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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李涼] [小鬼大贏家][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38:44     標題: [李涼] [小鬼大贏家][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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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賭場浪子       
第02章 娘娘腔       
第03章 逼婚
第04章 長壽仙翁       
第05章 雌雄莫辯       
第06章 百變魔女攝魂術
第07章 「白癡」救美       
第08章 毛毛蟲逼供       
第09章 計耍長恨客
第10章 水噹噹的美人       
第11章 難言之隱       
第12章 神秘的小丫環
第13章 雙修羅       
第14章 做戲       
第15章 情緣
第16章 洗心潭       
第17章 猴王       
第18章 千年靈芝
第19章 天邪樓       
第20章 靈幻洞       
第21章 八大天關
第22章 金毛神猿       
第23章 通天令       
第24章 銀衣美女
第25章 無邪仙魔       
第26章 償還相思債       
第27章 洞房雙姝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39:49

第01章 賭場浪子
    已是初春時分。
    太湖冰霜已溶,四岸柳枝已吐新芽。
    但見畫舫穿梭湖面,或賞春賞景,或吟詩下棋,品茶飲酒,一幅煙雨江南,清新高
雅景致、緊緊扣著悠遊其間的過客行人。
    當然一煞風景之事也不少。
    只見得湖邊西岸,正停泊一艘白色如玉的巨大畫舫,瞧其三層高的雕樑畫棟建築物,
直若一棟可移動之宮殿般那樣奢華。
    船頭撐著一支白色旗竿,足足十餘丈高,掛下三朵水缸大白色燈籠,寫著「霸王船」
三個血紅大字。
    任誰都知道,此船乃隸屬於江南霸王嚴海天。
    嚴海夭,年約五旬。
    他出道江湖不到十年,即以一手霸王掌打遍江南六省未逢敵手,終也落個江南霸王
封號。
    十年前更被推為江南瓢把子,一時人面廣開,相對的,開銷也就大增,故而在好友
建議下,乃開此霸王船賭坊。
    一開就是十年,也未被踩過盤子。
    且其信用夠,不詐賭,只要你有本事,多少錢,任你贏了即帶走,絕不含糊,故而
生意特別興隆。
    當然,想登此霸王船,非得口袋裝個千金不可,否則只有到城巷中,較小號的分店
走逍遙,以免蹲在這兒佔位,乾瞪眼。
    儘管來此船者,大都非富即貴。
    然而賭性張開,誰不是原形畢露,照樣廝殺喝吼,聲音甚至穿傳數百丈,好端端地
太湖雅致也就全被破壞了。
    尤其是第一層,乃是天九場之類的武場,一吼下來,可謂聲如殺豬,掀天動地亦不
為過。
    還好,最高一層乃是麻將場,本有五間,此時卻打通成一間,本是五張桌面,此時
卻收去四張,獨留居中一張。
    四個人分坐四桌角。周道則圍了二十餘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四位作戰者。
    第一位年約五句,一身青碧官服打扮,只差沒戴烏沙帽,否則准十足像個縣太爺。
不錯.他老哥即是揚州知府。
    沾了官氣,他當然者喜歡擺闊。
    第二位乃是二十上下年輕人.亦是一身白衣綢緞,一見即知紈褲子弟。
    他乃是蘇州首富王富春的獨子王寶玉。
    明明長得鼻如朝天豬,卻放作風雅狀,身邊還帶了兩名妙齡妖艷女郎,時而挑弄逗
笑。似乎根本不把這場麻將當一回事。
    第三位則是一位黑衣夫人。
    瞧她不只徐娘半老,風韻更是撩人,那殷紅嘴唇老是微張微笑,向著週遭諸人笑,
向著某特定男人盈盈媚笑。
    撩得男人恨不得想湊過去猛親猛柔得她變成蜜糖水,吞入腹中不可。
    她正是水夫人,不知是何來歷,老以水汪汪般調情眼睛盯著對面那第四位書生型年
輕男人。
    她頻頻淺笑,深深呼吸,尖聳胸脯起起伏伏,更泛著女人致命吸引力,在吸引著挑
逗著男人。
    第四位男人倒是莫測高深報以微笑。
    二十上下的他,看來像書生,但眼神溜處,又似狡猾無比的大郎中。
    尤其模牌、砌牌那股自信,甚讓人相信,他是個很難打敗且難纏的角色。
    洪中白,正是他的名字。
    如果常在賭場混的人,都會叫他一聲「白哥」,以表示對他尊敬,或而可分點兒油
水吃吃。
    老實說,憑著洪中白這副窮酸般的素青書生袍,應該沒資格跟三位看來貴氣沖天的
大貴人相並而坐。
    然而在嚴海天臨時找不到人手,自己又不願下場之下,只有把書生給推上桌。
    何況在水夫人看中意之下,書生也就大大方方坐上位置,準備大打出手。
    牌已砌妥,位置也已選定,接下來該是談賭金了。
    那紈褲子弟王寶玉瞄了書生一眼,黠笑地刷開白玉扇,扇著輕風,說道:「怎麼算?
公子我一向是用箱算的。」
    一旁美艷姑娘嬌笑道:「公子是說,他算元寶都是以一箱一千兩算的,窮書生你賭
得起嗎?」
    雖然她說了「窮」字,但似乎對書生並無惡意,畢竟像他那麼俊挺男人不多。
    尤其那副滿不在乎神情,總讓人覺得天塌下來,他都不怕似的,姑娘只想看看他反
應罷了。
    書生果然滿不在乎笑了笑,道:「嗯……打牌……我好像從來沒算過銀子……」
    當然也表示未曾輸過。
    水夫人媚眼瞟來,輕笑道:「年輕人,你好狂?」
    書生笑道:「哪來的狂?我是說,我都是收銀票,如此方便得多。」
    水夫人笑道:「你不怕輸嗎?輸了以後,有人可能不要你的銀票啊!」有意無意瞄
了王寶玉一眼。
    王寶玉輕笑:「誰知道他的銀票,是不是自己偽造的?」
    書生向一旁站立如山的魁梧中年短鬚漢子,笑道:「是不是偽造的得問嚴東家了,
我的銀票都是他開給我的!老實說,我打牌還沒輸過。」
    想來王寶玉太過份,書生也給他來個下馬威。
    王寶玉尚未開口,兩旁妖艷姑娘已然動容欣笑:「你當真沒輸過?那不就變成賭神,
家財無數了?」
    書生淡笑:「也許吧!」
    王寶玉但見身旁女人倒戈——為別個男人讚言,臉面已掛不住。
    他冷喝道:「你行,那就一萬兩金子一把,如果你輸了,嚴東家你敢不敢負責?」
    顯然他不但表現財大氣粗,亦表現賭術過人,當面向書生下戰書。
    嚴海天乾笑道:「洪公子的銀票自無問題,只是賭注要這麼大嗎?」
    王寶玉冷笑:「我的行情豈只這些?玩不起,還是趕快走人吧!免得到時脫褲子都
還不了債。」
    嚴海天臉色稍動容:「我是怕公子……」下一句「輸太多」他未使開口,一時不知
如何說下去。
    王寶玉冷眼再惱!
    冷冷地道:「怎麼,你怕我輸?我會輸給別人?就算輸,插個花不就贏回來?我總
不會把把輸吧?附帶說一句!」
    轉向書生,黠笑道:「我打麻將,從來可以無限制插花,你行嗎?」
    書生淡笑一聲:「行。」
    一旁從不吭聲的揚州知府老爺陳東光,此時已等得不耐煩,說道:「就一把萬兩,
誰願插花就插花,開始吧!打牌,桌上爭輸贏才是英雄;王公子你就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便是。」
    王寶玉重重點頭:「有理!」頭一甩,瞧左邊嘴角長痣妖艷姑娘:「插花五萬兩花
紅。」
    妖艷姑娘一愣:「我……我哪來這麼多?」
    嚴海天道:「公子說了就算數,不必擺台面。」
    王寶玉硬是耍派頭:「第一次,總不便擺空,喜春.把頭上的彩鳳玉簪拿下,我倒
著看誰能贏得了。」
    那叫喜春者有點兒捨不得。
    但公子乃是蘇州首富之子,五萬兩算什麼?他總會賠自己吧!
    於是當真把頭上鑲了不少珠翠的貴重髮簪給取下,落落大方置於桌角。
    她笑道:「好吧!我陪公子助助氣勢便是!」
    髮簪終於落定。
    書生瞧那髮簪翠綠剔透.自知價值非凡,淡然一笑:「打個牌,還讓姑娘破費,於
心不忍。」
    王寶玉斥道:「贏了再說,你押不押?
    大有不押即是窮小子姿態。
    書生淡笑:「我打牌從來不押花紅!」
    王寶玉正待取笑之際,圍觀者竟然開始哄動,大堆人喊著要插花,立即有人扛來桌
子,置於書生左側角。
    各自拿出似乎早就準備妥,且寫好名字之布條,包著銀子押在桌上,有的來不及准
備,乾脆把名字寫在銀子上,異口同聲喊著要押書生花紅。
    一剎時。
    桌面堆出好高,看來少說也有萬兩之多,迫得嚴海天叫來手下,找個大桶子裝上,
以免被人推倒而起糾紛。
    如此情景,倒讓在座三人感到意外。
    三人先是一愣,但他們似乎經過大風大浪,隨又立即恢復平靜。
    水夫人笑道;「小兄弟看來真有過人之處,竟然受到那麼多人捧場?」
    書生笑道:「大概我手氣較好些吧!」
    水夫人笑道:「聽說你叫『紅(洪)中白』他們都叫你白哥?」
    書生笑道:「隨口說說,沒什麼。」
    水夫人笑道:「我看有什麼。連名字都取紅中、白板,看來你當真是大賭徒哩!」
    書生苦笑:「狀元考不上,無以維生,只好流落風塵,夫人見笑了。」
    水夫人笑得更媚:「是嗎?你是這種人嗎?」
    目光瞄向書生左手有意無意露出之漢玉扳指,笑聲不禁更媚了。
    此時一旁群眾已有人訕笑說著:「白哥就是喜歡白板,你們別打就沒事了。」
    又有聲音斥來:「你怎可亂說話!他們不打,我們哪來贏線?」
    一個響頭敲得那人唉唉叫痛,他仍尷尬笑道:「縱使別人不打,白哥照樣能胡牌!」
    這話聽在王寶玉耳中,更是難受,他斥道:「哪來這麼多爛雜人物?」
    嚴海無聞言,立即制止一旁的諸人不得說話,乾脆把他們趕向書生那頭,以免落人
口實。
    群眾雖對王寶玉不滿。
    但看在利字頭上,也就聚了過去,暗地裡卻咒他最好把家當通通輸掉,看他還能耀
武揚威到幾時。
    群眾已安靜。
    嚴海天始又問及在場四人,除了王寶玉插花之外,水夫人和陳東光只表示志在玩玩,
並未插花,於是牌局開始。
    書生很快抓來三手牌,竟然是一二三萬,一二三條,一二三筒,外帶紅中三張,此
牌已瞧得一旁諸人心怦眼跳,直道第四手,第四手,第四手已抓起來。
    一張發財,又見發財,簡直又是發財。
    終於有人失言喊出:「是發財耶!」
    猝又已知失言,赴忙掩口,周道數十隻眼睛瞪了過來,瞧得他面紅耳赤,低頭溜向
最後頭,不敢再吭一聲。
    水夫人聞言,瞄向書生。
    她含笑道:「看來你拿了一手好脾?」
    書生笑道:「會胡牌的才算好脾,不是嗎?」
    剩下一張,他連動都未動地蓋在正中央,惹得群眾更是驚心動魄。
    水夫人咪眼一笑:「聽單調嗎?會不會是白板?聽說你對白板特別有興趣!」
    書生笑道:「是嗎?我也不知道.更不能說,說了不就沒得胡了?」
    王寶玉本是一張白板在手,正要打出去。
    忽聞水夫人所言,愣了一下,未敢下牌。瞄向書生,他卻同時瞄向自己,還露出神
秘笑容。
    那笑容似乎早看穿王寶玉手中那張牌是什麼,迫得王寶玉惱窘成怒。
    心下一狠,暗道:縱使他要白板,也不可能抓起來就天聽,這張白板就放槍嗎!
    此牌一出,眾人一諾。
    誰都沒想到王寶玉這麼勇敢,他們更想知道書生是否能胡此牌。
    書生還是莫測高深笑道:「公子一定要打這張牌嗎?不後悔嗎?」
    王寶玉冷斥:「牌都下海,你還囉嗦什麼?有本事,你拿去胡便是!」
    書生道:「當真?可是第一次、第一張就調你的,不太好吧?」
    王寶玉更怒斥道:「廢話少說,大爺又不是輸不起,你還在耍什麼?我就不信你多
神!」
    書生淡笑;「公子既然如此慷慨,在下也就不客氣了,很不幸,我要的正是這張白
板。」
    他輕輕推倒手中牌,再輕輕翻開桌前那張牌,果真是四四方方一塊,和海底那張白
板一模一樣。
    群眾登時嘩然尖叫:「胡了胡了,白板單調,外加天聽,門前清,小三元,紅中、
發財,哇!無數台啊!」
    在場諸人個個動容,誰也沒想到書生一上手就胡這麼一把強勢牌——這簡直讓人驚
心動魄,愛死他的牌。
    然而王寶玉卻是臉色大變!
    他死盯著海底那張白板。
    他做夢都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高明,竟然當真胡這張白板?
    然而事實俱在,他能說什麼?
    一時怒火攻心,嗔立而起,喝吼:「你作弊!」
    此語一出,群眾更嘩,斥罵王寶玉輸不起!
    書生淡然一笑:「我牌未離桌,身未離椅,連摸牌都未輪到,不知從何作弊?何況
誰有天大的膽子,敢在嚴霸王眼下作弊?」
    嚴海天深怕事情鬧僵,急忙打圓場,道:「洪公子說的沒錯,在霸王船打牌,沒人
敢出老干,王公子大概一時沒入局,這把算我的好了。」
    當下喝著手下,準備扛銀子賠錢。
    王寶玉此時較為冷靜,自知書生的手法高明,縱使出老千,若無證據,也奈何不了
人家。
    自己突然發狂,顯然失態,當下強忍怒意,轉向嚴海天,冷道:「不必了,我又不
是輸不起!」
    他把桌角玉簪丟給書生,瞧得喜春艷女心疼得很,書生卻仍淡笑:「要給嗎?王公
子又不是給不出來,犯不著拿別人東西典當吧?」
    說完,把玉簪交還去喜春艷女那頭桌角,喜春雖是感激,但無命令,她豈敢伸手取
回?
    王寶玉當然不肯再失態。
    當下冷哼一聲,轉向嚴海天,道:「嚴東家,一切賭注,你先打點,我過後自會結
帳。」
    嚴海天含笑答應。
    隨後仍叫手下扛銀子過來,賠了那些散家,至於書生,仍以記帳方式,始擺平第一
局場面,讓牌局能繼續進行。
    王寶玉冷道:「第一把只是試試,第二把,我押十萬兩,收不收?」
    言下之意,還怕書生不敢呢?
    書生淡笑:「總不能讓你失去翻本機會,我收便是。」
    王寶玉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書生,大手一推,開始洗牌,砌牌。
    砌妥後,換書生當莊家。
    他笑道:「你認為我有作弊,那就麻煩東家替我拿牌好了」
    王寶玉冷哼道:「誰管你要讓誰拿牌!」
    水夫人卻含媚笑道:「讓嚴東家拿牌也好,否則你倒邪門得讓人提心吊膽呢!」
    她想看看如此一來,書生還能耍何花樣。
    嚴東家笑道:「既然諸位同意,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便是,洪公子手下留情啊!」
    洪中白笑道:「賭場如戰場,我怎敢大意呢?」
    當下他擲了骰子,十四點。
    嚴海天替他抓牌,心頭卻默念抓一副最差的牌,否則這場麻將恐怕打不了半個時辰
就有人要傾家蕩產。
    很快的,四手牌抓到書生面前,書生立即一張張掀開。
    第一張一萬,第二張二萬,群眾眼睛不由一亮,早忘了牌一掀,不就被對方看個精
光?
    水夫人笑道:「公子這麼掀法,不怕被人看見麼?」
    書生笑道:「打牌嘛,興趣最重要,偶爾輸一把,也沒什麼,何況還是嚴東家抓的
牌,更是珍貴呢!」
    他還在掀,第三張三萬,第四張又是四萬,瞧得群眾血脈噴張,急喊著五萬!
    第五張一掀,果然是五萬。
    群眾又自沸騰了。
    有人急喊六萬,果真是六萬。
    「下一張一定是七萬!」
    「哇.果然是七萬!」
    「再來八萬!九萬!來個一條龍!」
    群眾血脈鼎沸,猛喊一條龍,書生也不讓他們失望,猛掀第九張,果然是九萬,現
場放聲尖叫。
    連那嚴海天都額頭冒汗,沒想到自己手氣那麼好,手一抓就是一條龍的牌,他雙手
不自覺抽搐起來。
    書生淡笑:「第十張該是什麼牌?」
    有人喊著:「紅中.紅中!紅中才夠味!」
    書生淡笑:「可能嗎?或許嚴東家手氣不錯喔!」
    他輕掀第十張牌.果然是紅中,登時又召來起一陣喧嘩,連那嚴海天都不自覺地猛
擦額頭汗水。
    這未免太玄了吧!
    接連又是兩張紅中,眾人兩眼凸睜,一顆心快跳出來了。
    突然又掀出兩張白板,兩張青發。
    有人忍不住瘋狂尖叫:「哇,又是天聽,聽白板,發財對倒!」
    嚴海天不禁口乾舌躁,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一雙粗手,竟會摸出這麼一副絕牌。
    他猛舔舌頭猛擦汗,甚想看看第十七張門牌是什麼?
    此時他已希望書生能胡牌,湊出天下無雙的天胡,也好讓自己破個記錄,至於那三
人的死活,他已管不了那麼多。
    牌桌上,除了水夫人還能鎮定處之之外,揚州知府老爺陳東光亦是滿面通紅,血壓
狂升。
    王寶玉則是冷汗直冒!
    他雙手微抖,恨不得一手推爛這副死人牌。
    然而在他摸到兩張發時,不禁冷笑,現在桌面,謔笑道;「你摸吧!我就不信你能
摸走我的發財!」
    如此一來,書生只剩白板可胡。
    群眾雖稍洩氣。
    但仍有兩張白板可胡,一時精神又來,喝著說道:「門牌一定是白板,我有感覺。」
    「是嗎?」
    水夫人應了話,神秘兮兮笑道:「可惜我也有兩張白板哩!」
    此話直若冷鞭,抽得群眾唉叫可惜。
    尤其水夫人現出一張白板時,他們心緒頓時掉落谷底,直喊著不要,不要——不要
現出另一張白板。
    水夫人弄笑:「不現就不現,吊足你們胃口。」
    手中麻將搓搓弄弄,就是不掀開。
    回頭含情瞄向書生,笑道;「小冤家,你怎麼胡啊?或許你求我,我會放槍讓你胡
呢?」
    書生笑道:「這副牌也不一定要胡白板,嚴東家你替我摸門牌吧!既然代手,就抓
個徹底。」
    嚴海天但見發財白板都已出現.他甚是洩氣。
    但仍立即恢復鎮定!
    含笑點頭,道:「現在該不會天胡了吧!三位大可放心了。」
    書生淡笑:「也說不定,凡事要有信心。」
    水夫人聞言,媚眼一挑:「你不信我手上有兩張白板?」
    書生笑道:「信!但我更相信一副牌有五張白板!」
    水夫人一愣:「你,你……你好狂!」
    一副麻將當然不能出現五張白板,書生擺明不信,夫人咬牙後,猝又轉為媚笑,猛
一頓,翻開另一張底牌,原是東風。
    她媚笑:「算你精,你狠!我就不信門牌就是白板!」
    眾人但見東風現形。
    敢情還有另一張白板可胡牌,心情不禁又自激動萬分。
    急喊著嚴海天快摸門牌,且不斷喝著白板,天胡!一定是天胡!
    喝聲乍傳開來!
    嚴海天冷汗不禁再滲,本是鎮定的雙手又開始抖了起來。
    他深深吸口氣,轉向書生,道:「要摸嗎?」
    書生含笑道:「不摸,這副牌怎麼打?」
    嚴海天但覺失態,立即吸氣恢復鎮定,直道:「說的也是。」
    終又伸手摸往門牌。
    他雖是極力鎮定,但手指伸處,仍見緊張地輕顫,終於勉強抓起門牌,右手中指迫
不及待地摸過去。
    這一摸之下,嚇得他尖聲失態啊然驚叫,又是不信,又是欣喜,又是激動般地驚叫:
「是是是……」
    話未說完,群眾登時瘋狂喝叫「白板,嚴海天更是滿臉激紅。喝著「白板」,手掌
一翻,猛將麻將頓往桌面。
    麻將落處,果見白板動人蹤影,照得群眾一陣激叫。
    豈知嚴海天過於激動,頓落勁道過猛,麻將竟然脫手飛出,眼看就要彈落地面,這
還得了,芝麻將落地,任你自摸,也自不算。
    如此一著,更嚇得眾人大喊大叫,數十隻手拚命就想搶接過來,然而麻將去勢甚急,
他們根本搶救不及。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書生突然冷喝一聲:「慢來慢來,煮熟的鴨子,竟然也會飛麼?」
    不知他用何功夫,只見得他冷喝之際,一股勁氣猛衝麻將,硬是把它吸抓回來,放
在桌面。
    那動作太快,直追得麻將如裝了彈簧似的,本是彈開,突又奇速無比彈定桌上,誰
也無法看清這是怎麼回事。
    王寶玉兩眼更是盯死那張白板。
    天啊!
    他做夢都還未夢著什麼叫麻將,什麼叫天胡?
    人家竟活生生胡得如此刻骨銘心?甚至要掉落地上之際,還有妖風把它吸回來?莫
非見鬼、撞邪不成?
    群眾喧嘩激叫不斷,直道白哥神功蓋世,老天有眼,有人並喝賠錢賠錢。
    喧嘩聲終將對手驚醒!
    嚴海天但覺不好意思,乾笑道:「沒想到在下手氣那麼好.抓了一副天胡牌……」
    他本想說替三人賠此彩金。
    但想及自摸,王寶玉又押十萬兩花紅,另有群眾插花,得賠三倍,算算,二十萬兩
跑不掉,他哪敢再吭聲。
    不禁開始替三人擔心起來。
    王寶玉臉色泛紅,冷道:「小時候胖不是胖,大爺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終叫嚴海天如數賠彩金。
    陳東光雖是家財萬貫,但一賠數萬兩,自也心驚肉跳,付了彩金之後,已說道:
「嚴東家你也替我抓一把吧!」
    嚴海天自是答應,目光卻望向王寶玉,下一回將如何收拾洪中白?
    王寶玉冷道:「我來洗牌、疊牌,誰有意見?」
    他擺明了想動手腳。
    水夫人淡笑:「我沒意見,可別疊個爛牌給我就行啦!」
    陳東光現在心想只要能閃過洪中白即可,自也表示沒意見。
    眾人目光齊往書生望去。
    書生淡然一笑:「輸的人,有權說話;總要讓你有翻本的機會吧!你疊就是。」
    王寶玉冷笑,直道一聲好,立即伸手洗好,嘩嘩啦啦聲中,自己疊起麻將牌,瞧他
手法靈活,不輸郎中,看來已有幾分架勢,難怪敢如此囂張。
    眨眼牌已疊妥,王寶玉冷笑道:「希望你還能拿到一副好牌!」
    書生淡笑:「骰子呢?要不要連這都讓給你擲?」
    「有何不可!」
    王寶玉果然不客氣,猛抓起骰子往桌面丟。
    看得一旁群眾吱吱有聲——哪有當莊的讓別人擲骰子?對方分明太過份。
    書生向眾人笑道:「沒關係,好運一來,城牆都擋不住,你們要是沒信心,這次花
紅不算!」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0:09

群眾本是有此意思,然而白哥一開口,他們不禁紅了臉——怎可對白哥如此沒信心?
就算這把輸了,白哥又怎會讓他們輸得太多?說不定下把就贏回來了。
    於是大家異口同聲不撤賭注,終讓白哥面子十足。
    王寶玉暗自冷笑:「要面子就輸死你們!」喊著:「快點快點,雙二一個三,七點、
拿牌、拿牌!」
    書生淡然一笑,伸手抓牌。
    幾手下來,竟然跟方才完全一模一樣,一至九萬,外加紅中三張,聽白板和青發對
倒。
    群眾瞧及,不禁嘩然,喊著天胡天胡。
    王寶玉突然打開四張牌.冷笑道:「胡什麼,除非我可憐你,否則你找把刀子自己
刻吧!」
    眾人瞧及剩下兩張白板及發財全都在他手上,不禁洩了氣,現在哪來找張胡牌啊?
    陳東光見狀哈哈大笑:「王公子砌得妙!這把牌千萬好好打,別又輸了才好!」
    王寶玉訕笑道:「可能嗎?我拿釘子打死它,也不可能放出去,除非他跪下來求情,
或許我會同情施捨吧?」
    說完他哈哈狂笑,自認為耍了書生一記,終也要回面子。
    水夫人同情地望著書生。
    笑道:「你這次頭大了嗎?照我經驗,他可能也聽白板,發財對倒呢!你的牌可能
胡不了了。」
    王寶天乾笑道:「不錯,我就是聽白板,發財,你看著辦吧!」
    雙手一翻,十六張牌現形,一到九筒一條龍,外加東風三張,果然聽白板,發財對
胡。
    他擺明不想胡牌,準備卡死書生。
    眾人見狀,不禁更是洩氣,看來這把能保平安已是不錯,想贏錢,簡直難如登天。
    此時最樂者該是陳東光。
    他坐收漁翁之利,直喊著王寶玉好氣魄,並催促書生快打牌。
    書生淡笑:「不知有沒有第五張牌啊?」
    洩氣似地摸了一張九萬,丟入海中,陳東光大樂,猛叫碰,拿出兩張九萬,打出一
張東風,然後笑不合口,看來已聽牌。
    水夫人瞄向王寶玉,笑道:「你不開槓嗎?我少摸牌,少放槍!」
    王寶玉笑道:「夫人既然如此說,我就開槓啦!然後從底部抓一張看看,是不是白
板?」
    他先拿出三張東風開槓,隨又從底部摸了一張北風,捉謔歎笑道:「唉呀!白板怎
會不見呢?可惜啊!」
    終又打出北風。
    「碰!」
    水夫人立即喊碰,隨後打出西風;笑道:「王公子輪到你啦.你運氣不錯,看能不
能自摸啊!」
    王寶玉笑道:「希望如此,我摸摸看!」
    他捉謔瞄向書生,伸手摸牌,抓了一張四條,這張牌兩邊如鐵軌,摸起來和白板差
不多。
    他突又笑謔道:「白板,自摸!」
    他猛一用力頓下麻將,震得桌面顫動不已,正待通道書生之際,豈知書生已把牌推
倒,笑道:「胡了,公子真慷慨!」
    王寶玉笑道:「你敢詐胡,我根本沒打白板!」
    書生笑道:「是嗎?海底那張牌不是白板是什麼?」
    王寶玉一愣,猛往海底瞧,竟然現出一張白摻摻的白板。
    他登時征愣,不信,詫愕尖叫:「這不是我打的,我根本沒打這張牌!」
    書生笑道;「你是沒打,只是你太威風,摸了四條當白板.猛一吼,又頓桌子,白
板被你嚇著,就這麼自動跳出來,我不想胡都不行!」
    眾人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登時嘩然失笑,直道老天有眼,如有神助。
    王寶玉做夢都沒想到這麼一頓,會把一張白扳頓入海中,不禁勃然大怒,吼著:
「不算,我沒打這張牌!它是不小心掉落的!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偷偷把
    它撥入海中!」猛把白板搶回手中。
    書生淡笑:「打牌能不注意嗎?自己手中牌都沒照顧好,怎能給別人打?」
    群眾又自喧嘩:「牌都下海,想賴都賴不掉,賠錢賠錢!」
    王寶玉惱羞成怒,猛把牌張推得亂七八糟。
    吼立而起:「你們敢在我面前耍狠?」
    一副想揍人模樣,迫得眾人趕忙逃開。
    有人喊道:「嚴東家您該懂規矩,否則霸王船招牌就此砸了。」
    嚴海天知道再不出面不行了。
    當下走向王寶玉,拍拍他肩頭,聲音稍冷道:「公子該知道,沒人敢在我這裡耍花
招,剛才的確是公子用力過猛,失手讓那白板彈落入海中,只要牌一落海,自不能收回,
這是規矩,誰都沒話說。
    「公子要是心情不好,下回再玩如何?這把在下先墊上,你方便時再來結帳即可,
如何?」
    王寶玉儘管氣得臉面發紅轉青,卻仍不敢在嚴海天面前賴賬,只好認了。
    怒斥道:「算你狠!大爺有的是金子,奉陪到底。」
    便氣呼呼坐了下來,準備再戰。
    嚴海天勸聲道:「公子手氣不好,要不要歇歇?」
    王寶玉斥道:「我高興輸錢,誰也管不著!」
    如此一說,嚴海天也掛不住臉,怎好再勸下去。
    只能暗自輕歎,道:「就由公子吧!」
    轉身回走,目光卻瞄向書生,似乎要他手下留情。
    書生兀自輕笑.當作沒看見。
    牌又自砌妥,大戰再次開始。
    書生硬是要得,竟然連連自摸五把。
    嚇得揚州知府老爺陳東光連輸二十餘萬兩黃金,他哪敢再賭,面紅耳赤直叫停,喊
著嚴海天找人頂替,方自滿頭大汗地溜之大吉。
    王寶玉自也狂態盡失,在連連自摸之下,他早已輸去百萬兩之多,足把蘇州三家錢
莊,兩家銀樓的產業給輸光,若回去,準被老爹剝皮。
    他已膽寒,心頭想的不再是如何收拾書生,使他難堪,他只想這筆賭債怎麼還?接
下來再輸怎麼辦?會不會把全部家當都輸去?
    他終於漸漸覺得書生的可怕.直若魔鬼一般。
    在不斷地吸吮他身上鮮血,而自己卻無法躲閃,無法抗拒,直到鮮血被吸光,乾枯
而亡。
    書生仍是談笑不斷,似乎贏多了也是應該,那股毫不在乎的神情,總讓人莫測高深。
    他道:「還要再玩麼?我還沒下莊……」
    王寶玉聽得心寒手顫,雙手抓著先前那副牌,不知如何是好。
    嚴海天自也怕他當真輸掉家當,亦或負債太多,自己擔待不起,遂道;「王公子今
天就此打住吧!你輸了不少,看在老主顧份上,我幫你打個對折,剩下的,你日後運勢
好,贏了再還便是;你覺得如何?」
    王寶玉但聞剎然間少了一半賭債,心情開朗不少,神色又傲了許多。
    他並未問答接不接受,只道;「我輸了,我自會還!」冷目再瞪書生,道:「你厲
害……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頭也不回,起身撞向樓梯,踩得地板砰砰作響,兩名嬌艷姑娘失魂落魄地追
了過去。
    臨走還回過頭來瞧瞧這位奇異的男人,看他一局牌就能贏百萬兩的身價,比自家男
人高了許多。
    然而書生仍自淡笑,不知是否對自己動了心?在避免兩頭落空之下,姑娘始投以深
情眼神,依依不捨跟著自己的男人離去。
    牌桌上只剩下水大人。她仍一副媚態輕笑,兩眼勾著書生不放,似乎輸了那些銀兩,
對她來說,並未傷著什麼。
    書生笑道;「夫人還要玩嗎?」
    水夫人含笑道:「想!可是又不能……」
    書生道:「為什麼?」
    水夫人道:「因為我輸光了。」忽又媚笑起來:「賭我的人如何?」
    「賭你」」書生想笑。
    水夫人頷首:「不錯!你看我的姿色還可以吧?值多少錢?」
    瞧這水夫人風韻氣質.絕不輸任何女子,尤其她那扣人心弦的媚態,不知撥動多少
男人想一親芳澤呢!
    她擺了個姿態,尖挺胸脯因呼吸而輕顫,更是楚楚扣人心弦。
    她又問一句:「我值多少錢呢?」
    書生嫩臉稍紅:「夫人天生麗質,怎可以銀兩論價錢呢?」
    水夫人淡笑不已,媚聲道:「多謝公子誇讚,這樣好了,我就抵個五十萬兩金子,
你贏了,我跟你走,你輸了,賠我這個數字如何?」
    書生呢呢輕笑!
    他實在不想贏個女人在身邊,這很不方便。
    水夫人賴定他似的,說道:「你總不能不給我翻本的機會吧?」
    書生乾笑:「可是……只有你我兩人,怎麼打牌?」
    水夫人笑道:「簡單,咱們來比大小,各選一張牌定輸贏,如何?」
    書生皺起眉頭,乾笑兩聲道:「好吧!不讓你翻本,說不過去。」
    水夫人聞言笑得更甜;「我就知道你不是負心漢,跟你玩牌,實是一大享受。就算
輸,也是心甘情願。」
    書生只能乾笑,隨又找來嚴海天,準備叫他砌筒子,以能比大小。
    水夫人卻表示免了,笑道:「有骰子,耍一把不就成了。」
    書生道:「也好,你先來,還是我先未?」
    水夫人道:「你先來好了,你的賭功實在厲害,你先撤,有了結果,我想我會安心
些。」
    「好吧!我就先來,比大小,平點算你贏如何?」書生道。
    水夫人道:「不必相讓,平點不分輸贏。」
    「好吧!我就耍它一把!」
    書生立即抓起骰子,輕輕一擲,骰子滾落桌面,竟然三粒紅點向上,分明只有三點,
簡直輸定了。
    一旁群眾不禁嘩然,賭神竟會失手?一擲五十萬兩泡湯,直叫人扼腕捶胸。
    書生唉呀一聲,苦笑道:「我以為怎麼都能擲一個豹子。誰知道卻是三點,看來輸
定了!」
    水夫人呵呵媚笑道:「公子何必謙虛,您是在讓我嘛!我先謝啦!不過既然是賭輸
贏,好歹我也得耍它一記,要是平點,你還有翻本機會。」
    她輕輕抓起骰子,喝地一聲撒向桌面,直喊著十八點,豈知骰子,亦是殷紅一點向
上,算來只有兩點,比起書生的三點又小了一點。
    水夫人唉呀一聲,驚叫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一臉慌張。
    書生淡笑道:「這不算數,夫人可再擲一次。」
    「不算數?真的不算數?」
    夫人欣喜滿面地想伸手抓去。
    然而就在指尖快觸及骰了之際,她忽而定住,怔愕道:「我怎麼搞的,豈可言而無
信?不!不行!明明是兩點,我輸了!豈可賴賬!」
    終也表現負責到底的種情,咬牙認輸地瞧向書生,莫可奈何苦笑道:「我是輸了,
我的人已輸給公子,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她雖裝出遺憾模樣,但眼角閃處,總有意無意勾出神彩飛揚神色,看來輸得仍自心
計情願吧!
    書生一愣,乾笑道:「哪該是算意外,夫人不必太過認真,再擲一次亦無不可!」
    水夫人忽然怒目瞪來,語氣逼人:「你說這什麼話?難道我是個輸不起的人嗎?你
難道要我當個不守信用的人嗎?人是輸給你,但不准你侮辱我人格!」
    敢請書生好意,竟然惹來一頓排頭。簡直自討沒趣。
    書生頓時泛窘,乾笑道:「我不是這意思,只是不想讓夫人輸得太慘。」
    水夫人猛截口道:「什麼話,輸了人就叫慘?你把我當什麼?我又不是輸不起!少
再貶損我!」
    書生被逼得哭笑不得,暗叫慘也,碰著了瘋婆子,當下不再說廢話,道:「夫人既
然認輸,把人輸給我,那我也就不客氣。」
    水夫人聞言大喜:「你收就收,算你有眼光!」
    登時媚笑起來,形態撩人已極,惹得一旁諸人睜目怒眼,恨不得把她吞了。
    書生自知麻煩,待她笑定後,始又道;「在下的確不客氣把夫人收下,然後恭恭敬
敬地送給嚴大當家的,他一向習慣如何處理我的賭注,夫人大可放心便是。」
    此言一出,水夫人、嚴海天同時怔愕。
    嚴海天急急叫道:「公子……這這……」
    水夫人征愕中,已顯嗔意:「什麼,你敢嫌棄我?把我送人?」
    書生笑道:「不是嫌棄,而是不習慣,有嚴大當家的照顧,夫人哪會吃虧呢?」
    「可惡!」
    水夫人一時嗔意乍起,猛地伸手搗來拳頭,準備揍這名不識相的傢伙。
    書生功夫卻也不弱,稍一閃身,躲過這拳。
    已然借勢飄起,退出三步,笑道:「其實夫人跟嚴當家的挺相配,何不試著結合看
看?若成功了,在下那五十萬兩金子就當聘金好了,佳時難得,不便打擾,就此告別
啦!」說完,拱手為禮,談笑風生就要離去。
    水夫人咀喝:「站住!你贏了我,敢把我亂丟在這兒麼?」斜斜掠追過來,擋向樓
梯口。
    書生倒也瀟灑,但見退路被封,身形一扭,直往左窗掠去,敢情想穿窗而出,臨去
又笑道:「我可沒把你亂丟,只不過是送人而已!」
    「你敢!」
    水夫人極力又自追來。
    書生哈哈暢笑,自是表示「有何不敢」?不再理會瘋婆子,猛地穿窗而出。
    豈知他方掠出窗口,外頭突然捲來一道勁流,其勁之猛,嚇得他驚叫不好,趕忙迎
掌封去。
    砰然一響。
    氣流迫得窗碎屑飛,書生整個人已被迫彈回來,更嚇得他驚駭不已,沒想到對方武
功如此了得。
    轉念中,但見外頭一道黑影射來。
    書生當機立斷,其勢如電,猛又掠射右邊窗口,仍自選擇開溜一途。
    豈知他方欲穿窗而出。
    外頭照樣射來黑衣蒙面人,發出強勁掌力,封住書生退路。
    書生暗叫苦也,對方敢情早就埋伏於此。
    他哪敢再作停留,猛地再迎掌力,迫得對方征愕倒彈屋外七八丈。
    書生趁勢想鑽出去。
    豈知又有一道掌勁封至。
    眼角閃處,又現黑衣人掠封過來。
    「怎會那麼多人?」
    書生苦笑,趕忙劈掌過去,卻被封住。
    在迫人無效之下,只好借其掌勁倒退回來,再加七分勁道,復往西窗衝去。
    然而,他還來不及衝到西窗,那頭已擠進來一位黑衣人。
    不僅如此,四面八方窗口,都已被黑衣蒙面人封住。
    雖他們個個目光犀利,敢請全是一等一好手。
    書生暗自叫苦!
    方才和兩三位對過掌,自知他們是難纏角色,一兩人或而可抵擋、但如此八人聯手,
他恐怕吃力不了好了。
    既然無法躲開,書生只好自嘲笑道:「不知諸位英雄是找我呢?還是找嚴東家?」
    嚴海天自也為此事不高興,冷斥:「諸位何方路?敢知這霸王船是嚴某地頭,豈能
容人隨便撒野。」話未說完,一名黑衣人突然一掌打來。
    竟然打得嚴海天毫無招架地步,悶哼一聲,直撞七八丈遠,打的桌椅稀爛,嚇得那
群賭徒知道大禍臨頭,哄喊鳥獸散去。
    嚴海天從未吃過如此敗戰,怔駭中,更是嗔怒,本想拚命搏鬥。
    但他終究上了年紀,江湖歷練已到家。
    他知道自己縱使武功再高。
    但人外終有人。
    這書生不就是位深藏不露高手?他都吃了敗仗,自己又怎會是眼前幾位神秘客聯手
之敵?
    他只好藉著受傷倒地,先躲一邊再說,以免遭池魚之殃。
    八名黑衣蒙面人根本不理他,十六隻冷厲如狼的眼光直盯著書生,頻頻傳出邪笑,
慢慢逼近。
    書生更是苦笑:「看來諸位是為我而來,卻不知你們找我何事?諸位又是何門路?」
    一名黑衣蒙面人道:「找你談婚事。」
    聲音粗沉,少說也有五旬開外。
    「婚事?」
    書生一楞:「什麼婚事?你們要為我做媒,還是叫我娶你們女兒?」
    黑衣人冷斥:「我們沒女兒。」
    「那……」
    書生乾笑:「我對男人沒興趣,何況你們又是八個……」「胡說什麼?」黑衣人斥
道:「我要你娶她!」他伸手指向水夫人。
    「她?」
    書生怔瞧夫人,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水夫人卻已媚態動人地坐回椅子上,含情脈脈地瞧著這位未來的准丈夫。
    書生笑得更苦:「你們沒搞錯吧!水夫人既然稱『夫人』,她不是已嫁了人,有老
公了麼?」
    黑衣人冷道:「我就是她老公!」
    書生更驚:「什麼?你是她老公?你卻逼我娶你老婆?」
    黑衣人冷道:「不錯!」
    書生皺眉:「你喜歡戴綠帽子?」
    黑衣人冷道:「你管不著?」
    書生簡直莫名其妙,天底下竟然會有這種老公?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說道:
「你是太監?」
    黑衣人猝然大怒,一掌打得書生東倒西歪,撞往牆頭,他本想破牆而逃,可惜又被
另一名黑衣人給震了回來。
    「你才是太監!」
    領頭黑衣人忽道:「你到底娶不娶?」
    書生苦中作樂:「我是太監,怎麼娶?」
    黑衣人道:「不娶,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舉掌就要殺人。
    水夫人趕忙攔來,道:「大哥怎好壞事,你殺了他,我豈非真的要當寡婦了?」
    她轉向書生,含笑道:「公子別多心,他們是我哥哥,我根本還沒嫁過人,只是枉
度青春三十年,人也只好從少女變夫人了。
    「現在你贏了我,我只好跟你走,否則我的名節如何能保呢?」
    書生苦笑:「只是一把骰子,怎可當真?」
    水夫人歎道:「儘管如此,然而我又怎能當個失信之人?那比殺了我更嚴重,公子
你就收留賣身吧?否則我只有死在你面前了。」
    黑衣人冷道:「我妹子不能死!要死的是你!」
    他又自逼前一步,迫得書生面容更苦。
    書生自知對方絕非為了一把骰子而便將婚事塞過來,他們早有計劃,自己早被計算。
    然而,他們為何要如此做?用意何在?
    書生想不清楚,也沒時間想清楚,為分之計,只有找方法脫身才是。
    既然硬闖不成,他得用心機了。
    當下,他裝出一副無奈而又認命苦笑。
    他道:「沒想到我混跡江南那麼久,今天會裁得這麼莫名其妙!」
    水夫人含情笑道:「你哪是栽?你是大獲全勝啊!連我都被你贏去了,普天之下還
沒有人能辦到呢?」
    書生苦笑瞄了她一眼。
    仍自無法接受婚事就這麼私訂終身。
    他道:「你當真要嫁給我?」
    水夫人媚情一笑:「嫁不嫁倒沒關係,只要你能讓我跟在身邊就行了。」
    黑衣大哥突然喝道:「不嫁不行,你非娶不可!」
    他又自逼近三步,迫得書生更形困窘。
    書生無奈一笑:「難不成,現在就叫我娶她?當場拜天地,送入洞房?」此話引得
眾人一愣。
    水夫人一時答不出話。
    黑衣大哥卻橫了心:「越快越好,省得夜長夢多!」
    水夫人反斥道:「婚姻乃一生大事,怎可草草了之?我不贊成現在結婚。」
    書生道:「那好,等我先行準備聘禮後,再娶你過門,讓路讓路,我得趕快去辦聘
禮啦!」
    說聞擺擺手,就要從兩人縫隙中穿過去。
    黑衣大哥硬是伸手攔人。
    他冷道:「不准動,等我們想妥辦法,才能動!」
    書生叫道:「再怎麼說,我也是你來來妹婿,叫我不准動,太過份了吧!」
    「說真的,方纔我是吃了悶虧,你要我心服口服娶你妹妹,可以大家坐下來玩一把,
只要我輸了,是娶還是入贅任你們安排便是,你們敢不敢?」
    黑衣大哥正想斥言:「我規定之事,任誰都得速辦」之際。
    水夫人已截口笑道:「好啊!你雖然賭功了得,我也不差,為了讓你毫無怨言,跟
你玩一把便是,你說,要賭什麼?」
    書生靈機一轉,道:「還是打麻將好了,這次誰贏誰算數。」
    水夫人皺眉:「麻將要四人玩,你我才兩人……」
    書生道:「你哥哥那麼多,隨便挑兩個不就得了!」
    黑衣大哥面有難色道:「我不成,我不會玩!」
    書生弄笑道:「不會玩?這年頭不會玩麻將?」
    下一句「實在老土了吧」不敢說出口。
    水夫人含笑道:「四哥、七哥會玩,陪我玩一把便是。」
    四哥、七哥自是答應,跨步走向麻將桌,準備開戰。
    書生笑道:「真是不賭不相識,輸了又變親家,我佔盡便宜啊!事不宜遲.就為終
生大事賭一把吧!」
    當下,他很快坐定位置,瞧瞧背後還圍了人,眉頭不由一皺,道:「你三位是幾哥?
在我後面看牌,我可不大自在,能否退到令妹的那頭去,免得落人口實。」
    他想,只要背後無人,到時盡力一拼,或可脫逃。
    然而水夫人早識破他詭計。
    她吃吃笑道:「你放心,這裡除了四哥、七哥之外,他們全看不懂麻將的。
    「不過,為免讓你有藉口,二哥、三哥、五哥你們退到窗戶那頭,必要時把眼睛閉
上,如此,你該放心了吧?」
    三人聞言,果真掠向窗口,擺明地封住去路,瞧得書生笑的更苦,沒想到計劃這麼
早就被識破。
    他道:「夫人倒是挺會替我設想嘛!」
    水夫人含情笑道:「你將來就是我丈夫,不替你想替誰想呢?」
    見及書生雙目不停瞄向四周,她更是笑在心裡,這招封得她好過癮啊!
    書生自嘲而笑,看來這個准妹婿是當定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1:24

第02章 娘娘腔
    黑衣大哥已等得不耐煩,叫道:「快快開牌吧!耗在這裡,實在煩人!」
    水夫人笑道:「來啦來啦!大哥真是,這可是妹子終身大事,豈可催之趕之,多煞
風景!」
    還是含情脈脈地瞧著書生,笑態可鞠地要他別理哥哥,專心打牌便是,趁著洗牌之
際,還有意無意摸向書生白手,趁機揩油哩。
    書生只能苦笑,勉強疊了牌,勉強開莊,勉強抓牌,說道:「一把定輸贏,誰先胡
牌聽誰的。」
    水夫人含笑道:「當然哩!否則你一定不甘心對不對?」
    四哥道:「要是我胡牌,難道要我嫁給他?」
    開莊是他,當然有可能第一個胡牌。
    水夫人瞄眼而笑:「算了吧!四哥,憑你那兩下子能摸著牌就不錯啦,還想胡牌?
多多餵我吃牌,才是正確!」
    書生道:「你若胡牌,就算我輸,娶你妹妹便是!」
    四哥哈哈暢笑:「好,夠爽快!來,一筒!」
    他猛打一筒下海。
    水夫人猛叫碰,並尖叫:「唉呀,聽啦聽啦!公子小心了!」打出一張北風,神情
顯得十分激動。
    幾位大哥自也替她高興。
    湊了過去,直問聽什麼,聽什麼?
    水夫人笑道:「這怎麼可講?洪公子耳朵靈得很呢!」
    七哥摸牌,打出一張五萬。
    書生淡然一笑,道:「夫人一定是聽筒子對不對?」
    水夫人一愣:「你怎麼知道?」
    幾位哥哥又自緊張萬分:「什麼是筒子?你真的聽筒子嗎?」
    書生見幾人急急湊頭低身瞧牌。
    他突然抓摸門牌於手.見機不可失,突然猛往桌面砸去,大喝「自摸」,聲音如雷
灌耳,正震得眾人莫名征詫之際。
    書生一掌往下,不但震桌,更將桌子打得爛碎。
    不但桌爛,更將地板砸出桌大一個洞。
    大群人如若落石,轟然一響,猛往下層墜去。
    水夫人和她幾名哥哥頓知驚變,大喝不好,正待有所舉動。
    書生更不敢落後,猛抓手中麻將當暗器,謔喝:「自摸白板!」十數道暗器打得他
們手忙腳亂,跌落二層樓閣上。
    還好,他們全是一等一高手,突遭暗算,情急應變自是厲害,猛切手勁打落麻將以
保自身安全。
    水夫人更喝著:「看好四處,別讓他逃脫!」
    話未說完。
    書生又射來幾張麻將,打得她手忙腳亂。
    書生卻未再衝向窗口,竟然劈掌往下,打出爛洞,更施展千斤墜,猛逼身形,再往
下墜。
    轟然一響。
    只見木屑紛飛,他人已不見。
    水夫人這才驚覺書生早就有意破底脫逃。
    方才故作掠窗之舉,只不過是障眼法。
    如今人已墜失,她自是吃驚。
    她立即大喝:「在下頭,快追!」
    位於窗口者,急急穿窗下封。
    她和兩名黑衣人自也施展千斤墜破底衝下追捕。
    豈知書生已鐵了心。撞在一層,仍自未停。
    直若一門強勁火炮,直轟船底,轟然再響,船底已破,他落水遁逃,迫得水柱往上
反衝,嚇得那些賭客做鳥獸散,直喊船要沉了。
    水夫人追撲下來,乍見水柱衝起。
    登時嗔恨罵道:「好一個狡猾的傢伙!」
    當下她喝著幾位哥哥掠開,守著湖面四周,自己卻也狠了心,猛往水中鑽去.準備
窮追到底。
    黑衣大哥但見獵物失去,不禁氣得哇哇大叫,雙掌亂劈亂打:「誰敢惹大爺我,納
命來!」
    劈人不著,卻把船上桌椅打得爛屑紛飛,又怕書生逃脫。
    立即追出艙外。
    剎時間。
    八個黑衣人走個精光。
    獨留嚴海天焦急喊著:「快救船,快補啊!」
    然而船艙已大量進水,船身已斜,看來這艘霸王船,從此要消失於湖底了。
    嚴海天始終搞不清書生及水夫人來歷。
    否則他怎會安排這場賭局呢?
    眼看著船身已沉,他只能苦歎,後悔又有何用。
    只好勉強恢復鎮定,要手下撤走。
    儘管他還能再造一艘。
    然而霸王船威名恐怕從此受損。
    他現在已開始考慮是否該退休了。畢竟江山代有人才輩出,浪得虛名.到頭來總是
空啊!
    突然間。
    他似乎老了許多。
    至於書生洪中白,仍自奮鬥不懈。
    他趁機藉著水遁脫逃,本想可以順利過關,然而此時乃是白天,又沒想到水夫人竟
會落水追捕。
    雖然她在水中,視線必定不佳。
    但武功已達上乘之人,耳力一定了得。
    書生見夫人下水之後,再也不敢胡亂行動,他甚至鑽入湖底泥巴裡頭,以求能躲過
水夫人追捕。
    水夫人不愧沾了個「水」字,落入水中,靈活直若游魚,穿梭追游,奇巧無比;難
怪她敢落水追捕。
    書生暗自慶幸躲入泥中,否則憑水夫人功夫,縱使追人不著,如要逃出她監視範圍
卻也不易。
    只見得水夫人漸漸游逼過來。
    湖水透光,自可看清她那身玲瓏身軀。
    老實說,她的確是位罕見尤物。
    若非他另有目的,書生倒是願意跟她交往!
    水夫人已逼近不及三丈。
    甚至更近,迫得書生連呼吸都閉起,以免驚動這靈活女人。
    她似乎覺得書生躲在附近,硬是搜了又搜,甚至逼近書生不及一尺,嚇得書生趕忙
運足勁道,準備突襲。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遠處突然傳來震盪聲。
    夫人頓有所覺,暗道:「在那邊?」
    立即穿射過去,倒讓書生猛喘大氣。
    終於躲過一劫。
    他仍自停留該處。
    暗暗揣想:「這水夫人是何來路?她為何逼著自己娶她?這之中又存在何種原因?」
    那八位黑衣蒙面人真的是她哥哥嗎?武功為何如此之高?武林中似乎未曾聽過這麼
幾號人物。他們為何突然冒出且衝著自己而來?
    他百思不解,越想越不通.更不知該避開他們,亦或是找機會探個明白?
    四處似乎已平靜許多。
    他才敢慢慢爬出泥稻,小心翼翼洗去污泥,才又小心翼翼找了較多浮萍處浮出水面。
    轉目偷偷向四下岸邊瞧去。
    竟然發現不少黑點遊走,敢情對方還沒走人,實是棘手。
    他苦歎不已,怎生莫名其妙惹來這麼一大堆難纏角色?
    正無計可施之際。
    忽見一艘較舊,卻也風雅的畫舫悠然劃來。
    書生正想躲入,畫舫上已出現一位白衣俊美少年,正探頭向他招手.低聲道:「快
上來!」
    書生一楞:「你叫我?」
    少年笑道:「不是你是誰?上來吧!沒有我的幫忙,你根本逃不出黑衣人魔掌!」
    畫舫劃近許多,停在書生面前。
    書生又楞:「你怎知我被人追捕?」
    白衣少年笑道:「你在霸王船的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書生聞言,不禁想笑:「是了,這次糗可大了,你既然知道那群人厲害,你還敢幫
我?」
    白衣少年笑道:「你更厲害啊!尤其你的賭功,我心儀已久,上來吧!別待這兒太
久,免的讓人起疑!」
    書生見白衣少年笑容誠懇,時下也無計可施,只好道聲謝了,小心攀向船面。
    白衣少年立即要他躲入雅房,並道:「快把濕衣換下,勉強穿上傭丁衣服如何?暫
時替我煮茶,掩人耳目。」
    書生依言進屋。
    登時,傳出淡淡蘭花香氣,卻找不著蘭花盆景,心下疑惑,莫非這白衣少年是女扮
男裝?
    他雖如此想,且找時間證明便是。
    此時先換下濕衣才是。
    遂抓來琴桌上那套麻黃色傭丁衣服,穿在身上倒是挺合身,再戴上那頂小二帽子,
終也現出下人味道。
    他不禁暗暗笑道:「沒想到這傢伙眼光不錯,買的這麼合身!還是我天生就適合當
小二的命?」
    話未說完。
    外頭已傳來白衣少年喊聲:「換好了吧?出來時,別忘了把茶具帶出來,也好煮茶
啊!」
    書生自嘲一笑:「看來真的是茶童命了。」
    也不多時,從琴桌旁端來茶具,落落大方走出雅房,目光先瞄向岸邊。
    但覺黑衣人並未留意這頭,始放心大膽行動。
    他先將茶具擺在艙面,隨身轉向船尾火爐,開始引火煮茶。
    白衣人瞧得直發笑:「你倒是挺認命的?」
    書生瞄他一眼,笑道:「人走衰運,不認命怎行?敢問小姐尊姓大名?」
    白衣人聞言一愣。
    忽又嗔聲道:「你叫我小姐?」
    書生道:「是啊!你不是小姐.難道是公子?
    「我本就是公子!」
    白衣人吹鬍子瞪眼;「看清楚些。我有鬍子!」
    這話反讓書生驚愕:「你是男的?」
    瞧及眼前這人,長得一副細皮嫩肉.白中透紅,直若薄冰裡的紅蟬翼。讓人瞧來實
在舒服。
    這豈是男人能有的臉膚?
    儘管他看來十七歲不到,也不可能保養得如此完美。
    好吧!就算肌膚天生麗質。
    然而他那精靈大眼,轉動閃著柔態光芒,配上紅紅嫩唇,迷人的瓜子臉型,縱使有
撮小青鬍鬚,卻怎麼看都不像男人。
    那白衣少年瞧他一副強忍笑意作態神情,靈眼不禁瞪得凸圓:「你不信?我明明是
男的!你沒有看到我沒有女人的尖尖胸脯麼?」
    僅管他想證明,卻為此舉惹得嫩臉更紅,敢情害臊呢?
    書生還是莫名笑意:「你真的是男的?」
    不信神情惹得白衣少年唉聲大叫:「我明明是男的!我叫葉水心!哪裡是女人?」
    書生被他叫聲呼著,急忙叫道:「小聲些!」
    目光瞄向岸邊,果然引起黑衣人注意。
    更嚇得他連連哈腰賠禮,道:「我信!你就是公子,葉公子你好。」
    葉水心聞言,這才轉嗔為笑:「早說嘛!害得人家生氣!還不趕快徹茶來喝。」
    他心知引人注意,只好故意裝成主僕吵架。
    書生亦配合哈腰,連連應是,趕忙引火煮茶。
    果然騙過水夫人那群黑衣大哥們,他們畢竟想不到書生在避難。還有心情跟人吵架,
終也被他瞞過。
    書生暗道好險,待黑衣人另往他處搜尋之後。
    他始敢再開口說道:「老實說,公子長得如此俊美,很容易讓人當作姑娘化身,我
自也有此誤會。」
    葉水心淡聲一笑:「真的嗎?你認為我是男的好,還是女的好?」
    書生笑道:「當然是女的好!這麼美的姑娘,我一定把持不住,想把她追回家當老
婆。」
    「真的嗎?」
    葉水心臉面不禁更紅,呵呵笑道:「可惜我是男的,你注定要失望啦!」
    書生皺眉直笑:「男的更慘……」
    葉水心一愣:「為什麼?」
    書生邪邪一笑:「我是同性戀,你小心便是!」
    「你有斷袖之癮?」
    葉水心猛地縮退,雙手抱胸:「你想幹什麼?」
    書生笑道:「我在沏茶啊!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葉水心但覺失態,粉臉不由更紅,不禁斥道:「你真是同性戀?給我下船!噁心!」
    書生笑道:「放心,我對你這種娘娘腔沒什麼胃口。」
    「噁心!」
    葉水心又自嗔叫:「給我下船!噁心極了,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戀?」
    書生但覺他聲音又大,再也不敢逗他,免得引起注意而起疑。
    他急忙說道:「算啦!我比你更噁心!若真的是.也要找像你這種娘娘腔,才不會
那麼噁心!」
    葉水心這才又露出噓喘笑容:「真是!好端端的男人,說什麼同性戀,下次不准再
提這種事,否則我不饒你,知道嗎?」
    書生淡笑:「沒想到你這麼過敏,我不提便是,只是你細皮嫩肉,再怎麼看都不像
男人,你不覺得很容易引起人家誤會?」
    「我真的這麼娘娘腔麼?」
    葉水心自言自語說道。
    書生道:「不但像,而且十分像。」
    葉水心喃喃道:「看來我得更加努力才行了……」
    書生問道:「不知公子是哪裡人氏?」
    葉水心神秘一笑;「不告訴你,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我住在京城,我爹請了不
少武師教我,所以我的武功不低。」
    書生心想:「是了,除了王公貴族,誰又能養出如此細皮嫩肉的大少爺?」
    當下笑道:「江湖險惡,公子能不嘗試便不嘗試,否則很難全身而退。」
    葉水心暢笑幾聲:「我哪想闖,我只是看你順眼,想跟你義結金蘭而已,你可願
意?」
    這麼爽快的男人,倒讓書生生出好感,但覺他並非武林中人,終也爽朗點頭:「好
啊!我今年二十,你呢?」
    葉水心道:「十七,只能當小弟。」他笑得甚甜。
    書生笑道:「那我就不客氣當大哥啦!以後小弟要唯大哥之命是從!」
    「遵命!」
    葉水心立即合掌拜禮,一副欣喜模樣:「咱們現在就歃血為盟如何?」
    書生瞧他如此認真模樣。
    不禁弄嘲想笑:「改天吧!改天找個良辰佳時,咱們再好好歃血一番,免得對大哥
我淪落太湖之事,一輩子都洗不清。」
    葉水心為之發笑;「說的也是!瞧你如此模樣,我也於心不忍,就把此美好之事,
留到以後美好時辰吧!免得現在換我沏茶煮水哩!」
    話一談開,兩人大有把臂言歡之態,一勁長談不休,不但連喝三壺烏龍茶,還把船
上配茶素果吃個精光。
    這一吃喝下來,足足耗去大半天時間。
    回頭看看岸邊。
    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書生這才噓喘大氣,道:「敵人已去,我看我們該上岸了。」
    葉水心自不反對,道:「他們是何來路?為何纏上大哥?」
    書生道:「我要是知道就好辦了,不談這些,你我雖拜了把兄弟,但情勢不同,我
看還是暫時分手.改天再聚如何?」
    「不成!」
    葉水心突然緊張起來。
    書生一愣:「你沒地方可去?」
    葉水心認真點頭:「我就這麼孑然一身.你叫我去哪裡?何況你現在一走,難保那
群黑衣人不半途起疑,又圍過來,你現在是我的傭人啊!
    書生皺眉;「那……要到什麼時候才可走人?」
    葉水心笑道:「至少過了今晚再說如何?然後咱們再決定去哪兒。直到送你到安全
地方為止」
    書生一時也想不到好方法,只好接受他的意見.兩人劃著畫舫靠岸,把船退租船家
後,已往街道行去。
    一路上,書生特別注意是否仍有人跟蹤。
    儘管他未發現黑衣人蹤影,但直覺告訴他,仍有危險潛伏。迫得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以免露了行蹤。
    「我看我們還是雇輛馬車,趁早離開這裡吧?」
    書生的直覺,還是如此較為妥當。
    葉水心疑惑道:「你認為他們仍潛伏在附近?」
    書生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葉水心點頭:「好吧!西街有車可雇,咱們過去便是。」
    於是兩人行往西街。
    他們花了五兩銀子租輛馬車,不敢稍作停留,直往郊區奔去。
    又行數十里。
    天色漸黑。
    兩人已抵達景元小鎮附近。
    為免因連夜趕路讓人起疑,書生道:「咱們住店去吧?」
    「住店?」
    葉水心征愣。
    書生笑道:「天黑了,不落腳休息?」
    葉水心這才知道失態。
    他笑道:「說的也是,一切由大哥決定便是。」
    書生道:「要不要租兩間房,免得你不習慣?」
    葉水心隨即臉紅。
    他困窘一笑:「大哥既然如此說,小弟只有從命了。」
    書生皺眉一笑;「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倒是逢機就逮?你不是要改去娘娘腔的毛病
嗎?」
    葉水心窘聲道:「是想改.但……但總不能一次改得太過份吧!今晚就如此,明天
的事明天再說如何?」
    露著一副狡黠笑容,瞧得書生無可奈何直笑,道:「隨你吧!別當真躲到女人堆裡
睡覺就好!」
    「才不呢!」
    葉水心飛眼一笑,催著馬兒直往鎮上奔去。
    那模樣若是女人,的確是一到動人橋嬌嗔神態,不由得又讓書生看得發愣,終又對
他的身份感到懷疑許多。
    他到底是男是女?
    書生已決定今晚親自證實,免得被人耍得莫名其妙。
    馬車行向街道。
    葉水心終於選了鎮上最好的悅賓客棧落腳。
    在交代小二照顧馬匹之後。
    他當真要了兩間上房,大大方方地擺脫書生,住了進去。
    雖然兩房只有一牆之隔。
    但卻把葉水心一切隔得更加神秘。
    書生心想,現在唯一最佳證實方法,就是驗明正身。
    當然,脫光葉水心衣衫,自能證明。
    但這未免太貿然,或而該趁他寬衣洗澡時,偷偷瞧一眼,加以證實,來得較為方便,
且容易吧!「偷窺美人出浴?」
    書生暗自悶笑,的確有點兒不道德。
    然而葉水心要是男人之身,這就沒什麼了。若不幸真是女人之身?
    那也只能怪他說謊,惹來這碼子報應。
    而且只要自己不說,誰又能知道?
    為了免於被耍,書生終於說服自己,準備一窺究竟。
    於是開始盤腿打坐於床上,傾極耳力探聽隔壁動靜。
    若有打水之聲,再行動也不遲。
    然而此時方臨夜晚,住客正多,來來往往總帶出不少聲音,而此牆似乎較厚,老是
傳不出隔壁動靜。
    書生靜坐聆聽方式,已然失效。
    他不得不起身,走向牆頭,輕輕敲去,暗道一聲,原是硬磚隔間,難怪傳音困難,
只好湊及左耳,貼牆聽音。
    隔壁房仍無動靜。
    書生不禁揣測:「他走了?還是跟我一樣。也在打坐?」
    心念未畢。
    猝聞房門被撞開。
    葉水心瞪眼闖進來,喝道:「你在幹什麼?」
    書生作賊被抓,滿臉窘態,又自極力鎮定,乾笑道:「我在……在探聽你有什麼動
靜……」
    葉水心道:「你存什麼心想出壞心眼、非禮我是不是?」
    書生極力否認:「哪有!我們都已拜成兄弟,哪來壞心眼?更何談非禮?哪來男人
非禮男人的?」
    他乾笑著,又道:「我是怕你出狀況,又不便過去打擾,才想聽聽動靜而已,小弟
別誤會才好。」
    葉水心瞧足了他的窘態,始吃吃笑起來,說道:「看來我是誤會你啦!多謝大哥關
心,我想此處該相當安全,我該沒事才對。
    「何況我武功也不差,足可自保,您放心便是。」
    書生乾笑道:「你有此警覺,我自可放心了,卻不知小弟過來有何用意?」
    葉水心道:「住處已安置妥當,該吃飯了吧?你認為在飯廳,還是在房間裡頭好?」
    書生道:「就在客房好了,少碰外頭的人,少出一些狀況。」
    葉水心甚感滿意,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去辦理便是,你要吃什麼?」
    書生想想,點了滷牛肉及烤鴨兩道菜,其他沒意見。
    葉水心則配上清蒸魚,三絲筍,幾道家常菜。
    不到半刻鐘。
    小二已端上來,兩人和著美酒進食。
    直到二更,方自吃喝完畢。
    葉水心始自回房。
    書生暗自欣喜,終又把他打發回房。
    驗明正身任務,終可再次進行。
    待小二收拾過餐具後,他特別帶上門鎖,始敢再貼近牆邊聽動靜。
    此時他已學乖。
    一邊聆聽,一邊瞄向門窗,以免像剛才被逮個正著。
    葉水心似乎對書生有所防範,一直耗到三更天,才輕輕巧巧有所動作,開始弄盆取
水,準備盥洗。
    書生但聞倒水聲從隔牆傳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1:40

他始噓口氣,暗自黠笑:「好小子,這麼能忍?不怕一身汗臭臭死當場?」
    至於自己,早在湖中洗過,倒有藉口維持現在不發臭。
    倒水聲更響,還傳出葉水心輕哼小調聲音。
    書生知道時機已成熟,遂輕掩門窗而出。
    三更深夜,一切顯得沉靜。
    葉水心哼聲雖小卻更顯清脆。
    書生暗道:「除了女人,誰洗澡這麼愛唱歌?」
    他老是把葉水心想成女人。
    然後悄悄地潛往窗口,本想伸手戮破窗紙。可是想及窗紙一破,易留痕跡,還是掀
縫探瞧較為實際。
    於是伸手偷偷推向窗子。
    他不禁暗自唉呀一聲,這窗戶竟然被特別照料似的,連晃動都難。
    書生又試了其他數扇窗。
    結果完全一樣,不動半絲一毫。
    他不禁苦笑。看來葉水心早有防範了,想一窺究竟,恐怕得另想法子才行。
    他試過房門,照樣無法推開,只好放棄。
    靈機一動!
    他輕輕掠向屋頂,心想瓦片千千萬,就不信每片都被封死?
    於是他找好角度,輕輕撥開瓦片。
    果然露出淡淡燭光,這讓他暗自欣喜。
    他終於找到了門路!
    欣喜中,不斷謔笑地伏了下來,目光湊向縫隙往下瞧,果然見及葉水心探身浸於木
桶之中.悠悠哉哉地洗澡。
    淡淡燭光反射其肌膚,顯得特別嫩白。可惜居高臨下.角度又不對,無法瞧清。
    書生稍覺洩氣!
    然而葉水心娘娘腔般女人舉止.以及解下髮鬢.散出一幕秀麗長髮,更讓她覺得他
就是女的。
    想及漂亮女人就在他面前芙蓉浴水,竟然有了某種幻想出現。
    書生不禁更來勁,放下這頭瓦片,轉個位置,找向大約能瞧見葉水心正面之處,故
技重施,輕掀瓦片。
    這一掀,書生眼睛不由一亮,美人般身形立即映在眼前。
    他正想大飽眼福之際!
    天空忽然傳來吸弧叫聲。
    這叫聲似乎帶著無盡魔力,使得書生無暇欣賞美女,失態驚叫:「神鷹?」
    話聲雖不大,卻足足可傳入下頭那位美人耳中,嚇得葉水心驚慌大怒,厲喝:「誰?
淫徒!你敢!」
    他猛地吸來桶邊銀子,奇快無比打向屋頂。
    叭然一響。
    木斷、瓦碎,本是現出小洞。
    然而書生一方面急於知道神鷹為何鳴叫,一方面又要躲閃暗器,以及逃開葉水心追
捕.在突然失態之下.勉強扭身閃過暗器。
    本以為此時可以順勢溜走。
    豈知這老客棧,牆壁修得特別堅固,屋樑、瓦片卻如此不濟。
    在他扭身躲閃,又自借力想遁走之際。
    卻因屋樑吃力不住,叭然一響,竟然斷裂,和著瓦片垮下個大洞。
    書生反應不及,唉呀一聲,也跟著往下掉。
    葉水心突遭驚變!
    登時嚇得尖聲大叫,想搶衣衫遮體已不及,只能迅速躲向桶中,口中直罵大膽淫賊!
想盡所有辦法想宰了此人。
    書生眼看保不住身份,只好趁機落落大方逼視葉水心到底是男是女?
    就在他想抓衣衫又縮身入水的一剎那。
    書生已瞧及那胸脯,竟然出奇扁平,一時推翻他是女身之推斷。
    怔得書生兩眼僵直:「你真是男的?」
    還以為自己眼花,想再瞧個清楚。
    然而他身子已落地,跌得唉唉痛叫。
    葉水心但見來人,更是嗔怒;「是你?」
    他突然大罵:「登徒子!下流胚!色狼!噁心!齷齪!你敢看我洗澡?我挖了你的
眼珠。」
    身形藏在桶中,騰出一隻手就向書生劈過去。
    書牛尖叫過後、心神較定,眼看掌勁劈殺連滾三滾;避了開去。
    登時謔笑道:「你有完沒完?既然是男的。還怕我偷看什麼?」
    話來說完,天空復又傳來鷹鳴更急。
    書生臉色頓變:「有狀況,莫非那夥人追來了!」
    他哪顧得再理葉水心;冷喝一聲:「快走!」
    書上身形一扭,人如一鶴沖天。射向屋頂破洞。逃之夭夭。
    葉水心先是嗔怒大叫:「你敢走?哪裡走?給我回來——我要殺了你這登徒子!」
    大吼幾聲,亂打幾掌。在得不到回應之下、心神突然一愣。
    他自言自語道:「對啊!我是男的,幹嘛發神經。如此想不開?」
    忽又呵呵笑起來:「對啊?我是男的,幹嘛想不開?」
    立即尖喝;「等等我啊!」
    他顧不得再浸藏水中猛蹦出來,抓著衣衫,開始穿著。
    外頭傳來掌櫃驚慌叫聲:「姑娘,發生何事?」
    葉水心急忙回答;「沒算,沒事。只是屋頂破了個洞而已。我會留下銀子賠你。」
    他呵呵輕笑兩聲,又想到什麼,冷道:「我是公子,不是姑娘。少給我亂叫!」
    說完,衣褲已穿妥,抓起隨身兵刃,立即射空而出,喊著書生,追趕下去。
    掌櫃則是愣頭不解
    葉水心明明像姑娘,怎麼會是公子?
    然而生意人、四方嘴,人家怎麼交代他怎麼說。
    反正客人要賠、他也懶得再問,唯唯應是後,也不管裡頭人是否已空、他已退回房
去了。
    這邊情形己了,另一頭卻熱鬧非常。
    原來鷹鳴果然是示警。
    書生在逃出不到三里之際。
    一道黑影已斜切過來,正是妖媚動人的水夫人。
    她發現書生蹤跡之後,心花不禁怒放。
    謔笑不已,道:「我說嘛!相公怎能丟下妾身不管?原來跟小白臉跑了!若非我發
現神鷹跟往這頭,還差點被你走脫呢!」
    此時兩人已追掠至附近山郊。
    在相隔不及百丈之下,書生亦可瞧清來人,不禁暗自叫苦,自己簡直被陰魂纏住,
竟然如此難以甩脫。
    更讓他驚詫的是,此次洩露行蹤的。竟然是天中飛來飛去的神鷹?
    「你怎知神鷹是我養的?」
    書生急於知道真相。
    水夫人媚笑道;「我是你的老婆,當然對你的一切都該知道啊!」
    書生一愣:「你早調查過我?」
    水夫人笑道;「也沒這麼嚴重。我只是常聽見你身邊傳來鷹嘯,再據此猜測罷了,
其實感情就要帶點神秘,若查得清清楚楚,那還有什麼意思?」
    書生對這位神秘莫測的水夫人,實是頭痛!
    他瞧瞧四周,並無其他幾名黑衣蒙面人,再往天空瞧去,已見及黑點飛動,想是神
鷹盤旋,它並沒有再示警.該表示,此地的確只有水夫人一人。
    書生立即有了盤算,嘯向空中。
    他說道:「你走吧!免得又引來敵人。」
    神鷹聞嘯聲之意,通靈地回鳴幾聲。
    隨即化成飛點,直掠西方,眨眼消逝無蹤。
    書生這才安心不少;心想:「此時你落了單,我且看看你能奈我何?到底是何路
子?」
    心想定,他笑道;「在下何德問能,讓夫人如此窮追不捨?」
    水夫人笑道:「像你這麼英俊的老公哪裡找?我要定你啦!何況我還把身子輸給你,
不跟你,又跟誰呢?」
    書生無奈道:「看來,我是走不脫了,不過,我就是不甘心。」
    於是較勁般,直往山區抹去,一時又把夫人甩開十數丈。
    水夫人仍是一味媚笑,道:「這麼來勁的武功,真叫人心動呢!」
    說完。她也毫不客氣,盡展輕功,緊追其後。
    雙方一前一後,直往山區掠去。
    復追半里,已進入一處隱秘山谷。
    在此縱使打翻天,外頭照樣不知道。
    書生這才停下來,瀟灑轉身,等待這位要命的未來老婆。
    水夫人見他停下,自也放緩速度。
    盈盈笑道:「夫君您已心轉意了麼?」
    書生淡笑;「有一點!」
    水夫人笑為更甜:「那更好了,我的苦心總算沒有自費啦!」
    飛身過來,落於書生二十丈遠處。
    目光瞧向四周,發現此山谷頗為寬敞,深處山壁墜下一道小飛瀑,水流潺潺聲,憑
添幾許山谷幽雅氣息。
    除此之外,感覺不出有何埋伏存在,她又開始媚笑起來。
    「如此良辰美景,自能適合你我同拜天地,相公你以為如何?」
    書生笑道:「很不錯,只怕夫人到時溜了,那多煞風景!」
    水夫人笑道:「怎會呢?妾身早已是你的人,怎會開溜呢?」
    又自掠近十丈,一身勁裝裹身,更顯出胸脯聳動結實,一股成熟女性媚力盡顯無遺。
    老實說,她的確是個動人尤物。
    書生卻無心欣賞她。
    他輕輕笑道:「夫人既然如此死心塌地,我豈能再拂背美意?就如你所言,咱們就
在此完婚好了。」
    「當真?」
    此時換水夫人感到驚訝!
    書生莫測高深,又一本正經地點頭:「拜過天地不就知道了?」
    水夫人聞言直皺眉,隨又媚笑起:「難得相公肯納妾身,實是感激不盡,請受妾身
一拜。」
    說完,當真躬身拜禮。
    書生笑道:「不必客氣,你我都快結為夫妻,何必拘於小節?我們現在就行周公之
禮,我實在想要個兒子,夫人以為如何?」
    「你?」,水夫人先是一愣,隨又呵呵笑得神采飛揚:「你好色啊!」
    她笑得更動人:「好啊!妾身已是你的人了,你愛生幾個就生幾個,妾身豈有拒絕
之理?真是壞死了!」
    嗲媚一笑,水夫人當真欺身過來,就想往書生撲去。
    如此大膽舉止,自又逼得書生驚惶失措!
    趕忙避開三步,急道:「你當真……」
    水夫人瞄眼一笑:「看你,結婚是你提出,生孩子是你提出,怎麼我要替你生了,
你又縮頭縮腦起來?莫非你是在試探我麼?」
    書生的確是在試探水夫人到底是何心意。
    如今被拆穿,卻又怎能承認,故作鎮定,調情一笑,道:「我豈是如此煞風景之人?
我只是想,在如此情調月光美景之下,如果能欣賞夫人的美麗軀體,這一生死而無憾
了……」
    水夫人聞言一愣:「你要我寬農解帶?」
    書生笑得更逼人:「不知夫人願不願意?」
    水夫人媚眼閃了又閃!
    終也含情點頭:「好吧!誰叫我看上你,又輸給你?此身既然是相公的,相公愛怎
麼樣欣賞就怎麼樣欣賞,妻身唯命是從便是。」
    說完,她當真解往腰間繫帶,形態更形妖媚動人。
    書生瞧在眼裡,心頭卻是怦怦亂跳。
    然而她要是真敢在自己面前裸身,那豈非表示真的想嫁自己?
    若真如此自己該怎麼辦?
    水夫人當真解下腰帶;慢慢敞開黑衣外裝,她嬌媚笑著,雪白臉面為之泛起紅暈.
瞧起來竟然有著黃花閨女的嬌羞意味。
    她當真沒躲入,媚笑道:「妾身身軀還是第一次讓男人瞧及呢!您覺得迷人麼?漂
亮麼?」
    她漸漸敞開黑衣,終於露出紅肚兜。
    「我美麼?」
    水夫人終也顯出嬌羞:「希望相公滿意才好……」
    手指一勾,就要解下肚兜活絡,那雪白胸脯就快現形,她仍未做停止打算,動作竟
如此自然而心甘情願。
    書生終於忍不住,道:「只要夫人是真心的,在下從此以後,必定好好照頓您!」
    男性衝動迫得他直撲水夫人,貪狼般就想抱人、親人,甚至非禮她。
    水夫人哪知書生撲得如此猛勁!
    一時不察,被撲個正著,眼看身軀被摟嚇得她驚駭落魄,尖聲大叫:「你想幹什
麼?」
    她猛伸雙掌,連劈帶戳書生胸前十幾處要穴,迫得書生截招自救,終讓她逃退開去。
    哪還是一副調情作樣模樣?
    書生則哈哈笑起來:「看來夫人並非真的想嫁我嘛!卻不知你死纏活纏,目的何
在?」
    書生手中已多了一條半截腰帶,耍逗著.甚是顯眼。水夫人這才知道書生方才一撲,
只不過是在試探自己,沒想到自己卻中計了——當然,她最大顧忌還是防備被暗算。
    如今把戲已穿!
    她恢復鎮定,媚笑又起,並不在乎腰帶被斷一截,仍自邊穿衣服邊笑道:「我本想
好好地陪你演一段虛凰假鳳,誰知道你就是不領情,千方百計地想破壞,這對你有好處
嗎?」書生笑道:「自從你找上我開始,我就知道一定沒什麼好處,你有什麼來意,自
行說明吧!何必再兜圈子呢?」
    水夫人笑道:「老實說,我的確想跟你親密一番,如今泡湯啦,看來這段姻緣,只
有以後再續了。
    「你真想知道我找你目的嗎?很簡單!把你拇指上漢玉扳指的來歷說出來。」
    書生但聞扳指,不禁臉色大變,眼睛已睛向左手拇指扳指,神情更是緊張:「你知
道它的來歷?」
    水夫人冷笑:「它本是一對,怎會剩下一隻?你又是如何得到它?給我說個明白,
否則有你好受!」
    書生哈哈冷笑:「你又是何來歷?敢探我板指秘密?」
    話聲未落。
    突然搶勢出手,一道奇勁劈打過去,左手腰帶更捲得如龍盤天,隨時能卷鎖對方任
何一處手腳。
    水夫人但見對方發難,先是乍驚!
    但武功自也不低,登時迎掌封來。
    雖然稍慢半拍,卻仍能封接對方掌勁。
    雙方一觸,砰然一響,各自斜掠七八尺。
    書生驚訝對方能接下自己一掌,不禁讚許道:「好功夫!」
    水夫人暱笑:「你也不差,為何不用本門功夫?只敢用少林摔碑手?你想掩飾什麼
呢?」
    書生輕笑:「我何必掩飾,我的武功本就是學自各大門派,再看這華山混元罡氣!」
    猝然凌空折回,左手腰帶如蛇打出,盤向夫人臉面,趁此機會掠撲過來,雙掌凝勁
合十,竟然現出一道紫光般罡氣。
    待他迫近水夫人不及五尺,雙掌一翻,紫勁狂流風捲而至,嘯勁過處。週遭樹葉為
之斷折,其威力可想而知。
    夫人自知來勢強勁,正待封掌迎敵,豈知腰帶迎面撲來,擋住視線,迫得她挪出左
掌震碎腰帶。
    就在布花紛射之際!
    對方掌勁已不及半尺,逼得她猛展輕功掠退,再退,竟然避之不及,只好凝足全身
勁道,拖來右掌護胸,硬接一掌。
    砰然再響!
    書生掌勁果然剛猛,打得夫人悶哼一聲,身形暴退十數丈。勉強翻身落地,身形搖
晃中臉色已白,頭髮為之散亂,顯然落了下風。
    書生一招得逞,並未搶攻,談笑飛落地面。
    隨即含笑道;「夫人武功的確了得,接我全力一擊,竟然沒事,實讓在下佩服之至
哩!」
    水夫人勉強喘口氣,裝出鎮定。
    並把頭髮掠妥,始再笑出聲音:「好一個白中紅,果然出自名師指點,出招切掌,
一點兒都不含糊。」
    書生驚道:「夫人連在下姓名都知道,何必追問玉扳指之事?」
    水夫人淡笑;「你認為呢?」
    突然冷喝:「憑這兩下子,也想唬退我嗎?」
    猝見她雙手如孔雀開屏耍揮起來。
    登時現出淡淡火苗地光彩,映在黑夜,特別醒目。
    書生乍見火苗閃現,驚心脫口說出:「烈焰掌」」
    水夫人冷笑;「吃我一記就知道什麼掌。」
    她猝然掠撲過來,雙掌幻影無數,揮成一輪紅月般光影,追得書生驚心動魄。
    他想躲,卻是不及,只好迎掌接去。
    砰砰數響。
    不擔連退數步,雙掌更若觸及紅炭,焦味立即傳來。
    正過招之際。
    書生忽又落腳地面岩石,卻哪知岩石突然不穩,身形一晃,失了平衡。
    水夫人見機不可失,猛一欺前,相準書生胸口即印過來。
    書生驚叫不好,趕忙左閃抽退。
    豈知仍慢一步,左胸肩已被打中,打出一掌焦印,直燒皮肉。嚇得他趕忙掠退十數
文,打著溪水彈起,以澆熄衣衫。
    幸好他功力不弱,早已運遍全身護體,否則這一常必打得他肉焦骨碎。
    水夫人一擊奏效,終於扳回臉面。
    她冷笑道:「別以為我姓水,好欺負,我的掌法可是火辣辣的,再接我幾掌試試看
吧!」
    話落,人至雙掌連連開攻。
    打得書生落荒而逃,一連逃及百丈,眼看巖壁擋路,已無法再退,急得他咬牙大叫:
「你再逼人太甚休怪我要下重手了。」
    水夫人正掌握大局,怎在乎他喝喊,帶著不屑神情說道:「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否則就跪地求饒吧!」
    不讓書生有喘息機會,雙掌連劈不斷,更迫得書生手忙腳亂。
    書生身上衣服一處處被打焦,書生已忍無可忍,突然大喝,雙掌一翻天,一翻地,
再若太極圈般旋轉開來,更旋出一道狂流打轉。
    看得水夫人心神凜動,正要猜出是何武功門路之際。
    書生已雙掌合十互旋於胸口,再往外推,但見游渦般狂勁旋出,旋得水夫人身影不
穩,連連擊出掌勁以抗衡。
    砰砰砰砰,十數掌猛擊無效,只得拚命一擊,轟然暴響,雙方震掌暴退。
    書生摔撞後面,把山巖撞出半尺深凹。
    水夫人卻如斷線風箏猛打轉,噴退二十餘丈後,摔躍地面,悶哼出疼痛聲音,敢情
受了內傷。
    她驚愕不已:「你學會了玄天掌?」
    書生見她落處下風,哪肯放棄機會,冷喝一聲:「什麼玄天玄地掌?你敢惹我,我
就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顧不了背脊生疼,猛地掠身撲來,雙掌盡展,一連數掌,打得水夫人招架乏力,節
節敗退,眼看就要遭擒之際。
    天空突然又傳出狂笑聲!
    書生不禁暗叫苦也,本以為深谷決鬥,足可掩人耳目誰知道對方仍自能找到山頭。
    一個水夫人已讓自己窮於應付,差點還吃了敗仗,現在多來八位要命傢伙,他豈是
敵手?
    情勢危急萬分,書生哪敢再戰?乍聞聲音:趕忙丟下水夫人,轉頭即掠,準備攀向
飛瀑高崖,逃之夭夭。
    然而八位蒙面人就如陰魂不散,竟然聲起人至,讓書生達不了百丈,八人已從四處
飛掠而至。
    更有三位從飛瀑上頭直接掠下,封住書生去路。
    一人忽喝著:「小子你敢在大爺面前開溜?找死!」
    掌勁猛如排山倒海劈來。
    書生只能封掌自救,硬被逼退十數丈,苦笑地僵在當場。
    黑衣大哥喝道:「三弟別把人打死!別忘了我們計劃。」
    那三弟才較收斂,不過仍一掌逼得書生再退數步,喝道:「敢在太歲頭上耍花招,
找死不成?」
    一名黑衣人突又急道:「九妹受傷了,可惡傢伙,敢傷我九妹。」
    顧不得大哥阻擋,那黑衣人猛地撲向書生,雙掌盡攻,打得書生悶哼連連。
    其他幾人見及水夫人受傷,哪還顧得困人,玩弄人,登時瘋狂撲至,殺招盡出,他
要把書生殺死而後始甘心。
    書生但見無數狂流,四面八方湧來。
    自己就如薄脆水缸,隨時有被打破的可能。
    他只能勉強迎敵。
    眼看就要遭受重大攻擊之際。水夫人突然忍痛撲來,急喝著:「殺他不得!」
    不顧眾位哥哥.撲及書生躲處,雙手大開,擋在前頭,加以保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2:59

第03章 逼婚
    書生方才為此開打,怎肯隨便說出秘密?
    然而此時又由不得他不說,只能虛與委蛇了。
    他道:「在下是從霸王船贏來的。」
    「贏來的?」
    九人同是一驚!
    黑衣大哥急問:「誰輸給你?」
    書生道:「一個老頭。」
    此語又讓眾人吃驚!
    黑衣大哥怔問:「他沒死?」
    書生道:「當然沒有,否則怎會把它輸給我?」
    三哥道:「這傢伙何時沾上賭癮?」
    五哥道:「不大可能吧?」
    書生道:「人是善變的,誰敢保證你將來不會打麻將?」
    幾位黑衣人但覺有理,正待追問老頭有關蹤跡,水夫人已問道:「他何時輸給你!
你跟他又有何關係?」
    書生自知對方對這老人有所忌諱。
    然而他本是胡謅,又怎可再扯下去,拿老人來唬他們?
    遂道:「我跟他沒有關係,這扳指是在去年臘月十五贏的。」
    水夫人黠笑道:「胡說什麼?方纔你明明聞及有關板指之事,立即開打,這表示你
跟那人必有關係。」
    七哥冷斥:「不說,抓下你肩頭!」
    他猛運勁逼刑,書生更瘩得悶聲呻吟,肩頭似要脫身掉落似的,讓他難以忍受。
    他急道:「在下所言,一切屬實……」
    黑衣大哥斥道:「胡說八道,卸下他胳臂,看他說不說!」
    七哥當真再運勁,似乎真想把書生肩頭扯下。
    書生忍之不住,正待要作困獸之鬥。
    猝聞林中傳出喝聲,幾點青光暴射過來。
    幾名黑衣人不必轉身,立即發現暗器位置,各自哈哈謔笑。
    有人斥道:「不知死活的傢伙,也敢暗算我們!」
    反手就往暗器劈去。
    他們本以為手到擒來,豈知林中央突又喊出冷笑聲音:「我就敢暗算!看無影洛神
水的厲害!」
    乍聞「無形洛神水」,眾人臉色不禁大變!
    此乃號稱天下第一奇毒。
    本但無色無味,透明如水,蒸發開來,更如空氣,毫無蹤影,中人立即斃命,毫無
解藥可醫活。
    這東西已消失武林數十年,此時竟然會被刺客拿來當暗器暗算自己?簡直讓人頭皮
發麻,背脊生寒。
    黑衣大哥自是緊張急喝:「碰不得!」
    然而幾名兄弟原先根本不在乎,出手快且狠,已然收勢不住,硬將青光打破,原是
玻璃股珠球。
    此時一破,立即噴出透亮水般東西,嚇得眾人大駭,喝著「快閃」,數道黑影如箭
飛掠逃去。七哥自也丟下書生,沒命逃躲去了。
    在此同時,林中射來一人,正是葉水心。
    他本是追殺書生而來,準備聲討偷窺之罪。
    然而找到地頭之際。
    卻發現書生落難,自己又非敵手,只好出此下策。
    硬把玻璃墜珠裝了水,當成奇毒暗器嚇走九位敵人,好讓自己得以現身救人。
    書生本以為那暗器亦有毒水,強忍肩頭痛楚,想掠身而逃,身形方動,忽見葉水心
現身,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
    還待叫他快躲之際!
    葉水心已向自己拍手,喝道:「這邊走。」
    不等書生反應,葉水心掠身過來。
    他猛抓書生右手,一勁兒往飛瀑左側陡坡掠奔逃去。
    葉水心這一現身,水夫人登有所覺:「他怎不怕洛神水毒?莫非有詐?」
    不管是否有詐,追人根本不必再入毒區。
    她猛喝聲:「是騙局,快追!」
    黑衣人哪能忍受被耍?
    個個氣得哇哇大叫,運足霸勁,簡直化成飛箭,疾撲追掠過去。
    他們武功的確了很,才幾個起落,已迫近獵物不及丈餘。但見對方,幾人狂態不禁
又起,笑聲震動整座山谷。
    七哥訕狂大笑道:「彫蟲小計,也敢太歲頭上現寶?納命來!」
    猛搶過去,就要劈人於掌下。
    書生見狀暗自輕歎,道:「你快走吧!我擋他們一陣!」
    葉水心卻信心十足,道:「我要沒把握,就不會來。」突又從腰際抓出幾顆青丸,
猛往幾大高手打去,喝道:「這次是真的!」
    青丸射出,九大高手卻不再理會,幾人仗勁就劈,青丸被打中。登時暴開.叭然一
響,竟然湧出大量青煙。
    那濃煙滾處,直覺像是劇毒,嚇得九人又自煞身避躲,追勢一時受阻。
    葉水心但覺不夠,又自炸出數顆,猛喊:「毒死你們!」
    隨即掩人濃霧中,逃得不知去向。黑衣人連續受阻,自是氣得火冒三丈,哇哇大叫。
正待要繞道追捕,四處又炸開數顆煙霧,裹住通路。
    水夫人急喝:「快閉氣!」
    隨又發現林中飛鳥穿掠煙霧,並不礙事,始知這是煙霧彈。
    她氣得直跺腳,厲道:「待被我追上,剁了你雙手!」
    她一馬當先追掠濃煙區,其他兄弟見狀,立即追上!
    頓時,九條人影前前後後直若瘋子,追如快箭,吼聲如雷,吼得整座山區回音震耳
生疼。
    然而在他們追出霧區之後,早已失去書生及葉水心蹤影,九人怒罵中,只能散開,
採取搜山行動。
    眨眼掠得無影無蹤!
    至於書生及葉水心兩人,當真能如此快速逃離九大高手掌握嗎?
    葉水心可沒這膽子。
    他早已找到藏身處,乃是一處參天古樹已空的樹心。
    他在連續打出煙霧彈時,拖著書生,急忙且小心地鑽入這株巨樹樹心後,故計重施
地閉氣不動以躲入。
    果然把九大高手騙走,兩人得以暫時安全。
    在樹心中,兩人勉強可以並肩而坐,顯得十分狹窄,然而此時在躲強敵,又怎能挑
剔什麼?
    葉水心倚在書生肩頭,不自覺露出甜蜜笑容,那舉止似乎小鳥依人而忘了當前危機。
    書生卻不敢鬆懈,不斷運功聆聽四周,以免對方折回來,又自陷入險境。
    時間分秒經逝,兩人仍是不敢亂動。
    四週一片沉靜,似乎只能聽得心臟撲通撲通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葉水心已被樹頂水滴滴著臉面而嚇醒,始覺自己失態,靠向書生肩
頭,陶醉得過火了。
    暗暗臉紅中偷瞧書生,但覺他並未發現自己失態,心頭這才暗自慶幸。
    再瞧書生,卻見他神情仍緊張,不禁不忍,說道:「他們大概已走遠,不必那麼緊
張了吧?」
    書生愣了一下,勉強放鬆自己,淡笑道:「不怕一萬,只怕萬—……」
    葉水心道:「你認為他們會再回來?」
    書生道:「極有可能,他們並不笨,尤其是水夫人,她要是笨,也就不會追到小
鎮!」
    葉水心想想,亦覺有理,遂道:「既然他們有可能折返,咱趁現在開溜如何?」
    書生搖頭:「恐怕不妥,如果他們只有一人,或可一試,但九人同時行動,準把整
座山圍起來,想躲過他們耳目,談何容易。」
    葉水心不禁開始急切起來:「那該怎麼辦?要是天一亮.恐怕更加危險了。」
    書生苦笑道:「只有碰碰運氣。實在想不透,武林中怎會有此九位難纏角色?
    葉水心道:「你不知他們來路?」
    書生苦笑:「要是知道,或許有法子可想,我對他們卻完全陌生,實在叫人頭疼。」
    葉水心喃喃自語道:「也許該回去問問我爺爺,或許他會知道。」
    書生問道:「你爺爺是誰?」
    葉水心突覺失言,臉面稍窘道:「他……就是我爺爺嗎!他喜歡交友,才會知道許
多武林事的……」
    書生見他不說,也不願逼問,畢竟自己兩次脫險,全是他伸出援手,咄咄逼人,未
免不合情理,他甚至為方才偷窺之事感到歉意。
    瞧著這位臉面嫩得比女人還要白的男人.書生總覺得是和女人在一起似的,然而方
才的驗明正身之後,心頭總有些許失落感。
    葉水心被他奇異目光瞧得甚窘,這才又想起客棧淋浴之事,不禁低歎道:「你這人
怎生那麼胡來!連男人洗澡也要偷窺,幸好我是男的,否則你豈不變成色狼!」
    想及那檔事,他臉面更飛紅。
    書生一時窘困,乾笑道:「誰叫你一臉女人樣?連身上都有女人香氣,我當然要驗
明正身!」
    他還是疑惑問道:「你真的是男人麼?」
    葉水心瞪眼過來:「你的話未免太傷我男性自尊!在客棧不是驗明正身了嗎?」雖
是困窘,卻仍擠出男子氣概,藉以興師問罪。
    書生乾笑道:「只是你的動作,行事種種,很容易讓人引起誤會,我才一時無法接
受,對不起。」
    葉水心瞄眼道:「我會改進,免得讓你看扁了!」忽又問道:「要是我是女人,你
會喜歡我嗎?」不禁嬌羞起來。
    書生凝目瞧向她那張美中帶英挺臉容,若是女者.實也是絕色容姿.不禁滿意笑起:
「你若是女的.我一定娶你.這麼漂亮的姑娘,何處招啊!」
    葉水心心中一甜,呵呵笑道:「不必陶醉!我是公子.不是姑娘.你的美夢破碎
啦!」
    書生笑道:「只好一輩子當王老五啦!」
    葉永心輕笑道:「若真如此,我陪你就是。」還待說下去,卻發現有動靜,立即煞
住笑聲,屏氣凝神聆聽。
    書生自有所覺,低聲道:「他們回來了,兩個……」
    不再說話,連呼吸聲都盡量放低。
    來者正是去而復返的水夫人,以及七哥。
    兩人掠往山谷飛瀑處,不斷搜尋四處。
    水夫人低聲道:「全山都搜遍,仍不見蹤影,他們一定躲在某處。」
    七哥道:「乾脆放把火,把他倆逼出來,不就得了?」
    水夫人道:「那也未必逼得出,這小子能打贏我,武功早在各派掌門之上,他若挖
個地洞,再以龜息大法避難,任火勢如何燒,也未必能把他燒出來!」
    七哥道:「若真如此,咱現在豈非海底撈針?」
    水夫人道:「時間緊湊,他們必定還未來得及挖洞,必定藏在某天然屏障中,就像
上次,他借水遁一樣,只要我們仔細找遍附近三里方圓,必能有所收穫。」
    想及水遁,水夫人自是更加小心瞧向流著飛瀑那口深潭,並抓來細石,一顆顆往潭
中打去。
    如此滿天花雨手法,自能搜遍潭底每寸位置。
    結果仍無動靜。
    七哥道;」會不會藏在飛瀑後面?」
    話聲方落。
    他突然猛掠飛瀑,由下而上攀掠,每隔三尺一掌,打得飛瀑有若噴泉散射水花.煞
是好看。一連劈打百餘丈後,七哥飛掠回來,說道:「沒人藏在那裡。」
    水夫人自也瞧清,於是說道:「咱們往兩人遁失方向搜尋,不要放過一草一木。」
    說完,當真漸漸逼往書生藏身處那林區。
    七哥隨後即跟上,兩人果然搜得甚是仔細。
    如此搜尋方式,瞧在書生及葉水心眼中,不禁暗自叫糟。
    葉水心低聲道:「恐怕保不住了……」
    書生自有同感,然而此時已無法另有行動,遂決定突擊,或能趁其不備,擊倒兩人
吧!
    他不禁開始運起神功,雖然在肩頭被抓傷處仍隱隱作痛,但此時仍在拚命,也就顧
不了那麼多了。
    葉水心瞧在眼裡,暗自驚道;「你想突擊?」
    書生頓首道:「總得一拼,你還有煙霧彈麼?」
    葉水心道:「只有兩顆……早知道也多帶些在身上。」
    書生道:「到時我若罩不住,你籍機脫逃便是。」
    葉水心急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顯出患難真情,心意甚堅,突又道;「我先
去引開他們如何?」
    說完.就想進行。
    書生急忙按住他,道:「你要是被抓,我豈能袖手不管?大家同時行動好了,反正
他們也只來了兩人,咱有一半機會。」
    葉水心聞言.立即點頭道;「如何進行?」
    書生道:「看情況……待他們逼近後,可以破樹偷襲,也可等他們探頭進入樹洞時.
來個斬首示眾!……咱們隨機應變就是……」
    說話之間
    水夫人及六哥已然逼近不及百丈。
    兩人果然翻遍每一顆可藏人巨石,以及巨樹,並快速往這株千年樟木搜來。
    情勢一觸即發,書生、葉水心額頭不禁開始冒汗,如此生死攸關之際,實讓人驚心
動魄。
    水夫人搜尋更近,目光突然掃及而落於千年樟木,像招到寶物似地邪邪一笑:「該
不會在裡頭吧?」
    書生但覺腳步聲逼近,知道已無法避開,遂向葉水心要來兩顆煙霧禪,準備放手一
搏。
    他立即斜身往下,守住那隨時會鑽進敵人的小縫隙,葉水心自也不甘等死,運足功
力,準備發難。
    外頭傳來聲音:「這棵樹倒有千年歲樹數,足可藏不少人吧?」
    原是七哥聲音。
    他已追在水夫人前頭,準備先行探查。
    書生想及肩頭被扣一事,不禁火氣更熾,心想必定讓他來個重創,方消恨意。
    心念宋畢,七哥已近,伸手敲向樹幹,卡卡有聲。
    他自得說道:「是空心的,大概藏了不少人!」
    誰不知千年古樹,大都樹心已空了。
    七哥如此說,只不過在消遣言語罷了。
    他自也不信樹心當真有躲人。
    敲完之後,竟然蹲身下來,伸著腦袋就往裡瞧。
    書生就等這時刻。
    眼看一顆黑腦袋像烏龜頭般伸進來,他哪肯錯失機會,猛地伸指戳向那人腦袋。
    叭然脆響。
    那人悶哼一聲,竟然未倒地,嚇得書生緊張萬分。
    須知他戮截位置乃是後腦玉枕穴,此穴本是要穴,截擊過重,隨時可能斃命。
    書生只想脫逃,不想真的殺,以免和其他蒙面人結仇而終身麻煩不斷,故而未盡全
力戮擊。
    然而勁道亦重得足可讓人昏迷,誰知這傢伙硬是了得,四分勁道點去,竟然只能叫
他稍稍昏沉,難怪書生要嚇一跳。
    還好,他反應夠機警,一擊無效,征詫之時,又補兩指,還是不行,乾脆盡全力猛
戳。
    叭然再響。
    七哥始悶哼昏倒欲跌。
    水夫人但聞七哥悶聲,警覺追來:「你怎麼了?」
    書生趕忙裝聲說道:「沒事……」
    雖不像,但聲在樹心中,變得較沉,一時也足以掩飾,書生且伸手抓住七哥肩頭,
並往內拖,使之七哥身形不致下墜,且似持往內爬之態。
    水夫人但見他爬得較吃力,驚詫道:「七哥……」
    登時覺得有異,正想要運功警戒之際.書生便從她叫聲中知道行蹤已洩,哪敢怠慢,
猛地舉拳擊破樹層穿射而出。
    砰然一響。
    樹屑散射,人已在外。
    但見水夫人不及七尺,右掌運勁罩打過來,左掌一揚,幾點暗器分射對方要穴,冀
望一擊奏效。水夫人乍見驚變,更是驚駭。
    但她畢竟武功高強,攻擊或不易,自保卻也能夠,眼看對方掌勢劈來,她驚叫不好,
雙掌反打接去。
    豈知對方又打來暗器,直叫她挪不出雙手迎接,驚得落魄左掠,甚至落地打滾,眼
看就要避開暗器,左肩又自挨了一記,痛得好哇哇大叫,掌勁劈得更猛。
    書生劈掌只是作勢,他哪肯打出強勁聲音,再引來其他幾名要命傢伙,此著志在掩
護暗器。
    果然一擊奏效,正待擒人之際。
    水夫人已起拚命之心,且又大叫出口。
    聲音方起。
    書生暗自叫糟,哪肯再對掌,猛又打出煙霧彈,散得青煙處處,裹得水夫人失去目
標,掌勁不知欲找誰劈去。
    就只一愣之際。
    書生竟然摸黑撲來,那掌風過處.水夫人更是吃驚,反掌猛攻,並尖叫:「人在
這……」
    話未喊完,書生暗叫不好,相準她嘴巴封了過去。
    一掌封住,水夫人拚命掙扎。
    書生哪肯放鬆,硬是施展全身勁道,猛戳猛點穴道,再猛勁抓扯扭鎖,雙方滾在青
煙堆中,有若小孩打架拚纏起來。
    葉水心趕忙追出外頭,見狀亦不知該如何幫忙,愣在那裡乾著急。
    猝又聞及水夫人尖悶叫聲:「你敢非禮我……」
    接下來已變成晤聲。
    書生卻乾笑道:「非禮又如何,誰叫你敢跟我作對?」
    掙扎已停,書生立即掠出青煙。葉水心這才看見水夫人胸衫已開,露出紅肚兜,人
已昏迷不醒,他征詫且臉紅道:「你當真非禮她?」
    書生笑道:「哪有時間,方才摸黑亂打,她又狡猾,一不小心扯下她腰帶,始嚇住
她.趁機給她幾指,才勉強收拾她!」,葉水心聞言方自噓氣,正想說已制住兩人,下
一步該如何進行之際。
    林區又傳來破空聲,嚇得他神情又緊張,急道:「有人來了!怎麼辦?」
    書生倒是鎮定得很,笑道:「方纔她鬼叫那麼大聲,豈有不引人來的道理?咱且把
她當作人質便是。」
    說完,立即挾起水夫人,暗喝一聲:「走!」
    他和葉水心急往神木左側掠去。
    在經過七哥身形之際!
    書生但覺方才被用刑,不報仇實是過意不去,遂踹來一腳,踢得七哥臀部擺盪不已,
兩人這才揚長而去。
    他們方自掠退百丈,幾名黑衣人已追至神木,見有人倒地,只在大哥驚愕不已:
「七弟道了暗算?」
    三哥更叫:「九妹被擄了?」
    黑衣大哥怒火攻心。
    登時咆哮,震得山峰抖動,驚馬亂飛。
    他厲吼:「快追!」
    六道黑影直掠追去。
    獨留四哥掠往七哥處,把他扶起並檢查傷勢,知道穴道被制.趕忙伸手解穴。
    七哥乍醒,厲喝:「大膽妖徒敢暗算我!」正待劈掌,猝見黑衣,復又愣住,掌勁
打停:「四哥?」
    四哥道:「快追吧!敵人逃了!」
    「他敢!」
    七哥自知受制,一時怒火填後,猛地掠身要追,哪知身形一動,臀部霎時傳來疼痛,
害他一時雙腳發軟,差點地摔倒。
    四哥見狀大驚,急喊:「你受重傷?」
    他急於扶人,
    七哥這才知道臀部受傷,自是更怒,可是此丟臉事,怎能說出?
    他吼著:「沒事!」
    強忍著痛楚,追殺掠去。
    四哥為防萬一,緊緊跟在後頭加以保護。
    至於書生,他則極力掠往森林,心想找個天然奇陣,或可藉地形遁入。
    然而黑衣人武功畢竟不凡,在連追一座山頭之後,竟然被高崖擋住.想再折返,六
名黑衣人全都圍上來。
    個個嗔目瞪眼,欲吞了書生而後始甘心。
    書生但見去路被擋,只好故作鎮定,緊緊扣住人質.笑道:「我跟你們無冤無仇,
你們為何苦苦相逼?」
    五哥厲道:「現在已有仇!還不把夫人放下!」
    二哥忽見夫人衣衫不整,厲道:「你敢非禮她?」
    猛地揚掌,就要攻擊。
    書生冷笑,喝聲:「不准動!」
    他硬把手指戳往水夫人太陽穴,逼得幾名黑衣人煞住外勢,頓在當場咬牙切齒。
    書生始道:「我沒時間非禮她,我只想要你們別纏我!讓路!」
    迫著夫人橫在前後,書生已漸漸欺近,迫得這些黑衣人投鼠忌器,不知該如何是好。
    黑衣大哥突然哈哈大笑:「天下沒人可以威協老夫!把他拿下!」
    他伸手指向葉水心。
    葉水心本在書生左近,但見對方把目標轉向自己,嚇得驚惶落魄,冷喝:「別過
來!」直往書生後頭閃去。
    然而黑衣人武功何等高超,又在六人聯手突然發難之下。
    三人發掌猛劈書生及葉水心之間,把兩人隔開,六哥、八哥極力撲來,準備來個生
擒活捉。
    葉水心見狀更駭,厲喝:「別過來!」
    突然發掌打向兩人。
    勁道過處,竟也迫得兩人攻勢受阻。
    然而四人勢在必得,自是加強內勁,一掌打得葉水心唉呀尖叫,暴飛向空中。
    嚇得書生臉色大變,正待放棄水夫人掠身去接之際,葉水心扭個身竟然無恙似地急
叫:「我沒事,快看住人質!」
    他已往書生落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3:19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沒想到葉水心受此重擊會沒事?
    莫非他有寶甲護身?
    黑衣大哥忽見葉水心驚轉身形如龍蛇扭轉,登有所悟:「原是葉老頭的棉花功?」
    他突然騰身暴欺過去,天馬行空十數丈,不再用掌,連截數道指勁,點得葉水心哎
呀驚叫,摔跌下來。
    他掠身而至,伸手引出吸字訣勁道,把人吸抓過來,始又凌空倒飛,落回原地,露
了一手平空御勁之能。
    葉水心被逮,雖是緊張萬分,他仍惦記書生安危,急道:「你快走,他們不敢把我
怎樣?」
    黑衣大哥冷笑:「別以為葉老頭就能為所欲為!」
    手指猛扣。痛得葉水心尖叫直掉淚。
    書生見狀,實在不忍。
    他大喝道:「放開他,有話好說!」
    黑衣大哥冷笑:「沒人有資格跟我談條件,該先放開的是你手中之人!」
    書生道:「只要他安全,我就放人。」
    葉水心仍叫:「別上當,人質一放,我們全完了!我爺爺是長青仙翁,他們不敢殺
我;否則我爺爺不會放過他們的!」
    乍聞「長青仙翁」,書生稍愣。
    他乃苗疆怪物,一身武功深不可測,尤其醫、毒又是武林一絕。
    縱橫武林數十年,幾乎無人敢惹,沒想到葉水心會是他孫子,難怪如此大膽敢隻身
闖武林。
    葉水心本心為報出爺爺名號,能嚇住黑衣人。
    豈知他們似乎不買帳,更甚地狂笑起來。
    黑衣大哥謔笑:「葉老頭算什麼,在我面前,他還排不上名,放人!否則扯下他手
臂!」
    他當真猛勁扯住葉水心左臂,疼得葉水心再次痛叫,淚水橫流。
    書生眼看如此慘狀,心如刀割,自知長青仙翁亦罩不住,想及葉水心兩次救自己,
又怎能讓他受此痛苦?
    一時不忍,喝道:「不准動他!我放人就是……」
    他終於把水夫人放於地面。
    葉水心仍叫:「不要放了人質!」
    書生歎道:「這本就不關你的事,一切由我來承擔吧!」
    他慢慢退向後頭。
    幾名黑衣人見狀,趕忙欺掠過去,終把水夫人救回,一連數指,已把夫人穴道解去,
她始悠悠醒了過來。
    黑衣大哥急問:「九妹可好?
    水夫人醒神後,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立即想起被暗算一事。
    目光不禁瞄向懸崖一角的書生,邊整衣服邊冷邪笑道:「你實在狡猾,連我都栽在
你手中。」
    黑衣大哥仍問:「九妹你吃他虧?」
    水夫人淡笑道;「我沒事。」
    她慢慢往書生行去,謔笑道:「你到底是誰啊?……」
    書生只能往後退.可是懸崖已臨,退無去路,他苦笑一聲道:「放了葉水心,我就
告訴你我是誰。」
    「葉水心?」
    水夫人感到不解。
    黑衣大哥道:「就是葉西的孫子!」
    勁道一抓,葉水心又自唉叫。
    水夫人回頭瞧他,眉頭一皺;「他是男是女?真是葉老頭孫子?」
    葉水心極力吼出男性聲音:「誰要當你女流之輩!」
    黑衣大哥道:「他用過棉花功,該是葉老頭孫子沒錯。」
    水大人頻頻點頭.道:「就算是男人,也是個娘娘腔,大概被葉老頭拿來當實驗品
吧!」
    書生說道:「我們之事不關他,你們放他走吧!」
    黑衣大哥笑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他又抓得葉水心唉唉痛叫。
    書生暗自叫苦,冷道:「你想言而無信嗎?」
    黑衣大哥斥道:「誰許諾給你?你根本投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水夫人想到什麼,轉問書生:「你是拿他換我自由?」
    書生道:「沒錯。」
    水夫人啞然一笑,道:「那就是我們理虧了……」
    轉向黑衣人,道;「大哥放了他吧!反正葉老頭也是個人物,且跟我們風馬牛不相
干,犯不著去惹他的毒、自找麻煩.你覺得如何呢?」
    雖然黑衣大哥是老大,但比起智靈,可就不及水夫人了,故而許多事,都是水夫人
出主意。
    此時她既然提出放人要求,黑衣大哥亦自同意。
    隨手一丟,把葉水心擲落地面.瀟灑大笑:「自家人好說話,妹子說放我就放;比
天皇老子都管用!」
    如此舉止,讓人覺得他放人,全在於買誰的帳,而非聽令於某人,自可保住大哥顏
面。
    水夫人感激一笑,道:「多謝大哥。」
    黑衣大哥笑得更狂,直道:「哪裡!哪裡!不必客氣。」
    葉水心趁此機會爬起身子,就要往書生奔去,卻被幾名黑衣人擋住。
    書生急道:「你走吧,咱以後再見。」
    葉水小心頭一凜,暗忖,現在過去.無異自投羅網,要是這些怪人再度發瘋.自己
准又遭殃,何不先離去,然後暗中再找方法救人?
    越想越覺得此乃上策,葉水心這才拱手道:「那你多保重了。我回去請我爺爺出面,
一定擺手他們!」
    黑衣大哥訕笑道:「什麼人來也一樣!我照樣擺平!」
    葉水心未在理會他們,冷哼一聲,向書生投以深情一眼,大概在暗示多忍忍,有機
會他必定再次前來救人。他終於掠身離去。
    水夫人風情萬種地逼了過來。
    書生苦笑道:「我實在想不出,你們為何選上我?」
    倚身巖旁,往下瞧去,但覺深不見底,若跳下去,恐怕屍骨無存。
    水夫人似知他想法,笑道:「你想跳崖脫逃?」
    她笑得更甜:「死了這條心吧!就算你能跳下去不死,我們照樣能把你抓回來,普
天之下,已沒人能逃出我們手掌心,你信不信?」
    書生苦笑:「我信。」
    水夫人頷首一笑:「這就好,果然是聰明人,現在你該可以跟我說實話了吧?」
    書生道:「有關玉扳指一事?」
    水夫人笑道:「不錯!」
    書生苦歎不已:「不是說過了嗎?」
    「一派胡言!」
    夫人突然發難撲過來,書生想反抗,幾名黑衣人又自撲來。
    書生但覺不是對手,只好束手被扣肩頭,壓得單膝落地,冷汗直冒。
    夫人淡笑道:「你一定要嘗到苦頭才肯說嗎?」
    「我說的全是實話……」
    書生似已耗定,此時四哥和七哥已經趕回。
    七哥忽見書生受制,怒火終能發洩,猛欺過來,厲吼道:「你敢暗算大爺,看我如
何拆了你!」
    話聲方落,就要大打出手。
    書生只能暗自叫苦,天意如此,又奈我何?
    眼看七哥掌腳就要欺至,水夫人急忙攔手道:「七哥,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如
何?」
    水夫人言詞似有無盡魁力,終於喚住七哥.他氣沖沖道:「怎麼改,我看他是死性
不改!」
    他還是忍不住,一腳踹向書生臀部,喘得他往前趴地。
    水夫人唉呀一聲,本是可以鬆手.她卻放作被手拖帶狀,欺倒書生背部,倒成了一
對恩愛戀人模樣。
    書生暗自叫苦,臀部疼痛隱隱傳來.他知道這一腳,比起自己那腳威力弱了許多,
看來七哥仍是把水夫人的話聽進耳朵,這麼踹,只是在洩恨罷了。
    水夫人終於又現出風騷模樣,甜膩膩地倚向書生耳際,含情般咬耳朵說:「疼嗎?
我那七哥就是最煞風景,下回我替你報仇!」
    書生不能動彈,只有任她擺佈。
    書生一時窘困.趕忙定神,笑道:「你最好殺了他如何?」
    水夫人唉呀一聲,笑道:「這麼毒,要我殺哥哥?」書生笑道:「或者叫他自殺也
行!」水夫人呵呵笑道;「下次有機會,我試試看!」
    她故意抱得更緊,媚笑道:「我覺得你的臉發熱了,怎麼?對我還有沒有興趣?我
美嗎?」書生乾笑道:「夫人美若天仙,一代尤物。」
    「真的嗎?」
    水夫人呵呵媚笑起來:「真謝謝你,既然如此.你還要娶我嗎?」
    「這……這……夫人說笑了吧!」書生哭笑不得。
    水夫人媚笑道:「我是當真的!你要不要我嘛?」
    書生乾窘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真的?」
    水夫人先是驚喜,突又感傷道:「你口是心非!你根本不愛我對不對?」
    書生急道:「在下口是心是……」水夫人截口道:「你敢發誓嗎?」
    書生道:「當然敢!」
    水夫人道:「好,那隨我念!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仙佛為證,至死不渝。」
    書生果然照念,敢情決定豁開去,跟她唱戲到底。
    誓言已立,水夫人突然感恩激情起來:「公子果然是真心的,實叫人感動!」
    書生道:「那娘子可以把我放了吧?」
    「不行!」
    水夫人突又恢復狡黠笑容:「可借你我無緣,我要你去娶另一個人。」書生一愣:
「娶誰?」
    水夫人道:「一個叫凌纖兒的女孩子。」
    「她?她在哪兒?」
    書生但覺這才是這群人找自己的最大目的:「她跟你們有何關係?」
    水夫人神秘一笑,道:「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你願不願意?」
    書生苦笑:「我能推辭嗎?」
    水夫人滿意笑道:「算你識相!」
    突然正色道:「我要你想清楚,這此次我們九人全部出動,就是要逼你去娶她,可
見我們相當認真,你別給我打馬虎眼。」
    書生道:「你們不是為了我手中玉扳指而來?」
    水夫人道:「當然是!不過,看你寧死不說的死硬脾氣上,我放你一馬。現在只要
你能追上凌纖兒,我可以不過問你身世。」
    書生如釋重負:「早說嘛!叫我娶老婆,這麼美好之事,何必你逼我?我可比你還
來勁呢!除非她很醜!」
    他眉頭直皺:「她是不是真的很醜?」
    水夫人冷笑道:「怎會?醜的人,隨便替她找個老公,她准樂死,凌纖兒不但漂亮.
而且聰明絕頂,自視甚高,所以我才會尋遍千山萬水,選出你來追她。」
    書生笑道:「這麼說,我的條件不差嘍!」
    水夫人笑道:「你的條件很好,就是狡猾些,否則簡直完美無缺。」
    書生苦笑:「我再怎麼狡猾,還不是栽在你手中?可以起來吧?夫人壓得我好
重……」
    水夫人聞言,媚笑起來,嬌笑道:「多可惜,我們無緣啊!要是能整天抱著你,那
該多好!」
    她故意吐氣如蘭,吹向書生,女人媚力傳來,又搞得書生面紅耳赤。
    水夫人終又證實自己媚力,始坐起。
    她笑道:「希望凌纖兒也能把你迷死才好。」
    夫人已起,書生自能翻身坐起,四面瞧去,不知何時東方已微吐曙光,照住八位蒙
面人,雖仍不能看清八人面貌,卻發現他們目光緩和許多。
    書生心想:「大概自己答應他們條件的結果吧!」
    夫人見他坐起,替他整理衣襟,淡笑道:「當然,你該想到,我們要你追凌纖兒,
不只是結婚而已,而是要你從她身上得到一句口訣。」
    「口訣。」
    書生稍動容:「什麼口訣?是不是關係武功秘籍?」
    水夫人笑道:「大概吧?反正你負責到底,其他事,不必問那麼多。」
    書生心念一轉,立即點頭:「好,我答應你,只要你以後不再找我麻煩,我什麼都
答應。」
    水夫人瞇眼一笑:「答應得這麼爽炔?你是不是想先應付逃過此劫,然後來個遠走
高飛?」
    書生的確有這想法,沒想到夫人就是賊,硬把它拆穿。
    他哪會承認,乾笑道:「您誤會了。聽您說,她很漂亮,在下的確想去瞧瞧,誰不
想娶個漂亮老婆啊!」
    水夫人神秘笑道:「希望你真的如此想,不過,我得先警告你,普天之下,沒人能
逃出我們手掌心,不信你可以試試,縱使你找個地洞鑽進去,我們照樣可以把你挖出
來!」
    書生但覺威脅倍增,連連搖頭表示不會不會。
    水夫人笑道:「那是最好,不過,由於時間緊迫,我們沒功夫陪你玩!」
    突然伸手戳向書生嘴角,迫得他嘴巴張開,夫人猛丟一顆紅丸進入他嘴裡,咕嘟一
聲已吞入腹中。
    書生驚愕萬分:「這是什麼?」
    水夫人笑道:「當然是奇毒毒藥啦!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自會每個月送來解藥,
直到你把口訣告訴我們為止,否則你會毒發,變成白癡。」
    書生知道已無法挽回,只能苦笑再苦笑:「何需如此呢?我本就很認真在替你辦事
啊!」
    「我知道!」
    水夫人笑道:「所以說,此毒對你根本不存在,綾纖兒已在雁門關附近,你快去幫
她,畢竟身懷奇寶,不免引人覬覦,你自可表現英雄救美。」
    書生苦笑:「英雄救美?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想救美?」
    水夫人笑道:「你會的,我對你信心十足!事不宜遲,你快走吧!」
    說完,她轉向八位哥哥,輕輕一招手,眾人哈哈狂笑,笑震天地。
    九人突然掠飛而起,直射山林,其快如光,眨眼不見,獨留笑聲穿耳不絕,久久未
能平息。
    書生只能悶坐該地,如此遭遇,實在讓人哭笑不得,無端惹來這麼大堆煞星,他連
做夢都所料不及。「笑啊!笑死一個少一個!」
    他自嘲而笑,雖在詛咒九位黑衣人,卻也嘲笑自己無力回天。
    那笑聲仍在山間迴繞不斷,葉水心已忍不住去而復返。他本是躲在附近林處,偷看
現場情景。
    但見九位煞星突然放人且離去,他亦頗感意外,直到確定九人已掠遠之,他始在崖
邊掠來。
    尚隔百丈,他已迫不及待說道:他們真的放了你?」掠近不少。
    書生聞及聲音,雖是穴道受制,也不便再露苦態,淡然一笑:「放是放了,卻不知
道有沒有副作用……」
    葉水心笑道:「能甩脫他們,自是可喜。」
    走近之後,發現書生不能站立,急問:「你穴道受制?在哪兒?我幫你解!」
    書生告知,葉水心幾指點來,他終能活動自如。
    他卻仍不敢站起,趕忙運功探查身軀有無異樣,已然發現心脈處隱隱發熱,不禁感
歎不已,看來真的中了水夫人所下之毒。
    葉水心見狀,怔詫道:「你身上仍有禁制?」
    書生苦笑:「只不過是吃了一顆大力丸而已。」她餵你吃大力丸?」
    葉水心頓有所悟:「他們在你身上下毒?」
    趕忙伸手替書生把脈,急問:「是什麼毒藥?」
    書生道:「我要知道就好辦了。」
    「可惡!」
    葉水心怒罵中,仍替書生把脈,卻把不出結果,遂問:「你現在有何異樣?」
    書生道:「除了心脈有點發熱外,並無異樣。」
    葉水心隨即抓向口袋,拿出一大把藥,挑了三瓶,倒出藥丸及白色乳液,要書生服
下.道:「這是我爺爺的獨門解藥,你試看看。」
    書生自知他無害己之意,依言服下,清涼、苦味皆有。
    葉水心立即伸手抵向他背心,運功替他催化。
    書生自也配合運行一周天,神氣倒是清爽許多,然而心脈那股熱感依然存在。
    葉水心急問:「如何?」
    書生苦笑道;「或許解了吧!」
    雖是解嘲,卻也想安慰對方。
    葉水心自能從他臉上看出結果,不由更急:「到底是什麼毒?跟我回苗疆,找我爺
爺幫忙如何?」
    書生目光不由一亮:「你爺爺真是長青仙翁?」
    葉水心稍窘:「正是……對不起,先前沒告訴你。」
    書生淡笑:「人在江湖,能不說就少說,我不介意。倒是你爺爺號稱怪醫,或可請
他試試……」
    葉水心登時欣喜:「這可好,咱這就走,不出七天,自可找到我爺爺!」
    書生當然好,然而他仍顧忌說道:「就怕九個惡傢伙中途阻攔。」
    葉水心道:「總得試試嘛!必要時,我去抓爺爺出來。」
    書生道:「只有如此了。」
    兩人皆掠往山下.直取苗疆方向,全力趕路。
    掠行中,葉水心自也問及水夫人下毒目的,書生並未說及騙婚一事,畢竟並不大光
彩。
    他只說水夫人想從綾纖兒身上獲取武功口訣,因而逼自己去騙取而已。
    葉水心聞言,自又罵那水夫人詭計多端。
    罵完之後,也表示,若他爺爺無法解毒,他可幫忙取那口訣以換解藥。
    書生自是感激,萍水相逢,竟然得此知心,這番遭遇,總算有所補償。
    兩人日夜趕路,果然未再遭受水夫人追截。
    七天七夜過後,終於抵達苗疆領域。
    葉水心方回老家,心情大開,竟也哼著小調,領著書生穿梭於險山峻嶺之中。
    一連掠過雙鷹崖,天地峽,斷情峰,終至長青峰。
    葉水心笑道:「此峰本是松雪峰,我爺爺一來就把他改成長青峰,據為已有
    書生笑道:「人活著挺無聊,弄點兒花樣有何不可?」
    葉水心對他沒說爺爺是土匪.頗為受用.笑得天真動人,奔掠之際,勁道更足。
    待穿過一積雪深處,已抵一山崖,順著險徑掠行,終於抵達一山洞,葉水心立即喊
道:「爺爺,我回來啦!」撞了進去。
    書生自也跟其後頭奔入。
    誰知方及內洞不及十丈.只見正中擺著一尊大銅鼎。
    鼎中烈火熊熊,一滿身滿腔炭黑老翁正以大嘴吹著鼎火。
    呼地一響。
    烈火猛捲外頭,嚇的直撞前頭的葉水心尖聲大叫,急閃一旁,差點臉面頭髮被燒個
正著。
    葉水心自是嗔斥罵來:「爺爺你想燒死我啊?」
    葉西這才發現有人到來,復見及水心臉面,先是一愣,隨又哈哈笑起:「原來是你,
怎麼?不是去中原遊玩,這麼早就回來了?」
    葉水心嗔道:「你想燒死我啊!」
    葉西乾笑:「爺爺怎捨得!」
    忽又發現書生,怔愕道:「你帶人回來?」
    葉水心稍窘,趕忙拖著爺爺往內洞奔去,急道:「他是來求醫的……」然後說得吱
吱喳喳,書生已聽不清。
    葉西則不斷哈哈發笑:「原來如此!無法解毒,才來找我啊!」
    葉水心斥笑道:「爺爺要是治不好,看我如何收拾你!」
    緊接著,傳來葉水心收拾東西聲音。
    葉西則趁此機會走向書生,上下打量一番,頻頻點頭笑道:「果然是青年才俊,你
何名何姓?」
    書生道:「在下白中紅。」
    「姓白的?」
    葉西直搖腦袋:「好像沒聽過武林中有什麼姓白的……」
    書生道:「晚輩家世平凡。」
    葉西爽聲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關係!水心正在收拾東西,待會兒自可替你解毒,
你且說症狀。」
    書生依言說出,葉西則替他把脈。
    書生趁此瞧他臉面,雖然頭髮已斑,臉現皺紋。
    然而條條紋路掛在他臉上,卻更顯蒼勁,直若老松盤根般,讓人覺得他生命仍自如
此帶勁,難怪有長青仙翁雅號。
    葉西把脈一陣,直皺眉:「一切正常,會中了毒嗎?」
    書生道:「是她親自餵在下毒藥的。」
    葉西點頭:「那該是非等閒之物了……」
    他把脈更仔細。
    此時葉水心已收拾完畢,急急追出,問道:「爺爺摸出眉目沒有?」
    葉西道:「不簡單,你給他眼下本門解藥了?」
    葉水心道:「服下了,卻沒效。」葉西不禁頻頻頷首,口中直道:「難纏難纏」,
要書生進入裡頭。
    內洞裡面有三門,呈品字排列。
    葉西將人引入左側洞,裡頭除了石床之外,另有一座爐灶,灶上剛擺置大鐵桶,大
概可用來煮人吧!
    除此之外,最具特色的乃是牆壁坑坑洞洞中,擺了不少瓶罐,藥香為之撲鼻。
    葉西要書生躺下,然後替他解開胸口,不斷戮指推拿,隨又拿出銀針,奇快無比刺
遍胸口十餘處要穴。
    他問道:「胸口那熱散開嗎?」
    書生道:「沒有……」
    葉西皺眉,要水心拿來幾味藥,沾上銀針再刺。
    那銀針沾藥.泛成青紫,顯然有毒,葉水心不禁焦道:「爺爺,那是毒藥……」怕
爺爺用錯。
    葉西道:「我自知,以毒攻毒也是治療方式。放心,有爺爺在,難道還會把他毒死
不成?」
    葉水心這才想到爺爺的本領,自也放心不少,任他醫治去了。
    至於書生,則只落個任人擺佈地步。但覺銀針刺來,有若螞蟻咬食,疼疼麻麻,並
不好受,不禁繼起眉頭。
    葉西見狀,欣喜道:「有反應了?」
    書生乾聲道:「沒有……」
    「可是你皺眉?」
    「是針癢。」
    葉西為之想笑:「說的也是……如有反應,自動報上來2」
    書生點頭。
    於是葉西果真大刀闊斧耍出醫功,眼看幾針無效,乾脆把他衣褲全褪盡,獨剩一件
內褲。
    隨後再刺其三百六十處要穴,整得書生全身發疼,仍無效果,
    「會是什麼毒?這麼頑強?」
    銀針不行,葉西改成逼毒入腹,硬是逼書生眼下二十餘種毒藥,迫得他肚腹又麻又
抽又疼又利,整個腦袋發暈發疼,哎吐連連。瞧得葉水心雞皮疙瘩直冒,如此折磨方式,
好端端者也會被折騰沒命。
    他實是不忍,說道:「爺爺,不能用其他方法嗎?」
    葉西一臉正經道:「什麼方式都要用,早用遲用,還不是一樣?」
    他繼續施展醫術,果真把書生折騰得死去活來,差點翻白眼。
    書生五臟俱焚,哪還感覺得出什麼.勉強幹笑道:「反應激烈……」
    葉西緊張萬分:「真的有了!」
    書生苦笑:「不知是對你的毒藥反應激烈,抑或是先前之毒……我已分不清……」
    葉西一愣:「會這麼混嗎?」
    葉水心聞言,白眼道:「看,爺爺你用藥太過火了!」
    葉西乾笑道:「爺爺立刻替他解毒!」
    當下又抓來大堆解藥,灌向書生腹中,迫他吐出毒物,隨又把他丟入鐵桶中,開始
蒸煮。
    一個時辰下來,書生肌膚已被蒸得發紅、毒物似也順著汗水排盡。葉西再餵他清涼
解藥。
    一時病態昏眩盡除,書生元氣恢復不少。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4:36

第04章 長壽仙翁
    葉西見狀,始要他爬出熱桶,再行打坐驗身。
    書生依言打坐於石床,漸漸地,身軀涼焉,氣息亦漸漸調勻,然而心脈部位,仍自
溫熱著,他不禁面露失望表情。
    葉水心瞧得緊張:「你的毒仍在?」
    葉西聞言嗔叫:「怎麼可能!」
    欺向書生。雙手又抓又扣,恨不得把他心脈掏出來檢驗一番:「你真的確定那悶熱
仍在?
    書生實不想刺激他,可是又不能不說實話.只能悶聲點頭。
    葉西又自大叫不可能不可能,突然抓出一把利刀,當真要切往書生。
    葉水心見狀大驚,急忙攔去:「爺爺,你想幹什麼?」
    葉西嗔叫:「挖他心臟出來瞧瞧!」
    此言一出。
    連書生都嚇著,這不就等於開膛挖心驗屍嗎?
    葉水心登時大喝:「爺爺不准亂來,我只帶他來治毒,哪要你動刀挖心?」
    葉西忽而哈哈怪笑:「爺爺醫術賽華陀.挖了心,照樣能接回去,他死不了!」
    「不行!」
    葉水心仍自勁力攔人:「我不要你來這招,換別的方法,否則不治也罷!」
    葉西大喝:「不行也得行!」
    利刀突然切下。
    書生、水心登時驚叫,一人抓刀,一人猛跳開,躲得又急又狼狽,葉西已呵呵謔笑
起來:「別急,逃什麼,我只是想取點血化驗看看而已!」
    敢情方才舉止,只不過擺擺架勢。
    葉水心頓知被耍,登時怒目瞪來,嗔叫:「爺爺敢耍我?」
    欺身過去,拳頭猛打,揍得葉西哇哇大叫,落荒而逃。
    書生但覺這對祖孫,實是非常人。
    尤其葉西,性情果真怪異無比,在這節骨眼裡,竟然還有心情開此玩笑,嚇得自己
狼狽逃開。
    這可是生平第一次出此大醜,卻無處討顏面,只有自嘲地苦笑了。
    他直覺得,呆在此,遲早個被整死,也會被整瘋。
    這個毒.還需要解嗎?方纔所受之痛,可比追姑娘苦得太多了。
    猶豫中,葉西祖孫倆已返回。
    葉水心關懷地說道:「你別怕,我已收拾爺爺,他不敢再耍你,否則我會剃光他頭
發!」
    葉西哈哈笑道:「方纔實在氣人,放才來此招,小兄弟還習慣吧?」
    書生乾笑:「前輩別來真的就好……」「當然來真的。」
    葉西笑道:「只不過取一點血而已,怎麼樣?讓我劃一刀吧?」
    書生都已來到地頭,又能說什麼?只好伸手過去,任他宰割了。
    葉水心為防有變,立即盯過來,直追著爺爺不准亂來。葉西果然小心如女人繡花,
劃得書生不覺疼痛,血液已滲入小杯之中。
    連滴十餘滴,葉西始滿意叫夠了,葉水心立即拿出金創粉替他敷傷口,關懷問道:
「疼不疼?」
    「還好。」
    書生但覺比起方才灌毒的五臟俱焚,要好得太多了。
    葉水心道:「這金創藥挺有效,待會兒自可癒合,你餓了吧!折騰了這麼久……我
替你準備午餐去。」
    說完,要書生坐於石床上,自行前去料理餐食去了。
    書生已無胃口,但卻不忍拂去他的美意,只道便菜便飯即可。葉水心甜笑表示知道
了,始快快退去。
    至於葉西則拿著血液閃至一角,儘是用了無數藥方以探毒性,然而越試越迷糊,一
連用去百餘種方法,就是無法試出毒性存在。
    「怎麼可能?」
    葉西不解:「怎麼都是補品藥性出現?這是什麼毒?」
    書生聽而不懂,只能呆坐那兒欣賞葉西種種特殊表情變化。
    葉西猛一回頭問道:「你常吃補藥麼?」
    「補藥?」
    書生一時會意不過來。
    葉西道:「能增強功力者也算!」
    書生恍然,道:「以前服過靈芝之類,不過已有數年之久……」
    「靈芝?」
    葉西再次試驗,終於點頭:「果然是靈芝藥性,敢情不是毒物反應……」
    百思不解中,復找理由:「莫非毒性仍未滲入血液之中,當然驗之不著……」越想
越有可能。
    登時把血盤打翻,喝道:「驗血失敗!換別的!」
    書生見他快步逼來,心頭登時不安,問道:「前輩還要試驗?」
    葉西猛力點頭:「不錯!直到找出解法為止。」
    書生暗叫苦:「能不能……」
    尚未說完,葉西又喝道:「躺下!」
    未等書生反應,幾指戳來,又自把他放倒床上,苦得書生暗叫阿彌陀佛,上蒼保佑
了。
    葉西果然另有奇招,竟然抓來二十條毒蛇,咬著書生二十根手、腳指.痛得書生差
點掉眼淚。
    葉西仍不止,還想抓只毒蟲,欲放入書生口中,要它爬入腹腔.吸點什麼東西出來
研究。
    書生但見血蟲猙獰面目,實難想像它在體內爬行可怖情景,想拒絕,卻因穴道受制
喊不出話來,眼看恐怖之事就要上演之際。
    葉水心突然走進,忽見如此酷刑,登時喝叫:「爺爺,你瘋了不成?」
    葉西仍自興趣沖沖,信心十足:「這次一定行!」當真搶快把毒蟲放入書生嘴巴,
嚇得書生全身抽搐,沒命想掙扎,卻是不動。
    葉水心唉呀驚叫不好,猛撲過來,欲阻止已是不及,趕忙解開書生穴道。
    書生正呃聲怪叫,一口氣直往外衝,還好,仍來得及將毒蟲吐出,留在口中腥臭,
仍讓他連連作嘔。
    葉西直道可惜啊可惜,抓回毒蟲,實是可借此法不能進行:「不這樣,如何能知毒
性呢?」
    葉水心斥道:「等你找出毒性,人也被你整死了!」
    瞧那毒蛇還在咬人手指,他一生氣,全部扯掉,毒蛇想反噬,他就想殺死。
    葉西見狀大驚,直喝殺不得,貴重得很,欺身過來,終把二十條毒蛇抓回,忍著被
咬疼痛,也不忍傷蛇,愛若性命地裝回籠中。
    他始敢面對孫子.責聲道:「這些都是七彩、五金之蛇,名貴得很,你怎可隨便殺
他們?」
    葉水心斥道:「治不好,通通都該殺!」
    大有為了書生翻臉之態。
    葉西似懼孫子發威,聞言,語氣已軟:「我不是治不好,只是仍未找到毒源而已!」
    葉水心斥道:「等你找到,人也完了!」
    葉西稍窘.喃喃點頭道:「讓我再想想.再想想!會是什麼毒啊?這麼難纏?」
    葉水心走向書生,道:「別理他,我們走!」
    始把書生拖離要命地方。
    走向外洞之後,山風吹來?凜凜生寒,書生心神稍微清醒,苦笑道:「你爺爺對毒,
真有一套啊……」
    葉水心窘笑道:「他就是喜歡試東試西,不過,他真的有心替你解毒,別多說,坐
下來,我替你退出指尖蛇毒!」
    不等書生回答,葉水心立即將他按坐於地,小心翼翼壓手指,甚至以嘴吸出蛇毒污
血。
    書生唯有苦笑不斷以回應他,畢竟這段遭遇實讓人哭笑不得。
    葉水心待把毒血逼出之後,隨又敷些清涼解藥,並倒出一些白色乳液,要書生漱口,
以消除口中毒蟲之腥味:「現在覺得如何?」
    書生淡笑:「好多了……」
    葉水心心頭稍安:「那,我們吃午餐吧?」
    書生乾笑:「現在並不餓……」
    被葉西如此整,任誰也沒胃口再吃飯。
    葉水心道:「那你喝點兒湯吧?」
    不等書生回答.他已轉向左側石桌,那裡早已備席酒菜,他舀了一碗肉骨湯,送來
給書生飲用。
    書生難拂美意,只好飲它入腹,味道不錯,喝完後,身心舒服許多。他待要言謝之
際。
    葉西又自興沖沖跑了出來,呵呵笑道:「我有辦法了,我有辦法了!」
    瞧他那種邪笑,讓人感受出他的辦法似乎不怎麼正當。
    書生聽來刺耳,暗自叫糟。
    葉水心斥道:「什麼辦法?爺爺再亂來,我可要翻臉了!」
    葉西笑道:「不會不會,這次一定成功。」
    葉水心道:「說說看。」
    「呃……」
    葉西笑道:「就是利用無影洛神水讓他服下,解去心脈之毒,再用毒蟲將毒給吸
出!」
    葉水心但聞洛神水這天下第一毒,臉色不由一變:「爺爺你瘋了不成?你不是說洛
神水解藥已經用完?你還敢讓他服下?」
    葉西笑道:「話是不錯,但依我經驗,他身上之毒,必也是頑強之毒,除了洛神水
之外,恐怕已無藥可克。
    「至於解藥嘛……呵呵,雖是用完,但總有時間配出,他頂多只是多昏迷幾天,何
況毒蟲似乎有吸此毒本領……俄保證他死不掉便是……」
    葉水心聞言斥道:「不行,你根本是拿它當試驗品,我不准!」
    葉西苦求:「就只這次,難道你不想解他身上毒?」「不行不行不行!」
    葉水心嗔斥:「不准你再試他!」
    葉西苦聲道:「那把他丟到毒蟲穴中,讓毒蟲吸毒如何?這叫自然療法,說不定有
效……」
    「不行!可惡——」
    葉水心嗔斥:「虧你想得出來,可惡可惡可惡——爺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沒用!連
無名小輩之毒都解不了!」
    葉西聞言.眉頭不由一皺,頓時感傷一歎:「或許爺爺真的老了……」走向石桌,
抓起酒罈,開始喝悶酒。
    書生瞧他剎間光彩盡失,於心不忍,低聲道:「你爺爺也盡了力,不要再逼他……」
    葉水心嗔道:「就是氣他胡來……」亦是不忍見爺爺如此,聲音放軟,道:「爺爺,
難道連他身中何毒都查不出麼?」
    葉西搖頭:「一點也查不出來……」
    葉水心道:「這麼說,他是沒救了?」
    葉西道:「除非等他毒性發作,或可驗出……」
    「那豈不是要他的命!」
    「如果在這裡,爺爺自信還能控制。」
    「要是不行.他豈非完蛋了」
    葉西一時苦歎:「是誰的毒藥這麼厲害?……唉……是誰?」
    忽又有所驚愕:「對呀!是誰?誰下的毒?」轉問書生;「誰下的毒?哪個傢伙這
麼厲害?」
    他想,若能得知誰下之毒。或能猜出某種解毒方法,目光不由再亮。
    書生坦聲說道:「一個女的,叫水夫人。」
    「水夫人?」
    葉西沉思:「水夫人是誰?武林中似乎沒這號人物……」
    葉水心道:「是一個妖媚婦人,大約三四十歲,很讓人受不了!她還說,連你都沒
辦法解此毒!」
    葉西兩眼更凸:「她早知道我?」
    「不但知道,而且根本不把爺爺放在眼裡!」
    「可惡!她敢!」
    「她當然不敢!」
    葉水心道:「她只是靠著八位哥哥撐腰,否則她哪敢這麼囂張!」
    「八個哥哥?」
    葉西心神一凜:「你是說,他們一共九個人?八男一女?」目光更縮。
    葉水心疑惑道:「爺爺猜出他們是誰?」
    葉西反問:「那八人長得何模樣?」
    葉水心道:「蒙了面,不過武功奇高,我看得出,他們全是同一門派,施展功夫大
同小異!」
    葉西不禁顯出忌諱神情:「難道是他們?水夫人就是水玲政?一定是!否則豈會不
把老夫放在眼裡……沒想到他們失蹤多年,現又重現江湖了?」
    越想越悶似的,猛灌烈酒。
    葉水心自也聽出狀況,問道:「爺爺,他們到底是誰?」
    葉西歎聲道:「不要多問!不要惹他們!水夫人的毒,我解不了,你請回吧!」
    他有若鬥敗公雞,轉頭就要入內。
    葉水心立即攔向他,急叫;「爺爺你說個明白,不能治也就算了,難道連讓我知道
敵人是誰也不成嗎?」
    葉西輕歎:「還是別知道的好……只是,他們為何會找上他呢?」
    書生正猶豫該不該說。
    葉水心已搶口說道:「還不是因為他身上有一對玉扳指,對方一看上眼就胡來。」
    葉西頓時怔顫:「玉扳指?你手上戴扳指?快拿出來讓我瞧瞧!」
    他三兩步逼向書生。
    書生眼看是瞞不了,遂道:「方纔換了衣服,放在床邊……」
    葉水心道:「我去拿!」
    葉西則兩眼直瞪書生,似想找出什麼秘密似的,問道:「那扳指,你如何得來?」
    書生道:「有人拿來當,我買下來的……」
    「誰當給你?那人是誰?」
    「不清楚。」
    書生道:「只知和前輩一樣年齡吧……」
    葉西還待發問,葉水心已抓出一對漢玉扳指奔出。
    葉西急忙搶過來,仔細又仔細瞧得目不轉睛,隨又驚喜說道:「果然就是這對!看
來天下又有得亂了!」
    豪情似想大發,卻又忌諱良多地收斂下來。
    葉水心道:「爺爺知道那人?」
    葉西道:「當然,以後你碰上他,聽他的準沒錯!」
    他把扳指交還書生,道:「你能碰上他,也是有緣.其他如何,將是你的造化,老
夫管不了許多,至於你身上的毒,我也無能為力,你且走吧!」
    他似乎不願多談,就要避去。
    「爺爺!」
    葉水心哪肯,又要攔人。
    葉西直搖頭:「局勢如此,逼我無用……」
    葉水心道:「至少爺爺該說出如何解毒吧!你明明已知下毒之人是誰,一定知道解
藥,對不對?」
    葉西道:「解藥在她身上,爺爺如何能得知?不過天山雪蓮或干年靈芝應可解此毒?
你們去吧!千萬記住,那九個人惹不得,能躲就躲吧!」
    說完,當真推開孫子,逕自進入一洞,砰然把石門關上,再也不肯多談。
    葉水心自知爺爺關上石門用意,喚了幾聲無效之後,只好作罷,啼啼罵道:「什麼
水夫人,竟然這麼囂張,連爺爺都不想碰她,怕事!」
    書生苦笑道:「他們本就非凡人,我看我還是乖乖辦事好了,免得招惹麻煩。」
    葉水心笑道:「爺爺不是說過了嗎?還有千年靈芝可解,你大可不必擔心!」
    書生苦笑:「這靈藥可遇不可求,而且遠水救不了近火……」
    葉水心道:「你不也要到關外?順路求藥便是.只要暫時順著水夫人,該沒事才
對。」
    無計可施之下,書生只好如此計劃了。
    反正已毋需再遭受那種奇異解毒之法,書生心情較開朗。
    於是兩人匆匆過食後,又談及如何前去騙取凌纖兒口訣一事。
    「不知凌纖兒長得是何模樣?」
    葉水心喃喃自語。
    書生道:「我看你扮成女人去騙她,可能較為容易些。」
    「我?」
    葉水心不禁想笑:「我全心全力要當男人,你卻叫我扮女人?不行!豈能叫我犧牲
色相!」
    書生笑道:「你本來就很像女人,不必做什麼犧牲都像。」
    「去你的!」
    葉水心嗔斥過後,本想揍人,但手方抬高,又不忍落下,只好作罷:「不准你再提
我像女人一事,真讓人受不了!」
    雖想裝成大男人氣概,但嗔目瞪眼之間.仍自十足女人味,何況還自動自發收起桌
上碗盤,這倒是非男人所甘心做之事。
    不禁瞧得書生丈二金剛摸不著頭,他怎生來有這些女人舉止,動作?莫非是從小幻
想,而習慣於當女人的結果?
    書生皺眉直笑,若非自己驗明正身,否則實在不敢相信他就是男人啊!
    葉水心並未發覺洗碗盤乃是女人工作,自也洗得起勁,直到全部洗完,才回到洞中,
要書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裡,另求靈藥去了。
    此時葉西才又現身,並不多談有關水夫人以及玉扳指~事,只交代孫子碰上他們,
盡量避開。
    至於玉扳指主人出現,代為問好一聲便是。
    葉水心自是答應,隨後帶領書生拜別,踏著冰雪,漸漸離去。
    葉西則自向天輕歎:「怎麼這些人全現形了?……看來江湖又要掀起大風浪啦……」
    洞外雪花開始紛飛,片片飄落,全然不知世間疾苦事,仍自如此瀟灑自得。
    漫天風沙,向四野吹拂散去.蓋得行旅路人滿嘴砂石,沒頭沒瞼的。
    出了雁門關向東而去,愈見荒涼,在通向斷腸谷的大道上,路人少得可憐。
    陽春三月,本是江南繁花似錦時節。在這荒野,卻只見淒涼風色,彷彿天地間的寂
寞,都籠罩在此。
    突然,一陣得得蹄聲傳來。
    就見一輛馬車,緩緩向東行來,馬車的車廂四周,皆用搞套裹緊,窗子則掛著棉布
簾子,密密將車內情景封閉著。
    車座上的車伕,蓋著一頂大皮帽,身材頗魁梧,雖然風沙吹得滿頭滿瞼,仍可看出
年紀已不小。
    總有五十來歲吧!
    這把年紀還為人策馬當車伕,真是夠辛苦的,當真是為生活所通,混日飯吃嗎?
    馬車不停奔馳著,財近晌午,經過數個小村落,都不見車伕停馬休憩。
    但在一座樹林前,車伕突然一揚鞭。
    「霍」地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也就在這時候,突然聽得一陣急騾馬蹄聲,向前奔來。
    只一瞬間,便有十幾匹馬馳近。
    那十幾匹駿馬,一到了近前,便一字排開。
    那些駿馬,揚鬃踢蹄,頗為高傲。
    那車伕抬起頭來,一臉漠然,冷冰冰地瞄過去,淡聲道:「十二匹馬。」
    只見那十二匹駿馬,一齊向前踏來,步伐整齊,來到了離馬車只有丈許處。
    馬上七名大漢,全是黑色勁服,非常帥氣,腰際皆佩著一柄晶光四射的厚背薄刃大
砍刀。
    那十二匹馬來到了近前,正中那人在馬上一拱手道:「來的可是凌姑娘?」
    那車伕冷冷地道;「天下姓凌的姑娘多著,不知你們要找的是誰?」
    那大漢的面色一沉,一臉癟樣。
    但隨即又浮上了一絲奸笑,道:「自然是自蘇州東來,人稱江南劍客,凌大俠之女
了。」
    車伕冷芒乍現。道:「不錯,我們小姐的父親,正是江南劍客凌嘯雲。」
    那大漢一聽得那車伕如此說法,不由一臉呆樣。
    因為架車的乃是下人。
    那江南劍客,在大江南北大有名聲,本來乃是蘇州城內,一十四家縹局的總鏢頭,
凡是他押的縹,不論是多麼貴重的物品,黑白兩道武林中人,都得賣一個面子。
    但是,區區一個車伕,卻敢直呼姓名,也太沒大沒小了?
    當下,那大漢笑得很奸,道:「真有氣魄,既是凌姑娘。敝莊尹莊主.請凌姑娘前
去歇息,呆些日子再走。」
    車伕冷笑連連,道:「原來是來請人的,不知你們尹莊主如何稱呼?」
    那大漢一昂胸,道:「鄉下人閃一邊去,你和你小姐一說,便知道了咱們尹莊主,
便是金刀斷魂尹天。」
    車伕笑聲更冷,道:「這名字可怪得很啊!金刀斷魂?被人家一刀隨便就斷魂的人,
怎麼還能請人到他莊上去呆幾天呢?也太離譜了吧!」
    那車伕雖然是在自言自語。
    但是聲音卻是十分響亮,那十二大漢聽了,臉色一變再變,都變得很生氣。
    這的確是他們從來也沒有經歷過的事。
    因為那金刀斷魂不但本身武功造詣極高.而且,武林中人,若是過了雁門關再要向
東行的,都不敢大囂張。
    那全不僅為了不敢招惹尹天,而是知道金刀斷魂尹天實際上乃是極東燕山絕頂,羅
剎門總壇中職位極高,僅次羅剎門主之兩大護法的使者。
    他之所以不住在燕山羅剎門總壇,而在雁門關與燕山之間居住,便是為了監視過往
武林人物。
    羅剎門乃梵語,謂食人之鬼神,有暴惡可畏之意。
    傳說中,男羅剎雖俱神通,但奇醜無比.女羅剎不但神通驚人,且美貌無以,令人
又愛又怕。
    由此即知:「羅剎門」中人才輩出,令人不敢輕侮。
    而武林中人,即使惹得起金刀斷魂尹天,也不敢和羅剎門結怨。
    乃因如今之門主,有夠勇的,將門裡不傳之秘的神功全部練成,而且還創一套新武
功,沒人敢去意地。
    不料,這個小小車大,竟敢惹金刀斷魂尹天,等於就是不把門主放在眼裡,真夠這
十二名大漢癟心的。
    只聽得正中那人,一聲怒叱,一提韁繩,那駿馬猛地踏前二步.那莊丁也一伸手.
待要向車伕賞個五百。
    看那車伕的模樣,一臉呆樣,似乎不懂躲避。
    但是那莊丁摑到一半,卻突然收住了掌勢,道:「看在凌姑娘面上,暫且記下這一
掌。」
    車伕弄嘲道:「多謝!多謝!」
    那莊丁一副窘樣,道:「那你趕著車子,跟在我們後面走吧!」
    車伕道:「你們那金刀斷魂——」
    那大漢瞪眼截口:「如何?」
    車伕淡然,道:「和咱們小姐非親非故,請她去歇息,必然不懷好意,不去,不
去!」
    那大漢叱聲:「胡說,咱們尹莊主,誰不知道,乃是羅剎門使者,怎會不懷好意?」
    車伕道:「不去了,我們小姐也不喜歡見外人的!」
    那大漢實是忍不下去了,一聲大喝,道:「我們是請凌姑娘,你囉嗦什麼?」
    他一面說,一面手臂一長,五指如鉤,便向那車伕背上抓來。
    那車伕「啊」地一聲,便已被大漢抓中,急得大叫大嚷道:「幹什麼,有強盜哇!
有強盜……」
    他第二下呼叫,還沒有出口,那大漢斥聲連連,手臂一振,已經將他從車座上面,
直提了下來,往地上一放。
    那車伕便坐在地,又叫道:「老骨頭散了,你們這是做什麼?」
    那大漢喝道:「滾開,不然送你上西天去!」
    車伕龜縮樣爬起身來:「大王,你們千萬別難為小姐,我們身邊,沒有銀子。」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4:58

大漢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尹家莊中,銀子成山,你要多少就取多少,我要你的
銀子幹嘛?」
    他一面說,一面一揮手,蹄聲得得,其餘十一人,一起策馬向前,已倏然將那馬車,
圍在中心。
    然後,十二人一齊跌下馬來,那大漢一個箭步,來到車前,道;「凌姑娘,敝莊尹
莊主,請凌姑娘去呆幾日,尚請凌姑娘賞面,不要推……」
    那大漢下面一個「辭」字,尚未出口。
    突然之際,在呼呼的風聲之中,響起了幾股銳利之極的嘶空之聲。
    而那幾響嘶空之聲才一傳入耳中,十二人只一呆間,各自的脅下,已然一麻:「咕
咚」「咕咚」全擺平在地了。
    那車伕叫道:「不好了,真是活見鬼,這十二人中了邪哩!」
    他一面說,一面奔向前來,忙爬上了車座,揮動馬鞭,蹄聲很得,那馬車又向前駛
去。那十二名大漢,倒在地上.無法出聲,眼睜睜地望著車子去了。
    車子趕出了半里許,回頭望去,那座樹林早已隱沒在風砂之中。
    只見車窗開處,探出一顆漂亮的腦袋。
    那少女十七、八歲,美絕塵寰,點漆般黑靈靈的眼睛,小巧而直挺的瑤鼻,櫻桃嘴、
瓜子臉,再加上如凝脂般完美的玉膚。
    她輕喊著:「丁叔叔,丁叔叔!」
    車伕回過頭來:「什麼事?」
    少女便是凌纖兒,笑道:「剛才那十二個人真討厭,硬要留住人家,幸虧你本領大,
把他們全擺平了。」車伕笑了一下。
    但是突然又歎了一口氣!
    凌纖兒活靈靈美目一轉,道:「丁叔叔,是不是再向前去,又會有人阻路?」
    車伕點了點頭一伸手,將頭上的大皮帽拉得更低些,幾乎連整張面都遮住了。
    他沉聲道:「風太大,你別露出臉來。前面那姓尹的,十分難對付,就算我們過得
了這一關,再向前去,一過斷腸谷,便有無常二鬼,再向前去,便是羅剎門的勢力範圍。
「可能崑崙派人由西趕來,打橫截擊,而在我們的身後,武當、峨嵋、少林各大派,以
及五台、華山各派,都有高手在跟蹤……」
    他講到此處,面色突趨嚴肅,聲音也顯得沉重至極:「小纖兒,萬一我難以保護你,
你落入人家的手中時,該要怎樣,你記得麼?」凌纖兒望著車伕,笑容隱現,本是快樂
模樣。
    但是,車伕的最後一句話一出口,她面上便一陣黯然:「我知道。」車伕道:「你
再說一遍!」
    凌纖兒一揚手,拔出頭上所插之髮簪,道:「這髮簪上有一種毒藥,遇水便產生毒
素,我如果落在人家的手中,只要那麼一含——」
    她一面說,一面便將發管,送到口邊去。
    車伕斥聲:「別當是好玩,離遠一點兒!」
    凌纖兒笑的甚苦:「我知道,丁叔叔,若非逼不得已,我是不會真含它的。」說著,
她便將髮簪插回頭上。
    車伕苦著臉道:「近來危機四伏,恐怕前路堪虞。」
    凌纖兒故意笑道:「有丁叔叔保護我,我應該很安全才是。」
    車伕都快苦出汁來,道:「小纖兒,咱們也不必自欺欺人,前幾天,少林三老,一
齊攔道,若不是他們一時未認出我的身份,恐怕樂子當時就逗不完了,而我的身份,終
究會叫人認出來的,好漢難敵人多,小纖兒,到時你就得小心了!」
    他一面說,一面揮出馬鞭,凌纖兒歎了一口氣,縮回頭去,車伕又趕著車子,向前
面去。
    又向前走出了三四里。
    只聽得又是一陣馬蹄聲,疾傳而至。
    又是十二個黑衣勁裝大漢,一齊迎了上來,大車前勒住了馬匹。
    正中一人,迎向前來,道:「咦,尹莊主以武林中極高禮數,來接凌姑娘,我們第
一撥十二位弟兄,竟未遇到麼?」
    車伕淡聲道:「遇是遇到了,但是他們講著話,忽然中邪,就擺平了。」
    那大漢一臉菜色,一拍手掌,立時有兩人應聲向前。
    那大漢道:「去看一看,發生了什麼事?」
    那兩名大漢,忙趕去了。
    大漢道:「凌姑娘旅途勞頓.敝莊尹莊主.以武林中迎客最高禮數.請凌姑娘前
去。」
    那車伕本是武林中一流高手。
    剛才,他在樹前,一手同時發出十二枚暗器的那種手法,武林中會的人,都可以用
手指頭數。
    此際為了保護凌纖兒,他才喬裝為車伕的。
    他下馬道:「這件事,我們小姐已知道了……」
    他正在說著,又是十二匹的駿馬,旋風也似,帶起老高的塵頭捲到。
    那十二匹駿馬,才一停下,車伕就拎緊了心神。
    因為。這一批來的十二人,俱都在四十上下年紀,態度軒昂,氣度非凡,和以前兩
批馬上大漢,絕不相同。
    他們腰間,雖也一樣繫著厚背薄刃刀。
    但是身上的勁裝.卻是紅色的。
    這十二人,一望便知武功有相當的造詣。
    十二人一到,那正和車伕交談的大漢,便上前向正中一人,講了幾句悄悄話。
    那人厲聲道:「真的假的?」
    手一揮,連同他自己在內十二匹駿馬,又一齊向前,疾馳而出。
    一時之間
    馬來馬往,蹄聲震地,風沙蔽天。
    就在那十二匹馬疾馳而出之際。
    蕩起的黃沙,將車子和另外數人,一齊遮住。也就在此際!
    只聽得那車伕叫道:「啊呀!這是幹嘛?好嚇人啊!」
    他叫聲未畢,便聽到「咕咚」、「咕咚」之聲,不斷有人從馬上跌了下來。
    車伕卻大叫道:「強盜來了,快逃啊!」
    他一面叫著.一面便趕著車子衝出了黃沙。
    回頭看時,只見黃沙漸漸低了下去。
    那幾個人已一齊由馬上倒栽了下來。
    車伕連連加鞭,馬車向前疾馳而出。
    不一會兒。
    前面便出現了一條岔道,車伕一提著繩,馬車向那岔道轉了過去。
    轉入岔道之後,馬車越駛越快。
    轉眼之間。
    馬車便馳出了七八里。
    但是倏忽之間,只聽得馬蹄聲自四面八方面來,一共有二十一匹駿馬,已一齊疾馳
而至,將車子團團圍住。
    那二十一匹駿馬,全是紅色勁裝,只有一個老者,白髯飄胸,身上卻是一件寬大的
灰布長袍。
    眾人一將車子圍住,那老者便道:「凌姑娘留步。」
    車伕道:「咱們小姐有點兒不舒服,不能見客,各位大爺見諒。」
    那老者道:「若是不舒服麼,那更該到尹家莊去,歇息數日!」
    車伕道:「少來這套,不必了!」
    那老者的目光,十分凌厲,冷電般射在車伕身上。
    正在此際,又是一騎飛至,來到老者面前。
    馬上黑衣大漢、翻身下馬,恭身而立,道:「幾十位弟兄,已將方圓數十里查遍了,
絕無他人!」
    老者哈哈一笑:「這個我早已料到了,一位武林高手,就在咱們眼前。」
    其餘眾人,都是一臉茫然。
    那老者伸手向車伕一指,道:「閣下真人不露相。一定是武林隱者,江湖異人啊。」
    他講到此處,面色陡地一沉,有夠嚴肅的,厲聲又道:「但閣下如此對付尹家莊的
莊丁,再要裝下去,就不像了!」
    車伕弄訕不已:「誰,你說誰?」
    那老者哈哈笑著,倏地自馬上,長身而起。
    而他的身子,一離開馬鞍之後,斜斜拔上,竟如一頭怪鳥也似,向車伕疾抓而出。
    也就在此際!
    只聽得那車伕身子一昂,發出了哈哈連笑聲。
    那一下笑聲,宏亮深遠之極,與尋常的笑聲,完全不同。
    只見那老者雖然躍在半空。
    但是一聽到那一下笑聲,面色卻為之陡地一變。
    他本來身子是向前疾撲而出的。
    但也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只見他前撲之勢,陡地止住,身子竟在半空之中,一個回
旋,反向後面,退了回來。
    顯然他的輕功,不是普通的好。
    而當他身形落地之際,只見那車伕一掀皮帽,已經露出了臉面來。
    只見他面上,風霜歲月,至少也有五十幾歲,雙眼之中精芒四射。
    他冷眼瞄向那老者:「多年前一會之後,至今未見,原來你競躲在此處,果然博聞
強記,認出我來。」
    剛才,那老者頤指氣使,威風得很。
    但這時候,他卻困窘非常。
    乾咳了幾聲,通:「在下實是萬萬想不到竟是丁老兄。」
    車伕一聲斷喝道:「你叫我什麼?」
    那老者忙改口:「想不到竟會是丁大俠。」
    他講話之際,神態極是恭道,有拍馬屁之嫌。
    另外那二十來個人,見了老者這種情形,全看呆了眼。
    但是那老者卻一揚手,道:「咱們走,回莊中去稟報莊主再說!」
    他這裡一面說,一面飛身上馬,一提馬韁,首先向前馳去。
    其餘人,也一齊跟在後面,只有兩個年紀比較輕的人,似乎不服氣,故意落後了幾
步,相互望了一眼。
    突然一個轉身,自馬上躍了下來,手揚處,手中的大砍刀,映日閃晃目光,各自發
出一刀,向車伕砍去!
    那兩刀,的確是有幾分架式,而他們兩刀,才一發出,便聽得那老者在老遠叫道:
「別去送死!」可是,當那老者發出警告之際,那兩人早已攻了出去。
    只見車伕「哼」地一聲,手腕略沉,手中的馬鞭,疾揚了起來,向那兩柄厚背大砍
刀疾迎了上去。
    剎時間。
    只見細細的馬鞭,和兩把大砍刀相交,只聽得極其輕微的「啪啪」兩聲過處,那兩
柄大砍刀,疾揚了起來「叭叭」兩聲,刀背反砸在那兩人的額角之上。
    只聽得那兩人,各自慘叫了一聲,額上鮮血,如泉湧出,手中大砍刀,也跌在地上,
兩人轉身就逃。
    然而,他們的傷勢過重,只不過逃了幾步,身子一晃,便已跌倒。
    這時候,他們都已知對方厲害.再留下去,真是送死!
    雖是跌倒在地,仍是向前爬去,爬到了馬邊,勉力翻身上馬而去。
    黃沙之上,留下了他們所淌下的兩道血痕,頗是觸目驚心。
    那兩人逃走之後,只見車簾掀處,凌纖兒又探出頭來,拍手道:「真爽心!」
    車伕苦癟笑著:「爽心是很爽心,但是那老賊已認出了我,尹天必然親來阻攔!」
    凌纖兒卻滿面皆是欣羨之色,道:「丁叔叔,原來你的名頭如此響亮,遠在這等荒
涼的地方,也有人聞名色變!」
    車伕一聲長嘯:「小纖兒,武林鐵膽震九州丁沖,若是有人不知道,那人一定不是
混江湖的。」
    而事實上,他倒也不是自吹自擂。
    武林中不知道丁沖之人,或許有,但若連鐵膽震九州都未曾聽說過,那就混假的了。
    他一手「八方風雨」的獨門暗器,簡直令人防不勝防,一出手可打出數十顆鐵膽,
這一手就夠瞧的,讓人防不勝防。
    但儘管如此,他在一講完之後,卻又歎了一口氣。
    凌纖兒道:「丁叔叔,別擔心,找來幫你。」
    丁沖不禁笑道:「你這點本領,幫得了我什麼?」
    凌纖兒不依道:「丁叔叔,反正我落在他人手中……」
    她講到了此處,神色也不免黯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不再講下去。
    丁沖沉聲道:「小纖兒,你放心,我與令尊的交情,如此深厚,你就像我自己的女
兒一樣,我拼著這一身老骨頭,也要讓你到達目的地的!」
    凌纖兒望著丁沖,一臉感激。
    丁沖道;「反正我本來面目已被他們認出.那老賊定然稟報尹天,我們還是向大路
走吧!」
    凌纖兒道:「丁叔叔,那老賊是誰?」
    丁沖道:「他乃黑道有名高手,又以記憶超人著稱,沒想到他竟也投入羅剎門了,
人稱鬼智多范伸。」
    凌纖兒點了點頭,道:「我也曾聽得爹說起過這人的名字。」
    原本說得好好的,但凌纖兒一提到「爹」,便眼眶一紅,忙縮頭回到車廂中,還隱
約傳出哭聲。
    丁沖的面色,也變得十分沉重,只聽得他長歎一聲,馬鞭一揮,馬車從岔道處退了
出來.
    不一會兒,便到了正道之上。才一到了大道之上不久。
    突然,聽得馬蹄聲響處。
    只見四匹馬馳束,每匹馬上的騎者手中,都持著一面柳青色的大旗,而旗上各繞著
一個大字,按順序瞧去,乃是金刀斷魂四字。
    那四匹馬來到了近前,一齊站住。
    而風過處,那四面旗子,嘩啦啦地直響,挺威風的。
    丁沖再仔細瞄去。見那四面旗子的旗桿,都有手臂粗細,七八尺長,一望而知是鎳
鐵打成的。
    光是這條旗桿,也有百來斤上下,這四人的臂力,算是相當驚人。
    丁沖冷冷地望著四個人。
    不一會兒。
    又是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過處,但見五匹駿馬馳來,馬上五名大漢,一樣各持大旗,
一樣鎳鐵旗桿。
    旗上所繡,卻是「羅剎門使者」五字。
    一時之間。
    九面大旗,迎風招展,氣勢更見磅礡。
    凌纖兒偷偷地推開了車窗,向外面望來,見了九個大漢,一股嚴肅。
    她突然做了一個鬼臉,雙手齊揚。
    只見九絲黃光,除了才發出時閃了一閃之外,立即隱沒,輕微的嘶空之聲,也被風
聲遮去。
    馬上持旗的那九個大漢,絲毫未覺已有暗器向他們射來。
    等到他們各自覺得「笑腰穴」中,突然一陣酸麻,再想要運氣抵禦時,哪裡還來得
及?各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而發聲一笑,人便發軟,力道也聚不起來,他們這九個人手中的鎳鐵旗桿,每根重
九十六斤,身子一軟,哪裡還握得穩。
    只聽得砰砰之聲不絕,九面大旗,東倒西歪,跌在地上。
    也就在此際。
    又是十來騎馬,飛馳而至!
    那十來騎,全是矯健黃騾馬,正中一匹,黃得極致,一望而知,這匹馬不是凡品。
    在那匹黃馬之旁,乃是鬼智多范伸。
    而那匹黃馬上,則騎著一個貌相十分威嚴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貌相威武堂皇,排場又如此之大,實在很拉風。
    但是這時候。
    那九個大漢,有的還在笑不停,有的下馬去拾旗子.亂成了一團,七歪八倒,真叫
人癟透了心!
    那貌相極是威武的中年人,一見這等狼狽情形,濃眉一皺,但是卻隨即一聲長笑:
「娃兒們學藝不精,反倒叫丁大俠見笑了!」
    丁沖淡聲道:「小意思。」
    那中年人面色陡地一沉,道:「但丁大俠名滿天下,卻戲弄幾個莊丁,也太遜了!」
    丁沖更加淡然道:「你別高興得太早,那不是我出的手!」
    那中年人雙眉一盛,道:「原來是凌姑娘下的手,在下正要請凌姑娘到敝莊去歇息
歇息。」
    他講到此處,猛地一聲斷喝,道:「還不快滾!」
    那九人連旗子也顧不得抬,連滾而爬,沒命逃了開去。
    丁沖冷眼直瞄,一直未曾離開過那中年人的身上。
    這時,只聽得他冷然道:「閣下如此大牌,便是尹莊主了。」
    中年人一拱手,道:「正是。」
    丁沖道:「不知請凌姑娘到貴莊去,是閣下一人的主意,還是門主之意?」
    尹天一挑眉毛:「是我—人之意又如何?」
    丁沖笑的更冷,道:「若是閣下一人主意時,還是放手吧,不要說區區在下,少林、
武當等派,便跟在後面,一個尹家莊,可惹得起麼?」
    尹天抽翹嘴角,道:「未必惹不起!」
    丁沖道:「好,那麼在各派之人未到之前,讓在下先領教一下金刀斷魂的刀法。」
    尹天淡笑,道:「丁大俠不要太心急.難道事情竟沒有商量的餘地麼?」
    丁沖斬釘截鐵,道:「沒有!」
    尹天笑聲又起,道:「如果在下志在必得,一面向閣下領教,一面命人強請凌姑娘
到尹家莊去,那又如何?」
    丁沖面無表情,道:「凌姑娘死志極其堅決,若是你強請,她立即吞毒自盡,你害
人而不利己,一點兒搞頭也沒有。」
    尹天面色微變,笑的甚干,道:「那只好讓尹家莊上下,先見識一下閣下的絕技了,
但如果萬一閣下輸了,是否到敝莊?」
    丁沖道:「到時再說如何?」
    尹天道:「好,丁大俠信用十足,必不致令人失望!」
    尹天一面說,一面手在鞍上一按,雙足一挺,整個人已凌空而起,衣抉飄飄,身法
甚是輕靈。
    而他拔高丈許,雙臂一振,一挽腰間,一柄長有四尺,共有十七枚金盃的大砍刀,
已掣在手中。
    直到他拔刀在手,身形方始落地!
    丁沖見了,暗讚在心,心中憋想:難怪此人在東北道上,享有如此盛名,看他身手
如此,倒真有兩把刷子!
    當下,他身形微晃.如同輕煙一樣,自車廂之上,落了下來,道:「尹莊主一上來
便持刀在手,莫非要逼在下亮劍麼?」
    尹天道:「正想見識一番!」
    丁沖道:「好!」
    他也不脫去身上的舊衣,只是伸手一探,手腕翻處,便聽得「霍」地一聲響,晶光
閃晃,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劍。
    從他那兵刃出手時的情形來看,應是圍在腰間的軟劍。
    但是一出手之手,那支軟劍已揮勁抖直。
    軟劍長有三尺六寸,寶光隱隱,顯然是精鋼所鑄,並非凡品。
    尹天向丁沖的軟劍望了一眼。
    大砍刀一斜,金環「嗆卿」有聲,道:「丁大俠請!」
    他身形突然一斜,大砍刀幻成一道晶虹,一刀已然劈出。
    那一招,去勢十分平和,主要的目的,乃是試探對方的反應。
    丁沖身形不動,只是將軟劍橫胸而置。
    他坐在馬車座上之際,一臉挫相,十足是一個受盡滄桑的老馬車伕。
    但這時候,他兵刃出手,強敵當前,雖然站著不動,卻是神威凜凜,不可一世!
    尹天一見自己的一招,已經使到了七分,對方身形,仍在不動,真氣運轉,將內力
由足底傳出,整個人足不離地,突然向前滑出了尺許。
    而在他滑出尺許之際,手腕一翻,嗆卿卿一陣響處,大砍刀也已變招。
    只見晶光閃耀,大砍刀夾著雷霆萬鈞之勢,和驚心動魄「當當」之聲,向丁沖的左
肩,疾砍了下來。
    丁沖見這一刀的來勢,如此之強,也不敢掉以輕心,他們不還手,只是身形一擰,
如一般輕煙也似.陡地向外,移出了七八尺。
    尹天久聞鐵膽震九州丁沖的盛名,一見丁沖退出,有些心怯,倒也不敢追趕,立即
收刀凝立,喝道:「為何不還手?」
    丁沖淡笑:「好刀法,但若是我還起手來,你恐怕會掛綵,我看你還是回尹家莊去
吧!」
    尹天聽了,道:「若是丁大俠和凌姑娘肯賞面,在下自然立即回莊。」
    丁沖毛火得很,道:「你執迷不悟麼?」
    尹天一躍向前,大砍刀橫擺:「霍」地一刀的,又已攻出,刀身幻成了匹練也似的
一道晶虹,向丁沖擺腰捲到!
    丁沖老神在在,手腕一沉,他手中的軟劍,陡地向上,揚了起來,向著大砍刀,直
迎了上去。
    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鏗」他一聲響,兩件兵刃,已然相交!
    這兩件兵刃一經相交,尹天的心中,便是一驚!
    因為,當他的大砍刀,一碰到丁沖的軟劍之際,只覺得一股大力,湧了過來,大砍
刀竟為之向上,揚起了半尺。
    光是這一點,已可證明,丁沖的內功,比尹天有看頭!
    尹天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一覺出不妙,立即待要收刀後退。但也就在此際。只聽
得丁沖又發出了一聲驚心動魄的冷哼,身形陡地向前,欺出了半尺,手臂向前一伸間。
    只聽得「哧」地一聲響,和尹天的一聲驚呼,兩人的身子,迅速由合而分。
    兩人分開之後,只見尹天面上神色,癟到極點,而他胸前的衣服,卻已有了一道尺
許長的裂縫,那道裂縫。層層破裂,連貼身內衣。也一網打盡。
    但是他胸口,卻又沒有傷痕。
    丁衝將軟劍收起,淡然道:「勝負已分,尹莊主可以適可而止吧!」
    剛才,尹天只覺得胸前,閃過了一絲涼涼的感覺。
    他自然知道那是對方的兵刃,已經攻到了自己的胸前,並且還碰到了自己的肌膚。
    在那一瞬間。
    他還以為今天非掛綵不可!
    但是.當他立即後退之際,卻發現只是衣服破裂,根本未曾受傷。
    顯然,丁沖早已手下留情,且武功造詣在尹天之上。
    尹天看出情況,不敢逞強,只能甘拜下風。
    丁沖話一說完。
    尹天便道:「丁大俠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佩服之極!」
    丁沖道:「何必客氣,尹莊主請回。」
    尹天一擺手:「丁大俠請上路。」
    丁沖見尹天為人,實在很「上路」,非常意外地道:「尹莊主既然盛意招待,我和
凌姑娘在回程之際,便要真來打擾!」尹天歡笑道:「歡迎之至。」
    丁沖一面說,一面向馬車走去。
    他到了馬車面前,車窗一掀,凌纖兒又露出頭來,欣笑不已,低聲道:「丁叔本領
大!」
    丁沖卻笑得甚苦,沒有出聲。
    雖然勝了尹天,但是知道再向前去,困難是成幾何計算,自己受了老友之托,不能
順利完成所托,還是個大問號哩!
    他心中想著,眉頭一皺,歎了一口氣,一躍而起,坐上車座。
    正當他坐在車座之上,舉起馬鞭,準備繼續趕路之際.忽然自遠處傳來一縷清亮的
嘯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6:00

第05章 雌雄莫辯
    轉眼間,竟已至近處。
    尹天、范伸等人,本來也已然上了馬背,準備離去,但是一聽到那縷清亮嘯音.面
色突然一變。
    而且,兩人立即翻身落馬。
    丁沖一見這等情形,知道事情有了變數。
    他從尹天詫異而並不驚煌的面色中看出,可能有他的熟人來了。就在那一瞬間。
    只見黃沙滾滾,有兩個人,隨著清亮嘯音,向前掠來。
    一剎那間。
    那兩人已到了跟前。
    丁沖坐在車座上,偷眼瞄去。
    來的是兩名大漢,高如鐵塔,兩頰太陽穴高高凸起,顯然內力已達化境。
    兩人表情淡漠,長貌相同,應是一對雙生子。
    右邊那大漢右手一指,現出手中奪牌,冷聲:「羅剎門使者聽令。」
    丁沖冷眼旁觀,瞭然於胸。
    看來,這兩名大漢是羅剎門的人,有事交代尹天。
    應該是與他無關。
    尹天忙道:「在下不知百變魔女有何吩咐?請到尹家莊再說如何?」
    丁沖聽得百變魔女四字,可好奇了,憋想:尹天態度如此恭謹,那百變魔女不知道
是什麼人?
    難道羅剎門的門主,竟是一個女子麼?
    他正在想著,已聽得那大漢道:「不,這是最急件,何地見到使者,便在何地傳諭,
不得耽擱!」
    尹天沉聲道:「百變魔女有何吩咐,兩位請說。」
    手舉著刻有百變魔女令牌的大漢道:「江南劍客凌嘯雲之女,由蘇州起程.一路面
來,必然經過尹家莊,使者需盡一切力量,將之邀往尹家莊,等百變魔女前來。」
    丁沖和尹天都聽呆了。
    丁沖剛才還以為事情和自己無關,但怎知偏偏和自己大有關係。
    尹天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丁沖的敵,但是偏偏接到了這樣的一個命令,簡直就是赴死。
    一時之間。
    尹天竟忘了答應。
    那兩名大漢面色一沉,道:「使者,未曾聽到麼?」
    尹天笑得甚苦,道:「自然聽到了。」
    大漢道:「聽到就遵照百變魔女的話去做。」
    尹天一聲長嘯,道:「在下自然不敢違命,但怕也難以辦得到,只好拚上老命了。」
    他一面說,一面轉過身,向著丁沖。
    那兩名大雙面現驚訝之色,道:「使者,何出此言?」
    尹天一見兩人傳音完畢之後,並不立即離去,反倒如此相詢,暗爽在心。
    他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容易死了。
    尹天立即道:「護送江南劍客凌嘯雲之女前來的,乃是江南江北,一十三省,數一
數二的高手鐵膽震九州丁沖。」
    他說著,雙臂一振,胸前裂開的衣服,便分裂了開來。那兩名大漢一看,互望了一
眼,道:「哪一位是丁沖?」
    尹天一揚頭,向坐在車座上的丁沖一笑,道:「丁大俠,出了事啦,在下也做不得
主!」
    丁沖早已知道,尹天既然接到了羅剎門上司要攔截自己的命令,就算不是自己的敵
手,也必然死纏,因此並沒有走的打算。
    他聽得尹天叫喚,便揚起頭來,冷冷地道:「尹莊主還想再拚嗎?」
    尹天想起了剛才的情形來,仍不免心有餘悸.面色為之一變。
    但是他隨即一聲乾笑,道:「丁大俠,我幫你介紹兩位英雄。」
    尹天向那兩個大漢指了一下,道:「這兩位,乃是本門兩大護法之一.百變魔女手
下的蛇蠍二將,武功之高,不是蓋的。」
    尹天在介紹那蛇蠍二將之際,語氣十分嚴重,一點兒也不輕浮。
    丁沖忖想在心:我剛才繞尹天不死,這是在警告我?
    看這兩人的來勢,如此之快,那陣清亮的嘯音,顯見內力之深厚,這兩名大漢的功
力,一定不會在尹天之下。
    但是,無論如何,這時候,自己總不能當真跟著尹天到尹家莊去,等候什麼百變魔
女的。
    他心中一面想,一面抬頭,向蛇蠍二將望去。
    恰好,蛇蠍二將也正向他望了過來。
    丁沖三人對著一眼,氣氛詭異。
    蛇蠍二將眼中,冷芒電閃,煞是驚人。
    丁沖也不是省油的燈,亦是冷電閃去,不甘示弱。
    就見丁衝他沉聲一笑:「原來貴教百變魔女,也已得到了信息,但尹莊主知在下,
恕難從命!」
    尹天忙道:「丁大俠,你還是先到敝莊,等候百變魔女來到!」
    他下面的話。尚未出口。
    只聽得丁沖一聲大喝,道:「閃開!」
    緊隨著這一下驚天動地的大喝,丁沖右腕一翻,軟劍蕩起一片晶光,已經猝然發出,
向著尹天的面前,疾削而下。
    尹天大吃一驚,連忙上身向後一仰,一陣涼風過處,軟劍劍尖。就在他面門之前半
寸處掠過,令得他冷汗直冒。
    而丁沖那一聲大喝,驚動了所有的馬匹。
    只聽得「希津津」一陣馬蹄聲中,拉車的那兩匹駿馬,已經撒開八隻蹄子,向前疾
馳而出,塵頭大起,去勢極其快速。
    丁沖聽到那蛇蠍二將發出了一聲怒叱,又聽得馬蹄聲自後追來,他馬鞭下如驟雨,
趕得兩匹駿馬,如騰雲駕霧,向前奔去。
    丁沖本來就知道自己此行,沿途一定有著極多的阻難。
    所以,他在一出玉門關之後,便選購了兩匹大宛良馬,那兩匹馬雖然還難稱得上是
千里神駒,但也夠會跑的。
    只見黃沙滾滾。
    轉眼之間,便已向前,馳出了三五里路程。
    丁衝回頭看去!
    只見後面,塵頭大起,但是卻在里許開外。
    丁沖憋想在心:突感僥倖,或許還溜得掉。
    卻突然見到在後面的大篷塵沙之中,宛若逸出了兩條黃龍一樣,向前滾滾而來,來
勢之快疾,有若風馳電掣。
    丁沖一皺眉頭,他立即想起,當蛇揭二將前來之際,身法如此之快,自己趕動馬車,
實在難以避得過他們兩人。
    因此,當他一見那兩股塵沙,向前滾滾而來之際,便打定主意,一面他仍然揮鞭不
已,一面沉聲道:「小纖兒,你可聽到我的聲音?」
    車簾一掀,凌纖兒探出頭來,直盯著丁沖。
    丁沖道;「這兩匹馬,如今向前飛馳,一時之間。不會停焉,我要躍下車去阻攔後
面追敵,你就隨它們跑去,待我退敵之後,自然會追了上來的!」
    凌纖兒面色凝重,點了點頭,卻見原本亮麗的嬌容黯然不少。
    丁沖話一講完,身形便已凌空拔起。
    他拔起了尺許高下,身子便已斜斜向外射去,矯若神龍般,射出了丈許,身形一沉,
已經穩穩站在路中心。
    丁沖站定之後,那輛馬車,早已向前馳出了一二十丈了。
    轉眼間。
    蛇蠍二將已到面前。
    丁沖一聲斷喝,道:「止步!」
    蛇蠍二將也不講話,只是各自發出了陰惻惻的一聲冷笑,身形並不停止,向著丁沖
直衝了過來。
    丁沖一翻手腕,軟劍蕩起一片晶光,已將他的身前,盡皆護住。
    因為蛇蠍二將是向著他疾衝過來的.所以丁沖一將寶劍蕩起,護住了身前,便等於
是向兩人攻出了一劍一樣。
    兩人若是再向前撞來,撞在劍上,非死即傷。
    蛇竭二將不當一回事.向前衝來的勢子,絲毫不減。
    但是一到了跟前.眼看將向劍芒上撞了過來之際,兩人卻便地分開,在丁沖的身旁,
疾掠了過去。
    這兩人的身法,快到了這一地步,堪稱第一流。
    但丁沖也不是混假的,焉能給兩人輕易在身旁溜了過去。」
    就在那兩人在他身旁掠過之際。
    他一聲長嘯,軟劍疾揮而出。
    同時,身子一轉,劍芒所及,遠達丈許開外。
    蛇蠍二將本來是貼著丁沖的兩邊掠出的,丁沖這一揮動軟劍,兩人各自發出了一聲
悶哼,又向旁閃了開去。
    他們向旁一閃,前進的勢力,自然一緩。
    丁沖招式一轉,第二到劍氣嘶空,呼然有聲,已直奔左面那大漢的肩頭刺出。
    那大漢猛一挫肩塌腰。勉強避開這劍。
    丁沖手中劍可軟可硬,他手腕一沉,軟劍奇詭地放軟,在不可能彎曲的角度一折:
「嘶」他一聲,已將那大漢的胸前衣服劃開,滲出血絲。
    一招得手後,丁沖立刻一轉身,軟劍猛向另一大漢揮去。
    另一大漢一抖手,掣出一把玄黑鐵劍,就迎向丁沖。
    丁沖偏不與他接實,軟劍閃光中,又是從玄異的角度揮出,這個大漢一串悶哼,左
肩已掛綵,被削下一片薄肉。
    丁沖一得手,立即身影後退。
    他退出了丈許,才冷冷地道:「想要攔我,沒這麼簡單!」
    蛇蠍二將本就一臉死人樣,而這時候,更是慘白如灰,難看至極。
    他們只是定定地望著丁沖,一言不發。也就在此際。
    一陣馬蹄聲,塵頭起處,尹天已經趕到。
    尹天尚未到達,手在馬鞍上一按,人已飛身而起,落在蛇蠍二將之間。
    他轉頭一看,臉都綠了!
    隨即失聲叫道:「丁大俠,你惹下大禍了!」
    丁沖老神在在,道;「早知會和貴門打上些交道,小意思。」
    尹天道:「丁大俠,你一人怎是敝門之敵?」
    丁沖卻不以為意,淡聲:「一人雖難敵貴門,但卻也不肯屈服!」
    尹天急道:「丁大俠,江湖傳言即使是真,閣下和凌姑娘,見了敝門百變魔女,也
無多大的損失!」
    丁沖斥聲,道:「不必廢話這麼多.擋我者吃我一劍。」
    尹天為丁沖神威所攝,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然而,就在此際。
    只見蛇蠍二將手中鐵劍,已雙雙撲向丁沖。
    尹天一見這等情形,一咬牙。大砍刀「嗆啷」亂響,便向丁沖身後攻到。
    片刻之間。
    丁沖便成了以一敵三的局面。
    但丁沖穩當當,目射精光,劍出如風。
    尹天這一方面,雖有三人之多,將丁沖圍在中心,擔仍是丁沖佔了上風。
    尹天的大砍刀.固然神出鬼沒。
    但是卻難以接近丁沖三尺附近。
    而蛇蠍二將的鐵劍,招數怪極了。再加上在揮動之際!
    呼呼風聲,頗有先聲奪人之效。
    可是丁沖卻更是神出鬼沒,他們一攻向近前,便立即被軟劍逼退。
    轉眼之間,便已過了十四五招。
    丁沖癟想在心:這樣糾纏下去反而有害,讓凌纖兒一人上路,時間久了,若有意外,
前功盡棄。
    他劍法立即一緊.向尹天步步退出,在逼向前去之際,劍光霍霍,連使三招,可攻
可守。
    一方面.將身後蛇蠍二將的攻勢,盡皆止住,另一方面,卻向尹天展開了凌厲無比
的攻勢。
    尹天身形挪動,刀風呼呼,好不容易才避開了他的兩劍。
    丁沖第三劍,使出壓箱底絕活,例不虛發。
    尹天勉力避開了兩招,已然覺得氣喘不已。
    忽然之間。
    只聽得劍氣縱橫之中,眼前突然現出了無數朵劍花,眼花撩亂。
    尹天心中猛地一驚,立即待要向後退去。
    但是卻已慢了一步,電光石火之間。
    他只覺得左、右脅之下的傷口,血流如注,簡直成了一個血人。
    尹夭心細這兩處傷口,還是丁沖再度手下留情,要不然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他兩次領略了丁沖的厲害,哪裡還敢再負傷而上?就躺在地上裝死,不斷呻吟,再
也起不了身。
    尹天一受傷退出,丁沖只對付蛇蠍二將,更是游刃有餘,丁衝劍光閃閃,將兩人逼
得連連後退,眼看不出十招,便可獲勝。
    蛇蠍二將眼看對方劍勢威猛霸道,自己又被逼得險象環生,自是興起拚命之心。
    他倆突然大喝,猛然掠退十餘丈,兩支鐵劍霍然脫手飛出。
    那鐵劍霎時散開,直若兩道流星旋飛,嘯起嗡嗡之聲,一幻為二,二幻為四,越幻
越多。
    竟若干萬蜂雲般打過來,其勢之猛,足可劈夭裂地。
    丁沖但見對方奇招盡出,自非等閒,哪敢怠慢?
    當下一招「穿星刺月」,要得劍影滿天。
    剎然間。
    劍劍交錯,直若金銀落玉盆,鏗鏗有聲,且見火星暴閃,煞是漂亮。
    猝見雙銑劍倒翻天際,再一旋撞一處.辯然暴響,竟然裂成無數小碎片,暴雨般打
下來。
    丁沖見狀大駭!
    他哪知此另有玄機,一個不察,已被裹著。
    丁沖根本避不了身,只有喝出狂勁,軟劍更舞不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般地連連
點去。
    然而碎片的確太多,他哪能—一擊落?
    一不小心,左脅被劃出傷口,嚇得他大吼,猛展千斤墜,直往地面迫人三四尺,有
若蘿蔔矮了身形,只剩雙臂以上在外頭。
    如此一來。少了下半身麻煩,終也能從容應付這要命暗器。
    正在纏戰中,忽見一碎片被盪開,直射二十餘丈開外,一塊巨石之後,猝然傳來唉
呀之聲。
    突然間,巨石後頭爬出一個潦倒書生。
    他兩眼眸大地瞪著石面,罵道:「是哪個可惡的傢伙,敢在大爺我睡覺時亂放暗器
不成?」
    他正是千里迢迢趕到塞外,準備迷惑凌纖兒騙取口訣的白中紅。
    他本和葉水心一同趕至此地,卻發現丁沖等人正在大打出手。
    於是心生一計——如果幫助丁沖,將可獲得某種好感。
    然而欲幫他卻是不是露出痕跡,否則必定被對方疑為別有用心。
    於是和葉水心商量妥,由他先去監視凌纖兒下落,自己則冒充流浪過客,藏於秘處,
再找機會出手。
    本來丁沖佔上風,似暗歎救援無望,沒想到索命雙雄另有奇招,倒也逼得丁衝落入
地下,顯得狼狽不堪,正是自己出手相助機會,活該又有碎片飛來,更掩飾得天衣無縫,
他就這麼一喝。
    登時引來蛇蠍二將和丁沖驚詫往這邊瞧來。
    白中紅則跳向石頭上,瞪著蛇蠍二將,嗔道:「是不是你們兩個暗算我?」
    蛇蠍二將先是一攝!
    右邊大漢突又冷笑:「是又如何?連你一起解決!」
    登時大喝一聲,吸回空中鐵劍碎片,和著右邊大漢勁道,便是往白中紅臉面射撲過
來,其用勁之猛,全然欲取性命之態。
    白中紅不禁大怒:「在下與你們素無冤仇,你們竟然就下殺手?可惡!」
    話未說完,碎片已至!
    迫得他揮袖連連,勉強打掉十數,那玩意仍自猛多。
    他不得不倒縱石塊後邊,待鐵片全數逼近之際,他猛喝一聲,雙掌劈向巨石,轟然
一響,巨石炸爛成碎,奇快無比打向鐵片。
    一時如若亂雨打蜂群,硬將鐵片打得東彈西散,潰不成軍。
    白中紅這才又現形,謔笑地道:「彫蟲小技,也敢在大爺我面前現寶,還不磕頭認
罪!」
    蛇蠍二將眼看暗器被破去,又是驚心,又是憤怒。
    右邊大漢厲聲:蛇蠍二將不是要別人的命就是讓人要命,有本事來割我人頭!」
    說完,雙雄厲喝,若瘋子般欺撲過來。
    白中紅正待想辦法應招之際,丁沖已喝然舉劍封來,斥道:「別忘了,還有我的存
在!」
    他被逼陷入地中,已是顏面掛不住,此時不討回來,尚待何時?
    在乍然轟起,塵煙四滾之際,丁沖一劍,奇速無比截向蛇蠍二將,迫得兩人回身自
救,無力再找白中紅麻煩。
    白中紅但見丁沖攔人,自己已無出手必要,樂得當場看熱鬧。
    在見及丁衝劍法狠辣,自也暗暗佩服他果然功力不弱。
    尤其一招「七星追月」暴耍開來,直若滿天流星浩成狂浪,威力自匪夷所思。更讓
白中紅讚歎!
    不禁脫口說聲:「好劍法!」
    那蛇蠍二將在手無寸鐵之下,果然逃不過此劫。
    一個右腿被劃出七八寸長傷口,一名左胸穿劍,再也無法支撐,兩人跌落地面,無
力再戰。
    書生但見戰況已了,自己亦該走人,以免讓他疑神疑鬼,當下哈哈大笑:「好劍法,
好劍法!在下果然大為眼界!」
    說完,轉身飄掠而去。
    丁沖已收拾強敵,正要探探書生底子之際,誰知道一轉頭,書生已在百丈外,輕功
如此之高,實讓他驚心。
    他暗道:「會是誰?年紀如此之輕,武功卻如此了得?」
    揣測不出之際,不自覺地追了下去。
    並喊道:「老兄請留步!」
    白中紅本就有意引開他,以能進行下一步工作。
    於是身形忽快忽慢,書生保持百丈距離,對於丁沖的喊話,他只以笑聲回答。
    忽在一處亂巖堆中.書生一閃即逝,任那丁沖尋向此處,卻再無書生蹤影,
    丁沖在喚人不著之下,警覺心亦起,暗道:「他是誰?突然出現是巧合?還是有所
目的?」
    他百思不解,近代江湖怎會有這麼一號武功高強的年輕人?或許江山代有才人出
吧!」
    丁沖輕歎:「希望他莫要也是為此事而來才好。」
    為掛及凌纖兒安危,丁沖不敢再追前,立即取道追往馬車逝去方向追去。
    至於白中紅,早就先行追往馬車方向。
    在及近馬車滾滾黃塵處,葉水心已騎著快馬截過來,及見書生,他抱怨道「追什麼
妞?全是泥土,苦啊!」
    他罩著面紗,卻難掩髮梢灰塵,那股風塵僕僕模樣,掩去他不少俊美容顏;「你才
後悔!」
    葉水心斥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這鬼地方談戀愛!」
    書生道:「她長的怎麼樣?」
    葉水心冷眼瞪來:「自己不會去看?一臉色樣!」
    「有嘛?」
    書生笑道:「我會色嘛?我自己怎沒感覺?」
    葉水心斥道:「色狼一向不會感覺自己很色!」
    「是嗎?我倒要檢討檢討了……」
    書生笑道:「老實說,我想把機會讓給你,可是你卻不要,所以我才打鴨子上
架……」
    葉水心斥道:「省著點!我才不稀罕當色狼!自己好好表現吧!說不定還釣個美嬌
娘回來呢!」
    書生心想丁沖可能很快趕回來,事不宜遲,遂點頭:「我這就去,你自行藏妥別讓
丁沖發現,他不好惹!」
    說完,立即施展輕功,追趕下去。
    葉水心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道:「我是怎麼了?陪他到這種地方戀愛?」
    越想越莫名.然而事已至此,反悔何用?
    且等事情發展吧!
    他自嘲笑著,只能遠遠跟在後頭,以探究竟了。
    馬車自丁沖跳下之後,仍自往前飛馳而去。
    凌纖兒雖想叫住丁沖,然而情勢危急,她哪能做主,只得任由丁沖離去。
    直到消失塵煙之中,她始輕輕歎口氣,縮回到了車廂之中,任由那兩匹馬向前奔馳。
    足足奔馳七八里路,馬車漸漸慢下來。
    凌纖兒已坐得發慌,忍不住掀開車簾,向後望去,黃沙漠漠,什麼也沒有。
    她自言自語道:「丁叔叔怎麼還不上來啊?」
    凌纖兒一面說,一面秀眉微蹙,自是楚楚動人,然後耍著手中一條白絲巾,不知該
如何是好。
    不一會兒,那兩匹馬便自動停了下來。
    就在此際!
    她忽然聽到輕鳴聲,心頭一凜,抬頭往天空瞧去,已發現一隻大黑鷹盤空於頂,展
翅輕飛。
    凌纖兒暗道:「聽說禿鷹是以人肉為食,莫非有人遭受不測?」
    她心頭升起不祥之兆,甚是驚心。
    還好,飛鷹輕鳴幾聲,已然掠向遠處,不祥預兆去了許多。
    「希望了叔叔平安無事才好……」
    喃喃自語中,她又聞及吸吸之聲,已傳至車後方。
    她更心驚:「莫非不只一隻?」
    趕忙往後方瞧去,竟然發現有個書生正仰頭學那鷹叫,還小跑步往這邊奔來。
    她先是吃驚,復見及書生清浚脫俗,嫩臉不禁一紅,連忙縮身回去。
    來者正是白中紅。
    他也瞧急及凌纖兒面貌,自也吃驚!
    瞧她十七歲左右模樣,卻也是亭亭玉立,清新可人。
    尤其她那股嬌柔帶剛,似林黛玉般的絕世容貌,正是讓大多數男人怦然心動的美佳
人!
    白中紅心頭不由凜動,就算自己不是被逼,見了她,說不定也會追她吧?
    不知不覺中,書生已走到車廂旁,車簾並未放下,書生自能再次瞧清這位美女。
    那凌纖兒正也觸目過來,雙方一觸,各有表情。
    凌纖兒更是杏紅耳根,難以自處。
    書生趕忙收起心神,暗道:「任務重要,別把性命搞賠了!當下恢復鎮定,淡聲笑
道:「姑娘一個人趕路麼?」
    凌纖兒心中猛顫,終也想起身在險地,暗道:「我這是怎麼啦?怎可容一個陌生人,
離我如此之近。」
    她想及此,面色立即一沉!
    斥道:「關你什麼事?」
    一欠身,抖動絡鞍,兩匹馬又向前馳去,車簾同時已被放下。
    白中紅但見她生氣模樣,直若潑婦,先前那股美若天仙印象壞了不少,暗道:「原
是母小虎一隻!」
    想著自己將追這麼一個凶女人,自覺前途乖僻難卜矣!
    思念中,他仍自小跑步跟在後頭。
    至於凌纖兒,雖然馭馬前行,好幾次仍自忍不住悄悄地將車後方簾子打開一道縫隙,
向後瞧,那書生卻一直跟在後頭。
    然而,不論凌纖兒動作如何小心,每當她將車帶打開一道縫隙往外瞧之際,書生總
能及時發現似地,向她微微一笑。
    凌纖兒心頭猶如小鹿亂撞,怦怦亂跳。
    她不知自己為何有此反應?
    直到後來,實在有了惱羞成怒的心裡,忍不住大掀簾子,喂了一聲。
    她斥道:「你老是跟在我後面做什麼?」
    白中紅微微一笑:「是嗎?我是跟在你後面嗎?姑娘你怎不說,老是走在我前頭做
什麼?」
    凌纖兒聞言,氣得七竅生煙,卻不知如何回答,賭氣啪地一聲下了簾子,又自去趕
那兩匹馬,心頭已恨死這書生。
    但是,不管她將馬車趕得如何快疾,那腳步聲,仍是跟在後面。
    凌纖兒心中,不禁大起恐慌!
    她自然知道,自己此行,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想要攔截自己,那書生舉止如此詭
異,丁叔叔又不在,該怎麼辦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6:23

她一想到了叔叔,心中便暗罵自己,為什麼一切都要依靠了叔叔,難道自己一個敵
人也不能退麼?
    自己又不是不會武功I
    她膽氣一壯,索性一拉紹繩,任由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一停,腳步聲並沒有停止,不急不緩向前跑了出去。
    凌纖兒心中一怔!
    癟想在心:原來自己怪錯了好人,書生並不想攔住自己。
    她一面想,一面探出頭去,望書生的背影。
    書生也恰在此時,回過頭來,望著凌纖兒一笑。
    這時候。
    他們兩人,相隔已有一丈五六遠近,可是凌纖兒只覺得對方的目光.深情不已,好
讓人心動。
    她不禁臉上紅了起來,心頭莫名其妙地跳得十分劇烈。
    書生卻在一笑之後,立即轉過頭去。沒有多久,便漸漸地遠去了。
    他當然明白凌纖兒的心靈已被自己打動,或而下次追她,應該沒那麼棘手了!他走
得甚是心得意滿。
    凌纖兒仍是怔怔地向前望著,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陣難以形容的感覺,她有點兒後悔,
後悔自己不應該用這個方法,將書生趕走。
    她心中癟想:任由書生跟在自己的後面,有什麼不好呢?至少也多個伴啊!
    她想了一會兒。
    忽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心情有點亂。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耳際已傳來了丁沖的聲音。
    只聽得丁沖叫道:「小纖兒!小纖兒!」
    凌纖兒連忙應道:「丁叔叔,我在這裡!」
    她一面回答,一面回過頭去。
    只見塵頭起處,丁沖如飛掠到。
    丁沖一到,向凌纖兒望了一眼,道:「你沒事麼?」
    凌纖兒美目微轉,道:「我沒有事啊!丁叔叔,你將敵人擊退了麼?」
    丁沖點了點頭,又道:「你……未曾遇到敵人?」
    凌纖兒的心中,立即又想起那個書生來。
    江湖險惡,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凌纖兒的心中,那書生卻無論如何不能和「敵人」兩字,連在一起。
    因此,她搖了搖頭:「沒有。」
    丁沖一般驚訝,道:「你沒有看到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麼?」
    凌纖兒道:「看到了,他在我的車後,綴了好一會兒。」
    丁沖的神情頓現緊張:「怎麼?」
    凌纖兒道:「沒有怎樣,我停下了車子,他……向我笑了一下,就向前走去了。」
    丁沖歪頭呆想,也是猜不透那書生究竟是什麼路數?
    但是丁沖知道,自己這次伴了生死至交的女兒,一路東行,敵人之多,正邪各派俱
有,但要想有人幫忙的話,可以說是不可能的。
    因為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在追著自己兩人,誰敢出頭來幫助自己?
    所以,那書生即使不是敵人,對自己也必然沒有幫助,既然已經遠去,反而省麻煩。
    他不再多說什麼,上了車座便趕著馬車,向前馳去。
    白中紅欲擒故縱耍了這招之後,心頭暗自竊喜,照此進度發展下去,自能順利達成
任務。他很快溜向葉水心落身處。
    由於天空有神鷹引導,不稍半個時辰,他已然找到了一處沿著湖泊蜿蜒滲流下來的
小溪旁。
    此溪四周長滿青草林木,倒是關外難得一見之綠洲草原。
    葉水心自是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以消塵沙之苦。
    他還獵得山羊正烤得香噴噴呢!
    白中紅但聞香味,已是忍不住喝叫,一衝上來,就要抓扯羊腿啃食:「餓死我了,
快快給我啃它!」
    「不行!」
    葉水心動作更快,一手擋在他前頭,瞇眼直笑:「髒不髒?全身髒兮兮就要吃東
西?」
    白中紅眉頭一皺,反眼瞧向自己身軀,果然黃塵一片。
    他不禁苦笑:「綴在馬車後面吃煙塵,滋味不好受問!不過,男兒大都是如此,你
要習慣才好!」
    葉水心斥笑:「我一點兒都不習慣,快去洗澡,否則不給你吃!」
    那嗔樣,直若妻子在教訓丈夫似的,瞧得白中紅邪邪笑起,捉笑道:「是!娘子!」
有挖苦他意思。
    「你說什麼?」
    葉水心嫩臉飛紅:「你敢叫我娘子?我明明是男人,你竟敢叫我娘子?」
    白中紅笑道:「不是,也差不遠啦!」
    「可惡!」
    葉水心猛揮手中切肉用小刀,就要興師問罪。
    書生趕忙跳開,哈哈笑道:「惱羞成怒啦?其實,你要是真的女人,才更讓人心動
呢!」
    葉水心嫩臉更紅,斥道:「你還說?」想追殺。
    白中紅登時告罪求饒:「我不說,不說就是,男子漢,大丈夫,饒了我吧!我這就
洗澡去!」說完,連脫衣服,邊往溪邊行去.衣服脫光,仍要褪褲子。
    葉水心突然尖聲驚叫:「你幹什麼?雙手掩向臉面。
    白中紅捉笑道:「洗澡啊!洗澡不用脫衣服嗎?」
    「不准,不准你在我面前脫!」
    葉水心斥叫到後來,終也忍不住羞澀,急忙跳開。他窘斥道:「野男人就是野男人,
他跳得落荒而逃。
    白中紅瞄他一眼,兀自莫名不解發笑:「明明是男的,怎生完全跟女人一樣?」真
把我搞迷糊了!」他吊高嗓子喊道:「只要你承認自己是女的,我下次洗澡自會穿著衣
服,免得你哇哇叫!」「做夢!」
    葉水心已躲遠,根本不怕這檔事,威風不禁又起,斥笑道:「你慢慢洗吧!一點兒
禮數都不懂!」
    「是我不懂,還是你不懂?」
    書生喃喃解嘲自語,他實在想不出,天下怎會有這麼娘娘腔的男人?
    他已探身跳入水潭之中,潑起清涼水花洗身,果真好服許多。
    好不容易,他始將身軀清洗乾淨。
    連同衣褲一起滌洗乾淨,還好葉水心帶著衣衫,得以換穿.否則他得光著身子烤火
堆才行。
    待他穿妥乾衣,葉水心才敢走近,並拿起他濕衣。烤向火堆,也好邊吃羊肉邊烤衣
服,節省時間。
    吃吃烤烤之間,葉水心問道:「那個凌纖兒漂不漂亮?」
    「她?」
    白中紅回味中,不禁呵呵笑起。
    尚未回答。
    葉水心突然斥道:「豬哥!看到女人就想流口水不成?」
    突然大喝,嚇得白中紅手中羊腿差點兒掉落火堆。
    莫名瞧向葉水心,已然是瞪眼怒目,他皺眉不解:「幹嘛這麼激動?吃醋不成?
    「誰吃醋!」
    葉水心似知失態,強自鎮定,嗔叫:「就是不准你談到女人,這副豬哥樣!」
    「我豬哥嗎?」
    白中紅覺得好笑:「沒想到你比女人還過敏?……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禁懷疑上次驗明正身那幕。
    葉水心斥道:「廢話!我當然是男的!說!她到底漂不漂亮?」
    白中紅想笑:「怎麼,你想追她?」
    「你才想追!」
    葉水心更斥:「她到底長得如何?」
    「不錯嘍!」
    白中紅道:「像林黛玉,不過比起你,還差這麼一點兒。」
    葉水心果然受用,本聞及林黛玉時,臉面開始然緊,復又聞及她不如自己,時展露
笑容:「我就知道她像林黛玉,卻不知我哪點比她好?」他一臉希望地想到答案。
    「凶嘍!」
    白中紅道:「她比你凶得多,當然比你差!」
    「怎會?林黛玉怎會凶?」葉水心呵呵笑起。
    白中紅歎道:「人不可貌相啊!」
    葉水心笑得更甜:「這麼說,你也覺得我很凶以」
    她盡力想裝出溫柔模樣。
    白中紅自知他不但娘娘腔,連個性都十分女性化,能避麻煩則少麻煩,遂道:「你
怎會凶?看你長像就知你溫柔可愛!」
    「可是你方才說,人不可貌相……」
    「你例外!」
    白中紅笑道:「你可以貌相!我看得出來!」
    葉水心不禁呵呵笑起:「算你有眼光!」
    當下擺出一副事業為重的臉面,道:「其實我只想替你分擔一點兒主意.你覺得她
很凶,有沒有辦法追到手?然後騙取口快?」
    白中紅輕歎:「誰知道?女人這麼喜變,我實在窮於應付。」
    「會嗎?」
    葉眾心若有所思道:「只要你對她好,我想她沒有理由拒絕你才對……女人都希望
男人對她好的。」
    「我知道。」
    白中紅苦笑道:「問題是,我在騙她啊!這可不是真好,女人很敏感,恐怕很容易
被發現!」
    葉水心笑得甚甜:「沒關係,必要時,我幫你便是!」
    白中紅笑道:「怎麼幫?替我追她?」
    葉水心呵呵笑道:「哪這麼麻煩?到時我扮成女人,到她面前說你好處便是,我想
她會接受我的說詞吧?」
    白中紅皺眉:「會嗎?要是引起誤會,那豈非越弄越糟?女人吃醋功夫,比誰都厲
害!」
    「不會這麼糟啦!」
    葉水心呵呵笑道:「我會小心從事便是。」
    他小心翼翼地將白中紅衣衫翻面,以能讓它快速烤乾。
    白中紅則一邊啃食羊肉,一邊沉思種種問題。
    心想:其實凌纖兒亦夠可憐,流浪到關外,還遭強敵追殺,這跟一般少女們仍自做
夢年齡的生活截然不同。
    葉水心翻妥衣服,發現白中紅沉思,途問道:「你在想什麼?」
    白中紅嗯了一聲,淡笑道:「我在想,不知還有多少人在追殺凌纖兒,她的處境很
慘!」
    葉水心輕歎:「我要是她,早就把秘密說出,讓那些人自相殘殺,豈非替自己解決
問題,又何需落得如此可憐樣?」
    白中紅道:「依她個性,恐怕很難想通。」
    說話之間,忽見兩道人影向東方掠過。
    白中紅皺眉說道:「有人來了……」
    葉水心一眼瞧及兩人青紫衣服,道:「一定是無常二鬼,方纔我在路上曾碰到,他
們大概想截阻凌纖兒,你該去英雄救美啦!」
    白中紅詫聲道:「無常二鬼?」
    葉水心點頭:「正是!」
    白中紅遠望西南方,果然見及滾滾塵煙,心知凌纖兒馭馬車馳來,暗自說道:「卻
不知丁沖是否已趕回?」
    葉水心道:「不管他是否返回,你得前去幫忙,無常二鬼並不好惹!」
    白中紅淡笑:「怎麼幫?跟上次一樣,躲在石頭後面裝睡?」
    「必要時,也可以啦!」
    葉水心笑道:「反正你表現英雄氣概準沒錯。」
    白中紅乾笑道:「就怕英雄過頭,讓對方起了疑心。」
    葉水心道:「難道現在他們就不懷疑嗎?他們本就懷疑你是保護自己,就看你如何
突破他們的防線了。」
    白中紅眼看蹄煙漸近,顧不得多想,遂啃完最後幾口羊腿,笑道:「英雄就要救美
人去了,娘子請留步,不必相送!」
    說完,扔掉羊腿,嘴角一抹,捉笑中快速開溜。
    「早去早回……」
    葉水心本是相送,但見他溜得快,像做了壞事,不禁回想他話.這才發現語病,不
禁嗔喝起來:「你敢喊我『娘子』!」
    三兩步想追殺下去!
    豈知白中紅已鑽入草叢不見.追得他嗔罵幾句,終也呵呵笑起。
    「我真的那麼像女人嗎?」
    葉水心耍出花旦唱戲模樣,隨又笑得更怪更甜,似乎覺得當女人亦挺合適好玩嘛!
    丁沖策馬飛馳,不覺中已趕出了一二十里,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
    只見前面,有一個湖泊,在那湖泊的四周圍,全是青蔥翠綠的青草。
    一到了草地上,不但人的精神為之一震,連馬兒也高興得長嘶起來。
    凌纖兒從車廂中,揮出頭來,嬌聲道:「丁叔叔,在風沙中走了幾天路,好悶,休
息一下好嗎?」
    丁沖沉聲道:「小纖兒,你怎麼貪玩起來了?我們還要趕路!」
    凌纖兒天真的嬌容,不禁黯然了起來。
    輕歎道:「丁叔叔,我當然知道,可是……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不趁活著時
找些快樂,還等到死了才……」
    她語音柔婉,令人聽了甚是癟心!
    丁沖忙截口道:「小纖兒,這件事的關係極是重大,照我看來,雖然危機重重,但
是也未必沒有希望成功。」
    他講到此處,講不下去了。
    那顯然是他,雖在安慰凌纖兒,但是他自己卻也不相信哪!
    凌纖兒從車廂中跨了出來,踏在碧綠的草地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高興地轉了幾
轉,便向湖邊走去。
    丁沖也不去阻攔她,只是在車座上,四面觀望。
    那一大片草地上,看來沉靜,一個人也沒有。
    然而,就在凌纖兒將要來到湖邊之際。
    忽然聽得湖邊的長草叢中,傳來聲響。
    丁沖立刻凌空拔起,向前疾撲而出,而凌纖兒的身形,也向後疾退了開來。
    瞬息間,丁沖和凌纖兒背靠著站在一起。
    只見一條人影,從長草中掠起。
    那條人影,一竄出長草,便向兩人反方向掠去,去勢快極,只一會兒便不見人影。
    凌纖兒看呆了眼:「這……是什麼人?」
    丁沖面色沉重.道:「看這人的身法,頗像無常二鬼的草上掠波輕功,那當然是無
常二鬼派來偵查我們行蹤的了。」
    凌纖兒不解:「他……為什麼不下手?」
    丁沖一聲長笑!
    伸手在凌纖兒的肩頭之上拍了拍:「小纖兒,你也未免將你叔叔看得太沒用了,無
常二鬼如果不請幫手,只怕也不敢來意我.何況只不過是他的手下!」
    丁沖那幾句話,雖然是面對著凌纖兒而說的。
    但是,他卻將聲音以內力逼出,轟轟發發,綿綿不絕,不知可以傳出多遠,像是他
已知遠處有人,特意講給人家聽的一樣。
    果然,就在他話剛一講完之際!
    只見三丈開外的草叢處,突然又有兩個人長身立起。
    那兩個人身材正好成絕配,一個矮胖,一個高瘦,反倒像是七爺八爺。
    兩人並肩而立,嘿嘿冷笑:「鐵膽震九州丁沖果然名不虛傳,咱們弟兄在斷腸谷候
教!」
    他們兩人,話一說完,仍是面對著丁沖,也未見他們有什麼動作,已見他們兩人如
箭離弦,向後激射而出。
    這兩人的現身之處,正在湖邊。
    他們倒射而出,是沿著湖邊掠出的.顯然是準備在掠出了兩三丈之後,再一個轉身,
向前馳出的。
    但是,就在他們兩人,倒退著掠出了丈許,身形尚未墜地之際,丁衝突然「咦」地
一聲,而那兩人,也各自發出了一聲怒吼。
    這時候,連凌纖兒也已看清楚了。
    在草叢之中,有兩點銀星,向那兩人的背後,電射而至。
    那兩點銀星的來勢極快,而那兩人又是向後退出之勢,看這情勢,非被那兩點暗器
射中不可!
    但是,那兩人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當然很有兩把刷子。
    無常二鬼蕭藍、蕭青兄弟二人,武藝堪稱一絕。
    那兩點銀星尚未射到,他們便已然發現,一聲怒吼之後,各出一掌:「叭」的一聲,
手掌相接。
    他們的身子,也就藉那一接之力,向外煥然一分,兩人一分開,那兩點銀星未曾射
中他們,餘勢未竭,挾著哧哧的破空之聲,向丁沖飛了過來。
    丁沖反手一抄:「叮」的一聲,便將那兩枚暗器握在手中。
    他攤開手掌來一看!
    只見是兩支銀光燦然.大小如銅錢,打造得十分精細的銀箭。
    丁沖的面上,現出了一陣極其複雜的神色,搞不清是驚或是喜?
    凌纖兒瞄眼過來,看到丁沖手掌中的這兩支小銀箭,道;「丁叔叔,這是什麼人的
暗器.好精緻呀!」
    丁沖淡聲:「你不需要知道。」
    凌纖兒只好訕然閉嘴。
    這時候,無常二鬼身形下落,已由分而合,向著剛才那兩點銀星飛出之處.冷笑斥
聲:「什麼人暗箭傷人?」
    他們兩人不但身材奇差,臉色難看,嗓音更是難聽到了極點。他們在喝問了一遍之
後,那地方卻沒有人回答他們。
    因為那地方,草長得十分茂密,如果有人藏著.不到近前是看不出來。
    無常二鬼冷笑連連,蕭藍一揚手,便要發動攻勢。
    蕭青卻立即道:「且慢,莫非是羅剎門中的朋友麼?」
    那草叢之中,仍是沒有回答。
    無常二鬼互望了一眼,蕭藍手一揚,三枚毒蛇鏢幻成三道墨虹,已向那草叢之中,
激射而出。
    丁沖以一手鐵膽震懾九州,當然是武林之中使暗器的一等好手,但他一見那三枚毒
蛇鏢的去勢,如此之疾,也暗暗咋舌。
    他癟想著:無常二鬼約自己在斷腸谷相會,那顯然是不出自己所料,他們在那邊,
請有幫手。
    就算他們沒有請到幫手的話,以他們的武功而論,自己要對付他們,恐怕也很難拚。
    但見那三枝毒蛇鏢在射入草叢之後,竟如泥牛入海,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蕭藍的毒蛇鏢上淬有巨毒,乃是武林人人皆知的事情,那巨毒發揮得急快,就算射
不中人,射在地上,附近的青草,也必立即枯萎。
    三枚毒蛇鏢射入草叢之後,茂密的野草,卻仍然青蔥碧綠般,一點兒萎黃的跡象也
沒有,無常二鬼不由滿面驚詫。
    蕭青身形一矮,手揚處只見晶光霍霍,三柄長約七寸的小劍,已向草叢之中,激射
而出。
    當那三柄無常劍,射進了草叢之後,卻一樣無聲無息,了無下落!
    無常二鬼的心中,又驚又怒,連聲怪嘯。
    這才聽得草叢之中,傳來一陣懶洋洋的呵欠聲。
    凌纖兒一聽這一下呵欠聲,心頭不禁怦怦地跳了起來。
    她一聽便聽出那呵欠,正是那個俊逸清朗的書生所發。
    緊隨著那一陣呵欠聲,只見草叢中又伸出兩隻手來,像是有人在伸懶腰。
    緊接著又聽得人道:「風光明媚,正是睡覺好時機,誰在這裡鬼叫?」
    那人一面說,一面便長身站了起來。
    纖兒一瞧正是那書生,覺得書生一雙明亮的眼睛,不離自己身上。
    她不由自主低下頭來,面紅心跳,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丁衝向書生打量幾眼,又看了看手中那兩枝打造得十分精緻的銀箭,他輕輕碰了碰
凌纖兒,兩人一起向後退了幾步,來到了車旁,方始站定。
    無常二鬼也以異光四射的雙眼,注定在那書生身上,陰惻惻一笑,道:「閣下是哪
一條路上的朋友?剛才暗算我們的就是你嗎?」
    書生一臉的無辜,道:「什麼朋友?我哪有暗算你們,別胡扯啊!」
    蕭藍面色一沉:「少裝了!」
    蕭青踏前一步:「四海之內皆兄弟,請受在下一禮。」
    書生訕笑:「豈敢豈敢!」
    蕭青瞪眼道:「常言道禮多人不怪,閣下何必客氣?」
    他一面說一面雙手抱拳,便向書生作了一揖。
    丁沖等人,早已看出蕭青借「行禮」為名,實則上是想掂一掂書生的份量。
    蕭青手一拱間,自他的衣袖之中,突然「剛剛」兩聲,兩道晶虹過處,兩柄無常劍
已電射而出。
    這一下變化,連丁沖都出乎意料。
    借行禮為名,暗試對方武功,在武林中人來說,也是十分普通的事。
    但是大都是以內力去試對方武功的深淺。
    像蕭青那樣,一上來便以他成名的暗器傷人,這倒是少見。
    當下,只見書生「啊」地一聲:「原來你笑裡藏刀!」
    那兩柄無常劍的去勢,快速絕倫。
    書生話未講完,無常劍便早已電射而至。
    就在那書生的話講到一半,兩柄無常劍飛到離他只不過兩三尺遠近時,去勢如虹的
無常劍,突然在半空之中,停了下來。
    驟聽「叮噹」一聲,兩柄飛劍一齊跌在地上,落在書生的眼前。
    眾人看得十分清楚,書生面上還帶著驚愕的神情,未曾有過任何擊擋那兩柄無常劍
的動作發生過。
    凌纖兒看呆了眼,一臉茫然。
    丁沖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已是屈指可數,即使南疆北地,西域東海,普天下武林中
人一齊算,比他的武功還高的,也絕不會在十人之外。
    但是這時候,他卻看不出啥名堂。
    無常二鬼的心中,也是詭異交集。
    以他們功力而論,竟也未看出那兩柄飛劍,如何會突然跌下來的。
    如果書生的內家氣功之高,已到了絕頂境界,以致內家裡氣凝湧,如同實質的話,
的確可以將暗器近身震落的。
    書生只不過二十出頭年紀,實在沒有可能將內家氣功練到這一田地,他能有第一等
內家氣功的根底就要偷笑了。
    丁沖心想書生是極有來歷之人,皺起眉頭思索他是哪個道上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7:31

第06章 百變魔女攝魂術
    凌纖兒癡癡地盯著書生,都失神了。
    書生轉過頭來.向凌纖兒笑了一下。
    他的表情暖味得可以。
    凌纖兒嫩臉窘紅,垂下了頭。
    她在低下頭去之後,卻又忍不住偷眼去看書生。
    蕭藍暴跳如雷,斥道:「好小子,你會妖法麼?」
    蕭青一拉他的衣袖:「大哥,咱們不必節外生枝,專在斷腸谷候丁大俠的大便是!」
    兩人一面說,一面又向丁沖望了一眼,身形向後,疾退而出
    書生招手道:「兩位等一等,這些東西,還給你們。」
    他話一出口之際,無常二鬼早已馳得遠了。
    只見書生一展衣袖「叮叮噹噹」,幾聲過處,從他衣袖之中,落下三柄無常劍以三
枝毒蛇鏢。
    那三枚毒蛇鏢一跌到地上,附近的青草.立即萎黃了一大片。
    書生望著地上的毒蛇鏢和無常劍,自言自語地道:「這一路上,收了不少破爛鐵,
總不能帶著走……」
    他講到此處,突然抬起頭來,向丁沖一笑:「這位老丈,似乎很有興趣收集破銅爛
鐵,這些刀刀針針都給你,如何?」
    丁沖自從他和蛇蠍二將、尹天等人動手之際,書生插手之後,便覺得書生的儀表不
同凡響,一定不是常人,所以也一直在思索書生的來歷。
    及至他接住了從草叢中飛身出來的兩支銀箭,更是驚心。
    曾聽說過有位銀箭女俠,武功高不可測,為人亦正亦邪,武器、暗器皆為箭形。
    但早就退隱江湖,久不露面了。
    當丁沖一看到自己抄在手中的暗器,乃是兩枚以銀子打成的小箭之際,便立即想到
書生,可能和傳說中那位銀箭女俠有關連。
    如今聽得書生如此說法,彷彿這兩支銀箭,也是他半路上「揀」來的一樣。
    丁沖道:「不敢,老夫不但不要這些刀釘,連這兩支銀箭也還給閣下應用。」
    書生一笑:「我不要了。」
    心頭暗斥:「想試我?可沒那麼容易!」
    丁沖的話,本來是試探那兩枝銀箭,是不是他的暗器,從而可以判定他和銀箭女俠
是否有關連。
    書生賊得很,答得十分巧妙。
    他只是說他不要那兩枝銀箭,卻未說那兩枝銀箭,不是他的暗器。
    丁沖仍是摸不清他的來歷。
    白中紅但覺對方似乎對自己來歷特別有興趣,然而此時不便現形。
    便自拱手為禮,笑道:「能夠相逢,自是有緣,他日見面更有緣,咱以後有機會再
見了!」
    說完話。向丁沖,綾纖兒瞄上一眼,不等兩人防應,立即轉身離去。
    丁沖忙道:「閣下且慢,在下還有話說!」
    書生呵呵直笑:「老丈別留我,只怕有你趕也趕不走的時候了!」丁沖聽出他語中
大有含意,心中一緊。
    就在這一耽擱間,書生已掠去白丈,眨眼間便消失。
    丁沖望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道:「小纖兒,我們一路上已遇到了不少敵
人,再向前去,仍會有敵人,但是連羅剎門在內,所有敵人,都有來歷,也便於對付,
這個書生,卻是個十分難以對付的人物!」
    從先前打敗蛇蠍二將,以及方纔的現身,他對書生不禁更有幾分戒心。
    綾纖兒一臉的不信。
    丁沖沉聲道:「自然是,你沒有聽他剛才說,有我要趕他都趕不走的時候麼?」
    凌纖兒嫩臉微紅地羞笑,道:「我想……不會的。」
    丁沖面色一沉:「小纖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纖兒見丁沖面上大有怒意,心中慌慌的,忙道:「丁叔叔,我……只是隨便說說
而已!」
    丁沖歎了一口氣,道:「小纖兒,你年紀也不小了,那書生人品又好,你對他心儀,
也很正常的……」
    凌纖兒困窘嬌容,截口道:「丁叔叔,你說到哪裡去了?」
    她雖是羞窘著臉,卻也心中甚甜。
    丁沖面色一沉:「你父母慘死一事,你難道忘了嗎?」
    凌纖兒美目含淚:「丁叔叔,我一輩子也……不會忘的!」
    丁沖道:「這就是了,你難道不記得你父親臨死時的話嗎?」
    凌纖兒道:「我記得的,那時爹只剩一口氣了,他叫著我的名字,『纖兒,你要記
得,從今天起不論相識的還是不相識的人,都不能相信,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絕對不
能相信別人!』他講完這兩句話後,就死去了。」
    凌纖兒在講完那幾句話後,已是淚痕滿面,猛抽噎的哭了!
    丁沖點頭道:「你記得你爹臨終時的吩咐,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凌纖兒仰起頭:「丁叔叔,人與人之間,很多都可以成朋友的,為什麼我要一個朋
友也沒有,要將所有的人都當作敵人呢?」
    丁沖淡聲:「你父母慘死,還不能給你答案嗎?」
    凌纖兒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不再說下去。
    她默默地轉過身去,跨進車廂,默默地讓丁沖馭馬東行。
    瞧著若大湖面,不能下去玩賞,她心頭自是千千結。
    至於白中紅待要退藏暗處之際,葉水心已然摸了過來,兩人相遇於長草中。
    葉水心面色稍急道:「又有人來了!」
    白中紅征問:「誰?」
    葉水心道:「峨嵋派的人,還有羅剎門那邊人,大約七八個。」
    「這麼多?」
    白中紅往東、西雙方瞧去,果真人影閃動,速度甚快,顯然全是高手,不禁急了心:
「看來丁沖恐怕不易應付了。」
    葉水心道:「你還想出面救?」
    白中紅道:「必要時,只有如此了。」
    「可借你救他們,他們未必領情……」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方法?」
    葉水心欣笑道:「也許你可以等羅剎門和峨嵋兩派先打起來。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白中紅聞言,頻頻點頭:「這招不錯!可惜我不便再現身,否則去而復返,很難向
丁沖和凌纖兒解釋。」
    葉水心笑道:「那就伏久些吧!最好是等到他們懂得感激時,再去救人,自能避免
誤會!」
    白中紅自嘲一笑:「希望有些機會……」
    話未說完。
    對方已掠近不及三百丈,為免現形蹤,兩人未再交談,伏藏於長草中,竊窺全局,
以能伺機出手助人。丁沖正策馬奔馳不及半里路,忽見西首有三匹駿馬,疾馳而至,而
從東首,卻又有四匹駿馬飛馳過來,顯然是雙面夾抄。
    丁沖一看這情形,只好煞慢馬車奔馳。
    笑得甚苦:「不必走了,看來又有麻煩。」
    凌纖兒默然點了點頭,待馬車停妥,兩人乾脆掠下馬車,等待看來人是誰?
    不一會。
    兩面來的人,都已趕到。
    只見西首來的三人,乃是三個氣度軒昂的中年人,各自腰懸長劍,神態十分高雅。
    而自東而來的四個,卻是二十左右的少女,身上著宮裝,高貴清麗。
    丁沖首先向那三個中年人望了一眼,道:「在此得遇峨嵋劍客,倒是幸會!」
    三個中年人馬上欠身:「不知丁大俠和這位凌姑娘,可否赴峨嵋一行?我們大師兄
有事情請教。」
    丁沖早已知道來人的目的在此,冷笑連連,卻不答話。
    他又向那四位少女—指,道:「不知四位有何要求?」
    那四位少女一齊展顏微笑:「丁大俠,不必到峨嵋山去啦,又遠又高,不如到我們
羅剎門總壇,休息才是。」
    三個中年人面色一變。其中一人喝道:「峨嵋派與羅剎門之間,向來河水不犯井水,
我們出言在先,你們不該橫加阻攔。」
    那幾個女子冷笑道:「若是論先後,咱們羅剎門使者,早已請過丁大俠了。」
    那三人互望一眼,各自手按著劍柄,瞪著那四個女子。
    四個女子笑聲更冷:「三為可是要動手麼?敝門大護法之一的百變魔女,隨後就到
了!」
    那三個中年人面色再變,手始終按在劍把上,卻拔不出劍來。
    那四個女子道:「丁大俠、綾姑娘跟我們走吧!」
    丁沖冷笑道:「我們沒有接受貴門的邀請,諸位不訪向蛇蠍二將和使者問上一問便
知。」
    四個女子道:「我們知道了,我們也知道憑我們是請不動丁大俠的,只是希望丁大
俠稍停片刻,百變魔女立即就到了。」
    她才說到此處,一抬手:「看!」
    丁沖等人,一起瞧向她所指方向,只見遠處馳來一道人影。
    不過是眨眼功夫,一名宮裝婦人,已到了草地上。
    那婦人一到了草地之上,便立即停了下來,向四周眾人環視了一眼。
    只見她三十左右,正是徐娘半老。風韻尤存之時。
    盛裝之下,更顯妖艷華貴,一雙水靈眼睛,彷彿會說話般。
    躲在暗處的白中紅見狀,不禁暗歎,水夫人已經夠媚了,她卻更勝三分,實是天生
尤物。
    那女子望了眾人一眼之後,才慢慢地向前走來,她來到了離丁沖丈許遠,方始站定。
向丁沖行了一禮,道:「羅剎門百變魔女,久仰丁大俠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
幸!」
    丁沖還是見到了蛇蠍二將之後,才知道羅剎門二大護法中,有一個是女子,叫做百
變魔女。
    在他想像中,白變魔女恐怕並非美女,而是母夜叉。
    不過卻由於過媚,比起書夫人則多了一份江湖氣息,該可說是美中不足吧!」
    葉水心道:「你覺得她會是水夫人化身嗎?」
    白中紅道:「你是說,她是水夫人易容的?」
    葉水心頷首:「嗯!」
    白中紅道;「大概不會吧!羅剎門中有個百變魔女,想必就是她了。」
    葉水心又問道:「你認為她和水夫人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白中紅道:「該是如此,否則水夫人又何需逼我替她賣命?」
    葉水心道:「我總覺得這些人不可靠,有機會試試她們身手,自能得知。
    「既然如此,何必等機會?」白中紅道:「待會兒他們自會動手,我們在此豈非看
得清楚?」
    葉水心恍然:「說的也是……恐怕峨眉派頂不了幾招!」
    「峨嵋派來者也非庸手,且等下去再說吧!」
    白中紅存心瞧個清楚。
    現場又有舉動,葉水心不再多言,閉上嘴,目不轉睛地盯著全場,希望能發現什麼
秘密似的,情緒為之緊張不少。
    此際一看!
    百變魔女除了眉宇之間,帶著媚騷之外,真是尤物逼人。
    丁沖忙還了一禮:「不敢當。」
    百變魔女一笑,瞄向凌纖兒:「這位是凌姑娘了?」
    凌纖兒道:「不錯,我爹是凌嘯雲,我叫凌纖兒。」
    百變魔女道:「這名字可別緻得很,如今,凌姑娘的名頭是天下人盡知呢!」
    凌纖兒笑得甚冷:「人人都想捉我,我真有夠難的。」
    百變魔女搖手,道:「凌姑娘別這樣說,我只是請凌姑娘到羅剎門總壇去玩
    一玩而已。」
    丁沖冷道:「巧得很,峨嵋劍客也要我們上峨嵋山去哩!」
    百變魔女這才昂起頭來,向馬上那三個中年人拋個媚眼:「三位,小女子向三位求
一個情,別請丁大俠到峨嵋山去吧!」百變魔女的語音,柔媚動人,聽來簡直一點兒敵
意也沒有。
    那三個中年人沉聲道:「不行。」
    百變魔女語音有點冷:「我已經說出口了,你們不給我面子嗎?」
    她一面說,一面緩緩向三人走去。
    三人一齊躍下馬來,便聽得「鏗鏗鏗」三聲,三柄長劍,已經出鞘。
    百變魔女老神在在,卻仍然向前走去。
    那三個中年人只好喝道:「止步!」
    他們手中長劍一擺,劍尖已經指向百變魔女,百變魔女才停下步來。
    在她停下步來之後,三柄長劍的劍尖,離她胸前只不過尺許。
    百變魔女仍是面帶微笑而立,語音放軟道:「三位要向我動手麼?」
    三位中年人,乃是峨嵋派高手,對於峨嵋派武學已有頗高的造詣,他們各自在一生
之中,也不知經過了多少硬仗。
    像這樣強敵相對,仍是和顏悅色的場面,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的。
    再加上眼前那美婦人,看來雖然一點兒敵意也沒有,但是她的身份,卻是羅剎門的
大護法,若不是有驚人絕學,怎能當此重任?
    所以,他們三人躊躇了一會兒,各自長劍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準備隨時使出峨嵋
武學。
    他們三人中的一個,沉聲道:「我們奉了大師兄之命,來請丁大俠和凌姑娘,絕不
能違命的!」
    百變魔女弄笑不已:「三位是拿貴派掌門的名頭來壓我了,是不是?」
    那三個中年人齊聲道:「不敢!」
    白變魔女倨傲道:「可借得很,如果我不是也有本門門主嚴命的話,那我一定讓了
三位了,如今三位還是讓一下我吧!」
    那三個中年人「哼」他一聲,道:「峨嵋派不怕與羅剎門為敵!」
    百變魔女媚眼一瞟:「三位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我勸三位還是回去,說遇到了我,
無法完成使命,我想,令師兄也不會太以責怪你們的!」
    那三個中年人道:「尚要領教。」
    百變魔女淡笑:「好,你們進招吧!」
    一時之間。
    那三個中年人的面色,真有夠精彩的。
    他們心知百變魔女的態度如此鎮定,一定是在武學上有過人的造詣,有心三個人一
起上。
    但是峨嵋派的劍客,每一個都在武林中有很高的地位,三個合攻一個婦人,未免也
大遜了。
    他們遲疑了一下,卻並沒有出手。
    百變魔女甚是善解人意,笑道:「你們三個人一齊上來吧!既是切磋武功,又怕什
麼?」
    三人巴不得她有這樣一句話。立即退;「好!」
    他們三人,本來各是一式起勢,而一個好字才出口,劍勢倏變,正中那個,一招
「風雪連天」,劍光朵朵,凌空而下。
    而左右兩個,則各自一招「波光山色」;長劍幻成一道精虹,向百變魔女的腰際,
疾攻而出。
    峨嵋劍客,果然有門道,他們三人各使一招,招式未老,百變魔女全身,都已被到
光罩住,幾乎看不清她的身形!
    凌纖兒在一旁看著,雖然她心中對百變魔女,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她看到三人合攻
一人,實在很不恥。
    她忍不住道:「丁叔叔,峨嵋派的人真是沒用!」
    凌纖兒話才出口,丁沖便立即道:「小纖兒,少講話!」
    凌纖兒因為並沒有在武林中走動過,所以有許多江湖規矩,她都不知道。
    像她那一句話,實際上,已足以和峨嵋派結下了大仇。
    突然聽得「鏗鏗鏗」三下,極其清脆的金鐵交鳴之音,傳了出來。
    同時,那三個中年人,各自一聲驚呼!
    而在驚呼之中,只見三道精虹,挾著「啼啼」之聲,向半空之中,激射而出,映著
夕陽,甚是燦然!
    暗處的白中紅但見此流雲袖功夫,和水夫人大異其妙,自知兩人身份截然不同,不
禁瞧向葉水心。
    葉永心亦改以乾窘笑容瞧來.表示自己判斷錯誤,笑道:「這女子功夫不賴啊!」
    白中紅道;「峨嵋三人也不差,只是遇上箇中高手罷了。」
    兩人沒再多說,靜觀其變。
    而那三個中年人,也已一齊向後退出,面上神色,真不是普通的難看。
    原來,他們三人在各自一劍攻出之際!
    癟想著;百變魔女的身份如此之高,自己三人之中,只要有任何一人,能將她身上
的髮絲劃下一根,或是在她的宮裝上劃出一道口子的話,那就可以算贏了。
    所以,他們以為一出手,不出三招,便可以手到擒來。
    怎知,就在他們三人,各自一招攻出,劍光撩繞,將百變魔女全身盡皆罩住之際,
他們忽然都覺得百變魔女以奇詭的眼光向自己望來。
    百變魔女本就媚騷,再加上那種眼光之中,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媚惑之力,
    那三人的心中,都不禁心雄搖動起來,失神起來。
    就在峨嵋派三位高手失神之際,百變魔女纖纖玉指,迅速地彈了三下。
    那三下,迅速絕倫,幾乎是同時,彈中了三人長到的劍脊。
    而當「鏗鏗鏗」三下傳出,三人知道不妙之際,卻已慢了一步。
    只覺得一股大力,傾著劍身,直衝向掌心的「勞宮穴」,不自由主地五指一鬆,三
柄長劍,一齊飛向半空!
    那三人的心中,真是癟到極點!
    在退出了幾步之後。
    你望我,我望你,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他們心中雖然知道百變魔女的那目光,十分邪門,但他們各自想起剛才心中所想的,
實在沒臉說話。
    在他們三人退出之後,百變魔女右臂一抬一引。
    她抬高手臂,那三柄長劍,一齊落了下來。百變魔女—一接住。
    她面帶微笑:「三位這就可以回去覆命了,長劍請收回罷!」,但是這樣的情形之
下,那三人再厚臉皮,卻也是不好意思在百變魔女的手中,取了回來。
    他們窘困著臉:「百變魔女的功夫,在下等佩服得很,既然如此,自然只好回去復
命了!」
    他們一面說,一面已退到了馬旁,一躍而上。
    臨走時,還笑道:「凌姑娘對敝派的評語,我們也不敢忘記!」
    丁沖低聲道:「你看,惹下事了!」
    凌纖兒沒當回事兒。
    因為即使沒有她的這句話,峨嵋派也不見得對她友善!
    那三個中年人話一講完,便策動馬繩,向西疾馳而去。
    百變魔女弄笑道:「這三位朋友,也太輸不起,連兵刃都不要了,這算什麼?丁大
俠,你說可是?」
    丁沖剛才見百變魔女一動手,便將峨嵋派三大高手的長劍,一齊震脫,心中是一陣
揪緊。
    像尹天這樣的人物,只不過是門中的一個使者,大護法的武功.已經如此之高,再
向東去,恐怕更得拚了。
    他雖心癟,口中卻道:「他們既已失劍,自然會有人在夫人手中,再將劍取回的!」
那意思是說,你別得意,得罪了峨嵋派,有你樂子逗的!
    百變魔女嬌笑:「這算小事,天塌下來,還有門主頂著哩!丁大俠、凌姑娘,你們
兩位,不肯作本門貴賓麼?」
    丁沖冷笑道:「百變魔女,你手下蛇蠍二將,已傷在我手中,羅剎門與我已算有仇,
如何還能做你們的貴賓?」
    百變魔女淡笑道:「那是他們兩人太呆,自找的,焉能傷害敝門和丁大俠之間的感
情?」
    丁沖冷道:「不用廢話太多,我們是不會去的。」他一面說一面後退一步。
    手中按在腰際.準備一有異動,便立即抖出軟劍來。
    同時,他左手放在綾纖兒的肩頭之上,以便動手之際,可以先將她震出。
    暗處的葉水心焦急說道:「他們要出手了……」
    言下之意,乃問白中紅出不出手?
    白中紅道:「丁沖不敵百變魔女.縱使落敗,他們也未必傷人,咱看下去就是。」
    葉水心頷首,不再多言,且看結果如何再說。
    百變魔女媚眼輕掃:「丁大俠,我實在不想和你動手……」
    丁沖冷笑道:「魔女好身手,客氣什麼?」
    百變魔女嬌媚一笑:「是嗎?」
    她一面以極其嬌惑的聲音發出嬌笑。
    一面目中媚光陡盛,向丁沖望了過來。
    丁沖才和她的目光一接觸,就陡然一震。
    以丁沖的武功之高,那一瞬間還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忙收回心神,心知百變魔女一定練有什麼攝魂大法之類的邪門功夫。
    他呵呵訕笑:「百變魔女這類功夫,對峨嵋弟子有效,對在下嘛!呵呵!少來這
套。」
    百變魔女一聽,嬌容一變。
    她癟想:鐵膽震九州果然有底子,難怪他們自從蘇州起身之後,能一路平安到達雁
門關外。」
    她被丁衝出言叫破,窘困著臉道:「丁大俠,本護法覺得動手傷感情……這樣吧!
用另一種方式,你覺得如何?」
    丁沖不知她想耍出何花樣。
    不過不較量一下武功,只怕也難以將她迫退。他便道:「請說!」
    百變魔女向上一拋右手三柄長劍。
    三柄長劍隨這一拋之勢,直衝十數丈,待力盡勢跌,筆直向百變魔女直刺而至!
    百變魔女老神在在,纖手連揮,三柄長劍長了眼睛似地,在離她尺前猛然剎住,竟
硬生生改變方向,往丁沖直飛而去。
    「馭劍術!」
    丁沖有些心驚,但也不懼。
    真氣運轉,內力湧出,他右手一帶、一引,三柄長劍先是衝勢一滯,繼而一緩,慢
慢地向丁沖右手飛來。
    彷彿柔順的羔羊。
    待將要收到手中,丁沖含笑道:「不知百變魔女,這局要如何算?」
    百變魔女笑著弄嘲:「當然算我贏!」
    丁沖一呆,右手猛力一吸,準備抓住三輛長劍,再向百變魔女理論。
    丁沖吸字訣一引,便將三柄長劍收入手中。
    三柄長劍剛入手,劍柄處突然爆開,散出無數鐵屑,甚至夾雜藥粉。
    變生肘腋。
    丁沖反應快捷,猛然拍出一掌,將三輛長劍拍飛。
    誰知不拍還好,一拍藏於柄中之白色藥粉被震散,全往丁沖身上落去,更是蓋得丁
沖沒頭沒臉。
    丁沖只一眨眼,便覺天旋地轉,有些站不住腳。
    他連忙運氣閉住七竅,卻已太晚,對於百變魔女的狡猾,恨得發癢。
    丁沖一聲大喝,軟劍如同電光,已疾抖而出。
    雙臂一振,整個身子,就像怪鳥一樣,連火帶劍.一齊向前撲出.已向百變魔女攻
到了!
    百變魔女能身任羅剎門大護法,不但武功驚人,而且得有些鬼門道,擅長惑人術。
    她在贏得峨嵋劍客的三柄劍後,便想到對付丁沖的方法。
    先以馭劍術做幌子,讓丁沖以為是和他比劍術,
    其實早就在劍柄處抹上一層迷藥。
    迷藥叫做七日醉,乃百變魔女的獨門利器。
    凡是中者就如同喝醉酒般,非得七天之後,無法清醒,整個人呆茫茫的,酸軟無力,
神智不清。
    或許,武功高強者可少些時日。
    通常中了七日醉便立即發作,當場擺平。
    百變魔女在丁沖面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之後,便以為大功告成了。
    她卻是未曾料到,丁沖內功著實驚人。
    他一中了七日醉,雖然立即頭暈,但是一提丹田其氣;卻還能夠發出奮力的一擊來。
    而他所擊之劍招,乃是含憤出手,威力自是驚人。
    百變魔女決未料到丁沖在中了七日醉之後,仍能向自己奮力一擊.一見劍到,連忙
向後退避時。
    哪裡還來得及?
    那劍已刺入了她的左肩,血濺宮裝,軟劍向下斜斜一引,又自她左肩,直到右腰,
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若非丁沖藥力發作,功力已散。
    百變魔女就算退得再快,也要死於當場。
    如今,雖然那一道劍痕,深不過二分,但百變魔女傷勢也是極重,退出了三步之後,
鮮血不斷湧出。
    只見她面色慘白,勉力揚起右手,在自己胸腹之間的要穴,重重地點了幾點,雖將
血勢止住,但人卻也跌倒在地。
    丁沖則手中仍執著軟劍,但是他面上的神情,卻怪異奇絕,一臉的茫然呆樣,像是
低能兒。
    白中紅想出手相救已是不及,只有靜觀其變了。
    葉水心急聲道:「你甘心讓他們受擒?」
    白中紅笑道:「有人逼,或許能問出結果,到時我再出面,豈非更易獲得口訣,何
況凌纖兒傲得很,讓她吃點兒苦頭也好。」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7:49

葉水心聞言不再多說,且看局面發展了。
    凌纖兒看到三柄劍爆炸時,本甚驚心,後見丁沖一劍刺中百變魔女,還以為他已沒
事了。
    她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一見百變魔女重傷倒地,還只當丁沖已經一劍擊退敵人,拍手道;「丁叔叔,好
劍……」
    她下面一個「法」字,尚未出口,向丁沖望去,便陡地停了口。
    那是因為丁沖面上的神情,實在太怪異了,簡直就像著了迷一樣。
    凌纖兒驚詫了眼,道:「丁叔叔,你怎麼了?」
    但是丁沖卻並不回答,仍是果呆眼茫然。
    百變魔女聲音微弱,道:「沒有什麼,他吸入了我的七日醉,得要迷上七天,但我
會保護他和你,同到本門總壇去的!」
    凌纖兒直到此際,才知道丁沖被百變魔女給耍了!
    真叫她恨透了,也毛火了心!
    這一路而來,被騷擾夠了。
    她已經看透了江湖上的險惡,也明白如果沒有丁沖保護的話,自己早已落在別人的
手中,要含簪而亡了。
    如今,丁沖卻中了迷藥,再也不能來保護她了!
    照丁沖和凌纖兒說好的對策,是丁沖一有不惻,凌纖兒便立即要設法逃走。
    但這時凌纖兒急怒交加,手腕抖處,一襲紫紗愧然出手!
    紫紗乃南海千年紫蠶所吐之絲,柔韌難斷,刀劍不侵,頭尾各綴有鵝卵大小銀珠,
可做攻擊之利器,平常凌纖兒就圍在腰間做腰帶,稱為紫雲紗。
    凌纖兒紫紗出手,便向百變魔女砸去!
    這時候,百變魔女躺在地上,連講話也有氣無力,實是難以還手!
    凌纖兒紫紗罩下,旁邊那四個女子,已一齊躍向前來,兩個一俯身,一個抱頭,一
個搬腳,將百變魔女移了開來。
    另外兩個:「嗆啷啷」一聲,拔出利劍,向前迎了上來。
    凌纖兒一擊不中,手腕一抖,先左後右,疾迎了上去。
    但是那兩個女子的招式,卻也十分詭異。
    凌纖兒的紫雲紗,一迎了上來,兩人的長劍突然左右一分,人也身形轉動,已經繞
到了凌纖兒的後面。
    凌纖兒連忙轉過身去,她才一轉過身,便聽百變魔女道:「你們別理我,去請凌姑
娘!」
    這時候,雙方早就撕破臉了。百變魔女受重傷。
    丁沖中了迷藥。百變魔女講起話來,還是「請,謝謝,對不起」的。
    凌纖兒一聽得百變魔女如此說法,柳眉一皺。
    她知道立即會有另外兩個人,在自己背後攻到!
    果然,幾乎是在百變魔女話一出口的同時,她背後又響起了利劍出鞘聲。
    凌纖兒應付面前的兩個女子.已感到很累了。
    背後又傳來劍刃破空之聲,她實在無法應付,身形一轉,紫雲紗抖了開來,揮出了
一個丈許方圓的圓圈。
    總算將四人迫開了些。
    凌纖兒輕功身法,也算高絕。
    四人一被迫退,她足尖一點兒,一提真氣,身形拔起了丈許高下。
    而她一拔在半空,立即身形一斜,向外疾掠而出。
    本來,凌纖兒在掠出之後,準備向前疾馳而出,那四個女人,被她拋在兩三丈開外,
凌纖兒想逃,倒也很有希望。
    可是,她才斜斜掠下,卻恰好在丁沖的身旁經過,她見到丁沖這種呆樣,心中不禁
一陣難過。
    凌纖兒一落地之後。
    立即一個轉身,反向丁衝撲去:「丁叔叔!」
    她這三個字才出口,身形尚未來到丁沖的旁邊,那四個女子,又已一齊圍了上來,
將她圍在中心。
    同時,只聽得馬蹄聲響處;黃煙瀰漫。
    片刻之間,只見那金刀斷魂尹天、鬼智多范仲,帶著幾個大漢,也已經趕到了!
    那些人一到,一齊跌下馬來,在那四個女子之外,對凌纖兒作了第二層的包圍。
    凌纖兒一見這情形,嫩臉慘白,咬緊牙關。
    她呆了三秒,下定決心,摘下髮簪,就要往口裡送。
    尹天見狀,忙道:「綾姑娘且慢!」
    凌纖兒咬著下唇:「都到這種地步,我還指望什麼?」
    尹天急至百變魔女面前。
    那時,凌纖兒左手拿著發管,已到唇邊。
    尹天迅速地向百變魔女講了幾句話後,百變魔女立即道:「快散開,不准圍住凌姑
娘!」
    那些圍住凌纖兒的人,一齊身形挪動,散了開來。
    百變魔女道:「尹使者,你扶我起來。」
    尹天略為驚詫:「遵命!」
    他俯身將百變魔女扶了起來,向前走出了兩步,來到凌纖兒面前。
    百變魔女笑得很干;「凌姑娘切莫做這種傻事。」
    凌纖兒冷斥;「你們要逼我死,難道是我願意的?」
    百變魔女癟聲道:「好!好!我們都閃開!」
    她一面說,一面自懷中取出一個瓷瓶來。
    她一伸手.想將那個瓷瓶遞給凌纖兒。
    但是卻手地發抖,五指一鬆,瓷瓶便落到了地上。
    百變魔女自嘲:「早知道凌姑娘如此性烈,我和丁大俠也不必兩敗俱傷了,這是解
藥.凌姑娘給丁大俠服下,丁大俠就可以沒事了。」
    凌纖兒冷笑道:「你忽然那麼好心了?」
    百變魔女窘笑著:「凌姑娘,你要不信,我也是沒有法子。」凌纖兒瞪眼:「要我
信不難,你立刻走人便行。」
    百變魔女癟苦著臉:「尹使者,咱們離去吧!凌姑娘在趕人啦!」
    尹天應了一聲,扶著百變魔女走開。
    那四個女子,和尹天帶來的人,也一齊離去。
    轉眼之間,這些人都離開了草地。
    上了馬,蹄聲得得,漸漸走遠了。
    凌纖兒這才放心插回髮簪,一振紫雲紗,將那個瓷瓶捲起,接在手中,來到了丁沖
的面前。
    丁沖仍是呆然樣。
    凌纖兒歎了一口氣,叫道:「丁叔叔!」
    丁沖唯一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凌纖兒很憂慮地看著了沖。
    這七日醉也不知是什麼玩藝,這麼厲害。
    幸而百變魔女怕自己自殺,她是什麼也得不到,所以才給了自己解藥,否則,就玩
完了!
    她一面想,一面便打開了瓶塞。
    怎知瓶塞才一打開,只見從那小瓷瓶中,冒起了一股黑煙來,同時。一股甜香,直
刺鼻端。
    凌纖兒立即知道不好,自己雖然極度小心,但仍然著了百變魔女的道兒!
    她想要伸手,將那瓷瓶拋開,但就在那片刻間,她只覺得渾身乏力,又酸又軟,仿
佛沒骨頭地向地上倒去。
    一倒在地上,更是全身發軟,連拍起手指的力道都沒有了!
    凌纖兒真是癟到了極點,也恨到極點!
    就在此際,馬蹄聲又漸漸地傳了過來。
    不一會兒,她面前多了一個人,正是百變魔女。
    百變魔女雖然仍一身狼狽。
    但是她剛才那種無力的神情,顯然是假仙。
    只見她一笑,道:「凌姑娘多包涵,不是如此.怎請得動凌姑娘的大駕?」
    凌纖兒全身不能動彈,連想罵百變魔女幾句的力氣都沒有,只有死命狠瞪。
    百變魔女假裝沒看到。
    她回頭道:「尹使者,咱們先回尹家莊去,再通知總壇,派人來護送凌姑娘、丁大
俠兩人,到總壇去。」
    尹天應了一聲,立即便有兩個女子,將凌纖兒抬了起來,另外有兩個大漢。一邊一
個,挾起了丁沖。
    丁沖的手中,仍握著軟劍,有一個大漢想去奪劍,卻被丁沖手一揮,差點兒砍下腦
袋,諸人這才不敢亂動。
    凌纖兒只見丁沖被挾上了馬背,向前馳去,自己則被抬進了車廂之中,車子立即向
前駛去。
    馬車馳過,塵灰滾滾,漸漸逝於遠處,一群人終於離去。
    躲在草叢中的葉水心這才起身,望著遠塵,說道:「百變魔女果然狡猾,連用兩手
段,可把凌纖兒整慘了。」
    白中紅道:「由此可見,她並無傷害凌纖兒意思,且由她耍手段,似乎較容易套出
口訣,我可省了不少功夫啦!」
    葉水心瞄向白中紅,邪邪一笑:「你忍心看這麼漂亮的姑娘受困?她的確長得很美,
連我都心動呢!」
    「你心動?」
    白中紅笑道:「那你去追她好了!」
    「才不呢!」
    葉水心斥笑:「不要的,才讓給我,你以為我是撿破爛的!」
    白中紅笑道:「她哪是破爛?我是特別疼你,才讓給你的啊!」
    自從覺得葉水心連性格都女性化,他也懂得哄人。
    果然引來葉水心呵呵直笑,說道:「疼我,就可以亂送麼?也不問問我意思。」
    白中紅立即問道:「你意下如何?」
    葉水心捉笑道:「還是不喜歡,她太凶悍了,我制不了她,你還是想辦法自行收拾
吧!」
    白中紅輕歎道:「轉來轉去又轉回我身上,也罷!命運如此,由不得人啊!」
    笑聲中,葉水心復又問道:「你決定怎麼進行你的求婚計劃?」
    「求婚?」
    白中紅皺眉一笑:「形容詞怎麼越來越多了?」
    葉水心黠笑道:「那也說不定啊!娶個母老虎回來,讓你一輩子頭疼,豈非一件大
快人心之事?」
    白中紅苦笑道;「你是在興災樂禍?『』
    葉水心笑道:「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們很配而已!」
    白中紅邪邪一笑:「我倒覺得,我們兩個才配呢!如果你不是男人的話!」
    葉水心聞言,呵呵笑得更甜:「可惜啊!下輩子再說啦!我現在決定支持你追那母
老虎!」
    白中紅苦笑:「居心不良!」
    「不良又如何?」
    葉水心笑道:「你還是得救她,怎麼救?」
    「還能怎麼救?」
    白中紅苦歎:「跟過去,故作英雄,看她危險就現身,當然啦!能趁百變魔女問出
口訣再救她,目能省時省力。」
    葉水心道:「我倒有一計。」笑得甚邪。
    白中紅急問:「何計?有效嗎?」「至少可以玩玩!」
    葉水心黠笑道:「百變魔女是羅剎門大護法,她抓住凌纖兒,可能會送往總壇,說
不定總壇會派人接應。
    「你何不截那接應之人,然後冒充他,一方面可騙過百變魔女。一方面也可耍出智
慧,你覺得如何呢?」
    白中紅笑道:「這倒好。你成了我的狗頭軍師啦!」
    「不要形容得這麼難聽!」
    葉水心斥笑道:「什麼狗頭軍師?好沒氣質的!」
    白中紅笑道:「不然叫你諸葛『豬哥』再世如何外
    葉永心更斥:「有完沒完?誰豬哥?你才豬哥呢!千里迢迢趕到塞外追女人,不是
豬哥是什麼?」
    白中紅笑道:「你誤會啦!我是說諸葛孔明的諸葛,你偏偏把它聽成豬哥,多剎風
景啊!」
    葉水心嗯了一聲不禁臉紅。
    卻惱羞成怒般地斥道:「不管,就是不准提這些字,實在難聽,你接不接受我的意
見?」
    白中紅道;「當然接受,反正閒著無聊,玩玩也好!」
    當下他往天空一嘯,黑神鷹立即凌空飛來。
    白中紅交代幾句,神鷹會意,吸吸輕鳴兩聲,甚快衝天,追向馬車逝去方向,眨眼
不見。
    白中紅道:「神鷹已經去探路了,你呢?跟著我去冒充羅剎門的一份子,還是另有
任務?」
    「我啊……」
    葉水心笑的甚邪:「我唯一的任務就是整死你,然後救你出苦海!」
    白中紅苦笑:「這麼狠?」
    葉水心邪笑道:「對付你這種人,不必太仁慈啦!快去吧!否則美人受辱,我過意
不去啊!」
    白中紅無可奈何,拱手道聲保重,始掠身追去。
    葉水心則甜笑不斷,喚來馬匹,跨身上去,慢慢尾隨。
    那笑聲總讓人覺得,他的人生永遠那麼美好。
    奔行匆匆……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馬車速度開始放慢。
    凌纖兒一直被困於車廂中,根本看不見四周景象。
    馬車停下後,她被抬了出來,定睛一看,不由呆了。
    只見一道河流,約有三支來寬,河水十分清激,而兩岸竟全是一過長江便再也難以
見到的垂楊柳。
    楊柳依依,臨風飄指,真夠浪漫。
    那河上鴨兒綠波翻掌,小橋生苔,竟十足是江南風物。
    不一會兒,便到了一列極高的圍牆之外。
    在那列圍牆的大門之分,也有著兩株十分粗大的柳樹,在一株柳樹上,停著一隻遍
體黑亮神鷹,犀利雙眼,正往自己瞧。
    凌纖兒一見到這黑鷹,心頭一跳。
    這只黑鷹。她一看便認出是那個書生養的,它居然會在尹家莊外出現,莫非書生和
尹天是一路的?
    凌纖兒想起,當丁沖說那書生可能也是敵人之際.自已根本就不相信。真是夠痛心
的!
    她想起書生的嘻皮笑瞼,就想痛揍他一頓。
    她只能向那只黑鷹瞥了一眼便被抬進了大門。
    一進了圍牆,便是很大的一個天井,花木扶疏.甚是氣派。
    在天井的盡頭,是一所十分宏偉的宅第,氣派得很。
    尹天開口道:「大護法請上坐。」
    百變魔女道:「不必了,你派人飛鴿傳書,告知總壇,我已請到了丁大俠和凌姑娘
兩人,請總壇派人來接,我已受傷,只怕無法繼續護送二人了。」尹天恭應是。
    凌纖兒雖不能動彈,但是百變魔女的話,她可聽得是一清二楚。
    她心中癟想著:「只怕羅剎門就算派人前來,沿途上的事仍不會少,這下子可熱鬧
啦!
    她本來,心中甚急。
    但如今,反正事已至此,她反倒冷靜下來。
    凌纖兒心想:「自己雖然落入了百變魔女的手中,但是看情形,百變魔女是不會用
強的,若是見機行事,可能有脫身的機會。
    她這樣一想,心情更是穩下了不少。
    百變魔女又吩咐:「你立即去辦,不可耽擱,還有,莊上要加強戒備,在我未離開
之前,任何人皆不能進莊來!」
    尹天又道:「是!是!」
    百變魔女一頓,道:「尹使者,那只黑鷹,是你所養的麼?」
    尹天突然一臉菜色,十分癟窘地支支吾吾著。「這這……」
    百變魔女沉聲道:「這什麼,這是名稱龍鷹,乃是罕見的異種,是你養的,為何你
未曾向總壇稟報過?」
    那一隻黑鷹,凌纖兒在一進莊時,便已經看到了。
    她知道,那黑鷹的主人,是那個書生。
    這時,她聽得那只黑鷹,竟有「龍鷹」這樣一個雅致的名稱,心中不由自主地想道:
「它的主人,不知叫什麼?」
    她一想到此處,心頭又是一陣亂跳。
    但是,她心中卻也不禁歎了一口氣。
    因為書生的黑鷹既然在這裡,他人也自然在這裡,那當然是羅剎門的人了,自己還
想他幹嘛!
    只聽得尹天又道:「大護法容稟,這頭黑鷹,小的也已看出是名種,但……小的竟
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百變魔女笑得弄嘲:「有沒有搞錯?這裡不是你的地盤嗎?」
    尹天道:「是!是!我這就去查。」
    百變魔女冷笑兩聲,一揮手,凌纖兒又覺得被人抬著前進,不一會兒,便到了一間
佈置得十分雅致的房間中。
    在那一路之上,凌纖兒只是想及尹天關於那黑鷹的幾句話。
    她心中感到了十分安慰。
    因為那只黑鷹的由來,連尹天也不知道。
    看來,書生應該不是羅剎門人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對書生的來歷,這麼關心?
    她只是在一想起那書生的迷人風采時,就感到心湖上蕩起了一波波漣漪,無盡地動
蕩著。
    到了那間房中之後,凌纖兒被放在一張牙床之上。
    百變魔女吩咐:「你們四人守在門口,任何人不能接近門口一丈之內!」
    那四個女子答應一聲,一齊退了出去。
    百變魔女望著凌纖兒一笑:「凌姑娘,莫見怪,你雖然中了散功粉。但沒有關係的。
一到總壇.我立即就幫你解。」凌纖兒根本出不了聲,也懶得理她。
    只見百變魔女脫下了衣衫,在丁衝刺傷的傷痕上,敷上了一種粉紅色的粉末,又以
白布小心紮好.這才在一幅帳幕之後,換過了衣服。
    等到她換好衣服,再走出來之際,除了面色稍為蒼白一點兒之外,竟已看不出她是
受過重傷的人。
    凌纖兒看了,心想;「她剛才敷在傷口上的粉紅色粉末,定是羅剎門秘製的靈藥了,
否則,何以傷勢能痊癒得那麼快?」
    百變魔女來到了床前,十指一揮,突然迅速地在凌纖兒的幾個穴道之上,輕輕按了
一按。
    凌纖幾本來是全身軟癱,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的。
    而經百變魔女一按之後,舒出一口長氣,已可以發出微弱的聲音,她只是抿著嘴,
並不說話。
    百變魔女輕笑道:「凌姑娘,你可是心中很恨我麼?」
    凌纖兒不答,反問:「丁叔叔呢?」
    「他沒事的,七日之後,便自然復原。」
    「你當真肯帶他到羅剎門總壇去?」
    百變魔女笑聲不斷:「你確實聰明得很,我已派人,飛馬將丁大俠送進關內去了。」
    凌纖兒早已料到,百變魔女就算不害丁沖,也決不前容丁沖再在自己的身邊的。
    凌纖兒聽得百變魔女如此說,便老神在在。
    百變魔女欣笑,又道:「日夜兼程,六日七夜,足可趕出千餘里地,等到丁大俠神
智恢復之際,除了要弄清他自己身在何處這一點比較麻煩之外,其餘一切安好哪。」
    凌纖兒沉聲;「丁叔叔一定會再向東來追我的。」
    百變魔女不以為意:「自然,但是只怕他追不到了。」
    凌纖兒斥言:「你們捉住了我,其實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百變魔女一直保持笑臉。
    她突伸手,在凌纖兒的發中,抽出了那支髮簪:「凌姑娘、你年紀輕輕,發上藏著
這樣的東西做什麼?」
    凌纖兒想不到自己的秘密,一下子便認百變魔女揭穿,一時之間,舌頭打結,說不
出話來。
    呆了半晌,才冷斥:「你雖然拿走了我的髮簪,但如果我要自尋死路的話,只怕仍
是誰也阻不住我!」
    百變魔女贊同:「凌姑娘,你說得對,一個人如果真心想死,那是絕對攔不住的,
所以,我也不拿你的髮簪了。」
    她一面說,一面又將那支髮簪,插入了凌纖兒的發中。
    百變魔女笑道:「凌姑娘,你放一百二中個心,我們絕不會虧待你,而使你想到自
尋死路的,要不然,我又怎敢將這支髮簪還給你?」
    凌纖兒沒有開口,只覺得百變魔女倒不像普通武林人,咄咄逼人,武霸可怕。
    但又想到她是如此詭計多端,實在不可相信。
    凌纖兒混亂地胡思想了一會兒。
    隨即說道:「你們不必太高興了,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百變魔女淡然:「我們到了總壇再說,如果你執意不肯說,我們也絕不會勉強的,
你盡可放心。」
    凌纖兒當她在唱歌,冷笑連連。
    正在此際!
    只聽得房門外有人喝道:「尹使者止步!」
    尹天的聲音,回道:「我有事要稟報大護法。」百變魔女揚聲道:「尹使者請進!」
尹天忙應了一聲,走了進來。他躬身道:「大護法,一切全照你吩咐去做了!」
    百變魔女點頭,道:「等總壇飛鴿回書來了,再來告訴我!」
    尹天「是」了一聲,躬身便待退出。
    但是他才退出了一步。
    忽然又站住,一臉的癟困,欲言又止。
    百變魔女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尹天笑得很干:「稟告大護法.我們進來之後.我再出去探查時,那頭龍鷹已經不
見了。
    但是在柳樹上,卻釘了一張紙條.紙上一片空白,隻字未寫,不知是什麼意思?」
    尹天將空白紙條上呈。
    百變魔女接過,看了看,也看不出所以然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沒人知道這龍
鷹的主人是誰麼?」
    尹天道:「在我和丁大俠動手之際,那時曾見龍鷹和一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同時
出現過。」
    百變魔女低聲道:「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正是,只不過二十上下年紀。」
    百變魔女輕輕點頭:「你下去吧!小心守衛,別讓人知道凌姑娘正在尹家莊上。」
    尹天這才躬身,退了出去。
    凌纖兒在床上,聽到尹天說柳樹上被釘著空白紙條,就有預感,一定是書生留的。
    凌纖兒知道,龍鷹在尹家莊外,現了一現,便是告訴自己。他人就在這附近。
    而那張空白紙條也代表「意在不言中」的意思。
    凌纖兒幾乎笑開了臉。
    因為丁沖即使離開,她仍不是孤單一人。
    她仍是有伴的。
    雖然和書生見過一次面,但她深信他以眾不同,能夠有助於自己。
    但是凌纖兒沒有高興多久,心情又自癟了不少。
    書生如此年輕,雖然有心相助,但是他想要將自己從百變魔女及羅剎門高手中救出
來,只怕成功率很低吧!」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本來已經煩亂的心情,更加煩亂。
    百變魔女只是在她的身旁,盤腿打坐,也不再說話。
    凌纖兒懷著紛亂的思緒,不安地睡了過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49:50

第07章 「白癡」救美
    等到她一覺睡醒,屋中已有燈火。
    凌纖兒睜開眼來,只見百變魔女正低頭沉思。
    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不像日間那樣無力,雖然身子仍舊是十分酸軟,但是雙手一
按,居然坐了起來。
    百變魔女一見凌纖兒起身,便吩咐身邊使女開飯。
    百變魔女陪著凌纖兒一齊吃了。
    凌纖兒倒頭又睡,百變魔女只是望著她微笑。
    直到夜半時分,凌纖兒才被人講話的聲音吵醒。
    她凝神細聽,只聽得說話的,一個是尹天,另一個是百變魔女。
    尹天道:「大護法,總壇的飛鴿回書來了,說是就近,派一個新入本教的高手,來
和大護法一齊送凌姑娘到總壇去,那來的人的名字,叫作白癡。」
    百變魔女語音之中,很不滿:「這是什麼名字?教中有這樣的高手,我怎會不知?」
    尹天深有同感:「我也覺得有問題,但是信在這裡,大護法請看。」
    凌纖兒偷偷地轉過身來,瞄過眼去。
    只見百變魔女手中持著一張素箋,正仔細觀看著。
    那素箋上,除了有幾行字外,還有一個漆黑印信。
    百變魔女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一臉的問號:「奇怪,門主說這位朋友,乃是長
老所引薦,武功十分高強,大約明日一早便可以趕到尹家莊來了,這個人的名字,真叫
做白癡!」
    尹天猛傷腦筋:「小的在武林中走動多年,從來也未曾聽到過有這樣的一個高人!」
    百變魔女瞄眼:「但這個印信,卻是門主的!」
    尹天道:「會不會是有敵人,中途截了飛鴿,將書信取下,又假造門主印信前來胡
搞?」
    百變魔女沉吟:「且看此人明日來了,如何說法,我想這樣重要的事,門主縱使不
親來,於大護法也該帶領他手下高手來走一遭,怎會派了一個連我也不知道的人?這其
中必有蹊蹺。
    「尹使者,你沿途布下高手,以防萬一!」
    尹天應道:「是!」
    百變魔女道:「他來了,要他來這裡見我。」
    凌纖兒聽了半晌,見兩人只是商議如何押解自己一事,耳朵差點兒長繭,聽不下去
了。
    尹天退出之後,百變魔女閉目沉思。
    凌纖兒也又睡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醒來,凌纖兒已可起身走動,只不過如同大病初癒一樣,想要行動,
得人扶著。
    凌纖兒癟得很,就是百變魔女不守住她,她也是跑不掉的!
    百變魔女見凌纖兒走動著,便笑道:「再過兩天,你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凌纖兒氣她得很,根本不理她。
    沒有多久,又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在丈許外站定。
    傳來尹天的聲音:「啟稟大護法,白癡白朋友趕到了。」
    百變魔女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凌纖兒坐在屋角的一張椅子上,沉聲道:「進來!」
    不一會兒,便見門開處,首先是尹天走了進來。
    跟在尹天後面的,乃是白面無鬚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身錦衣,有點兒油頭粉面,手上握著一支銀笛。
    一進來,便向百變魔女行了一禮,道:「白癡參見大護法!」右手比個劍訣。
    這乃是羅剎門的獨門暗記。
    百變魔女利眼上下打量白癡幾眼:「門主已定下閣下的職位了麼?」
    白癡一聳肩:「沒有,這次和大護法同至總壇,門主大約便會確定了。」
    百變魔女冷聲:「你去見門主時,莫非也戴著人皮面具嗎?」
    本來當白癡進來之際,凌纖兒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只是低頭而坐,怨歎自己命歹。
    但如今她一聽到百變魔女的話,心中不禁陡地一動,猛地抬起頭來。
    她才一抬頭,白癡也向她望來。
    凌纖兒和白癡的眼光一接觸,眼睛卻亮起來了。
    那白癡的面貌,雖然改得她認不出來。但是那一雙眼睛,凌纖兒卻是認得出來的,
那正是令得她惦記在心的那個書生!
    白癡很穩的對百變魔女道:「大護法真不是蓋的,我因為樹敵太多,為避免麻煩,
才戴上人皮面具的。」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
    果然,在他的面上,揭下了極薄極薄的一層面具來。
    在白癡揭下面具來的那一瞬間,凌纖兒真夠緊張的。
    總以為,白癡摘下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來,一定便是那個書生了。
    可是事情偏出人意料!
    只是白癡的那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除下來之後,他的本來面目,卻並不是凌纖
兒所想的書生。
    只見他一面慘白之色,面容浮腫,還黑著兩個眼眶,活像只獵熊,真夠難看的。
    百變魔女冷笑:「你自己不先摘下人皮面具,要等我來揭穿,這是何用意?」
    白癡淡笑道:「大護法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職位,因此。在下想……」
    百變魔女的心中,對於眼前這個人,仍是充滿了疑惑。
    百變魔女斥言:「想試我,是嗎?」
    白癡乾笑著,沒有作答。
    百變魔女見他神態從容,不見做作,懷疑之心頓減,心想:「或許他真是門主派來
的。
    又道:「白朋友,可知道此行任務嗎?」
    白癡搖頭:「不知,門主只是吩咐我和大護法,一齊護送一人到總壇去,這是門主
的飛鴿傳書,大護法請過目。」
    說著呈上了一封書信。
    百變魔女接過一看,信上門主的印信,也是絲毫不差。
    她心中雖仍疑問重重,但是以她心思波瀾,一時之間,卻也難以尋出什麼破綻來。
    她只好道:「白朋友,你可知道,要護送的是什麼人?」
    白癡淡然:「這個門主沒有吩咐,在下不知。」
    百變魔女向凌纖兒一指,道:「便是這位凌纖兒姑娘!」
    在百變魔女伸手一指之際,白癡又轉過頭來看凌纖兒。
    凌纖兒再度和他的目光接觸,心中更可以肯定這叫白癡的人,一定是那個書生。
    他故意叫這種白癡名字,不知是何用意?
    白癡一臉驚訝:「凌姑娘?可是江南劍客凌嘯雲的女兒?」
    百變魔女點頭:「正是!」
    白癡抽翹嘴角:「大護法,這個責任太重了,在下恐怕負不了。」
    百變魔女瞄眼:「不是你一個人,還有我哩!」
    白癡苦著一張臉:「此去總壇,得經過斷腸谷,據我所知,斷腸谷附近的無常二鬼,
最近去了長恨宮,大護法,你我兩人,只怕難以抵敵!我看起快通知總壇.再派些人來
比較安心。」
    百變魔女聽得白癡主動要再請總壇派人來,對他的疑惑又少了一分。
    如果白癡真是前來攪和的話,那是絕不敢和總壇的人見面。
    她嗤笑道:「就只有無常二鬼和長恨宮的長恨客老魔頭,那倒好了,只怕還有別的
厲害人物,凌姑娘在這裡待了一夜,泰山派的高手,冰宮冰漁夫人等人,也都可以追上
來了。」
    白癡翻白眼了:「恐怕更搞不定啦!」
    百變魔女訕笑道:「門主說你武功超群,足可擔當此任,難道是說好玩的?」
    白癡淡笑道:「泰山高手,和冰玉夫人,我都曾會過,也都不算大問題,但我們一
面還要保護人,這可難說了!」
    百變魔女聽了白癡的口氣,有點呆眼。
    當然,尾隨追蹤凌纖兒的,絕不止泰山高手和冰玉夫人等人。
    他會單提出這幾人,是因為泰山派高手如林,冰玉夫人雖不過四十出頭.但因輩分
極高,武林中大多數人都讓她三分,且武藝驚人,難纏得很。
    聽白癡講話口氣,卻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百變魔女知道,如果門主說來人武功極高,那就定不會太差,但高到何種程度,自
己總要試一下。
    她眼珠子一轉。輕笑道:「白朋友的這支銀笛,頗為不俗,可否借來一看?」
    手已向銀笛抓去。
    百變魔女五指一緊,抓住銀笛。
    白癡訕笑著:「爛東西,不值幾個錢,上不了台面的。」
    百變魔女嘴角一抽:「白朋友何必太客氣!」
    她一面說,一面真氣運轉,用力向回一收。
    手臂也同時向後一縮。
    她這一收一縮,足足運了六七成功力,自信足可將那支銀笛奪過。
    就在她一縮手之際,只覺得有一股大力,順著銀笛,直衝過來,幾乎將她的五指,
震了開去。
    而那股大力一到,也將她五指所發之力,一齊消去。
    百變魔女這才知道,白癡武功當真極高。
    她仍不死心,真氣再運,又是一收一縮,但是這一下,白癡卻一點兒力道也沒有運,
那支銀笛已被她輕鬆奪過手。
    百變魔女有點呆征。
    這一次,白癡並沒有再發力和她爭奪,那顯然是故意給她留面子。
    但是這一來,百變魔女也試不出他的功力,究竟高到如何程度了。
    她知道.白癡的功力最低限度也及得上自己七成,可能還會在自己之上。
    有這樣的一個高手相隨,路上如果有何危機,應該也能化解。
    百變魔女一向城府很深,她一想及此,同時也想到,對方的武功既然如此高,作為
幫手,如虎添翼。
    但是作為敵人,就有樂子逗了!
    因此她的心中,又加了幾分小心,將銀笛還給白癡:「白朋友,若是再通知總壇的
話,夜長夢多,徒增困擾,我們還是立即上路的好!」
    白癡欣笑道:「大護法之命,自然遵從,但路上如果發生了什麼變化,大護法若有
機會,盡可帶了凌姑娘先走,由我殿後。」
    百變魔女笑道:「正合我意!」
    凌纖兒本來心中充滿了希望。
    她是認定眼前這個白癡乃是書生喬裝改投,前來搭救她的。但是,聽到了最後兩句,
她心中一陣揪緊。
    如果白癡是那書生喬裝改扮,前來救她的話,就應該和她在一起,哪有讓百變魔女
來看住她的道理?
    她癟想著,一定是胡思亂想想得多了,所以才會錯認那人是書生!
    百變魔女扶著凌纖兒和尹天、白癡,一起向外走了出去。
    來到尹家莊外時,旭日東昇.映在一片黃土高原上,更顯淒涼。
    到了莊外,尹天已備好馬匹。
    百變魔女將凌纖兒扶上其中一匹,她自己也上了那匹馬。
    凌纖兒一直希望那白癡對自己有所表示,好讓自己確知他是不是那個書生。
    但是白癡卻一點兒表示也沒有!」
    凌纖兒賭氣連望也不望他。
    兩匹馬上了大路後,撇開蹄子飛馳而去。
    轉眼間,已跑了十里路。
    百變魔女突然一勒馬望,停了下來。
    白癡立即趕到,也是一停:「大護法為何不走了?」
    「你聽!」
    白癡一側耳,聽了片刻:「有人來了!」
    凌纖兒聽得兩人交談,卻搞不清楚狀況。
    她耳際除了呼呼的風聲之外,根本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百變魔女沉吟道:「先別管他們,我們走我們的,他們未必追得上的。
    百變魔女一抖馬韁,馬又向前飛馳而出。
    當晚,直到天色黑了下來,並沒有遇到什麼人。
    前頭地勢險峻,危山峻嶺,便是斷腸谷。
    天色一黑,兩人停了下來,百變魔女側耳細聽,道:「追的人還在後面,但是卻多
了幾個!」
    白癡道:「他們離我們不遠,我們乾脆躲一下,讓他們先過去了再說!」百變魔女
贊同:「好。」
    此時暮色四合,月明星稀,可見前面有個土坡,勉強可以躲人。
    三人便策馬合在土坡後。
    他們才躲起了沒有多久,便聽得一陣蹄聲傳了過來。
    百變魔女、白癡和凌纖兒三人,都探首出去偷瞄。
    只見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黑驢,乾癟沒有精神。
    騎在驢上的,卻是一名四十左右,相貌很嚴肅的美貌夫人。
    在那中年美婦後面,則是三匹黃騾馬。
    馬上三人,裝束相同,但年紀不等,三十、四十、五十各有一人。
    這四個人策馬馳了過去。
    百變魔女淡笑:「就讓他們去追吧!」
    白癡略帶憂慮:「暫時是沒事,但是我們非經過斷腸谷,我相信,所有追趕我們的
人,一定都會在斷腸谷等候我們的,到時,要闖過斷腸谷,實在要狠拚!」
    斷腸谷之所以為名,乃因谷勢陡峭,艱險難行,若非有一點兒武功底子,想過此谷
皆已成鬼,徒留生人斷腸,故名之。
    百變魔女一瞄白癡:「可有什麼好辦法?」
    「我想好了三個對付的辦法了,一個是我們不去斷腸谷,先找個地方躲上幾個
月……」
    百變魔女道:「那不行,門主等著要見凌姑娘的。」
    白癡一聳肩:「第二個辦法你看如何?不經斷腸谷,由旁邊繞過去?」
    百變魔女猛搖頭:「別傻了,兩旁皆是高聳入雲的峭壁.想翻進去難如登天。」
    「那就第三個辦法了,用飛鴿傳書,請門主親自率領於大護法,及座下五長者和門
中高手,一齊來斷腸谷接應,要不然,我們實難闖過斷腸谷。」
    凌纖兒本來對這個白癡還存著一絲希望。
    如今,一聽得他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辦法來,她整個希望都幻滅了。
    白癡若不是羅剎門人,怎會想出這樣周到的辦法來?
    如果百變魔女照這辦法去做的話,羅剎門中高手盡出,自己也必然深陷入羅剎門的
掌握之中,逃都逃不掉。
    凌纖兒心中難過,不由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候,白癡講出了三個辦法,百變魔女以為可行,便低頭沉思。
    凌纖兒剛歎了口氣,忽然覺得似乎有一股力道,輕輕地碰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凌纖兒輕抬頭看去,只見白癡背對著自己,但是他卻以一隻手指,指向自己,那一
股輕輕的力道,正是他的指風。
    凌纖兒呆征地望著他。
    白癡忽然回過頭來,向她笑了一笑,簡直如同春風乍拂!
    白癡立即又轉過頭去:「大護法覺得如何?」
    在那一瞬間,凌纖兒真的呆住了!
    那一個笑容,那熟悉的眼神,毫無疑問,顯示出眼前這個慘白的「貓熊」,自稱白
癡的人,便是那個書生!
    凌纖兒到此地步。已無疑惑。
    同時,她也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奧秘。
    白癡乃是戴了兩個人皮面具,被百變魔女識穿,除下了一個,所顯露的,仍然不是
他的本來面目。
    百變魔女再機靈,也想不到竟有人會戴兩個人皮面具,因此便被他瞞過了。
    凌纖兒一想及此,就歡喜得笑開了臉,差點要笑出聲來。
    她望著白癡的背影,癟想:「你真是壞,明明要來救我,卻偏不讓我知道,看我理
不理你!」
    但是,一轉念間,又想著:「你快將百變魔女趕走啊!我有許多話要和你說。」
    少女情懷,思緒不定,使她心頭亂糟糟,都搞不清該想什麼才好。
    百變魔女開口,才讓她收回心神。
    百變魔女淡聲道:「門主要咱們兩人將人送到總壇,如果我們飛鴿傳書,豈不被門
中兄弟看不起?」
    白癡笑道:「這個……應該不會吧!反正,若不是門主親來,我看即使是於大護法
和五大長老一起來,也闖不過斷腸谷,這麼多追趕凌姑娘的人,一定全在斷腸谷等著。」
    百變魔女想了一會兒,才道:「好,那我就依你所言!」
    她一面說,一面在懷中摸出了一隻鋼哨,放在口際.連續吹幾下。
    那哨子發出尖銳得直衝霄漢的聲音來。
    百變魔女的內力又深,那種尖銳的聲音,想來必可傳出老遠。
    不一會兒,只見上空,有兩隻大若禿鷹的鴿子.在慢慢地盤旋下降。
    羅剎門中,共養有九隻這樣的大鴿子,它乃鴿和鷹類配種而生,不但有跨性,可送
信,並有一副鷹爪,可殺敵。
    唯一差別,只是嘴巴較鈍而已,用來送信,可謂日飛千里、片刻之間,相隔百餘里,
便可互通音訊。
    這時候.那兩頭大鴿子,漸漸地盤旋下降。
    凌纖兒看著,疑問又湧上心頭。
    這兩隻大鴿子一飛出去,羅剎門總壇中人便立時會趕向前來,白癡要救自己的可能,
便更加小了。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不一會兒。鴿子落地,百變魔女取出素帕,又在地上撿了塊黑石。
    白癡策馬上前:「大護法,最好將敵人方面的力量,寫得誇張些。」
    他和百變魔女本來隔得遠些,但這時,卻已走到了伸手可及的地方。
    百變魔女對於白癡、心中一直放心不下。
    直到白癡堅持要通知總壇,百變魔女雖然城府再深,聰明過人,但是白癡如果是假
冒的話.通知總壇,他若是假冒的就玩完了。
    在這時候,對白癡的疑念,已經去了九成,白癡來到了她的身前,她也未曾提防。
    聽得白癡如此說法,便說道:「不錯,我們……」
    她才講了四個字,白癡截目驚呼,抬頭上望:「看,門主又派出飛鴿傳書來了!」
    百變魔女不由自主,也抬頭向上一看。
    就在百變魔女抬頭上望之際,白癡沒有低下頭來,直接右手抬處,中指已悄沒聲息
疾點而出,點向百變魔女的軟麻穴。
    白癡在一出現之際.故意引起百變魔女的疑惑,讓百變魔女指出他戴人皮面具,他
卻很爽快地除去,以消除百變魔女的疑心。
    最後,又力主要派飛鴿傳書總壇,令百變魔女無法懷疑他。
    他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出手攻擊。
    當他一指點出之際,百變魔女立即覺出,有一縷指風,向自己的要穴襲到。
    她心知不妙,立即低下頭來,但是尚未待施展攝魂大法,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軟
麻穴已被點中。
    百變魔女實在是癟到了極點!
    除了恨自己竟會栽在「白癡」的手中,暗暗咬牙切齒外,一點兒方法也沒有。
    白癡呵呵笑聲不斷,手在臉上一抹,又揭下一張人皮面具.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
帥哥!
    哪裡是白臉「貓熊」?
    凌纖兒見過他的真面目,他一除下第二張人皮面具.便歡喜得直叫:「真是你!」
    書生淡笑道:「凌姑娘,在下的確是姓白,但不是叫白癡哦!」
    凌纖兒斥笑:「我管你叫什麼,我一看到你,就曉得你是養龍鷹的那人。」
    書生輕笑道:「當然,凌姑娘最是聰明,無人能比。」」
    凌纖兒瞪眼道:「馬屁!」卻笑得甚甜。
    言下有人雖是拍馬屁,卻聽得甚是受用之意。
    書生笑聲不斷,瞄向百變魔女:「只有百變魔女最呆,竟然真的相信我叫白癡!這
下子.不知道誰是白癡了!」
    頗有百變魔女是白癡的味道。
    凌纖兒想到百變魔女耍她好幾次,如今見到她吃癟,不禁同樣地暢笑著。
    笑得百變魔女揪緊媚臉,咬牙直暗罵書生。
    書生攝唇長嘯,嘯聲悠揚清亮,傳得老遠。
    不一會兒,天空吸吸輕叫,龍鷹已盤旋而來。
    凌纖兒明白是怎麼回事。
    書生一躍下馬,對百變魔女輕笑道:「請恕在下無禮了,先是點你穴道,現在嘛!
得向你拿散功粉的解藥,諸多多包涵。」
    他說完話,便伸手入百變魔女懷中。
    百變魔女一向高傲逼人,從來也沒人敢對她做如此舉動,書生的此一行動,真把她
氣綠了臉!
    那書生一縮手,拿出了一個絲巾包,解開找了半天,揀出了一隻小玉瓶。
    只見玉瓶上細刻著五個小字「散功粉解藥」。
    書生呵呵直笑:「找到啦!」
    來到了凌纖兒的面前:「姑娘請服。」
    凌纖兒一伸手,去接那小玉瓶,只覺心中甜甜的,甚是歡喜。
    書生一雙清澈眼睛,注視在凌纖兒的身上。
    如此的關愛眼神,實是讓凌纖兒甜心。
    她接過了玉瓶,打開寨子,倒出二顆白色的藥丸。
    書生道:「一顆應該就夠了。」
    凌纖兒取了一顆,放入口中,入口便化,味道有些苦澀。
    她將剩下那粒,放入瓶中,還給了書生。
    書生本想收入懷中,又覺此舉動有些小人,便將玉瓶又收入絲巾包中,放在百變魔
女身邊。
    他淡聲道:「我只取了一顆解藥,其餘還你。」
    凌纖兒覺得才服下了那顆白色的藥丸,便有一股灼熱之感,順著其氣運轉,轉到哪
裡,哪裡便有了力道。
    轉眼之間,內力已復。
    她欣笑連連,身形展動,已從馬上跳下來。
    書生笑呵呵來到了她的面前:「凌姑娘,你是腹背受敵,處境危險.快跟我來。」
    凌纖兒一聽,一個「好」字,幾乎已要講出口來。
    但就在那一瞬間,心中猛地記起父親慘死之際,所講的那句話來。
    「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什麼人都不能相信。」
    她一想到這句話,不自由主向後退了一步:「你是什麼人?」
    書生還是笑得甚快樂:「在下姓白,名中紅。」。
    凌纖兒根本未曾聽說過「白中紅」這個名字,她又向後退出一步:「我又怎知道白
中紅是什麼人?我憑什麼要跟你去?」
    白中紅一呆眼,突然笑得甚苦:「凌姑娘說得是,你憑什麼要跟我去?」
    他揪著癟臉,淡然道:「百變魔女在二個時辰之內,必定運氣衝開穴道,凌姑娘,
你自己保重了。」
    他一面說,一面已轉過身去。
    如行雲流水,衣袂飄飄,已來到馬匹身邊,也未見他身形如何展動,便已上了馬背,
蹄聲得得,向前馳去。
    凌纖兒一見他就此離去,也急了心,踏前一步,一揚手想要叫喚,但是卻未曾叫出
聲來。
    飛馬的去勢極快,轉眼之間,便已馳出老遠了。
    凌纖兒只覺得心中甚是苦癟,不由眼淚直落。
    她真氣自己,為什麼這樣對待白中紅。
    這樣對待白中紅,他一定很傷心吧!
    但是,她卻又只能這樣做,毫無其他選擇。
    她哭得希哩嘩啦,再抬起頭來看時,白中紅連人帶馬,已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凌纖兒看了躺在地上的百變魔女一眼,一翻身,上了一匹駿馬。向前馳去。
    她只馳出了二十來丈,便停了下來。
    因為她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當然,她必須繼續向東去。
    但是,向東去,就必須經過斷腸谷。
    在斷腸谷中,各門各派,正邪雙方,高手雲集,正在等著她。
    她去了,鐵定自投羅網。
    她一路東來,有鐵膽震九州丁沖陪著她,行止皆由丁沖決定。
    然而此際,丁沖又不知在什麼地方了。
    她只能呆住,毫無主意。
    她在馬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白中紅所說,百變魔女兩個時辰之內,就能衝開穴
道,便立即策馬,向前狂奔。
    凌纖兒不辯方向,也沒有目的地。
    只是想前策馬飛馳,先擺脫百變魔女糾纏才是。
    她一口氣策馬急馳了兩個時辰。
    只見前面,高山蒼蒼,峭壁連天,一個高峰接著一個高峰,大山如壁擋在前頭。
    凌纖兒下了馬,就在馬屁上輕輕一拍,讓馬輕馳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0:09

她展開輕功,逕自向山中掠去。
    她雖然搞不清楚方向,但是她卻知道,如果能夠翻過那麼多高山峭壁的話,便可以
不要通過斷腸谷.而繼續向東行了。
    只不過想雖想,就別做夢了。
    當白中紅向百變魔女提出這個辦法時,以百變魔女的武功,還覺得太難了。
    凌纖兒這時,也並沒有翻越這如壁高山的打算,她只想先避開所有追趕她的人,一
個人靜靜地歇息著。
    她向山中走著,一路上遇到果樹,便摘下幾枚果實。
    直到天已昏黃,便不再向前走去。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她在一個小山谷中,停了下來,四面一看,便靠在一株大樹旁
坐下。
    她將一路上采的野果子,一齊放在裙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夜色已降,月兒初升。
    凌纖兒望著月亮,心中不禁歎了一口氣。
    想起從前,都是在家中看月亮。
    如今,卻是在此荒郊野地,獨自一人……
    凌纖兒一想及此,連果子都吃不下,裙擺一掃,也不管散落一地的果子,仰靠在樹
幹上。
    她心中十分後悔.沒有和白中紅一起走。
    可是她又明白,如果白中紅這時又在她的眼前出現,叫她和他一齊上路……唉!她
仍然會拒絕的。
    因為她父親臨死時的那句話,實在讓她不能忘啊!
    荒山之中,靜到了極點,氣氛有些黨秘。
    就像那天……家中突生變故的時候。
    事情可說是突然而來的!
    她的父母或者知情。
    但是她卻的的確確,什麼也不知道。
    卻要擔負這種結果。
    她不知道變故為什麼而生。也不知道這個變故再搞下去,會搞出什麼花樣,產生什
麼結果。
    那是一個初秋的夜晚。
    山光水色訴不盡,江南美景。
    蘇州。尤其是其中勝景的佼佼者。
    無論是拙政圓、滄浪亭,甚或因張繼「楓橋夜泊」而名噪一時的寒山寺,皆是遊人
玩賞取樂的好去處。
    凌纖兒的父親,江南劍客凌嘯雲,雖非地方首富,倒也算得上是士紳名流。
    從小,凌纖兒就被照顧得疼心之至,寵愛有加。
    她是獨生女,故父母皆將自己的壓箱底功夫,傾囊相授,深恐這寶貝女兒受人欺負。
    平時.凌纖兒總是無憂無慮地四處遊玩,吃飯時間到時,別忘回家吃飯就行了。
    這一天,初秋霜濃,秋風寒意甚重。
    夕陽西下時分。
    凌纖兒依照慣例,準備要回家吃碗飯。
    就在這時,老管家凌風已來請人。
    「小姐,老爺要你趕緊回家。」
    凌纖兒欣叫不已:「爹回來啦!我馬上回去!」
    不管路上行人仍多,凌纖兒展開輕功便往家裡跑。
    凌風只會三腳貓工夫,只有在後面追著跑的份兒。
    凌嘯雲自凌纖兒有記憶起,便沒離開過蘇州。
    這次不知是何緣故,竟一去三個月,直到今日方返回。
    凌纖兒思父心切,急沖沖地回家。
    一回到家裡,就見父母皆表情奇特地在大廳中等她。
    兩人似是皆在興奮的情緒中,夾雜著極大的不安!
    凌纖兒剛想開口,便被母親金如玉阻止。
    「纖兒,你別多說,快跟爹娘進來。」
    凌嘯雲比金如玉還急,已當先向內走去。
    凌纖兒見父母兩人,忽然之間,行動言語,變得神秘兮兮的,不由好奇,道:「娘!
究意是什麼事?」
    金如玉沒理她,反而問凌嘯云:「你請人去通知丁大俠了沒有?」
    凌嘯雲道:「他行蹤不定我沒找到,但我風聲未露,應該沒事吧!」
    金如玉搖頭道:「有事總是無息。」
    凌纖兒跟在後面,一連問了幾聲,凌嘯雲和金如玉都沒搭理。
    凌纖兒只好癟嘴悶聲地跟在後面。
    三人進入內室,凌嘯雲一走進,便將門窗皆緊閉。
    凌嘯雲道:「纖兒,你過來看!」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人懷,取了一卷闊不過五寸,捲成一卷,也只有手指粗細的畫
來。
    凌嘯雲才一將那卷書畫取出,只聽得窗外,突然傳來了「格」的一聲響。
    那一聲響,甚是輕微,若不留心,很容易忽略過去。
    凌嘯雲和金如玉兩人,卻都聽見。
    金如玉一聲呼叱,一抖手,便是三顆鐵蓮子向外飛射。
    可是,那三顆鐵蓮子穿窗而出之後,卻如同石沉大海一樣。一點兒聲息都沒有,既
不聞有落地之聲,也未聽得有人被射中的聲音!
    凌嘯雲和金如玉兩人,互望了一眼,一起霍地站了起來。
    金如玉一揚手:「呼」的一掌擊出,已將一扇窗子,擊得嘩啦一聲,跌了下來.一
股冷風,直吹了進來。
    可是窗外卻一個人也沒有!
    凌嘯雲道:「會不會是聽錯了?」
    金如玉一聲冷笑:「哪三顆鐵蓮子呢?怎麼會找不到?」
    凌嘯雲臉色一變:「難道來得那麼快?」金如玉道:「恐怕是的!」
    凌纖兒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爹,娘,究竟是什麼事情。你們不說,想憋死我
啊!」
    凌嘯雲轉過頭來,剛想開口,聞得一聲高吭入雲的長嘯之聲.傳了過來。
    凌嘯雲和金如玉,一聽到那個長嘯之聲,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凌嘯雲道:「好!好!他來了!」
    連忙也發出了一下長嘯之聲。
    兩下嘯聲,相互呼應,那一下長嘯聲,迅速地自遠而近,轉眼之間,便已來到了近
前了。
    破窗之間,人影一閃,一個身材高大,目射寒光,威猛逼人的中年人,已進了內室
之中。
    正是鐵膽震九州丁沖,也是凌嘯雲的生死摯友。他一進內室,便道:「什麼事?」
    凌嘯雲道:「丁兄,可見有人出去麼?」
    丁沖點頭,道:「有兩個人看見我進來,便慌忙掠出,看他們的身法,竟是少林派
的。凌老弟,你什麼時候和少林派人結下了仇怨?」
    凌嘯雲苦癟道:「丁兄,不要說少林派,風聲既已傳出,只怕各門各派,皆有高手
來此。」
    丁沖聞言,面色也一變:「什麼,難道你已得了……」
    他才講到此處,凌嘯雲便低聲喝道:「噤聲!」
    丁沖立即沉聲不言,只聽得內室層頂,像是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
    丁沖一聲長笑,聲震屋宇,道:「何方朋友,在屋頂偷窺,丁沖在此!」
    隨著丁沖的呼喝之聲,只聽得屋頂上傳來一下冷笑聲。
    但是,那一下冷笑聲卻是迅速遠去!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條灰色的人影,如飛向前掠出,身形極快。
    金如玉驚道:「是灰黑雙怪的灰怪陳一帆。」
    丁沖哼道:「這混球,看情形一定是去叫同伴了!」
    凌嘯雲道;「丁兄,時間不多,我們快來看!」
    他一面說,一面便打開了那一卷圖畫。
    凌纖兒一眼望去,只見那圖畫,畫的乃是山水地形之圖,她看了莫名其妙。
    丁沖卻欣笑道:「原來在東方極處。」
    凌嘯雲皺眉:「是啊!此去要經過斷腸谷,還要經過羅剎門總壇!
    丁沖道:「你們都看清了麼?」
    凌纖兒嘟著嘴,道:「什麼東西,我根本著不懂!」
    丁沖一伸手,自凌嘯雲手中,搶過那卷畫,手一鬆,便將那卷畫拋入了那一盆炭火
之中,火頭高竄,那卷畫在轉眼之間,便已成了灰燼!
    凌嘯雲歎道:「丁兄,燒了未免太可惜了。」
    丁沖道:「我們既已看清,此物可是留不得,纖兒暫時不明白,我們慢慢向她說好
了!」
    丁沖正在說著,突然聽得一陣「撲撲撲」的木魚聲,自外傳了進來,同時,聽得一
個洪亮攝人的吟佛聲傳來:「阿彌陀佛,凌施主在家麼?」
    凌嘯雲冷笑道:「大師明知我在,又何必多此一問?」
    那洪亮的聲音,哈哈大笑不已:「說得好!說得好!」
    那兩下「說得好」,相隔只是一剎之間,但就在這一剎間,只聽得驚呼聲,轟隆之
聲一齊發作。
    而第二下「說得好」才一入耳,又是「砰」的一聲,內室東首的一面牆壁,突然碎
裂,出現了一個大洞。
    人影一晃.一個身材十分魁梧的和尚,胸前掛著一隻大木魚,巳站在眾人面前。
    凌纖兒見來人如此之猛,心中不禁大驚。
    她循那和尚來處看去,更是驚透了心。
    那和尚.竟非穿廊過門而來,而是由大門起,一口氣硬撞穿了十來面牆壁,來到內
室之中的。
    凌纖兒雖然從來未曾見過這個和尚,但是那和尚既然一現身,便露了這樣一手絕頂
橫練外功,定是少林四威中的銅頭羅漢。
    銅頭羅漢一站定,向丁沖一看,道:「原來丁大俠也在!」
    丁沖踏前一步,道:「正是。」
    銀頭羅漢道:「那可正合了貧僧之意。」
    他身形陡矮,一翻手腕,掌心如墨,一掌已然拍出。
    銅頭羅漢的鐵砂掌功夫,在武林之中,極具盛名,這一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銅頭
羅漢身形一晃,後退了一步,丁沖則老神在在。
    銅頭羅漢甚是不服,還想再向前撲來。
    一聲長笑:「轟轟」兩聲,屋頂上穿了兩個大洞,落下兩個人。
    那兩個人,一個一身黑衣,慘白著臉,五官怪異。
    另一個身著灰衣,臉黑如鍋底,都長得一副狡猾樣。
    兩人一個手中,握著一柄虎頭鉤。
    另一個手中,則是一柄點穴橛。
    他們才一落下來,便齊聲喝道:「不夠看的快閃!」
    銅頭羅漢斥聲:「憑什麼?」
    那兩人一聲狂笑,道:「便憑這一鉤一橛。」
    兩人身形陡分,灰衣人的虎頭鉤,寒光如雪,向凌嘯雲當頭罩下,而黑衣人的點穴
橛,卻已直彈金如玉的胸口。
    這兩人出手之快,招勢也極盡詭異,凌嘯雲與金如玉亦有兩把刷子,焉會遭了他們
的算計?
    各自身形一晃,便已退了開去。
    丁沖則攔在了凌纖兒的面前,低聲喝道:「纖兒,緊緊跟在我的身後,不要離開!」
    當那一灰一黑兩人,自天而降之際,凌纖兒已經知道事出非常。
    因為那兩個人,乃是江南道上,出了名的黑道中人物,灰黑雙怪灰怪陳一帆,黑怪
李雄。
    凌纖兒雖然不明白何以灰黑雙怪和少林和尚,一邪一正,逕渭分明,但是卻又會一
齊尋上門來。
    她只感到,事情十分嚴重!
    丁沖如此吩咐她,她便立即站到了丁沖的後面。
    也就在此際,突然,剛才灰黑雙怪落下之處,屋頂的大洞中。射下了一片瓦片來。
    那一片瓦片,來勢勁疾之極,但卻又不是射向任何人,而是向室中那盞煤燈射出!
    聞得「噹」的一聲,瓦片射在煤燈邊上,將那盞煤燈打翻!
    剎時之間,火炭四飛,內室中人,一齊後退。
    而在火花四飛之間,幾幅帷幕,首先著火,燃燒起來。
    丁沖和凌嘯雲打了一個手式,示意凌嘯雲向後退出。
    火勢才起,只見幾條人影,又自上而下,飛躍了下來,各自長呼短嘯不已,但丁沖
卻一手抓住凌纖兒的手,向後退去。
    他一面退出,一面低聲道:「凌老弟,我們在紫竹林相會,快走,什麼都別留戀!」
    這時候,火勢更大,濃煙四冒,只見濃煙中,似乎又多了幾個人。
    凌纖兒聽到父親答應了一聲,便被丁沖拉住向外掠去。
    他們剛一來到了走廊中,便見前面,有五個身材一等一壯碩的大漢趕了過來,可是
一見到丁沖,卻連忙分了開來,垂手而立,困窘不已。
    丁沖連瞧也不瞧他們,向前直闖而出。
    到了後院,一出月洞門,又是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人,攔住了他的去路,大聲喝道:
「別走!」
    丁沖也不說話,一揚手:「呼」的一掌,已疾拍而出。
    高瘦子慘叫連連,身子如斷線風箏,直跌了出去,跌出了兩丈開外,撞在一塊假山
石上,腦漿迸裂而亡。
    凌纖兒知道丁沖很少下重手。
    如今一出手便如此厲害,可知事態嚴重。
    但這時候,她根本沒有機會去思索,被丁沖拉著,如飛地向前奔出。
    轉眼之間,便已來到了圍牆腳下。
    丁沖足尖一點兒,身形拔起了兩丈高。
    可是,他尚未下墜,只是向下一看,有點呆眼。
    在圍牆之外,一字排開,有六個人,像是正在等著丁沖一樣!
    丁沖真氣一沉,身形迅即下墜。
    他下墜之勢極其快疾。
    但是牆外那六人的動作,卻也是快到了極點。
    丁沖一落地,他們六人,身形閃動,已經排成了一個圓圈,將丁沖圍在中心。
    丁沖認出對面一個山羊鬍子的老者,乃是竹山六鬼中的鬼鷹趙奇。
    丁沖手臂一縮,將凌纖兒拉近些,沉聲道:「趙老鬼,你活得不耐煩了麼?」
    鬼鷹趙奇冷冷地道:「丁大俠,這件事你如果攬上了身,那只怕是你的大麻煩,而
不是我的!」
    他一面說,一面幽光四射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轉.六人一齊踏前了一步。
    丁沖知道事到如今,只能硬拚。
    他一見眾人逼了近來,身形暴漲.右臂一圈,一掌已經環掃而出。
    那一掌悍然而發,使的又是他的絕學,目是要的得心應手,虎虎生風,掌風過處,
六人一齊向後退出了兩步。
    也就在六人才一後退之際,丁沖哼哼冷笑,手臂略縮,就在一縮之後,瞬息間.便
再度向外揚出。
    這一揚出,他已使出了他名震武林的鐵膽絕技。
    如鴿子蛋大小的鐵膽,以「滿天花雨」姿態,電射而出。
    剎那之間,只聽得竹山六鬼,齊聲驚呼,又一齊後退。
    而在他們六人,一齊後退之後,又傳來「叭」的一胄,有一枚鐵膽,射中了兩丈開
外的一株大樹。
    丁沖得意直笑.道:「來再多也死不夠,還要再耍嗎?」
    竹山六鬼六人的面色,癟苦到了極點
    他們各自以左手,搭住了左肩,指縫之中.有鮮血涔涔而下。
    丁沖的「滿天花雨」的確厲害,一發即中,六個人不但一個也逃不過去,而且連中
暗器部位,也全是一樣。
    且他在一揚手之間所發出的暗器.不但令得他們六人盡皆受傷,而且還有一枚多出
來.射中在一株大樹之上。
    鬼鷹趙奇等六人,本身全是邪派中的厲害人物,他們既然來到了江南,自然也知道
鐵膽震九州丁沖的威名。
    但是,他們卻絕未想到,丁沖的武功之高,意到了這一地步!
    六人一呆之下,都覺出所中的那枚鐵膽,入肉極深.傷及肩骨,一時之間,無法取
出來。
    若是無法取出.那條胳臂便算廢了。
    竹山六鬼不敢再逞強,性命要緊,沒命逃走了。
    竹山六鬼走後,凌纖兒道:「丁叔叔,這六個人是什麼人?他們受了傷,就不會再
來麼?」
    丁沖歎了一口氣,道;「這六個人算什麼?還有比這六個人厲害許多的敵人,在等
著我們哩!」
    凌纖兒急道:「丁叔叔.爹雖然有些仇人,但卻也不會一齊尋上門來,這……究竟
是為了什麼?」
    丁沖道:「現在沒時間跟你說,到了紫竹林,見了你父母再講!」
    凌纖兒一向善解人意,她早已看出,今日事情很嚴重,因此也就不再出聲。
    丁沖拉著她,向前疾奔而出。
    紫竹林在凌宅西北三十里處,紫影幢幢甚是讓人看了爽眼。
    丁沖和凌纖兒直掠進了林內.便停了下來。
    他們回頭看時,只見烈焰沖天,凌家的大宅,已經起了大火.正在轟轟烈烈地燃燒
著.今人怵目驚心。
    凌纖兒默默地望著自己的家起火,目中含淚。
    但是她卻一點兒也不出聲,更不哭出聲來。
    她和丁沖兩人。來紫竹林中等了兩刻鐘後,才看到有兩條人影,從來路上.跌跌撞
撞,直奔了過來。
    看那兩人的身形,七撞八跌,像是飲醉了酒一樣,凌纖兒一眼便認出.來的那兩人
正是自己的父母。
    而且,她已看出,父母步伐歪斜,乃是受了傷:
    她尖聲叫道:「丁叔叔,他們受傷了!」
    丁沖身形一閃,早已如箭離弦.向前疾掠而出。
    相隔不到半里,晃眼即到。
    凌纖兒連忙迎一上去。
    等到凌纖兒來到近前之際,丁沖已一邊一個,將凌嘯雲和金如玉扶住。
    凌纖兒看著父母,不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只見凌嘯雲夫婦兩人,面色慘白。遍體是血,有的已經凝結,有的卻還在不住地流,
簡直成了兩個血人!
    她叫了一聲之後,立即向母親的懷中撲去。
    金如玉掙扎著道;「纖喏!快走,敵人就要追來了!」
    凌纖兒自小便是在溫馨平寧的環境之中長大,從來也未曾經過這樣的巨變,真是嚇
呆了。
    她聽得母親這樣吩咐,只得答應一聲,緊咬著嘴唇,向紫竹林中,疾奔了進去。
    一直來到林中深處,才停了下來。
    她才一停下,丁沖和凌嘯雲夫婦也已一齊趕到。
    丁沖身形一俯,將凌嘯雲夫婦放在草地上,躺了下來。
    凌纖兒跪在父母身邊,淚如雨下。
    凌嘯雲抽翹嘴角:「纖兒,別哭,沒什麼大不了的。」
    凌纖兒哭道:「爹,還說沒什麼大不了?以後我該怎麼辦?」
    凌嘯雲一拉丁沖的手:「丁兄,以後纖兒就拜託你了。」
    丁沖無語,只能揮淚點頭。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喧嚷,有人追過來了。
    丁衝起身丟下一句:「我先將那些人打發走,去去就回。」他一走,凌嘯雲和金如
玉突然身體一陣抽搐。
    凌纖兒驚叫:「爹、娘,你們怎樣啦!我去找藥來。」
    金如玉搖頭道:「乖孩子,不必了,來不及啦!」
    凌纖兒聞言,不禁哭得更凶。
    凌嘯雲忽在她耳旁叮呼了兩句話,又小聲道:「千萬記住,就是丁叔叔也不能讓他
知道……」
    凌纖兒乖乖地點頭,卻不明白,何以要隱瞞丁沖?
    一會兒後,丁沖已回轉,暫時阻擋來人。
    當著丁沖的面,凌嘯雲抓住凌纖兒的手臂,道:「纖兒,我將你托給丁叔叔了.你
要記得,你要緊緊地記得……除了丁叔叔一人以外,所有的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凌纖兒有點茫然,不瞭解為何有事不能讓丁叔叔知道,卻又只能相信他呢?
    不過,她沒遲疑,呆呆地點著頭。
    凌嘯雲連續喘了幾口氣,道:「夫人,那根髮簪呢?」
    金如玉道:「在這裡。」
    凌嘯雲道;「快給纖兒。」
    金如玉自發上放下一根亮晶簪,遞給凌纖兒。
    凌纖兒接過來一看,並無出奇之處。
    金如玉喘氣道:「纖兒,丁叔叔會帶你到要去的地方去的,你千萬要聽丁叔叔的話,
這根髮簪遇水即有毒。
    「如果不幸……連丁叔叔也不能保護你,而你在未到目的地時,便落到人家的手中,
那……你一定要含髮簪自盡,知道嗎?」
    凌纖兒雖不明白,但仍是默然地點著頭。
    金如玉又道:「孩子,你低下頭來。」
    凌纖兒低下頭去,金如玉伸手,簌簌地抖著,在她的面上撫摸著,道;「孩子……
你不要以為媽……想你死……那是因為,不論你落在任何人手中,人家都會用盡一切法
子,要你講出心中的秘密來的,你是一個女孩子,豈可受辱於人,只有……一死……」
    金如玉講到此處,眼不住向上翻。
    凌纖兒憋聲哭道:「娘啊!我哪有什麼秘密……」
    金如玉那一番話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面色一慘,已然死去!
    凌纖兒過於悲傷,反而哭不出來,只能呆呆地蹲在母親身旁,一動不動。直到丁沖
一拍她的肩頭,她才收回心神。
    不幸的是,凌嘯雲亦追隨金如玉去了!
    凌纖兒淚流如雨,又哭了起來。
    丁沖卻道:「現在沒時間傷心了,快將你父母遺體,先葬了再說!」
    凌纖兒緊緊地咬著下唇,含淚和丁衝將父母的遺體葬了。
    她滿面淚痕地抬起頭來,將那根髮簪插在發上:「丁叔叔,究竟……是怎麼一回
事?」
    丁沖道:「我們快走,一面走,一面我會向你說的!」
    凌纖兒仰靠在大樹下,想到了這裡,她便忍不住長長歎了一口氣。
    自從那一天起,她和丁沖兩人,便一直向東行著。
    一路上,遇到了數不清的強敵,但全被丁衝殺退,直到遇上了百變魔女,丁沖才著
了百變魔女的道兒,一臉呆樣。
    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凌纖兒勇敢地告訴自己,要繼續向東去,直到目的地為止。
    她有些彷徨,卻只能強打起精神,做自己應該做的事。
    雖然心中甚苦,卻只能強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1:33

第08章 毛毛蟲逼供
    她深深地歎口氣,環顧四周,一片荒涼。
    天上星星閃爍不定,四周圍靜得無聲,甚至聽不到蟲鳴。
    凌纖兒慢慢站了起來,看著面前一座接一座的山巒。
    如果不經過斷腸谷,想繼續東行的話,唯一的辦法,自然是翻過那些山巒了。
    天啊!這麼多插天高峰,恐怕得發一輩子去爬它!
    她看呆了眼,頹然地癟臉坐在大樹下。
    不知失神多久,忽聞輕鳥飛過,突然一響,終把凌纖兒驚醒,瞧著飛鳥逝處。
    不禁自嘲一笑。
    心頭暗想:「要是白中紅那只龍鷹,那該多好啊!」
    心念未畢,復覺背後似有某種東西雌伏。
    她驚急猛轉頭,竟然發現一位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時已臨自身把及七尺。
    那夢面人兩眼清亮的盯著她,風度翩翩笑道:「姑娘你好!」
    凌纖兒怔叫:「你是誰?」
    「在下無心人。」夢面人道:「也就是幽魂之意。」
    凌纖兒突然嗔斥:「管你有心無心,你想幹什麼?」「姑娘以為呢?」
    「你想抓我?」「姑娘猜得很準。」
    無心人輕輕笑道:「不過,有一種狀況,在下可放你一條生路,也就是把該說的說
出來!」
    「做夢。」凌纖兒怒斥:「有本事,自己來拿吧!」
    登時擺出架勢,準備大打出手。
    無心人冷笑:「姑娘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嘍?」
    凌纖兒冷笑,不再問話,喝地一聲,一招」力劈華山「劈打過來。
    無心人唉呀驚叫:「我還沒出招,你倒先動起手來了?」
    眼看凌纖兒掌勢已近,他哪敢落後,登時騰出右掌,對切過去,砰然一響,雙方錯
開。
    凌纖兒被迫退三步,身形為之搖晃。
    無心人亦退了兩步,顯然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凌纖兒雖然被逼退,但直覺此人武功並未想像的那樣強。
    於是卯足勁,又自欺攻過來。
    無心人冷笑道:「別以為我好欺負!」
    他照樣迎掌封去,就要對及對方手掌之際。
    他忽而冷笑喊著:「看迷煙!」
    指尖處果真冒出白霧。
    凌纖兒從百變魔女處嘗到苦頭,對此煙霧帶有莫名懼意。
    但見迷煙噴出,一時亂了方寸,驚叫不好,哪敢再進,趕忙收招掠退,竟也忘了一
掌劈風,說不定可將迷煙給迫散,然後自可搶攻。
    無心人見她閃逃,不禁傳來得意笑聲,喝道:「想逃!沒那麼容易!」
    他似乎顧忌夜長夢多,突然打出三顆白丸,封向凌纖兒三面去路。
    白丸頓時炸開,煙霧快速捲向凌纖兒。
    她又猛勁閃退,一時掉入煙堆中,未及唉呀驚叫.悶哼一聲,立即倒地不醒。
    無心人但覺時間寶貴,奇快無比掠了過去,將凌纖兒抄於腰際。
    他黠笑一聲,道:「落入我手中,可比落入凶神惡煞手中好得多,這可是你的造化
呢!」
    說完,掠身而起,直往深山高崖奔去。
    一連奔馳十數里,掠過三峰、兩崖,終找到一處頗為隱秘且寬敞的山洞。
    無心人始將凌纖兒置於地面,噓口氣道:「看她苗條,卻也不輕啊!」
    說完,解下面罩,擦擦臉面汗水,扇著涼風,暗道:「接下來,該如何逼她說出秘
密呢!」
    他想:「以溫柔方式恐怕不是短時間之內可完成任務,唯一能用的,可能只有逼供
一途了。然而這丫頭又是死硬派脾氣.想逼她說出心中秘密,可非易事……看來,用嚇
的好了……」
    無心人心想,女人總怕一些鬼玩意,嚇嚇她或許有效。
    當下得意直笑。
    隨又忙戴上面罩,然後拿出預備好的繩子,把凌纖兒五花大綁,綁於內壁上,呈了
「大」字型。
    那直若朝廷重犯形態,連無心人見了都想笑。
    「沒辦法啦!不逼你說出口訣,有人永遠得不到安寧!」
    無心人黠笑幾聲,始探向洞口,但覺神不知,鬼不覺,這才小心翼翼溜出,準備找
些行刑專用東西。
    一個時辰過後,他果然扛著幾支中空的竹節回來,興致沖沖地置於凌纖兒左側,心
想行刑時間快到了。
    他輕輕拿出一竹節,裡頭裝了清水。
    他伸手倒水出來,五指一彈,灑向凌纖兒臉面。
    清水沾臉生涼,凌纖兒始幽幽醒來,迷茫茫,仍自不知已受困,喃喃自語:「這是
哪裡……」
    「天堂!」
    無心人捉笑道:「也可以說是地獄。」
    凌纖兒忽聞聲音,驚詫瞄眼過來,猝見蒙面人,這才想起方纔之事,敢情自己仍落
入虎口,一時驚慌,掙扎不已:「你敢耍詐!快放開我!」
    她使盡全力掙扎,然而繩索甚粗,她穴道又自受制,根本掙不脫。
    無心人輕輕笑道:「放開你不難,只要你聽話,自可活得安心些。」
    「放屁!」凌纖兒大吼:「無恥之徒,你敢對我怎樣,我做鬼都不會饒你!」
    無心人笑道;「那就等你做鬼時再說吧!我現在只要你心中秘密,能不能說出來。
讓我聽聽?」
    「做夢!」凌纖兒厲道;「要殺要剮隨便你,想叫我說出心中秘密,做你一百年春
秋大夢!」
    她突然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悲悵,恨怒而不甘。
    這些日子不斷遭受驚變;已使得她承受乏力,甚至就快神經錯亂,若非復仇的一口
氣支持著,她早就自殺解脫了。
    無心人看她如此激動,竟也懂得安慰。
    他笑道;「別怕,別怒,別想不開,我可是你的朋友啊!你可曾想過,現在全天下
都要抓你,你何不把秘密告訴我,讓我當你替身;讓他們追殺我呢!」
    凌纖兒厲笑道:「你想得美,動手吧!我死也不會說!」
    心一狠,閉上眼睛,不肯再看人一眼。
    無心人見狀,吃吃笑道:「好一個三貞烈女!可惜生錯時代,腦袋有點兒不清不楚,
你怎麼不想想,性命只有一條,死了就沒了,武功口訣說了也不會掉一塊肉。縱使被別
人捷足先登,你還有命在,自有機會搶回來啊!如果沒了小命,那才是真的什麼都玩完
了!」凌纖兒仍自不理。
    然而她嘴角咬得更緊,可見其惡意不減。
    無心人見狀,輕輕一歎:「沒想到你如此固執,我看不用刑是不行了,唉!有的人
就是想不開!」
    凌纖兒冷哼一聲,硬是不理不睬。
    無心人輕歎中,只好把裝水竹筒放回原處,並抓來另一隻竹筒,歎聲道;「你當然
不怕酷刑,但我卻用女人最怕之刑,希望你受得了才好。」說完,慢慢逼近凌纖兒。
    然後把竹簡小蓋輕輕打開、並敲出聲音,似在趕什麼東西。
    凌纖兒但覺對方不是用酷刑,心頭不禁冒起寒意,偷偷張開眼睛,發現竹簡內有東
西蠕動,嚇得她遍體生寒。
    她厲道:「你想幹什麼?」
    無心人笑道:「逼供啊!」
    「你敢!」凌纖兒大吼:「這是什麼東西?」
    「毛毛蟲!」無心人邪笑道:「女人最怕的毛毛蟲,試想,一隻隻又黑又粗的軟粘
東西,爬在你嫩白漂亮的肌膚,就這麼一寸一滑地撫摸你、吸吮你,然後留下一道粘膩
膩的東西,讓你發癢發疼,這種滋味你覺得如何?」
    此時毛毛蟲已爬出竹筒,竟然有手指粗,黑得讓人毛手毛心。
    凌纖兒瞧得兩眼盡赤,全身抽額,失心般吼起;「你敢……不要過來……」
    無心人邪邪一笑:「我不敢?或許你說出秘密,我就不敢了,否則毛毛蟲一上身,
那種瞧著毛毛蟲蠕動,自己都唉呀起疙瘩,你再不說,我真的要讓它上你身了。」
    「你敢……」
    凌纖兒仍自瘋狂尖吼、掙扎,卻掙不脫。
    那驚駭模樣,實比捅她一刀還來得嚴重多多。
    無心人看她似乎鐵了心,只好輕歎:「也罷!有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看你能忍
到何時!」
    他當真把竹筒移往凌纖兒胸口,四五隻大毛蟲果真蠕動上身。
    嚇得凌纖兒全身痙攣,淚水滲了出來,尖聲駭叫:「不要!不要——」
    毛蟲卻仍自慢慢蠕動,爬往脖頸部位,那股蠶食般迫害,連無心人瞧之。都不自覺
冷汗直冒.實在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凌纖兒終於忍不住,淚水泉湧而出,厲吼道:「快快抓開它們,我說!我什麼都
說……」
    無心人聞言大喜,沒想到這招竟全奏效。
    他立即喊道:「先說,我再收回毛毛蟲!」
    此時,毛毛蟲已爬往脖頸不及三寸,那毛體蠕動處,又自近距離瞧它,自是特別的
恐怖。
    凌纖兒已嚇得失心,哪聽得了對方喊話,一個勁吼著快抓開它們。
    無心人卻堅持先說出口訣。
    眼看毛毛蟲就要爬向脖子,嚇得凌纖兒掙扎不堪。
    突然猛吹氣,吹之不掉,那毛毛蟲探起頭,就要粘向脖子肌膚,她終於拚命瘋狂把
身子往石壁撞去。
    叭然一響,山洞轟然晃動,反彈勁道震得她身子抖額,再加上胸脯頗懼彈性,竟然
把四條毛毛蟲給彈震開來,直落後頭三數尺。
    然而無心人本就離她甚近,在突發所料不及狀況下.忽見毛毛蟲反彈回來,竟也嚇
得他驚慌逃退。
    眼看避之不及,手中竹筒斜斜猛砸過去,打得毛蟲體裂肉散腸流,撞向牆頭,變成
一堆肉糊。
    無心人猛拍胸脯,說道;「好險!好險!」
    凌纖兒亦自暗叫:「好險!好險!」
    兩人似經過一場大戰似的,汗流滿身。
    「這玩意太可怕了!」
    無心人驚在心中,終把其他竹筒抓起。
    然後丟往洞外,徹徹底底將猙獰的野老鼠、蟑螂之類的東西消滅,免得這群要命家
伙反噬過來,讓自己遭殃。
    凌纖兒噓喘駭氣,但見鬼東西已不見,心頭稍安。
    然而她對無心人舉止,不免疑惑——沒想到他跟自己一樣,如此怕這些東西?
    還來不及多想,無心人已恢復鎮定,裝出一臉凶邪地走了回來,冷笑不已:「怎麼
樣?這招夠你受了吧!快說!免得再遭殃!」
    凌纖兒反斥:「笑話!我憑什麼要說?」
    無心人道;「你剛才不是嚇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求饒?怎麼.現在後悔了?」
    凌纖兒但覺臉頰仍自淚痕未乾,方才窘事又湧上心頭,不禁惱羞成怒:「打死我,
都不說!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嚇得屁滾尿流!」
    「我?」無心人咳兩聲,邪邪笑起:「你有沒有搞錯?我會被嚇著?你不說是不是?
好!我再去捉,這次餵在你嘴中.有本事就把它吃了,看你能忍到何時?」
    說完,悻悻然轉身而去。
    凌纖兒不禁心慌.卻不肯認輸,斥道:「有膽就用手抓回來.還裝什麼竹筒?」
    無心人反望一眼:「你以為我不敢!走著瞧!」
    更是恨怒地閃身出洞。
    凌纖兒想起方纔,餘悸猶存,破口即罵:「你敢!你敢……出去會被天雷劈死!喝
涼水給你撐死,跌落深淵而亡……永遠回不來……」
    任她叫喊,無心人始終不回話。
    凌纖兒喊得口角發酸.聲音正要軟歇下來之際。
    無心人邪笑已然傳來,一閃身,已出現洞口.右手抓了一隻黑黝黝的毛絨絨東西。
    晃向凌纖兒,邪笑道:「這不是如你所願了嗎?說!口訣到底是什麼?」
    他快步逼前,又要故伎重施。
    凌纖兒乍見毛毛蟲,驚駭得差點地反胃,尖叫厲吼著:「你敢!你敢!再過來,我
嚼舌自盡……」
    「嚼啊!有膽子連這條蟲、同嚼吞入腹!」
    無心人斥笑道:「到時,我可以網開一面,放你走!」
    他已逼近不及兩尺,毛毛蟲晃向凌纖兒臉面,嚇得她厲喊:「快拿開!惡魔!我做
鬼都不放過你!」
    「何苦呢!人死了,還要那口訣何用?」無心人輕歎:「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別怪我心狠手辣啦!」
    毛毛蟲一晃,邪笑道:「這次改背面好了,看不見,更可怕,何況你想撞壁,就連
它一起壓爛好了,當成狗皮膏藥貼在肌膚上,特別有效!」
    說完,就把毛毛蟲斜往凌纖兒後衣領塞去。
    凌纖兒就如見鬼似的又自掙扎、吶喊,硬想掙脫,卻掙之不去。
    「還不說嗎?我可不客氣了!」
    無心人當真玩真的,把毛毛蟲塞入後頸部。
    凌纖兒但覺毛絨滲膚,那感覺直若掉入滿缸毛蟲裡頭,驚駭抽搐之下,呢地一聲,
終於嚇昏過去。
    無心人一愣;「這麼不管用?只一沾毛就翹了?」
    他伸手把毛蟲抓回手中,毛毛蟲卻未蠕動。
    仔細看來,原是某種長了長毛的草木之根,在情急之中,自能冒充毛毛蟲使用。
    無心人把玩假毛毛蟲,邪聲冷笑道:「真是膽小鬼!連假毛毛蟲都嚇成這樣.將來
還能成大器嗎?」
    他耍著假東西,似乎已忘記方才自己也亦是嚇得失魂落魄一幕。
    他喃喃說道:「不過……看來她個性果然倔強,甘心嚇死都不肯說,得改變方式才
行,否則這招用久了,遲早會被拆穿!」
    他不禁開始沉思,得用何花招,方能逼出對方一言半語。
    然而,他未能想多久.凌纖兒已幽幽醒了過來。
    無心人見狀,趕忙收起假毛蟲,恢復鎮定,立於她面前。含笑而立。
    凌料兒迷茫中,復見黑衣人。
    她已脫力般。不知該如何自處。
    無心人則含情笑道:「你醒了?想通沒有?說出來.對大家都有好處!」
    「放屁!」
    凌纖兒怒斥:「我死也不說!一刀殺了我吧!耍此花招,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本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
    無心人邪邪笑起:「你的確夠硬!不過,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縱使得不
到口訣,也要陪你玩個夠!」
    猝然間伸出右手,邪笑逼近。
    凌纖兒驚城:「你想幹什麼?」
    無心人邪惡陰笑:「孤男寡女在深山野洞之中,還能幹什麼?」
    「你敢?」
    「我不敢!」
    無心人突然探爪抓向凌纖兒衣襟,猛往後扯,唰然一響,衣襟敞開,紅肚兜已現形.
露出尖聳的胸脯。
    姑娘果然發育良好。
    凌纖兒突遭惡變.整個人再次抽顫,厲吼:「你敢……畜牲!你不是人……」
    「那又如何?」
    無心人冷笑:「我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回,現在既然得不到你的口訣,只有和
你結為夫妻了!哈哈哈……」他笑得更邪更狂。
    凌纖兒沒命掙扎,不斷厲吼:「你敢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死啊!一了百了,省得我多費手腳!」
    無心人當真又自伸手扯住那件紅兜,唰聲剛響。
    凌纖兒那雙尖聳的酥胸就要現形。
    她不禁淚水滾落.泣道:「爹爹,原諒女兒不孝了!」
    說完,就想嚼舌自盡。
    無心人見狀大驚,喝道:「你想幹什麼?」
    但見她舌頭已伸出,知道怎麼回事,趕忙改爪為指戳向凌纖兒牙關穴道,迫她無力
嚼舌。
    凌纖兒被戳.腦袋已較塌下來。
    縱使意識仍清醒,卻已無能為力.兀自淚水直流。
    想及自己欲死保名節皆下可得.何等悲慘遭遇啊!
    無心人亦是暴跳如雷吼道:「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說出口訣?」
    心想一連幾種方法全部失效,他心頭就有把無名火熊熊不熄,只好大叫洩怒了。
    足足叫了十數分鐘,心情始較為平靜。
    瞄向凌纖兒不整衣衫,一點兒胃口也提不起來。
    只好把它整理一番,恢復先前模樣。
    凌纖兒暗自輕歎,自己似乎又躲過一劫。
    卻不知這怪異傢伙,接下來又會想出何花招整死自己?
    「我看,逼你是逼不出來了!」
    無心人似想出方法,精神又來,邪邪笑道:「那就讓你心甘情願地說吧!」
    一指解開凌纖兒穴道。
    凌纖兒冷眼瞄來,冷哼一聲。
    她還是一個念頭——你逼我,我就死給你看!
    無心人邪笑道:「不服是不是?放心,我不會再用毛毛蟲逼你,也不會強姦你?我
要你做夢,夢久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這樣你覺得美嗎?」
    凌纖兒任愕道:「你想用催眠術?」
    無心人邪笑道:「我想再沒有其他方法更適合現在使用了,何況你在夢中說出,也
沒違背你誓言,豈非兩全齊美,各得其利!」
    說完,從口袋掏出一些小瓶,當真想耍此花招。
    凌纖兒臉色大變:「你敢!你這無恥小人,什麼手段你用不出來?」
    「你知道就好!」
    無心人邪笑道:「既然知道我無所不用其極,何不爽快說出口訣,如此大家都可省
去一番工夫。」
    凌纖兒咬牙切齒斥道:「敗類!我死也不會說的!」
    她當真卯起了心,想跟無心人鬥到底。
    「哪就試試吧!」
    無心人似也毛了心,登時打開一瓶東西,倒出粉末,往凌纖兒臉面吹去。
    凌纖兒想閉氣已是不及,登時被吹得迷迷茫茫,變了個白癡似的
    無心人一吹得手、欣喜不已:「早知道就用此招了!接下來就看俺的本領啦!」
    當下他將紅線綁在玉瓶上。
    始後晃如鐘擺,慢慢移往凌纖兒面前,哺哺念道:「凌纖兒你醒醒,看著我,看著
我!我就是你師父啊!」
    「師……父……」
    凌纖兒有若白癡般瞧著無心人。
    她癡癡笑道:「師父?……沒有黑黑臉……」
    當真入了迷.竟然滲流出口水而不自知。
    無心人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罩了黑巾,乾笑道;「我是你師父的師弟!」
    凌纖兒便笑道:「……沒……沒有師父……沒有師弟……你騙人……呵呵……」
    她笑得更白癡。
    無心人眉頭一皺:「你沒師父?那誰教你武功?」
    「爹爹……」
    「哦!我倒忘了!」
    無心人自嘲一笑,仍問:「爹爹教你什麼武功?」
    凌纖兒一口氣說出紫紗功、內功、刀劍功……等十數樣。
    無心人聽不出所要的,遂又問:「他還教你什麼口訣?」
    凌纖兒有問必答,且對答如流。
    無心人還是聽不出名堂、復又問:「爹爹特別交代過你什麼口訣?」
    「爹爹交代?……」
    凌纖兒想了想,不禁哭泣起來:「爹爹已經死了……」
    「我不是問你爹是死是活,我只想知道口訣。」
    「爹爹已經死了!」
    凌纖兒當真如白癡般哭得淚水、口水直流。
    如此情景,實瞧得無心人沒辦法。
    得用話引開她悲痛回憶才行。
    無心人遂道:「爹爹沒死!他還活著!」
    凌纖兒似乎沒聽過去,還在哭。
    氣得無心人大喝:「你爹沒死,聽見沒有。」
    聲如震雷,果真把凌纖兒震住,懼心所及,忘了哭泣。」
    她懼道:「爹爹沒死麼?」
    無心人暗自想笑。
    又故做冷靜道:「你爹沒死,他要我帶你會見他。」
    「真的?」
    凌纖兒露出笑意:「爹在哪兒?」
    無心人笑道:「不急不急,你爹有交代過,要問出你的口訣之後,才可以帶你去見
他。」
    「什麼口決?」凌纖兒一臉茫然。
    「就是有關絕世武功的口訣啊!」
    「絕世武功口訣?」
    凌纖兒不知所以然。
    無心人為之吹鬍子瞪眼,暗斥:「真是個大白癡!」
    看來只能用話引她了。
    他道;「你跟丁沖丁叔叔到關外,為了什麼?」
    「丁沖?……丁叔叔?……」
    凌纖兒臉色開始出現懼意。
    無心人知道問對路了,心下暗喜,再次追問:「丁叔叔就是跟你一同坐馬車那位,
他和你到關外是做什麼?」
    「丁叔叔……」
    凌纖兒已想起什麼,懼然瞧著黑衣人。
    她懼道:「你要搶我秘密!」
    無心人一楞,沒想到她仍會反抗?
    看來此事在她心靈深處已根深蒂固。
    且加把勁,急甩著玉瓶,加強催眠,並笑道:「我是你爹派來幫忙的,放心,不會
害你!你說你們要去哪裡?」
    「不能說……」凌鉛兒猛搖頭。
    「快說!」無心人語氣稍硬。
    不能說!不要……不要……」
    凌纖兒感覺對方將施展逼迫,一時驚懼不安,直往後縮,卻又躲藏無路。
    無心人但見強逼有效,語氣自是更家兇惡,喝道:「快說!不說,把你關起來餓肚
子!」
    「不要!」凌纖兒已急心而泣。
    「快說!」無心人更逼。
    「不要……」
    「不說,餓死你!」
    「不要……不要……」
    「說!否則我抽你鞭!」
    無心人猛揚手,就要揍人:「你和丁衝要去哪裡?」
    「我……我……」
    「快說!」
    無心人一揚手.凌纖兒嚇哭,急道:「過雁門關……找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大地方……」
    「可惡!」
    無心人但覺她亦不知.復又問:「口訣呢?把口訣說出來!」
    「不!不要!」凌纖兒開始掙扎。
    「說!不說餓死你!每天打一百下!」無心人更逼。
    「不,不要!」
    凌纖兒扭動掙扎,開始哭泣:「不要逼我……」
    「不是逼你!是在幫助你!」
    無心人急道:「快說出來,一切沒事!」
    「不要……不能……」
    「不能也得能!否則揍死你!」
    「不要,不要,」
    凌纖兒突見有人攻擊似的,登時瘋狂掙扎.扭如魚鰻,簡直變了頭瘋獅子。
    無心人見狀大駭,沒想到她抗性如此之強。
    然而此時不逼,尚待何時?催眠之術又加幾分勁,並喝吼道:「快說,不說揍死
你!」
    「不能說!敵人!你是敵人!」
    凌纖兒突然咆哮,立即攻擊,拖得手腳繩索叭叭作響。
    更形瘋狂了。
    無心人意外自己催眠之術竟克她不住,暗暗感歎火候少了幾分.否則此時早就問出
名堂了。
    眼看凌纖兒已瘋狂,再催眠逼下去也是枉然,遂道:「好好好,我不問,你靜靜!
我拿好吃東西給你吃如何?」
    此時凌纖兒有若三歲小孩,一哄即受用。
    尤其聞及有東西好吃.瘋獅子不禁平靜許多,驚中帶喜問道:「你給東西吃?……
我要糖葫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1:55

無心人正想笑之際,忽聞外頭傳來弧弧叫聲,一道黑形掠洞而過,他驚心道:「會
是龍鷹?」
    話未說完,猝見外洞外射來一道青影.奇快無比撲向無心人。那凌空掠爪過處,幾
道指勁若寒天利箭,快逾閃電般射沖而至。
    無心人驚駭之際,急忙喊叫:「不要亂來!我是葉水心啊!」
    那「啊」聲,等於慘叫。
    由於對方動作太快.指勁已戳中他腰肋數處要穴,並點得她往前摔倒.撞向凌纖兒,
正待滑落地面。
    那青影正是找尋凌纖兒許久而不可得的白中紅。
    他只好命令龍鷹搜尋,好不容易找到地頭,卻見蒙面人在逼供似的,他直覺想救人,
自是功力盡出,迫得對方東倒西歪。
    忽聞對方叫聲,他自吃驚:「會是葉水心!」
    瞧他欲墜地,趕忙伸手施展吸字訣,一道吸勁迫出,又把他吸回來。
    左手猛揪那人面罩,果真是漂亮如女人的葉水心。
    白中紅斥笑不已:「你在耍什麼?偷偷逮人也不告訴我一聲?」幾指點去,解了葉
水心穴道。
    葉水心唉埃痛叫起身,嗔目瞪眼斥來:「你就一定要以這麼非常用力的手段對付我
嗎?」
    白中紅乾笑道:「情勢危急,你又沒通知,又打扮成水夫人那一夥哥哥的蒙面人,
我當然以為你就是他們之中一人,出手不重,怎能制住?
    「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啊!」
    葉水心瞪眼再罵幾句,始自歎倒霉。
    他道:「難道你不會用心電感應的嗎?」
    白中紅淡笑道:「對不起,我跟娘娘腔,很難會有感應的!」
    葉水心斥道:「都是你的話!真是狗咬呂洞賓.幫你。還惹來一身腥!」
    「幫我?」
    白中紅訝然道:「你現在是在幫我?」
    葉水心斥道:「不然是什麼?我抓凌纖兒回來逼問口訣,不是在幫你是什麼?」
「凌纖兒!」
    白中紅乍見她,趕忙掩臉:「糟了,她看見我們了!」
    葉水心登時黠笑:「好啊!從此你可以正正當當地追她啦!」
    白中紅不禁有氣:「壞了事,還好意思說話!」
    葉水心一楞,沒想到他真的生氣,再也不敢開玩笑。
    他一副委屈,說道:「我才沒壞事!此時她中了我的迷魂術,根本認不出我們是誰
呢!」
    「真的?」
    白中紅這才把手放下,試探地瞧向凌纖兒。
    她果然一臉白癡樣.還流著口水。「我要吃糖葫蘆……大大的……」
    凌纖兒乞求中,笑得甚甜。
    白中紅見狀,自知她已失去本性,根本認不出任何人,心頭稍安。
    然而瞧她一位漂亮姑娘,竟然被整得如此流口水模樣,實讓人不忍,且難以接受。
    遂瞪向葉水心,斥道:「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好端端的一個姑娘,被你整成這副德
行?」
    葉水心乾笑道;「還不都是為了你,為了那口訣!」
    白中紅道:「快快替她復原吧!你整得太過火了!要是她有所記憶,我看得在水夫
人面前自殺謝罪了!」
    言下之意.再也無法騙得凌纖兒任何信任和口訣了。
    葉水心自也覺得手段太差勁.然而他除此之外,已無法可施,乾聲說道:「不再催
眠逼她說出?」
    白中紅心神一凜,問道:「你的方法有效?」
    葉水心乾笑道:「差一點點,她抗性太強,不過,可以再試。」
    白中紅苦笑地擺擺手:「算啦!如果有效,你也無須把她整得如此狼狽啦!」
    葉水心乾笑道:「或許配合你的功力,可逼她說出來……」
    白中紅笑道:「對不起,我不懂催眠術,你得有絕對把握再進行,否則整慘人家不
道德!她也是個苦命女啊!多多積點陰德吧!」
    葉水心被他一說,不禁開始同情凌纖兒。
    她歎聲道:「我知道她苦命,可是她為什麼不說出心中秘密,好讓我們替她分擔風
險呢?」
    白中紅道:「人各有想法,何況她要是公開,必定遭人滅口,現在那口訣反而成了
她的護身符啊!」
    葉水心道:「那……你騙了她口訣,也得負責保護她安全了?」
    白中紅歎道:「大概吧!我的心沒那麼硬!」
    葉水心再次瞧著凌纖兒,亦自歎息。
    又道:「我的心也沒那麼硬!一切看造化啦!現在就弄醒她?」
    白中紅瞄眼:「有沒有搞錯?她現在醒來,豈非認出我們,那可一輩子跳到黃河都
洗不清!」
    葉水心道:「那該怎麼辦?」
    「怎麼來,怎麼去!」
    白中紅道:「咱們把她放回原來地方,讓她覺得像在做夢一樣,如此大概可以減少
她的疑慮。」
    「會嗎?」
    葉水心皺眉:「我整得她那麼慘……」
    白中紅皺眉:「你還有手段?」
    葉水心急叫:「沒有沒有!」
    復見白中紅不信的眼神.勉強幹笑道:「我只拿毛毛蟲嚇她,而且是假的!」
    趕忙把那黑鬚根抓出來以證明.卻也隱去強扯衣襟一事。
    白中紅瞄他一眼,斥笑道:「沒想到你這個娘娘腔,也會玩起毛毛蟲來?真是不簡
單!」
    葉水心乾笑道:「是假的嘛!」
    此時凌纖兒又自吵著要吃糖葫蘆。
    白中紅於心不忍,一指把她點暈。
    然後解開她手腳繩索,置於地面。
    摸著她雙腕留下掙扎血痕。
    白中紅冷眼又瞄來:「你幹的好事!還不快來揉去血痕,否則她醒後,發現血痕,
什麼夢也沒了!」
    葉水心噢了一聲,依言幫忙揉其雙腳。
    白中紅趁此機會.替凌纖兒擦去淚水及橢液,還她一張皎潔臉容。
    他從來沒如此近瞧過凌纖兒
    此時仔細瞧來,她果然容顏絕美。
    若能除去林黛玉般的愁結神態.她將會更加動人。
    兩人揉了半晌,方自將血痕揉散。
    葉水心亦開始注意凌纖兒的容貌,不禁歎聲道:「長得芙蓉出水,就是愁容滿面,
真命苦啊!」
    白中紅道:「所以下次請別胡整人家。」
    「不會啦!」
    葉水心乾笑,道:「我會更加憐香惜玉,現在呢?我就送她回去?她衣襟還濕了
呢!」
    白中紅瞄眼:「都是你.弄得人家大流口水!先用清水洗淨,再運功替她蒸乾!」
    葉水心聞言,始找來方才裝水竹筒.倒出清水替她洗衣襟,隨又準備運功蒸衣。
    白中紅道:「我來!」
    雙手一伸,就要按向凌纖兒胸口。
    葉水心怔詫喝道:「你想幹什麼?」
    攔了過來。
    白中紅瞄眼道:「想幹什麼?你佔的便宜還不夠?該換人了吧!」
    雙手又伸。
    葉水心更急.攔住他雙手.斥道:「登徒子,你想非禮人家?」
    白中紅道:「你替她洗胸襟.不算非禮?」
    「我不一樣!」
    「怎麼?娘娘腔就能揩油?」
    「不管!」
    葉水心喝道:「就是不能讓你碰她!」
    他想把凌纖兒搶走。
    白中紅一手又把人搶回來,斥道;「過份喔!連讓我表現機會都不行?」
    「就是不行!」
    葉水心幾乎要翻臉。
    白中紅無奈;「那離地二寸總行了吧!」
    雙掌果真未貼向凌纖兒胸口。
    葉水心這才呵呵笑起:「對麻!男女有別!你非禮人家,以後叫她如何面對這個世
界!」
    「你非禮就不算?」
    「我哪有?」
    時水心斥笑道:「我替她洗衣襟也是特別小心,你的心就是特別歪!」
    白中紅笑得暖味;「離三寸就這麼管用?」
    此時他雙手距凌纖兒胸脯不及三寸。
    如此一來倒像欲摸又止模樣。
    葉水心不想還好,越想越窘,這可比一摸了事還來得尷尬幾分。
    他終於忍不住窘斥道:「就是色浪,老想歪!」
    轉過頭去,不想再看這幕情景。
    白中紅嗤笑道:「我看想歪的是你吧!娘娘腔!」
    葉水心越想越窘,喝著色狼色狼,乾脆躲到洞外去了。
    白中紅斥笑;「莫名其妙!明明沒什麼,卻又想得一團糟!」
    當下認真運功替凌纖兒烘乾衣襟。
    然而,兩人獨處,凌纖兒又是絕色美人,在不斷均勻呼吸之下,尖聳胸脯起伏有致,
更散發出無比女性媚力,
    或而貼向胸口運功,自無感覺。
    然而離了三寸,大有欲摸又止之態,終也逼得他不由幻想紛紛,心頭上撲通撲通加
速顫抖。
    白中紅終究克制不住好奇。偷瞄向洞口,未見葉水心蹤影,這才大膽按向凌纖兒胸
脯。
    一按之下,軟綿滲手,更有彈性傳來,那感覺實在舒服,不禁燒得他滿心陶醉,直
幻想著男女之間,竟然如此妙境。
    他仍陶醉之際,凌纖兒卻已經輕輕呻吟。
    嚇得他趕忙把手掌移開,窘困地欲躲收回去。
    卻又見及凌纖兒只是夢藝般呻吟,並未醒來,心頭暗呼好險,再也不敢想入非非,
認真替她烘個衣襟便是。
    半晌未到。
    葉水心已轉入洞中,神色轉為坦然道:「怎樣,色狼,趁機非禮人家沒有?」
    白中紅神秘一笑:「非禮啦!感覺挺不錯的!」
    但覺凌纖兒胸襟已干,始收起雙掌。
    葉水心斥道:「諒你也沒這膽子!」
    當下倚身過來。準備替凌纖兒解去催眠術。
    白中紅道:「瞧你小小年紀的,學了不少把戲,要是變成色狼,天下多少女孩要遭
殃啊!」
    葉水心斥道:「你才是色浪!你若學會才可怕!」
    白中紅笑道:「放心,我不會學這玩意,若被人發現,當真跳到黃河都說不清!你
爺爺不也曾經遭受這麻煩?」
    誰都知道長青仙翁葉西,當年曾玩這催眠術,把江南第一美女李素素給迷倒。
    後來李素素莫名被非禮。
    只好賴住葉西,逼得他非娶人家不可。
    還好,事後抓著非禮淫徒司馬艷。
    長青仙翁又逕自把他殺了,未公示於武林,故而傳言仍自不斷。
    葉西受擾之多,可想而知。
    葉水心自知此事,不禁瞪向白中紅:「你敢亂說我會催眠術.饒不了你!」
    白中紅笑道:「我才沒那麼傻,你一直跟在我身邊,說你會此玩意,我豈非跟著有
嫌疑?」
    「諒你也不敢說!」
    葉水心這才心安理得替凌纖兒解除禁制。
    白中紅看在眼裡,問道:「這催眠術,當真能攝人魂魄麼?」
    葉水心道:「練到絕頂,自有此能耐.可惜我只五成不到,還得借藥物,否則早騙
出她口訣了。」
    白中紅喃喃說道:「卻不知當今武林,誰有此本領?」
    葉水心道:「我爺爺本來可以,可是他受了刺激,發誓不再練,他勉強只能達到七
八成境界,至於是否另有其他人,沒碰上,不能得知。」
    白中紅道:「有辦法抗拒這門功夫嗎?」
    「只要心定神定,自能不受制!」
    葉水心又道:「就像凌纖兒,意識堅強抗拒,我也拿她沒辦法。」
    白中紅頻頻點頭:「簡單地說,像瘋子一樣,任何攝心術都將失效就對了啦!」
    兩人相視而笑,心領神會不少。
    葉水心很快拿出解藥,替凌纖兒除去禁制。
    凌纖兒呻吟中,開始蠕動。
    白中紅又點幾指,讓她昏迷。
    他道:「時不宜過久.咱現就把她送回去.你先在前探路。我扛她!」
    不等葉水心回答,白中紅已扛起凌纖兒.準備送回原處。
    葉水心本想爭扛凌纖兒。
    然而人已落他肩頭,再爭,未免小氣。
    只好放棄,瞄眼道;「你可不能亂來喔!」
    白中紅點頭道:「走吧!要亂來,剛才早就亂來了。」
    葉水心這才放心一笑。先行掠出山洞,引帶白中紅,順著原路退回凌纖兒休息的地
頭去了。
    一連掠奪數處山頭,地頭已到。
    葉水心卻發現左面山峽間,似有黑硬閃動。
    天色雖暗,但他卻看得清楚。
    立即低喝道:「有伏兵!」
    白中紅聞言,趕忙把凌纖兒交給他,並說道:「我去引開他們!」
    說完。掠追數十丈,猝又轉頭過來:「別忘了,你是一身黑衣,面上又無黑巾,放
了人,趕快避開!」
    話落,人影已竄離百丈開外
    葉水心這才想起自家打扮,正是凌纖兒當時轉身所見,如若她醒來,又自見及自己。
必定想起當時情景,而難以進入夢幻情境。
    他暗呼好險,趕忙把凌纖兒放在大樹下,又覺不妥,還是置於樹後隱秘處,也好能
夠藏身。
    放置妥當,他暗自說聲:「自行多保重!」
    已潛往白中紅那頭,想探探究竟。
    凌纖兒剛落地不久。
    或而白中紅早算準力道,或而令有聲音騷擾,喝地一聲傳來。
    她終於幽幽醒來。
    第一反應即是醒夢般掙扎。
    「你殺了我,我也不說!」
    掙扎坐起,心頭所想正是在山洞被黑衣蒙面人逼迫一事。
    然而她一坐起,卻發現什麼都沒有,自己仍在原地,連手腳被捆的清境皆無。她撫
著手腕,雖有些生疼。
    但她卻相信,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抓傷的。
    「難道真是一場噩夢?」
    凌纖兒從碰上黑衣人開始想起。
    經歷種種遭遇,竟是如此刻骨銘心,卻又不可捉摸,終也自嘲一笑——一好逼真的
夢啊!
    她當然做夢都不敢想,這會也一場真實情景。
    「還好是夢?否則我豈非慘了!」
    凌纖兒暗自慶幸.並不斷檢查自己衣衫,根本沒有被強暴痕跡,始自暗噓大氣。
    就在喘不了三口氣之際。
    左處又傳來喝聲,喝得她收回心神,極目往那頭瞧去,並發現天空黑鷹盤飛,心頭
一喜:「那不是白中紅的龍鷹!」
    想及白中紅就在附近,心頭竟然怦動不已。
    她幾乎要出聲喊他名字。
    然而又想及丁沖及父親臨死交代。不能相信任何人。
    在未曾確確實實弄清白中紅真正來歷之前,有怎能隨隨便便把他當作朋友呢?
    想及此,一般激情又自冷淡不少。
    凌纖兒輕輕歎道:「一切看天安排吧!」
    雖在感傷中———
    她仍自忍不住動身,潛往那頭亂石堆中。
    及近百餘丈,果真見及青杉翩翩的白中紅,正和兩個老頭在對敵。
    凌纖兒躲在暗處,極目瞧去。
    星月微光之.看得十分清楚。
    那兩人一身黑衣,長相難看,二對死魚眼,正是曾經遇到過一次,和丁沖約在斷腸
谷一決勝負的無常二鬼。
    無常二鬼正擋著白中紅去路。
    老大蕭藍踏前一步道:「閣下是否姓白,曾和百變魔女同路?」
    白中紅懶洋洋地,道:「不錯,在下正是姓自,也曾和羅剎門大護法百變魔女同
路。」
    他本想引開二鬼。
    然而才要掠遠之際,復發現另有伏兵,伏兵令他感到顧忌,只好暫時留在此應付二
鬼再說了。
    也由於考慮凌纖兒安危,始以喝聲喚醒她。
    免得她昏迷不知、落個任人擺佈的局面。
    蕭青瞪眼道:「為何只有你一個人,凌姑娘呢?你將她藏在什麼地方了?」
    白中紅一聽,有點驚詫。
    卻一閃即逝。
    立即又回復了淡然的表情:「不錯,你們消息倒十分靈通,我是救了凌姑娘.但是
我邀她同行,她卻不肯答應……」
    他講到此處,怨歎兩聲。
    卻暗自希望她能避開,沒想到她又跑上來。
    真不知喚她醒來是對,抑或是錯了呢?
    凌纖兒在大石後,見了這等情形,心情也憂鬱起來。
    蕭藍嘿嘿乾笑:「凌姑娘不願與你同行.你便算了麼?」
    白中紅道:「她既不肯,我難道還能逼她嗎?」
    蕭藍揪起死人臉,罵道:「臭小子、你裝什麼算?」
    白中紅一揚眉:「你怎麼罵人?」
    蕭藍身形一晃,欺近兩步,長臂一探,喝道:「罵你又怎麼樣?」
    他一面說,一面五指如鉤。
    已經向白中紅的肩頭,疾抓而下。
    白中紅冷笑一聲,稍一提氣。
    身形突然向外一揚,避了開去。
    蕭藍一抓不中,五指仰屈之間,第二抓又已疾抓而出!
    這一下,他抓的乃是白中紅的面門,五指嘶空,發出「哧哧」之聲。
    白中紅一皺眉,頭一側,又避了過去。
    然而,蕭藍的這一招,不是普通招勢。
    一抓不中.被白中紅側頭避了開去之後,立即改抓為拍,一掌向白中紅肩頭。疾拍
而下!
    這一招變招十分詭奇,白中紅有些掠詫,身子沒再閃避。
    只聽得「叭」的一聲響。
    蕭藍的一掌,已經擊在白中紅的肩頭上。
    但是,也就在此際,白中紅一翻手腕。
    突然,一掌向自己的肩頭擊出。
    白中紅竟拍出一掌,向自己肩頭擊出,更是怪異。
    蕭藍一見,不由呆詫了眼。
    他心想:哪有人自己動手打自己之理?
    白中紅的出手,快疾無倫,就在蕭藍一殺之後,陡地想起了對方的用意,想要縮回
手來時,卻已慢了一步!
    只聽得極輕脆的「叭」一聲。
    白中紅的那一掌,雖然是擊向他自己的肩頭,但因為蕭藍的手掌,剛擊了白中紅,
還未曾縮回來。
    所以,那一掌,便正好擊在蕭藍的右手手背上。
    蕭藍手背一被擊中。
    剎時之間。只覺得對方的掌心上,像是火爐一般,手背被燒拷得奇痛無比,忍不住
一聲驚呼起來了。
    無常二鬼乃是江湖上有名的魔頭,名聲在武林中甚響亮。
    兩人的見識,也是極廣。
    蕭藍一縮回手,連忙退出了丈許。
    只見自己右手手背,又紅又腫,而五指也難以伸屈自如。
    真叫蕭藍驚呆了。
    他已知道。剛才看來那輕描淡寫的一掌之中,已蘊了內家罡氣,所以自己一中掌,
才傷得那樣厲害!
    蕭藍心中又驚又怒。
    一聲怒叱。
    蕭青迎了上來:「大哥,怎麼……」
    他下面一個「了」字尚未出口,已經一眼看到了蕭藍的右手,腫得高起了兩寸許,
整隻手好像是一隻肉球一樣。
    心中一驚,話都沒講完。
    白中紅沒有乘勝追擊,只是道:「算你們運氣好,若不是我心情不爽,不想傷人.
你們兩人已沒命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2:54

第09章 計耍長恨客
    無常二鬼橫行武林這麼多年,第一次吃虧。
    他們兩人已看出對方年紀雖輕,卻很不好惹,這下子踢到鐵板了。
    不過這一點兒,他們已有心理準備。
    羅剎門的百變魔女被一個姓白的年輕書生所制,帶走凌纖兒的這件事,已由經過這
條路,發現百變魔女的人,將消息帶到了斷腸谷。
    無常二鬼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忙來追蹤白中紅。
    而無常二鬼敢找白中紅,可知他們一定有所靠山。
    蕭藍臭著一張死人臉,道;「你是何門何派?」
    白中紅嘻笑道:「這還要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見識夠廣,剛才這一掌,應該也看
得出來了。」
    蕭藍一聽,雖將所知的江湖奇學想了一遍.卻仍搞不清白中紅所使的是何種掌法。
    蕭藍陰笑道:「閣下的確好功夫,諒必不致溜走吧?」
    他們兩人自己不是對方的敵手,但卻又不准白中紅走,看來是要去請救兵。
    蕭藍道:「正是,他老人家恐怕想和你談談。」
    白中紅淡然道:「我在此等他便是。」
    蕭籃自懷中取出一粒信號彈,用力往上一拋,信號彈遇風爆開,化成七彩焰火,甚
是引人注目。
    白中紅瞄了一眼,不以為意。
    其實他早知長恨客就在附近。
    否則又豈甘心待在此和兩個混蛋窮磨呢!
    無常二鬼盯著他,恐怕他改變主意,趁機逃走。
    躲在暗處的凌纖兒,甚是為白中紅擔心。
    長恨客乃魔道數一數二魔頭,武功自是與無常二鬼天差地別。
    不一會兒。
    只見遠處走來六道身影,迅若飄風。
    一眨眼,便到了白中紅等人眼前。
    凌纖兒偷偷探出頭瞧去,想一睹這魔道大梟雄的風采。來的是五女一男。
    五名女子個個妖撓嬌媚,一代尤物,令人見了便想親近一番,狐騷的程度,一點兒
也不少於百變魔女。
    男的是中年人.意志風雅,翩翩動人,其斯文程度和書生打扮的白中紅相似,實在
看不出竟是魔道人見人怕的梟雄!
    長恨客縱橫武林長達一甲子,再怎麼早出道,現在也應是六、七十歲的老頭子了。
    卻看起來像中年人,當然是內力深厚,駐顏有術之故。
    無常二鬼一見到長恨客,忙躬身行禮:「參見前輩。」
    長恨客很大派頭地微一點兒頭,表示聽到了。
    五名妖繞女子中的大姐,媚笑道:「兩位不必多禮。」
    無常二鬼忙道:「多謝夫人。」
    白中紅站在一旁,似在考慮對策。
    凌纖兒甚是為白中紅緊張,怕他會吃大虧。
    卻沒想到,白中紅的動作出乎她的意料!
    只見白中紅落落大方卻恭敬向面前走了兩步,道:「晚輩白中紅,參見前輩。」
    長恨客瞄他一眼,又向天空龍鷹望了去,面上忽視笑容。
    他淡笑道:「百變魔女原來是敗給你了。」
    長恨客不但人長得高雅出塵,語音更是溫柔。
    若非早知他是大魔頭,可真要被他外表給騙去。
    白中紅不亢不卑,道:「正是。」
    長恨客道:「令尊呢?」
    白中紅道:「他老人家在家中,沒有出來。」
    長恨客笑道:「我與他好久沒有見面了,挺想他的.他可好吧?」
    白中紅一拱手:「多謝前輩關照,家父一向勇健。」
    凌纖兒躲在大石之後,聽到白中紅和長恨客的對答,心中一陣揪緊。
    從他們兩人的對答中,長恨客和白中紅的父親,分明是相識,那……白中紅的父親,
只怕也不是什麼正道中人。
    凌纖兒想到這裡,不由心情低落。久久無法釋懷。
    長恨客朗笑道:「那姓凌的丫頭,自然和你在一起了?」
    白中紅道:「不,她不和晚輩在一起,我已與蕭朋友說過了。」
    長恨客這才向無常二鬼望了一眼。
    他眼光在蕭藍右手手背上停了一下:「你武功已不錯了,但江湖險惡,單槍匹馬地
闖,總是不妥。」
    白中紅弄笑道;「防身之術。總不成問題。」
    長恨客道;「你既是一人,我也不為難你,你走吧!」
    白中紅應了一聲,身形一轉,就要離去。
    蕭青忙道:「前輩,放走了他,凌姑娘就沒指望了。」
    長恨客斜眼看去:「有我還怕什麼!」
    凌纖兒聽得心中有些毛毛的,忙縮回石後。
    她定了定神,又輕探出頭來,瞄眼長恨客,覺得很緊張。
    凌纖兒不能肯定長恨客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她。
    但是她想到長恨客的武功,既然高得驚人,自己就躲在附近,雖是屏氣靜息,只怕
他還是發現了。
    她覺得落入長恨客手中和被百變魔女抓去沒什麼兩樣,都是一樣慘。
    凌纖兒心中一急,便又將頭上髮簪拔下。
    這時候,天空龍鷹輕鳴。
    白中紅已經遠去。
    他卻只能暗暗為凌纖兒祈禱了。
    長恨客面無表情地目送白中紅。
    一會兒後。
    突然一轉方向,面對凌纖兒。
    凌纖兒揪緊心神,臉都白了。
    長恨客冷聲道:「什麼人躲在石後?該上場了吧!」
    凌纖兒一驚,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無常二鬼呆詫道:「石後有人?」
    他們二人身形晃動,已向大石後掠了過來。
    凌纖兒就是想躲,也躲不了啦!
    無常二鬼乍一見石後有人,有些驚眼,但是一瞬間,他們便已認出,躲在石後的,
正是凌纖兒。
    二人立即露出欣喜笑容。
    蕭青踏前一步:「凌姑娘,原來是你!恭喜你脫離羅剎門掌握。我們兩人,自知請
不動姑娘大駕,如今,長恨客老前輩在此,請姑娘賞光,到寒舍如何?」
    凌纖兒眼看已逃不脫他們魔掌.不由將手中髮簪握得更緊。
    無常二鬼逼道:「凌姑娘既然不反對,那就是答應了,請上路吧!」
    凌纖兒一掃眼,那五名女子已散開將她圍在中心,一咬牙,便將髮簪往口中送去!
    就在那一剎間,突然聽得」哧」地一聲,一股大力,不知從何而來,將那支髮簪吸
離了凌纖兒手中。
    凌纖兒驚詫了眼,忙抬頭看去。
    只見長恨客離自己遠有一丈遠,卻凌空虛抓,那支髮簪,向他迅速飛了去。
    長恨客和凌纖兒距離如此之遠。
    長恨客猶可凌空虛抓,可知其內為當真有夠驚人的!
    長恨客將髮簪抓在手中,冷眼直瞄,不由神色一變,冷斥:「丫頭,你想死麼?」
    凌纖兒這幾個月來,一直就被人跟蹤、追蹤。搞得她都快崩潰了。
    丁沖吉凶未卜,她又免不了要落入這邪道中數一數二的大魔頭手中,實在是癟困到
極點:
    她大聲道:「不錯,我想死.你們逼我,結果也是什麼都得不到!」
    她一個「到」字才出口,身子一縱,足尖點處。已往前面那塊大石摔撞而出。
    這一撞的去勢、卯足了約,若是撞中了大石,定頭破血流,當場玩完。
    無常二鬼雖然在她身邊,但一時攔阻不及,只能發出驚呼聲。
    遠在丈外的長恨客,一見凌纖兒一瞬間向大石頭撞去,立即一長身形,也未見他有
什麼動作。
    便已飛身而起,疾如流星,便已到了大石上。
    長恨客一揮手。
    凌纖兒差點就撞上石頭,卻被他所揮之力,托了起來,跌倒在大石上。
    無常二鬼忙趕上來。
    蕭青雙手疾晃,點向凌纖兒肩頭。
    凌纖兒「肩井穴」被點中,立刻擺平在石上,不能動彈。
    長恨客冷笑兩聲,躍下大石,帶著五名女子便往斷腸谷行去。
    其中一名女子,自動將凌纖兒抱起。隨在後面。
    無常二鬼也乖乖跟在最後。
    凌纖兒只覺一肚子委屈。
    早知如此.不如跟著百變魔女好些。
    至少百變魔女對自己還比較客氣!
    凌纖兒又想到白中紅。
    是他把自己從百變魔女手中救出,不知……能否能再救出自已呢?
    可是,凌纖兒不禁輕歎不已。
    因為白中紅的父親與長恨客是老朋友.恐怕要他救人,很難吧!
    暗歎中,凌纖兒已被帶往峭壁、峽谷之中,一群人方自逝去。
    在那山崖高處.已現出兩人。
    正是暗中監視而來的白中紅及葉水心。
    他倆是對長恨客有所忌諱.連桫在高崖處,都得找那草石眾多處,方始安心。
    葉水心忽然瞄著白中紅:「你爹跟長恨客是朋友?」
    白中紅苦笑道:「或許見過面,卻絕對不是朋友?」
    「真的?」
    葉水心疑惑道:「長恨客怎會對你如此客氣?」
    白中紅指向天空,道:「他是顧忌龍鷹主人,也把我看成是龍鷹主人之子,如此而
已。」
    葉水心邪邪一笑:「你到底是不是?」
    白中紅輕歎而笑:「我也搞不清!」
    「你想隱瞞!」
    「別挑我毛病!」
    白中紅道:「有機會,我自會一五一十把所知的告訴你,現在卻不是時候!」
    葉水心自也覺得咄咄逼人,有失風度,遂不再多問有關他身世.道:「你擔心凌纖
兒?」
    白中紅頷首:「早知長恨客已來此.就讓她留在山洞中,反而安全些。」
    葉水心捉笑道:「終於後悔了吧?接下來呢?再英雄救美?」
    白中紅苦笑:「不救她行嗎?」
    葉水心道:「我還是懷疑,你已救她那麼多次,難道還沒打動她芳心?這個方法到
底行得通嗎?」
    白中紅乾笑:「該有點效果才是!」
    葉水心道:「現在可要對付長恨客?不容易啊!」
    白中紅苦笑;「我知道,可是又不能不救。」
    葉水心忽有一計上心頭:「或許我們可以找出水夫人這九大高手,用他們收拾老魔
頭!」
    白中紅輕歎:「怎麼找?他們就像幽魂,想見我們,一閃即出,不想見,躲得連鬼
影都沒得見,我看遠水已救不了近火.一切靠自己啦!」
    葉水心憂心道:「你當真要鬥老魔頭?」
    白中紅笑道;「至少,他不會貿然殺了我吧?我已立於不敗之地。」
    葉水心道:「那可說不定,老魔頭什麼人都不買帳!」
    「既然要鬥,想太多有何用?」
    白中紅道:「替我出點主意,才是正途!」
    葉水心有了被重用感覺,心頭自是一甜,不再多談廢話。
    立即加入討論搭救工作。
    兩人足足商討十數分鐘,方自分手,各自前去準備營救工作。
    凌纖兒卻不知自己已替他人惹來大麻煩,仍自怔怔失神地任由老魔頭手下挾帶行去。
    一群人循行於陡巖峭壁底下.不知不覺已過了幾個短短的峽谷之後,眼前突然出現
了相隔對峙的兩座大峭壁。
    在兩座峭壁之間,是一條長長的峽谷。
    那便是斷腸谷了。
    谷勢果然陡峭險峻,甚是驚心。
    無常二鬼就往在斷腸谷附近,但尚未過斷腸谷。
    一行人來到無常二鬼所住山洞中。
    洞中依著山勢.半天然半人工地開鑿而成,共有三大五小間石室。
    無常二鬼各佔一大間石室。
    其餘五小間石室,住著無常二鬼數名門人。
    將長恨客等人讓至三大間石室,無常二鬼便只好跟門人擠了。
    無常二鬼來到長恨客暫住石室。
    恭聲問:「前輩,凌姑娘已請到,接下來……」
    長恨容淡聲道:「我要把這丫頭,帶回長恨宮去。」
    無常二鬼一聽.臉都綠了。
    蕭青急道:「前輩,這……」
    長恨客反問:「我的決定,你有意見?」
    蕭青憋聲道:「不敢。」
    長恨客訕嘲:「既不敢,還廢話什麼?是不是想跟我回長恨宮?」
    無常二鬼當然不想,他二人在此當山大王。是快樂得不得了,幹嘛自討苦吃;去幹
別人的活?
    不禁有些埋怨自己,沒事找事做。羊肉沒吃到.還惹得一身騷。
    真不是普通的吃癟。
    兩人只好揪著老臉退下,免得長恨客不高興翻瞼,他二人可要倒大霉了。
    卻不知長恨客早打他二人主意,要他們替他賣命哩!
    凌纖兒被帶到石室後,便有二名女子服侍。
    兩女先點了她的環跳穴、才解開肩井穴。
    凌纖兒一醒來,想起身。卻發現雙手無力.兩腿根本就站不起來,便知道要穴被制
住了。
    她生氣大叫:「快解開我的穴道!」
    其中一女道:「你比較喜歡被綁嗎?」
    言下之意,如若非點穴,便是被捆成粽子般,這兩條路可以選。
    凌纖兒兩樣都不選,大吵大鬧。
    兩女瞧她失心瘋般,有些可憐。
    一女道:「萍姐,你看怎麼辦才好?」
    萍姐一臉無奈:「這丫頭軟硬不吃,我看讓她睡一覺較安穩。」
    小宛亦有同感;「只好這樣,不然主人被她吵得生氣,大家都不好受。」
    凌纖兒見小宛要來點自己昏穴,更是大叫:「我不要!我不要……」
    萍姐脾氣甚好.柔聲道:「凌姑娘,我們也是為你好,事到如今,你最好別惹咱們
主人生氣,對你較有利。」
    凌纖兒倔聲;「我怕什麼?有什麼差別?」
    「差別當然有。」
    小宛道:「你乖乖的別吵,沿途也少受點苦,既然總是逃不了,舒服一點兒不是較
好嗎?」
    凌纖兒想到自己總是被抓,氣癟在心,又想大吵大鬧。
    這時,萍姐驚詫的咦了一聲,在地上撿起一張紙條。
    小宛也看到了,忙道:「萍姐,什麼人帶來的?」
    萍姐一面解開紙條,一臉迷惑道;「沒看到有人進來,怎會掉了一張紙條?」
    一打開,詫聲道:「是空白的!」
    凌纖兒被她這話一吸引,仔細看去,果然與在尹家莊所看到的空白紙條,是同一式
樣的。
    莫非,白中紅有救她的方法?
    萍姐和小宛對於空白的紙條有些茫然,一致決定還是拿給長恨客看看的好,便相偕
離去。
    石室中,只剩凌纖兒一人,呆怔地想著心事。
    凌纖兒明白,白中紅已知地落到了長恨客手中.要來救她了。
    她心中卻甚是擔心;而並不覺得高興。
    這長恨客和百變魔女不同。
    白中紅雖然能在百變魔女手中,將自己救了出來,但是如果想用那招玩長恨客的話,
那只怕連他自己,都很難看了。
    凌纖兒非常感激白中紅對自己的關懷。
    她知道白中紅救出自己的可能,機會幾乎等於零。
    但是她卻感激白中紅以紙條傳遞他的意思,讓她知道有人很關心她的。
    凌纖兒甜甜地想著。
    忽聽洞外,傳來長恨客驚人的長嘯,武功差一點兒的人,已感耳膜生疼,頭痛欲裂。
    不知洞外發生什麼事?
    洞外草地上。
    一邊是長恨客和無常二鬼。
    另一邊已多了許多人。
    除了百變魔女和尹天外,還有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美婦,那是冰宮的冰玉夫人。
    還有個和尚是少林派來的。另外還有幾名武林人。
    長恨客冷森森笑道:「凌丫頭已在我的手中,我要將她帶往長恨宮去,有誰不服氣
嗎?」
    百變魔女柔聲道:「這話可不對了,凌姑娘早已答應去羅剎門總壇的,尊駕此舉,
不是存心和敝門為難麼?」
    百變魔女的聲音雖軟。但是語氣卻十分強硬。
    長恨客斥聲:「貴門與我雖一向無往來,但我要的東西.貴門主諒必還不敢不給我
面子?」
    長恨客這幾句話,還真夠橫的。
    百變魔女柳眉一皺,一時之間想不出要如何答話。
    長恨客冷笑,道:「你就回去稟告貴門主,說是遇上我長恨客,他必不會怪你空手
而回。」
    這句話好像誰曾經講過?
    百變魔女癟著臉:「就憑尊駕這兩句話,小女子恐怕還無法向門主交代!」
    長恨客哈哈一笑:「這個容易!」
    他話一說完。
    小宛便送上一根六尺長,小兒臂粗的鋼條。
    長恨客將那根鋼條接在手中,右手順手一曲,已將那根鋼條截短了一半,變成了兩
股重疊!
    草地上,已有不少人一瞼美色。
    但也有人,冷笑不已。
    因為.長恨客的這一拗,雖已是內力絕頂之作。
    但是卻也不是沒有人做得到。
    百變魔女也是面帶冷笑的一個。
    長恨客緊接著,雙手各執住鋼條的一端,迅速地扭動起來。
    轉眼之間。
    鋼條又縮短了半尺,變成了兩尺長短。
    而兩股鋼條,卻已像麻花般,纏成了一股!
    這麼一來,百變魔女的冷笑也收了起來。
    只剩冰玉夫人,仍保持著不屑!
    長恨客順手將鋼條向地上一拋。
    他道:「你不妨將這鋼條帶回去,貴門主若能將這鋼條恢復原狀,大可來長恨宮找
我。
    「如果不能,還是在羅剎門總壇,修心養性的好!」
    在他順手一拋,將鋼條拋出之際。
    只聽得「噹」的一聲,那已續纏成為一股的鋼條,竟插入了岩石之中,深有盈尺。
    百變魔女當然不會真的將鋼條帶回去。
    她知道長恨客這麼做,只是示威罷了。
    她的武功確未到達這一地步,再和他多說下去,不過是自討沒趣,不如早些設法,
通知羅剎門總壇。
    然後,再請門主設法的好。
    百變魔女嬌笑,道:「小女子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定將這種情形,上復敝門門主,
這鋼條就別帶回去了!」
    她一面說,一面已和尹天兩人,向後走去。
    她才走出了兩步。
    便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不錯,這鋼條不用帶了。」
    百變魔女連忙回頭看去。
    只見冰玉夫人正一步一步,向那插在岩石上的鋼條走了過去。
    在冰玉夫人走近鋼條時。
    插在岩石上的鋼條,忽然顫動起來。
    在場的眾人.武功雖有高低之別,但全是一流高手。
    眾人一見冰玉夫人向鋼條走去,鋼條便顫動起來,便知道冰工夫人以絕頂內家真力,
由足底傳出,通過岩石,貫注在鋼條上。
    眾人全睜大眼睛,準備看好戲。只見冰玉夫人越是接近鋼條,便走得越是慢,腳步
也更是沉重。
    等到她來到了鋼條面前,只有尺許時,一時用力踏地,那根鋼條竟「咻」地向上飛
了起來。
    冰玉夫人一伸手,便將鋼條接在手中。
    只見她雙手旋轉不已。
    不一會,已將兩股鋼條,弄得散了開來。
    她再是一拗,又將之拗直,用力一招。
    前後不過轉眼之間,那鋼條又直得像根筆。
    冰玉夫人仍是冰冷的聲音:「這不是不必帶去羅剎門總壇了麼?」
    當冰玉夫人也露了這一手絕頂武功之際,其餘都只有後退的份兒。
    他們都有自知之明。
    自己的武功和長恨客及冰玉夫人相比,簡直就是無差地別。
    這當然不表示他們,已無意再和長恨客等爭奪凌纖兒。
    因為他們各門各派,還有高手未出,等人到齊.有把握了,要爭再爭。
    後退的眾人.心裡明白。
    此時此地,如果硬要出手,就準備自找難看!
    眾人一後退。
    無形之中,便成了冰玉夫人和長恨客兩人對峙。
    長恨客陰森森道:「冰玉夫人確是名不虛傳。」
    冰玉夫人冷淡道:「不敢!」
    長恨客道:「就煩冰玉夫人,將這根鋼條,歸還在下!」
    冰玉夫人聽得他如此說法,便知道他是存心要和自己再較量一下內功!
    冰玉夫人立即真氣運轉,握住了鐵棍的一端,踏前一步,手向前一伸,道:「接住
了!」
    冰玉夫人在向前一伸之間,已暗以鋼條使了一招「孤蜂插雲」,鋼條向對方胸前疾
撞而出!
    這招看來.雖是直撞而出。
    但是鋼條隱隱顫動,卻指向長恨客胸前「華蓋」、「璇機」、「膻中」三大要穴。
    這三個穴道.全是人身要害,若是被這鋼條撞中,長恨客武功再好,也得吃癟。
    長恨客一見冰玉夫人出手,趁機向自己攻了一招,冷笑在心。
    陡然之際。一掌自上而下,直切下去。
    他那一掌,切向鋼條的一端,在眼看掌緣將要和鋼條接觸之際,冰玉夫人已經改招,
鋼條尖端,改向長恨客的手背撞去。也就在此際。
    長恨客也突地改招,變掌為抓,五指如鉤,已將鋼條,牢牢抓住。
    冰玉夫人送鋼條過去,到被長恨客抓住鋼條。
    這其間,只不過是電光石火,一眨眼間的事情。
    就在那一眨眼間、這兩個絕頂高手,卻已相互發了兩招。
    這兩招變幻之速,勢子之快。
    草地上,除了他們兩人以外。竟是誰也未曾看清。
    冰玉夫人在鋼條被長恨客抓住後;心中一癟。
    在這兩招之中。
    雖然看來,誰也不吃虧。
    那冰玉夫人的攻勢,被長恨客將鋼條抓住,那分明是落了下風。
    冰玉夫人冷冰冰的面容,有點變色:「閣下要這鋼條何用?」
    長恨客淡笑道:「我們既然是各抓住了鋼條的一端,那就在這鋼條上,較量一下
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3:16

冰玉夫人冷聲道:「好!」
    長恨客道:「夫人想如何較量?」
    冰玉夫人冷道:「自然是誰能奪到鋼條,就誰較厲害!」
    長恨客道:「好。」
    他剛講完話,身子便向後一仰。
    幾乎是在同時,冰玉夫人也向後仰去。
    這時。草地上人人全神貫注,要看這兩人誰高誰下。
    但是,看了一會兒,卻是糊塗,搞不清楚狀況。
    他們兩人,只是木頭人般站立不動.一點兒變化也看不出來!過了沒有多久。
    忽然聽得人叢之中,有人發出了「啊」地一聲驚呼。
    緊接著,又有幾個人,發出了驚呼之聲。
    沒有多久。
    只聽得人叢中,驚歎猛出,無限讚佩。
    在最初那人發出驚呼之際。
    那人已經看出那根六尺長的鋼條,在冰玉夫人和長恨客兩人用力向後拖扯下,已經
漸漸長了起來。
    當眾人都發出驚呼之際,那根鋼條已長了一尺!兩人的內力,實在有夠驚人。只見
那根鋼條,仍然在繼續變長。轉眼之間。一條六尺長的鋼條,都超過一丈!只聽得「啪」
一聲,鋼條齊中斷折!斷折的那一瞬間,長恨客穩在地上。老神在在。冰玉夫人卻身子
一晃,向後退出了一步,才站穩。長恨客呵呵笑聲不斷。冰玉夫人冷面抹上一層署紅。
這一下,又是長恨客比她略勝一籌。長恨客淡笑:「夫人還要再較量下去麼?」冰玉夫
人自知長恨客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但是要她就此退卻,又甚不甘心。一時之間,倒不知
該如何回答。長恨客沉下臉:「冰玉夫人,你難道還不明白,我贏你的不只一點兒!」
    他兩手齊出。就這麼一搓、一扭,那根鋼條意成一把精鋼短刃!
    冰玉夫人見了,一臉菜色,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法辦到!
    長恨客斜笑瞄眼在場眾人:「還有哪個人,要見凌姑娘的?」
    有幾個膽量較小的人,在長恨客的眼光。掃到自己身上之際,抽緊心神,向後退了
一步。
    長恨客又道:「我近來很少涉足武林,跟各位又毫無仇怨,各位如果還不識時務,
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一頓,岸森森沉喝:「無常二鬼,替我送客!」
    無常二鬼請長恨客出馬,本來想奪得凌纖兒的。
    怎料凌纖兒搶到手後,竟然成了長恨客的。
    怎不叫他們倆癟透了心,卻有苦難言?
    他們一聽到長恨客呼喝,只得道:「是,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請回去吧!」
    草地上的眾人,結伴而來的,各自相互望了一眼,交換眼色。
    獨自前來的,都是一臉呆相,並沒有人出聲。
    冰玉夫人一咬牙,冷笑連連,身形一動,斜斜掠出,疾如輕煙,一閃而逝。
    冰玉夫人一走,立時便有幾個人,跟著離去。
    眾人離去時的神情,一臉的被逼無奈,皆準備另打主意,而不是甘心將凌纖兒送給
長恨客。
    只一會兒,草地上除了無常二鬼和長恨客等人,其餘人盡皆走得乾乾淨淨。
    長恨客道:「無常二鬼,此去長恨宮,沿途可能會有不少麻煩,你們多出點力。」
    蕭青道:「有前輩在,沒人敢再來的。」
    長恨客笑道:「那你們呢?難道真是心服了麼?」
    無常二鬼驚道:「前輩明鑒!」
    長恨客吃吃冷笑:「諒你們也不敢!我們走!」
    他一面說,一面向後一揮手。萍姐和小宛便回石室中,將凌纖兒抬出。
    一行人便往長恨宮而去。
    夕陽時分,景致雖美,卻引不起凌纖兒欣賞的興致。
    黑夜降臨,長恨客並未下令停止行列,誰也不敢出聲,仍是繼續向前走著。
    凌纖兒四面張望著,希望看到白中紅的影子。
    她又小心地傾聽著,希望聽到龍鷹的叭叭叫聲。
    但是,夜色越濃,四周圍越是沉寂。
    凌纖兒只有歎氣的份兒。
    直到第二天傍晚時分,落日餘暉中,看到前面。有一片密林。
    長恨客突然停住身形,所有的人跟著停下。
    凌料兒雖然每隔三個時辰就被改點一次穴道(點穴太久,會傷害筋脈),身體並無
不適。
    但總是很癟心,見長恨客停下身形,以為有何事故發生,不禁有些興奮,也許有了
轉機!
    長恨客停身,側耳細聽了片刻。
    他才冷冷地道:「前面林中有人.蕭藍,你前去看看,是什麼樣人,不可讓他看到
你。」
    蕭藍早已看出,老魔頭在側耳細聽的時候,臉上有些驚相。
    他自己雖然也曾用心細聽,但是卻一點幾聲音都沒有聽出來。
    然而看老魔頭的面色,像是那林中,有著什麼厲害的人物一樣!
    蕭藍雖然猜到了這一點兒。
    但是老魔頭既已盼咐下來,他是不做不行。
    他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展開身形,向前疾掠而出。
    他在將到那片密林之際,行動更是小心,襲著黑夜暗色,輕輕地向前走著,靈巧如
鬼較,溜進林中。
    才一進林子,他便聽得林子之中,有一個人,正在低聲吟誦詩詞。
    循聲看去!
    只見在林於深處,一個人席地價樹而坐.正在看書。
    那人穿著一身寬敞的銀袍,就著夕陽餘暉,仍閃著銀白光亮,甚是奇特。
    襯著那人一頭銀絲,卻看不到面目。
    但感覺得出,應是老頭子一個。
    蕭藍在江湖中見聞頗廠,卻對這樣一個銀袍老頭兒沒印象。
    他看了一會兒。
    只見銀袍老頭看書著累了,雙手一伸,伸了一個懶腰。
    銀袍老頭伸懶腰時,蕭藍看到他雙手大拇指上,各戴有一隻白玉扳指,其色幾近透
明,甚是奇異。
    除此以外,更無出奇之處。
    銀袍老頭口裡哼的,似是什麼地方的小調,也聽不出哼些什麼。
    蕭藍看了一會兒,便悄然後退。
    銀袍老頭在蕭藍退走後,露出一絲黠笑。
    蕭藍悄然地退出了十來丈。
    一個轉身。向前疾掠而去。
    他回到長恨客面前。
    才一來到長恨客的面前,蕭藍有些呆眼。
    長恨客一向很鎮定,自侍身份,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這會兒竟有些毛躁地踱起方步來。
    見到蕭藍,便道:「如何?是什麼樣的人?」
    蕭藍道:「是個銀髮、銀袍的老頭兒。」
    長恨客微一動容:「看清楚了?」
    蕭藍回答:「很清楚,他伸了個懶腰,我看到他在、右雙手的大拇指,各戴有一隻
白玉扳指。」
    長恨客揪起瞼。
    好一陣子,才道:「他兒子不在身邊?」
    蕭藍一臉迷惑;「他兒子?」
    長恨客一擺手:「算了。」
    他這反常行為,令眾人看呆了眼。
    大家都猜想前面密林中,必是有個難纏的厲害對手在。
    蕭藍不敢多說,退去了。長恨客來回走了幾步,便道:「繼續向前走。」眾人走進
密林,有些膽顫心驚。
    長恨客沉笑道:「老朋友很久不見,在此相逢,倒也是緣份。」林中一陣沉寂。
    不但沒有回應,連人影也不見半個。
    長恨客冷眼直瞄蕭藍:「人呢?」
    蕭藍被他看得毛心,忙指向那棵樹:「剛才……還在樹下的……」
    長恨客身形一閃,飄風般已至樹下。
    他才在樹下站定,便看到樹身上,釘著一張紙條,上寫:「勸君回宮早,長恨宮得
保。」這是什麼意思?
    長恨客一驚,喝聲:「蕭藍!」蕭藍忙走過來。
    長恨客一指紙條:「這是銀袍老人留下的麼?」
    蕭藍一看到那紙條,呆詫了眼。
    竟有人敢動長恨宮!
    莫非是活膩了?
    武林中,竟然還有人敢惹長恨客!
    實在很讓蕭藍驚訝?
    他道:「晚輩未曾看到他動手。」
    長恨客在樹前來回踱了兩步。
    突然一聲冷笑,右手起處,吸起那張紙條。
    只一握,再張開時,紙條已成了紙末。
    長恨客握碎紙條後,立即一閃身形,來到萍姐、小宛身旁。
    一伸手便將凌纖兒夾在脅下。
    凌纖兒一直冷眼旁觀事情發展.相信留紙條那人一定很厲害,否則長恨客不會如此
失常的。
    她也已經料到,長恨客不會讓那人去搗毀長恨宮,而會立即採取應付的方法。她卻
沒料到,老魔頭出手如此之快!
    凌纖兒一被長恨客挾在脅下,驚叫:「你要幹嘛?」
    但是她隨即緊緊地閉住了嘴。
    只覺得勁風撲面,連口也難以張開。
    兩耳風聲呼呼,四周圍景物,什麼也看不見。
    風馳電掣般,被長恨客挾著,向前奔出。直到天色微明。
    長恨客的身形才漸漸地慢了下來。
    凌纖兒這才能看清四周圍的情形。
    只見眼前的景色,已和昨晚,完全不同。
    可知這一夜之間,自己被長恨客帶著,已經不知馳出了多少路了!
    有許多亂石崗子,東一個西一個的。怪石磷峋,甚是觸目。長恨客身形略慢。
    凌纖兒偷偷地向他瞄去。
    只見他面上,有些怒意。
    經過這樣的一夜急馳,長恨客不但額上不見汗珠,而且連氣也不喘一下。
    由此可知他內功深湛,實在驚人。
    長恨客在經過每一個亂石崗子之際,必然停上一停,崗子中繞上一轉。看他的情形;
像是在尋找有沒有人隱藏其中。
    長恨客陡地在一塊大石面前,站定了腳步。
    凌纖兒一抬頭,只見那石上,又釘著一張紙條;「已去長恨宮,速回收拾殘局。」
    長恨客怒極搶出一掌,連同大石、紙條,皆被擊成粉碎!
    凌纖兒差點被他震昏。
    凌纖兒顯然看出,長恨客已經遇到了麻煩。
    但是凌纖兒心中,卻並沒有什麼高興。
    無論正邪各派的人物,都想要得到她,就算長恨客敗給那留紙條的人,她必將落在
一個武功更高的人手中!
    她只盼望白中紅能夠出現。
    她雖知道白中紅不是長恨客的敵手。
    但是.在她看到白中紅所留的空白紙條後,她矛盾的心中,便有奇怪的感覺,彷彿
白中紅一定能救出她似的。
    長恨客怒氣略消後,仍向前而去。
    到了中午時分。
    長恨客才在一個小湖邊上,停了下來。
    那小湖只不過丈許方圓,但湖水綠湛湛,看來十分深。
    他一停下,便將凌纖兒放了下地。
    長恨客似是想去喝口水。
    但突然一頓,兩眼望著前面,現出了十分緊張的神色。
    凌纖兒循他所望的方向著去。
    只見前面半里處,像是有一個銀袍人,正在散步著。
    長恨客臉上的神色,甚是緊張。
    凌纖兒心想:有樂子逗啦!
    但也就在此際。
    她忽然覺得,身邊有什麼東西在動。
    凌纖兒連忙轉過頭去一看,美目不由圓睜。
    這一帶的地面之上.直到了湖邊,方始可見萋萋芳草。
    當凌纖兒回頭一看之際.只見有三尺方圓一塊草皮,竟向自己移了過來!
    凌纖兒吃了一驚,差點尖叫。
    不過她仍按下心口衝動.轉頭去看長恨客。
    只見長恨客仍是全神貫注地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那個銀袍人影,眼睛一眨也不眨,
根本就忘了凌纖兒的存在。
    凌纖兒覺得一定有問題!
    她又回頭看去,只見那塊移動的草地,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突然之間,草地向上,掀起了尺許,伸出一隻手來!
    凌纖兒早已想到,那塊草地會移動,一定是有人在這裡掘了地道,頭上頂著一塊草
地移動之故。
    這時,她見到地下有一隻手伸出來,沒被嚇到,只一聲不出地靜以待變。
    只見那隻手一伸出來,又縮了回去。
    隔了不久。又伸了出來,仍在試探長恨客。
    長恨客不但沒有注意就在他身側發現的事情,反倒向著那遠處在慢慢移動著的人影,
跨出了一步。
    那塊草地,第三次掀了起來。
    那隻手,也伸得更長。
    一把抓住了被點穴的凌纖兒,將她用力一拖,拖進地道中。
    凌纖兒覺得剎時之間,眼前一片漆黑。
    果然不出她所料,草地之下,乃是地道。
    她只覺得被一個人帶著,向前迅速地爬了出去。
    這時候,暗濛濛的。
    凌纖兒根本不知道將自己拖入地道的是什麼人。
    凌纖兒一點兒也不擔心。
    她知道長恨客既然全神貫注著前面的那個人影,那麼自己被人拖入地道一事,他暫
時不會知道。
    不論落在什麼人的手中都好,只要能脫離長恨客便行。
    大概是惡名昭彰的緣故。
    凌纖兒覺得全天下沒人比得上長恨客狠毒。
    轉眼之間,凌纖兒只覺得眼前突然一亮,人已出了地道。
    她出了地道後,仍沒有法子看清,將自己由地道帶出的是什麼人。
    因為那人一出地道,立即將凌纖兒放在地止,將掘出來的土,用極快的手法,向地
道中塞去。
    又在地道出口處,壓上了一塊大石。
    凌纖兒見那人忙得起勁,也不去叫他。
    她四面看去,只見那個小湖,還可以望得見。
    長恨客先發出一下尖銳刺耳的呼嘯聲,向遠處的那個人影,疾撲了過去。
    凌纖兒剛看到這裡,那人已壓好了大石,一把將凌纖兒提出起來,向相反的方向,
疾奔而出,身法也是快疾無比。
    凌纖兒好幾次想去看清那人的面目,卻又看不太清楚,只約略看到那人的臉上.全
是皺紋,像是一個老者而已。
    那人提著凌纖兒,足足奔出了三二十里,才在一個全是丈許高下的亂石崗子中,停
了下來。
    他一停下,便搬動大石,圍成了一個丈許方圓的圈子,將他和凌纖兒兩人圍在當中。
    若不是靠得很近,便不會發現石中藏著兩個人的。
    凌纖兒見那人在移動石塊之際,上萬斤的大石,輕而易舉地便可以抱了起來,由此
可知,這個人的武功造詣極高。
    不一會兒,那人搬好了大石,便在凌纖兒的面前,坐下下來,舒了一口氣。
    凌纖兒向他看去,只見那人滿面皺紋,頭髮技散,一身銀袍,十分寬大,除了拇指
上沒有漢玉扳指外。
    那樣子十足像是蕭藍所描述的,那個留字的怪老頭。
    凌纖兒望了他一會,道:「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怪老頭一笑,忽然轉過頭去。
    又猛一回頭。
    凌纖兒再看時:「啊」地一聲,張大了口,差點合不攏.是白中紅!
    凌纖兒沒想到,白中紅就是那令長恨客吃驚的怪老頭,也未想到,這一切全是白中
紅的妙計!
    她只能呆眼地看著白中紅,無法開口。
    白中紅向她一笑,低聲道:「凌姑娘,講話低聲些,老魔頭失去你,一定不肯干休,
能不能逃脫.還沒有把握呀!」
    他一面說,一面手指連點,替凌纖兒解了穴。
    凌纖兒穴道點得甚久.乍一解開,仍是好一會兒麻木不能動彈。
    她舒了舒手腳,又跳了幾下,才坐了下來。
    面對白中紅,她真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之感。
    垂頭默然半晌。
    凌纖兒才道:「白……大俠,你竟在老魔頭手中,將我救了出來!」凌纖兒的話,
雖然沒有道出感激二字。
    但是,她語音之中,卻已充滿了感激和欽佩之意。
    白中紅淡然道:「其實也不算什麼,我不過知道老魔頭雖然十分了得,目空一切,
但是對一個人,卻是相當忌憚,所以我便扮了這個人……」
    凌纖兒眼珠子一轉,道:「原來如此,你先引老魔頭獨自一人帶我上路,然而又猜
到他會在湖邊停下來,所以掘出了地道等我?」
    白中紅斜笑:「凌姑娘好聰明,如果是你,就不會上我的當了。」
    白中紅談笑道:「我又在半里遠處,隱約可讓長恨客看到,用樹枝和草紮了個人,
穿上銀袍,繫上了繩子,令龍鷹在天空盤飛。
    「它抓了細繩拖著草人,這麼一來,草人就動了起來了!」
    凌纖兒想起剛才的情形,遠遠看來,確是像一個人在走動,實是料不到那是一個草
人呀!
    因為頭上繫著繩子.而由一隻老鷹在暗中拉扯著。
    白中紅謔笑又道:「這會兒,長恨客知道被耍了,一定氣癟了心。」
    凌纖兒笑道:「龍鷹呢?」
    「它在天上飛.好得很,長恨客能拿它怎樣?」
    凌纖兒微笑點頭。
    她才道:「想不到長恨客還有怕的人,白……大俠,你扮的那個人是誰?」
    白中紅臉色一征。他支支吾吾:「嗯……是一個武林奇人……」
    凌纖兒見狀,便明白白中紅一定有什麼話沒有老實講。
    她開口想問,但是想到白中紅的來歷,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
    他雖然救了自己兩次,是什麼目的,自己也不知,又哪能管這許多。
    凌纖兒心頭有些亂。
    白中紅要走了。
    且聽他道:「凌姑娘,我走了,你得多待一些時候才能走。」
    凌纖兒一聽白中紅說要走了,急聲道:「你……要到哪兒去?」
    白中紅自嘲,聳肩道:「居無定所,隨便走走。」
    凌纖兒輕咬下唇,楚楚可憐。
    她心底深處,實在不願和白中紅分離,那不僅是因為白中紅救過她兩次而且在感情
上……
    但是,她卻又實在無法和白中紅在一起。
    因為她根本就不瞭解他。
    雖然白中紅曾救過她兩次,但凌纖兒又怎如白中紅不是故意先以此舉動來博取她的
好感?
    他的父親,既然和老魔頭相識,他只怕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呢!
    眼看白中紅邁步離去。
    凌纖兒忍不住出聲:「白大俠!」
    白中紅立即站住。
    但是他卻並不轉過身來,只是低沉聲音道:「還有什麼搞不懂的?」
    凌纖兒叫住了白中紅後,她的心情,其實很矛盾。
    她一方面暗自埋怨自己,為什麼將他叫住,也許會惹出什麼麻煩。
    但是另一方面,她卻向白中紅走了過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4:14

第10章 水噹噹的美人
    她來到了白中紅的身邊。
    白中紅背對著她。
    凌纖兒站在白中紅的身旁.斜眼瞄去,只能看到白中紅的側面。
    只見白中紅濃眉深鎖,一臉心事。
    凌纖兒道:「白大俠,我……兩番蒙你相救,十分感激。」
    白中紅淡笑道:「姑娘有難,我出手相救乃是本份。凌姑娘何必提感謝兩字!不知
凌姑娘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去做的麼?」
    雖然,他心頭有目的。
    然而如此對待弱女子,總覺得悶得很,他實在不想欺騙她啊!
    凌纖兒心中,有千言萬語要對白中紅說。
    但是,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呆了半晌。
    才輕歎道:「白大俠,你是否在怪我無情?」
    白中紅笑得很真:「一點兒也不怪你,你並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我只不過解了你兩
次危,你是沒有理由要相信我的。」
    凌纖兒歎了一聲。
    如果自己是在幾個月前,遇見白中紅的話,兩人一定很快就能成為好朋友的。
    可是現在,幾乎遍天下都是敵人。
    江湖武林人物,總在搶奪自己之時,自己又怎能這麼快相信一個來歷不明,只見了
幾次面的人呢?
    凌纖兒低下頭去,輕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她可是鼓足勇氣才問出來,嫩臉窘紅得很。
    凌纖兒癟想:如果白中紅是真正誠意救自己的話,那麼他一定會將他的來歷,仔細
說出來,自己也可以考慮,世上所有的人,可信任的,除了丁叔叔之外,是不是能夠增
加一個。
    但是,就在凌纖兒滿懷希望,等著白中紅回答的時候。
    白中紅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凌纖兒呆詫著眼,望向他。
    白中紅昂首向天.緊閉雙唇,面上的神色,十分奇特。
    好一會兒,才聽得他乾笑了幾聲,喃喃道:「我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
    凌纖兒聞言,目也迷糊了:「你不知道你是誰?」
    白中紅苦笑道:「或許吧?」
    凌纖兒一愣!
    他的答案讓人更猜疑,一個活生生的人,怎會不知自己來歷?
    「你是孤兒?」
    「打從二歲開始.應該算啦!」
    白中紅自我解嘲道:「算半個孤兒如何?」
    凌纖兒欲言又止。
    但她還是說了:「你爹娘跟長恨客認識?」
    「他是我爹嗎?」
    白中紅苦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養我的人,其他一切,他都沒說。」
    凌纖兒瞧他模樣,似乎不假。
    不禁對他也升起一絲同情,道:「你也一直在尋求解開身世之迷?」
    「或許是吧!」
    白中紅似乎不願多談。
    凌纖兒一時亦不知再如何對話,兀目沉靜下來,連目光都不敢觸及他,以免引起他
想及不願想之事。
    白中紅神情顯得十分迷茫,且充滿著難言之苦。
    畢竟自己混跡江湖好些時日,仍找不到身世之迷,是何等的讓人感到失望啊!
    「我的身世?……唉……頭疼……」
    白中紅喃喃自語之後,已然靜默下來。
    凌纖兒想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目光移來,兩人一觸,盡在不言中。
    沉默片刻之久。
    白中紅始又道:「凌姑娘,我是不是很怪?」
    凌纖兒仍不知應如何回答。
    白中紅笑得甚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
    他講到此處。
    突然一收心神,淡笑道:「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幹嘛!凌姑娘,丁大俠被百變魔女的
迷藥暗算,我這就去找他回來,你一個人,最好不要趕路。
    「但是你如果還是急著要走,往西去,五十多里處,有座城鎮,叫生金鎮,大概近
百戶人家。
    「我認識一個砍柴的,你可以住到他家去,他姓林,人家都叫他林樵子,等我找到
了丁大俠後,便請他去找你。」
    凌纖兒想著白中紅的話,道:「那個樵夫……」
    她只講了四個字,便沒有再向下說去。
    但是她的意思,卻十分明顯。
    那是在詢問,這個樵夫,是不是可以相信呢?
    可是。就在這四個字出口之後。
    她不由苦笑在心。
    她連白中紅是否能夠信任,尚不可知。
    即使白中紅說那樵夫十分可靠,又如何相信?
    白中紅一笑道:「凌姑娘.我明白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我說他可靠,你也未必相
信,但無論如何,我要告訴你。
    「長恨客在失去你之後,必不肯干休,他門下弟子又多,若長恨宮傾巢而出追尋你,
只怕你除了我說的那個地方外,躲到哪裡都沒用。」
    凌纖兒哦了一聲:「那位樵夫,也是武林前輩了?」
    白中紅略而不答,轉過話題:「凌姑娘保重,我一定替你將丁大俠找到。」他深深
地望著凌纖兒,無限情懷。凌纖兒只覺一顫,深深感動。
    這種感覺,直到白中紅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還逗留在她的心頭。
    她呆呆地站著,望著白中紅離去的方向,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夜色降臨,月兒探出頭來。
    凌纖兒一臉不捨的神色.被遠處的馬蹄聲與尖嘯聲驚醒。
    凌纖兒知道。那是武林中人發的,她更可以毫無疑問地肯定,就在不遠處經過的武
林中人,一定是在尋找著自己。
    她又想起白中紅的話來。
    她知道白中紅的話,絕不是在恐嚇她。
    長恨宮一向就是武林中人口中的魔窟,能人甚多。
    長恨客若是令長恨宮中人傾巢而出,那的確是難以躲避他的搜尋。凌纖兒更想起了
白中紅對自己所說,前面生金鎮的樵夫。
    為什麼白中紅認為樵夫可以保護自己呢?
    凌纖兒實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本來,凌纖兒是不準備聽白中紅的話,到那個根本就沒聽過的生金鎮去。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
    又因為她心中,對白中紅的感情,本來就十分矛盾。
    所以當她抬頭,望著在黑暗中看來有些隱約的鎮影時,她卻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猶豫了片刻,向前掠去。
    一則,她感到在這裡呆太久也不是辦法。
    二則,她心中覺得,白中紅的話,是否可以相信,自己雖不知道,但卻也不至於完
全不能聽。
    她連夜向前急奔。
    當凌纖兒蹤跡逝去時。
    白中紅已默默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輕歎不已,每以為可以瀟瀟灑灑騙得凌纖兒口訣,可是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卻又
不忍對她耍手段。
    她本也是個可憐女孩啊!
    「怎麼?心軟了?」
    不知何時,葉水心已從後頭溜出來。
    他望著白中紅,正準備開導似的.說道:「你可以騙了口訣以後,再照顧她啊!」
    白中紅皺眉:「這是哪門子方法?」
    「最佳方法!」
    葉水心道:「因為你根本別無選擇!」
    「我怎會沒選擇?」
    「別忘了,你還中了水夫人之毒!」
    葉水心道:「而且再過一天就滿一個月。」
    「這麼快!」
    白中紅不禁摸摸脖子,目光尋向四處.似乎希望能發現水夫人蹤影,也好獲得解藥:
「她會準時來嗎?」
    葉水心道:「誰知道?如果慢了一步,你只好練習抽抽筋什麼的!」
    白中紅乾笑不已:「我可被她整慘了!」
    葉水心道:「那你就老實地去騙口訣,免得把命給玩掉!」
    白中紅苦笑道:「我是在騙,而且很認真在進行啊!」
    葉水心道:「可借你快心軟了,這對你是一大傷害!」
    白中紅苦笑:「欺負弱女子,我怎麼不心軟?」
    「哪天再補償她啊!」
    葉水心邪笑道:「比如說,把她娶過門,你覺得如何?她很漂亮吧?有資格當你老
婆吧?你意下如何?」他一臉希冀地想知道答案。
    白中紅瞄他一眼,斥笑道:「開什麼玩笑!我騙了她,她准恨死我,豈會再跟我談
戀愛?你有沒有毛病?」
    葉水心笑道:「那可說不定,女人對愛情,一向是盲目的!」
    白中紅斥笑道:「我看你想當女人想瘋了!」總有驚人之語。你是不是在暗戀我
呀?」葉水心聞言一愣!
    猝又發瘋喝道:「你想死啊!講這種話,你把我當成同性戀不成?可惡!」
    登時追殺過來,打得白中紅落荒而逃。
    自己窘紅著臉,哧哧得意直笑著。
    白中紅邊逃邊笑:「好險!要是被你戀上了,我可要倒八輩子霉!」
    葉水心斥笑道:「少在那裡不正經!快想想怎麼去完成任務吧!」
    白中紅想及此事,再無心情鬧下去。
    運起功力,探查心脈,那股悶熱仍在。
    他不禁哺哺說道:「它會是毒藥嗎?這麼久,都沒有副作用,或許我該等它發作,
確定是否真的有毒,若無毒,再也不必受她禁制了!」
    葉水心聞言大驚:「開什麼玩笑!有的毒藥厲害到一發作立即斃命!你還敢以身試
毒?」
    白中紅道:「你爺爺不是留了不少解藥,可延長時間的?」
    「要是不靈呢?」
    葉水心嗔叫道:「不准你亂來!給我乖乖聽話,一個月都沒變,會為了凌纖兒改變
心意?可惡!」
    白中紅道:「哪是為了她?我只是覺得如果真的沒中毒,如此被人耍了,那才叫疼
啊!」
    葉水心斥道:「你認為水夫人會同情你?」
    白中紅搖頭:「她不會。」
    「那就是了!」
    葉水心道:「你還是安份聽話,如果要試,也得等水夫人給了解藥,咱們再偷偷把
解藥留下來以後再試。」
    話未說完,天空龍鷹輕鳴傳來。
    白中紅頓覺有變,已是不及。
    但聞掠空聲起,一道黑影輕如柳絮飛來,甜笑聲特別迷人。
    她說道:「你說得沒錯,要試,也得拿到我的解藥再試!」
    「水夫人!」
    白中紅、葉水心同感意外,轉身迎目瞧去,黑影輕輕飄落地面。
    水夫人果然仍自亮媚動人。
    她一身緊身黑衣,更凸顯地那動人身材。
    她那一笑,總帶點貴族式的妖媚,不知欲迷死多少男人啊!
    水夫人眨著流動水銀般含情眼眸,深深瞧著白中紅,媚然笑道:「白公子,辛苦了!
我於心不忍啊!」
    白中紅苦笑道:「你一直跟著我?」
    水夫人含情道:「你說呢?」
    這話讓人聽來莫測高深。
    葉水心斥道:「既然於心不忍,乾脆放了他,豈非省事。」
    水夫人媚笑道:「我這不就準備放他嗎?我把解藥帶來了!」
    葉水心冷道:「解藥何用?一個月以後又會失效!」
    水頭人笑道:「我是想放了他,可是他也該為自己的身世著想,豈可任意放棄機會
呢?」
    此言一出,白中紅臉色頓變。「你說凌姑娘那口訣,關係著我身世?」
    葉水心更是驚詫:「他跟凌纖兒有何干係?」
    水夫人見兩人如此之急,反而故意放慢語氣,呵呵媚笑道:「慢來慢來,不急不急!
有話慢慢說!」
    葉水心斥道:「少在那裡吊胃口!快說他們是何干係?」
    水夫人笑道:「別緊張!他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葉水心道:「那你為何說她跟白中紅身世有關?」
    水夫人笑道:「我可沒說!我只是說,那口訣有關而已。」
    白中紅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
    水夫人笑道「因為我也不知口訣啊!你想知道,自己去解決!這是解藥,服下去就
沒事,別老想拿它來研究,賠了小命,可划不來。」
    說完,手掌一翻,現出一白色東西。
    白中紅接過手,只覺這解藥像珍珠.晶晶透亮.帶著清香,聞來甚是舒服。
    水夫人送完解藥後。
    媚情一笑,道:「小冤家,一切看你啦!照此進展,你很快就能獲得口訣,咱也就
不必敵我相向」
    說完,欲掠身離去。
    葉水心突然斥叫:「等等!」
    水夫人疑惑地留步。
    她轉身過來,問道:「還有事嗎?」「
    葉水心冷道:「情況越來越危急,一個月時間怎夠?我看你多給兩顆,否則耽誤時
間,豈非要了他的命!」
    水夫人吃吃笑道:「你該不會想拿我解藥去研究吧?」
    葉水心詭計被拆穿,仍兀死不認帳。
    他冷笑道:「我沒那困工夫!只要找到千年靈芝,你的毒一樣不管用!」
    水夫人訝然說道:「好厲害的長青仙翁,竟然知道此毒解法,佩服佩服!如果真有
那麼一天,我也認栽了,只好祝福你們武功大進啦!」
    葉水心叫道:「你到底給不給!」
    「放心!我會隨時送來解藥!」
    「膽小鬼!」
    葉水心斥道:「現在要對抗長恨客,萬一被他抓回長恨官,你哪能送解藥!」
    水夫人莫測高深直笑不已:「憑他那鬼地方,還難不倒我!不過,看在你快發狂的
份上,多給你兩顆便是。」說完,又射兩顆解藥過來。
    葉水心抓在手上,高興得快手舞足蹈起來,差點要磕頭道謝。
    突又想起對方是敵人,情急中把頭給縮回來,改成瞪眼直瞄,冷道:「算你還懂人
情。」水夫人淡笑:「現在沒事了吧?」葉水心心念一閃。
    又道:「你這麼厲害.怎麼不替我們除掉長恨客,如此,我們自能進行得較為順利
呀!」
    「叫我殺人?」
    水夫人登時哈哈暢笑:「省省吧!混了江湖這麼久,還要殺人,多沒氣質!何況他
又沒得罪我?
    「你們自行多努力吧!還是那句話,那口訣可能跟你身世有關!全力去取得准錯不
了!再見啦!小冤家!」
    說完,無風自動,似後頭有條繩子似地,將水夫人輕輕拖走。
    看似甚慢其實則速,眨眼消失不見。
    白中紅不禁愣在當場,回味著水夫人方纔所言。
    葉水心一股疑惑;「什麼嘛!自己想奪無上武學口訣,卻又牽出跟你身世有關.你
信她嗎?」
    白中紅苦笑;「我也不知道……」
    葉水心道:「我看她根本是胡謅,目的不過是想套住你罷了!」
    白中紅道;「怎麼說?」
    葉水心道:「她發現你漸漸對凌纖兒有好感,也漸漸對口訣之事不大在乎,所以故
意再弄些名堂,讓你疑神疑鬼。然後自會想盡辦法證明,那豈非達到她的目的了。」
    白中紅輕歎;「她何苦呢?光是下毒,我已無法逃出地掌握了!」
    葉水心道:「也有例外,找到千年靈芝,不就可以解去此毒?她在有所顧忌之下,
耍點手段又有何妨!」
    白中紅苦笑;「不管怎麼說,我仍得找口訣,這個任務仍得繼續進行。」
    葉水心瞧著手中解藥。
    欣然一笑;「還好,多騙兩顆解藥,我們多了兩個月時間,再給你一顆,剩下的.
我拿回去,讓爺爺配配看,如果可行,配它一個千百顆,讓你活個一千年!」
    當下又把一顆解藥交於白中紅。
    另一顆則小心翼翼藏入玉瓶中,準備帶走。
    白中紅看著解藥,猶豫是否要服下。
    葉水心急道:「你不服它,難道要等毒發不成?」
    白中紅道:「或許該證實一下……」
    「神經病!別的不證實,去證自己的命是否會翹?」
    葉水心迫了過來:「快服下,然後告訴我滋味如何?」
    在葉水心逼迫下,白中紅只好服下解藥。
    方入口,但覺硬如珍珠。
    他自嘲一笑:「跟珍珠沒兩樣,說不定吃下去,會再放出來呢!」
    「少噁心!」
    葉水心道:「那你就把它嚼碎,看看是何味道?」
    白中紅依言咬去。
    卡卡數響.震得他牙齒生疼。直皺眉頭道:「好硬,好像石頭!」還是把它啃碎,
吞入腹中。
    唯一能讚美的是:「味道挺香的,似薄荷加茉莉香味混合,除此之外,跟石頭沒兩
樣。」
    葉水心謹記在心,又問:「服下去,有何感覺?」
    白中紅道:「涼涼的,大概是薄荷藥性關係吧!」
    葉水心面露喜色:「既然有涼性,自能解去你胸口悶熱,解了沒有?」
    白中紅運氣試探,困聲道:「那股熱勁仍在……」
    「怎會?」
    葉水心沉思半晌,道:「或許它只在抑制,而非解毒吧!」
    欣然笑起;「沒關係,只要有解藥,到了我爺爺手中,必能迎刃而解!你且等我好
消息,我這就回苗疆,半個月之內,必定趕回來。」
    白中紅頗為感激,說道:「一定要這麼忙嗎?」
    葉水心心中一甜.笑道;「誰叫你我一見如故,不替你忙,替誰忙?」
    白中紅除了感激,只能說什麼?
    這些日子,他的確幫了自己不少忙。
    對他,實是有說不出的感覺與歉意。
    葉水心自知時間可貴,道:「我早去早回,你自行保重,對了!我回來時,你會在
哪裡?」
    白中紅道:「我也不知,不過你跟大群人走,大概可以找到我吧,至少,我會派龍
鷹隨時給你信號。」
    「就這麼說定!保重!我走啦!」
    葉水心英雄式招手,就要出去。
    但走了幾步,又發現什麼,轉過身來。
    又叮嚀道:「對凌纖兒你可不能心軟,玩真的,否則事情會越來越糟,越複雜,一
切等我回來再說。」
    「我曉得。」
    白中紅道:「你也多保重!」
    葉水心這才帶著白中紅祝福,喜若小鳥般地哼著小調.邊招手,邊消逝於夜空中
    不自覺中,他已走遠。
    空蕩夜空中,只剩白中紅一人。
    落了單,他倒是覺得孤伶起來。
    人在時,並未覺得,人走後,竟是如此明顯。
    白中紅輕輕一歎,思緒不禁轉向凌纖兒。
    她已經對自己有好感,或而真能把她口訣騙到手,可是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未免
太殘忍了吧?
    然而,事實上,卻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
    水夫人的毒藥,以及自己身世……
    那口訣真的有關自己身世?
    雖然葉水心已分析過,這可能是水夫人另一種伎倆,然而他仍自無法自拔地想證實
此事。
    「走一步算一步啦!」白中紅拋開一切,還是以任務為重。
    於是取道再追隨凌纖兒去了。
    至於解救丁沖,那已是其次問題了。
    他嘯來龍鷹同行,直往生金鎮方向掠去。
    夜冷星寒,今夜顯得特別沉靜。
    至於凌纖兒,自如驚弓之鳥,不斷地摸黑往前行。
    她像是一頭受驚的兔子一樣,竭力不使自己的行動,為不知多少正在跟蹤她的高手
所知。
    雖然白中紅曾說,到生金鎮目不過是五、六十里。
    但是在這五十多里的路程中,也可以發生極大的意外的!
    凌纖兒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天亮時分,才看到在前面的大道旁,建著近百戶木屋子,
隱隱有炊煙升起。
    應該是生金鎮到了。
    她來到一圈木牆的入口處。
    只見晨田之中,有一個穿著簡陋的老公公.拖著腳步走出來。
    凌纖兒向鎮裡望進去!
    只見整個鎮內,只有一條直行,兩旁的房屋,都是十分簡陋.連一間像樣的磚屋都
看不到。
    凌纖兒眨了眨眼,憋想:自己只怕會錯情了,說不定白中紅所說的樵夫,當真是一
個樵夫,而不是什麼武林前輩。
    因為絕難想像一個武林中的前輩,會在這樣的地方隱居的!
    凌纖兒想到了這一點兒,但是她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失望,因為她如今只是需要藏匿。
    那麼,我在一個無名的樵夫家中,倒還安全些。
    她走到那老公公的身前,道:「老公公,鎮裡的樵夫,住在什麼地方?」
    者公公向鎮內一指:「向前走過三條橫街,右轉第二家就是了。」
    凌纖兒忙說謝謝!
    這時正是清晨,本來已經冷落的鎮中,一個人也沒有。
    凌纖兒依照老公公所說,來到了一間十分簡陋的木屋面前,停了下來。
    那間木屋,也算有一個門,但那門實際上只是一塊破木板而已。
    凌纖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實在難以想像,像白中紅那樣的帥哥,怎會認識這個地
方的樵夫?
    她伸手拍了拍門。
    好一會,才見門縫中,露出了一張人瞼來。
    那張臉皺紋滿面,風霜之情溢於言表,顯然生活過得甚苦,年約六十。
    凌纖兒笑道:「老伯伯,我來找林樵子的。」
    那人擠出笑臉:「我就是,小姐是要買柴火嗎?」
    林樵子一臉苦楚的面容,卻有一副低沉的溫厚嗓音。
    凌纖兒搖頭:「不,是一位白公子,要我找到你這兒來的。」
    林樵子歪頭一想,半天才道:「哦,是白公子,他曾給我十兩銀子買柴火,小姐請
進來!」
    他一面說,一面「呀」地一聲,打開了那扇門。
    凌纖兒走了過去,四處瞄眼,不由暗歎在心。
    她父親富甲一方,家裡高樓華廈,僕人眾多,沒料到會有人住在這麼差的所在。
    她一腳跨了過去,只見裡面真只有一丁點大,一丈左右,在屋角擺了一副斧頭和擔
子,還有一些木柴。
    在東面,有一間房間,也是差不多大小,透過破布簾,可以看得出只有一副土炕,
那便是林樵子的臥房。
    凌纖兒道:「白公子說,我要在這裡住幾天,不知方不方便?」
    林樵子伸手揚著頭,看了凌纖兒一會兒。
    才道:「只要小姐不嫌棄,裡面這間房,小姐可以住,我在外面,鋪上些草,便也
可以將就著睡了!」
    她點了點頭,道:「不要緊,但請你不要告訴別人,我來到了這裡。」
    林樵子點頭道:「我去蒸饅頭,小姐請隨便吧!」
    凌纖兒應了一聲,便向裡間房間走去。
    躺在土炕上,只覺不很舒適,但也沒得挑剔。
    她連日來,也夠累的,沒一會兒,使熟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凌纖兒在這幾個月中的經驗,使得她時時保持警覺。
    一睜開眼,只見一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凌纖兒猛地一驚,連忙翻身坐起。
    只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樵子。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4:37

林樵子的手中,還捧著幾個熱騰騰的饅頭。
    凌纖兒輕拍胸口,噓著氣:「是你呀!」林樵子笑道:「小姐一定是餓了,請用。」
    凌纖兒接過饅頭,這樣粗糙的食物,在以前她是吞不下去。
    但是肚子咕咕地在叫著,卻又不得不硬塞入口中。
    林樵子瞧她吃了,便走出去。
    凌纖兒從一個小窗口中,偷偷地向外看去。
    只見外面,七八個行人,大都是彎腰縮背,一點兒精神也沒有,使這地方看起來更
衰落。
    沒有多久,只聽得一陣馬蹄聲起,兩匹駿馬,疾馳而過。
    這種事,在生金鎮中,大概不常發生,路人都站定了來看。
    兩匹駿馬,一閃而過,但凌纖兒卻已看出,馬上的騎著,正是無常二鬼。
    凌纖兒吃了一驚,連忙縮回頭來,不敢再看。
    一個上午,凌纖兒默默地數著,至少五隊人馬馳過了生金鎮。
    但沒有一隊是停下來搜索的。
    凌纖兒心想:白中紅這人,想得的確周到,只怕以長恨客之精明,也難以料到自己,
竟會躲在這麼差勁的所在。
    凌纖兒聽到林樵子在外面自言自語:「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沒見過那麼熱鬧,什
麼事情使大家全得經過生金鎮?」
    凌纖兒俏皮想著:這許多人為什麼突然經過生金鎮,只怕和你說上一天,你也搞不
清楚哩!她正在想著。
    林樵子已經彎著腰,走了進來:「小姐,你可是和那些人一路的?」凌纖兒忙道:
「不……不……」林樵子淡聲道:「難道……那些人是在找你?」
    凌纖兒一聽到林樵子竟講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心中一陣抽緊!
    林樵子的那句話,聽來好像是有意而發的;
    這句話,如果是林樵子有意而發的話,那和他的身份就非常的不相配,也很令人懷
疑了!
    可是,看到林樵子說話時的呆樣,又不像。
    凌纖兒一臉緊張:「不是!他們和我怎麼會有關係?」
    林樵子淡笑道:「我也當真是老糊塗了,小姐怎麼會被人追?小姐,好好的安歇,
老漢不再打擾了。」
    凌纖兒在林樵子出去之後,又躺回炕上。
    下午,又陸續有幾批人經過生金鎮。
    每當有馬蹄聲傳過.凌纖兒總抬起頭來,由小窗口向外望去。
    從生金鎮經過的人,有的是她認識的,有的根本未曾見過。
    但是看那些人的情形,一看便可以知道,所有的人,全是武林中的高手。
    一直到夜色籠罩著生金鎮,除了幾聲狗吠外,安安寂靜的。
    凌纖兒才在炕上躺著,想要入睡。
    可是,她心中思潮疾湧,各種往事,紛紛湧至,令得她心緒不寧,直到三更還未曾
睡著。
    凌纖兒聽到遠遠地敲過了三更,剛想翻身而起之際。
    忽然聽得門簾上.響起了「籟」他一聲,那「籟」他一聲,非常輕微。
    凌纖兒只當是有老鼠走過。
    若非她恰好面對著門簾,她也根本不會轉過頭去觀看。
    但那時,她卻正好面對著破布簾。
    因此她張開眼來。
    她才一張開眼,便心神一凜,連忙將眼閉上,只瞇成一道縫,準備看個究竟。
    她剛才一張開眼之間。
    只見林樵子正掀起破簾布,在向內張望!
    林樵子在半夜,來看看凌纖兒是否睡著,原也很是平常!
    但令得凌纖兒吃驚的是.林樵子在這時候,一點兒也看不出老。
    非但沒有老態,他雙目在黑暗之中,還隱隱射出冷亮的光華來,右手更握著一柄精
光閃亮的鋼鏟!
    凌纖兒心頭一陣揪緊。
    看這情形,這個林樵子絕對不是普通人I
    凌纖兒想到林樵子不知想幹什麼?
    更不知白中紅叫她到這裡來,是不是有意害自己。
    她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
    只見林樵子冷亮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卻又沒有什麼動作。便向後退
了出去。
    凌纖兒屏氣凝神,聽了一會兒。
    只聽得破門「呀」的一聲,打了開來。
    她連忙湊在窗口看過去。
    只見林樵子正向生金鎮東方疾掠而出。
    不但身法奇快,而且步法十分怪異,顯然是一個名家。
    凌纖兒吸了一口氣,心中不禁暗叫一聲「好險!」
    如果不是她沒有睡熟,只怕還當他真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砍柴的!
    凌纖兒一直盯著林樵子。
    只見林樵子掠到了街口處。
    突然,在一幢屋角上,人影一閃,轉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才一現身,林樵子便停了下來,和那人面對面而立。
    雖是黑夜,就著星月微光,凌纖兒仔細一看,差點尖叫出聲。
    只見從暗處閃出來的,竟是白中紅!
    凌纖兒一時之間.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窗框.十指都陷入木框之中。
    只見林樵子伸手,向她這方向指了一指.而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正在交談什麼。
    淡淡交談聲中.凌纖兒似乎聽到「好好照顧她……」、「抓她……」之類話題。
    她直接反應.當然是——莫非要抓自己?她想聽,兩人竟一起向前,走了過來!凌
纖兒驚詫得很.連忙在坑上躺了下來!
    她才躺下來不久,只聽得一下極其輕微的聲音。
    凌纖兒將眼睜開了一道縫,看到在門口,出現了兩條人影。
    屋中的光線暗得多.但感覺得到.那兩人是林樵子和白中紅。
    在那一時之間,凌纖兒真不知如何才好!
    她想一躍而起,立即將白中紅痛罵一頓。
    但是她又怕這一來,更加惹出了大禍。
    她便仍裝著正在熟睡,沒有出聲。
    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在門外並沒有站了多久,便又退了開去。
    凌纖兒一等他們退出.連忙又再小窗口上向外望去。
    只見兩人,並肩向外馳出。
    轉眼之間,便已經轉過屋角,不見了蹤影。
    凌纖兒直到此際、才透了一口氣,但心中卻真癟到了極點!
    她只感到,人世間之事.其難預料。
    這世上,難道真沒有能相信之人?
    自己尚未相信白中紅。
    只不過覺得白中紅這個人.不至於是敵人,以後應該可以相信。
    如今看來,已經上了當。
    凌纖兒只覺得受了無限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淚便滴了下來,心中更覺彷徨。
    她感到自己一個人,處在這四面皆敵的境地中,不知應該如何才好!
    本來,她有丁沖作為依靠。
    丁沖離開她之後,她將一部份的信任,全寄托在白中紅身上。
    如果她不是相信白中紅.也絕不會來到位樵子的家中。
    但如今,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卻深夜在生金鎮中相會而且行動是如此的鬼鬼祟祟
的!凌纖兒一躍下坑。
    她決定立即離開這裡!
    就在此際,她突然又聽得一陣輕微腳步聲,傳了過來。
    凌纖兒一拎心神,扣了幾顆鐵蓮子在手.又在炕上躺了下來。
    果然,轉眼之間,便聽得破門「呀」地一聲響。
    便聽到林樵子低沉的聲音叫道:「小姐、小姐,你睡著了嗎?」
    凌纖兒一聲不出,真氣運轉.聚於五指.準備林樵子一有異動,便立即發射鐵蓮子。
    過了沒有多久。
    只見林樵子悄悄地走了進來,他手中並沒有兵器。
    但是十指箕張,長而多骨節的手指,在黑暗中看來,甚是驚人。
    等到林樵子來到了炕前,突然一伸手指,帶起了一股勁風,向她的肩頭之上,點出
之際。
    凌纖兒也陡地發難:「啊」的一聲尖,兩顆鐵蓮子已迅疾如電,向林樵子的雙目射
出!
    她一聲尖叫之際。
    林樵子一驚一呆,那兩顆鐵蓮子飛勢極快,兩人相隔又近。
    只聽到林樵子發出了一聲恐怖怪叫,向後退去,雙手緊緊地掩在面上,指尖中有鮮
血流出!
    凌纖兒在鐵蓮子出手之手。
    立即手在炕上一按,身形躍起,從窗口之中,激射而出,一落地之後,立即向前,
疾掠奪行。
    一口氣掠出了生金鎮,才倚著一株大樹,停了下來!
    她暗暗慶幸,又逃過了一次災難。
    但是她恨死白中紅,竟設下圈套陷害她。
    白中紅和她分手的時候,講得多麼好聽,要去找丁沖和她相會,但結果,白中紅和
在深夜,出現在生金鎮。
    白中紅出現之後不久,林樵子便來害她了。
    凌纖兒正在想著。
    只聽得一陣陣淒厲的呼聲,聽了令人毛骨驚然,自遠而近,傳了過來。
    只見林樵子跌跌撞撞,向前奔來。
    凌纖兒連忙將身子隱在樹後。
    只見林樵子一直向前奔去。
    凌纖兒就著月光看到林樵子滿面皆是鮮血,左眼的眼眶中,更流著血水,看來兩顆
鐵蓮子命中一顆,已將他左眼射瞎!
    林樵子的傷勢,雖然甚是可憐。
    若不是她先下手為強,傷了林樵子,那如今可憐喊救命的,就是自己了。
    她眼看林樵子一副抓狂樣,一面降叫,一面向前奔出。
    不一會兒,身形便已隱沒在黑暗之中。
    凌纖兒決定什麼都不再去想,繼續一個人,向前走去!
    可是,她越是不想白中紅。
    白中紅的影子,卻著是在她的腦中遠留不肯離去。
    她越是想到白中紅那種在提到他來歷時悲慘的神態,在解救她危難時過人的機智,
在對待她時溫柔的態度,就更是氣癟。
    如今看來,白中紅的一切一切,全是假的!
    也因此,更加恨白中紅!
    她一直向東行著,到天亮時,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太陽愈來愈大。
    凌纖兒的身形.也慢了下來。
    就在此際,她突然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
    凌纖兒猛地停下來,一個轉身.只見前四丈許遠近處,果然有一個人,而且那人……
竟是白中紅!
    凌纖兒見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白中紅.她也不禁呆了。
    她實在萬萬想不到.白中紅還有臉來見自己!
    白中紅居然還有臉來見自己的話……他一定是準備撕破臉了!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的武功極高,自己絕不是他的敵手,如果他準備撕破臉,不再假
充好人.要打恐怕是打不過的。
    當凌纖兒一看清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乃是白中紅,連忙向後,退出了兩步,單掌擋
胸,呆然而立,面上更現出了很不屑的神情。
    白中紅卻莫測高深,看不出心中在想什麼。
    兩人相互對看半天。
    凌纖兒見白中紅似乎並沒有意思和自己動手。
    她的膽子不禁又大了些,冷冷地道:「你還有臉來見我麼?」
    白中紅一臉茫然,向前踏出一步。凌纖兒尖斥:「站住!」
    白中紅攤了攤雙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當然沒想到,那句「有人要抓她」的話.被聽成了「抓她」兩字。
    凌纖兒見白中紅一臉無辜樣,更是氣得快吐血,忍不住眼淚便流下來:「怎麼一回
事?你自己會不知道?」
    白中紅著笑不已:「我知道姑娘對我有了誤會,但是我……」
    凌纖兒截口冷斥:「住口!」
    她猛吸一口氣,深呼吸後強作鎮定:「誤會?有什麼誤會?你當初是怎麼說的?」
    白中紅憋聲道:「我曾說,如果姑娘在林樵子家中暫住,當可保安全……」
    凌纖兒已經氣得說不出話。
    好半天才擠出:「安全?哼哼!你和林樵子半夜商量害我,林樵子下手,你在幕後
策劃,你以為我不知道?」
    白中紅真呆了:「這……話從何說起?」
    凌纖兒根本不去聽他的解釋。
    她怒極反笑道:「如今你想怎樣?說呀!」
    白中紅臉都綠了:「你以為我也像那些想抓你的人一樣?」
    凌纖兒見白中紅在這個時候,還死賴著不承認,心中原來對他尚存的一絲好感,現
在也已去了個乾乾淨淨。
    就嗔道:「你本來就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白中紅一聽,突然抓狂地大笑起來。
    凌纖兒咬著牙:「你也不必假清高,充好人了,如果你要逼我,我雖然打不過你,
但是你也別想達到目的。」
    白中紅在凌纖兒說話的時候,一直笑個不停。凌纖兒話一講完。
    他笑聲也候然而止,道:「對,對,姑娘說得有理,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雖然語氣平靜,但神情卻激動得可以!
    話一講完,白中紅身形展動,一路狂笑不已,竟向外疾掠而出。
    凌纖兒驚呆了眼,不知是什麼意思。
    只見白中紅的身形,快到極點,轉眼之間,便成了一個黑點,再一閃間,便已消失
無蹤了。
    凌纖兒想不到白中紅竟會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地離了開去!
    她呆呆地站了半晌憋想:看白中紅的神情,像是自己的話,委屈了他。
    但是,昨晚自己親眼看到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在轉角處鬼鬼祟祟地說自己,還要
抓自己,兩人還一起來看視自己。
    當白中紅走後,林樵子便立即想要暗害,幸而自己先下手為強。
    這一切,全是自己親自經歷的事,總不會是假的吧?
    凌纖兒想了片刻,真有夠捶心的,忍不往珠淚紛垂!
    她在見到白中紅幾次之後。
    對白中紅已經有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心中還準備將白中紅當作除了丁沖之外,
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
    事實發展的結果,白中紅卻又奪得她感到好失望!
    凌纖兒在呆了好一會兒,才抹了抹眼淚繼續向東走去。
    她在到生金鎮的途中,雖然也是一個人,但是在她心中,卻感到有一個人和她在一
起,那人便是白中紅。
    然而如今,當地再度向東而行時,她心靈上的空虛寂寞,真是無法言喻。
    白中紅的為人,已被證明。
    她在極度失望之餘,自難免心靈空虛。
    她一直向東走著,也不在乎速度的快慢。
    不知不覺之中,天又黑了。
    凌纖兒在一叢灌木之中,坐了下來。
    那叢灌木,十分濃密,從外面看來,根本不可能發現其中有人。
    凌纖兒坐了一會兒,又在上面鋪了些乾草,躺了下來,正待睡去之際,忽然聽得有
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響,傳了過來。
    那一陣輕微的聲響,只如微風輕掠一樣。
    凌纖兒卻已被掠起。
    她輕巧翻身坐起。
    只見星月微光之下,兩人飛掠而來。
    轉眼之間,便已接近了。
    那兩人的身法之快,已到浮光掠影之境。
    凌纖兒屏氣凝神,一聲也不敢出。
    只見那兩人轉眼間,便在那叢灌木旁掠過。
    凌纖兒忙仔細看去,瞧清楚後,臉都綠了。
    只見左邊的那人,風度翩翩,意態瀟灑,正是大魔頭長恨客。
    長恨客身旁的那人.丰神俊朗,玉樹臨風,卻是白中紅。
    白中紅和長很客兩人,不但並肩而馳,而且還正在講話。
    凌纖兒當然不知白中紅苦處。
    原來白中紅眼看凌纖兒對自己誤會竟如此之深,再解釋下去已是枉然。
    何況自己的確另有目的。
    然而他卻是沒有再要其他陰謀手段。
    要她到生金鎮,亦是真心想安排.讓她有個棲身之所!
    誰知道竟然產生誤會,而這一切,可能出自林樵子身上。
    他不由心想,莫非林樵子對她做了什麼?
    若真如此,這個誤會可就鬧大了!
    他得趕快去問個清楚才行。
    否則一切作為,一切信用將因此而毀於一旦。
    他極力狂奔,掠於山郊立若之間。
    誰知,才奔三數里,已然發現有人追掠過來,那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他自驚心轉頭,那人已出聲喊道:「賢侄,一別可好?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話聲方落,那人有若天馬行空跨掠過來,落於白中紅左近不及十丈。
    白中紅一眼瞧去,心下大驚,暗道:「怎會是老魔頭?他怎會趕到此地?」
    想及危機四伏,不禁開始替凌纖兒擔心。他自該顯出風度。
    所以就拱手為禮,笑道:「不知前輩在此,有失迎接?請見諒。」
    長恨客哈哈大笑:「不必客氣!我可被你爹整慘了!」
    「我爹?」
    白中紅這才想起上次以白玉扳指退敵,救走凌纖兒一事,自該再裝迷糊,道:「前
輩和我爹見過面了?」
    「見面未見!」
    長恨客稍現怒意,但隨又斂去,哈哈笑道:「下次見著你爹,請轉告他,我已經十
數年沒好好和他切磋功夫,他有空,就來長恨宮,或約個時間,也好跟他比個三天三夜,
過癮一番!
    敢情他已下挑戰書。
    白中紅只能頷首:「在下自會轉達,卻不知前輩來此,為了何事?」
    長恨客道:「還不是為了那丫頭!上次明明到手,卻又被她脫逃,我還一度以為是
你爹把人抓走呢!」
    白中紅急道:「我爹已不理江湖事,該不會吧!」
    老魔頭哈哈大笑:「還好,他沒管事,否則就太不夠意思了!那丫頭已逃到這裡,
賢侄有興致同老夫一同抓她回來嗎?」
    白中紅乾笑,一時不知該答應,亦或拒絕。
    長恨客哈哈再笑:「走吧!可熱鬧呢!羅剎門幾個頭子正往這邊來,老夫正想讓他
們吃不完兜著走!」
    白中紅心想避開反而惹嫌疑,遂笑道:「在下就隨您去欣賞,大敗羅剎門之舉,必
是武林一大盛事!」
    「那當然,那當然!」
    長恨客再次哈哈狂笑,立即引著白中紅往預定目標掠去。
    白中紅做夢也沒想到,此行會被凌纖兒見著.看來誤會已起結越深了!
    當他們在凌纖兒藏身的那叢灌木之旁掠過之際,凌纖兒聽到長恨客道:「賢侄,叫
羅剎門的幾個頭子撲一個空,挺爽心的。」
    白中紅笑道:「恐怕他們在宮外奇陣的攔阻下,會滿面羞愧啊!」
    便聽到長恨客的呵呵大笑聲,迅速地自近而遠,傳了開去。
    轉眼之間,笑聲聽不見了,他們兩個人,也望不見了。
    剛才那一剎間的一切,就像是夢般的不真實。
    但是凌纖兒卻料不到,白中紅竟會和長恨客是一夥!
    那……他將自己從長恨客手中救出來一事,也全是圈套了!
    可能,白中紅是以為這樣救了自己兩次,便可以令得自己對他信任,而將心中的秘
密說與他知道了。
    凌纖兒想到此處,一臉蒼白,無限驚恨。
    若不是兩次都叫她無意之中,看到了白中紅行動的話。
    她的確是會相信白中紅的。
    這是多麼危險的事!
    墜入這樣一個深謀遠慮的陷阱之中,那要比落在羅剎門手中,落在長恨客手中,更
加可怕了!
    當凌纖兒想及,自己白天與他見面,他還一臉的無事委屈樣,像是自己冤枉了他一
樣,心中就更恨白中紅了。
    她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才源跳地睡了過去。
    在這一夜之中,她又不知道做了多少噩夢,直到覺得雙眼被光亮照得刺痛,才醒了
過來。
    才醒了過來,凌纖兒睜開眼看時,天色已經大亮。
    她伸了一個懶腰,坐了起來。
    怎知她才一坐起,那叢方圓丈許的灌木叢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唰唰」之聲。
    四面八方.人影連長,竟有五六個人。
    原來都是蹲在地上的,此際,一齊站了起來!
    凌纖兒一見這等情形,吃了一驚,有些茫然。
    好一會兒,她才走過神來。
    仔細看去,只見困在自己身邊的,乃是六個人。
    這六個人中,有五個人高矮不一,胖瘦不定.但服飾相同,皆是白長袍,年紀都是
五十以上。
    另一個人,則頭束英雄巾,衣著儒服,腰配古劍。
    這樣的裝束,照理應該看來風采迷人,神態威嚴才是。
    但是這個人,卻偏偏生得小頭金魚眼,長得有夠怪異的,配上了這樣的衣服,只讓
人覺得附庸風雅,太差勁了!
    六人皆笑嘻嘻地看著她。
    凌纖兒沒有走江湖的經驗,丁沖又不在身邊,根本就搞不清楚他們是誰。
    她收回心神,道:「你們是誰?」
    那儒服之人笑道:「昨日午夜,我六人恰巧經過這附近,發現凌姑娘正在歇息,便
不敢打擾,已等了三個時辰了。」
    那人的話,講得十分客氣,像凌纖兒是什麼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一樣,實在謅媚得很。
    凌纖兒在這幾個月來,早已聽慣了這樣的恭維。
    她早就明白.這樣的恭維,不過是為了要擄劫自己。要自己吐出心中的秘密!
    凌纖兒冷斥:「廢話少說,你們究意是什麼人?」
    那儒服之人,向凌纖兒拱手為禮:「不敢,在下姓于,在羅剎門中和百變魔女共任
大護法之職,五人是本門的五長老。」
    凌纖兒一聽那人如此說法,呆住了眼。
    她實在沒想到,轉來轉去,幾經波折,結果,仍然落在羅剎門的手中!
    凌纖兒心中一癟,就想翻臉。
    但是,就在那瞬間,她心中陡地一動。
    她想起,自己若是一路向東,到目的地去,也勢必經過羅剎門的總壇。
    當丁沖還在的時候,便曾說,要經過羅剎門沖壇的這一關,最是難過。
    如今.這個姓于的大護法,自然要將自己帶往總壇去。
    而和他在一起,至少在到羅剎門總壇的這一大段路上,若有麻煩,他會出力維護自
己的。
    如果到了羅剎門總壇,實在無法脫身,到時再想法子自盡不遲,又何必急在一時?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5:40

第11章 難言之隱
    凌纖兒冷冷開口:「你們想怎麼?」
    於大護法道:「不敢,敝門門主,想請凌姑娘到總壇一行。」
    凌纖兒哼笑道:「這簡單得很,我答應你便是。」
    於大護法像是料不到凌纖兒竟會一口答應,有點呆了,道:「凌姑娘如此爽快.於
某人感激不盡。」
    凌纖兒淡笑道:「於大護法,我答應你到羅剎門總壇去,不知你可有本事,將我護
送到嗎?」
    於大護法道:「這個,在下自信還有把握。」
    凌纖兒淡然單:「你可知道,邪派之中.有長恨客和一個……一個叫白中紅的小魔
頭.正派之中,有冰宮冰玉夫人、以及崑崙、青城、少林等,皆有高手,要請我前去!」
    於大護法道:「知道。」
    凌纖兒瞄眼道:「那你還說有把握?」
    她講這話的目的,一則,是想聽聽這於大護法本身的武功如何?二則,也想知道羅
剎門究竟做了一些什麼準備。
    自己到了羅利門總壇附近.是不是可以有機會脫身?
    於大護法金魚眼一突,道:「當然沒問題,姑娘到敝門總壇去,乃是自願的,誰也
不能說什麼。
    「再來,敝門另一名大護法百變魔女,也已率眾在前迎接,在將到總壇之際,門主
也會出迎,到時,只怕誰也不敢亂來的。」
    凌纖兒一聽於大護法如此說法,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並不是怕百變魔女會等在前面,而是羅剎門的門主,居然也為了自己而要離開羅
剎門的總壇!
    羅剎門的門主,究竟是什麼人,只怕除了羅剎門的幾名頭頭外.便是羅剎門門徒,
都難以知道,武林之中,人人皆知羅剎門的門主是一個武功高到極點的人物。
    因為武功若是不高,又何以能統率那些能人輩出的一大門派?
    但是.這位門主,究竟是何等樣人。卻是眾說紛紛,莫衷一是,乃是武林高手之中,
最富有神秘色彩的一個人物了。
    凌纖兒知道,如果自己已落到羅剎門門主手中的話,因為脫身太難。為了保有心中
的秘密,死了倒還簡單些。
    她暗歎在心:「原來貴門,竟如此隆重待我!」
    於大護法笑道:「姑娘乃是本門的重要貴賓,自然要鄭重其事,以示尊敬。」
    凌纖兒冷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就該將我丁叔叔請了回來!」
    於大護法甚是爽快:「行,這事簡單,等姑娘到了總壇之後,便一定可以和丁大俠
相會了。」
    凌纖兒本來想,如果能在半途之中和丁沖相會的話,也許還能商量出脫逃的方法。
    但如今,聽得於大護法如此說法,她知道對方也並不笨!
    凌纖兒賭氣冷聲道:「我們該走了.還等什麼?」
    於大護法道:「是,凌姑娘請!」
    凌纖兒在和於大護法講話之際,一直身在灌木叢內。
    於大護法一個「請」字才出口。
    凌纖兒一提真氣,向外躍來,似有意,似無意,便向他撲去!
    只見於大護法仍是面帶微笑而立,但是他整個身子,卻甚是輕盈。
    凌纖兒向前撲出時的那一陣輕風,已將他吹得飄飄蕩蕩.向後退出了七八步去,凌
纖兒連趁機發指的機會也沒有!,凌纖兒驚詫了眼!
    她自然知道,那並不是於大護法真的這樣容易為自己所帶起的勁風吹出,那乃是一
門極高的輕功。
    凌纖兒站定之後,於大護法又飄然蕩向前來和凌纖兒並肩而立。
    五長者身形展動,圍成了一個小圓圈,將兩人圍在中心。
    凌纖兒嗤笑道:「原來請貴賓是這樣請法的!」
    於大護法老神在在,道:「正因為姑娘乃是貴賓.所以我們才要全力保護。」
    凌纖兒講不過他,便不開口,跟著他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轉過了一座密林,居然是一條寬有數十丈的清河。
    凌纖兒只聽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道:「於大護法,成功了嗎?」
    於大護法淡聲道:「凌姑娘未見到門主之前,成功二字不敢提哪!」
    凌纖兒向前看去,只見河中一字排開,三艘漆黑鐵船。
    那三艘鐵船從吃水情形看來,甚有重量。
    看船身,黑漆漆地,並無窗子,只是在艙頂之上,卻開了一個圓孔,有一個圓蓋,
正撐開著。
    那個圓蓋,足有半尺來厚。
    三艘鐵般的外形,一模一樣。
    而掌舵的船夫,亦全都長相相同!
    凌纖兒仔細辨去,方察覺三人皆易了容。
    在那三艘鐵船之前,站著三個人。
    兩邊兩個,乃是蛇蠍二將。
    而正中那個,雍容華貴,妖騷狐媚的正是百變魔女。
    百變魔女笑容有些僵,但立即又滿面春風,道:「恭喜於大護法:「
    於大護法咧嘴一笑,道:「全要仗百變魔女,在路上合力退敵!」
    凌纖兒四下瞄眼.便明白於大護法是要將自己送上這三艘鐵船中的一艘,向羅剎門
總壇而去。
    三艘鐵船一模一樣,即使自己剛上船時有人看到,船一開後。也難以弄得明白自己
究竟在哪一艘船上。
    就算遇到了敵人,敵人除非將三艘鐵船一齊扣下,否則也沒把握能找到自己。
    凌纖兒暗歎於大護法沒想得周到,心中卻著急萬分。
    這一來,她安然到達羅剎門總壇的可能性增加了,但是,她半途逃脫的可能性,幾
乎是零。
    她只好乖乖上其中一艘船的甲板。
    凌纖兒歎了一口氣,心想事情已到了這一地步,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先走一步算
一步了。
    果然,於大護法和百變魔女客氣了幾句,身形飄飄,來到了船艙外,道:「請姑娘
進艙。」他一面說.一面卻指著艙頂。
    凌纖兒冷斥:「有沒有搞錯,要我爬上去,船艙沒有門嗎?」
    於大護法露出奸詐的笑容,道:「不瞞姑娘說,船艙乃是以三寸厚的鋼板,經過巧
匠焊接而成的,並無艙門,只有在艙頂之上,有圓洞出入,有小孔透氣而已,但是能中
卻十分舒服,姑娘請。」
    於大護法的話,仍然講得十分客氣。
    但就是三歲孩童,也可以聽出,於大護法的語中含有極大的威脅之意,而且在警告
凌纖兒,別想脫逃。
    凌纖兒聽了,呆了半天。
    於大護法又催道:「姑娘請!」
    凌纖兒知道此時此地,除非準備立即就死,否則就別想反抗,不然也只是多吃苦頭
罷了。
    她不再多說什麼,道:「好。」
    身形掠起,躍向艙頂,只見艙頂上的那個圓洞,只不過徑尺,剛好可容一個人進去,
而除了那個大圓孔之外,還有十來個指頭大小的小孔。
    凌纖兒從那個大圓孔中,滑進了船艙。
    她才感到落在船艙中,足踏處,軟綿綿的,十分舒服,只聽得頭上:「啪」的一聲
響,圓蓋已經蓋上。
    圓蓋一蓋上,整個船舶之中,便出現了一片白亮的光芒。
    凌纖兒查看四周,只見那船艙寬有五尺,長約丈許,十分寬敞。
    船艙的底部一半鋪著厚厚的錦褥,另一半,則是一副矮椅矮几。
    那白亮亮的光芒,乃是一顆鵝卵大的夜明珠所發出的。
    凌纖兒以指去扣艙壁,發出來的聲音十分沉實.看來艙壁乃是三寸厚的鋼板所鑄一
事,是真的。
    船艙中.倒確如於大護法所說,十分舒服。
    凌纖兒也看開了,便在錦褥之上躺了下來。
    她躺下之後.沒有多久,便覺出船身震動。
    要開船了。
    凌纖兒躺在錦得上,抬頭看去,只可以在那七八個小孔中,看到一點幾點天空而已,
她看了一會,便睡了過去。
    沉睡中!
    她只覺得船行速度加快,似乎急於往某秘密處藏躲。
    至於那長恨客和白中紅,正落腳於生金鎮一處隱秘華麗行宮之中。
    他們已舒服休息一個晚上。
    長恨客坐於大廳,屁股都未坐熱,正待吹噓將如何制住羅剎門敵人之際,已有探子
狂奔回來。
    顧不得再通報,趕忙撞向大廳,跪拜即道:「稟宮主,大事不妙,凌纖兒已被羅剎
門抓走了!」
    「什麼?」長恨客聞報,臉色不由大變。
    白中紅更自目光直縮,暗自叫苦,凌纖兒怎會如此粗心大意?
    長恨客又自追問:「誰敢抓我要之人?」
    探子懼聲道:「羅剎門中人……」
    「他們敢——」
    長恨客突然發狂,哇哇厲吼,猛轟一掌,打得探子倒衝門外,摔得四腳朝天,似乎
當場斃命。
    長恨客又吼:「還不快派人圍捕過去!把人搶回來——」
    一聲應是,十數名弟子立即掠牆而去,準備搶人。
    「全是一群飯桶!」
    敢請他欲親自出征。
    一些手下又開始忙亂起來。
    白中紅趁機拱手道:「在下有只龍鷹,可幫忙查出對方行蹤,一有消息,必定通報
宮主。」
    長恨客想及此鷹,心下大喜:「賢侄快去快去,留著神鷹不用,實是可惜,一有消
息,我立即支援!」
    白中紅含笑答應,事不宜遲,立即起身告退。
    待出了行宮,晚來龍鷹帶路,並施展絕世輕功,拚命追問東南方,期能及早找到凌
纖兒行蹤。
    龍鷹了得,在盤飛引路,掠過數座山頭彎谷之後,已在空中輕鳴。
    白中紅自知有狀況,趕忙掠向山谷高處,往下探去!
    果然發現河上三艘鐵壁銅牆黑船,押船眾人所穿的黑衣制服,正是羅剎門標記,看
來是錯不了。
    他已認出百變魔女,還有那於大護法,竟連蛇蠍二將都在場,如此龐大人群,實是
不好爭鬥,何況自己志在救人?
    看著三艘黑色鐵船.白中紅暗暗輕歎!
    或許他能一艘艘試探,找出凌纖兒藏身處,然而她會願意跟自己走嗎?
    生金鎮那件誤會尚未解釋,她本就把自己當成敵人啊!
    然而,不救她,此次落入羅剎門,難保性命不保,就算保住了.恐怕也得受酷刑吧?
    掙扎中,他只能歎息著!
    心中暗道:「先救人再說,至於她理或不理,且由她去了。
    有了決定,白中紅自嘲一笑,老是玩這救人遊戲,卻不知何時才能真正打動佳人芳
心啊?
    慢慢地,他已潛向暗處,為救人而大作準備工作去了。
    等到凌纖兒一覺睡醒,鐵船已停下來。
    她只聽得外面,傳來了很緊密的「鐺鐺」之聲.以及人的呼喝聲,想是有人在交手。
    凌纖兒在船中,根本看不到在動手的是些什麼人,但是從兵刃不斷發出撞擊聲這一
點兒看來,在動手的人,武功都還不怎麼樣。
    因為高手過招,要用兵刃,已經算是很遜了,而兵刃更不會時時碰擊的。果然,沒
有多久。
    只聽得於大護法笑出聲:「沒用的垃圾,也敢和羅剎門作對?不如快回去,報與凌
霄劍俠知道,令他親自到羅剎門總壇吧!」
    這時候,兵刃的撞擊聲,也停了下來,有人狼狽大叫,以及雜亂的馬蹄聲。
    凌纖兒聽到「凌霄劍俠」四字,知道來的必是以他為掌門的青城派門人。
    於大護法和百變魔女兩人,可能根本未曾出手,便由五長老將來人打發走了。
    鐵船又開始震動了起來!
    凌纖兒一個翻身,又待睡去。
    但就在鐵船剛一震動之際,忽然「啪」的一聲,從艙頂那幾個抬頭大小的小孔之中,
落下了一團折起來的紙團。
    凌纖兒一怔,連忙翻身坐起,將那紙團拾起來。
    她也沒打開它,只是握著紙團,手兒微微發抖,好一會兒,才打開了那團紙。
    果然,不出她所料,仍是空白紙條,一字未寫。
    已經是第三次見到或聽到這空白紙條了。
    一定又是白中紅不知以什麼方法,自小孔中將紙團擲進船艙中來的。
    凌纖兒想起自己上一次,看到白中紅留的空白紙條時,她的心情,是如何的興奮。
    但是如今.她看到那紙條,心中只感到好恨。
    她剛才遲遲不打開那紙團,也正是因為心中的感情,有夠矛盾的。
    她一動也不動,看了那空白紙條一會兒,突然抓狂的雙手猛動,將之撕成碎屑,已
不成形。
    凌纖兒伏在錦褥之上,用力捶著艙壁,尖聲道:「我還會相信你這壞人嗎?」
    她正在叫著,只聽得「啪」的一聲,上面的大圓孔,被打了開來,一個人頭,探了
過來。
    這人正是於大護法!
    只聽得他道:「凌姑娘,有什麼事嗎?」
    凌纖兒坐正。理了理蓬亂的頭髮,道:「沒什麼,我想看看外面的情形.不知是否
可以?」
    於大護法沉思了片刻。
    才道:「可以,但是卻也只是幾個小孔而已。」
    「也好。」
    只聽得「格」地一聲,左面船艙壁上,果然出現了兩個小孔,亦只不過是指頭般大
小而已。
    凌纖兒苦笑著,於大護法又道:「凌姑娘一定肚子餓了,途中只有乾糧清水,姑娘
莫怪。」
    凌纖兒淡聲道:「那倒沒有關係,只不過你要小心些,剛才已有人——
    於大護法截口訕笑:「不怕,剛才只不過是幾個青城小輩而已!」
    凌纖兒越想白中紅,就越生氣!
    便橫下心來道:「你還不知道哩,那個曾在百變魔女手中,將我騙走的白中紅,在
剛才又和我通過消息了。」
    凌纖兒因為自己已被人困在船中,不能尋白中紅晦氣,所以準備借羅剎門高手之手,
以出這一口受白中紅所騙的怨氣。
    於大護法一聽到凌纖兒的話,面色不禁為之一變。
    但是他隨即笑道:「凌姑娘說笑了,除非他會七十二般變化,否則何以能和你通消
息?就算通了消息.凌姑娘也不會講與我們知道的。」
    他話一講完,頭便縮了回去:「啪」的一聲,圓蓋蓋上。
    凌纖兒癟歎在心,轉過身,湊在艙壁上那兩個小孔上,向外看去。
    只見艙行迅疾.岸邊有幾座小林子,如飛也似的,向後退了開去。
    毫無出奇之處。
    凌纖兒看了半晌,也沒有什麼看頭,便又在錦褥下,躺了下來。
    這一次,她才一躺下,便覺得漲船底下,傳來了「撲撲」之聲。
    凌纖兒本來只當那「撲撲」聲,乃是鐵船所發出來的。
    但是她卻越聽越不像!
    她不由一陣奇怪,又傾聽了一會,只覺那「撲撲」之聲,竟然十分有節奏。
    凌纖兒掀起了厚厚的錦褥,那聲響聽得更是清晰了。
    一時之間。
    凌纖兒還聽不出那是什麼東西所發出的聲音。
    她俯下身去,將耳朵緊緊貼在艙底,這才聽出,那「撲撲」聲,是直接有東西撞在
艙底,所發出來的。
    凌纖兒呆了眼,有夠驚詫!
    因為這種聲音,既然是直接生自艙底,那當然是有人在敲打艙底了。
    但是,如今鐵船卻在疾駛之中,船行速度甚驚人,什麼人能夠在艙底敲打呢?
    凌纖兒想了片刻。
    她想不出原因,試著也以手指,在船底上,敲了一下。
    在她敲了一下之後,緊接著,又傳來「撲」的一聲響。
    凌纖兒接著敲兩下,下面也傳來兩下回答.她敲了三下,下面使傳來三下迴響。
    這時候,凌纖兒已可肯定,在那船艙下伏著一個人。
    那人自然不是羅剎門中人,不然,何必伏在船艙之下?
    而且那人的武功,一定也是驚人出眾,要不,何以能在疾駛的鐵船底下存身?
    但那人是什麼人,凌纖兒可不知道。
    其實,凌纖兒多少也猜得到是誰。
    只不過不敢相信,也不願去想。
    凌纖兒呆想半天,翻起身來,又放下了錦褥,僅管那卜卜聲仍在持續著,凌纖兒也
不去理了。
    到後來,她越聽那聲音越是煩悶,竟向艙底下頓了兩腳,那「撲撲」聲也就停止了。
    凌纖兒等到那聲音停止了之後,卻又希望它會再回來。她在小孔中向外看去。
    當然無法看到船底下的情形!
    只見三艘同樣的鐵船,正列隊在寬廣河面飛駛,而且隊形變換,她坐的那艘鐵船,
忽而在東,忽而在西,更是撲朔迷離。
    凌纖兒看了片刻。
    她又無聊地坐了下來,也一直未曾聽到那聲音。
    在黃昏時分,鐵船曾停了一會兒。
    凌纖兒在船艙中找到了乾糧和清水,吃了充飢。
    於大護法又開了那圓蓋,探出頭來:「我們將要連夜趕路,凌姑娘可要出來活動一
下嗎?」
    凌纖兒忙道:「好的。」
    於大護法讓了開來:「凌姑娘請。」
    凌纖兒一手攀住了那圓洞,身子便在洞中,穿了出去,翻身一躍,落在甲板上。
    她才一落地,百變魔女便走向她,向她並肩而立。
    凌纖兒也不理她,便向岸邊走去。
    這時夜色已降臨,凌纖兒在走出了丈許之後,回過頭來,向自己的那艘鐵船底下看
去,但因為天色昏暗,船底更是黑暗,實是看不清船底的情形。
    想來,那人應是緊貼在船底的。
    凌纖兒難以相信.竟有人會有這等本領,竟能將身子貼在船底,在船隻疾馳之際,
也不落下來。
    她本來想要出聲告知百變魔女,但是轉念一想.如果真的船底下貼著一個人的話,
這個人自然最可能是白中紅了。
    自己沒有力量懲戒他,讓他在船底下,吃多一些苦頭,想來也很爽心。
    所以,她也不多出聲,逛了一圈,便又在百變魔女陪同下,回到船上,從那圓洞中,
進了船艙。
    她進了船艙不久,鐵船便又起航。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黑,已無法看漢景色。
    凌纖兒見什麼都看不到,便想躺下休息。
    就在她方坐下之時,忽然看到,艙壁那兩個小孔中的一個之中,突然伸進了一隻手
指來。
    那手指指節凸出,看這樣子,那人是以一隻手指的力量,將全身用在船上。
    凌纖兒呆眼看著!
    又見到有兩片嘴唇,在另一個小孔之旁出現,又有一個極其低微的聲音叫道:「凌
姑娘,凌姑娘!」
    這時候,船上機械轉動,那聲音如此低微,根本不易聽出。
    凌纖兒也是看到了嘴唇的掀動,才知他在叫凌姑娘。
    凌纖兒已經在聲音中,辨出那人,十有八九是白中紅。
    她一伸手,摘下那顆夜明珠來,湊近小孔,向外看去。
    只見小孔之外,在白亮亮的珠光照耀之下,可以看到一張人臉。
    那張人臉,雖然顯得十分緊張,而且汗流滿面,但是凌纖兒卻還是一看便可以認得
出,那人正是自己恨死了的白中紅。
    她一看到是白中紅.心頭的恨意,陡地升起,就想一掌拍向白中紅手指頭。
    但是白中紅精得很,已知道不妙,凌纖兒一掌還沒擊下,他手指已縮了回去。
    凌纖兒「哼」一聲,再湊在外面看去,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歎了一口氣,在錦褥上坐了下來。
    她想及白中紅的武功、勇敢、機智,實在是上上之選。
    可惜他不肯以真面目對待自己。而要騙自己,在自己四處皆敵.極需朋友的時候,
他不給自己友情。還想來騙人!
    凌纖兒失神地想著。
    沒有多久,突然聽得船艙底下,響起了一陣極其難聽的聲音。
    那種聲音,聽了令人起雞皮疙瘩!
    凌纖兒猛然回神,一躍而起。
    她一躍而起之後。怪事便發生了,只見那厚厚的錦褥,竟向上拱了起來。
    凌纖兒呆了眼,連忙一伸手,將被褥提起,她才將錦褥揭起,便見到一件十分異樣
的兵刃,已經刺穿了船底!
    只見那兵刃一寸一寸,慢慢地向前移動著,在移出百尺許之後,又轉而向左.這樣
不到半個時辰,便出現了一個方洞。
    接著,突聽「啪」地一聲響,那塊鋼板。便跌了下去,伸出一顆腦袋。
    凌纖兒這時候,眼見這等情形,驚詫不已,無法鎮定。
    凌纖兒一張口:「啊」的一聲,幾乎要叫了出來。
    那人一伸手,卻掩住了她的口。
    凌纖兒大急,連忙要掙脫。
    但那人已低聲道;「噤聲,你看!」
    那人一面說,一面伸出了右手。
    凌纖兒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右手,握著一支短劍.尺許長短,鋒利且閃晃著晶光。
    而那人的右手則血肉模糊,受了很重的傷。
    凌纖兒又抬頭向那人,這才看情那人面色慘白,額上汗珠沁出,像是在忍受著極大
的痛苦一樣。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白中紅是也。
    凌纖兒剛才看到那人右手,血肉模糊,已經知道來人手中的短劍,雖然鋒利,但是
為了將船底鑿開,手也已經受了極大的傷害,所以她才不再出聲。
    如今.一看清是白中紅時,心頭恨意全湧上來,又想起自己被他擁在被中.連忙又
用力掙扎起來,亦在此時,船已漸漸進水。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5:58

但白中紅雙臂一圈,已將她整個身子,緊緊抱住。
    凌纖兒長到這麼大,這正是第一次被年輕男子擁在懷中。
    這時候.她被白中紅緊緊地抱住,嫩瞼窘紅,心頭狂跳,想要叫,卻又叫不出來,
想要掙扎,卻又使不出力道。
    但是,白中紅可沒她那麼多心思,才一將她抱住,便將她提了起來。
    他一手仍掩住凌纖兒的口,隨即在凌纖兒的耳際低聲道:「一落水就別動,我會帶
你上岸。」
    凌纖兒急聲道:「我——不要你救!」
    她一個「救」字才出口,白中紅就用力一推,已將凌纖兒從船底的那個洞中,推了
下去。
    凌纖兒只覺得眼前陡地一黑,人已跌了出來。
    她已經整個人都泡在水中。
    到這種地步,凌纖兒卻是不能不聽白中紅的話了。
    她浮在水中,任由白中紅自船上跳下後。將她拖抱上岸。
    兩人上岸後。白中紅們壓在她身上,低喝:「別動!」
    凌纖兒一動也不動,只是偷眼向前看去。
    三艘鐵船仍不知情,繼續向前直駛。
    不一會兒,便離得遠了,船上之人還沒發現船已進水哩!
    凌纖兒猛地一掙扎,壓在她身上的那人,也一躍而起,正是白中紅,只聽得他喘氣
道:「凌姑娘——」
    他這時,正站在凌纖兒的面前。
    凌纖兒不等他將話說完,纖手一揚,已向他摑了過去!
    白中紅做夢也料不到凌纖兒竟會賞他五百!
    一個措手不及:「叭」的一聲;被凌纖兒摑個正著。
    凌纖兒那五百賞得很結實,白中紅是有些受不起,被賞得身形一晃,差一點兒跌倒。
    白中紅「啊」的一聲,凌纖兒早已轉過身去,向前沒命跑去,也不管衣衫仍濕。
    凌纖兒本來想狠狠地罵白中紅一陣,但是卻又千頭萬緒,不知從何罵起,索性賞他
五百,跑了算啦!
    黑夜沉沉。
    凌纖兒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
    她只是一口氣向前奔出了三五里,才停了下來,濕衣服都被風吹乾了。
    怎知她才一停下,便聽得身後.傳來了白中紅的聲音,叫道:「凌姑娘!」
    凌纖兒又癟又恨!
    猛地轉過身來,喝道:「你還想挨打嗎?」
    她這句話才出口,又覺得心中一窘。
    她想到白中紅的武功。比她好多了.她身形一停。他便出聲.可知他一直跟在她的
後面。
    他為什麼不出手呢?
    只要他一出手,凌纖兒根本就沒有看頭。
    眼珠子一轉,凌纖兒憋想道:「對了,他不知道我曾經看到他和長恨客在一起的事,
所以還想裝好人來騙我,想叫我相信他,也好,要裝就來裝,便敷衍你兩句算了。」
    白中紅苦著臉道:「凌姑娘這也太離譜了吧!我三次救你脫困,一次比一次要難,
會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凌纖兒見他賴得乾淨,氣恨不已,但是她卻也不動聲色,只是冷冷地道:「那就多
謝好意了。」
    白中紅道:「凌姑娘,我們萍水相逢,也算有緣,你何必拒人太絕呢?」
    凌纖兒冷斥道:「少來這套,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我已到閻王殿了!」
    白中紅歎聲連連,道:「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吃飽撐著管太多事,凌姑娘,
你雖然又一次脫困,但是此去仍然危險。」
    凌纖兒截口訕嘲:「可是又要叫我到什麼地方去找什麼人躲一躲,然後你去找丁叔
叔,可卻又在半夜.折了回來,商量著害我嗎?」
    這時候一片烏雲,露出了星星和月亮來。
    就著星月微光,凌纖兒向白中紅著去,只見他一張苦臉,幾乎苦出汁來。
    凌纖兒冷吃吃訕笑:「可是這樣嗎?我已經領教過一次了。」
    白中紅暗癟在心,有苦難言。
    半晌。
    他才較歎出聲:「凌姑娘——」
    凌纖兒冷哼回應。
    白中紅揪著挫臉道:「不錯,我是曾在午夜,去到生金鎮堡,也見到了林樵子,但
我只不過是為了不放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去了生金鎮,並將你的來歷,講給林樵子聽,
要他更小心地保護你而已!」
    凌纖兒覺得他實在很會說謊,根本就不相信:「你少蓋了!」
    白中紅臉一癟,但是卻並不為自己分辨,仍然繼續道:「我看了你之後,便立即啟
程去找丁大俠,但是……但是……」
    他講到此處,有些吞吞吐吐,不肯多說。
    不一會兒。
    白中紅才道;「但是以後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難道林樵子竟敢亂來
不成?」
    白中紅越講愈氣憤,真想宰了林樵子。
    凌纖兒根本不把他的神情放在心上,冷笑道:「哼,林樵子他敢嗎?」
    白中紅道。「凌姑娘,我一向不管別的人想法,但如今,如果你對我有誤會,對你
反而不利,你何不將事情真相,說給我聽?」
    白中紅已極盡誠懇之心了。
    但是凌纖兒既然有先入為主的成見,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話。
    她呼聲道:「說實話?人家不對我說,我為什麼要對人說?」
    白中紅道:「凌姑娘,那可是為了你好!」
    凌纖兒突然抓狂,尖斥:「少來這套,誰要你為我好?」
    白中紅淡聲道:「你知道林樵子是什麼人嗎?」
    凌纖兒心中一動,因為林樵子顯然不是一個小地方的窮樵子,而是隱居風塵的武林
異人。
    但是一個武林異人,為什麼會隱居在這樣的一個窮地方,做了幾十年的樵子呢?
    凌纖兒好奇心陡起,道:「他是什麼人?」
    「令尊應該跟你提過雙修羅這二人吧?」
    凌纖兒一震,她父親是曾提到過。
    這個雙修羅乃是夫婦二人,行事只管當時心情,不問對錯,所以樹敵頗多,但因二
人武藝高強,倒也沒有敢打他們主意。早已絕跡江湖二十年了,不過,因二人當年曾做
過幾件轟動武林之事,至今常會聽人提起他們的名頭。
    凌纖兒瞄眼過去:「林樵子是雙修羅之一?」
    白中紅點頭:「不錯,他是男修羅林霖。」
    凌纖兒心想: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明知他是男修羅林霖,還要叫我到他那裡去,
敢說沒有陰謀?
    凌纖兒弄潮訕言:「是林霖?很好嘛!」
    白中紅瞄了她一眼,道:「凌姑娘,你一定覺得我明知他是男修羅林霖,還叫你去
他那裡,一定存心害你,是不是?」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說出她的心事,小嘴一撅就想反駁。
    白中紅又道:「你不知道,據我所知,林霖在生金鎮隱居多年,一直做著一件艱難
的工作,我以為他已經和昔年完全成了兩個人,所以才叫你去的。」
    他輕歎不已,續道:「凌姑娘,你雖然不肯講出事情的經過來,但是我卻也可想而
知。
    「一定是林霖聽我講起了你的來歷和你的處境之後,他便起了歹意,和許多人一樣,
想將你制服,迫你吐出心中的大秘密。
    「但是你卻早有準備,所以,他武功雖然遠在你之上,但是未曾得手,便反而吃了
大虧,你懷疑一切是我主使,倒是很正常的。」
    白中紅一口氣講這許多,才停下來。
    凌纖兒有些遲疑。
    白中紅的這一番話,講來入情入理,實是一點兒破綻也找不出來。
    照他所說的話來看,他的確是一點兒也不知情.事情全發生在林霖一個人的身上。
    如果不是凌纖兒還曾看到他和長恨客在一起,長恨客叫他「賢侄」的話,凌纖兒一
定會心軟的。
    凌纖兒想到白中紅和長恨客在一起的事,更是毛了心,冷笑不已:「原來位是一個
好人。」
    白中紅聳肩道:「好人壞人,本來就很難講,但姑娘說我串通林霖來害你,卻是冤
枉我了.該對你說的,我都說了。」
    凌纖兒向前踏出一步,道:「都說了?
    白中紅點頭道:「是——」
    凌纖兒一面問,一面又向前踏出了一步,白中紅一個「是」字才出口,凌纖兒猛一
揚手,又賞了他一記鍋貼!
    白中紅臉都綠了:「你……你……」
    暗自叫倒霉,沒事挨了兩個巴掌。
    凌纖兒這次沒跑,咬牙切齒冷聲道:「你武功在我之上,我打不過你,你要嘛就打
死我,或者嚴刑逼供也可以,但千萬不要欺騙我,我不要你騙我!」
    這一番話,連凌纖兒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講出口。
    她只是覺得,白中紅若是要害自己,那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敵人,自己的敵人已
經夠多了,又哪在乎再多一個?
    但如果白中紅專講假話騙自己的話,自己就真的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了。
    凌纖兒只覺天地之大,竟無她容身之處,無限委屈。
    白中紅呆了眼,不知該說什麼。
    凌纖兒愈想愈心酸,已經哭了起來。
    白中紅退了幾步、很慘的聲音道:「凌姑娘,每一個人都會有些秘密的,你自己不
也是同樣有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嗎?」
    凌纖兒斥串連連:「如今你承認心中有秘密了?其實,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我早
就知道了!」
    白中紅臉色一變——她知道什麼了?
    他忙道:「你……你知道我的秘密?」
    凌纖兒笑的冷然:「你以為救了我,便能讓我相信你,好套出我的秘密,這就是你
的秘密,對不對?」
    本來凌纖兒說知道白中紅的秘密時,白中紅臉色大變。
    但當凌纖兒講完後,白中紅臉色卻恢復自然。
    他淡聲道:「凌姑娘既然覺得是如此,我也不想再呆在這兒討人厭,後會有期,凌
姑娘你多保重了。」
    白中紅說完話,歎聲連連地深情地望了凌纖兒一眼,身形後退,便掠走了。
    凌纖兒一向聰明,她一見到白中紅的樣子,已經看出,自己所說出的,並不是白中
紅心中真正的秘密。
    當然,凌纖兒是沒有辦法知道白中紅心中有些什麼秘密的,因為她甚至於連白中紅
是什麼人,也沒搞清楚。
    別說凌纖兒不知道白中紅的來歷,就是鐵膽震九州丁沖,他也一樣沒摸清白中紅的
來歷。
    凌纖兒望著白中紅的背影,只見白中紅的去勢極快,轉眼不見。
    她見白中紅並沒有害自己,甚至連要求也沒提出,卻被自己賞了兩個五百,覺得有
些茫然。
    她失神地站了一會兒,才繼續向前走去。
    天色微明,旭日初升。
    凌纖兒在被白中紅從鐵船救出來之後,曾經不管方向的亂跑出五十里。
    此時才發現,又回到生金鎮。
    她自然不想回到生金鎮,又不能回頭,望著前面,再向東去,不知何年何日,才能
到達自己要去的地方!
    凌纖兒輕歎一聲,正待繼續趕路,忽然聽到有金鐵交鳴聲傳來,但聲音似是蒙在鼓
裡,感覺很怪。
    凌纖兒仔細傾聽了一會兒,才發覺那聲音,竟是來自地底。
    而且,那聲音自地底傳出,還不是固定不動,而是在向前移動著。
    那聲音移動的方向,正是生金鎮的方向。
    凌纖兒在地面上,隨著那聲音,不覺也跟著向前走出了兩丈許。
    走走停停,心想:自己的事情已經夠煩了,還去管別人的閒事幹嘛?
    可是,在地下,竟有金鐵交鳴聲傳出,實在也太怪了,不去看個究竟,晚上睡覺恐
怕也睡不安穩。
    凌纖兒這般想著,那金鐵交鳴聲,仍不斷從地底傳了出來。
    但是,距離凌纖兒剛聽到那種聲音的地點,在這半個時辰間,足有四五里的距離,
來到了離生金鎮,很近的一個小山頭附近。
    凌纖兒看到,在幾塊大岩石的附近,有著一個小小的山洞。
    凌纖兒來到了近前之後,只聽得「鏘鏘」不絕之聲,正從那小洞中傳了出來。
    凌纖兒連忙找了棵大樹,隱在其後。
    轉眼之間。
    只見兩條人影,從那個小山洞中,疾掠而出!
    首先掠出來的那個人,衣衫襤樓,一副窮人樣,竟是林樵子,也就是雙修羅中的男
修羅林霖。
    林霖左眼已瞎,手中握著一柄晶光閃亮,利刃尖銳的鋼鏟,正揮得呼呼有聲,瞧他
咬牙模樣,瞎眼之痛仍在,但是使出來的招式,卻還十分有力,顯見武藝非凡。
    緊跟著林霖出來的那人,凌纖兒一看之下,心頭便怦怦亂跳。是白中紅哪!
    凌纖兒還以為以後再見到白中紅,總須要一些時間,沒想到在這裡又碰上他了。
    只見白中紅手中,也揮動著兵刃,正是那支鋸開船底的短刃。
    白中紅的招式。比林霖的更見凌厲,晶光閃閃.風聲霍霍,逼得林霖連連退後。
    出了山洞不久,只見白中紅左手一圈:「轟」的一掌,捲起一股極強的勁風,疾拍
而出!
    那一拳之力,將林霖的鋼鏟,擊偏向上,林霖胸前門戶大開。
    白中紅短刃向前一伸,已經抵住了林霖胸口上的「華蓋穴」。
    林霖身形猛地一凝,手一鬆,他手中的鋼鏟,跌落下地。
    白中紅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林霖一臉茫然道:「楚公子,我……什麼地方得罪你?」
    凌纖兒躲在樹後,也不知道白中紅和林霖動手的原因。
    但是,她一聽到林霖稱呼白中紅「楚公子」,真叫她毛火極了!
    凌纖兒雖知道白中紅一在欺騙她.但是她以為,無論如何.白中紅告訴自己的名字,
總應該是真的了。
    可是如今,林霖這樣稱呼他,顯然他是姓楚,而不是姓白了。
    原來,白中紅自從和自己講第一句話開始,就準備從頭騙到尾了。
    凌纖兒咬著下後,不讓自己出聲。
    白中紅瞪眼道:「林霖,你的左眼是怎麼瞎的,說!」
    林霖抽翹嘴角:「那……是有一個強敵,找上門來……」
    白中紅截口斥聲:「放屁.你在這裡隱居,這件事除了我們父子兩人,因為你要向
我們借柄寶鏟,才知道以外.普天下還有人知道?你少瞎扯!」
    林霖苦臉一張,道:「那……那是那個姓凌的女孩兒……弄的。」
    白中紅厲聲:「你是心懷不軌?」
    林霖低下頭去,一言不發。
    白中紅退了一步.手中短刃也不再抵住林霖的胸口上:「你還是邪性不改嗎?當年
你自己是怎麼說的?」
    林霖呆征著臉.忽然痛哭道;「楚公子.你……千萬別因此收回寶鏟,不然我二十
幾年的工夫,就白搭了!」
    白中紅踱了幾步,歎聲連連,道:「都這麼久了,你的心意沒有動搖嗎?」
    林霖止住了哭聲,道:「我……已經快成功了!」
    林霖道:「楚公子,有志者事竟成,照我的估計,再三天就可以了。」
    「三天?」
    白中紅的神情,複雜得很,有緊張,有期待。
    凌纖兒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事,她只覺癟恨到了極點!
    雖然,在經過了生金鎮的這件事情之後.根本就不相信白中紅,但卻怎麼也想不到,
竟是連姓名都是假的!
    她想要跑出去,大罵白中紅一頓。
    然而她卻忍住了,沒有那麼做。
    現在在她心中,已將白中紅當做最不要臉的人.她心想:去罵一個最不要臉的人,
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她仍是一聲不出,藏了起來。
    林霖道:「是的,頂多三天.如今.我呆在盡頭.就可以聽到上頭有人走動聲,三
天之後,一定可以在長恨宮中心.找出一個洞來!」
    白中紅本來已經將林霖制住,但是這時候,他卻放開林霖,一臉的沉思樣。
    林霖則無言地看著白中紅,似是有所期盼。
    凌纖兒瞧這兩人的神情,一臉疑問。
    已經聽出,兩人似在談論林霖花了二十年,在做一件事。
    竟是花這麼長的時間在挖一條地道,通向長恨客的長恨宮去?
    這實在毅力驚人!
    長恨客的長恨宮外,有著「迷魂攝魄奪命大法」的奇陣,凡是想進出長恨宮,皆得
長恨客親自帶領,方得循著生門而出。
    要不然.長恨客一代魔頭,仇家有多少呀!若不是奇陣得保長恨宮安全,在長恨客
坐鎮時當然沒人敢挑釁。
    在長恨客離宮時,長恨宮早被燒掉不止七、八次了。
    「迷魂攝魄奪命大法」乃上古奇陣,想要破解恐怕窮一生之力也沒想頭。
    但若說花了二十年工夫,挖地道從地底下穿過奇陣,直通長恨宮內,也實在是「天
才」才辦得到。
    因為命短一點兒,二十年的時間,恐怕墓上的野草都有一人高啦!
    林霖這份苦心和毅力,實在不是普通的嚇人。
    白中紅想了想,道:「如今你左眼已瞎.還能繼續嗎?」
    林霖癟歎道:「只瞎一眼,還不礙事的,只求楚公子行行好,讓我完成此唯一的心
願。」
    白中紅冷眼:「都是你不好,怎能在知道凌姑娘的來歷後,就起了壞心眼?害了你
也就算了,連我一起害下去,如今凌姑娘見我就像見仇人一般。」
    林霖苦臉道:「我……也是一時昏了頭,楚公子,若是因此壞了你的大事,我可真
是罪該萬死!」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責備林霖,心想:難道林霖害自己,果然不是受他指使的?
    但林霖接著說出的話,令她一陣抽心。
    林霖說「壞了他的大事,」由此可見,白中紅要自己相信他,還是有目的的,乃是
為了進行他的「大事」!
    凌纖兒更是毛火得很。
    白中紅聳肩笑道:「應該還不會,女孩子就愛聽好聽的甜言蜜語,下次見到她時,
我罵自己幾聲,哄她幾句,她應該就會心軟的。」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這句,氣得真要噴出血來!
    那分明是說,白中紅以為她容易上當,再見到了她,只要說上幾句好話就會傻傻的
不追究了。
    凌纖兒怒意沖天,差點冒出煙來。
    林霖又道:「楚公子,我再活也沒多久了,你讓我了卻這一件心願吧!」
    白中紅瞄眼道:「你女兒被長恨客抓去時,也不過才三歲大,如今已過二十年,你
想她還會記得你嗎?」
    林霖苦聲道:「她當時已會叫爹娘,應該有記性吧!她娘臨終前交代我一定要到長
恨宮去找她,瞭解她過得如何,最好能讓她認祖歸宗,我不忍辜負她娘的遺願,更是想
念這唯一的骨肉,我一定要到長恨宮去的!」
    白沖紅被他感動,道:「雖然我仍有事,但只花三天應也無妨.我就陪你挖地道,
一道去長恨宮吧!」
    林霖一聽,面上的肌肉,抽動不已,顯見他的心情,激動到了極點,連話都說不出
來了。」
    白中紅淡笑道:「別在意,我們說走便走吧!」
    林霖突然跪下叩頭:「楚公子.你心腸這樣好,一定可以找到……」
    他話來說完,白中紅忙斥聲:「別說了!」
    林霖立刻閉嘴,站了起來。
    凌纖兒聽了心中又是一動!
    她心想:白中紅不讓林霖講下去,那是為了什麼?當然是不想別人提起他在找的東
西,白中紅在找什麼,恐怕就是自己的秘密吧!
    凌纖兒愈想愈恨.身子都氣得發抖。
    白中紅和林霖,已從那個小洞中,閃了進去。
    凌纖兒等了一會兒,才走了出來,探了洞口一眼,裡頭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知道那個洞口,林霖花了二十年時間,雖然氣他想害她,但是她想及林霖花了二
十年工夫,只是為了探掘一條地道,去和被長恨客抓去的女兒見上一面又覺得好感動。
    她在洞口呆了一會兒!
    她決定不去破壞林霖的行動,拉上了一些小籐,將洞口遮住。
    一個人向東,無目地行去。
    凌纖兒她知道,如果白中紅前往長恨宮的行動順利,他一定還會千方百計來與自己
相會的。
    她想像著當自己和白中紅再會面時,痛罵他的情形,心中才覺得痛快了些。
    她一面向前趕路,一面下定決定,不再去想這個不要臉到極點的白中紅。
    但是,沒有多久,她便發覺自己竟然做不到這一點兒!
    凌纖兒甚是慌亂,因為她竟不能不去想白中紅。
    雖然,她想到白中紅,都是他的惡劣行為,但是要她不去想白中紅,卻不可能。
    凌纖兒心頭千千結,怎樣也解不開。
    她心緒煩亂,一直向東走著。
    有時採些野果止饑止渴,有時一天皆沒進食,她也不覺得餓。
    一連三天,她竟沒有遇到什麼人。
    凌纖兒真不明白,那些追她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更奇怪的是,她經過斷腸谷時,亦無人攔阻!
    凌纖兒仍是繼續地向東而去。
    到了第四天中午時分,她才聽到身後,又響起了急驟的馬蹄聲。
    凌纖兒回頭看去,只見塵頭大起。
    她連忙閃開一旁,躲入了一叢緣草之中。不一會兒,便有七八騎馳過。
    凌纖兒莊目看去,那七八人中,第一人右手執韁,左手提若一柄大環刀,正是羅剎
門的尹天。
    只見尹天沒有停馬,向前而去,轉眼之間,便只剩一溜塵煙。
    凌纖兒鬆了一口氣,正想出來看看,忽然又聽得東面和西面皆響起了「嗚嗚」的號
角聲。
    她心神一緊,伸長頭頸去看。
    只見東西兩面,各有數十騎,飛馳而來,轉眼之間,便在凌纖兒藏身處不遠的地方
相會。
    這數十人一會面,立即又分了開來,一批向南,一批向北,分頭馳去。
    凌纖兒只覺得情形怪異,更是不敢現身。
    不一會兒。
    西面塵頭四起,凌纖兒偷眼睛去,陽光之下,首先看到塵煙之上,揚起一面大旗,
上面繡著「魔女飛天圖」。
    不一會兒,那一撥人馬,又在凌纖兒身邊十來丈處,馳了過去,為首的是百變魔女,
帶領部下,凌纖兒還看到有蛇蠍二將。又過了不多久。
    南面響起了驚人的隆隆聲,十輛鋼甲車,為首那輛車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
正是於大護法,也在凌纖兒身側十來丈處馳過。再過一盞茶時。
    尹天又帶著七八個人,疾馳了過來。
    在不到兩個時辰中,每一撥人,都出現了三四次之多。
    凌纖兒注意到,這些人每出現一次,便離開自己的藏身之處,近了一些。
    還有一次百變魔女經過之際,甚至離她只不過丈許!
    凌纖兒雖然不明白羅殺門門人,究竟在搞什麼花樣,但是總可以看出,對自己很沒
有好處。
    她心中甚急,在草叢中伏著,差不多半個時辰之久,未見有什麼動靜,便想先離開
再說。
    她身子才一站起,突然,從四面八方,又傳來了急驟的馬蹄聲!
    凌纖兒連忙身子一縮,又藏進了草叢之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7:10

第12章 神秘的小丫環
    她由草叢中向外看去,只見四面塵煙,形成了個圓圈,正向自己圍了過來。
    不一會兒,馬蹄聲陡地停止,塵煙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凌纖兒四下瞄眼,看清時不禁大吃一驚!
    百變魔女、於大護法、五長老、尹天等人在內,接近百人,圍成了一個三四畝大的
大圓圈,自己竟然正好在這個大圓圈之中。
    凌纖兒本有些慌亂,但沒多久,她便恢復了鎮定。
    頂多是又被關在船裡頭罷了,有什麼好怕的呢?
    她收回心神,再向四面看時,百變魔女正好和於大護法,遙遙相對。
    於大護法向百變魔女一拱手,朗聲道:「根據門主布下的搜敵網,我們已連搜了四
天,只要凌纖兒未走出千里之外,我們在四天之中,既未曾發現她的蹤跡,那麼,她一
定是在這個包圍圈之中了!」
    百變魔女嬌笑道:「不錯,凌姑娘,你還是出來吧!」
    凌纖兒一聽到兩人如此說法,真是吃驚萬分。
    這搜敵網的確很是奇妙,竟能算出她的所在位置。
    因為這四日來,她雖然未碰到什麼人,但如今,結結實實是被困在那個圓圈之中了。
    凌纖兒正在考慮,是不是別再躲了。
    忽然又聽得人聲鼎沸,她轉頭看去,只見至少有兩百名的壯漢.手持長關刀,自四
面八方跑了過來。
    在那近百騎駿馬之外,又圍了一個大大的圈子。
    而在那兩百人到後,又有百餘騎背上負著硬弓的騎士,跟著從四面八方湧到!
    片刻之間。
    一共是三重人,圍定了一個大圈子。
    這時,天色已漸漸地黑了下來!
    殘陽如火,映得整個大地,都成了紅色。
    百變魔女朗聲道:「本門門主,神機妙算,既布下了搜敵網,使定能抓住目標,如
今大陣已然全部合圍,凌姑娘還不請出來嗎?」
    凌纖兒聽了,只能癟苦在心。
    她以為這四天來,一個人也沒有遷到.乃是追蹤她的的人都摸不準她的方位。
    卻不料在這四日中,羅剎門動用那麼多人在找她。
    只不過湊巧未曾發現她而且,看來搜敵網,乃是根據要找尋的人前進方向,以數百
人之力,逐裡搜尋的。
    依照這種搜法,連一隻小螞蟻也很難躲我。
    她想了一想,也只有先到羅剎門總壇,再見機行事。
    百變魔女說完話後,凌纖兒立即自草叢之中立起。
    她才從草叢中站了起來,只聽得數百人一起出聲高呼,震耳欲聾:「門主英明神武,
屬下敬佩萬分!」
    凌纖兒等他們叫完了,才冷冷地道:「我如果現在自求了斷,你們門主還英明,還
神武嗎?」
    她一現身百變魔女和於大護法兩人,便身形疾展,來到了她的身邊。
    百變魔女道:「凌姑娘別衝動,敝門出動了那麼多高手,可是為了保護凌姑娘,不
想凌姑娘落入別門別派的手中,因為唯有我們,最能尊重凌姑娘。」
    凌纖兒斥道:「你們最尊重我?那就放了我,讓我一人獨處。」
    百變魔女微笑道:「請凌姑娘見過了敝門門主.再說如何?」
    凌纖兒哼了一聲,不再出聲。
    於大護法向凌纖兒一拱手:「凌姑娘竟能從在下的特製船中走脫,實在令人佩服不
已!」
    他一說,凌纖兒不由便想到白中紅救自己的慘況,雙手皆是血。
    但這又如何?
    還不是為套取她心中秘密,所玩的陰謀!
    凌纖兒不由黠然神傷,眼眶含淚。
    百變魔女心道:「凌姑娘,你願不願意去見我們門主?」
    凌纖兒笑得慘然,道:「這樣的情形,我不去行嗎?」
    百變魔女笑道:「凌姑娘是聰明人,我們便不須多費口舌了。」
    此時,尹無牽了一匹駿馬,走過來:「請凌姑娘上馬。」
    凌纖兒向四面看了一眼,在這樣的情形下,不要說是她,就算是長恨客,恐怕也逃
不掉。
    各門各派的武林中人,不敢輕易拍惹羅剎門,也是有原因的。
    當凌纖兒躍上馬背之際,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什麼原因,忽然想到,如果白中紅被
圍在中間,他一定有法子可以脫身的。
    她立刻又罵自己,幹嘛再去想那個大騙子。
    凌纖兒用力地甩著頭,不願白中紅的影像留在眼底、心裡。
    百變魔女見狀,疑問道:「凌姑娘,你是怎麼啦?」
    凌纖兒猛一醒神,道:「沒什麼,走吧!」
    於大護法和百變魔女兩人各自一揮手,只見向東的那半個圓圈的人,一起轉過身去,
騎馬的、徒步的,各自向東行去。
    而另外半個圓圈的人馬,也立即跟了上去。
    三重人馬,仍然圍成了一個大圓圈,將於大護法、凌纖兒和百變魔女三個人,圍在
中間。
    數百人都在前進,但是隊形卻不起變化.凌纖兒始終是在隊形的中心。
    凌纖兒只覺前途茫茫,很沮喪。
    她自出了雁門關後,曾落在人家手中四次。
    其中有三次,是落在羅剎門手中的。
    另一次,則在長恨客的手中。
    她落在羅剎門手中的三次,羅剎門對他的防守,越來越嚴密。
    尤其這次,羅剎門總壇高手,全部出動,數百人鐵桶似將她圍住的情形,就算是蚊
子也飛不走!
    凌纖兒明白,到了羅剎門的總壇之後,可以逃出的希望,更是小了。
    當她想到,最後總不免走上自盡的路時.心情還是很憂鬱的。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來。
    最外面一層,身佩便弓的大漢,都點起了一個火把。
    在黑暗之中看來,宛若是一個火頭熊熊的大火目,正在向前迅速地移動一樣,壯觀
而美麗。
    當夜,馬不停蹄地趕路。
    到了第二天天明時分,凌纖兒向前看去,只見面前,山巒起伏.崇山峻嶺,地形不
再平坦了。
    圍住她的數百人,也變成了狹長形,在山中走著,又走了一天,仍未停下。
    到了黃昏時分。
    凌纖兒根本不知道已經來到了什麼地方。
    四周圍全是高不可及的山峰,
    幾乎每一個山峰的上半部份,都是皚皚白雪,映著夕陽,生出了令人眩目的光芒。
    「青山本不老,為雪白頭;綠水原無憂,因風皺面。」凌纖兒喃喃念著,有感於自
己「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的情況,有些失神。
    在這一天一夜之中.她直到此時,才開口,又問道:「快到了嗎?」
    百變魔女道:「前面就是了!」
    凌纖兒循她所指看去,只見前面,突然有兩條火龍,自黑暗之中,冒了出來。
    那是兩行人,人人持著火把,向前走來。
    將凌纖兒圍住的那三重人,這時,也都停了下來,和迎上前來的兩行人會合。凌纖
兒兩面打量著。
    只見這地方,兩邊峭壁高聳,本來就是一個寬不過四五丈的峽谷。
    這時候,兩面峭壁之下,各站了四層人,防守得實在嚴密非常。
    凌纖兒左有於大護法,右有百變魔女,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行動,只得跟著向前
走去。
    不一會兒。
    他們走出了峽谷,眼前乃是一塊三畝左右的平地,是個大石坪.平坦方正,在那大
石坪的中央,燃著一個大火堆。
    大火堆的火頭,高達三丈,周圍也有五六丈方圓,不用走近,就聽到燃火的劈啪聲,
更可感到火燙燙的熱力放送!
    在那石坪的四周圍,也有一圈人,各執火把而立。
    凌纖兒記得百變魔女曾經說過,如果自己到羅剎門總壇的話,那個神秘的羅剎門門
主,會親自來迎接她。
    照如今的情形看來,羅剎門門主大概要在這個石坪上見她吧!
    但現在並不見有什麼較特殊人物,是還沒來嗎?
    凌纖兒四處瞄眼,並不見有何特殊人物。
    盞茶工夫後。
    有個白衣劍使,手持一面金晃晃的令牌,上刻「惟我獨尊」四字,背面則是一些奇
形怪狀的文字、浮雕,走近石坪。
    他來到近前,對百變魔女及於大護法道:「門主有令,兩位辛苦了,請先帶領凌姑
娘至客廂休息,明日門主再與凌姑娘詳談。」
    白衣劍使乃羅剎門中,專為門主傳令的使者。
    百變魔女與於大護法聞言,立刻一禮,道:「遵命。」
    白衣劍使傳令後,使即轉身離去。
    百變魔女對凌纖兒道:「凌姑娘,請跟我來。」凌纖兒淡聲道:「好。」
    她又跟著百變魔女和於大護法兩人,向前走去。
    凌纖兒心想:今天晚上,不知是什麼情形,能夠逃掉嗎?
    一路上,經過不少峽谷,全部曲折彎拗,想記得路線也不可能,反而把自己搞得昏
頭轉向的。
    約莫走出了里許之後,眼前忽然開朗,一個極大的山谷映在眼前。
    那個山谷,沿著四面峭壁,造著許多大小一樣的石屋,看來宛如蜂巢。
    而在正中,卻是一座高約五丈許的石台。
    百變魔女和於大護法兩人,將凌纖兒帶到了一間石屋面前,道:「凌姑娘請!」
    凌纖兒瞄眼石屋,覺得奇怪,憑羅剎門的招牌,應該混得不錯才是,怎會搞得住破
石屋?她一面想,一面邁步踏了進去。
    她一進石屋,不由有點呆眼。
    石屋中竟沒半點擺設,只有一扇大鐵門,在進門對面的牆壁上。
    百變魔女和於大護法兩人,來到了大鐵門前,兩人合力旋轉著門柄,大鐵門便打了
開來。
    凌纖兒向內看去,只見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乍看之下!
    她還以為他們要將自己關在什麼地牢之中,凌纖兒可生氣了。
    百變魔女像是已看出了她的心情,笑道:「敝門絕不會怠慢凌姑娘的,凌姑娘心情
放輕鬆一點吧!」
    正說著,便見兩點亮光,向前移來,原來是兩個手提宮燈的女子。
    於大護法道:「在下告退了!」
    百變魔女淡然道:「明日再見!」
    於大護法便向後退了出去,那鐵門也「砰」的一聲關上。
    百變魔女和凌纖兒兩人,並肩向前走去.那兩個手提宮燈的女子.在前帶路。
    凌纖兒只覺得那條隧道,像是一直向下斜著。
    走了足有盞茶工夫,才又聽得一底鐵門打開聲。
    那扇鐵門一打開,凌纖兒不由得美自一亮。
    只見鐵門開處,燈火輝煌,竟是一個陳設得雅致華貴的大廳。
    那大廳的第一條大往上,都掛著四盞宮燈,又有八個侍女,恭身而立,真夠氣派的。
    從大廳的邊門望出去,雕樑畫棟,是一所氣像非凡的巨宅。
    當凌纖兒踏進那個簡陋的石屋之際,真是沒想到,竟能由此而通到這樣豪華的一所
大宅之中。
    百變魔女道:「凌姑娘請!」
    她又引著凌纖兒在邊門中走了出去。
    穿過一個十分雅致的庭園,才在一間房間面前停了下來,道:「凌姑娘就在這裡住
一晚如何?」
    凌纖兒一面走,一面早已看清,這所大宅,乃是建造在一個小山谷之中的。
    她心想,只要百變魔女不和自己一起,要逃走的機會總是大些。
    凌纖兒淡聲道:「是可以,但我可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呀!」
    百變魔女聽了,一笑道:「凌姑娘安心,你遠來乃是貴賓,我哪能和你同擠一張床,
當然不會貼身看著你,凌姑娘是明白人,自然也不會亂走的,對不對?」
    凌纖兒抽翹嘴角道:「那可不一定。」
    百變魔女道:「凌姑娘是聰明人,自然會有聰明的決定,我告退了,明日一早再來
看你。」
    她一面說,一面一伸手,代凌纖兒推開了房門。
    凌纖兒探頭看去,只見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天井,種著許多香花,花香撲鼻。
    經過那個天井,是三間十分精緻的屋舍。
    百變魔女沒有跟入,她只是順手將門關上。
    凌纖兒連忙一個轉身,在門縫中向外望去。
    只見百變魔女身形飄飄,連頭都不回地向前走去,不一會兒,便轉過了屋角,不見
了蹤影。
    凌纖兒只覺得四周圍,靜到了極點,那圍場也不是很高,要逃出去,應該沒問題,
她甚至於想立即一躍而出。
    但也就在此際,她忽然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凌纖兒連忙轉過身來!
    只見房舍中.走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環來。
    小丫環來到了凌纖兒的面前.發出了「呀呀」之聲,作了個手勢,請凌纖兒入房去。
    凌纖兒疑聲:「你是啞巴?」
    小丫環點了點頭。
    指了指自己的口,又發出了「啞啞」的聲音,表示她就是啞巴。
    凌纖兒憋想:如果可以達意的話,也不急於一時,還是將周圍的環境,弄清楚比較
安全。
    她便跟著小丫環,向房中走去。
    那三間屋舍,陳設得更是典雅精巧,凌纖兒才一坐定,小丫環便忙得很,東跑西走
的,端上了飯菜來。
    凌纖兒知道百變魔女詭計多端.或許會在飯菜中下迷藥,讓她一覺睡到天亮.想都
別想逃走。
    僅管她對著精緻的菜餚,口水都快滴下了,仍然是不肯動筷,只啃了幾口自己的干
糧,然後要丫環出去,和衣躺在床上。
    在她躺在床上之後的那半個時辰中,還不斷地聽到小丫環的走動聲。
    但半個時辰之後。
    四周圍便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也不聞狗吠或蟲鳴。
    凌纖兒一欠身:「噗」的一聲,吹熄了燈火,在黑暗中又躺了一會,這才慢慢地起
了身,小心謹慎地向外面走去。
    沒有多久,她已經來到了那個小天井中。
    凌纖兒先到大廣前,從門縫中向外望去,只見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看來看去,
不像是有人隱憂著。
    她一提真氣,身形凌空掠起了七八尺高下,已到圍牆的頂上。
    一到圍牆的頂上,身形立即一沉,一個觔斗,輕巧且身手矯健,落地全然無聲。
    她為了小心起見,一落地,立即身形一轉,轉到了牆角,又向四面一看,仍是沒有
動靜。
    凌纖兒暗笑在心:羅剎門總壇,如此疏於防備,一定以為我既然來到了此地,就會
死心了,可沒想到,——我這麼「悍」,到哪裡都想到跑!
    她仔細向四面看了一看。
    只見那個小山谷的四面八方,全是高聳入雲的峭壁,想要翻越這些峭壁,看來簡直
是玩命!
    但是,如果循著來路出去的話,能否打開兩道鐵門,從那簡陋的石屋中逃出去,恐
怕更是傷腦筋。
    凌纖兒想了片刻。
    她下定決心,與其冒著再落入人手之險,倒不如去爬峭壁還較爽心。
    她身形展動,向西面的那一座峭壁,疾掠而去。
    轉眼之間,她便已來到了峭壁之下,抬頭向上望去,那峭壁陡上陡下,看得人兩眼
昏花。
    凌纖兒吸了一口氣,她看出那峭壁雖陡,但卻還有石角,可供攀援,或許沒有想像
中的難。
    她吸了一口氣後,足尖一點,身形已經拔起了七八尺高,一伸手,便抓住一塊凸出
來的石角,將整個身子,吊了起來。
    她正準備彎臂再用力,將身子硬提上去時,忽然看到,就在自己抓手的那一塊凸出
的石頭上,伸出了一個頭來。
    差點兒把凌纖兒嚇呆了眼!
    凌纖兒猛地一驚,不由自主,雙手一鬆,人便向下落了下來。
    幸而她只不過是從七八尺高處跌了下來。如果她已爬高了幾十丈,再出現這樣情形
的話,這一跌,想不粉身碎骨也很難。
    凌纖兒一落下,勉強站定,只覺得一陣清風,自上面拂下,就從那塊石上,一條人
影飄然而下,站在凌纖兒的面前。
    剛才,凌纖兒在倉猝之間,只看到有一個人頭,從石上探了出來,並未看清那是什
麼人。
    等到那人一落地,凌纖兒首先看到那人,身材甚是矮小,再一看時,笑的有夠癟。
    原來不是別人,就是服侍她的那個啞巴小丫環。
    這時,小丫環的面上滿是笑容,向凌纖兒搖了搖手,示意她不可亂動,又向臥室指
了指,要凌纖兒回臥室去睡覺。
    凌纖兒可不相信羅剎門這麼厲害,連一個小小丫環也能守得住她。
    陡地踏前一步,凌纖兒猛一掌,便向小丫環的肩頭擊出,
    這一家,乃是凌纖兒家傳掌法中的一招「攻心為上。」
    本來,掌出如風,總是攻向敵人胸前要害的,所以招式的名稱,才叫作「攻心為
上」。
    但是凌纖兒因為看那小丫環長得逗人可愛,而且又是一個啞巴,不忍太傷害她,因
此便改攻她的肩頭,只將她制服就算。
    凌纖兒有把握一掌攻出,一定可以擊中對方。
    她心中還準備著,一掌擊中之後,便立即趁勢,點那小丫環肩上的「肩井穴」。
    正以為十拿九穩的,眼看那一掌,已將擊中小丫環的肩頭,卻不料小丫環的右手,
從萬萬不可能的方位,突然伸了出來,五指如鉤,一下子便將凌纖兒右手脈門扣住!
    凌纖兒只差點呆了眼。
    她自然知道她自己的武功,若是要在武林中走動,可能是處處受制,絕對談不上高
手兩字。
    但卻也絕未想到,一個年齡比她小的小丫環,竟能一出手便將她的脈門要害扣住!
    凌纖兒驚訝呆阻,便想用力掙扎。
    幾乎是在同時,小丫環的五指指尖,傳過了一般極大的力道,那股力道,襲擊在凌
纖兒的脈上,令凌纖兒通體酸麻,一點力道也沒有。
    凌纖兒白著嫩臉,因為這表示小丫環的內功之深,也到了高手的境界。
    她一臉菜色:「你……你是誰?」
    她已經看出小丫環的武功之高,遠在尹天等人之上,甚至也不在百變魔女之下,這
樣武功的人物如何會是一個丫環?
    小丫環右手扣住了凌纖兒的脈門「啞啞」作聲,左手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拍了
幾下。
    凌纖兒看出她的意思是:自己的身份,正如自己的裝扮,乃是一個小丫環。
    凌纖兒又不是呆子,自然不會相信小丫環的說法。
    只是苦癟笑道:「你放開我吧!」
    小丫環左手搖了搖,雙眼望定了凌纖兒。
    凌纖兒無奈道:「好,我不走了。」
    小丫環這才一笑,右手鬆開。
    凌纖兒剛才在一招之間,便被小丫環制住,雖然在那瞬間,看出小丫環的武功極高,
但是心中究竟十分不服氣。
    她待小丫環才一鬆手之後,身形猛地向前撲出,雙手齊楊,一招「鐘鼓齊鳴」又向
小丫環疾攻而出!
    她老神在在,覺得這招帥極了,一定能撈些便宜。
    但是,就在凌纖兒雙掌一齊惡狠狠攻出之際,忽然眼前一花,一陣輕風過處,眼前
的小丫環,已經不知去向。
    凌纖兒只一呆眼,陡覺得腰際「帶脈穴」上,一陣發麻。
    那「帶脈穴」乃是脈絡之中樞,一陣發麻,凌纖兒全身乏力,不由自主,一個觔斗,
跌在地上。
    她才一跌倒,眼前人影一晃,小丫環已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來,向她做了一個鬼
臉,指了指她,豎起了一隻小指,猛搖頭。
    凌纖兒看出,小丫環是說她的武功遜透了。
    凌纖兒一臉困窘,憋聲道:「是啦,你武功比我高得多,但說不定幾年後,我會比
你厲害哩!」
    小丫環微笑著,伸手將凌纖兒扶起來。
    凌纖兒身子仍然十分乏力,只得由小丫環扶著,回到了房中。
    小丫環晃著了火折子,將燈點起,作了個手勢,請凌纖兒坐了來。
    凌纖兒仔細察看小丫環,越看越覺得她細皮嫩肉,像是嬌生慣養的人。
    況且,她既是啞巴,哪裡能和別人溝通?
    凌纖兒想了想,冷聲道:「你也不必裝了,再裝就不像啦!還充什麼啞巴?難道我
看不出來嗎?」
    小丫環聽了,一臉崇拜萬分,笑嘻嘻的,竟然開口道:「姐姐好聰明。」
    凌纖兒見自己果然料對了,得意得很,又冷笑道:「可否順便告訴我,你究竟是羅
剎門中的什麼人?」小丫環道:「我是一個丫環。」
    凌纖兒轉過身去:「小小年紀,便老是騙人,將來一定沒救了!」
    小丫環急迫:「姐姐,我在這裡,的確是一個丫環,但是……我有一個大秘密,在
這裡,沒辦法說給你聽,你不會怪我吧?」
    凌纖兒聽小丫環說來十分懇切,心中為之一軟。
    她轉過身來,只見小丫環的眼中,淚水盈盈。
    凌纖兒疑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丫環道:「我十二歲來到了這裡,裝了四年啞巴,幾乎連我自己,也忘了自己是
會講話的了,姐姐,你……不會洩漏我這個秘密吧?」
    凌纖兒奇怪地看著她:「你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要裝啞巴?你的武功如此高,又
何必在這裡任人使喚,做丫環呢?」
    小丫環低聲道:「姐姐,這說來就話長了,反正姐姐在這裡也出不去,我慢慢說給
你聽,但是我會武功一事,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凌纖兒實是想不到會在這裡,過上這種神秘人。
    她突然警覺,自己對這個小丫環已經太信任了。然而,她就著燈光,看看這個眼中
淚花亂轉的少女,實在無法想像.這樣的一個少女,難道也已失去了她應有的純潔,而
和其他的人一樣,只為想知道自己心中秘密.使猛騙自己?
    凌纖兒實是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少女,也會是自己的敵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7:31

她想了一想,道:「你說我出不去,是什麼意思?剛才若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攀上
那山峰了。」
    小丫環憋著嘴角,輕笑道:「姐姐你別傻了,以為真那麼容易嗎?門主精得很.我
四年前到這裡來,主要是想見他一面,但到現在,連個影兒也沒有……」
    她講到此處,面上突然思出很堅強的表情:「我一定要見到他,就算是死了也甘
願!」
    凌纖兒更是不明白,道;「這又是什麼意思外
    小丫環瞄眼四掃,將聲音壓至最低,道:「只要我能夠見到他,我就可以與他拚一
拼,為我父母報仇了!」
    凌纖兒圓睜美目,詫聲道:「你說什麼?你要和羅剎門的門主拚命?」
    小丫環急道:「小聲點。」
    凌纖兒連忙點了點頭,將聲音放低:「你打得過他嗎?」
    小丫環黯然道:「打是一定打不過的,但怎樣也得拼一下,總不成放著父母的血仇
不報!」
    凌纖兒勸她:「這不是辦法,你武功算是厲害的,再等上幾年,你一定可以勝過他
的!」
    小丫環流下淚來,急聲道:「等!等!我已經等了四年了。」
    凌纖兒不禁同情起她來,道:「你父母是什麼人?」
    小丫環道:「姐姐,我與你一見如故,本來不應該瞞你,但是父母吩咐過我,在大
仇未報之前,絕不能向任何人提起他們的姓名來,姐姐你一定能諒解的,是不是?」
    凌纖兒瞭解地點頭:「是的。」
    她想了一想,又低聲道:「看來這裡的防範,還挺松的,你何不和我一起逃走,再
作打算?」
    小丫環道:「若是下定決心逃走,也不是真的辦不到,但是我卻還不想走。」
    凌纖兒剛才一時衝動,邀那小丫環一起逃走,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因為那小丫環究竟是什麼來歷,自己還不知道?
    如此輕易相信別人,對自己很不利。
    她應該處處防著別人,才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可是,她一聽得小丫環不願走,心便有點羞愧,覺得小丫環若想騙自己,應該是巴
不得和自己跑才是。
    她呆了片刻,道:「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小丫環哭了起來,有點歇斯底里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凌纖兒笑得甚苦:「我卻是非走不可的,只要我能到了目的地——」
    她講到這裡,猛一停。
    這是她絕不能洩定的秘密,怎會差一點便向那小丫環講了出來?幸而及時住口。
    小丫環則道:「姐姐、你的事,我全聽人說過了,你就算達得出此處,再向東去,
還是很難哪!」
    凌纖兒聽到小丫環對她十分關切,不禁歎了一口氣。
    小丫環道:「但是你如果一定要走的話,我倒可以指點你一條出路。」
    凌纖兒聽了,立即笑開了臉。
    但她想了想,卻搖頭道:「不行,明日一早,百變魔女便會來這裡帶我去見門主,
若是我不在,豈不是害了你?」
    小丫環笑道:「姐姐,你心腸真好,不過沒關係,總壇上下,人人只當我是一個可
憐的啞孤女,你走了之後,我會自己點了自己的穴道,便可以說為你所制,那就沒有事
了。」
    凌纖兒聽了,心中更是感激:「你不走嗎?」
    小丫環道:「我不走!姐姐,我自從父母死後,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人,甚至未曾
和什麼人講過一句話,但是和你,卻是一見如故,這也是緣份……」
    她講到此處,眼角又潤濕了起來:「但是你一走,我們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見
面了!」
    她說著,大顆大顆的淚珠,便落了下來。
    凌纖兒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咱們都是天涯不幸人,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環道:「我姓黃,單名一個靈字。」
    凌纖兒道:「小靈,你一定要在這裡,不肯和我一起逃走嗎?」
    她一面問,一面在心中想著姓黃的武林前輩。
    黃靈年紀輕輕,武功便這麼的高超,自然是家學淵源,父母定是在武林中響叮噹的
人物。
    但凌纖兒患了片刻,卻又想不起有哪一個絕頂高手是姓黃的。
    當然,凌纖兒想想就算了,因為她在武林中的見聞,少得可憐,就算真有姓黃的異
人,她想不起來,也是很正常的。
    黃靈淡聲道;「我如果要出去的話,早就走了,纖兒姐姐,你跟我來。」
    凌纖兒跟在她的後面,向屋後走去,來到了一小塊草地上。
    那草地上有三口井,黃靈在正中那口井旁站定,道:「前年,我無意中發現這口井,
可以游水出去,通到一個大水潭中,羅剎門總壇,有七八里路程,我曾經出入好幾次,
相信即使在總壇,也沒有人知道有這樣的一條通道。」
    凌纖兒一面聽,一面心頭怦怦跳:「當真?」
    黃靈嘟起小嘴;「纖兒姐姐,你說我會騙你嗎?」
    凌纖兒憋笑兩道,道:「當然不會啦!」
    黃靈四下猛瞄眼,道:「在井壁上,我已釘了不少針釘,可以順壁而下,到了井底
水並不深,有一股吸力將你自動吸住.只要閉住氣息,就可以出去了。」
    凌纖兒點頭表示明白。
    黃靈說完後,她便跨進井欄。
    凌纖兒拉住黃靈的小手,半天才擠出——句話:「小靈,你多保重。「
    黃靈道:「我知道,纖兒姐姐也要小小些,別太容易相信別人!」兩人依依不捨。
    好半晌,凌纖兒才向下沉去。
    果然,她在井壁上摸到了許多寸許來長的鐵釘,雖然很累,卻也可以攀緣而下。
    不到半個時辰。
    她的身子已浸在涼冰冰的水中。
    而當凌纖兒一鬆手間,只覺得水底下,有一股十分強大的迴旋之力,將她扯得向下
沉去。
    凌纖兒連忙閉住了氣息。
    轉眼之間。
    她已經被那股力道扯進了水中,凌纖兒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不斷被那股力道,扯
得在水中向前滾去。
    凌纖兒對黃靈的話,十分相信,所以她老神在在,安得很。
    她知不知道,在她下了井欄之後,黃靈仍站在井邊,向下望著。
    不到頓飯工夫,無聲無息地轉出了一個人來。
    那人乃是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體格瘦削,雙眼炯炯有神,長相清奇,身上穿
著一件玄色長袍,更增他飄逸出眾之態。
    那人來到了黃靈的身邊,伸手拍了拍黃靈的肩頭,黃靈轉過身來,將食指放在口上,
低聲道:「別出聲,她才下去!」
    那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道:「一切和我想的全一樣嗎?」
    黃靈笑的甚是開心:「沒兩樣。」
    只見他目中異光更盛,猶如兩股冷電一樣,顯示他功力深厚。
    黃靈和那中年男人兩人,在井邊並沒有站了多久便一前一後,離了開去,轉過了屋
角不見了。
    凌纖兒身在水中,一直為水中的那股暗流所帶動,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之久,她才覺
身上鬆了一鬆。
    已經脫離那股暗流的束縛。
    凌纖兒雙臂划動,在水中向上浮了起來,過了沒有多久,身上越來越輕,終於浮出
了水面。
    她浮出了水面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而,她四面看去,只見天色仍是黑沉沉的,自己卻正在一個山峰之下的一個大水
潭中。
    凌纖兒見一切皆如黃靈所說,心中更加安定。
    她連忙從潭中躍起身來,四週一看,見就近有幾個山洞。
    凌纖兒一路搶著幹草,抱進了洞中,將濕衣服除了下來,在乾草上睡了下來。不知
不覺間。
    她睡用很沉,待再醒來時,陽光已照射了進來。
    凌纖兒連忙穿好了衣服走出洞口。
    她根本搞不清起身在何處,但她知道,向東走準沒錯。
    她很後海沒有堅持要黃靈和自己一起逃出羅剎門總壇。
    她心想:如果自己和黃靈在一起的話,那麼即使父親在泉下有知,也一定不會責怪
的吧!
    凌纖兒心中暗暗地歎著氣,只是認定方向,向東走著。
    這一天,她走到了中午時分,所經過的地方,全是崇山峻嶺,深壑峽谷,也沒有遇
到一個人。
    日頭正中時。
    凌纖兒在通過了一道峽谷之後,進入了一座十分茂密的森林之中。
    那森林中,因為樹葉茂盛,所以雖在中午,光線也十分昏暗。
    凌纖兒在滿是落葉的地上走著,突然,聽到一陣呻吟聲。
    雖然聽得有些模糊,但是勉強可以聽出,那是一個少女所發出來的呻吟聲。
    凌纖兒咬了咬下唇,輕輕地向前走著,她得去瞧瞧,呻吟聲是什麼人發出來的。
    因為林中的落葉積得很厚,她雖然提氣小心行走,也不免發出輕微的聲音來。
    凌纖兒每在發出輕微的聲音來之際,便停下了腳步,所以向前去的勢子極慢。
    走半天,那呻吟聲才漸漸地聽得真切了。
    但到了這時候,呻吟聲卻也愈來愈微弱。
    凌纖兒大著膽子,向前閃了出去,立即隱身在一棵樹後,定睛向前掃去。
    只見前面地上躺著一個人。
    凌纖兒一眼看去,並沒有看清那是什麼人,但也不免看直了眼。
    因為那人,簡直是一個血人。
    瞧那人身形纖細,應該是個女孩子。
    凌纖兒看了一會,只見那女孩子只是斷斷續續地發出呻吟聲,連動都沒動過,看來
傷得有夠重。
    凌纖兒又四面一看,林中靜悄悄的,又不見有其他的人在。
    她膽子大了許多,身形一晃,便掠到了那女孩子的面前,仔細看去。
    看仔細後,凌纖兒驚詫萬分,更是難過不已!
    那女孩子雖然血污滿面,身上也有著幾處傷痕,還流血不止,但是凌纖兒仍可以看
出,那可是自己心念的黃靈。
    凌纖兒在那剎時之間,根本就沒去想,黃靈怎會突然在這裡出現。
    凌纖兒連忙俯下身來,叫道:「小靈,小靈!」
    黃靈本來雙目微閉,凌纖兒叫了兩聲,她才慢慢地睜開了眼。
    凌纖兒急道:「小靈,你聽得到我在叫你嗎?我是凌纖兒!」
    黃靈抖了抖嘴角,凌纖兒忙附耳過去。
    好一會兒。
    才聽到黃靈叫著:「纖兒……姐姐……」
    凌纖兒提住了她的雙手.忍不住哭了出聲。
    黃靈又道:「纖兒姐……你走你的路……不要理……」
    她只講到此處,就講不下去了。
    凌纖兒比自己受傷還要難過.忙道:「你別說話了。」
    她曲膝,跪在黃靈的身邊,想要為她先將身上的傷口,包紮起來再說。
    但是她一眼看去,黃靈的身上.滿是鮮血.幾乎是遍體傷痕,想包紮都不知從何包
紮起才好!
    她歎了一口氣:「小靈,你怎麼傷成那樣?」
    黃靈喘氣道:「遇……到了你……就不要緊了。」
    凌纖兒哭聲道:「怎麼不要緊!」
    黃靈掙扎著道:「你……將我的身子翻過來……我腰際有一隻白色小玉瓶,你將其
中的二粒丸藥……塞入我……的口……中……」
    她掙扎著講到此處,口角也已流出了許多鮮血來。
    凌纖兒忙道:「我知道了,你別再多說。」
    她依言將黃靈的身子翻了過來.見她腰際果然有一隻小玉瓶,但也已染滿了血跡。
    凌纖兒連忙打開了塞子,將二粒丸藥,倒入黃靈的口中。
    黃靈服下了丸藥之後.緊閉雙目。
    凌纖兒還想為她包紮傷口。
    黃靈卻搖手道:「不用了。」
    她一面說,一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在地上一按,竟坐了起來。凌纖兒見這等情
形,猛眨著雙眼。
    她起先還當黃靈要死了.回光逅照.才出力將身子撐得坐了起來。
    此際一看,卻只見她傷口已停止出血.面上沒有血污的地方,看來也氣色如常了。
    凌纖兒這時,並沒有想到其他,只是驚呆不已!
    她脫口道:「好靈的藥哦!」
    黃靈笑道:「這是我家傳的大羅金丹.但我剛才連取藥丸的力道都沒有,你遲來半
個時辰,我便沒救了。」
    凌纖兒想起黃靈剛才的情形,也覺得危險萬分:「你怎麼會這樣呢?」
    黃靈突然面露慌張之色,道:「纖兒姐,你一路前來,沒看到他們嗎?」
    凌纖兒呆道:「看到誰?」
    黃靈道:「於大護法和百變魔女他們。」
    凌纖兒搖頭道:「沒有啊!」
    她才講了三個字.心中一動.又道:「小靈,你是被他們發現放走了我,所以才被
他們追趕的嗎?」
    黃靈淡聲道:「與你無關.是我無意中顯露出自己會武功,被他們起疑,一路追了
下來,將我打成了重傷。幸好我命大,被我逃跑了。」
    凌纖兒聽了黃靈的話後,並沒有去細心想其中的漏洞——她既然身受重傷,如何還
跑得掉?
    凌纖兒泛起了一陣激動!
    凌纖兒緊緊地握住黃靈的手,道:「小靈,我……真不知要怎樣感激你才好,你分
明是因為放走了我,才會被打傷,卻還怕我不安心,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你實在是
太好了。」
    黃靈抹了抹臉上的血污,道:「纖兒姐,你這樣說太見外了。
    凌纖兒呆望了她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一會兒。
    才歎了一口氣:「小靈,那你現在準備怎麼樣?」
    黃靈亦歎聲連連:「天涯茫茫,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凌纖兒考慮在心,心想:如果連黃靈這樣的人,都不能相信,那當真是連丁叔叔也
不可相信了。
    她便道:「小靈,我們一起上路好不好?」
    黃靈卻搖頭道:「不好。」
    凌纖兒呆眼道:「為什麼?」
    黃靈道:「你的行蹤如此轟動,人人都知道你掌握一件大秘密,我和你一起上路.
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我得避嫌。」
    凌纖兒眨眼道:「小靈,你這是什麼話?」
    黃靈睨眼笑道:「我是什麼人,什麼來歷,你全不知道,便隨便地邀我同行,纖兒
姐你也太不小心了!」
    凌纖兒被她說呆了。
    她只是呆呆地望著黃靈,心中暗道:這一次,除了丁叔叔以外,可相信的人,多了
一個。
    實際上,黃靈究竟是什麼身份,什麼來歷的人,凌纖兒的確是一點也不知道。
    她之所以會如此相信黃靈,原因是很多的。
    然而最主要的,便是黃靈一再拒絕和她同行!
    她自從離開了蘇州之後,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追在她的身後。
    所有的人,不論正邪各派,表面上對凌纖兒都十分客氣,但是最終目的,無非是要
凌纖兒講出她心中的秘密。
    如果凌纖兒開口,邀這些正邪各派高手中的任何一人同行,那可是他們求之不得的
事情,哪有拒絕的道理。
    但是,黃靈卻與眾不同,竟不接受凌纖兒的提議。
    黃靈並不是不知道凌纖兒來歷的人,她也知道凌纖兒是為什麼會到羅剎門總壇來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仍然不和凌纖兒一起走,凌纖兒還能不相信她麼?
    凌纖兒下定決心,道:「小靈,我雖然不知你的來歷;但是我們兩個人的命運卻差
不多,在世上都是孤苦伶仃,什麼親人也沒有,為什麼不結伴而行,還要分開呢?」
    凌纖兒一面講,一面想起自己原來有一個其樂融融的家庭,變故來的如此突然.竟
變成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她不禁一陣心酸,差點又想流眼淚。
    黃靈也像是被凌纖兒說動了心,淚水更是滑落:「纖兒姐,別再說了。」
    凌纖兒握住了她的手:「那你可是答應和我一起走了」
    黃靈聽了,不出聲。
    她低著頭,足尖踢著地上的小石塊:「纖兒姐,我聽羅剎門總壇中人說,你這次東
行,乃是轟動整個武林的大事。」
    凌纖兒苦笑不已:「可以那麼說!」
    黃靈續道:「正邪各派中人,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知道你東行的目的地,而他們為
了想知道這一點,也不知花了多少的代價。
    「我如果和你同行,當然也有好處,我武功比你好,至少可以幫你退敵……」
    「但是,纖兒姐你可曾想到,如果我與你同行,那麼在你到達目的地之際,不只你
一個人,而且連我在內的了!」
    黃靈媚媚道來,凌纖兒聽得猛點頭。
    她一等黃靈說完,便道:「這我想到了。」
    黃靈眼中閃著光芒:「令尊死前,一定曾吩咐過你一些事情吧?」
    凌纖兒露出了驚訝之色:「咦?你怎麼知道?我爹臨死之前吩咐我說,除了丁叔叔
鐵膽震九州丁沖之外,什麼人也不可以相信。」
    她失聲道:「誰是鐵膽震九州丁沖?」
    凌纖兒對於黃靈感到如此吃驚的神情,亦覺得奇怪。
    她忙道:「怎麼啦,你認識丁叔叔嗎?」
    黃靈緊張兮兮的道:「他在哪裡?」
    凌纖兒歎了一口氣:「他身中羅到門百變魔女的迷藥,七天之內,形同癡呆,不知
被百變魔女派人送到什麼地方去了。」
    黃靈聽到凌纖兒的話,才鬆了一口氣。
    她續道:「原來你是和鐵膽震九州丁沖一齊上路的,這一點,沒有人和我說起過。」
    黃靈在講那幾句話時,臉上的神情,仍然是十分怪異。
    凌纖兒道:「小靈,你的身世,我不知道;我心中的秘密,也無法告訴你,但我們
萍水相逢,總算是一見如故,是不?」
    黃靈點頭道:「是呀!」
    凌纖兒道:「小靈,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一聽到丁伯伯的名字,便這樣吃驚!」
    黃靈四下亂瞄眼,像是怕她們的對話被人偷聽了去一樣,態度十分神秘。
    凌纖兒的心中,更是呆得很。
    黃靈輕聲問道:「你叫丁沖為丁叔叔,你們兩家的交情很好嗎?」
    凌纖兒道:「是,丁叔叔是多爹的生死之交,丁叔叔可說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
    黃靈聽了呆了眼。
    她笑的甚苦:「常言道:疏不間親。我和你認識才幾天,丁沖和你家如此好,那我
就不必說什麼了。」
    凌纖兒聰明得很,聽到黃靈這樣講,便明白她本來要說丁沖的壞話。
    但鐵膽震九州丁沖,英名遠播,大江南北,誰不知道他是一等一的好漢,難道竟會
做什麼壞事嗎?
    凌纖兒想了想,道:「小靈,你要說什麼,儘管說好了。」
    黃靈搖頭:「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你既然和我一見如故,當我是知己,那麼,
我有一句話要奉勸你。」
    凌纖兒一比手勢:「請說。」
    黃靈正經道:「纖兒姐,令尊臨死之前,對你說,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什麼人也
不可以相信。我要說的是,你心中既然有著那麼重大,關係著武林命運的秘密,那麼,
實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的。」
    凌纖兒聽呆了眼。
    好半天才收回心神。
    她道:「不,我不以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會如此的可怕。」
    黃靈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纖兒眨了眨眼,笑道:「不見得吧,我就知道你的心。」
    凌纖兒那句話,本來是開玩笑的。
    因黃靈雖然在表面上,一本正經地在奉勸著凌纖兒。
    事實上,她是暗懷鬼胎,而且她的身份,也不單純,一聽到凌纖兒的話,不由臉一
變色。
    凌纖兒卻沒注意到。
    黃靈笑得甚是勉強道:「你知道什麼?」
    凌纖兒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心地十分好的人,也是我可以信任時第二個人。」
    黃靈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你別太肯定才好。」
    凌纖兒道:「那我們一齊上路了。」
    黃靈心頭想了一會兒。
    於是她道:「好是好,但是萬一丁沖趕上來了,那我立即就走!」
    凌纖兒一臉不解,道:「那是為什麼?」
    黃靈道:「你別管,如今我就算和你講了,你也不會相信的,不但我一見他影子便
要走,而且,你絕不能和他提起認識我。」
    凌纖兒更是搞不清楚狀況。
    在她看來,丁沖和黃靈兩個,都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好人,為何黃靈一提到丁沖,就
很討厭的樣子呢?
    黃靈像是知道凌纖兒又會再提問題一樣。
    不等她開口,便道:「你不必問了,如果你不能夠答應我的話,那等於是害了我!」
    凌纖兒實在不懂,怎會這樣?
    但當她看到黃靈講那幾句話神情的嚴肅.便無法不答應。
    凌纖兒只好道:「好,我答應你。」
    黃靈嘟著小嘴:「要不然,我現在就要跑了,我知道丁沖的本領很大,看來不消幾
天,他就可以追上來了。」
    凌纖兒一想到如果丁沖追了上來,黃靈便要在去,心中反而不很高興。
    但是她既然已經答應了黃靈,就算不捨得和黃靈分離.也是沒有辦法的了。
    她們兩人講了片刻,便一齊向前走去。
    走出了五六里,來到了一道小溪附近。
    黃靈在溪邊,洗淨了臉上和身上的血污。
    凌纖兒見她身上血污一去,簡直一點傷痕也看不出來,不由奇道:「小靈,你家的
大羅金丹,還真有夠神的。」
    黃靈只是「嗯」了一聲,立即岔開了話題。
    光是這點用腦筋想想,也應該知道黃靈的傷,根本是裝出來的了。
    不論傷藥怎樣好,也只能在片刻之間,將血止住.如果說要生出新的肌肉來,簡直
就是神話!
    黃靈將破爛的衣衫,略為整理一下,和凌纖兒兩人,一面談著,一面向東趕路。
    凌纖兒覺得她在武學上的見識,豐富到了極點!凌纖兒覺得有些慚愧,因為她年齡
比黃靈大,但若論武學修為,和黃靈比較起來,可說是天差地別了!
    黃靈不斷地指點著凌纖兒的武功。
    凌纖兒和黃靈同行,只有半日,但是她已覺得獲益不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8:30

第13章 雙修羅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
    凌纖兒和黃靈兩人,卻仍繼續走著。
    沒多久,只聽得在寂靜的黑夜之中,天空忽然傳來呱呱叫聲。
    這時,月色十分黯淡。
    凌纖兒一聽到那「呱呱」聲,心中一動。
    就在此際.便聽到黃靈「咦」了一聲:「什麼人這麼大膽?」凌纖兒瞄眼:「你說
什麼?」
    黃靈「噢」的一聲,像是剛才那句話,說溜了嘴一樣。
    她忙道:「我是說,這裡離羅剎門總壇,不是太遠,而據我所知,羅剎門門主,正
傾全力在應付所有前來之人,什麼人敢來這裡?」
    凌纖兒一面聽黃靈說話,一面抬頭往天空尋去,希望能找出什麼。
    黃靈一講完,凌纖兒便道:「我倒知道是什麼人來了。」
    黃靈聽了,很感興趣:「是什麼人?你倒說說呀!」
    凌纖兒張了張口,卻無法立即說出。
    她已經聽出那「呱呱」聲是白中紅養的龍鷹所發出的鳴聲。
    但是,白中紅是何等樣人,要她形容,卻非常的不容易。
    因為她根本連白中紅的姓名是什麼,都無法確定。
    黃靈見凌纖兒沒有講話,便道:「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凌纖兒想了一想,道:「他看來,是一個年輕的書生,武功很高,對我,他說叫白
中紅,但是卻又有人叫他楚公子,至於他究竟是何等樣人,我就不知道了。」
    黃靈聽了,眨了眨眼:「原來有這樣的一個人,你可知道他來這裡的用意嗎?」
    凌纖兒撒著嘴角:「當然知道,這人不但武功極高,而且機智過人.他曾三次救我,
所用的法子,都是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
    黃靈又側耳細聽了一會,只聽得那「呱呱」聲,斷斷續續,不像是從她們所在的方
向而來。
    黃靈在正要講話之際,那「呱呱」聲,又傳了來。
    片刻之間,便已傳近!
    本來凌纖兒對龍鷹叫聲,頗有親切感。
    然而此時.一聽得那「呱呱」聲越傳越近,想起了白中紅的行徑、就生起氣來。
    轉眼間.龍鷹已飛掠過來。
    凌纖兒和黃靈往天空瞧去,果真見著一隻金眼神鷹,正掠頭不及七丈處,輕飛而去。
    緊接著,左側山道上。已奔射一道青影,凌纖兒直覺是白中紅,不自覺地蹲身躲藏,
她一縮,黃靈也跟著縮。
    那人果真一襲書生打扮.正是白中紅沒錯。
    凌纖兒一時千頭萬緒,神情顯得很激動。
    自己明明已決定恨死他,然而怎會老是升起這莫名慌亂心情呢?她極力壓抑下來。
    白中紅仍自掛記著凌纖兒安危。
    在幫林霖挖了三天秘道之後,工作已告一段落,於是折過頭來;尋求她的下落。
    儘管凌纖兒已恨死自己,然而自己又何必在乎她的想法呢?畢竟自己本就有目的而
來,騙就騙吧!
    否則老是在誠實與罪惡之間掙扎,吃苦的仍是自己。
    他摸摸為鋸鐵板而受傷的右手,暗自苦笑,沒想到自己竟然甘心為她吃這些苦頭!
    甩著手,他似乎想甩掉不愉快的記憶,加快腳步掠了過去。
    凌纖兒瞧及那只受傷的右手,心頭更是抖顫。
    白中紅拚命救自己,這是何等感人啊!
    如若他毫無其他目的,那該多好?
    然而,不可能的!
    她親眼看見他跟長恨客在一起,親耳聽到他跟林霖對話,他根本是有目的而來的
啊……
    凌纖兒強咬著牙齒,不願再多想,轉頭往黃靈瞧去。
    本想喚她快點離開,豈知黃靈卻一副秀眉緊皺,似在思索什麼重要問題似的。
    凌纖兒心中一動,道:「你認識這人嗎?」
    凌纖兒和黃靈同行大半天,已覺出黃靈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武林中的見聞,也極其
廣博,便問上一問。
    黃靈想了想,道:「這個人我沒看清楚,但是他那只黑鷹,眼眶有一道金線,倒是
異種,似乎叫『龍鷹』吧,在二、三十年前的武林,可以稱得上『談鷹色變』!」
    凌纖兒弄笑道:「二、三十年前,這頭『龍鷹』當然不會是他的,那是什麼人的?」
    黃靈瞄眼道:「在二、三十年前,武林中人才鼎盛,無論正邪兩道皆人才輩出,正
派不去管吧,邪派有三人是最出風頭的。」
    凌纖兒很感興趣:「是哪三人?」
    「一個就是長恨宮的宮主長恨客,以前他可不叫這玩意兒,叫作凌風追魂李不群。」
    凌纖兒抽翹嘴角道:「這名字雖然很霸道,但可帥得很,他幹嘛改叫長恨客呢?」
    黃靈輕笑道:「這當然有原因啊!」
    兩人邊談邊趕路。
    黃靈又道:「原本凌風追魂李不群,以為自己武功蓋天下,武林唯他至尊,不料卻
在一場武林大聚會中,殺出二個比他更強更勇的人來,把他打得差點吐血,一氣之下便
改名長恨客,隱居在長恨宮中,很少出現江湖了。」
    凌纖兒淡聲道:「原來如此,是哪兩個人,竟能比他厲害呢?」「一個是人稱武林
霸主的黃天雲。」
    凌纖兒淡笑道:「比李不群還霸氣,想必定然有很多人找他較量吧!」
    黃靈逗笑道:「當然呀,不過沒有一個人贏得過他,無論是文是武。都只有甘拜下
風的份兒。」凌纖兒道:「那另一個勝過李不群的,又是何人?」
    一提到那人,黃靈小臉一癟。
    「原本黃天雲的確可稱作武林霸主,但卻出現一個人,那人帶著一隻金眼神鷹,他
在那場武林大聚會中,與黃天雲拚鬥近一個月……無論是文是武,這一比下來,黃天雲
才瞭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人竟樣樣都比黃天雲強。」
    凌纖兒驚聲道:「這麼厲害呀?結果呢?」
    「結果黃天雲只好認輸,默然地遁走了,從此下落不明。」
    凌纖兒眼珠子一轉,道:「龍鷹主人呢?他怎樣了?」
    黃靈一聳肩:「那人神秘兮兮的.根本沒表明身份.一贏就帶著龍鷹離開,此後就
沒人見過他.根本就不知他從哪兒冒出來的,像是他突然出現,只是為了對付黃天雲的
武林霸主四字而來。」
    她道:「小靈,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
    黃靈道:「家父一向人面很廣,武林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來往,我從小就不知聽
了多少這樣的故事。」
    凌纖兒在這時候,心中猛一動。
    她想起自己在一聽到黃靈的名字之際,便曾想過武林中可有姓黃的高手,但是卻未
曾想起來。
    如今黃靈提起的武林霸主黃天雲,不知和她是不是有關係?
    凌纖兒只是想了一想,並沒有將這個問題提出來問黃靈。
    她知道黃靈既然要保持身世的秘密,就算問她,她也是不肯說的。
    凌纖兒想了一想,道:「當年那個龍鷹主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自然有人見過,
並且傳了下來了。」
    黃靈道:「當然,那人的樣子,蠻奇怪的,一身銀袍,且滿頭銀絲白髮。」
    凌纖兒立即想起,白中紅曾經化裝成為銀髮銀袍的老頭子來嚇人,而那只龍鷹,如
今又是白中紅所有。
    歸納起來,白中紅和當年那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異人,一定有很大的關係。
    凌纖兒想著,正要開口將自己的想法,講給黃靈聽。
    就在此際,忽然又聞得「呱呱」輕鳴聲,自遠而近,傳了過來。
    轉眼之間,白中紅身形,又在不及兩人二丈處掠飛過去。
    凌纖兒和黃靈兩人,也仍是不出聲。
    只是當白中紅在離她們兩人兩丈處掠過時.凌纖兒聽到黃靈發出了「哼」的一聲冷
笑。
    凌纖兒轉過頭去看,黃靈的一雙秀目之中,射出一線驚心動魄,異樣的光採來!
    雖然未曾正面和黃靈的眼光相接觸,但是凌纖兒心中,卻也感到了一股寒意。
    也在這時,凌纖兒心中,泛起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想法。
    她實在是想不通,像黃靈那樣一個心地善良的少女,怎會有那麼凌厲,令人望而生
寒的目光?
    急於趕路的白中紅,很快地又消失暗處。
    黃靈眼中的異光,也在這時斂去,恢復了平時的柔和。
    凌纖兒心中打了一個結,但是她卻沒有出聲。
    她只是道:「這樣看來,那自稱白中紅的傢伙,可能和當年勝了黃天雲的那人,有
關係了?」
    黃靈點頭道:「我想是的——而且,那人兩次在我們身旁經過,一定是故意的,我
猜他一定會再來,我要給他些顏色抹抹臉。」
    凌纖兒歎聲道:「小靈,這樣的人,別惹他了。」
    黃靈卻瞪眼道:「纖兒姐,你也太膽小了,這種人,你不去惹他,他也一樣來惹你,
你將認識他的經過,說給我聽聽。」
    凌纖兒便將自遇到白中紅,三次相救等事,都對黃靈講了一遍。
    等到凌纖兒將話講完,只聽得「呱呱」輕叫聲,果然又自遠面近,傳了過來。
    黃靈一抬眼,已見著龍鷹飛過,不到幾秒鐘,白中紅又奔到兩人近處,黃靈左手一
推凌纖兒,將凌纖兒推得向後退出了兩步。
    就在凌纖兒退出之際,白中紅來到了黃靈身前兩丈開外處。
    黃靈右手楊處,三點金星,成「品」字形,向白中紅電射面出!
    那三點金星,去勢之快,電迅雷奔!
    凌纖兒對白中紅的心情,在心底深處,可矛盾得很。
    她一見那三點金星,去勢如此之急,而白中紅似乎仍未察覺,竟不由自主:「啊」
的一聲,叫了出來。
    她突然那樣地一叫,自然是表示她對白中紅的關心。
    那實在是連她自己,都難以解釋的事情。
    她很白中紅,一聽到那鷹鳴,心中便生出了憎惡之感,這些都是事實。
    但是,當她一看到三點金星,電也似疾飛,射向白中紅的時候,她又禁不住失聲驚
呼著!
    就在凌纖兒發出「啊」的一聲驚呼之際。
    白中紅實也「唉呀」驚叫,右腳絆到石塊,整個人往前摔去。
    就在這巧合之間,那電射而來的三點金星,已從他頭頂,背脊和腰際閃射而過,根
本傷人不著。
    白中紅趕忙掠起.轉向凌纖兒,淡然一笑:「凌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凌纖兒冷斥:「不見得好!」
    白中紅弄笑:「卻不知凌姑娘如何能逃出羅剎門層層包圍?」
    凌纖兒怒斥:「不必你管!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白中紅淡笑一聲,轉瞧黃靈,笑得更是神秘:「黃姑娘,你好厲害的暗器!」
    凌纖兒一愣:「你們認得?」
    黃靈臉色一變,急道:「我根本認不得他。」
    冷斥白中紅:「你三番幾次,鬼鬼祟祟地在我們身旁掠過,到底想幹什麼?」
    白中紅笑道:「大概想證實你的身份吧!」
    「可惡!」
    黃靈怒火攻心,猝又射出三數點寒星,齊往白中紅上三路門面射去。
    白中紅唉呀驚叫,身形往後一仰,回拍猛捲,寒星頓滅。
    他彈身而起,輕輕笑道:「好一招『三星會月』,幸好碰上我,否則可危險吶。」
    說話時,他袖口一抖,鏗鏗幾聲,將三枚金光閃閃的柳葉釘抖落地面。
    黃靈揪著臉,正想講話。
    白中紅卻比她先開口,立即問道:「黃姑娘,令尊可好?」
    那本是一句十分普通的問候話。但是黃靈聽了,臉色立刻一變。
    她本來有許多話要說的,但在剎時之間,卻都被白中紅的這句話,堵了回去,變得
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白中紅「哈哈」一笑,身形掠起,向前疾馳而去。
    轉眼之間,便不見了。
    在他覺得,已經給凌纖兒暗示,她若會想,該知道怎麼做。
    可惜白中紅一說那句話,黃靈面色大變之際.凌纖兒因為在黃靈的身後,所以並未
曾看到黃靈驚惶的神情,故而心緒變化並不大。
    她只是詫聲道:「咦,他怎知你姓黃?」
    黃靈的心頭,怦怦亂跳,不過她素來機智。
    她立即道:「纖兒姐,這人不知怎地,像是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的身世若是被人知
道,那就糟了,我們快繞道避開他。」
    凌纖兒剛才,望著疾馳而去的白中紅的背影,心中又泛起了一陣悵憫之感。
    聞得黃靈如此說,便道:「我當然想避開他,但只怕避不開!」
    凌纖兒那一句話,本來是無意中說出的,但是黃靈聽了,卻又被凌纖兒的話,說中
了心病!
    她呆了一呆,忽然以足尖,在地上畫了起來。
    轉眼之間,只見她在地上,畫出了許多不規則的符號。
    凌纖兒著呆了眼,道:「小靈,你在做什麼?」
    黃靈淡笑道:「沒什麼,我覺得很煩,亂畫一通而已,我們走吧!」
    她一面說,一面拉著凌纖兒,便向前馳去。
    凌纖兒仍然不免回頭,對黃靈在地上畫出的那些奇怪的符號,望了幾眼。
    她看得出,那些符號像是一種她不認識的奇怪文字.但是她卻又不能肯定。
    然而,她能夠肯定的是.黃靈的舉動,一定是有意義的,而不僅地所說的那樣簡單。
    凌纖兒心中雖然疑惑,但是她卻仍沒有出聲。
    因為黃靈的身份,本來就十分神秘。
    凌纖兒在不瞭解她身份的情形之下,主動邀她同行,黃靈有一些神秘的舉動,似乎
也沒理由管人家。
    她們兩人,一口氣不停,向前趕出了五六里。
    但並未曾再聽到龍鷹輕鳴的聲音。
    趕出了五六里後,黃靈才慢了下來。
    凌纖兒已經開始喘了。
    這時,突然聽得不遠處,又響起了一陣急馳的馬蹄聲。
    凌纖兒和黃靈兩人,連忙站定了身形。
    只見六匹駿馬,在離她們近半里處,疾馳而過。
    隔得雖遠,凌纖兒也可以看清,那六個人,正是於大護法和常跟他出門的五長老。
    凌纖兒有些慌亂:「羅剎門總壇,派人出來追我們了!」
    黃靈安慰道:「不怕,我們走我們的。」
    凌纖兒擔心道:「小靈,我落在他們的手中,也就算了,他們為了想知道我的秘密,
不敢將我怎麼樣,但是你可就慘了。」
    黃靈癟苦笑道:「真到那時候,我也只有和他們拼了!」
    凌纖兒道:「那我們幹嘛還要趕向前去?」
    黃靈道:「你不知道,再向前去,便是一道流沙河,一過了流沙河,羅剎門總壇的
勢力,便伸延不到,我們也就少了一分危險了。」
    凌纖兒輕歎道:「我聽丁叔叔說過,若是過了流沙河.雖然少了羅剎門的人,但麻
煩卻不會少,因為羅剎門的勢力到不了.其他人物,少了羅剎門這敵人,當然就會更加
的囂張了。」
    黃靈小聲道:「到那時候再說吧!」
    凌纖兒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黃靈執意要向前去。
    她拗不過黃靈,只得又和她並肩向前掠出了里許,突然聽得前面山角處,傳來了白
中紅充滿了豪氣的大笑聲。
    凌纖兒呆了呆!
    同時,又傳來於大護法冷冷的聲音c
    只聽他道:「小子,你膽敢冒充本門的高手,今日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黃靈對於向前行,會遇上於大護法和白中紅一事,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樣,面上並沒
有驚訝之色。
    她淡笑道:「我們過去看看。」
    她們兩人,輕輕地轉過了山角,立即停住。
    向前看去,只見前面,是一個小小的山勒。
    那山約有四五丈大小,三面是鱗峋怪石,一面則是小道。
    這時,連於大護法在內,一共是六個人,正將白中紅團團圍在中心。
    白中紅老神在在,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他本該離去,然而想及凌纖兒身處險境而不自知,乾脆先找羅剎門人大打出手,也
好搞亂一池春水,順便發洩一下鬱悶的情緒。
    於是,也就自動現身找碴了。
    黃靈直到這時,才看清白中紅面容。
    她不由心頭似小鹿般抨抨跳,暗想:「原來他長得這樣帥!」
    她一想著,便不由自主,臉紅起來。
    凌纖兒卻全然不知黃靈的心事。
    她俯耳低聲道:「趁這人和羅剎門高手動手之際,我們走吧!」
    黃靈卻道:「不,看看他們誰勝誰負。」
    凌纖兒對於誰勝誰負一事,早就有了定論,如果有疑問的話,她也不會要走了。
    她覺得,白中紅即使在武功上難以以一敵六,但他也一定有辦法以他的聰明機智來
脫身的。
    如今,凌纖兒聽到黃靈說再看下去,她卻也並不反對,點了點頭,和黃靈並肩而立,
藉著面前一塊大石的遮掩,向前看去。
    於大護法一臉好笑,道:「閣下如何稱呼,你所養的龍鷹,又是從何而來?」
    白中紅吃吃弄笑道:「你現已認出我是冒認的羅剎門高手,曾經戲弄百變魔女的人,
還不知我的姓名嗎?」
    於大護法碰了一個釘子,還是沒有變臉。
    他淡聲道:「我勸你還是乖乖說出自己姓名,如今,附近方圓數百里,本門門主親
自主持,布下搜敵網,普通人根本進不來,你無端闖進來,該當何罪?」
    於大護法的語音,十分刺耳,那一番話,凌纖兒字字聽得清楚。
    凌纖兒聽了之後,覺得很奇怪。
    她覺得這於大護法身為羅剎門的大護法,在武林之中,自然有極其高的地位,但是
卻也愛打謊言!
    他說什麼數百里方圓之內,布下了搜敵網,不准人妄行半步,真是好笑,自己和黃
靈兩人,走了一天,哪有遇到什麼人?
    又聞得白中紅道:「你想怎樣?」
    他講了一句之後,竟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
    凌纖兒只聽得身旁的黃靈忽然發出了「哼」的一聲冷笑。
    那一下冷笑聲,十分低微,若不是凌纖兒站在她的身邊,也根本聽不到。
    然而,凌纖兒在那聲冷笑聲中,卻聽出黃靈對白中紅被圍,暗爽在心。
    凌纖兒憋想:沒想到這個小靈,年紀輕輕的,竟如此記恨.不過輸了白中紅兩招,
就死記在心。
    白中紅打了一個呵欠之後,道:「想怎樣就來啊!」於大護法以及五長老,雖然已
將白中紅圍住,但是卻不立即動手,看他的情形,像是正在等待著一些什麼。
    他一聽到白中紅反問他,便道:「你跟我到本門總壇去走一趟!」
    白中紅一聽,呵呵直笑。
    遠遠的,又有馬蹄聲傳了過來。
    那馬蹄聲才一傳來,於大護法的氣焰頓又高漲。
    他喝道:「你笑什麼?」
    白中紅含笑嘲弄道:「我又不是江南劍客的女兒,你請我到總壇去做什麼?難道也
想安排妙計.叫我上當嗎?」
    白中紅的那幾句話.上半部和下半部.好像是兩回事,凌纖兒聽了,根本就搞不清
楚。
    但是,於大護法一聽,臉色不禁一變!
    凌纖兒看到於大護法臉色大變.沒注意到黃靈一聽到白中紅講出了這樣的幾句話來
時,臉色變得更難看。
    於大護法臉色一變之後.那遠遠傳來的馬蹄聲,更是清晰急湊。
    他陡地一聲大喝,但是他尚未開口.白中紅卻已一笑:「援兵來了,你還等什麼?」
    於大護法的手臂,本來已經揚了起來.可是他聽到白中紅的話,卻呆了呆眼,簡直
想不通,這小子怎麼都知道?
    他立刻便凝回心神。
    一揚手,連他自己在內,六個人一齊向他逼了近來;
    白中紅弄笑之間.身子一轉.於大護法一步踏出:「呼呼」已向白中紅一連攻了三
掌!
    在於大護法向白中紅連攻三掌之際.五長老卻站立不動,為余護法掠陣。
    於大護法那三掌,一掌緊似一掌.第一第二掌過處.將白中紅逼退了半步。
    白中紅本來是被六人圍在中心,於大護法兩掌將他逼退半步,他便不能不退到五老
之一的面前。
    那人見有機可乘,手起掌落,對準白中紅的頂門,拍了下來!
    這時候,於大護法的第三掌,正挾著排山倒海之力,向前擊到,那人一掌又在身後
無聲無息拍出。
    看來,他一前一後,總有一掌,要難以逃得過去,被人擊中!
    凌纖兒看到此處,心中不由自主的亂跳起來,十分緊張。
    也就在此際,白中紅身形一凝.不再後退.右手反手一撈,抓向在背後偷襲的那人
的腰際。
    這一抓,出手之快,令人無法防備。
    只見他才一出手,那人連躲避的念頭都不曾起.便已被抓中!
    白中紅一抓中對方的腰際,大拇指便立即按在對方的「帶脈穴」上。
    那人全身力道,盡皆消失。以致他那一掌.雖然仍擊了出去,但是擊中了白中紅的
頂門,卻一點力道也沒有。
    白中紅一揮手臂間,已將那人提到了自己的身前。
    其時,於大護法滿以為穩穩的第三掌,正以雷霍萬鈞之勢,向前壓到!
    他身為威名赫赫,羅剎門的二大護法之一,功力之高,自然非同小可。
    白中紅一將那人摔到了自己面前之後,立即手一鬆,掌中大力陡生,將那人推得向
於大護法的第三掌直迎了過去。
    這一切,全都在一剎那間發生。
    於大護法的功力再高,他那一掌,既是傾全力發出的,一時之間,要將全部力道都
收了回來,哪有可能?
    但他一見本門長老,實被白中紅揮得迎前之際,心中又驚又怒,真氣逆轉,在轉眼
之間,收回了六成功力。
    但是他那一掌,仍余四成功力,卻是「撲」的一聲,結結實實,擊中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中了一掌之後,慘叫連連,起碼斷了好幾根肋骨,倒地呻吟,
    於大護法萬萬料不到,自己出手先攻,連發三招,非但未曾傷了對方,而且還傷了
門中長老,簡直就不必混了。
    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以後他還有什麼臉見人?
    白中紅還風涼笑道:「於大護法,打自己人也不要打得這麼用力啊!」
    於大護法聽到白中紅的風涼話,差點氣得吐血,驚天動地一聲怪吼,身形一矮,雙
掌一齊向前推出!
    這一次,他雙掌推出之勢,和剛才那一連三掌,可不一樣。
    此時他勢子不如剛才三掌之快,但是才一出掌,掌風之中,卻隱隱有雷動之聲。
    白中紅連忙向後退出了幾步,臉上的神色,也不像剛才那樣的輕鬆。
    凌纖兒看出,於大護法怒極之下,拼上了。
    黃靈淡聲道:「纖兒姐,這是於大護法很厲害的功夫,雷動掌,乃是邪派異功之一,
這小子恐怕不夠看了。」
    在黃靈講那幾句話時,只見其他四名長老中的兩位,已扶起受傷的那名,齊都向後
退去。
    隨著於大護法雙掌向前,緩緩推出之勢,雷動之言,更是沉悶驚人。
    掌風呼呼,白中紅的衣衫,已被吹得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身子。
    凌纖兒在一聽得黃靈講那句話的時候,覺得有些怪怪的。
    聽黃靈的口氣,像是希望白中紅敗在於大護法手下一樣!
    但是她卻並沒有去多問,因為眼前的情形,實在太緊張了。
    白中紅身形微矮,雙手也已緩緩抬起,看他的情形,是準備要硬接於大護法的這兩
掌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得那急驟的馬蹄聲,如旋風似的捲到。
    凌纖兒不由得轉過頭去看,她以為來的一定是羅剎門人。
    可是,在她轉過頭去一看之下,不由有些呆眼。
    只見那兩匹馬,已然趕到,而馬上的人,也已飛身而下,但是那兩個人,卻不是羅
剎門的人。
    凌纖兒認得,那兩人之中,有一個正是被自己打瞎左眼的男修羅林霖。
    另外一個,則是面貌甚是可愛的少女。
    林霖一到,便驚聲道:「楚公子,這是邪派異功之一的雷動掌,不可亂接!」
    他飛身就要循著於大護法掌風發出之處,硬撲了過去!
    白中紅叱聲喝道:「你們別動!——」
    他這四個字一出口,本來是向前緩緩推出的兩掌,陡地加劇,變成氣勢如風一樣。
    而於大護法的那兩掌,也陡地加強了攻勢.四隻手掌,於電光火石之間「砰砰」兩
聲,已然相交!聲勢驚人.無與倫比。
    白中紅身形一晃.在那兩下聲響,尚在耳際縈迴不絕之際,他便已經一飛身掠開。
    於大護法一晃之後,卻足尖一點,向前撲出。
    兩人一退一進,迅即又相遇在一起。
    這一次再交上手.兩人全是以快打你.剎那之間,只見掌風呼呼,掌影蔽天,兩人
身形糾纏,快疾無倫.竟分不出誰是誰來。
    林霖點頭讚道:「好.楚公子居然能從容接下雷動掌,當真虎父無犬子。」
    他女兒名叫林星語,被長恨客一擄二十年,而長恨客也並未虐待她,甚至教了她一
身好武藝。
    如今幸得與老父團圓,喜不自勝下,便想立功。
    林星語一瞄站著的四長者,道:「爹,還有四個老頭子,我們替楚公子料理了吧?」
    林霖豪邁笑道:「好,你跟我來。」
    兩人便向四長老撲去。
    只見四條手臂飛舞,人影亂閃處,眨眼間.便已有兩人身子如同斷線風箏似的,向
外疾跌了出來。
    那兩人,自然是二名長老,一跌出了兩丈許,出氣多,入氣少,恐怕快嗝屁了。
    林霖寶刀未老,林星語身懷絕技,對付四長老穩穩當當,輕鬆得很。
    前後還不到一盞茶時間,林霖和林星語.如虎入羊群一樣。將四人全送回老家了。
    林霖爽聲道:「楚公子,可要我們幫忙,收拾這家快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3:59:02

白中紅訕笑道:「要倚多為勝.太遜了吧?」
    這時白中紅仍和於大護法在動手,兩人並未分出勝負。
    但白中紅的那兩句話,講來老神在在,可見他應是佔了上風。
    林霖發聲道:「什麼叫倚多為勝?他們剛才不是六個人,打你一個嗎?」
    白中紅道:「我們怎可以和羅剎門的人一般見識?」
    林星語笑道:「講得對!」
    她一面大叫「講得對」,一面一揚手,目光之下,只見三絲銀毫,向前電射而出!
    這時候,白中紅和於大護法兩人,翻翻滾滾,殺得難分難解。
    林星語放出暗器,自然是想助白中紅一臂之力,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放出暗器,
實在很危險。
    因為暗器射中白中紅,和射中於大護法的機會,幾乎是相同的。
    而那林星語卻連考慮也不考慮.一揚手間,三枚銀針,已電射而出!
    那三枚銀針的去勢,迅快無比。
    只見銀光一閃之間,於大護法和白中紅兩人,倏地分了開來,在兩人分開之際,於
大護法發出了一聲怒吼!
    凌纖兒見林星語貿然便發出了咱器,心中也代白中紅擔了把冷汗。
    但是,當白中紅和於大護法兩人分開之後,她對那林星語的暗器功夫,不由得佩服
得五體投地!
    只見那三枚銀針,針尾銀光一閃,正插在於大護法右手的手背上。
    那顯然是她看準了於大護法一掌攻出之際,便將暗器射出的。
    不要說準頭驚人,於大護法武功既然高絕,動作自然也十分快疾,而那三枚銀針居
然仍能射中他的手臂……
    那麼,銀針的去勢之快,也是可想而知了。
    於大護法一退開之後,右手一抖,便已將三枚銀針,抖了出來。
    只見他目射凶光,向林霖和林星語看了一眼。他面上微露驚訝之色,喝道:「什麼
人?」
    林霖呵呵直笑,快樂地道:「雙修羅中的男修羅林霖,這是我女兒林星語。」
    於大護法一聽,臉色猛變!
    陡地一抖衣袖,只聽得他衣袖之中,發出「吱」的一聲,一隻亮銀信號箭沖天而起。
    林星語中指彈處,又是一枚銀針發出,向那訊號箭疾射而出!
    她銀針的去勢之快,剛才已經得到過證明。
    就在此際,只見銀光電閃向上射出。
    可是那信號箭沖天之勢,卻是比銀針的去勢更快,攔不住。
    白中紅本可招來龍鷹截攔信號箭,但他靈機一動,且看對方是否把羅剎門門主給請
出來,也好一睹他廬山真面目。
    故而大大方方讓信號箭沖天而起,招呼羅剎門人。
    林星語冷斥:「不要臉,輸了就想討救兵。」
    白中紅淡笑道:「無所謂,看看羅剎門,還有什麼厲害人物,麻煩兩位看住他,別
讓他跑了,我去請一個人。」
    林霖笑道:「放心,他跑不了!」
    林星語身形閃動,已和她老爹兩人,將於大護法前後的去路攔住。
    這時,於大護法站在當地,實是又羞、又急、又怒、又氣!
    他自然知道雙修羅的名頭。
    但是二十年前已消失影蹤的魔頭,怎會又重出江湖?而且還加了個小魔女?竟也武
藝如此高絕?
    剛才,於大護法全力應付白中紅之際,無暇分神,而林裡語的銀針,已到了出神入
化之境,所以他手背上才被射中了三枚。
    且那三枚銀針中的一枚,正好射中了他手背上的「中渚穴」,令得他整條右臂,為
之酸麻不已。
    所以,他自知此際和人動手,必然吃虧。
    反正已放出了信號箭,救兵馬上便可趕到,樂得暫時先不動手,所以,他只是一臉
菜色。凌纖兒在大石之後,見白中紅已經大獲全勝,便輕輕地碰黃靈一下,低聲道:
「小靈,我們不必再看下去了。」
    黃靈並沒有回答。
    凌纖兒轉過頭,向她看去時,只見她的面色,真不是普通的難看,雙眼定定地望著
前面。
    有點不解,凌纖兒朝她所望看去,心中也不禁怦怦亂跳。
    原來,白中紅正向她們兩人隱身的那塊大石,疾馳而至!
    還未及凌纖兒猜想白中紅此來是何用意.白中紅已到了身前。
    他向黃靈行了一禮,道:「黃姑娘你好!」
    凌纖兒這時,就站在黃靈旁邊,但白中紅也不知是否故意要氣她,就像凌纖兒是透
明的,不存在一樣。
    真叫凌纖兒癟到極點!
    她一拉黃靈:「小靈,咱們不要理這種口是心非的壞人。」
    白中紅對於凌纖兒所說的話,也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白中紅他又道:「黃姑娘,你不是曾被於大護法打成重傷嗎?如今,姓于的已被我
制服,你何不在他身上.出幾口惡氣?」
    黃靈一臉菜色:「多謝你的好意.我不想借外人之力,來報自己之仇!」
    白中紅眉一揚,訕笑道:「好.有骨氣得很,黃姑娘,在下有一句話要奉勸你,你
若是不聽,恐怕就會吃大虧哦!」
    黃靈一臉苦癟,說不出口。
    本來,她面上總是浮著十分天真的笑容,但這時候,卻已苦出汁來,真夠癟心的。
    她冷冷地說道:「什麼話?」
    白中紅卻呵呵直笑道:「黃姑娘是聰明人,其實這句話我就不必說了。」
    凌纖兒斥道:「你囉囉嗦嗦,到底在說什麼?」
    白中紅仍像當她是透明的,不存在一樣。
    他又向黃靈行了一禮,抽身而退道:「黃姑娘多想想在下的話吧!」
    他話一出口,身子已退到了林霖的身旁。
    凌纖兒糊塗道:「他究竟胡說些什麼?」
    黃靈咬牙切齒:「誰知道。剛才於大護法已放出信號箭,你們快走吧,羅剎門就有
高手到了!」
    凌纖兒點了點頭,兩人身形晃動,正待向外逸出。
    突然之間,只聽得四面八方,各自響起了淒厲已極的呼嘯之聲!
    那種呼嘯之聲,傳入人的耳中,令人不由自主,心驚肉跳。
    而且,那呼嘯聲,才一入耳之際,還十分低微。
    但是轉眼之間,卻是鋪天蓋地而來.聲音越來越是驚人,四面八方湧到,像是要將
人立即埋葬在那種聲音之中一樣,那聲音來得實在太快。
    而且轉眼之間,四面塵土大起,凌纖兒和黃靈兩人.只退出了丈許,便停了下來,
仍藏身石後。
    凌纖兒眼角掃視,發現剛才她們現身之際,於大護法曾向她們望來。
    現在,羅剎門大隊人馬趕到,自己恐怕是藏不住了。
    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之下,除了暫時在大石之後藏身之外,又能到哪裡去呢?
    片刻間,厲嘯之聲突然停止,馬蹄聲也突然停止。
    剛才,在馬蹄聲和厲嘯聲一齊傳來之際,實是令人有地翻天覆的感覺,但如今,除
了原野的清風,略帶起了一點聲音之外,卻又靜得出奇。
    向四面看去,只見七八十匹駿馬,圍成了一個圓圈,將修羅父女,於大護法和白中
紅四人,圍在這個圈子的中心。
    那七八十人,才一站定,便又聽得「得得」的蹄聲,一騎越眾而出。
    那匹馬上,騎的正是百變魔女。
    她提韁策馬,走出了三步,便一躍下馬。
    她一下馬,其餘七八十人,也一齊下馬,動作一致,整齊而來。
    眾人才一下馬,百變魔女便朗聲道:「羅剎門門主駕到!」
    本來,白中紅和修羅父女,雖然看到羅剎門大批人馬趕到,仍是老神在在。
    可是百變魔女這一句話一出口,三人臉上神色,都不那麼鎮定了。
    他們三人,立即身形晃動,背靠背站定。
    凌纖兒一聽到百變魔女如此說法,心中也為之一驚!
    她連忙低聲道:「小靈,羅剎門門主來了,你不要輕舉妄動!」
    她是怕黃靈一見到羅剎門門主,心中便記起父母之仇,怕她衝動太甚,所以才特地
提醒她。
    黃靈臉上神色挺癟樣,只是點了點頭,並不出聲。
    凌纖兒四下,瞄眼,想看羅剎門門主,在什麼地方。
    但是看情形,那七八十人之內,並不像有羅剎門門主在內。
    凌纖兒的心中,正在奇怪。
    忽然之間,只見東面有一條人影,疾馳而來。
    那條人影的來勢,當真是快如風、疾如電,令人吃驚不小。
    才一入目之際,只不過是一個小黑點,看來像是有人掠向前來而已,但是一眨眼間,
一陣輕風過處,那人卻已進了圈子。
    凌纖兒仔細看去,乃是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的相貌,清俊斯文,飄然欲仙,甚是帥氣。
    這個人,凌纖兒並沒有見過,但是她也可想而知,這人一定是武林之中,極具威名
的羅剎門門主了。
    這個人,就是凌纖兒在羅剎門總壇的那口井中,下去求出路之際,曾經和黃靈在井
欄邊上交談過的那個中年人!
    那中年人才一趕到。
    只見白中紅等三人,各有表情,頗有看頭。
    林星語在長恨宮中一待二十年,誰都不認識,只是戒備地看著那中年人。
    白中紅則是盯著中年人瞧,想不到武林中最神秘的高手,長得如此清雅出塵,倒像
是個修道人。
    只有林霖,在那人才一站定之際,卻一臉的驚恐。
    中年人才一站定,百變魔女護法及所有羅剎門中人.一齊低頭後退了一步。
    林霖苦著一張臉:「原來……原來是你……當了羅剎門的門主?」
    中年人道:「不錯,我當羅剎門的門主.已很多年了。你能救女兒出長恨宮的確不
容易。」
    林星語猛睜大眼道:「爹,他是什麼人?」
    林霖幾乎苦出汁來:「女兒,別逞強了,他就是當年有武林霸主之稱的黃先生!」
    林星語也曾聽長恨客提過當年往事,對他自然不陌生,臉也揪了起來。
    只有白中紅的面色,仍和初見那中年人時一樣。
    像是他早已知道,羅剎門門主,就是昔年有武林霸主之稱的黃天雲,只不過想不到
黃天雲是這樣的長相。
    黃天雲淡笑道:「別再叫我武林霸主了,當年的事……唉,不提也罷!」他講到此
處,緩緩轉過身去。
    他望向白中紅,道:「你是楚賢侄嗎?」
    白中紅卻道:「不是。」
    黃天雲睨眼道:「那麼你是何人?」
    白中紅弄嘲訕笑:「我是何人,我自己也不知道!」凌纖兒在一旁,一知道了眼前
那中年人,竟是武功成名,猶在長恨客之上的黃天雲,心頭便已亂跳,心知今天的事,
很難善了。
    另一方面.她又怕黃靈太魯莽,忙伸手將她的手臂,緊緊握住。
    而當她聽到白中紅,又向人家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時,就生氣地瞪了他一
眼。
    因為他對凌纖兒,也曾如此說過。
    黃天雲冷笑道:「答得好!但不知贈龍鷹給你的人,如今何在?一別多年,我可想
他得很。」
    白中紅淡聲道:「我也不知他在何處。
    黃天雲笑道:「若是我想在你身上,找尋他的下落,你覺得如何?」
    黃天雲的這兩句話,雖然講來,語音仍是十分柔和,但意思很明顯,是要將白中紅
扣起來,或是在白中紅的身上,做上些記號,今白中紅將他要見的人引來。
    白中紅老神在在道;「黃先生有把握了嗎?」
    黃天雲呵呵苦笑,道;「黃某人自當年一敗之後,又勤練了數十年,有沒有把握很
難講,但實在很想見他一面。」
    白中紅斜眼道:「那也好,等我有機會見到他老人家時,一定會告訴他的。」
    黃天雲搖頭,道:「不如你到敝門總壇一行,修羅父女,去通知那位老友如何?」
    白中紅吃吃訕笑,道:「黃先生,不要說我到羅剎門總壇去對你不太方便,就是你
們再將我們三人圍住,也是沒什麼好處的。」
    白中紅的那幾句話,當真甚是大膽!
    凌纖兒實是難以想像,他為什麼會有把握,講出這幾句話來。
    只聽得黃天雲哈哈大笑,當真不顧身份,陡然動起手來,一個照面就欲探爪抓白中
紅左肩。
    那速度自是奇快無比。
    可把白中紅嚇得連連暴閃三尺、五尺,對方右掌竟自仍離肩頭三寸,迫得他不得不
施展奇招。
    只見他身形一頓,霎如孔雀開屏般展旅開來,由一面面而千而萬,變成無數尊人影
跳動。
    如此奇異的身形,簡直瞧得週遭之人目瞪口呆。
    黃天雲一抓落空,自是驚愕哈哈大笑掩飾窘境:「好一招『移形幻影』,再接老夫
一掌試試!」
    話聲方落,只見對方雙掌頓耍開來,直若萬龍紛飛,嘯起狂風勁濤,無與倫比湧向
那無數幻影之間。
    那掌影化開,竟然能追著萬尊幻影開打,迫得白中紅暗暗佩服,他的功夫果然高強
無比。
    不得已,喝喊一聲:「九天玄天掌」暴耍開來,看準劈來雙掌,急速轟打過去。
    轟然暴響,氣勢迫得週遭等人連連後退,衣衫獵獵作響。對陣雙方已錯開。
    黃天雲逼退三數丈,定於地上.面露訝異神情。
    白中紅則連翻觔斗,落於七丈開外,呼吸稍喘,血氣已浮,顯然弱了半籌。
    黃天雲登時哈哈狂笑:「好功夫!真是英雄出少年!哈哈……」他如此狂笑,根本
在掩飾窘境。
    自己雖然勝了此局,然而對方卻只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自己卻早在二十年前已獲
得武林霸主封號。
    沒想到竟會落個勝人半籌,縱使勝利,又哪能笑得出來?
    然而局勢已定,他非笑不可,否則豈非在明眼人面前抬不起頭?更何況背後屬下一
大堆。
    他裝出欽佩神情,誇聲道:「好功夫,竟然能接老夫七成掌力,將來前途必不可限
量。」
    如此一說,誰也猜不出他用了幾成掌力,顏面總算保留下來。
    然而林霖卻不這麼認為。
    黃天雲明明是額頭冒汗,又只在一招之下,這恐怕比掩飾只用七成功力更讓人出糗!
    然而他畢竟佔上風,若再激怒他,他要是惱羞成怒,對誰都沒好處。
    他自閉口不答,欣賞眼神直往白中紅瞧去,假以時日,恐怕連黃天雲皆難是其對手
了。
    白中紅卻瞧著自己雙手,不知何時,自己功力竟然暗中增加不少,還把黃天雲給迫
退三數丈。
    難道吃錯藥不成?還是長青仙翁暗中給了靈藥?
    不管如何,他的確功力大進,自有資格沾沾自喜。
    然而大敵當前,他也得小心處理,免得引來對方惱羞成怒。
    但聞對方誇言,他自賠笑,拱手為禮,道:「晚輩豈敢,全是您手下留情。」
    「老夫不打誑言.以你身手.在年輕一輩,已難逢敵手了!」
    黃天雲背負雙手,哈哈大笑,笑聲一斂,又道:「不過老夫有一句話相勸,不知老
弟肯不肯聽?」
    白中紅道:「前輩但言無妨。」
    他自知,雖然可和對方一拼,但羅剎門精英盡出,自己和修羅父女聯手.也未必能
佔到便宜,且走一步是一步了。
    所以他一面和黃天雲說話,一面卻心念急轉,在思索對付之策。
    只聽得黃天雲一聲長吟,道:「老弟,你可知道個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這句話嗎?」
    白中紅一聽,有點呆眼.黃天雲竟然不鬥了。
    這時候,凌纖兒也聽到黃天雲的那兩句話。
    在她來說,那兩句話是什麼用意,她根本不知道。
    而看白中紅的情形,卻像是已知道了這句話中含意一樣!
    白中紅笑得甚癟。
    黃天雲又道;「不知老弟以為如何?」
    白中紅的態度.像是十分為難:「黃門主,這個,這個……」
    黃天雲臉色一沉.道:「住麼樣?」
    白中紅想了一想.道:「本來,黃門主已出聲,在下自當退讓,但是黃門主卻不明
白在下的心意——」
    黃天雲淡笑,道:「你是管定閒事了?」
    白中紅抽翹嘴角:「如今.我當然不能管,不過,將來有能力時……」
    黃天雲冷道:「好,只要你管得了的話,只管去管好了。」
    「多謝門主抬愛。」白中紅淡笑拜禮。
    他突然向黃靈和凌纖兒的藏身處,望了一眼,喃喃道:「大概只能說,盡力而為便
是了。」
    黃天雲道:「我看在那位不肯露面的朋友面上,放過你一次。」
    白中紅再次拜禮:「多謝黃門主。」
    白中紅一揖之後.向修羅父女一招手,道:「咱們走!」
    修羅父女一臉不爽樣,但是既然白中紅招手叫走,他們卻又不敢不走,又拖又慢地
向白中紅走了過去。
    黃天雲瞄眼道:「兩位大概不想空手而回,我就送你們一點見面禮吧!」
    修羅父女本就想惹事.試一下黃天雲的功力。
    他們兩人,一聽到黃天雲如此說法。立即站定身形,轉過身來。
    可是,他們才一轉過身來之際,黃天雲竟在自己面前,他是怎麼來的,兩人實是莫
名其妙!
    原來,當黃天雲講話時.離開他們少說也三四丈的距離。
    看來黃天雲的輕功,著實令人驚異。
    林星語究竟初生之犢不畏虎,一驚之下,便手腕一翻,五指如鉤,一抓已向黃天雲
胸前抓出。
    白中紅詫叫:「不要亂來!」
    那黃天雲哈哈狂笑,雙臂一振,猛往前探爪,竟然一把抓住林星語手掌。
    林星語做夢都沒想到,他比起白中紅,只不過勝半籌的功力,用來對付自己,竟然
差那麼多?
    眼看右手掌已被抓扣,嚇得她極力想抽退卻不可能。
    黃天雲卻想從他倆身上換回方才失盡的面子,又自探爪扣住林霖手掌,哈哈狂笑中,
猛往外頭甩去。
    白中紅見狀大駭,急道:「手下留情!」
    整個人已欺撲過來準備救人。
    黃天雲又自哈哈大笑,哪管得白中紅叫喊,更自加勁,猛甩兩人,雙手一鬆,林霖、
林星語已如斷線風箏,向外跌飛出去。
    白中紅見狀,又自煞住衝勢,趕忙調頭追人,直掠連七八丈,眼看抓人不著,只好
發出掌勁,將兩人身形放平,他倆始能安然落身下來。
    兩人落定後,已是一臉驚愕呆愣。
    實在想不透,自己武功怎會差那麼多?
    「快走吧!」
    白中紅見他倆未曾受傷,已是不幸中之大幸,立即催著兩人快快離開。
    修羅父女經此一來,再給他們天大膽子,也不敢再停留片刻,緊緊追向白中紅,離
開這要命的地方。
    兩人終於明白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下次得自行掂掂對方斤兩,再發難也不遲
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16:19

第14章 做戲
    三人武功本就極高。在極力奔馳之下.眨眼已奔出三數里.及近一處聚有清泉的小
水池,他們始停步.奔向清泉洗把臉再講。
    林星語仍自不平:「要不是他偷襲,我自信能接百招!」
    林霖道:「百招又有何用.以後還不是落敗?認了吧,輸給他並不丟臉,畢竟他曾
是武林霸主,和長恨客李不群是同一級的啊!」
    林星語嗔恨兩聲,未再吭聲。
    敢情這個癟是吃定了。
    忽然瞧及白中紅正探看天空龍鷹飛翔模樣,她似找到救星般,急忙走向白中紅。
    林星語道;「楚公子就不同了,您竟然能跟他鬥個半斤七兩.假以時日必能贏過他,
到時再替我出氣便是!」
    白中紅苦笑道:「差半籌,可能要練十年,不容易啊!」
    林星語眼笑道;「有心自成!就是看不慣那種人囂張!咦,有人來嗎?會是黃天雲
反悔殺來了?」
    她已發現龍鷹不斷盤空輕鳴,似在示警什麼。
    白中紅道:「不至於吧?」
    他覺得龍鷹鳴聲帶喜,該是友人。
    可是此時此地,又哪來友人?
    還在思考中、忽見遠處傳來叫聲:「大哥……我回來啦……」
    是傳自另一山頭,淡弱,卻清清楚楚。
    白中紅一楞:「是水心!」
    算算日子,也已過了十餘天,這傢伙果然準時。
    當下欣喜喝喊;「我在這裡——」
    但覺喊聲不准。他立即掠往山頭,往下一瞧,果然見及一身白衣皓潔的女男人。
    不禁呵呵笑道:「娘娘腔,這麼快就趕回來了?」
    葉小心聞言輕笑道:「你敢叫我娘年腔!」
    嬌嗔中,總是帶著女人味,鼓著嘴巴殺過來,斥道:「看我怎麼收拾你!」
    相距五百丈。幾個起落已追至,喝地一拳,打得白中紅唉呀一聲,胸口中拳,猛滾
山下。
    嚇得葉水心驚叫:「你怎麼了?怎麼不躲閃?」急忙追下來。
    白中紅連滾數圈,突然彈起。
    他呵呵笑道:「好厲害的霸王拳啊!」
    「可惡!你耍我!」
    葉水心又自嗔喝,再次追殺過來。
    白中紅立即斂起笑容:「別鬧別鬧,我有事拜託你!很重要,而且特急。」
    葉水心瞧他說的那麼嚴重,也不敢再要鬧。她急問:「出了何事?」
    白中紅道:「凌纖兒已被羅剎門抓走,現在連羅剎門門主都已出面,我要你趕去救
她。」
    葉水心征愕道:「有沒有搞錯?要我去救她?去斗那大魔頭?」
    白中紅道:「不是叫你去鬥,是要你去傳一句話。」
    葉水心道:「這樣就能救人?」
    「至少別讓她不明不白。」
    「怎麼傳?傳什麼活?傳給誰?」
    「傳給凌纖兒。」
    白中紅又念了一句打油詩,葉水心呵呵笑道:「這是什麼詩?有效嗎?」
    「當然有!」
    白中紅道:「快去。」
    葉水心帶趣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去了就會明白。」
    白中紅道:「事不宜遲,你先去傳話,其他事,碰面再說。」
    「好啊,我且試試到底是何名堂?」
    葉水心不禁急於想玩此遊戲。
    「他們在哪?」
    「東南方大約五里處。」
    白中紅笑道:「放心,羅剎門門主看在你爺爺份上,一定不會為難你。」
    「知道啦!別亂跑,我去去就回。」
    葉水心暢聲一笑,果真快馬加鞭,直掠東南方而去。
    白中紅瞧他背影,感慨良多,如此好友,多來幾個才過癮啊!
    此時林星語及林霖已趕來,並問及那人是誰。
    白中紅道:「長青仙翁葉西的孫子,我且叫他去通風報信。
    林霖道:「是男的?怎聲音聽起來像女人!」
    白中紅道:「他本就有點娘娘腔,習慣就好了。」
    「哦……」
    林霖輕歎:「卻不知他爺爺是否醫得好我左眼?」
    白中紅道:「有機會試試吧!我看你們先找地方休息,我得在此等他回來,若有事,
我自會通知你們。」
    林霖、林星語想想,亦只有如此了。
    遂拱手告別,還自退去。
    白中紅瞧及兩人背影,如此相依不捨。
    那份父女情深的模樣,實是叫人感動。
    他不禁輕輕一歎,轉念又想,換成一對男女,定更感人。
    如此男女深情,何時才會落於自己身上?
    凌纖兒呢?
    別談了,八字都湊不合一撇,哪還有感情存在?
    至於這個葉水心……,更不能想,否則豈非變成了同性戀?
    白中紅不禁幻想其種種動人未來。
    然而他心神恍惚,趕忙又醒過來,還是別做白日夢的好,否則越陷越深,豈不大糟
特槽?
    雖然他已被派於執行任務,白中紅仍自未能安心。
    於是深深吸氣,又自尋著原路探去,希望若有突發狀況時,能及時援手。
    至於凌纖兒,他實是猜不透,她難道看不出黃靈可疑身份嗎?亦或是在跟自己唱反
調?
    這女子,實在倔得很。
    輕歎中,白中紅漸漸又轉往羅剎門地盤去了。
    黃天雲在白中紅、林霖、林星語三人走後,目光移向凌纖兒藏身處。
    凌纖兒只見黃天雲目光如電,直逼自己,不免有些慌亂。
    黃天雲斥聲:「凌纖兒。」
    黃靈猛然怒斥連聲,便向前撲去!
    凌纖兒急呆了眼,卻發不出聲來。
    她只見黃靈撲向黃天雲,人還未到,便接連發出了三拿,可是,黃天雲只是一伸手
間,便已扣住了黃靈的脈門。
    凌纖兒急聲道:「你們要我聽話,就放了她?」
    黃天雲弄笑道:「凌姑娘,莫非嫌我們招待不周?為何半夜就不告而別?」
    凌纖兒向黃靈一指,道:「少廢話,你先將她放開來再說。」
    這時,黃靈被黃天雲抓著,星眸緊閉,面色慘白,似乎還有淚水湧出。
    凌纖兒只看得甚是心疼!一面說,一面向前走出了幾步。
    黃天雲道:「這人身懷絕技,但是卻假扮啞女到本門總壇臥底,凌姑娘,這是犯江
湖大忌之事,你也應該知道。」
    凌纖兒看出,只要黃天雲略一用力,黃靈便沒命了。
    她吸了一口氣,道:「她是我的好朋友,若是你殺了她,我是絕不會告訴你們什麼
的。」
    黃天雲淡笑道:「那麼,反過來說——」
    凌纖兒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的意思,是黃天雲殺了黃靈的話,她就絕不會與羅剎門合作。
    反過來說的話,如果黃天雲放了黃靈,那麼她就應該和羅剎門合作。
    凌纖兒傷透腦筋,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明白黃靈的真正身份,但是因為黃靈武功出色,計劃周詳,使得她以為黃靈是
她結識的唯一知己。
    如果能夠救她的話,那當真要盡一切力量去救。
    但眼前除了將心中的秘密說出來之外,似乎已沒有第二個辦法可以救黃靈。
    凌纖兒心中的秘密,卻又是絕不能告訴別人的。
    凌纖兒不知轉了多少念頭,就是不知如何才好。
    黃靈淒然道:「纖兒姐,他們不敢將你怎樣的,你不用管我,快走吧!」
    凌纖兒本來也實在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她一聽得黃靈講出了這樣的話來,立即想起,在羅剎門總壇,黃靈冒著危險救自己
的事來。
    若不是那件事,她如今也不會有被黃天雲抓住的可能,自己又怎能見死不救?
    凌纖兒咬牙,沉聲道:「黃門主,你將她放開再說。」
    黃天雲喜道:「再說」兩字,又是何意?」
    凌纖兒正想說,自己願意將心中的秘密,交換黃靈的安全時。
    忽然聞得不遠處,傳來了呵呵連笑聲。
    那笑聲,實在突然,連黃天雲也不禁為之呆了一呆。
    百變魔女、於大護法等人,一齊回過頭去觀看。
    只見一年輕人,背負著雙手,由一株大樹之後,轉了出來。
    羅剎門中人,要向年輕人迎上去。
    黃天雲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那幾個已跨了上去的人,立即退了回來,站在原來的地方。
    年輕人正是前來傳話的葉水心。
    但因他現身之處,只不過在三四丈開外,片刻之間.也來到了近前。
    這時,黃靈也因好奇,向他看去。
    一看之下,黃靈不由得臉紅心跳、有些醉陶陶的。
    葉水心本就長得女孩兒樣,美俊兼俱,要不然白中紅也不會堅持以為他是女生了。
    當然。在一般情竇初開的少女眼裡,可更不得了。
    黃靈在乍見白中紅之際,已經覺得白中紅那樣的男子。俊帥非常。
    可是此際,一見到葉水心,她整個人都被迷住了。
    葉水心一派瀟灑,向東走來,對於眼前的那麼多人似是沒有看到。
    他一面走,一面唱:「滿天月亮一顆星,千萬將軍一個兵,真是稀奇加古怪,老子
偏把女兒抓。」
    他將那幾句話.翻來覆去,唱了七八遍,人已漸漸地走遠了。
    葉水心的歌詞,十分清晰。人人可聞
    凌纖兒本來見葉水心生得如此英俊,看情形,也會些武功、卻不知死活闖了前來,
還真為他擔心。
    但聽得他所唱的歌詞.似乎加重於最後一句,就覺得奇怪了,這時候,伸手抓住人
的,只有黃天雲一人,而黃天雲抓住的,是黃靈。
    葉水心唱的什麼「真是稀奇加古怪,老子偏把女兒抓」、連唱了好幾遍。難道……
    凌纖兒一想到此處,便覺得難以再想下去。
    如果再往下想下去的話,只有一個結論:黃天雲和黃靈,是父女。
    凌纖兒直到現在,才注意到了黃無雲和黃靈兩人,都是姓黃。
    但是她雖然注意到這一點,但要她相信黃靈是羅剎門門主的女兒,實在無法接受!
    黃天雲臉色一沉,於大護法身形展動,已到葉水心的面前,將葉水心攔住。
    葉水心也立即停了下來。
    於大護法冷聲,道:「你是什麼人?是如何闖入的?」
    葉水心斜跟著眼,弄笑道;「我是什麼人,你管不著,我是怎麼來這裡的,你也管
不著,你為什麼不問,我來做什麼的?」
    於大護法被頂得癟透了心,卻勉強壓下怒火,道:「你來做什麼?」
    葉水心呵呵訕笑不已。
    他道:「我特地趕來看好戲的!」
    於大護法斥聲:「胡說八道什麼?」
    葉水心笑道:「才沒有胡說,這場是什麼戲啊,做老子的,抓住了女兒,又要殺又
要打,難得還有人替他心疼……」
    葉水心才一講到此處.於大護法面色大變,並指向前,出指如風,已向葉水心的肩
頭直戳了出去。
    葉水心應指而倒,直挺挺地向下,倒了下去。
    於大護法冷哼出聲,以為他已被擺平,抬腿向葉水心踢出。
    可是,他腿尚未抬起,葉水心突然直挺挺地向上,彈了起來!
    那一彈起的身法,實在精彩怪異。
    普通一個人直挺挺向下倒去,還不怎樣,而直挺挺地又彈了起來,就不簡單了。
    葉水心彈起之後,手臂一伸,突然一掌,向於大護法當胸擊出!
    於大護法剛才那一點,分明已點中了葉水心的肩頭,只當葉水心的穴道,已被自己
封住。
    他卻是做夢也未曾料到,葉水心竟會以這樣怪異的身法,忽然又彈了起來,反倒向
自己攻出了一掌。
    猝然之間,空有一身武功,卻是來不及使用,只聽得「砰」的一聲響,已被葉水心
一掌當胸擊中!
    更糟糕的是,他本來已經抬起腿來,準備去踢葉水心的,所以只有一腿支地,在中
了一掌之後,身形猛地一退,竟搖搖晃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羅剎門的大護法,竟在一招之間,便敗在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手中,這已經不是
沒面子,而是不要臉了。
    於大護法一坐倒在地之後,立即一躍而起。
    他惱羞成怒,面色通紅,雙臂飛舞,又待向葉水心攻出。
    但是他招式未發,已聽得黃門主道:「於兄且慢!」
    他一面說一面手臂一振,將黃靈直震了出去,恰好跌向百變魔女。
    百變魔女一伸手間,便將黃靈接住.提住黃靈的手臂。
    凌纖兒雖然又聽葉水心又說起「父親女兒一齊演戲,居然有人相信」,心中加了兩
分疑思。
    但是她總難以相信那會是事實,所以對黃靈的安危,仍還是十分關心。
    她一見黃靈落到了百變魔女的手中,忍不住就向百變魔女掠去。
    百變魔女冷聲道:「站住!」
    凌纖兒怕黃靈有所不測,便站定了。
    黃天雲身形一晃,到了葉水心面前。
    他道:「葉老頭可好嗎?」
    葉水心淡聲道:「我爺爺死也死不了,健康得很。」
    黃天雲道:「我這人十分念舊的,葉老頭有兩年,曾對我十分尊敬,你是他的後人.
雖然闖入了羅剎門布下的禁網,我也不怪你,你快走吧!」
    葉水心笑著弄嘲:「多謝黃門主,那……,我揭穿你們父女兩人串演的秘密,你也
不怪我嗎?」
    葉永心實在反應很快。
    他表面上是在謝黃天雲,但是實際上,卻是又一次的提醒凌纖兒。
    凌纖兒心中不禁越來越是疑惑,她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重大的原因,要不然.葉
水心絕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說的。
    同時,凌纖兒不禁暗暗代葉水心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他所說的是實話,黃天雲會這麼簡單地就放過他嗎?
    凌纖兒向羅剎門門人,—一望去。
    只見百變魔女、於大護法等人的面色,都難看得很。
    她又向黃靈望去,卻見黃靈的面色,比其他人更難看,神情竟和於大護法、百變魔
女差不了多少。
    凌纖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她實在不願意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結論,可不是她能
夠接受的。
    黃天雲冷吃吃道:「你倒是伶牙俐齒,毫不吃虧。」
    葉水心淡笑道:「多謝黃門主稱讚。」
    黃天雲突然又發出了兩聲驚心動魄,令人心悸的冷笑來。
    這時候,凌纖兒只看到黃天雲的背部,看不到他面部的神情。
    但是,當凌纖兒聽到了那兩下笑聲之後,她心頭也不禁泛起了陣陣寒意。
    葉水心更慘,他一直笑嘻嘻的,覺得甚是有趣味。
    可是此際,在黃天雲發出了兩下冷笑聲之後,他卻不由倒退三步,一臉菜色。
    葉水心的膽子,算是大的。
    他之所以會顯出菜色,當然有很大的原因。
    黃天雲在發出了兩聲冷笑之後,臉色一沉,眼中殺機大盛!
    黃天雲的武功,可不是蓋的。
    他如果起了殺機的話,什麼人可以阻止他?
    葉水心想不吃驚。也很難。
    黃天雲冷笑道:「口齒太伶俐了,也不是什麼好事,小心禍從口出。你是葉老頭的
後人,我和葉老頭是老朋友,倒要替他管管你。」
    葉水心這下,臉都綠了。
    只見他不由自主,又向後退出了三步。
    但是.在他退出三步之際。黃天雲根本不見作勢,也未見他身形移動.卻已然向前
滑出了四五尺,仍然站在伸手可以抓住葉水心處。
    凌纖兒聞得葉水心如此說法,心中也是一驚。
    她道:「黃門主,你要將他怎樣?」
    黃天雲冷笑連聲,令人聽了便渾身不舒服。
    他冷笑不已,道:「替他除了惹事的禍根!」
    左手唰地一伸,已經將葉水心當胸抓住。
    葉水心剛才和於大護法對敵之際,表現出高超武藝。
    此時,卻像是絲毫不會武功的人一樣,被黃天雲一抓就著。
    黃天雲左手抓住了他的胸口,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已向他的肋部捏來,顯然他要將
葉水心的牙關捏開,將他的舌頭生生拔掉。
    凌纖兒直看呆了眼。
    她根本不知道葉水心是什麼人。
    但是要她看到這種事,卻什麼話都不說,卻是無法。
    她連忙道:「黃門主,且慢!」
    葉水心冷汗直冒,道:「黃門主,有話好說!」
    他做夢也沒想到對方會下毒手,不禁暗怪起白中紅沒算準,這下可慘了。
    黃天雲哼聲道:「凌姑娘.你問問他剛才唱的,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葉水心保舌要緊,癟苦道:「那……那……嘻嘻……那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說著玩
的。」
    凌纖兒不相信:「你在唬我!」
    葉水心道:「是,是在唬……嗅,不,不,是真的,說著玩兒的。」
    凌纖兒聽葉水心,一會兒說這,一會兒又說那,簡直語無倫次,有點生氣:「你胡
言亂語,讓黃門主生氣,要倒大霉啦!」
    葉水心憋聲道:「凌姑娘,你肯向黃門主求求情,他一定會答應的。」
    凌纖兒憋想:自己要救黃靈,又要救他,會不會管太多了?
    黃天雲淡笑道:「凌姑娘可是要為他求情嗎?」
    凌纖兒苦笑道:「他既已認了是胡言亂語,黃門主就別追究了吧?」
    凌纖兒實在不忍葉水心這樣又俊又年輕就沒了舌頭,還是幫他說話。
    黃天雲道:「凌姑娘是本教貴賓,既已出言求情,在下自然要聽。」
    他話一講完,又喝道。「去吧!」
    只見他手臂一振間,葉水心被拋起了三丈來高下,斷線風箏一樣,向外疾跌了出去,
足足跌出了七八丈遠,才落下地來。
    葉水心一落地。足尖點處,整個人像是彈了起來一樣,接連三個起伏,便向前隱沒
不見。
    黃天雲道:「此人姓葉,乃是苗疆長青仙翁葉西的後人,剛才他所使的,便是家傳
的『棉花功』,那種功夫,也算絕學之一。」
    凌纖兒聽到黃天雲介紹葉水心的來歷,心中不禁呆了一呆。
    在那一時之間,她實是懷疑自己剛才為葉水心求情,有沒有必要。
    因為,那長青仙翁葉西的名頭,她是聽說過的。
    其人的武功,十分怪異葉水心剛才擊倒於大護法的那一手「棉花功」,便是除他而
外,獨一無二的功夫。
    她當然聽過長青仙翁迷倒李素素一事,站在女人立場,自對長青仙翁沒有好感。
    她呆了呆眼,道:「我知道了,那……黃姑娘呢?」
    黃天雲瞄眼:「你不信剛才那人的話嗎?」
    凌纖兒有些遲疑,無法決定。
    她憋想著:那人講話顛三倒四,且又是長青仙翁的後人,不太像是好人,大概不能
相信吧?
    而且,如果自己相信了他的活,而萬一他是胡說的活,那豈不是誤了黃靈的性命?
    那還是寧可不相信的好,反正如果那人所說的是實話的話,事情也總有水落石出的
一天的!
    當凌纖兒想及「事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之際,她心中,只覺茫然。
    那一天恐怕已經到不了了。
    她絕不能使自己違背父母的遺訓,將心中的秘密,告訴給別人知道。
    黃天雲硬逼她的話,她只有一死了之!
    如今,乾脆先答應他,放走了黃靈,自己再見機行事,反正寧可死,也不能講的。
    她考慮足足有兩刻鐘之久。
    凌纖兒歎聲道:「好,你將黃姑娘放了,我便答應你。」
    黃天雲呵呵大笑中,向百變魔女一揮手,百變魔女手一鬆,黃靈身形掠起,來到了
凌纖兒的身前。
    凌纖兒道:「小靈,你快走吧!」
    黃靈並不出聲,好一會,才一個轉向,向外疾掠了出去,轉瞬不見。
    黃天雲道;「凌姑娘放心,只要你不食言,我們不會難為她的。」
    凌纖兒苦著臉,沒說話。
    黃天雲笑道:「請凌姑娘再到本門總壇一行!」
    凌纖兒想起這幾天來的遭遇,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到了羅剎門總壇,逃了出來。
如今,又在羅剎門高手的包圍之下。仍要回去。
    她默然無語,任由百變魔女閃到了她的身旁,跟著向前奔去。
    個把時後後,她又到了羅剎門總壇,但卻不是在上次的那個地方。
    在另一個簡陋的石屋進處,一個十分精緻的庭院中。
    凌纖兒到了那個庭院中,陪她來的百變魔女便退了出去。
    心情不佳的凌纖兒,躺在床上,一面卻又不斷思索著黃靈的身份,和葉水心所說的
一番話。
    就在凌纖兒傷腦筋時,在凌纖兒和黃靈相遇的那所在院的客廳中,坐著四個人。
    正中一個.是羅剎門的門主黃天雲,左首是百變魔女,右首是於大護法於亦奇。
    而另一個,卻不是別人,正是凌纖兒為了救她,才答應再來羅剎門總壇的黃靈。
    黃靈氣紅了臉:「若不是那臭小子,我一定可以和她一同前往了。」
    黃天雲淡聲道:「如今也未必不可。」
    黃靈道:「可是她心中總是有了疑問。」
    黃天雲淡然道:「那就看我們怎麼做了。」
    於亦奇道:「門主,難道用強,當真是不行嗎?」
    黃天雲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不行,她活著,對我們才有用.她老是拚了一
死,我們又有何好處?」
    黃靈道:「爹,我們再讓她逃出去一次,要佈置得更逼真些。」
    百變魔女讚道:「小姐,你實在厲害,竟將她騙得團團轉。」
    黃靈笑的得意:「小意思而已!」
    如果這時候凌纖兒也在場的話,不氣得吐血才怪!
    但是,這時候凌纖兒卻在另一處,還在擔心黃靈的安危。
    她實是不願相信,黃靈是黃天雲的女兒。
    黃天雲道:「要她再逃出去,仍與靈兒相會,這件事倒還簡單,可是我們上一次計
劃,差點失敗,便是有人扯後腿的原故。」
    於亦奇知道黃天雲是指白中紅和葉水心兩人。
    他想起白中紅帶人殺了五長老,還有葉水心打了他一掌。
    他忙道:「門主,以你的功力而論,將扯後腿的人掃除,還不是挺容易的?」
    黃天雲聞言,呵呵直笑,卻笑得很勉強。三人互望了一眼。
    黃天雲憋聲道:「於兄,話不能這麼講,也許……這一切都是那死對頭策劃的!」
    百變魔女和於亦奇兩人聽了黃天雲的話,都不禁默然。
    他們全都知道黃天雲口中的「那死對頭」是什麼人。
    這個人的名字,在羅剎門是絕對不准提起的。
    即使稱之為「死對頭」來代表這個人,也只有門立黃天雲自己才能說,其他人說起
了這個人,若是被黃天雲聽到了,那就是自己找死。
    當然羅剎門上下,人人都知道這是什麼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17:06

那人,便是當年令得黃天雲喪失了武林霸主名頭的異人。
    由於當年,那個異人突然出現,突然而去,整個武林之中,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叫什
麼名字!
    多少年來,黃天雲用盡心機,也是探聽不出那個人的來歷。
    他只好在羅剎門總壇苦練武功,以待那人再度出現,自己可以一雪前恥。
    這一等,數十年光陰便過去了。
    直到最近,因為凌纖兒東來,各門各派,一齊派出高手截劫,羅剎門自然不甘後人,
尤其是黃天雲本人,更不弱人後。
    黃天雲在羅剎門總壇,苦練數十年,身兼正邪各派之長,自度武功之高,比起當年
享有武林霸主的盛譽之際,又進步了不知多少。
    但是.多少年來,他卻只是等待著那異人出現的消息,以便再和那異人一決雌雄,
卻不敢主動地打起武林霸主的旗號,將那異人引出來。
    那是因為在他心中,知道自己的武功雖已到了超群的地步,但是究竟是不是可以勝
過那異人,卻無把握。
    所以,他才一年一年地隱伏著,甚至嚴禁羅剎門門徒,提起自己的原來身份,以防
那位異人尋上門來,他便失了主動。
    而他知道,如果他能夠得到凌纖兒心中的那個秘密的話,那麼,他就可以有足夠的
把握,勝過那個異人,恢復當年的盛譽了。
    這一次,凌纖兒和丁沖東來,雖然武林中正邪各派,都出動了高手,連多年不在江
湖上走動的長恨客,都離了長恨宮追蹤而至。
    但是,其間動員力量最多,實力最雄厚,志在必得的,卻還是羅剎門。
    從使者尹天攔路起,一直到百變魔女、於亦奇,甚至黃天雲親自出馬,都可以證明
這一點。
    而黃天雲也早已和他的女兒黃靈,商量好了一切!
    他們已從許多武林人物的失敗中,知道凌纖兒吃軟不吃硬的性格。
    這才由黃天雲設計,要他的女兒黃靈假扮啞女,接著又裝作是為了父母深仇,混入
羅剎門總壇的。
    又故意指個凌纖兒逃走,在半路上,黃靈裝成了重傷倒地,使得凌纖兒主動地邀她
同行。
    如果能夠得到凌纖兒的信任,和她同行的話,那麼就必然會和凌纖兒一起到達她要
去的目的地。
    那實是比硬逼凌纖兒講出心中秘密來好得多了。
    黃天雲不但武功高,而且文才方面,也是一等一的。
    他所布下的那個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所以,令得凌纖兒死心塌地,以為黃靈
真是和自己一樣孤苦伶仃。
    本來黃天雲的計劃,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
    但是,半路裡卻出現了一個白中紅。
    白中紅的出現,對於黃天雲周密的計劃,還沒有什麼多大的妨礙。
    可是,那葉水心的出現,卻令得黃天雲的計劃,差點報銷。
    如果不是凌纖兒太過份相信她自己的話,這時候,她應該知道葉水心所說的一切,
聽來雖然顛三料四.但不會是隨便說說。
    只不過凌纖兒太過自信,又覺得黃靈雖神秘兮兮,救了自己出羅剎門總壇總沒錯,
且是自己提議邀她同行的。
    凌纖兒只是心中起了疑惑,面並未曾相信葉水心的話。
    當下,而那間小客廳中,黃天雲的話一出口之後,異樣的沉默維持了好一會。
    黃靈才出聲道:「爹,別管他,我們再照計劃行事,若真是那……那人故意扯您後
腿,您可以和他再一決高下。如果不是,而只是那兩個臭小子在搗亂的話,那麼你可以
將他們……」
    黃靈本來想說:「將他們一齊打死」的。
    可是,當她講到「他們」兩字之際,她腦際突然浮起葉水心的俊模樣。
    黃靈心頭,忽然有些亂,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飛起了兩團紅霞!
    她唯恐父親見到了這等情形,質問自己。
    於是,她連忙道:「那爹一定有辦法的了!」
    黃天雲一向城府深沉,觀察仔細,早已覺出女兒的神態有異,語無論次了。但此際,
他卻正傷透腦筋地在想,如果真是當年的死對頭,在暗中主持這件事,那麼自己又應該
如何去對付?
    所以,他竟將黃靈的態度,忽略過去。
    黃靈見父親不曾追問,心中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她面上的紅雲,卻好一會才褪去。
    隔了許久,黃天雲又道:「不錯,若只是那兩個小子在搗亂,那麼我便要叫他們知
道我的厲害!」
    黃天雲話一講完,便霍地站了起來,目中異光四射,神態威猛嚇人。
    黃靈和他,雖是父女,也明知他絕不會傷害自己的,但是,黃靈見了他威猛的神態,
心中也不禁驚然。
    她本來想說,白中紅可惡,葉水心卻情有可原,還不至於該死。
    但是,她看到了父親盛怒的神態,卻是再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在心中,暗暗為葉
水心著急。
    她想著到時用什麼辦法,為他開脫。
    她呆眼地想著,甚至連黃天雲在叫她,她也沒有聽到。
    黃天雲連叫幾聲,才提高聲音,道:「靈兒,你怎麼了?」
    黃靈這才大夢初醒,忙道:「我正在聽著。」
    她回答著,心頭卻有些亂。
    黃天雲皺眉道:「靈兒,成敗關鍵,全在你身上了,你可有什麼辦法,再令凌纖兒
相信你嗎?」
    黃靈道:「有的,仍由我將她救出來。」
    黃天雲一聽,來回踱了幾步,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著。
    過了片刻,他才道:「好!那小子的話,可能令得凌纖兒已經起了疑心,但如果再
由你將她救出的話,倒反而能將她心中的疑心消去,因為她絕對料想不到,我們還敢再
施此計的!」
    黃靈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黃天雲轉過身來,向百變魔女和於亦奇兩人道:「這一次,靈兒和凌纖兒離開總壇
之後,我決定親自在後跟蹤……」
    黃靈一聽到此處,心頭又怦怦亂跳起來,暗暗為葉水心擔心。
    她和葉水心完全是敵對的兩方,但連黃靈自己,也難以說得出是什麼道理,當她一
想及葉水心之際,便為他的安危擔心I
    於亦奇和百變魔女兩人,一聽得黃天雲如此說法,也不禁一驚!
    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
    百變魔女道:「門主明見,自然我們不敢不同,但凌纖兒在,羅剎門總壇一事,只
怕武林中已有傳聞了,這幾天之中,總壇怕有事,門主離去,我們兩人……」
    她話未講完,黃天雲已道:「這不成問題,來敵如強,就守著不出;來敵若弱,則
一舉殲滅之,總壇一切事宜,你們兩人會商決定,我此去究竟何時才能回來,很難說。」
    百變魔女和於亦奇兩人,都面有難色,總是感到這副擔子太重,擔不起來一樣。
    但是黃天雲既如此說了,他們卻又不敢反駁。
    呆眼半天,兩人一齊站起來,點頭道:「是。」
    黃天雲背負雙手。走出廳去,來到了庭院中,昂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的
面上,泛起了十分難以捉摸的神情!
    這時候,他心中的感情,也十分複雜。
    他想及自己對於凌纖兒心中的秘密,一定是志在必得,不惜一切代價,也不惜用任
何的手段。
    因為當年的這段恥辱,若不洗刷,實是死不瞑目!百變魔女和於亦奇兩人,跟了出
來,悄聲告退。
    只有黃靈,仍在黃天雲身邊站著。
    黃天雲伸手,摸著黃靈的頭髮。
    他道:「靈兒,你母親死得早,爹的心意,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應該瞭解到,爹
的武功雖高,但是卻活得很無趣。」
    黃靈仰望著父親:「爹,我知道,只要你勝過養龍鷹的人後,你就會快樂得不得了
啦!」
    黃天雲點了點頭,望著黃靈,面上現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像是在慶幸自己有一個
那麼瞭解自己心意的女兒一樣。
    他頓了一頓,又道:「靈兒,我們有密探探得,凌纖兒心中的秘密,和整個武林,
都有很大關係。
    「她的父母就是為了這個秘密喪生的,而凌纖兒則誓與這個秘密共存亡,爹是非知
道這個秘密不可,一切都靠你了。」
    黃靈點了點頭,道:「爹,女兒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黃天雲又輕輕地歎一口氣。
    他揚了揚手,道:「你去吧!」
    黃靈「嗯」了一聲,身形晃動,便也掠了出去。
    只有黃天雲仍呆呆地站著,一動不動。
    當天晚上,凌纖兒一個人在那幾間屋子中轉來轉去,她想要找路逃走,但是不要說
我不到路,就算找得到的話,也不會這麼早就逃走。
    她至少要等上幾天,等到黃靈逃出足夠遠之後,她才會再設法逃離魔教的掌握。
    所以,當天色黑了之後,她便和衣在床上躺了下來。
    她不知道黃天雲會怎樣對付她,心中愁腸百結,不知如何是好,雖然躺在床上,但
是卻翻來覆去,無法睡得著。
    她一直到午夜,還沒有法子入睡。
    索性坐了起來。等黎明到來。」
    在她坐起來之後的沒多久,
    忽然,她聽得屋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聲。
    只聽那響聲,很快地到了屋前。
    凌纖兒像是見到窗外有人影一閃。
    她有些呆詫,因為,在窗外一閃即逝的那條人影,十分纖細,乃是一個少女的影子。
    而且,那少女的身影,和黃靈十分相似!
    凌纖兒已想:自己一定是看錯了,黃靈怎會再回到這裡來?難道她真是門主的女兒?
    又聞得極其輕微的「嗤」的一聲過處,紙窗上已出現了一個破洞,接著,便聽到黃
靈的聲音,從窗外傳了過來。
    她道:「纖兒姐,纖兒姐!」
    凌纖兒吃了一驚,連忙從帳後閃身而出。
    黃靈一進來,便將手指放在唇中,作了一個要凌纖兒別出聲的手勢,探頭向窗外一
看,立即又將窗關上。
    她這才轉過身來,舒了一口氣。
    凌纖兒就著空中昏暗的光芒,向她看去。
    只見她一身滿是污穢,像是曾在十七八個泥潭之中打過滾一樣,且面上也全是污泥。
    凌纖兒疑問在心:「你是怎麼來的?」
    黃靈道:「小聲些,纖兒姐,出去了之後,我再將給你聽。」
    凌纖兒道:「出去?」
    黃靈拉了凌纖兒的手,道:「快跟我走!」
    凌纖兒一時之間,弄不懂她是什麼意思。
    她道:「到什麼地方?」
    黃靈道:「你怎麼問題這麼多?難道我會害你嗎?時間寶貴,再耽擱下去,我們都
完了!」
    凌纖兒給黃靈一埋怨,倒是不好意思了。
    她不再多說,和黃靈一齊向外走去,出了屋子,向前掠出了三四丈,來到了一塊大
石之前。
    黃靈手按住大石,用力一推,將大石推開了三四尺,只見石後的山壁處,有一道可
供人側身而過的石縫。黃靈低聲道:「進去。」
    凌纖兒側身而進,黃靈跟在後面,在這道窄縫中,足足走了兩刻鐘,才豁然開朗。
    出了石縫,那地方,乃是一塊平地。
    等到出來時,凌纖兒也已是滿身泥污!
    黃靈出來了,才舒了一口氣。
    她道:「纖兒姐,剛才你還要問個不停,真急死我了!
    凌纖兒看出,自己這時,已經離開羅剎門總壇,但是究竟何以離開,她仍是莫名其
妙,一點也不知道。
    她只是以疑惑的眼光望著黃靈。
    黃靈道:「你不知道,羅剎門總壇,分佈十八個飛鳥難渡的山谷之中.但是每一個
山谷,都有兩條通道。
    一條都由石屋處通入,另一條則是秘密通道,我在總壇多年,因為扮著啞巴,他們
也不注意我,是以每一個山谷的秘密通道我都知道的。」
    凌纖兒驚聲道:「那你竟是特地為救我而來的?」
    黃靈道:「雖然我明知此舉冒險,但卻也不能獨自逃生,我們快再走遠些!」
    這時候,凌纖兒心中不禁又起了一個疑問。
    黃靈說,羅剎門總壇,乃是由十八個十分隱蔽的山谷組成的,那可能是事實,因為
她兩次到羅剎門總壇,便是在兩個不同的小山谷中。
    但令凌纖兒奇怪的是:黃靈怎知道自己是在這一個山谷中?
    如果說,她根本不知道,是一個一個找到的,那麼,她如何竟能在羅剎門的禁地之
中出入無阻,如入無人之境?
    也太玄了吧!
    她想問一問黃靈。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黃靈真是意圖對自己不利的話,自己一問,反使她知道自己已
有了疑心,更不好辦了。
    所以,她只是憋想著,沒有開口。
    她和黃靈兩人,全都沒講話,又一口氣向前馳出了十來里。
    黃靈這才停了下來。
    她道:「纖兒姐,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我想,你為著那秘密而忙著趕路,我若
是和你同行,就算你不疑心,人家也必然以為我是別有用心的了。」
    凌纖兒困癟著臉,忙道:「小靈,你怎想得這麼多?」
    黃靈搖頭道:「纖兒姐,我與你萍水相逢,本來應該可以成為知己的,但是因為心
中都有著不能和任何人提的秘密,所以才會有隔閡。
    「但我仍是將姐姐當作第一知己,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再不和你分手的話,漸漸
的,你就會將我當敵人了!」
    黃靈在講那番話的時候,低著頭,神情顯得十分黯然。
    凌纖兒想想,自己的心中,對她的確已起了疑心,正如她所言,心中也很癟苦,不
禁默然無語。
    黃靈話講完之後,歎聲道:「纖兒姐,我們後會有期了,前途仍危險,你千萬不要
輕信別人!」
    她話一講完,身形便自展動。
    凌纖兒一急:「小靈!」
    可是黃靈身法。快疾無比。
    凌纖兒那兩個字,才一出口,黃靈已躍出了三五丈開外。
    凌纖兒連忙追上去。
    然而,她的輕功,比起黃靈來,卻要差得多了,等到她退出三五丈之際,黃靈的身
形早已隱沒在黑暗中不見了。
    凌纖兒站定了腳,心中不禁感然。
    她想著黃靈剛才的那一番話,不由苦癟不已。
    她憋想:一定是黃靈看出了自己對她的疑心,所以才一定要和自己分手,從她毅然
和自己分手這一點來看,可知自己一定錯怪她了。
    凌纖兒哪想得到,黃靈會是一個十分秘密的陰謀中的編劇兼主角!
    她呆了好一會,只感到因為自己的多疑,而失去了一個好朋友,甚是癟苦。
    只有當她想及黃靈臨走之際,似乎表示各自的秘密心願了結之後,仍然可以成為好
友,心情才好一些。
    凌纖兒想了好半晌,望了望北斗星,辨明方向,又向東行去。
    她想到自己,算是又一次地逃脫了羅剎門的掌握。
    但是,再向前去,又會如何呢?武林各門各派高手盡出,自己能安然抵達目的地嗎?
    她想到灰心處,當真想不再向東去,就此回到蘇州算了。
    但是那種想法,在她的心頭,只不過是一閃而過而已,她立即想到父母死時的情景,
只好不顧一切地向前去。
    當晚,她一直走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她已出了一連串的高山,當然,前面還有不知多少高山在等著她,抬
起頭來,也隱約可見無數山巒。
    但是,在出了那一連串的高山之後,卻有一片平地。
    那片平地,水草豐茂,有不少帳篷,而且,前面不遠處,炊煙裊裊,好像是有一個
市鎮。
    凌纖兒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奔了兩里許,已是肯定,前面正是一個市鎮。
    在將近市鎮之際,人來人往,已十分熱鬧。
    凌纖兒來到了那市鎮之中,那鎮竟比她想像中熱鬧得多,大街之人,摩肩接踵,看
來恰好是趕集日。
    凌纖兒摸了摸身邊,還有些銀子,這些日子來,她未曾吃過一頓舒服的飯。
    這時,經過一家飯店,不禁食慾大動,身邊既有銀子,便跨了進去,要了酒菜,吃
喝一番。
    那時,飯店之中,十分擁擠,食客大都在高談闊論。
    凌纖兒唯恐被人認出自己的真面目,低著頭,吃著自己的飯菜。
    她正在吃著,忽然聽得鄰桌上,「砰」的一聲響。
    一人道:「他媽的,羅剎門有什麼了不起,不信就不能惹他!」
    凌纖兒聽到那人提起羅剎門,便偷眼看去。
    說話的,乃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大漢,面色通紅,瞪著銅鈴大眼,看來已經有了幾分
醉意,一面講話,一面還在手舞足蹈。
    在那大漢的身旁,卻是一個麵包十分陰沉,喜怒不形於色的瘦子。
    他冷冷地道:「老二,你講話小心些!」
    那大漢又是大力拍桌,道:「小心個屁,羅剎門的門主,是什麼東西,誰知道?」
    這時候,不但凌纖兒在看著他,飯店中許多人,都一齊向那大漢望了過來。
    那大漢甚是得意,兩手按在桌上,索性站了起來,大聲道:「各位,羅剎門的門主,
就像烏龜一樣……」
    聽那瘦子的口氣,分明是要阻止那大漢的胡言亂語,他喝了一聲之後,也站了起來,
道:「我們走吧,還要趕路呢!」
    那大漢卻道:「走什麼?羅剎門若有好漢,敢來找我嗎?」
    他這裡,一個「嗎」字才出口。
    突然,只見兩道晶虹,電也似疾,成弧形飛到!
    正由於那兩道晶虹,是成弧形飛到的,所以,究竟發自何處,在倉猝之間,卻是誰
也未曾看清。
    那瘦子一肘向身旁的大漢推去,想將那大漢,撞退幾步,避開晶虹。
    瞬息間,只聽得「叭叭」兩聲響,那大漢一聲慘叫,汗如雨下。
    凌纖兒瞄眼看去,也不禁吃了一驚!
    只見那大漢按在桌上的雙手,已各被一柄長約七寸的柳葉飛刀插著,釘在桌上,直
沒到刀柄。
    在桌面之下,隱約可見刀光!
    那大漢剛才還在神氣活現。
    可是此際,卻禁不住痛得渾身發抖。
    他身旁的那瘦子,仍是面無表情,只是四面看了一下。
    凌纖兒連忙低下頭去。
    她倒不是怕那瘦子,而是因為,那大漢在出言辱及羅剎門之際,便有兩柄柳葉飛刀
飛到。
    由此可知,這裡必有羅剎門的高手在。
    她偷偷打量所有的人,但是卻看不出有什麼人是在注意自己。
    凌纖兒心知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連忙放下一塊碎銀匆匆走出。
    在她出門之際,聽得那瘦子在發話:「在下是崆峒派門下,路經此地……」
    凌纖兒並沒有往下聽去,便匆匆離去。
    她在大街的轉角處,買了一袋乾糧,並不停留,便出了那個市鎮,一口氣趕出了三
二十里,才略停了一停。
    趕出了三二十里之後,已是將近中午時分。
    凌纖兒看看四周無人,野草又長,在草地中坐了下來,外面絕看不出有人。
    她一連幾日未曾休息,這時已十分疲倦,因此便在草地上躺了下來,不一會兒,便
沉沉睡去。
    這一覺,她睡得十分舒暢,等到睡醒,天色已近黃昏。
    凌纖兒一躍而起,吃了一些乾糧,只見前面蜿蜒小溪邊,火光閃閃,似有人聚集該
處。
    相隔半里之遙,她也未在意,只覺得該是當地遊牧民族暫時歇腳吧?
    她已睡足,精神正佳,或而該趁此趕路,於是漫不經心往前行去。
    那火苗閃處,正在前方,她又向東行,總會碰上,未免惹來不必要麻煩,她本想繞
道而行。
    然而就在走近百丈之際,猝見一隻黑鷹凌空而降,落於火堆左側一棵矮樹上,她心
神頓時詫愣。
    「那不是白中紅所飼養的龍鷹嗎?」
    凌纖兒登時激動起來,沒想到會在此處碰上這個可惡傢伙。
    一股莫名引力,又把她引往那頭行去。
    此處四周雜草齊腰,只要伏著身子潛行,自能隱去行蹤。
    然而凌纖兒仍自忌諱龍鷹厲害,遲遲不敢靠近。
    正在猶豫是否前去探查時,忽聞那頭傳出輕嘯,龍鷹立即飛起,盤向空中,呱呱輕
叫兩聲,直往山區掠飛而去。
    想是白中紅派它執行任務去了。
    凌纖兒暗自欣喜,趁著龍鷹離去空檔,小心翼翼潛了過去,並找一處較高且隱密的
小土堆,伏著身往那頭瞧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18:08

第15章 情緣
    火堆熊熊燃燒。
    小溪旁十餘丈區域全為平地,該是常有人紮營,處理得十分平坦,就連火堆亦自落
於石塊圍成之圈圈內。
    一個年輕人正抱膝坐在火堆旁,下巴頂著膝蓋,目不轉睛盯著火焰,一動也不動。
    他神情顯得十分抑鬱,似乎在想著重重心事。
    凌纖兒一看到那人,心頭便怦怦亂跳。
    他果然是白中紅。
    此時的他,沉靜得像飄落冷湖中的孤葉,顯得如此無奈和孤伶。
    凌纖兒時常有些際遇,她也感受得出他的心境,不禁暗想起,他到底為何事感到郁
郁寡歡?他本就不是那種人啊!
    同情之心不禁油然升起。
    可是才有念頭,她又強自告訴自己,不能被他外表所騙了,畢竟太多次親眼所見之
事,讓她全心全意相信白中紅根本就是個騙子。
    然而這股意識力,似乎漸漸地又被現場情景給掩去,迫得她不得不狠下決心,準備
離開這讓人迷憫的情境。
    心下一橫,就要退去。
    突又聞及天空鷹鳴,她暗道龍鷹怎如此快返回?
    心念未了,遠處已傳來輕笑聲:「來啦!只耽誤一下子就餓死啦?」
    聲音甫落,已出現一位白衣少年,提著一串似是野味,快速奔來。
    凌纖兒乍見此人,驚愕道:「會是他?他們是一夥的?」
    突然冷笑:「我且看你們在要何花招?」
    當下躲得更小心,準備一窺全秘。
    白中紅但見葉水心回來,已恢復慣有笑容,立身面起道:「抓只山兔也要這麼久的
時間嗎?」
    「不久呀!」
    葉水心斥笑道:「山兔沒了,野鴨倒有兩三隻,將就吃啦!這年頭,有人專挑兔子,
竟然一隻都沒逮著!」
    說完,掠了回來。
    他將手中三隻野鴨獻寶似的晃出來,笑道:「如何?肥不肥?」
    白中紅笑道:「難得有鴨肉可吃,只不過.你一定是從小吃鴨由長大的吧?」
    葉水心不解:「怎麼說?」
    白中紅逗笑道:「天天呱呱叫啊!」
    「去你的!」
    葉水心追殺過來,白中紅趕忙躲開。
    葉水心罵道:「你才呱呱叫!有膽子,今晚別吃!」
    白中紅笑道:「我當然要吃,越會叫,越神勇嘛!來,我幫你脫毛。」
    葉水心斥笑道:「請分清楚,是幫鴨,不是幫我!我又不是和尚,幹嘛脫毛?」
    白中紅笑道:「偶爾當當和尚也不錯嘛!」
    「你自己去當,我才不要呢!」
    葉水心訕笑道:「你若當和尚,我就叫你本名魯師父如何?」
    白中紅笑道:「你怎知我本名姓魯?」
    葉水心笑道:「當然知道,以前你不也曾說過,你的祖先是魯智深?不姓魯是什
麼?」
    白中紅急忙揮手:「不要說,不能說!要是傳開,准變成魯(鹵)鴨子了!」
    兩人相視而笑,合力替野鴨去毛。
    躲在暗處的凌纖兒聞及白中紅自稱姓「魯」,心中滋味實是難受。
    到目前為止,她已知道他有三個姓,他自稱姓白,但是修羅父女又稱他「楚公子」,
眼前這位又喊他本姓魯。
    他究竟姓什麼?白?楚?抑或姓魯?還是三者都不是?那三個全是他捏造的?
    凌纖兒此時又發現白中紅一項秘密,自然更不肯輕易離開了。
    很快的,野鴨已去毛及內臟,並洗滌乾淨。
    白中紅將其中一隻送給龍鷹當晚餐,剩下的和葉水心各分一隻,又上樹枝,開始燒
烤起來。
    葉水心邊烤邊說道:「要是你沒有任務,整天陪我烤鴨子,那該多好。」
    白中紅道:「說真的.我也十分嚮往以前在江南那段悠哉日子。」
    葉水心的:「沒關係,待我們把凌纖兒之事解決了,一切自能恢復平靜。」
    白中紅輕道:「卻不知何時才能騙到手……」
    凌纖兒乍聞此言,臉色煞白嚇人,全身不禁起痙攣!
    縱使自己已猜測白中紅另有目的,然而千怒萬恨中,總仍抱著一線希望啊!沒想到
這幾乎微乎其微的希望,就這麼被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完全毀滅了。
    激動中。她不禁滲出幾許眼淚,想笑,卻比哭更難看。
    她喃喃念著:「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的用意!不必你說,我早就知道了。」
    哽咽中,她勉強鎮定過來,畢竟這已不是第一次,她早習慣於承受打擊了。
    她暗暗冷笑,總算老天有眼,你每次秘密行徑,都讓我碰到,否則我幾乎被你騙了。
    然而,她哪知白中紅另有苦衷啊!
    葉水心聲音又傳來:「還說呢!自己騙不著,要我去傳話,害我差點死在黃天雲手
中,你良心何在?」
    白中紅皺眉道:「他真的想掐死你?」
    「當然,就是這樣掐!」
    葉水心猛抓自己脖子,白眼一翻,舌頭伸長,隨又忍不住,笑起來:「當時差點嚇
死我,還好,是凌纖兒救了我,否則你將成為千古罪人!」
    白中紅乾笑道:「黃夭雲喜歡演戲,他當然不肯讓女兒身份拆穿,只好逼你把話吃
回去,何況他已料準凌纖兒是個傻丫頭,同情心重,這麼一逼,說不定還可逼出口訣
呢!」
    凌纖見聞言,自嘲一笑:「我是傻丫頭嗎?我真的傻到任何人都可欺負的地步嗎?」
笑得甚是悲涼。
    她沒想到自己行徑,早就被人著穿了。
    葉水心道:「老實說,她也怪可憐的……,聽說,她又被帶回羅剎門總壇去了。」
    白中紅道:「沒關係,黃靈又會將她救出來。」
    凌纖兒聞言,不禁一怔。
    暗忖白中紅雖然可惡,但料事如神這一點,卻頗有能耐。
    莫非黃靈真是黃天雲的女兒?否則她怎會如此順利即把自己救出來?
    葉水心道:「他們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白中紅笑道:「還能搞什麼鬼?還不是想騙口訣罷了。」
    葉水心吃吃笑道:「那你又在搞什麼鬼?自己不去說,偏偏叫我去唱歌?」
    白中紅苦笑:「我說,凌纖兒會信嗎?」
    凌纖兒暗道;「以前或許會,現在……哼……」
    她以冷笑聲回答。
    葉水心喃喃說道:「不知她現在如何了……,畢竟她也算救過我的命……」
    白中紅道:「只要她仍保有秘密,就不會出事,只可惜……」
    想及種種事,不禁輕歎起來。
    現場一時沉默,勉強可聞得炭火叭叭,以及烤鴨落油之滋滋聲。
    葉水心道:「大哥還在為解藥之事煩惱?」
    白中紅勉強擠出笑容:「你已盡力了……」
    葉水心不禁有氣:「什麼水夫人,給那什麼解藥?根本就是珍珠丸沾些香料什麼,
害得我爺爺把它碾成粉,都找不出藥引,白跑一趟!」
    白中紅默然不語,畢竟不能找出解藥,對他壓力十分沉重。
    葉水心怕他失望。
    他隨即說道:「不過你放心,爺爺說,不出三個月,自會找到一切秘方,再不然,
恆山也去得,咱們找千年靈芝,馬上可以奏效。」
    白中紅不想把氣氛弄糟,已然笑道:「生死有命,我一點都不急!吃鴨吧!烤了它
就該吃它!」
    於是兩人相視而笑,猛啃鴨肉以洩情緒似的,啃得又狠又大口。
    凌纖兒卻自回想兩人對話,暗忖:難道白中紅受了禁制,急於尋找解藥?可是瞧他
如此狠勁啃肉,卻又完全不像受制模樣……」
    她不禁迷糊了。
    想來想去,只好把它想成是,有一位和他相當親密者受制,他則急於尋找解藥,如
此解答,較為合情合理。
    鴨腿啃去一隻。
    葉水心又自邪笑起來:「不過,我這次回去,也不是全無收穫!我爺爺已把你的身
世告訴我了。」
    「什麼?」
    白中紅驚詫得差點把手中烤鴨掉落火堆,急忙唉呀呀冒著火星再把它抓回手中,兀
目征愕不已。
    他道:「你爺爺知道我的身世?」
    暗處的凌纖兒亦自怦動心情,煞住呼吸般,屏氣凝聽。
    葉水心有點套話口吻,笑道:「對啊,他說的很詳細,你想不想聽?」
    「當然想聽!」
    白中紅豎直耳朵道:「我都搞不清楚我自己,你爺爺竟然弄懂?實在厲害,快說快
說!」
    葉水心邪邪一笑:「爺爺說,你就是那位漢玉扳指異人的兒子,對不對?」
    白中紅翻耍雙手,露出透明晶白扳指,自嘲一笑:「你爺爺是看我戴了這對扳指,
才這麼猜測吧?」
    葉水心道:「不管如何,你承不承認?」
    白中紅笑道:「老爹豈可亂認?不過你若硬要我認,我認了便是!」
    「這麼沒誠意!」
    葉水心瞄了一眼,邪邪又笑:「沒關係!我還知道你娘是誰!」
    「我娘?」
    白中紅更是驚愕:「這到底是你編的?還是你爺爺說的?連我娘,你都能找出來?」
    「別死不承認!」
    葉水心斜眼瞄人,黠聲道:「你娘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子。」
    「漂亮的女子?」
    白中紅不禁迷憫起來,似在回億什麼。
    他又道:「天下這麼多漂亮女人……」
    葉水心道:「這女人不一樣,因為她是全天下最美的一個,而且她很特別,最愛用
銀子打造成的『銀箭』當暗器……」
    白中紅眼神更自迷憫。
    他喃喃道:「她最喜歡『銀箭』?……」
    葉水心突然喝道:「她是不是你娘?快說實話!」
    白中紅被喝,如夢乍醒.趕忙否認:「不不不!你誤會了,她不是我什麼人,真的
不是……」
    「那你是承認真有這麼一個人了?」葉水心追問。
    白中紅乾笑:「或許吧!」
    葉水心道:「你一定跟她有關係對不對?」
    白中紅乾咳幾聲,笑道:「你猜錯了,我根本沒碰見過她,別胡扯!啃鴨肉吧!」
    說完,直啃肉腿,猛叫好吃。
    葉水心看在眼裡,暗笑道:「一副作賊心虛樣,準有問題!哼,現在逼不出,將來
一定要你說實話!」
    自也不再多問,陪著白中紅啃鴨肉,把話題扯向別的地方去了。
    凌纖兒卻滿腦子沉入兩人對話之中,尤其那位手戴漢玉扳指的銀袍老人,白中紅即
曾以假冒的怪老頭欺敵,始將自己救出來。
    看來,白中紅真的跟那怪老頭有關了。
    然而,他們會親密到變成父子關係嗎?
    還有那喜歡銀箭的神秘女人,以白中紅言語,表情看來,他的確認得這女子,既然
認得,為什麼又要否認呢?
    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盤算什麼?
    他到底還存有多少秘密?
    凌纖兒不禁暗暗自嘲,自己剛碰上葉水心,已知他是長青仙翁葉西之孫,然而,和
白中紅足足碰過無數次,對他的一切,卻仍是個迷。
    唯一發現的是,他對自己所耍的可惡手段,如此際遇,頗讓人所料不及啊!
    烤鴨已啃光近半。
    葉水心始又道:「還有那個黃天雲,沒想到會成為羅剎門門主,他的武功既然如此
之高,幹嘛還要奪取口訣?」
    白中紅道:「或許練武者,都希望自己是第一高手吧!」
    葉水心道:「我可沒這種想法!」
    白中紅笑道:「那是因為你武功很爛,怎麼練都差不多。」
    「什麼!你敢說我武功爛!」葉水心嘯叫。
    「你敢說我武功爛!有膽咱大戰三百回合。」
    白中紅瞄他一眼,訕笑道:「神經病,誰要跟你大戰?去找小狗還差不多!」
    「什麼?你把我比成連小狗都不如?」
    葉水心哄笑起來:「也罷!也罷!我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嚴重侮辱,真是無地自
容!」
    苦歎中,猝然猛欺白中紅,一把將烤鴨打過去,敢請來個乘人不備。
    白中紅哪知他玩真的,正得意時,已見骨至、肉至,不由驚詫唉呀一聲,趕忙盡展
全力,盤坐倒退數尺,雙掌隨封前面,勉強封去對方偷襲。
    眼看就要全身而退之際,葉水心突然黠喝奸笑起來。
    他喝著:「你上當了!」
    話聲甫落,白中紅又自唉呀一聲彈跳起來,左手急往臀部模去,連連叫痛。
    回頭一瞧,始知地面不知何時擺了稍尖石塊,自己一時退力過猛,臀部狠狠撞了上
去,當然叫痛、喊疼不已。
    白中紅眼看中計,登時苦笑起來:「你耍詐!」
    葉水心呵呵笑道:「怎樣,這就是取笑我的下場,慘痛的下場!」
    白中紅斥笑道:「痛又如何?你還是小狗!」
    葉水心不以為意,滿酒啃著鴨肉。
    「小狗又如何?小狗也會咬死人.武功好又怎樣?還是不一樣中計,可見有人腦袋
有問題,我看封你一個小呆瓜還差不多。」
    白中紅的確吃了虧.只好認輸。
    他乾笑道:「呆就呆吧!呆人有呆福,身邊總有個聰明的人照顧,我就無後顧之憂
矣!」
    「不害臊!」
    葉水心斥笑道:「誰要照顧你?我只是看你可憐,伸出援手罷了。」
    白中紅笑道:「那你就繼續伸援手吧,我最喜歡人家救助了。」
    揉著臀部,但覺不痛,始坐下,道:「現在請你幫忙,我該如何擺平凌纖兒這碼
事?」
    「她……」
    葉水心不禁凝重起來:「這倒是個棘手問題……,我看你乾脆全心全意向她下跪,
認錯算了。」
    白中紅苦笑:「有效嗎?」
    葉水心道:「大概吧!女人心腸都比較軟,哄哄她,大概就沒事了。」
    白中紅歎笑道:「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暗處的凌纖兒卻已怒極而冷笑。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和白中紅之間,還要靠哄來維持?雖然欺騙口訣讓她來得嗔怒,
但欺騙她的感情,卻讓她更為痛心。
    「白中紅啊白中紅!你這個毫無良心的大騙子,我總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她心頭泣血般呼號。
    她想躲,躲得遠遠,永遠再也不要看到這個讓人噁心的傢伙!
    她正想走,忽聞龍鷹凌空飛起,呱呱輕鳴,她驚怕叫槽,莫非身形已露?
    白中紅更是驚覺:「有人!」
    立身而起,直往龍鷹掠飛方向瞧去。
    凌纖兒驚急中,趕忙轉身,拔腿即奔。
    葉水心更詫:「有人埋伏!」
    起身瞧向凌纖兒,急道:「人在這邊!」
    白中紅本是往西邊龍鷹追掠方向瞧去,沒想到東邊另有狀況,聞聲之下,趕忙轉頭:
「是誰!」
    身形轉過,乍見凌纖兒背影。
    他整個人不禁僵住了:「是她?怎會是她?」
    葉水心正想追趕,白中紅苦笑道:「不要追了,她是凌纖兒。」
    葉水心詫愣當場:「怎會是她?那剛才我們所說的話,豈不落她耳中?」
    「可能吧……」白中紅苦笑點頭。
    葉水心唉唉大叫:「完了!完了!這下跳到黃河都洗不清,怎麼辦?怎麼辦?」
    白中紅苦笑道:「我要知道就好辦了。」
    情急中,葉水心急道:「我去把她追回來解釋清楚。」
    白中紅經歎:「你認為這事是如此容易能解釋的嗎?何況又是她親耳聽見之事。」
    葉水心急得直跺腳:「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趕快想辦法啊!」
    白中紅苦笑:「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對於凌纖兒竊聽的種種誤會,他自知難以再解釋,不察暗歎造化弄人,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葉水心還在跳腳之際,龍鷹警告更急。
    兩人急忙又轉瞧東方,已瞧及一道人影急掠而來。
    白中紅一眼望去,驚愕道:「會是鐵膽震九州丁沖?」
    丁沖本是中了百變魔女迷藥,隨後消失無蹤,想來羅剎門門主在派出女兒誘拐凌纖
兒對策之下,暗中把他放了出來。
    那人來勢好快,幾個起落,已迫近這頭。
    白中紅瞧那瘦瘦臉容,不是丁沖是誰?
    正待向前打招呼,丁沖已認出白中紅,登時哈哈大笑,凌空掠衝過來。
    他直喊著;「幸會,幸會!」
    人影掠至,走在火堆旁,卻因捲起勁風,吹得火焰四起,炭星滿天湧向白中紅及葉
水心,迫得兩人急退兩步,始避去。
    葉水心不禁怒火冒起,喂了一聲,斥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懂禮數!」
    丁沖卻不理他,兩眼上下直察看白中紅。
    就聽他冷冷一笑:「別來無恙!」
    白中紅道。「這句話該在下問你才對。」
    丁衝突然哈哈狂笑,笑聲震天,似乎天地唯他獨尊,笑得山峰輕顫,回音不絕。
    而那正待逃去的凌纖兒,本就被方才驚變給吸引回頭,突又聞及這笑聲,不禁驚詫
帶喜。
    她心想:「會是丁叔叔?」
    這聲音太耳熟了,逼得她不得不急奔返回以求證。
    然而掠出十數丈,她又疑惑頓生。
    心想:「丁叔叔一向沉穩寡言,怎會如此狂笑。」
    已然躊躇不知該不該返行,然而下意識卻仍使她慢慢行來。
    丁沖笑聲甫落,瞪著白中紅冷笑道:「不錯,這句話該是你問我才對。」
    白中紅笑道:「看前輩笑得如此開朗,當知一切無恙了。」
    丁沖冷冷再笑:「托福托福!」
    白中紅笑道;「前輩果然前來,好極了,凌姑娘一定等得發急了。」
    如此突然及巧合,白中紅不禁要揣想他倆是否早已約定在此處見面?
    丁沖聞言,臉色頓變:「你說什麼?」
    白中紅笑道:「在下是說,凌姑娘已等你很久了。」
    丁沖道:「什麼意思?」
    白中紅淡笑道:「難道你還不明白?一味打迷糊不太妥吧?」
    丁沖若有所悟;「她此時在何處?」
    白中紅伸手指往東方,道:「遠在無邊、近在眼前。」
    凌纖兒當然逃得不遠,在奔回之際,已足以看清全場,雖然有長草藏身,但白中紅
準確直指過來,仍自嚇她一跳!
    她直覺升起一股念頭——難道他早知我藏身於此?
    霎時間,她心頭百味雜陳,不知如何處置才好。
    丁沖則已滿心疑惑,直往東方瞧來,喊聲道:「小纖兒,你在那裡嗎?」
    凌纖兒聽及唯一親人呼喚.終於忍不住心頭激動,想走出來相會。
    目光卻又觸及白中紅,一時千頭萬緒,縮了回來,只在遠處應聲道;「丁叔叔,我
在這裡……」
    話聲方起,丁沖已然激動萬分,喊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旋風似的又自追
掠過來。
    白中紅暗暗輕歎,轉向葉水心,道:「我們走吧!」
    葉水心急道:「不解釋了?」
    白中紅搖頭:「一個凌纖兒已不容易解釋,再加上丁沖,更是難上加難……」
    葉水心道:「我總覺得丁沖太激動,他似有私心……」
    白中紅道:「瞎猜無用,畢竟他是凌纖兒唯一親人,若要得到口訣,他可能早已到
手了,我只是擔心,他會帶凌纖兒上恆山!」葉水心道:「這有何不妥?」
    白中紅道:「中原武林各大門派都派人前來奪取口訣,難保恆山一派不會動心。」
    葉水心道:「既然如此,丁沖還會上山?」
    白中紅道:「極有可能,因為他跟恆山派掌門人落雲神掌蕭沁甚有交情。」
    葉水心道:「蕭沁該不會賣友求寶吧?」
    「身在江湖,沒什麼不可能的。」
    白中紅歎道:「一切就看他們造化了,我們頂多只能給凌纖兒示警罷了。」
    無奈中,兩人已掠向暗處,避開這誤會連連之局面。
    而那凌纖兒乍見了丁衝掠來,想起這幾天來,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如今突然重逢唯一可信賴之,心不禁悲從中來。
    她叫聲「丁叔叔」,撲了過去,失聲痛哭起來。
    丁沖亦是兩眼含淚,不斷拍著凌纖兒肩頭,說道:「別哭,我趕回來你們安然無恙,
該說是不幸中之大幸,應該高興才對。」
    「是,是該高興……」
    凌纖兒不斷想忍住哭,想裝高興,但就是忍不住悲情激動,足足哭了十餘分鐘,情
緒始較為平穩。
    於是才淚眼模糊,抬起頭來,脫出丁沖的懷抱。
    她問道:「丁叔叔這幾天去了哪裡?」
    丁沖呢了一聲,道:「被羅剎門捉去,就是那個百變魔女.後來他們又放了我,實
在走運。」
    凌纖兒恨道:「羅剎門果真壞透了!」
    想及還有更壞之人,目光瞧向火堆,不禁愣了愣,眼前已無任何人蹤。
    丁沖也回過頭瞧去.道:「他們已走了。」
    凌纖兒心頭一片感傷,喃喃說道:「是走了……」
    然而刻骨銘心的刺激卻永遠揮之不去啊!
    丁沖問道:「你一直跟他們同行?」
    他語氣顯得尖冷。
    凌纖兒但覺丁叔叔對自己,比起以前,多了一層冷意,比起已往那種特有的親密感
覺,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18:27

她想,大概是特別關心的結果吧!
    她道:「我沒有……是在這裡碰上的。」
    丁沖臉色稍緩,又問:「他們可曾欺侮你?」
    「沒有……」凌纖兒顯得不自在。
    「是嗎?」丁沖又自冷厲目光逼人。
    凌纖兒低下頭,道:「我不會隨便向人說出口訣的。」
    丁沖這才斂起冷厲眼神,轉為和藹表情。
    他道:「丁叔叔是為你好啊!」
    凌纖兒頷首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丁沖滿意點頭,似在思考什麼。
    忽然他又問道:「那年輕小娃兒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凌纖兒道:「他是長青仙翁葉西的孫子。」
    丁沖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凌纖兒抹了抹眼淚,忽然想起,何以丁沖只向葉水心,而不問白中紅?
    他雖然和白中紅見過,但當時卻也並不知他的來歷,莫非如今,已知道了嗎?
    她忍不住問道:「那白中紅,你認得他嗎?」
    丁沖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是淡聲道:「我們不是見過他嗎?」
    凌纖兒並不滿意這個答覆。
    丁沖頓了一頓,道:「這人長得陰險狡詐,口蜜腹劍,千萬不可和他多說一句話,
而他無論講些什麼,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丁沖在講那一番話的時候,神態顯得十分嚴肅。
    凌纖兒心中,對於「長得陰險狡詐」這句話,非常不同意,因為白中紅俊美帥氣,
甚討人歡心。
    但是,凌纖兒對於丁沖那一番話的後幾句,尤其是「他講的話,一個字也不能相
信」,那一句卻是大有同感。
    所以,她不住地點頭道:「丁叔叔說得是。」
    丁沖道:「小纖兒,你肯聽我的話,我便放心,你父母在天之靈,也得以安息。」
    凌纖兒愈想愈傷心:「丁叔叔,我如今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不聽你的要聽誰的!」
    她幽怨說著。
    丁沖忽然道:「小纖兒,那一晚,在紫竹林中.我和你趕到之際,你爹已將斷氣,
我又曾離開了片刻去退敵,你還記得嗎?」
    凌纖兒有點驚心,但不留痕跡。
    她竭力鎮定心意,還是一臉哀怨:「是。」
    丁沖想了一想,道:「在我離開的那刻之間,你爹有沒有和你說什麼話?」
    凌纖兒道:「沒有,我哭得什麼都沒聽到,也沒注意到,直到你來了,爹才開口
的!」
    凌纖兒這時候,心跳不但加快,且還甚是癟心。
    她實在搞不懂,為何要瞞丁沖呢?
    她口中雖然在回答丁沖說「沒有」。
    但是她心中卻在叫著:有的!有的,的確,她父親曾對她說了幾句話,那幾句話是
丁沖所不知道的。
    而且,她父親曾囑咐她,不論在什麼情形之下,那幾句話,都不可以對丁沖說出。
    凌纖兒這時,只感到自己的父親,真是沒風度。
    丁沖如此拚命地維護著自己,自己卻還對他保留著秘密.那怎麼說得過去?
    她幾乎要將父親的那幾句話,說了出來!
    但是她想起父母的苦心,父親所交待的一切,人都死了,怎可違背。
    她忍著內疚之感,回答了「沒有」這兩個字。
    丁沖淡聲道:「我只是隨便一問而已,小纖兒,我走了之後,你又曾遇到了一些什
麼事?」
    凌纖兒道:「說來話長。」
    丁沖道:「那你慢慢告訴我不遲,此處尚未脫離羅剎門的勢力範圍,我們快向東
去。」
    他們兩人,一面講話,一面向前疾馳而出。
    等到天色激明時分,他們離開了遇見白中紅的地方,已有四十餘里之遙了,早已過
了那片平地,又來到了深山大壑之中。
    在那一段時間中,凌纖兒也將別後的遭遇,全都和丁沖講了一遍。
    丁沖一聲不出地聽著,沒有插言,只是以責備的眼光,望著凌纖兒。
    凌纖兒講完,丁沖才道:「小纖兒,原來你爹臨死時的話,你竟一點也沒有放在心
上!」
    凌纖兒窘愧地低下頭去,道:「丁叔叔,我不是不記得爹的話,但是我相信人性本
善的,我……不明白……」
    丁沖截口斥聲:「如今你總應該明白了,白中紅騙了你,黃靈也一樣騙了你!」
    凌纖兒驚聲道:「丁叔叔,你說黃靈,她……」
    丁沖道:「當然沒安好心。」
    凌纖兒憋聲:「她真是……黃門主的女兒?」
    丁沖淡然道:「她是不是黃天雲的女兒,我也不能肯定,但是羅剎門總壇,戒備森
嚴非常,焉有不明其底細的人,可隨便出入之理?更哪可能讓身懷武功的人臥底?她數
次堅辭與你同行,是故意釣你的。」
    凌纖兒整個人都呆。
    她已經開始懷疑「人性本善」這個想法了。
    像黃靈這樣一個少女,竟也佈置這樣完整的一個圈套讓她鑽進去。這實在是難以令
人相信。
    更是令人相信了之後,甚是疼心、癟心!
    她呆眼半天:「丁叔叔,那……白中紅和葉水心兩人,為什麼又要揭穿黃靈的陰謀
呢?」
    丁沖道:「這更簡單了,他們都想得到你,自然要相互勾心鬥角了。」
    凌纖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丁叔叔,我真不明白……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那樣
對我。」
    丁沖瞄眼道;「因為,他們是想得到你心中的秘密。」
    凌纖兒黯然不語。
    丁沖道:「我們還是要極度小心,黃靈將你救出之後,又獨自離去,其中定有陰
謀。」
    這時,他們兩人正通過一道短短的峽谷,兩面都是聳天的峭壁。
    當丁沖那句話一出口之際,他身形陡地一轉,手掌上翻,「呼」地一掌,向上拍出!
凌纖兒一聽掌風,便知丁沖這一掌中,運了七成以上的功力,難道有敵人會上面跳下來?
恐怕是找死的吧!
    她連忙抬頭看去,只見一張白紙,正在半空中飄蕩不已。
    那張白紙,本來是早可以落地的了,但因為丁沖那一掌之力,又將之托高了三四丈。
丁沖臉上神色,十分訝異,向上望著,只見峭壁之上,空無一人。
    丁沖拍出一掌的原因,是因為察覺到有什麼東西,自上落了下來,雖是輕如一張白
紙,也難以將他瞞過。
    過了不多久,那張白紙,又向下落來。
    丁沖並不伸手去接,只是任由那張白紙落在地上,才伸腳踏住。
    只見白紙上寫著兩行字:前途多險,小心跟蹤。
    丁沖和凌纖兒一見那行字,有些呆眼。
    凌纖兒更是幾乎叫出聲來!
    因為那兩行字,她一看便知道是白中紅留的。
    丁沖又抬頭向上望去,峭壁之上,的確看不到有人。
    那張白紙,自上飄下,等到自己察覺,要很長的時間,放下白紙之人,足可以從容
地離開那峭壁了。
    凌纖兒呆了片刻:「丁叔叔,這似乎在提醒我們,背後有人跟蹤。」
    丁沖眼一轉,腳一搓,將那張白紙給搓成了粉末,道;「你知道這是誰幹的嗎?」
    凌纖兒想了一想,道;「知道,是白中紅。」
    丁沖弄聲道:「我也料到是她,大概他想討好你吧!」
    凌纖兒一瞄身後,憋聲道:「丁叔叔,找們後面真有人跟蹤嗎?」
    丁沖笑呵呵道;「小纖兒,我們自離蘇州以來,哪一天不被人跟蹤,哪一天不被人
攔截,有人跟蹤我們,有何值得驚奇。」
    凌纖兒道:「他的意思,似有什麼特別厲害的人,跟在我們後面。」
    丁衝向前望去,只見那道峽谷,向前伸展,還有半里許。
    而向後望去,則不到半里,整條峽谷中.只有他們兩人。
    丁沖想了一想,便道:「我們走快些,若有人跟蹤我們,自然非在我們之後,穿出
這條峽谷不可,我們若在峽谷口藏著,便可以發現;跟在我們身後的是什麼人了。」
    凌纖兒聽了,不由自主向上望了一眼。
    只見兩面峭壁聳天,陡峭到了極點,實難想像有人能在上面行走。
    但是白中紅的字紙,既然是從上面飄了下來的,那自然說明那人在峭壁之上。
    也就是說,跟蹤自己的人,也可以在峭壁之上經過,而不一定要通過峽谷的。
    凌纖兒想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丁沖。
    但是,她在向丁沖望了一眼之後,卻並沒有開口。
    一則,她覺得丁沖的一切閱歷經驗,全要比她自己豐富,他既然那樣說,當然有他
的道理。
    而第二個令得凌纖兒不開口的原因,也是令她心中想起就難過的事。
    她感到,自己和丁沖之間,在經過了幾天的分別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
起了一種十分奇妙的變化。
    凌纖兒不但無法確切地說出這種變化是什麼,而且,她無法說出,究竟是誰的態度
改變了,才會在兩人之間引起那種變化的。
    她覺得,自己和丁沖兩人,在別後重逢之後.似乎沒有以前那樣融洽了。
    丁沖像是覺得自己有些事在瞞著他。
    而令得凌纖兒難過的是,她的確有些事在瞞著丁沖。
    凌纖兒感到十分對不起丁沖,然而,她一閉上眼睛,就像看到父親在囑咐自己那句
話時的神情一樣。
    她雖然苦癟在心,但實在無法將事實真相,向丁沖說出。
    尤其,當現在離目的地已越來越近的時候,她更是茫然了。
    在這樣的情形下,凌纖兒便沒有將自己的想法提出來。
    她只是無言的,和丁沖一齊向前疾掠而出。
    當他們兩人,掠出了那道峽谷,回頭看時,那一條半里許長的峽谷,仍是十分寂靜,
一個人也沒有。
    一出了峽谷,丁沖和凌纖兒便找了一塊大石,躲了起來。
    至少躲了半個時辰,才看到兩條人影,自峽谷中疾掠而山那兩個人,一出峽谷,便
停了一停。
    丁沖和凌纖兒兩人,一齊睜眼看去。
    只見那兩人,全是一身黑衣,頭上又是套著黑綢的頭罩.甚至連眼睛處,也不是圓
孔,而是十幾個極小的針眼。
    那兩個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更不要說看出什麼樣人了。
    只不過看出兩人中,一個身形較高,另一個人身形較矮而已。
    兩人略一停之後,使一左一右,突然分了開來,向前奔去。
    他們的身法,實可以稱得上是快到了極點,但是向左去的那個身形較高的人,輕功
之高,更是令人吃驚。
    只見他身形一晃之間,就如同一股黑煙一樣,滾滾向前而去,轉瞬不見!
    凌纖兒低聲問道;「丁叔叔,這兩個究意是什麼人?」
    丁沖一臉苦癟:「不知道,但是向左去的那人,武功之高,比我還有看頭。」
    武林中人,為了爭武功高下、往往性命相搏,造成極大的慘劇。
    而武功身份;到了丁沖這樣地步的人,更是不肯輕易說有什麼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但是他如今,卻竟然如此說法!
    凌纖兒有些驚嚇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丁沖道:「簡單得很,他們既然分了開來,我們去追右邊的那人。」
    凌纖兒眨眼道:「反擊追他?」
    丁沖點頭道:「不錯,去追他,弄清他是什麼來歷,因為和他在一起的那人。」
    他講到此處,又向左面的去路望了一眼,說得甚不開心:「十分扎手,若是給他一
直跟在後面,就糟糕了。」
    凌纖兒點了點頭。
    丁沖拉住她的小手,身形疾涼而起,躍過了那塊大石。
    凌纖兒覺得兩耳風聲呼呼,向前激射而出。
    等到一落地,回頭一看時,剛才藏身的那塊大石,已在五六丈開外,由此可知丁沖
的功力之高!
    他們兩人,各展功力,向前疾奔而出。
    若論功力,凌纖兒當然比不上丁沖,她也無法和丁沖並肩前馳的。
    但是丁沖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帶出,兩人自然是一齊前馳了。
    連過了兩刻鐘之久.已然可以看到,前面有一個黑衣人,漸漸迫近。
    這時.連凌佉兒也可以看出,在前面的那黑衣人,正是兩個黑衣人中,身材較矮的
那一個。
    那黑衣人似乎還不知道背後有人追了上來,直到丁沖和凌纖兒兩人,到了離他身後
四丈處,他才有了驚覺2
    但是.就在此際,丁沖手一鬆,一聲長笑過處,身形猛地向前一俯,已如箭離弦似
的向前激射而出,竟在那黑衣人的頭上掠過。
    他將黑衣人的去路攔住.道:「朋友可是找我嗎?」
    那黑衣人猛地一驚,連忙站住。
    丁沖冷冷地道:「不必逃了!」
    那黑衣人一聲不出,卻突然一個轉向,向凌纖兒直撲了過來。
    凌纖兒只覺得剎那之間,一股勁風,疾壓了過來,連氣都難透,心中不禁大驚。
    她連忙展動身形,向後退去。
    但是?那黑衣人的來勢,卻比她後退之勢要快得多。
    凌纖兒只覺得眼前一花,突然之間,胸口又有一般大力壓到!
    她在急切之間,一腳踢出。
    那一腳,也踢中了黑衣人,但黑衣人老神在在,五指一緊,已將凌纖兒的胸口抓住。
    凌纖兒急叫道:「丁叔叔!」
    她聲猶未了,丁沖早已趕到,幾乎就在黑衣人抓住凌纖兒胸口的同時,「叭」的一
掌,正拍在那黑衣人的右肩上。
    丁沖這一掌,志在救人而不在傷敵,所以一掌拍出,用的乃是「隔山打牛」的功夫,
而且又是巧勁,掌力在黑夜人的右臂上疾傳而過,傳到黑衣人的五指上,令黑衣人五指
不由自主鬆了一鬆。
    丁沖的掌力,在黑衣人的掌心透出,將凌纖兒震得向後一連退出了兩三步!
    黑衣人一覺出丁沖的功力如此之高,有些被嚇著了。
    此時,他顧不得再去理會凌纖兒。
    身形不轉,左手手肘一個肘錘,已向後撞出,雖是以背向敵,這一肘,仍是撞向丁
沖的「大包穴」。
    這一招一出,以丁沖的武功造詣,自然可以避得開去的。
    他對對方反身迎敵,認穴依然準頭如此夠,也暗讚在心。
    不敢怠慢,並不退避,只是上身猛地向後一仰,齊腰後折!
    這一來,黑衣人的一肘,恰好撞空。
    但是因為丁沖實際上,並未曾後退,所以他身子,仍是緊貼在那黑衣人的身後。
    黑衣人一撞不中,又未聞得丁衝向外避開之聲.像是知道不妙,足尖一點。便向前
疾掠而出!
    但是他勢子快,丁沖卻更快。
    只見他才一躍起,丁沖立即身子挺直,如影附形,跟在黑衣人的背後,也疾掠了起
來。
    當兩人身子,齊在半空之際,丁沖一掌向那黑衣人的背後擊出!
    那黑衣人這時,完全是處在挨打的地位。
    但是黑衣人的武功,也不是白練的,因為他在半空,強一扭身,也還了一掌!
    只聽得「砰」的一聲響,雙掌已然相交!
    黑衣人倉促還掌,掌力不足,更何況他原本就輸了丁沖多多。
    當下,那黑衣人的身子,凌空騰空了六七尺,如同斷線風箏,向外疾跌了出去。
    丁沖反而身形早已下沉,只見他身子,貼地向前掠出,輕靈曼妙。
    顯然,丁沖是準備在那黑衣人墜地之際,再施襲擊的。
    丁沖和黑衣人動上了手,只不過各自發了三招,但是在迅快絕倫的三招之中,就令
人驚心失神不已,看得凌纖兒呆住了眼。
    只見黑衣人跌出了三四丈,身影已開始下墜。
    丁沖則早已趕到黑衣人的下面,右手五指如鉤,微微上翻。凌纖兒便看出,那是丁
沖的獨門功夫。
    那黑衣人這時扎手紮腳跌了下來,看來非被丁沖抓住不可!但是變生肘腋,令人防
之不及。
    只見黑衣人在跌到離地還有一丈之距時,突然之間,身形下沉,變得迅速無比,顯
而易見,剛才他掙扎手腳,像是已昏了過去的情形,是裝出來的。
    而黑衣人迅速向下沉之際,雙腳連環,陷颶有聲,齊向丁沖的頂門踢到!
    那兩腳,來得甚奇,丁沖一聲怒吼,右掌上翻,一招「反搏狡兔」,疾抓而出,反
抓向黑衣人向自己踢到的足踝!
    兩人的出招,盡皆快疾無比。
    只聽得「嗤」一聲,丁沖的手中,已抓住了一條黑布,而那黑衣人,則身形斜轉,
向外掠出。
    丁沖冷哼連聲,身形一矮,並不向前退出。
    但是雙掌翻處,「轟轟」兩響,兩股掌風,卻已挾起排山倒海之力,向前疾湧而出!
    掌風向前湧出之勢,比那黑衣人的去勢快得多了。
    黑衣人才掠出了丈許,掌風便如同怒濤拍岸一樣,向他罩了下來。
    只見黑衣人身形一個傾斜,不由自主,向前跌出一步!
    丁沖得意直笑,雙掌依然向前,身形聳動,向前接連跨出了兩步。
    他每跨出一步,強勁無比的掌力,便向前疾湧而出。
    那黑衣人離他,雖有近兩丈的距離,但是丁沖每一道掌力拍出,那黑衣人便立即受
到影響,身子不斷向前跌出!
    看情形,他用盡力氣想掙脫丁沖掌力的束縛,但是卻天差地別,沒得比啦!
    黑衣人一連跌出了三步之後,再也站不穩,「叭」的一聲,跌倒在地。
    而就在跌倒在地之際,丁沖身形一長,相隔兩丈距離,已如旋風般趕到,一抬腳便
向那黑衣人背上踏去。
    丁沖本來是想,先將那黑衣人的背心踏住,慢慢盤問他的來歷。
    可是,當丁沖一腳踏下之際,黑衣人卻立即翻身一滾,滾了開去。
    丁沖一腳踏空,真是又癟又怒。
    黑衣人在滾出之後。身形一躍,又向上躍了起來,雙手揚處,「哧哧哧」三聲,三
枚銀光閃閃的金錢縹,成「品」字形,已向丁沖電射而到!
    丁沖一見對方竟向自己發出了暗器,差點笑破了肚皮。
    比武功,丁沖稱不上天下第一。
    但是,他的暗器功夫,卻不是蓋的,光聽萬兒鐵膽震九州也能明白。
    他一見那黑衣人向自己發出了三枚暗器.真是小巫見大巫.沒得比,不笑死他才怪
呢!
    丁沖中指連彈,「鐺鐺鐺」三聲過處,三枚鐵膽,也成品字形,向前飛出!
    瞬息間,只聽得「叮叮叮」三下響,六枚暗器,已在半空相遇。
    那三枚金錢像的來勢雖疾,在被丁沖所發的鐵膽一擊之後,反而連同二枚鐵膽,一
齊向那黑衣人反擊了過去!
    剎時之間,變得有六枚暗器,向黑衣人疾罩而下!
    黑衣人顯然未曾料到,自己隨便發出的三枚暗器,竟會引出這暗器名家的真功夫,
真讓他呆住了眼。這一呆.就令他更危險。
    就算他不呆的話,只怕也無法避開這六枚電射而至的暗器。
    他這一呆眼,就更甭想躲了。
    只見六枚暗器,忽地閃至,連被鐵膽反擊而回的金錢鏢,也擊向黑衣人身上的要穴!
    等到那六枚暗器,已到達了黑衣人無法躲避的範圍之際,黑衣人才收回心神,但是
事情已到了這種地步,看來,黑衣人勢必得掛綵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一條人影橫裡疾涼而出。
    那人來勢之快,實在號誇張!
    若不是丁沖的武功造詣高到某種程度,能夠辨得出來的話,還以為是有一段黑煙,
掠了過來而已。
    丁沖一見那人突然出現,甚是緊張。
    他一眼便已認出,那人正是剛才向左邊去的那個黑夜人。
    本來,丁沖早已料到,那兩個黑衣人雖然分了開來,但是在前面一定仍會會面的,
只是沒料到,那黑衣人來得如此決。
    丁沖呆詫時.那黑衣人衣袖排起,一陣勁風,幾下「叮叮」,「哧哧」之聲過去,
那幾枚暗器,已一併被他捲入袖中,順勢一抖衣袖,六枚暗器,發出凌厲迫人的破空之
聲,向天上疾飛而起。
    恰好頭上,一列大雁飛過,只聽得幾下嗚聲過去.竟有四頭大雁,被暗器擊落!
    丁沖剛才在一見到那身形較高的黑衣人,以如此絕頂輕功,向外掠出之際,他便曾
對凌纖兒說,那黑衣人的武功,恐怕他都沒比頭。
    這時,他一見那黑衣人現身,便露了這樣一手,更是心下驚驚。
    黑衣人這一手,暗器的準頭,還未十分到家,六枚暗器,只打中了四頭大雁來。
    但是,他衣袖一抖一卷之力,卻勁氣迫人,令人呆眼。
    大雁振翅高飛,離地極高,若不是在將眼器震出之際,蘊有強勁無比的力道,哪能
將暗器射到這樣的高度!
    一時之間,丁沖已明自強敵當前,他究竟是一流高手,一覺出對方的功力,可能在
自己之上,立時真氣運轉,以內家真氣護身仁立當地。
    兩人相隔,約有一丈五六遠近。
    雙方都望著對方,並不出手。
    過了兩刻鐘之久,丁沖才沉聲道:「尊駕是誰?」
    那黑衣人卻並不出聲,只是一伸手,拉住了另一個黑衣人。
    丁沖臨敵的經驗十分豐富,可是一見這等情形,也呆了眼。
    看那黑衣人的情形,像是要帶另一個黑衣人.一齊離去。
    以眼前的情形而論,就算自己能和那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打一個平手的話凌纖兒也必
然不是另一個黑衣人的敵手!
    也就是說,情形是對方佔著上風。
    在佔著上風的情形下,卻要離去,也太不合理了。
    以丁沖見識之廣,在這一剎那間,仍無法搞懂。
    就在他一呆之際,兩個黑衣人,身形一齊晃動,已雙雙倒射而出!
    丁沖大喝一聲:「別走!」
    兩個黑衣人,早已在三四丈開外,誰理他呀!
    丁沖身形凝立,並不向前追去。
    他知道,要追的話,並不一定追得上,而且就算追上了,又如何?對方比自己強,
去討打嗎?
    那兩個黑衣人,身形快疾,宛若星跳丸擲,轉眼不見。
    丁沖仍是怔怔站著,在思索那兩個黑衣人的來歷,和他們突然退出的用意。
    凌纖兒慌著臉趕到丁沖的身邊,道:「丁叔叔,這兩個究竟是什麼人?」
    丁沖一言不發,身形疾展,向前掠了三丈許,凌纖兒連忙跟在後面,只見前面的草
叢之中,躺著一頭死雁。
    丁沖一俯身,提起了那頭死雁,在死雁的身上一拍,拍出了一枚金錢鏢來,托在手
掌之,翻來覆去地看了片刻。
    他面上的神色,十分失望。
    因為那金錢鏢乃是武林中人常用的暗器中,最普通的一種,想從中找出主人,根本
就是妄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19:30

第16章 洗心潭
    丁沖又仔細地回想剛才的情形。
    那兩個黑衣人,自始至終,不曾說開口講話,竟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過。
    他這才抬起頭來:「小纖兒,武林中異人多的是,這兩個黑衣人是什麼路數,無法
看出,但他們的用意,卻十分明顯。」
    凌纖兒驚詫:「他們有什麼用意?」
    丁沖道:「剛才,那兩個黑衣人聯手,足可勝過我們兩人,但是他們卻不戰而去,
那顯然見得他們的目的,不在與我們動手。
    「但是他們兩人,卻跟在我們兩人之後,可想而知,他們是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
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面,直到我們到達目的地,當然就順便把他們帶到了。」
    凌纖兒憋聲道:「丁叔叔,那我們該怎麼做?」
    丁沖四面一看,低聲道:「小纖兒,如今,已過了斷腸谷和羅剎門總壇,再東去,
便是恆山了,你爹給你看的那幅圖上怎麼說,你可還記得嗎?」
    凌纖兒道:「當然忘不了:出斷腸谷越恆山,入大草原,闖入大天關……」
    丁沖道:「不錯,我們將要越過恆山了,那兩個黑衣人,或者還會有更多的人,悄
然跟在我們的身後的——」
    他講到此處,四面一看,將聲音又壓低了些。
    他道:「但是我們在一過恆山之後,卻可以故意走錯誤的路線,和那些不現身的跟
蹤者,捉捉迷藏!」
    凌纖兒道:「我們自己,也要晚些到目的地了!」
    丁沖頷首道:「總比被人跟在我們後面,由我們無意之中,將他們帶到目的地來得
上算些!」
    凌纖兒點了點頭,不再言說。
    丁沖已順手將那枚金錢鏢拋去!
    兩人取出乾糧,服食了一些,又繼續向東趕去。
    丁沖指著前面,道:「你看,遠處山勢最雄偉壯觀的山頭,便是恆山,我們要翻過
恆山,繼續前去。」
    凌纖兒含笑道:「恆山素有北嶽之稱,想來定當風景宜人,山勢雄峻。」
    丁沖道:「不錯.恆山上可遊玩的勝景是不少,但如今我們急著辦正經事,沒有時
間多耽擱的。」
    凌纖兒遠眺恆山,道:「這一路上,有好多人不論是正邪兩派,都在找我們麻煩,
不知恆山派會不會……」
    丁沖淡聲道:「恆山派的掌門人,落雲神掌蕭沁和我是多年好友,但近幾年來,較
少聯繫,他會不會也起歹念,如今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暫時可以不將恆山派算是敵
人。」
    凌纖兒憂心道:「那我看長恨客等人,也一定不肯就此甘休的!」
    丁沖哼哼冷笑道:「我們越向東去,跟在我們身後的人便越多,等到正邪兩派的主
要人物,全部總動員,大家會面之後,那倒是一場大熱鬧,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想追也很難吧?」
    她只是心中仍然不能忘記白中紅,那不僅因為白中紅對他們的警告,又被證明是事
買,而且,還因為凌纖兒對他謎一樣的身份,難以瞭解,和心中那份對他不知是恨還是
感激的感情!
    她和丁沖一齊上路。
    一連四天,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但是沿途上,卻有一種十分奇怪的現象。
    他們已然碰到了七八次了。
    在他們的經過之處,有打鬥的痕跡,有幾處,留有屍體,丁沖還認出了死者的派別
門戶。
    這裡,已近恆山。
    通常武林人物都不會踩到別人地盤,以免被誤會是找碴的。
    偶然有一次打鬥,還算平常,但是四天之內,卻連通了八次之多,就沒那麼簡單了。
    在幾處發生過打鬥之處看來,打鬥雙方,武功都十分高,老樹的樹枝,齊根斷折,
石塊碎裂……
    這絕不是普通的武林中人能辦得到的。
    第四天傍晚,當經過了一個亂石崗子,又發現曾有人打鬥過的痕跡。丁沖冷聲道:
「小纖喏,你有沒有看出不對勁?」凌纖兒一臉窘紅,道:「沒有啊!」丁沖道:「連
日來,我仔細觀察,發覺那八場打鬥,一方面,是八組不同的人馬,但另一方面,人數
似乎不多,而且自始至終,卻是他們這一組,這從掌痕、內力留下的痕跡中可以看出來
的。」
    凌纖兒瞄眼道:「與我們有關?」
    丁沖淡聲道:「嗯,看來,那八幫人馬,本來都是來找我們麻煩的,但是卻有人代
我們『開路』,替我們將他們打發了。」
    凌纖兒弄笑道:「這不好嗎?我們也可以省下了許多麻煩。」
    她這句話才一出口,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丁沖見她面色一變,便道:「小纖兒,可是你也想到了?」
    凌纖兒點了點頭。
    她這:「是,如果有人為我們開路,那麼他就必須知道我們的行動,這四天來,那
人都能夠測知我們的行蹤,甚是讓人毛心。」
    丁沖望著前面,恆山已在眼前了。
    夕陽早已西下.再包籠罩著大地。
    他看了一會,道:「的確,他既然能測知我們這四天的路程,自然也可以測知我們
以後的路程……」
    他講到此處,頓了一頓。
    接著他又道:「不論他們是什麼人,我們都要設法起向前去,弄個明白。」
    凌纖兒道:「我們怎知他在哪裡?」
    丁沖道:「這幾天,我們都是晝行夜宿,今天晚上,我們趕他一程,路上留心些,
或可有所收穫。」
    丁沖和凌纖兒兩人又向前走了里許,在一個樵夫家歇息片刻,吃了一頓飽,趁著月
色,向前急馳而去。
    當夜直起了一夜的路,卻仍無發現。
    等到天色大明,丁沖和凌纖兒已來到恆山腳下了。
    恆山,亦名太恆山,又名無岳、常山。
    相傳四千年前舜帝巡狩四方,至此見山勢雄偉,遂封為北嶽。
    分東西兩峰,東為天峰嶺,西為翠屏山,雙峰對峙,激浪中流,山勢陡峭,自古為
兵家必爭之天險。
    那一天,他們又翻過三座陡峭的山峰。
    此時夕陽已下,向西望去,霞光萬丈.彩霞滿天。
    凌纖兒連日趕路,身軀顯得特別疲累。
    她終也開口說道;「丁叔叔,咱找地方歇腳可好?您不是說,已快穿出恆山山脈了
麼?」
    丁沖反瞧過來,瞧她一臉僕僕風塵,又自瞧住遠方。
    的確,山脈已盡,或而該可暫時安心。
    當下點頭:「歇一下也好,免得你真的累壞了。」
    凌纖兒聞言欣喜、感激道:「多謝丁叔叔……」
    丁沖爽聲笑道:「我不疼你疼誰呢?且跟我來!」
    他目測可能落腳的理想地點。
    隨即沿著山峰往下蜿蜒行來,穿過一片松林,轉折崖處。
    來到一處三面環山。一面斷崖的隱密地頭。
    那山山相間處掛下一串小山澗,正巧承著清潭,自是理想駐留處,而且三面乃有松、
槐森林包圍,實是隱密。
    「就這裡如何?」丁沖含笑說出。
    他又屏氣凝神,以「天聽」功夫想測聽是否仍有追兵。
    然而測聽結果,竟無回音。
    暗道:「難道他們跟丟了?」
    凌纖兒道:「追兵已失?」
    丁沖道:「或許吧,不過,你仍要小心,就算升火,也得找個山洞才行。」
    凌纖兒頷首道:「纖兒省得。」
    丁沖這才放心往四周查探,倒無異樣。
    待折回清潭處,始發現潭邊岩石,不知何時被人留刻「洗心潭」三字,雖是粗糙,
卻剛勁有力。
    丁沖看得出,那是金剛指勁所刻,不禁暗暗佩服那人功力深厚。
    幸好此巖已長青苔,年代可能超過十數年之久,否則他可就要疑神疑鬼,以為有人
藏身於此呢!
    凌纖兒則未想這麼多,乍見清潭,已是欣喜萬分,趕忙掏出絲絹滌水洗額,好讓自
己輕鬆一下。
    丁沖想想,要凌纖兒就地休息,他則轉入林中,不到盞茶光景,已抓來野狸,找了
山籐升火煮熟,撕開一半,讓凌纖兒進食。
    凌纖兒接過手之同時,終也感覺出丁沖慈祥一面,許久未現的溫馨感覺,霎時湧向
心頭?
    不自覺地謝了又謝,坐靠丁沖身旁去了。
    丁沖頻頻點頭:「乖小纖兒,這幾天苦了你,還好,恆山將過,將來行程自會輕鬆
些。」
    凌纖兒道:「是呀.再來便是人大草原了。」
    丁沖道:「嗯,不過我們最擔心的,仍是無數貪婪的追奪者。進入草原,地方不但
平坦,且追奪者卻不易藏身,咱們行來自是較為輕鬆。」
    凌纖兒喃喃點頭,丁沖說的有理,然而想起已在種種遭遇,以及未來茫然路途,她
心頭仍自開朗不起來。
    丁沖大略說及有關草原地形,邊嚼邊思考著未來將如何走下步棋。
    一時山泉瀝瀝,火花剝剝,除此之外,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似乎沉默兩刻鐘之久,外頭忽而傳來樹枝晃動聲。
    丁沖頓有所覺,正要回頭之際,猝見一陣霧湧來,帶著濃濃花香味直撲而至。
    他驚叫不好!
    正待告知凌纖兒快躲,已禁不了白霧迷身,一個軟身,栽得四平八穩。
    丁沖武功之高,尚且抵擋不了,何況是凌纖兒。
    只見得眼前一道紅影閃動,還來不及叫喊,整個人亦已栽倒,甚且撲向火堆。
    那暗算之人見狀,趕忙發出一道掌勁,將她拖住,掠身過來。
    仔細瞧著凌纖兒容貌,霎時驚為天人,淫笑大起:「果然國色天香,不虛此行!哈
哈……」
    正待狂笑,又怕洩行蹤似的斂住。
    改為邪邪淫笑:「得此女子,心願足矣!嘿嘿……」
    當下他伸手抄起凌纖兒,淫笑不斷地掠往山林。
    照其頭髮,已是斑白,臉面竟然仍如小孩。
    就只一問,已然消失無蹤。
    他似乎針對凌纖兒而來,否則怎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丁沖,而不加以處理?
    丁沖的自昏迷不醒,直到火堆已滅,臉面就快結露之際,始被凍醒。
    他仍以為自己在做夢,悠悠爬起,醒醒腦子,喃喃道:「明明覺得有人偷襲……怎
會睡著了?小纖兒你還好吧!」
    直覺地轉身過來,發現火堆已滅,他不禁緊張,急喝:「纖兒!」四處瞧去,哪有
人影?
    他更急,跳身而起,四處追尋:「纖兒,你在哪?聽到快回來!」
    他驚心動魄地掠上追下,穿林超樹,幾乎找遍附近三里方圓,卻哪還找得到纖兒的
人蹤。
    「可惡!誰綁架她……有膽出來一決雌雄……」
    至此,丁沖已知凌纖兒遭綁架,落入某人手中,他當然怒火攻心。
    失去纖兒不說,那人卻是在他手中,大大方方地將人綁走,甚且把自己迷倒,這個
臉可丟大了,若傳出武林,他哪還有顏面混下去。
    「有膽出來……」
    丁沖已然怒狂失態:「一定是白中紅,你這不入流的鼠輩,有膽出來……難道你只
會用一些下三流手段嗎?」
    然而,任由他狂吼,厲叫,震得山峰抖動,回音不絕,卻仍喊不出只人半影。
    喊久了!
    他終於漸漸接受事實而恢復冷寂。
    雖然,他直認為白中紅嫌疑最大。
    然而就無其他人了嗎?
    他突然想到落雲神掌蕭沁。
    這個老狐狸奸詐萬分,他可能來暗的,把人劫。
    若真如此,他為何不殺死自己?滅了口,豈非更天衣無縫了?
    難道他會為了往昔交情而放過自己一命?
    丁沖覺得蕭沁恐非這種人,他該是趕盡殺絕之輩。
    至於白中紅,他自大有可能如此,畢竟他雖壞,卻也頗懼俠義風範,該不會做出如
此下流事情才對。
    想來想去,已無法找出更明確敵人,丁沖只好把一切罪狀全部推給白中紅及蕭沁兩
個人。
    當下冷森厲笑:「不要讓我抓到證據,否則叫你們吃不完,兜著走!」
    凌纖兒已救撈失,丁沖再無隱藏必要,當下尖聲大吼:「白中紅,你給我出來……」
    他掠身而起,順著原路搜尋回去。
    畢竟.縱使不是白中紅綁架,此番也要拖他下水,甚至把全天下人攏來搜尋,以期
逼出可惡的擄人者,然後救出凌纖兒。
    他的喊聲果然驚天動地,聲傳十數里以上。
    白中紅本就為著失去兩人蹤跡而頭疼,不斷地催著力圖搜尋,誰知才過三更天,正
準備休息,已然聽及喊聲傳來。
    葉水心第一個反應:「是丁沖怒叫聲?在冰神峰那頭。」
    白中紅詫愣不已:「他幹嘛亂喊,難道凌纖兒出事了?」
    葉水心道:「極有可能!」
    「快過去看看。」
    白中紅不敢耽擱,趕忙嘯來龍鷹,往冰神峰方向掠追過去。
    葉水心輕功雖然稍弱,照樣盡展全力,急追後頭。
    一連掠過三林、五崖、六險嶺,終於抵達冰神峰。
    白中紅已然發現丁沖追尋於一處銀杏林之間,已自掠身過去。說道:」你找我麼?」
    丁沖乍見白中紅,一時怒火更起,厲道:「卑鄙小人,還我纖兒來!」
    右手一揚,數枚鐵膽漫天花雨,就疾射過去。
    他在盛怒之下發射。但見鐵膽直若附及魔咒般.匪夷所思快速罩射白中紅全身要害。
    白中紅但見鐵膽霸道,哪敢硬接,趕忙展出移形幻影,咬咬把幻出十餘條身影,這
麼一閃一縮,四枚鐵膽盡沒抽中。
    丁沖但見暗器被收,怒不可遏,厲吼一聲,掠衝過來,雙掌凝力,奇速無比轟來。
    白中紅冷笑,引手擋去,砰砰砰砰,連擋四掌,身形連退十餘丈。
    猝見丁沖再翻厲掌,白中紅猛抽身跳掠高空,厲掌一時失去人影,轟向前頭合抱粗
銀杏,打得技斷樹碎,爛屑滿天飛。
    白中紅凌空喝道;「前輩找我,就為了對這一掌嗎?」翻身落下,連擊三掌,終將
丁沖迫退數步,通緩針鋒相對局面。
    丁沖鏘然一響,抽出三尺利劍,直指白中紅,冷笑道:「乖乖給我交出凌纖兒,否
則決個你死我活!」
    白中紅征愣無比:「凌姑娘失蹤了?」
    丁沖冷斥:「少在那裡唱戲,你一直跟蹤我們,不是你擄走,還有誰?」
    白中紅不禁苦笑起來:「我是在跟蹤,可是你比我還厲害,竟然躲得無影無蹤,打
從烈天峰開始,我就跟丟了!」
    「胡說!」
    丁沖雙目盡赤:「任你舌翻蓮花,你要瞞過一切!」
    此時葉水心已趕來!
    且聽清楚此事,聞言立即反斥;「老頭,你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我們從斷天崖
那頭趕來,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這裡,哪有時間到你那鬼地方抓走凌纖兒,然後把地藏
起來,再裝模作樣,來這裡跟你唱大戲!」
    丁沖一愣!
    照他所言,兩地相距四五座險峰,恐怕沒有如此從容時間完成持人任務。然而,他
已無人可討,遂又嗔喝道:「誰知你們是否半途把人藏起來,或另找人綁架!」
    白中紅不禁有氣,斥道:「媽的!人都已失蹤,身落險境,你還在這裡東拉西扯,
你以為我混假的?」他突然抓狂般喝喝厲吼,身若矯天狂龍,衝掠於丁沖週遭.旋若海
嘯游渦.任由丁沖驚愕猛刺利劍,他總在利劍縫隙中穿游掠飛。
    玄天厲掌不斷開打,砰砰砰砰!
    打得巖跳石飛,再砰一聲,白中紅已然倒掠而退,憤怒目瞪著丁沖。
    此時的丁沖已征愣愣地立在當場,長劍起手式的平舉,卻不知欲刺何方。
    在他四周地面,已被挖出一圈深及數尺壕溝。
    他所立身處,直若凸出面被斬斷的小樹幹,似乎只要這麼一不小心使了勁,小樹幹
立即會松塌下來,他真的楞住了!
    他沒想到白中紅能在自己利劍猛刺中,如蝴蝶般不理不睬地挖下壕溝。如若他要傷
人,自己豈還有命在?
    這個年輕人,武功實在深不可測!
    葉水心見及此著,先是驚詫,而後激動,捧又轉為興奮喊道:「哇!好棒啊!你竟
然請他吃甜甜圈,這是什麼功夫?」
    白中紅冷道:「甜甜圈功!」
    他們自冷目瞪人。
    葉水心聞言,不禁笑聲更逗:「神經病,哪來這種功夫?不過,也真有點像!」
    轉向丁沖,斥道:「看見沒有!我們不想再跟你鬥,也不想耽誤救凌纖兒的時間。
我們根本沒抓人,你如果還鬧不去,對凌纖兒更是不利!」
    丁沖聞言,輕輕一歎,自己鬥不過人,還擺什麼架勢.於是把劍歸鞘,跳出壕坑,
二話不說,轉頭即走,免得留在此丟人視眼!
    白中紅沒想到他說走就走,一時緊急,叫道:「前輩……」
    想留人,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自己方纔那招,已使對方大失面子。
    葉水心較無忌諱,急道:「前輩總出該說凌纖兒如何被擄吧?」
    丁沖道:「在望雪峰的洗心潭,對方可能用迷藥。」
    說完,他已走出十餘丈。
    葉水心急又問:「前輩欲往何處?」
    「天涯茫茫……唉……」
    丁沖輕歎中,未再回話,一逗閃身,消逝於林中暗處。
    「前輩……」葉水心仍想追去問清楚。
    白中紅攔住他,歎聲道:「由他去吧!」
    葉水心急道:「可是不問清楚,如何尋人?」
    白中紅歎道:「他可能也只知道這麼多,否則怎會盲目地前來興師問罪。」
    葉水心想想,亦覺有理,道:「那該怎麼辦?」
    「找啊!」
    白中紅苦笑道:「這麼大一個人,總不會毫無痕跡地消失無蹤吧!」
    他低頭沉吟了一陣,忽而歎向空中,龍鷹聞及。立即飛落他手臂,呱呱輕鳴,似在
詢問。
    葉水心這才看清,龍鷹竟然大若鵬鳥,神勇非常。
    除了兩眼眶金光閃動,頭頂上更有兩技龍角般金毛,看來更形特殊。
    瞧它張嘴、扣爪之間。充滿無邊勁道似的,就是一頭猛豹,似乎也難逃它利爪撕開
似的。
    如此異種,實是不可多得。
    欣賞中,白中紅已交代完畢,龍鷹領了任務,呱呱兩聲,一飛沖天,絕空而去。
    「你讓它去幹什麼?」
    白中紅道:「找人啊!任何可疑之人背的布袋或是足可隱合人身的東西,它都可以
攻擊。」
    葉水心道:「一切就看它表現了,接下來呢?咱們是否到現場看看?」
    白中紅道:「自該如此,不過,我得去放風聲,讓那些羅剎門、長恨宮或者各大門
派人都圍過來。畢竟凌纖兒失蹤不久,應該還未脫離恆山山脈才對。利用他們大包抄,
該會有個結果。」
    葉水心道:「說的有理,咱們這就去放消息吧!」
    兩人立即掠往山下,傳遞消息去了。
    直到次日清晨,凌纖兒失蹤消息已傳開。
    恆山山脈頓時增加不少搜山人手,但此山範圍甚廣,欲搜遍。並不容易。
    白中紅和葉水心則找機會,尋及望雪峰,亦找到那洗心潭。
    一切都沒變,連那潭邊小山縫裡頭掉落的野狸肉都留在現場。
    第二天,神鷹業已飛回,衝著白中紅一陣急鳴,又向松林飛去,白中紅不敢怠慢,
急急跟去。
    只見林中出現一位紅色老頭,正是上比擄走纖兒的老怪物陰笑海。白中紅手一揚,
辟見一道銀光掠射而至,直沒淫魔左大腿,痛得他唉呀悶叫,哪敢接戰,趕忙打出白霧,
趁機脫逃。
    白中紅豈能讓他走脫,奇快無比撲射過來,雙掌威力盡轟,砰砰砰砰一連數掌,打
得霧散煙飛,好端端一個人竟然不見?
    「可惡!」
    白中紅不信邪,趕忙掠衝松林區,盡展輕功,迅若狂風,然而連追數百丈,再翻上
松頂,四下瞧探,根本毫無動靜。
    「難道追錯方向了?」
    白中紅怕葉水心有所閃失,趕忙掠追回來。
    葉水心已迎過來,急道:「找到人沒有?」
    白中紅搖頭苦笑,目光盯向前頭,山崖擋前,那人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暫時間之內
由此脫逃。
    時水心頓時已然猜知結果。
    此時他更是疑惑:「難道他會遁地不成?」
    白中紅苦笑道:「可能吧!他中了我的暗算.可能留下血痕,我們找找看!」
    於是他欺向火堆,再次引燃將熄木材,抓在手上,開始搜尋可能的痕跡。
    葉水心洩氣一笑:「可別前功盡棄才好.否則凌姑娘真的沒救了。」
    白中紅只能搖頭苦笑,火把閃處,果然找到血跡。
    他欣喜道:「有線索了!」
    蹲身下來,仔細找尋。
    葉水心亦趨前,瞧及血跡。
    他黠笑道:「這死淫賊,看你往哪逃!」
    兩人順著血跡搜去,竟然是往深崖那頭發展,而且消失崖角。
    兩人不禁又自納悶。
    葉水心道:「淫魔被我們打落深淵了?」
    白中紅笑道:「或許是吧!」
    葉水心道:「可是,他怎沒有發出慘叫聲?」
    白中紅道:「這也是我想弄懂的事。」
    兩人望著深淵,烏黑不見底,活人摔下去豈有命在?
    葉水心喃喃說道:「或許你那幾掌已將他打昏,他連喊叫的機會都沒有,就墜崖
了。」
    白中紅道:「他是自己跳下去的。」
    「怎會?」
    葉水心疑惑地望著白中紅。
    他又道:「他想自殺?」
    白中紅道:「不是自殺,是脫逃!」
    「怎麼說?」
    葉水心不解。
    白中紅道:「我那幾掌根本沒打著什麼,他躲開了,自己往下跳,否則很難逃過我
的追捕,另外……」
    從胸口拿出絲巾:「這是凌纖兒留下來的,且在崖下松枝發現,可見凌纖兒是被帶
往下邊,絲巾不小心遺落,才會掛在松枝上,至於這幾點,只有一種可能,老魔的巢穴
就在深淵某一處,他當然隨時可以往深淵跳了!」
    葉水心恍然道:「對啊,看來就是這裡了。」
    不禁皺起眉頭,道:「如此深不見底深淵,咱們要如何摸下去?要是有個閃失,准
摔個屍骨無存!」
    葉水心無奈攤手:「要如何下去?到山下買繩子,然後一步步放下去?」
    白中紅道:「恐怕沒時間了,淫魔已受傷,必定急著想避難,說不定他會換巢穴;
最重要的是凌纖兒仍在他手中,不知他是否會惱羞成怒而報復在她身上。」
    葉水心道:「不然你待如何?跟他一樣,冒著粉身碎骨風險的往下跳?」
    白中紅正有此意,道:「淫魔能沒事,我自信也該能克服才對。」
    「那是懂得方法,知道落腳處才行。」
    葉水心焦切道:「在沒找出辦法以前,我不准你以身試崖!」
    白中紅若有所思,道:「那就找辦法吧!」
    於是他找來不少細碎石塊,垂直往崖下放去,如若下頭有凸巖之類,自會被打著而
傳出回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0:04

葉水心但覺此法甚妙,自也加入行列,找來石塊,不斷試探崖下落腳面石。
    足足丟了二十餘顆,終於發現回音傳來。
    他欣喜道:「有了,在這裡。」
    竟然離血跡處,相差三十丈遠。
    白中紅皺眉道:「怎會差那麼遠?我來試試!」走了過去,用較大石塊試其回音,
這一試,足足三數秒才傳回撞擊聲。
    白中紅苦笑:「照此回音,恐在千丈之下,想安然掠下去,還得鴻福齊天才行!」
    葉水心道:「至少比萬丈還好,有了落腳處,咱可以慢慢試著下去,例如說,攀巖
而下……」
    白中紅笑道:「你倒是信心十足!如若攀巖,遇上突襲,豈非自尋死路?」
    葉水心頓時乾笑:「我只是試著提出意見而已,待要如何下崖才沒事啊?真是頭疼
啊!」
    兩人絞盡腦汁想解決此問題。
    然而再怎麼想,只有找繩索攀下去外,根本毫無他法可想。
    白中紅苦笑一歎,道:「我看,還真的得以身試崖不可!畢竟救人如救火,絲毫耽
擱不得。」
    說完,已試著如何找下崖之路。
    葉水心聞言頗急:「你當真要跳下去?」
    白中紅道:「不然,要等淫魔自動爬上來不成?」
    「可是……」
    葉水心似知阻止無效,當下說道:「咱們到附近找找,看有無籐蘿之類,也好藉助
下攀。」
    「好啊!」白中紅道。
    事不宜遲,兩人遂折往松林,繞了一圈,果然採來一大把籐蘿,勉強扛回崖邊,邊
結邊放下深淵。
    看似甚多,然而垂放下去,也只不過二百丈罷了。
    葉水心不禁皺眉:「還少一大截,怎麼辦?」
    白中紅道:「你留在崖上,我先下去,若要用到,通知上來,你把籐蘿丟下,目可
增加一倍長度。」
    葉水心急道:「可是你待要如何上來?」
    白中紅笑道:「等沒了人,咱有的是時間,不必考慮太多啦!我這就下去。」
    說完,他已一手抓著籐蘿.準備往下墜。。
    「等等!」
    葉水心叫住他,從腰際掏出玉瓶,交給白中紅,道:「淫魔迷魂霧厲害得很,方才
雖服了解藥,避他一回,但下回不知是否挺得住,我也沒把握,你拿著它,等找到地頭,
得服下它再行動,以免著了道兒。」
    白中紅欣笑接下,說道:「是,且等我回來團圓便是!」
    說完,一溜身地,已落入十餘丈深。
    葉水心嬌嗔欲斥,卻發現人已不見。
    然而他似乎已接受騷擾,輕輕現出甜蜜笑容。
    但覺籐蘿已重,他趕忙抓緊,並借崖邊石縫,打結掛去,以增加抗力。
    此時。他只有靜靜等待佳音回報了。
    希望白中紅能平安回來,且把凌纖兒救出,也希望凌纖兒能平安無事才好……。
    白中紅攀籐落崖,直墜那垂松下邊之後,已然發現崖面有個凹口,如若得知此處,
自可利用落腳。
    想是淫魔亦以此處脫身吧?
    他擺著籐蘿過去,果然發現血跡,當下冷聲道:「淫魔果然借此脫逃。既然如此,
下一步落腳處,該在何方?」
    他凝目往下看去,可惜霧氣太重,瞧不出十丈方圓,只好再放籐蘿,再垂四五十丈,
勉強找出一塊凸如牛角般的凸巖。
    仔細查看,並伸手摸去,直覺上面光滑不少,大概是淫魔用來回手所用。
    甚且凸崖四周,挖有不少小洞,如若是不小心未抓著凸巖,總會抓著小洞,藉以穩
身吧!
    白中紅這一發現,心下不由篤定許多,照此看來,每隔四五十丈.必有一處攀手或
落腳之處,他根本不怕籐蘿不夠用了。
    於是猛放三百丈,墜入更深深淵下.然後開始找尋落身地點,果然發現又有凸巖伸
出。
    他一揪手,上頭葉水心得知震擺迅號,很快將籐蘿拋下。
    白中紅將其一頭繫在凸巖上,如法泡製,往下再探。
    再落三百丈,距那落腳處已不及四百丈,白中紅心頭已安穩,立即放棄籐蘿,慢慢
輕飄下落。
    雖然墜勢越來越快,他卻能手攀巖壁以抵消不少墜力,及至深落三百餘丈,隱約可
見一片凸巖平台橫出崖壁,足足有三個桌面大。他自欣喜,一用彈力落身該處。
    這倒像觀音大士居坐的蓮台,四周長了不少碧草,如若有人從上頭掉下來,甚有可
能揪住此草而保住性命。「說不定淫魔就此逃過一劫吧……」
    白中紅邊想邊探內壁,果然發現一道足可兩人並肩而行之裂縫,甚且傳出濃濃脂粉
味,他心下一喜,果真摸對門路了。
    為顧及再中迷藥,白中紅已將葉水心所給靈藥服下半瓶,以防有變,剩下半瓶,或
而可用來解救凌纖兒吧!
    心想定,他運足功力護身,漸漸摸往那秘道。
    方閃身人內,裡頭竟然出現蜂巢式秘洞,簡直左穿右轉.四通八達,瞧得白中紅暗
自苦笑,這分明是個迷宮陣勢,怎可無功而返。
    於是他小心翼翼摸尋過去,每轉一角度,即做一記號,也好及早找出通路。
    一時間,他只能耗在此處解陣。
    至於那淫魔陰笑海,卻不知強敵已摸近,他在負傷逃退之後。已躲身回秘洞,找著
藥物,準備醫治傷口。
    那是一間頗為豪華秘室。
    四壁掛了五盞宮庭式油燈,映出滿地金黃的琥珀地面,就連牆壁都嵌著一片片金黃
琉璃石雕。
    或而可說,此秘室是由整塊琉璃石雕琢而成的吧!
    這本是十分清雅秘室,然而淫魔卻把石床鋪上俗不可耐的虎皮,白底紅絲畫春宮圖
的大床罩,以及大棉毯。
    仔細看來,不但是床罩,就連四壁浮雕,竟全都是各式各類不堪入目的淫圖。
    此時他卻毫無心情欣賞春宮浮雕。
    方自回秘室,猛推左床一片浮雕,那浮雕應手旋轉,轉出一石櫃,裡頭擺滿了各式
各樣瓶罐。
    他抓了幾瓶和一把夾子,恨恨坐回床面,把左腳抬高,大腿血跡已滲濕一大片。
    他怒罵不已,撕開褲管,傷口只有拇指大,卻似乎相當深。
    他邊罵邊倒出一瓶藥粉敷於傷口上,隨即拿出夾子,往深洞夾挖下去。
    任那藥粉似有麻醉止痛作用,他仍痛得咬牙切齒,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終於挖出一枚銀箭暗器,恨恨地丟在地上,怒罵道:「他媽的!專用暗
器的下三濫,哪天必將你碎屍萬段!」
    猛又把夾子狠狠甩射牆壁,一投三寸。
    他這才倒出其他幾瓶藥物,敷向傷口,血液已止,不再滲流。
    隨即又小心包紮妥當,才又露出邪惡淫笑:「一隻小暗器就要放倒我?做夢!」欲
火難熬似的衝向前方那面浮雕,迫掌打去,砰然一響,石壁晃開,裡頭照樣燈火通明。
    金黃琉璃四處可見,最深牆壁上卻綁著一名女子,正是被捉來的凌纖兒。
    她怒目瞪來,嘴巴卻被塞入布團,連罵人,嚼舌自殺皆不可得。
    陰笑海見及美女,狂笑,漸漸逼近。
    凌纖兒雙目盡赤,瞪得快噴出火焰把對方燒死似的。
    然而陰笑海越瞧她如此.越是興奮不已?
    他邪蕩走來,一手摸向凌纖兒下巴,淫笑道:「本公子一連串的春宮表演,難道還
沒勾起你欲死欲仙的慾望?實是可惜!」
    凌纖兒猛甩著頭,嗚嗚叫罵,恨不得將淫徒殺了。
    陰笑海卻在笑聲後,轉為淫邪說道:「我本要留著你慢慢享用,畢竟像你如此漂亮
又潑辣的女人實在不多!」
    「尤其又在關外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簡直可遇不可求。我本想慢慢挑逗你,讓你完
全崩潰,變成蕩婦。」
    「可惜現在不同了,因為你的朋友自作聰明,敢用暗器傷了我,讓我十分生氣,我
急於報復,唯一方法就是非禮你!」
    「我看得出,他一定十分愛你,在得知你被我強姦之後,他會痛不欲生,我自然輕
而易舉地達到報復目的。」
    凌纖兒已無暇想到想救自己的是誰。
    她唯想抗衡的是這淫魔。
    她嗚嗚厲叫著,只要淫魔敢犯自己,她立即自殺,讓他不能得逞。
    陰笑海淫笑道:「你想自殺了事?沒那麼簡單!我要沒法子對付像你這種三貞九烈
的女子,我豈非要去當和尚悶死?要你死心塌地的跟我,那是我最為虛榮的事,畢竟我
又以淫功征服了一個女人。」
    「然而這招不行,我只有用春藥讓你服下。」
    凌纖兒聞言,簡直想掉淚,她根本不想變成如此啊!然而她卻別無選擇,全身不由
抽顫。
    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和無助。
    陰笑海瞧她反應,更是淫蕩直笑:「害怕了是不是?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讓本公
子玩得舒舒服服,我保證你天天欲死欲仙,當個春宮大皇后哩!」凌纖兒還想掙扎。
    陰笑海憐惜般又摸了她臉頰,笑道:「不要怕,我這就讓你欲死欲仙!」
    右手拿了一瓶紅色液體:「這是我花數十年調配出來的,我封它為『淫仙蕩』,如
何?夠淫吧!
    說完,逼得更近,還把淫藥打開,滲出一般腥膩和花蜜混著血液的味道。
    凌纖兒已是淚滾雙頰,開始露出祈求眼神,甚且嗚嗚乞求起來。
    陰笑海見狀更激發淫心。
    他笑道:「別哭別哭,小冤家,待會只要服下它,你馬上就會知道幸福是什麼?來,
乖,聽話,服下它……」
    陰笑海忽而伸出左手,揪出凌纖兒口中布團,本以為她會乞命示饒,豈知凌纖兒卻
拚出畢生勁道大喊救命!
    聲音竄出,嚇著陰笑海。
    凌纖兒卻在本能叫出救命之後,始想到此時何人會來相救?失望中,趕忙欲嚼舌頭
自盡……
    然而這一耽擱,陰笑海已有足夠時間截她穴道,左手指猛扣,凌纖兒嘴巴已被迫張
開,陰笑海猛將整瓶「淫仙蕩」倒入她嘴中,咕嘟一聲.已吞入腹中。
    凌纖兒臉色頓變,陰笑海卻已哈哈狂笑起來:「小冤家,你就認命吧!」
    玉瓶一丟.竟然擁向凌纖兒,迫得凌纖兒嗚嗚尖叫,不斷拚命掙扎。卻哪有效?
    她淚水不禁滾流滿頰。
    陰笑海更是狂烈,復又截斷繩索,壓她滾落地面,就要非禮姦淫。
    凌纖兒自是沒命掙扎,然而那春藥果真是天下第一淫藥,才灌入腹中,已迫得丹田
一把慾火猛竄而起,直衝腦門。
    沖得她理智漸失,掙扎勁道已快轉成貪婪掠奪,她開始呻吟,理智已快無法控制這
一切……
    眼看她名節將毀之際,忽而傳來一陣尖嘯聲,厲喊著「凌姑娘……」,聲音甚弱,
卻傳入凌纖兒耳中。
    她聽出來是白中紅叫聲,粉瞼不由更暈紅,直叫著:「中紅,吻我……」已然失去
理智。
    然而陰笑海本以為好事將成,哪知半途殺出程咬金。
    白中紅嘯聲雖小,可是他聽得出,那根本已在秘洞不遠,只不過是被幾道石門所阻
閉罷了。
    縱使他淫火焚身,可是想及有人正拿把利刀躲在暗處,隨時會結自己一刀,他已毫
無心情再玩這把戲。
    他不禁大怒:「壞我好事,罪該萬死!」
    猛地幾指截向凌纖兒。迫得她倒落地面,整個人仍輕輕抽顫,一臉淫蕩難忍地呻吟
著。
    陰笑海無暇理她,喝道:「老夫宰了那廝,再來收拾你!」
    白中紅果然已摸近不少。
    雖然還在迷宮中打轉,但他卻已找出此陣佈置訣竅.在正反九宮,配上五行六合.
變化並不太大,故而行來已較不費事。
    他本想通入秘室時再趁機下手,豈知還在外間,已聽得凌纖兒慘叫聲,更是急得他
方寸大亂。
    眼看救人已慢,只好嘯出聲音以通知陰笑海,有敵人入侵,讓他有所顧忌,或許會
暫時放棄對付凌纖兒,轉而來對付自己。
    白中紅此招果然得逞。然而他仍不知陰笑海反應,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強硬闖關,
雙掌見牆即轟,見壁即打。
    一方面希望轟出通路,一方面也好製造這毀道滅洞假相,再則可引陰笑海甚容易找
到自己。
    果然,白中紅在轟破三道秘牆之際,已是地動山搖,通道岩石四處砸落。
    陰笑海不需幾分鐘,已找到對手。
    但見此人即是暗器傷已者,舊仇加新恨已激得他怒火焚身,欲殺此人而後始甘心。
    然而他卻不敢低估白中紅。
    當下強忍怒火,潛藏於一秘洞之內,雙掌退足勁道,準備隨時給他致命一擊。
    白中紅志在救人,根本難理埋伏,破去一牆之後,再奔十餘丈,又是一牆擋前。
    他嘯喝道:「凌姑娘你在哪裡?我來救你了……」
    話聲未落,雙掌猝又凝力。猛往石壁轟去,砰然一響,石碎屑噴,就在這一剎那,
裡頭突然射出一幕青光閃閃暗器!
    白中紅驚叫不好,趕忙施展「移形幻影」身法,左右躲閃。
    然而青光乃是針幕,又多又密,他又在秘道中,根本無法全身而退,不得不揮出流
雲袖之類功夫,打掉上空大片,身形一翻,整個人倒貼壁頂,針幕自下頭嘯過,他暗呼
好險。
    然而喘息未止。
    陰笑海早算準他可能躲避方式,但見如已意料之際,他哪肯放過機會,喝地彈出,
雙手開攻,十餘道掌勁砰砰砰砰,打得白中紅撞落地面。有若雪球暴滾而退。
    情急中,他忍著疼痛,滾閃左側另一通道,始暫時避開偷襲。
    陰笑海功力果然不弱。
    此時,白中紅受此重擊,已是身受內傷,口角掛血,苦歎直道損失不輕。
    他一滾身地處,立即準備反擊,誰知陰笑海並未當面追殺過來,哈哈奸笑幾聲,突
然消逝無蹤。
    白中紅等待幾秒,反撲不著,自知對方必定利用地形之便,另尋他處偷襲。
    他登時連換數處地方,且閉口不出聲,也好和對手較量難沉得住氣。
    他經此偷襲,雖然受傷,心頭卻寬慰不少,畢竟陰笑海已現身,他自無暇迫害凌纖
兒,如此,凌纖兒暫時可以安全才對。
    思考中,他發現右側秘道似有淡淡腳步聲傳來,於是屏氣凝神,準備易客為主,反
擊為攻。
    慢慢地凝起掌勁,潛身過去。
    忽然間,腳步聲又自消失。
    沉黑中,根本見不著什麼。
    白中紅也停止不動,直覺上,敵人就在近處沒錯。
    他輕輕抬起一塊石頭,往左側射去,卡然一響,石塊方自落地,突見人影閃動。
    白中紅冷笑一聲,玄天掌狠猛無比轟去,那陰笑海哪知自己追逐著的只不過是顆石
頭罷了!
    正自察覺是詭計之際,想躲閃已是不及。
    那玄天掌奇狠無比劈轟而至,叭然一響.擊中其腰背處,打得他悶哼撞退,一退七
八丈之遙。
    白中紅豈肯放手,嗔喝冷笑:「納命來吧!」
    雙掌砰砰開打,儘是劈得陰笑海猛吐鮮血,沒命往後跌撞,眼看敵人如此狠猛,嚇
得他猛打白煙。
    他厲喝:「看無形之毒!」
    白煙散射過來.白中紅頓時斜退,不敢硬碰。
    這一閃退,陰笑海已自逃竄他處。
    白中紅撥開煙霧,始發現這煙和上回迷倒自己之煙霧完全一樣,自己已服葉水心所
贈解藥,根本不怕。
    想來淫魔已無其他毒藥可用,下回自必擒伏他。
    一心掛記著凌纖兒安危,現在淫魔又自受傷躲去,想再逼他出來,恐怕不易,看來
只有再次出聲,引他偷襲自己了。
    於是他喊道:「陰笑海,十幾年前讓你死裡逃生,你還不知悔改,十幾年後仍自為
非作歹,今夜此時,就是你的報應到了,給我滾出來,躲也沒有用,我照樣拆了你這萬
惡老巢!」
    說完,雙掌不停左打右劈,漸漸地復往秘室方向逼去。
    及近第一間秘室,煙火透亮處,並無任何狀況。
    白中紅心想,就算殺人不著,先救凌纖兒出困亦好,仍自運足全勁,亦步亦趨地逼
向第二間秘室。
    此間秘室較為黑暗,四面牆壁留有許多指頭大小孔。
    白中紅直覺小孔子可能是用來發射暗器,於是拉了石塊,四面打去,卡卡數響,石
塊破去,並無動靜。
    白中紅皺起眉頭,更是小心翼翼往前摸探過去。
    誰知他方自踏入裡頭,外邊石門猛地關閉。
    白中紅驚叫不好,想反推已是不及。
    正待找尋方法開啟之際,猝聞秘孔中射出一大堆黝黑東西,而且嗡嗡作響,急撲過
來。
    白中紅猛一回頭,臉色大變,那群黑東西竟是奇毒無比的殺人蜂!只見得它們只只
凶殘,快逾電閃地撲殺過來。
    他急叫不好,雙掌勁風猛劈猛打,然而卻因毒蜂過多,一波波擊,一波又來,前赴
後繼,劈至後來,竟自四面八方湧噬不斷。
    猝聞白中紅尖厲唉叫,整個人倒揮地面,蜂群湧至,竟將他裹得滿身滿腔,燈火突
然滅去,只聞白中紅尖叫不斷,及至於哀嚎,轉為沉痛呻吟。
    看來,他當真不敵毒蜂,而被毒針刺得中毒太深.恐怕將斃命於此矣!
    現場突轉沉默,幾乎落針可聞。
    那種鉛般黑暗,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經過半晌光景,秘密的左上空突然露出巴掌大缺口,一道光線射來,淡淡映出秘室
一片蜂屍殘骸,以及倒地不起的白中紅。」
    陰笑海腦袋已探出,在見及白中紅身上佈滿毒峰之後,已然厲淫大笑:「想跟我鬥,
憑你還早!」
    狂笑中,他已關上秘密缺口,隨後復往石門行來,小心翼翼啟開,秘室裡頭.滿地
蜂屍一大片……
    他頗為心疼,輕輕嘯出聲音,想喚剩餘毒蜂回巢,然而嘯音過處,並無動靜。
    「難道全部死光了?」
    陰笑海更是疼心,然而瞧及白中紅屍體,疼心較弱,較為欣喜:「也罷,毒蜂仍可
慢慢培養,不殺強敵,卻是日夜難安!」
    虎死餘威仍在,陰笑海雖覺白中紅不動,然而仍自想證明他是否斷氣。
    小心翼翼慢步探去,伸掌拂去蜂屍,露出白中紅煞白臉容,以及裸露肩頭。
    「死得好……」
    陰笑海正待高興接收戰果,突又覺得疑惑——通常被毒蜂螫死,應是腫脹發紅,此
次怎會變白?
    而且對方連身都光探裸,毫無腫紅跡象。
    「莫非毒性已變?」
    陰笑海正待狐疑,而想退出之際!
    豈知一聲暴喝:「毒你的頭!」
    那本是僵死不動的白中紅猝然暴彈而起,正往陰笑海撲來。
    陰笑海暗喝不好,幸好自己狐疑在先,已自抽退,此時加把勁,蝦也似地就要衝彈
出秘室……
    一手甚且把石門撥動,準備一溜出去,石門再鎖困對方。
    白中紅但見情況危急,右手猛翻暴打兩道銀光,直射過來。
    那銀光直若竄裂天地那道閃電,暴快無比直取陰笑海雙眼,任他武功經驗老道,卻
仍閃避不及!
    他目光正在於銀閃之際,已然被射中,叭然一響,雙目頓暗。
    疼得他落地打滾,驚駭叫道:「我的眼睛!」
    白中紅冷笑斥道:「瞎著眼睛去會閻王吧!」
    眼看石門將閉,急忙掠來,右腳一勾,撥開少許,身形一擠將出,左手突又揚起那
件素青外衣。
    他冷虐又笑:「讓你嘗嘗自作自受惡果!」
    外衣一掀,千百隻殺人蜂勁湧而出。
    白中紅猛退出來,石門砰然而閉,只聞裡頭陰笑海尖厲駭叫,不斷掙扎打滾。
    任他能控制毒蜂,但在雙目失明且疼入心肺之下,已無心嘯出控制毒蜂音律,而那
毒峰又自凶狠異常,見人即螫,剎然間已螫得陰笑海滿地抽搐,無力挽天矣!
    白中紅這才噓口氣,暗道要命,若非自己掌力還管用,勉強殺死泰半毒蜂,否則此
次真的賠命於此。
    他摸摸在大臂,已腫出一塊,趕忙倒出葉水心所贈靈藥,管他有效無效,先敷上去
再說。
    還好是這一痛螫,白中紅已知掌勁殺不了全部毒蜂,當機立斷,趕忙脫下上衣,天
羅地網般快快把欺身不敵的毒蜂給網縮成一團。
    任那毒蜂厲害。但被縮成一團之後,已無法展翅,只能如螞蟻般的蠕動,威力自是
盡失!
    白中紅則把它置於牆角,並用整地蜂屍。連同自己身體掩蓋起來,裝出道蜂群螫倒
情景以欺敵。
    果然陰笑海做夢都想不到,如此蜂群,竟然螫人不死!
    一時大意走了進來,不但雙目被射瞎,甚且自食惡禁,反被毒峰螫斃當場,可謂天
理昭彰,屢報不爽。
    白中紅敷下靈藥,疼痛稍去。
    暗自解嘲叫聲要命,始把衣衫半穿半披套往身上,隨後開始搜向其他秘室。
    逐一搜尋過去。
    凌纖兒仍自倒在地上,滿面充血通紅地顫動著。
    甚且已穴道受制,仍自露出淡淡呻吟,想來那春藥勁道之強,已迷失她本性矣!
    白中紅卻不自知,一間間地搜尋過來,終於找到那豪華寢室。
    他先是發現床上那春宮圖床毯,嘩了一聲,暗罵,果真是大淫魔。
    來不及再探他處,他一轉頭,已發現凌纖兒躺在鄰室地面。正打顫著。
    「凌姑娘!」
    白中紅驚心萬分,趕忙欺掠過去,頓時發現凌纖兒那張血紅臉面,以及疼苦呻吟。
直覺上,她正受無盡痛苦煎熬。
    心頭登時不忍:「凌姑娘你還好吧……」蹲身下來,即已伸手解其大道。
    他哪想到凌纖兒乃是中了「淫仙蕩」春藥之毒,如此解開,無異是在解除她所有禁
制。
    果然穴道一解,她整個人突然浪笑起來,喝著:「白公子,我要……」
    來不及言語表達,整個人已撲向白中紅,淫浪邪笑地撕開自己衣衫。
    白中紅見狀大駭,想推開她,復又發現她前身已光裸裸……急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張臉登時飛紅。
    他急忙叫著:「凌姑娘……」
    凌纖兒心性已失,哪能聽得入耳。
    白中紅見狀大駭。
    他窘急大叫:「凌姑娘不可!」
    白中紅突而見其臉面通紅,復又想及淫魔,心念一閃:「莫非她中了春藥之毒?凌
姑娘……」
    眼看喊人無效,他趕忙幾指截去,封住凌纖兒穴道,她終於軟塌下來。身形卻仍火
辣辣抽顫著,一雙眼睛慾火直噴,呻吟聲又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1:12

第17章 猴王
    白中紅趕忙爬起來,猛甩腦袋,直呼要命要命。
    白中紅猛咬舌頭,暗道冷靜冷靜。
    他發現凌纖兒全身不斷發紅,兩眼更自血紅嚇人。
    心下一愣:「她真的是中了春藥?聽說有的春藥,非經過夫妻之禮不能解……,可
是我跟她……若當真在此交合,往後將如何解釋清楚?說不定還逼得她無顏見人而自尋
短見之路!不行不行,得招解藥才行!」
    他趕忙奔往寢室那頭,正待翻招,已發現那石櫃,堆滿各式各樣的藥瓶。
    白中紅不斷打開聞其味道。
    然而他實在對藥不內行,聞了也是白聞,根本試不出哪瓶才是真正解藥,急得他直
跺腳。
    正苦無法中,凌纖兒猝然又傳來較重呻吟,白中紅急忙望去,卻見她嘴角滲出血絲。
    這下更整得他方寸大亂,顧不得再尋解藥,急奔回來,拿出葉水心所贈解藥,灌入
她嘴中,並逼其入腹。
    本以為此藥會有效果,然而幾分鐘過後,凌纖兒反而臉面更紅,嘴角血死又滲出來。
    白中紅不禁苦笑,此藥根本無法解去她身上之毒。
    難道真的要跟她行夫妻之禮嗎?
    白中紅仍自不敢。
    畢竟淫魔所下藥性如何,他根本不知。
    他也想到喚那葉水心下來,憑他在長青仙翁教導之下,對藥物自有兩下子,說不定
可以找出解藥。
    然而凌纖兒已如此危急,外頭那迷陣又不好闖,就算闖出去,再喊葉水心下來,恐
怕也得耽誤不少時間,不知凌纖兒是否熬得過來?
    何況葉水心未必保證,定能找出解藥。
    更何況凌纖兒此時光裸裸,實是不能再見其他男人——即使葉水心如此娘娘腔,亦
不能例外。
    這一掙扎,凌纖兒又自滲血呻吟,此時已是極度痛苦表情。
    白中紅當機立斷:「先逼出她身上毒性再說,即使不能全部逼出。讓它降低多少算
多少!」
    心想定,白中紅趕忙欺前,顧不得對方裸身,雙掌急按她胸口,極盡全力地把內勁
逼過去。
    他武功得自異人真傳,內勁自是強勁非常,而且最近不知怎麼,突然又增進不少。
運逼起來;自不算困難
    眼看內勁過處;凌纖兒血紅臉色已漸漸褪弱下來。
    白中紅目光一亮,感情運功有效,於是更加猛勁逼去。
    功運一周天,兩周天,直到三周天。
    凌纖兒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呻吟聲漸漸轉弱而平息,身上毛孔已滲出不少晶亮汗珠,
想是春藥毒物,已隨汗珠排出體外了吧?
    白中紅但覺逼得差不多了,始敢放手。
    考慮著是否解她穴道?終於在想證明之下,解去她穴道。
    豈知穴道一解,凌纖兒又自淫態復發,說著淫話,就要撲向白中紅,嚇得他幾指又
把凌纖兒點昏。
    他苦笑不已,看來毒性未除盡,這招顯然效果不大。
    還好凌纖兒反應已非方才激烈,而且不在痛苦呻吟,或可支持一陣。
    趁此機會叫那葉水心下來便是。
    他急著替凌纖兒尋衣已蔽體,可是方纔她的確夠豪放,三兩下把自身衣衫撕得爛碎,
現在哪裡去找衣服?
    他心念一轉,暗道:「老淫魔抓過不少姑娘來此,該有衣物留下吧?」
    於是先把凌纖兒抱向床上,以毛毯蓋住,他始往四處翻去。
    偌大一間寢室,竟然只有老魔幾件噁心衣服,實在不適合姑娘穿著,他只好再探往
其他秘室找尋了。
    然而他轉了一圈,除了幾間練功房之外,已無任何秘室可尋。
    白中紅自認為不可能,照說淫魔如此好色,怎可能只有一位姑娘?想來必另有艷窟
才對。
    於是他又折返寢室,向那幾片淫浮雕摸探,及至右床邊那片牆,一按下去,果然迎
手而開,現出一條秘道。他隨即往裡頭探去。
    再行二十丈,前頭又是石門擋道。
    白中紅仍小心翼翼搜尋。
    他試探一按,轟然一響,石門暴開,上頭頓時傳來鶯燕驚叫聲,各自縮向內角。
    白中紅這才瞧情裡頭,似已通往崖壁盡處.可見及外頭雲霧。
    淡弱燈光下,照出此窟甚是天然,且頗為寬敞,五六名女子本是聚集一堆聊天,此
時各自躲往自己床鋪,一臉驚愕地瞧往石門。
    白中紅史發現她們年紀均不大,且都頗具姿色,六名共通之處是衣衫隨便。有的甚
至穿著肚兜便已了事.看來她們已甚習慣於此處生活。
    六人先是驚愕石門頓開,隨又想及除了老淫魔之外,哪還有別人?
    於是轉為例行公事般木楞,突又見及來者不是老淫魔,個個又自緊張起來。
    白中紅則落落大方笑道:「你們自由了,老淫魔已被我除去。」
    眾人聞言,當下一愣,尚未弄懂來人話中含意。
    白中紅再說一遍,穿肚兜女子首先弄懂。
    她驚愕道:「你殺了老淫魔?」
    她身材頗壯,似乎是關外兒女。
    白中紅含笑點頭:「正是,他死了,你們也自由了。」
    「當真?」
    紅肚兜女子首先蹦起,又自追問,在得到確切答案後,突然落下兩行熱淚。
    她喃喃泣道:「老天有眼,我們自由了……自由了……」
    其她五名女子已然相擁而泣。
    從完全絕望中,突然傳來莫大喜訊,當然轟得她們情緒澎湃,許久不能自己。
    白中紅等她們發洩個夠,才說道:「你們可以出來了,不過,別忘了穿衣服。」
    聞及衣服,眾女子突然「啊」的一聲,趕忙雙手掩抱於胸,窘困非常地縮回床頭,
急於找尋衣服穿著。
    她們被抓來此,從先前的拚死不從,隨後被陰笑海威脅誘逼,又在逃亡無數次之後,
已然認命地接受擺佈。
    本來在此上不及天,下不及地的妖洞中,根本已無人會來。
    而且眾姐妹一天到頭還不是辦那種事?衣服對她們來說已是多餘,久而久之,連穿
都懶得穿了。
    然而現在不同了。
    希望之門已開,她們自可逃脫厄運!
    剎時間,羞恥之心又被喚起。
    女性天生善良以及遮羞心性油然而生,在突然被陌生男人闖入之際,她們亦自然產
生大驚小怪反應。
    窘困中,拚命穿回衣服,把身軀裹得密不透風。
    白中紅自知禮數,轉過頭去,以免落個偷窺之名。
    眾姑娘甚快穿妥,她們已然窘困不安,不知如何面對這位看來頗為英俊的男人。
    還是那個關外的姑娘較開朝。
    她拱手謝聲道:「多謝公子搭救,容小女子一拜!」
    她一跪,其她五人跟著跪拜起來,
    白中紅這才轉身回禮,要她們別多禮,快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為是。
    幾名姑娘應聲,想收拾,卻發現自己除了一身衣裙之外.似乎已空無一物,不禁愣
在那裡,掙扎著是否把床鋪給卷帶回家。
    白中紅瞧她們雖然還能談言,但個個肌瘦肉隱,巳蒼白嚇人,早被折磨得氣血竭弱
不堪!
    別說搬東西,就是爬那深崖,恐怕都可能力不從心。
    不禁暗暗輕歎,陰笑海實足作孽.如此讓他死去,真是太便宜了。
    他道:「找些值錢的東西即可,另外挑件像樣衣服給我好嗎?」關外姑娘問道:
「還有受難人?」
    一名頭綁雙轡女子窘羞道:「還有一個,昨夜公子……不,是老淫魔還要我在她面
前表演……」
    關外姑娘輕歎:「我們都是這樣被折磨過來的,她還好嗎?」
    白中紅道;「還好……」
    關外姑娘已從牆角處抓出幾件衣衫,交予白中紅,歎聲道;「這是以前姑娘留下來
的,你挑著用吧……」真是感傷不少。
    白中紅邊挑一件白衣裙,邊問:「她們全被老淫魔殺了?」
    「或許吧……」
    關外姑娘兩眼含淚道:「被抓來此,不是脫逃時,跌入深淵而亡,就是被老淫魔折
磨至死。」
    「像我這麼壯的女人,也只能應付他玩個半年,想來我日子已不多,沒想到碰上了
公子……」
    說到傷心處,淚水更流不斷。
    白中紅輕歎道:「實是作孽!還好,他已遭到報應,你們亦已脫險;收拾一下,待
會我送你們上崖,也好重見天日。」
    眾女子再次含淚言謝,白中紅這才先行返回寢室,替凌纖兒穿上衣裙,以免再裸身
見人。
    經過如此耽擱,凌纖兒臉容又漸漸轉紅起來,瞧得白中紅大為緊張,趕忙運勁再替
她逼毒。
    然而過不了幾分鐘,關外姑娘已領著五位同伴,含羞帶怯地走了出來。
    一看凌纖兒臉容,關外姑娘歎道:「公子別費勁了,她是中了最淫蕩的春藥,你得
娶她為妻,或而十天半月之後,可愈她的病,否則……」
    「否則如何?」白中紅急忙問來。
    關外姑娘歎道:「否則她可能燒壞腦子,變成花癡,前兩個月就有一位,被老淫魔
下藥過重,瘋瘋癲癲地跳下深淵。
    當時她還裸身抱著木頭,把木頭當男人,一起跳下去,還說什麼雲遊天庭去了……」
    白中紅聞言,暗自叫苦:「難道真無解藥嗎?」
    關外姑娘道:「恐怕沒有,通常老淫魔的春藥,都沒有解藥。」
    「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中紅此時,全把希望寄托在葉水心身上。
    當下背起凌纖兒,道:「咱們走吧!留在此沒意思。」
    於是領著六姑娘,走出寢室。
    及至毒蜂秘室,白中紅打開窺洞,往裡頭瞧,老淫魔屍體已被毒蜂啃食得斑斑紅點,
這才敢安心離去。
    六名女子則輪流瞧探這萬惡仇人,隨後每人吐一口痰,始消心頭怨恨。
    白中紅領著六大,甚快轉出迷宮陣,抵達崖邊那凸出平台。此時天色轉亮,該是五
更已過吧!
    白中紅隨即嘯向崖頂,回音蕩處,已傳來葉水心聲音:「夠長啦——」「什麼夠長
了?」
    白中紅一愣,登時頓悟,想是葉水心利用此空檔,又去找山籐,現在足可一垂到底
了吧?
    他得先把凌纖兒送上去,又怕六名女子過於緊張,遂道:「我先上去,然後放下籐
索,你們把它套在身上,我自會拖你們上去。」
    關外姑娘頷首:「我們省得,公子先上去吧!」
    白中紅但覺她頗有男人風範,自是放心不少。
    於是道聲:「待會見」,他已掠身而起,直射高空,五十丈一落腳地攀巖飛掠。
    雖然他有傷在身,但只帶一人,仍難不倒他.動作更自靈活,瞧得六位凡塵姑娘還
以為仙人在飛掠呢!
    十幾個起落,白中紅終於竄向崖面。
    葉水心早就焦切萬分等在那裡。
    忽見人影飛起,他心緒飛揚,欣喜道:「人救回來了?」
    白中紅苦笑:「是救回來,不過卻中了春藥,你快想辦法救她!」
    已將凌纖兒擺平地面。
    葉水心征愕:「中了春藥?」
    白中紅道:「正是!」
    邊說邊把一大堆山籐往下頭放去。
    葉水心不禁想笑:「怎會中此藥呢?」蹲身就欲探摸凌纖兒。
    白中紅急道:「千萬不能解她穴道,否則她會發花癡!」
    葉水心唉呀一聲,趕忙收手,窘紅著臉。
    她納悶道:「發花癡會是什麼模樣?」
    白中紅瞄眼道:「先救人行不行?一定要讓她出醜嗎?」
    葉水心這才伸舌乾笑:「我只是好奇嘛!何況我對春藥一竅不通,可沒把握解得
了。」
    「盡力便是!」
    白中紅已把籐蘿放盡,下頭且傳來迴盪,他開始收繩。
    葉水心疑惑道:「下邊還有人?」
    白中紅道:「六個受難女子,這不關你的事,你盡力救凌纖兒便是。」
    葉水心為之瞄眼;「她現在變得比我重要得多嘍!」
    無奈地.仍自開始替凌纖兒查探是身中何毒。
    白中紅則極力拖吊六女子
    先是兩女吊上崖,已費去一刻鐘時間。
    他覺得過慢,乾脆自行再往下掉;然後藉著籐蘿之便,一次帶兩名,輕輕鬆鬆掠往
上頭。
    再來一趟,照樣把關外姑娘及另一位女子挾掠上崖。
    六人上崖之後,齊再拜謝救命之恩。
    白中紅本想送她們下山,可是事關凌纖兒,他自不便走開。
    幸好關外姑娘頗有自信,且自告奮勇欲帶人下山。
    白中紅在得知她對附近地形甚熟悉之後,也就安心地讓她領人下山。
    臨行,白中紅本想給點銀兩,也好讓她們重生,可是銀票早在逃難中遺失了,他只
好動到葉水心頭上,要他拿出百兩黃金銀票,給六人平分。
    葉水心雖是鬼叫,仍遵照拿出,賞人去了。
    六女子受了銀票,喜極而泣。
    再次跪拜後,才在關外姑娘引導下,—一告別離去。
    白中紅見人已走,心緒隨即拉回凌纖兒身上,瞧她仍昏迷不醒,且面色漸紅,不禁
甚急迫問:「你查出結果沒有?」
    葉水心瞄眼:「你幹嘛沒穿上衣?」
    白中紅一愣,回眼自身,這才想起在秘密寢室時,和凌纖兒來了一段激情的糾纏。
    不禁窘笑道:「我的衣服拿來抓毒蜂,破了大洞,只好拋棄了。」
    「是嗎?」
    葉水心狐疑,斜眼更瞧!
    「當然如此!那老淫魔養了無數毒蜂,厲害無比,我差點死在毒蜂毒針下,幸好我
及時反撲,迫得老淫賊自食惡果!」
    白中紅忽而想到左臂,趕忙伸向葉水心,道:「看,毒針螫的包,還腫著呢!」
    葉水心一眼望去,果真腫如包子,這才露出笑意:「還好沒把你螫死,我還以為你
們兩個在底下,乾柴烈火地燒了起來呢!」
    白中紅窘著臉:「少神經病!我豈是那種乘人之危之人?」
    葉水心黠笑道:「那可不一定,何況凌姑娘又是那麼漂亮,有多少男人能抗拒得了
她?」
    白中紅斥笑:「我要非禮,一定先向你下手!娘娘腔!」
    葉水心頓時滿臉窘紅且甜心,道:「不害臊,我是男的,你也敢來這一套,簡直比
陰笑海還色!」
    白中紅道:「別越扯越遠,你到底對她有無辦法?」
    葉水心搖頭:「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我根本不懂此藥藥性,解它談問容易!」
    白中紅聞言,不禁又緊張起來:「那人該怎麼辦?人命關天啊!」
    葉水心疑惑道:「中春藥,會要人命?」
    白中紅道:「變花癡,豈非比要人命更慘!」
    「說的也是……」
    「廢話!不嚴重,我會找你?」
    白中紅急道;「快想想辦法,別耗著不動。」
    「我在動啊!」
    葉水心笑道:「腦子不斷在轉啊!」
    聽及白中紅那句「很嚴重才找自己」他格外覺得受用,心神已有了飄飄然感覺。
    他再次替凌纖兒審視狀況.甚至拿出銀針,刺向她指頭,擠出血液嗅聞,隨又嘗嘗。
皺眉道:「是鹹的!」
    白中紅一個響頭就要敲下來,斥笑道:「血當然是鹹的,你在耍什麼寶?」
    葉水心唉呀一聲,趕忙逃開,窘困一笑:「人家太專心,一時忘了嘛!哇,頭暈了
啦!」
    一時身形不穩,突然邪邪笑起:「白郎,我好想你啊……」說完即欲抱人。
    白中紅見狀大驚:「你中毒了!就只這一點點?」
    葉水心哇地一聲,已暈倒白中紅懷中,一股體香湧出,直叫白中紅聞之臉紅。
    然而他無暇多想,急喚著:「娘娘腔,你當真?」
    葉水心忽又呵呵笑起,賴在白中紅懷中,嬌笑不已:「我真的中毒了……」
    白中紅瞧他模樣,敢情是鬧著玩的。
    再次敲他響頭,斥笑道:「你敢耍我!」
    這記響頭敲得不輕不重.卻嚇得葉水心唉呀跳開,紅唇呶起,叫道:「人家真的中
了毒,你敢打我?」
    白中紅道:「別鬧了,救人要緊!」
    葉水心更嗔:「我真的中毒,你偏不信!」
    抓出藥瓶,硬是塞服幾顆藥丸入口。
    白中紅一愣:「你真的……」瞧他服藥,有些信了。
    葉水心瞄眼道:「舌頭熱熱的,不是中毒是什麼?只不過較輕微罷了。」
    白中紅不禁耽擾起來,幾滴血液就能發熱,那凌纖兒身上之毒,難怪十分強烈。
    想及無力助她,已然輕歎連連。
    葉水心瞧他如此感傷,不敢再耍嘴皮。
    他正色道:「我看,得尋靈藥才行了,沒有雪蓮,千年靈芝亦可。你中了熱毒,她
中了春毒,正好以靈芝藥性化去,兩人同時可脫困。」
    白中紅焦心道:「靈芝真的有效嗎?」
    葉水心道:「當然有效!我爺爺說,干年靈芝功效神奇,足可脫胎換骨,解去百毒,
否則又怎會叫我們去找此味藥,解你身上不明之毒。」
    白中紅輕歎:「可是,我們不一定找得到它啊……」
    葉水心瞄眼:「不找,怎知找不到?找不到,你豈非完蛋?此事非進行不可!現在
就去。」
    抓著凌纖兒,就要負背於肩上。
    白中紅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只有尋找靈芝一途。
    他道:「我來背……」
    葉水心瞄眼:「你還想佔便宜?不行,我背她才行!」
    白中紅斥道:「你神經病,難道你背她就不佔便宜?你以為自己是女人不成?」
    「我……啪……」
    「少在那裡呢呢叫,你有把握背著她,登上險惡無比的飛雪蜂?」
    葉水心往遠處瞧,那飛雪峰已是恆山最高最險山峰,聳入蒼穹之中,像穿過雲層似
的,不太好攀。
    猶豫一下,終於把凌纖兒交還白中紅,冷道:「你敢揩她油,到時她醒來,我會告
訴她,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白中紅睨眼:「神經病,你不但娘娘腔,連個性都像女人,那麼容易吃醋!走吧!」
    他背起凌纖兒,已自掠往更高峰去了。
    葉水心愣了愣,喃喃道:「我真的那麼容易吃醋嗎?」
    想著想著,不禁自嘲一笑:「吃醋就吃醋,人要是沒毛病,還算人嗎?」
    當下,他挺胸闊步,大大方方追向白中紅後頭,一點都不為吃醋感到窘困。
    白中紅急於救人,無暇再理會他,盡展輕功掠過十數座懸崖,六座高峰,及至下午,
這才抵達如劍聳天的飛雪峰。
    放眼瞧去,白雲裹罩中,全是一片瑞雪,映在陽光下,有說不出的神秘與聖潔。
    他已思考,要如何上山找尋靈藥?
    是否該背著凌纖兒一起上去呢?
    輕輕把凌纖兒放於地面,卻發現她經過大半天折磨,藥性又自發作,整張臉通紅如
血。甚且開始呻吟。
    白中紅不禁頭疼,看來非得找地方再逼毒不可。
    而且她穴道受制已久,總該解開通通血脈,否則很可能引發副作用,重則半身不遂,
輕則常年痙攣。
    看看山下,葉水心還在半途掙扎,或許可利用這個時段,替凌纖兒通毒,疏通血脈
便是。
    於是他就近找了一株巨松樹根後頭之隱密處,把凌纖兒擺平,先運起神功,替她逼
毒。
    雖然凌纖兒已穿了裙衫,不再像前次光裸裸,然而瞧她那玲線身軀,尖聳結實酥胸,
仍自散發女人無盡媚力,照樣挑逗得白中紅臉紅心跳。
    一幕幕想入非非情景直湧腦門,迫得他運功不專,效果大打折扣。
    幸而凌纖兒受及功力,呻吟之後開始蠕動,昏迷中喃喃著:「公子……我要……
    這一聲又把白中紅胡思亂想心緒打醒。
    他急忙甩頭醒腦,急急喝道:「不能如此,此時救人為重!」
    深深吸口氣,定定神之後,始敢再運功替她逼毒。
    眼看雙手按在凌纖兒胸口,幾乎可說觸及那片酥胸。縱使這是救人,然而對她仍自
吃虧不少。
    白中紅輕輕一歎,或而今生今世,已有義務娶她為妻了吧!
    想到娶妻,他不禁再往凌纖兒花容月貌望去。
    雖然掛著深鎖眉頭.然而或許有一天能把它打開,她將會是一位無盡風情的絕世美
女啊!
    得此妻子,夫復何求?
    然而事實真的會如此順利嗎?
    想及和凌纖兒種種誤會,白中紅不禁輕歎不已,實是造化弄人。
    不管如何,白中紅有了娶她為妻想法之後,動作突然大方自在許多,不再像方才畏
首畏尾,活像個長不大的男人似的。
    他雖仍有分心,卻能及時拎神回來。很快運功行三周天後,凌纖兒額頭已冒汗,血
紅臉面已褪去不少。
    白中紅這才噓口氣,收起神功,接下來該是替她疏通穴道了。
    想及穴道一解,凌纖兒可能媚態復發,不禁臉紅,然而不解,又怕她受到傷害,於
是豁出去了,幾指點上去,解了對方四處要穴。
    凌纖兒登時翻亮眼神,淫媚瞧向白中紅。
    翻個身,就往白中紅身上撲。
    白中紅窘困直道:「凌姑娘你鎮定些,你很快就會好起來。」
    凌纖兒撲身已臨,壓得白中紅節節後退,空有雙手,卻不知如何收拾。
    幸好凌纖兒穴道剛解,血氣未順,力道自是大打折扣。
    儘管如此,動作難免淫蕩,白中紅只能消極抵抗。
    凌纖兒又自撲來,忙得白中紅窮於應付,直叫姑娘不要不要,兩人卻如柔軟的棉花
般手纏腳堆地扭在一起。兩人正「打」得火熱之際。
    背後突然有人斥道:「你們在幹什麼?無恥!」
    原來葉水心已趕來。
    他本是疲累想休息,忽聞松林處有纏綿聲傳來,他心下狐疑,追掠一探,竟然發現
精彩狀況,氣得他兩眼圓睜,罵了出來。
    白中紅忽見葉水心到來,如獲救星似的急喊:「快過來,把她抓住!」
    葉水心發現白中紅正抓住自己腰帶,哪想到他是防止被脫?但瞧來卻像欲脫之勢,
他更嗔叫:「抓住她幹什麼?幫你非禮她是不是?」
    白中紅一愣:「你想到哪去?……」
    話來說完,凌纖兒又自抱住他。
    紅唇已印向男人嘴際。
    葉水心見狀,顧不得再罵人,急喝不可,趕忙掠來,抓小狗似的把凌纖兒抓開。
    凌纖兒頓失白中紅之下,忽見葉水心,抱了過去,蕩笑道:「親我,吻我啊……」
竟然連他都不放過。
    葉水心頓時花容失色,急喝:「不要,不可!」
    凌纖兒照樣撲吻,嚇得他掙扎急叫救命,已然被凌纖兒壓倒在地。
    白中紅見狀,這才幸災樂禍道:「讓你也嘗嘗男歡女愛的滋味!」
    他爬身而起,根本不想解救。
    「救命!啊——」
    葉水心掙扎中,胸襟突然被抓開,嚇得他尖聲大叫,推人不著,趕忙連點數指,這
才將凌纖兒制住。
    趁此機會,他沒命爬逃退起,餘悸猶存地抓著胸襟,直道要命要命。
    白中紅這才走來,將凌纖兒扶正,邊替她把脈,邊瞧向葉水心,捉笑道:「現在不
知誰在非禮誰了!」
    葉水心嫩瞼泛紅,窘斥道:「要不是你存歪心,解她穴道,怎會造成此局面?」
    白中紅道:「我不解她穴道行嗎?已快過一整天了。」
    葉水心一愣,如此普通常識,他當然懂,可是此時此刻,他怎好認輸?
    當下惱羞成怒般斥道:「不管,全是你的錯,你存心不良!」
    白中紅一笑:「隨你怎麼想,我鬥不過你!」
    搖著頭,還是替凌纖兒檢視穴脈。
    葉水心突然斥道:「走開,不准你再照顧她!」
    說完,又把凌纖兒搶了過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1:33

白中紅心想他醫術比自己高明,也就由他去了,落個輕鬆。
    他捉笑道:「你不怕她再非禮你?」
    「那是我的事,總比被你非禮好!」
    葉水心斥道:「還不上山找靈芝!人,我來照顧。」
    白中紅心想這樣也好,遂道:「一天沒吃東西了吧?何況我還是光著上身,到冰天
雪地裡頭,雖不致凍死,可是我不願變成野人!」
    葉水心瞄眼:「去找些野味,我弄件衣服給你。」
    「你哪弄來?」「你管不著,快去。」
    白中紅拗不過他,只好從命,立即往林區奔去,心頭卻不斷想著,這傢伙怎能在此
深山弄到衣服。
    葉水心卻早有盤算。
    他盯著白中紅離去後,又瞄向四周,但覺無人,始敢溜進隱密處,將自己貼身內衣
脫掉一件,隨後,他把那件衣服撕開,東挖西裁地,想弄出一件披裝,也好充數。
    待三兩下弄妥之後,他不禁笑道:「有布就行,像不像樣,那倒在其次。」
    高高興興地返回,開始升火,準備烤肉。
    白中紅自快去快回,不到半個時辰,已獵回一隻雪狐,足夠三人進食。
    及返回火堆旁,白中紅放下獵物,探問道:「衣服弄來了?」
    葉水心笑道:「嗯!挺特殊的!」
    立即抓出那件活像裹腳布的新潮衣服,拿向白中紅,笑道:「將就穿著便是。」
    白中紅乍見這玩意,登時岔了氣。「這不是你的內衣?」
    葉水心道:『』你可以幻想它的不存在。」
    白中紅苦笑:「什麼話,叫我穿這樣的東西在身上?」
    葉水心笑道:「別管那麼多,實用最重要。」
    白中紅無奈地接過手,往身上東披西掛,勉強可湊合。他自我解嘲笑道:「真是越
混越回頭了。」
    葉水心已然快笑岔氣,頻頻安慰道:「不會啊!一切實用為重。」
    白中紅只能苦笑,畢竟任務甚急,容不得他多做耽擱,也只好任由葉水心消遣去了。
    野味甚快烤熟,兩人各自裹腹。
    隨又撕下一小片,兩人合力餵入凌纖兒腹中,以免她挨餓過頭而元氣大失。
    進食完畢,白中紅再次望向飛雪蜂,喃喃輕歎:「若大一片,卻不知靈芝在何方?」
    葉水心道:「有緣自能得到,走吧!有試總比沒得試好。」
    背起凌纖兒,就要跟去。
    白中紅征愣:「你這是……不留她在下面?」
    葉水心道:「留在這裡幹嘛?別忘了,外頭敵人多得很,何況他慾火焚身,用冰雪
冰她,說不定有效呢。」
    白中紅想想,但覺能就近照顧也好,於是不再阻止,領著他,小心翼翼登往飛雪峰。
    登行數百丈,已穿透雲層。
    四處瞧來,更是一片銀白,直若進入北極冰封世界,已然忘記身在何方。
    白中紅念道:「到一個有藥香,地形類似靈芝的地頭……」
    這是自古相傳,白中紅只能懷著希望尋去。
    又自行及三里,已然快抵峰頂,哪能尋得什麼靈芝形狀險地。
    此時夕陽已沉,天色將黑,看來今晚無法探尋了。
    白中紅遂建議,找了一處能避風避雪之山洞,和葉水心躲了過去。
    葉水心整理塊乾淨地方,將凌纖兒放置妥切,始拿出山下所烤野味,分給白中紅啃
食。
    一邊食用,白中紅一邊輕歎:「難啊!白茫茫一片.如何去尋得一粒白米?」
    葉水心道:「一定有辦法!」
    遂自走出來,四面瞧去,希望能發現什麼。
    忽而,他見及東北方向那三數尊雪蜂,反照在夕陽光下,幻出海市蜃樓般亮影,直
若頭上那頂帽子,更像靈芝形狀。
    他不禁欣喜萬分,急叫:「看!那該是靈芝蜂了!」
    白中紅聞言,急忙追出,仔細瞧去,果然像極。
    他哪顧得休息,一聲「我去瞧瞧」飛縱而起,直掠過去。
    那靈芝峰已是最高處,且十分險惡。
    白中紅掠攀而來時,已受及三道險崖阻擋,幸而他輕功了得,皆可有驚天險掠過。
連奔二三里,終至峰頂。
    四面瞧去,只見得七八尊凸峰四周散開,倒像靈芝排列,居中則地形特異,竟是散
布大小不一曲湖池,大者十數丈,小者如桌。
    在這冰天雪地地形之中,它們能不結冰,實是有如門道。
    白中紅喃喃念道:「或許靈芝真的在此了……」小心翼翼地探查過去。
    幾個起落,他已抵一處池邊,伸手探去,湖水冰冷徹骨,那感覺,自比寒冰更冷,
為何仍自不結冰呢?
    他仔細往地底瞧去,霎時眼睛發亮,因為地底正有一株靈芝般植物,正隨波晃蕩。
「莫非這就是千年靈芝?」
    白中紅欣喜不已,沒想到如此輕而易舉,可以得此異寶。
    當下哪顧得寒冷,猛往地底跳去,雙手揪住靈芝即扯。
    那靈芝莖甚韌,抓址之下,竟然不動。
    白中紅難能忍受冰水浸身過久,只好運足全身勁道再扯拔此物,叭然一響,靈芝終
被扯起!
    然而卻連著幾條臂粗莖結,往左右擴散。
    白中紅更扯,勁結更散,迫得堅冰叭叭斷裂。
    在此同時,那澈冷池水突然從那莖根深洞中猛灌下去,越灌越急,那洞越溶越大,
水流更急。
    直到後來,竟成游渦般往深洞鑽去。
    白中紅身在水中,登時被拖動。
    突見此況,他驚叫不好,趕忙放棄靈芝,猛跳出水面。
    就在他跳出之際,池底冰面似已全部溶化,池水猛然降下去,轟然一響,凹出十餘
丈深口,這震力連帶牽動左右冰池,又連續轟轟數響,十幾口冰池猛然下陷。
    嚇得白中紅拚命再掠退百餘丈,始有落腳處可踩。
    如此驚變,又如踩在薄冰上,那突來的冰陷,簡直可埋葬任何生物,如非白中紅武
功不弱,此時可能早隨冰陷埋於地底了。
    白中紅暗呼僥倖,逃過此劫,回頭看去,原本大大小小水池,此時已匯成一口水深
不見底的大湖泊。
    他這才明白,此處可能原是一口偌大湖池。
    只是經年累月凍冷,始結成無數小池。
    只要牽動湖底冰面,它們若化去,湖水自往下陷,進而牽動附近湖池,引發連鎖反
應,回歸於原來之大湖泊。
    然而他卻想不通,為何每一湖池底下,都長著一株奇異花卉?
    莫非這本是一片冰面,只因奇異靈芝生長於此,分泌出某種能溶化堅冰的東西,始
成湖池?
    當然有此可能。然而白中紅已無心猜想,他只想證明這些花卉是否為千年靈芝?
    於是他再次小心翼翼撈起方才扯之不斷的靈芝。
    這一扭.直若山籐,扯得十餘丈長,仍自不斷,且每隔三數丈即長出一朵靈芝。
    敢情它們有若牽牛花,全靠著莖部漫延以生長。
    白中紅將那芝莖放入嘴中咬一口,味苦而涼,和一般的紫芝並無兩樣,不禁失望地
苦笑。
    縱使它們是靈芝品種,恐怕也是普通種;否則如此容易被采著,早就絕種了。
    失望中,他又猛扯芝莖,這一扯,有若拔河,硬將四通八達的芝莖全都扯起。這一
牽動,復見無數小池不斷塌崩,及至於整片冰面往下洩去。
    轟然一響,水柱噴向高空十數丈。
    那聲音震處,竟抖得附近山峰崩雪浪滾;全往此湖撞來,如此舊傷加新創之下,那
湖面陷得更快。
    猝見一團巨若小山般滾雪直射過來,正中湖心,轟然一響,地動山搖.水柱射高數
十丈,直若火山爆發般的震天撼地。
    這之間又有無數雪球連續不斷轟撞湖心。
    那湖泊竟然吃不了撞擊勁道,叭啦啦裂成兩半,湖水奇速往下洩去,那江河潰堤之
勢,欲毀天地。
    震得白中紅驚叫不好,猛掠過數百丈,趴身落地以躲逃。
    不知過了多久,震聲方自平息,地面不再抖動。
    白中紅始敢爬起,驚心肉跳地往回看,本是偌大一片湖泊;此時已陷成兩道深崖,
靈芝長莖掛在崖邊,隨風狀殤,悠哉游哉。
    白中紅憋笑不已,沒想到芝莖會引來這麼大的災變。
    他更沒想到此湖泊,會是兩座深崖,常年結冰,以至於連成一體所形成?難怪那些
池水一漏下去就不見了。
    望著偌大深溝,他也沒了主意。
    忽然間。
    葉水心已掠奔而來,嗔怒教訓道:「你想死啦!叫你尋靈芝,竟然引來雪崩,想埋
死我們是不是?」
    白中紅乾笑道:「我哪有,我只是扯靈芝根莖而已,誰知道……」
    「靈芝?在哪?」葉水心興奮欲尋。
    白中紅指向冰崖,道:「吊著長長一串的便是。」
    葉水心趕忙奔去,揪著靈芝又聞又咬,隨即斥笑道;「有沒有搞錯?這哪是靈芝?
它根本是怪籐芝,不管用的!」
    白中紅乾笑:「我想也是搞錯了……可惜我不知靈芝生來何模樣?也不知它在何
處?」
    葉水心道:「至少它該是鹿角靈芝……」
    忽又咦了一聲,鼻尖陡動:「你聞出什麼香氣嗎?淡淡的。
    白中紅立即疑神聞去,果然有此味道,他欣喜道:「莫非是千年靈芝香味?它難道
是在這深崖下?」
    「葉水心道:「有此可能!」
    立即抓住芝莖:「你利用它,再下去探探如何?」
    白中紅苦笑道:「這幾天犯了土地公,老是要往地下鑽;也罷,不入寶山,如何取
寶?」
    當下他又抓著芝莖,直往下墜去。
    然而此崖全是冰面所形成,根本無法生長一草一木,一片平如刀削,哪能探出什麼
明堂?
    就在失望之際,忽見對面冰屋有東西閃動。
    白中紅冷眼瞄去,竟然是一隻類似白猿畜牲在該處窺探。
    他心念一閃,暗道:「靈物皆有靈獸看守,莫非靈芝在那兒?」
    突然大喝,雙腳踢向崖壁,利用芝莖之便,一蕩五十丈,他猛松芝莖,連翻十數個
觔斗,「燕子穿林」,直射那白猿藏身處。
    白猿忽見有人竟然凌空穿越百丈深淵,飛射過來,嚇得它驚聲尖叫,拔腿即逃。
    白中紅冷喝一聲」別走」,趕忙加把勁竄射過去,凌空施展「蜻蜒撼柱」,定落該
處,始發現這是一個天然洞穴。
    顧不得危險,直覺上,靈芝就在裡頭.於是運足功力,追探進去。
    此洞不大,只及腰身高,白中紅得蹲身彎腰而行,不過,這並難不倒他,彎著身子,
照樣從容而行。
    越行,他越覺得奇怪,那猿猴輕鳴聲,卻是越來越遠,根本沒有守候某種靈藥,亦
或做攻擊傾向,它只在退,甚至,有引誘企圖似的。
    白中紅不禁加快速度追去。
    果然,在穿轉數丈之後,已穿出另一崖面。
    此崖似在山陽處,不易積雪,甚且蒼松處處,崖下更有山谷,卻見花紅葉綠,伊然
一處世外桃源,讓人瞧之則想一探幽處,究其神秘似的。
    白中紅心頭暗喜,如此靈地,該能長出靈藥了吧?
    他四處瞧去,全是插天山峰擋屏,難怪此處無人發現,自己若非無意中破去湖泊冰
面,再加上白猿引導,又怎會找到此地?
    仔細聞來,那淡淡清香果然傳自這山谷,心頭更是作喜。
    白中紅正待下去尋找,卻發現那只白猿停留左側不遠松枝上,嗚嗚輕鳴,似在悲訴
什麼?
    白中紅於心不忍,便向它招手,笑道:「我是來找尋靈藥的,不會傷害你別怕別
怕!」
    猿猴見他招手,悲鳴變成輕啼,直指山谷,似乎欲訴,讓它悲傷的地方,就在山谷
之中。
    白中紅疑惑道;「你要我別下去?」
    猿猴不大懂人語,仍自一勁指往山谷,悲聲更沉。
    白中紅皺眉:「你不准讓我取靈藥?還是下邊有什麼妖魔鬼怪。我一下去就完了?」
    猿猴還在叫,白中紅無法溝通,只好自行決定。
    慢慢攀往山谷,並不斷安慰道:「我只取一味藥,不傷你任何東西,你大方些就是
了!」
    他往下攀,白猿緊緊跟在後面,一攀百餘丈,眼看就要抵達谷底,藥香味已然濃郁
許多,更是使他來勁想尋去。
    此時白猿卻再也不敢前進,直指山谷深處,悲鳴更熾。
    白中紅頓有所覺:「你是指裡頭有妖怪,逼得你們無處棲身?」
    猿猴突然點頭.悲傷直鳴,復又指向左側栗樹林旁,那似乎是一堆人猿屍骨,它的
鳴聲更哀!
    白中紅道:「妖怪不但搶你巢穴,還殺了你夥伴?」
    猿猴已猛點頭,悲切地落下淚來。
    白中紅輕輕一歎,不但是人,連畜牲都難免弱肉強食,他道:「放心,我替你除那
妖怪,不過,你得答應幫我找靈藥,可好?」
    猿猴此時除了悲鳴,只有點頭。
    卻也猜不透,它是懂或不懂?
    白中紅心想,來都來了,準要入此山谷找靈芝,縱使沒白猿,自己還不是一樣要會
會那妖怪?
    於是右掌一翻,多出一把尖利匕首,用來防身或殺敵。
    四處探尋地形之後,他已慢慢潛向山谷。穿梭於奇花異草之間,他仍不斷探查,看
看是否有類似靈芝膠花卉。
    然而此處大都是蘭花,攀於山壁、腐樹之間,似乎皆不適靈芝生長。
    及近山谷數百丈,忽聞得一陣腥味撲鼻,白中紅正待猜測是何妖物之際,猝見左側
濃密青草叢突然敞開,原是一座洞穴。
    那草叢掀處,驀見一條人身粗,全身黃紅相間的獨角巨蟒暴竄而出,見著白中紅,
血盆大口猛張,就欲吞噬入腹似的。
    白中紅驚叫不好,趕忙掠退十數丈,豈知巨蟒靈活無比,弓身一彈,竟然追上,毒
牙一撩,已自及白中紅身首半尺之處。
    白中紅手中短刀,根本毫無效用。
    情急之下,玄天掌猛往蛇頭打去。
    叭然一響,蛇頭中掌,晃搖後退三數丈,氣得它咆哮不已.尾巴如鞭暴捲過來,那
鞭影飛處,直若山崩天塌似的,裹去天空一片月光。
    白中紅不肯認輸,猛又施展玄天掌,砰砰砰砰連劈過去,豈知蛇尾直若鋼條,根本
不怕內家真力,硬是砸劈下來。
    白中紅頓見驚變,「唉呀」一聲,不敢再戰,猛然施展移形幻影身法,左閃遁去。
    蛇尾轟砸下來,打得地凹石裂,週遭樹木竟斷斷碎碎,噴飛四處。
    白中紅一招被逼退,甚是惱火,猛地掠身又撲來,相準蛇頭就欲砍去。
    豈知巨蟒似知要害在何處,硬是倒縮地面以避開。
    白中紅仍不稍停,右手利刀當暗器,猛射對方左眼。
    然而這妖獸功夫甚是了得,獨角一甩,打得利刀彈飛。
    白中紅嗔喝:「你上當了!」
    登時撲沖而下,一手揪住獨角,一手拍拳,猛往蛇頭蛇眼打去。
    任那巨蟒一身皮厚,不畏內家掌勁.甚至刀搶不入。
    然而在如此近距離,白中紅又是絕頂高手,捶打之下,每一拳即如萬鈞重石猛敲下
來,砸得它疼痛欲裂。
    一時瘋狂亂滾,尾巴卷掠如輪,抽得白中紅急忙滾逃,待尾巴過處,他又撲上,存
心把孽蟒給活活打死。
    一連三趟下來,巨蟒已是窮於應付,咆哮之聲更是狂烈,它突然不躲,任由白中紅
在頭上猛打,猝而逮著機會,紅信如始往上抽來。
    白中紅冷笑,就欲一手把那蛇信揪住.準備扯斷它,讓孽蟒少了舌頭,再也嘶叫不
出明堂。
    然而事情往往出乎於意料之外!
    就在他正得意要揪中蛇信之際,那蛇信竟然噴出黃色奇腥無比粘液,直射白中紅全
身上下。
    如此之近,又如此之急,嚇得白中紅臉色大變,驚叫不好,雙手猛打掌勁,身形更
如飛箭往後竄去。
    巨蟒竟然早有預謀,甩尾過來,白中紅又自全力避毒之際,哪還有心顧及背面,一
時不察,被擊個正著,悶哼一聲,暴彈如斷線風箏,飛摔十數丈遠,口角已然掛血。
    疼痛中,他仍不敢呻吟,只見得衣角沾上蛇毒,已滋滋腐蝕,嚇得他伸手一扯,扯
下大半片,方自暗道要命。
    然而巨蟒似知一擊成功,哪肯多讓白中紅休息?身形一探,拔高十餘丈,毒液和著
口水噴如雷雨,硬往目標射來。
    白中紅苦叫不好,身形連滾帶退,逃得甚是狼狽。
    那巨蟒簡直如天神抓小鬼般囂張追捕,毒霧亂噴,吼聲亂咆,全然不把白中紅放在
眼裡。
    白中紅已連退二十餘丈,仍自無法逃出敵方勢力範圍,亦自怒火高張,右手一翻,
再不打出絕技銀箭是不行了。
    他正待瞄準蛇眼之際!
    猝見天空射來一道黑影,快速猛捷地衝向蛇頭。
    叭然一響,黑影竄飛而起,毒蟒左眼竟然被啄,蟒血猛噴而出,痛得它尖厲嘶嚎,
扭滾欲逃。
    然而那黑影正是千年靈禽金眼龍鷹。
    它那利爪尖嘴,本就是毒蛇剋星。
    在突見主人受難之下,它義無反顧,猛衝而來。
    它一嘴啄去毒蟒左眼,這還不夠,旋高飛竄之際,猛又轉身回來.任那毒蟒如何滾
躲,它照樣神眼穿線般撲衝過來,
    叭然又把毒蟒右眼啄去,更直穿出無盡亂尾甩滾的屏幕,輕輕鬆鬆飛身高空,然後
輕鳴,告訴主人可以放心了。
    白中紅見巨蟒雙眼已毀.直若無頭蒼蠅般的亂撞,自是欣慰癡笑,真是一物克一物
哩!
    自己戰得欲死欲活,龍鷹三兩下即已解決。
    他不禁感激地向龍鷹嘯了一聲,以傳遞謝意。
    龍鷹呱呱輕鳴,自知主人意思,大概亦想表示「不客氣」之意,隨即掠飛毒蟒附近,
隨時防備它做垂死之鬥。
    然而此時已輪不到它表現,只見得那只白猿,在發現巨蟒受此重傷之後,它已嘯出
奇特吼聲,一馬當先追殺過來,拾起地面石塊又砸猛砸。
    才砸了四五顆,四面八方算又竄出二三十隻白猿,如法泡製,抓石即砸,一時石塊
滿天飛,砸得惡蟒東滾西甩,卻不知該躲向何方。
    半晌一過。
    它已失血過多,漸漸癱軟下來。
    一群白猿又抓起枝棍,欺撲上去猛敲猛打,以洩多日來被欺壓之抑悶心情。同時亦
為死難手足報仇。
    龍鷹乍見這麼多小兵兵殺出,一時亦莫名不解,輕鳴轉示上人。
    白中紅輕輕笑道:「讓它們發發威吧,難得它們這麼神氣!」
    龍鷹這才輕叫,飛向較高空中,找了株古松掠停枝頭上面,靜靜欣賞這幕白猿復仇
記。
    白中紅趁機檢查傷勢,要命,那惡蟒一記猛擊,尾勁甚是了得,竟然打得自己血氣
浮動,看來得治療個二三天才能復原。
    還好,那要命毒液未沾上身,否則又得像左臂受傷峰螫毒之痛,讓人頗難消受。
    一切還算順利,白中紅隨即尋回失落匕首,抓在手中,往巨蟒行去。
    雖然它已喘息欲死,白中紅仍自揮刀,往其七寸部位鱗甲隙砍去,一刀不下,一連
十數刀,照樣把這厚皮截穿。
    砍下比人身還粗的腦袋,這才確認惡蟒已亡,總算能向這群白猿交代了。
    那白猿見惡蟒已死,登時欣叫歡呼,激動得樹上樹下亂跳亂撞,從此以後,又可過
太平日子了。
    跳掠一陣,激情已洩不少,一隻白猿突然鳴叫。
    十數隻怔愕瞧著白中紅!
    隨又在那白猿首領指導下,吱吱怪叫四下散去,不到一刻鐘,只只捧著一大堆野生
靈果奔回.直往白中紅身前送去,趕忙又逃開。
    白中紅弄笑道:「有萬年靈果嗎?吃了可以長生不老那種?」還是蹲身下來,挑幾
顆食用,解解渴也好。
    心血來潮,還丟往空中,讓龍鷹亦得以享用。
    白猿瞧他食用,自表示已接受美意,它們再次欣叫,又蹦又跳,宛若供奉天神救主
似的。
    白中紅作樣答謝一番,然而他仍掛記凌纖兒之事,在吃過靈果,並無那種增強功力
或解毒效果之後,他心事又起。
    它們或而該知道千年靈芝吧?
    於是他問向猴王,笑道:「你聽得懂我的話吧?我要靈藥靈芝,你能帶我去採嗎?」
    猴王疑惑傾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白中紅,甚想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說了幾遍,猿猴仍自不懂。
    他不禁想笑,輕斥道:「聽不懂,方纔還猛點頭?」
    沒辦法,只好把左手臂受毒蜂螫傷的紅腫傷口指給猴王,然後拿起一顆白色靈果服
下,隨又直抹傷口,表示痊癒。
    猴王見此動作,登時咧嘴大笑,猛點頭,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大概表示「我懂了」。
    立即甩著頭,要白中紅跟它去。
    白中紅心下一喜:「真有此物?快走快走!」
    二話沒說,猛地追跟過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3:18

第18章 千年靈芝
    猴王東鑽西掠,奔向山谷最內側,那頭出現斷崖式的水濂瀑布,瀑布左右兩側則青
巖綠苔群生,更長了不少奇形怪狀花草。
    光瞧那顏色,即若滿天星星、珠寶、珍珠落滿處,紅黃橙綠紫,甚至泛黑帶白全有。
藥味原是從此處散發出來,想來這些都是靈花異草了。
    白中紅直皺眉,他仍未找到類似靈芝異果。
    且又懷疑這些花草,真能解去毒藥之毒嗎?
    猴王已叫白中紅採藥,但見他猶豫,猴王自是親自動手,採了一抹淡紅色類似蘭花
靈草,交了白中紅,要他敷向傷口。
    白中紅心想試試藥性也好,當下把此靈草捏碎,往毒傷敷去。
    淡紅汁液滲去,登時引得傷口清涼似冰,舒暢非常,剎然間,紅腫漸漸消去。
    白中紅不禁拍手叫好:「真是靈藥!請幫我找找看,哪種可解春藥之毒?」
    猴王一愣,聽不清人類在說什麼?
    白中紅瞧它疑惑模樣,不禁暗自解嘲,敢情沖昏了頭,竟然要它聽懂春藥是什麼?
那簡直可以叫它到京城考狀元。
    當下心念一轉,反正此處靈藥不少,何不先試試是否能解自己身上之毒?
    於是他一樣採一些,還自服下,其味道自是酸甜苦辣,應有盡有。
    然而藥性過處,心脈那悶熱感仍自不去,他不禁感到失望,難道這些都無法解去身
上之毒嗎?亦或是藥性尚未化開?
    此時此地也只好如此想了。
    他仍自希望能獲得靈芝,再問向猴王:「還有其他靈藥嗎?」
    直指自己胸口,裝出痛苦狀,表示另有毒傷在身。
    猴王疑惑中似已會意,仍認真指著這堆靈藥十分有效,要白中紅再試試。
    白中紅道:「我要的是靈芝,知道嗎?」
    目光忽而瞄及水潭邊,有一株紫芝,他立即走去,伸手指向紫芝,並直指自已胸口:
「我要這種靈藥救命啊!」
    猴王先是愣了半晌,隨又搖頭,突又想到什麼,哇哇輕叫,跑向紫芝又抓又扯,似
要證明什麼。
    白中紅聽不懂,但情知必和靈芝有關,自是猛點頭,心想能引它多找幾樣是幾樣。
    猴王已然會意.哇哇放聲大笑.上縱下跳幾回,又自朝著白中紅叫著。
    白中紅欣喜道:「你要帶我去了?」
    猴王猛點頭,一縱上了飛瀑,往那頭奔去。
    白中紅自是喜出望外趕忙掠追跟上。
    猴王直往前奔,直到水盡處,又往一小山縫穿去。
    白中紅緊跟其後,一連奔行數百丈,小山縫簡直窄得只能側身而行,白中紅仍自不
肯放棄,像擠沙丁魚地掠過去。
    四周的山峰如刀劍般,雪峰高高聳立著。
    在月光投射之下,散發出晶瑩剔透似的琉璃世界,配上冰面冉冉升起的冷煙,直若
天庭仙境。
    如此美景,白中紅還是第一次見著,不禁有了神往之意。
    猴王至此不再前進,只伸手直指中央,吱吱輕叫,大概已說明那頭有東西。
    白中紅欣喜道:「過去看看如何?」
    猴王似畏懼什麼,急急搖頭縮退。
    白中紅疑惑道:「會有什麼陷阱?」
    想問猴王,它又不能說人話,恐怕問不出明堂,反正目標已近,小心探去也就是了。
    於是拱手一笑,道:「多謝猿兄指點,我這就去求靈果,你且回吧!」
    說了一大堆,猴王仍自任愣不解。
    但想來不是壞事,也就陪著吱吱直笑便是。
    白中紅不想浪費時間.拱手過後.立即往冰面踩去,落腳處傳來結實感,然而方才
湖泊下沉一幕仍讓他餘悸猶存.故而走得特別小心。
    幾步下去,似乎越走越堅穩,心頭亦跟著篤定不少。
    於是加快腳步,再行二十丈遠近之際.腳底突然傳來一死寒意,順著肌肉血液慢慢
往上升起。
    白中紅不由吃驚,趕忙抬腳看著鞋底,根本沒破。
    他忽又想到自己內功已是一流境界,莫說是刀槍不入,尋常冷熱變化,他根本能應
付自如,可是在此地,怎會禁不起冷凍呢?
    他趕忙運勁逼往雙腳!希望逼住寒意,然而他卻失望了,那寒意不但未去,反而更
往上竄,甚至於週遭捲起之冰煙.照樣送來寒意。
    他不禁打了哆嗦,全身雞皮疙瘩暴起。
    白中紅終於明白猴王不敢來的原因.以他如此深厚內力之人,都難耐此寒,何況是
不懂武功的畜牲?
    他知道,這是特殊地理形成的冰寒,幾乎任何方法都很擋不了,唯有快進快出,否
則後果不堪設想。
    當下,他趕忙施展輕功,全速往前掠飛.他甚至不敢全腳踩地,只以蜻蜓點水方式
奔馳,以減少寒意竄身。
    然而在深入半里之後,那寒意已不只來自腳步,而是全面性,連呼吸都像吸入冰塊,
硬要把五臟六腑凍僵似的。
    白中紅已全身發顫.那種可怖的冰寒,直若被埋在雪堆三百年,這血肉都快凍成冰。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無比恐懼。
    這恐怖似乎迫得他想退去,真的想退去。
    對於如此毫無辦法抗拒的大自然力量,他終於覺得人類是多麼渺小而不管用。
    然而這一退,又該如何救凌纖兒?
    自己身上之毒又該如何解去?
    掙扎中,他真的想回頭,可是往回一看,竟然比去路更遠,自己恐怕無法支持到那
頭了吧?
    毫無選擇之下,他暗喝一聲拚了,再次沒命往那中心點奔去。
    五百丈,三百丈,兩百丈……一百九十丈……天啊,整雙腳,整雙手,整個人就快
凍結成冰,他哪還有勁道施展輕功?
    此時的兩百丈,無異又變成了兩百里之遙,他只能拖著重步,一步一步往前拖去。
    還好,中心點近了,那裡有個凹洞,靈芝一定在那裡,採了它,服下,該能解除此
冰寒吧……
    又行走百餘丈,白中紅全身已僵直,簡直像冰人似的,連關節都彎不下來,他甚至
連眼珠都快沒感覺,此時有人猛敲他,他整個人必定散碎如冰屑。
    此時他連喊救命的哼聲都沒有,唯一能維持他動力的,竟然是心脈那本是中毒而悶
熱的感覺。
    可笑的是這毒反而竟然救了他的命,讓那心脈不致凍僵,否則一切都完了。
    再行五十丈,他不行了,身軀已快要倒下來,他心頭直喊著不能倒,不能倒,還是
倒下來。
    白中紅不得不拼出吃奶力氣,猛然尖叫地往前衝倒!
    人終於倒了,往前衝倒,整個人僵硬地往前衝滑,十丈、九丈、八丈……千萬別停
啊,四丈……三丈……兩丈……一丈……只差半丈可滑入那凹洞,可惜,人就這麼停了。
    白中紅暗暗叫苦,然而他豈能如此功敗垂成?
    猛再逼出唯一弱得可憐勁道,將前身抬高,已然無力再砸摔下來。
    叭然一聲,前頭冰面稍稍裂去,他手指扣了上去,用力.再用力,全身卻如螞蟻拖
扛般慢步移動。
    眼看手勁已無,他連下巴都頂著冰面,心底狂吼厲叫,脖子一縮,身軀勉強再滑一
尺半,終如溜滑梯般往凹洞滑去。
    白中紅連滑十餘丈,終於掉落一水池之中、雖然池水仍冷,但比起外頭,卻已暖了
許多。
    白中紅浮在池面任其晃蕩,目光卻已被池中一株晶白得快透明的靈芝,給深深吸引
住了。
    或許它即是傳說中的千年靈芝吧?
    瞧它浮在水面的八片葉片,晶白得似深在水裡的薄冰,勉強又能見及一絲紅線般網
莖.隨著池水飄蕩掀來掀去,煞是好看。
    白中紅猛盯那時片,身形藉著飄浮漸漸蕩去。
    及近芝身,他始慢慢抬高稍稍解凍,卻仍冰冷生疼的右手,已無法采及葉片,只能
將莖扳倒。
    待那葉片低落下來,白中紅勉強湊回過去,一咬就是兩片入口。
    輕輕以舌尖頂去,那芝葉頓時化開,苦中帶甘,且清涼、芬芳無比的滋味已然往咽
喉滲去。
    那芝液過處,並未引起暖熱感,仍是淡淡清涼地逼往身上冰封血肉,解冰奇效,直
若熱水淋人冷冰塊似的。汁液流到哪兒,哪兒便自解凍。
    霎時之間。
    滿胸腔寒毒盡退,換來清涼舒泰非常。
    白中紅這才暗噓要命,趕忙催化芝液,和著血液衝向全身穴脈,四肢百骸。
    終於,雙手已解凍,緊跟著雙腿亦能活動,他始爬往岸邊,盤坐而起,開始運功,
以能盡快恢復元氣。
    功行一周天過後,果然寒毒盡去,五指已能靈活運用,全身更泛起一般輕飄感覺,
至於那心脈悶熱呢?
    他仔細搜去,那感覺竟然消失了!
    他仍自不信,再運功探試一遍,仍無悶熱感。
    登時欣喜若狂,蹦了起來,大喝道:「毒解了!」
    一聲狂喝再耍幾掌,簡直暢快已極!
    此時他才瞧清,此處有若一口深碗,碗中央則為六八丈寬水潭,靈芝長在裡頭,日
夜可見及太陽、月亮,目能吸取其光華,煉出千年難得之靈藥,實是參天地之造化,取
萬物之神奇。
    白中紅對此神秘靈芝不禁產生感恩心靈。
    遂拱手拜禮,說道:「在下白中紅,得您芝仙引導,能入此洞,實是感激不盡,由
於在下有毒在身.另有朋友亦須您的幫忙,請再賜兩片芝葉,好讓她能解除苦海,就此
言謝了!」
    恭恭敬敬拜禮後,白中紅始又滑入池中,游向靈芝。
    當然,他也想過,要是將來有壞人闖進來得此靈藥,豈非助紂為虐?。
    然而他認為,千百年來,根本無人得門而入,將來未必亦有人闖入,尤其外頭那天
然屏障,又豈是一般武林人士所能抵擋?
    如此安全保護,可謂萬無一失,如若不幸仍被闖入,那只能怪老天無眼了。
    他仍決定留下四片芝葉,小心翼翼地將兩片芝葉裝入帶來的小玉瓶中。
    這玉瓶本是葉水心所贈之解藥,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白中紅不禁對他也升起一絲感激——最近他的確幫了自己不少忙。
    想及葉水心此刻可能為自己焦切得直跳腳,何況凌纖兒毒性未解、白中紅已無法多
作停留,再次測覽奇異靈芝幾眼。
    拱手拜禮說聲:「靈芝仙子,後會有期。」
    他已掠出十餘丈高凹洞,尋了方向,直往回路奔去。
    雖然他已服下靈芝,該不怕寒毒,可是經過此撤寒天地,仍自猛打哆嗦,實不得不
畏懼,佩服於此天然屏障之厲害。
    一連奔出三里之後,終於抵達山縫出口,那白猿竟然還在,見及恩人回來,登時跳
叫不已。
    白中紅瞧它性情爽直,也就陪它暢笑幾聲,隨即請它帶路,返往神秘山谷。
    沿途中,白猿不斷興奮吱吱暢叫。
    照白中紅想來,它該是追問有關靈芝一事。
    他則暗笑地猛點頭表示:「採到了,多謝幫忙!」
    然後拿出玉瓶晃了幾下,讓那猿猴瞧瞧,猿猴卻睜大眼睛瞧個不停,大概把玉瓶當
成芝葉,實在想不通,怎會有如此奇怪的靈藥?
    白中紅怎能解釋?唯有不斷輕笑以回答了。
    穿出秘縫,山谷景色已現。
    白中紅卻發現龍鷹正抓著白猿滿天飛,敢惜它們已套上交情,開始盡情玩耍了呢!
    他暗自想笑,龍鷹已老大不小,還保有此童真,實是難得。
    由於趕著時間,白中紅只好喚來龍鷹,要它準備返航,自己則向大群白猿告別,往
那秘洞行去。
    猿群自動相送,白中紅也不便拒絕,讓他們跟在後面,慢慢地走往那因山崩而出現
之冰崖。
    潛行數百丈後冰屋已現。
    白中紅一探出去,對面崖頂已傳來葉水心急切叫聲:「急死人了!一去就是大半夜,
我還以為你被魔鬼收拾了呢!」
    瞧他全身正纏著芝莖籐,似乎準備想盡辦法蕩過來似的。
    白中紅乾笑道:「出了一點意外,不過現在沒事了。」
    葉水心這才露出笑容:「沒事就好,可有找到靈芝?」
    「找到啦!」
    「真的?我看!」
    白中紅瞄眼而笑:「神經病,這麼遠,你拿什麼看?快把莖籐蕩過來。我好送過去
讓你看!」
    「嗯……說的也是……」
    葉水心不禁窘紅臉容,乾笑道:「待會看也是一樣!」
    邊解著身上芝籐莖,忽又想起問題,道:「你那是斜下方,芝莖恐怕不夠長,待我
想辦法接長些,如何?」
    白中紅斥笑道:「你當我是吃奶的小鬼,還要人牽著走?蕩過來!我已功力大進,
表演一招給你看!」
    葉水心瞧著這百丈寬深淵,心頭總是忐忑不安,反斥道:「就是愛現!萬一掉下去
怎麼辦?」
    「少烏鴉嘴!」
    白中紅道:「我不就蕩過來了?快點吧!凌姑娘還等我們救呢?」
    「凌姑娘。什麼都是凌姑娘,你眼裡還有我嗎?」
    葉水心不禁嚎叫起來。
    白中紅暗道:「唉呀,得罪醋罈子了!」
    趕忙笑道:「我眼裡最有你了.因為你是救我的人,現在快快來救我吧!」
    葉水心但聞自己乃是救人之人,一時間,地位重要百倍,心頭也就樂了,登時斥笑
起來:「諒你也不敢忘了我的存在!」
    莖籐已解完,不安之心又起:「你真的要縱過來?」
    白中紅道:「心堅意定,你再不甩莖籐,我可要自行縱過去了,百丈距離,也未必
能難倒我!」
    葉水心瞧他快有動作,急忙說道:「好好好,我擲!別老是拿性命開玩笑!」
    當下敲塊冰,綁在莖籐末端,準備甩去。
    縱使他知道輕功練到絕頂,百丈距離。照樣可掠過,然而由下往上,又無弧度可用,
仍自險惡萬分。
    他放心不下,喊著:「去啦!」
    只見他雙手一甩,冰塊拖著莖籐直往對面冰崖射去。
    白中紅登時運足內勁,待見冰塊越過中線,他猝如飛鳥沖天,直射數十丈,一手抓
住莖籐,猛往下扯,身形登時又斜斜縱高數十丈。
    再施展凌波虛渡功夫,連翻十數個觔斗,終於衝向這頭崖頂,飄然落地,露了一手
純熟輕功。
    葉水心不禁暗自叫好,表情卻是冷瞄,說道:「就是愛現,可惜現給誰看?」
    白中紅指向對崖那些晃動不已的猿群,笑道:「它們愛看!」猿群果然興奮直叫,
尤其是猴王,更加激動。
    它就是看到這種身手,才請他去殺惡蟒,這攀籐跳縱之功夫,才是最高絕頂,希望
眾猴子猴孫以後多多練習。
    猴子猴孫自是躍躍欲試,當場有不少只上縱下跳,想一展身手。
    猴王則較為理智,但見白中紅舉掌過來,知道是在告別,它立即喝叫手下,猴群被
喝,頓時停止跳縱,情緒化地又自感傷悲鳴起來。
    白中紅道:「回去吧!以後再見!」
    猴群仍是不肯離去。
    白中紅無奈,只好輕輕跺腳,霎時傳來轟轟共鳴,冰面輕額,嚇得猿猴驚駭不已,
一溜煙走個精光。
    葉水心呵呵笑道:「不簡單啊!你竟然變成了美猴王哩!」
    白中紅乾笑道:「有王即好,總比當小卒過癮,沒它們幫忙,我還真無法找到千年
靈芝呢!」
    葉水心頓時被靈芝吸引住,急道:「在哪?我看看!」
    白中紅拿出白玉瓶,笑道:「請笑納!」
    「這……這不是我給你的……」
    「你的解藥已用完,現在換裝靈芝還你,夠意思吧?」
    「這……呢,夠意思!」
    葉水心想及自己所贈之物。他保管得如此小心。不禁心中一甜,急急把藥瓶打開.
頓時芳香四溢,聞得他好生舒暢:「卻不知是何滋味?」
    「你拿一片吃吃看,不就得了?」
    「那你呢?這只有兩片……」
    「我吃過了,而且,我體內暗毒已除。」
    「真的。」
    「當然!」
    白中紅做出威武狀:「我現在好得可以活一百歲了。」
    「好極了!」
    葉水心欣笑不已:「那我就活五十歲好了!」
    說完已倒出一片芝葉,欣賞其晶瑩剔透後,把它服下.頓時清涼四溢,甚是舒服。
    白中紅笑道:「一片芝葉,只能讓你活五十歲,太少了吧?」
    葉水心自得一笑:「我才不要變成老公公還苟延殘喘,能活得開心,五十歲就夠
了。」
    白中紅頻頻頷首;「說的也是,你真想得開……」
    葉水心欣笑中,已感覺靈芝藥性冰涼溫和,自是熱毒剋星。
    當下含笑道:「難怪你毒性可解,想來凌姑娘也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白中紅仍關心凌纖兒。
    聞聲說道:「咱們快去!她還好吧?」
    兩人已往回路奔去。
    葉水心邊行邊道:「情況有些惡化,不過,經過我治了一陣,現在好多了。」
    白中紅道:「多謝你的照顧……」兩人掠步更快。
    幾個起落,已回到原來藏身秘洞。
    一切似無變化,若有也只該是洞外冰層塌了不少,該是受湖沉之波及。
    白中紅無暇觀察這些,一勁往秘洞鑽去,已然瞧及凌纖兒靜悄悄躺在地上。
    雖是臉面仍自暈紅.但經過兩天兩夜折磨,她臉上似乎已蒙上一層呆癡似的。
    白中紅不由大為緊張,如若她時效已過,變成花癡,那該如何是好?
    他急道:「快救她!芝葉拿來,快讓她服下,她一定快變成花癡了!」
    葉水心笑道:「急什麼!有我在,她還會變成花癡不成??你把她嘴巴捏好,我再
餵她服藥,否則如此珍貴靈芝餵了下去,再被吐出來,簡直暴殄天物!」
    「說的也是!」
    白中紅立即伸手扣向凌纖兒下巴,深怕弄痛她似的,小心拔開:「凌姑娘請忍忍,
你馬上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葉水心瞧他如此溫柔小心.不禁瞄眼:「你對我從沒這麼溫柔過!」
    白中紅斥笑:「有沒有搞錯,你是男的,還要我怎樣?真是腦袋有問題。」
    葉水心一攝,嫩臉頓紅。
    乾窘一笑:「我只是比喻而已,假使我是女人的話呢?」
    白中紅說道:「親自用吻的餵你服藥,總行了吧?」
    「噁心!太噁心了!」
    葉水心雖嗔斥,卻益發呵呵呆笑,似乎特別滿意這答案。
    笑歸笑,他仍不敢耽誤治療。
    但見凌纖兒嘴巴已張開,他立刻將玉瓶裡頭的芝藥,倒入凌纖兒嘴中,並催化成汁
液,逼入腹中。
    白中紅即刻伸手,想按向凌纖兒胸口,運功替她運行逼毒。
    葉水心見他舉止,驚聲尖叫:「你幹什麼?」
    白中紅一愣:「運功替她逼毒啊……」
    忽而覺得雙手目標似乎離凌纖兒胸脯甚近;嗯了一聲,乾窘笑道:「是療傷,還要
顧忌那麼多嗎?」
    葉水心斥道:「就是色,盡想佔人便宜!」
    「我哪有……」
    白中紅仍窘,他的確無此心。
    葉水心瞄眼:「背面不選,偏偏要按人家胸脯,你安什麼心?還說沒有!」
    「呃……呃……她躺著,我一時忘了……」
    白中紅窘笑道:「我實在沒想那麼多……」
    「誰知道你心頭在想什麼?」
    葉水心嗔斥中,始將凌纖兒扶起。
    白中紅得以按向她背脊,內勁源源逼去。
    他乾笑道:「我為了救人,眼裡從來沒有男女之別的!」
    葉水心斥笑著:「色狼就是色狼,不必多作解釋!」
    白中紅窘笑道:「還好,將來你受傷,我替你治療,不會如此麻煩地引起誤會,否
則你不殺死我才怪!」
    葉水心一愣.猛抓胸口,斥道:「你敢!」
    白中紅莫名不解:「有沒有搞錯,一個大男人,這麼守身如玉?」呵呵笑起:「你
乾脆去當女人算了!」
    葉水心為之窘困,惱羞成怒斥道;「我就是守身如玉,你待怎樣?放心,我不可能
中毒,讓你有機可乘!」
    白中紅邪黠直笑,自是大不以為然,心想將來這傢伙落入自己手中,難讓他吃不完
兜著走。
    葉水心似已感覺出他黠笑中的邪念,不斷嗔斥色狼,硬是撐面子地肯定自己絕不讓
他得逞,已自不屑謔笑地反制回來。
    兩人針鋒相對中,凌纖兒已傳來悶哼聲,立即拉回兩人情緒,急忙向她探查。
    只見得她臉上紅暈漸漸退去,身形似乎因禁制太久而發麻發酸,始難過掙扎。
    葉水心急道:「要不要解開她穴道?」
    白中紅猶豫一下,說道:「解吧,不過,得留住暈穴便是。」
    葉水心依言拍開凌纖兒身軀穴道,隨後又一指截向其暈穴。
    如此一來,凌纖兒仍自昏迷,但四肢卻有了知覺似的,輕輕拍動起來。
    葉水心趁此機會替她揉搓手臂,使其血路較快通暢。
    兩人就此合力替凌纖兒逼毒,不知不覺中,已功行三周天。
    凌纖兒臉面從血紅漸漸褪為蒼白,復從蒼白再恢復平日之嫩紅,呼吸亦從先前的媚
邪呻吟,轉為熟睡般甜笑,一切反應似乎相當順利。
    白中紅喃喃說道:「不知她的毒褪盡了沒?」葉水心道:「我來試試……」
    白中紅正待追問怎麼試之際,葉水心一掌已拍開凌纖兒暈穴。
    凌纖兒立即張開眼睛;一臉茫然地想瞧清全世界似的。
    「這是哪裡?」
    「唉呀,正常了!」
    葉水心實又截住她暈穴,凌纖兒再次昏迷。
    白中紅已被嚇著,嗔叫道:「你想死啦?要是她醒來,發現我們如此『玩』她,不
生仇恨才怪!」
    葉水心乾笑道;「不如此,怎能證明她是否毒性全褪?」
    白中紅道:「不會再次驗血啊?」
    「呃,說的也是……」
    葉水心伸伸舌頭:「現在還要驗嗎?」
    白中紅道:「驗了也好,要是沒徹底清除毒性,後果不堪設想。」葉水心自也認同。
    再次抽出銀針,往凌纖兒左手食指刺去,擠出血滴,已伸舌舔去。
    但覺鹹中帶涼,不似前次辣熱情形。
    始自輕笑:「解啦!你大可放心了,她不會再到處沾花惹草了。」
    白中紅這才噓口氣,撤去功力,擦擦額頭汗珠,道:「終可喘口氣啦!否則真叫人
擔心死了。」
    他將凌纖兒輕輕放置地面,大有如釋重負之感。
    葉水心道:「現在呢?她已恢復正常,准又把你當成大騙子,有你好受。」
    白中紅輕輕一歎:「還好,我身上之毒已解,不必再死纏她,也就沒必要受她的氣
了。」
    葉水心聞言,亦自欣笑:「你可謂因禍得福,不過水夫人和她同樣厲害得很要是再
次找來,你豈非又要淪為人質?」
    白中紅苦笑:「躲啊!躲得越遠越好!讓她一輩子都找不到。」
    葉水心欣笑道:「我陪你躲人,來個雙宿雙飛!」
    白中紅斥笑道:「有完沒完。」
    葉水心白眼道:「邪惡!老是想歪!我只不過是做個比喻而已,你就滿腦子的壞東
西!」
    白中紅邪笑:「你怕就別跟啊!免得我真的忍不住非禮你呢!」
    「噁心!」
    葉水心猛斥:「竟然置結拜之情於不顧!噁心!」
    隨又呵呵笑起:「放心,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白中紅道:「這麼說,你是跟定我嘍?」
    葉水心笑道:「沒錯,我有義務看緊你,免得你色過頭,犯了淫戒!」
    白中紅不禁斥笑;「媽的!你是心裡變態!你是不是準備一輩子不娶老婆不生子
啊?」
    「你管不著!」
    葉水心自得笑道:「目前,我先收拾你再說!」
    白中紅無奈搖頭苦笑!
    他不知作了什麼孽,竟然碰上如此莫名娘娘腔,只有自歎倒霉了。
    葉水心戰勝般直笑著,待笑意稍歇之際,目光又落於凌纖兒身上,已然起了同情之
心:「我們就這樣把她丟在這裡?」
    白中紅亦自於心不忍:「等她醒來再說,如果她願意,我們送她下山便是。」
    葉水心頻頻點頭,道:「卻不知她身懷什麼秘密?使得天下群雄群起直追……」眼
睛忽然一亮:「現在她大病初癒,心性最是脆弱.我們用催眠術,很可能問出結果!試
試如何!」
    白中紅一愣!
    這本是不道德之事,然而此秘密似乎牽涉著全天下武林,必定重要無比,吸引力未
免太大了。
    掙扎中,他終於答應,道:「若問出來,你千萬不可洩露!」
    「一定,我發誓!」
    葉水心認真模樣,使得白中紅對他信心十足。
    於是兩人再將凌纖兒輕輕扶起。
    葉水心則準備紅線和玉瓶,在凌纖兒面前擺盪開來。
    白中紅問及他已準備妥當,始敢解開凌纖兒暈穴。
    穴道一解,凌纖兒立即醒神,但眼睛一張,目光又被鐘擺吸去。
    葉水心喃喃念著她名字,以吸引她注意力;「凌纖兒凌纖兒,你此次往關外是要去
哪裡?說給我聽,我是你的指引者……快說……」
    凌纖兒意志甚弱,終被吸引,茫然說道:「找要到一個秘密地方……」
    「那地方在哪裡?」
    「不知道……」
    「為什麼要去那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3:52

「爹說,可以練成絕世武功……還可找到控制武林的方法」
    「控制武林?」
    葉水心一愣:「是什麼方法」
    「不知道?」
    白中紅道:「她沒去過,怎知道?問她口訣。」
    葉水心頷首,隨即問道:「你心中秘密。該是有關那地方的口訣吧?」
    「是……」
    「什麼口訣?說出來……」
    「……」凌纖兒竟然起了無意識輕微抗爭。
    葉水心加把勁,說道:「那口訣可能有錯誤,你念出來,我替你更正……」
    迂迴問法,果然奏效。
    凌纖兒呼吶念道:「過雁門關……越斷腸谷……入大草原……闖八大天關……」
    白中紅聞及此言,臉色不由大變,突然大喝:「不要問了!」
    如此一喝,不但嚇得葉水心怔愣當場,凌纖兒亦被嚇醒,正待怔愕問出:「你
們……」兩字.白中紅急忙截她暈穴。
    呃的一聲。
    凌纖兒又自昏迷不醒。
    葉水心已然嗔容滿面:「你幹嘛?你叫我問的,現在又神經錯亂地鬼叫?」
    白中紅急忙噓向他,低聲道:「說話小聲些,有人來了!」
    顧不得葉水心反應,他已潛行出洞,神秘兮兮地向雪地奔去。
    如此一來,已自把葉水心怨氣給壓下來,暗自乾笑:「原來是有人,我還以為他良
心不安而發瘋呢!」
    趕忙把凌纖兒移於牆角,準備監視洞口,以免敵人入侵。
    至於白中紅哪是真的發現敵人?只不過凌纖兒念出之秘言,似乎觸動他心中某事,
一時激動,始喝言阻止。
    這是什麼秘密呢?
    難道又如水夫人所言,關係著白中紅神秘身世?
    他躲在雪地一角,默默而茫然地注視遠方,心頭卻不知在想什麼?
    此時地只想躲久些,然後才有理由找個引走敵人之藉口,返回秘洞,向葉水心交差。
    沉默中。忽而聽及天空龍鷹輕鳴。
    白中紅登時愣醒,暗道:「難道真有人來了?」
    龍鷹叫聲的確不假,他暫時拎起心緒,輕輕一歎:「凌纖兒啊!你千萬別跟我身世
有關才好……」
    他想著,自己幾乎已把她當成未來妻子看待,如若真有一天起了變化,那該將如何
是好?
    他不敢想可能而來的變化,極力甩頭把它忘記。
    忽覺峰頂,已掠來一道錦袍身影,他則轉個角度,準備將人引開,以免波及葉水心
等人。
    方掠五百餘丈,接近於斷冰崖那頭,白中紅忽然想到此處關係靈芝秘密,自不適合
引人過來。
    然而為時已過慢,他正待轉頭引人之際,錦袍人掠身不及百丈.遠遠喊著:「閣下
請留步。」
    白中紅暗自驚詫,此人輕功竟然在自己之上?會是誰?猛一轉頭瞧去!
    原是羅剎門主黃天雲,他竟然親自出馬.難怪自己甩他不掉。
    黃天雲乍見白中紅,亦自怔楞:「是你?」
    隨即轉為瀟灑輕笑:「原是白公子,幸會幸會,咱們又見面了!」
    身形一掠,落於白中紅左近十丈距離。
    對於白中紅的前次以半籌之差和自己相抗衡,他不禁又欣賞又嫉妒,假以時日,他
的成就恐怕將超過自己吧?
    白中紅淡笑,拱手為禮:「沒想到是門主親自出征,卻不知為了何事?」
    黃天雲笑道:「大概跟公子所想一樣吧,卻不知公子來此,又為了何事?」
    瞧及白中紅一身狼狽,連衣衫都不整,他甚是好奇,又把話套了回來。
    白中紅淡聲道:「技不如人,想找靈藥增加功力,如此而已。」
    他自知老狐狸不易對付,這身狼狽已無法掩飾,只好實話實說,以免越描越黑,反
正秘道在冰崖那頭,在全是白冰掩護之下,若無白猿引路,根本甚難發現。
    黃天雲稍愣,隨又輕笑:「可是為尋千年靈芝而來?」
    「不錯!」
    白中紅自我解嘲一笑:「除了吃下它,我想不出有何方法可以跟你抗衡。」
    「何苦呢?」
    黃天雲哈哈一笑,道:「其實你我本是可以成為朋友,又何必兵戎相見呢?」
    白中紅道:「我總不能一輩子活得提心吊膽吧?」
    黃天雲又笑:「哪會!哪會!你有扳指老人撐腰,老夫哪敢對你不尊.甚至冒犯?
公子多慮了。」
    白中紅輕笑道:「門主實是正人君子,在下的確多慮了。」
    黃天雲對這暗諷聽而未覺,淡笑著:「不談這些,還是靈芝重要.你可找到了?讓
老夫見識見識如何?」
    白中紅自嘲一笑:「看我這身狼狽,門主難道猜不出?要是找到了,我還會在此磨
菇?」
    黃天雲聞言,莫測高深直笑:「是極是極,或許公子尚未得到此靈藥,不過,它大
概在這附近吧?」
    目光不禁溜向萬丈冰崖,以及那一大串芝籐莖子,貪婪地想看出什麼。
    白中紅暗自心驚,沒想到自己一時不經思考,說出此話,會引他如此注意。
    然而再描下去.恐怕越是糟糕。
    遂道:「我也認為靈芝在此,可是就是遍尋不著,或許門主經驗、運氣都佳,能得
此異寶也說不定;您看靈芝會在哪裡?」
    黃天雲爽聲直笑:「公子都看不出,老夫哪有辦法?」
    仍自仔細瞧探冰崖兩岸,以及那串芝莖,道:「卻不知這芝莖怎會變成串?莫非是
公子扯動它,引起崖崩?老夫即是被突如其來的轟隆聲引來,沒想到就遇上你了。」
    白中紅乾笑:「這本是冰湖,在下以為那就是千年靈芝,故而伸手扯它,沒想到引
起湖崩,冰陷,就裂出兩片冰崖,在下差點墜入深淵,實是慚愧。」
    黃天雲道:「如此說來……說不准靈芝就在深淵下了。」
    白中紅乾笑:「這無異大海撈針。」
    黃天雲瞧了又瞧,始終未發現明堂,已生放棄心理。
    輕笑道:「希望公子再接再厲,尋得靈藥,到時別忘了借老夫看上一眼,也好了卻
心願。」
    不再往冰崖瞧望,轉向白中紅,道:「實不相瞞,老夫此次前來,除了想知此地發
生何事之外,最重要的還是想查明凌纖兒姑娘是否在此,她已失蹤三天三夜,公子可有
她的消息?」
    白中紅故作驚詫:「凌姑娘失蹤了?在哪裡失蹤?是誰擄走她的?」
    裝出一副無暇再尋靈藥的模樣。
    黃天雲道:「是在望雪峰的洗心潭失蹤,不過一切仍是個迷,老夫並不清楚。」
    「可惡!靈藥沒找著,人又……」白中紅懊惱不已。
    黃天雲瞧在眼中,心想他那身狼狽,恐怕已是累了兩三天的結果,看來他的確相當
認真找尋靈藥,該和凌纖兒失蹤無關。
    遂笑道:「公子還是繼續找靈芝吧!尋人一事,交給我即可,相信不出幾天,必定
給你好消息,事不宜拖,老夫這就告退,來日再見。」
    說完拱手為禮,立即掠身飛退,一陣長笑拖得老遠,總讓人聽來刺耳。
    白中紅不敢停留此處,裝作急於尋人模樣,直追過去,還叫著「前輩前輩」,想問
什麼似的。
    直到追及三四里,始失望地停下來,以免老狐狸起疑。
    此時天色已亮,東方吐紅,映在冰峰,幻來偌大一片雪紅般琉璃世界,煞是好看。
    白中紅無暇欣賞,既然真有敵人上山,他自可搪塞葉水心,遂取道返往秘洞。
    臨退回之路上,他仍不斷回探,在確知無人跟蹤時,始敢掠回秘洞。
    方近秘洞百丈,葉水心已出來相迎,急道:「是誰?」
    白中紅道:「羅剎門主。」
    「是他?」
    葉水心想及上次差點被掐死,餘悸猶存:「他走了?」
    「嗯。」
    「他為尋凌纖兒而來?」
    「正是。」
    葉水心不禁轉向凌纖兒,頗替她擔心:「此時羅剎門主徒子徒孫可能圍遍整個恆山
山脈,她可能凶多吉少。」
    白中紅頗為後悔傳出風聲,引來如此麻煩,然而當時凌纖兒失蹤,他別無選擇啊!
    希望凌纖兒能體諒自己苦心才好。
    「把她叫醒,問問她意願吧!」白中紅道。
    葉水心道:「你不怕他怪你?」
    白中紅感傷一歎:「本就怪定了,何在乎再一次。」
    葉水心這才輕輕拍醒凌纖兒。
    為免一醒來,即發現仇人而刺激過深,他和白中紅已退至洞外,準備讓她清醒後.
再行拜訪。
    凌纖兒迷茫中,漸漸醒來,神智仍昏昏沉沉:「這是哪裡?」
    直覺冰涼上身,輕輕打了哆嗦,坐身而起,又說聲這是哪裡?瞧及四壁似在山洞中。
    她甩著頭,醒醒腦子:「我怎會在這裡?」盡量回憶過去。
    忽而她想及最可怖的一幕.正是那淫魔陰笑海逼自己服下淫藥,然後想非禮自己……
恐怖情景迫得她全身哆嗦。
    直覺上已被強暴,急得她猛往自己身上衣服抓去,她害怕證實什麼,還是抓著了。
竟然穿了衣服,而且全身上下並無異樣。
    她不禁欣喜欲泣:「淫魔放過我了?還是……會有人救我嗎?」
    她急於證明此處是否仍為淫魔窟,焦切想往洞外探去。
    白中紅自知躲不了了,淡然移身洞口。臉露關心笑容:「凌姑娘醒了?可好……」
    凌纖兒乍見白中紅。縱使他衣衫不整,然而那張幾乎已刻骨銘記於心的臉,她豈會
忘記?
    已自驚愕無比:「是你?」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中紅淡然一笑:「我們又見面了……一切可好?」
    「是你把我帶來這裡?」凌纖兒直覺是他救了自己。
    白中過輕輕點頭,並未出聲。
    凌纖兒霎時百味雜陳,每在如此危急情況之下,這個男人總是及時出手,尤其自己
簡直快身敗名裂,毀於淫魔手中那可怖情景之際,他終於還是救了自己。她心頭幾乎感
恩得快落下淚來,情不自禁地說聲:「謝謝你……原來你還是關心我的……」
    白中紅聞言,欣慰不少。
    縱使和凌纖兒有過許多不快之事,然而他相信,這句話是出自她肺腑的真誠感言,
不由得撥動他心頭那股漸生之愛苗。
    感恩中,兩人已靜默下來,心緒已泛起純情交流。
    或而拋開一切.這已是最完美一刻吧?
    然而葉水心不知好歹地已殺進來。
    他雖極力溫柔,且不想讓凌纖兒引起刺激地,含笑說道:「白大哥是關心你了……」
    此語一出,打破兩人世界存在。
    凌纖兒心神不由一擦,猛地盯向葉水心這娘娘腔的美少年.不就是上次在火堆旁和
白中紅一起奚落自己的傢伙?
    她霎時想起當時情景.這可惡的白中紅啊!一切都是在騙自己。甚至還說自己笨得
沒頭沒腦,任他說個幾句.即能掩去謊言,你把我當什麼?
    凌纖兒想及此,方才升起的感恩及淡淡柔情蜜意已完全化為烏有。
    猛地退後幾步,冷斥道:「誰希罕他的關心!」
    白中紅見她突如其來反應,已知往日誤會又充斥她心頭.那股燃燒恨意,實讓他感
到無奈之極。
    他只能輕歎,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葉水心瞧她竟然如此說變就變,實有忘恩負義之態,不禁嗔道:「我們拚死救你出
來,你還一味板著臉相向?」「誰稀罕你們救!」
    凌纖兒臉色煞白,她本就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只是白中紅所作所為,皆有目的,這簡直傷透了她的心,她又怎能再相信這干人所
做的一切呢?
    在恩情與虛情、恨意掙扎中,已迫得凌纖兒沒法再呆在此處,嗔急喝著「讓開」,
就要往洞外奔去。
    葉水心卻是看她不慣,冷斥:「連謝都不謝一聲,算哪門子規矩?」
    他閃身攔來,又把凌纖兒擋了下來。
    凌纖兒更是嗔怒,厲斥道:「讓開!」
    她猛地推出一掌,硬想把葉水心迫退。
    然而葉水心卻是不閃不避,任那掌勁擊胸,把他打得倒栽傾倒,眼看就要栽往地面,
葉水心又如鐵板橋似的硬梆梆又彈起,仍自擋住凌纖兒去路。
    葉水心捉笑道:「這麼叫人讓路,未免太遜了吧?」
    凌纖兒一擊無功,這才想起他乃長青仙翁孫子,武功自也不俗,何況上次還敢在羅
剎門主面前耍威風,他自該有兩下了。
    然而她豈肯認輸,冷喝一聲,又自擊出一掌,怒斥:「難擋路,我就打誰!」
    掌勁過處,自又打得葉水心往後栽去。
    凌纖兒欲趁此機會,想欺掠過去。
    葉水心哪肯讓她走脫,猛地又彈身而起,急欲攔人。
    豈知凌纖兒早有預謀,右手打去之際.並未回收,待對方身子蹦起,手掌猝又攻來。
    葉水心怪叫一聲:「沒那麼容易!」
    易字未出,身形往右斜閃。
    豈知凌纖兒在此同時,左掌甩了過來。
    葉水心頓時驚叫不好,然而在如此之近又如此之急下,他根本無法全身而退,臉頰
被對方指尖給甩著。
    叭然一響,他愣在當場,還在懷疑自己是否已中獎。凌纖兒自也愣住!
    她本只是想揍他肩頭,哪知會那麼準,一掌就賞了個耳光!
    葉水心已覺臉頰發熱,驚詫道:「你敢打我?」
    凌纖兒冷斥:「打你又怎樣?」
    都已打了人,她豈肯認輸?
    葉水心突然如瘋子般大吼大叫起來:「你打我!你敢打我?你是什麼東西,敢打
我!」
    他登時瘋狂揮掌,身形暴衝過來,死纏爛打地追殺凌纖兒,那招式已毫無章法可言,
然而勁道過處,卻足可撕開一頭猛虎似的。
    凌纖兒沒想到葉水心會嗔怒如此激烈,那招式簡直在拚命,自己一時不察,照樣吃
了一記耳光。
    不由得心火亦起,厲喝道:「我怕你不成!」
    當下拚命施展所學,儘是搶攻過來。
    兩人直若瘋猴絞成一堆,殺得難分難解,眼看十餘招已過,仍自未分出勝負。
    「臭女人,我們拚死命救你,你還敢打我!」
    「那又如何,我愛打誰就打誰!你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兩人邊戰邊罵,任由白中紅喝著別打別打.兩人根本聽而未入耳,廝殺得你死我活。
    白中紅眼看若不出手阻止,說不定,真的會像鬥雞似的,戰得鮮血淋漓。
    他猝然掠身兩人之間,雙手各迫一人,砰然一響,兩人已被迫開,蹬蹬蹬蹬連退數
步,已是氣喘如牛,看來戰況廝殺果真激烈。
    葉水心雖被迫開,但怒意未竭,嗔喝一聲,又要攻招。
    白中紅伸掌又攔住他:「你神經有毛病是不是?」
    葉水心斥道:「她摑我巴掌,你還幫她?」
    白中紅道:「你也討了回來,別忘了,你是男人,留點風度行不行?」
    「男人,男人,男人就注定要吃虧嗎?」
    葉水心嗔斥:「我不要當男人,我現在是女人!讓開——」
    一掌推來,就欲推開白中紅,想再廝殺。
    白中紅突然探手,奇快無比抓住他腦袋,像扣小西瓜般,把他左右扭轉,瞪笑道:
「媽的!為了跟女人幹架,連男性尊嚴都可以出賣,我閹了你!讓你永遠變女人。」
    他左手一探,就欲扣往葉水心下擋。
    嚇得葉水心尖叫如殺豬,雙手下掩,沒命逃去。
    嗔斥不斷:「你下流,卑鄙,無恥,可惡!我幫著你,你卻幫著別人來欺負我!」
    遠遠罵來,卻不敢再逼近。
    白中紅道:「我誰也不幫!」
    轉向凌纖兒,道:「你不該先出手打人!」
    凌纖兒火氣亦自不小,斥道:「你是誰!憑什麼管我?我愛揍誰就揍誰,你管得著
嗎?」
    白中紅輕歎:「你可以不理我,卻不能忘恩負義,你該知道,你受傷時,他幫過你
不少忙,如此鬧脾氣,並不應該……」
    凌纖兒一時委屈上心頭,她哪還不知這道理?只是她無法自制啊!」
    她知道兩人都有恩於她.然而這恩惠又建築在有目的上面,她恨白中紅如此做.卻
又更恨心頭那股莫名的愛苗,幾乎叫自己深陷不能自拔。
    如此恩恩怨怨,愛愛恨恨續得她方寸大亂,心神糾結不堪。
    只要事情一發生,她只想逃,逃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觸動這無法解開的情結,誰
知道有人阻止她逃,她自是極力反抗。
    誰都一樣,不要阻止我逃啊!
    心頭悲傷處,她已滿眼含淚,又想掩飾窘境,冷笑道:「說什麼都沒用:我是傻丫
頭,你們三兩句又可把我耍得團團轉,我又算什麼?」
    白中紅聞言,輕歎道:「凌姑娘,事情並非像你想像那樣……」「那又是哪樣?」
    凌纖兒強忍淚水,冷笑中帶著蒼涼:「難道又是我誤會了嗎?你們想要口訣是不是?
好,我念給你們聽,出雁門關,過斷腸谷……」
    白中紅臉色頓變,急喝道:「不要念!我不想知道!」
    凌纖兒瞪著悲傷的眼神,哈哈大笑道:「怎麼,你怕了嗎?當騙子,還要懂得掩飾,
對不對?哈哈哈……」
    狂笑中,她極力前奔,想逃開此地。
    白中紅大驚,趕忙又攔來:「凌姑娘……」
    「你還想怎樣!」
    凌纖兒怒斥:「我要送你口訣,你又不要,難道你看上我,想逼我嫁你不成?」
    葉水心聞言嗔道:「你這瘋女人,竟然說出這種話,太那個了!」
    凌纖兒哈哈大笑:「總比你不敢說的好,什麼娘娘腔,我看你就是女人!」
    「你胡說!你敢侮辱我?」
    葉水心嗔嗔喝喝,又想揍人。
    白中紅急道:「水心,讓一邊去!」喝著聲音,把葉水心喊住,任他在洞口吹鬍子
乾瞪眼。
    白中紅始轉向凌纖兒,說道:「我本無權留你在此,只是外頭有許多人已將恆山圍
住,你若貿然出去,必定自投羅網。」
    「那又如何?」
    凌纖兒冷笑:「我高興投誰就投誰!最好叫那長恨客把我抓走,讓你永遠沒指望!」
    「凌姑娘!」
    白中紅瞧她有了玉石俱焚心態,不禁臉泛嗔意。
    凌纖兒冷謔大笑:「怎麼,你想動粗是不是?來啊!我就在這裡等你收拾!反正我
根本不是你對手,不用打,你就贏定了!」
    白中紅氣得滿面通紅。嗔道:「你怎如此任性?看來我該留下你,讓你清醒清醒!」
右手已抬高。
    凌纖兒雖逼他出手,然而心頭卻多麼希望他不敢,可是,這一切似乎與願相違。
    她當真豁開來,雙手叉腰,轉向白中紅.謔笑更熾;「來啊!最好把我囚禁一輩子,
我還會感激你養育之恩啊!哈哈哈
    「你……」
    白中紅幾次想出手,然而總是扣不下去。
    已然感傷輕歎.收回手:「你走吧!千萬記住,別落入長恨客手中,否則,我無法
再幫你的忙……」
    「謝了,你的大恩大德!」
    凌纖兒狂謔大笑,掠出山洞,已然直往山下衝去,才掠百丈,已自雙手掩面,強抑
那泣不成聲之心緒與眼淚。
    她多麼不希望如此對待白中紅啊!
    然而這一切又逼得她非如此做不可。
    白中紅遠遠瞧著她逝去的背影.已自頹喪許多,感傷直歎。
    葉水心見狀,說道:「她既然如此不識抬舉,你又何必對她動情?」
    「往口!」
    白中紅本是大喝,突又見及葉水心嚇著,於心不忍,口氣放軟:「能怪她嗎?我們
是真的在騙她,耍她啊!」
    葉水心聞言,感到委屈,說道:「我們是在騙她,但那也止於口訣,我們救她,可
是基於俠義與同情,根本是兩回事。」
    「她卻把口訣看成比生命重要.唉!」
    白中紅長歎不已。
    葉水心瞄眼瞪著:「你真的喜歡她了?」
    「我……」
    白中紅注意到他眼神怪異,趕忙說道:「喜歡是有一點,但不至於沉迷,我只是擔
心她此次下山,不知又會落入誰的手中……唉!真是可憐的女人。」
    葉水心內疚道:「對不起,我不該跟她起衝突,害得局面如此之糟……」
    白中紅自也不忍責備他,伸手拍拍他肩頭,笑道:「其實,你沒跟她起衝突,此事
也不會好多少,不過你下次碰上了,多讓她一點,畢竟她是個可憐的女孩啊!」
    葉水心被他一拍,受用不少,甜蜜一笑,道:「我下次會記住……」
    忽而又想到什麼。欲言又止。
    但還是說了:「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她,你還會要我嗎?」
    白中紅一愣:「你這是……什麼問題?你認為我會娶她?這個兵戎相見的女子?」
    葉水心乾窘道:「假設嘛!」
    白中紅斥笑道:「我看你是得了戀兄情節,纏著我不放啊?你要是女的,乾脆承認,
我一定娶你,何必再弄出那麼多奇奇怪怪問題?」
    「我才不是女人呢!」
    葉永心窘紅著瞼,卻是甜意湧上心頭,急道:「好吧,假設我是女的,凌姑娘又纏
著你不放,你會如何選擇?」
    白中紅一愣:「你問題還真不少!」
    葉水心急道:「我要你說實話!」
    白中紅掙扎一陣,還是沒結果,只好說道:「我不能回答這問題,除非你真的是女
的,否則這假設太離譜了。」
    葉水心睨眼直逼:「你說嘛!」
    然而白中紅卻仍不肯正面回答,逼了幾次無效,她只好輕歎:「罷了,男人的心最
花了,我早看透啦!」
    白中紅笑道:「不會啊!我覺得你這個男人就滿專情的!」
    葉水心聞言,窘斥過來:「少糗我,我根本不可能是同性戀,高興就去追凌纖兒吧,
反正我只想纏你,你根本躲不掉我的掌握!」
    白中紅苦笑:「有你這麼一個娘娘腔的人在我身邊,還有女人會喜歡我嗎?」
    話聲方落,忽有聲音傳來:「誰說的,我就特別喜歡你啊!喜歡得都快情不自禁倒
貼呢!」
    聲音再起。
    白中紅、葉水心臉色頓變,趕忙往左側冰崖瞧去,一襲黑衣閃動,落在銀白世界,
顯得特別清楚且惹眼。
    白中紅但見那人玲線身軀,一顆心已往下沉,這要命的水夫人,怎生又摸至此地?
    葉水心低聲道:「別怕,你的毒已解,不過,千萬不能讓她發現。」
    白中紅會意,凝眼而笑:「夫人是否又送解藥來了?」
    水夫人總是風情萬種,輕輕落在洞口不遠,婀娜多姿地行來,那豐滿胸脯襯著步伐
較輕顫著,讓人窒息般的媚力直逼過來。
    她含情帶媚說道:「要我的解藥嗎?娘娘腔不是拿回家去給他爺爺化驗去了?想必
已配出來了吧?」
    葉水心喚斥:「不准叫我娘娘腔,否則跟你翻臉!」
    「喔,我錯了,對不起。」
    水夫人歉聲道:「我該叫你小帥哥,否則誤會就鬧大了。」
    葉水心斥道:「少在那裡假惺惺,解藥拿來,我爺爺配不出來,用掉一顆,你給不
給?」
    水夫人聞言輕笑:「世上也有長青仙翁配不出的解藥?真是意外啊!」
    葉水心斥道:「少說風涼話,到底給不給?」
    「需要給嗎?」
    水夫人瞄眼:「看來你們活的挺自在的,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千年靈芝,根本不怕我
的毒了?」
    白中紅和葉水心聞言暗自吃驚;竟然異口同聲說沒有。說完,突又作賊心虛似的相
互瞧眼。
    果然,水夫人已起疑心:「回答的這麼整齊,欲蓋彌彰吧?」
    葉水心登時反斥:「他要是得到靈芝,還會在此受你淫威嗎?」
    「說的也是……」
    話未說完,猝見水夫人如虎撲羊。電也似的撲向白中紅,雙掌極盡霸力,開拍即打,
逼得白中紅驚叫不好,簡直已躲無可躲,急忙迎掌封去。
    那水夫人可非鬧著玩,一上手就是殺招,只見雙掌嘯出白氣,砰砰砰砰一連十數掌
劈至。
    白中紅亦自血氣起伏不定,這幾掌果然驚險萬分,絲毫閃失不得。
    水夫人挽袖輕試香汗,盈盈媚笑道:「幾天不見公子武功精進實在嚇人,挨了幾掌,
連吭都不吭一聲,佩服佩服,想是服了什麼靈藥異果吧?」
    白中紅在收招之際,已猜出她在試自己功力,然而他已洩底,掩飾無益,輕笑道:
「我日夜想打敗你們,當提要勤練武功,可借仍無法破解你所下之毒!」
    水夫人媚笑道:「何必呢?我只要那口訣,你卻把我當成頭號敵人,真是!
    不過,我仍要告訴你,就算千年靈芝,也無法解去此毒,你不要枉費心機去找了,
還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不堪,我心疼啊!」
    白中紅聞言暗斥:「少在自誇,我毒早已解了!」
    葉水心亦目睹笑騷女入老愛吹牛,他冷道:「你怎知我們在找千年靈芝?」
    水夫人笑道:「沒事跑到靈芝峰,不是找靈芝,是找什麼?何況,他還弄得一身狼
狽,現在還有何事能讓他如此瘋狂啊!」
    葉水心暗斥騷女人果然不笨。
    問道:「你到底下的是何毒?為何我爺爺無法解去,就連千年靈芝也解不了?不是
在吹牛吧,千年靈芝何等珍貴,竟然還有不解之毒?」
    水夫人媚笑道:「我何必吹牛呢?我的毒,本就是集天下至毒之大成,足可攻進任
何人心脈。雖然靈芝夠靈效,只可惜它是冰涼藥性,屬陰,服下去之後,雖暫可抵制我
的毒,但時間一久,我的毒仍會再凝聚心脈,照樣可以要人命。
    「簡單地說,就是靈芝或許可以解我的毒,可是得花一段時間,大概三個月吧!而
我所下之毒卻在一個月之內即會發作,它就只攻擊心脈,人只要心脈一壞,還不一樣回
天乏術?」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4:50

第19章 天邪樓
    白中紅聞言臉色頓變:「你所說當真?」
    不想還好,這一得知狀況,忽又覺得心脈開始又有了異樣。
    葉水心雖急,卻沉聲道:「你在唬人吧?」
    「唬人也好,真實也好,我只是在提醒你,別忘了我的存在。」
    水夫人淡笑道:「我可不願這麼一個英俊有為的年輕人莫名喪命,再給你們兩顆解
藥,好好看住凌纖兒吧,早日弄到口訣,早日恢復自由,知道嗎?」
    她如慈母似地射出兩顆珍珠般解藥,白中紅抓在手中,心頭卻哭笑不得。
    每以為服下靈芝之後,可以一勞永逸,誰知道半路又殺出程咬金,宣佈此法無效,
威脅又自上心頭。葉水心甚是不服:「你說無解就不能解,那千年靈芝算什麼?我看你
是故弄玄虛,想唬住我們替你辦事吧?」
    水夫人媚笑道:「是否唬人。自己去發覺,我不願多談,不過你們如此輕易放走凌
纖兒,我可得說句話了。外邊強敵這麼多,如此做,無異羊送虎口,還是快去救人吧,
免得事情越鬧越複雜,我隨時再來看你們的!」
    說完,輕飄而起,臨行送上妖媚香吻,騷騷蕩蕩地飛縱冰山轉角處,一閃不見。
    葉水心白眼道:「真是陰魂不散。」
    轉向白中紅;「別理她,我爺爺說能解就能解,哪容得她舌翻蓮花,故弄玄虛!」
    白中紅苦笑道:「她好像說對了。」
    「會麼?」葉水心猛跳腳。
    「我的心脈又開始發悶了……」
    「什麼?怎麼會!你確定了?再試試,那是極品靈藥呀!」
    葉水心急忙奔來。
    白中紅再運勁搜去,仍自感覺得出它的存在,不禁苦笑不已。
    葉水心更急:「怎會?怎會?連千年靈芝都解不了?你方才不是說完全解決了?何
時又發生?真是急死人了!」
    急得想挖出白中紅心脈檢驗,看看到底毛病出在哪?
    白中紅道:「可能是方才對掌,用力過猛,又把毒性引發。」
    葉水心道:「會不會她趁對掌機會,再次下毒?」
    「不清楚……」
    白中紅苦歎一笑:「其實.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還是中了她的毒,不得不聽
她指揮,走吧,去騙人啦!」
    葉水心急得快掉淚:「怎會如此?爺爺明明說千年靈芝可解百毒。怎會失效?你且
回到我爺爺那兒接受檢查如何?」
    白中紅想及那種要命的檢查方式,至今餘悸猶存。
    他寧可讓毒多留幾日在心中,說道:「我看不必了,水夫人也不是說不能解,是她
的毒藥性快,靈芝藥性慢而已。何況此處往返苗疆,恐將耗去月餘光景。
    而且來必有效.我看還是跟著凌纖兒走吧,她此刻正入險境,我們知而不救,實是
過意不去。」
    葉水心瞄眼:「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救人?」
    忽而想到什麼,急道:「你說靈芝藥性仍可解毒,只是快慢之別,你何不先慢慢解,
然後再利用騷女人的解藥延長時間?」
    白中紅輕笑道:「我已在進行了,不過,這也得三個月後才見效果,現在咱們不能
不聽話。」
    「說的也是……」
    葉水心想及仍有一線希望,心頭寬慰許多。
    隨後,他又想及凌纖兒,說道:「她三番兩次侮辱你,且不讓你救,你偏又要救她,
真是矛盾!」
    白中紅自嘲一笑:「這大概是命運捉弄吧,想逃都逃不掉.走吧.別讓那些魔頭捷
足先登,徒增不少困擾!」
    說完,引帶葉水心,往凌纖兒逝去方向追掠而去。
    兩人並肩而馳.葉水心仍自問題多多。
    說道:「你覺得那秘語,會跟你的身世有關嗎?」
    白中紅一愣:「你怎如此想?」
    葉水心道:「我發現,在逼問口訣時,在最緊要一刻,你整個人就緊張了。」
    白中紅暗驚,自己反常舉止,仍被看出破綻。
    他極力否認:「我是發現有人來了,才如此。」
    葉水心道:「是嗎?通常有人來,自己哪會再喊出大聲?我想.你是緊張在先……」
    白中紅瞄他一眼,斥笑道:「你跟我來,是專門為刺探我秘密的嗎?」
    「是又怎樣?」
    葉水心黠笑反斥:「誰叫你弄神弄鬼,我當然要問個清楚!說啊!」
    「說什麼?」
    「你的身世。」
    「我……我也不清楚……」
    「別給我打迷糊。」
    葉水心瞄眼:「自己會連自己的底子都搞不清?」
    白中紅不由輕歎起來:「我的確對自己的身世一天所知.我也在查啊!」
    神情已轉落寞。
    葉水心瞧他如此反應,已然於心不忍,道:「好吧,我不問便是,等你想通了,想
說再說,現在,咱去救你那無緣的情人去。」
    話鋒一轉,白中紅心情好過些。
    隨即笑道:「真是無緣透頂啦!你想她會往哪去?」
    「入大草原啊!」
    葉水心道:「準是東北方,說不定會溜到趕集小鎮,那裡人多,她容易避人耳目。」
    白中紅在毫無目標之下,亦只有選此方向了。
    輕輕歎道:「希望她能平安無事才好。」
    兩人遂加勁,直掠東北麓。
    眨眼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們並未猜對凌纖兒去向。
    由於凌纖兒悲泣而逃,在心靈萬分痛苦之際,她只想到唯一可信任之人——鐵膽震
九州丁沖。
    她也想到。自己是在洗心潭和丁沖分手,或而丁叔叔正自心慌地在那裡等人。
    就算丁叔叔暫時不能去,只要時間允許,他仍會回到那兒找尋自己。
    她雖恨白中紅,但對他所說的話,卻是頗為信任,畢竟白中紅每次通知自己有埋伏,
每次都應准。
    她當然相信桓山外圍全佈滿了敵人,自己貿然闖去,可能自尋死路,於是她決定等
跟丁沖會合之後,再想辦法突圍而去。
    由於是下坡,靈芝峰跟望雪峰相差不遠,凌纖兒奔馳半天光景,已近望雪峰。隨又
認路找回洗心潭。
    一切景物依舊。
    潺潺山泉高技,承著清澈水潭,山泉洩來,咕唱唱輕唱著。似乎百世都是如此。
    凌纖兒抹著淚痕,在逃開白中紅半日之後,她心緒已較為穩定。
    然而.她再看看那小山縫間的小火堆,已自擴大許多,那該是另有他人烤過野味之
痕跡。
    她想著會是誰烤的?難道又是白中紅?
    她更想著,自己就是在此被那淫魔給俘擄的。
    天啊!這淫魔!
    凌纖兒全身不由發顫,在那無盡噁心的春宮秘室裡頭,她看過淫魔無盡淫亂的獸性,
更且將自己綁起來,挑逗,非禮,還……還灌春藥啊!
    她整個人更抽顫,臉色煞白嚇人,因為她已發現,自己穿的已不是原先的褲子,而
是裙子,這分明已經……已經被人摸過……甚至更嚴重……
    「天啊……」
    凌纖兒已然熱淚盈眶,兩手掩面,她不敢想,卻又不得不想,越想越覺得害怕,惡
心……
    她簡直已受不了,突然瘋狂尖叫,全身青筋暴脹。
    「白中紅.你敢非禮我,我要殺了你——」
    狂吼中,已逼得她兩眼充滿血絲,直若一頭發瘋的野獸,像要殺人,亦或自殘般掙
紮著。
    她還想證明什麼!忽然發現掛崖山籐,激動中,已閃往下頭,一百丈.兩百丈,……
八百丈……終於攀落那千丈淫窟。
    那裡傳來濃濃脂粉味.竟然如此熟悉.她已悲怨過度.變得不言不語,只是瞪著血
紅雙目,僵冷冷地踏入迷宮陣。
    她已見著某人做的記號,以及打鬥痕跡,心頭不斷滴血。
    漸漸地。
    她已逼近秘室,一股屍臭味傳來,她仍不自知,一勁往前撞擊,一間間闖入。
    終於,她發現亮光,大步踏去,那淡弱夜明珠,照及一壁琉璃色的淫猴春宮浮雕,
她整個人又自抽搐,急往秘室奔去。
    天啊!那白色或著淡淡青邊的爛碎衣服,不就是自家身上所穿的?
    凌纖兒整個人在發抖,胃部在抽搐,輕輕拾起地面衣片,還有紅肚兜碎片,
    一時赤裸裸身子任人欺凌景象如惡魔般使得她歇斯底里瘋狂尖叫。
    她猛抓著碎衣片,又斷又扯,扯之不夠,復衝向淫床,將那床巾、棉被全扯得爛碎。
    「白中紅,你這淫徒……」
    瘋狂的她,已不能自制,猛又劈向石床,打爛石塊,如炸彈似的砸向四面八方。那
玉石懼焚心理,迫得她沒命劈掌開打,打得這間淫室面目全非。
    她想毀去這淫屋,徹徹底底從記憶中毀去。
    她不斷瘋狂猛劈又砸,劈得指甲斷裂,雙掌盡傷,她仍不止。
    直到最後一絲勁道耗盡,始坐於地面嚎哭。
    不知哭了多久,終因悲傷過度而沉沉睡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
    她始悠悠醒來,宛若做了一場噩夢似的,然而夢醒噩境仍在。
    她望著掉落地面的夜明珠發呆.雙手抱著雙膝.不斷地以下巴撞向膝蓋.喃喃念著:
「殘花敗柳之身,殘花敗柳之身如此持續許久,忽而見及一青衫布衣,一角被埋在無數
碎石,木片之中。
    她忽而想到什麼。趕忙欺前,把那碎片抓出來,果然是白中紅慣穿的衣物。
    這讓她心急。又自四處找這青色碎片,秘室只有十丈方圓,難不倒她,一剎時之間,
她已找來一大堆,仔仔細細地拼湊起來。
    那圖形漸漸形成,果真是一件衣服。
    凌纖兒頗為激動:「只有衣服而已!褲子呢?褲子到哪裡去了?」
    她四處尋找,卻再也找不出其他碎片可拼褲子,仔細回想,白中紅的確把褲子穿在
身上,還有那條腰帶亦未失落。
    凌纖兒不禁頓坐於地了,很明顯.這衣服是被尖指甲所撕破.白中紅根本沒這麼尖
的指甲啊!
    她極力回想當時情景。
    當時淫魔的確逼自己服下春藥,然後想非禮自己,豈知藥性很快發作……自己叫
喊……突然之間,丹田升起一股慾火……迷糊中,似乎豫野獸般地撲向某人……
    她已然臉面窘紅,全身為之發燙。
    照此情況看來,或而在最危急之際,白中紅闖了進來.老淫魔只好跟他拚命.然後
被殺,白中紅準備把自己救出去,而自己卻……
    她不敢想下去,然而一幕幕自己慾火焚身般撲向白中紅,不斷撕去他衣服,以及自
己衣衫之火辣辣場面,直叫她窘透心,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後來.當然是白中紅發現不對,把自己制住,然後再找衣服讓自己穿上……
    凌纖兒猛往自己左襟袖抓去,露出潔白如玉般的手臂,那靠肩處,一粒紅砂痣仍自
醒目現來。
    她終於噓口氣,守宮砂仍在,自己並未遭到非禮。
    「沒想到這傢伙,還是一位君子……」
    凌纖兒不禁幻出白中紅飄逸瀟灑風範,那本就是讓她心儀已久的男人啊!
    沒想到.在無可避免的狀況下,自己卻光裸裸地呈現在他眼前!是幸運,還是不幸?
    自己將來又該如何面對他呢?嫁給他?他要嗎?然而不嫁他,今生今世又能嫁給誰?
    他對自己有感情嗎?還是跟那竊聽而來的話一樣——只不過把自己當傻丫頭罷了!
    「白中紅啊,你到底是好是壞?到底安什麼心啊?」
    凌纖兒心靈不禁千頭萬緒,不斷在優喜,真實,欺騙中打轉,轉得越久.心緒越亂,
迫得她又將崩潰似的。
    她突然暴立而起,極力跳出這感情圈圈,冷聲道:「我自非你莫嫁.然而你若負心,
我殺你後,再自殺便是!」
    說完.她大步踏了這讓人既痛恨又難忘的地方,往回路行去。
    奔行了一整天,沒有找到凌纖兒的蹤跡,二人就近在一個美麗的山凹裡休息。
    葉水心默默運了一陣功,顯得格外光采照人。
    白中紅就近坐在葉水心的對面,靜默地瞧著這位身邊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
    此時的他,溫柔婉約,純真聖潔,根本呈現女性溫柔的一面。
    透著月光,朦朧之美,更自說不出的泛生一股莫大力,吸引著任何一個男人。
    白中紅不禁看呆了,這種美,不知撩撥心靈多少次,此次卻特別明顯。
    「水心,你倒底是男是女?」
    白中紅邪樣中,喃喃說出。
    葉水心聞言怔愣,正待窘羞反斥之際。
    只見白中紅猛地欺來,強有力將他抱緊。
    嚇得他花容失色:「你想幹什麼?」急忙掙扎。
    白中紅更是邪惡帶笑;「今天說什麼也要驗明正身。」
    葉水心焦切萬分:「放手啊!我是男的,你想非禮男生不成?」
    白中紅邪笑道:「我就是要驗明正身!」
    「可惡!」
    葉水心極力掙扎,仍無效果。
    猝見肚兜被掀,急又尖叫:「我自己來……」
    他想騙白中紅住手。
    然而白中紅已若走火入魔般,急抓肚兜,忽見下邊又自一層白紗,征愕道:「怎不
見……」
    「酥胸」兩字來說出,食指一劃,白紗一斷裂,猝見一對渾圓尖聳酥胸彈了出來。
    那醒目的雪嫩,瞧得白中紅征詫當場:「你當真是女的?」
    葉水心眼看大勢已去,崩著窘紅面容,斥道:「拆穿了又如何?你只是在毀我名節
罷了。」
    「我沒有!」白中紅更自將她摟緊,笑得更邪。
    葉水心又自掙扎;「你想幹什麼?」
    「這麼漂亮的女人,我怎忍受得了!」
    「不行,唉呀……」
    葉水心還待叫救命,然而白中紅嘴唇湊上去,兀自吻向女人紅唇。
    女人驚愕掙扎、叫喊,然而每叫一字,嘴巴即被侵略幾分,才叫三字,已變成嗚嗚
悶叫,終於被整個掠奪。
    那男人舌尖頂來之際,觸電般感覺終於電得葉水心完全瓦解,全身為之軟下來,任
由男人擁摟征服。
    不知過了多久。
    似乎是熱情溶化了冰雪,那冰雪竟然卡啦啦崩塌下來,聲音傳處,終把兩人驚醒過
來。
    葉水心發現自己光裸裸被男人摟抱著,一時嬌羞嗔笑道:「你好壞啊!竟敢非禮人
家……」
    白中紅猛又親她,邪笑道:「誰叫你女扮男裝,故意來引誘我,結果,我當然禁不
了引誘啦!」
    「誰引誘你?是你自己太色了!」
    「那就色到底吧!」
    白中紅猝又猛親猛摟,還帶搔癢,抓得葉水心唉唉躲閃直叫饒,白中紅始暫罷手。
    葉水心斥笑道:「壞透了!非禮人家,還敢欺負人!」
    白中紅睜著色迷迷的眼睛,直落葉水心的胸脯。
    邪邪笑道;「誰欺負你?我足足被你耍了快一年,這麼漂亮的奶子,你也好意思虐
待它?老實說,上次你洗澡,怎麼把它藏了起來?」
    葉水心害羞斥道;「你管!我用了肉色布條,沾了水,你什麼也看不見!」
    白中紅恍然欽歎笑道:「真是聰明絕頂,佩服佩服,可是,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憑你這張迷死人的臉蛋,我還能逃過你的掌握嗎?」
    葉水心聽來甚是甜心,外表仍自睨眼:
    「笑話!是我挑選丈夫而不是你選老婆,我當然要試探,你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
不假冒男的怎行?」
    白中紅裝出癟笑:「原來我只是被選者?聽來實在有點洩氣,也罷!誰叫你簡直像
隻狐狸精,迷得我暈頭轉向,被你整死也認了,請問,你選的結果還滿意吧?一共得幾
分呢?」
    葉水心斥笑:「五十分,什麼都好,就是太色了!」
    「我……真的那麼色?」
    「當然!我要不是假扮男人,不出三天,必定被你非禮埃!」
    白中紅皺眉癟笑:「既然如此,你還選不選我?」
    葉水心輕歎:
    「有什麼辦法?名節已毀在你手中,今生今世只有跟你受苦受難了。」
    白中紅黠笑道:「你可以再冒充男人啊!把這件事當做意外……」
    話未說完,葉水心已自抓狂,嗔喝大叫:「死沒良心的,這種話你都說的出來?都
已被你非禮,說不定還珠胎暗結,你要我當做沒這回事?我打得你牙齒掉光,也當作沒
這回事!」
    猝然左近傳來叭達聲,嚇得兩人唉呀驚叫,以為有人到來,趕忙拚命奔回凹穴,七
零八亂地穿上衣衫。
    這才驚心動魄地潛瞧,想看看是否真的有人。
    只瞧見左近冰塊輕滾,原是冰山自塌引來的一場虛驚,兩人相互一視,終於難耐被
耍的感覺而自嘲的哈哈大笑起來,直道煞風景,心靈卻更形甜蜜了。
    纏綿過後的白中紅與葉水心兩人,已自較為清醒,瞧瞧西方月色,業已沉落山頭,
算來該五更天了吧?
    想及天色將亮。
    葉水心不得不考慮現實問題。
    含情瞄著白中紅道:
    「你已經把我非禮了,現在,你打算怎麼安排我?」
    白中紅爽聲笑道:「當然是把你娶過門,當愛妾寵啦!」
    「那凌纖兒呢?」
    「她……」
    白中紅不禁有難言之隱。
    葉水心道:「你也喜歡她?」
    「我……」
    「說實話!」
    「我跟她……」
    白中紅心下一橫,乾窘說道;「其實,早在洗心潭崖下,她中了淫魔之毒,已經把
衣服剝光面對過我了……」
    葉水心急道:「你也非禮她了?」
    白中紅更急:「沒有!若有我們也不必千辛萬苦再去找千年靈芝替她解毒。」
    葉水心呵呵笑起:「沒想到你這小色狼還能在她的引誘下保持冷靜!實是不簡單!」
    白中紅乾笑道:「我本來都很冷寂,只是碰上你,這個小妖精。」葉水心哄笑道:
「怎麼?自己色,反倒怪起我是狐狸精啦?」
    「你本就是狐狸精!」
    白中紅笑道:「就是對你色,你待如何?」
    葉水心斥道:「臉皮好厚呢!還好,我找個凌纖兒,一同治你才好!」
    白中紅稍驚:「你不反對我跟她在一起?」
    葉水心睨眼一笑:「像你這麼色的男人,我怎敢一人伺候?早就被你整死啦!如果
我反對,哪還會跟你混到現在?」
    白中紅聞言,感激地將她飽得緊緊:「謝謝你的成全……」
    葉水心捉笑道:「別謝的太早,你找了這麼一位醋罈子,可夠你受的呢!」
    白中紅不禁苦笑起來:「的確,纖兒的確善妒,不過,她心地倒是軟弱,而且善
良。」
    葉水心笑道:「否則,我怎會讓她跟我分享丈夫?你待如何擺平她?」
    白中紅笑道:「其實纖兒也是很柔性的女人,只要我一裝死,她就心軟了,如果沒
辦法時,我多死幾次便是。」
    葉水心斥笑道:「虧你還耍得出來,哪天不要假戲成真,你要我到何處去找老公
啊?」
    白中紅笑道:「天堂啊!我會在那裡好好招待你!」
    葉水心笑道:
    「你這種人也會上天堂?那天下可就沒人會下地獄了!」
    白中紅直笑著:「有這麼嚴重嗎?」
    露出那笑容,似乎為了葉水心,任何代價都是值得。
    倒讓葉水心瞧得甚是舒服。
    她笑道:「你待要如何跟她說我的事?」
    白中紅道:「慢慢來!她善妒,但心軟.她也感恩你救過她,只是吃醋,拉不下這
張臉,我去開導她,只要你下次跟她碰面.別一見面就吵,那樣事情進行會順利些。」
    葉水心道:「我哪有吵,每次都是她先挑起的。」
    白中紅道:「也就是說,她挑起時.你也要忍,多忍幾下,自能化解前隙。」
    葉水心道:「你要我當龜孫?」
    白中紅乾笑道:「沒那麼嚴重啦!拜託拜託!」
    葉水心斥笑道:「也只有你這小混蛋,才敢拜託人家去當龜孫,也罷,誰叫我上了
賊船,你自行去收拾她吧!我等你消息便是!」
    「真是感激不盡!老實說,你那寬闊的心胸,這才是我最愛你的地方啊!」
    白中紅忍不住抱緊愛人,纏綿似的又自陶醉親吻。
    葉水心則閉著眼睛,盡情享受這遲來的愛情。
    直到東方破曉,兩人始自分開。
    葉水心說道:「你該去了,別讓纖兒離開太久,她處境仍十分危險。」
    白中紅道:「那你呢?」
    「我啊……」
    葉水心神秘一笑:「我當然是先避開一陣,免得誤會加深,不過,我會選擇最恰當
的時機現身便是。」
    白中紅想想,點頭道:「如此也好,只是虧待你了。」
    葉水心笑道;「都已經是夫妻關係,談這些做啥?快去吧!」
    白中紅自知情況緊急.然而說走就走,實是對葉水心過於殘忍,於是他建議獵來野
味,待吃完早餐再走。
    葉水心自不反對。
    對於男人的體貼,她滿心高興。
    於是兩人收拾一下該拿的東西,漸漸退出冰雪區。
    待退出冰雪區,白中紅獵來兩隻雪狸,找了小溪,燒烤成熟,隨即進食,幾嘴下去,
肚子已飽。
    葉水心又催促男人快上路。
    葉水心目光直送得白中紅消失遠處林中。
    始輕輕一歎,喃喃說道:「希望他會順利才好……」
    想及凌纖兒善妒個性,她不禁搖頭直笑,此次任務,恐沒那麼容易吧?
    然後。她又想及白中紅種種,不禁甜蜜笑起,似乎能跟他在一起,一切已然那麼完
美,任何犧牲都已是值得了。
    白中紅已走遠。
    葉水心留在此亦無意義。
    陽光升處。
    她已掠往東麓方向,眨眼不見。
    白中紅自別了葉水心之後。
    邊行也邊盤算著該如何找到凌纖兒,向她解釋有關葉水心一事。且看時機再說了。
    正行走間,凌纖兒已然從一處兩山丘之間的凸石縫中鑽出來。
    白中紅遠遠看見,立即打招呼,連掠數百丈,奔了過去。
    見了面。兩人都似有千言百語要說,相對不語。
    半晌,兩人互道了一下失散後,所遇的情形,慶幸歎息了一番,。沉默了下來。
    凌纖兒突然道:「過去你曾提到一個對你特別好的人,現在你告訴我,他姓什麼?
是姓楚還是姓白,或是姓魯?」
    白中紅臉色一變,苦笑著沒開口。
    凌纖兒見白中紅始終不肯對自己講真心話,真是又恨又氣。
    於是轉過身子,就流下淚水。
    白中紅馬上挨過來想安慰她,輕拍她的肩頭。
    凌纖兒一扭身,甩掉白中紅的手。
    白中紅歎聲連連,似在考慮。
    凌纖兒哭聲道:「你不說,就別管我了。」
    白中紅不忍心.道:「我說過會告訴你的。」
    「那就現在講!」
    「好!」
    白中紅下定決心:「我現在就告訴你。」
    凌纖兒轉過身;「說真的還是又騙人?」
    白中紅笑的很癟:「你聽了不就知道了?」
    「你說吧!」
    白中紅四下瞄眼道:「說起來可長了,你要罰站?」
    凌纖兒忍不住一笑:「那就坐著說。」
    白中紅帶凌纖兒到附近的一塊大石上坐下來。
    白中紅想了想,才道:「我就從收養我的那人說起,如何?」
    凌纖兒瞄眼道:「好。」
    白中紅道:「那人姓楚,名天問。」
    凌纖兒從來也沒有聽過一個武林高人叫作「楚天問」的,心中懷疑起來,也許白中
紅又瞎掰一個名字來騙自己。
    她一想及此,更是毛心。
    她只是「喂」一聲,並不反問,要看白中紅能掰多久。
    白中紅續道:「打從我有記憶,就和這人在一起,也一直以為我和他是父子,這人
的武功很高強……」
    「可是江湖中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啊?」凌纖兒疑惑地說道。
    「那是他不想出風頭的緣故,不過,他終究還是做了一件大事,過足癮頭。」
    「什麼事?大家都知道嗎?」
    白中紅輕笑道:「當然,昔年黃天雲有武林霸主之稱,只敗在一人手下,卻已翻不
了身,才跑到羅剎門去當門主……」
    凌纖兒截目驚聲道:「你是說,那個只出現過一次的異人,就是楚……天問?」
    白中紅道:「不錯,也就是我一直當他是父親的那個人!」
    凌纖兒一愣。
    難怪白中紅年紀輕輕,武藝就甚是高強。
    白中紅又道:「當楚天問擊敗黃天雲之際,許多武林高手也在場,我並不在。但是
龍鷹卻是普天之下,只有一隻。
    所以,人家一見了龍鷹,便稱我為『楚公子』了,我也懶得解釋。這總沒多大關係
吧?」
    凌纖兒點頭:「若是這樣,是沒什麼關係,你後來怎知他不是你的父親呢?」
    「我較大後,他便帶著我到處走,天南地北,無處不至,但是卻又漫無目的,有時
往往在荒野隱秘之地,可以往個十天八天。
    「起先,我並不知道他是在做什麼,後來,我便發現他是在找人,找一個不知下落
的人。」
    凌纖兒愈聽越覺沒有意思,仔細盯住白中紅。
    白中紅淡聲又道:「我那時,以為他是我的父親,對他十分信任.他也從不隱瞞我
任何事情。
    但是我屢次問他是在找什麼人,他卻不肯回答,當時我也不覺有何奇怪。
    直到有一天,他找到了他所要找的人。」
    凌纖兒截口問:「是什麼人?」
    「是一個乾瘦老頭子,身上沒有三兩肉,卻有一雙特別粗大的手掌,事後,我才知
道,這樣一個強一點風都吹得走的老人,竟是橫行西域.出了名的惡人——邪魔掌。
    只不過楚天問找到他時,卻並不是在西域,而是在東海沿岸的一個小村落中。」
    「那又怎樣呢?」
    「楚天問終於找到了邪魔掌,便要我離得遠一些,他有話要和邪魔掌說,我便說
好……」
    凌纖兒嗤笑道:「結果你卻是陽奉陰違;是不是?」
    白中紅窘困笑道;「我很難向你說明白,我為什麼會對自己一向信任的人不信任起
來,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我忽然覺得他有事瞞著我,我要偷聽他和邪魔掌的對話。」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6:22

「我明白!」
    白中紅瞟了她一眼。
    他自然不知道凌纖兒說「明白」,那是真正的明白。
    她本來是十分信任丁沖的。
    丁沖的每一句話,她都理所當然服從著,卻不知何時,她覺得自己和丁沖之間,有
了一種說不出來的隔閡。
    雖然在表面上看來,事情完全沒有什麼不同。
    但實際上卻已經不同了。
    凌纖兒知道,當白中紅覺得楚天問有什麼瞞著他而感覺到時,就像是自己和丁沖一
樣的情形。
    白中紅眼望遠方,續道:「我本來是離開有一段路,卻愈想愈不對,又悄悄地走了
回來,躲在一叢竹林後面,那時楚天問和那邪魔掌兩人,正爭得面紅耳赤。
    我知道邪魔掌不是楚天問的對手,見他居然敢和楚天問爭吵,當然覺得很奇怪,便
仔細聽去,想知道兩人正在吵些什麼!」
    白中紅講到此處,凌纖兒也更專心地傾聽起來。
    當她剛聽到白中紅提起「楚天問」的名字時,還以為白中紅又在騙她。
    但是白中紅繼續向下講去,沉痛的語調,顯得他心中十分悲痛,而他雙眼則望向遠
方,分明是正在回憶當日情形的每一個細節,免得漏掉。
    凌纖兒相信,白中紅這次說的一定是實話,是他的身世之秘。
    她很自動地移動身子,使得她和白中紅之間的距離,更加靠近。
    白中紅若有所覺地含笑著她一眼。
    他又道:「我就聽到邪魔掌尖聲高叫道:「是你!是你!不是我!不是我!」他翻
來覆去,總是講的那兩句話,實在夠令我奇怪的了……」
    白中紅吸了一口氣,續道:「可是,更奇怪的事,卻還在後面,楚天問講的,竟也
只是那兩句話,兩人爭得都快打架了,不知是在爭些什麼。
    而楚天問武功如此之高,更不是爭名奪利的小人,實在著不出他有什麼地方要和邪
魔掌吵的。
    他們兩人,各自叫嚷著『是你,不是我』,要不然就是『我沒有,絕對不是我』,
足足有兩刻鐘,我都快抓狂了,差點就跳出去問他們,到底在爭什麼?」
    凌纖兒猛眨眼道:「你現身了沒有?」
    白中紅淡聲道:「沒有,如果當時我向前跨出一步,那麼什麼都不同了,他們兩人
一定死都不會開口,我也永遠不會明白自己身世的秘密,更加不會在這裡認識你,和你
談心了。」
    白中紅慢慢說著,還握住了凌纖兒的纖手。
    凌纖兒沒有掙扎,感到一陣激動,彷彿心湖被投下一粒石子,蕩出陣陣漣漪。
    白中紅握著她的手說:「他們爭執了半個時辰,才聽到楚天問突然大聲道:「住
口!」
    「邪魔掌臉色一變:「你的武功在我之上,但若是用強,還是不能改變事實!」
    楚天問一愣,『哼』一聲,道:『若不是你,你為什麼不待在西域繼續橫行霸道,
而跑到鳥不拉屎,烏龜不上岸的破地方?』
    邪魔掌哼哼冷笑道:『我就是怕人誤會是我,才躲了起來,你想,事發之際,總共
不過三個人在……』。」
    凌纖兒截口喊暫停:「等一下!怎麼會有三個?他們不是只有二人?」
    白中紅輕撫她的秀髮:「你別急!聽下去就知道了。」
    凌纖兒柔順地輕點頷首。
    白中紅道:「邪魔掌說了:『總共不過三個人在,另一個人竟因此而發瘋下落不明,
你和她的老公是換帖兄弟,別人當然會以為是我,其實卻是你!』
    楚天問一聽,臉色變得很難看,是我從來也沒見過的。」
    白中紅歎聲連連:「聽了半天,他們乃是在爭執有關一個女人的事,共有三個人和
那女人有關,那女人不知出了什麼事,結果一人因此發瘋。
    邪魔掌和楚天問,卻互指對方的錯……或許,是他們其中一人.害死那個女人吧!
    我一想到這點,覺得楚天問居然連柔弱的女子都要害,就很瞧不起他。」
    凌纖兒很注意地聽著,無法搭腔。
    白中紅歎聲道:「我卻沒想到,事情竟會和我有那麼密切的關係。」
    他講到這裡,停了許久。
    凌纖兒也一聲不出地等著。
    好一會,白中紅才說;「楚天問冷著一張臉斥道:『怎麼會是我?我若是害死她,
怎敢帶走她的兒子,當作是親生兒子在養?』」
    白中紅說到這裡,激動起來:「當時,一聽到楚天問這樣說法,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什麼話?他帶走別人的孩子,當做是親生兒子在養,那……那孩子就是我了!
    「我一生之中,所受的震驚,那一次最大!」
    「我真的呆住了,甚至忘了衝出去,去責問他,我只覺得耳際嗡嗡作響.天旋地轉,
幾乎昏了過去,我緊緊地抓住了一株竹,才不令自己倒下,我將那株竹幾乎抓碎,發出
卡卡之聲,但邪魔掌和楚天問兩人,顯然全心全意在吵架,並沒有注意到我!」
    白中紅一口氣講到這裡,又停了一停。
    他才又續道:「邪魔掌冷笑道:『是啊!你這樣做,真的是想栽培兄弟的兒子麼?
你無非是可以大聲地辯解,作為自己沒有害人的證據而已!』
    「楚天問揚起手掌來,已要動手。
    「邪魔掌又道:『你打死了我,那最好,以後就沒人敢說你的醜事了。』
    「楚天問突然怪吼一聲,反身一掠而出。
    「當他掠出來之際,也就發現了呆在竹林之旁的我了!」
    凌纖兒「啊」的一聲,驚聲道:「那該怎麼辦?他……會不會對你下毒手?」
    白中紅苦笑道:「不會.他見到了我,比我更呆。愣愣地望著我,我也呆呆地望著
他,我們兩人,好一會沒有說話。」
    凌纖兒愈來愈投入「劇情」。
    她又道:「後來誰先開口?」
    白中紅道:「是他先開口,他道:『孩子,你都聽到了?』」
    「我本想不再理地,轉身就走的,但是我還是說了,我道:『是,我全都聽到
了。』」
    「楚天問白著一張臉,我發現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全完了。」
    「我用最冷酷的聲音問他:『我娘叫什麼名字?』楚天問居然哭給我看!」
    白中紅越說越激動,竟站了起來。
    凌纖兒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按。
    他才又坐了下來,道:「楚天問武功之高,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人,連黃天雲都敗在
他的手下,他的武功就不用說了,但那時,他卻哭得像個孩子。」
    「他為什麼哭?」
    白中紅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哭著,我只是呆呆地望著他,我也想哭,但
是我卻哭不出來,只是望著他……」
    白中紅講到此際,眼角都已見淚。
    凌纖兒自然可以明白他的心情。
    因為,他自小便叫「父親」的人,竟不是他的父親,非但不是他的父親,而且可能
是害死他母親的人!
    在那樣的情形下,只要是一個有感情的人,都會有想哭的感覺。
    白中紅輕咬下唇:「我終究沒哭,他哭了好一會,才說一句話,道:『你真像你的
父親!』」
    「我知道邪魔掌和他爭執的是真的事,我又問他:『我爹叫什麼名字?我娘呢?她
又是誰?』他卻叫我回家再說了,我便跟他回去了。」
    白中紅道;「我們住在黃山的一個山谷中,銀駒走得快,半個多月就到了家中,回
到家後是我先開口,我仍問他,我的爹娘是什麼人?
    楚天問卻道:『你先讓我想一想,將當年的情況想一想。』
    他話一講完,便走進地閉關的石室中。」
    楚天問走進密室後,便席地而坐,開始發呆。
    密室專供楚天問及白中紅閉關所用。
    只有三丈方圓,設備簡單,桌椅、床鋪俱全。
    楚天問一進來便隨地坐下,可見心情有多亂。
    他呆眼無神,喃喃自語:「小師妹……」
    他眼前閃現出天邪樓,武林中最神秘的門派。
    神秘到只有入門弟子才知其存在,又被嚴格規定不准提及師門,故天邪樓的名號,
一直不被知曉。
    玄異老人是天邪樓上一代唯一的傳人。這一代,他一口氣收了三男一女(其實是二
女),傳其絕世武學。
    大師兄楚天問,穩健開朗,翩翩君子。
    二師兄冷天寒,風流倜儻,俊美無雙。
    三師兄江天霸,老實拘謹,力大無窮。
    小師妹蘇天詩,高貴如仙,溫柔婉約。
    蘇詩詩是蘇天詩的孿生妹妹.一向不愛練武,堅持不練武的女子才是完美的(無論
怎樣小心,練武總會受傷留下疤痕)。
    她只跟玄異老人學了輕功,既不費力又好用,從未正式出現在三位師見面前,故三
位師兄並不知道蘇詩詩的存在。
    天邪樓出來的人,都帶有三分邪氣,無視世俗規矩,凡事率性而為,且都不愛出名。
    天邪樓乃是是幾幢獨立小院所形成,小徑、涼亭,連成一體,不像是武林幫派,倒
像是有錢人家的別院。
    四人在一起練武已近十年,蘇天詩的絕世姿容,令三位師兄暗戀在心。
    尤其以冷天寒勢在必得。
    他覺得只有他的容貌堪和蘇天詩匹配,蘇天詩遲早會是他的人。
    蘇天詩對三位師兄皆一樣心思,並沒有特殊感覺。
    是時江湖上忽然出現一名二十來歲的俊帥年輕人,臉上總浮起一勝邪邪笑容,濟弱
扶傾,他做得很多,殺人之事更是多不可數,誅殺許多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輩,故博得了
一個無邪仙魔的名號。在一次偶遇中,無邪仙魔白無邪和蘇詩詩二人墜入情網,雙雙返
回天邪樓。
    白無邪便和蘇詩詩住在山上,儷影雙雙,感情更是一日千里。
    冷天寒只要他不入門,又不來纏蘇天詩,自也不來趕他。










第20章 靈幻洞
    匆匆三個月過去。
    蘇天詩的眉頭卻愈鎖愈緊,任憑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三人使出渾身解數,卻無
法博得美人一笑。
    三人漸也瞭解,小師妹當真是愛上了白無邪。
    冷天寒無法接受這種打擊,他和蘇天詩十年的相處,竟會比不上才認識三個月的人?
    就在白無邪和蘇詩詩決定成婚,告訴蘇天詩的當晚,蘇天詩留書出走,從此不知下
落。
    蘇天詩留給每人一封書信。
    她祝福蘇詩詩和白無邪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給三位師兄的卻是絕情書,要三位師兄不要再想地,找個合適的對象,娶妻生子吧!
    冷天寒看過信後,簡直抓狂。
    他跑去找白無邪,要跟他拚命。
    瘋狂的他,已失去理智像條瘋拘,劈掌便擊向白無邪,當真想置他於死地!
    白無邪知他為情所困,不願跟他計較,只是閃躲,不肯出招。
    冷天寒怒斥厲叫:
    「你還手啊,你不還手,我照樣打死你!」
    蘇詩詩驚慌無奈,只得找來楚天問,要他勸阻。
    冷天寒瘋狂地亂劈亂掃一番,毀壞不少庭園花木,便一怒下山,不肯再回天邪樓。
    白無邪眼看武陵山是呆不下去,便向楚天問告辭。
    楚天問也不想留他,一聲「珍重,後會有期」,白無邪帶著蘇詩詩共騎銀馬離去。
    武陵山,便只留下楚天問,以及沉默寡言的江天霸。
    江天霸一向內斂.雖心中很苦,卻不露痕跡,只是每天苦練武藝,藉以打發心中郁
悶。
    楚天問同樣無事可做.每日練武打發時間。
    不過半年,楚天問武功之高,可謂武林第一人了。
    從斷斷續續傳來的消息,他知道白無邪已與蘇詩詩成婚,兩人更有了一個男嬰。
    白無邪並不因成親而改變行事為人,反而由於蘇詩詩的叛逆頑皮,變本加厲地做容
易引起武林公憤的絕事。
    更知道江湖中出現一名女俠,專以銀箭為暗器,行事詭異莫測,甚是邪氣,極像是
小師妹蘇天詩。
    楚天問一有蘇天詩消息,忙告訴江天霸.兩人對這小師妹終難忘情,便聯袂下山探
訪。
    經過一番打聽,並無銀箭女俠蹤跡,反倒探出西域出現個邪魔掌,功高無比,又愛
女色,十足惡人一個。
    楚天問委江天霸繼續找尋蘇天詩,自己先到西域宰那邪魔掌。
    待到西域尋到邪魔掌,竟發現是冷天寒!
    冷天寒由於心中極端不平衡,下山後居然大開殺戒,又強擄民女,只要有點姿色的,
都逃不過他的魔掌。
    若非他橫行的地區過於偏遠,在西域地方,早就引得中原武林公憤了。
    楚天問看到冷天寒,由於縱慾過度,晚上睡得少,不老也得老。
    竟變成一個頭髮半白,氣色青灰的枯瘦老人。
    冷天寒看到楚天問因思念小師妹,也是一頭銀髮,又豈能不驚?
    他更怨恨,都是白無邪惹的禍。
    面對師弟,楚天問亦無話可說,只能淡然道:「二師弟,你不要自暴自棄,聽說小
師妹已現蹤,仍有見面的機會。」
    冷天寒面色一變,激動道:「太晚了,我已配不上小師妹,我……好恨!」
    楚天問歎聲連連:「二師弟!」
    「不要叫我二師弟!」
    冷天寒翻臉斥聲:「我早已脫離天邪樓,我現在是邪魔掌,天邪樓沒有我這個人!」
    楚天問苦勸無效,黯然道:「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好自為之……我走了。」
    冷天寒眼看他離去,目眶含淚,卻又忍住。
    他也不願意啊,但一步踏錯竟落得如此局面,真叫他不甘心!
    苦歎中,卻只能無語怨蒼天。
    楚天問在石室中回想二十年前的種種,有的歡喜,有的悲苦,尤其是最後那段日子,
簡直讓他嘔心泣血,傷心傷肺。
    他就是在尋不到銀箭女俠之下,聽說有場武林大聚會,便去參加,心想或許小師妹
也會去湊熱鬧。
    結果打敗黃天雲,成為一代傳奇人物。
    回想完這些事,他已筋疲力盡,待想到數年後那場大慘事,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白無邪由於樹敵太多,敵人想趕盡殺絕,要加害蘇詩詩母子。
    楚天問、江天霸得到消息,忙趕去保護蘇詩詩母子。
    沒想到邪魔掌亦從西域趕來,三人同心想保護蘇詩詩母子。
    不料白無邪早在蘇詩詩母子住處安排機關,三人同時誤中機關,居然在心神俱失之
下,瘋狂出手……
    沒人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醒神時,蘇詩詩已倒在血泊中,三人都有嫌疑。
    江天霸受不了這種刺激,竟當場瘋了,哈哈癡笑,跑得無影無蹤,
    冷天寒又驚又怕,不知是否自己下的手,嚇得遠避他處。
    楚天問雖相信自己不會做這種事,但又沒把握,眼看白中紅還小,便帶走撫養。
    臨走時,銀駒、龍鷹似知楚天問帶走小主人,執意要跟。
    楚天問便帶著銀駒、龍鷹,也不回武陵山(終是心虛),到了黃山隱居。
    蘇天詩晚到一步,看到蘇詩詩慘死,又見凌亂的掌痕似是師門武學,雖搞不清楚實
際狀況,卻下定決心為妹妹報仇!
    白中紅歎聲道:「楚天問這一進石室,一待就是三天。
    我在石室外面等著他,一連等了三天,才見他開了石室的門出來……」
    凌纖兒忍不住道:「已經想了三天,該有結果了吧?」
    白中紅苦瞼一張:「結果?他出來一見到我,第一句話便道:「『不是我』。」
    「我不知道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便問:『什麼不是你?』
    「他只大叫道:『不可能是我,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他的內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境界,這一狂叫,四下山谷響應,震耳欲聾,我被
他叫得臉都白了,幾乎無法承受,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
    白中紅講到此處,凌纖兒只能吞吐舌頭,表示驚訝。
    她知道白中紅的武功極高。
    而楚天問的呼叫聲,居然讓白中紅也被震得跌倒在地,可見楚天問在大叫大嚷時,
是怎樣驚天動地。
    那聲勢之猛烈,夠讓人刻骨銘心的。
    白中紅繼續說著:「我跌倒在地之後,他還是叫個沒完,起先,我只顧自己運氣與
他的叫聲相抗,而且,還以為他是有心在害我。
    「但沒多久,我已發現他的情形,十分異常,他失去控制了,他不能停止大叫.並
不是有什麼人在逼迫他,而是他自己的情緒在控制著他自己。
    「他不斷地叫下去,他的聲音是以內家真氣逼出來的,他這樣不斷地叫,就是等於
不斷地在消耗內家真氣。
    「我看出他的內功雖深,但一直這樣下去,內力衰竭,還是要死人的。
    「我勉強站了起來,高聲叫道:『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你不要再叫了!』
    「我在講那兩句話的時候,倒是出自真心,並不是只想叫他不要叫而已。」
    凌纖兒輕聲道:「你怎知真的不是他呢?」
    白中紅苦笑道:「我與他在一起二十餘年,這總還能感受到。」
    凌纖兒道:「他聽了如何?」
    『唉!根本就是一場悲劇,我的聲音,完全給他的叫聲掩蓋住,我用盡了氣力,才
使他聽得到我的聲音。
    「他聽了我的話之後,停了停,我以為我的話已經生效了,怎知他才停了下來,忽
然又大叫道:『不是我是誰?不是我是誰?』我簡直被他弄昏了頭!」
    凌纖兒也聽呆了眼。
    楚天問一直就很正常,難道會在三天之中,成了神經病?
    根據白中紅所述,他這人可以說已成了瘋子!
    絕無一個神智正常的人,會既叫「不是我」,又叫「不是我是誰」的!
    由此亦可知道,當年楚天問、邪魔掌及一名已發瘋的人,和白中紅他娘之間所發生
的事,一定曲折又離奇。
    白中紅又是歎聲連連:「那時,我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一面哭一面叫道:『不是你,
當然是邪魔掌!』
    楚天問卻又叫道:『不是邪魔掌,不是邪魔掌,也不是我,不是我,但是誰呢?誰
信我呢?』
    「我大聲叫他不要再叫了,他根本就聽不過去,只是叫個不停,我在叫啞嗓子後,
只好停了下來。
    「而他的語音也越來越低了下去,那是他內家真氣即將衰竭的預兆,他仍是不斷地
叫著……」
    白中紅講到這裡,聲音也漸漸地黯淡起來。
    「後來呢?」
    白中紅掉下淚來:「他死了!」
    凌纖兒黯然道:「你的身世,豈不是永遠成迷了?」
    白中紅一搖頭:「他足足叫了七八個時辰,才突然擺平了,我俯身去看他時,他口
吐白沫,已經連話都講不出來了。」
    凌纖兒奇道:「你說他內功極高,怎會只叫七八個時辰,就沒力了!」
    白中紅道:「我猜他是在那三日之中,心中極端痛苦,在開門而出時,便已經受了
極重的內傷。
    當時,我俯身下去,他望著我,想說話,卻已沒有了力道,我覺得我當時做的事,
實在有夠殘酷的!」
    凌纖兒不禁吃了一驚:「你怎樣了?」
    「我沒說別的,只是問他:『我爹娘是什麼人?』楚天問口中發出『白、白』的聲
音來,什麼話也沒有說,那可能是他死前的呻吟,也可能叫我『把』什麼東西拿給他。
    「所以,我在無法得知真相時,就把『白』當做我的姓了。」
    凌纖兒諒解道:「我知道了,你對我說的是真姓。」
    白中紅乾笑道:「他雖然不能講話,但是手指卻在地上劃著,只見到:出雁門,過
斷腸谷……」
    白中紅才講到此處,凌纖兒已直跳了起來!
    她實在無法不驚詫。
    楚天問在無法講話時,在地上留下的字,一開始便是「出雁門,過斷腸谷」,那和
她父親臨死前,所交給她的遺命相吻合!
    凌纖兒睜大限問道:「還有呢?」
    白中紅曾經在靈芝峰上和葉水心施展催眠術,問過凌纖兒秘密。
    當時問到一半.原是跟楚天問所留一樣,難怪他會驚煌阻止葉水心再問下去,也難
怪水夫人說凌纖兒跟他身世有關。
    他當然知道凌纖兒此時吃驚是為了什麼。但他卻不便說出。
    白中紅淡然說道:「出雁門,過斷腸谷,就是出雁門關,穿越斷腸谷的意思。」
    凌纖兒有些回聲,道:「這我知道,我是問楚天門除了這幾個字外,還留下別的沒
有?」
    白中紅道:「還有啊……」
    他停了一停,向凌纖兒閃目過來:「你剛才說『這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你的
反應這麼快?」
    凌纖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會對你說,你先講完。」
    「我當時看了那七個字,本還不太明瞭,只知道關係十分重大,可能和我的身世有
關,便用心看下去。
    楚天問續寫道:「越恆山,入大草原,闖……」
    凌纖兒突然站起,接下去道:「闖八大天關!」
    白中紅盯著凌纖兒,驚道:「你怎麼知道?」
    凌纖兒睜大美目,不答反問:「楚天文寫下這些,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反問回去:「在『闖八大天關』之後,還有兩句,你可知道?」
    那兩句,正是凌纖兒父親臨死之際,千交代萬吩囑的。
    那是她不可對人言講的八個字。
    而這八個字,就是連鐵膽震九州丁沖都不知道的。
    她聽到白中紅這樣問,緊張地道:「我知道的,那兩句話,一共是八個字。」
    白中紅道:「是『碧波……』
    他才講了兩個字,凌纖兒揪緊心頭,一陣驚心。
    她猛握住白中紅的手,道:「別說下去了,你知道的那幾句話,和我所知道的,完
全一樣!」
    白中紅瞄眼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凌纖兒的心中,早已決定將自己的秘密,對白中紅說出來的。
    在那最後的一剎間,她又考慮了好幾遍,是不是應該將自己心中的秘密說出來。
    她考慮的結果是:說!
    她絕不是有意違背父親的遺訓,而是她覺得,她只過了幾個月還不到一年,一個人
都不可相信的日子,便難以忍受下去了。
    若是長久這樣下去,她肯定會抓狂的。
    凌纖兒幽然一歎:「正邪各派,全在追我,要我說出心中的秘密,這件事你是知道
的。」
    白中紅憐惜道:「也因為那樣,所以我才有機緣認識你。」
    他們兩人的手握得更緊。
    凌纖兒道:「我父親不知從什麼地方,得到一張地圖,地圖上有大略的地形,還有
幾句密語。我父親臨死前,又告訴我兩句話,絕不可對第二個人說.而我自己,則一定
要根據地圖的地形和幾句密語,到那個遙遠的目的地去!」
    白中紅閃著目光,甚是感慨。
    好一會。
    他才道:「這樣說來.我們的相識,並非偶然,根本就走同路人!」
    凌纖兒聽到白中紅如此說法.便知道他已經明白自己的秘密。而他身世的秘密,兩
個秘密的關鍵,那幾句話是一樣的。
    她點頭道:「不錯,我們注定是要同行的,不知他有沒有告訴你.到了目的地之後,
會有什麼事發生?」,白中紅憋聲道;「他寫完那幾句話,手指頭使顫動不已,我忙問
他,那幾句話是否和我的身世有關?但是他的手指已沒有力道,再在地上劃字了!」
    凌纖兒輕叫道:「難道他一點表示也沒有?」
    「有,我連問了七八聲,他因為早已在半昏迷狀態之中,所以根本沒有聽到.最後,
我用力一彈他的『百會穴』,他才震了一震,點了點頭,從口中迸出一個『是』字來。」
    凌纖兒眼珠子一轉:「那就是說,這幾句話和你的身世有關了?那是什麼樣的關係
呢?」
    白中紅攤手,道:「我不知道。楚天問一講出那個『是』字來,就去世了。我葬了
他,收起他的遺物,並沒有哭。
    「我雖然覺得他對我不錯,然而他和邪魔掌的對話,以及他死前的狂叫,我都無法
釋懷,除非事情弄清楚,不然我無法確定他是恩人還是仇人。
    「我曾經又到東海沿岸的那個小村莊去找邪魔掌,但邪魔掌已離開了。我只好仔細
推敲他留下來的那幾句話,倒也想通不少。」
    凌纖兒道:「最後兩句,那八個字的意思,你也明白麼?」
    白中紅痛笑道:「什麼都懂,就是最後那兩句搞不清楚。只明白前幾句是要找出雁
門關,過斷腸谷,向東而去。
    白中紅曾經根據那密語探過一次,然而除了碰上長恨客之外,根本一無所獲。
    只好返回東海沿岸附近,準備再探邪魔掌消息,始自混跡賭場。
    沒想到水夫人會迫他前來竊取凌纖兒秘密,更沒想到兩者秘密竟會相同。
    他遲遲不肯告訴水夫人,自是覺得她居心不良,不到萬不得已,又怎可跟她說呢?
    凌纖兒道:「你有沒有想到過,到了目的地之後,會發現什麼?」
    白中紅道:「沒有,你呢?你可知道?」
    凌纖兒輕聲道:「我知道的。」
    白中紅斜眼睜來:「能發現什麼?」
    凌纖兒有些遲疑:「是……」
    真到要說出來的時候,還是令她猶豫了。
    白中紅淡笑道:「你不想說,就別說吧!」
    凌纖兒反而下決心:「我要告訴你。」
    白中紅含情脈脈道:「如果你說了,那我們兩人之間,可真是坦誠相見了。」
    凌纖兒聽得出白中紅語中的情意,心中自是甜蜜萬分。
    她努力鎮定心神,方能夠開口,道:「我爹臨死之際告訴我,如果到了目的地,可
以學到極高的武功,也可以得到稀世奇珍的兵刃。」
    白中紅白笑道:「若只是如此。武林中何必傳得這麼神,說你的秘密能夠改變目前
的武林情勢?只不過多一個絕頂高手而已。太誇張了麼?」
    凌纖兒聳肩道:「那我也不知道.只是爹說,除了那兩個發現之外,到了目的地,
一定還可以碰到另一件事,使整個武林轟動的。」
    白中紅眼睛一亮:「什麼事這麼『強』?」
    凌纖兒道:「我幾乎每天都在想著,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白中紅鬆開凌纖兒的手,低著頭,皺起雙眉,來回踱起步來。
    凌纖兒輕喊:「白大哥,你在想什麼?」
    白中紅抬起頭來,一臉黯然,道:「纖兒,我看我們不得不分手了!」
    白中紅這是第一次叫凌纖兒的名字;凌纖兒又喜又羞。
    可是她接著,又聽白中紅說要和她分手,驚心失魂;「為什麼?」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6:44

白中紅柔聲道:「你心中的秘密肯告訴我,我實在很高興。但是我卻不要你以為我
也想分享什麼好處,所以我才想到,我們不得不分手了。」
    凌纖兒美目合淚:「你還說我是傻丫頭,你自己才是個大呆瓜!」
    白中紅一愣:「我是大呆瓜?」
    凌纖兒困窘道:「是,你一點也不知道人家的心事,我心中絕不能對人說的秘密,
對你說了,那就是已將你當作了……當作了……唯一的親人,而你卻還在見外,要避
嫌……」
    白中紅一陣激動,叫道:「纖兒!」
    凌纖兒陡地住口凝望白中紅。
    兩人對望了好一會。
    白中紅才低聲道:「纖兒,從今天起,我無論做什麼事.都不是孤單的一個人,而
是兩個人了,有你和我在一起!」
    凌纖兒只覺得空虛的心靈,已得到了充實,雜亂的思潮,也貼伏了下來。
    這一切,全是因為有白中紅的緣故。
    正如白中紅所說,從此,不論有什麼事發生,都將不是一個人孤單單地去應付,而
是有兩個人去共同應付了!
    凌纖兒低聲道:「我也是一樣。」
    兩人踏前了一步,緊緊地擁在一起。
    凌纖兒靠在白中紅懷中,只覺暖意上身,好有安全感,好滿足。
    她累了好久,終於有個可以停靠的肩頭,甚是心滿意足。
    天色漸暗,已不適合趕路,所有的事,明天再繼續完成吧!
    那又是一段精彩且動人心魄的……」
    夜幕低垂,朗空疏星數點,清亮閃爍。
    彷彿象徵二人前途雖多磨難.終可無恙平安。
    但那裡曾困住多少英雄豪傑!
    凌纖兒對於這次能不能順利達到目的,仍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她現在卻一點也不擔心。
    近些天來,她和白中紅日夜在一起,雖然連夜趕路甚是勞累,但只要轉過頭,看到
白中紅在身邊,凌纖兒就覺得值得了。
    無論目的地是否能達到,她能得到如此如意郎君,已是值得。
    那一天傍晚時分,他們兩人已到了靈幻洞。但靈幻洞已被人搗毀。
    三更時分。
    白中紅帶著凌纖兒來到靈幻堡的圍牆邊,輕鬆一躍,已進入後花園.隱約可見堡內
景象。
    凌纖兒瞄眼道:「這地方很久沒住人?」
    「不會吧!
    白中紅甚驚詫:「一年前我來時,還看到家丁眾多,一派豪華哩!」
    「怎會房屋倒了好幾棟,一副年久失修模樣?」
    「不知道,查查看。」
    兩人潛進廳房,發現幾間完整的屋中還有燈火,但為數不多。
    白中紅抽翹嘴角:「瞧這慘狀,很像是被人以渾厚的功力硬劈爛的。」
    頓了一頓,白中紅又道:「找堡主問清楚狀況。」
    凌纖兒瞪眼道:「你有沒有搞錯?沒事問人家家裡發生什麼事,堡主會說麼?」
    白中紅輕笑道:「放心;我向葉水心學了簡易催眠法,在睡著中,很容易就套出來
了。」
    「催眠?」
    凌纖兒斜睨著:「你有沒有用在我身上過?」
    「沒有,當然沒有。」
    白中紅矢口否認,他不想再多惹事,絕對不承認。
    凌纖兒淡然道:「最好沒有,我不喜歡任人擺佈!」
    白中紅乾笑著:「我知道,你放心,不會的。」
    他在心中加了一句:「以後不會了。」
    兩人摸近廳房,探了幾間,果然來到一間較寬大氣派的獨院。
    該是這裡了。
    撬開房門,掩進臥房中。
    靈幻堡堡主藍天奕果然有兩下子,突然驚醒。
    他才一動,白中紅立即銀箭出手,截了他昏穴。
    藍天奕又自倒頭繼續睡。
    白中紅一見摸平他,便大搖大搖和凌纖兒晃到藍天奕床前。
    藍天奕似是有所忌諱,連睡覺都衣著整齊,一副隨時跑路樣,燈火也沒全熄。
    白中紅要凌纖兒幫他掠陣,注意四周情況。
    他自己掏出一枚繫著紅絲線的銅錢,在藍天奕眼前有規律地晃著,就著昏暗的燈光,
更顯出神秘色彩。
    準備妥當後,白中紅一指解開藍天奕穴道。
    藍天奕眼睛一張開,便被銅錢所吸引,很快進入情況。
    白中紅有些緊張:「藍天奕,你的靈幻堡怎捨變成這樣?」
    藍天奕面無表情,呆板地道:「是被個中年人毀的。」
    眼見藍天奕果然回話,知道催眠術果然有效,白中紅已放鬆心神。
    「中年人是誰?」
    「他說叫李不群.聽人說即是長恨客。」
    白中紅和凌纖兒交換一個眼色。
    長恨客為何要毀靈幻堡,有何內情?
    他立刻問向藍天奕。
    藍天奕簡單回答:「他想知道秘密關卡的入口處,但口訣不對,我騙他到靈幻洞去,
他毀了靈幻洞後,又來拆我靈幻堡。」
    白中紅、凌纖兒聞言,皆一驚。
    藍天奕話中之意,豈非表示他知道八道天關的第一道入口?
    白中紅在心中暗念幾聲「靈幻洞?」
    果然和「靈幻洞」是有某種關連。
    白中紅興奮地問:「第一道關卡的入口處不在靈幻洞,在何處?」
    藍天奕固執道:「口訣!」
    白中紅自是說出:「碧波狂潮,望時不驚。」
    藍天奕呆板的表情中,露出一絲笑容:「總算有人說對,入口在後花園的假山中,
假山下有一塊圓石,移動它,便能進入一條通道。至於會通向何處,因我沒走完過,所
以不知道。」
    白中紅沒想到一時興起耍出催眠術,竟能得到如此重要情報,實在是運氣好啊!
    又將藍天奕截昏過去。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需言語,甚有默契地同時退到屋外,已向後花園掠去。
    來到假山旁,已看到一塊特別圓潤岩石。
    向右移動三寸,假山山腹果然無聲無息現出一個出入口。
    白中紅、凌纖兒鑽進去,便發現通道向下延伸,果能掩人耳目。
    整條通道甚寬敞明亮,竟有四尺,且點有長明燈,還放著數支火把。
    藍天奕沒想得甚是周到。
    洞口附近有個按扭。
    白中紅順手一按,假山又已閉合。
    凌纖兒有些不安:「中紅,藍堡主所言可靠麼?」
    白中紅想了想,道:「我們所持的口訣,雖說第一道無關的入口在靈幻洞,如今靈
幻洞已被毀,線索已斷,若不信藍堡主所言,又要何去何從?」
    「嗯!」
    「纖兒,賭一賭吧!」
    凌纖兒前思後想,白中紅說得的確有理,就賭吧!
    兩人順著通道走去。
    裡頭還可以從小孔中,望向外頭景物。
    由於久無人蹤,通道中充斥著潮濕的霉味,蛛網更是遍佈,走來甚不舒服。足足走
了一個時辰,才見到盡頭。
    自小孔向外望去,已是黎明時分。
    盡頭處,也有個按扭。
    白中紅一指按去,嚘然聲響中.果然一道門戶開放。
    霎時,明亮光線驟然暗下。
    在黑暗中甚久的白中紅和凌纖兒,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看清外面景色。
    一片高山峻嶺,千峰萬巒,彷彿永遠也走不完。
    兩人不知己來到何處。
    跨出通道,白中紅又找到一塊圓石,將門戶封閉後,才有心情查看四周。
    兩人乃自山壁中走出,眼前即是一片茂密叢林。
    白中紅四處瞄眼:「是很隱密,不知第二道關卡何在?」
    凌纖兒道:「應該就在附近,我們找一找吧!」
    微一呆眼,白中紅抬頭向那面峭壁的背面望去。
    只見莽莽蒼蒼的樹木,不見有人。
    突然,不遠處,竟有歎息聲傳來。
    白中紅有些詫異。
    忙轉過身,放輕腳步,向前無聲走出幾步。
    轉過一處山角,向前看去。
    是個身材高大之人,呆坐在一塊大石上,似在想心事。
    白中紅立即站定身子,
    他一眼看出,那人是武藝驚人的江天霸。
    白中紅總覺得自己和他們有些關聯。
    但卻不願在此時多作糾纏,輕輕一拉凌纖兒,兩人向不遠處一叢亂石堆走去。
    掠過亂石堆,立刻發現一個黑洞洞口,陰風吹來,已然讓兩人毛骨生寒。
    然而即將進入第二道天關之心情,猶讓兩人興奮不已。
    兩人凝神進入洞裡,一片漆黑。
    白中紅自懷中摸出夜明珠。
    一掀開絲絹,在毫無燈光下,青霧轉為黃光,甚是明亮清楚,果然照亮距離長達丈
許。
    他們邊向前走去,邊察著四面的情形。
    所經之處,全是嶙峋怪石,倒接的鐘乳。
    地上有許多奇形怪狀,從未見過的蛇蟲,在蠕蠕而動。
    這些蛇蟲,在黑洞中生活,應是從來也未曾見過光亮,因此在夜明珠的光芒照映之
下,都伏住了不動。
    也不來攻擊白中紅和凌纖兒。
    兩人乍一見到那些蛇蟲之際,心中不免噁心,但毒蟲既然不動,過了一會,他們兩
人也就漸漸地習慣了許多。
    他們才一進洞之際,唯恐洞中有什麼凶險,前進之勢,十分緩慢。
    過了兩刻鐘後。
    他們覺出,除了陣陣旋風.自前面襲來似乎越來越強之外,也並沒有什麼特別奇異
之處。
    因此,兩人的腳步,便漸漸地加快起來。
    從他們入洞起,到此際已足足掠出十來里路,在夜明珠的光芒照耀之下,只見前面,
又有一塊石碑。
    上頭刻著:「第三道天關入口。」
    凌纖兒欣笑道:「我們已通過第二道天關了。」
    白中紅也覺得事情十分順利。
    他輕笑道:「是啊,看來過天關,很簡單嘛!」
    他們兩人說著,早已到了那塊石碑前。
    他們在石碑前停了一下,便繼續向前走去。
    兩人已到第三道天關中。
    在夜明珠照耀之下,他們兩人看到,第三道天關,乍一看,似乎和第二道沒有什麼
不同。
    然而,他們才向前走了丈許,便知道是有不同了。
    第三道天關中的風勢,更是強烈。
    兩人想要像剛才那樣飛掠,已是不行。
    身子一掠在半空,便為迎面而來的旋風所阻。
    且如今所經之處,無論是石壁上,或是地面上,一點蛇蟲也沒有。
    白中紅走了片刻,轉過身背著旋風,道:
    「纖兒,我明白了,我們通過第二道天關,如此順利,全仗著夜明珠的光芒將蛇蟲
鎮住,若是我們摸黑進來,恐怕就很淒慘了。」
    凌纖兒道:「不……」
    她本來是想說「不錯」,可是她一開口,只講出了一個「不」字來,旋風迎面掃來,
令她第二個字.實在無法出口。
    凌纖兒連忙也轉過身來,這才將那話講完。
    白中紅已經笑不出來:「看來八道天關,還是有其四險,再向前去,不知有什麼花
樣?」
    凌纖兒心中,也有些隱憂。
    旁的不說,便是如今這迎面而來的強風,勁道越來越強,再下去,根本就無法前進
了。
    她不再說什麼,又轉過身,低著頭向前走去。
    他們又向前走出了三五里。
    這時,風勢的轟轟隆隆聲,簡直震耳欲聾!
    他們兩人,就算轉過身,背對著強風,想講幾句話,還是聽不清楚。
    只一開口,聲音便被風聲給掩蓋了。
    白中紅內功好,向前走去,雖然慢些,還是老神在在。
    凌纖兒卻已遇到麻煩了。
    她曾練過「邀月摘星」步法,使得她身輕如煙.輕功絕倫。
    但面對著這樣的強風,她輕靈的身軀,簡直就快被強風捲起了。
    白中紅也邁出凌纖兒狼狽的情形。
    他緊緊地拽住凌纖兒的手臂,兩人一起向前走去。
    好不容易,兩人又向前走出里許。
    這時,風勢更是大得莫名。
    前面僅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將去路擋住。
    此際。白中紅已不能再鬆開手。
    他只要一放開,凌纖兒隨時會被強風倒捲出去。
    向前望去,黑沉沉的,第三道天關,不知何時才走得完。
    兩人這時總算見識到厲害,吃到苦頭了。
    凌纖兒心中暗歎,向白中紅搖了搖頭。
    白中紅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無法再前進了。
    他也覺得自己要帶著凌纖兒,走得更是吃力。
    前面的情形,仍是未知,不如設法使凌纖兒留在這裡,自己先向前去探個明白再說。
    便帶著凌纖兒,打橫向山壁前,走了過去。
    他本來的意思.是想使凌纖兒扭住山壁上的石角,穩住身子,等他自己弄清前面的
情形之後,再和凌纖兒一塊去。
    白中紅一到洞室前,癟苦不已.只能暗歎。
    想是洞中連年累月,都為強風吹襲之故,洞壁上所有的石角,早被強風吹化,整個
洞壁光滑得像磨過一般。
    就算內功再好,也難以在光滑如鏡的石壁上,穩住身子。
    白中紅轉過身來,吸了一口氣,大聲道:
    「纖兒,我們只好硬向前去了。」
    他就在凌纖兒身邊,話還是鼓足真氣講的。
    但是這句話,凌纖兒還是只不過聽到了大半句而已。
    凌纖兒內功較差,更是無法和白中紅講話,只有點頭的份兒。
    白中紅握著她的手臂,又勉力向前,走出了半里。
    此時,連白中紅也感到筋疲力盡!
    他一步踏出之際,左足抵在地上,一個抵不住,身子一仰,竟和凌纖兒一起向後砰
砰摔下。
    白中紅一跌倒在地.更是苦臉一張。
    在那樣的強風之下,跌下容易,再要迎風站起來,恐怕很難哩!
    他才倒在地上,便先去看凌纖兒。
    也就在他一轉過頭去之際.耳際忽然聽得凌纖兒的聲音:「中紅,我很好。」
    白中紅一聽到凌纖兒的聲音,還只當那是自己的幻覺。
    風勢如此強烈,連他都覺得難以開口,凌纖兒怎能講話?
    他失神脫口道:「你怎麼能講話?」
    他自己一開口.也呆了眼。
    他那一句話,講來甚是輕鬆,風聲雖是驚人,由於他那一句話講來,十分順利,所
以也可以聽得十分清楚。
    白中紅念頭一轉,便已明白。
    這時候,他和凌纖兒擺平在地,貼近地面約有半尺高處,正在強風吹不到的地方,
講話自然容易。
    白中紅一明白這一點,欣笑道:「纖兒,有辦法了,我們可以貼著地面,利用地面
風勢較弱這一點,向前爬去。」
    凌纖兒一跌倒在地,覺出地面上風勢甚弱之際,便已想到了這一點。
    聞言點頭道:「好,小心不要抬起頭哦!」
    白中紅伸出手臂,本想牽凌纖兒的手,但強風吹得他手臂,幾乎向後彎折,只好打
消這個念頭。
    他連忙縮回手,以肘支地,兩人並肩向前爬去。
    不一會。
    夜明珠光芒照處,他們又見到一塊石碑。
    上面刻著:「第四道天關入口。」
    石碑前的洞壁上有著數個高二丈、寬四尺的大石洞。
    那勁道超強,足可吹動人的旋風,便是從這數個大石洞中,向前吹出的。
    石碑後面,已經可以看出洞壁上石塊嶙峋,不再是光滑如鏡。
    白中紅和凌纖兒精神為之一振。
    向前連爬了幾步,便已覺得身上不再勁風壓體,陡的一輕。
    手在地上一按,一躍而起,足尖一點,向前連掠出了七八丈,才停了下來。
    剛才頂著強風,寸步難移的情形,和如今這樣身輕如煙相比,實是天差地別。
    兩人一直掠出里許,前面的山洞,忽然又轉了一個彎。
    兩人轉了過去,只覺得眼前突然一暗。
    本來,夜明珠光芒,足可以照射到一丈外,他們眼前一直十分明亮。
    但這時候,山洞轉了一個彎,眼前突然多了一重十分濃的黑霧。
    那黑霧甚是濃稠,使得夜明珠的光芒,只映照出二三尺。
    白中紅皺眉道:「纖兒,別離我太遠。」
    「知到了。」
    凌纖兒立即隈在白中紅身旁。
    白中紅將夜明珠交給凌纖兒,一掀衣襟,兵器已然在手。
    那兵刃,乍一看,像是一柄劍,但是卻沒有劍那麼長。
    一面是鋒口,一面則是鋸齒。
    凌纖兒記得,當自己被羅剎門大護法於亦奇關在鋼甲船時,白中紅就是以這件兵刃
割破了鋼甲船的船底,將自己救出來的。
    白中紅甚少用兵刃,這一拿出,倒讓凌纖兒有些驚詫。
    白中紅沉聲道:「纖兒,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腥味?」
    「有,我想是黑霧的腥氣。」
    「我怕前面有什麼怪物,還是先準備好兵刃再說,這柄龍齒劍鋒銳異常,平常我很
少用!」
    凌纖兒瞄眼道:「我記得你曾用它將我從鋼甲船中救出來。」
    白中紅憋聲道:「還說呢,我救了你,你還以為我是壞人!」
    凌纖兒瞪眼道:「那要怪你自己,誰叫你不肯對我講老實說。」
    雖是鬥嘴,想起如今苦盡甘來,甚感甜蜜。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夜明珠的光芒,始終只能映出三尺左右。
    兩人小心翼翼,一路注意。
    過了半個來時辰,算算已經走出了七八里路,仍是什麼動靜也沒有。
    正覺奇怪時。
    凌纖兒停下腳步,道:「中紅,那腥味越來越濃了,我頭……昏得很。」
    白中紅忙道:「不要說話,快閉住真氣。」
    凌纖兒依言閉住了七竅。
    但是她的頭,卻不住往下垂去。
    她只覺得甚是疲勞,什麼也不想,只盼好好的睡上一覺。
    白中紅雖也感到有點昏昏然。
    因他內功比凌纖兒深厚得多,還不至於想睡覺。
    當他覺出凌纖兒已經東倒西歪,幾乎隨時可以擺平時,也不禁大是吃驚。
    白中紅伸手扶住凌纖兒:「纖兒,你怎麼了?」
    凌纖兒懶洋洋地道:「別吵!我想睡覺,我要睡覺了。」
    白中紅驚聲道:「那怎麼行!這裡怎麼可以睡覺?」
    凌纖兒卻已靠向白中紅:「睡上一會兒再走……又……有什麼關係。」
    白中紅本來也有點昏然的感覺,給凌纖兒這樣一說,他也覺得一陣睡意湧上。
    不禁心神一驚,知道不對頭。
    白中紅連忙扶起凌纖兒,向後退去。
    退出百丈後,凌纖兒已經步履穩定,不再呵欠連連。
    她搖了搖頭,揉了揉眼:「奇怪,剛才我怎會如此想睡覺?」
    白中紅道:「我也差點就想先睡一覺,什麼也不管。」
    「那我們怎麼再前進?」
    「我們在這裡開始,便閉上七竅,只運內息,然後跑快些,或許可以衝出第四道天
關。」
    凌纖兒立即在地上盤腿而坐,內息運轉了一個大周天,將七竅一起閉住,重又和白
中紅向前疾掠而去。
    這一次,他們兩人都閉上了七竅,雖然好得多,但是越向前去,腥味也越來越濃。
    他們的鼻端,仍然有那股腥味鑽入。
    奔過剛才向後退出的地方,凌纖兒的睡意,又漸漸地濃了起來。
    她仍竭力支撐著,向前奔去。
    不一會兒,凌纖兒腳下「啪」的一聲,似是踏到什麼東西。
    兩人停下來,以夜明珠照去,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地上竟是一副十分完整的白骨。
    凌纖兒一腳正踏在那副白骨的胸上,踏散了骨架胸前的肋骨。
    她連忙縮回推。
    白中紅看到在地上那到白骨的手旁,像是有件東西。
    他俯身下去,只見是一柄已生了銹的匕首。
    在那柄匕首旁的地面上,像是有著一行以匕首劃出的字跡。
    他們因為閉住了七竅,不能開口講話。
    但白中紅一發現有字跡,連忙抬頭望向凌纖兒,向地上指了一指,要她一起看。
    那一行字,歪七斜八,像是劃那一行字的人,喝醉了酒,字數不少,但來來去去,
都是那四個字:我要睡了。
    最後一個「睡」字,只劃到了一半,那柄匕首,也就在這半個「睡」字旁。
    白中紅和凌纖兒見到了這情形,心中同時生出一股寒意。
    這幾行字,自然是那個如今已化為白骨的人所留下來的。
    可以想像出,不知在多少年前,那人走到了這裡,也和他們一樣,感到了濃重的睡
意,他抵抗不住那睡意,終於睡著了。
    而且,這一睡,他沒再醒來。
    結果他化為一堆白骨了。
    白中紅和凌纖兒心中都在想:如今,自己還可以勉強抵受得住那股睡意,但是再向
前去,是不是也會終於擺平,睡下而再也醒不過來?
    兩人都不明白,怎會在這個山洞中.向前走去,會如此想睡覺?
    實在令他們心中無法決定,是不是應該繼續向前去?
    兩人在那具白骨前,發了一會兒呆。
    白中紅才猛地回神,一拉凌纖兒,繼續向前走去。
    凌纖兒苦笑了一下,她明白白中紅突然回神的原因。
    他們已經歷過如此艱難的歷程,眼看出了八道天關,便可以到達目的地,怎能在最
後關頭退卻?
    然而硬著頭皮向前去的話,又會有什麼結果?
    他們兩人,實在無法預料啊!
    白中紅拉著凌纖兒,又向前奔出百丈。
    凌纖兒的身子,又搖擺不定起來。
    白中紅向凌纖兒看去,只見凌纖兒的眼皮,已不斷地合了起來。
    白中紅苦著臉,伸指在凌纖兒頭頂的「百會穴」上,輕輕一彈。
    「百會穴」乃是人身奇經八脈之總匯,即使是昏死過去的人,只要一彈「百會穴」,
也可以得到短暫時間的清醒。
    白中紅一彈之下,凌纖兒果然睜開眼來。
    她眼中卻是一片茫然的神色,呵欠猛打:「別……吵醒……我……」
    白中紅猛搖凌纖兒,大聲道:「纖兒,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他的聲音在山洞中迴盪,甚是響亮。
    凌纖兒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眼皮向下合去。
    她含糊道:「你……說什麼?」
    白中紅更急。
    他向前一指:「你看,前面又有一塊石碑.要到第五道天關了,你千萬不能睡著。」
    白中紅雖然在叫凌纖兒不可睡著,但是他自己,卻也打了兩個呵欠。
    他這樣說。本是隨便說說,只想要凌纖兒能拎回心神。
    當他說著話,向前望去時,卻不禁有些呆目。
    在前面的黑暗之中,綠幽幽的磷光閃兒似乎又有著一具白骨。
    他們剛才,已經發現過一具白骨了,此際再見到第二具白骨,本也沒什麼。
    然而,白中紅遠遠地看去,竟發現那一具白骨的姿勢,十分怪異。
    白骨自然應該倒在地上。
    白中紅就著閃閃的磷光,卻隱隱約約看到那具白骨,竟是站著,而且還彎著腰。
    這的確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尤其在這樣詭異的處境下,白中紅也不禁感到毛髮竦然,睡意一消。
    他將凌纖兒轉過來,對準前面的那具白骨,又伸指在凌纖兒的頭頂的「百會穴」上,
輕輕一彈:「你向前看。」
    凌纖兒的雙眼,本來全要閉上了,經白中紅一禪,才又睜了開來。
    她一睜開眼睛來,也看到了一副白骨彎腰而立的奇異景象。
    凌纖兒一見到這情形,也不禁一驚.汗毛直豎,睡意也消去了幾分:「中紅,你說
已經有石碑了,怎麼又……是一副白骨?」
    白中紅忙道:「那白骨居然站著,必有原因,我們快過去看看。」
    凌纖兒含糊答應了一聲,睡意又湧了上來。
    白中紅扶著她向前疾奔了幾步,已來到了那具白骨前。
    一到了那具白骨前,剛才乍一見到那具白骨彎身而立的情形時,所產生的驚詫感,
消去不少。
    那白骨,原來是伏在一塊石碑上的。
    那人自然是伏在石碑上面而死,死了之後,化為白骨,姿勢也沒有變過。
    剛才在遠處,只看到白骨發出閃閃的磷光,看不到那塊石碑,才令人產生了詭異的
感覺
    此際,弄明白了事實真相,就沒什麼特別了。
    白中紅忙道:「纖兒,你看,這裡真的有石碑了。」
    凌纖兒輕聲道:「嗯……我只是……想睡……」
    白中紅見到石碑,心想第四道天關,應該到此為止了,為何不只凌纖兒的睡意更濃,
連自己也是昏昏沉沉?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他向前看去,可以看到那石碑上刻著許多字,但是卻被那具白骨所遮。
    白中紅猛地一揮手中的「龍齒劍」,「啪」地一聲,擊在那具板白骨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7:43

第21章 八大天關
    那具白骨被白中紅一擊,啪啪連聲,一齊裂開,散了一地。
    白中紅向那石碑上看去。
    石碑上刻道;「離此百丈,有天下奇樹,花葉皆發奇味,引人入睡,一睡不醒,若
非服食千年靈芝或萬年雪蓮之人,至此尚有餘力,從速回去,尚可活命。」
    白中紅一看完,不禁又掠又喜。
    他驚的是,如今化為白骨之人,一定是勉力支撐著,來到了這塊石碑之前,不知道
他有沒有看清楚石碑上的字,卻一定已沒有力道退回去,而伏在石碑上睡著了。
    石碑上說「服食千年靈芝」,自己和纖兒不正吃過嗎?
    白中紅連忙叫道:「纖兒!纖兒!」
    他叫了兩聲,凌纖兒卻毫無反應。
    白中紅甚是驚心,難道凌纖兒已經睡著了?
    而他自己,在開口之後,雖然立即再閉七竅,但在開口之際,那股腥味湧了進來,
也令他的睡意在漸漸加濃。
    白中紅叫了兩聲之後,轉頭向凌纖兒看去。
    凌纖兒星眸微閉,已經在半睡狀態中。
    白中紅更是驚心。
    一時之間,又忘了將自己七竅閉住。
    他才叫了兩聲,自己便打了三四個呵欠。
    身子一軟,竟坐倒在地。
    凌纖兒本來是藉著白中紅的扶持,才站得住。
    白中紅一坐倒在地,她自然身子一軟,已經倒了下來。
    白中紅勉強以手撐住身體,才不至於睡下。
    他實在不明白,石碑上既然說服食千年靈芝可解毒。
    為何兩人仍是想睡得要命?
    難道需要何種「運用」,才看得到效果?
    白中紅的心中,還想到了這許多事。
    然而,他卻沒什麼力氣說話。
    好不容易,他才懶洋洋地叫了兩聲「纖兒」。
    凌纖兒自然毫無反應。
    白中紅撐住身子的手,突然一軟,他人也倒了下去。
    他人一倒,睡意更濃,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一樣,壓了下來。
    他心中不斷地叫道;「千年靈芝、千年靈芝。」
    干年靈芝明明已融入血液中,卻為何不見絲毫效果?
    白中紅自然本甘心就此一睡不醒。
    他很吃力地抬起手臂,想搖醒凌纖兒。
    手卻像托著上千斤重的大石一樣,抬不起來啊!
    好不容易,他的手臂揚起了尺許,但是白中紅已經用盡了力道。
    終於,力道一鬆,手臂又向下落來。
    白中紅知道,自己手臂這一落,恐怕就抬不起來了。實在不甘心啊!
    白中紅突然覺得自己的肘部,傳來了一陣劇痛!
    那一陣劇痛,使得他猛地一個轉側.已見肘部有鮮血滲出。
    原來他手臂剛才落下時,恰好打在龍齒劍的尖齒上。
    滲出的鮮血,一與黑霧接觸,竟散出嘶嘶輕煙。
    白中紅離得近,一聞到帶著清香的輕煙,只覺精神一振,立即坐了起來。
    他忙將手肘靠近凌纖兒鼻頭。
    輕煙一鑽入凌纖兒鼻內,凌纖兒便睜開眼,一臉困惑。
    「我睡著了?
    她一瞄眼,看到白中紅流著血的手肘,緊張道:「你受傷了?」
    「沒關係。」
    白中紅拿出金創藥,讓凌纖兒包紮。
    又道:「幸好受了傷,不然我們就玩完了。」
    「呢?」
    凌纖兒自然不懂白中紅的意思。
    白中紅要凌纖兒看石碑上的字,又把剛才的情形說了。
    凌纖兒直道:「好險,老天爺保佑啊!」
    白中紅止了血,和凌纖兒站了起來。
    凌纖兒輕歎:「這次也算幸運;下次……唉!這八道天關,果然並不好過。」
    白中紅安慰她:「雖然不好過,我們也過了四關.我有信心。一定能完成任務的。」
    「但願如此。」
    凌纖兒說得並不很帶勁。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
    不一會,便看到前面,居然已有亮光傳來。
    加快腳步又掠出十丈.果然是個洞口。
    洞外已是夕陽時分,白中紅收起夜明珠。
    奇怪的是,在洞口處,居然長著一株怪樹。
    怪樹盤踞洞口,只留下底部半尺左右空間,可供出入。
    看來有點像松樹,樹幹墨綠,葉子黑色,花朵卻是雪白,黑白相間,看來十分奇特。
    怪樹霸佔洞口,若想出洞,除了做狗爬硬從樹幹下穿過,別無他法。
    石碑上所說的奇樹,定是這株。
    白中紅一伸龍齒劍:「這棵樹已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我們也差點死在它所發出的怪
味之下,不除去怎行!
    凌纖兒道;「我看不要了,說不定樹下有什麼怪獸守著,我們出去就算了吧!」
    白中紅瞄眼道;「不行,我堂堂男子漢,怎可做狗爬?太沒面子了!」
    他不肯聽凌纖兒勸。身形一矮,龍齒劍貼地,「唰」地揮出。
    劍鋒過處。
    「啪」的一聲。
    那棵怪樹被整齊地削了下來。
    「哇哈哈,我砍、我砍、我砍砍砍!」
    白中紅砍得性起,再以劍在地上挖了幾下,連根挖了出來。
    凌纖兒笑道:「本來沒吃過千年靈芝之人,無法通過第四道天關,如今卻不必了。」
    白中紅乍一聽,心中一動。
    他立即想到,那天魔一直在外徘徊,說不定就是卡在這一關。
    如今,自己砍倒了這株怪樹,那不是為九子天魔鋪路嗎?
    他一想到這裡,不禁有些後悔。
    繼而一想,九子天魔還在那山谷等自己哩,未必會跟來。
    凌纖兒也看出了他的心事。
    便安慰他道:「既然砍了也就算了,別想太多啦!」
    白中紅憋聲道;「早聽你的,也沒這些煩惱啦!」
    大方出洞後,已是黃昏。
    兩人如今身在千山萬巒中,根本無法分清方向。
    幸好通路只有一條,肯定不會走錯。
    在這種荒無人煙的所在,既安寧又詭異,心神總覺不寧。
    竟連絲毫鳥鳴叫都聽不到,死寂一片,難怪會有不安感。
    四壁山崖皆是萬丈峭壁,除了天關外,毫無進出通道,兩人至少可以不必擔心又被
追捕。
    順著山徑走著,卻見一股清泉。
    凌纖兒拔下銀簪,確定無毒後,和白中紅飲了幾口,吃了些乾糧,便找塊靠近峭壁
的乾淨大石,準備過夜。
    夜色悄悄來臨。
    白中紅輕擁著凌纖兒.放鬆緊繃的心弦,安然睡個好覺。
    隔天清晨。
    他們兩人已被耀眼的目光曬醒。
    兩人稍事漱洗,繼續行程。
    走出了五十丈,兩人忽然聽得前面有一陣沙沙聲傳來。
    兩人連忙站定腳步仔細聽去。
    那陣沙沙聲,已可聽得十分真切。
    但卻聽不出究竟是什麼聲音?
    白中紅大喝幾聲。也沒有反應,和凌纖兒慢慢地向前走去,更是小心。
    愈向前走去,聲音聽來愈是清晰。
    轉過一道峭壁,原來是一條山溪。
    溪水甚寬,足有三丈左右。
    因水質濃濁,灰蒙一片,流動時竟發出沙沙聲。
    白中紅向溪水望了片刻,便看出水質有異,似有劇毒。
    只見溪對岸,一片光禿灰土,不像有何危險。
    白中紅打定主意;「纖兒,我和你一起躍過溪去,但一跳到對岸,我先落地,你提
氣再上升尺許。若有什麼凶險.也可避開。」
    凌纖兒擔心道:「那你呢?」
    白中紅一揮手中龍齒劍:「我有這樣的利器在手。總好對付些。」
    凌纖兒點頭道:「也好。」
    兩人手拉著手。一提真氣,身形向前飛掠而去。
    三丈距離,轉眼即到。
    他們身在半空,定睛向前面看去,仍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來,便放了心。
    轉眼之間,已到了對岸。
    為了要看清對岸的情形,兩人幾乎是平掠渡溪。
    在到對岸之際。離地只不過三四尺而已。
    正當他們要身形下沉之際。
    陡然間,在他們腳下的一塊地面.突然裂了開來,而且,分裂成百餘條寸許寬的帶
子.向這二人腿上咬來!
    這一下變化之奇,實是令得白中紅和凌纖兒措手不及!
    當他們到達對岸之際,離地面既然只不過三四尺,地面上的情形,當然是看得清清
楚楚。
    在他們看來,對岸的地面,毫無異狀。
    只不過在石上,像是生著一層厚厚的灰色苔蘚而已。
    兩人才放心地身形下沉,卻不料他們以為是苔蘚的東西,竟是活物!
    居然還像蜜蜂見到花般.直纏上身。
    忙亂中,白中紅一低頭向下看去,不由直叫苦!
    剛才他們以為是一層苔蘚,平鋪在地上的灰土,竟是一條條平臥在地上的灰色毒虺!
    虺之為物,南北都有,形體如蛇,卻扁平如帶,其色如土,也有人稱之為大腹蛇。
    一不小心被咬上一口,毒性發作極快。
    如今,聞到了人氣,咻地竄了上來的毒虺,至少有七八十條。其餘蠕蠕而動的,更
不知有多少。
    白中紅、凌纖兒剛才真氣已自下沉.這時,很難再向上拔起。
    就算他們有力量再向上拔起,速度也必然不如毒虺竄起之快。
    白中紅無暇多考慮。
    他左臂猛地一揮,握住凌纖兒的手一鬆。
    凌纖兒自練「邀月摘星」之後,本就身輕如燕,被白中紅手臂這一振,整個人便向
前飛出。
    白中紅在揮出凌纖兒的同時,雙腳一縮,龍齒劍一個盤旋,向下揮去。
    龍齒劍「唰」的一聲過處,啪啪啪啦一陣響,不知有多少條毒虺,斷成了兩截,落
了下地。
    白中紅在一劍揮出之後,身形也向下落來。
    他雙腿早已縮起,劍尖向下,在石上猛的一點,鋒的一聲響,劍尖點在堅硬的岩石
上.並耀出一串火花。
    白中紅就著那一點之力,向上疾飛了出去。
    他在身子飛到了半空之際,才聽到凌纖兒在前面急叫「中紅!」
    白中紅忙道:「纖兒,你好嗎?」
    他只當自己已經飛起了丈許高,毒虺不會竄得那麼高,便反問了凌纖兒一句。
    怎知他一開口間,突然覺得,右腿上連麻了幾下!
    白中紅連忙低下頭去看。
    只見右腿的小腿肚上,已經接著四條寸許寬,長有三尺的灰色帶子。
    在貼近自己小腿肚處,有八隻灰幽幽的光芒,正在閃耀不已。
    自然便是毒虺的眼睛了。
    白中紅一見自己已被四條毒虺緊緊咬住,心中更是一驚。
    但是他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若是驚惶失措.千百條毒虺,一齊湧了上來,將
他全身啃光,也有可能。
    他儘管吃驚,真氣卻立即再提,身子拔高了五六尺。
    這才大聲叫道:「纖兒,你還好嗎?」
    凌纖兒道:「我沒事。」
    白中紅身子一側,向前斜斜掠了下去。
    掠出了兩三丈,凌纖兒便已迎了上來。
    白中紅一見下面的地面上,已經沒有毒虺,向剛才的地方看去,毒虺重又伏下來不
動了。
    他知道暫時已無凶險。
    此時見凌纖兒迎上來,唯恐咬住自己小腿上的毒虺,又去咬凌纖兒。
    他連忙喝道:「纖兒,離遠些,別接近我!」
    凌纖兒有些愣住,白中紅已落下地來。
    他是雙腿一齊落地,可是一落到地上,右腿已全然麻木,失去功能。
    白中紅一個站不穩,向右一側,砰然跌倒在地!
    凌纖兒一見白中紅跌倒.臉都綠了。
    她撲了過去:「中紅!」
    白中紅順手在地上一按,人又向前疾竄而出。
    這裡離毒虺還是太近,仍然不算脫離險地。
    而這時候,凌纖兒驚惶失措,已無法平靜,自己和她講,她也一定不肯聽,只有向
前竄去,她才會隨後跟來。
    白中紅向前竄出之後,單足連點,人又已向前掠出。
    凌纖兒追在他的後面,大叫:「中紅,你究竟怎麼了?」
    白中紅只覺得右腿上的麻木感,已經漸漸伸展到了小腿彎上。
    他咬緊了牙關,硬是向前再掠。
    掠出百丈後,白中紅才又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凌纖兒忙要撲上來。
    白中紅又叫道;「纖兒,你離我遠些!」
    凌纖兒自是不肯,已閃至白中紅的身旁。
    她一到白中紅身旁,自然立即看到,在白中紅的小腿上,纏著四條寸許長的土色帶
子。
    凌纖兒倒吸了一口氣:「中紅,你……」
    白中紅淡然道:「小意思,只是被四條毒虺咬住而已!」
    揮劍輕輕一劃,將那四條毒虺削斷。
    但是毒虺的頭,卻仍然貼在他的小腿上。
    白中紅用力連扯了幾下,才將虺首拔掉。
    他撕開褲腳一看,只見小腿上四排黑色的小孔,已向外滲著黑血。
    凌纖兒慌得直道:「怎會這樣!」
    白中紅用力點了自己的穴道,止住毒氣上升。
    他沉聲道:「纖兒,你轉過頭去。」
    凌纖兒淚水直流:「你……要做什麼?」
    白中紅苦笑道:「葉水心給我不少的解藥可解毒,但是毒虺毒性很厲害,我要先將
被咬之處挖去,將毒液放出來再說。」
    凌纖兒哭道:「中紅,前面還有兩道兩關,你傷了腿,怎能走?」
    白中紅弄嘲道;「我不挖肉,就會沒命,你說那樣比較恐怖?」
    凌纖兒只覺得雙腿發軟,撲倒在白中紅身上,大哭起來。
    白中紅一咬牙,龍齒劍的劍尖,在自己的小腿上迅速刺了四下。
    他刺的地方,正是被毒虺噬中的所在。
    每刺都連皮帶肉,削下一塊。
    碎肉中,還嵌著白森森的毒牙!
    白中紅小腿上,去了四塊皮肉,血流如注。
    但流出來的.卻全是黑血。
    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瓶,灑了許多白色的粉末在傷口上,又吞了不少。
    這才見流出來的血色,漸漸由黑而紫,由紫而紅,腿上也開始知道痛了。
    白中紅鬆了一口氣:「毒性總算解了,凌兒,你替……我將傷處包好。」
    凌纖兒連忙掏出一條絲帕,將白中紅的傷口紮起來。
    白中紅掙扎著站起.望著地上一大攤鮮血,只覺得一陣頭昏。
    他這次失血頗多,元氣大傷。
    凌纖兒忙攙扶白中紅。
    白中紅自己以龍齒劍的劍尖抵住地面,才勉強站穩。
    凌纖兒道:「中紅,我們退回去吧!」
    白中紅歎聲道:「退回去也要經過那一大片毒虺,不如向前去。」
    凌纖兒瞄眼四下:「那我看在這裡多休息幾天,等傷勢好再說。」
    白中紅往前看,似乎山壁已盡,道:「前面好像快出山了,我們先過去看看再說。」
    凌纖兒扶住白中紅,兩人向前行去。
    走出二、三十丈,果然前面不再山壁阻路,卻更叫白中紅頭疼。
    天堂路!
    前頭竟是一道寬不足一尺的鐵索橋,連接兩旁的連綿山勢,橋前石壁上刻著;天堂
路。
    以白中紅原先的功力,要過此足有百丈的鐵索,自不困難。
    難的是,白中紅此時一腳受傷。
    一個獨腳的人,如何過得了百丈鑄鐵索?
    凌纖兒也是擔心:「中紅,怎麼辦?」
    「不知道.你看我跳得過去嗎?」
    凌纖兒一瞧橋下乃雲霧繞繞,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自不願讓白中紅冒險。
    「不好,我看還是在這休息幾天,待你傷好再說。」
    「休息是可以。但恐怕只能一天,若我傷好八成,便要上路,纖兒,如今我們佔的
是時間上的優勢,難保後面沒人闖關,怎能在此拖延。」
    凌纖兒回頭望望;「不會吧!若每個人都能闖關。我這口訣又有何稀奇!」
    白中紅讓自己坐得比較舒適,輕攬凌纖兒肩頭。
    「纖兒.在你之前,因口訣沒有洩露,自是無人能闖關,如今我們一路破來,自會
留下一絲蛛絲馬跡,成為後來人之線索。」
    凌料兒憋聲道:「早知道就別那麼匆忙,應該收拾後再走。」
    白中紅苦笑不已:「無論我們收拾得再乾淨,總會有破綻,這倒不是重點,我愈想
越癟的是將那株會使人昏睡的怪樹連根拔除。幫了後來人的大忙。」
    凌纖兒安慰他:「既然都做了,別再想啦!」
    白中紅再瞄眼百丈鐵索橋,歎聲:「若在平時,區區百丈實在不放在眼裡,如今卻
被困在此處,唉!鬱悶!」
    凌纖兒看了看四下環境;「中紅,我們到崖邊坐下養神。明日你的腳傷好些,再做
闖關打算吧?」
    「也只有如此了。」
    歇息一夜。
    第二日清晨,凌纖兒還在睡夢中,已被白中紅搖醒。
    凌纖兒一醒神,緊張問道:「什麼事?」
    「沒事。」
    白中紅促狹:「叫你起來翻身。」
    凌纖兒眼見旭日已升,自也不再貪睡。
    「中紅,你的腳傷如何了?」
    「毒性已祛,只剩皮肉外傷,不礙事,我們快過『天堂路』。」
    凌纖兒起身伸個懶腰,眼見四下仍無人影,自是老神在在。
    「急什麼?總要你腳傷好,才好過橋嘛!」
    白中紅皺眉道:「我們一路來,已耽誤了不少時間,我怕九子天魔會隨後追來;還
是早些啟程好。」
    凌纖兒仍不放心:「你的腳傷……」
    「放心,還難不倒我。」
    一夜休養,白中紅自恢復不少元氣。
    兩人找了條山溪,漱洗後吃了乾糧,便要過「天堂路」。
    凌纖兒眺望盡頭:「我先過,你再來,若前頭有何風險,我先擋一陣。」
    白中紅癟心道;「我要靠你保護?」
    凌纖兒卻堅持:「你若不肯,我們就再呆兩天,等你腳傷全好再說。」
    白中紅見她已是鐵了心,只好讓步。
    「龍齒劍你拿去,也好防身。」
    凌纖兒接過了利劍.深深吸一口真氣.施展「邀月摘星」步法,很快地到鐵索另一
頭。
    她傳話過來:「中紅,小心些啊!」
    白中紅亦傳聲:「我知道。」
    雖然右腳仍有些疼痛,白中紅將重心移至左腳,一咬牙,大喝一聲,已見「移形幻
影」使出,迅速掠向白丈外。
    眼看已過九十丈.凌纖兒緊張得一顆心含在口中,幾乎就要跳出來。
    九十一、九十二……就在九十七丈時,白中紅一個失腳,右腳承擔不住全身重量,
就要跪倒……
    凌纖兒尖叫:「中紅!」
    白中紅硬是拉直右腳,一閃三丈.已驚險地落至凌纖兒身旁。
    凌纖兒忙扶住他:「好險.嚇死我了。」
    「怕什麼,我像是短命相嗎?」
    凌纖兒輕笑道:「當然不。」
    山勢這頭,更形陡峭。
    且兩山並靠甚緊,更顯險峻。
    兩山夾道窄得不過五尺.有些地方,甚至只容一人橫身通過。
    凌纖兒仍怕前頭有何危險,要在前面開路。
    白中紅便在後戒備。
    眼看只要再兩關、便能到達目的地。
    凌纖兒心頭雖緊張,又輕鬆不少。
    她在前頭開路,要注視前方,無法回頭看著白中紅。和白中紅講話時,亦緊盯前面。
    「中紅.你想我們若真的到達目的地,得到改變武林的力量,你要怎麼做?」
    連問兩次,卻不聞白中紅回答。她連忙轉過身。
    只見白中紅正低著頭,慢慢地向她走著,離她約有三、四丈遠。
    凌纖兒輕笑道:「中紅,可是我走得太快,你跟不上?」
    白中紅卻不出聲,只是有些歪斜地走近。
    凌纖兒一見這情形,直覺哪裡出錯,迎了上去。
    此時,白中紅突然站定。
    「中紅你……」
    凌纖兒這才發現,居然不是白中紅。
    她在這一瞬間,呆住了眼。
    她實在無法想得到,會有別人在!
    足足兩刻鐘後,凌纖兒才收回心神:「你是誰?」
    那人笑得弄嘲:「凌姑娘,你不認識我嗎?」
    凌纖兒這才覺得是很眼熟。
    「你……你是什麼人?」
    「七天魔!」
    凌纖兒臉都綠了:「白中紅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8:10

七天魔笑得不懷好意:「白中紅受了傷,不宜再向前去,已被我們請回去了。」
    凌纖兒更是吃驚:「你們?你們全都來了?」
    七天魔卻並不回答。
    凌纖兒急道:「你們怎麼知道這裡?」
    七天魔嗤嗤笑道:「你也將咱們九人,估得太低了,這樣就想耍我們!」
    凌纖兒只擔心白中紅:「你帶我去見白中紅。」
    「好。你跟我來。」
    七天魔一轉身,已掠去。
    凌纖兒連忙跟在他的後面。
    往回走了十丈,便見八個人圍成了一個圓圈,當中一個人,盤腿而坐,正是白中紅。
    凌纖兒一見,連忙叫道:「中紅!」
    人已向前撲去。
    圍住白中紅的八人中,有兩個人輕一閃身,讓凌纖兒撲到白中紅身旁。
    白中紅睜開眼來,道:「我沒事。」
    凌纖兒這才鬆了口氣。
    白中紅歎聲道:「纖兒,我不該不聽你的勸,將那棵異樹連根拔起,這九個傢伙才
能沒有干年靈芝,亦能走得進來。」
    凌纖兒苦笑道:「事情已經這樣了,就別提了。」
    白中紅笑得更苦:「纖兒,事情全都過去了,我們準備到極西之地,去過快樂逍遙
的日子吧!」
    凌纖兒乍一聽,有些不懂。
    念頭一轉,如今仍在第六道天關,便是想逃,也是逃不出去了。
    除了由九子天魔帶到西域去「放生」外,還有什麼路可走?
    凌纖兒想起一路東行,不知歷盡了多少艱險,渡過了多少厄難,到頭來,竟落得這
樣一個結果,自又苦笑起來。
    九子天魔九人,也各自笑了起來。
    他們九人的笑聲,有的尖銳,有的深沉,有的高譏,有的雄渾,合在一起,聽來卻
又極其和諧,甚是震人心弦。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由自主止住笑聲,向九子天魔看去。
    九子天魔笑了一陣。
    大天魔道:「兩位不必難過,幸而我們及時趕到,要不然,兩位此際只怕已經凶多
吉少。」
    白中紅弄聲訕笑:「倒要謝你們的相救之恩!」
    大天魔瞪眼道:「你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據我所知,第七道天關中,有一處地方,
窄得僅堪供人橫身而過,自窄峽上有極毒的毒泉,如細雨濛濛而下,沾上一點,就會死
人,你們避得開啊?」
    白中紅聽了,倒有些驚心。
    他卻不願輸口。
    「你怎知我們過不去?」
    水夫人輕笑道:「好,就算你們過得去,守在第八道天關盡頭石門處,乃是我們主
人昔年所養的一頭奇猿。」
    「那猿通靈已久,而且力大無窮,雙手能舉千斤大石,可裂合抱大樹,白中紅你腿
上不受傷,還可以攻上幾個回合,受了腿傷,還不夠他一巴掌打的!」
    白中紅聽了,這才真是呆住了眼。
    不由想到九子天魔對八道天關的情形,如此清楚,最後一關,又是無邪仙魔昔年所
養的奇猿把守,看來目的地中的一切,自然和無邪仙魔有著極大的關係。
    他們要去的目的地中,情形如何,九子天魔該知道。
    如今難得他們九人在此,總得套出來才是。
    白中紅問道:「如果我們贏了那異猿呢?」
    水夫人輕笑,卻不答話。
    白中紅瞄眼道:「你們不怕我們逃走?」
    大天魔道:「你們還想逃走?是不是還沒睡醒?」
    白中紅道;「既不怕我們逃走,再向前去的情形如何,說一下又何妨」
    二天魔訕笑道:「對你說了,有如畫餅充飢,望梅止渴,你聽了反而難過,有什麼
好?」
    白中紅自是瀟灑道:「我們兩人武功不如你們,但是卻也提得起放得下,眼前情形,
既是如此,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大天魔呵呵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若是你們勝了那頭異猿,又有鑰匙.
便可打開第八道天關的石門。」
    凌纖兒忙問道:「我究竟可以得到什麼力量呢?」
    大天魔笑的開心:「也該我們逍遙自在,主人無邪仙魔一面通天令,便在那處。」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聽,不禁直跳了起來。
    白中紅道:「纖兒,我猜的果然沒錯。」
    凌纖兒疼驚在心,根本講不出話來。
    那通天令乃是無邪仙魔貼身令牌,見牌如見人。
    那無邪仙魔雖死,只要令牌在,持牌之人不論說些什麼,九子天魔也要聽命。
    有了這塊令牌,即使是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人,也可以使得整個武林,翻江倒海、
天覆地搖、大起變化。
    因為,有九個武功極高之人,可以供他指揮。
    整個武林之中,要找九個像九子天魔那樣的高手,已是夠難的,再要九人齊心.沒
有絲毫門派之見、自私之心,那就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
    能擁有指揮九子天魔的通天令,的確可以使整個武林的形勢,為之改觀。
    大天魔續道:「還有,主人的內功心法,以及主人收藏的寶劍。」
    無邪仙魔的內功心法寶劍,自也是令人心動之物。
    但是和通天令一到手,便能使九個絕頂高手聽命這一點來比較,就遜了些。
    凌纖兒和白中紅呆了半晌。
    白中紅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無邪仙魔住的地方羅!」
    大天魔歎聲道:「主人本來已不想待在中原,要搬到那地方去隱居,卻不料他計劃
還未實行,中原武林數十高手便已下手,我們恰又不在,致使宵小得逞,是夫人倉惶而
來,躲向那地方去的。」
    無邪仙魔之名,如日中天,但是他妻子是什麼人,卻又沒幾人知道。
    白中紅自是不知她為何人。
    他感興趣的,是自己的身世。
    「我的身世和那地方,又有什麼關係?」
    大天魔可不明白,反問道:「你的身世?」
    白中紅道:「是。」
    大天魔搖了搖頭:「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白中紅又問:「無邪仙魔的夫人,是否與楚天問、邪魔掌、江天霸三人,有什麼糾
紛?」
    大天魔一聽,冷著臉道:「胡說什麼,夫人根本不是武林人,不過會些輕功,怎會
和武林中人有糾紛!」
    白中紅輕歎聲,甚覺鬱悶。
    凌纖兒心中的迷,已在大天魔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他們如果到達了目的地,便可以憑無邪仙魔的通天令來指揮九子天魔。
    本來,再過兩道天關,他們已可以到達目的。
    若非白中紅連根砍去那株奇樹,九子天魔便不能追來,他們成功的希望甚濃。
    如今,只能在心中想了。
    白中紅心中的迷,連九子天魔也不能解答。除了他自己到達目的地外,無法得知。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又如何能再向前去?
    九子天魔為了不想冒出個主人來,自是絕不希望有人得到通天令。
    白中紅一想到了這裡,心中猛地一動,有了好主意。
    「各位,你們將我們兩人,送到了極西之地,再看住我們,難道便可以安全了?」
    大天魔哈哈一笑:「至少可以不受威協。」
    白中紅笑的弄嘲:「是嗎?通天令還在某處,你們真能睡得安穩?天下高手多的是,
你們又怎能確定,除我們兩人之外,沒有人能得到通天令?」
    九子天魔聞言,一陣呆眼。
    二天魔一拍大腿:「大哥,他說的對。」
    大天魔皺著眉頭,望向水夫人。
    水夫人輕一點頭。表示同意白中紅說法。
    白中紅又道:「八道無關,已經不是秘密,『碧波狂潮、望時不驚』更已有人知道,
自是會有更多的人找來,通天令即使到一個三歲小孩手上,你們還是要聽他的,這樣你
們還睡得著?」
    九子天魔更是人人揪著臉,已感到威協。
    三天魔叫道:「我們去將通天令取到手。」他一叫,其餘各天魔,盡旨附和。
    大天魔沉吟著、還在考慮。
    反正九子天魔不去,他和凌纖兒也是得不到通天令。
    而九子天魔若是肯去。他和凌纖兒還可以搭個便車跟去。
    雖然奪得通天令的機會很小,至少還有希望。
    白中紅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世,也可以明白了。
    即使通天令落在九子天魔的手中,凌纖兒的秘密也已公開,白中紅和她不會再有人
追蹤了。
    白中紅一見大天魔猶豫不決,又慫恿道:「你還考慮什麼?難道嫌睡得太好,想找
問題來煩?還是憑你們,也過不了最後兩關?」
    大天魔斥聲:「胡說.那頭異猿和我們是老朋友,要闖關可簡單哩!」
    凌纖兒也明白白中紅之意。
    她亦道:「既然如此,你還猶豫什麼?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哪!」
    大天魔果然先行動。
    一揮手,九人向前掠出十丈。
    五天魔道:「大哥,白中紅說的有道理,我們得毀了通天令,才無後患。」
    大天魔皺眉道:「說的是很容易,我們沒過完這八道天關,怎知過完後是什麼地方,
通天令又藏在哪裡?」
    七天魔道:「找一找不就行了?而且那頭異猿,也必然肯幫我們的,說不定夫人也
在,那就更簡單了。」
    大天魔道:「我們一起去?」
    水夫人輕笑:「當然,我們什麼時候分開過?」
    大天魔道:「白中紅和凌纖兒呢?」
    水夫人瞄眼道:「他們兩人難道還會飛上天去?帶著他們一起便是。」
    大天魔沉聲道:「你們可是一定要去!」
    眾天魔道:「我們得了通天令,便可自由自在,雖然主人不可殺人的命令還在,但
我們九人在一起,又有什麼人敢惹我們?」
    大天魔聽了,也是怦然心動。
    沉吟半晌,道:「就這麼辦吧!」
    水夫人媚道:「還是大哥英明,且白中紅這小子機靈又聰明,聽他的該是沒錯。」
    眾天魔皆點頭贊成。
    大天魔道:「異猿這一關還容易過.這第六關,從頭灑下的毒泉,很難應付,而且
第七關需有信物才能開啟,甚難啊!」
    二天魔道:「毒泉嘛,咱們一齊發掌,難道掌力還不能將它還回去?」
    五天魔道:「至於開啟信物,到了再說吧!」
    七天魔一點頭:「只好這樣了。」
    商議完畢,身形晃閃,已回到白中紅、凌纖兒身旁。
    大天魔道:「我們帶你們一道闖關,但你們可得乖些,否則……哼哼。」
    頗有恐嚇意味。
    白中紅只要能跟他們去,其他並不介意。
    聞言欣笑道:「放心,我們不會惹禍的。」
    大天魔輕吟道:「最好這樣。」
    白中紅甚是爽心,事情變化得實在順利。
    凌纖兒扶著他站起來。
    一行十一人,便向前頭行去。
    大天魔走在最前面,白中紅和凌纖兒被夾在當中,向前迅速走去。
    九子天魔將白中紅、凌纖兒看得緊緊的,讓他們插翅難飛。
    事實上,他們兩人根本沒有逃走的打算。
    沒多久,便已到了凌纖兒剛才發現白中紅失蹤的地方了。
    又向前走了片刻。
    大天魔忽然站定腳步:「聽!」
    眾人一齊靜了下來,側耳聽去。
    前面傳來一陣淅淅瀝瀝之聲,像是正在下著小雨。
    停了片刻。
    大天魔以極慢的腳步,向前走去。
    如此一線天窄峽,大天魔放慢了腳步,跟在他後面的人,自也慢了下來。
    過了約兩刻鐘,大天魔突然又停下腳步,一掌緩緩向前推出。
    只見丈前的左側山壁有處泉眼,不斷噴落鮮紅色毒泉水,如細雨而下。
    大天魔手掌向前微推,掌力湧出,將毒泉逼在離地一丈外。
    他發出了一掌,其餘八天魔,也出手發拳向前擊去。
    剎時之間。
    九子天魔九人的掌力,匯在一起,形成一股逼人凌厲之力,自上落下的毒泉,被反
逼上去。
    九子天魔齊聲喝道:「你們兩人快過去。」
    白中紅和凌纖兒知道此際不過,再無機會?
    連忙身形展動,便從大天魔身旁擠過。
    毒泉所及範圍,才不過三四丈遠,毒泉既被逼住,三四丈距離以兩人的輕功,眨眼
即過。
    兩人掠過毒泉灑落範圍之後,身形慢了一慢。
    就在那瞬息間,白中紅陡地想到,自己如果就趁這個機會,帶著凌纖兒掠走,是否
可以避開九子天魔?
    才一轉起念頭,還沒作出決定,身後一陣輕風過處,大天魔已經來到他身後。
    白中紅癟歎在心,九子天魔始終在提防著他,怎會讓他有機會。
    大天魔向前掠來後,其餘八人,仍發掌向上。
    轟轟隆隆的掌力,將毒泉逼住,二天魔、三天魔、四天魔也向前掠了過來,只剩下
四人的掌力逼住毒泉。
    毒泉起來越多,眼看由人的掌力,將要逼不住了。
    大天魔身形晃動,重又來到了毒泉下,身形微矮,雙掌一齊發出,向上逼了上去。
    他掌力才發,其餘四人,立即收掌向前掠來,只剩下大天魔一人的掌力,拖住毒泉。
    看來甚是驚險。
    四人掠出後,大天魔雙掌仍然上逼。
    他全身骨節格格響起,頭頂上隱隱有白氣冒了出來。
    顯然他已運出了十二成功力。
    大天魔手掌慢慢地向下移動。
    他手掌向下沉去,頭頂上的毒泉,也向下落來。
    當毒泉沉下尺許之際,大天魔一聲呼喝,雙臂猛地向上一振,掌力更是加強。
    已向下落來的毒泉,被他掌力一托,又突然向上升上去。
    大天魔趁此空檔,如箭離弦,旋風般倒掠彈出。
    他一掠開,積聚了許多的毒泉,簡直下大雨一般,迅速淋下。
    毒泉淋下來之際,大天魔早已在兩丈外,毒泉濺不到他。
    白中紅鼓掌輕笑:「好功夫!」
    大天魔直到此際才緩過氣來。
    顯然他自己對自己耍的這一手功夫,十分滿意。
    他瞄歎道:「好在哪裡?」
    白中紅讚賞道:「剛才你雙掌突然上托時.掌力在陽剛之中帶有陰柔,若是剛猛不
足,不能將毒泉托上去,但如只有陽剛,則毒泉四濺,死得更快。你能將掌力陰陽互濟
做到如此,實在不容易。」
    大天魔洋洋得意:「說得不錯,你眼力好得驚人.那你應該知道,我可沒唬你,若
是只有你們兩個,是絕對過不了這一關的。」
    白中紅淡然道:「也未必。」
    大天魔嘲起笑道。「你有那樣的掌力?」
    白中紅憋聲道:「我再練上十年,可能就會有了。」
    大天魔道:「那你真過得了這一關?」
    白中紅惹笑道:「我功力不夠,不會用腦力嗎?」
    大天魔冷笑道:「說得倒容易,你有什麼方法可以過關?」
    白中紅早知大天魔會有此一問,自是已有辦法。
    九子天魔九人,盡皆嗤笑連連,當作白中紅在吹牛。
    白中紅也不說什麼,一俯身,在地上抓起了一大把把土。
    他一抓了泥土在手,只覺得泥土粘性極強,嘴角笑容浮現。
    手揚處,那團泥土,直射泉眼,封得剛剛好。
    泉眼一被封住,自然再也沒有毒泉流下。
    雖然,不過片刻,那塊泥已因毒泉不斷流出,無法緊貼在泉眼上,落了下來。
    九子天魔卻都知道,只要有那片刻時間,便足以穿過了。
    剛才還在嗤笑白中紅的九子天魔,張大嘴巴,癟樣十足。
    白中紅拍擊手中的泥土:「這樣不是簡單得多了!」
    八天魔道:「這太容易了,誰都想得到。」
    白中紅還未開口,大天魔叱道:「老八,那為何你剛才想不到?」
    八天魔乾窘不已,無話可說。
    大天魔歎了一口氣:「就是因為辦法太簡單了.反而容易忽略,只有真正才智慧的
人,在面臨危險時.仍能從容想出,白老弟,你的確厲害。」
    白中紅輕笑道:「你太過獎了,我只是腦筋轉得快一點而已。」
    「是嗎?」
    大天魔換個臉色,冷冷道:「白老弟.你如此聰明過人,跟我們一起去,我實在不
放心。」
    凌纖兒一聽九子天魔又有節外生技之意,忙道:「不放心什麼?你們有九個人,難
道通天令還會被我們拿到?」
    大大魔瞄眼斜笑道;「凌姑娘,你別忘了白中紅剛才的話,他說:功力不夠,可以
用腦力!我們九人的武功,遠在你們之上,但白中紅的智力,卻比我們有看頭.叫我們
如何能放心!」
    凌纖兒急道:「那……你們準備怎麼樣?」
    「我已決定,將你們留在最後一道天關中,要那頭異猿將你們看住,等我們出來之
後。自會帶你們出去的。」
    凌纖兒和白中紅一聽,幾乎苦出汁來。
    尤其是白中紅,他實是想不到,一時好勝,搞出這種麻煩。
    唉!以後他要收斂些了。
    他雖然甚是後侮,卻也無法改變大天魔心意。
    凌纖兒忙道:「不行,不行,我們一定要過第八道天關。」
    大無魔瞪眼道:「為什麼?」
    凌纖兒道:「中紅的身世要那裡才能弄明白,他不去,這輩子不就都搞不清楚了?」
    大天魔冷笑道:「剛才我說的話,你難道沒聽明白?」
    凌纖兒有些呆眼:「剛才你說什麼?你不是說要那頭異猿守住我們,我們亂走?」
    大天魔淡聲道:「是啊,如果你們可以打得過那頭異猿的話,那不是一樣可以來?」
    凌纖兒向前踏出一步,已想出手。
    她隨即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大天魔對手!
    白中紅一見凌纖兒竟向大天魔躍生.唯恐她氣極亂來,連忙也踏前一步,將她拉住,
    「纖兒,你別急!」
    凌纖兒轉過頭來:「中紅.我得不到通天令,根本沒有關係,但是你的身世……」
    白中紅輕歎道:「纖兒,你放心.我自有辦法的。」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是在安慰自己,叫自己不要代他難過。
    九子天魔既然堅信那頭異猿能守得作他們兩人,應該是沒有什麼法子可想的了。
    凌纖兒更是歎聲連連:「中紅,你還有什麼辦法可想?」
    白中紅這時候,也是愁腸百結。
    他為了不使凌纖兒難過,仍是平靜神色.淡笑道,「不能說,說了九子天魔不就可
以克我了?」
    九子天魔聽到白中紅這樣說法,互瞄了一眼,點了點頭。
    他們已決定要加強對白中紅的防備。
    凌纖兒還想再說什麼時。
    大天魔身形晃動,已向前掠去;「該走了!」
    白中紅一握凌纖兒的手;「先到前面再說。」
    再向前去,果然是盡頭。
    竟橫著一道山壁,將去路擋住。
    正對窄峽,有一道一丈高鐵門。
    門邊山壁上,有個三寸圓洞,上下左右各有一個花生大小圓孔。
    大天魔自懷中取出一個圓球,放入圓洞中,果然天衣無縫。
    轟隆聲中,鐵門已向旁移開,沒入空心山壁中。
    大天魔帶頭進入,裡頭是個寬闊的洞室。
    白中紅查看四周。
    但見鐵門足有三尺厚,四周是堅硬的花岡巖,若想用挖的,大概要好幾個月才能挖
通。
    這時,忽傳來一陣若斷若續的異聲,聽來甚是悲切。
    凌纖兒驚聲道:「什麼聲音?」
    白中紅道:「別怕,是猿啼聲音!」
    他們說著話,仍是向前掠去。
    不一會,那猿啼聲聽來更是清楚了。
    大天魔在此際,陡地放慢腳步,朗聲道:「猿兄,是我們九人來了,你可好?」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聽大天魔竟然稱那頭異猿為「猿兄」,差點昏倒。
    他們本來還希望,單獨和那頭異猿相對之際,可以勝得過,那頭異猿,闖出第八道
關卡的。
    而今,聽得大天魔這樣一叫.便知道這個希望,很沒指望了。
    大天魔的武功,絕不在長恨客、黃天雲一流高手之下。他若不是報無邪仙魔之恩,
投向他門下,在武林之中,照樣是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
    他居然對那頭異猿尊稱為「猿兄」,由此可知那頭異猿的厲害了。
    猿啼乍停,代之一陣歡嘯聲。
    大天魔一說完,那一陣歡嘯之聲,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
    來勢之快,實在令人驚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9:30

第22章 金毛神猿
    轉眼之間。
    眼前金光一閃,便已多了一個似人非人,似猿非猿的怪物。
    白中紅和凌纖兒向前看去,真是感到眼前一亮。
    站在九子天魔前面的那頭異猿,和普通人差不多高,直立著,看來簡直就是一個人。
    它渾身上下披著金光閃閃,長有五寸的金毛。
    那金毛一根一根,如純金打出的一樣,令拜金主義者,看呆了眼。
    猿眼晶亮通紅,宛如像是鑲上兩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甚是搶眼。
    異猿一來到九人面前,歡嘯連連。
    在九人的身邊挨擦了一會,突然將眼光停在白中紅和凌纖兒兩人身上。
    白中紅本來還以為那頭異猿,是龐然大物的巨無霸。
    如今一見只不過同常人大小,甚感放心。
    直覺自己和凌纖兒合力,或許打得贏。
    大天魔已道:「猿兄,這兩人你沒見過,等一會,我們出關卡後,要將他們留著,
煩你看守他們,不要讓他們亂走。」
    那頭火眼金猿聽了,竟點了點頭。
    白中紅不由冷笑了一聲。
    大天魔轉過頭,瞄眼道:「怎麼,你們兩人以為猿兄看不住你們?」
    那火眼金猿此際,全身金毛突然根根倒豎,使得它看起來,膨脹多了,便顯得更大、
更威猛。
    它聽了大天魔的話,對於白中紅不將它放在眼裡,甚怒。
    大天魔道:「猿兄,你顯一些威風給他們看看!」
    白中紅想知道火眼金猿究竟有多大神通,張大眼睛等著看!
    火眼金猿發出一聲怪嘯,身子突然筆直向上直撥!
    它直上直下,足足掠有四五丈。
    白中紅看了,眉頭直皺.很難應付哪!
    這樣直上直下,掠起四五丈高,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是辦不到,火眼金猿自然是天
生有此異凜了。
    白中紅和凌纖兒昂頭向上看去。
    火眼金猿躍上四丈後.已到了接近山洞頂之處.它長臂一伸,露出了長長的爪甲。
    砰的一聲,猿爪竟插入洞頂的岩石中。
    白中紅苦臉一張,知道擺不平了。
    洞壁全是堅硬如鐵的花岡巖,就算是寶劍利刃,仍然很難插入。
    火眼金猿猿爪之利,還不令人頭疼嗎?
    火眼金猿就以一爪插入岩石之力,支持著全身,懸空蕩了幾下,突然又一聲尖叫,
身子打橫飛出,掠到一塊突出洞壁的大石上。
    當火眼金猿飛出之際.聲勢驚人快速。
    只見金虹一閃。
    它到了那塊突出的大石上,怪叫兩聲。
    雙爪捧住了尺許見方的石角,猛地一扳。
    叭然聲響中,火眼金猿晃動那塊大石,竟硬是被它從石壁上扳下。
    白中紅哭喪著瞼,看呆了眼。
    火眼金猿卻不斷怪嘯,雙爪漸漸合攏。
    隨著它雙爪的合攏,那塊大石,發出了一陣。軋軋聲,竟被金猿硬是擠碎,變成無
數小石塊.向下落來。
    辟辟啪啪,落了一地。
    火眼金猿直到它手中的一塊大石,完全被抓成了小石塊,才又身子一縱,落下地。
    它望著白中紅和凌纖兒短叫兩聲,像是在冷笑。
    大天魔笑道:「兩位可看到猿兄的厲害了?」
    白中紅憋歎聲,不說話了。
    大天魔呵呵笑道:「請猿兄帶路。」
    火眼金猿轉過身,向前走了出去。
    它在走動之際,全身金色的長毛,閃起了一陣金光,甚是燦爛眩目。
    很難想像,它的力道如此大,能夠空手裂石!
    一行眾人,向前走了沒多久,又看到一扇鐵門。
    那扇鐵門,足有一丈高、六尺寬。
    門上有一個巴掌大箭形凹洞。
    六天魔欣笑著來到門前,將一支銀箭放在凹洞中。
    九子天魔合力推門,只微一用力,門即應手大開。
    門外還有一大段山洞,但在洞口處,已可見得陽光。
    大天魔轉身道:「猿兄,這兩人要是想硬闖,給他們吃點苦頭就好,不要傷害他
們。」
    金眼金猿點了點頭,一副你放心,我只修理,不會打死人的得意模樣。
    九子天魔走過那扇鐵門,又將鐵門砰地關上。
    由於進來的大門沒關,仍可清楚看到洞裡事物。
    金猿也不管白中紅、凌纖兒,逕自走到鐵門邊蹲下,懶得理他們兩人。
    白中紅瞪眼道:「它好像很得意!」
    凌纖兒苦笑道:「中紅,別去惹它。」
    白中紅自是看到金猿的厲害.他也很不想惹啊!」
    但已到最後關口啦!
    難道千辛萬苦,跋山過水.歷盡了那麼多的艱險.嘗到了那麼多苦楚,結果就失敗
在這最後一關上?這大遜了吧!
    白中紅一想到這裡,勇氣百倍。
    他沉聲道;「我去試一試!」
    凌纖兒忙道:「你的腳傷……」
    白中紅雙腳著地,已然正常:「沒關係.好多了.我已可作戰。」
    凌纖兒還想阻止。
    白中紅已道:「別忘了,這是最後一關,所有的辛勞艱險,只要過得了這關,就能
有代價。」
    凌纖兒聽了,長歎不已。
    白中紅身形一躍,已到了火眼金猿的身前。
    他朗聲道:「猿大哥,你可否讓我們過此門?」
    火眼金猿蹲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根本不理白中紅。
    白中紅連問三遍,都得不到回答。
    他自是有氣:「你不讓開,我便要硬闖了!」
    火眼金猿直到此際,才挪了挪身子,鼻孔中發出了「哼」的一聲,可稱之為冷笑吧!
    白中紅一圈手臂,鏘然聲中,龍齒劍已出鞘。
    他劍才出鞘,金猿卻已出招!
    金猿如狂獅暴跳而起,高沖三丈,直撲白中紅。
    白中紅眼看金猿衝至,龍齒劍忙往前疾刺。
    他劍才刺出,劍招還未使出。
    陡然之間,覺出劍身一緊,他使得極其純熟的龍齒劍,竟然揮之不動,僵在半空。
    龍齒劍的劍尖,已被火眼金猿右爪抓住。
    火眼金猿右臂一縮,白中紅只覺一股大力要將自己拖得向前跌去。
    他連忙真氣下沉,穩住了身子,手臂也向後縮,想將劍奪了回來。
    一人一猿,僵持不過兩刻鐘,便已見白中紅臉色脹紅,甚是狼狽。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的力道已經運到了極點。
    若是再和火眼金猿爭奪下去,用力過頭,一定會形成極重的內傷。
    她連忙急叫:「中紅!鬆手!」
    白中紅只覺得自己不論運多少力道,火眼金猿的力道,總在自己之上,像是無窮無
盡,還可以隨時增加一樣。
    這也太驚人了。
    此時,白中紅除了鬆開龍齒劍,實在沒別的辦法。
    他卻還想堅持片刻,不願一上手就連兵刃都失去,那也太遜啦!
    就在他準備連最後一分氣力都運用之際,火眼金猿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嘯,手臂向上,
猛地一抖。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其大無比的力道,直逼過來。
    不由自主,五指一鬆,身子也向後蹬蹬蹬地連退三步。
    凌纖兒連忙趕過來,扶住白中紅。
    她連聲問道:「中紅,你沒事吧?
    白中紅一運真氣,並沒有受傷。
    他瞪眼道:「當年無邪仙魔受困之際,這頭金猿不知在什麼地方,如果它在身邊,
無邪仙魔就不會輸了。」
    當年各門各派圍攻無邪仙魔,出動的全是精銳,正邪各派的高手都有。
    他們當時,對付無邪仙魔又是齊心一致的,和如今各門各派追趕凌纖兒,卻各懷異
志不同。
    無邪仙魔武功雖高,終不是對手。
    白中紅這樣說法,自是覺得這金猿,功力超人,定可扭轉局面。
    凌纖兒苦笑道:「如今已失了龍齒劍,如何是好?」
    忽然聽得「唰」的一聲,利劍竟向她劈面飛了過來。
    凌纖兒連忙閃身避開,龍齒劍又向前飛出了丈許。
    篤的一聲。插入了石壁之中。
    入壁足有七八寸之深。
    白中紅和凌纖兒一見火眼金猿扔回龍齒劍,笑得更是苦癟。
    可見火眼金猿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中,不論他們有沒有龍齒劍,它都可以輕而易舉
地對付他們。
    白中紅垂頭喪氣,來到了石壁前,用力將龍齒劍拔下。
    他和凌纖兒就倚著石壁,坐了下來。
    白中紅雙眉緊皺,用力地想著辦法。
    然而,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
    時間越是過得久.對白中紅和凌纖兒便越是不利。
    當九子天魔一回來之後,他們更加沒有希望了。
    白中紅此際,倒寧願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絕頂高手而不是一頭金猿。
    若是武林高手的話,還可以用計。
    但金猿雖是通靈,總是畜牲,怎麼耍啊?
    兩人坐下來後,火眼金猿又在他們前面蹲了下來。
    白中紅猛打主意,連凌纖兒向他望了幾次,他都沒注意到。
    凌纖兒不禁歎聲道:「中紅,你不必多想了,我頂多得不到通天令,又有什麼關
系?」
    白中紅歎了一口氣,仍不出聲。
    凌纖兒道:「九子天魔的目的,只不過是要得到那面通天令而已,他們得了通天令
之後.就不會再將我們擋在這裡,我們便可設法出洞,去弄明白你的身世了,別急嘛!」
    白中紅苦笑不已。
    向火眼金猿一指:「到時那畜性便肯放我們過去嗎?」
    白中紅這一句話才出口,只聽得火眼金猿突然怪叫一聲.便站了起來。
    火眼金猿一站起來,全身金毛,又根根直堅,神態甚是威猛。
    一對火也似紅的紅眼,望定了白中紅,一看便知它是在生氣。
    凌纖兒見了這情形,有些驚心。
    她向白中紅身邊一靠:「中紅,你看,你叫它畜性,它生氣了。」
    白中紅看到火眼金猿這情形,倒也有些驚心。
    但這時,他已經夠煩心,口不擇言,冷笑連連:「它不是畜牲是什麼?難道還是人
嗎?」
    火眼金猿似聽來大是逆耳,已電閃般向前面衝了過來。
    白中紅斥喝一聲,身形疾閃,十七、八掌向前猛地拍出。
    只覺無數道狂猛的掌勁,直向金猿揚去。
    金猿竟是不畏懼,挺胸逼來。
    啪啪啪啪,連珠般暴響,掌勁全擊在金猿肚子上。
    金猿竟然抽翹嘴角,咧嘴狀似冷笑,居然老神在在。
    原來金猿身上的長毛雖甚柔軟,它的肌膚卻堅硬如鐵,根本不把白中紅的掌力當一
回事。
    身體猛然欺來,那霸道之氣勢,驚得白中紅連連退後。
    那猿得理不饒人,兩隻長臀疾伸,煥然抓住白中紅雙肩。
    白中紅忙又運起內勁,猛打金猿全身。
    金猿只當白中紅在搔它癢,一臉不屑斜瞪白中紅。
    看得白中紅幾乎發狂!
    卻怎麼都無法擺脫金猿。
    金猿索性抓牢白中紅肩頭,將白中紅捉離地上,甚至高舉過頭。
    「猿大哥,九子天魔吩咐過你不能傷害我們的,你別亂來啊!」
    白中紅不甘示弱:「纖兒,別害怕!」
    金猿似有意捉弄他,猛抖他幾下,又看得凌纖兒尖叫連連。
    白中紅早已看出,金猿全身刀搶不久,勁力難傷,唯一的要害,該是那雙眼睛。
    雙腳猛然運勁,連珠直踢向金猿雙眼。金猿果然護目。
    白中紅雙腳向它眼睛攻到,火眼金猿雙臂一鬆,去抓白中紅的腳。
    白中紅一覺出火眼金猿已鬆開自己的肩頭,趕緊抓住機會。
    身形向下一沉,一個倒翻觔斗,向外翻去。
    他動作快極,金猿那一抓,竟然沒將他的雙腳抓中。
    白中紅一落地之後,便將龍齒劍舞得滴水不透,護在全身。
    金猿全然不管,長臂搖動,攻了過來。
    白中紅更加驚詫,劍招連發。
    儘管劍影嚴密緊迫,卻無法將火眼金猿的來勢阻住。
    轉眼之間,金猿已經欺到了他身前。
    長臂揮處,竟以它滿是金毛的手臂.來擋阻龍齒劍。
    白中紅手腕一振,以龍齒劍有鋸齒的一面,向金猿的手臂直削去。
    龍齒劍削鐵如斬豆腐,自是鋒利驚人。
    金猿偏以為它毛粗皮硬,避也不避一下,直迎過來。
    眨眼之間,劍臂已然相交。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大力,撞了上來。
    五指一鬆,那柄龍齒劍已拿捏不穩,直向半空飛去。
    金猿猿臂和龍齒劍相碰之處,臂上金毛,也被鋸下一根。
    金猿一向愛惜一身金毛,寶貝得很。
    它臂上失了一根金毛,兩眼幾乎要噴火,尖斥嘯叫不已。
    就在白中紅想看清楚,脫手而揚的龍齒劍飛向何方之際,金猿已經發動攻勢,五隻
晶光閃閃的指甲,向白中紅當胸抓到。
    它已經發了狂,不管大天魔叮嚀不可傷二人的吩咐。
    白中紅一見金猿利爪抓到,想起金猿空手裂石的神力,也有點害怕。
    他連忙身子向後,猛地一縮。
    金猿卻已施展全力,快到了極點。
    白中紅身子縮得雖快,「嗤」的一聲,胸前的衣服,仍被抓下一大片。
    這一下來勢更快。
    金猿右爪一抓不中,左爪已揚了起來。
    白中紅還來不及施展「移形幻影」,腰際已傳來一陣劇痛。
    不但衣服被撕去了一片,皮肉上還留下了五道長長的血痕。
    凌纖兒乍見這情形,不禁驚得呆了。
    及至她看到白中紅避開金猿的第二抓時,已是狼狽不堪,就要被撕裂,不禁大叫一
聲飛撲了上去。
    她只撲到了一半,金猿反手向後揮來。
    一股大力.將凌纖兒推得倒跌了出去。
    凌纖兒倒在地上.只見金猿向白中紅步步進逼。
    白中紅幾乎已沒有了退路。
    嚇得凌纖兒驚聲:「住手!住手!」
    邊叫邊在地上拾起石塊,用力向金猿打去。
    石塊打在金猿身上,卻又反彈出來。
    根本毫無作用!
    白中紅苦癟不已:「完了,這下要被它解決了。」
    凌纖兒比他更緊張,又向前逼近幾步。
    一眼瞄到,地上有一隻暗器囊。
    暗器囊本是白中紅放在懷中,因白中紅衣服被撕破,便掉下地。
    凌纖兒忙撿起來,也不管裡面有些什麼暗器,抓了一把,便向金猿丟去。
    只盼能給金猿一點壓力,好讓白中紅有喘氣機會。
    凌纖兒一把扔出七八枚暗器,金猿聽到有暗器嘶空聲,自背後傳來,反手一抓,將
那把暗器,全都抓在手中。
    金猿右臂反手抓來,左爪仍然向白中紅頂門抓下。
    白中紅已經退到洞壁,沒有退路。
    眼看金猿這一抓,便要玩完了。
    情形卻又出了變化!
    金猿一抓到了那把暗器,渾身一震,突然僵立不動。
    當它僵立不動之際,左爪離白中紅的頭頂,已剩三寸。
    白中紅和凌纖兒,見全猿突然厄立不動,一時之間,驚魂未定,不知發生了什麼變
化,也都呆站不動。
    還是凌纖兒較早醒神。
    她忙道:「中紅,快向旁退出。」
    白中紅猛地驚醒,身形一晃,向旁掠出丈許,金猿仍是僵立不動。
    凌纖兒來到白中紅的身邊。
    只見白中紅身上的傷痕並不多,只是一件外衣卻已被猿爪,撕得破破爛爛。
    凌纖兒忙道:「中紅,我們離遠些吧!」
    白中紅這時,已拎回心神。
    他向金猿望去,金猿仍僵立不動。
    白中紅甚感奇異:「纖兒,你丟出什麼,它竟被你制住?」
    凌纖兒憋聲道:「它不是被我制住的,我在你暗器囊中取了一把暗器.向它丟去,
那一把暗器,全被它右爪接住了。」
    白中紅甚覺不解,直盯著金猿。
    只見金猿將右爪漸漸地移到了他的胸前。
    在它接住了暗器之後,還是第一次有動作。
    白中紅和凌纖兒緊緊地靠在一起,看它下一步的動作。
    金猿將右爪移到胸前之後,便慢慢地打開了五指,攤開手掌來。
    它的一雙火眼,也定在它手掌上。
    金猿的手掌上,本來有七八件暗器,都被金猿的那一握而握的變了形,全成了鐵塊。
    還有幾支銀箭成了銀塊。
    其中有一件暗器,卻是例外。
    那其實也不是暗器,而是一塊新月形的紫玉珮,玉質瑩然,紫光閃閃。
    金猿直盯著紫玉珮瞧。
    凌纖兒低聲道:「中紅,這是什麼暗器?」
    白中紅淡然道:「這不是暗器,這是楚天問在我小時候給我的,要我佩在身上,但
它雖然不大塊,卻挺重的,我嫌佩了累贅,一直放在暗器囊中,背後還刻著中紅二字
呢!」
    金猿突然一抬頭。
    白中紅自是拎緊心神戒備。
    金猿一抬頭,白中紅和凌纖兒兩人,都大吃一驚。
    事情的發展,卻是出乎他們兩人的意料之外。
    金猿一抬起頭來,向兩人望了一眼之後,突然雙腿一曲,跪了下來。
    白中紅和凌纖兒簡直呆了眼。
    兩人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向後退了一步,金猿卻已向他們,略略一連磕了三個頭。
    金猿在向他們兩磕了三個頭之後,站了起來,垂臂低頭而立,狀態馴服,剛才的威
猛之態,不知到哪裡去了!
    白中紅笑道:「你不和我動手了?」
    金猿一聽,頭低得更下,揚著手中的玉珮,叫了幾聲。
    白中紅不通猿語,自然不知它在叫些什麼。
    但他和凌纖兒乃是聰明人,自是可以猜出幾分。
    凌纖兒已道:「你認出這塊玉珮的來歷了?」
    金猿點了點頭。
    凌纖兒道:「中紅,原來它認識楚天問。」
    白中紅道:「你看,它在搖頭,只怕那塊玉珮,原主不是楚天問,而是別人的……」
    他講到此處,甚覺興奮:「而且有可能,和我的身世有關係。」
    凌纖兒自是贊同白中紅說法。
    那是白中紅從小就有的東西,自然和他有著切身的關係。
    白中紅的身世,要過八道天關之後,才能弄明白,偏偏這塊玉珮,能令神通廣大,
力大無窮的金猿,一看便自馴服,自和白中紅身世,應有關係。
    凌纖兒想到這裡,猛地又想起一件事來。
    這頭金猿,天生異凜,無人能敵,達九子天魔這樣厲害的人物,見了它都要尊稱一
聲「猿兄」,可知其厲害。
    它一見玉珮,便如此馴服,那麼這玉珮本來是何人所有的呢?
    凌纖兒一想及此,抬頭向白中紅望去。
    「中紅,你看這塊玉珮,會不會和無邪仙魔有關?」
    白中紅沒開口,金猿且又叫又跳,表明凌纖兒說的沒錯。
    白中紅卻是仍不明白,為何自己從小帶大的玉珮,會和無邪仙魔有關?
    凌纖兒便道;「中紅,不管如何,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白中紅被凌纖兒一言提醒,向金猿走去。
    一伸手,將它爪中的玉珮接了過來。
    金猿在白中紅走到它的面前之際,更顯溫馴。
    白中紅直覺可惜。
    若是金猿會講人話,或是自己能通猿語,不就可問金猿明白自己的身世嗎?
    他只道:「我和凌姑娘兩人,要出第八道天關,你不再阻攔了,是不是?」金猿一
聽,身子突然往後退掠。
    白中紅倒被金猿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大跳。
    轉瞬之間,他卻放下心來。
    金猿身形展動,原是來到了那扇鐵門旁,將那扇鐵門打開。
    它則站在門旁,一動不動。
    看這情形,分明是這頭金猿,正在恭候兩人,出這扇鐵門。
    白中紅和凌纖兒互望一眼,拾起了龍齒劍。立即向那扇鐵門走去。
    當他們兩人.在金猿身旁經過,走出鐵門之際,心中仍不免有些提心吊膽。
    他們走出鐵門,身後傳來了「砰」的一聲,鐵門被關上的聲音。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金猿並沒有隨後跟來,才鬆了一口氣。
    白中紅道:「纖兒,我們終於出了八道天關!」
    凌纖兒想起這一年多來,歷盡艱險,如今出了八道天關,那等於是已經到了目的地,
高興得直笑。
    白中紅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秀髮:「纖兒,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凌纖兒輕笑道:「我們已經到目的地,我怎能不高興?想起這些日子的經歷,簡直
是噩夢一場!」
    白中紅歎笑道:「可是,九子天魔還在前面,他們還是會和我們為難。」
    凌纖兒耍個鬼臉:「真要命,難道麻煩沒完沒了?」
    白中紅輕輕笑起,顯得甚有自信。
    他一向有排除萬難的本事。
    凌纖兒也跟著微笑,有白中紅在身邊,他自沒有什麼好怕。
    兩人出洞後.直覺陽光是如此的溫暖美好,萬物一片欣欣向榮。
    眼前有個太湖,卻是波瀾洶湧,浪濤沖天,顯得生氣蓬勃又甚是危險。
    「碧波狂潮……」
    這湖面如此興風作浪,怕是不好尋那寶物。
    凌纖兒不解道:「所謂望時不驚,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早已有解:「我這一路一直在想『望』乃指十五月圓之時,如今一印證這狂
濤太湖,可見應是在十五月圓之時,湖面便會平靜吧!」凌纖兒自是亦覺有理。
    白中紅道:「今天正是十四,離十五月圓只差一天,或許就有答案出現。」
    凌纖兒四下瞄眼,只覺得四周寂寂到了極點,一點聲音也沒有。
    九子天魔也不知何處去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29:51

白中紅道:「我們先躲起來,不然被九子天魔發現了,仍是不妥。」
    白中紅凌纖兒兩人繞著湖邊走了數十丈,看到在湖邊上生著幾株數人合抱粗細的大
樹,枝葉茂密,足可藏身。
    白中紅樹下把風,要凌纖兒先上樹。
    凌纖兒一跳上一根橫枝,才要向白中紅招呼.忽覺有人逼近,已被人抓住肩頭。她
驚叫一聲,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竟是七天魔。
    凌纖兒大叫道:「中紅快走,他們在這裡。」
    樹上卻有人呵呵直笑:「走不了啦!」
    人影連晃,四、五、六三天魔,已從樹上躍下,將白中紅圍住。
    六天魔手一鬆,將凌纖兒放開,他自己也從樹上跳下。
    凌纖兒連忙向白中紅靠去。
    白中紅憋聲道:「你們想怎樣?」
    六天魔瞄眼:「你們兩人.居然能出八道天關,很不簡單嘛!」
    白中紅淡然道:「我們既出了八道天關,你們就不能再找麻煩。」
    七天魔輕笑道:「放心,我們已派人去取通天令了,只要通天令一到手,我們自然
立即離去,隨你們在這裡快樂逍遙。」
    白中紅弄潮道:「通天令在哪裡?」
    七天魔一指遠方:「自然在這個湖上,仔細找一找,不就行了。」
    白中紅這時,才仔細向湖面上看去。
    在遙遠的湖面上,雖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仍有幾個小黑點,正在掠來跳去,似
在尋找某物。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不禁哈哈大笑:「像你們這樣亂找,要到何年何月?」
    七天魔聽了,眼珠子一轉,自袖中射出一枝碧瑩的綠箭,直衝霄漢。
    綠箭射出後不久,以大天魔為首,其餘五魔。都從湖面上,飛掠而至。
    大天魔首先躍上岸,一見白中紅,不禁有些呆眼。
    他道:「咦,怎麼你們出來了?」
    白中紅訕笑道:「這有什麼難的。
    大天魔道:「你打贏金猿了?」
    白中紅一抖身上破衣:「你沒看到我的衣服差點就被扯爛,像個勝利者嗎?」
    大天魔更不懂:「那你怎麼出來?」
    「很簡單嘛,我一開始又求又動,要金猿放我和纖兒出來,它不肯,和它比武,又
打不贏,氣得我罵它不知好歹,要它開門,到門邊去跪,它就乖乖照做了。」
    「呃……」唬得九子天魔一愣一愣的。
    凌纖兒輕笑道:「原來那隻金猿欠人罵啦!」
    九子天魔自知不可能。
    水夫人憋笑道:「好傢伙,倒被你們耍了,不說就算了。」
    他們當然不知道金猿是看到那方玉珮才聽話起來的。
    乾笑兩聲,七天魔才道:「大哥,白中紅說我們要這樣找的話.何年何月,才能得
到通天令?」大天魔一聽,笑得不懷好意。
    他淡聲道:「白老弟,通天令在何處,你可知道?」
    白中紅捉笑道:「笑話,我怎知道。」
    大天魔也不再問,一揮手,九子天魔九人,一齊散開來,成了一個圓圈,將白中紅
和凌纖兒圍在中心。
    白中紅和凌纖兒背靠背地坐了下來,根本不把九子天魔當一回事。半個時辰後。
    大天魔道:「白老弟,你知道通天令的下落.還是說出來吧!」
    白中紅自是猛傷腦筋,也在想著那通天令的下落。
    出了八道天關後。他已明白,「碧波狂潮」,乃指那波潮洶湧難渡的湖水。
    至於「望時不驚」嘛……?
    倒還想不透,是什麼意思。
    白中紅聽到大天魔這樣問自己,有些好笑,抬頭向湖面上望去。
    大天魔淡然道:「我們並不怕在這裡圍上你們一輩子。只怕你們有些不便吧!」
    白中紅望著眼前美景,憋想.如果我知道通天令的下落,早已講給你們聽了,我和
纖兒,若再加上水心,能長住於此處,也算是個福氣,又何必回到風波險惡的武林中去。
    他怔怔地望著,仍沒有回答。
    大天魔又道:「你不肯說?」
    白中紅心平氣和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叫我說什麼?」
    九子天魔互望一眼。也不再問他。
    他們自顧自的交談起來,講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事情。
    有的更哼著小調,顯出他們的心中,並不為此事而著急,卻也不走開。
    白中紅握著凌纖兒的手,兩人也不說話。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
    天色一黑。
    白中紅和凌纖兒不禁緊張起來。
    他們直覺,白天看不出結果的事情,夜晚總該有答案了吧!天色越來越黑。
    終於滿月已經懸在天際了。
    白中紅心頭一陣抽緊,總覺得秘密快要揭開了。
    果然!「碧波狂潮,望時不驚!」
    白天波濤驚天,幾欲噬人的狂潮,竟在圓月的映照下逐漸平靜下來。
    前後不過兩刻鐘時間,已然風平浪靜,宛若明鏡。
    平靜的湖面上,出現星狀亮晶小點,呈不規則排列。
    有的只有一點,有的則六、七點聚在一起,整個湖面彷彿是排滿星星的天際。
    乍看之下,白中紅還以為是天上的星辰,倒映在湖面上的結果。
    看仔細後,才發現不是。
    這片湖水白天波潮不斷,滿月之夜雖看來平靜,卻更明顯可看出,有著無數激旋的
漩渦。
    那些看來,即如星點閃爍.甚是悅目。
    白中紅輕輕一碰凌纖兒,要凌纖兒多注意湖面閃光處。
    兩人仔細看去。
    只見湖面上的那許多亮晶晶閃光,擠在一起的數字不一,最多的是七點在一起。
    唯一九點連結,則只有湖中心一處地方。
    白中紅自有主意。
    他總覺得那九點亮星之處,必有蹊蹺。
    只不過,也覺得甚不解。
    那地方,正在大湖中心。
    難道通天令是被沉在湖底?
    若通天令是沉在湖底下,白中紅的身世如何,難道也要到了湖水下,才能弄明白?
    白中紅想了一會,仍覺不明白。
    他甚想前去一看究竟。
    然而九子天魔卻就圍在他的身邊,使得他根本沒有行動的自由。
    白中紅睨眼道:「你們九個不去找通天令,圍住了我們.想幹嘛?」
    大天魔哈哈直笑道:「天地如此廣闊,我們上什麼地方找遍天令去?這通天令嘛,
就在兩位的身上。」
    白中紅一拍雙手,道:「你們若是堅持如此,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大天魔道:「我們怕什麼?不過四海為家,對你們沒有好處,那倒是真的。」
    白中紅還想再說什麼時,凌纖兒已先開口:「我說了吧,那通天令在什麼地方,我
們也不能確定,但是……」
    白中紅忙阻止道:「纖兒!」
    凌纖兒苦笑道:「中紅,我們給他們圍住,寸步難動,倒不如將我們所猜的講出來.
大家前去看個明白,至少也可以將你的身世弄清楚。」
    白中紅道:「可是那通天令……」
    凌纖兒平淡道:「到時再說吧!」
    大天魔笑道:「還是凌姑娘拿得起放得下。」
    凌纖兒冷笑道:「你也不必稱讚我,我們只是覺得湖面上有甚多星點,卻頂多只七
點連結,唯有徹中央那裡,是九點聚在一起,便猜那地方很古怪。」
    七天魔一聽,尖聲問道:「通天令是在湖水下?」
    白中紅聳肩:「我們也不知道,總要到那裡去看看,才能明白。」
    大天魔一揮手:「快去扎一個木筏來。」
    除了水夫人外,其餘七名天魔都去了。
    這七人全是武功絕頂之人,碗口粗的樹木,經他們一推,便已斷折。
    轉眼之間。
    剝樹皮搓繩,已紮成一個寬四尺、長丈許的木筏,推入了湖中。
    九子天魔和白中紅、凌纖兒一齊上了木筏。
    以木作槳,向那九點亮光聚在一起的地方劃去。
    當木筏划到九點亮光聚集處時。
    不但九子天魔心情緊張,白中紅和凌纖兒也是全神貫注地向下望去。
    然而,到了近前,除了看出那九點視光,是由九股細如手指的游渦所造成的外,並
看不出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
    白中紅道:「我水性好,先潛下水去看看。」
    大天魔哼地一聲:「不行!」
    白中紅還瞪眼道:「你還怕我逃走?」
    凌纖兒忙道:「放心,我還在木筏上,中紅豈會棄我而去。」
    白中紅要潛水下去看個明白,自然是想佔了先機,可以不必處處受九子天魔的束縛。
    如果那枚通天令真的是在湖水之下,他取了通天令一出水面九子天魔便要聽他的命
令了。
    凌纖兒正因為明白了白中紅的心意,自然幫他。
    大天魔卻並不回答,又是一聲冷笑,手伸處,「哧」的一聲,將自己的衣襟,取下
了一角,向水面上拋去。
    那塊衣襟,浮在水面上不動。
    白中紅和凌纖兒都不知道他在玩啥花樣。一齊向他望去。
    大天魔弄嘲道:「你們看到了沒有?」
    凌纖兒不解:「看到了什麼?」
    大天魔道:「這塊布,在湖面上是浮著不動的,但你們再看看……」
    他邊說,手掌邊向下壓了一壓。
    那塊布被他的掌力壓得向下沉去。
    不過一尺半左右,已到了那九股漩渦之中。
    剎時之間。
    只見水中像是有七八雙手在用力撕扯那塊布一樣,那一塊布,竟成了無數碎片。
    而且,那無數碎片;並不向上浮來,而是直沉下湖底去。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甚是驚心。
    大天魔冷地道:「這湖從表面看來平靜至極,但是在表面一尺半湖水之下,卻是危
機四伏。
    「白中紅,虧你聰明,難道湖水甚清澈,但卻一條魚兒也沒有.竟沒有引起你的疑
心嗎?」
    白中紅憋笑著:「人總有糊塗的時候嘛!」
    雖臉有窘意,但在此時此刻,已無心情發窘,刷兩下臉皮也就沒事了。
    大天魔道:「你要潛下水,難道就不怕漩渦的大力?」
    凌纖兒緊緊地握住白中紅的手臂。
    她深怕白中紅仍然要躍下水。
    白中紅冷笑道:「想不到你倒這樣關心我?」
    大天魔冷道:「無邪仙魔最後一令,只是令我們不可殺人,若是別人要自尋死路,
卻是與我們無關,我不是為了救你,是為了什麼?」
    白中紅道:「還不是為了怕通天令落在我的手中。」
    大天魔哈哈大笑,手掌輕鬆一揮,擊下了兩尺長短,一握粗細的一段圓木,掌力一
壓,那段圓木已沉入水中。
    那一段圓木,才一沉入水中尺許,便突然迸散開來,成了無數碎片,沉入湖中。
    九子天魔用來紮成木筏的,全是木質十分堅硬的松木。
    一入水中,居然也被漩渦之力,震成了碎片,湖水中漩渦的力道之大,實在令人心
驚!
    血肉之軀,如何能擋?
    白中紅看到了這樣的情形,也不禁無話可說。
    他抽翹嘴角道:「你還要下水嗎?」
    白中紅總存僥倖:「在漩渦之中,力道如此大,但漩渦旁未必如此。」
    大天魔瞪眼道:「這裡共有九股激漩在,牽引的力道之大,自然是驚人,你要不信,
只管下水去試一試。」
    這時候,白中紅心中甚是為難。
    他若是沒有勇氣潛下水,便難以在得到通天令一事上佔得先機.連他自己的身世究
竟如何,也無法弄得明白。
    但若他不顧一切地潛下水去,又有什麼法子來抵禦游渦的大力呢?
    凌纖兒自是關心道:「中紅,你何必去冒這個險!」白中紅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
    轉頭再問大天魔:「如果我不下去,你們去嗎?」
    大天魔笑道:「我們的老七乃南北十三省水路總瓢把子,水功之好,冠絕天下,你
辦不到的事,他可辦得到。」
    七天魔也吃吃笑道:「正是。」
    白中紅向七天魔望了半晌,心念電轉。
    大天魔這樣問自己,乃是料定自己沒有膽子潛下水去。
    如果自己出乎意料之外地回答他,仍願潛下水去,他一時之間定無法反悔.得要答
應自己要求。
    自己若不敢潛下水,只要七天魔一下去,不要說得不到通天令,其餘的一切,自己
也是得不到。
    難道自己的身世如何,便終身如迷?
    白中紅一想及此,膽氣一壯:「閣下料錯了。」
    大天魔有些呆眼:「什麼意思?」
    白中紅勇敢地道:「你以為這九股漩渦,便能將我嚇住嗎?我還是要潛入水中。」
    凌纖兒驚聲道:「中紅,你說什麼?」
    白中紅沉聲道:『』我們已到這裡.豈可功虧一潰?」
    凌纖兒顫抖道:「剛才那九股漩渦的力道如此大,你難道沒看到?」
    白中紅道:「看到了,但我們非去不可。」凌纖兒臉色突然蒼白得毫無血色:
「那……那你是不願和我在一起了!」
    白中紅吃了一驚:「纖兒,你怎這樣說?」
    凌纖兒哭了起來,淚如雨下:「如果你是願意和我在一起,何以要去冒這樣的奇險
呢?」
    白中紅歎聲連連。
    他緊緊地握住凌纖兒的手:「纖兒,你也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要去冒險。」
    凌纖兒自然知道白中紅是為什麼要去冒這個險。
    白中紅一來是為了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二來,想要她得到通天令。
    為了這兩件事,他已經冒了不知多少次險,不知經過了多少曲折。
    凌纖兒知道.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了下.要不讓白中紅去潛水,根本是不可能的。
    凌纖兒低下了頭,悶聲不語。
    白中紅低聲道:「纖兒,你放心,我在接近漩渦的時候若是感到自己的力量,難以
敵得過的話,我立即會浮上水面來的。」
    凌纖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只能坦然點頭。
    一旁七天魔冷聲道:「喂,你究竟去不去,我可不等你了。」
    白中紅昂然道:「我當然要去。」
    大天魔沉聲道:「白中紅,你當真要下水去送死?」
    白中紅冷冷地道:「人家可以不死,我自然也可以趨吉避凶。」
    大天魔哼聲道:「好,那我們等你死後,再下水不遲。」
    凌纖兒在一旁,聽得大天魔這樣說法,實是心如刀割。
    她眼前一花,彷彿已經看到白中紅在漩渦牽引的大力下,肢體分裂,血染湖水的慘
狀。
    她的臉色,更是蒼白。
    甚至連身子也在微微地發抖。
    白中紅望著凌纖兒,幾乎失去了潛入水去的勇氣。
    當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哪!
    白中紅終於一咬牙!
    他轉過身去,足尖一點,已飛身而起。
    當他身在半空的時候,只聽得凌纖兒長呼:「中紅,回來!」
    白中紅身在半空,回頭看去,只見凌纖兒的臉色,在月光之下,比紙還白,看她的
情形只不過大天魔、二天魔兩人,這時卻緊緊地靠在她的身旁,不讓她輕舉妄動。
    白中紅在這時候,就算想回到木筏上,也是來不及了。
    當他躍起之際,並不是直上直下躍起,而是斜斜躍起。
    凌纖兒一聲尖叫聲發出時,他身離木筏,已有三丈遠。
    當然,他可以轉過身來。
    然而要他在轉過身來之後,再平空向前,躍前三丈,除了長翅膀外,實在辦不到。
    白中紅只得大聲道:「纖兒,我們一路東來,什麼樣的奇險之事,未曾遇到過?你
怕什麼?」
    他的話才剛說,雙足一涼,已經浸入了湖水中。
    白中紅落水之後,離那麼股漩渦約有兩丈遠,附近又沒有其他的漩渦。
    他雙足一投入水中,真氣向下一沉,身子便整個浸入了湖水中。
    那湖的湖水,十分清澈,白中紅的身子沒入了水中,在木筏上的十個人,仍然可以
將他看得清清楚楚。
    凌纖兒屏住了氣息。
    只見白中紅在水中下沉了三丈後,仰首向上望來。
    他在仰首向上望來之際.還向她招了招手。
    凌纖兒緊張得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事實上,這時白中紅正在水中.她就算大聲高叫,白中紅也是聽不到。
    凌纖兒眼看著白中紅在招手之後,繼續向下沉去。
    那湖水雖甚清澈,但是再清的清水,到了水深之處.也成為綠色。
    起先,凌纖兒還可以看到白中紅在湖水之中下沉,到了白中紅越沉越深的時候,她
在木筏之上,便已看不見白中紅了。
    就在這時。
    她忽然聽到大天魔,發出了一下歎息聲來。
    那一下歎息聲,在凌纖兒來說,簡直就如同一柄利刃,直插入她的胸膛。
    她轉過頭,向大天魔望去。
    大天魔也向她望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凌纖兒聲音發顫:「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天魔歎聲道:「你還不明白?」
    凌纖兒急得心頭砰砰跳:「你是說中紅,他……他……」
    大天魔不等凌纖兒講完,截口道:「白中紅是聰明人,但是他卻以為他自己無所不
能,唉!我倒著實代他可惜。
    凌纖兒聽他如此說法,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她呆了半晌,才道:「那……你是說……」
    七天魔道:「你已經明白了,又何必向下說去?」
    七天魔一聲冷笑,道:「連我在各式各樣的漩渦之中,混了數十年的人,也不敢冒
然行事。
    「因漩渦所形成的水柱越是細,力道便越是猛.這裡九股漩渦,細如手指,哼哼,
他自己要去送死,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大天魔和七天魔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字字如同利箭一樣在刺著凌纖兒的心。
    等到七天魔講完,凌纖兒雙腿一軟,竟然坐倒在木筏上。
    九子天魔互望了一眼,沒再刺激凌纖兒。
    七天魔則更是當白中紅早已死了一樣,除去了外衣。
    他雖不做水路總瓢把子已二十年了,但是他身上卻仍然穿著一件黑鯊皮製成的魚皮
水靠,看樣子,他已準備下水。
    凌纖兒大聲道:「白中紅還沒有上來,你做什麼?」
    七天魔連頭也不回:「他還會上來嗎?別傻了!」
    凌纖兒咬著下唇:「你們……你們曾說我們一定不能通過最後一道天關,我們不也
通過了。」
    大天魔道:「你說的有理,我們就等他一個時辰吧!」
    凌纖兒心想:「若是在一個時辰之中,白中紅仍不上來,那他自然是屍沉湖底了。
    她呆住了不再出聲。
    七天魔只是站在木筏邊上,也不立即躍下水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湖面平靜得連漣漪都不起一道。
    白中紅在沉下湖水之後,似乎他整個人都已經消失了一樣。凌纖兒的心,越來越是
沉重。
    而在她來說,時間似乎也越過越快了。
    直到大天魔看了看天色,道:「凌姑娘,離白中紅下水,已一個時辰還多了。」凌
纖兒搖頭道:「沒有!沒有!」
    大天魔向天上一指道:「你看,三星已斜,定是午夜時分了。」凌纖兒猛的一躍而
起。
    她尖聲叫道:「中紅!中紅!你在哪裡,你……」
    她只叫到這裡,一口氣湧了上來,再也叫不出來了。
    她胸口也感到了一陣劇痛。
    剎時,再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已疾嘯而出。
    凌纖兒整個人向後倒了下來。
    水夫人踏前一步,將她的身子扶住,伸手按在她的後心上。
    大天魔一揮手,七天魔身子疾蹦了起來,了無聲息,便躍入了水中,迅速地向下沉
去。
    看他的水性之佳,簡直就像是一條大魚。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0:52

第23章 通天令
    凌纖兒被水夫人按住了背心,只覺得一股暖流,自「靈台穴」中。流了進來,胸口
的劇痛,減少甚多。
    她斷斷續續地道;「你們對我……這……,這樣好,……又是為了什麼?」
    大天魔歎了一口氣。
    他道:「凌姑娘,你和白中紅兩人,處處和我們作對,但總是無心,如今,白中紅
已經……」
    凌纖兒截口斥道:「住口,白中紅沒有死,他不會捨得放下我一人死的。」
    大天魔搖頭歎聲,繼續說道:「你和我們,並沒有什麼冤仇,我們自然不忍心看著
你就此傷重而死。」
    凌纖兒急速地喘氣。雙眼仍然一眨不眨地望著湖面。
    突然間,湖面上起了數圈漣漪,隱隱約約間,可以看到有一個人,向上迅速地浮了
上來。
    凌纖兒心中甚喜,掙扎著站了起來,睜大了眼睛:「白中紅回來了,他回來了!」
但是八人卻都不出聲。
    凌纖兒叫道:「他回來了,你們怎麼都不出聲啊!」
    大天魔沉聲道:「凌姑娘,你看清楚些!」
    凌纖兒連忙又轉過頭去。
    這時,自水底下浮上來的人,已到了湖面。
    凌纖兒也已看清,那人不是白中紅,而是七天魔。
    她身子一搖,重又坐倒在木筏上。
    她剛一坐倒,七天魔已從水中竄起,到了木筏之上。
    只見他面色鐵青,上了木筏之後,好一會出不了聲。
    旁人七嘴八舌地詢問,他也像是完全未曾聽到一樣。
    過了許久,才聽得他叫了一聲:「各位兄弟,我與你們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了。」
    大天魔忙道:「水下面的情形如何?」
    「在五丈以下,那九股漩禍,便匯成了一股,力道更是大得驚人,我到了一丈外,
便幾乎被那股大力,吸了過去。」
    「沒發現通天令羅?」
    「湖水深處,漆黑一片,除了漩渦形成的水柱閃閃生光之外.便什麼都看不到,哪
找得到通天令。」
    七天魔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臉色仍甚難看。
    由此也可見他剛才在水底下所受的驚嚇,是如何驚人了。
    大天魔長長吸了一口氣,問道:「白中紅呢?」
    七天魔弄聲道:「還用問?自然是被那股大力,捲入水中去了。」
    凌纖兒直到這時,才能出得了聲,而她所問的問題,就她自己聽來,也覺得十分可
笑,卻又不能不問。
    她顫聲問道:「白中紅被捲到什麼地方了?」
    七天魔想了想,道:「誰知道,那股大漩渦,自然是由湖底的泉眼生出來的,白中
紅或許被捲入泉眼中去了。」凌纖兒默不出聲。
    她並不是不想講話,而是她連講話的力道都沒有了。
    大天魔道:「七弟,你不能接近那漩渦形成的水柱,普天之下,再也沒有人能夠接
近了嗎?」
    七天魔甚是自負:「當然!」
    大天魔哈哈大笑:「我們走吧,看來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得到通天令了。」
    其餘眾魔一聽,齊聲歡嘯!
    這八人齊聲狂嘯,聲響何等驚人。
    凌纖兒卻一點也聽不見。
    她耳際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她不但耳際什麼聲音都聽不到,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她像是置身於無比的黑暗之中。
    但是,黑暗中卻又不是什麼都看不到,而是可以看到一道又一道的漩渦,在急速地
旋轉著.旋轉著。
    還隱隱可以看到,白中紅在這些漩渦之中,拚命掙扎……
    當然,這一切全是凌纖兒在心中傷痛至極之餘,所生出來的幻象。
    九子天魔因為發現湖中的漩渦,力道大到沒有人能夠接近的地步,因而心中大是高
興。
    既然沒有人能接近漩渦,自然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取到通天令了。
    也就是說,他們九人可以一直無拘無束,再也不用受人命令。
    凌纖兒此際的心情,卻又恰好和他們九個人相反。
    她的心中,悲傷到了極點。
    白中紅那麼久沒上來,她本來就覺得已經凶多吉少,如今再經七天魔這樣一說,白
中紅想是已經沒命了。
    在那剎時之間,她想起自己和白中紅結識以來,直至今日為止,其間悲歡離合,有
過多少歡樂,也有過多少痛苦。
    到今日,她和白中紅之間,總算一切問題都已解決,可以共創美好的日子。
    卻偏偏在眼看幸福即將在手的時候.白中紅消失在湖水中了。
    凌纖兒根本沒有了一切知覺。
    她只是呆呆地站著,雙眼發直,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什麼都不知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
    凌纖兒才隱隱約約地聽得有人在叫她:「凌姑娘,凌姑娘。」
    出聲叫她的是大天魔。
    大天魔站在她身邊,大聲叫喚,然而凌纖兒聽來,卻像是在極遠極遠的地方,有一
個人在叫她一樣。
    她緩緩地轉過頭來.雙眼仍是一眨也不眨,兩隻眼睛睜得甚大,可是,除了幾個模
模糊糊的人影之外,她仍是什麼都看不到。
    凌纖兒以極端縹渺空洞的聲音問道:「誰在叫我?」
    水夫人歎聲道:「除了我們還有誰!」
    對於白中紅不幸遭遇,她亦甚為疼心。
    凌纖兒勉力搖了搖頭,眼前的景象,已經看得清楚一些了。
    然而,她只看到自己是在一張木筏上,在木筏上面,除了她自己之外,還有九個人。
    她眼中卻是一片空白,連眼前幾個是什麼人都叫不出來。
    她睜大了眼睛,原來是十分靈秀的美目,這時看來卻十分空洞.甚是令人心驚。
    大天魔和凌纖兒打了一個照面。
    他便又失聲叫道:「凌姑娘!」
    凌纖兒的聲音,平板到了極點:「是叫我嗎?」
    大天魔歎聲連連:「凌姑娘,你別太難過啊!」
    凌纖兒仍是以那樣平淡的聲音:「別太難過。」
    她幾乎是跟著大天魔在說話。
    大天魔疾伸手,搭在凌纖兒的脈門上。
    凌纖兒也不退讓,只是呆呆地望著大天魔。
    大天魔在一搭之後,立即放手。
    他搖了搖頭,道:「她的心脈十分亂,可能因為白中紅的事,整個人都崩潰了。」
    三天魔道:「好啊,她一成了瘋子,有關通天令的秘密,就沒人知道了。」
    其餘各魔,也齊聲附和,甚覺滿意。
    水夫人瞪眼道:「你們還真狠心,白中紅死在湖中,她傷心過度,我們若不出手救
她,也太沒人性了吧!」
    三天魔淡然道:「九妹,你雖然有此好心,但是她心脈如果真要亂了起來,你又有
何法?」
    大天魔道:「我倒能助她一臂之力。」
    將手掌放在凌纖兒頂頭的「百會穴」上。
    「百會穴」乃是奇經八脈之匯。
    大天魔一將掌心按上去,真氣運轉,自他的掌心中,便有一股極細的力道發出,順
著凌纖兒的心脈,急速地運轉起來。
    當大天魔的手掌、才一放在凌纖兒的頭頂之際,凌纖兒全身震了一震。
    在一震之後,仍是木然而立。
    直到大天魔那段真力,傾著她的心脈,轉了五六遍之後.她的眼中,才漸漸不再空
洞,已有生氣。
    她的心中,也漸漸清楚起來。
    她認出眼前九人,是武林之中九個武功最高的人物——九子天魔。
    她也記起了自己乘著木筏,來到這湖上,是來尋找通天令的。
    凌纖兒更想起了白中紅為了尋找遍天令,躍下湖去,已被強而有力漩渦,不知捲向
何處去了。
    當她一想到這一點時候,全身都劇烈地顫動起來。
    大天魔一縮手,沉聲道:「凌姑娘,你好些了……」
    大天魔下面一個「嗎」字,尚未出口,凌纖兒已然急叫道:「中紅!」
    她只叫了一聲,陡地身子掠高,向下疾躍下去。
    凌纖兒的動作,實在出乎九子天魔的意料之外。
    大天魔就站在她的身旁,可是等他疾伸手去抓時,卻只抓到了凌纖兒的衣角。
    凌纖兒向湖水之中躍去之勢,十分急速,她衣角一被大天魔握住,前衝之勢,並未
止住。
    嘶然聲中,衣角已裂,大天魔的手中,只抓到了一塊布。
    大天魔急叫道:「二弟!」
    二天魔手疾揮而出,隨著他手揮處,「霍」的一聲,一道銀光,也已扭著揮出。
    他揮出的是一個頂端有鉤子的軟鞭,那鉤子向身子已有一半沒入水中的凌纖兒肩頭
揮出。
    眼看水花起處,鉤子已經鉤中了凌纖兒的衣服。
    凌纖兒身在水中,猛地一掙,那條軟鞭向上疾揚了起來。
    軟鞭揚起,在軟鞭頂端的鉤子上,卻只鉤住了凌纖兒的一件外衣。
    大天魔和二天魔眼看凌纖兒已向水下沉去,忙又齊聲叫道:「七弟!」
    七天魔一聲長嘯,身形縱起,已經竄入水中。
    他入水之後,凌纖兒離他,只有五丈了。
    由於湖水十分清澈,凌纖兒和七天魔的動作,在木筏上的人.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凌纖兒正向那九個游渦之處,疾游而去。
    七天魔咬尾追趕,要將凌纖兒追回來。
    凌纖兒落水處,和那幾個漩渦,相距不遠,七天魔在水中,行進的速度,比凌纖兒
來得快。
    他和凌纖兒相隔,本有五丈,轉眼之間.便變成相隔只有五六尺了。
    然而,也就在此際,凌纖兒已經游近了那九股漩渦。
    她一到了那漩渦處,身子猛地一翻,只見一陣水花起處,她的身子已被那九股漩渦
的力道,疾吸了過去。
    湖水湧起雪花般白水花,水泡向上亂冒,凌纖兒的人已看不見了。
    七天魔陡地止住了前游的勢子,冒出了水面叫道:「大哥,來不及了!」
    大天魔臉上甚是黯然:「七弟,你快游回來吧!」
    七天魔輕鬆自在,便又回到木筏上。
    大天魔哀歎道:「若不是她一路東來,弄得天下皆知,我們為了怕通天令現世,也
一直只能在山洞中,過不見天日的日子,不敢出來。
    如今我們得以高枕無憂,也多虧了她,不料我不想讓她心脈大亂,反而使她也葬身
在這裡。」
    水夫人感慨道:「她和白中紅不是很恩愛?他們兩人都葬身在這湖中,那總比她自
己一人活在世上傷心好得多了。」
    大天魔若有所悟。默然點頭。
    其餘八魔,也不等他下令,一齊划動木筏。木筏向湖邊迅速地靠近,不一會,便已
到了湖岸。
    九子天魔也一躍上了岸。
    大天魔和水夫人仍回頭向湖中心,白中紅和凌纖兒的沉沒處望上幾眼,其餘七人,
連頭都不回,便向前走去。
    黎明將至,圓月已逝,湖面又恢復驚濤駭浪之勢。
    唯有在月圓夜晚,才能深知此間秘密。
    凌纖兒神智方一清醒,立即不顧一向湖中跳去!
    她早已將生死不顧,要和白中紅永遠在一起,無論生死。
    凌纖地一竄入湖水,便不顧一切地向那九股漩渦游去。
    當她一遊近那九股漩渦之際,一股極大的力量,便將她吸了過去。
    那時候.因上水花驟生,湖水泛白,木筏上的九子天魔,看不到凌纖兒的遭遇如何。
    凌纖兒身在水中,也只覺得眼前一片發白,什麼也看不到,她只感覺到自己一連翻
了七八個觔斗。
    在水中翻了七八個觔斗之後,凌纖兒覺得身上猶如綁了一塊千斤重的大石,身子向
下,疾沉下去。
    一面沉,一面還在打轉。
    凌纖兒這時的神智,卻是十分清楚。
    她心中暗道:「自己身子下沉,那自然是被漩渦的大力扯下去,只是不知將要到何
時為止,是不是還能夠見上白中紅一面。
    本來,凌纖兒是抱定必死之心跳水。
    但這時。她想起自己在死前,可能還可以找到白中紅,自己和白中紅,死也要擁在
一起之際,她便閉住了氣,勉強睜開眼。
    水色澄碧,她眼開眼來之後,除了一片碧綠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她的身子,也在不斷地下沉、下沉。
    凌纖兒向下看去,可以看出已到了湖底。
    在湖底下,怪石嶙峋,如同陸地上的峰巒一樣,還有著不少烏溜溜的深洞,而所有
的漩渦,都是從那些深洞中發出。
    凌纖兒身形略緩,只不過是極短的時間。
    剎時.她便覺出眼前陡地一黑,身子已被漩渦的大力,拉進一個深洞中。
    凌纖兒只覺得自己如同風車般地打滾、旋轉,究竟是向上、向下,還是往橫去,都
分辨不出來。
    她緊緊地閉著氣,但是那個深洞,卻自是永遠沒有止盡。
    在頭昏腦脹的情形下,凌纖兒也搞不清是過了多久,她只是覺得,自己氣快要閉不
住了,胸口漲得像是要炸裂開來。
    她竭力地忍著,卻終於忍不住,張開口喝了幾口水。
    也就在這時候,她眼前陡地一亮,耳際也聽到了轟轟隆隆的水聲。
    凌纖兒直到此際,才覺出自己是直向下跌落。
    她睜開眼,甚至已隱約地看到一些山峰的影子。
    凌纖兒的心中,不禁莫名其妙!
    直覺不是上了天堂,就是在做夢!
    但這時候,她在急速地下降著,也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一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轉眼之間,凌纖兒下降之勢,陡地停止。
    她的身子,也重新投入了水中。
    凌纖兒放臂張開,平衡身體,這才能凝神,向四面打量去。
    原來,她浸在一個大水潭中,水潭上的一道大瀑布,自懸崖上直流下來。
    凌纖兒剛才就是被那道瀑布衝著瀉下這個水潭。
    她伸手在自己的手背上,用力地擰了一下,痛得她大叫「痛啊」!
    這才相信不是在做夢。
    凌纖兒游到水潭邊,爬上岸坐在一塊大石上。
    她又喘了幾口氣,將剛才的經過,想了一想,便已瞭解。
    凌纖兒本是弄不明白,何以自己被漩渦捲到了湖底,又會在瀑布之中,被衝了出來。
    這時,她已經明白。
    那個大湖的地勢,一定是十分高,是一個天池。
    湖底不少斷裂的深洞,湖水洩漏,一定形成了無數瀑布,也正因為湖水在那些深洞
之中流去,才形成了無數漩渦。
    凌纖兒一想及此,心中更是歡欣不已。
    她被漩渦卷下去,既然能夠平安無事來到這裡,白中紅同樣是被漩渦卷下來,自然
也可以來到這裡。
    當凌纖兒從木筏上跳下湖去之際,她只求能和白中紅在水中相擁而死,便是了了心
願。
    如今,她沒有死,白中紅也極可能沒有死。
    這怎不令她喜透了心?
    她立即一躍而起,大聲叫道:「中紅、中紅,我也來了,你人在哪裡?」
    凌纖兒一躍而起後,才看清自己所在之處,是一個四面皆是聳天峭壁的山谷。凌纖
兒更是高興。
    這一來,只要白中紅在這個山谷中,便一定可以聽到她的呼喚聲。
    然面,凌纖兒叫了足有兩刻鐘,卻聽不到白中紅的回答。
    這時,心中不禁又驚急起來。
    白中紅難道是在深洞中時、撞到了岩石,已經死了?
    就算他死了,屍體也應該在這裡衝出來才是,怎會不見?
    又或者,白中紅不是被這九股漩渦卷下來,已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死不明?
    凌纖兒心慌意亂,胡思亂想著,仍不停地大聲叫喚。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眼見一天又過去,仍然是一點回音也沒有。
    凌纖兒不再感到高興,垂頭喪氣向前慢慢走著。
    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所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到什麼地方去。
    凌纖兒只是低著頭向前走去。
    走沒幾步,便揚首高叫幾聲,希望能夠得到白中紅的回答。
    她是向山谷的谷口處走去,那山谷甚是寬廣,當她來到谷口之際,天色已然沉黑。
    凌纖兒心裡更加沉重,只覺一陣絕望襲來。
    她真的失去白中紅了嗎?
    她在谷口,略停身。
    抬頭向前看去,竟看到前面不遠處,似乎有一盞銀燈,正在閃耀著。
    凌纖兒有些呆眼、還怕是自己眼花,更仔細盯去,果然不錯,是一盞銀燈。她心中
不禁生出了一絲希望。
    既然有燈火。自然有人,即使不是白中紅,自也能夠問是不是見過白中紅。
    這一加快身法,身如輕煙,向前疾掠而出。轉眼之間,便已到了那盞銀燈之前。
    銀燈原來是被懸在竹林中。
    懸掛銀燈的那枝竹子特別高,銀燈掛在竹梢,搖動不已。
    竹子生長得十分茂密,竹林中的情景,自是看不清。凌纖兒在林外停下,連聲道:
「有人在嗎?中紅,你在裡面嗎?」
    她一連叫了幾聲,仍是沒人回答。
    凌纖兒不再多問,分開竹子,便往林中走去。
    走出不過十丈,她已經可以看清,竹林中,有著一塊三丈方圓的空地。
    當晚的天色,十分沉黑。
    那塊空地全仗著那盞銀燈照明。
    冷清銀光照映之下,看來十分寒冷,甚是詭秘恐怖。
    凌纖兒向那空地看去,便看到空地上有一張石桌,數張石椅。
    一張石椅上,有一個女子坐著。
    她一見有人,總算鬆一口氣。
    雖然那人並不是白中紅,至少有人可以詢問了。
    凌纖兒向前走出了幾步:「這位大姐,想請問一件事。」
    她連說了幾遍,那女子卻仍然不轉過身,只是一動不動,托腮而坐。
    凌纖兒一直向前走去,來到了離那女子只有五六尺處,轉到那女子的面前,向她看
去。
    一望之下,凌纖兒不由有些呆眼。
    那女子一套銀色彩裙.在銀燈籠的照耀下,恍若渾身融和於銀亮雲彩之中。
    尤其她那濃眉、挺鼻.與如夢似幻雙眼,彷彿美得不是人間應有。
    只是她美目中那抹拭不去的濃愁,卻似在傾訴著不辛的往事。
    雖然同是女人.凌纖兒不由亦被這銀衣女子的美,給震懾住。
    久久,久久,方能醒神。
    凌纖兒收回心神.再觀察銀衣女子,卻覺得她毫無動靜,宛如一尊塑像。
    「是了,只有塑造出的人像,才會如此完美吧!」
    凌纖兒如此想著。
    她也不再走向前去。
    她轉過身子,希望能夠發現有人。
    怎知。她才一轉過身去,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了輕輕的歎息聲。
    那一下歎息聲,來得甚突然.聽得凌纖兒不禁為之毛髮直豎!
    她連忙轉過身來.更是一呆。
    她從頭到腳,都生出一股寒意來!
    剛才,她還認為是塑像的那個美女,竟已經不見了!
    凌纖兒呆在當地.一時之間.不知是進好,還是退好。
    她一會,未聽得有什麼其他的動靜.她才漸漸地定下神來。
    想了一想道:「前輩輕功實在驚人。不知能否相見?」
    她連說了兩遍,卻是得不到回答。
    凌纖兒只覺得事情神秘得很。
    她身子一閃,向後退出了兩三丈.已經穿過那叢竹林。
    她出了竹林.正待再次發問時.忽然聽得身後,又傳來一下歎息聲。
    凌纖兒連忙又轉過身來。
    這一次,她可以看到.在黑暗中.離她約五六丈外,隱隱約約,似乎有一個長髮披
肩的女人站著。
    天色甚黑,看得不很真切.但從銀光反照處,可見應是那銀衣女子。
    她勇敢地拎定心神道:「前輩.是你在歎息?」
    話才說完,前面又有歎息聲傳過來。
    那一次,便可確定,發出歎息聲的,正是那個美女。
    凌纖兒忙道:「前輩,我有一事想請問……」
    一陣冷淡漠然的聲音傳來.截住她未完之話:「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又是
如何來到這裡?」
    凌纖兒道:「前輩,在我之前,沒有人來過麼?」
    冷漠聲音繼續道:「我只問你是什麼人,如何來這裡?」
    凌纖兒更是著急:「我只想知道.在我之前是否有人來過?」
    銀衣女子淡聲道:「當然是有。」
    凌纖兒以為她指的是白中紅.欣笑道:「他在哪兒?請告訴我!」
    銀衣美女弄嘲道:「我就站在你面前啊!」
    凌纖兒呆了三秒,才瞭解銀衣美女話中之意。
    原來,白中紅並沒有來到這裡,他仍不知生死!
    由於一時之間情緒轉折太大,從大喜到大悲,令凌纖兒完全無法承受。神經已經繃
緊。
    銀衣女子第三次問:「你是什麼人,如何來到這裡?」凌纖兒失魂落魄地道:
「我……我……我!」
    她一連講了三個「我」字,已覺得雙腳發軟,身子向後倒去。
    就在她快要倒地時,只覺得一陣輕風迎面拂到,銀衣美女已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將
她扶住。
    凌纖兒雖然被她扶住,眼前卻是一陣陣地發黑。
    銀衣美女望著她,凌纖兒只能感覺出對方的牟子,十分明亮,美如黑夜中的兩顆星
一樣。
    卻只是一閃即逝,迅速失去知覺,她終於昏過去了。
    凌纖兒並不知道自己昏去了多久。
    她只覺得漸漸的,像是從一片漆黑中走出來,眼前又有了光亮。
    凌纖兒拎回心神,睜開了眼,四面一看,甚覺訝異。
    她竟是躺在一間十分整潔,青翠如玉的竹屋中的竹椅上。
    竹屋中,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
    竹屋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張竹榻之外,便只有兩張竹椅、一張竹几。
    東首的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青年人。
    青年人不過三十出頭,甚是俊逸,有一般逼人的威武之氣
    只不過嘴角的那一抹邪笑,使人覺得甚有玩世不恭的味道。
    在一個人身上,居然能同時呈現正氣與邪氣,實在太令凌纖兒吃驚了。
    她見到這幅畫像,但覺如仙佛之流,又似邪魔之輩。
    「無邪仙魔!」
    凌纖兒不禁心驚,輕喊出口。
    除了他,誰能有這等氣質?
    凌纖兒撐身坐起,四下一瞄眼,便看到几上,有一個東西,閃著亮麗的紫光!
    紫光閃閃流轉,令人乍然間,看不出是啥形狀。
    凌纖兒揉揉眼,再次看去。
    這才看清,發紫光的,是塊巴掌大小,略呈扁橢圓形的透明晶石。
    凌纖兒更加瞪大眼睛了。
    紫晶石上,竟刻著「通天令」三個小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1:12

凌纖兒吃了一驚,連忙一躍而起,身形一閃,便已到了那張竹几前。
    她立即伸手去取那塊紫晶石,一取之下,竟然拿不動!
    凌纖兒甚是驚駭,以為有什麼古怪,連忙向後退了一步。
    然而當她退出一步之後,再向前看去,卻又看不出什麼名堂。
    那塊紫晶石,是隨意地放在竹几上,雖然在紫晶石的一角,有一個小小的圓洞,那
圓洞上繫著一條極細的黑色鐵鏈。
    那條鐵鏈也只是鬆鬆地下垂著拖在地上,應不致使人拿不起那塊紫晶石。
    看來,應是紫晶石本身甚有重量,凌纖兒忽覺得用力不夠,才無法拿得起來。
    凌纖兒一想及此,心頭不禁怦怦亂跳起來!
    她雖然已經看到,在那塊紫晶石上,刻著「通天令」三字,卻無法肯定.究竟是否
即為無邪仙魔留下的通天令!
    通天令的本身,並無啥用處,但誰有了通天令,卻可以使得縱橫天下的九子天魔聽
他的命令!
    誰得到了通天令,便不難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
    是以通天令在九子天魔尚活在人間之際,可以說是武林中的第一至寶,怎能這樣隨
隨便便地放在竹几上?
    但這時,凌纖兒伸手一拿,居然沒有拿動,可見這塊紫晶石.絕非普通石塊,才會
這樣沉重。
    那……這塊紫晶石,真的有可能是無邪仙魔留下的通天令了!
    凌纖兒只覺心跳甚快,卻不伸手再去取那令牌,大聲道:「在下昏迷之後,醒來便
在此處,不知屋主人可否現身相見麼?」
    她一連說了幾遍,沒有人回答。
    凌纖兒又退出幾步,向門外張望了一下。
    門外幽莫深深,修竹謠曳,幽靜到了極點,並無半點人影。
    凌纖兒看了一會,又回到屋中,在竹几前坐下來,直盯著令牌瞧,好奇心甚是強烈。
    她暗道:「不管這面令牌,是不是真的能使九子天魔聽命的通天令,自己反正還要
看上一看,該是無事。」
    凌纖兒再次伸手,去取那面令牌。
    這一次,她已經知道十分沉重,手指上用的力道也較大,已將令牌抓在手中。
    紫晶石模樣有些像雞蛋,不過沒那麼圓,僅有巴掌大,拿在手中,掂了一掂,竟少
說也有二三十斤!
    想來不是普通紫晶石。
    凌纖兒把玩一陣,似覺背面另有題字。
    翻面看去,果然提有幾行小字。
    「此乃紫雲晶母,重凡石十倍,余得而情令.時在余三十餘歲時。白無邪。」
    「白無邪」乃無邪仙魔之名,這塊紫雲母,果然是通天令!
    凌纖兒將奪牌緊緊地握在手中,心跳不由加快。
    她想及,自己只要懷著這塊令牌離開這裡,向武林中人一宣佈,自己已得了無邪仙
魔遺下的通天令,消息自然會迅速地傳開。
    九子天魔即使遠在天邊,也必然趕回來,聽令於凌纖兒。那時,她一路東來,幾乎
被正邪各派高手趕盡殺絕的一口惡氣,也可以好好地出一下了。
    她想及此處,心中不禁興奮得欣笑連連。
    但是在一個轉念間,她卻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面色黯然。
    如果她是一個人東來,這時只要取到了通天令,自然便大功告成了。
    可是.她卻是和白中紅一起來的。
    且如果沒有白中紅,她可能是死在長恨宮.或是死在羅剎門總壇,如何還能到得了
這裡?
    如今,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白中紅呢?
    白中紅在哪裡?
    凌纖兒抬起頭來,茫然地四面望著。
    她眼前一片模糊,只因早已淚水盈眶了。
    她怔怔地站著,好一會,才挪了挪身子,向屋外走去。
    在她想到白中紅生死不明之際。通天令對她,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凌纖兒轉身向外走去之際,早已順手將通天令放回竹几上。
    她才走出一步,左腳上。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凌纖兒抹了抹眼淚,低頭看去,自己的小腳上,纏著一道極細的鐵鏈,那鐵鏈的一
端繫在通天令上。
    她俯身將那細鐵鏈用手指勾了起來。這一勾這下。凌纖兒才發覺那道細鐵鏈,長得
有些離譜。
    一端繫在通天令上,另一端,卻從牆角上的一個小孔處,穿了出去,不知盡頭在何
處?
    凌纖兒順手拉一拉,那鐵鏈在穿過牆壁之後,顯然是繫在某地,凌纖兒無法將之拉
動。
    她這時,因為想起白中紅的生死不明,心灰意冷,也不想去追究那條鐵鏈,究意是
通向何處。
    放下了鐵鏈,連頭也不回,便已向外走去。
    凌纖兒才一踏出門,使陡地站住。
    她突然聽到有人講話聲目前面傳了過來。
    那聲音柔媚悅耳;「前面有屋子,一定有人,過去看看吧!」
    凌纖兒一聽到聲音,陡地站住。
    她已聽出,那是水夫人的聲音!
    接著,便聽到大天魔的聲音也傳了過來,道;「白中紅這小子果然詭計多端,他一
定知道被那九股漩渦卷下去,不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才跳水的,連凌纖兒也裝模作樣來
騙我們,我們當真是陰溝裡翻了船了!」
    七天魔道:「幸好我們立即回頭,這時追了來,還不算晚。」
    凌纖兒一聽到大天魔和七天魔兩人這樣說法,心中不禁又驚又喜!
    她驚的是,九子天魔居然不畏險,也追來了。
    她喜的則是,既然九子天魔也是被九股漩渦的大力,卷衝到這裡來,白中紅自是也
可安全抵達,沒有危險。
    白中紅多半是被瀑布衝進那水潭之後,由另一條路走了,自己仍然可以見到他的。
    凌纖兒一想及此,精神更好了幾分。
    也就在這時,便聽到三、五、六、七天魔齊聲道:「大哥,若是他們已得到了通天
令,那我們怎麼辦?」
    大天魔沉聲道:「各位兄弟,無邪仙魔對我們如何?」
    眾天魔的聲音一齊傳來;「恩重如山!」
    聲音響亮,直衝雲霄,震得山谷四下回音連連。
    好一會.他們的聲音,才靜了下來。
    這才聽得大天魔道:「既然各位弟兄未忘無邪仙魔恩重如山,那麼主人雖死,他生
前所說,見令如見人之語,我們自然應該緊記在心。」
    眾天魔又齊聲道。「大哥說的是。」
    凌纖兒一聽到這裡,更是歡喜在心。
    她心想;想不到九子天魔九人。本來全是邪派中的大魔頭,但是對於無邪仙魔的恩
情,卻這樣懷念不忘,簡直是奇跡!
    聽他們所講的,顯然是什麼人只要通天令在手,他們便準備聽令了。
    凌纖兒陪喜在心。
    她不必怕這九個魔頭了,可以令他們聽話的通天令.就在屋中。
    她已聽出九子天魔的腳步聲,漸漸走近。
    凌纖兒立即一縮身,縮回屋子中,轉身去取通天令!
    她邊轉身還邊想:九子天魔一到,自己對他們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他們去找白中
紅的下落!
    凌纖兒剛想到這裡,身子便已轉了過來。
    她一掃眼,向那竹几上望去,剎時之間,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仔細著去,竹几上空無一物,哪裡還有什麼通天令?
    這怎麼可能!
    凌纖兒奔到竹几前.伸手在竹几上摸半天,的確是沒有東西!
    她這下,真的不想呆眼都不行了。
    剛才的一切,難道全是幻覺?
    當然不是的,凌纖兒離開之際,還曾被那條細鏈絆了一下,那時,通天令還在竹几
上的。
    她只離開門口一步,通天令便突然不見了,難道是見鬼啦?
    凌纖兒強自鎮定,轉眼想到,通天令上的細鏈是從牆洞處穿過的,那自然是被人拉
到牆外了!
    將通天令拉到牆外的,又是什麼人?
    凌纖兒在那片刻之間,只覺得腦中亂哄哄的,她想要立即轉過身,出門轉到屋後看
個究竟。
    然而當她想到這一點時,卻已經遲了。
    她雖然還是背對著門,卻已可以聽得一陣腳步聲,已來到了門口。
    大天魔的聲音已傳來:「裡面的人,可否現身一見?」
    凌纖兒心頭怦怦亂跳。
    她這時手中並沒有通天令,自然不能使九子天魔聽自己的命令。
    這一點,倒還沒有什麼關係。凌纖兒本就不在乎九子天魔是不是聽自己的命令。
    她擔心的是,如果九子天魔發現了她,一定會向她追問通天令的下落,她又怎樣交
待呢?
    九子天魔到了如今,他們自然會向持有通天令的人聽令,但是在通天令未出世之前,
他們當然要想盡辦法,防止通天令落入他人的手中!」
    他們九人該會怎樣對付她呢?
    凌纖兒的心中,亂成了一片。
    但門並沒有關上,雖然是黃昏時分,屋中的光線格外昏暗,但九子天魔一定已看到
室內有人了,她又向什麼地方躲?
    大天魔又道:「裡面的人若不出來,我們要自己進來了!」
    凌纖兒心頭甚急。
    此時她背對著九子天魔,他們雖不知道她是誰,但若九人進門,豈會認不出她?
    躲是躲不了的,心下一橫,乾脆面對現實吧!
    她心中想著,目光仍是四下游移著。
    正當要轉身時,卻給她看到牆上所掛的那幅人像。
    凌纖兒相信這人必是無邪仙魔,或許……可以利用「它」來對付九子天魔!
    她忙伸手,將牆上的畫像取下,
    大天魔冷聲又道:「裡面的人,可是不歡迎我們九人?」
    凌纖兒突地眼前一亮,顯然是九子天魔中,有人晃著了火折子。
    她早就想好了對策,將那幅畫像遮在自己的面前,轉過身去。
    大天魔冷冷地講完之後,其餘各魔、亦是冷笑出聲。
    當凌纖兒轉過身去時,所有的聲音,立即一起靜了下來。
    凌纖兒用畫像遮住了頭部,看不到九子天魔九人臉上的神情如何。
    她隱約可以看到,九個人一齊站在門口,似是呆住了。
    過了足足兩刻鐘後,水夫人驚呼道:「天哪!是主人。」
    便聽得九人齊聲道:「參見主人!」。
    凌纖兒見九人一起跪下,連忙將那畫像向下移了移,免得自己的臉,被九子天魔發
現。
    九子天魔每人在地下叩幾個頭,才站了起來。
    大天魔緊張地問道:「高舉著主人畫像的,不知是誰?」
    凌纖兒心想,人家既然問到了,總不成裝警作啞,不出聲吧?
    她將聲音放得十分低沉:「是我,你們不必多問了!」
    她這句話才出了口,便聽到三天魔歡叫道:「是夫人!」「夫人,是你麼?」
    大天魔喝道:「快參見夫人!」
    九子天魔又紛紛跪了下來,行完了禮,才又站起了身子。
    凌纖兒暗笑在心:他們口中的「夫人」,自然是無邪仙魔的妻子,既然誤會自己,
正好將計就計,當可脫身。
    她仍不說什麼,只以十分低沉的聲音,發出了「嗯」的一聲。
    大天魔道:「夫人,你為何以主人的畫像,遮住了臉?」
    凌纖兒淡然低沉道:「我已叫你們不必多問了!」
    大天魔憋聲道:「是!」
    水夫人感慨道:「夫人,原來你在這裡,小主人可好?我們九人在主人罹難之後,
到處找尋你們母子兩人的下落,但是卻音訊全無,我們找得好苦啊!」
    「雖然沒有按照主人遺命,為你們報仇,但總不敢對主人的遺命有違,我們每每想
及此.主人一生為人,如此好行仁義,怎會有這樣的結果?如今好了,天辛夫人和小主
人安然無恙!」
    水夫人講那一番話之際.感情豐富到了極點
    凌纖兒心想:如果聽到這番話的,當真是無邪仙魔的夫人,那一定要大受感動。
    只可惜,聽到的是她。
    凌纖兒不過「嗯」了一聲,表示回答。
    大天魔甚是興奮:「夫人.小主人既然和你安然在此,那一定已長成大人了?」
    凌纖兒沒想到無邪仙魔還有個兒子,她既沒見過,自是不知他長得是高是矮,是扁
是圓?
    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卻不得不敷衍九子天魔。
    沉聲道:「是。」
    大天魔欣笑道:「小主人在何處.我們可以見他麼?主人收受天下武林高手攻擊,
含冤而死,這過節自然不能就此算數,我們定要請出小主人,算算這筆二十多年來的舊
帳才行!」
    凌纖兒聽到了這幾句話,不禁暗暗吃驚!
    如果無邪仙魔的夫人和兒子.真的還在世上,就憑大天魔這幾句話,武林之中風雲
將再變色!
    聽說當年中原武林人物,為了對付無邪仙魔,共分三路。
    正派高手一路,邪派和黑道一路.另外有幾個介乎正邪各派之間的高手,又自成一
路。
    這三路人物,幾乎已是武林之中各門各派。
    如今,當然有些人已經死了,也有些人不知所終。
    但是這些人的後代,自是仍在。
    如象九子天魔和無邪仙魔的兒子要報起仇來,人可就殺不完了,這下怎生了得?
    凌纖兒甚是心驚,呆住了說不出話。
    大天魔道:「夫人,你怎不說話?」
    凌纖兒心想:自己總不能一直首以以畫像放在面前和他們講話,時間一久,必然會
惹起他們九人起疑.那時便又麻煩了。
    倒不如趁他們九人.一心以為自己是她們夫人之際,將他們支開,自可找機會逃命
去了。
    她打定了主意,便沉聲道:「你們且先退出竹林去,在林外等我,我再告訴你們。」
    大天魔急道:「夫人.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主人雖死,我們仍銘記在心,儘管對我
們直說!」
    凌纖兒道:「你們先聽我的,退出竹林去再說。」
    大天魔這才一拱手;「是。」
    凌纖兒眼睛向下看去,九人先後移動身子,向外走出。
    凌纖兒鬆了一口氣,一等九人出了屋子,便將畫像移開了些,偷眼看去,
    九子天魔身形閃動,已迅速地向外掠出,轉眼之間便已不見。
    凌纖兒將畫像在竹几上一放,身形一晃,也出了屋子。
    她才出屋子,便陡地想起,這幅畫像用處蠻大的,若是自己被九子天魔再度找到,
將這幅畫像擋在面前,應該還可以頂一陣。
    她一想及此,連忙一個轉身,回到了竹几旁,想將這副畫捲起帶走。
    凌纖兒一到了竹几旁,伸手向幾上抓去之際,她的手才伸出,便突然停在半空中不
動了!
    竹几上空蕩蕩地,哪裡還有畫像的影子?
    凌纖兒嚇得頭皮發麻,寒意直升。
    她剛才,已經經歷過通天令突然不見一事,那一次,還可以說她已出了屋子,
    可是這一次,她只來到門口,連大門也沒跨出一步。
    牆上那小孔,縱使可以取出通天令,也不能將那蠻大的一幅畫像取走。
    難道是……屋裡另外有人?
    那人又在什麼地方?
    凌纖兒在乍見竹几上,已沒有畫像之際,整個人都呆住。
    當她想及,在這間漆黑的竹屋中,可能還有另一個神秘的人,就無法再呆下去。
    若在這屋中僵靜不動,事情可能更加糟糕!
    凌纖兒足尖猛地一點,身如行雲流水,已然飄掠向屋後。
    九子天魔正在屋前的竹林中等她,她自是只有往反方向走了。
    凌纖兒輕功疾展,瞬息間已掠出百多丈。
    背後並沒有什麼動靜,她才略鬆了一口氣,在路旁的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
    她一坐下,便聽到身前不遠處的地面上,傳來一陣甚輕微的「唰唰」聲。
    在她坐的大石左方,似乎有一條細長的蟲,正在向前,慢慢地爬了開去。
    凌纖兒甚驚心,難道是毒蟲?
    再仔細看去時,便發覺哪裡是什麼毒蟲!
    在地上緩緩向前移動的,乃是一條極細的鐵鏈。
    那條鐵鏈,凌纖兒並不是第一次看到。
    她一眼便可以認出那鐵鏈,正是剛才在屋中所看到,一端繫在通天令上,另一端通
到屋外的那條。
    這一端上,並沒有通天令在,而鐵鏈自然是不會自己移動的,一定是通天令已被什
麼人取走,那人正在緩緩向前走著,將鐵鏈抱在地上!
    凌纖兒順著鐵鏈,想向前看去。
    她望出了一丈五六,前面便黑沉沉地,什麼也看不到。
    她根本看不見有人,更不要說想弄清那是什麼人了。
    凌纖兒呆了片刻,猛地站了起來。
    那鐵鏈向前去的速度極慢,凌纖兒一站起身來後,鐵鏈還只在她身前五六尺處。
    凌纖兒向前跨出一步,一彎身便去抓那鐵鏈。
    在凌纖兒想來,那鐵鏈在地上緩緩移動,自己一伸手,自然可以將之抓在手中的。
    她一握住鐵鏈的一端,除非前面握住另一端的人,肯放棄通天令,否則,自是可以
見到人了。
    凌纖兒想的是不錯,可是,當她一俯身去拾那鐵鏈,手指還沒有觸到那鐵鏈之際,
鐵鏈前進的速度,陡地加快!
    雖然聲響中,鐵鏈向前疾滑出去,卻不是滑出很遠,不過滑出了尺許,恰好讓凌纖
兒一抓抓空!
    凌纖兒忙起身,向前看去。
    直覺,如果那人看不到她的動作,怎會如此湊巧。她剛一彎腰,想去抓鐵鏈,便將
鐵鏈拖得向前疾滑出了尺許?
    凌纖兒直起身來,是想著看對方究竟是什麼人。
    當她抬起頭向前看去之際,卻仍和剛才一樣,眼前黑暗暗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再次低下頭去,只見那條極細的鐵鏈仍然和剛才一樣,在前面一寸一寸,極緩慢
地向前移動著。
    凌纖兒猛一抬腳,便向那道鐵鏈疾踏下去!
    她的這一下動作,既快速又出人意料。
    可是,就在她的鞋底離鐵鏈寸許之際,鐵鏈又向前滑了出去!
    凌纖兒實在氣不過,想大聲喝問,但是卻又怕給九子天魔聽到。
    她本不想去管那鐵鏈,卻又想弄明白那是什麼人,想要弄明白那人是不是曾經見過
白中紅,知道白中紅的下落!
    凌纖兒打定主意,決定跟在那鐵鏈後面去看個究竟。
    那條鐵鏈,也像是在引著凌纖兒向前去。
    當凌纖兒慢慢跟在後面時,鐵鏈也是緩緩地向前拖行著。
    一等凌纖兒踏前幾步,想將鐵鏈抓住時,那條鐵鏈,便立即向前竄出,不論凌纖兒
出手多麼快,多麼突然,總是沒有法子抓得住。
    凌纖兒的好奇心,越來越甚。
    她要跟向前去看個究竟的決心,也越來越強。
    她已經看出,在前面抓住了鐵鏈另一端,在引自己向前去的那人,似乎並沒有惡意。
    那人既然沒有惡意,跟去應是無妨。
    凌纖兒好幾次想要弄清楚,前面拖住了鐵鏈在走著的是何等樣人,但是夜那麼深,
天色太黑,總是看不到人影。
    她卯上了:「好,我一直跟下去,難道天不會亮麼?天亮了,總能看到你了吧!」
    這時候,她怕那鐵鏈突然失去蹤跡,便緊緊地盯著地上向前移動著的鐵鏈。
    因此,在這一夜之中,她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便毫無印象了。
    她只知自己所經過的地方,大都是崎嶇不平的山路,難得有平坦之處。
    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三更。
    凌纖兒仍是鍥而不捨地跟著。
    終於,天色漸漸地灰白起來了,黎明將至。
    凌纖兒以為,這下該能見到人了吧?
    便抬頭向前看去。
    這時.天色已經微明,照理來說,以凌纖兒的目力,就算是遠在百丈外的事物,她
也可以看得到的。
    她抬頭向前看去,卻只見白茫茫的一大片。
    竟是個濃霧之晨。
    厚厚的霧將她的視線遮斷,她只能看出一丈左右.和晚上並沒有什麼分別。
    凌纖兒憋歎一聲,忙又低頭去看拖在地上的鐵鏈。
    她一低著頭,卻見鐵鏈迅速地向前縮去,已縮入了濃霧中。
    凌纖兒嗔斥:「想跑?難道我跟了整整一夜,都白費了?」
    她連忙身形閃動,向前趕去。
    她的「邀月摘星」步法,乃是上乘輕功。
    此際,凌纖兒向前掠去的速度雖快,鐵鏈縮入濃霧中的速度,卻比她還快些。
    當她迅速向前掠出三、四丈,再向地上看去,已看不見那條細鐵鏈了。
    凌纖兒連忙側耳細聽。
    只聽得左首傳來了一陣極輕微的「唰唰」聲,正在迅速地遠去。
    她連忙展動身形,向前趕出。
    凌纖兒才掠出了四五丈,便陡地站住!
    由於她停得太突然,身子竟向前猛地一傾,幾乎跌倒。
    凌纖兒在濃霧中,只管向前飛馳。
    她絕未想到前面會有什麼障礙,等到突然間,發現前面有一座極高的峭壁擋住去路
時,她離那峭壁,不過丈許。
    若不是她的輕功造詣高,能夠及時收勢,這一下撞上去,恐怕就要腦袋開花啦!
    凌纖兒手一伸,在峭壁上按了一按,才將身子站穩。
    她連忙側耳仔細聽去。還想聽到鐵鏈在地上拖動,所發出的那種輕微的唰唰聲,但
是四周圍靜寂到了極點。
    當凌纖兒屏住了氣息之際,她幾乎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她呆呆地站了並沒有多久,朝陽已經升了起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2:08

第24章 銀衣美女
    旭日方升,濃霧便迅速地散了開去。
    凌纖兒已經可以看到四周圍的景物了。
    只見她身在的地方,乃是一個狹長形的山谷。
    四周圍全是峻峭陡然的峭壁,形勢極為險要。
    凌纖兒實是想不透.那個拖著鐵鏈,將自己引到此處來的那個神秘人,究竟是什麼
用意。
    若是那人想和自己在僻靜的地方見面.這時就該現身。
    為何仍是不見人影?
    凌纖兒四面看了半晌.直到濃霧已經散盡,還不見有何動靜。
    她忍不住大聲問道:「昨晚在我面的,是什麼人?」
    她一開口,峭壁上,便響起了轟隆的回音。
    除了回音外,卻沒有其他聲音。
    凌纖兒本不想再管.不如退出這個山谷,去尋白中紅才是正事。
    她卻又怕將自己引到這裡來的人,已得知白中紅的信息,才故意這樣引自己,她又
不甘心就此離去。
    凌纖兒在原地徘徊片刻之後,已信步向那山谷之中走去。
    那山谷雖是狹長形,卻並不怎麼深.當她走出五十丈後,便已到了盡頭。
    凌纖兒一看到那山谷已到盡頭,本想立即折回,甚至她的左腳也已回了過來,身子
轉了一半。
    就在那瞬間。
    她看到在山谷的盡頭.竟有兩扇大石門!
    那兩扇石門,顯然就是用這座峭壁上的石頭琢出來的,因為石色和峭壁一樣。
    若不是門上有兩隻大銅環.凌纖兒當真注意不到這裡有兩扇門。
    凌纖兒一看到山谷盡頭處有石門在,心中不禁一喜。
    暗道:「看樣子,這裡面兩面俱是峭壁.那拖著鐵鏈的人,自是只能向前走了。
    凌纖兒趕了兩步,竄到那兩扇石門的面前。
    她一到了石門面前.便要出聲。
    卻在這時,一陣「軋軋」聲過處,那兩扇石門,竟已自動地打了開來。
    裡面黑得不見任何光亮,陣陣陰風,倒捲而出。
    她一退出數丈,便聽到門內黑暗之中,傳來一個低沉的女子聲:「你跟了一夜,既
已來到了這裡,為何不進來?」
    當前的情景,本來的確令凌纖兒的心中,有些害怕,不敢走進那黑暗的門中。
    她一聽到洞中傳出了那個女子的聲音來,反倒放了心,道:「原來是你!」
    傳出聲音的女子,乃是竹林中曾見過的銀衣美女。
    銀衣美女又道:「不錯,是我,你為什麼不進來?」
    凌纖兒遲疑道:「你是誰?」
    「你進來後,就可以明白了。」
    凌纖兒心想:銀衣美女對自己十分友善,她如果要害自己的話、自己曾在她的身邊
昏過去,她便可以下手……凌纖兒一想及此、她心中猛地一動!
    當時,她昏過去時,竹林中,除了她和銀衣美女。並無第三者。
    凌纖兒會在那間屋中,自是銀衣美女的安排,如此說來,那間屋子的主人自然也就
是銀衣美女了。銀衣美女究竟是什麼人?
    凌纖兒一層一層地想下去,到了這一個問題,就沒有解答了。
    實則上,凌纖兒並不是真的找不出答案,而是答案實在令人震驚。
    答案只有一個,那女子是無邪仙魔的夫人!
    無邪仙魔的夫人既然仍在世上,他又還有一個兒子,自然也可能還活著。
    九子天魔已經到了這裡,武林中的這場腥風血雨……
    凌纖兒簡直沒有勇氣再向下想去。
    她呆呆地站在門口,並沒有移動身子。
    過了片刻。
    又聽得銀衣美女道:「你何以還不進來?」
    凌纖兒吸了一口氣,向前走去,心甚是沉重。
    她並不是為自己擔心,而是在替整個武林擔心!
    在這裡,有一個禍胎,可以呼喚九子天魔,要他們做任何事,甚至血洗武林。
    那禍胎,便是無邪仙魔的遺孤!
    雖然武林中,正邪個派高手,對凌纖兒實在苛刻,一路上,百般對她逼害,使她好
幾次差點就服毒自盡。
    但是,凌纖兒總是武林中人,也是和整個武林,息息相關的。
    若是整個武林之中,出現了大報復,出現了腥風血雨,她又焉能置身事外?
    到那時候,困苦的日子將無窮無盡,比起這一次她一路東行,自然更可怕得多了!
    凌纖兒向那兩口石門之中,緩緩地走去,暗道:「如今唯一抑制這場大禍的法子,
便是將通天令取到手中!」
    通天令乃是無邪仙魔的遺物,九子天魔自然聽命於持令之人。
    若自己持了通天令,那時,即使無邪仙魔的妻子和兒子要向正邪各派高手展開大報
復,若沒有九子天魔參加,自然也難以成事!
    凌纖兒本來沒有做武林盟主的野心,那通天令得不得,也無所謂。
    這時,當她一想及通天令的關係是如此重大,幾乎牽連整個武林,她卻感到非得到
它不可。
    心中不斷地轉著,連已經走出了多久也不知道。
    直到忽然聽得那女子道:「你要撞到石壁上去了!」
    凌纖兒這才猛地站住,向前看去。
    只見她離開眼前的石壁,果然只有一步距離。
    她連忙轉過身,只見眼前的光線,甚是黑暗,只在七八尺外,點著一盞燈火如豆的
油燈。
    燈火所及的範圍,只不過五六尺而已。
    就在離燈三四尺處,一張石椅上,坐著銀衣美女。
    銀衣美女側坐著,昏暗的燈光,根本照不到她的臉上。
    銀衣美女又向前道:「你過來。」
    凌纖兒又向前走去,當她走出兩步之際.她忽然感到,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
有人躲著。
    當她抬頭四面看去,卻又看不到什麼。
    她心中只是十分奇怪:這裡的燈光,怎會如此的黑暗?
    銀衣美女道:「請坐。」
    凌纖兒打橫跨出了一步,在一張石凳上坐下。
    銀衣美女盯著凌纖兒,看得凌纖兒渾身不自在。
    凌纖兒憋聲道:「你為何這樣看我?」
    銀衣美女冷淡道:「你怎會來這裡的?」
    「呃……」
    凌纖兒一時千頭萬緒,不和該從何講起,決定重頭說起吧!
    「是我爹要我來的。」
    「你爹?」
    銀衣美女雙眼冷芒直逼:「是楚天問、冷天寒還是江天霸?」
    「都不是。」
    凌纖兒搖頭道:「我爹叫凌嘯雲,人稱江南劍客。」
    銀衣美女有些失神:「怎會這樣?第一個來的人,居然是個陌生人!」
    凌纖兒道:「前輩……你……在等人?」
    「是,我在等人,但等的不是你!」
    銀衣美女冷聲斥來,令凌纖兒有些招架不住。
    凌纖兒癟苦道:「前輩等的是什麼人?」
    「不關你的事.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是如何得知來此口訣?」
    凌纖兒照實說出。
    銀衣美女自是蘇天詩。
    二十年前,當地目睹妹妹蘇詩詩慘死之狀時,便立誓要兇手血債血償!
    卻因不知兇手究竟是三位師兄中的何人,便在屋中寫下來口訣,要三位師兄據此前
來。
    她相信,兇手必會禁受不起良心的責備而前來。
    且時間愈久,苦受的就愈多,仇報得也更徹底!
    蘇天詩也曾追尋過白無邪和蘇詩詩的遺孤,卻無功而返.或許有一天,能再相見。
    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事,是為蘇詩詩和白無邪報仇!
    二十年就這樣匆匆過去。
    蘇天詩好不容易盼到人來,卻不料竟是個小丫頭。
    這意料之外的情形,令她有些茫然。
    凌纖兒將父親和她從何處得到口訣,被圍殺至死,講到一路東來受盡磨難,最後才
抵達此處。
    蘇天詩有些不信。
    「是麼,你真不認識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其中一人?」
    凌纖兒想了想:「啊!這三人我都知道,但不算認識。」
    「什麼意思?」
    「楚天問是我朋友的養父,冷天寒不就是邪魔掌?那個江天霸啊,是我在路上遇到
的。」
    蘇天詩瞪眼道。「你說的可是實話?」
    凌纖兒一臉不解:「我為何要騙你?」
    「那你說,楚天問怎會收養你那朋友?」
    「這我怎麼知道?你可以問我朋友,他比較清楚。」
    蘇天詩冷聲道:「你朋友是誰?現在何處?」
    「我朋友他……」
    凌纖兒想到白中紅此時下落不明,且這女子看來不懷好意,不說也罷。
    「呃……我朋友他沒跟我來,你若想問清楚,等我去找他來再說!」
    凌纖兒見及蘇天詩一臉寒霜,覺得少惹她為妙,此時又不見通天令的影子,還是先
離開再說。
    說完話,凌纖兒就起身想走。
    蘇天詩冷笑連連:「不說實話,敢騙我?」
    突然一擊掌。
    黑暗中,人影一閃,已掠身前來。
    掠向前來的,是一個長相頗秀麗的中年女子。
    她一到了面前,便垂手叫道:「夫人。」
    蘇天詩向凌纖兒一指:「吟風,你將她帶到東天峰上,讓她給山頂風吹襲,直到她
受不了,願意說實話,再帶她下峰來見我!」
    吟風答應一聲,轉過身,便向凌纖兒逼近。
    凌纖兒自是不願意受罰:「且慢!」
    吟風略一停身。
    蘇天詩冷聲喝道:「快將她帶走!」
    吟風疾揚起手,「呼」的一聲,便向凌纖兒的肩頭抓來。
    凌纖兒身形一閃,便向後進開。
    以她的武功而論,這一閃身,是一定可以逃開吟風的一抓。
    在凌纖兒向旁避去之際,突然有一股極強大的勁力,自她的身側湧了過來,硬是擋
住她的避勢。
    在那一瞬間,凌纖兒只看到蘇天詩的手腕,略翻了一翻!
    那股大力,是蘇天詩所發出。
    蘇天詩早在二十年前,即是武藝驚人的銀箭女俠,經過二十年的修煉,武功自是更
加精純。
    凌纖兒身形一滯,肩頭一緊,已被吟風抓住。
    凌纖兒連忙想要掙脫,可是吟風的力道極大,她不但掙不開;肩頭還扭得一陣劇痛!
    蘇天詩淡然道:「你不必害怕,只要你講實話,就可免去受風襲體之苦。」
    凌纖兒又急又怒:「我又沒說謊.你要我說何實話?」
    蘇天詩瞄眼道:「還嘴硬?受罰去吧!」
    吟風武功在蘇天詩的調教下,亦頗高強。
    手臂一振,竟將凌纖兒提了起來。
    凌纖兒看已撕破瞼,雙足疾踢而出,踢向吟風的「氣海」、「帶脈」兩穴。
    那兩個穴道,全是人身要穴,凌纖兒只當若是踢中,便有望脫身。
    吟風卻早防到她這一步。
    腳未踢到,軟麻穴已被制住,只有乖乖喘氣的份兒。
    吟風帶著凌纖兒一路飛掠,雖是挾帶著人,依然縱躍自如。
    凌纖兒真是癟透了心。
    不但沒探出蘇天詩是否為無邪仙魔的妻子,連通天令都沒看到,就落在別人手中。
    凌纖兒心中煩亂著,吟風挾著她經過什麼地方,她也沒注意。
    兩刻鐘後。
    那迎面而來的勁風,強烈得叫她呼吸困難。
    凌纖兒定了定神,四面看去,這才看到吟風正挾著自己,向一個陡峭至極的山蜂上
攀登上去。
    吟風似是常爬此山,動作甚是快速熟練。
    她雖然一隻手接著凌纖兒,但對於她向山上升去之勢,毫無影響。
    凌纖兒抬頭向上望去,只見那山峰,越到上面.越是尖削。
    在山峰頂尖,簡直就像是一根石柱,越向上攀去,勁風便越大。
    漸漸的。
    凌纖兒幾乎連氣都透不過來。
    而那時,離山峰尖頂,還有二三十丈的距離。
    凌纖兒甚是癟驚!
    那山峰頂端如此尖削,恐怕是積年累月,被風吹襲的效果吧?
    峰頂罡風.連岩石都可以吹化。
    她若是被帶上山峰,可以忍受多久?
    如今距山峰頂端,還如此之遠,強風吹來,已令她難以忍受了!
    凌纖兒一想及此,心中更是焦急,苦於軟麻穴被制住,無計可施。
    而到了這時候,凌纖兒即便想大聲叫喚,也不能了!
    她一張口,迎面而來的勁風,便一起灌入了她的口中,令她呼吸也困難,哪還能出
聲?
    凌纖兒無法可想,只得聽天由命。
    吟風仍是迅速地向上攀著,高峰頂已經越來越近。
    到得離峰頂還有三丈處,凌纖兒已覺罡風襲來,遍體生寒!
    她的心中,更是吃驚!
    學武之士,只要武功稍有根底,內息運轉,便可以抗寒抵暑,即使大雪天,身穿單
衫,也是不會覺得寒冷。
    但這時,罡風襲來,凌纖兒卻覺得遍體生寒,因此可知到了峰頂之後,更要難熬。
    凌纖兒想起自己要受這一番苦楚,卻沒什麼原因.怎不癟極?
    轉眼之間,已經向山峰頂端,漸漸迫近。
    到了山峰頂上時,凌纖兒上下兩排牙齒,得得打震,身子已幾乎要被凍僵。
    吟風挾著凌纖兒,另一手取出了一股粗繩,繞著山峰轉了幾轉,將凌纖兒綁在山峰
的尖端上。
    將凌纖兒解了穴後,身形一縮,便向下瀉去,轉眼之間,已自不見。
    她自始至終,沒和凌纖兒講過一句話。
    這時候,吟風雖已離去,但是凌纖兒的全身,臂被粗繩綁著,還綁得很緊。
    如果不是凌纖兒手腳,都已被凍得麻木的話,那她還可以解開繩索,找路下山。
    山峰之上,此時罡風吹襲何等凌厲,凌纖兒十隻手指都已凍得僵硬,連彎曲一下,
都無法,更不可能為自己鬆綁了。
    她所能做的,是低著頭.盡量避免罡風的正面吹襲而已。
    凌纖兒低著頭,看到吟風頭也不回地向山下滑了下去。
    吟風去勢極快,轉眼之間,便沒入了雲霧中,消逝蹤影。
    只剩凌纖兒,卻還留在高出浮雲之上的山峰尖頂!
    剛一開始,她還只覺得寒冷。
    可是漸漸的,她已經覺得,凌厲迫人的罡風吹上身,竟像是在風中挾有無數枚利針
一樣,刺得她身子奇痛不已。又過了片刻。
    凌纖兒又聽得自己的衣袖,發出了「吃吃」兩聲響。
    她連忙轉眼看去,只見兩隻衣袖,已經被強風吹散。成為絲絲縷縷了!
    凌纖兒一見了這等情形,驚得都呆住了眼。
    她遭遇如此不幸,自然想痛哭一場。
    但是當她想到,並沒有什麼人硬要拖自己來,自己冒著奇險,過斷腸谷、越恆山、
大草原、闖八道天關,來到了這裡。
    但是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實在叫她哭笑不得。
    漸漸的,罡風吹上身來,已越來越痛,不再像風中接著無數枚利針.而像是風中接
著許多利刃一樣。
    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凌纖兒的全身,就像被無數燒紅的烙鐵炙烙著一樣!
    凌纖兒大口地喘著氣,她眼前已開始陣陣發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她只
感到自己離死亡是越來越近了。
    她邊喘著氣,邊斷斷續續地叫著白中紅的名字。
    不一會。
    她甚至已經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之中。
    她是看到白中紅呵呵笑著向她走來。
    但是白中紅經過她的身邊,卻像根本不認識她似的走了過去!
    這一切,當然全是凌纖兒在身受十分痛苦之餘的幻覺,她眼前的幻象,越來越多,
終於眼前一陣發黑,什麼也看不到了。
    凌纖兒眼前一黑,昏了過去之後,什麼知覺也沒有了。
    罡風雖然還一樣無情地向她吹襲。
    但是,她卻也不覺得什麼痛楚了……
    她只是昏了過去,自然會慢慢地醒過來的。
    凌纖兒醒過來之際,她自然又會感到罡風襲體的無比痛苦。
    在她忍受不住痛苦之際,她又會再度昏過去。
    至於她能抵受幾次昏迷,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凌纖兒在昏迷之前的一剎那,只想到了一點:如果沒有人來解救.她總有一次,會
昏過去了以後,不再醒來。
    到了那時,不必多久,她的皮肉,更會被強烈凌厲的罡風吹化,只剩一副白骨,白
骨也不會存在多久,她整個人,將在罡風的吹襲之下,化為無影無蹤!
    這時,凌纖兒在山峰頂上遇難,她的心上人白中紅,卻也不見得好過。
    且說,白中紅當時潛進了水底,自知水底漩渦的力量之大,並非人力所能相抗的。
    他仍跳下水,乃是想到無邪仙魔既然選這裡當作是放置通天令的所在,而且又留下
了那幾句話,作為給後人尋找的線索.自然沒有讓來人死在湖底的道理!
    他就是根據了這一點,才有恃無恐地向湖底下潛來。
    白中紅漸漸接近那九股漩渦。
    他已經覺出九股游渦的力道,吸得他向前在投了進去。
    頓時之間。
    白中紅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身子,則在不斷地打滾、打轉。
    白中紅一切的遭遇,和凌纖兒完全一樣。
    所不同的是,白中紅比凌纖兒鎮定得多。
    也因為白中紅的這一鎮定,凌纖兒才未能與他會面!
    當白中紅被那股漩渦之力,捲到了那個巖洞中之際,他仍然拎緊心神。絲毫不亂。
    他並不知道若是再向前去,便可以在一道瀑布之中衝出來,落入一個大水潭中。
    他只想:這樣一直被急流衝出,不知要被捲到什麼地方去?自己總得想些辦法才好!
    白中紅雖在水中翻滾,但雙臂卻揮旋張舞著。
    偶然間,竟給他抓到了一個石角。
    他一抓住那個石角,自是不再在水中翻滾。
    儘管激流仍不斷向前滾滾而流,白中紅已定下身形。
    白中紅又定了定神,內息運轉,睜開眼。
    當他剛一睜開眼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漸漸地。
    他卻看到在左側似乎有一點毫光在閃耀。
    白中紅乃是被湖底漩渦那股奇大無比的力道,牽引進來。
    他只知道自己是在一個水底的巖洞之中,周圍的情形如何,毫無概念。
    此際,他一看到左側似乎,有亮光閃閃,甚是心喜。
    在漆黑的水底,能夠看到一點亮光,總是好現象。
    白中紅自是無法在如此急湍的流水之中向前游去。
    他用手向前摸索著,一直等到抓住另外一個石角,才放開原來抓住石角的手。
    就這樣,他漸漸地向那點亮光移動著。
    越向前去,亮光便越是耀目。
    由於水光變幻的關係,白中紅仍然看不出前面究竟是什麼。
    當他就快接近到那個亮光的附近之際,突然,他又覺出,有一股大力,將他吸了過
去。
    白中紅本來還想抓住石角,不被那股大力吸出,卻仍抵擋不了那股奇大力道。
    他雙手不自由主一鬆,已向著那團亮光,猛撞過去!
    但見——
    白中紅像是被一個武功極高的人抓住,向上直撞而起,眼前也陡地大放光明。
    他在黑暗中久了。剎那間,他仍然不知道是在何處,更不知道如何會忽然到了大放
光明之處。
    白中紅身子一彎,猛地向上彈起了三尺。
    他才一彈起,身上已無引力。
    白中紅身在半空,睜開眼看去,大叫:「好運氣!」
    他剛才是被一股極粗的噴泉,湧出了山腹之中的。
    那股噴泉,足有桌面大小,向上噴出之勢,十分急驟。
    白中紅竟被湧到了大噴泉的頂端。
    他弓身蹦起了三四尺,這時雖已脫離了噴泉,離地卻足有十丈。
    白中紅身子一斜,向下滑去,先落在一株大樹上,再翻身躍了下來。
    這才看清,如今是處身在一個山坡上。
    那山坡並不十分陡峭,那股大噴泉的水,匯成了七八道小溪,向下面潺潺流去。
    如今,圓月在天,映照著潺潺小溪,甚是幽靜雅致。
    白中紅鬆了幾口氣。
    他並不知道如今身在何處!
    也不知道,若非他偶然攀住了那個石角,是根本不會來到這裡的。
    白中紅還當通天令和自己的身世,就可以在這裡得到結果。
    當他揚目四面看去的時候,卻覺甚是疑惑。
    山坡之下,乃是一個大山谷。
    山谷中,樹木森森,看來不像是有人居住,且連有人住過的痕跡也沒有!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又如何得知他如謎的身世呢?
    白中紅看了片刻。
    他身形展動,奔下了山坡。
    到了那山谷中,繞著山谷轉了一轉,也沒有什麼發現。
    他又向前奔出,不一會,便出了山谷。
    出了山谷,抬頭向前看去,白中紅更是一臉呆樣。
    只見,千山萬巒,崇山峻嶺。
    一個山峰接著一個山峰,有許多山峰,高聳入雲,峰頂為雲霧所這,看去連綿不絕,
不知何處方是盡頭!
    白中紅只覺,他隨著楚天問,天南地北所走的地方,也算得多了,但是像這樣連綿
不斷的大山脈,可沒見過。
    在那樣毫無人跡的深山中,要尋找其中一座山峰,就很困難了,何況要找到無邪仙
魔的遺物,和弄明白自己的身世!
    白中紅在剎時之間,頓覺心灰意冷起來。
    他第一次感到,楚天問死前所說的那一番話,可能全是胡言亂語。
    因他全照楚天問的口訣做到了.已經歷盡了千辛萬苦,到了楚天問所說的地方,可
是,他得到了一些什麼?
    結果是獨處在深山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他想起凌纖兒,一定不知道已經被漩渦卷下去之後,還能生還.一定是十分焦急,
心內更是難過。
    白中紅暗道:「先設法再回到那個大湖邊上,好叫纖兒知道自己並沒有死!」
    他不知道那個大湖是在什麼方向?
    直覺如果能攀上一個山峰,應該可以居高臨下,看到那個大湖。
    白中紅打定了主意,便向前疾馳而出。
    到了一個山峰腳下,直攀了上去。
    然而,那山峰並不是太高,他到了峰頂,四下看去,觸目所見,仍是無數的山巒,
不見其他。
    白中紅連忙又離了那個山峰,向一個更高的山峰,奔了過去。
    那更高的山峰,看來十分近,但實際上卻很遠。
    白中紅花了大半夜的時間,才奔到了那個山峰腳下,才一到峰腳下,便聽到一股萬
馬奔騰般,轟轟隆隆的瀑布聲,傳入了耳中。
    若非白中紅當時抓住石角,他便也會和凌纖兒以及九子天魔一樣,自然而然地在這
道瀑布之中,被衝了出來。
    他本是最先被漩渦卷下去,應該也最先被衝出來,如果是那樣,一切事情的變化,
便大不相同了。
    白中紅到了峰腳下,雖然聽到瀑布聲,但是卻還未看到那道瀑布。
    他用力向峰上攀去。
    那山峰十分高,他攀到了山頂,既將黎明。
    到了峰頂一看,仍看不到那個太湖。
    白中紅甚感失望,在峰頂略休息了一會,又下了山峰。
    這一來一去,已足足花了他一夜的時間。
    白中紅採了些山果充飢,不知道自己該向什麼地方去才好,漫步隨意走著。
    他繞過了那個山峰,已經可以看到前面的大水潭和那大瀑布,以及萬株修篁。
    折騰了一整夜,天都快亮了。
    他抬頭向那個竹林中,略看了一眼,並無意向林中走去。
    就在他向竹林看了一眼之際.忽然看到,濃密的竹林之中,有人影一閃!
    白中紅但覺不知是敵是友?
    他連忙伏在地上,藉著高達三四尺的野草,將身子遮住。
    而他雙眼望著前面,仍然隱約地可以看到竹林之中的情形。
    從竹林之中,數人魚貫地走了出來。
    白中紅才看到了其中一個,便已經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一共是幾個人了!
    第一個走出竹林的.不是別人,正長九子天魔中的大天魔!
    白中紅癟驚在心,真想不到九子天魔竟會來到這裡,還冤家路窄,偏偏和自己相遇。
    雖甚驚心,卻也有些暗喜。
    九子天魔既然在這裡,凌纖兒應該也在,他本來就要找凌纖兒.好讓她知道自己並
沒有死,倒是來得正好。
    他驚喜參半地伏著不動。
    只見九子天魔魚貫地走出了竹林。
    在九魔走出竹林之後,身後卻並沒有人跟著。
    白中紅不禁甚是吃驚,為何凌纖兒竟不和他們在一起?
    此時,已近黎明時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2:31

他不敢離得太近,在相隔兩丈處,便停下身形。
    他才一停下來,便聽得大天魔道:「我們進進出出這竹林,也不下十次,夫人怎麼
一直沒召見我們?」
    其他八天魔亦議論紛紛,不知夫人為何遲遲不肯相見。
    白中紅一聽得大天魔那樣說法,不禁有些呆眼。
    他心中暗道:夫人?那是誰?為何這九個大魔頭,如此急於見她?
    二天魔也道:「是啊!小主人也在,他一定已長大成人了,我們二十餘年來。苦思
報仇,無法行動。」
    「這一次,哼哼。夫人和小主人既然尚在,武林中人可要倒大霉了!」
    白中紅剛才心中還在疑惑。
    他不知道大天魔口中的「夫人」,是什麼人?
    等他聽到二天魔的話後,他便已經恍然大悟!
    白中紅的額上,也不禁滲出冷汗。
    二天魔的這番話,可以讓每一個武林中人聽了,都會冒冷汗!
    當年圍攻無邪仙魔,幾乎包括武林中正、邪各派所有的高手。
    如今無邪仙魔居然還有妻子兒子在,再加上九子天魔,他們若要報仇的話,目標自
然針對著正邪各派所有的武林人物,這筆帳,要怎樣算,才算得清!
    白中紅自是不願見著如此慘禍發生。
    畢竟,血流成河,屍體遍野的情形,並非他們所樂意見到的。
    要如何阻止這禍事?
    通天令!
    白中紅想到,只要得到通天令,九子天魔自然聽命於令,自能阻止血洗武林的情況
發生。
    可是,通天令在哪裡?
    白中紅一生之中,遇到過不少驚心動魄的大事,但是卻從來也沒有像如今那樣,使
他的心頭感到如此沉重。
    使得他的身世.也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件秘密,除了要發動這項變故的九子天魔和他之外,沒有人知道。
    武林中各派首腦,這時可能還聚在第二道天關,可能已找到了第二道天關的入口處,
正在向這裡闖來。
    他們又怎知道,禍事一起,不但他們全是死路一條,連他們留在中原的親人、師徒,
也全然難以倖免!
    白中紅越想越是可怖,簡直不敢再向下想去。
    他本來是屏住了氣息,但這時,驚極忘形,竟吸了一口氣。
    幸好,九子天魔各自心中興奮,沒有發現。
    白中紅卻為自己吸了一口氣所發出的聲音,嚇得心頭怦怦亂跳,唯恐被九子天魔發
現,連忙又屏住了氣息。
    又聽六天魔道:「大哥,夫人見了我們,為什麼要以主人的畫像遮住了頭臉?」
    大天魔呆眼道:「這我可不知道了。當年主人遇難之際,我們並未追隨,從此之後,
也未曾再見過夫人和小主人的面,怎知道這悠悠二十餘年的歲月中,曾發生什麼事?」
    水夫人忽然問道:「大哥,各位弟兄,你們看來,那真是夫人麼?」
    立即有幾個人道:「自然是!」
    但有的卻默然不作聲。
    大天魔最後表示意見:「應該是吧!若不是夫人,怎會舉著主人的畫像?」
    此時旭日已升、又是一天之晨。
    七天魔甚感不耐:「我們在這裡等了一夜,為何還不召見我們?」
    大天魔沉聲道;「急什麼?二十年都等了,還差這一刻麼?」
    其餘八大魔不再出聲,都坐下來靜靜地等。
    白中紅暗道:「莫非,無邪仙魔的夫人,就在竹林中?」
    他抬頭向前看去,竹林濃密繁茂,什麼也看不到。
    白中紅心想:九子天魔等在竹林外面,不敢進去.自己倒可趁機摸進去看個究竟!
    他主意打定,立即悄悄地向後退去。
    退出了三五丈,九子天魔並未曾發覺。
    白中紅彎著身子,繞了一個圈,已來到了竹林的側面。
    茂密的竹林遮蓋下,白中紅已經看不到九子天魔,便也直起身子,向前走去。
    跨出沒幾步,便已進入竹林中。
    因九子天魔仍在竹林外,白中紅行動十分小心,在竹林中緩步行走。
    但見前頭不遠處,有幾間竹屋。
    白中紅一見前面有屋子,心頭甚感緊張。
    無邪仙魔的夫人和兒子,有可能住在裡面。
    這兩人只要一在武林中出現,便又是一場浩劫!
    白中紅拎緊心神,漸漸地向那竹屋走去。
    到了屋子面前七八尺處,他才站定了身子,側耳向前聽去,只聽得屋子之中,寂然
無聲。
    反倒是九子天魔的談話之聲,隱隱約約.可以隨風飄入耳中,卻聽不清楚。
    白中紅聽得屋中毫無聲音,又向前走了幾步,到了屋門口。
    他一到了門口.才看到屋門只是虛掩著,並沒有關上。
    白中紅憋想:既已找到了這裡,總該打個招呼吧?
    「白夫人可在麼?晚輩白中紅特來拜見!」
    他唯恐被在竹林外的九子天魔聽到他的聲音,故意壓低聲調。
    他連講了兩遍,無人回答,竹屋中,仍無聲息。
    白中紅伸手去推門,呀然聲響中。門已推開。
    雖已是白天,這竹屋因蓋得密實,窗戶又緊密,屋內仍是昏暗無光。
    白中紅運足自力,才看清室內空無一人。
    他又向旁邊另一間屋子看去。仍是不見人影。
    白中紅憋想:「九子天魔說見到白夫人,此時卻半個人影也沒有,莫非他們見鬼
啦?」
    他有些不自在,連忙退出屋子。
    卻在此時,已聽得屋後傳來了極輕微的聲響。
    豎起耳朵,更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已經繞著屋子,來到了屋前。
    看情形,他只要一出屋子.便會和來人遇個正著。
    卻不知來的是敵是友?
    白中紅自想看清是誰再說。
    他一縮身,躲進了一張竹几的下面.身子縮成了一團,屏住氣息。
    白中紅這時藏向的那張竹几.正是凌纖兒才醒過來時,發現上頭放著通天令的那張。
    那張竹几是靠牆而放的,屋中的光線.本就十分黑暗,他躲在竹几下,若不是存心,
甚難看得出來。
    他才躲入竹几下不久.便見到門口人影連閃,來的竟還不止一人,一共有兩個人。
    那兩個人身形,並不高大。
    黑暗中,所能見到的,也僅是如此。
    兩人一進屋,便在榻上坐了下來。
    其中一個,忽然歎了一口氣。
    白中紅這時,離這兩人,不過六七尺。
    他自然可以聽得出,那一下歎息之聲,是個中年婦人發出。
    立即想到:莫非是白夫人?那她身邊的,必是白無邪的兒子了。
    白中紅一想到自己離這兩人已如此之近,倒有些緊張。
    那一下歎息聲後,另一個人卻也歎了一口氣。
    聽來,那另一個人.也是中年婦人,並非白無邪的兒子。
    那兩個中年婦人各自歎了一口氣,其中一個道:「點燈吧!」
    白中紅苦笑不已,若真點燈,他就藏不下去了。
    幸好另一個說:「不必了,九子天魔在竹林中晃來晃去,若被他們發現,吵著要見
夫人,就煩人了。」
    「也好。」
    「對了,吟風,夫人為什麼對那小姑娘這樣狠,竟要送她到東天峰頂上去受罡風吹
襲之苦?」
    吟風歎聲道:「弄月,你不明白麼?夫人她……心事重重,很恨某人哩!」
    弄月呢聲道:「不會吧!夫人一向溫和,怎會恨人?」
    吟風歎聲連連:「夫人很少提,但我曾聽夫人說,那人殺了她的至親,她一定要報
仇!」
    弄月悶聲道:「這又和那小姑娘有何關係?她也剛二十歲,總不會是兇手吧?」
    吟風淡然道:「誰教她說話吞吞吐吐,有話不肯實說,難怪夫人生氣。」
    弄月道:「原來如此!」
    白中紅聽到了這裡,已經可以肯定,這兩個中年婦人口中的「夫人」,一定是白夫
人了!
    無邪仙魔的妻子,果然還在人間,他兒子,自然也沒死了!
    可憐那將蒙受奇禍的武林中人,卻還蒙在鼓裡,不知死活,
    只是,不知道那個被白夫人折磨的少女是誰?
    少女?會是凌纖兒?
    那張竹几,本就不大,白中紅要縮成了一團,才能夠勉強躲在下面。
    剛才,他一想及那個少女會不會是凌纖兒時,震動一下,立即碰到了那張竹几,發
出了「格」的一聲。
    坐在榻上的吟風、弄月立即站起。
    斥聲:「有人!」
    白中紅眼看是躲不下去,乾脆先發制人,將這兩人制住,問清她們那少女是否是凌
纖兒。
    想定,立即發動攻勢!
    白中紅雙足在地上微微一蹬,身子如箭離弦。向前激射而出!
    他藏身的地方,離那吟風、弄月所坐的竹榻,本就極近,可以說一發即至。
    白中紅一射出,雙臂一振,十指如鉤,便向吟風、弄月的肩頭,疾抓而下。
    他出手快絕,吟風、弄月,在這剎那間,卻像是被白中紅的突然出現嚇呆了一樣,
竟站著一動也不動。
    電光石火之間。
    白中紅十指一緊,已經抓住了她們兩人的肩頭!
    白中紅也想不到事情那麼容易。
    心中甚喜,十指一緊,便想開口要那兩人不要大叫。
    就在此際.他只覺得自己十指一緊間,竟不像是抓在人的肩頭上,而是抓在兩塊又
硬又滑的石頭上。
    十指竟然絲毫也無從著力,一滑滑了下來!
    白中紅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兩個女人,恐怕她們武功,不在他之下!
    踢到鐵板了!
    白中紅一覺出不妙,就想逃跑,忙騰空而起。
    吟風、弄月不許他走。
    兩女緊隨在後,同聲斥喝:「你是什麼人?往哪裡逃?」
    白中紅拔起了七八尺,已到了屋頂。
    他逼得反手一掌,直呼向屋頂,擊破個大洞。
    他真氣連提,已從大洞中竄出。
    白中紅才一上屋頂,一條人影也已越了上來。
    「唰」的一聲。
    吟風已伸指向白中紅的腰際,疾點而出!
    白中紅一見這一點的來勢,如此勁疾,甚是驚訝!身子一縮,一個倒栽觔斗,已經
從屋頂上倒翻下來。
    他早打好算盤,打不得,落地就快溜。
    只不過是白夫人的兩個使女,他就不夠看。
    如果白夫人和白天邪的兒子,以及竹林之外的九子天魔全被引了來的話,那更是天
差地別了!
    他身形急速下沉,足尖才一落地,立即又向上躍了起來。
    就在白中紅剛一躍起之際,突然嗤然聲中,左腰又有一股勁風,襲了過來。
    實在不妙,出乎白中紅意料。
    急切間,白中紅來不及扭身趨避,只有連拍七,八掌。希望挽回頹勢。
    誰知他快,來人比他更快!
    轉眼間,回攻十七、八掌,壓下白中紅攻勢。
    白中紅見勢不對,連連後退,只守不攻,想找機會跑。
    吟風、弄月卻早看清他的打算。
    雙雙斥聲:「你跑不掉的!」
    一前一後,同時攻來,打得白中紅哇哇大叫。
    果然沒兩下,已被弄月自背後制住。
    白中紅瞄眼前頭吟風,雖已徐娘半老,倒也風韻猶存,端莊秀麗。
    他還想轉過頭去看弄月,只見吟風已向他望來。
    吟風瞇眼看了白中紅一會兒,似有些呆眼。
    弄月見狀,便道:「吟風,怎麼了?」
    吟風在一張竹椅上坐下來:「弄月,你將他放開,不怕他逃上天去。」
    在白中紅身後的弄月「嗯」了一聲,伸手一推,將白中紅送出兩三步。
    吟風又道:「弄月,你來看這個人!」
    白中紅立即覺得身邊一陣南輕風過處,弄月也到了自己的面前。
    弄月到了白中紅的面前,盯著了幾眼,似也有些困惑。
    吟風道:「你看,他是不是很像……」
    弄月截口:「吟風,先別說出來。」
    吹風點一點頭。
    兩人在白中紅的面前,一起坐了下來。
    白中紅既知自己打不過人家,自然甚是安份。
    他只是瞄眼二人。
    吟風冷聲道:「你可是九子天魔派來的?這九個魔頭派來的人,也一樣不是什麼好
東西。」
    白中紅淡笑道:「九子天魔?他們還沒資格派我來!」
    吟風和弄月互望了一眼,面呈驚訝之色。
    弄月道:「你是什麼人,為何來這裡?」
    白中紅道:「我是什麼人,和你們說也不知道,我來這裡,是想要見無邪仙魔的夫
人。」
    吟風、弄月臉上變色,霍地站起:「你為何知道夫人住在這裡?」
    白中紅賊笑道:「反正我知道就是,你們快告訴白夫人,有人要見她。」
    吟風道:「可以,我去通報夫人,你叫什麼名字,總得說出來。」
    白中紅憋想:自己的名字若是講出來,白夫人也不會知道。
    他道:「你說是楚天問派我來的好了。」
    吟風道:「你在這裡等著,不要亂走。」
    白中紅道:「我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要見白夫人,沒見到她,我怎會走?」
    吟風向弄月使個眼色,要弄月看住白中紅。
    白中紅假裝沒看到,不理她們。
    吟風身形閃動,向外掠了出去。
    兩刻鐘後。
    才聽到吟風的聲音遠遠傳來。
    吟風傳語道:「弄月,你帶他來見夫人!」
    弄月尚未回答,便聽到竹林外,傳來大天魔的聲音:「我們在這裡!」
    他還以為在叫他們。
    弄月走出竹屋,向竹林外方向。
    斥聲道:「還沒輪到你們,慢慢等吧!」
    白中紅看出,白夫人的這兩個婢女,對於九子天魔,似乎沒有什麼好感。
    應是白夫人對九子天魔沒有好感而來的。
    他心中不禁暗喜,白夫人對九子天魔沒有好感,那武林中的這場浩劫,是不是可以
免去了呢?
    念頭只是一轉,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天真了,白夫人怎能不報夫仇?
    白無邪的兒子,更不可能不報父仇!
    白中紅跟著弄月向外走去。
    他一出屋,便問道:「我們上哪兒去?」
    「帶你去見夫人……你叫什麼名字?」
    白中紅憋想,自己本來一直以為楚天問是自己的父親,是叫「楚中紅」,後來知道
楚天問並不是自己的父親,其中像是有著極大的隱秘,氣憤之下,去了那個「楚」字。
    又感到自己不知父母是誰,和白癡一樣,且楚天同臨死前;直說「白」,便改為白
中紅。
    這其中的曲折,弄月怎會知道,自己又何必向她說。
    白中紅淡然道:「你知道我是楚天問派來的,這就夠了。何必多問。」
    弄月瞟他幾眼,不再問。
    帶著他轉過了屋子,到了屋後,在一條石板路上向前走去。
    走不到十丈,弄月又問:「你父母是什麼人?」
    她這一問,卻恰好問中白中紅的傷心處!
    他父母是誰?身世如何?
    這正是白中紅要到這裡來弄明白的事情。
    他經過了那麼多的曲折,到了目的地,卻一點眉目也沒有,看起來,似乎又沒希望
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白中紅冷瞄弄月一眼,並不回答。
    弄月仍吱吱喳喳道:「喂,你這人難道沒有父母?怎麼我問你,你卻不回答?」
    白中紅白眼冷聲道:「你說對了,我就是沒父沒母!」
    弄月瞪眼道:「不說就算了。」
    不再說話,只管帶著白中紅至凌纖兒也曾去過的狹谷中。
    山谷甚狹,又看不到盡頭,白中紅不由開口。
    「白夫人就在谷裡?」
    弄月訕言:「我問你的事,你都不說,你問我的,我也不講。」
    白中紅憋聲道:「你誤會了……我是真的父母皆不知道是誰,怎麼回答你的問題
呢?」
    弄月甚掠異:「難道你……」
    她只講了三個字,便聽得一縷蘇天詩的聲音,已傳來:「弄月,那自稱楚天問派來
的人,可帶來了?」
    弄月忙應道:「來了。」
    白中紅向前看去,只見已到了那個狹長山谷的盡頭。
    盡頭處,有兩扇緊閉的石門。
    蘇天待的聲音.自是從門中傳出來。
    蘇天詩又道:「讓他自己進來,你再和吟風一同去告知九子天魔,要他們在竹屋外
等候。」
    弄月一指大門道:「你聽到了吧,自己進去。」
    說完話,她便轉身快步離去。
    白中紅走了幾步,來到了門前:「白夫人……」
    蘇天詩截口道:「你推門進來再說。」
    白中紅伸手推去。
    那兩扇門,看來甚沉重,但白中紅推去,並沒有用什麼力道,便輕鬆推開。
    只見在一盞十分昏暗的燈光下,坐著一個美婦人。
    白中紅一看到那美婦人,便呆住了眼。
    他第一眼的印象便是:自己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個美婦人!
    蘇天詩看著他,亦覺甚是眼熟,轉念便發覺,白中紅長得和白無邪有七分相似。
    心中一陣激動閃過。
    蘇天詩本想詢問白中紅的身世,忽又想到,他乃是楚天問所派來的,會是楚天問故
意找個相似的人來?
    拎回激動心神,蘇天詩淡然道:「大……楚天問自己怎麼不來?」
    白中紅聳肩道:「他沒辦法來。」
    「什麼意思?」
    「他死了。」
    蘇天詩驚得站起:「你說大師兄死了?」
    白中紅比她更驚:「楚天問是夫人的大師兄?」
    蘇天詩有些茫然。
    「大師兄一身武藝超群,內力深厚,豈會如此早死?」
    白中紅道:「他是叫死的!」
    「叫死的?」
    「他在大叫兩個時辰後,就沒氣了!」
    蘇天詩冷聲:「胡說什麼,大師兄的精湛內力,就算連叫個十天十夜也沒關係,你
不說實話,是不是想和凌纖兒一樣到東天峰上,受罡風襲體之苦?」
    白中紅驚呼一聲,疾躍而起,向門外倒射出去!
    他知道自已突然離去,蘇天詩一定會來追趕自己。
    一出門.白中紅雙手一推,「砰砰」兩聲,將兩扇石門關上。
    他已就著那一推之力,又向後倒掠出十幾丈。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3:40

第25章 無邪仙魔
    白中紅並不知道「東天峰」在何處。
    在掠出了數十丈,抬頭向東看去,立即看到一座高插雲霄的山峰。
    山峰越向上,便越是尖峭,顯然是經年累月強風吹襲的結果。
    白中紅一見這情形,立即知道那便是東天峰。
    他身形再展,便要向東撲去。
    卻在「砰砰」兩聲大響後。
    蘇天詩已立在門口,冷斥:「站住!」
    蘇天詩的聲音本來是十分低沉的,聽來也非常柔和悅耳。
    此際,她充滿怒意的那一叫,卻宛若是半天之中響起了一個悶雷。
    白中紅身在半空,一口真氣提不住,竟猛跌下地。
    這時候,白中紅心中只想到凌纖兒,在東天蜂絕頂受苦的凌纖兒,早已忘了一切。
    他身子才一落地,便呼嘯一聲,又一躍而起。
    當他的身子再度向前掠出之際,勁風習習,已迅速地自他的身後,逼了近來。
    電光石火之間。
    白中紅只覺得一股力道疾壓了過來,身不由主,向前跌撲了出去。
    他撲跌在地,手在地上一按,便待跳起。
    說時遲,那時快。
    白中紅肩頭一緊,已被人抓住後領,硬是拎了起來。
    白中紅轉頭一瞄,只見拎住自己的,正是蘇無詩。
    他又急又怒,大聲喝道:「妖婦!快放開我!」
    本來,白中紅心中對於一代異人無邪仙魔白無邪,心中實是十分尊敬。
    若不是白無邪有過人之處,又焉能使得九子天魔這九個大魔頭,這樣死心踏地的效
忠他?
    他對白無邪心存敬意,自然對「白夫人」甚尊敬。
    應該不會出口無狀。
    此際,當他知道蘇天詩竟將凌纖兒綁在東天峰絕頂之上,受那罡風襲體之苦,怎能
不心急?
    凌纖兒的內力修為並不算高,不知她是不是禁受得住?
    白中紅急得不由口不擇言。
    他一開口,才會罵蘇天詩為「妖婦」。
    他這「妖婦」兩字才一出口.蘇天詩立即臉色如霜。
    她手一鬆,身子向後退出一步。
    白中紅一見蘇天詩鬆手,連忙一個轉身,便要繼續向前掠去。
    蘇天詩冷斥:「站住別動!」
    她剛才的沉聲一喝,猶如半天中響起了一個悶雷。
    此時語音冰冷,雖然只講了短短的四個字,以白中紅如此武功之人,委時,已然如
同置身在冰窟中。
    不由停了腳,還真不敢再向前邁出一步。
    蘇天詩已到白中紅身前,鐵青著臉。
    她在白中紅面前一站定,便冷冷地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白中紅吸了一口氣,大聲說出:「我叫你妖婦!」
    蘇天詩的聲音更冷:「你為什麼叫我妖婦?」
    白中紅理直氣壯:「凌纖兒乃是完全無辜的人,你卻將她綁在東天峰上,受罡風襲
體之苦,你這樣做,當然是妖婦作為!」
    蘇天詩聲音更冷:「誰教她不說實話,不肯告訴我有關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之
事。」
    白中紅心中一動:「楚天問已死,冷天寒下落不明,江天霸就在第二道天關關口附
近,我曾在那裡見過他。」
    蘇天詩眼晴一亮,立即嘯出清亮嘯音,綿遠悠長,傳得甚遠。白中紅雖想走,卻礙
於蘇天詩,只能站著。
    兩刻鐘後,另有一聲嘯聲回應傳來。
    遠遠地.就見有金光閃耀,轉眼之間,閃耀的金光,便成了一股金線,迅速地向前
移近,來勢快絕。
    金線漸漸地變極,成了一股金虹。
    突然之間.金虹停止,一頭全身金毛披拂,神態威猛的金猿,已經垂手立在蘇天詩
的面前。
    白中紅一見是守著第八道天關的金猿,不禁有些頭痛。
    一個蘇天詩他就打不過了,兩人合手.豈不就只有吃虧的份兒。
    金猿卻毫無敵意。
    雖站在蘇天詩身旁,一雙火亮眼晴直往白中紅盯來,頗有親近之意。
    蘇天詩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
    她望了望金猿,又順眼白中紅,有些詫異。
    蘇天詩轉頭望向金猿;「小金,你還記得江天霸麼?」
    金猿歪頭想了想,已怪叫一聲,點了點頭。
    蘇天詩以為三位師兄是殺害蘇詩詩的仇人,早畫出三人畫像要小金看清楚,將來好
報仇。
    蘇天詩道:「好,他就在第二道天關外,你去找他,將他引來找我。」
    金猿顯然能懂人言,又點點頭。
    蘇天詩一揮手:「快去!」
    金猿後退一步,忽然金光一閃,來到了白中紅的身邊。
    白中紅在通過第八道關之際,已經知道金猿對自己並沒有惡意。
    當金猿來到他身邊時,他也不覺詫異。
    金猿到了白中紅身邊之際,竟在他的身上推推擦擦,甚是親熱,擠得白中紅是一頭
露水。
    兇惡如九子天魔,對金猿也是十分忌憚,稱之為猿兄,沒想到如今,金猿竟會對白
中紅這樣親熱。
    蘇無詩甚感詫異:「你以前見過小金?」
    白中紅搖頭道:「沒有。」
    蘇天詩微一皺眉:「小金快去!」
    那金猿帶起一陣異嘯,金光一問,又已向前疾掠而去,簡直像道閃電。
    蘇天詩瞄眼道:「你們通過最後一道關卡時、小金難道沒阻止你?」
    白中紅淡聲道:「它守住石門,若是要阻止我們,我們怎過得了最後那道關卡?」
    蘇天詩奇道:「怎麼可能!它為什麼不阻止你們?」
    白中紅呢一聲,道:「本來,它是不准我們過去,後來,它抓襲了我的衣服,看到
了我身上的一塊紫玉,便突然對我親熱起來.還向我磕頭哩!」
    此時說來,白中紅還有些得意。
    蘇天詩聞言,臉色又是一驚:「紫玉,什麼紫玉……給我聲看。」
    白中紅憋想道:「那個什麼小金如此厲害,見了紫玉珮之後,也變得柔順起來,那
塊自己從小佩戴的紫玉,似乎有著一股神奇的力量。」
    只盼白夫人一看到那塊玉之後,就乖乖地不再找自己和凌纖兒的麻煩了。
    白中紅很快將新月形紫玉珮掏出:「就是這塊。」
    他托在手中,遞到蘇天詩的面前。
    蘇天詩猛地一顫,一伸手,便將那塊紫玉接了過來。
    在那塊玉上,本來還有絲線連著,但蘇天詩那一抓十分用力,「啪」的一聲,絲線
斷去,整塊玉都已到了蘇天詩的手中。
    蘇天詩一取到那塊玉,反覆地觀看,甚是入迷。
    白中紅趁現在,自是脫逃好機會。
    連忙一個轉身,施展全身功力,向前疾涼而出。
    這一掠出之快,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能跑這麼快。
    白中紅一口氣來到山峰腳下,回頭看去,不見蘇天詩追來。
    白中紅連忙身形上竄,向山峰上攀去。
    當他攀到一半的時候.才聽到蘇天詩的聲音傳了過來:「金寶!金寶!」
    白中紅一聽到蘇天詩的聲音,更是著急,上升的速度也更快。
    他聽出蘇天詩是在叫喚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還真俗,叫什麼「金寶」!光蘇天詩
一個人,已難以應付,何況再有他人?
    白中紅直覺著,不趁這個機會,將凌纖兒救出,以後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想及這一點,白中紅更是不顧一切地向上攀去。
    遠遠地.他又聽到九子天魔的齊聲高呼之聲和大天魔的聲音。
    大天魔叫道:「夫人,我們找你二十餘年,如今才算找到.為何不和我們見面?」
    蘇天詩卻像是未曾聽到大天魔的話。
    她仍是不斷地叫著:「金寶!金寶!」
    白中紅越攀越高,到了將近峰頂的時候,風勢已經強到了極點。
    他的耳際.除了如萬馬奔騰的風聲之外,也已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那風聲,猶如千萬個心中有著無比憤怒之人,一起在狂呼怒號,實是驚心動魄,令
人膽寒。
    白中紅拚命地向上攀著、攀著,已經漸漸接近峰頂。
    他抬頭向上,極目望去。
    看到在尖峭的山頂之上,好像有一個人在。
    白中紅向上攀的去勢更快。
    他隨時有可能跌下山峰。
    因為他急於向上攀登,已不顧得任何危險。
    白中紅高峰頂還有十幾丈時,已經可以看到凌纖兒了。
    他看到凌纖兒面無人色,垂著頭,被綁在峰頂尖上。
    雙眼似已緊閉,不知還有沒有氣。
    白中紅心如刀割,大聲叫道,「纖兒!你放心,我來了!」
    愈近峰項,罡風吹襲得愈凌厲。
    白中紅雖是在聲嘶力竭地叫著,他的叫聲,才一出口,便隨風而逝,連他自己也聽
不到。
    白中紅向上攀去的速度更快。
    終於,白中紅伸手已可以碰到凌纖兒的雙腳。
    突然,他腳下一個一滑,身子向下直瀉了下去。
    幸好那山峰到了頂端,已十分尖削,如同石柱。
    白中紅一覺出身子向下滑,連忙雙手一抱,抱住了峰頂,這才止住了下滑之勢。
    喘了一口氣,白中紅又小心地向上攀去。
    兩刻鐘後,他已到了凌纖兒的身邊。
    他一手抱住了山峰,一手去搖凌纖兒:「纖兒!纖兒!」
    然而,凌纖兒下垂著的頭,隨著白中紅的推動,左右搖晃著。
    白中紅心中甚慌,連忙伸手去探凌纖兒的鼻息。
    他尚未試出凌纖兒是不是還有鼻息,伸出去的手,便連忙縮回來。
    原來白中紅的手指才碰到凌纖兒的鼻尖,就被凍得一驚。
    凌纖兒的鼻子竟比冰還冷。
    白中紅開始發抖,最恐怖的事,終於發生了。
    他想要流淚,卻因太傷心,反而無淚、無語。
    白中紅不知道呆呆地在凌纖兒的身邊多久,才又簌簌地抖著,去摸凌纖兒的面頰。
    凌纖兒的面頰也是其冷如冰。
    白中紅的動作生硬得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他腦中只是一片空白,耳際也只覺得「嗡嗡」亂響,連狂呼怒吼的風聲,他都聽不
到了。
    他心中只想著一件事:「來遲了,凌纖兒已經死了。」
    他手指抖著,好不容易,才將凌纖兒解下。
    凌纖兒立即軟綿綿地向白中紅的身上倒來。
    白中紅立即將她緊緊抱住,傷心欲絕地呼喚著:「纖兒!千萬別死啊!」
    他趕忙下山。
    到了山腰時,找了一塊平坦且避風凹地.將凌纖兒放置平地,開始運功替她逼出寒
毒。
    雙掌觸去,那寒意竟然竄來。
    如此冰冷之人焉能活命?
    白中紅不敢多想,連忙運足真勁灌注她身軀,希望還來得及,希望仍能救活她。
    縱使他仍有傷在身,功力只達七成之多。但在拚命逼運之際,仍如狂濤湧來。
    然而那狂濤駭浪卻已被那冰封世界給擋了下來。
    那冰冷的血脈,那冰冷的穴道.那冰冷的身軀,直若冰塊硬梆梆擺在那裡,任那內
勁如何強勁.仍自無法逼入。
    白中紅已自感覺死之可怖。
    便急叫著:「不要!纖兒!你活過來啊!」
    他心頭上喊著要解凍,解冰之後方能運功救人。
    又撤去功力,不住地在凌纖兒身上撫摸,希望能讓她身軀暖和起來。
    然而越摸,雙手越覺得生寒,及至後來,竟然已凍成冰似的,任他如何撫搓,猶自
無效。
    凌纖兒整個人雖稍稍軟化,卻仍凍冷可怖。
    白中紅整張臉已發白。
    他全身更抽搐,眼角已掛下淚水。
    他急於讓凌纖兒服下靈藥,更急於想盡辦法解救。
    然而凌纖兒就是不動、不醒,就連鼻息、心脈都不肯喘一下,跳一回。
    傷心絕望,迫得白中紅再次緊緊抱位凌纖兒,悲苦直叫:「不要,不要!」
    那如刀割之痛的心靈,已然叫他傷心欲絕c
    凌纖兒就這樣死了……
    白中紅輕輕將她抱起,失神落魄,毫無目標地走著。
    山林之廣,似乎已無他容身之處……
    白中紅兩眼發直,他只是向前走著。
    在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才好。
    他只知道凌纖兒死了,是被蘇天詩害死的,而蘇天詩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恐怕無
法是凌纖兒報仇了。
    白中紅和凌纖兒歷盡了許多艱險,只當一到了目的地之後.便可以明瞭身世,得到
某種改變武林形勢的力量,然後和葉水心一起,三人共同生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如今,竟發生如此悲劇……」
    白中紅怔怔望著凌纖兒那白的可怕的臉色,望著凌纖兒緊閉的雙眼,他再也忍耐不
住了。
    突然之間,他身子一軟,坐倒在地上,忍了許久的淚水,如泉水一般地湧出。
    白中紅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等到他又開始注意周圍的情景時,天色已經一片漆黑。
    滿天星斗.一輪明月,愈見冷清。
    白中紅伸手在凌纖兒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只覺得觸手之處,仍是冰涼。
    他輕輕地撫摸著凌纖兒的臉頰,俯下頭去,在凌纖兒發白的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當白中紅在東天峰頂上,一摸到凌纖兒的鼻尖,其冷如冰之際,便當凌纖兒已經死
了。
    這時,他這一吻,更是充滿了傷心的永別之吻。
    他的淚水,一串一串地落在凌纖兒的瞼上。
    白中紅慢慢地抬起頭來,又將凌纖兒抱了起來,向山崗下走去。
    他到了山崗下,就著月色,找了一個乾淨的山洞走了過去。
    到了這地步,他應該可以將凌纖兒放下來了,白中紅卻依然捨不得。
    他幾乎不能相信和凌纖兒已從此永訣了。
    白中紅只覺得和凌纖兒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少,但是幾乎連暢快地談一番心事的
機會卻也沒有。
    他覺的自己不知有多少話要向凌纖兒說。
    但是凌纖兒已經回魂無術了,她還能聽得到,自己的聲音麼?
    白中紅將凌纖兒抱得更緊。
    凌纖兒身子上那股冰冷的涼氣,委時,便傳到了白中紅的身上。
    白中紅仍是內功造詣十分深湛的人,但這時候,他的心中甚是傷心,根本顧不得凝
聚真氣去抵禦那股寒冷。
    不一會,他便因為寒冷,而微微地發起抖來。
    白中紅仍然不肯放了凌纖兒。
    一夜過去了。
    山洞外,有曙光射了進來。
    白中紅才慢慢地將凌纖兒放下。
    他又呆呆地望了凌纖兒一會兒,才走出山洞。
    那是一個和往常一樣的清晨。
    對白中紅來說,卻不一樣。
    這個早晨,灰暗如死亡。
    在這個早晨中,他已經失去了他所愛的人。
    白中紅只覺得心頭陣陣絞痛。
    他站在洞口,呆了好一會,心中仍是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凌纖兒已經死了,他活在世上,還有什麼趣味?
    白中紅曾想一死了之,但就讓害死凌纖兒的人,一點懲罰也沒有麼?
    一想到這一點.白中紅立刻熱血沸騰。
    反正他已不準備再活下去,那又何必怕敵人的武功強過自己萬倍?
    白中紅陡地挺了挺身子,一臉的悍勇不怕死。
    他搬了幾塊大石,將那山洞的入口處堵住。
    白中紅站在洞口,低聲道:「纖兒,等我一下,我……我就來了!」
    黯傷地又湧出幾行清淚。
    白中紅也不抹去,一個轉身,向前走去。
    半個時辰後,他便回到了東天峰上。
    到了東天峰上,白中紅在一株大樹下.坐了下來,讓紊亂的思緒,沉澱一下。
    凌纖兒遭到了不幸,罪魁禍首是蘇天詩。
    不論蘇天詩她本身的遭遇如何值得人同情,她害死了凌纖兒,仍是無法饒恕。
    白中紅要如何替凌纖地報仇?
    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仍是毫無辦法。
    蘇天詩武藝如此高強,白中紅絕非敵手。
    白中紅只覺呆坐無用.又向東天峰腳下走去。
    他還沒到山腳下,便已經聽到了遠遠傳來蘇天詩的聲音,聽來十分焦切。
    只聽得她道:「你們九人,無論如何要找到他!」
    又聽到九子天魔,齊聲答應。
    這九人只要同時發聲,可稱得上響徹雲霄。
    九子天魔的答應才傳了過來,便又聽到九聲長嘯之聲,四下散去。
    白中紅一聽到這些聲響,甚感驚心。
    蘇天詩要九子天魔找人,要找的莫非是自己?
    她自然可以改變無邪仙魔最後下達給九子天魔「不准殺人」的命令的。
    白中紅發現凌纖兒全身冰涼之際,本就不想活了。
    若叫他就這樣死在九子天魔手下,也太遜了吧?
    白中紅將龍齒劍掣在手中,身形向下,直落下去。
    不一會,他便已到了山腳下。
    白中紅隱身在草叢中,細觀動靜。
    白中紅躲起來沒多久,便見到四天魔身形,在兩丈外掠了過去,並未曾發現白中紅
就躲在附近不遠的草叢中。
    白中紅一等四天魔掠過,立即身形展動,向前掠出。
    他如今的目的,是為了找蘇天詩。
    所以,當即向那個狹長形的山谷撲去。
    一路上。一見人影,他便立即伏了下來。
    雖然白中紅曾遇到了九子天魔的九個人,由於他的機智,並未曾被人發現。
    兩刻鐘後,便已經來到了那山谷的谷口。
    一接近那山谷,白中紅的行動更是小心。
    每向前踏出一步,都要籍著山石草木,遮住身子,方始前進。
    當他來到了離谷口只有二十餘丈時,陡地站住了不動。
    他已經看到了蘇天詩。
    白中紅一看到蘇天詩,只覺一腔怒火,幾乎要冒出來。
    他這時正在一塊大石之後。
    他看到蘇天詩時,蘇天詩卻並未曾發現他。
    白中紅知道蘇天詩的武功極高,稍有風吹草動,她便立時警覺,行動非要加倍小心
不可。
    白中紅以極慢的速度,向前摸去。
    他屏住戶氣息,向前看。
    蘇天詩離他約有著八十餘丈遠、她正坐在一塊大石上。
    在她的面前,另有一塊大石,那塊大石十分平整,是一張天然石几
    這時.蘇天詩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放在那塊大石上的兩樣東西。
    白中紅的目光,也向那兩樣東西看去。
    他一眼便看到,其中一樣,正是自己從小就佩帶的那塊玉珮。
    在那玉珮之旁的,則是紫光浮現,扁橢圓形的那塊玉珮。
    白中紅一看到這樣的一塊令牌,心頭不禁為之抨評亂跳。
    他在一見之下,腦中便立即閃過了「通天令」三字,那是通天令!
    在蘇天詩前面的那塊令牌,就是可以指揮九子天魔的通天令。
    白中紅此來,本來是拚著必死之心來和蘇天詩拚命的。
    他已不管結果如何,定要為凌纖兒報仇。
    然而.此際他一看到這面通天令,他的心中,立即便浮起了一個新的念頭:如果能
取到通天令,那便會怎樣呢?」
    九子天魔自然是對這面通天令發過毒誓,永遠聽命。
    白中紅只要取到了這面通天令,便可以命令九子天魔來對付蘇天詩。
    蘇天詩的武功雖高,但是也不會是九子天魔九人聯手的敵手,那時,凌纖兒的仇恨
不是可以報了麼?
    白中紅一想及此,心情不禁大為興奮起來。
    他興奮的心情,卻一閃即過。
    那通天令就在蘇天詩的面前,他有什麼方法可以將其取到手中?
    白中紅眼看仇人就在面前,也有了對付仇人的法子,但是卻是就是沒有法子實行,
實在憋得可以。
    他握住龍齒劍的手,手指也發白了。
    蘇天詩只是坐著,一動也不動。
    白中紅猛傷腦筋,要如何才能將蘇天詩引開。
    只要能將蘇天詩引開極短的時間,他便可以趁機取令。
    白中紅想到這一點時,手臂不由自主震了一震。
    龍齒劍的劍尖,碰在一塊小石塊上,發出了「叮」的一聲響。
    白中紅怕已被蘇天詩發現,驚出一身冷汗。
    蘇天詩卻無所覺,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兩樣東西。
    她一臉的期盼與關懷,竟連那清晰可聞的「叮」聲,亦毫無感覺。
    蘇天詩的心中,可見是心事重重。
    白中紅慢慢地將龍齒劍橫到了胸前。
    他移開了龍西劍,本來是為了避免使劍尖再碰在石上。
    當他一橫劍當胸,一眼瞥見那柄龍齒劍之際,陡然靈機一動。
    從這柄龍齒劍,他立即想到了楚天問。
    楚天問是蘇天詩的大師兄。
    聽蘇天詩的語氣,仍是頗關心這個大師兄。
    她一定清楚楚天問的隨身兵刃。
    若將龍齒劍突然丟出,蘇天詩自然會跟去看個究竟。
    這可以說是將蘇天詩引開的最好方法。
    問題在於以自己的功力而論,雖能把利劍拋得甚遠,但以蘇天詩的武功之高,很可
能在十餘丈遠即被截住。
    就算她被龍齒劍引得向前掠出,白中紅是不是能趁機將通天令盜在手中,還是個問
題呢!
    白中紅的計劃,已經漸漸有了實現可能,但是最要緊的一環,仍待要想。
    白中紅四下瞄眼,找尋可運用之物。
    正巧看到通天令上,連著一條極細的鐵鏈。
    那鐵鏈盤成一堆,有拳頭大小。
    照鐵鏈的粗細看來,至少也有四五丈長。
    白中紅望著那堆鐵鏈好一會,已有主意。
    他輕輕地放下龍齒劍,自懷中取出一枚暗器——銀箭。
    銀箭的小勾勾,正好可以勾住通天令的細鐵鏈,將通天令勾回來。
    當然,他還要從衣服上拆下一條線,繫在那枝銀箭上。
    白中紅的動作,十分小心,一點聲響也沒發出。
    蘇天詩也一直未曾發現身旁有人。
    她除了注視面前的那兩樣東西外,偶爾抬起頭來,四周張望一下,面上略顯焦急之
色。
    看她的情形,便是正在等待某人。
    白中紅並沒有花太多時間,便已經從衣服上,拆下了一條七、八丈長的短線,綁在
銀箭箭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4:01

他這才又握起了龍齒劍。
    握了龍齒劍在手,白中紅真氣便開始運轉。
    白中紅知道,能不能為凌纖兒報仇,全繫於自己這一下拋劍的動作了。
    真氣運轉了三遍,將全身真力,盡聚在右臂之上。
    這才手臂一振,五指一鬆。
    在他五指一鬆之間,他手中的龍齒劍已經脫手向前飛出。
    龍齒劍卻並不是向蘇天詩的面前飛出。
    而是向外斜斜飛去。
    飛行之勢,十分緩慢,一點聲息也無。
    等到龍齒劍飛到了離蘇天詩的身後,約有丈遠時,白中紅蘊在劍上的巧勁,才一起
發出。
    眨眼之間,金刀劈空之聲大作。
    那柄龍齒劍,去勢如電,向前激射而去。
    由於白中紅將劍拋出之際,運了巧勁。
    開始的那一段了無聲息,等到劍勢加強之際,劍早已到了蘇天詩的背後。
    就像是在蘇天詩的背後,有人擲劍傷她,絕想不到發劍之人,是在她的身側。
    當金刃劈空之聲大作之際,蘇天詩猛然跳起,反應甚快。
    蘇天詩冷喝:「誰?」
    直覺背後有埋伏,猛地轉身,一掌即已掃得叢草亂掀。
    白中紅趕忙將身子伏得更低,這才不至於露出身形來。
    蘇天詩一擊無效,喃喃怔愕;「沒人……」
    目光再次往那暗器瞧去。
    蘇天詩看得有些呆眼,卻已認出龍齒劍。
    陡地發出了一聲呼嘯:「大師兄,你還在人世?」
    蘇天詩呆眼之際,龍齒劍的去勢何等之快,已經到了她身前十數丈,但是蘇天詩的
身形,實在驚人。
    她才一掠出,她和龍齒劍之間的距離,便近了五丈。
    看來,只要一個起伏,不等龍齒劍落地,她便可以將龍齒劍抓在手中。時間甚是短
暫。
    白中紅中指一彈,已將那枚系有長線的銀箭,疾彈了出去。
    銀箭正中目標,落在通天令旁邊的那一堆細鏈之上,已然勾住某條細鏈。
    而這時,蘇天詩離那柄龍齒劍,已只有七八尺的距離。
    白中紅緊張得有些發抖,連銀箭帶細鐵鏈一起拉下,迅速地拉到了他自己的面前。
    那條長線在將鐵鏈的一端,拉到離他身前還有三四尺距離處。卻絆住了草根,突然
斷掉。
    白中紅詫愣了眼,立即瞄向蘇天詩。
    蘇天詩已經一伸手,握住了龍齒劍。
    鐵鏈離白中紅還有三四尺的距離,通天令還在大石上。
    到了這地步,由中紅雖知蘇天詩只要一轉過身,便可以發現自己,卻也不能就此功
敗垂成,
    他不顧一切,縱身伸出手.抓作了鐵鏈的一端,用力一拉,將通天令拉了下來。
    白中紅這一拉,通天令在草上滑過,已到了他的手中。
    一握住通天令,白中紅連忙向旁,連連翻滾,重又藏入茂密的野草中。
    然而,他剛才已經現身了。
    在他現出身之際.蘇天詩若回過頭,便一頂可以看到白中紅。
    當白中紅再度隱沒在草叢之中的時候,心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他從草叢中,向外看去。
    只見蘇天詩握著龍齒劍,已轉過身。
    她冷聲道:「大師兄.為何要暗算我?難道是做賊心虛,小詩當真被你所殺?」
    白中紅稍為鬆了口氣,確定蘇無詩並沒發現到他。
    蘇天詩又叫了幾聲,依然沒人回答。
    氣得她尖嘯出聲,似在一發鬱悶之氣。
    隨著她的那一聲尖叫.一聲宛若龍吟長嘯,也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
    白中紅循聲看去。
    只見一條高大的人影,飛掠而至。
    人形乍現,正是江天霸。
    本來,對白中紅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蘇天詩一接了龍齒劍在手.便將注意力集中在楚天問的身上,以為楚天問並沒死,
更不會發覺已失了通天令。
    而這時,江天霸又已趕到。
    蘇天詩一時之間,更不會發覺已失了通天令。
    白中紅若是趁此機會.憑著通天令去召集九子天魔,定可成功。
    然而,白中紅一看到江天霸自遠而近,迅速地掠了過來,他只是猶豫了一下,卻仍
然伏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白中紅想聽一聽.江天霸和蘇天詩究竟會講些什麼。
    自楚天問死後.他遇上冷天寒、江天霸皆有楚天問死前的反應,直覺得這幾人和自
己的身世.總有一些關聯。
    他屏住了氣息伏著,從草叢中,向外面望了出去。
    江天霸的來勢,快到了極點。
    轉眼之間,已到了蘇天詩面前。
    江天霸一到離蘇天詩身前丈許處,便立即站定了身子。
    他並不出聲,只是望著蘇天詩。
    臉上神色,既憐措又哀痛,甚是複雜。
    蘇天詩也無語,望著江天霸。
    表情亦不簡單,似責怪中含有怒活,還有一絲不確定,兩人呆呆地對望著。
    好一會,還是江天霸先出聲:「小師妹,你……還好麼?」
    白中紅聽到江天霸稱蘇天詩為「小師妹」.不由呆住了眼。
    他二人的關係,竟是如此密切!
    白中紅更是屏氣靜息地聽了下去。
    蘇天詩冷聲道:「三師兄,你應該知道我不好。」江天霸苦聲道:「小師妹……」
    蘇天詩一揮手,截口道:「廢話少說,告訴我,你是不是兇手?」
    江天霸臉色發白,卻甚鎮定:「我不是!」
    「有何憑證?」
    蘇天詩聲音更冷:「你如何能證明不是你殺的?」
    江天霸歎聲道:「那時候,你突然的不告而別,我們師兄弟三人,急得四處尋
找……」
    蘇天詩當年在武陵山上,雖因一時的心理不平衡,留書出走,祝白無邪與蘇詩詩白
頭諧者,心中卻仍是牽掛兩人。
    一個是同胞雙生,心有靈犀的孿生妹妹。
    另一個是情有獨鍾.唯一摯愛的心上人。
    蘇天詩自是拋捨不下。
    白無邪、蘇詩詩成婚後一年。
    蘇天詩便打開心結,與二人常相往來.沒事便去探望。
    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三人不知此事,在江湖中四處亂找,自是尋不到蘇天詩影
蹤。
    白無邪及蘇詩詩自是滿心歡喜地將蘇天詩奉為上賓,白無邪還不時和她切磋武藝。
    蘇詩詩更是有意撮合兩個她最親的人……
    雪花飄零,彷彿銀柳拂搖,甚是清雅宜人。
    無邪谷中,只有蘇天詩與蘇詩詩促膝面談。
    白無邪還在東北塞外。
    傳說,極東之處近來金光耀閃不走,似有寶物將出土。
    白無邪近來過膩殺伐的日子,和蘇詩詩窩在無邪谷中,又靜極思動。
    聞及東北有寶,馬上跑第一個,要做快樂的尋寶人。
    蘇詩詩剛懷身孕,自是不方便跟隨,要白無邪早去早回。
    此時,蘇天詩得知妹妹有喜,自也替她高興。
    「詩詩.你才有身孕,正需要人照顧,怎答應無邪去尋寶?」
    蘇詩詩安然笑道:「大哥就是閒不住,把他關在家裡就像是無頭蒼蠅般團團轉,看
了就頭昏,還不如讓他出去跑。
    況且.我有姐姐你啊!我知道姐姐疼我,會照顧我的。」
    蘇天詩睨眼而笑:「你這丫頭的嘴愈來愈甜,倒很會哄人。」
    「有麼?」
    蘇詩詩嬌俏道:「我只是實話實話而已。」
    兩姐妹談笑著,不覺一日已過。
    夜幕低垂。
    繁星裝點天際,映照著滿山雪色.更是冰涼無比。
    蘇詩詩趴在窗前欣賞雪景。
    蘇天詩正低頭幫她縫補白無邪掉落的衣扣。
    「姐,你願不願意和大哥還有我,永遠在一起?」
    蘇天詩仍縫著衣扣,微笑道:「願意啊!我現在不就和你在一起。」
    蘇詩詩猛然回身,說道:「不一樣,我的意思是……你願意和我共同服侍大哥麼?」
    「啊……」
    蘇天詩甚是驚慌,一不小心便被針刺到手指頭。
    蘇詩詩來到蘇天詩身旁椅子坐下。
    「姐姐,你和大哥都是我最愛的人,我希望能一輩子和你們在一起,你能夠答應我
麼?」
    望著蘇詩詩誠摯動人的雙眼,蘇天詩甚是感動。
    「小詩……」
    「姐姐,答應我吧!你最疼我,不忍讓我失望,對不對?自從奶娘病逝後,我便感
到人生無常。」
    「一個活生生的人,竟擋不了急病侵襲,說走就走。」
    「姐姐,我好怕,一輩子可長可短,卻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為何不好好把握自己想
要的呢?」
    蘇詩詩這一番話,實在扣人心弦,徹底打垮蘇天詩的心防。
    蘇天詩自是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
    小詩,你太好了,姐姐……」
    「姐,什麼都別說,我們是雙胞胎呢!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嘛!」
    這一夜,兩人睡得特別安穩。
    一個月後,白無邪風塵僕僕。滿載而歸。
    蘇詩詩害喜得正厲害,渾身無力,聞到腥葷就想吐。
    整日都病佒佒,家事全讓蘇天詩包了。
    蘇天待本就賢慧多多,做起事來,得心應手,自把蘇詩詩照顧得甚妥當。
    白無邪回谷時,蘇天詩扶著蘇詩待正在散步。
    兩女一聽到熟悉的馬蹄聲,便知是銀駒載著白無邪回來了。
    蘇天詩扶抱著蘇詩詩,迫不及待展動身形,便向谷口飛掠而去。
    剛到谷口,不見銀駒,竟見一道金虹竄至。
    蘇天詩護緊蘇詩詩。「移形幻影」暴閃出數十尊幻像,已帶著蘇詩詩橫掠十數丈。
    金虹不再逼近,現身處,竟是一人高的粗壯人猿。
    全身滿是寸長金毛,一雙透亮如寶石的火眼,直向兩女瞧來。
    張大嘴巴做出傻笑狀,似無惡意。蘇天詩仍自驚疑不定。
    蘇詩詩卻已睜大眼晴,甚是欣賞火眼金猿的「亮麗毛髮」。
    「哇嗚!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動物,多可愛,過來我摸摸。」
    蘇詩詩童心未泯地直向金猿打招呼.要它過來。
    金猿難得見到如此美女,自是恭敬不如從命,就要挨過去。
    蘇天詩瞪眼斥喝:「站住!」
    金猿不知是真聽話還是被蘇天詩的模樣兒嚇到,還真的乖乖站住,不再蠢動。
    蘇詩詩更是拍手欣笑:「姐姐,你看它好乖,聽得懂你的話了!」
    蘇天詩冷眼直盯金猿:「未必,它是我的威嚴嚇住的。」
    蘇詩詩又向金猿招手,要它快過來。
    金猿偷眼直瞄蘇天詩,硬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僵持片刻,呼呱呱嚎亮馬嘶傳來。
    白無邪跨著銀駒飛馳而至。
    蘇詩詩笑聲迎人;「大哥!」
    便向白無邪迎來。
    白無邪瞧著孕味十足的愛妻,更增添少婦風采,卻無損她絕世美貌,心疼至極。
    自馬上躍下,已電閃至蘇詩詩身前,一把抱住她。
    「詩詩!」
    兩人一個多月不見,自是小別勝新婚,更加濃情蜜意。
    激情過後。
    蘇詩詩猛發覺將姐姐冷落一旁,忙拉著白無邪湊近蘇天詩。
    「大哥,你也好久不見我姐姐,想不想她啊?」
    白無邪爽朗道:「當然想,你們兩個一個模樣,想你不就等於想大姐?」
    「哇!你好壞哦!」
    蘇詩詩正要玩鬧,蘇天詩已冷靜道:「小詩,你不覺得很有壓迫感麼?」
    暗示一旁的火眼金猿,正雙眼炯炯發亮望來。
    蘇詩詩興奮地扯著白無邪:「大哥,你看我在谷口撿到一隻金毛人猿!」
    白天邪失笑道:「你想得可真美,小金是你撿得到的麼?它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
力,才馴服的。」
    蘇詩詩更是開心:「原來是大哥搞定的,我還以為怎麼運氣這麼好,隨便能撿到寵
物。」
    對於蘇詩詩有些天真的想法,白無邪甚是欣賞.覺得實在太無邪了,故對她更是愛
不釋手。
    此時不同,卻不得不給她一個明示。
    「小金乃一異人收養,早已通靈,聽得懂人話,所以,咳咳!講話請小心些,要當
它是人,別當成寵物。」
    蘇詩詩笑不絕口:「好啊!我們家又多了個伴!」
    蘇天詩斜眼小金,見它亦看向自己,自是表明蘇天詩剛才料錯,它不是被嚇的,而
是真懂人語。
    乾笑兩聲,蘇天詩已主動向小金打招呼:「聽說你已通靈,至少上百歲了吧?叫小
金會不會不夠尊重?」
    小金卻不願變成「老金」.連忙猛頭點,表示很滿意現在的名字。
    蘇天詩卻會錯意:「會不夠尊重?那你是較喜歡老金,還是古金?」
    小金哭笑不得,猛瞄眼向白無邪求援。
    蘇詩詩已開口;「姐姐,還是叫小金吧!不論老金還是古金,都好土哦!」
    蘇天詩輕笑道:「我也覺得小金好,是它自己不滿意嘛!」小金怪叫連連,又點頭
又搖頭.拼了命表達自己的意思。
    蘇天詩和蘇詩詩直看得一頭露水。
    只有白無邪憑著近月的相處,才勉強從手勢中瞭解——它很滿意現狀。
    現狀當然就是叫小金了。
    一陣笑鬧後,將銀駒放於谷內吃草。
    三人一猿進到屋中。
    蘇詩詩已迫不及待,要白無邪說出和小金結緣經過。
    白無邪卻更關心他倆的結晶。
    「你先告訴我,我們的兒子乖不乖,會不會動了?」
    蘇詩詩弄聲道:「少呆了,才三個月大,還不會動哩!而且,你怎知道是兒子?說
不定是女兒。」
    白無邪欣笑道:「兒子也罷,女兒也好,反正都是我的心肝寶貝。」
    蘇詩詩這才滿意直笑:「這還差不多,快告訴我,你怎麼搞定小金?」
    蘇天詩自也一臉好奇。
    白無邪便將尋寶之事,詳細道來。
    他一路出了雁門關,過斷腸谷。
    越恆山,又橫穿大草原,到了陰山。
    才發現山腰的靈幻洞,果然每逢月圓時,皆閃著金光。
    自然許多武林同道,亦和白無邪趕到附近,想奪取寶物。
    但白無邪一現身,所有尋寶者皆知難而退.無奈地拱手將寶物留給他。
    眾人皆知白無邪武藝蓋世,沒人肯為寶物豁出去和白無邪拚命……明知死路一條,
誰會這麼傻。
    卻也因此,心結愈來愈深,種下往後聯手之因。
    白無邪在眾人「禮讓」之下,自是順利地在靈幻洞中,尋到金光閃爍的「冷金」。
    既已得寶,白天邪下山途中,卻又聽人談起近來曾在深山中,見到金虹乍閃,忽東
忽西,不知是妖是怪還是寶?
    眾說紛紛,又引起白無邪一探究竟之心。
    三日後,白無邪果然追尋到金虹現身.竟是一人高的火眼金猿。
    金猿似無惡意,又對白無邪瞧來特別順眼,有意無意間,便將白無邪引至一山洞中
(既後來的第二道天關入口)。
    山洞中雖晴天亮光,又燃火不著,白無邪憑著冷金的耀眼光芒.自是順利行去。
    來到怪樹那關,白無邪雖沒服過千年靈芝,但卻因緣巧合,曾服用過一枚朱果。
    那朱果解毒效用更強悍,自是安然渡過。
    如此連闖六關,已到最後一道鐵門,由金猿把守著。
    金猿一見白無邪竟然闖過六關,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跪地叩頭尊白無邪為新主人。
    又拿出前任主人——在此地修煉.已然歸仙的異人之親筆信函給白無邪看。
    函中寫明,金猿已通靈,喜與人相處,懂人語,能通過七關者,便是金猿新主。
    白無邪自也甚喜能有金猿為伴,便取名小金。
    小金又引白無邪至前任主人修習所在。果然風光明媚,靜溫幽雅,不虞外人干擾。
    白無邪一眼瞧及,即深深喜愛,頗有終老此處之意。
    小金又拿來一塊圓形紫玉晶母。
    雖無任何效用,但又重逾凡石十倍。
    僅此紫光湛然,渾圓天成,白無邪自也歡喜收下。
    在此地住了兩天,白無邪思念家中嬌妻,便帶著小金回無邪谷。
    聽完白無邪敘述,蘇天詩姐妹自對那宛如人間仙境之秘地,甚感好奇。
    蘇詩詩道:「大哥,那地方如此好,比之無邪谷如何?」
    白無邪輕笑道:「不能比,那地方是無邪谷的百倍大,甚至千倍大,如能居於當地,
定有看不完的風光美景,最適合隱居了。」
    蘇天詩不由神往道:「聽來真是令人嚮往。」
    蘇詩詩抓住機會:「大哥你不是說厭煩武林中殺伐之事,悶在無邪谷又嫌無聊,我
們和姐姐一起去那地方隱居,好麼?」
    「當然好。」
    白無邪爽笑道:「這幾年走江湖惹來一身殺孽,我也煩了,等你生完孩子,我們便
退隱山林。」
    蘇詩詩欣笑連連:「哪些壞蛋,我捉弄他們也沒意思,以後我們三人就可以永遠在
一起了。」
    白無邪瞄眼蘇天詩:「大姐她……永遠跟我們在一起?」
    蘇天詩斜眼過來:「怎麼?不歡迎?」
    「不不不!」
    白無邪忙否認:「我只是不敢奢望,兩大美女皆陪在白己身旁。大姐,不準備招個
夫婿?」
    蘇天詩突然嫩臉一紅:「這事,你和小妹說去,我去做飯,也該吃晚飯了。」
    她忙躲向廚房。
    白無邪盯著蘇天詩背影:「大姐今天似乎有點怪!」
    蘇詩詩輕輕笑道:「不是怪,是害臊。」
    「害臊!為何?」
    蘇詩詩笑聲不絕:「如果我們姐妹想一同服侍大哥,大哥意下如何?」
    白無邪有些呆眼:「詩詩!」
    蘇詩詩大方道:「大哥,姐姐的心情,我想你應該懂,既然我都不介意,你還有何
顧忌?」
    白無邪仍覺不安:「我有這福份麼?竟能同時擁有你們兩姐妹,會不會太貪心,我
怕上天會責怪。」
    「才不呢!」
    蘇詩詩振振有詞:「姐姐這輩子只愛你一人,你若辜負姐姐的情意,老天爺才會怪
你不知憐香措玉哩!」
    「詩詩……」
    白無邪激動地抱住心愛的小妻子。
    沒想到一向天真爛漫的她,竟也如此心細,懂得為她姐姐想得如此周到,甘願讓出
獨佔的丈夫與別人分享。
    蘇詩詩含笑道:「什麼也別說,我只要你接受我的心意,姐姐的情意。」
    白無邪能得如此兩個嬌妻,夫復何言?又有何求?
    蘇詩詩至廚房拉出羞窘的蘇天詩,讓她和白無邪獨處客廳,自己到臥房中。
    白天邪看著含情脈脈的蘇天詩,竟也不再抵拒這無限柔的美女,已將之輕攬入懷。
    一切盡在不言中。
    五個月後,白無邪接到九個黑道魔頭的聯合約鬥帖,自是準時赴約。
    蘇天詩、蘇詩詩送君出谷,自不免離情依依。
    蘇詩詩已大腹便便,仍不脫稚氣:「大哥,將九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打得扁扁的,
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
    蘇天詩有些擔心:「九魔聯手…無邪,還是我跟你去吧!」
    白無邪瀟灑地耍著已制好的冷金笛:「天詩,你放心,沒有我擺不平的事,不能力
敵,我自會智取,你還是在家裡好好照顧詩詩,她快臨盆了。」
    蘇天詩只好點頭。
    她自也放心不下,讓懷胎八個月的妹妹獨自在家。
    蘇詩詩甚是樂觀:「我相信大哥一定會勝利回來,打得九魔落花流水。」
    忽見小金疾奔而至,比手劃腳,吱叫連連。白無邪輕笑道:「你要跟我去?」
    小金欣然一點頭。
    蘇天詩甚喜:「我們倒是忘了,小金不但力大無窮,且身法快疾如電,有它跟你去,
我自是放心。」
    白無邪便也不反對。
    帶著小金,跨上銀駒,和兩位嬌妻告辭,已踏上征途。
    半個月後,白無邪凱旋歸來,自是得到兩位嬌妻熱烈歡迎。
    白無邪得意地描述打敗九名魔頭經過。
    又道:「多虧有小金幫忙,我簡直是所向無敵哪!」
    小金在一旁,亦是威風直叫。
    蘇天詩稱讚道:「真是好幫手。」
    小金欣叫連連,得意地接受蘇天詩的讚美。
    蘇詩詩本也想贊它幾句,卻覺肚中一陣抽痛,揪心揪肺。
    「姐,好……好痛!」
    蘇天詩驚覺:「會是要生了?」
    蘇詩詩只是呻吟不已。
    蘇天詩雖無經驗,但總聽說過。
    她要一旁急得團團轉的白無邪快去燒水。
    她已抱起蘇詩詩,向房內奔去。
    一陣掙扎,五個時辰後,總算生下個白胖可愛的小傢伙。
    白無邪高興地拉著小金又叫又跳。
    「我們白家有後了!有後啦!」
    蘇天詩在幫嬰孩洗滌時,發現他肚臍邊有個硃砂紅的新月形胎記,甚是可愛。
    白無邪將小嬰兒抱在懷中,愛不釋手,父愛流露無遺。小金亦是搶著抱。
    蘇詩詩在知道生個壯丁後,已倦極安然入睡。
    蘇天詩看著逗嬰兒玩得不亦樂乎的丈夫。
    含笑道:「無邪,這孩子要取什麼名字?」
    白無邪已有腹案:「家譜排到『中』字,他又有塊紅色胎記在肚臍,也就是身體中
央,便叫中紅吧!你看如何?」
    「白中紅。」
    蘇天詩輕輕笑道:「有些胭脂氣,但挺合他的。」
    白無邪抱著寶貝兒子,寵愛無比:「孩子,以後你就叫白中紅。」
    蘇詩詩醒來後,對白中紅這個名字並無意見,又見小金甚是喜愛白中紅,總愛繞在
他身邊。
    便道:「小名就叫金寶吧!你們看,他不是小金的寶貝麼?」
    小金聞言,甚是高興地吱吱叫著。
    或許,亦是叫著「金寶」吧!
    白無邪憋笑不已:「金寶?好像有點俗氣……」
    蘇天詩道:「小名俗氣較好,不然叫圈腰還是圈市?」
    白無邪笑得甚癟:「圈腰?這不是女孩子的名字?」
    蘇詩詩呵呵直笑:「這不一定,我們愛怎麼就怎麼叫。」
    白無邪自不願心肝寶貝叫圈腰或圈市,只好同意小名「金寶。」
    三天後,蘇詩詩已可下床走動。
    蘇天詩在廚房準備午飯。
    熟睡的白中紅,有小金在一旁看護著。
    蘇詩詩來到院中,看到白無邪正琢磨小金給他的紫玉晶母。
    白無邪放下手邊工作,將蘇詩詩擁到身旁,道:「金寶睡不安穩,容易夜啼,這是
給他壓驚用的。」
    蘇詩詩瞄眼已成形,扁橢圓形玉令牌。
    「這又有何用?」
    白無邪笑的得意:「號令九魔!我一直忘了告訴你,那九個約鬥的大魔頭,成了我
手下敗將,因太佩服我,竟硬要拜在我門下。
    「過些日子,等他們解散各種幫派後,便會來無邪谷投靠我。」
    蘇詩詩皺眉道:「無邪谷並不大,哪容得下九人?況且……」
    「如何?」
    蘇詩詩瞪眼:「我和姐姐又不認識他們,不太方便吧?」
    白無邪淡然道:「詩詩,這九人一向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如今只有我能控制他們。
    「我們以前也做了不少隨興之事,有很多事情,外人不瞭解,總認為我們亦幹盡壞
事,如今有這機會,減少九人為害武林,何樂而不為?也可以改善武林那些自命俠義道
之人,對我們的觀感。」
    蘇詩詩若有所悟:「是為了金寶?」
    白無邪含笑道:「是,我不希望金寶長大後,人人指著他罵,說他父母是殺人魔王,
如今,我已厭倦江湖無邊仇殺,他再大點,能接受長途跋涉,我們便帶他隱居去。」
    蘇詩詩亦成熟許多:「好,我早想脫離江湖了。」
    兩人沉醉在單純的夢想中,卻不知收伏九魔,反而埋下日後的殺身之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5:17

第26章 償還相思債
    九魔投於白無邪門下後,因氣味相投,便結成異性兄妹,號稱九子天魔。
    九人一條心,從此以後,形影不離。
    白無邪並不大管他們,敬重九人也是一方之霸,任由他們來去。
    九人便當無邪谷是避風港.愛來則來,愛去則去,很少停留,便只知小主人叫金寶。
    每當殺了重要人物,受人追殺,便躲回無邪谷。
    追殺眾人,一追到無邪谷外,便諱於白無邪名頭.硬是忍下,久而久之,便為白無
邪種下禍根。
    兩年後,黑、白兩道各大門派,已因積怨太久,便推選當時剛登上少林掌門寶座的
心明大師,出面邀約白無邪。
    白無邪為免九子天魔出面,將事情搞得更複雜,便讓九人去西域採藥,並下命令,
不准再殺人。
    九人出發後,白無邪以為九大門派的邀約,應只是論事,不會有驚險場面發生,便
將兩年前的提議說出。
    「天詩,金寶如今已較健壯,應能承受長途之旅,我希望你帶小金回那世外桃源一
趟,打點好一切。
    「無邪谷不能再待了,九子天魔心性難改,得帶到無人煙之處.徹底改進,或能磨
去他們的凶性。」
    「這兩年間,我去了世外桃源幾趟,發現那裡的東天峰上有罡風,正是訓練武藝的
最佳場所。」
    「在那裡,金寶必能在最短的時日內,修得最高強的武功,或許,還會在我之上。」
    蘇天詩略帶憂心:「九大門派邀約,只你一人前往,妥當麼?」
    白天邪淡笑道:「放心吧!他們是正派人士,不會以多欺少。」
    蘇天詩聞言亦覺有理,方帶小金上路。
    白無邪要赴約之時,又不放心蘇詩詩和白中紅婦孺二人在家,便在無邪谷中,布下
迷魂失心散。
    中毒之人,會發狂殘殺。
    白天邪這次一反常態,將銀駒、龍鷹留在谷中。單人赴約去。
    他這一去,當然再也沒有回來。
    誰又能想到,一向標榜正義至上.俠義自居的九大門派,竟會勾結黑道高手.共同
截殺白無邪。
    蘇詩詩一人在家,總覺得,心驚膽跳。
    雖然兒子安靜沉睡,她依然心浮氣旺。
    摸到腰間圍著的「冰美人」,蘇詩詩將之解下,凝視著。冰美人乃千年寒玉鐵所鑄,
是六年前,白無邪無意間所得,請了位著名劍師,花了三年時間才鑄成。
    白無邪三年前和蘇詩詩愛其晶瑩清雅,便當成腰帶在用,時時不離身,摸著冰美人,
就像是摸著白無邪一般。
    用著少得可憐的內勁,輕微一抖劍身。
    冰美人依舊泛起迷人的七彩虹光,閃爍動人至極。
    耍了一陣,蘇詩詩已覺無聊,正想收回腰帶,卻聽到房中傳來白中紅的嚎哭聲。
    蘇詩詩忙放下冰美人,直往房中奔去。
    口中還直叫:「金寶別哭,娘來了。」
    白無邪被截殺消息一傳出,立即有數匹人馬直往無邪谷奔去。
    蘇天詩帶著小金,自是馬不停蹄趕回。
    楚天問、冷天寒、江天霸,則是顧念同門情誼,專程趕去保護蘇詩詩。
    另有一些人,相準無邪谷定藏有重寶,趁火打劫來了。
    長恨客,當年的凌風追魂李不群,亦是其中一人。
    幾乎所有先到的武林人,因中迷魂失心散,自相殘殺而死絕。
    唯有武藝高強的長恨客,因內力深厚,硬是撐到屋中。
    當時,蘇詩詩將白中紅哄睡,又回到客廳中坐著發呆。
    才想收拾一下廳堂,不料長恨客竟跟著闖進。
    蘇詩詩驚得抓起冰美人,便向長恨客刺去。
    長恨客武功高過蘇詩詩何止數倍。
    一把搶過冰美人,順手一送,已然刺進蘇詩詩心坎。
    可憐的蘇詩詩,就此香消玉隕。
    長恨客當時神智仍未清醒,緊握著冰美人,歪斜步伐。一路撞出門,到了無邪谷外
的一處樹林中,方倒地昏睡。
    當他醒神時,發現自己手中握著冰美人,雖不知是何原因,總是意外之寶,自是收
歸己有。
    楚天問三人前後步趕至無邪谷,自亦中了迷魂失心散。
    三人功力相當,打成一團,自較長恨客耗費功力。
    自谷內打至屋內,才因力竭,擺平在地。
    楚天問功力較深厚,第一個清醒。
    當他發現屋中情況時,自以為蘇詩詩是他們三人其中一人,失手所殺。
    連忙叫醒冷天寒和江天霸。
    江天霸一抬回心神,乍見慘狀,多年來壓抑的情緒,突然完全爆發,精神為之崩潰,
一路狂笑跑出,從此不知去向。
    冷天寒雖是疑心,卻也不知真相,已逃兵避般的迅速離去。
    楚天問眼見滿目瘡痍,一屋子儘是天邪樓武藝掌痕,簡直就要發狂。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他們是來救援的啊!
    他呆了兩刻鐘,正想替蘇詩詩收屍,卻聞房中傳來嬰孩哭啼聲。
    楚天問進房中,見到嚎哭的白中紅,自是抱在胸前,極力撫慰。
    當蘇天詩趕回時,楚天問背著白中紅在谷中深處挖了個坑,想埋葬蘇詩詩。
    蘇天詩一回無邪谷,見到血泊中的蘇詩詩,又找不到白中紅,只有滿屋的師門打鬥
痕跡。
    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事實。
    察看蘇詩詩傷痕,致命傷乃心坎一劍,是冰美人所傷。
    冰美人已失去蹤影,必是殺人兇手奪去。
    楚天問挖好坑,想回來搬蘇詩詩遺體,卻發現不見了,唯有牆上留著數句口訣:
「過斷腸、出雁門、越恆山、穿千里大草原,闖八道天關。碧波狂潮,望時不驚。蘇天
詩」。
    楚天問看得心驚膽跳,卻沒膽敢直闖目的地,便帶著白中紅出谷了。
    銀駒、龍鷹但見小主人被楚天問帶走,一直跟在後頭。
    楚天問帶著白中紅、銀駒、龍鷹,至黃山隱居。
    在白中紅長大些,便翻山越嶺,尋找冷天寒及江天霸,要和二人對質,或一起到蘇
天詩眼前查兇手。
    獨自一人,如何能知清白或罪嫌?
    當九子天魔自西域回來時,但見景色依舊,人事全非,除了緊守白無邪最後遺命:
不准殺人,便只有找尋主母與小主人了。
    就此銷聲匿跡。
    蘇天詩帶著蘇詩詩的骨灰,一路東去。
    在路上救了被盜匪殺了全家,險些失身的吟風、弄月姐妹。
    兩姐妹矢志服侍蘇天詩一世。
    蘇天詩便帶著二女到世外桃源。
    二十年的歲月,就這樣過了。
    雖也努力尋找白中紅,卻總是毫無消息。
    卻讓蘇天詩探到白無邪的身世。
    白無邪的父親白玉京,本和武林中毫無關係,後和江湖武林世家翻天閣的大小姐展
月影相戀。
    翻天閣的規矩,沒有嫁女兒,只能入贅。
    白玉京不願入贅,卻又捨不得展月影。
    在翻天閣住了一段時間,生了三個兒子,又學會翻天閣武學後,因不願老死翻天閣,
便帶著長子白無邪浪蕩江湖,將二子團結展月影。但知道這些又如何?
    白無邪已死.白中紅下落不明,遲來的訊息,無人去相認啊!
    蘇天詩與江天霸談論往事時,白中紅只聽了前半段,便覺得與自己是無關係,沒有
興趣再聽下去。慢慢地向後,他開始退出了幾步。
    蘇天詩在乍見江天霸時,已將龍齒劍順手一甩,剛好甩到白中紅身前,白中紅趁機
又將龍齒劍拾起。
    蘇天詩、江天霸二人沉浸於往事中,絲毫沒有發現週遭還有人離去。
    白中紅在退出了三、四十丈之後,才敢鬆了一口氣,轉身向前,疾掠而出。
    掠出五六里後,才停下來攤開手掌,他得到了通天令之後,便一直緊緊地抓在手中。
    白中紅望著通天令,禁不住心頭如同小鹿亂跳。
    這面令牌,看來並不特別。
    它卻可以使九個一等一的魔頭聽持令人的命令,簡直是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這是每個學武之人的心願。
    有的人刻意去求它,有的人卻將這個心願藏在心底深處,從不說出。
    沒有一個人,不想自己的武功到達天下無敵的地步。
    有了這通天令,雖然不等於自己本身的武功已到了天下無敵的地步,但有九子天魔
可供驅使,效果相同。
    白中紅吸了一口氣,將通天令舉高,使得遠方之人,亦能發現其湛然紫光。
    白中紅呆呆地望著通天令,卻忽然滴下兩行淚水。他想起了凌纖兒。
    凌纖兒排除萬難,就是為了這面通天令而來。
    可是如今,通天令已到手了,但是……通天令的第一個用途……卻是要命令九子天
魔為她報仇!
    白中紅只覺得無限痛心,咬牙切齒地抬起頭來。
    淚眼模糊中,忽然看到,有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
    白中紅有些呆眼,拎回心神,看向前去。
    站在他前面的,正是九子天魔中的七天魔。
    七天魔的目光,停在白中紅手中的通天令上:「夫人已將此令給你了麼?」
    白中紅憋聲道:「她給我的?笑話!」
    七天魔的臉上甚是詫異.望著白中紅,張口欲言。
    白中紅卻已一揚通天令:「七天魔聽令!」
    七天魔立既閉嘴,躬身道:「在!」
    白中紅見九子天魔見到通天令,果然如此恭謹,暗喜在心,直覺至少可以替凌纖兒
報仇了。
    他沉聲道:「我命你立即找到其餘八人,再齊集此處,聽我命令!」
    七魔道:「是!」
    白中紅又道:「你們來此之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七天魔瞄眼道;「連夫人也不能知道?」
    白中紅斥道:「我說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你沒聽到?」
    七天魔憋聲道:「是!」
    於是向外激射而去,轉瞬之間,便已消失無蹤。
    白中紅鬆了一口氣,一臉欣笑地在一塊大石上坐下。
    兩刻鐘後.便見到九條人影一字排開,飛掠躍彈間,來勢快覺,轉眼之間便已經到
了他的面前。
    白中紅雖然有通天令在手,但光見到九子天魔以這樣迅速的速度,來到面前,還是
有些心驚膽跳。
    自從他被九子天魔威脅著,要在凌纖兒身上套出她的秘密來之後,每次見到九子天
魔不是被修理得很慘,就是他整九人。
    像如今這樣,大模大樣地坐著,等九子天魔前來,還是第一次。
    九子天魔在兩丈外,停了下來。
    一齊向前.又走了幾步,來到了離白中紅身前只有五六尺之處站定.一齊躬身道:
「參見小主人!」
    「小主人?」
    白中紅聽來甚是逆耳,直覺九子天魔似是欺負自己年紀小,故意加個「小」字。
    他自是不能被壓在下面:「小什麼小!主人就是主人,通天令在我手中,你們不服
麼?」
    九子天魔全都固著臉,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水夫人機靈,媚笑道:「各位哥哥,主人既然如此吩咐,就叫主人嘛!」
    其餘八人乾笑道:「正是,參見主人。」
    白中紅這才滿意:「很好,我有通天令,無論我說什麼,你們都照做?」
    大天魔應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三天魔怪叫道:「殺啊!殺得片甲不留!」
    四天魔道:「武林各派高手,正在附近,我們先將他們完全消滅,再殺回中原去。」
    白中紅聽得心驚肉跳:「胡說什麼?」
    三天魔、四天魔低下頭去,不敢再說。大天魔道:「請小……小的該死,請主人下
令。」
    白中紅道:「我命令既出,你們不准反駁,更不准你們不去做,也不准你們要我收
回成命,知道麼?」
    九子天魔齊聲:「知道了。」
    白中紅又道:「你們一聽了我的命令後,立即前去,不准拖延,更不准費話!」
    他因為要命令九子天魔去對付蘇天詩,唯恐九子天魔不肯答應,才在下令之前,囉
嗦這一大串。
    九子天魔又答道:「當然。」
    白中紅冷聲道:「好,我命你們九人,馬上取白夫人性命!」
    九子天魔九人,個個渾身一震,齊聲驚呼:「什麼?」
    白中紅手一揚,通天令高舉:「通天令在些,你們敢不遵從?誰再多說一字,就是
違令。」
    九子天魔呆住了眼。
    足足兩刻鐘,不知如何是好。
    白中紅見九子天魔雖不敢說話,卻仍站著不動,不由緊楸著心。
    萬一九子天魔思念舊情不肯聽令,他不但報不成仇,而且馬上就倒大霉了。
    他霍地站起來:「你們還不走!」
    九子天魔向後退起三五步,一臉困惑,突然一起屈膝跪下。
    大天魔顫聲道:「主人,請聽我們一言。」
    白中紅冷聲道:「不准!」
    九子天魔全身冷汗,一臉無奈。
    白中紅仍是高舉通天令:「你們是怎麼說的?見令如見人,敢不從命?」
    九子天魔呼嘯出淒厲的尖聲來,身子躍起,向外掠出。
    九股尖嘯聲聚集於一處,震得白中紅耳朵嗡嗡直響,半天聽不到任何聲音。
    白中紅見九子天魔終於聽令而去,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退後一步,仍在那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
    喃喃地道:「纖兒,你無辜送命,我自己無法為你報仇,只好派九子天魔去,你在
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
    說著,不由又傷心起來,淚水直流。
    他正傷心流淚,等候九子天魔回來,報告命令已順利執行的消息。
    等了片刻,只見遠遠有人,低著頭掠飛而來。
    那人到了近前,白中紅已看清,正是江天霸。
    他不想和江天霸打招呼,不便出聲。
    江天霸低著頭奔了過來,也根本未曾發覺前面有人,直到了極近的距離處,他陡地
抬起頭來,才看到白中紅。
    他一看白中紅,含笑道:「金寶,原來你在這裡。」
    白中紅呆住了眼;「什麼?」
    江天霸又道:「金寶,他們正在找你啦!」
    白中紅感歎在心:「在我離開之後,江天霸不知和蘇天詩又講了些什麼,搞得他們
神經又大受刺激,成了瘋子,見了人也不認識,還叫我什麼『金寶』,真是莫名其妙!」
    他搖了搖頭:「江大俠,你是不是該吃藥了?」
    江天霸瞪眼道:「我?我吃什麼藥?你快去吧!在那個狹長的山谷口啊!」
    白中紅弄笑道:「江大俠,你又神智不清了,要不要我幫你運轉真氣?」
    江天霸呢了一聲:「原來你還不知道!」
    白中紅瞄眼道:「我不知道什麼?」
    江天霸道:「你的小名叫金寶。」
    白中紅白眼道:「你的小名還叫金光哩!」
    江天霸陡地跨前一步,雙手疾伸,向白中紅的肩頭抓來。
    白中紅沒防到江天霸會出手,被他一把抓住肩頭。
    白中紅驚聲:「你做什麼?」
    「你聽我說。」
    「你說就是了,何必動手?」
    江天霸沉聲道:「你小名叫金寶,你是無邪仙魔白無邪的獨生子。」
    白中紅當他在開玩笑,懶得理地。
    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江天霸更是嚴肅:「你在兩歲之際,你父母便遭了巨變,是大師兄楚天問一直將你
帶在身邊的。」
    白中紅仍是敷衍道:「你說得是。」
    他只盼敷衍過去之後,江天霸快些離開,那就沒事了。
    但江天霸雙手卻仍然緊緊地抓住了白中紅的肩頭,還不想走。
    不一會兒。
    續道:「分隔二十年,再親的親人也是認不出來啊!」
    白中紅聳肩道:「是啊!」
    「小師妹本來也認不出來,是從你給她的那塊玉珮上,認出你的身份。」
    白中紅本來一直只將江天霸的話當作耳邊風,並未曾放在心上,他想自己的身世縱
使不明,也不會是白無邪的兒子。
    當江天霸這句話一出口,白中紅也不禁猛地一震。
    他呢聲連連:「我的玉珮?」
    「不錯,這塊玉珮,是因為你小時,夜來多夢,你父母給你佩在身上壓驚的,楚天
問帶你走之後,仍一直讓你佩著。」
    白中紅驚呆了眼,手中已隱隱有冷汗冒出。
    他仍然搖頭道:「不是的,怎麼可能?」
    江天霸雙手一鬆,後退了一步,向白中紅望了幾眼,道:「我一見到你.便覺你和
白無邪甚是相似。」
    白中紅斥聲:「胡說!」
    他大聲否認,疾轉過身,真氣一提,已向前飛掠而出。
    江天霸並沒有追趕。
    他只是沉聲道:「小師妹說,如果你是她的金寶,在你的肚臍上,有一塊硃砂紅的
新月形胎記……」
    白中紅身形起伏,向前竄去,已經掠出十七八丈。
    他耳際依然不絕地傳來江天霸話聲。
    江天霸最後一句話出口,傳入白中紅耳中之際,白中紅臉都綠了,想收住衝勢停下。
在那一時之間。
    他心中慌亂到了極點,體內真氣竟不受駕馭。
    白中紅想緊急剎車,身子卻斜斜地向前直跌出去.去勢極快。
    眼前一黑,砰然大響。
    他已結結實實撞在一棵大樹上。
    那—撞,直撞得白中紅眼前金星亂閃,跌坐在地。
    白中紅跌在地上,只能猛喘氣。
    在那片刻間.他詫楞了眼,完全無法思考。
    在白中紅的肚臍上,的確有一塊新月形的紅色胎記。
    胎記幾乎是每一個人都有,他在腹際有一塊胎記,自然很平常。
    問題在於,他以為沒見過面的蘇天詩,怎會知道這點?
    白中紅實在無法想像。
    自己難道真是白無邪的兒子?
    在霎時之間,他只覺得天旋地轉,那一棵一人合抱粗細的大樹,像是整個翻了轉來,
要向他壓了下來一樣。
    白中紅抬頭,向江天霸望去。
    只見江天霸身形展動,已掠到他的身邊。
    兩人互望著,誰也不先說話。
    在那片刻中,白中紅又想起甚多事情。
    他想起了那頭異猿,本來如此犯狠,但是一見到那塊紫玉珮.便甚柔順,當然是它
也記得那塊玉珮是它小主人所佩的緣故。
    難怪九子天魔一見了他,便稱他為「小主人」。
    並非說主人有大小之分,而是老主人、小主人的分別。
    蘇天詩當然是對九子天魔說明了他的身份了。
    九子天魔,九子天魔……當白中紅想起了九子天魔之際.全身就無法抑止地發起抖
來。
    他已命令九子天魔,此際,定是危險萬分。
    自己取得了通天令,所下的第一個命令,竟是去傷害自己的母親!
    白中紅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
    他只是在喉間,呢了幾聲,無法說話。
    江天霸奇怪道:「你怎麼了?」
    白中紅揮了幾下,才站了起來,倚樹而立。
    江天霸問道:「你臍上可是真有這樣的一塊紅色胎記?」
    白中紅無力道:「九子天魔,九子天魔……」
    江天霸瞄眼道:「九子天魔怎麼了?」
    白中紅揚了揚手中的通天令:「你……你快去,拿通天令去,我命令九子天魔去殺
白夫人了。」
    江天霸一聽,整個人直跳了起來:「你……」
    他根本沒時間聽白中紅解釋其中原因,一伸手,將白中紅的通天令劈手奪了過來,
身形連閃三次,已消失不見。
    白中紅只覺得雙腿發軟,順著樹身滑下,坐倒在地。他實在想哭。
    不知道九魔去了甚久是不是早已下手了?
    白中紅只覺得心中陣陣抽搐。
    楚天問臨死之前所講的話並沒有錯。
    只要白中紅過斷腸谷,越恆山,入大草原,出八道天關,碧波狂潮,望時不驚。到
達目的地之後,但可以明白他自己的身世。
    白中紅如今的現已明白。自己的父親是誰了!
    他竟會是武林之中,近百年來第一奇才無邪仙魔的兒子!
    這事讓白中紅有些禁受不住。
    無邪仙魔是死在中原各派武林高手之手.在他的身上.有著血海深仇,仇人便是各
門各派的高手。
    白中紅這時更明白,剛才何以九子天魔高聲大叫「殺啊!殺啊!」,九子天魔何以
興奮到要先將在附近的高手株盡,再殺回中原去了。
    那是因為他們九人,久已想為無邪仙魔報仇,但是卻礙於白無邪最終遺命.而不能
有所行動。
    他們只當他們的小主人一定會下令解禁,讓他們痛痛快快地大肆屠殺.以報深仇。
    白中紅想到了這裡,忍不住空號兩聲。
    當他剛一知道無邪仙魔有一個兒子時,他便想到無邪仙魔的這個兒子,實是武林的
一個大禍胎。
    只要他一下令九子天魔,向武林各門各派尋仇,誰能夠抵擋得住?
    白中紅又豈能想得到,這個禍胎正是他自己!
    白中紅苦笑不已。
    他只掙扎站了起來,望著江天霸和九子天魔掠去的方向。
    江天霸還沒有回來。
    蘇天詩的命運如何,他還不知道。
    如果蘇天詩死了,他就是殺死自己母親的兇手,實在是罪大惡極,禽獸不如啊!
    若蘇天詩沒有死呢?
    白中紅只覺自己和母親因故分離已二十多年.終於又能再會面了,自然是一件大喜
事。
    他以為蘇天詩既然是白夫人,當然也應該是他的娘親了。他卻又高興不起來。
    凌纖兒死了,是死在蘇天詩之手,他的母親又是害死他心上人的兇手。
    白中紅想得有些失神,只能發呆。
    他只是低聲叫道:「纖兒,你真的就這樣走了?」
    想及凌纖兒之死,更是內疚。
    他不斷喊著;「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你來此,我真的不該帶你來此!」
    每喊一聲,白中紅心中便感到一陣抽搐的奇痛。
    連叫了七、八聲後,竟然氣血逆竄.再加上他多日來勞心勞力,一時無法承受逆血
倒灌之勢,已悶哼一聲,暈倒地面;內傷不由加重許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
    白中紅只覺得山風掠動,又把他給吹醒過來。
    他醒了過來之後,四周圍仍是一片沉靜,一個人也沒有。
    白中紅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做了殺害母親的千古罪人,他更不知道.他自已明白了
身世之後,應該怎麼做。
    他一醒神,在那瞬間,心中只想到了一個字,逃!
    他想逃避自已是無邪仙魔兒子的這一事實.他要逃避為凌纖兒報仇,他要逃避殺死
母親兇手的罪名。
    他根本不能逃出這個世界。
    白中紅髮出了一聲怪叫,翻身向外,疾奔而出。
    他是向東天峰奔去。
    不一會,便到了峰腳下。
    他毫不考慮,便向峰上攀去。
    到了山崗上,又順著山崗奔去,來到那個山谷中.他放置凌纖兒的山洞前。
    白中紅自己也想不到.這一橫下心掠走,竟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便趕到了那座山洞
之前。
    他在山洞前停了下來,一抖手,已將龍齒劍掣在手中。
    當他在東天峰絕頂.將全身冰冷的凌纖兒救了下來之際.已經有想到要陪凌纖兒一
起到九泉之下.以免讓她再孤苦伶仃.再受欺負。
    然而他還有仇要報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5:36

要死,也得等報了仇再死吧!
    但如今,情形卻起了劇變。
    如果他報了仇.那麼他便是殺害母親的兇手。
    如果他不報仇,那麼他永遠沒有再報仇的機會,他絕不能明知是自己的母親而仍會
傷害她。
    親情終是比愛情更扣人心弦啊!
    現在,白中紅真的想死了。
    縱使還有一個可愛的葉水心,可是他此時已無法想到她。
    白中紅只想著自己的母親殺了他最心愛的人,這是人間最大悲劇!
    如果能死,那該多好。
    白中紅拿出龍齒劍,低聲道:「纖兒,你等會兒,我就來與你相會。」
    他口咬著寶劍,雙手用力將堵在洞口的大石推了開去。
    「轟轟」兩聲。
    他堵在洞口,唯恐有野獸侵入傷害凌纖兒屍體的大石,倒了下來。
    白中紅慢慢地跨進了山洞。
    山洞中甚是陰暗,白中紅一步一步跨向前去的速度,也十分緩慢,總覺得是他在人
生路途中的最後幾步了。
    他的心向下沉,到跨出了六七步後,他每一步,都停止片刻。
    白中紅是想好好地想上一想,自己這樣做法,是不是恰當。
    他卻沒有法子定下神來想任何事情。
    他腦中只是茫然一片,一點思想也沒有。
    白中紅歎聲連連,又向內走出了幾步,低頭去尋找凌纖兒的屍體。
    他這時已經在山洞中久了,眼睛也可以看清楚山洞中的情形了。
    當他低頭一看時,只見前面並沒有凌纖兒的屍體。
    白中紅有些呆眼.只當是在迷迷糊糊之間已走過頭了。
    他連忙又回頭看去。
    一看之下,又不禁一呆。
    他身後也沒有凌纖兒的屍體。
    白中紅憋想在心:難還是找錯了地方不成?
    想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他堵在洞口的大石還在.怎可能找錯地方?
    奇的是,凌纖兒的屍體又到什麼地方去?
    白中紅心中一動,莫非凌纖兒沒有死?他又搖了搖頭。
    當他將凌纖兒自東天峰頂抱下來之際,凌纖兒的身子比冰還涼,怎麼也不像還有一
口氣的活人。
    他想到了第三點:這山洞之中有猛獸,凌纖兒的屍體已被猛獸叼走了。
    白中紅的心中,又是一陣劇痛。
    凌纖兒的命實在太苦了,不但死得這樣冤枉,連死了之後,也不得安寧。
    白中紅自然不甘心凌纖兒的屍體受猛獸的摧殘。
    他四面睨眼,見那山洞除了向前去有出路外,其他地方並無出口。
    看來,那拖走凌纖兒的猛獸,一定仍在山洞深處。
    他揚著龍齒劍,退出山洞外,紮了一個火把。
    他燃著火把,重又走進山洞,向前疾奔去。
    那山洞看來十分潔淨,一直走去,竟找不到盡頭。
    白中紅一路向前奔馳,已掠出二百丈,山洞仍是未到盡頭。
    白中紅甚感驚心。
    若是有什麼猛獸隱藏在這樣深運的山洞,恐怕很難應付。
    他小心提防著,仍向前飛掠而去。
    總算,兩刻鐘後,前面隱隱有亮光傳來。
    白中紅一見到有亮光,去勢更急。
    轉眼之間,亮光越來越亮,竟已見到洞口。
    白中紅穿出山洞,仍未發現有什麼猛獸.不由發著呆。
    在洞口站定,向前望去,只見前面乃是一道峽谷。
    那峽谷的兩邊,全是屏風般的峭壁,高聳入雲。
    峽谷也只不過尺許寬窄。
    白中紅停下看了一下,又穿過那個峽谷。
    過了峽谷,便是一個大山坳,三面環山,一面卻是平地。
    白中紅看不出是什麼地方,只因找不到凌纖兒的屍體,困到了極點。
    白中紅苦歎著。
    凌纖兒生前已是苦命,為何連死都不能落個安心自在,上天待她,未免太刻薄了!
白中紅仰首問天,心中的悶鬱,難以宣洩。
    他怪叫了幾聲,連聲音都啞了。
    四周圍並沒有什麼人。
    白中紅又長歎幾聲,喃喃念道:「纖兒,你到底在哪裡啊!」
    絕望的他.甚至拿起龍齒劍往頸部抹去。
    自殺是什麼滋味?
    白中紅不自覺地把利劍橫向脖子。
    那冰也似的利鋒滲來,竟然也有了死亡意味。
    他自嘲地笑著。
    人命竟然如此脆弱.只要輕輕一抹,什麼都完蛋了。
    白中紅莫名升起念頭.人是生著好,還是死了好?」
    正在掙扎不下之際.忽還聽到了一聲冷笑聲,傳入耳中。
    本來,白中紅此際心頭已冷冰冰.不論是什麼聲音都難以使他改變心意的,偏就那
一下冷笑聲.卻是例外。
    他一聽便聽出那冷笑聲雖然從頗遠的地方傳來,卻活生生是凌纖兒的聲音。
    除了凌纖兒的聲音,能令得他手上一慢之外.只怕也沒有什麼別的聲音可以讓他心
動了。
    白中紅陡地顫了一下.已有幾枚龍齒劍上的尖齒嵌入他的頸中,還好,只嵌入些許,
滲出一些血痕。
    他在一停下手來之際。還只當那聲音是自己的一種幻覺。
    他卻立即又聽到了凌纖兒的講話之聲。
    凌纖兒冷聲道:「你們圍著我,有什麼用?」
    另外一個十分陰森的聲音道:「凌姑娘.你是聰明人,事情已到了這種地步,你還
要找們出手?」
    白中紅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循聲看去,根本不相信是真的。
    凌纖兒正被幾個人圍著,向前迅速地走來。
    那幾個人,白中紅甚是眼織,乃是幾個正派中的高手。
    白中紅抹了抹眼睛,又仔細看了幾眼。
    不錯,一點也不錯,向前走來,被人圍在當中的正是凌纖兒。
    凌纖兒並沒有死!
    這怎可能?
    白中紅在東天峰頂.將凌纖兒抱下來之際,凌纖兒身體之冰冷。實在不像活人。
    白中紅還想盡辦法急救.甚至將凌纖兒放在那個山洞中時,她還十足一個死人樣。
    白中紅真恨不得立即衝到凌纖兒的前面,去問個明白。
    他只踏出了一步,卻立即停了下來。
    在那一瞬間,他已然拎回心神。
    他想到自己如果現身.定非是那麼多正派中一流高手之敵。
    如果連他也和凌纖兒一樣.落在那些人手中,再要脫身可就難得多了。
    白中紅一見到凌纖兒.就知道凌纖兒還在人間,自是已丟掉尋死之心,精神也為之
一震。
    圍住凌纖兒的.更全是一流高手.但白中紅卻極有信心,能將她從這幾個人的手中
救出。
    白中紅身子一閃,已閃到一棵大樹之後,躲了起來。
    他才一躲了起來不久,便見一干人已來到了近前。
    白中紅這時離凌纖兒只不過三、四十丈遠,他可以看出,凌纖兒的臉色和往日一樣,
但是雙眼之中,卻精光湛然。
    照這樣的情形看來,凌纖兒非但沒有受什麼傷,內功反倒更有進步。
    白中紅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只是心中暗自高興。
    他想起剛才若一時想不開,抹了脖子,死到九泉,竟找不到凌纖兒的話,實在是死
得太冤枉了。
    想及自己莫名想嘗試死之情形,不禁嘲笑起自己,怎會如此之輩。
    凌纖兒的魅力真的如此之大麼?
    看來,他是得承認了。
    白中紅直盯了凌纖兒半天,才向圍在她身邊的幾人看去。
    那幾人在武林中,名頭都是十分響亮,也都是正派之中的一流高手,此刻的作為,
卻無恥得很。
    以他們這幾個人的武功之高,名頭之響,卻圍住凌纖兒這樣一個年輕姑娘,就夠不
要臉!
    看他們這幾個人的神情,相互之間,各自算計著。
    凌纖兒走了片刻,突然停下來:「我不走了。」
    冰玉夫人想道:「你敢!」
    凌纖兒冷眼道:「你們要逼我走到何處?」
    蕭沁道:「你應該知道。」
    凌纖兒吃吃嘻笑不已。
    冰玉夫人斥聲道;「你笑什麼?」
    凌纖兒冷笑道:「我不帶你們去,是為了你們好,帶你們去,反倒是害了你們。」
蕭沁沉聲道:「胡說!」
    凌纖兒瞄眼道:「你想,通天令只有一塊,你們人卻有四五個,到了那地方,你們
還不是要打得頭破血流?」
    白中紅在樹後,一聽凌纖兒這樣說法,在心中暗暗叫好。
    同時,他也放心了許多。
    凌纖兒顯然已經和他剛認識的時候不同了。
    他剛在尹家莊外,認識凌纖兒的時候,凌纖兒根本連一點江湖閱歷都沒有,任何事
都要依靠丁沖。
    如果在那時,她被這幾個高手圍住,那麼她一定驚惶失措,不知所以,說不定立即
就會以毒簪自盡了。
    如今.凌纖兒卻完全不同。
    她不但老神在在,還看出了這幾個人之間各懷鬼胎,甚至出言挑撥離間。
    的確,一年多的經歷.凌纖兒已從一個不懂世事的少女,成長為女俠了。
    白中紅暗笑著,便耐心看著情形的變化。
    圍在這纖兒身邊的人,果然也都停了下來。
    如玉夫人冷聲道:「凌姑娘,你這樣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凌纖兒輕輕笑道:「你們幾個人,先去商量一下.誰是最後的勝利者後,再來問我
吧!」
    她這兩句話一出口.圍在她身邊的幾個人.各自望了一眼,看來已不太友善。
    一時之間,卻也不見得會有人因此動手。
    凌纖兒向四周瞄了一眼.突然向外踏出了一步:「我可要失陪了。」
    冰玉夫人反應最快,已向她的手臂抓來。
    凌纖兒竟然沒有還手的意思。
    事實上,也根本用不著她還手。
    蕭沁手回一沉,衣袖已疾揚而起,反向冰玉夫人的手腕捲去。
    「且慢出手!」
    冰玉夫人一縮手,避開蕭沁那一卷,冷斥:「蕭沁,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沁道:「我們幾人同時發現了凌纖兒,誰也沒先出手抓她,你剛才的行動又是何
意?」
    冰玉夫人一向剛復自用,自不管蕭沁之言。
    她呼了一聲,五指又已翻出,向凌纖兒當胸抓去,斥道:「我愛抓便抓,你管得著
麼?」
    蕭沁見冰玉夫人一點面子都不給.自也放不下這個臉。
    呼的一掌,已向她拍去。
    冰玉夫人早知道自己只要一出手,蕭沁一定會向自己攻來。
    她抓向凌纖兒的那一爪,去勢雖疾.但卻是虛招。
    蕭沁的那一掌疾壓過來之際,冰玉夫人陡地一轉,一掌已反拍了出來。
    叭叭數響中,雙掌已然相交。
    這一掌,兩人各運五成以上的功力,雙掌推去,掌力交進,甚是駭人。
    凌纖兒就在他們兩人的身邊,兩人掌力交進,發出的勁道,將她撞得向旁邊退出了
數步。
    凌纖兒本來並不想趁此機會離去。
    蕭沁和冰玉夫人雖然已動上了手,但還有兩個高手在,她就再想走.還是很難,也
是走不脫的。
    然而,當她被冰玉夫人和蕭沁的掌力,推得向外連退出幾步之際,一旁的乾坤掌趙
無極卻以為凌纖兒想溜走。
    他怪叫一聲,又胖又矮的身子。皮球般彈跳起來,向凌纖兒撲了過去.喝道:「別
走!」
    這時,冰玉夫人和蕭沁硬拚了一掌。各自向後退出一步之後。又已連發數招,纏打
成一堆。
    誰都退不了身,只能眼看著趙無極向纖凌兒撲去.卻無可奈何。
    另一位高手飛影劍客胡青田還在一邊。
    他一見趙無極向凌纖兒撲了過去,手中一振,長劍已然出鞘。
    「唰」的一劍,已向身在半空的趙無極刺出。
    趙無極向凌纖兒疾撲而出,卻料不到半腰上會有如此勁疾的一劍突然刺來。
    他一見劍光已來到了近前,怒到了極點,陡地一扭身,真氣下沉,猛地落地,盤腿
便向飛影劍客踢出。
    胡青田一劍不中,劍招一變,第二劍又向趙無極的咽喉刺到。
    趙無極見胡青田的出手如此狠毒,直攻自己的要害之處,哪還留情?
    雙掌翻飛,連發了七八掌.將全身盡皆護住。
    而胡青田的劍招變幻也快到了極點。
    兩人又纏鬥在一起,難分難解。
    凌纖兒弄嘲一笑,便向後疾退了去。
    白中紅忙從樹後掠出,要和她會合。
    凌纖兒見自己擺脫了四人,甚感得意。
    忽然見到又有人向自己撲來,差點驚叫。
    她還以為有人想抓來,也不去看清楚撲過來的是什麼人,翻掌拍去,就已打向白中
紅。
    白中紅閃身避過了纖凌兒的那一掌,手到擒來,已捉住了纖凌兒的手腕,帶著凌纖
兒向前掠去。
    凌纖兒見來人的身手如此之高,癟透了。
    她連忙回頭去看,想弄清自己是落在什麼人的手中。
    一回頭,便已和白中紅打了個照面,驚呼:「是你!」
    白中紅道:「是我……」
    他講了兩個字,便頓了一頓。
    隨即乾笑道:「我們可是死裡逃生啊!」
    凌纖兒更是激動說道:「大哥,這是做夢麼?我以為你……我……」
    想及白中紅跳入水中即已不見,以為他已身亡,又想及自己被綁在東天峰上.差點
沒命,本是天人永別之事,此時卻又完全消失了。
    樂得她差點把持不住,緊緊握住白中紅那強而有力的手。
    當他們在講話之際,他們向前掠出的速度並沒有減慢。
    轉眼之間,已向前掠出了二、三十丈。
    兩人身形一矮,竄進了高齊人肩的野草叢中。
    他們兩人每經一次劫難,便覺得兩人心靈之間的距離接近一層。
    這一次.他們兩人在劫後重逢之後,這樣的感覺更甚,甚至不用相互交換眼色.便
不約而同一起鑽進了草叢。
    兩人鑽進草叢,又向前奔出兩三丈,才停住。
    一停了下來之後,只是含情對看了半響,又緊緊地抱在一起。
    擁了片刻,又分開來相互望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凌纖兒將頭靠在白中紅的胸前,喃喃地道;「大哥,我們竟還能在一起。」
    白中紅輕輕地撫摸著凌纖兒的秀髮:「我也以為再也看不到你呢。」
    凌纖兒道:「是啊!我在東天峰上昏死過去.在我昏過去之際,我還以為我完了,
卻不知是什麼人救了我,等我醒過來,已經在一個山洞中了。」
    白中紅忙道:「那是我,是我在東天峰上.將你救下來的。」
    凌纖兒有些埋怨:「那你為什麼不在我的身邊,等我醒來.卻到處亂走?」
    白中紅眼中含淚:「我……還以為你已死了,所以將你放在山洞中,去為你去報
仇。」
    凌纖兒瞄眼道;「你已經知道是什麼人將我綁在東天峰頂?」
    白中紅點頭道:「知道,是白夫人。」
    凌纖兒驚道:「那你怎打得過他,你也太傻了!」
    白中紅忽然呵呵直笑:「纖兒,我做的傻事多著哩!我報不成仇.回到山洞,又看
不到你,急得差點自殺!」
    凌纖兒驚叫道:「不!」
    白中紅經笑道:「當然不,就在緊要的關頭,忽然聽到了你的聲音,纖兒,那時能
救我的命的,也就只有你的聲音了。」
    凌纖兒鬆了一口氣,又將頭靠在白中紅的胸前:「大哥,要是你死了,那我就不知
道該如何是好。」
    白中紅完全可以瞭解凌纖兒講這一句話時的心情。
    他自己便曾經經歷過.以為凌纖兒已死時的那種極度悲苦。
    白中紅深情道:「你別亂想了,我既知你還在人間,當然不肯死了。」
    凌纖兒想了想,道:「大哥,各門各派的高手全來了,通天令我也見過了。」
    白中紅眼神直跳:「通天令……還曾被我弄到手中。」
    凌纖兒欣笑道:「真的?」
    白中紅淡然道:「當然,我偷了通天令,命九子天魔去殺死白夫人,好為你報
仇……」
    講到這裡,白中紅臉色大變。
    凌纖兒沒有死,如果九子天魔已殺了蘇天詩……白中紅實在不敢想下去。
    白中紅至今為止,仍不知道九子天魔奉命前去之後的事,也不知道江天霸隨後趕去,
是不是來得及阻止那可怕的事情發生。
    凌纖兒見白中紅忽然之間臉色慘白,亦自拎緊心神。
    她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白中紅苦笑連連:「……但結果,我卻又將通天令交給江天霸,要他去制止九子天
魔對付白夫人。」
    凌纖兒微笑道:「那一定是你知道我沒死。」
    白中紅抽翹嘴角:「不是。」
    凌纖兒瞄眼道:「不是?你不想為我報仇?」
    白中紅笑的更苦:「也不是.我是不能為你報仇。因為我知道白夫人原來是我的母
親。」
    凌纖兒呆住了眼。
    半晌才道:「什麼?你說什麼?」
    「楚天問沒有說錯,他說我到這裡便可以弄清楚我的身世,果然,我已經明白我自
己的身世了。」
    「你身世究竟如何?」
    「我已經說過了,白夫人是我的母親。」
    凌纖兒仍是無法接受:「你……你……你竟是無邪仙魔的兒子了?」
    白中紅淡聲道;「正是。」
    凌纖兒向後退了一步,一臉的震驚。
    她連連搖頭:「你……大哥,你沒聲弄錯吧?你怎知一定是?」
    「我沒有弄錯。」
    「何以見得?」
    白中紅笑著,將江天霸說出自己身上胎記一事,跟凌纖兒說了。
    凌纖兒也不得不相信了。
    白中紅竟會是無邪仙魔的兒子,這實在無法讓人相信啊!
    但根據種種事實來看,卻又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凌纖兒一想到那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陡地打了一個冷顫。
    她立即想到。如果江天霸遲了一步,如果白夫人並非九子天魔的敵手……
    她沒有勇氣再回下想去,無力道:「大哥,你……是說九子天魔一定會遵守通天令
的命令!」
    白中紅比她還無法面對此事,身子更是頻頻發抖。
    凌纖兒勇敢地道;「大哥.我們趕緊去看個究竟!」
    白中紅哭喪著臉:「去……去看個究竟?」
    這時,勇敢的白中紅也忍不住想逃避了。
    沒有任何人承擔得起殺母的天大罪名啊!
    凌纖兒盡量將聲音放得柔和:「大哥,就算錯已鑄成,那也是無心的,你在下令之
際,並不知道她是你的母親。」
    白中紅雙手捂著臉.道:「再怎麼說,她都是我娘、我居然要別人去殺她,我還算
是人麼?」
    凌纖兒也沒有什麼話好安慰。她呆了片刻。
    才又道:「大哥,我想九子天魔未必絲毫不念舊情,只要九子天魔不是立即動手,
江天霸必能趕到,你不要在這裡自己折磨自己了,我們去弄清楚再說吧!」
    白中江呆然點頭,此時的他,傻得如一個無依的小孩。
    凌纖兒牽著他的手,兩人穿出了那一大叢野草,看了四下幾眼,道:「那山谷在哪
裡?」
    白中紅放眼看去,也是一呆!
    這裡本是極東的蠻荒之地,平時根本沒有人跡的,也沒有什麼途徑。
    白中紅和凌纖兒穿過了一個山洞,才來到這裡附近。
    山中的道路若不是穿過那個山洞繞山而行,花的時間可長了。
    兩人四面一看,卻認不出途徑。
    白中紅只好道:「我們必須仍從那山洞中穿過,才能找得到。」
    凌纖兒道:「如今各門派的高手應該到那山洞附近了,如果再去,豈非自投羅網?」
    白中紅歎聲道:「此時也無別的方法,我們小心點!」
    凌纖兒無更好方法,便和白中紅又往回走。
    回到剛才凌纖兒逃脫蕭沁四人掌握的附近之處.便聽到一個嚴正慈祥的聲音.正在
高空佛號:「善哉!四位施主,別再狠鬥了!」
    兩人一聽那聲音。便聽出那是少林方丈心明大師的聲音。
    白中紅立即帶著凌纖兒慢了下來。
    還聽到黃天雲的哧笑傳了過來:「咱們一路東來,人員便一路減少.到如今,正邪
各派已只有四五十人在此了,若是我們這些人一個也回不去的話,哈哈哈!中原武林之
中,倒可太平上一些日子了,四位只管打吧!」
    他的話倒很實在。
    這時,跟蹤來到此處的,全是正邪各派武林中的精英,如果一起在這裡回不去,中
原武林之中.的確是再也沒有什麼高手了。
    可能是黃天雲的話,使正動手的四人生出了感慨。
    他們各自發出了一下長嘯,顯然已停下手,不再纏鬥。
    凌纖兒低聲道:「他們很多人在前面。」
    白中紅也壓低聲音:「我們小心前去,避開他們再說。」
    兩人專挑可以隱藏身影的地方走。
    不一會.便見到少林心明大師為首的許多人,向前趕來。
    白中紅和凌纖兒在這樣的情形下.自然無法和他們打招呼。
    兩人躲在大石後,等所有的人都走過去了,才又身形疾展,向前唰唰地掠了出去。
    總算沒多久便已來到了那個山洞口。
    兩人先向洞中看了看,見山洞中顯然沒人,直掠進去。
    轉眼之間,便已穿出那個山洞。
    一穿出山洞,抬起頭來,他們已可以看到東天峰。
    白中紅關心道:「纖兒,東天峰上的罡風如此強,你難道沒有受傷?」
    凌纖兒有些興奮:「沒有,我一醒過來,就是無痛苦,反而覺得……覺得真氣運轉,
更是精純。」
    白中紅苦臉一張:「我知道了,她並不想傷你,只不過要你講出她想知道的話來,
而且,罡風襲體之際.雖然痛苦,卻必然對練功十分有益,她其實心腸是很好的,而我
卻……」
    講到此處,白中紅更是苦出汁來。
    他已明白蘇天詩心地甚是善良啊!
    凌纖兒知道白中紅此際的心情十分痛苦,還未曾弄明白在蘇天詩究竟是否遇害之前,
再怎麼勸他,也是無用。
    她只是低聲道:「大哥一到東夭峰便可明白了,你別……太早傷心。」
    白中紅搖了搖頭,緊緊地握住了凌纖兒的手,希望她能給他一點勇氣。
    兩人呆站片刻,便向山崗上奔去。
    到了山崗的盡頭.就是東天峰的半峰處了。
    兩人在東天峰的半峰上,停了一下,向下傾聽。
    峰腳下靜得幾乎毫無聲響。
    凌纖兒和白中紅互望了一眼。
    他們無法知道山峰下,究竟曾發生過什麼事情,一咬牙,向山峰下掠去。
    到了山峰下,四周圍仍然靜到了極點。
    凌纖兒唯恐錯事成真,白中紅受不住刺激,低聲道:「大哥,你在這裡等我,我一
個人先去看看吧!」
    白中紅苦笑道:「不必,我……已準備最不幸的事情發生。」
    凌纖兒慘白著臉:「大哥,如果……那你會怎樣?」
    她並沒有說出如果什麼來。
    即使不說出,白中紅也可以知道凌纖兒是說,如果九子天魔已殺了蘇天詩,他便會
如何?
    白中紅一片茫然,呆了好一會,才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凌纖兒也只有歎氣了。
    如果事情真是那樣,凌纖兒也想不出有什麼話可以勸白中紅。
    兩人慢慢地向前走著。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6:51

第27章 洞房雙姝艷
    東天峰腳下,離那狹長的山谷,本就不遠,兩人走得雖慢,仍有走到的時候。
    凌纖兒低聲道:「大哥,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一進那個山谷,蘇天詩是死是生,便可見分曉了。
    白中紅的心神,整個崩緊。
    他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向前跨出一步。
    然而,他才跨出了一步,便突然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在那山谷中,有一個人慢慢地踱了出來。
    正是大天魔!
    白中紅一見大天魔以這樣緩慢的步伐,從山谷中低著頭經出.心裡更加緊張,甚感
不妙。
    大天魔才一現身不久,二天魔也跟著走了出來,步伐同樣地緩慢。
    不一會,九子天魔九個人,都已經緩緩出了山谷,在谷口坐了下來。
    九人都低著頭,沒人開口,氣氛甚是低調。
    白中紅心頭怦怦亂跳。
    看九子天魔的情形,簡直是擺明道到了什麼極大的不幸。
    他只覺得氣血上湧,再也忍受不了,猛然撲掠向前。
    凌纖兒唯恐他有什麼意外,緊緊地跟在後面。
    兩人轉眼之間,便已到了九子天魔的面前。
    九子天魔卻連頭也不抬起來。
    白中紅不禁急道:「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件
    九子天魔就如同泥塑木雕一樣,坐在石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他們本身,是那些
岩石的一部分一般。
    唯獨九天魔水夫人,給了白中紅一個暗示眼神,要他趕快進去看看。
    白中紅的臉色漸漸轉白。
    他發狂般的大叫一聲,向那山谷中衝去。
    凌纖兒自不放心,亦緊跟在後。
    兩人才一掠進了山谷,便見山谷之中,一個人向外奔出。
    那人在向前奔來之際,帶起一股極強的勁風,隔著老遠,凌纖兒和白中紅便已經可
以感覺得到了。
    兩人身形稍一慢,那人已來到了近前。
    正是江天霸。
    白中紅一見江天霸,就像一個快淹死的人,見到木板一樣,一步迎了上去:「前輩,
事情……如何了?」
    江天霸身形一凝,定定地望著白中紅,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白中紅快崩潰了:「前輩,究竟怎麼樣了?」
    江天霸冷眼看他,偏是面無表情。
    白中紅只覺得心頭一陣一陣發涼,顫聲道:「莫非……莫非……」
    雙腿突然一軟,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凌纖兒驚慌得忙將白中紅扶起:「你怎麼啦?」
    白中紅喘了一口氣:「我……我沒有什麼,江前輩,她……怎麼樣了?」
    江天霸這才開口,冷冷地道:「你自己去看吧!」
    他這句話才一出口。身形掠起,一股勁風過處,已在兩人的頭頂掠過。就向前飛馳
而去。
    江天霸叫白中紅自己去看,白中紅卻是提不起這個勇氣來。
    他和凌纖兒呆呆地站了片刻。
    凌纖兒先開口:「大哥,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照著江前輩的話.去看看
吧!」
    白中紅默然點了點頭。
    兩人慢慢地向前走去。
    在將要到那個山谷的盡頭處,一起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他們已經看到,在一列形如椅子的大石上,蘇天詩正坐在上頭。
    白中紅已忍不住,撲向前哭叫:「娘!」
    整個人已跪在蘇天詩面前。
    總算事情已挽回,九子天魔終究沒有下手。
    凌纖兒不禁暗怪九人和江天霸作怪,故意嚇白中紅。
    蘇天詩慈愛地看著白中紅:「金寶,我有話跟你說,你先起來。」
    白中紅淚流滿面:「不,娘,我該死,我不該……」
    「叫九子天魔殺娘」這幾個字,白中紅實在說不出口。
    又道:「我……那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蘇天詩甚是諒解:「沒關係,我明白.九子天魔來到,一起跑在我面前,求我下手
殺他們.免得他們為難。」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我三師兄也趕來了。」
    白中紅這才稍為鬆了口氣。
    蘇天詩關愛的眼光直掃向凌纖兒。
    凌纖兒給她看得不好意思.猛低下頭。
    蘇天詩道:「凌姑娘,你可怪我將你綁在東天峰上吃苦頭?」
    「晚輩不敢!」
    蘇天詩淡聲道:「我只不過想要你說實話,並無害你之意,在東天峰吹罡風雖然痛
苦,若能捱過去。罡風吹襲全身穴道,能使氣暢神通,對練功大有幫助。
    「金寶他爹選這裡作為隱居之所,也是看上這裡的東天峰上,有罡風之故。」
    白中紅聽到「金寶他爹」雖甚陌生,卻又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看來,金寶這名字雖俗,還真是他的小名哩!
    蘇天詩又道:「你如今的好處,可能還看不出來,但是以後練起上乘內力。就知道
這苦頭不是白吃的。」
    凌纖兒早已有感覺:「晚輩知道。」
    蘇天詩看向白中紅,微笑道:「金寶,其實我並非你的親娘,但你娘蘇詩詩是我的
孿生妹妹。」
    「我們姐妹共侍一夫,你出生後,我對你也百般疼愛。視如已出。」
    「自你娘讓人殺害後,我便立誓為她報仇,如今;總算知道兇手是誰,他既然已死,
我的心願也算了了。」
    白中紅好不容易有了娘,既然蘇天詩是娘的孿生姐姐,自可代替親娘。
    他忙道;「娘,您說心願已了,是什麼意思?」
    蘇天詩見白中紅雖知自己並非他親娘,仍叫自己「娘」,已是肯定自己在他心中份
量,甚是安慰。
    她微笑道:「自你爹、娘皆去世後,我活在這世上也沒什麼趣味,之所以活下來,
只為了兩件事。」
    白中紅、凌纖兒皆征神注意聽。
    蘇天詩慈愛地看向白中紅:「第一、是為了你,你是白家唯一的骨肉,我不找到你,
如何向你娘交代?
    「第二、是為了要弄清楚是誰殺害你娘,不為你娘報仇,我更無法安心。如今,總
算無牽掛了。」
    白中紅直有不祥預感:「娘……」
    蘇天詩安詳道:「金寶,你爹你娘是我最愛的兩個人.我早就想到九泉之下,和他
們相會了。」
    白中紅生怕剛認的娘又離他而去。淚水直滲:「娘,您別這樣.兇手真的弄清楚了
麼?」
    蘇天詩歎聲道:「當然是我大師兄楚天問,他如今已死,你娘的仇,也算報了。」
    白中紅道:「怎能肯定是他?」
    「當我趕到時.你娘已倒在血泊中,現場一片混亂,四處充斥師門武功的打鬥痕跡。
你已不在,是給大師兄帶走的,應是他內咎在心,才想撫養你長大。」
    「另外、你娘收藏的寶劍『冰美人』亦不見.那是你爹送給她的禮物中,最受她喜
愛的一樣,你娘雖不會武功.卻愛將『冰美人,隨身攜帶。
    白中紅張大嘴巴:「『冰美人』是不是千年寒玉鐵鑄成,拇指寬,五尺長,薄如蟬
翼.晶瑩透明?」
    蘇天詩點頭道:「『冰美人』乃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愛武者自也不會放過,大
師兄必是失手殺了你娘,卑鄙地順手取走。」
    「金寶,你和大師兄相處那麼久,可曾見過『冰美人』?」
    凌纖兒忍不住道:「伯母,兇手不是楚天問。」
    蘇天詩驚問:「你怎麼知道?難道我死前,還是無法找到兇手?」
    凌纖兒憶道;「當然可以,是長恨客,也就是凌風追魂李不群。」
    「怎會是他!」
    蘇天詩呆楞了眼。
    白中紅咬牙切齒:「我曾在長恨宮中,看到李不群用過這柄『冰美人』。」
    蘇天詩茫然地回想,的確曾在現場發現數道不同武學的跡痕.卻在傷痛下忽略了。
    而且……蘇詩詩的致命傷在心口,傷口窄小,正是「冰美人」所創……
    該死的李不群,竟然為了搶寶劍,害死蘇詩詩!
    蘇天詩甚感歉疚,竟誤會三位師兄如此久,真是不該啊!
    白中紅道:「還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終於找到元兇,我娘的大仇必可以報
了!」
    凌纖兒嗔喝道:「這個天殺的老魔頭,在下必定把他抓來,讓前輩親手殺死他!」
    至於能不能完成,那是以後的事,現在先挽留蘇天詩求生意識再說。
    誰知蘇天詩卻從嗔怒中轉為安祥,輕輕瞧向白中紅,說道:「可惜我已經不行了,
報仇責任就落在你身上,記住,千萬別再讓老魔頭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孩兒曉得……」白中紅焦切地望著蘇天詩。
    蘇天詩滿意一笑:「如此一來,我死也瞑目,且毫無牽掛了……」
    她臉面越來越安詳,笑容越來越真切,聲音更是柔和,一副將臨仙界模樣。
    白中紅不禁焦切:「娘,你不能死,您還有牽掛.就是我啊!」
    蘇天詩歉聲道:「沒想到才剛相見,又要分離……沒有替你娘盡及養育之責……可
是我不得不去了。」
    「因為我已服下『九元神丹』,天下已無人可解……你就讓我安臥地走吧……氣息
不禁又弱了許多。
    白中紅哪知蘇天詩已率先服下毒藥,否則他哪還有心情只顧說話?
    聞言之下,已自瘋狂撲前,急叫:「娘.不能死!您要留下陪孩兒啊!」
    登時截住蘇天詩身上要穴,並急喊:「快來人啊……九子天魔通通給我過來,我命
令你們救活我娘……」
    一聲令下,遠處回聲暴起,敢是救兵掠來。
    蘇天詩不禁流下歉意的眼淚:「我對不起你,臨死都要讓你擔心……讓我去吧!」
    話聲未落,頭一沉,整個人已昏死過去。
    白中紅更急得淚流滿面,猛喝道:「九子天魔……江大俠,快來幫忙啊!」
    江天霸第一個掠過來,急道:「把小師妹擺平!」
    幾指點截過來,跟著白中紅將蘇天詩置於左近岩石上。
    猛運功力替她逼毒。
    凌纖兒卻不知該如何幫忙,急得直跳腳,眼看九子天魔跑來,直叫快點快點,非把
人救活不可。
    九子天魔除了武功了得,卻對醫術一竅不通,趕了過來,也只是運功幫助逼毒而已。
    倒是水夫人此時卻十分鎮定,說道:「希望夫人沒事才好。」
    她仔細替夫人把脈。
    「你不是很會用毒嗎?你的解藥呢?快給我娘餵服,她說過是中了『九元神丹』,
你一定有解藥對不對?」
    任水夫人風騷絕代,此時亦臉面吃重。
    她道:「『九元神丹』是主人煉成的,他只說要煉天下第一毒藥,服下去,不痛不
癢.然後昏昏沉沉.做夢而死.根本沒配解藥……」
    白中紅聞言,臉色不由一變:「怎可無解?你們不是萬能的嗎?快給我配出來,要
不然我的血如何?我服過千年靈芝,足可抵千萬靈藥。」
    說完,手腕一橫,利刀即劃。
    任誰大喊不可,加以阻止,已行過慢。
    白中紅左腕已劃出三寸傷口,鮮血湧流而出。」
    眾人瞧得觸目心驚。
    白中紅急得喝道:「把我娘嘴巴張開!」
    凌纖兒趕忙過來,輕輕將蘇天詩嘴捏開。
    白中紅的鮮血不停流了進去。
    如此毫無阻止之滲流,瞧得眾人驚心動魄。
    白中紅自小無父無母,早已把蘇天詩看成親娘般看待,不計一切代價,一定要將她
救活。水夫人趕忙將那鮮血摧化進入夫人腹中。
    眼看咕咚咕咚幾聲響,白中紅臉色已蒼白,他仍不止。
    水夫人不由叫道:「少主人可以了,只要有效,一些即有反應。」
    白中紅道:「我還挺得住。」
    江天霸道:「等你挺不住.我們可就要多救一人了,你休息吧!」
    說完,一指截向白中紅穴道.封住他的血脈,免得再滲流血液。
    江天霸一指又把白中紅點倒下來.交給凌纖兒:「趕快替他包紮傷口。」
    凌纖兒應是.扶了白中紅坐在地上,並從水夫人手中拿來金創藥.開始替他治傷。
    白中紅仍自兩眼含淚:「我還挺得住啊!不要為了一點點血,反而斷送我娘性命,
娘只有一個啊!」
    凌纖兒聽得心如刀切.安慰道:「你已經流夠血了,剩下的讓我來,我也服過千年
靈芝啊!」
    包紮中,仍自轉向水夫人,急道:「把我腕脈給割開。」
    凌纖兒一方面又要敷藥.實是脫身不了,只好伸出右手,要讓她割腕。
    水夫人冷靜地道:「不必急.如早有需要,我一定找你。」
    說完,她拿出銀針,開始替蘇天詩刺穴,以方便逼毒。
    現場一時沉寂,眾人全力以赴.希望能救回蘇一命。
    凌纖兒邊替白中紅包紮傷口.邊道:「都是我不好,沒叫葉水心跟來,否則憑她解
毒功夫,必定可以替夫人除去身上之毒的。」
    白中紅已然顯得失神,喃喃道:「現在要到哪裡去找她啊!」
    凌纖兒道:「我去,外頭人這麼多,她必定混在人群中。」
    白中紅來不及考慮,此去是否危險,凌纖兒卻越想越該如此做,當下猛地起身.再
道一聲:「我去!」
    向眾人一拜;即往外奔。
    白中紅登時醒神,急道:「纖兒不要冒險……」
    凌纖兒道:「這不是冒險,他們根本不敢把我怎樣,你等好消息便是。」
    說完話,已在五十丈開外。
    白中紅還想急叫。
    江天霸已道:「讓她去吧!葉仙翁傳人該有兩下子,你或咳命令九子天魔護送。
    白中紅道:「九子前輩,你們去幾個,護著纖兒如何?沒有必要,不准跟外頭那些
人衝突!」
    水夫人道:「三、四、五、六哥,你們去就是,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四人立即拱手應是,趕忙掠身追向凌纖兒逝去方向。
    白中紅這才較為放心。
    心緒再次拉回蘇天詩身上,急道:「我娘現在如何?」
    水夫人道:「血脈甚弱,心脈也弱,不過有強勁內力維持,該沒事,倒是你的
血……」
    白中紅急道:「我的血液無效?連千年靈芝都無效?」
    水夫人道:「不是無效,只是狀況不明,畢竟『九元神丹』是主人所煉,藥性特別
怪異,恐非三兩下可試得出來。」
    為讓白中紅安心,她又道:「不過照血液入腹引起一陣冰涼看來,似乎有對症下藥
之勢,夫人該可無恙。」
    白中紅聞言,心頭稍安,卻仍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天詩。
    現場一時僵住,眾人似乎都不動。
    只見個個額頭不停冒汗,流了又擦,擦了又流,他們全是拼足勁道在為夫人逼毒。
「快,葉妹妹,夫人就在那裡!」
    說話者正是凌纖兒,她果然把葉水心給找來。
    其實,她一點時間也沒浪費。在穿出山洞之後,掠了數白丈,立即放聲大叫:「葉
妹妹救命……」
    然後她等在那裡,並要四魔往前引開其他不相干的敵人。
    葉水心果然混在人群中,乍聞凌纖兒叫聲,已知有事發生,哪還顧得逍遙,趕忙直
掠過來。
    中途自穿過四魔防線,四魔並未阻攔,她得以安全找到凌纖兒。
    她立即問明事情,凌纖兒趕忙把狀況說清。
    葉水心自是著急,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路上,她邊問狀況,在得知白無邪是白中紅父親時,她頗為高興,心愛之人終於弄
清身世之謎。
    然而聞及「九元神丹」之際,她臉色不由抽動:「這東西怎還留在世上?」
    凌纖兒急問:「有救嗎?葉水心只能表示沒把握,但可試試。兩人急急忙忙趕回,
汗水未拭,即已湊上前去。葉水心急問:「如何了?」
    瞧及蘇天詩臉色蒼白如紙,她當然猜個七八分。
    白中紅急道:「你得盡全力,她是我娘啊!」葉水心笑道:「我哪還敢偷懶?」水
夫人已把狀況說了個大概。
    葉水心頷首:「還有心脈,該不算太遲……」趕忙伸手把脈。
    直覺上,她已發現蘇天詩體內有五六道勁流在衝撞,使得夫人血脈合力運功秩序大
亂。
    她急道:「各位前輩毋須如此逼毒運動,倒讓夫人體內服下的血液散化較慢,改由
江前輩和水夫人引導,該能奏效。」
    水夫人道:「貿然撤去功力,不怕夫人心脈突然停止?」
    葉水心道:「其實也沒撤去,還留了兩道啊!這該夠了。」
    水夫人想想,亦自有理,遂要幾位哥哥收手,他則已和江天霸運行催化含有千年靈
芝之靈血。
    葉水心則以「銀針度穴」方式,引導他們逼毒。
    先從心脈部位開始,隨即擴散全胸,如此同而復始十餘次,終於見得蘇天詩微弱呢
了一聲,氣息已現。
    然而這一聲已讓眾人欣喜若狂。
    白中紅第一個驚叫:「我娘有救了!」
    一時激動,竟然衝破穴道,彈了起來,趕忙欺向蘇天詩身旁。不斷喊著娘,伸手撫
臉面,又探氣息,好生緊張。
    他又道:「我娘真的有救了?」
    葉水心噓口氣,深深頷首道:「有救了,千年靈芝果然能解『九元神丹』之毒,只
是藥量太少,恐怕一時無法全解去。」
    白中紅聞言,猛又把手伸出來.急道:「快放血,我多的是。」
    他來不及等待,又伸手想扯開包紮之布條。
    葉水心趕快按住他,含笑道;「大哥別激動。夫人既保住了性命,我們可以慢慢想
辦法,你要是一下把血放光了,莫說自己受不了,卻也未必能解得了夫人之毒。」
    白中紅證愕:「你不是說千年靈芝已可以對症下藥?怎又不行了?」
    葉水心道:「不是不行,而是要大量靈芝才有辦法。」
    她指著夫人胸口:「你看你餵了一大碗吧!只能保住心脈部位。若合我和纖兒三人
血液。大概可解夫人身上之毒,但如此一來,我們豈非沒命了?
    白中紅甚急:「可是我娘總不能不救吧?」
    葉水心笑道:「大哥是關心則亂,你不是說千年靈芝還有四片,只要取到手,夫人
自可痊癒,既然已無後顧之憂,這些犧牲都不必要了。」
    白中紅恍然:「說的也是!」
    面露喜容,瞧向眾人:「我娘有救了。」
    眾人驚張抽緊之臉,已自春風化雨般笑了起來。
    江天霸噓氣道:「能救自好,急死老夫了。」
    水夫人欣笑道:「少主人當真取到靈芝了?上次你騙得我好苦啊!」媚笑不禁再露。
    白中紅還來不及和她算那筆帳,只是猛點頭:「我知道如何取得靈芝。」
    大天魔道:「我去取,在恆山,不出半月即可返回。」
    白中紅搖頭道:「那地方隱密非常,若沒我帶路,任誰都去不了。」
    葉水心卻聳聳肩頭,暗示自己也能找到地頭,可是無法發現。
    水夫人道:「那少主人得快去快回了……」
    白中紅正待答應。
    豈知葉水心竟然親自劃傷自己,滴血喂蘇天詩。
    此舉瞧得眾人目瞪口呆。
    白中紅征詫道:「你不是說,喂血治不愈。」
    葉水心笑道:「話是沒錯,我只是再加一點靈藥性,然後再逼毒離開胸腔,如此一
來,夫人呼吸自會均勻,看起來就像熟睡,再也沒有病懨懨感覺。」
    凌纖兒怎可落人後,急道:「我也來!」
    立即抽刀劃出血痕,以免被人阻止。
    些舉倒引來水夫人及江天霸和幾位九子天魔輕輕笑起。
    如此純真率性,實讓人覺得可愛許多。
    凌纖兒配合葉水心,把血液滴落夫人嘴中,兩人視目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白中紅瞧在眼裡,疼在心裡。
    再瞧蘇天詩元氣漸復,已是笑顏頓展,直道多謝兩女相助。
    兩女自也投以含情微笑。
    大約滴落半碗之多後,葉水心始要凌纖兒收手。
    白中紅走了過來,換他替凌纖兒上藥。
    葉水心看在眼裡,雖是怪怪的。
    但白中紅眼神送來,她已然明白。
    縱使自己和凌纖兒前嫌盡釋,但此種情況之下,連自己都有心靈反應。
    要是白中紅先替自己治傷,凌纖兒恐怕非得吃醋不可,縱使可能稍縱即逝,但能避
免就避免吧!
    凌纖兒果然暗喜於心,卻也因此感到內疚。
    但見傷口已上藥,白中紅仍要包紮,她已著急道:「怎可放著葉妹妹不管?你快過
去!」
    白中紅呢了一聲,帶著笑意.這才走向葉水心,歉聲道:「只長兩隻手,應付不過
來,請見諒。」
    葉水心笑道:「不要三隻手就好啦!」
    下句「專偷人的心」她則沒說出來。
    白中紅只能乾笑,直道抱歉。
    葉水心並不在意.待他包紮好傷口之後.再配合江天霸及水夫人勁道,把蘇天詩身
上之毒逼退不少。
    蘇天詩能呼吸自如,臉面始恢復血色,終也讓眾人鬆了口氣。
    葉水心道:「我會跟白大哥前去取千年靈芝,到時你們只要每半天鬆開銀針,並且
用真力替夫人運行調理,即可安然無恙。」
    「當然,若有空,再替夫人按摩,她將會更行舒服。」
    水夫人笑道:「這件事交給我就行,你們收拾一下,準備上路吧!」
    白中紅自知該如此進行.便吩咐吟風替他準備乾糧。
    然而他想及外頭那群武林貪婪者,不禁輕歎:「現在要走,恐怕不易,因為中原武
林群雄已逼得甚近,我們要擊退他們才行。」
    大天魔冷喝:「報仇日子已近,只要少主人下令,九子天魔必定將他們殺個片甲不
留。」
    想及恩公無邪仙魔被他們逼死,九子天魔已自滿腔復仇怒火,此時若得解去誓言,
必定大開殺戒。
    江天霸亦道:「爾等九人或而護著白少俠出去,至於小師妹,由我及吟風、弄月留
下來看守即可。」
    水夫人轉向白中紅,輕笑道:「就不知少主人以為如何?」
    白中紅心想能做個了斷也好,已接過吟風遞來的乾糧。
    遂點頭:「那就走吧!」
    說完,他再次瞧著蘇天詩幾眼,並拜託江天霸代為照顧,始領著凌纖兒和葉水心往
那山洞方向行去。
    九子天魔想到即將迎戰,個個精神抖擻,飛快地回了過去。
    隱忍二十餘年,現在終於可以快意報仇,想來真叫人興奮。
    白中紅很快領人穿入山洞中,直往外頭行去。
    尚未出洞,外頭已隱隱傳來群雄搜索喧華之聲。
    凌纖兒道:「他們已逼近不少。」
    白中紅道:「出去問問四位前輩便是。」
    說完,加快腳步追掠出洞。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9 15:37:17

人影方現,三、四、五、六天魔已迎來。
    六天魔拱手道:「少主人,對方已近不及五里。還請下令退敵。」
    水夫人道:「此時殺出,恐事倍功半,倒不如先引他們到某處,再行包圍,同時亦
可避免洩霸秘密通道。」
    白中紅聞言,點頭:「就由我們當餌吧!你們隱去便是。」
    於是他帶領凌纖兒及葉水心,復往右側山掠去。
    奔出三里路之際,忽見三天魔突然尖聲大叫:「凌纖兒在這裡!」
    聲如霹靂,轟得四周回音不絕。
    他方叫完,和兄弟八人同有默契,登時四散射去,各自找了隱密處藏身,眨眼不見。
    凌纖兒道:「就在這裡迎敵嗎?」
    白中紅點頭:「此處四面高,且有林區,適合埋伏,中間較平,又適合戰鬥,在此
迎敵,自是絕佳地區。」說完,領著凌纖兒、葉水心,向似是小山拗的缺口掠去,佯裝
欲逃躲之態。
    然而才奔行數百丈,前頭已傳來喝聲:「人在這裡!」
    第一個現身的是少林心明大師,以及數位高手緊追過來。
    白中紅見狀大喝:「快退!」
    立即引著兩女住後掠去。
    心明卻宣佛號:「白施主請留步!」追得更急。
    那蕭沁亦追趕過來,冷笑道:「四面包抄,這小子賊得很,不能讓他走脫。」
    峨嵋齊雲上人、崑崙天星劍客、冰宮冰玉夫人以及大群高手,登時擦身而至,將三
人圍於中央。
    幾位掌門圍近之後,復有數十名高手四面圍來,直若銅牆鐵壁般把人裹成棕子似的
水洩不通。
    白中紅對他們虛有其表而貪婪的行徑,甚是鄙夷.冷笑道:「還虧你們是正派人士,
全是一些貪婪之輩。」
    心明宣個佛號.道:「只要白少俠交出『通天令』,讓我派保管,那等於亦是幫了
白少俠大忙,否則不知多少人欲找你搶奪此令,徒增傷亡。」
    白中紅冷笑:「奇怪,通天令是我的,幹嘛交給你們保管?你們是不是怕九子天魔
找你們報仇?」
    群雄臉面不由一緊。
    冰玉夫人冷斥:「無邪仙魔本就該死,你多說什麼廢話!」
    白中紅但聞對方批評自己父親,頓時大怒:「我看你才該死,當年無邪仙魔是何等
光明胸襟,卻被你們暗算身亡,這筆帳,我第一個找你算。」
    猝見他身化「移形幻影」,奇快無比地欺射過來,雙掌使出玄天掌勁.霸道無比,
轟打冰玉夫人。
    縱使他體力大減,功力不及六七成,然而突然發難.勁勢仍猛得嚇人。
    冰玉夫人一時托大,豈知對方說動手就動手,想劈掌迎招已是不及,只好趕快運功
護體。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一閃念之間,白中紅雙掌已轟得冰玉夫人後退三四步,撞得
後頭人群左右散開。
    心明見狀冷喝:「你敢放肆!」猛地自左側切來,
    蕭沁及幾名高手亦同時出掌,登時又把白中紅逼退回來。
    白中紅連受三四掌,血氣已自浮動,臉色轉為蒼白,呼吸更是起伏。
    葉水心見狀,急道:「快取藥!」
    立即抓出一顆白丹九讓他服下。
    凌纖兒自是不甘,怒罵道:「你們這群敗類,想以多欺少嗎?來啊!姑娘陪你們玩
幾招!」
    冰玉夫人被擊退,老臉已掛不住,猝見有人叫陣,正是自己挽回顏面時刻,已冷斥:
「不知死活的丫頭,也敢在群雄面前躍武揚威?看老身如何收拾你!」說完.身形一探,
就欲攻來。凌纖兒當真不怕死,身形一橫,搶了出去。二人頓時撞在一處。四掌交錯,
砰然一響,各退四、五步,誰也沒佔到便宜。
    冰玉夫人不禁更火了,本想搶回顏面,豈知卻被逼退,不由殺機頓起,厲吼:「是
你惹我.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雙掌再翻,殺招就欲展出,一時氣氛更煞。
    白中紅見狀,為了顧及凌纖兒安危,猛地一喝:「住手!你們要通天令嗎?它就在
此!」
    右手一舉,一道紫光射出。又自引得群雄驚呼騷動。
    冰玉夫人哪還有時間攻人、急急掠了過去。
    見及這巴掌大的紫玉牌,已自哈哈大笑:「通天令果真在你手中,快交出來。放你
一馬,否則,你將自食惡果。」
    群雄已有不少人喝著交出通天令,到時他們將可掌握九子天魔,那豈非掌握了整個
武林?」
    心明亦語重心長道:「白少俠,此令在你手中根本無用,且危險。何不交予我派保
管;如此才天下太平了。」
    白中紅冷笑:「我保管沒用,你們保管就有用?給了你們,天下就會太平?我倒想
看看,天下如何太平?你們要就拿去吧!」
    他當真隨手一拋,已將天下視為奇寶的通天令拋向群雄。
    只見得群雄乍見通天令飛來,已自瘋狂搶奪。
    有人叫著由我保管;有人叫著少林較尊,由少林保管,有人叫著我搶到了,由我保
管;頓時喊著「九子天魔,然而「魔」字仍未喊出,令牌已被別人搶走。
    三四十人一時有若野狗搶食,已自亂成一堆。
    爭到後來,已兵戎相見,鏘鏘當當,砰砰轟轟,亂打起來.唉聲慘叫已自不斷,哪
還像方才正義凜然之士?
    白中紅經歎:「他們瘋了。」
    此時大天魔已經掠來,為保持神秘.他已經再次蒙面。
    見及白中紅,立即拱手道:「少主人,你怎好將令牌丟出去,我們……」
    白中紅笑道:「如果你們還稱我少主人的話,那表示我就是我爹的繼承人,那塊令
牌就算不管用了。」
    大天魔一拍腦袋道:「對呀,少主人說的不錯,這塊令牌已經沒用了。」
    白中紅笑道:「退去吧!」
    「是!」
    大天魔身形一閃,像電也似地閃身不見。
    這群人仍自毫無所覺,仍自你爭我奪。
    白中紅見狀,暗自輕歎.這群人心智已失矣。他突然大喝;「住手!」卻只能震住
幾人。
    登時再喝:「住手!九子天魔來了!」
    那句「九子天魔」始將眾人吼住,征愣愣地瞧往四面八方。
    白中紅亦自招手,通知九子天魔現身。
    九位黑衣蒙面,天下聞之變色高手,已由無聲無影飄來,將群雄圍住。
    群雄先是一愣,隨又覺得性命受威脅。
    有人趕忙急叫:「快!通天令在誰手中,快命令九子天魔宰了對方!」群雄猛地四
下尋找。
    那蕭沁突見一道紫光閃自左側一名青衣人手中。
    趕忙劈掌打得他東倒西歪.撲身過去,終於搶到奪牌,頓時哈哈狂笑,衝出人群,
喝向九子天魔:「你們聽令,立即收拾白中紅等幾人。」
    九子天魔聞言冷笑一聲,根本沒反應。
    蕭沁怔愕,再看看通天令.的確沒錯,莫非被血跡玷污了?
    趕忙抹擦乾淨,再次舉高,喝道:「九子天魔看到通天令沒有?你們快給我依令行
事,否則準備受罰。」
    九天魔水夫人已輕輕笑起:「訪問你要如何罰我們?」
    蕭沁喝道:「你們立下重誓.豈能抗命?」
    水夫人笑道:「我等一向遵守誓言,只是我的主人叫我們不必再遵守這塊紫玉牌了,
你拿它去當鋪,或可能還值點錢。」
    此言一出,群雄臉色頓變。
    心明急道:「無邪仙魔沒死?」
    水夫人道:「以你們殘忍手段,主人怎會沒死?這個仇,我們還等著報呢!」
    大天魔轉向白中紅,拱手道:「少主人快下令,也好替老主人報仇。」
    群雄又自動容,心明更急:「他是少主人?」
    瞟及白中紅:「你就是白無邪的兒子!」
    白中紅點頭:「承各位二十年前手下留情.我才能活命。」
    群雄聞言,臉色頓變。
    在場著幾乎都參加了截殺無邪仙魔。此時他兒子已現身,九子天魔又自聯合起來.
通天令且又失效。這無疑已是一敗塗地。
    有人已輕歎,準備受死,替往昔罪狀付出代價!
    蕭沁聞言,趕忙丟下紫玉牌。
    他急急掠退.直叫:「不關我的事,我沒殺過無邪仙魔。」
    大天魔厲道:「就憑你現在想殺少主人,你就該碎屍萬段。」
    轉向白中紅,拱手道:「少主人快下令,我等好報血海深仇!」
    九魔已漸漸逼近,群雄個個如劍刺身,想退,又無退路,死亡的感覺逼得他們遍體
生寒。
    心明突然覺悟似的宣個佛號:「阿彌陀怫!劫數,劫數,我等欲防劫數,卻造劫數,
實是劫數矣!」已自有了等死感覺。
    白中紅瞧著他們個個身染血跡,冷笑道:「不必輪到我,你們為了搶通天令,已殺
了不少人,這不是劫數是什麼?」
    群雄已自歎,突然良心發現般,開始自責。
    心明歎道:「貪之一念,實是害人不淺,老衲死有餘事,還請白少快放過其他的人
吧!」
    白中紅冷笑:「為什麼一定要等到生死攸關才覺悟?為什麼二十年前殺先父之際,
不先想想今日後果?」
    心明歎道:「人非神佛,往往昏庸及此,實是罪孽。」
    大天魔道:「少主人不必對他們客氣,若放走他們。到頭來照樣為非作歹,你快下
令。」
    六天魔亦叫道:「將這些人殺盡了,再殺回中原去,為主人報仇。」
    白中紅神情顯得激動。冤仇使得他無法自己。
    嘴巴張了又張,卻仍不知法說什麼?
    蕭沁心知必死,然而要他坐以待斃卻又不甘心,登時喝道:「咱們拼了,還怕什麼
九子天魔?」登時舉掌就要偷襲。
    白中紅突然喝道:「廢了他!」
    猝見九道人影有若電光交錯,奇速無比沖射蕭沁。
    只見得那黑影過處,砰砰砰一連數響,蕭沁即若陀螺打轉,猛彈空中,悶沉唉叫.
已自跌回地面。
    九魔此時早已掠回原位。
    恆山弟子趕忙扶向蕭沁,急叫:「掌門……」有人嘶吼,已想拚命。
    心明感傷一歎:「白少俠想趕盡殺絕嗎?我等只有一拼了!」
    群雄不得不做困獸之鬥。
    大天魔哈哈大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來吧!早死早投股。」
    冰玉夫人怒叫一聲:「可惡!」舉掌就劈。
    她一動,群雄也動,眼看就要再次火拚。
    白中紅大喝:「住手!通通住手!」
    此時的他,關係眾人生死。
    這一喝,終把眾人喝住。
    九子天魔更不敢動,齊往少主人瞧來。
    白中紅輕輕歎道:「心明,你料對了,我的確沒那麼狠心,我廢了蕭沁武功,也只
不過是在懲罰他挑撥離間,以此罪行,廢他武功,並不為過,至於諸位……」
    巡視著群雄,輕輕再歎:「為報我爹之仇,難道就要殺了你們這麼多人嗎?我若殺
了你們,你們的徒子徒孫又會找我報仇,如此冤冤相報下去,何時能了?」
    深深吸氣,他正色道:「我想把前代恩仇,從此一筆勾銷,我爹不想讓九子天魔造
孽,我也不想,所以我放諸位走人。也希望諸位不要再仇視白家。」
    「縱使我們武功較高,那又威脅到你們什麼呢?咱們何不訂下互不侵犯之盟?一改
殺伐滅絕之罪孽啊!」
    此言一出,群雄個個動容,不少人已低下頭。
    就連高傲不近情理的冰玉夫人亦自輕歎,默默低頭。
    是了,他們當時截殺無邪仙魔,找個借口,說他包庇九魔,但真正原因,還不是怕
他武功高,隨時會威脅自己而下毒手呢?
    為了假想的威脅,即殺了人,現在想來實是可笑且殘忍呀!
    心明登時大宣佛號:「白施主,爾等胸襟,實讓老衲佩服,老衲修佛數十年,卻也
參不透權勢兩字,此時被施主一言,點醒點悟,實同恩師再造。
    「老衲甚為當年截殺施主父親愧疚,以及今日不殺之恩,特以叩頭三響謝此恩情,
日後從此退隱山林,不出江湖一步。」
    說完,當真下跪,叩頭行禮。
    白中紅沒想到他玩真的,急欲阻止:「掌門不可……」
    然而心明已自下跪,阻止無效。
    苦得白中紅窘愣當場,只能乾笑;「掌門折煞在下了。」
    心明道:「能點悟禪機,即是我師.磕頭能謝恩,何關掌門或小人?」
    他當真大撤大悟,叩起響頭。
    他一下跪,少林弟子自跟著下跪叩頭。
    群雄多少受影響,有人亦不禁叩頭。
    未下跪者,皆拱手拜禮,暗暗感謝白中紅不殺之恩。
    現場終於充滿一片祥和之氣。
    此種化干戈為玉帛之事,竟然讓人格外回味無窮。
    心明大師叩頭之後,已轉向群雄,說道:「我等的確心智被蒙.無端造殺孽,此次
得以受白少俠恩情,想來諸位都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結。」
    「是以老衲在此邀諸位掌門訂下盟約,此後不准再找白家麻煩,至於各派之間,若
有問題、紛爭,亦該相互找人評斷,不准再兵戎相見,諸位覺得如何?」
    峨嵋齊雲上人第一個附和,終於引起群眾支持。
    一股祥和之氣充滿此地,實是武林大事。
    隨後,心明大師說道:「我等已叨擾白少俠甚久,也該還人清靜,咱們該走了。另
外還請白少俠有空到少林坐坐,老衲必定親自接待。」
    白中紅立即點頭:「一定去。」接著又有幾位掌門相邀,白中紅—一答應。
    隨後,他們才又深深拜謝不殺之恩,懷著愉快心情紛紛退出山區,準備返回中原。
    眨眼間,偌大群人走得一個不留。
    紛爭已經擺平,現場因而顯得沉靜。
    大天魔走過來,拱手乾笑:「少主人怎麼了?我們還想大打出手呢!您卻又放走他
們!」
    白中紅睨眼邪笑道:「該大打出手的是我,媽的!打從太湖霸王船開始,我就被你
們整個半死。」
    凌纖兒恍然:「對啊!你們太可惡了,大哥,該怎麼辦?」
    白中紅道:「怎麼辦?揍啊!」
    他猝然竄起,猛揍九子天魔。
    他一動,凌纖兒也趁機撈點油水,揍了過去。葉水心看在眼裡,心也癢了.乾脆參
戰。
    三人終於追得九魔滿山亂跑,又不敢回手,實被揍得冤狂不堪。
    大天魔直求饒:「少主人,你別發火,此事都怪九妹的主意,我只是依計行事而
已。」
    說話間,眼眶中又中一拳,打得他唉唉痛叫,趕忙施展輕功,逃得比什麼都快。
    其他幾魔亦被揍疼,不敢再硬接,紛紛落荒而逃。
    白中紅本就未完全復原。功力大打折扣,怎能追得上他們?
    眼看九人已逃得老遠,想追,已是不易,還好揍了不少拳,心頭火洩了許多,始自
呵呵笑起:「回來吧!有什麼理由,我等著聽。」
    水夫人第一個掠身過來,盈盈媚笑:「少主人,你的拳打得人家好疼啊!」揉著胸
口,一副媚樣。
    凌纖兒瞄眼一笑:「水前輩又在騷了,我們可是被你整慘了,你還敢來勾引少主人
呀?」想及她逼白中紅髮誓,以及種種誤會,好氣又好笑。
    白中紅笑道:「別在那叫痛.方纔你最大膽,逃得比什麼都快,我一拳也未打著你,
還在裝呢!」
    水夫人無奈一笑,正經起來,道:「沒得玩啦!一個美妙婚姻,從此破碎,少主人
你為何這麼忍心呢?」
    白中紅道:「我不是忍心,可借你的婚姻太嚇人了,我受不了,你說吧!為何找上
我,逼我發這毒誓,還讓我服下毒藥,到現在還解不了?」
    水夫人笑道:「那得全怪你喜歡戴漢玉扳指,照我想法,你必定跟楚天問有關,結
果你的確跟他有關。」
    她笑得更甜,睨向白中紅:「其實,我一開始就把你猜成無邪仙魔的兒子,你信是
不信?」
    白中紅一愣:「你為何會如此想?」
    水夫人道:「很簡單!楚天問又沒結婚。哪來兒子?何況你年齡又和主人之子差不
多,所以我就大膽假設,然後一步步逼你來到此地,證明一切,事實果真證明,我的判
斷沒錯。」
    白中紅道:「你逼我,不是為了通天令?」
    水夫人道:「當初誰都不知道這裡藏有什麼東西,只知藏有可以改變武林的力量.
搞了著半天,才知道原來是控制我們的通天令,我們才起了奪回之心。」
    「我大哥他們當初的確想找到主人遺體。以報恩情,我卻想著替主人找到兒子,只
因為他們較粗心,我未說破罷了。」
    白中紅道:「所以你逼我去套凌纖兒口訣?你不知我早已知道這口訣?」
    水夫人道:「照理來說,你是楚天問帶大的。應該知道。可是也有例外.不過這些
事並不重要,我的目的是引你到此,只要凌纖兒知道口訣。你遲早都會知道。不對嗎?」
    凌纖兒瞄眼:「所以你才讓他故意向我示好?」
    水夫人道:「沒想到他卻罩不住,被你迷住了。不過老實說,當時,我也覺得你不
錯,替他找個老婆亦無妨,可不完全是假戲啊!」
    「能假戲成真,亦無妨,現在果真成真了,可喜可賀!老實說,你們還得感謝我才
對呢!」
    白中紅聞言,除了恍然之外,已對水夫人用心良苦感到內疚萬分,自己竟然怪她如
此之久,實是不該。
    凌纖兒亦不說話了。
    若非情況如此,她又怎能跟白中紅在一起啊!
    白中紅感激一笑:「多謝前輩操心,我感激不盡。」
    葉水心道:「且慢感激,她下了毒,這可是十分嚴重的問題。」
    白中紅一愣。
    是了,此毒仍在身上呢!
    雖然心脈那悶熱已化去不少,卻仍感覺得出來。
    水夫人媚笑不已:「怎麼?怕啦?想興師問罪啦?試想,無底下還有什麼毒.讓長
青仙翁解不了?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葉水心道:「不錯.我正想問你,那到底是什麼玩意?」
    水夫人笑道:「可惜那不是毒藥,而是主人煉成的續命金丹,有個名字叫『九靈續
命丹』,當初主人要我交於夫人服下。
    可是夫人不見影蹤,我只好讓她兒子服下.那靈丹最是厲害,只要守住心脈,幾乎
任何疑難雜症,中毒都可在事後解救過來。」
    白中紅怔愣不已:「你給我吃下的是靈藥,不是毒藥?」
    水夫人笑道:「我哪敢對少主人下毒?不天打雷劈才怪!」
    白中紅道:「可是你常給我服的解藥是什麼?」
    水夫人道:「只不過是珍珠,沾點什麼亂七八糟東西罷了,有一味該是胭脂吧!」
    白中紅哭笑不得:「你叫我吃胭脂配珍珠!」
    水夫人笑道:「誰叫你賊頭賊腦?其實珍珠也是很補的。」
    白中紅已自苦笑不已,搞了老半天,自己意然沒中毒,每個月還吃那如同蠟味的珍
珠,實在被耍得冤枉。
    葉水心則是恍然欣笑:「原來不是毒,難怪我爺爺解不了,連解藥都化掉,更難怪
連千年靈芝也無法消除心脈之火,原是這麼回事!」
    想及白中紅把珍珠當藥吃之情景,她已笑不絕口。
    白中紅聞及靈芝,已自有所想起,笑道:「也罷!若非你給我吃下續命丹.我可能
真的斃命恆山了。」
    水夫人一愣:「當真!」
    白中紅感激道:「不錯,當初我去取靈芝時,差點凍死在那裡,全靠續命丹一股熱
氣維持,才得以活命。」
    水夫人聞有,心滿意足道:「沒想到我這個假郎中,也能救少主人,死也甘心啦!」
    葉水心不由緊張:「大哥服了藥,才能取得靈芝,可是你現在受傷,我們又沒服下
續命金丹,又如何替你取藥?夫人的毒……」
    想及蘇天詩,白中紅不由牽掛再起.笑道:「沒事啦!你服下千年靈芝,比續命金
丹能抗寒,我去時的確靠金丹來活命,回來時卻靠靈芝之功。」
    葉水心聞言,心滿意足點頭:「這樣就好了,咱們快去快回吧!」
    白中紅點頭,遂向水夫人道:「一切交給心愛的夫人看管了,我們快去快回,來日
再見!」
    說完,便想領著葉水心、凌纖兒走人。
    水夫人忙道:「且慢,少主人該準備的用品,準備妥當了麼?」
    白中紅瀟灑輕笑:「江湖人隨意來去,哪裡需要準備東西,食物帶夠即可。」
    水夫人瞄眼道:「除了這些外,裝靈芝的盒子呢?你要拿什麼裝?」
    葉水心自覺有理:「大哥.水夫人說的對。上次我們是現采現吃,自無時效問題。
這次來回至少要花上半個月,難不成捧在手上吧?」
    白中紅點頭道:「依你之意,要用什麼東西裝,較妥當?」
    葉水心想了一下:「若要讓千年靈芝保持新鮮,自是冰鎮最佳,但恐怕辦不到吧?」
    凌纖兒便道:「除此之外,且有其他保持新鮮的方法麼?」
    葉水心淡笑道:「還有一種方法。」
    白中紅急問:「什麼方法?」
    「將靈芝裝在鐵盒中,每日以陰柔內勁結成冰。保持它的新鮮度.如此就達到冰鎮
的效果了。」
    葉水心身上有裝銀針的鐵盒子,正好派上用場。
    一切準備妥當。
    白中紅領著葉水心、凌纖兒,道聲「再見」,直掠而去。
    水夫人瞧及三人背影,欣然一笑道:「果真是郎才女貌,好福氣啊!」
    隨之而起,是一聲感歎。
    想來自己青春已逝,莫名地即已虛度大半輩子,頗為可惜啊!
    她不敢多想,招招手,喚著八魔回洞,準備死守秘谷。
    一切,且等少主人回來再說了。
    白中紅帶著二位美女,便往恆山全速趕去。
    途中難免遇到回返中原的眾武林人士。
    眾人感激白中紅的不殺之恩,皆紛紛和白中紅熱情地打招呼,有些甚至上前攀關係,
以示自己高人一等。
    白中紅自也回以友好的笑容。
    不幾日,三人到達恆山山腳,這夜,在草原上過夜。
    三更將盡時,草原上萬籟俱寂,唯有夜風呼嘯侵掠而過,倍增冷意。
    霎時,似連冷風也已僵住。
    白中紅忽感寒意上心,猛打哆嗦。
    已有一陣腐臭腥味刺鼻吹來。
    白中紅猛向上風處看去,那十丈外長蘆邊緣,已無聲無息地挺立一個人——長恨客!
    白中紅霍地躍起。右劍斜舉,左手玄天掌勁運足十成樣起,呼嘯聲中,已往長恨客
胸口打去。
    但聞震天大響,三丈內氣湧翻捲,掃得二女也感到了一陣勁氣湧來。聲勢甚是驚人。
    長恨客雙手一揮。藍黑長指甲已直刺白中紅。
    白中紅居然不閃不避,已讓毒指甲扣抓住左臂上,右省手劍運足功力,硬是插入長
恨客心口!
    長恨客狂性大發,雙手亂抓,便想掐白中紅脖子。
    白中紅右手一放,「移形幻影」盡力展出,已在長恨客身外三丈外。
    長恨客抓不到人,重心頓失.已仆倒在地,抽顫掙扎。
    凌纖兒趕上前,急問:「白大哥,你的傷……」
    「不礙事!」
    凌纖兒、葉水心緊張萬分,一左一右扣住白中紅.就要驗傷。
    葉水心硬是動作迅速,塞顆解毒丸在白中紅嘴裡。
    白中紅含笑吞下,道:「有千年靈芝加九靈續命丹,我是百毒不侵.小小一點毒不
用怕!」
    葉水心仍是一陣把脈,確定沒事才不再逼白中紅吞藥。
    白中紅三人在解決長恨客後,兼程趕路下,五天後已抵恆山山腳下。
    仰望連綿山峰,凌纖兒感觸最深。
    凌纖兒想起當初為了幾句口訣,不辭辛勞地萬里迢迢向東而來,一路上所歷經過的
險阻危機。此時回想,實宛如隔世。
    遙遠但精彩刺激,卻又彷彿做夢一般。
    再讓他們重來一次,仍是想來就驚心動魄。
    瞄眼身旁的白中紅二人,心中甚是安慰,更覺幸運。
    若非東行,如何能得一如意郎君?又如何能有葉水心這般的好姐妹?
    至此,凌纖兒雖父母雙亡,但愛情、友誼的滋潤也使她心中無驚了。
    人生就是如此!總是有得有失。
    白中紅、葉水心、凌纖兒等三人,雖有靈芝護體,仍感到寒意侵身,但總還能忍受
便是。趕了近千丈。
    葉水心和凌纖兒來到中心點凹洞,乃是一水池。
    跳入池中,直往那株晶白得幾乎透明的靈芝游去。
    兩人亦被靈芝的模樣吸引住,慢慢游到它身旁。讚賞不已。
    簡直看得入神。
    直到白中紅喝問:「好了沒有?」
    兩女才拎回心神,忙道:「等一下!」
    葉水心取出鐵盒子.將剩餘四片芝葉全摘下,待游到崖邊,又順手板下了一小塊冰
塊,將芝葉冰鎮其中,已然大功告成。
    十天後——白中紅已然領著葉水心、凌纖兒返回,並取出四片靈芝。
    在葉水心細心醫治下,蘇天詩終於悠悠醒來。
    由於白中紅懇求,眾人細心照料,蘇天詩終於享受了天倫之樂。不再有輕生念頭,
倒讓眾人噓喘一口大氣。
    半個月後,在蘇天詩主婚下.白中紅如願迎娶凌纖兒及葉水心兩位大美人。
    現在他唯一的問題是——洞房花燭夜,要上哪張床啊?
    頭疼,頭疼!
    據說,最後他真的頭疼不已。
    原來有人讓他長瘤矣!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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