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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李涼] [魔手邪怪][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08:57:28     標題: [李涼] [魔手邪怪][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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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第02章
第03章
第04章
第05章
第06章
第07章
第08章
第0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第26章
第27回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08:58:41

第01章
    霧,更濃了些。
    夜也更深了。
    這是一幢大宅,大宅中只有一個人——一個衣履鮮明的中年人,他端坐在花廳迎門
的桌邊,由於大霧已由門窗中湧向廳內,花廳中的陳設十分模糊。
    雖然花廳中點了一根巨燭,在霧中卻像蒼穹中遙遠而靜止的寒星。
    此人一直面向花廳門口端坐,自斟自飲,他不曾吟哦,也不曾歎息,自他的鷹視狼
顧眼神中,可知他的心緒不寧。此刻,門外的大霧中影影綽綽地走進一人。
    此人居然不客氣地坐在此宅主人的支面,把一柄帶鞘刀放在桌上,年紀輕輕,不過
二十七、八歲,卻十分老練。和這主人相比,年紀相差約十五到二十歲。
    若論穩沉,似乎這年輕人也略勝一籌。
    今夜本就有點涼意,此刻更甚。
    來人一頭黑亮短髮,十分紋亂,不算太英俊,卻十分性格,一臉風霜,目光炯炯,
腹有詩書氣自華,顯示此人讀過不少的書,也行過萬里路。
    主人冷冷地道:「尊駕主是『霧中刀』?」
    年輕人道:「閣下霧夜疏散眾小,鵠候訪客,又何必多此一問?」
    「聽說尊駕有一柄好刀!」
    「只怕不僅僅是一柄好刀吧!這刀法……」
    「在下只聽說你有一柄好刀,未聽到其他!」
    「至少你該知道在下來此的目的吧?」
    「所以我『血手大聖』陶叔君準時候駕……」語氣未畢,身子疾探,雙肩行動中竟
多出一手,攻向來人的左肩。
    只聞「嗆」地一聲,不知來人何時拔刀?粉紅色寒芒一閃,陶叔君多出的那支手已
飛到窗外去了。
    幾乎同時,奇景出現,桌上一根巨燭,一剖兩開,卻在根部一寸左右打住,由於燭
蕊也一分為二,一個火頭變為兩個了。
    這是刀法中的極致,神乎其技。
    「好刀!」陶叔君神色驟變中脫口而出。
    刀固是上品——梅花,但這刀法又豈是等閒?陶叔君居然不提刀法,不屑長他人的
志氣仰是刀法仍有瑕疵?他賴以成名的第三支手(又名「魔手邪怪」)被人家切斷,就
算這人的刀法仍未臻上乘,也非他所能望其項背的。
    來人的刀何時入鞘的?陶叔君似也未看清。
    花廳內死寂無聲,霧自門窗中捲入繼續加深。
    來人冷峻地道:「東黃大戶,一家五屍六命,湘西李大戶一家十三口全喪火海,且
擄其女,姦殺後棄屍破窯中,其他血案不及—一贅述,僅這兩件是否死有餘辜?」
    陶叔君揮揮手,道:「過去的事,陶某不炒冷飯,試問僱主付了你多少佣金?」
    「黃家一百兩,李家三百兩……」
    一陣輕蔑的冷笑之後,陶叔君道:「湯堯,憑你堂堂一流職業獵頭客『霧中人』,
竟然為幾百兩爭子為人賣命,是不是太賤賣了?」
    「夏蟲不可語冰,對你這種人不想浪費唇舌!」
    「怎麼?你不是為了錢殺人?」
    「楊某沒有那麼清高!汽某為人間抱不平,既不能飲風吸露,服氣辟彀,酌收勞金
有何不可?」
    「古人說:饑寒並至,雖堯舜不能命名野無盜寇,貧富並兼,雖阜陶不能使強不凌
弱,你湯堯尚且不能不食人間煙火,陶某何人!」此賤並非胸無半點墨之輩。
    「巧辯!你乃是殺人越貨,姦淫擄掠的血賊,豈能與湯某相提並論!」
    陶叔君道:「湯大俠,你雖然年輕,未來家室之累總是難免,何不及早打算?陶某
願奉上黃金五百兩交你這個朋友。」湯堯忽然縱聲大笑。
    是五百兩黃金使他大樂嗎?當然不!
    他在笑這血賊,居然以為五百兩黃金可以賣命。
    不為利慾所動的殺手才是最可怕的,「獵頭湯」之名大概正是因此而起,他要獵的
人頭無人能改變。
    陶叔君似也看穿了這一點,道:「湯堯,你以為自己就那麼高尚嗎?你的幾個義兄
弟在武林中幹些什麼呀!」
    「對那些人我自有道理!湯某獵頭也志不在錢,況且湯某深通歧黃,尚可以此糊
口……」
    話已說絕,路已走盡,陶叔君的身子才彈離座位,雙臂交瀉中,兩道寒芒已自袖內
射出,真是快逾閃電。
    雙方的距離太近了。
    人所共知,「魔手邪怪」只比人多了一隻鋼手,而且也未聽說他用過暗器。他深知
此理,知道自己底細的人越少,危急時化險為夷的機會就越多。
    他過去都是在現場上絕對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才使用的。
    只不過這一次是例外的,也是最後一次的例外。
    在他的天角鏢射出袖外的同時,湯堯已不在座位上了。
    兩支三角鏢自他的腳下呼嘯而出。
    幾乎同時,粉色寒芒電閃,一顆人頭已經飛出。
    在人頭飛出之下,似乎還說了「好刀」二字。
    當然也分不清這「好刀」二字到底是在人頭飛出前或飛出後說的,但他臨死也不肯
稱讚他的刀法高超。
    在「好刀」之下,硬是不肯加上一個「法」字,一定有原因吧?此刻花廳外濃霧中
站著一人,像是由霧凝結而成的。
    剛才的一切,此人八成已經看到了。
    這人淡然道:「其實刀既不好,刀法也不怎麼樣……」
    湯堯向門外望去,只隱隱看到一個影子。
    不高不矮,不肥不瘦,此人已來到門外,他居然未覺察。
    這當然不是泛泛之輩了。
    湯堯道:「尊駕是……」
    「過路客!」
    「有何貴幹?」
    「向老兄打聽一個人!」
    「閣下可知在下的職業?」
    「當然!『獵頭湯』武林那個不知?」
    「過譽!」
    「老兄連五百兩黃金都會推掉,職業雖低,品德尚可,向你打聽一個人,自當也照
例也有所表示,不會讓你白忙。」「不錯,五百兩黃金打不動我的心,向我打聽一個人,
代價也談不上,但必須我看得順眼才行。」
    「不知閣下看我順不順眼?」這人走了進來。
    「看得順眼的不一定喜歡,而喜歡的人也不一定順眼。」
    「閣下到底要打聽什麼人?」
    「老兄是否也希望知道在下對老兄有何效勞之處?」
    「讓在下聽聽也無妨!」
    來人也不過十八九歲,儀表不凡,目光中時有奇芒閃爍,道:「老兄的醫術不差,
卻不走運,干職業殺手和耳報神也沒有出息,經常人不敷出,所以休咎前程必是你老兄
所關心的了。」
    「閣下何人?」湯堯道:「竟能猜到在下的底細?」
    來人笑笑道:「在下知道的還不止這些!」
    「好!」湯堯道:「就讓在下領教閣下的陰陽八卦。」
    他說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足有兩盞茶工夫。
    這人道:「閣下懷才不遇,但好運即將來臨,當賢內助的金蓮有八斤半重的時候,
也就是兄時來運轉的契機了,屆時『神醫』之名不脛而走,必須是門庭若市,迎接不
暇……」湯堯暴喝聲中,掄刀撲上,「鏘」地一聲,由合而分。
    他的寶刀竟然有個缺口。
    他驚怒地道:「你……你用的是什麼兵刃?」
    「梅花!」
    「哈!你用的也是『梅花』寶刀?」
    「真新鮮!我的刀當然是梅花!」
    「我的才是『梅花』!」
    來人道:「你的刀不是『梅花』,而是桃花。」
    「『梅花』出鞘呈白色,桃花呈粉紅花,真是少見多怪!」湯堯這柄刀用了好幾年,
居然不知其名,為之氣結。
    至於此刀的來歷,自然更是諱莫如深了。
    湯堯道:「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一把抓』魚得水!」
    「原來是魚大俠!」
    魚得水才十七八歲,混了個「一把抓」之名,稱他為「獵頭魚」才恰當,只是他出
道晚,萬兒還未闖出來。
    「雖然你殺的全是十惡不赦之徒,且從不斂聚,畢竟與朝廷王法不合,只不過在下
一向敬重有所不為的人。久聞老兄家學淵源,醫術不凡,經常義診,可惜時運不濟,十
分潦倒。君子固窮,古人經驗之談。且世上有時醫與名醫之別,都所謂時:也就是走運
的大夫,有所謂:時來醫生醫病腳。也就是說,大多的病人快要好了,都送到時醫處,
自然是藥到病除。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立刻就成名。至於名醫,如果正走楣運,快要
死的人都往他那裡送,反治也死,不治也死,連續治死數人,應當再有病人上門了,而
你湯大俠也正是如此。」湯堯很自負,一個二十七歲的人有此成就,也值得自負了。
    武林中使他服氣的人不多,魚得水是少數的例外。
    湯堯道:「不知魚大俠要找何人?」
    「此人行蹤詭秘,極不好找。」
    「只要此人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仍然健在的話,在下就能找到他,這當
然也是對魚大俠特別例外。」
    「湯兄一定知道武林有個人物,不知其名,也無綽號,武功奇高,如神龍見首不見
尾,同道僅以『叟』字稱之。」
    「叟?」湯堯面色微變,道:「魚大俠找他何事?」
    「關於之一點,目前不便奉告。」
    「魚大俠真正是找對了人,除了在下,敢說武林中無人能辦得到。」
    「所以在下一邊在找叟,一邊也在找你老兄。」
    湯堯道:「據在下所知,武林中敢和他一較短長的幾乎沒有,而此人幾乎也不可能
作奸犯科,觸犯王法的。」
    魚得水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他長得也不是很英俊瀟灑,卻給人厚厚實實的感覺,才十八歲就出了名,道:「不
管叟如何出名?如何響亮?請告知在下,他隱在何處?」
    湯堯道:「魚大俠剛才為何以賤內的金蓮作戲謔?」
    魚得水道:「是否戲謔,不久自知,如果實驗了再告知『叟』的下落如何?若驗證
為謬說,再找在下算帳不遲!」
    「久聞魚大俠精通子平之術及紫薇斗數,在下姑妄聽之,一旦大俠的預言靈驗,即
請駕臨舍下,屆時在下也該查出了眉目,再告知『叟』的下落。」
    兩人分手後,一直伏在屋上的人影,也像自濃霧中解體,化於無形了。
    湯堯算是一個名醫。
    一個名醫不走運,又都是不收費的義診,往往遇上赤貧的患者還要倒貼藥錢,但他
從不抱怨。
    至於當職業殺手,旨在為人抱不平,收費也太低廉。
    扣除了路費、飲食、住宿客棧,以及有時須對線民施些小惠,往往也要倒貼,所以
這些年來,非但毫無積蓄,有時連一日三餐也無法張羅。
    現在他在這鎮上,就是不收費也無人找他看病了。
    他當職業殺手,由於要求嚴格,上門的生意也不多。
    他的愛妻對他百依百順,只有當職業殺手她極不同意。
    兩人商量之下,決定搬家。
    事實上,遷地為良這建議他的愛妻提過好多次,他對徐氏道:「老鴉等死狗不是辦
法,搬家吧!」
    「要是搬了家,堯哥再不改運,那就是我有剋夫運了!」
    「咱們說搬就搬,明天是個好日子,十里外的青石鎮人口多,也較為繁榮,我這就
到該鎮上去找房子……」
    「以堯哥的技藝和醫術,真不該如何潦倒!」
    徐氏小巧玲攏,即使過了六七年的苦日子,仍然嬌美動人。
    她也和湯湯一樣,工於謀人,拙於謀己。二人的情感卻如膠似漆。
    「阿珠,你千萬別自餒,別處處自責,如我有福,即不會娶福薄之妻,如你命薄,
也不會嫁有福之夫。有所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我立刻改行醫,力爭上游。」
    「堯哥,只要你一心行醫,不再當殺手,我不怕吃任何苦。」「阿珠,我發誓,今
後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兩人緊擁在一起,愈久愈醇的情感,沖淡了古人所說的「貧賤夫妻百事哀」的窘困。
    窮人搬家也方便,湯堯挑了一擔,阿珠提了兩個大包袱。
    這就是他們成親之後全部的家當。
    由此去青石鎮,走捷徑可縮短三里餘,但須穿越一個乾涸的河套,久旱不雨,小河
乾涸,雖無水卻有爛泥。
    這當然是他們始料所不及的。
    一腳踏下去,深及腳部,已走了一半又不願半途而廢。
    好歹過了河,二人在樹蔭下歇息。
    小湯十分憐惜愛妻,記得當年一家油坊的小東中意她,且十分著迷,那油坊東主是
個有良田千頃,廣廈千間的大財主。要不是小湯追得緊,阿珠早就作了油坊的少奶奶了。
    吃油穿綢且不必說,至少不必顛沛流離,擔驚受怕。
    小湯內心一陣慚愧,尤其是看到她的腳和腿上全是爛泥。
    但是他的目光突然停在愛妻的一雙金蓮上。
    阿珠的金蓮雖非三寸,也只是掛零一點,纖纖瘦瘦而不盈握,兩隻金蓮合起來也不
到半斤,而如今黏滿了河套中的泥漿,不要說三寸,十三寸也不止。
    他忽然想起了魚得水的話:當你老婆的金蓮有八斤半重的時候,也該是你走的時候
了。
    如今這一雙金蓮絕對不止八斤半重。
    先是心頭不一酸。
    阿珠見他打量她的金蓮,連忙收起來道:「阿堯,有什麼好看,真是醜死了!」
    湯堯卻大笑了起來。
    這是一種放縱的爆笑。
    這也是懷才不遇,對現實及個人的一個嘲弄的笑吧!
    阿珠吶吶地,紅著臉道:「阿堯,你笑什麼?」
    「阿珠,你的腳……」
    阿珠再次拉衣掩蓋,驚慌失措,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的。
    這些小動作越發使湯堯憐愛之外,更加無限的愧疚。
    直到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阿珠才知道阿堯笑的真正原因,不由淚光流只要丈夫這
麼一個眼神,她可以忘了所有的痛苦。
    這工夫一個出殯的行列由遠而近,自樹蔭下小徑通過。
    這死者必須很窮,既無幾個送殯之人,看來四個人抬的棺材也很薄,這世界上還有
比他們更窮的人。
    沒有喪樂也無僧侶,連抬棺材的族人加上親人也未超過十個人,如果死者是個財主,
送殯的人一定會排列數里之外吧!
    出殯的行列已經過去了,湯堯的目光突然凝住在小徑滴滴的鮮血上。
    每隔三兩步必有一兩滴。
    他的目光移向薄薄的棺底,這鮮血果然是由棺底滴下來的。
    他立刻用手蘸著小徑上的鮮血,先看了一下再嗅了一會。
    他突然大叫著奔上去,道:「快點把棺材放下,人沒有死!」死者的丈夫眼泡紅腫,
打量著湯堯。
    這小子雖然潦倒,卻不像個瘋子,道:「人都死了一天一夜了,你胡說些什麼?」
    另有一位族中長輩,大聲道:「你是什麼人?阻擾出殯!」
    湯堯道:「老先生,死了一天一夜的人絕不會流鮮血,你們看看棺底的鮮血,不知
死者是什麼病死的?」
    老人和死者的丈夫向棺下望去。
    二人都不由大為驚奇。
    老人道:「是難產死的……」
    「這就得了!她並未死,只是難產時昏厥閉氣而已,已在棺中生產才會有大量鮮血
流出,要盡快開棺才行!」
    老人和死者的丈夫遲半信半疑。
    一個陌生人的話怎可相信?老人還是比較有經驗,以為寧可信其有。
    看地上的鮮血絕非死了一天一夜的人所能有的。
    湯堯厲聲道:「棺中有兩條人命,你們不管他們的死活嗎!」
    於是由老人作主,就近借來工上人撬開棺蓋。
    果然產婦已生了一個男嬰,但是在產婦流血過多,且開棺遲了些,窒息不治,但嬰
兒卻很好。
    一問之下,原來湯堯是位大夫,而且就要到青石鎮上去住。
    這些人也在是青石鎮上的人,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神醫」之名鵲起,求醫者擠
破了門,三更半夜都有人求醫。
    湯堯可以說是一夕成名,自然是名利雙收了。
    就在他們成名後的一個月左右午夜,湯堯送走了最後一位患者回來,發現客廳中有
位不速之客。
    此人居然是魚得水,正在欣賞一盆盛開的菊花。
    湯堯一時激動,道:「老魚,你不但是『神捕』也是鐵口『神卜』……」
    魚得水道:「閒話少說,現在你可以實踐諾言了吧?」
    「你是說……」
    「叟的下落。」
    「當然!當然!」湯堯以「傳音入密」說了,兩人交換了個外人無法臆測的眼神,
魚得水抱拳道謝離去。
    這工夫阿珠走了進來,道:「這位大恩人真是天才!」
    「當然,因為他才十八歲呀!」
    「可是據說他的幾個拜弟卻不成材。」
    「人有賢與不肖之分,怎能苟求?」
    「我說他是個天才,還不僅僅是指這方面。」
    「阿珠,你是說……」
    「堯哥,請恕我直言!你們二人到底誰是『霧中人』?」
    湯堯微微一驚,道:「阿珠,你怎麼知道……」
    阿珠道:「他是『神捕』也是『神卜』對不?」
    「對,他當之無愧,不過他不是官方在職的捕頭。」
    「那他為了啥兒捕一些巨盜歸案?」
    「那是因為他的堂叔是位捕頭,慘死於巨寇之手。所以他和官方協議,成為聘用臨
時捕頭,平時不領薪。」
    「捉到一個算一個,論個計酬?」
    「對了!」
    阿珠道:「好!他因公辦案,不是霧天不出手,你代人復仇,淌有霧你也絕不出門,
你剛剛稱他為老魚,他比你小得多,卻稱得你為小湯,暗示你們交非泛泛,絕不僅僅是
上次你殺了『魔手邪怪』後才認識的,表面上卻又故作初識,你們二人到底誰是『霧中
人』?」
    湯堯突然抱住了她,道:「阿珠,你猜為什麼?」、「我以為你們二人之中身手高
的利用弱者之名霧天殺人。」
    「阿珠,你真了不起,但是你只猜對了一半。」
    「只猜對了一半?」
    湯堯傾耳聽了一會,然後走回抱起愛妻,低聲道:「老實告訴你,他幾乎不會武功,
也許只會挨打……」
    阿珠的驚凜是不難想像的,但湯堯居然看不出她的驚凜是裝出來的。
    她只是不停地道:「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
    湯堯並沒有告訴她為什麼要這樣?阿珠道:「如他不會武功,他的『梅花』寶刀又
怎能把你的『桃花』寶刀上震一缺口?當地不需要較高的內力?」
    「不!他的刀只是一柄普通細刀,卻為它取了個『梅花』的名稱,刀上的缺口是以
我自己的巧勁震破的。」
    「這我仍然想不通,他既不會武功,只要你作他的傀儡,你殺人,他得到虛名是不
是?」這話湯堯就該覺醒才對。
    「大概是吧!」
    「果真如此,他為何敢去找『叟』那絕頂高手?莫非你又要代他……」阿珠陡然色
變,她就怕丈夫重操舊業。
    湯堯只是緊擁著她,不知對她說了些什麼?或者什麼也沒說,阿珠卻注視著那一盆
菊花。
    魚得水在酒樓上獨飲,由於坐在臨街的窗下,他發現了一個熟人。
    一根雞骨射向街心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前胸。
    速度快,手法准,而且這小伙子正在東張西望,但他居然在倉卒中閃過,道:「他
娘的!什麼人放冷箭……」
    突然發現酒樓窗內的人,發出一聲驚聲,撒腿就跑。
    魚得水丟下一塊銀子,自樓窗躍落街心。
    到了郊外就被追上,而且被揪住衣領,道:「魚大可,你這是幹啥?」
    「問你自己都作了些什麼事?」
    這小子叫熊家昌,不太走正路,道:「大哥,我這麼做另有原因,只不過大哥一定
不喜歡我的解釋!」
    「八成如此!」
    「不欣賞我也要說,我姊姊被我爹賣給人作小老婆,後來那人又娶了兩個小老婆,
卻叫我姊姊整天作粗活,如推磨、餵牛及做飯等等,還不時打罵。」
    「那你也不該專門修理討小老婆,有的人是不得已。」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是不是?由於無後而討小老婆的人不修理他們,有了子女而
討小老婆的我絕不放過!」
    「你太偏激了!」
    「不是我偏激,是他太狠毒沒有人性,有一次他打得我姊姊,我姊姊只罵了他一句
『冷血動物』,他就用刀在我姊姊唇上割了個十字,從此變成兔唇,我姊姊逃走出了
家……」
    魚得水沒有出聲,叫他如何苛責小熊?「但是你要記住,我雖不是正式的捕頭,不
吃糧不拿餉,卻也是乾的執法勾當,我的朋友不能作奸犯科。」
    「小魚,你也別光是罵我,小郭還不是一樣!」
    「郭華怎麼了?」
    「還不是仍幹著無本生意!」
    「這不行,我要去逮他。」
    「算了吧!大捕頭,有些事非睜一眼閉一眼不可!」
    「這是什麼話?」
    「小郭雖然干的行業不正,他的出發點卻是正當的。」
    「不管他的出發點如何,作無本生意就是犯法的。」
    「算了!我也不想替他說好話,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他在那裡?」
    「徐州……」熊家昌道:「小魚,我跟著你成不成?魚得水勉強點點頭。
    徐州是個大地主,是古代兵家必爭之地。
    魚、熊二人住人客棧,決定第二天去找小郭。這天晚上三更左右,小熊悄悄下床穿
衣,出屋而去。
    魚得水是幹啥的?立刻暗暗跟著。
    在一條小巷中,小熊吹了兩聲口哨,一家民宅就響起了燈,小熊立刻越牆而入,人
小武功也有相當基礎。
    不郭也是個十九歲的青年,他仍然躺在床上,道:「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我好
睡,可不能陪你!」
    小熊道:「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的。」
    「你不會有什麼正經事兒。」
    「早知是『大姑娘生孩子——出力不討好』的話,我才不會來啦!」
    「好吧!你說,有什麼鳥事?」
    「小魚來了!而且要找你。」
    「找我幹啥?」立刻坐了起來。
    「我想不會是請你去吃漢堡全席吧!八成要揍你!」
    「這是什麼朋友?你帶他來揍我?」
    「怕什麼?我就是被他逮住的,他是捕頭不能不拉開架子作作樣子,不會真的揍人
的,想不到你的膽子小起來了。」
    「那你來幹啥?」
    「和你一道作點『生意』!」
    「去你的!好的你不學!」
    小熊道:「小郭,別人不知道你,可瞞不了我小熊。」
    「你知道什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十八位乾媽。」
    「×你姊!你什麼事都知道!」
    「走吧!我是偷偷溜出來的。」
    小郭道:「我剛剛要睡,真不願意離開被窩。」
    小熊道:「離開這個被窩,到另一個被窩去還不是一樣。」
    小郭下床穿衣,帶了個褡褳,穿窗而出。
    此刻月明星稀,可不是作這勾當的好天氣。
    小熊道:「是不是已經有目標了?」
    「對!」
    「是什麼大戶官賈呀?」
    「你跟著走就是了,到了地頭可要小心看我的眼色行事。」
    「當然聽你的。」
    徐州的妓院有十五六家之多,其他半掩門還不包括在內,僅是這十六家妓院就可以
分為三等階級。
    這家妓院名稱就叫「熟被窩」。
    真正是直截了當,望文生義,在秋冬之季,一看「熟被窩」這三個字,如果手頭寬
裕,兩腿就不聽使喚了。
    兩小到了「熱被窩」附近。
    這妓院在徐州算是一流尾二流頭。
    正因為名稱有吸引力,雖不是一等窯子,生意卻是十六家之冠。
    三更稍過,妓院內還有人猜拳行令,笙歌不斷。
    當然,有的嫖客已經和相好的開始了「野戰」哩!
    此刻鴇母正在樓上屋中算帳,每天這光景她要把收入算清,查點庫存,帳目弄清才
會去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09:00:25

這鴇母居然也只有二十五六歲,可算是很年輕的鴇母了。
    銀庫是剛鐵打造,厚三寸餘,有兩道門,此刻已經打開。
    裡面有各行號的銀票、金條和銀元寶。
    兩小站在鴇母身後時,鴇母已經覺察道:「兩位要搶還是要借?說明了來意,我也
好考慮一下。」
    兩小不由一震,他們以為行動夠謹慎,行動也十分輕靈,居然也被她發現了。
    小熊道:「搶如何?借又如何?」
    鴇母道:「搶劫犯法,立刻送官,借貸嘛!可以考慮。」
    小郭道:「那就是借吧!」
    「兩位貴姓大名?」
    「他姓張。」小熊道:「我姓李。」
    「名字呢?」
    「他叫張貴,我叫李富。」
    「你們二人連真名字都不說,毫無誠意,快滾吧!」
    小郭道:「滾?你以為我們會空手而回?」
    這時鴇母才站起轉過身子,居然姿色不惡,道:「你們的膽子不小!」
    小郭道:「你這鴇母也與眾不同,居然不怕搶!」
    小熊一使眼色,叫小郭別蘑菇,立刻往上一撲。
    兩小也算是名門出身,技藝各有一套,然而二人聯手合擊,竟和她打成平手,時間
一久必然有人聞聲趕來。
    兩小沒有把握在百招內勝她,她也不大可能在百招內擊敗他們。
    就在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少女。
    當然小熊和小郭都蒙了面,這少女也蒙了面,她逞奔巨大的銀庫,先抓了一疊銀票,
然後又抓了幾根金條。
    她似乎不貪,這些已經知足,掉頭就走。
    鴇母厲聲道:「丫頭,你把東西留下,算你的造化,不信試試看,我可以找到你!」
    少女根本不理,自後窗走了。
    兩小團在鴇母,使她無法去追。事實上,二人被困住脫身也不容易,不免焦急,因
為這時有人上樓的聲音。
    少女奔出兩條街就發現有人跟蹤。
    她對此處似乎很熟,轉彎抹角想把這個甩掉。
    逃到郊外,發現還是沒有把此人甩掉,不免吃驚。
    她的輕功不錯,只因帶了五十兩重的金條七八根,相當沉重而奔行不快,不過她以
為這人的輕功仍比她高得多。
    這人似乎不想立刻追上她。
    要是此人想馬上追上她,似乎輕而易舉。
    這人的目的是什麼?少女被追急了,因為雙方只距十來步光景,一時無計;只好出
此下策,「叭」地一聲,褲帶斷了,褲子「刷」地一聲,落在腳面上。
    這一手來得太陡然,追的人立刻打住。
    他不知道是一時用力過猛,撐斷了褲帶仰或是有意的。
    通常一個少女應該是不會來這一手的。
    少女尖叫出聲,一手提起褲子繼續前奔。
    她一手提褲並未完全提上,可以說臀部還露了部分出來,所以追的人很為難,追吧!
不太方便,不追就太便宜了她。
    她奔得不快,追的人也保持十步左右的距離。
    追了一會,少女道:「你再追我就叫大叫『強姦』!」
    少女又奔了一會,回頭望去,追的人不見了。
    少女暗暗一笑,這才把褲子提好向山坡上三間小茅屋奔去。
    茅屋內無燈,在月光下可以看出,十分簡陋。
    少女奔到門外還有點喘,不叫門越牆而入。
    當她進人內間時,突然發現屋內有個人道:「什麼人?」
    「同行!」
    「同行?什麼同行?」
    「『三隻手』!」
    「你也是作這檔子生意的?想黑吃黑是不?」
    「我是專門抓『三隻手』的!」
    由於此刻少女的面罩已扯下,可見其真面目了。
    這使來人十分驚異,這少女不但很美,還有點大家風範。
    來人也十分年輕,這使少女吃驚而又不屑地道:「你是說你是抓『三隻手』的?要
真會自抬身價!」
    「你說我不是抓『三隻手』的,是幹啥的?」
    「和我一樣!」
    「不對吧!如果我和你一樣,為什麼沒有順手牽羊?」
    「你有沒有順手牽羊我怎麼知道?」
    來人正是魚得水,道:「你看……」把口袋都翻了過來。
    少女道:「你也不過十七八歲,難道真的當了捕頭?」
    「對!只是不吃糧不拿餉,抓到一個,論人頭計酬。」
    「你要抓我進去?行嗎?」
    「幹這一行的,不能考慮行不行?只考慮應不應該?」
    少女放下金條,撤下一柄大摺扇道:「我勸你趁機下台算了!我是不好惹的點子,
要不必然灰頭土臉!」
    「幹我這一行的,灰頭土臉是常有的事。」
    少女掃來一招扇,一看就知道變化頗多。
    魚得水反而去扣她的脈門。
    少女一驚,立刻變招,只不過無論怎麼變,總是招不到魚得水,但拳腳有時卻可能
擊中魚得水。
    擊中本來她很高興,但立刻就齜牙咧嘴。
    擊中他身上,她的手和腳就像擊中辣椒醬一樣,手腳辣辣地,痛徹心脾,簡直是生
了一身牛皮鐵骨。
    又打了一會,少女猛喘道:「你不累?」
    「不累!你累了就歇一會,歇夠了再打。」
    少女打了不到五十招,立刻收手道:「你有點邪門。」
    「我一點也不邪門,邪門的是你!」
    「我有什麼不對?」
    「第一、一個少女作這勾當簡直是笑話。其次,你剛才在路上故意使褲帶繃斷,也
不像大家閨秀的行為。」
    「我說過我是大家閨秀了嗎?」
    「你看起來還真像大家閨秀。」
    「謝謝你的誇獎,你到底是誰?」
    「魚得水。」
    「噢!原來是你,這就難怪!大捕頭這麼年輕。」
    「閒話少說,跟我走吧!」
    「抓我送官?」
    「不是,是把偷的錢送還人家,既往不究。」
    「很抱歉!我不會跟你走,如果你要交我這個朋友可以考慮。」
    魚得水道:「我交朋友也要選擇,一個隨便弄斷褲帶露出下體的女人,我恐怕不會
考慮接納的!」
    「你胡說!你看到我的下體了嗎?」「至少由於你的褲子薄在腳面上,我看到了你
的臀部,你似乎對自己的臀部相當地有信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一手提褲逃走,一直沒有提上而露出臀部上端……」
    「你胡說八道……」她突然擲出了一把匕首。
    小魚閃過,「叭」地一聲,她的褲帶又斷了。
    由於二人對面,魚得水不忍觀看,急忙別過頭。
    當然雖然褲帶斷,褲子落地,也只能看到她的大腿根,其餘重要部分卻被上衣遮住
看不到。
    這種脫身之法很有效,對君子有效,對小人卻更糟。
    只不過卻很低級。
    待魚得水追出,人已不見了。魚得水帶走了金條。
    正好在路上遇見了小熊和小郭,二人邊走邊談,有時大笑,原來也和那少女差不多,
展示下體才脫身的。
    按理說妓院鴇母見多識廣,展示那東西又能如何?也許是兩小的不一樣,或者這鴇
母不是老油子。
    總之,就在那種不登大雅的舉措下,鴇母捂眼不敢看,二人脫了身。
    魚得水暗暗搖頭,這些傢伙個個都走了偏鋒。
    他暗暗跟著,看看他們要去何處?他以為是抉擇的時候了。
    君子先擇而後交,他不能濫交惡友。
    在郊區一幢破舊大房子內,他看到了一個奇特而又感人的場面,這兒住了約二十餘
位老女人,小郭都叫他們乾媽。
    有的跛足、有的瞎眼、有的甚至癱瘓。
    小郭—一探視噓寒問暖。
    小熊道:「小郭,真想不到你是為了奉養一些孤寡老人而幹那行的。」
    小郭示意他不要在這些老人面前提這些。
    事後他告訴小熊,他自稱是百里外一個大財主的兒子,父親吝嗇成性,高利剝削,
所以他要為父親贖罪,收容奉養孤寡。
    事實上由於以前他的家境太窮,他的父親吃喝嫖賭樣樣都來,母親有病在床,父親
七夜未歸,母親是餓死的。
    就因為如此,他決心要幫助所有孤寡的老女人。
    暗中發現這一切的小魚,不由暗歎著,這樣的犯法是不是也值得原諒?而他畢竟不
是真正的捕頭。
    他偷偷留下金條悄悄離去了。









第02章
    這幢民房背山面水,附近只有十來戶人家。
    相信這十來戶人家絕對不知道有位武林絕世高手的鄰居。
    晚燈時刻,垂柳含煙,三兩種童驅牛瞞跚於田埂間,好一幅迷人的名畫。
    魚得水在這家民房門環上拍了三下,不一會聽到了年輕女子輕靈的腳步聲在門內道:
「誰呀?」
    「在下姓魚,特來拜訪老爺子。」
    「姓……姓魚?大名是……」
    「在下魚得水!」
    大門內沉默了好一會,才道:「老爺子不在家,請改日再來吧!」
    「如果方便的話,在下可否借宿一宵,以便等老爺子回來?」
    「老爺子不在家,孤男寡女甚是不便,魚大俠請原諒。」魚得水自門縫向內望去,
門內也有一雙眼向外望。
    二人立刻離開門縫。
    「既然如此,在下就在門外等老爺子回來,不知老爺子何時回來?」
    「很難說!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月。」
    「魚某遠道來此,決定等老爺子回來。」
    門內的輕靈腳步往裡走,魚得水在門縫中看見一個窈窕的背影,從此再也沒有任何
人理他了。
    秋夜睡在門樓之下,這日子他輕歷過。
    深夜有點冷,他倒是無所謂,而是心底另有一股寒意。這當然要包括「叟」的超然
身份和頂尖的武功,還有些使他十分為難的地方。但只要他想到自己的職責,心清就泰
然了。
    夜裡下了雨,還刮著大風,他的衣衫幾乎全濕。
    這工夫午夜左右,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縫,一個細柔甜美的聲音道:「衣裳濕
了是不是?請進來吧!」
    「多謝姑娘!」
    「原來這不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宅子內只有三個人,主人「叟」不在家,尚有一位女
佣金大嬸和開門的姑娘。
    招待他的卻是金大嬸。
    此刻一套藍布衫褲已放在廂房中床上。
    外間桌上有兩個饅頭,一盤鹹肉和一碗蛋湯。
    女傭冷冷地道:「我們小姐說,深夜無法張羅菜餚,貴客多擔待!」
    「不敢!深夜叨擾已感盛情。」
    飯菜吃光,收拾一下,猛一回頭,發現一個衣衫素淨,身段窈窕,長髮飄拂的年輕
女郎正好自廂房前走過。
    魚得水眼前一亮,說不出內心是喜悅抑是悲愁?女郎似乎還向他微微點頭,含蓄地
一笑呢!
    魚得水是個硬漢,此來任務沉重,此刻也不免綺思橫生,從未想到」叟」的閨女如
此動人美好。
    上床躺下,不免思前想後,無法成眠。
    來此之前,有人勸他,寧願丟了此職也不冒這個險,「叟」畢竟是當今武林頂尖人
物,這錢可不好賺。
    他畢竟是來了。
    他自信有某種程度的把握,也許那程度很低。
    第二天一大早,魚得水還沒起床就聽到院中那姑娘道:「金大嬸,要不是金大叔的
病不輕,等我爹回來你再走,那是再好不過了!」
    「是呀!小姐,可是小柱子他爹早就有病,昨天捎信的人說,他還吐了兩口血,如
果遲些,也許就看不到他了。」
    金大嬸的下文被抽搐聲哽住。
    「大嬸,你還是馬上起程吧!不知多久能回來?」
    「要是小柱子他爹的病情稍有好轉,三至五天准回來,要是更重了,那就會遲些,
反正無論如何不會超過一個月。」不久,姑娘把金大嬸送走了。
    當姑娘回到院中,魚得水不由自主地在窗上向外望去。
    不一會兒聽到姑娘輕盈步履聲來到廂房門外。
    「貴賓起床了嗎?」她在門外問著。
    「起來了!姑娘。」
    只見她娉娉婷婷端著一盆洗臉水放在屋內洗臉盆架上,然後把毛巾放入盆中。
    一切弄好,向他嫣然一笑,翩然走出。
    魚得水愣了一會才開始洗臉,他以為姑娘的笑頗有挑逗性。
    他曾有個念頭:就此離去。除了湯堯就無人知道他已經找到了「叟」這個人了,這
是公私兩便的事了。
    「魚大俠,請到正屋來用飯吧!」
    「謝謝姑娘!」他知道目前這宅中只有他和姑娘二人。
    正屋明間桌上已擺上了早餐,有饅頭、稀飯、鹹蛋及醬菜等等。
    姑娘細嚼慢咽,魚得水已吃了一碗稀飯。
    姑娘去接空碗為他盛飯,兩人的手相觸,姑娘忙不迭地收回去,他自己盛了一碗,
道:「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是鐵漢!」
    「說來慚愧……」
    「魚大俠何出此言?」
    「未見姑娘之前,也不便妄自菲薄,自信當之鐵漢而無愧,可是……」
    姑娘搭拉著脖子,道:「小女子粗枝大葉地,那有大俠說的那麼好!」
    「姑娘客氣,魚某在外混了好幾年,及得上姑娘十分之二三者已不多見!」
    「魚大俠謬讚,小女子怎麼敢當?但有幾句話不吐不快,一事起,則一害生,故天
下常以無事為福,故人又說:勸君莫話封侯事,一將成功萬骨枯。」
    「姑娘高見,魚某佩服,也有一得之愚,不避丑譏:人只一念貪私,便削剛為柔,
塞知為昏,變恩為仇,染潔為污,壞了一生的人品,所以古人以不貪為寶。」
    姑娘弦外之音是「得饒人處且饒人」,魚得水讀易讀禪,涉獵頗深,豈不知姑娘的
心意?要不又怎知湯堯的流年不利而予於指點,道:「魚某身不由已,請姑娘原諒!」
    姑娘不再說話,卻深深地歎了口氣。
    魚得水深感事難兩全,食畢到廂房中去了。
    晚膳時.姑娘一反早、午餐之冷淡,且準備了豐盛的菜餚,還有燒酒半斤,道:
「魚大俠,小女子敬你一杯!」
    「魚某公務在身本不能飲酒,姑娘盛情卻之不恭,就陪姑娘一杯!」
    二人各乾了一杯,姑娘道:「大俠如就此離去,下次光臨,情況就不大相同了!」
    「姑娘的苦心,小可豈是鐵石心腸之人,可惜魚某不敢私而忘公,我心之苦,非我
所能形容。」
    「據本姑娘所知,大俠並非公門編製中的捕頭,不過是一半義務一半取得酬勞的工
作,也不必那麼認真……」
    「魚某作事講究職業良心,如果是小罪,可以不舉,如此巨案在下不敢包庇……」
    姑娘不再說話,這頓飯吃得也十分彆扭。
    深夜,魚得水躺在床上諦聽風雨聲,忍不住回味著姑娘的一言一行和一顰一笑,不
由長歎一聲。
    現在他一走了之還不算太晚,他能這麼作嗎?這工夫風雨中似有呼救聲,最初他以
為是錯覺,或者潛意識中本注有這種英雄救美的幻想,傾耳靜聽,確有呼吸之聲:「救
命呀……色狼!救命呀……」
    魚得水來不及穿上外衣,蹬上鞋子,開了門,聽到是正屋左邊那間中發出呼聲的,
他穿窗而入。
    幾乎在此同時,一個背影自後窗外一閃而沒。
    這屋中孤燈搖曳,地上有個大木盆,木盆中氣騰騰,只是木盆還不夠夠大,一個人
坐在盆中洗澡必須把雙腿伸到盆外。
    在燈光搖曳之下,那晶瑩、細緻、白中透紅的胴體,泛出脂玉般的光澤,是姑娘在
洗澡色魔尚未得逞。
    小魚是君子,但君子也不能有效控制自己的眼睛,他的視覺上爆出火花,當他正要
自後窗追出去,卻發現姑娘似乎嚇昏過去,自然還是先救人要緊。
    姑娘仰身盆中,下身蜷曲,當然那緊要部分是視覺的死角,但上半身卻是一覽無遺。
    他急忙把浴巾蓋在她的胸前,呼叫道:「姑娘……姑娘!」似乎沒有反應,只好抱
起她放在床上,這工夫她才醒來。
    「我好怕!」她忽然抱住了他。
    這是多麼人的場面,設若魚得水不是一絲不苟的人,「織女初弄舊玉笛,牛郎再彈
新琵琶」是極為可能的。
    只不過他是個鐵漢。
    他掙開來,道:「魚某重責在身,希望在下的自重不至於傷了姑娘的自尊……」說
畢,回到廂房中去了。
    他很矛盾,也很痛苦,但不願違背自己的良知作事。
    深夜,父婦在客廳中相對良久,少女道:「爹,您就迴避一下好不好?他畢竟是個
為正義奔波的人。」
    「爹是何等身份,怎麼可以要女兒做那種事?」
    「爹,那是大嬸的意思,但女兒以為他總是女兒的……」
    「住口!事已至此,爹敢只好接著!」
    「爹,固不論你們誰勝誰敗,其結果仍是可以想像的。」
    「爹暫時避而不見,正是給他改變主意的機會。」
    「爹,至少他是公事公辦!」
    「什麼公事公辦?他是官方建制中的一名捕頭嗎?不過是出出鋒頭而已。芝兒,爹
一生沒有讓過一個人,只有他例外。」這工夫客廳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走進一個
人來。
    他正是那個只有十八歲卻混了個「一把抓」神捕名頭的魚得水,顧盼自若,居然沒
有一絲懼色,兩人互祝一眼,老人道:「今夜沒有霧,你這『霧中人』自忖有幾成把握?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把戲?」
    「刷」地一聲,後窗中又射進一人竟是湯堯。
    他們是好友,他也是魚得水的影子。
    對付這等曠世罕見的大敵,他怎能不來?道:「我們也知道,『霧中人』的把戲瞞
不了你的……」
    「你們找老夫何事?」上次在「魔手邪怪」屋上窺視的正是叟?也許是另一個人。
    魚得水道:「三年前你自潞王府中盜走名人字畫三十餘幀,還有御筆『鐵卷丹書』,
如果書、畫仍在,交還失主,可以大事化小!」
    「不成,老夫是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
    「你是『霧中人』的傀儡,不配與聞此事。」
    魚得水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必是福主唆使,旨在陷害,但朝中大臣無不知福王
有:貪淫、酗酒、不孝、暴虐、不讀書及干預官司等七項劣跡。忠臣如張慎言及呂大器
等人都反支立福王,只有鳳陽總督馬王英及魏忠賢餘黨阮大欽等人知福王昏庸,便於控
制利用,非立福王不可……」
    「叟」揮手打斷了他的話,一張精瘦的臉上毫無表情。
    此刻正是明朝壯烈帝崇禎十七年,流寇李自成攻陷北京的時候事已至此,話已說絕,
金大嬸忽然出現代主人出手。
    湯堯一接就知道她不行,但也不是泛泛之輩。
    此刻魚得水這才想通,所謂全大嬸的丈夫病重,她必須回家探望,只是暗示魚得水
家中只有他們二人了。
    只要魚得水要,也許什麼事都可以發生,那包括真的投懷送抱換取其父的罪案,或
者來一次「仙人跳」,在緊要關頭「叟」出現,使主動此案非放手不可。
    當然,以「叟」的身份來說,他不大可能這麼作的。
    此刻他認出那金大嬸的鞋子和擊褲腳的帶子,所謂色浪,當然是金大嬸女扮男裝表
演的,以便造成魚得水的英雄救美,進而掉落粉紅色的陷阱中。
    湯堯在第九招上弄折了金大嬸的一隻胳膊。
    「爹,他們的操守廉潔,值得敬重,可否網開一面?」
    「不成!」
    「況且魚得水不過是湯堯的影子,在爹面前等於不會武功,過去辦案這人都是假湯
堯之手暗中相助。」
    「老夫故意迴避,給他們機會和面子,他們不知好歹,這能怪准?姓湯的『霧中
人』,你呆以出手擊人了!」
    湯堯的「桃花」出鞘,一片粉紅寒芒向叟罩去。
    叟飄然無常,根本未把他放在心上。
    果然是盛名不虛,頂尖中的頂尖。
    叟,當然有名也有姓,別人不知,魚得水自然知道。
    叟的本名叫白雨亭,他的女兒叫白芝。
    叟未亮兵刃,赤手相博,在「桃花」的粉紅色芒焰中穿掠,二十招過去不論湯堯如
何賣力,始終扳不回攻勢。
    當然叟要擊敗湯堯這位使刀的名家,三五十招內也辦不到。
    粉色刀芒有如一片粉霧,湯堯以剖開燭蕊之準的奇妙刀法和速度,居然碰不到叟的
衣角,只隱隱看出叟牟一襲藍衫,一會兒貼身上,形同麻秕,時而膨脹開來,有如鮑帆
滿逢。
    一丈五六方圓內每一寸之地都遍佈刀芒,卻傷不到叟一根汗毛,乍看飄浮的藍衫中
似無血肉之軀,但又像是無所不在。
    只聞「啪」地一聲,「桃花」名劍被震落,湯堯的右半邊身子被震得幾乎不能動彈。
    魚得水上前扶住他,道:「小湯,怎麼樣?」
    「老魚,死不了!不過咱們『霧中人』帶不走人犯,還不如死了好……」湯堯從不
如此洩氣,可見他自知和人家相差太遠。
    魚得水比他小七八歲,他叫「老魚」卻十分習慣了。
    「先不要悲觀,我身為捕頭,明知不行也要試試看……」
    說著,已經赤手攻上。
    湯堯用「桃花」名刀都不成,這小子居然徒手,真是玩命。
    湯堯大聲道:「魚得水,你要是活膩了到處都有歪脖樹,乾脆吊死算了!你只是我
的影子,我都不成,你……」
    這工夫雙方又經折騰了五、七招,湯堯瞇著眼觀戰。
    他開始不信任自己的眼珠子。
    乍看魚得水的招式頗似莊稼把式,樸拙有餘,靈巧不足,按理在十招之內就該挨幾
下或者摞倒才對。
    十五招過去,二十招也過去了,只不過魚得水拖泥帶水有點手忙腳亂。
    任何一次全地,都以為他半天也爬不起來。
    只不過每次這想法未畢,他已經爬了起來。
    武林中沒有人能挨叟三四十下而仍能爬起來再出手的。
    眼前就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白雨亭上氣不接下氣,他見多識廣,能挨的很多,但挨打之下能使對方像泡在辣椒
水中渾身灼熱痛極的卻絕無僅有,只有一個例外——四絕之一或其傳人。
    五百招將近時,天已經亮了。
    叟畢竟是叟,一位老高手打了五百招而且是拳拳到肉,全力施為,倒下的魚得水居
然還能爬起來。
    湯堯不知多久未流過淚,即使看妻子為他受苦,三餐不繼,也不曾流過淚,現在他
淌下了大量的淚水。
    白芝淚眼模糊道:「爹,你如果不想跟他去投案就走吧!」
    在呼呼牛喘中,白雨亭砸出了決定性的一掌。
    魚得水倒地,白雨亭退到門框處猛喘。
    如此對敵是他畢生中最奇特而痛苦的輕驗。
    現在沒有人相信魚得水還能爬起來,因而白芝掩面,湯堯悲嘶,而且正要上前查看
他是否還活著?「姓湯的……」白雨亭揮揮手,道:「把屍體弄走!這……這不能怪
我……是他不……不自量力……」
    這工夫魚得水又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口、鼻血漬殷然。
    湯堯含淚歡呼,白芝激動得含淚而笑了。
    白雨亭卻呆了,他以為這小子必有邪術。
    以人類的體能以及挨打的堪力來說,不可能到此地步。
    天下沒有百打不死的人。
    白雨亭羞怒交集,罄其所有的氣力,吼嘯著在魚得水身上不下同方位上砸出一掌、
兩拳及跺出一腳。
    只有一拳未中,魚得水的身子破窗而出。
    即使奇跡出現,也不會有人相信魚得水會再爬起來。因為重擊別人的叟早已力盡退
到牆邊,順牆滑坐在地上。眼前金星進射,虛脫無力,張口猛喘,似嫌喉頭不夠寬敞。
    就算叟今天勝得太吃力,畢竟還是勝了。
    「爹!」白芝悲呼著奔上,正要扶起白雨亭,卻聽到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此刻魚得水鼻青眼腫,口鼻淌血,步履蹣跚地進入客廳,道:「還要不要打了?」
    白雨亭信心瓦解,事實上他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湯堯心想,這小子的武功是什麼名堂?世上那有憑能挨打而把對方累倒而心服口服
的?就在這時,魚得水掏出一副銬子,上前銬上白雨亭,對白芝道:「白芝,如果僅是
前述的罪案,盜字畫和『鐵卷丹書』那還是小事,只不過是皇家勾心鬥角,兄弟鬩牆而
已。老實說,江山在風雨飄搖之中,他們兄弟還爭權奪利,不知攜手合作,共赴國難,
實是咎由自取,加之宮廷腐敗,君沉於淫樂,臣上下其手,賣官鬻爵,那有不敗之理,
我之所以堅持大義滅親,主要是因為白雨亭曾一度附從降將吳三桂……」
    此言一出,無不失色。
    白芝卻大聲道:「此說難以令人信服!」
    白雨亭往年是明將吳三桂的密友,吳的愛姬陳沉,又名圓圓,本為李闖所擄,李闖
入據京城,闖吳三桂來攻,立將吳三桂之父吳襄殺死,將所有金銀鑄成金餅,每餅千兩,
用騾車載運先行,又放火焚宮。吳三桂入宮第一件事就是到處找陳圓圓,後有一小民送
上一麗妹,正是愛姬陳圓圓,原來李闖怕吳三桂追上,就採納了陳圓圓的計謀,留下她
可止追兵,因吳三桂最重視的她,這一手果然生效。吳三桂為了一個女人向滿清借兵而
導致清兵入闖,白是出主意的人物之一。所以說,明如亡國,白是罪魁禍首之一。當然,
這是後話。
    白雨亭連連搖頭,道:「明如敗亡,乃是皇家自亡,誰……誰也不能埋怨,就以弘
光(即福王由崧)帝來說,酒色無度,暗暗派內使四出挑選美女,見有姿色的女子就以
黃紙貼在女子額上,聲明當今選中,無人敢抗,終日淫樂,而且命令在醫鄭三山製造及
搜羅春藥,如燕子箋,作為舞劇樂曲,史可法痛陳時弊,奏章上去卻如石沉大海……」
    魚得水道:「你是吳三桂的至友,沒有錯吧?」
    白雨亭默然。
    白芝道:「魚大俠,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過我爹?」
    魚得水搖搖頭,道:「白姑娘請原諒我的苦衷。」
    湯堯搔搔頭皮道:「你這小子可真絕,這幾年來我一直在作你的影子,別人卻以為
你在作我的影子,看你和白雨亭父女絕非普通交情,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魚得水眼眶濕潤地道:「他……他是我的岳父……」
    白芝斷然道:「魚得水,這婚約取消了!」
    湯堯陡然楞住,半天才道:「你小子簡直絕透了!你這一怪功夫又叫什麼名堂?」
    「這叫做『梅花操』,意思慢冰節寒操,堅忍不拔,我師兄弟多人都因一天到被機
器人毒打,受不了而放棄,只有我咬牙強忍,略有小成……」
    湯堯道:「這門武功違反人類生理構造呀!」
    「不違反!忍人之所不能忍,挨人之所不能挨的打,能使對方氣餒而鬥智瓦解……」
    稍後,帶走了叟。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09:02:04

湯堯對魚得水佩服得五體投地,道:「老魚,白雨亭說的卻也沒有什麼不對,明室
自己不爭氣,才會有李自成和張致忠之崛起。」
    「對!明廷是不爭氣,將來一切後果他們要負責,可憐的是百姓迭受兵荒馬亂的塗
炭。李自成佔據京師,入居大內,成國公朱純臣,大學士魏澡德等居然帶領百官入賀,
上表勸進,文中居然有這等肉麻兮兮,不知廉恥的字句:『比堯舜而多武功,邁湯武而
無慚德。』這些投機小人的下場更慘,李自成對他們百般拷打、抄家;且叫他們列出名
單,照單追協獻金……」魚得水道:「但無論如何?吳三桂該懂血濃於水的道理,引狼
入室,罪不容誅!」
    當天走出約兩百里,傍晚入鎮落店。
    好歹白雨亭是他的岳父,一切飲食起居都不馬虎,還為他每餐來點酒小醉一下。現
在三人又在一家酒樓上用餐。
    白雨亭道:「魚得水,你要把我送到何處?」
    「送官法辦!」
    「不對!」
    「有什麼不對?」
    「如要送官,府衙即在附近,如要送福王(弘光帝)或潞王處,去的方向也不對!
魚得水,你不必拐彎抹角,我已入你手,你可以任意處置我,你到底要把我給何人?」
    「兵部尚書史可法。」
    白雨亭不由一震,又一笑而止。
    飯後回到客棧,魚得水暗中和湯堯商量,好歹白雨亭是他的岳父,不忍點他的穴道,
既有手銬,二人輪流看守即可。湯堯不反對,湯叫魚上半夜先睡,但魚得水被叫醒時,
卻說白雨亭已脫銬逃走,也只是在他入廁少許時間內逃走的。
    二人立刻追出,直到天亮毫無結果,立刻急急趕回白家,宅中空空,連白芝及金大
嬸也都不見了。
    鋼銬完好無恙,是綜佩功助他循走的。
    如果白雨亭要向他們旋襲,只怕難逃毒手。
    看來白雨亭還有他起碼的身份。
    湯堯道:「老魚,怎麼辦?」
    魚得水道:「小湯,這又要看你的了,你是出名的耳報神(包打聽),此事交給你,
只怕誤了你的醫生行業。」
    「抓國賊比賺錢救人更重要些,好在內人這些年來跟我學得差不多了,她也會看病,
也許不比我差。」
    「那就好!她不但會醫似乎也會武吧?」
    「不會!老魚,有件事真可惜!」
    「什麼事?」
    「你媳婦宣佈退婚,我看她既美又慧,太可惜了!」
    魚得水道:「白芝是個好姑娘,可是她袒護她爹,知恥近乎勇!這一點她還是不夠,
只不過某些地方她很大膽。」
    五十里外的野外林中,三人正在歇息,也在爭議。
    這三人正是白而亭父女和金大嬸。
    白芝道:「爹,你真的和吳三桂是死黨?」
    「爹認識吳三桂也有過錯嗎?」
    「這麼說,魚得水的話十之八九可信了?」
    「什麼可信?那小子恃技凌人,欺負我老了!」
    「爹,吳三桂引清兵入關,這不是假的吧?」
    「他要造反與爹何干?」
    「他說爹是吳的智囊,果真如此,爹該勸他取銷那衝動而愚蠢的行動才對,由此推
研,爹盜寶……」
    「盜寶?」
    「對,也就是那御賜福王(後被擁為弘光帝,史可法等少數忠臣反對無效)的『鐵
卷丹書』。」
    「你是說……」
    「爹受命盜寶,自潞王常芳府中搜出,不僅是兄北鬩牆,可能是受命吳三桂搖搖欲
墜的明朝兩王之間製造糾紛,加速其敗亡,而吳三桂也可能是受命於清朝重臣多爾……」
    白雨亭揚手就是一個耳光,打得白芝牙齦出血。
    金大嬸道:「老爺,小姐此話也是為老爺好!」
    「好什麼?她犯賤,只想跟那小子走!」
    「果真如此,老爺,小姐為何聲言自動退婚?」
    「嘴皮子上聲言退婚,見了面還可以復婚……」
    白芝掩面狂奔而去,金大嬸追了上去。
    白雨亭舉手要吶喊,又放下手來,他冷冷一笑道:「那小子知道的不少,卻也不算
多,等著瞧吧!好戲還在後頭呢!你以為『梅花操』就可以獨步天下嗎?幼稚!你要是
見到『菊』,哼……」
    他竟向相反方向馳去。
    這一幕竟被一個少女看到,她追上了白芝和金大嬸。
    這少女也就是在「熱被窩」中趁機取走銀票及金條的人。
    她也是湯堯殺「三手大聖」後魚得水出現,魚為湯算命,在屋上窺視的那個人,她
追上白芝卻是男裝。
    白芝被摑了一耳光,左頰上還紅紅的,和金大嬸在一家酒樓上用膳。
    金大嬸道:「在這江山行將不保之下,又有幾個人能為自己打算的?」
    「總不能在外浪蕩!」
    「大嬸,你如不願,我給你點錢回原籍去吧!」
    「姑娘,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會讓你一個姑娘家在武林中流浪?除非姑娘嫌我累
贅,非要我回去不可。」
    「大嬸,那怎麼會?我只是以為你還有太夫子女……」
    「他們都很好,不須我照料了。」
    就在這時,梯口走上一位風流公逸的公子,也不過是十七八歲光景,手中一把折扇
卻很大,扇骨是天山實心竹所製成,堅如鐵石,扇面是天蠶絲所製。
    這公子四下一打量,立刻緩步走到窗前桌邊,道:「此位甚好,可以欣賞街景,不
知小可是否可以與二位共桌用膳?」金大嬸道:「男女諸多不便,又不相識。」
    白芝道:「不妨!這位公子請坐!」
    於是又添了副杯筷,這麼子還叫了三道菜,抱拳道:「在下姓李冬梅,不知姑娘的
芳名和大嫂的芳名可否見告?」
    金大嬸道:「我比白姑娘大一輩,你最好客氣點!」
    「真抱歉!大嬸原諒。」
    金大嬸道:「你說大名叫李什麼來?」
    「李海,十八李子,後悔的悔。」
    金大嬸道:「這名字可真別緻。」
    「名字嘛!都有點特別的意義。」
    「是什麼意思呀?」
    李悔故作未聞道:「白姑娘的芳名是……」
    「白芝,芝蘭的芝。」
    「好名字,在下能與二位結識十分榮幸。」
    白芝道:「小女子也感到榮寵。」
    「不知白姑娘此去何處?」
    「隨意走走,磨練一番。」
    「正好在下也是初出茅廬,想出來閱歷一番。」
    雙方談得頗為投機,金大嬸看著有點厭。
    她以為這個丫頭根本不像初出茅廬的人,不但精明,而且油滑,簡直就是個老油條,
很不顧姑娘和她來往。
    就連名字都怪裡怪氣地,他們主僕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裝。
    飯後往人客棧,依李海要同住一房。
    金大嬸極力反對,對屋而居就行了。李悔也未堅持。
    李悔道:「小兄只想與姑娘多聊聊,覺得和姑娘一見如故。」
    半夜,金大嬸出屋入廁,向對面屋中望去,差點驚得大叫,甚至以為是不是睡意未
消看花了眼。
    對面房門未鎖,只是虛掩著。
    一個人完全赤裸裸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已經入睡。
    由於屋內有一盞油燈,可以看出正是自稱李海的人。
    無怪她時顯女兒態,果然是個女人。
    也無怪金大嬸看出此人油滑,正經女人絕不會赤裸睡覺,身上什麼也不蓋,且呈
「大」字型仰臥著。
    金大嬸回屋立刻把白芝叫醒。
    「大嬸,你……」
    「你來看看。」
    「怎麼?大嬸是不是害怕,要我陪你入廁?」
    「你來看看嘛!」
    白芝披衣下床,二人輕輕掩到李海門外,向內望去。白芝看清了之後,立刻掩面而
退,二人返屋,白芝還在發愣。
    「小姐,你還敢和她同行?」
    「的……的確,怎麼有這種女人?而表面看來又像是大家閨秀,扮男裝則風流儒
雅。」
    「小姐,此人絕對不是正經路數,快走吧!」
    二人收拾一下,悄悄離去。











第03章
    魚和湯二人遇上了小郭和小熊。
    小熊道:「今天晚上有一個盛會,讓大家開開心。」魚得水道:「又是什麼鬼名
堂?」
    小郭道:「他沒有什麼好點子!」
    魚得水道:「小熊,我可要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太離譜,我的朋友不容許胡作非為,
除非不作我的朋友。」
    「不……不會太離譜的!」小熊道:「在你們二直面前,一位是『獵頭湯』,一位
是『一把抓』,我敢嗎?」
    魚得水道:「到底是什麼把戲?」
    小熊道:「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二更稍過,小熊帶路來到此鎮後街一個民房門外叫開了門。
    小熊道:「我們是在任大俠的好友,特來致賀。」
    小熊還揚揚手中提的禮物,一共是三大盒。
    司閽人皺皺眉頭道:「家主人的喜事根本沒有宣佈,更未發出喜貼,四位貴客怎麼
知道這件事的?」
    小熊道:「這就叫舊交情不同呀!」
    「是……是的,除非交非泛泛,家主人是不會說的,請進來吧!」
    於是把四人讓人客廳之中,還送上茶點。
    小熊道:「老管,你暫時也不必驚動大清見,待會他們兩口一度春風之後,我們再
去鬧新房,給他來個意外驚喜。」
    司聞人信以為真,自去弄了幾道菜和一罐名酒送上自去,四人就吃喝起來。
    湯堯道:「這是幹啥?」
    小熊道:「先喝幾杯再說如何?」
    魚得水道:「不知是什麼臭味一直不散!」
    小郭道:「沒有呀!我就沒有嗅到!」
    他和小熊是穿一條褲子的,花稍百出,也可以說是偏激過火。
    魚得水道:「這兒的主人姓任?」
    「對!」小熊道:「他叫任大清。」
    湯堯道:「他不就是『雲中龍』任大清?」
    「對,就是他!」
    湯堯道:「小熊,你的交際很廣呀!任大清雖不是什麼一流高手,在中原一帶卻也
頗有些名氣。」
    小郭道:「小熊攀上高枝哩!人往高處走嘛!」
    魚得水道:「此人有點名氣,卻是『茅廁坑吹喇叭——臭名在外』。」
    就在這時,內院中傳來了爭吵聲,顯然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在爭吵,老的是男的,
小的是女的聲音頗大。
    這時小熊抹抹嘴道:「各位,是鬧新房的時候了!」
    眾人莫名奇妙地跟入內院,而且登堂入室。
    這是個新房,還點著風燭。
    男的五十左右,女的十七八歲,兩個上身都赤裸著,正好這時男的在女人臉吐了一
口痰,道:「我討的是一個俏妞,怎麼會變成一人醜八怪?」
    女的道:「你醜雖,配你這老甲魚也湊合哩!你剛才不是還摟著我說我是小寶貝、
小心肝嗎?」
    這少女一臉的銅錢大的紫麻子,一眼大一眼小,兩片嘴唇上下翻飛。
    就在這時,四人入屋。
    任大清一驚道:「你們是……」
    小熊道:「鬧新房的!」
    任大清道:「可是我不認識你們?」
    小熊道:「我們認識你就成了,而且還帶來了禮物,請你當場品嚐一下……」
    小熊示意叫小郭打開禮物盒子送到床前。
    任大清一看,連忙掩鼻道:「小王八蛋!你八成是活膩了吧?你知不知道我什麼人?
是不是不知道?」
    小熊道:「你不是『雲中龍』任大清嗎?」
    「既然知道,你還不快滾!」
    小熊指指魚、湯二人,道:「你知不知道他們二位是誰?」任大清道:「我管他們
兩個人是誰?」
    小熊道:「一位是『一把抓』魚得水,另一位是『獵頭湯』湯堯,你看這兩個鳥人
比你這個鳥人又如何?」
    任大清面色驟變。
    這正是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一般人不知箇中秘密,只知道「獵頭湯」的名頭很大。
    尤其是一些作過虧心事的人。
    任大清道:「原來兩位名人在此,任某失敬了!」
    湯堯道:「好說!」
    任大清道:「幾位何不請到面前喝幾杯?」
    小熊打了個飽嗝,道:「爺們已經叨擾過了,是門房臨時做了幾個菜,還有一罐紹
興酒吃飽了才來鬧新房的。」
    任大清道:「在下以前不認識幾位!」
    「現在不是已經認識了嗎?」小熊道:「你老兄的萬貫家財是怎麼來的?大家心照
不宣今夜要談的是你玩女人弄小老婆的事。」
    「姓任的家當與別人何干?」
    湯堯冷冷地道:「如說無干,卻也有干,你開了一家妓院是不是?而且名字很好聽,
叫著『熱被窩』!」
    「這……」任大清不怕魚得水,反怕湯堯道:「是又如何?只要是官家許可作的生
意,誰都能作。」
    小熊道:「對!只不過你卻利用這妓院把弄來的女人玩過之後送人院中的零賣,好
的留下作妾,你已有小妾七人,玩過送入妓院的有沒有六七十人?」
    任大清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容忍已到了盡頭,「獵頭湯」雖然唬人,他卻也不便太
窩囊,道:「有又如何?」
    湯堯道:「既然有,我們就沒有白來!」
    「沒有白來又如何?」
    「叫你的腳後根朝北——難(南)看!」
    「狂妄!你以為姓任的是塊泥巴,高興怎麼捏就怎麼捏?」湯堯笑笑道:「差不
多!」
    任大清自床上躍起時,竟自枕下抽出長刀,凌空砍了五刀。
    「雲中龍」當然是以輕功見長,這五刀在空中砍出得好像只有一刀,他本是砍向湯
堯,熱鬧刀的卻是魚得水。
    魚得水接刀,任大清更加有把握。
    雖然有把握,五刀全被人家閃避,而且游刃有餘。
    任大清瞇著眼,又連掃七刀,最後一刀突然掃不動了。原來刀背被人抓住,怎麼用
力拉扯也抽不回來。
    任大清的一張臉變成紫醬色。
    小熊道:「你任大俠具健忘,他的綽號就叫『一把抓』呀!」魚得水手一鬆,任大
清「蹬蹬蹬」連退五步,坐在床邊上。
    乖乖!連姓魚的都這麼厲害,這「獵頭湯」還了得?剛才寺虧是姓魚的出手,要是
姓湯的……小熊道:「姓任的,你這塊料子只配這位姑娘,所以你應該遣散所有的小妾,
把這位姑娘扶正為大老婆……」
    「你……」任大清大驚。
    小熊道:「你聽我說,先不要急嘛!你一生玩的女人太多,黑的、白的、肥的、瘦
的,可以說嘗遍了天下的『三鮮』,於嘗嘗這道素食『麻婆豆腐』,一定別具風味。由
於你剛才行兇動過手,所以你除了必須娶她之外,還要在這三盒禮物中各嘗一口」
    任大清氣得渾身發抖。
    嘗盒中的禮物和他必須娶這麻面醜女為老婆是同樣地無法忍受,也可以說作不到的,
可是……他怕「獵頭湯」,他雖然未必會獵他的頭,把他弄殘了也和死了差不多,剛才
是八九醉,上了床就干,折騰了近一個時辰,酒醒了一半才發現是個醜女。
    小熊道:「由於尚未聽說你強姦女人,只是花錢賣來,玩過往妓院一送,罪不至死,
所以不獵你上面的頭。」
    任大清吶吶道:「你……你說什麼?」
    小熊道:「上面的大頭雖然可以免獵,下面的小頭嘛……」
    任大清的眼珠子都紅了,他何時受過這氣?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真的下面
被「獵」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知道八成是這小為他換了個醜女。
    小郭道:「任老兄,你可別以為這是開玩笑,你要是不娶這姑娘,也不遣散那些小
妾。下次非但要獵你的『小頭』,還要你吃下三大盒『禮物』!」
    任大清沙啞著嗓音,道:「我……我答應!」
    「那麼就請在三盒禮中各嘗一口吧!」
    這禮物怎麼能吃呢?任大清的五官都移了位。
    小熊道:「任大俠大概是寧願被獵去『小頭』了!其實在你的小頭來說,這輩子可
真是吃盡了山珍海味,就算被獵了也夠本哩!」
    小郭手中拿一把剃頭刀,還在用拇指刮著刀刃。
    任大清可算是倒了八輩子血楣,本來是弄個俊美的小妞要玩個痛快,沒想到被人調
了包換了一個麻女。
    這還不說,硬要他吃盒中的禮物,一盒吃一口。
    這是三種「米田共」,有牛的、羊和人的。
    以「米田共」的濃味來說,自然是人的最濃,那是小郭的。
    任大清要是有志氣就該起而力戰,到戰死為止也不能吃這個,因為一旦傳出,名譽
掃地,一文也不值了。
    當然,開妓院的人還有什麼自尊和人格可言?他首先抖著手,自一盒中捏起一顆羊
屎納入口中吞下。
    這是比較容易下吞的一種,因羊屎頗硬,不會散開。
    第二是自別一盒中捏起一點牛,正要納入口中。
    小熊道:「太小了!至少也要有拇指那麼大的一塊。」
    任大清心道:「你們這些小王八蛋可別落了單,一旦落了單而被我逮住,嘿……」
他反正已經開始吃了,也不差那一點。
    他吞了牛的,最後人的是最最難吃的了。
    他準備了一海碗的水,抓了一把用水送下,然後把一海碗水灌了下去。當然不一會
又都嘔吐了出來。
    臨去時,小熊道:「任大清,你要記住!你今生已玩過太多的女人,也該知足了。
自即日起,資遣所有的小妾,只留這姑娘一人,明年此刻我們要來看看她生的孩子。」
    任大清道:「看……看孩子?」
    「不錯!如果你把她風乾起來,她會生孩子嗎?」
    任大清道:「我照作就是了。」
    「如果口是心非,明年帶來的禮物不是用盒裝,而是用桶裝。」
    在魚、湯、熊、郭之中,以湯堯的年紀最大,也不過二十七歲。老實說,雖然有的
作了捕頭,有的是大夫,卻仍是童心未泯。
    離開此鎮,四人迎著朝陽。
    魚得水道:「這麼胡搞,我以為很無聊,國家到此地步,咱們也該出點力才行。」
    小郭道:「咱們殺賊去!」
    小熊道:「殺那一撥賊?」
    「當然是李闖李自成!」
    小郭道:「還有滿人呢!」
    魚得水道:「小湯,我以為懷宗(即崇禎帝)已死,還有潞王及福王尚有可為,咱
們該為他們出點力。」
    湯堯道:「史可法本擁潞王,卻扭不過馬士英及院大鋮,只好勉強擁福王由崧,如
由崧能力精圖活,也許仍可有為,而他們目前最缺的地卻是糧餉。」
    「對!」魚得水道:「有了糧餉才有兵源。」
    小郭道:「咱們要去弄錢。」
    這工夫忽然有女聲自林中道:「那要看你們要弄大錢還是小錢?弄小錢容易,弄大
錢嘛!非我不可!」
    小郭道:「姑娘好大的口氣!」
    這工夫林中走出一人,正是李悔道:「口氣大沒有用,要亮出一手才行。」
    魚得水當然認識此女,正是故意弄斷褲帶那個。對她自然不欣賞,卻覺得可惜,這
麼好的外貌,行為卻如此這差。
    魚得水道:「姑娘似乎不會有什麼正經點子。」
    李悔道:「魚大哥,你們的點子正經嗎?」
    小熊道:「什麼點子?」
    「你們整任大清的點子就光明正大嗎?」
    小郭道:「你也是女人,任大清是個玩弄女人的淫魔,玩了就送往妓院,你居然還
會同情他?那你何不找他玩玩!」
    「小郭,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弄錢的秘密!」
    小郭不疑有詐走了過去,李悔揚手就摑了他一個耳光。
    小熊大吼一聲撲上,因為他們二人交情厚,不甘好友被打。
    魚、湯二人卻知道李悔和熊、郭二小一樣,走了偏鋒,但她不會重傷二人,似乎她
的身手也不怎麼高。
    二人對付李悔,十五六招也不見勝敗。
    魚得水道:「算了!不要打了!」
    湯堯也道:「小郭罵人,挨一巴掌也是罪有應得的。」
    三人停手,小郭道:「臭丫頭,你欠我一巴掌!」
    李海道:「誰也不欠誰的了!」
    湯堯道:「你說你能弄大錢是不是?」
    「多少才算大?」
    「你以為多少才算多?」
    湯堯道:「如果用之於一人或一個家庭,一百萬即為大。」「要是用於數十萬大軍
的軍糧軍餉呢?」
    「數千萬兩也不算多。」
    李海道:「咱們就去弄數千萬兩。」
    湯堯道:「姑娘的口氣的確太大了。」
    「口氣不大,不是一試便知嗎?」
    小郭道:「我看連試也不必試,你只是個女賊!」
    「對!我是個女賊,甚至我是吃喝嫖賭抽,坑騙拐帶偷樣樣都來,但這『嫖』字卻
只能用到男人身上。」
    小熊道:「你在魚、湯二位面前最好少玩噱頭!」
    李海道:「要是為了你和小郭兩個,請我來也不來!」
    小郭道:「少拍馬尼!魚得水看不上你這爛貨!」
    李悔道:「小郭,你最好留點口得,我的行為偏激我承認,卻絕對不濫,甚至到現
在還是……」
    「原封未動?」
    「當然!」
    「試試看如何?」
    「你還差得遠,只有魚大哥可以!」
    小熊道:「你的臉皮真厚,魚老大會看上你?」
    「那可不一定,別看他的未婚妻白芝長得不錯,要是講究趣味,她不如我,一朵花
不但要香,還要解語。」
    湯堯道:「閒話少說,你的弄大錢妙法是什麼?」
    「跟我來就是了。」
    小郭道:「跟你走八成要倒楣。」
    「要是不倒楣反而弄了大錢,你叫我一聲乾娘好不好?」
    小熊大笑道:「你這小騷貨絕!」
    李悔道:「魚大哥,你去不去?」
    「去那裡?」
    「一家大賭坊。」
    「怎麼樣?」湯堯道:「我就知道她不會有好點子。」
    「老實說,我是一等一的郎中。」
    魚得水掏出三枚骰子向空中一丟,一把抓住放在地上,只是手還捂在骰子上,道:
「猜猜看是幾點?」
    李悔不假思索,道:「豹子!」
    魚得水點點頭,道:「果然有一套。」
    李悔道:「這是皮毛,要考就要深一點。」
    魚得水再次等級起背身接住三骰,李悔看不到小魚接骰子,道:「猜猜看是幾點?」
    李海哂然道:「你右掌下只有兩枚,是七點另一枚在左手中。」
    魚得水放開手,果被猜中。由於是背向李悔,他左手接住一枚,十分技巧。李悔猜
點子更難,因為背身擋住了李悔的視線,只是看到骰子在高處的下處形態,但骰子落到
小魚身子擋住處還會轉動。
    在上面看到的點子就未必可靠,要憑智慧去猜才行。
    魚得水道:「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李海道:「我的來歷不很大,也不很絕,說出來卻會嚇你一跳。」
    小熊道:「八成你老爹不是塊好料!」
    「對!非但不是好料子,殺頭一千次也死有餘辜!」
    小郭道:「必是個坑過個萬人的老千!」
    李悔笑笑道:「走吧!」
    魚得水道:「我雖不是官方編制內的捕頭,論個計酬,卻也是乾的執法工作,咱們
為了味務,進賭場弄錢無可厚非,但要有原則。」
    李海道:「什麼原則?」
    魚得水道:「不弄百姓的血汗錢!」
    李海道:「魚大哥,你這就外行了!試問普通百姓誰有幾千萬甚至上億兩的家財?
就算有,誰又肯全賭了?」
    魚得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這家賭場看來並不太大,卻是這鎮上的第五家。
    滿清人關,江南暫時偏安,福王及潞王合作的局面也不密切,鞭長莫及,地方上自
然不像太平年問那麼平靜。
    地方官的包疽和貪污也就更嚴重了,所以賭場不禁。
    李海帶著眾人進人賭場之前,她已先化妝易容成男人,由她下場主賭,小魚協助之
下。事實上魚得水不經她差。
    只不過魚得水的身份不便坐下來賭而已。
    選了半天,在一桌牌九上佔了個「天門」座位。
    只有小魚站在她身後測,小熊、小郭和湯堯在附近東望望西瞧瞧,偶爾下一注,表
示他們和小魚及李悔不是一夥的。
    李悔一掏就是十七八張銀票,計兩百餘萬兩。
    莊家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一看就不是普通賭徒。
    此刻莊家抬面上銀票一大堆,足有數百萬兩,還有現銀。
    此人身後有兩個人,似是他的部下。
    第一把,李悔拿了個七點,這是一揭兩瞪眼的兩扇牌九。
    莊上九點,三家都輸,通吃。
    李悔只押了五百兩,第二把又輸了一千兩。
    魚得水知她故意先放水,使莊家不提防她。
    第三把小贏七百兩,第四把一下子推出十萬兩。
    這賭法還很少見。
    一翻兩瞪眼的兩扇牌九,贏得快輸得也快。
    如果拿一張「虎頭」擄牌時會大叫「七七八八不要九」。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09:04:51

因為來九就是「閉十」。
    如果個七點則大叫「粗粗細細,大天大地」。
    「天九王」除了小皇上,可以通知。
    牌九也有藥水牌,在藥鋪中可購得配製,可保持半年。
    三十二張牌九,洗牌、開山、送牌都有作手腳的竅門。
    高明的「郎中」並不是把把通知。
    如果總是通知,傻瓜也不敢和他賭了。他們技巧在吃大注賠小注,即使「郎中」不
作莊,由於認識牌之故,算好「死門」、「活門」也能穩贏不輸。
    總之,由於牌張的張數少,簡單,比較哈及麻將容易作手腳。
    這次莊家打了個「七對門」,李悔拿頭所牌。
    本是莊家分牌,李悔手快,自己拿了過來。
    莊家本是十分篤定的,但是他一擄牌是個九點,李悔還在慢慢地擄,莊家曖昧地笑
著似知她非輸不可。
    那知李悔「啪」地一聲,把兩張牌砸在桌上,道:「『長三』一對!」
    這對莊家似乎是意外,他記得天門是六點。
    魚得水可算是旁觀者清了。
    他看出李海是自己拿牌時,十分技巧地在公牌上換了一張。
    手法巧妙,天衣無縫。
    莊上是大行家,居然沒有看出來。
    另外兩家反而輸了。卻都是五百兩以內的小注。
    下一把李悔押了兩萬,輸了。
    再下一把一下子押了三十萬兩,結果又贏了。
    莊家有點吃驚,再來了三把,李悔連三勝。
    她已贏了百餘萬兩。
    莊家頭上冒出汗星,李悔要求作莊,二人易位。
    莊家很高興,「天門」此刻是吉方,他樂得交換。
    這麼一來,李悔可以大施身手了,先小輸兩次,十七次中贏了十三次,計三千七百
萬兩,這人輸光了。
    賭就怕賭出火來,所以老賭客心情不佳時不賭。
    老實說,此人的賭技極高,而是由於輕敵吃了大虧。
    由於未抓到李悔開假,就以為是自己的手法拙劣。
    這一光火,此人就賭空頭。
   魚得水道:「老兄,賭本沒了就回去弄賭本,或者向賭場調借,賭空頭,事後還要
去要賭債,還不方便。」
    那知李海道:「你貴姓?」
    「我叫王貴。」
    「你如再輸三四千萬兩,你能賠得起嗎?」
    「當然,就是一億兩也賠得起。」
    魚得水道:「老兄,吹牛可不犯罪!」
    王貴道:「老兄,你不懂,我沒有吹牛。」
    李海道:「好,你的話我信,但如你輸了,我要你開出借條。」
    「開條子?」
    「對!也就是欠款的條子。」
    「什麼理由?」
    「吃喝嫖賭的都有。」
    「你向誰去索賭債?你知道我的來歷?」
    李海道:「你若不是小人,你一定會負責對不?」
    「當然!好,我如再輸了,就開出欠條。」
    於是又賭了。
    這一次王貴特別小心,不論是洗牌、做牌、擲骰及分牌都很小心,揭牌一盾,竟是
大王一對。
    除了小「皇上」天王九,是沒有更大的牌了。
    李悔不亮牌,只是她輸了。
    王貴這才發現,李悔下注的票子是不少,足有七八張,卻只有五百多兩,他本以為
最少也有一百萬兩呢!
    王貴這才看出,李悔有點邪門。
    好不容易拿了這麼一副大牌,她卻只押了五百多兩。
    王貴要洗了牌重做牌,李悔道:「這又何必,繼續賭下去呀!難道你對自己做的牌
都沒有信心?」
    王貴一想也對,剛才也許是他拿錯了銀票。
    他不可能知道這副牌小而只下了五百兩銀的注。
    何況洗牌、砌牌、分牌及擲骰子全是他自己動手的。
    可是他也疏忽了一點,牌上可以作記號。
    會作記號的別人看不出來,自己可以看出來。
    這一次李悔竟然全都推出去了,也就是三千多萬兩。
    圍觀的人都站在三步以外,絕對不准超越一步。
    賭場主人以為這是有名以來最大的一場賭,也和其得力助手到場監督。總之,全賭
場的人和賭客全都在門外了。
    他們幾乎不信這個年輕人有這麼大的手氣。
    也看不出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能拿出這麼多銀票來。
    王貴心驚肉跳,真想不到這年輕人越賭越猛。
    他居然不怕大,似乎越大越好,是什麼來路?王貴本想小賭,贏個二三十個萬兩就
走人。
    賭錢往往如此,一旦陷入就無法自拔。
    所有的目光都傾注在李悔那一大堆銀票、金條和銀元寶上。
    在一般人來說,他們的想像中從未有過幾千萬兩銀子的概念,也從未看到幾千萬兩
就推在面前的桌子上。
    可能這三千多萬能一翻而為六七千兩萬。
    當然也可能又回到王貴手中去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為李悔太傻。
    沒有人會以現款和輸光的人賭空頭。
    就算他能再賭後立刻去取也不成。
    王貴抹了抹汗,再次打出骰子。
    絕的是,又是七對門,更奇的是,三枚骰子一出手就在桌上互碰、打轉,然後再互
碰而變成七對門的。
    王貴的臉色又變了。
    他的本意是要打出「末門」拿第一把牌的。
    現在「出門」及「末門」也都是陪襯,他們只押了百餘兩。
    王貴分了牌,放在桌上未動,目注李悔揭牌。
    李悔慢慢地擄牌,擄了一頭,再換另一頭擄。
    魚得水已看是什麼牌了,但他絕不出聲。
    李海邊擄邊道:「這次要糟!」
    四周鴉雀無聲。
    這副牌可能使一個人走上死路,也能使一個人暴富。
    王貴越急就越出汗。
    李悔偏偏就不快揭,有人道:「莊家也可以先看看自己的牌呀!」
    旁觀者顯然也有點沉不氣了。
    李悔擄了一會,又把牌扣在桌上,道:「我的手都軟了,王老兄,就請你先揭吧!
也不一定要我先揭呀!」
    王貴主要是怕他弄鬼,要眼看他揭牌。
    反正兩扇牌九也不需配,他目注李悔把自己的牌一翻,真正是一掀兩瞪眼,四周大
嘩,竟是「虎頭」加大「十」,只比「閉十」好了一點。
    李悔大叫道:「天老爺真幫忙。」把牌一掀,比莊上正好多了一點。
    這一次更是全場嘩然。
    輸錢也不要緊,這太窩囊了。
    李悔把台面上所有的銀票、金條和銀元寶清點了一下。
    總計是三千七百萬五十八兩,當然還有些零星銀子。
    李悔道:「老兄……」
    王貴汗出如線,道:「小弟,你贏了這麼多還不夠?」
    李海道:「你這是什麼話?輸不起是不是?」
    「不是輸不起,而是怕你老弟拿不走這麼多。」
    李悔道:「放心!一文也少不了,全部可以拿走。」
    王貴站起來拍拍屁股,突然要去搶台面上所有的銀票,李海去扣他的脈門,未曾扣
住,他已抓起大把銀票。王貴身後二人正要動手,小熊和小郭把他們制住。
    魚得水不知何時出了手,道:「老兄,這麼多人你敢搶?」幾乎沒有人看到他是如
何出手的,他收回那隻手已經脫了臼。這才知道遇上了狠角色道:「那就走吧!」
    雙方出了賭場,王貴道:「小弟,你們可知我是何人?」
    李悔道:「我當然知道你是何人。」
    「你知道?」
    「對!你是李自成李闖的部下,專管糧餉的副手。」
    王貴大為震驚。
    魚、湯等人也十分驚異,這個荒腔走板的姑娘到底是什麼來路?王貴道:「你怎麼
會認識我?」
    「你不必管,我勸你乖乖地把欠款還清,不然的話……」
    「怎麼樣?」
    「我會向你的上司告密,說你輸了公款……」
    魚得水道:「如果他沒說錯,你老兄確是李闖的部下,你輸了這麼多,絕對無法交
代,何不就此投誠?」
    「投誠?你們是……」
    「我們是大明的人。」
    「大明的國都已在我們的頭子佔領之下,大明……」
    「還有福王由崧領導,不久可以光復京城。」魚得水道:「到是你改過向善,棄暗
投明的良機,甚至可以把你所管理的全部款項獻給大明作為軍餉,這功勞不小!」
    王貴心想:大明已經完了,你們還不死心!
    可是他又知道不是敵手,只好處與委蛇。
    說是人多不便,只希望李悔一個人跟他去取欠款。
    李悔怕他跑了,魚得水向李海微微點頭,李悔明白他的意思。
    二人離開向南奔行,湯堯自左,魚得水自右,包抄迂迴追蹤,奔出五六里。
    王貴回頭道:「再見了!老產引……」湧用跳下絕壁。
    絕壁之下是一條溪流頗深,李悔不善游水,眼看他逃了。
    待魚、湯二人追到,王貴早已順流而下不見了。
    魚得水道:「此人能輸三千多萬兩,回去也無法交代。」
    李悔過:「賊兵的管理制度根本談不上,說不定連賬簿都沒有,搶掠來的誰也弄不
清。」
    魚得水道:「姑娘怎知他是李闖的部下?」
    「我……我只是聽別人和他交談得知的。」
    這話非但魚得水不信,湯堯也不信。
    小熊道:「這三千七百多萬兩,咱們吃喝玩樂一輩子也用不完,明廷不爭氣,咱們
管他們的鳥事?」
    魚得水面色一沉,道:「弘光(即福王)不是料,但潞王尚可,且懷宗(即已吊死
煤山的崇禎)雖無大能,還算個不錯的皇帝,憂患意識我們是該有的。」
    湯堯道:「老魚,你一個十七八歲的人,虧你有此大志。」「華夏子弟怎可沒有同
仇敵汽之心?」
    商量之下,決定把這筆錢交給兵部尚書史可法。
    也只有他才能善於運用這筆錢,這要去南京。
    馬士英專權,想利用福王由崧的昏庸作他的傀儡。
    於是聯合四個總兵如高深、劉澤清、黃得工及劉良佐等護送福工交儀真,列營江北,
氣勢逼人。
    史可法為大局著想,不能自相傾軋,只好與百官迎福王入南京。
    先稍監國,隨後立即大位改元為弘光。
    史可法、高弘圖、姜日廣、王澤為大學士。
    馬士英仍督鳳陽兼東閣大學士,這論一下來,馬士英大為不滿,他本想作宰相,卻
仍要他在外作總督。
    後來馬士英與忠臣史可法不和,史請調督師出鎮淮,統轄四總兵。
    四總兵不相容,也聽說揚州出美人,都想留駐揚州,經史可法勸說才暫時相安無事。
    史可法上書請經略中原,但弘光帝獨信任馬士英,一切外政都不大理會,專門貪圖
逸樂享受,在酒、樂上下功夫。










第04章
    魚、湯二人見過史大人,受到禮遇與讚賞。
    史留二人在身邊,二人稱報國不一定在大人身邊,魚得水問及有人盜出福王的字畫
及「鐵卷山書」栽贓潞王之事,史稱是福王陰謀,不過是打擊潞王威信。
    不過,如今福王已登了大位,潞王韜光養晦,不行無謂之爭了。湯堯道:「大人以
為復國最大的障礙是什麼事、什麼人?」
    史可法歎道:「福工性好逸樂,毫無憂患意識,長此下去,想援東晉與南宋偏安南
方一隅達百年之久的往例絕不可能。
    甚至對人方面,我最恨馬士英和阮大鋮,他們利用弘光帝的昏庸無能而營私,國家
如亡,即亡在這二人身上。」
    魚得水道:「大人對吳三桂的看法如何?」
    史可法怒容滿面,道:「為了一個女人而引清兵入關,可以說是自古以來最可恨的
賣國賊,無恥之尤!」
    二人辭出尚書府、和熊、郭兩小及李悔會合。
    李悔道:「聽史大人之言,馬、阮、吳三賊不除,大明復國無望。」
    魚、湯二人點頭道:「的確如此。」
    李悔道:「咱們何不順便行刺馬士英和阮大鋮二人。」
    熊、郭二人首先贊成。
    魚、湯二人考慮之下,認為可行。湯堯道:「李姑娘可有行刺的計劃,須知他們二
人身邊必有高手保護,見到他們也不容易。」
    李悔道:「仿謁見史大人獻金之法,即可見到他們。」
    「獻金?」魚得水道:「咱們現在手頭已無巨款了,雞零狗碎地他們不會看上眼的,
而這裡又會有賭場。」
    李悔道:「小郭是作無本生意的能手。」
    「怎麼?在史大人管轄區內作案?」
    「不,我們到馬士英及阮大鋮區內大動手腳。」
    魚得水道:「偷了他們的巨款再獻給他們,那不是搬磚打腳?」
    李悔道:「我們先不偷馬、阮二人府中財物,而偷他們的黨羽的財物,他們的錢大
多是貪污營私而來,失去巨款絕對不敢聲張的,人家會問,如你為官清廉,每月薪資扣
除開支,那有如此多的巨款?」
    魚、湯二人以為可行。
    他們先到達馬士英的轄區內。
    他們選定了馬的心腹黨羽如趙其傑、田卿、楊文總及張執中等人下手,據估計,這
四人即有億兩以上。
    魚、湯和李悔天人各選一目標各自下手,熊、郭二人一起到田卿府去。
    田卿是監連使,這正是肥缺,府第共五進,廣廈千間,奴僕數百,光是妻妾就有十
三個之多。
    熊、郭二小當然也不是光會胡鬧,不辦正經事之輩。
    這件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而且絕對不能被俘。
    一旦被俘就要自絕,以免受刑不住招出魚、湯二人。
    他們二人已經商量好,所以二人十分謹慎小心。
    二更尾三更初,他們就自後側潛入田府之中。
    他們二人並不知道回府內的情況,本想擒住田府的一個重要部下如賬房或內總管什
麼的,事逼部金庫所在。
    但他們誤打誤闖,正好遇上田卿的心腹內總管對外總管道:「田大人今夜和友人商
議公事,四更前不會結束。」
    熊、郭二人不知因卿和友人議事的地方在何處?正經跟隨二位總管之一制住逼問,
但一轉眼就不見二位總管。這大宅院落多,錯綜複雜,極易迷失。
    兩小轉得轉著,來到一個頗有氣派的院中。
    這兒的戒備一看就知道比別處森嚴,正好這工夫三人一起走來,兩小聽其步履聲,
即知不是庸手。
    一時情急,閃於這院內,但仍怕被發現,乃進入屋中。
    那知內間傳來鶯聲燕語道:「是大人嗎?賤妾已等待多時了!」
    兩小不由一驚,這女人已經聽到聲音了。
    這工夫,另一年輕女人道:「奉大人之命,賤妾水仙和玫瑰一起侍候田大人,已經
沐浴薰身過了!」
    古人沒有香水,是用一種薰籠使衣服及身子有香味,以便取悅男人,但大多是大內
及宦官世家才有資格。
    兩小大為焦急,不回答就會被拆穿而呼叫有賊。
    二人是不容易逃出回府的。
    兩人耳語一番,立下決定,隨機應變,也只好客串一下,兩小並非好淫之徒,卻也
不是什麼魯男子。
    小熊「嗯」了一聲,立即進屋。
    由於屋中無燈,立刻匆匆脫衣就上了床。
    田卿才三十九歲,在這方面有過人之長,所以往往耍兩個小妾侍候他,世上的確有
這種性慾持強之久。
    如明初開國功臣名將常遇春,南征北剿,幫朱無璋打天下,每天必定數次,所以軍
中必帶健婦數人。
    有時未帶女人,就以母牛代之。
    軍中帶女人,也是明太祖特別准許的,但別人不成。
    田卿幾乎每夜必要小妾待寢。
    當然,他玩的女人並不一定有名份的妻妾,有的是部下獻上的民女,他出手大方,
玩過後賞賜頗為豐厚。
    今夜的水仙和玫瑰,是他所有的小妾中最美貌的。
    小熊上了床,就摟住一個。
    屋中無燈,天上又無星月,不會被看出。
    此刻小郭在床下已脫了衣服等待換班。
    小熊和玫瑰玩過之後,拍拍床邊,暗示小郭輪到他了,二人立刻技巧地交換。小郭
上了床,水仙已迫不及待。
    原因很簡單,水仙在一旁觀戲,自然性趣大發。
    小熊和小郭年輕精力充沛,把二女侍候得服服貼貼。
    正因為他們太狂烈,有如生龍活虎,和田卿的舉措大不相同,水仙發覺不對,道:
「你……你不是田大人!」
    玫瑰也不由一驚,因為她在一邊看戲,也覺得不像田大人,以田的年齡來說,就算
性力過人,畢竟已是中年。
    中年人在這方面是細嚼慢咽的,不像小伙子那樣猛烈。
    所以大多數女人喜歡中年以上男性的體貼與溫存。
    水仙也道:「對,你不是田大人,你是什麼人?」
    「小聲一點!」小郭道:「我是什麼人,已經不重要了。」水仙道:「為什麼不重
可,你是個色情騙子。」
    小郭道:「我不是專門來殖你們的,只可惜你們把我當作了田卿,若不順水推舟上
床,你們必然發覺而呼叫!」
    「你到底是誰?」
    「應該說是我們。」床下的小熊也道:「我們二人平分秋色,把二位侍候得服服貼
貼,也算有緣,對不對?」
    「我們一叫,你們二人就沒命!」
    「對,但你叫出了半聲就會停止呼吸!」
    兩女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女人,玫瑰道:「你們要幹什麼?」
    「我們要進入金庫中幹一票,反正田卿有的是造孽錢,你們指點金庫所在,對你們
也有好處,如果嚷嚷開,田卿如知你們和我們玩過,他會甘心戴綠帽子?」
    這句話震住了二女。
    田卿當然不會甘心自己的愛妾被別人玩了,只不過帶這二人去開金庫,卻沒有這個
膽了。
    小郭道:「如不答應,我們只好打發你們上路!」
    兩女見小郭手中有寒芒森森的匕首,怎會不怕,玫瑰道:「水仙,我們答應了吧!」
    水仙道:「雖然我們知道銀庫所在,卻沒有鑰匙!」
    小熊道:「鑰匙在何人手中?」
    玫瑰道:「當然是在田在人手中。」
    小熊道:「別人沒有鑰匙?」
    「沒有,而且共有三道門。」
    小熊道:「田卿和友人密議相聚之處在哪裡?」
    水仙道:「在這院中西邊一個跨院中。」
    小郭道:「金庫呢?」
    「就在那密室中。」
    兩小制住了二女的穴道,普通女子不會解穴,大約天亮後穴道會自解。二人去了密
室,小熊恨有妾的人,絕不會輕饒他們。
    正因為如此,他使用了迷香。
    這迷香是魚得水絕對不許使用的,小熊和小郭自然聽他的,但對田卿這種納妾十餘
人之多的色魔,就不客氣了。
    他們迷倒了田卿和他的友人,取得鑰匙。
    他們把庫中的銀票、金條和珠寶搬走大半。
    事後又把鑰匙放回四卿身上。
    且說李悔的目標是趙其傑,此人是閹禍魏忠賢的餘黨,魏雖伏法,黨羽未清除,實
為明朝敗亡的另一原因。
    因為魏忠賢紅極一時,那檔口真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皇上被他朦蔽,朝中大臣敢諫的都被他們除去,所以剩下的不是噤若寒蟬,就是變
成他的黨羽。
    聲勢之大,居然有人建議他死後配享孔子,真是笑話。
    這樣賄賂公行,賣官鬻爵的巨奸,他死這後並未誅連太多黨羽,真是一大疏失,乃
種下了禍根。
    趙其傑的家當比田卿還多,那是在魏忠賢時代就歙聚弄錢了。李悔混入趙府,不久
就找到了趙其傑。
    此人頗為風雅,正在書房中作畫。
    就在此時,忽然出現了一個美貌少女。
    趙其傑也好色,也可以說,人一旦有勢有錢之後,不好色的太少了。
    趙其傑道:「姑娘何人?」
    「我和你們人類不同。」
    趙其傑一怔道:「姑娘是說你不是人類?」
    「不是。」
    「那姑娘是鬼?」不由毛骨悚然。
    「不是,狐仙!」
    趙其傑上下打量,有點不信,道:「姑娘別開玩笑。」
    李悔道:「不信你們閉眼一會試試看。」
    趙其傑道:「為什麼要閉眼?」
    「因為你睜開眼以後,我就不一樣了。」
    趙其傑不信這分邪,閉上眼睛,但一會就睜開來,因為他怕這女人弄鬼,趁他閉眼
向他施襲。
    那知睜眼一看,居然是下體赤裸的。
    下體赤裸,卻看不到最緊要的部位。
    上衣恰恰遮住了緊要部位。
    李悔慢慢走近,道:「妾前世與大人有緣,今生特來報恩,以蔗枕席,大人請勿以
賤妾卑微視之。」
    趙其傑淫心大起,只見李悔翩翩起舞,玉腿全裸,似脂如玉,衣衫飛旋,玉腿輕掠,
時隱時現。
    趙其傑如癡如醉,不久在座上昏昏入睡。
    他這一睡,直到天亮才醒,醒後大驚,還沒有想到其他,真以為是狐仙來此報恩,
自蔗杭蒿的。
    他發現庫存銀票及金銀失竊,卻是數日之後了。
    至於魚、湯二人,當然也得手了。
    五人所得計一億三千餘萬兩,他們決定馬士英及阮大鋮各出一百兩萬作為軍費,因
為全部獻給他們,可能納入私人的腰包內。
    首先,他們投刺去見馬士英,當然是以獻金為謁見目的。
    那知馬士英推幫要公,由部下代為接受及嘉獎。
    魚、湯二人大為失望。
    他們再去見阮大鋮,投刺獻金五百萬兩,要求親自獻予阮大人,阮大鋮居然答應了,
魚等大喜。
    阮大鋮接見魚、湯二人是在花廳中。
    此人身邊有四個衛士,一看眼神就知道不是易與之輩。
    「小人魚壽和唐青有監於國家在危難中,決定將家財拿出一半獻與國家,請阮大人
代叫,為數箋箋,希望能拋磚引玉,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魚得水端著銀票走過阮大鋮之座位,阮身後四人左右各走出一人,道:「不必前行,
交我們轉呈即可。」
    魚、湯二人也曾想到這一點,二人一交眼色,魚得水收起銀票,就向二武士狠攻而
上,湯堯撲向阮大鋮。
    阮大鋮是光錄寺大夫,不應養有死士,但他知道樹敵太多,不能不防,所以這四人
都非庸用。
    魚得水對付這二人,儘管這二人了得,卻非魚得水的敵手。
    湯堯被另外二人擋住,都撤出了兵刃。
    湯堯雖然攻多守少,卻無法接近阮大鋮。
    只不過魚得水還是得手,傷了一個,立刻撲向正要溜出門外的阮大鋮。魚得水一刀
凌空掃下,那知門外突然射進一人。
    絕對想不到,這個人竟是個身手奇高的蒙面人,手執黑黝黝的短棒,接下了魚得水
零部件空的一擊,阮大鋮竟然逃出廳外。
    魚得水覺得這個用短棒的蒙面人的身體有點眼熟。
    這人的短棒招術奇詭,凌厲無匹。
    加上又來了三四個,二人漸感不支。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出現了一個女郎,竟是李悔,立刻撲向蒙面人,且對魚及湯
「蟻語蝶音」道:「一有機會就走!」
    蒙面人把魚得水震退兩步,正要攻向李海,李悔的褲帶「叭」地一聲斷了,褲子落
地。
    蒙面人不由一震,這奇景平生僅見。
    魚得水雖然極討厭此法,卻也沒有耽擱,穿窗而出。李梅扭身躍出門外,還揚手丟
出一件東西。
    蒙面人抓住,竟是一條女人的大紅內褲。
    蒙面人丟出,另一個接住還嗅了一下。
    這麼一折騰,魚、湯等都已經脫出了阮府,回到秘密住處。魚得水道:「想不到一
個光錄寺大夫府上居然有此高手!」
    湯堯道:「老魚,我隱隱覺得這蒙面人很熟。」
    魚得水道:「的確,我也有此同感。」
    湯堯道:「你不以為他的身材有點像叟白雨亭?」
    魚得水道:「是有那麼一點。」
    湯堯道:「除了他,誰有此身手?」
    魚得水道:「以前我從未聽說他用鐵棒。」
    湯堯道:「我卻聽說過,叟有一支乾坤棒,可以伸縮,但極少使用,他今夜用此棒
是怕在拳掌招式中被你看出來。」
    小熊道:「這老賊怎麼又和阮大鋮在一起了?」
    湯堯道:「小熊,好歹史也是老魚的丈人。」
    小熊道:「白芝不是聲明解除婚約了嗎?」
    魚得水道:「對,像白雨亭這種沒有原則的牆頭草,也不值得尊敬,他和吳三桂也
有相當的交情。」
    湯堯道:「大概要行刺馬士英也不簡單。」
    魚得水道:「總要試試看!這兩賊不除,史大人總會處處掣肘,無法施展而為國效
勞的。」
    李悔道:「我也參加一個。」
    魚得水道:「李姑娘,你那一手真不敢領教。」
    「那一手?」
    「動不動就把褲帶繃斷那一手。」
    湯堯道:「好像你對脫褲子有癮似的!」
    李悔道:「你胡說什麼?我看到男人那副饞相就十分痛快!」
    魚得水大聲道:「一個大姑娘怎麼會這樣惡行惡狀地?」
    李悔狠聲道:「我六歲時看到一個男人和七個女人在一張大床上胡來,輪流來,雨
露均沾!」
    魚得水道:「那男人是誰?」
    「我本應叫他爹,長大以後不叫了!」
    「那些女人又是誰?」
    「其中有一個是我娘。」
    眾人默然很久,這對一個小女孩的打擊是夠大的。
    當然,這也是她的惡行惡狀值得同情之處。
    魚得水道:「你爹是什麼人?能和幾個女人……」
    「魚大哥,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們。」
    「不說就算了!」
    眾人商量,今夜去行刺馬士英。
    五個人全去,由湯堯帶著熊、郭二小,由魚得水和李悔一道,這樣不會有什麼閃失,
也不會陷在裡面。
    他們去得很早,一更左右就混進去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09:05:40

依湯堯的看法,馬宅宅大院深,比阮大鋮府還多兩進,前後有七進,奴僕數百,在
下面膝混比主同來高去自己去摸索好得多。
    他們裝作是府內的人,在裡面晃來晃去。
    當然都是去找馬士英這巨奸。
    如有一撥人找到,就到馬宅中央鐘樓上去敲一下。
    敲鐘的人會在上面指明方向,以便集中力量。
    湯堯帶頭兩小來到第三連,一個家丁打量三個道:「請問三位是什麼人?為什麼沒
有見過?」
    湯堯道:「我們是今天傍晚才來的,本人是士英的姑丈,他們二人是士英的小舅
子。」
    家丁一聽,乖乖,還是裙帶關係呢,連忙躬身道:「小的失敬了!」
    「不妨,不妨!」湯堯道:「兄弟貴姓?」
    「我叫秦廉,是府中的馬伕。」
    「原來是一位養馬的專家,聽說士英有一匹寶馬?」
    「是的,就是所謂『汁血寶馬』」
    「士英呢?怎麼這半天未看到他?」
    「大人被當今召見,還沒有回來,如果回來了,他一定會先去看看那匹寶馬。」
    「什麼都不比寶馬重要?」
    「是的,他有一位寡女,父女情感甚好,這位大小姐亡夫之後一直住在娘家,大人
回府先看過寶馬後才會再去看他的寡女呢!」
    湯堯道:「每人都有他的嗜好,也無可厚非。」
    小熊道:「不知姊夫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會超過午夜吧!」
    馬伕走後,小郭道:「湯大國手,我們變成馬士英的小舅子了,你卻是他的姨丈,
你可真會損人!」
    湯堯道:「一時無計只好如此,你們二人流里流氣地,很像個小舅子作風,我這麼
說也是為了安全。」
    小熊道:「現在怎麼辦?」
    湯堯道。「我們既然進來了,就該等他。」
    「在何處等?」
    湯堯道:「你到馬廄去守候,看到馬士英去看他的寶馬,就上鐘樓敲鐘一聲。」
    湯堯又道:「小郭到他的寡女處守候,一旦發現馬士英到她那裡也敲鐘一聲。但若
小熊先敲了,你就不必再敲,齊集馬廄宰人。」
    小郭道:「你呢?」
    「我設法和魚得水聯絡一下。」
    兩小自去、且說小郭找到馬士英寡女之處,這是一個除了馬士英自己的住處以外,
最大的一個跨院。
    這兒卻只住了一個人。
    小郭剛剛進院,忽聽到內屋有人走出來。
    他一時情急,揭開一個缸蓋往裡一跳,不由心頭一涼。
    不知是什麼?稠稠地,仔細一嗅,好像是面醬。
    大概是曬的面醬,古法作面醬是常常曬太陽的。
    小郭本以為是個空缸。
    可是目前也只有認了,在內輕輕把蓋子蓋上,卻又把蓋子開了一小縫聽那腳步聲,
似是進入廂房中。
    不一會,就聽到洗澡聲。
    還好,廂房中有浴室,這人洗完之後他進去洗洗一身的面醬,不知道這女人是不是
馬士英的寡女?大約半個多時辰,廂房中的人洗畢回到正屋去。
    小郭在醬缸內真不是味道,未作好的面醬,說臭不臭,說酸不酸,氣味十分難聞,
他輕輕出了缸。
    全身面醬,只有脖子處沒有。
    每走一步,地上必有一個面醬腳印。
    馬士英如果來此,必有下人挑燈引路,自然會看到地上的面醬足印,就會露出馬腳
來,所以要快洗。
    他進入廂房,一共三間。
    明間有一套浴後按摩的躺椅和小几。
    左暗間內就是一個澡池,這池水看來還是清清地。
    本來嘛!天天洗澡的人身上本就不髒。
    小郭下池,在水中把衣衫脫了,在池中洗衣。
    他沒有第二套衣衫,必須洗乾淨。
    這一身的面醬要洗淨乾淨還真不容易。
    洗好之後擰乾,到池外再大力擰一次,因為他必須穿上這一套濕準確的衣衫,隨時
馬士英都會來此。
    擰好之後,正要穿上,才發現光顧洗衣,忘了洗澡。
    如下體上、腋下及腳丫子中還有少許面醬殘存。
    於是他再次下水洗淨,但是這次出池衣衫卻不見了,他本來是持干放在一邊的台子
上的。
    這一下子就急壞了他,撩開門窗向外間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原來明間一個三十多
大約不到四十的女人,只穿了華麗的褻衣坐在外間椅上。
    那套擰乾的衣衫就放在几上。
    這女人目注他的身體,一言不發。
    小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女人道:「你是什麼人?」
    小郭以為,只要不說出是來行刺的,看來這女人不會立刻張口喊叫,可不能再像湯
堯那樣胡說八道,冒充馬士英的小舅子,他道:「我……我只是想進來摸點東西……」
    「原來是作無本生意的!你好大的膽子!」
    小郭尷尬地笑笑,道:「女士可否把衣衫還我?」
    這女人的目光一直不離他的身體,小郭知道,這年紀的寡婦正是慾火最旺的時候,
為了及早脫身,不要把這件事辦砸了,他只有使出低級的方法。
    他知道她喜歡看什麼?於是他就作出堅如鐵桿的樣子給她看。
    秦始皇之母的姘夫,能以那話兒挑起一個車輪,小郭對這一點也頗有自信,所以在
田卿府中把水仙弄得死去活來。
    「玉房要指」有一呼吸四脈拍之法,能立刻控制陽具。
    這女人正是馬士英之女馬琳,三十三歲,守寡已有三年,改嫁過一個給呈中(官職
名)、不到五年也死了。
    她欣賞小郭的身體,控制自如,卻無動靜。
    小郭以為,這女人一定會忍不住而主動要求。
    好知她只是坐在那兒目注他的身體,大約有盞茶工夫,不言也不動,她畢竟礙於身
份,不能和一個小孩子。
    她還有起碼的身份。
    但是,她能無動於衷嗎?當然也不能,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她渾身抖動了一陣子,
這才長長地喘了口氣,自袖內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道:「拿去,快走吧!」
    「你……你放了我?」
    「看你年輕,放你一馬可別被逮到,那就沒命了!」
    「謝謝女士!」
    這工夫馬琳已出了廂房,小郭急忙穿上衣衫,正要出屋,忽然發現椅上濕濕地,這
才知道這女人目注他的身體時,以另一種方式達到了自污的高潮。
    不郭不由暗暗一笑,不過這女人總算不太離譜,也許在小郭赤裸之下,未必有幾個
能把持得住。
    小熊在馬廄中守候,終於等到了馬士英。
    由馬伕陪他到了馬廄外,小熊就疾奔鐘樓,上去敲了一下。
    此刻敲一下,誰也不知是啥意思?但府中的護院保鏢卻看出小熊在上面指示方向,
有人上去逮人,有的向指示的方向集中搜索。
    小熊逃到鐘樓一半處,已被堵住。
    由於鐘樓旁有房舍,他躍落屋面上,人家也上了屋面,而這工夫正好小郭也趕了來,
二人聯手。
    只不過他們聯手對付七八個護院也極不輕鬆。
    魚、湯和李海三人卻到了馬廄,也遇上了馬士英。
    馬伕也是練家子,上前擋道:「原來你們不是……」尚未說出「你們不是大人的親
戚,這時已來了五六個高手。」
    湯堯見多識廣,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他不認識的,一看就認出,其中二人是
「鄭都二鬼」焦天祐和焦天佐。
    這二人也算是一流人物,比叟自然是低極了。
    不然也不會在馬士英身邊作貼身保鏢。
    馬士英以為「鄭都二鬼」的綽號不雅,為他們改為「鄭都雙英」。另外四個,其中
一人更有名,正是勾漏山的「白袍老祖」麥高,此人幾乎和叟齊名。
    湯堯心頭一凜,立刻以「蟻語蝶音」對魚得水說了。
    於是魚得水對付「白袍老祖」麥高。
    湯堯對付「鄭都雙英」李悔接下其餘的。
    最吃力的是湯堯,因為「鄭都雙英」加起來就等於「白袍老祖」麥高的功力,甚至
還稍高些,他怎麼成?魚得水眼見湯堯的刀勢施展不開,要助他卻分不了身。
    二人一打手勢,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他們暗示在馬廄集合。往東的小郭剛剛竄越
了兩個院落,一個老人攔住了他。
    他年少氣盛,不知厲害,以為老頭未必有用。
    老人手持旱煙管攔住通路,小郭往上一撲,蹴出一腳。
    老人不避不閃,伸手就抓住他的腳踝。
    小郭一驚,覺得老人出手看來不疾不徐,卻快得出奇。
    他一縮腳,襪子都被抓破了,差點被抓住。
    小郭知道太低估了這個老傢伙,一時無計,伸手在袋內掏出一把碎銀子,全力射出,
掉間狂竄。
    老人冷冷一笑,道:「小崽子,你跑得了嗎?」閃過碎銀疾追。
    小郭的輕功也相差甚遠,不久就被追上了,堪堪揪住小郭的衣領。就在這時,突然
自左邊院牆上飛來一團火球。
    這當然是火器,但馬府中卻無人使火器。
    這老人自是武林中的名人,綽號「穿雲手」,名孫震,和「白袍老祖」差不多,只
稍遜些。他一閃,小郭也趁機越牆而去。
    孫震一追,牆外又飛來了一團火球,急問中想繞路追趕,還是一樣,又是一團火球
飛來。
    他不追,火球就沒有再射來。
    孫震知道這是內賊,助這小賊脫身,他此刻較上了勁,不追小賊,反而去找射火球
的人,非逮到此人不可。
    武林中火器名家只有一人,那就是「雷神」苗奎。
    孫震卻以為,「雷神」的個性剛烈,絕不會為馬士英所用。那就可能是苗奎的手下。
    此刻小郭又落人一個大院中,仔細一看,不由一驚,居然又是那個放了他的那個女
人的院子,但地上的面醬足印已經不見了。
    小郭正要離開,忽見正屋窗子推開,那女人向他招手。
    小郭相信她不會殺他,所以極想盡快脫出馬府。
    他正要不理她竄出此院,忽聞院外有奔掠聲,大約不少於五七人,有人道:「那小
子就在這一帶消失了。」
    另一人道:「誰看到的?」
    剛才那人道:「『穿雲手』孫震孫大俠!」
    小郭此刻只好人屋暫避,這工夫暗間的女人道:「進來吧!外面抓人很急,此刻你
是絕對走不了的。」
    果然,不一會兒敲院門道:「大小姐,大小姐……」
    女人道:「什麼事?」
    「有沒有奸細進入院中?」
    女人道:「沒有!剛剛還搜了一遍。」
    門外人的道:「對不起,打擾了!」
    小郭想起不久前在他赤裸之下,她的意淫而自污,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道:「你
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馬士英的妹妹。」
    「你不是她的女兒?」
    「他的女兒跟人私奔了!」
    「我要走了!」
    「你走不了!」
    「這麼大的宅子,護院再多,還是抵擋不住我的。」
    「如果我不許你走呢?」
    「你?你成嗎?」
    「難道你要試試看?」
    「不試怎麼成?」小郭穿窗而出,絕對想不到她的動作如此之快,雙足被抓住,又
被摔在床上。
    小郭大為驚異,道:「馬士英的妹妹也會武功?也會火器?」「誰應該會?誰應該
不會?」
    「你要幹什麼?」
    「我只是不忍心讓你被捉住給宰了!」
    「謝謝你的關心!」
    「你來此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我對你說過,不過是順手牽羊,想摸點東西。」
    「騙鬼!」
    「怎麼?你不信?」
    「你們是來行刺我大哥馬士英的。」
    小郭一驚,道:「你既然知道我的來意,上次為什麼又放了我?」
    那知她淡然道:「因為你們要殺他,也沒有什麼不對。」
    「你……你是說不反對我殺他?願意助我完成志願?」
    她搖搖頭,道:「我也不贊成家兄的行為及作風,但我不能助你殺我的哥哥,這一
點你要原諒我。」
    「馬士英擁立福王弘光,就沒安好心,不過是由於弘光昏庸好淫,不理政呈,他就
可以控制弘光,根本不把國家前途放在心上。」
    「這個我也知道。」
    小郭冷笑道:「既然知道,你說我們要殺他沒有什麼不對,那豈不是說風涼話?」
    她又搖搖頭,道:「他畢竟是我的哥哥,家母早喪,他把我拉大,這份恩情也不能
忘,但作惡的人必受天譴!」
    「又是風涼話。」
    「不是!」她道:「一位預言家說過,家兄和阮大鋮已活不了多久,他們必然偷偷
降清,也必被殺死。」
    「真有此事?」
    「真的,而且絕對不會超過三年!」
    「你不是故意敷衍我、騙我?」
    她哂然道:「你現在是我的俘虜,我為什麼要敷衍你?」
    小郭道:「你如果是明理的人,就該知道是國家社稷重要還是兄弟手足重要?」
    「當然是社稷重要,但弘光帝自己不爭氣,也不能全怪別人。」
    「我以為若廢了福王,另立潞王就有前途。」
    「你以為說換就換,說廢就廢,有那麼簡單。」
    「只要馬士英和阮大鋮不反對就好辦!」
    「小弟,朝廷中的事,沒有那麼單純的。」
    「我要走了!」
    「你不以為你欠我的情?」
    「什麼情?」
    「先不說我掩護你救你一命,就以你弄了一些面醬足印在院中,我就整整洗了半夜
才弄乾淨!」
    「這……這的確很抱歉!」
    「該不該還這個人情?」
    「應該,你說吧!如何還法?」
    「你明知我現在需要什麼?」
    「你不以為一個三十多的女人和一個十七歲的男人上床有點太……」
    她揮揮手,道:「我要求過上床嗎?」
    「沒……沒有,那你需要什麼?」
    馬琳道:「我和我死去的丈夫雖然不是什麼生死不渝的夫妻,卻也沒有什麼不和,
所以我不能和另外的男人上床。」
    「你不是改嫁過?」
    「對,又死了!我可憐被剋死的丈夫,也可憐你。」
    「可憐我什麼!」
    「我也怕和你上床也會剋死你!」
    「你的心地還不錯,那就放我走吧!」
    「我雖然不和你上床做那事,卻希望你陪我幾天。」
    「不上床卻要我陪你,這我就不明白了!」
    「你是不明白的,每人都有他的嗜好。」
    「你的嗜好是什麼?」
    「我喜歡嗅男人身上的氣味,尤其是不洗澡時的氣味。」
    「這……」小郭道:「男人不洗澡,身上都是汗臭味!」
    「還有一種味,那就是男人味!」
    「我讓你嗅你就會放了我?」
    「對!」
    小郭道:「這樣你就對得起你的亡夫?」
    「我以為很對得起他們了!」
    小郭道:「我上床陪你不是更好,包你稱心如意。」
    她連忙搖手,道:「不成。」
    「為什麼?」
    「我們沒有婚姻關係,即為通姦。」
    小郭道:「我以為你的貞節標準和別人不一樣。」
    「你願意幹嗎?」
    「可以考慮,你是何人門下?身手如此了得!」
    「家師『雪山神尼』。」
    「果然是位絕世高手!」
    馬琳伸伸手,要他把衣衫脫了,小郭以為,上床嘛!還湊合,雖然對方年紀大些,
總是正常的男女行為。
    要他脫光讓她嗅他的身體,他以為這是侮辱。
    以上次為例,她望著他的下體,椅子上濕了一征。
    這是什麼?這就是所謂意淫。
    如果說這樣就能對得起她的丈夫,真是欺人之談了。
    小郭心想:「我不妨虛與委蛇,抽冷子下手制住她。」
    小郭和小熊年輕都不大,卻都是老油子,也就是所謂;「少年子弟江湖老。」他一
邊脫衣,一邊找機會。
    他知道她愛看什麼,就故意利用「玉房指要」方法控制下體,使之有如揮動的鼓槌。
如果有一面鼓,一定能把鼓敲得「咚咚」猛響。
    他緩緩走近她,意思是要她嗅得更方便些。
    他喜歡看到一些錦衣玉食的女人出洋相,因為他的老母親是餓死的。像馬琳這女人,
靠兄長的勢力,養尊處優,他就十分不服氣。
    他要施出全精解數,使這女人現原形。
    男人欲潮氾濫是一種形態,女人自然不太一樣。
    只不過,他又施行「一呼吸為四脈拍」的定息基準法,使下體的碩壯造成這女人無
法忍受的誘發力。
    馬琳似乎還是那樣子,只是目注目的物,且長長地吸氣,就像幾天未進飲食突然聞
到佳飯菜香一樣。
    小郭再接近些,似想讓她看得更清楚些。
    甚至觸及她的鼻尖,使她嗅得更真實些。
    就在這時,小郭出手通電,疾戳她的「肩井穴」。
    本來以小郭的方位,戳她的頭頂「百匯穴」,甚至她的「太陽穴」等等都比較方便,
看來小郭還是不忍。
    她畢竟曾放過他一馬,所以他也不忍。
    這可以說是絕對的意外,那知馬琳身子一偏就讓了過去。
    小郭本以為她不會輕饒他,卻沒有什麼反應。
    小郭暗暗一歎,心想:「算了!她救我兩次命,她所要求的也不過如此,就順從她
吧!」於是不再反抗。
    好一會,她才渾身痙擎了一陣,長吸一口氣道:「小郭,穿上衣衫吧!」
    小郭穿上衣衫;道:「馬琳姊,你到底是……」
    馬琳道:「你我既無夫妻之名,也無夫妻之實,但是,這種事卻有夫妻居室的概念,
所以我要告訴你。」
    「馬琳姊,我剛才策你施襲,你不怪我?」
    她搖搖頭,道:「不。」
    「為什麼?」
    「因為你只想盡快離去,絕無殺我之意。要不,你攻擊我的『百匯穴』、『太陽穴』
及『太陰穴』或額上正中的『神庭穴』等,都比『肩井穴』來得近而順手,可見你居心
頗善。」
    「馬琳姊,我也發覺你很值得同情的!」
    「謝謝你!」
    「姊,我願意和你……而且一定也不會嫌你比我大……」
    「小弟,我很感動,可惜我已經『閉陰』,不能人道了。」「你為什麼要閉陰?」
    「我沒有對別人說過,對你小弟卻例外。因為我兩個丈夫,一個也不喜歡,所以成
婚不久就施行『閉陰』。」
    「還可以治療呀!」
    「可惜我不知治療閉陰之法。」
    「馬琳姊,我知道,這是自我的好友湯堯名醫的典籍中看到的。你記下來:肉芙蓉、
蛇床子、遠志、續斷、兔系子等各一兩,研成末配酒,每日服三匙。
    她真的記下來了。
    「小弟,如這方子管用,你願意作這下水道的疏渠第一人嗎?」
    「願意,而且感到光榮。」
    第二天馬琳差小使女使外出抓藥回來煎服,連喝兩劑,果然有效。
    所謂「閉陰」並非不能交合,而是奇痛難忍,這方子名叫「葛氏方」,服後不痛,
且有正常女人的快感。
    小郭作了這個下水道疏通的第一個,皆大歡喜。
    「列仙金簿」中談到西方王母曾在漢朝元封之年下凡,到漢武帝的宮內,為了武啼
的壽服,獻上了七個生長於東海,三千年才熟一次的仙桃。
    這當然不足採信,不須七個仙桃,一個就夠了對不?漢武帝並沒有活幾百歲吧?只
不過漢代卻有很多人信仰西方王母,才流傳這些傳言,例如「兆」字,左右裂開,乃桃
字之來源。
    這也象徵女人生殖器,西周時,有個歌謠叫做「桃夭」,其中有「灼灼其華,有賁
有實,其葉蓁蓁」等句,即暗示少女肉體,像花瓣兒隱著果實,以及茂密的葉子。
    後人謔稱少女也稱這為「毛桃」,大概也是些意吧!
    小郭知道魚、湯等人有多焦急,尤其是小熊。
    第三天,他要求馬琳,馬琳含淚把他送出。
    小郭感覺馬琳並非把他當玩物或工具,心存感激,也有些捨不得,就和她約定後會
有期及見面地點。
    小郭突然回來,小熊最為高興,兩人交非泛泛。
    也可以說兩個人臭味相投,志同道合。
    由於其餘諸人都外出找他或辦事未歸,小郭對小熊說了一切。
    小熊道:「好哇!原來你小子在那兒吃上甜頭!」
    「小熊,也不是吃上甜頭,樂不思蜀,而是她對我不錯。」小熊道:「你以為和這
三十多歲的女人比之和水仙如何?」小郭道:「小熊,其實要是根本不知道是那一個,
或者屋中無燈,把水仙說成馬琳,或者馬琳說成水仙,絕對感覺不出來。」
    小熊道:「可能是因為馬琳並未生育之故。」
    「大概是嗎!小熊,你們很焦急是不是?」
    「那還用說,魚、楊二位臨夜還分頭進人馬宅,但沒有頭緒。李悔說,八成你已經
被馬宅中的人宰了!」
    「這個小爛貨咒我!」
    「誰在罵我?」這時李悔走了進來。
    小郭道:「你什麼咒我死了?」
    李悔道:「你兩三天不回來,誰都會那麼想,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了!小郭,你到
底藏在什麼地方?」
    小郭道:「藏在馬宅的一間儲蓄室內,今天才溜了出來。」「小王八蛋!你騙誰
呀?」
    「我騙你!」
    「你敢發誓嗎?」
    「你說我藏在何處?」
    「你不是藏在馬琳的下水道中嗎?」
    小熊大笑,小郭一腳踢去,兩人打了起來。
    這工夫湯堯也回來了,大聲道:「怎麼?一回來就打架,小郭,你這兩天在什麼地
方?我們以為你發生了危險。」
    「聽到了沒有?」李悔道:「這小子在馬府中納福哩!」
    湯堯道:「什麼意思?」
    小郭道:「別聽她的,我是藏在一間儲蓄室內,今天才溜了出來,的確是十分危險
哩!」
    李悔道:「湯大哥,別聽他胡扯,他在馬士英的寡妹處,兩個人打得火熱,剛才他
對小熊說這事我在外面聽到的。」
    湯堯道:「你在那兒吃香喝辣的,讓別人為你焦急。」
    小郭也不再辯了,狠狠地瞪了李悔一眼。
    小熊道:「其實也不是吃不吃香,而是馬琳也知道她哥哥是個大奸臣,頗為同情我
們,也可以說和我們的看法相同,以為應立潞王,所以藏起小郭,沒有難為他。」
    李悔道:「小熊,你不必為他遮遮蓋蓋了!」
    湯堯道:「怎麼?馬士英的寡妹包庇了你?」
    小郭道:「要不,怎麼會平安回來?」
    李悔道:「馬士英的妹妹有『閉陰症』,是小郭用你湯大國手的妙方為她治療,於
是小郭就是那第一個……」
    湯堯不願往下聽,尤其是一個少女說出這種話來。
    李悔正要說出「第一個通下水道的人」。
    這時魚得水也回來了,道:「小郭,你的命真大。」
    李悔道:「他是洪福齊天了!」
    魚得水道:「回來就好!」顯然他已聽到了一切。
    李悔道:「小郭善知過去未來,他算了一下,馬士英和阮大掀三年內必死,而且是
降清後被清人殺死的。」
    魚得水笑笑道:「只怕不是小郭善知過去未來,而是馬琳說的吧!」
    小郭道:「魚大哥,你知道就算了,何必揭底?」
    魚得水道:「這種結局,也頗有可能,李闖竊據北京,必非滿清敵手,最後必被逐
出,而清兵一旦入關,也必然大舉南下。就以弘光手下的實力,實難與清兵抗衡。」
    小熊道:「必要時馬、阮二人會見風轉舵,投降清朝?」
    魚得水道:「有此可能。」
    湯堯道:「老魚,北京的情況如何?」
    「李闖仍佔據北京,有人說他要在北京登基,也有人說他殺掠一番之後會退出北京,
按他過去的作風,八成不會留下。」
    李悔道:「也不一定。」
    小熊道:「你什麼都知道。」
    李悔道:「至少比你知道得多。」
    小熊道:「你對李闖還知道什麼?」
    李悔道:「闖王本有二人,最早的叫高迎祥,被陝西巡撫擒住砍死,這才又推李自
成為闖王。」
    魚得水和湯堯同時點頭。
    李悔又道:「據說闖王攻陷北京,穿的是毛笠縹衣,乘鳥健馬,入『承天門』,偽
丞相牛金星及尚書宋企郊騎馬尾隨其後,李自成彎弓指著『承天門』道:「我若能射中
『承天門』中央的『天』字,我必能一統天下。」
    牛、宋二人當然同意他的說法。
    李自成一箭射出,並未射中「天」字而在「天」字之下。
    牛金星道:「射中『天』字以下,也必能中分天下。」
    也就是可以得到一半天下的意思。
    魚、湯二人互祝一眼,卻沒有說什麼。小郭道:「連李闖的事你也知道,李闖的部
下有人叫牛金星和宋企郊的嗎?」
    李悔道:「當然,不信可問魚大哥和湯大哥。」
    魚、湯二人又點點頭。
    小熊道:「了不起!就像你在北京城內看到似的。」
    湯堯道:「老魚,弘光這邊的情況呢?」
    「兵源缺,原因仍是軍餉籌措困難。」
    李悔道:「咱們到北京籌款去。」
    湯堯道:「到□你有辦法?」
    李海道:「是的,有點辦法。」
    湯堯道:「這是正事,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李悔道:「我在魚、湯二位大哥的面前不開玩笑。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08:27

第05章
    魚等五人來到北京。
    莫非魚、湯二人真的相信李悔的話,以為她在北京可以弄到巨款?可以這麼說,魚、
湯二人有某種程度相信李悔不是吹牛。李海到底是什麼來頭?以魚、湯二人來說,似乎
不會一點也不知道,尤其是湯堯是包打聽出身的,他們以前都到過北京,可是現在的北
京和以前不一樣了。
    賊兵所到之處,自然要搶掠一番。
    李自成和巨寇張害忠一樣,所到之處,必然姦淫擄掠。只不過百姓可以把門關起來,
作生意的一定要開門作生意。
    當然,賊也有賊的規矩,每破一城,准許搶掠一天或三天,過時則不准再搶掠。這
時五人住人了客棧。
    小熊和小郭二人對北京不太熟,由李海帶他們去逛街。湯堯個人外出打聽消息,只
有魚得水在家。
    就在這時,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白芝。
    魚得水大為驚喜。
    儘管當魚得水擊敗了白雨亭為他銬上帶走時,白芝聲言婚約取銷了,魚得水卻仍然
抱有希望。
    現在看到她自是意外地驚喜,道:「芝妹!」
    「水哥,我有那麼個父親,有什麼辦法?」
    「芝妹……」魚得水握住她的手,她也落落大方。
    二人唏噓一陣,怎麼都有說不出的相思,但有千方萬語,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只
是珍惜這次遇合。
    「芝妹,你怎麼會在北京?」
    「水哥,你們又怎麼會在北京?」
    「是李悔帶我們來的。當然,北京我並不陌生。」魚得水道:「我們主要是北上探
探清兵的情況。老實說,李馮雖陷了北京,卻沒有人相信他能一統天下。」
    「在南方活動的另一個巨寇張害忠也不成。」
    「是的,他們都不具備那種條件。」
    魚得水道:「真正的大敵是滿清。」
    白芝點點頭,魚得水又道:「芝妹,今尊是不是和阮大鋮也來往甚密?我們在阮府
中像見過他。」
    白芝點點頭。
    魚得水道:「芝妹到這兒來一定有重大之事。」
    「我是跟你們來的,我不放心一個人。」
    「誰?」
    「李悔」
    「芝妹知道她的來歷?」
    「李悔應該是闖王李自成的女兒。」
    魚得水一震,道:「果然我們沒有猜錯。」
    「大哥也猜到了。」
    「只不過我和湯堯猜到她和李闖有關,卻未想到她會是這巨寇之女。芝妹,你以為
她和我們一起有無惡意?」
    「也許沒有,難說。」
    「怎見得?」
    「李悔這名字即可證明。」白芝道:「大概有『悔不該作此巨寇之女之意』,她名
字就特別怪!」
    「是的。」魚得水道:「芝妹以為李闖在北京能耽多久?」「最多不過兩個月。」
「清兵會把他趕走?」
    「很可能是吳三桂的大軍。」
    魚得水拍拍前額道:「對,對,八九不離十,因為吳三桂的家妾陳圓圓(陳海南島)
陷在李自成手中。」
    「是的,他不惜向滿清求援,可以說即是為了愛妾。」
    魚得水道:「世上居然有如此輕重不分的人。」
    雖然二人談了一個時辰不到,情感已有進展,分手時魚得水抱住她道:「芝妹,若
非戰亂,我們可以在此成婚的!」
    「水哥,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我們可以常見面,但最好先不要讓別人看到我。」她
說了住處及聯絡的方法,然後珍重道別。
    第二天晚上,魚得水來到白芝的住處,有金大嬸陪她。
    四色小菜、一壺老酒,二人坐在炕上對酌,燈下看美人,更加動人,他以為白芝的
美,李悔不能比擬。
    李悔的外貌也不遜色,但她缺乏大家閨秀那份含蓄。
    二人四目相接,白芝倒在他的懷中,甚至坐在他的懷中。魚得水忽然覺得,白芝的
熱情不輸李悔。
    李悔動不動就繃斷褲帶,但不會坐在他的懷中。一個少女坐在男人懷中,再那麼擺
腰扭臀,會磨不出來?「哥,抱緊我……」美眸惺忪,箍緊了魚得水。
    魚得水忽然有點把持不住了。
    這是他的未婚妻,本來也不須太拘謹,而且她暗示過,反正已是他的人了。隨時他
都可以獲得她,但魚得水並不忍在倉卒之下得到她,他仍然尊重她。
    他一直以為白芝是大家閨秀,另有一種更深而儲蓄的情趣。
    現在他看出,似乎男女一旦動了情慾,談不上深不深,更談不上高不高尚,儲蓄不
儲蓄,反正就是那麼回事。
    魚得水看得出,白芝表面文靜,內心熱情如火。
    當初他去找叟,她故佯裝洗澡遇上色狼,要他抱她上床,要是魚得水葷腥不忌的話,
吧上就能水到渠成。
    現成魚得水有點把握不住,內心卻並不像剛才相遇那驚喜了。
    同樣是美女,淑女所予人的感受就大為不同。
    當魚得水盡量忍耐,不忍草草佔有她時,她居然以最大膽的方式,伸手去觸摸他的
下體。
    這幾乎是魚得水不敢相信的事。
    魚得水內心一不悅,那股子熱火就逐漸熄滅了。
    他有無限的感慨,人真是不可光看外表的。
    不過他也不能全往壞處想,也許她能體諒一個年輕男人,在未婚妻身邊所希望得到
的那份感受。
    於是她想成全他。
    如果是這樣,自然很感人,只不過一位淑女對於自己的形象和熱情,總要作適當的
控制才行。
    魚得水放下她,在後窗外窺伺的金大嬸楞在窗外。
    金大嬸不放心的是怕魚得水勾引她的小姐,在酒意之下玩起真的來了,卻萬萬沒想
到,居然是她們的小姐採取主動,那份熱烘烘的勁兒,連金大嬸看了都臉紅。
    要不是魚得水及時熄火,這工夫八成已經上哩!
    「小姐怎麼人這麼大膽?是不是老爺子不在身邊之故?」金大嬸在後窗外咳了一聲,
白芝這才離開魚的懷抱。
    氾濫的欲潮似乎很久才褪。
    魚得水以前抱過她,那是她洗澡時被色狼所襲(那是金大嬸扮演的),她的胭體至
美,當時魚得水以為,天下找不到第二個來。
    魚得水見過李悔的胴體(僅是下體)之後,這想法略有改變,至少不能說天下找不
到第二個來。
    魚得水道:「芝妹怎知李悔的來歷?」
    「我爹曾見過李闖,她很像李闖。」
    「僅憑這一點就能認定她是……」
    「當然還有其他鐵證。」
    「什麼鐵證?」
    「反正水哥到北京來不會立刻離開,一定要看看李悔在此有無久留之意,只要小心
注意她,不久自知。」
    「令尊也到北京來了?」「沒有。」
    魚得水辭出,時近三更,走出不遠,突聞有物自左側襲來,風聲極微,這是最上乘
的暗器手法。
    魚得水伸手接住。
    他的目力極佳,看出是一張紙包了塊小石。
    展開一看,上寫:「身居虎穴,除了湯、熊、郭、李之外,任何人都不可太推心置
腹,過分信任。」
    未留名,只在左下言畫了那麼個東西,也看不出是什麼?這人的意思是明顯,只有
湯、熊、郭、李等人可信,其餘則不可推心置腹。
    這似乎使魚得水有點懷疑,難道白芝也不可信?難道李悔比白芝還可靠?回去對湯
堯說了,湯堯看了一會紙條,道:「我猜出此人的身份了!我過去雖未見過此人的信物,
卻知道他的綽號。」
    「誰?」「『南天一朵雲』南宮遠。」
    「是他!這果然像一朵雲。」
    「南宮遠的身份和叟白雨亭齊名。」
    「此人似乎在注意我們。」
    「不錯。不過此人的俠名久著,應無惡意。」
    「小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白芝也來了!」
    「她?她來幹什麼?」
    「她說是暗暗跟我們來的。」
    「她不久前還大聲證明,你們的婚事吹了!」
    「那可能是一時氣忿,任何人見到自己的父親被銬住帶走,都會激動失常的,這不
能怪她是不是?」
    「是不是她對你的態度有了轉變?」
    魚得水點點頭,湯堯道:「這正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道理吧?她不和我們
住在一起?」
    「她和金大嬸住在一起,我剛自她那兒回來。」
    「白雨亭未來?」
    魚得水搖搖頭,湯堯道:「老魚,南宮遠明明暗示,李悔都可靠,白芝未必可靠,
這很明顯。」
    「也許他不知道我和白芝的事,也就是不知白芝來到北京了。」
    「不然,你剛自白芝處出來,南宮遠就射你一紙條,怎能說他不知你和白芝的關係?
似乎他以為白芝也靠不住。」
    「這一點我不敢苟同。」
    「你不信南宮大俠的告警?」
    「不是不信,而是南宮大俠也有未見到之處。」
    「他未見到什麼?」
    「小湯,據白芝說,李悔是李闖的女兒。」
    湯堯大為震動,道:「老魚,老實說,我早已經隱隱看出李悔的身份十分神秘,卻
絕未想到她會是闖王之女。」
    「你信不信?」
    「有點信,因為她有時會露出口風,對闖王的事知道的不少。」
    「對,我也會想到這一點,所以要注意李悔。」
    湯堯道:「老魚,不是我掃你的興,白芝也要注意。」
    「怎見得?」
    「她說暗暗跟我們而來,我不相信。」
    魚得水沒有說什麼,不久熊、郭和李悔都回來了。
    小郭道:「了不起,李悔對北京真熱!」
    小熊道:「一個賊兵頭目調戲李悔,想不到李海打他個耳光,還踢了他一腳,叫他
跪在飯館門口,那頭目居然沒有反抗。」
    魚、湯二人互視了一眼。
    他們已初步證實了李悔的來歷,很可能在李悔揍那闖王的頭目時,以「蟻語蝶音」
亮過自己的身份。
    這是不會錯的,要不賊頭目會挨了揍還乖乖地跪在飯館門口?李悔道:「魚大哥,
你們猜我是如何嚇唬住那賊頭目的?」魚得水道:「猜不出來!」
    小熊道:「這一次沒有繃斷褲帶。」
    李悔揍了他一拳,道:「我說是李雙喜的女友。」
    小郭道:「李雙喜又是什麼人?」
    湯堯道:「李雙喜就是李闖的乾兒子。」
    小熊道:「李闖沒有兒子?小湯,你什麼都知道。」
    魚得水道:「小湯不是你們叫的,至少也該叫一聲湯大哥。」
    湯堯道:「李姑娘,我說得對不對?」
    李悔道:「對,李闖有個義子叫李雙喜。」
    魚得水道:「李雙喜是怎麼樣的人?」
    「據說比闖王還嗜殺,外貌不錯,甚得他義父的寵愛。」「是不是李雙喜很孝順闖
王?」
    李海道:「據辯其次李闖被明軍包剿擊潰,部下被衝散,眼看被俘,李闖要自殺,
李雙喜勸他打消此念頭,結果二人拚命突圍而去,從此極信任李雙喜。」
    魚、湯二人又互視了一眼。
    李悔又道:「在襄陽時,李闖想做皇帝,起國號洪基,立李雙喜為義子,築金殿,
鑄洪基年錢都不成,金殿建到一半倒塌,金錢鑄成,字認不清,卜卦之下,都不吉利。
他生平不知有多少女人,就是未生一個兒子!」
    這些話,不是李間身邊的人怎會知道?魚、湯二人又交換了一個神秘的眼神,李悔
極不是滋味,因她看得出來。
    她一心一意跟著魚得水,她知道魚大哥瞧不起她,她不在乎,因她也知道自己的行
為不大正派。
    雖然行為不正派,卻仍然是冰清玉潔的身子。
    李悔道:「魚大哥,湯大哥,借一步說話好嗎?」
    魚得水道:「有什麼話不能公開說?」
    李海道:「只怕不太方便!」
    魚、湯二人只好和她到後院去,小熊道:「怎麼?有什麼秘密就不能讓我們二人知
道?真他媽的!」
    到了後院,李海道:「我相信這話會引起二位的反感,尤其是魚得水,但小妹卻又
不能不說說。」
    魚得水道:「那你就是快說吧!」
    李悔道:「魚大哥,這話你一定要先沉住氣。」
    魚得水道:「放心!我的涵養還夠。」
    李悔道:「你的岳父白雨亭可能在北京。」
    魚得水一怔,道:「他在北京?他不是在江南阮大鋮身邊?」「魚大哥,他的身份
十分複雜,他和吳三桂交好,是弘光的侍衛統領,也是闖王的親信……」
    魚得水不太相信,湯堯也知道魚得水不信,道:「白雨亭住在何處?」
    「大內。」
    魚、湯二人互視一眼,魚得水道:「你怎麼知道?」
    「不久自知。」李悔道:「還有一件事只怕魚大哥更不願意聽,可是我已經說了個
頭,一定要說出尾來。」
    魚得水道:「那就說出來吧!」
    「白芝和李雙喜並非泛泛……」魚得水不想再多聽半句,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回屋
而去。
    李悔攤攤手道:「湯大哥,我知道會有此後果,但是,我說了一點也不後悔。」
    三更不到,李悔就睡了,她獨睡一屋,行動較為隱秘。
    就在這時,她自後窗悄悄離去。
    陷賊的北京,和往昔最大的不同是,夜晚燈火寥落,和過去入夜之後,在西山上下
瞰一片燈海是截然不同的。
    魚得水和湯堯二人也先後出屋,踩上她的腳印。
    二人發現,李悔所去的方向正是紫禁城。
    由此,二人更相信白芝的話,李悔是闖王的女兒了。
    李闖是賦寇出身,毫無宏圖遠慮。
    要想做皇帝,必須獲得民心才行,但他的部下牛金星和李巖等,卻是有點遠見之人,
有時行點小仁義,收賣人心,所以有「迎闖王,王納糧」的歌謠。李闖聽二人之言,先
在荊襄做皇帝,稱為新順王,買五營二十二將。
    當然,賊就是賊,稱帝不成,就到處流竄。闖王行軍不帶輕重,隨搶隨食,吃飽就
丟,無糧就吃人肉。
    他們往往以人的血肉攪拌飼料餵馬,馬就變成野獸一般,遇了生人就靡牙欲噬,好
像要吃人似的。
    李悔的輕功使湯、魚二人暗暗叫奇。
    二人以前以為她的身手有限,看她的輕功,顯然一流。
    須知紫禁城內的屋宇高大矗聳,一座平房即有民間三樓那麼高,普通的牆也有民間
一倍或二倍高。
    所以武林中人輕易不敢涉足大內。
    一來是武林中人不敢招惹皇帝,招惹了就無處可逃,因為皇帝是所謂「家天下」,
全天下都是他們的意思。
    李悔進人了紫禁城。
    她似乎很熟,要是不熟,十之八九會為迷失在內,至少也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李悔逕奔靠近紫禁城西牆一帶。
    這兒有一排排的平房,正是太監的聚居之所。
    大太監住大屋,或一人住數間,小太監數人住一屋。
    在這附近一幢巨宅,就是以後的內務府(清廷)。
    妙的是在這內務府也就是太監聚居之處附近,豎了一塊石碑,這是清也祖順治的傑
作,上面碑文內容大致如此:太監是一個心理不正常的人,工於心計,媚或生存,是不
可信任的。當然,這是後話,現在的清軍才剛剛入闖呢!
    碑上規定太監不可結交官員,不准談論政事,犯者凌遲處死,這真是十分矛盾而滑
稽的事,處處要用太監,卻又不信任太監。
    大內的後半部就是後宮,住在後宮較近的人,除了皇上那就是太監了,因為他們不
會惹麻煩。
    李侮在太監聚居處停下,略一打量,就向一獨立屋了奔去。
    大內此刻自然是很亂的,李自成住在皇帝的寢宮內,李雙喜住在太子宮內,另外有
幾個大頭目如牛金星、李巖、宋企郊等,也都住在大內。
    大內戒備並不太森嚴,紫禁城外就是森嚴了。
    「李大叔,你好!」李悔進屋,一個老人披衣倚坐炕上,他似乎在燈下翻閱什麼東
西,乍見李悔,頗為意外。
    「姑娘這些日子在什麼地方?」
    「大叔,我還不是東遊西逛地。」
    「令尊也許要登基了,姑娘不該收收心了嗎?」
    李巖等於是闖王李自民的軍師,也是心腹,他為人精明,李悔那兩套在他面前是玩
不起來的。
    他知道李悔恨闖王,從不叫他一聲「爹」。
    甚至李巖以為,李悔可能會殺李闖,只要有機會。
    「姑娘,回來吧!畢竟是血濃於水的。」
    「我知道,可是我浪蕩慣了,在家裡待不住。」
    「見過主子嗎?」
    「還沒有,我想見見李雙喜。」
    「你不是對他很討厭?」
    「現在不太討厭了!他住在何處!」
    「就在坤寧宮後御花園中的樓上。」
    「大叔,你該休息了,我不打擾哩!」
    李巖正色道:「李悔,自你把原名李婷改為李悔,你爹就知道人的心意,以有賦父
為恥,我要勸你,千萬可別再來!」
    「大叔,我只是好玩,我能胡來什麼?」
    李巖目光炯炯,看了她一眼:「沒有是最好。」
    李悔出了這屋子,李巖喃喃地道:「真是不知死活!」立刻拉了一下炕角的綵帶。
    來了一個年輕人,在門外躬道:「軍師爺有何派遣?」
    李巖叫他走近,耳語一陣,這人立刻疾馳而出。
    李巖倚老賣老,卻把李悔低估了。
    李悔知道李巖對闖王忠心,自然對李雙喜也關心。
    李悔說是要去找李雙喜,卻不是去了那個方向。
    她去了相反方向。
    不久來到一個大院內,也就是「鹹安宮」附近。
    所謂「鹹安宮」也就是貴族子弟進修之所。
    在「成安宮」左側,有個十分小巧的閣樓,這兒住了一位神秘人物,此人的身價比
李巖只高不低。似乎這些重要人物在大內都住在不起眼的地方,如李巖和這人都是。
    李悔小心翼翼地翻落院內。
    魚、湯二人不敢逞自翻人,在外面監視。
    李悔一進院,立被閣下人發覺,道:「什麼人?」
    李悔不答,此刻她已蒙面,立刻又翻出牆外。
    院內追出一人,這人身著奇裝,連頭帶腳全部密封起來,只露出一雙電目,但可看
出身材瘦小。
    此人的輕功高絕,不久就快要追上李悔。
    此刻李悔轉過一道月亮門,突然揚後丟出一物。
    這東西飛出的方向,正是魚、湯二人藏身的巨大魚缸之後,魚得水一把接住,是一
張紙包了一雙銬子。
    紙條上寫了兩行字,很潦草:請速到東邊映壁之後,如有人伸手入龍口內,請在後
面銬住其手。
    魚、湯二人不由愕然。
    湯堯認為,魚得水對李悔的信任仍然堅定。
    如果是他,剛才應當敢去接此銬,怕她有詐。
    魚、湯二人一交眼色,立刻奔向映壁處之後。
    映壁又叫照壁,通常是間隔內外院的一道壁。
    這壁上有九條金龍,最大一條的龍頭探出壁外,張著口,伸進手去可以伸到壁後來。
    二人剛到壁後,壁前己有動靜。
    事實上是李悔站在壁前,伸手進入龍口。
    只不過她的手並非伸到壁後來,萬一魚得水銬住她的手怎麼辦?她伸手入內,立刻
收手隱手花叢中。
    追的人看到了她這一手。
    她為什麼把手伸入龍口內。
    一時之間想不通,最直覺的想法是把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藏在龍口之中,這也是由
於此人未看到壁後的魚、湯二人。
    那知此人尚未到達九龍壁邊,另一個人卻斜刺掠近,伸手入龍口一摸,未摸到什麼,
再深人,就自壁後探出手來。
    只聞「咋嚓」一聲,這雙手被銬上了。
    銬子上鋼銬,正是魚得水之物。
    他身為捕頭,身上隨時都有這東西,甚至不止一副,李悔偷了一副,銬子是兩隻,
中央有鋼練相連。
    魚得水把一隻銬子抓在手中,另一銬子銬住了伸來的那隻手腕上,他看出這隻手不
是李悔的。
    這人似乎大吃一驚,大力一掙,魚得水拉住。
    兩個人一個在這邊掙,一個在另一邊拉,勢均力敵。
    這個人不是原先那個穿怪衣把全身密封的人。
    此人很年輕,大約二十六七歲,和湯堯差不多。
    當然,比魚得水大了七八歲光景,此人掙不回手就大叫道:「李海……你嫌我……
大五不會輕饒你的!」
    這工夫那個全身密封起來的人過去幫他拉。
    這後邊由魚、湯二人拉住,雙方還是相持不下。
    這個被銬住的青年人道:「李悔妹子,我知道是你。」
    李海卻不吭聲,趁機攻上,她用的是大摺扇,「刷刷」作響。
    「噯噯!妹子,你真打呀!」
    可以猜到,李悔以此法騙到這年輕人,希望能宰了他,而其最初的目的是不是要賺
這年輕人?或者她要賺的是那個渾身密封起來的人?這工夫魚、湯二人這邊的拉力減輕,
就知道那邊本來是兩個拉扯,一是年輕人也就是被銬之人,另一即頭臉密封起來之人。
    現在一輕,八成是另一幫他拉的人鬆了手助他攻擊李悔。
    一聽即知,李悔是以一對一。
    雖然年輕的是被銬了一手,而且後面接緊,他活動的範圍有限,但僅看那另一人的
輕功即知李悔非敵手。
    魚得水拉著,湯堯眼下扎上帕繞到壁前。
    果然,李悔應付那個身材瘦小,渾身密封的人,已是守多攻少,招扇施展不開,甚
至對方還是徒手。
    由於這人逼著李悔接近被銬的年輕人,也等於一個半人在對付李悔,事實上這人一
個也夠李悔應付的了?湯堯揮刀撲上,好怪衣人仍不撤兵刃,此人對李悔也許留了情了。
    在不撤兵刃的情況之下,湯堯和李海仍然佔不到上風。
    湯堯和魚得水有一套很簡單的暗語,別人聽不懂。
    因為洪門「春典子」、江湖黑話等等,你會說別人也會聽,他們發明的是以藥草名
字編成的黑話。
    湯堯說了句「黃連加銀杏」。
    黃連是苦的,人人都知道。
    銀杏又稱「白果」,也有苦味,但比黃連的苦味差,但在「百草」上談及白果的性
味:苦,有小毒。
    這「黃蓮加銀杏」的意思是兩人攻他一人。
    這兩人一「大苦」一「小苦」,黃蓮大苦,即最難纏之意。另一個小苦,比較不太
難纏,就是這意思。
    當然,即一個「黃蓮」就已經夠苦的了。
    魚得水知道湯堯和李悔加起來還不成。
    萬一來了人就無法脫身,立刻把另一隻銬子銬在鐵柱上,他也繞過來出啊手,這麼
一來情況就不同了。
    魚得水赤手,湯堯用刀,李悔則用摺扇。
    那個怪衣人貴州既要保護被銬住的年輕人,又要保護他自己,左支右細,有點十分
吃力,這三個人無一庸手。
    即使李悔,大約也和湯堯相差極微,甚至不比他低。
    若論輕功,也許李悔比湯堯還略高些。
    就在這時,湯堯在那年輕人的肩上掃了一刀。
    李悔趁機又在他腰上砸了一扇,年輕人大聲道:「妹子,義父不會輕饒你的,你太
不像話了!」
    魚、湯二人一聽,嘿!原來此人正是李雙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就是闖王的義子,也算太子,比闖王更嗜殺。
    魚、湯二人不能殺李闖,能殺此獠也很不錯了。
    於是二人不遺餘力,狂攻不已。
    不一會,李雙喜又挨了魚得水一刀掌,怪衣人全力保護李雙喜,甚至不顧他自己的
危險.因而他被李悔砸了一扇。
    只可惜時不我予,就在這時,一下子來了五個。
    儘管這五個都不是高手,卻都悍不畏死,為了保護李雙喜,有時只攻不守,以肉身
擋著李雙喜。
    李雙喜大呼道:「到壁後看看,能不能弄開銬子?」
    雖然這五個人立刻倒下三個,但又來了八九個。
    湯堯道:「『四小引』!」
    這也是中藥偏方名稱,是發汗退燒的,如:袖曲、麥芽、檳榔、山楂,「四小引」
是由這四種藥合成的。
    退燒祛火且能發汗,暗示一個「退」字,即江湖黑話「風緊扯乎」,也是逃走之意、
但那黑話都懂。
    由於李悔不懂,湯堯知道魚得水不好意思和李悔說話,立刻以「蟻語蝶音」對她道:
「李姑娘,快走!」
    現在,魚得水終於初步證明李悔的話了。
    同時也證明李悔為闖王之女,卻是勢不兩立的。
    李悔曾說,她看到一個男人和七個女人同床。
    那男的就是她的父親。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09:56

其中一個女人也正是她的母親,她對男人(某些男人,也可以說大多數男人)深惡
痛絕,恨之入骨。
    她對女人也有另一種蔑視看法。
    她時常展示下體(但最緊要之處卻看不到),即是一種自暴自棄,也是一種對女性
的輕視。
    當然,女人不全是李闖的女人那樣,但在李闖的淫威之下,也很少有一個女人敢反
抗他不聽擺佈的吧?由李悔帶路往外衝刺。
    李雙喜大呼道:「不要讓他們跑了!擒住刺客的有重賞!」人像潮水一般往上湧,
但這些人談不上武功,所以迴避這些人很容易,只不過不全是這種烏合之眾。
    足見李闖身邊也有不少高手。
    其中最厲害的一個就是怪衣人。
    好在李悔的路太熟,掩掩藏藏,閃閃避避,而皇宮大內能藏身之處也很多,終於脫
出了大內。
    但窮追的人還是有三四個之多。
    怪衣人就是其中這一,不過出了大內,北京這地方就太大了,街上固有賊兵,但紀
律蕩然,只是跟著別人「嚷嚷」道:「捉賊呀……」
    看來他們要擺脫怪衣人還是很難。
    主要是他們並不顧讓怪衣人看到他們的住處。
    因而他們只能引導追的人兜圈子。
    這麼兜了兩圈,追的人又多了兩個,就在這時,追的人後面有人大罵,說是有人弄
鬼,抽他們的腿。
    顯然有人在他們後面施襲,牽制他們追人。
    因此,魚等才脫了困返回住處。
    魚得水道:「會不會是『南天一朵雲』南宮遠前輩?」
    湯堯道:「老魚,由今夜的情況看,李悔說的未必不可能是真的,那個怪衣人你不
以為他有點像……」
    魚得水不出聲。
    其實他在當時動手不久就有些懷疑了。
    只不過不久前白雨亭在江南阮大鋮身邊,怎會又到了闖王身邊,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事,所以不信。
    如今想來,數日前他們不也在江南,現在不也在北京城內?魚得水道:「李悔,也
許我錯怪了你。」
    「魚大哥,就算你錯怪了我,我也不怪你!」
    「怪衣人是叟?」
    「是的。」
    「但是,你說白芝和李雙喜的事,我……」
    「魚大哥,你可以不信,但不久你會得到證明,我也無意破壞你們,主要是怕你上
了當。」
    魚得水道:「這麼說,叟到底是什麼身份還弄不清?」
    湯堯道:「這真是一個謎樣的人。」
    李海道:「我當然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魚得水道:「叟到底是福王那邊的人到此巨寇身邊臥底,趁機殺賊?仰是闖王的人,
探聽福工那邊的虛實,然後闖王一舉而敗之?」
    李悔道:「這當然還不敢說,如果我猜的話……」
    「怎麼又不說了!」
    「因為叟畢竟是魚大哥的岳父!」
    「不妨,近來你聽到我叫他岳父來麼?」
    李悔道:「這麼說我就可以說出他的真正意圖來,他的雄心很大,他以為李闖有可
能一統天下,張害宗則不成,因為張更嗜殺。」
    湯堯道:「對!古人說:唯不嗜殺者能一之。」
    李悔道:「根據李巖表示,白雨亭認為李闖一統天下的機會比福工由崧(即弘光帝)
大得多。」
    魚得水道:「滿清人關,他會想到嗎?」
    「以前未想到,但聽說吳三桂引清兵人關之後,白雨亭仍以為滿人的胃口不大,在
北方吞幾塊土地,必會退回去適當而止。」
    魚得水道:「這話有何根據?」
    李悔道:「清兵若繼續南下,就會兩面受敵,一是李闖的賊兵數十萬,另一是明朝
的大軍。」
    魚得水微微搖頭,但未反駁。
    他和湯堯的看法一樣,一旦清兵入關,有吳三桂相助,他們那會精蜒點水,得點便
宜就打退堂鼓呢?因為滿清覬覦漢人的天下已經很久了。
    只不過魚、湯二人並不以為李悔說謊。
    李海必然聽李闖的軍師李巖說過,白雨亭有此見解。當然,這見解是李闖父子所最
喜歡聽的。
    根據魚、湯二人的想法,卻稍有不同。
    他們以為,白雨亭是腳踏兩隻船,一腳在南明弘光船上,弘光能復國,他是大功臣。
一腳踩在李闖這條賊船上,李闖一旦得了天下,白雨亭的身份不會比李巖低些。其實還
踩了一條,如吳三桂什麼大成就,叟是一個紅人。
    更妙的是,叟和吳三桂還有相當的交情呢!
    也正因為他有三重身份,所以在賊窩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魚得水相信白雨亭的數重身份,卻仍然不信白芝和李雙喜交好。










第06章
    魚得水的主要目標是行刺闖王。
    這當然是一件困難重重,幾乎是絕不可能的事。
    只不過魚、湯二人以為,行刺闖王是目前挽救明詐危機的主要方法,把賊首殺死,
烏合之眾即難成大事。
    湯堯道:「老魚,有個辦法有希望,但無法出口。」「什麼辦法?」
    「如果李悔是李闖之女……」
    「這一點你還在懷疑?」
    「當然,聽了李巖及李雙喜的話,她的身份不容置疑。」湯堯道:「李悔若肯幫忙,
機會就太多了!」
    魚得水道:「小湯,不管闖王如何危害國家社稷,父母倫理關係卻仍然存在,這話
的確是難以出口。」
    湯堯道:「我也有這種想法。」
    魚得水道:「昨夜李悔想行刺的目標似乎不是李雙喜,而是那個怪衣人,只是李雙
喜臨時出現,搶先伸手九龍壁的龍口之內而被銬住。」
    「對,如果那怪衣人確是白雨亭,李悔八成是要證明給你看看,白低父女是什麼
人?」
    魚得水道:「我沒有說白雨亭是個堅貞之士,卻以為白芝不至於那麼浪漫,甚至那
麼下賤。小湯,你的看法呢?」
    這工夫都不在家,李悔獨自外出,湯堯未說什麼。
    小熊和小郭初到北京,覺得到處都新奇好殖。
    此刻一道寒芒,突然自從後窗外瀉人,「奪」地一聲戳在桌上,也就是魚、湯二人
相對而坐的桌面上。
    兩人坐在座上都未離座,可見二人都知道匕首不想傷人而是傳信,但這份穩沉是很
夠瞧的,魚得水取下刀身上的紙條展開看。
    上面是這樣寫:「李闖今天傍晚會到北海五龍亭釣魚,可俟機殺之。」下面又畫了
一朵雲。
    湯堯道:「看來這機會不錯。」
    「的確,但也很凶險!」
    「五龍亭不在大內,一擊不中逃走的機會不多。」
    「當然,正因為如此,明的暗的侍衛也必多。」
    魚得水道:「小湯,你看這筆跡是南宮遠前輩的手筆嗎?」湯堯看了一下,道:
「匆促而成,太潦草看不大出來。」魚得水道:「你看要不要把此事告訴李悔、小熊及
小郭?告不告訴他們,是各有利弊的。」
    湯堯道:「我以為,只有我們二人干比較穩妥些。」
    未時將盡,魚、湯二人已來到北海附近。
    北京北海(也就是以後的北海公園),建於明朝,是皇帝消閒的釣魚及看焰火的地
方。
    五龍亭是北海的名勝,和瓊華鳥互相映輝。
    五龍亭建於水面,在北海的西北方。
    中央之亭名為龍潭,左名澄祥,右為湧瑞、浮翠,雕樑畫棟,碧波蕩漾,景色絕佳。
    夕陽西下時,水平如鏡,水天一碧。
    四周有垂柳,也只有帝王才有此享受吧!
    申時初,已有數撥武士到達。
    李自成攻陷北京,有人以為他會立刻坐上龍椅。
    其實不然,以前在荊、襄要登極時,構築金殿半途倒塌,鑄洪基軍錢也不成,錢上
竟無文字。
    闖王似也知道自己沒有做皇帝的命,他雖嗜殺,卻也有他的爛規矩。
    他攻任何一城一鎮,該城鎮死守一天被攻下,他就下令屠殺搶掠一天,死守兩天,
就屠殺兩天。
    當然,死守半月者,一定任賊兵姦淫殺戮半個月。
    李闖進北京的第二天,才有人報告崇禎(即懷)的屍體所在,被發覆面,身著藍袍,
跣左足,右朱履,衣內有遺治。
    大概是用指血書寫成,十分模糊:「朕涼德藐躬,上干天台,致逆賊直逼京師,此
皆諸臣語朕,朕死無面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毋傷百姓
一人。」
    崇偵吊死煤山壽皇(真是諷刺,也是天意)。
    死時只有三十五歲,太監王承恩吊死在懷帝屍旁。
    時為崇偵十七年申甲三月十九日。
    最慘的是,賊兵入城之初,崇禎得王承恩飛報,說曹化淳已打開彰義門迎敵入都了。
    崇禎叫一些後麗自絕全節,往成國公朱純臣府,司閽人居然不開大門。
    回到御前殿,嗚鐘如百官,沒有一人前來。
    當然,忠臣死節的也不是沒有,而且感人肺腑,一些大臣有的投井,有的投繯,有
的自刎。
    襄城伯李國禎到崇禎屍處祭而被賊兵捉住,李自成叫他投降,國禎要求三條件才肯
降。
    一是皇祖陵寢不准挖掘,二是須用帝體改葬崇禎,第三是不能害太子及永、定二王。
    李自成都答應了,且—一照辦,事後李國禎卻自絕了。
    當然,闖賊陷了北京,百子顏無恥的成國公朱純臣、大學士魏藻德等居然帶百官入
賀,且上書勸進(也就是請他做皇帝)。
    但這些無恥的降臣絕對未想到,李自成不領情,反把他們拘禁起來,用刑拷打,追
問藏金,要他們開出名單,多為過去貪污的髒官。
    這雖是閒言,卻因闖王斷送了大明江山,有些重要情節,不能不稍為交代,且就魚、
湯二人早在北海附近窺伺。
    他們眼見一撥撥的擴衛賊將及高手到達佈置。
    這任務太艱巨了,只不過二人決心大幹一下。
    申時末,李自成騎馬由李雙喜等人陪來。
    李雙喜叫侍從放下呈把大交椅,拿出釣具。
    李自成坐在交椅上,隨來的不家軍師李巖。
    魚、湯二人不是光憑血氣之勇的人,今天似乎有點類似。他們知道,一擊不中,他
們二人犧牲事小,必定連累不少的人,所以早已計劃,想出了一個施襲之法。
    這北海之中,各種魚類甚多,年久有的魚長得很大,由於是皇上垂釣之處,無人敢
貿然來此偷釣。
    湖中之魚越來越多(此處稱海,其實是湖)。
    要是換了稍有釣魚經驗之人,必然大有收穫。
    不知有好幾次,吃了他的釣餌,拉出水面就脫逃了。
    李自成那有這份耐心,居然一手抓起交椅,砸入湖中。
    但也就在這時,他另一手中的魚線大力一扯。
    人在暴虐發脾氣時,自然沒有戒心。
    李自成向前一栽,要不是亭邊有欄杆,八成一頭栽入湖中。
    但就在這時,湖中探出一頭一手,飛出一線索。
    這飛索亟亟飛,立刻套在李自成的脖子上。
    岸上的人大嘩,大叫「有刺客」。
    在一邊的李雙喜眼明手快,眼見李自成被拉扯身子向亭外傾仆,李雙喜突然抱住了
他的下身。
    湖底施襲套的人是湯堯,人在水中拉扯,不易著力,沒有在岸上拿穩了椿步較易使
力一些。
    所以李自成被抱住,李雙喜反而後退。
    另一衛士揮刀切斷了套索的繩子。
    到此,行刺的行動已告失敗。
    如果李闖落水,在水底他是絕對難逃一死的。
    行刺闖王這還得了,李巖立刻下令包圍北海。
    北海公園不是個小地方,要包圍起來,要調動大批賊兵,所以只能一邊下令調來賊
兵,一邊就現場隨來的一些高手順著湖邊包抄,使刺客不能上岸。
    人的水性不管怎麼好,可不能一天兩天不出來水吧?由於調來了幾尊土炮,居高臨
下,對準了湖中。
    只要刺客一出水就開炮。
    那時的土炮威力雖不大,都是打些碎鐵片、鐵砂子等物,也正因為會散開,殺傷力
很大,這是指殺人。
    如果用這種炮攻擊一里外的城牆,效果就不成了。
    湯堯也知道,出水上岸越快越好。
    他們預先有計劃,一旦失敗,就在附近盡快上岸。
    那知湯堯上岸處有七八個高手巡邏。
    魚得水也在附近隱伏,湯堯一露出頭來,魚得水立刻以手示意此處不成,叫他再往
左二三十步之處。
    那知湯堯連試四五處,都有人把守。
    最後一次被岸上的土炮手發現,還向他的附近水中轟了一炮,水花四濺,水底的湯
堯被震得耳膜奇痛。
    幸虧這一炮的彈著點距小湯有二十步之遠。
    時間越久,賊兵越多。
    湯堯一露面,水中就會被轟一兩炮。
    魚得水被六七個高手圍住,不易脫身。
    雖然他可以且戰且走,有時仍可以擺脫對方圍攻,但卻無法開出一條路讓小湯上岸
突圍。
    他們事先的計劃不錯,就是沒有把土炮估計進去。
    這土炮轟出,在彈著點附近呈扇面型,如果水中人不潛入水底,極易受傷,且會送
命。
    二人此刻都以為這計劃不周密,粗心大意,可以說是輕舉妄動。
    似乎賊兵方面,不惜傷到岸邊自己的人,也不使刺客逃走,因為小湯在岸邊出水,
土炮就必須轟擊湖岸。
    湖岸上有高手及賊兵,他們也在所不計。
    漸漸地,魚得水看出三門土炮的位置。
    既然只有三門,一定有它的死角,也就是轟不到之處。
    於是魚得水指示小湯自死角處上岸。
    但支方也不傻,立刻把大批高手調往死角處。
    此刻小湯已在死角處上了,足有二三十人纏上了他們。
    二人都用力,兩刀聯手,凌厲無匹。
    只可惜對方人手太多,倒下兩個會再增加三四倍。
    而且李雙喜也上了,二人都以為這小子功夫不凡。
    李雙喜野性大發,竟然把上衣脫了一半,也就是把另一半上衣紮在腰上,半衣半裸,
指導擒凶,道:「傷刺客的賞黃金百兩,殺賊或擒賊的賞五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個個死纏硬上,形同野獸。
    不論二人聯手能造成多大的威力,人多總是麻煩。
    這工夫另有賊兵在死角處弄來巨炮,裝上火藥,對準了魚、湯二人和眾賊交手之處。
    在開炮之前,忽然有個蒙面人殺了來,這是個女人,揮動大匕首,所向披靡,這些
賊兵那是敵手?殺光兩具土炮的炮手,只留一人,威脅他向那幾尊土炮開炮,這賊兵不
敢不從,「轟」地一聲,把另一邊死角的土炮毀了。
    再開另一炮,又毀了一尊。
    其實毀了兩尊土炮小事一段,而是自己人打自己造成了震撼,形成了混亂,因為死
角上那兩尊土炮附近聚集了三四十人之多,自然傷亡慘重。
    甚至李雙喜和幾個高手都被碎片所傷。
    魚、湯二人就在這次混亂之中溜出了北海。
    這麼一來,整個北京城中大加搜索,只不過北京內城、外城地方太遼闊,搜不勝搜,
找不勝找。
    二人返回住所時,熊、郭及李悔已在家。
    李悔道:「魚大哥,發生了何事?」
    湯堯一邊換衣,一邊在內間說了一切。
    小熊道:「不知是誰開炮轟他們自己的土炮!」
    魚得水道:「我也想不出來是誰?」
    李悔道:「會不會是『南天一朵雲』南宮遠前輩?」
    魚、湯二人以為也許可能。
    李悔道:「如果搜索的人到此搜查,咱們這些人的行跡就十分可疑,況且兩位大哥
曾在北海露過面。」
    「我們都蒙了面易了容。」魚得水道:「小波在水中不能易容,他蒙了面,我在岸
上易了容。」
    李悔道:「這樣也不成,如盤問我們的身份,到北京來尋親還是訪友?親友的名字
是什麼?」
    湯堯道:「李姑娘說得不錯,我們要盡快離此。」
    魚得水道:「何處是安全的地方?」
    李悔道:「如果各位信得過我,我卻有個地方。」
    湯堯道:「李姑娘說說看!」
    李悔道:「最危險的地方,有時也是最安全之處。」
    魚得水道:「這話也對,是不是賊方的人住處?」
    李悔點點頭,道:「這人雖是匪徒一夥,卻是家母生前最信任的人,他叫馬五,為
人很忠……」
    湯堯道:「他在賊匪中是什麼角色?」
    「他會武功,也算闖王的心腹衛士。」
    「心腹衛士收容刺客?」魚得水道:「這未免太危險了吧?」李悔已對他們表白了
身份。
    小郭道:「是啊!這簡直是往虎口裡送。」
    李悔道:「二位大哥如信得過我,我們就去,如果都和小郭的想法一樣,就不必去
了。」
    湯堯道:「你是說馬五是你的娘的心腹還是李闖的心腹?」「他是闖王的衛士,也
是家母的心腹和同鄉。」
    「是不是冒了一份危險?」
    李悔道:「湯大哥,我也不能說沒有危險,但比在此安全些,我敢說,馬五可以拒
絕收留我們,但不會出賣我們。」
    特魚得水點了頭,五人離開了這屋子。
    離開不到半個時辰,賊兵就來搜查了。
    馬五果然是條血性漢子,原來他留在李闖身邊是為姊弟報仇,他的姊弟當然不是李
闖親手殺的,卻是闖王的部下所殺。
    馬五找不到真正的兇手,卻以為李闖禍國殃民,就在他身邊做衛士,俟機下手,他
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他不想被殺,因為他還要為馬家接續香火。
    只可惜他還不是最貼身的衛士,如果是的話,他早就下手了。
    馬五願意收留他們,但要他們自己也小心。
    賊寇入京,雖已禁止搶掠,但嫖、賭則不禁。
    這天魚、湯二人帶著小熊和小郭去了賭場。
    刺李闖沒成,還是以弄錢為南明籌軍餉為優先。
    在前門外不遠處,就有人開賭場。
    當然,開賭場的不會是百姓,而是匪賊部下。
    這賭場自然是北京目前幾百箇中的一個。
    只不過卻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這是一幢四進的房子,過去是太常寺少卿的住宅。
    如今主人已死節,家屬也大多自絕或逃走了。
    在北京目前這種空層還很多。
    主持這賭場的是賊寇一個較大的頭目,這賭場可熱鬧哩,賭具洋洋大觀,賭注也幾
乎是見所未見。
    當然,以金銀、銀票及首飾為主,但也賭大活人,如美女、小孩和老頭及老太婆等
等。
    賭美女也可以說得過去,賭小孩也行。
    賭老太婆及老間是啥意思?這是賊兵找到富家,搶過之後,知道還有很多錢不知藏
在何處,就把富戶的愛子、愛女及父母擄來作人質。
    如果是綁票,在賊兵來說更不稀奇了。
    而是以他們當賭注押來押去。
    既是賭注,贏到手的人一定要先看看這賭注值不值?比喻說,押的是美女,美是美,
但是不是處女呢?為了證明是不是處女,有個穩婆和鴇母在場實地檢驗,證明是不是原
封未動的處女?是處女可押多少?也要看看有未念過書?是否大家閨秀?不是處女如果
念過書,也是大家閨秀,也能押不少。
    小孩和老人的父母及子女一定在場,看到老父老母還要受賭徒檢查,看看牙齒掉了
幾顆,頭頂不花幾根白髮等。
    至於小男孩和小女孩,也要當場驗明正身,也就是看看下體會不會是畸型的陰陽人?
試想,那個父母還會不盡一切努力把父母或孩子贖回去?所以魚、湯等人看了這些,不
由發指。
    其實此刻在四川的張害忠(立七殺碑的巨寇,戮殺更甚),重慶指揮顧景被俘,悲
聲道:「請殺我,勿殺帝子。」因神宗第五子瑞王常浩也被俘了。
    張害忠偏殺瑞王,而且一片殺聲。
    這時天上無雲卻打了三聲巨雷,有的賊兵被殲斃。
    張害忠指天罵道:「我要殺人,與你何干?」
    其殘暴竟至如此,殺死婦女,把小腳堆成山,名為「蓮峰」,後來只差一隻不能成
顛峰,把他小妾的小腳也剁了下來,又點了火燃燒,名為」點朝天燭」。
    明朝真是太不幸了,這兩個殺人魔王居然全出在明末。
    魚、湯二人選了一桌骰子停下來。
    因為這一桌的骰子賭得大,而且也沒以美女及老人作注。
    魚得水下注,湯堯站在他的身後。
    小熊和小郭在一邊巡邏,提防有人認出他們來。
    魚得水的賭技不遜於李悔,得這些賊兵賭,自然是佔盡了便宜,不到一個時辰,贏
了一千多萬兩。
    莊家就是這開賭場的頭目,輸了這麼多,有點毛躁,突然叫部下帶來了兩個童男和
童女,道:「要不要?」
    湯堯正要談話,魚得水接過,怕他被認出:「值多少?」
    「一個三百萬兩。」
    「為什麼值那麼多。」
    「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大財主老來得子生下的。」
    果然孩子的父親哭哭啼啼來到,跪在地上,雖然他們是有點積蓄,卻已被搶光,實
在無錢贖票了。
    魚得水惡言惡語的道:「他娘的!沒有錢來幹什麼?」
    「大爺,你行行好,把他們還給我好了,我們的全部首飾都在這裡了……」兩對夫
妻捧著一些金飾,淚流滿面。
    「他娘的!少在這兒聒噪!老子要試試你們的運氣,要是我贏了,就認倒媚把孩子
送還你們。」
    兩對夫妻千恩萬謝,這一把果然魚得水又贏了。
    兩對夫婦送上首飾,被魚得水丟在地上,道:「別觸老子的楣頭,還不快滾,老子
會要這點雞零狗碎的首飾,滾!」
    由於是魚得水贏了,他要作人情放人,對方頭目也沒有辦法,又贏了幾把,湯堯示
意要走人。
    魚得水也以為,在此太久了有危險。
    這工夫頭目要部下帶來兩名美女。
    「這兩個貨色老弟你大概還沒見過。」頭目道:「這一個是左都御史的女兒,另一
個是刑部右侍郎的女兒,都是不折不扣的清水貨,可以當場驗明。」
    「不必!我有相人之術,一看便知是不是處子。」
    「噢!你老弟多大了?」
    「小弟今年二十四歲。」
    「有那麼大嗎?」
    「天生一張娃娃臉,所以很多人都不信我有二十四歲。」
    「你怎知她是不是處女?」
    「看他們的眉毛、鬢毛、臀部即知。」
    頭目道:「我押五百萬兩。」
    魚得水道:「不值那麼多。」
    頭目道:「老弟,你對玩女人大概不大內行,我可以讓你仔細看看,這兩個尤物都
有些什麼特長。」
    立刻要帶魚得水到內間當場讓他過目。
    「不必了!好!就賭五百萬兩!」
    莊家擲了個九點,魚得水擲個八點。
    小熊和小郭大為可惜,這兩個妞兒美極,還沒動過,自然是為了押個好價錢,不然
早就玩過幾百次了。
    其實他們可惜的是這二女都是忠臣之女,他們的父母都在北京城陷時死節,而她們
卻被賊所擒。
    魚得水道:「手氣不順了,不能再賭了!」
    頭目道:「別走,老弟,我對我還挺有胃口。」
    魚得水道:「老兄還有多少賭資?」
    頭目道:「你想賭多少?」
    魚得水道:「一億兩如何?」
    頭目一楞,道:「老弟,你的胃口太大了些吧!你有一億兩嗎?」
    「小弟沒有那麼多,卻相信老兄進了北京以後,要弄億兩並不難,小弟一看就知道
老兄是個腰纏萬貫的人。」
    這頭目被奉承之下,道:「好,我就和你賭一億兩,這真是史無前例的賭局,就是
皇親國戚也不敢如此豪賭。」
    這頭目並不是下級頭目,而是等於一個總兵階級的大頭目,他們的搶掠在分髒時,
也是要分等級的。
    於是派部下去向其他頭目湊成了一億兩,如果輸了拿不出一億兩,留下兩條命來。
    匪賊們聽說這一桌骰子賭一億兩,都來看這空前盛舉,門外擠滿了人,這工夫有人
為莊上代擲。
    魚得水道:「在下與老兄對賭,有人代擲,這未免有點……」
    莊上道:「只不過是因為爺們的手氣不順,找人代擲一下而已,你如果怕這代擲的
人比你高明,那就算了!」
    魚得水藝高膽大,他逮過太多的老千,自一二流老千口中學不少的賭場絕技,有的
真是神乎其技。
    魚得水道:「好吧!只怕這位是位高手。」
    代擲的人一身的細皮白肉,不像是匪賊中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11:03

此人拿起骰子,既不阿氣,也沒有什麼其他毛病,如擲骰子大聲吼叫等,只掂了掂
骰子就擲入碗中。
    魚得水全神貫注,看不出他弄鬼。
    凡是弄鬼的動作,大致都不外乎向骰子呵氣(把口中的假骰子吐出,真的納入),
或者搓骰子等。
    搓骰子那蚓人視線而自袖內換骰子。
    反正不管怎麼變,正是所謂萬變不離其案。
    骰子很正常地在碗中滾動,然後停止——「豹子」。
    喊叫聲有如巨雷,這一擲幾乎就贏了一億兩。
    湯堯心想,這一次老魚只怕遇上硬手,拿不出一億兩就要交出兩條人命。
    本來就不該答應要別人代他擲嘛!
    魚得水雖然有點驚奇,卻仍是不慌不忙!
    首先他拿起骰子掂掂,檢查一下,發覺沒有毛病。
    於是他也沒有什麼花稍,擲入碗中。
    骰子停止,小熊和小郭先叫了起來,於是又是一陣鼓噪,原來也是「豹子」,怎麼
會這麼巧呢?兩人都是「豹子」。
    湯堯手心出了汗,心道:「老魚真有一套,無怪他不慌不忙,好整以暇了!」
    這位細度白肉的代擲人不由面有奇色。
    因為這種巧合也不多,而且也看不出魚得水弄鬼。
    他拿起骰子,也沒有花稍立刻擲出。
    骰子在碗中打滾,就像在匪頭目心中打滾一樣。
    如果輸光,這次北京所搶掠的全輸光還不夠,還要欠同僚的數千萬兩,那才是窩囊
的事哩!
    骰子停止,又爆出鼓噪,屋頂幾乎都被揭開。
    因為又是「豹子」。
    這細皮白肉之人曖昧地笑笑,似乎在說:「你再擲個『豹子』看看!」的確,可能
有稻多人也這麼想。
    湯堯手心出汗,賊兵太多,其中也許不乏高手。
    一旦輸了,魚得水抬面上全部賭資不到一億兩,拿不出那就有麻煩,何況要帶走這
麼多的金銀財寶又談何容易?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魚得水身上。
    他一腳踏著座位,道:「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骰子販
入碗中所有的眼神都跟著三枚骰子滾動。
    骰子一停,連湯堯都跳了起來。
    其餘的觀者如同瘋狂,都說有生來未見過這種賭局。「釣子」,二人各擲了兩次
「豹子」。
    觀者瘋狂地叫著,說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這種怪賭局。
    莊家也緊張起來,他畢竟是賊盜出身,雖是較高的頭目,畢竟談不上涵養,道:
「我×你姊!要是你弄鬼,大爺劈了你!」
    魚得水沒有出聲,這話一點也不過火。
    一時他弄鬼被對方抓到,劈了是舉手之勞。
    細皮白肉之人抓起骰子,猶豫了一下。
    似乎他也有點緊張了,能兩次挪威「豹子」,就是高手,只不過不論任何高手都沒
有十成十的把握每次都擲「豹子」。
    人一緊張,那就什麼也不對勁了。
    就算下棋或者唱戲曲,只要緊張,都不會有正常演出。
    事關一億兩白銀以及賊頭目的威脅,他怎會不緊張?他抖著手擲出。
    骰子在碗中滾動,先是兩個停下,是「豹子」的架勢,只不過最後一個停止卻是兩
點,不是「豹子」。
    很多人發出惋惜聲,甚至驚叫。
    湯堯把手心的汗往衣上擦了幾下,小熊和小郭也像兩根壓緊了的彈簧鬆了下來。
    魚得水搓搓手,抓起了骰子。
    他很小心,絕對不使任何人抓到藉口,說他有花稍、弄假等等,因而他就絕不作出
怪動作來,輕輕一擲。
    骰子停止,全場嘩然,是「豹子」。
    細皮白肉之人呆了。
    甚至他渾身抖了起來,莊家道:「你是不是太緊張?」
    細皮白肉之人道:「是……是的……」
    「你對我沒有信心?」
    「有……有,只不過……我怕大爺您拿不出一億兩而為難,所以……所以……緊張
極了……」
    莊家目光中好像有磨刀聲,未再說什麼。
    他卻把一億兩銀票推了過去。
    湯堯幫他整理,邊整邊納入口袋。這工夫觀眾紛紛走開,因為贏了這麼多的錢,幾
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會有什麼火爆場面。
    說不定這頭目會當場把這二人切成一百零八塊。
    對方只知道魚、湯二人一夥,還未注意小熊和小郭。
    那知這頭目還不死心,也可不說還不想動粗野蠻橫的,道:「老弟,咱們的賭局還
沒有完。」
    魚得水道:「完了!」
    莊家道:「還沒有完,最後還有一次。」
    魚得水道:「老兄是說你還有一億兩?」
    「這雖不是一億兩銀子,卻比一億兩管用。」
    「這話我就不懂!」
    莊家拍拍手,吆喝道:「亮寶!」
    「亮寶?亮什麼稀世罕見的寶物?」
    什麼寶物能值一億兩?因為現在對方要賭,沒有一億兩是不成的。這時立刻有人轟
喏,立刻逐出旁觀者,用一塊布圍了一塊約一張八仙桌子大小的地方,不知道要玩什麼
把戲?在裡外圍布的人都是女人,這使人相信,這布圍之內必然是個女活寶,不然絕不
會用女人負責圍布。
    莊家道:「這個寶作價一億兩,老弟願賭就賭,在下並不勉強。」
    「我總要看看貨色。」
    「當然!」
    「看了之後,賭與不賭其權在我。」
    「當然!」
    魚得水道:「那就亮寶吧!」
    此刻除了魚得水及莊家,誰也不准看布圍。
    這表示這寶是十分尊貴的,和一般綁票而來的女人不一樣,莊家這時命令道:「上
升尺半。」
    布圍立刻緩緩上升了約一尺半。
    在魚得水的位置上,可以看到一雙溜光水滑的五足和玉腿。只是看到的僅僅是這女
人的小腿部分。
    魚得水以為,這是一雙至美的玉足,不論是腳的長與寬比例都好,腳趾長度也好,
幾個腳趾的大小比例也好。
    尤其這美足上沒有一根浮筋,也不見骨痕。
    「這固然是一雙美足,僅是一雙玉足就值億兩?」
    「當然不!你再往上看。」莊家道:「再上升半尺。」
    布圍又緩緩上升了半尺。
    現在可以看到膝部稍上一點,不論男女的腿,膝部都是重要關鍵,只要膝部凸出,
這只腿就和美絕緣了。
    這膝部很平直地把大小腿連貫起來,很好!
    莊家道:「再上升一尺!」
    這一尺非常重要,因為魚得水已可以看到這玉腿的根部了,現在整個玉腿和玉足都
完整地表現出來。
    甚至這位寶在布圍內還緩緩轉身,讓魚得水能看到她的玉腿前後左右及上下任何部
位的全貌。
    陡然間,魚得水的心頭好像被戳了一下。
    他的目光盯在一塊小小的茶色胎記上。
    那是在她右大腿的外側上端部分,有塊小指甲大小的茶色胎記,但由於太往上,接
近布圍邊緣,還不敢確定。
    魚得水道:「可否再上升半尺,或者三四寸?」
    莊家揚手道:「半尺不成,三寸即是極限,好,再上升三現在,魚得水看清了那塊
胎記,茶色,小指甲大小。
    這是白芝右大腿外側所有的。
    那次到白府去抓白雨亭,白芝和金大嬸表演了色狼入侵的勾當,魚得水曾把白芝抱
上床,那時她是全裸的。
    他看到了她的胭體的十之八九。
    只有最緊要的下體部位由於浴盆小,身子半蜷在內而看不到,卻看到了他右腿上部
外側的茶色胎記。
    這是絕對錯不了的。
    第一,她的玉腿及玉足天下無雙。
    大概也只有李悔差堪比擬,而這胎記卻是獨一無二,相信天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在
那部位有此胎記了吧?魚得水道:「好!就賭她一億兩。」
    莊家道:「不會後悔?」
    「不會!」魚得水道:「但我要問清一事,如我再贏了可以把她帶走?」
    「當然可以!」
    「請問,這是你的俘虜嗎?」
    「正是,剛剛俘虜的,但她保證遇上好賣主她可以值一億兩,你來之後,她告訴我,
在你面前值一億兩。」
    魚得水道:「老兄知不知道她的姓名和來歷?」
    「只知道她叫白靈,她自己說是明朝新樂侯的外甥女,所以也可以說是貴胄千金
哩!」
    魚得水認定,這正是白芝。
    白靈也就是白靈芝的意思。
    至於是新樂侯的外甥女,那是胡扯的。
    問題是,她如果真俘虜,為何不說出自己的身份來?莫非在大內看到的怪衣瘦小之
人不是白雨亭?莊家道:「老弟決定賭了?」
    魚得水道:「賭了!」
    於是莊家對細皮白肉的人道:「這次你自管放心大膽地擲,不必緊張,就是再輸一
億兩也無妨!」
    這人挪起骰子,心情還是緊張,只是比上次好得多。
    這次賭的是個女人,賭女人總比一億兩差得多。
    這一擲又不是「豹子」,而是八點。
    湯堯以為,魚得水不該再賭了。
    湯堯雖未看到那雙腿,他大致也能猜出來,這女人可能是白芝,他是自白靈這名字
產生聯想的。
    魚得水的心情非常輕鬆,因為他太有把握了。
    不必擲「豹子」,擲個九點就贏了。
    果然,魚得水擲了個九點。
    他不能老是擲「豹子」,那會令人懷疑的。
    現在連這布圍中的女人也是魚得水的了,只不過這些銀票和這個寶又如何安全帶走
呢?似乎這莊家並不想攔阻他,只是問了他姓名,他胡扯了個姓名,帶著銀票及白芝返
回處住處。
    這是因為發現確實無人跟蹤,細皮白肉的人當場被剁去了雙手。
    白芝在魚得水的心目中的確是個寶,為了立刻送走銀票,就派湯堯出京,游泳近在
直隸交給地方上的府尹,盡快交史可法史大人。
    或者就在附近兌現了把銀子交給史大人。
    白芝很熱情,但對任何其他男人都冷冰冰地。
    今夜,小熊和小郭外出逛街。湯堯未回,兩人在對酌,只要是和她對酌,即使是喝
最劣的酒,或者只有幾顆花生米作餚,也是美味。
    「哥,幸虧你救了我!」
    「真巧!我要是不去賭怎麼辦?」
    「那我就要認命!」
    「落人賊手,能保持清白嗎?」
    「哥,你會不會懷疑我『花徑已經級客掃』了?」
    魚得水道:「不……不……」
    「你回答得太勉強,哥,為了你的信任,也為了我的清白,我一定要證明給你看,
哥,來……」
    拉起魚得水,進入內間閉上門。
    一個是真的喜歡,無人能取代她。
    一個是要急於驗明自己的節操和清白,博得情郎的信任。
    這是很正當的,但不是很合理的方式,不能由於急於證明就立刻上床,不過他們二
人都不排斥這辦法。
    魚得水以為,反正遲早是他的。
    白芝怎麼想呢?魚得水並不是真正地瞭解她。
    在這雙方的需求下,度過了美妙狂熱的一個時辰。
    果然證明她是處子。
    一個男人證明自己的女人是處子,是心理上就很自豪,似乎在表示,他是第一個走
這條處女巷的人。
    不過他更進一步發現,她表面冰冷,內心火熱,甚至熱得驚人。
    此刻,小熊和小郭在東來順吃「涮羊肉」。
    二小吃到一半,來了三個人,為首的居然是「雲中龍」任大清,這老賊玩弄地女人
太多,且開妓院,玩過之後就往妓院一送零賣。
    小熊整他,帶了三盒禮物,乃是牛、羊和人的米田共,且當場要他各吃一口,老賊
自知不敵,也只好認了。
    想不到他也會來到北京。
    看到正是狼到天邊吃肉,狗到天邊吃屎,身邊沒有帶著那個麻面醜女,卻帶了兩個
細皮白肉,嫩得能捏出水來的漂亮小妞。
    兩小互視一眼,小郭道:「這老賊還真有辦法。」
    小熊道:「顯然他在敷衍我們,沒有遵守諾言。」
    小郭道:「要整整這老賊。」
    正好此刻任大清在和帳房談話,似要交代要些特別的食物,小熊向兩個少女低聲道:
「你們是任大清的什麼人?」
    兩個少女望著兩小,道:「二位是……」
    小熊道:「我們認識任大清。」
    「你們是朋友?」
    「不是,是仇人。因為任大清在徐州開妓院,他玩過的女人就往妓院一送,那命運
可就慘了!」
    二女不由色變,道:「真的?」
    小郭道:「難道二位小妹還看出他的為人?他是如何得到你們的?」
    「他花了五千兩買了我們的。」
    「兩個大活人那會只值五千兩,你們跟我們走吧!」
    「你們?」
    「是啊!我們年紀輕,和你們相配,更不會把你們送入勾欄。」
    「我們怎麼相信你們的話?」
    「不信的話,你們待會問問他有未開妓院?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然後,我們在
一家客棧等你們。」
    「那一家客棧?」
    「是安客棧,在王府井大街上。」
    這工夫任大清返座,少女之一道:「任大哥,你開了一家妓院嗎?」
    這話問得太容易,任大清面色一變,吶吶道:「誰說的?」四面打量,兩小低頭吃
飯,任大清也未認出來。
    任大清絕對想不到兩小會來到北京吧!
    少女道:「我們是來北京以前聽人說的。」
    任大清道:「別信謠言,老夫是武林大家,開什麼妓院?」兩女半信半疑,這工夫
兩女向兩小望去,兩小向她們擠眉弄眼,任大清也未注意,年輕人當然喜歡年輕人,這
是沒有辦法的事。
    當任大清食畢到櫃台算賬時,兩小丟下銀子,招呼二女溜了出去。東來順在西直門
附近,四小疾奔,進入胡同中。
    在北京,胡同就南方的巷子,七轉八轉,算是逃出任大清之手,這兩個傢伙把二女
帶入客棧中。
    小熊道:「兩位妹子貴姓?」
    「我叫桂花,她叫白蘭。」
    「你們有沒有被老賊欺負了?」
    「還沒有,今天晚上就一定會。」
    小郭道:「你們在北京很危險,被賊兵遇上,八成逃不了不如跟著我們,可以保護
你們的。」
    「兩位大哥不嫌我們,我們就是兩位大哥的人了。」
    桂花道:「兩位大哥先洗個澡,我們在內間等……」
    小熊和小郭一樂,立刻就去洗澡。
    洗好,只穿了短褲在內間等兩個妞兒。
    他們以為,玩任大清的女人不算缺德,況且他們願意負責。
    那知叫了兩聲「桂花妹子,白蘭小妹」之後,屋外傳來腳步聲,道:「別急!這就
來哩!」
    只不過進入內間的不是兩女,而是任大清。
    這是怎麼回事?任大清雖怕魚、湯二人,但在江湖上混了這多年,什麼場面都見過,
怎麼會真的聽他們擺佈?他早就把那醜女殺了,由於有一臭味相投的朋友「魔鉤」龐大
元在李闖手下當近衛,就把他拉了來。
    任大清也知道,在闖賊身邊絕對沒有一個人獨來獨往自些。
    在闖王身邊,喜怒無常,很難討好,只不過在闖王身邊很快就可以暴富,暴富之後
再遠走高飛。
    而且有闖王撐腰,魚、湯二人也不敢再難為他。
    他絕未想到兩小也在北京,更未想到魚、湯二人也在。
    兩個少女乃是他的心腹,也就是負責管理妓院的人。
    她們看來二十左右,其實已快三十了,是真正回鍋油條,裝啥像啥,裝純情少女,
把小熊和小郭騙得一楞一楞地。
    現在,任大清站在炕前,陰笑道:「小雜種,你們想不到有這天吧?」
    兩小大驚,這才知道自己聰明不足,經驗更不足。
    這兩個小浪貨居然比他們二人還會表演。
    兩小急忙找衣衫,已被二女收去,他們身上只有短褲。
    任大清好開心,兩個少女在他身後大笑。
    他八輩子也忘不了那三盒「禮物」的事。
    那三盒「禮物」就是小熊帶去的,似可看出是小熊出的主意,當時魚、湯二人並不
知道是什麼「禮物」?真想不到,到了北京他們會落入他的手中。
    兩小未帶後刃,因為此刻是巨寇統治北京,帶刀帶劍的必須是他們的人,要不就要
和他們有關連。
    桂花道:「老爺子,你要如何治他們?」
    「治我們?」小郭道:「你以為他那兩套夠看?」
    任大清撤出劍來,小熊大聲道:「你們看,他多大年紀,對付我們還要用劍,可真
是差勁到家哩!」
    任大清道:「好!我就不用劍,看看能不能辦得到。」
    雙方動上手,兩小全力施為,三十招過去勉強平手,五十招一過,就有點縛手縛腳
施展不開了。
    別以為任大清在魚得水手下走不了幾招,任大清當時有點不服,他只怕「獵頭湯」
而不怕「一把抓」。
    沒想到魚得水一把抓到了他的長刀。
    由此可見,小熊和小郭的功力,和魚得水相差多少了。
    六十招時,小郭被砸了一掌。
    六十七招時小熊被制點了穴道,再過兩招,小郭也躺下了。
    任大清道:「說,魚、湯二人是不是也來北京了?」
    小熊道:「不,他們還在金陵。」
    「你放屁!」任大清道:「他們不來,你們兩個小惠子敢來北京?八成闖王在北海
釣魚遇刺是他們幹的。」
    兩小心頭一驚,一旦送到李闖那兒,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小郭道:「要是他們來了,我們絕不會放單!」
    「現在有個辦法使你們說實話。」
    小熊道:「任大清,你是一號人物,可不能以卑鄙的手法整我們!」
    任大清道:「只要你們招出魚、湯二人有未來?住在何處?我就不整你們,甚至考
慮放了你們,不然的話……」
    「宰了我們?」
    「那有這麼便宜?」他回頭道:「你們兩個去洗洗下體,洗完把水拿來。」兩女不
由掩口而去。
    兩小一聽,面色大變。
    吃米田共不過是臭些,這兩個女人既任大清的人,不知被多少男人玩過,這水怎麼
能喝?兩小整人也過分了些,如今他們自也要被整。
    不久,桂花端來一盆水,兩小大為焦急。
    萬一被灌下這「八寶湯」,祖宗八代都會蒙羞。
    任大清道:「找個湯匙來,一口一口地喂。」
    桂花去拿了一支湯匙來,任大清道:「小崽子,你們只要不說,我就叫她們不停地
灌,一直灌到統統喝光一小盆『高湯』為止。」
    小熊道:「他們沒有來叫我們說什麼?」
    任大清道:「好!開始灌。」
    原來兩女也懂武功,一指按在「承漿穴」上,小熊就非張口不可,小郭大聲道:
「慢著,我說!」
    任大清道:「還怕你們不說!」
    小郭道:「解開我們的穴道,我們帶你去。」
    任大清道:「說了地址,我自己去找。」
    小熊道:「別吹了!任在清,你一個人敢去找嗎?」
    任大清老臉一紅,在小熊臉上蹴了一腳。
    桂花道:「說不說?」
    小郭道:「解了我們的穴道,由我們帶你們去。」
    任大清道:「你們兩個小王八蛋的點子最多,休想!」
    任大清道:「不成,我不能防你們一手。」
    小郭道:「任大清,你的膽子太小了吧?」
    任大清道:「灌!」
    桂花伸手又要去按小熊的「承漿穴」,那知小熊一拳搗向盆底,那小木盆竟向任大
清臉上扣去。
    由於任大清也蹲在一邊,要眼看他喝「高湯」的表情,所以很近,閃避不及,一盆
「高湯」弄了任大清一臉。
    甚至還濺到他的口中一些。
    別人沒喝,他先嘗了鮮。
    原來小熊已解了穴道,這也是任大清低估了他們。
    其實兩手玩藝有限,解穴卻快。
    這是魚得水和湯堯暇時教給他們的,這其中有訣竅。
    解穴快有很大的好處,能在敵人絕對想不到的時間內解了穴,就可以發動奇襲,他
們二人目前正是如此。
    任大清本要別人喝,他自己卻先嘗了,暴怒之下撤出長刀。
    可是他又忽略了一件事,以為只是小熊先解了穴,或者這穴沒有點實,過了一會就
自動解了。
    自然沒有想到小郭也解了穴。
    任大清長刀剛剛舉起,要砍向小熊,小郭自左後側一把抓住了他的圉丸,這東西被
抓牢能痛死人。
    任大清大驚,手上力道一失,長刀垂下。
    小郭要是想要他的命,要用力捏碎,不死也會昏過去。
    他們兩小愛整人,手段卻並不狠毒。
    小郭抓住他的圉丸,不太用力也不太鬆,任大清一掙扎,他就握緊些,他立刻呻吟
起來而不敢動了。
    小熊則制住了兩女道:「你們要死要活?」
    兩女道:「請饒我們一命,叫我怎麼樣都成。」
    小熊道:「任大清帶你們到北京來幹啥?」
    兩女交一眼色,桂花道:「我們是闖王尚未攻陷北京時就來了,不是以後來的,只
是來玩的。」
    兩小經驗差,信以為真,道:「你們兩個是他的什麼人?」桂花道:「他的武功高,
又有勢力,我們怎敢不聽他的?」小郭道:「你們再去洗一下,半盆就夠了。」
    任大清大驚,道:「小兄弟,殺人不過點頭地,上次你們的三盒禮物我已嘗過,為
人不可趕盡殺絕。」
    小熊道:「上次的禮物是『八寶醬』,這次是『八寶湯』,這味道不一樣,可惜剛
剛那一盆濃濃的被我弄翻了!」
    任大清道:「小兄弟,哥哥我認栽!」
    小郭道:「認栽怎麼說?」
    「老哥哥向二位賠罪,奉上白銀三十兩,然後讓二位玩玩這倆個妞兒,不是老哥哥
吹噓貨色不同。」
    小郭道:「有什麼不同?」
    「一試便知!」任大清道:「你們二人還不快點侍候二位小兄弟,從今以後,老夫
和他們是忘年之交,兄弟相稱了!」
    這老賊簡直一點人格和自尊都沒有了。
    兩女還真要寬衣解帶,小熊道:「算了!任老頭,我們也不想和吃過米田共的人稱
兄道弟,你身上的銀票要給我們。」
    任大清暗暗咬牙,心道:「小王八蛋,咱們還有機會碰上的。」口裡卻道:「小兄
弟,你們自管拿去。」
    小熊一搜,得到銀票七千多兩,還有兩塊蒜條金。
    然後把三人都點了穴道,離開了此處。
    小郭道:「小熊,好險!」
    小熊道:「如果真的喝了怎麼辦?」
    「我會一頭撞死!」小郭道:「你以為老賊真有意和咱們作忘年之交?」
    「聽他胡扯!不過是救命的絕招而已。」
    「你是說咱們不該放了他們?該帶回去交給魚、湯二位?」小熊點點頭,道:「不
錯。」
    小郭道:「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小熊道:「算了!咱們快點回去吧!」
    二人返回住處,對魚、湯二人說了一切,湯堯道:「你們應該把他們帶回來,這老
賊來京一定有目的。」
    小熊道:「怎見得?」
    魚得水道:「以他那兩套,敢帶著長刀及兩個年輕妞兒招搖過市嗎?你們不以為他
可能和匪寇有點關連嗎?」
    兩小直抓頭皮,小熊道:「的確有理。」
    小郭道:「我們的腦子裡裝的全是漿糊,怎能和你們兩位比呢?」
    湯堯道:「點了兩個穴道,也許現在還來得及。」
    魚得水搖搖頭道:「來不及了,已過了近一個時辰了。」
    這工夫李悔也回來了,還帶了一些食物,有酒菜。
    五人邊吃邊談。
    湯堯道:「李姑娘一定知道李闖的動向。」
    「知道一點。」
    「說說看如何?」
    「他本想又要做皇帝的。」
    「怎麼?又遇上了什麼阻撓?」
    李悔道:「昨日他要做皇帝,在武英殿剛升位,見一白衣人立在座前,高約數丈,
作狀欲擊。」
    湯堯道:「真有此事?」
    「李巖、宋企郊、李雙喜等人都這麼說的。」李悔道:「而且龍椅下的龍爪也躍躍
欲動,心中大驚,立刻下位。」
    魚得水道:「這真是天意,這種人做了皇帝還得了!」
    小郭道:「他做了皇上,你不就是公主了?」
    李悔上前就是一個耳光,小郭居然沒有閃過。
    小郭道:「你能說他不是你的父親?」
    「他是,但我不承認,他做不了皇上,就是做了我也不會做公主,可惜殺不了他,
我比你們更想殺他!」
    小熊道:「為什麼?」
    「為李家祖宗少造些孽!」
    魚得水道:「還有什麼消息?」
    李悔道:「這次鑄的永昌錢,上面的文字又不清楚看不懂,鑄九璽也未鑄成,能不
說是天意?」
    魚得水道:「李闖到此,就該覺悟了!」
    李海道:「好戲還在後頭。」
    「什麼好戲?」
    「吳三桂的父親吳襄和陳圓圓落在李闖手中,且叫吳襄寫了投降書給吳三桂,但聽
說吳三桂抗命不從,大軍要來攻打北京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13:10

湯堯道:「這的確有好戲看了。」
    魚得水道:「吳三桂引清兵入關,不管有什麼理由,就算拿下北京,只怕也是為清
軍打天下的。」
    李悔道:「聽說李闖已殺了吳襄,下令把所有的金銀加緊鑄成金銀餅,用騾馬先行
運走。」
    湯堯道:「他根本不想抵抗?」
    李悔道:「他是一個沒有遠見的賊寇,差不多都是只攻不守,攻下一城一鎮洗劫之
後就放棄,所以他成不了大事。李巖等人為他做的一些討好民眾的小惠,都被他自己弄
糟了。
    『迎闖王,不納量』是一部分窮人說的,但窮人也不喜歡亂殺亂砍哪!」
    魚、湯二人點頭,李悔又道:「魚大哥,有件事你可能又不喜歡聽。」
    魚得水道:「只要是真話,不好聽也要聽。」
    李悔道:「白家父女都在北京,白雨亭很神秘,大概只有李間和李巖知道他的一切,
或者李雙喜也知道,其他諸人絕對不知。」
    魚得水道:「怎能證明白而亭在北京?」
    「我是猜的,白芝在此,白雨亭一定在。」
    「這可不一定,白芝和其父不同。」
    「魚大哥,即使稍有不同,也相差不多。」
    「我看相差很多,淑女和非淑女基本上就不同。」
    李海知道是在諷刺她,她忍下了,道:「魚大哥,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我本不想
說,但又不能不說。」
    「如你認為我不喜歡聽,最好別說。」
    「我知道你不喜歡聽,但對你卻有益。」
    小熊道:「李悔,你為什麼要討人嫌?」
    李悔道:「何謂討人嫌?」
    小熊道:「魚大哥喜歡白芝,你不是多情?」
    「正因為魚大哥盲目地喜歡她,所以我有話要說。」
    湯堯道:「李姑娘,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
    湯堯知道魚得水不喜歡聽別人說白芝的短處。
    李悔道:「湯大哥,我是為別人好,別人不喜歡聽我還是要說。」
    魚得水道:「那你就說吧!」
    李悔道:「我聽說到耳語,白姑娘和李雙喜……」
    「李姑娘已經對在下說過一次了!」
    「但是他們……」
    「我老實告訴李姑娘,我和白姑娘也許不久就要成親了。」李悔道:「魚大哥,我
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們可能已有了不可告人的關係……」
    「呸」地一聲,魚得水在她臉上吐了口唾沫。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蔑白芝,尤其是在他們有了真正的夫妻關係之後,他以為李海
在瞪著眼說謊。
    「魚大哥……」李悔的身子顫抖得很厲害。
    有那樣一個父親,她本就自卑,只希望自己全心全意地對等待魚得水,而能得到她
自己付出的一半回報。
    只不過,她得到的卻是殘酷的侮辱。
    「魚大哥,你這是交友之道?」
    「李悔,我把唾沫吐在你的臉上,就表示我們已不是朋友了!」
    「就因為我剛才那句話?」
    「不錯!說謊也該先打個草稿。」
    「你以為我是說謊,侮辱白芝?」
    「怎麼?你還要巧辯?」
    李悔厲聲道:「有人親眼看到她和李雙喜在御花園水榭中擁抱,而且李的手伸入她
的……」
    「呸!」又是一口唾沫吐在李悔臉上。
    兩口唾沫她都沒有擦去,道:「魚得水,你會自嘗惡果的,你把一個爛貨當作了寶
貝!」
    魚得水一字字地道:「我不妨再告訴你進一步的證明,我們已有肌膚之親,就是小
湯出城去送銀票,小熊和小郭二人外出狂街時,試問落紅可否證明她的清白?」
    李悔張口結舌,突然掉頭飛奔道:「她不是……她絕對不是清白之身,你會上當
的……」
    「李姑娘……李姑娘……」湯堯叫著追出,小熊和小郭未追,因為他們和魚得水的
看法一樣,白芝絕對比李悔正派。
    尤其剛才李悔曾打了小郭耳光,自然恨她。
    湯堯未追上,小熊道:「這女人很難捉摸,既知她是賊頭子的女兒,她會不會告密
來抓我們?」
    湯堯道:「我以為不會。」
    魚得水道:「那就很難說了,我們搬家吧!」
    湯堯道:「搬到何處?」
    「到白芝所住的地方去。」
    現在大家都不能反對,因為李悔在被導之下,就難以臆測了。
    湯堯對李悔有些瞭解,他以為李悔外表上放浪,事實上那是一種不滿現實的反射,
她的本性善良。










第07章
    「啟稟軍師爺!」一個小頭目到李巖處報告。「什麼事?」
    「李姑娘要見軍師爺。」
    李巖想了一下,道:「她是什麼樣子?」
    「和以前差不多,衣著並不華麗考究。」
    「我是說她的表情和神態!」
    小頭目道:「好像一臉愁容,也好像哭過。」「好,叫她進來。」
    李悔見到李巖時,強作笑顏道:「李大叔,我來向你問安了……」
    李巖是何等經驗,李悔越是如此,他越是知道她在外面受了打擊、挫折,道:「這
怎麼敢當?在外遊蕩總不是辦法,回來吧!」
    李悔道:「回來幹什麼?」
    「你如要帶兵,大王也可以為你組一隊女兵,由你統御,況且,大王準備撤離北
京!」
    「為什麼要撤?」
    「聽說吳三桂率軍直奔北京而來。」
    「他那麼怕吳三桂?」
    「你知道什麼?吳三桂後面還有滿清的大軍。」
    「他過去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吳三桂和滿清多爾滾的大軍數十萬,勢不可當,死守北京也不是辦法,原因是局
勢很亂。」
    「有什麼亂?死守不就成了,要困死北京,一年也辦不到。」「這話也對,至少北
京內的存糧一年是吃不完的,但吳三桂動向不明,何況還有明廷的大軍。」
    李悔道:「這叫做搬磚打腳,要不是俘虜了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那有這種意外發
生?」
    李巖道:「在你爹面前千萬別提這件事。」
    李悔道:「我也不想見他。」
    「可是大王想見見你!」
    「他見我幹什麼?」
    「父女之情嘛!」
    「他也知道世上有父女之情麼?他殺了多少人?破壞了多少父女、母女、父子、夫
妻以及兄弟手足之情?」
    「李悔,你真不聰明。」
    「你聰明,所以他信任你,但你們心自問,你真的聰明嗎?聰明人會助紂為虐,茶
毒生靈嗎?」
    李巖歎口氣道:「自古以來,成大事的人順最後都不免要造些殺孽,排除一切障
礙……」
    「老百姓是障礙嗎?」
    李巖道:「李悔,你願不願意見見你爹?」
    李悔不出聲。
    李巖知道,她不出聲就等於默示可以見見。
    「不過我必須再三說明,你爹這兩天情緒不好。」
    「為什麼?」
    「登基遇上怪事,鑄璽及鑄錢都告失敗,任何人都會不快的,因為人就住在皇城內,
卻不能順理成章地坐上龍椅大位。」
    李悔道:「他能君臨天下,那表示天道泯滅。」
    李巖大聲道:「你不能永遠如此仇視你父親。」
    「李叔要我怎麼樣?要我向他三拜九叩,口稱我主萬歲?」「你到底要不要見大
王?」
    「見也可,不見也可!」
    「走吧!我陪你去見他,別忘了我的話,一切都要馬虎點,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盡
如人意的事。」
    李巖召來部下,耳語道:「請李雙喜小王到大王處見客。」他不能不防李悔一手。
    李闖乍見李悔,十分興奮,大聲道:「丫頭,你始終忍不住要來看看我這個老子了
吧?」
    李悔道:「是李大叔我要我來的。」
    李闖道:「怎麼?他不叫你來你還不想來?」
    「當然!」
    「好,好!我李闖的女兒本就該興眾不同,老子不責怪你!你在外遊蕩,一定吃了
不少的苦了!」
    李悔道:「在外吃苦,比眼看你及部下濫殺無辜的滋味好些。」
    李闖大聲笑著說道:「好丫頭,只有你敢在老子面前說實話,哈……」
    李悔道:「你笑什麼?」
    李闖道:「以有你這種女兒自豪!」
    「吳三桂的大軍即到,你還笑得出來?」
    李巖和李雙喜都同時暗暗示意叫她收斂些,不要觸怒闖王,李悔裝作沒看見,因為
她的情緒更壞,她不怕死,甚至死亡對她有吸引力。
    她本來對魚得水有一種極深的敬慕。
    可惜一開始,由於她的行為太放浪過火,給予魚得水太壞的印象,所以魚得水對她
一直是敬鬼神而遠之。
    李闖不願聽吳三桂之名,李悔偏偏提他之名。
    吳三桂之父吳襄受命要吳三桂投降,吳三桂非但不降,反而帶大軍撲來,李闖怒極
上前就是一個耳光。
    李雙喜立即戒備,怕她向父行兇。
    李悔真有意殺此巨賊大奸,但她還不想死。
    她沒有閃避,挨了一個耳光。
    「哈……」李闖又狂笑道:「沖頭罵得好!老子打得也痛快,丫頭,我打痛了你是
不是?」
    李闖伸手去摸她的面頰,李悔閃了開去。
    「好丫頭,你不屈,就不是李闖的女兒!」
    李悔道:「你叫過你一聲爹了嗎?」
    「似……似乎沒有,小時候叫過。」
    「那時不懂事,認賊作父!」
    李巖在一邊不斷地皺眉,李雙喜則全神戒備。
    李闖又大笑了一陣,道:「有賊父必有賊女,痛快,痛快!丫頭,你回來吧!爹給
你一些女兵,也讓你過過帶兵的癮頭!」
    李悔道:「你想要我叫你一聲爹,就必須從此不濫殺無辜,不要像野獸一樣。」
    李闖居然仍未光火,道:「好,好,老子以後不殺人就是了,只要你丫頭能回來讓
老子常常看到你。」
    「你真能不殺人,那並不難。」
    李闖的女人何止萬千,非但未生一男,連女兒也只有李悔一人,過去生過幾個女的
都已夭折,而李悔卻又根本不把他當作父親。
    這是不是報應呢?李悔答應他暫時回來,李闖大喜,叫人備宴慶賀,酒後把李雙喜
叫到暗處,道:「李雙喜,我和你談談。」
    「請說。」
    「聽說你有個相好的。」
    「相好的倒不止一個。」
    「我是說最相好的一個。」
    「最相好的?」
    「是誰呀?能讓你小王子傾心哪!」
    「反正很不錯就是了!」
    「怎麼?不敢告訴我?」
    「不是不敢,只是對方還希望保密。」
    「我現在都已經回來了,你的事又不是國家機密,你難道還不信任我麼?」
    李雙喜道:「這件事也算是秘密。」
    「不說就算了!」
    「小妹,你不知道,事關她的父親,所以上面交代,不可洩密,不過你嘛!自然是
可以例外的了!」
    李悔道:「如不信任,你可以不說。」
    李雙喜道:「是白芝。」
    李悔故作消閒狀,一點也不驚奇,道:「白芝又是誰?」
    「她是叟的女兒。」
    「叟?他不是叫白雨亭嗎?」
    「對,就是他,在中原武林中堪稱一等一的高手。」
    李悔道:「你可真有辦法!」
    「這當然也是大王的面子,由於大王寵信白雨亭,他自然願意讓女兒和我親近,這
事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不會的,我知此事,你也不要告訴白芝。」
    「當然,當然!」
    「你說的親近,到底親近到什麼程度?」
    李雙喜道:「很親近就是了!」
    「到底是怎麼個親近法?」李悔道:「你也不必難為情,我是你的義妹,而我也是
見過世面的女人。」
    李雙喜道:「我們已有過夫妻之實了。」
    「李雙喜,你吹牛!」
    「哈!我吹牛?」
    「對!你吹牛,你們有交情我信,要說已經……」
    「小妹,我們今天還上過床!」
    「在那裡?」
    「就在我的住處。」
    「你們是第一次?」
    「哈!至少也在二十次以上了吧!你不知道,這妞兒很不同,表面上凜若冰霜,上
了床熱情如火!」
    「是幾手貨了?」
    「第一次是清官。」
    「李雙喜,你別專揀好聽的話說成不成?」
    李雙喜正色道:「我唬你幹啥?處女就是處女,我用不著說謊,而且還有『驗紅』
呢!」取出一紙包,內有一白手帕,上有淡淡落紅。
    這就是怪事了。
    不是魚得水說謊,就是李雙喜說謊。
    絕對不可能兩人和她上床先後都有落紅。
    據野史上說,蕭太后(即『四郎探母』一劇中潦國的太后)的陰毛長過膝蓋,永遠
是處女。
    這說法自然很難使人相信的。
    果真如此,那就是說處女膜破了之後還會再生。
    李悔道:「李雙喜,你很珍視這東西?」
    「對,一來是她的身份特殊,二來又是天下至美,第三是特別熱情,也就是很有奇
趣。」
    「什麼叫奇趣?」
    「那是床第間的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李悔相信了一件事,那就是白芝確和李雙喜上過床。
    這人和李闖雖無父子血統,卻有些相似。
    他們都嗜殺,而李雙喜也十分自信。
    這種人不會以說謊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那必是千真萬確的。
    那麼白芝和魚得水呢?魚得水當時說的話也正是明白地表示上過床。
    魚得水也明白表示,白芝是處子。
    矛盾就在這兒,這兩人必有一人說謊。
    要不然,這兩個男人必然有一個上當受了騙。
    在洞房花燭之夜,上當的新郎太多了。
    比喻說,古典美人趙飛燕,古書上記載,她昔年「曾與射鳥者私」,也就是和一個
射鳥的獵人有染。
    為什麼以後入宮和皇上上床,皇上未發現她已不清白了,也就是非處女了?皇上所
要的女人都是處女,除非特殊情況。
    例如像唐玄宗那樣,在楊貴妃背後偷吃「零食」和「虢國夫人」(貴妃已出嫁的姊
姊)上床。
    那是不會苛求什麼的,因為知道她不是原裝貨。
    所以像趙燕飛和皇上第一次就弄了假。
    其實一個聰明女人要弄假也是十分容易的(在古代容易,現代則不易,因現代可以
驗血型,是不是人血也瞞不了人)。
    李悔沒說什麼,只讚賞他有辦法,得到了絕色。
    吳三桂的大軍已在九十里外。
    因天雨,只好暫時札營,吳三桂卻是歸心似箭,在個人的情感來說,他算是古今一
大情聖。
    在國家民族來說,他是個漢奸國賊。
    這天來了一個密使,被哨兵團住,帶入帳中。
    這人大叫:「三爺,老爺子有信!」
    吳三桂立刻斥退左右,親自離位讓座。
    原來此人三十左右,名叫司徒勝,乃是叟白雨亭的徒弟,司徒勝坐下,道:「家師
特派在下來傳遞消息。」
    「多謝自老。」
    「李自成登基不成,鑄璽及錢也失敗了。」
    「他真想登基嗎?真是沐猴而寇哪!是如何失敗的?」
    「登基那天,他才坐上龍椅,忽見一白衣人站在面前,高數丈,而且龍椅下的龍爪
也躍躍欲動,他嚇得離座,再也不敢坐上了。」
    吳三桂大笑道:「天意……天意……」
    司徒勝道:「鑄錢也不成,文字不顯。」
    吳三桂道:「圓圓是不是已落此賊手中?」
    「是的,家師本想搶走,但此賊看守極嚴,以五十人看守人質,似知吳將軍寵受有
加。」
    「我父及家人呢?是否也落賊手?」
    司徒勝默然遭:「李自成聽說將軍大軍將至,已經把老太爺等處決了!」
    吳三桂厲聲道:「我不殺此賊枉為人子!」
    司徒勝道:「李闖似知難與將軍對抗,已打算撤退,現已下令將金銀鑄成金銀餅,
用騾馬運去,準備撤退。」
    吳三桂道:「回去謝謝老爺子,有一天吳三桂能成大事,一定不忘老子的關照和協
助。」
    「這倒不敢當,家師表示,有些事未能效勞,也頗感抱歉!」吳三桂道:「老爺子
能冒險派老弟來此通風報信,這份情誼也很感激了,不知太子何處?」
    「太子被闖賊封為宋王,永、定二王也被賊所擒,但均未迦,太子是太監獻給李自
成的。」
    吳三桂默然。
    他此刻在想什麼?是不是在自責,一切皆由李闖及他所弓!起?如果僅是闖賊攻陷
北京,明軍尚可收復。滿清入關,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吳三桂重賞了司徒勝,要他回報老爺子,五日內大軍直達北京城下,絕不會有誤。
    魚得水很想白芝。
    目前二人已是夫妻,只是未行禮而已。
    他不能忘記她的熱情和那種難以描述的奇趣。
    這就難怪,李雙喜和魚得水都把她當作活寶了。
    這天魚得水又是一個人在家,白芝來了。
    她似乎對魚、湯這邊的情況瞭如指掌。他們像新婚的夫婦一樣,盡情繾綣纏綿。
    她真正是女人中的女人,能使男人忘卻一切,也不想一切。
    由午後末時一直到申時初,她才離去。
    魚得水還躺在床上回味尋令人沉醉的陣仗。
    他真的無法瞭解這個尤物,如說她是剛剛破身的少女,就不大可能那麼狂熱,百戰
不疲。
    只不過魚得水卻又不忍懷疑她。
    他以為那只是對她最喜歡的男人的特殊表現。
    他起來穿衣服,估計湯、熊了郭等也快回來了,但是,他突然覺得外院的聲音不像
是他們自己的人。
    不錯,他發現了敵蹤。
    前院三個,後院兩個,是否還有,不得而知。
    他操刀在手,道:「是何方的朋友?」
    院中之人道:「魚得水,出來跟我們走吧!」
    魚得水道:「朋友不敢亮出身份嗎?」
    「我是闖王的部下。」
    「闖王的部下又如何?」
    「你和『獵頭湯』行刺過闖王!」
    「不錯,你們又怎知是我們二人?」
    「這你就不必管了,出來吧!」
    魚得水以為,必是李悔告密,兩天不見,八成李悔回到他爹身邊去了,這也是必然
的,他的兩口唾沫,足以使她回到不想回去的地方。
    關於這一點,魚得水自悔過分,他知道李悔是恨極她的父親的,但是,她瞪著眼說
謊,侮蔑白芝。
    魚得水提刀走了出來,這五個人他一個也不認識。
    動手這下,這些人不好也不差,他可以勝他們,但三五十招辦不到,本來他可以逃
走,但湯堯等人還未回來。
    他們回來遇上,那就更糟,還不如他們回來一起動手好些。
    他想得不錯,事實卻又是一回事。
    李雙喜出現了,道:「停手!」
    五人立刻收起兵刃退下。
    李雙喜道:「你和白芝有一段?」
    「對!而且還是很為迷人的一段。」
    「她是我的女人,你知道你犯了大錯?」
    「笑話!她本是我的未婚妻!」
    「那是以前的事,你們的婚約已經取銷了。」
    魚得水道:「你怎知我們在此?」
    「有人告密。」
    「是白芝?」
    「不是。」
    「是李悔對不?」
    「也不是。」
    「你也不必為她遮遮蓋蓋,我知道是她,她已回到闖王身邊了是不是?我該慶祝他
們父女團圓。」
    「聽你的口氣,和她不錯。」
    「普普通通,因為她的行為為像個淑女。」
    李雙喜道:「剛才你們在此幹什麼?」
    魚得水道:「用我的名字來解釋好了!」
    「如魚得水?」
    「正是。」
    「我不信,她只是敷衍你,因為他們父女尚要利用你。」
    「你不必挑撥離間。」
    「絕不,白芝她的童貞給了我。」
    「是嗎?那她為何也給了我?」
    「你瞪著眼說謊!」李雙喜取出「驗紅帕」亮了一下。
    魚得水的疑惑更深,他不以為李雙喜會說謊。
    魚得水當然也不以為自己弄錯了。
    「好了!」李雙喜收起「驗紅帕」,道:「你跟不跟我走?我可以告訴你,到了那
裡,你的身份幾乎和我一樣。」
    魚得水道:「叫我一個捕頭作賊?」
    「你是什麼捕頭?」
    「至少也不會去做一個血賊的幫兇吧?」
    「好!我要使你心服口服!」他撤刀攻上。
    賊將作戰,大多是衝鋒陷陣的野戰,一招一式地卻是少見。李雙喜不但湧,而且是
個一流高手。
    他的刀法凌厲,有名家之長。
    闖賊手下有不少武林人物,所以學得很雜。
    教的人也不敢不教好的,因而李雙喜是個高手。
    只不過在魚得水面前,他還是略差一籌。
    於是另外五個又上了,李雙喜也沒有攔阻。
    賊就是賊,不是武林人物,自不講武林規矩。
    魚得水在那五人只攻不守之下,七八十把後有點不大流暢,這工夫又來了一人,居
然是「雪中龍」任大清。
    現在,他的身份果然已經弄清了。
    「姓魚的,你今天要下鍋了。」他一出手,未出二十招,魚得水就挨了李雙喜一腳,
守多攻守少了。
    巧的是今夜湯堯等人迄未回來,又過了三十招,魚得水足足挨了十七八下,最後一
下太重而倒地。
    都以為他昏過去了,其中一人正要上前,李雙喜道:「別上當!他最會裝死,這是
『梅花操』,是一門天下最能挨打的功夫。」
    魚得水知道不成,起而再戰,終被李雙喜重擊兩下,加上任大清的協助,李點了他
的穴道。
    魚得水剛被弄走,湯堯等人就回來了。
    經驗豐富的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在院中打鬥過,甚至還可以看出大致有多少人,而床
上寢具凌亂,枕上有一枚珠花上脫落的金葉子。
    「怪事!」湯堯道:「看床上的凌亂,似乎老魚和女人上過床,看到沒有?枕上還
有兩根女人的長頭髮!」
    小熊道:「魚大哥和誰上了床?李悔?」
    「不可能!」小郭道:「魚大哥對她沒有興趣!」
    湯堯道:「八成是白芝。」
    小熊道:「二人上了床,怎麼又會打鬥而失蹤呢?」
    小郭道:「會不會是二人玩得開心之後,在院中研究武功,然後再外出逛街,吃喝
玩樂一番?」
    小熊道:「研究你的頭!這分明是一件凶險事,你卻談成開心事!」
    小郭道:「魚大哥和白芝上床,連珠花的葉子都弄掉了,頭髮也掉落在枕上,可見
二人在床上的運動十分激烈。」
    湯堯瞪了小郭一眼,道:「什麼時候還開這種玩笑?」
    小郭心想:「本來就是這樣,他們可以在床上玩,別人就不能講!」
    湯堯道:「會不會是二人在一起時,匪方的人或仇人找上門,由於對方多而只好逃
離此處?」
    小熊道:「以魚大哥的為人來說,事態再嚴重,他也不會光顧自己不管咱們,他逃
了我們回來遇上敵人怎麼辦?」
    湯堯道:「小熊,這話說得還有點道理,魚得水的確不會自己逃走,這麼說,他就
凶多吉少了!」
    小郭道:「難道以魚得水的身手會被俘虜?」
    湯堯道:「老魚了得,但不是天下無敵。」
    小熊道:「湯大哥,我們到何處去找?」
    湯堯踱著道:「我也不知道,有一條路,只可惜被老魚給走絕了,再去找人家,只
怕就不靈哩!」
    小熊道:「你是說李悔?」
    「不錯。」
    「到哪裡去找她?」
    「要找李悔,自然是到李自成處去找了。」
    小熊道:「萬一魚大哥不是落人賊徒之手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13:53

「那就更不好找了,北京這麼大,怎麼個找法?」湯堯道:「但至少老魚是遇上了
高手這是不置容疑的。」
    三人研究了很久,決定去找李悔。
    湯堯道:「由於我和老魚行刺過李闖,已被人看見過,只怕會弄砸了!」
    小熊道:「湯大哥,我去。」
    湯堯道:「你怎麼說?」
    小熊道:「我就說和李悔是義兄妹,有急事要告訴她,但不便告訴別人。你看如
何?」
    湯堯道:「不太好也不太差,我們要盡快進行,聽說吳三桂的大軍快要到了,北京
一亂就更不好找了。」
    小熊道:「對,我們說去就去。」
    小郭道:「這麼晚了,已經三更多了吧?」
    湯堯道:「不能等到天明,我們走!」
    魚得水被擒,他也不是那麼容易制服的人。
    本來點了他三處穴道,由匪徒挾著奔行。
    北京地方大,這些人要把行刺闖王的兇手交給李闖,也不想等到明天,他們更知道,
吳三桂的大軍快到了。
    他們奔行了半個多時辰,突然一聲慘叫傳來,挾魚得水的人被他砸出一丈以外就沒
有再爬起來。
    幾乎同時,由於任大清距他最近,任大清一回頭,魚得水已到了他的右後側,一掌
砸了過去。
    任大清真是流年不利,「吭」地一聲,也掉了出去。
    李雙喜立刻拔發撲去,魚得水也以刀迎上。
    雖然李雙喜遜於魚得水,但也不是三五十招就能分出勝負的,所以二人拼了三四十
招,這工夫任大清又上了。
    他被砸了一掌,受傷不輕,但他非擒住魚得術不可。
    兩人聯手,似乎要生擒還是辦不到。
    魚得水不願久戰,怕招來其他高手,快攻三刀,上了民房,正要越屋而去,迎面站
定一人。
    此人手持雙鉤,大刺刺地站在對面屋脊上,道:「姓魚的,人人都叫你『一把抓』,
今夜看看是誰抓誰了?」
    這人正是「魔鉤」龐大元,是李闖的近衛。
    任大清正是投奔他而來的。
    這工夫李雙喜道:「龐兄,你來得正好,千萬別讓這刺客跑了!」三人包抄而上,
放手狼攻。
    除了這三人,另外還有五個身手稍遜的。
    只不過再加上這五人的干擾,魚得水立刻就陷入了頹勢之中,因為「魔鉤」龐大元
比任大清高明些。
    李雙喜狠辣,「魔鉤」龐大元狡詐,任大清玩命,因為他近來太倒楣,他豁出去也
要撈回本錢。
    另外五人有時只是作拳靶子,為三人製造機會。
    六七十招之後,魚得水開始挨打。
    只不過他是有意地挨掌、挨掌及挨腳的,但不能挨刀及挨鉤。他們每揍他一下,手
腳就好像火辣辣地泡在辣椒水時一樣,那滋味很難形容。
    有時魚得水製造機會自動讓他們打中他。
    李雙喜道:「用傢伙招呼他,別用拳腳!」
    到此,魚得水已無計可施,五個庸手被他砸傷,任大清又中了他一刀,但不太重,
龐大元之臀上也被掃了一下。
    只有李雙喜僅中了他一掌及一腳,受傷最輕。
    最後三人至死不退,魚得水在任、李兩人齊攻之下,中了龐大元一指而倒下.這是
沒有辦法的事。
    魚得水被押回之時,也正是小熊到大內要求見李悔之時,由於大內太大,偏偏一時
又找不到李悔。
    於是小熊也被暫時收押了起來。
    湯堯和小郭在外乾焦急,以他們二人之力,絕對不敢進入大內,不是膽小,而是怕
他們也入陷.就無人營救魚得水了。
    何況大內遼闊,千門萬戶,不熟的人進入,如入迷魂陣中。
    此刻李悔主要的目標是在找白芝和李雙喜的證據。
    她不甘心被魚得水歧視,所以她不知魚得水已被擒。
    魚得水見到了李闖,由於吳的大軍快到,李闖也睡不著覺了,他親自審問魚得水,
道:「你還有個同黨,一同行刺過我?」
    魚得水道:「不錯。」
    「你的膽子夠大,老子很佩服!」
    「你不必佩服我,現在你一次為大明贖罪的機會。」
    「哦!要我向大明贖罪?×你的娘的你真敢說。」
    魚得水道:「因為你的罪孽深重!」
    「好,好,你說,要我如何贖罪,伸出我的頭讓你砍下,獻給江南的弘光小皇帝?」
    「不是!以你目前的實力,可以和吳三桂一拼,因為吳是漢奸國賊如能消滅此軍,
你可以將功折罪。」
    「×你姊!聽你的口氣,就像弘光小皇帝一樣。」「李自居,是人都有良知,如果
滿清統御了大清江山,你們李姓子孫也會受到塗炭,而你就是千古罪人!」
    李自成道:「你要我為弘光那個小崽子打天下?×你姊!
    沒有發燒吧?你打聽打聽,弘光那個小崽子是塊什麼料子,江山半壁已失,他還在
夜夜笙歌,猛玩女人哪!」
    「對!只要你能消滅吳軍,連退清軍,你就有資格和史大人共同擁立潞王,你李闖
就變成千古英雄人物!」
    「×你姊!你可真會出餿主意。」
    「怎說是餿主意?」
    「明軍都龜縮到了江南,要我獨自和吳軍及清軍對抗,除非我是天下第一號傻蛋!
現在我要勸你投降本王,我看你是塊人材。」
    魚得水道:「賊性不改,你殺了我也休想如願。」
    李闖道:「你說我是賊,我不怪你,老子本來就是盜賊出身,可是吳三桂是?引狼
入室,重色輕國,他不是賊?」
    魚得水無言以對,實在無法為吳三桂辯解。
    李闖又道:「弘光又如何?江山失去一半,還在酒色徵農之中,他不是賊又是什麼?
因為他享用的正是民脂民膏,懷帝(崇禎)在位十七年,幾乎沒過一天好日子,雖是他
寵信國黨,用人不當,但他披髮投環之前切齒血書詔,坦承自己的錯誤,老子對崇禎還
有點敬意,所以老子斂以柳棺,任平民憑弔。」
    這一點,魚得水相信,李自成確實做到了。
    魚得水道:「史要法史大人如何?」
    李自成道:「一個史可法成不了大事,馬士英、阮大鋮那兩個王八蛋一定會把弘光
整垮,不信你就走著瞧!」
    這一點魚得水也信。
    「怎麼樣?老子很欣賞你這把硬骨頭。」
    「既知我是硬骨頭,又怎能要我降賊?」
    李自成道:「你可不要太相信你自己的硬骨頭。」
    魚得水道:「有機會我會宰了你,絕不會降你,除非……」
    「哦?除非怎麼樣?」
    「除非你能放了太子及永、定二王,也放了吳三桂的愛妾陳圓圓,然後向史大人投
誠,為國效力,到那一天,我魚得水願為你鞭隨靴!」
    「我×你姊!你明知我李闖做不到!」
    魚得水就不出聲了。
    李闖抬抬下顎,對李雙喜道:「侍候他!」
    「是,父王。」
    「可別一下打死了他!」
    「不會的,父王……」「王」字未畢人已躍起,以千手墜落在魚得水的胸腹之間,
帳下賊兵有的不敢看,別過頭去。
    相信必然是骨折肉碎,噴血如箭。
    「蓬」地一聲,李雙喜的身子在魚得水的身上彈了起來。
    李闖的心夠狠毒了吧?他也不禁微皺眉頭。
    李雙喜之狠超過李闖。
    如果他不夠狠,也許李闖就不會喜歡他了吧?李雙喜的身子彈起再次落下。
    這一次落在個腹上,「蓬」地一震,再次彈起。
    於是「蓬蓬」不絕於耳。
    李闖瞪著眼觀看這慘烈的景象,幾乎不信。
    他是個大賊,對內功一道不太相信。
    現在他不能不相信,人類有一種潛能,一種能挨能忍的潛能,一般人都沒有發揮出
來,眼前的李雙喜即是如此。
    在過去,李闖從不以為一個人能負荷這麼大的下跺之力而不骨斷肉靡的,現在,活
生生地呈現在眼前。
    魚得水被點了穴道,但他還能以另一種方式承受一個人體彈起落下的重壓。
    只不過他在忍受著無比的痛苦。
    這痛苦也只有他能忍受,也只有他能負荷。
    在重壓下.他的骨頭會奇軟,比彈簧的彈性還大。
    也只有這樣才不會受傷。
    只不過,他必須故作受傷。
    他為什麼不馬上就故作受傷呢?因為他知道,李雙喜久聞他有「梅花操」絕技,只
要不擊中「罩門」,幾乎是百打不死的。
    李雙喜在他身上蹦跳了十七八下之後,他的口鼻中淌出鮮血,最後一跳,口鼻中噴
出血箭。
    鮮血噴了李雙喜一身,幾乎直達梁椽。
    「好,好!」李闖道:「雙喜,再跳他就翹了!」
    李雙喜也以為,除了魚得水,誰也不能承受他如此蹦跳加上千斤墜的力道,而且都
是跺在重要部位上。
    現在魚得水昏了過去。
    李雙喜道:「父王,他並沒有死!」
    李闖道:「老子還沒見過這麼能挨的人!」
    李雙喜道:「他岳父說過,他會一種武功叫『梅花操』,能挨人所不能挨的重擊,
是一門奇絕功夫。」
    不久,魚得水醒了過來。
    李雙喜道:「怎麼樣,魚得水,降不降?」
    魚得水張口吐出一口血唾,差點吐中李雙喜。
    李雙喜又往空中躍起,落在魚得水的小腹上。
    水要說平常人,就是會武之人,這一踏也會把腸子踏得寸斷,但也只是使魚得水的
口鼻中又淌出血來而已。
    人類殘害人類,往往比殘害其他動物為最。
    李闖這次沒有喝止。
    他想看看,魚得水到底能有多大耐力?就在這時,魚得水又昏死過去,而且有人來
報,吳三桂的先行大軍已不到四十里了,李聞立刻叫人把魚押下。
    當然,還是撤退重要,金錢已鑄成餅用騾運出,已走了兩日,還在繼續搜刮,能帶
走的盡量帶。
    魚得水躺在監牢中地上草中。
    他受傷很輕,噴血是運功使血不歸府的。
    當然,男人的血是寶貴的,有所謂;女人的血如海水,男人的血如黃金。他不能不
作作樣子。
    那慘烈的景象,連李雙喜都以為他受了重傷。
    因為李雙喜最多也只能被人躍起下跺三五下,魚得水卻被跺了二三十下,換了任何
高手都會被踏成人扁。
    此刻天快亮了,大約四更稍過。
    只見匪兵來往匆匆,似乎都在準備撤退。
    就在這時,後窗外「嘩啦」一聲,丟進一串鑰匙。
    魚得水心知有了救星,只是猜不出是誰?這串鑰匙上還附有個方勝兒(即折疊的紙
條)。
    他靜聽了一下,似乎外面看守的人不在。
    或者去幫忙準備撤退的事去了。
    他打開方勝兒,上寫:「脫困後先制殺李闖,這是天下第一大罪人,如行刺不成,
設法救太子及永、定二王,如仍不成,劫走陳圓圓也大有用處。
    後面又是一朵雲。
    這位老前輩經常指點,卻老是不顯身出頭。
    魚得水一躍而起,由於他佯裝重傷,連銬子也未上。
    他開了牢門竄出,他的刀不見了,就奪了匪徒一柄。
    他以上乘輕功,在亂糟糟的只群找李闖。
    他找到了,李闖和李雙喜在寢宮中密議。
    李雙喜也在,卻沒有別人了。
    李巖道:「大王不願固守北京就宜早撤。」
    李闖道:「撤退已決定,但陳圓圓在老子手中,不必擔心!」李雙喜道:「吳三桂
會為了一個女人……」
    李巖道:「會的,要不怎會甘冒大不韙引清兵平分天下?」魚得水估計,一擊可以
得手,一個李雙喜不足為懼。
    他是伏在屏風之後,屋外有賊兵巡邏。
    正因為撤退在即,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不能安於此。
    魚得水估計,他跑李闖約十五六步。
    李雙喜距李闖約七八步距離。
    只不過李雙喜正在向窗外觀望,且手中無兵刃。
    這是大好的機會,不能再好的機會了。
    魚得水全力施為,身如人箭射出。
    待李雙喜聽到李問及李巖的呼叫聲,他轉過身子已遲了一步,魚得水掄刀凌空砍下。
    眼看李闖的六陽魁首即將落地,萬無倖免之理。
    那知樑上突然射下一道人影,鉤影交瀉,「嗆啷」一聲,刀鉤相接,李闖踉蹌栽出
五步,逃得一命。
    救李闖之人正是「鷹鉤」龐大元他並非預先伏在樑上保護李闖,而是正好巡邏到屋
頂上,聽到呼喊聲而由天窗穿入。
    賊頭子的命大,居然又被他選過一劫。
    魚得水絕不戀戰,一擊不中,自左邊穿窗而出。
    李雙喜楞了一下才追出來,已退了一步。
    為什麼會楞一下呢?因然他知道魚得水會『梅花操』。
    這門功夫十分奇特,能同時閉掉經脈。
    閉了經穴之後,能承受平常之打擊數倍之力量。
    只不過他在魚得水的胸腹間及小腹上躍起以千斤墜下跺,其力量絕對在七八百斤以
上,即使是一塊石頭也會被除成石粉,一塊鐵也會變成鐵餅。
    況且,當時他也曾噴出血箭,兩度昏厥。
    然而,看他行刺的速度以及穿窗而出的敏捷動作,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傷,李雙喜正
因此而發楞。
    連這等高手都有點不信,人類血肉之軀能承受如此大的力量?殺李闖不成,就只好
設法救太子及水、定二王。
    擒住一個賊頭目一問,知道押太子及永、定二王之處,但不在一處,只有先去太和
殿附近屋中救太子。
    按懷宗(崇禎)生有七子:長子慈良,已立為太子。次子慈亙、早年夭拆。三子慈
炯,封為定王。這三子都是周後所生。
    第四子慈詔,封永王。五子名慈煥,也早夭折。這兩子乃是四貴妃所生。
    還有田妃生了六七二子,生下即逝。
    所以此刻只有三子,皆人賊手。(按:也有野史稱太子慈良已入清軍統帥多爾滾之
手,此事在此不談)。
    魚得水找到了押太子之處,牢門外正在打造囚車。
    不殺這些貴胄,也是李闖答應過襄城伯李國禎,況且留這三人性命,必要時可以威
脅明廷,作為籌碼。
    魚得水擒住頭目,要了鑰匙,李雙喜已至,這小子聰明過人,似猜到魚得水殺李闖
不成,不會空手而歸。
    魚得水接了三五招,任大清又到了。
    知道救太子也不成,只好再去救永王慈詔和定王慈炯。李雙喜一追,一個蒙面女人
挾起太子就走。
    任大清大喝一聲:「女賊大膽!還不放下人質!」
    這女人挾著一個人,總不如空手追的人快。
    任大清綽號「雲中龍」,輕功了得,不久追上。
    以她的身手,擊攻任大清不成問題,但卻沒有時間讓他擊敗就來了七八個人,這些
人身手不高,但能死纏。
    這女人只好放棄慈良太子。
    魚得水剛趕到永、定二王的牢處,忽然發現一條人影,正是那位瘦小的怪衣人,他
曾懷疑是白雨亭。
    魚得水道:「你是白雨亭?」
    怪衣人不出聲,這時後側射來一小紙團,魚得水接住一看,上寫:「由此往西,到
紅瓦小屋去,可以見到你急欲知道的事。」左下方又畫了一朵雲。
    魚得水以為,這阻路之人如果是叟白雨亭,就無法取勝,上次白雨亭不知他會「梅
花操」才會上當而力盡。
    若論招術,魚得水非叟的敵手。
    魚得水很信任「南天一朵雲」南宮遠。
    於是他向西縱去,怪衣人似無迫他之意。
    魚得水以為,叟對他不友善,卻也無趕盡殺絕之意。不久他找到那紅瓦小屋,屋中
還有燈光。
    魚得水在側窗外聽到女聲,心頭一涼。
    這分明是白芝的口音,道:「此刻你還有心情?」
    男子道:「一旦撤退,在路上接近甚是不便……」
    魚得水心頭像被戳了一刀。
    難道他們真正有不可告人的關係?不,他不信。
    向內望去,二人在窗紙小孔的視野之外,看不到二人。
    但聽他們的交談和一些動作聲,二人似在擁抱、親熱,或者愛撫,但不是在床上做
那事。
    魚得水正要破窗而人,忽然一道金風自後襲到。
    急閃回頭,「鷹鉤」一鉤落空,雙鉤交錯,一攻中盤,一攻下盤,凌厲而詭譎無匹。
    兩人打了五七招,李雙喜自屋內穿出。
    現在至少可以證明剛才屋中二人之一確是李雙喜。
    另一個應是白芝,但魚得水希望不是。
    甚至於他不以為白芝會那樣放浪,儘管她很熱情。
    他以為熱情和放浪是不同的。
    魚得水不待李雙喜撲上來,格開龐大元的雙鉤,就穿窗而入,他要證實一下,屋中
女人是不是白芝。
    但是,屋中已空,那女人已經不在了。
    魚得水很想照南宮遠的指示去做。
    太子等人不能救出,殺李闖也不成,劫陳圓圓還可一試。
    陳圓圓是個香餌,有她在手,也許可以左右吳三桂。
    魚得水自另一窗中穿出時,李雙喜和龐大元正好穿入屋中,二人追出時。魚得水卻
已不見了。
    李雙喜道:「龐大俠以為他去了何處?」
    龐大元想了一下,道:「只有逃命一處?」
    李雙喜搖搖頭道:「這小子雖才十八歲,卻十分難纏!」
    龐大元道:「小王力拼,不會輸給他的。」
    李雙喜道:「我毫無把握。」
    龐大元道:「好像有人女人和魚得水同夥。」
    李雙喜道:「龐兄猜不到她是誰?」
    龐大元吶吶道:「莫非她是……」
    「對!就是她,相信魚得水行刺大王,也是她授意或帶路的,只是沒有親自下手而
已。」
    「這未免汰不像話了!」
    「大王只有她一個女兒,拿她沒有辦法。」
    龐大元心想,李闖也有沒有辦法的時候。
    李闖殺人無數,卻對付不了自己的女兒,這真是一大諷刺。
    此刻魚得水去找陳圓圓被押之處,而被押的小熊卻脫困了。
    魚得水相信必在後宮。
    在後宮中,女人萬千,要找一個陳圓圓很難。
    魚得水正要擒一宮娥逼問,忽見一蒙面女子道:「要找陳圓圓跟我來!」
    魚得水立刻聽出是李悔的口音。
    他極不願和她同行,但由於剛才聽到白芝的口音和李雙喜在屋中溫存,就不免動搖
了,但他還是不能全信。
    「走啊!陳圓圓是一張王牌,用處可大哩!」
    的確,有她在手,幾乎可以呼風喚雨。
    魚得水心中一動,吶吶道:「莫非以前每次的暗示及告警都是你冒充『南天一朵雲』
干的,根本就不是……」
    這女人當然就是李悔。
    她沒有出聲,很久才道:「有什麼分別?」
    魚得水道:「你為什麼不親手殺了李闖?」
    李悔道:「他雖然兩手血腥,我可以為別人製造機會去殺他,我自己卻不能!」
    「那你仍有私心!」
    「是的,也許那就是私心。我剛生下來時,那時李闖當然還不是李闖,不過是窮措
大一個,有一次我得重病,天大雨,他背著我,帶著我娘到百里外找名醫救活了我……」
    「那恩情也不能補償救百萬條人命。」
    「不錯,所以我自己不忍動手,別人可以。」
    魚得水覺得,這已不是私情了。
    李自成以前對李悔有恩情,背負百里求名醫,也不是每個做父親的都可以做到,她
不親手殺父,乃是恩怨分明。
    魚得水不出聲,默默地跟她去找陳圓圓。
    後宮太大了。
    正宮東邊,有景仁宮、承乾宮、鍾梓宮、延禧宮、永和宮和景陽宮等。。
    另外還有「乾果五所」,是貴妃們所住的地方。
    有個毓慶宮是王子們住的地方。
    西官方面有永壽宮、詡坤宮、儲秀宮、啟祥宮、長春宮及成福官等等,這都是妃嬪
住所。
    另外有些大房子,層層排列,那都是些養老宮。
    大多是太后及太妃的住處,有建福宮、寧壽宮、茲寧宮、壽安宮、壽康宮等。
    試想,光是這些養老官就已經夠你找的了。
    何況陳圓圓落入李自成手中,絕對不會把她風乾在後宮。
    吳三桂識貨,視好為尤物,李自成更識貨。
    陳圓圓一入他手,就視為禁物了。
    要是陳圓圓對吳三桂忠貞不二,何不一死而全節?也許尚有其他重要理由吧!
    李悔帶他來到一處大房子,深夜也看不出是什麼官?什麼殿?只知道這兒的庭院布
置一樣。
    李悔打個手勢道:「好像就是這兒。」
    魚得水低聲道:「你既然對這兒如此之熟,為何早不下手?」
    「至少你該知道太子及永、定二王有何用處吧?」
    「李巖、劉宗敏(此人是李闖最信任之人)和李雙喜,表面上歡迎我回來,但卻寸
步不高防著我。」
    魚得水道:「如果你對這些人關心,機會總是有的。」
    「這話也不錯!」
    「為什麼不關心?」
    「我自卑、頹喪,你難道看不出來?」
    魚得水不出聲。
    「假如你父親是李闖,你敢說表現得比我好嗎?」
    魚得水不敢說這話。
    但是,他對李悔總是有點成見。
    好像白芝再離譜,都值得原諒,李悔則不可。
    二人人屋一看,陳圓圓卻不在。
    這兒陳設豪華,即后妃之官也自歎不如。
    二人到處找遍,卻不見蹤影,就在這時,有人在院中哈哈大笑道:「魚得水,今夜
你慧得無水,只怕變成烤魚了!」
    「呼呼」聲大起,這官四面八方都起了火。
    顯然這是預謀。
    他們似知他們會來此救陳圓圓。
    事實上,撤退的一切重要步驟已就緒,有些東西已運走,李自成絕不會讓任何劫去
陳圓圓。
    李悔道:「不要怕,這兒有個暗道。」
    這暗道不是為陳圓圓建的,而是明室留下來的。
    陳圓圓就是不久前自這暗道中被弄走的。
    因此,二人到了暗道口處,一下子就陷入了高手陣中,有李雙喜、龐大元、任大清,
還有十三四個次級高手。
    以魚、李二人的實力,可以應付李雙喜、龐大元以及任大清三人,但這十餘個次級
高手卻是墊底玩命的傢伙。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14:14

這種打法,魚、李地人是贏不了的。
    稍後,次級高手又來了五六個。
    其中有一個魚得水認識,正是「惡棍」宇文彪。
    此人用的是一根齊棍,重四千斤,輕兵刃不敢硬砸。
    魚得水道:「宇文彪,你又抱上更粗的大腿了!」
    宇文彪道:「魚得水,你過去迫害同道,惡貫滿盈,你今夜是難逃公道的,快棄刀
投降吧!」
    魚得水又挨了三四下,只不過他不怕挨。
    有時他是為李悔而挨的,他雖嫌她,卻又不能不保護她。
    時間越久,挨得越多,顯然,李悔沒有挨打。
    那是因為她是李闖的女兒。
    即使是李闖親口下令格殺,這些人也希望能生擒她交給李闖。
    七十招左右,魚得水往往在眨眼間會挨上三拳兩腳。
    打他的人卻往往尖叫起來。
    好像這一拳或一腳踢打在辣椒水中,痛、酸、辣及火燙,嘗過苦味的就不敢再打了。
    但李雙喜、龐大元、宇文彪和任大清四個還是敢打。
    不一會,魚得水挨了近五十下。
    任何皮粗肉厚的人也不能挨了這些高手五下下而不倒下的。
    這是很絕望的場面,他們二人不可能突圍而出。
    因為這是大內,這兒全是匪徒。
    在這兒逃出一個包圍,立刻就會陷入另一個包圍中。
    就在此時,一條人影有如猛往下掠所造成的影子,待李悔發覺,已被此人擒住,越
牆而去。
    李雙喜等人本來還有點不服此人,李闖對此人的特殊禮遇,使這些高手看著眼紅。
    李雙喜卻不會眼紅,只是少年得志,以為父王把他捧得太高了。
    現在他們都親眼看到,這是特極高手的動作。
    這種輕功,幾乎可以用「飛」來形容。
    就在這些人大為驚服而觀望時,魚得水施展出特級輕功,不是「一鶴沖天」,不是
「旱地拔蔥」,也不是「雲裡翻」、燕子三抄水」以及「灣塘鶴渡」等等。
    這是一門和剛才那蒙面上相若但不同路子的絕頂輕功。
    這些人中間有人忍不住呼叫,雖不是叫「好」,本意卻也是叫絕,立刻去追,人已
不見魚得水已陷入混亂的人海中。
    大內亂了,因為匪徒各自忙著撤退。
    各有所司,各忙各的,對於追人的行動就不統一了。
    他逃出大內時,天已亮了,正好遇上了小熊。
    魚得水道:「小湯和小郭呢?」
    「湯堯剛才還要進去,我勸他不要冒險,至於小郭,剛剛還在此處……」
    說著,小郭已奔了過來。
    此刻天雖然濛濛亮了,街上的行人卻少。
    湯堯這工夫也自胡同中轉了出來。
    返回住處,魚得水大致說了一切。
    小郭道:「會不會是李悔在耍大哥?」
    湯堯冷笑道:「怎麼個耍法?」李悔來回,也許對那兩口唾沫仍不舒服。
    小郭道:「他帶大魚去劫人,殺人,役有一件成功的,最後她自己卻被那神秘人物
救走了……」
    湯堯道:「小郭,不可如此去猜忌人!」
    小郭道:「讓魚大哥說句公道話。」
    魚得水還沒有表示意見,湯堯道:「要是李悔要殺老魚,還要這麼大費周章?一進
大內就不出來了。」
    小熊以為這說法也對。
    就以那神秘人物來說,他要出手,魚得水要脫身就難了。
    魚得水道:「我不以為她會賺我,這麼說不公平。」
    小熊道:「我也以為李悔不會那麼壞。」
    湯堯道:「老魚,今天李間就要出京,到晚上會撤退完畢,你以為我們該尾隨闖王
俟機搶太子等人,還是留在北京看看滿清入關的情況?」
    小熊道:「如果滿清入城濫殺,咱倆就行刺多爾袞!」
    魚得水道:「小熊,要總是說孩子話,更不要把事情看得那麼容易,滿清的大軍和
闖賊的不一樣。」
    湯堯道:「的確,多爾袞身經百戰,滿清的『巴圖魯』(武士之意)也訓練精良,
千萬不要輕敵。」
    魚得水道:「我們尾隨闖王,暫時沒有用處。」
    「為什麼?」
    「除非闖王已被吳三桂追上大賊,咱們可以混水摸魚,倒不如先伏在北京,看看滿
清大軍入城再說。」
    眾人當然沒有異議。
    果然,當天午夜之前,闖賊全部撤光。
    這一夜,大內火光燭天,放火是他們最拿手的把戲,像小孩子放爆竹一樣,不放火
就不能表示他們的威風。
    魚、湯等人到大內去看大火。
    這是一個神秘了數百年的大圈圈中的小圈圈,小圈圈中的黃圈圈。
    如任其付之一炬,也十分可惜。
    還有,大內起火,城內無主,必然大亂,暴民可能搶劫。
    他們四人能有多大的力量?但只要比總比不做好些。
    湯堯道:「我們到街上去看看,順便到大內看看火勢。」
    小熊道:「李悔不知道有沒有跟闖王走了?」
    湯堯道:「不可能!」
    小熊道:「怎見得?」
    「除非她仍想救太子及永、定二王,不然的話,她不會和李闖同流合污。」湯堯道:
「我們走吧!」
    街上的確有搶動的暴民。
    輕者,四人把搶匪打個半死,重者如殺掠、姦淫者立刻宰掉。然後,四人進入大內,
他們發現大內也有人混入。
    這是免不了的,在這亂世之中,找太多的李自成和張憲忠固不容易,盜賊如毛,卻
是不容置疑的。
    凡是暴民進人大內搶掠,一概重創。
    如有入宮姦淫宮及擄掠的,一概殺死。
    因為明懷宗吊死煤山,李闖攻陷北京,后妃紛紛自盡,但也並非所有的嬪妃全部自
絕。
    也有貪生怕死的,這些妃嬪雖然多,卻也分等級,名目繁多:第一級為「貴妃」,
比位親王,第二級「惠妃」,第三級「麗妃」、第四級「華妃」,華比宰相,第五級
「芳儀」第六級「芬儀」,第七級「微儀」、第八級「昭儀」、第九級「修儀」、第十
級「充儀」、位比尚書(相當於今日之部長)。
    以下還有「尚宮」、「尚儀」、「尚服等,位比太守。當然,再往下名目繁多,不
必細表。
    就以皇帝的老婆「貴妃」來說,還不是大老婆就位比親王,親王是什麼?皇帝的叔
伯是親王,兄弟也是親王,舅舅也可以是親王。
    一個小老婆居然能和親二字肩並。
    更絕的是,第二級的「惠妃」,第三級的「麗妃」和第四級的「華妃」,居然比宰
相(相當於現在的國務總理或行政院長等職)。
    這些女人也許來自民間,更多的是朝臣之女,只要和皇上睡過覺,皇上隨便一封,
就能位比貴胃的親王,或對國家有汗馬功勞的宰相或重臣。
    這不是太不公平了?閒話少述,四人在大內各處走動,失火處附近有井,他們就順
便灌救。沒有井,就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燒。
    大內有救火機(最簡陋的二人上下互壓,如翹翹板似的救火機,類似泵的原理),
但是他們找不到。
    就在英武殿附近,他們看到了一個人影。
    這女人很像李悔。
    「另外,一些官娥到處呼叫亂竄,這情況發生在帝王之家,真是淒涼悲慘極了,湯
堯道:「老魚……」
    魚得水早已看到,二人一打手勢,一左一右包抄而上。
    二人夠快,也許這人影以為二人未見到他,不久被追上,竟是蒙面的李海,魚得水
道:「你們父女可真絕,賊父搜刮而去,賊女繼續搜刮。」
    李悔道:「你就把我看得這麼一文不值。」
    魚得水道:「試問,你不走,在此作什麼?」
    李悔冷冷地道:「試問,四位來此作什麼?」
    小郭道:「我們來此的目的絕對和你不一樣。」
    李悔道:「我在此大火中救出三十多個宮女和太監,且把他們送出大內,我有什麼
不對了?你們看到我搜刮到什麼東西?」
    魚得水道:「這一點我相信,只不過,你一定另有目的。」李悔道:「我不否認,
也相信你此刻來此也另有目的。」
    李悔道:「我不否認,也相信你此刻來另有目的。」
    魚得水道:「你是什麼目的?我又是什麼目的?」
    李悔道:「我是為了……」為在這時人影一閃而至,又是那個怪衣人,主要目標卻
是魚得水。
    魚得水一接,居然被震退了三大步。
    湯堯一上,也差不多,被震退了五六步,差點抬不起右臂,二人合聲,居然守多攻
少,處處掣肘。
    小熊和小郭也上了,不出一招半就被砸出,半天爬不起來。
    最後李悔也嘶叫著撲上,而且施出最凌厲的招術。
    這三人聯手,可以說當今武林中只怕無人能接下三十招,只不過怪衣人(也可以說
是叟)非但接下,還能繼續攻守自然。
    魚得水心寒,湯堯大驚,李悔幾乎不信,道:「白雨亭,原來你藏了拙,無怪闖王
對你另眼相看了!」
    怪衣人不出聲,突然奇招乍出,差點擊中李悔。
    幸虧魚得水只巧不守才救了他。
    不到六十招,湯堯挨了一腳,小熊和小郭再撲上,又被砸出,昏了過去,這工夫李
悔終於也被掃了一掌。
    只不過他們都傷得很輕。
    這也是由於他們三人任何人被對方狠攻,另外二人都會攻不守,全力援手,所以才
能傷得不重。
    此人似不想打出結果來,長身射人偏殿中不見。
    追當然是追不上了,而三人也無意追趕。
    他們都有點頹喪,怪衣人的身手竟然如此高絕。
    這是魚得水絕對未想到的事,白雨停非但藏了拙,而且還藏了很多,不算郭、熊二
人,即魚、湯、李三人聯手,這實力簡直就大得驚人。
    五人進人一個未失火的小殿中,湯堯道:「白雨停這一手是想殺我們還是炫技自雄?
要我們知難而退?」
    魚得水道:「兩者可能都有。」
    李悔道:「也許另有第三個意圖。」
    魚得水道:「什麼意圖?」
    「把我們逐出大內。」
    湯堯道:「動機是什麼?」
    「怕我們找到我們想要的寶物。」
    「寶物?」湯堯道:「我們是來找寶物的?」
    李悔道:「你問魚得水。」魚對她太過分,也不叫魚大哥了。
    魚得水低聲道:「也許。」
    湯堯道:「什麼寶物啊?我怎麼不知道?」
    魚得水道:「相傳大內有一隻『八哥』鳥,它知道那寶物在何人手中,但大內的
『八哥』有三十餘隻之多。」
    湯堯道:「無怪乎你每次進入大內,都十分注意鳥籠了!」「是的,但只是傳說。」
    小熊道:「這寶對我們武林中人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魚得水道:「相傳武林有四種絕技,名稱『松、竹、梅、菊』四絕,
白雨停的絕學為『竹節功』。」
    湯堯道:「『梅花操』是其中的『梅』?」
    魚得水點點頭。
    李悔道:「據說『松』也曾出現武林,不知是誰?只有『菊』未出現過,有人說,
這三家任何一家再學了『菊』的武功,即可無敵天下!」
    魚得水道:「李悔,你懂得真不少。」
    「不算多,因為我的消息來源很廣。」
    湯堯道:「找到那只八哥就能找到『菊』的武功?」
    「不是,找到八哥鳥還不成,還要找到一位太監。」
    「找太監幹什麼?」
    魚得水道:「據說只有一位太監能使那只八哥鳥開口講話,這八哥鳥知道會『菊』
武功的是什麼人?」
    湯堯道:「這麼說,咱們到此應該是找八哥鳥更要找太監,難道我們就不能使那八
哥鳥開口說話?」
    「也許能,但不能說出最重要的話。」
    「那個太監能?」
    「據說那個太監知道餵它什麼特殊食物才能說出極重要的話來,這食物都是那只八
哥最愛吃的。」
    湯堯攤攤手道:「這太難了!」
    李悔道:「的確,到目前為止,寺、廟、廠、衛、甸、陵寢、行宮等處外在的太監
不算,大內尚示自絕的太監仍有八百餘人。」
    魚得水道:「這怎麼個找法?」
    李悔道:「況且據估計,吳三桂的大軍明天下午就到了,一到必然進據大內,那還
能找嗎?」
    湯堯道:「不但要找到太監,也要找到八哥鳥?」
    李海道:「是的。」,小熊道:「我看這叫做脫褲子放屁,多費一道手續。」
    湯堯道:「這話怎麼說?」
    小熊道:「既然那太監能以特殊食物使八哥鳥講出,那太監豈不是早已知道『菊』
的秘密了?還找八哥鳥幹啥?」
    李悔道:「這只是傳聞,也許那太監並不知道這秘密,因為他不是武林中人,對這
件事沒有興趣。」
    這時魚得水突然沉喝一聲,「後窗外有人!」
    五人分頭追擊,已不見人影。
    魚、李、湯一打手勢,三面包抄,動作極快。
    由於李悔對大內極熟,她領先找到了這個蒙面人。
    李悔出手一接招,就不由暗吃一驚,心道:「怎麼今夜一下子就出現了兩個特級高
手?這一個幾乎和白雨亭一樣。」
    兩招不到,李悔退了三步,撮口一吹,魚、湯二人即到。
    三人合擊,三十招內,這人也可以勉強平手。
    這真是令人吃驚的事。
    看來叟的武功比此人高不出多少。
    武林中居然還有這麼多的特級高手。
    魚得水心道:「莫非此人就是『菊』或『松』二人之一?」李悔道:「尊駕是『松』
還是『菊』?」
    這人不出聲,五十招也只是守多攻少些而已,這等身手的確不是『松』必是『菊』
這兩個人字之一了。
    小熊和小郭再加人,和剛才一樣,不出三五招就被放平。
    魚得水畢竟是「松、竹、菊」四大家之一。
    也許是他的火候不夠,或者所學到的還不全,才比此人及白雨亭二人遜色多多,但
畢竟非比等閒。
    他拿定主意,要知道此人是誰。
    此刻李悔猛攻一招扇,凌厲無匹。
    湯堯快攻了一刀,二人皆是只攻不守。
    因為他們知道,後面的魚得水必然是全力一擊的。
    魚得水的確也是全力一搏,而且故意引對方砸他一掌。
    這一掌砸實,他忘卻了「梅花操」的長處。
    人在這情況之下,三大高手拚死搶攻,就可能考慮不太周密,就在這一掌砸中的同
時,魚得水已出手如電,扯下此人的面罩。
    他的目的正是如此。
    魚得水大聲道:「原來你就是『南天一朵雲』南宮遠?」他又望向李悔,到底以前
的告警是這個真的南宮遠,還是李悔冒充的?」
    魚得水懷疑李悔說謊。
    湯堯道:「南宮前輩為何要蒙面?」
    南宮遠道:「此刻來此被熟人看到,可能發生誤會,以為是進宮劫掠的,所以蒙起
面可以少惹麻煩。」
    魚得水道:「只怕並非如此簡單吧?」
    「魚大俠的看法呢?」
    「南宮前輩前此告過警?援過手?」
    「告……告警?」
    魚、湯二人立刻相信,告警及援手者確是李悔而非此人。
    甚至魚、湯也看出,此人並不是像言中的正派。
    耳聞不如眼見,以魚、湯二人的經驗,一看此人的行為及表情,即知名實不符,必
是隱惡揚善之輩。
    湯堯道:「南宮前輩來此……」
    南宮遠道:「在吳的大軍來到之前,提防小混水摸魚。」
    湯堯道:「只怕未必吧!」
    南宮遠道:「如果不是,你湯大快以為如何?」
    李海道:「心照不宣。」
    南宮遠道:「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還有此,就此別過!」抱抱拳離去。
    魚得水道:「跟跟看!」
    三人全力追逐,由於此人起步早,已失去蹤跡。
    由此可以看出,南宮遠的輕功也是頂尖的。
    李悔道:「很有可能,此人在此,也是有志一同。」
    湯堯道:「八成!」
    魚得水道:「顯然他也沒有得手。」
    李悔道:「為了節省時間,咱們該分頭去找。」
    湯堯道:「如果放單遇上剛才那個主兒之—……」
    魚得水道:「的確,一個人遇上任何一個都要糟。」
    湯堯道:「上次你去抓他,在你的『梅花操』之下,他累得虛脫不起,那全是假的
吧?」
    魚得水道:「也不全是假的,至少他有試試我的『梅花操』的動機,當然,他也藏
了拙。」
    五人在大內各處搜尋。
    當然,有的「八哥」也變成了烤鳥。
    未被燒死的,他們找到了四支。
    然而,有了八哥鳥,找不到那太監又有何用?況且這四隻之中,是否有那一隻在內?
這機率太小了。
    找了一夜,再也未見到叟及南宮遠二人。
    五人一商量,暫且不出宮。
    趁吳軍及清軍未到之前,盡最大努力找那太監或者其他的八哥鳥,白天找總比晚上
方便些。
    甚至於他們也盡力撲救火勢。
    到第二天中午,燒光或半毀的宮殿,火已熄了。
    大內一片死寂,就連一兩隻麻雀的叫聲也能在遠處聽到。
    直到午後稍過,他們聽到一個太監邊跑邊喊道:「吳三桂的大軍已進北京了……」
    魚得水道:「吳軍進入大內,咱們暫時也不必出去,可以冒充太監,先看看再說,
各位意下如何?」
    李悔道:「這樣也好,至少也可以看看,叟和南宮遠這兩個特殊人物和吳三桂有無
關連?」
    湯堯道:「對,對,應該先在暗中觀察一下。」
    小熊道:「吳的大軍一到,一定會查點大內的人數。」
    小郭道:「大內的地方太大,咱們掩掩藏藏,至少兩三天內也不會被發現。」
    「你真是天真!」魚得水道:「是不是太監,是絕對瞞不了老太監的,太監有許多
特徵,如沒有鬍鬚,眉毛也很稀疏,臉上和身上的肌肉都是鬆鬆的,因此又稱為中性人,
中性人也就是不男不女那種人。」
    小郭道:「你著我穿上太監衣衫像不像太監?」
    小熊道:「那要把你的老二割去才行。」
    魚得水道:「最不易冒充的還是小湯的鬍子,要馬上剃一下。記住!太監走路瞞珊
無力,講話的嗓音較正常男人也較細。」
    小熊道:「裝扮太監太久了,大概可以到『相公』堂子裡去混混!」
    五人大笑,然後湯堯剃了鬍子,其餘諸人都未超過十九歲,不必剃了,而且都換上
了太監裝。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15:11

第08章
    第一天,他們混過去了。
    第二天就被一位老太監看破,但五人立刻溜了。吳三桂一進北京城就派出大量人手
找尋陳圓圓。
    到了大內也逼問太監及宮女,都說已被李闖帶走了。吳三桂祭過亡父,親自帶兵追
出三十里。
    可惜李闖已經去遠了,只好怏怏而闖,他聲言,不殺李闖永不罷休!他本要再追下
去,可惜清廷下詔叫他回來,因為清軍一進北京就要誥封。
    吳三桂的功勞太大,不能不守在大內等候封賞。
    這天晚上,五人集聚一屋。
    這個屋子是皇眷們遊樂之所,如今皇眷死的死,逃的逃,那是有人在此遊樂?所以
他們佔此空屋。
    午夜,五人當然還不能睡,魚得水、李悔和湯堯三人都外出刺探。熊、郭二人身手
差點只好守在屋中。
    吳三桂身邊的高手也不少,根本無法近身。
    魚得水所看到的是吳的意氣風發,賣國求榮得展大志的狂態。當然也有失去愛妄的
悲忿。
    這道理很簡單,愛妾未死,就在李自成的懷抱之中。
    不過吳三桂不計較這些,也不希望她殉節。
    他以為圓圓不死,只不過是希望見他一面而已。
    湯堯去窺伺吳的高級部下,他們所談論的大都是明後天清廷的封賞,誰有份誰沒份
的問題。
    李悔各處看看,仍不忘那個太監。
    她希望能找到那個太監。
    他們三人都以為,暫時三人不會被發現。
    此刻小郭在內間睡了,小熊卻不敢睡。
    他倚在二門處瞑想。
    他想作妾而被殘害至死的姊姊,也想到不放過蓄妾的一些男人,當然還沒有忘記田
卿府中的小妾玫瑰。
    玫瑰的熱情使他響往而心醉。
    可以看出玫瑰在田卿半老之人長久的不能以償心願之下,偶爾遇上了一個生龍活虎
小伙子的興奮情況。
    想著,想著,不由身上有了變化。
    就在這時,門口好像有個人向他招手。
    他還以為是小郭呢?因為深夜無燈看不清,他走過去一看,竟是一個俊美的姑娘。
    也許是藏了幾天,頭未梳,衣未換,身上很髒。
    只不過她的模樣兒一點也不骯髒。
    「你……你是……」
    「我……我是明室內的『采女』……」
    「采女」就是皇上最低下的小老婆,在「才人」及「寶林」之下,儘管最低,她的
身份也是位比縣長的。
    小熊可不知道什麼叫「采女」。
    他只知道這個「采女」很可愛,也很可憐。
    「采女」道:「這位哥哥,有沒有吃的?」
    「有有!到裡面來!」他拿出饅頭給她吃。
    美好的女人一旦餓了,吃相也不大好看。
    吃了饅頭之後,「采女」道:「哥哥,你也不是太監吧!」「對對,我不是,你怎
麼知道?」
    「我看你的臉就知道,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
    「不要說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麼?」
    「你看你……」她指著他的下面褲襠。
    這才知道剛才想到田卿的小妾玫瑰那份熱情,不禁勃然而起還沒有消下去,居然被
她看到。
    小熊道:「對不起!『采女』。」
    「我的名字不叫『采女』,『采女』只是我的職稱。」
    「你的名字叫什麼?」
    「我叫劉小鳳,哥哥,你一定是混進來的,你能不能帶我出去?吳三桂的兵和賊兵
也差不多,我們的姊妹和宮女有很多被姦淫過幾次。」
    小熊道:「我帶你出去,你怎麼謝我?」
    「你真能帶我出去?」
    「當然能!我能在此當太監鬼混,就能帶你出去。」
    「那不同,藏在這兒容易,一旦走動,你這假太監立刻會被人認出來!」
    小熊道:「我不是那麼好制伏的人……」
    說完,湧身而起,上了橋頭。這屋子比宮殿自然矮了許多,但由地面到樑上有一米
七八。
    小鳳不由咋舌道:「哥,你會飛!」
    「這不是飛,是武功。」
    「你可以幫我出去?」
    「當然!」
    「如果你能,我就把身子交給你。」
    「你要嫁給我?」
    「不必!你是會武的人,整年天南地北,帶我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也不方便,只要能
出去,我可以嫁人。」
    「可是你把童貞交給了我……」
    「我已被皇上弄過一次了。」
    小熊道:「那就是要緊了!我也不必在心情上有負擔。」「是呀!反正我已經不是
黃花大閨女了。」
    「你不討厭我?」
    「不討厭!我們有時也會嚮往男女之間的事。」
    於是小熊把她抱了起來,來到另一內間就作起雲雨巫山的襄王來了。兩個都年輕,
辦起事來很火爆。
    由於床上沒有被褥,床板就發出很大的聲音。
    小郭被驚醒,吃了一驚。。
    他爬起來傾聽,不知是什麼聲音?他緩緩走到另一房門外,由於皇宮大內任何房子
都比民間的大得多,房子一大,自裡面發出的聲音就有很大的回音。
    「吱呀……吱呀……」小郭采頭一看,不由一楞。
    最初看不出是小熊,心想是魚大哥和李悔和好在此玩上了?可是一想魚得水不可能
是這種人。
    仔細一看,這才看出是小熊,於是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欣賞,兩人正在欲仙求死
的檔口,也未看到他。
    直到高潮已過,「采女」醉眼但松地睜開眼時,才發出一聲低呼,道:「有人……
有人……」
    小熊回頭一看,罵道:「小郭,你他媽渾球!」
    小郭道:「我在睡覺,被你們弄的聲音驚醒,我沒有罵你們都已經夠好了!你還罵
我……」
    「你為什麼偷看?」
    「小熊,我從來未看到別人做這種事。」
    「看到了又怎麼樣?」
    「我覺得別人做也很有意思!」
    「媽的,你滾出去!」
    小郭道:「小熊,待會告訴魚大哥和老湯。」
    「你敢!」
    「爺們什麼事不敢做!」
    「小郭,你好意思嗎?」
    小郭道:「說好聽的還差不多,魚得水知道了,雖不能把你怎麼樣,卻會對你倒了
胃口!」
    小熊道:「只要你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外間卻有人道:「還有一個人知道怎麼辦?」
    一聽就是李悔的口音。
    小熊面色一變,兩人同時撲出,本想摞倒李悔,那知二人加起來還是不成,小郭被
摞倒,小熊被踢了一腳。
    就在這時,湯堯也回來了,道:「怎麼回事?」
    小熊以目示意,要李悔放他一馬。
    李悔道:「事情大概是這樣的,一個宮女要小熊帶她出去,小郭說不成,小熊說可
以,二人一爭執就出了手。」
    湯堯是何等人物?看床上的情況以及站在一邊的「采女」的衣衫還沒弄好,冷冷地
道:「是不是為了一盤三鮮包子而翻了臉?」
    李海道:「不……不是,是一個人給這少女吃了一個饅頭,另一個沒有吃到,而且
還干擾了他的睡眠才打起來的。」
    湯堯道:「是那一個吃的?」
    小熊道:「是我,湯大哥,是她願意送給我吃的,她說她是個『采女』,藏了三天,
我給了她點食物,她說只要我能送她出去,她可以和我……」作賊心虛自動說出。
    湯堯道:「你要收留她?」
    「她說不要我收留。反正她和皇上已有過,已不是處子了,這一次是禮物,送給我
作臨別紀念!」
    李悔和小郭都笑了起來。
    湯堯道:「你真有出息!」說完,到另一屋中去了。
    小熊道:「李悔,你不夠意思!」
    李悔道:「放屁!剛才我為你圓謊說把你一個饅頭送給她吃了,另一個沒吃的就是
指小郭,且他睡覺被你吵醒了才打了起來,沒想到你反而自己承認了,真蠢!」
    小郭道:「對對,李悔這次非但沒有揭你們的底,反而為你們遮著,想不到你這小
子樂昏了頭自己穿了幫!」
    小熊道:「算……算了!只要魚大哥不知道就好!」
    李悔道:「我對湯堯說一下,叫他不要說。」
    小熊抱拳道:「多謝李姊……」
    「湯大哥,小熊的事不要告訴魚得水。」
    湯堯道:「我不會說的。」
    「看樣子是那『采女』自願的。」
    湯堯道:「李悔,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懂你的話?」
    「你對你爹有何打算?」
    「我不能親的殺他,但任何人殺他我都不管!」
    「你喜歡魚得水?」
    「不想談他。」
    「你口中不談他,心中卻想他!」
    「湯大哥,我配不上他!」
    「你的條件都夠了,甚至還有多餘的,只有一點使他對你低估了。」
    「我知道,以前的行為使人不敢領教。」
    「是的,今後你只要表現良好……」
    「不稀罕!他迷上了白芝那個濫女人。」
    「你最好不要在老魚面前說白芝的壞話。」
    「湯大哥以為我是編排白芝,造她的謠言?」
    「即使是真的,也等他自己去揭開。」
    「我是怕他吃虧上當,再說他把一個爛貨當寶,我真為他抱屈,我就是這樣一個
人!」
    「我知道,但總要忍耐才成!」
    這工夫魚得水也回來了,道:「吳三桂真是一代情種,他一直不忘陳圓圓,現在就
躺在陳圓圓所住的宮內,她睡過的床上。」
    湯堯道:「這一點確實是令人佩服,但為一個女人出賣自己的國家,真不是東西!
他的部下居然肯為他賣命!」
    「他有什麼計劃!」
    「衛士太多,裡外三層很難接近,他似乎非把陳圓圓找回不可,清廷的誥對一過,
他就要去追殺李闖。」
    「這也是一舉兩得之事,清廷需他平賊建功,他也可以趁此機搶闖愛妾,豈非公私
兩便?」
    湯堯道:「只可惜陳圓圓身上已沾上了賊臭!」
    就在這時,門外蹣跚走進一個老太監。
    看來已有七十以上,可能還在病中。
    魚、湯二人站起來相迎,道:「公公是……」
    「我就是照料那只八哥的人……」
    魚、湯二人大為高興,想不到這老太監會自動出來。
    要是不自動現身,那一年才能自七八百名太監中找到他。魚得水立刻讓坐,小熊送
上茶水。
    原來這老人就是發現他們不是真太監的人。
    湯堯道:「公公可能知道我們找八哥及您的用意了吧?」「是的。」
    「公公一直沒有告訴別人?」
    「沒有。」老太監道:「我叫何榮,十五歲淨身入宮,四十以後才為宮內飼鳥,干
些輕鬆的差事……」
    魚得水道:「公公是否知道八哥知道一些秘密?」。
    「知道的差不多。」
    「至少知道是那一類的秘密吧?」
    「是不是武功方面或練功方面的?」
    魚得水點點頭道:「大概是吧!公公問過八哥沒有?」
    「沒有。」
    湯堯道:「這麼大的秘密,公公為何不問?」
    「老奴身為閹人,知道也不能練,況且這秘密也是皇家的秘辛,不問最好,以免惹
來麻煩。」
    魚得水道:「公公可否告知這秘密的來源?」
    何榮道:「請把燈熄了吧!幾位在此是十分危險的。」
    魚得水輕輕揮手,十步外的蠟燭一搖而滅。
    「難怪,難怪!」何榮道:「原來各位都是身懷絕技的俠士,老奴的部下說過,各
位救過不少的人。」
    湯堯道:「舉手之勞,小事一段。」
    何榮道:「先帝懷宗有一最寵信的衛士,也是大內供奉姓凌,只知道皇上都稱他為
凌老,他要皇上學武,皇上以公務國事太忙而致謝,他說了些有關『松竹梅菊』的武林
大事……」
    魚、楊二人大為振奮,道:「正是如此,這八哥共四隻,不知是那隻?不知公公可
還記得?」
    「就是最老的,羽毛顯得暗的一隻。」
    「這八哥又知道什麼?」
    「它聽到最重要的話,各位可以照這重要的話去找那位凌老,因為皇上和凌老談這
秘密時只有這只八哥在一邊,而且凌老和皇上談了多次,八哥所以能記得。」
    湯堯道:「想此事至少也有十年八年了吧?就算八哥真能聽人言,博聞強記,只怕
也早就忘記了!」
    何榮道:「這一隻八哥十分通靈,有時皇上要記住一件事,恐怕忘記,就叫八哥記
住,八哥就能及時提醒皇上。」
    眾人向那隻老八哥望去,像是昏昏欲睡的樣子。
    看這隻鳥,可真不像老太監何榮說的那麼通靈。
    小湯在籠旁射小郭低聲道:「這是一隻呆鳥!」
    那知老八哥睜開眼道:「你是呆鳥,你是呆鳥!」
    兩小大鳥吃驚,也十分意外。
    真正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鳥和人一樣,不可以貌取之。
    魚、湯二人也更相信何榮的話。
    魚得水道:「何公公,如何才能使它說出那一段武功的秘密來?」
    何榮低聲道:「此鳥最愛吃菜種。」
    湯堯道:「就是蔬菜的種子。」
    何榮道:「是的,如大白菜、紅根菠菜及茄子等的種子,差不多的菜種子都成,但
絕對不能給辣椒種子吃。」
    「當然!當然!」
    「有一次茄子種子中有四五粒辣椒種子,這八哥吃後,半年不講話了,後來才知道
是吃了辣椒種子。」
    魚得水道:「一餵它菜種子它就能說出秘密?」
    何榮道:「當然也不會那麼快的,至少也要餵它十天,而且要和它建立感情,多誇
誇它別說它笨。」
    湯堯道:「還這麼麻煩!」
    「它畢竟是一隻鳥,不是一個人,這麼想就通了。」何榮泫然道;」先帝死得淒慘,
想各位大俠有目共睹,如果南方幾位王子還有可為,也請各位俠士全力鼎助。」
    魚得水道:「這是當然。」
    何榮道:「老奴雖然身體多病,加之這次闖賊破城,心身攻擊太重,本想一死殉帝,
但有餘事未了。」
    湯堯道:「不知在下等能否為公公代勞?」
    何榮道:「我看各位果是俠義中人才敢啟口,其實這兩天我還發現另外二人在各處
搜查。」
    魚得水道:「是不是一高一矮,都蒙了面?」
    「對對!就是他們,老奴相信他們都是找老奴及八哥的,所以老奴更加謹慎,直到
發現了各位,且部下報告各位救了我部下及宮女多人,尤其是這位姑娘,老奴才決定自
動現身。」
    魚得水道:「那是兩個壞人,武功很高,我們找這秘密武功就是對付他們的,公公
說還有未了之事……」
    何榮道:「奴才知道宮中有一秘密地窟,藏有金磚三十萬兩,如我不說,可能永不
為人所知,如今南方王子要復國,史大人必然急需軍需,敢請各位大俠把這批黃金交史
大人手中……」
    魚得水道:「這件事很危險,但我們一定全力而為,如期送到史大人手中,事不宜
遲,就請公公告知地窟地點。」
    何榮說了,魚、湯等商量運出之法。
    目前宮內仍然很亂,要運出黃金必須換上吳軍的服裝,還要放行令旗才行。
    作無本生意,偷偷摸摸是小郭的拿手本領,不一會偷來五套吳軍服裝,還有兩套是
頭目裝。
    魚得水道:「公公心願已了,何不跟我們一起出官到南方投奔史可法史大人,繼續
為大明效力?」
    何公公慨然道:「老奴太老了,這兒還是有數百部下須我照料,大俠的好意心領,
老奴也知道大俠的心意,怕老奴不放心把大批黃金交給各位,要我同行,其實如果老奴
不信任各位,老奴隨行又如何?」
    魚得水道:「公公多心了!我們前此曾籌謀過一兩筆資金親交史大人,那時他開府
揭州坐鎮指揮。」
    何榮道:「那就一切拜託了!老奴告退。」
    然後又說了那秘密地窟地點,說是早已封閉,要打開才行。
    五人帶著兩個鳥籠,各放入一隻。
    這是因為提防有人圍觀,他們不知那一隻是真的?找到了秘密地窟,原來是在南董
殿後側一屋中。
    此殿是專門供奉開國帝王及各代賢店、名將畫像之處,由此殿往西就是西華山,也
是紫禁城西的城門。
    三十萬兩約合兩萬斤.五人搬起來絕百一夜可以搬完的。
    小熊道:「我們既然冒充吳三桂的官兵且有令旗,可以指揮他們的人協助搬運呀!」
    魚得水道:「這辦法可行,但是我們搬了一半或快一半之後再用此法,成了固然好,
失敗也夠本了。」
    他們打開固封的地窟口,進入一看,果然整整齊齊堆了兩堆金磚,每塊八百兩,約
五十斤。
    每個人每次扛三至五塊,一夜搬不完。
    他們先搬回一次,把八哥鳥也放在住處,留一人看守。那是李悔,李悔本來不願,
但魚湯二人都以為她留下最好,她卻為責任太大。
    二人剛走,來了一人,李悔心頭一驚。
    這人雖然蒙了面,李悔立即認出是「南天一朵雲」南宮遠。
    「丫頭,我要帶走鳥籠。」
    李悔道:「前輩連起碼的尊嚴也不顧?」
    「這話怎麼說?」
    「你已是『松竹梅菊』四大高人之一了,為何貪心不足?」南宮遠道:「丫頭,我
貪心不足,魚得水也是『松竹梅菊』四絕之一,他為什麼要參與,他不貪嗎?」
    「魚得水是怕此技落入壞人手中為禍武林!」
    「別自命清高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李悔很懊惱,自己不顧留下,他們非叫她留下來不可。
    她有自知之明,擋不住南宮遠三十招。
    南宮遠道:「是那一隻?」
    「我不告訴你!」
    「我兩隻都帶走!」
    李悔道:「光帶走八哥鳥也不成。」
    「我也知道要餵它菜種子才說話。」
    李悔道:「南宮遠,這只是一種傳說,未必真實,你又何必呢?」
    南宮遠道:「我要這秘密並非以為自己的身手不夠高要獨霸武林,而是不願再多出
現一個和我們伯仲的高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15:33

「那只是說說好聽而已。」
    「丫頭,你該知道,你不是老夫的敵手!」
    「對,但仍要試試看。」
    南宮遠空手逼上,三招內就把李悔逼退了兩步。
    李悔責任重大,全力博殺,十來招就堪堪不支。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一瀉而入,攻向南宮遠。
    南宮遠知道這矮瘦蒙面人的厲害,立刻放棄李悔,全力應付這後來的蒙面人,兩人
打得十分激烈。
    李侮趁機提起兩個鳥籠穿窗而出。
    這二人雖在搏殺,但是眼觀四路耳聞八方。
    他們立刻停手去追李悔。
    李悔再快也快不過這二人,才到後院中央已被追上。
    左右一邊一個夾擊,那是敵手?兩個鳥籠已被二人奪去。
    但是二人似乎不知那一隻是真的?李悔道:「知道哪一隻是你們想要的嗎?」
    二人看看自己的籠中鳥,再看看對方的。
    由於二人未聽清何榮對漁、湯二人交代的事,所以不知二鳥籠中那一隻才是靈鳥?
觀望不已。
    其中一隻沒彩打采,昏昏欲睡,羽毛凌亂。
    另一隻很活潑,在籠中跳來跳去。
    一般人以為,活潑的才聰明,一定是這活潑的一隻了。
    這兩個蒙面人當然不這麼想,卻也不敢斷定。
    其實那隻老鳥已通靈,聽說先帝自縊於煤山,這隻鳥和崇恢帝有了情感就了無生趣。
    世上萬物皆有情就是這道理。
    李悔知道,如果他們弄不清必然會擒住。
    李悔道:「告訴你們,活潑那只才是真的。」
    活潑那只正是南宮遠搶到的那隻。
    瘦矮的可能也以為活潑的是真的,立刻出了手。
    二人一手提鳥籠,一手殺搏,更需要技巧和真功夫。
    南宮遠雖然略遜,但也不是六七十招就能分出勝負的。
    李悔再次向左牆上掠出。
    她絕對不能落入二人之手,反正二人都不敢弄死兩隻鳥。
    居然有兩隻八哥在樹上跳躍。
    晚上那來的八哥?而且又是兩隻,這不是怪事?李悔心頭一動,這兩人絕不會放過
她,這兩隻八哥卻大有用處。
    於是她撿起兩個小石,雙手擲出。
    兩手擲出皆中兩隻八哥。
    兩隻八哥被擊中,她過去捉了起來。
    這時兩條人影已同時到了她的左右,一把搶過她的擊中的兩隻八哥。
    李悔心道:搶吧!越多你們就越弄不清了。
    她用巧勁,只擊傷了這兩隻的翅膀,卻無大礙。
    南宮遠道:「丫頭,怎麼又多出兩隻了?」
    李悔道:「這兩隻連籠子都沒有,會是真的嗎?」
    瘦矮的蒙面人道:「剛才這兩隻你是放在何處的?」
    李悔道:「放在袖中及衣袋中呀!」
    「這麼說,這兩隻袖中及有一隻是真的。」
    「不不,我只是喜歡八哥,這兩隻是更活潑些,我打算帶走飼養玩賞,真的一定要
裝在籠中,飛了怎麼辦?」
    話是不錯,但二人狐疑不定。
    其實這兩隻八哥是何榮放了的,他的任務已了,拜過先帝在天之靈,放了一些鳥
(包括其他如鸚鵡、畫眉及百靈鳥等等),然後懸樑自盡了。
    南宮遠道:「不管真假,那兩隻也拿來放入籠中。」
    李悔道:「那兩隻之中才有一隻是真的呀!」
    李悔一逃,二人正要追,「蓬」地一聲,她的褲帶又斷了。雖然看不到最緊要之處,
這景象也使他們心頭一蕩,只要是男人,即使老了還是會被吸引住的。
    一個人心神不屬,武功再高也會受影響。
    就在這時,魚、湯二人其快如風,居然搶過二蒙面人手中的鳥籠,因為他們剛剛又
搬回一趟。
    他們放下金磚卻不見了李悔,隱隱聽到附近李悔的聲音在說話。
    二人一搶到手就疾退到兩丈以外。
    這二人不免臉紅,並非他們技不如漁、湯二人,而是心不在焉,色迷心竅,兩人大
怒,要向漁、湯二人撲去。
    李悔的反應快,心眼多,忽然高舉雙手道:「魚大哥,湯大哥,真的在這兒,你們
丟了那兩個籠子,咱們先拼一下,不行再逃!」
    魚、湯二人會意,這叫著欲擒故縱。
    他們真想不通,李海的手中怎麼又有兩隻八哥?這女人真是花稍無比,點子造反。
    魚、湯二人一交眼色,立刻丟了鳥籠。
    他們二人的反應也不慢,同時各自攻向二蒙面人。
    熊、郭二人知道上當也沒有用,小熊道:「小郭,咱們要不要『七里香』,這是迷
香中力最強大的一種。」
    小郭道:「七里香?這場面用得上嗎?」
    「用『半日醉』只怕力量太輕,醉不倒這兩隻老狐狸。」
    兩個蒙面人也怕「七里香」和「半日醉」,兩小也是點子大王,知道魚、湯二人丟
下鳥籠的動機,無非是想以假亂真。
    他們只是不知道李悔手中怎會又有兩隻八哥?二人退到上風頭的牆頭上,小熊白衣
袋掏出一個小盒,十分精緻,道:「我看還是先用『半日醉』吧!」
    這一手還真唬人。
    這錦盒不過是他在田卿府上小妾玫瑰屋中拿的,是個宮粉盒,在下風頭的二蒙面人
已隱隱嗅到了臭味。
    他們二人都未見過這等貴重的宮粉盒,自會信以為真。
    他們看看魚、湯二人卻好像無事一般。
    這自然會想到魚、湯二人八成事先已服了解藥。
    這工夫小熊要揭那粉盒,二蒙面人不能冒此大險,幾乎同時撲向上頭的李悔,其快
通風。
    那籠中之鳥是假真,故意裝在籠中造成貴重的假象,真的就放在袖中及袋中。
    因此二人撲向李悔,一捏她的手,兩隻八哥又到了二蒙面人手中。
    就在此同時,魚、湯二人提籠越牆而去。
    這一次二蒙面人未看到。
    他們搶到了八哥,都要看看有沒有被她握死?就在這一看之時,李悔倒縱而起。
    小熊也擲出了揭開蓋子的宮粉盒,擲出之後,二人也越牆而出,剎那間五個人一個
也不見了。
    二蒙面人怕栽在雨小手中,立刻闊氣向上風頭撲去,但牆外又飛進一個錦盒,這個
略小些。
    二蒙面人以為這一個必是「七里香」了,只好向左右一閃。
    待二人越牆而出,忽見這家後院樹上掛了兩個鳥籠,每個籠中都有一隻八哥,二人
以為又上了當。
    本以為這籠中才是真的,後來以為八成手中的才是,但籠中的是假的,魚、湯二人
又為何要搶走?可是如籠中的是真的,他們為何又留了下來?二人取下籠子一看,發現
其中一隻不是原先的那隻,那一隻昏昏欲睡,羽毛也不光澤,好像生病似的一隻不見了。
    兩人同時哼了一聲,立即再追。
    這麼一來,真的是一個也追不上了。
    不一會他們二人又回到魚、湯等人的住處。
    他們本無意金磚,這麼一來,只好搬金磚了。
    兩個人能搬多少?二人各拿了一塊。
    很重的金磚放在身上十分不便,又都丟下,黃金對他們的誘惑不大。
    白雨亭道:「南宮遠,這件事咱們合作還有希望。」
    南宮遠道:「如何合作?」
    「把鳥弄回來,抓住他們五人之一,但熊、郭二小不成。」「好,但要說明白,不
准徇私。」
    白雨亭道:「徇私兩蒙其害,再說,一旦事成,我們二人分享『菊』之武功,仍可
無敵於天下。」
    「就是這樣,咱們就此分手抓人及鳥,我住在前門外……」
    「我住在西單牌樓……」
    二人立刻分手去找。
    其實五人就在他們二人講話的不是遠處。
    他們逃走後,本不在一起,他們二人追出時,眾人已返回屋中,但知二人必來,就
藏在廂房的地窖中。
    在北方幾乎每家都有地窖。
    那是收藏蘿蔔及甘薯用的,北方的冬天奇寒,這些食物若不入窖,即會凍壞而不能
食用。
    白雨亭和南宮遠以為他們絕不敢回來,所以也未搜。
    五人出來之後一商量,由李悔帶他們到另一空屋中,而且趁天未亮又回去搬了一次
金磚。
    其餘的人不多,決定放棄了。
    二人找到天亮,再同時回到魚、湯等原住的屋子來一看,黃金全不見了,這才知上
了大當。
    他們猜出,他們五人曾在此屋中藏匿過。
    魚、湯等人睡了大半天,小郭嚷嚷肚子餓了。
    小熊道:「你娘生你那天一定沒吃飯。」
    湯堯道:「外出買東西千萬要小心,不必走遠。」
    魚得水道:「小熊,你去買食物,多買一些火燒大餅、包子之類的東西,這兩天要
遷就些。」
    小熊走後,叫小郭去燒些水泡茶。
    魚得水道:「如何把這些金磚弄出城外?」
    湯堯道:「李姑娘也許能想出個辦法?」
    李悔道:「現在進出城盤查極嚴,這麼多的黃金想一下子運出太冒險了,欲速則不
遠呀!」
    魚得水道:「這也是實話。」
    湯堯道:「再把這些黃金藏一段時間也要有個十分可靠而隱密之處,是不是?那兩
個老傢伙遲早支找我們的。」
    魚得水點點頭。
    兩人一時之間都想不出主意,魚得水道:「既然在此處已無故可做,就該去追蹤李
闖俟機救人。」
    李悔道:「我倒有個皮帶偏鋒的想法。」
    魚得水道:「你本來就有點偏鋒!」
    李悔道:「那我就不想說了!」
    湯堯道:「有時被情勢所逼,走偏鋒也在所不惜。李姑娘,你就把這偏鋒奇計說出
來聽聽。」
    「我認識一位冶金匠,我們這住處附近有一座關聖小廟,香火並不盛,也無人管,
正好可以利用。」
    魚得水道:「莫非把黃金鑄成神像?」
    「對,鑄成一尊關公,一尊周倉,另外還有關平。」
    「好主意!把它漆漆,用煙燻黑些就成了。」
    魚得水道:「主意是偏,但這三尊神像也不用了這麼多的黃金。」
    李悔道:「剩下的我們賣給銀樓。」
    魚、湯二人也無所駁她,這真是沒有辦法中的好辦法。
    沒有人會懷疑一座香火不盛的小廟中的神像是純金的。
    當然,他們還可以把神像做成金的。
    「有一點也許更重要。」魚得水道:「這冶金匠如果不太可靠,我們走後他把神像
偷偷運走或向清軍告密的話……」
    李悔道:「他是闖主手下的冶金師父,作孽不少,鑄好之後可以殺之滅口,如二位
能確定他不會出賣我們,不殺也成。」
    魚得水道:「利用完成之滅口,未免太狠了些。」
    湯堯道:「若此人殺孽太多,殺之未嘗不可。」
    魚得水道:「他有沒有仇人?」
    「剛討了個老婆。」
    「這麼說不是此番李闖攻進北京才是。」
    「不是,如是此番,他不會有一個一歲多的兒子,誰也不會離開李闖在此開銀樓。」
李悔道:「人當然也有經不起物慾誘惑的而重蹈覆轍的,只不過有了妻子及兒子的人那
情況就不同了。」
    湯堯道:「何況我們也會給他相當的利潤。」
    魚得水點點頭,他點頭才算數,所以二十七八歲的湯堯老兄叫他「老魚」。
    他們吃了飯就和李悔等去找冶金匠,熊、郭二人留守。
    此人開的一家寶山銀樓也不遠,門頭不太大。
    這人正好就在前櫃櫃台內,乍見李悔,似吃一驚。
    李悔道:「鐘師父,你不認識我了?」
    「認……認識,當然認識……」
    「看你的樣子有點緊張!」
    「李姑娘,我雖脫隊卻非反叛,所以就在北京落了戶。」
    李悔道:「好哇!李闖身邊的一干人如果都像鐘師父一樣,能突然醒悟,老百姓不
是都有福了!」
    「大小姐真有意思!」
    「鐘師父放心!我要是和李闖一樣,怎會不和他在一起,其實我只是礙於父女關係
不便親手殺他而已。」
    「大小姐,我也以為過去罪孽深重才決定改過向善的。」
    「鐘師父這麼作算是走對了。」
    「不知大小姐找奴才有什麼事?」
    「別這麼稱呼,咱們都是有罪而待贖的人,今天來此是求鐘師父作點對大明有益的
事……」
    「請大小姐吩咐,能做到一定盡力。」
    李悔道:「請鐘師父傳幾尊神像。」
    「鑄金像?大小姐,我是銀樓,可不鑄銅鐵包金這類東西,就是說自賣也好,代客
加工也好,一定是純金或純銀的。」
    「當然是純金的。」
    「多大的神像?」
    「在附近有一座香火不盛的關帝廟見過沒有?」
    「有……有!我們夫妻每月至少去拜兩次……」
    「你見過神龕中的關老爺、周倉及關平的神像?」
    「當然見過。」
    「就請你鑄造三尊神像如何?」
    鐘師父一愣,不由暗驚,以為他們要來敲他的竹槓,笑笑道:「大小姐,你在開玩
笑!」
    「鐘師父,吳三桂恨李闖及他的部下入骨,咱們此刻還有心情開玩笑嗎?你怎會以
為在開玩笑呢?」
    鐘師父道:「大小姐以為我這銀樓一共能有多少黃金?」
    李悔笑笑道:「放心!我是請你代為加工的。」
    「這……」鐘師父一驚道:「這要多少黃金?」
    「你說要多少?」
    「至少也要兩萬兩以上,我是說鑄造相同大小之神像。」
    「當然要相同大小,姿態一樣,新舊也要一樣。事實上就是以真金取代泥塑的,而
又使人看不出來。」
    鐘師父吶吶道:「莫非是闖王留下叫大小姐保管的?」
    「他的血腥錢我一文也不用,這是我們在大內一位公公私下告訴我們秘窖中的黃金,
我們在吳軍未到之前弄出來的。」
    這麼說鐘師父比較相信些。
    「噢,原來如此!」
    「但清軍入京,進出盤查很嚴,無法立刻運出,只好先藏一段時間,然後過一段時
間待關帝爺的生日那天,僱人抬著神像吹吹打打,焚香頂禮運出城外。」
    「這辦法太好了!」鐘師父道:「就是軍人也不願阻攏武聖的神駕進行,再說誰會
以為黑不裡黝的神像是純金的。」
    「運出之後交史可法史大人,也算是為大明盡了點力!」
    「這太好了!奴才一定盡力而為,不過打造首飾是奴才的本行,籌造武聖全身卻是
外行。」
    李海道:「只怕也難不倒你吧!」
    魚得水道:「我們去仔細看看,量量全身的高度等等,只要差不多就成,不能讓一
些常去的善男信女一眼就看出和以前的不一樣就成了。」
    「對對!」鐘師父道:「一定要去看看,我說大小姐,你真有那麼多的黃金嗎?」
    這工夫魚得水自衣內取出一塊金磚。
    這是一塊一百六十兩的小金磚,在角上一捏,竟然捏下一塊,而且用手一搓把捏下
的那塊搓成麵條那麼細。
    鐘師父還有點不信,拿起金磚一顯。
    然後再啃了一下,因為金子有微甜,不由面色大變,吶吶道:「這位大俠真是身懷
絕技,竟能把黃金捏成線!」
    魚得水道:「我們這位兄弟的輕功更絕,小湯,你亮一手給鐘師父欣賞一下,也算
是個見面禮!」
    湯堯和李悔都知道魚得水的心意,亮一手讓他看看,以免他有二心,想賺也們可要
酌量點。
    湯堯道:「鐘師父可別見笑……」
    說著人已飛出,居然繞樑一周,落在原處,點塵不驚。
    鐘師父大開眼界道:「人真會飛呀!我以前聽人說起紅線及虯髯客之流俠隱,還以
為是說故事編造的,人沒長翅膀能飛呢?今天才知道人果然能飛。」
    李悔道:「這幾塊金磚就放在這兒好了……」除了魚得水那塊金磚,李海和湯堯也
各自拿出一塊,順便帶來總是好的,反正總要搬來大部分。
    鐘師父這才知道不是假的。
    這麼多的黃金連他這個冶金匠也開了眼界。
    三人到那關帝廟去觀看,鐘師父還仔細量過全身,記下全身上衣物的顏色,青龍偃
月刀的寬及長度等。
    回去後,叫小熊和小郭容易化裝,把其餘大半黃金都送到鐘師父處。據鐘師父說,
日夜不停地籌造也要一個月的時光。
    現在他們去賣了六七種菜鐘子。
    他們要處理這只八哥鳥了,但要它說出秘密,據何公公說也要好幾天的時間,這要
有耐心才行。
    好在他們現在不急著走,急也沒有用。
    這隻鳥認生,因為以前不認識魚、湯等人。
    這要付出關切及愛心,要常換清水及萊種子。
    過了五天才聽到這隻鳥說了一聲:「公公早!」
    魚、湯等人恢復了信心,他們本以為這隻鳥快要死了,或者永遠也不會說話了。
    魚得水照顧得勤,不斷地逗引它說話。
    比只是說,引它說:「松竹梅菊」或「菊」這類的話。
    這樣也許會引起它的記憶。
    又過了兩天,這八哥又說了一句「菊花天」。
    魚、湯二人一愣,「菊花天」是啥意思?下午再問,八哥又說了一句「此時開後便
無花」。
    這是古人一首名詩中的一句。
    當然是詠菊的詩,在一年四季之中,菊花開得最晚,只不過也不盡然,梅花開得不
是更晚些?詩人有時不免誇大形容的。
    一隻八哥能說出一句詩來,真是天才鳥了。
    其實並非八哥能懂詩,那是不可能的,它只是嘴巧,記憶好,能記住人類講話中的
精粹而已。
    只不過這些話對魚、湯等都沒有用處。
    因為自這一句話或一句詩中,無法知道「菊」的秘密。
    金神像已在開始鑄造。
    吳三桂已受封為「平西王」,勒賜冊印。
    降清的還有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洪承疇等也都封王拜相。
    依熊郭兩小早已沒有耐心把八哥捏死了。
    快到一個月時,八哥終於說了一句「菊夫子」,又說了一句「終南山」,再問就不
說什麼了,而且三天後死去。
    是否「菊夫子」住在終南山?「菊夫子」並非人名,只是一種尊稱吧?終南山周圍
近百里,到何處去找「菊夫子」?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16:23

第09章
    金身鑄好,而且在一個風雨之夜撤換,以假換真。
    然後傳出話來,武聖托夢要移駕滄州。這話一傳十,十傳百,立刻有人願意護送聖
駕南下。
    起駕這天,魚、湯、熊、郭、李五人都易了容指揮護送金像的人如何沿途燃香焚紙
錢耍大刀。
    抬三尊金身的人卻是魚、湯等五人加上冶金的鐘師父共六人,正好抬三尊金像。
    因為要一般善男信女來抬,一定會懷疑泥塑像怎麼如此之重?到了外城,守城的吳
軍本要盤問,頭目立即止住了,因為軍人都拜武聖的。
    出城南下,在六十里外過夜,一夜之間神像消失。
    事實上是魚、湯等人先暗暗顧了騾馬,待他們深夜把金身(全身是分段鑄成的,比
喻說頭是一段,上半身是一段,下半身也是一段)分段送走。
    用騾馬馱運,天亮前已運到了地頭。
    這兒也是一家銀樓,是南明史大人的親友。
    由這家銀樓收買作價,然後把款子送給史大人。
    任務達成,五人和鐘師父珍重道別,深深地鬆了口氣。他們現在住在這個鎮上,明
天就要去終南山。
    依湯、李二人的意思,先去終南山找「菊夫子」。
    但魚得水卻要先去救太子慈良及永、定二王。
    目前吳三桂已在清靖遠大將軍阿齊格及定國大將軍多鐸的率領下,和孔有德的大軍
分路夾擊李自成。
    李自成烏合之眾自非敵手,只好聽陳圓圓獻計放了她使吳軍不再窮追,他未想到吳
軍不是吳三桂可以作主的。
    本來李已竄到安潼關一帶,潰散後,他率一部分賊兵到了武昌。
    湯、李以為若是太子和永、定二王仍在李闖手中,大概也在武昌地近江南,南明會
派出人去營救的。
    若是已入清大將軍阿齊格及多鋒手中,要奪回又談何容易?說不定已交回到了攝政
王多爾袞手中,(按此刻的順治帝只有七歲)自然由多爾袞來左右輔佐。
    此刻在客棧中未外出的只有湯、李二人,南宮遠忽然出現。
    二人自忖,聯手也未必是此大人的對手。
    最妙的辦法是設法拖延等魚得水回來。
    南宮遠道:「我很佩服你們的鬼劃符!」
    「什麼鬼劃符!」
    「關老爺搬家!」
    「南宮遠,那不過是想辦法為風雨飄搖中的南明盡一點力罷了!你難道又要抽腿不
成?」
    「當然不會!南明能否復國要看弘光的造化,可任其自主自滅,我既不抽退也不會
太幫忙的。」
    「為什麼就沒有一點同仇敵汽之心?」
    南宮遠道:「崇禎迷信閹當,連指揮大軍都由閹當督導,因而真正有用之臣而不能
得志。以致良臣在野,庸才當權,情況和當初失國出亡的建建文帝差不多,只不過建文
失國於他的叔父燕王朱棣,崇禎卻是失國於異族,想起這些事令人痛恨!」
    「你是說非但不同情,反而恨他?」
    「不錯,如今弘光偏安江南,如能勵精圖治,尚能步東晉偏安,南宋侷促江南苟延
數十年之命運,但是實況又如何?」
    湯堯無言以對。的確如此。
    「弘光本就不是君臨天下的料子,一旦登了大寶,完全忘了國仇家恨,終日飲酒賞
花,在女人堆中追逐。你以為我們該幫這種蠢貨嗎?」
    「但南明還是有忠貞之士在艱苦奮鬥。」
    南宮遠搖搖頭道:「大勢已去,天意如此……」
    人已經出了手,湯、李二人全力應付也知道過不了七八十招,落人他手,必然逼問
「菊夫子」的事。
    李悔達打邊道:「南宮遠,你是不是還在想那『菊』的事?」南官遠道:「當然!」
    李悔道:「鳥死了,我們白忙了一場。」
    「休想騙我!鳥一定透露過什麼秘密才死的!」
    湯堯道:「南宮遠,我們費盡了一切力量,只問出一句話,那就是『菊花』和黃山,
再多一字也未說。」
    李悔道:「老實說,只怕這根本就是個謠言。」
    「怎麼說?」
    「八哥只是一隻鳥,就算嘴巧些也絕不會記住一個秘密,所以它說的話不可盡信,
當然你要是聞著沒事做,也不妨到黃山去逛逛。」
    一不小心,李悔的頭髮被掀下一綹來。
    接著湯堯也砸了一拳。
    這也是他們預料中的事,『松』為四絕之首,雖然武功不是『四絕』之冠,卻也是
頂天人物,二人繼續失招挨打。
    就在這時,小熊回來了。
    小熊自知武術不成,一時情急,拿起一把鏟子去挑了一大塊「黃金」,道:「南宮
遠,你接著……」
    小熊大力一甩,一塊「黃金」就飛散出去。
    他不是暗器有手,自然不會那麼準都甩在南宮遠的身上,湯、李二人身上也有,南
宮遠大罵一聲「狗東西」穿窗而出。
    小熊道:「湯大哥,李悔,不能怪我出此下策,我看你們隨時都會挨一下重的,只
好如此了……」
    湯堯道:「你就不會有什麼好點子!」
    李悔道:「小熊,這辦法雖有點不高明,卻也是為了救人,我不能怪你,馬上換件
衣服洗個澡吧!」
    小郭不久也回來了,聽了此事不由大笑道:「老實話,如果是我在家,大概也可能
用這辦法的。」
    魚得水回來時,他說在街上看到一個熟人的身影。
    湯堯道:「是什麼人?」
    「『白袍老祖』的師弟『千手秀士』賈笙。」
    「此人的身手略遜『白袍老祖』,在此幹什麼?」
    「魚得水道:「會不會也是為了『菊』的事而來?」
    湯堯說了南宮遠來過被小熊以米田共臭走的事,道:「顯然他未必相信我們的謊
言。」
    李海道:「我們一路南下,勁奔黃山,南宮遠等必然跟隨,但進人黃山他們會搶先
去找,咱們就溜出黃山繼續南下到那地點。」
    第二天五人起程南下,雖易了容,相信仍瞞不了南宮遠等人,五人交談很小心,絕
不涉及「菊」的事。
    這天來到濟南,晚上湯堯上街忽然看見了一個人,正是「千手秀士」賈笙,他以為
這不是偶然的。
    「白袍老祖」和叟齊名,手底下如何?由於未較時渾,外人不知,至於他的師弟
「千手秀士」如何?又大概有人試過。
    魚得水不久前遇見過此人,但不是在濟南府。
    如今他也在此,不免對他有點懷疑。
    湯堯暗暗跟著,跟來跟去進入一家客棧。
    小心翼翼地跟人這家客棧的後院,聽到屋中的女人道:「阿笙,我要的東西回來了
沒有?」
    湯堯大為吃驚,這聲音太熟了。
    「當然帶回來了!」
    賈笙應著,推開屋子的門,燈光瀉出來。
    有個人立刻投懷送抱,箍住了他。
    湯堯正在後窗看得直切,女的真是白芝。
    過去李悔說白芝如何如何?魚得水絕對不信。
    湯堯卻部分相信,他知道李悔不會全部編造。
    如今他親眼看到了,說不出內心那不舒服的滋味。
    首先賈笙取出一個錦盒,捏出一枚珠花插在她的秀髮上,道:「這就是你原先那枚
失去金葉,又為你打造上一葉的珠花。」
    這更證實了一件事。
    上次白芝和魚得水在床上纏綿,枕上掉落了一枕珠花上的金葉,還有兩根頭髮,當
時李悔就猜到是白芝的。
    白芝道:「阿笙,謝謝你!」
    「這算什麼?何必謝我?」
    白芝拉著他坐在床邊上,道:「天有點悶熱,你把外衣寬了吧?」
    「我並不覺得熱嘛!」
    「還說不熱,你額上還有汗呢?」
    湯堯以為這賈笙會如此見色不惑?還真出人意料。
    在傳說中,此人並不是一個君子。
    像這種機會,有許多男人自動貼上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有脫衣服的機會而放棄,結
果白芝代他脫了外衣。
    絕對想不到白芝一屁股坐在賈笙的大腿上。
    湯堯心中直冷笑,心想:「這要考驗一下『坐懷』功夫了!」那知賈笙道:「白芝、
不要這樣!」
    白芝道:「這就怪了!有時你毛手毛腳似乎迫不及待,真要給你了你卻又推三阻四,
裝起柳下惠來了!」
    賈笙道:「我以為到此境界恰到好處。」
    「怎麼?你不想?」
    「想是想,要做的事娶了你以後再說。」
    「阿笙,我不信你那本份!」
    「不信?」
    「當然!真正的君子也不會毛手毛腳的。」
    「至少我目前不會越最後的範疇。」
    「我才不信……」她突然離開他的懷抱,把他的下衣往下一扯。
    賈笙是作夢也未想到的,他的褲子一下子被扯到小腿上。
    從窗外的湯堯都看清了,白芝自然看得更清楚。
    她發出一聲驚呼,甚至發抖。
    她未見過世面才會驚呼嗎?當然不是,而是正因為她見過世面才會驚嘶,這樣的東
西她從未見過。
    她喃喃地退著道:「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
    賈笙呆住了。
    他的大秘密被她發現就等於從此已不再是秘密一樣,這對他是多麼大的震撼?他的
表情很恐怖。
    他渾身發抖,目蘊凶光。
    湯堯恍然大悟,為什麼他常常對白芝毛手毛腳,經常愛撫,卻從不做進一步的要求?
原來如此。
    他的東西和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的大小差不多。
    這類似「天閹」,也可以說就是「天閹」。
    賈笙這一秘密揭開,尊嚴頓失,怪叫一聲向白芝抓去。
    白芝似被他的猙獰之態駭住,繞屋迴避。
    繞來迴避不及只好出手應付。
    湯堯發現白芝比賈笙遜色不多,相差極微。
    賈笙越打越火大,居然撤下長劍。
    真正是翻臉無情,劍情不難白芝的要害。
    白芝只好撤兵刃,自枕下摸出短棒,拉長的約二尺半左右,和「叟」白雨亭所用之
兵刃是一樣的。
    兩人都用兵刃,四十招下來,白芝似乎仍然稍遜。
    湯堯看出白芝是差在經驗上。
    白芝似是不想和他動手,也不值得了,出屋逃走。
    賈笙未追上她,不由咬牙切齒,湯堯也不知道該同情誰?至少他已經瞧不起白芝了。
    由於今夜的情況看來,李悔以前說的一字也未說謊。
    湯堯返回客棧,只有李悔在家。
    李悔道:「楊大哥,你的臉色不對?」
    湯堯道。「李悔,真倒楣才遇上這件事。」
    「什麼事呀!」
    「算了!這事不能對你說。」
    「什麼事不能對我說?湯大哥,你也和魚得水一樣瞧不起我?」
    「李悔,由於這件事,我卻不是看不起你。」
    「那是什麼?」
    「為你抱屈!」
    李悔茫然道:「為我抱什麼屈!」
    「不久前我見過白芝和『白袍老祖』的師弟『千手秀士』賈笙在一起,這件事想起
來到現在還噁心了!」
    「是不是你看到他們胡來了?」
    「如果真是男女之事那還好,可是……可是……」
    李悔道:「可是什麼?」
    「湯堯攤攤手,道:「不好說,不好說!」
    李悔很大方,道:「湯大哥,莫非賈笙是畸型?」
    「你真聰明……」他只好說了一切。
    李悔掩口而笑,道:「這事你要不要告訴魚得水?」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對他說?你以為呢?」
    「湯大哥,我不願多事了,你看著辦吧!要不他又會說是我編造謠言侮蔑白芝呢!」
    湯堯道:「如果不說,我真不甘心老魚和這麼一個女人在一起,我真的不堪心,人
類裡外不一樣,差距太大了!」。
    李悔道:「魚大哥說不定現在正和她在一起哩!」
    「不會那麼巧的。」
    說著,熊、郭二小也回來了。
    小郭道:「二位猜猜看我們遇上誰了?」
    湯堯道:「你的相好的?」
    小郭道:「是魚大哥。」
    湯堯道:「老魚又怎樣哩?」
    「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湯、李互祝一眼,李悔道:「莫非他和白芝在一起?」
    小郭「啪」地一聲拍了後頭一下,道:「你真靈!」
    湯堯道:「有未看到他們去了何處?」
    小郭道:「好像有人進了一家酒樓。」
    「那一家?」
    「福得居,不過這家酒樓也兼營客棧。」
    湯堯道:「李悔,我們去看看。」
    李悔道:「誰都能去,只有我不便前去。」
    湯堯也能諒解她,掉頭就走,小熊和小郭也要跟去。
    湯堯道:「一個就成了,小熊跟我來吧!」
    湯、熊二人到酒樓一看,已不見人影,一問櫃台帳房,說是訂了個房間在後院三十
六號也就是最末一號。
    二人趕往時已遲了一步,正在與興雲布雨的緊要關頭。
    小熊拿起一塊石頭要向窗上擲去,無非是想阻止此事進行。
    湯堯阻止了她。
    不久完事,屋中靜了一會,魚得水道:「白芝,你爹也在附近對不?」
    「怎見得?」
    「他和南宮遠在盯我們的梢。」
    「為什麼要盯梢。」
    「他以為我們知道某些秘密。」
    白芝道:「什麼秘密呀?」
    還不是『松竹梅菊』四大高手的秘密!」
    「到底是什麼秘密?」
    「你爹沒有告訴你。」
    「沒有呀?」
    「是關於『菊』的事。」
    「『松竹梅菊』的『菊』的秘密?」
    「對。」
    「他有什麼秘密?」
    「他……」
    湯堯很怕他說出來,不阻止就有可能,他大聲道:「老魚,我們到處找你,有急事
呀……」
    魚得水一驚,急忙整好衣衫。
    白芝道:「他有什麼秘密你還沒有說出來嘛!」
    小熊的反應也很快,大聲道:「魚大哥,我們抓到一個在河邊大樹上吊的人,他就
是『千手秀士』賈笙!」
    白芝心頭大震,也匆匆穿衣。
    魚得水有點煩,這簡直是來擾局嘛!不耐煩地道:「他上吊與我何干?你真是小題
大作……」
    小熊道:「魚大哥,你不知道,他上吊留一遺書,說是上天對他不公,為什麼全身
和平常人一樣,只有一點還停止在嬰兒的狀態之中?」
    白芝心頭「咚」地一跳,賈笙真的想不開吊死?魚得水道:「是那一部分還停止在
嬰兒的狀態中?」
    「傳宗接代的工具——老二。」
    魚得水道:「你就是不會有句正經話!」
    小熊大聲道:「魚大哥,是真的,他說他恨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是除了他的父母之
外親眼見過他那嬰兒似的『老二』的人!」
    「那個女人是誰?」
    「他的遺書中未寫。」
    白芝悄悄地自後窗走了,魚得水也沒有留她,她以為遺書上未寫她的名字就不會穿
幫。
    他道:「二位進來吧?不知二位怎知我會在這兒?」
    湯堯道:「我在街上看到你的背影,好久才找到。」
    小熊進屋一看,床上十分凌亂,還嗅了一陣,道:「魚大哥,不久之前有個女人在
這兒對不對?」
    「對又如何?」
    小熊道:「魚大哥,這個女人可能就是唯一看到……」
    湯堯揮手阻止了小熊,知道小熊說出來會受到申訴。
    湯堯踱著道:「老魚,世上的人和事往往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們不可抱有成見執意
不信。」
    「小湯,你不是說有什麼急事?」
    「急事倒是沒有,只不過是阻止你洩密而已。」
    「白芝我信得過她。」
    「你錯了!老魚。」
    「我又錯了!你們以為白芝又有什麼不是之處?」
    小熊搶著道:「不久之前,湯大哥看到白芝和『白袍老祖』的師弟『千手繡士』賈
笙在一起過!」
    魚得水怒道:「李悔給你什麼好處了?」
    「魚大哥這話是啥意思?」
    「要不為什麼老是說白芝的壞話!」
    「老魚,你這次責備小熊就完全錯了!任李悔就更不對了!」
    魚得水道:「湯堯,你為什麼老是不放過白芝?」
    「因為她賤!」
    魚得水從未聽過湯堯說出如此重的話來。
    侮辱白芝,魚得水認為和侮辱他一樣,面色驟變。
    湯堯道:「我有親眼所見的鐵證,你聽不聽?」
    魚得不脫口而出道:「不聽!」
    湯堯攤攤手,掉頭就走。
    他們二人畢竟是生死之交,魚得水和白芝打得火熱,在這檔口自然不願聽這一類侮
蔑白芝的話了。
    在他的心目中,白芝只是熱情了些而已。
    另外有點特別之處,那就是往往採取了主動。
    男女之間有了感情,誰主動又有什麼關係。
    「小湯……」魚得水叫住了他。
    湯堯冷冷地道:「我不管你願不願聽我所見到的事,只想問你,你會不會以為我編
造白芝的謊言來騙你?」
    「別人也許會,你應該不會。」
    「要聽聽我所見到的嗎?」
    「當然!」
    湯堯說了親眼見到白芝和賈笙為她買珠花四客棧後所發生的一切。
    魚得水勃然色變道:「多久的事?」
    「就在你和她親見前約一個時辰之內。」
    「這麼巧,她和賈笙及我的事都被你們遇上了?」
    「遇上你和白芝的是我,遇上白芝和賈笙的也是我,只不過剛才是小熊看到你一個
背影進入這酒家,我才找來的。」
    魚得水道:「小熊說賈笙在河邊上吊的事……」
    小熊道:「那不過是唬白芝,叫她盡快離開你我們也好談話,現在我以為我們也該
到河邊看看白芝有沒有一點同情憐憫之心?」
    三人來到河邊,誰也沒有看到。
    湯堯道:「以白芝的無情,她不會到河邊來救賈笙的,當然賈笙也不會真的為了這
事上吊。」
    三人回到客棧後,小熊拿出了以前白芝珠花上掉落的一片金葉子交給魚得水,要他
好好收藏。
    以後遇上一對便知,但魚得水沒有接過。
    魚得水可以不信任任何人,湯堯的話他一定信。
    「小熊、小郭,偏勞二位……」
    小熊道:「是不是要我們二位踩白芝的腳印?」
    「不是,請馬上燒水我要洗澡。」
    「小事一段,一會就好了。」
    「不!你們要不斷地燒一天,我至少要洗一天,一天之中要換五六次水,二位就開
始燒吧!」
    湯堯道:「這又何必,以後知道她是塊什麼料子就成了!
    洗只能洗去皮膚上的髒物,內心的要慢慢地洗。」
    魚得水道:「至少也要先把身體洗乾淨。」
    魚得水連飯都不吃,整整在池中泡了一天。
    一共換了七池水,燒掉了一千多斤乾柴。
    五人化髒易容,一路南下,也聽到不少消息。
    第一是太子和永、定二王下落不明。
    其次是李闖扔下陳圓圓以止追兵。
    這一手未收到預期效果。
    吳三桂及孔有德的明朝降將在阿齊格及多鐸的指揮下,勢如破竹,而且吳是窮追猛
打絕不放鬆。
    理由十分單純,吳的禁區被李闖玩過。
    這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事。
    他們一路南下,李悔和湯堯走得很近,湯大哥長,湯大哥短地叫得好親熱,魚得水
卻十分孤寂。
    他深深相信過去李悔說的,看到李雙喜和白芝在御花園水榭中,李的手伸入白芝的
下衣內的事。
    當時他十分惱火,以為這是最惡毒的侮辱。
    他曾在李悔臉上吐過唾沫。
    一路上他們還聽到清廷又命肅親王豪格率大軍到四川張憲忠一戰即垮,被清將雅布
蘭一箭射中前額落馬。
    不一會被剁為肉泥了。
    再過十餘日,又聽到李闖的消息,李自成率小股匪盜到了武昌,遁入九宮山,只剩
下數十騎了。
    附近村民知為巨盜,一哄而起,就用鋤、鏟之類農具砍死了獨眼龍李自成,並擒獲
李的叔父及小妾,還有死黨朱金星及劉宗敏等。
    送官後不久處死,至於軍師李嚴早為劉宗敏所潛而被李自成殺死。
    也有人說,李自成是死在張憲忠前面的。
    李悔聽到這消息,絕食一日以示紀念,李自成畢竟是她的生父,但又焚香感謝上蒼,
禍害已除。
    最重要的消息是清廷除去李闖及張憲忠兩巨寇之後,就要對付偏安江南的弘光帝了。
    而目前缺乏的自然仍是大量的軍費。
    魚得水道:「我們是先到終南山還是先籌軍費?」
    湯堯道:「先到終南山去。」
    魚得水道:「李闖在撤出北京之前以騾馬運走了金銀近億兩,這些金銀可能還沒有
動用。」
    湯堯道:「八成,李悔,你的看法呢?」
    李悔道:「傳言中李闖及其心腹已死,但一直未聽到李雙喜的下落,捉住此人必能
獲得大量的金銀財寶。」
    湯堯道:「果然是個好主意,但到何處去找漏網的李雙喜?」
    李悔道:「我知道他有個好友在武當山附近。」
    湯堯道:「你以為他會到好友處暫避鋒頭?」
    「可能。」
    湯堯道:「反正咱們所去的地方總要經過武當山附近,何不碰碰運氣去找一下?」
    和魚得水一商量,他自然點點頭。
    只不過他們仍照原計劃進人黃山兜了一下然後悄悄溜走,使白雨亭及南宮遠去找
『菊夫子』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18:11

第10章
    半月後,他們來到武當東南的南漳縣城內。
    據李悔說,李雙喜有個生死之交的好友住在這縣城內。某次李雙喜被官兵包圍,萬
元脫逃之機會,幸此人所救。自那次起,二人立刻即成為莫逆之交了。
    李雙喜給了這人一筆錢,叫他找個不為人知之處作生意,這人就在此處落了戶,他
開了一家妓院和賭坊。
    和李雙喜交好的人那還有好貨?五人先住人客棧,分房而居,而且仍然易容。
    魚、湯二人在茶館喝茶,居然遇上了李雙喜。
    李也易了容,但易容術不高明,立即被認出。
    李先喝完離去,由湯堯跟蹤。
    跟見他進入一家賭場。
    大發賭場半明半暗,對官方自是暗的,但也無人敢檢舉。這是因為大發賭場的夫人
是個狠角色——「剝皮金」。
    李雙喜就隱在這兒,回去和魚得水一商量,先到賭場去痛宰他們幾百萬兩,然後再
生擒李雙喜。
    到賭場去的只有四人。
    李悔可能太眼熱,會被李雙喜識出來,只好留在客棧中。賭場的院子很深,屋屋客
滿。
    因為本賭場資本雄厚,來頭很大,在此聚賭不會被官家抓去。
    二人兜了一圈,在一處牌九桌處停下。
    「兩位要玩玩吧?正好我也不想玩了!」出門讓了位。
    魚得水坐下來,湯堯站在他身後。
    莊上是個中年女人,目光炯炯,衣著平平。
    一看就知道又是「郎中」或「花惑」之類人物。當然一定也是一個內外兼修的高手,
這女人抬面上有塊金磚(八百兩的,也就是魚等鑄成關帝金身的那一種)壓住了一大疊
銀票,幾乎沒有零碎銀子。
    另外三家也都有不少的銀票,蒜條金或百兩以上的銀元寶等,魚得水掏出了不少的
銀票。
    莊家道:「朋友,最低的注是一千兩……」
    「不大,不大!」魚得水道:「最高的注是多少?」
    莊上道:「沒有限制,但離桌前一定要結清賭帳。」
    魚得水道:「大嫂最大的償債能力是多少?」
    莊上道:「你希望有多大?」
    魚得水道:「億兩左右有多大?」
    「是白的還是黃的?」
    「當然是指白的。」
    莊家曬然道:「那不是個大數字。」
    魚得水道:「這才有點賭頭!」他發現另外二家己推出了賭注,一家三千兩,一家
六七千兩之譜。
    魚得水也推出九千兩。
    投石問路推出九千兩已經不錯了。
    這工夫魚得水道:「小湯,認識嗎?」
    湯堯道:「『剝皮金』金鳳的老婆秋三娘。」
    「原來是她!這一封都不單純哪!」
    湯堯道:「在『松竹梅菊』四絕面前就不足為懼了。」
    二人當然是以『蟻語蝶音』交談的。
    莊家道:「請離手!」也就是手要離開自己的賭注。
    骰子打出,一枚在魚得水面前抬上打轉不久停下。
    正好是莊上拿第一把牌。
    秋三娘皺皺眉頭道:「不大順手……」
    不知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她本意並不想拿第一把牌的?如本意不是拿第一把牌,那
就是骰子沒有打好。
    如非庸手,要打出自己想到的點數的骰於是不難的。
    這一把莊上六、九點,魚得水八、九點。
    其餘兩家一是三點,「閉十」,一是三、六點。
    莊上收了這兩家還不夠賠魚得水的。
    第二次骰子打出,又是「五在手」。
    莊上發現又有一枚骰子在魚得水面前打轉後停下。
    秋三娘笑道:「這位小哥有點道行了吧?」
    「道行?」魚得水道:「在下非僧非道,有啥道行?就是玩玩牌九、骰、實也不過
才五六年歷史。」
    「小哥今年幾歲廠。」
    「二十二。」多說了四歲。
    秋三娘還是分了牌,看著魚得水放下牌才揭他自己的。
    一看之下,面色又變。
    魚得水是七、九點,莊上一、二開步走。
    另外兩家一家是前九對,一家是八、九點。
    可以說是莊家通賠。
    她知道遇上了硬手,使個眼色,左邊有個人立刻離去,不久找來一個人,這個人就
是「剝皮金」。
    金鳳往秋三娘後側一站,秋三娘立刻讓座。
    金鳳道:「朋友們!這樣賭不過痛,注嘛!下大些才有意思,下呀!下注呀……」
    魚得水推出六七張銀票。
    這六七張至少可以看清五張的票面,約計一萬八千兩,這數字比另外兩家多兩倍有
余。
    似乎仍比莊上所希望的櫃面少了大多。
    骰子打出,其中一枚骰子先是在魚得水面前打轉,接著又轉回莊家面前,卻仍未停
下,但和另一枚一碰又回到魚得水面前的銀票處停了下來。
    又是「五在手」。
    金風冷冷一笑,道:「邪門,不過嘛!小事一段!」
    他的所謂「小事一段」,大概是指魚得水的櫃亡不大吧!就算輸了,賠他的一萬八
千兩也沒啥了不起。
    魚得水很乾脆,大家都配好牌,他先掀開。
    居然是前五後八點,這點數固然不是最小的,但卻絕不算大,那知莊家一掀,竟是
二、四點。
    另外兩家都贏。
    金鳳對秋三娘道:「照賠!」
    秋三娘先點魚得水的櫃面,本看出有一萬八千兩,但另外兩張票面被檔住,此刻一
番,秋三娘擦擦眼仔細望去,發出一聲驚叫。
    是怎麼回事?原來一張票面是十六萬兩,另一張是二十三萬兩。
    加起來正好是四十萬兩之譜。
    秋三娘要翻臉,金鳳手一按道:「朋友們玩了個小花稍,把兩張大票故意遮蓋起
來,」
    湯堯道:「這只是巧合,兩張票面未露出來,但至少要贏才行,要是輸了蓋起來也
不成,是不是莊家朋友?」
    金鳳挑挑長眉道:「照賠!」
    秋三娘很聽話,一文不少,照賠不誤。
    這一次牌洗好之後,金鳳一下子推出三十來張銀票,可隱隱看出其中有的銀票超過
二·十萬。
    當然也有一兩萬或三五萬兩的。
    負得水只推出了五張銀票,兩張看不到票面。
    莊家以為至少也有二三十萬兩。
    因為可見到的票面有三張,計十二萬兩左右。
    骰於打出,沒有原先的阻象,未在魚得水的面前打轉。
    「七封門」,然後分瞭解。
    魚得水是七、九點,另外兩家都小於他。
    金鳳是前八點,後「私蛾」一時,這當然是通吃牌。
    秋三娘這次臉上有了笑容,收起魚得水的票子一點,可見票面的是十二萬左右,看
不見裡面的兩張加起來才三千七百兩左右。
    不但秋三娘的臉色拉長,金鳳也輕哼了一聲。
    這顯示好像明知這一次是輸似的。
    「慢著!」魚得水把秋三娘手中的銀票奪了過來,道:「不該先點點莊上的櫃面有
多少嗎?」
    金鳳道,「至少也有你的幾倍吧!」
    那知一點之下,票子張數不少,最大的才一千多兩,最少的也有三百多兩的,統通
加起來才三萬零幾兩。
    金鳳和秋三娘傻了眼。
    他們都不信莊家面前那一堆票子中最大的只有千餘兩,至少有三張以上是二十餘萬
兩票面的。
    金鳳站起來四下打量,看不出有什麼可疑人物。
    況且秋三娘剛剛還站在他的右後側。
    當然他們忽略了一個人,小郭是專門作無本生意的能手。
    他妙手空空會趁機把莊上一堆票子中的大票抽走。
    也可以說是魚得水故意要輸這一把的。
    要贏大錢,必須先輸點,放了長線才能釣大魚。
    再點點未推出作櫃面的銀票中,果然有那幾張大票面的銀票在內,金鳳楞了好半天。
    秋三娘埋怨道:「金鳳,我看你是輸昏了頭!」
    金鳳也不敢說不是自己忙中有錯,沒有把大票推出來。
    再次洗牌、和牌、推出了所有的櫃面。
    魚得水道:「多少?」
    「百萬左右?」
    魚得水點了頭,金鳳小心翼翼地打出了骰子。
    奇的是三枚骰子都跳到牌九上,然後滾下疊在一起。
    三枚骰子疊在一起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兩枚則有,這當然算數,但無不稱奇。
    最上一枚兩點,拿下這一枚,第二枚是兩點,最下面一枚是三點,「七封門」,金
風面色驟變。
    因為他非拿第一把牌子不可,不然就會輸。
    現在他才知道魚得水的內功厲害玄妙,巧妙地控制了骰子。
    當然若是魚得水不知他如何做了牌,又如何控制骰子?要把骰子控制為幾點才能拿
大牌。
    所以難就難在完全知道對方洗牌時做了幾副什麼牌、打出什麼骰子才能拿到最大的
牌才行。
    這就要十分精準,不能出一點差錯的。
    魚得水道:「莊上請分牌!」
    金鳳知道栽到家了;但就此翻臉才不夠場面哩!
    分了牌,也揭了牌。
    魚得水只拿了一副二號牌,也就是說只贏莊家,卻不能贏另外二家之一的牌,當然
魚得水不是莊家也不必賠那一家。
    他所以不拿最大的一副,也仍想造成對方的幻覺,以為他不是作假,仍是手氣好之
故,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湯堯把莊家的百餘萬兩收過來時,他的手被後面一人按住,這人居然就是漏網之魚
李雙喜。
    李雙喜易了容,但立可識破。
    湯堯改變日音道:「依幹啥?」江浙口音。
    「朋友,光棍眼裡不揉砂子,玩假玩到這裡來了!」
    「依那能,啥人玩假?」
    兩人就這麼很巧妙地玩了幾乎大擒拿。
    按湯堯的身手和李雙喜差不多,但在大擒拿手方面,卻稍遜於李雙喜,有點趨於下
風了。
    那知小熊這時在李雙喜背道後:「這一百萬兩重要還是白芝重要?」
    這句話顯然打動了李雙喜的心。
    他很欣賞白芝的床上奇技,如「魚接鱗」、「兔心毫」、「龜勝」、「蟬附」及
「鶴交頸」等等。
    白芝不但會「洞玄子」的三十法,還懂「素女經」。
    因此李雙喜把白芝當作了寶。
    況且李闖己被消滅,他還希望有白芝父女這兩個靠山。
    李雙喜回頭道:「白芝?」
    「對!」
    「她怎麼樣?」
    「在我們手中。」
    「你們是誰?」
    「平西吳三桂的人。」
    「怎知白芝在你們手中?」
    「喏!」小熊取出那珠花上的金葉子放在手心上,道:「看清了!這是不是白芝珠
花上的金吐子!」
    李雙喜吶吶道:「你們要怎麼樣?」
    「這一百多萬兩在你是小事,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放心!我們三個也未必是你的對
手……」
    李雙喜也的確有這份自負。
    他必須救出白芝,所以就向金風夫婦打招呼道:「金兄,大嫂,照賠!」
    金鳳夫婦還真不上願意賠上。
    但論武功,二人加起來也不如李雙喜,況金鳳是李的至交,為了救白芝只好暫時忍
耐一下。
    金鳳夫婦讓湯堯收了銀票及金銀,跟著出了賭場,金鳳夫婦要跟出來,魚得水亮了
兩手把二人震退了五步。
    金鳳夫婦二人大驚,他們這才知道低估了這幾個人。
    魚得水道:「朋友,我們絕不為難李雙喜,我們只想問他。一件事,他若合作,一
個時辰內就回來了。」
    出了賭場,湯、熊、郭三人和李等疾行出鎮,魚得水斷後,使他們無法追上,然後
再追上了眾人。
    在十餘里外林中,魚得水叫大家停了下來。
    李雙喜道:「白芝在何處?」
    小熊道:「你少操這份心,她在『白袍老祖』的師弟『千手秀士』賈笙身邊,他們
似乎在玩絕的。」
    「什麼玩的?」
    「賈笙這個人你認識吧?」
    「當然,還是朋友哩!」
    「嘿!朋友會割你的靴子嗎?」(割靴子即弄別人的女人之意)「你……你說什
麼?」
    「我說賈笙已玩了白芝。」
    「放你娘的春秋屁!」李雙喜是不會相信的。
    「你不信?」
    「當然不信?」
    「好!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賈笙可以驗證一下。」
    「驗證什麼?」
    「看看他的『東西』是不是和我們說的一樣。」
    「他的東西……」
    「就是他那傳宗接代的……」
    「怎麼樣?」
    小熊用拇指和食指連續比量了四五次,意思是和嬰兒的差不多,像春蛹那麼大,甚
至更小些。
    李雙喜「呸」地一聲吐了口唾沫,道:「一派胡言!白芝會和那麼一個既不能吃也
不好看的男人在一起!」
    「這就是你不懂!」小熊道:「由於他對白芝太好,白芝無意中發現他的『天閹』,
就很同情他,決定陪他半年。」
    「陪他半年?」
    「是呀!那種人也很值得可憐,看看別人的比一弔錢還長(一弔錢即古代制度一百
枚,長度約十五公長以上),再看看他自己的難免生不如死,所以白芝悲天憫人,放手
施捨。」
    李雙喜怒吼一聲撲向小熊。
    魚得水伸臀一格,李雙喜被震退了兩步,道:「信也好,不信也好!至少你有機會
去印證一下。」
    李雙喜大驚道:「你莫非是白雨亭老爺子的……」他不能說下去,如說魚是白的女
婿,而他又和白芝胡來,豈不是自找麻煩?「過去有這麼點關係。」魚得水道:「現在
不存在了。」
    湯堯道:「現在咱們就言歸正傳吧!」
    李雙喜道:「你是『獵頭湯』?」
    「不敢當!至少我一人之力獵不了你的頭!」
    李雙喜道:「有什麼事?」
    湯堯道:「李雙喜,相信你也該有自知之明,李闖嗜殺,你比他更甚,死在你手下
的人只怕以十萬計,可以說死有餘辜……」
    李雙喜疾退五步道:「你們要抓我,可沒有那麼容易。」
    湯堯道:「卻也不難,老魚在六十招內就能棵倒你。」
    「你們要幹什麼?」
    「現在有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什麼機會?」
    「李闖自北京運出的金餅,你必然知道藏在何處?」
    「那只有他自己和李嚴知道?」
    「你放聰明點,說出藏金之地也算是你對南明的一點貢獻,我們可以網開一面任你
改過自新……」
    李雙喜突然倒縱而去,一掠七八丈。
    這小子的確不是泛泛之輩,只不過幾個起落就被魚得水追上了,他只好回頭接招,
的確十招後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敵手了。
    湯堯道:「李雙喜,你還是不覺醒?」
    李雙喜不是輕易向別人屈服的人,這也是在李闖身邊養成的跋扈之氣,除了李闖,
都聽他的,他聽過誰的?小熊道:「李雙喜,至少你也該留著你這條爛命去印證一下,
白芝有未和賈笙,而賈笙那東西是不是……」
    「砰」地一聲,李雙喜挨了一腳,才不過四十六八招。
    又過了兩三招,再被砸了一掌,李雙喜道:「慢著!」
    湯堯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說吧。」
    「雖然這些金餅是民脂民膏,又怎知你們是不是中飽私囊?」
    湯堯道:「我們捐給史可法史大人的巨款已不止一兩次了。」
    李雙喜道:「你們真的放過我?」
    魚得水道:「君子一一言,快馬一鞭!」
    湯堯道:「你該相信我們二人。」
    李雙喜道:「今後希望你們不要再去大發賭坊。」
    魚得水道:「可以!」
    李雙喜道,「魚得水,你自以為白芝是那種人嘛!」
    魚得水道:「是與不是,只要稍加留意即可證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以為如
何?」
    李雙喜道:「那小子所說的有關『千手秀士』賈笙的事難道也是真的?世上有那種
畸型的人嗎?」
    湯堯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也響機會證明一下的。」
    李雙喜道:「那就跟我去吧!」
    四人跟他奔行了一個更次,三更左右到達一基地。
    這兒有一座墓,看來不大也不氣派。
    墓碑上是這樣的,故顯考陳大夫人之墓。
    左下方有子女的名字,這顯然是普通百姓之墓。
    既稱大夫人,應該是輩份極高的女人,也該已死了多年,但墓上僅生出數寸高的青
草,墓碑也是新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有溪蹺。
    李雙喜撤力在碑旁掘了一會,取出兩把鐵鍬。
    於是小熊和小郭立刻開始挖掘。
    墓上挖平時即露出了木箱,一共是四大箱金餅。
    魚得水道:「李雙喜,絕不止這些,一定還有。」
    「當然!本來還有很多,闖王出京沿途需要軍費,陸續隨用,只剩下這一點點
了……」
    小熊和小郭要湊人,咖了也不信只有這一點。
    但魚得水喝止道:「魚某言出必行,他帶我們來此地找到了金餅就不能對他食言,
再挖數尺看看。」
    再挖五六尺,又挖出四箱。
    小郭罵道:「李雙喜,調你娘,差點兒上你的當!」
    李雙喜道:「你為何罵人?」
    小郭道:「若非魚大哥精明,再挖下數尺,豈不是被你蒙了,你留著這四箱作棺材
本呀!」
    李雙喜攤手正色道:「這金餅不是我帶人來埋的,埋金的工作不是李嚴就是劉宗敏
負責,我只知有些埋在此墓中,卻不知埋了多少,更不知深處有四箱,淺處四箱。」
    這話可以說得過去。
    即使是說謊,說謊言也永遠無法揭穿。
    李闖、李嚴及劉宗敏都死了,準能證明?劉宗敏在李闖面前更吃得開,原因是某次
被困,萬元生理,劉宗敏急忙提著他老婆的人頭來見李闖。
    李闖問他為何要殺死他的妻子?劉宗敏說,殺了她已無後顧之憂,就可以和大王放
手一捕而突圍了。
    闖王大為讚賞他的忠心,自那次脫險後,最受闖王寵信,所以李嚴才會被劉宗敏的
讒言所害而被殺。
    「迎闖不納糧」就是李巖想出來的愚民政策。
    古往今來,任何軍隊或政權都需百姓納糧繳稅才能生存,那有不需納糧的?除非嚴
重天災權會暫免繳納。
    事實上闖王所到處就大加搶掠,根本不需納糧。
    納糧繳稅那樣反而麻煩,而被搶掠的自然都是富家。
    在窮人來說,的確是不納糧不繳稅也不會被搶的。
    這正是闖王有一段時間很壯大,附從者眾的原因。
    八箱金餅,四人正好各帶兩箱。
    一箱約一百多斤,魚、湯二人挾著奔行不吃力,熊、郭兩小可就滲了,累得呼呼牛
喘,一身臭汗。
    至於李雙喜被點了穴道,兩三個時辰後可以自解。
    他們把金餅送到可靠之處,商量之下,決定留下一至十分繼續監視李雙喜,因為這
些金餅只有全部和三分之一。
    魚、湯二人估計,至少還有這些的三五倍之多,這筆巨款對南明太重要了。
    商量結束,由湯、郭二人留下繼續監視。
    魚、李、熊三人去終南山找『菊夫子』。
    湯堯的意思是,李悔最惹眼,留下易被發現。
    只不過湯堯的看法他也不能否認。
    魚、湯先把金餅及贏來的銀票交給史大人的人轉呈史大人,然後雙方分手,湯、郭
二人留了下來。
    自雨亭和南宮遠上了當,在黃山中找了三天,由於二人都未見到魚、湯等人知道上
了大當。
    白雨亭道:「南宮兄,咱們小看了他們。」
    南宮遠道:「他們把咱們帶人黃山就溜了!」
    「正是如此!」
    「但我猜想,他們可能繼續往南,這正是他們的順路。」
    「我也有如此同感。」
    「那我們加緊往南追趕,分頭行事。」
    二人約定聚首地點,立刻分道窮追。
    連追了四五天,這天南宮遠人鎮打尖,不由大喜過望,他居然無意中發現了魚得水
的蹤跡。
    原來他發現了小熊。
    小熊出來買茶葉,他的警覺性極高。
    不久就發現有人盯上他的梢。
    他不能把此人帶回客棧,一邊買茶葉,東看看西看看,問問這洋再問問那樣,卻在
動腦筋。
    如何擺脫此人跟蹤,然後抽空回去和魚大哥及李悔盡快離鎮,使他撲個空,等此人
找遍了一些客棧,他們已在數十里之外了。
    後來他發現是南宮遠,知道白雨亭必在附近。
    他買好了茶葉,故意放在櫃台上大聲道:「掌櫃的,我還要去買點藥材和一雙鞋子,
這茶葉錢我先付了,一會再回來拿成不成?」
    「客官,你自管去辦事,回來拿也成。」
    小熊又低聲道:「掌櫃的,請你偏勞告訴那位貴客一下,就說有位白大嬸找他有事,
白大嬸在斜對面那家興隆綢緞莊內等他……」
    掌櫃的道:「可以……可以……」
    小熊一搖一擺地走出茶莊大門。
    這工夫南宮遠正要跟出,他即使未猜出小熊的鬼劃符,也要看看他向那邊走?萬一
小熊不回來拿茶葉呢?薑是老的辣,一點不錯。
    但掌櫃的道:「貴客請留步!」
    「啥事?」
    「剛年那位年輕的貴客說,有一位白大嬸有急事找貴客您,那位白大嬸在斜對面興
隆綢莊內等你。」
    南宮遠一愣。
    白大嬸是誰?立刻就可以猜到八成是白雨亭易了容。
    要是南宮遠剛才聽到小熊交代掌櫃的這件事,他自然就會猜到小熊的詭計了,可惜
他未聽到。
    即然是急事,必然和發現了魚、湯等人有關。
    況且小熊把茶葉放在此處,聲言還要去買鞋子及其他東西,不會立刻取走茶葉,於
是他匆匆去了那家綢緞莊。
    綢緞莊都很大,由於顧客多,南宮遠找了半天未見到一個易容化裝過的白雨亭在這
兒。
    問了一會,說是沒有見過這麼一位大嬸。
    南宮遠暗叫一聲「慚愧」!心知八成上了當。
    他先趕回茶莊,發現那包茶葉還放在櫃台上。
    當櫃的哈腰道:「貴客找到了那位白大嬸沒有?」
    南宮遠真想給他一個耳光,道:「剛才那個年輕人一直沒有」
    「回來拿茶葉嗎?」
    「還沒有!他說還要去買鞋子及其他東西,沒有那麼快回來的。」
    「掌櫃的,附近有鞋店嗎?」
    「左手第五家就是鞋店……」
    南宮遠匆匆前去一問,根本沒有一個年輕人來買鞋子。
    這已證明上了當,立刻到附近客棧去問。
    由於三人並未登記,且臨去時交代有壞人追他們,請不要說出他們在此住過一夜,
所以南宮遠沒有問出來。
    未間出名堂,就逐家去問。
    這鎮上一共有七家客棧,全問了也沒有問出頭緒來。
    南宮遠氣得臉都紫了,因為回茶莊一看,那包茶葉還在櫃台上。
    自他和這年輕人鬥,一直未佔上風。
    正在他怒極時,後面有人道:「南宮兄……」
    來人正是白雨亭。
    南宮遠不由臉紅,被個小意子耍了如何啟口?白雨亭道:「有眉目沒有?」
    「有一點。」
    「見過誰了?」
    「那個姓熊的小崽子,你呢?」
    白雨亭道:「我見過魚得水和李悔。」
    「他們去了何處?」
    「一個往東,一個往西……」
    南宮遠一怔道:「這是怎麼回事?」
    白雨亭道:「不過是打馬虎眼而已,我以為他們的方向仍是往南,到了某地會集在
一起的。」
    「最後的目的地呢?」
    「目前還不知道。」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0:07

南宮遠自不會說出被耍了的事,道:「咱們一直往南?」
    「對,不必再跟他們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了。」
    只是二人仍非一道,雖是往南仍分兩路,這樣機會就比較大些,追出百里,南宮遠
遇上了兩個熟人。
    一個是「雷神」苗奎,一個是苗之徒「火球」張金銓。
    這是武林中的火器大王第一把交椅。
    武林中使火器的人當然有,卻屬苗奎高超。
    「這不是南宮兄嗎?」這是在小鎮上酒樓中。
    南宮遠道:「正是,苗兄,你現在可得意了!」
    「南宮兄此言……」
    南宮遠低聲道:「苗兄與吳將軍早有私交,如今吳將軍已被封為『平西王』,勒封
冊印,顯赫一時,苗兄不是也跟著得意了?」
    苗奎道:「談不上得意,只不過王命如今高昇,跟著他總是不會吃虧的,南宮兄如
果願附駿尾,在下可以代為介紹。」
    「謝謝苗兄,這當然求之不得,有件事吳將軍可能不知,苗兄也未必知道吧!」
    「什麼事?」
    「李闖仍角個後人未死……」
    「這……這是什麼人?」
    「他的親生女兒名叫李悔,在『一把抓』魚得水及『貓頭湯』湯堯的身邊,我想王
爺一定恨之入骨。」
    「當然!王爺的愛妾陳圓圓陷賊手半年多,此仇之恨,王爺無時能忘,如能把此女
獻給王爺,真正是大功一件。」
    南宮遠道:「這事我會留意,苗兄遇上可另。放過她,此女長得極美,身手也相當
了得……」
    「不知她目前在何處?」
    「由此往南,不知她和魚得水等要去何處?」
    苗奎道:「多謝南宮兄指點。」
    南宮遠道:「苗兄一旦遇上李悔,要誘她單挑,生擒後速速北上,以免橫生枝節,
因為魚、湯等人也頗不易調理。」
    苗奎道:「南宮兄,憑我苗奎可不怕他們『一把抓』和『貓頭湯』二人,你別長他
人的志氣呀!」
    「苗兄,弟的意思是捉李悔要緊,憑你老兄的火器,魚得水和湯堯又年得了什麼
呢?」
    南宮遠這一手叫著借刀殺人。
    一旦遇上李、魚等人,他可以把李悔交給苗對付,他對付魚得水就比較容易得多了。
    任何人都知道吳三桂恨李闖入骨,並不會因闖王而死而打消恨意。
    小熊對魚、李二人說明了南宮遠被他耍了的事,李悔道:「小熊,你真行!別人就
不會有這等反應。」
    「得了,李姐,你是噱頭大王呀!」
    魚得水道:「這種急智確是天才。並非聰明的人都具備的,不過南宮遠上了當仍會
追來。」
    「但他們未必知道我們所去的方向。」
    「他們也可以猜出我們在黃山晃了一招就溜了,然後根據溜後的方向,他們可以確
定我們仍去了南方。」
    李悔道:「猜想南宮遠和白雨亭一定還在合作?」
    魚得水道:「這二人攜手合作,非同小可,我們要處處小心。」
    終南山快到了,他們終於被追上。
    只不過被追上的人並不是魚得不,卻是李悔和小熊。
    原來二人怕兩個老頭老狐狸認出,三人不是一起走,但分三路相距極近,可以遠遠
看到互相呼應。
    只不過在山野中並非處處都可以彼此看到呼應的。
    山中林木多,視線阻隔,有時就彼此看不到。
    此刻才不過是夕陽西下,天還沒有黑,李悔早已不見了,原來是苗奎師徒二人追上
了她而截住。
    李悔道:「二位何人?」
    苗奎不等反問道:「姑娘叫李悔?」
    「不錯。」
    「姑娘是李闖的千金?」
    他的態度平和,而且以千金稱之,李悔想不到他是吳三桂的人。
    「不錯。」
    苗奎道:「在下苗奎,人稱『雷神』……」
    「原來是火器大師……」
    「不敢。」苗奎道:「在下以前側習王也有過敷面之識,我總感覺人生在世,總是
受命運支配……」
    「苗大俠之意是……」
    「就以令尊來說,若有好的輔助能手作為幕僚,陷了北京之後就該有一番作為,甚
至取得天下。」
    「苗大俠把他估高了,他不是那種料子!」
    「李姑娘何以如此低估令尊?」
    「因為我看穿了他,他只是喜歡殺人!」
    「也不能苛責令尊,開國之君那一個不犯殺戒?」
    李悔道:「苗大俠找小女子有何貴幹?」
    苗奎道:「姑娘有一心腹,算是吳三桂和孔有德大軍的漏網之魚,和他逃得一命的
還有李雙喜。」
    「李雙喜未死我知道,此人更該死!」
    「可是另一位是你的心腹,他希望見你一面。」
    「他要你傳信?」
    「是的,他本來還是不太信任我,」
    「他在何處?」
    「就在十里外小鎮上一家當鋪內,他說准也不信任,就是信任姑娘,所以要特別小
心聯絡……」
    李悔信以為真。
    的確他那心腹誰也不信,只信任她。
    於是就跟他們師徒走了。
    小熊在暗中看到,他人小鬼大,對人類的虛假有深入一層的認識。他以為也許這師
徒二人在騙李悔。
    只不過他又不便公開說明,只有暗暗跟著。
    魚得水在終南山最近的鎮上發現李、熊消失,由於是二人一起不見了,還不太耽心,
因為二人的機智都很夠。
    可以說要騙他們二人是很不容易的。
    魚得水以為二人必然是遇上什麼有趣的事耽擱下來。
    但是,他在鎮上頭一家客棧中一直等到一更天還不見人影。
    李悔跟苗奎到十里鎮外,果然進入一家當鋪。
    當然,他並未見到那一個心腹。
    她只看到一個二十五六歲,長得頗美的女人。
    其實這女人是「雷神」苗奎的女人,掌櫃的是這女人的父親,卻沒有婚姻關係,另
有一個朝奉每夜回家去睡。
    所以這當鋪中晚上只有他們父女二人。
    李悔道:「你騙我來此的目的是……」
    苗奎道:「吳王爺要你!」
    「如果是正人君子或愛國的忠貞人士要我,我絕不會怪你,吳三桂引狼入室重色輕
國,是中國歷史上最元恥也最可惡的大漢好,你居然會幫他!」
    苗奎道:「我的看法不同,大明氣數已盡。」
    「可是大明還沒有倒下。」
    「已經差不多了。」
    「苗奎,你知我和李闖完全不同。」
    「也許,但至少你是他的骨肉。」
    「苗奎,你的火器技尖,手底下未必……」
    李悔狠攻而上,苗奎火器技尖,身手也瞭解,至少李悔不是他的敵手,況且還有個
徒弟「火球」在一邊。
    小熊在暗中不敢出手,他怕兩個人都被擒住。
    「火球」突然向李悔丟出一個冒煙的小球。
    李悔自然害怕,尤其女人怕傷了面孔,一閃之下正好中計,這東西根本不爆炸,光
是冒煙噴火而已。
    苗奎出手逾電,趁她慌亂之餘,制住了她的穴道。
    「火球」道:「師父,何時送走?」
    「越快越好?」
    「送往何處?」
    「當然是送往吳王爺手中,這可是大功一件。」
    「徒兒去一趟吧!不知吳王爺的大軍在何處?」
    「『平西王』消滅了李自成之後,要到四川去殲滅張憲忠的總部,還沒有到達四
川。」
    「這不是很遠?」
    「也不算遠,明天就起程,把這女人的穴道多點幾處。」
    「是的,師父,不過大多了會死人的。」
    「死了也比跑了好。」
    「是的,師父……」「火球」張鑫是個色鬼,李悔的美色自然會被迷上,在下手點
穴時留了幾乎。
    也就是說,本要點她五個穴道,只點了三個。
    並非他不知這樣會跑掉,他有自己的打算。
    深夜苗奎睡了,「火球」的精神可就來了。
    他以為把李闖的女兒獻給「平西王」就成了,才不管她是動過或者尚示動過的呢!
先玩了再說。
    況且他以為不動白不動,這妞兒太動人了。
    他輕手輕腳的來到李悔屋中。
    屋中無燈,但弦月微光投射人屋,他忽然全身震動了一下,好像所有的血管都爆裂
了開來。
    隱隱可見,李悔的頭臉用被子蒙住。
    她的下半身在被外,而且沒有穿下衣。
    這是怎麼回事。
    「火球」立刻就明白了。
    他以為不玩白不玩,師父更會想到這一點。
    八成他的師父已經拔了頭等,先給玩了。
    只不過他是徒弟,玩個二手貨也湊合了,況且這麼一來,萬一這女人向師父告狀,
師父也不敢責備他。
    於是這小子如渴驥奔泉,如火如荼地上了。
    這小子以為玩就要盡興,一直玩了一個更次。
    此刻李悔當然不是躺在床上以被蒙頭的,這自是小熊動了手腳。
    她和小熊去偷了「雷神」大批的火器。
    他們不知用法,只有另動腦筋。
    李悔恨苗奎不顧身份騙她,道:「我有辦法。」
    待「火球」玩了個盡興,二人悄悄掩至,點了他的穴道,「火球」大駭,當他看到
李悔也站在床前時,不由魂飛天外。
    小熊道:「你們師徒二人真不是東西,為了向吳三桂那個賣國賊討好了就設計騙人,
現在你小子知道玩的女人是誰了吧?」
    小熊一撩被子,那女人正是他師父的相好的。
    小熊道:「『火球』,你玩也玩夠了,玩起來可真像火球一樣,下面的女人真夠受
用的,你有沒有想到後果。」
    「火球」當然知道後果。
    「現在我們有個條件。」小熊道:「只要你指導我們使用這些火器,我們就放了你,
讓你逃命。」
    「火球」心想,玩了師父的女人怎麼解釋也沒有用,反正是玩了,唯一的辦法就是
逃命,遠走高飛。
    儘管他本以為是李悔,這是一件錯誤,不是蓄意要玩師父的女人。
    況且,當時她下身又未穿好衣服。
    但這都沒有用,不合作是包死不活的。
    「好,我教你們,但你們一定要先解我的穴道。」
    「先說了使用方法再解穴道,我們不會騙你。」
    「火球」張鑫是個渾人,他的綽號改為「渾球」才是。
    他知道一旦師父被吵醒,那就慘了,急忙逐個說明使用方法及爆炸威力,自然還有
一些忌諱等等。
    李悔和小熊一一記下,而且盡量地多拿。
    然後把張盎放了,二人也離開了當鋪。
    「雷神」苗奎身手高,火器冠絕武林,卻有個毛病,一旦熟睡艱難吵醒他,而且鼾
聲如雷,溢乎屋外。
    第二天一早,直到當鋪主人叫醒了他,才知道發生了事故。
    他看到他的女人還仰臥在床上。
    頭被蒙住,下身一絲不掛。
    苗奎的脾氣火爆,大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當鋪主人本是另一家當鋪的老朝奉,由於「雷神」看上他的女兒,才出資十萬兩為
他們父女開了這家當鋪。
    說苗奎是這當鋪的主人也無不可。
    老人含淚道:「阿奎,這兒沒有別人,除了我們父女就是你們師徒了,還有誰
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苗奎不由猛然一震。
    他並非那麼遲鈍,而是絕對想不到自己的徒弟頭上去。
    雖然他和這女人名份上沒有夫妻關係,張鑫卻知道,他和這女人早已同床共枕了,
這太不像話了吧?首先他解了這女人的穴道,這女人哭哭啼啼投入他的懷抱。
    「告訴我,是誰?」
    「還會有誰……」
    「這也不一定,你必須確定才行……」
    「奎哥,當然是張鑫……他一邊弄我,還一邊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說些什麼?」
    「他說……他說我是二手貨……只不過師父弄過的……也只好遷就了……一直繼續
了一個多時辰。」
    事實上張鑫是把她當作了李悔,以為李悔已被師父弄了。
    當然這也是報應,如苗奎不把李悔騙來,包藏禍心,他的女人就不少被小熊弄到床
上去李代桃僵冒充當鋪中的女人。
    總之一句話,這叫害人先害己。
    苗奎居然沒有想到是李悔及小熊弄鬼。
    這也是因為苗奎一時大意,未發現暗暗跟來的小熊。
    他知道李悔是女人,不可能做這種事。
    於是他對女人發誓,要把張鑫提回來。
    此刻李悔和小熊已在四十里外了。
    兩人容易化裝,都變成了中年人,李悔道:「小熊,此刻苗奎應該已經發現他的女
人遭遇的事了?」
    「活該!那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
    李悔道:「今後遇上也以火器招呼他。」
    小熊道:「李悔,你想不想魚大哥。」
    「不想。」
    「鬼才信!」
    「真的!因為他瞧不起我。」
    「李悔,你自己不也該檢討一下嗎?你動不動就繃斷了褲帶,那一手可就不大高明
了吧,是不是李悔?」
    「你以為把身體包得密密實實的女人就可靠?」
    「當然也不一定,李悔,你猜魚大哥想不想你?」
    「大概不想?」
    「李悔,有件事我想問你,又不敢問。」
    「不妨,你問吧!」
    「你會是處女嗎?」
    李悔一點也不光火,道:「你以為我是不是?」
    小熊搔搔頭皮道:「小郭以為你可能不是了,我以前也有這種看法,因為你的行為
太放浪了……」
    「這看法不足為怪!」
    「你到底是不是?」
    「我仍要你自己來回答。」
    小熊道:「李悔,近幾月來我發現你心地不壞,而且只是行為放縱些,卻不是門戶
開放的女人。」
    「看你說得多難聽。」
    「魚大哥目前可能瞭解你!」
    李悔道:「小熊,我並不稀罕!」
    小熊道:「李悔,由苗奎這件事看來,想抓住而向吳三桂、清廷甚至於南明方面邀
功的人一定不少。」
    「當然!」
    「你可千萬要小心哪!」
    魚得水已進入終南山。
    終南山並不是十分了闊的大山,但要找一個人卻不容易,他對李悔和小熊二人有自
信,所以相信他們會追來。
    第二天夜裡,他還宿在山洞中,那是猴子的窩巢。
    月光瀉入洞口,山中極靜,此情此景十分恬適。
    但魚得水卻另有一種隱憂。
    如他找不到『菊夫子』,或者白雨亭及南宮遠搶先到了『菊夫子』,這後果就截然
不同了。
    白雨亭的為人,已可肯定不是正人君子。
    他是吳三桂的人,也曾是李闖的至友。
    似乎他和明朝最疏遠,儘管他和馬干英及阮大誠很接近。
    在飛似睡未睡之時,隱隱聽到了聲音。
    這聲音若非高手,必然認為是天籟聲。
    魚得水不然,他以為這是絕頂高手的蜇音。
    他躺著未動,眼見洞口站著一位老嶇。
    這老嫗肩著藥鋤,鋤頭上挑了一個藥籃子。
    想是採藥歸來的樣子。
    魚得水以為能在終南山中採藥的老嫗,也絕非泛泛之輩。
    他坐了起來。
    老嫗道:「無怪猴子們吱吱喳喳不安了,原來這位小哥侵佔了它們的窩,難怪,難
怪……」
    魚得水抱拳而起,道:「在下只是暫住一夜,聊避風雨而已,不知前輩是來此採藥
還是本住在此山之中?」
    「來此採藥?」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小哥不該先報出大名嗎?」
    「在下魚得水。」
    「是不是那位名捕『一把抓』魚得水魚大俠?」
    「不敢當,區區正是。」
    「那真失敬了!不知小哥到終南山有何貴幹,揖捕要犯嗎?」
    「當然不是,是找一位隱士的,」
    「噢?不知那位隱士是什麼人?」
    萬一老嫗也是來找『菊夫子』的,就暴露了身份。
    魚得水道:「一位不知名的前輩。」
    「不知名如何能找到他?」
    「碰碰運氣而已。」魚得水道:「前輩的大名是……」
    「我叫黃秋英……」
    黃秋英走出了半步又停下道:「我住在右前方山嶺中的石屋中,魚小俠不嫌侷促,
請來待茶……」
    「有空一定前往叨擾……」
    老嫗黃秋英走了,魚得水並未看清這老嫗的面孔,原因是她在洞外,面向洞內,而
月光卻自她的背照射。
    魚得水以為這老嫗黃秋英並不太老。
    儘管她似乎兩鬢已班白,在動作上看來毫無老態。
    當然要是太老了,也不敢單身一人到深山中採藥的。
    不久,魚得水就睡著了。
    第三天又找了一天,沒有一點頭緒。
    他以為,一隻八哥說的話太不可靠了。
    至於老太監何榮的話未必可信。
    說來刨巨可笑,雖然是只是鳥言,卻有這麼多的高手寧可信其有,爾虞我詐,唯恐
別人搶了先。
    這似乎又不能使人相信,絕非空穴來風。
    何況「松竹梅菊」確有此說,「菊」這個人非但神秘,甚至有人認為他的武功是
「四絕」中最高超的一個。
    這就使人不能不盡全力去找他了。
    第四天你於得水仍然沒有頭緒,就想起了老嫗黃秋英來,何不去拜訪她,順便問問
『菊』的消息。
    這是林中一幢古僕的石屋。
    用不規則的大麻石建成的小屋,看來十分別緻。
    四周有竹籬,附近還養有雞鴨。
    這景像很能使人體會到田園的樂趣。
    「請問黃秋英前輩在家嗎?」連問了幾聲,院門開啟,竟是一位十六七歲的美婦,
或者一位姑娘。
    眼睛很亮,膚肌不太白,但很動人。
    「請問你找誰?」
    「黃秋英前輩。」
    「噢!她呀!她已經走了。」
    「不是,她入山採藥,在小女子處暫住了一個月。」
    魚得水很失望,關於『菊夫子』的事問這姑娘只怕也是白問,道:「打擾姑娘,在
下告辭。」
    姑娘笑笑道:「黃大娘說,某夜在山洞中見過一位年輕人,莫非就是這位小俠?」
    「正是區區。」
    「魚小俠,何不請進喝杯粗茶?」
    「只怕不大方便吧?」
    「吾輩中人,何必如此……」
    「那就叨擾了……」
    屋中很簡單,但很雅致純潔淨。
    連門抬上就有一古箏,魚得水立刻就產生了好的印象,因為這小屋中充滿了書香,
到處都是書。
    「不知可否請教姑娘貴姓?」
    她一邊泡茶一邊道:「我叫余抱香。」
    魚得水道:「余姑娘在終南山住了很久吧?」
    「大約有五七年,」
    「不知可聽說過一位『菊夫了』其人?」
    「『菊夫子』?沒聽說過。」
    魚得水大為失望,住在終南山五、七年的人都沒有聽過「菊夫子」這個人,可是這
件事全是謠傳了。
    「魚小俠問『菊夫子』何事?」
    魚得水道:「只想識荊。」
    余抱香道:「我也不敢說終南山就沒有一位『菊夫子』,我可以為魚大俠留意一下,
魚大俠既然來了,我自當奏琴娛賓以盡地主之誼,」
    「這太榮幸了……」
    她奏的是一首「將軍令」,雄壯中帶有殺機。
    魚得水不會琴藝,但懂得欣賞。
    他知道她是此中能手,動人心弦,尤其是她奏琴時的姿態,真是美極了,為之心醉
不已。
    就在這時「掙」地一聲斷了一弦。
    余抱香面色一變,道:「來了!」
    魚得水道:「誰來了?」
    「南宮遠和白雨亭。」
    「余姑娘怎會認識他們?」
    「『松竹梅菊』怎麼不識?」
    魚得水心頭一震,道:「莫非姑娘就是『菊』……」
    「正是……」
    「為什麼都稱之為『菊夫子』?」
    「『菊夫子』是家父的別號,家父過世就變為『菊姑娘』了。」
    「余姑娘怎知是他們來了?」
    「因為他們來過一次。」
    「來過?也動過手?」
    「是的。」
    「勝敗如何?」
    「魚小俠想想看,他們『松竹』二人聯手之下……」
    「莫非姑娘受了傷?」
    「還不太嚴重。」
    「如果我們二人聯手,應能擋住他們。」
    「試試看吧!也許魚小俠比我高明。」
    「這怎麼敢當?聽說『松竹梅菊』以『菊』最高?」
    余抱香道:「如果小俠不是客氣,那麼咱們可能不敵。」
    「姑娘是不是太客氣了?」
    「不是,因為白雨亭以前藏了拙。」
    「如果他們二人不聯手,姑娘能在多少招內擊敗白雨亭?」
    她想了一會,道:「一百二、三十招以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0:30

這差距已經不能算少了。
    這四個人能在一百二十招內擊敗任何一個,都很了不起。
    也可以說都是四人之冠。
    余抱香道:「記住!如因我內傷而我們二人不敵,千萬不可戀戰,速離此地往東邊
絕崖巖處一個山洞中等我,」
    「姑娘不我和一起撤?」
    「要分散他們的實力才能撤走?」
    「一言為定……」
    這工夫衣袂破空,竹籬已落定二人。
    果然正是『松』南宮遠和『竹』白雨亭。
    白雨亭道:「余抱香,出來吧!」
    余抱香和魚得水二人並肩到院中。
    「怎麼?這小子也來了!」南宮遠大叫著。
    魚得水道:「出乎二位的意料對不?」
    白雨亭道:「魚得水,有你不多,無你不少。」
    南宮遠道:「余抱香,把『菊夫子』的『菊花天』交出來!」
    余抱香道:「作夢!」
    魚得水聽說過,『菊花天』即『菊夫子』的劍譜。
    南宮遠道:「如你未受內創,你們二人聯手或者可能致勝,至少可立於不敗之地,
但在目前……」
    余抱香道:「也許試過才知道,」
    白雨亭道:「我們四人只不過是各自把個人所學攤開了公諸於我們四人,應該是誰
也不吃虧的,」
    魚得水道:「你們兩個老狐狸休想……」
    白雨亭和南宮遠先出了手,魚得水和余抱香聯手接了七八招,連退了三四步,不由
大為一震。
    由此可見余抱香的內傷太重了。
    她已經不能再力戰五、七十招了,不然的話,只怕逃不出現場。
    魚得水全力搏殺,但由於她已不濟內傷太重,口角已流出血漬,魚得水立刻「蟻語
蝶音」道:「余姑娘,我們分頭吧!」
    余抱香道:「你往東我往西,在預定地點見面。」
    二人力攻三招,身形左右一分,一東一西疾掠而去。
    白雨亭和南宮遠一楞,南宮遠道:「你往西,我往東……」
    魚得水照她的指示順崖下去,再掠上半崖。進入山洞。
    他覺得她傷得太重了。
    甚至他以為目前的余抱香的動力和湯堯差不多。
    「松竹梅菊」四人,任何一個都不能獨自一人接下另外二人。
    不一會,余抱香喘著進來。
    她的口角上還有未抹乾的血漬。
    魚得水上前一扶,道:「姑娘如何?」
    「還好,只不過是舊傷未癒罷了!」
    魚得水道:「我來為姑娘療傷。」
    「不必!我們目前最要緊的是技藝合一。」
    「姑娘是說把我們的技藝融合在一起!」
    「是的,而且還要快,一旦我們落人他們二人之手……」
    魚得水道:「在下並不反對,可是姑娘重傷?」
    「這傷勢我自己可以自療,魚小俠信不信得過本姑娘?」
    「這是什麼話?」
    「因為我們必須把所學的精粹拿出來,精研而合併。」
    「如此合併能在多少招內擊敗他們?」
    余抱香道:「如果我們全部拿出來,精研成十招,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能獨接他們二
人,立於不敗之地。」
    魚得水道:「姑娘放心,在下絕對信得過姑娘。」
    「魚小俠千萬不可勉強!」
    「絕對不會,在下就把自己所學的精粹拿出來。」
    魚得水是君子,他當然要全部拿上來。
    只不過君子有君子的方式,和小人不同。
    然後,余抱香也要拿出她自己的,但才練了一招半,突然又吐了兩口血,魚得水道:
「姑娘內傷太重,我看還是先把內傷穩下來再練吧!」
    余抱香含淚道:「我若就此死了,就太對不起魚小俠了。」
    「姑娘這是什麼話?」
    「我學了魚小俠的,而你卻沒有……」又吐了一口鮮血。
    魚得水立即為她運功療傷。
    魚得水雙手按在余抱香背上,把源源內力輸入她的體內。
    在一般看來,受了重傷的人連連受別人的真氣都會十分吃力,因為也要運功去迎接
收為己有。
    可是魚得水並示感到她有這種不勝負荷的感受。
    魚得水以為,這可能是由於她的內力深厚之故。
    只不過如她的內力深厚,不久前在上面動手卻又看不出她的內力深厚來,他真弄不
清楚這個女人。
    約兩個時辰,他收回雙手,自行調息。
    她自己又行功約半個時辰,出洞而去。
    現在,她已是「松竹梅菊」四絕中之一了,至少也是『四絕』傳中人的佼佼者,因
為她會二絕的絕技。
    她的步履輕快,心情愉快。
    因為她兼具了『松』和『梅』兩家的精英。
    她返回小石屋,白雨亭和南宮遠都在。
    二人見她到來,都站了起來。
    一個人只要有所求別人,身價就低了。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的師叔,一個是她師叔的好友,都是她的長輩,但現在她好像
是他們二人的長輩。
    一個讓座,一個倒茶。
    這兩個武林絕世高手如此低三下四地,也不過是為了她剛自魚得水處騙來的絕技而
已。
    真是可笑。
    真是如此,她多少為魚得水抱屈。
    至少魚得水是個可以信賴的君子,但這兩個長輩卻不是。
    「抱香,你一定達到了目的?」南宮遠送上茶。
    余抱香道:「當然……」
    白雨亭道:「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辦得到。」
    余抱昏道:「這件事計劃周密,當然不會失敗的,」
    白雨亭道:「魚得水呢?」
    「還在崖壁洞中調息,一時半刻不會結束。」
    南宮遠道:「就算他調息好了,也不敢來此。」
    余抱香道:「那也不一定。」
    白雨亭道:「姑娘就把愉來的『梅花操』精英公開了吧!」
    南宮遠道:「對對!理應馬上公開……」
    三人都站起來,白雨亭在屋子中央,余抱香在左,南宮遠在右,余抱香道:「請注
意!這是他的第一招……」
    白雨亭全神貫注,卻以為這一招威力不大。
    至少,他知道這不是魚得水「梅花操」中的精粹。
    「請再看這一招!大概就不同了吧……」
    白雨亭的注意力全在余抱香身上,站在他後側的南宮遠忽出毒招,攻向他的「京門
穴」。
    這毒招根本就不想讓他活著離此。
    這是一個圈套,他們三人本來是定計騙魚得水的,不過是由余抱香冒充的『菊夫子』
的後人,但到手後,他們師叔侄又怎會便宜白雨亭這個外人。
    白雨亭非比等閒,急切中身子一偏,也移了穴。
    不論他閃身或移穴有多快,這一掌仍然必中。
    因為雙方只距一步半,而且他在注意余抱香。
    「蓬」地一聲,白雨亭這下挨得很重。
    即使未被擊中「京門穴」,也在附近,立刻內傷噴出血箭。
    「叟」在武林中享有盛名數十年,被譽為武休「祭酒」。
    他的功力深湛,比想像中還要深。
    他的反應敏捷,應變夠快,血箭噴向二人,二人一閃避,他已穿窗而出,當然這二
人不會放他溜掉。
    一左一右抱抄狂追。
    白雨亭的輕功在重傷後仍是一流的,二人在後面追,仍保持二十步的距離,而結束
他們竟把白追丟了。
    白雨亭居然就在小石屋的地窖中自己療傷。
    這是南宮遠和余抱昏所絕對不想到的事。
    這一掌大重,已把他的左腎砸碎了。
    不論身手多高,內功多純,內臟受傷可自療或靠藥物治療,但重要內臟碎得太厲害
就無救。
    白雨亭試了又試,知道自己完了。
    他是不是後悔了呢?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少他已後悔不該和這二人計謀來騙曾經是他的女婿的魚得水,所謂「公道自在人
心」,想想魚得水的作為,真是汗顏無地。
    他感覺最對不起的是魚得水而非自己的女兒白芝。
    他知道白芝是個外表看來一絲不苟,但骨子裡卻十分輕狂的女人,他快要死了,卻
並不想自己的女兒。
    相反,他思念另一個人——魚得水。
    如果他早就對魚得水好些,在他臨死前就不會則此孤獨淒涼了。
    他越來越不濟了,這還是他的內力深厚,要不只怕已經坐不住要躺在這地窖中了,
就在這時,魚得水出現了。
    白雨亭不由十分激動。
    即使魚得水是來殺他的,他也不在乎了。
    至少死前能看到他,內心已經踏實了。
    「我……我快完了……」白雨亭吃力地道:「如果要殺我,可以看著我痛苦死去,
也算報了仇。」
    魚得水揮揮手,道:「不用說了!」
    「你知道了一切?」
    「是的,我看到他們師叔侄騙你,但要援手已經來不及了。」
    白雨亭想笑,但口鼻中又湧出大量的鮮血。
    的確可笑,像他這等人物也會上這種當。
    「總之……老夫死有餘辜……也是咎由自取……」
    魚得水不出聲地望著他,知道已不可救了。
    「我的一個腎已破碎,就是華陀再世也救不了我!」
    魚得水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希望能在這死前短暫時間內補償你!」
    「不必!」
    「我一定要……我把我『竹』的精華告訴你,這樣你也可以對付他們師侄二人,
來……注意……」
    很吃力地,而且不停地吐著血,教了他五招。
    這五招自不能概括他的全部武功精華,卻是精華中的精華。
    現在白雨亭已躺在地上,道:「快……快練兩遍……」
    確有必要,不然的話可能忘記,魚得水練了兩遍。
    「白芝這個女孩……」白雨亭道:「我沒有好好管教她,以致行為卑劣,你當然不
必考慮她……可是,如果你願意幫我個忙……有機會就開導她……使她步入正軌……」
    「我會的。」
    「我以有你這個女婿為榮,可惜我……我已經沒有女兒了。」
    「你沒有女兒,我仍把你當作岳父!」
    白雨亭淌下大量的淚水,道:「『菊』的事,萬萬不可……讓南宮遠等人提……提
先登……」
    「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菊』是誰……但至少知道她是個女人。」
    魚得水道:「正因為如此,所以余抱香才會冒充她吧?」「匡郎」一聲,地窖門被
跺開。
    南宮遠師叔匡站在門口。
    在此同時,白雨亭己斷了氣。
    南宮遠道:「魚得水,白雨亭把他的遺產給了你?」
    「他有什麼遺產?」
    「我說的是他的『竹節功』的絕學。」
    「你如果是我的晚輩,我就傳給你。」
    魚得不挾起白雨亭的屍體往外衝,此刻他挾了個死人,自非二人的對手,到了門口
又被逼退。
    魚得水必須衝出地窖,如被封閉在內,只要在出口處放火,濃煙也會把他熏死,所
以他冒死搶攻。
    他先佯攻南宮遠,半途改攻余抱香。
    而且他用的又是白雨亭的絕學,余抱香大出意料,只好退避,魚得水終於竄出地窖
大門。
    現在,他已經不怕他們了。
    他放下白雨亭的屍體,以兩種絕學認真地搏拼。
    余抱香的身手非比等閒,加之他們也會大部分魚得水的「梅花操」,魚得水立刻就
陷入了苦戰。
    南宮遠以「松」的身份,已和魚得水齊名,且經驗及火候都比魚得水豐富,又怎能
再加上一個余抱香?百招之後,魚得水大汗淋漓,節節敗退。
    他不願意留下白雨亭的遺體逃走,只好苦撐。
    當然,魚得水自也不是如此容易被擊敗的人。
    他有他的打算,當他連續退了一時辰,挨了南官遠一掌,也挨了余抱香一拳,然而
他也砸了余泡香一時。
    他開始承受打擊,而且大多數是重擊。
    即使他挨十下,只要擊中對方一下,似乎他也不吃虧。
    當然這是指余抱香,南宮遠似乎沒有這麼單純。
    他們剛學了「梅花操」,余抱香還無法有效利用,南宮遠已能大部分吸收而予以利
用,因他擊中魚得水就會使他咬牙切齒,眼前金星迸列。
    兩百招過去,魚得水固己內傷,余抱香卻也因為功力淺不會打人反而內傷,像以前
白雨亭一樣,連他都會吃虧上當,余抱香自然差得遠。
    打人也要付出代價的,反震力和被打也差不多。
    余抱香的馬步己不穩了,光是一個南宮遠要想折服魚得水是不夠的,這工夫魚得水
也累得氣喘不已。
    南宮遠似乎就想把他累倒。
    這工夫南宮遠猛攻一招,居然是白雨亭的功夫。
    余抱香也正好攻來一腿。
    魚得水幾乎無法並肩兩面受敵的危機。
    那知這時南宮遠突然一栽,發出的招式自然走了樣。
    一旦走樣,反被魚得水劈了一掌。
    這等高手任何一掌一拳擊中都會受傷。
    魚得水看得清楚,原來是已死的白雨亭忽然伸手抓了南宮遠的右足踝一下,雖未抓
牢卻使他失招。
    原來白雨亭快要死了,卻仍然未死而裝死。
    也只有裝死,才能找到機會助魚得水一臂。
    如今白雨亭真是死了,南宮遠也受了傷,就不願再戰退出林外,魚得水去試白有脈
膊,已經靜止。
    剛才若非白雨亭臨危那麼一抓,魚得水可能己受重傷。
    他要找個地方先葬了白雨亭,以後再好好安葬。
    余抱香和南宮遠逃出林外,由於二人都受傷不輕,就怕魚得水追上,余抱香跑得更
快更遠。
    她要到一個溫泉處去泡溫泉療傷,那是她最佳的療傷辦法。
    她去的方向和南宮遠背道而馳。
    不久,她已泡在這十分隱秘的溫泉之中了。
    她必須坐在泉眼附近,運功小周天,藉溫泉的勢力使內傷康復,現在她閉目坐在溫
泉中。
    溫泉的不很清,浸到她的鄂下部分。
    她的胴體在清澈的水中一目瞭然,圓月自林隙撒落一地陰影,使她的胭體美而神秘。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隱覺得好像有人在注視她。
    這種感受也只有高手能做到。
    她低聲道:「是什麼人?」居然未睜眼。
    因為一睜眼,也許會使對方立刻向她下手。
    至少也會制住她的穴道。
    「是一個過路的人,年紀不大配得上你。」
    「你叫什麼名字?」她可以估計,他就在她面前兩步之內。
    「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她道:「我的胴體已經被你看到了。」
    「我不是故意來看你的胴體的,只是路過此地,適逢機會。」
    「你對我有沒有惡意!」
    「很難說。
    「你要怎樣。」
    「你想想看,一個年輕男人在這情況下要怎樣?」
    「你可以睜開眼看看我了!」
    余抱香睜眼一看,果然是個十分年輕的小子。
    這情況,當然她的身體已被他看了個夠,他的眼珠子很不老實。
    原來這小子正是小熊,和李悔追到終南山。
    巧的是二人正好遇上了受傷的南宮遠和余抱香二人。
    這二人一邊逃走一邊交談,李悔和小熊都聽到了。
    他們十分吃驚,聽口氣白雨亭已經死了。
    似乎魚得水也受了傷,但比他們二人好得多。
    於是二人跟上了余抱香,小熊就蹲在溫泉池邊欣賞她的胴體,李悔藏在一邊監視。
    余抱香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菊夫子』之徒。」
    「真的?」
    「我騙你幹什麼?你是不是受了傷?」
    「是的。」
    「我只要略施小計就可以使你康復。」
    「那有這麼容易?」
    「不信就試試看……」小熊把手放在她的胸前,她的雙峰很挺拔,既柔又軟。
    余抱香道:「你要佔我的便宜?」
    「不是,我知道你正在思春……」
    那知她伸手一捏小熊的脈門,「卜通」一聲,小熊栽入溫泉之中,穴道立被制住,
冷笑道:「小子,你差得遠了……」
    這時背後忽然伸進兩隻手,道:「那也不一定?」
    這兩隻手一手摀住她一個乳峰,而且還不停地撫弄。
    她當然知道,她一動這只兩手就立刻點她的「乳根穴」、「神藏穴」及「靈墟穴」
等,反正那一帶有很多要穴。」
    「你和我一樣,缺那點不錢……」
    原來余抱香背後的人正是李悔。
    小熊一受制,她立刻就動了手,捂注了她的雙峰。
    這當然是戲耍余抱香,而且她的兩手往下滑去,專攻最最秘密的部位,余抱香都叫
了起來。
    「別叫,來了陌生人這多難為情!」
    「姑娘,咱們都是女人,你不能侮辱我。」
    「現在你要回答我的問題,」李悔道:「怎樣?」
    「請問吧!」
    「魚得水呢?」
    「他在我們的小屋中吧?反正他比我們好些。」
    「白雨亭死了?」
    「本來還未死,裝死之下向我師叔施襲,使魚得水得逞,擊中家師使他也受了重
傷。」
    李悔道:「只怪你們師叔侄先賺別人!」
    小熊已被李悔解了穴道,在一邊欣賞余抱香的胴體,李侮道:「小熊,這女人不
錯……」
    「是不錯!」
    「你如果有興趣,我就賞給你。」
    小熊道:「李悔,她自願我才要。」
    李悔道:「她願不願意?」
    余抱香道:「願是願意,但婚姻大事不可太草率,再說我可能比他大好幾歲,只握
你不合適。」
    小熊道:「我是說作個朋友呢?」
    余抱香心想,你喝我的洗澡水也不夠資格,道:「我相信二位都是俠義道上的人,
絕不會這麼做的。」
    李悔道:「你帶我們去找魚得水!」
    「一定,一定……」李悔已點了她一個穴道。
    「姑娘要我帶你們去找魚小俠,卻又點我的穴道。」
    「點你這個穴道並不妨礙你奔行,只是不能大快而已。」
    余抱香只好認了,她在前奔行,李、熊二人在後跟著。
    他們二人忽略了一件事,余抱香久居終南山對四周環境太熟了,幾乎那裡有一木一
石都瞭若指掌。
    她發現李、熊二人在後面邊奔邊談話,對她已不加提防,到了一塊巨石之後,三轉
兩轉的就不見了。
    原來這巨石後有石穴,勉強可以鑽過一人,但內部卻頗寬敞。
    平時這洞穴用石頭塞起來,陌生人如何會知道,李、熊二人饒石兩圈不見人影,立
刻順山坡追下,余抱香冷笑道:「你們再詭也未能詭過我……」
    她立刻開始自行解穴。
    但是,絕未想到忽有人自後面抱住她。
    余抱香大吃一驚,以為仍是李、熊二人之一,並未擺脫他們。
    她歎口氣,道:「你要什麼,說吧!」
    這男人不出聲,他的手似乎已經告訴她要什麼了。
    他先摸她的胸部,吻她的頰頸,然後雙手下滑。
    這男人似乎十分欣賞她的一雙大腿,因為他也見過她在溫泉中洗澡,被李悔所制,
只是未敢露面及出聲而已。
    至少他以為余抱香比當鋪中的女人高明多了。
    這小子正是「火球」張鑫。
    他居然暗暗跟著李、熊二人也來到了終南山。
    他必須遠離他的師父「雷神」苗奎,他以為他不是「雷神」而是「死神」了。
    剛才的一切他在暗中都看到了,自然也看到了余抱香脫逃鑽入石穴中的事,因而在
李、熊二人追下去之後,他就鑽了進來。
    余抱香可以體會出來,這個男人和小熊不一樣。
    這個男人非弄她不可,因為他的手可以顯示他的心態和慾望。
    「你要我也要告訴我名字吧?」
    「我是白雨亭之徒司徒勝。」
    余抱香未見過司徒勝,但她以為雖然雙方有仇,也是為了「菊夫子」的事,如對方
有誠意和她終身廝守,也算是門當戶對。
    那知剛剛想到這兒,又一穴被制。
    然後她被放在地上,正是所謂;狠到天邊吃肉,狗到天邊吃屎,張鑫是個淫徒那會
有什麼長久打算。
    絕的是,余抱香被姦污就和上次當鋪中的女人一樣,面孔被遮住,被玩了還不知道
是誰?這次稍有不同的是,余抱香以為是白雨亭之徒司徒勝,玩過之後又鑽出石穴去了。
    張鑫不敢再往終南山久留,出山而去。
    余抱香咬牙切齒,她知道對方第二次的興趣都沒有,頭也不回絕她而去,這真是最
大的比褥。
    當然她要是檢討一下,一切不幸皆由她自己而起。
    魚得水葬了白雨亭,傷癒後仍不死心,還在終南山中找尋,只是對李、熊二人有點
擔心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1:59

第11章
    李雙喜對白芝仍然很在乎。
    為了印證白芝對他是否忠貞,他一直在暗中注意。巧的是,他在這鎮上遇上了「千
手秀士」賈笙。他認識賈笙,但賈笙不認識李雙喜。
    「尊駕可是賈笙賈大俠?」
    賈笙道:「區區正是賈笙。」
    李雙喜道:「令師『白袍老祖』在鎮外二郎廟等你。」賈笙一怔,道:「家師來
了?」
    「大概是吧!」
    「兄台貴姓?」
    「在下姓張,我是個帶信的人,信已帶到,就此告辭。」賈笙並未懷疑,只是感覺
有點突兀而已。
    他來到鎮外二郎廟,這是一個年久失修的破廟,大門都不見了,這工夫天剛黑,由
廟內走出一人。
    這人居然是帶信要他來的人。
    這人當然就是李雙喜了。
    賈笙抱拳道:「張兄好快的腳程,居然比我快了一步。
    李雙喜道:「不錯。」
    賈笙道:「家師呢?」
    李雙喜道:「大概在馬士英或阮大鋮身邊吧?」
    「你……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老鬼師父不在這兒。」
    賈笙一怔,怒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我想和你聊聊。」
    賈笙要動手,李雙喜雙手一按道:「不忙,要動手有的是時間,請問你認識白芝白
姑娘對不?」
    賈笙居然道:「認識又如何?」
    「你們的交情又如何?」
    「交情不錯、」
    「不錯?可以上床了嗎?」
    「差不多!」賈笙今生永遠也不可能和女人上床,就很嚮往這件事,因此,他不假
思索地承認這件事了。
    李雙喜心想,小熊這個小王八蛋八成說謊。
    李雙喜道:「賈笙,你行嗎?」
    「什麼行不行?」
    「上了床,你能拿出一件像樣的東西嗎?」
    賈笙突然面色大變。
    李雙喜終於印證了一點,這傢伙可能沒有「本錢」。
    果真這是一個不能人道的人,白芝和他就不會有那種事。
    這工夫賈笙已經拔劍攻上。
    李雙喜自然不敢輕慢,拔刀纏鬥在一起。
    「白袍老祖」之徒非比等閒。
    李雙喜乃一代煞星之義子,學得雜,人又聰明,更非等閒。二人勢均力敵,七、八
十招未分勝負。
    到了百招時,兩人還差不多,李雙喜道:「賈笙,如果你能破例亮黃亮寶,咱們之
間根本就無仇無恨。」
    賈笙不出聲,埋頭苦戰。
    凡是這種有缺陷的人,最恨揭他秘密之人,所謂:「打人不打臉,說話不揭短。」
就是這意思。
    一百五十招也過去了,二人都很累,卻都不肯停手。
    李雙喜以為可以擊敗賈笙,以便驗明正身。
    賈笙也以為可以殺死李雙喜,除去這個知他秘密之人。
    李雙喜道:「賈笙,咱們實大不必拼得你死我活。」
    賈笙不吭聲,因為說任何話對他都是侮辱。
    李雙喜道:「你只要給我看看就成了。」
    賈笙道:「如果這東西可以隨便要求看一下,你也可以回家看你老子的。」稍一分
神,差點中刀。
    這工夫有個人正在旁邊看熱鬧,他正是和湯堯留下來監視李雙喜的人,他此刻有了
個怪點子。
    他用迷藥把二人迷倒。
    然後,再為李雙喜嗅點解藥,藏在一邊觀看。
    不一會李雙喜醒來。
    他甩甩頭,不知是誰把他們迷倒的,甚至也不知道是被人用迷藥迷倒的,當他發現
了一邊的賈笙時,一躍而起。
    這下子終於可以印證一下,小熊對他說的話了。
    他本來不信,剛才由於賈笙面色驟變,似又極有可能。
    他上前扯下賈笙的下衣一看,不由呆了。
    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見過這種怪現象。
    這一部分,自嬰兒時開始,直到現在就沒有改變過吧?也就是自嬰兒時起,再也沒
有發育過。
    簡直就像個肉芽一樣嵌在那裡。
    李雙喜突然大笑而去,連殺他都不屑了。
    小郭當然又暗暗跟著李雙喜。
    這迷藥的時間極短,也是由於用量很少之故。
    不一會賈笙就醒來,當他發現自己的下衣被扯下而露出下體時,突然發出一聲懾人
的怪叫。
    只不過賈笙並沒有自殺,提上褲子狂奔而去。
    李雙喜來到一個鎮上,自後牆上躍人,這是幢民房,白芝居然在此,小郭十分小心,
絕對不能被發現。
    李雙喜看了賈笙的身體之後,對白芝更有了信心。
    既然白芝不會和賈笙,也就不可能和別人了。
    他仍視白芝為活寶,不用說,立刻又激情奔放起來。
    小郭趁這機會回去見到了湯堯因為在李、白二人激情中時,他們談到了藏寶的事。
    二人返回時,李、白已事畢,卻仍在床上。
    「小李,闖王到底留下了多少寶藏?」
    「很不好估計。」
    「大概估計一下吧!」
    「大概有十億兩。」
    「你如何來花這麼多的銀子?」
    「我要為你建一座豪華的住宅,像皇宮一樣,現在我就帶你去挖掘出一部分來作為
你的首飾。」
    「雙中,你對我這麼好。」
    「白芝,你是我心目中最高潔的女人。」
    湯、郭二人聽了這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幾乎想吐。
    二人起床就出了門,遠奔山溝。
    在山溝中一杯古松附近掘下五、六尺,取出一個小箱。
    由此可見箱中不是金銀,必是珠寶,因為僅約一尺長八寸寬。
    除去小箱上面的油線,小箱十分精緻美觀。
    白芝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當然是希有珍寶。」打開一看,白芝掩目驚乎,珠光寶氣,摧燦奪目,道:「這
真正是百寶箱了。」
    李雙喜道:「這一箱是送給你作飾物的,要作建華屋經費,另外去掘金餅,那要利
用騾馬。」
    白芝道:「那些金餅都埋在何處?小李,我可以與聞嗎?」
    「當然!」他掏出一張藏寶圖,足有十餘地方註明了精準藏寶之處,且註明藏了多
少金銀。
    白芝牢牢記住,又把藏寶圖還了他。
    湯、郭二人跟著李、白二人返回鎮,已是四更過半了。
    當然,二人不會浪費大好的夜晚。
    只不過在他們激情過後,卻發現百寶箱不見了。
    李雙喜大怒,四下搜索也毫無頭緒,李雙喜以為可能是賈笙盜取此箱,作為對他的
報復。
    湯、郭二人可真樂了,立刻將此箱交給了史大人的部下,這當然都是最最忠實的部
下。
    這工夫,湯、郭二人忽然發現有一撥人在窺伺李雙喜和白芝。
    小郭道:「湯大哥,這些人過去未見過。」
    湯堯道:「八成是清廷的『巴圖魯』(武士)。」
    「他們窺伺李、白二人幹啥?」
    「只怕不是窺伺白芝,而是監視李雙喜。」
    「會不會也是為了李闖留下的寶藏?」
    「這當然有可能,另外李闖曾經攻陷北京,成過氣候,雖然就誅還是不大放心,怕
他再暗地聚眾東山再起。」
    「也許是這樣的。」
    小郭又道:「如果這些清廷鷹爪向李、白二人下手,我們要不要幫誰?」
    「暗中幫李、白二人。」
    「那麼一來,李雙喜的寶藏就不易到手了。」
    「小李遲早會落人清廷之手,但咱們卻希望他們互相纏鬥,讓他們不斷地打爛
仗……」
    小郭道:「湯大哥有妙計?」
    「你的點子不是很多?」
    「我還沒有想出來。」
    湯堯道:「我想把百寶箱的事往這些清廷『巴圖魯』頭上一堆,就有他們拼的了,
咱們在一邊看熱鬧。」
    這一手還真靈,李雙喜被清廷的「巴圖魯」挫敗,和白芝二人失散,李雙喜也知道
一旦落人敵手,萬無生理,只好遠離這一帶而南下。
    對他來說,在南方明朝偏安的地面上還好混些。
    白芝也沒有去掘那些寶藏而南下,她以為反正那些財寶遲早都是她的,也許她仍然
重視魚得水。
    她一直以為和魚得水在一起,最快樂也最刺激。
    既然難忘魚得水,卻又和別人胡來,這正是白雨亭最討厭她的主要原因,此刻白芝
也到南方來了。
    魚得水突然陷了極度的失望及懊喪之中。
    現在,他兀立在一座不堪氣派,年代頗名的墓前。
    墓碑上苔蘚斑剝,隱隱可見字跡:「一代奇俠徐世芳『菊夫子』之墓。」
    左下方有不孝女「徐小妹」泣立字樣。
    魚得水喃喃的道:「『菊夫子』已經去世了……一些傻瓜居然以為他活著,而到處
找他……」
    「小珠這名字有點耳熟……」
    就在此時,背後有人道:「魚得水,你也能發現此一秘密?」魚得水立刻聽出,是
南宮遠的口音,回頭望去南宮遠和余抱香站在墓地之外,他發現余抱香目蘊仇芒。
    魚得水以為余抱香那眼神十分冷厲,以前沒有過。
    余抱香一字字地道:「魚得水,你去過一個石穴?」
    「火球」自稱是白而亭之徒司徒勝,她不大相信。
    如果玷污她的人肯說出名字,又何必遮住她的眼睛。
    魚得水道:「什麼石穴?」
    她相信不是魚得水,越是找不到那個玩過她的人,越是心如火焚,因為她不是一個
隨便的女人。
    可以說,在此之前她還是個處子,她和白芝不同。
    南宮遠道:「抱香,什麼石穴?」
    余抱香當然不會說出此事,道:「師叔,一切不幸皆由人而起,今天一定要生擒姓
魚的……」
    南宮遠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二人撲上。
    三人都不用兵刃,大概是南宮遠怕用兵刃有聲音會招來別人,他們二人合擊一人,
傳出去不好聽。
    魚得水得了白雨亭的五絕招,下過苦功已經可以充分領悟發揮了,所以以一敵二,
暫時可以應付。
    當然,時間久了,還是力不從心。
    百招之後他又開始挨打了,不過他挨打和打他的人都不好過。
    尤其是余抱香,她的粉拳打在魚得水身上像打在石頭上一樣,她相信魚得水絕對沒
有她痛。
    不是魚得水,必是小熊玩了她。
    余抱香不能不懷疑小熊,當時李悔曾問小熊,如他有興趣可以把余抱香賜給她。
    小熊說要余抱香點頭才行,余抱香未必相信小熊會堅守此言。
    就在此時,有人大喝一聲道:「住手!」
    魚得水不住手,南宮遠和余抱香也沒住手。
    他們都能聽出是小熊的口音。
    小熊道:「魚大哥,請你過來一下,我要告訴你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包你聽了會大
叫『妙極』!」
    魚得水退了下來,小熊道:「這件事要小聲說,萬一被南宮遠聽見了,只怕不大合
適……」
    余抱香以為他們要說必是石穴中的事。
    此刻她以為玩她的八成就是小熊。
    其實她應該想想,如果小熊玩了她而且蒙了她的臉,就絕對不希望別人知道,此刻
自不會自動公開的。
    只不過人在激動時,思維不是如此細密的。
    余抱香厲聲道:「姓熊的,你……」
    小熊道:「這有什麼關係、你能洗溫泉,別人也能,那溫泉又不是你們余家的私產,
對不對?」
    余抱香一聽,似乎又不是要談石穴中的事。
    只不過談溫泉中的事,當著聽叔的面十分尷尬。
    她厲聲道:「你敢胡扯,我和你沒有完……」
    小熊道:「好哇!沒有完就永遠糾纏不清,反正是陰打開孩子—一閒著也是閒著。」
    余抱香要撲上去,李海道:「站住!」
    「還有你這個壞女人!」余抱香切齒道:「更不是好東西。」李悔道:「當然,當
然,我怎麼會是好東西?」
    南宮遠道:「闖賊會有什麼好後代?」
    余抱香道:「賊女,你願和我分個高下嘛?」
    李悔道:「你沒有什麼了不起,我為什麼不敢?只是我現在趕路又累,沒有工夫陪
著你玩……」
    「你不敢!」
    「敢不敢以後自知,既然你對我這麼重視,我也不能不予回報,喏!接著……」丟
出一件小東西。
    看來像個小香包,也像個古龍水小瓶。
    余抱香知道她的花稍多,那敢去接,急忙一閃,此物立刻著地,「啵」的一聲,冒
出白煙。
    南宮遠道:「快到上風頭……」
    二人才到上風頭,「啵」地一聲,他們的上風頭又爆了一顆。二人大驚,急忙閉氣
逃離了現場。
    李、熊二人大笑不已,這些火器都是唬人的。
    魚得水道:「你們自何處弄來的火器?」
    二人說了在「雷神」岳父當鋪中的事。
    魚得水道:「小熊,這一手太高明了。」
    小熊道:「魚大哥,他們碰李悔就應該嗎?」
    「當然不應該,尤其他們可能是吳三桂的人?」
    「正是,所以恨李闖入骨,可是李闖畢竟不是李悔,李悔也不是李闖。」
    魚得水道:「使張鑫和他師父的女人胡來……」
    小熊道:「苗奎和那女人只是同床睡覺而已,並沒有婚姻關係,再說我們讓那女人
躺在床上,把臉蒙起來,只以為苗奎會上,那知居然是他的徒弟……」
    李悔道:「找到『菊夫子』沒有?」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這是什麼話?」
    魚得水指那墓碑道:「這就是答案。」
    兩小一看,不由大為驚異,道:「死哩!」
    魚得水道:「是的,但又可以說沒有死。」
    小熊道:「這話又怎麼說?」
    「看到沒有?『菊夫子』是死了,但他的女兒小珠未死,這個小珠能為父立碑,至
少也在十六、七歲以上了吧?」
    「對對!」李悔道「可以說『菊夫子』未死。」
    魚得水道:「至少他的武功還留在世上。」
    小熊道:「萬一這個徐小妹沒有學她父親的絕學呢?」
    魚得水道:「這種可能極少。」
    這工夫李悔忽然大聲道:「看!碑後還有『墓誌銘』哩!」這一點魚得水還沒注意
到。
    他仔細一看,這墓誌銘中大意是『菊夫子』被人所襲,傷重不治。施襲人之必是
『松竹梅』中另外三人之一,此仇必報……」
    李悔道:「這下子可不用找了。」
    小熊道:「不,這麼一來更該找。」
    魚得水道:「的確,我們還是要找,但也不必急在一時,把其他的重要的事都攔在
一邊了。
    於是魚等離開了終南山。
    南宮遠師父侄也走了。
    這個徐小珠是誰?她在何處?卻沒有人知道。
    白雨亭沒有說錯,至少『菊』是個女人,他似乎知道這一點。「火球」張鑫一身華
服進入這家勾欄院中。
    大茶壺急忙上前招呼,道:「少爺,有相好的嗎?」
    張鑫道:「沒有。」
    「小的給少爺介紹一位,包您滿意。」
    張鑫道:「你們這裡最美的姑娘是哪一位。」
    龜奴道:「玉英姑娘。」
    「最年輕的呢?」
    「紅豆姑娘,才二八年華。」
    張鑫道:「以這二位姑娘來說,那一位更美些?」
    龜奴道:「這個……」他接受過紅娘的好處,說話自然要思考一下,但一個對他好,
另一個對他更好些。
    他正要說出另一個的名字,正好門前有一個三十出頭,風韶不惡的美婦走過,張鑫
道:「這一個怎麼樣?」
    龜奴臉一板,道:「貴客開玩笑了?」
    「開玩笑?不會,我以為中年女人更體貼、更成熟。」
    龜奴冷冷地道:「那是老闆娘。」
    「老闆娘?老闆呢?」
    「老闆娘就是老闆,由於她是女人所以不稱老闆,而稱老闆娘。」
    張鑫道:「那好極了,就是她,價碼由她出,少爺別的沒有,就是有銀子……」立
刻塞給他一張銀票。
    龜奴一看,乖乖!真大方,居然是一百兩。
    這兒的紅姑娘「打茶圍」是三十兩,開門八十兩,過夜是一百五十兩到二百兩,這
比開門還多了二十兩。
    來本這是絕對不可以的,看在銀票份上,故作不見吧!
    他抬抬下鄂,道:「就在樓上後面,少爺,你可別說是我指點你的,老闆娘只接一
個客人,別人不接。」
    張鑫沒聽清,要是聽清了他一定要問她接的那個客人是誰?張鑫上了樓一直往後走。
    後面是個單獨的大房間,到了門口,正好門內探出一個頭來,道:「什麼人?」原
來正是老闆娘。
    這位徐娘,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風情萬種,張龕鑫手就捏
了她的粉臉一下。
    她叫了起來,道:「×你格娘!你以為老娘也賣?」
    張鑫道:「怎麼?你不賣?」
    「×你格娘!我要是賣,你娘也賣!」
    小張一腳插了進來,道:「越是不賣我越有興趣。」
    屋中很豪華,老闆娘嚷嚷著罵道:「×你格娘,你以為老娘好欺負是不是?嘿嘿!
包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床上放下了蚊帳,帳內有人在睡。
    老闆娘一嚷嚷,這個人也就醒屯,坐了起來。
    小張以為,明明接客卻說不接客,未兔瞧不起他,道:「老梆子,你放心,爺們有
的是銀子、玩得起你!」
    就在這時,蚊帳突然撩了起來。
    小張驚極,嗓中發出一聲怪叫。
    原來這帳中之人,竟是他的師父「雷神」苗奎。
    世上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太巧了吧?也可以說小張的運氣太差了,在他魂飛天外之
下,知道逃走不易,立刻跪了下來,道:「師父,徒兒不知是您,徒兒該死……」
    說著自打耳光。
    老闆娘道:「老苗,這小子是你的徒弟呀!」
    「這是我苗奎瞎了眼,他竟然一犯再犯……」
    他的意思是說,上次把當鋪的女人弄了,今夜又要弄這一個,這個徒弟真是踏著頭
頂拉尿,太欺人了。
    老闆娘道:「什麼,一犯再犯。」
    苗奎殺機頓時,由床邊站起來,提起手掌。
    張鑫知道到了生死關頭,只有閉目等死。
    那知工夫突然有人自後窗射入,向苗奎猛攻一腳。
    這當然是意外的事,苗奎的注意力全在小張身上。
    這一腳凌空踩到,既狠又快,只不過苗奎畢竟是老油子,臨危發現有人施襲,半轉
身子一閃。
    這一腳太快,而他問得也稍遲了些,「蓬」地一聲,左肩仍被踩中,後退了五、六
步之多。
    小張那會放過這機會,躍起竄出門外溜了。
    如他還有師徒之情,就該留下對付敵人。
    來人是李雙喜,他們是勢不兩立的。
    「雷神」是吳三桂的人,吳恨透了李闖。
    李雙喜是李闖的義子,自是他們獵取的目標。
    「原來是你這個小賊!」
    「老賊,你真有出息,師徒二人幾乎走了同一條『水路』。」「雷神」也知道李雙
喜身手了得,本想立刻使出火器,但李雙喜已經攻了上來,他只好接著。
    這屋子很寬敞,二人激烈的打鬥,一些古玩都打破了,老闆娘在外面哭鬧,似乎她
的恩客並沒有那些古玩重要。
    李雙喜自然也知道他的火器利害,更知道論武功,苗奎也不遜他,剛才主要是想施
襲而已。
    一擊不成的就要撤退。
    李雙喜穿窗而去,在屋內苗奎不敢用火器,怕毀了老闆娘的陳設,到了外面就不客
氣了。
    連續使用兩種火器,炸傷了李雙喜。
    只不過仍然被李雙喜逃脫了。
    李雙喜的腰、腿上都被炸傷,他必須找地方療治。
    在附近鎮上李雙喜有一幢民房,越牆而人。
    他這才知道,「雷神」非比等閒。
    要不是閒得快,一件威力更大的火器,足能炸斷他的雙腿。
    亮了燈一看,炸得很厲害,立刻找出藥物自療。
    這時他忽然聽到了異聲,駭然抬頭,發現門外站立衛人,竟是「千手秀士」賈笙噙
著一副獰笑。
    李雙喜道:「賈笙,你是君子,不趁人之危。」
    賈笙道:「今夜我寧願作小人!」
    李雙喜「嗆」地一聲撤刀在手上,道:「爺們受了傷,也不會在乎你,只怕你這怪
物也是白忙一場!」
    賈笙道:「交出一樣東西,我留你的活口。」
    「什麼東西?」
    「你一向引以為豪的東酉。」
    李雙喜冷笑道:「的確引以為豪,因為你這輩子……」
    賈笙撤劍攻上,狠快無比。
    賈笙今夜決定要帶走那件東西。
    李雙喜不受傷是不會怕賈笙的,目前他接不下他的四、五十招,很可能就會流血過
多倒地不起。
    只不過要脫身卻也很難。
    此刻有一雙眼睛在注視屋中的火拚。
    她稍一籌思就作了決定,立刻撤出伸縮短棒。
    只要看到這「乾坤棒」就知道她的來歷了。
    用此棒的人,只有白雨亭父女和他的徒弟三人。
    賈笙一看白芝到了,立刻破門而出,李雙喜走近,白芝算『算了!你的傷不輕,我
來為你療傷。」
    李雙喜很感激,道:「白芝,你遲來一步我就完了。」
    白芝道:「你們二人怎會結下樑子!」
    李雙喜自不能說出懷疑白、賈二人有一手的事,於是就以謊言搪過。
    白芝為他療傷,道:「雙喜,似乎目前要捉你的人不少?」
    「我知道,吳三桂的人絕不會放過我。」
    「清廷的『巴圖魯』也在找你?」
    「當然。」李雙喜道:「其實南膽的人也不會放過我的。」
    「雙喜,我們可以到邊陲去。」
    「哪裡?」
    「比喻說:塞外和西域某處,沒有人認識我們。」
    「白芝,你真的願意和我一道去廝守一生?」
    「怎麼?你不信任我?」
    「白芝,當今武林中除了你,我是誰也不信任了。」
    白芝道:「雙喜,你在中原太危險了?」
    「要帶走那些寶物可就有點難了!」
    一把它一處一處地掘起,一處一處地賣掉,變成銀票帶走,再多也不用發愁了吧?」
    李雙喜道:「白芝。這主意很好,在我養傷期間就由你來處理,挖一處賣掉一
處……」
    白芝道:「雙喜,你信任我嗎?」
    「白芝,你說這話就不對了。」
    「好,我來辦,你的傷全愈後,咱們差不多可以離開中原了。」「到那時候,手中
有幾輩子花不完的財富,身邊又有一位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我不是變成了神仙了?」
    司徒勝聽說師父白雨亭歿於終南山,兼程趕往。
    這天在飯館中吃飯,忽然有人打招呼。
    「小伙子,你不是司徒勝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2:46

這些年輕人身材高挑,頗為英俊,連忙抱拳道:「在下正是司徒勝,這位前輩
子……」
    「我是『魔鉤』龐大元……」
    「原來是家師的故交,失敬,失敬!」
    龐大元道:「看你行色匆匆,要去何處?」
    司徒勝道:「家師去世,晚輩要趕往終南山為家師料理後事,此事龐前輩沒聽說
嗎?」
    龐大元愕然道:「這消息正確嗎?」
    「是友人告知,諒不會假。」
    龐大元道:「真想不到白兄會走得如此之早,不知是什麼人居然有此身手?你可知
道嗎?」
    「據說是『天邊一朵雲』南宮遠和他的師侄女施襲。」
    「卑鄙,」龐大元道:「好老賊!我有機會也會為白兄報仇。」二人談了一會,龐
大元先走,稍後司徒勝也離開了此地。
    那知出鎮才七、八里,天色傍晚還未黑,就被人擋住去路。
    這人居然也是個年輕人。
    「你是司徒勝?」
    「是……是的,請問姑娘是……」
    「王八蛋!你少裝糊塗……!」
    「姑娘怎可罵人!在下和你又素不相識!」
    「你要去終南山是不!」
    「姑娘怎麼知道?」
    「這你就不要管,去收白雨亭的屍對不!」
    「對對!莫非姑娘聽到了不久前在下與龐大元的交談?」
    「不錯。」
    「姑娘找在下何事?」
    「我要宰了你!」
    司徒勝見她無理取鬧,不由大怒道:「你行嗎?」
    「宰你這淫徒,這不是手到擒來。」
    「如你能不死,我會告訴你的。」
    兩人就在山中徑中打了起來。
    這姑娘當然就是余抱香了,她只知道玷污她的叫司徒勝。
    她怎知道張鑫信口胡扯的?余抱香的劍勢凌厲絕倫。
    司徒勝的干干棒也絕妙無匹。
    但兩人都是『四絕』之後,功力差不多。
    七、八十招之後,勝敗不分,一百五十招也是一樣。
    「慢著!」「嗆」地一聲,司徒勝格開一劍,道:「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恨?」
    「你是狗,豬……」
    司徒勝一字字地道:「我卻以為你是個瘋子,我自信與你從未見過,你卻一見面就
動手,真不可理喻!」
    余抱香當然也不是未懷疑過。
    如果玩她的人是司徒勝,就不會說出自己的名字。
    設若他真的是司徒勝,人長得又不錯,為何要蒙起她的面孔,使她看不到他,這當
然大有疑問。
    「你沒有做壞事玷污一個女人?」
    「玷污女人?那個女人被玷污了?」
    「要你管!」
    司徒勝道:「不是你被玷污,與你何干?」
    余抱香道:「你有未去過終南山?」
    「沒有,這是有生第一次。」
    「未去終南山,你怎能找到白雨亭的埋身之處?」
    「友人劃了詳細的路線圖。」
    「你真的沒有佔一個女人的便宜?」
    司徒勝大聲道:「你怎可這樣隨便猜忌別人?」
    老實話,司徒勝的口音和張鑫也不同,一個是河北人,一個是山西人,這口音相差
很多。
    余抱香在外面也跑了五、七年,江湖經驗也不差。
    她一看司徒勝的神態,就不像個淫徒。
    司徒勝並沒有被他的師父帶壞了,原因廳能是他很少在白雨亭身邊,要不只握早就
污染了。
    余抱香回頭就走,也沒有道歉一聲。
    司徒勝心道:「果真是個瘋女人,莫名其妙!」
    余抱香心情不好,奔行了一會,實在累了就在山壁下一個山洞中休息,她現在真正
是心灰意冷。
    正因為如此,和她的師父暫時分了手。
    南宮遠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只以為女人的性情多變。
    那知和司徒勝打了一百五十招,又奔行了十餘里路,竟然不知不覺沉沉大睡了。
    這真是太危險的事,而且危機立刻降臨。
    突然,她被點了穴道。
    人已醒,但卻不能動彈,因為點穴是很用力的。」
    不久,她的臉上又被蒙上一塊手帕。
    為什麼這個人的舉措和上次那一樣?當然,是因為此人只想玷污她,卻不想被她看
到。
    她感到悲絕,怎麼會如此倒楣?要不是此人仍在暗暗盯著她,怎麼會這麼巧?余抱
香恨極,但是恨是無濟於事的。
    她必須設法不使這淫賊得逞。
    她覺得有些動作曾相識,這怎麼可能呢?真的又是上次那個血賊嗎?她真正是俗哭
無淚了。
    於是她收拾起悲絕的情緒,全神貫注地進行解穴。
    嚴格的說,人在做這種事時是不可能解穴的。
    只不過稍有不同的是,她是被姦污而非在合作。
    這淫賊也活該倒媚,他非常貪。
    大約近一個時辰,他突然身子大震,翻落在地上。
    余抱香已經坐了起來。
    她看清了來人,居然是「雷神」之徒「火球」張鑫。
    瞬間,余抱香氣得渾身發抖。
    她要一塊一塊地把他割成千萬塊。
    小張知道這一次八成是完了。
    只不過未到最後關頭,總要盡量設法,他道:「香妹,我是太愛你,才會出此下策
的……」
    她一言不發,先在他的小腹上跺了兩腳。
    「香妹,我知道我犯的錯誤不值得原諒,可是你我已有夫妻之實,你可以殺了我,
只不過你能再嫁別人嗎?」
    的確也是事實,怎能再嫁別人!
    「從現在開始到你六十歲好了,至少還有三十五年,合計一算是多少個日子,你能
單獨熬過去嗎?」
    一個處子可能以為可以單獨熬過,但一個已經有過男女經驗一次以上的女人,則可
能以為不大可能了。
    除了人之心欲外,還有傳宗接代,綿延香火的問題。
    他們余家本就只有她這個女兒,她不能不成家。
    她和這個成家嗎?「香妹,我雖不肖,但也是火器名家「雷神」之徒,也是來自世
家,如果妹子能饒了我,從此改過自新,我們可以回到原籍白頭到老……」
    「你作夢!」
    「香妹,我以為人生在世,能和愛你的人在一起生活才是幸福的,再說,你今生能
再嫁別人嗎?」
    「那是我的事!」
    張鑫心眼很多,聽出她的口氣似乎已消了一半。
    於是他淌著淚道:「香妹,我張鑫死有餘辜,也無顏再苟活人世,你就馬上動手吧!
越快越好!」
    「你以為我不敢!」
    「你怎麼會不敢!我害過你兩次,賠上一命是罪有應得,香妹,求求你,給我個痛
快吧!」
    余抱香以為殺了他能不能嫁給別人呢?也不是不能,因為殺了他別人並不知道她失
身於小張的事,自然可以再嫁別人,但是自己總有點窩囊。
    即使別人不知道,自己的良知總是知道的。
    她非嫁人不可,要不就殺了他終生不嫁。
    她不出聲,張鑫道:「香妹,我死之後也不必埋我,讓野狼吃掉我算了,但我的靈
魂一定能隨時在你身邊保佑你的,香妹,請你快點動手吧!」
    余抱香的心動了,人就是這麼矛盾的,他越是要她殺他,她越是不殺,事實上是小
張的話擊中了她的弱點。
    這個弱點就是她不能再嫁別人,因為她不是不重視貞操的女人,她冷冷地道:「你
真能改邪歸正嗎?」
    「香妹,你把我殺了吧!」
    「怎麼?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改邪歸正了還是對不起你呀!」
    余抱香餘恨未消,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如果僅是一次,還則罷了,居然還有第二次,而且完全一樣把她的臉蒙起來,必然
是玩完了再揚長而去。
    假如還有第三次的機會,一定仍會發生。
    想到這裡,她又動了殺機。
    張鑫也知道,此刻仍是九死一生,道:「香妹,你殺了我,反正這件事我也沒有對
任何人說過,你仍可嫁人,我真的是死有餘辜。」
    余抱香提掌運功,但是她真能嫁給別人嗎?他雖然是強暴她,在另一方面總是有了
夫妻之實,如他真能痛悟前非,不也可以考慮一下嗎?她出手逾電,解了他的穴道,道:
「對天發重誓,如果你故態復萌必受到天譴,立刻發誓!」
    張鑫心中大喊,道:「老天爺,謝謝你!」
    他不敢怠慢,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道:「皇天及過往神明在上,小民張鑫如再有犯
此錯,就叫我暴屍荒山,屍骨不全。」
    余抱香這才叫他起來。
    張鑫道:「我想來想去對不起你,也配小你,乾脆今後拾鞭隨釘作你的奴隸好了。」
    你只要真的改頭換面了,就不必自餒,因為正如你所說的,此事你知我知別人並不
知道。」
    「香妹,我只想作你的奴隸來補報你。」
    「我能原諒你就不須補報。」
    「香妹,你真的願意和我廝守一生?」
    「當然。」
    「那我們應該舉行個儀式。」
    「將來一定要,現在不必。」
    「不舉行儀式,我們在一起別人會不會閒話?」
    「我們可以說是朋友。」
    二人有了這種關係,一個女人很難抗拒這種誘惑和他那花言巧語的,於是他們自然
地就像夫妻一樣了。
    可以說夜夜春宵,從不虛設。
    余抱香過膩了這種江湖生涯,以為將來不會有好的結局,和小張商量決定回到原藉
雲南去過田園生活。
    這本是個很好的建議,而且余抱香手頭也有三、五萬兩銀子,後半世的生活不成問
題,小張也答應了。
    但就在這一夜纏綿之後,第二天早晨小張失蹤了。
    最初余抱香還以為他早起練功或外出買早點,起床四處找尋,知道小張溜了,她差
點氣昏。
    這顯示小張根本沒有誠意和她廝守一生。
    他不過是為了保命而敷衍她,和她在一起半個月,也不過是為了在她的身上得到某
些樂趣而已。
    她真後悔,居然會相信這淫賊能改頭換面。
    她發下重誓,不殺此賊誓不為人。
    李雙喜的傷差不多全好了。
    白芝的挖寶工作已接近尾聲,一共九處寶藏,已挖了八處。
    「白芝,我們到了西域可以建一城堡,成立一個王國,統治一些子民,那將是我們
永久的天下。」』白芝道:「到了那裡再說吧!」只有一處了,我先挖了再說。
    「要不要我幫你?」
    「不必了!八處我都自己挖了,何差這一處,你要把傷完養好了也好長途跋涉,我
去了。」
    李雙喜心滿意足,他相信自己和義父不同。
    他的義父闖王只知道殺掠,不知守成,有所謂能攻不如能守,他以為他比義父有福.
黃金美人都已到手,這世上還有什麼遺憾的事呢?大約是晚膳稍過時分,他估計白芝也
該回來了。
    他一定要等她回來,好好喝幾杯來慶賀這最後一筆財寶到手,明天就可以上路了,
心情真是愉快極了。
    只不過白芝沒有回來,院中卻站著三個漢子。
    由這三個人的輕功看來,絕非高手。
    也可以說,即使一對一非他敵手,三人聯手一定不成。
    甚至他可以隱隱看出這三人的辮子和服飾,必是滿人。
    這必是清廷的「巴圖魯」。
    是白芝挖寶洩密,她已經陷入敵手了。
    白芝如如陷敵手,一切都已泡湯,因為所有的寶藏換來的銀票都在白芝的手中,李
雙喜前後判若兩人,剛才他還以為自己是世上相當幸運的人呢!
    「三位是……」
    「大清帝國的『巴魯圖』。」
    「找在下有什麼事?」
    「你是李闖的義子李雙喜沒有錯吧?」
    「沒有錯?」
    「那就跟咱們走吧!」
    李雙喜不必問為什麼?已無必要。
    清廷雖不如吳三桂那麼恨他們義父子,卻也十分忌諱他們,絕對不能再讓他漏網,
逍遙法外的。
    李雙喜道:「你們怎知在下隱在此處?」
    三人同時一笑,道:「有人告密!」
    李雙喜一驚,是魚、湯、熊、郭四人?這四人絕對不在附近,那是誰?他道:「是
什麼人告密?」
    我們也不知道,只接到一張告密的紙條。」
    「我能不能看看那紙條?」
    「不必!但我們可以告訴你,是女人寫的。」
    李雙喜陡然一震,女人?會是白芝嗎?不!絕對是她,他知道白芝對他十分熱情,
可以說永遠也離不開他,猜忌她是絕對不公平的。
    「跟我們走遠是要我們硬請?」
    李雙喜撤刀,道:「試試看吧……」
    一出手就是殺著,刀焰如雪崩冰濺,寒芒刺目。
    三個「巴圖魯」一人用刀,兩人用斧。
    用刀的稍差,兩個用斧的招術精奇狠辣。
    李雙喜估計自己不可能擊敗三人,既然可能取勝就必須早作打算,現在清廷鷹犬到
處都有。
    李雙喜也知道,要撤退也需要技巧。
    他冷笑一聲道:「怎麼?三人聯手還不夠,背後又來了兩個,你們到底還有多少?
一齊上嘛?」
    他說著就向三人的後面望去。
    三人自然會回頭觀望,李雙喜竄人屋中,卻自側窗溜了,現在他要弄清告密的人是
不是白芝?於是他去了最後一處,九個埋金處的最後一處。
    他發現坑穴還在、寶藏已取走,白芝不見蹤影。
    是白芝嗎?他不敢相信。
    如果不是她,告密的女人會是誰?三個「巴圖魯」實在沒有必要說謊。
    魚得水上床很久,但未睡著。
    他近來聽到的國家大事都是極不利的。
    清軍消滅了李闖和四川的張憲忠兩巨寇,接著就大舉南下,目前河北、山東一帶都
已人清兵之手了。
    明眼人可以看出,弘光帝身邊的人不大可能對付近百萬清兵的壓力,有心人那個不
傷時憂國。
    就在這時,忽然隱隱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在窗外一閃。
    魚得水心頭一驚,這份輕功簡直形同鬼魁。
    什麼人有此身手,甚至他以為連自雨亭及南宮遠都辦不到。
    魚得水追出時,落下一片紙條,隱隱發現那人影已在對面屋上,一閃而沒僅僅看到
了個下身。
    是個女人。
    魚得水的目力過人,在月光下他看得真切。
    這可能還是一雙蓮足(小腳)。
    蓮足女人會武功的不大乏人,但武功如此高的真是絕無僅有了。
    追了一會就追丟了人。
    他想了一會,想不出這女人的來歷。
    回到屋中看看那字樣,上寫「殺菊」者,「四絕」中的一人,是不是你們「梅」的
上一代?「原來是『菊夫子』之女徐小妹?」
    這想法就不會太離譜了。
    李悔和小熊也被驚醒,二人忽然發現魚得水從窗外有人窺伺,小熊可不管三七二十
一,凡是對魚大哥不利的,他絕不客氣。
    他怕此人暗算魚大哥,掏一件火器就擲了過去。
    他和小郭差不多,點多雖多卻很莽撞。
    李悔此刻已掩到這人身後附近,不由一驚。
    她看出此人是誰,以為不可能是要暗算魚得水的。
    因此,緊急決定把此人推倒,以她自己的屁股來擋,小熊這一個威力不算太小的火
器,「轟」地一聲炸開。
    這一幕魚得水也正好看到了。
    他大叫「小熊,住手!」已撲了上來。
    待在窗外窺伺的是白芝。
    始終不忘魚得水,卻又不能專一。
    她在得到全部寶藏換取的約十億兩銀票之後,向滿清的「巴圖魯」告密,然後南下
找魚得水。
    她當然知道身價十億的角票,對魚得水有多大的吸引力?必然會以上賓接待她吧?
她不知道魚得水已對她倒胃口。
    此刻李悔已被炸傷。
    她之所以會被炸傷,主要是看出窗外窺伺者是白芝,為了魚得水寧願自己受傷,也
不能讓白芝被炸死。
    所以她以屁股為白芝擋了這一枚火器。
    李悔的下衣被炸得血漬斑斑,尤其是臀部。
    魚得水抱起李悔,道:「李海……你這是幹什麼?為什麼這麼傻?以血肉之軀擋火
器。」
    「魚大哥……我怕白芝被炸死……」
    「你何必管別人的事?」
    「因為白雨亭死前已覺悟,且成全過你……所以我以為……只要白芝未包藏禍心……
就不該傷她……」
    「你真是太傻了……」抱入屋中,立刻叫小熊拿藥箱來,似乎根本不重視白芝的存
在。
    本來李悔的屁股受了傷,白芝來治療最好。
    只不過魚得水不放心,卻道:「李悔,這傷處我不便為你治療。」
    李海道:「魚大哥,我信任你……」
    於是小熊把藥箱取來,連連道歉退出屋外,魚得水開始為她療揚,她的臀部被炸得
傷痕纍纍。
    還有大腿根處,但是其他部位卻沒有受傷。
    「李悔,這是不幸中之大幸。」
    「不重是不是?」
    「不是重不重的問題,而是這部位受傷將來會留下疤痕,對一位小姐來說根本沒有
妨礙,其他部位一點也沒有。」
    「那就好,魚大哥,白姑娘未受傷吧。」
    白芝被冷落在一邊,臉上像結了一層冰。
    她身上有十億兩,本要來獻慇勤的,想不到魚得水好像根本未看她一眼,甚至她根
本不存在似的。
    白芝道:「我就是死了,與他何干?」
    魚得水道:「你爹臨死之前對你失去了信心,你要是還有作人子者的心腸,就到終
南山去把他的遺骸運回中原,重行好好安葬!」
    白芝道:「他有個好女婿,我算什麼?」
    「我們已不是岳婿關係,我葬他,他授我武功卻是以朋友的關係進行,因為他說他
已經沒有女兒了。」
    白芝忽然笑了起來,那笑比哭還難聽。
    李悔道:「白姑娘,別介意,魚大哥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以為你應該在白前
輩身邊。」
    白芝道:「你少賣弄,我不領情。」
    魚得水冷冷地道:「她以血肉之驅為你擋火器,你卻不領情,像你這種女人領情又
如何?」
    「我這種女人又如何?」
    「問別人總不如問自己好吧?」
    「我覺得自己很不錯,至少對你就足夠了。」
    魚得不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道:「你的恩情,我們魚家的人存歿均感,這未免太偉
大了!」
    「『偉大』二字我的確當之無愧!」
    魚得水連說話也以為多餘了,門外的小熊道:「你他媽的臉皮有多厚?難道以為別
人不知道你和李雙喜狗皮倒灶的事,都搞爛了還要裝貞烈女?」
    白芝冷冷一笑,道:「本來我是來獻寶的。」
    小熊道:「獻寶?我看你是來要寶的。」
    白芝道:「李闖王生前埋藏的金銀財寶共九處,全部挖出,本來交給李雙喜以為我
會陪他去西域去建立一個王國,我卻把全部寶藏換來的銀票帶來,本打算交給你,由你
獻給史大人的,現在……」她取出一大卷銀票亮了一下。
    魚得水等人一震,果真如此,這十億兩對南明大重要了。
    李悔道:「白姑娘,你的好意我們都十分感激,這份愛國情操也無與倫比,其他小
過錯就微不足道了。」
    白芝道:「現在嘛!我又改變主意了。」
    魚得水冷冷地道:「這可由不得你!」
    白芝道:「魚得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魚得水道:「這些民脂民膏並不屬於李闖,當然更不是屬於你的,你本就應該全部
拿出來,以助軍需共赴國難!」
    「笑話!李闖是李闖,我是我,我以身的危險得到了這十億兩,愛給誰就給誰……」
    魚得水道:「你要給誰?」
    「誰最順眼!我就給誰!」
    「誰最順眼?」魚得水道:「在目前李雙喜都不順眼了吧?」
    「如果我看著滿清的『巴魯圖』順眼,說不定我會送給他們,反正我一個女人怎麼
花也花不完這麼多。」
    魚得水道:「留下一百萬兩作為你今生的生活費,其餘的全部留下。」
    「你要命令我?」
    「對!只要是大明的忠貞子民,誰都有資格命令你這麼做!」
    白芝「格格」笑道:「你不配!」
    「我馬上就要你知道配是不配……」
    魚得水正要放下藥物生擒白芝,這十億銀兩對風雨飄搖的破碎山河太重要了,但白
芝往外一衝,不到一招就制住了小熊。
    本來小熊也不會那麼差,他是未及提防。
    魚得水道:「白芝,你放下小熊。」
    「你憑什麼命令我?告訴你,我就是把這十億兩銀票丟在水裡,也不會交給你們
的……」
    她往後退著,道:「別跟蹤我,我會要他的命,到了郊外我會放了這小子,我還不
屑宰了他,可別以為我會開玩笑!」
    李悔道:「白姑娘,你放心!放下小熊別人不會為難你。」
    白芝懂:「你懂什麼?我現在身上有十億兩。」
    她挾著小熊退去,魚得水叫李悔留下,他要迂迴追上生擒白芝,不能讓她帶走十億
兩。
    「魚大哥,為了大明你就遷就點……」
    「怎麼遷就?」
    「她無非是討好你?這也沒有什麼不對。」
    「覆水可以重收嗎?」魚得水已經走了。
    他當然可以追上白芝,而且饒到她的前面去。
    白芝見無人追來,就放了小熊。
    小熊握著兩件火器,大聲道:「白芝,你如果不留下十億銀票,我就轟你嫁伙,你
信不信?」
    白芝道:「我不信!」
    「你以為我唬你!」
    「你當然是唬我!我是個爛女人對不!」
    「怎麼?你還以為自己是個清水貨?」
    「就因為我是個爛貨,所以不值十億兩。」
    「你當然不值十億兩,你一兩也不值。」
    「這就對了,你會讓我和十億兩同歸於盡嗎?」
    小熊一愣,眼看她揚長而去,道:「回去告訴魚得水,要這十億兩必須陪我三夜,
不然免談!」
    小熊「呸」地一聲唾了一口,道:「你要不要臉?」
    白芝道:「有什麼了不起?少見多怪?」
    小熊呆了,這女人怎麼變成這樣子?白芝「格格」笑著,回頭道:「小子,你很吃
驚是不是?當然你娘要是不是你爹上床,你是怎麼來的?」
    小熊罵道:「你簡直不是個玩藝兒……」
    這工夫白芝正在得意地笑著,一條人影自樹上瀉下,由於是施襲,未出三招白芝被
制住了穴道。
    這人當然是魚得水,立刻取得她身上的銀票。
    大約看了一下,果然約有十億兩左右.最小的票面也有五萬兩。
    臨去留了十萬兩給她,還踢了她一腳。
    這一腳自然是為她解穴的。
    白芝已經能動了,可是她還坐在地上未動。
    她恨魚得水,她幾乎想死,但她絕不自絕,她要報復。
    要殺魚得水,她還差得遠。
    只不過她還有其他的方式,比殺他還使他痛苦。
    躺在涼涼硬硬的地上,品嚐著失意的滋味,不久之前她還是十億兩的主人,現在她
等於窮光蛋一個。
    雖然魚得水為她留下十萬兩,十萬兩與十億相比簡直不能比,她嘶呼著一躍而起,
道:「我要報仇,我要永無止休地報復突然,她凜然楞住了。
    她的身後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和十億兩銀子有密切關連,他本該是這十億兩的主人,他當然就是一臉殺機
的李雙喜。
    他一直不停地打聽,他容易成功,清廷的「巴魯圖」多次和他交臂而過,他們卻一
直未能認出他來。
    李雙喜道:「你絕對想不到是不是?」
    白芝木然地道:「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的確夠快!這也是幸運。」
    「快是快,你仍然遲了半步……」
    「什麼意思?」
    「你李雙喜難道猜不出這句話的意思?」
    「莫非十億兩已經不在你身上了?」
    她「格格」笑了起來,他上前抓住了她的雙臂。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3:11

她不想反抗,並非怕李雙喜,現在她又覺得對李雙喜太不公平了,銀票已經在魚得
水手中,他卻一點也不領情。
    「說,銀票呢?」
    「你宰了我吧!我身上全部所有只有十萬兩。」』「其餘的呢?」
    「被魚得水搶去了!」
    李雙喜一字字地道:「鬼才信,你是自動送給他,你下賤!你很欣賞她的『性愛瑜
咖』是不是?」
    白芝「格格」笑著道:「『性愛瑜伽』算得了什麼?太平公主的『萬聲嬌』、『鎖
陽功』、『玉房秘訣』以及『老婆方』等等,他無所不通,所以辦起事來簡直不能形容
了,格格……」
    李雙喜雙目赤紅,這才知道他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十億兩反而換來了莫大的羞辱。
    他的動作如風,也如瘋狂的野獸撲向白芝。
    他一手抓住了她的一隻腳踝,這動作是十分明顯的。
    他要把她撕成兩片,然後由兩片撕成四片,而八片……只有這樣才能使他解恨。
    或者,既使如此也不能使他消除胸中之氣。
    也正因為如此,以及看到了她了無懼色而停止了行動。
    一個美好的女人前程似錦,居然能視死如歸。
    現在他終於懂了她的意思,她也許比他更悲絕、怨恨,所以她想藉他的手離開這個
世界吧!
    這猜測八九不離十,他一字字地道:「要我殺你,門都沒有。」「你能不殺我?」
    「我當然能不殺你?但另一種方法也許比死還要厲害。」
    「是什麼方法?」她顯然並不相信。
    「我要砸塌你的鼻子,撕去你的一隻耳朵,戳陪你的一隻眼睛,在你的臉上潑上一
盆開水……」
    白芝突然變色。
    在女人來說,美容原來比生命還重要。
    李雙喜得到了答案,狂笑道:「原來你在乎這辦法。」再次伸手去抓她的頭髮,這
一次她不再等死了。
    她疾滾三步,一躍而起。
    李雙喜猛攻狠打,白芝雖然稍遜,百招內卻不會有決定性的成敗,李雙喜道:「你
原來是個淫婦?」
    「你怎麼說都成?」
    「是不是除了我和魚得水,還有其他的戶頭。」
    「怎麼?你以為只有你們二人平分秋色?」
    「×你姐!還有多少?」
    「多哩!老的小的、高的矮的、肥的瘦的,數不清!」
    李雙喜越恨就越無法速戰速決。
    白芝道:「你還是逃到邊陲去吧,中原已無法立足了,各方面的人都在抓你,我是
你就馬上走。」
    「要走也要先宰了你。」
    「不見得吧!只可惜殺我的機會被你跟著蹉跎了。」
    「你胡扯什麼?」
    「看看四周!」
    李雙喜這才發現四周有七、八個人,不須看第二眼就知道是清廷的「巴圖魯」,的
確是四面楚歌。
    李雙喜立刻停下手,向左邊孔隙處疾掠。
    「想跑?」立刻有二人攔住。
    李雙喜不想耽擱時間,立刻調頭向右,仍然擋住。
    李雙喜拔刀出手,三個就夠他調理的了,其餘的並不全上,卻防他逃走。
    白芝緩緩向另一邊走去,她誰也不幫。
    一個「巴圖魯」道,「姑娘,你慢走!」
    白芝停下道:「有什麼事?」
    這漢子顯然是這八人中的頭子,道:「謝謝你絆住了他,使我們的人能及時找到他,
以便逮他歸案。」
    白芝道:「不必謝我,我攔住他不是為了討好你們。」
    「姑娘若肯去見我們的王爺,必然……」
    白芝道:「我目前沒有時間……」說完就走。
    這頭子抬抬下顎,另外三漢子立刻包抄而上。
    白芝撤棒迎戰,頭子道:「原來姑娘是名人之後?」
    白芝道:「名人之後又如何?」
    頭子道:「王爺更會喜歡!」
    白芝道:「你們心目中的王爺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頭子冷笑道:「別不知好歹!」
    三人加緊進攻,白芝有點吃力,大約只能支撐五、七十招。
    那邊的李雙喜所接下的三個比較厲害些,此刻已有些招架不住,還被其中一個蹴了
腳,掃了一掌。
    就在這時,忽然兩條人影飛瀉入場。
    這二人都蒙了面,一人拿了一根小樹,看來是剛剛拔起來的。
    另一人使的是一對護手鉤。
    由於二人來的突兀,算是施襲,立刻傷了兩個「巴圖魯」。
    李雙喜絕處逢生,知道拿小樹作兵刃的是「惡棍」字文彪,他本是用齊眉棍的,大
概是怕洩露了身份。
    另一個自然是「鷹鉤」宇大文了。
    這二人過去都是闖王身邊的紅人。
    闖王死後,他們也變成了過街耗子人人喊打。
    只不過他們念舊情,肯捨身救李雙喜。
    這可能是李雙喜過去對一些武林中人豪爽之故,其實他之豪爽是為了獲得他們的一
招半式武功。
    三人當然不會戀戰,傷了立刻就撤。
    部下要追,頭子道:「不必造了,我知道他們是誰?飛了鸚鵡飛不了架,他們逃不
出我們的掌心。」
    再看看白芝,也在這混戰中不見了。
    白芝失去了十億兩並不十分痛心。
    魚得水不領情,祝她為母狗一樣的女人她受不了。
    事實上,她的行為又如何呢?此刻白芝在酒樓上獨酌,而且已喝了五、六斤花彤。
    五、六斤花彤在能喝者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的。
    在一個不太善飲的女人卻已經夠多了。
    她消極、頹廢而又偏激。
    她對自己說過,她要無休止地報復魚得水。
    現在就來了機會。
    此刻是晚膳時刻,天還沒有黑,這酒樓上下幾乎滿座,武林中人幾乎佔了半數,而
且還有兩個熟面孔。
    這二人,一個是小熊,另一個是李悔。
    只不過他們並未坐在一起,而且也易了容。
    由白芝對他們太熟,仍可看出他們的特徵。
    就在這時,白芝端著杯子道:「哪一位同道願意和本姑娘喝幾杯?」醉態可掬更加
迷人。
    莽莽武林之中又有幾人知道她很濫?此言一出,立刻就有個油頭粉面的三十左右漢
子端著杯子,噙著輕浮的諂笑走了過來。
    但這人才走到了一半,另一個二十七、八歲的背戟的青年卻搶先了一步,道:「姑
娘,小哥陪你喝一杯。」
    白芝道:「好!好!不知高姓大名?」
    「在下『豹子』高登……」
    「嘩……」地一聲,一杯酒自後面潑來,那漢子一閃,仍然被濺了少許在頭臉上,
此人生了一雙鼠眼,精芒四射地把酒潑向『豹子』高登。
    「豹子」已有準備,當然是潑不中的,厲聲道:「你是何人?」那漢子齜著牙道:
「『拚命七郎』蕭非!」
    「原來是你這亡命徒?」
    蕭非道:「你給我滾得遠遠地!有我在沒有你的份兒!」說著就要上前坐到白芝面
前。
    「豹子」高登伸手就抓。
    他的動作真像豹子一樣,其疾如電。
    蕭非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甩肩讓過一抓,一面砸向豹子的外腎,二人近身相搏,這
一手既狠又毒。
    白芝對於二人的搏殺視而未見。
    她又舉杯道:「各位同道,我是一代名捕『一把抓』的未婚妻,我們先行交易擇吉
開張,都已經嘗了鮮哩……」
    酒樓上下一片嘩然,甚至有人驚得呆了。
    要不是酒已過量,那就是這女人有點不對勁。
    樓下的人也都擠到樓上來。
    高登和蕭非還在動手,兩人顯然差不多。
    白芝睡眼惺忪道:「魚得水不守婚約和李闖的女兒粘在一起,我又何必獨守空
閨……」
    有人大聲道:「對對!姑娘是聰明人,這年頭已經不是『婦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的時候了,那不過是宋儒以理殺人的高調。」
    另一個人道:「人生就是這麼回事,能玩就玩何必自苦?這天氣一個人睡涼被窩,
那滋味可不好受。」
    這話引起一陣大笑。
    這種葷話有幾個男人不愛聽的?白芝不以為許,道:「被窩嘛!永遠也不會涼,他
有女人我也會找男人,我和他標上了!」
    「對呀!」一個輕薄男子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她下流,這些下流濫的男人更下流。
    他們以為在這場合逗一名女人說葷話,那是了不起的。
    白芝道:「他們二位一時瑜亮,一時半刻也分不出勝敗,我可要走了!不過各位千
萬別忘了,我仍是魚得水的未婚妻,他玩別的女人,我偶爾弄弄男人換換口味,也不過
是逢作場戲嘛!」
    有人大叫一聲「好!」有人大笑,也有人大叫「過癮!」
    但這些武林中人及非武林中人之內,也有人大叫「過癮!」
    但這些武林中人及非武林中人之內,也不乏正人君子的。
    這幾個君子知道這種女人打她、罵她都沒有用,也許以輕蔑的方式對待她,可能有
效些。
    他們作出嘔吐的聲音和狀態,表示對她的厭惡。
    白芝下了樓,李悔大聲宣佈魚、白的婚約早已解除了,然後和小熊也下了樓。
    李悔過去為了成全魚得水,處處護著白芝。
    那是她發現白芝不免對魚說了,而他卻不信之後,她以為她不該管這些閒事,魚得
水自有一天會瞭解的。
    正因為如此,她曾經以臀部擋住了白芝的臉。
    她的臀部被小熊的火器炸傷,卻救了白芝。
    要不,至少她的臉會受傷,她白芝卻一點也不領情。
    現在李悔不再原諒這個女人了。
    李悔和魚得水之間清清白白,白芝卻說得十分下流,她自己很濫,幾乎是人盡可夫,
這還不要緊,居然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些下流的話來。
    這可以猜到她的心態,她旨在侮辱魚得水也是自暴自棄。
    這一手十分劇毒,所以兩小非教訓她不可。
    到了郊外,二人攔住了白芝。
    白芝不在乎地道:「怎麼?要為魚得水找場?」
    小熊道:「想跟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有更下流的?」
    白芝道:「你真要看?」
    「當然!」
    白芝道:「膽子夠大嗎?」
    「你以為我沒見過女人……」
    「叭」地一聲,白芝的褲帶斷了,褲子「刷」地一聲落在腳面上,露出了溜光水滑
的玉腿,這一手比李悔更大膽露骨些。
    當然,即使沒穿內褲也看不到最緊要的部位。
    小熊立即背轉身去,道:「白雨亭上輩子作過什麼缺德的事?居然有你這麼一個外
表看來人模人樣,骨頭卻沒有四兩重的賤貨!」
    白芝「格格」笑著,道:「這麼嫩不敢看嘛!真差勁!」
    李悔道:「人要臉,樹要皮!白芝,你這樣當眾侮辱魚大哥,對得起你死去的父親
嗎?」
    白芝道:「對得起;因為我爹這輩子也沒作好事。」
    小熊道:「一個女人起碼的尊嚴都不要了。」
    「什麼叫尊嚴?你以為你爹和你娘上床玩那個的時候,他們都十分莊嚴,心中只想
著神聖的任務……傳宗接代?不是為了解決性快感?」
    「這……」小熊大聲道:「你簡直不是人!」
    白字一字字地道:「如果魚得水算人,我寧可不是人,他搶走我了十億兩,又無視
於我的存在,他才不是人!他是魔鬼!」
    她嘶呼著,聲嘶力竭。
    小熊忍無可忍,撲了上去,此刻白芝已提上了褲子。
    她撤出「乾坤棒」。
    小熊不敵,李悔加入。白芝以一對二,接不過七、八十招。
    白芝的確消極,卻不想死在這二人手中。
    她恨李悔,她以為魚得水瞧不起她和李悔有關。
    白芝力攻兩招,向林中竄去,小熊要追,李悔道:「小熊,算了!她現在已經不太
正常了……」
    小熊道:「一個年輕女人在酒樓上會說出這種話!」
    「一個人失常了,什麼話都可能說出來。」李悔道:「還記得我以前動不動就繃斷
褲帶的事了?」
    「當然不會忘,像是要獻『寶』似的。」
    李悔打了他一下,道:「其實那正是自卑的一種反射,白芝表面上是在報復魚得水,
骨子裡卻是自虐或自卑。她本要醜化別人,卻先傷到了她自己,很多人都會犯這種毛病,
忘了打出一拳會有反震之力,打得越重反震越強。」
    小熊道:「你這話很有道理,以前你消極頹廢,自暴自棄,原因是不是由於你是李
闖的女兒?」
    「對!上天要我托生為他的女兒,太不公平了!」
    小熊道:「以後只怕再也看不到你的褲帶斷了……」李悔正要打他幾下,忽然低聲
道:「小熊,咱們必須動點腦傷,才能脫身。」
    原來四周有十來個『巴圖魯」,卻並未撲上。
    二人以「蟻語蝶語」交換意見,而且還動上了手。
    李悔上前踢了小熊一腳,狠狠道:「你剛才的話不但是侮辱,而且還是有點挑逗的
意圖,你以為姑奶奶是誰?」
    小熊還她一拳,但沒有打到她。
    小熊打不到人更加氣惱,立刻反撲道:「李闖的女兒,一個賊婆娘,對你這種人還
有什麼侮辱不侮辱!」
    「我是賊女,你是地痞流氓!」
    二人狠攻一陣,四周的人就隱伏不動,坐山觀虎鬥。
    打了一百招左右,李海在小熊屁股上狠跺一腳。
    又過了一會,再砸小熊一拳,但李悔也挨了一掌。
    此次二人挨打的次數越來越多。
    最後二人身形一分,各掏出一件東西,互相擲出。
    「轟轟」兩聲巨震,泥塵煙硝飛濺瀰漫,稍散之後,隱隱可見地上躺著兩個人,一
動也不動了。
    看來兩人已被炸死,或者傷重昏迷。
    四周的十來個人走出來,還自林中牽出十來匹馬。
    走近一看,兩小身上衣衫各處破碎,血漬斑斑。
    有一個「巴圖魯」上前一試小熊的心脈,道:「似乎已經死了。」
    另一個去試李悔的心脈,道:「這個也死了……」
    為首的漢子道:「死的也要弄回去,我們走了!」
    一個「巴圖魯」把李悔弄上馬,另一個要把小熊弄到鞍上去,頭子道:「帶他回去
幹什麼?不嫌累贅?」
    眾人走後,小熊坐起來。
    他剛才問住心脈,瞞過了對方,當然那是不能太久的。
    他要暗暗跟著這些人。
    這些「巴圖魯」奔行二十餘里,停下歇息。
    為首的道:「能帶回一個李闖的死女兒,也可以兩面領賞了,王爺有賞,『平面王』
也少不了咱們的。」
    這工夫忽然有一個「巴圖魯」大聲道:「跑了!那賊女沒有死,逃往林中去了,快
追呀!」
    看到李悔逃走的人只有那一個,但發現馬鞍上已經沒有人了,立刻就有三個向林中
疾撲。
    那知林中飛出兩個雞卵大小的東西。
    有人大喊:「快伏下!火器……」
    由於火器丟得頗內行,很低,此人語音未停,已經是「轟轟」
    大震,立刻就傳來了慘呼叫。
    清兵入關,殺戮太狠,漢人恨之入骨。
    「揚州十日」殺人五萬,「嘉定三屠」死者也有八萬人,溝渠血水流濺,屍積如山,
一個月才清理完畢。
    這都是漢人所永不能忘的血仇。
    剛才這兩件火器都是威力強大的,本就有意幹掉這些人,當然他們也知道,這梁子
是結下了。
    二人這一套當然是預先計議好的。
    他們身上經常有一些玩花稍的道具。
    剛才在火器爆炸時,趁機在衣上撕破多處,然後把一些紅藥水塗衣破之處,看來像
是遍體鄰傷。
    在煙硝泥塵瀰漫時玩這一套,自然不會被發覺的。
    當然,對方的粗心大意也是造成這次不幸的主因。
    炸破和撕破的衣衫固然不同(爆破的有焦痕),靛水和鮮血也不一樣,只不過人類
都有先人為主的觀念,爆炸之後就會聯想到必然會受傷。
    在此同時,魚得水十分耽心。
    已是這麼晚了,仍不見李、熊二人回來。
    自李悔以身擋白芝炸了臀部之後,魚得水對李海已經改變了很多,可是李悔還是那
樣子。
    他不能先睡,一定要等他們回來。
    他知道,此刻李悔和李雙喜差不多,想逮他們的人很多。
    尤其是巨額懸賞,使人垂涎。
    突然,魚得水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在窗外一晃。
    就像一塊棉絮落地,寂靜無聲。
    甚至可以說是鬼魅,有影而無形。
    魚得水有一種預感,這不是清廷的「巴圖魯」,也不是李闖身邊的黑道人物,這是
一個絕頂高手。
    他取刀在手,來到院中。
    不錯,這是一個身材不高,隱隱可見其一雙窄瘦金蓮的女人,頭臉全部蒙起,手握
帶鞘長劍。
    他以為這正是上次驚鴻一瞥的神秘女人。
    白芝和余抱杏郡差得很遠。
    可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話是有道理的。
    沒有努力示付出心血,就談不上成就,這也是很公平的。
    魚得水道:「姑娘必是徐小珠了?」
    這女人也沒有點頭。
    魚得水道:「姑娘不會來此只站在院中不說話的吧?你要如何?總要讓在下知道才
行?」
    「嗆」地一聲,長劍出鞘。
    也的劍雖非上古神劍,大概也非普通的細劍。
    寒焰似水,耀目生輝。
    這就是答案,不是要殺了他就是要試試他的斤兩。
    魚得水不敢托大,也撤出了他的名刀。
    兩人互視了一會,她遞出一招「長虹貫日」。
    這是劍招中極有氣派也最見功力的一招。
    「嗆」地一聲,刀劍接寶,雙方立刻變招。
    這女人不作內力較勁,似想以招術取勝。
    此後每接一招一式,刀劍都發出「錚錚」一聲。
    這是玄奧內力的發自內而形於外。
    不是絕頂高手是辦不到的,因刀劍有時根本未接寶能發出聲音。
    「菊夫子」的絕技果然不凡,魚得水可以體會到這門武功不在其他三門絕技之下,
其他三門都領教過,至少「梅花操」不輸別家。
    三、四十招之內,對方出手越來越凌厲。
    這就使人想到,其他幾家為何要設法得到「菊」的武功了,任何人兼併了「菊」的
武功,都可稱霸武林。
    五十招後,魚得水以挨打的特技消耗對方體力。
    對方擊中他三、五拳,裳及兩腳後,不再打擊他。
    他相信對方吃到了苦頭,主要是想試試他的挨打工夫。
    「嗆嗆嗆」連接三刀後,魚得水退了兩步,對方也退了兩步,他隱隱覺得對方未竟
全力。
    也可以說也許未用全力。
    就在這時小熊和李悔回來了,魚得水一分神,這女人「一鶴沖天」一撥就是兩丈二
三,越屋而去。
    魚得水追上屋頂,那女人已在一丈之外了。
    武功超絕,輕功也是一流的,魚得不有點慚愧。
    武林中都捧他,說他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他自己固不敢成當,卻也不免自負些,但是今日和這女人交手,就知道一百五十招
內不敗就很不錯了。
    「四絕」之三要學「菊夫子」的武功,這公平嗎?而這三人居然也有她在內。
    只不過魚得水並不知道「菊」的一切,以為人自古沒有後代,人人可以得之而且學
之,予以發揚光大。
    只要不是以他的武功去作壞事就成了。
    小熊道:「魚大哥,這個女人是什麼來路?」
    魚得水道:「我也不知道。但猜想必是『菊夫子』的後人。」
    李海道:「是她?」
    「十之八九是她。」
    「那就是徐小妹了?」
    「當然,但她沒有肯定地點點頭。」
    李悔道:「那她用的劍術,正是『菊夫子』劍譜上的劍法了?」「大概是的。」
    「是不是很厲害。」
    魚得水道:「估計一百五十招之內,我會佔下風或者落敗,這女人似乎還沒有全力
施為。」
    小熊道:「魚本哥,你是長他們的志氣,也未免太客氣了吧』為什麼要稱之『菊夫
子』呢?」
    魚得水道。「海蘭竹菊』被稱為花中四君子,也有人以『松竹梅菊』稱之為歲寒四
君子的。
    李悔道:「男人稱『菊夫子』不大對吧?」
    魚得水道:「男人的節操以菊來比擬也未得不可。」
    李悔道:「菊花到底落不落?」
    魚得水道:「古人為此事曾有爭執,見仁見智,宋傳王介甫有傳云:黃昏風雨打園
林,殘菊飄零滿是金,這好像是說菊花也有會謝落,歐陽永叔卻駁斥此說:秋花不落春
花落,為報詩人仔細吟!」
    「他是說菊花花瓣是不會散落,而在枝上枯乾,只不過古人也有;『寧願枝頭抱香
死,何曾吹墜北風中』之句」,魚得水道:「因而想起太祖朱元璋吟菊的名句來:『百
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卻哧煞,待與秋風戰一場,渾身披香黃金甲』。這種豪邁之風,
也只有劃盡群雄的朱元漳能寫得出來。」
    李悔道:「菊花劍到底落不落呢?」
    魚得水道:「楚辭上不是有:『夕餐秋菊之落英』之句嗎?花瓣枯乾後在風雨中也
會散落的,所以前人各執一詞都有理也都無理。」
    小熊道:「魚大哥,你真有學問。」
    魚得水道:「這只是皮毛而已,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小熊說了一切。
    魚得水面色鐵青,道:「白芝居然墜落到這種地步!」
    李悔道:「你搶她的十億兩銀票,她當然懷恨在心。」
    魚得水道:「人總要有他的起碼格調。」
    小熊道:「魚大哥,這女人恐怕還沒有完?」
    魚得水慨然道:「由她去吧?你們利用苗奎的火器傷了「巴圖魯」,苗奎和「巴圖
魯」都不會放過你們的,今後可要小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4:25

第12章
    魚得水和李、熊二人在往南方,十萬兩銀票親交史大人。剛離開那小鎮不到兩天,
夜半趕路,山野中突然有人大喊:「身懷十億兩的魚得水來了……」
    連喊三聲之後,魚等四周有了動靜。
    魚得水大為震驚道:「不妙!有人搗蛋!」
    李悔道:「是白芝的口音?」
    首先出現的是「雲中龍」任大清,另外有二、三十人之多,全是清廷的「巴圖魯」,
這很明顯任大清又投靠了清廷。
    這些「巴圖魯」只怕也不是適逢其會,剛好走到這兒。
    必然是白芝先透出口風,在此集中的。
    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巴圖魯」,此人生了一張大牙臉,目光逼人,道:
「你就是『一把抓』魚得水?」
    魚得水道:「正是,你是誰?」
    「撤開公職不談,我就是『翻天手』喬聖。」
    魚得水心頭微凜,此人比任大清又高明多了。
    以前清軍未入關,此人在中原武林就已經有點名氣。
    想不到這人竟是滿州人,相信這二三十人之中,仍有中原高手。
    喬聖道:「魚得水,你身上有十億兩銀票?」
    魚得水道:「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喬聖道:「大清的大軍人入關,軍費浩大,你若獻與王爺(此王爺系指多爾袞)包
你陞官。」
    魚得水道:「我若有十億兩交給史可法史大人,也許還可以全國上下一心,把你們
滿狗趕回關外。」
    喬聖一指這二、三十人道:「姓魚的,你們三個人成嗎?」「你們人多就一定能成
嗎?」
    喬聖道:「試試看如何?」
    魚得水以「蝶語蟻音」道:「李悔,待會一有機會你們二人就溜,因為你們身上有
火器,可退近兵。」
    李悔道:「你呢?」
    魚得水道:「以我的身手雖此並不太難。」
    李悔道:「我們一起走,這就走。」
    但這工夫在任大清和七八個巴圖魯已經撲了上來。
    三十個人對三個,固然其中有不少的高手,差距仍然有懸殊。
    魚得水和李悔手下絕不留情。
    他們要替那些死於清軍屠城之下的冤魂復仇。
    十招內,死於魚得水刀下的已有四人之多。
    死於李悔大摺扇底下的也有兩個。
    小熊未傷到人,他自己反被跺了一腳,他捂著胯間道,「他娘的!你怎麼專踢這個
部位?」
    對方竟然笑了起來。
    小熊趁機把一件火器丟入此人衣領之中。
    那八大叫大跳,衣領中冒著煙也起了火,此人倒地亂滾也不成,喬聖大聲道:「快
到水中去……」
    離此約半里處有一小溪,也許是條小河。
    此人向溪邊狂奔,但在奔行中火勢更旺。
    那人還沒奔到這邊人已倒下,傳來了哀號聲。
    小熊這一下子可就惹怒了其餘的「巴圖魯」,在十招內被砸了兩拳,也被賦了兩腳,
小熊這一怒,又掏出兩件。
    他在往人多處一丟,「轟」然爆開。
    慘呼聲此起彼落,血肉橫飛。
    喬聖厲聲道:「兄弟們,不管他們有多少火器,今夜非主擒不可,不可放走一個
人……」
    李悔本來還不想用火器,這麼一來是非用不可了。
    她一手握了一個,目標是喬聖。
    她知道炸喬聖很不容易,但炸庸手卻是浪費。
    她閃過七個人的攻擊,卻以「蟻語蝶語」道:「魚大哥,向左後方疾退挫身……」
東面已經空出。
    魚得水此刻正在對付喬聖和任大清等六個人的攻擊,所受壓力之大,幾乎骨節都散
了開來。
    一閃一退再一挫身,「轟」然大震,慘叫四起。
    這是威力最大的一個。至少炸死了五個。
    就連喬聖也受了重傷,任大清的門牙被炸掉三顆。
    喬聖也真夠狠,臉上、身上血肉模糊,左手還被炸掉二指,仍然揮著巨鋮瘋狂地攻
出,十分可怖。
    一閃一退再一挫身,「轟」然大震,慘叫四起。
    這是威力最大的一個,至少炸死了五個。
    就連喬聖也受了重傷,任大清的門牙被炸掉三顆。
    喬聖也真夠快,臉上,身上血肉模糊,左手還被炸掉二指,仍然揮著巨鋮瘋狂地攻
出,十分可怖。
    部下見他重傷不退,也就無人無退了。
    魚得水不由駭然。
    如果明軍能有這等悍不畏死的精神,即使吳三桂引清兵入了關,仍是大有可為,光
復河山指日可待。
    現在對方除去死的,以及重傷而未能動手的,還有十二、三個,小熊身上的火器只
有一個了,李悔還有兩個。
    這是他們的全部所有。
    李悔以「蟻語蝶音」道:「魚大哥,我們身上的火器已不多,而「巴圖魯」隨時可
能支援,這次我們丟出火器,全部一起撤退如何?」
    魚得水道:「好吧!就在河邊方向撤走。」
    那知就在此刻,一陣奔馬聲又來了五騎。
    李悔一看這五人必然都是頭目人物,和喬聖的身份差不多,就在他門勒住馬正要下
馬時,李悔丟出一顆。
    「轟」地一聲,有三人翻落馬下,也有兩匹馬被炸死。
    幾乎同時,小熊的最後一顆和李悔的最後一顆又出了手,「轟轟」聲乍起,又有五
七人倒下。
    三人奔向小河岔。
    剛來的五人,有兩人雖也受了傷卻還能再戰。
    這兩顆居然並未把喬聖炸死,只不過身上又多了兩處傷痕。
    喬聖和剛來的輕傷二人加上另外五六人,窮迫不捨。
    其中一人居然自馬上取下火統,瞄準了魚得水,李悔回頭一看,大叫道:「魚大哥,
快臥下!他們正在用火銃瞄準我們!」
    「轟隆」一聲,已潑了一銃。
    火銑是打鐵沙子的(也就是一粒粒像黃豆大小的鐵珠),威力也很大,即使不死,
如射在臉上也會滿臉開花。
    事實上近距比細槍(即來福槍)還厲害。
    因那時的來福槍只能單打,一槍一個而已。
    除非是機槍,那時西洋雖已有了那東西,卻仍是用手搖動輪盤射擊的,較易故障,
射程極近。
    所以火銃在那時是十分霸道的。
    這一銑也使三人多少受了點傷,爬起來疾奔不遠就是小河。
    而不是溪流,三人一頭縱入水中。
    魚得水泳術不很高,可以應付。
    李悔也湊合,只有小熊是個旱鴨子,一入水就灌了幾口水,魚得水知道一出水就會
彼轟一火銑。
    他只有抓住小熊的頭髮向下游急游。
    這三人在水中都不能睜眼。
    正因為如此,他們身邊有個別具用心的人,他們卻不知道。
    順流游出約十里光景,這兒的河流寬了許多。
    魚得水突然暗叫一聲「糟」,他被人點了「天宗穴」。
    此穴在左右肩下「儒臂穴」附近,此穴一旦被制,兩臂即不能動彈,武功再高兩臂
不能動也只有乾瞪眼了。
    不久,他被人拖上了彼岸。
    這岸邊石睜蛛,在對岸(巴圖魯那邊)看不到,他發現這人正是白芝,卻不見了李
悔和小熊。
    魚得水道:「這下子你可以報仇了。」
    「當然!而且銀票又回到我的手中了……」
    她打開三層油紙包,銀票好端端地一點水漬也沒有。
    魚得水道:「你殺了他們二人?」
    他明知白芝不會殺了小熊,但他必須這麼問,如問她是不是殺了李悔?白芝會更加
妒恨,殺機大起。」
    「我殺他們幹什麼?「「你只對這銀票有興?」
    「也不能這麼說,對你仍有興趣。」
    魚得水道:「你回頭吧!還不算太遲。」
    「怎麼樣?咱們談一次交易,」
    「什麼交易?」
    白芝坐在沙灘上,身子一仰躺下,道:「以這十億兩買你的春風一度,這可算是世
上最貴的『賣肉』價格了。」
    魚得水沒有出聲,他只想嘔吐。
    白芝道:「你如果答應了,事了之後銀票給你,我要出家了,從此永不再履這滾滾
風塵,」
    十億兩買這春風一度,而且是女人買男人。
    這的確是有史以來最昂貴的「買春」價錢了。
    「怎麼樣?十億兩歸你,除了我你誰也不知道,這也等於我離開凡俗最後的臨別紀
念。」
    魚得水一字字地道:「你願作一件善事,就把十億兩銀票留下來,要出家也好,退
隱也好,那是你的事,你的要求永遠也不可能。」
    白芝道:「魚得水,十億兩也買不到這個願望?」
    「一百億、一千億也不成。」
    「你嫌我骯髒?」
    「也可以這樣說。」
    「如果你不答應,我宰了你也宰了他們二人呢?」
    「你少吹!他們二人早已流出數千里以外了。」
    她一躍而起,自大石後拖出二人,正是李悔和小熊。
    魚得水大為驚駭,這女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白芝噙著一抹殘酷的陰笑,道:「我會先整李悔,先挖出她一隻眼,把她的一個奶
子削下來,然後在她的下體內放進一些東西,使她走到任何地方,別人都會掩鼻,因為
她的下體內會發出陣陣惡臭……」
    魚得水心頭一寒,不知世上是不是還有比她更狠更毒的人?「白芝,這是萬物之靈
說的話嗎?」
    「什麼萬物之靈?」白芝道:「人是萬物之靈也是萬物之蠢,我才不信那一套哩!
你幹不幹?」
    「白芝,你放了他們二人,怎麼收拾我都成。」
    「你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是能挨呵下而已,我殘了李悔之後,一定會為她止血,
絕不會讓她死去!」
    「你似乎處處在表現你的獸性?」
    「現在你只能說幹不幹?說別的都沒有用,殘了李悔之後,我會把小熊的腳砸爛一
只,手砸爛一隻,然後割去他的舌頭,因為他常常罵我。」
    魚得水道:「你作夢!」
    「你的意思是不在乎他們二人是不是?好!我可是有言在先了,現在我就先剜去李
悔一隻眼。」
    拔出小匕首,也取出了刀創藥和白布,她真的不要李悔馬上死去,她以為讓李侮死
了,那太便宜她了。
    「白芝,慢著。」
    「怎麼?答應了?」
    「我答應,但必須先放了你們二人。」
    「你想想看,放了他們二人他們會不搗蛋,我們還能辦成事嗎?」
    「白芝,我答應你的事,今夜不成,改天也成,絕不食言,但先決條件必須是馬上
先放了他們二人。」
    白芝道:「我答應你,也信任你,哪一天?」
    「三天以內。」
    白芝也乾脆,留下銀票就走了,因為魚得水能在盞茶工夫自解穴道,銀子對她毫無
吸引力。
    白芝就那麼重視魚得水嗎?事實也許並非如此,她只是重視魚得水對她的看法,應
該不是非魚得水和她上床就不能盡興。
    魚得水自解穴道,隨後也瞭解了李、熊二人的穴道。
    小熊灌了大多的水,還為他施救了好一會。
    「巴圖魯」們知道,他們如未淹死必在對岸。
    他們增援的人分幾路在兩岸找尋。
    甚至還有一兩撥人溯流而上,到上游去搜索。
    此刻,他們又找到了魚得水等人,他正是小熊剛施救脫險之時,這撥人是七個,領
頭的是個女人。
    這女人大約三十左右,也許還稍大一些。
    她很健美,一條長辮子盤在頭上,道:「魚得水,只要李悔及十億兩銀票交出來即
可。」
    魚得水道:「只可惜人和錢都不能交出來。」
    女人道:「這就太不聰明了!」
    魚得水道:「女士何人?」
    女人道:「我叫金燕,」
    魚得水道:「久仰大名,不過我還要奉勸金侍衛,不可趕盡殺絕,李悔雖是闖王之
女,卻和其父截然不同,至於這十億兩銀票找我另有用處,」
    「是不是要獻給史可法作軍費?」
    「女士是聰明人,一猜便中。」
    金燕道:「魚得水,你一定要逼我出手?」
    魚得水道:「那口就出手吧……」
    金燕撤刀,魚得水也拔刀。
    同樣用刀,路子不同,金燕刀路詭詐,多為偏鋒。
    魚得水的刀路玄妙機變,藏鋒於鈍。
    表面看來金燕的刀法囂張,魚得水的比較收斂。
    只不過李悔可以看出,魚得水蘊藏殺機。
    小熊已能動手了,突然出了手。
    他出手李悔又怎能閒著,三對七,小熊溺水剛救醒,自然太弱了些,李悔不得不照
料他。
    李悔的大揩扇忽開忽合,顯得相當吃力。
    這六個人雖有庸手,以二對六相差仍然懸殊。
    就在這時,一陣奔馬聲,又來了三騎。
    金燕一招呼,三人齊上。
    兩個協助金燕招呼魚得水,一個對付兩小。
    魚得水對付金燕雖佔了上風,但再加上兩個,立刻就不穩了,這二人比金燕稍差些,
但差距很少。
    魚得水只好盡量施展「梅花操」。
    在他攻時盡量使用白雨亭的「竹節功」,守時使用「梅花操」,百餘招過去,對方
覺得打中對方極為消耗內力,手骨及臂骨也奇痛難忍。
    他們似乎還不知道正是「梅花操」的特點。
    近兩百招時,魚得水頻頻挨打。
    兩小也不時被擊中,比魚得水更加危急。
    魚得水被擊中,不過是誘敵消耗他們的內力,兩小被擊中,卻都已受傷,每被擊中
一下就會損失一些內力。
    現在的情況是魚得水連連被擊中,受害的卻是對方。
    金燕每擊中魚得水一下,就不免此牙咧嘴。
    後來他們不敢以拳、掌及腳直接攻擊他的身體了。
    若以兵刃招呼,卻又找不到那種機會。
    雙方都在苦撐時,突然來了兩人。
    魚得水認出是「白袍老祖」師徒。
    「白袍老祖」麥高本是南明馬士英的密使,無論如何總不是敵國之人,所以魚得水
很高興。
    總算有了轉機。
    「白袍老祖」麥高道:「滿狗都給我滾開!」
    金燕大聲道:「老東西,報上名來!」
    「白袍老祖」麥高道:「只怕你聽了會震破耳膜!」
    金燕道:「老賊,你少吹!」
    「老夫乃是『肩袍老祖』麥高……」
    金燕心頭一凜,自然他說過,此人和「四絕」齊名。
    金燕道:「老賊,我還以為你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哩!」
    麥高手一揮,道:「上!」
    賈笙去助李悔,麥高出手對付金燕和另外兩大高手,此人用劍,一柄普通的劍在他
手中、威力截然不同了。
    只多了一個麥高,情勢轉變,挨打的卻是「巴圖魯」了。
    眼看支持不住了,金燕下令撤退,道:「姓麥的,你這是自尋死路,敢和大清的人
作對!」
    麥高道:「你們這些關個之民一時得逞,就趾高氣揚,不可一世了,哼!怎來的?
只怕還要怎麼回去!」
    金燕帶人離去。
    魚得水喘著道:「多謝麥前輩援手!」
    麥高道:「魚得水,你先別謝我!」
    「這話怎麼說!」
    「我也是為十億銀票而來的,但可以放過李悔!」
    魚得水道:「十億兩在我手中和你手中一樣,反正都是要獻給南明史大人的,對不
對?」
    「不全對!」麥高道:「史可法太獨尊,我要把這十億兩獻給馬士英馬大人,他才
是正統。」
    魚得水道:「前輩難道不知馬士英和阮大掀二人賣官鬻爵?一味奉承弘光小皇帝,
整天玩樂不理朝政?」
    麥高道:「你是聽誰說的?」
    「坐在高位上的人,一言一行都瞞不了大人,弘光是塊什麼料子,相信馬、阮二人
也知道,正因為弘光昏庸才可以利用,予以操縱而為所欲為。」
    麥高道:「魚得水,把銀票交給老夫!」
    魚得水道:「麥老頭,你不配!」
    麥高抬下頭,要賈笙招呼李悔及小熊。
    麥高和魚得水動上了手。
    魚得水以為虛有其名者固不乏人,但有真憑實學之人也不少,「白袍老祖」麥高就
是如此。
    此人的劍術造詣極高。
    只不過魚得水的「梅花操」加上白雨亭的「竹節功」,如虎添翼,七十招之後魚得
水反而佔了上風。
    百招左右,麥高顯然力不從心。
    這工夫魚得水一招得手,砸了麥高一掌。
    這一掌不太重也不算輕,麥高急退,魚得水追了三步,那知就在這時麥高突然回身
發抖手射出三件暗器。
    像「白袍老祖」這等身份,很少使用暗器的。
    正因為他極少使用暗器,而又是不用則已,用必中的,所以知道他精幹響鏢「蝶戀
花」暗的人大少。
    響鏢表示光明正大,鏢在進行中會發出聲音。
    這聲音有如哨子。
    只不過當聽到哨聲時,鏢己到了敵人身邊了。
    魚得水絕對想不到,二人的距離又近,其中一鏢正中他的「育門穴」,此穴在背後
「京門穴」內側。
    穴道中鏢,人立刻倒下。
    麥高挾起就走,賈笙比他的師父正派些,甚是不以為然。
    加上他的畸型,他很自卑,自然不敢表示意見。
    正因為他自卑、內向,一股力量督促他苦心練功。
    他的劍術已有其師的八成左右。
    賈笙猛攻兩招,向他的師父所去方向追去,卻未追上麥高。
    李悔和小熊窮追不捨,可惜他們的火器全用完了。
    由於賈笙起步早,小熊沒有追上他,李悔卻追上了。
    至於「白袍老祖」麥高,已來到十里外鎮外一處小道院中,原來這小道院院主是他
的晚輩。
    他剛剛放下魚得水,小道童就送上茶離去,他道:「魚得水,馬大人對你也頗有興
趣!」
    魚得水道:「他對我有興趣?」
    「對!你的朋友小熊和小郭曾潛入馬府,法污了他的寡妹馬琳對不對?」
    魚得水當然不知小郭和馬琳的事。
    馬琳閉陰,小郭給她閉陰藥的法子治癒,自然順理感章盼逢二進一了,而且還產生
了情感。
    魚得水道:「此事在下不知。」
    麥高道:「你知道馬大人為何對你有興趣?」
    「不是對我有興趣,而是對我身上的十億有興趣,」
    「不僅如此,也因為你和史大人很近……」
    魚得水道:「在下與史大人接近,也不過是一個匹未對國家興亡的關注而已,這也
會引起妒嫉嗎?」
    麥高道:「馬大人不喜歡史可法。」
    「史大人更不喜歡馬士英,他是個十足的奸臣。」
    麥高冷笑道:「魚得水,在年輕一輩中的確了不起,可惜你不識時務,殊為可
恨……」
    這時忽然聽到門外有微聲,道:「是賈笙嗎?」
    這人一邊往內間走,一邊道:「不是……」
    在門口一站,麥高不由眼睛一亮。
    居然是個美妙動人的妞兒,她正是白芝。
    她在河岸上走後並未遠離,後來發現魚得水被「白袍老祖」
    的暗器所逞,她以為憑她的身手救不了魚。
    於是她躡蹤而來。
    「姑娘是……」
    「我叫白芝。」
    「白芝?令尊可是白雨亭?」
    「正是,剛剛去世,據說是南宮遠和其師侄余抱香二人施襲下的毒手,你可知南宮
遠現在何處?」
    「琴當然知道……」一雙色眼在她身上掃瞄了兩次,而且在那敏感部位總會多停滯
一會。
    「他在哪裡?」
    麥高笑笑,道:「不急,不急……」
    白芝可算是慾海之花,情場高手了。
    任何男人只要對她有興趣,立可自他的眼神中看出來。
    「白袍老祖」才六十左右,一顆六十歲的人如果各方面還健全,在這方面就仍有強
烈的需要。
    事實上也有很多男人到了四十左右就不成了。
    這情況據說不一定是生理問題,而是心理障礙。
    白芝之美很少有男性能拒絕的。
    麥高道:「白姑娘,是為魚得水而來的?」
    「可以這麼說。」
    「也是為十億兩而來的?」
    她搖搖頭,道:「錢夠用即可,多了反而麻煩。」
    「這論調出自美貌年輕女子之口,倒是少見。」
    白芝道:「古今不是有『富者多憂,貴者多陰」的說法嗎?」「不錯!姑娘睿智過
人。」麥高道:「怎麼樣?願不願以一夜纏綿換來一億兩和魚得水?」
    「一億兩?」
    「對!想想看,一億兩能買多少東西?」
    「我說過,對銀子沒有興趣,我只要人。」
    「他是你的情人?」
    「不是,他只是我的朋友,他救我兩次命,知恩圖報而已。」「雖然你對銀子沒問
題,我還要是送。」
    白芝道:「在這兒方便嗎?」
    「我以為很方便,無人煞風景來此打擾!」
    白芝緩緩走到床邊,開始寬衣。
    在麥高來說,他這輩子玩過的風塵女子不少,可還沒有和武林耆宿的千金上過床,
也可以說沒有和良家婦女上過床。
    良家婦女又如何?在心理上是絕對不一樣的。
    麥高把白芝當成了黃花閏女。
    她一件一件地脫,這工夫麥高吹熄了燈。
    上身先脫光了,黑暗中除了濃郁的肉香,仍可看到她的雙峰,顫巍巍地在顫動,稍
後她已是一絲不掛了。
    麥高的慾火高張火熾。
    白芝往床上一倒,麥高立刻點了她一個極不重要的穴道。
    他是老油子,不能不防她一手。
    這一手白芝自然也會想到的。
    然後,麥高自脫了衣衫,就在他翻身一上時,「奪」地一聲,麥高「蓬」地翻落床
下去了。
    原來白芝在對方點她的穴道時,已把穴道移位。
    移穴術在白芝這等高手來說,已不算太玄了。
    白芝一躍而起。
    這一切都被一邊的魚得水看到了。
    雖然白芝救了他,可是這方式太不高明了。
    為什麼永遠以女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吸引男人?她解了魚得水的穴道,回到床上躺下。
    魚得水知道她的用心。
    他欠她的,他是一個言出必踐的人。
    但是,和這女人作這種事大委屈自己了。
    不過她早已不貞,李悔對他暗示白芝不貞時,白芝已經很濫了,他卻仍然把她當作
寶。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4:53

「魚得水,你還記得你的諾言嗎?」
    「當然記得了!」
    「你不會食言自肥吧?」
    「不會。」
    白芝道:「那就過來吧!十億兩銀票原封未動,人錢都在這兒,正是一手交錢一手
交貨的時候。」
    魚得水道:「白芝,在這情況下作這種事,你會感到快樂嗎?你不會感到尷尬嗎?」
    「有什麼尷尬的?我們以前不是有好多次?」
    「那不問,那時我把你當淑女,至少也不會把你當成蕩女,現在我已經看穿了你,
你自己應該更清楚。」
    「看穿了又如何?你只能履行若言!」
    「對!我不能食言,況且剛才你也等於救上我一命。」
    「那就過來吧!」
    魚得水緩緩走近,她道:「你在吊胃口是不是?」
    「這話怎麼說?」
    「這是什麼時候,你還慢吞吞地?」
    「怎麼?你等不及?」
    「當然,我是個急性人的人。」
    「應該說是個急色的女人。」他坐在床邊,她伸手拉過他的手,放在她的雙峰上,
然後再讓他撫摸全身。
    到目前為止,這仍是一個十分完美的胴體。
    濫用與不濫自人體外型上是看不出來的。
    魚得水動不動心?還是全為了那十億兩而犧牲?然後她的手又移回,為他脫衣。
    「如果你能不虛應故事,認真地使我消受,我另外還有李闖的寶藏地點有待發掘,
也一併送給你,這是以後發現李雙喜未說出來的。」
    魚得水道:「多少?」
    「不少於五億兩吧!」
    魚得水實行了他的諾言。
    甚至他沒有虛應故事,像以前差不多熱情洋溢,勇猛而時間持久,絕對能達到女人
需要的時間。
    這也許正是她非找他不可的原因?她以為他會「老婆方」、「房中術」等等,事實
不然。
    像他這種人絕不會去學那種旁門邪術的。
    這種天賦往往是不學自來的,事實上有些「房中術」只有速效,卻會傷害身體。
    如過去宮廷中服用丹砂(即所謂仙丹)。皇上後宮粉黛數千人,又無別的好玩,整
天只好在女人堆中打滾。
    只不過皇上洩耗大多,往往力不從心,而一些漂亮女人又在眼前晃來晃去,卻又不
能玩個痛快。
    於是就有所謂「丹士」出現了。
    他們為皇上煉丹服食。
    如唐朝的幾個皇帝:唐肅宗、玄宗及高宗等,據記載都是服丹砂而夭壽早死的。
    但明明知道服那玩藝,還有人猛吞,因為服了的確能把女人弄得死去活來。
    宮中的花樣大多了。
    有些方子卻又是宮中那個怨女找到的,只有找到妙方讓皇上服下,才能使她們解決
肌渴抒解大欲。
    武則天外傳說上說,有一種「武後酒」頗有妙用,材料以鶉為主,有三十五度的燒
酒裡記上了一隻鶉,頭部和內臟部都要挖空,然後再準備一兩何首烏、鹿茸、老山參各
三兩,和酒蒸墩一個時辰,冷卻後曬半個時辰,再加果酒和蜂蜜密封起來,放在暗處,
三個月後服用。
    另外還有些器具,如銀托子、硫黃圈、封臍膏、鈴玉、放有藥物的白偷子帶、顫嬌
滴、相思套及懸玉環等。
    硫黃這東西一直在房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因它能收到蠕動之效。
    據說有一種叫「美鳴丸」的春藥,即使是七十歲的老嫗服下,也能發揮年輕姑娘般
的精力。
    但是請記住,這類東西有時固然能增加情趣,刺激而又興奮,正因為它能使人興奮、
刺激才會失去節制,收支失衡而短命夭壽的。
    白芝十分折服,喘著道:「你很行!」
    魚得水不出聲,他在想什麼?「你的心情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你雖不是虛應故事,卻只是作了一次犧牲,你要為大明籌募軍費,盡你個人一切
努力,甚至不借傷害你的人格和自尊和一個淫婦作這種事。」
    魚得水仍不出聲,是不是事實正是如此?「為了挽救風雨飄搖中的明朝半壁江山,
你抱著嫖下流妓女的心情和我上床,然後回去在浴缸中泡上三天三夜,洗去身上的骯
髒……」
    魚得水仍然不出聲。
    「我的話全對,是不是?」
    魚得水道:「有一部分是對的。」
    「為明朝半壁江山盡最大的努力,以挽狂瀾,凡是大明子民都會這麼做,只是我的
感受更強烈而已,清兵到處屠殺,江陰城血戰七天七夜,待城破出榜安之時,未死的百
姓連老帶小只有七十三人了。」
    白芝不出聲,她會不會也受到感動了。
    「這是我說對的?說錯的呢?」
    「你曾是我的未婚妻,我曾經盡力強迫我自己原諒你,其實我早已知你不貞了,我
欣賞你的美好和熱情,我一直希望你能及時打住,不要再胡來,我可以睜一眼閉一眼裝
不知道,人,誰也不會一步走錯的。」
    「你終於發現我可不救藥了?」
    魚得水默然。
    「我本不想對你說,反正已經是這般田地了。」白芝道:「當我發現家父結交的不
是馬士英及阮大鋮這些佞臣,就是兩手血腥的臣賊李國時,我就十分自卑,就在李闖攻
陷北京時,某夜李雙喜以迷藥放在我的菜中,站污了我……」
    「有這回事?」
    「我本想找機會殺了他,但在當時李雙喜是李闖的義子,最紅的一個人,也是未來
的太子,只要李闖做了皇上,李雙喜就是必然的接班人,因此我若殺他,只怕李闖一翻
臉就會對家父不利。」
    魚得水不出聲。
    「於是我認了,我自卑自餒,因為我的父親曾是武林祭酒,卻是個首鼠兩端,毫無
是非感的老渾蟲,人在這種情緒之下,必然是每況愈下自暴自棄的,」
    魚得水道:「但淑女總有她最低的格調。」
    「當時我怎會把自己當作淑女?」
    「你還要出家?」
    「是的。」
    「你能熬得住黃卷青燈的無邊寂寞?」
    白芝啃然道:「古人說:風來歸竹,風去而竹不留客,雁渡寒潭,雁去而不留影,
故君子事來而心始現,事了而心隱空……」
    魚得水微微一楞,道:「白芝,你能悟到這種境界,如是發自內心,今天的事我就
不可以為犧牲了。」
    白芝道:「你怎麼想我是不大計較的,我能不能做到這境界,也許兩個月內就知分
曉了!」
    「白芝,人生在世,改過向善永不大遲。」
    「是的,我要出家也許是為了逃避。」
    「你真的知道李雙喜還有五億兩?」
    「那只是估計而已。」
    「我們生擒他,逼他說出來。」
    「這件事還是交給我來辦,你盡快把這十億兩交給史大人,勸這十億兩的念頭之人
不在少數。」
    魚得水走了。
    他又覺得白芝有可以原諒之處。
    李悔當初不也經常繃斷褲帶嗎?如果李悔再被人姦污了,會不會比白芝更放浪些?
這是很難說的,當然白芝的悟性如何?兩個月內就知道了,他決定先把這十億兩銀票盡,
決交出。
    在此同時,白芝還躺在床上。
    只是把「白袍老祖」再點了三個穴道,此人真是流年不利。
    她要小睡片刻,剛才的風流顛狂消耗了不少體力。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快逾猛准自門外一瀉而入,這是因為魚得水走時未閉上門。
    事實上「白袍老祖」是這道觀主持的長輩,不召喚人誰也不敢到這院中來,白芝以
為無人知道此處。
    只不過有心人卻是例外的。
    這就麼一下子,白芝在措手不及下就被制住了穴道。
    現在,「白袍老祖」躺在床上,她躺在床上。
    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我的確還有五、六億兩的寶藏。」李雙喜道:「只不過你是白忙一場了,想不到
的是,魚得水明知你很濫,他居然還肯賞光你!」
    白芝知道這一次太危險了。
    李雙喜曾留她的活口,讓她出家嗎?白芝道:「他不過是像嫖妓一樣玩玩而已。」
    白芝相信李雙喜是在他們完事之後才到的。
    如果他早就來了,在他們做那事時就會下手。
    李雙喜絕對沒有那種涵養,看著他的女人和別的女人床上纏綿,世上有這種涵養的
男人也不多。
    李雙喜道:「只怕他不是像嫖妓一樣……」
    「你的意思是,他能原諒我,不在乎我和你的事?」
    「大概如此。」
    「這麼說你不在乎和他了,須知他曾是我的未婚夫呀!」
    「對,但你並未忘記我是用藥物玷污了你的?」
    「不錯,任何女人都不會忘記的,是不是?」
    李雙喜撫摸著她的胴體。
    他在這胴體上得到過大多的快樂,真不捨得殺了她。
    李雙喜卻又缺乏這種涵養。
    撫摸了很久,他忽然立掌如刀就要切下。
    這一掌切在脖子上,頭會離開雙肩。
    切在其他部位,也都會骨碎肉靡。
    他不能忍受,她剛才那麼賣力和魚得水如膠如漆,瘋狂取樂,因為自他們的交談中
即可聽出。
    白芝閉上眼等死,他要殺人說什麼也是白說。
    但是,時間在死亡邊沿上溜了,他的掌並未切下。
    甚至他放下手,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
    白芝道:「因為你知道,我並不欣賞他。」
    「你少來這一套,你是說你欣賞我。」
    「你可以不信,」
    「你喜歡我什麼?」
    「你有一股霸氣,尤其是佔有慾特強,一個女人沒有不喜歡佔有俗強的男人,絕對
沒有!」
    「為什麼?」
    「沒有佔有慾,還能談得上愛情嗎?」
    「哼:你很巧辯?」
    「我說過,不一定要你相信。」
    「我現在上床,你以為如何。」
    「我雖然累了,還是願意奉獻的,只怕在未淨身洗澡之前,你不屑為別人刷鍋……」
    「當然,我會為魚得水那該殺的刷鍋?」
    「殺不殺了我?」
    「我要問你,還要不要與姓魚的來往?」
    「我對他早就倒了胃口,不過是敷衍他而已。」
    李雙喜道:「剛才聽你們交談,很難使我信任你。」
    白芝道:「女人要是不會點媚術,說什麼活都是胡同趕羊——直來直往,相信你們
男人也會倒盡胃口。」
    李雙喜終於軟化下來。
    這原因不完全是白芝能言善道,主要還是她具有那種令人不忍放棄,割捨的特殊條
件。
    她的臉龐和胴體太動人,失去她就很難再找到另一個。
    即使明知她很風騷,只要一看到她就會忘了這一切,難道唐明皇真的不知道楊貴妃
和安祿山私通的事。
    就在李雙喜正在解白芝的穴道時,突然又射進了一人,這人居然是「雷神」苗奎,
此人身手不在李雙喜之下。
    此人被兩小整過,也被自己的徒弟張鑫整過。
    近來他像一個爆竹,火氣很大,今夜他發現了李雙喜,他要財寶,正因為他也要李
闖身邊的人,知道藏寶還有不少,李雙喜是一定知道的。
    他的動作比李雙喜還快,李的反應已夠快,仍然被制住了穴道,白芝暗暗一歎,這
下子又麻煩了。
    苗奎也好色,乍見白芝白羊脂玉般的胴體橫陳床上,不由得看呆了,世上居然有這
等尤物。
    他以前對當鋪中的女人就很滿意了。
    他對勾欄中的女人也曾驚為天人,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沒有見過世面,美女和一
般女人是不同的。
    這當口就是人格、自尊和身份的試金石了。
    是不是君子?一試便知。
    在這情況之下君子也會動心,但他能克制自己。
    苗奎並未看清床下的「白袍老祖」,要是看清是他,一定會再點他幾個穴道的,他
只是把「白袍老祖」麥高及李雙喜的面孔朝下放著。
    這樣就不會讓他們看到他們床上的壓軸戲。
    可是他絕對未想到,在他脫得精光正要躍身上「馬」時,「奪」地一聲,背後的
「神堂穴」被人點中。
    白芝在下面大致看清了,這人好像是李悔。
    這人果然是李悔,她的身手了得,尤其是在救人的當口。
    她為魚得水做任何事都不會抱怨。
    儘管以前為了白芝不貞的事,魚曾把唾沫汪在她的臉上。
    李悔並沒有把白芝身上的苗奎推下來,道:「你今夜的生意挺興隆呀!」
    白芝心頭大恨,但她歎口氣道:「又被你看了笑話。」
    「這種事總不會發生在淑女身上。」
    「你可以盡情消遣我。」
    「我無意消遣你,如果你是誠心誠意地喜歡魚得水,就該尊重他的人格,為什麼到
處胡來亂整?」
    白芝道:「你要殺我就動手吧!」
    李悔以為殺她一點也不重要了,總要搜搜看那十億兩銀票,她去搜白芝的衣衫,沒
有搜到。
    然後再搜其餘的人的衣衫,當然也沒有。
    李悔未看到魚得水來此後的事,她是剛來的。
    白芝以為李悔稍後必會殺她,趁她搜衣時,抓起她自己的衣衫竄起來穿窗而去,自
然是赤裸的。
    要是換了別的女人,即使是為了逃命也不會赤裸逃走。
    深夜有點涼,她長了這麼大還沒有完全赤裸奔掠。
    渾身涼涼地,輕輕鬆鬆地,有一種奇妙的快感。
    李悔見她逃了,以為銀票還在她的身上。
    事實上李悔最耽心的是魚得水的下落。
    她要問清白芝,魚得水去了何處,於是李悔立刻追了出去。
    此刻也不過是三更左右,街上還有行人。
    她們雖是在屋上掠來躍去,在下面看來卻像是空中飛人一般,有人看得真切些,不
由大呼。
    這是什麼玩藝兒?在下面看上去,白芝長身疾掠,真正是毫髮叵見,一目瞭然,有
人以為是妖孽,也有人大叫「過癮」!
    白芝當然並沒有裸體狂,她也想找個地方把衣衫穿上。
    她知道李悔在後面窮迫不捨。
    她竄入了一座破窯中,李悔的江湖經驗老到,小心翼翼地進入,道:「白芝,你把
魚得水藏在何處?」
    破窯中有回音,但無白芝。
    「白芝……白芝……」
    李悔聽出在後方有穿衣的聲音,道:「對你來說,穿不穿衣都是一樣,白芝,你還
沒有回答我的話。」
    白芝道:「李悔,談到脫衣的事我忽然又有奇想了。」
    「什麼奇想?」
    「關於我們的胴體……」
    「胴體怎麼樣?」
    「有人說你的胴體不比我差,」
    李悔道:「怎麼?你以為你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白芝道:「甚至也有人兌你比我好!」
    「關於這一點,我不願置評。」
    「不願置評就暗示你比我好,」
    「這倒不敢自大自狂,至少不比你差到那裡去就是了。」
    「李悔,你要不要比一比?」
    「比什麼?」
    「比比身體。」
    「我才不像你,動不動就……」
    「得哩!你以前還不是動不動就繃斷褲帶。」
    「繃斷褲帶只是誘敵分散精神,並無他意。」
    「你敢比一比嗎?」
    「為什麼要用『敢不敢』這句話?」
    「因為比我好的胴體太少了。」
    年輕人強爭勝心理特別強,李悔道:「別吹成不成?」
    白芝道,「那就試試看吧!」
    李悔道:「八成你又包藏禍心,是不是?」
    「絕不!」白芝道:「我現在已經不和你爭了。」
    「為什麼?」
    「因為我決定了今後的方向,那是極大的轉變。」
    「你是說不想再爭魚得水?」
    「是的,我要的已得到,他要十億兩,我要的是一度纏綿,我們都已達到了自己所
要求的願望。」
    「你們又作了那事?」
    「正是。」
    「在那小道觀之中?」
    「對!」
    「十億兩已送給他了。」
    「正是!」
    李悔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這笑這次交易,可能是有史以來色情交易中最最昂貴的一次了,十億兩買這春風
一度……」
    白芝道:「你為魚得水驕傲?」
    「也為你驕傲。」
    「為我?」
    「正是。」
    「我花十億兩一度春風,有什麼值得驕傲之處?」
    「十億兩買一個男人的貞操,你很了不起!」
    「你錯了!他以十億兩出賣貞操一次固然不對,那卻要看犧牲貞操的代價是什麼,
對不對?」
    「是什麼?」
    「是為國為民。」白芝道:「以『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偉大抱負做這種事
的人,還不夠偉大嗎?」
    「該個……」
    「你現在還以為他不貞嗎?」
    「的確,為國為民以自己的貞操換取十億兩作買賣,非但不下流,而是史元前例的
君子作風。」
    白芝道:「你一定會說『你買他的貞操,不以為很殘酷嗎?』」李悔道:「不錯!
我正要問這句話,」
    白芝道:「我這麼作也只是臨別紀念,因為我和他以前有過很多次,那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知我不貞之後再和我玩,那才珍貴。」
    李悔道:「正因為他已知你不貞,你仍以十億兩為餌,才顯示你的狠毒與自私,你
傷了他的自尊。」
    「可是站在他為國為民的立場,他的自尊絕不會受到傷害,而我自己卻有一種成就
感,你不以為……」
    「這種成就感就是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李悔,你願意比一比嗎?」
    李悔點點頭,比美是年輕女人最最嚮往的。
    尤其是自己有把握,以為絕不輸人的女人。
    她們又脫光了衣衫,二人都燃了火摺子。
    她們先是面對面相距四、五步,互相打量。
    然後再緩緩轉動身子,使對方看清了側面、背面,上自頭髮,下至腳趾,一而再地
轉動著。
    雙方都不能不承認對方的胴體幾乎沒有瑕疵。
    只不過卻都不願主動地誇讚對方。
    火摺子幾乎同時熄了,破窯內只有穿衣聲。
    然後白芝道:「你以為如何?」
    李悔道:「不錯!」
    白芝道:「僅僅是『不錯』二字?」
    李悔道:「比不錯又略高一籌,我呢?」
    「也很不錯!」
    「只是不錯嗎?」
    「也僅僅是比『不錯』稍好一點而已!」
    李悔道:「這正是為什麼魚得水最初不承認你不貞的原因了,甚至我最初說你不貞
和李雙喜胡來時,他曾把唾沫吐在我的臉上……」
    白芝道:「那是很強烈的表現」」
    「因為他喜歡你,不願聽到那種話。」
    白芝道:「李悔,今夜看到你的胴體,至少我以為你比我好,我是說再加上你的清
白與堅貞。」
    李悔道:「你有何打算?」
    「兩個月內我要出家了。」
    李悔歎了口氣,白芝道:「我幾乎能猜出你的想法。」
    「什麼想法?」
    「有關我出家的事。」
    「說說看!」
    「以為我絕對熬不了太久,你以為我不能沒有男人。」
    李悔道:「不!真正熬不住的原因絕不僅僅是沒有男人的生活,而是人類乃是情感
動物,不能沒有親情、友情乃至於天倫之情,除非一生下來就一人獨處。」
    白芝點點頭,兩人分了手,白芝曾告訴李悔,魚得水送銀票去了,兩人似已消除了
敵對狀態。
    在那小道觀中,三人還臥在地上及床上。
    床上的是「火神」苗奎。
    地上的是李雙喜和「白袍老祖」麥高。
    這些人都是被點了穴道,而且都是重要人道。
    只不過「白袍老祖」被多點了一穴。
    因此,他們解穴的時間都差不多。
    由於床上的苗奎披點穴的時間短,開始解穴的時問也仰,但他的功力比李雙喜稍稍
深厚些。
    這就是三人幾乎同時解開了穴道的原因。
    三人同時躍起。
    他們同時發現自己一絲不卦,李雙喜一看是這兩個人,不由大驚,抓起衣衫穿窗而
出,和白芝一樣。
    他這種人當然也是逃命要緊,其他一切不管了。
    苗奎見是「白袍老祖」麥高,也是心驚不已。
    麥高牛眼一瞪道:「苗奎,你看什麼?」
    苗奎道:「你不看我,我會看你?」
    麥高道:「苗老賊,你在這兒幹什麼?」
    苗奎道:「你要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嘿……」麥高道:「怎麼樣?得手了嗎?」
    苗奎道:「你呢?栽在何人手中?」
    麥高不知栽在何人手中,但猜出是女人。
    他是臥在地上,面孔向下,所以看不到那人的身子,但可以看到一雙女人的玲攏玉
足,以及嗅到身上的香味。
    麥高道:「老小子,我要教訓你!」
    「你還差點!」
    麥高正要撲上,苗奎道:「慢著,咱們總要先把衣衫,再動手不遲。」伸手去抓衣
衫。
    麥高當然知道,他的火器都在衣衫中,立刻貼上,苗奎號稱「火神」,全身都是火
器,十分霸道。
    當然也不一定都放在衣衫之中。
    他也知道,論武功身手,自不如麥高多多,他扭身一閃,知道對方不會讓他取到衣
衫,伸手自耳朵中取出一個小指頭大小的東西,突然彈出手。
    麥高非但身手高,經驗也老到,他疾閃之下已堪堪閃過這件小東西,但這東西在牆
上爆炸開來。
    東西小,爆炸力不弱,石屑飛沙聲音也很大。
    就在小東西炸開時,麥高稍一分神,苗奎的髮髻己開。
    他一手擲出手中另一件拇指大小的東西,另一手已抓到衣衫,擲出後射出窗外,接
著是一聲大震。
    麥高深知厲害,他閃得也夠快。
    也就是在苗奎擲出那東西之初,他已就地一滾。
    這也是他能免於重傷的原因。
    這一次真把他惹怒了,抓起衣衫穿出窗外疾追,但不久就追丟了人,恨恨不已,這
才穿上了衣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5:57

第13章
    小熊和李悔又在一起了,不久居然又遇上了小郭。
    這三個人在一起,花稍會造反的。
    小郭道:「魚老大呢?
    李悔道:「送銀票去了。」說了經過的一切。
    小熊道:「白芝這女人真是爛透了!」
    小郭道:「雖是爛桃一個,想她的人還不少呢?」
    李悔道:「你們有什麼打算?」
    小郭道:「南明情況很不妙,光靠一位史可法還不成。」
    小熊道:「的確,崇幀死得如此之慘,弘光小皇帝還在整天酒肉縱逐淫樂不已,真
是沒有心肝。」
    小郭道:「真的,想到這些我真不願幫助這個扶不起的阿斗了。」
    李悔道:「天下已不是弘光一個人的天下,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為了江
南人民生靈,也該盡我們之力。」
    小熊道:「魚老大也是這麼說的。」
    小郭道:「既然老大以為是對的,咱們就聽他的,咱們弄錢去!」
    2小熊道:「怎麼個弄法?」
    李悔道:「大概又是進賭場吧?」
    「這一次不是。」小郭道:「人所共知,好佞馬士英和阮大鋮斂聚無數,貪讀成性,
據估計他們的儲蓄,不包括房地產,每人最少也有五、七億兩。」
    小熊道:「會有那麼多嗎?」
    李悔道:「這數字可能還保守了一點。」
    小郭道:「這些貪官污吏的錢,搶之偷之絕不為過,咱們就先把他們作為目標,弄
了就送給史大人。」
    李悔道:「這個我不反對,但如何進行呢?」
    小郭道:「我認識馬士英的妹子馬琳,」
    李悔道:「即使馬琳和你有一手,也不會幫助外人把她兄長的存金弄走,這一點你
要三思才行。」
    小郭道:「當然要騙她。」
    李悔道:「男人就是不能專一。」
    小郭道:「李悔,為了國家社稷,我以為這不算什麼。」
    李悔道:「阮大鋮呢?」
    小熊道:「到時候自有辦法,也交給他好了,我們來接應把風。」
    李悔道:「我能為你們幫什麼忙?」
    小郭道:「你在暗中策應,萬一我穿了梆失敗了,你也好放冷箭救我一一下。」
    李悔道:「我不是變成皮條客了?」
    阮大鋮位居要津,和馬士英一起在朝中可以呼風喚雨,貪贓枉法,上下其手,百姓
們敢怒而不敢言。
    這天阮大鋮回府,他的轎子進入大門不久。後面又來了一乘轎子,守門的一攔,道:
「轎子裡是……」
    轎中有個女人聲音嗲聲道:「怎麼?阮大人的人還要向你們這些下人先報備打招呼
不成?」
    守門的自然不敢得罪,立刻放行。
    轎子停在中院門口,竄出一人,正是小郭,另外一人還在轎中,又抬了出去,根本
未受到大門攔阻。
    這個轎中的女人,正是田卿的小妾水仙。
    上次和小熊混人田卿府中,小熊玩了田卿的小妾玫瑰,小郭是水仙,而且由於治好
了馬士英寡妹的閉陰痣,和馬琳打得火熱。
    這一手不過是把小郭送進阮大鋮府中,見機行事而已。
    這些惡吏貪官只知聲色犬馬,他們的家人和妻妾以樣學樣。
    也就不會有什麼節操觀念了。
    小郭是男扮女裝,有所謂「三分人才,七分打扮」。經李悔細心的為他化妝,看起
來也挺養眼。
    她邁開大步東望望西瞧瞧,宅第太大,恐怕迷路。
    直到有人以好奇的眼光看他時,才知道自己走路不像個女人,李悔教過他,但一不
小心就原形畢露了。
    這工夫正是晚膳時刻,來往走動的人不多。
    找了好一會,小郭才來到一個大院落外。
    這時有兩個丫頭各提了一個大食盒走出來,高的低聲道:
    「三夫人真不好侍候,菜嘛!油水多了不成,少了也不成,淡了不成,稍鹹一點也
要挨罵……」
    另一個冷冷地道:「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長得好看些,她的出身也未必比我們高
到那裡去!」
    二人走遠了,小郭看看四下無人,進人院中。
    他聽到屋中有個女人說話:「你們也去吃飯吧!這兒不須侍候了……今天晚上都不
必來了!」
    不久正屋中走出兩個丫頭,小郭立即閃入廂房中,待兩個丫頭出院之後,忽見正屋
中走出一個十分年輕的女人來。
    小郭大為驚眼,有錢有勢就能討到好看的女人。
    金錢雖不是萬能,卻是很管用的。
    這女人大約不超過二十五、六歲,細眉大眼,走起路來真有如隨風擺柳。
    衣著華麗無比,真是個尤物。
    她親自閉上門,到了廂房窗外低聲道:「出來吧!夜是不會有人來的了……」
    小郭一驚,心想:「莫非她已看到我了?」
    這美婦說完就回到正屋去了,小郭正在出屋,忽見內間的門動了一下,不由一驚。
    甚至他聽到衣衫磨擦的聲音。
    如果衣衫是絲製的,相互磨擦就可以發出「絲絲」聲。
    這證明屋中有個人在藏著。
    當然,這也證明剛才那美婦在廂房外說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這個人說的,小
郭恍然大悟。
    於是小郭出了廂房,藏在花叢之後。
    不久,果見廂房中走出一人,三十左右,衣著不俗,看來像是府中管事者模樣,細
皮白肉。
    這人四下打量了一會,鬼鬼祟祟地進入正屋中。
    這人一進正屋右邊明間,發現那美婦坐在床上。
    她的外衣已經除去,裡面是粉紅色的褻衣。
    「阿芳,有沒有人來過?」
    「什麼人來過?」
    「剛才我在廂房內間,好像聽到有人進入廂房中。」
    「見鬼!打發走了兩個丫頭,我就把門閉上了。」
    「奇怪,我怎麼好像聽到……」
    「你到底是要不要?」
    「要要!當然要!」這人忙不迭地脫衣。
    於是燈都沒有吹熄,就幹了起來。
    小郭本來在窗外看,覺得不過癮就溜進屋中來,他在外間探進頭來,看了個清楚。
    他以為這女人很厲害,似乎男的並未能使她滿足。
    「阿芳,真抱歉!」
    「你這人不大管用……」美婦意猶未盡。
    一般來說,男人總是早達高潮,除非善於控制。
    這僅子道:「這兩天太忙,覺也沒有睡好,所以……」
    「算了,你去吧!外總管嘛!總是忙些。」
    「我走了,阿芳,希望明天晚上我能使你……」
    「快去吧!別羅索了!」
    原來是外總管,這女人和下人私通。
    本來嘛!丈夫在外應酬,而且女人多,明的暗的一大地,四五十歲的男人身子早就
淘虛了。
    加之其中有一二人奪寵,怎能雨露均沾呢?
    這人走後,把院門帶上,美婦未下床也未穿衣。
    不一會院門「吱呀」一聲又被推開,立即發出一聲「妙……」的貓叫,於是屋中也
回應了一聲貓叫。
    然後這中年漢子帶上門進入屋中。
    小郭心想,原來是以叫春的貓作暗號,真妙!
    這人高大略黑,衣著很考究,但長得還人模人樣的。
    一看就知道,絕不是下人。
    「屬下侍候夫人來了……」這人深施一禮。
    床上的美婦道:「少貧嘴!快點吧!」
    「怎麼?這會都等不及了?」
    「你要是調皮就滾出去!」
    「開開玩笑增加點情趣嘛!」邊說邊在脫衣。
    小郭心想,這女人的胃口真大。
    飽暖思淫慾,饑寒起盜心,真是一點不假。
    終日吃飽了沒事做,就會出縱漏的。
    這漢子上床一撩被,道:「嘿!已經準備就緒哩!」
    女的不出聲,似要專心一致的來享受這一刻。
    這漢子雖然比較健壯些,但這種事和外形健壯無關,越是瘦巴巴的越能折騰,這似
和跑狗一樣,能跑的狗絕非健壯的,也都是瘦巴巴的狗。
    這人上了不久,也是丟盔卸甲。
    他的時間也許還比那外總管還短些。
    「真是些廢物!總是在緊要關頭丟……」
    丟,就是淺了,這當然是女方極討厭的事。
    只不過女人不向,有的女人不太在乎,在的性慾強的就特別在乎了,像一盆紅火潑
了一瓢冷水似的。
    「要不要休息一會重來?」
    「算了吧!你不是那種料子!」
    「真對不起你!」
    「也不要介意,大總管,下次好好來。」
    「是的,那我走了,」
    小郭以為這必是一個內總管。
    這人穿好衣衫想去親她一下,她用手一推,道:「沒有這份心情,請吧!」別過頭
去,面向牆壁。
    這內總管躬身退出,還抹著額上的虛汗。
    他把院門帶上,小郭正要進入內問,院門又被推開了。
    這人探頭看了一下,學了一聲「畫眉」叫。
    這次屋中不是學「畫眉」叫,仍是貓叫。
    這個大約在二十五、六到二十七、八之間,較為文弱。
    他進入屋中,一言不發就脫衣衫。
    他似乎想打破脫衣服的最快紀錄。
    這人雖然文弱,作這事卻一點不遜色。
    小郭真正是開了眼界,「顛鸞倒鳳」之詞在這場面上詮釋出來,一會男上女在下,
一會又倒了過來。
    小郭以為真妙,貓吃「畫眉」,也就是吃「鳥」。
    真正是妙語雙關,虧他們能想得出來。
    這女人終於在這第三個男人的再接再勵下得到高潮。
    「阿芳,我要走了。」
    「多耽會嘛!丫頭都不在。」
    「不哩!有許多帳還沒作完,回去只怕要整個通宵。」
    這人要穿衣,發現衣衫不見了。
    「我的衣衫呢?剛才不是掛在衣架上?」
    美婦道:「是啊!」
    「怎會不見了呢?」
    「怪事?」
    「一點也不怪。」小郭拿著衣衫自外間走進來,笑笑道:「在這兒!」二人不由同
時大吃一驚。
    美婦道:「你是什麼人?」
    「看戲的人,而且是包廂座的觀眾。」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阮大鋮的府中內宅,沒錯吧?」
    「你知不知道私闖阮大人的官邸,是何罪名?」
    「不知道!」
    「會殺頭的!」
    小郭道:「不知道阮大鋮的老婆一連和三個漢子玩這個,會不會殺頭?大明律法我
不大清楚。」
    二人不由色變。
    美婦使個眼色,小白臉立刻自枕下摸出一柄匕首,撲向小郭。
    小郭按住他的脈門一翻,小白臉的身子又扣在美婦身上。
    小郭道:「這才叫做『身上人』哩!」
    這一下子差點把美婦砸昏。
    一個男人的身子落在女人身上,會有多重?
    好在小郭還有任務,不會使她受傷,更不會使她昏過去。
    這一手對付小白臉真是綽綽有餘。
    你們把小郭當作了了不起的大俠客,身手了得。
    美婦呻吟著道:「小俠,你……你要什麼?」
    「我總不會要你的人為他們『涮鍋』吧!」
    美婦道:「小俠當然不會看上賤婦。」
    小郭道:「你是總帳房?」
    「是……的。」
    「是阮大鋮的什麼人?」
    小郭很聰明,若非有很親的關係,這麼年輕能做總帳房,那是不大可能的,一定要
靠得住的近親才行。
    小郭道:「你叫什麼名字?」
    「張吉。」
    「阮大鋮在多少現金、現銀、存款?」
    二人不由一震,這才隱隱猜出小郭的來意了。
    張吉道:「小俠,你問這個……」
    「你最好老實回答,不然的話……」
    美婦連連使眼色,小白臉就支支吾吾起來。
    小郭道:「我可以殺死你們,把你們的屍體疊在一起,本來嘛!你們的確玩過,讓
阮大然鋮看你們赤裸相抱的樣子……」
    美婦道:「小俠,你的目的是……」
    「我問張吉的話,他還沒有回答我。」
    張吉吶吶道:「阮大人有現銀二十萬兩……」
    「放屁!」
    「小俠,我的帳上確是只有這些。」
    「至少也有七、八億兩。」
    「沒……沒有這麼多。」
    小郭一指美婦道:「你叫什麼名字?」
    「美婦。」
    「你一定知道阮大鋮有多少現金和私蓄?」
    「也就是二、三十萬兩吧!」
    小郭笑笑,伸手捏在床頭精雕的花格上一用力,這是桃心木精製的大床,算是硬床,
竟籟籟落下木屑、
    不一會,雕花床花上已被他的指力捏得光禿禿的。
    二人不由面色發紫,知道遇上了煞星。
    要是捏人,骨頭也會變成粉屑了吧?」
    「小俠,饒命!」二人都跑在床上。」
    「這樣吧!你們交出藏金、藏銀及錢莊的存摺,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遠走高飛。」
    小白臉張吉道:「遠走高飛?」
    「怎麼?你不想?給你們二十萬兩,這輩子夠用的了。」
    張吉看看美芳,卻拿不定主意。
    小郭道:「我還負責把你們送到城外去。」
    二人還在猶豫,因為這畢竟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
    小郭道:「我只給你們半盞茶的工夫做決定。」
    美芳哀求道:「小俠,我們要是跑了,不論逃到何處都會被抓到的,小俠,高抬貴
手吧!」
    小郭道:「放心!他們自顧不暇,清兵大舉南下,一個個焦頭爛額的,他自己恐怕
也要逃亡呢?」
    反正不答應就要被弄死,這局面很清楚。
    這樣死了,只怕她的娘和張吉的父母都要受到牽連。
    張吉道:「小俠看來不過十七八歲,要這麼多的錢幹什麼?」
    「這你就不要管了!時間到了,你們答不答應?」
    二人一百個不願,但還是要答應的。
    宅中有黃金五百斤,錢莊票號在四億多存款。
    當然,他是不會者存在一家票號的。
    藏金處就在美芳的屋中地窖內。
    由二人帶他下去看過,小郭廢物利用,叫他們協助把黃金搬到上面來,放在床下,
然後點了二人的穴道。
    他在快到天亮時,找到了小熊。
    小熊在家客棧中,因為他以為二人不可同時進行。
    萬一出了漏子,向另一人救援就聯絡不上了。
    小郭簡加重的說了一切,二人立刻出發,首先把五百斤黃金弄出宅外,這宅子西牆
外是一片樹林。
    二人掘坑先埋了起來。
    待天亮了之後,架出張吉,帶著存摺到票號去,這當然都要銀票,不能要現銀。
    一個上午跑了二十來家票號,才提了兩億兩左右,下午再提,到傍晚才提完,計四
億四千萬兩。
    真正是富可敵國了。
    美芳被點了穴道躺在床上,桌上卻寫了張條子,說明昨夜失眠,今天要好好睡一天,
不要驚醒她。
    就這樣,丫頭也不敢叫醒她,大晚之後又回家去了。
    小郭這才把美芳弄出來,把他們送出城外。
    他未失言,給了他們二十萬兩銀子,打發他們走了。
    李悔道:「小郭,我還真有一套!」
    三人在柳林中,也就是埋金之處。
    李悔顧了兩輛駱車,把金磚裝上,由小熊駕車連夜出城,三人樂透了,小熊在東牆
上還唱著山歌。
    車內的小郭道:「阮在鋮一旦發覺此事,會不會氣死?」
    李悔道:「差不多!」
    「你以為美芳和帳房張吉會不會告密?」
    「不會,除非不要命了,而不告密卻可能安渡一生。」
    小郭道:「便宜了馬士英。」
    「不妨,我可以去找馬琳。」
    「你和她有一腿?」
    「不錯,中年女人很重視這個。」
    「你真不是個東西!」
    「李悔,你到了中年就知道飲食男女的重要性,」
    「哼!我才不會像美芳一樣哩!」
    「你是不是在暗中看到她和張吉在床上?」
    「嗯……」
    「怎麼樣?是不是如火如荼?你有沒有受到感染?」
    「去你的吧:」
    就在這時,車子忽然停了下來。
    車轅上的小熊道:「準備了!前面有人攔路。」
    小郭和李悔跳下車,一看之下,不由心中打鼓。
    原來是「白袍老祖」麥高師徒。
    他們三人對付這二人是絕對不成的。
    麥高道:「車裡是什麼東西?」
    「大理石。」小熊道:「運到金陵去的。」
    「是大理石嗎?」
    「當然囉!」
    「不對!大理石不會有這麼重,看車子的深痕絕不是大理石,而是黃金或者錫、鉛
什麼的。」
    三人還真不能不佩服他,真正是經驗豐富。
    小郭道:「那來的這麼多金子和錫、鉛?」
    「從阮大鋮阮大人府上弄出來的呀!」
    三人不由一驚,可能老賊是奉命來追殺他們的。
    可是這消息是什麼人透露的呢?
    除非是張吉和美芳被捉了回去,說出了一切。
    小熊道:「老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麥高道:「跟老夫回去,你們就知道了。」
    小郭道:「你不說出原因,我們為什麼要跟你回去?」
    「小崽子,你們作了什麼事,你們難道不知道?」
    「什麼事?」
    「阮大鋮阮大人的黃金失竊,存在款也被冒領。」
    小郭道:「老頭,你這消息自何面來的?」
    「告訴你們,帳房張吉被抓回去了。」
    三人不由一驚,可以說是他們害了張吉。
    似乎美芳並未被抓回,真是命大。
    當然,張吉受不住拷打,必然全部招認,說出一切的。
    張吉與美芳咎由自取,僕人和主人私通等於惡奴欺主,自是不該,可是他們三人如
何逃過這一劫?」
    小熊以「蟻語蝶音」對小郭道:「小郭,看你的了。」
    小郭靈機一動,道:「麥老頭,咱們打個商量如何?」
    麥高道:「怎麼?你們想討價還價?」
    「不是,我是想咱們是不是可以合作一下?」
    「合作?老夫和你合作?」
    「是啊!老頭,你可別瞧不起我們年輕人,有所謂:有智不在年少,元智空長百歲。
又有所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的名言,對不對?」
    麥高道:「看不出你小子懂的還不少哩!」
    「老頭,您這麼過獎,和您老比,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麥高道:「好!有話你就快說!」小郭走近麥高二人,在樹蔭下坐了下來。
    麥高道:「說吧!」
    小郭道:「坐下來說嘛!急什麼?」
    麥高並未坐下,道:「讓我聽聽看,是不是值得?」
    小郭道:「李闖你聽過沒有?」
    「當然!那巨賊已經死了。」
    「人死了卻留下了不少的財寶。」
    麥高眼睛一亮,道:「財寶?多少?」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6:18

小郭道:「毛估一下,三十億兩左右……」
    麥高一緊張,原地轉了一周,然後也坐了下來。
    這工夫李悔和小熊也走了過來,正是所謂青酒紅人臉,財帛動人心。
    麥高道:「小子,真有那麼多?」
    「老頭,你真是少見多怪,據說李闖自北京運出的金銀就值
    二十億兩,在其他地方搜括的還不包括在內。」
    麥高道:「這個我聽說過。」
    小郭道:「我供給消息,你出人力,咱們發個大財。」
    「你供給什麼消息?」
    「藏金地點。」
    麥高道:「在什麼地方?」
    「地點有五處,如果是你麥老頭,那麼多的金子和寶物,也可會都藏在一個地方
吧?」
    「對對!不會的。」
    「好哩!老頭,你有沒有意思合作?」
    「有有!」
    「那就先把這批金子送到揚州。」
    「到揚州幹啥?」
    「送到就成了,何必多問?」
    「是不是送給史可法,他現在正是開府楊州。」
    「老頭,我們知道你是馬士英的人,但馬也好,史也好,都是為了大明,此時此刻
還分誰是誰嗎?」
    麥高道:「小子,這話是不錯,國難當頭自不應分彼此,應該共赴國難,但用阮大
人的家財去救國……」
    「怎麼?他的錢不是貪讀而來的?」
    「小子,這是偏激之言。」
    「老頭,你合不合作,閒話一句。」
    「不合作如何?合作又如何?」
    「合作,把全部的財寶分你三分之一,也就是約十億兩。」
    麥高不由動,十億兩,他這輩子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擁有這數字,「發財」這兩個字,
那個不愛聽?」
    這的確是個天文數字。
    麥高道:「你小子怎知這個大秘密?」
    小郭道:「老頭,你難道不知道李悔是李闖的女兒?」
    麥高道:「知道,可是她和李闖合不來?」
    「不管合不合得來,他們總是父女。」
    「李闖的大秘密絕不會告訴反對他的女兒。」
    「老頭,你可別忘了,李闖不告訴她,她的心腹部下如軍師李巖,就是李闖的智囊
之一,他對李悔很好。」
    「他把秘密告訴了李悔?」
    小郭點點頭,道:「如何?」
    麥高何等身份?怎會和他們合作,道:「小子,憑老夫的身份會被你們利用?真是
作夢!」
    「怎麼?說了半天又不想合作呀!」
    「想想看,老夫制住你們,非旦可以獨吞三十億兩,而且眼前這一車的金子不是也
落入我的手中了?」
    小郭道:「老頭,你沒有良心,黑吃黑呀!」
    「良心多少錢一斤?你們有良心會盜走人家全部財產,而且使其姦夫淫婦一起逃亡,
這也是良心?」
    小郭站了起來,道:「老賊,你以為吃定了我們?」
    麥高道:「當然,你們三人加起來,接不下老夫三十招。」
    小郭道:「老頭,現在你說這句話已經太遲了!」
    麥同一驚,道:「這話怎麼說?」
    小郭道:「你已經中毒了……」
    麥高一運真氣,果然滯礙不通,道:「小子,你敢暗算老夫?」
    小郭道:「這能怪我們嗎?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小郭懂醫術,善用迷藥,不久前曾用迷藥使李雙喜和賈笙都躺下了,對付麥高用量
自要多些。
    麥高一躍而起,眼前金星迸射,搖搖欲倒。
    原來小郭是坐在麥高上風頭處。
    只不過賈笙卻是坐在小郭平行位置上。
    這工夫老賊已經不支倒地。
    小郭道:「賈笙,你呢?」
    賈笙道:「郭小俠放過我,我很感激。」
    「你對賊的行為有何看法?」
    賈笙道:「家師為馬士英的心腹,我勸過他投靠史大人,但都沒有用。」
    「他醒來之後,你能不能阻止他追我們?」
    「我會盡力。」
    小熊道:「小郭,何必冒這份險?」
    小郭道:「賈笙和他師父不一樣。」
    「可是老賊醒來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依你又如何?」
    李悔道:「我來處理這件事……」上前連拍老賊七八個經脈
    上的要穴,老賊已中了迷藥,不會感到痛苦。
    要是清醒的,廢除武功的痛苦是十分難忍的。
    賈笙道:「李姑娘,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不!」李悔道:「剛才小郭試探他,已探出他的意圖,居然想獨吞,吞了以後必
然殺我們滅口。」
    小郭道:「對,所以我才迷倒他。」
    賈笙道:「李姑娘,家師能不能恢復功力?」
    「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小郭道:「咱們走吧!」
    白芝又遇上了李雙喜。
    那是在一家客棧中,李雙喜嚥不下這日氣,非找到她不可,這兒是客棧中的一個偏
院,很幽靜。
    大約是晚膳之舌時刻,天剛黑。
    李雙喜站在門口,在燈光映照下,一臉殺機。
    白芝坐在正屋迎門桌邊喝茶。
    乍見李雙喜不由一驚,但立刻就泰然了。
    「今夜你還能逃得了?」
    白芝道:「我為什麼要逃?」
    「怎麼?有靠山在此?」李雙喜一雙賊眼疾轉不已。
    白芝道:「什麼靠山?」
    「魚得水。」他就伯魚得水,也恨魚得水。
    「魚得水會在我這兒?他對我已經倒了胃口。」
    李雙喜道:「咱們這筆帳怎麼算?」
    「怎麼算也算不清!」
    「什麼意思?」
    「我不找你算帳就不錯了!」
    「找我算帳?」
    白芝一字字地道:「當初若非你以暗算手法使我失去抗拒力而姦污了我,我怎麼會
自暴自棄而走上偏鋒的?」
    「你是個天生的騷貨,卻賴上了我?」
    「不是那一次失身,我白芝不會有。今天,老實說,撫今追昔我已經對前途失去了
信心,你殺了我也好。」
    李雙喜道:「那太便宜你了,財寶呢?」
    「早就轉手了。」
    「送給了魚得水。」
    「應該說送給了史可法大人,作為軍需的挹注。」
    李雙喜道:「所以我要宰了你。」
    「要宰就下手吧!但我不會束手任你宰割的。」
    「你那兩套還未放在我的心上。」
    「試試看吧……」李雙喜出了手,白芝當然要接著。
    其實二人是差不多的,只是李雙喜學得太雜了。
    過去他在要李闖身邊,紅人一個,一干高手都奉承他。
    於是張三傳兩招,李四傳幾式。
    就這樣他變成一個高手,這當然也要歸功於他的苦練。
    白芝雖然心灰意冷,行將出家,卻也不想死在他的手中。
    她一旦力拼,李雙喜要在七八十招內撂倒她太難了。
    只不過李雙喜非擊敗她不可。
    他的藏金已被她騙走了,還說要和他到西域去大幹一番,自己創建一個王國呢?李
雙喜越想就越不是滋味。
    六十招後,白芝開始不支而夫招了。
    李雙喜道:「在宰你之前,我還要玩你最後一次。」
    白芝道:「那就看你的本事!」
    白芝怎麼拼也撐不過一百招,中了兩掌之後,搖搖欲倒,這工夫李雙喜出指逾電,
白芝應指而倒。
    「我說過,要先玩你,來一次臨別紀念……」
    他抱著白芝人屋,正要把她放到床上,一隻手已搭在他的右肩上,道:「把人好好
放下來……」
    李雙喜立刻聽出是湯堯的聲音。
    「是湯堯?」
    「不錯!」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關係?」
    「知道一點。」
    「你可知道她騙得我好慘?」
    「也知道一點。」
    「知道這些還要幫她?」
    「問題是她當初失身於你不是自願,你已經先犯了強姦重罪,失去了立場。其次,
李闖的錢搜括於民間,正是民脂民膏,用之於國家誰曰不宜?」
    李雙喜道:「這似乎不大公平。」
    「世上沒有絕對公平的事,但在李闖身邊死有餘辜,因為據說你比李闖更嗜殺,更
殘酷!」
    李雙喜道:「你要怎麼樣?」
    「本來應該殺了你,讓你們巨賊父子在地下團圓,可是我仍然給你一條自新之路,
以觀後效!」
    連點三個穴道,白芝的身子掉在床上。
    湯堯道:「白芝,你的墮落真叫人扼腕!」
    白芝道:「我也為自己扼腕!」
    「魚得水對你的容忍是空前絕後的。」
    「我也知道,所以我盡一切可能成全他。」
    「我以為你要成全他,最好還是自我約束、檢點些!」
    「不久的將來你會看到的。」
    湯堯道:「魚得水呢?」
    「到史大人處送巨款去了。」
    「多少?」
    「幾十億兩。」
    「有這麼多?」
    「李闖的私蓄的大半,當然有這麼多,要不為什麼李雙喜要殺我?」
    「你是由他手中騙走的?」
    「對,他對我說了九處埋金藏寶的地點。」
    「於是你告訴了魚得水?」
    白芝道:「正是。」
    「如今他已被制住穴道,你要不要殺他?」
    「本來以前想殺他,現在又不想了。」
    「為什麼?」
    「因為不久的將來我要出家。」
    「你以為這種人應該仍讓他四面活動,繼續害人?」
    白芝道:「湯大俠自己來決定這件事吧!」
    白芝已自解穴道,就往外走,湯堯以為至少該廢了他的武功,而且說幹就幹,立刻
下了手,李雙喜在地上翻滾哀號不已。
    湯堯追出,已不見了白芝。
    巧的是,白芝一出鎮,又遇上了送款而回的魚得水。
    事實上也不算巧,白芝知道他會循此路而回。
    「自芝,你要去何處?」
    「這你就不必管了。」
    「為什麼?」
    「你和我在一起只會連累你,降低你的身價。」
    「不會的。」
    「不會?如果不會你會在和我作了那事後,回去泡在池中一整天,而且不斷地換清
水?」
    「這……」魚得水道:「那是以前。」
    「現在又如何?」
    「現在不會了。」
    「為什麼?」
    「我以為咱們總是未婚夫婦的名義,卻又有已婚夫婦的關係,這是無法否定的事
實!」
    白芝道:「是什麼原因使你想開了的?」
    「沒有什麼,只是想通了而已。」
    白芝道:「即使如此,我仍要在兩個月內去出家。」
    「你要出家,我也不攔你,至少在未出家前陪陪我。」
    白芝道:「好吧!你是不是很需要我,或者另有原因?」
    「也可以這麼說,無其他原因。」
    白芝道:「我希望你不要太重肉慾。」
    「人類的愛,肉慾佔了一大部分。」
    「白芝,你有沒有見到湯堯。」
    白芝本不想告訴他,因為湯堯不在身邊,他們會有更多的時間親近,湯堯在身邊那
就可能不同了。
    白芝道:「不久前還遇見過,而且還虧他救我一命。」
    「是怎麼回事?」
    白芝照實說了。
    「走!我們快點回去看看……」
    二人回到鎮上客棧中,李雙喜還在,湯堯卻已經不見了,李雙喜已停止哀號,躺在
床上蟋在一起。
    二人離開了客棧,要去找小郭和小熊等人。
    在鎮外,突然又遇上了一個女蒙面人。
    這個女人魚得水對她有點熟了。
    這就是「菊夫子」的後人徐小珠吧?
    她蒙了面,蓮足,身段挺美,身背長劍。
    魚得水正在說話,這蒙面女人已經攻了上來。
    魚得水道:「白芝,小心……」
    他知道這女人的厲害,立刻全力應付。
    十招以後,白芝越看越心驚,這是什麼人?居然不遜魚得水,甚至可以說比魚得水
更高些。
    魚得水真的是心服口服,他學得也雜,白雨亭臨終時還傳了他幾招絕學,也都施展
出來,還是一樣。
    「菊夫子」的武功的確是天下一絕。
    白芝越看越心驚,那知這女人忽然攻向白芝一掌。
    毫無疑問,這女人並不在乎白芝助戰。
    甚至可以說想試試她自己的實力如何?」
    白芝本就想出手,這就更有了藉口。
    只不過她出了手,一共打了五十招左右時,勝負未見,這女人忽然收招倒縱,疾如
飛鳥疾馳而去。
    魚得水和白芝卻看得呆了一陣。
    白芝道:「這女人是誰?」
    魚得水搖搖頭,道:「這也正是我想問的話。」
    「似乎功力不在你之下。」
    「當然,應該說還在我之上。」
    「以前沒見過,」
    「這是第三次,每次都是蒙面,而且動手幾十招之後逸去,不知動機為何?只知道
她是『菊』的後代。」
    「『菊夫子』?」
    「是的。」
    「她自己承認過?」
    「有一次我問她,她只是點頭,因為『菊夫子』的墓在終南山中,墓誌銘上記載
『菊夫子』昔年被人施襲重傷不治,可能是『松竹梅』三人之一,立碑者名叫徐小珠。」
    「『菊夫子』姓徐?」
    「是的,似乎以前在大內當過供奉,曾叫懷宗(崇幀)練他的絕技,但崇幀吃不了
那種苦,當然未練,結果他說的秘密絕技卻被架上鸚鵡聽到,那時『菊夫子』似乎姓凌,
大概是假姓?』」是不是懷疑你的長輩是在昔年施襲的人?」
    「大概是的。」
    「她剛才又向我下手是什麼意思?」
    「也許連岳父也懷疑了?」
    「那她尚無敗象,為什麼虎頭蛇尾的走了?」
    「她只是想看看我們的路子,並不想傷人。」
    「『菊夫子』昔年遇襲之後,對後人談過施襲者的武功路子?」
    「大概是的。」
    魚得水和白芝絕對想不到,還有個第三者也在現場附近。
    而且暗中看到了蒙面女人的出現以及動手。
    他本想出面相見,但是蒙面女人一出現,他大為驚駭。
    不管這女人把頭臉遮得如何緊密,他根據這女人的身段和一雙蓮足,他以為人眼熟
了。
    他們夫妻情深似海。
    為了生計,遷地搬家,曾發生一雙金蓮八斤半重的預言和笑話,結果還真被魚得水
一言說中的。
    可是,愛妻徐小珠怎會有此身手?
    他不能不搖搖頭,不可能的。
    他的妻子是個柔弱溫順的女子,她不會武功。
    因此湯堯沒有現身,就向那蒙面女人所去方向追去。
    儘管很像,但他的妻子不會有此武功,無論如何他是不相信的,不過他還是全力追
下來,但未追上。
    即使這份輕功,他也瞠乎其後。
    他的愛妻一雙蓮足能有此超絕的輕功?
    「不……不!絕不可能……」儘管以為不可能,還是一直追了下來,他要追回家,
印證此謎到底。
    剛才他聽到魚得水和白芝的交談。
    魚得水明白表示這女人刺探他過三次,而且每一次都和他動過手,卻未分勝負就匆
匆地走了。
    今夜甚至於還和白芝動手。
    一般來說,除非和白芝有仇,才會主動再和她動手。
    這的確是有試探她的武功路子的意圖。
    湯堯想不通怎麼會有這種事?
    「如果愛妻真是『菊夫子』的後人徐小珠呢?」
    名字也完全相同,這女人的武功如此之高,如果他使出絕學呢?但他立刻搖搖頭,
不到要命關頭,不可施那絕技。
    想到這些,他又以為不可能了。
    追趕一天半夜已到了家,未敲門越牆而入。
    在過去他從不如此,以免被鄰居看到不妥。
    現在他是為了證明一件事。
    在窗外他看到愛妻正在縫衣衫,陣陣菊花的香味飄浮在院中。
    她那姻靜溫順的神態,立刻擊碎了湯堯的成見,這樣一個民間女子,怎麼會是絕世
高手呢?
    他進入屋中,徐氏十分意外他說:「湯堯,這次你回來早了一個月哪!」
    「怎麼?不歡迎我回來?」
    「看你,我怎麼會不歡迎?」立刻投懷送抱。
    湯堯抱起來親呢著,嗅著她的髮香。
    他們夫妻結縭三四年,情感一直不衰不談。
    「湯堯,你吃過飯沒有?」
    「還沒有。」
    「我去做飯。」
    「這麼晚了,隨便吃點東西就可以了。」
    「不,有魚有肉,我去做,你先喝杯茶。」
    倒了茶,徐氏做飯去了。
    湯堯儘管不信,但對她那雙金蓮卻十分眼熟。
    武林中前此沒聽說過有位金蓮女高手。
    於是他不動聲色的找尋。
    第一,他要找她的夜行衣褲和她的長劍。
    他看到她背的是綠螭劍鞘長劍。
    但是,一直到愛妻做好了飯叫他吃飯時,還是一樣未找到,所以他又以為自己多心,
那女人不是愛妻。
    飯間愛妻就坐在他的對面,道:「小珠,近來病人多不多?」
    「也不少。」
    「你現在可以取代我了。」
    「還不大成,但多用心研究,總會有進步的。」
    「是啊!你本就很聰明嘛!而且對醫道也有點底子。」
    在家住了三天,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甚至也曾猛然地自她背後施襲,她也沒有反應。
    如果是高手,這是本能的反應。
    徐小珠卻是懵然不知,一點反應也沒有。
    湯堯這才完全否定,那女人絕非愛妻。
    三天後他又離家了,他對愛妻道歉,世局不穩,身為男子漢希望還能為國盡點力,
所以不能不離家。
    他的妻子也能諒解他,叫他放心前去,三四個月回家一次即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8:01

第14章
    魚、自二人終於找到了小熊、小郭和李悔。
    白芝是要出家的人,真不想再破壞魚得水和李悔二人,她知道李悔對魚得水的情感
有多深?她也知道魚得水對李悔也已諒解,建立了情感。
    她要走,但魚得水留她不放,至少也要留她一個月。
    小熊和小郭看著很不順眼,小熊背後道:「魚大哥,你為了和那娘們上床辦事,曾
泡過一天的澡,發誓永不再和她來往了!怎麼又泡在一起了呢?」
    魚得水道:「白芝也沒有什麼。」
    「沒有什麼?世上還有比她更爛的女人?」
    「小熊,不可以這樣說話!」
    「魚大哥,你變了!」
    「我沒有變。」
    「我以為你對不起李悔。」
    「我沒有對不起她,她要是看不慣,可以找別人,應該還有比我好的人。」
    小熊道:「魚大哥,你被一個鬼迷住了,她不值得呀!」
    「我自己以為她值得就成了。」
    小熊一扭身就出屋而去,正好看到李悔在她房中縮回身子,這證明她也聽到了他向
交談的一切。
    小熊在門口道:「李悔,你別介意!」
    李悔道:「介意什麼呀?」
    「魚大哥鬼迷心竅,但終有一天會看穿那個爛女人。」
    李悔道:「你以為是爛女人,人家不以為就成了!」
    「哼!真是武大郎玩夜貓子——各好一鳥。」
    小郭也道:「我也感到有點噁心。」
    「這樣好不好?咱們來一次捂鼻運動!」
    「小熊,什麼捂鼻運動?」
    「見了那女人,咱們就捂起鼻子,表示她已經爛了臭了!我不信不能把她氣走!」
    「好,咱們馬上開始。」
    這天晚上,魚得水居然和白芝同房。
    小郭和小熊差點氣炸了肺。
    他們對魚得水有一份尊敬,不好意思太粗魯,但第二天小郭和小熊見了白芝就捂鼻
子。
    甚至小熊還作嘔吐狀及嘔吐聲音。
    魚得水看到,最初也不出聲,可是次數多了就忍不住不悅地道:「怎麼?吃了蒼蠅
啦!」
    小熊捧著肚子道:「只怕比吃了蒼蠅還噁心!」
    「我看你是吃了屎哩!」
    小熊道:「有時候臭魚爛蝦比屎還離聞!」
    「哼!元事生非!」
    小郭在一邊大笑,道:「小熊,也有人專門喜歡吃臭雞蛋臭鴨蛋的,至於臭魚爛蝦
有人特別有胃口,越臭越過痛,臭豆腐要是不臭,誰吃?」
    小熊道:「小郭,你這話真是一針見血!」
    這天晚飯時,不見了李悔,四下找過都未找到。
    小熊道:「魚大哥,李悔被你氣走了!」
    魚得水道:「她又不是小孩子,走不走是她自己的事。」
    小郭道:「魚得水,你沒有良心!」
    魚得水也不和他們理論,但是白芝也不見了。
    於是大家都外出找尋,准也不知道魚得水是在找李悔還是在找白芝:小熊和小郭以
為他是在找白芝。
    結果找到快到半次,一個也未找到。
    小郭和小熊一起回來,見魚得水一人在獨酌。
    小熊道:「魚得水,以前由於你有義氣,有膽識,我們都願意為你執鞭隨鐐,但是
現在我們對你倒了胃口!」
    魚得水不出聲,好像未曾聽到他的話。
    小郭道:「李悔是個好姑娘,而且她的敵人大多,要是她遇上敵人或壞人而失陷,
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魚得水自斟自飲,頭也沒抬一下。
    小熊道:「這個人完蛋了,我們走吧!」
    二人正要走,魚得水道:「到那裡去?」
    「這你就別管了!」
    「我這麼做自有我的想法。」
    「你有什麼鳥想法?你不過就是迷上了那個騷貨!」小熊道:「那騷貨在古龍水中
泡上八天八夜我也不玩。」
    小郭道:「別說了,我們走人!」
    兩小走了,魚得水暗暗跟著,他當然不會放心兩小離開,他的確有他的想法。
    此刻是三更到時刻,兩小上了街,這工夫看到李悔和一個年輕人並肩走著。
    這年輕人竟是司徒勝,也可以說是白芝的師兄。
    小熊拍拍後腦道:「小郭,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呀?」
    「原來魚得水冷淡李悔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你看!是不是有點親呢?」
    小郭循著小熊所指的方向望去,立刻發現了李悔和司徒勝並肩邊走邊談,看情形不
像是初交的樣子。
    司徒勝是白雨亭之徒,人品不錯。
    李悔和這小子結合,也不惜為理想的一對。
    小郭道:「你以為他們配對如何?」
    小熊道:「我十分贊成,總比魚得水那個忘恩負義的傢伙好得多。」
    「你以為魚得水可能有成全他們的意思?」
    「這……」小熊道:「有嗎?」
    小郭道:「全得水這個人和一般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他的確有很多地方不一樣,咱們可別被他騙了!」。
    小熊道:「要不要招呼李悔?」
    小郭道:「為什麼要破壞他們?」
    小熊道:「的確不忍心破壞他們……」
    二人暗暗跟著,發現李悔和司徒勝雙雙進入另一家客棧中。司徒勝認識李悔是很自
然的事,因為司徒勝是白雨亭之愛徒,白雨亭又有三重不同的身份。
    一是李闖心腹,一是吳三桂的至友,一是福王的近衛。
    這樣的不同身份是絕對不容許集於一身的。
    白雨亭居然就能作到,而且並不衝突。
    李悔看出司徒勝和乃師不一樣,為人十分正派。
    這工夫小郭忽然扯了小熊一下,道:「看!魚得水出來了!看看他要到處何去?我
們別被他看到。」
    「八成去找白芝。」
    小郭道:「會不會是去找李悔?」
    「會嗎?」
    「如果是去找李悔,咱們該不該告訴他李悔在那家客棧中?」小熊道:「咱們先跟
跟看再說……」
    二人跟來跟去,跟進了勾欄院。
    兩小傻了眼,魚得水居然是這種人。
    小郭道:「原來這人很下流!」
    「想不到!」小熊道:「白芝這爛貨配他還真是門當戶對。」小郭道:「咱們進去
看看。」
    「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咱們兔為別人操心,回去吧!」二人回客棧睡了一夜,
到魚得水房中看看,還沒回來。
    小郭道:「原來是個好色的捕頭。」
    小熊道:「也許現在還膩在妓女的熱被窩中。」
    小郭道:「走!咱們再去看看。」
    小熊道:「也許已經走了……」
    二人經過李悔的房間窗外向內望去,嘿!她居然在內,正在梳頭。
    小熊道:「李悔,你何時回來的?」
    「昨天晚上。」
    兩小互視一眼,心想:「還是這丫頭正派,並沒有和司徒勝宿在同一客棧中,雖然
在同一客棧也未必不清不白,總是要避些瓜李之嫌。」
    李悔道:「二位要去那裡?」
    小熊道:「只是上街走走,一會就回來。」
    二人到那勾欄一問,昨夜確有那麼一位客人嫖了桂花,桂花是這勾欄中的紅倌人,
方圓百里內元人不知。
    只不過龜頭說那位嫖客剛走不久。
    小郭道:「走了!會不會沒有回客棧?」
    小熊道:「管他!既然來了,就見見那個桂花姑娘。」
    「幹啥?為魚得水涮鍋呀!」
    「你胡說什麼?問問看,昨夜春風幾度?」
    「呸呸呸!問這個幹啥呀?」
    「問問也挺有意思,看看這小子對野花、野草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龜頭說桂花在睡覺,不見客。兩小稍一折騰,龜頭就受不了哩!叫來打手,自然也
不是兩小的敵手。
    在風月場所充當抱台角的貨色大多是不入流的。
    好手不會到這兒來討生活。
    這種人是好漢惹不起,賴漢不敢惹。
    抱台角的被打得算青眼腫之後,龜頭只好帶他們去見桂花。這女人還躺在床上,睡
眼惺忪地道:「小三子,你敢打擾我睡眠?」
    龜頭叫小三子,急忙顛著屁股來到床前低聲說了幾句話,桂花這才打量兩小,還有
點不信呢!
    就憑這兩個小毛頭,這兒五六個大漢對付不了他們?在這混生活的人,卻又不能不
信邪,誰的胳膊粗,誰就吃一份。
    桂花披衣坐在床上道:「小三子,上茶!」
    龜頭正要張羅,小熊手一揮道:「免了!」
    龜頭退出,小熊道:「桂花,你昨夜接了一個年輕客人?」「是的,小弟,」
    「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小弟!」
    「那我叫你小爹……」
    「呸!我才不會有你這個爛污女兒哩!」
    桂花道:「兩位小祖宗有何貴幹?」
    「只想和你聊聊。」
    「歡迎得很,坐呀!」
    小熊道:「昨天晚上那客人在此過夜對不?」
    「是呀!」
    「他姓魚?」
    「對!」
    「你們玩了幾次?」
    桂花一愣,忽然笑了起來。
    小郭道:「他娘的!是不是姓魚的很會玩?你對他很滿意是不?」
    「不是!」桂花道:「昨夜等於『拉干鋪』!」
    這種風月場所中的術語,兩小還真不懂。
    小郭道:「『拉干鋪』是啥意思?」
    這是華南一帶的術語,也就是不和妓女玩,只是借她的床(或炕)睡一夜,大多為
酒醉不能回去去才如此的。
    桂花知道兩小還是外行,道:「『拉干鋪』就是不和姑娘玩真的,各睡各的,互不
侵犯……」
    「什麼?他會讓你閒著?」
    桂花點點頭:「昨夜一關門,他上床就睡,我嘛!收了人家的渡夜資,不能不侍候
他,我問他要不要?他不耐地叫我別吵他兩小愕然,小熊道:「你是說,你們就這樣各
睡各的渡過一夜?」桂花攤攤手,道:「是呀!世上什麼人都有!」
    兩小默默走出勾欄。
    小熊道:「我懂了!」
    小郭道:「我也有點懂了!」
    小熊道:「你懂什麼?」
    小郭道:「魚得水故作下流……」
    「對,你可知道原因?」
    「是不是作給李悔看的?」
    「為什麼要作給她看?」
    小郭搔搔頭皮道:「故意氣走她。」
    「為什麼要氣走她?」
    小郭道:「他娘的!你這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你說,為什麼要氣走她?你一向是比
我聰明的。」
    小熊道:「小郭,魚得水近來發現李悔非但不爛,而且冰清玉潔,心地也善良,不
免自慚形垢,產生了自卑,以為配不上她,所以……」
    「所以故作下流,明知她和司徒勝認識,也知道司徒勝在這鎮上,等於變相地撮合
他們?」
    小郭想了一會,拍拍前額道:「小熊,還是你行!」
    「這沒有什麼。」
    「不!我腦子裡裝的是漿糊,你腦子裡……」
    小熊道:「是麥茶?」
    二人大笑不已。稍後二人趕回客棧,卻發現李悔仍在,魚得水並未回來。
    小郭道:「李悔,魚得水呢?」
    「沒有看到!」
    小熊道:「李悔,你知不知道他昨夜在何處?」
    李悔笑而不答。
    小郭道:「你似乎知道?」
    李悔道:「知道又如何?」
    小郭道:「只怕你知道得不徹底。」
    李悔道:「什麼叫徹底?」
    小熊道:「他昨夜雖宿在桂花那裡,但他……」
    李悔道:「我知道。」
    兩小同時失,聲道:「你也知道?」
    「對,我也知道,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我很難過。」
    「其實他也許基於一種尊敬,太自卑,以為配不上你才會作出這事,希望把你嚇跑,
遠離他。」
    李悔淒然一笑,「他未免太不瞭解我了!」
    小郭道:「這話念:麼說?」
    李悔道:「他過去和白芝過從甚密,我一直都能原諒他,原因是他們的關係不同,
而,我的出身又不好。」
    小熊喟然道:「李悔,你真是個好女人。」
    郭道:「魚得水這傢伙沒有福氣。」
    小熊道:「可是這小子不見了,他去了何處?」
    李悔道:「我們等他一兩天再說。」
    小熊道:「你們看到沒有?江南也是人心惶惶,似乎清兵勢如破竹,好過的日子不
多了!」
    魚得水也未離開太遠,他本想暫時離開李悔,使她有較多機會和司徒勝交往,他是
衷心希望他們交好。
    但是就在他離開勾欄出鎮不遠,看到山坡上疏林中有一座尼庵,尼庵大門開啟,走
出一位年輕尼姑。
    最初魚得水並未在意。
    尼姑嘛!都差不多,剃光了頭,乍看不男不女,但仔細看她們走路的姿態即可看出。
    還有尼姑看來幾乎分不出醜俊。
    由此可見,頭髮對女人的重要性,可以說剃光了頭髮的女人,如果看起來還美的話,
那必是一位美人了。
    事實上男人也是一樣,如果剃光了頭,看來還英俊,這男人不是美男人,也相當夠
看的了。
    魚得水忽見這女人轉了方向走去。
    本來她應該向這邊走的,因為這是條順路。
    像她現在的走法,就不是走的正路而是草地上。
    魚得水忽然目光一凝,注定在這尼姑身上。
    由這身段看來頗為眼熟。
    儘管尼姑的緞衣是寬大的,但自寬大緞衣仍可看出身段是否窈窕?魚得水忽然追了
上去,這尼姑似在迴避他。
    她同門後本是向這邊走的,似乎看到他才轉了向的。
    追上之門,在她迎面一看,魚得水面色一肅,吶吶道:「白芝,你是白芝,你真的
出家了!」
    「阿彌陀佛,小尼法號了意……」
    「白芝,你果然出家了!」
    「施主不要再叫小尼的俗家名字,小尼有如昨日死今日生,一切隨緣,魚施主,別
了……」說完要走。
    魚得水一攔,道:「別忙!你這麼堅決,我倒是十分佩服!真沒有想到啊!」
    白芝還真是心如止水,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道:「施主不必見怪,有一天你看破
紅塵也會如此的。
    魚得水道:「你早就和這尼庵住持說好了?」
    「是的,她是舊識。」
    「你以為能習慣這種枯寂的生活?」
    「當然!」
    「白芝,我對你很瞭解,我以為你不能。」
    白芝淡然道:「施主的看法是施主個人的事。」
    「所以我以為你也不必勉強自己。」
    「小尼絕不會勉強自己,而且真能四大皆空……」
    說完,轉了方向走遠了,魚得水沒有再攔阻她。
    如果她真能作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當然好。
    只怕她是一時衝動,熬不了那種寂寞的生活。
    「其實我又何必多管這閒事?」
    他攤攤手,看她的樣子還真有些「森羅萬象,夢幻泡影」的心態,似乎真能作到
「萬事皆緣,隨遇而安」的境界。
    他自毀形象,旨在成全李悔和司徒勝。
    白芝匆匆削髮,是不是也為了成為全和李悔?這樣看來,「性本善」之說是可信的
了。
    再壞的人,本性還是很善良的吧?魚得水覺得自己是最最不潔的人了,他不能污染
李悔,所以暫時不想回去。
    這天晚上就宿在山洞中。
    夜風甚大,還夾雜著雨點子,洞中有點料峭。
    他蜷在一角乾草上,有點睡意。這工夫突然聽到衣袂破空聲由遠而近,顯然是極高
的輕功造成的。
    魚得水一躍而起,藏在洞內的凹縫中。
    人在洞口處停了下來。
    只聞一個中年人的口音道:「姑娘一直在跟蹤在下?」
    「咽……」
    「為什麼?在下自信與姑娘從無過節!」
    「當然有原因!」
    「希望姑娘告知原因。」
    「可以……」這女人忽然出了手。
    魚得水探頭望去,不由大力震動:這女人居然又是那個蒙面蓮足女人,男的卻是
「南宮一朵雲」南宮遠。
    似乎又是這女人跟蹤南宮遠,且主動向他動手。
    她的目的似乎和對魚得水相似。
    可自跟想自他的武功路子中得到什麼秘密?兩人在洞口內動手,十分黑暗,因為天
在下雨。
    雨雖不大,卻因天無星月,能見度極差。
    只不過在洞內向外看,由於洞內更暗,就比較可以看清些了。
    魚得水發現南宮遠在三十招後,也非此女敵手。
    這女人真是了得,由此女的身手可知「菊夫子」的身手是如何了得了。
    「姑娘,咱們無怨無仇……」
    只不過這蒙面女人仍然加緊搶攻,六十招後,南宮遠躲躲藏藏,十分狼狽,甚至再
二三十招就會失招了。
    魚得水十分好奇,這女人到底目的何在?真的只是想看看這些人(包括魚自己在內)
是不是昔年害「菊夫子」的人?南宮遠連連退避,甚至已被蹭了一掌時,這蒙面女人突
然收了手,射出洞外,似乎已經走了。
    南宮遠喘息著自語道:「奇怪,這年輕女子可能是「四絕」的後人,莫非是「菊夫
子」的後代?」
    他喘息了一會,出洞而去。
    這工夫卻自洞側巨石後走出一人,魚得水已習慣於黑暗中視牧。看清之後。不由心
頭猛然一跳。
    這人居然是湯堯——獵頭湯。
    以湯堯此刻的舉措或神態看來,這傢伙不單純。
    因為他一邊低頭想。一邊用手比量。
    有時是比量那女子的招式,有時似乎是比量那女子的腰身甚至三寸金蓮,似乎十分
困惑不安。
    魚得水突然心中一動,也可以說心頭一驚。
    他想起了「八斤半」的事。
    由「八斤半」想起了湯妻的蓮足。
    「是湯堯的老婆,這怎麼會?」
    魚得水見過湯妻,那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家碧玉,賢妻良母,溫順姻靜,絕對不可能
是個高手。
    只不過由湯堯的舉措看來,顯然連他自己都在懷疑了。
    湯堯突然撤出他的「桃花」名刀一揮,道:「如果我施展那幾招的話,她是否能接
下來……」
    他沒有說下去,也沒有真的施展什麼絕招。
    刀入鞘,人也消失在洞外了。
    魚得水楞了很久才走出來,當然三個人一個也不見了,他卻不能不想湯堯剛才所說
的一些話。
    「如果我施展那幾招的話,她是否能接下來……」
    「這是啥意思?」
    其實這意思十分簡單,似乎湯堯身負絕技,但有幾招絕學從未示人,不知施那絕招
是否能接下那蒙面女人?顯然湯堯也在懷疑那女人是他的老婆。
    魚得水決定到湯堯家去一探。
    他回去留了一張字條;說是有急事離此三至五天,叫他們別走,如非走不可,留下
暗記聯絡。
    魚得水對於人性似又多了一層瞭解。
    他和湯堯算是至交,似乎湯堯也有秘密未告訴他。
    只不過他過去也有秘密未告訴湯堯。比喻說,「叟」是他的老丈人這件事,他以前
就沒有告訴湯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9:12

第15章
    湯大夫府上的看瘋人潮漸漸稀落下來。此刻已是人夜近一更了。
    湯夫人徐小珠洗洗手去做飯,一切如常,在暗中窺視的魚得水覺得有點可笑,「八
斤半」的蓮足居然會被他疑為武林絕世高手。
    儘管如此,他仍然不放棄一切印證的方法。
    他記得那身段和這一雙蓮足。
    甚至還有湯堯在那洞口所表現的一切,那顯示連湯堯本人都有點懷疑他自己的妻子
是那女高手了。
    就在這時,魚得水看到了一條人影。
    不必細看也不必猜,這人必是湯堯。
    他自己也回來研究他的妻子了。
    兩個人似乎都找不出證據,證明那蒙面蓮足女人就是這個小家碧玉,湯堯似乎尚未
發現魚得水。
    現在魚得水出了湯宅。
    他在街上遇上了剛自湯宅看過病出來的兩個人,一位老者和一位老嫗正在談論湯大
夫不在,湯夫人代醫的事。
    甚至老嫗還在抱怨,有時夫人也不在家。
    魚得水聽了這話就離開了此鎮。
    當他趕回兩小與李悔住的鎮上時,正是弘光小皇帝偏安江南,恣情取樂,到處搜羅
媚藥之際。
    一時之間,如黃淮腦及蟾酥等春藥原料價格暴漲。
    阮大鋮又大獻慇勤。獨出心裁,編了一部燕子箋;角鳥絲闌繕寫,獻入宮中,作為
演劇之曲。
    又選擇梨園弟子入宮演出。
    弘光白天看戲,夜間賞花,似乎忘了半壁江山已入敵手,而且清軍隨時可以大舉南
下。
    忠臣如劉宗周、姜日廣及高弘圖等不知淨諫多少次就是無法弄倒一個阮大鋮。
    甚至還升阮為兵部恃郎,巡閱江防。
    忠臣紛紛引退,真正是「黃鐘棄毀,瓦釜雷鳴」。
    滿清久聞史可法之賢名,作書招降,史可法不屈,但清兵部派人議和,此刻清軍已
得中原十之七八,怎會議和?史可法雖轄有四個總兵,為劉澤清、高傑、劉良佐及董得
功等。
    但清豫王多鋒大軍渡河,史可法飛檄各鎮,會師防禦,各鎮總兵多採觀望態度,保
存自己的實力。
    國家氣數已盡,徒呼奈何?現在正是清軍渡江後,勢如破竹的時刻。
    正好兩小及李悔所暫住的鎮甸,正是清兵管轄之區,魚得水不能不冒險進入探視,
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清兵所到之處固然是免不了殺戮,但抵抗得越厲害的城鎮,一
旦攻破,必然大加殺戮,絕不放鬆。
    像「揚州七日」和「嘉之三屠」都是由於該二城抵抗猛烈,使請兵蒙受重大之損失
所致,那當然是報復。
    魚得水迸城,看到的景象十分不舒服也極不順眼。
    清太祖怒爾哈齊,崛起於建州衛,以祖遺戎甲十三副,征服鄰近,也創製了八旗兵
制。
    八旗是:正黃、正白、正紅及正藍。
    後增四旗為鑲黃、鑲白、鑲紅及鑲藍。
    八旗編製,每三百人編為一佐領,五佐領設一參領,五參領設一部統,領七千五百
人,一個都統就很有兵權了。
    稍後又增加蒙古八旗,這鎮上不過是三個佐領的兵力。
    至於綠營、湘軍及淮軍,那是以後的事了。
    滿街都是戴紅纓涼帽穿馬蹄袖箭衣的「巴圖魯」。
    魚得水找到了那家客棧,一問之下,帳房看了他半天才道:「小友,你的三位朋友
被清兵抓去了。」
    魚得水不由一驚,道:「為什麼?」
    帳房道:「清兵入城,盤查客人,三位小友的態度很不好,後來有一位姓喬的認出
了他們。」
    魚得水猜想必是清廷「巴魯圖」喬聖,綽號「翻天手」。
    帳房又道:「姓喬的說三位小友是明廷的同路人,」
    魚得水道:「後來呢?」
    「三位小友拒捕,大打出手,後來又來了個姓金的女人,兩手動手把三位小友捉住
二人,一位姑娘跑了。」
    魚得水猜想性金的女高手必是御前侍衛金燕。
    逃走的女人必是李悔。
    帳房低聲道:「小友,趁他們還沒有注意你,快點走吧!一旦被抓到,準沒有命的,
犯不著呀!」
    魚得水道:「謝謝老兄關愛指點,我會小心的,知不知道那兩個年輕人被帶到何處
去了?」
    帳房搖搖頭表示不知。
    魚得水在街上走動,不久就找到了清兵的屯兵處。
    他相信兩小必然押在這兒。
    他決定今夜到此刺探一下,以便救人。
    只不過他更擔心李悔,不知她是否真的逃走了?萬一她的身份被認出來,下場是會
很慘的。
    他找了一家小客棧住了下來,當然是要登記的。
    他改名於福。
    這家小客棧中,居然也住有二十來個「巴圖魯」。
    他們爆躁、跋扈,甚至不講理。
    自古以來,統治者都是如此的,城破三日內,搶劫不禁。
    也就是每攻破一城鎮,可以搶掠三天。
    除了搶掠之外,還可以姦淫婦女。
    二更左右他就準備停當,上了屋頂,不久來到清軍屯兵處這兒是個大祠堂,也就是
所謂家廟。
    「家廟」又稱「假廟」,是大戶人家供奉祖先的地方。
    找了很久沒有找到,於是他制住一個清兵,稍一拷問,就招了供,兩小被押在這家
廟後面大菜園中的儲物間內。
    儲物間外有二人看守,這儲物間旁另有三間屋子,裡面也住了十來個清兵,但聽出
他們在賭錢。
    清兵紀律頗嚴,但不論如何嚴格,總有不守軍紀之人。
    魚得水在後窗外看了一下,屋內正是兩小。
    可能由於受過拷打,樣子都十分狼狽。
    魚得水把後窗上釘的木板弄斷,進入屋中。
    兩小見了他,真像見到了救星。
    因為除了他,幾乎不可能有人會救他們的了。
    魚得水低聲道:「你們還好吧!有未受傷?」
    小熊道:「被任大清揍了一頓,還好!」
    「李悔呢?」
    「她機警,溜了!要是不溜,必被姦污!」
    「你們還能高來高去吧?」
    「還可以!」
    「我們馬上出城。
    「可是城門已經關了。」
    魚得水道:「夫了可以打開。」
    救出二人,先弄出菜園以外,叫他們藏好,然後他到那三間屋中換了一套參領的服
裝,站在賭局旁觀看。
    這工夫一名賭徒忽然發現了他,立刻讓位。
    魚得水道:「你們玩吧!」
    「不,長官在此,還是長官來玩。」
    魚得水看看臺上賭資不多。
    他對這種賭一點興趣也沒有,不過是想刺探一些清軍軍情秘密而已。
    其中一個小頭目道:「參領大人你自管下注,如果我輸了,會下你想不到的賭注,
包你樂透!」
    魚得水道:「是什麼賭注會使我樂透?」
    這小頭目道:「我逮住了一個妙齡美尼……」
    魚得水心中一動,淡然道:「尼姑嘛!也是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
    「參領大人可別小看這尼姑,可是一個大美人啊!」
    魚得水道:「她叫什麼名字?在那裡捉到的?」
    「在鎮外林中尼庵內,名叫了意……」
    果然是白芝,魚得水想不通,以白芝的身手,若她機警點,絕不會被俘,除非遇上
御前侍衛金燕那等高手二人以上。
    要是那些人物制住了白芝,怎會交給這個小哆羅?魚得水坐了下來。
    他要把自芝贏到手。
    賭的是骰子,這幾乎是國賭,全國上下不分東西南北,中原到邊陲,沒有人不會賭
骰子的。
    魚得水故意輸了兩把。
    第三把起就連連大吃,把白芝贏了過來。
    「參領大人,」那清兵小頭目道:「小的這就把那尼姑交給你。」
    魚得水道:「在那裡?」
    「大人跟小的走吧!」
    二人出了家廟,小頭目道:「本領只有三位參領,小的未見過這位參項大人,不知
是不是剛增援來的?」
    「不是!」魚得水道:「奉命前來傳令……」
    來到一民宅內,果見白芝躺在床上,似在昏睡。
    魚得水以前很瞧不起她,但自她毅然出家之後,魚得水對她的看法就不同了。
    看佯子,她是不會保住清白的。
    魚得水一看,就知道她是中了迷藥。
    在她昏迷之中,相信不知被多少人砧污過。
    這大慘了,魚得水立刻就對此人動了殺機,道:「這女人中了迷藥?」
    「是的,不然她很不好纏。」
    「制佐她之後,有多少人拈污過她?」
    「噢!三位參領都玩過。」
    「還有嗎?」
    「小的也玩過一次,當然玩過的人大約在三十人以上。」
    魚得水雙拳緊握,正要下殺手。
    這小頭目道:「只不過有件事小的不能不提醒參領大人一下,這尼姑有點邪門。」
    「什麼邪門?」
    「凡是和她玩過的人都不大對勁……」
    「怎麼不對勁?」
    「就是身體不舒服。」
    魚得水心中一動,道:「怎麼不舒服?」
    小頭目道:「身上起了些紅點,也有人下面爛了,據一位參領看過名大夫,說是很
麻煩的『唐瘡』。」
    「『唐瘡』不就是楊梅?」
    「大概是的。」
    魚得水猜出白芝的心意,可能是以「吃了砒霜毒老虎」的手段,故意被俘被污,她
事先必然已傳染了梅毒。
    她要以這種傳播梅毒方式慢慢地瓦解清兵的戰力,這當然不會太快,但這種傳播也
不會太慢。
    只不過魚得水絕對不贊成這種抵抗滿清的方式。
    白芝可能是想以她的不潔之身,為明朝有所貢獻,只是這種方式太偏激了。
    那知魚得水剛剛宰了這個小頭目,忽然門外有人冷峻地道:「魚得水,你居然能送
上門來……」
    原來是「雲中龍」任大清。
    他本是李闖的心腹,李闖死後,他投靠了清廷。
    他曾被兩小整過,門牙被小熊炸去三顆,說話漏風。
    當然一個任大清絕對不敢面對魚得水。
    接著又出現了三個人,一是「翻天手」喬聖。
    此人也被李悔炸斷了二指。
    另一人是金燕,御前侍衛。
    還有一個過去未出面過,年紀在五旬以上。
    這些人當中,似以此人的身份最高。
    魚得水見多識廣,他過去聽說過塞外有個高手姓關,臉也很紅,所以綽號叫「魔手
關刀」關海。
    有人說是塞外甚至東北第一高手。
    魚得水面對這四個人,自然沒有把握。
    只不過他是非救白芝不可,道:「那位可是塞外名入關大俠嗎?」
    姓關的傲然道:「正是,你就是『一把抓』魚得水?」
    「正是。」
    「真能一把抓嗎?」
    「武林同道為在下賜此綽號,無法抗絕……」
    任大清道:「姓魚的,你要來救白芝?」
    「是的。」
    任大清道:「我看你不必費神了!「「為什麼?」
    「第一、有關大俠在,你是妄想,其次她已和多人上過床,相信你把她弄出去也不
會再要她了……」
    魚得水道:「任大清,你也是入幕之賓嗎?」
    任大清「噯噯」迭聲地道:「這個……這個……」
    顯然這個老色狼一定吃過的。
    凡是吃過的人都要倒媚,可是任大清以為得了便宜。
    得便宜就是吃虧,這句話一點也不錯。
    任大清道:「姓魚的,你不該來的。」
    魚得水道:「我以為來得還正是時候……」
    關海道:「魚得水,你接老夫十招試試看!」
    魚得水道:「在此一會高人,可算幸會!」
    關海當然並不是用什麼「青龍但月刀」,而是一柄大刀。
    魚得水是「梅花」,算是寶刀名器。
    兩人的兵刃一接,「嗆嘟」一聲,關海的朴刀上有個缺口。關海大為溫怒,道:
「姓魚的,你用的是什麼刀?」
    「『梅花』!」
    「以寶刀取勝,勝之不武!」
    「雙現在起,咱們就不以寶刀為勝……」
    魚得水最初並不施展所有的絕招。
    他希望造成錯覺,使對方以為他技盡於此。
    然後在緊要關頭一擊中的而救走白芝。
    可是要以普通招式擊敗關海又談何容易?塞外第一高手的確有真憑實學,刀重而綿
密,招術精奇,具有塞外那種蠻氣及霸氣。
    魚得水盤算,即使擊敗關海,要救人也並不容易。
    就在這時,忽見屋內窗中控出一個人頭來。
    這人頭揮出一下,向他眨眨眼又縮了回去。
    當然,對方的人正在注意戰局都未看到。
    原來是李悔,這顯示她會把白芝弄走。
    魚得水放了心,全力搏殺。
    只要有人能弄走白芝,他要脫身是不會大難的。
    於是他施出了精粹絕學。
    有「梅花操」也有白雨亭的「竹節功」。
    這兩門絕學交互使用,關海立刻就有點不支了。
    只不過他的身份超然,他尚未落敗,別人不便插手。
    正因為這樣,魚得水才有機會脫身。
    他估計李悔已弄走了白芝,猛攻一招,夫海踉蹌退出三四步,魚得水疾射人屋,發
現白芝果然不見了,立刻自側窗逃走了。
    而追的人卻自後窗追出,所以他輕鬆地脫困。
    不久他找到了兩小,那是在一座毀於大火的破廟中。
    這工夫,李悔也自破殿內走了出來。
    魚得水道:「李悔,白芝被你救出來了?」
    「是的。」
    「謝激你,李悔。」
    小熊道:「你們二人還客氣什麼,只差沒有上床同一張被窩睡覺而已。」
    李悔要打小熊,小熊跑開。
    小郭道:「我們該把白芝弄醒,問問她被俘後的一切經過如何?」
    魚得水道:「只怕一言難盡……」
    李悔道:「怎麼回事?」
    「她似乎是故意被俘的。」
    「故意?」兩小大為吃驚,也不相信。
    「我宰了個清兵小頭目,他說已有三十餘人,包括三個參領事軍官都和她上過床,
還包括任大清在內」而和她有過肌膚之親後,都被傳染了楊梅,也就是『唐瘡』。」
    「這……」三小都楞了。
    李悔吶吶道:「難道她會是有意的……」
    「當然,這叫做『吃了砒霜毒老虎』。」
    小熊道:「這算什麼?」
    小郭道:「這也算是對敵的戰術,叫著『瘡戰』!」
    小熊道:「去你的吧!我以為白芝這一千真不高明。」
    魚得水道:「是不高明。」
    小郭道:「至少會傷到白雨亭的名譽……」
    魚得水道:「白芝呢?」
    李悔道:「在殿內,還沒有醒過來。」
    但四人進毆,亮起火招子一看,白芝不見了。
    找了每一角落都不見人影,後來在神龕上看到有人在厚厚的泥塵上寫著:「得水、
李姑娘,你們不必為我操心,我以為出世就是人世,能以殘花敗柳之身,以另一種方式
對付狠毒的清兵,也算是為大明盡最後一點力了,然後我會請湯堯為我治病,再行出
家……」
    魚得水木然不出聲。
    李悔道:「她大可不必這樣……」
    小熊道:「這辦法太不高明了!」
    小郭道:「她真了不起,以方寸之地發揮莫大的殺傷力!」小熊道:「你就會說風
涼話,魚大哥,要不要去找她?」
    魚得水道:「找是要找,卻不必專程去找。」
    李悔道:「為什麼?」
    「因為她下定決心要以不潔之心去殺賊,雖然自古以來,史無前例,卻也是個消耗
敵人戰力的方法。」
    「你是說她又去勾引清軍了?」
    「對!我相信她找的是軍官及小頭目之類的人物。」
    小熊道:「她怎麼會有楊梅的惡疾?」
    魚得水道:「『唐瘡這毛病到處都有,但並不是很多,有很多人去嫖染上花柳病,
如『魚口』及『菜花』等等,卻很少有人染上『唐瘡』。」
    李悔道:「你是說『唐瘡』很厲害?」
    「對,據說能隔代遺傳。」
    小郭道:「魚大哥,你和白芝有過那事,你會不會也被傳染了?」
    魚得水道:「如果以前她就有了此疾,我八成勵傳染了!」小郭道:「這多可怕!
李悔,你要嫁魚老大可要考慮考慮。」李悔道:「我才不怕,再說湯大哥是名醫,這種
病他還是可以治的。」
    魚得水道:「對,湯堯如果在此,就可以治白芝的病了。」三人再返回那家小客棧,
見桌上有一封信。
    一看筆跡就知道是白芝寫的,內容是說明,以前沒有此種惡疾,是近日和「雲中龍」
任木清作那事被傳染的。
    因此她乾脆就利用此病專和清兵或清廷的「巴圖魯」高手來伎使他們的惡疾很,快
傳播。
    果然被魚得水猜中,是近日才染上的。
    「雲中龍」任大清是個十足的淫棍。
    上次任弄了個美女,小熊為他換了個醜女,事畢後才發現。小熊還送他三盒禮,一
盒是牛糞,一盒是羊糞,一盒是人的,當然人的最難下嚥。
    俗語說:錢難賺,死難吃。
    在北京時,又被小郭和小熊耍了,門牙被炸掉了幾顆。
    他恨透了兩小,自然也恨透了魚得水。
    任大清知道李悔是魚得水的人,也知道白芝和魚得水關係密切,明知自己有惡疾,
卻以迷藥迷倒白芝,然後把病傳給了她。
    他的惡念當然不是害白芝本人,而是想叫她和魚得水接近,甚至以為魚和她接近之
舌會再和李悔上床。
    他以為魚得水很濫。
    他也以為李悔早已是魚得水的禁臠了。
    甚至任大清也會以為,以白芝之濫,說不定也會和兩小上床,反正他希望把這「回
扣」傳給這些人。
    這樣他才能消除心頭之恨。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29:34

眾人看了此信,心頭駭然,兩小大罵不已。
    小郭道:「咱們去抓任大清。」
    李悔道:「我看不必了!也許這兒還有其他高手,」
    小熊道:「連『魔手關刀』關海都非魚大哥的敵手,怕什麼?」魚得水道:「小熊,
事實並非如此,」
    小熊道:「我們看得出來,至少你兩招內可以擊敗他。」
    魚得水道:「要不,咱們行刺幾個清軍軍官。」
    李悔道:「行刺低級軍官沒意思。」
    魚得水道:「咱們到附近大鎮上去,那兒住了近萬人,至少也是個副將或參將。」
    「副將是什麼鳥官?」小郭問。
    魚得水道:「清軍綠營的軍官有提督,總兵、副將、參將、都司、游擊、守備、千
總、把總及外委等……」
    以今日之軍階比較,提督以上將,總兵、副將相當於中將,參將似小將,游擊似上
校,都司似中校,外委似少尉(大致如此)。
    軍人出征是不准帶著屬的。
    歷史上有極少數的將領例外,如明朝開國大將徐達,行軍中又帶健婦數人侍候,因
他一天需要數次。
    清代名將年羹堯也差不多,有時忘了帶女人,就以母牛代之,反之就會感到渾身不
適。
    眾小不反對魚得水的計劃,就來到三十里外的另一大鎮,暗地一打聽,這J踝然有
位參將。
    李悔也化裝為一個男人,魚得水和三小在一土地廟中(按大陝北方,不是每家都供
奉土地公,而是每一村鎮有一座土地廟)。
    魚得水道:「這兒有位參將,自然也可能有位游擊、都司或守備等軍官,咱們都干
掉他們。」
    李悔道:「依我看最好同時下手。」
    魚得水道:「對,因為一個一個地幹,對方警覺,全鎮戒備,那就很不好脫身了,
況且可能也有高手在鎮上。」
    小熊道:「魚老大去殺參將,李悔去殺游擊,我殺都司,小郭殺守備……」
    小郭道:「你真會發號司令,乾脆你去殺參將,我去殺小兵好了,娘的!你真不知
愁!」
    小熊道:「怎麼?你以為大材小用了是不是?」
    小郭道:「我看你大肆捭闔,就不舒服!」
    魚得水道:「我們先去刺探一下,要是把要殺的對象都打聽清楚而且盯牢了,可以
分頭動手。」
    李悔道:「得手之後必須立刻出鎮在一預定地點集合。」
    小熊道:「要是有人陷在裡面怎麼辦?」
    小郭道:「還沒去做就以為會陷在裡面了。」
    魚得水道:「先作萬一不幸之打算,理所當然,如有人陷住。長嘯一長兩短為號,
大家會去馳援。」
    四人計議停當就去各自盯上對手。
    由於這兒並不是清兵的最前方,所以戒備不嚴。
    參將是個鑲黃旗人,姓趙,他有個寵妾,一路上由心腹部下保護著南下,也就是姓
趙的參將在何處落腳,晚上這尤物就會和他一起睡覺。
    天亮後送走,如此上級永不會察覺。
    魚得水探出了這一手,就更有把握了。
    果然三更時,參將來到後街上一民房中。
    這兒有個老嫗,一個尤物,四個菜、一壺酒已經備好在桌上,這尤物是滿州人,滿
州女人大腳板不纏足。
    她們的衣衫是寬衣大袖,頭上留個大髻。
    不論是何處的男人都比較喜歡家鄉的女人。
    兩人在床上放一小桌,對面而坐,這尤物約二十出頭一點,細皮白肉,姿色不惡,
此刻只穿了褻衣。
    「阿暖,我們喝一杯……」趙參將舉杯。
    阿暖連忙雙手端杯道:「賤妾敬將軍!」
    兩人干了酒,阿暖還為他布菜。
    然後,她坐在趙將軍的膝上,再往下就更熱絡了,不但動嘴還動手。
    趙參將道:「阿暖,統統脫了好不好?」
    阿暖羞人答答地脫光了,趙參將也脫了。
    這當然可以想像,必然是邊飲邊銷魂了。
    魚得水以為不必拖時間,早動手也好提早去協助他們。
    他以一根筷子射人趙參將的百匯穴中。
    此穴在頭頂上,而魚得水也正在天窗上,得心應手。
    在此同時,李侮也已經宰了那個游擊。
    此人更絕,居然在玩孌童。
    據說玩孌童就是以後相公堂子的起源。
    而玩孌童的大多是軍人。
    出征打仗是沒有女人的,為了解決問題,作主管或頭目的就會動腦筋到小兵頭上來
了。
    軍中自古以來都有雜兵,如傳令、司號、炊事、侍衛以及勤務等兵種。
    勤務兵就等於主管或頭目的下人,連尿桶都要倒,主管要他們服從,他們是不敢抗
拒的。
    因為這類勤務兵大多不滿二十歲。
    這種分桃斷袖的惡癬,漸漸地由軍中流傳到民間,到了清朝就有了公開營業的相公
堂子了。
    當然,這一對狗男女就在銷魂中斷了魂。
    小熊是對付一名都司。
    想不到任大清和這位都司很近乎,有點交情。
    兩人私交不錯,夜晚想來談談,正好遇上小熊要行刺。任大清恨透了幾個年輕人,
立刻施襲。
    小熊想不到今夜流年不利,未加提防,立刻被制住了穴道。
    提著小熊來到都司屋中,把小熊摜在地上。
    「大清兄,這個人是……」
    「董兄,這是個刺客,剛才在你的後窗外窺視!」
    都司一驚,道:「行刺我?」
    「八成。」
    「這麼說,游擊和參將兩位上司不是更危險了?」
    任大清道:「也可以這麼說,而且這幾個小崽子一向是焦不離孟,他來了,另外一
個姓郭的、魚得水,還有李闖有女兒也可能來了……」
    「李闖還有個女兒?」
    「是的!身手還真不錯哩!」任大清道:「我這就到參將那兒去看看,順便通知喬
兄。」
    都司道:「任兄請!」
    任大清去參將處,一定要經過守備的住處,小郭剛剛宰了正在和妓女大樂的李守備,
正要出屋,發現了任大清。
    小郭心想:「你這老小子真是流年不利,」
    在後面丟了一塊石頭落在任的左前方,他卻自任的右後方疾撲而上,居然一下子就
得了手。
    任大清被制住了穴道,弄回屋中。
    小郭並未殺死妓女,卻叫妓女把內褲脫下,套在任大清的頭上,然後叫妓女離去,
小郭這才走了。
    小郭找到了小熊時,小熊本在都司那兒被制住穴道。
    小郭殺了都司,不久也遇上了李悔。
    但是魚得水卻遭遇了數大高手。
    其中有「屋子關刀」關海和「雷神」苗奎。
    另一個居然是李闖的心腹「魔鉤」龐大元。
    魚得水行刺李闖,此人曾臨危救了李闖一命。
    由於他拉攏任大清投靠李闖,如今任大清也拉攏他投靠清廷。
    反正這些人是沒有中心思想的。
    關海道:「姓魚的,今夜咱們可以見個高下!」
    魚得水道:「今夜可以說是幸會!」
    「上次為什麼要跑?」
    「不是跑,而是有急事待辦,對你們又說不清楚。」
    關海護出大朴刀,魚得水也亮出了「梅花」刀。
    對手刀口上那塊小缺痕,關海耿耿於心。
    這柄大刀他用了四十餘年,居然被魚得水弄了個缺口。
    大朴刀沉猛,「梅花」俐落機變,有一種泱泱大度風格。
    世上的確有許多厲害的武功,卻又談不上風度的。
    「魔鉤」龐大元在一邊觀戰,不禁暗暗欽服。
    四周有些清兵圍攏來,火把照耀如同白晝。
    這對魚得水多少有點精神上的威脅。
    只不過魚得水身經百戰,智慧過人,也頗沉得住氣。
    因為沉不住氣更槽,能拖久些總是好的。
    他不疾不徐地拖了七十多招,還不分勝負。
    過了一百招之後,也差不多只是偶爾略走下風。
    這使龐大元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當然,這也能使關海產生輕敵之心。
    只不過一百三十招後,關海開了腔,冷笑道:「姓魚的,老夫不領你這份憎,你明
明已佔上風,卻故意拖延,而且多少保留了些。」
    就憑這一點,關海就是一號人物。一般來說,很少有人能但承不如人的,尤其是雙
方相差極微。
    魚得水道:「關大使技藝超群,在下佩服……」
    關海道:「姓魚的小子,老夫很欣賞你!」
    「多謝關大俠!」
    「你若投效大清,不愁得個不錯的前程!」
    魚得水道:「我是漢人,不能忘本。」
    「天下並不一定是漢人的,老弟,你要想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沒有人能永久
據有的……」
    魚得水道:「至少滿人的殺戮有違天和。」
    「老弟,開國的主帥,那一個朝代都不免。」
    「不然!固然有戰亂必有殺戮,但人為萬物之靈,殺我族類,如同殺豬宰羊,這又
如何解釋呢?」
    「關大俠何必與他腦辯?拿下就是了!」龐大元道:「況且消息傳來,參將大人被
襲不治,還有一位游擊、一位都司和一位守備大人都已被殺,諒是這小子的人幹的……」
    龐大元雙鉤一錯,攻了上去。
    這兩人聯手,自是非同小可,但魚得水還能支持,只是要抽身就不容易了。
    於是他長嘯一長兩短。
    關、龐二人知道他在求援,攻得更急。
    這時四周的清兵越來越多,就是李悔等來援,只怕也衝不進來。
    兩大高手不能在短時間內擊敗魚得水,自是臉上無光。
    這工夫又撲上一人,竟是金燕。
    如此一來,魚得水就顯著不支了。
    首先挨了關海一腳,正中小腹。
    關海以為這一腳必能讓他躺下,那知魚得水只退了兩步。
    不久又中了關海一掌,魚得水一個踉蹌,龐大元趁機砸了他一拳,接著金燕又擊中
他一時。
    任何人挨了這幾下之後,都不大可能支持注的。
    看來他還能折騰一會。
    關海不信邪,一口氣連續砸了他三掌、兩拳及四腳。
    魚得水「吭吭」聲中,身子東倒西歪。
    只不過他仍未倒下,關海卻有點喘了。
    龐大元和金燕再接再勵,「蓬啪」聲不絕於耳,一口氣砸了十一拳腳,金燕的腳痛
得臉都青了。
    魚得水還是差不多,當然並非能挨就不痛苦。
    雙方都在喘,似乎打入的比被打的更狼狽。
    問題是他問只能以拳、腳擊中魚得水,兵刃卻辦不到。
    關海等人這才領教了「梅花操」的絕技。
    當然不論魚得水如何能挨,這三大高手不停地打,他畢竟不是鐵鑄銅澆的,最後還
是不成。
    當初「叟」都被他的「梅花操」累倒了。
    那是因為「叟」大自負,到最後力盡。
    即使擊中魚得水,已經不能造成他的傷害了。
    在目前,雙方都下不了台。
    關海等三個成名人物,尤其是關海一流高手,頂尖人物,而且獨霸塞外,居然擊不
倒一個後生小子。
    魚得水也明知遲早會被擊倒,而且一旦倒下就有生命之憂。
    四周的清兵圍了一道極寬的火牆。
    這局面很絕望,勝也走不了,敗更無法脫身。
    就在這時,忽然東邊的清兵大嘩,人牆開了一道胡同,眼見一個八九歲的小童赤手
空拳打了進來。
    赤手空拳如何能打進來?這一點很玄,的確這小童僅憑雙手,推推撞撞進入人牆,
被推撞的清兵摔出老遠才倒下。
    魚得水一分神,連續又挨了七八下。
    而關海等三人也發現了這個小童,不由呆了一下。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小童看似亂推亂撞,事實上他每一推一撞都有無恃的玄功發出。
    因為他撞出或推出的雙手往往根本未碰上清兵的身子,人已跌跌撞撞栽出老遠,於
是有幾個高手撲上。
    不信邪的人當然很多。
    撲上去的有「雲中龍」任大清。
    他剛剛解了穴,發現頭上套了件女人的內褲,氣得他「哇哇」大叫,發誓不殺四小
誓不為人。
    他趕來時,正好另外二人也剛到。
    這二人也是他拉來的,一個是「豹子」高登,另一個是「拚命七郎」蕭非。
    這二人曾在灑樓上爭著向白芝敬酒,然後打了起來,那是白芝故意醜化魚得水,賣
弄風騷,招蜂引蝶的。
    這三人包抄小童,而且都想揪住小童的辮子。
    但是小童一閃,兩手輕輕一擺動,三人竟然撞在一起,蕭、高二人額上各起了一個
大包像長了個角。
    任大清的身手比他們高些,只和二人撞了一下,沒有受傷,卻不由大為驚奇,他此
刻已經非信邪不可了。
    這工夫,關海、龐大元和金燕等人已停了手。
    小童走近對魚得水道:「小魚,我們走吧!」
    魚得水一楞,八九歲的小童叫他「小魚」?好歹他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怎可叫他小
魚?當然,這也無所謂,好奇的是這小童居然有一副老人的嗓音,這是怎麼回享?魚得
水道:「小弟,你是……」
    他的意思是:你是誰?為何來救我?又素不相識?小童道:「沒有什麼,只因孺子
可教而已……」
    不但魚得水驚楞不已,關海等人也大為驚愕。
    因為小童長的是孩童身子,娃娃臉。
    這和一般孩童毫無分別,但是他的舉措,說話神態以及嗓音,卻是個老人,這是裝
不出來的。
    尤其是聲音蒼老,小童想裝也裝不出來。
    魚得水雖然驚奇,卻知道是他的救星,道:「我們走吧……」聽說他們要走,關海
疾呼道:「各位,不能讓他們走了……」等於是六個人四面八方猛撲而上。
    小童一把抓住魚得水的左腕,輕喝一聲「起」,兩人的身子已拔起兩丈五六多高,
向人牆頂上掠去。
    關海等真的呆了。
    他們看得真切,似乎不是魚得水拉小童,而是小童拉魚得水,帶著他騰身而起,比
鳥還輕。
    一般高手「旱地拔蔥」,一拔兩丈五六尺。
    這是很少有人能作到的。
    有人疾呼「放箭」!
    的確,魚得水和小童身在兩丈多的高空。
    只要放箭,任你身手再高,在空中也無法避過千百支箭。
    但是一蓬蓬箭雨在銳嘯中升空,兩丈多的距離眨眼就到,居然在兩人腳下三尺處就
力盡而箭鏈朝下掉落。
    第二蓬再到,人影已不見了。
    關海兀立不動,他想不通小童是什麼來路?甚至他幾乎以為小童會什麼旁門妖術。
    他們的護身罡氣能到達這種境界?清兵大亂,除了關海,其餘五個高手都追了出去。
    他門當然並未追上。
    魚得水被小魚牽著,出鎮來到一片林中。
    二人停下來,魚得水抱拳道:「小友到底是……」
    小童手一揮道:「不可如此稱呼!」
    魚得水道:「請指示,在下該如何稱呼?」
    小童道:「老夫比你大一輩!」
    魚得水幾乎想笑出來。
    世上有這樣乳毛未乾的長輩嗎?「不可以貌取人!世上有很多事是你所無法理解
的。」
    魚得水道:「前輩比我大一輩自然也有可能,並不是所有的長輩都比晚輩的年輕大
得多。」
    「對!」
    「請問長輩,高姓大名?」
    小童道:「老夫暫時不說,你可以慢慢去觀察體會)自會有所心得,下次遇上你就
知道老夫是誰了……」
    語未畢,人已升起。
    那不像是一般的輕功。
    那是一種奇妙的飛行術,就像一個汽球冉冉上升自林頂消失不見。
    魚得水立刻上了樹梢,就這一會工夫,人已不見了。
    魚得水楞了足有一盞茶工夫。
    他想不出自己遇上了到底是人是仙還是鬼?如果是人,八九歲不可能練成這等功力。
    如果是仙,為何有老人的嗓音?何不連嗓音也是孩童的?只不過想剛才被小童抓住
左腕飛騰,他已覺得類似武功中最上乘的蹈空躡虛。
    這是怎麼回事?既稱長輩,卻又不說出身份。
    下次遇上,可能叫出他的名字了?就在這時,李悔、小熊和小郭三人進入林中。
    魚得水道:「你們怎知我在這兒?」
    「是個小童引我們來的。」
    「小童?是不是個小老頭?」
    小熊道:「什麼小老頭,就是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呀?」
    魚得水道:「不是有一口老人腔嗎?」
    「沒有呀!就是個小孩子嘛!」
    李悔道:「是的,就是個小孩子,留了條辮子,穿了一身長袍馬褂,一臉稚氣,就
是知道魚得水在何處?」
    魚得水木然地不出聲。
    小郭道:「魚老大,是怎麼回事?」
    魚得水說了一切,眾小大驚,「嘖嘖」稱奇。
    李悔道:「簡直是神話!」
    小熊道:「魚老大,不是編的故事讓我們笑一笑的吧?」
    魚得不道:「在目前,實在沒有那種可能吧!」
    小郭道:「對,現在魚老大不會開這玩笑。」
    李悔道:「的確,這小童引我們來時,輕功不在我們之下。」魚得水道:「那是他
藏拙,如不藏拙,簡直像飛一樣,沒有他,今夜我絕對逃不出重圍的。」
    小熊道:「他說你去多觀察、體會,下次就能猜出他的身份?」「對!」
    「真是怪事!」李悔道:「不過也不是壞事,至少他是白道奇人,為白道上增添了
一份至大的力量!」
    魚得水道:「我也這麼想,但若是敵對的力量,那就不大妙了!」
    李悔道:「怎麼會是敵對的嘛」
    魚得水道:「也很難說!」
    小熊道:「他有敵對的行為嗎?」
    魚得水微微搖頭,但又道:「他試過我的內力。」
    當然,四人都說不出道理來。
    魚得水道:「你們的情況都很順利吧?」
    眾小都說了。
    小熊說了小郭把妓女的內褲套在任大清頭上的事。
    眾人大笑。
    魚得水道:「任大清真是倒媚!」
    小郭道:「這老小子太壞,非整他不可。」
    李悔道:「你可別被他逮到,要不,他會零碎收拾你的。」
    小郭道:「這個我也知道。」
    小熊道:「我們到何處去?」
    魚得水道:「在此殺了幾名高級軍官,已經站不住腳了,咱們去找豫親王多鐸吧!」
    自清廷入據北京之後,小皇上順治也坐上了龍椅。
    由攝政王金爾袞護駕。
    所以多爾袞已經不親自出征了。
    親自出征的如多鐸、岳托及阿齊格等,以後都封為鐵帽子王(也就是世襲罔替永不
降襲之意)。
    非鐵帽子王,每一代降一級。
    例如親王降為郡王,郡王降為貝勒,貝勒降為貝子,貝子降為公,鐵帽子則不降。
    公還分輔國公及鎮國公兩種,其中一種入八分,另一種不入八分,這差別自然也巨
大了。
    所謂「入八分」是八種標幟,表示其顯赫的身份。
    如朱輪(紅色車輪)、紫韁(紫色馬韁)。背壺、紫墊、寶石、雙眼、皮條、太監。
    其中皮條是指車上有皮鞭可驅散擋路的人。
    背壺是指車上可帶暖壺,「護眼」是指「雙眼雉翎」。
    李悔道:「率大軍南征的不僅是這三個親王,還有四個之多,但多鋒和岳托並不在
附近。」
    魚得水道:「對,最近的是呵齊格。」
    李悔道:「魚得水,你不管白芝了?」
    魚得水道:「不是不管,而是白芝有一種孤臣孽子的心情,她改邪歸正之後,一直
想以無用不潔之身為國家作點事,也能對得起地下的祖宗和父親,所以到了她自己認為
可以停止時,她必會停手,反之,別人找到她,強迫她也不成,」
    「說這法是對的,但放手不管她總是有點不放心。」
    小熊道:「李悔,現在我和小郭都知道魚老大的為人了,他不是忘恩負義那種
人……」











第16章
    李雙喜萬念俱灰。
    本來他雄心萬丈,想離開中原到塞外或西域去創一番事業。但自披湯堯廢了武功,
藏寶也都被白芝騙走了,一切都顯示他今生的希望已絕,活著也是受罪。
    此刻他在一個荒山小徑旁的野鋪子處停下來。
    這兒只賣粗劣簡單的飲食,如麵條、大餅、饅頭、炒飯和滷菜等等,有錢也吃不到
美味。
    一對老夫婦裡裡外外忙豁著。
    老人道:「貴客吃點什麼?」
    李雙喜道:「什麼都成!」
    老人眼一瞪,道:「什麼都成?不見得吧!」
    李雙喜道:「什麼都成,只要能填咆肚子就行了!」
    「那麼我們給你鍋粑吃也成嗎?」
    李雙喜坐下來,抹抹額上的汗,道:「成!」
    老人道:「吃鍋粑你也忖費嗎?」
    「付!」
    老人又看了他兩眼就走了,但停了一會端上來的卻是一盤慢頭,一大盤豬頭肉。
    李雙喜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這工夫又有個老人緩緩地下了馬,蹣跺著走近,道:「小二,把馬牽去加料飲水,
小二……」
    老人眼一瞪道:「小二沒有,有個老二在此!」
    這老人冷冷地道:「把馬牽去上料!」
    野鋪子老人道:「你自己沒有長手?對你說過沒有小二,只有我這老二,老二為你
去餵馬?真他奶奶的不知愁……」
    這老人目蘊凶芒,躍躍欲上。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3 10:31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0:43

可是他凶芒一斂,只好自己去作,要是退回一個月前,他一伸手就能把這老人捏篇,
現在是不成了。
    那知野鋪子老人道:「老傢伙,你的目光顯示你不是個好東西!」
    老人一邊餵馬一邊道:「的確不能算是好人。」
    「不是好人就沒有好下場!」
    「怎麼?你知道我是誰?」
    「你又能是誰?是好樣的會落得如此狼狽?」
    「你……」老人冷峻地道:「退回一個月之前……」
    老人道:「只可惜退不回一個月之前!」
    「怎麼?你知道老夫是誰?」
    「知道又如何?」
    「說出老夫之名,會震破你的耳膜。」
    「不會!你不是那個成年累月穿白袍,如喪考妣,只是少一根哭喪棒的麥高嗎?」
    老人一驚,吶吶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被李悔廢了武功之後,處處小心,不願被認出來。
    因為被認出他的身份是很丟人的。
    可是今天他太累了,心情也很惡劣,所以對這野鋪子的老人發起牢騷來了,那知在
此亮自動真不是個地方。
    第一、李雙喜就在另一邊桌上吃饅頭。
    聞言一驚,但他立刻低頭吃皈。
    他不知道「白袍老祖」怎麼會和他一樣失去了武功。
    誰有此身手廢了他的武功?一個高手,一看被廢武功者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麥高道:「老小子,原來你不單純!」
    「老夫要是有你神氣,會在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賣狗食?」老頭子不但罵了麥高,
連李雙喜也罵上了。
    「老小子,你怎麼罵人?」
    老人道:「我要是火氣來了,還要揍你一頓!」
    「你老小子一定有點來歷!」
    「只有了點點嗎?哼……」蹣跚走開照料生意去了。
    其實這兒的客人只有麥高和李雙喜二人。
    麥高道:「老小子,給我來一碗大滷麵!」
    老人也沒吭、就叫老伴做大滷麵。
    李雙喜邊吃邊偷看麥高。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失去了武功,精神渙散。
    李雙喜心想,連麥高這等高手也會失去武功,自己也就算不了什麼了!奇的是,這
野鋪子的老人居然能認出他。
    這有點邪門吧!」
    要是野鋪子老人不是武林中人,絕不會知道他,即使知道,一個普通老人敢那麼和
他交談嗎?不一會老人端上大滷麵,道:「麥高,怎麼回事?你一臉的榻氣!」
    麥高道:「豈止有媚氣,簡直是倒了血媚!」
    「是怎麼口事?」
    麥高道:「你他娘的不亮出身份來,我會告訴你?」
    「不說就算了!反正你這老小子一生沒幹過好事,報應不爽!」
    「放屁!」
    老人道:「姓麥的,你有什麼打算?」
    「我有什麼打算?」
    「如果你找不到養家餬口的工作,我倒是可以代你想想辦法。」
    「你還有什麼好主意?」
    「話可不能這麼說,好壞總是個工作,一個月十兩銀子,一年下來一百二十兩,年
終花紅賞十兩,這收入可觀極了!」
    一百二十兩銀子,麥高給小費也不止此數。
    但一個人要是真的老來失去了武功,這工作大概也不算太差了。
    麥高邊吃邊道:「你會有什麼好工作?」
    「養豬,你只要一天喂三次豬,豬欄的豬糞滿了,你就挑到田裡去,大約十天挑一
次,也累不著,只是味道差點……」
    「老賊,你敢消遣我?」
    老人道:「幹不幹在你,像你這把年紀,武功盡失,還能幹什麼?就是到勾欄去當
大茶壺,人家也嫌你老態龍鐘,手腳不夠俐落呀!」
    麥高把筷子一摔,丟了一塊銀子拉馬就走。
    老頭笑笑,心道:「你就沒有這個年輕人聰明。」
    麥高上馬緩緩馳去,身子佝僂在馬上,往日雄風完全消失了。
    李雙喜付了飯資要走。
    老人道:「慢著!」
    李雙喜道:「老人家有何吩咐?」
    老人道:「你是不是和麥高一樣,不久前也有一身武功?」李雙喜一驚,歎口氣道:
「是的,老前輩。」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敢。」他的反應極快,本名怎可說出來?」
    「沒聽說過你這名字。」
    「晚輩來自塞外。」
    「怎麼會被廢了武功的?」
    「老前輩,要是遇上清廷爪牙,而又不順從他們,甚至與他們為敵,一旦被制住,
下場會如何?」
    「的確,這條小命還在就不錯了!是誰幹的?」
    「『魔手關刀』關海。」
    「是他……這當然可能,依我看,你未廢武功之前的身手也很了得。?「這當然不
敢當,前輩。」李雙喜很會編,道:「只不過家父結交甚廣,張三教一招,李四賞一式,
積少成多,勉強還過得去。」
    老人忽然間目光如炬,好像能看到李雙喜的肺腑中去,道:「李敢,依你的想法看
來,人品乍看不錯,但你殺孽奇重,也很好色,但看在你對抗清廷爪牙,不畏權勢;心
存故國份上,老夫想試試看,能不能為你恢復武功,但你必須發誓,以後要改變作風。」
    李雙喜幾乎想瘋狂大叫,這可真是奇遇了。
    要是麥高對此老客氣點,甚至求他,會不會助他復功?但是至少麥高不知此老是誰?
李雙喜福至心靈,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起來,起來!我是說試試看,還沒有十成十的把握。」
    李雙喜沒有馬上起來,悲聲道:「就算前輩不能為晚輩復功,心意已到,晚輩也會
長輩的長生祿位,一天三次膜輩……」
    「幹啥呀!老頭子。」
    老人道:「救人嘛!總是好事!」
    「老頭子,你對他的來歷清楚嗎?」
    「不太清楚:只要他肯為明朝盡點力,老夫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只要他不是十
惡不赦之徒就成了。」
    老嫗走近打量李雙喜,看外表,的確是一表人才,而李雙喜又會裝老實人,垂目低
眉,一副乖乖的樣子。
    老嫗道:「多大了?」
    「二十五,前輩。」
    老嫗道:「我們的小虎子要是沒有死,是不是也是二十五了?」
    老人道:「還說這些幹什麼?」
    老嫗道:「收他收個義子如何?」
    老人道:「先別急,看看再說,他要是真能感恩日報,那又和義子有什麼分別?對
不對?」
    「對對!」老嫗道:「是不是要關門打烊?」
    「當然,而且一定要讓過路的人看出沒有人才成。」老人道:「我們兩人合作,盞
奈工夫也許就成了。
    李雙喜簡直樂歪了。
    盞茶工夫就能為他復功,他還沒聽說過有這麼快恢復武功的方法,他真要感謝上天,
可以說命不該絕。
    兩老匆匆收拾一下,把李雙喜弄到小木屋中。
    然後閉上門,叫他倒立在地上,兩老一前一後以騎馬式站好,老人的雙掌放在李雙
喜的氣海穴上。
    老嫗的雙掌放在他的陽關穴上。
    「氣海穴」在前身腹部臍下部份。
    「陽關穴」在背後「命門穴」以下,這兩個穴道雖然前後身,但位置差不多。
    老人道:「兩堅之間,左屬水,返光內照(氣穴即命門,在脊椎七節之下,由尾門
上第七節,臍後腎前,前七分,後三分)一,其中空懸一穴,上通泥丸,下貫湧泉。」
    老人又道:「一旦火足藥靈(此處之樂不是藥物,而是內功術語之一種)龜頭縮,
丹放毫芒,意采目取,六根震而五龍捧聖,於是透三關,過九竅……」
    這些李雙喜有的懂,有的不懂。
    不懂的一問就懂,兩老立刻開始行功。
    李雙喜只感渾身火熱,每個關節有如萬蟻噬嚼,刀割針戳一般。
    只不過他福至心靈,咬牙強忍,且牢記心法配合迎接進入體內的真氣。
    在最緊要關頭,李雙喜幾乎昏閉。
    甚至他隱隱感覺身子好像被拋上高空又落在地上的震動。
    果然大約也不過盞茶多一點的工夫,居然大功告成。
    兩老收手,自行調息,也叫李雙喜停止倒立,加緊自行運功,道氣入正軌,屬經的
歸經,屬脈的歸脈。
    絕未想到,兩老為他復功之後,大量消耗體力也不過調息半個時辰即一躍而起,小
李大為驚奇。
    包括為他復功的時間在內,也沒有超過一個時辰。
    而李雙喜還在行功,渾身大汗淋漓,面色赤紅。
    兩老相視點頭,他門終於完成了一件大事。
    當然他們未想,作錯了一件大事。
    他們的身份極高,和「四絕」齊名,但他們仍然會看走眼上大當。
    大約又半個時辰,李雙喜才睜開眼來。
    然後再次拜下,道:「多蒙兩位前輩施惠,晚輩沒齒難忘,請受一拜,並請賜告大
名。」兩老道:「我們救你,一不收徒,也不要你養老,只是為反清復明事業增加一份
實力而已。」
    李雙喜道:「兩位恩人的大名怎可不知?」
    「不妨,不久的將來,你自會知道。」
    「兩位恩人還會在此開這野鋪子?」
    「是的,我們在此自有我們的打算。」
    李雙喜道:「既然如此,晚輩這就拜別兩位長輩了,但願不久還能再拜謁兩位前
輩。」
    老人道:「我想那是不難的,李敢,你露兩手給老夫看看,能不能在殺滿人的事業
上顯身手?」
    李雙喜演了六七招,不算最好也不是最壞的。
    老人道:「行是行,還是不大管用,我們傳你幾招……」
    李雙喜大樂,心想:運氣來了真是城牆也擋不住。
    於是他又跪拜下去。
    然後兩老又各自傳了他三招,什麼招?李雙喜已是內行,雖未使用這六招,卻知道
必然是凌厲無比。
    他告別時,兩老打開門又要作生意了。
    但幾乎就在李雙喜剛走,小徑林木處走來四人。
    四人邊走邊嘻笑怒罵,洋溢著年輕人的熱情。
    為首的略大些,也不過大五六歲。
    「老爹,有什麼吃的嗎?」這人正是魚得水。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要吃什麼?」
    魚得水道:「什麼都成。」
    老人去端了一大盤饅頭,切了一大盤滷菜,道:「這個成不成?」
    「成成!」
    小郭道:「老頭,你那招牌上下是有『家常便飯,應時小賣』嗎?」
    老人道:「不錯!」
    「為什麼只有饅頭、滷菜?」
    「那要看是什麼客人而定!」
    「什麼?你是說我們只能吃這個?」
    小熊也嚷嚷起來,道:「老頭子,你他奶奶簡直是狗眼看人低呀!你知道我們的魚
老大是什麼人?」
    兩老看了魚得水一眼,老嶇道:「什麼人?」
    小郭大聲道:「他就是『一把抓』魚得水!」
    兩老又看了魚得水一眼,道:「『一把抓』又有什麼了不起?抓小毛賊有什麼可以
神氣的?」
    李梅道:「不僅僅是抓小賊吧?」
    老姬道:「姑娘說說看,他抓過什麼大賊?」
    「『松竹梅菊』四絕算不算名人?」
    兩老一怔,道:「算!」
    「『叟』白雨亭算不算一號人物?」
    「算!」
    小熊道:「白雨亭奉福王之命,以福王由崧的御賜『鐵卷丹書』到潞王府上栽贓,
且把福王府上的名書也送到潞王府上,使潞王失寵,雖然崇幀帝事後看出此事溪蹺,潞
王總是背了黑鍋……」
    老人道:「你對老夫說這些幹啥?」
    李悔道:「魚得水去抓白雨亭,以他的『梅花操』把白雨亭累垮,最後上了手銬,
雖然白雨亭是有點輕敵,總是作了他的囚犯……」
    「有這回事?」
    「更妙的是,」李悔道:「白雨亭還是他的岳父。」
    「岳父?」兩老一震,道:「大義滅親,了不起!」
    魚得水道:「這算不了什麼,雖然晚輩不是官家編制內的捕頭,既然和官家合作捕
盜緝兇,就要大公元私是不是?」
    老人對老摳道:「看來這小子比李敢還好。」
    老姬道:「人品也比他好。」
    老人道:「主要是這小子不帶煞氣……」
    小熊道:「李敢是什麼人?」
    老人道:「噢!他來自塞外,你們八成不識,連老夫過去都未聽說過此人。」
    老嫗道:「剛走,他失去了武功,我們為他詼復了。」
    魚得水一楞,尤其是李悔心中一動,道:「老前輩剛剛為一個名叫李敢的人恢復了
失去的武功?」
    「是呀!也不過一個時辰光景。」
    李悔道:「敢問老前輩,那人是什麼樣子?多大年紀?」
    老樞道:「二十五六左右。」
    四小又是一震。
    李悔道:「是不是背了一柄刀?」
    兩老搖搖頭,道:「沒帶兵刃。」
    李悔道:「是不是穿了一襲古銅色的大衫,披髮不譬,左眉尾上部分有一顆痞?」
    兩老同聲道:「對!你們認識他?」
    小熊大聲道:「老頭子,老太婆!八成你們犯了不可原諒的錯誤哩!那是個兩手血
腥的大壞蛋!」
    兩老也不怪小熊,但魚得水道:「兩位前輩請原諒,這兩個兄弟口德不修,是兩個
渾人,」
    「不妨!」老人道:於我們挺喜歡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他說李敢兩手血腥有何憑
證?」
    李悔道:「前輩,如果我們沒有猜錯,那年輕人必是李雙喜,也就是李闖的義子,
他是被我廢了武功的!」
    「什麼?」兩老大為震驚,的確,他們看出李敢眉宇間有煞氣,可是在武林中混,
就是刀頭上舔血的營生,帶點煞氣不算什麼?卻未想到他會是李闖的義子。
    闖王是個血賊,兩老自然知道。
    他們也知道闖玉有個義子比闖王更嗜殺。
    兩老還有點不信,魚、李二人說了李雙喜的一切,也說過在北京和李闖交接行刺不
成的事。
    老人拍拍上額道:「天哪!老夫本想為武林製造一個有用的人,卻又創造了一個殺
手,這是天意嗎?」
    老嫗道:「怎麼樣?當時我提醒過你要小心,居然臨去還傳了他六招絕技!」
    魚得水抱拳道:「不知老前輩如何稱呼?」
    老人道:「老夫車秀……」
    魚得水失聲道:「老前輩的身份可能比『四絕』還高,甚至比『四絕』中一半以上
的人還高出一籌,綽號『金雞三唱』是不是?」
    老人點點頭。
    魚得水道:「這位前輩必是上官紫老前輩了?」
    老姬道:「小魚,你露兩手給老身看看比李雙喜如何……」說著,就攻了上去,而
且用八成內力。
    魚得水有如千斤重壓,骨節都響了起來。
    老嫗一味攻擊,似想在六七招內擊倒他。
    只不過魚得水是「梅花操」的傳人,非同小可,即使當初白雨亭輕敵,那也表示魚
得水非比泛泛。
    但二十六八招後,由於上官紫的招術太奇也太偏,魚得水開始失招,三十五招之後
也開始挨打了。
    先是挨了兩腳,咧咧嘴退了三步。
    五十招左右時,他已挨了十三掌、五拳及九腿。
    車秀在一邊一會皺眉,一會點頭,一會又苦笑。
    皺眉的是老伴下手無情,真打真踢,有點不忍。
    點頭的是,魚得水居然未倒下。
    苦笑的是,「梅花操」武功別走溪徑,居然有這麼大的堪力。因為能打不如能挨,
既能打又能挨當然更好。
    如能使魚得水更會打人,那就很可觀了。
    上官紫又重擊了魚得水七八下,本以為他非躺下不可,那知魚得水只是牛喘,似乎
一時半刻還不會躺下。
    「好好,老伴,行了!小魚還真有兩套,成全他可就比成全李雙喜容易多了,又能
事半功倍!」
    老嫗點頭道:「的確,『梅花操』真是一門怪武功。」
    老嫗又道:「這一次不會弄錯上當嗎?」
    車秀道:「不會的,我知道魚得水手中有一柄寶刀名叫『梅花』,小魚,我看看你
的刀成嗎?」
    魚得水取下雙手奉上。
    那知車秀抽出出刀鞘,摟頭就是一刀。
    魚得水一驚,全力閃避,且偶爾也能反擊。
    車秀手中有寶刀,魚得水赤手,這怎麼成?未出二十六七招,就連連挨打。
    這一次可就不同了。
    車秀打的全是酸酸麻麻的部位,並不很痛,但往往因為一酸一麻,動作稍緩,就又
要挨受重擊了。
    結果未出三十招,魚得水被制住了穴道。
    小郭道:「車老頭,這不公平!」
    車秀道:「的確有點不公平。」
    小熊道:「車老頭,你要是不用寶刀,要多少招才能制住魚大哥,或者你根本就制
不住他?」
    車秀道:「不用刀也不會超出三十招。」
    小熊道:「老頭,你吹牛!」
    車秀道:「你說我吹牛,就算吹牛好了!」
    老嫗解了魚得水的穴道。
    小熊道:「老頭吹牛,他說不用寶刀也能在三十招內制住你,魚老大,你信?」
    小郭道:「我看他是有駱駝不吹牛,有大象就不吹駱駝!」
    魚得水笑笑,沒說什麼。
    車秀道:「小魚,你不服?」
    魚得水道:「前輩,我沒有說不服呀!」
    「可是你的表情多少有那麼一點……」立刻丟了寶刀,又向魚得水攻上。
    魚得水還真有點不服。
    他不信用刀是三十招,不用刀也能在三十招內制住他。
    但是這一次十七八招就開始失招了。
    二十招出頭一點就連連挨打,仍是酸酸麻麻的部位,顯然剛才車秀用刀時並未全力
施為。
    魚得水較上勁了,無論如何要拖過三十招。
    小熊道:「車老頭,要是三十招內辦不到,你就是吹牛!」
    車秀道:「小子,老夫要是三十招辦不到,我就改姓牛!」
    果然,不論魚得水如何去破解這第三十招,卻就在這三十招上,魚得水應指而倒,
真是心服口報。
    小熊一怔道:「車老頭,你這兩手還真不是蓋的。」
    小郭道:「車老頭,你叫我躺下要多少招?」
    老人道:「四分之一招。」
    小郭叫了起來,道:「老頭,說你胖你倒是喘起來了!怎麼會是四分之一招呢?」
    車秀道:「因為那是一招四式中的一式。」
    小郭大聲道:「車老頭,你太瞧不起人,我就不信魚老大要三十招,我只要四分之
一……」
    小郭全力攻了上去。
    果然車秀一翻腕,小郭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個斜鬥,「砰」地一聲,摔在地上,半天
沒有爬起來。
    這工夫上官紫又為魚得水解了穴道,道:「這位姑娘我倒是挺喜歡,叫什麼名字
呀?」
    老人無子固是遺憾,在一位老嫗說,也許女兒更重要些。
    李悔道:「小女子李悔,後悔的悔。」
    兩老微愕,上官紫道:「為什麼取此『悔』字作名字?」
    魚得水道:「兩位前輩有所不知,李姑娘乃是李闖之女,其母為李闖霸佔,生下李
悔,就取了這名字。由於李母最初認識李闖,他還沒作盜寇,後來李闖到處殺戮,縱容
部下搶掠姦淫,李母十分後悔,才為李姑娘取此名字,希望她記此恥辱,勿識賊作父。」
    兩老一聽大為感動,上官紫道:「丫頭,你身上雖有巨寇的血統,老身可不在乎,
我看你很溫柔,也很正派,你這乾女兒我是認定了!」
    車秀道:「怎麼?又要認乾女兒啦?不怕上當嗎?」
    上官紫道:「老身信任自己的眼睛,我認了!」
    李悔立刻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叫了一聲:「乾爹、乾娘。」
    上官紫上前擁住她道:「有了女兒,老身是什麼也不想了!」車秀歎口氣道:「老
伴,你是有了倚靠了,老夫到何處去找像模除樣的乾兒子呢?」
    魚得水道:「車前輩不棄,晚輩……」
    「好好,太好了!老夫潦倒窮困,雖是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了,可是這種話怎可
輕易出口呢!」
    魚得水拜下,車秀實受了三拜,道:「進來,進來!我們要好好調教你們兩人……」
    小熊對小郭道:「咱們二人也是儀表堂堂,為什麼就沒有任何一位大人物認咱們作
乾兒子呢?」
    小郭道:「你去認任大清作老子如何?」
    「去你的!你可以到『熱被窩』妓院去認粵母為義母……」
    兩老傳了魚、李各十招,當然都是比傳給李雙喜的更管用。
    魚得水和李悔再三致謝,且頃跟在兩老身邊。
    車秀道:「我們還要在此等人。
    魚得水道:「不知義父等誰?」
    「本來此話絕對不可告的,以免不小心傳出壞了我們的復仇大計,但對你們說是無
妨的了。」
    上官紫含淚道:」我子車耀宗,兩年前在十餘里外鎮遇上了『長白魔君』單于飛,
由於兩人爭一酒樓上臨窗座位而動上手,大子在八十招內中了革于飛兩掌,回到家後,
說了幾句話就噴血而亡……」
    魚得水道:「『長白魔君』單于飛非同小可。」
    「對!他的身手猶在『魔手關刀』關海之上。」
    車秀道:「老夫後來打聽,此獠是清朝大將阿齊格的心腹兼貼身侍衛,這次清兵大
舉南下,他必然跟來,而阿齊格的人馬必經此途……」
    李悔道:「義父和義母在此等他們送上門?」
    「正是,我們非獵到此獠不可,如有可能,也想宰掉阿齊格,當然,這並不是容易
的事。」
    魚得水道:「既然如此,我們決定留下……」
    「不成!像這樣一個野鋪子卻有這麼多的人,很容易使對方起疑,尤其有四個年輕
力壯的年輕人。」
    李悔道:「我們在附近藏匿……」
    「不!你們走吧!首先希望你們盯上李雙喜,若他惡性不改,恃技害人,你們就代
我們除去。」
    魚得水道:「義父放心!我們這就去找李雙喜,另有一事,晚輩甚是不解,也許義
父母知道。」
    「什麼事?」
    「就是『松竹梅菊』四絕,他們那一位最高?」
    「菊夫子!」車秀不加思索他說出來。
    由此可見,「菊夫子」比另三位高得多了。
    魚得水道:「『菊夫子』死了是不是?」
    「是的,據傳說,可能死在另外三絕之一手中。」
    魚得水立刻說了蒙面小腳女人之事,以及在終南山看到「菊夫子」之墓,知該女為
徐小珠,也就是「菊夫子」之女。
    另外也說了在被清兵及「魔手關刀」關海等高手困住時,一個八九歲而操老人嗓音
的小童所救的事。
    兩老微愕道:「小童卻操老人語?」
    「是的前輩,而且稱我為小魚,完全是長輩對晚輩的語氣,問他的大名,他說不久
就會知道的。」
    車秀道:「這可把我們難住了!一個八九歲的小童作老人聲本就很玄,要是老年人
作童聲倒是可能,那是『還童』!功力到了可以隨匣改變嗓音的。」
    魚得水道:「長輩也不知道?」
    車秀道:「『菊夫子』是四絕中最有成就之一,據說道家功夫有根基,可以返老還
童,也就是由老而壯,由壯而青,由青而幼,由幼而童,由童而嬰……」
    小郭在小熊耳邊低聲道:「然後再由嬰而回到他娘肚子裡去了。」
    小熊忍不住笑了出來,兩老當然聽到了小郭的話。
    車秀道:「返老還童,在道家來說,只要苦修就能達到,但像你說的那樣……」
    車秀沒有說出來。
    是不知道還是知道一點而未說出來?小熊道:「老前輩,會不會是『菊夫子』死了
之後,靈魂不散而托生,再世為人,由於他的道基甚厚,所以能記住前世的事,也能帶
點老音?」
    車秀忽然目射奇芒,道:「小子,別看你渾,你還真有點頭腦,能想人所不能想的
事哩……」
    魚、李二人互視一眼,道:「義父、義母,世上真有這等事嗎?」車秀道:「道家
有很多門派,像佛家一樣,佛家有:淨士宗、俱吉宗、清相宗、成實宗、華嚴宗、三論
宗、天台宗、真言宗及目蓮宗等等,其中有大乘有小乘……」
    小熊道:「車老,什麼叫『大乘』?什麼叫『小乘』?」
    「問得好,所謂『大乘』、『小乘』就是表示該宗教像一般大般或小般一樣,大船
一次可渡許多人,小船一次也許能渡三五人甚至一二人。」車秀道:「道教門派也不少,
如大乘門、金丹門、瑤池門、姚門、二指門、先天門、大智門、老君門以及最上層門等
等。」
    小郭道:「有那麼多的門,我還以為牛鼻子都一樣呢!」
    車秀道:「道行有了根基,能作到夢能作主,雖千里不難命駕的程度(即千里一瞬
即至類似佛家的神足道),死者可以晤對(即隨時可見已死去的人)。李悔道:「也就
是可以貫通陰陽……」
    「道基己成,可以肉身成佛,這是道家和佛家的不同之處,佛家講究涅盤,不重視
這人身臭皮囊……」
    小熊道:「車老還沒有說出『菊夫子』是不是靈魂附在那小童的身上呢!」
    車秀苦笑道:「我不是神仙,如果知道這件事,砂我的道行要比他高出一點才行,
所以這要你們去觀察。」
    魚得水道:「義父,下次遇上可不可以這麼問?」
    「可以,你探探看他有什麼反應。」
    魚得水道:「晚輩總以為,兩位前輩在此也有危險,如阿齊格由此經過,必有成千
上萬的士兵及數十個『巴圖魯』武林高手擁護而至……」
    上官紫道:「當然!」
    李悔道:「果真如此,兩位老人家就算得了手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上官紫道:「他們要留下我們二人可也不容易,你們放心大膽地去吧!」
    魚得水道:「不知何時能再見到兩位前輩?」
    車秀道:「這並不難,你們在作這類事;我們兩老也不過是在趁機打擊清廷『巴圖
魯』或幫助軍,不久可以再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2:23

第17章
    麥高在小河邊洗馬,他自己也頂便洗了個澡。失去了武功,人也老了,像普通老邁
之人完全一樣。他就是騎馬,走二三十里都要下馬休息一下。
    任何人到此境地,都會心灰意冷,生意黯然。
    澡還沒洗好,馬竟然跑了,他急忙穿上衣服追趕。馬跑得根本不決,卻就是迫不上。
    一個普通老人又怎能追上馬呢?麥高累得牛喘,僕在地上,幾乎癱瘓。
    那知不一會傳來了奔馬聲,抬頭望去,他的馬已在他的面前五七步外,這的確是他
的馬。甚至這是一匹汗血寶馬。
    所謂汗血寶馬,是因為出的汗是粉紅色的,能日行千里見日,夜行八百不明。
    麥高再往上看,馬上坐定一人,神采飛揚,洋洋得意,居然是李雙喜,上次被他制
住穴道,而他又被苗奎制住了穴道。都是為了一個白芝,後來白芝似被李悔所救。
    麥高心想,遇上這小子可真要倒媚了。
    人類的命運不同,當然,同樣的機會,就算麥高對兩老客氣點,由於麥的名聲不佳,
也未必會為他復功。
    「老麥,咱們又在此相見了!」
    麥高仍在地上喘氣。
    上次相見和這次邂逅,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老麥,咱們交個朋友吧!雖然你以前是馬士英的人,我是李闖的義子,這都沒有
什麼關係了!」
    麥高仍不出聲,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無資格和他交朋友了。
    他當然不知道李雙喜也曾一度失去了武功。
    「老麥,咱們二人目前也等於是耗子過街,人人喊打,不如合作,還能造成一種氣
勢。」
    麥高道:「小李,你難道看不出來,老夫的武功已經不在了嗎,你和我這廢物合作
有什麼用?」
    「怎麼?你的武功被廢了?是誰幹的?」
    「這又有什麼分別?」
    「不妨,只要你肯與我合咋,我可以為你復功。」
    麥高心頭一動,道:「真的?」
    「當然。」
    「你的功力能辦得到?」
    「我以為能!」
    麥高搖搖頭,道:「只怕是白費力氣,如有人能使我恢復半月前的功力,老夫願意
把我的所有都送給他。」
    李雙喜道:「老麥,你的所有是多少?」
    「黃金萬兩?」
    這數字和李闖的金餅比起來,自然不成比例。可是現在,一萬兩黃金也是個可觀的
數目了。
    當然,麥高也許並未全部說出。
    李雙喜道:「老麥,我能!」
    「不論是誰,只要能為我復功,一萬兩就是他的了!」
    「一萬兩在什麼地方?」
    「不遠,但目前不能說。」
    「為你恢復武功之旨,怎知你不會反悔?」
    麥高道:「在我來說,黃金萬兩根本不如武功重要,也可以說,復功後還可以活上
二三十年,反之,大約活不了五年。」「好!咱們就一言為定。」
    「你真行?」
    李雙喜道:「反正行不行一試便知,就算不成,對你也沒有什麼害處,死馬當活馬
醫嘛!」
    麥高當然願意。
    他也知道,小李有兩套,功力不弱、只不過有沒有到達可以為他恢復功力的程度呢?
於是他們在附近深山中找了個十分隱秘的石穴,這石穴不但隱秘,穴內還有幾條出路。
    所以,一旦在危險,還可以脫身,李雙喜盡了最大的努力,大約費了一整夜的時間
才辦到,兩人都十分萎頓,各自打坐運功調息。
    大約是到了第二天午時過後,麥高睜開眼來,見李雙喜還在調息。
    李雙喜為他復功,並不是用車秀的倒立之法,他真是以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的。
    這老賊輕輕舉手,雙掌在胸前輕輕一翻一絞,然後向石穴外緩緩推出,只見穴外的
一株碗口粗的樹上的葉子幾乎全部隨風而去,卻又沒有發出聲音。老賊大喜,居然完全
復原了。
    同時他也大為驚奇,為何李雙喜有這麼深的功力?這不是一般高手能做得到的。
    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一流高手,他們不會為別人恢復武功。
    這不但要有潛力,還要有這方面的實地心得和經驗。
    李雙喜剛剛被別人為他恢復武功,自然知之甚詳。
    黃金萬兩對他實在不是什麼太了不起的事。
    最使他忌諱的是,他是被這小伙子為他恢復功力的。
    因此,惡貪頓生。
    他居然恩將仇報,想殺他滅口。
    此念一起,立刻力貫雙臂,雙掌翻向李雙喜的胸前推出,雙方相跑不過三步,而由
此跑穴外小樹卻在二十步以上。
    小樹上的綠葉能全部被掌風吹掉而無聲音,三步內的力道就可想而知了。
    那知就在這瞬間,李雙喜突然睜開眼,雙掌一錯,也推出一股掌力。
    兩人力道一接,「噗嗤」一聲,穴內石屑、石粉激濺,瀰漫全穴,幾乎難以視物。
    同時二人躍起,接了三掌。
    這三掌似乎也沒有分出勝負。
    石粉氤氳中,突然傳來了麥高的敞笑聲。
    「麥高,你……」
    「小李,成了!老夫不過是試探一下你到底有多高?」
    「試探我?」
    「對!咱們要合作,身手不能相差太多。」
    「合作什麼?」
    「去發大財,然後以黃金百億兩的無數財富,收買天下一流高手為咱們賣命。」
    「為咱們賣命幹啥?」
    「對,咱們到西域去自立一個王國,作一國之王,即使這國家不大,也總是一國之
王對不對?咱們不能像李闖,一發如雷,一敗如灰。」
    李雙喜心中一噱,以前他的寶藏未被白芝騙去時,他也曾想過這念頭,居然這老賊
也有志一同。
    李雙喜當然也不能不想,設若剛才他沒有準備,對方這一記臂空掌會不會發出?一
旦發出擊中他的前胸,此刻還會有命嗎?」
    但他也不揭穿,道:「有什麼發財的路子?」
    麥高道:「有個金窟,四壁及頂上和地上全是九成以上的黃金,你隨便俯身撿起一
塊石頭,都全是金子。」
    「世上那有這種地方?人所共知,金砂石還要提煉。」
    「老弟,純金礦是極少數金礦中的特殊例子,有的甚至有九五成金,最少的是八五
成金。」
    「在什麼地方?」
    「甘肅黨河流域。」
    黨河流域的確以產金名聞於世。
    李雙喜道:「那麼遠?」
    「北京和金陵不遠,那兒有黃金還等我們去採?」
    「我對採礦沒興趣。」
    「錯了!那不是采而是大搬,只要進入金窟,隨便搬一塊就有幾百兩甚至幾千兩,
事實上我說的幾億兩不過是個毛數,幾兆億兩也不止。」
    「那麼多的金子沒有主兒?」
    「這話就對了,當然有個主兒?」
    「是什麼人物守那金窟?」
    「白毛女鄺真。」
    李雙喜一驚,道:「聽說白毛女鄺真是個妖女,能含沙射影。」
    「傳說如此,未必是真。況且以你我二人的身手,當今頂尖高手諒也不是我們的敵
手吧?怕十麼?」
    「你知道地址?」
    「有個指示圖,只要找到黨河中游,按圖索驥,一定能找到的。」
    李雙喜想想,和這老賊同行,等於與狼虎同行。
    但人為財死,鳥為死亡,這是人性的弱點;例外的很少。
    這麼一來,魚得水等人自然暫時無法在中原找到李雙喜了,他們當然也想不到他們
去了西方邊陲。白芝在清軍高級人員中大施媚術。
    加上有求必應,來者不拒,被她傳染「唐瘡」的人甚多。
    不久,她也就待不住了。
    因為被感染的人都知道是她傳給他們的。
    而且由於喬聖及金燕等人知道白芝的來歷,立刻下令捉拿白芝,只不過被她傳染的
人卻又不便告人。
    白芝目的已達,逃出了清兵管轄區。
    她早已削髮,卻戴了個假髮,而且還易了容。
    巧的是她又遇上了苗奎——「火神」苗奎。
    他和「白袍老祖」麥高差不多,有的是錢,有了錢找女人就很容易,所以一大把年
紀還離不開女人。
    苗奎一搭訕,白芝就順著竿往上爬。
    苗奎是吳三桂的心腹,如今當然也是清廷的人了。
    她要打擊清廷的人,這一類人自是最可恨的漢奸。
    白芝道:「這位大俠貴姓?」
    「我就是『火神』苗奎。」
    「噢!真是失敬了!一位火器專家在此居然不知。」
    「好說!如果姑娘願學,在下就教你使火器。」
    「我一個女人學火器幹什麼?」
    「當然有用,年輕女人用火器防身,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真的呀?」
    「當然,我能使姑娘一夕成名!不知姑娘貴姓?是那一派的?」
    「我只是一位設館授徒的武師之女,家父在武林中很少走動,自然是藉藉無名的,
我叫周蓮。」
    於是,二人一拍即合。
    苗奎不遺餘力教她火器。
    白芝就大施狐媚手段,迷得他暈頭轉向,傾囊相授,甚至還教她配製火器的方法。
    這當然是大秘密,因為製造火器最重要的是配製火藥方法,連這個也教了白芝,只
是為了她的奉獻。
    他絕未想到,換來的是幾乎無法根治的「唐瘡」。
    為什麼「楊梅」叫做『唐瘡」呢?這是有原因的,中國人到琉球和扶桑去,把「楊
梅」帶到國外,於是扶操人稱這種病為「唐瘡」。
    白芝估計,苗奎的毛病要發作出來了,她學的火器也差不多了,於是偷了大量的火
器逃走了。
    苗奎當然是想不到的。
    白芝逃出百里外,把大量的火器藏好,那是一座破尼庵,已無人照料,把火器埋了,
一出門竟又遇上了任大清。
    任大清更色,正是所謂,狼到天邊吃肉,狗到天邊吃屎。
    白芝的姿色是夠標準的,易容之下,另有一種風韻。
    任大清居然也認不出來,當然要上前搭汕了。
    「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地方?」
    「迷了路,本想在此避一夜的。」
    一個人在這破庵中怎麼成,還是和老夫在一起比較可靠些,我可以保護你,沒有人
敢欺負你!」
    「真的嗎?貴姓啊?」
    「在下『雲中龍』任大清。」
    「噢!真是有限不識泰山,原來是武林名宿!」
    任大清暈飄飄地,十分受用。
    白芝道:「小女子原藉魯南,今年大旱,只好出來謀生,如今已經是山窮水盡了!」
    任大清掏出一大把銀票,往她手中一塞,道:「拿去用就是了,身外之物算不了什
麼的。」
    白芝大致一看,一共五張,每張是一千兩。
    這算是很大的了,一般三五年也賺不了這麼多。
    「任大俠,這怎麼好意思?」
    「姑娘別客氣,我忘了問姑娘的芳名?」
    「我叫孫蘭!」
    於是二人來到附近鎮上,包了個偏院。任大清嘗了甜頭,真正是如獲至寶,一天到
晚膩在一起。
    這老色鬼比苗奎還色,素日吝嗇,對白芝卻十分大方,帶她上街買衣衫及首飾,一
擲千金。
    這天上街買胭脂花粉,巧的是遇上了魚得水等人。
    李悔眼尖,道:「得水,看,那是不是白芝?」
    魚得水向一家綢緞莊內望去,果然是白芝。
    李悔道:「另一人好陳任大清。」
    小熊道:「他們怎麼會走在一起?」
    小郭道:「任大清的血媚還沒有倒完。」
    李悔道:「咱們看看他門二人要幹什麼?」
    魚得水道:「還會幹什麼?白芝不過是將計就汁,把『唐瘡』傳染給這些昧節不保,
投靠清廷的人。」
    李悔道:「看到沒有?白芝易過容了。」
    魚得水道:「任大清居然未認出來。」
    四人暗暗跟到那家客棧,他們也住了進去。
    他們就住在東偏院,門對門,要監視很方便。
    小熊道:「我和小郭去探探看。」
    魚得水道:「小心點!任大清不簡單。」
    小郭道:「一個不簡單的人一旦上了床,他就簡單了。」
    魚得水以為這話也對。
    小熊和小郭潛入西偏院,這時正是晚膳時刻,由於任、白二人已在外吃了飯,此刻
已經上了床。
    反正任大清所要求的就是這個。
    他肯花大錢,也要盡情地玩才夠本。
    白芝是慾海奇花,箇中能手,不到盞茶工夫就把他給擺平了,任大清道:「孫蘭,
你真行!」
    白芝道:「我當然行!」
    「你一個良家婦女,怎麼會這一套『房中術』?」
    日芝道:「那是因為你不認識我!」
    「你不是叫孫蘭,一個武師的女兒?」
    「我就是白芝……」「任大清「格」地一聲,被點住了兩處穴道。
    白芝,果然是白芝,任大清此刻才看清。
    可是他想不通,白芝乃是「四絕」之後,為何自貶身價和他這半老的男人上床,而
且很有一套?為什麼?他目前當然想不通。
    「你……你是白芝……為什麼你要……」
    「目的有二,第一是想要你身上所有的銀票……」
    「你……」
    「其次還要送你點回扣!」白芝道:「你這老賊一生中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婦女,
玩過就往勾欄中一送,傷天害理,罪大惡極,你這種人自然不得好報!」任大清大驚,
這工夫白芝穿上衣衫,把任大清衣袋內所有的銀票都搜了出來。
    另外還在他的衣領夾層中搜出另外二十張銀票。
    總計七百多萬兩。
    其中有三張銀票,每張都趕過六十萬兩。
    「白芝……你不會殺我吧?」
    「不會,因為從此以後,你的麻煩已經夠大的了。」
    「什麼麻煩?」
    「十天後你會感覺出來。」
    「莫非你有什麼怪病傳染給我了?」
    白髮咯咯」笑道:「不久自知,任大清,我不必說個『謝』字,你也不必謝我,咱
們是各取所需!」
    揚揚手中一大把銀票走了。
    任大清被制住了兩穴,在床上乾焦急。
    他現在是慶幸玩過白芝,還是痛惜所有的家當都失去了呢?老賊很快就定下來,無
淪如何,還是先解了穴道再說。
    當他閉上眼解穴時,屋中「卜」地一聲。
    他睜眼一看,燈已熄,屋中漆黑一片。
    這是因為今夜陰天,窗子又閉著。
    他知道,有人來了,卻不知是誰?他相信不會是白芝去而復返。
    他猜不出是誰,要是自己人也不會吹熄了燈。
    那知就在此刻,忽然聽到「絲」地一聲。
    接著,他被一股臭氣熏壞了,幾乎窒息。
    任大清知道這是屁,似乎正好對準了他的鼻孔,他不能動,也不能不呼吸,全部吸
了進去。
    接著又是「補鳥」一聲,又是一個臭屁。
    任大清氣炸了肺,但卻不能動。
    接著「蓬蓬」又是兩聲,然後床下發出一陣爆笑,他一聽就知道是誰了?因為他恨
透了這兩個人。
    這當然正是小熊和小郭二人。
    白芝不殺任大清,兩小知道,她把「唐瘡」傳染給他了。
    兩小自然也不會殺他,因為「唐瘡」根治很難。
    他們要用一切方式侮辱他,粉碎他的自尊。
    「是你們兩個……」
    「怎麼樣?剛剛你嗅到的味道如何,這是八寶五香屁,專為你任大清準備的,聞一
次能延年益壽,」
    任大清內心猛咬牙,卻道:「小友,殺人不過頭點地……」
    「對,所以我們也不會殺你。」
    「那就請解了在下的穴道。」
    「你還是自己慢慢地解吧!」
    此刻白芝正在和魚、李二人談話,把七百萬兩銀票交出,也說出了製造火器之法和
大量火器的藏匿地點,道:「這一次我是決定要遠走了。」
    魚得水道:「非出家不可嗎?「對,只有在空門中,才能使我定下來,徹底改造自
己,一心向道。」
    李悔道:「古人有『大隱隱於市』的說法,要出家也不一定要遠行。」
    「中原樹敵太多,不得清淨。」
    魚得水道:「我對令尊有責任,至少該照料你。」
    「你已經盡到責任了,我走了,祝你們白頭偕老。」
    白芝不要他們送,逞自離去。
    魚得水道:「她是真的徹語了!」
    李悔道:「的確!」
    任大清的流年不利,大概兩小正在折騰他。」
    這工夫兩小回來,說了一切。
    李悔大笑,上氣不接下氣,道:「任大清怎麼這麼倒媚?」
    「活該!誰叫他好色愛佔便宜!」
    魚得水搖搖頭道:「你們兩個永遠也長不大。」
    小郭道:「白芝這女人也絕,弄了七百多萬兩走了。」
    李悔道:「喏!不是在這兒!」
    兩小一怔,道:「白芝來過?」
    李悔道:「剛走!」
    「她把銀票全交出來,又去出家了?」
    魚得水點點頭,道:「她是叫已獨特的女人。」
    小熊道:「固然她把『唐瘡』傳給了對方,可是我總是以為一個女人來這一手,太
不高明了!」
    小郭道:「反正她有自知之明,已經爛了,還差那麼一次兩次嗎?」
    稍後,他們去那破尼庵掘出了火器。
    黨河流域很長,但麥高的指示圖很詳細。
    麥、李二人找了十六八天就找到了地點。
    這是一個十分高峻的山崖。
    儘管這山崖並不十分陡峻,一般的獵人或庸手卻不敢經過其上,就在這山崖上有一
個石縫。
    這石縫很隱秘,在下面看不到,在上面也看不到。
    一定要到了石縫旁邊才能看到。
    甚至不仔細看,還看不出此石縫的奧妙。
    二人看過指示圖,證明就是這兒,石縫邊生了些籐蔓,真是太難找了,若非詳細的
指示圖,一輩子也找不到。
    二人小心翼翼地住裡走,轉過七道小彎,忽然聽到了虎嘯聲,二人立刻戒備。
    以他們二人的身後,自然不怕虎豹。
    只不過在窄洞中遇上猛獸,施展不開,又當別論。
    果然,當他們轉入較寬的洞徑中時,兩頭斑斕巨虎凌空撲來。
    兩人的功力足以撕虎裂豹,但這勢道也很驚人。
    這兩頭虎都像牛犢一樣大小,虎未到腥風先到。
    麥、李二人各自施展上乘輕功,先閃過這一撲,然後各自發掌,擊中巨虎,但巨虎
似乎並未受傷。
    他們的臂空掌都很了得,怎奈巨虎皮厚肉粗,十分耐打,連連中掌,還能發威。
    直到二人亮了兵刃,才宰了二虎。
    繼續前行近半里之遙,才豁然開朗。
    二人大為驚喜,甚至歡呼。
    因為這兒洞壁上有陽光射人,金光閃閃,耀目生輝,洞頂、洞壁以及地上,都是一
大塊一大塊的黃金。
    所謂一大塊一大塊,每一塊都在三五尺見方以上。
    有的長達數丈,而且一看即知是九五成金以上。
    兩人大肆歡呼、跳躍,他們真的辦到了,真的致富了。
    他們不但立刻暴富,而且必將成為世上最富的人了。
    這洞窟中的黃金藏量並不是億萬兩所以形容的。
    應該以斤甚至以噸來衡量的。
    可以千萬噸甚至億噸來衡量。
    大自然之奇,真令人驚服,居然有如此純金巨窟。
    顯然這兒早已被開採過,卻好像突然中斷。
    就在他們大叫大喊,四壁回應時,忽然背後傳來了一聲怪笑,二人凜然回身,不由
大駭。
    他們看到一個長了一身白毛的女人,身子貼在三丈高的金壁上,她身上只有樹葉遮
住了隱秘處。身上奇白,長了半寸長的白毛,頭髮及眉毛也是白的。
    所以在全身白色,眼珠卻是黑的情況下,看來十分醒目刺眼。
    由此女背貼光滑的金壁看來,此女功力已人化境,這是蠍子倒爬牆玄功,一般高手
望塵莫及。
    麥高道:「你就是白毛女鄺真?」
    這女人看來三十多歲,或者四十左右。
    由於她的皮膚太白,又沒有皺紋,很難估計她的正確年輕。
    白毛女說:「我就是鄺真。」聲音很怪,也很含精,大概是久不說話之故。
    人類的口舌是說話用的,如果數年或數十年不說話(沒有說話的對象),就會退化,
像人類的雙腿一樣,若不常走胳,也會退化。
    李雙喜道:「你在此住了多少年?」
    「你們問這個幹什麼?」貼在壁上居然還能說話。
    李雙喜道:「姑娘守著這金窟卻不開採,不是太可惜了嗎?」
    「怎麼?你們是為黃金而來的?」
    「不……不!」麥高道:「李小弟久仰鄺姑娘的技藝超群,特來拜訪,如姑娘不棄,
他願留下來侍侯姑娘。」
    毛女鄺真看了李雙喜一會,面有怒色,只是二人未看出。
    人是有慾念的,也許穴居生活的人更甚。
    麥高急忙使個眼色,李雙喜道:「在下願意留下來陪姑娘。」
    鄺真這才自壁上滑下,落地無聲。
    二人看得心頭暗驚,這毛女的武功,只怕要比他們高得太多了,她問過中原大勢,
二人也未保留他說了大明垂危局面。
    鄺真似乎很震驚,然後走近,打量李雙喜,還捏捏他的身子。
    就像到市場上去買牛馬一樣,要看清楚。
    看了一會點點頭,就指著那邊的石床道:「試試看,能不能用。」
    李雙喜打心底不願,因為這個毛女不美,且怪模怪樣地。
    兩個奶子像布袋一樣垂下,可能撩到肩上,讓小孩子在她背後吃奶。
    可是麥高連連向李雙喜使眼色。
    李雙喜恨麥高,叫他來做這件事。
    麥高的意思他也明白,他老了,這白毛不會喜歡他。
    李雙喜走到石慶邊,發現這塊平坦大石上溜光水滑地,可知她在上面睡了多少年,
都磨光了。
    李雙喜以為,和這毛女就和一頭猜猴上床沒有什麼分別。
    但為了大局,他滿心委屈,在床邊上把衣衫脫光了。
    只不過、毛女並沒有看他一眼,卻對麥高道:「你也脫!」
    麥高心頭一噱,心想:「好大的胃口,居然連我這老傢伙也不嫌,要以一對二,一
馬變鞍哪!」
    麥高無所胃,毛女雖不美,嘗嘗異味也不錯。
    於是他也開始脫。
    他一邊脫,一邊向李雙喜愉偷眨眼,意思好像在說:「她可真是好大的胃口,一個
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還夠呢!」
    兩人都脫光,毛女背向石床道:「開始吧!」
    兩人一怔,李雙喜道:「姑娘不上床如何開始?」
    毛女冷冷地道:「老娘做你的祖母都有資格了,你居然敢作此想,可惡的東西!看
來你們兩個絕對不是好貨。」
    兩人互視一眼,麥高道:「在下以為,姑娘長久獨居石穴,必然十分寂寞,況且古
人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放屁:你們馬上開始!」
    兩人這才明白,她要二人作雞姦之事,這怎麼能答應?二人一交眼色,就向毛女撲
去。
    二人以為,這毛女就算單挑比他門二人任何一個都厲害些,也未必能接下二人全力
合擊。
    況且,李雙喜又學了車秀的三招奇學。
    這想法本也沒有什麼不對,但是,他們一接手,就知道這估計錯得離譜了,這毛女
太厲害了。
    她的臂力驚人,只要被她格上一臂,手臂就像裂開一樣,她的動作也快如閃電,沒
見她舉手投足,就被擊中。
    才十三四招二人開始挨打。
    先是麥高中了兩腳,李雙喜施出車秀的絕招,把毛女逼退了五步,但用完三招也開
始挨打。
    整二十招,二人被制住倒在地上。
    兩人正好對面躺在地上,麥高可以看出李的眼神。
    那好像在說:「都是你這老賊出的餿主意。」
    麥高則另有想法:「小李必有奇遇,剛才施出那三招雖然仍非敵手,必是因初學乍
練,仍然非同小可。」
    李雙喜道:「前輩,我們錯了!」
    麥高也道:「女士,我們也是一份善意!」
    白毛女郎真道:「要活命就要照我的意思去做。」
    麥高道:「女士,我這把子年紀,怎麼可以……」
    白毛女道:「你作母雞一定成吧?」
    李雙喜一聽,似乎只要做那事就可以活命,道:「對,你作母雞是可以的,」
    麥高的自尊已經完全瓦解了。
    不久前被李悔廢了武功,當時他以為是奇恥大辱。
    可是作了這件事之後,那才是平生無法洗刷的恥辱。
    但是,要是不從,他們活命的機會就不多了。
    因為毛女不會使他們活著洩漏此處的秘密。
    麥高道:「女士真宿貌我們一命嗎?」
    毛女道:「只要依我的命令去做,就可以放生。」
    兩人不得不服從。
    兩個男人在女人面前玩這個,真是男人雄風蕩然無存,一文錢也不值了。
    如今二人又爭執起來。
    兩人都要在上面作公雞。
    李雙喜以為,他年輕,說是他的攻擊力絕不輸李雙喜。
    毛女道:「這樣正好,我本就有意叫你們互為公雞,也互為母雞。快點,別讓我改
變了主意!」
    兩人也就害羞地上了石床。
    先是李雙喜作公雞,麥高雌伏。
    然後再由李雙喜雌伏,麥高果然不遜於年輕人。
    這種人的武功再高,還有什麼人格及身份可言?要是有志氣的人,絕不會做這種事,
寧願自絕當場。
    事畢,毛女叫他們穿上衣衫,叫他們面向牆壁,在他們每個人的「百匯穴」上輕輕
按了一會。
    於是二人被逐出洞外,而且被兩頭巨大的狒狒送出五十里外放了。當然,他們的指
示圖已被留下來。
    當兩頭狒狒離開他們之後,就迷了路,他們已無法再循路回到毛女門真之穴窟。
    他們也走不出山芍,直到第三天才遇上獵人,指示了方向,他們才扎到了出山之路,
但他們的記憶已被作了手腳。
    他們的記憶只能記得他們有過相互雌伏的事,也略記得去過黨河,見過了金窟,其
余的就不清楚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3:19

第18章
    此刻正是肅親王豪格下獄而被處決之後(按豪格乃是福臨即順治帝的同父異母兄弟,
多爾袞容不下他),所以有人說順治是多爾袞和聖嫂所生的。
    此刻英親王阿齊格果然率大軍南下。
    也正好途經車秀老夫婦的野鋪子。
    兩老大喜,但也不能不心驚。
    保護阿齊格親王的侍衛(已圖魯)不下十二三個之多,其中一人身份超然,大概就
是單于飛吧!
    此人四旬年紀,紫臉膛,腰插皮鞘長刀。
    兩老要應付這一行人可忙壞了。
    一會這個要面,一會又有人要大餅,也有人要炒飯。
    兩老一邊忙著,一邊交換意見。
    在此的消兵約千人之譜,只有阿齊格及高級軍官和侍衛才有資格在野鋪子打尖,他
們估計,若是只殺單于飛、可以輕易脫身。
    要是連阿齊格一起幹掉,大概脫身就麻煩些了。
    在目前,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所有的饅頭、大餅及米飯都賣完了,生麵粉還可以作疙瘩湯及涼水麵餅,最後麵粉
也用光了。
    兩老攤攤手,表示全部賣光了。
    這工夫單于飛走近道:「老頭,就沒有點好東西孝敬我們親王大人了嗎?」
    車秀道:「這……這……這位大爺不提,我差點忘了一小塊火腿和一塊臘肉哩!」
    他進入屋中,單于飛跟入。
    車秀到門後去找,上官紫擋在門口。
    由於東西藏在門後,所以上官紫掩上門。
    這工夫車秀道:「單于飛,還記得三年前在鎮上酒樓上和一個毛頭小伙子爭一個臨
窗座位的事嗎?」
    單于飛陡然一驚,道:「你們是……」
    上官紫道:「我們的獨子回到家中說了幾句話就噴血而亡,」「你們在此就是等我
的?」手握刀柄戒備著。
    「也可以說是等阿齊格的,干干看,能幹掉他是賺的,幹不掉他能幹掉你也夠本
了!」
    單于飛身手頂尖,反應頂尖,抽刀猛掃,希望逼退上官紫衝出去,上官紫受到他這
凌厲無匹一刀的壓力微微一閃。
    單于飛也知道,後面還有個車秀。
    他佯著往外衝,卻突然上升一丈,想自天窗上衝破脫身。這想法很不錯,怎奈車秀
也想到了這一點。
    單于飛身子剛剛到達天窗外,單掌往上一吐勁,天窗就散開飛向天空了。
    只不過正因為他身子懸空,又掌上吐勁,就無法同時應付下面的車秀,這是沒有辦
法兼顧的事。
    此刻車秀一把揪住他的左腳腳踝。
    單于飛知道要糟。
    他的長刀如電掃下時,卻沒有車秀快,一扭一甩,「蓬」然大震,居然把小屋砸垮。
    這工夫外面的人因看到天窗被砸飛上天,一陣嘩然,也就加緊了阿齊格的安全了,
反應很快。
    在重重包圍下,最外一層是強弩手。
    這是十二個神射手,任何人在衝上,只怕也不易衝破這一道箭雨吧!對大人物的保
護多半是如此的。
    小屋倒塌,兩老一看這局面,只好暫時罷手。
    他們落荒而走。
    此刻是夕陽剛剛落山之時,山野中還很明亮,但因樹木多野草深,追捕的人又多是
士兵,根本追不上,能接近的也就被宰掉了。
    至於一干高手,為了阿齊格的安全,自是不敢離開他去追人。
    所以行刺阿齊格太難,脫身並不太難。
    人多的確有用,只不過人多如果不能近身貼上纏住,仍然無用,兩老輕易脫,已在
十餘里以外了。
    車秀道:「老伴,單于飛死了沒有?」
    「這要問你自己。」
    「我以為至少他的左足踝是斷了,至於那一砸,牆部穿了塌了,應該差不多了吧?
除非他的命大。」
    上官紫道:「就算不死,只怕也不管用了吧?」
    車秀道:「不知小魚有沒有找到李雙喜?」
    「老頭子,你少操這份心吧!我只希望乾女兒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想了,我好想
李悔。」
    車秀道:「老太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事業,留在兩個老傢伙身邊,那算什麼,也
要為人家想想。」
    「老頭子,你不知道我的心情。」
    「老太婆,我怎麼會不知道?」
    想起自己的兒子,兩老就淚眼模糊了。
    魚得水剛上床,忽然聽到後窗外有聲音。
    這聲音是一般高手絕對聽不到的,會以為是天籟之聲。
    魚得水披衣而起,上了屋面。
    現在他們是在客棧之中,由於他們的身份隱秘,敵人太多,他交代眾小要特別小心,
警黨性要高。
    他發現一條人影越過對面屋脊消失。
    魚得水隱隱發現這是個嬌小的女人。
    甚至他以為,這女人可能是一雙蓮足。
    於是他長身而起,追了下去。
    他以為這可能又是徐小珠。
    這女人很機警,魚得水追出,竟然不見了。
    魚得水不死心,追到郊外,此刻他是在一個小山崖之上,崖上有一片松林,加之是
夜晚黑暗中松濤盈耳。
    人在這松林之中,林外的人不論目力有多好,仍是看不到的。
    就在這時,他聽到小崖下有談話的聲音。
    小山崖不過五六丈高下,以魚得水的聽力,有人低聲交談,也能聽到,只聞有個蒼
老的聲音道:「你是小珠……」
    一個女聲道:「一個小孩子怎麼可以如此稱呼我?」
    魚得水心中一動,就立刻繞到山崖下,在小山溝邊沿處偷聽,這兒距二人交談處不
過三丈左右。
    那蒼老的聲音道:「小珠,我的口音你聽不出來?」
    女聲道:「你……你是……」
    魚得水凝目望去,心頭大震。
    男的正是操老人嗓音的小童,女的就是女蒙面人。
    他一直以為這女人就是徐小珠。
    甚至近來魚得水想起,有這麼一雙小腳的女人,也只有湯堯的堂客徐小珠,三雨金
蓮是很少見的。
    小童道:「我是你爹……」
    「不……你胡說!我爹已經五十出頭了……」
    「小珠,你一定要信,世上確有些事是出人意料的。」
    「不,你……你不是……」
    「小珠,爹死時你並不太小,總該記得爹的口音吧?」
    「你……你的口音的確有點……」
    「有點像嗎?」小童道:「事實上我就是徐世芳,人稱『菊夫子』,以『菊花天』
劍法獨步天下。」
    「你……你不是……我爹的墓在終南山中,他已故去多年……你為什麼要冒充我
爹?」
    魚得水也不能不這麼想,一個小童為何要充一個五十歲而且已經死去的人呢,這未
免太玄了吧?「我就是你爹,至於我為何會以小童之身恬在世上,天機不可洩露,日後
也許你會知道的。」
    徐小珠道:「你怎知我是你的女兒?」
    「因為你叫徐小珠。」
    「世上叫徐小珠的人絕不止我一個人。」
    「當然還有你的蓮足和武功路子。」
    「我的武功路子和你一樣?」
    「對!也就是『菊花天』。」
    「可是我不信世上有這種怪事!」
    「不信你可以試試!」
    這工夫蒙面女徐小珠已展開了攻勢,她用的自然是她認為最最拿手的招術,這招術
連魚得水都無法勝她。
    這是不是「菊花天」並不重要,至少是同一門絕學。
    魚得水是個冷靜的旁觀者。
    他有足夠的眼力,能看出二人的武功路子雷同。
    當然,蒙面女子也能看出,他們的路子同出一源。
    儘管路子一樣,但蒙面女絕非敵手。
    非但不是敵手,七八招就堪堪不支了。
    魚得水心頭駭然,他和這女人交換二三十招不分上下,這小童卻能在七八招內使這
女子支持不住。
    這二人的差距也就可想而知了。
    甚至這小童要是不留情的話,也許這女子已經吃了虧。
    「慢著!」蒙面女子收手疾退五步,道:「這的確是一件怪事如你是我父,為何是
小童?」
    「我說過,這是天機。」
    「如果我是你的女兒,對女兒說也不成嗎?」
    「我說過,日後你會知道。」
    「我爹已死,你信不信?」
    「信!而且堯在終南山中,你還立了碑,碑上有墓誌銘。」「既然死了,你怎麼會
活著?」
    「這還是天機。」
    「我爹是被人施襲不治的,你知道是何人施襲的嗎?」
    「還不太確定,但已有了眉目。」
    「你能不能告訴我?」
    「暫時不能。」
    「為什麼?」
    「因為你和那仇人的下一代有寸目當的淵源。」
    「有淵源?」
    「對,你們簡直不可開交。」
    「他到底是誰?」
    「這要你自己去找,也許並不太難找!」
    「如果不太難找,你不是早已經找到了?」
    「我已找到了,只待最後決定。」
    「向你施襲的武功高嗎?」
    「也許不施襲我也未必是他的敵手……」小童長身而起,道:「此事暫時不要告
人……」
    這一掠,呈拋物線狀,至少有十五六丈以上,立刻消失於夜色之中。魚得水不由凜
然,向「菊夫子」施襲之人可能比他還高,天哪!那是什麼人?」
    這小童看樣子真是「菊夫子」徐世芳了。
    果真是他、是不是小熊說的,他的靈魂附在小童身上或者投胎托生這個小童,因有
道基而未忘前吐之事?像這種事(記得前世的事),世上也偶有所聞。
    有的能說出數百里外甚至千里之外一個不出名的村鎮上某人的名字,以及家庭狀況,
說是前世出自那個家庭。那人是他的什麼人等等。
    求證之下,果然如此。(目前世上也有這種事)為什麼大多數人不記得前世的事而
有極少數人能記住呢?這只能歸功於這個人有點道基,甚至於悅在陰間末喝孟婆湯之說,
則未可採信。
    最使魚得水想不通的是,這小童和蒙面女的武功路子一洋,而小童卻厲害無比。
    所以可以認定小童是蒙面女的長輩。
    只不過,一個人九歲的小童,自出娘胎就練了吧,八九年能練成這種武功嗎?以這
蒙面女人來說,大約二十五六歲,至少已練了十年以上,和小童的差距卻又是那麼大。
    總之,魚得水還是想不通,這小童到底會不會真是已死的「菊於子」徐世芳?怎會
有這種事?徐小珠正要走,魚得水出了小山溝,道:「慢著!」
    徐小珠一愕,似未想到還有個旁觀者。
    魚得水道:「小童是『菊夫子』,你信?」
    「這與你何干?」
    「『菊夫子』昔年被襲不治,武林同悲,怎能說無干?」
    蒙面女子道:「我無可奉告!」
    魚得水道:「有人說有道基的人兵解之後,可以轉世為人而仍能記住前世的身世和
一切。」
    蒙面女一震,道:「真有其事?」
    魚得水道:「若非如此。小童又怎能以同樣的路子的武功在五六招內使你招架乏力?
你說。」
    蒙面女於無言以對。
    魚得水道:「這件事我可以幫你找到答案,但你必須亮出你的真正身計來。」
    蒙面女了不出聲。
    「依我猜想,你不是外人。」
    「什麼意思?」
    「應該是熟人!」
    「什麼熟人?」
    「湯堯的堂客叫徐小珠,與你同名,而湯妻是蓮足,你也是蓮足,湯妻嬌小,你也
一樣。」
    蒙面女子道:「牽強附會!」
    魚得水道:「胸有沒有體會到,小童說向令尊施襲的人的技藝可能比令尊還高?」
    蒙面女子道:「我以為不可能!」
    「為什麼?」
    「如他的技藝高過家父,又何必施襲?」
    「此話乍聽是有點道理,但必然另有隱情!」
    「這與你有什麼相干?」
    「姑娘看不出在下十分敬佩『菊夫子』?」
    「既然敬佩他就別插手!」正要走,魚得水攻了上去,而且一出手就用了車秀傳他
的絕學。
    這女子每次都和魚得水打成平手,甚至魚得水能體會到,要是百招以上,可能失招
也不一定。
    但這絕學一出,這蒙面女子就不太靈了。
    魚得水連攻七招,把她逼退三步。
    魚得水想取下她的面罩,證實她的身份,以便把此事告訴湯堯,正要施出第七招,
這女子突然揚手撤出一把鐵蓮子,倒縱而起。
    魚得水這次又未追上。
    只不過他已拈出了此女的斤兩,若以車老的十招絕學猛攻,十招內她可能失招,但
若十招內辦不到,他仍然稍遜半籌。
    魚得水以為,他說她是湯妻時,她雖否認,卻並不太堅決,可見有其可能的,湯妻
有此身手,湯堯居然不知。
    麥、李二人返回中原,居然雙出雙人,不再分開。
    他們二人不分開,能對付他們的人就不多了。
    二人都積壓自雌伏過,自尊全失,因此,他們也常常做那件事,而不克自拔。
    有些人只要做了那事之後,對女人就沒興趣了。
    他們被那白毛女施了手腳,記憶失去了一半。
    至少他們忘了那金窟的所在地。
    對那白毛女的事也模糊不清了。
    只不過到了中原以後,花花世界,仍然十分誘人。
    滾滾紅塵,沒有慧根的人,無法跳出三界之外。
    李雙喜到了金陵,不免到秦淮河去嫖妓。
    秦淮這條迷離煙水,自南北朝時起,就興盛了近十年,「商女不知亡國恨,隔岸猶
唱後庭花」之句,即描寫秦淮河上女子的靡爛生活。
    如你多金,到了秦淮,必會樂不思蜀的。
    李雙喜返回客棧,麥高在獨酌,道:「到那裡去了?」
    「到街上溜溜嗎?」
    「當然!」
    「嘩」地一聲,一杯酒潑在李雙喜的臉上。
    「麥高,你可別倚老賣老!」李雙喜抹著臉上的酒漬。
    「老夫賣老是賣定了!」
    「你這是幹什麼?」李雙喜目蘊凶芒。
    「你我已經有了這件事,就不能再找女人!」
    「笑話!」
    「不是笑話!我們必須互相負責,永遠要保持這親密關係,互為雌雄,永久保守秘
密。」
    「我以為沒有必要!」
    麥高道:「必須如此,不然的話,任何人再去找女人,對對方就是侮辱,而且也容
易傳染毛病。」
    李雙喜道:「你是說一輩子都要如此?」
    「當然!」
    「你已六十多了,你能我不能!」
    「你認了吧!既然和我有了這關係……」
    李雙喜突然發難。
    他不能讓這老賊牽著鼻子走,也可以說被他霸佔。
    他一出手就用了車秀的三招。
    三招的確凌厲,且把麥高震退五步。
    只不過三招過後,李雙喜就不行了,再用那三招已經不太靈,大約五十七八招,李
雙喜被制住穴道。
    「小子,你是我的,老夫也是你的,咱們是一條線拴了兩隻炸蜢,誰也逃不了,誰
也不能負誰!」
    居然把李雙喜弄上床,幹了那件事。
    李雙喜只有認了,因為他也弄過這老賊。
    他們也都知道,這是男人最最見不得人的勾當,男人雌伏,是會笑掉女人大牙的。
    李雙喜是四面受敵的人,試想,李闖的義子,那一方面的人會饒過他?清廷要他的
人頭,吳三桂更恨之入骨。
    因為陳圓圓落入李闖之手,自被李闖玩過。
    這是吳三桂所不能忘的。
    也是吳三桂永遠摘不下來的一頂綠帽子。
    明廷更不會放過他,武林中人當然也不例外。
    在目前似乎只有麥高不會殺他,甚至還會保護他。
    因此,李雙喜不能不暫時利用麥高。
    正好魚得水和三小也在金陵。
    此刻金陵己為清廷所有,請廷已封降將孔有德為定南王、耿仲明為靖南王、尚可喜
為千南王,這就是以後的「三藩」。由於圻城伯趙之龍率百官出降迎敵,所以多鋒大軍
人金陵並示劫殺擄掠,以及又因怕他們(孔、耿、尚)造反而削藩,幾成大亂,這是後
話。
    桂王日暮途窮,竟然求助於孫可望。
    孫可望乃是血賊張憲忠的黨羽,是張的義子,本來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血魔。張憲
忠死後,他竄入雲南。
    明朝的氣數是越來越式微了。
    以前大力擁護的人,也逐漸減少。
    就連小熊和小郭都有點動搖了,小熊道:「魚老大,明朝王家已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我看咱們也別白費力氣了!」
    魚得水臉色一沉,道:「為人處世要人始有終。」
    小郭道:「魚老大,福王自不必說,只知享樂。士兵在外作戰,拋頭顱灑熱血,有
良知的人也不忍自個兒享受。至於魯、唐二王,也不是什麼大才,明朝完了!」
    魚得水道:「我們不可灰心!」
    李悔道:「得水,不可灰心是對的,但事實又如何,我們不能昧於事實,一味地盲
目為他們賣命!」
    魚得水道:「什麼叫昧於事實?」
    李悔道:「繼福王被消滅之後,還有明太祖世孫的唐王及十世孫的魯王,都不是人
才,起而抗明的雖多,簡直數不勝數,但都不成氣候。」
    魚得水道:「對,給事中陳子龍、總督沈猶龍、水師總兵黃蜚等起兵松江,兵部尚
書吳易、舉人沈兆奎,起兵吳江,中書葛磷、主軍王期鼎、秦宗室子通城王盛澄,起兵
太湖,王事荊本徹、吳外郎沈挺揚,起兵崇明,副總兵王佐才,起兵昆山,通政使候峒
曾、進士黃淳耀,起兵嘉定,禮部尚書徐石磷、平湖總兵陳梧,起兵嘉興,典吏閻應元、
陳明遇,起兵江陰,金都御史金聲起兵徽州。」
    魚得水一頓,又道:「有的是通表唐王,遙受拜封,有幾個是近受魯王節制,還有
益王朱由本據建昌為土,永寧王朱慈炎據撫州,兵部侍郎楊應鱗據贛州,各招王嶺峒蠻,
冒險據守,」
    小熊道:「這些人要幹啥?」
    「雖然各擁其主,擁立的卻都是宗室中人,可見反清復明,大家萬眾一心,怎可稍
挫即心灰意冷?」
    李悔道:「總要盡人事而知天命,只不過明室當事人不爭氣,那也是證明氣數已經
盡了!」
    魚得水喟然道:「這些小股擁護的武力要是有一位有力人士統一指揮,那就不可忽
視了。」
    李悔道:「可惜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魚得水道:「本來多爾袞乍聞報告,尚有這麼多反抗勢力在各地崛起,頗為吃驚呢!
但降臣洪承疇出主意,且稱這些小股勢力各自為戰,不足不慮,可各個擊破,而現
在……」
    李悔道:「真的是被各個擊破,消滅太平了!」
    這工夫他們忽然聽到後院中傳來了斥喝聲。
    這聲音對李悔及魚得水來說,可說太熟了。
    這二人一個像李雙喜的口音,他們是住在這客棧的偏院中。
    另一個像是「白袍老祖」麥高的聲音。
    只聞麥高道:「渾帳!你要來見為師的,為什麼不光明正大地來見,卻鬼鬼祟祟地
在窗外窺伺?」
    只聞另一年輕人道:「有人說師父和他……」
    「和他什麼?」
    「徒兒不敢說。」
    「渾帳!」
    「徒兒是渾帳,可是師父作了些什麼事,你能為人師表嗎?」「放屁!你看到了什
麼?」
    「徒兒……徒兒看到你和他在床上……而且是師父在下面,這幾乎連師祖、曾師祖
的人也都丟光了!」
    「你……你敢胡說!」
    另一人低聲道:「麥高,這種徒弟不如宰了,免得他出去胡說八道。你不忍下手,
我來代勞。」
    這口音顯然是李雙喜。
    那年輕人既為麥高之徒,必是「千手秀士」賈笙了,他看到李雙喜和麥高同床而眠,
起了疑心。
    「這有什麼可疑心的呢?」李悔道:「兩個大男人。」
    小郭道:「那可不一定,有很多男人不喜歡走『水路』,而專愛走『旱路』(也就
是所謂同性戀)。」
    魚得水道:「你又胡說什麼?麥高是什麼年紀了?」
    小郭不出聲,小熊道:「老大,年紀未必是問題。」
    這工夫李雙喜似乎出了手。
    賈笙怎會是李雙喜的敵手?賈笙只接了十來招就無法招架了,而且連連中掌,踉蹌
後退。
    麥高道:「賈笙,向你李叔叔陪罪,且發誓不再胡說八道,我可以叫你李叔叔饒了
你。」
    那知賈笙也死心眼,道:「徒兒相信自己的眼睛。」
    「渾帳!你不要命了?」
    「有這種下三濫的師父,徒兒寧願死!」
    「咱到沒有?」李雙喜道:「這小子要是到處去敲鑼打鼓,大肆宣揚,咱們還要不
要做人?」
    賈笙連中七掌、口鼻淌血。
    師徒總是有點情感,麥高道:「賈笙,你一頭撞到牆上,就不知道轉彎嗎?笨蛋!」
    賈笙此刻已無暇出聲了。
    李雙喜道:「送你去西天,看你還敢不敢胡說!」
    「未必吧!」聲音來自後牆外。
    幾乎同時,一條人影在空中來了個八步登室,己落在後院中,居然是「獵頭湯」湯
堯。
    兩小正要驚叫,魚得水突然以手阻止。
    李雙喜收了手,冷冷一笑道:「原來是你!」
    「不錯!」
    「有沒有掂掂,夠份量嗎?」
    「該管的事,就不能先掂份量後再動手。」
    「你想插手?」
    「這不是已經插上手?」
    「那你是找死!」
    湯堯笑笑道:「為武林除害,找死有時也不免。」
    「人家教訓自己的徒弟,你管那一門子閒事?」
    「這是什麼閒事?這分明是兩個無恥的男人幹那沒有人格的骯髒事兒,你說,賈笙
什麼錯?」
    麥高厲聲道:「你不可造謠!」
    湯堯大笑三聲道:「麥高,虧你還敢瞪著眼說謊,告訴你們,是我告訴賈笙有關你
們二人的狗皮倒灶的事!」
    「你……是你?」
    「對!湯某在偶然的機會中看到你們二人在一山谷中的泉水中洗澡,有猥褻的舉措。
不久遇上了賈笙,我對他說了,但他當時不信,我告訴他,可以暗中觀察一下。」
    賈笙道:「我第一次暗中觀察,就證明了這件事。」
    這證明剛才麥、李二人正要床上做那事。
    李雙喜一字字地道:「姓湯的,這證明你要夭壽。」
    湯堯道:「不會的,我五行有救。」
    「你做夢!這兒沒有人救你!」李雙喜攻上,立刻就施出車老的絕招,湯堯被逼得
連連後退。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4:34

魚得水怕他吃虧,正要顯身,突見湯堯施出一招怪學,居然化解了李雙喜的絕招。
    魚、李二人不由交換一個惶惑的眼神。
    魚得水和湯堯交稱莫逆,雙方的底子都清楚,魚得水從未見湯堯施展這種怪學奇招。
    麥高不信邪,立刻也出了手。
    這兩人聯手,傳出去是很不光采的事。
    只不過像他們這種人,還有什麼榮譽心?這兩個人對付湯堯,無論如何,湯堯絕非
敵手。
    湯堯連接八九招,雖然顯得吃力,卻並未失招,再接七八招也是如此。
    有時眼見要失招,不知為什麼總能拖過。
    魚得水的雙眉緊緊糾結在一起。
    李悔微微搖頭,表示不解。
    兩小握緊拳頭揮著,為湯堯高興。
    湯堯閃閃避避,一口氣接了二人四十六七招。
    居然仍未失招挨打。
    這不但使魚、李有點不信,麥、李二人更是不信。
    可是他們再用力,再用奇招,還是差不多。
    湯堯的確很遭,招式有點亂了章法,馬步不穩,手腳失措,但是五十多招沒有挨打,
這真是奇跡。
    就在這時,湯堯突然挾起賈笙越牆而出。
    李雙喜道:「追!別讓他們跑了……」
    說話間,十來片瓦向他們飛來。
    二人閃過瓦又要追,又是七八片飛來。
    李雙喜罵道:「×你娘!有種的出來!」
    兩小落在後院中,道:「這不是出來了,你們要是有種,就再上床去表演一次給我
們看看。」
    兩人一聽,天哪!知道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他們恨死了白毛女,強迫他們互相做了那事。
    如今是欲罷不能,而秘密外洩。
    李雙喜有如一隻瘋狗向兩小撲去,小郭揚手就是一個小鴿卵大小的紅球擲了過去,
道:「請你吃紅蛋!」
    「蓬」地一聲,雖未炸中李雙喜,卻也是灰頭土臉。
    李雙喜道:「小崽子,你怎麼會有畝奎的火器?」
    小郭道:「苗奎算什麼東西,老子自己會製造。休要不要再吃一個……」小郭和小
熊一人各擲出一個,目標仍是麥、李二人。
    二人不敢面對火器,卻又不甘心被這兩個小崽子唬跑,正要迂迴而上逮住兩小,兩
小這兩顆一爆開,在泥塵煙硝瀰漫中又擲出兩個。
    這兩個麥、李二人未注意。
    正因未注意,所以就在二人頭頂上撞擊一起而爆開。
    「轟」地一聲,二人幾乎同聲發出一聲驚呼。
    雖然受了傷,也恨得猛磨牙,還是要盡快逃走,不論你的身手有多高,火器是很霸
道的。
    兩人逃出此鎮,在六七里外林中停下來。
    彼此一打量,不由啼笑皆非。
    麥高的人發被燒焦一半,滿臉烏黑,只有兩眼是紅的,褲於幾乎無法蔽體。
    李雙喜全身衣衫千瘡百孔,右耳被炸去一半,二人氣得渾身瑟索發抖,在他們一生
中,何時受過這等打擊?自白毛女強迫他們作那事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自尊,只不過,
他們絕對想不到會被兩個小息於炸成這個狼狽的樣子。
    此刻湯堯放下了賈笙,道:「賈笙,你看到了他們這件事,已招致了殺身之禍,此
後你最好別遇上他們。」
    賈笙深施一禮,道:「多謝湯大俠救命之恩!」
    「你今後有何打算?」
    「我想去清兵盤據之處,俟機行刺他們的將領。」
    「這也是個好主意,不過也很危險。」
    賈笙道:「生當亂世,男子漢自當如此!」
    二人分手後,湯堯正要離去,忽然出現了一個蒙面女人。湯堯心頭一緊,仔細打量,
由於此女頭臉密封,裙子很長,連腳也遮住了,看不清雙足。
    但這身材卻又似曾相識。
    「姑娘何人?」
    「……」這女人不出聲,只是注視著他。
    「姑娘是找我的/「……」當然仍不會出聲。
    ·『姑娘意欲何為?」
    這女子忽然出了手,連手上也有薄薄的手套。
    這樣湯堯要自她的手上看出她是訛也不易。
    只不過一旦動上手,就可以看到她的一雙金蓮j」。
    這是十分標準的)寸盒蓮,他幾乎認定這就是他的來淒沫小珠的,窄窄瘦瘦的,玲
坡「愛。
    「你是小珠………她不出聲,一·味攻擊,湯堯接了」二1床詔,不是敵手,節節
敗舊似乎這女人並不想殺死湯堯。
    由這一點看來,說她是徐小珠是可信的。
    既然不想殺他,為何要和他動手?動譏為何、當湯堯接了四十招左右,一不小心被
石頭絆了個踉蹌時,這女人就有足夠的機會傷了他或殺了他。
    這更使湯堯相信,這正是他的堂客徐小珠。
    也更使另外二人相信,這二人是一對夫婦。
    這二人正是追來的魚得水和李悔二人。
    由於小熊和小郭二人的腳程慢,沒有跟來。
    這女子似是試探什麼,立刻長身而起,入林不見。
    湯堯喘著,望著那女子所去方向發楞。
    魚得水和李悔都以為,他們沒有猜錯,那女子必是湯妻徐小珠,也就是「菊夫子」
的女兒徐小珠。
    可是徐小珠為何要試探自己的丈夫?莫非她也懷疑自己的丈夫是施襲其父親的後代
或門下?關於這一點,魚、李二人不以為然,但是,剛才看到湯堯應付麥、李二人,偶
露奇招,卻也十分懷疑。
    以湯堯的全部功力,絕對應付不了麥、李二人四十招,甚至更少些。
    即使一個麥高也應付不了。
    甚至,由於李雙喜學了車秀的絕學三招,可能未必能接下那三招,所以他連逃走的
機會都沒有。
    儘管逃走時是兩小以火器阻攔,以湯堯出現時的輕功來說,他也可能脫困,因而,
魚、李迄未現身。
    他們以為湯堯是個謎。
    這工夫一道人箭射來,落在湯堯五步以內,輕功奇特玄妙。
    居然就是那個小童,也就是自稱「菊夫子」的小童。
    李悔要說話,魚得水摀住她的嘴。
    「湯堯,你大概知道蒙面女是誰了?」
    湯堯失聲道:「小弟,你是……」
    「老夫是你的長輩,不可無禮!」
    「長……長輩?」
    「不錯,回答老夫的話!」
    湯堯目注小童,道:「她是准與你何干?」
    「你難道聽不出我的口音?」
    這一提醒,湯堯果然心頭一震,道:「你的口音是有點熟,可是這怎麼可能?如何
可能?」
    「說,你知不知道那女子是誰?」
    「有點像內人小珠,」
    「你可知她為何試你?」
    「不知道。」
    「現在你是不是應該知道老夫是誰了?」
    「你的口音像岳父。」
    「你以為我不是?」
    「這話很難回答,因為我以前並不知道岳父即為『四絕』中的『菊夫子』。」
    「現在知道了也不能算晚。」
    「身如稚童,卻發蒼老之音,請告之原因。」
    「不久即知。」
    「你的一切部不告人,別人的一切卻都要告訴你,這公平嗎?」
    「世上不公平的事大多了!昔年老夫被襲不治,兇手逍遙法外,這是不是公平?你
說!」
    湯堯道:「我對此事知之甚少,不便置評!」
    小童道:「你的師門何人知道嗎?」
    「這未免有點荒唐,師門會不知道?」湯堯道:「家師『五柳先生』夏侯心。」
    「還健在嗎?」
    「當然!」
    「現在何處?」
    湯堯一頓,道:「恕難奉告!」
    「看來師父比你的岳父重要多了。」
    湯堯道:「其實也並非如此,至少師門我很清楚,但岳父卻未弄清,你說你是岳父,
卻是個小童。」
    「現在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你接老夫十五招。」
    「這……這怎麼可以?」
    「為何不可?」
    「你是長輩……」
    「你剛才不是否認我是你的岳父、長輩嗎?」
    湯堯一窒,覺得這人是有備而來的,道:「有必要嗎?」
    「當然有必要。」
    「為什麼?」
    「動過手之後便知!」小童先出了手。
    李悔看了魚得水一眼,他攬住她的腰,吻了她的面頰一下,低聲道:「看吧!可能
有好戲。」
    湯堯小心翼翼地接下來。
    小童的身高只到湯堯的腰部略高一些。
    二人兔起鶻落,打起來十分激烈而又別緻。
    十招後,湯堯攻少守多,小童步步進逼。
    李悔低聲道:「湯堯差得很遠。」
    魚得水只是貼緊了她,沒有出聲。
    近來魚得水對她的看法改變,非但相信她冰清玉潔,也以為她比白芝還美,李悔能
看出他的眼神,卻故作不知。
    她的條件的確超越了白芝。
    二十招左右,湯堯被逼團團轉。
    看來二人的差距的確很懸殊。
    李悔在魚得水耳邊道:「哥,你以為他在多少招才倒下?你不打算援手?為什麼不
援手?」
    「也許他不會倒下,不須我們援手。」
    「為什麼?」
    「很難說!可能我們幫不上忙。」
    「怎麼、我們幫了也沒有用、小童有那麼厲害?」
    魚得水道:「不要出聲,仔細看吧!」
    李悔很不瞭解。
    似乎魚得水不太關心湯堯了。
    他們是好友,而小童自稱是他的岳父,畢竟不曾證實,如果小童下煞手,怎可袖手
旁觀呢?湯堯團團轉之下,小童就更加緊攻擊。
    李悔道:「哥,萬一湯大哥被殺了呢?」
    「可能性很少。」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你往下看就是了!」
    湯堯越來越不濟,此刻雙方已打了約三十七八招。
    小童似乎要速戰速決,重創湯堯,湯堯也在盡一切可能不使他速戰速決,但希望太
小了。
    小童的招式乍變之下,正好湯堯也變了招。
    似乎小童對湯堯變的招式也感到意外。
    也許小童對湯堯的武功路子頗熟,只是對這怪招感到陌生而已,至於湯堯,對小童
的新招也不敢輕敵。
    小童似乎佔了上風,一招四式,有兩式佔先,且其中一式已砸了湯堯一掌。李悔一
拉魚得水,叫他立刻出手。
    魚得水總覺得,湯堯並非如此低能,但此刻他再不出手,就很不夠意思了,然而他
正要出手時,怪事發生了。
    就在魚得水正要現身,甚至現身前還要大喝一聲,以便阻止小童向湯堯下煞手時,
局勢大變。
    湯堯的怪招最後兩式(一招五式)突然威力大增。
    非但小童被他砸了個踉蹌,而且立掌如刀戳去。
    這是一式「貫手』』,一旦貫久,小童前後身必有個透明窟窿,而且看來小童全身
而退的可能性也不大。
    魚得水忽然「咳」了一聲。
    他功力渾厚,咳這一聲,也幾乎等於是獅子吼。
    小重大驚之下,疾退了五六步,就勢一縱,消失於林中,湯堯四下一打量,道:
「是那位高人?」
    李悔要出來,魚得水拉了她一下。
    湯堯應該知道咳聲的位置和方向,但他並未走近搜尋,卻向另一方向馳去,不久消
失。
    「哥,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看法呢?」
    「湯堯深藏不露。」
    魚得水點點頭。
    「你以前也不知道?」
    「無怪你一直能沉住氣不要我現身了!原來你早就發現湯堯身懷絕技,卻又很會藏
拙呢!」
    魚得水點點頭道:「正是。」
    「小童如果是『菊夫子』,那不是表示『菊夫子』也不是湯堯的敵手了,這未免有
點可怕了吧!」
    魚得水久久沒有出聲。
    「哥,你在想什麼?」
    「我不以為『菊夫子』就那麼差,卻相信『菊夫子』說過的話——施襲者的技藝未
必比他差。」
    對,如果湯堯就是施襲者的門下,可見施襲者的功力之深了,而湯堯之師竟是「五
柳先生」。
    「五柳先生」夏侯心久已成名。
    只不過他的名氣並沒有「四絕」高。
    甚至也沒有車秀夫婦來得響亮,但名聲響不響和身手往往無關。
    李悔道:「你不以為『菊夫子』會那麼差,他為何光行離去?為何不施出更厲害的
武功對付湯堯?」
    魚得水道:「小童果是『菊夫子』,他的出現是為了調察此案。」
    「對!」
    「他在調察此案時,何必打出結果來。」
    「這……」李悔道:「他也在藏拙?」
    「也可以這麼說。」
    李悔道:「那小腳女人如果是湯妻,她也在找那殺父的兇手,如果湯大哥是兇手門
下呢?」
    魚得水攤攤手道:「那就是很麻煩了!」
    「怎麼個麻煩法?」
    「夫妻、岳婿及朋友等等之間的情感,就很難處理了。」
    「你以為湯堯剛才已知是我們藏在此處?」
    「不一定,但至少知道我們這兒藏有人。」
    「如果是別人藏在此處,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他會放過嗎?」
    魚得水道:「你的理解力很強,不錯,也許他猜到是我們,才只問了一聲就虎頭蛇
尾的走了!」
    「哥,由此推斷,湯師『五柳先生』會不會是……」
    「阿悔,目前言之過早,不可瞎猜。」
    「是的,目前言之過早。」兩人摟著緊緊地。
    幸福來得雖然遲了些,但總是來了,而遲來的更珍貴。
    李悔生在巨寇家中,有一股至大的自尊。
    任何人叫她一聲「賤女」,她都無法反駁。
    這樣的身世,而能受到魚得水的敬重與喜愛,她是十分感佩的,遲來的幸福真是更
值得珍貴。
    「南天一朵雲」南宮遠師叔侄,一人一騎在山道上奔馳,不快也不慢,皓月當空,
夜風如刀,已是十月天氣了。
    南宮遠道:「大明氣數已盡,咱們要隨機應變。」
    「……」余抱香不出聲。
    「抱香,你近來是怎麼回事兒?老是不樂?」
    這工夫余抱香作嘔吐聲,南宮遠勒馬停下來,道:「怎麼哩?近來好像好經常反
胃?」
    「……」余抱香道:「沒……沒有什麼……」
    南宮遠何等經驗,道:「抱香,會不會是……」
    很久,余抱香才切齒道:「師叔,不殺張鑫我誓不為人!」
    「張鑫?」
    「是的,他就是『雷神』之徒,『火球』張鑫。」
    「他怎麼了?」
    「他……他佔了我的便宜……」
    南宮遠許久才出聲,道:「你不考慮嫁給他?」
    「嫁給這種人,不是辱沒了祖宗三代了?」
    南宮遠道:「你要殺了他?」
    「不殺此賊,此氣難平!」
    「好:我們就去找『火球』張鑫。」找張鑫並不太難,因為他是「火神」之徒,常
用火器。
    常用火器,走到那裡都會受人注目的。
    他們在杭州找到了張鑫。
    南宮遠不出頭,因為他也不便聽他們談論這件事。
    地點是一家客棧,張鑫的火器全部被余抱香偷了去,連衣內的也不見了,因為張鑫
正在午睡。
    張鑫被她一腳跺在腮幫子上而驚醒。
    乍見是她,心知不妙,道:「抱香,我到處找你。」
    「找我?現在我就在你的面前!」又是一腳,跺在他的小腹上,張鑫痛得蛤成一團,
齡牙咧嘴。
    「你這血賊以為可以永遠逍遙法外!」
    「抱香,我太喜歡你了!但這話你未必信,只不過至少有一點你一定信,那就是請
你立刻殺了我,只有讓你親手殺了我,我才會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
    「是啊!我喜歡你,所以未加考慮以那方式佔有了你。其實在我來說,又何嘗不是
讓你佔有了我!」
    「放屁!」
    「抱香,我對你的至情世上不會再有人知道,而你又不能諒解我,所以,唯一的方
式是讓你親手打發了我。」
    「我當然要宰了你!」
    張鑫道:「我希望你捅我千刀萬刀,千萬別捅我的心。」
    「為什麼?」
    「我對你的情意,可謂心燈意蕊,所以不要捅我的心,留待下世為人,再為你隨靴
台鞭,為你效命。」
    余抱香冷哼了一聲。
    張鑫見她怒氣稍消了些,打鐵趁熱道:「抱香,下世為人我如能和你成為夫妻……」
    「做夢!」
    「是的,這只是我癡心妄想,不過我自家師處弄了白銀五十萬兩,我本要送給你的,
現在我的枕下。」
    余抱香不出聲。
    「至於我上次溜了,是因為我很自卑,每次都不能使你達到高潮,在房事方面一直
有眺能。
    余抱香道:「誰計較這些來?」
    「怎麼?我在這方面不大行,你不在乎嗎?」
    「一個年輕女人根本不在乎這個,相反地,如果男方太貪太多,需索無度,女人還
受不了呢!」
    「啊呀!天哪!我之所以溜了,是因為我怕你嫌我總是在緊要關頭丟了,而使你大
為掃興。」
    「不是。」
    「真的不是為了這個?」
    「你少咯羅!」
    「天哪!我還以為是為了什麼,那我為什麼要跑呢?我是為了你呀!抱香,反正我
是有錯的,你要殺我就動手吧!」
    余抱香已失身於他,且在一起半個多月了。
    張鑫的人品平平,不好卻不也太差。
    更重要的是,張鑫會火器,學有專長,身手也不差。
    如今已失身於他,如他果真如此愛她,而逃走是由於他不能使她感到滿足,這是值
得原諒的。
    於是她又軟了下來。
    不軟下來,一定要殺他,今生豈不要守寡了?她道:「你是說只是由於怕我嫌你不
太管用?」
    「是啊!有的男人能使女人心滿意足,而我……」
    「我一點也不在乎這個。」
    「如果你是真心話,是不是不殺我了?」
    「饒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張鑫伸手一拉她的褲帶,「蓬」地一聲斷了。
    年輕人雙方也都需要,余抱香倒在床上,這小子迫不及待地為她寬衣,余抱香道:
「只怕你要做父親了。」
    小張似乎未聽到。
    「怎麼?你只喜歡玩,不喜歡孩子?」
    「你……你說什麼?」
    「我可能懷孕了!」
    張鑫道:「好哇!我這年紀做父親,是很值得驕傲的。」
    久別重逢,勝燕爾新婚。
    南宮遠暗中看到,歎了口氣離去,要殺人的她,卻在床上被小張殺找不休,真是有
點可笑了。
    兩人成天不離開,熱乎了七天,這天余抱香一早醒來,小張已不在身邊,還以為他
上街買東西了。
    直到快晌午了,她才感覺有點不妙,下床一搜,五十萬兩銀票只有二十萬兩,其餘
的不見了。
    她氣得面色青白,渾身發抖。
    如果小張未溜掉,他的火器及兵刃是不會帶走的。
    「血賊!下次遇上,我不把你剁成八塊就誓不為人!」
    當南宮遠獲知此事時,一言不發。
    她知道,南宮遠內心一定在責她下賤。















第19章
    任大清的「唐瘡」發作,求過不少的大夫都無效。他來到蘇州去找當地名醫,開了
個方子。
    不過這位名醫也很忠厚老實,對他說過,如三劑下去無效,就請他另請高明,他就
無能為力了。
    任大清恨透了白芝。
    只不過他也承認,在白芝身上獲得了不少的快樂,這快樂的代價可就太大了,這名
醫如不能治,還有誰能治?任大清住進客棧,走過前院一個廂房門外,忽然發現一個熟
人,居然是「火神」苗奎,正在煎藥。
    任大清一噱,這老小子也有病。
    會不會也和他一樣,患了同樣的毛病?「是苗兄嗎?」
    「噢!是任大俠……」
    任是李闖的人,後又投靠了清廷,苗奎則是吳三桂的心腹,當然目前也算清廷的人
了,兩人過去無交情,見對方一臉病容,不免同病相憐。
    苗奎道:中任兄的氣色……」
    「在下有病,苗兄也在煎藥?」
    「和任兄一樣,也有點不大舒服……」
    「不知苗兄是什麼忠恙?」
    「任兄是……」
    「僻慚愧……是見不得人的毛病……」苗奎一聽,果然是同病相憐,道:「在下也
是。」
    任大清道:「是不是白芝傳染的?」
    「算非任兄也是和她……」
    「苗兄,如今想來,她是吃了砒霜毒老虎,預謀害我們的,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之
爛……」
    苗奎道:「據我所知,清軍中高級將領及一些『巴圖魯』,多人感染此疾,八成也
是她。」
    「苗兄是用的何人的處方?」
    「此地名醫姜恰齊。」
    「兄弟也是他的方子,不知靈不靈,我這就回去煎藥。」
    苗奎道:「你我既為一樣的藥,何不在此煎了?在下已服了兩劑,似乎無效。」
    於是任大清把行李搬了過來,二人住在一起。
    這藥服了三劑沒有什麼用處。
    二人正在苦惱時,店小二在院外道:「大爺,有位先生說是專治疑難雜症,特來報
效!」
    苗、任二人正自無計,立刻請進。
    —主一從,僕人為主人背了個大藥箱。
    苗、任二人正是所謂有病亂投醫。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3 10:35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5:22

把這主、僕二人迎入廂房中。
    任大清道:「請問大夫高姓大名,怎知我二人有病待醫?」
    醫生道:「在下『賽華陀』常再生……」
    「原來是一代國手……」二人大為驚喜。
    醫生道:「在下是『賽華陀』之徒,『回春先生』毛大業。」「名醫之後,必能治
我等的沉痾了!」
    大夫道:「毛某試試看,毛某不久前在街上看到苗大俠,一看氣色即知大俠在此隱
疾……」
    苗奎道:「請國手救人。」
    毛大業試過脈,道:「請兩位脫下褲子讓在下看看……」
    任大清道:「怎麼?還要看看?」
    毛大業道:「望聞問切是本行的規矩,況且此病種類很多,不看清楚如何能藥到病
除?」
    說的也對,不過當眾拿出來真不好意思。
    尤其是這麼大的年紀的人了。
    只不過為了治病,只好照辦了。
    兩人含羞帶慚地松下褲子,掏了出來。
    毛大業是名醫,見得多了,自然不會大驚小怪。
    他的侍從也許是未見過世面,不由失聲道:「任大俠的沒有一尺,足有七八寸,我
了天哪!」
    任大清瞪了他一眼。
    毛大業道:「不要胡言亂語,少見多怪!」
    然後毛大業開了方子。
    苗奎道:「大夫以為如何?」
    毛大業道:「二位的症候不輕。」
    「大夫能醫?」
    「也要病人絕對地配合才行。」
    「當然,當然!」
    毛大業道:「由於這上『唐瘡』,必須雙管齊下。」
    「什麼叫雙管齊下?」
    「就是一面服藥,一邊發洩出去。」
    「如何發洩?」
    「病是如何來的?也就如何去掉。」
    「我二人不懂!」
    「也就是找人吸出。」
    二人不由一楞,道:「用嘴吸?」
    「不、不!」毛大業道:「所謂吸吸是指吸引之力,此病屬熱,要北人吸之始能生
效,因北方寒冷,北人的體質屬寒……」
    苗奎道:「請大國手直言!」
    毛大業道:「吸引餘毒,最好是北方男人,二位應該懂了吧?而且是愈北方愈
好。」。
    二人不由一怔,吶吶道:「莫非是要我們找孌童?」
    「不一定要孌童,當然孌童俊美,自是更好,但一時之間到何處去找?只要是北方
男人即可。」
    二人已有了譜。
    所謂愈北愈好,清兵自然最適合。
    如今江南到處可以找到清兵,這並不難找肉靶子。
    臨去,二人各贈醫費一千兩。
    這二人那是什麼大國手?他們是小熊和小郭易容裝扮的,他們之所以能混蒙過去,
主要是自稱是「賽華陀」之徒。
    因此二人聽出這大夫有點童音也不會多疑。
    要是冒肅『賽華陀」,那就罩不住了。
    小熊又補充了幾句話道:「所以要吸,乃是因谷道有極大的收縮力,就像被傳染了
麻瘋病的男人,如在三個時辰之內把陽具插入牛糞,(熱的)也有效是同一道理的……」
    苗、任二人似乎大為折服,大夫走後,立刻研究去找清兵,他們滿州八旗子弟都來
自極北方。
    二人回去對李悔說了。
    李悔大笑道:「你們兩個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任大清上輩子八成得罪了你們。」
    「怎麼回事?」魚得水進入屋中。
    李悔道:「叫他們自己說吧!」
    小熊說了,魚得水直搖頭。
    雖然這是打擊清軍的一種方式,對任、苗二人卻也太狠了些。
    因為他開的方子全是扶陽之藥。
    如羊淫霍(據說一牧童見一羊吃了該草,一連和百十頭羊性交,猶意有未盡)、巴
乾天、仙第、菟絲子、沙苑藻藜、葫蘆、屁茸、海狗腎、狗寶、雀那及陽起石(即雲母
根)等。
    服了這些藥之後,即硬如鐵杵。
    不由他門不去找尋發洩的對象。
    他們要找,當然就會去找清兵或「巴圖魯」。
    也就是滿州人,他們來自極北方的寒帶。
    小郭會點醫術,所以他能製造迷藥。
    事實上要北方人來吸毒,那完全是胡說八道。
    這兩個人每天要弄好幾個,於是「唐瘡」就在清軍中蔓延開了。
    這大鎮上住了六七百清兵,卻是清兵的後力。
    這兒有一家客棧被清兵包了。
    因為這客棧中有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就是單于飛。
    原來上次被二老重創未死,在此療養。
    保護他的有六七個「巴圖魯」高手。
    他的左腳踝被扭裂,但已治癒,只是破了。
    內傷刨團區霞,但經過調養,一個月就好了。
    單于飛誓報此仇,雖然他不能單挑二老,但到一對一單挑,他有信心,所以派出他
兩個徒弟去找二老。
    巧的是,二老就在這鎮上。
    這是個大鎮,有兩千多戶人家,商賈雲集。
    二老在找單于飛,單于飛也在找他們。
    這是因為二老打聽出來,單于飛未死。
    二老不能招搖,化裝得較為年輕些,他們來到魚得水等人的客棧中。
    最初魚得水還未認出呢!認出之後,魚、李雙雙拜下。
    「起來,起來!」上官紫拉起李悔,摟在懷中,道:「寶貝女兒,娘真不希望再和
你分開了。」
    李悔道:「女兒也希望在娘身邊侍侯娘。」
    「看你這小嘴多甜,老伴,咱們這次……」
    車秀道:「老太婆,先別婆婆媽媽地!這個敵人先除去再說,再說滿人不滅,也休
想過太平日子,」
    上官紫道:「女兒在身邊也不礙事呀!」
    「女兒在身邊,咱們的乾兒子或者女婿能不在身邊嗎:他們在身邊,這兩個小子也
不能離開,不行!人太多不方便。」
    小熊道:「老頭,你嫌我們,我們也並不怎麼欣賞你們呢!」
    魚得水道:「小熊,不可沒大沒小地!」
    車秀道「不妨!我們不在乎這個,隨便一些也好。」
    魚得水道:「義父母此來一定有要事見告!」
    「不錯,單于飛也在此鎮上。」且說了上次重創而未死的事。
    李悔道:「這賊子的命真大!」
    「只是跛了一足,功力已復。」車秀道:「我們夫婦下定決心為了報敞猶跟了來,
他身邊有六七個高手。」
    上官紫道:「不過那等高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魚得水道:「我們和義父母一起,把這些人一鼓殲滅。」
    車秀道:「你們有此孝心,我們也不能峻拒,到時候我們宰人,你們就為我們把風
吧!」
    清兵的紀律不算太差。
    除非上級有令,可以搶劫擄掠,不然的話也會處罰。
    這也是李自成和張憲忠之流不能成功,但清軍南下,卻頗為順利的原因。一般來說,
李自成功入北京,崇偵自殺縊死,這代表什麼?這雖不能代表大明已亡國,卻有這種趨
勢了。
    李闖如果能運用這種聲勢,他的成就可就大了!當然也不會不旋踵敗亡被殺,肝腦
塗地。
    單于飛在和一名「巴圖魯」高手對酌。
    這人叫巴雄,是個精幹摔角及擒拿的高手。
    「巴兄,我的眼皮子這兩天跳得有限害。」
    巴雄道:「不知是那隻眼?」
    「右眼!」
    「右跳財,左跳凶。」
    事實上大多數人是說左跳財右跳凶。
    其實眼皮子跳只是心緒不寧之故。
    所以這種迷信是倒果為因,不信你稍微注意一下,如你因某事焦燥不安,緊張過度
時,眼皮就會跳。
    當然,失眠也會有此現象。
    單于飛道:「我以為可能有人想動我的念頭!」
    「不會的,單于大俠,沒有人敢在此虎口捋鬚。」
    單于飛冷冷一笑道:「就怕他們不來!」
    巴雄道:「單于大俠似能猜出是誰?」
    「如我沒有猜錯,極可能是上次向我施襲之人。」
    「車秀和上官紫兩個老渾蛋?」
    「大致如此,當然也可能是別人……」
    「不會的,單于大俠,我會通知弟兄們格外小心。」
    下人點了燈,巴雄也告辭離去。
    單于飛負手在屋中騙著,左足一跛一跛地,每次看到這只跛足,就不由發狠,誓報
此譏。
    就在這時,一個老嫗自門外探進頭來。
    單于飛一楞,十分陌生,以前未見過。
    「你是……」
    「我是本鎮上的何大嬸……」
    何大嬸之名可能比地保或地方上的大善人還出名,她是個經營半掩門,很兜得轉的
中年女人。
    她認識的人很多。
    上自大官,下至販夫走卒,地痞流氓,一個人只要和這些人扯上了交情,在地方上
就能呼風喚雨。
    有所謂:有錢的王八坐上席,窮困的秀才受狗氣。
    又有所謂:人敬者,狗咬丑。一個穿了破衣而潦倒的人,狗見了都會向他「汪汪」
狂吠幾聲,真是狗眼看人低。
    單于飛一聽是何大嬸,臉上不由有了笑容。
    因為就連清軍將領,如王千總、李守備和孫游擊等軍官,都和何大嬸有往來。
    至於「巴圖魯」高手,也都認識何大嬸。
    據說只要你能說出願望,何大嬸定能滿足你。
    「單于大俠,李守備說你的心情不太好,問我有沒有辦法為你效勞?我呀!別的不
成,要找樂子尋開心,找我準沒錯!」
    單于飛並不是很好色的人。
    只不過男人又怎能不喜歡女人,尤其是何大嬸的女人。
    「何大嬸有何貴幹?」他不免奇怪讓這女人進進出出地。
    「我和大清軍官都有來往,他們有心事,到了我那兒也都忘了!我也能為他們解決
問題。」
    「在下沒有什麼問題。」
    「單于大俠也不必瞞我,一看你的眉頭就知道了。」
    「何大嬸……」
    何大嬸搖搖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單于大俠,我所以能兜得轉,就是因為能有求
必應使朋友們滿意,」
    「在下目前並不……」
    「不,只要是人都會想。」何大嬸道:「請說,你喜歡肥的、瘦的、黑的、白的、
高的、矮的,比你小的或比你大的。處子還是慣於風月的,會房中術或媚術的,或者不
會,只要你提出來,一個時辰內送到……」
    單于飛攤手知道笑笑,道:「大嬸,你似乎是應有盡有?」
    「不敢這麼說,卻也沒有被客人難倒。」
    單于飛踱了一會道:「小腳女人別具風味……」
    何大嬸道:「真不愧為內行玩家!」
    「你有?」
    「你要多少?」
    單于飛聳聳肩,道:「二十來歲,小腳、身材玲嚨,細皮白肉,屁股蛋大大地,胸
部也要聳拔……」
    「單于大俠,纏小腳的女人,屁股蛋不大的太少了。」
    這是經驗之談,老油子就是不同。
    單于飛道:「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請說!」
    「具備了以上六種條件之外,臉上還要有少許淺白的麻子。」
    何大嬸微微一楞,似乎這位仁兄的胃口不一樣。
    前五項都證明他是老玩家、老經驗。
    小腳女人別具風格,據說玩家邊玩邊握著一雙小腳把玩,可以得到雙重樂趣,夠回
票價。
    只不過後面加上「臉上有少許淺白麻子」,這胃口就大不同凡俗了,居然有人對麻
女有特殊興趣。
    麻面女人有特殊風味嗎?有所謂「十個麻子九個俏,一個麻子值一吊」。
    這兒的「俏」不作「俊俏」解,而作俏皮解。
    女人上了床除了銷魂勾當彭卜,還要俏皮。
    有許多的女人很美,但死板不俏皮,就減色不少。
    是單于飛故意刁難何大嬸,還是真對這種女人有偏愛?不管怎樣?他是提出了要求。
    那知何大嬸道:「好,我這就為單于大俠去張羅……」
    何大嬸退了出去,單于飛笑笑,似乎也為自己的「嗜好」感到發噱。事實上他並非
喜歡有少許淺白麻子的女人,的確在為難她。
    何大嬸走了一會,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他又坐下來喝酒,真能找那麼個女人玩玩,也許心情會好些吧!」
    不一會,門外又探進一個頭來。
    臉有黑沙,看不清面孔。
    不過至少可以看出二十郎當歲,小巧玲瓏。
    這工夫這女人又伸進一隻腳在門檻內。
    單于飛一看,居然是三寸金蓮。
    他對小腳女人有偏愛,雖然這女人臉上有薄紗,尚不知臉上的麻子是什麼樣子?或
者有無麻子?這已經很夠神秘刺激了。
    「你是何大嬸派來的?」
    「嗯……」女人走了進來。
    身段婀娜,步步生蓮。
    單于飛站了起來,道:「何不除去面紗?」
    女子道:「你是要死的人羅!怎可被你這雙媚眼看到?」
    單于飛一驚,冷冷地道:「你是誰?」
    「我不是殺你的人,只是偶爾路過此處,發現了何大嬸和你談生意,你指名要小腳
女人……」
    「有什麼不對?」
    「像你這種兩手血腥的武林敗類,『小腳女人』四字出自你的口中,就已經是一種
侮辱了!你也配嗎?」
    「照你這麼說,你不是和何大嬸一路的?」
    「當然不是。」
    「剛才的何大嬸是什麼人?」
    「你該猜得出來。」
    「她不是真的何大嬸?假的?」
    「你自己去猜吧!」這女子道:「我來此順便告訴你,大明氣數將盡,滿人可能一
統天下,你在滿人助翼之下討生活,最好少作孽,我是說你今夜能不死的話。」
    「我會死嗎?」
    「你能活命才是奇跡……」這女子往外走。
    單于飛伸手猛抓她的肩腫,一把抓空,再抓也空時,才知道來者不善。
    不過單于飛也可以列入頂尖高手之列,和「四絕」是齊名人物。雖然兩抓未中,卻
也把這女子逼退了三步。
    這女子一直不曾還手,不知是不是不屑還手,單于飛非佔點便宜不可,展開凌厲的
攻勢。這女子有點招架不住,開始反擊時,單于飛的優勢就遜色了。
    就在這時,門外射進一人,道:「單于飛,這個小腳女人如何?」
    來人正是剛才的何大嬸。
    不用問,那小腳女子必是徐小珠。
    當今武林有一雙標準小腳卻又有一身絕技的,找不到第二人。
    這何大嬸卻是上官紫花裝易容的。
    何大嬸一出手,單于飛就嘿撇笑道:「原來是你這老虔婆扮演鴇母,真能入木三分,
看來你正是這種料子……」
    這工夫,豪面女子已出屋而去。
    她確是路過此處,適逢其會,發現車秀等和李悔及魚得水等在研究如何對付單于飛
的事。
    她也看到上官紫和單于飛交淡。
    單于飛居然要小腳且有點麻子的女人。
    於是她扮演那女人,試探單于飛的身手。
    人怕出名豬怕肥,有了名氣就會受人妒嫉。
    高手們都會相互猜忌—一某某人比我高還是比我低?上官紫接了單于飛五六招,就
知道單挑未必是此人的敵手,難怪他們的兒子車耀宗敗在此人手下,吐血而亡了。
    兩人爭一座位,單于飛這身份本就不該,年輕人跋扈,可以教訓他,揍他一頓,但
重傷及死,手段太毒了。
    上官紫在二十來招時就感到壓力沉重。
    這工夫,車秀道:「老太婆去把風,讓我來!」
    車秀攻出凌厲的一招,單于飛心頭一凜。
    老頭子比老太婆約高出兩籌。
    他可以在五十招內擊敗老虔婆上官紫,但在一百招內未必能佔到車秀的上風,差距
竟然是這麼大。
    這兒戒備極嚴,巴雄已發現了魚得水等人。
    他立刻招呼其餘六七個高手和滿清「巴圖魯」。
    魚、李、熊、郭四人接下六個高手,包括巴雄在內,上官紫一邊要為車秀把鳳,一
邊也要協助四小。
    以四小的功力,應付這七個高手是有餘的。
    即使熊、郭二人差點,也還可以佔到上風。
    只不過三十招後,傷了對方二人,清兵圍攏來,又形成了數道人牆時,忽然又來了
兩個蒙面人。
    這二人任何一個都比巴雄等人高明,才六七招,魚得水這邊已經攻少守多,熊、郭
二人已受了傷。
    魚得水大為驚奇。
    這兩個人的路子似有點熟。
    李悔一看就有數、以偉音入密道:「李雙喜,你以為別人就認不出你是誰嗎?你知
道你的恩人在內和單于飛在作殊死戰嗎?你要恩將吮報嗎?」
    這人正是李雙喜。
    另一個是誰也就不問可知了。
    魚、李二人越是恨他們助清抗明,他們越是往這條路上,因為清廷即將一統天下,
抱大腿自然要選粗的抱。
    李雙喜本來並不想依靠清廷。
    他有自知之明,清廷對他不會有太大的成見,相反地,也許會暗暗感激他們義父子
要不是李闖攻佔北京,使崇偵縊死煤山,大明失去領導重心,只怕吳三桂引清兵入關也
不會如此頂利吧?信仰與信心是十分重要的,崇偵如果仍然健在,清兵就算大舉入關,
即使勢力不可當,中原之局勢也絕不會像目前一樣不可收拾了。
    李雙喜知道麥高向他拍胸膛,清廷可以接納他,甚至將來會給他一官半職,但是有
個人卻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那個人就是吳三桂。
    吳已受封為「平西王」,身份顯赫。
    這當然也是因為目前還要利用他們(包括耿仲明、孔有德及尚可喜幾個明朝的降臣)
打天下。
    天三桂要是不接納他,仍視他為眼中釘,他在清廷這邊就混不下去,只不過他不能
不暫時聽麥高的。
    麥高的身份超然,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高。
    李雙喜逃不出天地衫卜,只好姑妄信之。
    就這樣,他和麥高來相助,也有將功折罪之意。
    屋內的車秀並未得到決定性的勝力,七八十招後稍佔上風,但要擊敗或挫傷單于飛,
只怕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外面魚得水等人此刻十分險惡。
    加之李、麥二人吃過兩小的虧,李雙喜的左耳被炸去一半,麥高曾被炸得渾身烏黑,
褲子幾乎不足蔽體了。
    直到現在,他們被炸傷之處還有未完全痊癒的地方。
    所以二人對兩小出招,拳拳到肉,掌掌追魂。
    此刻小郭已挨了十七八下,小熊也中了七腳五六掌。
    兩小口鼻滲血,搖擺不定,隨時都會倒下。
    魚得水和李悔雖學了車老夫婦的絕學,但應付這麼多的高手已經自顧不暇了,況且
他們也提心二老的安危。
    兩小倒下時,麥、李二人全力對付魚、李二人。
    屋中兩老應付單于飛,估計二十招內就可以撂倒他。
    絕未想到,只差十招八招即可得手,後窗外忽然射進二人。
    其中一人道:「單大俠,我們來助你!」
    一個是御前侍衛金燕。
    另一個是「翻天手」喬聖。
    不論二老聯手有多厲害?加上這二人就完全不同了,至少三人聯手,二老就佔不到
上風了。
    上官紫以「蟻語傳音」道:「老伴,魚、李等人發發可危,我們已不可為,還是暫
時撤退吧!」
    車秀也能看出這一點。
    只不過不能戰,要全身而退也不大容易。
    雖然撤退難,還是要及早撤退,二人來到外面,眼見魚、李二人已開始挨打,好在
魚得水能挨。
    李悔卻就不成了,魚得水挨十下,也沒有李悔挨一下重。
    至於小熊和小郭已經躺在地上不能動了。
    車秀夫婦一出手,固能在兩三招內傷了巴雄等三人,但單于飛一出屋,這優勢又立
刻不見了。
    四人陷人苦戰,魚得水最擔心的就是李悔。
    主要是他對她有一份深厚的歉意。
    自認識她開始,她就全心全意對他,但魚得水迷上了白芝,一直瞧不起李悔,甚至
對她的忠告卻報以侮辱。
    由今夜的情況看來,單于飛算得上是一代梟雄,頂尖中的頂尖,即使車秀和他單挑,
只怕也無勝算。
    魚得水有時必須去救李悔,甚至以身子挨揍去擋住李悔,局面更加危急,這麼打二
老也沉不住氣了。
    於是車秀道:「得水,你和李悔把熊、郭二人帶走,我們二人斷後……」
    魚得水也以「蟻語蝶音」對李悔說了立刻撤退。
    當二老和魚得水以全力各攻出一招時,魚、李二人挾起小熊和小郭就往外衝,事實
上是很難衝出的。
    固不論對方立刻攔截,四周還有數百清兵圍住。
    真正是弓上弦,刀出鞘,殺氣騰騰,形同銅牆鐵壁。
    二老斷後,僅單于飛即能接下來。
    這情勢更險,因魚、李二人挾了一個人實力大減。
    魚得水道:「義父,那個年輕的蒙面人就是李雙喜小賊,此賊恩將仇報,豬狗不
如!」
    二老一聽望去,果然很像。
    上官紫厲聲道:「李雙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李雙喜當然不會出聲,但攻擊如故。
    像他這種人,只知利害,是沒有感情的。
    他忘了失去武功,萬念俱灰的絕望,他現在只知道要生存須倚靠清廷,要不,天下
雖大沒有他立足之地了。
    兩老一嘔氣,更是不濟。
    儘管單于飛絕非二老敵手,在聲勢上卻比二老篤定,況且四周的清兵又大聲吶喊助
威。
    魚得水足足挨了三十多拳五十多腳和掌。
    換了任何人,早已倒地不起。
    他能支持,卻也是在苦撐,只是痛苦的程度比別人差些而已。
    在單于飛、李雙喜及麥高這三大高手的合力交擊之下,連上官紫也已經開始失招了。
    因為還有喬聖和金燕助陣,都不是庸手。
    要走,真是難於登天。
    就在車秀也中了麥高一掌,四面攻擊有如蓋房架屋般罩下時,李悔被李雙喜一腳踢
出三步。
    這一腳正中她的左腰,差點倒下。
    魚得水去一扶,背上又中了單于飛一腳。
    這一腳好除把他的背骨跺散開來。
    幾乎同時,上官紫連中麥高及金燕各一掌,只不過金燕也中了上官紫一腳,栽出五
六歲。
    無論如何,這局面是愈來愈絕望了。
    李悔口角有血漬,上官紫也差不多。
    單于飛也受了內創,口鼻中都有血漬滲出。
    只不過對方都還能撐下去,因而他們突圍難成。
    就在李悔連挾人的力氣也消失時,忽然一陣喧嘩聲中,一道灰影呈拋物線狀越過人
牆而來。
    這輕功高而怪,在空中一路翻滾而來。
    落地卻不帶一點聲音。
    這人不但頭、臉蒙起,身上也包紮得很緊密。
    似乎虧很怕人認出他是誰。
    只不過最低限度可以看出這是個年紀不小的女人。
    大致來說,和上官紫的年輕差不多。
    麥高逞能先迎上砸出了一掌。
    也許他太輕敵,只用了七成真力,只見這女人撩臂一格,麥高「吭」地一聲,抱臂
退了三大步。
    李雙喜很精,知道來者不善,不敢出鋒頭。
    在目前,單于飛是對方的頂尖人物,雖然他也受了傷,還是要上前試試,撤刀攻上,
這女人不避不閃,伸手奪刀。
    單于飛相信來人了得,卻不信她能奪下他的刀,因而這一刀照樣劃出,蘊含三個以
上的變化。
    來人照抓不誤,單于飛三個變化使過,這女人仍然抓到。
    單于飛一驚,只好疾退道:「尊駕何人?」
    來人當然不會出聲,以「蟻語蝶音」叫二老及魚等把對方的人趕到西北角一隅,那
邊的清兵必然開出一條路。
    自那邊突圍較易。
    這辦法還真行,對方的人不敢正攖其鋒,就往西北角退,後面的清兵讓出路來卻又
不敢放箭。
    於是也們突圍成功。
    由於對方在後面追,就由二老扶起兩小,如此奔馳才甩掉了追趕的人。
    在鎮外十二三里處的林中停了下來。
    車秀放下小熊,抱拳道:「多謝這位援手,要不,今夜只怕……」
    那蒙面人搖搖手,表示不必謝她。
    上官紫道:「尊駕肯冒此大險人內搭救我等,必是俠義道中人,這兒的人都是絕對
忠貞之士、可否見告大名?」
    這女人又搖搖手,而且掉頭彈起身子,翻滾飛瀉而去。
    魚、李二人躬身道:「義父母受傷不輕,讓我來為二位療傷吧!這單于飛老賊的技
藝,出乎意外的高強。」
    車秀為兩小服了藥,要他們自行調息自療,道:「老夫和他單挑示必准贏。」
    李悔道:「義父單獨對付他必贏,只是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車秀道:「真正是人外有人,蒙面女這人的路子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魚得水道:「武林中除了『四絕』,看來高人奇士仍然很多,不知義父母有未看出
這位奇人有點怪?」
    上官紫道:「怪是怪,武功奇高。」
    魚得水道:「晚輩不是說她的武功怪,而是發現她的手腕上長了茸茸白毛,女人長
白毛而不長在頭上,所以很怪。」
    李悔道:「對,我也隱隱看到她的手腕上有白毛,因為其他部位都密封遮蓋起來,
只有衣袖和手套之間空隙處可以看到。」
    車秀想了一下道:「手腕處有白毛,證明她可能全身皆有。」
    上官紫道:「你胡說什麼!」
    車秀道:「腕上有,全身絕對都是白毛。」
    李悔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人猿?」
    「當然不是。」車秀道:「猿再像人,畢竟可以看出,而且她雖未出聲說話,卻以
『蟻語蝶音』叫我們集中西北角突圍,人猿再靈,卻不會說話。」
    「對對!」魚得水道:「據說久居蠻荒,遠離人煙之處的野人會長毛,是由於很少
吃鹽之故!」
    車秀道:「這說法我也聽說過,我想起來了,這人的路子似乎和『菊夫子』咯以,
當然因她出手很少,頗難認定。」
    上官紫道:「此處不是久耽之地,我們走吧!」
    車秀道:「他門不會派人追來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6:38

第20章
    「啟稟王爺……」一個參將在「平西王」帳外鴕身道:「未將因事去見滁王濟爾哈
郎及英親王阿拂,都聽到同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進來說。」
    「傳說李闖的義子漏網後,迄今還活著。」
    「什麼?李雙喜沒有死?」這對他是一件十分震動的事,吳三桂忽然離座,道:
「他在那裡?」
    「據說『白袍老租』麥高拉攏他,要為英親王阿齊格效力。末將為了證明這件事,
偷偷查問過英王屬下兩個友人,確有此事。」
    吳三桂雙拳緊握道:「有了他的下落就好辦!」
    「不知王爺如何處理這件事?」
    「和阿齊格要人!」
    「王爺,這事未將本不敢置詞,只不過……」
    「有話就兌出來!」
    「阿齊格和其他幾個有汗馬功勞的王爺,據說平定江南之後,上面就要勒封為鐵帽
子王……」
    「有此一說。」
    「王爺雖然功勞比他們更彪炳,但王爺不是……」
    「說下去不妨,我當然知道本爵不是八旗子弟。」
    參將躬身道:「明要不如暗抓……」
    「這……嗯!有道理!」
    參將道:「暗抓不如猝擊,就算失敗,對方也不知是誰幹的,況且李雙喜樹敵太多,
南面也抓他,中原武林中人也不會放過他……」
    「好!這件事交給你去做。」
    「啟稟王爺,這件事要是王爺親口囑托『雷神』苗奎,他的身手高而王爺待他不薄,
又是火藥專家,要弄死李雙喜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這要我親口下令?」
    「王爺下令比屬下請托,那效果就大不同了。」
    吳三桂點點頭,道:「苗奎在何處?」
    「在阿齊格那兒。」
    「好!派人去一趟……注意!活的更好!」
    「是,王爺……」
    有人向李雙喜施襲,三次都未成功。
    李雙喜是個反應不差的人,他以為向他施襲的不是外人,可能是清廷的「巴圖魯」,
他知道自己的處境。
    這天晚上他問苗奎道:「苗兄,有人想宰我。」
    「誰呀?」
    「雖不清楚,但相信是清廷的人。」
    「這不大可能吧!」
    「我敢斷定,不會是魚得水那些人。」
    「你的敵人很多,也許是別人?」
    李雙喜搖搖頭道:「苗兄,我以為你保護不了我!」
    「我會盡力而為的。」
    「苗兄,我要走了!」
    「走?去那裡?」
    「不一定,那裡安全就到那裡去。」
    「你捨得離開我嗎?」
    「不捨得也不成。」李雙喜深信,如清廷的人不能容他,苗奎的力量也不足呵護他,
遲早有殺身之禍。
    他一邊收拾東西,邊道:「施襲的人全蒙面,魚得水不會,車秀夫婦更不會蒙面,
這可以想像……」
    「可以想像?」
    「是的。」
    「你能猜出是誰?」。
    「大致如此,吳三桂是清廷目前最紅的人物,他如知道我在這兒,他會赦過我嗎,
就算你以前是他的心腹,你就是敢為我美言不成!」
    「怎知不成?」
    「因為李闖玩了他的禁臠。」
    苗奎道:「就讓我試試看吧!」
    「你不必試了!我決定走了……」
    這工夫苗奎忽然攻了上來,這是施襲,他的身手本就比李雙喜高些,在施襲之下,
絕對不會落空的。
    的確,李雙喜閃得再快,還是中了他一掌。
    苗奎要宰他就不能留一點情面。
    吳三桂親自要求他作這件事,他沒有推辭的餘地。
    蛇蠍之毒比人之心,那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李雙嘉曾為麥高恢復武功,僅就這件事來說,他就該感激終生,但現在他為了自己
的前途要殺了他。
    「麥高……你……你沒有良心……」
    「小麥,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平西王』是我的老東主,如今他要求我作這沖事,
我義不容辭!」
    「你忘了!我求你一敘復功在佃附和救命一樣。」
    「對!我沒忘!所以你死之後,我會為你殯得隆重,每年忌辰,我也會到你墓上
去……」
    李雙喜射出屋外。
    只不過他受了傷,而且麥高比他的身手高。
    未出十五招,李雙喜被制倒地。
    捉活的,「平西王」會更欣賞。
    麥高的行為是賣去求榮,不要說李助他復功,他們在另一方面來說,也是十分親密
的關係。
    麥高此刻已被利慾沖昏了頭,兼程連夜把小李送到「平西王」處,此刻正是二更將
盡時刻光景。
    吳三桂乍聽此言,向麥高抱拳道:「麥大俠,薑還是老的辣,真是辛苦你哩!」
    麥高道:「王爺何必和在下客氣。」
    吳三桂道:「在什麼地方弄的?」
    「在英王阿齊格的防區內逮到的。」
    「沒有被阿齊格的人看到?」
    「絕對沒有。?
    「很好!本爵必有重賞……」
    吳三桂走到李雙喜身旁,望著這個兩手血腥的闖王義子,雙目快要噴出火來了。
    他寵陳圓圓,卻因李闖俘獲她而使她失節。
    儘管這件事他一直不怪陳圓圓,只不過失節苟生是必然的私下議論之詞了。
    若換了貞烈的女人,必然自經而全節,不會苟活人世。
    大概在這情況之下,就可以用得上宋儒戴東原所說的「婦人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的名言了吧!
    「你這些年來殺了多少人呀?」
    李雙喜到此地步,心知難逃一死,但如果還有活命機會,他也不會放棄,所以他沒
有出聲,他在等機會。
    只不過這兒裡裡外外自是戒備森嚴。
    「聽說你比李闖更嗜殺,有這回事嗎?」
    李雙喜道:「傳言未必屬實。」
    「你有什麼話要和本爵說嗎?」
    「說什麼你也不會饒我對不對?不過我也認了,但在我死之前卻要告訴你兩件事,
這對你都極為重要。」
    「噢!你說。」
    「第一,你的寵妾陳圓圓,貞烈可佩,並不能算是失節。」
    「你……你是說……」這件事對吳三桂太重要了,他一直以為愛妾已被闖賊姦污了
多少次。
    「義父最初要佔有她,她誓死不應。」
    「就這麼罷了?這不可能吧!」
    「當然,後來又差老女人去遊說也不成。」
    「後來還是……」
    「後來用了迷藥放入茶中,所以我說陳圓圓不算失節,這種暗算技倆人人難以提防,
與貞節無損。」
    這話吳三桂很愛聽。
    事實上是李雙喜騙造的,麥高似也知道這件事。
    吳三桂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
    「因為這對陳圓圓不公平,我不說出真象,外人必然會猜忌她的貞節,我有義務說
出這件事。」
    「你明知說了此事我還要殺你!」
    「不妨,我知道自己的下場,但是你出賣明朝,卻只是為了一個女人,你知大明的
子民對你有何看法?」
    吳三桂面色一變,麥高厲聲道:「你敢胡說!」
    李雙喜笑笑道:「鐵的事實,『胡說』二字從何說起?」
    吳三桂道:「你說,民間對我有何說法?」
    李雙喜道:「你自己該知道。」
    「重色輕國?」
    李雙喜笑笑道:「那還是最最客氣的評語,算了!反正你是背定了千秋罵名,不談
這個還有第三件事,我也要在我未死之前告訴你。」
    「好!你說吧!」
    李雙喜道:「王爺信任麥高,但這人卻不值得信任。」
    「你想挑撥,這已經遲了。」
    「不遲,我只是提醒你,此人反覆無常。」
    「怎見得?」
    「舉例來說吧!他被李闖之女李悔廢了武功,生不如死,被我為他恢復了功力,可
以說恩同再造,加之我們還有另一種關係……」
    吳三桂瞇著眼,道:「什麼關係?」
    李雙喜道:「你問他!」
    麥高厲聲道:「你不要胡扯!」
    吳三桂道:「就讓他說好了!」
    麥高道:「他自忖必死,就會胡說八道!」
    「也不見得全是胡說。」
    李雙喜道:「他有個怪痺,喜歡雌伏,也就是扮演母雞的角色……」
    「呸呸呸!」吳三桂:「你真他媽的滿口噴糞!」
    「我知道你不信,這可以驗證。」
    吳三桂道:「如何驗證?」
    「第一,在此痺的人,他的谷道比平常人的鬆弛寬大,有的甚至大腸頭探出,這是
抽拉結果,其次他的屁股上有兩道刀疤和一顆很小的紅痔……」
    吳三桂一怔,第一個現象,想了自也相信。
    有分桃斷袖之癖的雌性者,必然有那現象。
    至於屁股上有刀疤,可能是在洗澡時看到的。屁股上有一顆很小的紅痞,這就很難
看到了。
    沒有特殊關係是看不到的。
    「如果王爺不信,可以馬上查驗。如我說的不實,王爺可以用最殘酷的方式剮了我,
絕無怨言!」
    吳三桂看看麥高。
    麥高面紅耳赤,事實如此,他無法巧辯。
    吳三桂內心有數,八成是真的。
    真是世界之在,無奇不有,麥高這把子年紀,居然還好此道,而且專作母雞,內心
不由大笑,卻道:「本爵不信!」
    他要繼續利用麥高就要裝著不信。
    麥高怒極,撲上去一腳跺向李雙喜的口鼻部位。
    他要使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李雙喜本已被他點了兩處穴道,加之四周戒備嚴,又有麥高在一邊,不怕他跑了,
可是事有意外。
    這一腳麥高成心想把他的鼻骨踏碎,也要把他的牙齒及才齦跺塌,但是李雙喜忽然
抓住了他的腳踝一扭。
    麥高絕對沒有提防,甚至腳跺下,眼睛卻沒有看他。
    因此李雙喜才能抓住他的腳踝。
    這一扭,由於未提防作應變的身子扭動,只聞「卡嚓」一聲,腳骨已斷。李雙喜一
躍而起。
    為什麼他能解穴?且點了他兩個穴道。
    這是因為李雙喜由車秀大引夏功及傳他三招武功的事,他沒有時麥高說。根據車秀
夫婦的武功路於,被點穴後,即使與人交談,也能同時進行解穴。
    這是麥高所絕對未想到的。
    此刻麥高倒地捲在一起,因右腿骨嚴重斷裂。
    只不過帳外還有侍衛,這工夫李雙喜撲向吳三桂。
    吳三桂是武將,但他學的是馬上騎射工夫。
    這和武林高手來比,是絕對不能經的。
    吳三桂當然知道和這些人動手,可能連兩三招也接不下來,立刻大叫「來人哪!有
刺客……」
    外面射進四名侍衛,掄刀劍猛撲而上。
    李雙喜此刻當然是逃命要緊,一旦被大軍包圍了,那就完了。他上了帳頂,飛掠而
去,這在麥高是一件最窩囊的事了。
    當然,吳三桂更窩囊,到手的仇人又飛了。
    魚得水睡到半夜,突然醒來坐起。
    這怪夢使他大為驚異。
    夢中遇見小童,說是要謝謝他上次咳了一聲為他製造脫身的機會,雖然那一次並非
不敵。
    這種夢當然不算什麼、只不過小童在夢中告訴他,送他五招武功,記在小冊子上放
在屋頂用瓦片壓住,醒後可去拿。
    這使他以為有點玄了?真有這等事嗎?這當然很簡單,到屋頂上去看看就成了。
    他披衣下床,上了屋頂找了一會,就赫然發現一片瓦下壓了一本小冊子,上寫
「『菊花天』五招」字樣。
    魚得水四下張望,夜深人靜,那有人影。
    星月在天,夜風料峭。
    他待了好一陣子才回到屋中,見冊內寫了五招武功的用法以及動作繪圖,後面有
「徐世芳」具名。
    魚得水仔細回憶,那是夢,絕對是夢。
    「菊夫子」能托夢?這不是太玄了?如果「菊夫子」真的有了道基,托夢也不能算
玄。
    於是他開始學這五招「菊花天」武功。
    第二天早上,小熊和小郭由於睡得早起得早,肚子餓了就上街吃早點,魚得水練到
四更過半才睡,現在還在酣睡呢!
    小熊和小郭在吃豆漿,油條,突然發現數十清軍押著一輛囚車「轆轆」人鎮,看來
這囚車是連夜趕路的。
    小郭道:「有沒有看到,囚車內是個女人?」
    小熊道:「當然,女人也會坐囚車的……」
    小郭道:「看來這女子長得還不賴哪!」
    小熊正在低頭,這時忽聽小郭「咦」了一聲,道:「會是她?」小熊抬頭望去,這
女人十分疲憊、憔悴,約三十多歲。
    小熊道:「你嚷嚷什麼呀?認識她?」
    小郭仔細望去,道:「她就是馬士英的寡妹馬琳,她對我有恩,看來她落入了清軍
之手。」
    小熊道:「就是上次際進入馬士英府內認識的?」
    「對!」
    小熊道:「小郭,救她值得嗎?」
    「這是什麼話?如果這囚車中的女人是田卿府中的丫頭玫瑰,你救不救?」
    小熊和玫瑰有一手。
    「當然!不知道魚大哥同不同意?」
    巧的是,這囚車就住入了他們住的那家客棧對面的人和客棧中。
    小熊道:「囚車不易打開,」
    小郭道:「入了客棧會放出來的。」
    小熊道:「只是她身上的手銬須用寶刀寶劍。」
    小郭道:「魚老大的『梅花』如何?」
    小熊道:「大概差不多。」
    小郭道:「咱們至少該先到人和客棧去看看情況。」
    二人進人想進後院,但被擋駕了。
    有清兵把守後院門,說是全包下了,閒人莫入。
    兩小帶了早點回去,已是辰時未了,見李悔輕手輕腳地端了一盆洗臉水,走進魚得
水的房中。
    雨小在窗外窺視。
    李悔放下來,輕輕地坐在魚的床邊打量他的睡態。
    那知他忽然一把拉住她一臂,她倒在床上。
    「魚得水……你壞……」雖然這麼說著,卻並未太拒絕,讓他抱緊、狂吻以及愛撫,
真像兩團熱火在一起燃燒。
    「哥……不要這樣……我不能像白芝那樣給你!」
    「我知道,我要隆重地娶你!」
    「也不一定要隆重,只要誠意就夠了!」
    「李悔,近來我好想……」
    「不行……哎呀!這是什麼?哧死人了……」李悔下床往外跑。
    窗外兩小來不及迴避,被李悔看到了。
    李悔道:「下流,讓你們兩個瞎眼!」
    小熊攤攤手道:「李悔,我們不過是剛回來適逢其會而已。」李悔道:「再這麼下
流我可不饒你們!」
    小郭道:「只許你們熱乎,我們看看都不成?我們只是好奇而已,是什麼東西把你
哧得倉皇而逃?」
    李悔有點不好意思。
    小熊道:「大概是碰上了太硬的東西吧……」
    李悔追打二人,魚得水苦笑搖頭,下就要洗臉。
    這天晚上,小郭偷了魚得水的梅花,等到半夜偷偷溜出,進入了對面的客棧中,後
院有人看守,但並不是大嚴。
    因為這兒也是清軍的後方。
    他們以為不可能有人敢來動人犯的。
    也正因為如此,守衛的人偷懶,坐在屋外打磕睡。
    小郭在後窗外輕敲了三下,低聲道:「琳姊……」
    裡面有人走到窗內傳來拖動腳銬之聲,低聲道:「什麼人?」「我是小郭……」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要談這些,琳姊,你的鐐銬很牢固是不是?」
    「是的,普通刀劍弄不開。」
    「琳姊,我們帶來了寶刀,我這就進去。」
    小郭入屋、小熊把前門外一個守衛點了穴道,使他倚在門旁,看來像站在那兒一樣,
靠近才能看清。
    小郭人內,由於沒有燈,摸索著二人抱在一起。
    「琳姊,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
    「怎麼會落入他們的手中?」
    「遇上了高手,而那時正好來了月事,身子不舒服,功力自然減退,就這樣被擒,
他們要把我交給鄭親王濟爾哈郎。」
    「琳姊,我們來切鐐銬,速離此處為妙……」
    「梅花」雖是寶刃,但比之古代「干將」、「莫邪」這類上古神兵,自是無法比擬
的,削了七八下未削斷。
    因為這鐐銬太粗大了。
    砍削鐐銬總會弄出聲音。
    小熊在外道:「別弄出那麼大的聲音來!」
    小郭道:「不成!不用力砍更不成,快了!你看著點!」
    「錚錚」聲連續傳出,終於被其他地方的巡邏士卒聽到了,立刻過來查看,被小熊
撂倒,但又來了兩個。
    小熊對付這些貨色固然不需三五招,但立刻被人發現,這巡邏人一嚷嚷,來了個高
手疾掠而至。
    其實也不是什麼高手,他就是「豹了」高登。
    他正是某次在酒樓上和「拚命七郎」爭著向白芝敬酒的人。
    只不過「豹子」高登對付魚得水和李悔二人固然相差很遠,但對付小熊卻是綽綽有
余了。
    小熊接了十五六招,眼看不敵,而且四周又被清兵包圍,屋中的小郭已切開了馬琳
的腳鐐。
    現在正要弄手銬,如果點起燈來切,就快得多了。
    小熊一時情急,疾退五步,手中握著火器道:「誰上就先嘗嘗這顆特大號的爆米
花!」
    「豹子」不信邪,道:「小子,我就先嘗嘗……」
    「豹子」高登一撲,小熊就出了手。
    高登動作快捷,真有如豹子,自然射不中他。
    只不過小熊不射人而是往他的腳下擲。
    這東西威力不是很強,大小只有鴿卵大小。
    但「轟轟」爆炸之聲卻極大,甚是唬人。
    在塵上飛揚中,小熊又擲了兩顆,對方看不清就不能及時閃避,所以傷了六七人之
多,高登卻未受傷。
    只不過高登雖不敢接近他,卻在指揮人手重重包圍。
    這工夫有人撞開了押馬琳的小屋之門。
    小郭一刀掃去,把個清兵娜娜成兩半。
    只不過後面湧入的人更多。
    小郭低聲道:「琳姊,你先走,到對面長興客棧後院去等我們,我們來應付,」
    「你門能脫身嗎?」
    「一定能,我們有這個。」
    馬琳也精於火器,道:「可惜我身上的火器都被搜去了,不然的話,威力可比你們
的厲害多了。」
    湧入屋中的六七個清兵,那是小熊的敵手,掄著「梅花」寶刀有如劈瓜切菜,慘呼
連連。
    這工夫馬琳已經走了。
    小熊衝出屋外和小郭匯合,二人連續丟了五六個火器,把追的人拋下,轉個彎子回
到對面客棧後院中。
    這工夫馬琳剛剛見到魚、李二人,也剛剛說了兩小救她的事。魚、李二人不放心,
正要去看看,兩小已回來了。
    「魚老大,這就是馬琳姊,當初入馬府,她發現了我,並沒有難為我,而且還對
我……」
    小郭道:「還對你大肆施捨?」
    「去你的!」
    魚得水道:「馬姑娘沒有和令兄馬士英在一起?」
    「家兄庸才誤國,我恨透門也,常和他吵架。」
    李悔道:「他和阮大鋮不會有好下場的,只可惜大明江山本來尚有望光復,這後半
段就被他們斷送了!」
    馬琳道:「所以我逃亡之後改為牛琳,寧願姓牛。」
    小郭大聲道:「改得好!一牛一熊合作起來,乖乖!那股幹勁兒可真夠瞧的了!」
    李、魚大笑。
    馬琳道:「我喜歡純真的年輕人,雖然我老大不小了,但我有一顆年輕的心。」
    魚得水道:「心年輕,人才會不老!」
    李悔道:「馬姑娘就和我們一起吧!」
    小郭道:「琳姊,我們成親好不好,成了來在一起不名正言順了。」
    馬琳道:「小弟,我三十七,你大慨十七儲備,這怎麼成?」李悔道:「馬姊也不
能這麼說,年紀不成問題,」
    馬琳搖著頭。
    小熊道:「馬姊,當初你們上了床,曾經想到年紀的問題嗎?你可曾因年紀大了而
招架不住他?」
    馬琳笑罵道:「小熊,你就沒有一句正經話!」
    小郭道:「琳姊不要怪他,我們哥們一起嘻皮慣了的。」
    魚得水道:「如果你們都覺得很需要對方,甚至別人無法取代,年齡就不會有什麼
障礙了!」
    馬琳道,「這件事讓我考慮一下。」
    這工夫外面有人敲門,夥計進來報告,道:「貴客,對面客棧住有囚犯及清兵。囚
犯被劫,清兵還被炸死幾個,如今來此搜查匪盜了!」
    魚得水道:「夥計,為免麻煩,我們還是避一避好些,他們問起,你就說我們傍晚
就走了!」立刻付了二十兩銀子。
    夥計以為這些人怕事,也沒想到其他。
    開了後門就讓他們走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7:24

第21章
    湯堯追逐蓮足女蒙面人。女蒙面人也跟蹤他。
    二人跟來跟去,在這山道上遇上了。湯堯道:「小珠,我知道是你!」蒙面女子不
出聲。
    「小珠,我也知道你一直在跟蹤我!」「小珠,告訴我,你懷疑我什麼?」蒙面女
子仍不出聲。
    「小珠,我很想你,你難道不想我?我們何不開誠相見?我們是恩愛的夫妻呀!不
是嗎?」
    蒙面女子又出了手。
    這次出手更凌厲,甚至出招不留情面。
    是徐小珠嗎?如果是她,對丈夫會手下不留情嗎?湯堯似乎應付得很吃力,即使如
此,蒙面女子仍然加緊攻擊,湯堯已連連後退,招架不住了。
    非但如此,蒙面女子還撤劍攻擊。
    三十招後,湯堯只好逃離現場。
    他的輕功了得,蒙面女子居然未追上。
    就憑這輕功,蒙面女子就以為他深藏不露。
    徐小珠從未見過他施展這種輕功。
    湯堯改變了方向,甩掉了徐小珠,已在十六七里外了,他坐在林中石上休息,而且
思考今後的計劃。
    他已不大可能再隱蔽一些秘密了。
    他以為即使是魚得水,都已經開始懷疑他了。
    該怎麼辦呢?他深深地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淡淡的影子一閃。
    林中雖暗,影子也淡,卻瞞不過這等高手。
    一個怪衣人站在他的後側一丈五六之地。
    真正是形同鬼魁,嗅無人聲。
    這人全身密封,只露出一雙眼睛。
    湯堯道:「尊駕是……」
    對方道:「你又是誰?」
    聽口音是個中年以上的女人。
    「在下姓湯名堯。」
    「你是『五柳先生』的什麼人?」
    「那是家師。」
    「剛才的輕功是他教你的?」
    湯堯以為,這答案是當然的,但卻未必能如此回答。
    這女人功力高深,來歷不明。
    湯堯道:「女士只問不答,恕難奉告。」
    「承認了師門,不敢承認輕功是誰教的?」
    「尊駕是否也該亮出身份來?」
    「你接我幾招再說……」這女人一滑而至。
    湯堯全神貫注,全力施為。
    他發現這女人有小童的招術。
    是徐小珠的什麼人?以前他的妻子說過,岳母去世了。
    湯堯的壓力越來越大,這女人自然又比徐小珠厲害多了。湯堯不得不再亮出「桃花」
來。
    那知這女人卻不亮出兵刃,似乎身上也未帶兵刃。
    這樣拚搏,不用兵刃的自然大為吃虧。
    只不過如此打了十七八招,湯堯竟未佔到便宜。
    這女人卻是步步進逼,出招凌厲。
    湯堯的「桃花」刀幻起一蓬粉色刀芒,風雨不透,然而莊第四十招左右上,一隻手
伸進刀芒中砸了他一掌。
    這一掌砸得他改變了主意。
    他以前深藏的奇招一直未曾亮過。
    自上次遇上小童,逼急了不得不施展絕技一招。他可是從未露過,剛才為了逃避徐
小珠也露過不平凡的輕功。
    湯堯以為,他已經作得很嚴緊了。終於還是一點一滴地開放,一點一滴地洩漏了一
引進秘密。
    這些秘密是他的師門嚴厲叮囑,不到緊要關頭是不准洩漏的,甚至是最緊要關頭,
他以為他洩漏時,那就是最緊要關頭。
    剛才一掌自刀焰中砸中他,又到了緊要關頭。
    該不該再施絕技?又到了抉擇的當口了。
    的確,這怪女人一招緊似一招,似乎非把他撂倒不可。
    湯堯道:「咱們有仇嗎?」
    「不一定。」
    「不一定是什麼意思?」
    「就是有可能是仇人,也有可能不是……」
    「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一點也不可笑。」
    「為什麼以為我們有仇?」
    「因為我看到了一件怪事!」
    「什麼怪事?」
    「丈夫不認識妻子,妻子也不認丈夫……」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看著有點不順眼。」
    「可是你剛才說我們可能有仇!」
    「對!『可能』二字要記牢。」
    「女士未免有點找麻煩了吧!」
    「不是找麻煩,是王麻子膏藥——找病!」
    「女士和那蓮足蒙面女於是什麼關係?」
    「她可能是我的徒弟。」
    「自己的徒弟都不認識,還要用『可能,二字?」
    「這是因為她蒙了面。」
    「女士到底是什麼人?」
    這女人不再回答,掌影如山壓到,刀法居然無法施展,而且這女人掌掌不離他的要
害,所以他以為又到了關鍵時刻。
    招,他都要設法快之淹滅了嗎?現在還言之過早。
    在他的奇招乍出下,這女人赤手應付,顯在已經不支了,整整退繞了一大圈,而且
看來已經無法反擊。
    湯堯道:「你願不願說出你的真正身份?」
    「不願!」
    「如果不說出來連命也保不住,你也不說?」
    「說出來也許更保不住也未可知!」
    她的話自然刨良有道理。
    她已經可以證明,湯堯要殺死她。
    證明這一點是十分重要的,沒有深仇不會殺人。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出全務故作不敵。
    現在既已看出湯堯的心意了,已經不必再臧拙,式子一變,變守為攻,像爆炸開來,
湯堯立刻變成守勢了。
    湯堯大為心驚。
    他看出這女人身懷絕技,剛才故意採守勢及不支的樣子,誘他顯示殺機,然後再展
示實力。
    湯堯以為自己還是太嫩了。
    只不過這女人雖然重展實力,扳回頹勢,卻也不大可能在二三十招內擊倒湯堯,於
是湯堯溜了。
    這女人追了一會未追上,每是起步稍遲,其次是對這一帶的地形不熟,也並非是湯
堯的輕功比她高明。
    湯堯奔出八九里外,進入一個小鎮。
    他叫開了一家客棧的門,要了個房間。
    時已深夜,要吃的已大遲,只好上床。
    只不過他剛躺下,房門上輕扣了三下。
    湯堯警覺地坐起來道「誰?」
    「是我,魚得水!」
    「老魚……」湯堯皺皺眉,覺得魚得水來得太巧了。
    開了房門,魚得水走進來。
    兩人盤膝坐在床上談話,畢竟二人的交情非比泛泛。
    「得水,你怎知我在這家客棧中?」
    「因為我們也住在這家客棧內。」
    「巧!」湯堯道,「這段日子裡有什麼遭遇?」
    「光談談你吧!」
    湯堯道:「我沒有什麼新鮮事兒奉告。」
    「不見得吧!」
    「你是說……」湯堯瞇著眼望著魚得水。
    魚得水道:「我對你說過,遇見一個蓮足蒙面女人,且動過手,十分了得,而且還
不止一次。」
    「怎麼樣?」
    「你不以為她可能是你的老婆徐小珠?」
    「我也以為如此,但尚示能證明這一點。」
    「我以為你已經證明廠這一點。」
    「老魚,這話是什麼意思?」
    魚得水道:「不論她如何裝假,蒙面也好,不出聲也好,夫妻生活在一起數年,必
能看得出來的。」
    湯堯道:「你以為我看出是她不敢承認?」
    「不是你不承認,可能是她暫時不能承認。」
    「為什麼?」
    「這答案問你自己比問我好得多。」
    湯堯道:「得水,你似乎對我……」
    魚得水揮近手,道:「先不談這個,那小童是誰?」
    「你知道他是誰?」
    「他自稱是『菊夫子』。」
    「不錯!但是,你信嗎?」
    「我不太信,卻又提不出不信的理由來。
    「所以那不足採信。」
    「你不信他曾是你的岳父『菊夫子』?」
    「不信,因為岳父已經去世多年了。」
    「可是根據車秀前輩談及『菊夫子』,說是他的道基甚厚,當初被人施襲不治,可
能靈魂投胎,也就是托生了那小童,所以能記得前世的事,」
    「神話!」
    「不是神話!道基有成,這並不玄。」
    「玄!我以為太玄,道基是什麼?」湯堯道:「凡夫俗子真能托生小童,仍記得前
世的一切?」
    「這在佛家穩定之為『宿命通』,即知生前及死後之因果,是「六通』之一,另外
還有『天眼』、『天耳』、『他心』、『神境,和『漏盡』,合稱六通。」魚得水道:
「道家也是如此。」
    「你是說小童是我岳父徐世芳,那為何不認自己的女兒?」
    「他們也許已經認了。」
    「得水,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有些享不大明白!」
    「什麼事?」
    「你『獵頭湯』似乎身懷絕技……」
    湯堯心頭一緊,真正是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魚得水居然也知道了。八成在暗中看
到他和小童或那神秘女人動手。
    湯堯道:「老魚,這『身懷絕技』四字用得上嗎?」
    「用得上。」
    「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最早不知道蒙面蓮足女人是誰,後來想到八斤半的趣事,就懷疑好是你的妻子,
我還到府上印證過。」
    「如何?」
    「她在家,還為人看過病,但病人散了之後,我在街上聽到兩個老病人談論你們夫
妻,你不常在家,你妻子有時也不在……」
    「所以你猜想蓮足蒙面女子即是我妻?」
    「對!而且我事後突然想到,你的堂客特別鍾愛菊花,院中種菊,瓶中插菊,到處
都是菊花。」
    湯堯心想:這小子心細如髮……魚得水道:「湯堯,我深信你有什麼解不開的秘密
正在為難,你我是至交,有心事不能對朋友說嗎?」
    湯堯也以為他們的確是至交。
    有話的確也可以對他說或徵求他的意見。
    只不過這麼作是他的師門絕對不會答應的。
    湯堯搖搖頭,道:「我有什麼解不開的秘密。你為什麼把我看得神秘起來了?我們
似乎疏遠了。」
    「湯堯,你變了!」
    「我真的變了?」
    魚得水點點頭,道:「也許你身不由己。非保密不可,非但你不願相信自己的岳父,
似乎對自己的妻子也不太熱中承認她。」
    「不,我愛她,沒有人能體會那種至情。」
    「你有什麼打算?」
    「我要回去看看,證明一下,是不是你兌的那樣?」
    魚得水道:「你的確應該如此,而且越快越好。湯堯,我回房了。」
    魚得水走後,湯堯愣了好半天,不禁想起師門的叮囑:凡是知道本門秘密的人,一
概清除。
    湯堯皺皺眉頭,他很不願聽這句話。
    只不過他也不願違背師門的命令。
    他相情小童即是岳丈徐世芳。
    那神秘蒙面婦人又是誰?那婦人的路子有點像小童及蒙面蓮足女人,必和他門父女
有相當的關係。
    湯堯悄悄地離開了這家客棧。
    此刻他不願見魚、李等人。
    他們這些人提出的一些敏感問題,他都無法回答。
    他要回家看看,他想徐小珠。
    在鎮外,他遇上了一輛雙馬馬車。
    車內有人探頭出來道:「是不是湯大俠?」
    是個很年輕的女子,走近一看,也相當動人。
    只不過湯堯卻不認識她,道:「在下以前和姑娘見過嗎?」
    「見過,我見過你,你卻未注意我……」
    「姑娘貴姓?」
    「夏侯蘭。」
    湯堯一怔,隱隱猜到她的身份了。
    「湯大俠要去何處?」
    「回家看看。」
    「正好同路,請上車吧!」
    湯堯道:「在下步行即可,謝射姑娘。」
    「自己人客氣什麼?」
    「何謂自己人?」
    「湯大哥,這夏侯一姓對你也陌生嗎?」
    「不,不陌生。」
    「這不結了!上車嘛!」
    「孤男寡女,這……這不大方便吧!」
    「啊呀!你這人真古板,咱們也算是師兄妹呀!看你這分死腦筋,真不像個『獵頭
湯』!」
    湯堯道:「是師父的千金嗎?」
    「『五柳先生』是我叔叔,那也差不多。」
    「以前沒見過姑娘。」
    「怎麼?知道我的身份了,還這樣稱呼?」
    「師妹……」
    「上來嘛!有些秘密我要告訴你……」
    所謂秘密,這對湯堯很有吸引力,於是他上了車。
    車內倒也寬敞,可以看出,她有時在車內睡覺,有香噴噴的寢具,湯堯有點後悔上
了她的車。
    他是個情感頗為專一的人。
    尤其是對愛妻徐小珠,那份特殊的情感,不易忘情,甚至稍減。
    夏侯蘭倚在車篷上,衣領下的扣了淌垂兩三個,隱隱可見紅肚兒上邊的花邊湘繡,
這景象很撩人。
    練武的年輕女人,身子會勾勒出健康之美、胸挺、腰細、屁股翹翹地,在此情況下
更加迷人。
    「師哥,你要不要噢躺下休息一下?」
    「不必……我不累……」
    「不要緊哪!大方點,師兄妹嘛:我叔叔可不管我,甚至他說過,可以和師兄多接
近接近……」
    湯堯湯堯真的有點後悔,他不上車她總不會強拉他上車吧?「師妹剛才說過,有秘
密要告訴我。」
    「是啊!」
    「什麼秘密?」
    「小童見過吧,也動過手吧?」
    「是的,他說是我的岳丈徐吐芳,你信?」
    「信!」
    「你信他是我岳丈?」
    「對!而且真的死了而又托生,再世為人!」
    湯堯道:「你怎能如此肯定?」
    「事實證明,」
    「什麼事實?」
    「他真的死了嗎?」
    「這句話就可以挑明一件事,除非是向『菊夫子』施襲的人才有資格說這句話,才
能證明「菊夫子」已死。
    這不是很明顯,告訴夏侯蘭這件事的人即為向「菊夫子」施襲的兇手嗎?這很明顯,
湯的師門夏侯心應是施襲之人。
    要不,為何要對知道此一秘密的人都下煞手?「還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事很多。」
    「關於你的岳母……」
    「岳母?不是早就死了……」
    「她沒有死……只是這些年來藏得很好……一直找不到她,而現在她也出現武林
了……」
    「她出現了?誰見過?」
    「見過的人不少,你自己也見過……」
    湯堯一怔,發現夏侯蘭正以脈脈含情的目光睨著他,甚至身子半躺,玉體橫陳,胸
前的扣子又解開兩個。
    更撩人的是她的臥姿。
    兩條修長的玉腿作出有限度的開放。
    車子在山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駛,她的胴體自然會作撩人的扭擺和顛動,御車的是個
健婦似是她的心腹。
    湯堯忽然感覺渾身燠熱,丹田下有股熱勁上升、下降,慾火大熾。
    在這情況下,他好像一個三五天未進食的饑者,而夏侯蘭卻好像一隻烤得香噴噴的
酥雞。
    她的臥姿又改變了一下,簡直是在作迎戰的準備。
    湯堯不是好色之徒,他尚能抗拒。
    漸漸地,他的視野中出現了顫巍巍的酥胸,甚至還有白中透紅,修長圓潤的玉腿,
以及驚心動魄的其他部位。
    湯堯還在熬,但是越來越不濟,她的身子貼上時,他居然無力推拒,於是在車子動
蕩中他們進入了銷魂的狂熱中。
    醒來時,夜色仍深,才不過四更左右。
    湯堯發現,兩人仍是一絲不掛。
    她的胴體仍然緊緊箍緊著他。
    湯堯可以作某種程度的回憶。
    他記得幾乎一切都由她來主動,她大膽、熱情,甚至可以說是狂熱,這幾乎不像一
個年輕姑娘應有的作風。
    這審慾海老手的作風。
    他知道他中了她的圈套,必是春藥之類的藥物。
    一個使春藥和人做這事的姑娘,其行為操守也就不問可知了。
    湯堯心中很不快,但表面上卻表示出來。
    也許是師門默許她如此作的。
    這樣就可以左右他、控制他。
    事實上,效果正好相反,他以為自己被人佔了便宜。
    至少他覺得對不起徐小珠。
    要不是他必須回去一趟,和小珠私下談談,他可能在半途就溜了,這件事的確引起
了他的反感,到了他家居的大鎮上,夏候蘭先落了店,開了房間等他,返回家中,但徐
小珠不在,門上有鎖。
    這當然更能證明,那蓮足蒙面女子是徐小珠了。
    她經常在武林走動,家中自然要鎖上門的。
    湯堯內心很慚愧,空有一身的醫術,卻不能濟世活人,而在作些不光明甚至陰謀的
勾當。
    他決定在家中等兩天。
    於是他為夏侯蘭留下一封信,說有急事立刻要去金陵一趟後會有期。
    夏侯蘭不過是上了一趟街,而未見到他,只見到了這封信。
    她還到湯家去看了一下,大門上有鎖。
    她仍不死心,翻入院內看了一下,靜靜地沒有人影。
    夏侯蘭十分不悅地離開了本鎮。
    事實上湯堯藏在屋內,瞞過了夏侯蘭。
    第二天晚上湯堯聽到了聲音。
    一聽足音、就知道是徐小珠回來了。
    徐小珠以為無人,冷不防被他抱住。
    「誰?」
    「還會有誰,是我……」
    徐小珠道:「你這是幹什麼呀?哧人一跳!」
    湯堯吻著她的粉頸,道:「小珠,想不想我?」
    「不想!」
    「這和過去的口氣不一樣呀!」
    「是嗎?」
    「小珠,你到何處去了?」
    「採購藥材!」
    「去了多久呀?」
    徐小珠道:「不太久,你不在家,這類事都要我一人張羅,那有什麼辦法?」
    「算了吧!你買的藥材呢?」
    「我去批購藏紅花,貨色太差,沒有買。」
    「小珠,我們似乎應該坦誠相對了!」
    「你……你說什麼?」
    「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了!我知道你就是那個蓮足蒙面女人,我們動手過幾次,而且
我也開始相信那小童可能真是岳父托生的「你說什麼?」
    「小珠,不要再裝了!我知道你為何提防我?」
    徐小珠掙開,走到一邊,道:「你真的知道我為什麼要提防你嗎?」
    「知道一點!」
    「說說看!」
    「你和岳父都以為我的師門可能是昔年向岳父施襲的兇手,對不對?」
    「你這套詞令真叫人敬佩,『可能』二字用得多妙!要不是他幹的,為何叫你深藏
不露?」
    「練武之人不炫耀是一種美德,有什麼不對?」
    「只怕不是那樣,而是怕被害者認出施襲者的武功。」
    「小珠……」
    「我和家父已談過一次,他雖是童稚的身子,卻是大人的身魂和學識,他說可以認
出你偶爾炫露的絕技,就是昔年向他施毒者的路子。」
    湯堯吶吶無言以對。
    事實上本來就可能如此。
    「你如果真的還承認我們是夫妻,就該承認。」
    湯堯並非不愛其妻,在目前真的不便承認。
    他的師門要他嚴緊守密,但並示告訴他說是昔年偷襲過而致死,儘管他自己猜都可
以猜出來的。
    「你不承認?」
    「不是不承認,而是一無所悉。」
    「那麼這些年來你為何藏拙?」
    「這是家師叮囑的。」
    「你難道想不通,他為何要你藏拙不露?」
    「師門的事,作弟子的不便置喙!」
    「你對我父似乎要下殺手,這一點也能否認嗎?」
    「那只是為了自衛。」
    「你請吧!我們的夫妻關係到此為止!」
    「小珠,我不能沒有你!」
    「這話已不能打動我了!」
    「小珠,你聽我說……」
    他走近她,她卻以為他想趁機殺她,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沒有了,就會如此的。
    徐小珠突然穿窗而出。
    湯堯追出,不知她藏在何處?或者已經走了。
    湯堯找不到人也走了,但他遇上了夏侯蘭。
    這一次不是坐在馬車上,而是騎著馬。
    湯堯見到她橢一種罪惡感,他對不起小珠。
    「大師兄,你要去那裡?」
    「去辦一件事,要趕時間……」他不敢說出地點。
    不然的話,她又會說正好她也要去那裡。
    「正好,你趕時間,咱們合騎一馬。」
    「不成!兩人一馬,跑不了三十里就把馬累壞了。」
    「不妨!到時候再換馬!」
    「謝了!師妹,我先走一步了……」
    向斜路小徑上頗而去,進入小徑一百十步再竄入路邊高梁田中。由於小路兩邊都有
高梁田,雕蘭也不知他入左邊還是右邊的高梁田中。
    再說騎馬也不能進入高梁田。
    真把她氣壞了,她知道他在迴避她。
    似乎粉紅色的陷餅並未陷住他,只是給他佔了一次便宜。
    徐小珠脫身出鎮,在六七里外遇上了小童。
    現在她已相信,這就是她的亡父。
    「小珠,我們必須合作才能揪住敵人。」
    「怎能使我相信你真是亡父托生的?」
    小童道:「你希望知道什麼?」
    「我希望看到家父以前原來的形象。」
    「如果看到你就信了?」
    「當然!」
    「那麼你閉上眼睛,我叫你睜開再睜開!」
    小珠不敢,怕他施襲。
    「小珠,你如此不信任我,我很難過!」
    「請原諒,我現在不能不小心!」
    「我站在你的十丈外好了,我要接近你,不可能一點衣袂聲也沒有的,這你還不放
心嗎?」
    小珠終於點了頭。
    於是二人各自後退了近五十步。
    二人的距離約百步,但四周開曠,一目瞭然。
    小珠閉上眼,但十分警覺。
    只不過她聽不到動靜。
    不一會,小童道:「睜眼!」
    小珠睜開眼來,不由猛然一震。
    在七八步外站定一人,正是她的亡父。
    她的亡父才死了幾年而非幾十年,音容宛在,自然一看便知。
    小珠渾身一陣涼意,吶吶道:「您是爹嗎?」
    「當然!小珠……」
    「剛才的小童呢?」
    「他就是我,我也是他。」
    「爹曾幻身術嗎?」
    「也可以這麼說,爹的道基不淺,為了使你相信,不得不施此術,其實這是迫不得
已呀!」
    「為什麼?」
    「因為小重之身才是爹的正身,這是幻身……」
    小珠有點怕,道:「爹,你不能以這原身出現嗎?」
    「可以暫時,但不可永久,因為小童即我,我即小童。」
    「爹,我總是不太相信……」。
    「我知道你的心情,這種事我對你解說,你也未必能全懂的……」
    「爹說說看如何?」
    徐世芳道:「爹數年前道行已經很深,服氣辟觳,已可不食人間煙火。但因驚世駭
俗,所以還是照常吃飯。」
    「爹那時的確吃得很少。」
    「那只是作作樣子,那時我的道胎已成,以文火溫養,神蜇氣藏,深入混沌。曾大
蜇七日,有如氣絕身亡。七日之後,玉液依舊再生,名日七返九還,如七日之外仍然不
醒,可以用鐘磐在耳邊敲擊,再用掌輕拍背心,呼其名字,自然還陽。七日之後若喚不
醒,元神靜中出捨,墜於輪六道回,世人以為這是坐化屍解,豈知前功盡棄。」
    「爹是說坐在缸中坐化的人不是得道了?」
    「形神俱滅,那能得道?但勇氣可嘉!」
    「爹怎能被襲不治之後再世為人?」
    「這是天機,不能洩漏,但為父仍要告訴你,因為已有『宿命通』之六通之一,能
知生前死後之因,因此我臨死一剎,魂魄已完整出竅……」
    小珠信了,只是感覺上如此則像其老父、若恢復小童之身,就不產生真實感了,但
小童才是真身。
    「爹還要變回去?」
    「對!而且還不能太久……」
    這一次沒有要小珠閉眼,似乎在眨眼間,他的身子幻化為矮小了。
    徐小珠怔了半天,道:「爹的身子是小童,等於魂附童體,這小童的身子還會繼續
長大嗎?」
    「會!但長大後還是原樣,不會變成爹的樣子。」
    「爹,你有何打算?」
    「仇人要消滅我們,我們也要找仇人索債!事實上爹托生之後己無意復仇,但我們
能放過別人,另蛤卻又不能放過咱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是的,爹。」
    「你的功力還不夠,不足以應付湯堯或其他敵人。」
    「爹,他深藏不露。」
    「我們也沒有全拿出來。」
    「爹有把握勝他?」
    「是的,但並不一定有把握勝他背後之人。」
    「是他師父『五柳先生』夏侯心?」
    「大概是吧!所以爹要加強你的應蠻能力。」
    二人進入深山,在一秘洞中一天一夜。
    徐小珠獲益不淺。
    現在她才知道,老爹的確還保留了很多高深的武功,事實上徐世芳此刻已是半仙之
體了。
    父女分手前,徐世芳道:「小珠,我要找你很容易,隨時可以找到,但也要時時小
心……」
    稍後就分了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8:06

第22章
    湯堯遇上了夏侯蘭。
    事實上不是遇上,而是咬上了她的尾巴。這是高人提供線索找到他的。
    事實上,「四絕」「松竹梅菊」四人都有點道基。只不過道基最差的是「南天一朵
雲」南宮遠。
    道基最深的是准,目前看來似是「菊夫子」。
    「師哥,你想甩掉我?」
    「這怎能用上一個『甩』字?」
    「你本來就想甩我,玩過想撒手!」
    「師妹,那可是你主動送上門的!」
    「怎麼?你要推卸責任?」
    「那夜在車上,毫無疑問是你用了迷藥。」
    「你胡說!」
    「夏侯蘭,你忘了,我是個有家室的人。」
    「我才不管你有無家室,反正你佔有了我,你就是我的了!」湯堯道:「我卻不這
麼想。」
    「你怎麼想?」
    「你以為我是你,我卻不以為你是我的……」
    掉頭離去,衣袂破空,她攔住了去路。
    「夏候蘭,你可別以為我是個軟柿子——好捏。」
    「我以為你這個柿子並不怎麼硬!」
    「我勸你收斂些!」
    「怎麼、你要教訓我?」
    「看在師門份上……」
    「我也看在家叔面上,為你留個下台的機會。」
    「我不領情,你再攔路我就不客氣了!」
    「你沒有個交代,就休想離開,」
    「什麼交代?」
    「承認那件事實!」
    「我以為我只是被一個女人倒採了花的人,到現在還在窩囊……」
    她厲叱一聲,拔刀攻上。
    湯堯三招內未拔刀,第四招他不能不拔刀了。
    他深深吃驚,一個縱慾的女子,居然有此深厚的功力和凌厲的招術,他發現對方絕
不遜他。
    他所學的奇招異式,她幾乎都會。
    她所會的絕招,他也有極少數不會的。
    因而他們半斤八兩,誰都無法在百招之內擊敗對方,五十招後,湯堯更吃驚,甚至
百招內他會失招。
    這情況打下去就很不樂觀,湯堯以為,師父是以他的侄女來監視他,甚至她和他作
那事都可能經過師父之許可或暗示。
    這樣的師父,他起了反感。
    湯堯要脫身卻脫不了身,正自焦急,忽然有人大聲道:「住手!」嗓門很高,四山
回應。
    兩人立刻就停止了打鬥。
    湯堯當然知道是誰,因為一聽口音就知道了。
    這是小熊的口音,正是小熊和小郭二人。
    夏侯蘭正要斥責他多事,小熊道:「姓湯的,你欠的這筆債何時還清,你不會再打
馬虎眼吧?」
    「什麼債?」
    小郭道:「他娘的!看到沒有?他想賴債!」
    湯堯道:「我賴什麼債?」
    小熊道:「三年前,你倒媚那段日子,向我的伯父陸續借了九千多兩,怎麼?你已
經忘啦!」
    湯堯知他在胡扯,道:「要錢,沒有!」
    小熊道:「沒有,不行!」
    湯堯道:「不行就看著辦!」
    小熊道:「看著辦當然是要錢!」
    湯堯道:「要錢還是沒有!」
    「沒有不行!」
    「不行看著辦!」
    「看著辦要錢!」
    「要錢沒有!」
    「沒有不行!」
    「不行看著辦……」
    夏侯蘭厲聲道:「你們重複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郭道:「湯堯,這女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湯堯吶吶道:「她是……是我的師妹……」
    小郭繞了夏侯蘭一周,上自胸部,中自柳腰,下至雙腳,仔細打量了幾匝,看得她
很不自在。
    夏侯蘭道:「小意子,姑奶奶身上有花?」
    小郭道:「花嘛!本來是有的,只不過已經謝哩!」
    「呸!你嚼什麼舌頭?」
    小郭道:「湯堯,你能不能保證她是清官?」
    湯堯攤攤手,表示不能保證。
    小郭道:「這麼說,你們上過床了?」
    魚得水和李悔藏在十步外樹叢後,魚得水連連搖頭,以「蟻語蝶音」道:「這兩個
傢伙太不像話了!」
    李悔道:「我卻以為,遊戲人間也沒有什麼。」
    湯堯聳聳肩不回答,小熊道:「這就表示你們玩過『床上摔角』的把戲,這就不值
錢了!」
    小郭道:「話是不錯,儘管已不是處女了,九千兩還勉強值,怎麼樣?以人抵債如
何?」
    夏侯蘭跋扈慣了,那吃這一套,立刻撲向小郭。就在小郭疾退,夏侯蘭堪堪揪住他
的肩衣時,小熊的一枚「火棗」已向她的下身射到。
    夏侯蘭非比等閒。
    說得確切些,也許比湯堯還要厲害些。
    這「火棗」怎會擊中她?她回頭一閃,正要去接,乍見不是鏢、箭之類暗器,也就
放棄接它。
    那知這兩支「火棗」到了她的身旁突然互擊。
    「蓬」地一聲,煙硝四射。
    這「火棗」就像北方的干棗子大小差不多,爆炸聲也不太大,但威力不算小,看起
來很不起眼。
    由於火棗是自她的下盤射過相撞而爆炸,正好是在她臀部及大腿根附近部位炸了開
來。
    「忽」地一聲,她的裙子上起了火。
    「火棗」的燃燒性很強,裙子一炬成灰。
    裡面是內褲,也被燒破了一些孔隙。
    最重要的是屁股上,皮肉被燒傷多處。
    夏侯蘭氣得「哇哇」大叫,道:「你們兩個小崽子給我報上名來,以致影響『床上
摔角』行動?」
    夏侯蘭咆哮著狼狽奔掠而去。
    這工夫魚、李二人走了出來,魚得水道:「她是你的師妹?」「她是家師的侄女夏
候蘭!」
    「她那兩套似乎不比你差。」
    「應該說比我高明。」
    「可見你的師父偏心!」李悔道:「如你師父肯教,你的吸收的應該比夏侯蘭高得
多多。」
    湯堯攤攤手,似乎不便多談。
    魚得水道:「湯堯,我相信你有難言之隱,但看在老友份上,你該說出你的心事,
讓大家為你拿個主意,」
    湯堯微微搖頭。
    小熊道:「怎麼,你不信任我和小郭這兩個烏人,難道連魚老大和李悔也不信任了
嗎,操……」
    湯堯對魚得水以「蟻語蝶音」道:「得水,我有苦衷,暫時不能對你說,你一定要
原諒我。」
    魚得水道:「是令師要你保密嗎?」
    「我不便多談!請擔待!」
    魚得水道:「算了!我不會難為你,但是,你這樣隨波逐流,未來會有什麼結局?
知道嗎?」
    「不知道,但我目前只好如此了。」說完抱拳道:「得水,我要失陪去辦點事了,
後會有期!」掉頭向夏侯蘭相反方向掠去。
    小郭大聲道:「湯堯這小子不夠意思!」
    小熊道:「他似乎不願和咱們一道了!」
    魚得水道:「他有苦衷,不能怪他!」
    李悔道:「他此刻可能陷入極難抉擇的困擾中。」
    小熊道:「我看未必,以過去他和魚老大的交情,什麼事不可以攤開來說,我們也
可以為他出個主意呀!」
    魚得水道:「湯堯可能真有不可開交的苦處。」
    李悔道:「但湯堯多多少少有點生疏了吧?」
    魚得水不出聲,這工夫魚得水忽然低聲道:「咱們有麻煩了,來人沒有一個不是頂
尖人物!」
    果然,九個人四面包抄,不帶衣袂聲。
    這九個人大約都在四十左右,一色黃衫。
    每人背上插一柄長刀,不但行動一致,連表情也一樣。
    沒有表情,就是強烈的表情,嘴抿得很緊。
    魚得水抱拳道:「九位是為我們而來的?」
    為首的中年人冷冷地道:「可以說就是為你而來的。」
    魚得水道:「何事?」
    「警告你,少管閒事!」
    魚得水笑笑道:「閒事我絕對不管,管的就不會閒事。」兩小拍手叫好,表示回答
得很痛快。
    中年人一字字地道:「你可知這話出口的後果嗎?」
    魚得水道:「任何後果本人都會面對它!」
    「狂妄無知!」
    小郭道:「如果我當眾以『某你娘』這三字回敬你們,你們會不會以為我更狂妄無
知?」
    中年人抬抬下顎道:「老七,教訓一下……」
    語音款畢,其中一人已如風馳電掣般地射到小郭身邊,第一個耳光,把小郭的身子
打得向右轉了五六匝,第二個耳光,又把他打得向左轉了七周。
    最後小郭倒地昏了過去。
    那人向後一退就是兩丈,似乎未見他移步。
    李悔心頭一緊。
    這算是武林中的特級人物,他正要出手,魚得水道:「且慢!」示意李悔不要輕舉
妄動。
    李悔對魚是百依百順,立刻打住。
    魚得水道:「九位可否告知大名和來歷?」
    「你不配!」
    魚得水攤攤手,道:「的確,只不知剛才兄台說我多管閒事,是管了什麼閒事?這
一點應該告知吧?」
    為首之人道:「以後少為湯堯出主意!」
    魚得水道:「朋友之間相互協助扶持,這有什麼不對,如果這也算管閒事,世上還
有什麼不是閒事?」
    為首之人厲聲道:「不要你管你就別管,這已經是對你客氣了,不知好歹的東西!」
    小熊道:「你他娘的自一出現就板著臉訓人,你有沒有尿泡尿照照?你算什麼東
西!」
    為首之人道:「老八,這次教訓交給你了!」
    那人往上一貼,李悔較近迎了上去。
    魚得水要攔已是不及,只好跟上。
    那人見李悔逼近,頭也未回,撩出一掌。
    這當然是輕視,他大概低估了李悔。
    只不過此人確有輕視別人的本錢,李悔一閃,又攻出一掌,這一掌用了九成半的內
力,非同小可。
    豈知這人又一甩手,李悔竟被震出五步以外。
    此刻魚得水已到,疾扣此人脈門。
    這人雖然未被扣住脈門,卻不能不作手勢,因為魚得水這一招變化大多,可攻可守。
他的底子和李悔不同。
    這人不甘心被這年輕人逼得採取守勢,稍退即進。
    進要有進的實力,不能躁進,此人就有點躁進。
    魚得水是聰明人,此刻要占此人的便宜不太難。
    只不過,還有八個虎視眈眈地在一邊監視。
    他們四人是絕對不成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因為他相信,為首之人的功力比此人高出多多。
    魚得水該勝不勝,放了水,二人身形分開。
    這人道:「小子,我還以為你有多麼棘手呢!」
    為首之人道:「老八,人家讓你居然不知,未免讓人家笑話了!退下來!」
    這人臉一紅,低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小郭道:「教訓人的人,差點被人教訓了!」
    李悔以「蟻語蝶音」道:「小郭,今夜很凶險,收斂點吧!針鋒相對是沒有什麼好
處的。」
    為首之人道:「老三,你試試看!姓魚的是『四絕』門下,還有過其他遇合,不可
輕敵。」
    「是!」這個老三就穩健多了。
    老三道:「姓魚的,出手!」
    魚得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人立刻就出了手,魚得水本身的「梅花操」就是一絕,後來又學過「叟」白雨亭
的武功,然後再學車秀的絕學。
    這些人無一不是武林大豪,別具一格。
    魚得水非但能吸收,還能把各家之長彙集一起,去長補短,熔入一爐,發揮更大的
潛力。
    這個老三全力以赴,本以為二十招內可以擊敗魚得水,近三十招還沒有辦到,他以
為這是恥辱。
    這九個人的確非比等閒,但在武林中卻藉藉無名。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被這個大豪所重用。
    魚得水駭然發現,此人比那老八和老九高得太多。
    只不過他要是全力搏殺,六十招內可以挫敗他,但他卻不急急取勝,甚至表現了疲
態和不支。
    六十招後,魚得水落了下風。
    看樣子很狼狽,也不太可能支持八十招以上。
    為首之人道:「老三,收手!」
    這人收手退了回去,為首的人道:「魚得水,你應該知道,管閒事也要夠料子才成,
你不夠!」
    魚得水急喘著,道:「剛才並未分出勝敗!」
    為首之人道:「已經沒有必要了!我們走吧!」
    九人走後,李悔低聲道:「得水,你的藏拙技巧很夠,居然瞞過了這九個一流高手
的耳目!」
    魚得水道:「為人處世,本應該如此!」
    李悔道:「小熊、小郭,這就叫做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要不,咱們可能要灰頭土
臉,甚莖喪生!」
    小熊道:「魚老大多少招可以打倒那個老三?」
    魚得水沒有出聲。
    李悔道:「六十招以內。」
    小郭道:「如果魚老大封付為首的那個人呢?」
    李悔望著魚得水,魚得水仍未出聲。
    李悔道:「百招以內……」
    「不!」魚得水道:「百招以後我可能失招。」
    眾小默然,他們不以為魚得水說謊。
    小童也就是徐世芳遭遇了大敵。
    這大敵也就是九個陌生中年高手。
    他們是誰的人?也就不問可知了。
    「九龍治水」是龍家九兄弟的綜合綽號。
    事實上他們並非水中高手,也許因為姓龍之故,而且身手高超,才被冠上「九龍治
水」的綽號。
    徐世芳當然認識這九個人。
    這九個人對徐世芳也熟,只是人死托生變成重體之後,他們就不怎麼熟了,為首的
龍老大道:「你是徐世芳?」
    「你們不配如此稱呼老夫!」
    為首的叫龍騰,以下是躍、飛、現、隱、升、天、忻、在,共九人,龍騰道:「你
是不是自視太高了些?」
    「至少在你們九個奴才面前有這麼高的身份!」
    「今夜你可能要回老家,據說你頗有道基,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我們倒想試驗一
下。」
    「那是謠傳。」
    「既為謠傳,你徐世芳怎麼會變成小童了?」
    「世上的奇事很多,我是例外。」
    「怎麼會返老還童?」
    「對你們說,也不過是對牛彈琴!」
    龍騰手一揮,道:「兄弟們,咱們接著,這可是一份榮寵,咱們比人家矮好幾級
哩!」
    「嗆啷啷」聲中,九人的長刀一齊出鞘。
    九柄刀在星光下,璀璨奪目,閃電似地掃向小童。
    徐世芳仍未撤兵刃。
    九人聯手,非同小可,應該說,就算徐世芳以十成十的功力拚搏,也討不了好去。
    的確,才三十招左右,徐世芳撩衣撤下短劍。
    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就算長得不矮,也總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衣內有劍而看不出來,這劍之短也就可想而知了,大約只有普通長劍的一
半長度。
    他的手中有劍,情況就不同了。
    九柄長刀中的一柄短劍,居然捷若游龍,穿射於九柄長刀之間,無阻無礙,神出鬼
沒,神奇無比。
    只不過九人聯手卻未落下風。
    五十招左右時,龍騰發出一聲「龍吟」,九人立刻以陣式攻擊,這叫做「回龍陣」,
妙在一個「回」字上。
    「回」有潦繞迴環,循環不已的意思。
    此陣是他們的主人專為他們苦研而成的。
    除了他們的主人,單人破此大陣,幾乎沒有這等高手。
    徐世芳開始走下風了。
    任何陣式,不論是三人、五人,十人、二十人乃至於數十人或百人,都有一個目的,
就是以團體之力,產生相乘的威力。
    三人合擊之陣式,也許能衍化成六人或九人之力。
    八人的陣式,可能道理二十四或六十四人的威力。
    總之,陣式的目的就是以變化的活力驟增力量,造成奇大的壓力,甚至能以泰山壓
頂的聲勢取勝。
    不戰而屈人之兵,也就是這意思。
    九條龍迴環曲折,升降穿掠,似已把徐世芳困住,徐世芳非但落了下風,且感不支。
    他步步後退,對方迂迴攔截。
    徐世芳再退,而且退得極快,很快就退到霧中去了,今夜有霧,但最初他們都未發
現有霧。
    現在都發現了。
    龍氏兄弟不由全都愕然,剛才為河未見到霧呢?霧很深,人一退入霧中,五六步外
就不見人影了。
    「且慢!」龍老大見多識廣,道:「這一手可能叫做『霧遁』,不要貿然進入大霧
之中。」
    龍老九冷笑道:「『菊夫子』也只會挾著尾巴逃而已!」
    「老九,這種逃和一般人的逃不同。」
    「有什麼不同?」
    「這是一門道家極深的功夫『吞雲吐霧』。」
    老五道:「他會造霧?」
    老大道:「據我所知,『四絕』之中的梅鐵骨,也就是『梅花操』的創始人,也會
『吞雲吐霧』。」
    「可是魚得水也不見得……」
    龍老大道:「也不可小看他,主上把他列為危險人物之一,諒不是高估他,我們走
吧!」
    龍氏兄弟走後,霧已消散了。
    霧一散,徐世芳顯出了原形,喃喃地道:「『九龍治水』非同小可,他們的主子就
可想而知了!」
    就在這時,遠處冉冉飛來一片雲。
    這片雲不大,方圓不過三四丈。
    霧可以落到地面半尺以上,但霧落地則少見。
    除非是在山頂或山腰上。
    即使是在山頂或山腰上,雲也不會落在地面上。
    這片雲由林中冉冉下落,又穿出疏林,向徐世芳冉冉飄近,停在他的前面約十餘步
之地。
    徐世芳知道,造霧和造雲都不容易,但造雲似乎更難些。古人形容曾法術的人,往
往用: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道基有根基的人,呼風喚雨並不太玄。
    佛家「六道」中的「神境通」即可辦到。
    徐世芳道:「在下猜得出你是准?」
    雲中有人道:「那真是榮幸!」
    「你應該是『五柳先生』夏侯心!」
    「嘿……」對方並不否認,也未承認。
    徐世芳道:「你昔年的施襲,造成了我今日的形象,但也可以說是焉知非福,事到
如今,我仍有一言奉勸……」
    「不必饒舌!我要教訓你的栽贓!」
    「栽什麼贓?」
    「誣我昔年施襲!」
    「你敢發誓嗎?」
    「當然,但本人的身份,豈能在你面前發誓!」
    徐世芳喟然道:「大明江山在風雨飄搖之中,滿狗大肆猖狂殺我族人,你身為絕世
高手,就無動於衷嗎?」
    雲中人道:「大明氣數已盡,看看他們的後人即知端倪,有人說自史可法死後,大
明就已經亡了!」
    這話徐世芳也不能否認。
    史家評斷,大明弄到這地步,應由崇偵談起,他雖不花天滴地,卻因用人不當,應
負最早斷喪國家元氣之責。
    「你不能以真面目相見嗎?」
    「你敢不敢進來?」
    進入雲中和進入霧中差不多,他當然吃虧。
    對方進入已久,自然佔便宜了。
    徐世芳知道,此人的道基這些年來已是突飛猛進了。
    徐世芳緩緩地步入雲中,立刻傳來了金鐵交擊聲。
    徐用短劍,夏候心用刀。
    刀長劍短,在這種高手之下,強弱就分出來了。
    霧和雲不同,霧松雲密,在視野上就大為不同。
    三十招後徐世芳在雲中團團轉。
    只要他退出雲的範圍之外,即算落敗。
    徐世芳當然並不在乎這些。
    他要報仇,也要為武林除害,勝敗乃兵家常事,維護武林正義及法統才重要。
    就在他堪堪被逼出雲外時,夏侯心突然沉聲道:「什麼人攪局?這算什麼人物?」
    果然,徐世芳極目望去,一個蒙面女人的淡淡影子正在和夏侯心動手,這女人用劍
路子頗熟。
    不出五七招,這女人就落了下風。
    徐世芳心頭一震,這女人極似他的妻子鄺真。
    也就是白毛女鄺真。
    夫妻在此境況下相遇,真是恍如隔世。
    事實上,也真是隔世,因為他是已經死去的人。
    於是徐世芳也出了手。
    這夫妻二人聯手的威力,該如何形容呢,但是,夫妻二人合擊,居然未佔到多少上
風。
    這人的功力進步了不少,他的劍在雲中木見劍芒,只見他的手臂揮動著,這是劍術
至高的境界。
    這就是所謂「心中有劍,手中無劍」的境界。
    夫妻二人內心有說不出的驚震與離緒。
    十餘年的闊別,想不到在此相見,以前他以為她已經死了。
    他的妻子的功力也大見增長,二人卻不能殺死這個陰險的傢伙,因為「五柳先生」
以前的風評很不錯的。
    當然,夏候心要擊敗他們,也並不容易。
    只不過這已經看出,一對一之下雙方的差距了。
    此刻夏候心的劍上湧出更大的潛力,夫妻二人都可以感受到。
    只不過也就在這時,夏候心突然眼前出現奇景。
    他是動藝高膽大的人,連這兩個頂尖人物聯手都不怕,他還怕什麼?但是,他的確
還有怕的東西。
    在雲氣之中,影影綽綽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五十我歲,長髮披散,雙目中淌出兩行鮮血。
    在雲氣中的夜晚,面色青中透綠,表情木然。
    另一個約三十五六歲,是個美婦。
    只不過現在是不會有美感的了,因為她一臉鮮血,而且七竅還在倘血,儘管如此,
仍可看出她不淌血時必然很美。
    夏侯心凝目望去,雖然影影綽綽不甚清楚,卻絕對不會認錯了人,於是,他發出一
聲尖嘶。
    尖嘶聲驚心動魄。
    徐世芳夫婦立刻停手。
    他們當然也可以看到這兩個一臉血污,足不沾地之人。
    尖嘶之後,夏侯心狂奔而去,兩個影子也已經消失了。
    雲自然也就漸漸地散了、他們夫婦二人互相打量著。
    徐世芳道:「是真妹嗎?」
    多不自然,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叫她這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為妹妹,但自他的口音中,
可以聽出正是她的丈夫。
    「我是鄺真。」
    「你不知道我又轉世了嗎?」
    「近來聽說過。」
    「這些年來你在何處?」
    「在黨河流哉一金窖中。」
    「也就是在我當年被襲不遠的地方,」
    「正是。」
    「真苦了你哩!」
    「是剛才的兩個人影把夏候心哧跑了?」
    「大概是的。」
    「是什麼人?」
    「那不能算人,是已經死去的人。」
    「鬼?」
    「也可以這麼說。」
    「是夏侯心的什麼人?」
    「是他的父親和他父親的外室。」
    「莫非你曾……」
    「我未被襲之前,道行頗深,已有兩個『神通』了。尚幸被襲時神開未減,脫殼而
出,那時在十里外有一婦人正要生產,我就……」
    「真是奇事,要不是你親口說的,我幾乎……」
    「有了道基之人,進出陰陽,根本不當一回事。」
    「剛才是你把他的父親及庶母請來的?」
    「對,這是道家丹道機要,一時也說不完,如黃帝九鼎、大清丹經、地元真訣、承
志錄等~都是指地元丹道。丹並非我們吃的中藥丹丸,而是道愛的術語——修練之途徑
和方法,也就是天元、人元及地元,又分三成:初成、中成及上成,除此三元大道以外,
還有九十六種外道,三千六百旁門。」
    「真有所胃旁門左道。」
    「旁門也是門,左道也是道,只看是不是用於正途?請他父親及庶母顯靈,這也是
左道,」
    「由此可見,夏侯心連左道也不會。」
    「怎見得?」
    「他若是會,就不會被哧跑,他應該知道這是人鬼溝通的引鬼術把他們請來的,是
不是這樣?」
    徐世芳道:「大致不錯,但夏候心未必不懂,而是乍見父母亡魂,驚悸而不可自
恃。」
    「你見過咱們的女兒?」
    「見過。」
    「你可知他嫁的正是仇人之徒?」
    「當然知道。」
    「當初為何不阻止?」
    「當他們成為夫妻時,我已經被襲轉世投胎了!真妹,走,我們去找女兒去。」
    鄺真和他攜手離開了現場,她道:「我能修道嗎?修成正果該是什麼樣子?什麼境
界?」
    「可以這麼說,屆時能舉足千里,偏游萬國,真空妙有,隱觀莫測,道天微地,步
日玩月,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陰陽不能陶鑄,反能陶鑄陰陽,五行不能變遷,反而能
變遷五行,閻羅不能制其死,帝釋不能宰其生,欲在人世,則護國佑民,欲超凡入聖,
則凌霄而舉,飛昇而宅拔,度盡眾生而傳燈。」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9:03

第23章
    湯堯被夏候蘭所暗算,人事不醒,弄回了師門。現在小湯躺在客廳地上。
    這是一個鎮上後街上一幢民房,前後兩進。
    「五柳先生」隱在塵世間,居然無人知道。
    大隱隱於市,大概也可以如此解釋吧!
    夏候心道貌岸然,人品出眾,如果光看外表,沒有人會以為他是個陰詐的人,簡直
是個君子。「把他弄到椅上,使他醒過來。」
    「叔叔,叫他躺在地上就可以了,他這種人……」
    「他這種人又如何?」
    「朝秦暮楚,不負責任!」還是把湯堯弄到椅上。
    夏候心哼了一聲,道:「湯堯……」
    「師父……」湯堯醒來,連忙拜下,道:「徒兒有錯!」
    「你有什麼錯?」
    「師父不知道徒兒和師妹的事,徒兒也要講出來。」
    「師父可以猜出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徒兒也有錯,」
    「先不談這件事,師父要你去做的事,你一件也未做到。」
    「徒兒無能!」
    「你未能殺死魚得水,可以說是他身手不俗,得手不易,但殺死徐小珠應該不會太
困難吧?」「師父,她是我妻,我下不了手!」
    夏候心道:「六韜上說:勿使仁者理財。你可知此話是什麼意思?」
    夏侯蘭搶著回答,道:「讓心軟的人理財,可能會出紕漏,因為他會慷他人之慨,
虧空公款。」「對!」夏侯心道:「你的心軟,為師所托非人了!」
    湯堯道:「徒兒不忍下手。」
    夏侯心道:「兩個目標任取其一如何?」
    「恩師要徒兒去殺那一個?」
    「這兩個人,你那一個能下得了手?」
    「這……」湯堯是一個也下不了手。
    一個是好友,一個是結髮愛妻,不要說去殺他們,就是去傷害他們,也是不忍的,
但這是師令。違背師命和違背父母之命一樣。
    「師父叫你去做的事你不去做,就是不信任師父,也就是輕視師父!」夏侯心道,
「你走吧!」湯堯跪下道:「徒兒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夏侯心冷峻地道:「你只知道師父昔年向徐世芳施襲過,卻並不知道師父為何要那
麼做,對不?」「是的,徒兒愚昧!」
    夏侯心道:「昔年為師和徐世芳一誆去探世上最大最純的金礦,找到了地頭,他要
獨吞!」
    「徐世芳要獨吞?」
    「正是,因為他向我施襲,擊昏了我,把我送回中原,此後即忘了那個金礦的位
置!」
    「會有這回事?」
    「為師知道你不信。」
    「徒兒未見過也未聽過,所以不信。」
    「我說你的岳母還活在世上,你信嗎?」
    「徒兒也不信!」
    「為師還和她動過手,當時她和你岳父聯手。」
    「岳母已和岳父在一起了?那師父和他們動手的結果如何?」
    「他們以二對一,也未能奈河師父,只不過……」
    湯堯不敢間「只不過」的下文。
    夏侯蘭道:「叔叔,只不過什麼?」
    夏侯心踱著道:「他們二人不知是准,已經能來往陰陽兩界,了卻生死,我想大概
是徐世芳吧!」夏侯蘭道:「叔叔,來往陰陽兩界是什麼意思?」
    「就是脫出生死輪迴,陰間、陽間可以隨便來去。」
    夏候蘭雙臂抱肩,道:「叔叔,他不是鬼?」
    「你說他是鬼也沒有什麼不對,因為他就是死後魂魄出竅而再托生轉世的,乍聽很
玄,其實不假。生死輪迴,即接命之術。」「我懂了!叔叔,接命術也就是前世之命和
轉生投胎之命接續一起不斷,是指能記住前世之事。」
    湯堯道:「此事雖玄,徒兒卻信,但岳父既能記住前世被師父施襲之事,為何記不
住向師父施襲的事?」
    夏侯蘭道:「他向人施襲會對人說嗎?」
    「如果確有其事,他會說的。」
    夏侯心道:「湯堯,為師的事你不願去做,你就走吧!」
    湯堯道:「兩選其一,徒兒願做。」
    「好!你可以選擇一個。」
    「徒兒選擇我妻徐小珠。」
    「為何不選擇魚得水?」
    「他與徒兒交厚,而『妻子如衣服』之說,古人早有定論,邵『兄弟如手足,妻子
如衣服』。」
    夏候蘭冷笑道:「說這話的人真不是東西!」
    夏候心道:「多久你能辯別?」
    「半月之內。」
    夏侯心手一揮,道:「好!你去吧!」
    湯堯一走,夏侯蘭也要跟了去,卻又停下道:「叔叔,只除去徐小珠一個你就放過
湯堯了嗎?」
    夏侯心不出聲。
    「叔叔,我知道你的想法了!」
    「哼……」
    「叔叔是想一個一個地來,先讓他除去徐小珠,第二步再除去魚得水,人都有一不
作二不休的通病。」
    夏侯心似乎頗欣賞她的反應。
    他本以為這個侄女只會松褲帶上床,利用女人最最原始的本領去對付男人,看來還
不單純哩!
    「嗯!你還有點頭腦。」
    「其實侄女的話還沒有說完。」
    「說!」
    「殺了徐小珠,必然得罪他的岳父母,繼而宰掉他們,那是順理成章的事,因為他
也要生存哪!」
    夏侯心點點頭,道:「還好,你並不是一個笨女人,你可以去監視湯堯了,一個人
總要有點用才行。」
    「叔叔,我想問你一句話。」
    「真嚕索!」
    「你剛才說,徐世芳有深厚的道基,了卻生死輪迴,來往陰間陽界,你呢?道基又
如何了?」
    夏侯心負手踱出大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魚得水接到徐世芳的通知,到鎮外見面。
    魚得水見到了徐、鄺夫婦二人,見過禮之後,徐世芳道:「魚得水,老夫善知過去
未來但不是很準,知道近口小珠有難……」「前輩何不把令愛留在身邊?」
    「這危機是剛剛才有的,要找她一時又找不到。」
    「令愛有什麼困難?」
    「有人要殺她。」
    「誰?」
    「是個很近的人,老夫只能預卜到這個程度。」
    魚得水心中一動,心想:「會是湯堯嗎?」
    只不過魚得水不能說出來。
    魚得水卻也相信,他們夫婦的情感極好,湯堯不大可能忍心殺其愛妻的。
    「當然,也有人要殺你,只是稍稍延後,」
    「是不是『五柳先生』?」
    「不是他本人,是他派出的人。」
    「『九龍潛水』?」
    「好像是一個人。魚得水,你往西北走出十五六里試試看,好像危機就在那個方
向。」
    「晚輩遵命!」
    在十五六里外,此刻小熊也暗暗跟了來,魚得水發現了一個人,不是小熊也不是湯
堯而是夏侯蘭。魚得水再一注意,也就發現前面的湯堯了。湯堯在一尼庵中遇上了徐小
珠。
    她到這尼庵幹什麼呢?這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認識這兒的住持。
    徐小珠住在後院的禪房中。
    徐小珠發現湯堯站在門外,淡然道:「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你還來幹什麼
呢?」湯堯默然了一會,道:「我是來殺你的!」
    小珠一驚,道:「奉了師命?」
    「是的。」
    「夫妻之情當然不如師徒了情了!」
    「也不是如此,岳父昔年也害過家師!」
    「你胡說!」
    「不是胡說,據家師說,昔年家師和岳父找到一個最大也最純的金礦,結果被岳父
施襲,失去記憶,被弄回中原後雖已逐漸恢復記憶,只不過再也記不住那金礦的位置了!
「我不信!」
    「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小珠,師命難違,我是不得已!」
    「我也不會乖乖地讓你殺死!」
    「當然,我也希望你全力以赴,我殺不了你,就希望你能殺死我,反正不是你死就
是我死。」
    兩人動上手,打得十分認真。
    夏侯蘭在暗中窺伺,兩人打得頗認真,她卻以為在虛應故事,女人在這方面是很敏
感的。
    事實也是如此。
    當湯堯見到小珠時,立刻就改變了主意。
    他不能殺她,如師門逼得緊,他寧願讓她殺了自己。
    這份純真而又難以割捨的情感確是如此。
    因此,湯堯以「蟻語蝶音」對小珠說了應付之法,因為湯堯已發現夏侯蘭在暗中觀
看。
    那知夏候蘭突然出了手。
    她的底子比湯堯只高不低,又是施襲,湯堯本以為她只是在暗中監視,回去打小報
告,是不會動手的。
    這一估計錯誤,就悔之莫及了。
    湯、徐二人倒下時,夏候蘭道:「徐小珠,在殺你這前,還要讓你窩囊一下子,你
知道我是多麼恨你嗎?」
    徐小珠道:「莫非你和湯堯……」
    「對,對!我們玩得很開心!死湯堯是過來人,把我弄得渾身的骨頭都好偈散了開
來。」
    徐小珠道:「你可以殺死我了!」
    「慢著!我還要你看一場『床上摔角』好戲!」
    「你很下流!」
    「算了吧!徐小珠,飲食男女,談不上什麼下不下流,如要談下流,咱們又是如何
生下來的呢?」
    「這論調更是可惡!」
    夏侯蘭把湯堯抱上床,然後熄了燈,道:「看這戲最好是隱隱約約,似有似無,那
才有意思,要是毫髮可見,那就太露骨了!」
    夏侯蘭在寬衣,她就是這樣隨心所欲的女人。
    她早就爛桃一個了,從十四歲就破了身,第一次玩她的是她的表哥,以後還和好幾
個武林中的少年人。
    甚至她還墜過胎,打掉了一個孩子。
    她可算是一個回鍋油條了。
    稍後,她也為湯堯寬衣。
    她也許是要使躺在地上的徐小珠窩愛、難過,眼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做這件
事。
    正因為這種心態,她十分賣力。
    她似乎要賣弄這方面的知識和經驗。
    只不過,她也能感覺出,今天湯堯也特別有勁,是怎麼回事?他居然能在自己的妻
子面前有此興趣,又如此賣力?她猜想,可能是剛才徐小珠認真拚鬥想殺了他之故。
    這一次「床上摔角」還真是名符其實,逼真而賣力。
    雙方者盡了最大努力,夏侯蘭道:「湯堯,我錯怪你了,原來你挺欣賞我的嘛……」
    「格」地一聲,她被他點了穴道。
    只見這「身」上人下床整衣,地上的徐小珠早已不見了,夏侯蘭這才下意識地注視
他,她失聲道:「你……你不是湯堯?」
    「我當然不是湯堯!」
    「你……你是誰」。」
    「你見過的。」
    「你是小熊還是小郭?」
    「相好的,湯堯對你這爛桃已倒了胃口,所以要我代理,因為我對『摔角』也有點
研究。」
    「小熊,你不殺我,我必報此仇!」
    「得了吧!剛才你不是欲仙欲死,在滿床飛嗎,何必,湯堯不屑玩你,上次和你,
他引為今生的奇恥大辱,本想要我取代他,矇騙你一段時間,要你回去報告,湯堯的確
要殺其妻,只是被她解穴溜了,想不到被你認出來了!」「你這小賊,有一大會得到報
應的。」
    「夏候蘭,說句良心話,單就『床上摔角』來說,和你以往的摔角選手比較,我是
不是比他們優越多了?」
    夏侯蘭骨子裡很欣賞,但口頭上卻不能不罵他下流齷齪。
    這工夫小熊上前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本來我不便割湯堯的靴子,為他
『涮鍋』,但他說不屑再碰你一下,為了保密,要我全權代表,表演『摔角』,還算不
辱使命,弄得你死去活來。只不過,並未達到冒充湯堯的目的,還是被你認出來了,這
樣的話,你會回去報告夏侯心,說是湯堯陽奉陰違,叛了師門!」「不錯,等著瞧吧!」
    「要是我現在宰了你呢?」
    夏侯蘭一驚,現在激他,真有殺身之禍。
    她不敢再出聲,小熊道:「聰明點,我玩過就算了,你也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你
自己也圖了個痛快,反正是皆大歡喜。」
    夏候蘭心道:「小賊,咱們走著瞧吧!」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八成是;小賊,咱們走著瞧吧!」
    夏侯蘭閉上眼不出聲。
    小熊歎口氣道:「夏侯蘭,說句良心話,撇開你的放浪行為不談,你的外型以及
『摔角』功夫可都是一流的。」
    夏侯蘭的內心一陣激動。
    即使讚美她的是她的敵人,她也會感激。
    「小熊,我真的那麼好?」
    「當然,送入勾欄中掛頭牌,一定會門庭若市,應接不暇。要不,咱們合作開一家
妓院,你作鴇母……」
    「你作龜頭。
    「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你能作鴇母,我就能作大茶壺,天貓地狗,倒也很襯配
呀!」
    魚得水道:「小熊,走了!」
    小熊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道:「下次見面,咱們再詳談開勾欄的事如何?」
眨眨眼走了。
    夏侯蘭說不出對小熊是一種什麼想法?」
    此刻,魚、湯、熊三人走向歸途。
    魚得水道:「湯堯,你該拿定主意。」
    「得水,他是我的授業恩師。」
    「師父也不能要門下去做壞事!」
    「可是他說……」說了夏侯心提及當年是徐世芳和他去找金礦,找到後先向他施襲
的事。
    魚得水道:「你信嗎?」
    「怎麼?你以為是家師說謊?」
    「你以為徐前輩會做出這種事來?」
    湯堯道:「好人一生中也會做一兩件壞事,壞人也偶爾會做點好事,不是永久一成
不變的。」
    魚得水道:「這麼說你是信了?」
    「至少信了六七成。」
    「這要問問徐前輩。你今後有何打算?」
    『如今事情已經攤開了,夏侯蘭回去一說,家師可能會以『清理門戶』的名義派人
殺了我。」
    「派『九龍治水』或者夏侯蘭?」
    「除了這些人彭卜,家師還有一張王牌。」
    「什麼人?」
    「『瞽駝』西門狂。不過家師殺了我也無怨言,他對我有大恩。」
    「沒聽說過此人。」
    「此人來自西哉,是家師的至友也是忠僕。」
    「此人很有兩手?』」可以說他的造詣和家師差不多!」湯堯道:「有件事我一直
想問你,總是忘了。」
    「問吧!」
    「家師會『吞雲吐霧』也就是『雲遁』或『造雲』的工夫,當然也會占卜術,能有
限度知道過去未來的事。」
    「這就不對,如他真知道過去未來,他就該知道昔年和徐前輩發現的金礦在何處?」
    「我說過是有限度的占卜術。」
    「可能!」
    「得水,我以為你過去以『霧中人』出現,絕不是等有霧之夜才出現,而是你會
『造霧』。」
    「你說什麼?」
    「你不可能非等有霧之夜出現不可,必然會『造霧』之術,鬧且也必然善知過去與
未來。」
    「怎見得?」
    「就以內人八斤半的腳來說,那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勵之,就不可能說得那麼
准,而我們夫婦二人的運氣,自那事之後就完全好轉了!」
    魚得水笑笑道:「湯堯,我發覺你才是個深不可測的角色,你簡直深沉得可怕!」
    「我深沉?」
    「不錯,至少你大會藏拙!」
    「為人處世,藏拙是最好的法寶,到處受人歡迎。」
    「這話怎麼說?」
    「准都喜歡謙虛的人,一個事事都表現不如人的人,走到那裡都會受人尊敬,愛出
鋒頭的人則相反。」
    「這麼說,你承認是『造霧』及占卜高手了?」
    「『高手』二字不可亂用。」
    「至少你是此中能手。得水,怎能預卜我妻的腳有八斤半重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走運
了?」
    「這是先天易數占卜法。」
    「願聞高見。」
    「這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魚得水道:「先天易數是按先天卦理數的配合
而組成五百一十二條卦詩,每一卦詩都有三位數,也就是上數、中數、下數。要依『先
天盤』及『後天盤』找出卦名來,例如卜占命運報『坎』卦,占婚嫁報『異』卦,然後
再於『挨數盤』上挨出上、中、下三個數……」
    湯堯道:「你說一天一夜我也不懂。」
    魚得水道:「這只是一種刻板的占卜方式,要更精進,就必須本身修靈了……」
    「修靈?」
    「對,靈,人人具備,但很少有人能發掘自己的靈,只有極少數的人可以做到,修
靈做好,學占卜就容易,而且有多深的靈性就會有多高的占卜術。」
    小熊道:「魚老大,你的占卜術有多高?」
    魚得水忽然面色一整,道:「不好,李悔和小郭有難!」
    湯堯道:「我們快走……」
    「已經遲了一步,他們已落人敵人之手了。」
    湯堯道:「落人誰手了?」
    「這是很不容易推算出來的,要不,那就和神仙一樣了。」他算了一會,道:「為
首的人在五旬以上。」
    小熊道:「我們該到那個方向去追?」
    「東南方,在有水的地方……」
    湯堯道:「你是說不需要回去看看了?」
    魚得水道:「為了證明在下的卜術,口去看看也好。」
    湯堯道:「為了爭取時效,我們信任你。」
    魚得水道:「如果不爭取時效,是不是仍然不太信任我?」
    湯堯道:「你真厲害!」
    魚得水道:「還是回去看看為妙。」
    當然,回去一看李悔和小郭都不見了,也未留下隻字片語蘭屋內更無打鬥現象,三
人立刻追擊。
    湯堯道:「東南方有水的地方是何處?」
    魚得水想了一下道:「東南二十里左右即金陵,有水的地方不是秦淮河即為玄武
湖。」
    湯堯不能不姑且信之。
    他以為這次靈與不靈,即可印證魚得水的占術了。
    他們找過秦淮河上。
    這兒有大多的畫肪,說得好聽些,是些水上賣色藝的女人,說得不好聽些,就是賣
淫的舟楫。
    魚得水叫大家去玄武湖上找。
    湯堯道:「這是不是占卜的結果?」
    魚得水道:「只能說是一種心靈的感應。」
    三人分乘三嫂小型畫肪,在湖上穿梭找尋。
    李悔和小郭落在苗奎手中。
    這老賊恨李悔等人入骨,因她曾整過他。
    反正清廷也在抓李闖的徐孽,李雙喜和李悔自然是榜上有名人物。苗老賊假公濟私,
既可報仇,又可邀功。
    他本要零碎收拾李悔和小郭,後來發現李悔美極,不由色心一動,反正人在他的手
中,愛怎麼整都成。
    老賊帶他們來玄武湖,想在風景優美處糟蹋她。
    這老賊居然也懂得情趣。
    和他臭味相投的還有任大清、「魔鉤」龐大無以及「在豐都二鬼」焦天佐和焦天祐
二兄弟。
    這些人在前艙中飲酒,還在猜拳行令哩!
    苗奎把李悔點了一穴,放在後艙坐位上,小郭躺在地上。
    桌上有四道菜,苗奎敬她酒且為她布菜,李悔卻不張口,苗奎道:「李悔,你要放
聰明些。」
    「你老賊休想!」
    「你不答應,我還是一樣能得到你。」似要立刻動手。
    「苗奎,記住一點:欲肚勿染指,一染指便深入萬仞。理路上勿卻步,一退步即遠
隔千山。你這把年紀了,不修今世修來世,人總要有人格的!」
    「你們把老子整得太慘,有仇不報非君子。」
    「你知道一旦落入魚得水手中會如何嗎?」
    「老子不會那麼倒媚!」
    「那可不一定,也許他已在附近了!」
    「你不必作夢!」
    小郭道:「苗奎,你難道不知道她身上有惡疾?」
    「什麼惡疾?」
    「唐瘡!」
    「老子不信!」
    「不信你就馬上玩玩看,你要是不玩就是王八蛋!」
    苗奎在他肚子上跺了一腳,道:「我不吃這一套!」
    小郭痛得直翻白眼。他們被俘後,他挨打最多,內腑已經受了傷。
    「白芝你認識吧?」
    「當然,白雨亭的閨女。」
    「好很濫,你大概電聽說過吧?」
    「聽說過,幾乎是夜夜不能沒有男人。」
    「好,白芝和魚得水打得火熱你大概也知道吧?」
    「知道。」
    「正因為如此,魚得水再和李悔上床,她也被傳染了。」
    」『什麼?白芝有毛病?」他是裝的,白芝把唐瘡傳給了他。
    「唐瘡。」
    「有什麼證據她有?」
    「你該認識任大清吧?」
    「當然。」
    「你『火神』苗奎和任大清的交情也不錯吧?」
    「當然!」
    「你們二人都被白芝傳染了『唐瘡』,當然,那叫做『吃了砒霜毒老虎』,她是故
意害你們的。」
    「如果白芝有『唐瘡』,她會害魚得水?」
    「當時還不知道她自己染上了『唐瘡』,一旦知道了也就遲了。而魚得水和李悔上
床時,也不知道他自己染上了唐瘡,就這樣她也染上了『唐瘡』。」
    苗硅有點懊喪,因為他的唐瘡大有起色卻還未好。
    早知她身上有「唐瘡」,早就把她宰了,何必留到現在,只不過仍是不大相信,道:
「小子,我還是不信,也不知道唐瘡遇上唐瘡會怎麼樣?」
    小郭道:「李悔,他不在乎就讓他玩吧!」
    李悔道:「儘管我有惡疾,還是不想和別的男人上床,他要是用強,那就是我無法
抗拒的了!」
    苗奎道:「我要先看看,是不是有病的樣子?」
    小郭道:「看什麼?你沒見過?」
    「『唐瘡』患者身上會有一顆顆的紅豆子!」
    苗奎放下杯著,伸手就去解李悔的衣扣,小郭道:「苗奎,你先且慢,我要告訴你
一件事。」
    為了好友魚得水,他要盡一切努力去阻撓這件事。
    要阻撓,在目前只有拖延時間。
    苗奎正在解扣子,他知道小郭沒有正經話兒。
    「苗奎,是你徒弟『火球』張鑫和你的女人之事……」
    苗奎一震,立刻停手道:「小雜種!只要有一字不實,我就把你丟人湖中喂王八,
說吧!」
    小郭正色道:「我說的是實話,你聽不聽?」
    苗硅厲聲道:「快說!別胡扯!」
    小郭道:「張鑫又到勾欄院去……」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勾欄院中的鴇母不是你的相好的嗎?」
    「他真的去了?」
    「當然去了他似乎對你的女人特別有胃口。」
    這當然都是胡扯的。
    由於羈奎有半年未去那勾欄了,自然不知那裡的情況,但自己的禁臠是不可以和別
人亂來的。
    尤其是自己的孽徒。
    儘管是小郭造謠,苗奎卻信,因為他知道張鑫的德性。
    「快說!怎麼哩?」
    「你先別發火成不成?」
    苗奎有如一頭負傷的獅子。
    第一次是當鋪中那個女人,以後又有勾欄中的女人,張鑫這小子都想染指,他恨透
也丟盡了臉。
    那小子畢竟是他選的,也是他調教出來的。
    小郭道:「勾欄中的女人嘛,作風比較大膽些。」
    「小子,你可別在這兒吃胡秸拉蓆子——胡編!」
    小郭道:「你到底是聽不聽?」
    苗奎氣得直喘氣,大聲道:「快說呀!」
    小郭道:「勾欄中的女人見多識廣,見張鑫要玩她,就大方地道:你能使老娘滿意
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39:27

苗奎道:「那小子怎麼說?」
    「張鑫說要她指定時間,就指定的時間內使她無條件投降,那女人要先看看貨
色……」
    苗奎面色一變,道:「你……你敢胡說!」
    小郭道:「我要是胡編你主是王八蛋。」
    這句話如果在「編」字妍加一逗點,這話自然是罵對方的。
    只不過苗奎並未聽出來。
    小郭道:「有一天你可以逮住張鑫,扯下他的下衣看看,他那東西是不是奇型怪狀
的。」
    「什麼奇型怪狀的?」
    「彎彎曲曲地,像一根沒有長得好的菜頭。」
    李悔差點笑出聲來。
    苗奎道:「她真的看了?」
    「張鑫那活寶能拿出來,難道她就不能看嗎?」
    「她看了之後怎麼說的?」
    「干勾欄、當鴇母的,自然常常和妓女們談談客人的事,對於一些不尋常的客人,
妓女們都會說出來,因此,鴇母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了……」
    「到底阜麼樣?」
    「老苗,你急什麼?我得想一想……」小郭道:「當然那女人兩眼都發直了,就是
見過世面,卻沒有見過螺絲型的傢伙,因此……」
    「因此怎麼樣?」
    「這句話我就不便說了!?「你不說我就把你丟入湖底餵魚。」
    「你就是真丟,我還是不說!」
    苗奎提起他就往後舷上去,李悔道:「小郭,你就說吧!什麼話都說了,又何差這
一句?」
    小郭道:「李悔,我就是都說,他還不是要殺我們。」
    苗奎道:「不一定,那要看我的心情!」
    「你的女人要是被你的徒弟玩了,你的情緒會好?」
    「你……你是說他們已經……」
    「你保證不殺我們,我就說出來。」
    苗奎道:「好,我不宰你們!」
    小郭道:「那女人似乎對張鑫的畸型感到興趣,立刻勾勾指頭,先行進入她的房間
中去了……」
    「張鑫跟了進去?」苗奎的眼珠子都快彈出來了。
    「是的,結果她的確服了張鑫,她甚至說了一句十分刻薄的話……」小郭真會編。
    苗奎瞇著一雙血紅的眸子道:「你能不能不賣關子?你娘!你為什麼說幾句就要吊
吊胃口?」
    小郭道:「我只是為你叫屈……」
    「快說!」
    「她說,她這半生在床上都沒有『吃飽』過,只有這次是真正地吃飽了……」這句
話編得很絕。
    苗奎已經忍不住了,又提起小郭要把他丟入湖底。
    李悔道:「你不是保證過不殺他?」
    「我不殺他兩次。」
    小郭道:「老苗,我相信你還不捨得殺我!」
    「你作夢!」
    「如我現在知道小張窩在何處呢?」
    「這……」這一手果然很靈,他又把他丟在地上。
    「老苗,你輕點成不成?」
    「說,那小賊在何處?」
    小郭道「你能不能給我點東西吃?我已經有十來個時辰沒有吃東西了,渾身一點力
氣也沒有。」
    苗壘道:「你真的知道?」
    「當然,而且就在鐘山附近一家客棧中,身邊還有個女人……」
    「身邊還……還有個女人,誰?」
    「老苗,這問題就必須填飽了肚子才能說了!」
    苗奎恨得牙癢癢,當然,他最恨的還是白芝,傳染的唐瘡又騙了他的火器。正要給
他東西吃,忽然前面一陣大亂,似乎有人把桌子掀了過米。
    苗奎探頭艙口一看,原來前面已幹上了。
    任大清和「豐都二鬼」焦氏兄弟接下魚得水,仍然佔不到上風,這是艘極大的畫肪,
前面八九個人打鬥還挺寬敞。
    湯堯接下「魔鉤」龐大元和「豹子」高登。
    小熊接下一個陌生人。
    這工夫小熊發現了後艙口的苗奎,大聲道:「苗奎在後艙口處,八成李悔和小郭也
在後艙中。」
    魚得水震退了焦氏兄弟及任大清,往後一竄,苗奎一把揪住李悔,對魚得水道:
「你進一步我就宰掉她。」
    小郭道:「看到沒有?鼎鼎大名的「雷神』苗奎居然以這種手段來威協對手,卻不
敢動手!」
    「誰說我不敢動手?」
    小郭道:「那你出手呀!為什麼只會對付一個女人?」
    李悔道:「魚得水,反正我已經是有『唐瘡』的女人,已經沒有救了,你何必為我
賣命呢?算了!」
    魚得水正要責她胡說,忽見小郭連使眼色。
    魚得水這才猜到他們在胡說騙苗奎,本以為李悔被苗奎玩了傳染了唐瘡呢!
    此刻只是湯堯和小熊在前面對付那五個人,有點招架不住。須知「豐都二鬼」焦氏
兄弟那兩手不比「魔鉤」龐大元差,和任大清相若。
    小熊連連中享,湯堯又不能不護著他:這麼一來就更加危急了。
    魚得水不能不管李悔,如被苗奎帶走了李悔,可能會失身,倒也不是他關心李悔超
越了湯、熊二人,而是他們尚能應付,這邊如不擋住,苗奎會溜走。
    湖上有很多畫肪。
    此刻見這大畫舫上有人打鬥,都圍攏來觀看。
    如果苗奎要逃,由這畫肪掠到另一艘,然後一艘一艘地像跳板一樣,就可以上岸逃
走了。
    小郭道:「老苗,我告訴你,你徒張鑫在何處?還有他身邊那個女人是誰?但你要
放開李悔。」
    「你先說我再放人!」
    小郭道:「苗奎,你是個大人物,可別食言!」
    「快說!」
    小郭道:「他在一個黑石鎮上一家東來興客棧內,那個女人就是當鋪中那個。」
    「當鋪那們我不信她會和他一起!」
    「這你就不明白了,小張騙她,說是可以帶著她找到你。」
    這話苗奎又信了六七分。
    只不過他太恨這些年輕人了,也吃大多次虧,栽過很多次在他們手中,且被白芝傳
染了唐瘡,剛治得差不多了,他的火器及製造方法也被騙去。
    他也知道,白芝偷學了他的火器製造方法,都告訴了幾個小家隊,所以到處陵用火
器。
    他這人可不講身份和信用,突然向李悔拍了七掌,待魚得水厲喝撲上時,他卻把李
梅去給他。
    魚得水不能不接,苗奎就竄出艙外。
    魚得水知道,他廢了李侮的武功。
    甚至更毒的是,這手法很難恢復,更會殘廢。
    魚得水解了小郭的穴道,道:「小郭,看著她!」他已掠出艙外,但是,苗奎已不
見了。
    至於任大清等人見苗奎一走,他們本來佔有優勢,見魚得水出了艙,知道事有變比,
也都溜了。
    要溜很簡單,利用四周看熱鬧的一些畫肪,正如所料,像跳板一樣,逃到岸上去了。
    此刻,在這大畫肪艙中,魚得水為李侮解穴及按摩,由於剛廢了武功,希望能及時
解除。當然,這是不成的。
    他冒了一身大汗,向湯堯搖搖頭。
    湯堯道:「小熊和小郭守住艙口,監視湖上來往畫肪,我們二人合力試試看能否復
功?」
    二人試過,還是不成。
    魚得水道:「毒的是,他不但廢了她的武功,還傷了她的經脈,她會很痛苦,復功
的希望也很渺茫。」
    小熊該然道:「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只怕找不到他們。」
    「誰?」
    「『菊夫子,夫婦,或者令師夏侯心那等人物,當然,也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只
是希望很大。」
    湯堯道:「到何處找他們?」
    「我卜算一下!」魚得水此刻內心焦的,正是所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算了三
次,對札起李悔上了艙面,付了船資上岸而去,道:「在正北方,邊走邊找吧!」
    李悔十分痛苦,雖然她的呻吟聲很小,斷斷續續,但魚得水可以體會到,她是在強
忍著。
    廢武功已經十分痛苦了,傷了經脈更難受。
    魚得水抱著李悔,道:「阿悔,忍著點,我們是可以很快找到徐前輩夫婦的!」
    「得水……讓我死了算了……」
    「阿悔,你死了我怎麼辦?」
    小熊道:「李悔,自魚老大認識你以來,我們相信,此時此刻他是最最關心你,也
最最愛你的了。」
    湯堯跟在後面,面色十分凝重。
    這些話對他不無衝擊。
    情感的溫馨,使他猶豫不決。
    師恩的浩大,又怎能輕易否定抹煞?以魚得水來比恩師,孰輕孰重?他們連奔一晝
夜,魚得水調整過幾次方向,湯堯對他的止主占也十分注意,終於在這天下午找到了地
頭。
    這是一座山中茅廬,不太偏僻,但距離村鎮也在三里以上。
    茅廬三間,沒有什麼院子,因為前院是水後院是山。
    門旁掛了些弓弩、獵刀之屬,一看即知是獵戶。
    事實不然,那不過是作幌子,使人以為是獵戶而已。
    眾人來到茅廬門外,魚得水道:「徐前輩在家嗎?」
    屋中有人道:「什麼徐前輩?你看不出這是獵戶嗎?」
    魚得水道:「這位是鄺前輩嗎?」
    屋中的女人道:「你是什麼人?」
    「晚輩魚得水,有事相求。」
    「奇怪!你怎知我們住在這兒?」
    魚得水道:「打聽到的。」
    湯堯心頭一驚,魚得水的占卜術果然了得。
    可見他以前藏了拙。
    「進來吧!」說話的卻是徐世芳,又道:「另一個是湯堯嗎?」
    魚得水道:「正是,前輩。」
    徐世芳道:「別忘了,他雖是我婿,但卻是夏侯心之徒呀!」
    魚得水道:「前輩,我們是知交。」
    湯堯聽了此活,內心有刺痛的感覺。
    魚得水諸人進入屋中,說了李悔被苗奎廢了武功又傷了經脈之事,徐世芳道:「此
人如此狠毒?」
    「他吃過我們的虧。」
    「你小子以為老夫能為她恢復武功?」
    魚得水道:「如果兩位前輩合作……」
    徐世芳道:「可以試試看,但役有多大把握。「「那就偏勞兩位前輩!」
    「有件事晚輩恩順便問一下……」
    「什麼事?」
    「據湯兄之師夏候心說,昔年他和前輩您到別睡去找金礦當找到一個最大也最純的
金曠時,你向他施襲,他醒過來已在中原,部份記憶失去,也就忘了那金礦的地點了!」
    徐世芳忿然道:「這很本是胡說,我們確曾同去找過金礦。」
    魚得水道:「然後呢?」
    「還沒有找到,某夜在一山洞中醒來,他失蹤了。」
    湯堯道:「前輩此活似乎死無對證了!」
    徐世芳道:「夏侯心未死,怎能說死無對證?」
    湯堯道:「未找到金礦,家師為何會失蹤?」
    徐世芳沉聲道:「老夫說的全是實話,難道非要你小子相信不可嗎?此番救人,老
實說,有你小子在此,我們夫婦卻有點放心不下了!」
    湯堯臉色一變,道:「岳父是說怕我施襲?」
    「有那麼點意思。」
    「前輩不可侮辱我,我們是朋友!」
    「以前夏侯心和老夫也是朋友,他不也懷疑老夫,侮辱老夫,說是我把他襲倒,把
也弄回中原,獨吞了那個金礦?」
    湯堯還要為師門辯解,魚得水道:「湯兄,此時此刻,請耐點,還是以救人為第一
要務。」
    湯堯一扭身就走了出去,道:「得水,人家不信任我,我若在此,總會影響李悔復
功的。」
    「湯兄,你要去何處?」
    「在三十里外鎮上大通客棧等你,如七日不來,恕我不能再等,要去處理俗務了。」
    魚得水要留他,徐世芳道:「由他去吧!此人心地還不錯,但他一身煞氣,似乎會
對你不利的。」
    魚得水的卜占術不低,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以為人類的思想和境遇有關,在某一情況之下,才有某種思想,這不能說池們是
好人或壞人。
    站在師門的立場,他當然要為師父說話。
    那是師父親口說的事,而今徐世芳砂認當年二人同行去邊陲找過金礦,稍有不同的
是一個說被徐施襲,使他失去了部份記憶。
    另一個則說,在未找到金礦之前,夏侯心就自動失蹤了。
    魚得水以為徐前輩不會說謊。
    湯堯當然也相信他自己的師父不會說謊。
    湯堯走後,徐世芳再次為李悔檢視了一下,道:「老夫不信任湯堯並非懷疑他的人
格,而是對他們的師門不信任。」
    「前輩,他已經走了!」
    「走了還可以回來。」鄺真插上一句。
    「小子,相信你的卡占術不比老夫差多少,你不以為他一身煞氣,包藏禍心嗎?這
可不是鬧著玩的。」
    「前輩,不會的。」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小熊和小郭,你們兩個在一里外嚴密監視,要把自己藏好
才不會被人家暗算了。」
    小熊道:「遵命!」
    「注意,如果發現湯堯去而復反,或發現其他武林人物朝這邊而來,要立刻回來且
發出訊號。」
    小郭道:「發什麼訊號?」
    「狼嗥!」
    小郭道:「小熊,咱們又變成狼哩!」
    二人走後,徐世芳道:「小子,你能找到我們,足證你也有道基,占卜術不過是騙
人而已。」
    魚得水道:「皮毛而已!」
    「我們夫妻行蹤極隱秘,你能找來,足證你很有一套,你們是那一宗那一派?先說
說看。」
    魚得水道:「前輩,是不是先救人復功更重要些?」
    「我剛為她服下大量的藥,這種藥必須力量開始發作後再動手復功才有用,早了還
不大好呢!」
    「是的,前輩,道教有十宗對不?」
    「對,那是仙宗,屬最上乘,其次是金液宗,然後是聚玄宗、長淮宗、荷和宗、調
神宗,有人誤認為房中術或採陰補陽即為此宗。南宮宗、蒼益宗健制宗及科酪宗等。」
    「前輩屬那一宗派?」
    「南宮宗。」
    徐世芳若非南宮宗,不大可能在死前靈魂出竅,轉世投胎。這還是其次,他也不可
能招來陰魂驚走大敵。
    「小子,你的宗門是何宗派?」
    「聚率宗,此宗的法門是:遣欲、澄心、化氣、育神、明造化之妙,知返還之機。」
    徐世芳道:「修道學仙,往往有人嗤之以鼻,甚至以異端甚之,即使唐代呂純陽成
道,史跡斑斑可考,但大多數人也以為是故事神話。」
    「是的,前輩,唐宋時,北七真、南五祖之後,張三豐最顯著。張紫陽開南派,得
道於宋神宗年間。王重陽開北派,得道於金世宗大定。明清得道的有伍沖虛和柳華了是,
所以後人稱為『伍柳仙蹤』,又陸潛虛開東派,得道於明穆宗隆慶年間,清朝李涵虛開
西派,得道於清咸豐年間……」
    「小子,你懂得不少,出乎老夫意料。」
    「仍然是皮毛,前輩。」
    「差不多了吧?老頭子!沒有人護法成嗎?」
    徐世芳道:「好在我們的法門不同,在運功中不怕干擾,隨時可以中止,只是怕受
者受傷而已!」
    魚得水道:「前輩,晚輩可以護法呀!」
    「不,我們三人一起來,效果會更好!」
    「這當然,可是沒有護法者的確危險。」
    徐世芳閉目一算,道:「小子,你卜一下,湯堯在何處?有未到那大鎮上所說的客
棧中去?」
    魚得水閉目一算,道:「去了,還在客棧中。」
    「你再算算,他有未藏禍心?」
    魚得水道:「有一點,但此氣不盛。」一「小子,你並不比老夫差,我們開始吧!」
    復功的方法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魚得水必須以栽接術,把他的陽氣自她的下
竅中輸入。
    這是其他復功法中所沒有的。
    然後由二老在魚得水背後把大量真元輸入。
    再由魚體內自李悔下竅內輸入。
    這樣會對李悔產生一種信心,好像是這些真氣都是由魚得水給她的,這是一種心理
作用。
    心理治療在古代就已經有了。
    這樣必須做到「神交形不交」才行。
    二人對面互擁坐於床上,姿勢完全和男女居室的「古樽盤根」姿勢相同,下體似接
不接,要絕對不涉遇思,更不能「走馬」
    這樣大約兩個半時辰之後,李悔渾身臭汗,通體震動,這是緊要關頭,二老全力以
赴。
    只要再有半個時辰,即可大功告成了。
    只不過這時忽然傳來狼曝聲。
    魚得水大驚。
    他可以聽出小熊和小郭的口音,這是暗語。
    二老也十分焦急,這顯然是有人朝這兒來了。
    只不過二老知道,在這緊要關頭,多一會就有多一會效果,救人救活,殺人殺死,
只有冒險繼續行功。
    他們希望兩小能擋一擋,或者誘開敵人。
    小熊見湯堯向茅廬疾掠,急忙現身。
    湯堯微愣,道:「二位在此幹啥?」
    「四下看看,這山上風景甚美。湯大俠你……」
    湯堯道:「回去一想,好友的愛人有難,無論如何我不能袖手不管,就算別人懷疑
我也在所不計了。」
    小熊道:「其實有他們三人也夠了,你有此意也對得起魚老大了。」
    「不,李悔的情況不同,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小郭道:「老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剛才我發現一條人影,小巧、蓮足,輕功頗高,向那邊飛掠而去,會不會是你的
老婆徐小珠?」
    湯堯一愣,但立刻想到兩小的花稍大多了。
    他不信徐小珠會來此。
    當然,他的岳父母在此,徐小珠來此也有可能,只是不信兩小的話。
    「小珠來此正好,他們父女可以團圓,也能助一臂之力。」說著向前走去,兩小一
攔。
    湯堯道:「你們要士什麼?」
    「老湯,咱們何不在此聊聊?」
    「我沒有時間陪你們,我以為我的確要盡一份心力。」
    小郭道:「老湯,你最好別去。」
    「為什麼?」
    「連你的岳父母都不信任你。」
    「我能諒解他們的。」
    「那你又何必去討人嫌?」
    「我是非去不可。」
    兩小各自手托兩枚火器,像荔枝那麼大。
    小熊道:「很抱歉!老湯,你如果硬闖,就要嘗嘗這玩藝的滋味。」雙方距離約十
步左右。
    湯堯和他們一起時,知道這幾種火器的威力和性能。
    它的爆炸力中等,但要用力摔才能爆炸。
    湯堯道:「不好意思吧?」
    小郭道:「那就請你回頭到鎮上客棧中納福去吧!」
    湯堯攤攤手,下山而去,繞了個彎子又上了山。
    兩小畢竟沒有他精,還以為這火器把他哧跑了呢!
    現在,湯堯站在後窗外。
    他看出這是最最緊要的當口,他只要一出手,兩老再厲害也要完,當然,魚得水和
李悔也完了。
    完的人大多了,他不忍下手。
    第一,他愛自己的妻子小珠,兩老是小珠的父母。
    他的師父要他除去兩個人,一是魚得水,一是徐小珠。
    經過幾番天人交戰,他決定對付魚得水。
    師命不可違的原因,也並不是僅僅因為他是他的授業恩師,夏侯心對他確已超越了
父子的親情。
    就在這時,他輕輕進入後窗中。
    這當然瞞不了二老,徐世信一收手,鄺真也撤回手來。魚得水也知道來了人,卻不
知是誰?在他收回手,又向李悔幾個要穴上連拍數掌,幾乎同時,他已中了一掌,穴道
被制,人未倒下,已被挾起來穿窗而出。
    二老為何不攔截?其實並非不攔截,而是他們倉卒收手,尚未躍起。
    人在這種情況下是虛脫狀態的。
    這已經不錯了,換了別人,必然走火入魔。
    眼睜睜地,青著魚得水被劫走了。
    李悔還不知道,因為她在自行調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40:16

第24章
    魚得水坐在椅上,被點了兩個穴道。湯堯站在一邊,正面站著夏侯心。這景象使也
痛心,惶惑不安。
    怎麼會發生這事呢?他們是莫逆之交啊!「湯堯,我死不足惜,李悔和二老呢?」
「放心!他們都很好。」
    「你對師門很忠!」
    「這就難免對朋友不義了,這是很難兩全的。」「為什麼?」
    湯堯喟然道:「我抉擇了太久,才作此決定。家師交下兩件任務,一是除去徐小珠,
一個是你。」
    「我們兩人對你們如此重要?」
    「當然,你是『四絕』後代中最有成就的一人,而且家師估計,你藏了拙,是個危
險人物。」
    「就算藏拙,我也沒有害過別人!」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你和徐氏二老很近,他們又是家師的仇人,除非他們能說出
那個金礦的地點。」
    魚得水哂然道:「名僵利鎖,害人至深,像令師這等高人,也不能兔浴,真是令人
扼腕!」
    夏侯心道:「心有未甘而已。」
    「可是徐前輩說,昔年你們到邊陲去採曠,在未找到金礦之前,你就忽然失蹤了。」
    「他的話可信嗎?我失蹤了他卻安然無恙?」
    這一點魚得水也想不通。
    「如你還能活著,去問問他們夫婦,知不知道那個金礦確實地址,如果知道,他又
怎麼說呢?」
    「當然是你失蹤之後他才找到的。」
    「我卻以為,他八成已發現了金礦,就在附近,想獨吞,才向我施襲,且使我失去
了部分記憶。」
    「我以為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魚得水道:「湯堯,令師之事我不願置評,
對於你,我不能不感到惋惜與絕望,我們的交情都不可靠,世上還有什麼至情?」
    湯堯慨然道:「這是有原因的。」
    「這原因我已經沒有興趣聽了。」
    「我還是要說,說出來我才痛快!」湯堯道:「我是棄嬰,家師撿回我撫養,八歲
那年,我得了傷寒,你是知道,這病很難治,而且會傳染。家師見我冷得厲害,就赤裸
裸摟抱我,使我暖和,我身上發燒,他就以他深厚的內功使身上冰涼,使我涼快,日夜
照料三個多月。」
    魚得水很感動。
    「另有一次重病,為了必須有人肉作藥引子,家師就在洶大腿上割下一塊肉……」
湯堯跪在師父面前,潸然淚下。
    「起來吧!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夏侯心道:「其實你也可不必說這些,你說
什麼,他還是以為你對不起他的。」
    魚得水道:「夏侯大俠把我弄來又是為何?我們有仇嗎?」
    「我們有沒有直接的仇恨,說了你也不信,你師『梅花操』創始人梅鐵骨也與我有
仇,他死了你來償債。」
    魚得水道:「此事在下卻來聽說過。」
    「你有未聽說過並不重要。」
    「不知道家師與你有什麼仇限?」
    「說起來也是為了那金礦之事,我把徐世芳向我施襲,獨吞金礦之事告訴梅鐵骨,
他反斥我含沙射影,出口傷人,動手之下,三百招內我失了一招。…「這是多久的事?」
    「十幾年了!」
    湯堯道:「魚得水,如你說出金礦的地點,家師就可以饒你一命,得水,你說了
吧!」
    「不要說我根本不知此事,而且金礦之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就是知道,我也不會
兌出來。」
    湯堯道:「你太不聰明了!」
    魚得水道:「你也太不瞭解你師父了!你以為我說了他就不殺我了嗎?哼!殺得更
快!」
    夏侯心道:「魚得水,聽說你頗有道基,你算算看,你的命是否該絕?五行有沒有
救?」
    魚得水道:「我沒有什麼道基,但對你的身手並不甚服氣,如你能解我穴道,讓我
接你二十招……」
    「狂妄!你以為你能接下我二十招?」
    魚得水道:「也許不能,但接不下人家二十招,死了有何遺憾?如果連二十招的機
會都不給人家,你殺了一個晚輩,不以為是終生的污點?」
    夏侯心「嘿嘿」冷笑,道:「好利的一張嘴!」
    「總要佔到一個理字吧!」
    「好!我就給你這次機會。」
    「能接下二十招,你可以揚長而去。」
    「接不下二十招,我會自絕於此!」
    湯堯內心十分矛盾,師恩又不能不報,朋友之義又不能不顧,但兩者又必須放棄一
項。
    夏侯心上前為他解了穴道。
    魚得水以為,二十招固然難不倒他,但他絕對不能相信夏侯心在二十招後會讓他大
搖大擺而去。
    他先試試真氣,通暢無阻。
    他為李悔復功。並未損耗內力,主要是把二老的真氣轉送李悔體內,二老元氣都是
大傷。
    現在他必須試試看,憑自己的本領能不能逃走:他施出了「吞雲吐霧」絕技,也就
『造霧」。
    夏候心既會『造雲」自比他高些。
    夏候心大笑一陣道:「小子,這不是班門弄斧、巫門鬼歌嗎?你死於此也就沒有怨
言了!」
    魚得水不出聲,必須全神貫注地「造霧」。
    有所謂: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以成真。
    「積精累氣」可以成真,真即為效果。
    所以雲、氣是修練者的工具,到了火候,吞雲吐氣,或「造霧」都是順理成章的成
果。
    魚得水也陷入霧中。
    也可以說,整個大廳已被濃霧所籠罩。
    魚得水正要借霧遁了,逃出此山。
    但只聞「呼呼」聲傳來,大霧突然又越來越薄。
    不久,大廳中又可以視物了。
    原來是夏侯心張口猛吸,雙手不停地抓扇,又把魚得水的霧吸入體內,等於破了他
的「造霧」一功。
    「哈……」夏候心道:「還有什麼本領都使出來吧!」
    魚得水道:「我願意在你的雲中接你二十招。」
    「即使不在雲中,你也未必能接下我的二十招吧?」
    魚得水道:「老實說,雲和霧差不多,人在霧中或雲中的感受是差不多的,只不過
造雲比造霧稍難些而已!」
    「算你內行!」
    「我也想見識一下造雲絕技。」
    「好,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夏侯心雙袖交拂,大約十來下之後,每拂一袖,袖內必排出白氣,那正是雲的原料
——氣。不一會,大廳之外就有一片淡淡的雲了。
    就在這時,魚得水自後窗疾射而出。
    人在造雲時,就和在打坐調息或閉關差不多。
    在精、氣、神皆集中之時,不可能立刻作激烈之反應和動作,就像一個人熟睡這後
驚醒總要有一段朦朧時刻。
    也就是一段調適的時刻。
    等到夏侯心收了勢追出,魚得水已去遠了。
    湯堯有未看到呢?他的確未看到,因為他在全神注視師父「造雲」。
    但是,夏侯心並不去追,卻並非要任他逃走。
    他的心腹「瞽駝」西門狂卻追了下去。
    「瞽駝』不是全瞽,也不是很駝。
    只不過有些瞽或有點駝,那就有些不方便了。
    不論是練武功或輕功,都會受些影響。
    因此,在三十里外才追上了魚得水。
    魚得水聽說過此人,心頭暗驚,道:「你就是西門狂?」
    「對,人稱『瞽駝』。」
    「來抓我的?」
    「不敢那麼托大,你魚得水不是有『一把抓』的綽號嗎?」
    「那不過是抓小唆羅!」
    「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什麼?」
    「是一位和『四絕』齊名的人。」
    已追出,不能空手而回。」
    魚得水道:「何必傷了和氣?」
    「主人要的人,什麼叫傷了和氣?」
    魚得水道:「改日我陪西門大俠玩幾招。」
    「阜麼?你以為今天你走得了?」
    魚得水道:「那也只好試試了!」
    西門狂出了手,魚得水不願炫耀,卻也不能敗陣。
    拖久了又怕夏侯心追來。
    即使是湯堯追來,他也要認,湯堯在西門狂面前,卻不敢循私放水讓他拍拍屁股走
了。
    況且,湯堯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還言之過早。
    「蓬蓬蓬」兩人連接三掌,魚得水退了一步。
    只不過西門狂也不好受,每接實一下,就感到反震力奇大,微瞽的視覺,的確也吃
點虧。
    五十招之舌,雙方不分勝敗。
    六十招後,魚得水開始失招挨打。
    七十招後,每三四招必挨一兩下。
    百招之後他已挨了三十餘下,只不過被打的人並未慘呼狂叫,打人的卻「雪雪」呼
痛,好像拳頭和掌腳腫了似的。
    每擊中對方一下,骨痛如裂,又欲罷不能。
    總不胡被人譏笑為打人被累倒了吧?「梅花操」就是這麼一門功夫。
    非但挨打,消耗對方的內力,還可以吸收對方耗損的內力約三分之一,收為己用,
真是絕秀。
    所以往往是打人者越打越不支。
    被打者越來就越有精神了。
    按西門狂的功力,絕對不該如此,一來是魚得水藏拙,二來是未把「梅花操」放在
心上,自然是輕敵。
    輕敵是兵家大忌,又稱為驕兵。
    等到發現不大妙時,那時就已經遲了。
    「瞽駝」十分窩囊,他的身份比『九龍治水」龍氏兄弟還高,結果如此,自是恨魚
得水入骨。
    最後魚得水又借霧遁了。
    魚得水趕回二老處,李悔和兩小還在。
    李悔喜極而位,道:「得水哥,你逃回來了?」
    「僥倖!你怎麼樣?」
    「本來當時差點走火,幸兩位前輩再次助我才度過了難關,完全恢復了,而且還收
我為徒。」
    「那太好了!我要謝謝二位老人家。」
    這工夫徐氏夫婦走了進來,道:「謝什麼,我們的女婿不成材,差點為我們作下憾
事,我們就收李悔作義女了,你也就是我們的干女婿了!」
    魚得水跪拜下去。
    小熊對小郭道:「小郭,好像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認我們為義子。」
    「是啊!我有時照照鏡子,覺得自己長得還不賴嘛!」
    小熊道:「如果我的臉不馬,你的臉也不是三角型,咱們也算是帥哥哩!」眾人捧
腹大笑。
    鄺真道:「漁得水,談談此行吧!」
    魚得水說了一切,當然要把自己說得含蓄些。
    徐世芳道:「不好,他們來了!」
    魚得水一算,果然大敵已臨。
    原來是夏候心主僕故意疏忽讓他逃走。
    然後再暗暗跟蹤找到徐世芳夫婦。
    魚得水本來也該想到這些的,只不過他總以為夏侯心不會如此奸詐,這工夫外面傳
來一陣敞笑。
    徐氏夫婦走出茅廬,鄺真道:「原來你也不過是個跟屁蟲而已,夏侯心,你來得正
好!」
    夏侯心道:「你不能不來。」
    「對,你是應該來的。」徐世芳道:「你對魚得水說過,昔年去採礦,是我要獨吞,
向你施襲?』「難道不是這樣的?」
    「應該如此。」
    「你看我像個發了大財的人?」
    「有所謂:法官騎瘦馬,有錢不非虛!你要裝窮,誰也沒有辦法。小頑童,我對你
的身份也很懷疑,你說實話吧!」
    徐世芳道:「你不必找藉口,出手吧!」
    夏侯心道:「你們兩個一齊上吧!」
    徐世芳道:「還是由本人先試試看吧!」
    夏侯心亮刀,徐世芳撤劍。
    二人才不過打了十五六招,二人身子上下四周就出現了雲和霧,雲和霧乍看是分不
大清楚的。
    漸漸地,雲、霧愈來愈濃。
    雲和霧混在一起,兩人在雲霧中交手,外面的人只聞金鐵交鳴,卻不見人影,偶爾
只能看到淡淡的影子。
    鄺真當然很緊張。
    魚得水低聲道:「郵前輩,晚輩出手如何?」
    「那還不如我出手。」
    「不然,晚輩出手就不會使他有任何藉口。」
    鄺真道:「小子,你要小心!」
    魚得水一上,草中竄出一人,正是「瞽駝」西門狂。
    上次二人並未分出勝敗,今天他必須全力一搏。
    正因為魚得水被西門接下,鄺真撲了上去。
    夫婦二人雙戰夏侯心,五十招內看不出勝敗。
    這工夫「九龍治水」也出現了,由李悔及兩小接下。
    老實說,以李悔等三人的實力,接下「九龍治水」還差了些。徐氏夫婦在百招後占
了上風。
    去越來越薄,夏侯心的刀焰也越來越弱。
    這工夫忽然有人負手站在三丈外,道:「夏侯大俠要不要援手?在下上興不上,可
謂舉足輕重。」
    夏侯心道:「尊駕是……」
    「單于飛!」
    「試問,尊駕的援手目的為何?」
    「分享金礦的利潤,但不堅持多寡!」
    夏侯心道:「好!動手吧!」
    單于飛道:「徐世芳,如果你們所付的持份比例好些,在下當然就會協助二位
了……」
    「呸!」徐世芳不屑地唾了一口。
    單于飛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與夏侯大俠合作了!」挺身一上,向徐氏夫婦狂攻
三招。
    單于飛上次被車秀扭傷了足踝,已傷及腳骨,好了之後有點微跤,當然會有影響的。
    只不過,他的身份極高,確是舉足輕重。
    加上他,夏侯心的頹勢就不明顯了。
    絕對沒有想到,夏侯心雖在頹勢中,卻仍然不領情,突然同室操戈,向單于飛攻出
一掌。
    這一掌用了八成力道;而且是事出意外。
    「蓬」地一聲,單于飛踉蹌退出雲霧之外。
    「夏侯心,你恩將仇報!」
    「單于飛,你是個首鼠兩端的貨色,我夏侯心就是自知會死在這兒,也不會要你插
手,再說,你也不配!」
    的確,以單于飛的身份、和這三人動手,低了一級有餘。
    人生在世,自知之明是十分重要的。
    有很多的人並不能確知自己的份量,以致招人輕視厭惡。
    單于飛挨了這一掌,心知還差一截。
    剛才是在夏侯心守多攻少之下挨掌的,這就比他高明多多了,他撂下狠話道:「夏
候心,走著瞧!」
    夏侯心道:「我卻以為,下次你最好別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
    單于飛悻悻而去。
    夏侯心道:「徐世芳,你是說冰沒有發現金礦?」
    「當然沒有。」
    「但我不信!好在此事不久便知,我們走!」
    他一撤,「瞽駝」和「九龍治水」龍氏兄弟也退了。
    徐氏二老有點喘。
    鄺真道:「還是挾著尾巴跑了!」
    「不然!他絕非不敵,至少我們也奈何不了他。」
    「那他為何要走?」
    「當然有他的打算,保存實力,也試試我們的實力。」
    魚得水道:「前輩,金礦之事……」
    徐世芳道:「到屋中來談吧!」
    眾人入屋,鄺真弄了菜上來,徐世芳道:「確有金礦之事。」眾小不由精神一振。
    魚得水道:「前輩並未開採?」
    「沒有。」
    「為什麼?是不是人力不夠?或者不太值得開採?」
    「錯了!正好相反!」
    「這話怎麼說?」
    「正因為大多也大純的黃金,不知該用於何處,才一直沒有動它。想不出用處,要
那麼多的金子幹什麼?」
    眾小不由同時怔住。
    這論調是很少有的。
    眾小卻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怪調。
    金子會用不著嗎?大則國庫開支,造福子民,小則錦衣玉食,個人的享受,窮的、
富的、貴的、賤的,那一個不愛黃金?如果有人說不愛黃金,算不算矯情?怎麼會不知
用於保處呢?魚得水道:「前輩是說,那金礦中的純金到處都有,俯拾皆是,要多少就
有多少?」
    「對!」
    「為何不取?」
    「不知用於何處何地?」
    「大明江山危在旦夕,需大量軍需……」
    「明柞已亡,不談也罷!」
    「前輩,據晚輩所知,明朝還有不少宗室中有為人士,可以繼起對抗清廷,怎能
說……」
    「老夫還是要這麼說,明柞已斷……」
    魚得水道:「連滿清名將功臣多爾哀,對明朝眾多起而反抗的宗室中人都感到頭痛
而不敢輕估,前輩怎敢如此武斷?「老夫看穿了明朝,必然亡國。」
    小熊忍不住道:「徐老頭,請你收回『必然亡國,四字!」
    徐世芳道:「老夫一生料事很少失誤,為什麼要收回?」
    「你要是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夫妻分手這多年竟不知你老婆在何處?」
    「那是我們夫妻的事,外人最好少管閒事。」
    小郭大聲道:「徐老頭,我看你是茅廁坑的一塊石頭——又臭又硬,難怪夏侯心懷
疑你……」
    「小子,下面的話最好打住!」
    「怎麼?怕講?」
    「撲風捉影的話還是收回為妙!」
    小郭要說,魚、李二人連使眼色阻止。
    小郭可不管那一套,道:「有所謂:心正不怕影兒斜。如果你們心地光明,別人誣
你們為盜為娼,也大可不必光火,昔年你和夏侯心同去採礦……」
    魚得水大聲道:「小郭!」
    小郭故意裝著沒有聽見,續道:「夏侯心說是你向他施襲,你卻說他是自動失蹤,
雙方各說各話,局外人不能不懷疑……」
    「懷疑什麼?」鄺真厲聲吼叫。
    小郭道:「老太婆,你別張牙舞爪地唬人,我是長大而不是唬大的,我不能不懷疑,
夏侯心失蹤,就是實驗施襲而弄到中原,且使其失去記憶的!」
    鄺真一閃而至,撩出一掌,把小郭砸到院中去了。
    小熊奔到院中一看,小郭口鼻淌血,昏迷過去。
    顯然內腑已受了傷。
    小熊厲聲道:「老太婆,你不配作魚老大的義母,你是野人,你簡直是高山洞人!」
    李悔到院中看了一下,口來對魚得水說了。
    魚得水道:「義母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怎麼?你是說他受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
    「只要光明正大,管他說什麼?於我何干?」
    「我辦不到!你要是也和他有一樣的想法,你可以走!」
    魚得水道:「義父母成全之恩不能忘,但觀點南轅北轍,甚難相處,晚輩這就告辭
了!」
    鄺真道:「要滾就滾!我們也落得個清閒!」
    小熊大聲道:「他娘的!你是誰呀?敢對我們魚老大如此無禮?你以為你的年紀大
就一定比人強,不見得吧?不信你接魚老大百招,你未必是他的敵手!」
    鄺真本性就狂烈,又在邊陲金窟中住了這多年,更是狂放不羈,厲聲道:「魚得水,
要試試嗎?」
    魚得水來到院中,先為小郭服了藥,托起小郭道:「前輩別和他一般見識,晚輩等
人就此告辭了!」
    魚得水一行人下了山,李梅道:「得水,雖然他們對我們有恩,不可或忘,但我對
二老的論調……」
    「他們對明廷有成見。」
    「金礦在他們手中,我實在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
    小熊搶著道:「要是落入滿人之手……」
    魚、李二人也不能不這麼想,二老今天的態度有點曖昧。。
    他們當然還不能懷疑二老向夏侯心施襲,卻也不以為夏侯心全是誣賴二老,胡說八
道的。
    李悔道:「不過他們迄今不取走黃金,似可信賴他們的操守。」
    小熊道:「這可不一定,他們不搬黃金,也可能全部拱手讓人,要是讓給壞人,那
後果就難說了。」
    魚得水道:「你們先不要粑人優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44:42

第25章
    李悔的武功並沒有完全恢復。
    可見苗奎下物很毒,二老為她復功也功虧一貫。
    因為在二老處對付「九龍治水」龍氏兄弟等人,全力施為時就試出來了,用力過度,
差點虛脫。
    她對魚得水說了,魚要找機會為她補救。
    這等於後遺症,但要完全恢復總是經第一次恢復武功要容易些了吧!
    在途中,曾有兩次在極為隱秘這所全力為她補救,似乎都沒有多大效果,魚得水十
分懷疑。
    小熊道:「會不會是徐老頭留了一手?」
    「不要胡說!」魚得水道:「他為什麼要這樣?」
    「反正他們不和我們站在同一立場上,就要削弱我們的實力,李悔是魚老大的人,
他要減少魚老大的實力,使李悔的功力不完全詼復,也有其作用。」
    魚得水道:「這就不對,果真如此,他們二人在我們三人為李悔恢復武功時,要對
我們不利,那就太容易了。」
    「不然!」小熊道:「最初他可能想籠絡我們,為其所用,後來小郭揭了他們的瘡
疤,以為我們不信任他們,已經不可靠了,才出手傷了小郭!」
    小郭道:「小熊說得很有道理,我總以為那對夫妻不太對勁!」
    李悔道:「看年齡當然不對勁,可是徐世芳是死後轉投胎而導致童體而有老人聲音
的。」
    小熊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又不敢問。」
    李悔道:「現在問什麼都無所謂了!」
    小郭道:「我知道他要問什麼。」
    李悔道:「那你就代他問問看。」
    小熊道:「小郭,是不是要問,一個小童之身體和一個老女人在床上如何作那件
事……」
    魚得水手一揮道:「不可對長輩如此不敬!」
    小熊不敢說下去了。
    只不過兩小的表情下似乎仍在說:「他們既為夫妻,而且也不過五十左右,難道他
們一點也不需要?」
    或者也可以自他們的表情上看出:「一個人九歲的身子和五十歲的老女人身子,那
件事如何進行?」
    四人在一大鎮上住人客棧。
    絕對未想到,這家客棧兼營賭場,就在後面,有極大的後院,建了七八間屋子,所
有賭具幾乎應有盡有。
    好久沒有進賭場了,不要說兩小,連李悔也有點手癢了。
    「魚老大,咱們去玩玩!」小郭先提議。
    魚得水道:「這兒只怕沒有大賭場。」
    李悔道:「玩玩嘛!不一定要大賭場!」
    魚得水道:「如果咱們要去,就不僅是玩玩!」
    小熊道:「怎見得這兒就沒有大賭場?」
    魚得水道:「咱們要去就要贏,要贏就不是雞零狗碎的,贏了就要獻給明軍作糧食
所需。
    「當然,當然!」大家一致同意。
    小郭道:「當然也要留點給自己花用。」
    李悔道:「我們為了不招搖,最好易容一下。」
    魚得水道:「應該如此。」
    李悔道:「而且四個人分四路,不要一起進入,這樣就更不會惹人注意,總之,我
們目前的目標很大。」
    四人在這賭場中巡視了一匝。
    有牌九、麻將、骰子、寶,以及「撲克』。
    仔細一看,場主似是滿洲人。
    滿洲人目前是新貴,有所謂「從龍子弟」身谷不凡。
    魚得水找了一桌牌九坐下來。
    這一桌賭得大些,卻是一揭兩瞪眼的兩扇牌九。
    這也只好遷就了。
    一般來說,高明的賭客是不欣賞兩扇牌九的。
    魚得水押了三四次,未門讓出了位置。
    魚得水押了四次輸了三次,第五次推出五萬兩,眾人矚目,因為前此最大的賭王也
不過一萬五千兩。
    莊上是個中年男子,很文靜,一看即知不晃滿洲人,台面上放了一柄大刀,吞口是
金的。
    這是武林中獨一無二的兵刃——金刀客莫浪。
    「好,好,好!」莫浪道:「這位兄弟好大的氣派,押了五萬兩,其他各門可也別
大小家子氣了!」聲音有點細。
    「出門」押了六千,「天門」約兩萬之譜。
    莊上立刻增加賭本為十萬兩。
    這一次魚得水以「蛾」一對贏了。
    贏的五萬沒有收口又押上了,計十萬。
    莊上立刻又要增加賭本,一下子變為五十萬。
    似乎莊家有點火氣了。
    「出門」及「天門」卻沒有再跟著增加賭本。
    他門都以為參與這場賭,算是平生中的大事。
    莊家打出骰子,一看是「五在手」,不由面色一變。
    這很明顯,他似想控制骰子。
    要假賭,第一步必須先控制骰子。
    似乎他也未能有效地控制骰子,骰子出現了他不需要的點子。
    莊上十分惶惑,似乎以前未失過手。
    這次魚得水又以「大銀」一對贏了。
    最後又是一連兩次,魚得水贏了七十多萬兩。
    這工夫「出門」以蟻語蝶音道:「魚得水一自們作個交易……」魚得水看到,只有
『出門」嘴皮子動了一下。
    他道:「什麼交易?」
    「若你能把莊上的銀子贏光,在下包醫李悔的經脈不暢魚得水一震,道:「尊駕
是……」
    「『賽華陀』常再生!」
    魚得水自然也是以「蟻語蝶音」交談的。
    他信得過此人,以此人的醫術來治李悔恢復功力未竟之功,是綽綽有餘的,道:
「贏的銀子全交給你?」
    「不是,我不要銀子。」
    「你……你不要銀子要什麼?」
    「你先和他賭,他輸光了之後自然會賭別的。」
    「你就要那東西?」
    「對!」
    「能不能透露一點是什麼東西?」
    「很貴重,也很多,誰有了都會暴富的。」
    魚得水道:「一言為定。」
    這工夫莊家再次增加賭資到三百萬兩。
    魚得水先小輸兩次。
    然後連贏三次,就是一百八十多萬了。
    這位「金刀客」反而十分篤定,而且不斷地增資,直到最後一次,台面約七百萬兩
左右。
    魚得水就押了七百萬兩。
    顯然,莊上是個女人,只是易容術十分了得。
    她為何用金刀冒充『金刀客」,這可就很難說了。
    莊上把骰子一搓,撤了出去。
    絕對未想到,魚得水一把揪莊了莊上的左手。
    莊上當然不是庸手,但事出突然,收手竟然不及。
    她的左腕被扣住。
    眾人大驚,就在這時,莊上拇指縫中「叭噠」一聲掉下一枚骰子,於是眾人大嘩,
有人甚至吼叫:「打死他!」
    魚得水立刻就鬆了手。
    因為他揭穿了對方弄假,目的已達。
    不管打出的骰子是什麼,都不算數。
    這時「出門」的「賽華陀」道:「魚得水,機會來了!」當然又是以「蟻語蝶音」
說的。
    「什麼機會?」
    「和她賭金礦!」
    魚得水心頭猛震道:「她……她有金礦?」
    「不錯。」
    「怎知她有金礦?」
    「這你就不必管了!」
    魚得水心中一動,這金礦若是徐世芳和夏候心所找到的純金金礦,乖乖,那可真是
一下子就成為天下第一富人了。
    即使貴為天子,國庫中的黃金也不過幾萬或幾十萬兩而已,一個大而純的金礦,它
的蘊藏量可能有幾兆億兩,甚至幾兆億斤。
    這賭打得太欠考慮了。
    這金礦應歸國家所有才對。
    當他知道徐世芳夫婦知道那金礦之後,就認為該是國家的,也就是明廷的,況明廷
尚未亡。
    因此魚得水有點後悔。
    如果『賽華陀」常再生附敵,落人滿人之手,那真是太不幸了。魚得水以「蟻語蝶
音」道:「常大國手,你要金礦幹什麼?」
    「魚得水,咱們訂約在先大不?」
    「對,但這關係太大了!」
    「那是我的事。」
    「如果得到金礦用這於邪途,我就是罪人了。」
    「什麼叫邪途?」
    「比喻說,以大量的資金從事壞勾當,甚至於獻給滿清來對抗搖搖欲墜的明朝殘
局。」
    「不會!」
    「常大國手,這件事……」
    「你如失情,李悔的病就兔談。」
    「兔談那也沒有辦法。」
    「我要告訴你,除了常某,無人能治她的沉痾!」
    「不過是恢復功力留下了一個尾巴,怎能稱沉痾?」
    「魚得水,以後你會知道他們的動機!」
    「你要金礦能開採嗎?那是永久無法保持秘密的,一旦別人也知道了,大家爭搶之
下……」
    「我知道,這都與你無干。」
    魚得水道:「莊上這女人是誰?」
    「你難道認不出來?」
    「認不出來,也想不出是誰,女人竟用金刀。」
    「金刀可以作作樣子,亂人耳目,告訴你,她就是『菊夫子』之女徐小珠……」
    魚得水心頭大震,回頭望去,果然隱隱看出,小巧的身材,和那清徹的睜子,以及
白皙的肌膚。
    不錯,除了徐世芳之女,誰知金礦的秘密?看來武林中一些高人,昔年所發生的恩
怨,十之八九都是為了金礦。正是:青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再向桌上瞄了一眼,她
的一雙蓮足縮了回去,雖然穿了一雙大靴子,仍可看出。
    金礦,尤其是純金礦,那有不想的?魚得水以「蟻語蝶音」對莊上道:「你是湯夫
人徐小珠女士?」對方一怔,也以「蟻語蝶音」道:「正是!」
    「女士為何到這地方來?」
    「心情苦悶……」
    「這我就不明白,令尊、令堂重現武林,閤家團圓了,而且令尊又發現了金礦,你
有什麼心事?」
    「心事大多也太大了。」
    「在下不能與聞?」
    她猶豫了一下,道:「可以,但要打發常再生走。」
    「徐女士,此人以治好李悔的以脈為條件,他要金礦。如果不魚得水道:「這有什
麼稀奇,同樣的點數,莊家就可以吃三門。」這工夫場主忽然出現了。
    此人塊頭大,雙目如電,內家功夫已有相當火候,道:「朋友們,有什麼不對嗎?」
    魚得水道:「沒有什麼!」
    徐小珠道:「貴賭場有假賭!」
    場主道:「女士抓到了沒有?」
    「差不多!」
    「既然沒有當場抓到,請不要信口胡說!」
    徐小珠忽然離座,走出了賭場後門。
    魚、常二人跟著,一直出了此鎮。
    常再生道:「不必去了!」
    魚得水道:「對,徐女士,就在此交接吧!」
    徐小珠道:「請問這位貴姓?」
    魚得水道:「在下姓張。」
    「你以為能自我的手中拿走這東西嗎?」
    「怎麼?你要賴皮?」
    「不妨!」常再生道:「如她失信,我收拾她!」
    徐小珠道:「你是何人?管得了這閒事嗎?」
    常再生道:「當然管得了!」
    徐小珠出了手,常再生為名醫,也是高手,立刻接下,但徐小珠目前是頂尖高手,
攻勢凌厲無匹。
    嘴再生在三十招後就守多攻少了。
    魚得水道:「女士出爾反爾,欺人太甚,在下不能坐觀,兄台,我來幫你!」
    兩人雙戰徐小珠,她自然不行。
    就算她獨戰魚得水也未必成。
    只是魚得水和她有某種默契,打得逼真卻無殺機,這工夫魚得水把她震退了三步。
    「好,好!我拿出來。」
    魚得水道:「這還差不多。」
    「但我有個條件。」
    魚得水道:「什麼條件?」
    「此圖給你,我沒有放說,誰叫我技不如人呢?但絕對不能落入滿人之手,那就等
於資助他門侵犯明朝了。」
    魚得水魚得水道:「這一點請放心!在下的身手不能算高,但女士剛剛試過,卻也
不便自非薄!」
    「還有一點,你贏的銀票要退還我一半。」
    「這……」魚得水看看常再生,常微微點頭。
    魚得水道:「就這麼辦!」立刻退還了一半的銀票。
    李侮和小熊、小郭在附近偷聽。
    小郭道:「魚老大這麼幹啥?」
    李悔道:「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熊道:「那是徐小珠呀!湯堯的老婆。
    李悔道:「對!是她!」
    小郭道:「他們在交接什麼?」
    李梅道:「八成和金礦有關!」
    徐小珠自袖內取出一個布包,包內有一張褪了色的羊皮,羊皮上用火針刺成一個圖
案,交給魚得水」
    魚得水瞇著眼道:「女士,是真的嗎?」
    徐小珠伸手要搶回去,魚得水閃開。
    徐小珠道:「是假的,對!你還給我!」
    魚得水道:「好,好,我信了就是,女士請便吧!」
    徐小珠道:「你說你姓張,名字呢?」
    「我們賭錢是各憑本領,賭友之間還要通名道姓、報出身份,或者門派、家譜嗎?」
    「我是怕你保不住它。」
    「女士放心!在下有把握。」
    「他是你的什麼人?」指指常再生。
    魚得水道:「朋友。」
    「原來你們是自己人卻裝著不識的樣子。」
    魚得水道:「還不是為免誤會!」
    徐小珠一字字地道,「如此圖落人歹人之手,我不會放過你的!」說畢,扭身疾馳
而去。
    常再生聳肩笑笑,道:「小子,你挺會演戲。」
    魚得水道:「前輩也不差。」
    常再生手一伸,道:「拿來!」
    「且慢!」魚得水道:「你真能治李悔的經脈徐傷?這可不能僅是動動嘴皮子耍人
的事。」
    「憑我常再生會耍人?」
    「治好再交給你如何?」
    常再生道:「會不會事後反悔?」
    魚得水道:「魚某不是那種人!」
    「好!我信任你,找個地方吧!」
    「我們返回客棧再治療,不過我仍希望知道,你要此圖的目的是為了暴富還是另有
其他目的?」
    「這一點恕難奉告!」
    返回客棧,叫小熊及小郭把風護法,魚得水協助,常再生不愧是「賽華陀」,不到
一個時辰就大功告成。
    常再生走後,魚得水道:「小熊、小郭跟下。」
    小熊道:「是不是要把圖搶回來?」
    「對,能搶則搶,不成就算了!」
    「這是什麼話?要搶一定要搶回來才行!」
    李悔道:「你們二人能搶回來嗎?」
    小熊道:「既知我們二人不太可能搶回來,為何派我們去?」
    李悔道:「這你們還不懂嗎?」
    兩小拍拍前額道:「懂……懂了……」
    兩人立刻追了出去。
    李悔道:「哥,我沒有猜錯吧?」
    「沒有!」
    「是假圖?」
    「對!」
    「你和徐小珠串通好騙他的?武林名醫可不能得罪呀!」
    「阿悔,常再生雖為武林名醫,風評卻很差。」
    「他會以金礦作不正當的用途?」
    「可能!所以這人不可信!」他抱起她,她摟得側叵緊,此刻兩人都在彼此吸引,
沒有什麼顧慮了。
    李悔的美不必說,最使他忍不住的是她那動人心魄的胴體,他的手貪婪地撫摸著她
的胸部、大腿,甚至……」
    她的胴體在顫抖、震動,有如跳躍的火苗。
    當彼此相互愛撫,她的手也作挑逗性的摸索時,他們已陷入狂熱而不可遏止的境界
中了。
    就在這時,院中咳了一聲。
    這咳聲分明是個女子。
    二人立刻分了開來,都以為對方來得不是時候。
    魚得水道:「是徐女士嗎?」
    「正是。」
    「請進來!」
    「方便嗎?」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徐小珠入內,已恢復了原來的面貌。
    她是個小巧玲嚨,楚楚動人的女人,尤其一雙蓮足,為偏愛此道者心目中的瑰寶,
整整三寸,不會多出一分。
    李悔嬌靨上的紅暈未褪,去泡了兩杯茶。
    她自己卻洗了一把臉,這有熄火作用。
    「魚大哥,常再生終於上了當。」
    「那是一張假圖?」
    「對。」
    「全部假抑是部分是假的?」
    「全部是假,比喻說真礦在西康學河流哉,假的在雲南與安南的交界處。」
    魚得水道:「這老小子白忙了一場。」
    徐小珠道:「我是特來送真圖的。」
    「女士要交給我?這……」
    「你一定會說,為什麼不交給湯堯?對不?」
    「對!是不是由於他大陸袒師門?」
    「不是,事實上夏侯心不能算是很壞的人。」
    「他不壞?」
    「至少在金礦這事上他也是個被害者。」
    「你是說,昔年他真的被襲,失去記憶被送回中原?此後再也記不清金礦地址了?」
    「大致如此,只是他被襲是在發現了金礦但未進金礦之前那段時間。」
    「是誰?」
    「我爹!」
    「這……」魚得水以為,徐小珠太忠實了,簡直忠實得過了火,世上確有大義滅親
的人,但畢竟是太少太少了。
    「真的是令尊?」
    「一般人以為如此,」
    「這活怎麼說?」
    「你以為小童真的是家父轉世投胎嗎?」
    「怎麼?難道不是?」
    徐小珠道:「很玄,但在有道基的人來說,又不算什麼,只不過家父已死在夏候心
被襲之先。」
    「這……我就不明白了!」
    「家父先被人施襲不治,然後那人又施襲夏侯心。」
    「那小童到底是誰?」
    「他只是一個武功極有根基,但模仿家父嗓音十分酷肖的童子,他並非八九歲,而
是三十九歲。」
    「他是個侏儒?」
    「對!」
    「那令堂呢?連她也認不出那是假的?」
    「很絕,那侏儒仿家父仿得很徹底,以前家母完全相信,因為家母是個頭腦比較簡
單的人。」
    「因為他本就藉藉無名,他只是一個陰謀份子的心腹,這侏儒在未冒充家父這前未
離開過深山。」
    「幕後陰謀份子又是誰?」
    「魚大哥,在未十分清楚之前,不便說得太早。」
    「聽女士的口氣,你似乎知道一點?」
    「是的,只是一點。」
    「幕後主持人的企圖是什麼?」
    「金礦!」
    「這不是矛盾了?使小童冒充令尊,又向夏侯心施襲的人如是那幕後人,他應該知
道金礦地址才對!」
    「他似乎並不知道。」
    「那么女士這真圖自何而來?」
    「家母鄺真給我的。」
    「如此說來,目前印前輩已經知道小童非令尊了?」
    「是的。」
    「而她卻又裝著仍然相信他是令尊?」
    「對!」
    「現在你們母女一條心,想自他口中套出那幕後人是誰?」
    「對了!魚大哥,這真圖交給你,也不要馬上交給明廷,如果所交非人,後患無
窮。」
    「這一點我也知道,只是我還是不明白,幕後主持人能向令尊施襲,又向夏候心施
襲,他怎會沒有金礦的詳圖,甚至他該去過金礦才對。」
    「我也是這麼想,似乎雲過金礦的人事後都會忘記那地方。
    比喻說,我娘去過,而且在那礦中住了近十年,如今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那麼真圖是從何處來的?」
    「在我娘背上的皮膚上,那是刺青。」
    「這……是准刺上的?」
    「八成是我爹,我把圖印下來,就把我娘背上的刺青以藥力除去了。」
    此刻「賽華陀」奔出七八里路,突然奔入山谷。
    然後,他藏在樹叢中窺伺。
    當他看到兩小向谷內打量時,他笑了。
    常再生也不是等閒之輩,他以為金礦非同小可,魚得水交了他,固是由於他治好了
李梅的病,但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他絕不會不跟蹤他。
    至少也要跟蹤看看他有了此圖以後的動向。
    兩小向谷內打量一陣,小熊道:「這老小子比兔子還快、好一眨眼就不見了,真是
老好巨猾!」
    小郭道:「咱們回去如何向魚老大交比?」
    小熊道:「我以為憑常再生的身份,就算他不算什麼正人子,總不會把金礦圖送給
滿狗吧!」
    「當然!該不會這麼離譜的。」
    「咱們總要設法把圖搶回來才成。」
    「來,你往左,我往右,包抄!」
    常再生一樂,由此看來,圖果然是真的了。
    如果是假的,就不會派人跟蹤,俟機搶奪。
    於是他溜了,兩小也虛應故事的猛找了一番。
    最後會心地一笑,回去交差。
    兩小返回客棧,徐小珠已經走了。
    小熊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魚得水道:「圖是假的,不能不作作樣子追一下。」
    「這個我們也知道。」
    李悔道:「那莊家是徐小珠,她把真圖送給了我們。」
    小郭道:「這可真出人意料呀!會刊到是假的?」
    魚得水道:「當然,目前也不能武斷,但一件事之發生,必須看它發生的原因是什
麼。」
    小熊道:「是什麼?」
    李悔道:「如果徐小珠的父母不可靠,而丈夫又和夏候心極近,在無法太衣賴之下,
把圖交給我們是否可信?」
    小熊道:「怎麼?連她的父母也不可信賴了?」
    魚得水道:「那小童並不是徐世芳,只不過是個嗓音極像他的侏儒而已,母親鄺真
直到現在才看出。」
    兩小大為驚奇,道:「這的確是件大事,只不過鄺真早該看出那小童是假貨了!」
    「的確應該早就看出的。」魚得水道:「可是人類往往就會產生這種錯黨的。」
    「既然母親不是假的,她也沒有必要交給我們吧?」
    「交給我們是對我們的一種信賴!」李悔說了此圖原來是刺在鄺真背上的。如今抄
下,背上的已毀去了。」
    小熊道:「我們是不是可以去開採黃金?」
    「對,但一定要十分秘密。」魚得水道:「武林中有一股暗潮,似乎知道此金礦的
人,不僅僅是徐世芳夫婦,夏侯心師徒以及我們等人……」
    李悔道:「還有誰?」
    魚得水默然。
    李悔道:「這兒沒有外人哪!」
    「……」魚得水很不想說。
    李悔道:「是不是剛才徐小珠以『蟻語蝶音』對你說的?」
    魚得水點點頭,慨然道:「世上最難測的是什麼?」
    李悔道:「人心!」
    「那就對了!」
    李悔道:「別吞吞吐吐地成不成?」
    魚得水一字字地道:「據徐小珠透露,那侏儒背後的主使人似乎一腎被擊碎而亡。…
『對,當時的情況確是如此的。」
    「怎麼?又是死而投胎,起死回生了?」
    「當然不是。」
    「奠非白芝出家作尼姑,法名了意,這也是假的?」
    「這一點還弄不清,至少我們可以懷疑,這是史無前例的金礦之事,牽涉之人包括
了『四絕』所有的人,以及『四絕』之外的一些絕世高手。」
    李悔吶吶道:「莫非連令師也包括在內?」
    「當然,所謂『四絕』怎能沒有家師?」
    「這麼說令師還健在了?」
    「大概是的。」
    「你以前為什麼一直不提令師?魚得水道:「就是要造成家師已經仙逝的印象。」
    「天哪!知道的人這麼多,又都是絕世高手,咱們能保得住嗎?如果保不住,就等
於沒有用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46:30

魚得水道:「東西在我們手中,如果我們能不招搖,守口如瓶,也許能保密一陣子,
直到常再生發現是假圖為止。」
    「那時咱們就罩不住了。」
    「那也未必,常再生敢張所嗎?他也只能偷偷地找我們,到時候我們也只好自稱也
是受騙者了。」
    「可是他會去找徐小珠。」
    小熊道:「我們傳出消息,說是真圖在常再生身上。」
    李悔道:「咱們不能那麼缺德,他畢竟治好了我。」
    魚得水道:「是的,這恩是不能忘了的。」
    小熊道:「常再生得了假圖,如獲至寶,必然到邊陲去找金礦,最快也要半年後回
來。」
    李悔道:「問題是,任何人得了圖也不能開採,因為那不是一百兩百斤,或十噸二
十噸的黃金,那要炸藥『轟轟』地猛炸,又怎能掩人耳目,秘密進行?」
    魚得水道:「在邊陲不毛之地,集中大量人手開採,四下嚴密戒備,凡是看到者即
予以扣留或使其採礦,也不無可能,當然,最可靠的途徑是由國家開採,才能投注龐大
的人力、物力。」
    「清廷有此力量。」
    「明廷也有,但是……」魚得水道:「自史可法開府揚州,清豫王多鐸就率師渡河,
史大人飛檄各鎮,會師防禦,但各鎮多擁兵觀望,只有總兵高傑進兵徐州,並和唯州總
兵許定國互相聯絡,作為犄角。怎知許定國己暗降清廷,反誘高傑至營中把高傑醉,把
他殺了,許定國立刻向清軍報功。清軍進據徐州,總兵劉清遁走,史大人飛書告急,南
都反促可法人援,來南寧侯左良王以人清君側為名,自九江人已,列州三百餘里。馬士
英大恐,直到揚州城破,史大人死節,戎馬躁畸,屍骸腐變,次年家人才用袍招魂,葬
於揚州城外梅花嶺……」
    眾人不由稀噓淚下。
    魚得水道:「這是過去的事了,可惡的是,弘光帝還整天擁著美女,飲酒作樂,一
聞不幸消息,就收拾行李逃命,那還像個皇帝,後來馬士英和阮大鋮降清,唐王被擄,
自盡福州,馬、阮兩賊也被清軍殺死……」
    李悔道:「明朝的下場,幾乎和北宋時差不多,淒慘極了,現在還有什麼希望嗎?」
    魚得水歎口氣道:「明知大勢如此,總還要盡人事而聽天命,現在神宗子常流的次
子被擁監國,病歿後,他的兒子由榔稱帝於肇慶府,改元永歷,與清兵纏鬥。」
    李悔道:「似乎永歷是弘光之後坐龍椅最久的一個小皇帝,不知他又能坐多久?」
    魚得水沒有出聲。
    這工夫隔壁院中有女人連咳三聲,小郭出屋而去,小熊不久也跟了去,而且越牆到
了隔壁院中。
    馬有小熊知道小郭的秘密。
    此刻他在隔壁院中後窗外看戲,這二人真是乾柴烈火,整個屋子都好廖在微微顫抖,
小熊看得忘形,大聲道:「能不能來兩手『花式摔角』?」
    屋內二人立刻分開,小郭罵道:「小熊,你渾蛋!」
    小熊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是饞人?」
    原來那女人正是馬琳。
    她一直不離小郭左右,但又不願現身。
    她的年齡比小郭大了一涪,怕魚得水及李悔笑話,才暗暗跟著他們,以三聲咳嗽為
暗號,小郭聽到會立刻去報到。
    馬琳已經無家可歸,更是欣賞小郭的「功夫」。
    就這樣,她除個遊魂,也除一根浮萍。
    小熊道:「我不要作討人嫌的角色,你們繼續摔吧!」
    小熊走了,二人真的再接再厲,如火如荼。
    小熊在街上漫步,腦中想著馬琳的火熱動作,目光忽然自一個熟面孔身邊掃過,小
熊一震。那不是李雙喜嗎?看到李雙喜就不免想起,即使吳三桂引清兵入關,設若李闖
不攻陷北京,也許崇偵帝不會死。
    崇幀帝不死,清兵再銳利,明軍的士氣也不會垮。
    明軍士氣大挫,和崇幀縊死煤山,全國大震有關。
    寫史的人都以為,崇幀死,明已亡。
    其他如魚、唐、桂三王負隅頑抗,都不足與清軍對抗,小熊見了李雙喜,以為這小
子能活到現在,他的命真大。
    小熊的目光再往前一掃,不由又是心頭一震。
    原來李雙喜站在一家飯館門外,門內迎門桌邊大刺刺地坐著一人,居然是「白袍老
祖」麥高。
    這工夫李雙喜已坐在麥高對面座位上。
    麥高一抬頭,面色一變,道:「小賊,你還有臉來見我?」
    「為什麼不能?」李雙喜道:「至少是我助你恢復功力的。」
    「可是你在吳三桂面前說什麼來?」
    「事實如此,你屁股上沒有刀疤和紅痞?難道咱們二人沒有那種關係?我說的是實
話呀!」
    麥高盛怒,離座向李雙喜攻上。
    李雙喜目前仍非麥高的敵手,只好逃出飯館。
    小熊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心中一噱。
    這兩個人之間,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小熊最初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以麥高的年紀,怎麼會和李雙喜玩這一套?聽李雙喜的口氣,似乎麥高扮演的是雌
伏的角色。
    小熊感到真噁心,可是他回去並未說出這件事。










第26章
    徐小珠在山道上被小童(侏儒)迎面攔住。
    株儒道:「小珠,爹要和你談談!」
    徐小珠既知他是個假貨,且毀了其母鄺真的節操,但她要暫時故作不知。
    「談什麼?」
    「你娘似乎在金礦中耽過,她該知道礦址。」
    「我娘在金礦中耽過?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娘根本沒有對你說過?」
    「沒有啊!她只說以前的事都記不清楚了。」
    「不可能前事盡忘的。」
    「我娘說,只隱隱記得去過一個荒山,有野獸,她還殺過五匹狼、一頭豹子和十來
條大蛇。」
    侏儒道:「她有未談及金礦圖的事?」
    「金礦圖?我娘有金礦圖?」
    「怎麼?你從未聽說過?」
    「是的,我以為這想法很可笑!」
    「怎見得?」
    「我知道娘的為人,她是一個頭腦不太精靈的人,如果有人發現了金礦,繪出了圖,
絕不會交給她的。」
    「這個……」
    「再說,能把金礦物圖交給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這……」侏儒的口才和反應都不如小珠。
    「你想想看,如果我娘有金礦圖,不是你給她的還會是誰?」
    侏儒道:「湯堯呢?」
    「不知道!他和夏侯心很近,連妻子也疏遠了。」
    「湯堯知不知道金礦的事?」
    「大概包不知道。」
    「魚得水呢?」
    「魚得水?他怎麼會知道?」
    侏儒冷冷地道:「我卻以為你最有可能。」
    「可能什麼?」
    「知道金礦圖的下落。」
    徐小珠心頭一緊,笑笑道:「大離譜了……」
    侏儒突然一滑而至。
    其實雙方都已挑明了,因為二人見了面,小珠沒有叫他一聲「爹」,侏儒也該心知
肚明,知道不妙了。
    因而,他就不必理費唇舌了。
    徐小珠全力施為,仍然不是侏儒的敵手。
    「你說不說實話?」
    「說什麼實話?」
    「金礦圖在何人手中?」
    「你怎麼會以為我知道金礦圖的事?」
    「因為你母親已招供!」
    「招什麼供?」
    「金礦圖本是刺在她的背上,抄下之舌毀去了。」
    徐小珠以為,若不除去此人,永無寧日。
    只不過卻又不是她一個人的能力所及之事,甚至百招之後,她可能被擒或被殺死也
說不定。
    本來徐小珠和魚得水密議,打算到終南山去掘「菊夫子」的墓看看,甚至也去掘白
雨亭的墓看看。
    現在,「菊夫子」的墓是不必掘了。
    已可證明,「菊夫子」徐世芳確已故去,侏儒編了一套神話,說是再世為人,靈魂
附屍在小童身上。
    如果侏儒背後的人確是白雨亭,這人大會藏拙了。
    白雨亭未死前,先是敗給魚得水。
    以後出現,也常常栽在別人手中。
    他所予人的印象是,雖是名列「四絕」之一,卻未必了得。
    想不到這些人都心懷鬼胎,另有圖謀,也正因為他們另有圖謀,就連身份和名望也
不計了,死時的慘相,至今印象猶深。
    甚至一個比一個可怕。
    像南宮遠等人,不也很會藏拙?
    他們都是為了金礦在勾心鬥角,在表面上卻像是為了點私仇或者為了各保其主而沖
突。
    這些人一會倚靠明朝妄臣馬士英和阮大鋮。
    一會又靠上吳三桂,甚至巨寇李闖,乃至清廷。
    真正是沒有一點操守,寡廉鮮恥。
    他們是不是古人說的「寧愛生前一壺酒,不要身後萬世名」呢?這比喻似乎也不太
恰當吧,可悲!
    「怎麼樣?你不說實話可能要很悲慘的!」
    「怎麼個悲慘法?」
    「有人對小腳女人很欣賞,當然不是我!」
    徐小珠一輪狂攻,但五招後又變攻為守,而且已被陷入雲霧之中,在雲中動手,她
更不成了。
    甚至她已挨了一掌。
    就在這時,忽然雲霧中又多了一人。
    侏懦一試就知道非同小可,甚至不低於小珠。
    當他發現是魚得水時,立刻就打算抽身。
    他有自知之明,他絕非這二人之敵。
    甚至他單獨對付魚得水,也未必穩贏。
    他要走,魚得水卻不止他輕易脫身。
    最後挨了魚得水一掌,小珠一拳,才狼狽而去。
    雲散之舌,魚得水道:「徐女士,你目前很危險。」
    「我也知道!」
    「令堂呢?」
    「在一個秘密地點,你要不要見見?」
    「理應如此!遠不遠?」
    「不遠,大約在二十里以內。」二人立刻向東北方向奔去。
    魚得水道:「令堂有何打算?」
    「她很頹喪。」
    「那又何必?」
    「你可以想像,剛才那侏儒賊子為了表示他們確是夫婦,必然在一起過,我娘總以
為是老來失節!」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不是她的錯!」
    徐小珠道:「有所謂:聲妓晚景後良,一世煙花無礙,貞婦白頭失節,平生清苦俱
非!」
    魚得水道:「你要多多開導她。」
    到了地頭,兩人叫房門無人應門,這是鎮上一幢民房,破門而入,鄺真已縊死樑上,
死狀頗慘。
    桌上留下遺書,是給徐小珠的。
    遺書的意思主要是憤世,恨侏儒毀了她的名節,無法苟活人世。另外,侏儒背後之
人似已知金礦秘密,也不會放過她。
    她希望徐小珠能把她的遺體與其夫徐世芳合葬終南山。
    徐小珠悲絕,曾錯過去一次,由魚得水救醒。
    就在這時,湯堯出現在房門外。
    此刻小珠躺在床上,魚得水坐在床邊上。
    此情此景落人湯堯眼中,總是不免誤會的。
    「湯兄,千萬別誤會,小珠悲疼過度昏厥,在下把她救醒,如此而已!」
    湯堯暖昧地笑笑道:「我的老婆不能算是美人,只不過她也有一些長處,例如三寸
金蓮……」
    「湯兄,以我們的交情,你應該瞭解我的為人!
    湯堯好像沒有聽到,道:「她小巧玲嚨,甚至不穿衣服時也很耐看,愛好此道的人
一定有胃口!」
    「湯堯,你不可以侮蔑你的妻子和我!」
    「侮辱你?你少來,你以為你是什麼?正人君子,呸!你過去和白芝不是打得火熱,
現在呢?和誰?」
    「湯堯,且不談我,小珠對你不夠好嗎?」
    「夠,只可惜她和一匹狼在一起……」
    「住口!」魚得水一字字地道:「我要教訓你。」
    「你當然會出手,因為你要在她面前顯示示你的威風,其實你大可不必惱羞成怒,
我們雖是夫妻,由於立場不同,而她又未生育,她另找戶頭我也不太反對!」
    「你混蛋!」
    「我再混蛋也不會動友妻的念頭……」
    魚得水撲上,湯堯一邊拆招一邊嚷嚷,道:「看到沒有,奪了人家的妻子,還要殺
人家的丈夫,這是魚大捕頭幹的好事!」
    魚得水跺跺腳走了。
    他知道在此怎麼解釋也弄不清,甚至會越描越黑。
    此刻徐小珠下床就要走。
    「怎麼?要跟他一道走?」
    徐小珠冷冷地道:「你以為別人下流,有沒有想想自己?」
    「怎麼?我的老婆和別人熱乎,是我下流?」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撲風捉影,懷疑自己的妻子,老實說調下流的是你自己的思
想,而不是別人!」
    「下流的是我?」
    徐小珠已出屋而去,湯堯追出,居然未追上。由於他不知鄺真已死,所以追了下去;
    他以為徐小珠去追魚得水了。
    他甚至以為魚得水很會勾引女人,包括妻子小珠在內。
    以前的白芝,現在的李悔,不都對他入迷嗎?
    這工夫魚得水返回,徐小珠也回來了。
    魚得水道:「湯堯這人不可理喻了!」
    「無事生非,我發現他變了!」
    「既使變了,也是受了他師門的影響。」魚得水道:「他事師至孝……」說了師父
在他年幼時對他的恩情。
    「師父和妻子是兩個人……」徐小珠道:「怎可厚彼薄此?」
    魚得水道:「也可以說他是太愛你才會如此的,沒有妒嫉就不會有愛,是不是這樣
的?」
    「我以為不是,愛要尊重對方。」
    「徐女士,令堂要和令尊葬在一起,我為你僱車去。」
    「偏勞魚大哥了!」
    雇了車,把鄺真裝殮起來,徐小珠就上了路。
    魚得水並未跟去。
    第一是此事也不須協助,再說也為了避嫌。
    她在車中,由車伕御車,也不易被發現。
    鄺真以前曾對湯堯說過,蓮足女可能是其徒,不過是說謊,那時她還不太信任湯堯,
不到緊要關頭,不會說出真象。
    由此可見,鄺真也未必是大簡單的人。
    李悔和兩小在客棧中遇上了「南天一朵雲」南宮遠叔侄,本以為李悔可以對付南宮
遠,結果一試就知道,老賊藏了拙。
    「李悔,據我暗中觀察,魚得水手中可能有金礦圖。」
    「什麼金礦圖?」
    「你不必顧左右而言他。
    「南宮遠,你他娘的是吃了八頓飯撐著了,來此元事生非!」小郭道:「你真是差
勁!」
    南宮遠道:「你們三人是要命還是要保守秘密?」
    小熊道:「你要知道什麼秘密?」
    余抱香道:「金礦圖!」
    「好,好!我來畫給你們。」
    南宮遠瞇著眼道:「住手!你畫給我們?」
    「怎麼?不信?」
    「是有點不信,李悔和魚得水還差不多。」
    李悔道:「南宮遠,你怎麼會以為我們有金礦圖?」
    南宮遠道:「傳說序真去過金礦,繪下了金礦位置圖,而且徐小珠和魚得水又有來
往!」
    小熊進屋,不一會走了出來,手中拿了一張紙。
    余抱香守在門口怕他跑了。
    小熊把金礦圖交給余抱香,一看之下,把圖撕得粉碎。小郭道:「是不是那圖畫得
太逼真了?」
    他幾乎可以猜到上面畫了些什麼。
    的確,上面畫了男女的陽具及陰物。
    由於常畫之故,畫得十分生動逼真。
    余抱香向小熊狂攻,專打要害。
    小熊自非敵手,道:「余抱香,你住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和你有切身的關係,
絕騙你!」
    余抱香狂攻不已。
    此刻李悔和小郭合戰南宮遠,仍是不敵。
    小熊道:「我知道『火球』張鑫在何處?」
    余抱香果然停手不攻,道:「在那裡?」
    小熊道:「叫你師叔序下我就會說。」
    「師叔,停一下如何?」
    南宮遠道:「你還要相信他的話?」
    「師叔,聽聽看!」
    南宮遠停了手,李悔狂喘不已。
    只可惜目前他們兩小的火器全部用完,還沒有製造出來,所以便宜了南宮遠叔侄,
不然他門要吃虧的。
    余抱香道:「快說!」
    小熊道:「他在此鎮西北方一座果園中。」
    「對,他買下了那果園,可能是為了藏身。」
    余抱香半信半疑。
    這當然也很可能,張鑫知道一旦被「雷神」苗奎抓住,八成沒命,被她抓住也會零
碎收拾他。
    買下一座果園,誰也想不到主人是他。
    余抱香道:「帶路!」
    小熊道:「那就走吧!」
    他向李悔和小郭使個眼色,出了客棧也出了鎮。小熊估計魚得水也快回來了,他要
回來必循這個方向。
    他這辦法也只不過拖一步算一步罷了。
    他無法確實估計魚得水回來的時間,也不敢說魚得水準會走這條路回來,只是邊走
邊大聲說話:「是這條路吧?大致沒有錯的!」
    然後又扯著嗓門唱風流小調。
    四山回應,歷久不絕。
    小熊自有他的如意算盤,這座果林確是不遠,小熊想利用果林逃走,所以進入矮籬
內果林中,就招呼李悔和小郭分三個方向逃走。
    而且一邊逃,一邊摘下果子作暗器施襲。
    這辦法也不錯,但對南宮遠就不靈了。
    李悔首先被截注。
    兩小也只有迎戰了。
    五十六招之後,兩小挨打最多,李悔也挨了南宮遠兩掌及一腳,堪堪不支,這一手
似乎是焉知非禍了。
    要不是在果林中打鬥,也許還有救兵。
    小郭大叫數聲,希望魚得水能聽到。
    結果魚得水未來,卻來了另外二人。
    這二人絕對不會成為三人的朋友。
    也可以產,這二人絕不會幫助他們。
    只不過要是這二個人插手幫忙,南宮遠叔侄就討不了好哩!
    那知小熊卻是心頭一亮,以為來了救星。
    小熊一邊喘一邊道:「二位,見面總是有緣,出手吧!路見不平,若不拔刀相助,
那不是英雄而是狗熊了!」
    原來在那飯館中李雙喜和麥高相遇而衝突起來。
    李雙喜不是他的敵手,只好逃竄,麥高就窮追。
    一逃一追,正好就到了附近。
    二人都聽到了小熊大聲呼叫,本想召來魚得水或其他救星,絕未想到是他們二人,
這二人對兩小太熟,自然可以聽出二人的口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46:53

這兩個小傢伙由於喜歡促狹,愛開玩笑,結下的梁子太多了,有時太惡作劇,確實
會令人無法忍受。就以任大清為例,他被兩小捉弄之慘,真是難以形容。
    兩人乍見這場面,暫時不再敵對而作壁上觀。
    李悔越來越不濟。
    兩小被砸得東倒西歪。
    小熊牛喘著道:「麥高……你要袖手……」
    麥高道:「我不袖手,難道要幫你們不成?」
    「李雙喜,你呢?」
    李雙喜對李悔,多少還有點故主之情。
    這種情感也不是一天半日所能培養起來的。
    他道:「我嘛……」
    由於南宮遠是「四絕」中的人物,他不便得罪。
    李雙喜道:「在事情未弄清之前,不便插手。」
    小熊罵道:「李雙喜,你娘的!你說什麼風涼話?」
    李雙喜也未動火。
    自他生下來,也未見過他娘是什麼樣子。
    小熊道:「你們兩個再不出手,我可要說出來了!」
    麥高一震,怒道:「說出來,說出來什麼?」
    小熊道:「麥老賊,你可別水仙不開花——裝蒜,你們兩個的事以為我們不知道
嗎?」
    麥、李二人不由大驚。
    他們二人的秘密,別人怎會知道?
    小熊道:「怎麼?你們非要我說出來不可?」
    李雙喜怒道:「小王八蛋!你活膩了是不是?」
    「是啊!此時此刻不活膩了也不成啊!」
    李、麥二人實在不甘心幫助這兩個小子。
    只不過,這小子所透露的一點卻又不能耽心。
    小熊道:「再不出手,我可要罵你們兩個的七大姑、八大姨,外加十八輩祖宗了,
可別怪我呀!」
    麥、李二人以為這小子亂詐。
    兩人不想出手。
    南宮遠叔侄聽出小熊知道他們二人有很大的秘密,攻得就不急了,他希望聽到這秘
密。
    小熊道:「不出手是不是?」
    「……」麥、李二人互視了一眼。
    小熊道:「李雙鼓掌,你什麼事不可做?為什麼老喜歡鑽糞坑?」
    李雙喜心頭大震,道:「小子,你別胡說!」
    「麥高,你能說你屁股上沒有刀疤?」
    麥高「咯」地一聲,臉上像起了火。
    小熊道:「李雙喜,你難道沒有做過公雞?」
    李雙喜殺機大起。
    但是在未殺他們之前,很可能這小子已洩了他們的底。
    什麼底都可以洩,只有這件事是不能傳揚的。
    小熊道:「麥高,你的屁股上有沒有一顆紅痣?」
    麥高渾身都顫抖起來。
    這已經可以確定,這小子知道他們二人狗皮倒灶的事了。
    這事一旦揭開,南官錠叔侄知道了,很快整個武林都知道了,這還得了!
    這工夫小熊忽然大叫了一聲:「咯咯……咯……」
    這是公雞叫的聲音,叫得維妙維肖。
    又伸著脖子來了一聲「個個大」,這是母雞生了蛋之後大叫的聲音。
    麥高大聲道:「南宮大俠,以你的身份……」
    李雙喜接道:「是啊!以大欺小,我們實在也看不過去了!」
    南宮遠叔侄聽了這半天,居然未聽出門道。
    他們只聽到麥高屁股上有刀疤、有紅痣。
    他們以為這不過是奚落麥高,屁股上被砍了兩刀。
    至於諷刺李雙喜愛鑽糞坑,絕未想到是同性戀,因為麥高已經五十出頭了,這怎麼
能使人和同性戀產生聯想呢?
    麥高道:「南宮大俠,請高抬貴手,別和年輕人一般見識。」
    李雙喜道:「我們並不想幫誰,只是不喜歡以大欺小,以老凌弱的事發生。」說著
已出了手。
    這個局面,麥高二人一加入,南宮遠這邊是不成的。
    南宮遠把李雙喜震出三步。
    麥高一上,又被南宮遠震退了一步。
    這二人各負盛名,一為「四絕」中人,一為「白袍老祖」,與「四絕」齊名,今夜
一戰,勝負已分。
    由此可見,南宮遠過去藏了多少拙?
    南宮遠冷冷一笑,道:「原來二位怕兩個小息子揭瘡疤!哈……」笑著退出果園。
    麥、李二人大怒。
    這秘密似乎南宮遠叔匡已經猜出來了。
    事實上他門還未聽出門道,不過是出言諷之而已。
    麥、李二人一追,他們估計,以他們二人之力對付南宮遠叔侄,可能佔點上風,而
且麥高胸有成竹,剛出果園,響鏢就出了手。
    這是麥高極少用的殺手鑭。
    因為像他的身份,是很少用暗器的。
    當然,用響鏢招呼南宮遠自是不成,余抱香卻中了一鏢,雖不是要害,大腿根上中
鏢就不方便了。
    余抱香既然不能戰,又需他照料,南宮遠十分狼狽。
    麥、李二人雄心可就大了,他們想除去這二人。
    然後再回去對付三小。
    反正他們以為,三小逃不出他們的掌心。
    兩人全力狠攻,南宮遠行將失招。
    他總不能讓師侄余抱香死在他們手中,這麼一來,他左支右細,危機四伏,饒他是
「四絕」之一,饒他過去是藏了拙,此刻全都施展出來了,還是不成。
    就在這光景,原野上似乎突然起了彤雲。
    這彤雲很快地向這邊飛來。
    麥高還是比較見多識廣,道:「不妙,這是『吞雲吐氣』玄功……」說話工夫,這
彤雲已經掩蓋了他們。
    身陷彤雲之中,麥、李二人立刻就各挨了一下。
    原因是,他看不清對方,對方卻能看清他們。
    這雲和小童的白雲又不同。
    更濃、顏色更多,而且氤氳翻滾,有如雲海。
    麥、李二人不見了余抱香。
    他們相信這彤雲中還有另一高手,他們一進入彤雲中就失招,正因為另一高手比南
宮遠更高明之故。
    南宮遠道:「二位願不願合作?」
    麥高道:「合作幹什麼?」
    南宮遠是以「蟻語蝶音」回答的。
    由於麥高還顧及身份,未能立即回答,他在五招內居然被這神秘人物砸了兩掌,他
相信砸中他的不是南宮遠,而是另一高手。
    李雙喜當然也未例外,四招內被砸了一拳,還蹴了一腳。
    再一猶豫,二人又各挨了一掌。
    如果不立即表態,二人可能死在這兒。
    他們都不能不想,這段時間內,運氣太差了。
    「我們同意合作!」麥高立刻答應。
    李雙喜自也不敢例外,何況這是一件利益均沾的事。
    三小返回客棧,魚得水正好剛回去。
    李悔自動說了他們的遭遇。
    魚得水連連搖頭,李悔道:「得水,這辦法雖然不足為訓,卻也十分管用,可以說
救了我們三條人命。」
    「但是麥、李二人必然恨你們人骨,非殺你們滅口不可!」
    小熊道:「以後殺我們總比今夜殺了我們好些吧?」
    李悔道:「得水,你呢?」
    魚得水坦白地說了一切。
    原來魚得水本是和徐小珠定計合作的。
    他們知道,會有人對付徐小珠甚至於鄺真。
    結果他們猜對了。
    小熊道:「湯堯誤會了!這很麻煩。」
    李悔道:「也沒有什麼!」
    小郭道:「怎麼?你不吃醋?」
    「我吃什麼醋?」李悔往魚得水身上一倚,道:「我能信任得水哥,所以我放心得
很!」
    小熊道:「這太好了!你要是愛吃醋那就麻煩,湯堯這小子看來是和咱們卯上了!」
    小郭道:「卯上了有啥了不起?他們不過是師父二人加上『瞽駝』西門狂和『九龍
治水』龍氏兄弟。
    魚得水道:「這實力也不可忽視。」
    這工夫魚得水突然沉聲道:「後窗外是什麼人?」
    後窗外人道:「單于飛。」
    另一人道:「還有大爺『金刀客』莫浪!」
    眾小一愣,徐小珠在那賭場中冒充莫浪,不過是一時胡扯,這人居然真的在此出現
了。
    魚等來到後院,果然是單于飛和一個陌生中年人。
    魚得水道:「單于飛,你們在此窺伺什麼?」
    「金志客」莫浪道:「聽說際和一個女人在一家賭場中冒充本人之名詐賭,贏了上
百萬兩。」
    魚得水道:「賭是賭過,而非詐賭。」
    「既用本人之名,應把贏的款子拿出一半。」
    魚得水道:「款子已交明軍作為軍費,已不在身上了。」
    莫浪的目光焦在李悔身上,道:「這位姑娘莫非就是李闖之女李悔嗎?」
    李悔道:「是又如何?」
    「在清帝國有令,凡是生擒你的人,有一筆巨大的賞格,所以今夜來此,我們就是
為了這兩件事。」
    小熊道:「我看你們一件也休想!」
    小郭道:「我這裡有一點本錢,正好一吊二,你們要的話可以拿去!」指指下體處。
    單于飛大喝一聲撲向二小。
    這工夫李悔也上了,三對一,單于飛佔不了便宜。
    「金刀客」莫浪道:「魚得水,聽說你以『霧中刀』成名?」
    「沒有『金刀客』的名頭大。」「不必客氣,如不答應這兩個條件,只怕有麻煩。」
    「一位武林名人,必須具有過人的氣度和身份,而尊駕卻只是為了賞格抓人,為了
賭債索錢,立場就已經站不穩,身價也就更談不上了!」
    莫浪道:「少唱高調,接刀!」
    刀是黃銅鑄造,當然不是金的。
    就算是黃銅的,武林中也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兩人都用刀,刀是十八般兵刃中至險的兵刃。
    兩刀相遇,又都是名刀,殺法結棍狂猛。
    只不過三十招後,莫浪的刀芒銳減。
    就在這時,又有二人飄落院中。
    一個是「魔手關刀」關海。
    一個是「翻天手」喬聖。
    喬聖不久之前,被李悔以火器炸得遍體鱗傷,且斷了左手二指,他誓言要報此仇。
    因而他一出手目標就是李悔。
    單于飛一人對付李悔及兩小,本就有點下風,此刻喬聖二上,情況立刻改觀,三小
招架乏力。
    尤其喬聖狂攻,全都是女人忌諱的部位。
    這會使對方羞怒而影響情緒。
    小郭道:「喬聖,你這是那一門子過招?」
    「老子就是這樣子!」
    「如果對手是你娘,或者你的張大媽或李大嬸,你也是這麼下三濫地攻擊對方嗎?
操……」
    小郭說話分神,被單于飛一掌砸了個踉蹌。
    小熊道:「老小子,你只會欺負小孩子!」
    魚得水風這邊三小危急,狠攻兩刀,逼退莫浪,向單于飛快攻三刀,這三刀凌厲無
匹。
    單于飛的身份極高。
    他和車秀夫婦,以及「瞽駝」一等人齊名。
    只不過,魚得水卻有點例外。
    他的身手已經和四絕相若了。
    單于飛在這三刀之下,差點失招。
    這當然也是由於他還要提防李悔及三小攻擊之故。
    莫浪再撲過來,魚得水只好迎上。
    如今魚得水一人獨戰莫浪和關海。
    喬聖認準了李悔,非傷了她或宰了她不可,他和單于飛聯手,三小自然不成,立刻
危機四伏。
    魚得水獨戰莫浪及關海,仍然略佔上風。
    這二人不由心頭驚凜,同樣用刀,人家的刀路詭異莫測,變化無端,二人聯手也難
以取勝。
    他們二人的年紀加起來,幾乎是魚得水的三倍半。
    李悔那邊越來越不濟了。
    主要是喬聖對李悔只攻不守。
    這老小子死心眼,即使再次重傷也在所不及。
    他永不忘被炸得遏體鱗傷時的狼狽相。
    兩小已中了七八掌,真正是鼻青臉腫,灰頭土臉。
    要不是一股過人的毅力支撐著,早就躺下了。
    就連李侮也中了兩掌一腳。
    當小郭倒下,爬不起來,小熊去救她也中腳倒地時,李悔被喬聖一把揪注了頭髮。
    這是萬分絕望的一剎那,喬聖是行險得手的。
    喬聖只要一扭一抖,李悔的頸骨會立斷當場。
    魚得水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真是驚心動魄。
    他厲嘶著:「不要……」
    無論如何,他是來不及援手了。
    兩小躺在地上,淚眼望著被制住頭髮的李悔,都已徹底絕望,他們心目中的李悔比
姊妹還近。
    喬聖發出快意恩仇的狂叫,他似乎並不想一下子就扭碎李悔的頸骨,他以為太便宜
了她。
    這想法似乎對李悔帶來了生機。
    一條灰影快逾猛隼由屋上以「龍形一式」射下。
    此人的目標正是喬聖。
    喬聖狂叫著,自然精神無法集中。
    結果單于飛大叫「小心」時,自然不及。
    喬聖的「儒臂穴」上一麻,手一鬆,李悔已被來人帶出五步外。
    李悔悲呼一聲:「義父!」拜下而泣不成聲。
    車秀自死神的指縫中把她救了出來。
    這工夫上官紫也飛落院中,道:「單于飛,今夜要報殺子之仇,老娘和你單挑,絕
不要別人幫忙。」
    單于飛心中扛鼓。
    他並不太怕上官紫,只不過這局面又己改觀,增加了這二人,優勢的局面又不存在
了,他冷笑道:「難道還怕了你們不成?」
    上官紫「嗆」地一聲,撤出長劍。
    單于飛掄刀就砍。
    這二人的功力相差極微。
    可以說全看雙方打鬥時能否沉得住氣而定。
    上官紫人稱「千手觀音」,可知他是以快出名的。
    單于飛能夠成為清廷英親王阿齊格的心腹近衛,沒有真憑實學也是不成的,上次被
車秀扭傷了足踝,迄今微跤。
    這二人狂烈兇猛地搏殺,使所有的打鬥都為之失色而停了下來,大家都遵守諾言。
    他們都不插手,在一邊觀戰。
    魚得水這邊本已佔了上風,但並不乘勝追擊。
    對方落了下風,也正好趁機收手,免得灰頭土臉。
    紫和單于飛之戰,可謂半斤八兩。
    上官紫稍佔便宜的是局勢對他有利,精神上佔了上風,單于飛自然就吃虧了,尤其
破足很不方便。
    對敵過節和運動場上競技差不多,在運動場上,即使你的鞋子稍微緊了一點點或者
稍鬆了些,都會影響成績,何況是跛了一足。
    七十招後,上官紫只稍稍佔了點上風。
    那一點上風至微至小,幾乎是看不出來的。
    大約在九十招時,上官此為了報仇心切,獨出險招,車秀面色一肅,道:「不可亢
進……」
    這話已遲了些。
    瞬間的事,就這麼決定了上官紫一劍自單于飛右腰上穿衣而過,僅傷及皮肉,但單
于飛正好夠上部位,狠狠地砸了上官紫一拳。
    這一拳砸實,在上官紫的小腹上造成巨大聲音。
    上官紫「吭」地一聲,只退了半步。
    她很能忍,雖然腹內有如刀割火焚,但這是為了報仇。
    她可以犧牲,但必須換取對方一命。
    一拳砸中對方,單于飛本以為對方不倒下也必被震退三步以上,那知挨拳的上官紫
一式「貫手」戳人單于飛心窩之中,這一切都有如電光石火。
    單于飛雙目暴睜,「咯」地一聲,口鼻噴血的同時,他的刀突然往前一送,也戳人
上官紫的左腰之中。
    兩人都表現了一股駭人的狠勁,眾人援手都來不及。
    他們進進退退了好一會,才一起倒地。如果不是上官紫略佔上風,車秀不會叫她打
到底,會把她換下,豈知上官紫有意玩命。
    李侮悲呼:「義母……」撲上抱屍大慟。
    魚得水也不由淚下道:「義父,你怎麼……」
    車秀波然道:「她早就說過,她要以她的老命為兒子換得仇人一命。求仁得仁,我
要出手卻已不及!」
    魚得水不能不暗暗佩服車秀的光明磊落。
    這才是真正的俠士,一絲不苟。
    他剛才如果出手相助,上官紫就不會犧牲。
    這工夫關海挾起單于飛的屍體要走,小熊大聲道:「別人可以走,喬聖要留下來!」
    這麼一來,別人也不好意思走了。
    喬聖道:「老子並沒有走!」
    小郭道:「你很乖!」
    小熊道:「你剛才揪注李悔的頭髮時,心中在想什麼?你別以為很威風,那不過是
倚多為勝!」
    「當然是在想如何收拾她!」
    小熊道:「現在,你們單打獨鬥,你以為如何?」
    喬聖心中一動,單打獨鬥,他沒有把握。
    但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不能示怯,道:「和一個女人單打獨鬥,勝之不武,算
了……」
    「你算了我不想算了!」李悔走出,道:「出來吧!」
    喬聖只好硬著頭皮走出來。
    李悔恨他剛才出招輕薄下流,才會出頭迎戰他。
    喬聖不用兵刃,李侮也不用。
    兩人一動上手,二十招內難分高下。
    三十招後喬聖稍佔上風。
    只不過五十招後喬聖又落了下風。
    此刻如果魚得水指點李悔,她會很快取勝的。
    他總以為李侮可以取勝的。
    七十招時,喬聖突然撤下巨鎖,李悔也撤了劍。
    鎖沉重,劍輕靈,未出十招,李悔肩上被掃了一鎖,但喬聖的大腿上也被刺了一劍,
似乎二人也是斗斤八兩。
    魚得水的嘴皮子動了幾下之後,李悔的招式一變,喬聖突感壓力陡增,一個轉身未
轉好,李悔的劍已搭在他的鎖柄上。
    喬聖大吃一驚,不棄鉞族要斷手。
    在這麼多人面前被一個年輕女人逼得放棄兵刃,這真是平生的奇恥大辱了,鉞是丟
了,但他狂呼一聲,自震天靈,倒地而亡。
    這一手也頗出魚、車等人的意料。
    無論如何,此人有此表現,可就比其他人高明多了,因此,關海等人帶走了屍體,
無人攔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49:26

第27回
    這是白雨亭的墓。
    當初魚得水還來參加過葬禮。
    如今墓上已生了蔓草,人世滄桑,令人浩歎。
    魚、李、小熊及小郭來到這兒,還帶了工具。
    「小熊、小郭,偏勞兩位……」
    小熊和小郭拿起鐵鍬開始刨土。
    李悔道:「哥,你以為白雨亭未死?」
    「是的。」
    「萬一有具胎縷呢?」
    「那也不能證明他未死……」
    「怎能證明他死了抑是未死?」
    「即使只有骷髏,我也能認出來。」
    不久,土刨開,露出了棺木角。
    就在這時,夕陽下來了一人,遠遠即可看出是個女人。
    近了已可看出,非但是個女人,還是個年輕尼姑。
    她正是出了家法名了意的尼姑——白芝。
    魚得水有點尷尬,道:「白芝……」
    「阿彌陀佛!貧尼了意,請施主不要再喚俗名。」
    「了意,你今天來此……」
    「貧尼常來家父墓上拜祭,今日適逢其會。」
    魚得水道:「了意,你別見怪!」
    「貧尼不能不見怪!不知魚施主在此幹什麼?」
    小郭道:「在此幹什麼?你沒長眼睛?何必顧左右而言他?自然是掘墓了,但請放
心,不是偷墳劫墓的。」
    「當然,施主們不會作那種事,只不知施主們要幹什麼?」
    小熊道:「傳說白老頭沒有死卻裝死!」
    了意道:「僅憑道聽途說,就掘人的墓?」
    「這……」小熊道:「墓掘過了再埋起來,也不會弄壞了什麼,至於風水嘛!白老
頭一生中沒作過好事,也算報應!諒這兒的風水早就破了。」
    「放肆!還不快住手!」
    魚得水道,「白芝,我們有可靠消息來湖,說令尊仍活在世上。」
    「魚施主會信這些謠言?」
    魚得水道:「好在掘開一看便知!」
    白芝道:「施主乃是正人君子,應該知道毀人墓穴是缺德的事,現在下令停掘還來
得及。」
    「我以為,為了證明令尊的清白,看看也無妨。」
    「如果別人掘令尊之墓,你也以為無妨嗎?」
    「若是事實確有需要,我也可以答應。」
    「風水破了你能負責?」
    「有所謂:有福之人這葬元福之地。風水和後代的子孫心地行為有很大的關連。白
芝,原諒我吧!」
    白芝憤然不出聲了。
    棺木上半段出土,魚得水把兩潭白干酒交給小熊及小郭,打開棺蓋大量向內噴灑。
    它可以驅除惡臭。
    也許是土地乾燥,遺體居然未腐爛,而且衣帽完整。
    魚得水一怔,立刻就有極深的歉意。
    僅憑傳說就掘人之墓,的確有點……
    只不刨順仔細一看,突然發現了破綻。
    「白芝,你是說這就是令尊?」
    白芝大聲道:「施主何必無事生非?人已死去,也不得安寧,摸摸自己的良心
吧……」
    魚得水道:「你過來看看!」
    「不用看,也沒有必要,只要遺體在棺內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遺體在,但不是令尊!」
    「你放……」本要說髒話,立刻收回道:「你是君子,不要再倒行逆施!快蓋下棺
蓋埋了吧!」
    「你過來看!」
    「看什麼?」
    「你過來嘛!總不會不敢看吧?」

    白芝不想過去,但轉念一想,過去又如何?
    她立刻走到棺邊向內望去,不由心頭一震。
    這人本是稍圓的臉和白雨亭精瘦的三角臉不同,不過她以為人死之後,面上肌肉收
縮,會變成瘦削的臉型,但是這人居然仍是圓臉,和生前完全一樣。
    沒有人知道此人是誰?
    白雨亭和白芝都不會殺死一個熟面孔的人來充數的。
    只不過一眼即可看出,此人不是白雨亭。
    魚得水道:「白芝,你還要狡辯說此人是令尊嗎?」
    白芝實在是無法狡賴了。
    因為白雨亭本就精瘦,兩肋無肉,此人卻是微胖的。
    此人身高也顯然比白雨亭高出許多。
    白芝大為驚異,失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你難道會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天哪!這誤會可就大了!由於我剛才阻止你們挖掘,你們一定會
懷疑我知道什麼秘密,」
    魚得水道:「這只怕是必然的了。」
    白芝扭身就走。
    魚得水大聲道:「你們父女真正是不可救藥了!一個詐死,一個假出家……」
    白芝回產砂向他注視了一會,不久就不見了。
    魚得水以為這眼神極有內容。
    此刻原野上暮色四合,天已黑下來。
    李悔道:「她居然知道我們要掘墓。」
    小熊道:「八成時時在監視我們!」
    魚得水道:「那也未必,可能白芝就住在此墓附近。」
    李悔道:「如今我們已經揭開了這秘密,他們會不會殺我們滅口?或者猜想到圖在
我們身上?」
    魚得水道:「這都是必然的了。」
    小熊道:「這個老小子真不是東西!」
    墓重新弄好,四人正要離開,果然大敵已臨。
    有「九龍治水」龍氏兄弟、侏儒、「瞽駝」西門狂、麥高及李雙喜等人。
    魚得水估計,絕對接不下來。
    原因是兩小上次受傷,尚未完全復原。
    瞽駝道:「魚得水,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只要你們把圖拿出來,我們決對不難為
你們。」
    魚得水道:「什麼圖?」
    「少裝蒜!就是金礦圖!」
    魚得水道:「我要是有圖,早就交給明廷了!」
    瞽駝道:「我們已可證明,金礦圖八成在你手中,因為鄺真的死絕對和金礦圖有
關!」
    小郭道:「其實最值得懷疑的是這侏儒!」
    侏儒冷冷道:「你敢胡說!」小郭道:「你們想想看,他以『菊夫子』徐世芳再投
胎轉世為幌子,居然把徐妻鄺真朦住,如果鄺真確有金礦圖,不是早已給他了。?」
    小郭說的合情合理,眾人一齊向侏儒望去。
    侏儒可受不了哩!大聲道:「別用這眼光看我!」
    由於侏儒的地位特殊,其他人都移開了目光。
    瞽駝道:「也沒有什麼,只是因為你和鄺真還睡過覺,夫妻久別重逢,他又不知你
是假的,一旦做了那事,也就沒有保守秘密的可能了,所以他們以為你可能……」
    「西門狂,你少在我面前賣狂!」
    西門狂笑笑道:「西門狂這名字叫了二十年了,怎麼樣?你能拔下我的老二當鑼槌
用嗎?」
    小熊和小郭拍手叫好。
    小熊道:「當鑼槌用多可惜,要是切成絲拌上一盤『肉絲拉皮』你們嘗嘗看,風味
一定絕佳!」
    他們的內戰暫停止。
    他們畢竟是來對付魚得水等人的。
    李悔道:「『替駝』的話不錯,侏儒嫌疑重大。」
    西門狂道:「你們休想再挑撥了,上……」
    侏儒的對象自然是魚得水。
    這些人當中,自然以他為高。
    這也是「瞽駝』西門狂所不服氣之處。
    西門狂對付李悔,試問兩小如何對付『九龍治水」?
    何況還有麥、李二人。
    這二人早已發誓必須幹掉兩小滅口,二人以前吃兩小的虧也不少。
    小熊以為,如果麥、李二人倒戈相向,這邊也許還能渡過今夜的危機。
    小熊道:「慢著!」
    侏儒道:「啥事?」
    小熊道:「有件事我要告訴各位。」
    麥、李二人目注小熊,就怕揭他們的瘡疤。
    只不過此刻小熊的目光並不觸碰他們二人。
    「瞽駝」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你們雖不是好人,但至少有你們起碼的格調和身價對不對?」
    「瞽駝』道:「對!你到底要說什麼呀!」
    小熊這才向麥、李二人瞄了一眼,道:「二位,要不要說出來,那可就看二位是否
能臨危幫忙了。」
    麥、李二人當然知道小熊是對他們說話。
    意思是:要我不說,你們就倒戈相向,要不,馬上就抖出來讓你們無臉在武林中混
下去。
    麥、李二人的眼珠子都紅了,一交眼色,雙雙撲上。
    兩小心意相同,同時厲聲道:「你們一上,我們就車轉你們一個天昏地黑……」他
們掌心各托了一個小球。
    麥、李二人知道他們二人有火器。
    連侏儒也知道他們常用火器。
    麥、李二人急忙打住。
    小郭道:「你們中有人對『分桃斷袖』特別有興趣的……」
    麥、李二人還是冒死撲上了。
    原來兩小手中的東西不是火器。
    只是兩個果核,兩小不能不擲出。
    擲出後麥、李二人一閃,果核落地滾出老遠。
    小熊攤攤手道:「最近常下雨,八成是潮濕了!」
    小郭道:「不要緊,反正我們還有。」
    二人各抱了一把果核,小郭道:「大把大把地撤,我就不信都潮了而不響,那可真
是有鬼哩!」
    李悔對「瞽駝」,未出三十招即告不支。
    魚得水對付侏儒反而頗為輕鬆。
    麥、李二人恐怕因他們二人衝動而使別人受傷,所以遲遲未動手。
    龍老大道:「怎麼?兩個小崽子真會火器?」
    李雙喜道:「的確,過去常用。」
    兩小也太天真,以揭穿秘密威協麥、李二人,使他們倒戈向他們自己人猝然發難,
這太不可能了。
    無論如何,他們沒有這份膽量。
    他們寧願得罪魚得水這邊的人,況且他們真的恨兩小人骨因而二人不會改變主意仍
然撲上。
    他們以為只要不被擊中身上就不要緊。
    事實上如果這是真的火器,相互碰撞就會炸開。
    兩小只好以果核作暗器,卻一枚也未射中敵人。
    到此,二人的西洋鏡已被拆穿了。
    當然兩小在十招內就陷入了危險之中。
    「九龍治水」龍氏兄弟還沒有出手呢!
    麥、李二人想速戰速決,在二十招內把他們殺死,封住他們的嘴,這秘密也就無人
知道了。
    湯堯一看不妙,抽空過來助李悔,才一招就逼退「瞽駝」,再助兩小。
    麥、李二人正要下煞手,麥、高屁股上忽然被踢了一腳。
    踢他的人是小熊,道:「是不是正好踢在那顆紅痔上?」
    麥高更加狂怒,這工夫侏儒又纏上了魚得水。
    魚得水不能援手,李悔和兩小立刻就有殺身之己了。
    「啪」地一聲,小郭被李雙喜砸中背上一掌。
    這一掌立刻把他砸出三步,僕在地上。
    小熊正要抖出他們的秘密,被麥高一腳跺在小腹上,口鼻中立刻淌下大量鮮血,倒
退五步。坐在地上,顯然二人都不大可能站起來了。
    小熊抹去口中血漬道:「他們二人有同性戀行為,麥高他……他總是……扮演母
雞……」
    「砰」地一聲,被麥高一腳踢出七步以外。
    就在麥、李二人幾乎同時提起腳要一下子打發兩小上路時,突然自山溝中冒出一朵
雲來。
    說雲不像雲,但至少不像霧。
    因為霧是白的,永遠也不會是黑的。
    這雲卻是烏雲,很快地就把現場籠罩起來。
    這片雲對魚得水來說是不會陌生的。
    但其餘諸人任何一個也未見識過。
    因為在烏雲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只聞「砰啪」聲不絕於耳,先是侏儒栽出烏雲之外,右臂已提不起來了,顯然受了
傷。
    接著是「瞽駝』右眼紫黑,眼角淌下血絲。
    這當然也受了傷。
    然後是龍氏兄弟個個鼻青臉腫,踉蹌而去。
    最後才是麥、李二人捂著肚子,噙著一嘴的鮮血,搖搖晃晃栽出烏雲之外,鼠竄而
去。
    這工夫這片烏雲才開始移動,很快地又移到山溝中,四小的身子才顯示出來,他們
也很狼狽。
    兩小仍躺在地上,但已醒來,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魚得水發害散開,李悔也口角淌血。
    魚得水跪下大呼道:「師父……師父……」
    並沒有任何回應,到山溝邊沿一看,那還有烏雲?
    李悔道:「得水,是令尊嗎?大概當今武林,除了他老人家也不會有任何人能一舉
重創這些高手了!」
    「十之八九是家師。」
    李悔道:「侏儒也會『吞雲吐霧』功,看來他是不敢顯拙了。」
    魚得水道:「一分功力,吐一分的雲,有一分的濃度,此烏雲中伸手不見五指,是
家師的特有絕技。」
    這工夫兩小道:「我們口中各被放了一顆藥。」
    李悔道:「八成是梅老前輩,還不拜謝一番!」
    兩小爬起向溝那邊拜了三拜,小熊道:「老前輩,您老人家來得正是時候,以後再
有這場面,還請老前輩及早大駕光臨,不吝賜教!」
    李悔笑罵道:「差點死了!還有心開玩笑,剛才他們這些人蜂湧而至,就沒打算留
我們的活口。」
    魚得水道:「阿悔,你的傷呢?」
    「我也服了一顆藥,這藥效奇速,內傷雖未痊癒,卻已經穩住不痛也不吐血了……」
    「那還好!」魚得水道:「剛才若非家師現身,咱們有十條命也完了!小熊,剛才
你說麥、李二人有什麼秘密?」
    兩小大笑,本不想說,後來還是說了。
    魚得水道:「真齷齪!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了。」
    李悔道:「所以他們非殺你們二人不可。」
    小郭道:「一旦談起此事,麥、李二人就變成瘋狗一樣。真奇怪!他們二人怎會發
生這神事?」
    「這是有原因的……」有人自溝中竄了出來。
    居然是徐小珠。
    魚得水道:「徐女士已自終南山回來了?」
    「是的,魚大哥,你們剛才談的事,只有我能回答。」
    魚得水道:「什麼事?」
    「就是兩位小友談及麥、李二人的齷齪事。」
    李悔道:「徐姊知道?」
    「對!因為他們發生那事是家母叫他們作的,不作就殺死,他們居然為了活命,在
金礦中作了那事。」
    她說了麥、李二人進入金礦中的一切。
    李悔大笑道:「原來真有這回事,可是小熊,你怎麼知道麥高屁股上有刀疤和紅
痣?」
    小熊說了某次聽到麥、李二人交談及動手之事。
    小郭道:「小熊,咱們必須馬上製造一些火器了。」
    「對對!今天有火器,就不會如此危急!」
    「主人……」「九龍治水」龍老八在大廳門外抱拳道:「外面有人求見,他說不須
拜帖!」
    「什麼人?」
    「常再生!」
    「『賽華陀』?」「五柳先生」夏侯心微怔道:「請!」
    「賽華陀」一搖一擺地進入大廳,大刺刺地自動坐在客位上,道:「夏候大俠,你
的身體不是很好吧?」
    夏侯心笑笑道:「大國手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
    「原來每個人都會諱疾忌醫,算了!」
    「大國手是說?」
    「你的脾和腎都不大好,尤其是脾臟。」
    任何人一聽到自己的身子有重大毛病,都會害怕的。
    儘管一向以為身體健康良好,但話出自名醫之口,那就不同了。
    「怎見得我有病?」
    「夏侯大俠,你既然感覺頗好,不像有病的樣子,我也就不必急急告訴你的病情,
還是言歸正傳吧!」
    「好!請說出來意。」
    「夏侯大俠認只『一把抓』魚得水吧!」
    「當然!算是年輕一輩的翹楚。」
    「據魚得水說,金礦圖在你手中,被你搶到手了!」
    夏侯心面色一變,冷冷地道:「胡說!」
    「夏候大俠說我胡說?還是魚得水胡說?」
    「當然是魚得水胡說了!」
    常再生道:「我怎能證明夏侯大俠的話是真的?」
    夏侯心道:「我很不解,魚得水為何會告訴你這件事?他是一個寧折不彎的年輕人,
很有種!」
    「對,那圖是在賭桌上贏到的。」
    「他輸給你了?」
    「也可以這麼說。」
    「常大國手,你上當了!他騙你的。」
    「怎知不是你騙我?」
    夏侯心冷笑道:「我也在找,我沒有必要騙你!」
    「我卻覺得,你擁有此圖也大有可能。」
    夏侯心漠然道:「常再生,你的口氣最好客氣點,不要說我根本沒有圖,就是有,
你又能如何?」
    「如果有,你最好交出來!」
    「不然的話?」
    「別以為你和『四絕』齊名,我仍會要你好看!」
    「你?」
    「對!因為你已經中毒了!所以你最好老實點。」
    夏侯心一驚,離座要動手,忽然眼前金星迸射。
    他,心中一驚,又坐了下去。
    「怎麼樣?不是唬你吧?」
    「常再生,這不是君子行徑!」
    「當然不是,試問,常某有未以君子自居過?」
    夏侯心暗忖:這老小於是軟硬不吃,好漢不吃眼前虧,道:「常大國手,我們過去
有仇嗎?」
    「沒有。」
    「我說我絕對沒有躺魚得水搶金礦圖,甚至根本不知圖在他的手中,完全是造謠中
傷,你信不信?」
    「也信也不信。」
    「這話怎麼說?」
    「誰手中有圖也不願承認。」
    「不然!如我手中有金礦圖,就不會那麼小器,須知有了圖並不代表就有了黃金,
要開採一座金礦,並不是三五個、一二十個乃至於百十個人就能辦到的。」
    常再生有點信了,不由暗罵魚得水及眾小。
    夏候心道:「而且在蠻荒這地開礦,毒蛇猛獸固然到處皆是,毒煙瘴氣更是時時可
以傷人,一位名醫是絕對不可缺少的,所以如我有圖,必邀常兄入伙,而且會送你干
股。」
    於是常再生離開了夏侯心。
    夏侯心相信圖可能在魚得水等人手中,立刻和部下去找魚得水,結果夏侯心反而走
在常再生前面。
    魚得水等人住在一個離鎮不遠的民宅中。
    這是馬琳親戚的私產,正好無人居住。
    地方清幽,風景美好,尤其十分隱秘。
    現在馬琳已不迴避了,她和小郭無法分開。
    小熊諷刺小郭在啃樹皮,譏諷馬琳在啃嫩草。
    他們二人也不在乎。
    絕對未想到,如此隱秘之處,很快就被人找到了地頭,居然是夏侯心率眾來到,他
的眼線也很多,湯堯即為眼線之一。
    魚得水不由心頭一驚,道:「夏侯大俠,有何貴幹?」
    「你不蠊圖被我搶去了嗎?」
    李悔道:「誰說的?」
    「常再生說的。」
    李悔道:「你怎麼能信那老瘋子的話?」
    夏侯心道:「常再生去找我,說是魚得水對他說過,圖本在魚得水手中,後來被我
搶去了!」
    小熊道:「放他娘的八寶屁!他根本是胡說!」
    夏侯心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魚得水說的?
    小郭道:「夏侯心,你徒是魚老大的好友,他怎麼會造你的謠?」
    「既然能造此謠言,可見圖必在魚得水手中。」
    魚得水道:「如我有圖,早就交給明軍作為軍需的後盾了!還會留在身上,事實上
我也在找。」
    夏侯心道:「有個辦法能弄清真象,」
    「什麼辦法?」
    「撂倒你們之後,不怕你們不說實話!」
    魚得水道:「夏侯心,如果你是為了國家民族尋找此圖,也算是一個有心人。設若
只是為了個人私利,你就徒具虛名,一文不值了!」
    夏侯心道:「魚得水,你放心,擒住你們之後,不論有沒有圖,都不會傷害你門的,
上……」
    魚得水當然要接下夏侯心。
    李悔接下「瞽駝」西門狂。
    馬琳和兩小三人合接「九龍治水」龍氏兄弟。
    這是十分凶險的局面。
    魚得水雄心萬丈,獨接夏侯心是不是差了些?
    李悔接下「瞽駝」,只怕也不行。
    馬琳的身手比兩小高,但三人合戰龍氏兄弟仍然十分吃力,魚得水自那天被烏雲中
的高手所救,當天晚上就被人引出。
    這人正是「梅花操」的刨始人梅鐵骨。
    他在林中傳了魚得水最精銳的部份。
    甚至還傳他較深較玄的「造雲功」。
    師徒二人一直到天亮才分手。
    所以魚得水已經完全是「四絕」同齊中的人物了,只不過一開始二十招內,魚得水
被逼退了一匝。
    李悔最慘,「瞽駝」豈是等閒?
    可以說就是李悔加上馬琳也未必成。
    魚得水記掛李悔,就無法專心對付夏侯心。
    夏候心偶爾會接下魚得水的奇招,被逼退一兩步。
    只不過大部份的優勢仍操在夏侯心手中。
    小熊一看不妙,就和小郭通暗語。
    要是李悔受了重傷,尤其是面部,那對魚得水真是不可想像的事,二人立刻摸了一
杖『火蒺藜」。
    這玩意是兩小發明的。
    以前「雷神」苗奎並沒有這一種。
    那是外表有些不規則的刺,一旦擲中人身,會刺在衣衫上不會掉落,除非大力抖動,
停一會才爆炸。
    小熊必須一擲中的才成,要不,下次就不靈了。
    當「瞽駝」背向他正要向李悔下重手時,小熊的「火蒺藜」突然出了手,由於太近,
難以閃避。
    「瞽駝」非比等閒,雖然激戰中,仍然是警黨性極高。
    他全力一閃,由於太近,只距三步不到,未能閃過。
    「火蒺藜」竟動在他的右腰臀之間。
    「瞽駝」大駭,不知是什麼東西?
    他還以為是什麼毒物,因上面的鐵刺會透衣而入。
    他閃身中正要用手掃掉這東西,已是「轟」地一聲炸開,「瞽駝」發出一聲尖銳的
慘曝。
    這東西只有拇指甲那麼大,加上外表的鐵刺也不過栗子那麼大,爆炸力頗大,把他
的腰臀處炸去一塊杯口大的肉。
    李悔喘著,十分感激小熊。
    小郭道:「小熊,那可是我發明的。」
    小熊道:「你的構想加上我的設計才行。」
    小郭這工夫已扣住三杖『火蒺藜」在左手中。
    他很欣賞這種小東西,尤其是他自己的傑作。
    在頹勢中,一扭身又出手一枚。
    這一枚正中龍老四的左肩背處,黏在衣上。
    龍老四的反應可沒有「瞽駝」快,一驚之下,還沒有作任何反應,已是「轟」然大
震,慘嗥震耳。
    龍老四左肩背上血肉模糊。
    幾乎在所有人都注視龍老四的同時,小郭另兩枚又分別出手,一個目標是龍老大,
另一個是龍老三。
    這是因為二人距也近,又是背向著他。
    結果龍故鄉大勉強閃過,龍老三一矮身,竟黏在髮髻上。
    龍老大駭然大叫道:「老三……」
    下面的話還未說出來,在爆炸聲中,龍老三的後腦已被炸去三分之一。
    這景象震住了所有的人。
    要是繼續炸下去,對方的人大部份會被炸死或重傷。
    夏侯心此刻心神分散,差點失招。
    「瞽駝」未退下去,還在苦戰,但右腰臀上已大量流血。
    夏侯心道:「龍兄請支援西門兄,讓他上藥止血!」
    龍老大要去支援,李悔一攔。
    僅是一個李梅,龍老大也無把握。
    目前的李侮已非同小可,魚得水所學的,除了梅鐵骨剛剛新授的至精至純的之外,
全都殺了她。
    小熊道:「夏侯心,你們再不走,每個人都要留下一塊肉!」
    夏候心的確很為難。
    武功再高,可就是不敢和火器硬碰。
    不得已只好『造雲」。
    這一手已經難不倒魚得水了,甚至他造的雲比他更濃更密,更不易視物,因此他在
雲霧中可以視物。
    夏侯心撤出刀,魚得水當然也不能兔。
    只聞雲中金鐵交嗚不絕於耳。
    李悔很擔心道:「得水,你怎麼樣?」
    「放心!我還行!」
    小熊和小郭又暗暗扣了兩枚「火蒺藜」。
    現在「九龍治水」兄弟已傷了四五個了。
    小熊道:「夏侯心,你再不定,那可就便宜了棺材店哩!」
    夏侯心的確不能再戰了,正要撤退,耳邊忽然聽到細微的聲音道:「夏侯兄,只要
入伙我們來助你……」
    夏侯心一怔,也以「蟻語蝶音」道:「尊駕是……」
    「南宮遠……」
    「你不怕火器嗎?」
    「是的,本人這邊有專門破火器的專家。」
    「南宮大俠就是貴方的主腦人物嗎?」
    「不是,我也是跑龍套的,主腦不是我。」
    「是誰?」
    「反正不會是外人,總不出『四絕』中人吧!」
    「合作有何好處?」
    「得到金礦圖,大家共享!」
    「得到了沒有?」
    「老實說,我們頭兒根本不須金礦圖,因為他去過金礦數次,他所以要收回圖是怕
別人擾局,使知道金礦位置的人只有我們自己。」
    夏侯心道:「梅鐵骨是你們的頭子嗎?」
    「不是。」
    「那是……」
    「猜也可以猜到的了……」夏侯心已有所悟,道:「好,一言為定!」
    主尖小熊和小子各自擲出上枚「火蒺藜」時,突然現場上出現了一個蒙面人拿了個
怪東西。一下子就破了兩小的「鐵蒺藜」。
    兩小不由一驚,道:「你是何人?」
    這人發出一串冷笑而不答話。
    兩小身來人望去,雖蒙了面,看來必在中年以上。
    他手中拿的東西有腿,說圓不圓,說方不方。
    看來好像軟塌塌地輕如棉花團。
    兩小的火器被此物一擋,立即消失,當然也未爆炸。
    兩小可不信這個邪,立刻又各掏出一枚雞蛋大小的。
    小熊道:「老兄,送際一枚紅蛋……」
    二人同時出手,一取上盤一取下盤。
    這樣自然會使也上下無法同時兼顧。
    但這人輕鬆地用那怪東西上下一擋。
    只聞「卜卜」兩聲極為細微的聲音,兩枚紅蛋又不見了。
    兩小不由心頭一驚,這是什麼玩意兒?
    好像專門吃火器似的,一擋這下就如石沉大海了。
    兩小當然不會就此罷休。
    於是雙手交錯射出不同的火器,有如穿梭般地射向此人,慘得很,全部石沉大海,
一個也不見了。
    最後兩小的火器用完了。
    於是二人拔出兵刃撲向此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0:51:36

似乎要動武,此人也不含糊,掃出一掌就把兩小震退一步。這一切都被魚得水看到。
    他力戰夏侯心,總是佔不到大多的便宜。
    這還是剛學了師門的絕學,要不,只怕已落敗了。
    李悔力戰龍老大,已佔了上風。
    馬琳和兩小本是合擊龍氏兄弟的,如今兩小合戰這破了他們火器的蒙面人,馬琳也
很吃力。
    目前也只有魚得水能猜出這蒙面人是誰?
    於是他以「蟻語蝶音」把這訊息傅給了眾小。
    兩小以為自己栽得不算窩囊。
    這是火器專家,也是這一行的老祖宗。
    這工夫,魚得水突出更奇的絕招。
    夏侯心多少也有點輕敵,以為魚得水技盡於此。
    他正在打量苗奎,似想看看他如何使用火器?
    這等專家的使用方法,一定和兩小的不一樣,道:「苗大俠,這兩個小子怎麼會火
器呢?」
    苗奎一時說溜了嘴,道:「還不是有人偷了我的火器,送給了這兩個小息子在武林
中興風作浪!」
    小郭道:「夏侯大俠,你知道是誰偷了他的火器嗎?」
    夏侯心道:「是什麼人?」
    「白芝,一個很會迷人的女子,現己出了家……」
    本來兩小不願提起白芝的事,好歹以前她曾是魚得水的未婚妻,但自她這次去阻擾
掘墓,兩小對她又倒了胃口。
    甚至以為她出家也是虛應故事的。
    小郭道:「苗奎和白芝有一腿,玩得忘情之下,自然會把一切都交給對方,甚至連
製造火器的方法也說了。」
    苗奎怒吼著猛攻不已。
    小熊道:「那知白芝有唐瘡,一古腦兒都傳染給他,在醫藥罔效之下,下面都爛了,
所以走路兩腿分開較平常人大些……」
    苗奎突然掏出一件火器。
    他是火器專家,火器由他發出,那有不中之理。
    這工夫馬琳道:「兩小小心……」
    馬琳這麼一吆呼,苗奎不能不注意兩小。
    他絕未想到,馬琳也是用火器的專家。
    正因為苗奎恨兩小入骨,全部精神都在兩小身上,而馬琳又是小郭的老相好,那會
讓他發生危險?
    苗奎往後疾退要射火器時,絕未想到馬琳的一顆龍眼大小的球型物在和苗奎擦身而
過時放入他的袋中。
    被放入袋中,苗奎居然還不知道。
    這也是因為衣衫寬大,而此球不大,也不太重之故。
    所以苗奎的火器還未出手,「轟」然大震,慘曝聲撕裂著現場上諸人的耳膜,苗奎
的腰上被炸了個血洞。
    這一手真絕透了,這老賊一生中不知炸死過多少人?
    可以說苗奎被炸,在目前只有他一人知道是誰幹的;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還以為
是兩小呢?
    苗奎被炸,手中的火器就掉在地上,居然未爆炸。
    他一手捂著肚子,一手又去掏火器。
    小熊一閃而至,在他的創口附近跺了一腳。
    這一腳把他跺出四五步外,倒地昏迷過去。
    魚得水放了心,還真不能不刷巨兩小。
    這兩個家隊居然把火器專家干倒了。
    他那知是馬琳干的?
    魚得水這工夫再次突然施展奇招,由於夏侯心的注意力在苗奎以及重傷的「瞽駝」
身上,稍一疏忽,神來的一掌,「啪」地擊中他的左胸。
    夏侯心可算是陰溝裡翻船。
    只不過他畢竟是特級高手,挨打之下立即反擊。
    魚得水被擊中的部位幾乎和對方相同。
    兩人稍退即進。
    夏侯心盛怒,一定要把他擊斃掌下,果然兩人都較上了勁,誰也不守,都只攻擊對
方的小腹。
    這等高手的重擊,真是非同小可。
    「蓬蓬」兩聲,有如擊在巨鼓之上。
    兩人各退一步,魚得水再出奇招攻上。
    夏侯心倉卒間無招可破,也就再次只攻不守。
    這一次兩人又各在對方的腰上重擊了一拳。
    夏侯心有點想嘔吐的感覺,他從未受此重擊。
    一流高手幾乎全是打人,那會挨打?
    到此地步,才知道能挨打比能打人還重要。
    除非一個人一輩子不會挨打,任何高手都辦不到的。
    魚得水知道他不大好受,就專門製造這種機會,又是一連兩次同歸於盡地各砸了對
方一掌。
    這一次夏侯心內腑受傷,步伐蹣跚。
    魚得水凌空下擊,而且夏候心突然發現雲霧中的濃度加深,就像天黑了一樣,不由
一驚。
    他這才知道,就連這方面似乎也差了一點。
    這一次下擊由於視野不清,招架稍遲,又是一次只攻不守,同歸於盡的打法,夏侯
心大駭。
    因為這一次他被打的成份大,打人的機會大小了。
    魚得水一掌又重重中他的後頸上,他只輕掃了魚得水一下,夏侯心倒退七八步,出
了雲外被人扶住。
    扶住他的竟是湯堯。
    「師父,不能和他比賽挨打,他在這方面無人能比。」
    夏候心口角淌下了大量鮮血,道:「湯堯,為師死不足惜,我以為爭這個也很無聊,
湯堯,算了!」
    「不,師父,我要為師報仇……」他為夏侯心服了藥,抱到一邊放下,走向魚得水
道:「姓魚的,有你沒我,有我就沒有你!也許有人以為是以卵擊石。」
    魚得水道:「湯堯,我們沒有理由敵對!」
    「本來沒有理由,現在有理由了。」
    「這話阜麼說?」
    「你為什麼造謠說是圖在家師手中?」
    「這事是李悔編造的謊言,但魚得水道:「令師有未勾心鬥角、甚至出頭搶奪金礦
圖?試問如換了你,是否也會設法保護自己?」
    湯堯道:「我要為師報仇,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湯堯,我不會殺你。」
    「那就讓我卸你一條胳膊。」
    李悔道:「他的一條胳膊比你的一條命還值錢!」
    湯堯撤出「桃花」寶刀,正要攻上。
    現場又出現一人,竟是徐小珠,道:「湯堯,不要作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湯堯目蘊凶芒道:「怎麼?要為相好的找場?」
    「姓湯的,聽你的言論,你就和你那渾帳師父差不多!侮辱你的妻子就等於侮辱你
自己!」
    「你是誰的妻子?這些年來你瞞得我好苦!」
    「你呢?你說了你的底細嗎?就連你是『五柳先生』之徒我都不知道,甚至你的好
友魚得水也都不知道你深藏不露!」
    「是不是你把金礦圖交給魚得水的?」
    「在你不承認我們的關係之前,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話?你近來太離譜!」徐小珠
道:「你視師至孝固然是好的,卻也要懂事明理才行……」
    湯堯大喝一聲道:「爛女人!我先撂圍你再說……」
    夫妻兩人就立刻火並起來。
    看來二人都沒有一點夫妻之情了,這可能是因為二人以前都隱瞞了很多事,尤其是
都藏了拙。
    他們似乎都有藏拙的理由吧!
    魚得水發現馬琳等人已停手,因為龍氏兄弟九去其五,其餘的也都受了傷,且不能
再戰。
    「瞽駝」更重,苗奎己死。
    龍氏兄弟未死的都在為傷者敷藥,龍老大正在照料夏候心。
    夏侯心道:「龍老大,我們走吧!」
    龍老大道:「對,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龍老大、此事與仇無關。」
    「夏侯大俠是說……」
    「此事完全是為了金礦圖,你是知道『四絕,以及我們少數幾人,這一二十年來都
在為金礦東奔西走,可以說誰能得到金礦,又參秘密開採到三年以上的話,誰就能成大
事建霸業……」
    「夏侯大俠知道金礦地點?」
    「不知道,但南宮錠說是他們的頭子知道,這頭子是誰?大致已可猜出來了,他們
邀我們合作。」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剛才不久,也就是苗奎尚未出現之前的拿。」
    「既然那主子知道金礦的所在,為何還要來此向魚得水搶金礦圖?這不是已經穿梆
子嗎?」
    「不,南宮遠說,不是搶圖,凡是另外知道金礦所在的人,不能變為合夥人,就必
須除去。」
    「莫非大俠已答應和他們合作了?」
    「正是,可是我現在忽然徹悟了。」
    「徹悟什麼了?」
    「記不清是何書,有這麼一段文字:一僧入市,見市井眾生熙來攘往,不禁暗自歎
道:眾生芸芸,不過兩人而已,一個是名,一個是利……」
    龍老大讀書不多,還不能完全領服侯心的意思。
    夏候心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無不可一日無錢,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這是名:『千里作官只為財!』這是利。人生在世若只為了這名、利二字,就太可笑也
太可憐了!再以武功來說,在下居然敗在魚得水手下,落伍羅!龍兄,我們走吧!」
    龍老大道:「湯堯呢?」
    「招呼一聲,他愛走就走,不想走就由他去吧!」
    龍老大招呼湯堯撤退,他如同未聞。
    此刻他和徐小珠打得激烈無比,那還像是夫妻?
    「湯堯、徐女士,你們不要打了……」魚得水往中間一站,格開了二人各一掌道:
「請聽我一言。」
    湯堯道:「魚得水,你少在這兒貓哭耗子!」
    魚得水道:「你們二位不妨進屋去談談,要是談過之後仍然非變成陌路不可,那就
由你們去吧!」
    此刻龍氏兄弟已弄走了夏侯心,「瞽駝」以及龍氏至傷的兄弟,當然還有苗奎的屍
體。
    這工夫「賽華陀」常再生趕到。
    他被騙得一頭火,像一頭山豬指著魚得水粗聲道:「小子,你……你敢愚弄我常再
生!」
    魚得水道:「什麼事呀?大國手!」
    魚得水一邊搭汕,一邊以「蟻語蝶音」向眾小告警,叫他們盡量佔上風頭,提防常
再生施毒。
    常再生道:「你不是說圖被夏侯心搶去了嗎?」
    李悔道:「是呀!你剛才沒有看到夏侯心和他的人,灰頭上臉地走了嗎?搶了圖又
來作樣子撇清,真是報應呀!」
    「沒有看到,怎麼回事?」
    「他得了便宜賣乖,說是金礦圖在南宮遠手中,和魚大哥動手也沒有佔到便宜還受
了傷。
    「你是說他不是魚得水的敵手?」
    「是呀!你以為魚大哥那麼好對付?」
    「嘿……」常再生道:「丫頭,我再也不信你們這一套哩!不拿出金礦圖來,我要
你們好看!」
    李悔道:「這不是無事生非嗎?」
    「我老實告訴你們,我要你們中毒,只要一舉手一投足就成了……」
    這工夫,小熊突然射出一物。
    原來又是一枚「火蒺藜」,他留了一手,還保存了一個卻故作用完了。
    準得很,正好動在常再生的右袖口處。
    他一驚之下,他的右手腕差點完全炸斷。
    這麼一來,他就無法施毒了。
    他回頭望著兩小及魚得水,嘶聲道:「是誰?」
    三人都攤攤手,表示不知。
    常再生托著斷腕上了牆頭道:「這筆帳又記在你魚得水頭上了!小子,咱們走著瞧
吧!」
    此人雖有過人的醫術,卻因不走正路,未能濟世活人,窮人拿不出醫藥費他就不看
病,所以魚得水並未阻止兩小對他用火器,他那只右手留著也無大用。
    兩小炸他的右手,也就是使他以後不再用毒。
    此刻屋中的湯堯和小珠相對無言坐著。
    他們都不願低頭先開口。
    這時湯堯望著愛妻道:「你對我厭了嗎?」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話!」
    「怎麼會?這世上沒有比我更愛你的人了!」
    「愛我會侮辱我嗎?」
    「不是侮辱你,實在是嫉妒。」
    「魚大哥不是那種人,如他和你一樣就不可收拾了!」
    「小珠,你送他金礦圖了?」
    「你和我談話就是為了為這個?」
    「絕不,事實上現在我已看穿,在這世上,什麼也沒有情感珍貴,有了你,什麼金
礦角礦,一點也不重要了……」兩人四目相對,忽然相擁在一起,抱著、吻著,湯堯的
手,一隻伸人她的上衣內,另一手又握莊了小珠的一對纖瘦金蓮。
    那知小熊和小郭在後窗外偷看,這工夫小郭『嗤」地一聲笑出聲來,屋內二人立刻
分了開來。
    湯堯罵道:「你們兩個真不是東西!」
    小熊道:「我們只想看看你『獵頭湯』會不會兩隻耳朵上掛辣椒……」
    這當然是黃活。
    內行人知道兩隻耳朵上掛辣椒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種姿態,一種床上的花稍……
    兩小立刻離開了後窗。
    這工夫真正的大敵來臨,可謂珊珊來遲。
    由南宮遠叔侄率領麥高及李雙喜到來。
    「你們這四個人行嗎?干小郭誼:「不過四個烏人而已!」
    「不錯!我們只有四個人,也足能收拾你們四個。」麥高道:「小子,今夜沒有人
能救得了你們。」
    南宮遠等人還不知道湯堯和徐小珠在此。
    當然更不知道馬琳也在,只是在屋內面已。
    魚得水卻相倚湘這四個人,成不了大事。
    南宮遠身為「四絕」之一,過去藏了拙。
    可以說除了已死的「菊夫子」徐世芳以及梅鐵骨之外,其餘的都藏了拙,就連不屬
「四絕」中的夏侯心、魚得水及湯堯也不例外。
    可以說整個武林中的精英,在這一二十年之內,都是為了這金礦勾心鬥角,爾虞我
詐。「魚得水……」南宮遠道:「我們知道金礦圖在你手中,是鄺真交給徐小珠,再由
她轉交給你的。」
    魚得水不出聲。
    今日之戰是空前絕後的,他相信雙方都不會再留餘力了。
    小熊道:「我和小郭二人各有一根特號金針,如果你有興趣就拿去用,也不必謝我
們!」
    余抱香厲聲道:「死期不遠,還敢嘴皮子上佔便宜,真是不知死活!」
    小郭道:「我以為真正不知死活的是張鑫,他居然就藏在附近,真正是把個烏頭掛
在腰帶上打滴溜!」
    余抱香面色一變道:「那血賊在附近?」
    「當然,昨天晚上還和他聊過!」
    「昨天晚上還見過他?」
    「是呀!他請我和小熊吃酒,一時高興就把他在床上過五關的得意事兒全說了出
來……」
    余抱香玉頰一紅,道:「你又要胡扯?」
    小熊道:「小郭不是胡扯,他說的都是實話。他說你很活,也秀欣賞他的狂猛作風,
甚至還會許多花樣如『魚接鱗』、兔允亮」以及『鶴交頸』等……」
    余抱香厲喝一聲撲向兩小。
    她的身手大約可以獨自接下兩小。
    魚得水道:「南宮遠,你大概是要找我了?」
    「當然……」南宮遠撤劍攻上。
    就在這時,麥高和李雙喜正要攻向李悔,屋內走出二人,一個是湯堯,一個是徐小
珠。
    麥、李二人不由一愣,以為是伏兵呢!
    湯堯道:「小珠,你對付那一個?」
    徐小珠道:「我對付李雙喜吧!」
    這二人的功力都極高,也只有湯堯和徐小珠可以對付他們。三五十招內部不能見到
勝負高下。
    李悔接下了余抱香,也相差不多。
    兩小反而閒著沒事了。
    魚得水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他知道真正的勁敵即將來到。
    他希望在大敵未到之前先挫敗南宮遠。
    南宮遠也有同樣的想法,希望在頭兒未到之前先擊敗魚得水,所以絕活盡出之下,
三十招後,南宮遠的身子四周起了雲霧,似乎這些高手都會這一套。
    看來南宮遠這方面的造詣不比夏侯心差。
    厚厚的雲,有如一堆堆的棉絮。
    人在其中動手,外面的人偶爾能看到他們的影子。
    事實上魚得水也加了些雲氣,使這塊雲更濃更密,連南宮遠自己都視野不清了。
    魚得水終於用了決定性的招式。
    這是人類潛力的極限和速度的極限。
    南宮遠知道厲害,也以最最拿手的招式應付,但是對方的機變是無法形容的,太絕
了!
    在他勉強破解六個變化之後,第七個變化炸開時,南宮遠的腰上被劃了一刀,血水
立刻湧出。
    他知道是不能再戰的了,但是他不甘。
    人類幾乎十之八九都犯此通病,不能承認事實。
    如他收手,魚得水就會見好即收,那知他冒死亢進,繼續猛攻,魚得水另外一招,
在秘密的雲霧中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嚓」地一聲,自南宮遠的背上掃過。
    他的背骨一根根地翹起,透出衣外。
    人也踉蹌栽出雲外,大量鮮血立刻濕透了衣褲,灌滿了鞋子,地上留下了血足印。
    景象真是慘透了,他為了什麼?名利而已。
    南宮遠倒下時,余抱香悲呼著撲過去抱屍大哭。
    麥高不由一凜,想不到魚得水如此厲害。
    稍一分神,被湯堯一刀砍中左肩,深入骨內。
    李雙喜在徐小珠的狂攻之下,他本就不是小珠的敵手,乍見南官遠死得如此之慘,
不由怵目驚心,動作稍緩,被小珠一劍穿心而過。
    這意外哧壞了麥高和余抱香。
    他們未想到這麼快就連死二人,而且都是主力。
    他們更想不通,背後的主兒為何還不來?
    就算他來了,部下死傷殆盡,又有什麼用?
    李雙喜有此下場,已經算是便宜他了,他一生殺人無數,真正是兩手血腥。兩小上
前踢了他幾腳,把他的臉都跺扁了。
    就在這時,正主兒來了。
    他就是「叟」白雨亭,身後是出了家的白芝。
    人死了可以活過來,出了家的人也可以管塵世的俗事。
    似乎這一切都不必見怪。
    魚得水道:「由於你們父女的出現,一切都明朗化了!」
    白雨亭道:「小子,你都知道些什麼?」
    魚得水道:「第一、你一開始就藏了拙,我去抓你時,你佯作不敵被我上了銬子,
後來又逃了。」
    白雨亭沒有承認也未否認。
    「其次,你們這些人,這一二十年以來一直在為金礦之事爾虞我詐,礦是『菊夫子』
夫婦找到的,你卻在暗中發現……」
    白雨亭不出聲,卻微微點頭。
    「由於你相信金礦之事已不僅是『菊夫子』夫婦二人及你知道,於是你要設法清除
知道的人。」
    白雨亭又點點頭,表示他很有理解能力。
    魚得水道:「如夏候心即為一例,當然家師也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我家師及夏
侯心另外還在找南宮遠,後來你知道南宮遠和夏侯心二人只是知道金礦之事,卻不知礦
址、因此你籠絡南官遠為你賣命,清除異己,但在他們為你賣了力,失去利用價值之後
而任其自生自滅!」
    「胡說!何謂任其自生自滅?」
    「你若早來盞茶工夫,南宮遠會死嗎?」
    白雨亭不想反駁。
    他似乎已成竹在胸,或者穩操勝算了吧?
    魚得水道:「你以為一切都在掌握這中,卻疏忽了一著棋,那就是在金礦中留守的
鄺真,仍然帶出了一張詳圖……」
    白雨亭道:「不錯!我以為她帶不出去,也以為她離開金礦後部份記憶已失,那知
他們夫婦別出心裁,會把圖刺在身上……」
    魚得水冷笑道:「這叫著人算不如天算!」
    「那圖已在你的手中?」
    魚得水不出聲。
    小熊道:「白老頭,你他奶奶的一生中正事不幹,試問你就算得到了這金礦,你又
以有如何處理它?真以為能把所有的黃金搬回家嗎?」
    小郭道:「白老雜碎,你以為你是什麼?天生富命,能發橫財?你有沒有尿泡尿照
一照?三角臉上沒有四兩肉,走起路來像一碗餿了的稀飯!就憑際這副德勝也能發財?
呸!不知愁!」
    魚得水道:「你一生中一直在走偏鋒,沒有作任何一件對國家社稷有義意的享,
『菊夫子』是你殺的,這是不爭的事實了吧?」
    白雨亭仍不出聲,也等於默認了。
    這工夫侏儒也出現了,徐小珠立刻撲上為母報仇。
    湯堯怕她有失,也出了手。
    此刻對方的人已大半失去抵抗能力。
    南宮遠已死,李雙喜也已伏誅,只剩下余抱香和重傷的麥高了,白雨亭父女並未為
他療傷。
    麥高喘著道:「人不能走鍺一步路,更河選錯靠山,白雨亭……你真是一個狠心狗
肺的人……你利用過我們之後……就利用敵人之手……送我們上路……可是你也別得意,
你們父女的下場也不會好的……」
    麥高自知活不成,自斷舌根而亡。
    白雨亭連眼皮子也未撩一下。
    余抱香一抹淚水,一字字地道:「家師叔以『四絕』之一的身份助你,可以說不計
一切,卻落得如此下場,你居然沒有為他流一滴淚,你不是人,你是禽獸!」
    她抱起南宮遠的遺體要走,白雨亭抬抬下顎,白芝一攔,但魚得水也抬抬下顎,示
意設法叫余抱香離去。
    李悔一出手,白芝接下,但現在的李悔已非昔比,十來招就把白芝逼退,白芝似乎
無意打鬥又退了回去。
    余抱香趁此機會抱屍離去。
    魚得水道:「在目前,真正知道金礦所在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一個人了。你離開這
個世界也就只有那張圖是唯一的線索了!」
    白雨亭道:「圖還在際的身上?」
    「不在了!魚得水道:「看業悄歷帝尚能和清軍折騰一陣子,凡是肯為明朝出力,
不計個人利害的監國或小皇帝,我都會全力支助,即使希望不大,也要盡人事了!」
    「你是說已交給了永歷皇帝?」
    魚得水道:「白雨亭,動手吧……」
    白雨亭是個至死不悟的人,他陰鷙、貪婪、狠毒而又機詐,這種人如果走正路,必
能為國家建大功。
    二人一動上手,所有的人都全神貫注。
    因為這是生死成敗的一搏,沒有人能插手。
    白雨亭立刻就炫露了他的造雲功,不但雲濃密,還翻翻滾滾,且在繼續加深。
    但是魚得水可以在這濃密的雲中視物,因此二人可以放手一搏。
    兩人以前都藏了拙,現在都不遺餘力,誰贏了可以說誰就是金礦的主人——最後的
勝利者。
    有了金礦,不論是作何事業,都會有雄厚的實力。
    魚得水發現這一次能挨打已經不太靈了,似乎由於以前能挨把對方累慘,對方又研
出了對付能挨打的方法來。
    會打人的沒有傷,但能使對方受不了,因為人身上有很多脆弱的部份。
    百招後魚得水已挨了三十餘下,白雨亭也挨了五六下。
    五六下的痛苦和魚得水的三十來下差不多。
    到底誰會是最後勝利者?誰也不知道,在目前似乎是白雨亭稍佔上鳳,魚得水在繼
續挨打,在雲外的人看不到,但一聽聲音即知是魚得水在挨打,因為白雨亭身上發不出
那種聲音,他身上除了骨頭沒有多少肉。
    就在這時,白芝道:「爹,我來助你……」立刻進入雲中。
    但不一會,白雨亭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不久濃雲就散了,眾小駭然發現白雨亭被白芝自後面抱住。
    她的雙手十指至少已制住白雨亭五六個要穴,道:「爹,您要原諒女兒,我們父女
一生未作一件好事,何不在這最後一刻作一件好事?永歷皇帝也未必能成大事,但也總
是一線希望。爹,只要您死了,這線希望就可能為大明千百萬子民帶來一線生機!」
    白雨亭長歎一聲道:「絕對未想到你敢向我下手!」
    「爹,本來我也不敢,所以在你的假墓上我出面阻止魚大哥掘墓就是給你看的,表
示我和你一條心,使你不會懷疑我,而為此刻的施襲作準備。
    白雨亭道:「丫頭,在你制住我之初,爹恨你吃裡扒外,但瞬間我就想通了,我不
能永遠使自己的女兒抬不起頭來,我不能再作孽了……」
    「咕嗜」一聲,口鼻中冒出在量的鮮血,頭也搭拉了下來。
    這巨變真是意外的意外,無不驚異萬分。
    白芝淚下如雨,托起父親的遺體,道:「魚大哥要不要再驗明正身一下?」
    魚得水等人走近,小郭道「白老頭,你終於走了!這一次可不是裝死了吧?」
    魚得水喟然道:「白芝,你是真的徹悟了!我謹代表大明朝廷及百姓向你臻至高的
敬意和謝意!」
    白芝淒然一笑,抱屍越牆而出,此刻侏儒早已死在湯、徐夫婦二人手下。
    但就在這時,牆外突然傳來了「砰啪」打鬥聲,眾人一怔,出牆一看,竟是一朵烏
黑的雲中有人在力搏。
    大約不到半盞茶工夫,白芝先栽出烏雲外,又過了一會,白雨亭才踉蹌退出烏雲之
外,七竅流血而亡,那朵烏雲冉冉離開牆外,迅速遠離而去。
    誰都相信這是大俠梅鐵骨,而且另一次拆穿了白雨亭的詐死。
    這個人真是絕透,居然又來一次詐死,而且並點又騙過魚得水等人。
    小熊大聲道:「你們父女二人可真是寶一對哩!」
    白芝慚然道:「家父又使詐,我事先並不知道!」

    她走了!沒有一聲惜別,足見白芝可能是知道的,因為以白芝的身手,即使是冷不
防施襲,也未必能制住白雨亭。
    人心之險詐,由此可見一斑了。
    金礦圖交永歷皇帝,暗暗開採作為反抗清軍所需,雖然大勢已去,但啟歷皇帝自清
順治之年一直和清軍纏鬥到順治十六年才寸土俱無,乃投靠緬甸,「平西王」吳三桂的
大兵壓境,要緬甸交出永歷皇帝,立即處死。
    明室到此已盡,至於鄭成功踞台反清,又另當別論。史家寫明史到崇幀在煤山殉國
為止,以後零星抗清,一會這個稱監國,一會那個又自立為帝的一些事實都列入清史之
中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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