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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涼] [毛盾天師][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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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00:27
標題:
[李涼] [毛盾天師][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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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派□傳弟子毛盾滿腦子精足古怪念頭。
有「天師」美譽,卻因長得太帥,桃花蓋運,一次次成為女人的零上魚內,娩是人逃得夠快,卻也留下了一串串笑破武林人肚皮的逸事。
為報毀派之仇,矛盾混入了金武堂,結識了美若天仙卻天生聾啞的二小姐武靈玉,並搞得金武堂雞飛狗跳1不料樂極生悲,當他秘練竊來的金武堂堂主秘藏的《多情寶錄》神功後,卻變得多情好色,險些失身在武林女淫魔九月桃紅手上,幸被日月神教教主導入日月神教鎮教之寶水晶球內,吸收了地龍所噴的七彩龍煙,才躲過了生平一大色劫,並練成了天下第一神功——日月神功。
毛盾再入江湖,豪情維發創下了「手斃三清妖道」、「撒豆下棋」、「戲將總管作丫鬟」、「烤昏老煙槍」等輝煌業績,爾後驅走暗中控制金武堂的淫媚二娘,得與金武堂握手言和。
毛盾重建茅山神殿,用茅山法術助避雨美女『段君來大破神秘鬼域陰風鬼峽,事後段君來不辭而別,毛盾一怒之下寫下了「通緝逃妻段君來」之啟示貼在馬車上展覽,令段君來哭笑不得。為尋段父,毛盾誤闖極樂天堂,發現段銅雀(段父)及其他男女老幼皆棵身不著片縷,71是被擅長采陽補陰之術的多情婆婆母女控攝心魂,遂用陰陽鏡作法大破極樂天堂。花多情、花弄情母女巢穴被毀,痛怒之下,將毛盾生擒活捉,並淫邪地給毛盾服下九天消魂丸,毛盾被折膳得幾乎不能自持,幸虧母女倆爭風吃酷。毛盾才躲過生平第二大劫。
多情婆婆又聯合備大門派,將毛盾打入萬丈深淵,雖幸而不死,卻被深淵內的萬年怪獸所困,死神將臨時,幸虧從崖頂跳下殉情的武靈玉鬼使神差地砸中怪獸要害—獨角,使其頃刻喪命,二人方得死裡逃生。服食萬年怪獸內丹後,二人身如飛絮,出得深油後,毛盾迭出奇謀,終將多情婆婆母女擊斃。
毛盾在少林、武當前代長老的調解下,與各大門派重歸於好,但因屢欠情債,乃被捆縛艷裝,坐花轎連嫁兩次,留下了武林人婚娶的最荒唐可笑的話題。
第 一 章 茅山攝魂術
第 二 章 兩小無猜
第 三 章 多情寶錄
第四章 水晶球和七彩龍煙
第 五 章 獵 狐
第 六 章 小 淫 魔
第 七 章 飯 鏟 功
第 八 章 老 煙 槍
第 九 章 藍衣刺客
第 十 章 乩童和靈童
第十一章 窺 吻
第十二章 做 媒
第十三章 交 易
第十四章 艷 遇
第十五章 陰風鬼峽
第十六章 極樂天堂
第十七章 多情婆婆
第十八章 淫邪母女
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
第二十章 破 綻
第二十一章 消魂丸
第二十二章 計驗傷痕
第二十三章 作法戲妖女
第二十四章 黑心道人
第二十五章 法術大戰
第二十六章 再起風波
第二十七章 崖底奇緣
第二十八章 裝神弄鬼
第二十九章 火燒絕魂峰
第三十章 大 結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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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02:47
第 一 章 茅山攝魂術
茅山又名盧芽山。
陳了—蒼松翠柏之外,最著名的還是那一大片江海般蘆緯,每當春夏蘆草鮮英或秋季蘆
花盛開時,季風徐來,陣陣青滔白浪掀起,波波連天連地,置身其中宛若騎馬、乘船悠遊自
然美景之中,不自覺地早已沉醉其中,休浴著大自然神妙世界而心曠神怡、賞心悅目、留連
忘返之情那是常常有之。
當然,茅山之間名天下,不只是盧花,茅山派亦小有名氣。人們劉其法術自是贊不絕
口。
茅山神殿即坐落於半山腰之蘆葦叢中,三百年之古樸檀木所築造。經年累月為煙香所
熏,更憑添幾許古老悠情氣息。
門前,正有兩位少年在耍著一大堆骷髏頭。
較大者名為毛頭,十八歲,長得一副活張飛模樣。身軀碩壯如牛,兩眼凸大,一身青灰
道袍,但怎麼看都不像修道者;小者叫毛盾,雖只有十二歲,卻已長得—副小大人模樣,尤
其那對深邃而清亮的眼睛,任何人照上限都感覺得出他絕不是一個呆子。甚至他靈氣所逼,
總有即將被他算計之感覺,也是一身道袍。
他倆已是茅山碩果僅存之嫡傳弟於。再加上一位醉鬼師父,茅山派充其量只有三人。
說他們為天下第一小派並不為過。
兩人興致不減地在研究那些骷髏,這是修行茅山法術必修之科目,若能從灰白骷髏摸出
死者生前是男是女,將可出師畢業了。
毛看抓摸下顆不算小的骷髏,其實也只是玩笑居多:「我猜他是大奸臣秦檜毛頭汕笑:
「省省吧,秦檜腦袋還由得你來模,他早被人們給剁了。」
那可不一定。」毛盾道:「我看它後腦反骨特尖,準是大奸大惡之人,除了秦檜,,很
似乎很難找到這種骨頭。」
毛頭道:「你把他喚來陰魂問問不就得了?」
毛盾輕笑:「晚上吧,大白天,哪找得了魂?」
毛頭忽而有所疑問:「人說好人、壞人、忠臣、奸臣,到底怎麼分才算有特色?
「這個嘛……」毛盾靈機一動已有了答案:「好人即是活著痛苦一輩子,到了晚年才好
過,壞人則是一輩子活得自由自在,只有在死的前一刻感到痛苦。你說,當好人還是壞人?
毛頭乾笑:「好像當壞人較划算吧。」
「吧!毛看笑首:「不過遇上我們,當壞人就不划算了,死了還要遭人報仇,咱踢它三
百下吧!」
當下一腳踢向那顆骷髏,毛頭也湊過來,一時把骷樓當成秦儈,踢得甚有替天行道之報
復快感。
正踢得起興,遠處已傳來轟然巨響,地動山搖震得兩人大眼瞪小眼。
這正是茅山最近頭痛之事情。
他們一向與世無爭,可是最近號稱北武林第一大門派的金武堂,看上附近那座紫金山藏
有金礦而加以開採。
這本是他家之事,可是礦山開採一久也有枯竭之時、偏伯紫〕金山脈又連向茅山山脈,
對方在那頭挖不著什麼,竟然挖向茅山山腳,還在挖。簡直不把茅山派放在眼裡。
毛眉、毛頭曾經親自理論,可惜茅山派一向不入流,怎能與天下第一大幫相提並淪,對
方根本不甩。日子一拖又是三個月。
恐怕已挖至茅山腳底下。兩人豈能再安穩?
骷髏也不踢了。
毛頭道:「總得找他們談談?」
毛盾點頭:「也好,可是就怕他們還是死硬派·…—咱還真拿他們沒辦法。」
「真是欺人大甚!走!理論去!
毛頭丟下骷髏,一馬當先已走往山下。毛盾想想也就跟去。
礦區已不及七百丈遠,兩人穿過蘆叢已見及干百人大事開挖,本是遍地青山碧草,此時
已陷出一片禿黃,兩人瞧得又氣又怒,想找人理論,卻又不知該找誰。
不過在戎區另一頭較高巖墳上立著一名黃衣男子,他已發觀兩人,盛氣凌人般飛掠而
起,凌空穿梭兩百丈,瀟灑落於兩人前頭另一顆較高石頭上。
那人名叫石明,三十上下,長得—副少年得志而鋒芒畢露模樣,他正是金武堂派遣紫金
山之分舵主,才三十歲不到即已當上天下第一派之分舵主,難怪他如此盛氣凌人。
他故作蕭灑狀,拱手為禮:「二位好,本來在下該前去拜訪、促二位既然來了,在下也
就省了這趟路。」
這番話簡直太瞧不起人。
毛盾、毛頭冷瞪雙眼,毛盾道:「免了,誰惹得起你們這天下第一大幫派。我只是來告
沂你,茅山多多少少是一個門派,看在武林同道分上,別挖得我們沒頭沒臉見人。」
「這當然,本派早有考慮。」石名輕笑:「本派淮備買下整座茅山、兩位意下如何?」
「過分!」毛頭斥道:「茅山雖不起眼,在武林也是叫得出名號。容得你如此侮辱?
「這不是侮辱,是交易,你們想得太多了。」石明淡談笑著:「本派雖想買下,卻也保
證出價到你們滿意為止,還找了一處山頭免費送給你們,嚴格說來你們只是遷個位置即有大
把銀子可賺。何樂不為?」
毛盾斥道:「豈有此理,打自從有武林,有幫派以來。哪有人賣過山頭?不賣「凡事總
有個開始,何況我也為你們準備了另一山頭,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
「不賣l。毛頭更是火大:「武林還有正義,你這是強盜行為。
快滾。茅山不歡迎你石明作樣拙笑兩聲:「還是請貴派掌門出來說話,小毛頭唱什麼反
調「我就是少門主!毛頭不禁大怒:「我說不賣就是不賣,給我滾遠一點「這副德行就能當
少門主??石明汕邪一笑:「難怪茅山派一直排不上名。」
「那是本派的事毛盾也火了:「本派跟你們毫無瓜葛,犯不著賣你什麼山頭,滾,快滾
石明還是一副老大不甩:「識相點,找個理由搬家,免得大家扯破臉,吃虧的是誰,大家心
裡有數,話已傳到,給你們一個禮拜時間考慮,過了時間別怪我不講人情!替我問候貴派掌
門。告辭1」
稍做拱手,石明已轉身離去行還使出燕子穿林輕功絕技。
掠回礦區,擺明地在展示不可輕惹的武功。
人走了,毛頭、毛盾兩師兄弟也癱軟雙手,視目儘是秋雲。
「怎麼辦』人家根本不馬我們放在服裡廣毛質一臉苦樣:「對方又是高於如雲,我們根
本不是他們對手。」
毛頭恨恨說道:「只怪本門武功不濟,連自保能力都沒有,」
「有什麼辦法,打從進入茅山以來,你我都明白,我們得意的足在抓鬼收魂,誰知道這
回竟然有人要拆我們老家。」
「跟他們拼了!毛頭恨道:「連老巢都保不了,以後怎麼混』」
「問題是拿什麼跟人家拼?」毛盾無奈迫:「看樣子,只商找師父商量,如果不行,只
好搬家啦廠「不搬毛頭十分堅決:「天下還有正義,金武堂如此欺人大甚。武林同道不會贊
同他們,我們要找正義人士幫忙。」
「正義』值多少錢』」毛盾搖頭:「我們替人收屍,超渡也不下百人。好人總是不長
命。正義老是惹人命,這年頭已管看不管用,弱肉強食強者稱王,何況吶茅山派一向跟他人
沒什麼交情,憑什麼叫人家幫忙?」
毛頭縱使滿腔怒火,也被現實狀況逼得銳氣盡失,狠狠捶拳「到時候。怪不得我們用邪
術咒他們死—切等見丁師父再說吧毛盾道:「幹我們這行,最相信因果報應。咒人死,有失
天道,非到萬不得己,用起來總對不起自己良心「劉付惡徒,還講什麼良心毛頭斥喝著。
毛盾卻已先行回頭,反往沖殿行去,毛頭說了幾聲沒人答一臉無奈,也跟了回去;邊
行,他仍自咬牙切齒,決不許石明詭計得逞甚至不借—切拚命手段。。兩人很快回到神殿,
準備求神祈福吧。裡頭還算寬敞,分三四供奉。居中為玉皇大帝、天上聖母諸神,左側則為
關聖帝君、諸葛孔明等人間諸神,右側為士入閻王等地獄諸神,大大小小少說也有數百尊。
大約想得到,見得著諸神,此處通通不曾遺漏。
毛盾點了三文香,膜拜拆福之後,毛頭已俸來一大堆冥紙兩人合力燒完,再念些茅山特
有之法祭言語,兩人造才退出,殿,往後山更隱秘山峰行去。
轉往攀月峰後,眼前已出現幾株古松,松下置有石桌石椅雖是中午,此處卻因過高,雲
層籠恩,清心涼爽,有若仙境。
還未靠近,一陣酒香已飄來,毛頭、毛盾兩兄弟對望一股,後甚有默契發聲,毛頭說
「醉了」,毛盾只好選「半醉半醒」。
很顯然,兩人是在猜師父此時狀況,若輸的人,通常都要出代價,例如下山買酒或座觀
打掃一個月等煩事。
賭注已下,兩人很快掠向石桌前,雙雙面向前頭靠崖的小屋,輕聲叫師父。
突然茅屋傳來狂放笑聲,連帶一段吟唱:「欲飛,飛上天,欲醉,醉雲層,狂我今生獨
不醒,但願來生醉天!……」
有聲音,那表示毛盾押寶成功,他飛眼瞄向毛頭。鮚笑「我贏了你欠我十張引魂符!。
1毛頭跳動兩眉,似覺得賠的太重了,須知那符要花三天才畫得一張,十張足足耗去他一個
月時間,他要求減價:「五張好刁好,非常時期。」:「好吧。不過,你要負責把狀瑰告訴
師父。」
毛頭點頭,正想再開口,茅屋已晃出一名身穿灰青色太極道袍,滿頭滿腮灰髮灰鬍的糟
老頭。他還抓著一瓶酒罈,醉臉酸晃晃跌跌地走過來。
「撈了油水,想分一點給師父?」
那醉天掌門兩眼紅喜、貪婪地瞧著兩名徒弟,想獲得什麼好處般逼來。
自從進門以來,就難得瞧及師父一天清醒過,還好,若非茅山武學不是什麼艱辛難懂,
否則他必定學不來。
毛頭感觸就多了,自從八年前,大師伯仙逝以來,他就未再從師父身上得到什麼真傳武
功,瑞茅山派武功很似也是如此而已。久而久之他也未再要求。倒是師父天天爛醉,似乎除
了他和毛盾之外,也未考慮再收門徒。這對茅山派延續該是有所影響。
然而師父不開口,做人徒弟又怎能四處亂收徒』何況當道士、又非名門正派,想招人入
門都不是件容易之事。
毛頭『一直有意喚醒師僅,當下立即逼人正題,他說道:「油水在前二天已送來。現在
油水快斷了,徒兒請師父幫忙。」
「油水耍斷了?」醉天掌門目光倒是一頓:「茅山派混跡江湖三百年從沒斷過油水,你
這話從保說起?是不是有人搶生意』還是死人不須要你們超渡了?」
。『都不是!毛頭大聲道:「有人要挖掉茅山,耍我們搬家,也就是要茅山派從此改名
換姓。消失武林啦『有這種事?難得清醒的掌門人,此時已有了清醒眼神:「是誰』怎麼回
事?』「是天下第—門派金武堂毛頭道:「他們挖完紫金山,現在準備要挖茅山,然後叫我
們走路。」
毛頭大略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醉天掌門聽得直皺眉頭:「這倒是棘手事……」忽而轉向毛盾、:「你怎不說話,你贊
成搬家?」
毛盾兩眼勾著人:「不說話是因為有大師兄在,不說話是因為又師父在,這種事我可做
不了主。」
「你倒推得一十二淨廠醉天掌門猛灌一口烈酒,然後露出醉邪樣:「看你的意思就明
白,你根本不想惹他們,對不對?」
毛盾道:「不是不想惹,而是惹不起,就看師父你夠不夠本事「師父還有什麼本事?喝
酒還可拚個你死我活,其它的全傳給你們啦」
毛頭聞言大驚廣師父也想搬?
醉天掌門忽而呵呵怪笑。莫測高深猛灌灑,隨後說道:「茅山派豈能毀在我手裡毛頭登
時欣喜:「師父想一拼高下?」
「我們拿什麼跟人家拼?」
「可是您的話·。…。」毛頭不解了。
醉天拿門目光突而邪怪地瞄向毛盾,似栽髒嫁禍般快感:「茅山派不能毀在我手的意思
是因為我今天要把掌門位置傳給你們,若出事,也是你們毀的,至於拼不拼,那是下任掌門
的事了。「毛盾為之皺眉/師父不是在落井下石嗎』」
「也可以說是給你們考驗的機會啦毛頭自認身為大師兄,可接掌掌門。如此自己當然能
做主,不禁高興道:「這樣也好,若退守茅山、豈不自找侮辱,我淮備和他們拼到底。」
醉天掌門瞇眼瞄來,邪邪一笑:「你錯啦,我是準備把位置傳給毛盾毛頭為之一楞:
「我是大師兄,你竟然不傳給我?」
毛盾也是一臉驚詫:「師父你搞錯了巴,我根本不想當掌門人。」
醉天掌門笑的更邪:「就是你不想當,我才要傳位給你「師父…」』『」毛頭仍不平。
醉天掌門伸手制止他。說道:「我白有道理,反正茅山派就要垮了,誰當都一樣,我傳
位給他是準備陷害他,懂嗎?因為茅山將有大難,誰當掌門誰准倒媚,你若接了位置。毛盾
準會看戲不肯擠命,倒不如他接掌門,把一切問題丟給他,你我可落個輕鬆。
毛盾直叫苦,說道:「師父別算的太如意,要是我當上掌門,第一個命令即是收拾包袱
溜之大吉。反正茅山派毀在我一個小孩子中,任誰也不好意思苛責。
醉天掌門答對如流:「不錯,茅山派毀了,沒入會怪你,但是師父被迫或被殺,身為徒
弟者沒好好照顧,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毛盾臉色—變:「師父你不想走?」
「走,去哪兒?」醉天掌門一臉黔逗:「這裡都住了大半輩子,搬到它處怎地習慣,何
況這裡都保不了,任何地方豈不是一樣』」
毛盾臉色更苦了:「師父你分明在害我嘛廠毛頭倒是樂起來,他爭掌門無非是想保住茅
山派,如今知曉師父根本不退,這麼一來,他反而落個輕鬆,甚至可名正言順監督毛盾堅守
茅山。
「師父這招果真是把毛盾抱下水」毛頭心頭暗自得意。
醉天掌門淡然一笑:「小毛盾你也別洩氣,當年師父把你抓來茅山,早就看你慧根過
人,更有靈童轉世之軀,能挑三界之能,對予人界種種,你當然足以應付,茅山一派興衰全
在你手中,你倒要好自為之。」
毛盾瞪眼道:「當年我才六歲,你用三斗米,幾支捧棒糖騙我上山,後來我才知道是當
道土;若非看在餓不死分上。我早跳糟投靠他人,容得你發號施令,只管我們兩人。」
「這叫緣啊,也是宿命,你躲都躲不掉醉天掌門頗得意之態、隨即從口袋摸出黑色巴掌
大八封形境子,丟給毛盾,說道:「掌門信物陰陽鏡就交給你了,—切你看著辦吧。我的第
八代掌門。」
—毛頭幸災樂禍,立即拜禮:「屬下參見新掌門,今後必將唯令是從,赴場蹈火,在所
不辭。」
「少在那裡說風涼話,仍慨然唯命是從,那好啊」
毛盾將陰陽鏡高舉,立即喝聲道:「茅山第一大弟子毛頭聽令「屬下在毛頭畢恭畢敬接
令。
毛盾也來個正經八百:「基於情勢危急,本人準備讓出第八代掌門,由你接任第九代掌
門。」
此語一出,毛頭及醉天兩入同是一楞。
毛盾已叼叼笑起:「如何。我的第八代掌門只當個三秒鐘。該予軍錄了吧,呵阿,毛頭
你也別傳給我,因為我輩分比你高;你非冉找另一門控,否則這個掌門你當定了。」
「鬼扯些什麼醉天掌門突然一個響頭打得毛盾腦袋一愣地晃,得意神情早飛個精光,醉
天才識忍笑意斥責道:「什麼話二秒幫主』你以為掌門傳位如同兒戲?給我當滿三年才准你
辭職」是、。…」毛盾再也不敢胡說,摸著後腦勺。說不出的癟樣。
瞧來更讓人惹笑,自嘲不已:「果然女怕嫁接郎,男怕人錯行,我這輩子差不多唉毛頭
去廠煩惱,消遣聲音立即傳出:「小掌門阿,你認真當個三年吧,到時我會很苦心地接受你
另一種命令,現在希望你趕快為保衛茅山一派拿出主意吧毛盾無奈將掌門信符收起,轉向醉
天,說道:「師父教的都是引鬼驅邪之術,就是沒有驅人術,那隱身術,充其量也只是用采
探他人秘密,如何能對抗強敵?我看你提供—些有交情的人,我們請他出來主持公道如
何」」
醉天一臉苦歎:「當道士的,哪還有什麼朋友,否則師父何須天天喝悶酒?我老啪,罩
不住了,以後全看你們年輕人,放手去做吧感歎中。他又灌了幾口酒,步伐蒼涼地轉身,慢
占破向茅屋。
毛盾、毛頭也能感受出師父晚年不得志那種悲涼,又怎好再說些他能力辦不到的事,憑
添他感傷?兩人只能拱手恭送師父離去進中。醉天掌門又丟下活來:「如果真不罩不住,到
武當或少林試試看,兩派較有正義感,再不然直接找金武堂。雖然武向王得意武林,卻也不
能為所欲為,尤其是仗勢取人之事。他手下可以做,他卻不能做。」
說完此話,他已進放茅屋,開始唱吟那悲涼壯闊歌曲,聲層雲霄,卻無法探去一股感
傷。
兩師兄弟再拜三拜才轉身離去。
行進中,毛頭已有所悟:「師父好像說。要逼我們的,是金武堂那些小兵卒,與武向王
無關。」
「無關才怪」毛盾道:「師父是叫我們放手去做。最好是鬧大了,跟全武林知道這件
事,金武堂再威風,除非他想當土匪。否則怎敢落個欺凌弱小罪名」
毛頭張張嘴巴:「其實,當弱者也很難受。」
「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們投錯門,全是命啊」
歎聲中,毛盾命郵那塊掌門信物陰陽鏡,忽又兩眼眼發光。,『聽說此鏡能引入魂魂,
咱們今晚就試試看,招那可惡的歹徒魂魄給攝來,讓他不得好日子過。」
毛頭欣喜湊過來,帶著點驚心動魄:「這還得找到他的生辰八字才行」
「簡單,我們以山下走一道,準能搞來。」毛盾問道:「你去不去?」
「去,就怕被人認出。、「改頭換面不就成了當下兩兄弟很快返回神殿,翻出一般百姓
工作服裝,待穿罷後,方自往山下摸去。
金武堂分舵在半里外的一處新築四合院,毛盾自不敢立即潛入,他和毛頭先行混人挖礦
工人堆裡頭。暗中打探那分舵主一切,名字倒容易問得,叫石明,至於生辰八字就沒人知道
了。
毛頭搬頭石頭。把衣服弄髒學是探不出所以然,他倆不得不:另想辦法毛盾靈機一動,
已往四合院行去,還未現門口,幾名守衛攔過來。其中一名冷喝:「不挖金礦,地來這裡做
啥毛盾乾笑道:「小的有一事想告知分舵主。」
「毛頭小於,還會有什麼事?」
「不算重要,不過,說說也無妨。」毛盾不等衛兵反應,立即細聲說道:「南面/十里
那胡家集的首富胡員外準備嫁女兒,我看分舵就年輕有為,能娶位美嬌娘,何堂不是件樂
事。」
「原來是攀親來的!」衛兵為之欣笑:「漂不漂亮,配不配咱們分舵主?」
「當然漂卜毛盾甚有信心:「您去打聽,誰不知胡家女兒素有大美人之稱,若皇上看
見,准茶飯不思也要把她弄回宮呢」
「真有此事?不知咱們分舵主是否有意思—…。」
「唉呀,英雄愛美人,這種事不嫌多,試試又何妨。」:衛兵倒覺得有意思了,道:
「娶胡美人,要什麼條件?」
「其實也沒什麼條件,胡員外有的是錢他只要找一個面相差不多過得去,最好能有防身
武功就行了。」
此言一出,衛兵反而自我推銷。大大打包票自己條件還不錯,毛盾也一一慫恿他們多多
參選,然後才說道:「不過……那胡員外倒是較在乎八字是否相配,要是找個剋死他女兒
者,他是不會考慮把女兒嫁給那人的。
「這麼說。還得憑運氣了?」一名衛兵說。
「總比沒有好,你你試試吧,順便也把分舵主八字寫下來,要是合對了眼,大家都有好
處。」
「這……還得分舵主同意才行。』衛兵說。
另一名衛兵則大打包栗:「小事一件,還要誰同意我去要:相親。他可能不願給,若說
相命,祈天賜福他沒有理由不給,然歷……咱們再給他來個大驚喜。」
衛兵一陣嫁笑,大有捉弄分舵主的暢快。隨後那人已反身人內要八字去廠。
毛盾但覺事情十分順利,也跟他們訂哈哈,心頭卻暗自狠笑:「當然要給你們來個大驚
喜,找個鬼妻給你樣還差不多。」
活聲小,那衛兵很快把生辰八字帶出來,還斥笑著:「原來分舵主也想女人想瘋了,光
說及要相親,便什麼生辰八字,祖宗八代的名字都抄下來,活似怕落選似的,小鬼你可要送
對了門,若攀成達門親事,少不了你好處,還有*我們的也順便試試運氣兒名士兵很快將自
己生辰八字也填上,千交代萬交代地交給毛盾,然後充滿無盡希望。
毛盾當然不會讓他們失望,還說什麼娶不到正主人;丫援女姆也湊合,倒惹得衛兵們笑
甜了心,目送人『把美夢留在心中。
毛盾得廠八字後。很快返回礦區,找來毛頭。兩人找機會已溜回山上邊走毛盾還將得意
事宣揚一番,惹得毛頭為之捉笑不有了生辰八字,兩人開始興壇作法,在神殿門前大擺法
壇;還紮了幾尊草人及紙人,然後將石明生辰八字寫在上邊,還用硃砂淋得一身紅。』「魂
歸魂,魄歸隗,陰陽兩路分界線;不升天,不入地,靈靈魂魂全入境……石明阿……聽到了
嗎?三更時分請自來……」
毛盾舞著桃木劍,挑想一張紙人,立即火化,揮斬天際,然後不停唸咒語,不念還好,
這一念,果然四周陰氣為之遏人,另有風般呼呼輕吹,燭台火苗為之閃動,不知是黃昏將至
還是真法術。
天空突而飄來烏雲,不不知覺中,天地已為之明暗,似進陰界之中,氣息瞧來更為森逼
人毛盾和毛間耍了一陣,隨即盤坐在地,閉目養神般不動。
似乎過了一個更次,毛盾突然說「成了」彈身而起,抓起香爐上香枝,往蠟人猛扎,又
念聲「魂歸來香枝方扎落;山下突然傳出一陣尖叫,像野獸挨刀段嘶吼著恐怖聲音。
此時毛頭、毛盾雙目瞅著陰陽鏡不放,裡頭已出現談淡石明幻晾,他不停掙扎,卻被一
陣陣漩渦般濃霧捲得不能脫身,越越緊、越快。
石明終究抵擋不了而餡入漩渦之中,終於消失,濃霧再旋一切又恢復正常,陰陽鏡幻影
也為之消失。
毛盾怪邪一笑:「看我多作怪,先收你一魂一魄敢再找山派麻煩,看我把你弄成白癡毛
頭雖滿意戰果,不過他仍想看看真實一面。遂建議:「到邊看看如何?至少要搞清楚是否收
拾對人。:「好吧」
毛盾也想證實,遂抓起陰陽鏡及草人,和毛頭相行潛往下。尚未潛至四合院,已見及燈
火通明,人晾亂成一團,有人叫找醫生,快救人,以及呻吟聲。1兩人不敢太靠近。卻又不
肯放棄證實機會,毛盾立即將草場照向陰明鏡,右手畫出一些符咒,陰陽鏡又漸漸浮出石明
掙扎幻象,毛盾裝出牛頭馬而聲音:「石明你死期到了。跟我國台去吧陰陽鏡裡的幻晾立即
掙扎急叫不要,他不想死。
四合院裡頭登時傳來同樣掙扎急吼聲。
毛盾但覺滿意,毛頭仍不過癮,手中線香往革人扎去,四合院又傳出尖嚎聲。慘叫方
起,一道黑影撞破屋瓦飛身噴高,隨即又往下落去緊接著一陣急叫:「快抓住分舵主,把他
綁起來十幾名人手亂成一片。
毛盾、毛頭更形得意,兩人覺得茅山派也不是好惹的。
「看你還敢不敢叫我們搬家廣毛盾汕聲道:「給你一個小小警告,則不知悔改他念了,
一些咒語。大約是要石明魂魄回士指引他,別老是做些缺德事,否則淮不得好死。
念完咒語後。兩人才得產洋地返回神殿,今夜可以睡得安奇怪,第二大天亮,石晨毛病
己失,只是臉色蒼白,像生了一場大病。然而對於昨夜夢魔,他卻仍心有餘悸。
尤其到了傍晚,那種恐懼更讓他無法抵擋,他開始祈神拜佛,但仍然無效。
毛盾和毛頭更加變本加歷,不只對石明下手,更對幾名衛兵施手腳,早弄得分舵如置,
地獄之中,個個人心惶惶有人乾脆表明說鬧鬼。鬼上身—,剎那間,挖礦工人嚇跑了泰半。
如此下去,誰還有心情冉待在此地?
一連三大、石明已嚇出毛病,癱在床頭不能動,工人更嚇光只剩一些守衛勉強留在那
裡,他們也是個個各捧菩薩以求自保。
毛盾和毛頭當然得意萬分,照此看來,別說是石明想趕人就連金武堂堂主親自出馬也未
必奈何得了茅山派。
兩兄弟終於覺得茅山派也非全部不可取,至少攝魂術就是。
天下一絕,很少人能與其匹敵。
他們已當浸淫於勝利快感之中。:然而茅山鬧鬼一事已傳開,別的幫派或許避之猶恐不
及,伺對於武當道人。尤其是武當年輕一輩大弟子三清來說,他當然不肯放過機會,立即趕
來探個究竟,甚至準備收妖。
三清年方二十四,已盡得師父千心道長真傳,武功之高己不在話下,尤其嫉惡如仇的心
性早己博得了斬魔手之封號。
他很快找到金武堂分舵,也替石明把過脈。在查過病症之;後,他問向手下,在得知最
近有人來索取石明生辰八字,以及將八字送人的幾名衛兵都出了問題之後,他心頭已有了
底。
「可能又人用了攝魂術……而這些法術正是茅山派專長三清很快理出頭緒,隨即掠身往
茅山奔去。
金武堂弟於並沒跟去。畢克這幾天遭遇,早嚇得他們聞風喪膽。
及至神殿前,三清光見及那桌祭壇,以及兩值得意小道士,早斷定自己猜的沒錯。一聲
冷笑,已迎步逼來。
「果然是你們這些妖道在作怪」
毛盾、毛頭突見來了另一名道士,見其裝扮大約能猜出門派。毛盾倒是鎮定得很/你是
武當派的吧,來此有何貴幹?」
「收拾你們『二清老實不客氣抽出背上長劍,想大打出手。
兩人驟見他來意不善,心頭大驚,毛盾斥道:「本派跟武當向毫無瓜葛。你憑什麼收拾
我們「憑手中這把利劍三清冷斥:「以妖術攝人魂,法所不容,人人得而誅之二話不說,長
劍一抖,登時劈砍過來。
毛盾、毛頭驚駭萬分。眼看此人劍勢威猛難擋,豈能硬碰,心念—總,全作打滾,逃向
遠方。三消冷喝,砍人不著,手中長劍再抖,帶著劍氣直追神壇,叭然巨晌神壇立時被砍成
兩半,他仍不止,一掌打得碎屑亂飛,分不清木屑、神像、草人或是靈符,全紋得天花知
墜,落地成粉。
「太過分了毛盾、毛頭不革受辱,當下施展隱身術,彈入兩顆煙霧彈,炸得白煙四隘,
趁此迷煙之際,兩人合力槍攻,手中桃花森劍猛砍猛刺。突聽得悶哼一聲,顯然已經得手,
兩人竊笑,登時閃退。
那受傷三清突然厲吼:「鼠輩有膽出來—拼—」
他不敢再落身霧區,馬上騰空,右掌不停往下轟擊,炸得泥屑紛飛,卻也見不得兩人一
絲半影。
驚惶中,他翻身落向霧圈外圍,人方落定,血絲巳從右腿滲落地面。顯然方才偷襲正刺
個他右大腿。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05:38
毛盾和毛頭躲在暗處、任他怒罵,只顧得竊笑,兩人仍自計劃下一波攻勢如何刺他左
腿,讓他拐著回去。
三清怒吼一陣,得不到回府、心下更怒:「不出來,我毀你神殿、異教徒本就該殺心意
方起,他整個人已衝向蘿前,雙掌一揚,勁風轟得兩扇木門爛碎不堪。
這還得了。茅山就只剩這座右殿,若被毀了,豈能向老祖宗毛盾已奮不顧身,兩顆煙霧
彈射來,暗中又展開偷襲,毛頭也不落後,桃木劍換成真鐵劍,狠猛砍殺過來。
三清此次學了乖,但見煙霧,立即騰身避開,豈知對手煙霧彈就是多,凌空又炸來數
顆,逼得他驚心不已,只得回劍盤往面,以防對手暗中偷襲。
果然一陣金鐵交鳴,毛盾、毛頭兩人並未放棄偷襲,打得三:清驚心動魄,一個不察。
淬而尖痛駭叫,握劍右手挨了一劍,痛得他發瘋般展開太極神功。轟向煙霧,勁道如狂流,
不但掃得姻霧盡失,更讓毛盾、毛頭兩人突然現形,他厲喝一聲,人如蒼鷹撲雙掌猛吐,一
入一掌,打得毛盾、毛頭悶吐鮮血,摔撞牆頭,痛得爬不起來。
三清此時才注意自己右手,那尾指競然不見,鮮血直冒。這還得了,他身經百戰,或有
挨刀,也只是皮內傷,何來如此殘手斷肢,而且還是敗在無名小卒手中。
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換來如此嚴重代價,他忍無可忍。
「我要殺了你們,毀掉異派邪教瘋狂地,他又兩掌劈向毛盾、毛頭。兩人勉強硬接,卻
被打向牆頭,摔在垮塌滿灰塵的土地中,那三清仍洩不了心頭恨。一個轉身,衝入神殿,瞧
他如瘋子。那管得敬神尊鬼,眼見人堆神像,照樣視如爛木頭般加以劈劈砸砸,數百等神像
眨眼被毀個精光。
他仍不讓,再劈樑柱,搗得神殿往下塌,他才掠衝天際,破瓦而出,一座數百年神殿就
此嘩啦啦塌如廢材堆受傷沉重的毛盾、毛頭兩兄弟見著此景,不禁滲出淚水,沒想到茅山派
當真就此毀而他倆競然眼睜睜地看著卻一點保護的能力沒有。
三清仍想找兩入報仇,逕自尋搜來,毛盾,毛頭見狀,哪敢亂動,只能裝死,以矇騙這
惡煞。
三清尋來,發現兩人一動也不動倒在土磚爛木堆中。狠狠一劍又刺出,落在毛盾左臀腿
部位,毛盾疼得揪心刺肺。他卻不敢動,還好茅山隱身術有這麼一招逃命時必須強忍挨刀以
詐死,他藏以為一輩子用不著,沒想到卻還沒活過十二歲就用著了。
三清刺出一劍,毛盾忍下了,他仍不甘心,又將利劍猛推,直穿毛盾前腿,那種痛簡直
讓人無法忍受,毛盾早揪斷了心,卻仍須忍著。
一連兩不。三清才冷笑抽團長劍,斥誠道:「早就該死,還效傷我手指?若非看在一死
百了分上,我會把你粉身碎骨!什麼茅山邪術,不人流不說,也敢害人,死有餘辜他收起工
劍,撿起類似靈符的紙張拭去血跡,目光落於全毀的神殿,一副修道人為世間除害的得意而
又想表現慈悲的神情,念一句無量壽佛。
「如此邪教也能混世三百年,實在罪過,老天有限。讓貧道除害,以免又為害蒼生廣大
大地禱告一番。他引燃火折子,準備燒掉神殿遺物。
「願你們早日轉世投胎,下輩子做個好人三清稍稍超渡兩人,眼看火勢已起。才再禱告
過後,揚長而痛得快昏迷的毛盾,在確定三清走後,才敢翻身移去罩住身上木頭。還得毛頭
幫忙,他才能脫離快被火舌吞噬的柴堆。
師兄弟倆相對望著,淚水浸濕了眼眶,兩人卻哭不出來,還是毛髮發現毛盾左服鮮血直
冒,急急撕下衣帶準備裹傷「痛不痛?」
「痛……」毛盾勉強回答,想裝笑,聲音卻比哭還難聽:「沒想到茅山派真的毀
了……。
這妖道,哪天找他報仇去「拿什麼啊……」
感歎中兄弟倆不禁又滾下淚水。他們並不想在武林爭個什麼,然而別人卻不想讓他們
活,尤其三清那煙異教徒的話,著實刺傷兩人心靈,沒想到殺人者還這麼一個好理由。受害
者卻是十惡不赦之徒』天底下還有真理嗎?」
毛頭、毛盾巳嘗到武林中毫無正義,弱肉強食,以及顛倒是非的滋味。
報仇的火花己燃燒兩人整個心靈。
「用酒燙傷口,才不會引起發炎。」
不知何時,醉天掌門已趕來,師徒之愛,使得他暫時清醒,立即加入救治徒弟工作,除
了替毛盾清傷口,還運用不怎麼強勁的內功替兩人療傷。
烈酒燙礙毛盾唉唉痛叫,但處理過後,他已覺得清爽多了。
醉天掌門歎息道:「先避開吧,不久將還會有人前來。」
不等毛盾回答,他和毛頭已扶著毛盾,步伐沉重地移向後山月茅屋。
「若有人來,茅屋也保不了—。」毛遁道。
醉天掌門歎息:「茅山派算是毀了,那裡也只能待個片刻,師父只想轉告你們,先把傷
養好。將來著想振興,得好好學武功,若沒能力。就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師父不會怪你們,
茅山祖師也不會怪你們,畢竟祖師爺什麼都留了,就是沒留下高深武功時代在變,幫派起起
落落也是常有的事。」
毛頭恨道:「我就是看不慣武當派仗勢欺人,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仇恨會毀去一個人!」醉天掌門輕歎:「可是誰又看得破此關呢?你要報仇,得先衡
量自己。再說這也是兇手一人作為,不能涵蓋整個武當派。」
「我們自有分寸。」毛盾道:「師父呢?茅山已不能呆,您要到哪裡』我送您去?」
「師父老了。無所謂了……」
毛盾突然覺得這話問的實在不高明。自己都不知道落身何處。還想問這位常年醉酒的師
父?
他決定找個地方安置師父,然後再計劃自己的事情。
冷風中,孤雁殘鳴,遠望著神殿,火苗躥天而後消失雲霧中,—叨似乎歸於平靜
第 二 章 兩小無猜
當毛盾出現在太原城時,已是一個月後的早晨。
他傷勢已好了差不多。師父也安頓在—個隱秘而又有酒菜的地方。
然後他跟毛頭商量如何進行興幫大計,兩人決定先學絕世武功,毛頭塊頭大,適合少林
派,故而他理了光頭投入少林門下,至於毛盾,他知道現今天下武功排名分為金銀鋼鐵。
金即為金武堂的武向王,他一手三截金蒼已打遍天下無敵手,落個天下第一高手封號,
而他又是茅山派最大敵人,不去金武堂,去哪裡?
毛盾已決定混入金武堂,能學得武功最好,若不能,也要搞得他們雞飛狗跳,以報此滅
幫之仇。
金武堂總堂就在太原城西,那本是王候府。幾年前被武向王買下,現成的氣派更造就金
武堂狂妄氣焰。
毛盾行至金武堂,發現戒備森嚴,若非紅門頂頭那金匾顯著金武堂三個斗大字,他還以
為找錯地頭。
照他想法,幫派大約跟茅山一樣據地為王,大不了再找個四合院,四周派人看守就是
了,哪像現在,兩丈高的圍繞個大圈子,想潛混進去,大約須要找那狗洞才行。然而畢竟那
只是說書的噱頭,事實上哪來的狗洞?
他倒想混進去後挖它幾個洞。
遠遠逛了一圈,實在找不出門路混入金武堂,他不禁有些失望。
「看樣子得找人介紹了。」
於是他在附近小客棧先行住下,一有機會即打探有關消息,結果讓人失望。
金武堂從不向外頭征錄傭人、家丁,全是由該派弟子自行找尋,如此可免去被滲透麻
煩。
毛盾想冒充傭人是不行了。
在無計可施之下,他只好來硬的,一大早即往金武堂大門行去。
八名守衛見著他毫無懼意行來,一股威嚴受損使得他們來個下馬威。
守衛領班冷斥:「來者是誰,膽敢闖禁地?」
長劍一抽就想拿人。
毛盾趕忙裝笑臉:「各位師兄,小的是來投靠總堂的。」
「你是本派弟子?可有信物?誰是你的主子?」
「堂主不就是我的主子?」
「大膽!」守衛領班斥道:「也敢攀上堂主,我看你是來此揮水摸魚,給我拿下!」
兩個衛兵應聲立即抓扣毛盾,他一時驚慌,急急說道:「小的沒有渾水摸魚,小的是想
拜在金武堂門下,為堂主效命,將來也好有個出路,大爺請您給小的一條生路!」
守衛領班聞言訕笑道:「原來是小混混想找靠山,門是撞對了可惜路子不對,滾,金武
堂不缺人,再回來小心我砍斷你雙腳。」
兩名衛兵聞言,立即把毛盾甩得老遠,害得他跌個四腳朝天,臀部都快疼死了。他哭喪
著臉:「大爺您行行好,小的千里迢迢從鄉下趕來,不謀出路,求個溫飽也行啊!」
「還不快!求溫飽,當乞丐去,太原城還沒有餓死人的!」
那守衛領班故作殺人狀,追了過來,毛盾不吃眼前虧,逃開數丈,然後躲在街角,有一
句沒一句地苦苦哀求。
他想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些半大不小的角色最喜歡作威作福,倒不如等下去,若有
大人物或看來軟心腸者,再來個裝苦作樣,說不定會有效果。
他乾脆來個長跪不起。
「我對金武堂是忠心不二,若貴派不收容,我就跪死在這裡!」
反正隔著一條街,守衛也賴得理他,甚至還準備看好戲般,想計算毛盾能跪多久。
時間分秒逝去,毛盾兩腿發酸生疼,早餐又沒吃,簡直又餓又累,十分難挨,兩個時辰
已過,連個大號人物也沒見得一個,他不禁後悔莽撞下跪,可能要白費工夫了。」
越想越是難受,他終也爬起來。衛兵見狀,一陣戲言送來:「什麼不收容就跪死那兒?
怎麼反悔了?發的誓言不了一脆?」
毛盾頗為鎮定:「我準備長期抗戰,要是死了,怎能替金武堂盡一份心力,我去填肚
子,吃飽再過來。」
管不得衛兵戲笑,毛盾還是溜開,填飽肚於後,也不急著回去下跪,在暗中觀察,發現
已有動靜,幾名衛兵突然恭敬像要迎送什麼大人物,毛盾這才苦臉兮兮回跪地上,還裝出特
別可憐模樣。
「可憐我這無依無靠孤兒,收容我好嗎?」
像天涯流浪可憐孤兒,瞧來特別感人。
那衛兵正喊著恭送小姐,大門已出現兩位女子,大者二十上下,長的婷婷玉立,天生麗
質又是一身武裝打扮,大有巾幗不讓鬚眉之英姿,半點也不矯揉做作,小姑娘年齡跟毛盾差
不多,和姐姐相貌有幾分神似,兩長辮披雙肩,本是清新可人的臉容,卻抹上—層恍惚般的
鬱悶,她抿著嘴,目光冷淡,週遭任何事似乎都跟她沒關係似的。
兩人目光全落在毛盾身上,似乎也聽到毛盾叫聲。
那衛兵領班不等小姐發問,已逼向毛盾,冷斥道:「小乞丐你找捧?還不快走,想惹小
姐生厭是不是?」
他一使眼色,兩名衛兵已奔來,猛扣毛盾就拖走,毛盾苦苦哀求:「大爺、小姐您行行
好,收容我啊,小的無依無靠,受盡欺凌,連個棲身處都沒有……」
可憐的聲音似乎觸動那大小姐,她問道:「怎麼回事?」
衛兵領班立即回話:「他想拜入金武堂,可是本派已不缺人……」
「給他一點銀子,怪可憐的。」
大小姐的話,衛兵領班只好應是,遂行向攆走毛盾的兩名衛兵,喝道:「把他抓過
來。」
衛兵依令把人帶回,毛盾一時欣喜:「大爺答應收容我了?」
「算你走運,三兩銀子夠讓你棲身或做點小生意了?」
衛兵領班摸出銀子就想交給毛盾,毛盾也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可不想要銀子,又是一
臉可憐:「大爺您的好意小的心領了,小的一身孤苦,就算拿您銀子做生意,別說人生地不
熟,若是碰上地方強梁,小的照樣遭劫難,如此一來,更是潦倒,小的不求什麼,只求個棲
身所……」
「你這小鬼倒是挺麻煩,還不快走!小心我打斷你狗腿。」
衛兵兵領班作勢嚇嚇人,毛盾卻一把眼淚地瞧向遠方的兩位大小姐。
「姑娘您收容我好嗎?我什麼都會做劈柴、煮飯、洗衣、挑水、栽花、除草,我還會養
豬、養牛、養所有的東西,我能吃苦,再苦的工作我都能幹,求您收容我好嗎?」
話說多了,毛盾當真像孤兒聲淚俱下,狀況實在感人。
二小姐迷惘眼神已有了淚影,她揪向姊姊衣角。
雖是小小動作,那受感動的姊姊也有了回應,低頭拉住妹妹右手:「你要收容他?」
二小姐認真地點頭,不自覺地淚水也落了下來。
她的淚似乎更讓大小姐感動,立即伸手撫去妹妹淚痕,甚至緊緊將她抱在懷中,如此情
景,倒讓守衛們感受那股淒清般感傷而默默立於該處。
「把他帶到玉竹軒交給桂香吧。」
大小姐的命令,衛兵領班立即應是,毛盾則由於太入戲了,一時也說不上謝言,抽抽噎
噎地想告謝,卻吐不出隻字半語。
大小姐似有事在身,認真地再瞧毛盾一眼,已帶著妹妹徑往左街行去,那二小姐趁機瞥
向毛盾,難得一現的笑容已掛向嘴角,毛盾來不及回誚,大小姐已帶她轉入另一條街道去
了。
此時衛兵領班才挺走胸腔,大步逼向毛盾,冷斥一番:「好大的膽子,也敢擋住小姐去
路,要是平常,早把你給宰了,看在你一片忠誠分上,大小姐收容你了,你給我老老實實
干,別給我要花樣,出狀況,否則一切後果自行負責!」
毛盾唯唯應是,雖然事情有一轉機,但他仍是人家傭丁小卒,對於這位衛兵大爺,他仍
得畢恭畢敬。
他的尊重果然換來衛兵領班好感,當下親自帶他前往玉竹軒,還說些幫中規矩,要他先
熟悉一些環境,毛盾當然表現得更加感恩,直到丫鬟桂香接人,衛兵領班才做了一番功德般
放人離去。
桂香紮了兩團髮髻,看起來也不超過二十歲,或許丫鬟當久了,總沒大小姐模祥來得高
貴,至於姿色倒是不錯,尤其和大小姐一樣,有股精明,看來並不容易對付。
毛盾瞧她兩眼直盯自己,似想看穿什麼,他倒是以不變應萬變,一副孤苦伶仃讓她看個
夠。
「人倒是長得滿上相,就是一副賊樣,你是來混飯吃的吧?」
桂香道。
毛盾歎聲:「被你猜對了,除了金武堂,我不知要混到哪裡去,大姊高興就賞碗飯給我
吧。」
「我哪敢,聽說是大小姐主意,當丫鬟的我豈有能力不給你飯吃?」桂香哧哧笑著:
「會什麼?」
「打雜的,粗活都行。」
「看不出你倒是挺能吃苦的嘛?」
「還請大姊多多照顧。」
桂香笑的更甜:「一張嘴就是知道迎人,難怪大小姐會看上你,不過這裡也沒什麼缺,
叫你到廚房又太委屈了……」桂香目光忽而移向庭園那奇怪的竹林,心頭似有了主意:「當
個園丁行吧?」
毛盾此時順目瞧去,一大片竹林全是白色,枝如白玉,葉如白冰,閃在陽光下,幾如水
晶雕成,若非輕風徐徐吹動葉梢發出之聲,毛盾當真還以為它是假的呢。
「這是什麼竹子?這麼特別?」
「玉竹,此軒名稱全由它而來。」
「我可沒見過,產自何地』怎可能會有白色竹子?」
「怎麼來的我不清楚,但白竹並非全無可能,像玫瑰改良,有近似黑色出現,黑狗生多
了也會出現一兩隻白狗,它是一位異人送給堂主的。」
「原來是突變種,那它一定非常珍貴了。」
「當然,天底下可能只有這叢了。」
毛盾搔搔頭,面有難色:「這麼珍貴,你還叫我照顧?不怕被我弄死了?」
桂香輕笑:「弄死倒是不會,它吸收養分奇特,白天不管它到了夜晚,尤其是月亮高昇
的晚上,我必須在葉面上灑清水,它自然會化成養分,當然有露珠的晚上,你就可以休息
了。」
「這簡單,挑水、灑水我都內行。」毛盾信心十足:「除了這些還要做啥事?」
「暫時就這樣了。」桂香露出怪異表情,似含有捉弄意味,像有卸去重任之感覺:「做
習慣,我再替你找其它工作,白天想幹活,就剪花除草吧。」
毛盾滿心高興點頭大打包票直道沒問題,他哪想到欲灑水時分皆在晚上,那有日夜顛倒
之慮,難怪桂香如有重釋之態,然而這已是以後的事情了。
隨後,桂香仍問道:「你來自何處?家中有什麼人?可要老實回答,通常你這種小角
色,我們是不會去查,不過若查出你說謊,準有你受的。」
「無親無故是孤兒啊,以前在開封府混的,後來就游泳到這裡了。」
雖然有恐嚇,毛盾照樣說謊,因為他不如此說,已無其它藉口。
桂香倒是不大在意,也只要交差就行了:「不管你是不是孤兒,認真做體分內的事,少
說話少亂闖,三餐有人會照料,每個月放你三天假,還有一兩銀子,可以出去逛逛,不過以
你小毛頭,還是別報出金武堂名號來得好,要是有人不順眼,找你單挑,你又打輸人家,可
把金武堂的臉丟光了。」
「不會啦,從小我就打輸人;就算再大膽子,若沒兩下功夫,怎敢跟你打架?」毛盾目
露精光:「我能學一點防身武功嗎?」
桂香當然看出他那種小孩崇拜英雄的心情,也不願潑他冷水,說道:「慢慢學吧,這裡
的守衛武功都不弱,只要他們肯教,祝你早日神功大成。」
毛盾本想說,要學的是金武堂正統武學,但話到嘴邊又收回來,免得遭人猜忌,當下裝
了一臉欣喜,謝個沒完。
桂香倒未再訓什麼,帶他到庫房,找兩件像樣衣服然後再安置他在玉竹軒左側本是放置
鋤、鏟工具的小房間,整理過後倒也能棲身。
桂香說他乃小姐特別收容,不便分派到正統傭人系統,那樣雖可能住得好,卻較累,何
況玉竹軒的玉竹也要常常照顧,就近安置對他只有好處,毛盾倒沒說什麼,還是感激桂香照
顧。
剛進門,一切將就,等將來混熟了再行動也不遲。
吃過午飯後,他倒是安心地睡大覺。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覺得柴門似被某種硬東西砸
著,卡地脆響十分清晰,毛盾雖武功不算高,但機靈的反應從來不曾出差錯。聞聲立即驚
醒,叫聲「誰?」之後很快推開木門,眼前小姑娘已立在十丈花叢中,正是二小姐武靈玉。
她陪著姊姊出去,剛回來即趕來瞧瞧這位可憐蟲,瞧他一副布衣清爽,又帶點賊頭賊腦
地晃出門口,早上那種可憐樣己不復見,不禁惹得她淡露笑臉,卻聽不到她笑聲。
毛盾見著是她,立即欣笑,馬上拱手拜禮:「原來是二小姐光臨,小的感激您的收
容。」
武靈玉還是笑,外帶搖頭。
毛盾見她搖頭,可弄不清她的意思了:「二小姐不想收容我?」
武靈玉仍是搖頭淡笑。
毛盾感到一頭霧水:「二小姐能否表示一下意見,小的不明白您的心意。」
沒有用,對方只含笑不已。
「二小姐……」
毛盾一時想行前向個究竟,那武靈玉卻顯得驚慌,先搖頭遂又搖手,往後退,隨即轉
身,一溜煙在遁入牆後,不見了。
毛盾更是不解,她為何避開自己?
「難道我的臉黑了?或是寫上一個惡字?」
他自嘲地走向水池邊照照自己,帥得很,哪來黑臉惡字,此事讓他納悶不己。
直到桂香送晚餐來時,他才得到答案。
原來武靈玉天生聾啞,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和人溝通全是比手劃腳,也因此她一向很少
見生人,對於毛盾的逼近,她當然感到不安而避開。
「多可惜,二小姐這麼漂亮卻是聾啞,多可惜!」毛盾歎聲不絕。
雖然武靈玉跟他差不多年齡,但他相信她將來的花容月貌一定不會比姊姊差,尤其雙下
巴更見個性,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啞人。
「她來看你,你是他第一個如此關心的人,你可要好好買力,別讓二小姐失望了。」
「我要表現,努力什麼?」
「這……好像很難說出一個所以然……」桂香一時也想不出,道:「反正你別惹她生氣
就是。」
「我哪敢,她是我二小姐呀!」
「看著辦吧。」桂香有了笑容。
「我剛剛才明白,收容你是二小姐的意思,這可好了,二小姐這麼一來有事做,也不會
整天悶在房裡不出來,也等於你的一切讓她關心,所以你另外也要負責她的心情,知道嗎?
盡量使她快樂。
「小二姐一直不快樂?」
桂香白他一眼:「真是,當人奴僕,連主人心性都不知道,如果你聽不見,說不了話,
你會快樂?」
「這倒是了……」毛盾干干一笑,隨即又想到什麼「她聽不見,我如何跟她溝通?也就
是瞭解她要什麼?」
「久了自然有辦法,心有靈犀,我不就這樣過來了?」
桂香雖然表示全靠經驗,但她仍把經驗道個大概,毛盾一知半解,只能裝懂地勉強點
頭,一切就靠摸索了。
直到深夜,毛盾才慚漸知道工作之辛苫。
天寒地凍,不能躲人被窯睡覺,還得起來挑水澆竹葉,那種往上潑而往下掉的情景就跟
下雨般,一不小心即被濺得全身濕,不覺更冷更寒了。
幸好桂香武功不弱,利用輕功提水掠射影屋頂,順勢潑下,很決可以澆完,方使毛盾噓
口氣,知道這門行業不好幹啊。
其實桂香也是有意磨練他,免得他吃飽沒事幹,准讓人家說閒話。
對於淋了一身濕的毛盾,她只能含笑中帶著同情安慰幾句,毛盾還得裝出一副刻苦耐勞
模樣,倒讓桂香信心大增。
凍冷濕透的身軀之下,也沒什麼好談,毛盾很快溜回房中換下濕衣,生起火爐,直歎傭
丁命果然不好混。
烤暖了身子,毛盾才有心情休息,然而躺在床上,滿腦子儘是被水淋濕苦狀,那種冷透
心肺情景,他實在難以再接受,得想個方法來解決,免得明天又重蹈覆轍,痛苦再現。
「武功再高些就好了。」
他想及桂香提水澆竹葉的從容甚至帶優美的舉止,頗為羨慕有如此輕功實在好,不但實
用,還可以高來高去。
可惜他功力不夠,目前只有干幻想的分,實際狀況總不是那麼回事。
還是找些有用的方法吧。
直到四更天,他才安心睡去。瞧他睡得如此安穩,大概是想出合理解決辦法了。
第二天清晨,他很快起床,別的不做:就開始找來竹竿、木材,搽個高架子,靠於屋牆
旁加以固定,然後將兩個大木桶放在上頭。
敢情是在搭水塔,這工作足足花了他兩個時辰,在一切弄得差不多時,那桂香又來了。
乍見如此狀況,桂香倒頗為驚奇和不解:「你這是……」
她第一個印象即是那木桶甚為老舊,很容易讓人想起尿桶,而把尿桶頂得那麼高,又是
在女性住處,實在有點太那個了。
毛盾倒沒想到這些,他還頗為得意說道:「昨晚淋了一夜,想通啦,趁著白天不冷時,
把水提存高處,等到晚上再輕輕澆下來,不但省事,還可保平安。」
「原來是這麼回事!」桂香還是想到尿桶,嫩臉頗為難挨:「可是它……看起來不怎麼
雅……」
「怎麼會呢?我看它滿順眼的。」毛盾是越看越順眼甚至頗為認同自己的傑作。
「一個美倫美奐的宮庭,吊著兩隻大……木捅,你不覺得很不入眼?」
毛盾當然不惹眼,但瞧及桂香似乎不怎麼欣賞和贊同,他也只好順應她了,說道:「既
然你有意見,我……」
「準備拆下來?」桂香以為他會如此做。
「拆了,我晚上如何過?」毛盾另有想法:「我把它美化成鳥籠」如何?或者變成小房
子,說不定上面還可種花,擺盆景呢!」
瞧及毛盾一臉認真,她不覺也想笑:「隨你吧,只要把它弄得漂亮,不那麼礙眼就行,
不過我要聲明在先,要是大小姐或任何人看不順眼,要你拆下,我也沒辦法支持你。」
「我盡量弄得讓任何人順眼就是。」
毛盾有些失望地回答,畢競桂香的表情並非完全支持,他覺得要讓大家看顧眼並不容
易,也就是說想保有水塔得經過一番努力。
桂香也不願讓他太洩氣,自動提供一些設計,經商討結果,還是以能推置花木盆景的鳥
籠為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06:50
她也找到一些較能利用和木材,要毛盾好好裝飾,免得突兀了天空。
毛盾反正沒事,也就玩起高空木工遊戲。
毛盾開始還挺認真釘木板,但久了也累了,稍做休息,他這才注意到四周情況,由於身
在屋頂高處,視野頗為寬廣,也瞧及金武堂輪廓,果然是王候府,殿殿相連,少說也有百間
房廂樓閣。
他坐落地方林木較多,大概是修身怡情地方,東南方向則為較正式殿堂,照判斷該是大
門那頭。
水塔說高也不高,除了就近三連棟廂房及庭院可瞧清一些守衛走動外,再遠就無法見人
了,尤其古樹不少,許多角度自然無法看穿。
然而毛盾卻發現有處廂房天井處有人在練功,而他身手絕非庸手,如此發現,心頭不禁
大樂,看來偷學功夫有望了。
正看得出神,那頭也發現有人偷窺——事實上,毛盾大可以正言順瞧著,他卻做賊心虛
般,很讓人感覺出他是在偷看,那人瞧了幾眼,但覺是小鬼,沒什麼好擔心,於是有意捉
弄,老遠地打出石抉,打得毛盾唉唉痛叫,趕快從南方轉向東方,先避開襲擊再說。那頭隨
即傳來一陣戲弄笑聲。
「有什麼好笑,哪天讓我學會,要你們笑不出來!」
毛盾暗中下狠話,但話方說完,由於角度調整,目光一抬,只見著隔牆那頭庭院也有一
位穿白衣的小姑娘叭在牆頭猛瞧自己,毛盾一眼認出是武靈玉,登時欣喜,叫聲二小姐,笑
容猛增,他可沒忘記佳香交代,自已有取樂二小姐的任務。
相隔十餘丈,武靈玉若正常,她該聽得到毛盾說話,然而此時她卻感到嬌羞,似乎也有
小偷偷窺而被逮到之感,好想躲,毛盾更叫她,來不及了,她已經縮入牆頭,不見了。
毛盾一時對這位漂亮而又聾啞的小姑娘感到好奇。於是,停此裝修水塔,順著屋頂走向
那邊牆頭。
庭園連貫一片,這裡也是屬於玉竹軒一部份。花木卻更是迷人,該是掛香特意留心整理
的結果。
毛盾不敢跳往那頭,只能坐在牆上邊找叫邊尋人,好容易才在一片會噴水的假山後面找
到武靈玉,那裡有噴水水花住。雖然朦朧中卻仍躲不過毛盾視線?
他一時欣喜,說道:「二小姐一人在此,不會無聊嗎?過來這邊玩玩如何?你看我在屋
頂蓋了鳥籠,不久的將來你可以養心愛的小白鳥,或者是金絲雀、鴿子,養小狗也行,呵
呵,雖然小了點,但一定讓你滿意。」
毛盾為自己的能言善道感到滿意,但說說笑笑中,那二小姐還是躲在假山後面冷眼看
人。
毛盾說丁好久都沒人反應,—股興致也冷卻不少,隨後他才想到二小姐的毛病,不禁又
自嘲一笑,方才都是自己白說了,於是改為比手劃腳,手指不停點向水塔,又做飛鳥狀,小
狗狀,大約全是要把水塔功用再比劃一遍。
武靈玉瞧著似乎也懂了,似乎也有這麼點笑容,毛盾不禁更加得意,當下來個大動作:
「養大鵬鳥也可以,說不定還可以載你到處飛翔呢!」
他雙手大展翅,當真要飛起來,當然,沒羽毛的翅膀是飛不起來的,他得利用雙腳做彈
性跳飛,還得講求戲劇效果地表現飛翔柔美動作。
當然,飛向天空是完美無缺,但掉下來就顯得笨重,他還要裝,想以右腳金雞獨立軟踏
牆頭,誰知墜力過重、再加上塔頂那綠色琉璃瓦本就有滑性,他這一墜,重心頓偏,猛地栽
滑牆下,叫聲還沒出口;整個人已跌得叭噠暴響,還是摔在用來修飾花園攔邊的石塊上,痛
得他就快掉眼淚了。
此時的二小姐見此狀況、一時驚心,顧不得或忘了害臊之心,登時掠飛追射過來、那身
輕功有若飛燕投林,少說也有七分火候,功力自是不在話下。
只見她一閃身已掠上牆頭,突見毛盾倒地不起,心頭焦切萬分,立即縱下,顧不得男女
受授不親,趕忙把他抱靠牆頭,雙手翻動衣衫,想替他找傷處。
毛盾反而覺得困窘,嫩臉紅起來:「沒事……只是那地方疼了點而已……部位不對,您
的好心我心領了……」
武靈玉從他怪異的表情,以及扭縮腰臀,似乎疼痛就在那地方。
她已聯想出這是怎麼回事,不禁也因窘起來,一時難以自處,窘得無地自容,一個轉身
就想走了。
「二小姐別走啊!」
毛盾不知哪來力道,突然揪住她左腳褲管,一逮著,他有話題:「我是來照顧你的,別
老是躲著好不好?」
武靈玉未必聽懂,她還是掙扎,但扯扭一陣,毛盾還是不放手,這還是小事,若再扯下
去,萬一褲子掉了怎麼辦?
想及此事,她更形困窘,再也不敢亂扯亂動了,只是背對毛盾,雙手掩臉,窘死人了。
毛盾倒未想到這些,看她不再扯,以為自己懇求成功,立即露出笑臉:「對嘛,小奴就
是你的開心果,何必躲著我呢?」
說話間,抓著褲管的手方自鬆開。
此時武靈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窘在那裡。
好在毛盾並未注意到她的失態,他一心想巴結二小姐喜歡鳥籠或空中花園,如此即可免
除被拆除命運,自己當然可躲過三更淋雨之苦。
他很快忍著臀部酸痛爬起來,拉著武靈玉即往高處水塔行去,然後迫不及待地張口說個
不停。
大約水塔好處全說了,就是沒說出它真正要用來澆水的功能。
武靈玉未必懂得,但在發覺毛盾並未察覺自己窘境之後,便很快已恢復鎮定,瞧著這位
本是可憐卻突然變得奇怪的小孩。——雖然兩人年齡相仿,但在強者一方總會把對方看得小
些。
「你欣賞它嗎?對於它的一切功用。」
毛盾十二萬分的誠懇希望她點頭,她即仍用那種似懂非懂的眼神瞧著自己,毛盾這才又
想起她的缺陷,當下眉頭一皺,苦笑道:「二小姐你為何有這毛病呢?大美人一個,卻聽不
見,實在可憐……不過沒關係,我很快會讓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等等。」
毛盾立即返身進入工具房,想找出以前常用來畫符定字的毛筆,但翻了一下,才想到為
了掩飾身份,他早將那支硃砂筆丟棄,此時已無筆可用,然而事情不弄清楚,遭殃受罪的可
是他,轉著腦筋,終於想到昨晚烘衣的火堆的木炭可用。
筆有了,剩下來的是寫字用的紙,可惜找不到,他心念一動,乾脆把那本門拆下,扛往
二小姐面前。
如此誇張舉止倒惹得二小姐想笑又摸不著頭緒,不過毛盾很快給她答案,將門板當字板
置於地面,開始文字溝通。
毛盾還是寫些有關水塔之事,照樣寫得認真而天花亂墜,瞧得武靈玉笑顏頓展。
「二小姐支持嗎?」
這句話寫出來,毛盾以一種祈求眼神猛求二小姐,那柔情果然讓人感動,二小姐終於點
頭,毛盾登時一陣歡呼:「太好了,從今以後,美好將來可以期待啦!」
興奮中,他又寫些必要任務,嘴巴也跟著念出:「二小姐喜歡養鳥、什麼鳥?還是養
狗?種花?……」
一切的—切都讓武靈玉感到新鮮和刺激,然後毛盾已將木炭推向她:「寫幾樣我參考
吧。」
武靈玉倒未拒絕,反而覺得好玩,當下拿起木炭就寫了一個「鳥」,字跡娟秀,倒有幾
分功力。
毛盾見她有反應了,當然欣喜萬分,又比手劃腳說道:「什麼鳥?你喜歡什麼鳥?」
武靈玉又寫道:「都可以,讓它們自由來,自由去。」
「這種鳥可不好養啊!」毛盾幽她一默地說,不過他還是頻頻點頭:「我明白你的意
思,我會發明一種聲音把鳥引來住宿,就像人們往旅店一樣……我看就把它取名為『鳥鳥之
家』如何?」
毛盾覺得這名字挺有意思,立即拿木炭寫下,武靈玉瞧得笑顏直露,還猛點頭。如此毛
盾更放心得意了。
「鳥鳥之家?呵呵……」
當他想及「鳥鳥」和「什麼鳥」含有另一種奇怪語意時,不由笑的更暖昧,不過只要能
保留水塔,其他都不重要了。
「要養鳥就要顧著鳥籠,別讓人拆了。」
武靈玉先是搖頭,大約表示沒人會拆鳥籠,隨又點頭,可能表示她會照顧鳥籠,瞧毛盾
滿頭霧水的模樣,;她很快寫下字跡:「沒人會拆它的。」
毛盾至此才心安理得,從此可免除夜晚淋水之苦,歡天宮地中,他頻頻傳笑意,也由於
談開了,兩人像小孩般毫無戒心地在地上寫黑字。
在寫到「毛盾」這兩個字,倒使得武靈玉笑個老半天。
毛盾也陪著笑:「有什麼辦法,大概我爹娘要我有矛又有盾必足可天下無敵,還是要我
凡事別太認真。世上矛盾之事太多,得過且過,安安心心地過就行了,所以才給我取了這麼
—個名字。」
不知武靈玉聽懂沒有,她倒笑得開開心心,難得一聽,嘴中也露出輕微呵呵聲,敢情是
玩的開心過癮呢。
毛盾也對她沒什麼心機,全把她當成朋友,甚至同情如的遭遇,盡量陪著她玩,順便享
受一下童年樂趣,兩人混在一堆,倒其樂融融,笑聲不斷。
「小鬼你們在幹什麼?」
不知何時,桂香已前來,發現地上有小鬼在爬耍嬉戲,一時破壞金武堂威嚴氣氛,她含
有教訓口吻喝出,聲音頗為尖銳。
毛盾聞聲一愣,登時轉頭,發現是桂香,滿臉尷尬笑容:「我們在談話……」
「談話要在地上爬?還弄得全身髒兮兮,尤其那穿白衣的!」
桂香目光落向武靈玉那身潔白的衣服,她此時卻因下跪拖爬,雙膝、雙腕處以及掌腳、
衣衫末緣都有拖帶炭粉的黑亮。
模樣就像潔白而貪玩小狗突然跳入炭粉堆中戲耍得來的黑白小花狗。
她想笑又想斥責,但聲音方至嘴中,卻已瞧清這小花狗困窘而尷尬臉容。她更為驚心:
「是二小姐?」
話方出口,她真的想笑,又強忍笑意,表情怪異,她做夢都沒想過一向鬱鬱寡歡的二小
姐會變成這調皮愛玩而讓人喜憐的小花狗。
武靈玉也像小花狗被教訓般,低著頭困窘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桂花登時覺得自己像做錯了什麼,當下忍住笑意,改為慈母般慈祥一笑:「二小姐誤會
了,我是罵這毛盾沒大沒小,也敢拆門板亂寫字。」
毛盾不敢再惹麻煩,立即乾笑:「對不起,玩過頭了,我這就去清理。」
此時實在不宜呆在那兒,在好歎不眨眼前虧之下,他扛起門板趕忙溜向池邊,準備洗
滌。
他一動,武靈玉更呆不下了,趕忙一掠身,縱向牆頭,逃開這讓人發窘的地方。
兩人都閃開反倒使桂香有發笑的機會,她笑的暖味而唐突,不知毛盾如何能引得二小姐
在地上像小花狗般戲耍,她欺向毛盾,立即追問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啊,你不是說要讓二小姐快樂?我盡力去做而已。」
「那你不必玩到在地上爬啊。」
「呃……我下次改進好了。」毛盾癟笑著。
桂香卻急急說道:「不必改進!能讓二小姐玩的如此開心才是大功一件,做的很好,下
次有機會繼續。」她笑的甚滿意。
毛盾也笑不合口:「你不反對了?」
「怎會?我使盡力氣跟方法就是要讓她快樂,十幾年來也沒見她如此開心,我高興都來
不及,真後悔方才闖進來!」
桂香已決定下次若發現有人在地爬玩,得先瞧清楚狀況再說。
毛盾歎息:「被你這麼一嚇,二小姐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再亂來。」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啦。「桂香頗為好奇:「你怎能引她爬在地上玩的如此開心?」
「我也不清楚,事情有是從水塔開始,我們決定把它變成鳥巢……」
毛盾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桂香頻頻點頭,含笑道:「看來你計謀成功了,那鳥巢准蓋得起來,要是不讓小少爺知
道的話……」
「還有小少爺?」毛盾以為武靈玉已是最小的了。
桂香目露不悅之色:「是二娘生的,才八九歲,可壞透了,沒人會喜歡他,你看了之後
也會討厭他。」
「這麼小就讓人討厭,他真的是惡人了。」
其實毛盾對金武堂上下都無好感,女的還可以原諒,但男的仗勢欺人,還故意挖礦挖垮
茅山派,遲早都要兵戒相見,他們的好壞又干自己何事?
桂香擺明的厭惡,說了些那小鬼壞話。平常得寵於二娘,凡事都胡作非為,偷東西,鬧
凶狠,欺負人……樣樣都來,除了玉竹軒,幾乎任何地區都遭過殃。
其實玉竹軒也被鬧過一次,惹得大小姐狠揍他一頓,那小鬼是怕了,還請二娘當靠山,
結果大小姐翻了臉,兩人從此不說一句話,這個結到現在還沒解開。
毛盾聞言倒對這位小惡人起了興趣,哪天有機會瞧瞧他是何方神聖。
可惜詢問之下,那小傢伙跟她娘不在家中,說是回娘家去了,何時回來,誰也不知道,
毛盾只好邊等邊碰運氣了。
聊了一陣,桂香似有事而徑行離去,毛盾也將木板洗妥,掛在工具房,然後繼續整理那
可能變成鳥籠的水塔。
武靈玉足足躲了兩天,才敢再出面,不過她和毛盾混熟了,倒也免去尷尬的距離感,兩
人合建那鳥籠,剩餘時間則又開始以筆交談,但笑聲總是傳自毛盾口中,畢竟啞巴的笑聲是
無法聽見的。
匆匆經過十天,鳥籠已蓋好,也沒有反對拆除,毛盾免去了深夜淋冷水威脅。
也由於跟武靈玉混久了,新鮮感已消失,他才開始考慮到來此的目的。
然而此處似乎學不到什麼,他有意到處逛逛了。
「其實我來你家,最重要的是想學得一身武功好揚眉吐氣,你能教我嗎?」
毛盾侃侃而談。
當然他不指望武靈玉聽得懂,否則他不就自洩身份了,武靈玉當然也聽不懂,只能以茫
然不解眼神瞧著這位混得不錯的家丁。
「帶我四處逛逛如何?」毛盾寫了字。
武靈玉忽有難色,她表示自己也很少逛,門路知道不多。
「那我是白說了……」毛盾頗為失望。
武靈玉瞧他臉色不對,—時也不安起來,左行三步,右行五步。似想想出解決毛盾鬱悶
方法,走了兩趟,果然有了花招,她寫道:「我教你一些武功如何?」
這話剛寫出來,毛盾兩眼都快掉在地上滾來滾去,他立即猛力點頭,沒想到事情竟然會
進行如此順利。
二小姐武功也不弱,至少有六七分火候,先學會她的全部再偷學更高深者,自是事半功
倍,尤其在此跟她學,被發現機會自是減到最低,就算發現了,大約也只能猜作主僕相伴,
無傷大雅。
武靈玉先耍了一套簡單掌法。毛盾知道她是以平凡百姓看待自己,放而只從入門功夫傳
授,他也不急著表現自己懂得武功,跟著耍練起來,還故意出錯讓她糾正,如此更能掩飾自
己。
武靈玉倒想盡力傳授,使他能功夫在身,而後也可免於被欺負之困境,她還拿些增功活
血的藥物讓他服用,可見用心之良苦。
如此,毛盾已開始能接觸到金武堂武學,一顆心總算有了著落。
此後生活除了澆水、練功,就只有陪二小姐跳上屋頂,做象徵性遊玩。幾天下來,他倒
能將宅院地形建築物瞭解個七八成,尤其附近廚房,他早知去路。
大約是勤於練功關係,他總覺得特別容易餓,尤其是三更澆淋竹葉過後,沒得吃宵夜的
困境時常讓他難挨,而此事又不便跟桂香說。免得讓她數落剛來不久就要把金武堂給吃垮。
今夜三更,他更顯得挨餓,受不了了,他決定潛至廚房偷點東西吃。
反正不遠,他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倒是落落大方繞過兩落廂房,親臨廚房。
這裡全是傭丁混居處,並不重要,根本毫無守衛,他得以免詢問而靠近。
但進入廚房之後,他得小心了,說不定就有人睡在此,若發出聲音,難免會惹來麻煩。
他小心翼翼潛了進去,黑暗中,並無動靜。裡頭傳來應有的腥刺味。還帶著爐火將熄未
熄的燻煙味、他搓搓鼻子,然後已發現淡紅炭頂上吊著一長串烤鴨,正接受煙熏,一橫排、
少說也有上百隻。
這可好了,如此多,偷它一隻誰又知道?而且還是現成的,他當機立斷,很快潛去,摘
下一隻,溜身即走。
進著黑暗,他溜到角落,著看四周。該是柴房,他推開木門裡頭沒人,乾脆躲了進去,
狠狠地啃食起來。
「不錯,味道上乘,讓人吃了還想吃!」
毛盾滿嘴讚不絕口,吃的比什麼都過癮,啃完大腿啃翅膀,再啃胸肉,一隻快吞光,肚
子脹得很,乾脆躺靠柴堆,舒舒服服啃個爽。
然則就在他躺下,舒服啃兩口肉的同時,他眼睛餘光已發現柴堆上頭也有一對眼睛往下
瞧,青青地,他以為是貓,再想瞪眼,以表現人類威力將貓逼走,誰知青球變成酒紅眼,還
有酒糟鼻,還有散亂灰髮,竟然是一個糟老頭。
毛盾眼睛扭傷了,僵在那裡不能動,一大口香肉也忘了嚼,做賊披逮的窘困讓他一時難
以自處。
那糟老頭已露出邪惡般挑弄怪笑,嘴巴一張,兩顆大門牙不見,瞧來甚是滑稽,聲音有
些漏風而帶酒味:「好小子,偷吃腥偷到廚房來了?」
「我……只是撿他們不要的而已……」毛盾尷尬回答。
「這麼好吃的肉會有人不要?」
「對啊,否則怎會掛在竹竿上任由火烤熏?」
「有道理,可是竟然有人把這麼可口的香肉丟掉?實在讓人猜不透……」
「其實……也不用太傷腦筋,你看我也可以不要,給你如何?
毛盾反正吃飽了,手中還有鴨頭及脖子,乾脆送給老頭他吃了,有罪也能大家擔。
老頭果然禁不起誘惑,立即伸手槍過鴨頭,放入嘴巴,配一壇不知什麼酒猛啃起來。
毛盾直皺眉頭,這老頭少了大門牙還那麼厲害,竟然連鴨頭一同啃入腹中,一直叫好吃
好吃。
「還有沒有?」啃光的老頭仍一副饞樣。
「就剩我吃過的骨頭了……」
「沒大沒小!」老頭白蹬一眼:「你不是說廚房有很多沒人要的?再去給老夫拿兩隻過
來。」
「這……」
「猶豫什麼?」糟老頭故意提高聲音,大有喊抓賊之勢。
毛盾瞧他連骨頭都吃光了,想來個同流合污罪名都說不著,一時緊張連連叫好:「小聲
點,要吃肉也得偷愉地吃,要是引來一群野狗,到時想吃都吃不者。」
「有道理,快去快去!」
毛盾沒辦法,只好再潛回廚房,又偷了兩隻烤鴨回來、那糟老頭一時心花怒放,頻頻點
頭:「有你的,老頭我混在此處一陣子,今天吃的最爽快!」他接過烤鴨,又推出酒罈:
「來,你孝敬老人家香肉,我孝敬你陳年老酒。」
毛盾對酒似乎也有偏好,這全由於道士做久了,三兩天總要開壇祭神,酒是祭上台,神
沒喝著,全落進了他和毛頭肚子,久而久之也練得一個好酒量,更對美酒頗有心得。他接過
手,剛喝了一口已嘖嘖叫奇:「陳年女兒紅,不只二十年啦,還是剛從泥封倒出來的,香氣
未散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07:10
「內行,內行,佩服,佩服,小鬼你混那裡的?」
「呃……呃……以前混店小二的,偶爾也……偷喝一點……
是那種客官不要的酒……」
「說的好,咱們是同行啊,我可是店小二之王,足足混了五十年,道行夠不夠?」
「夠,夠,太夠了,足可當我師父的師父!」
糟老頭笑的頗為得意,搶回酒罈又灌,又啃幾口烤鴨,才又說道:「其實這酒也是人家
不要的,把它埋在地下安葬,多可惜,老頭我不忍美酒糟蹋,就把它挖出來,讓它找個知己
啊!」
原來這老頭也是前來偷酒喝,如此一來毛盾心情為之篤定,不過他倒對老頭有了好感—
—同好品酒的好感,隨即說道:「挖個酒豈不大動干戈,你行嗎?」
「怎麼不行!老頭我自有妙計!」糟老頭頗為得意:「傳授你一點秘招,挖酒是笨蛋行
徑我只要找支細如筷子的空竹管往地下一插然後這麼一吸,什麼美酒也都像泉水般冒出來,
等抽光後,要加入二鍋頭,太白酒或讓它空著都自由自在,最後再塞個飯粒封住泥口,神不
知鬼不覺任誰也甭想找出毛病,二十年來從未失敗,不像你……」
糟老頭捉笑的可以。
毛盾不甘示弱:「我更簡單了,手到肉來,要吃多少有多少,一切煩惱都沒有。」
「煩惱才開始呢!」糟老頭訕笑不已:「那串烤鴨正好一百隻,現在少了三隻,明天保
准大大轟動,這也是我為什麼一直讓它保持一百隻不動它的原因。」
「那……我……毛盾頓覺不妙,一時也想搶回老頭手中那只尚未被啃的烤鴨。
糟老頭一閃手,躲掉他的搶奪,呵呵笑道:「別急,少都少了,少一隻跟三隻都差不
多,你急什麼勁。」
「怎麼辦?」毛盾放棄搶奪:「通常廚房丟了肉都如何處理?」
「那得要看輩分了。在我來說,老前輩,誰也不放吭聲,而像你這種小混混,最少要把
你烤成烤鴨才能彌補損失。」
毛盾瞧著張開而扁平的四肢,不禁吞了一口口水,說道:「還好我沒被披髮現……」
「這更慘,要是找不出偷烤鴨的人,金武堂就混不下去了。
「總得有個法子可行吧?」毛盾瞧向糟老頭,想請他以一位前輩之身份擋住此事。
糟老頭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卻裝出一副癟樣:「要我頂可以,不過你得每個月孝敬我一
些好酒才行。」
「你不是可以無聲無息弄美酒?」
「話是不錯,但偶而也會出差錯。」糟老頭道:「說明白些,是要你拿銀子塞我嘴巴,
懂了沒有?」
「這不是敲詐嗎?」
「說孝敬會比較好聽些。」
毛盾哭笑不得,然而又能如何?他說道:「可是我一個月只能領到一兩銀子……」
「沒關係,積少成多,這裡還可以賒賬,我不會做的那麼絕,總得讓你混得過去就是
了。」
「好吧,以後還請前輩多多照顧。」
糟老頭頻傳笑意:「看不出你還挺能識時務,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毛盾陪著乾笑兩聲,隨又問道:「請問老前輩在金武堂,職位是……」
「總管生死。」
「這麼大?」毛盾似乎遇到貴人了。
糟老頭頗有得意:「民以食為天,食來自廚房的鍋子,鍋子下必須有柴火,柴火歸我
管,這職務當然操生死大權,人人叫我老柴房。」
毛盾一愣:「原來是管柴的!」頗為洩氣。
糟老頭倒能處之態然:「別小看老夫,普天之下還沒人是我的對手,你找到我是你的幸
運。」
「當然啦,管柴火你準是一流,從無敵手,否則也不會叫老柴房。」失望之餘,毛盾已
想告退:「我是從玉竹軒溜來的,肚子也填飽了,可以讓我回去領月薪孝敬你的酒錢吧?」
「可以!反正今夜老夫已酒足肉泡……」
話未說完,外頭已傳出喝聲。
「老柴房,準備木板,出人命了!」
糟老頭心神一凜:「三更半夜還有人想不開?」他高聲回應:「發兒,馬上過去。」
「仁義堂。」傳話者已匆匆離開。
毛盾甚是不安:「誰敢闖入金武堂?」
「沒那回事。」精老頭一副鎮定:「若是兇殺,傳令叫聲不會那麼輕鬆,準是自己嚥了
氣,還在仁義堂,輩分也不會太低;你先回去吧,別忘了喪事時,有油水就撈。」
毛盾無心再留,立即點頭,隨即掩向柴門往外瞧,並無動靜。
他很快溜回玉竹軒。
死的是右護法黑風手田榮。他一直在副堂主陸不絕身旁工作,一手黑風掌威力非常,故
而被聘為護法一職,向年來甚少碰到敵手,或而該說是幾年來沒人敢與金武堂為敵。
死因乃喝酒過度,又眼下興奮劑,再加上喜好漁色,興奮過度,而死在女入肚皮上。
才四十壯年即夭折,實在是一種損失,但如此不名譽死法,也沒人拿出來說短問長,畢
竟人死了,一了百了,上頭不吭聲下頭也沒啥好談的。
喪禮稍隆重,卻不見哀戚氣氛,大概都是混江湖的,死人見多了,有何好哭哭啼啼。
毛盾倒是對超渡的和尚、道士特別感興趣,偶而會溜到靈堂瞧瞧,但在他發現來者並非
正統出身,只會念些真經、術語之類的,哪懂得超渡靈魂之術,他頗為洩氣,也對死者叫
屈,說不定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獄,變成了四處遊蕩的孤魂野鬼。
三天超渡法會很快完畢,明天將入殮掩埋。反正他無親戚沒什麼程序可言,只是用抽籤
挑人裝殮屍體,抽中者即是老柴房。
反正他老了,也看多了,並不在意。倒是他想到毛盾,有他幫忙,說不定可以撈些類似
死者含有金牙之偏財。
他找到了毛盾,而在本行的習慣性——人死了,不瞧上一眼,頗有遺憾之感覺,毛盾答
應了。
兩人還選定三更進行。
鬼氣雖然森森,外頭守衛都覺得寒心刺骨,兩人卻一副泰然地進行殮屍。
「看不出你人小,膽子倒挺大的!」老柴房不知是消遣還是佩服。
毛盾回他一笑:「見多啦,人死了,只是靈魂出竅,留下的屍體有何好怕,又沒變臭放
心吧!」
說著還像母親慈愛雙手摑向嬰孩般摑著那張已變得灰血色的死人臉,像逗著熟睡朋友似
的。
老柴房雙目盯緊,猜不透這小鬼怎會跟屍體處得如此融洽。
毛盾拍了幾掌,忽又有所發現:「奇怪,怎會還留閉氣?」
他伸手往屍體鼻頭探去。
「他沒死?」老柴房急問。
「人都冷得變成冰,哪還能活?」
「那,你說的氣……」
毛盾瞄向老柴房,似想衡量什麼,隨後他顯得得意道:「不瞞你說,我在流浪時,倒當
過幾天道士,對於超渡功夫頗有心得,人在閉氣時,可分為壽終正寢,那他的氣必很順利浮
離肉體,若是死不瞑目,那口氣必定憋得又緊又硬,有的甚至變成殭屍。」
他又自己乾笑了兩聲:「這只有我們內行人感覺得出來。」
「你意思是說他死不瞑目?」老柴門問。
「八九不離十。」毛盾又探了鼻眼,隨後說道:「而且還是被謀殺的……」
「說話小聲些!」老柴房立即制止他,兩眼瞄向四周,但覺無人才細聲道:「大家都說
意外即屬意外,廢話少說,快點殮了他。」
毛盾也沒什麼表情,還是一慣如故:「死的不是時候,不過也死得其所,我把那口氣引
出來,也好讓你得以超渡!」
只見得他念了一些咒語,接著又點向死者眉心,這一點,可見得—股淡氣躥出鼻孔,那
屍體稍稍抽抖,隨之靜止,然後七孔之滲出黑血。
「成啦,埋了他,什麼事也沒有。」
毛盾一副悠哉處理,那老柴房卻兩眼瞪著他:「你對死人這麼有研究?」
「偶而有靈而已。」
「你也能查出死者是否冤死?」
「有靈性的超渡者都感覺得出來。」
老柴房愣了一下,忽而有了笑意:「聽你這麼一說,如果有人被殺,你有辦法找出兇手
了?」
「原則上是可以,不過這還得有人配合調查才行。」
毛盾頗想表現自己:「把他弄活起來,嚇嚇那謀殺者如何?」
「死人還能復活?」
「並非真的活過來。可以吃飯睡覺,而是利用一種法術使身體恢復動作,簡單的說即是
變成活屍,加上藥物則變成道行高的,可以讓活屍活動一整夜,我大概能讓它動個兩個時
辰,這已足夠嚇死兇手了。」
毛盾還是徵求老柴房同意,想把屍體搞活,雖然他未必查得出真正的兇手,卻也希望趁
此鬧鬧金武堂,讓他們各自猜忌,分裂如此,報仇之路又向前邁進一步。
老柴房還是忌意十足:「算啦,人死了,入土為安,要是鬧,恐怕金武堂從此永無寧
日。」
毛盾疑惑道:「奇怪,你是金武堂的老前輩,為何發現如此大事情,卻甘心不用不問,
你不伯那兇手下次還會宰人?說不定就是堂主。」
老柴房一臉不吁:「我來此是混飯吃,何必自找麻煩。這點,金武堂早就勾心鬥角,沒
事給我賺點錢,才是正途,快走吧,跟死人混久了,心情就快變壞了。」
老柴房催促下,毛盾只好加速將死者搬入棺材裡頭,還加蓋,隨後聊些無關緊要瑣事,
兩人先回廚房洗個澡,加一頓宵夜。毛盾才回到玉竹軒。
剛躺上床,毛盾已對事情做過思考,他還認為兇手的出現,正是金武堂雞飛狗跳之時,
如果將此消息傳出去必定傳惹的金武堂上下人人不安,他好冷眼旁觀,說不定還可以鬧得他
們分裂呢。
毛盾決定暗中把消息傳出,然後他睡的很甜。
次日。
情況有了轉變。
由於二娘返回,聽及此事,已斥怒不已,一口咬定有人殺了黑風手,她要找出元兇。這
倒省了毛盾不少麻煩。
眼看好戲上場,毛盾也想瞧瞧這位被形容得美麗而潑辣的二娘夫人,於是找機會再轉向
靈堂。
雖是葬禮,二娘還是一身火紅,徐娘半老,卻仍嫵媚動人,一對細長眼子胡亂勾來勾
去,又抹上一層白得很俏的脂粉,瞧起來就跟煙花樓的妓女差不多。
「黑風手會死於女人肚皮上,我不信!」
她聲音尖而銳,說話時,兩顆聳挺的奶子就喜歡抖抖顫顫。
除了堂主武向王之外,其他重要人物全到齊,尤其是一身中年文士書生穿著的陸不絕被
罵個正頭。他卻不溫不火說道:「我已經派人驗過傷,的確屬於意外,夫人不信,可以再開
棺檢驗。」
「都隔了這麼久,有何證據早被你們弄掉,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我不在的時候死,
一定有問題。」
二娘還是咬定有兇手,眾人不再吭聲,任由她叫罵,罵久了,沒人反應,二娘也覺得沒
趣,狠狠丟下一句:「敢殺人就有本事站出來老娘不信逮不到你!」
她表明要自己查,眾人也沒意見,任由她飆隨後她才轉身離去。
陸不絕很快指示將棺木抬走大概是準備埋了。
毛盾也沒送葬權力,他已破二娘的出現感到好奇。
這麼一個風塵味如此重的女人,那武向王怎會看上眼?帶她在身邊,實在有損金武堂門
面。
而二娘對黑風手之死如此震怒,根本超出一般主從之情,除非她特別倚重田榮。
然而田榮卻是陸不絕手下大將,陸不絕都承認黑風手死於自然,她又何須唱反調?
許多事透著奇怪,毛盾已感覺出金武堂上下透著神秘似乎在進行一場什麼陰謀鬥爭。
這可好,毛盾可以冷眼旁觀,坐收漁翁之利。
他還是照計劃進行,先偷學武功再說。
又挨了一星期。
武靈玉已覺得自己傳授的武功,毛盾似乎學得差不多,準備傳授更高深的內功心法,這
讓毛盾驚喜萬分,看來不久即登大雅之堂。
兩人在庭園盤坐練習吐納之際,突有小孩聲音轉出:「何時多了一個鳥籠,我怎麼不知
道?」
話未說完,一顆石塊已打向鳥籠,擊中木板,發出響聲,那聲音又起:「怎會沒鳥?」
此事已驚著武靈玉和毛盾,兩人無心練功,想找出誰丟的石頭,得好好修理一頓。
兩人方起立,屋頂上已翻出一位八九歲大小的紅衣小鬼頭,梳了一道沖天辮,渾身掛滿
金銀財寶鈴鐺之類東西,說他珠光寶氣並不為過。
武靈玉見著是他,臉色頓變,登時擺出一副迎戰姿態,毛盾一眼已認出,他該是桂香口
中的惡毒小少爺。
瞧他年紀輕輕,卻無小孩的天真氣息反而掛上那種自以為惡作劇是最佳傑作的臉容,一
股氣戾暴現無遺,活像個流氓,難怪桂香擺明第一眼看上即會討厭他,毛盾當然也有同感,
並從那只朝天的豬鼻子,給他一個封號「狂戾的小野豬。」
不封還好,這一封,果然愈看愈像,他不禁暗自竊笑,武向王怎會生出這麼一隻小豬?
還是他太頑皮,把鼻尖給躍磨掉了,或是被利刀切掉?
不管如何,他實在是一隻讓人難以產生好感的小豬。
那小豬還是自以為了得,擺出一副小大人模樣,訕笑著:「怎麼,談戀愛啊?喂,小毛
頭,你跟啞巴如何談戀愛?說來聽聽看。」
毛盾淡笑道:「這是我家的事,你管不著。」
「你敢不回本少爺的話?」
「你是少爺,我看你是小野豬還差不多。」
那武子威似乎對朝天鼻甚為敏感,聞言已斥聲:「你敢罵我小野豬?我殺了你!」
他當真抽出短刀,凌空撲砍過來,這小鬼不但說話醜惡、心腸似乎也不太好,出手就想
置人於死地。
還好,情急中,武靈玉突然狂截過來,一掌打得他翻屋頂,不改再貿然出手。他卻更為
狂戾:「啞巴你敢幫助傭人欺負我,我燒了你的玉竹軒。」
二話不說,他身上似乎常帶著火種,只這麼一翻手,幾顆火球已拋出,嚇得武靈玉四處
截火球,顯得十分狼狽。
武子威見狀已哈哈狂笑:「攔啊,大爺我還有十幾顆準備讓你攔個夠。」
他想丟。毛盾已看不過去,斥喝道:「小雜種有膽下來,我們單挑。」
「喲,和我打架?我還沒輸過!」
武子威猝然暴射下來,利刀直指毛盾心窩,準備來個開瞠破肚,毛盾一時心急、不得不
施展茅山幻術,炸出一顆煙霧彈,罩向武子威,趁他墜入霧中之際狠狠將他推到,狠揍一
頓,還搶過他手中利刀,猛刺他身上衣服、飾物,甚至那束沖天辮也被剃掉。
被揍疼的武子威慘叫連連,引得收拾火球回來的武靈玉驚心不已,趕忙把人拉開。
然而為時已過慢,毛盾手腳甚快,除了剃頭之外,還把他兩眼揍得紅腫,武子威為之放
聲大哭。武靈玉則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毛盾倒是得意洋洋,拍著沾泥雙手,說道:「沒有教養的小鬼,看你囂張到幾時。」
「你敢打我,我娘會殺了你!」武子威哭的更傷心。
此時桂香已趕來,瞧及此事,不禁也愣住了,只有毛盾還一臉得意:「去告狀啊,動不
動就燒人房子,沒打掉你牙齒,算你幸運的了。」
「毛盾別亂說話,快賠罪!」桂香急道:「他娘真的會殺了你。」
毛盾不信:「她憑什麼殺人,連小孩放火也縱容?」
「你沒看出二娘那副樣子?」桂香話中巳表明二娘從不管,而且十分護短。
毛盾眼看教訓殺人放火的小鬼,還會招來殺身之禍,他不竟有些顧忌了:「二娘真的那
麼壞?我已經揍了人……」
「快道歉,再找他揍回去。」桂香道。
「什麼話?還要我讓他揍回去?」毛盾哭笑不得。
桂香一臉認真:「我沒跟你開玩笑,快點,要是消息傳到二娘耳中,你准喪命,我們也
救不了你。」
毛盾直叫癟,然而巳無法改變事實,只好道歉了:「小少爺,對不起,我一時失手揍了
你。」
那武子威果然靈黠難纏,聞及報仇有望,立即煞住哭聲,現出一副屠夫模樣:「你死定
了,我要先挖你雙眼,然後再剁你四肢。」
「那跟死有何差別,我又何必道歉?」毛盾已想一走了之。
桂香急聲道:「小少爺你就原諒他是初犯,而月他還是我特地找回來陪您的,他比你壞
十倍。」
「真的?」
光聽及「壞十倍」,武子威已對毛盾起了興趣,他似乎一心一意想做盡壞事情。
桂香己見著會對了胃口,立即又道:「不壞,怎敢一碰面就把你揍得鼻青臉腫?」
「這倒是了!」武子威摸摸自己眼眶,還疼著呢,被揍之事確實無誤,隨又問道:「你
比我凶,才敢揍我?」
毛盾感到莫名其妙,但他已瞭解武子威心性,當下了裝壞,冷斥:「揍你,算是便宜
你,從以前到現在,足足有三百多人瞄我一眼被我幹掉,屍體還拿來餵狗呢!」
「這麼壞……我才殺過三個人……」武子威像見著恩師般目露羨慕神情,畢竟未滿十
歲,光會凶,對於吹噓之事情很少能判斷,何況這又是他欣羨之事。
毛盾玩得過火了,刮刀猛抖:「我看你準會告訴你娘,為了免除後患,我現在就殺了
你,讓你開不了口!」
利刀一揮,那武子威猝然尖叫:「不要!不要殺我,我不會告訴我娘的,一定不會。」
「那……現在這事怎麼辦?」
「我說自己撞傷的……」
「胡扯,連我都騙不過,還想騙你娘!」
「可是……怎麼辦?」現在反而讓武子威為自己傷勢感到憂心忡忡。
如此轉變,到讓桂香及武靈玉感到意外。
然而已經唬住這小混蛋,桂香一顆心總算放下,立即說道:「躲開你娘三天,把臉上淤
血弄退就行了。」
「可是沖天發……」
毛盾喝道:「毛病那麼多,說自己不高興剪下來不就成了?」
「是……」武子威竟然唯命是從。
桂香暗自竊笑,她說道:「你們到後院迎松林避避風頭,好了再出來吧。」
毛盾皺眉:「我也要跟他去?」
桂香眼色已說明,不跟去,這渾小子豈會呆在那裡?毛盾只好勉強答應,瞪了武子威一
眼:「便宜你了。」
武子威反而顯得興奮異常:「跟你在一起,我就可以知道如何比我壞十倍了。」
「少說廢話,要是讓我看不顧眼,一刀就把你作掉。」
武子威登時閉嘴,但那如獲至寶的笑意,很讓人知道他為何想跟毛盾學招式。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15:37
第 三 章 多情寶錄
在桂香安排下,兩人很快住進那間坐落松林的古樸典雅石屋,此處該是夏天乘涼最佳住
所,但此時是冬季,除了打掃傭人幾天來一次之外,幾乎已被眾人所遺忘。
房中鋪設簡單,那武子威卻不在意,他纏著毛盾問個不停,毛盾當然誇他殺過考慮,殺
過惡人,還用水銀灌入肉體以剝皮,挖眼剁腳算是小事一件,那武子威愈聽愈興奮,大有躍
躍欲試之態。
毛盾倒對他小小年紀就如此狂戾兇惡感到不解。
「我娘教我的啊,她說英雄要狠,不能講人情,否則遲早會被陷害,而且我將來要接掌
金武堂,所以不能讓人牽著走,要有威嚴,沒用的就除去,免得礙手礙腳,有用的就留下
來。你比我還狠,所以我該向你多多學習。」
這是哪門子教育,毛盾聽得眉頭直皺,如此教下去,這小子將來豈非成了嗜殺成性的魔
頭?這二娘是何盡心,還是根本是變態?
「你娘是做什麼的?」毛盾不自覺問。
「生我的啊!……是了,你一定是問我娘在金武堂的地位?」武子威甚是得意:「她是
金武堂堂主,任何人都要聽她的。」
「有這回事?那你爹呢?」
「我爹?好久沒見到了,他在練功。」武子威興趣不大:「見了也沒好處,他就是那副
不吭不理睬模樣。」
毛盾聞及練功,兩眼不禁發亮:「他在練什麼武功?」
「誰知道!不過……」武子威更得意:「再怎麼練也沒有我娘武功高。」
「你娘武功高過你爹?」毛盾不信:「不可能吧?你爹號稱下第一高手!」
「誰說的,我娘武功乃是天下第一,不信你去問我娘!」
瞧及子威一副不認輸模樣,毛盾心念一閃,心想大概他娘死要面子,在他面前自誇的結
果。
不管如何,他還是以偷學武功為原則,於是裝出凶相;冷哼道:「你娘又學了什麼武
功,這麼厲害,你耍幾招給我瞧瞧!」
「好!」
武子威也是以金槍為兵器,只是較為短小罷了,他耍出一種怪異得像黑暗漩渦般招式,
不見聲音,卻感覺得出週遭氣流的旋轉。
他突然—聲暴喝,金槍化成兩道金光暴射屋外那株腿粗般的樹幹,一口氣穿射而過,這
還不止,竟然連沖三株,釘在第五株樹幹上方自行停止。
毛盾瞧得目瞪口呆,以真力打穿一株樹幹那並不難,難在那些樹林並非直線排列,若想
躲空第一株時再折向準確地射穿第二株樹幹,這實在需要本領了,這小伙子卻能連射五株,
那份功力及巧勁實非他所能比擬,再練個十年也未必有如此功力。
「這招『穿心鑿洞』還可以吧?」武子威很快掠出窗口把金槍拾回:「我娘說只要練到
連穿十二顆,大功就算告成,我只有五成火候,不過已經很少有敵手了。」
毛盾頻頻點頭:「不錯,不錯,好功夫!」
「你呢?」武子威露出邪樣,也想考考他。
毛盾當然早就想好對策:「我啊……」一副老大不甩模樣:「我從來不用兵器,不
過……我照樣可以穿過那些洞。」
「你的人可以穿過樹幹的小洞?」武子威既興奮又不信。
「當然!」
「能不能……」子威想瞧瞧了。
「當然可以!」
毛盾唯一能現寶的即是茅山忍術,當然,他的縮骨功還沒厲害到穿小洞的程度,但障眼
手法,他可不在話下。
當下立即裝腔作勢,猛運功力,唬得武子威全神貫注,他突然打出淡淡輕煙,大約想起
迷惑作用,但他不讓武子威有時間思考,立即喝聲猛躥而去,身形猝而化成一道細如手臂般
尖條,咻咻然像靈般穿向樹幹小洞。
而且是連穿四棵樹洞,那武子威還來不及瞧個清,毛盾早立在第五株古松那兒笑吟吟等
待這愣小子歡呼。
武子威當然看傻了眼,他做夢都沒想到有人會化成細如金槍的東西直穿那幾乎不可能穿
過的小洞?這太不可思議了,卻是真真確確地出現在他眼前。」
當然,這箇中奧妙,大約只有毛盾這忍術、魔術高手才明白。
其實,這實在也只是魔術加忍術的逼真效果罷了。
他先耍得威風十足以吸引武子威,然後在躥出窗口之際,已將腰帶解下,甩扭成圓體
形,在腰帶穿入樹洞之際,他整個人已經伏在地面,並以忍者身上常帶的勾線之類東西勾住
腰帶頭,細線猛往樹洞另一頭穿透,他再猛力拉扯之下,果然見及似乎某人在鑽樹洞之態。
如此第一道鑽完又穿往第二道,第三道,早瞧得武子威頭昏眼花,直到最後一道,毛盾
已笑吟吟立在那裡,將腰帶纏回腰際
並做出整理衣服狀態。
任武子威如何狡黠,畢竟只是幾歲經驗又怎能瞧出破綻。
「怎麼樣,比起你那招,高明多了吧?」
「太厲害了!我想學,你教我好吧?」
「教你?這是不傳之秘……」
「教我,不然我……」下邊「殺了你」三字尚未說出,他已想到眼前這位是比他壞十倍
的大惡人,他趕忙改口,一臉苦求:「你一定要教,我拜你為師。」
說著就要下跪。
毛盾當然讓他下跪,然後再慢慢走回來,欣笑著:「壞人從不收徒弟,如是你要學,我
也不便藏私,不過,得有東西交換才行。」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金銀財寶又都有了,實在頭痛……」
武子威一股懇求:「大師千萬要教我,我把我的東西,還有武功都拿來跟你換。」
毛盾還是考慮許久才點頭:「好吧,看在你一片誠意分上,我破例傳你幾招,不過你絕
不能說出去,否則這功夫就不靈了。」
「有這麼嚴重?說了就不靈?」武子威正想學會向母親炫耀呢。
毛盾道:「相傳秘法,非得如此,我下了禁制,你一說,一定失靈,要學不學隨便
你?」
「學,我要學、我不說便是。」
毛盾這才滿意點頭:「學武功,除了知道方法,還要有耐性,以後全看你造化了。」
「這些我都有。」
「就算如此,也得十年才行。」
「這麼長……」
「光聽十年就沒信心了?」
「不不不,我還是有信心!」武子威咬定決心要學。
毛盾暗自想笑,他仍給他一點希望:「看你慧根,大概三年就行了;現在先把你學會的
東西耍一遍,讓我看看你的功力到底是何程度?」
武子威果然言聽計從,立即耍起絕學。
瞧他年紀輕輕,一身武功已不在一流高手之下,可見那二娘一直在細心照料,尤其那狠
勁更讓你覺得他是頭野獸完全以撲殺敵人為目標。
毛盾邊瞧邊記邊學,他已從武子威身上瞧及金武堂絕學一個輪廓,只是這小子耍的武功
有許多偏門怪招,看似無用,卻招招暗藏殺機,毛盾對武學雖然涉獵未深,但瞧上幾服,已
能猜出那些暗招或許是二娘自創的。
看樣子那二娘大有栽培兒子而奪權於金武堂之勢。
猛招耍完了,毛盾再探其內功口訣。
武子威為了學那怪功夫,儘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好毛盾記憶並不太差,光聽一遍
即能記個七八分,假以時日,不難竊得全部口訣。
待武子威吐得差不多,毛盾才略施手段,教他那所謂縮骨穿洞功夫,光是要他練縮骨
功,就逼得武子威把頭塞往樹洞而塞得皮破血流,他卻樂此不疲,可見得這小孩亦是嗜武如
狂者。
如此混了三天,除了桂香送飯之外,倒也無人前來。
毛盾已能了芻這小子所學武功路子,差的只是在火候修為,那得靠自己苦練了。
至於武子威也學習毛盾傳授的那幾乎是涉獵過縮骨功即會使用的簡單口訣。
他練出了一些心得,勉強可將五指擠入樹洞而大為高興,終於有了收穫。
三天後,桂香已告知武子威可以回去了。
雖然有些依依不捨,但武子威想及日後隨時可以去找毛盾,也就樂得先回去向母親耀武
揚威一番再說。
至於毛盾還是不動聲色回到玉竹軒,他問及二娘可有找他,桂香則回答她正為找尋殺害
黑風手的兇手而忙得不可開交。
「找到兇手了?」毛盾問。
「哪有。」桂香目露厭惡:「把金武堂上下搞得一團糟,她還與大少爺爭執,有得鬥
了。」
「大少爺回來了?」
「嗯,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時候回來,他跟一娘一向不合。」
「堂主呢?他不此面擺平?」
「唉呀!那二娘就像騷女人、瘋婆子,誰也別想擺平她,愈弄她愈是故意。」
毛盾倒對二娘那個性瞭解一二,心想這樣也好,如果金武堂鬧得分崩離析,豈不替自己
省了不少麻煩。
回到玉竹軒,桂香已有事它去,倒是武靈玉似等不及,地立即前來探望。
毛盾一臉笑呵呵,卻說出在迎松林如何耍武子威及偷學功夫一事。
他自恃武靈玉又聾又啞,根本聽不清,遂口不遮攔:「其實他家的功夫果然有點門道,
我不學全,怎能在日後跟你們較量,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我一向恩怨分明。」
武靈玉不知他在說什麼,呆傻傻地愣在那裡。
毛盾瞧她模樣,但覺想笑:「別愣啦,人在江湖,誰不想有好武功,免得受人欺負,我
現在便是為防止受人欺負而做種種努力,希望你多多幫忙。」
見著毛盾拱手做九十度躬身為禮,武靈玉反而覺得困窘而露出笑意,她指著鳥籠,不知
何時已有兒只喜鵲停在那頭啾啾輕鳴,看來果然有幾分春天氣息。
毛盾當然陪她賞鳥一陣,待她辭退時,自己才回那工具房,準備休息。
然而他剛要躺往床頭,卻愣住了,因為床上早被人寫了幾個紅字,字字巴掌大:
「小心洩露身份,二娘在查內奸。」
沒署名,卻把毛盾嚇壞,他趕忙將字條搓成一團,心頭怦然不止。
那人是誰?為何要留下警語?
最讓毛盾驚心動魄的是,那人竟然知道自己潛伏身份?若真如此,自己簡直是他刀上
肉,隨時有被拆穿截殺之可能。
可是,他又為何要留下警語?
莫非他也是潛伏金武堂中的另一秘密份子?
毛盾實在猜不透,摸不著,一顆心老是忐忑不安。
該怎麼辦?
毛盾當機立斷,看樣子,金武堂不能久呆了,倒不如先竊得什麼武功秘籍之後,然後遠
走高飛。
心中有了決定,他開始計劃如何盜取秘籍。他已想及武子威曾經提及他爹閉關練功,不
必說,那裡一定有特殊武功了,正合自己目標。
他計劃如何到達那地頭,然後,找機會下手。
深夜。
毛盾利用茅山忍術,潛向武向王可能居住的金武堂,然而卻在金風閣發現那武子威,他
正潛在一處窗口往裡面偷瞧。
毛盾一時動心,想知道他在偷瞧什麼。可是自己武功太低又不敢太靠近,左想右想都不
得方法,只好撿起細石,猛往那窗打去,卡然一響。
武子威笨得猛喝:「誰!」那裡頭也喝聲誰,一道紅影暴射出來,見著人就想出殺招,
但手一抬,始瞧清武子威,她驚詫道你?」
「不是我……」武子威頗為困窘。
他想說砸石頭的不是他,那二娘卻認定他就是偷窺者,衝他喝道:「不是你是誰?」
「我……我……」
「有什麼好看?敢看老娘洗澡?」
毛盾一時驚詫,往那二娘瞧去,她果然只披上紅裙袍,連褲帶都沒繫上,舉手抬足之
間,胸口袒開不少,嫩白酥胸半露,冒著白氣,準是剛從浴水跳出來,心下暗自竊笑,這小
子果然邪,連他娘洗澡他都偷看。
瞧他似乎並無悔意,反而有絲得意:「誰叫娘躲在裡頭有說有笑,我只想看個究竟。」
「奇怪,老娘洗澡唱道哥他不行?」二娘媚態頓生,呵呵直笑。「我看你是練功練過
頭,慾火焚了身,哪天該替你娶個老婆,省得老是打你娘主意。」
「要挑像娘這麼漂亮的。」
「當然,否則娘才不許你碰,有辱門風!」
那二娘將武子威樓入懷中,笑的更媚,那武子威似乎也是色瞇瞇地陶醉在他娘乳房之
間,樂得鑽鑽扭扭,大飽艷福。
毛盾直歎世風日下,竟然有此母親,這小鬼遲早會變成色鬼,說不定還會危害武林。
二娘把他抱進屋子裡頭,不知是替他洗澡,還是兩人一起洗,潑得水花啦啦響,笑聲四
起。
毛盾瞧得直搖頭,但是又能如何?他家的事,自己管不著,還是辦正事要緊。
他正待動身之際,忽而二娘又發出聲音:「笨死了,偷瞧還被我抓到!」
「若不是有人丟石頭,我才不會讓您發現呢!」
「什麼?有人丟石頭!」
毛盾聞及此,心知要糟,正準備開溜,然而那二娘卻迫不及待地再射出窗口,怒目掃向
四周,毛盾眼看是逃不了了,只好再伏於花叢中,希望能躲過此劫。
「是你!」
二娘突然發現有人,驚心叫聲立即斂住。
毛盾亦是驚詫不已,此時此刻又有誰在此?他偷偷移往右側屋頂,那頭立著一位青衣
人,由於距離太遠,無法瞧清面目。
那二娘似是怕人發現,急招手,隨即先掠回屋內,那青衣人也掠過來,毛盾瞧清了,卻
是青衣蒙面,無法瞧清面目。
他貼在窗口,似等著二娘打發武子威,那二娘也不麻煩,一指點暈他,已示意青衣人潛
入房中。
「會是誰?他找二娘有何事?」
欲探真相迫得毛盾冒險逼近窗角,裡頭聲音已傳出:「把武向天殺了。」
那青衣人反問:「何時?」
「愈快愈好。」
「現在?」
「隨你!」
那青衣人似想邀功,當下輕輕一笑,立即射出窗口,飛掠向屋頂,眨眼消失在夜空。二
娘已冷笑起來:「想跟我鬥?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冷笑中,他又拍醒武子威。茫然不解的武子威哪知方纔之事,仍自不解地問道:「方
才……」
「休敢騙你娘,那是給你的教訓!」
「沒有啊,真的有人丟石頭。」
「誰丟都一樣,連人家在背後你都沒察覺,照樣該罰。」
母子倆又自打得火熱,笑聲不斷。
毛盾驚心不已,這二娘心性果然狠毒,為了白天爭執,晚上竟然找來殺手想把大少爺干
掉。
他想阻止此事,前去通知大少爺,但想想自己處境,以及與金武堂恩怨,他還是狠下
心:「算了,反正一堆惡徒,死有餘辜!」
他還是照計劃進行,趁機摸向金武堂。
那是二層樓宮殿式建築,最高飛簷處各掛了八盞大燈籠,足可將四周照個通明,守衛除
了地面,連屋頂都派駐四人,戒備之森嚴可想而知。
毛盾潛至此,已無計可施,眼看這樓閣獨立於天井花園中央,四周不連牆不措廊,想偷
偷潛過去都不可得,也不知武向王怕什麼,武功已排名天下第一,還需要那麼多守衛來保護
他?
實在無計可施之下。毛盾只好將計就計了,立即挺身而出當真往正門奔去。
守衛立即攔過來:「誰!來此做什麼?」
「我,大少爺有危險,二娘要宰了他!」
「二娘!」
「快讓我進去稟報堂主,遲了就來不及了!」
那守衛頭領似也老江湖,見及毛盾直撞大門,而且一副失魂落魄,真似有此事,當下很
快追上去,將大門打開,裡頭交給守衛,他靜聲說道:「稟堂主,有急事……」
「何事?」聲音似來自四面八方。
毛盾等不及了:「二娘要宰了大少爺!」
「她敢!」
動怒聲音未落,一道談黃身影已從左側玄門閃出,毛盾真真正正瞧及這位天下第一高
手,他人高馬大,魁梧中又見秀氣,灰髮淡白卻梳理整齊,歲月在他臉上並未留下多少皺
紋,倒是兩道濃眉深深鎖緊,那兩道「人」字紋十分深沉,不怒而威,兩眼如電,正瞅著毛
盾,以及他手中的一張紙。
毛盾立即下跪:「堂主快救救大少爺!」
他方伸手交出紙條,武向王早伸手將紙條吸向手中,這一瞧,更形震怒!轉向守衛頭
領,說聲「加強戒備」,一個掠身已穿窗而去。
守衛頭領想回話,已不見人影,他只好徑行決定如何加強守備,倒是目前的毛盾又該怎
麼安排?
毛盾是渾身發抖,滿臉懇求:「我通風報信,二娘知道會宰了我,讓我先躲一晚如
何?」
守衛領當下點頭:「好吧,就在這裡,不能亂動。」
「我知道。」
瞧得毛盾楚楚可憐,守衛頭領還將身上外衫脫下裹在他身上,再次叮嚀別亂走動,他方
自走出去,喝令加強戒備。
毛盾詭計得逞,心頭頗為得意,此時他之所以敢當面混進堂主住處,早巳存不成功便邀
功之意。
如若能找到秘功之類的秘籍,他立即開溜,若無法找到,也能通風報信得到信任,日後
將更有益處。
他稍做打盹,但覺外頭已穩定之後,才小心翼翼潛往方才堂主掠出之門扉。
剛進去,除了幾張喝茶用的茶几及太師椅靠在內牆之外,只有幾幅字畫,然後是一道長
梯靠在右牆,那該是通往二樓之路。
毛盾考慮是否要上二樓,因為二樓留有燈光,若不小心容易將影子投向窗口而被發現。
然而來都來了,不上去瞧瞧,實在可惜,於是他伏著身軀爬向二樓。但那裡陳設跟一樓
大同小異,倒是左右側各自多了兩扇門,卻是閉著的。
毛盾可不笨,那武向王如此緊急衝出,根本不可能將門關上,照理說,他不應該在裡頭
了。
那會是在三樓?結果三樓也差不多,幾扇門都是緊閉著,他大膽推開,一間雅房,一間
書房,一間寢室,不像練功的地方,又潛入書房探了一圈,除了經書子集之外,根本沒那所
謂的武功秘籍。
他再潛回二樓,狀況和三樓一樣,書房還多了畫室,照樣找不到要找的。
「難道另有暗門之類?」
想及此,毛盾不禁失望,若真有此設備,自己恐所非得花上時間尋找不可。
算算時間,自己也溜上來半刻鐘,得先回去,待無狀況再開始新探察。
他很快溜回原處靜坐半晌,但覺外頭並無異狀,他很快又潛入那間茶房,方才未仔細觀
察,並未探出異狀,現在冷眼一瞧,突然覺得那通往最裡頭那張太師椅前的紅地毯掀了一角
起來,這在莊嚴地方是不可能發生的。
「莫非方才堂主一時情急……」
毛盾心下大喜,他覺得武向王能夠如此快速躥到外頭,似是不可能從二、三樓倒縱而
下,那麼他該是在一樓了,甚至是某個秘密地方。
他很快掀開地毯,琥珀般大理石分割得平平整整,瞧不出一絲破綻,他用手推去,並無
動靜。
然而他已肯定,這必定是一道秘門,否則那接縫處不可能連一些灰塵細沙都沒有。
還好,找秘門是練有忍術者的特長;毛盾只要加以留意,已發現左牆那一幅仕女圖掛的
正正中中,本該一幅就夠了,它卻都掛兩頓小不溜丟的小仕女圖,不知在凸顯什麼?他伸出
兩手,同時往兩幅較小仕女圖扯去,力道傳向上頭釘架,他以為秘門必定地開,結果是一無
反應。
毛盾皺眉又瞧向釘架:「奇怪,這明明是最不顯之處……」
他不信邪,當下改扯為按,同時往兩根金色釘架按去,這一按,銀架果然陷入牆頭兩
分,毛盾欣喜萬分,很快瞧往地面,那地毯尾端大理石果然往下陷。
毛盾顧不得思考,立即潛入秘道,大理石很快恢復原狀,裡頭傳來談談青光。他仔細瞧
瞧,每隔幾丈,即嵌有夜明珠,光線正從它身上傳出。
這下撞對路子了,毛盾很快順著石梯走入秘道,一連闖了幾間秘室,各種設備不同,有
的擺有煉丹爐,有的置有類似洗澡用的大鐵桶,外加許許多多小鐵桶,也不知是何功用。
毛盾無心去想它,他只想找到秘籍。在連闖六間秘室後,他終於發現藥味充斥的書房,
裡頭除了藥物,另有書桌,桌上堆置不少典籍,毛盾翻了一下,全是武功招式及口訣,但卻
凌亂得很,武向王似乎也在自創招式,這並非他所要的,他需要整套才有用處。
「如果我是他,我會把最重要的秘籍放在哪裡?」
毛盾以心同此理的方式開始找尋比較怪異的地方。他先搜遍書桌,再注意堆滿藥物地
方,然後是牆面,這裡並無夜明珠是靠左牆那裡有個立地式銅鑄油燈,像桌腳定在那裡,頂
端是碗大火盆,火焰正躥冒著,那表示武向王方才是在這裡了。
他正在這裡做什麼?研究武功?
像他已是天下第一高手,還那麼勤於研究武學,若非己嗜武如狂,很難讓人想出其他理
由。
毛盾並沒繼續想下去,他已注視那銅燭台,燈蕊粗如手臂,但焰火燃燒卻不冒煙,顯然
是上等貨,不只是蕊心,連燃油都是上等貨,那使得火焰呈談青色,要比普通油燈亮得多,
或而說是跟瓦斯燈效果還差不多。
那油斟得滿滿,甚至燈蕊都還剛燃不久,焦炭處仍見白心。
「難道是剛換上去?」
毛盾不認為如此,他想必定才點燃,否則急勿勿的,武向王根本來不及換這些東西。
他開始注意燈架,促手撼去,是三支釘子釘在地面,嵌得很死,根本移動不了,他模向
銅碗,它受著光熱,像烙鐵般燙人。
他仔細深思後,找來書本裹向銅碗以隔熱,然手輕輕扭動那銅碗果然轉動了,他心下大
喜,很快而小心翼翼地轉開,就像絲般脫開螺帽似的,那銅碗已離開支架,居中出現小臂粗
深洞,毛盾伸出食中指往裡邊夾,拉出幾條燈蕊。
毛盾不信,把燈芯全部抽出之後,拿出那茅山信物陰陽鏡,向著光線往裡邊照,果然另
有花樣,他很快拿出隨身攜帶小勾勾,把它勾出來,映眼即是「秘籍」兩字,他再翻閱,當
真是無上武學。
他欣喜若狂:「老狐狸果然陰險,竟然藏在這種地方!」
他很快將秘籍塞入懷中。
為了怕武向王及早發現他找來一本差不多舊的書本往裡墊,如果他不取出,根本不知東
西已被竊走。
隨後他又把指租燈蕊塞回深洞,然而取出容易裝入難,任他如何塞,總是無法整齊恢復
原狀,尤其是那條較舊較黃者,總會凸—節出來。
他很想把那節扯去,真的去扯,誰知只這一扯,照他認為這種力道不可能扯斷,燈蕊卻
斷了。
他先是一愣,正想自嘲說「如此也好」之際,卻又發現被扯斷那頭,似如布片般捲著東
西。
他很快伸手抽過去,那東西被抽出,竟然是一張薄如紙張的皮革,他攤開,只見得「天
下第一神功」字樣。
毛盾簡直把持不住。那武向王精心隱藏,卻被自己無意中尋得。很明顯,那秘籍就不定
只是幌子,讓人在竊了它之後,已無心情再尋找它物,如今兩樣都被毛盾尋得,他可以說大
功告成,不虛此行。
偷了那羊皮紙,已經很難偽裝,他得爭取時間,先逃開這險地再說,於是他不再堅持維
持原狀,匆匆將蕊心塞入洞中,再把鋼碗鎖上。外表看來,一切如故。他立即潛返一樓,並
把地毯擺妥。
摸摸懷中秘籍和羊紙皮,他心滿意足地走出大廳,但見守衛頭領行來,他裝出一臉焦
切:「我忘了告訴堂主大少爺在何處。」
「堂主應該知道。」
「可是,要是出差錯……」毛盾放不下心:「我還是趕去瞧瞧……」
「我帶你去!」
那守衛頭領也不敢有所閃失,當下立即拉著毛盾,直掠大少爺住處東光樓。
剛到地頭,那裡己傳出打鬥聲,守衛頭領這才噓氣:「不會
錯,堂主已經趕來……」
毛盾頗為感激。
「你現在……」守衛頭領也不知該不該再帶他回去。
毛盾立即回答:「我還是留下來好,堂主都來了,應該沒什危險。」
「好,那我回去了。」守衛頭領稍拱手,已放下毛盾,自行掠出金武堂。
毛盾暗自得意,事情一切進行順利,他本想溜回玉竹軒,找個機會再溜出金武堂,然而
高手當前,他忍不住想瞧瞧武向王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於是乎他也攀向牆角,往東光樓瞧
去。
打鬥地點在屋頂,毛盾很容易瞧見,那大少爺武向天已衣衫盡碎,落在一邊喘息,顯然
經過一場大戰,那武向王和刺客正在大打出手,也分不清誰是誰,只見得金槍如日光輪猛旋
不停,裹得影化不開,那刺客顯然不是對手。
突然一陣刀劍輕脆連撞聲,兩條人影處境人分開。武向王冷靜落於兒子那頭,一滴滴鮮
血順著金槍尖端滾下。
那刺客亦是仁立七丈開外,一把劍已抵向瓦面,他仍是冷目瞧人。
武向王冷聲道:「能在老夫子中走完五十招的人已經不多了,閣下可是無晾劍李剛?」
那刺客並未回答。
武向王又道:「以你劍式是李剛沒錯,但你又練了專門撲殺敵人的殺招,江湖最近出現
了一個殺手集團,你是否是他們其中一名成員?」
「不錯。」那人回答。
「為何要殺我兒?」
「受人之托。」
「誰?」,
那人突然狂笑:「刺客只殺人,不說話!」
笑聲示竭,他猝而舉劍抹向脖子,連吭都不吭一聲已自殺身亡,屍體疾下滾,摔往地
面。
武向王未動,因為他早知道收買刺客的是誰。武向天也沒動,似乎這些事根本跟他沒關
系。
過了大約三口氣這麼久,武向王才歎聲說道:「天兒,你該加緊勤練武功。」
「你懶得教,我也懶得學!」
武向天冷漠地回答,懶得再理會父親逕自翻身落地,連屍首也不瞧一眼,返回金武堂。
武向王望月輕歎幾聲,似有說不盡的愁悵,不久,他也邁出沉重步伐,返回金武堂。
偷瞧者不只毛盾一人,但疑問最大的卻是他,他搞不清武向天為何說那種話?代溝,這
在天下第一大派來說,實在讓人費猜疑。
收屍的聲音驚醒毛盾,一聲「管他的」,他已將這些問題拋開,畢竟仇家之事,他懶得
理會,甚至希望他們愈亂愈好,這將對自己大為有利。
倒是現在的他,唯一目標即是趕快離開這鬼地方。
眼前就是一個好機會,死了人,準要埋葬,毛盾立即跟過去,湊著幾人搬屍體,沒想到
竟然很順利可以溜出金武堂。
及至誇門時,他跳不了高牆,只好找機會開溜,直到天亮,他很快逃出太原城。
混了近兩個月,他收穫果然可觀。
躲躲藏藏,匿了三天,毛盾但覺並無追兵。
武向王似乎並未發現秘籍失竊,他才安心地住在荒遠一間悅來客錢。
他開始拿出秘籍詳細研讀。
第一次見及秘籍名稱,他不禁想笑,《多情寶錄》會是什麼名堂?
練了之後會變成多情種子?還是會鍾情於寶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16:08
毛盾直皺眉,因為這寶錄根本不是武向王所撰,而是多情仙子所留。
這似乎不是金武堂的正宗武學。然而他再翻閱武功口之際,又發現這些都跟武子威那小
鬼所說的一模一樣,甚至那「穿心鑿洞」也出現裡頭。
毛盾已有所瞭解:「原來武向王之所以能稱霸武林,全來自這寶錄,我得了它,當然也
能夠跟他抗衡了!」
想通此理之後,他不禁心血來潮,開始拚命背口訣,練神功,甚至計劃找尋一處深山,
待神功大成之際,再出面,大大耀威一番。
陶醉過後他才想到另有一張羊皮紙,反正沒事,他也瞧瞧,裡頭除了那句「天下第一神
功」之外,頂端又加了日月兩圖似字的圖形,然後是一大遍山水圖,最明顯是好座標有「不
見巫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大概是指巫山的某一座峰。
「是藏寶圖?真是!」
毛盾頗為洩氣,若能夠得到現成秘籍,他也好做個比較哪個厲害練哪個,現在只能練
《多情寶錄》了,然而他仍未忽視武向王把它藏的如此隱秘,必有其用意。
「說不定那日月神功才是天下第一武功,武向王只是沒有找到秘籍罷了。」
想及此,毛盾已決定前往巫山一趟,能找到算是幸運,若沒辦法找到,就躲在那裡把
《多情寶錄》上的武功練成,照樣可以報仇雪恥。
「練成神功,我第一個就上武當山砍死那敗類三清魔道!」
毛盾幻想著如何作弄三清,連做夢都會呵呵笑個不停。
半月後。
毛盾很快潛往巫山附近。
他先住進馬家集採購一些必需品,準備長期隱在山中,奇怪的事自從他練了多情神功以
來,自己似乎漸漸多情起來,每見著漂亮女孩,他忍不住想前去攀交甚至吃吃豆腐,有一次
還大膽地摸人家屁股,害得那姑娘又驚又怒,賞了他一個大巴掌,毛盾卻不為所怒,反而有
那種打是愛,罵是情之心態。
逢著女人,吹口哨已是小事,落個登錠子,他也甘心如怡還樂此不疲。
馬家集大都以販馬為主,瞧不了嫩姑娘,毛盾頗為失望,他坐在食堂窗口往街道獵了大
半個中午都不可得,只能猛搖頭,大歎此地不是人住的。
就快絕望之際,忽而有道紅影閃在枯黃街道,十分顯眼,毛盾目光已被吸引,這一瞧,
他簡真流口水。
那紅衣女子至多不超過二十歲,臉容稍圓,卻有一股甜甜胖胖的媚,兩眼更是濃情蜜意
般勾神,行路中,耍著一條長及半胸的黑辮子,她似乎習慣於眾所矚目之目光,每瞧及一大
堆男人豬哥般眼神,她總是嬌媚般淡淡淺笑。
那兩丸又挺又健的胸脯輕輕抖顫著,簡直像沙漠中突然現形的冰涼水蜜桃,讓人恨不得
一口想吞了它。
吞不了,一股熱氣已從丹田升了起來。
「好熱啊!」
那女子淺擦香汗,柔弱無骨般想找地方歇腳,此處就這麼一間小餐館,她理所當然地走
了進來。
全館六七個男人眼瞎為之一亮,她淺淺一笑含情目光落往窗口,復又移向毛盾,她竟然
快趟走過來。
「好熱,小兄弟,讓我跟你一同坐在窗口好麼?」
毛盾很不得撲過去狠狠親她一口,話也忘了回答,那姑娘大方的落落坐下,雙手故意抬
高將頭髮掠向後邊,這一抬,兩顆奶子又凸顯出來,惹得毛盾直念無量壽佛,儘是抗櫃這難
以抗據的誘惑。
「小兄弟你不願我跟你同桌嗎?」
發現毛盾目光死盯自己,那女子不得不如此發問。
毛盾但覺失,趕忙乾笑:「不不不,歡迎,大姊你好漂亮啊!」
「謝謝,我叫桃紅,你呢?」
「毛盾」
「茅盾,回好奇怪的名字啊!」桃紅一笑,兩顆奶子又晃,實在惹火。
毛盾趕忙抓起茶杯猛喝幾口涼茶,以免慾火焚身。
桃紅很快點了幾樣小菜,一壺冰乳酪,邊吃邊乘涼中,她再次注意毛盾怪異眼神,那感
覺讓人覺得他有所遐思。她又露出那種暖味笑容:「小兄弟你幾歲了?」
「十七八了。」毛盾不得不說大些,免得讓人失望。
那桃紅卻瞇著眼:「有嗎?我看你只有十二三歲,思想倒有二十歲的成熟。」
「姑娘看走眼了。」
「其實……走不走眼,我不在乎,我喜歡純真無邪的小孩。」
「呃呃……」毛盾嚥了一口口水:「我可不是小孩了。」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桃紅輕笑:「你不是本地人吧?我也不是,我住在巫山腳下
桃家莊,我爹是莊主,你呢?要去哪裡?」
「我也是要往巫山。」毛盾迫不及待地回答。
「真的?」桃花語氣有些不信,像那些追求者藉口的應話般。
毛盾急急說道:「是真的!你看,我已難備不少東西!」
桃紅順著他手指落向□角那隻大背包,她有所相信了:「你當真要上巫山?去那裡做
啥?看你年紀輕輕的?不怕毒蛇猛獸?」
「怕什麼?我可是有武功的!」毛盾耍了一道切手:「我要上山採藥,沒武功哪敢隻身
前往!」
右手再切,已把週遭那些怪異眼光給切掉,毛盾下巴不禁抬高許多。
桃紅更是欣羨不已:「原來是少俠,我走了服,其實我很欣賞那些會武功的人,可以雲
游四海,除暴安良……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我要上巫山……」
「這不衝突啊,我們順路,你在路上教我一些,到了桃家莊後,你先去採藥,回來時再
教我一些不就成了。」
「好啊!」
有美女同行,毛盾簡直樂歪了,管不得身上只剩幾文錢,還趕著付帳,在桃紅感激的笑
容下,他所有犧牲都是值得了。
於是毛盾扛起背包,伴著這位美嬌娘行往街道,不知羨煞了多少男人眼光。
行進中,毛盾總是色瞇瞇,有意無意地靠著她,樓向她,盡找機會吃豆腐,那桃紅似把
他當成小北,也不在意,總是以含情笑聲回報,如此一來更惹得毛盾膽子大了。
有一次還撞上去親她臉頰,那一親簡直甜進了心,而那卻有越親越惹憐之態,從未拒絕
或生氣。
不知不覺中已是黃昏。
「今晚看似趕不回桃家莊,都是你,路上直鬧著玩。」桃紅嗔起來。
毛盾一愣,但想及能留美人在身邊未嘗不是件樂事,當下說道:「今晚回不去,那就明
天回去,反正夜色好得很,我陪你賞月,豈不一大樂事?」
「你好壞啊!」桃紅呵呵笑起,一指占向毛盾鼻頭,這動作似在指責,但那笑聲卻有鼓
舞作用。
毛盾忍不住一手扣向她那嫩白柔手,笑的更暖昧:「別想太多啦!夜色好,說不定我還
傳你幾招武功呢?」
「你要傳我武功?太好了!好吧,我就陪你留下,不過你不能自古以來喔!」
「不會啦!」
毛盾興奮不已,拉著她,盡往山林奔去,那桃紅笑聲更為誘人。
毛盾找到一處隱秘山谷,那兒有清泉,有流水,倒在地上可以數星星,實在是情人約會
最佳地點。
毛盾還割了許多干軟長草墊底,再鋪上用來包東西的大巾,弄了個軟綿綿的床。
不知他想幹什麼。
「你等等,我去獵點食物。」
「好啊,我先生火,然後等你回來烤肉。」
毛盾有了「家」的甜美,當下興奮異常地高歌離去。
那桃紅將火折子扇著,然後開始生火。
這非難事,她很快引燃火堆,坐在那兒等了一陣,愈等愈無聊,目光忽而落向清泉,心
神一動。
「洗個澡吧,全身是汗……」
她偷偷瞧向四周,在估計毛盾何時回來,但覺沒那麼快,她才走向水邊,開始寬衣解
帶,當真脫得光溜溜,還自憐般地摸向自己引以為傲的雙峰。
「你呀,不知迷死多少男人呢!」
呵呵笑聲中,她已潛入水中,開始哼起小調,一副美人出裕的閒情逸致。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己傳來毛盾叫聲:「桃紅生火了沒,我獵到兩隻兔子,三隻飛鼠,
聽說飛鼠很補呢!」
聲音方到,毛盾已跳出山谷,還來不及發現這是怎麼回事,那桃紅已尖聲急叫:「別過
來,我在洗澡,不准偷看!」
不叫還好,這一叫,毛盾兩眼已瞄準盯死那迷人胸乳,他愣住了。
「羞死人了,你快走開啊!」
桃紅嬌羞地潛向水中,懇求毛盾避開。
人己落水,毛盾沒得瞧,心神也為之清醒,乾笑道:「早說嘛,我會晚點回來。」
「快避開!不准偷看!」
「是是是!」
毛盾很快逃入林木中,但那美麗的憧憬仍迫得他不顧禮教,他還是偷偷地往那頭瞧。
桃紅瞄了幾服,但覺毛盾已閃避,暗自叫聲好險,這才掩著胸乳潛出水面,急著要找衣
衫穿著。
毛盾瞧著兩眼噴火,那桃紅胸乳本就尖聳,她一手掩蓋,一手又要撿拾衣物,哪掩得了
全部?那半隱半現之間更暴發無窮魔力,簡直就快讓毛盾把持不住,尤其那妙處隱現之間,
逗得毛盾差點暈倒。
他這輩子從沒想過,女人會有這麼個動人的東西。
好不容易桃紅才穿妥衣衫,好不容易毛盾才按捺丹田的火氣,他不敢再想入非非。
很快先把生肉料理好,烤好,兩人共享大餐。
然後毛盾教她一些基本功夫,不到三更她便累了,要睡了,她很快躺往那預先鋪好的軟
床。
剛睡下去,毛盾又見及那充滿性感的身軀,滿腦子幻想又幻起來。
「你也來啊,一同陪我看星星……」
她的聲音好嗲,似有無窮魔力牽引著毛盾,他終於也躺下,兩人靠在一起,總難免肌膚
相親,從桃紅身上發出的特殊味道幾乎迷死人了。
「你喜歡哪顆星星?」
誰還管得了什麼星星?毛盾此時滿腦子只有桃紅光溜溜的動人胴體。
他的心怦抨亂跳,桃紅亦有了反應,她慢慢靠向毛盾,似依偎什麼,終於她一個翻身,
整個人已離毛盾不及三寸,呼吸都能一鼻子出氣,毛盾在興奮中下呆了。
桃紅柔媚略帶呻吟聲像會勾魂:「你喜歡我嗎?」
「喜歡……」
「我……我也喜歡……」
桃紅嬌紅滿臉,心頭怦如小鹿,身軀不自禁地軟了下來,正巧壓在毛盾身上。
那軟柔的胸乳隨著她那顫抖的呼吸而顫動,一波波愛慾幻想撞得毛盾慾火焚身,他把持
不住了。
猛地翻身,把桃紅壓回地面,親吻已來不及發洩愛慾,他張開雙手猛捏那足以洩慾的胸
乳,隨之又為隔著的衣衫而嫌惡。
他蠕動,他發出野獸般沉嘶,像在吞噬啃食什麼。
她閉著雙眸,呻吟淺露齒縫,隨著蠕動,她全身已褪光,像條白嫩欲意高漲的白蛇精裹
向纏綿扭粘的愛人,那頭、那手、那腳,已分不清是誰是誰的曲扭成一團。
猝然間,毛盾受不了就快呻吟欲死之際,那桃紅目光閃出一道青芒,那是某種陰謀得逞
的狡黠眼神,更像殘忍刺客殺害敵手的冷酷眼神。
她扣緊毛盾,讓他動彈不得,在那掙扎中渡過欲死欲仙的滋味,她嘴角甚至露出邪惡笑
容。
就在毛盾無法把持的一地,猝又見一道銀光狠狠打向他背脊,叭然一響,打得毛盾愛慾
全消,沉痛中驚醒過來,習慣地怒喝:「誰!」
話方出口,桃紅但覺有變,右手一翻,一把青刺尖刀登時直捅心窩。
這還得了,毛盾見狀大駭,他雖被扣得緊,但茅山忍術擅長的即是縮骨功,他猛一縮
偏,桃紅竟然失手,這刀只劃傷他右臂。
毛盾嚇呆了,急叫住手,那桃紅簡直變成了個殺人魔,利刀不斷戳刺過來,毛盾無法避
開,只有再往前撲,壓住她,左手扣住她右手,兩人登時扭蛇般翻滾。
「放手——」
毛盾驚狂發怒,雙手無以克敵,只剩嘴巴,看看前頭那胸乳,此時不再迷失,而是無法
想像的厭惡,他猛欺過去,一張嘴,咬向胸乳,更激動地猛咬牙,活生生地將乳頭給咬下
來!
那桃紅一聲尖叫整個人為之瘋狂,抓住毛盾肩臂之指甲已陷入皮肉三分,她猛一扯,肉
乍飛起,痛得毛盾猛打顫,桃紅趁他
軟力之際,一腳端得他高飛數丈,掉落小溪邊。
桃紅豈可善罷甘休,狂怒中又射出手上尖刀,準備射殺毛盾,只見得利光一閃,那尖刀
似猛箭出弦,直取毛盾背心。
毛盾整個人還叭在地上,哪見得利刃射來,眼看就要命喪刀下之際,就只差那麼幾寸,
突又有一道勁風打來,鏘然一響,硬生生將利刀打偏。
桃紅見狀,這才知道有人暗中相助,她哪敢再戰,一個人光溜溜即往林中躥去。
然而就在她躥高之際,那被打偏的利刀卻如魔鬼附身疾射過去,快捷無比地戳中桃紅背
心。
她悶哼一聲,還來不及想像這是怎麼回事,整個人一如斷線風箏般往下栽往地面,叭地
一響,已然一命嗚呼。
毛盾驚魂初步,暗道好險,顧不得傷勢,先找來褲子再說。
照他想法,那暗中相救之人很快就會出現,自己赤裸之體窮於應付。
然而暗中人並未及時出現。
毛盾感到不解,他很快拱手拜禮:「多謝閣下相助,可否請救命恩人出面一會?」
「免了吧,小色鬼!」
粗沉的老人聲,聽來有點耳熟,毛盾紅著臉:「前輩是……
「破壞你們的好事的人!」
毛盾更形困窘:「其實我是被她迷去了………」
「少練多情邪功吧,否則遲早會死在女人肚皮上。」
「會是練《多情寶錄》的關係?」毛盾心下一凜:「前輩怎知我練了這門功夫?」
「不只是我,恐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真有此事?」
「你偷了金武堂秘籍,那武向王早發出追殺令,你現在可說是身入險境,隨時有喪命可
能。」
毛眉摸著自己脖子,驚心不已:「他這麼早就發現了。」
「那是他命根子,他怎能不留意。」
「這麼說……那女子也是他派來的?」
「雇來的有名殺手九月桃紅。」
毛盾瞄向桃紅屍體,白肉淋著紅血,甚是可怖,他心頭顫了幾下,歎聲道:「多可惜,
年輕輕美姑娘竟會是殺手……」
「不年輕啦,她少說也有五十歲,駐顏之術全靠你這種小白臉的滋潤,也就是采陽補陰
之術。」
「這麼老了……」
毛盾不禁再次往桃紅瞧去,這方才發現才嫩白豐潤的肌膚此時如洩去水分的橘子皮全皺
了起來,一條條深痕像沙皮狗的脖子。
這哪是方纔的美嬌娘,簡直就是頭母豬,毛盾瞧得美夢破碎,大呼得不償失。
「你為何要救我?」
「不忍看你失身於她吧。」
毛盾窘困一笑:「現在我該怎麼辦?」
毀了《多情寶錄》,永遠不要練它。」
「毀了它?」毛盾堅決得很:「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偷出來,怎能說毀就毀?」
「你不毀掉它,它就會毀掉你。」
「誰說的,武向王還不是好好的?」
「你又怎知他沒被毀掉?」
毛盾忽而瞄向暗處:「你是誰?為何任何事情都知道?」
「我嘛……該稱得上江湖……」
「如果你肯出來見我一面,我答應你毀掉《多情寶錄》。
老人輕輕一笑:「小毛頭心機倒是挺多名堂,可惜我還不想見你。」
「那你走吧,我的事不必你管。」
毛盾也擺出高姿態,一副不稀罕模樣。
黑暗中已沒人再回話。
毛盾憋了一陣,還是忍不住:「前輩……」
寧靜無聲。
毛盾為之不安:「前輩,我是跟你鬧著玩的,千萬別當真……」
可惜任他如何呼喚,再也得不到回復,冷清清的寒夜中,毛盾也起了毛毛寒意。
他未必怕鬼,但老人方才警告所言,武向王已到處派殺手奪回秘籍,如果突然間又冒出
另一名要命殺手,他將無法應付。
再次叫了幾聲沒有回應,毛盾相信那老人已離去了也不敢稍作停留,抓起衣物及隨身包
袱,頭也不回地往深出遁去。
直到他尋了一處隱秘山洞,他才有心情稍作休息,也為剛才所受刀傷及指甲傷口加以敷
藥包紮。
刀傷還好,那指甲傷痕連肉都被扯掉,他邊敷藥邊破口大罵爛女人的凶悍,當然,他也
對自己色迷心竅做出後悔檢討。
問題還是回到《多情寶錄》上。
他仔細回想,自從練了《多情寶錄》,自己的確對女人較為敏感,丹田那股真氣實在過
於旺盛,自己還以為長大了,功力進步了,然而聽及神秘老人所言,這秘籍似乎是屬於邪
功?
然而武向王怎會相安無事?
難道他已有了克制方法?還是另有蹊蹺?或者他沒練這門功夫?
毛盾想及武子威那小渾蛋竟然敢偷瞧母親洗澡,或許真的是受了這門功夫影響。
「這會是什麼樣的功夫?練了之後會戀色?」
毛盾翻了《多情寶錄》,從頭到尾沒有隻字半圖涉及性、色之類,它竟然會這般厲害?
「也許是過渡時期,若練會了,自然能超脫……」
毛盾實在不願放棄這門可能讓自己武功大進的秘籍,但想極方纔的窘事,他也實在沒膽
子再練下去。
不得已,他只好先收起《多情寶錄》,再把那張日月神功秘圖拿出來,心想若能尋得日
月神功秘本,而且有效的話,他自然不必再練那會變成豬哥的怪功夫。
想定之後,他才有心情打盹。
一覺起來已是天色大亮。
為了躲避敵人追截,他盡找隱秘地方潛往巫山。
三天匆匆過去。
毛盾並未再碰上麻煩,眼看已登上巫山主峰神女峰,一眼望去雲飛霧靈,落於雙腳下,
大有騰雲駕霧之快感。
毛盾照著秘圖想尋找一個正確的目標。
然而他轉了許久,總是不得要領,雲層下無法探及,雲層上又只是尖如石筍的高峰遠遠
近近聳立著,單調得像殘缺不全的跳棋。他不禁失望了。
照理說,武向王若能得到如此重要秘圖,必定曾經親自前來找尋,他若能找得到,秘圖
早變成了秘籍。他若無法找到,自己哪能摸出名堂?除非是奇跡出現。
想到奇跡,毛盾不由得心神一振,來都來了,豈可空手而回?
他再次注視秘圖種種。
「不識巫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這話暗示了什麼?
會是秘窟在霧中?還是得等霧清時才能尋得?
至於那兩顆日月圖形,難道真的會有日月對照情況?這似乎不大可能。
尋了一天沒結果。
毛盾不得不另行換個角度,把神女峰當成目標,而且盡成南北角度,如此一來自可把日
月置於東西方向亦是把神女峰置於中央位置。
他先在南邊守候,月亮很快從左邊東方升起,很快從西方下落,緊接著旭日已升,哪見
得著日月對照局面?
混了一天一夜,他失望了,只好再往北邊調動。如此一來東邊己在左手方向,直至二更
天,那下弦月才勉強探出山巔。
今夜特別清亮,月光直如銀會照得雲層更形明眼,寂靜的雲層似乎隨著月亮升起而漸漸
降低。
毛盾似乎發現浮在雲層的山峰亦顯得特別明亮,尤其那些常年積雪不化的山峰,更像一
面冰鏡般閃閃生光。
就在月亮升起四十五度角時,奇跡發生了。
月亮在左邊,在東邊閃閃生光,然而在右邊,在西方同一角度的一座冰峰也反射出一道
銀光,它也許是面平滑的冰懸崖,因而反射出來卻是圓形發光體,就像柔亮的太陽般。
毛盾瞧得兩眼發直,他不敢怠慢,很快數著那座山峰離此仍隔了幾峰,還有山峰形狀以
及發光位置。
不到盞茶工夫,在月亮離開四十五度角位置時,那道反射光影也為之消失。
但毛盾卻已牢牢記住那個地方,那座峰。
他不得不佩服設計這張秘圖者的智慧。
若非悟出日月對照的智慧,若非在弦月初升,而且是在霧層下降之日,任何人都不可能
瞧及那道反光。
若無法發現那地點,就算翻遍整座神女峰,又怎會找到那所在的日月神功秘籍?
「看樣子真的有這秘籍了!」
毛盾欣喜若狂,當下趁夜趕往那座山峰。
若一流高手,大約只要一個晚上的工夫,他卻自我估計需要兩天兩夜光景,而且是日夜
不停攀山越嶺。
因為他怕一不小心打盹,起來時已弄錯目標方向,那又得更傷神而重頭開始。
果然,照他估計,第二天夜晚四更天,他已經趕往那座山峰。
不出所料,此峰尖如高塔,欲攀爬,還得防止不被凍死才行。
他早帶了御寒衣物,當下很快穿妥,然後慢慢攀往高處。
然而就在他攀爬不及百丈之際,雪面竟然有只干白枯手露在外面。
毛盾差點踩到他,一時驚心動魄,再仔細瞧清,才發現那是一具被雪埋著的屍體。
別的他會伯,對屍體卻如見家常飯般自在,輕輕捉謔一笑:「別人不嚇要嚇你師公祖師
爺,小心你轉不了世投不了胎!大爺現在沒空,等辦完正事再來超渡你,現在你好好給我休
息,別擾我辦事!」
他伸手準備將那只枯手推回雪堆中。誰知右手方沾上那玩兒,他竟然會動了,甚至快速
扣住毛盾腕脈,猛往雪堆拖去。
毛盾真嚇呆了,他不怕死人,卻頗為擔心屍變,更甚而活人假裝,他想尖叫,卻被拖埋
雪堆,出口聲音變得噗的一聲,再也聽不到叫聲。
他掙扎亂抓,仍被拖出數十丈遠,把雪面犁出一條深溝,情
急之中,他才想到茅山忍術,回手抓出兩顆煙霧彈猛炸前方。炸得雪花四濺,那怪物一
時驚急,方自拖著毛盾躥出雪面。
毛盾瞧得清清楚楚,此人有若白無常,不但一身雪瘦如骨,兩眼深隱,跟骷髏鬼差不
多。
毛盾當真以為遇上了陰間鬼,他急叫:「有話好說,我跟你無怨無仇……」
「我釘人不必有怨有仇!」
聲音直如鬼嗥又尖又刺耳,他自扣拖毛盾腕脈,逼得毛盾直求饒:「你燒了我吧,你要
什麼,我都依你!」
「我只要你的命。」
「那你讓我死得舒服些!」
白無常聞言突而怪笑起來:「老夫混跡江湖數十年,倒頭一次碰上你這種不求活命只求
死得舒服的人!」
「活不成,當然要求得舒服的死。」
「算你有先見之明,好,老夫殺人一向抓碎天靈蓋,今天留你一個全屍。」
毛盾滿是感激:「多謝成全,為了報答你,我有一本秘籍要送。它是武林人人想得者,
叫《多情寶錄》。」
「《多情寶錄》?」白無常頗為動容。
「就在我胸口。」
毛盾很快伸出左手入胸衫,取出一本秘籍,白無常急切搶過來,他想翻開,秘籍卻自動
彈開,叭然一響,一陣濃白煙散出,白無常驚叫不好,毛盾見機不可失,手中一把短刀猛往
腕砍去,右手同時掙脫,顧不得砍傷與否,拔腿即往山下滾去。
白無常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奸詐,竟然耍了自己,若非自己頭硬,一隻右手準被砍去,盡
管如此,腕脈那道血痕更激得凶性大發,烈喝著「找死」,人如殭屍彈起,快如利箭射來。
毛盾才逃出數十丈,卻覺得背後那隻手已不及五尺,他一轉頭,更近得剩下三尺,嚇得
他落地沖滾,沒命尖叫那位神秘人。
「快來啊……我完了!」
眼看白無常厲笑暴乾坤,整個人凌空撲至,一隻骷髏手暴探而至,就要扣向毛盾腦袋。
毛盾嚇壞了,短刀頂去,卡然一聲,被抓個稀爛,那攻勢未竭,直逼腦門,毛盾但覺煞
冷氣息灌來,整個人已僵住,連喊叫聲都沒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完了」。
那要命的骷髏手果然扣向天靈蓋,冰冷指頭鑽過頭皮,毛盾淒狂尖叫,似乎靈魂為之被
抽掉般。
不動了,一切都靜止如初,空氣似已凝結。
過了許久,毛盾腦門才有了知覺。重力還在,冰冷還在,那只要命的骷髏手也還在,正
正中中扣住腦門,然而它卻如此僵住了,似石雕像般不動了。
毛盾仍不敢動,沉默近半分鐘,但覺得那隻手真的不動了,他才敢動,猛然滾地彈出三
尺遠,拔腿欲逃的同時仍趁機瞄向不動的無常鬼。
他表情依然兇惡,姿勢依然霸道,連眼珠都噴著怒火,就是不動。
「會是被人點了穴道?」
毛盾想及,又想那位隨時會幫助自己的神秘人,他不禁膽子大了。
「看你囂張到何時?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戒備地往前跨一步,沒事,再跨一步,又沒事,然後才大搖大擺晃過來,一手槍下那
《多情寶錄》,然後想出手教訓這可惡傢伙。
然而他剛要伸手,已發現白無常咽喉那道細如紙薄的血痕,他似乎死了。
「這麼快?連眼睛都來不及眨……」
毛盾對那神秘人手法佩服有加,眼看白無常已經翹了,動手教訓也沒什麼意思,他現在
反而對神秘人感到好奇了。
「老前輩你一直都跟著我?」
沒聲音。
「是您殺了這無常鬼?」
還是沒聲音。
毛盾不禁緊張:「老前輩您還在吧?如果還在,請出來受晚輩一拜如何?」
空空蕩蕩,不知何處是回音。
毛盾洩氣了,兀自報怨地說:「混了那麼久,這幾天真癟,被人盯著屁股走,卻連個鬼
影都沒見著。」
喊了幾聲沒反應,他只好放棄,重頭回到尋找秘籍上,一提及秘籍,他突然暗呼好險,
如果那神秘人也是有意利用自己帶路,想取得秘籍,自己豈不輸的很冤枉?
還好,方才沒把人叫出來,否則自己在感恩之下,說不定就這麼洩了口風。
他轉向四周瞧瞧,還是一臉感恩:「多謝前輩搭救,晚輩感激不盡,在經過幾次折磨之
後,晚輩深覺武功重要,雖然《多情寶錄》練起來可能有副作用,但晚輩仍決定要練它,畢
竟被人欺負的味道不好受。不過儘管如此,晚輩還是會盡量克制自己,所以才找到這冰天雪
地的地區,以能達到清心寡慾效果;您的盛情我在此先行謝過,來日有緣相遇再圖回報!」
拱手為禮後,他很快把白無常埋在雪堆中,然後若有所失般的往高山處再度攀爬。
每爬一丈,他即暗自竊笑幾聲,如此一說,那神秘人必定以為自己只想找尋棲身之所,
而非另有圖謀。
待他消失後,一道灰影方自輕輕飄落雪地,遙遙望著毛盾留下的腳印,他輕輕一笑:
「智慧頂尖,可惜經驗不足,耍詐高明卻計劃潦草;既然知道我一路上盯著你,哪不知我明
白你在幹什麼?光說一句話就想唬過我?把人埋在雪堆想掩跡,卻留下腳印,哪門子毀屍滅
跡?」
那老人一手吸出白無常屍體,老遠一拋,直落懸崖,他只談聲說道:「一味殺人終也該
有被殺的時候,怨不了誰!」
淡聲輕歎中,他尾隨毛盾而去,臨跟蹤,還得運用衣袖擦毛盾屁股,替他把留下的腳印
給掃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17:17
第四章 水晶球和七彩龍煙
毛盾哪知自己如鴨子下蛋一路下至峰頂,他還以為甩掉那人,然後才仔細找尋面向東方
的任何懸崖冰壁,以期能找出神秘洞穴。
日光對那灰影獰有所覺,毛盾登時驚醒,再仔細探瞧,那是一個人形在飄,更像衣衫,
沒手沒腳。
「見鬼了!」
毛盾以為是幻象,根本不理,然而那灰影淬然快逾閃電般撲衝過來,呼的一聲,似欲張
牙咧嘴啃噬毛盾,突又肖失無蹤,但那衝力卻帶動雪花濺得毛盾滿臉滿身:
「是惡鬼?」
毛盾赫然擺出收妖的架式,手捏劍訣,還沾上隨身攜帶之紅硃砂,口中念個不停,準備
在那灰影第二次突襲時將他制服。惡鬼果然又來了,這次更加猛烈,不但引花雪花,還特地
面積雪全然轟起「炸」向那三角洞穴,他似乎還發出陰沉怪笑。毛盾自恃收妖內行,要本不
為所動,大喝一聲「惡鬼別逃!」手指帶有收妖指令猛劃猛探,想將手中硃砂戳向灰影,然
而就在他奮力衝出之際,那狂風暴雷剝怒不可擋,炸得他頭昏眼花。滿身生疼,哪還抵擋得
了。
一個悶哼,倒撞內壁,嚇得他唉唉痛叫卻又不敢叫,急喝著「是殭屍!」,輕易不用的
茅山法寶陰陽鏡從胸口往外噴照。
那青光乍現,灰影頓如水般化失。
「這麼有效?」
毛盾望著陰陽鏡,搞不清它的威力如此之大,他頗為欣慰,撫著寶鏡大有愛不釋手之
態。
粹又一道白光射來,叭然打在寶鏡上,是雪團,像泥巴,不但砸中寶鏡,還濺得毛盾滿
臉面,外頭巳傳來捉謔的笑聲。
毛盾真的毛心了,這傢伙連寶鏡都制不了,那會是什麼妖孽?
一時慌張之際,外頭捉謔聲音傳來:「彫蟲小技也敢拿出來跟本鬼王比鬥!」
「鬼王?」毛盾可以說第一次聽到,他驚心不已,趕忙扯開,露出胸口八卦骨,怒喝:
「本道長還是童子之身,玄天仍在胸口,你敢惹我,我就跟你拼了!」
「你還是童於身?幾天前的艷遇沒破掉你?」
毛盾想及那檔事,不禁心急,趕忙使出道法,食中二指口劃去,立即有淡談八卦紅光浮
出,他才噓口氣,暗叫好險於是瞪來,冷笑著:「失去又怎樣,看招!」
他不知如何耍招,只見身形一抖,人如霸王舉鼎般猛那淡淡八封紅光突然射向外頭,照
得灰影唉唉悶叫,避向遠處。
毛盾但見一擊奏效,甚是得意:「受死吧,臭鬼王,我要豪你元氣,讓你成為幽冥!」
那灰影倒是鎮定得很:「別以為有了玄天八卦就能制我,天寒地凍,我看你能袒胸露乳
到何時?」
不說還好,這一說,毛盾頓覺冷氣襲人,實在難挨,他著皺眉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
那赤影見狀更形大笑:「人想跟鬼鬥,簡直不怕死活!」
看此鬼如此囂張,毛盾甚是不順眼,心想再拖下去,對我不利,倒不如先發制人,若能
突襲成功,讓他喪失某些元神,自己勝算自是大增。
當下拌然怒喝.猛衝出洞;胸口紅光疾射灰影,手中寶鏡打光射人。
那光線幾乎全照在灰影身上,他方自驚駭中跳開,怒喝:「陰險小子!」登時掃起積雪
反擊毛盾。
毛盾愣在那裡,自己八卦紅光照向老鬼,他竟然一無反應。隨見怒雪衝來,他只得落地
打滾,那冷癰上身,逼得他悶聲唉痛
灰影見此已得意笑起,但笑聲未落只見一道青光射來,笑聲一頓,連忙翻高三尺,避開
那暗器。
毛盾整個人已衝撲過來:「他媽的,死老頭也敢冒充老鬼.看我如何收拾你!」
「誰說的,我明明是鬼。」
「鬼還有影子!」
那灰影往雪地瞧去,果然留有人影,怔愕中,他也覺得想笑.似乎失態地被毛盾打了兩
掌,倒飛七八尺,卻一無礙事地再飄回來「既然知道我是人,你不覺得現在對你來說,人比
鬼可怕呢?」
毛盾怔住了,方才兩掌就像打在棉花上,這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尤其那更可怕的事:
「你是殺手?」
毛盾不敢停留,一個轉身,沒命往後逃。
「回來廣灰影急喝:「這麼膽小!」
「留下來的才是呆子!」毛盾逃得更快,簡直掉魂般。
「站住,也不先看看我是誰!」
那灰影一個翻身,像變魔術殷釘在毛盾前頭,害他差點撞上、毛盾哪顧得看人,轉身又
想逃.一隻手又冷又冰已抓在肩頭。他嚇呆了。、
「大爺干別別殺我,有話好說!」
要殺你,還不必我出手,轉過來!」
毛盾還是不轉,灰衣老人替他轉,這一轉,但見老人那蓬鬆亂髮,還有那半禿的腦袋,
毛盾愣住了:「是你』老柴房?」
這人竟然是金武堂那柴房中的糟老頭,實在不可思議。毛盾再次瞧清楚,尤其那酒糟鼻
子,冰天雪地裡更顯得鮮紅。
老柴房一副老成地頻頻輕笑:「不是我,你早被人強姦了。」
「是你救了我?也是你通風報信?你一直跟蹤我?」
「沒錯。」
丟盾頓停兩眼,甚想一眼看穿這老頭還穩藏了什麼秘密: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救你啊。」
「我憑什麼讓你救?」、
「因為你欠我每個月一兩銀子,還有許多烤鴨和美酒!」
「就是為了這些?」
「當然啦……」老柴房笑的甚是曖昧:「那得讓我看順眼。」
毛盾左斜一眼,右斜一眼,實在猜不透這老頭是何居心。問了些金武堂發生的事情,老
柴房都回答的一清二楚,他終信他就是那位嗜酒如命的老柴房。
「外面雪大,洞裡聊吧!」
老柴房把毛盾拉人小洞中,兩人面對面席地而坐。毛盾兩眼迷惑地瞧著他。
「你真是老柴房?」
「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可是你的武功那麼高!
「誰規定有武功不能當柴房?」
毛盾搖頭苦笑,他被騙得好苦:「你一定還有很多秘密,入金武堂幾十年了吧?你到底
有何目的?」、
「沒事,若有,大概想找安身處,還是美酒吧……」說到美酒老柴房還一副流了口水的
模樣。
「我不信!」毛盾道:「你不說清楚,休想我會聽你的!」
「都找到這裡,我當然會說清楚。
「那……你真正身份是誰?」
「你身上那秘圖的主人。」
「秘圖?」毛盾臉色千變萬化:「胡說,秘圖至少也有數百年的歷史你根本不可能是它
主人。」
「事實勝於雄辯。」
瞧及老柴房一副了不起的模樣,毛盾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活了。
「你說秘圖是你的,那為何會在武向王手中?」
「我偷偷給他的。」
「這麼巧?」
「無巧不成書,何況我那時已經隱身金武堂,辦起這件事,當然容易多了。」
「我還是很難相信……除非你會秘圖上的日月神功。」
「簡單,等找到日月洞,我耍給你看。」
「嘿嘿:毛病出來了吧!」毛盾甚為得意:「你若是它主人,何須再找口月洞,你本就
該知道那洞穴在哪裡。」
「不錯,我早知道。」
「那又何必找尋!」
「要找的是你。」
「我找過了,這裡沒有日月洞。」
老柴房瞄向毛盾,露出邪意:「看來不找出此洞,你是不會相信我的話了……好,我找
給你看,不過你別後悔,如果得知日月洞秘密,你就是日月神教的一員,你若判教,我會殺
了你。」
「日月神教?」毛眉皺眉:「那會是什麼教派?是那教?」
「比起茅山派響亮得多,正派得多。」
「你知道我是茅山派?」』
「那幾招騙不了人,看你還有陰陽鏡,還是掌門傳人,不簡〔單。」
「既然明白、還要我入日月神教?」。
「放心:日月神教不在乎你拜人幾個門板,它很自由,而且很吸引人。」
「怎麼吸引人。」
「比如說武功」
毛盾心神一凜,前些日子常聽老柴房自誇武功天下策一,方才又見他那如鬼如魅的身
形,他頗為心動:「日月神教是天下第一武學?」
「至少老夫還沒碰過敵手。」
「比起武向王呢?」
「他不是老夫對手。」
「你跟他交過手?」
「很多武功不必交手即可分高下。」
「你很臭屁喔!」
老柴房淡然一笑:「臭屁跟自信只有一線之隔,如果武向王自以為武功天下第一,他也
不必把日月神功秘圖藏得跟什麼似的。」
「這倒是了……」毛盾勉強點頭:「好吧,我暫且相信你,我還得知道投人日月神教門
下,會變成什麼狀況?」
「變成天下無敵!」
「我不想聽你吹牛,我想知道現今武林為何不見日月神教名號?」
「破滅了。」
「這麼慘?」
「武林各大門派圍剿,不滅都不行。」
「那一定是邪教嘍。」
「正邪之間很難分,茅山派不是好好的也被滅了,你我是同病相憐。」老柴房道:「我
不多說,武林各派圍剿者,不一定是十惡不赦之徒,他們最怕的還是日月神教的武功;你自
行決定,如果認為划得來.就接受,划不來就回頭,免得日後抱怨我老人家逼你。」
「意思是要我衡量你的話是真是假?」
「你怎不衡量自己是否要學那奇門武學?」
毛盾開始再瞄這位怪異老人,總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但他失敗了『老柴房似老僧入
定,閉上眼睛坐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答案;
瞧這老柴房,前幾日跟他混在金武堂,倒是相處融洽,而且滿風趣,又混躲江湖數十
載,該不是什麼大惡之人,何況自己實需要學一身高強功夫,這機會倒十分難得,與其被人
追得到處逃.不如找個大靠山,說不定從此可翻身呢!
考慮結果.毛盾終於點頭:「好吧,反正你我同病相憐,多拜一個日月神教,只要我不
說也沒人會知道。」
「聰明!」老柴房滿臉喜悅:「我果然沒看錯人,從今以後日月神教有福了。」
「少拍馬屁,我自身都難保。」
「從此以後你將無此煩惱!」老柴房笑不合口。
毛盾搔搔頭:「都已答應入你的教派,現在可以帶我去見你的日月洞了吧?」
「當然!」
老柴房突然拉著毛盾,電光一閃般射出小洞,身形拔高數十丈、如天馬行空般直掠花
穹,在那疾速沖躥中,一個反折.整個人似蒼鷹撲免,猛往一處萬丈深淵衝去。
毛盾但覺身如跳崖自殺,全身五臟六腑搗成一團.像要揪裂拋出體外,他忍不住尖叫,
聲音像流星拖帶數十丈,甚至百丈,千丈,還不止,仍如隕石猛墜,他嚇時兩眼宣閉,雙手
猛揪老柴房不放,像要把他拖來墊底,擋掉那無盡衝力。『
像一世紀那麼長.像地球墜向月亮那麼深,毛盾才覺得墜力完全消失,兩腳著實踩在地
上,只聽得老柴房說聲「到了。」他才敢張開眼睛。
這是一個十分寬敝而清亮的洞穴,眼前許多都是人工建造而成,最惹跟的是裡頭那金字
塔放的石梯抵伸五六人高,上放著一顆圓桌大的水晶球,雖是夜晚,它仍發出談談銀光,煞
是好看。
除此之外,已無其它翻找古變而出現的骷髏、化石、寶藏、秘籍等東西。
「這就是日月神教總壇?」毛盾問。
老柴房點頭:「不錯,普天之下,只這一處。」
「也沒有歷代教主遺體?還有膜拜的神靈?」
「神靈自在心中,.B月神教不設神像,唯拜日月,日月神教歷代教主皆火化。骨灰撤
向天地,所以不留遺傳。」
「這倒是很奇怪的一個教派。」毛盾哺確地說。
他和老柴房漸漸往那水晶球行去。
老柴房說道:「這日月品球算是本教唯一信物,你想拜它吧。」
毛盾還是合十為掌,膜拜幾下,畢竟他瞭解三界之事,鬼界,神界冒犯不得。
老柴房見他膜拜,自己也跟著膜拜起來,然後兩人走近.雙目凝視著水晶球不放,它除
了外殼為水晶透明外,裡頭卻有淡淡似白似藍似紫……變幻莫測之煙霧裊裊悠遊著,讓人瞧
來有安詳寧靜之感覺。
沉默良久後,老柴房才說道:「拜入日月神教也不必任何儀式,在我帶你入門開始,你
已是本教一員,我的責任是告訴你在教的職位,以及日後種種責任。
「我的職位是……」
「第七代教主。」
「教主?」毛盾怔詫瞄向老柴房,這職位似乎搞得太大了。
老柴房淡然一笑:「有何好吃驚.你不也是繼承茅山派掌門一職?」
「這不一樣,茅山派默默無聞,而且只有三個人,日月神教卻……至少它曾經轟動過武
林。」
「那是以前,找還不是當了五十年默默元聞的教主,你足可勝任。」
毛盾搔搔頭,乾癟一笑:「好吧,反正來都來了,你認為我行.我就行,接下來呢?還
有什麼規則?本教有多少教徒?」
「不清楚,不過據我猜測,不會多於二十人。」
「你都不清楚,日後我如何跟他們聯絡?」
「本教自有秘方……」老柴房輕輕一歎:「自從百年前被圍剿後、日月神教已不在乎形
式的聚會,而採取老友式的聯絡;將來如何發展,則是你這未來教主自行決定了。」
毛盾只能以奇怪的教派來解釋。
老柴房此時已走向水晶球後邊牆頭,那兒出現不少石鐘乳,滴滴白色乳泉從尖端住下
墜,落於地面天然水池中,他拿起池邊石碗,舀起乳泉,交予毛盾。
「這將是在此山洞唯一食物,功能延年益壽,本教數代喝它也沒有餓死的,你嘗嘗
看。」
毛盾依言接手喝下,但覺冰涼芬芳,並不難喝。
老柴房要他坐向地面,然後才開始解釋有關日月神教之事。
「其實(多情寶錄)也是日月神教武功的一部份。」
此話一出,毛盾閃了眼,這未免讓人太難以相信了,「它不是多情仙子所創?」
「不錯,多情仙子以前即是日月神教教徒。」
毛盾不說話了,看來這教派關係還挺複雜。
「其實,日月神教可以說是武林,甚至天下百姓各行各業精英所組合而成,「老柴房
道:「我之所以說各行各業,不限於武林乃是有的教徒並非武林中人,他們有的根本不會武
功。」
「哦……」
「當年,組織日月神教的人雖是武林中人,但他們並非以此名組合,而以『日月英雄
會』組合.至於後來轉變成『日月神教』,乃是這組合暴露於武林中,你該知道,武林人土
最喜歡加封號,對穿鑿附會之說更是繪影繪形,麗在他們發現此組織武功怪異而高強,行事
又詭秘,不怎麼光明正大,才有『日月邪教』名諱出現。當然,本教教徒不肯接受邪字。暗
自稱為神教,一直延伸到現在都如此稱呼。」
老柴房繼續說道:「昔日之英雄會,本來不關武林事,那是各行各業精英相互約定的一
個聚會,用以討論或研究各行各業的知識,以潛移默化自己修養及氣質,例如說有人懂得音
律,你可以學。可以在聚會時討教這方面的高手,你想雕刻一件藝品,也可以找人雕琢,或
是跟某個巧師學習技巧,這是何等美好而吸引人的組織!」
毛盾聽了頗為心動:「在這時下流行不傳之秘的情況裡竟有這組織很過癮吧?就像武功
秘招也可以攤開來相互研究。
「不錯,的確過癮。」老柴房對往昔種種的幻想,亦覺得美妙非常,但幻想歸幻想,他
還是歎息:「向題就出在相互切磋方面。」
長歎幾聲,他才說道:「當初切磋武功亦是聚會的熱門活動,那也是日月神教之武學能
精於其他門派的原因。那時教派剛崛起時,即有當代數十位高手加入本會.他們各傾所學,
相互研究之後,他們擬出了幾個路子,尤其武學之真理正蘊古於宇宙無極:奧妙之中,他們
就以陰陽、日月區分,男者負責日、陽,女孝或練陰功或負責陰方而後功夫,日以繼夜地加
以研究、融再加上種種方式,據我歷知,至少花上百年時間,才在此洞將日月神功融合而
成,成為武林真正一部至高無上寶典。」
「這融合一定跟水晶球有關了?否則怎須在此洞中?」
毛盾瞄著水晶球,大有猜中之快感。
老柴房以讚許的眼神回應,他點頭:「不錯,日月神功非得在水晶杯裡面才能練成.其
中奧妙,只有你親身體驗才能瞭解,
當時找出這方式的靈月秀士第一個練成,也成為日月神教的第一代教主,而這功夫也一
直流傳到現在。」
「後來呢?武林為何發動圍剿?」毛盾問。
老榮房又自歎息幾聲,說道:「理想跟現實總有幾分差距,當時日月英雄會是來者不
拒,至多也只是問問對方有何本領而已,教主以博大胸懷對待別人,但世間人性百種,能忌
貪、欲者並不多此會發展自是愈滾愈大,消息漸漸傳開,有的慕名而來,總想得到一些好
處,不得其門便以惡語中傷日月神教,或許真的有些教徒為非作歹。後來江湖出現了幾個大
案子,又如梅花莊滅門姦殺血案.更讓武林正派人士痛恨欲絕。在那種罪大惡極又對日月神
教一知半解而懼於那奇異絕高武學之下,他們終於發動圍剿,日月神教終於也滅了。」
毛盾有感而發:「許多正派人士似乎都喜歡以除邪為借口,專搞滅派之事。」
他對武當三清惡道毀去茅山派仍耿耿於懷。」
「其實,滅教圍剿還是有很多人反對……」老柴房道:「聽說當時少林至空長老即是日
月神教一員,也由於他對易筋經研究之透徹,這對日月神功有莫大助益,他當然知道本教真
正性質,他曾極力阻止,然卻阻不了一些老頑固,害得他無地自容,不忍見及本教被毀而自
殺身亡。」
老柴房還說出當時參加日月神教的幾名各大派長老,他讓毛盾記住,只要日月神教仍在
世上一天,即不能忘記他們。
毛盾謹記在心,隨又問道:「既然有那麼多名門正派長老參加,為何打不過他們而被滅
了?」
「不是打不過,而是不肯打,不能打!」老柴房歎道:「就像少林至空長老參加本教,
他怎能跟少林為敵?他自殺即是要本教縱使不能為敵,但也該求自保。」
「然而自非每位長老都那麼乾淨利落說自殺就自殺,在說說勸勸之中,日月神教已從消
極抵抗之下漸漸被瓦解.甚至到後來無法躲閃的反擊之下,還有人以殉道者的精神自殺。
「當然,也有火並者,但那已是極少數人,可笑的是那極少數人照樣殺得各大門派精英
盡失,損失慘重.還說是數百年來最大的浩劫。」輕聲再歎,老柴房感傷不已:「教主也選
擇自焚—途,目的是在保存那些無辜者,也由於他的自焚才結束了各大門派殺紅眼的怒火,
日月神教門徒得以偷偷摸摸留傳到現在。」
毛盾終於明白老柴房為何甘心偷偷摸摸.原是有此源遠流長的歷史。
「自從那次浩劫之後,本教弟子不死者皆退隱天下各處,且絕口不提此事,偶有碰上,
也只是以極為隱秘的方式聯絡,免得又引起武林另一場浩劫。」老柴房道:「知道嗎,不管
對任何人;千萬不要說出你真實身份。」
「知道了。」毛盾笑道:「你保存數十年的方法,我會很小心使用。」
老柴房露出長者關懷的笑意:「至少你想玩花樣.也得自個兒收拾,千萬別連累你門下
弟子。」
「不會啦,我不當本教教主,我還是茅山掌門,夠我威風了。」
毛盾的笑聲仍掩不住少年即將得志之情懷。
老柴房很快又拉回正題:「方纔所提到的日月英雄會成員即有一位多情仙子,她也是
(多情寶靈)的創始人,她的去向如何,我並不得知,但是三十年前,我卻發現江湖中有這
門武功出現,亦即是武向王使用的槍法,夾雜了多情秘功技巧,所以我不得不隱身金武堂查
個究竟。」
「隱了那麼久;找到什麼?」
「武向王並非日月教徒所收的弟子,他的武功就是得自你手中的《多情寶錄》。」
「只有這些?」
老柴房瞧他猴急,立即給他機會教育:「你要記住,本教一向以保密為重,寧可不動聲
色,也別自露身份。這不是你個人問題,而是若因如此而引起武林大殺戮,你於心何忍?我
寧可查不出.也不願冒任何險,所以一隱即是三十年。」
毛盾受教點頭。
「當然,這是最土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老柴房道:「我等了幾年沒結果,故
而弄了張秘圖給武向王,他得到秘圖,也想找到日月神功秘本,可惜他沒你聰明,來了七趟
皆空手而回。」
「你有意傳他日月神功?也就是收他為教主?」
「不可能,他太老了,傳給他,隔不了二十年又要找傳人,憑添麻煩,不如不傳,何況
他也不夠格。」
「什麼樣才夠格?天資穎悟,聰明絕頂,筋骨奇怪,是練武奇才?」毛盾頗為得意。
「不對。」
「你不是在刺激我吧?」
「不是。」
「那,我是哪點被你選上?」毛盾頗為洩氣。
老柴房輕輕一笑:「看順眼而已,像戀愛,通了電。」
「什麼?你把我當戀愛對像?」毛盾斜著眼,有股啼笑皆非又帶趣的滋味。
「有何不可,師父與徒弟之戀,天經地義。」
「講清楚嘛,要是讓人誤會,多尷尬!毛盾攤攤手,頗為自己非那種絕世之才感到失
望:「你只要來電,對那種笨蛋也在所不惜?」
「沒那麼嚴重!」老柴房道:「通常你有多少斤兩,你即會對那種人有感覺,我豈是俗
夫凡子,怎會選個笨蛋,你筋骨本就一流,腦袋也夠狡猾,我這麼說是在殺殺你威風。」
「早說嘛,找還以為自己是個低能兒呢!」毛盾聳抖肩頭,天才樣立即現形:「何必
呢,你只要說實話,我的威風要殺幾成就幾成,我不會跟你斤斤計較的。」
老柴房瞄了一眼,也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手—切,大概殺掉五成,毛盾卻仍十成威
風,耍得他也笑了。
「算啦!小人總是得志,只要不出差錯,你愛現幾成,我懶得殺你,免得愈殺你愈威
風。」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18:02
「不會啦、我已經很收斂了。」毛盾表情又威風不少。
「縱使選人十分重要,你也該注意心性,若為了某種原因勉強收徒,那將會苦了你自
己,將來你自然會明白這狀況。」
老柴房瞄了幾眼才繼續談及正題:「武向王找不到地點,他當然失望,只好躲在秘室另
行創改武學,我知道如此一來不可能再引出那《多情寶錄》原始者,恐怕又要等很久了,直
到那二娘出現,一切情況才明朗化。」
「問題出在二娘身上?」
「應該是。」老柴房道:「我只知那秘籍是二娘給的。」
「她會是日月神教教徒?」
「她不是,不過……聽說她有個母親。」
「我也聽武子威說過,上次他和他娘回娘家.就是去見他外婆。」
「這麼說,真有此人了……」
「你也不瞭解?」
「我只知二娘本名叫花弄清,十幾年前嫁到武家,對於她娘家之事,一直查不出名
堂。」老柴房談然一笑:「不過快了,那二娘已開始騷動,狐狸將露出尾巴。」
「聽您這麼說,您好像並不支持她是本教教徒?」毛盾道:「您說過.多情仙子曾是日
月神教教徒,她的《多情寶錄》又在二娘手中……」
老柴房臉容不禁莊重起來:「你可知多情武學練起來會變成何種後果?」
「有點色色的吧?」
「那是初學。」老柴房道:「它已不是以前的《多情寶錄》,有人改造了它。」
毛盾想及自己練了幾天.已對異性產生非分之想,不禁伸了伸舌頭,實在搞不清它是門
什麼功夫。
老柴房沉重歎息,良久才說道:「雖然本教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卻敢不容許那種傷天害
理,苦管人命的敗類出現,也就是說,日月神教門徒有了讓人發指的行為發生,身為教主有
責任清理門戶。」
「她們做了壞事?」
「也許吧,容我把《多情寶錄》之狀況說清楚。」老柴房道:「它被改造後,已經變得
真正多情起來,說明白些,它已是一本淫功大全。完全利用採陰補陽或采陽補陰之邪惡方法
來獲取更多內力,練的人可以武功大進,卻得縱情淫慾之中,輕者嫖妓,重者犯下淫行,你
想如此功夫練久了豈不要出事?那武向王不肯把這門功夫傳給兒子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沒想
到他兒子卻因而對父親產生誤會。」
「原來如此……」毛盾暗呼好險,自己只練了皮毛,他道:「助我殺死桃紅的,當然也
是你了?當時你叫我別練那武功?」
老柴房點頭:「能練嗎?除非你想變成色鬼!」
「二娘卻給武子威練了,她是何居心?」
「不是爭權,必是有目的。」老柴房道:「那武子威日後鐵定走上邪途,也許你想挽
救,但問題出在他娘身上,這也是我急於找你的原因。」
「為啥?」
「因為師父老了。」老柴房歎息:「一個活了近百歲的人也該有個衣缽傳人,何況二娘
敢如此明目張膽,準是有所依恃?你這位教主可以不管她,卻不能不管日月神教之事。」
「原來你找我,也是為了清理門戶做準備?」
「能者多勞,何況你我都是滅門老大。」
毛盾會心一笑:「好吧,本來我實在不想幫金武堂,但看在教主的份上,今後特別留意
有關日月神教教徒行蹤就是。」
「多謝幫忙。」
「有啥辦法?從一進金武堂開始,我就中了你的計算.我甚至懷疑,是你在床上留字,
害我甘冒風險盜取秘圖,對不對?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
「也可以說你是因禍得福,從此可練得絕世武功。」
「少來少來,是福是禍還很難說,不過……」毛盾瞄眼說道:「我已經等不及要練日月
神功了。」
「有上進心那是最好不過了!為師現在即傳授於你!」
老柴房當下將毛盾帶向水晶球,要他注視最低層。他說道:「秘功口訣就在那裡,我將
煙霧逼退,你很快可以瞧清。」
毛盾不禁更專注盯向水晶球底座,等待奇跡出現。
只見得老柴房只掌合十,過不了盞茶工夫,他整個人已罩上—層薄霧,那霧竟然跟水晶
球裡層的一模一樣,看似七彩卻飄忽不定。
其中薄霧漸漸凝厚之際,他翻開雙掌,兩掌心各現出淡淡紅白光幕逼向水晶球,兩掌心
各現出淡淡紅白光幕通向水晶球.只見得球體內部煙霧隨著紅白光幕打轉,愈轉愈急,終濃
縮成束,漸往底部退去,水晶球為之紅白光芒燦亮,映得滿室通紅,真以為進入幻境之中。
就在煙霧退至底層之際,那裡卻是平坦如境,由於紅光照處,它也現出紅色,而那煙霧
卻變得細如絲線,小螞蟻蠕動般排列許許多多字體。
太玄了。
毛盾直覺如此而有點眼花撩亂,還好老柴房很快喝聲要他瞧著口訣.他才收起心神,凝
向那些字跡,他開始強記。
很少,最少上千字,毛盾來不及消化,先記下再說。
足足耗去一個便次.老柴房手中光芒漸弱,且已滿頭大汗,他才說聲差不多了,而將功
力撤回,那煙霧又起,水晶球已恢復原狀,字跡也沒了;
名柴房接去汗水,還跑到池邊舀口乳泉解渴,隨後才有心情有問道:「記了多少?」
「差不多啦。」毛盾露出怪異表情:「其實你不也背會了,口傳給我就行.何需那麼辛
苦?」
似在擁揶揄老柴房並不高明。
老柴房白他一眼:「你懂什麼,我如此做,一來是告訴你,本門武學藏在什麼地方,二
來是試試你的份量,如果只背三分,我看你還是別妄想成為武林高手。
毛盾聞言方再也不敢挖苦他,他乾笑著:「差不多背會了,頂多只漏了兩三字。」
「那得看漏在什麼地方!」老柴房道:「還是背一遍來聽聽吧!」
毛盾依言背誦起來,竟然一字無誤。
老柴房聽得嘖嘖稱奇:「像你這種天才淪落茅山派,真是委屈了。」
「我要不是早些年要背些急急如律令的趕鬼咒.我哪能應會你一大堆莫名詞句!」
「大俠也懂得謙虛了?」
毛盾又白一跟:「算了,天才總是很難跟人溝通,接下來練什麼?」
「還是先練內功,早要底子打好,日後將事半功倍。」
老柴房開始教毛盾順著口訣方式開始運行吐納,毛盾果然玲瓏心,一點即通。
也不勿練丁多久,只覺得肚子餓了幾回明瞭幾碗乳泉,乳泉果然有妙用,不但可以填飽
肚子,還可以清心醒腦,使得毛盾能持續不斷練功而不覺得累。
就在依照口訣支行三遍之後,毛盾但覺左右手掌心各有一道勁流往內回竄,左手冰涼;
右手暖烘烘的。
他驚詫中帶著欣喜:「好奇怪的武功啊,內流竟然來自掌心,跟一般武學來自丹田不
同。」
老柴房見他只練三遍已有感覺,甚是欣慰,想當年他還是摸索了二十四遍才有此發現,
青果然出於藍,他覺得自己沒找錯人。
「由外而內,更能脫胎換骨。」老柴房道:「這是融合少林易筋經以及教主靈月秀士的
吸龍神功演化而來。你將要吸收水晶球裡頭那些霧氣,進行洗髓易筋,久而久之可以打通任
督二脈以及匯通百穴,練到五成還可移移脈換穴,到時日月神功自能步人正軌。」
「水晶球裡頭的是什麼東西?」
「不清楚。」老柴房道:「本教稱它為七彩龍煙,這似乎是地頭所噴出之龍煙,含有種
種奇特之尋丹妙藥之成分,當年教主亦是在無意中尋得,為怕此靈氣平白失去,才用特製水
晶球將它罩住,數百年仍保持原狀。」
「要是它突然不冒氣呢?本派武功不就練不成了?」
「別擾心太多,火山數萬年都在暴發,你怎知這靈氣噴了多久。」老柴房道:「若真有
這麼一天,當教主的只有吃虧些,在傳下一代時,只好以自身靈氣相傳,大不了失去武功罷
了。」
有此一說,毛盾倒安心了:「能傳下去就好,省得日後徒子徒孫傷腦筋。」
「準備好了?師父要把你送入裡頭了。」
「好啦。」
「把衣衫脫掉,最好只剩內褲。」
「要這麼光?」
「留你內褲已是給你面子了。」
毛盾但覺似乎無商量餘地,乾窘笑道:「還是脫個光溜溜,一絲不掛,這惹得老柴房眉
頭直皺:「你連面子都不要了?」
「沒辦法.因為……」毛盾窘笑著:「我內褲掉了……在溪邊的時候……。」
想及和桃紅那幕,毛盾更窘了,雙手掩著下體,頗想找片樹葉遮著。
「反正還小啾啾,光著屁股也沒什麼大不了,進去吧!」
老柴房輕笑中,立即伸手貼向水晶球,運起神功準備將它打開。
別看水晶球薄薄一片,卻重逾千斤,老柴房得運用七成方能將它抬高些許。
還不到兩尺,毛盾已快如泥鰍溜鑽裡頭,倒省了老柴房不少力氣。
他將水晶置回原處,嗡的一聲震鳴,又輕又脆,卻震得毛盾血氣翻騰,好不容易等到平
靜,卻又進入另一個太虛世界般的,聽不著半絲聲音。
水晶球已把外界隔離。
只見老柴房用那傳音入密的功夫,才能把聲音穿送裡頭,要毛盾別胡思亂想,專心繼續
練功。
毛盾依言盤坐那平板地,但覺忽冷忽熱,很是神奇,他得心靜神慮方能適應,然後他才
開始注意到達七彩五顏六色的煙霧,這煙聞起來有股清香,但那香味卻甚難分辨,似暖檀
香,似冷檀香,茉莉淡香,蘭花清香,玫瑰濃香……另有藥香……
千變萬化,毛盾覺得那該是各種不同顏色煙霧所發出的不同香氣,混雜中根本很難去分
類。
反正聞起來有冷有熱,既舒爽清新又激情火熱即可概括形容了。
毛盾定下心來練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得那些煙霧已漸漸找出方向般迎向毛盾左右手
掌心,其左掌心已現出月形記號,右掌則為圓圈的日形記號。
老柴房見及此狀才露出滿意笑容。這表示毛盾運功口訣沒錯。
隨後他陪在一旁打坐,借此也調養心神。
在洞中根本不知時光流逝,尤其在水晶球中,更只能感覺出雲煙裊裊,似在騰雲駕霧般
如夢似幻,不知天日。
只見得老柴房不斷舀取乳泉果腹,或而徘徊山洞中,或而專注水晶球裡頭的毛盾,或而
拿出不知是何冊籍書本仔細研讀。
偶而,他會在壁上劃下那似乎用來計算日期之刻劃。雖然久而久之才可能劃下它,那刻
劃競也愈來愈多,像串小魚乾般串了起來。
水晶球裡頭的煙霧運行已浙漸加快,像冰天雪地中剛激烈奔跑過的鹿群在急促呼吸,一
串又一串不停地咻長咻短,甚至還能聽及那嘶嘶之聲音。
毛盾身上那曾經被撞,被敲的淤傷已慢慢消退,甚至手背刀傷及肩頭指傷都結了瘡庫,
似乎伸手—撥,那瘡痂立即可掉落而復原如初。
一切都在順利中進行。
老柴房不斷露出滿意笑容。
直到有一天,那霧氣已發出沸騰般吼聲,嘶嘶像千萬條毒蛇般像要吞掉什麼。老柴房再
也不敢閒逛,他緊守住水晶球,兩眼直盯毛盾變化。
他整個人已分割成兩種顏色,以脊骨為中心,左半邊如冰般冷白,右半邊如烙鐵般熱
紅。
那瘡痂早掉落地面,他肌膚整個完好如初,七彩氣流不停從雙手心吸入,從全身毛細孔
噴出。
由於噴得甚急,一條條有如銀針噴泉般倒射,煞是好看。
裡頭之人卻如針扎般未必好受。毛盾開始呻吟,全身微微抽顫.額頭直冒冷汗.尤其全
身左冷右熱交界處簡直像兩把利刀剮骨剮肉,十分難挨。
「試著把冷熱勁流混在一起,忍著點,會有點痛,但混過去就成了。」
老柴房已發出聲音幫助毛盾,順便給他打氣,他絲豪不敢輕忽,盯得更緊。
毛盾得到鼓勵,倒也能硬撐,仍試著把體內冷熱流混合。他猛吸煙霧,帶往體內,只見
霧氣如滾龍直鑽而入,他身形似膨脹許多,他猛一咬牙憋著一口氣,猝然將吸來勁氣衝向冷
熱交匯處,這一衝,直如兩把利斧劈向脊椎,更鑽人骨髓。
那簡直比鋼刀剮骨還痛上千萬倍,匝然閣抽,毛盾簡直無法忍受,全身抖顫中已軟趴下
來,兩眼淚水滲了出來。
「不能倒下!」老柴房很快凌空發出真力將他吸住,急道:「堅持下去,現在倒下,將
前功盡棄。」
「我……不行了……」
「我幫你,別急,慢慢來,先調息真氣,再試著沖關。」
老柴房的安慰迫使毛盾再次嘗試,他再凝聚外來真氣,一古腦兒逼足十成勁道,想沖,
又怕疼,可是不沖又得不到收穫。
一個狠心,猝又衝往冷熱交會處,像百針千刀一樣刺得全身百骸無一處不疼,就像掉落
爛滾水中涮殺般,痛得他掉魂喪命,鮮血倒竄毛細孔,噴得背脊一片紅。
他欲軟下,老柴房又吸住他,猛喝:「快,快成功了!先避任督兩脈,再逼命門、天突
穴,然後腦門,自下而上,我在幫助你,快。」
毛盾已陷入驚狂中,他猝然大吼,「啊啊」尖叫聲給他無窮力量,他終於奮不顧身盡全
力將霧氣全往手掌心吸去,像蒸氣鍋洩氣嘶聲若箭,疾往體內鑽,他憋住冷熱勁流,猛衝關
卡,「啊啊」,尖叫如殺豬,他全身抖顫,肌肉暴如籐條。
老柴房凌空兩道勁又加了過來,鋼刀變成烙紅掛勾利刺,又燙又利,再戳再利,那任督
兩穴突然腫如拳頭,毛盾全身似淋熱若漿。
「啊……」
火雷破山海般,冷熱勁流搗碎了脊椎,五臟六腑,分崩離析地摧殘毛盾全身每一寸肌
膚。
那冰白、烙紅顏色頓在身上作暴水式打滾,週遭氣流嘶吼如怒龍翻騰,搗得水晶球嗡嗡
作響,整座山洞為之晃搖起來,像火山爆發般扣人心弦。
就在冷熱勁流衝向腦門之際毛店悶哼一聲,已整個失去知覺而昏迷,整個身形卻仍抖動
不已,若非老柴房運功支持,他早倒地不起。
儘管如此,老柴房亦是冷汗滿臉,疲累不堪,但他臉上笑容卻隨著毛盾身上那兩股冷熱
勁流交會形成的談晶薄紅身軀而盡展無遺。
他知道大功告成了。再替毛盾調整息一番之後,他始將毛盾置於地面伏睡,自己也好趁
此撤去功力,立即欺向乳泉,一連喝它數大口,以補充元氣。
約過了半個時辰,毛盾才悠悠醒來,迷惘中。他仍只記得痛苦而稍作呻吟。
老柴房見狀趕忙說道:「大功告成了,你調息看看。」
毛盾仍自忌意地稍作調息,但覺體內冰冷、火熱之氣完全順暢無阻,那針扎刀剮之痛早
已不見,換來的是陣陣冰涼及柔熱之舒服感覺,脊上再也無那股攀衝不過去之錐痛感,那勁
流幾乎可抵達全身任何一處穴脈。
至此,他才知道真的打通了身體熱區隔禁制,功力更上一層樓,不禁喜不自勝而歡呼起
來:「我練成了日月神功!」
老柴房笑而不答,要他吸取裡頭霧氣,試著打開水晶球,毛盾照辦,勉強能抬起水晶球
三十度站立,一溜地,他已溜出外頭。
他耍了兩招,但覺精神百倍,兩腳一蹬,簡直身輕如燕。他更驚喜:「我可以草上飛
了?」
「飛是可以飛,但掛著小啾啾不大好看吧。」老柴房惹笑著說。
毛盾這才知道自己仍是裸身,不禁紅了臉,趕忙伸手掩去,並溜向那堆衣衫,穿了起
來,他干實不已:「小鳥還不是一樣光著身體飛。」
「可惜你不是小鳥。」
「不說這些,我是不是大功告成了?」
「第一階段算是順利過關,恭喜。」
「不必客氣,我說我是奇才,准誤不了事。」毛盾穿妥褲子,迫不及待又耍了兩招,但
覺得滿意,才欺往乳泉,一口氣灌了數大口,精神更為爽朗。
老柴房瞧他輕鬆了,才笑著迎來:「你第一階段只花了一個月,實在不簡單,這事不容
易,你卻辦到了。」
「我……我在水晶球內已一個月?」毛盾順著老柴房手指,瞧向巖壁刻劃,不信也信
了,然後他又覺得得意:「一個月練成神勸,實在不錯吧。」
老柴房雖是含笑點頭,但那笑意似含著莫測高深之意:「一個月即能練至陰陽調和,百
氣暢通,實在少見,我還花了四個月,聽說第四代教主足足花了一年兩個月,你已超乎標準
了。」
毛盾突然又覺得不對了,如此高深武功,怎能短短時間即學會:「我真的會日月神功
了?」
「第一階段算成功了。」
「這階段怎麼分?」毛盾道:「我是說以一般十成功力,我可獲得幾成?」
「半成。」
「半成?」毛盾睜大眼珠,簡直不信:「經過那麼痛苦的生死煎熬才只半成功力?」
「不錯了,你沒聽及有位教主練了一年兩月。」
「你不會騙我吧,我方才覺得身輕如燕的。」
「那是你劫後如獲重釋的感覺。」
毛盾不自覺地跳了兩下,先前那股身輕如燕快感已去了不少,他苦笑不已:「全是幻
象,我這天才也不怎麼樣嘛。」
「天才可以助人,也能毀人。」老柴房說道:「其實花—個月和一年兩個月,效果完全
—樣。你也許可能會提前練成神功,但也許會失掉什麼。」
「失掉什麼?」
「例如經驗,沖關那種痛苦的經驗。」
「那種苦,我寧可放棄。」
「所以說,你失去了嘗試某種方式,說不定較為不痛苦之機會,我想第四代教主可能有
所領悟。」老柴房輕笑:「說這些都在指點你,凡事有失必有得,天才能成事亦能敗事,何
須計較時間長短,功力練得幾成?你只要想著持續下去,必有成功的一天,其它想法都是自
找麻煩。」
「我是有點自找麻煩。」毛盾自嘲地說:「照這種進度、我該多久才能練會日月神
功?」
「十年。」
「這麼久?」毛盾洩了氣:「到時重出江湖,恐怕茅山派已變成了大平原了。」
老柴房說道:「練不成,你出去又有何用?別急,我是說說而已、進度快慢,全靠你努
力結果,你不是一個月即練成朗陽交融?說不定—年就大功合成了。」
毛盾這才又喜上眉梢:「拼也要拚個記錄。」
說著,他又想進入那水晶球,準備為神功拚命,早練成早日出關。
老柴房並未阻止,甚至樂見他興致如此高昂,當下助他進入水晶球中,日以繼夜地苦
練。
時日匆匆,轉眼三月己過。
毛盾已能將功力運行自如,甚至由外而內,由內而外皆能隨心所欲,神功又精進至另一
境界。
老柴房見及他一運真力,雙手掌心即有淡淡日月光影出現,心知該學另一種功夫了,始
把毛盾從水晶球中喚出。「三個月內,你已能將神功心法練的如此純熟,內力已提升至一
成,實在難能可貴;然而師父曾說過,日月神教不宜出現武林,故而此功亦不可隨便施展於
他人面前,以免別人認出。
當然,你會問,既然不能施展,練它又有問用?放心,師父想過此問題;練此神功,在
於內力修為,只要不以雙掌迎敵,掌上之日月標誌自然不易被發覺。至於外門功夫,師父發
展了一套九九連環鞭,將讓你無往不利。」:
「這是什麼東西?」毛盾頗感興趣:「我只聽過九節鞭及金環,還沒聽過九九連環鞭。
「自己發明,你當然沒聽過了。」老柴房頗為得意:「其實也差不多。是九節鞭加上金
環所組成的兵刃。」
「這怎麼可能,鞭是軟的,金環是硬的,除非你使用兩種武器。」
老柴房輕笑:「不可能的事還多得很,見了它,你自然會相信。
「那,快拿出來啊,我迫不及待。」
「不急,不急,它還在一個人的手中。」
「洩氣,你准耍我吧。」
「師父要教你,豈會耍你?」老柴房目露光芒:」你進門那麼久,我也該帶你去見見你
門下弟子了,免得你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毛盾霎時興奮:「還有人?他是誰?哪裡?武功厲不厲害?」
老柴房道:「我不是說過了,日月神教以前是天下各行各業精英所組成,他們不一定是
個武功高強的人,但卻是對某行業有所專精。那人叫厭鐵,亦即是討厭凡鐵之精俗,他是當
今天下第一把練劍好手,九九連環鞭正在他手中淬練,大概要完成了。」
「他一定很有名了?」
「老柴房搖頭:「錯了,他默默無聞,就跟師父隱身柴房一樣,從不起眼,卻是日月神
教一員,厭鐵也是這種人,幾乎所有本教弟子都是這種人。」他反問:「你想這種人是何種
個性?」
「大概都有神經病吧。」
「如此說,大概只對一半。」老柴房道:「在別人眼中,他們可能不正常,但在某方面
來說,他們卻是追求完美的藝術者,像一把劍他不練則已,若淬煉下去,絕對是個精品。」
老柴房凝視毛盾:「你要知道,武功並非人生的全部,因為你在武林,所以覺得武功之
重要,但身為日月神教教主,豈能那麼俗氣,你該培養接受多方面陶冶,例如說茅山派,他
既然能自成一派,自然對某方面抓鬼驅魂術有專精,你懂得這道理,你也很瞭解.若非仇恨
暫時蒙蔽你心智,你會是—個精良的大天師。」
毛盾愣住了,老柴房的話,直捅他心臟,他的確被仇恨沖昏了頭。
「雖然仇恨來自對方惡毒或誤會,但它的確不是人生的全部。」老柴房繼續說道:「我
說了這些,是要你走向正確人生,學著去欣賞那些並不懂得武功,卻對某種技藝有獨到之
人,可能的話,你還得學著去討教他們。這是你的權利,也是你的義務,因為你是教主,你
所碰上的門徒幾乎都是學有專精之人,你要學會尊敬他們。」
「我懂啦!」
毛盾雖然嘴巴硬,其實對於尊師重道仍十分守本分,聞聽師父如此教誨,他再也不敢口
出狂言,這對窘澀的心頭難以交代。
老柴房欣慰地摸摸他腦袋,含笑道:「走吧,希望這些話使你終身受用無窮。」
拉著毛盾右手,他已射出秘洞,倒翻懸崖。
瞧及滿山瑞雪,毛盾心神一暢,卻也不再覺得寒冷,大概功力有所精進的結果吧。
像廢墟般的小村,顯得奄奄一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18:28
它似乎得過瘟疫,居民全搬光,只留幾戶人家捨不得鄉土之情而留下來殘喘著。
倒霉的空氣讓人好生不舒服。
村尾一棟破宅院傳來金鐵錘打聲。
那即是老柴房所說的厭鐵住所。
破宅院早荒廢百年,草田森森,說它鬼屋還差不多。
厭鐵找到這裡,是因為後院那口深井。井水常年清澈,更有某種特性,厭鐵因而愛上
它。
剛見著厭鐵時,毛盾著實嚇了一跳,他整張臉。不,該說是整顆腦袋像貼滿狗皮膏藥的
皮球,勉強可見及眼睛。
嘴巴、鼻於被切掉半個孔,灌了一條濃鼻涕抽動著。稀疏的頭髮像剛鏟過的秧苗田,散
落在狗皮膏四周。
老柴房雖說過他曾被熱滾滾的鐵漿烙著全身,毛盾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然而厭鐵卻一如平常,光著上身活動在井水旁那自行搭建的練鐵爐,他正認真淬練一條
長如細蛇的東西,對於兩人到來並未發覺。
「老前輩……」
毛盾想叫,卻被老柴房阻止,兩人遂坐在庭園欄杆處,默默瞧著這位練劍好手在工作。
他仔細將蛇形物體熔入火爐中,像老太婆繡花般小心地再挑出,然後細心錘打,一直到
整條均勻如一方始罷休。那份細心跟耐心瞧得毛盾相形漸愧,自己何曾如此認識對待過任何
一門事情?
從傍晚直到深夜,毛盾都等得心慌慌,厭鐵卻興趣未園地苦練東西。
直到四更天,他將那東西丟人井中,發出哧地一聲,還冒出白煙,他才欣然一笑,自得
其樂地說聲「成了」。
他想休息,剛坐下才發現仁立欄前的老柴房,整個人又蹦了起來:「柴房兄來了多
久?」
「剛到。」
「別瞞我,一定等了一夜了吧?那小鬼都快睡覺了。我一時忍不了想趕完……」
他一笑,黃牙掉了五六顆,但毛盾此時看來卻只有尊敬,真的,他一生從未如此尊敬過
任何人。
對於打盹行徑,他甚至有點自責內疚。
「餓了吧?」老柴房間。
「有一點,不過,沒關係,好久沒那麼過癮了。」厭鐵笑臉並不好看卻親切非常:
「坐,我弄點好吃的。」
「我們帶來了……」
厭鐵很快打斷毛盾說話,語氣甚是冷漠:「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隨又轉向老柴
房,笑顏又露:「難得你來,當主人的當然要請你了。請到大廳坐吧。」
「隨你,我有酒就行啦。」老柴房報以微笑:「不過,就在這裡如何?今夜月色不
錯。」
厭鐵瞧往天空,明亮弦月照得他心情甚佳,頻頻點頭:「早知道你要來,說什麼也趕著
來拜會,就這麼說定,我去搬東西。」
說著,他很快拐向草莖,眨眼不見。
老柴房此時才轉向被訓的毛盾,輕笑道:「要習慣,要懂得尊敬。」
毛盾苦笑著:「我這個新教主好像不怎麼管用,其實我滿尊敬他的。」
「待會兒談開了就沒事,現在你少說話。」
「知道啦!」毛盾道:「他可能弄什麼菜?」
「菜倒未必好,酒一定行。」
還未說上兩句,厭鐵已經抓著幾包東西,兩罈酒走出來,毛盾不必再吭聲閃向一邊。
厭鐵和老柴房很快圍向園中空地。
他把一罈酒交給老柴房,笑道:「西村的王大永在上次瘟疫時急忙忙地就溜了,後院的
美酒一瓶也沒挖,我乎日口渴就去挖一壇喝,也特地為你留了幾壇,夠你爽幾天。」
老柴房欣然直笑,也不拆封,手指一戳,搗個小洞,張嘴即喝起來,酒香為之四溢,咕
嘟吞了幾口,他才哈出酒氣,猛點頭:「好酒,陳年玉冰燒少說也有百年,實在可貴。」
「所以說,有空要多來啊,還有老酒鬼也一起找來,我們很久沒聚在一起了。」厭鐵喜
悅中亦帶感功。
「老酒鬼恐怕流落塞外。」老柴房猛搖頭:「為了採取吐蕃葡萄釀酒,他千里迢迢出
走,實是酒癮難挨啊!」
兩人仰天長笑,似乎對這種酒有某種特殊之親切感。
毛盾也跟著笑,他坐得老遠,不敢再惹這瘋子,攤著手中那包香油雞和幾道小菜,無聊
地啃食起來。
遠遠瞧及厭鐵帶來的下酒萊,全是一堆醃肉、醃萊、花生,本是不怎麼可口,兩人都吃
得津津有味,使得他不敢再將美味奉上,免得惹人厭。
閒聊中,兩老人有說有笑,毛盾卻無聊得很,吃完幾口燒雞,他開始注意四周環境,陰
森森,又有大庭院,這若荒廢了,不是鬧鬼即是瘟疫,但瘟疫才在三年前發生,這裡荒廢至
少上百年,恐怕就以鬧鬼居多了。
毛盾很自然注意那口井,突然覺得一股冷意滲心頭,這是茅山特別修行之秘術,那該是
一種超感覺之發揮,他心神一凜:「難道真的有鬼?」
他很快不動聲色,從懷中拿出一片乾草葉,沾向旁邊野草。用露水將它弄濕,然後食中
指捏出指訣,默默念了幾句咒語,再點往草葉,將整片移向服珠,讓露水滲入眼睛,淡淡地
似能瞧及橙紅光影一閃即逝,他暗自竊笑:「有了陰陽跟,看你逃往何處?」
他將艾草摘掉,再瞧往並邊,那頭竟然出現一位身穿白羅裙之美少女在翹二郎腿,欣賞
著兩位老人飲酒暢談,她喜歡耍小把戲,將花生吸向空中,那厭鐵正巧也喜歡拋著花生而以
嘴巴銜著吃,結果通常都掉到鼻孔中。不必說,那正是那美麗女鬼的傑作。
有一次,她還作法讓花生掉入厭鐵鼻頭,本來厭鐵噴出來即沒事,他卻在想噴氣之際,
不知怎麼搞的卻變成吸氣,吸得花生往鼻頭鑽,這還小事,那女鬼竟讓花生像活老鼠入水
管,咻啦啦上衝下轉左衝右溜,咕的一聲,直衝到腹中去了。
厭鐵張著嘴巴,一臉莫名其妙:「花生會從鼻子吸人,躥到肚子裡頭?」
老柴房輕笑:「你多了一項絕技。」
「不可能啊,我沒練過武,根本行不通。」
厭鐵想試而不知該不該試,花生剛拋起,又不能自制躥向鼻頭,更快速咕嘟地吞入腹
中,他抓住脖子,以為見鬼了。那女孩早笑得人仰馬翻。
石盾見狀突然大喝:「惡鬼,你敢搗亂人間?不要話了是不是?」
那女鬼猝見毛盾眼睛扣住自己,她被嚇著,愣在那裡一時不知所措……這還是百年來第
一遭。
毛盾聲音當然也嚇住厭鐵及老柴房,兩人同樣愣眼瞧來。
厭鐵自然反應斥道:「再多話,把你趕出去。」
「前輩方才溜吞花生是女鬼作怪。」毛盾立即回答。
「鬼扯,你才見鬼,快滾!」厭鐵冷斥。
「是真的……」
厭鐵為之氣呼呼,老柴房見狀不妙,登時說道:「你到隔間去,現在不適合鬧鬼。」
「又不是我在鬧,是鬼在鬧。」毛盾滿是委屈。
那女鬼見他一臉窘癟,不禁已呵呵笑起,於跪突變凶相撲向厭鐵,伸出十隻利爪就想掐
死人。
毛盾一見大急,怒喝:「你敢!」氣沖沖兩三步就想往前撲揍。
他那模樣似想揍厭鐵。這還得了,厭鐵亦是怒不可遏,吼道:「你敢」,人立而起,想
教訓這野小子。
毛茅可急了,本是找鬼算帳卻被誤成找人算帳,他急急解釋:「前輩誤會了!」
「誤會?你明明衝著我來。」
「真的有女鬼想殺你。」
「你才想殺我!」
「唉呀!真是!」毛盾顧不了那麼多,立即轉向老柴房,急道:「師父你照顧他,我先
收拾這女鬼!」
情況急迫,毛盾二話不說,登時拿出陰陽鏡,喝出咒語,一聲急急如律令,猛將陰陽鏡
推照那女鬼,不知是真的發光,還是反射月光。
當那閃光過處,女鬼突然一聲尖叫被轟得暴撞牆角,她趕忙化成一道輕煙溜進古井。
不知是真是假,老柴房的確瞧見陰陽鏡曾突然閃出一道女子花容,另有古井掀起之談談
漣漪聲。
「掉到水井去了。」
毛盾想再逼近,那厭鐵卻突然斥喝:「站住。」
毛盾不敢亂動,瞧著師夫,欲言又止。「
厭鐵面色冷沉,轉向老柴房,問道:「他是誰?」
老柴房冷靜說道:「茅山第八代掌門,他能通靈三界,也是本教第七任教主。」
厭鐵聞言一臉怔詫地注視著毛盾,過了半晌才輕輕一歎,拱手為禮:「小教主,老夫冒
犯了。」
「我沒說謊,方才真的有鬼。」
「不錯……」厭鐵道:「井底的確有具骷髏……但老夫希望教主別去打擾她,老夫以為
此井水得以淬煉寶劍,跟靈氣有關。」
毛盾不說話了,他通靈,當然明白什麼是靈。為了不讓可憐的(毛盾一直有這種心理)
厭鐵失望,他立即點頭:「沒事,沒事,你能找到這裡即是有緣,我會勸她幫助你。」
厭鐵目露感激卻說不出謝意。
此時那井口又攀出女鬼的臉容,她泣聲道:「別傷害我,我不會侵犯人界,他是我丈夫
啊。」
毛盾愣住了:「是他?」目光轉向厭鐵,卻不敢說出口,畢競三界的秘密不能隨便露口
風,那將遭天譴。
女鬼含淚點頭:「我叫翠雲,李家大小姐,他是西村江員外的書僮,我本跟江公子指腹
為婚,但江公子卻產得一身壞習慣,我不喜歡,後來卻喜歡上書僮,我們私奔,卻被抓回
來,結果書僮被活活打死,我只有投井自盡。」
毛盾不解:「照理說,你該投胎轉世,為何留到現在?」
「這口井能冒靈泉,我得以洗靈不化,何況我想等書僮一起投胎。」女鬼說道:「書僮
仍有兩劫,才拖到現在。」
毛盾瞧向厭鐵,他那身傷實在是劫數,然而因果如此,任何人也無法挽救,暗自輕歎一
聲,他說道:「看你也不是什麼惡鬼,我饒你便是,看你們也怪可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的?」
「只要能跟他一起投胎,我沒什麼要求。」
「這容易,他去逝時,我會親自超渡,完成你倆心願。」
那女鬼感激不已:「多謝天師……只可惜我跟他還不能見面。」
「沒辦法啦,人鬼兩殊途,多托幾場夢就成了。」毛盾招招手「你去吧,我們還有正事
要辦。」
「是……」
那女鬼說著就要消失,毛盾又覺得不忍,「喂」了一聲把她叫住:「算啦,你隨便走
動,別再鬧事……我是說耍花生那頑皮的事……我還是喜歡看你笑。」
那女子果真破涕而笑:「都是你,陰陽鏡一打,我差點魂飛魄散。」
「沒辦法啦,一時失手,多多包涵。」
待那女子以笑聲回答後,毛盾才轉向厭鐵說:「是小女鬼滿可愛,她喜歡看你煉劍,也
喜歡逗你,沒事了。」
厭鐵忽而露出淡淡的慈樣笑意,又如父親對女兒般,那印象似在夢中常見及,忍不住又
往水井瞧去。
小女鬼伸舌鬼叫:「老公啊,千萬別把我當女兒啊。」
然而厭鐵早根深蒂固,看來小女鬼只好暫時忍耐了。
「她冷不冷?浸在水中……」
厭鐵不禁想把屍骨撈起來埋了,以免夢中女鬼受凍。
小女鬼為之緊張,還好毛盾自有考慮,他道:「這是靈泉,她在裡頭受到保護,根本不
冷,否則她還有心情出來鬧著玩,您就由她去,移了位,對她是一種傷害,那並非她所願
意。」
「那……我多祭點東西讓吃得飽些……」厭鐵猝而想及毛盾那包東西:「它還在?」
「在,不過我吃了一半……」毛盾頗為不好意思。
「沒關係,先祭她再說。」
於是三人開始忙碌,毛盾將燒肉佳看擺上,老柴房奉上美酒,厭鐵很快跑到房廳找尋線
香及其紙準備來一次大祭。
小女鬼感動得直掉淚,謝個沒完,毛盾自也笑臉迎人,好像做了一樁大善事,心情爽得
很。折騰一陣,天色將亮,小女鬼在做最後—次流連後,感激地再聲道謝,化成一道輕煙,
消失井口。
厭鐵也在祭拜過後,靠向井口,頗有深意地瞧向裡頭,口中唸唸有詞,大約全說些夢
話。
小女鬼以掀動井水為意,厭鐵方自欣喜地點著頭,那似乎收了個乾女兒般快感直笑,然
後他才揪動井邊一條麻繩,很快地拉起一張細網,裡頭裝了幾根紫紅色鐵條。
他將鐵條掂在手上,似在稱重量,也在打量,然後轉向老柴房,稍滿意道:「九節鞭打
造,只要粗細均勻,長短恰到好處,讓使用者能運用自如即算上品,這些都弄得差不多,只
稍修飾,即可大功告成。」
老柴房欣喜一笑:「你說行即行,那還錯得了?拭目以待。」
厭鐵移目毛盾,若有所覺:「只可惜老教主沒提及要給你用,我設計上長了許多,這是
唯一缺點。」
毛盾攤攤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啊。」
「如果必要,我還可調整……」
厭鐵以目光詢問兩人。老柴房立即說道:「人會長高,兵刃不能有缺陷,削足適履之事
不能做,你照設計打造即是。」
厭鐵露出知心笑意,點頭說道:「那只有請小教主暫時勉為其難使用了。」
毛盾道:「它不是可變成圈圈嗎?如果太長,我把它變圈使用便是。」
厭鐵點頭:「這倒是了,問題將更好解決,我現在就替此鞭做最後處理。」
說著,他很快將九根鐵條置於木桌上,然後拿出特殊工具來修飾。
混熟了,毛盾和老柴房也湊過去,欣賞著厭鐵精巧手藝。
毛盾這才看清鐵鞭造形,每節大約小手臂至指尖長度,粗則由拇指到尾指,最後尾端還
要細,整條連接起來,大約三個人身高,像條極細長的小蛇。
每節後邊有個凹洞,前端則為魚叉般打造成尖利勾,只要將勾插入凹洞,立即被扣住而
可堅牢連接成鞭,設計上十分理想。
但問題仍困惑著毛盾,他不懂:「如何再取出?」
老柴房頗為得意地解釋:「普天之下有一種紫蠶金,它之所以取個『蠶』字,那是因為
它可以造成柔如蠶絲之細線,編成軟甲,不輸天蠶絲,這條鞭所用的正是紫蠶金,它除了可
以柔軟若絲,亦可化成堅逾鋼鐵,而產生此妙用全在於它那遇熱則軟遇冷則硬的特性。雖然
現在硬邦邦扣上去,裡頭有個卡簧可鎖住,但軟化成鞭之際,你仍能揮抽自如而不易脫落。
你若想分離,還需運用日月神功之日暖熱力軟化接頭,再使出力道,自然可分開。
他徵得厭鐵同意,抓來三根鐵條,先是連扣一起,再運用冷月真氣一凍,鐵條頓成鋼棒
直桶地面。
他再抽出,頓將熱氣逼向鐵條,立即現出談紅光影,霎時軟化如蚯蚓般破裂,老柴房把
它甩成軟麵條,隨又拆開,頭尾自行相結扣成圓圈,再把它硬化,立即變成金環,輕輕甩動
還發出卡當脆響聲。
如此軟軟硬硬,圈圈條條耍得出神入化,簡直把毛盾給唬住了。
「這就是我特地配合日月神功設計的九九連環鞭,你還滿意吧?」
「滿意,很意。」毛盾決心要學這把戲,光耍著唬人也夠威風。
老柴房聞聲也覺得很滿意,他將鐵條交還厭鐵,然後伸出食指,擠出一絲血跡,趁此說
教:「此招式難的在於克服那利如尖勾的利鋒,它很容易傷人,要練它,照樣有苦頭吃。」
毛盾還是信心十足:「大不了戴手套。」
老柴房不置可否,他輕輕笑著,那笑容卻想看看毛盾如何耍怪招。
厭鐵還是認真雕琢,不停地將紫蠶全插入火爐中修練,他忙得滿頭大汗,兩人卻幫不上
忙。
名柴房趁此解說練此鞭之難處及功夫。
原來此鞭從採礦淬練取金即得花上三月時間,然後之設計,打樣,仍得花費數月,尤其
紫蠶金韌性極強,敲打起來有如打在麵團上,看似變了形,但一個扭捏又變了樣,欲打造均
勻,豈是那麼簡單。
其次是條狀結合及重量分醒都是大學問,若頭重尾輕,或某一環節出差錯,即可造成運
日後運用之缺陷,環扣連接之處還得考慮到連成鞭或是結成環。結果不只自身,還得考慮一
三組,二四結,亦是結大環,九環相扣。
說是比煉劍容易,實則難上數倍,天下除了厭鐵,又有誰能造成如此神奧的長鞭靈魂。
毛盾早聽得頭昏眼花,他只能由衷佩服厭鐵之巧奪天工,有朝一日,他也打算學學造劍
之術。
厭鐵終於在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之下,將此鞭修飾完成,那得老柴房測試滿意後,他才罷
手,隨即而來的是最後磨平,還要飲血。
「要我的血?」毛盾頗感新鮮。
厭鐵點頭:「兵刃有魂有靈,一出爐,自該祭血,它是你的兵刃,當然以你鮮血祭飲最
恰當。」
「就像聯絡感情對吧。」
毛盾好奇重於理論,便伸出右手,厭鐵很快以尖刃劃出血痕,要他滴在長鞭上,淋了一
趟,長鞭沾血,當真像條活蛇般翻動騰掠,毛盾心頭亦感受那股血肉相連之氣息。
很快的,鮮血已被吸乾,整條鞭瞧來更為沉紫晶亮,讓人愛不釋手。
厭鐵道:「它的亮乃暫時性,否則即顯俗氣,本該置人井中七七四十九天,讓它淬煉反
璞歸真,但兩位似乎趕著回去,老柴房您就找個萬冷冰泉或寒冰鎮它,效果照樣不差。」
「都被你猜對了,我們並不能久留,你交代的,我會做到。」柴房稍感傷:「來去匆匆
總是傷情,若老酒鬼回來,你多個伴,免得像遊魂似的。」
「我早已經得到伴啦!」厭鐵頗為得意:「不是收了個乾女兒,此後將不寂寞,你有空
兒再來吧。」
知心般的心靈,不必說太多,老柴房端起酒罈,一聲「我敬你」一飲而盡,厭鐵隨即陪
上一壇。
毛盾則畫張符丟落井,算是對小女失作靠別。
老柴房和毛盾終於離去。厭鐵有了依靠,沖淡不少離愁,他靠著古井,一切似乎都滿足
了。
第 五 章 獵 狐
當毛盾開始練鞭法時,已是七七四十九天後的一個早晨。
老柴房已將鎮在萬年寒冰中的長鞭取出,正如厭鐵所說的,已反璞歸真,金光盡失,卻
換回那種屬於真,屬於它本身本就有的色澤,只要瞧上眼,即會被它那古樸得有若古董靈物
般愛不釋手。
毛盾耍著它,發出叭嗒叭塔之聲音,有若靈獸咆哮,聽起來甚是過癮。
老柴房說道:「你己在水晶球又修行了四十餘天,功力想又精進不少,現在該是學鞭法
的時候了。那鞭平常狀態下,軟度正適合耍鞭,當然,你除了練鞭之外,最重要是練它的分
解結合。
「像小孩在家玩家家酒,拚湊樂樂圖?」毛盾頗有戲耍味道。
老柴房說道:「難就難在你如何拼。」
「還不簡單。」
毛盾喝出聲音,像切香腸,一抽抽地把長鞭分成九段。
「那是分解,現在湊回去,越快越好。」
毛盾又喝一聲,立即把鞭條分兩抓,想頭尾結合,然而問題卻出現了,那凹洞差不多兩
個米粒大,一時要準確塞進去,總塞不了,他一急,唉呀一聲,左手掌已被戳出血痕,嚇得
他放慢速度,總算連結好了,卻如吞了香腸的蛇,大大小小各自亂凹凸,哪還是先前順溜如
蛇模樣。
毛盾瞧得自己都想笑,尷尬地說道:「其實這樣也能耍鞭。」
「你耍耍看。」老柴房等著看。
毛盾當真耍起來,喝喝有聲,頗為順暢,他準備再加力道,喝地想抽向老柴房以示威,
哪知從背後猛抽甩之際,那鞭本就相當沉重,再加上肚子肥胖,這一抽,尾巴尚未飛過頭
頂,那且皮己橫衝過來,他又沒辦法抽高,叭的一響正正中中打在後腦勺,掃得他往前栽,
張嘴直叫唉唷,長鞭早飛出,雙手緊抱腦袋,痛得他直掉淚。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3 11:26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25:46
老柴房幾分幸災樂禍:「你行,請傳我香腸鞭法如何?要不要帶鋼盔?」
毛盾又痛又癟:「都是你,叫我練什麼鞭,遲早我會變成呆子。」
「呆子只配練香腸鞭法。」老柴房自得一笑:「我教的卻是連環鞭法。」
毛盾不敢再吭聲,撿起長鞭,繃著臉說:「教吧,別讓我損失太嚴重,否則我寧可抓條
蛇在手中練。」
「用心些,自然會減少損失。」老柴房笑眼再瞄,才說道:「分解結合貴在熟能生巧,
性急不得,至於鞭招,我先從簡單的解說。」
他把長鞭接回手中,邊拆開重新組合,邊說道:「九九連環鞭法共分九式——第一式
『龍抬頭』在於巧勁,目的置於鞭尾,務必練到尾如龍頭,靈活異常,欲擊欲攻,必定命中
目標,不偏不差,而且輾轉於四面八方,無所不至,無所不達,即無死角可言。」
他突然耍起長鞭,直如飛龍噬物,忽東忽西,看似欲劈中石鐘乳,卻又在沾之際,無比
巧妙地抽收回來,騰耍之中,猝然衝向毛盾門面。
他大是驚駭方想躲閃,那鞭尖已單直釘在其鼻頭,剛好碰到肌膚,推進薄紙般距離,毛
盾鼻頭將見血。毛盾嚇呆了,如此巧勁,實屬天下一絕。
「現在你明白了吧,其實欲達到這程度並不難,只要你持之以恆,必定青出於藍。」老
柴房撤去此招,又道:「第二式乃『龍擺尾』,它妙處在於一個『粘』勁,見有機可乘,即
施展致命一擊,如此退可自保,進可攻敵,奧妙無窮,你來試試。」
「我?」毛盾有些毛心。
「放心,我不會傷你。」
有此話,毛盾才敢當試驗品,他由不知從何下手,但在長鞭追逼而來時,不用下令,他
急忙逃開。
但不管他逃向何處,那長鞭直如附骨之蛆就是究追不佘,至逼得他手忙腳亂,無處可
躲。
猝又見長鞭化成巨龍旋滾,裹得毛盾密不透風,那巨龍愈滾愈急,愈縮愈緊,毛盾直覺
空氣欲被抽光,全身落在寒氣之中,但巨龍仍沖縮過來,逼得毛盾驚慌尖叫,就快受傷害之
際,長鞭止住了,一切幻象消失,他已被長鞭圈在中央。
「行了行了,我相信它威力無窮,請別再拿我試招……」趕忙跳躲開去。
老柴房不忍再整他,淡然一笑,又開始示範第三式:「此式叫『天龍入海』,其熱在
『沖』在『湧』,適合於群眾作戰。……
第四式為『蟠龍絞天』,其熱在『搗』,在『摧』,用於群眾作戰亦可,用於會敵人暗
器更過癮,再加上第五式「龍搗天地」,三招合起來能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他把三式合著練,直如猛龍搗海,勁風嘯得週身呼呼亂嘯,早失去老柴房身形。毛盾明
白,此時就算亂箭齊發也未必能傷得了在老傢伙,除了佩服,他已不知如何來形容。
耍完此三招,老柴房目露神光:「前五招全以鞭為主,後四招則配合了金環,招式更為
變幻莫測,非三兩月才可練成,你仔細看看。」
第六招式名為『蟠龍游日月』虛虛實實,難分難解。
猝然間,他已將尾三節震斷,凌空指勁點去,那鞭節已凹縮成環,他再抽鞭搗去,直如
耍特技般,只見得金環不斷現形亂飛,而那長鞭又似完好如初不斷騰掠翻絞,總是追著金環
不放,如此,追向天,追向地,像天宵暴放圈形火花旋著長形火花四處奔狂,讓人眩腦奪
目,歎為觀止。
毛盾傻了眼,如此功夫要如何練得?
老柴房猝然收招,一切幻象已失,手中那條鞭還是完好如初,他走向毛盾,輕輕一笑:
「表演到此為止,後面三式等你學了基礎後再演練給你瞧瞧,免得你信心大失。」
他頗為懂得得毛盾心裡,毛盾也將就地接受,從他手中接過長鞭,慢慢地開始練此絕
學。
從此,毛盾日夜不斷浸淫在武學之中,白天練鞭、環,夜晚,則進入水晶球修行內功。
他餓了,即喝乳泉填肚,受了傷即在水晶球中療養,老柴房除了偶爾出去走走,順便帶
回豐富大餐之外,他總是隨身隨時伴在毛盾身邊以指異。
時日匆匆,不知不覺三載已過。
毛盾已十六歲,長高許多不說,竟然也長起淡青鬍子,瞧來已人模人樣。
由於他的長高,更適合耍長鞭,三年下來,他已把九九連環鞭法完全學會,雖然還不至
於到達老柴房那種竟界,卻也有八分火候。
至於那日月神功,由於博大精深,他雖吐納自如,甚且已彩龍煙吸上身,然而短短三
年,能修得五成功力,已是大大在老柴房意料之外。
照老柴房估計,十年修為並非戲言,那是他從十五年才神功而加以減少三分之一之數
目,如此一來,分半也要五年,而毛盾卻只三年即修五成,他當然要意外了。
今日,老柴房特別將毛盾引出洞外。憑著五成功力,以長鞭之助,毛盾早已不必借助師
父能倒攀萬丈冰崖而登上崖面。
仍是飄著瑞雪,毛盾卻恍若再世為人,不斷舒活筋骨,呼吸清冷新鮮的空氣。
老柴房拍拍這位就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徒弟,然後含笑說道:「三年了,覺得如何?」
「好快,好像昨天剛到這裡似的。」
「不錯,好快……你長得快,我老得也快。」
話雖感傷,老柴房卻一副自嘲模樣。
「你還是一樣,不老嘛!」毛盾雖如此說,他卻發現師父兩鬢斑白不少,心頭不禁幻起
悵惘。
老柴房輕輕發笑,他不願這種氣氛籠罩兩人,說道:「看著你,想老都老不下去,師父
的皺紋是笑出來的,看,好幾條,足可夾蚊子,不過沒人會在乎;帶你出來即是另有目的,
武功練得如何?」
「您不也全瞧見了?」
「選一招比試如何?」
「那,我選第七式『萬龍點晴』如何?」毛盾道:「雪花那麼多,點它幾朵下來。」
「好。」
老柴房剛回答,毛盾已刷的一聲把纏在身上的長鞭抖開,不知怎麼一轉,那長鞭斷成七
節,彈向高空,他喝凌空掠起,似若大鵬鳥罩向斷枝,右手一探,幾節東西在手,頓時化成
金環,他再一抖,金環飛撥般飛出去。
就在此同時,毛盾整個人若輕燕,更似蛟龍,在那不可能的角度中盤掠穿梭於天空七金
環之間。只見他右手一抖,手中三節短鞭竟然暴長許多,更帶一絲七彩真氣幻化成形以彌補
金鞭之不足。
在甩袖攀掠之際,又如萬條蛟龍疾衝飛環,那速度要戳破宇宙蒼穹般發出嘶嘶怒吼,一
沖一擠之間,飛環竟而被擠暴噴裂,倒射空中,發出啾啾的聲音。
更神奇的是那七彩真氣卻若無限長線噴追過去,像八爪魚般把飛環扣回來,又如雨傘開
旋般絞動,絞得週遭雪花旋流成河。
毛盾冷喝,那九節鞭便全然脫開成利箭各自朝他預定雪花打去,照他估計,該會完全命
中,卻因雪花過輕過細,打中亦無明顯跡象。
「試試這個!」
老柴房猝然找來九片石塊,分別打向九個不同角度,其速度甚快,不超過兩秒即會飛逝
無蹤。
那毛盾更不落後,身形掠衝數把利箭,雙手再打出吸勁,猛將分落四面儲備方的利箭全
盤吸過來,還來不及接向手中,照看石塊即將竄失。
他猝而猛喝,凌空發掌打向利箭,掌勁過處,只見得利箭有若再從重弦射出,更速暴射
數十丈,無法想像地準確朝四面八方的石塊撞去,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出叭然脆響,九塊石頭
完全被九道利箭擊碎,散射各處。
毛盾還不止,身如游龍盤掠一圈,將所有利箭收回,並扣成鞭,方自英雄式地盤落師父
面前。
老柴房不禁擊掌叫好:「不錯不錯,懂得隨機應變,那才是上乘武學。」
照招式,並無反掌擊拍利箭以追擊目標,那是毛盾情急之中的應會,實屬難能可貴。
毛盾亦被哄得眉開眼笑:「日月神教的功夫豈會差到哪裡去?
我出師了吧?」
「出師了!」老柴房頻頻點頭:「足以對抗一流高手而立於不敗之地。」
「才一流高手?」毛盾頗為洩氣:「我以為足可打遍天下無敵手呢。」
老柴房安慰道:「假以時日自可應會、須知薑是老的辣,尤其一些魔頭級人物,他們不
但武功高,而且經驗老道又心狠手辣,一動上手必定殺招連連,想對付談何容易,不過在年
輕一輩,你倒是獨一無二。」
『比起武向王呢?」
「大概可撐個百招不敗。」
「這麼少?」毛盾輕歎:「我何時可以出關,重現武林?」
「現在就可以。」
「現在?」毛盾甚為惶恐:「我現在根本打不贏人家,怎好重現江湖?」
老柴房淡然一笑,招著手:「過來,我們好好聊聊。」等毛盾走近,兩人坐在軟柔的雪
堆上,老柴房才繼續說道:「其實你很用功,又聰明絕頂,為師預計你五年才能練得五成內
力以及學會所有連環鞭法;你卻在三年達到目的,這十分不簡單。當然,你再練下去會更精
進,然而那卻進步得相當困難,不是說你突然變笨,或說武功突然變難,問題恰好相反,是
所有招式都被你練光了,若你再練,還是那兒招,雖然純熟度可以更進一層,但你最大的毛
病在於內力不足。
「那使你任何招式都大打折扣,像方纔我丟石頭,你若內力更高強,在短短兩秒之內必
可將利箭帛回倒打石塊,你卻慢了一些,因而需要用另一種方式。雖然兩者都達成目標,但
如果你在全力一擊,手中已無兵器可用,敵人又還有另一波攻勢,戰況就不一樣了。」
毛盾受教地點頭,那時他若能更快速反擊,自能減少後顧之憂,他喃喃說道:「原來問
題還是出在內力修為……」
老柴房繼續說道:「如果你能突然加強二十年功力,那足可跟武向王抗衡,但你卻沒
有。雖然水晶球裡頭的七彩龍煙有助於內力滋長,但據我經驗,它並非那種無限制快速增
長,就如某種靈藥,它有二十年功力妙處,你服一顆可得二十年功力,但再服第二顆可能增
進十年功力,而後則漸漸減少。那七彩龍煙最有效是讓你增強了三十年內力,然後它會隨著
你吸收之多寡而慢慢降低效用,它必須隨著年齡增長而給騍適當的滋潤,這才是無上良藥的
藥性。所以你經過了第一階段,再想從中吸收加倍之功力,那得花費更多時間才行。我想你
不是願意等待之人。」
毛盾無奈攤攤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老柴房關愛地拍拍他肩頭:「這也是我今天帶你出來的原因,師父看過你的成果,大約
可應會一些武林人,只要你不太狂妄的話;你可以從江湖歷練中更純熟自己的技巧,以期達
到如意隨形、學以致用的地步;至丁內力方面,你除了找機會修練之外,也四處碰碰看,若
有奇遇,再得什麼靈丹妙藥,那為師自是高興萬分,知道嗎?你看起來就是那種誤打誤中,
甚有福分之人。」
毛盾不禁得意起來:「很多人都這麼說。」
其實,他是第一次從某人口中聽來的。
老柴房亦分享著他的喜悅,淡笑道:「這麼說,你是願意出江湖了?」
毛盾窘因一笑:「老實說,我也甚懷念過去種種,既然師父如此說,我只好恭敬不如從
命了。」
「自然而然,某些人也必定非常懷念你。」老柴房欣笑不已。
「不知武向王還認不認得我?」毛盾心想若不認得,再混到他家,豈不有趣得很。
老柴房瞇著眼道:「沒人認得啦,男大十八變,你又留了胡於,簡直完全變個人。」
「我,還很帥吧?」毛盾擺出架勢。
「不差不差,一表人才,就是賊眼亂轉,小心桃花劫。」
「放心啦!自從桃紅那一劫,我對女人已經特別小心防備以免再次失身。」
想及往事,毛盾仍臉熱得很。
老柴房淺笑不已,他道:「你這次出去,多少為日月神教做做調查,如若真的發現多情
婆婆為非作歹,可要替本教除害。另外,本教那些教徒聯絡暗號想必你已謹記在心,有機會
你還是要聯絡,就像厭鐵,他若不方便,我們可以幫助他,已免本教又斷了一位香火。」
「知道啦,我會很認真找。」
「別認真過火了!」老柴房道:「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現日月神功,尤其左右掌心的
日月標誌。」
「我省得。」
「如果有人發現,你寧可滅口。」老柴房十分鄭重:「像桃紅和白無常一樣。你不出手
便罷,一發現有人危害全教,必定要狠下辣手。
毛盾愣住了,他一直認為師父相當仁慈。
老柴房從他眼神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輕一歎:「有時候江湖是殘酷的,你不殺他,他會
反過來殺你,當你想及像厭鐵那種不懂武功之人被莫名殺害時,你的心會絞成一團,我們實
在有保護他們的必要,尤其你又是教主……當然……這並不容易做到。對你這位尚未殺過人
的小孩來說更不容易,我講個較有道理的解說,如果那人是對本教有圖謀而來,你會豪不猶
豫地殺了他吧?」
「嗯。」毛盾點頭。
「若他們危害本教,又是惡徒,像白無常之類,你照樣會殺了他吧。」
「沒錯。」
「若是好人呢?」
「我下不了手。」
老柴房點頭:「不錯,若好人,你我都下不了手,但你也該明白,若好人,他就不會危
害任何人,當然也包括本教了。」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毛盾心中一顆重鉛已卸了下來。
「當然也有好人不小心撞見的情況,那時你就要研判他知道多少,能不能以其它方式掩
飾,或者要求他保密,這些都是你自己要處理。」老柴房輕歎:「這都是下下策,唯一不惹
這麻煩的即是保密,只要你不洩露痕跡,便任何狀況都役有。」
毛盾認真點頭:「我會特別小心。」
「如此師父自是放心不少。」老柴房再次拍拍毛盾肩頭,然後瞧著天際,一股離愁已現
心頭。
「今日一別,你要好自為之。」
「師父要去哪?我們會再碰面?」
「可能會吧,為師準備到老友處走走,也好知道他們最近狀況。」
「你替我問候厭鐵前輩一聲。」
「難得你如此念情。」老柴房欣笑不已,大有為自己找到這麼一位徒弟而高興。
「除了江湖瑣事之外,別忘了多學些有益修為的功夫,別讓人說日月神教主是個俗
人。」
「會啦,慢慢來嘛。」毛盾笑不合口:「這叫享受人生吧?
我一定做的不差。」
老柴房也投以期盼的笑容。
隨後,兩人再聊些瑣事,以及日後一些計劃,跟看天色漸暗,兩人知道該分手了。
於是相依掠回日月神洞中收拾簡單行李,然後朝水晶球方向拜三下,方自告別這三年依
戀的住處。
臨行,老柴房還搬來冰塊將桌大洞口封住,如此若非曾住過之人,根本無法找出冰崖裡
另有這麼一個洞天。
一切弄妥後,師徒倆這才掠身上崖,再行出冰山區,兩人依依分手,各奔前程。回望雪
山,瑞雪依然飄著,卻人事全非。
半月後。
毛盾回到了太原城。
他本想前往武當山找那三清惡道算那筆毀山滅派之帳。之後轉了一圈,那三清聽說不在
山中,准又是去幹壞事,毛盾只好先行放他狗命。
另外,他也想及興幫大計,應該要把師兄毛頭接回,一起幹。
那樣才能顯出茅山派之氣勢,甚至他還準備招兵買馬,跟武當來個大對抗,就算算差了
些,卻也形成對抗局面,茅山派將可以從二流幫派進入一流局面——只要不太差的話,如此
他這個掌門自然也就風光多了。
基於種種原因,他只好暫時先放三清一馬,日後再進行總算,於是他把目標放回金武
堂,於是就來了。
他想瞧瞧離開三年的金武堂是否變了樣?
房子倒是沒變,只是人變了,從門口到裡頭進進出出者,全都有那種不認識而陌生的感
覺,像每個人皆突然變大,變老似的。
他摸模自己的淡青小鬍子,在幾天照了又照的結果,他仍決定留下它,這鬍鬚嫩而黑,
看起來仍有年齡上的嫩趣,但以他刻意偽裝之下,倒成了最佳護身符,他還特地綁了個發
譬,頭掛雲巾,身穿儒服。
如此一來,就算稱不上翩翩佳公於,也有七分書卷味,可惜他那對靈活如賊的眼珠總讓
人瞧來不甚搭調,有股遊戲風塵之意味,大約是江湖之意。
他不在乎,他只想以武功混入金武堂,免得又被收成傭丁,辦啥事都麻煩。
「想當差?」中年衛後人頭領已問清毛盾來意,他上下打量毛盾,似乎對他不怎麼讓人
討厭的臉容見有好感,道:「你會武功?」
「練過。」
「搬得動銅獅?」
雖然毛盾雙臂看來甚有力量,但衛兵頭領還是對他那頗帶書生味的模樣有所衡量,他瞄
向左邊千斤重的銅獅,它除了鎮威,倒成了現成的測驗器材。
「我試試……」
毛盾當然舉得起,但他可不願表現出太過於囂張而讓幾人反感。他雙手撼向銅獅,故意
逼得臉紅脖子粗,才勉強搬抬石獅前腿。
他知道這銅獅乃實心,想全部扛起,那可得讓一般漢子練上數十年,他自認衛兵武功水
准還不到那兒,故而只抬起前腿,扎四五次,咚的一聲,還是掉了銅獅,他額頭已冒出汗
珠,乾笑著等答案。
衛兵頭領滿意地點頭:「不錯,年紀輕輕已有功夫,可見下過苦功,你是何方人士?」
話中已肯定要錄用,毛盾感激的拱手為禮,隨便扯個天山派門下,慕名而來。心想就算
查也得三數個月。
然而衛兵頭領並不在乎他是何方神聖,因為應徵守衛及勞力差不多,只要交代得過去,
大部分都無大難處。
他遂含笑道:「本來本門是不對外招收門徒的,但你看來挺認真,我叫張通,第五班領
班,本班正好有個缺,楊三回去探父母去了,少說也要兩個月才會回來,你先接他職務,兩
月後再替你安排。
「多謝領班提拔。」毛盾拜禮,連同四名守衛一起謝過。
登時引來眾人熱切回禮。張通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他很快介紹四名伙拌,
然後引著毛盾進入裡頭。
一切景色依舊,毛盾忽而有了回家的感覺。
「我們是屬於東派,就是大少爺這派,所以你不必理西派的人,也不要冒犯他們。」張
通解說一些必須注意事項:「你的任務就是當守衛,其他沒你的事,先別多問,久了自然會
明白。」
「至少讓我知道東西派的差別吧?」
張通稍考慮,還是說了:「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二娘和小爺實在不受歡迎,他們自己找
人守西邊金風閣,所以才有此區別,你不去那裡就沒事。」
毛盾已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心想那武子威不知變成何等模樣,哪天得瞧瞧。其實,他
還是對武子威是否干了壞事特別有興趣。
毛盾當然表現出一副對張通忠心耿耿的模樣,使得張通更見好感。
「晚上請你喝酒,算是替你引見弟兄,二天後再準時上班。」
「這……怎麼好意思……」
「別客氣,都是一家人了。」
「那屬下只好從命了。」
毛盾爽朗的回答引來張通快慰,大聲叫好,還伸手過來猛拍毛盾肩頭:「我沒結婚,否
則兒子也有你這麼大了吧?」
言下之意大有把毛盾當兒子看待。
毛盾只有乾笑了。看張通只不過四十出頭,額頭皺紋都還沒深,已那麼急著找兒子,似
乎跟沒娶妻子之心情有關吧。
但他又想過來,那些老百姓四十來歲當上爺爺的也時有所聞,那表示他們大約二十加冠
之年即娶妻子,雖然身在江湖中人通常晚婚,但有個小孩,只要沒像他這麼大,也算是正常
事。
他偷瞄張通幾眼,心頭終於肯定他是應該結婚了。
張通帶他進入宿舍,換上守衛衣服,才發現毛盾原來是用鞭的,他倒未看出此鞭之不
俗,只說金武堂守衛一向佩刀或長槍,長鞭可能派不上用場。
但他表示拿刀拿槍只是裝個樣。金武堂誰敢冒犯,若真的有人冒犯,豈是他們手中刀槍
可敵,故而他很替毛盾說放心。
毛盾也埋然接受,表示選長鞭是因為天山林區多,用鞭可以吊來吊去,添加許多方便,
現在不能用,收在內腰當功夫帶也不錯,張通同意他的看法。
隨後,張通要毛盾附近走走,他得回到大門。
毛盾正想如此,也就欣然答應。他第一個想到玉竹軒那鳥籠不知是否仍在,還有那啞巴
二小姐。
他逛了一圈,發現自己在大少爺住的東光樓附近。想走到玉竹軒還得有段距離,甚而要
過關斬將,他只好放棄,掠向屋頂遠遠瞧去,那鳥籠似乎仍在,只是太遠,看起來像小粉盒
還變成綠色不知荒廢了沒有。
他一直想奇跡般瞧及二小姐。可惜奇跡吝於出現。
平靜的一個大白天,毛盾覺得無聊。
晚上就熱鬧了。
張通當真為了要迎接毛盾而把手下幾名兄弟全調班過來,在宿舍前庭露天石桌上擺了幾
道大菜,以及幾罈酒,不算陳年也是上品燒刀子。
就此,七八人吃了起來。
剛開始,毛盾還是矜持的書生形象,但喝了幾杯,聊了幾句便大為起興,那種愛表現已
故態復萌,映的不亦樂乎。
「不是我蓋的,天山的老虎只要一聽到我的吼聲,屁都不敢放一個!」毛盾自誇地說。
兄弟們立即加以反譏,話題可多了:「胡扯,天山有老虎?
那裡不冷?」
「到處也有老虎,冷地方叫虎,睡在雪地三天三夜都沒事。」
「我看是你家那隻母老虎吧。」
「我又投娶老婆。」
「入贅啊!」
「沒那回事,有母老虎,照樣吞了她。」
「有種!」另一名兄弟又道:「不談母老虎;你聽過虎屁?」
「豈只聽過,還聞過呢!」
「什麼味道?」
「跟狗屁差不多。」
「你簡宜在放狗屁!」
「答對了。」
這話有套耍那名兄弟,頓時引來一場哄堂大笑,毛盾當然也笑的更開心。正想繼續
「屁」下去之際,牆頭忽然有聲音傳來。
「誰在放狗屁?還屁的那麼大聲?」
隨著聲音,一顆不修邊幅的年輕腦袋己現。
「少堂主?」
張通驚急一聲,把眾人酒興給震住。
毛盾也瞧及這位三年前曾經遠遠見過的大公子,他似乎沒變,還是一身滾了白毛邊的短
襖,腮邊半長不短,卻更顯得粗獷。
「喝酒啊?酒興不淺嘛!」武向天喉頭似乎也癢起來,很快掠牆而過。
「我們只是聚聚……」張通吶吶地說。
「沒關係,我一時嘴饞,喝幾口可以吧?」尚未等到回答,當然也不必等到那時刻,武
向天很快欺向石桌,拿起酒杯:「敬稱們一杯。」
當手下的哪敢不從,一哄地抓杯共敬,氣氛隨之熱鬧起來。
「少堂主要喝酒,小的這就去通知廚……」張通必須如此,這是禮數。
那武向天倒沒架子,立即搖手:「免了吧,飲酒,起興最重要,現在興正濃,來,再殺
他幾杯!」
眾人又陪他喝幾杯,他覺得酒杯太小,不過癮,立即抓來灑壇灌了起來,然後哈出酒
氣。
「這酒不賴嘛,張通你怎捨得拿出來?」
「因為……屬下收了一個新夥計……」張通瞧向毛盾:「快拜見少堂主。」
毛盾依言拱手,態度從容。
武向天忽而被毛盾那股怪異或而說是不同於一般人之氣質所吸引,至少毛盾並無小人見
大官之惶恐神情。
「你很鎮定?」
毛盾頓覺出了毛病,但此時若再裝出懼怕模樣已稍嫌太晚。
他只好困笑起:「領班要我別怕,他說您人很好……」
「好會拍馬屁!」武向天吃吃笑,這話似指毛盾很會拍馬屁,但何嘗不是套他的話自嘲
自己也精通馬屁功夫。
毛盾困笑著:「小的新來,很多規矩不清楚,還請少堂主教。」
「好,明天跟我去打獵!」
聞及少堂主又要打獵,張通等人不禁喜上眉梢,他去過一次,跟渡假差不多,准玩個痛
快。張通急急撞了手肘:「還不快謝過少堂主。」
毛盾拱手言謝了,他卻自嘲說道:「該不會把我當成獵物吧?」
「如果你想試的話。」武向天頗有奉陪之意。
張通急言:「少堂主最喜歡打獵,你這小不點,他才懶得跟你玩。」
「那我跟去又有何用?」毛盾問。
「看看世面,開開眼界啊。」張通回答。
武向天道:「你也可以獵野獸,回來加菜。」
毛盾也起了興趣:「好啊,我也想回請領班、各位大吃一頓。
「爽快,我敬你,還有諸位!」武向天很快灌完那罈酒,爽朗說道:「夾了我一人,你
們喝起來必定發怪,我只好先退回去,明天的事就由你包辦,離開這裡再談,大家心情都開
朗!」
張通受寵恩般拱手連連答禮,直道沒問題,一切準備妥當善後。武向天再次爽朗一笑,
目光落瞥毛盾,隨後才掠向離去。
他一走,張通立即拍打毛盾肩頭,笑臉大開:「你走運了,少堂主是有名的大俠客,也
就是那種不拘小節的豪傑,大家都喜歡他,他也喜歡大家。但第一次就挑你去找獵,準是對
你有特別好感,只要他選你在身邊當護衛,從此你等於天天放假哩。」
毛盾倒對這些沒多大興趣,畢竟他跟金玉堂存有嫌隙,不過武向天這人倒也不壞,看起
來就是那種毫無心機是隨時能剖腹相見之人,再則順應情勢,他當然也裝出受寵若驚的模
樣:「打獵真的像放假?」
「至少不必拘於堂中禮教,自由太多了,你去過一次就明白。」張通頻頻拍他肩頭,笑
聲不斷:「今晚就到此為止,明兒有大事要辦,先休息吧。」
一聲呼喝,七八人頓時發出催殺能力,把酒菜全部干光,然後在頻頻邀宴下次獵物抬回
時再次聚首大吃一頓,他們很快散去。
毛盾也回房休息,臨睡,張通還特別通知清晨即要出發,早睡早養神,毛盾笑意回應,
張通始高興離去。
一切都甚順利,毛盾已無後顧之憂,心思先陪武向天玩玩也好,終於放下心情甜甜入
睡。
第二天清晨。
天方亮,張通已來喚人。他也穿了帥氣的豹皮裝,還帶弓箭,毛盾這才知道他也有份,
如此更好,免得一對一,到時想開溜都不易。
毛盾很快盥洗完畢,張通也替他準備一副較小弓箭,要他背負背面,然後問道:「你會
騎馬?」
「騎過兩次……」
「騎過就行了,我替你選了較乖的馬匹,不會有啥狀況,走吧。」
張通很快引領毛盾直奔大門,那兒已有五匹健馬一列排開,居中的武向天早含笑等著
人,他也是弓箭負肩,但那副至少比毛盾背上貨色大一倍,毛盾自覺像小孩玩的把戲。
「走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27:26
武向天含笑揮手,他和左邊兩名健壯巾身護衛率先領馬而去,馬蹄脆響,大有出征沙場
之氣勢。
毛盾不禁豪氣大發,也爬向馬匹,難備殺一番,然而他策馬疾衝,一時技術太差,竟然
被甩落地面,跌個四腳朝天。
張通急急追來:「你要不要緊?」
「沒關係……」毛盾裝笑臉,心頭卻暗自叫苦自己說是騎過兩次,但事實上連一次也沒
碰過,他本以為騎馬相當簡單,誰想道竟然還有那麼點門道。
他很快又爬上馬鞍,不過,他學乖了,雙手緊緊扣住韁繩,把軟鞭當繩子勾綁鞍部扶
手,如此就算他願意掉下來也沒那事。
馬匹果然再次奔起,他也足以表現雄姿,只是全身像坐在敲動的大鼓上,咚咚跳跳震
震;操得他屁股生疼,十分難挨,卻得強忍。
如此持續了一個時辰,他早已滿身大汗,哪還有渡假逍遙之感覺。
張通見他如此緊張模樣,頻頻安慰:「打獵是出來遊山玩水的,不必如此緊張。」
他哪知毛盾流什麼汗?
毛盾卻又不便說出,直裝笑臉:「我想操的更熟練,更是少堂主邀我賽馬,總不能輸太
多吧。」
「那倒地了……」張通也不再多言,轉瞧路上,早不見弄向天蹤影,說道:「也許落後
太多,我趕去瞧瞧,目標是北方雲中山,中途我會等你。」
「知道啦。」毛盾回答:「我一定準時趕到。」
「希望如此。」
張通淺淺一笑,隨即策馬疾奔,飛也似的衝出好遠。
毛盾這才偷偷噓口氣,把速度放慢,免得受此顛簸之苦。然而只稍作休息,他還是得趕
路。
奔波之苦使他開始研究路上偶有奔馳而過之騎士,瞧他們一跳跳地奔騎,好不悠哉,毛
盾也揣摩那種規律之技術。
忽而一陣旋風左側掠過,一匹健如天馬的紅雲乘載白衣女子凜凜威飛躥向前頭。
毛盾看呆了,那匹馬似乎比一般馬匹還高壯三分之一,騎在上面就如君臨天下般威風,
尤其它跑起來似乎見不著顛簸的情景,這當然是一心想學會操馬的毛盾的心願。
他很似幻想騎在馬背的是自己而非那女子。
正沉醉中,那馬匹突然調頭反衝過來。毛盾怔住了。那女子兩眼晶亮,似乎盯著自己,
更似乎把自己列為某種目標。
毛盾還來不及做更多的反應,那女子已策馬掠奔前頭不及三尺,毛盾這馬似膽小,一時
驚慌唏聿聿人立而起,幸好毛盾有鞭繩纏身,否則必定跌摔地面,儘管如此,他還是嚇出一
身冷汗。
那女子不知有何魔法,只見她手中短鞭一抽,帶過毛盾那匹馬身韁繩,只一拉扯,馬匹
就不動了,毛盾得以安穩坐在鞍上。
「要死啦,沒事擋我去路。」毛盾驚魂初定,出言即罵。
那女子淡然一笑,似在欣賞毛盾發飆的模樣,毛盾這才注意到這女子看來跟自己年齡差
不多,除了一身白衣,臉部也罩上白紗,大約奔馳甚久,多少有了點淡黃塵灰,唯有那兩顆
靈眼仍自雪亮,肌膚白嫩可人,一看即知非一般女子,尤其睫毛長黑黑地捲翹,似乎不同於
一般中原女子。
這睫毛正適合大風沙之塞外,毛盾一時自作聰明般快感說道:「你是關外蕃女,來中原
做啥?」
「你才蕃女。」那女子斥叫:「我看你好像受制於人,才過來幫你,沒想到你竟然日出
狂言。」
「誰受制人?」毛盾瞪眼:「我好端端坐在這裡,豈會受制於人?」
「你腰上明明纏了繩子!」
毛盾往腰際一看,可不是嗎?那軟鞭正如草繩般捆豬似的,毛盾斥道:「我這是……」
忽而發現以繩索固定馬鞍也不是什麼光榮事,他不知如何說下去了。
那女子見還是看出毛盾心意,呵呵笑起,聲音悅耳卻逗人道:「原來是不懂騎術,把自
己綁在馬鞍上?」
「誰說的!」毛盾豈可承認,斥道:「我是日夜趕路,怕睡著後摔落馬鞍,才將自己綁
上,你懂什麼。」
「這麼說,你騎術一流了?可日行千里?」
「當然。」
「我不信。」那女子說道:「較量一下如何?」
毛盾瞄向她那匹高強大馬,冷眼一挑:「隨便說說,誰也明白,你那匹跑的快。」
「只比騎術。」
「省省吧,我從不跟女子比!」
「我偏要!」
那女子突然抽出一鞭打在毛盾那匹馬背上,它痛嘶一聲拚命衝出,嚇得毛盾緊扣韁繩,
任由馬匹往前狂奔。
那女子著毛盾糗態,弄笑不已:「這麼差也愛現?」
她欣賞夠了才策馬追前,那紅馬果然非凡品,三兩下已追上去。那女子弄笑道:「笨
吶,連推浪跟打浪者不會,還敢騎馬?」
又是一鞭抽得毛盾的馬匹亂跳亂奔,毛盾頻頻叫罵,那女子很快衝過毛盾,扮了一個鬼
臉,然後策馬揚長而去。
「臭女人,別栽在我手中,否則要你好看!」
毛盾罵得響,那女子卻笑得更響。不知是有意表現騎術精良,還是想傳毛盾幾招,她已
玩起打浪,推浪及上馬下馬動作,純熟得讓毛盾忘了罵人,直盯那些動作不放,直到紅馬消
失,傳來一道聲音,毛盾才驚醒。
「只顧怕死綁著自己,永遠也別想騎好馬匹……」
那女子聲音深深烙在毛盾心頭,他開始猶豫是否要扯開軟鞭?
終於,他接受了,扯下軟鞭,剛開始,他仍怕,但試了幾次,終於找出馬匹奔馳時起伏
的規律。
那推浪、打浪的含意原是配合起伏規律而來如此發現,他不禁欣喜若狂,自己武功又
好,現在用在上頭,簡直一竅通,處處通,果然耍得有聲有色,連那馬匹都感到某種默契之
喜悅,奔馳更形快速而穩定。
「原來騎馬是這麼回事,真是不虛此行。」
毛盾甚有成就感,隨即策馬狂奔,想追上中看來恰恰的女人,現在就算追上,他不知要
感謝對方,還是教訓一頓,畢竟那女子看起來並不怎麼礙眼。
還好,沒追上,一切問題都不必解決。
大約了五十里遠,毛盾才意識到自己還另有任務,這才趕忙找人打探,還好,只岔了二
十里,調個頭再追,該不會差太遠才對。
直到夜晚,毛盾才趕到雲中山腳下,幾個人早就擺出欣賞姿勢在欣賞毛盾,他乾笑著:
「沒辦法啦,人不行,馬也不行,能趕到地頭就不錯了。」
張通倒站在他這邊說話:「不錯,第一次能跟上,已難仁可貴,我還以為你走丟了
呢。」
「丟了一次,問了路過來的。」
「可見你很小心!」武向天笑道:「別客氣,出來了,大家一夥人,吃點東西,我們馬
上上山獵東西,這裡有種雪狐,日落夜出,狡猾靈活,十分難獵,看你是否有這福氣獵著
它。」
「少堂主都不行,我們哪還管用?」
「那可不一定,獵此靈物,要靠運氣,我來此獵了十幾次。
結果,頗為洩氣,帶你來,是看你長得一臉福相,說不定就此獵到了。」
「希望如此啦。」毛盾傻知著:「我怎知自己一臉福相?」
張通立即接口:「少堂主看中你,就是你福星高照,准獵得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毛盾笑了笑:「不過,獵不著雪狐,可別又怪我福氣不夠
喔。」
武向天輕笑:「當然要怪你,所以你得認真給我獵。」
「這不是打鴨子上架,准吃烤的?」毛盾有口難言,困笑不已。
武向天笑的更爽郎,還是張通猛打氣,毛盾才這麼信心大增。
隨後,毛盾吃了一包滷味晚餐,武向天已分配工作,他帶來的兩名護衛冷月及楊真分別
從南麓上山,張通留下來看馬匹,他則和毛盾一同從北麓上山。
毛盾覺得不妥,自己跟他仍有嫌隙,要是混熟了,將來向金武堂動手,豈不傷感情。
兩人很快進入山區。毛盾已將弓箭抓在手中,似臨大敵般準備見獵物即殺。
武向天仍是一副悠哉,笑道:「你的弓只有三百斤,獵些飛禽還差不多,要射老虎,恐
怕不管用。」
「我只好打鳥了?」毛盾沒趣地改往樹頂瞧,專找弱小動物。
武向天笑道:「我的意思是說,晚間飛鳥不多,又藏匿暗處。
所以你不必太緊張兮兮的,等有了獵物,我自然會通知你,讓你過過癮。」
「你怎知有獵物?」
「經驗,只能體會,不可言喻。」
毛盾只好信其有。跟著他摸模探探地往森林搜去,直到一處灰黑巖堆區,武向天有了反
應。
「這裡有獸,你要小心。」
毛盾不解,往前方瞧去,一片長了青苔的巖區,除了幾株零星匹樹之外,一切寬廣得
很,怎會藏有猛獸?
武向天開始解釋:「這裡很少有小動物的足跡和糞便,即是有某種猛獸盤據,它們通常
都是雌雄同居,所以有兩隻以上。」
毛盾有些信了:「是老虎還是獅子?花豹?」
「不清楚,若是白天,說不定還可以從獸身落毛判斷,現在只有碰運氣了。」
武向天很快將長弓抓在手中,這弓少說六百斤,足足比毛盾手中弓箭粗大一倍,該可發
出驚天神力。毛盾亦不覺抓向腰際的長鞭,情急時也好有個照應。
兩人很快撲索進入亂石區。
武向天甚是注意四處環境,尤其走獸腳印或是糞便。好不容易在一匹巖下發現許多枯骨
以及一些黑屑,武向天很快撿起黑東西放在鼻頭聞聞,眉頭直皺:「像虎又像豹……」
話未說完,巨岩上頭猝然發出怒吼,一頭猛虎狠厲地撲衝下來,毛盾看傻了眼:「是
虎?」
「快閃。」
情況過急,武向天一掌打得毛盾倒滾七八尺,右手弓箭不及射出,眼看猛虎已不及三
尺,他不得不棄弓,手抓長箭,向虎嚥猛刺過去。
他果然不愧獵獸高手,一箭命中,直沒咽喉,老虎雖被刺,但未斷氣,更因因獸臨死掙
扎,威力更猛,武向天眼看避閃不及,當機立斷,奮命衝撲過去,憑著一口真力將老虎按撲
地面,人虎為之大打交鬥。
毛盾正想喘口氣之際,豈知猝又一道勁風更快更急地射來,他驚心中一眼見著是花豹,
它蓄勢而發,其勁不比猛虎差,毛盾自然反應,再叫一聲,手中長鞭已揮出。
那花豹竟然不是衝殺毛盾,而是殺向困斗的武向天,看來兩獸早有相互作戰經驗。
那武向天又在聽及毛盾尖叫時,以為他又受猛獸襲擊,一掌打得猛虎噴飛出去,正想反
撲救人,那花豹已沖抵門面,毛盾雖以鞭掃中花豹右後腿,卻不想表現自己武功高強,故而
留有餘步讓花豹活動。
就只一閃念之間,花豹得以衝至武向天身前,武向天一時不及躲閃,也為了解救毛盾而
不肯躲閃,硬碰硬的一掌擊向花豹腦袋,當場將它劈死。
然而花豹也非等閒物,唰地猛扣利爪,狠狠在武向天左臂劃出幾道血痕,痛得他悶哼起
來。
毛盾見狀甚急,長鞭一抽,己把花豹甩向遠方。不過此一扣,看來即像花豹被擊斃後,
毛盾才有辦法扣上豹腿的了。
「少堂主受傷了?」
「沒關係,皮肉傷。」武向天很快拿出金創藥倒向傷口,似真的那麼靈不痛了,他挺挺
胸口,脖子還見著幾條粗筋,他露出好險般的笑容:「老虎跟花豹混在一起倒是第一次見
到,你的鞭法不錯哩。」
毛盾乾笑:「從小就練,能派上用場就只有它了。您受了傷,要休息嗎?獵了一虎一
豹,回去也有面子啦。」
武向天搖頭輕笑:「虎肉酸,豹肉硬,難吃,何況以前也獵了不少,沒什麼好棄面子,
我的傷輕得很,怎可說回頭就回頭,得獵著雪狐才行。」
他如此說,毛盾也沒轍了,說道:「那雪狐總有個出沒地方吧?」
「雪狐喜歡於淨,大約在山頂冰雷區較能發現吧。」
聽及冰雪區,毛盾似有回家之感覺,點頭一笑:「沒問題,剛開始就有收穫,今天似乎
運氣不錯……」忽見武向天受傷,接下來的話也說不出了。
武向天還是硬撐下來,聳聳肩:「走吧,雪狐喜歡三更出來覓食,超過時間,又要等明
晚了。」
毛盾哪敢不從,眼看武向天先行前頭,自己也晃著腦袋跟了過去,臨行還瞧了虎、豹一
眼,生平也沒獵過什麼,現在頗有成就感,就這麼放棄,實在有點可惜,但若帶上山,豈不
把自己累死?
「這些獵物……」毛盾只好徵得同意。
「回頭再拿。」
「但是,可能會被其他野獸吃掉……」
武向天聞言輕笑:「你忘了一山不容二虎?至少這是它的地盤,在其他動物還沒感覺山
大王已死亡之前,它們豈敢送上門?
如果你不放心,把它們剝了皮就是。」
毛盾但覺有道理,遂也乾笑:「還是回頭再來,扛它們上山不好受。」
武向天輕笑中已先行去了。
毛盾很快跟上。
及至半山腰,眼前一片白茫茫,不但樹枝全罩了冰霜,還有一層濃霧罩住去路,幾乎已
達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雲中山果然名不虛傳。」毛盾道。
「起了霧,想獵雪狐更因難了。」武向天頗不洩氣。
「你常來吧?」毛盾向:「霧常散吧?我是說你曾碰過散霧之景嗎?」
「有兩次。」武向天道:「都在月圓時,所以我才選擇這幾天來。」
毛盾算算日子,正是十四日,也該出個大圓月,看來他己並非突發,而是有所計劃。
既然有機會散霧,毛盾也不多問,兩人又開始摸往最高處。
雖然毛盾早習慣冰冷天氣,但為了裝得更像,他還是將衣裳拉得更緊,做出那準備抗寒
的動作。
「冷嗎?是我忘了告訴你要多帶件外套。」武向天忽而有一動作:「我的給你穿。」
他很快想脫掉上衣。
毛盾急道:「不必了,我穿了不少件,還挺的住,若耐不了,我會溜下山,到時只請少
堂主自行狩獵啦。」
武向天瞧及毛盾說話一片真誠,也不再強逼,淡笑著:「走吧,若太冷,你就躲在山下
替我把風。現在,還是探路子吧。」
其實一片冰雪,也沒什麼路子可探,武向天憑著不弱的感覺,獵了幾隻長尾狐,野貂
鼠,就是不見雪狐。
一整夜,也沒見著霧散去,自不可能獵得雪狐;兩人只好放棄,退回半山腰,將獵物烤
來吃,然後稍作休息,直到下午,才再次上山。
二更天。
月亮出來了,銀光一透,竟然把霧氣打散,露出一座小晶的山峰,煞是好看。
毛盾不禁衝動得想練練日月神功,然而考慮到旁邊有人在看而作罷。
武向天亦是興奮異常,他道:「霧一散,雪狐必定出現,它一身銀白,叫聲跟風嘯鳴鳴
聲差不多。」
「我明白啦。」毛盾裝出怪叫聲,隨後說道:「這女鬼聲還可以吧?」
武向天聞聲點頭輕笑:「像了七分,就不知它們是不是女鬼化身?我們可以用這聲音引
它出來。」
反正也沒事,於是乎嗚嗚叫個不停。
寒夜中,聽來分外淒涼。
兩人已潛至一面山崖,毛盾剛要發聲,忽而對面百丈崖區傳出聲音,毛盾一眼即分辨位
置,在山崖下方二十餘丈結冰的樹枝上,有東西在動。
「找到了,在那裡!」
毛盾一手指出,武向天登時迎目過來,瞧往該處,銀樣般的亮毛像千百顆聚亮星芒竄
動。他眼睛更亮了,那精巧而又熟練的上弓動作一秒之內完成,猝又在半稍之內發箭射出。
毛盾感覺出他箭熱之霸勁,不但射得又狠又直,而且一點聲音也沒有,像太陽噴射的光
芒,直穿宇宙太空。
只一閃眼,利箭已射出百丈。就在快命中目標之際,那雪狐竟然不可思議地射過利箭,
打得樹枝冰雪紛紛下墜。那雪狐突而輕鳴,示威似地飛衝過來,它四肢張開,腹部扁乎,像
面三角玻璃射來,速度之快,更逾方纔那支箭。
眼看雪狐衝來,武向天想第二次挽弓都不可得,他急得滿臉表筋暴脹,還是沒辦法。
毛盾則是興奮異常,長鞭一抽,就想打過去,但雪狐還在範圍外,他突而想使出絕招射
出鞭節,但心念一閃,他還是不用看家本領,只用鞭抽。
儘管如此,那鞭一抽,還是讓雪狐差點著了道,它驚愕的身形拉高三丈,不敢再俯衝下
來。猝而旋掠兩人頂空,復又衝下,毛盾冷笑抽鞭,武向天亦挽妥弓再發箭,眼看就要收
獲。那雪狐竟然倒提衝開,往另一頭山崖回掠。
毛盾見狀急叫一聲「不好,快閃」,他趕忙往雪堆撲去。
武向天還不及反應是何狀況,天空一堆黑已掃來,他想躲已是不及,叭然一響,已被打
個正著,他才知道不妙。
「哇,好臭!」
毛盾雖躲入雪堆,但背面仍受些微波及,伸手摸去,想看是什麼,結果他證實了,只聞
一遍,立即猛往雪面抹去,頻頻癟罵:「這傢伙太不衛生,也敢用黑肥料攻擊我們。」
瞧及武向天是正面接招,現在整個人已埋在雪堆裡搓洗,毛盾一張臉已憋得通紅,還是
忍不住笑出聲音。
「少堂主,嚴不嚴重?」
這話是白問了,武向天亦是自嘲抽笑:「它媽的,這小狠子一點都不客氣。」
「其實沾上鼓掌道,也算有進步了,你前幾次不都是空手而回?」
「我寧可空手而回。」武向天自嘲而笑:「這事說出去,不被人笑死才怪。」
「放心,小的不會亂說。」
武向天已勉強把雪塊催溶,洗淨自己臉容,但衣衫就沒法容易處理了:「你不說,這些
味道能瞞過誰?要是他們以為我跌入茅坑,豈不更糗了?」
「那怎麼辦?」毛盾道:「退回去,找條溪,徹底洗淨再回來。
武向天面露難色:「今夜一走,可能會無功而返。」
「不走又如何?那賊獸經過這麼一嚇,準是躲的不敢見人。」
毛盾道:「這樣好了,你把衣服脫下,我拿去處理,你還是留在這裡跟它算帳。」
武向天實在不願離開,逐點頭,把身上那件軟皮襖脫下,毛盾停止呼吸接過手,很快奔
往山下,去解決這臭問題。
其實他並無需找到小溪,他只要躲在暗處,利用日月神功將冰雪化溶,然後丟下皮襖,
為了防止污染,他找些帶有香味的松針,丟入中一起攪和,但覺差不多了,才取出,如此一
來,臭味已被松香味消除,他得以回去交差。
已是四更天。
武向天雖未被凍著,但他卻頗為洩氣,自雪狐攻擊過就像突然鑽入地洞消失,從此一無
蹤影。
毛盾亦是憤恨不平,想找它報仇,機會都沒有。
「難道只有等它出來,我們才有辦法收拾它?」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方法。」武向天歎息不已。
「太可惡,簡直吃定我們!」毛盾咬牙切齒,很想找它教訓。
他目光搜向山崖,沉靜中也傳出那雪狐示威的叫聲。
毛盾忍不住了,他轉向武向天,問道:「你對攝魂術知道多少?」
武向天對他突如其來之問題倒莫名不解:「問我這些?你會?」
「會一點……」毛盾本意乃試探他,若他瞭解不深,或對茅山派一無印象,他想嘗試以
攝魂術收拾那可惡的雪狐。
武向天道:「這是邪術,只聽說武林一引起邪派人物曾用,真正情況倒未見過,你也學
過?」
毛盾忽而搖頭了:「沒學過,我倒有一樣東西,蠻邪門的,它只要一照妖怪,准讓妖怪
暈了頭。」
「有這種東西?」武向天想瞧。
毛盾也不讓他失望,拿出那面黑色陰陽鏡,試探著問道:「聽說它是茅山派的東西,你
對它瞭解多少?」
「是此鏡,還是對茅山派?」
「呃……兩者瞭解多少?」
「對茅山派,倒是沒什麼記憶,只在三年前聽過他們突然消失%……後來本門分舵就接
下茅山地盤……」
「你認為他們是如何消失?」毛盾兩眼稍激動:「你認為是自己瓦解?」
「傳言是茅山弟子傳到現在只剩兩名小鬼,他們挨不了寂寞,棄派離山了。」武向天
道:「不過據我真確消息,茅山是被武當弟子三清道士收拾的。」
「你認為三清做的對?」
「江湖就是如此,弱肉強食。」武向天輕歎:「雖然茅山派在江湖並非什麼名門正派,
但三清如此做,實在也說不過去。」
毛盾聽來恨意難消,但他極力忍耐:「本領呢?強佔茅山派是弱肉強食?」
武向天搖頭:「我從來不管此事,要管也沒得管,其實以本堂實力,何需強佔茅山地
盤,就不知我爹怎麼想,我想一個理由,那即是:我們不佔,別人照樣會占,那裡又正好是
紫金山分舵的位置,如此順理成章的就被本派接收了。」
「好一個顧理成章。」毛盾暗暗斥罵,若非來硬的,茅山派不會遭此浩劫。他勉強忍住
那口怨氣,不露痕跡地問道:「若有一天茅山派向你們報仇,你們如何應會?」
「若是我當家,哪用得報仇?茅山派要回地盤,天經地義,我們犯不著做那不光彩的
事。」武向天道:「不過若茅山派向本堂動粗,那他就不太高明了,金武堂能領袖武林,並
非浪得虛名,他們很可能吃力不討好。」
「咱們走著瞧。」毛盾亦是暗中說話,準備一別苗頭。
武向天注意他手中的陰陽鏡,說道:「如果這是茅山派之物,那倒是有點邪門,你要拿
它來照妖怪?」
毛盾道:「試試看,反正被雪狐耍著玩,心情也不好受。」
不等武向天回答,他已耍著陰陽鏡喝喝四處亂照,可惜一點效果也沒有,倒把武向天給
逗笑了。
「看來這鏡子也不管用,咱們還是認真找尋吧。」
「死老道,騙了我。」
毛盾故意罵了幾句,大約是說那賣他鏡子的老道撤了謊,害他當場出糗。其實他如此
耍,乃是決定不在武向天面前擺出看家本領,免得讓他起了疑心。
武向天果然相信那陰陽鏡起不了效用,他只好再次動身搜往他處。
毛盾則跟在後頭,有意無意照著陰陽鏡瞧,手指在上頭劃個不停,其實他是在唸咒語,
並劃著雪狐生辰日期。
他當然不知雪狐真正生辰,只好用最笨方法,從十年前開始計算,每月每日每時辰給劃
在陰陽鏡上,這雖然費工夫,但毛盾相信雪狐絕對不只一隻,只要一隻合對了,自然有辦法
收拾他們。
果然,在劃過九年前七月十五日子時,陰陽鏡已現出雪狐的幻影。
毛盾把它當成是那只攻擊自己的惡狐——反正都長得一樣,那雪狐正靈巧地躲在某洞穴
中,賊眼獵著某人——大概即是武向天和自己了。
「小賊狐,看你囂張到何時。」
毛盾冷喝一聲,從口袋抓出一張黃符,稍運功力,符紙著火燃起,他很快施法往陰陽鏡
劃去,待符紙快化成灰燼時,沾了手指鮮血往鏡畫出一道怪符,冷哼一聲「攝」。
猝然間,似有一道陰氣從老遠某處往鏡面衝,那雪狐幻影清晰了。
「才兩魂?倒是很短命!」毛盾喃喃念著:「魄倒有九個,這麼狡猾;我就收你三魄,
讓你變成乖寶寶!」
毛盾又作法,接連再射一兩道靈氣,他拿出一張紅紙,貼在鏡面,手勢一劃一抖,那鏡
中幻影竟然印往紅紙,顯出淡淡的狐形影。而那鏡中影子早消失無蹤。
毛盾這才得意黠笑:「看你囂張到何時?把你折起來壓在褲襠裡,讓你永世不能翻
身。」
他方將紅紙折妥,武向天那頭已傳來斥驚叫聲:「雪狐出現了。」
「那當然,否則我豈非白混了!」
毛盾得意洋洋地行過去。
武向天已掠向二十丈崖面那株松樹,一手抄下那只兩個巴掌大的雪狐,隨即飄落地面。
他欣喜叫道:「我終於獵到雪狐了。」
「不是獵到,是抓到吧。」
「抓到更難能可貴。」
「可是它看來有點呆呆的,像兔寶寶,大概還沒睡醒或是醉了。」
武向天這才發覺異樣。這雖對他狩獵功夫有所貶損,但一閃念也就不在乎了,他道:
「能逮到已是生平願望。」
「殺了它,沒人會知道你抓個呆東西。」
武向天一愣,還是搖頭:「其實我只想瞧瞧這怪東西,瞧它那身銀白,狀若雪豹,可愛
之極,哪還下得了手,若給妹妹飼養,可也有趣。」
想到那個啞巴二小姐,自己也無啥意見,於是乎還是馬屁猛拍:「其實能逮到雪狐已是
天下少有,少堂主足可揚威武林了。
「少拍馬屁!」武向天笑斥道:「這是金武堂之事,哪來揚威武林?」
毛盾但覺馬屁拍得過火,立即改口:「揚威金武堂亦是大事,屬下沾光不少。」
「你倒是個福星,一跟來就有收穫。」武向天拍拍毛盾肩頭:「哪天真的避不開武林
事,我倒要好好重用你。」
「多謝少堂主提拔。」
毛盾連連拱身,心頭早想到千百種破壞金武堂安寧的方法。
「走吧,有了收穫,也好向他們現寶!」
武向天一時興起,突然仰天長嘯,聲破夜空,氣吞山河,震得山峰回音轟轟不絕。
聲未歇,遠處又傳回嘯聲,大約是取得聯絡了。
武向天才領著毛盾往山下行去。
回到那虎豹巖區,毛盾已發現虎皮、豹皮已全被剝去,詢問結果方知武向天總是一派少
掌門,他只顧著獵,自有人跟在後頭收拾獵物。
以武向天之身份,他當然不必告訴毛盾之必要,甚至還有黠逗之快感。
毛盾暗中想笑,若背著兩張皮上山,豈不被人當成呆子才怪。
不過他很快從那只呆愣愣的雪狐得到心理平衡,自己不也耍了他一道?
兩人邊扯邊笑,倒是悠哉自得。
還未到天亮,一群人已回聚山下。
張通早等得發悶,忽見少堂主回來,手中又多了隻怪物。見是狐,他已猜出那即是雪
狐,馬屁簡直放不停,轟得武向天陶醉不已。
「獵全了,虎、豹、鹿、兔全有了,弟兄們準可豐富一頓,咱們回去吧。」
瞧瞧冷月、楊真獵的全是味美野獸,武向天自是更得意的邁邁揮手,跳向馬匹,已飛奔
而去。
冷月、楊真也各自提著獵物,熟巧上馬馳去。
張通只好撿剩下小動物,照樣意氣風發地跟在後頭。不斷和毛盾閒扯,那種毛盾即將重
用的心態,實讓毛盾受寵若驚。
回到金武堂。
為了那些獵物,武向天特地開了場露天暢飲大會。幾乎全軍同樂,引來不少樂趣。
毛盾也因被調守東光樓,實際上己成了武向天跟班,可謂攀龍有術。
至於那只雪狐,已送給武靈玉收養。毛盾覺得它太乖,怕失去個性,又偷偷放出一魄,
附回雪狐身上,它果然靈活許多,這樣更得武靈玉喜愛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0:15
第 六 章 小 淫 魔
匆匆幾天已過。
毛盾開始想認真打探有關二娘之事。想起兩娘,他又想起那豬鼻子壞蛋武子威,現在不
知變成如何了。
他想要打探此事,張通是最好的對象。故而他已往大門行去。
張通仍是擔當衛兵領班一職。其實能派來守大門,總有被看重的感覺他倒未抱怨或責怪
毛盾高昇而忘了提拔之情,甚至他以自己推薦之人受賞識而覺得光榮。
他還是以長者身份和毛盾閒聊,兩人談得倒是融洽。
毛盾覺得時機差不多,正想準備問及二少堂主之際,門外街道已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身穿白底金邊花袍的男子急急忙忙飛奔回來,他後頭追著幾名官兵。
張通忽見此狀況,心頭一緊,斥道:「這壞胚又惹事了。」
毛盾乍見那人豬頭鼻子,已認出那是武子威。沒想到三年不見,他也是長得人高馬大,
只是面相更形醜陋,尤其那股陰險狡勁,讓人瞧得很不舒服。
他逃得並不快,似有意捉弄那群官兵,待到門口,他才凜凜生威喝道:「把他們擋
下!」
話未說完,整個人已大搖大擺晃進裡頭。
才十三、四歲,已是一副小大人作威作福的模樣,實讓人看不慣。
張通討厭他,但職責所在,還是攔下十幾名官兵。
那中年短髭捕快似知道金武堂威風,並未硬闖,但語氣相當兇惡:「快把那小鬼交出
來,否則事情無法收拾,金武堂從此休想在太原城混。」
如此惡劣,張通還是第一次碰上,但他早知武子威素行不良,總得問清事情再說。
「官爺,本門少堂主不知出何事?」
「大事,他犯下淫行,死罪一條。」
張通癟問:「他……他犯了誰?」
捕快好言:「西城柳員外女兒,才十六歲就把人家玷污了,人家差點自殺身亡,柳員外
一狀告到告督府,任誰也保不了。
「這畜牲!」張通氣得面紅耳漲:「金武堂竟然出淫徒,這是恥辱,太可惡了。一定要
拿他正法。」
他顧不得武子威身份,立即以緊急狀況處理,馬上擊向門前那口戰鼓,咚咚聲響起,金
武堂整個沸騰起來。
張通很快向那捕快領拱手:「金武堂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那捕快臉容稍緩,也以拱手回禮:「多謝幫忙!」然後他若有所思:「大家都是混飯
吃,你家二少太過分了,弄得讓人無法收拾,為今之計,只有找人說情,把柳家女兒娶過
門,否則我們很難辦事。」
金武堂威風,終非浪得虛名,捕快們若非萬不得已,又怎麼會去招惹他們。
張通道:「我們自會處理。」
他急急望向內堂,但見副堂主已領人匆匆趕來,他很快迎上前去,並將事情做了詳細說
明。
陸不絕聞言亦是滿臉凝重,他很快奔出大門,朝那捕快拱手道:「請官爺寬限一天,金
武堂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還請多多幫忙。」
捕頭拱手後,方自領人離去。
張立通立即迎來,說道:「屬下擊戰鼓,是怕二少堂主趁機又溜走了。」
「你做得很好。陸不絕面露堅決:「金武堂不可能包庇淫徒,任誰犯此淫行都該受處
罰。」
張通覺得有理:「副堂主教訓得是。」
陸不絕決定:「到金鳳閣抓人!」
陸不絕一聲令下,幾位高手已掠往金鳳閣方向。陸不絕又向守衛下令:「看到二少堂
主,一律留住他。」
守衛個個氣憤填膺,齊齊應是。
陸不絕長嘯一聲,亦親自掠往金鳳閣。
毛盾是自由之身,當然不肯錯過這機會,他很快跟去。
那金鳳閣情勢已相當緊張,二娘已親自領著幾名手下擋在門口,她怒笑不已:「反了,
連我的住處,你們也敢闖?」
護法黑不亮怒斥:「若非看在你是二夫人分上,老夫早就拆了金鳳閣,還容得那畜牲作
威作福。」
黑不亮年約七十,比堂主還老資格,江湖人稱黑旋風,一把太極斧不知砍過多少人頭,
卻難逢敵手。
有人甚至把他排名跟武向王同等級,可見其武功之要得。生就一副火爆脾氣,本早已不
管事,但最近不知怎麼,又被堂主邀請出來。
他瞧及二娘種種行為,早看不慣,此時有了異火線,他說什麼也不肯讓步。
那二娘花弄情又豈肯買他的賬,聞聲更是震怒:「怎麼兒子是堂主生的,你想拿他砍了
不成?就是想砍,也得先問問老娘手中這把劍。」
黑不亮哇哇大叫,一把斧頭飛砍過去,那二娘舉劍封來固然敵不過,被撞退兩步,虎口
為之生疼。她更怒:「你敢,我跟你拚了!」
一式奇異怪招猛挑出去,直取黑不亮雙眼,黑不亮根本不閃不避。左手斧面架向眼面,
右手利斧照樣打出,只見利斧旋飛砍向二娘腰際。
眼看雙方就要見血,二娘後邊護衛亦出手想殺人。陸不絕很快趕來,長喝一聲:「住
手!」
隨即飛身欺前,雙掌凝力將雙方給推開。
黑不亮接回飛斧,恨怒難消:「逮不著那淫賊,老夫這條命天天就耗在這裡。」
二娘冷笑:「憑你這幾招,你準備受死還差不多!」
陸不絕禮貌地拱個手,說道:「現在不是談打鬥,是談二少堂主,他非禮良家婦女,總
該給人家一個公道。」
二娘冷斥:「笑話,你怎知不是那妖女忍受不了,勾引我兒子?」
陸不絕忍耐:「人家都已鬧得要自殺。」
二娘瞄瞄眼:「死了沒有?」
「話不可如此說……」
「哼!明明是作戲。」二娘斥道:「女人,我懂得多還是你們懂得多?一個女人要是癢
起來比男人還要騷得多。我兒子才十四歲不到,他會做這種事?」
陸不絕還想講理:「已經做了。」
二娘根本不聽:「胡說,片面之詞,誰也不能說我兒子如何。」
「你叫出來對質,一切自可明白。」
「辦不到。」
看二娘那吃定人的模樣,陸不絕不禁也有了怒容:「屬下以禮相求,夫人要是再護短,
屬下不得不請出幫規。」
「那又如何?」二娘冷哼:「你敢傷我?」
「我們只想要二少堂主,得罪了。」
陸不絕忽然抽出絕情扇,一個罩面就沖打過去。
二娘謔笑,她武功並非方纔的弱勢而險些著了黑不亮的道兒,此時認真防備,竟也能抵
擋陸不絕高超的武功。
甚至黑不亮加入戰圈,她照樣能從容應會。
毛盾偷偷瞧她武功路數,大都來自《多情寶錄》之中。她本該可以相當容易制住陸、黑
二人,但二人似也知二娘武功路子,許多地方都能巧妙避開。二娘方戰十餘招,已是驚心不
已,道:「你們是如何學得這武功?」
陸、黑二人不答,只是攻擊。
陸不絕說的誠懇:「還是請二娘交出二少堂主吧!」
「憑什麼?交給你們殺了?」二娘冷笑:「沒那麼容易,看招!」
她突然換招,只見得劍光暴閃,似如孔雀開屏封住兩人攻勢,猝又一道強光由下而上衝
至,直搗兩人下檔。
不知何時,二娘手中又多了一把長劍,掃得兩人詫異萬分,紛紛走避,那陸不絕避得較
慢,左褲管已被劃出一道三寸長的裂縫。
「如何?以為老娘我好欺負!」
二娘一招得逞,那劍又自搗來,似如江河潰堤,劍氣一波未竭一波又起,成形於五丈方
圓,使得週遭冷風冽冽,引面割寒,似進入萬年旋冰黑洞之中。
陸不絕和黑不亮見狀,不得不吼出勁聲,引出全身力道以抗敵,否則兩人真要被切了。
毛盾心知他倆不再存禮讓之心,聯手攻出,任由二娘招式怪異,但在兩大高手聯攻之
下,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甚至捉襟見肘,節節敗退,先前耀武揚威之態盡失,被逼的直靠牆角,甚是狼狽!
「你們敢對我無禮,我跟你們拚了!」
二娘一臉怒容,伸手往懷中似想拿出什麼暗器,只見得寒光一閃,她更形冷笑,就要打
出那東西。
陸不絕和黑不亮心知那必是致命玩意,除了更加小心之外,並未有絲毫退怯。
二娘再次冷笑,手已提起,那寒光更亮,不是一顆,而是二大把。
情勢更加緊張,眾人心弦繃得更緊。
忽而一聲冷喝:「住手!」二道灰影已掠至。
二娘根本不聽,更似怕那灰影攔截,出手更形快速,寒光一閃,滿天星影當天罩了過
來。
那灰影暴喝,人如大鵬展翅旋飛,一件灰袍似天羅地網般地裹向天空,密不透風地全把
暗器裹在灰袍裡。
另有幾顆因力道過猛,仍穿出灰袍,軟弱地掉在地面,一副長了尖針的小骷髏,甚是刺
眼。
全場目光已移向那灰袍老人,毛盾一眼即認出他即是身材高大的門主武向王。他冷目凝
向二娘:「這種毒東西,你也用在本門兄弟身上?」
二娘斥道:「誰跟他們是兄弟?誰惹我,我就殺誰!」
武向王冷道:「你太過分了!」
「又如何?你想吃了我不成!」
二娘的跋扈,讓在場諸人側目。
武向王瞄了她幾眼,不理她,冷道:「把子威叫出來。」
二娘根本不懼:「你管不著。」
「叫出來。」武向王口氣頗硬。
二娘但覺丈夫語氣變了,先是一愣,隨即冷笑:「你敢把我兒子交給他們殺了,我就跟
你拚命!」
武向王怒斥:「事情已經鬧成這局面,你還護短,金武堂以後要如何見人!」
二娘笑的嘲弄:「我管不著。」
「叫出來!」武向王轉向陸不絕:「進去把那兔崽子抓出來。」
陸不絕應聲,很快想閃過二娘去抓人。
二娘怒斥:「你敢!」攔了過去。
武向王也不慢,立即截住她。二娘眼看無法攔人,急得尖叫:「武兒快走,你爹反了;
他要殺你啊!」
「出來!再不出來,我真的會殺掉你!」武向王吼道。
這一吼,武子威已藏不了身,他一臉不甘心地走出去:「要逃到哪裡?全被圍住了!」
二娘見狀,立即護向他身前,急怒道:「誰敢動他,我跟他拚了!」
沒人動,武子威除了稍帶懼意,毫無悔錯態度。
武向王冷目逼向他:「你這畜牲,敢做傷天害理之事。」
武子威翹嘴角:「誰說我強姦她,是她勾引我。」
武向王冷斥:「還狡辯!」
「明明就是如此。」武子威一點也不認錯:「她要不是多看我幾眼,我才不會被她吸
引,這事就不會發生了。」
武向王冷眼:「人家看你幾眼,你就說她勾引你,你就明目張膽去非禮人家?」
「她還不是一樣叫得爽!」武子威蠻橫不已:「她有意賴著我,爹,您別上當。」
「住口!」武向王氣得臉紅脖子粗:「簡直畜牲,簡直畜牲,還不跪下受縛!」
他逼前行去,武子威嚇著了,急往母親背後縮去,二娘立刻擋在前頭:「你敢動他,我
跟你沒完。」
「這件事,誰也擋不了。」
武向王猝然出手,也未見著是何招式,只見得他手掌突然暴長數尺,奇快無比地把二娘
推向一邊,再一個探手,已將武子威肩頭扣在手中。
如此移形換位的功夫,已懾住在場諸人目光,就連毛盾也不得不佩服天下第一高手武功
果然名不虛傳。
二娘驚詫:「你的武功?」
似乎不相信自己一照面即被逼退。
她還不及追問,武子威已哀叫道:「娘快救我,我不想死。」
二娘怒衝過去:「武向王,你敢,我會毀了整個金武堂!」
她猛拉兒子,武向王扣得更緊,武子威猛哭。二娘和丈夫四目交接,像針般想刺穿對方
心思。
現場情況又見緊張,除了哭聲,個個沉靜不語,一顆心都撞向胸口。
像過了半世紀之久,武向王終還是軟化了。他長歎一聲後放掉武子威:「把人娶過門
吧!」
這是最好的結局,誰知武子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根本不喜歡她,為何要娶她?」
「你敢……」武向王一把怒火:「不喜歡她還搞出這種事?要死還是要娶她,你自己選
擇!」
從未行人見過武向王如此動怒,全場諸人全被嚇著了。武子威哪還敢再放屁,百般不情
願地點頭:「娶就娶,娶就娶……」
口中念個沒完,心裡卻恨死了那丫頭。
二娘此時突然轉變另一種風情萬種的騷樣,含笑道:「對啊,娶過門不就沒事了。害得
各位長輩心情不好,實在罪過;現在變成了喜事,你們也該放鬆心情,趕明兒過來喝杯喜酒
吧!」
陸不絕和黑不亮等人實在想不出二娘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竟然說得出這番話。若非礙於
堂主情面,他們早就甩頭離去,何須在此聽那毫無羞恥的言語。
武向王也覺得二娘實在過分了,冷斥道:「這種事,沒什麼好光彩的。要請,自家門
請,還容得你那麼宣揚。」
二娘聞言甚是不高興:「這是你娶媳婦,你還說這種話,擺明了就是要拆我的台階!」
「很多事你自己心裡明白,不要再來煩我!」武向王怒道:「婚事三天內解決,否則一
切後果你自行負責。」
武向王懶得再理她,甩頭即走。
他一走,陸不絕和黑不亮亦帶著兄弟紛紛離去。
剎那間走個精光。
武子威這才鬆口氣:「好險,從沒看爹如此發火。」
「都是你,給我惹麻煩!」二娘狠狠給他一個響頭:「做了事也不清理乾淨,留了大尾
巴要人替你收拾!」
武子威甚覺委屈:「我以為她喜歡我啊!叫那麼大聲,還告我?」
「少臭美!自以為你是誰?」二娘怒斥:「天下女人多的是,偏偏找最近的!活該你要
倒霉,現在弄得滿城皆知,我再護短,準會引起公憤。給我乖乖待在家裡,三天後準備娶
人。」
「真的要娶……」武子威一臉不甘心。
「當時沒一刀殺了人,你現在就給我老老實實娶過門。」
二娘又罵了一大堆畜生之類的話,才將兒子關回房間。
第二天。
提親終於展開。但卻沒人敢去。
不,與其說沒人敢去,倒不如說沒人想丟這個臉。
堂主身份何等祟高,他豈可出面?而他又沒指名誰去,下面當然一團亂。
陸不絕和黑不亮本就看不慣二娘,他們才懶得管這檔子事。
二娘則更不必說了。以她那乖戾的脾氣,怎會把柳家放在眼裡?她本想隨便派人去解決
即可,卻被堂主諭令訓了一頓,乾脆拖吧,抱久了自然會有結果。
他們各自盤算,當屬下的又豈能幫上忙?
「你跟我去提親2」
說話的是武向天,他要求毛盾同行,毛盾眼睛陡地睜得大大的:「你有沒有沒搞錯,這
是很沒面子的事也!」
「沒搞錯。我說得很清楚。」武向天口氣堅定。
毛盾直抽笑:「是不是你爹暗中要你去?」
武向天談笑:「不,我自己想去。」
「奇了。你一向不是和二少堂主不打交道?」毛盾奇怪道:「你甚至有點恨他,昨天你
恨不得把他捉來五馬分屍,現在又替他出面?」
武向天無奈:「我不是為了他。」
毛盾不解:「喔?」
「這小畜牲實在該殺!」武向天恨恨道:「我是為了柳家姑娘,她無辜受害,我不能不
管。」
「這倒是了……」毛盾若有所思:「一個女孩遭此事情,一定傷心欲絕。現在除了嫁過
門,就只剩死路一條了。」
武向天聳聳肩:「所以我非出面不可。」
「你的心情,小的瞭解。」毛盾皺著眉頭:「可是您為何要找屬下一同前去?我不是媒
婆啊!」
「因為沒人想去,只好找你。」武向天回說此話,自己也覺得想笑。
毛盾更苦了:「我去做啥?當肉墊,讓他們打著出氣?」
武向天笑道:「別胡扯了,看你一副鬼靈精模祥,跟我去,總也可以提供我一些意見,
免得沒了主意。」
毛盾苦笑再苦笑:「少堂主的命令,小的豈能不遵。只是,除了小的,還有誰一同前
去?」
「出糗的事,要那麼多人幹嘛?」
「意思是……只有我們兩個?」
「不錯!」武向天輕笑:「這是重用你。」
毛盾笑得更苦:「別的倒可以,把我當媒婆重用,小的好像突然變成女的了。」
「我還不是一樣。」武向天道:「你計劃一下該如何開口,我叫人準備禮品,隨時出
發。」
說著,武向天已步出東光樓,打點一些東西。
毛盾自嘲直笑,實在搞不清為何會聽他的話,甚至還有點興奮。
「大概媒婆和媒公婆差不多吧!」
他倒真的認真計劃如何進行說媒較為順利。
柳家在太原亦是名門,柳員外父親還是朝廷命官告老還鄉者。雖然前年過世,但柳家之
聲望仍高,就連總督大人都得禮遇三分。如此名門,又豈能失禮?
還好武家也非弱族,黃金萬兩,絹布千匹,外帶珠寶首飾,足可讓柳家再買一棟大宅
院。
如此的重禮,任誰都挑剔不得。
然而讓毛盾擔心的還是柳家小姐要是不愛那豬鼻子奸人,怎麼辦?
「先去探聽再說吧!」
武向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難得他穿上正式的長袍馬褂,連鬍子都剃掉,江湖味去了不少,看起來斯文多了。
毛盾也穿上黃絲袍,他倒感到好笑,這跟作法的道袍相差未幾。
兩人領前走出大門,還引來一陣竊笑。
但是已經打鴨子上架了,想回頭都難。毛盾只好正經八百地演完這出媒婆出寨記。
一行五輛馬車果真只有五名衛士剩下兩個有頭有臉的,只有毛盾與武向天了。
還好,武子威之事被封鎖得緊,知道的並不多。對於武向天和毛盾的隆重出現,皆投以
好奇眼光。
有的還猜是武向天準備親自相親,這將是太原城的一件大事,故而湊熱鬧者越來越多
了。
然而人群一多,武向天和毛盾以為他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張臉早就紅通通,恨不
得馬上走到柳家,把事情一勾眼全辦完。
好不容易走到西街。
柳家宅院一片古樸,古樹林林,別有一番幽雅情景,比起金武堂那霸氣,又是另一種文
人書生之格調。
木門已舊,卻擦得乾乾淨淨。兩名家丁早巳聞聲等在外頭,見著該是仇家卻又可能變成
親家的人,他們仍不願失禮,但目光卻懷有恨意。畢竟自家小姐受辱,任誰都會一把火在心
頭。
尤其是毛盾,更讓人瞪眼踱足。
「我好像特別受照料……」毛盾自嘲地說。
他想或許是武子威這小鬼做了壞事,故而那些人對小鬼有了偏見。
聳聳肩,他勉強原諒了這些人。
「可以去見你家老爺吧?」毛盾替武向天開道。
家丁也不說話,伸手做個請的動作,已先行入內。
毛盾瞄向武向天,干抽嘴角:「準備好了沒有?他們似乎已經有準備。」
武向天看得甚開:「來都來了,有何好怕?」
「話是不錯,但求人又求親……」毛盾看著武向天及自己的膝蓋,忍不住又笑起來:
「必要時,你會……」
下面下跪二字,毛盾以笑聲解決。
武向天道:「沒那麼嚴重吧?若有,該是你脆才對。」
「要我替小淫賊下跪,門都沒有!」
武向天笑而不答,畢竟錯在弟弟,讓毛盾受過也沒意思。
兩人很快走向前廳,尚未進門,已看見一對年邁夫婦面目冷森地坐在最裡角。瞧他倆冷
目看人的橫樣,準是不好應會的。
毛盾與武向天已集中精神,一副賠罪模樣,拱著身子進入內堂。
「在下武向天,是金武堂大弟子,特來為內弟贖罪。」武向天畢恭敬為禮。
柳員外夫婦難忍激動,又得強忍,但還是禁不住淚水滿眶。
「你們還敢來,這小畜牲竟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柳夫人激動萬分,全身顫抖,
她兩眼直盯著毛盾,像要噴出怒火來。
毛盾被看得不好意思,頭已低下。
「畜牲,竟敢做出這種事……」
柳夫人還是激動難忍,邊抖邊掉淚。柳員外連忙拍拍背要她自制,好不容易才將她的情
緒穩定下來。
「我們是來賠罪的。」武向天淡聲說。
「賠罪就能了事?」柳員外激動道:「如何還我女兒清白!」
「生米已煮成熟飯,」毛盾安慰道:「二位看開點……」
「住口!」柳員外更加激動:「你說這種話,還有沒有良心!」
他激動得想站起來揍人,卻抖了幾次手,還是坐了下來雙眼更紅。
毛盾暗自叫苦,說得太坦白了,對兩老刺激是過重了些,但是不說清楚,仇恨又要怎麼
解決。
「為了彌補令嬡的傷害,我們娶她過門……」毛盾道:「除了賠罪,還帶說媒……」
「願意娶她就能了事?就能解決問題?這話是你說的?」柳員外大怒:「還不給我跪
下,你這小畜牲。」
毛盾愣住了:「我為何要下脆?」
「不下跪,老夫立即叫官差把你抓走。」柳員外怒不可遏:「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還理
直氣壯,老夫不要你這種淫徒!」
「淫徒?」毛盾愣愕:「你把我當什麼?」
「萬惡不赦之徒!」
柳夫人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來,想見人即劈,可惜氣火攻心,只沖了幾步已摔倒地面,暈
了過去。
武向天急忙托住她,柳員外立即接她回椅子上。
毛盾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乾笑道:「兩老誤會了,在下乃大少堂主的跟班,不是什麼
淫徒。」
柳員外聞言一愣,敢情是凶錯人了。然而哭也哭了,凶也凶了,豈能說收就收?他反而
惱成怒道:「蛇鼠一窩,走吧,柳家不需要你們。」
「員外,你應該為令嬡著想。」毛盾道:「如果您真的要那混蛋親自來領罪,我們會把
他抓來。」
武向天道:「他本應該親自前來,但在下考慮此事不宜鬧大,所以才先來請罪並代為求
婚。」
沉默中似乎給了柳家員外夫婦緩衝及思考,兩人漸漸恢復了平靜,怒火已轉變為感傷
了。
「真是罪孽,柳家怎會遭此劫數?」柳員外長歎不已。
柳夫人淚流滿面:「若不是為了婉兒,我早跟你們拼了。」
毛盾和武向天怎敢再開口,免得又引起兩人怒火,反正意思已經說明了,一切等兩者作
出反應再說。
幾乎是半炷香的時間,柳夫人才有了反應:「錯已鑄成,老身豈能對那小畜牲存有希
望,婉兒要是嫁過去,豈不被欺凌終身!」
這倒是難題,武向天和毛盾為之一愣。
憑武子威那副德性,任誰也沒把握,柳婉兒嫁過去,受到欺凌的機會很大,若是如此,
豈不害了她?
武向天瞄向毛盾,心頭也沒了主見。
毛盾問:「令嬡意思如何?」
「她只想死!」柳夫人兩眼含淚:「我怎捨得這寶貝女兒啊!」
「為了救你女兒,這門親事是不能拖了……」毛盾轉向武向天:「你可要拿出辦法。」
武向天是聰明人,聞言立即點頭道:「我保證令嬡嫁到武家後,一定不會受到期負,否
則在下願負全責。」
「你又能負責多少……」柳夫人還是感傷,不禁掩面哭泣。
柳員外歎息道:「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一切全靠太少爺做主了。」
這話分明是已答應了這門婚事,武向天欣喜萬分,立即大打包票,連稱呼都改成親家,
事情終於順利解決了。
「喜事臨門不宜拖。依小的看,後天日子不錯。」毛盾打鐵趁熱:「員外只要將令嬡的
生辰八字合著我們那小少爺的算一算,才知何時辰最好。」
他很快將手中一大包喜貼及吉祥物,以及武子威生辰八字交給柳員外。那柳夫人在百般
不甘心之下終於交出女兒八字。
如果該算是下聘成功了。
武向天和毛盾這才叫送禮者將禮品搬入柳家,也沒什麼客套話可說,雙方在無可奈何之
下告別,準備來日婚禮上再行親家禮了。
行在街道上。
武向天還是對毛盾投以信心的笑容。毛盾一時也不知如何回應他,自己本是混入金武堂
破壞,沒想到卻幫起人家辦正事,實在有點走了岔路。
不管如何,一切等婚禮進行過後再說。
婚禮終於展開。
武子威在父親、哥哥的逼迫下,倒是沒撒什麼野,一切順利進行。
唯一的意外是,柳家員外夫婦看見女婿又小又醜,先前以毛盾為標準的美麗幻想完全破
滅,也為女兒發出歎息。
不知這門親事是做對了或做錯了。
柳婉兒倒是認命了。死過一次的她,已對世間不存任何幻想,嫁過門,充其量也只是安
慰父母罷了。
自始至終她都默默不語,甚至也不看武子威一眼。還好紅巾遮面,否則她實在無臉見
人。
婚禮在隱秘而不鋪張中進行,除了雙方近親之外,並沒發多少喜帖。連金武堂上下都感
覺不出那股喜氣。
唯一不同的是晚餐加了菜,喝些不算喜酒的喜酒即算了事。
至於洞房花燭夜,就只有二娘和武子威知道,其他人想窺其秘密都不可得。
毛盾當然不放心,總想找機會探探情況。
第一天沒探出什麼。
接連三天皆無消息。
第四天清晨,毛盾終於在金鳳閣後那偏僻水池邊發現了柳婉兒。
她雖然長得淨美,然而此時卻如生病般,一臉蒼白,還帶淤紫,讓人瞧來甚覺憔悴可
憐。
「媽的!這小畜牲根本在虐待她。」躲在暗處的毛盾憤憤不平:「非得好好教訓他不
可。」
大冷天還要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柳婉兒出來洗衣服,那心態實在可惡。
毛盾已溜入庭園,躲在池邊假山,細聲叫著:「婉兒,你過來。
他準備拿些金創藥讓她治傷。
叫了三四次,婉兒才有反應。她看見毛盾,先是一愣 ,隨即認出是曾在柳家見過的小
鬍子,戒心方去了不少。
毛盾這下才看清婉兒臉容,左臉紫腫不說,連嘴唇都裂了血痕,腫了一個大包。他急急
道:「他欺負你。」
柳婉兒不敢回答,猛搖頭,淚水卻充滿眼眶,那模樣比哭還讓人難過。
「別怕,有我在,任何人也欺負不了你。」毛盾已忍不住向她走來:「這些藥你拿著
用。」
毛盾親手把藥交在她手中,五根指甲已黑了三根,簡直令人觸目驚心。
「跟我娘說,讓我回去好嗎?」
柳婉兒終於忍不住,低頭抱膝哭了起來。
毛盾慌了手腳,想安慰又不知從何安慰,急得直叫「別哭」,他會找武子威算賬的。
話還未完,內院已傳來凶狠的聲音:「哭什麼?叫你洗衣服也哭,誰叫你要嫁給我,還
不快洗,討打。」
一閃身,武子威已從窗口沖跳出來。
毛盾但聞衣袂破空聲,心知不妙,立即閃入左側屋角,獨留驚愣當場的柳婉兒,不知所
措。
武子威幾個箭步衝了過來,手扯住柳婉兒的頭髮。將她扯得鼻嘴朝天,柳婉兒的痛苦神
情使他烈笑不已。
「哭,想嫁給我,就給我認命,哭有個屁用!」武子威扯得更緊,笑得更虐:「好,你
越喜歡哭,就給我哭個夠,哭啊!」
柳婉兒硬是啼緊了牙,武於威愈叫,她愈是不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1:53
「叫你哭你不哭,找死啊!」
武子威想揍人,突然發現柳婉兒手中的藥瓶,道:「那是什麼?」一手搶了過來:「誰
給你的?你哪來這些藥,怎麼,痛啊,知道要抹藥了?」
他像瘋了般吼道:「說,藥從哪裡來?不說打死你。」
他不待柳婉兒說話,便猛打了她幾個耳光,再將藥瓶往她身上丟去。
毛盾此時感到忍無可忍,大喝一聲:「畜生!」一顆大石頭飛了過來。那武子威但覺有
變,驚惶想躲,卻已不及,硬是被石頭打中左額,痛得他退的數丈。
他本是害伯,但突然認出是大哥身前的小跟班,盛怒又道:「你敢動我?」
抽出利劍猛砍了過來。
毛盾冷笑:「我不但敢動你,還要教訓你這畜牲。」
軟鞭一抽,不但抽偏武子威的手中劍,還趁機賞了他幾鞭,搞得武子威背脊開花,痛徹
心肺。
「你是誰?敢傷我!」武子威看見毛盾扶著柳婉兒,一時厲笑道:「原來是我妻子相好
的,那種爛貨你也要。」
話未完,毛盾一鞭又抽得他嘴角掛血,毛盾怒罵道:「小淫賊,傷了人家,還講出這番
話,你良心是不是給狗吃了。」
「你敢傷我?」武子威怒不可遏:「我要你的命!」
他顧不了那麼多,怒火攻心之際,心存拚命,猝而使出多情劍法,招招套招,耍得滿天
劍影。
在那銀光燦亮之際,又若長江奔流宣洩,怒龍般卷吞過來,劍影未到,劍氣已殺得毛盾
遍體生寒。
看不出這小傢伙的多情劍招也有五分火候。毛盾早瞭解此劍的來龍去脈,在七虛三實之
中,本可長驅直入破他劍勢。
毛盾卻有意以他練鞭,當下冷喝,一招「龍抬頭」甩了過去,那鞭當真變成了活龍,任
由武子威劍招如何衝刺,總在最緊要關頭被鞭尾捲住,毛盾再一抖手,武子威虎口立即生
疼。
他簡直被耍得氣憤難消。
猝見他猛往口袋探去,抓出一大把暗器,滿天花雨猛打出來,連人帶劍衝殺而至,怒笑
道:「看我毒骷髏的厲害。」
毛盾曾見二娘用過一次這種帶刺暗器,眼看他連柳婉兒都算在內,罩得水洩不通,冷笑
冷斥:「不傷你,你以為天下人都好欺負!」
眼看暗器來勢又急又猛,猝而抖起長鞭,一招「萬龍點晴」猛汀出去,長鞭頓散九節,
各如靈蛇亂跳,竄向四面八方。
在那萬點寒光罩逼之際,終是逃不了帶角靈蛇的衝撞,頓時叮叮噹噹,火花四起,一大
把寒光猝如煙火倒噴。
來了數十顆,飛噴數百顆,碎針更反打武子威,罩向他,使他連滾帶爬倉惶躲去。
武子威驚惶地瞧著毛盾手中的怪異兵器,那九條靈蛇像活了似的,毛盾一招手,全又井
然有序地接回他手中,仍然是軟溜溜的長鞭。
武子威詫呆了眼:「你你你……」
毛盾冷斥道:「我還想砍了你呢!」
「你是毛盾?」武子威驚心不已。
毛盾聞言亦是一愣,他沒想到這小子會認出自己,身形初現,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
好。
武子威忽而謔笑道:「你是秘探!上次偷了金武堂武功秘籍,這次想偷什麼?」
他像逮到了把柄,立即高呼道:「來人啊,有刺客,金武堂的叛徒……」
這還得了,毛盾一時驚慌,連人帶鞭衝撲過去,想立即制住武子威。他動作敏捷,長鞭
更是靈活。
一抽已圈住對方脖子,抽得武子威舌吐眼翻,就快斷了,哪還吐得出隻字半語。
毛盾一招得手,正想喘口氣,豈知幾道人影已自四面閃來,更有二娘這難纏人物。他心
知要糟,馬上把武子威甩入池塘,乘機一鞭回抽二娘。
二娘本不將他放在眼裡,雙目盯著毛盾,怒道:「你敢傷吾兒!」手中長劍殺招即出。
誰知毛盾長鞭確有門道,臨捲至二娘近處,猝而斷尾飛出。
二娘一時驚慌,不得不回劍自救。毛盾冷笑一聲,長鞭一抖,飛出尾鞭猝而轉了半圈後
猛縮回來,正巧套二娘左大腿。
那尾又連上長鞭,毛盾就這麼一抽,二娘竟然沒躲掉,大腿結實挨了一鞭,甩得她凌空
打滾,當場掛綵。
二娘厲喝一聲,凌空倒掠而下,身劍合一取毛盾的項上人頭。她怒極而發,其勢何等霸
道威猛。
毛盾身在三丈開外。早被劍氣逼得呼吸困難,左右四處又有幾名高手聯攻而來,他哪敢
戀戰,猝而將長鞭抖成九道飛箭,直衝二娘,雙方兵刃交鋒,叮叮脆響,毛盾趁此機會,登
時打出煙霧彈,平日不用的茅山隱身術也用上了。
只見白煙炸開,四處一片迷濛,毛盾早已不知去向了。
那二娘豈肯讓毛盾走脫,她怒喝著跳出霧圈反拳猛擊,然而高手出掌能夠分辨出是否打
中人身。
二娘怎麼打怎麼不像,遂又冷喝一聲,拔飛屋頂,忽見毛盾青影已在北面牆面消失,她
騰身疾追過去。
還好事情發生在金鳳閣,金武堂上下大都不太愛理二娘的事,毛盾才得以從容逃出去。
他很快躲往人多地方,再混入民宅暫時藏身。
金武堂很快傳出消息,全幫上下驚愕不已,尤其是武向天,他做夢也沒想到跟自己混得
不錯的小毛頭會是奸細。一顆心沉得發慌,只好借酒消愁。
奇怪的是,此事傳人武向王耳中,他卻未再發出搜捕令,他甚至懷疑這消失的真假與
否。
倒是二娘瘋了般到處派出手下搜人,似乎想把毛盾逮著以碎屍萬段才會甘心。
毛盾當然不怕搜捕。
憑他茅山忍術的躲藏功夫,豈是輕易搜查得到。他早藏在一棟民宅屋頂的小閣樓裡。這
本是堆放一些過時錦被衣物之處,平時無人會來。
他躲得相當安全。
然而,他仍是不甘心被武子威擺了一道。尤其他想到婉兒的處境,整個人感到渾身不
安。自己本想救她,沒想到害了她。
「不能走,要走也要把她帶走。」
毛盾下了決心。
可是他又想到自己另萬一大堆事情要辦,帶著她豈非礙事,何況自己根本沒有照顧別人
的本事。
他想了又想,正苦思無計之時,忽然瞥見一件灰白長袍背上寫著數字。那正是他最敏感
的職業數字。
他忽然靈光一閃,坐了起來,捉笑不已:「有啦,武子威,看你還張狂到幾時?」
他開始找些布料,想縫出一個布偶。誰知棉花一塞,頓時四肢朝下,再加上一個腦袋,
倒像是一個小豬偶。
「反正武子威跟豬差不多,用它當替身再恰當不過了。」
想及自己的得意作品,毛盾不禁呵呵直笑。
「收你個二魂三魄,讓你變成呆子,天天侍奉婉兒,看你還造什麼孽!」
若非他到柳家求親時,收了武子威的生辰八字,他還真想不出要如何收拾這可惡的小淫
徒呢!
至於記八字可是他的專長,只要念上一次,死也忘不了。
雖然身上仍的硃砂,但他卻想以鮮血祭魂,逐拿出鞭尾刺向自己的指尖,以鮮血寫字。
「武子威,丙庚年三月十七日丑時生,陰男,生平喜歡做壞事,收他惡魂,叫他改邪歸
正!」
他很快將生辰八字寫在細布條上,連同棉花塞入小豬腹中,隨即把豬身縫妥,整只才巴
掌大,攜帶甚是方便。
然後,他拿出陰陽鏡,將布偶置於鏡中,口中開始唸唸有詞,又從身上拿出黃符,點燃
三張,讓它化灰於布偶上。
剩下一張則在布偶下方,直到陰陽鏡浮出武子威的臉容為止。
「三魄就藏在這閣樓,讓你翻遍天下也找不著。」
毛盾得意地將符紙折妥,塞向屋頂粱縫。
「剩下兩魄,就交給柳婉兒處理,讓她有報仇的機會。」
毛盾心想一切將順利進行,頓時心情大樂。反正得等到晚上才方便潛回金武堂,現在就
舒服地睡一覺。
其實也沒那麼容易睡著。毛盾只好改為打坐,沒多久,雙掌心已出現日月光芒,讓他不
禁想起二娘及武向王。
照前幾天二娘和武向王的對立看來,二娘的確不買他的帳,只是武向王露了那手功夫,
倒讓二娘嚇住了。
很明顯的,武向王似已研究出某種厲害功夫,得以和二娘的《多情寶錄》秘功相抗衡。
若真如此,二娘很可能會搬救兵,或是她仍有奇異武學未用?
毛盾倒希望她去請救兵,如此自己可暗中跟蹤,查出二娘是何許角色。
至於對付武向王,以逼他撤回侵佔茅山派地盤一事,他得練得有把握才行。否則就算掙
回來卻保不住,豈非枉然。
功行三周天下來,天色已黑。
毛盾很快收拾收拾,溜向街頭。此時華燈初上,正熱鬧著。
他並未見到金武堂弟子,不過總是小心為妙,於是他找了個角落裡的小麵攤,先填飽肚
子再說。
然後他又四處溜著,反正今後不能在金武堂混了,自己也該恢復茅山掌門身份,尤其是
茅山忍術的絕學,他可要好好發揮。
於是,他開始購買所需物品。一套全黑色的夜行衣,以及種種細鋼絲、吹管、吹針等易
於攜帶及暗算之物品。
直到三更,他才換上夜行衣,暗自潛回金武堂,到了地頭,毛盾發現金武堂並未因他而
加緊防衛,倒是一切如常。
毛盾在武家混了不少日子,知道如何避開守衛。尤其練了絕學,輕功自不在話下,加上
他的忍術功夫,早已無聲無息摸向金鳳閣。
這裡倒加強了不少戒備,但也難不倒毛盾。
他很快探出柳婉兒住處,那似乎是空屋,偶爾傳出輕泣聲。毛盾心頭不禁又起了一把
火:「武子威這畜牲,果然沒放過她。
翻個身,他靠近那棟像是幾年未曾打掃的老屋,探頭望去,見柳婉兒被五花大綁纏坐在
椅子上,全身衣衫破碎,皮開肉綻,準是挨過一陣打。
「太可惡了!」
毛盾憤憤不平,立即潛了進去,輕輕拍醒昏迷的柳婉兒。
「痛嗎?」
「帶我走……」柳婉兒一張口,淚水又滾了下來。
毛盾猛點頭:「我會幫你的。」
他扯斷柳婉兒身上的繩索,柳婉兒一失了支撐,想掙扎起身但無力氣,整個人軟軟地靠
向毛盾。
「你先坐好,我給你上藥……」
毛盾將她扶坐椅上,並很快替她上藥。
「帶我走好嗎?」柳婉兒又在懇求。
「放心,我會照顧你……」毛盾心知她若回家,很可能尋短見,就算留下來,也可能會
自殺。
於是他道:「你想過你爹娘沒有?」
「若不是為了他們,我不會嫁過門。可是……」柳婉兒更悲傷:「我實在受不了……」
「我明白。」毛盾猛點頭:「我回來就是要幫助你。」
柳婉兒紅著眼斥聲:「沒用。這小惡魔,簡直不是人……」
毛盾笑的捉弄:「我準備把他的魔性去掉。」
毛盾拿出那豬布偶,他笑道:「如果除去他的魔性,你會愛他?」
「我跟他根本無情義……我恨他……」
「你總會跟他吧?」
柳婉兒又流出眼淚,她何等願意跟這惡魔為伍。
毛盾改口道:「我是說他變好之後,你會照顧他?」
「不可能,他簡直不是人……」
「我也知道他不是人。」毛盾道:「他是豬精轉世,因為孟婆湯喝得太少,所以還保有
獸性。只要將他獸性除去,他就會恢復正常。」
他不願說出是攝魂術,免得柳婉兒有心理負擔,故而臨時編了這個借口,他為自己的反
應感到滿意。
柳婉兒似懂非懂地瞧著毛盾手中的豬娃娃。
「這是他的元神。」毛盾解釋道:「我已經作過法了,只要去掉他的獸性,他就不會再
傷害你了。」
柳婉兒還是茫然的神色。
「你不信?」毛盾道:「對了,你根本沒碰過。來,我現在教你用,把手指給我,我只
要你幾滴血。」
柳婉兒並沒反對,毛盾也不客氣地拿出細針刺向她的手指,柳婉兒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彷彿是刺在別人手上。
毛盾抓她的手指,引帶血跡在布偶胸口上劃了一道符,然後輕笑道:「成了,你想驗收
正果嗎?我立即把武子威引來。」
他朝豬布偶念個不停:「靈魂遊天地,各路野鬼請走避,太上老君三符令,且把武子威
三魂七魄引上山……急急如律令!」
符咒念了二三遍,毛盾得意直笑:「不出三分鐘,武子威自會而來。」
「他要來?」柳婉兒想到就害怕。
「別怕!他來也是睡著來。」毛盾道:「也就是夢遊的意思。」
話未完,門外頭巳傳來緩沉的腳步聲。
毛盾走向木門,將門打開,身穿白袍的武子威眼睛半合半睜像殭屍般地站在門口。
毛盾輕笑:「別怕,他靈魂出竅,現在跟死人差不多。」
他伸手拍拍武子威的後腦,像在拍小狗般,武子威卻不動。
柳婉兒先是從指縫中偷看,但覺沒反應,她才敢放下雙手面對眼前的惡魔。
「他……」
毛盾自嘲:「很好啊,你現在愛怎麼修理就怎麼修理。」
柳婉兒仍自膽顫:「我不敢……」
「我幫你好了。他用哪只手打你?左手還是右手?通通砍了。」毛盾得意道:「給我掌
嘴!」
武子威連眼睛也不眨,雙手已往臉頰打去。毛盾嫌不過癮再喝:「用力點!」武子威果
然拚命地打著。
若非怕聲音外傳,毛盾準備讓他打腫自己的嘴巴。但那兩巴掌也頗有成績了,左右雙額
各有五道血痕,效果不錯。
毛盾將武子威提進屋內,並將門帶上,笑道:「如果你願意還可以用他捶背呢!」
「他當真變好了……」柳婉兒有些不信,卻更迷憫。
「當然,我巳將他的獸性收在布娃娃裡,我試給你看。」
毛盾走向柳婉兒,拿出竹片削成的細針,道:「只要把針往布偶一插,他就會立刻醒
來。」
毛盾將針插向布偶的屁眼,那武子威果然抖顫一愣,兩眼露凶光,方纔的呆模樣完全消
失不見。
他見到毛盾與柳婉兒,登時怒喝:「狗男女,你們竟然在我面前偷奸,我殺了你
們……」
眼看他手掌一揚就要劈人。
柳婉兒嚇得就要尖叫出來,毛盾立即掩著她嘴巴,道:「別急,紙老虎,中看不中
用!」
「宰了你就知道大爺的厲害1」
武子威更加憤怒,欺身飛撲眼看就要劈中二人,毛盾頓將細針一抽,武子威突然像洩的
氣的皮球,整個人軟軟地撞在牆上。
毛盾出掌阻上他不少的衝力,否則武子威非撞個頭破血流不可。
柳婉兒一切恢復平靜之後,才敢睜開眼睛看看這個平常可怕的小惡魔。
她目光不禁又移向毛盾手中的布娃娃。
毛盾含笑點頭:「有了它,你從今以後再也不必怕他了。」
他將布偶交在柳婉兒手中,柳婉兒的手發著抖,她還是有點怕。
「多學幾次就不怕了!」
毛盾將武子威提向屋子中央,要婉兒試試。
婉兒猶豫了一陣,終於拿起竹針往布偶的屁眼插去。武子威立即復醒,兩眼正在轉動,
柳婉兒早急得把針抽去,使武子威又軟趴在地面。
她終於相信這布偶有莫大魔力,不禁激動又迷惑地看著毛盾,她迷惑的是要如何控制這
布偶呢?
毛盾道:「只要你把針插在胸口,他就會乖乖醒來,乖乖聽你的話。」
柳婉兒放膽一試,將竹針往布偶心臟插去。武子威醒來,卻呆愣愣地坐在地上,滿臉茫
然,猶如白癡,並不停地流口水。
毛盾對他的反應十分滿意,弄笑:「如何?豬哥流口水,不覺得害怕了吧?」
柳婉兒瞧了又瞧,總是不放心,害怕武子威會突然醒過來。不過她還是道謝道:「謝謝
你的幫忙……」
「不客氣啦!這種人若不這麼治他,準會出大事。」
毛盾看看自己的得意傑作,笑聲不斷,但只看了幾分鐘,武子威的口水已流得胸前一
濕,甚至鼻涕也流個不停。
若是如此,柳婉兒豈非要照顧一個低能兒這樣一來,也未必好過多少。
「收他兩魂可能太多了,放他一魂好了。」
毛盾有了決定,於是將布偶拿過來,又念了一些咒語,拿出靈符焚燒,把布偶晃向火
堆,直到靈符化成灰灰,始露出滿臉笑容,道:「用竹針容易掉,我現在將紅線沾上你的
血,縫在心口附近,如此你只要保住布偶,一切都沒問題了。
「如果情況反常,例如說他突然做夢般發狂,你再將竹針刺布偶,懂嗎?」
柳婉兒點點頭。
毛盾很快將線抓出,沾上她的血,再縫向布偶。
只見得武子威此時已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胸前濕了一片,不由尷尬:「怎會這樣?」
他挽袖拭向嘴角,並企圖解決胸前的濕襟,目光觸及毛盾和柳婉兒,他感到恐懼害羞:
「你們是誰?」
柳婉兒想躲,武子威躲得更快,他縮向牆角:「這是哪裡,你們又是誰?」
他對開始充滿了陌生與恐懼,似乎進入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毛盾正經交待:「他現在腦袋完全是小鬼智商,你教他什麼或教他說什麼,他都照做,
以後再也沒人會欺負你的。」
「謝謝你……」柳婉兒又流出了眼淚。
毛盾笑了笑,又把武子威點暈,然後將縫好的布偶交給柳婉兒道:「這豬娃娃的秘密千
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父母以及最親近的人。因為你若說了,他們未必會信。
「或是會偷偷嘗試,一試就會出毛病。至於二娘,你更要小心,她若發現你控制她兒
子,準會把你殺了。所以你一定要保密!」
「我會小心!」柳婉兒不禁將布偶抓得緊緊的。
「另外。」毛盾道:「你平常把布偶藏在身邊或藏在某處都沒關係,不必時常抓在手
中,那樣容易使人起疑。
「其次則是初一、十五晚上,必須拿竹針插他一下屁眼才行。」
「這……他不就醒了嗎?」柳婉兒甚為緊張。
毛盾得意道:「沒錯,要讓他有機會復活,否則人的三魂七魄若離開身體過久,會出毛
病。
「輕則生病,重則魂魄游離,進不了身,遲早會要他的命。你可以選擇恰當時間,避開
他較遠時才用,讓他暫時找不到你。
「如此一來,他就算發瘋,也傷害不了你。我所說的初一、十五也未必一定要等到那日
子,這只是一個大概的範圍。
「也就是說每隔十五天放他一次魂,什麼問題也沒有。隔十天或八天,全在你自行安
排,懂嗎?」
柳婉兒點點頭,這下她真懂了。
毛盾隨後又道:「你現在要提防的二娘,如果她欺負你,你就
找大少堂主,他會替你做主。」
「你呢?」
「我得溜啦!」毛盾癟笑道:「我跟金武堂有仇,待不下去了。」
「有仇,還來救我?」
柳婉兒悲傷不已,如今她已是柳家的人了,豈非和毛盾也有仇了?」
毛盾輕笑:「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找的是武向王,跟你沒關係。嚴格說來,你跟武家也
有仇,我們是同路人哪!」
柳婉兒歎氣道:「你走了,何時再來看我?」
「不一定,不過我盡量快。」毛盾道:「現在你好好看住武子威,其它事順其自然,經
後會好過些。」
柳婉兒默然點頭。
毛盾再交待了一些注意事情,心想時間也差不多了,遂說道:「我該走了,你好自為
之。武子威不能出現在這裡,我把他帶回房,而你還是留在這裡,等明天再出去。」
柳婉兒拚命點頭,卻禁不住離愁,兩眼已流出淚來。毛盾趕忙替她試去,拍拍她肩頭,
轉身走了。
他扛起武子威,向婉兒投以關懷的一瞥,立即掩門而去直朝武子威住處行去。
他住哪裡?
毛盾根本搞不清楚。
但他又不願扛著這敗類太久,當下心生一計,他把武子威拋向屋頂,隨後猛然往下一
丟,砰然巨響,梁斷瓦碎,武子威整個人已摔進屋裡,四處立即起了一陣騷動聲,大約發現
狀況了。
「就讓她娘以為他摔壞腦袋好了!」
毛盾對傑作又得意地笑了,趁著人未追來,他快速溜向牆邊,順路還丟出火拆子,準備
燒他個痛快。
金武堂隨即又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他們此次似乎有備而來,從外頭包抄回來,除非毛盾能遁地,否則准難逃被捕命運。
只有一個地方,任何入都不會搜索。
那就是武靈玉的住處,玉竹軒那座纏滿青籐的鳥籠。
毛盾早就想到用它當脫身處——只要金武堂的人到金鳳閣救火,他就可輕輕鬆鬆地利用
鳥籠脫身。
一切在計劃之中,他很快閃入鳥籠,由於是晚上,野鳥不習慣夜視,故它們雖受到驚
擾,卻沒多大的騷動。
就算偶叫聲,也容易被人想作是四處的喧叫聲驚動了它們。
誰又想得到,兩個巴掌大的鳥門口,毛盾竟以茅山忍術的縮骨功給縮了進去。
雖然一切都順利,但鳥糞的味道不好受,毛盾希望封鎖線很快移向金鳳閣,使他好脫
身。
此時四處已傳來救火聲,另有追捕呼喝聲。毛盾從鳥籠縫隙中看見遠處一道火光沖天,
那種惡作劇的快感使他竊笑不已。
「哪天把花弄情的屁股給燒個大開花,她才知我的厲害。」
毛盾看得不過癮,乾脆伸出腦袋想探個清楚,這一探,他愣住了。
鳥籠就架在屋頂側,此時屋頂卻站著一位青衣女孩,她冷靜地注視著鳥籠這頭的這個長
鬍子的小鬼。
毛盾光看見她迷人的雙下巴,已認出她是誰了:「二小姐?」
他在尷尬中,仍被她的美貌所深深吸引。
武靈玉仍是靜默地瞧著毛盾,兩眼並不時閃動,似乎想確定什麼。
毛盾本來很緊張,但想到武靈玉又聾又啞,她倒未必知道自己的過去種種,就算知道也
沒關係,反正她喊不出來。
何況,她又沒準備大喊的模樣,毛盾不禁大膽了起來,他露出笑容,表示友善:「二小
姐一切可好?好久不見了,倒是很想你。」毛盾笑道:「鳥籠可派上用場,你用過嗎?」
武靈玉還是盯著毛盾。
毛盾自恃她聽不見,心頭話一句句送了過去:「好漂亮啊,二小姐,我看得都入迷了,
恨不得親你一口。可惜我跟你家有仇,否則一定追你,娶你當老婆。」
毛盾幻想追求她的美妙境界,不禁呵呵等著,一臉陶醉模樣。
武靈玉不知是懂意思,還是被毛盾的神情給逗窘了,竟臉紅了起來,幸好是晚上,不易
察覺。
毛盾還想再說,武靈玉突然靠了過來,一隻手緊張的將他推回籠中,毛盾正感奇怪,屋
底下已響起聲音:「有刺客,小妹找到沒有?」
是武靈雪的聲音。
他似乎想起妹妹聾啞,於是改用手語比劃起來。武靈玉直搖頭,她方自輕笑道:「可惜
你沒碰上,聽說是替你釘鳥籠的小鬼頭。他燒了二娘的房子,我可高興得很呢!」
武靈玉只是淺淺笑著,也不知聽懂沒有。
「你別亂闖,他們不敢搜來。就算來了,我也不讓他們搜。」
武靈雪道:「我去瞧瞧狀況,說不完還可幫那小子忙呢!」
說完比了個放心的手勢,轉身掠向南邊。
武靈玉這才噓了口氣,瞧向毛盾,略帶窘意,還是以指寫著:「你真是毛盾?」
毛盾只好點頭,有點尷尬。
「上次為何不靠而別?」
「偷了你爹的東西啊!毛盾覺得她似乎不大懂,遂寫道:「你不知道?」
武靈玉未點頭也未搖頭,仍盯著毛盾。
「看來你是真的不懂了。」毛盾只好寫道:「去學武功啦!」
武靈玉欣喜寫道:「學會了?」
「差不多。」
「你還要走嗎?」
「不走行嗎?」毛盾笑著寫道:「我燒了二娘房子,不走不行。」
「你跟她有仇?」她稍顯激動。
毛盾本想說和武家全都有仇,但隨即感到不忍,於是只好點點頭。
武靈玉為之沉默,不久又道:「雪狐是你獵著的吧?」
「可以這麼說。」毛盾點頭。
「我會小心照顧它。」武靈玉感傷地輕笑,又寫道:「有人要抓你,我送你出去?」
「好啊!看在你我交情分上,我特地准你幫助我。」
武靈玉甚是高興,當下往四處探瞧,但覺四周無人,方要毛盾潛出鳥籠,跟著她回房
去。
臥房整理得一塵不染,更有淡談的蘭花香,讓人聞之心曠神怡。毛盾早已被左邊牆上那
幅絲繡美人圖所吸引,她看來有幾分神似武靈玉,該是她母親吧。
武靈玉只顧著在衣櫃裡翻找,終於找一件黑色羅裙,似笑非笑地交給毛盾。
「這是……」
毛盾忽然想通,立即哭笑不得:「你要我男扮女裝?」
武靈玉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點點頭,自己也紅了臉。
毛盾自嘲地笑了幾聲:「好吧,看你衷心想助的分上,我就勉強扮一次女的……」
他把沾了鳥糞的外衣脫掉,換穿羅裙,這一穿,他更想笑了。
「跟改良的道袍差不多嘛!就是軟了些,也舒服多了。」
興之所至,他還扭起了蓮花步,逗的武靈玉掩口直笑。
毛盾耍了幾遍,但覺一切妥當,就是少一樣東西。
他瞄向武靈玉的胸脯,沒想到三年前還平平的地方,現在聳挺起來了,正是花樣年華,
萬分迷人。
「我可沒有,給個蕃茄什麼的吧!」
毛盾自嘲地說著,武靈玉從他的眼光中猜想出是怎麼一回事了。整張臉剎時紅透,急忙
轉開身子,想避開尷尬目光。
毛盾有意捉弄道:「沒有那兩個,我扮什麼女的?他想武靈玉聽不懂,又道:「像你這
麼迷人,我都快忍不住想抱住你一親芳澤了。
「可惜啊!這只能說說而已。也罷!也罷!連蕃茄也沒有的話,我只好做個發育不良的
小女人了。給條頭巾什麼的吧?」
武靈玉等他嘴巴不動了,才轉身趕忙找到頭巾,要毛盾把頭放下來,再上頭巾,倒有三
分像女人,只差那兩撇鬍子。
武靈玉摸摸鬍子部位,要他剃掉。
「算了吧!只扮個女人,就要我剃鬍子?」
武靈玉看他沒反應,也不好意思再勉強,她打量毛盾,發現他有如長鬍子的女觀音,實
在點不不論不類。
她抖抽地笑起來。
「有什麼辦法?這都是你的傑作,我是捨命陪佳人。」毛盾無奈的攤攤手:「現在可以
帶我出場了吧?」
武靈玉點點頭,探向窗外看看,轉頭向毛盾招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玉竹軒。
似乎眾人皆知二小姐又聾又啞,不便靠近盤問,更想不到一個不懂江湖的她,竟會幫著
毛盾逃亡。
武靈玉又專找偏僻路徑行走,竟然順利過關,行到了松林盡頭,只要翻過牆頭,毛盾即
可脫身了。
此時武靈玉眼裡泛起了濃濃的哀愁。
毛盾的心情也隨之沉重,不自覺的抓著她的雙手,在她的掌心寫了幾個字:「多保重!
我會記得你。」
武靈玉但覺手掌心有了溫暖,不自覺地搓著掌心,兩眼含淚地注視著毛盾。四目交接,
那種心靈交會的深深情懷緊緊扣著兩人的心弦。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3:33
直到松尖滴落露珠打在毛盾的肩上,他才笑了笑,依依不捨地掠向高牆,逕自離去了。
武靈玉默立良久,雙手指仍不停撫著掌心。
毛盾傳達的那股情意,使她的心靈充滿了溫暖,她將手掌心伸向鼻尖,似想呼盡毛盾所
有的關懷。
她滿足又沉醉往回走去。
毛盾寫的幾個字,將足足可使她回味三天三夜的了。
第 七 章 飯 鏟 功
毛盾呢?
他也一樣,不知怎麼竟會對武靈玉產生莫名的感情,這並非男女之間那種濃烈的愛情,
或許時間還沒到吧。
他只覺得對武靈玉,就像認識了千百年的青梅竹馬般深情,心裡總會燃起一股說不上來
的關懷之情。
或許她是毛盾第一個接觸的小女孩,又曾經和她趴在一起玩耍,因而產生了感情;也或
許是因為武靈玉又聾又啞,自己莫名的同情心在作祟吧?
還是……武靈玉突然變漂亮了,而深深地吸引了他呢?
他無法分辨,只能帶著武靈玉的倩影離開金武堂。
他又回到那間小閣樓,換下那套黑羅裙,實在捨不得將之丟棄,於是把它包妥,藏在衣
堆最裡側,來日也好再歸還給武靈玉。
一切弄妥,他開始考慮今後行程。
金武堂是待不下去了,要調查二娘的行蹤、身份,也得等這陣事情過了風頭再說。
剩下就只有兩個任務,一是到武當山找三清妖道報仇,一是到少林寺,把毛頭找回來。
看這情形,他要是練不成功,乾脆自已教他還來得快些。
考慮過後,他決定先把毛頭找回來。已經三年不見,實在需要瞭解他的處境到底如何
了。
有了決定,他心情也為之開郎。稍作休息之後,直到天亮,出了樓閣,未見金武堂的追
兵,他始安心朝少林的方向行去。
不一日。
毛盾已來到肅穆的少林寺。
知客僧早立在門前侍候訪客到來。
「請問……要找和尚怎麼找?」毛盾拱手為禮,笑臉迎人地請教。
二十上下的知客僧見到毛盾小不點一少年,還留了鬍子,尤其是那聲和尚更犯了禁忌,
冷冷道:「這裡只有師父,沒有和尚,你要找和尚到別處去。」
「哦!犯忌了?」毛盾立即改口道:「對不起師父,我是來找另一位師父的。」
知客僧的態度也跟著有了轉變,道:「找哪位啊?少林三千師父,你要找的那位法號是
什麼?」
毛盾笑了甚癟:「我不清楚……」
「那就難了。」知客僧道:「就算一個個找,也要三個月,若遇到閉關修煉,等上三四
年那是常有的事。」
「幫個忙,他跟我一樣……」
「對不起,少林派只有白鬍子的,沒有黑鬍子的,那是不大敬。」知客僧弄笑道:「你
若想投入少林門下,我倒可剃剃你的鬍子。」
毛盾尷尬地笑了幾聲,道:「還請師父想想,可有一位壯壯的、眼睛大大的師父?」
知客僧道:「少林弟子每個都很壯,至於眼睛大不大,個人標準不一,你還是說說看他
何時入門,多大歲數,我再替你想想吧!」
「大約三年前入門,以前是十八,如今該是二十一了。」
「哦!是剛進門的?那就是開字輩的嘍!」知客僧又問:「他的智商高不高?」
毛盾不解想笑:「這……這有何關係?」
知客僧瞄眼:「當然有了。我可判斷出他是讀書的,還是混吃飯的。」
毛盾聞言笑道:「人是不笨,不過手腳更靈活些。」
知客僧眼一轉:「那就是四肢發達了,準是進了廚房。」
毛盾眨眼輕笑:「沒那麼倒霉吧?」
「這不是倒霉,」客僧道:「而是人盡其用,你服上名,我幫你傳問看看,是否有人認
得你。若是沒有,你就是白跑了。」
「我叫毛盾。」
「矛盾?」知客僧笑道:「這名字很矛盾,說起來更矛盾了。
毛盾陪笑道:「他叫毛頭,有勞師父找找看。」
「好吧!」
知客僧未再為難他,走進門內,要另一個年輕的和尚接替,他親自前去找毛頭。
過了二刻鐘,那知客僧一臉憋笑地走了回來。
「有了!大概是開出吧。他在廚房裡,你先到客房等候,他很快就會見你的。」
「聽你口氣,他好像混得不錯?」毛盾問。
「不錯,不錯,大家都非常敬重他。」
「真的還是假的?」
毛盾半信半疑,知客僧仍是憋笑的神情,他找來了小和尚帶路,將毛盾帶往滿是蒲團的
客房,要毛盾閉目打坐,好好等著。
毛盾哪有心情?
他仍是東張西望,窗口和尚倒是川流不息,就是沒看到個大眼亮的傢伙。
好不容易等到開飯鐘聲響起,毛盾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心想他們不知是否會送餐點過
來。
正張望中,一個光頭和尚奔跳了過來。他一臉欣喜叫道:「毛盾毛盾,我是毛頭!」
毛盾欣喜奔出,大叫一聲,毛頭!」整個人已撞了過去。
毛頭先是一愣,他實在認不出長大又留了鬍子的掌門人,但聽到他的聲音,親密感自然
湧現了。
「你真的是毛盾?唉呀,長得快跟我一樣高了,還留了小三八鬍子,我差點認不出來。
三年,你變好多!」
「你也差不多,頭髮剃掉,我還以為你是正宗降龍羅漢僧呢!
「什麼風把你吹來?肚子餓了吧!快到我地盤去,我弄一頓豐富的給你吃。」
毛頭拉著毛盾,在前頭領路,每逢小和尚,他們都恭敬行禮,毛頭看起來更威風了。
「你好像混的很不錯?」
「哪裡!」毛頭想客套,卻仍掩不住得意神態:「很多人都要聽我的,你呢?」
「我……也是很多人都要聽我的,只是……」毛盾乾笑道:「最近那些人都還沒找
到。」
「那就是說還在努力啦!」
毛頭更加得意,很快拉著毛盾前往那容得一百座鐵鍋的廚房。
他一到,許許多多的伙食小和尚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師兄,叫得他樂歪了。
「不必多禮。我向你們介紹我的同門弟兄,大家向他問好。
那堆小兵果然恭敬地問候毛盾,使毛盾不得不相信他是搞出了名堂。
「看見沒有?左一排二十大鍋,右一排三十大鍋都是歸我管,每鍋三個人,我足足管了
一百五十名手下,夠威風吧?」
毛盾頻頻點頭:「你混出名堂了。」他覺得這位師兄讓他光彩不少。
毛頭當然更加得意,隨口喝道:「有客人,弄點小菜上來。
那些小和尚果然動作迅速,素物做成雞鴨魚肉大餐擺了一大桌,就連難得喝一口的美酒
都送了上來。
毛盾當然不管氣地大吃大喝了起來,直道師兄了得,茅山派有救了,只不過「茅山」二
字說得甚小聲罷了。
毛頭吹噓廚房裡就屬他最大,幾乎可以為所欲為,若毛盾混不下去,還可以來此投靠雲
雲。
一頓飯吃到下午三點,晚餐又要開始了。
毛頭為了顯身手,立即拿起長鍋鏟跳上爐灶,挑著鍋中大米堆,只見他又旋又挑又翻又
炒,左跳右閃,簡直像在耍特技。
不但贏得了其他小和尚掌聲連連,就連毛盾都不得不佩服他功夫實在了得。
「三百斤的大鍋飯,當今少林上下只有我煮得熟,夠威風吧!」
毛頭一甩長鍋鏟,在手中轉如車輪,他技巧地騰出左手抓起腰際毛巾以拭滿頭的汗水,
隨即一個旋飛,長鏟脫手,人也掠到毛盾面前,此時長鏟方筆直地釘在米堆中央,又贏得無
數掌聲。
毛盾也拍手道:「要得,有出息!」
毛頭笑不合口道:「不容易,三年了才混到這個地位。」
「不錯了啦,耍得威風凜凜的。」
「想當初,我剛進門有一個師兄要我耍,我差點掉入鍋中煮湯,從此發誓苦練,終於出
人頭地了。」
毛頭威風地交代手下工作,才帶毛盾前往廚房左側一處小松林,那兒有座古屋,算是廚
子住處。
毛頭輩分似乎不小,得以住在最邊間,能通風,視線又好,還有一個窗口對準松林,沒
事還可賞月。
松林置有向處石桌椅,毛頭選了一處要毛盾坐下,很快地有小僧送茶水過來。
「如何?」毛頭得意道:「到處有人伺候。你呢,談談三年來的故事吧!」
「你先談,」毛盾道:「你比我威風,還管了一百多人。」
「說得也是,我想我的故事一定比你的精彩。」毛頭意氣風發地道:「當時一時門,也
不知道規矩,大家都往廚房塞。我為求表現,當然特別賣力。然後得到一毛長老的賞賜,所
以留下來了。
「他把炒菜、鏟飯的功夫全傳給我。幾個下來,終於青出於藍,所以就總管廚子了。不
像他們,每天被叫去唸經,那些經文實在令人頭痛。念了幾年,一點出息也沒有。」
他將三年的發生的得意甘苦事說得天花亂墜,倒讓毛盾欣羨不已。
「這麼說,你的功力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當然!沒有十成火候,也有九成!」毛頭威風道:「你要不要試試?」
「現在?」
毛盾看看四周,多多少少有和尚在走動,他想到毛頭是前來偷學武功的,實在宣揚不
得,故道:「換個地方再說吧!」
「隨你!」毛頭信心十足道:「若你願意,我還可以傳你幾招。」
「好啊?有了你的功夫,再加上我的,將來就不怕被人欺負了。」毛盾欣喜:「你學的
是什麼功?」
「呃……我倒忘了名字,暫叫它飯鏟功吧!」毛頭抓了抓頭。
「除了這門功夫,你還學了什麼?像少林羅漢拳?」
「也學過啦,但學得不好。」
「耍幾招讓我瞧瞧。」
「好吧!」毛頭道:「不過我要先聲明,羅漢拳不是我專精,耍不好可別見怪。」
少客氣了!飯鏟功都練了九成火候,其它的會差到哪兒呢!快耍給我看看!」毛盾滿臉
殺冀,想一睹少林絕學。
毛頭也不推延,擺出架式,開始耍招。
「羅漢伏虎,外加金剛罩頂,祥龍獻瑞……」
他每念一句則耍一招,拳腳過處,勁風四起,威風似乎不小。
然而毛盾卻看得直皺頭。
他發現毛頭的招式不但生疏,而且上下連招都還得停頓想想,實在生疏得離譜了。
「你別整我吧?耍得外強中乾,有風無力,有勁無堅,還漏洞百出的……」
「別小看它,不服氣,你來試試。」
毛頭仍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毛盾為解開心中結,也起身走向他,準備接招。
毛頭冷喝一聲,一招「金剛罩頂」直衝了過去,毛盾小心翼翼地遞招過去。他本認為對
方有虛實之分,自己也就試探性地一戰。
誰知一手擋去,那毛頭的拳掌在手中竟然一點力道也沒有,而且毛頭還唉唉哼叫,連忙
縮回拳頭。
毛盾大驚:「你沒有內勁?」
「用了啊,你作弊!」
毛盾更不敢想,一探手又扣住他脈腕,暗運真勁,毛頭立即唉唉直叫,冷汗直流,毛盾
心頭涼了一半:「你根本沒有半點內力!」
「誰說的,我用飯鏟功對付你!」
毛頭不甘認輸,掙脫脈腕,找不到鍋鏟,找來木捧,當場耍得虎虎生風。毛盾立即接
招,但覺這套鏟工是有些門道。
然則那該是熟能生巧的結果,用來對付一流高手根本就不堪一擊,甚至二、三流也對付
不了。
毛盾忽然快速地探手抓過去,扣住木棒,像捏豆腐般將之捏成數斷。一揉,像變魔術
般,木棒全變成了粉末。
木屑慢慢從毛盾手縫中滲落。
毛頭嚇呆了,他從沒見過這把戲,當真以為是魔術,卻又相信它是不可想像的功夫。
毛盾心頭百感交集,這位仁兄學的竟然是這種功夫。
「你連羅漢拳都沒學全,對不對?」
「我以為學會飯鏟功已頂了不起了……」
毛盾逼問:「你也沒學過內功心法?」
毛頭癟笑不已:「什麼是內功心法?」
至此毛盾完全失望,他有點哭笑不得:「要你到這裡學秘功,你給我白混了三年?」
「沒有啊!我下過苦功……」
「下苦功當廚房班長,下苦功掌管五十口大鐵鍋,掌管一百五十名飯捅?」毛盾斥笑不
已:「下苦功掌管少林派的生殺大權,你不煮飯,他們全都會餓死?」
「我真的很努力……」毛頭感到困窘了。
「努力爭奪廚房大哥?努力享受威風?」毛盾斥道:「有小和尚侍候有什麼了不起?還
叫我來投靠你?你簡直被飯桶沖昏了頭,躲在廚房當大哥,你一輩子也只應付大鍋飯,茅山
派竟然出了一個大飯桶!」
毛頭苦著臉道:「我的武功真的那麼不濟?」
「慘,慘不忍睹!」毛盾想斥責又想笑:「虧你白白浪費了大個,又陶醉了三年。」
毛頭更加困窘了,舌頭伸得長長,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毛盾又好氣又好笑:「我問你,你是如何忘了本的?要你學武功,你卻給我學了會個什
麼飯鏟功?」
「通常剛進少林門下,都要進廚房,我也就進來了;我想好好表現,所以特別賣力,大
家都誇我,不知不覺中,我就……」
「就以廚房老大為努力目標?」毛盾道:「你甚至還笑那些被調走的人是被你於掉
的?」
毛頭尷尬點頭。
「你也嘲笑那些唸經的人?你可知道他們念的可能是秘功心法?」
毛盾終於明白知客僧那種憋笑的神情是為了什麼了。他們敢情早就把這位仁兄當傻子看
待,而他卻還沾沾自喜呢!
「怎麼辦?錯都錯了……」毛頭尷尬道:「再給我時間,我努力往外發展……」
「還有時間?」毛盾道:「不必了。哪天發現掌管大門更威風,而立志管遍少林寺所有
門戶,我又要等你幾年?」
「不會啦!這次我會勤練其它功夫,」毛頭又有了信心:「告訴我要練什麼,我記清
楚,自然錯不了。」
毛盾毛了心:「記清楚有個屁用?人家說哪本是易經筋,叫你認真練,你看得出他給你
的是另一種書?」
毛頭仍有信心:「我可以問人。」
毛盾一桶冷水潑下:「要是許多人聯合耍你呢?」
毛頭不說話了,他實在沒把握不再上當。不禁怪起那老和尚:「都是一毛長老騙了我,
他說練好飯鏟功即可稱雄少林,否則我也不會以此自滿。」
「那又如何?」你能找他算帳?」
「是有點想。」
「不必啦!趕快收拾包袱跟我走吧。」毛盾道:「這裡再待十年,你還是飯桶一個而
已。」
「可是,武功……」
「我教你,省得在這裡受氣。」
毛頭當下也同意了:「算我白挨了三年,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他要毛盾等等,隨即轉身進入寢室,準備收拾包袱走人。
「想走?沒那麼容易!」
不知何時,松林已出現一位七旬的老和尚,一身灰袍,看似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味道,
不協調的是他臉上卻掛著怪異的笑容。
他兩眼如豆,閃著狡猾的光,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瞧來不太舒服。
和尚斜眼一挑,膘著毛盾道:「小鬼,你混哪裡的?一來就要帶走少林的大廚子,你想
害得少林眾僧都餓死不成嗎?」
毛盾這才注意到這老和尚全身幾乎是白毛,唯獨頭頂上有根頭髮油亮烏黑,還比別的頭
發粗,看來更顯怪異。
難道他是就一毛大師。
毛盾想起毛頭的話,全是他把毛頭帶入門,還教了他一套管看不管用的飯鏟功,不禁對
他不懷好意道:「走了他,少林上下就會餓死?那少林派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他是老僧一手教出來的,你敢帶他走?」
「笑話。當個飯桶和尚有啥光榮的?不如不當。
「你說不當就不當」一毛利尚斥笑道:「少林從來沒人敢說這句話!」
「還好我不是少林的光頭憎,」毛盾謔笑道:「倒是我想走都難了!」
說話間,毛頭已提著大包袱走出來,喜滋滋道:「可以走啦,從此威風盡失。」
雖然失去了掌管廚房的威風,毛頭卻被另一種獲得自由的喜悅所代替,走起路亦是凜凜
生風。
他乍見一毛和尚擋在前頭,瀟灑的道:「我不幹了,大和尚你另請高明吧!」
「說不干就不幹,做事沒有原則。」一毛和尚道:「修養很差!」
「修養差,總比沒出息地在這裡炒菜得好。」
「你以前不是覺得挺有出息的?」
「你不說我還不生氣,」毛頭瞪退:「都是你,說什麼學了飯鏟功就可以天下無敵
了。」
「沒錯啊!普天之下已沒有人飯鏟功耍得比你好了。」
「我要的是能跟人打鬥的武功!」毛頭的脖子伸得長長的道:「誰要學那飯桶功夫!」
「早說嘛!一毛和尚道:「我現在開始教你其它功夫。」
「省省吧!現在換教我養豬還是種菜功?」
「罪過罪過!出家人忌殺生,老僧將傳你防身之術。」
「免啦!毛頭斥道:「我早找到師父,不必你來教。」
他瞄向毛盾,二個相視而笑。
「就是他?」一毛和尚輕視道:「他能教你什麼?普天之下唯有少林武學精深博大,不
學你會後悔。」
「就是你誤人子弟!」毛盾斥道:「若非看在少林武學還有門道,我才不會讓他來,沒
想到他卻在這裡鏟了三年的飯!」
「不錯!整整誤了我三年。」毛頭也怪罪道:「我沒找你算帳,算你走運!還要我留下
來,你有完沒完!」
「誤會,全是誤會,老僧以為你以立志掌管大廚為滿足,故而才如此傳授。」
「少說那麼多!要是你再來個誤會,我豈非要老死在菜園子裡。」
一毛和尚看看是留不住毛頭的心了,遂指著毛盾道:「他又能傳你什麼?」
「你瞧不起我?」毛盾笑道:「來啊,試試看就知道了!」
「老僧正是這個意思!」
一毛和尚一探手,看來速度雖不快,卻是少林絕學拈花手又暗藏金剛指勁,柔中帶剛;
更有單刀直入的勢,臨急而發,讓人不易對付。
毛盾心下一驚,幸好他武功扎實,又是耍鞭好手,眼看對方手指靈如飛蛇,自己也探爪
而出,專抓靈蛇七寸處。
這一對招,一毛利尚竟連抓三抓皆落空,他愣住了。
「你學的是何門功夫?」
敢情一毛和尚仍看不出門路。
當然,這是日月神教教主老柴房新創招式,任誰也沒見過。
「叫……雞爪如何?」毛盾弄笑道:「小時候雞爪吃多了,自然就練成了這功夫。」
「有你的!」
一毛大師猝而雙掌翻天,猛一吸氣,全身似腫脹的氣球,灰袍鼓動飛揚,週遭氣流亦為
之飛旋。
毛盾但覺勁氣逼人,亦不敢怠慢,集中精神小心應對。
只見一毛人如狂獅暴跳而起,高沖樹枝,正抵高處,忽而俯衝而下,左手金賜掌,右手
羅漢拳全是剛猛招式交錯打將下面。
毛盾眼看勁勢衝至,立即反手回擊,然而一掌劈去,竟然擋不了對方攻勢,還震得雙掌
生疼。
眼看對方已近及七尺,自己又不敢使用日月神功以應付,情急之下,他喝一聲套,長鞭
抽出,只一打轉,三個圈圍盡扣一雙手,圈圈還在縮。
一毛大師哈哈大笑,他以為這只是普通皮鞭,故想以真力震斷球扣。然而觸及手臂之
際,那勁道竟毫無作用,肌膚更被裹得冰緊。」
他猛覺不妙,登時抽縮想躲。毛盾豈能讓他走脫,輕喝一聲散,皮鞭散斷五個圈圈,分
別罩向和腦袋、雙腳。
那勢之急,就像吸鐵碰上磁石,就要扣緊一毛的脖子。
一毛嚇得滿臉在汗,不得不暴脹真勁,一掌轟向毛盾,迫使他不能施展手中的怪兵器。
毛盾躲開掌勢,卻被逼得在地上一滾。
至此,一毛和尚方縮脫了那要命環扣,他本想拾起它,研究到底是何東西。
毛盾怎能讓兵器落人他人手中,長鞭又抽至,一毛和尚驚覺,乾脆以環扣迎敵。豈知長
鞭一沾上環扣,那環扣竟軟化得如蛇般溜手。
一毛和尚驚詫不已,不自覺鬆了手,毛盾謔笑,輕易地將長鞭給接連了回來。
他還想再攻,遠方已奔來無數持棍和尚,他們聽見打鬥聲以為來了敵人,故招來打手,
準備應敵。
一毛和尚見狀立即收招,朝那群小和尚喝道:「沒事,我在表演武功,退回去!」
為表演武功而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這倒是不常見。
眾僧心裡雖納悶,但是少林寺規森嚴,長老既然有令,他們豈敢再上前?於是一大堆人
紛紛拱手退去。
他們雖退遠,但多少有人躲在廚房偷窺這邊情形。
一毛和尚也甚是困窘,幸好他的老臉皮厚,刷兩下臉就什麼窘勁也沒了。他瞪向毛盾,
還瞧得特別仔細。
「怎麼,還想再戰?」毛盾得意道:「我有資格收徒弟了吧!」
「你手中是何兵器?」
毛盾弄笑:「鞭啊。」
一毛和尚瞪眼:「我是說它的成份。」
「一種軟糖。」
「豈有此理……」一毛和尚想斥,但看見毛盾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也抽笑道:「算
了,問也是白問。你是何門派弟子?」
毛盾道:「問也是白問。」
一毛不禁更盯緊毛盾,半晌之後,他才道:「招式奇特,可惜內力不足,你留下來,老
僧賞你一些內力如何?」
「省省吧!叫我舉鍋子練內力是不是?」毛盾道:「如果你弄幾顆大還丹給我,我還可
以考慮考慮。」
「大還丹?」一毛和尚沉吟道:「也許你入門少林,老僧可以幫忙……」
「毛盾懶得再理他,向毛頭招手道:「走吧!少林之戀已經結束了。」
兩人轉身即想離去。
「不能走!」一毛和尚又攔過來:「少林派是有規矩的門派,豈容你要來就來,要走就
走。」
毛頭道:「不想幹就走,你能奈我何?」
毛盾亦冷笑道:「我要走,誰也擋不住。」
「沒那麼容易!」一毛和尚捉笑道:「少林弟子豈是泛泛之輩。」老僧一人對付你已是
足足有餘,若是其他高手一圍上來,你能走得了,開出卻走不了。」
「你想來硬的?」毛盾道。
「必要的話。」一毛和尚威脅道:「最好別發生那種狀況,若是如此,開出可以走,但
必須廢去所有武功。」
毛頭道:「反正我學的是炒菜功,廢了又如何?」
「不是那樣,是點破丹田氣海穴,你一輩子都無法再練武功了。」
「修道人豈能如此殘忍?」毛盾斥道:「要是他人要還俗,或是俗家弟子,難道也要廢
了他?」
「那又另當別論了。還俗者跟佛主無緣,只要他保證不再使用少林武功即可,俗家弟子
本就以附緣為主,只能算半個少林弟子,本派管不了那麼多。」一毛捉笑道:「唯獨入門後
又強行離去者例外。」
毛頭道:「我也跟佛主無緣,總可以走了吧!」
「老僧卻與你有緣,你走不掉!」一毛和尚笑道:「何況老僧還知道你的秘密。」
「什麼秘密?毛盾為之緊張。
「你混到少林,是為了偷學武功而來!」
毛盾與毛頭皆為之一愣。
「沒這回事!」毛盾又駁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一毛和尚謔笑道:「老僧知道得可清楚啦!」
「你知道我是何幫派?」
毛頭一時說溜了嘴,毛盾想掩他嘴巴都來不及。
此語一出,一毛和尚笑得更捉謔:「我沒說錯吧,你們根本是江湖某幫派分子,混進來
偷學武功的。」
毛盾眼看是瞞不下去,只好承認:「你何時發現的?」
一毛和尚得意非凡:「剛才。」
毛盾抽翹嘴角:「剛才?」
「不錯!」一毛和尚奸笑:「百密一疏,你剛才的說話,老僧全聽到了,才知道他叫毛
頭,是你派來臥底的人。」
「好吧!既然你全知道了,要如何處置我呢?」毛盾暗自運勁,打算心要不得已時收拾
老傢伙。
一毛和尚卻瞄著他,吃吃笑道:「不必緊張兮兮,老僧雖然知道這個秘密,卻不會洩露
出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4:05
「廢話少說,你想要如何?」
「當然是留下毛頭!」
「辦不到。」毛盾冷冷道:「我們只有師兄弟倆,留下他,我只能唱獨戲,你開別的條
件吧!」
毛頭道:「我根本不可能再上鍋煮飯,你逼急了我,我就下毒,把少林上下毒個精
光。」
「善哉善哉,實在是罪過!」一毛和尚直念阿彌陀佛:「看樣子你是真的不肯再留下來
了?」
「不錯!」
「其實老鈉也並非一定不讓你走,我是為你著想。」一毛和尚道:「你前來偷學武功,
必是想報什麼血海深仇。但是憑你師弟那兩下子,混混倒可以;想照顧你,還得加把勁才
行。老衲的意思是,你還是留下來練出個結果再去報仇,省得吃力不討好。老衲必將心傳所
學,讓你如願以償。」
「三年前不傳,現在未免太慢了吧!」毛頭道:「我對你已完全失去信心,你還是省省
吧。」
「有緣自是有緣,躲都躲不掉……」一毛和尚沉吟半響,隨即頷首道:「這樣好了,老
衲還是保留你的身份,以便將來你吃足苦
頭時仍可回來找老衲練功夫。」
「你咒我?」
「人在江湖,凡事難說。」
「可惡!」毛頭想給他一拳,卻沒膽打出去。
毛盾倒有了靈感:「你保留他身份,這麼說你能讓他走了。」
「人若想走,留也留不住;若想回來,擋也擋不了。」一毛和尚道:「少林弟子也非不
能行走江湖,老衲特准他放長假跟你回家便是。」
「那好,謝啦!」
毛盾趕忙要毛頭告謝,心裡打算著要離開少林,從此不再回來,不就啥事也沒有了嗎?
反正能走,毛頭倒想不到那麼多,他立即道謝,還道:「我準備請三年長假,你准不
准?」
「准!」一毛和尚意味深長地笑道:「不過老衲算準了你不必三年就會再回來。」
「簡直咒人低!」毛盾瞪眼:「回來拆你的骨頭還差不多!」
一毛和尚笑而不答,沉默半晌才問道:「小老兒能否知道你是何門派的嗎?」
「少林派如何?」
「愛說笑?」
毛盾吃吃笑個不停:「叫鬼神幫可以了吧?」
「難怪你如此會裝神弄鬼!」一毛和尚欣笑著:「可說說仇家是誰嗎?」
「金武堂還有武當派。」
「哇!可難為你了,祝你們早去早回。」一毛和尚的語氣更加有信心了。
「小廟容不了我這大菩薩,再見了,花和尚!」
毛盾暗指一毛和尚當和尚不理光頭,仍屬花和尚之流。一毛沒聽懂,毛盾捉謔直笑,領
著毛頭準備離去。
一毛和尚並未再阻,還說聲保重,然後告知從大門才能走得風光。
毛盾和毛頭不作聲,逕自離開廚房,經通道直出大門,一路竟然通行無阻。那知客僧還
笑著歡送二人,大概都認為毛頭會再回來而頻頻說再見。
下了嵩山,毛頭才噓口氣:「我真怕走不出少林寺呢!冤枉啊,白待了三年,還弄了個
飯桶的封號。」
「幸好我來得早,否則你不知要風光到幾時呢!」毛盾瞪了他一眼,讓毛頭好生尷尬。
「你呢?當真學會了絕世武功?」毛頭道:「是不是金武堂的槍法?可不可以教我
呀?」
「槍法算什麼?這鞭法才厲害!」毛盾摸摸腰際長鞭,得意道:「以後再教你,咱們先
去收拾三清這小妖道再說。」
「對,忍了三年,也該是討回本錢的時候了。走,上武當山。」
自從見著毛盾那出神入化功夫,幾乎讓一毛和尚招架乏力的武功之後,毛頭覺得這個師
弟已大功告成,甚至有天下無敵之慨。
如此一來,他當然想找三清算算舊帳,而且越快越好,免得怨氣不得發洩。
於是二人取道武當,復仇去了。
「三清小道在嗎?」
不知何時,毛頭已穿起了道袍。
這袍雖然不及武當派那玄黃太極袍顯眼,但毛頭把九個圈圈畫在胸前,就像九顆龍珠
般,氣勢也比武當弱不了多少。
他手中拿著一紅貼,面對肅穆的武當觀叫陣。
「茅山掌門傳貼,要跟貴派三清算算舊帳!」
武當看門小道士乍見又來一個道土,一時搞迷糊了:「哪一派?」
毛頭威風凜凜:「茅山派。」
「茅山派?」
小道士一付沒聽過的模樣。
毛頭看得甚不是味道,冷喝道:「叫你們三清出來,我們要找他算帳。」
「是大師兄?」小道士頗有懼意:「他在練功……」
「叫他不必練了。午時三刻在戰神坪,有人向他宣戰!」
毛頭將貼子一丟,甩身揚長而去,多年以來,他從未如此風光過。
小道士嚇壞了,抓著貼子驚惶地奔了進去,還大師兄、大師兄地叫個不停,讓毛頭聽來
更爽。
戰神坪就在武當山西側一處較為平坦的山峰,它的特色即是此峰平坦得可容下千軍萬
馬,故而得名。
毛盾早用木頭削成座椅,身穿青道袍,手捧桃花劍,一付除妖模樣,想收拾三清這妖
道。
毛頭早趕回了。他雖知師弟功夫不錯,但到底能不能對付三清,在尚未交手之際,他總
忐忑不安。
不必等到午時三刻。
那三清暴性天生,接到有人挑戰,又是無名小卒,他更是光火,登時舉劍追來,直闖戰
神坪。
乍見兩名小道士,心想大約是同行,故冷冷斥道:「不長眼的傢伙,也敢向武當宣戰?
自斷一臂,饒你們不死。」
他乃是暴烈個性,本是難看的面孔更因眉心糾結的三道溝紋而列令人感厭惡。
毛盾冷冷瞄著他:「你也自斷一臂,我放你一條生路。」
「放屁!給你路你不走。」三清怒道:「報上名來,三清劍下不殺無名卒。」
少臭美!」毛盾道:「當初我們是無名小卒,你還不是痛下殺手?還在那裡裝帥耍威
風!」
毛頭冷笑道:「現在不同了。三年前讓你狂妄,三年後要你爬著回去。」
「爬的是你們!」三清抖著手中劍:「任何人敢對我發出狂言,只有死路一條!」
「還是少放屁吧!」毛盾捉謔道:「三年前你的手指就是被我砍斷,三年後我還活得好
好的,你又算什麼?全是一堆廢話!」
三清聞及斷指之事,整張臉已扭曲,目光移向左手斷指,復又厲掃毛盾。這下他認出來
了:「你們是茅山妖孽,你們沒死?」
毛盾弄嘲:「死了還會在這裡說話。」
「拿命來!」
三清己受不了斷指之恨,忽然疾躥了過來,劍勢一抖,即是殺招。他本武功了得,素有
武當年輕一代第一高手之稱。
三年前毛盾領教過,三年後發現其武功更是精進不少。只見得劍花如惡龍張口,在那短
短三丈距離之間狂舞。
混旋著吞天裂地之勢,化成一股銳利光柱,直取毛盾的咽喉,端的是想一劍取人命。
毛盾冷笑不已,這光柱他見多了,也閃過不知千百次,每次長鞭分節成箭反噬回來,不
就是這種情節?
他實在有意重挫這惡徒,以消滅山滅派之恨。
眼看光柱已迫近三尺,他猝而抖出手中長鞭,那鞭就如突然通了電般,如迅雷般快速反
躥而上。
又準又狠地打中那劍尖,像大龍尾甩著小蛇頭,硬將難以擋開之殺招給大馬金刀切面似
的切斷了。
鏘然一聲,三清頓覺準頭盡失,虎口甚至生疼,他驚詫對他的功力竟然進步許多,比起
三年前,何止差了十萬八千里。
眼看一擊落空,他豈肯罷休,劍尖一擺甩去長鞭,凌空改刺為砍,狠狠地切了下來。
毛盾就等他這招——
他猝而長鞭再抖,猛叫聲變,那鞭影當真如九龍暴散,烈光齊揚,像要撕裂天地般凌空
暴裂七八尺,爪爪相扣,結成一張金光網,舌噬三清的四面八方。
三清但覺眼中儘是金龍亂跳,任何閃躲似皆無法避開,心中尚未閃出對應招式,鏘鏘又
是數響,那紫金龍竟然扣成一團,硬將三清圍在裡頭,這正是九五相扣的另一種變招。
毛盾見一招奏效,根本不讓三清有休息的機會,猛喝一聲打。
一顆石頭直撞三清,他不打頭也不打人,而是打在結網的蠶金上。這一撞,登時發出鏘
然輕脆龍吟,震得三清當場尖叫,鼻子兩管濃血冒了出來。他猛掙扎,網球更是亂打滾一
通。
毛盾向毛頭揮手道:「快,揍死他!」
毛頭見三清受困,早就想親自揍他,這一聞聲,哪肯再旁觀,立即衝上前,手中桃木劍
猛砍猛刺。
這還不夠,抓起石塊猛敲,打得三清七暈八素,吼聲都變成哭聲了。
「我打死你。敢滅我茅山派,看我怎麼廢了你!」
毛盾可對他不客氣,尤其想好好一座神殿就這麼毀了,這妖道還不肯放棄地趕盡殺絕。
如此惡人,留他不得!
當下雙掌會十,平常不用的日月神功已運起,但見他掌心現紅光,猛然戳出指勁,直取
三清背脊。
指勁過處,只聽三清一陣殺豬般尖叫,叫聲在上處迴盪不絕。
「還叫,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毛盾還想再戳第二指,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大喝:「住手!」
人未到,幾把長劍已當暗器射來,毛盾但覺勁氣超強,怎敢置之不理,想閃又無處可
閃,不得已放了三清,變網成鞭,反手回抽,叮叮數響,抽落幾把長劍。
只聽得一聲怒斥:「何方歹徒敢傷武當弟子?」
毛盾抬頭望去,但見六七名老者逼近,領頭者一付仙見道骨模樣,敢情是武當掌門,他
一飛身落地,已急忙探視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三清,見他七孔流血,驚駭道:「你傷了
他?」
毛看瞄眼邪笑:「不但傷他,我還廢了他!」
掌門瞪眼:「武當跟你有何仇恨?」
「毀幫滅派之仇!」毛盾怒道:「三年前茅山派就是毀在他手中,我今天是來討回公道
的。」
「胡說!三清不會做這種事!」掌門身旁那留有兩撇八字鬍的老頭千心道長怒斥:「快
快受縛,否則要你的命!」
他是武當長者,也是三清的師父,當然是護著愛徒的了。
毛盾冷笑:「是與不是,自在人心,反正我今天來了,就要把這筆帳算清楚!」
「小妖道你敢賣狂!」
千心道長忍無可忍,吸來地上長劍,一招分光錯影猛地砍來,存心要把毛盾劈成兩半才
肯罷休。
毛盾冷笑一聲,長鞭一抖,「龍搗天地」擊了過去。
強龍立現,登時翻江倒海,氣吞山河,那千心道長的長劍,竟
然被鞭影吞沒其中,他方覺得不妙,鏘然一聲巨響,手中劍脫手飛出。
這還得了,堂堂武當長老抵不了人家一招就被逼得長劍脫手。不但千心驚駭,在場諸人
更是臉色大變。
眾人直盯著毛盾,心頭一片抽緊,想不出那是何招式,竟然如此霸道靈巧?
千心哪能丟這個臉?
他的長劍被抽,整個人已陷入瘋狂狀態之心。他也顧不了什麼以大欺小了,雙掌齊揚,
武當絕學太極神功猛吐。
那來勢之快,快如閃電,縱使毛盾學過奇異身法,畢竟內力不足,在千心極勁劈掌之
下,仍無法躲過。
硬被打噴了數丈,躍撞在地面上,胸口一悶,鮮血狂吐,兩眼一黑,為之暈眩。
千心一掌得逞,頓時挽回顏面,他狂怒大笑:「原是外強中乾的小惡徒,拿命來!」
他再欺身抬手,又是一掌擊來,毛盾躺在地上,實在難以躲避,只得硬撐,先挨過了再
說。
此時毛頭一急之下,桃木劍猛刺了過來,千心道長更是大笑,左手一揚,那勁道並不比
右掌差。
毛盾見狀嚇壞了,毛頭武功差透,怎能接下這掌?
情急之中,他猛叫毛頭閃開,長鞭一揚一抽,硬將毛頭抽偏,那千心道長怎肯就此放
過,雙掌猛勁吐得更快。
砰砰兩聲,毛盾、毛頭全被打中,像皮球般滾滾跳跳,鮮血吐了滿地,一撞地便不動
了。
千心道長揚長大笑道:「彫蟲小技也敢上山,簡直找死。」
就在他狂笑之際,不動的毛盾忽然翻過來,長鞭一揚,不抽千心,不抽掌門,猛抽左側
十丈遠倒地不醒的三清。
長鞭方揚起,整個人便往三清那頭衝去。
千心一見,揮出一掌想要阻止毛盾扣人。然而毛盾此乃拚命的一擊,眼見千心掌勁迫
來,毛盾怒喝一聲:「別動!」
長鞭一帶,三清整個人已飛了起來,直往千心衝去。這一著迫得千心不得不硬生生將掌
勢收住。
只這一瞬間,毛盾已將三清扣在手中,鞭尾一抖成尖針,抵住三清咽喉,怒道:「不要
他的命就動手!」
說話間,口中又溢出不少鮮血。
眾人投鼠忌器,全部愣在當場不敢動。
千心凶狠道:「你敢傷他,我會把你大卸八塊!」
毛盾冷笑道:「全是一些假仁假義的傢伙,我殺一個是一個。還不讓開。」
他得著三清猛往千心衝去,迫得他又急又怒,閃向左側,毛盾因此得以靠向毛頭,腳尖
一勾,毛頭幽幽醒過來。
他還能坐起,該是毛盾的那鞭奏效,把他拖甩千心掌勁正鋒,使他只是側面挨掌,傷得
還不算太重。
此時武當掌門開口了:「放開三清,有話慢慢說!」
他雖然語氣中肯,毛盾卻信不了任何人。
他冷冷道:「沒什麼好說的。他們最好別跟來,惹火我,大家同歸於盡,讓開!」
毛盾逼著他們後退,跌跌撞撞地往山路上撞去,為怕自己突然絆倒或突然抓人不著,他
乾脆以鞭將三清與自己綁在一起。
如此一來,千心等已死了突襲之心。
千心怒道:「你走得了一時,別想走得了方圓百里!」
「那是我的事,讓開!」
毛盾和毛頭衝破眾人,跌跌撞撞退往山下。他和毛頭雖然走得甚快,甚至還連滾帶爬,
可惜武當眾人仍盯著百丈不放。
再如此下去,毛盾將會因體力耗盡而被捕。他朝毛頭道:「你先走吧,找匹馬來……」
毛頭無奈道:「撐得了嗎?」
毛盾揪著臉:「還可以,可是久了就不行了。」
「忍住,我很快就回來!」
毛頭深吸了口氣,勉強壓抑住心口的沉痛,極力奔下山去。
武當上下雖見著,想派人追截,然而毛盾卻也拼了命抬起三清,往另一條岔路狂奔而
去。
他這一奔,武當弟子已無心再追毛頭,全都往毛盾這方包抄過去。
毛盾提起最後一口氣狂奔,待到山腳下不遠,已是力不從心,哇地又是一口濃血噴出
來,傷勢又加重不少。
他不得不坐下運勁療傷,沒多久,武當弟子又已趕來,把他團團圍住。毛盾只能再次騰
出一隻手控制三清,還極力鎮定的說:「不動,大家都沒事!」
千心道長冷笑道:「你熬不過三刻鐘,放了他,貧道饒你不死。」
「不死變殘廢,一樣很痛苦。」毛盾冷笑:「你們也是出家人,怎的個個心黑手辣,連
茅山派只剩兩個小毛頭也趕盡殺絕?」
「妖邪鬼道,該殺!」
「我們是妖邪鬼道,你們又是什麼?打著正義的招牌四處殺人。」
千心怒道:「正邪不兩立,除惡務盡,任何人都可收拾惡人。」
「我茅山派又有什麼惡人?」毛盾道:「每天替人收屍超渡,又何罪之有,要弄得被滿
門抄斬?」
這番話倒讓武當之人啞口無言。
千心惱羞成怒道:「茅山一向用邪術攝人魂,毫無人道,顛滅不足惜!」
毛盾咬牙切齒:「我倒真想攝你的魂,把你邪惡靈魂抽走!」
「來生吧!」千心獰笑道:「你沒機會了。」
他說著慢慢逼向前,此時掌門千苦道長突然開口道:「師兄,此事我來處理。」
千心怔愣:「你要放他走?」
千苦道:「苦真如他所言,是三清不對。」
千心不服:「妖道的話,你怎能相信?」
「千苦淡然:「是與非,得問明三清再說。」
「就算如此也不能平白放他走。」
千苦歎息一聲:「師兄也該明白,三清那剛烈的個性,他的殺孽太重,是武當的遺憾
啊!」
「你也認為他做錯事?」千心道長憤憤不平:「你不幫他,幫外人?」
「武當戒律,是非分明,濟弱扶傾,我們未必要做到濟弱扶傾,卻不能不是非分明。」
千苦道:「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又能犯下什麼滔天大罪?」
毛盾聞言不禁熱淚滿眶:「不錯,我本想安安穩穩過一生,卻有人毀我家、搗我巢,逼
得我無處安身。我要找誰去伸冤!」
「小妖道你胡說!」千心怒斥,轉向千苦:「別聽他的話,惡徒最會胡言亂語,信之不
得!」
千苦道:「不論如何,他巳挨你兩掌,是非恩怨也該扯平,一切等問明三清再說吧!」
他擺出掌門威嚴,迫得千心欲言又止,雙目儘是怒火,卻發作不得。
千苦轉向毛盾道:「放開他,你走吧!我以掌門身份保證你
的安全。」
毛盾盯著他,衡量了一陣,這掌門看來仙風道骨,臉相仁慈,比起千心那凶模樣好上千
百倍。
於是他點點頭道:「好吧,我本不想跟你們為敵,只是實在迫不得已。你退開百丈,我
好鬆綁。」
千苦點頭,一舉手,幾名長老齊往後退去。
千心更不甘心:「師弟,你沒看出,這小子年紀輕輕已學得一身怪功夫,若將來他練得
邪功,將對武當不利。」
「天理自在人心,我們不能因某人天生異稟就殺某人。」
千心因仍想駁斥,千苦乃伸手阻止,千心只好忍下怒火,乖乖地退到後面。
毛盾見他們當真退三百丈,方解出纏住三清身上的鞭繩,但見對方並沒反撲意思,連忙
丟下三清,急往山下逃去。
眨眼間把人甩得老遠,他仍不放心,認為得逃開武當的勢力範圍再說。
及至出了山區,左側傳來陣陣有奔騰聲,毛盾知道是毛頭來了,很快追了上去。發現是
一大群,毛頭狼狽的伏在馬上,催馬上山。
毛盾衝上前去,憑著最後一口真氣掠向毛頭那匹馬背,說道:「走吧!」
毛頭急道:「你甩掉他們了?」
「他們放了我。」
「這麼好……」
「還不一定……」
毛盾仍有所顧忌,策馬狂奔,這一奔馳,不懂騎術的毛頭即被顛得東倒西歪,趕忙伏在
馬背上不敢亂動。
還好在金武堂,毛盾和那莫名相遇的女子學了一手騎術得以安穩操騎,二人方免於摔落
地面。
奔行平穩後,毛頭才敢再探頭。
他看見身旁仍有幾匹快馬隨行,便笑道:「我怕單獨一匹馬沖不散他們,故而找到村間
那養馬場就轟來一大堆。」
「我怕你真的被衝散,所以跳上你這匹……」
說話間,毛盾顯得很吃力。
毛頭急道:「你的傷?」
毛盾都快沒力了:「得找地方治,不輕……」
毛頭驚急:「他們不是放了你,快停下來療傷呀!」
「未必……」毛盾苦笑道:「我好像廢了三清,那千心老道一定會發瘋……」
話猶未完,身後遠處已傳來喝聲:「在那裡!」
兩人聞言,不必回頭亦知有人追來了,哪裡還顧得了傷勢,毛盾跳往左側馬背,叫毛頭
趴好,馬鞭猛抽,雙馬如箭沖逃。
毛盾還停以長鞭扯住毛頭的馬,免得衝散開來。如此雙人雙騎,馬匹的負擔減輕了,速
度自然加快不少。
可惜已衝出山區,欲找藏身處甚是不易,毛盾只好拚命地往官道衝去,一些過往旅客全
被嚇得往兩旁逃竄。
毛盾仍是不敢稍慢,馬鞭直揮,馬匹沒命狂衝,眨眼已到達一小鎮,毛盾仍不停,更把
馬匹催急,飛箭般躥入街道。
此時忽見前頭輛馬車迎面駛來,雙方眼看就要相撞,那拖車馬匹似較膽小,已人立而
起,馬車車伕更是驚慌萬分。
毛盾勉力一閃,使馬匹得以從旁閃過,他猝而提身往車蓬撞去,長鞭更卷,也把毛頭卷
了進來。
兩人落入儘是棉被、木箱的亂堆中,抬頭望去,兩匹馬仍往前狂奔。毛頭趕忙拖來棉被
蓋住自己和毛頭,反方向又往來處街頭行去。
這不是自投羅網?
毛盾卻不得不冒此危險,畢競傷勢在身,策馬狂奔走不了多遠,倒不如來個逆向而行,
讓對方無法捉摸。
兩人緊閉嘴巴,睜大眼睛,豎起耳朵,聽得一陣陣衣袂破空之聲往小鎮上掠去。
「抓住那小妖道。他敢反抗,就殺了他!」是千心憤怒的聲音:「他敢殺了三清,已是
武當仇敵,任何人不得放走他!」
聲音近得錯身而過,毛盾幾乎停止了呼吸。他整個人已愣住了,實在搞不懂三清為何死
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5:10
第 八 章 老 煙 槍
難道是自己用勁過猛而出了差錯?若他真的死了,自己和毛頭這兩條命可就是懸在刀口
上了。
現在就是武當掌門也救不了他們了。
事情的變化實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此時聽得千心聲音遠了,毛盾才敢掀起棉被一角偷瞧,他們全進了小鎮,該較安心了。
但陸陸續續又有武當弟子在路上搜尋,遏得二人難以安穩。乾脆找了口箱子,把裡面珍
貴絲絹抓出來,一人一口躲在箱子裡。
二人才躲起不久,即聽到有人攔車檢查,還敲敲打打,幸好二人並未拿掉所有布匹,敲
打之所仍結結實實,終於逃過搜捕,任由馬車載往不知名的地方。
只覺得時間過得漫長,毛盾借此機會運功療傷,而毛頭早已因疲憊而睡著了。
待毛盾功行三周天之後,但覺胸口稍為順氣些,他才敢放鬆了心情,偷偷打開箱子往外
瞧,漆黑一片,車子較平穩了。
「難道是夜行,馬車走慢了?」
四週一片寧靜,毛盾覺得危險已除,這才慢慢爬出箱子,隨即往四壁摸去,竟然不是布
縫!
不可能,怎會變木頭?
毛盾焦切再摸,發現窗口,猛地推開,忽地一陣冷風灌進,看前頭是水波蕩漾,敢情他
人是上船了。
他再次往四處瞧,終於肯定是上了不小的船,他自嘲地笑了起來。
「也好,反正是走得越遠越安全。」
他推醒毛頭,告訴他真相。
毛頭愣道:「坐船,要到哪裡?」
毛盾輕笑:「天涯海角。」
毛頭搔著光頭:「會不會已經出海了?」
「沒那麼快吧?肚子都還沒餓……」說著說著,肚子就發出了咕嚕聲,他笑道:「不說
還好,一說就餓了。」
「我也是,出去找東西吃吧!」
「你的傷……」
毛頭耍著雙手,道:「內傷要慢慢治,只剩左肩被妖道打腫的地方還疼著,不過礙不了
吃飯,你呢?」
毛盾苦笑道:「還好,不過一個月之內恐怕不能跟人動手,除非有靈丹妙藥,或是七天
七夜不停地讓我以秘功療傷。」
「等下了船,再找地方?」
「就這樣啦!」
毛盾管不得傷勢可能復發,即推開窗口,爬了出去。
此船不小,還有軒房,他們在右側,全是堆了一口口箱子,至於在前艙則有燈火,想是
有人在那頭。
毛盾摸了過去,臨齊軒房,見桅桿上還掛子一串的燈籠,一閃閃地頗有風塵味。
毛盾終於探到那頭,燈火下擺了棋盤,一老一少正殺得有勁。
老者年約六旬,少者二十上下,一身船翁打扮,肌肉結實,腦袋也不差似的,手中抓著
一把宰殺對方的棋子。
「馬後炮沒棋啦!還想得那麼清楚?」老者挖苦道,一口長煙吐得年輕人猛搖手以散
煙。
實在想不出花招,年輕人才認輸,卻又不甘心道:「再來一盤,以前都能贏你,現在怎
會輸你?」
「以前是不賭銀子,誰贏還不都一樣,現在不同了,呵呵呵……」老者將棋盤左側的銀
子挑落腰帶:「都是銀子惹的禍,害你輸得那麼!」
年輕人不信邪,又擺了一盤。
毛盾實在忍不住了,趁二人下棋之際,轉身溜入軒房之中。不必尋找,光聞到香味,也
知道食物放在左側一櫃裡。
毛盾一打開,看得口水直流。他顧不了許多,抓起三隻烤鴨及一瓶酒,小心翼翼地潛回
庫房,和毛頭吃了起來。
吃完烤鴨,再以美酒止渴,兩人吃個酒足飯飽。累了即睡上一覺,簡直無憂無慮。
也不知過了多久,船身搖晃中,又把毛盾搖醒。他伸伸懶腰,打開窗縫。
「奇怪!」還是一片漆黑,肚子怎麼又餓了?難道已睡了一天一夜?」
毛盾不禁又想起那可口的烤鴨,口水猛吞。
他探探頭,似乎沒什麼動靜,於是又爬出窗口,想故技重施,盜采香肉美酒飽餐一頓再
說。
那一老一少仍是在前頭下棋,殺得天昏地暗的模樣。
毛盾暗忖道:「你下你的棋,我吃我的肉,毫不相干!」
他很快溜入艙中,小櫃一點也沒有動過的跡象。他心滿意足地打開,又抓起三隻烤鴨兩
瓶酒,隨即往回溜。
他打開門,就要躡手躡腳的潛回庫房。忽而感到後腦有股勁風射來,他下意識地想躲,
但因受傷未復,功力大打折扣。
而且那勁風甚強,卡然一聲,敲得他腦袋生疼,那東西掉落地上滾動,是棋子。
毛盾暗叫:「不好!」
還來不及轉身,後頭已傳來老頭聲音:「我說烤熟的鴨子怎會飛了?原來是飛進人家肚
裡去了,將軍!」
毛盾身體僵硬地轉身,竟未看見那老頭,敢情棋子是從前艙拐個彎丟過來的。這手功夫
甚特殊,毛盾卻心存僥倖,反正看不到人,他又躡手躡腳想走。
「哪裡逃!」
老者喝聲又傳來,嚇得毛盾一隻腳高吊半空中,不敢踏出另一步。
「我哪有逃!」是年輕船翁的聲音:「是你碰的我將棋,這下倒哪裡去了?」
年輕人這才發現棋盤上老將早已不知去向。
「將人去啦!」老者得意直笑。
「不行!沒有將怎麼玩?」
年輕人已開始找棋子。
毛盾聞言,趕忙用腳尖一撥,將地上棋子撥回前艙,躡手躡腳又想逃。
「將在地上!」年輕人得意道:「現在將不死了吧?」他並沒有拾起的意思。
「誰說的!」
只聽老者把棋盤一拍,嘩啦啦一陣響,數十顆棋子全飛了起來,雨點般跳過高空往毛盾
的腦袋落了下來。
毛盾驚心想躲,這一躲,腦袋卻撞上橫出來綁上繩索的桅桿,撞得他頭昏腦漲,躍坐在
地上。
他右手的酒瓶也掉在地上碎了,酒香頓時四溢。
他自嘲苦笑,這下是躲不了了。他仍想爬起來,卻發現前後頭都坐了人,地面還散擺了
一大堆的棋子。
老少二人仍認真的觀棋。
老者道:「反正你的將快死,大小都無所謂。」
年輕人道:「那倒未必,愈大愈威風。」
「哇!我先將。」
老者一說話,地面的棋子自行會動。
年輕入叫道:「喂,老將,你不會走?」
「我?」
毛盾見年輕人是在對他說話,不禁感到哭笑不得,自己竟然變成他的棋子了。
年輕人認真道:「還不走?想死啦!」
毛盾眨眼:「我活得好好的,幹嘛想死?」
年輕人瞪眼:「人家將你,你就得躲開呀!」
「哦?」毛盾看了他一眼,笑謔道:「對不起,將軍很餓,沒力氣走路,等我吃飽了再
說如何?」
反正是逃不了了,毛盾索性當著二人的面大方的吃起烤鴨。
這突來的舉止令老少二人齊皆怔愕。
老者急叫:「把他抓住,烤熟的鴨子真的要飛了!」
兩人同時撲上前去,毛盾因傷在身,不敢亂動,也不想掙,只顧咬下一大塊肉再說。
兩人抓住他和身體並沒有用,眼看香肉去了一大半,老者又急急叫道:「搶肉,封他嘴
巴!」
年輕人這才恍然大悟,和老者協力,一人搶肉,一人封他嘴巴,毛盾這下才吃不到肉,
但他早咬了一大塊,此時嚼得正香甜。
「留著香肉不吃多可惜,我是替你們解決問題!」毛盾說的有理。
「不錯!我也想替你解決問題。」老者冷冷道:「通常吃過鴨子肉,都應該學學鴨子游
泳吧?」
話未完,已把毛盾高舉,就要往江中丟去。
毛盾嚇得大叫:「慢來慢來,有話好說,有話好商量!」
「沒什麼好商量,」老者冷冷道:「除非你能立即變出小鴨子來,並且立即叫它長
大!」
毛盾苦著臉:「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老者弄笑不已:「所以只好請你游泳去了!」
說著當真將毛盾拋了出去。
毛盾臉色大變,吼叫道:「我是棋王,下棋無敵手,不能啊……」
他那聲「啊!」最後已變成了慘叫聲。
眨看就要落水了,那老者倒是被吼得有反應了,光聞及「棋王」二字,他連忙伸出手中
的長煙槍,想撈回毛盾。
然則就在此時,毛頭在艙中聽到師弟的喊聲,急急衝出來,還看不清情況,就一拳搗向
老者背脊,轟他一記。
老者正躍前救人,如此正順了勢,只聽他哇哇鬼叫了兩聲,雙手亂抓,撲通一聲掉入了
水中。
而毛盾卻幸運了,就在臨落水之際,他抽出隨身長鞭,勾住桅桿,雖然內力使不上,但
憑手臂勁力及時反彈回來,免了落水之苦。
年輕人見老者落水,忽然吃吃地笑個不停:「沒想到落水鴨子會是你,游泳不成反而成
了落水狗了。」
老者斥罵不已,勉力反彈,雖然上了船,卻也濕淋琳的,狼狽已極。他瞪著毛盾:「好
小子,有一手,還是竊盜家族!」
毛盾笑道:「比起上賊船,算不了什麼!」
「好一個上賊船!」老者自嘲一笑,又面露邪意道:「你最好是棋王,否則你就知道上
了賊船的滋味了。擺棋!」
話是對年輕人說的,目光卻盯向毛頭,意思是連他也算上。
年輕人聞言而即將地上的棋子拾起,走回前頭擺棋盤,老者也一付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
晃了過去。
毛頭憂心道:「你啥時變成棋王了?從來不知道你會下棋。」
他心想也許闊別三年,毛盾有所練成吧?
然而毛盾的回答是:「我哪裡會下棋?兵卒倒認得,其它就不知道了。」
「這樣你還敢跟他下?」毛頭苦著臉道。
「怕什麼」大不了落水!」毛盾道:「不下白不下,先騙手中烤鴨,吃飽了再說吧!」
這時那頭已在叫人,毛盾無法多言,將長鞭收妥,大搖大擺地晃了過去。
毛頭沒辦法,只好跟在後頭。到了位置,兩眼始終盯著年輕人左側的烤鴨,不知何時才
能騙到嘴。
毛盾篤定地坐下,道:「好久未逢敵手了,不下實在沒意思,老頭你要不要我讓你三子
呀?」
「不必!」
老頭話方出口已覺後悔,畢竟下棋不分年齡,尤其神童常常有,在未明對方棋路之前,
如此托大是犯了大忌。
不過他還是保持冷靜,普天之下還沒有讓他三子而能贏者,這小子實在狂得有來頭。於
是他道:「只要你下贏,船上東西任你挑!」
「這倒好了,」毛盾道:「不好意思,賭那麼大,若輸了呢?
「棋王還會輸?」
「這你就不明白其中奧妙了。」毛盾一付賊奸樣:「光贏棋,有趣在哪裡?兵家上場,
有虛有實,有道兵不厭詐。偶爾輸一會,用處更大。
「像我這棋王打遍天下無敵手,有時難免碰上賴皮鬼,明明下不贏,就是纏著我不放,
如此情況之下,輸他一盤,那才是真真的贏,懂是不懂?」
老者和年輕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下棋如人生,知道嗎?」毛盾又道:「止於棋盤是死棋,動於人生才是活棋嘛。如
此不但可盤算千里疆土之外,哪還令三尺棋盤?」
「說的是,說得有理!」老者不禁猛點頭,大有頓悟之態。
年輕人不解道:「如何盤算千里之外?棋場決勝負不就在棋盤上?」
「難怪你會輸給老頭子,你的棋段還差得遠呢!」毛盾點點頭道:「好吧!今天就教你
一招。」
「所謂盤算千里,就是察言觀色,像你要下哪步棋,眼神、神情一定有所動作,如果你
看出來了,自然能制住對方,知道了沒有?」
他又補充道:「這只是其中一個道理,你慢慢研究,自然會有所領悟的。」
年輕人似懂非懂,但仍點了點頭。
老者不自覺收起狂態,甚至尊敬道:「你先下還是我先下?」
煙槍已點燃,慢慢抽起來了。
毛盾卻搖頭:「誰都不能下。」
「這……不下如何分出勝負?」
毛盾聳聳肩:「在下毛病不少,在下棋前,一定要瞭解對方身份,否則不下。」
「老夫乃江南人士,叫冼煙,人人都叫我老煙槍,故而也叫冼煙槍。」老者笑道:「也
許是煙抽多的關係吧!」
「那是當然了,他呢?」毛盾瞄向年輕人。
「我?」年輕人稍愣。
「他不下棋……」
毛盾截口道:「看棋也一樣,我下的全是秘招,無名者請迴避。」
年輕人抽抽嘴角,終於道:「在下翁無忌,跑船的。」
「你仍怎會在一起?」
「呃……」翁無忌猶豫一下,道:「老頭時常跑南北貨,都叫小的載送,日子久了,也
就常混在一起。」
「那燈籠呢?代表什麼?」毛盾問道:「怎會是銀色的?」
冼煙愣道:「你不是武林中人?」
毛盾反問:「像嗎?」
冼煙瞄眼道:「剛才你耍鞭,手勁不弱。」
毛盾賊笑不已:「趕馬的。在大漠,趕過千萬匹馬,總會有點手勁兒。」
「原來是關外的?」冼煙笑道:「難怪不知道。它代表南方一個幫派,叫銀燈聯。」
「有名嗎?」
「還可以。」
「你是銀燈聯的人?」
「呃……靠行吧,做生意,總要人保護。」
毛盾頻頻點頭,把對方的底摸透了,將來若碰上,也好有個閃躲。他隨後即自我介紹
道:「在下毛盾,漠北小棋王。他叫毛頭,端棋盤的。」
毛頭眉頭跳了一下,沒反應,此時該忍。
冼煙含笑道:「原來是小棋王,老夫有禮了。」他竟然拱手為禮,敢情是把毛盾的話當
真的:「你們怎會到這船上?」
「被追殺。」毛盾道。
「你仇家?」
「都怪我太愛現,一路把人殺慘了。」毛盾乾笑道:「我的棋子把人殺慘,他卻招兵買
馬來個真殺。害得我躲到箱子裡,後來就莫名奇妙到了這裡。」
「原來如此……」冼煙笑道:「下棋很容易讓人入迷,偶而發生此事也是不可避免
的……我們可以開盤了吧?」
「不行!」
「還有規矩?」
「當然!」毛盾捉笑道:「哪有將軍空著肚子上戰場的?」
眼光一瞄烤鴨,冼煙頓時明白,呵呵直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將軍當然要吃飽才能
上戰場。」他抓起烤鴨交給毛盾:「你吃吧,老夫等你!」
「內行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毛盾轟他一個馬屁,抓過鴨子猛吃了起來,還伸手連酒壺都拿了來,當真得了便宜還賣
乖。
毛頭可不肯挨餓,眼看師弟兄只顧自己吃,似乎忘了自己,他推推毛盾,毛盾一愣,立
即明白,遂對冼煙道:「將軍要吃飽,小兵也不該挨餓吧?」
「當然當然!」
冼煙猛點頭,手中剩下的一隻烤鴨也遞給毛頭,還很有禮貌地看著二人狼吞虎嚥,吃得
不亦樂乎的模樣。
「小兄弟,能不能說說你下的是何棋派?」
「自成一派,無師自通。」
冼煙渴慕不已:「那一定相當高明嘍?」
毛盾大言不慚:「當然,待會兒教你幾招!」
毛盾一邊灌著酒,一邊卻盤算著如何跳水才不會傷自己,以及要如何逃過對方的追捕。
很快的,肉已光酒已空。
棋局就要展開了。
毛盾瞄了棋盤一眼,實在搞不清楚這些棋子怎麼走,若一開局,準會現出原形。他心念
一轉,登時有了主意。
「下模一定要擺棋嗎?」毛盾問。
「這……倒不一定。」冼煙道:「有人下暗棋,就是把棋放在腦中,以嘴說出,自不必
用到棋盤。」
「我是說一定要擺得完完整整的嗎?」
「應該是,比賽大多如此。你是想下殘局?」
冼煙頓時目露精光,真高手往往只擺幾隻棋,這小子道行果真高。
毛盾神秘笑道:「也許你下過天下任何棋譜,但你一定沒下過撒豆棋。」
「撒豆棋?」
「怎麼我看你連聽都沒聽過吧?」
冼煙滿臉窘色,年輕人已代答道:「我們的確沒聽過這種棋。」
「這是源自何處?」冼煙甚想知道。
「遠啦!」毛盾洋詳得意道:「早自姜子牙撤豆成兵,這棋就是他創出來的。很簡單,
只要把棋子往棋盤撒去,落向何方位即如何擺。」
他當真將棋盤打散,拿一大堆在手中,只留將軍在宮裡,隨即雙手搖動,突而往棋盤上
撒去。
直如撒豆般,棋子四處滾動,大半都落在地面上。
「出線出格都算死棋。」毛盾邊說邊把出局的棋子撥到一旁。
那冼煙看得甚是興奮,也學起毛盾撒棋成豆,口中還喃喃直笑:「這佈局倒是新鮮,全
無招式可言。」
「那當然,無形勝有形,這才是棋局最高招。」
冼煙很快把出格棋子拾去,卻發現毛盾陣營中有反棋未掀起,他怔道:「蓋著的也有用
處嗎?」
毛盾點點道:「蓋著的不必動它,表示障礙,這樣起來才有意思。」
「說的是,說的是。」
冼煙完全同意,簡直是讓毛盾耍著玩。
一切都整理就緒了,雙方局面差不多,毛盾又有話要說了:「本來這棋的玩法是由先撒
的先選黑紅,但是你沒玩過,還是讓你先選好了。」
冼煙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先選了多一隻炮的紅方。
「好,很好,很會選棋!」毛盾頻頻點頭。
冼煙更不好意思了:「第一盤,咱們先下看看,不算數,下盤再來正式如何?」
「隨你啦!」毛盾笑道:「通常你們下棋都如何走法?」
「這……」不都是馬走日,像走田?」
「嗯!一切沒變,在塞外花樣就多,比如說飛象可以過河,將軍還可以出宮哩!」
「那種棋倒新鮮,老夫哪天也要領教領教。」冼煙附和笑道:「現在還是照中原規矩,
否則老夫鐵定會輸。」
「別那麼沒信心嘛!」毛盾笑道:「空上中原玩法,你再說一遍看看,免得我用錯了。
走遍天下就有這個壞處,學得太雜,通通搞混了。」
冼煙果然不疑有詐地一一加以說明,毛盾聽得猛點頭,還直說不難不難。
棋勢終於展開了。
毛盾簡直是雜亂無章,然則冼煙卻不敢大意,明明可以吃下對方的,卻得想了又想,深
怕中了隱阱不敢殺出。
如此一來,毛盾得以為所欲為,臨了以一隻敗陣。
第二盤撤豆棋再次展開。
毛盾雖然故作神秘狀,但畢竟功力太差,走得零亂不說,竟連人家一隻也沒殺著。
「小兄弟,你該不會讓我吧?」
冼煙雖有疑惑,卻以為是毛盾故意手下留情。
毛盾輕笑道:「不到最後結局,怎可胡斷輸贏?將軍,該你下了。」
好不容易一隻馬跳將對方。
冼煙急道:「不能將,拐馬腳,不能如此跳。」
「哦……呃,對了,真是,下昏了頭,我不將你就是。」
毛盾很快將馬拉回,改下別只。
好幾次,毛盾都是如此,就連那只飽都呆以過好幾隻打人,實在夠離譜。
冼煙不禁越下越皺眉頭,不知這位小棋王是在讓自己,還是根本不懂。
「將軍!」
冼煙拐馬腳將他,毛盾卻沒發現。
「我右移!」
毛盾移子,將軍對紅帥,他也沒發覺。
「再將!」冼煙再拐馬腳。
年輕人這時已忍不住道:「不能這樣走!」
冼煙冷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給我閉嘴!」
年輕人皺皺眉,閉了嘴。
毛盾當然不是呆子,立即看出了毛病:「你拐了馬腳!」
「你也不能走中線,王見王死棋!」
「你要不拐馬腳,我怎會如此走呢?重來!」
毛盾的話,又讓冼煙有了戒心,他暗忖道:「敢情是被他發現了!」當下乾笑道:「都
是我的錯,見諒見諒,重來重來!」
他把棋子抓回,重新再戰。
毛盾暗忖:「想試探我?門都沒有!」
他知道自己馬腳露,可能瞞不了多久,當下決定開溜。
他伸伸懶腰,先看看地形,似乎不錯,他想了想,突然抓起棋子往頭推去,猛叫將。
冼煙躲閃,毛盾又將,一連數次,冼煙道:「不能賴棋,將之不死,就得換別的方
法。」
「沒那回事,將得你四處亂跑,準把你累死!」
「這是哪家的玩法!」
「我一向如此玩!」
「豈有此理,我看你根本不懂棋道。」
「你才不懂棋道,讓你還不知悔改。好,我立刻將死你!」
毛盾一手打向棋盤,由於用力太猛,整張棋盤翻覆,棋子往冼煙臉上打去。
毛盾見此機會不可失,急對毛頭喝叫:「快走!」兩人同時跳往江中,濺得水花四起,
倒噴翁無忌及冼煙一身濕。
事出突然,冼煙及翁無忌竟沒來得及反應,轉眼己被二人順利脫逃。待回過神來,冼煙
罵道:「兔崽子敢耍老夫,逮著了剝你一層皮!」
「來生吧!糟老頭,找我下棋是找對人了,這手撤豆成兵你覺得如何?」
「可惡!」
冼煙眼看江水已把船隻帶開,捉人不易,只好將棋當暗器,撤豆成兵的打過去。毛盾見
狀急拉著毛頭往水中躲潛,再也不出不斷。
冼煙又罵了幾聲可惡,眼看尋仇無望,不禁自嘲道:「好的,混了大半輩子棋盤,竟然
栽在棋盤上,傳出去,老臉安在?」
年輕人惹笑:「這小子不知是何方神聖腦袋精得很,膽子更是嚇人,你栽得也不冤
啊!」
「這不冤,如何才叫冤?」冼煙怒叫不已:「哪天逮著,得好好收拾才行!」
年輕人淡笑:「還是到艙庫看看少了什麼吧?」
這話提醒了老頭,他也覺得此事重要,便立即和年輕人鑽入艙庫檢查去了。
船隻不斷往上游漂去,眨眼只剩一個小點。
毛盾和毛頭潛在水中,直到無法再閉氣才往上衝。猛喘了幾口氣之後,毛盾一看江面一
片黑,船隻已遠去,他才放心。
「好險!」毛盾吃吃笑道:「那老頭准氣死了。」
「我們好不到哪兒去,要游幾里江面。」毛頭道。
毛盾這才注意到兩岸,乖乖,竟然看不到,準是遠之又遠。有傷在身,他也不願浸水太
久。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5:46
當下也沒心情再消遣別人,乖乖地努力游往右岸。
果然寬得可以,兩人足足游了幾個更次,上岸之際已快天亮了。
好不容易尋著一處小鎮,敲開一客棧即準備住店。
進了客房,兩人脫了外衣褲,披在桌椅上,即倒在床上呼呼大唾起來。
當二人醒來時,已近黃昏。
毛盾直覺肚子又餓了,他起身摸模衣衫,已干了七分,勉強可穿上身。隨後找向酒館,
叫了一頓豐富大餐。
毛頭隨後也起來了,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然而吃完之後,毛盾才想到一身空,早巳沒了盤纏。
「你還有銀子?」
「沒有啊!」毛頭道:「在少林,哪有發薪水的?我比你還窮呢!」
「這麼說,我們準備吃霸王餐了。」
毛盾說得倒自大,他看掌櫃長得瘦巴巴的,小二也一付老實模樣,他就覺得這餐很好
吃。
毛頭道:「跟他說改天再送來行不行?」
「通常吃霸王餐的人都如此說。」毛盾道。
他當下叫來掌櫃,表示還要住一晚,明天再一起算帳。
「不知少俠是哪裡人士?」掌櫃仍是滿臉和氣道:「你們可是昨夜在江中遇劫?」
「答對了!」毛盾道:「盜匪凶得很,把我們的錢財搶光了,明兒有人會替我們送過
來,少不了你一文就是了。」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掌櫃窘道:「出門在外,總會不方便,少俠要住多久就住多
久,反正現在是淡季,客人少,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難得你如此好心腸,放心,有了銀子,我一定加倍還你。」毛盾想想又說道:「我們
是銀燈聯的人,你該聽過吧!」
「銀燈聯?」掌櫃臉色稍變:「那小的更不該收您的錢了。」
「怎可如此,雖然我們是有頭有臉的人,但還是帳目分明,這是我們的宗旨。」毛盾一
本正經道。
「小的……小的……」
「就這麼說定,明天算給你。」
毛盾擺出堅決的模樣,掌櫃的也不敢多說,連連哈腰稱是,恭送他們回房休息。
在房中,毛頭忍不住竊笑道:「那銀燈聯的名頭還真不小,這一嚇立即見效,以後我們
吃穿不用愁了。」
「話是不錯,但人家也是好心人,怎好意思整人?」毛盾道:「該多少,以後還是要還
的。」
毛頭登時沒了氣:「那怎麼辦?明天不開溜了?」
「晚上再說吧!」毛盾道:「看誰住進來,覺得路數不對的,偷他一點銀子便是了。」
這方法好,毛頭同意道:「最好是那糟老頭不小心投店,咱們好偷光他的家當、衣服,
讓他光著屁股走人。呵呵!」
毛盾道:「可惜啊,他放船直下,不知去什麼地方,這個仇只有等以後再報了。」
其實兩人只是說說而已,若是真碰上了冼煙槍,他們不嚇死才怪。
反正離深夜還有段時間,他們索性盤坐床面,開始療傷。
毛頭雖傷得較輕,但他的內功底子薄,還得靠毛盾隨身的藥物養傷。而毛盾雖傷得重,
但日月神功豈是庸俗的武功?
尤其他曾在水晶球內吸七彩龍煙,這一運行之下,自然是助益良多,相信不久可復原。
不知過了多久,毛盾忽聞鄰房有聲音:「將軍抽車!」
又是下棋的!
毛盾心神一凜,他現在可對棋子敏感得很,當下很快吸氣,週遭七彩淡姻猛如兩條靈蛇
溜入鼻孔。
他隨即靠向牆頭竊聽,想確定是真是假。
那頭又傳出聲音道:「抽你車就像殺人一樣痛快,昨夜那一
票很爽吧!」
「當然爽!淨拿兩箱銀子,少說也有十萬兩。我棄車保帥倒將你一軍。怎麼樣?」
「沒那麼簡單,雙路車纏死你!」
聽聲音,似是中年渾人。
毛盾已斷定準是盜匪之流,還幹了一票買賣,這正合乎他的目標,當下就把毛頭叫了過
來。
「是誰?」毛頭也靠向牆頭竊聽。
「準是土匪!你看好,我去採點迷魂草,武功未復,不用手段是不行的!」
毛頭領首:「快去快回,免得他們又去幹票。」
毛盾立即推窗而出,但覺無人,方潛向牆邊,勉強爬出,尋向郊外草藥。他是茅山忍術
祖宗,自然對迷香之類藥草有所研究。
很容易即已尋得幾株細如松針連帶小黃花的青草,很快就趕回客棧。
毛頭一見他即道:「還沒走,只是沒了聲音。」
「你確定他們沒走?」毛盾靠向牆頭傾聽,聽見陣陣打呼聲。他笑道:「果然是土匪
料,說睡就睡!」
毛頭已拿來了茶杯,將毛盾採回的藥草丟進去,將之搗碎弄出毒汁,不禁呵呵笑道:
「要用吹針射他們屁股嗎?」
毛盾笑道:「省省吧,沒吹針又沒管,想注射也不行,用煙好了。
毛盾撕開錦被一角,抽出棉花,將少許沾向毒汁,然後搓成棉團,將之置於燭火上,使
它慢慢燃起。
隨即一縷青煙直冒,他捏著鼻子,張開噶巴,把青煙吸取一嘴。
「別把它吞了進去,否則我得去拍你回來。」毛頭笑道。
毛盾瞪他一眼,嘴巴腫如球,說不出半個字來,這滋味真不好受。
他很快潛出房間,一看四下無人,立即靠向隔壁窗口,一指戳出小洞,將嘴中輕煙急急
吐了進去,眨眼吐完,他又溜回房去。
「多久可以進去?」
「三分鐘吧。不過為了安全起身,還是等十分鐘好了。」
時間一到,毛盾潛出房,輕巧地來到隔壁窗前,把眼睛湊往方纔的小洞,位裡面瞧,兩
隻豬仍睡得呼聲大作,他笑道:「成了!」
手一招,他和毛頭純熟地撥開窗子,一溜煙鑽了進去。
「睡得跟死豬一樣。」毛盾輕鬆地瞄了床上人一眼,隨即往四周尋去:「快找箱子,聽
說他們搶了兩箱銀子。」
然而目光掃了又掃,哪有箱子?
毛頭失望道:「會不會聽錯了?」
「不可能!」毛盾望向床鋪,道:「一定在床下!」
他伏身在床下一看,依然空空如也。
「會藏在哪裡?」毛盾不禁急了:「難道會抱著睡覺不成?」
「如果沒有,搜他們衣衫算了。」毛頭道。
毛盾當然同意,他很快掀起棉被,那兩人突然動了,還坐了起來。毛盾頓時兩眼發直,
立時想先發制人,一指點去,他更嚇了一跳。
「掌櫃的。」
睡在床邊的正是看來老實的掌櫃,他連衣服都沒換,更讓毛盾吃驚的是睡在內側的年輕
人。
「翁無忌?」
這分明是陷阱,他哪還顧得了洗劫人家,拉著毛頭,拔腳即往外奔逃。
「我的媽呀,見鬼了!」
毛盾實在猜不透翁無忌怎會陰魂不散地找到這裡?還有這要命老頭。
這一轉身,要命的老頭已擋在門口抽長煙,他吃吃笑道:「好久不見,睡得還爽吧!」
「爽死了!」
毛盾暗自叫苦,聲音方起,整個人已撞向窗口,企圖破窗而逃。
冼煙槍見狀冷喝,長煙桿橫截了過來。
他來勢甚快,毛盾卻更快,猛然網過他左側,砰然一響,已被撞個稀爛,毛盾已逃出外
頭,並得意謔笑道:「要抓我可沒這麼容易。」
話未完,突見眼前有張黑黑的東西,他還來不及反應,那東西已在收縮,他猝然驚覺是
張網,大叫不妙欲掙扎躲閃。可是在窗口的兩名壯漢早熟練將網扣收妥,毛盾成了網中魚無
路可逃,他哭喪著臉道:「完了,前功盡棄。」
老煙槍已呵呵笑起,為方才故作佯攻而逼得毛盾落網喝彩,若非如此,他還真不知如何
百分之百收拾這賊小子。
眼看人已逮住,他輕輕捉笑道:「帶過來,塞外小棋王!」
兩壯漢已提著毛盾回房,丟在地上。
毛盾立即擺笑臉道:「老船長好久不見,怎會有空前來?想找我再下一盤棋是不是?我
正好有空,我再傳你幾招家傳絕技如何?」
「省省吧,你那撒豆棋臭得很。」
「現在不一樣了,」毛盾乾笑道:「昨夜是有點耍你,今天來真的,放開我,我立即證
明給你看。」
「證明什麼?證明你的棋術特別爛?」
「我真的是塞外小棋王……」
「專門玩撒豆棋之王!」老煙槍深深吸口煙,輕輕吐向毛盾臉上,笑道:「要和老夫下
棋可以,不過輸了必須付出代價很簡單,每輸一盤,砍你同伴一條手臂,你敢賭嗎?」
「當然敢!」
毛頭卻己臉色大變:「不能賭,千萬別賭,他不是小棋王,這賭局不能算數!」
毛盾瞪眼:「我在救你,你怎能拆我台子?」
「賭的是我手臂,你當然無所謂!」毛頭轉向老煙槍:「別跟他下,他的第一盤棋就是
跟你在盤上學的。」
毛盾更是瞪眼:「你敢出賣我?」
「到現在你還不投降?」毛頭斥道:「要是下輸了,他們真的會砍了我的手臂!」
毛盾這下洩氣了:「都是你,沒事說什麼叫糟老頭來投店,他果然來了,連人家褲子都
沒偷著,還賭了兩條命。」
「我哪知會說得這麼準!」毛頭苦笑:「一生都沒準過半次,唯有這次最靈,看來是好
運要來了。」
「不准!」老煙槍捉笑道:「要惡運臨頭才難,快點想辦法買付棺材吧!」
「連吃飯的錢都沒了,還有棺材本?」毛盾斥道:「都是你,壞了我的財路!」
「哇哇哇!惡人先告狀?」老煙槍瞄眼道:「我還沒算你的帳,你反倒先怪起我來了,
真怪了!」
「怕什麼!久債還錢,吃你幾隻烤鴨幾瓶酒,大爺明天就還你,連住宿費加倍奉還不就
得了。」
「棋子呢?還有老夫一身濕,以及壓驚費呢!」
「開個數,我照樣還個清清楚楚。」
「有志氣,那老夫就不客氣。」冼煙槍當真盤算起來:「下水一次大約一百兩銀子,壓
驚更貴了,恐怕有短壽之虞。
「本該收一千兩,但看在你是無意的分上,打個對折,算五百兩好了。其他烤鴨六隻,
算十二兩,美酒三瓶三十兩。
「還有老夫出差費,你該知道從百里之外趕來是很辛苦的,就算你每裡路一兩好了,就
一百兩。
「另外下棋指導費、住宿費、伙食費,還有那口窗……唉!最重要的棋子怎忘了,你知
道它值多少嗎?不多,只不過三千五百兩銀子而已。」
「那是青海冰玉雕刻而成,全國只有三副,本算是無價之寶,但看在你是無心分上,才
以老夫的買價計算。」
「總共加起來,全部……五千兩銀子,這價碼你還滿意嗎?」
五千兩對毛盾兄弟倆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
「坑人!」毛盾斥道:「棋子明明是你丟下水的,怎可算在我頭上?」
「是你打翻它,很多都掉落水中,我丟的另一付棋子,你搞錯了!」
「我不信!」
「耍賴喔?」老煙槍頻頻點頭道:「好吧,你不認那棋子的賬就算了,我勉強吃虧些,
將它扣除,剩下一千兩百兩,你該照實給我吧?」
「哪有一隻鴨子二兩銀子?」毛盾還是不滿。
「你似乎還想耍賴?」老煙槍突然正經道:「好,不必賠錢,把所有損壞的東西給老夫
弄回,一個窗子、六隻烤鴨、三瓶酒,還有那副棋子。」
毛盾不說話了。
別說是三瓶女兒紅不易弄來,尤其是那棋子,他根本無處找尋。這比還錢還慘,他只好
暗自叫衰,這下是被坑定了。
「好吧!我答應還你銀子,快放開我!」
「想通了?」老煙槍笑道:「這才是聰明人。可惜人太聰明了,若貿然放開,讓你逃走
了,我向誰要錢去?」
毛盾癟笑道:「我像個會逃跑的人嗎?」
老煙槍嘲弄道:「像!昨天就逃了一次。」
毛盾無話可說:「好吧,你到底要如何才放人?」
「這個嘛……我一時還沒想出來……」
「快點想!」
『你何時才能還錢?」
「存夠了自然會還你。」
「到那時,我可能早死了。」
「放心,我會買紙錢燒給你,讓你當個富有的好命鬼。」
老煙槍噗嗤一笑:「你倒挺會算的!可惜我老人家死後一定上天堂,紙錢用不著,所以
你得在我活著時還債。」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怎麼?你咒我死?想賴死人債?」
一見老頭滿臉凶相,毛盾立刻道:「好好!一定在你活著時候還你。」
「你的話很難讓我相信。這樣好了,」他看著毛盾及毛頭:「你們兩個替我工作三個月
抵債。嘿嘿,三個月嫌一千八百兩,連縣太爺都沒這份薪水。」
「吃你吧?」毛盾問。
「領六百兩還吃我?老頭想笑而強忍住了。
毛盾頗有被捉弄的感覺:「喂喂喂,小老頭,六百兩可是你領走了,我一毛也得不到,
你叫我喝西北風去?還有沒有人性?」
老煙槍終於笑道:「好吧,老夫再吃點虧。放開他,生意成交
了。」
壯漢立即把網張開,毛盾得以脫身,他搓著雙手:「這樣放了我,不怕我逃走嗎?」
「這倒是了,多謝提醒!」
老煙槍忽然伸指猛戳毛盾穴道,似在制住他武功。
毛盾急道:「你在幹什麼!」
「封你武功,若想逃,一輩子也解不了。」老煙槍得意道:「我的獨門指法,天下無人
能解。」
毛盾暗罵自己多嘴,但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反問:「你們不是放船走了?怎會找來?」
老煙槍笑道:「還不簡單,仇恨使人瘋狂,我找了地頭上岸,然後等著你落網,你也未
免太小看銀燈聯的勢力了。」
毛盾轉向掌櫃道:「你也是銀燈聯的人,在發現我假冒之後,立即趕去報告,對不
對?」
「只說對一半,」老煙槍道:「掌櫃不是我們的人,不過卻是本門生意,他當然不信在
長江沿流會有人打劫本門弟子。何況你倆那付落魄模樣,當然引起他的懷疑了。」
「所以你就故意安撫我們,暗地去密報?」毛盾瞪眼道。
掌櫃冷靜道:「最重要的是老朽已收到找尋你倆的通知,不必要回報。」
「真倒霉!」毛盾斥笑:「不假冒沒事,一假冒問題全來了。」毛頭笑道:「你還說掌
櫃是好人?要是咱們開溜,啥事也沒有了。」
「沒有用。你們照樣走不掉。」掌櫃說道:「只要在南武林範圍,任何人都別想逃出銀
燈聯的手掌心。」
「這是什麼幫派?好像很有來頭?」毛盾問。
「北有金武堂,南有銀燈聯,你連武林兩大幫派都搞不清。老煙槍弄笑道:「該把你綁
在銀燈桿上,免得你日後有眼無珠。」
至此,毛盾完全絕望了。
對方既是和金武堂齊名,勢力當然龐大無比,自己想翻身恐怕十分困難,尤其老頭說話
的語氣,輩分似不低,真正是陰溝裡翻船了。
「難得大人物親自前來,小的受寵若驚。將來有機會,還請前輩多多提拔。」毛盾只好
苦中作樂。
老煙槍聞言,龍顏大悅般輕笑:「有你的。好好表現,銀燈聯一向愛才若渴,說不定日
後幫主會落入你手中呢!」
毛盾暗罵,落入我手中你準死定,表情卻奉承道:「小的必定加倍努力,以報答前輩提
拔之情。」
「少拍馬屁,被你搞掉不少時間,馬上收拾上路。」老煙槍斥道:「光會拍馬屁,有個
屁用!」
毛盾老實道:「我現在除了放馬屁,我還能做什麼?」
這話頓將在場眾人逗笑了。
老煙槍似乎頗趕時間,也不多作耽擱,很快收拾妥當,押著毛盾及毛頭,一行再到江
邊。
那裡有艘看來又尖又長,速度可能甚快的小船,連同壯漢共六人上了船,一啟航,果然
乘風駕雲般快速住下游飛去。
毛盾一問,才知這是銀燈聯特有的小戰船,由於身輕,速度快,足可搶敵先機,更可以
火燒,來個小船撞大船,收奇襲之效。
「這是老夫發明的。」
老煙槍兀自誇說個不停。
毛盾只有再拍馬屁,說什麼棋盤上再多個船宇,那車都要相形失色了。老煙槍當然被轟
得陶醉異常。
不到五更,四人終抵前夜那艘巨船,除了壯漢,四人皆上船,那頭也下岸十名守衛,大
船又駛往下游,不知目的地何處?
足足過了三天,大船才靠岸。
有人來卸貨,毛盾才知這些都是從長白山採來的高級皮貨及絲品。
由於為避開金武堂地盤,他們只好化妝運貨,故行動得如此隱秘。
毛盾被引下船,招來馬匹,一群人直奔某座山。到了地頭,毛盾才知道是來到了天下有
名的廬山。
銀燈聯總壇就在廬山巔。
像座雲霄閣,一切倚山而築,院子山林中,別有一般幽雅,但突冗的是屋前的那串數十
餘丈高,日夜都亮著的銀光燈籠。
仔細一數,足足有十七盞,隨風輕擺,像條伏龍,氣勢非凡。
「如何,銀燈聯的威風還可以吧?」
老煙槍總喜歡自誇。
在爬上千階石梯,跨入深宮思古悠情的大門之後,翁無忌已先行告退,只剩老煙槍陪著
毛盾、毛頭往住處行去。
「威風倒有!就不知你們頭頭的威風如何?」毛盾倒想瞧瞧這頭號人物。
「說話客氣些,小毛頭也想見幫主,門都沒有!」老煙槍斥道:「沒事別亂跑,小心亂
箭穿心,現在開始給我工作。」
已到老者住處,像個小莊園,一間竹造古屋藏在菜園後邊,園中種了不少奇怪花木。老
煙槍指向左側一大排像芋時的常青之樹。
「那是特品煙葉,把它摘下,慢慢烤乾,然後切成絲。」老煙槍道:「這是你們的工
作,烤一片葉子抵一兩銀子,給我認真啊!」免得皮癢,工具都在門前,烤過板鴨就會用,
老人家先去體息,待會再來這兒驗成果。」
毛盾和毛頭只能應是,老煙槍這才大搖大擺地往竹屋走去。
「倒霉。堂堂一派掌門,竟然蹲在這裡烘煙葉。」毛盾有說不出的委屈。
「我還不是一樣,好好的在少林當總管,都是你,沒搞好就把我叫出來。」毛頭感慨
道:「我不禁想起一毛大師的話,遲早會回去的。」
「敢講這種話,有沒有良心?」毛盾瞪眼道:「你敢背祖叛宗,我第一個就用陰陽鏡收
你的魂,讓你變成白癡!」
毛頭聞言倒顧忌起來:「說著玩的,別當真!」
「什麼說著玩的?」毛盾瞪眼道:「在客棧,你為何出賣我,說我不會下棋,不是小棋
王?」
「你真的不會啊!」
「那也由不得你說。」毛盾斥道:「為了你的手臂就出賣我?」
「現在跟你道歉總可以了吧?」毛頭歎息:「誰讓你的武功不濟,打不贏人家,否則我
又何必落難於此?」
「時運不濟,怪不得任何人,所以你也別說我。」毛盾道:「等我傷好之後,准讓他們
吃不完兜著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6:13
「你的穴道不是受制了?」
毛盾突然伸出手指輕輕噓了一聲,瞄向竹門,沒什麼動靜,才始細聲說道:「我的武功
奇特,怎麼沖都可衝破禁制,別聽他瞎吹。工作吧,等機會成熟,一切好辦事。」
他很快找到火爐,燃起木炭,準備工作。
毛頭仍有意見:「你何時教我武功?若不教,我乾脆回少林寺。」
「逃過此劫再說,我的武功豈是那麼好學……」毛盾忽有奇想:「這老頭武功似乎不
弱,咱們哄他露幾手教教你如何?」
毛頭的眼睛發亮了:「好啊,練會他的功夫再收拾他,豈不美妙?」
「那得勤奮工作,博他好感。」毛盾邪笑道:「大不了哄他的生辰八字,然後……我自
然有辦法。」
毛盾說出武子威十三歲娶老婆而變成白癡的故事,逗的毛頭大樂,兩人終於分工,開始
工作。
毛盾開始采煙葉,放在爐中一烤,三兩下即可脫水。
「這麼簡單?這麼快就可賺回一兩銀子?」毛盾望著煙葉,少說也有上千上萬片,不禁
興奮道:「照我的速度,不到一天,一定可以烤完。嘿嘿,到時還得跟他收超出費!」毛頭
也加了勁:「我們把炭火加寬,一次烤十片豈不更快?」
「有道理,那你負責加火及圈葉,我負責采收!」
如此分工合作之下,兩人終把炭火擺個拖長,再加上鐵網,擴大了烤烘的面積。毛盾更
是勤勞地一大把一大把將煙葉採下。
起初還怕烤焦,但烤過數片之後,終能找到最佳方法,甚至發展成兩片鐵絲網互相夾
緊,如此反覆翻烤也不怕煙葉掉落。
只見得烤乾的煙葉一張張堆起,新鮮樹葉一片片減少。後來,直到只剩巴掌大小的葉
片,一次已能烤上五十張,速度更快了。
「成功了!」流著滿頭大汗的毛盾道:「已經超過幾千片了吧!」他看看左右兩側堆如
人高的干葉片:「老頭出來見著,準被嚇一跳!」
毛頭道:「還要烤嗎?一次解決,省得麻煩。」
毛盾看看園子裡的煙葉已像尾巴開花的小旗扦插在那裡,只留頂端的小小葉片。他道:
「算了!那些烤起來也編成一小點,算也算不清,放它們一馬吧,等長大再說!」
「需要長大嗎?」毛頭道:「這些足可抵債,我們見不著了。」
他有那種烤個精光的衝動。
毛盾笑道:「太小啦!不夠看,咱們四處找找,說不定另有地方種植。」
「烤乾趁熱!」
他們意氣風發地尋向一堆霧氣的廬山幽林。
這裡種滿了奇花異草,每轉一處幽林便有另一種不同的景色。
「就是沒有種煙葉的林區!」
毛盾對四周景物好奇地張望著。
語音方落,園中突然浮起一個淡紫羅裙的女子,雖遠處瞧不清面貌,但雙方皆已發現了
對方。
「你們……」
那女子口中的「是誰」尚來說出,毛盾已向她招手道:「喂,小丫頭,你過來,我有話
問你!」
那女子疑惑地往四處瞧瞧,詫異地望著毛盾:「你叫我?」
「對啊!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毛盾托大道。
「找我有事?」
那女子已含笑,落落大方地走過來。
她手中拿著小鏟子及花籃,方才不知是在除草或上土,毛盾也不太在意她是在幹什麼。
只見得這女子一走近,並非自己想像中的小丫頭,她似是中年婦人,長得算是高貴美
面,又是一副精明模樣。
但是笑起來瞇著眼,又讓人覺得她很迷糊,行走間,頭上的銀鳳髮簪隨著晃動,憑添了
幾許動人氣息。
「你不是小丫頭,是誰?」毛盾直覺她不一樣。
「我啊……種花的吧!」那女子瞇笑著回答。
「這麼說,你還是丫鬟了?」
「怎麼都行!」女子輕笑道:「兩位找我有事?你們又是誰?」
「呃……」毛盾突然挺胸,威風八面道:「老煙槍的貼身護衛,怎麼樣?職位高吧?」
他想老煙槍輩分不低,冒充他的護衛好了。
果然那女子露出不一樣的眼神:「兩位真的是他的護衛?」
「怎麼?看我們小,不夠格?」毛盾先聲奪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毛盾揮揮手:「算了,看你也不懂,告訴我,何處有煙葉林,老煙
槍等著抽呢!」
「他門前不是有一大片?」
「被我們收拾得差不多,接下來要收拾另一片。」
「可能沒有另一片了。」
「笑話,到處都是大花大草,就沒大煙葉,你該不是整我吧?
那女子忽而媚然一笑:「整你又如何?知道,偏不告訴你!」
毛盾瞪跟:「那就是故意為難我了?」
那女子弄笑不已:「不錯!」
「好,很有勇氣。」毛盾不懷好意地笑道:「要我如何教訓你,你才會說?」
「都不說!」那女子笑得更媚,似有引人犯罪之態。
「好!很好!」毛盾道:「你會不會武功?」
「我……不會……」
「好,很好!」毛盾已邪邪笑起,大步逼近那女子,那模樣跟調戲良家婦女差不多。
「你想幹什麼?」那女子有了懼意,不自覺地往後退。
「想幹什麼?」毛盾笑謔道:「對於敢故意為難我的人,我通常會給她一點教訓。例如
說男的抓來灌水,女的抓來理光頭。」
「你敢?我偏不告訴你。」
那女子突然調皮起來,挑了下眉毛,甩頭即跑。
「快追!」
毛盾豈能讓她逃出手掌心,登時命令毛頭包抄過去,像在趕小花狗般追得甚是過癮。
那女子逃得甚是狼狽,她忽而想到這些花,回頭一看,已被踩出一道深溝,她驚慌道:
「那花不能踩!」
「還是照顧你自己吧!」
毛盾正追得起勁,索性抓起長鞭打了過去。
那女子眼看情勢不妙,調頭再逃,忽見毛頭包抄了過來,不得不改往左側。這一轉折,
毛盾已近及三尺。
她仍想乘機鑽出封瑣,沒料到毛盾的鞭能縮能伸,驀然暴長了數尺,竟然捲向自己的左
足。
她驚惶旋飛而起,避開了左足卻躲不了羅裙,刷然一聲被撕下了一大半,—雙美腿露了
出來。
那女子驚愕不已:「你的鞭法?」
「有魔力是不是?」毛盾嘿嘿捉笑:「再下去就讓你光溜溜見人!」
長鞭再抽,其勢猛三倍。
毛盾早從她的翻飛之中看出她並非全然不懂武功,為收效果,當然要加把勁,且搶儘先
機,硬逼了過去。
那女子更慌了,猛喝:「住手!」
毛盾根本不理,眼看長鞭抽來,她不得不伸手扣去。豈知那鞭竟然斷成數節,像暗器般
噴射過來。
這下,她哪還顧得了花草處處,只好落身打滾,一個翻身,花草早已倒了一大片。
「如何?」毛盾神氣道:「本護衛有一套吧?還敢不敢整我呀,小美人!」
他欺身上前,長鞭一卷,就想把那女於扯過來。
然而就在此時,那女子突然彈身而起,沒見到她是如何出手,毛盾只覺得眼前一花,勁
風撲來,砰然一聲,他被打個正著,倒噴七八丈高才摔落地面,在泥地上留下個「大」字痕
跡。
他還在甩頭醒腦,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遠處已傳來老煙槍的怒吼聲:「兔崽子你敢毀我花園,我要烤了你……」
聲音傳來,那女子已經輕笑道:「看樣子吃虧的不只我一個……」她見毛盾還在甩頭,
又道:「人在這裡。」
聲音雖輕,卻傳出老遠。
老煙槍立時奔了過來,忽見那女子,怒容稍斂,急急道:「你見著那兔崽子了?」
「那不是?」
老煙槍順著那女子的目光瞧向地上的毛盾,一把怒火又燒起:「臭小子,你敢坑我?」
他登時撲前,雙手捏住毛盾的頸子,狠狠地搖晃著。毛盾頓時兩眼翻白,舌頭直吐卻吐
不出半個字來。
那女子上前道:「別把他弄死了,什麼帳也算不回來了。」
老煙槍這才鬆手,口中仍罵個不停。
毛盾咳了一陣才回過神來,他也是一把怒火:「你凶什麼凶?我替你烘完全部的煙葉,
想多賺點,就四處找煙葉林,沒想到碰到恰查某,換她一掌,滿肚子火沒人可算,你倒先殺
起我來了!真沒良心!」
「你罵誰恰查某!」老煙槍一愣。
「她啊!」毛盾一指,指向那女子道:「就是她不說,害得我找不著。」
老煙槍才注意到那女子不但衣裙破裂,腿也露了出來,樣子比自己還狼狽,不禁想笑又
強忍住笑意,表情變得怪異無比。
「他是你帶回來的?」那女子問道。
「是……呃……不是,是欠債的。」
那女子瞄眼:「他說是你的護衛?」
老煙槍不屑:「他行嗎?」
那女子嘲惹:「不行,已把我搞成這模樣!」
老煙槍想笑,一時答不上來。
毛盾趁機又發威道:「算你走運,要不是他趕來,你早躺在地上叫爹娘了!」
話未說完,老煙槍已一巴掌打來:「胡說什麼?」打得毛盾愣愣的。
「你在對誰說話?」老煙槍斥道:「她就是銀燈聯當家的,你敢無禮?」
「是幫主?」毛盾像觸電般,嘴巴不疼了,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早說嘛,害我把你
當丫鬟修理!」
「住口!」老煙槍罵道:「還不快跪下賠罪!」
毛盾立即恭恭敬敬地下跪:「小的冒犯幫主,請恕罪!」
叩頭中又見到那女子破裙中的美腿,心頭泛起笑意,卻咬著嘴唇忍住了。
那女子輕輕一笑:「你很不錯,一來就毀我花園?」
「你要不跑,小的就不會毀了花園。」
「我不跑行嗎?你那副吃人樣!」
「要跑也不必跑得那麼慘啊!害我以為您真的要逃,才痛心狠心追殺!」
老煙槍突然斥道:「跟幫主說話要有分寸,追殺豈是你說的!」
毛盾登時閉嘴,不敢多言。
那女子自嘲一笑:「我倒真的被他追慘了。他那手鞭果然有
些門道,害得我露腿見肉還沾泥。可知他是何路數?」
「聽說是塞外來的。」老煙槍道:「我本想要他還債了事,並不想引他入門,所以未告
知你。沒想到他一來就惹了大麻煩。」他轉向毛盾:「自己說,出身何派?」
「趕馬的,不是說過了嗎?」毛盾仍繼續隱瞞。
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幾眼:「若說你深藏不露,又被我一掌打退,若說你不懂武
功,又一鞭逼我落地,你這人倒有意思了……」
那女子忽有所悟,拾起毛盾手中長鞭,瞧了又瞧,總瞧不出名堂來。
她問:「這鞭何處得來?」
「一個老人送的,鞭法也是他教的,其它的我就不清楚了。」毛盾道。
老煙槍道:「照實回答,否則有你好受!」
「真的啦!全是實話。」
「他呢?」那女子往毛頭瞧去,想找毛頭,他卻已躲得不見了人影。那女子輕笑道:
「他頭髮剛長出來,該是少林子弟吧?」
老煙槍道:「把他剃回光頭看有沒有戒疤,自然能明白。」
毛盾看是瞞不了了,遂點頭道:「不錯,他曾是少林弟子。我可不是,我是一般流浪
漢,無幫無派。
「他為何還俗?」女子道:「他入少林又為了什麼?」
她的眼光讓毛盾覺得她看出了什麼,於是乾脆說實話:「我們想學武功又不得門路,只
好商量他入少林去偷學,我四處溜溜,能學多少算多少。」
「原來是偷學武功的混混?」老煙槍冷道:「犯了武林大忌,遲早有一天會被人宰
了!」
「沒辦法啦!」毛盾苦著臉道:「我的人生不比你們幸福,能偷學已是頂了不起了,哪
還有心情去講江湖道義。」
女子淡然一笑:「你倒是很想得開?」
「不然又能如何?欺負人總比被人欺負好。」
「有道理。」
那女子忽然飄身而起,身如彩虹掠天,隨即又耍出一招掌法。有若千手觀音現形,猝又
收招,幻影全失,她方自輕輕降落。
「你看清楚它竅門在哪裡?」
「模模糊糊,很難學。」
「不要騙我。」那女子道:「只要你說得正確,這些毀損的花我不要你賠。你可知這些
花是有名的紫蔓仙,株株無價之寶,這一大片,恐怕你一輩子也賠不完。」
這威脅立即見效,毛盾馬上回答:「七虛三實,殺招在第四式後兩掌,你是準備改掌為
指,可剪住長劍,也可點人要穴,對不對?」
不只是那女子,就是老煙槍也愣愣地瞧著毛盾。
這招「銀光見房」已不知多少高手敗在那虛幻莫測之中,毛盾竟然一眼看穿了虛實,老
煙槍張大了嘴道:「這小子有點門道!」
「不錯!」那女子將長鞭交還毛盾:「他腦袋不錯,也偷學了不少招式只是內力太差,
才會僅只於此。」
她隨即轉向毛盾道:「你猜對了,不必賠我那些花。現在你該想辦法如何去賠老煙槍的
大片煙葉了。他要是無煙可抽,準會中毒而死。再見!」
又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銀燈聯幫主轉身飄然離去,眨眼即沒入林中。
毛盾回到現實中,無辜道:「我不是烤了一大堆煙葉給你,你還有啥不滿?」
老煙槍此時雖對他有了愛才之意,但想起自己日後將無煙可抽,不禁火冒三丈,怒道:
「我叫你一天烤幾片大的,你竟然一天烤完大片煙葉林?分明是在整死我!」
毛盾不解道:「為什麼?烘得越多,你不是抽得越高興?」
「高興個屁!」老煙槍更生氣道:「那些煙葉都是特級品種,尚未成熟,嫩汁特別多,
你竟然連巴掌大的葉子也烤了!那嫩葉汁滲在葉片中,又濃又苦,怎麼抽?簡直比抽菜瓜籐
還要毒,回頭讓你們抽個夠!」
他氣得發抖,又道:「這還是小事,你竟然一口氣把葉片剝的精光,那煙桿高如人身,
煙葉又小如老鼠耳朵,從此別指望它長大。從頭種植也要三年,三年啊,懂不懂?你要我憋
死是不是?」
看他又叫又跳,毛盾不好意思道:「早說嘛!早說就不會出差錯了。我以為烤一片一兩
銀子,所以才拚命嫌,拚命烤嘛!」
「還嫌個鳥?倒扣、倒扣,要扣得你一輩子也還不清!」
老煙槍正在氣頭上,毛盾也不敢多說,硬是被他敲著腦袋出氣,卡卡卡地,似乎越敲越
起勁了。
毛盾有些受不了了,道:「毛頭也有份……」
「他呢?」
「躲起來了……」
「可惡,給我出來。」
老煙槍一吼,立即衝往花叢的另一頭。
此處又非毛頭地盤,老煙槍又是熟悉得很,只一轉身,已逮著毛頭,照樣敲得他哇哇大
叫,四處亂逃。
毛盾這才有了報復快感:「每次有事就躲起來,豈能讓你得逞!」
毛頭也不甘心被擺道,直往這邊撞來。
毛盾見狀不對,拔腿即逃,可惜又被老煙槍盯上,幾個箭步追上來,趕牛般又抽又打,
趕回那老竹宅。
「給我下跪,面對煙葉懺侮!」
老煙槍一吼,二人連忙跪下,一見到堆積如山的煙葉,二人不禁偷偷笑著。
「還笑?好,我就讓你們抽個夠!」
老煙槍捲了兩管煙葉要二人抽它。
一方面基於好玩的心理,兩人果真自動吸起香煙,濃濃的一大口入嘴,頓如吞了火一般
辣得兩人猛咳,淚水也流了下來。
老煙槍也終於有了報復的快感,斥道:「抽完,整根抽完!」
「這麼難抽……」毛盾苦著臉道:「你抽了一輩子?」
「都是被你們搞壞才難抽!」
老煙槍各賞了兩人一個響頭,才從腰際煙盒裡抓出煙絲塞在煙桿裡,點燃它,輕吸慢
吐,一副陶醉的神情。
果然芳香四溢,不同於那濃烈嗆人的火辣味。
毛盾悔不當初,苦笑道:「我知道我錯了,你罰也罰了,想個辦法讓我們彌補你的損失
吧!」
「煙葉都被剃光了,如何彌補!」老煙槍罵了幾句,終究還是歎氣道:「現在唯一彌補
的方法就是到杭州普雲茶莊看看有無存貨,否則你們就死定了。」
毛盾一聽,立刻笑臉迎人道:「不會不會,一定有存貨,哪天到杭州,全把它買來,足
足讓您抽上十年。」
「那是我的事,不必你管。」老煙槍一瞪眼,道:「還不把這堆煙葉給我分妥!」
「既然不能用,一把火燒了不就得了!」
話猶未完,毛盾又挨了一記響頭,耳邊只聽老煙槍又斥道:「燒?再燒就廢了你的手!
要是杭州缺貨,你要我憋死不成?給
我一片片分,一葉也不准出差錯!」
「是……」
毛盾不敢多話了。
敢情老煙槍還是把這堆煙葉當作救命法寶,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仍得拿來充數。
他果然是個老煙槍。
「不過,一想到日後他也可能抽這種辣煙葉,毛盾的心情不禁為之愉快了起來,工作起
來感到輕鬆不少。
直到深夜,兩人將一大堆的煙葉分妥。
也沒床鋪可休息,兩人乾脆躺在煙葉上,算是給老煙槍千個報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7:26
第 九 章 藍衣刺客
此後三天,老煙槍皆早出晚歸,毛盾和毛頭也落得清閒。
沒事除了養傷,甚至學老煙槍抽起煙桿——煙葉捲成的桿,以及下棋。一有機會,毛盾
還會溜入竹屋竊來美酒偷喝。
也由於開始對下棋產生興趣,毛盾乾脆把桌上一大堆的棋譜搬了來。雖未必全懂,但背
著背著也就熟了,下得更是起勁。
美中不足的是,毛頭每次都敗陣,乾脆不玩了,只剩毛盾一人殺雙邊,他照樣樂在其
中。
第四天。
老煙槍突然把兩人叫過來,說是該還債了。
「保一趟鏢到杭州,順便買煙葉。」老煙槍道:「來回算你三百兩銀子,滿意吧?」
「滿意,滿意!」毛盾猛點頭:「除了你,還有誰同行?翁無忌?」
只要能離開這鬼地方,他什麼都願意。
「他只開船,現在是陸路,只帶一個人。」
「誰?」
「到時候就知道了。」老煙槍不願多談。
毛盾瞄眼:「一個人就夠了,我去幹嘛?」
老煙槍簡單明瞭:「煮飯!」
「煮飯?」毛盾兩眼撞在一起,忍不住怪笑起來。
「不然,你還真以為自己能保鏢呀?」老煙槍笑道:「煮飯能有這種薪水已是天大造
化,還抱怨什麼?」
「我哪敢抱怨?走吧,只要你敢吃,我煮什麼都行!」
毛盾已想好一百多種的下毒方式,老煙槍也不理他,儘是捉笑地在前頭引路。
毛盾看看毛頭,笑謔道:「你終於可恢復本行了,要扛個大鍋子去嗎?」
「少糗我,二三人,隨便炒就可炒出名堂,還舉什麼鍋?」
毛頭雖如此說,心裡卻頗得意,這趟行程,毛盾可要依賴自己不少了。
他們並未再見到幫主,直往山下行去了。
走到了平坦路面,毛盾才見到一個滿頭亂髮的傢伙。
他年約三十上下,穿著玄黃無袖短衫,露出兩隻粗壯臂膀,比毛頭還壯,甚至連臉部也
有一塊塊的肌肉,端的似野獸一般。
他捧著一把無鞘玄鐵劍於胸口,目光定定地望著前方,像座小山般似在等待什麼。
「他就是跟我們同行的人?」毛盾問。
「不錯!」老煙槍道:「他叫冼殘,不愛說話,你們也不必去理會他。」
「這種人倒挺怪的,」毛後想笑:「咱們保什麼鏢?怎會選上他?以銀燈聯的名聲,還
有誰敢劫?」
「是沒人敢劫,就怕那些沒長眼睛的人。」老煙槍道:「保什麼,你不必知道,你只管
三餐,其它事最好別問。」
毛盾碰了個軟釘子,遂閉上嘴不再多問。
隨後,只見得老煙槍走向冼殘說了幾句,冼殘默然點頭,於是隊伍出發了。也未見到鏢
車、馬匹,就只四人起鏢。
毛盾實在不明白保的是啥東西。他瞧了又瞧,還是不能從老煙槍身上及冼殘那裡發現瓶
罐或盒子什麼的。
他只好猜想是秘圖或秘籍之類的足以塞在身上而不見形的東西吧?
老煙槍不說,毛盾當然不知,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走著。
說是料理三餐,其實也用不著煮。
若不夠了,毛盾、毛頭兩人即負責趕往村鎮買東西,如果是在野外山區休息,他們倆則
負責生火烤野味。
就這麼混了兩天兩夜,實在乏味至極。
第三天夜晚。
四人向住一家客棧。
三更過後,終於有了動靜。
先是冼殘睜開雙目,盯著屋頂,他連睡覺都抱著劍,在發現動靜之後,已坐了起來。
老煙槍亦有所覺,低聲道:「三個?」
那冼殘點點頭。
「奇怪,這麼早就上門,難道消息走漏?」老煙槍搖頭道:「也不對,不管消息如何,
他們都不該上門……」
冼殘陡然暴躥而起,冷劍一揮,打出一排細針,人如沖天炮撞向屋頂,轟然巨響,他已
破瓦而出。
老煙槍也不怠慢,立時衝出前窗,亦跟對方交上手。
毛盾和毛頭已被驚醒,還來不及細想發生了何事,一道藍影已破瓦疾衝而下,長劍寒芒
一閃,刺向毛盾。
「這還得了?」
毛盾驚心動魄,連忙踢開棉被飛摔地面,整個人滾下床。棉被剎時被切成碎片,那利劍
又刺了過來。
毛盾翻個身,既要抽出長劍以應敵。
此時冼殘霍然從屋頂倒撞回來,直逼刺客背門。
刺客但覺不妥,利劍反挑,其勢如電,就要刺中冼殘的咽喉。豈知冼殘的劍勢更快,就
在對方利劍就要觸及肌膚的剎那,以不可能的快速度反刺一劍,正巧迎向刺客剛轉過頭的咽
喉,那刺客連個叫聲也沒,已然斃命。
他仍不相信地舉著長劍,張大眼睛,無法相信中劍的人是自己?就連冼殘把劍抽回,他
仍忘了要倒地,兀自僵在那裡。
毛盾更是愣在當場,他被冼殘的快速劍法給嚇住了。
那根本不是招式,而是殺人最佳的方法,又準又狠又快,似乎沒有人能躲過他那致命的
一擊。
冼殘仍是面無表情,好似一切未曾發生過,就連他的三寸劍尖也不沾血,一切是那麼自
然順暢。
「解決了?」老煙槍鑽進門道。
冼殘點頭。
老煙槍當然知道他不會失手,他上前解開那死人的藍面罩,是一張平凡年輕的面孔,沒
有任何特殊之處。
「會是誰?」老煙槍自語道。
「藍幽靈。」冼殘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冷森:「是個殺手集團。」
「殺手集團?」老煙槍更不解了:「他們想殺誰?我們的貨還沒到啊!」
冼殘不說話即表示不知道。
唯有毛盾心慌道:「你們的鏢貨尚未上身?」
老煙槍瞄他一眼,終於點頭道:「不錯,是回頭鏢,到杭州附近把鏢保回來。」
「這麼說,他們是來殺我的!」毛盾摸摸脖子擔心道。
「殺你,你有多少斤兩好讓人家來殺?」
「我……結怨很多。」
「偷學武功也個必僱用殺手,」老煙槍斥道:「要殺你也不必三個殺手,少臭美了。」
「可是方纔那人為何衝著我來?」
「因為他無人可殺!」老煙槍道:「告訴你也無妨,此趟去是要保一個重要人物,殺手
可能將你當成那個人了。知道了沒有,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毛盾皺皺眉頭:「沒想到被人殺還有分等級的?」
「不錯,就憑你,花錢請人都沒人要殺呢!」
毛盾聳肩道:「我跟那人很像?」
「差多了,但那小鬍子倒有幾分像。」
毛盾一聽已決定要把鬍子剃掉,免得莫名其妙被砍了。
已經出了人命,再往下去,心裡總有個結。老煙槍決定趕夜上路,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說走就走。
行進中,毛盾可說是全神戒備,只有他知道殺手的厲害,三年前就曾差點被桃紅解決
掉。
時下又出現殺手,雖然有可能是為了欲保之人,但也不無可能是為了自己。
他很快剃掉鬍子如此一來更像毛頭小子了。
為了讓自己更成熟些,他乾脆學決殘將頭發放亂,此舉引來了冼殘的側目,毛盾只能幹
笑兩聲。
果然……
四天內全無動靜。
他們一行已抵杭州城。
老煙槍很快地去聯絡,不是去找鏢貨,而是去找馬車,跑到普雲茶店買了三罐煙絲,他
才有心情辦其它事。
毛盾本想趁機逛逛江南風光,但老煙槍根本不給他機會。
在買妥煙絲之後,很快地驅車往城區駛去,最後停在一處古宅院。
裡頭有幾名神秘人出來交頭接耳了一陣,老煙槍跟他們進去,很快帶出來一名矮胖的中
年人。
他驚惶地東張西望,很快地閃進車裡。
毛盾站在另一頭,勉強可看見這人果真也蓄著鬍子,但是一身油胖,總跟自己不像,殺
手怎會看錯呢?
此時老煙槍已急急駕著馬車,往來時路面去。
冼殘就坐在車篷頂,活像尊火菩薩,隨時可以應付四面八方的動靜。
毛盾和毛頭則被派到車尾,說是看後頭,其實倒像是小丫鬟,不停地侍候那胖東西吃吃
喝喝,實在有些煩人。
行進中,毛盾也試著打探這位仁兄是何許人氏,要銀燈聯如此大費周章地保護他。
探了半天,只知他叫吳神算,該是個算命的,其它的則一概不說。
這麼神秘?
毛盾已動了心,想找機會摸摸底。
馬車一路不停,直到深夜,方自停靠於一間靠山區,本是香火不錯的天宮廟,此時卻被
銀燈聯的弟兄徵收,作為老煙槍的暫時住宿之處。
四周圍滿了高手,裡面則較輕鬆,吳神算得以自由行走,以消除一路行車之苦。
毛盾仍是料理飲食,除了正督,他還泡了好茶請吳神算喝。
「哪來的茶葉?不錯,普洱茶吧?」他似乎對荼甚有研究。
老煙槍代為答道:「神算要遠行,老頭我當然要照顧周到,在杭州就替你買了,此後你
不必為此擔心。」
「好,太好了!」吳神算哈哈一笑:「其實貴幫主只要稍個信,小的自會前去,又何須
如此勞師動眾,小的實在過意不去。」
「事關重大,本門不得不謹慎。照顧不周處,還請見諒!」
吳神算忙道:「哪裡哪裡!」一張臉笑得找不到眼睛:「小的多年受貴幫照顧,理當有
所回報,這又算得了什麼?」
雙方客套了一陣,老煙槍以茶代酒敬了吳神算一杯,已告退往左側窗口,名為打坐休
息,實則守在那裡。
冼殘則盤坐右鍘,離吳神算只有七尺,算是貼身保鏢。
毛盾和毛頭並未被規定睡在何處,二人只好隨便。
毛盾更絕,他向玉皇大帝行過禮後,竟爬上神桌,想就此呼呼大睡。
這舉止引來吳神算的側目:「小子,放尊敬點,玉皇大帝身前,你也敢這樣擺平了就
睡?」
毛盾道:「這廟風水不好,玉皇大帝根本不會來,倒是來了些孤魂野鬼,你沒看玉皇臉
上都剝了皮。」
「那是煙熏的,怎可亂說話!」吳神算道:「此廟靈得很,怎說玉帝未來,簡直是胡
扯!」
毛盾自然有理:「來的是良心鬼,多少幫助了那些善男信女。若是玉帝在此,恐怕就沒
那麼靈了。玉帝光掌管天上事已是頭昏腦漲,哪還有時間管人間事。」
「胡說,快下來!」吳神算起身趕人。
毛盾吃吃笑著,在神桌上跳來跳去,不理會他。
老煙槍忽然斥喝道:「還不下來,你連神明都要欺負是不是?」
這一喝,毛盾只好落地無趣道:「人神分界,很多人就莫名其妙被神欺負!」
吳神算著了他幾眼,已對他產生了興趣:「你天庭暗浮日月光華,兩眼清如星月交輝,
你是陰陽眼,真的可看清陰陽兩界?」
「你說呢?」毛盾倒神氣起來了。
吳神算再看仔細:「不錯,的確如無命相術中所述,日月天庭,星月神目,準是陰陽
眼!」
「不錯我現在就看見你身邊有個女鬼正在舔你的脖子呢!」
他這一說,吳神算立即驚煌閃躲,毛盾看得呵呵直笑。
你到底說真說假?」
吳神算被嚇得心神不寧,可是看毛盾的模樣根本就是在捉弄人,他不禁又有了疑惑。
毛盾莫測高深地笑道:「當然是真的,虧你還是術界之士,連陰陽氣息都貫不通,你沒
見到陰氣太盛,就要死人了。」
「死你的頭!」老煙槍給他一個響頭:「不睡覺盡說些屁話。」哪來的鬼,只有你在裝
神弄鬼!」
毛盾縮著頭連忙逃向牆角,無奈道:「鬼怕惡人,沒辦法了!」
「誰是惡人?」老煙槍作勢欲撲。
毛盾立時閉嘴,不敢再多言。
老煙格這才轉向吳神算,含笑道:「別理他,這小子盡會胡言亂語,當真不得!」
吳神算鎮定道:「他是貴幫……」
「打雜的。」老煙槍道:「他並非本幫之人,只是欠老夫銀子,把他抓來做工抵債罷
了。」
「原來如此!」
吳神算的心情平靜多了,再看看毛盾,那日月光華似乎弱了不少,也不再確定對方是否
有陰陽眼。
毛盾懶得再理他,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頓時廳中陷入沉靜之中,眾人各自找地方睡了。
唯獨吳神算仍是無法入睡,他覺得冷森氣息襲人,不禁打了個冷顫暗忖道:「陰陽倒
反,日月無光,陰上加陰,陰中帶煞,準死人啊!」
這簡直要應了毛盾所言。
吳神算冷汗直流,正要往毛盾處瞧去時,猝而幾把尖銳長槍猛然穿牆而出,硬生生地釘
在毛盾的左右側。
毛盾還來不及反應,整座天宮廟已被刺得亂七八糟,那暗器又粗又尖,這一猛射,已使
得瓦牆百孔千瘡,屋頂首先塌了下來。
老煙槍急喝:「保護吳神算!」他已率先破牆而出。
那冼殘早靠向面色鐵青的吳神算,手中劍狠狠砍斷飛來的暗器,猝而找機會,照樣沖窗
而出。
唯有毛盾及毛頭如大夢初醒般,眼看暗器不斷射來,想逃並不容易,當下和毛頭往神桌
下躲去。
那尖槍利劍雖霸道已極,卻由於穿過瓦牆,力道減弱不少,又失了準頭,這一射釘得桌
面像香爐,東倒西歪。
此時眼前已是煙霧迷漫,燭火盡失,看不清裡裡外外,只聽得殺聲四起,金鐵交鳴,活
像在戰場上。
毛盾慶幸自己選了這麼個安全地方,得以避開打鬥。
毛頭則仍提心吊膽道:「趁現在開溜?」
「溜到哪?出去準被砍了!」
「躲在這裡,好像也不太保險……」
毛頭話猶未完,前門忽見肥腳聞人,原來是吳神算被冼殘送回廟中,免得受無渭波及。
毛頭心下稍定。
他想有了吳神算在身邊,冼殘等人自會盡力保護,然而毛盾叫糟了,目標移向裡面,那
些刺客自然會殺進來。
果然沒錯,毛盾心念未了,忽見四五道藍影分從四面八方挾劍衝來,他們的目標似是吳
神算,嚇得吳神算落地打滾沒命尖叫。
冼殘聞聲反衝入門,利劍凌空打出,竟也狠准無比地射中最靠近吳神算的刺客咽喉,當
場斃命,身軀凌空墜落,壓在吳神算身上,嚇得他更是尖叫。
冼殘很快打個滾,靠向屍首,尚差七寸,他運勁吸取,玄鐵劍立即抓在手上,回身又刺
另一名從窗口罩來的刺客。
然而那些刺客的目標似乎不只吳神算,更將毛盾當成了恨海仇家,四五人捨棄吳神算,
猝往神桌刺去。
這還得了,毛盾想逃已是不及,忽聞毛頭慘叫聲,毛盾更焦心欲碎,他想撲過去,卻又
被凌空刺來的利劍逼得無處可逃。
就連隨身長鞭在這小小的空間裡也無法施展,就在這時,他的右臂忽然挨了一劍,情況
已危急得使他無法多想,日月神功突然不自覺地使了出來。
猝見得兩道紅白烈光暴噴而起,像閃電般劈得屋內一片通紅,就在紅光閃起時,那幾名
刺客像被萬針刺中般,尖叫著噴退撞向牆角亂滾。
毛盾警覺露了秘功心裡一驚,大叫玉皇大帝顯靈了。
他怎敢留活口,長鞭忽然抽動,竟技巧無比地將四名刺客抽得旋飛而起,再甩向牆上的
利槍,三兩下解決了一切。
他噓口氣,正想瞧瞧毛頭的傷勢,沒想到一抬頭,不僅毛頭,就連吳神算和冼殘都一臉
不解地望著這個一閃手即逼退四個強敵的小鬼。
尤其是那道紅光,當真是玉帝顯靈?
毛盾立時有了警覺,他乾脆裝迷糊,連忙向毛頭道:「傷得如何?」
他替毛頭認真地包紮起來。
這動作甚自然,又把吳神算及冼殘迷糊了,搞不清毛盾是真的還是在假裝?
毛頭則低聲道:「那……就是你的神功?」
「什麼神功?」毛盾口裡如此回答,卻以手暗暗捏了他一把,毛頭頓時明白過來,不再
多問。
毛盾這才說道:「玉皇大帝顯靈救了我們,咱們還是拜拜他,以謝恩吧!」
毛頭傷勢不算重,當下兩人認真地跪了下來,想拜玉皇大帝,卻發現玉帝神像早摔倒在
地,胸口還刺了一把長槍。
毛盾將之扶起,將長槍拔起,口中念道:「這些惡徒實在大膽,連玉帝神像也敢傷害,
難怪玉帝會如此震怒,馬上請他們到地獄報到。」
他們將神像整理乾淨,遂開始拜了起來。
吳神算仍盯著毛盾不放,可惜毛盾太會演戲,簡直沒有破綻。
此時情勢已穩定,老煙槍自外面掠了進來,他衣衫裂了幾處,頭髮稍亂,想是經過了一
番苦戰。
他見到吳神算仍完好如初,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先生受驚了?」老煙槍禮貌地問道。
吳神算鎮定道:「還好,不知對方是何路數,竟敢與貴幫為敵?」
「不清楚,聽說是一個叫藍幽靈的殺手組織。」老煙槍道:「不知先生可曾得罪過這麼
一個組織?此次他們來了十五人,聲勢浩大。」
「應該沒有……」吳神算想了想,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目光落在毛盾身上:「那些人
似乎不是為小的而來。」
「怎麼說?」
「他們一殺進門,四五個全砍向那小孩。」
吳神算將情況對老煙槍說明。
「真有此事!」老煙槍不禁疑惑地看向毛盾:「那些人是衝向你來的?」
毛盾茫然道:「衝著誰,我可不清楚,不過他們把我和毛頭刺傷了。」
老煙槍上前檢視二人傷勢,斥道:「皮肉傷勢豈是要命傷勢!」
毛盾還是胡扯:「該是老天保佑,玉帝顯靈吧。」
「鬼扯什麼!」
老煙槍再不信,冼殘的話讓他動搖了,冼殘道:「四名刺客的確攻向他。」
冼殘從不騙人。
老煙槍再次望向毛盾:「四個人攻擊你,你卻只受了輕傷?」
「該是玉帝顯靈吧?」毛盾聳聳肩道。
吳神算道:「我們見到一道紅白光芒衝出,那些刺客全部倒噴而退,他又捲起長鞭把刺
客殺了。」
老煙槍立即走向兩者,想查出死亡原因,然而除了頸部留有鞭痕之外,便只有長槍穿心
的致命傷。
對於毛盾的鞭法,老煙槍知道幾分,但說是玉帝顯靈,他很難相信。
他又逼向毛盾:「你還練了什麼秘功?」
「練了還容得你欺負我?」毛盾白眼道:「反正就是那麼回事,信不信由你。」
老煙槍想伸手逼迫毛盾招供,但想起自己當時曾封了毛盾的穴道,如今,他很快幾指點
向毛盾要穴。
全未解開呀!他真的迷糊了。
毛盾暗自好笑,那穴道早在他這幾天療傷之際已衝開,時下只要稍稍閉穴就可瞞過老
頭,給他省了不少事。
老煙槍百思不解,問吳神算:「玉帝真會顯靈?」
「顯靈是神跡,神跡不能以常理解釋。」吳神算道:「世間神奇之事無奇不有,小的不
敢下定論。」
老煙槍一時也不知要如何判斷。
他心念一閃,頓時有了決定,於是轉向毛盾,邪邪笑道:「是不是神跡,現在已經不重
要,因為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我必須證明刺客是為誰而來。」
毛盾道:「放我走不就成了?刺客若為我而來,他們就會跟著我。」
「不錯,老夫正是這個意思。」
「你當真要放我走?」
毛盾頗為意外,他本是開開玩笑,沒想到老煙槍來真的。
「不錯。」老煙槍含笑點頭。
「那……那欠你的錢呢?」
「一筆勾消。」
毛盾眼睛睜大:「當真?」
老煙槍大方:「你走吧,現在就可以走!」
毛盾還是不放心:「不後悔?」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7:47
毛盾看老煙槍一副認真模樣,當下也爽然輕笑起來:「那我可走啦,再見,不,永遠別
見!」
還手也不揮,他立即拉著毛頭快步跨出大門,果然沒有阻擾,兩人很快逃向林區,眨眼
不見了。
吳神算驚訝道:「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老煙槍道:「其實我只是在整整他們而已,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時下當以先生安全為
重,如果刺客為他們而來,如此安排豈不最好?」
「多謝照顧!」吳神算感激道:「只是他們一走,若真的碰上刺客,豈不是非常危
險?」
「那小子?」老煙槍笑道:「不必替他擔心,他的把戲可多得
很。不過我還是會派人跟蹤,以證實刺客到底是為誰而來。」
如此一來,吳神算也不好再說什麼。
眼看天色已快亮,老煙槍乃請他上車休息,趁夜趕路。
冼殘仍坐在車頂守護,但少了毛盾二人,好像少了什麼,一時沉靜得無話可說,只聽得
車輪的轉動聲,咕晦咕晦在地上拉出一條長痕往遠處延伸而去。
毛盾和毛頭二人在脫離老煙槍之後,心情大為開朗,別地方不去,立即找向城鎮,先把
肚子填得飽飽的,再舒服地睡上一覺,才有心情考慮未來。
「又沒錢了……」毛盾擔心道。
「真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以前在茅山不覺得,現在一出遠門,什麼毛病都出來了。」
毛盾開始動腦筋:「咱們找個大戶人家幹一票!」
「你去,我可不行。」
「你把風啊!」
「還不是一樣,若逃不掉,你會放著我不管?」
「這倒是了……」
毛盾但覺自己出馬,未免太便宜毛頭了,得想個誰也不佔誰便宜的方法。
毛頭忽而眼睛一亮:「你傳幾招給我,我就不必處處躲人了。」
「傳是要傳,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咱們找個深山躲起來練功不就得了!」
「話是不錯,但我老覺得那批刺客是針對我而來,若落單野外荒郊,很容易被砍,倒不
如躲在人多的地方,讓他們找不著。」
「那些刺客會是誰派來的?」毛頭問。
「不清楚……」毛盾道:「武當派、金武堂,或是其它要命的人……」
「說不定他們真是為那胖子而來,」毛頭道:「咱們卻自己疑神疑鬼。」
毛盾道:「命只有一條,還是小心些好,我已經想好嫌錢的方法了。」
「哦?」
「干老本行,當道士。」毛盾笑道:「如此一來,多少賺點銀兩,又可改頭換面,掩人
耳目。」
「好啊,好辦法!」毛頭舉雙手贊成。
他們連買道袍的錢都沒有,毛盾只好找向鎮尾一間小廟,趁住持不注意,偷了一些道士
的必需品。
然後兩人再逃到二十里外另一個小鎮,才把道袍穿上,準備開始營業。
穿戴妥當之後,他們發現自己像換了個人似的,當下二人大搖大擺地行往石家集。
小鎮約有數百戶人家還算熱鬧。
毛盾他們一出現雖然引人注意,但道士總是沾上生老病死及鬼神之類,也鮮少有人指指
點點。
「來啊,靈山道士初臨貴寶地,任何祈福、收妖、鬧邪、不安、疾病、疑難雜症都可解
決,一次包靈,不靈不要錢。」
如此一喊,連毛盾也想笑。
他搞不懂道士是如何做生意的,以前可得有人親自登門求助,他們才會下山,跟目前情
況完全不同。
毛頭更糟,躲在毛盾後面,一張臉紅通通的,一句話也喊不出來。不過逛了半天,也差
不多習慣了。毛頭遂喊道:「天靈靈地靈靈,本道士最靈,一試便知,不靈免錢!」
毛盾又叫道:「有人要算命嗎?不論是前生今世來生,皆可見事見性,可趨吉避凶,常
年如意保平安!」
毛頭笑道:「你何時又懂算命了?」
「那還不簡單!」毛盾道:「必要時請出陰陽鏡看他的前生來世,不就什麼都明白了
嗎?」
「那是犯忌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我不說太明白就行了。」
此時忽而有名中年漢子迎上來:「小師父可以驅鬼除魔?」
「當然!」毛盾但見生意上門。欣喜不已,道:「在下已有數年經驗,從未失敗過
呢!」
中年漢子點點頭,憂愁道:「是家父病了,家中陰氣頗重,可能有妖邪作怪。」
「應該有,」毛盾大發謬論:「居家最忌臨森見陰,現在又有病例,足見情況相當嚴
重。」
「貧道今天既然來了,就替你查個清楚,有妖斬妖,無妖安身定位,令尊自然很快就可
康復。」
「那……費用……」
「隨意就好。剛開張,討個吉利。」
「多謝師父。」
中年漢子輕輕拱手為禮,隨即引導兩人往小巷行去。
毛盾看那人雖是百姓打扮,行起路頗為快步,不禁出聲詢問。
「練了幾年,大概只能防身,」中年漢子稍窘:「家父病危,一時心急,所以……」
「人之常情,看過醫生?」
「看了,總是時好時壞,所以小的才想請師父瞧瞧。」
「找對人了。」毛盾欣笑道:「除非令尊陽壽已盡,否則我定有辦法弄好他。」
中年漢子又點頭連連稱謝。
說話問,前面已出現一棟森森宅院,大白天仍能感到它的陰冷。
毛盾眉頭一皺:「這宅院好像荒廢已久,牆頭都長了雜草!」
中年漢於輕歎:「家道中落,家丁盡散,無人照料,才荒廢至此,家父又不願變賣,只
好住了下來。」
毛盾頻頻點頭:「難怪生病不易復原,讓我看看地理……」朽門已開,毛盾仔細瞧瞧,
並無陰邪之氣,倒是古樹遮陰,有些地方發霉了,他建議砍去些樹枝,讓陽光透入,如此較
不易生病。
中年漢子點頭稱是。
芽過沉沉前廳,已來到後院。
在中年漢子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一老人的寢室,果然有個白髮者者躺在床上呻吟,狀甚
痛苦。
毛盾尚未進門,已注意到天井那棵百年古樹前的一塊石碑,他眉頭跳了兩下:「那是墓
碑,是誰把它拿來當椅子坐?」
中年人怔愕道:「它真是墓碑?」
毛頭已上前把它翻開,果然刻有墓紋。
毛盾道:「你信了吧?」
「怎會如此?」中年漢子甚是焦切:「那要如何處理?」
「毛頭,先把它搬到大門,待會兒我再找地方安置。」
毛頭依言而行。
毛盾這才轉身道:「可以進去看看令尊了吧?」
「小師父請!」
中年漢子推開門,一股沉腐味道衝鼻。
毛盾鼻頭皺了兩下,道:「看是病很久了,恐怕得費一番功
才行。」
「小師父請盡量醫治,花多少錢,小的在所不惜。」
「能治當然盡量替你治,」毛盾已靠向床頭,只見老頭骨瘦如柴,,將不久於人世,
「可以替他把脈吧?」
「請!師父別客氣。」
毛盾把老頭右手抓出,開始替他把脈。
這一按向脈門,老頭身子忽然顫抖起來,兩眼張大,似乎痛苦萬分。
「這麼嚴重?才把個脈已痛成這樣?」
毛盾一臉不解與同情。
那老頭的身子仍抖個不停,不停地以目光向中年漢子求救。而那漢子卻不時往門口看
去,似在等毛頭回來,口中並不斷安慰老頭:「馬上就好!」
「陰火攻心、經脈不通、肺脾失血,恐怕很難醫治了……」
就在這時,老頭似乎無法再忍受,重重地呻吟了幾聲,全身出汗,白眼一翻,蹬腿不動
了。
中年漢子大駭:「你把我爹……」
他欺撲上前。
毛盾若無其事地答道:「翹了,沒辦法,他陽壽將盡於此。」
「不可能!」
毛盾訕笑:「事實擺在眼前。」
漢子探向老頭鼻子,哪還有什麼氣,他驚怒道:「你把他殺了?」
一個轉身,右手就想扣劈過來。
「我不但要殺他,連你也一起殺!」
毛盾猝然發難,抓起長鞭尾部,運勁成針,又準又急地戳向那中年漢子攻來的右掌。這
一刺,直穿掌心。
痛得那漢子尖聲厲叫,倒翻床底。
毛盾豈能讓他得逞,把鞭尾一甩,變成蛇扣,不但仍穿著肉,還盤住他右手。再一抽
鞭,漢子已被提起老高,猛往地面撞去。
「說,你們是誰?也敢暗算本大爺。」
毛盾吼著,硬生生將那人往牆上猛撞,撞得那人淚水直流。
中年漢於仍咬牙切齒道:「你逃不掉!」
「放屁!」
毛盾想再逼供,霍然七八道劍光猛射入房,毛盾不得不落地打滾,眼看八把劍已不及三
尺,劍光似能穿天破地般猛烈。
情急之下,毛盾頓將長鞭揮來。那漢子無處可躲,竟狠命將自己右手切斷,想逃開毛盾
的攀握。
可惜劍勢過急,涵蓋面積又廣,他仍是躲避不了,三把利劍同時穿透他的胸、背及大
腿,當場摔落地面,張嘴卻無言,腦袋一偏,完蛋了!
而毛盾並未因擋撐奇襲而較輕鬆,只見利劍過後,又射入七個藍衣蒙面人,正如前兩次
殺手一般裝束。
他們相繼撲來,七人七劍全部狠命地攻向毛盾。
「我的媽呀,這些人真是來殺我的!」
毛盾哪敢掉以輕心,人已逼近,長鞭已無用,他一抖手,鞭身成段,扣成圈圈,像金環
般封向幾把長劍。
眼看對手攻勢不停,他不敢戀戰,一逼退幾人,馬上一蹬,衝向外頭。
他本想拔腿即開溜,豈知那毛頭卸撞了過來。見著此景,他已當場愣住。毛盾不得不叫
他快退快躲。
但覺背面又是劍氣逼人,他只好再轉身抗敵,紫金環打得東飛西竄,暫時封住七人退
路。
「快躲起來!」
毛盾這一吼,才將毛頭吼醒他沒命地往外頭衝去,想去找救兵。
至於他要去何處找救兵,只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毛盾見師兄走遠,心情為之一鬆,他冷笑道:「很久沒練練招式了,今天就陪你們玩
玩!」
語聲方落,金環同時打出。
剎時九環有若九顆飛動的月亮,在那十立方圓滾動飛舞,旋帶狂流,嘯得四面八方草飛
葉動。
就在七名刺客逼近之際,九扣金環摹然撞擊在一起,鏘然有若龍吟,金環猝而散開來,
化成千萬條毒蛇般噴噬在場諸人。
只聽得金影過處,長劍撞得叮叮噹噹暴響,至少四把已被震斷,殺手們驚惶閃避,幾聲
悶哼,已有幾名被射穿胸肺,當場斃命。
那些殺手全是亡命之徒,還活著的人竟還不放棄擊毛盾,他們將同伴的屍體當武器投向
兩手空空的毛盾。
毛盾著舉掌劈向屍體,準會被暗算。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凌空倒圈飛起,勉強抓住一把彈飛金針棒,回手即往下盤封去,及
時封住兩把利劍。
然而在交鋒之際,那些殺手不再只是用劍,竟懂得攻毛盾的弱點。數人齊齊發掌,萬鈞
掌勁凌空打來。
任由毛盾鞭法厲害,功夫神奇,然而人在空中,避無可避,硬生生地被打得倒摔屋頂,
唉唉痛叫。
四名殺手豈能讓他喘息,猝又凌空撲去,長劍要命刺來。
毛盾無法躲避之餘,不得已施展千斤墜壓破屋瓦摔落地面,直道:「完了,完了……」
幾名殺手照樣緊隨在後,自瓦面殺砍下來。
毛盾見狀苦歎一聲,看來不用日月神功是不行了。
他趕忙雙掌合十,凝氣運功,可惜情況緊迫,運不了二成掌力,殺手已至,他不得不翻
掌轟出,擊退數人,沖窗而出。
「救命啊!」雖然沒什麼指望,毛盾仍無法自制地尖叫著。
當他衝出窗口滾落地面之際,裡頭又打出一把長劍,劃中毛盾的左大腿,嚇得他精神一
振,又滾了幾滾,將地面尖針棒抓在手中,扣接成鞭,又想反攻。
然而數把利劍已要命地刺向背腰要害,毛盾已窮於應付。
「救命啊!」
毛盾沒命吼著。
眼看是不行了,準備讓出腰際,來個硬拚,至少也能搗穿兩名傢伙的腦袋。
就在危急瞬間,陡地一道灰影射來,奇準而巧妙無比地替毛盾撥開腰間致命的一擊,這
使得毛盾精神大振。
手中長鞭一分為二,相準了前方兩顆人頭。不砍不刺,猛力揮鞭,硬將兩顆腦袋打個稀
爛。
剩下兩名殺手仍自奮不顧身撲前,毛盾後邊已掠來一道青影,抓起地面長劍,迫開殺手
長劍,再一揮,一顆腦袋彈飛而起。
那人又將手中長劍一拋,直刺另一名殺手胸口,命中心臟,連哼一聲也沒有,就已倒地
不起。
毛盾這才虛軟在地,喘息不已。
「你是誰?為何要救我?」
毛盾並不認得這個長得還算不錯的中年人。
那人拱手為禮:「在下乃銀燈聯杭州分舵舵主嚴平,奉副總管之命前來保護閣下。」
「老煙槍?」
嚴平點頭:「幫內許多人如此稱呼他。」
毛盾皺眉道:「這老頭敢情將我當成試驗品,真是老奸巨
滑。」
嚴平並未表示任何意見,他似乎早已被告知關於毛盾的難纏。
也沒機會讓他表示意見,因為外頭已傳來大隊人馬的哄聲。
「師弟你別怕,我找救兵來啦!」
是毛頭的聲音。
話未說完,只見他手提一大桶東西狂奔而來,後頭則跟了一大票老百姓,照樣提著桶子
及火把。
毛盾笑道:「救駕來遲,已經擺平了!」
毛頭還愣愣的不知所以然。
後邊一大堆老百姓已急急叫道:「妖怪在哪裡?怎麼燒了?」手中的煤油總想潑向什麼
妖魔鬼怪方才甘心。
毛頭乾窘一笑,指著地上屍體:「妖怪被宰了,沒事了!」
「那是妖怪?看起來是人嘛!」
「妖怪這麼容易就被殺?」
老百姓七嘴八舌地不怎麼相信的樣子。
毛頭一時無法處置,只見嚴平挺身而出道:「多謝各位前來相助,妖魔已除,諸位請回
吧!」
憑他一臉的剛正氣度已懾住眾人,老百姓雖好奇,卻不由得想起江湖仇殺。眾人面面相
覷,最後害怕得一哄而散,剎時走個精光。
毛頭這才笑道:「情況危急,我不得不騙他們這裡出現妖怪,只要帶來煤油,憑著我們
的秘功,準可走脫,沒想到還是你行。」
毛盾心想若有了火,對忍術發揮大有用處,難怪毛頭會引來這麼多帶煤油的老百姓。
毛頭隨即又發現嚴平的存在,當下道:「是你救了他?」
嚴平淡笑道:「該是你吧,若非你叫得快,我也不敢貿然趕來。」
「這是什麼意思?」毛頭不解道。
毛盾解釋道:「他是老煙槍派來保護我們的。」
「哦!」毛頭有點懂了:「也就是說你一直都跟在我們後頭?」
「可以這麼說。」嚴平道。
「為什麼?老煙槍不是放過我們了,為何還要派人跟蹤?」
毛盾道:「放心不下,總要找個人照顧照顧。」
「我不信,他一定另有目的。」
「你說呢?」毛盾反問。
毛頭反問嚴平:「你說呢?」
嚴平搖搖頭:「我只是接到命令,若有人襲擊你們,可以出手相救,然後回報。」
「是不是要回報是誰宰了我們?」毛頭問。
「不錯。」嚴平道。
「分明拿我們當試驗品嘛!」
毛頭開始責怪老煙槍詭計多端。
「到現在才想通也不算笨!」毛盾露出滿意笑容,轉而詢問嚴平:「老煙槍還交代了什
麼?」
「沒有了。」
「沒有叫我們還債?」
「他沒說。」
「那……叫你抓我們回去?」
「也沒說。」
「這就奇了,老煙槍會這麼好心?」毛盾百思不解,乾脆不想了。他笑笑道:「現在你
已救駕成功,接下去要如何對待我們?」
「只要少俠還在我的勢力範圍,我就有保護你的義務。」
「這可好了,」毛盾突然伸手:「我們暫時是不會離開這附近,給點銀子花花吧,省得
我們餓死。」
嚴平一愣,被人當面要錢,這還是第一次。
但是他心念一閃,還是自懷中摸出一個元寶丟了過去:「以後沒盤纏,儘管向銀燈聯分
舵索取便是。」
「這麼好?是元寶吧?」
毛盾在手中耍著玩,少說也有二十兩,一輩子也沒摸過這麼多錢,毛頭也忍不住湊過來
摸摸。
嚴平見狀輕輕笑著,他已感覺不出小元寶還能讓人如此愛不釋手。
毛盾突發奇想:「大俠可缺人手?我們投在你手下,每個月給我們一個這種元寶就可以
了。」
他和毛頭滿臉希冀,像在求菩薩般虔誠。
嚴平哭笑不得道:「你們不是跟在副總管跟前?」
「昨天被開除啦,呃,不是開除……」毛盾更正道:「他放我們自由了,連債也不必
還,我們現在已是自由之身。」
「副總管還要我保護你們,該無開除你們之意。」
「是真的,我沒騙你。」
「等問過他再說,如何?」
「還要問他?」毛盾洩氣道:「我跟他已無干係,根本不必問他。」
嚴平道:「我跟他卻仍有關係,他說不行,當人屬下的當然也不敢違抗。」
如此一來,毛盾更是洩氣道:「看樣子是行不通了……轉向毛頭:「改行吧,總有一天
會出人頭地。」
毛頭也攤攤手:「最好是挖到金礦,從此大發利市。」
嚴平道:「兩位倒也不必如此的洩氣,銀燈聯愛才若渴,副總管應該是不會看錯人才
是。」
「最好是看錯,跟在他身邊,遲早會得神經病。」毛盾想早早擺脫老煙槍的陰影:「多
謝幫忙,你請回吧,我們仍會在此接受你的保護,咱們日後見!」
嚴平聽到逐客令,也不多留,淡然點頭:「有事別客氣,在下隨時替你服務,告辭
了!」
當下拱手為禮,邁步離去。
留下兩人在荒廢宅院時,雖是死了人,有些鬼氣森森,但二人見死人見多了,並未感到
害怕。
毛盾歎口氣,感概道:「不知哪裡得罪了人,竟然一路殺個不停,也不知道對方來路,
實在可悲!」
毛頭道:「要查查他們的底?」
「那也是以後的事,」毛盾道:「這些人無孔不入,咱們真的要徹底偽裝,扮道土根本
不行。」
毛頭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你還得教我武功,否則老是看你孤軍奮戰,我很過意不
去。」
「算你還有點良心。」
毛盾盤算了一下,時下自己跟毛頭都受傷,那些殺手又隨時會出現,不管如何,還是別
離開嚴平的勢力花圍較妥當。
於是毛盾拾回散落四處的鞭節,順便挖個坑把七名殺手埋了,隨後跟毛頭步出宅院,也
不好意思再回鎮上,免得引來老百姓的指指點點。
兩人很快往北走,穿過一處荒郊之後,從此消失無蹤。
想必毛盾已找到最佳的藏身之處。
冷風蕩蕩,夜色又臨。
今夜將是寧靜而安詳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39:18
第 十 章 乩童和靈童
三日已過。
老煙槍竟然平安無事地將吳神算送到目的地。
雖然尚未接到嚴平的消息,以得知刺客到底為誰而來,但他心中卻已有數,毛盾似乎沒
撒謊,只是已分手,也就顧不了這許多。
目的地並非在廬山,而是在總管銀燈聯經濟命脈的翻陽湖畔的真正總壇。
此壇有如一座小城堡,不時有車馬來回奔馳,就連湖邊都擠滿了船隻。它們都有個共同
特色,即是豎起一根又長又高的燈籠桅桿。
身份高低大約可從燈籠的多寡而定。
不論水陸運輸,油米鹽糧或是金銀絹布,幾乎任何賺錢生意,都在銀燈聯的手中穩當經
營著。
而統管這一切的就是那精明能幹的女當家冼媚如。
她似乎特別重視吳神算的到來,一有消息,立即親自迎接並帶往金碧輝煌而又不失典雅
的邀客軒。
茶點已奉上,吳神算也已休息足夠,冼媚如才親自前來詢問一些重要問題。
現場只有老煙槍及冼殘在場,外面已被層層封鎖。
事關銀燈聯安危,冼媚如不得不小凡應付。
她凝神說道:「聽說先生曾經在十數年前替本幫幫主算過命?」
「他叫冼銀燈吧?若是他,小的應該替他測過八字。」
吳神算小心翼冀從腰際拿出一張已相當陳舊的宣紙,裡面正寫著冼銀燈的生辰八字以及
卜卦批命眉批。
「小的對客戶的資料通常都會有所保留,此次要不是從貴幫嚴平分舵主口中得知貴幫主
已失蹤數年,又問及名字之巧合,小的也不會翻找那十數年的冊子而得到這資料。您看看是
否為令幫主之八字,或只是同名同姓。」
冼媚如看了幾眼,望向老煙槍:「幫主該是甲丙年七月七日丑時生的吧?」
老煙槍點頭道:「何年是不清楚,但七月七日我卻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幫主娶夫人時,
還是老朽親自拿去配八字,錯不了。」
吳神算已滿意笑道:「那就好,我沒算錯人。」
冼媚如輕輕一歎:「幫主就是癡情,夫人死了,他也跟著失蹤,一去就是十數年,
唉!」
老煙槍亦感傷道:「十幾年了……音訊全無……唉,生死有命,怨不得誰!」
原來他們全為幫主失蹤而煩惱。
難怪在得知吳神算有消息之後,老煙槍會帶領第一高手——冼殘親自前去請人,也難怪
他們如此保密。
要是消息走漏自是對銀燈聯大為不利,儘管江湖上已有傳言,但僅止於風聲耳語,若經
證實,當然不同了。
冼媚如望向絹紙左下角一行小字,問道:「這該是幫主在您那兒算命的日期,不知是在
夫人去世之前或之後?」
吳神算道:「該是之後了。記得幫主當時已是滿臉鬍子,像
個流浪漢,還喝得兩眼發紅,他碰巧撞著小的桌子……」
「當時小的是在杭州城外的小市集擺攤。幫主撞地之後,似很不好意思,拿了一個元寶
要賠償小的損失。」
「太多了我不敢收,他卻像轉頭就要走,我叫住他,以替他算命抵帳。他直道:「還有
命嗎?還有命嗎?,我還是替他算了。」
「問事業、前途,他都搖頭,後來問婚姻,他卻顯得痛苦異常,似笑似哭地叫著。我覺
得他該是失去了心愛的人才會有此舉止,故而想避之不談。」
「不料他又突然抓住我的手,認真問道:「那何時才能找到最愛的人?」我不敢胡說,
只好替他卜個卦,結果是空亡,那紙上還寫了這二字……」
冼媚如低頭一看,果然有此二字,遂感傷地點點頭。
吳神算得到證實後才又道:「空亡之意即表示夫人已去世或者無命無緣,也就是說他根
本找不回他最愛的人。我不敢說,只是搖頭說很難。他像瘋了般直叫著一定可以找到,一定
可以,他還說唐太宗都能找到楊貴妃靈魂,他當然能找到。
「接下去大概是說夫人的名字吧,但時日一久,已經忘了是誰了。我想勸他又不知要從
何勸起。
「他又要我卜個卦,算算哪個方向較有利,較有緣分,我卜了一封,給他建議北方,紙
上有寫,然後他就走了,直到現在,小的再也沒見過他。」
老煙槍輕歎:「我們也是,不知幫主去了北方何處?」
冼媚如卻失神道:「幫主出走是為了夫人,他用情好深……」輕輕歎息了起來。
老煙槍道:「都已經十幾年,他應該好多了吧?」
冼媚如忽覺自己的失態,立即深深吸氣,平息起伏的心情問道:「除了這些,先生可有
其它線索?」
「可能沒了。」吳神算道:「事隔多年,而且當時小的也未曾留意幫主身份,能提供的
就只有這些了。」
他頗過意不去,又道:「對不起,幫不上你們什麼忙!」
冼媚如立即道:「先生別如此說,你提供了十幾年來幫主不明出走的原因,我們感謝都
來不及,怎生讓你為難呢?」
老煙槍亦含笑道:「若非你,我們還不知這一切,本幫欠你恩情,哪敢怪罪,先生別折
煞本幫才好。」
冼媚如問道:「請問先生研究術數多年,可真有白居易詩中所提死後仍能魂魄相見的可
能?」
吳神算窘笑道:「小的也曾研究過,甚至拜訪過靈媒,在他們靈界中,此事竟然十分平
常。」
「可惜小的慧根不夠,凡體太煞,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但陰陽眼,日月天庭,在典籍中
皆有記載,該是真有這麼回事。」
冼媚如點頭道:「幫主會不會去找靈媒什麼的?」
老煙槍道:「老朽也不知……只要能找到幫主,一切自可明白。」
「都失蹤十幾年了,從何找起呢?」冼媚如感傷不已。
吳神算忽而眼睛一亮:「你們伺妨尋求靈媒,說不定他們有辦法。小的曾見過一個乩童
幫人找回女兒,他用的就是玄術。」
冼媚如有如觸電般:「那人在哪裡?現在能不能找到他?」
「大概可以。」吳神算道:「他就離此不遠,在九陽山的百神廟裡頭。」
「咱這就去。」
冼媚如問老煙槍,老煙槍亦是興奮異常,當然同意。
吳神算見兩人就要立即動身,遂提醒道:「若是想要保密,該掩去真正的身份,免得那
乩童傳了出去。」
兩人會意地點點頭。
老煙槍換上布衣,已是一副糟老頭的模樣,冼媚如則打扮成村婦模樣,唯有皮膚仍嫩白
醒目。
在老煙槍的指點之下,她只好向老煙槍要來煙灰把它塗抹在臉上,終於掩去了花容月
貌。
此處就交由冼殘看管。
兩人在吳神算的引導之下,匆匆趕往九陽山。
不到半天光景,他們已到了地頭。
只見得那廟不算小,卻塞滿了天下諸神,簡直只剩一半空間可活動,現加上居中三個銅
鼎香爐鎮住,更形擁擠了。
煙火如柱四處亂飛,嗆人眼鼻。
那乩童光著上身,腰際和額頭皆纏了紅布,身瘦如柴,長相不佳,有點獐頭鼠目的樣
子。
「你們為尋人而來?」
乩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使得冼媚如及老煙槍呆愣當場。
這傢伙果然有門道,一見面就說中他們的心事。
吳神算立即點頭:「請師父幫忙找尋一個失散多年的親人。」
乩童兩眼一翻,盯向吳神算,冷冷道:「你以前來過。」
「呃……來過。」吳神算道:「上次您替杭州王家找回女兒,小的就曾經在場。」
乩童滿意道:「現在又幫誰找人?」
「您已看出來了,是這位老先生和他媳婦……」
「上香吧!」乩童冷冷道:「把姓名和生辰八字拿過來。」
吳神算立即將抄妥的紙條送過去,隨即要冼媚如及老煙槍捐出銀子以換來線香。足足有
二三百尊神像,足可讓二人拜上三小時。
但為了誠意,二人還是不停的拜。
另一個廟祝已搬來了一具綁了無數紅布條的太師椅,讓乩童坐下。他向吳神算使個眼
色,吳神算立即明白,一個元寶送了過去,還說找到之後重重有賞。
那廟祝立即露了笑臉:「好心人,神明一定保佑。您捐的錢,我一定幫你替神明塑金
身,您也拜拜吧,多拜多福氣。」
吳神算聽言也拜了起來。
乩童很快起乩,先是全身抖動,隨即又搖頭點頭,雙手亂抓,右腳不時跺向地面,發出
重重的聲響。
他並且唸唸有聲,廟祝走過來,將八字化成灰,配上白酒讓他服下。這一入腹,乩童抖
跳得更厲害了,還哇哇叫著冼銀燈的名字,要他回來,要他現形,又叫諸神附身以引路。
足足抖了半刻鐘仍未有結果。
廟祝也現出緊張神情:「正神不肯上身,只好請偏神。」
眾人會意點頭。
廟祝將木棍交給乩童,乩童突然瘋狂往背上打去一棒接一棒,打得背脊鮮血直流,仍打
個不停。
就像是打在別人身上,不痛不癢,打得一張背已沒有完整的肌膚,三人看得直皺眉,心
想這人賺的也是辛苦錢,當下同情起他來了。
「跪……拜……」
乩童突然朝冼媚如及老煙槍怒吼,他臉如惡獸,恐怖已極,兩人當真雙膝落地。為了尋
得幫主,他們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
又過了半刻鐘,那乩童似打累或打怕了,動作已呈虛軟,咆哮聲卻更濃。再加上冷汗、
鮮血,讓人瞧得觸目驚心。
廟祝也緊張萬分,不自覺地抖著身子。
陡見乩童作了最後掙扎,大吼一聲,木棍猛擊,整個人就快蹦起,卻突然哇的一聲,將
方才喝進去的符水全吐了出來。
木棒掉落在地,整個人也為之癱軟椅上,脫力般呻吟著。
廟祝立即衝上去,手中白藥抹得乩童背脊一大片,又捏他肩頭,替他舒筋骨,並問道:
「如何?」
「沒有用……」乩童有氣無力的回答。
此話一出,冼媚如及老煙槍更顯吃驚。
吳神算急道:「如何?」
「沒有用……他死了……」
「死了?」冼媚如激動的喊道。
「招不到,他死了……」
乩童說完此話已閉上眼睛,像重傷的野獸般呻吟著。
冼媚如和老煙槍對望一眼說不出心頭感傷,沒想到大老遠專程趕來,會是如此結果,他
倆非常失望。
吳神算較為鎮定,又問:「能招他魂嗎?」
「招過了……沒有用……」
「連魂魄都上不了身?」
「沒有用……去找真靈童……陰陽眼者……」乩童說完這話已昏了過去。
廟祝立即道:「他已傷身,能為你們幫的忙也只有如此,你們只好另請高明了。」說著
輕輕一歎。
乩童如此,想必他也不好受。
吳神算會意點頭,又拿出一個元寶給廟祝,算上補償。隨後,他和冼媚如及老煙槍黯然
離去。
一直到走出山區,三人皆未開口說話。
「幫主真的死了?」
冼媚如感傷地自言自語。
老煙槍點點頭又想搖頭:「也許乩童沒這份功力,無法測出……」他多半有自欺和安慰
冼媚如的心理。
冼媚如深深吸口氣,平息起伏的心情,轉向吳神算:「還有辦法嗎?乩童說找靈童或陰
陽眼,也許會有結果。」
「也許吧!」吳神算道:「不過那可能只能用於招魂之術。」
他避開人已死的說語氣堅定道:「先生可知何處可尋靈童?」
「可遇不可求……」
吳神算忽而眼睛一亮:「有了,那小鬼……」說著目光已望向老煙槍。
「他是說毛盾?」老煙槍驚詫道:「跟我同行的那小鬼?」
「不錯,正是他。」
「可能嗎?」老煙槍想笑。
「很有可能!」吳神算以專業的經驗分析道:「看他面相,實如相書所說之靈相,即具
有陰陽雙格,可溝通陰陽兩界。
「尤其他說及神佛鬼魂之事相當內行,小的認為他必定曾經涉獵過此事。」
「真的嗎?」老煙槍眉頭打了結:「他是有些怪,只是……」
冼媚如道:「不論如何,把他找來問問不就明白了。」
她望向老煙槍,後者卻苦笑道:「如果他在身邊,問問也無妨,問題是我已經將他放走
了。」
「為什麼?」
「因為……」老煙槍道:「因為我們在接送吳先生時遭到殺手襲擊,殺手可能針對那小
子而來。為了顧及先生安全,只好讓他離去,奇怪的是,從此殺手不再上門,看來他們真的
是衝著他來的。」
「能再找到他嗎?」冼媚如道:「他真實身份是什麼?」
「不清楚,不過下次可要查個清楚了。」老煙槍道:「可惜將他放走了,依那小鬼機靈
精怪,可能不太好找。如果有必要,我親自再去杭州一趟,看看嚴平能否盯上。」
冼媚如問:「你仍叫嚴平看住他?」
老煙槍道:「嗯,想證實殺手是否衝他來的。」
「那就快去找人。」冼媚如道:「嚴平辦事一向穩健可靠,而且才隔了三天,應該還可
以找到人。」
「我這就去!」老煙槍憋笑道:「找到他也未必好過,尤其是求他,他很可能反咬一
口。」
「把他騙來再說。」
「他這麼好騙的話……」老煙槍道:「總管也不會一見面就被他整得裙破衣裂,灰頭土
臉了。」
冼媚如想起那件事,亦啼笑皆非道:「你看著辦,愈快回來愈好。」
老煙槍點點頭,對吳神算道:「先生一起同行吧?由您鑒定他,將事半功倍?」
「小的可沒這把握。」
但為了一份興趣,吳神算仍同意了。
當下兩人不再回總壇,就和冼媚如分手,往杭州方向行去。
冼媚如目光二人背影消失,才輕輕歎了口氣,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老煙槍即找到嚴平。
三人會聚於小酒館。
嚴平聞及二人的目的,驚愕道:「還要找回那小鬼?」
「對,他可能是靈童。」
老煙槍把尋找幫主的事情說了一遍。
嚴平笑道:「不錯,他曾經扮過道士,在石家集收過妖。」
「他當真有此能耐?」老煙槍振奮異常。
「倒不是真的收妖,是殺手。」嚴平道:「那些殺手是為他而來,屬下去幫他解過
圍。」
「哦……」老煙槍稍失望,但隨即又恢復精神道:「這麼說,你知道他在哪裡?」
「不能肯定,屬下曾告訴他可待在杭州附近,若有事,屬下會出面。他本想拜我門下替
屬下工作,屬下說要問過副總管您才能決定。後來他們就走了,這幾天並沒有回音,不過屬
下仍派有眼線,應該能問出位置來。」
「有眼線就好。」老煙槍心頭稍定:「那小子怎麼想到拜入你門下,他躲我都來不
及。」
「為了賺元寶。」嚴平道:「他倒老實得可愛,屬下給他一個元寶,就打動他們的心,
硬要嫌這個錢,可惜為了副總管,屬下不敢答應。」
老煙槍眼睛一亮,一拍桌子道:「準備一箱元寶,咱去收買這渾小子。」
嚴平二話不說,立即向店家吩咐幾聲,不久店家已恭敬地送來裝有二十個元寶的小盒子
弟給老煙槍。
「走吧!愈快找人愈好。」
老煙槍立即起身,嚴平也不敢稍怠,隨即引領他們往大概方向而去。
在探問不少線索之後,嚴平已打探出毛盾利用元寶買了一條小船,隨即就此消失,了無
蹤影。
「這小子一定還在船上!」老煙槍肯定道:「他一定怕殺手隨時上門,所以守在大江
面,縱使刺客上門也得將船靠近才行。」
嚴平同意這看法,道:「屆下立即發出命令,要所有的水路人馬展開搜索。」
不等老煙槍有所示意,嚴平立即傳令下去。
銀燈聯果然訓練有素,剎時江邊船隻陸續啟動開航,更有一艘快艇靠向這邊,三人立即
登船,展開搜索。
毛盾就是厲害,足足讓他們搜了三天三夜,仍無半點蹤跡。
難道他已棄船而去?
然而在銀燈聯龐大的搜索網之下,不管是水路,就是陸路又豈能安身自如?
嚴平堅信毛盾仍在船上,只是這條船不知躲在何處?
「會不會出海了?」老煙槍問。
嚴平道:「不可能,他的船太小,出不了海,會被風浪吞沒。」
「這就奇了!」
老煙槍已想盡所有辦法,仍是沒法度。
「我來卜個卦吧!」
吳神算倒想幫忙,卜骨雖玄,但總有些靈。
他立即燒起三炷香於船頭,在經過虔誠祭拜過後,始拿出卜骨卜去,當下唸唸有詞:
「臨東方,艮為山,山水蒙……蒙於水,水之於澤……澤水困……困屬木屬口,他應該還在
船上,困於水……該是用某種東西掩了起來。」
老煙槍聞言歡喜道:「你是說他把船隻藏在別的東西裡?」
吳神算點頭:「照卦相看來是如此,咱們該往水中一些草堆或是其它東西去找尋才
對。」
「有你的!」
老煙槍讚不絕口,當下又叫嚴平將命令傳下去,隨後自行押著船,再往可疑的地方搜
去。
吳神算不停揣摩著封相含意,並提供意見,尤其困字,該是在木林之中較有可能。
嚴平在指點之下,突然有了靈感:「會在沉牛湖,那裡因為水淺,常有樹叢冒出水
面。」
「水淺怎能行船?」老煙槍道。
「就是不能行船,咱們才忘了要搜尋。」嚴平更具信心道:「水淺對大船有限制,對小
船,只要能浮起,任何地方皆可行。
「有道理!」老煙槍笑道:「這個小靈精,現在看你往哪裡逃,咱們快去。」
二話不說,嚴平立即下令調船往沉牛湖行去。
直到二更天才到地頭。
眼前的湖面上有許多枯樹、綠枝冒起,由於水淺,普通船隻皆不敢靠近,在長江水位下
降時,此處則呈一片草原風貌。
且引來了牛群覓食,但水位突然漲起時,許多牛只往往因逃避汲而淹死,故而有沉牛湖
之稱。
老煙槍迫不及待地登上早就預備好的竹筏,領著嚴平及吳神算往湖中深處劃去。
只劃了兩里,果然見到平亮湖面最居中的位置處有點光芒傳出,三人更加興奮,更加小
心地劃過去。
那裡正是毛盾、毛頭的躲藏處。
它不只是湖中央,更是一叢水柳樹之棲生地。只要把小船藏在裡頭,別說是夜晚,就算
白天也難以發現。
毛盾只買了些鹽米之類的東西,再加上一個小爐子,一切已完事。悠閒時即煮上竿飯一
頓,懶了即隨手抓條魚烤烤,永遠也餓不死。
照他估計,避個一二個月應不成問題。
到時候自己的傷勢己好,外頭那些人想必也因找不到自己而尋往他處,而自己就可安然
重現武林省去不少麻煩。
三更時分,兩人已躺在像竹筏的小船上,安穩地睡著了。
船身在晃,忽而發出木棍敲竹筒聲。
毛盾驚覺坐起:「有人?」
他很快瞧往周圍那剛剛伸出面的柳干。
原來該處早綁有兩根柳木,伸入水中,而水中則置有飄浮竹
筒,若有較大水波打來,竹筒隨波晃動,登時發出卡卡響聲。
這本是毛盾用來預警有船隻靠近的東西。
他瞧了一圈,發現西邊晃得厲害,從柳縫中往外看去。
當真有船筏行來。
瞧他們賊頭賊腦的模樣,準不是好路數。
毛盾很快把爐火弄熄,搖醒毛頭,低聲道:「有刺客!」
毛頭立時睜大眼睛:「來了幾人?」他也往外看去。
「四個。」
「怎麼處理?」
毛盾當機立斷道:「你留在這裡,準備火把燒他們,我潛入水中,來個破斧沉舟,讓他
們好看。」
毛頭擔心:「行嗎?水不深,淹不死人。」
毛盾很有信心:「行,只要落水,我的鞭就會纏死他們。」
不等毛頭回答,毛盾已小心翼翼地替入水中,游向目標。
毛頭也不敢怠慢,把一些易燃枝葉聚成一堆,到時好轟人。
老煙槍尚不知已身入險地,還自以為行動隱秘,想來個捉嚇,好表現自己突如其來的本
事。
船筏漸漸逼近了。
毛頭的心弦緊繃,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然而就在他想引燃枝葉之際突然發現船筏之中的人頗為眼熟,尤其是那矮胖的傢伙。
「會是吳神算?」
愈著愈像了,再一照眼,忽又看到嚴平。他登時驚笑:「怎會是他們?師弟……」
剛要叫毛盾,才發覺他已游入水中,根本聽不見他的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你是好。
已近百丈,老煙槍更是小心,低聲道:「見著人、船沒有?咱們來個活捉,或嚇嚇他
們。」
嚴平道:「似乎有船在前面。」
話聲未落,那撐竿的漢子卻「咦」了一聲:「竹竿變短了……」
敢情毛盾在搞鬼,他在水中砍了撐竿,壯漢不信,又將竹竿往水中插去,再舉起時已剩
半截,他叫道:「有水鬼!」
「小聲些,哪有鬼!」
老煙槍正想責備他說話太大聲了,忽然發現竹竿真的變成半截,立刻叫道:「不好!」
話未落,毛盾已猝而發難。
他早就把纏著竹筏的麻繩切得差不多了,這一劈掌打去,拍啦啦暴響,水花濺得老高,
竹筏散碎亂飛。
筏上四人立即落水二人,唯有嚴平及老煙槍憑著深厚內力倒飛空中。
然而毛盾卻也未給兩人機會,長鞭猛抽上空,疾纏老煙槍左腳,硬把他往水面拖扯。
老煙槍怒喝,發掌打向水中毛盾。
誰知掌力迫去,更把毛盾逼入水中,連著長鞭,老煙槍也栽落水中。
「敢暗算我?我讓你淹死!」
毛盾動作迅速,猛把老煙槍拖入水中,裡頭枯樹不少,毛盾只將長鞭尾節扣縮成環,己
將老煙槍鎖在水中。
他猝又暴起,長鞭見人便抽,目標當然是半空中的嚴平。
「快住手,是我!」
嚴平突見利鞭捲來,只得倒縱而下,以手打撥長鞭。他早決定有動靜立即叫人。果然聲
音一出,毛盾詫道:「怎會是你?」長鞭已收回。
嚴平連忙飛身落向那些散亂的竹筒,憑著深厚的輕功,方免
於落水。
毛盾見著,忽然想到水底那老傢伙,登時高叫道:「毛頭快逃啊,大事不妙了!」
顧不得再整人,連水中那節軟鞭也不要了,急忙逃往遠處。
任由嚴平如何叫喚,他就是聽不進去,先跑了再說。
老煙槍的功力亦非平庸之輩,霍然掙脫了水中木頭,整個人暴躥空中,忽見毛盾奔逃,
他也拚了老命,施展燕子三抄水,直掠了過去。
雖然毛盾能躲在水中,可惜此湖過淺,總會弄出水紋,老煙槍相準,像炮彈般落水,再
露出水面時已緊緊抓住毛盾衣領。
毛盾立即大叫:「誤會誤會,我認錯人了,請見諒,有話好說。」
「我可沒誤會!」老煙槍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想突襲人家,卻被整成了落水狗,他猛
敲毛盾腦袋:「可惡,沒大投小,也敢暗算我老人家。」
「我以為您是殺手,所以……」
「我是想宰了你。」
老煙槍幾掌打得毛盾唉唉痛叫。
嚴平深怕老煙槍報復過火了,到時鬧成僵局,遂點著水面,竹筒如輕舟划了過來,道:
「副總管還是先到那頭吧!在水中浸久了不好。」
老煙槍哼了一聲,提著毛盾拔掠出水,再展燕子三抄水,掠往那頭柳樹林。
嚴平則替吳神算找來較大竹筒,讓他伏在上面,再邊拖邊劃往樹叢行去,剩下壯漢則自
行遊過去。
一到樹叢,毛頭則笑道:「不干我的事,我沒出手。」
毛盾瞪他一眼:「叫你燒,你為何不燒?放把火吧還容得他們如此張狂!」
「你說什麼!」老煙槍又是一記響頭:「殺人還敢放火,你膽子真不小!」
毛盾又裝出委屈樣:「我是想對付刺客,沒想到是你們……」
「哪來這麼多刺客!」老煙槍打鐵趁熱逼供:「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那麼多人搶著要殺
你!」
「不是說過了嗎?」
「重新再說,謊話連篇!」
「我真的是從塞外來的,不信你問他。」毛盾指毛頭。
毛頭猛點頭:「沒錯,塞外來的……」
「關外有和尚、道士?」老煙槍道:「嚴舵主說你們曾打扮道士替人收妖?」
「混口飯吃嘍!」毛盾對答如流。
「你是靈童、陰陽眼?」
毛盾忽然感覺老煙槍一直想探出關於靈界的東西,不禁有了戒心道:「我是靈童,我怎
麼不知道?」
此時吳神算道:「你曾在神廟裡說你是陰陽眼,看得見女鬼。」
「說說而已,不必當真。」
毛盾己確定這些人是為此而來,更不敢承認了。
嚴平道:「少俠若真有此功力,請但說無妨。銀燈聯不會為難,甚且有事情相求。」
「我說的是實話。」
毛盾雖對嚴平印象不差,但此時有老煙槍在場,他還是認為嚴平是在配合老煙槍在用話
套他。
嚴平這時突然將手中盒子打開,黃澄澄的元寶在黑夜裡發出誘人的光芒,毛盾頓時睜大
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
「那是……」他有點結巴。
「元寶!」
嚴平為了證實,還打亮了火折子,這一照,簡直光華萬丈,毛盾不禁想伸手摸去,卻被
老煙槍給拖回來。
毛盾迷醉道:「真的耶,全是元寶,好可愛啊!」
「若能拿……拿來玩玩多好……」
毛頭亦沉醉其中,差點流口水。
老煙槍見元寶已發揮功效,暗自得意,外表卻仍冷冰冰道:「只要你說出是不是靈童,
那些元寶就全是你的。」
他把毛盾放回小船。
「真的?」
「當然!」
「這麼簡單,我不信。」毛盾鬆鬆手腳,目光游移於嚴平與元寶之間:「這元寶又不是
你的。」
嚴平道:「是副總管的,我只是暫為保管而已。」
「那更靠不住了……」
「只要你說,老夫一定給你。」老煙槍裝凶臉:「老夫何時騙過你?上次說放人就放
人,你還懷疑什麼?要我宰了你不成?」
毛盾乾笑:「我是信,可是說句話就能嫌元寶,實在太……太離譜了……」
「說,就給。」
「好吧,看在你硬要送元寶的給我的分上,我就……說吧!」
毛盾又頓住了,老煙槍簡直把耳朵拉得長長的。
「你們一定很想知道我是不是靈童對不對?」
「只要你點頭,快!」
老煙槍像在對大獎,不自覺就要引導毛盾點頭。
毛頭亦是緊張萬分:「快啊,元寶就要到手了。」
「我嘛……」
毛盾故意把聲音拉長,就在大家認為他就要點頭之際,他突然搖頭,且語聲堅定:「對
不起,我不是靈童。元寶可以給我了吧!」
他伸手就想接去嚴平手中的盒子,毛頭為之怪叫,搞不懂他為何不承認。
老煙槍覺得被捉弄了,又見毛盾如此自在地抓盒子,一時忍不住攔截:「可惡!你敢耍
我?」
一手切得毛盾猛縮手,不甘道:「你明明說,只要我表明,就可以拿元寶,怎又反悔
了?」
「我沒叫你胡說。」
「誰胡說?」毛盾道:「我不是靈童,你總不能叫我硬說是吧,如果那元寶要靈童才能
給,你還是帶回去好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40:56
老煙槍為之一愣,自己的確是以靈童的答案交換。
然而方才提出的說了就給的諾言卻不僅止於答案,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嚴平還是把元寶送給毛盾:「你說了,當然給你,銀燈聯上下從不食言。」
如此一來,毛盾反而收得不好意思了:「到底為了什麼?你們為何如此急著找靈童?」
嚴平道:「事關本幫機密,故而不能隨便說出。」
「哦……你們受妖魔纏身?」毛盾又搖頭道:「不像,你們一點鬼氣也沒有,不像被
纏。」
吳神算道:「他們想請靈童幫忙找個很重要的人。」
「重要得要連夜趕來找我?」
「是老夫建議的。」吳神算道:「我們找過乩童,他法力不夠,差點傷身,後來經其指
點,才找來。你曾說自已是陰陽眼,老夫
才提議前來。」
「哦……」毛盾大概摸出原因了,好像不是為了茅山恩仇,心頭稍定,遂問:「你們覺
得茅山派如何?」
吳神算道:「你是說請茅山弟子?」他突然搖頭:「算了,聽說茅山一派已亡,恐伯也
沒有傳人,就算有也未必就是靈童。」
毛盾目光仍對準老煙槍,他的答案才是最重要的:「你們可以去碰碰運氣,茅山法術厲
害得很。」
「門派都沒了還找人!」老煙槍冷冷道:「是不是靈童,若不是就拿著元寶滾蛋,以後
別再讓我見到你。」
他因失望而起了怒火。
毛盾瞄眼道:「乖乖,誰說只有靈童可以招魂攝鬼?放尊重點,否則我可不幫你的忙
喔!」
此語一出,引得老煙槍等三人睜大了眼睛,希望頓現。
老煙槍喜道:「你承認自己是靈童了?」
「誰承認!」毛盾道:「我只承認學過收妖攝魂之術。」
「陰陽眼呢?」
「收妖不必看鬼,免了吧!」
老煙槍不禁又洩氣道:「沒有這兩樣恐怕不行……」
「少看人低!」毛盾神氣道:「我還沒聽過、碰過收不了魂的孤魂野鬼,你愛試不試,
不試另請高明,少來這裡煩人!」
他又補了一句:「我欠你的錢不用還吧,你自己說的。」
老煙槍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決定。
吳神算則對他低語氣:「來都來了,他說如此有把握,試試又有何妨?」
老煙槍終於點頭道:「好,信你一次,若有結果,老夫送你三大箱元寶。」
「三大箱?」毛盾的眼睛差點扭傷,他的頭發暈了:「快帶路,帶路。幹了這一票,腦
袋讓你砍去也沒關係。」
隨即又轉向癡癡流口水的毛頭道:「收拾收拾,飛黃騰達的日子就要來了!」
毛頭聞言,如夢初醒,當真想收拾什麼,但除了日用品,似乎已無任何可收拾的重要東
西了。
「誰說沒有!老……先生腳上就纏著我的秘密武器。」
毛盾已蹲向老煙槍的右腳,剝下那環扣,在接回長鞭之際,口中不忘直念快走快走,老
煙槍等人啼笑皆非,但為了早日完成心願,他們當下也就打道回府了。
小船勉強可載四個人。
為趕時間,毛盾自願落水游泳,把空位給吳神算,嚴平則仍以竹簡浮船,剩毛頭、老煙
槍和那壯漢則坐上小船慢慢劃向江邊大船。
待眾人皆上了大船之後,嚴平一聲令下,船隻直往上遊行去。
一天一夜的趕路。
船隻已直開鄱陽湖。
天方破曉,冼媚如已親自前來迎接。
毛盾見到偌大的城堡建得富麗堂皇,他已覺得那三箱元寶不會被黃牛,他得認真努力辦
事才行。
兩人照樣被迎往邀客軒。
眾人一起用過早點,氣氛已較為融洽。
為了想賺大把元寶,毛盾已迫不及待。
「你們想要找誰啊?可以馬上開始了吧?」
「這麼簡單?」老煙槍道:「連神壇也不必擺?」
「道行夠的人就是如此……」毛盾自大道:「但為了滿足你們
起見,好吧,就起個壇,你們若想保密,最好在沒人的地方,免得日後洩了消息怪到我
頭上。」
冼媚如道:「就靜心閣好了,要準備些什麼?」
「桃木劍、硃砂筆、引魂符,有紅線紅蛋更好,再來點美酒紅燭。對了,準備一隻公
雞,免得有人逃到三界開外請不回來。」
毛盾邊說,冼媚如連點頭,好似早已備好似的。
冼媚如立即吩咐下去,一杯茶還沒喝完,已領著毛盾等人往靜心閣去了。
神壇擺在庭園中央。此處山泉流水,古樹青松,大有回到自然之境,果真是靜心的好地
方。
毛盾但見神壇不但擺滿了道具,更有魚肉、鮮果,連道袍都是準備了兩套,實是服務周
到。
毛盾歎笑道:「不簡單啊!幫主挺會照顧三界弟兄,難怪銀燈聯的生意會做得那麼
好。」
他仍以幫主稱呼冼媚如,她也沒拒絕,僅淡笑地請他快開始。
毛盾及毛頭穿上金黃道袍,看來有些像龍袍,兩人不禁吃吃笑著。毛盾道:「很久沒這
麼威風了!」
待他耍夠了威風,才笑瞇瞇地對眾人說:「開工啦!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要找誰的靈魂
了吧?」
「是一位親人……」
冼媚如已把幫主的生辰八字交給毛盾。
毛盾一看:「冼銀燈……」他立即反應道:「這不是跟你們銀燈聯名號差不多,一定是
你們的創始人對不對?」
眾人本想保密,沒想到毛盾這麼賊。
毛盾看眾人面面相覷的表情,笑道:「少來這一套,我是什麼人!只要看過名字,知道
生辰八字,找魂來一問,什麼事也一清二楚,不信先弄一個來試試。」
冼媚如道:「不錯,他是本幫幫主,你千萬保密,否則將付出嚴重代價。」
毛盾得意笑道:「放心,我很有職業道德。況且我並不想惹麻煩,我只想那三箱元寶,
你說要招他魂回來做啥?」
「很久未見,想看看他,跟他說話。」冼媚如道。
「沒問題,長年思念,痛苦萬分,這是人之常情。我這就幫你請來!」
毛盾立即提起硃砂筆,在靈符上寫下名字:「洗銀燈,生於甲丙年七月七日丑時……死
於……」
他轉頭問冼媚如:「不知何時去世的?」
「忘了!」冼媚如搖頭道:「他死時,我不在身邊。」
老煙槍也表示不知。
毛盾點頭:「沒關係,生死有命,生辰現,忌日已定,看我破天機!」
他突然在靈符上畫個怪符,然後自胸口拿出那輕易不展示的陰陽鏡,叫聲「火來」,毛
頭馬上挑來燭火讓他引燃靈符,化於鏡面。
「有請四方諸神上喜桌,八方兄弟請讓路,弧魂野鬼閃一邊,冼氏銀燈跟我來……」
毛盾舞起桃木劍,突又挑起三道靈符引火化去,散向天空亂飛。只見他劍耍氣煞,陰風
為之嘯起。
一陣陣地呼呼吹來,倒讓在場諸人心頭開始發毛,大有鬼上身之態。
毛盾左手猝而抓起陰陽鏡往天空打去,似見得一道青光上衝。本是藍藍的天空此時卻飛
來烏雲,罩得四周冷冷生黑,直若進入了幽冥鬼域之中。
眾人不自覺地運起功力抵抗那陰陰森冷的感覺。
只見得毛盾不斷唸唸有詞,和毛頭相互配合,耍得跟演戲一般風流自在,口渴了還拿起
壇上之酒,咕嚕嚕地喝起來。
眾人雖疑心,毛盾似乎在開玩笑,但他一上來即引來了陰風陣陣,天地變色,他們可不
也懷疑毛盾的能力,仍自耐心等待。
直到靈符化去一半,毛盾突然疑惑地瞧著陰陽鏡:「這小子到哪裡去了?連陰陽鏡都引
不出來!」
他轉問冼媚如:「他死了多久了?」
「十幾……快二十年了。」
「這麼久?」毛盾笑道:「也不早說,我還以為他仍流浪人間當孤魂野鬼呢!難怪這方
法無效。」
他眼睛一轉,又道:「死了這麼久,你不怕他已經轉世投胎了?」
第十一章 窺 吻
冼媚如一愣:「他若投胎,如何是好?」
「還能如何?你永遠見不到他了!」毛盾手一攤:「我也不會洩天機說出他轉世變成什
麼人、狗、豬……」
不等冼媚如反應,毛盾已轉向毛頭:「用公雞啦!到陰曹地府查案。」
「是!」
毛頭立即將公雞抓在手中,並將手中一道紅線套入毛盾的額頭,神情亦為之凝重了起
來。
毛盾則抓來幾張較硬的靈符折成一座橋狀,置於桌前,打來兩支線香左右各插釘其中,
然後把陰陽鏡綁回胸口,才又耍起桃木劍,燒起靈符,喃喃舞了起來。
「天靈靈,地靈靈,有請三元太歲護神靈;不請壽不放靈,唯想探游地府會親人,牛頭
馬面請通融,黑白無常請引路,黑面判官報佳音……」急急如律令!」
突見毛盾左手猛沾硃砂盤,印得滿手紅硃砂往臉上抹,剎時變成血人般讓人觸目驚心,
他喝喝幾聲,木劍一劈,陰風更嘯急。
忽見他猛蹬左腳,人如天神抖立而起,吼出一聲霸音:「開駕……」他整個人有若三太
子哪吒下凡定在那裡不動了。
毛頭猝聞「開駕」,心頭一跳,頓將手中利刀砍向雞頭,刀鋒過處,雞頭飛起,一道紅
血猛噴那紙橋。
刷的一聲,紙橋殷紅一片,更若陰曹地府的血池般令人瞧之欲嘔。
眾人平日刀光血影早已習以為常,促此時一見眼前情景,整個人不禁僵硬起來,全繃緊
肌肉不動。
只見得那血橋似有人踩過的痕跡。
毛頭丟掉手中公雞,立即走向毛盾背後,緊緊抓住那條紅繩。
時間似乎已經靜止,陰風卻吹得更沉,眾人的目光全咬死在毛盾的臉上。
此時的毛盾像尊天神般僵立,那凜凜生成的姿態,讓人感到他正和陰曹地府打交道,他
胸前的陰陽鏡則不斷顯現模糊流動的幻影。
偶爾會出現較清晰的牛臉、妖橡之類的影像,又如地獄妖魔現形?直讓人見了驚心不
已。
幾乎經過了三百年之久。
插在紙橋左側線香的煙突然衝起,似有東西附身,緊接著紙橋又開始動起來,毛盾的身
軀亦開始晃動。
毛後見狀更抓緊了手中紅線,他兩眼死盯紙橋右側線香的那縷煙。忽見此煙滾動起來,
他將紅線抓得更緊,想穩住毛盾的掙扎。
驀然,線香散飛,毛頭猛力扯著紅線,啪然一聲,紅線已斷,毛盾整個人已向後倒去,
毛頭急忙頂著他,使毛盾得以不倒。
忽然,毛盾的眼珠開始轉動,凝空桃水劍猛耍起來,已發出氣喘呼呼,汗水不斷滾落,
在臉上的紅硃砂上劃了幾道溝痕。
眾人心下一喜,正想追問情況如何,毛盾卻兩眼瞪向冼媚如:「你撒謊!你根本不知冼
銀燈的死活。」
冼媚如愣愕:「他真的失蹤了啊!」
「失蹤就失蹤,為何說他已經死了?」毛盾嗔叫:「害我差點吵翻了陰曹地府,跟牛頭
馬面幹上一架。」
冼媚如驚心道:「你是說他沒死?」
老煙槍怔詫道:「乩童不是說他已經死了?怎會如此?」
吳神算急問:「冼幫主真的沒死?」
「當然沒死!」毛盾嗔道:「我吵著說他死了,牛頭馬面硬說沒有,吵到後來差點打
架,就連冷面判官也吃了我一頓大餐。
你們還咒他死?」
冼媚如一團愁雲頓時消散,欣喜道:「沒死最好,最好不過了!」
老煙槍雖高興,但想到乩童說法,不禁疑道:「乩童怎麼說他已經死了?」
吳神算道:「若真如此,你能找到他嗎?」
「早說沒死不就沒事了?」毛盾還是瞪著冼媚如:「你以為逛地府好玩啊?弄個不好,
我得早日回老家跟他們爭大餅吃呢?」
「有了元寶,什麼都行!」毛盾自嘲道:「真是有錢能使人推磨,算你們用對了方
法!」
他已走向左側山泉,準備洗去臉上硃砂。
冼媚如以為他不幫忙了,急急說道:「我立即奉上元寶,只要你幫我找到幫主,咱們好
商量!」
「別急,我只是洗把臉。」毛盾邊洗邊說道:「找陽間的人不必那麼辛苦,你讓我恢復
人形好不好?」
這話逗得冼媚如困窘不已,遂不再言語。
毛盾這才又大搖大擺地往回走,口中喃喃自語:「老大一個幫主不當,躲到哪裡去?也
不知道你們急著找他是為什麼?老都老了,讓他隱居又何妨?」
老煙槍道:「幫主含悲出走,我們甚擔心,所以……」
「怎麼悲法?死老婆還是後繼無人?」
「為幫主夫人而悲。」
「難怪,七月七日生,準是多情種!」
毛盾又開始作法,此次輕鬆多了,只燒了幾道靈符,再把陰陽鏡照向天空,烏雲漸漸散
去,陰風亦為之停止。
然而毛盾卻皺起眉頭:「怎會沒反應?」陰陽鏡仍是一片晶黑反白,不見任何幻影。
「難道方法出差錯?」
毛盾更加小心地重複,還祭上一道引魂符,結果還是無效。
「不可能,難道這個人也有門道?」
毛盾立即盤坐地面,將陰陽鏡置平,再將手指咬破,滲出血跡在鏡面上畫了一道如長角
天龍的怪符,然後雙手合十,開始閉目唸唸有詞。
眨眼間,陰陽鏡己卡卡地漸漸跳動起來。
可惜仍無影像發生。
毛盾仍自認真作法,經盞茶工夫的拚鬥,他已是汗如雨下,但仍是不見有任何效果。
猝見陰陽鏡彈起老高再摔落地面,不動了。
毛盾亦張開眼睛,露出自信的表情:「成了!一切沒問題。」
「你已找到他在何處了?」
冼媚如急急追問。
毛盾還是那種蠻不在乎的表情:「在天涯海角。」
說著輕輕拾起陰陽鏡。
「這是什麼答案?」老煙槍斥問。
「我也不知道。」毛盾對答如流。
「他不肯說,還是在耍我們?」老煙槍嗔道。
毛盾白眼道:「我要是耍你們,隨便說個地方不就得了?」
又登一眼:「我跟你們一樣碰上了難題,不想賺元寶啦!收拾抱袱準備走路,你滿意了
吧?」
這話又讓眾人大吃一驚,連毛頭都百思不解。
毛盾當真起身在收拾東西。
老煙槍急急問道:「你碰上什麼因難?法術失靈,還是缺少什麼東西?」
「碰上酒鬼,什麼法術也沒用了。」
「你是說,幫主已變成酒鬼了?」
毛盾自嘲道:「不瞞你說,我混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碰上攝不了魂魄的人。這只有
兩個可能:第一、他可能是個爛醉如泥的酒鬼,第二、就是他道行比我高,能抵制我的招魂
術,所以我沒臉再混下去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毛盾的回答太過老實,眾人又是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眼巴巴地瞧著這個唯一的救星收拾東西準備走路。
「你真的要走?」老煙槍仍想留人。
毛盾道:「沒法啦!三箱大元寶誰不要,可惜我搞不出名堂,不走行嗎?」
「多可惜!」毛頭也歎息連連。
吳神算立即道:「照萬物定理,有其法必有其破法,少俠難道想不出什麼破解的方式
嗎?」
毛盾無奈笑道:「你去跟酒鬼說去,看他如何戒酒,我可能就有辦法。」轉向冼媚如
道:「其實他們也別太操之過急,至少我已證實他仍在人間。至於找酒鬼,憑你們人多勢
眾,總容易得多。」
「我也回去想想辦法,若是想到了,你們又還沒找到人,我再來賺這三箱元寶,你看如
何?」
「你能留下就留下……」冼媚如仍有挽留之意。
毛盾卻不肯再留,道袍一脫,隨後告別眾人,還特別謝謝嚴平的那箱元寶,那足可讓他
過活好久了。
嚴平看他辭意甚堅,也不便再挽留,故互道保重相送。
眾人為兩人的離去面歎息。但沉靜過後,吳神算卻首先打破沉默,淡然道:「其實這事
應該高興才是,貴幫主仍活在世上,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只要認真尋找,稍假時日,定可
水落石出。」
老煙槍往好處一想,也輕鬆不少道:「不錯,若真的如小鬼所言,咱們可要好好注意天
下的酒鬼了。」
冼媚如也極力鎮定道:「即刻傳令下去,除了注意好酒者,對於毛盾兄弟也一起留意,
希望他們能想出法子。」
嚴平聞言隨即告退,前去辦事。
不久,吳神算也告退了,此處他似乎幫不上忙,也該走了。
老煙槍特地送他出門,還派車護送他回杭州。
靜心閣獨留冼媚如面對大堆的供品及四處翻落的靈符,她不禁感觸良多。
何時才能找回多情的幫主?
冷風吹過,煙霧迷濛,她的雙眼也朦朧了。
毛盾和毛頭搭上客船,準備往北方。畢竟南方殺氣太重,尤其是刺客殺手接連而至,倒
不如藏在北方來得安全。
兩人避開了人群,坐在船尾。
此時毛頭仍對師弟臨陣開溜一事無法瞭解,遂問道:「你真的無法對付醉鬼?」
「誰說的?醉鬼也有清醒的時候,等久了自然會有辦法。」
「那你為何臨陣脫逃?」
「我自有道理!」毛盾道:「其實我看得出冼媚如很喜歡那幫主,她又不肯將昔日所有
的事情說清楚,這其中是否夾纏了感情問題呢?」
「重要的是,我也攝過幫主夫人的魂竟然也不見蹤影。這情況就特殊了,很有可能是那
幫主經過高人的指點,用什麼神仙網之類的把自己和夫人套護起來,我才沒辦法找到二人。
「你想想,咱們若強行把秘密解開,不但得罪了那個高人,還破壞了人家的感情,如此
吃力不討好的事豈可胡亂行之!」
毛頭甚不甘心:「那黃澄澄的元寶就不要了?」
「也不是不要,只是把事情延後。」毛盾道:「咱們先明察暗訪,只要探出個線索再行
動也不遲。」
毛頭亦覺得有理,逐問道:「真的有那高人?誰還勝得了茅山派的法術?」
「這正是我最頭痛的問題,」毛盾道:「他若真能打敗陰陽鏡,功力一定在我之上,咱
們若刻意和他拚鬥,定會搞得元氣大傷,如此咱們的興幫大計就要泡湯了。
「所以我才要特別小心應付這傢伙,寧可先退一步,也不願逼得對方立即施展報復
呀!」
「他會是誰?」
「不清楚,碰上再說吧!」毛盾已不願多談。
幾天來的躲躲藏藏倒讓他開始懷疑,他把毛頭帶出少林寺,不知是對還是錯的選擇,否
則他也不必跟著自己逃得這麼狼狽。
望著江水悠悠,毛盾也茫然了。
江面上有船隻穿梭不息,他注視了一陣,忽然道:「毛頭,你看!那不是翁無忌的船
嗎?」
毛頭變往左側百丈那艘幽雅的軒船望去,點頭道:「好像是……」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了!」毛盾已看清船上那高大男子是翁無忌沒錯:「奇怪,這是
銀燈聯的地盤,他怎麼會把燈籠收起來「船上好像有客人……」
毛盾再加以注視,翁無忌似乎在爐邊起火,不知是煮酒或泡茶,隨即又往軒房行去。毛
盾看見了,是長髮白衣的姑娘。
他不禁捉笑道:「原來在談戀愛啊!難怪把旗桿都收起來了。」
毛頭亦感興趣地湊過來:「會是誰?漂不漂亮?他們在做什麼?」
他當然是指相關相愛的事。
「不清楚,大白天他們敢嗎?」毛盾比他還興奮:「這小子一臉豬哥相,難是有戲唱
了!」
毛頭把脖子伸得長長的,恨不得立即抵達窗口。
船隻繼續接近,卻不夠快,毛盾亦是伸長了脖子,想從窗中發現新秘密:「好像很熟,
有說有笑,可惜就是沒有相親相愛。」
毛頭甚興奮:「快了!快接近了,那女子看起來很大方,像是行走江湖的……」
毛盾惹笑不已:「當然!都穿著練功裝,沒兩下子哪行!」
船身漸漸接近,已不及五十丈,兩人都瞧見了那女子的容貌。
毛頭頻頻點頭道:「不錯!很漂亮。」
毛盾卻傻了服:「是她?會是她?」
「誰?你認得她?」毛頭緊張地問道。
「不可能!」
「她是誰?」
「可能是武靈雪!」
毛盾說的正是金武堂的大小姐,他站起來追向船頭,想看清楚些,可惜兩船平行,無法
再靠近了。
毛頭不認得武靈雪,自然沒有多大反應。他對毛盾道:「喊喊看啊!認得的話還可以過
去喝杯茶。」
毛盾想喊,卻又忍了下來。
可惜兩船逆向行駛,剎那間已錯開,勉強只能看見那個女子的背面。毛盾又追到船屋,
還是沒用,害得毛頭跟著追東追西。
「不可能!若是武靈雪,她怎可能跟銀燈聯的人搞在一起?」
多日相處,毛盾知道銀燈聯和金武堂乃是死對頭,十數年來未曾交往,武靈雪又怎麼會
出現在江南?」
「他們戀愛是犯法的?」毛頭問。
「如果女子是武靈雪,答案是如此。」毛盾當機立斷:「咱們去弄個清楚!」
「又要下水?」
「要搞清楚才行,武靈雪就是金武堂的大小姐!」
這話讓毛頭吃驚:「你認為金武堂跟銀燈聯掛勾?」
「查了就知道!」
兩人很快潛落水中,漸漸游往那艘船。
由於是白天,二人不敢明日張膽地浮靠船身,可惜船行速度還不慢,濺起浪花嘩啦啦,
兩人什麼也沒聽到。
那船很快駛入一處面山小渡口,翁無忌和武靈雪已下船,直往山區掠去。
毛盾立即浮出水面:「你跟在後頭,我去盯著他們。」
毛頭武功差,只能墊後,毛盾很快跟了過去。
翁無忌有如識途老馬,漸漸往高山而去,直到前頭出現了一座八角古亭,他才停步,
道:「到了!此處風景頗佳,咱們慢慢步行去,如何?」
「隨你。」那女子輕輕一笑道。
翁無忌立即拉起她的手,兩人甜蜜地往前走去。
毛盾此時只能見著那女子的背面,根本不能肯定她的身份,好幾次她都差點轉過頭,但
又一閃即失,急得毛盾牙癢癢的。
二人說話中已抵海仙亭,為了觀看廬山美景,他們並排而坐。
『毛盾得以找尋有利的位置,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地方瞧見了那女子的七分容貌。
就只這七分,夠了!毛盾已能肯定:「真的是武靈雪!她真的敢跟銀燈聯的人談戀愛?
看那份熱勁,好像還混得了不少日子。」
他又想到翁無忌,這個人在銀燈聯的地位如何?
照理說,武靈雪會看上的人,身份大概不會太低,況且以翁無忌的氣度看來也非泛泛之
輩。
此事更引發了毛盾的興趣,以至於談情、談心、談到後來兩人忍不住摟在一起……
毛盾兩眼倏地睜大了,暗忖談戀愛似乎很過癮,他簡直已跟著他們一起進入了忘我的境
地了。
但見兩人的四片嘴唇接觸,熱烈地親吻了起來。
毛盾興奮非凡,嘴巴不自覺地噘起來,好像他也正親著某人似的。
「你愛我嗎?」熱戀中的女孩通常會過問這句話。
「愛、愛!」
毛盾比翁無忌還激動:「愛你!愛得要死!」
翁無忌似接受指揮般,點頭道:「不愛你愛誰?」
「有沒有騙我?」武靈雪陶醉地道。
「沒有?」毛盾斬釘截鐵道:「我從來不騙人!」
」我從來不騙人!」翁無忌當真一字不差地跟著說。
毛盾簡直如癡如醉,似乎談戀愛的是他,更似乎這場戀愛是他一手導演的。
戀人再次擁吻,膠纏得化不開。
就這樣進行到高潮之際,遠處忽然傳來毛頭的聲音:「喂!
到了沒有?再下去,我要不行了!」
聲音雖遠,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一對戀人立即驚醒,武靈雪緊張道:「有人?」
毛盾登時叫糟,早不來晚不來,死毛頭偏偏在節骨跟冒出來。
他急得想躲,也急著要看看毛頭在哪裡,好叫他躲一躲,免得身份被拆穿。然而就在他
急著找地方躲藏之際,他腳下懸空的樹枝經他這一動,枝幹竟然發出吱吱斷裂聲。
就只這一細聲,武靈雪和翁無忌已發覺,急目找尋,見松樹在晃,再仔細一看。
「有人?」
武靈雪不但激動且憤怒,這人躲得如此之近,那方才……精彩鏡頭豈非全被看見了?
她斥喝而起,凌空就要撲去。
翁無忌怕她有所閃失,連忙拉住她,先弄清楚來人是誰再說。
毛盾見行藏已露,干干一笑,也就伸出腦袋,裝出一臉不期而遇的迷惑:「是你們
啊?」
「毛盾?」
武靈雪驚愣萬分,怎會是這難纏的小子?
翁無忌亦是詫然不已,這小子像幽靈般,隨時神出鬼沒?
毛盾乾笑道:「你們……約會嗎?呃……不要理我,就當作我沒看見,不要把我放在眼
裡!」
「你來了多久了?」翁無忌冷冷地問。
「剛到啊!」毛盾乾笑道:「剛從下面爬上來,我什麼也沒看見,呃……對不起,打擾
你們了,我這就走,拜拜!」
毛盾揮揮手,轉身就想開溜。
武靈雪見狀,驚急斥喝:「站住!」
她怎能讓他走脫,此事若傳開不知要鬧得如何不可收拾。
斥喝間隨身三截短槍已抽出,凌空飛起,其速如電,又急又快,她狠下殺招,欲致毛盾
於死地。
毛盾一見,怒火亦起:「你想滅口?」
「誰叫你看了不該看的!」
武靈雪一槍搗向毛盾心窩,嚇得毛盾又自倒掠枝幹,還差三寸,胸口就要開花。
武靈雪一招無效,更形嗔怒。
猝見她劈槍砍向毛盾腳下的粗松枝,這一砍,松枝果然齊面斷裂,嘩啦啦連著毛盾往懸
崖下摔落。
毛盾情急中,右手往腰際一探,長鞭立即抽出,一招「龍抬頭」猛抽上來,噬向武靈雪
手中金槍,扣得死死的。
毛盾往回扯,武靈雪想甩掉長鞭控制,兩人相互扯動,毛盾得以借力翻飛向上。
「三八女人!看我如何教訓你!」
毛盾不再客氣,長鞭猛抽回,順勢再抖,本是一條大長龍,此時卻斷成無數的小龍,在
那十丈方圓跳掠飛舞,圍著武靈雪不肯放鬆。驀然,在毛盾一聲令下,無數小金龍頓從四面
八方射來,那凶狠勁勁,使武靈雪臉色大變,手中槍更耍得密不透風。
雙方一觸,鏘鏘撞擊聲帶著火花傳開來。
但見那小金龍被擋回後不久又反噬回來,其勢更猛一倍,武靈雪眼看一時無法完全擋
掉,顧不得已落地打滾想險招突破。
然而就在她沒落地面之際,一條小金龍已衝過防線,直撲其左側腰背,武靈雪驚叫,反
槍想擋已是不及。
翁無忌衝來,卻不知該如何出手,驚心之下喝道:「不要打了。」
可惜小金龍不聽他使喚,如出弦之箭,猛繞過去,武靈雪痛叫,手中槍脫飛而出,人如
球亂滾,右手撫著小臂,冷汗直冒。
幸好毛盾已手下留情,將小金龍的衝勢改為掃勁,否則少說也要穿臂入腰,甚至取她的
性命。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42:05
翁無忌見狀心驚動魄,猛撲了過來,腰際銀刀主亦毫不客氣地砍過來,迫得毛盾連連後
退。
毛盾斥笑道:「急什麼!我只是給她一點教訓而已。」
翁無忌急切地道:「你傷了她,快道歉!」
毛盾弄嘲訕道:「哇!你好天真喔,道歉就能了事?你看她願不願意?」
「我要殺了你!」
武靈雪強忍著痛苦,拾起金槍又自攻來。他心存報復,攻招之下招招要人命。
毛盾本無意戀戰,見她又攻來,長鞭一揮,逼退二人,抽身即逃:「拜拜!一切就當沒
發生,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說著長縱而下,逃得比什麼都快。
「別逃!給我回來——」
武靈雪瘋狂地往下追,她志在必得,因恐毛盾將此事外傳。
翁無忌聞言,亦盡力追趕,想逮住毛盾。
毛盾傷勢已好,又練了不少武功,尤其茅山忍術對於逃躲又別有專精,三兩下已把二人
甩出二十餘丈開外。
「回去談情說愛吧!跟我一起賽跑,多沒意思!」
照毛盾的想法,只要逃到江邊,一躍入水,這對情侶必不敢跟著下水,就算落水,在視
線不明的情況下,他也佔盡了優勢。
「誰跟你賽跑?你存心累死我是不是?」
他急急對前頭的毛頭揮手道:「快躲起來……」
「我為什麼要躲?好不容易爬上來……」毛頭目光一移,瞥見後面兩個追殺的人,方緊
張道:「怎麼回事?」
「姦情被發現,準備滅口!」
「這還得了?」
毛頭登時轉身,飛快奔逃,甚至猛滾下山。
「快躲啊!」
毛盾認為他該躲起來,因為他的武功太差,禁不起追的。
可惜太慢了,武靈雪已發現毛頭,當下冷喝道:「分兩路,一個追一個!」
翁無忌怕她再受毛盾傷害,遂點頭道:「我追毛盾!」很快盯緊毛盾而去。
武靈雪雖不願故棄毛盾,但見翁無忌已追去,也只好選擇毛頭,當下冷冷一笑,快步疾
追而去。
毛盾不知兩人已兵分兩路,以為自己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遂故意慢下來,讓毛頭有足
夠時間逃跑。
他一轉身,長鞭橫前,笑道:「怎麼?不想談戀愛了?還是想要我參加來個三角戀
愛?」
見他頓停,翁無忌大喜,一個騰身纏過來,雙掌一吐,猛勁竟然不弱。
毛盾長鞭一揮,翁無忌大喜,一個騰身纏過來,雙單一吐,猛勁竟然不弱。
毛盾長鞭一揮,翁無忌臨時撤招改以手中銀月刀猛砍長鞭,鏘然一聲,沒有結果,他怔
道:「這是什麼鞭?能挨刀不斷?」
遂又再砍一刀,仍無結果,更把虎口震得生疼。還好也把那頭毛盾震得東晃西晃,有點
頭暈。
那武靈雪見狀,復仇心使他忘了方才分配的工作,又折了回來,凌空飛起數丈,在毛盾
晃蕩之際,手中金槍打了出去。
毛盾粗中有細,但覺勁風掃至,猛將長鞭收回想扣卷。
然而因他過於托大,更未將武靈雪放在服裡,正眼未瞧一眼就想封招,誰知此次金槍來
勢太急,長鞭未捲至,金槍已不及三尺。
毛盾心下大駭,想躲卻已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金槍射來,射向自己的胸口,一槍命中,
毛盾感覺到那種穿心的恐懼。
他尖叫著摔落在地。
金槍筆直地插在他胸口,直讓人觸目驚心。
「你殺了他?」翁無忌愣在當場。
「我……也不知道……」
武靈雪沒想到這一槍會這麼容易得手。
她瞧著雙手,也愣住了,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欲置毛盾於死地。
「快看看他傷得如何?」
武靈雪正想欺身過來。
豈知毛盾竟彈坐而起,一臉色捉笑道:「我死得好慘啊!我的靈魂不甘心,還命來!」
他突又裝出鬼臉,舌頭拉得長長的,並往武靈雪撲去,還順勢將金槍拔出,一點血也沒
有。
原是他胸口早置了陰陽鏡,正巧擋去了這致命的一擊。
武靈雪見他復活,先是一驚,復見這笑容哪有鬼氣,登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禁大怒
道:「你找死!」
顧不得手中無兵刃,雙掌齊揚,運足功力劈了過來。
毛盾不想硬碰硬,眼看她又發狂,索性將金槍往地上一丟:「這麼凶?不玩了!」說著
甩頭就走。
武靈雪撤掌抓槍,又自殺過來。
毛盾想閃逃,可惜翁無忌斜面封殺過來,已截住毛盾,他武功不差,兩招三刀竟也把毛
盾逼退。
眼看腹背受敵,毛盾心裡不急反暗暗得意,他耍了這麼多花招,就是要纏住二人,好讓
毛頭有時間逃走,此時目的想必已達成。
眼看二人又猛攻了過來,毛盾突然掏出煙霧彈一丟,轟然一聲,白煙冒起,掩罩四面八
方,使二人頓時失去方向。
毛盾在煙霧中自有一套辨別方向的方法,他立即衝向武靈雪,一巴掌打向她屁股,啪然
一聲,武靈雪沒命尖叫,雙掌亂髮。
只聽得毛盾笑聲不斷:「敢找我麻煩,我打爛你的屁股!」
武靈雪聞言趕忙往地上一坐,雙掌仍不停亂打。
現在換翁無忌鬼叫了:「別打別打!是我……」
他似乎在混亂中挨了武靈雪不少掌,急急趴在地面躲閃。
待煙霧散盡,二人一瞧,兩人一坐一臥,面面相覷,好生尷尬,如此糗狀,還是生平第
一次碰上,想不臉紅都難了。
岔開目光之後,翁無忌看看四周,毛盾早已不見了。
「這小子,我要砍了他!」武靈雪恨恨站起,咬牙切齒道。
「他對你做了什麼?」翁無忌好奇地問。
武靈雪雖窘但還是吼道:「他暗算了我的屁股——」
翁無忌一愣,隨即想笑,但強忍著。
武靈雪把氣發在他身上:「你還敢笑!」遂—掌打了過來。
翁無忌不敢再出聲,被掃退了三步。
「還不快追人——」
武靈雪一吼,翁無忌哪敢怠慢,一時無法得知毛盾去向,只好追往毛盾消失的方向。
武靈雪發在後頭追了下去。
毛盾呢?
他並未走遠,而是趁兩人誤入迷霧之際,掠向左側一棵大樹上。
眼看這對戀人打打鬧鬧,他倒有了捉弄人的快感。
尤其是那屁股打得他心花怒放,過癮極了。
「要跟我鬥?也不問問我是誰?」在得意中,他抬高身子,想瞧瞧二人怎麼了。
人是沒瞧著,卻聽得武靈雪的喝聲傳來。
毛盾立即沒了勁,暗叫糟糕:「可惡!怎把毛頭給忘了?」
他不敢再陶醉,馬上吼道:「我在這裡……」
飛身縱落地面,拚命追了過去。
山的那頭,武靈雪果然找到了毛頭,他們二人早追得毛頭大喊救命,像瘋狗般亂竄亂
逃。
「師弟救命啊!我不行了……」
「忍著點,我馬上收拾他們……」毛盾還遠叫道:「喂!你們忘了我嗎?認錯人了,快
回頭……」
其實翁無忌二人未馬上逮住毛頭,目的乃是想引出毛盾。
如今詭計得逞,武靈雪暗自得意。
「我不相信制不了你!」眼看毛盾己逼得甚近,生怕有變,她立即喝道:「快抓人!」
和翁無忌二人一左一右撲了過去,一下把毛頭逮個正著。
毛頭叫道:「不干我的事,冤有頭債有主,偷看你們談戀愛的是他不是我呀……」
「都一樣壞!」武靈雪冷笑道:「一樣該殺!」
毛頭一臉無辜:「真的不關我的事。」
武靈雪冷斥:「閉嘴!」
「不關他的事!」毛盾已逼近,乾笑道:「打你屁股的是我不是他,何必對他動手動
腳?來啊!我等著你報仇。」
「打屁股」一語又激怒了武靈雪,她一手扣住毛頭的腦袋,一手金槍抵住毛頭咽喉,怒
道:「要他的命,給我跪下!」
「你別亂來,有話好說!」
毛盾見狀愣住了,什麼得意也沒有了,定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跪下!」武靈雪仍是煞氣逼人。
「有話好說……」
「叫你跪下聽到了沒有!」
武靈雪怒斥,金槍一動,毛頭的脖子已見血痕,毛頭嚇得臉色發白,急叫:「快跪下
啊,她來真的!」
「別激動!有話好說,我跪我跪……」
毛盾為了毛頭的安全,哪還顧得了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雙膝立即落地,裝笑臉道:「我
跪了,你可別亂來啊!」
「把長鞭丟過來!」
「這……」
「還不快丟!」
武靈雪正要用勁,毛頭已哇哇怪叫,毛盾沒辦法:「我丟、我丟!通通給你,滿意了
吧!」
毛盾百般無奈,將長鞭丟出三丈開處。
「還有,自己封住武功!」
「你這不是叫我死嗎?」
「不錯!你死還是他死,自己選!」武靈雪又要動槍。
毛盾無奈道:「沒想到看人談一次戀愛,會搞出人命?真是!
你講講理嘛,我讓你揍回去便是,何必玩出人命呢!」
「你封是不封?」
武靈雪金槍一抖,毛頭又是一陣尖叫。
毛盾急道:「我封我封。」伸手連點數處要穴,一張臉笑得更苦。
「你真的封了?」武靈雪半信半疑道。
毛盾道:「一切依你了,可以放他了吧?」
「誰也不能放!」武靈雪示意翁無忌:「過去看看,把他綁起來!」
翁無忌暗運勁,數指點向毛盾要穴,見毛盾真的受制,才安心地拾起奇怪長鞭,將毛盾
綁起來。
毛盾一受縛,武靈雪立即丟下毛頭衝過來:「我要殺了你!」
她不想一槍殺了毛盾,卻把槍當棍抽得毛盾又叫又跳,四處逃躲,尤其是屁股被打得最
厲害。
「大小姐,只不過揍你一下,你已打了我幾百下,也該夠本了吧?」
「不夠,打死你才夠本!」武靈雪追殺得更急。
毛盾痛得哇哇叫,忍受不了,只好坐在地上,避開重要部位。
那武靈雪又抽數棍,聽得毛盾殺豬般叫,才悻悻然住手。
「敢惹我?簡直找死!」
「我已經死了一次了。」毛盾懇求:「大小姐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不行!」
「難道你狠心殺我們?我跟你沒什麼仇,」毛盾急道:「大小姐不是這種人,我知道你
不是這種人!」
「不錯!我不會殺你,」武靈雪冷冷道:「可是我也不會讓你把消息傳出去。」
毛盾滿口保證:「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武靈雪斥道:「你的話能聽,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毛盾繼續努力道:「我可以發誓。」
「廢話少說!」武靈雪滿臉怒氣,毛盾轉問道:「那你要如何處置我們?」
「關起來,直到我們結婚為止!」
「天啊!那要多久?」
武靈雪冷笑道:「十年吧!我還不想那麼早結婚,也可能二十年!」
「你不是叫我們老死監獄嗎?」
「還是你自找的!」武靈雪不再理他,轉對翁無忌道:「這是你們的地盤,哪裡可以關
人?不是隨便的牢房,這小子賊得很,要非常嚴密的才行。」
翁無忌沉思半晌,道:「只有把他們押回廬山了。」
毛盾聞言大樂,若押他回去,憑自己昨天和老煙槍及冼媚如的交情,只要說一起,不怕
這小子不放人。
但他卻裝出恐懼的神情道:「有話好說,千萬別把我押回去,我剛逃出來不久!」
翁無忌道:「原來是剛逃出來的?還就更要押你回去了!」
「不要!不要!我會死……救命啊!」
沒人理他。
武靈雪有所顧忌道:「這小子賊得很,若帶回廬山,難保他不亂說話,你認為妥當
嗎?」
毛盾聞言立即大叫道:「不錯,上了廬山,我要叫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們的事!除非
你們換地方。」
翁無忌道:「我們找處隱秘的地方,他的聲音就無法傳出去了。」
武靈雪點點頭,沒了意見。
毛盾卻驚慌起來了。若真如此,自己豈非要坐牢一輩子了?
他急叫道:「不可以……」
翁無忌懶得跟他說話,一指點中的他的昏穴,毛盾整個人軟了下去。
毛頭見狀,沒命地拔腿就跑。
然而他的武功太差,逃不了幾步,已被武靈雪追著,一指將他點倒。
茅山雙雄終於雙雙受制了。
一切擺平之後,武靈雪方噓了口大氣:「要命!怎會碰上這渾小子?」
翁無忌問道:「你怎麼認得他?」
「我正想問你呢!」武靈雪反問。
「呃……是在船上,他們莫名其妙地混入船艙,後來被老煙槍制住……」
翁無忌大略把經過說了一遍。
武靈雪已能瞭解,遂道:「我碰上他則久了,該從三年前說起。他竟然單槍匹馬混入我
家盜走秘籍,三年後又混回來,燒了我二娘住處,鬧得金武堂不得安寧。」
「不過,他本性似乎不壞,跟我大哥和小妹都混得不錯,只是他的來路實在叫人費猜
疑。」
「我們也問過了,一無所知。」
武靈雪輕輕一歎:「可惜金武堂和銀燈聯一向水火不相容,否則叫他說媒,說不定可以
馬到成功。」
翁無忌愣道:「他也會做媒?」
「不錯!」她遂把武子威娶婉兒及後來改邪歸正的事大概對翁無忌說了。
「這麼厲害?」翁無忌對武子威的突然改邪歸正感到不解。
武靈雪道:「他不知用什麼方法把武子威弄得一時清醒一時迷糊,好像三魂去了兩魂似
的,從此武子威再也作威不起來了。」
「是有點邪……」翁無忌不禁多看了毛盾幾眼。
「如果我能改變我爹的想法就好了。」
武靈雪又歎了口氣,如此偷偷摸摸地談戀愛並不好受。
沉默一陣後,毛盾忽然動了起來,翁無忌大諒:「先把他倆關起來再說!」
當下和武靈雪各扛一人,也不再回船,自行掠著山徑往廬山而去。
待毛盾醋來時,已和毛頭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面。
他摸摸鐵柵,足足有手臂粗,這似乎是特別設計過的牢房。
「喂!有人在嗎?快放我出去!」
毛盾試著喊叫,甚至連老煙槍的名字都喊了出來,可惜聲音全被反彈回來,整座牢房頓
時嗡嗡響個不停。
「看樣子,他們真的把我關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方了。」
毛盾停止叫減,先安靜下來瞭解環境再說。
他摸了一陣,發現三面全是冰冷巖壁,似乎是個地洞。
還好,毛頭仍和自己關在一起,多少有個互相照應。
他運起神功,發現雖然受制,但很容易可以衝破,心頭稍安,遂先行運功衝穴。
盞茶工夫過後,穴道完全解去,功力已復,他才伸手去解毛頭受制穴道。
「這是哪裡?」四處黑漆漆的,毛頭什麼也看不清,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毛盾笑謔道:「十八層地獄!」
「真的?」毛頭聽出他的聲音,斥道:「胡說,我們還活著。」
「活在死牢裡,跟入地獄有何差別?」
「這倒是了……」毛頭摸摸巖壁:「全無退路?」
毛盾弄嘲道:「有啊,自己……」
毛頭急道:「別開玩笑!他們當真會把我們關個二十年?」
「照這情形是差不多。」
「倒楣!都是你,沒事跑去看人家談什麼戀愛?結果惹出一大堆麻煩。」
毛盾聞言哇哇叫著道:「我還沒怪你呢,你倒先怪起我來了?
若不是你在後面亂叫,我會現行蹤?
苦不是你被人制住,我會束手就縛?還跪在地上求饒?你有沒有良心啊?」
這話罵得毛頭啞口無言,遂乾笑道:「說著玩的,別生氣,想個辦法弄個退路,咱們好
出去吧!」
「除非你跪下求我!」
「跪就跪!」
毛頭心想黑天暗地的,跪或不跪也沒人知道,於是伸出拳頭在地上敲了兩聲:「跪下
了,你甘心了吧?」
「甘心,非常甘心!」
毛盾猝然發出指勁射向毛頭膝蓋,啪拍兩聲,毛頭臉色頓變:「你幹什麼?我早下
跪……」
毛盾狡猾地笑道:「這就奇怪了,你若跪下,我那兩指又點中你什麼地方,害得你如此
緊張?」
毛頭認輸:「算你厲害!你怎麼看出我沒下跪?」
「我有火眼金晴,你信不信?」
毛盾運起日月神功,兩顆眼珠在黑暗中發出慘慘碧光,雙掌再翻,紅白光影一閃即逝,
嚇得毛頭駭然道:「你……練了什麼邪術?」
「制敵邪術,」毛盾得意地笑道:「反正跟你說,你也未必瞭解,把耳朵塞起來,我要
把人喊來。」
「這是密封的,聲音傳不出去?」
「對別人可能不行,對我就不一樣了!」毛盾又神氣道:「還好是你下跪的聲音,讓我
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不喊,改用敲打!」
話畢,毛盾雙掌凝功,立時往石壁打去,轟然一響,震得毛頭頭昏眼花,兩耳生疼,他
立即舉手掩耳。
毛盾又發數掌,不但打得轟聲貫耳,更將石壁打得碎屑紛飛,洞越來超大,地震越來越
強。
毛頭被不少落石打到,急叫道:「快停!要是地洞塌陷,我們豈非要被活埋?」
「放心!有人憋不了那麼久!」
毛盾又劈了數掌,簡直是地動山搖,落石更見紛飛。
終於一道白光透向左側,石梯已現,想必有人開啟石門,一個驚急聲音喝道:「你想死
不成?搞得全是地震——」
毛盾但見石門已開,猝又雙掌轟很大響,又提高聲音道:「救命啊——老煙槍快來救我
啊……」
照毛盾估計,他這一喊,最少可傳個五里沒問題,若老煙槍在廬山更沒理由聽不見的
了。
那啟門之人似乎忽然又覺得做錯了什麼,又將石門很快關上,地牢隨又恢復原來的黑
暗,但毛盾仍敲個不停。
不到三分鐘,石門再開,老煙槍的聲音,他怒道:「誰搞的鬼?是毛盾少俠嗎?」
毛盾見計謀得逞,樂道:「老煙槍還不快來救人,你是不是不想找幫主了?」
話猶未落,老煙槍已掠進洞來,此時光線大亮,他已看清毛盾二人,又驚又急道:「這
到底是怎麼回事?」
毛盾弄眼道:「問你啊!」
老煙槍驚愕:「我怎會知道?」
「快快放我出來!」
老煙槍一時心急,雙手就往鐵柵抓去,發現那鎖是新的,又大又粗,他疑惑道:「怎麼
會有新鎖?」
當下轉身喝來守衛:「把鑰匙拿來!」
守衛急急回答:「不在小的身上。」
「在誰身上?」
「少門主。」
「快叫他來!」
「是……」
守衛方想轉身,一個聲音已傳來:「煙伯,不能放人!」
正是翁無忌,他急急奔掠入洞,一臉窘困緊張的神色,他本以為十分隱秘,不料一天就
洩了光。
毛盾專打落水狗:「就是他!被美色所迷,他跟金武堂相互勾結,那人還是金武堂大小
姐武靈雪。兩人偷來暗去,姦情被我撞見,他才暗中用詭計把我倆困在這裡,他分明是有陰
謀而來,說不定還是金武堂派來的奸細。」
老煙槍愣愕道:「有這回事?」
「千真萬確,快把奸細抓起來!」
老煙槍轉瞧翁無忌,後者整張臉已紅透耳根,他的窘態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毛盾仍不放過:「抓他啊!我還握有他勾結敵人的鐵證。」
老煙槍苦笑著轉對毛盾,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你不相信我的鐵證?」毛盾斥叫著。
「我相信,但任何鐵證對他都已無效!」
「豈有此理!」
「真有此理!」老煙槍道:「他就是銀燈聯的少門主,又怎會背叛本門?」
毛盾耳朵好似被貫穿,愣在那裡,嘴巴長得老大,像個傻瓜:「怎麼……他不是趕船
的?」
「少俠請等等!」
老煙槍轉對翁無忌道:「你怎會惹他?還把他關了起來?他關係著你爹的生死下落
啊!」
「我爹?」這下換翁無忌傻眼了。
「到外面說話!」
老煙槍拖著翁無忌出去,石門也不必關了,一道強光照得毛盾頭昏腦漲,他直道:「完
了完了。」
眼前這翁無忌若是少門主,他這個牢可就要坐定了。
都怪自己太糊塗,以翁無忌種種跡象,自己早就該猜出他的身份,如此這牢獄之災就可
避免了。
如今卻雪上加霜,難上加難,還把毛頭找來,更加難以收拾了。他摸模鐵柵條,打算必
要時試試能否弄斷好逃走。
地牢裡變得十分沉靜,落針可聞。
老煙槍和那小子去了哪裡呢?又談得如何?
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正當毛盾的耐性將要消失之際,忽聞腳步聲傳來,毛盾及毛頭不
禁繃緊了心神。
老煙槍與翁無忌去而復返,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協調,只見得翁無忌滿臉愧色,對毛盾
拱手道:「在下不知少俠對本門功勞,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這樣出乎意料的反應,倒令毛盾二兄弟怔然。
毛盾道:「你該不會是在演戲吧?或是耍什麼陰謀?」
老煙槍忙在旁邊陪笑臉:「一切出自真誠,這小子經過老夫開導之後已經想通,他是來
向少俠賠罪的。」
「當真?」毛盾仍是半信半疑。
翁無忌誠懇地點頭:「還請少俠見諒!」
「轉變這麼快?方纔還殺我?現在又向我原諒?你不在乎談戀愛被我撞見了嗎?」毛盾
奇怪問道。
「那……可能是誤會……」翁無忌略微尷尬道。
老煙槍立即接口:「對對對!那是誤會,少俠剛從本門走出,又怎會故意去盯少門主
呢?」
「不錯!我是故意盯上去,壞他們好事的!」
沒想到毛盾的語氣忽然變硬,登時轟得老煙槍及翁無忌不知該如何回答,愣在當場。
毛盾更形得意,他抓到了二人的小辮子,這個牢可以不必坐了,不禁更狂妄道:「我不
但是故意盯上去的,還準備破壞他們的好事!」
「少俠該不會當真吧?」老煙槍陪笑道。
「我像在開玩笑嗎?」毛盾冷冷地道:「被耍被揍的滋味我憤恨難消,除非他向我下跪
道歉!」
「這……」老煙槍感到為難。
毛盾嗔道:「有什麼好猶豫?我那天是跪假的?」
「少門主,你叫他下跪?」老煙槍問翁無忌。
「是武小姐……」翁無忌回答。
「還不是一樣,我跪了你有何理由不跪?」
翁天忌心下一橫,當真雙膝落地。動作迅速而出乎人意料之外,老煙槍為之一愣,毛盾
剎時也失去了捉弄的快感。
「請少俠原諒昨日之事。」翁無忌懇切地道。
現在反而毛盾心慌慌了:「你當真不追究那檔子事?也不怕我去告密?破壞你們的好
事?」
翁無忌沉穩地道:「不怕!事情總該有表明的一天,我無話可說。」
毛盾晃了晃眼:「你也不怕你那一半知道你放了我而跟你分手。」
「靈雪不是這種人!」
毛盾看看是耍不出名堂了,遂揮揮手道:「起來吧!反正你已經不在乎,我還耍個鳥!
快快放我出去,我不說這碼事,兩不相欠。」
「多謝少俠!」
毛盾倒有疑問了:「你是冼銀燈親生的?怎姓翁?」
「在下也姓冼,翁字是臨時在船上取的。」
老煙槍補充道:「少門主身份特殊,偶爾需要隱瞞身份。」
反正此事跟毛盾毫無關係,他也懶得再追問。笑道:「你們少門主倒厲害得很,竟然找
上仇家女兒談戀愛?實在眼光獨到,你們竟也包容他?」
「老煙槍輕笑道:「現在流行自由戀愛,老夫我管不著。」
「他在跟仇家談戀愛呀!你竟然不聞不問?」
「年輕人多談談又有何妨?」
毛盾忽又想到什麼:「你們跟金武堂是如何結仇的?」
老煙槍道:「說來話長,一方面是南北對立,另一方面則為武功排名。江湖老是傳言金
銀銅鐵,又傳言冼銀燈武功勝過金武堂,結果兩家二十幾年幾乎沒說過半句話。」
「這樣,你還敢跟武靈雪談戀愛?」毛盾朝打開鐵門的翁無忌發問。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43:18
他好生困窘,一面做個「請」的手勢,一面說道:「無意中碰上的,起先大家都瞞著身
份,後來明白已經太晚了,只好將錯就錯。」
「有勇氣!」毛盾大拇指一豎:「沒事啦!誤會已解,我們就此告辭,後會……無
期!」
他還是覺得早離開這鬼地方為妙,要是那武靈雪闖進來,事情又不知要如何轉變了呢。
冼無忌見二人說走就走,一時愣住了。
老煙槍雖吃驚,卻及時上前道:「少俠等等,老夫……」
「還有啥事?」毛盾道:「我已被揍得灰頭上臉,一身是傷,要替你家幫主收魂也得養
好再說。」
「不是為了此事……」老煙槍乾笑道:「少快可以留下來慢慢養傷,等好了再……」
「不必了!」毛盾道:「說不定越養越重,不到三天就魂歸天國了!」
「您見外了……」
「不然你要我留下來,每天過得提心吊膽?」
毛盾還是不為所動,拉著毛頭快步前行。
老煙槍急急上前道:「少俠有事好商量,您不是想要三箱元寶?」
「省省吧!我不是說過,叫魂一事,我無能為力,你另請高明吧。」
「不是這檔事。」
「就算不是也八九不離十,我沒興趣!」
「此事少俠一定有興趣。」老煙槍肯定道。
「哦?你好像很有把握?」
「不錯!」老煙槍立即說道:「本門請少俠當媒人!」
「做媒?」毛盾一愣:「做你的媒?你想娶老婆?」
「不不!」老煙槍雙手猛搖:「是替少門主說媒。」
「哦?」毛盾驚道:「說金武堂的媒?」
驚訝過後,他斷然道:「我不幹!打死我也不幹!」
他拉著毛頭,唯恐不及似地快逃。
他知道此時回金武堂不被剝皮才怪,虧這老煙槍想得出這鬼名堂。」
老煙槍仍緊跟不放:「少俠就請同情同情少門主,他甚為情所苦啊!」
「我同情他,誰來同情我?」
「我!」
回答是個女人。
在不知不覺中,毛盾已走到花園來了,那冼媚如已立在毛盾面前,淺笑道:「只要你跑
一趟,不論成不成,你都可以得到三箱大元寶,這條件可以吧?」
老煙槍接口道:「另外附加銀燈聯武學,只要你答應,你那師兄毛頭立即可留下來,老
夫親自教他武功,你想學,做媒回來也可以學。」
毛盾愣住了。
他雖學得日月神功,可算是武林最高絕學,但銀燈聯武學跟金武堂齊名,也是武林一
絕,他們竟肯拿來當條件。
自己不學也罷了,毛頭此時也正以祈求的眼神望著毛盾。
老煙槍眼看撞對了門,立時加把勁道:「本門武學雖非天下第一,卻也名列前茅,易學
易懂,老夫親自調教,不出三個月,毛頭必定躋身高手之林,不到一年,準可大功告成。」
毛盾終於有了反應:「這門婚事這麼重要?要讓你們拿武功來換?」
冼媚如含笑道:「武功本就是要教人的,何況咱們只有一個少門主,咱做長輩的就該多
替他想想,幫他解決難題。」
冼無忌一臉困窘愣在當場。
「為了他,你們不措跟敵人攀親帶故?」
冼媚如道:「人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能透過這門婚事化解雙方仇恨,也是好事一件,在
禮貌上,總該由男方提起婚事吧?」
毛盾還是疑神疑鬼:「你們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二十年的冤家都當了,卻急於在這時重
修舊好?」
冼無忌開口道:「沒別的用意,我只想娶回武靈雪而已。」
毛盾不以為然道:「你可能是如此想,可是你的家長可不一定是這麼想。」
毛盾兩眼賊溜溜地瞧著冼媚如及老煙槍,大有勾心鬥角之勢。
冼媚如談笑道:「真是話說多了,真話倒變成了假話了,那要如何你才相信?」
老煙槍道:「好!就算你不相信,你只負責提親,其它一切後果不必負責,我們照樣付
你酬勞,你不就省事又沒麻煩嗎?」
「誰說的?我再回到金武堂,定會被人砍了,還說我沒麻煩?」毛盾斥道:「若非如
此,我幹嘛不接這生意?」
「我們知道很難,所以才準備如此重酬。」冼媚如道:「憑你的本事,還怕鬥不過武向
王,這正是我們找你的原因。」
馬屁一拍,再加重酬,毛盾簡直癡醉了,但他卻一臉正經八百道:「武向王那麼好鬥,
我何必四處逃躲?」
毛頭急了:「你到底接是不接?不接我來說,說個媒有什麼好怕的?」
「喲!一聽到甜頭就怪起我來了!」毛盾眼睛一轉:「你接當然沒問題,你跟金武堂根
本沒仇。」
當下決定道:「好!就這麼說定,你來接,你去說媒!」
這話讓眾人又是一愣。
尤其是毛頭,他哪有這個膽,當下困窘道:「我說著玩的,人家選的是你,我只是覺得
不接太可惜了。三箱元寶,夠我們花得舒服的!」
毛盾得意道:「你當然舒服了,可留下來學武功,我得拚死拚活的。」
毛頭見他語氣變了,心下一喜:「你決定接啦?」
「不接行嗎?豈不被你念死!」毛盾捉笑道:「而且,這是唯一甩掉你的大好機會,我
豈能放棄?」
毛頭呵呵笑道:「放心!等我學成,你要甩我就沒那麼容易了。」
老煙槍亦欣喜道:「我就知道你會接,你一向聰明絕項。」
「少拍馬屁!」毛盾瞄眼道:「我很想知道你帶他出了牢房,他跟你說了什麼,讓你為
他這麼急?」
「少門主只說了一句,沒有武靈雪,他終身不娶。我能不著急嗎?」老煙槍說得頭頭是
道:「絕子絕孫的事太沉重了,老夫能不小心處理嗎?」
毛盾問冼無忌:「你當真非武靈雪不娶?」
「我們感情很深……」冼無忌尷尬而堅定道。
「好一個多情種,佩服佩服!」毛盾讚不絕口,隨即又道:「要是武向王拒絕怎麼辦?
這可能性很高。」
「那我只好跟武靈雪遠走高飛了。」
「那就是私奔嘍?」毛盾歎息道:「真是世間苦男女,天下一大悲劇。」
冼媚如道:「這也是我們找你的原因,希望你能把悲劇變成喜劇。」
「可能嗎?武向王恨死我了,怎會聽我的?」
「少俠不是曾替武家二公子做媒,三兩下即把他擺佈得服服貼貼?」老煙槍含笑道:
「你可以用同樣方法把武向王制服啊!」
「你要我用……」毛盾一頓,不再往下說。
畢竟這關係到柳婉兒,他得守口如瓶,遂轉口道:「武子威是小鬼,我揍他兩下,他早
嚇死,我也這樣對付武向王嗎?」
「不管如何,少俠一定有法子。」老煙槍道。
毛盾道:「少用話套我!剛剛說的,我只管……通知式的說媒,成與敗,我一概不負
責。這樣若行,咱們才有戲唱,否則各走各的。」
冼媚如點頭道:「就此說定,你盡力就是,成敗在天,如此可以吧?」
毛盾攤攤手:「你們早算準我的弱點,還有啥話說?」
老煙槍乾笑道:「這只是相互瞭解,才好辦事嘛!」
「我可不想瞭解你們。」毛盾道:「廢話少說,要提親,總該要有個禮數與時間吧?」
「當然!」老煙槍道:「禮數已備妥,是夜明珠七顆,可謂天下少有,至於時間……也
得等對方答應之後再確定嫁娶之日吧?」
「隨你們便,我只管提親。」毛盾道:「誰要跟我上武家,否則拿個信物也行,要不然
他們還以為我是瘋狗亂咬人。」
「就老夫跟你去如何?」老煙槍道:「年輕人臉皮薄,去了恐怕壞事。」
冼無忌頓時紅了臉。
毛盾瞪眼道:「這麼說,你是認為我臉皮厚了?」
「非也!非也!」老煙槍忙笑著解釋:「你是有自信、有見解、有經驗,又非當事人,
當然壞不了事。」
毛盾笑謔道:「你很會說話嘛!我看你去說媒,准強過我千百倍。」
話一說開,氣氛頓時融洽不少。隨後他們各自準備,毛盾交代毛頭要好好練功,冼媚如
保證認真調教,毛盾才放了心。
老煙槍也收拾收拾,帶著八顆夜明珠上路。七顆準備提親,一顆則給毛盾當訂金。
看著透亮的珠子,毛盾已如癡如醉,哪來管得了與武向王的仇恨,先賺了再說吧!
兩人匆匆地往北方出發,希望早日辦完事。
最興奮的該是冼無忌了,他日夜期盼著,天天做美夢,希望佳人早日長伴左右,那多甜
蜜啊!
第十二章 做 媒
十天後。
毛盾與老煙槍抵原城。
舊地重遊,毛盾倒有點情怯的感覺,他把小鬍子剃掉了,免得被人認出來引來不必要的
麻煩。
想到這趟是提親,遲早要和金武堂碰頭,毛盾渾身不自在,不知該如何處理。
「既然是提親,當然要當面拜訪。」
老煙槍不願弱了銀燈聯的身份,執意如此做。
毛盾急道:「你不怕他們不說半句話,就把我幹掉了?」
「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我不相信金武堂如此沒氣度。」
「你是大使,我可是一身罪,這方法行不通,我得另外再想辦法才行。」
「快想吧!遲早就要見人,還怕什麼?」老煙槍道:「給你半天時間,到了中午,我們
一定要進去金武堂。」
「何必那麼急呢?」毛盾道:「終身大事不能急,急了就會出毛病!」他忽然笑道:
「我想到了!」
「辦喜事,免不了要用鞭炮,我們就是缺這個。你等等啊,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很快往街道衝去,進貨去了。
老煙槍不解:「光買鞭炮就能壯膽?這小子倒挺怪的。」
想不通,只好慢慢逛街等他回來。
不到盞荼工夫,毛盾捧著一大箱鞭炮回來,信心十足地道:「成了!有炮萬事足,咱們
上!」
老煙槍弄笑不已:「這麼靈?」
「當然!否則你花大把元寶請我,是為了什麼?」
毛盾己大步往金武堂而去,老煙槍搔著跟在後頭,莫名不解。
到了金武堂大門,一切如故,只是守門頭護衛已換,那領班張通也不知去向。如此也
好,認不得他,他好騙過去。
守衛發現他倆直往大門走來,已開口問道:「兩位是找金武堂而來?」
老煙槍點頭:「不錯!有事求見貴堂主。」
守衛不禁打量起二人:「敢問閣下是……」
「銀燈聯副總管冼煙,這是拜貼。」
那些守衛一聽到來者是對頭銀燈聯的人,登時呆愣,不知如何處置。
那領班再次問:「你真的是銀燈聯的人?」
「不錯!」老煙槍肯定的回答。
敵意使得守衛長槍盡出,封住大門,以防有變。
那領班一顆心忐忑不安:「你來此有何目的?」
「拜見堂主,有事商量。」老煙槍冷冷地道:「你只管通報,各司其職,有些事你不必
過問。」
那領班聞言立時閉口,接過貼子:「在下馬上去通報!」
不到三分鐘,副堂主陸不絕已親自出迎。
他以一派之尊之禮迎接,但見來者只有兩人,該無安全顧慮,一顆心方始放下不少。
「原是冼副總管光臨,不切有何貴事?」陸不絕試探道:「貴派和本幫一直無交情,您
這一來實在唐突,叫人好難處理。」
「現在沒交情,以後就有了。」老煙槍友善道:「貴堂主在否?老夫有事商量!」
「請!」陸不絕道:「來者是客,金武堂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他引在前頭,毛盾及老煙槍跟在後面。
老煙槍只顧著欣賞金武堂的富麗堂皇,而毛盾則只管用鞭炮盒遮去半邊臉,剩下的半邊
則不停東瞄西看,唯恐被人認出。
還好,人家只是把他當作捧東西的隨行家丁,不太予以注意。
尤其來者又是二十年來未接觸的銀燈聯,老煙槍就特別引人注意了。
進入大廳,老煙槍被賜坐於太師椅上,毛盾本也有座位,但他覺得還是捧東西遮臉比較
好,所以還是站著。
陸不絕很快傳令請堂主。
趁等待的時間,他問道:「不知銀燈聯為何派您親自出馬?
想必是件大事!」
老煙槍點頭道:「當然!足可震驚武林。」
「可否透露一些?」陸不絕道:「在下也好分享這份喜悅。」
「這……」老煙搶考慮一陣,還是說了:「本門少門主想娶貴幫大小姐,這算不算是件
大事、喜事?」
陸不絕愣愕,一時無話可答。
過了半響,陸不絕方鎮定道:「他們不太適合吧?如此唐突,恐怕連大小姐都會反
對。」
他抱持著不樂觀的態度。
「不瞞你說,貴幫大小姐和本門少門主相好亦甚久,且論及婚嫁,老夫今日才敢前來提
親。」
「她?」
「副堂主可以親自問她,若她說個『不』字,老夫立即調頭就走。」
這可就是大事了。
陸不絕相信有這回事,但事關重大,他得親自查明,否則堂主一來,情勢將變得無法收
拾。
「去把大小姐請來。」
他傳令,守衛應聲離開。
陸不絕正想再探探消息,武向王已匆匆直往大廳,人未到,聲先至,還是以往的沉穩有
力:「銀燈聯的人來了,有何大事?」
他匆匆進門,眾人起立迎接,他示意坐下,直盯著老煙槍道:「絕命煙槍冼煙,果然是
你!」
老煙槍拱手:「堂主好記億,仍記得在下。」
武向王和他年齡不相上下,尤其是二十年前曾交過手,未分高低,武向王自然印象深刻
了。
他坐上龍頭椅,輕輕笑道:「大老遠趕來,又是二十年來第一次造訪,想必是件重大的
事?」
「沒錯!」老煙槍道:「大略都跟副堂主提過了。」
陸不絕立即靠向武向王,低聲說了幾句。
武向王臉色變化無常,不等陸不絕說完,已忍不住冷冷道:「開玩笑!銀燈聯未免太天
真,把我女兒嫁過去讓你們威脅我是不是?」
老煙槍立即解說:「並非如此!銀燈聯是誠心誠意要化開雙方已久的仇恨。」
武向王冷冷地道:「想化開,冼銀燈為何不親自出馬?二十年前江南那筆帳還沒算清
楚,你們也敢前來求親?」當年武向王為了一樣珍貴靈藥,親自到江南武夷山找尋。正巧冼
銀燈也急須這味藥醫治夫人的病。
結果武向王運氣較差,靈藥被冼銀燈取走,事關顏面,他一直耿耿於懷,因而種下日後
兩派幾乎水火不容的局面。
武向王如今舊事重提,老煙槍緊張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在下前來即是有誠意化開雙
方間的……」
武向王截口道:「不必多說,要化開也得冼銀燈親自前來!」
「不瞞堂主,敝門主已退出江湖,雲遊四海,不再過問江湖事,否則他必會親自前
來。」老煙槍道:「若找到他,他一定會來。」
「他倒好,有心情雲遊天下!」武向王冷冷道:「而我卻得等他游夠了才能見到他
嘍?」
「堂主誤會了……」
「不必再說了!」武向王截口道:「婚姻大事,不是你能決定,一切等你找到那冼銀燈
幫主再說。」
他已想下遂客令。
老煙槍一急,忽然想到話全是自己說,毛盾卻躲得舒舒服服一句話也沒,當下向他瞪
去,想叫他開口。
毛盾怕他說出自己身份,急忙對他低聲道:「從大小姐身上下手!」
「呃,對了!我怎麼忘了?」老煙槍暗笑。
他遂再拱手說道:「不瞞堂主,在下此次前來提親,是經過令千金同意的……」
「她……她敢?」武向王臉色大變。
這是多麼沒面子的事,他的女兒竟背著他,與他的仇傢俬訂終身,不禁火冒三丈:「把
她叫出來!」
「屬下已傳令,可能很快就來。」陸不絕連忙稟告。
「很好!很好!」武向王怒極而笑:「她敢如此做,我第一個打斷她的狗腿……」
笑聲未絕,武靈雪已匆匆趕來,滿臉疑惑:「爹找我有事?」
「你做的好事!」武向王伸手指著老煙槍,嗔怒道:「人家說你勾引他家少門主,特來
提親,你做何解釋?」
武靈雪聞言驚心不已,望向老煙槍,一張臉紅通通的。
她見這位副總管,此次他前來,必定是跟冼無忌商量過,甚至是冼無忌要求他這麼做
的。
她一方面高興情郎如此認真負責的態度,一方面又因這突來的情況而手足無措。
尤其是父親的震怒,更使她驚慌。
她愣愣地望著老煙槍,不知該說什麼。
武向王冷冷道:「你不認得他?快說話!」
老煙槍含笑道:「大小姐,為了少門主,為了您,老夫只好親自前來,你何妨全部告知
你父親?」
武靈雪聞言,終於默然點頭。
她這一點頭,就像拿馬刀刺向武向王的心窩,他怒道:「你好大膽!簡直要氣死我,明
明知道金武堂和銀燈聯不合,你卻偏偏做出這種事,氣死我了!」
「爹,女兒不是故意的……」武靈雪立即下跪道:「女兒無意傷害爹爹您,只是事情不
小心就發生了,女兒也沒辦法……」
「這種事也能不小心!」
「我們偶然相逢,後來才知道對方身份……」
「你怎不想想那是對方的詭計!」
「無忌不是這種人……」武靈雪道:「他今天來提親就是證明。」
「氣死我了!你簡直沒把爹放在眼裡。」武向王氣紅了眼:「快快告訴他們沒有這回
事,叫他們以後不必再上門!」
「爹……」
「不要叫我!」武向王怒道:「只有兩種選擇,離開他們或是被逐出金武堂,你自己考
慮。」
此話說完,武向王即不再言語,只把視線定在屋樑上,好似希望它能突然斷裂壓死什麼
人。
武靈雪哭了起來:「爹!您又何必逼我呢?武、冼兩家根本就沒有什麼恩怨,您又何必
硬要拆散我們呢?不要這樣,女兒給您磕頭!」
武靈雪當真用力往地上磕去,一撞一篤聲,直搗向眾人心窩。
尤其陸不絕見到大小姐來真的,只磕兩下,額頭已現血痕。
他急急道:「堂主,有事以後再商量,大小姐她……」
武向王痛苦地擺手,打斷他的話,隨後感傷一歎:「我不是說她不能任選丈夫,而是她
明知對方是金武堂對頭,又偏偏如此選擇,金武堂的顏面如何掛得住?」
老煙槍急道:「銀燈聯絕沒這個意思,我們乃本著誠意而來,更想攀這門親戚,若是兩
派聯姻,天下只會讚賞,談不上誰失面子。若堂主堅持已見,為了保護大小姐性命,老夫告
辭!」
說著他起身拱手,準備離去。
「不能走!」武靈雪突然急喝。
她淚流滿面:「煙伯你回去告訴無忌,我懂他的情,若今生不能在一起,我就磕死在這
裡。」
話未完,她又認真往地上磕去。
「大小姐,你這是何苦呢?」老煙槍雙眼含淚。
毛盾亦是心頭感傷,如今除了攝心術,似乎已無法改變情勢,但他又不知武向王的生辰
八字,如何攝得了人?
武向王被磕得滿心是傷,他怒道:「你非得逼死自己逼死爹不成?」
「女兒別無選擇!」
「你可以離開金武堂去找他啊,我不管!」
「爹爹無臉見人,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未報,女兒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武靈雪磕得更厲害,那篤篤的敲地聲簡直要讓人發瘋。
忽而一道白影奔來,武靈玉來到廳堂,她急忙扶起姐姐,兩眼含淚直搖頭,要她別再傷
害自己。
「妹,不要管我!姐姐是自找的!」
武靈玉求助無門,忽然往毛盾衝去,嘴巴哇啦哇啦叫著,還想搶去他手中的鞭炮盒,這
舉動頓時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也不知她是如何發現毛盾的身份,大概因為她器官上的缺陷,而使得他特別靈巧的緣故
吧。
毛盾此時仍想掩,武靈玉卻叫得更大聲,淚流滿面,毛盾終是不忍,鞭炮盒也被武靈玉
搶去,還被拉往武靈雪。
武向王乍見已認出毛盾,他驚怒道:「是你!你還敢混進來?」
毛盾眼看無法再瞞,只好乾笑道:「沒辦法!被你逼得無路可走,不得不投人門下。可
是又碰上這碼事,只好又重出江湖。」
他吞口口水,又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女兒要是磕死了,你也未必就好過,何不看
開點,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你是金武堂緝捕要犯,還敢來教訓本門之事?」
「教訓不敢,只是說說,」毛盾道:「如何,只要你答應,我免費替你放鞭炮!」
「簡直胡鬧!」武向王喝道:「來人,把他拿下!」
四名守衛立即圍過來,毛盾急忙搶過鞭炮,一邊防敵,一邊說道:「讓我說完好不好?
只要談完這門親事,我親自投降。」
「沒什麼好說的!」武向王斥道:「我女兒的事不用你操心,拿下他!」
幾名守衛攻來,毛盾躲躲閃閃,趁機又道:「既然是你女兒,你還如此對她?」
「武家事不必你管!」武向王惱羞成怒。
「看樣子真的是不行了……」毛盾無奈轉向武靈雪道:「別磕頭啦!如此老爹不要也
罷,還是跟冼天忌私奔的好!」
武向王聞言震怒,拍椅而起,就要出手拿人。
毛盾眼看不行了,連忙對老煙槍道:「談判破裂,你自求多福,我得開溜啦!」
二話不說,他猛將大堆鞭炮點燃,頓時砰砰暴響四射,現場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武向王
更被迫躲躲閃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43:41
他閃跳著,一掌掃得毛盾退撞牆角。
毛盾不得不使出第二招,他將箱中所有的沖天炮點燃,外加一顆煙霧彈,轟然一聲,白
煙一起,毛盾己消失了。
而廳中其餘的人頓時陷於千萬支流彈火箭之中,更如掉落煙火陣裡頭,被迫四處逃竄,
好不狼狽。
武向王也不例外,他雖可發掌擊落火炮,但實在太多太密了,他顧前卻顧不了後,可恨
的是火花沾身,硬把衣服燒了起來。
最後他不得不滾落地上以撲滅火星,更狼狽了。
「小子,我砍下你的腦袋——」
武向王衝上前,擊出兩掌,竟是空無一人。
此時他才知道毛盾早溜了,不禁雙目發赤,沖窗而出,吼道:「封鎖所有通路,把毛盾
捉來,死活不論!」
本來提著水捅欲前來救火的手下,此時聞言,隨又應「是」,四處散去抓人。
此時煙飽已放完,廳中飄出一陣陣濃濃的白煙,緊跟著又逃出幾名男女,滿身灰黑,衣
衫百孔千瘡,武靈玉姐妹因為穿素白裙衫,所以更加明顯。
老煙槍也不例外,他抱怨不已:「這小子,連我都干了!」
誰會想到毛盾竟有此招,炸得在場諸人個個灰頭土臉。
武向王氣瘋了,轉向老煙槍道:「把他抓來,我答應這門婚事!」
又是一個意料之外,沒想到武向王在狂怒之下竟會以此為條件,可見他欲置毛盾於死地
始甘心。
老煙槍以為自己聽錯,又自追問道:「當真?」
「不錯!抓他來交換,否則免談!」
老煙槍頓時心花怒放,知道事情有了轉機,立即點頭道:「一言為定!」
拱手為禮,他很快追出金武堂,準備抓人交換。
武向王見他走後,立即對陸不絕道:「盯住他,非把那小子抓住不可!」
大批人馬已追向四處,搜捕毛盾。
此時最急的是武靈玉姐妹,然而兩人卻無計可施,想通風報信都沒個地方。
武靈雪尤其感慨,自己曾想殺死毛盾,更欺辱過他,沒想到節骨眼裡,他竟代表冼無忌
前來提親,還準備救自己,真讓人猜不透毛盾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多麼希望毛盾能逃走……
毛盾逃出了太原城。
他正在為自己的傑作而沾沾自喜。
他一回頭,見老煙槍也出了城,他想也沒想到老煙槍會在短時間內找向對方,遂上前笑
道:「他們怎會放你出來?我很意外!」毛盾謔笑道:「我正準備前去救你呢!」
老煙槍亦不動聲色,苦笑道:「你把我害慘了,還先溜?還好我機靈才逃過此劫。」說
著慢慢逼近。
毛盾攤攤手,自得笑道:「你也不想想那種情況還提個屁婚,我看先叫武靈雪私奔,以
後再回家謝罪才是正途。」
「行不通!若武靈雪走了,武向王必會大舉入侵銀燈聯,恐怕會引起拚鬥。」他再接
近。
「有個辦法,不知你肯不肯幫忙?」
他和毛盾的距離更近了。
毛盾並不在意:「什麼辦法?有用嗎?」
老煙槍肯定:「一定有用!」
毛盾挑眼:「這麼神?說說看!」
「就是拿你交換武靈雪。」
老煙槍此時已不及三丈。
毛盾仍不自覺:「武向王會答應嗎?」
「他剛剛開出這條件。」
「什麼條件——」毛盾忽然看見城門有幾名金武堂弟子追了出來,遂急急道:「快走!
有話慢慢說。」
他轉身就想逃,老煙槍怎能讓他跑掉,猝然發難,直撲過去。
毛盾但覺背面勁風掃至,他不信金武堂弟子這麼快就來到身後,會是何人?這一轉身驟
見老煙槍撲向自己,遂笑道:「這樣就被嚇慘了?你真是……」
毛盾忽然發覺老煙槍有異,立時驚慌想躲,已是不及,老煙槍眨眼已把人緊緊扣住了。
「你出賣我!」毛盾登時大叫。
「沒辦法,武向王要拿你交換,為了少門主,你只好多忍忍。」
「還忍個屁,這下回去,不被剝皮才怪!」
「沒那麼嚴重,頂多是關起來。」老煙槍道:「我會想辦法救你的。」說著已準備把毛
盾雙手扭扣身後。
「可惡!」
毛盾被扭痛了,又見追兵一大堆,連武向王都親自趕來,這還得了?情急中,他猝而運
起日月神功。
頓時全身冒出七彩煙霧,此舉嚇住了老煙槍,以為是毒氣。
就在他想閉氣之時,毛盾雙掌忽然紅白光芒暴閃,一股猛勁轟衝了過來,老煙槍竟抵擋
不了,鉸噴退三數尺,摔落地面,直道:「這是什麼武功?」
毛盾已趁機開溜,直往山區奔去。
老煙槍晃晃腦:「真是邪門!」
他不相信自己會被甩脫,但事實卻是如此。還來不及多想,忽見金武堂的人馬已越過自
己,他立即也追了過去。
免得讓武向王把人抓到了,他連談判的條件也沒了。
毛盾猛地回身打出幾顆煙霧彈,然後遁入了山區。
武向王率人追了過去。
老煙槍井未急於追人,他覺得毛盾既然能逃脫重重包圍,且遁入山區,又是黑夜,那更
不容易搜尋了。
他得施展一些手段,於是趕往較好說話的陸不絕,兩人交頭接耳一陣,陸不絕頻頻點
頭,竟然跟著老煙槍奔回太原城,不知在耍什麼花招。
直到深夜三更。
兩人再次返回山區,仔細一瞧,另有一名壯漢跟在後頭,那人想必是兩人請來對付毛盾
的。
他會是誰?
進入山區後,老煙槍領著那人往更深處行去,來到一處高崗險地後,老煙槍突然裝成某
人的聲音,焦急大叫:「救命啊!毛盾快來救我,他們要殺了我啊——」
正躲在溪谷裡一隱密洞穴,正準備舒舒服服睡上一覺的毛盾忽然聽到這叫聲,陡地坐
起:「毛頭?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正是老煙槍的詭計。
他要求陸不絕回太原城找個體形較像毛頭的人,然後自己裝成毛頭的聲音,想必能夠奏
效。
他又假裝是毛頭:「師弟,你快出來!他們要殺了我啊……
唉唷!我的大腿,我的大腿啊……」
那聲音就像砍下大腿般。
老煙槍又假裝怒道:「怪你師弟不出來,怪不了人心狠手辣!」
接著又是毛頭的一陣尖叫。
毛盾聽得怒起:「這老雜毛心腸如此狠毒?我跟你拼了!」
他不知是計,匆匆忙忙潛出石縫,小心翼翼撲向發聲處。
在半里路程內未見任何人搜來,該是陸不絕有意放水,才使他順利入網。
毛盾漸漸往陷阱摸去,相隔百丈,一望瞧,在高高的岩石上果然瞧見老煙槍抓著毛頭在
那裡耀武揚威。
「你再不出來,我可不客氣了!」老煙槍冷冷道:「為了本門少主,我任何事都做得出
來的。」
他猛揮煙桿打向替身腰際,替身尖叫,倒地抽抖,毛盾看得驚心不已。
「再給你半刻鐘,否則領他屍體回去!」老煙槍恐嚇道。
「他媽的!簡直壞透了,早知道就宰了你!」
毛盾咬咬牙,慢慢往上爬,使出忍術的軟骨中,有如蝸牛般附在岩石面伏行而不易被發
現。
已不及二十丈,毛盾將長鞭抓在手中,他得想好用何招式,能夠立即突擊成功,又能減
少聲音不引人注意。
但沒時間讓他想太久,老煙槍又吼起來了:「我看你是不想要他的命了,好!我慢慢成
全你!」
說著手中已多了一把閃閃發光的利刀,他還故意晃個不停,讓反光照向四面八方,更能
引人上勾。
毛頭又尖叫道:「師弟,快來啊!他要砍下的我左腳!」話未完,已如殺豬般尖叫了起
來。
毛盾一看,那利刀正砍向毛頭的大腿。
他猝然撲身而起,長鞭猛抖,前半化成萬龍點睛,飛出數道穿天鑿地的金光。
後半截化成金環旋飛罩去,他想盡量不出聲,但那金針金環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空氣中
發出一陣陣嘶嘶的暴裂聲。
老煙搶驚覺到有反應了,心下一樂,正準備喝叫逮人之際,猝見金光閃至,當頭罩來,
他想躲卻已不及。
不得已,他只好揮動煙桿阻擋,鏘然一聲,就如打在萬噸精鋼上,煙桿竟然斷成兩截。
這一驚非同小可,須知那煙桿是他多年的成名兵器,縱橫江湖不知多少年皆無損傷,沒
想到卻會毀在這毛頭小子手裡。
更讓他驚駭的是,煙桿已斷,數把利針仍不止,分從五面射來,全是向著他的要害攻
來。
他知道此時毛盾已恨自己入骨,用的全是殺招。
眼看他的身體要千瘡百孔,他不得不猛吸真勁,施展千斤墜在地上打滾,滾撞到巖面,
這一撞,若大的岩石散成數塊。
假毛頭摔出老遠,而他還在滾,利針嘶嘶射來,有兩針射穿他的右肩左腿,痛得他咬牙
悶哼。
他想掙扎坐起,幾個飛環突然罩來,他勉強用左手劈掉兩環,其餘一環扣準他的咽喉套
去,甚至仍在猛縮。
老煙槍登時吐舌翻眼,痛苦異常地滾地掙扎,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毛盾不理他,冷笑著接近毛頭,就待拉起他時,那人突然轉身,臨近兩掌劈來。
「你不是毛頭?」
毛盾猛然醒悟這是陷阱,但如此之近又如此之急,他只能勉強運起日月神功一邊抗敵,
一邊襲敵。
砰然一響,他被打得例噴七八丈,胸口有些悶,幸好那人只不過是二流高手,傷不了什
麼人。
倒是毛盾一掌已打得他吐血。
儘管如此,毛盾卻不敢戀戰,斥罵老煙槍道:「你真是昏了頭,為了婚事,什麼事都做
得出來。」
一邊罵,他一邊發出勁道將散落四處的鞭節收回,連同老煙槍脖子的環扣也解去,這才
讓後者有了喘息機會。
但是毛盾動作雖快,陸不絕卻不讓他走脫,眼看時機難得。
一聲令下,十數名高手四面圍來,已把毛盾困住。
毛盾心知突破重圍不容易,乃選擇左邊較稀人堆,一鞭揮去,抽倒一人,再一鞭,似乎
也抽住人,那人驚駭閃開,不料毛盾的目標卻是他背後的岩石。
長鞭落下,岩石為之暴裂四散,並牽動附近的石堆像山崩一樣往下陷去。
下頭的對手見狀,不敢抗衡,紛紛走避,毛盾見計得逞,登時掠入滾石堆中往下衝,只
可惜他遇上了絕頂高手,這計謀要失敗。
那陸不絕身為金武堂副堂主,功夫、經驗自屬一流,他見狀即喝令手下擴大包圍圈,將
手下手中抓來長槍當飛鏢疾射了過來。
一連三槍,直到第三槍,正追著毛盾下方,他驚駭地將身子的墜勢停住,這一頓已壓掛
長槍上。由於衝力過強,仍是掛得腰身生疼。
他暗算完了,帶著一線生機想反彈,那陸不絕已飛撲過來,左手長槍撥開毛盾揮來的長
鞭,右手凌空一掌打得他暴退三丈。
他再欺前,手指一戳,連點毛盾數處穴道,方自結束這場追捕行動。
毛盾已動彈不得,眼看已落入對方手中,掙扎已無用,他極力保持鎮定,立即裝出笑
臉:「有話好說,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
陸不絕不跟他說,招來兩名強壯手下,拿出繩索,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帶回去!通知堂主,人已逮著。」
一聲令下,金武堂弟子馬上押著毛盾回去。
「副堂主有話好說,」毛盾仍不死心:「我有機密事跟你交換如何?」
「一切等堂主來再說!」
「那就太慢了,這事很重要……」
陸不絕仍不理他,更快步行走要把人帶回。
毛盾眼見他軟硬皆不吃,只好放棄。他的目光不禁移向走路一拐一拐的老煙槍,他雖然
已用藥止住流血,在行動中仍見痛楚的狼狽模樣。
他的目光裡對毛盾倒是有一絲歉意。
「別裝啦!我被捕正合你的心意。」毛盾冷冷道:「明天就可派轎子把新娘子接回去,
祝你一路順風!」
老煙槍干咧了咧嘴,仍沒吐出半個字來,沉默一陣,道:「只要你好好說,武堂主想必
不會為難你。」
「哇!換你當起判官來了?我的命也容得你判死判活的!」
毛盾斥道:「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相干。反正我已被捕,你也不必再說廢話,我不會
在武向王面前說不是你逮住我的。相反的,我會表示你腦袋靈活,功夫了得才把我逮住。唯
一的條件就是請你把毛頭放了,他根本沒有利用價值。」
「我們仍有條件,必須傳他武功……」
「不必啦!」毛盾道:「留在銀燈聯一天,我就一天睡不著,越快放人,我越是感激你
功德無量。」
老煙槍輕歎道:「少快既然如此說,老夫只好照辦了。」
「謝啦!但你也不必那麼痛苦。」
老煙槍歎了口氣,沒有回答。
毛盾也不再說話,他必須好好應付將要來臨的危機。
一路上,並未遇到武向王回來。
這也好,免得武向王在氣頭上一槍把自己殺了。
回到金武堂之後,毛盾被關到牢房裡,另派十名高手看守,因恐他詭計多端又逃走了。
第一個前來探訪的是武向天。
他一臉苦悶,搞不懂毛盾為何跟金武堂結仇。
毛盾對他倒毫無惡感,以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打發了。
接下來是武靈雪和武靈玉姐妹,武靈玉是啞巴,只是光掉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武靈雪則萬般歉疚道:「不關你的事,我會求我爹放了你。」
毛盾坦然一笑:「你還是趕快嫁了吧,免得後患無窮。」
看武靈雪額頭上的滲血紗布,毛盾為她的癡情感動。
武靈雪還是堅持要父親放人。
「不准放!」
毛盾的消息早鬧得滿城風雨,就連一向跟武家幾位兄妹不合的二娘也來了,她逞著報復
的神情前來。
「敢燒我金鳳閣,老娘剝了你的皮!」
毛盾笑謔道:「要剝皮也輪不到你出手,給我滾到一邊去!」
「你找死!」二娘大怒:「現在還敢嘴硬!」
說著一掌就要砍人。
毛盾往底角縮去,更是笑道:「這你就太不瞭解我了,平常我一向最乖,但住進這堅固
牢房,我突然膽子大了起來,不罵你幾句實在對不起自己。」
接著他真罵了起來:「三八婆,沒事到牢房裡跳扭扭舞給我看,成何體統?」
「氣死我了!」
鐵柵門前有幾名守衛妨礙二娘出手,她大吼道:「讓開!把鑰匙拿來,老娘要宰了
他!」
「鑰匙在副堂主身上」,一名守衛道:「屬下必須保護犯人到堂主前來!」
「放屁!還不讓開,我連你一起宰了!」
眼看二娘要來硬的,武氏兄妹三人已攔了過去。
武向天冷冷道:「這裡的事,不必二娘處理。」
「你是什麼東西,敢教訓我?」二娘氣呼呼的就要出手:「老娘也要你們管嗎?」
兩爪扣來,想放倒三兄妹。
三兄妹亦發狠,六掌齊張,就要擊來。
見此反應,二娘倒吃了一驚,攻勢放緩,怒笑道:「原來全是吃裡扒外的東西!難怪這
小子兩次能逃過搜捕。」
「還我兒子,一定是你們把我兒子弄成那樣——」
吼聲中,她瘋狂抓來,一副拚命的樣子。
武向天實在不想跟她鬥,但他們本就擋在鐵柵前,根本無路可退,只好勉強伸手阻擋。
二娘果然厲害,憑著又尖又長的指甲抓得三人手臂血痕纍纍,一不小心,連武向天臉上
都掛了彩。
「你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氣了!」武向天動了真怒。
「那又如何,憑你三兄妹,根本動不了我一根汗毛。」二娘擺了個放浪的姿態:「來
啊!有膽就放馬過來!」
「來就來!」
回答她的不是武氏兄妹,而是毛盾。
他手中已無長鞭,臨時扯下腰帶替用。
他左手抓著褲頭,以免長褲滑下,右手將腰帶當長鞭猛地抽出,如暗箭竄空般令人措手
不及。
一帶抽來,直撲二娘臉面,二娘驚駭萬分,立即閃避,她雖躲得快,但腰帶也不慢,她
閃去臉面卻閃不了頭髮。
這一帶抽得她髮帶為之一鬆,頭髮頓時散亂,活像女鬼,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下她惱羞成怒,凌空突然翻飛,企圖超越一群人的阻擋,親手殺了毛盾,揚起掌,想
見人就打。
然而毛盾早算準了她會有此著,但見著有人飛起,他很快躲向鐵柵下面,亦即眾人的腳
後跟,如此二娘一掠高,便看不見他在何處。
她一愣:「逃走了?還不快追——」
怒火攻心之下,一掌打得鐵柵彎了兩根,她還想再劈之際,武向王及陸不絕正好走了進
來。
武向王見狀喝道:「住手!你來這裡幹嘛?瘋了不成?」
不知為什麼,武向王已恢復往日的鎮定,方才追捕毛盾的失態消失了,反倒怪起二娘像
瘋子。
二娘雖蠻慣了,但在武向王面前還不敢太張狂,但仍氣憤難消:「那惡賊該殺,他逃
了!」
「逃了?」
眾人為之緊張,武向王更緊張。
「鬼扯!」毛盾很快出來捉笑道:「沒長眼睛!這麼好的牢房,我怎麼捨得逃?」
這無異是賞了二娘一巴掌,她雙眼噴火,又欺身攻來。
「住手!」武向王喝道。
但二娘沒罷手的意思,武向王不得不伸手攔了過去。
二娘被截住,更是火冒三丈:「他毀我金鳳閣,損我兒,我難道不能殺他?」
「我來處理!」
「你行嗎?」
二娘語氣充滿輕視,似乎影射了性能力方面。武向王臉色驟變,伸手一巴掌打得二娘愣
在那裡。
眾人亦是怔愕,沒想到武向王會出手打向二娘的嫩臉,二娘更是不料軟腳丈夫竟敢打
她。
「你敢打我?」二娘不停地撫著臉,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半晌,她突然抓狂道:「你真的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像瘋子般猛烈抓攻過去。
武向王面色冷漠,突又一巴掌打來,但已手下留情,讓二娘有所警覺而能及時避開,二
娘怒極而泣:「你給我記住!」
說完話,她滿腔委屈地大哭了起來。
沒人理她,她也不想任何人理她,一個轉身奪門而出,哭聲拖得又長又響,唯恐人不知
似的。
現場一陣靜默。
毛盾則搞不清楚,照老柴房消息,他應該受制於二娘,如今是吃錯了什麼藥,敢對忍受
十數年的瘋女人下手?
不管如何,武向王此時已找回子女和手下心目中意氣風發的英雄形象,再也不是退事躲
藏而百般忍讓的烏龜了。
武向天對父親也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從此他們或許可拋棄二娘的陰影,金武堂不必再受
她的窩囊氣了。
只有武靈玉不甚關心二娘被打的事,她只關心毛盾的安危。
她已抓向父親的手臂呀呀求情。
武向王目光已軟,但未作任何表示。
武靈雪也跟著求情道:「爹,他罪不致死,你若殺他,是在做錯事,女兒一輩子不會原
諒您!」
武向天亦道:「縱使他有錯也是孩兒要負大半責任,他是孩兒引入門的,才會發生這麼
多事,何況他也會替武家出面做媒娶婉兒過門,他應該有功勞。」
「你們不要管,我來處理!」武向王轉向陸不絕:「把他帶到我那裡!」
「爹!」
武氏三兄妹頓時緊張,這無異是要向毛盾開刀。
「我自有理由,」武向王擺擺手:「這裡不能呆,二娘隨時會來報復。」
「可是您……」武靈雪急道:「他不足死啊……」
她還是怕父親把人宰了。
武向王冷冷道:「爹還有很多事要明白,在沒問清楚之前,我不會殺了他,不要多
話!」
這分明是有了轉機餘地,三兄妹遂稍稍安心了。
那不怕死的毛盾卻笑道:「放心!我不會隨便把秘密告訴別人,你爹得不到就殺不了
我,然後你們就可想辦法救我——如果要我欠你們人情的話。」
他倒大膽,扯起武向王的後腿來了。
武向王火氣又起:「再說話,割你舌頭!」
「舌頭割了,你不就問不著秘密了?」
「審你,不必用到舌頭!」武向王轉向陸不絕:「打他二十大板再拖到我那裡!」
說完氣呼呼地大步離去。
陸不絕拱手稱是,送走堂主後,他轉視毛盾,似想執行命令。
武氏兄妹又過來求情了。
「陸叔,你放他一馬吧!」武靈雪感傷道:「他是為我才受難的。」
武向天亦道:「其實他並不壞,我看得出來。陸叔叔要打,打我好了,我欠他一份
情。」
陸不絕歎道:「不必了,這事我來扛,他雖然三番兩次翻本門,卻總是個小孩子,堂主
那兒,我會試著說情。」
此話引得三兄妹稱謝不已。
毛盾笑道:「真搞不懂你們,我的死活對你們有那麼重要嗎?」
武靈雪道:「什麼也別說,大家都是心甘情願,希望你別再惹火我爹。」
「這種情況下我敢嗎?」毛盾道。
陸不絕道:「最好如此,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多謝各位關懷,我會特別小心!」
毛盾連連稱謝,那裝模作樣也不知是真心還是耍著玩。
有了陸不絕擔待,武氏三兄妹方較放心地讓他把毛盾帶走。
「二妹、三妹你們先回去吧!這事交給哥哥好了。」
瞧著受傷的武靈雪及楚楚可拎的武靈玉,武向天愛憐說道。
情況至此,感傷已無益,武靈雪再交待哥哥留意,才牽著妹妹離開牢房,往遠處行去。
武向天長歎口氣,則往金武堂行去。
他雖未必見得了毛盾,但人在附近,若聽見叫喊聲,總能快一步處理,或者能為毛盾盡
一份力。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45:52
第十三章 交 易
毛盾呢?
自被送往金武堂之後,武向王即下令不准任何人進入,並嚴加守護。
連陸不絕都被拒於門外,可見武向王非常慎重。
他將毛盾帶住地底的練功秘室。
「這裡你該不陌生吧?」武向王口氣已趨緩和。
毛盾當然不陌生,三年前他即是進入此處盜走多情秘籍和藏寶圖,舊地重遊,一切沒
變,森靜秘道仍見夜明珠閃閃發光。
不過,毛盾仍裝迷糊道:「地牢都這麼格調,有點不習慣。」
武向王瞄眼道:「這是練功房,不是地牢。」
毛盾惹笑不已:「哦……都差不多……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武向王再進一步道:「你真的沒來過?」
「你說呢?」毛盾反問。
武向王淡然一笑,未再言語,隨即引導毛盾進入那間算是樂房或書房的秘室。
毛盾一眼已瞧見當年盜取秘圖的油燈架,仍裝滿了煤油,只是彷彿已很久未點燃般,沾
滿了灰塵。
他也看見書桌上的籍冊,只是往日凌亂的武功圖已不見,桌面擺得整整齊齊的。
他心裡知道武向王帶他來此,準是認定自己是盜走秘圖的人,他得小心應付才是。
「你看過這燭台?」武向王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它隱藏了我多年秘密。」說著就想解
斥燭台。
毛盾急道:「既是秘密,不必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幾年前是,現在卻不是了。」武向王仍自拆解:「因為三年前有人闖人此處盜走一本
秘籍,還有一張藏寶圖……」
「什麼寶圖?」
「天下奇功……」武向王似笑非笑地注視毛盾,抽出燭台裡的燈蕊:「就是放在這裡。
那人靈巧得很,竟能找到這地方,實在令人佩服?」
毛盾挑眼道:「你懷疑是我?」
武向王試探:「當時你的確來過金武堂。」
「來就一定偷過?」毛盾道:「你認為我真有這麼大本事?」
「有的人總是深藏不露。」
「我要是行,也不會被你逮著了。」
武向王盯向毛盾,揣想著他的話,隨即又拍拍肩頭,輕笑道:「要逮你也不容易,我還
不是弄得灰頭土臉?你逃躲的功夫實在不差,敢問你出自何門派?」
毛盾弄嘲道:「若有門派,又何需偷你武功?」
武向王驚喜道:「你承認了?」
毛盾瞞眼:「我是假設。」
武向王沉和道:「希望你能坦誠地告訴我。」
毛盾裝到底:「就是如此,無門無派,信不信由你。」
武向王仍是那副笑容,搬來太師椅,要毛盾坐下,還替他鬆掉方才被陸不絕纏上的繩
索,毛盾得以自己活動雙手。
「這麼好,你想放了我?」
「不錯!只要你坦白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這人很善變喔!」毛盾瞄眼道:「不久前還想殺我,現在擺出這種姿態,奇怪得
很!」
「我沒殺你的意思!」武向王道:「我只是想找你好好談談。」
「談什麼要你如此大費周章?」
武向王拿出一個小包袱,裡面放置毛盾隨身攜帶物品,包括長鞭及陰陽鏡和許多用來畫
符的硃砂盒,還有幾張靈符。
毛盾暗暗吃驚,不知武向王有何目的?
武向王拿起長鞭,輕輕耍了幾下:「好鞭!輕重適當,刀槍不斷,能解能合,能軟能
硬,打造功夫更是一流。」
「多謝誇獎!堂主要用,我借你用幾天使是。」
「可惜它只適合你用。」
武向王撫摸鞭身,有股難以言喻之情。
「你知道它是什麼打造的?」武向王問。
「一種特殊的紅銅?」毛盾迷糊。
「不是,它不是紅銅,而是一種叫紫蠶金的金屬所打造的。」
毛盾兩眼頓閃,武向王果然厲害,一眼即看出此鞭不同處。
他還是「哦」了一聲,迷糊到底。
「我沒說錯吧?」武向王又問。
「我第一次聽到這名堂。」
「真的?」武向王當然不信,不過他沒繼續追問,長鞭再耍幾招,說道:「紫蠶金若變
軟則如柳條柔軟韌滑,可圈可卷。若變硬則如精鋼不壞,簡直是人間至寶,得一段已是天下
少有,你卻擁有九段,實在神奇。」
「拾到的,你信不信?」
「天下有此東西可撿,你的造化實在不小。」
毛盾也覺得這謊言說得不高明,只好咧咧嘴,不再言語。
武向王將鞭放回桌上,再拿起了陰陽鏡,瞧了又瞧,想看出什麼。可惜此鏡對於毫無法
術之人根本沒有作用。
武向王道:「這鏡呈八卦形狀,而你又帶了不少符咒之類的東西,可以看出你精通此
道,我問過老煙槍,你在銀燈聯的確施展過法術。基於這種種情形判斷,我猜你是——」
他頓了頓,才又道:「——茅山派弟子吧?」
此語一出,毛盾臉色驟變,急道:「不是——」
他一急,想起身,又發現自己失態了,趕忙坐回,斥道:「別聽老煙槍胡說,他為了陷
害我,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武向王似乎很是滿意,輕輕笑道:「老煙槍並沒說什麼,其實他不說,我也猜到你是茅
山派弟子!」
「我不是!」
「你的行徑、武功,尤其是逃躲時喜歡煙霧,這正是茅山忍術的特色,再加上這些符
咒、器具……」
毛盾截口:「茅山派已亡,亂猜無用!」
「真的亡了?我看未必。兩個月前,還有一個自稱是茅山弟子的找到武當派,把武當第
一大弟子三清傷得不省人事。那個人該是你,因為傳言他也是用鞭。」
毛盾沒想到武向王的消息如此靈通,但茅山此刻正被金武堂霸佔,若承認,說不定立即
會招來殺身之禍。
「也許你顧慮到本門有意侵佔茅山崦不敢承認嗎?」武向王道:「那是我的疏忽,我保
證以後不會再發生此事。」
他一頓,又道:「其實我指認你是茅山弟子的最大證據是什麼,你一定料想不到。」
「我不是茅山弟子。」
毛盾雖還嘴硬,但心裡卻很想知道原因。
「因為它!」
武向王又抓起長鞭,稍現激動道:「為了紫蠶金!你不知道我費盡心思去挖金礦是為了
什麼?賺錢嗎?」
武向王猛搖頭:「以金武堂財富,不需要再追求金山銀礦,也犯不著侵佔你家地盤。這
一切全是為了紫蠶金!」
「知道嗎?這紫蠶金只藏於紫金山,但那裡的一合量微乎其微經過勘查,發現茅山含量
更豐富,我才接收茅山進行開採!」
他瞄向毛盾道:「所以我一發現你手中兵刃是紫蠶金打造而成,就聯想到你必是茅山弟
子,因為別處再也找不到紫蠶金了!」
毛盾傻了眼,搞了老半天,自己用的兵刃會是自家地頭出產的?那老柴房是何處弄來這
一大塊能打造成鞭?
「老夫經此推測,己知道你為何三番兩次來金武堂鬧事。」武向王又道:「全是為了替
茅山派報仇吧?」
眼看武向王已猜出全部事情,毛盾無法再裝假,登時斥道:「你憑金武堂財大勢大的就
可以欺負人?」
「全是誤會!」武向王忙道:「老夫本想自貴山底部挖去,根本動不了茅山派,誰知你
們突然不見,又似乎宣佈滅門,本派只好順其自然接收了。」
「你才滅門!」毛盾斥道:「若非你們欺逼太甚,茅山派豈會遭此浩劫?」
武向王歎道:「該是老夫教導手下不嚴,還請見諒!」
「犯了錯,殺了人,道歉有個屁用!」
武向王默然不語,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毛盾還想再罵,但突然想到自己還是犯人,太過分了,將對自己不利。何況還沒弄清武
向王的意圖,更要小心應付。
「你抓我來此,拆穿我身份,你現在可安心挖你的金礦了吧?」「紫蠶金雖珍貴,卻非
垂手可得,老夫挖了十幾年,竟然比不上你的一節鞭尾。」武向王失望道:「該是早已被你
取得的原因吧?」
「你想搶我的鞭?」毛盾急了。
武向王凝目看來,注視良久,搖搖頭道:「我不慣用鞭,就算現在重新把此鞭再煉,也
未必會造出更好的兵刃,你可以安心拿回去用,還有八封鏡等東西。」
「你有沒有失常?突然對我這麼好,我會怕!」毛盾冷冷道:「你有何目的就直說,大
家別浪費時間。」
武向王弄嘲:「老實說,浪費時間的是你,我花許多時間來證明你的身份。」
「好吧!我承認我是茅山弟子,你滿意了吧!現在你可以說出你的陰謀詭計了吧?」毛
盾仍深具戒心。
武向王瞄眼:「首先,你要證實,盜走秘籍的是不是你?」
「呃……」
毛盾又有困難,承認盜走《多情寶錄》還沒關係,至於日月神功秘圖一事,要是承認
了,武向王再追問,他拿什麼搪塞?
武向王不願意逼得太急:「只要承認,我不會再追究。」
「那天是闖了進來,拿走了一些東西。」
「承認就好!武向王頻頻點頭:「你看到了《多情寶錄》?還有一張秘圖?」
「秘圖根本沒用,後來就被劫走了。」毛盾忽有問題:「當時有殺手追殺,是你派去
的?」
武向天如搖搖頭:「不!是二娘派的。」
「她?」
「不瞞你說,《多情寶錄》也是她的東西。」
沒想到武向王如此坦白,毛盾不禁更想知道內情:「她跟殺手有掛勾?」
武向王不願肯定:「應該有。」
毛盾直逼正題:「所以你才處處聽她擺佈?」
武向王癟弄:「你看出來了?」
毛盾抽笑道:「不只是我,全金武堂的人都看出來了。」
武向王聞言,為之歎息不已:「這也是我為何要跟你談的原因。」
「我跟她沒關係。」毛盾不知他用意何在。
「我想請你把她趕出金武堂。」
「什麼?」毛盾驚詫不已:「你要趕走你的——二夫人?」
「沒錯!」武向王認真而肯定道:「我已經受夠了十年苦悶,也該有個了結了。」
毛盾不禁笑道:「你自家的事,你大可自己做主,為何找上我這個外人料理,你有沒有
搞錯?」
「這事需要有人幫忙才行。」武向王感歎不已:「找你,是因為只有你知道我練過《多
情寶錄》,你該知道那寶靈練了之後,整個人會變成色魔,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娶她過門。
「沒想到卻弄得妻離子散,而她卻變本加厲……這全是報應……差不多已到攤牌的時候
了……」
「攤就攤啊,幹嘛找我?」毛盾攤攤手:「你敢打她巴掌,表示你好像想出制住她的方
法,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又能如何幫你?」
「明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看出武子威亦得呆呆癡癡,是你搞的鬼。」武向王道:「必要
時,請你用同樣的方法制住她。」
「老實說,我打她是不計後果的,我根本沒有戰勝她的把握,尤其是她娘……」
「你見過?」毛盾但覺搭上清查日月神教之事,立即追問道:
「她很厲害?」
「不錯!」武向王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懼意:「她可以在百丈開外將人頭扭斷、炸碎,
功夫十分可怕!尤其她的笑聲可以攝走任何人的魂魄,讓人不戰而懼。」
「你在哪裡見到她?」
「這裡,」武向王道:「結婚當晚她來過,要我聽夫人的話,否則會讓我求生不得求死
不能,然後就表演那手殺人功夫,我被嚇著了。」
毛盾只關心線索斷了,甚無奈地地問道:「從此你沒再見過她?」
「對!自從那次過後,她未再出現過。每次夫人回娘家,也都是獨自一人,我無法得知
她們的住處。」他將話題拉回。
「就是為了避免她娘前來報復,我才需要你的幫忙。」
「這恐怕不容易……」
毛盾想不出有任何理由能逼走二娘。
「只要你把她弄走,老夫立即還你的自由,並將手下撤出茅山,永遠不再侵犯茅山的地
盤。」
毛盾聞言又是一怔。
自己一直想不出要如何戰勝金武堂,逼走他們以重建茅山派,此時武向王卻主動提出如
此豐厚的條件。
若說逼走二娘十分因難,但總比逼走千萬名金武堂的弟子來得容易,也不禁心動不已,
躍躍欲試。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武向王道:「我開採茅山金礦的目的是在尋找紫蠶金,如今得知大部
分已被你煉成長鞭,我若想要,搶你長鞭不就更容易了。」
說話之間,又出指解去毛盾穴道,以示誠意。
毛盾運勁,但覺功力上身,武向王並未耍詐,這才放心準備好好談談這宗交易。
「除了要我逼走二娘以外,不附帶任何條件?」
武向王點頭道:「但必須看不出是我主使的。」
「這不容易啊!二娘又非省油燈……」
武向王為了讓毛盾更有信心,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要不明顯就可以了,必要時我會
跟你合作。」
「那乾脆宰了她不就成了?」
「總是夫妻一場,」武向王道:「何況她還有個厲害的母親,如此做並不妥當。」
「倒是好好想個方法……」
毛盾陷入沉思之中,希望能順利完成這宗交易。
武向王道:「她恨你入骨,你可以引誘她上勾,再想辦法逼她走路。」
毛盾眨眼:「給我一點時間思考如何?」
武向王大方:「請便!還有幾間秘室,你都可以進去,在這裡沒人會打擾你。」
毛盾賊笑不已:「那……我的東西……」
「儘管拿去。」
武向王讓在一旁,毛盾當然不客氣地將陰陽鏡及幾道靈符等東西抓在手中,方含笑移往
另一秘室去了。
武向王則坐架椅子上,他也必須好好想想這件麻煩事。
毛盾進入左側第三間秘室,原因是這間有個石門可以反鎖,免得武向王臨時耍花招。裡
面無任何東西,想是為練功而設。
他盤坐下來,開始思考所有問題。
照這件事情看來,武向王是老早就在打自己的主意,而且也計劃良久,所以他以逮捕自
己為理由,說動老煙槍為他所用。
武向王真的急於趕走二娘?
還是另有目的?
「說不定來個借刀殺人,一石兩鳥……」
毛盾對武向王仍有諸多顧忌。
若說他是誠心誠意的,可能嗎?他明明放了自己,還答應還茅山,這些是事實,總能多
少證明他的誠意。
毛盾無法揣透武向王心態,故不得以「陰謀」來處置,如此自己少出一點差錯,活得更
久。
「若武向王真是在施展一石兩鳥之計,我要如何應付?」
唯一的辦法是倒將武向王一軍。
在引誘花弄情上勾之際,若無差錯即罷,若出差錯,自己立刻把他拉進來,或許會使他
們自相殘殺呢!
這方法不錯,他決定如此進行。
接下來該是如何引誘花弄情了?
要從她還是她兒子下手?
這種女人會對兒子付出任何代價嗎?
毛盾存疑。
「說不定該向武向王要她的生辰八字,然後照樣把她變成傻瓜,如此豈非最最省事了
嗎?」
毛盾想定之後,立即含笑走出石門。
「我決定接受你的條件。」
「當真?」武向王欣喜不已:「事成之後,老夫必定遵守諾言,你可想出辦法了嗎?」
他急切地問。
「先用我的茅山術看看,不過,這得夫人的生辰八字才行。」
「我早有準備。」
武向王似乎早料到毛盾會索取,已將紙條壓在書籍下,現抽出即可。
毛盾雖覺他心機深沉,卻也不便點破,接過紙條,復返回秘室。
他開始作法,準備攝抓二娘的魂魄,但是試了幾次都無效,連二娘的面容也浮不出陰陽
鏡面。
他氣沖沖地找向武向王道:「你這是什麼生辰八字?根本沒用,是假的!」
「假的?」武向王訝道:「不可能!這是我們成親時記下來的時辰。」
「若非你記錯,就是她早騙了你。」
「不可能記錯……」
武向王趕忙又往書桌最底部翻去,找來一張陳年紅紙,攤了開來,似怕毛盾見著什麼,
只攤開來一半。
毛盾本想連他的生辰年月日一起瞧來,日後好備用,沒想到這賊老頭如此機靈,只好暗
罵出氣。
武向王道:「沒錯!就是這幾個字。可惡!我竟被騙了這麼久不自知。」
「你等在此,我去弄來!」
「行嗎?十年前都騙了你,現在就會說實話?」
「總得試試。」
武向王步出秘室找花弄情去了。
毛盾另想辦法才行,但似乎也沒什麼方法可想。
在等待中,武向王終於回來,他不是問花弄情,而是自其女婢口中問得,有三四個答
案,他想總有一個對的。
但經過毛盾一試,仍都是錯的。
這下連武向王都沒辦法了,他苦笑道:「只能找機會去偷了,得等適當時機。」
毛盾豈能等,他道:「還是我找時間到金鳳閣瞧瞧,或許會有
結果。」
無計可施之下,武向王只好答應了。
他在三更時分才前來通知毛盾可以出發了。
於是毛盾走出秘室,潛向金鳳閣。
為了配合毛盾,武向王特別下令支開部分守衛,毛盾果然在毫無阻攔下接近金鳳閣,那
頭已全是二娘手下。
武向王為免打草驚蛇,未將他們支開,一切得靠毛盾本事了。
毛盾還是選擇後際荒園,二三下已潛過圍牆。
正當他想潛往花弄情住處時,背後突然響起冷笑道:「老娘不找你,你倒先找起我來
了?」
毛盾一聽驚心動魄,回頭但見花弄情常穿的黑紗衣裙飄動,立時暗叫不好,分明是個陷
阱。
哪還原得再探秘,長鞭一卷牆頭,人如炮彈倒飛,幾把銀針暗器打得牆頭叮叮直響。
花弄情暗算不成,急喝追前道:「截住他,殺無赦!」數道黑影追了過去。
毛盾苦笑不已,不知是武向王擺道,亦或是這賊婆娘早就派眼線盯住任何地方,只要自
己出現,就抓個正著。
花弄情卻也不笨,乍見金武堂大批人馬全追了過來,急叫道:「刺客在前面,別讓他逃
跑了!」
那守衛跟著追掠而去。
毛盾眼看下邊火把閃閃,人群聚集,又未見武向王下令喝止,他不得不全認為這是個陰
謀,這下得全靠自己本事。
在掠逃接近外圍高牆之際,他猛然抽鞭,打得一顆樹枝洩射眾人,再趁機打出三顆煙霧
彈。
炸得白煙四起,藉此已逃出金武堂範圍。
那花弄情果然非庸手,但見煙霧罩來,她猛吸真氣翻高十數丈,右腳一點枝頭,人如仙
女飛掠數十丈,又把逃向街頭的毛盾盯住了。
她往下撲。
毛盾及時揮鞭,還利用鞭針胡亂倒射,迫得花弄情近不了身。
兩人就在纏纏走走之間追出太原城,復住郊區奔去。
追逐三里,毛盾但見已無追兵,心下安定不少,倒存心會會這凶女人。
他立即轉身,長鞭猛抽:「三更半夜獨追男人,你害不害羞啊!」
花弄情卻欲除毛盾而後快,聞言厲笑不已:「我打算將你先姦後殺!」
「哇!好殘忍啊!」毛盾裝怕:「是否練了《多情寶錄》的女人皆是如此?」
花弄情瞪眼道:「你怎知道我練過此功?」
毛盾捉笑不已道:「我不但知道,我還知道你的底呢!」
花弄情臉色大變:「留你不得!」
說著雙手一揮,掃過一陣強勁烈風,在千變萬化的掌影之中,竟輕而易舉穿過了長鞭防
線,像巨山般壓了下來。
砰然一響,毛盾竟無法閃躲,硬生生被轟退七八步,若非陰陽鏡護身,且有五六成日月
神功護體,他非當場吐血不可。
二娘見毛盾受擊,竟似無事一般,不禁怒火更燒,厲吼道:「再接我一招「情斷命
絕」!」
聲未落,整個人已旋轉起來,似如移幻大法閃換不停。
毛盾但覺她每閃轉一次,身形即脹大不少。
尤其花弄情的連身衣裙,經此一旋飛,裡頭的身軀明白地
顯露了出來,那私處更是活閃活現,胸乳又抖又跳,簡直要令天下男子皆為之銷魂。
毛盾又是第一次見到這名堂,想不愣都不行。
他這一愣,她還百般挑逗道:「想看?老娘讓你看個夠!」
但見她右腿猛旋,有如怒龍掃尾,挾著搗天裂地之勢掃得毛盾身子暴噴十餘丈,再猛地
摔落地上。
他什麼也沒看見,喉頭一甜,己吐血,這下受傷非淺了。
「如何?老娘的玉腿還夠味吧?」
花弄情見人已被打得起不來,不禁放聲浪笑,大步往毛盾逼去:「看你長得人模人樣,
老娘實在捨不得殺你,可惜你知道太多秘密,我不得不下殺手。這樣好了,老娘讓你死得舒
服些。」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46:22
「你方才不是被我的身體迷住了嗎?只要你願意就儘管來啊!」
花弄情又得意地旋轉起來了,裸體再現,那股挑跳意味,不知有多少男人要斷送在她的
手中。
「迷你的頭——」
本沉伏不動的毛盾,此時卻突然發難,長鞭頓抽,一招「龍擺尾」又狠又準地捲向得意
志形的花弄情。
再一招「龍搗天地」,登時將花弄情東甩西撞,活像摔死狗般猛撞地面。樹枝、石塊打
得她驚叫不已,想掙脫卻不可得。
毛盾更不留情,左掌連連打了十數掌,還吸取地面石塊又丟又打,存心想把她弄成個大
花臉。
花弄情受此突襲而失手,眼看掙不斷長鞭,情急中只好施展千斤墜往地面墜去,雙腳插
入地面,先穩住身子再說。
隨又揮出雙掌亂劈,希望能將毛盾擊退。
毛盾但覺長鞭抽不了,乾脆撤回,滾落地面避開對方掌勁,猝而一招「萬龍點睛」揮出
去,長鞭頓化成無數晶亮星針。
在暗夜裡發出洩光流帶,其速何等霸道,四面八方地罩著花弄情而來。
老煙槍就是栽在此招之下的。
這妖女眼看來了什麼怪招,自己已夠狼狽了,想引掌逼退那東西卻無效,她猝而厲吼一
聲,全身突然發出一層薄青妖氣。
在她暴喝之下,青氣四射開來,不但展裂身上的黑衣衫,更將萬點金針震飛四處,近不
了身。
毛盾又是一愣,沒想到這招也會失手。
花弄情並未停手,她兩掌一翻,妖氣凝掌而出,像兩團飛雲直噴過來,毛盾但覺不妙,
撥腿就跑。
但那掌氣實在太急,毛盾又挨一掌,暴沖十餘丈,倒摔地面,全身骨頭部快散掉了。
花弄情再次得逞,顧不得裸體,已吃吃淫笑著立身而起,雙手撫著胸部,還故意撥動,
使得胸乳一彈一跳地晃動。
她走上前:「好小子,連老娘的奶子你也要拉摘去?用針太狠了吧,用手還差不多!來
啊,趁你還有一口氣在,老娘讓你爽個夠!」
她上次吃虧,這次乃戒備慎行。
毛盾已快失去力道了,但此時不振作,再熬下去可能更糟,更何況花弄情的四名手下也
已趕來了。
他心下一橫,準備用日月神功應敵。
當下暗自運勁於掌,身體則不停抖動,像是受傷模樣。
花弄情也發現手下趕來,她可不想再冒險犯難,手指一揮:「把他抓過來!」
四名手下已快步掠了過去,毛盾恨得牙癢癢的,這狐狸精竟然不上當,但見四人已近,
這掌不劈是不行了。
他猛吸一口真氣,就在四人不及三尺之際,他突然翻掌,兩
道紅白烈光暴沖,似萬顆炸彈般炸開。
烈光到處,四人竟都毫無抵抗能力,猝如噴石暴射,有一名還噴向花弄情,憑她的身手
竟未躲過,正被壓個正著。
她顧不得檢視手下傷勢,乾脆一掌把那人劈死踢開,兩眼直盯著那光芒,嘴裡叫著:
「是是是……」
是什麼竟說不出了。
毛盾一掌幹掉四名惡徒,哪能放過花弄情。
雙手一移,強光復往花弄情撲去。
「——日月神功!」
花弄情就像見到千萬個魔鬼撲向她那麼恐懼,她不可抑制地發著抖,雙腿不聽使喚地轉
身奔逃。
「哪裡逃!」
毛盾急起直追,可惜身受重傷,花弄情又是嚇出來的勁,他總是差那麼點距離。猝而花
弄情跌摔地上,這正是好時機!
毛盾猛撲,眼看就要得逞,竟另有一道強光從背後趕至,更追向前頭。
那人一掌把毛盾壓在地上,然後快捷無比地沖劈花弄情,把她打得口吐鮮血,噴飛十餘
丈,跌摔地面,像死狗般掙扎。口中仍不停驚懼地喃喃念道:「日月神功……」
毛盾很是不平衡誰把他壓在地上,正想起身算帳,已瞧清來人,竟是分別已久的老柴房
師父。
心下驚喜萬分,正叫「師父」之際,卻被老柴房一指點中穴道,叫不出來。
老柴房沒理他,逕自往花弄情走去,冷冷地道:「回去告訴你娘,能收就收,否則休怪
我無情!」
「你是……日月教主……」花弄情抖得更厲害。
老柴房並未回答,負手而立,冷道:「走吧!」
花弄情像見了閻王般,連滾帶爬地走了。
老柴房見她走遠,才轉向毛盾,責怪道:「師父如何教你,沒有必要不能用神功。像現
在,花弄情要知道你會這神功,從此你還能安寧?」
毛盾哇哇叫著,老柴房立即解去他的穴道,毛盾終於能說話了:「您沒看我身處險境
嗎?」
「那是你自找!」老柴房冷道:「一開始不要耍帥,避開她不就行了!」
毛盾只好認錯:「下次改進可以了吧!多謝師父搭救,您怎會在此?該不會一直跟在我
後面吧?」
「少臭美!」
老柴房訓過之後,終有了笑容,畢競如此徒弟,誰能不愛?他道:「來此是得知武向王
最近有了動靜。在探查之後才知道他練會了另一種武功,那是自《多情寶錄》演化而來,他
稱之為無情神功,效果如何,沒人見過。」
「但是他敢正面向花弄情下手,表示那神功必不會太差,師父想他既有意趕走花弄情,
必有所行動,所能才趕過來瞧瞧。
「不等你也不等花弄情,而是想看看花多情是否會出現,結果是你出現了。」
毛盾乾笑道:「這表示有緣嘛!」
「廢話少說!師父不能久留,否則他人很容易聯想到你跟我的關係,尤其是花弄情,她
見到日月神功重現江湖,必定趕回去告訴她娘。」
「你得更小心,否則情況不堪設想,知道嗎?師父是被你逼出來的。」
毛盾尷尬地點頭:「下次改進!」
「沒有下次!」老柴房道:「好自為之,師父走了。不管如何,先
把武功練到十成再說。」
說完,一欠身,隨即消失在夜空之中。
毛盾想叫,但想起師父吩咐,遂忍了下來,也不能追過去。他喘喘氣,好讓自己冷靜下
來,思考一下該如何做。
那花弄情受了傷,看似嚇壞了,必定會喪膽沒命地跳回老家去告訴她娘日月神功重現江
湖了。
如此只要盯著她就能找到多情魔女的下落。
但目前自己受傷頗重,根本沒把握盯得牢,倒不如不盯。
至於武向王……
毛盾一想及他,心裡便火大,今夜之事可能是他使的詭計,自己被坑若沒反應,那也太
對不起自己了吧?
於是他決定再回金武堂。
一方面得跟武向王索取條件,畢竟花弄情很可能經此事而離開(何時回來那已不重
要),毛盾等於實現諾言了。
另外,他還得看老煙槍的反應,出賣自己的臉孔到底有何變化?
決定之後,他開始收拾地上的九節鞭,待收拾妥當,遠處又追來了數名男女,毛盾張眼
瞧去,原來是武氏三兄妹趕來救援了。
老遠的,武向天已急急道:「你受傷了?」
看到屍體四散,戰事已畢,他當然考慮毛盾的傷勢了。
「還好啦!」
毛盾勉強裝作不在乎,但胸肩部悶痛,卻使他額頭冒汗。
武向天已奔近,光看到毛盾的多處血跡,再看他蒼白的面容,已知道個七八分,急道:
「坐下來!我替你療傷。」
「免了吧!你那幾下,冶傷風感冒還差不多。」
武向天一愣,然後歎了口氣:「人不行,藥總可以吧?」
毛盾倒是相信他,立即抓過藥瓶,仰頭即住口中倒去。
「你……全吃了它?」武向天驚訝道:「裡頭最少有二十顆!」
常人頂多服三顆即能行血活脈,這傢伙卻一口氣吞了一瓶?
「少服少好,多服多好,一次服下一次好。」
他把武氏三兄妹嚇住了,尤其是武靈玉,見到毛盾吞下大把藥,那等於吃了毒藥,有過
量致死的可能。
她衝上前,哇哇叫著,伸手就要挖開毛盾嘴巴,想逼出藥丸。
毛盾怔詫想閃躲卻不易,被整得哭笑不得:「沒關係啦!我一向吃藥過日子的……」
武靈玉還是哇哇急叫,毛盾只好運功吐出幾顆讓她瞧瞧,武靈玉稍稍安了心,但仍覺不
夠,還想逼人。
「二小姐,再吐出來,我就沒藥可吃了,剛才只吃了十顆,吐了七顆,剩下三顆你也
要?」
武靈玉一愣,轉視哥哥想證實毛盾的話。
武向天見毛盾對藥物似乎不怕過量,於是也就點頭替毛盾解決難題,武靈玉這才比手劃
腳地道歉,並要毛盾小心療養。
毛盾輕笑:「死不了,多謝照顧!」
他的目光落在武靈雪身上,逗笑道:「大小姐如今可以安心了,你的婚事已沒問題,我
的努力也有了代價。」
「多謝幫忙!」武靈雪窘道:「可是我爹可能隨時反悔……」
「行嗎?他都當面說出口,若食言,那比斷手斷腳更痛苦了。」毛盾問:「老煙槍還在
你家吧?」
「在!可是你……」武靈雪道:「最好別回去,武家上下已戒嚴。」
「你認為我是逃出來的?」
武氏兄妹齊點頭。
「錯啦錯啦!你爹豈是省油燈,我被他關起來豈能隨便逃
脫?」毛盾道:「是他放我出來的。」
「這……」三兄妹愣住了。
武向天道:「既放你出來,二娘怎會追殺?武家上下又怎麼會不知?」
「你爹要我幫他逼走二娘,所以我才潛入了金鳳閣,明白了吧?因為事情機密,他沒跟
任何人說,你們也別亂說。」
「當真?」武向天欣喜道:「看來爹真的是想擺脫二娘的陰影了。」
印象中威風凜凜的父親形象已清晰浮現。
武靈雪道:「我爹不再為難你了?」
「那得看你家二娘是否離家出走了,」毛盾道:「我得準備回去領賞。」
他擺明了要回金武堂。
武向天道:「你先不回去,我去探探二娘行蹤,免得你又受困。」
「奇怪了!不幫爹卻幫我?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毛盾道:「我是你家仇人!你忘了
嗎?」
武向天乾窘道:「就是仇也是金武堂,不關我的事,我想交你這個朋友,如此而已!」
「隨你啦!」毛盾也頗為感動:「我盡量化解你和你爹的仇恨,若不行,你看著辦
吧!」
武向天心下一喜,問道:「我爹跟你有何仇很?」
「毀幫滅派,侵佔地盤之仇。」
毛盾故意唬住三兄妹,將事情說得十分嚴重。
他們不知道毀的是三人幫派,占的是人家山頭地底。
毛盾但覺效果不差,便故意裝出大仇恨的小事情的不在乎態度。
「回去吧!今夜就能明白是死是活了。」
他大步邁向太原城。
三兄妹阻止卻阻不了,武向天當下決定先回金武堂打點一切,只剩驚愕的兩姐妹悶著心
情跟在毛盾後頭。
還好,事情有了轉機。尚未進太原城,武向王已親自趕來。
武靈玉姐妹見狀,以為父親要抓人,不自覺擋在毛盾前頭,滿臉驚惶地想阻攔。
武向王露出笑容道:「沒你們的事,爹是來接毛少俠回去的。」
「二娘走了?」
武向王點點頭道:「走了!不知少俠用何方法?」
毛盾捉笑道:「當然是拼來的啊!」
「好、很好!一切回去再說。」
武向王要女兒閃在一邊,引著毛盾往回去。
毛盾邊走邊向二女招手,說什麼明兒見,準備喝喜酒什麼的,逗得武靈雪面紅耳熱,好
生難為情。
父親既是客套來接人,姐妹乃安心地跟在後頭,進入太原城。
已是五更,天將破曉。
武向王卻未見疲憊,他將毛盾帶人秘室,不斷詢問毛盾是如何逼走花弄情的。
「你想知道?」毛盾神秘地道。
武向王淡笑道:「這是你我的交易,我總該知道吧?」
毛盾捉笑道:「我告訴她,是你要我逼她走人的。」
「什麼?」武向王差點跳起來:「你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毛盾瞪眼道:「你還不是一樣,設下陷阱讓我跟她火拚!」
武向王否認:「我沒有!」
「沒有?」毛盾斥道:「會那麼巧?我一潛入金鳳閣,花弄情立即就知道,還全副武裝
等在那裡?這不是你搞的花樣是什麼?」
「可能她早派人盯梢了。」
「在你的地盤,這答案說不過去吧?」
武向王深吸了口氣,轉口道:「事情已過,爭也無用,就算我的過失好了。我想知道的
是花弄情回來時全身光裸,受傷不輕,我想那是她離開的真正原因,是你傷了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毛盾暗忖道:「你的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只關心武功?」
武向王輕笑道:「少俠果真是深藏不露,老夫走眼了!」
「別用話套來套去,我是經過苦戰,一身是傷,怎麼贏的也不知道。你應該擔心花弄情
何時回來,那才是讓人傷腦筋的事。」
「她若回來,找的也是你。」
「所以我才要問你,咱們昨天的約定算不算?如果不算,你最好殺了我,甚至還可以幫
你重建家園。」
「不必了!讓你幫忙多少又要受控制,只要你把人撤去,我已經謝天謝地了!」毛盾拱
手道:「交易已完全,我可以回去重建家園了吧?」
武向王親切道:「這麼快?不讓老夫盡盡地主之誼?」
毛盾瞄眼弄嘲:「相差六七十歲,一條代溝深又深,有什麼好談?」
「呃……說得有理,難怪跟你談話老是有爭執。」武向王和藹道:「那讓我兒子陪陪你
吧!年輕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真令人羨慕。」
毛盾想確有必要和武向天告別,遂也不反對。道:「奇怪!你武功那麼好,為何不教自
己兒子?」
「唉?那種多情邪功能教嗎?」
「現在呢?聽說你練會了另一種武功。」
武向王一愣道:「你聽誰說的?」
「猜也猜得到!」毛盾道:「三年前我在這裡看到四處全是武功招式畫圖,不必說,是
你搞的名堂,三年後應該有所成就吧?」
武向王臉色稍緩,乾笑道:「是有一點成果,卻未必管用,還不如少俠的神功來得厲
害。」
「我若是厲害就不會栽在金武堂了。」毛盾道:「反正你以後總有所成,我不想惹你,
你也別對我神秘兮兮,快帶我見你兒子吧!」
「當然!老夫這就送你出去。」武向王起身引路,邊走邊說:「這密室的事,你不會說
出去吧?」
「我的嘴巴沒那麼癢。」
毛盾道:「你女兒跟銀燈聯的婚事,你如何處理?」
武向王想想又道:「我本是反對,但話己出口,也只好答應了。」
「我是說金武堂跟銀燈聯的婚之事?」
「這得跟冼銀燈當面解決,」武向王冷冷道:「婚事是小事,不可跟幫派事混為一談。
我只答應卻不出面,這是我最大的極限了。」
「何苦呢?都變親家了,還針鋒相對?」
「我說過,這並非我一人能決定。就算我願意,冼銀燈願意嗎?事情沒有你想像的簡
單。」
「你們好似有某種化不開的仇恨?」
毛盾想探口風,武向王面色冷森,不再回答,毛盾就識相地閉口了。
出了金武堂正廳之後,武向王果真未再為難毛盾,還派護衛
引路帶往東光樓。
毛盾拱手告別之後,武向王默立庭園良久,目光注視天際將逝的星星,好久才發出一聲
長歎,感傷地返回住處。
毛盾呢?
還未到東光樓,武向天已得知消息前來迎接。
一切己雨過天晴,圓滿解決,他立即擺下酒席替毛盾洗塵。
武靈雪和武靈玉也前來捧場。
幾回敬酒過後,老煙槍也趕來了。
毛盾看見,興致沒了,冷冷道:「出賣我的人,也敢出現在我面前?」
老煙槍乾笑道:「大人不記小人過,老夫敬你一杯如何?」
他舉杯,毛盾卻不理:「要是我死了,想記得你也不能了,倒趁了你的心願。」
武靈雪急急說道:「煙伯不是這種人。」
「愛情讓人暈頭轉向!」毛盾瞄眼道:「我怎麼看都覺得他是這種人,背信忘義,隨時
會出賣朋友的人!」
老煙槍保持鎮定道:「此事也許過分些,但老夫絕不會出賣朋友。」
「當然啦!我又不是你朋友,當然例外。」
「我沒有這想法。」
「沒有?」毛盾越想越氣:「活生生用陷阱抓我來,為的是講條件,這又是怎麼回
事?」
「若不是顧慮我師兄還在你手中,我早就宰了你!還容你在這裡長舌短舌的?」
老煙槍聞言愣住了,臉色頓時變白,身軀微抖,右肩傷口又慘出血跡。
武靈雪見狀急道:「煙伯是為了我們,你原諒他好不好?」
「既然不是朋友,就談不上什麼原不原諒!」毛盾冷冷道:「我還想求他放了我師兄,
那已使我感激不盡了!」
「好一個不是朋友……出賣朋友……」老煙槍悲傷道:「老夫一生坦蕩,沒想到臨老晚
節不保。但為了少門主、大小姐,老夫毫無怨言……這一切罪過就讓老夫承擔!」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中含淚,轉瞧毛盾,歉聲道:「老夫的確昏了頭,想出賣你,
這都是因為老夫以為金武堂可能不會傷害你,以及你那求生本能,才做的決定。
「但是老夫的確犯了錯,任何言語已不足以求你原諒,就還你一條手臂吧!」
話未完,他已抽刀在手,猛砍往左手臂。
如此舉止將眾人嚇壞了,尤其是武靈雪大叫:「煙伯不可!」整個人撲上去,想搶老煙
槍手中利刃。
但老煙槍心意已決,一晃手已避開攔阻。
此時武向天也撲了過來,但似乎太慢了,老煙槍的刀恍眼已砍下——
此時毛盾霍然將圓桌猛地一掀,整個撲蓋了過去,老煙槍左腿本就受傷,閃避不及,已
被壓個正著,灑菜濺得滿身,一把刀還是在手上。
「把刀搶下!」
毛盾隔著桌子搶不到,只好大叫。
武靈雪聞聲欺前,終將利刀槍下。武向天很快掀開圓桌,扶起老煙槍,極力安慰他有話
好說。
老煙槍卻面無表情,似乎這一切皆與他無關。
毛盾怕他又想不開,急急叫道:「夠啦夠啦!心意到就好了。我相信你的說法,反正你
也挨了我兩針,反正我也沒事,都扯平了。別再玩命,對大家都不好。」
老煙槍聞言似有所覺,目光瞧向毛盾,本有淚卻忍住,表情似感激又似感傷,還帶著幾
分困窘。
不料他竟然大笑起來:「你們上當了!我只是嚇嚇你們的。」
此語一出,眾人先是一愣,待會意過來,隨即一陣斥笑聲不絕。
武靈雪撲向老煙槍:「煙伯最壞!該殺,最好砍了你手臂!」
「不這樣怎能唬住這小子?我可是用心良苦呢!」
毛盾也踢他一屁股:「下次再耍花招,連你腦袋一起砍下來!」
「還有下次嗎?一次老夫就嚇死了!」他仍是暢笑不已。
武向天則欣喜道:「這樣最好、最好了!」
他很快傳令下去,再擺一桌酒席慶祝。
武靈玉見大家笑了,也跟著笑,並不時含情脈脈地看著毛盾。
笑聲中,只有毛盾和老煙槍心頭明白,這並非在演戲。
毛盾因為他的負責的英雄本色而原諒他,老煙槍當然更存感激,在不願讓所有人形成負
擔之下才出此策——這也是目前唯一能報達毛盾的了。
酒席已來,老煙槍也洗淨身上酒菜,換上新衣,一切似都未發生過,他和毛盾開懷暢
飲、前嫌盡釋。
毛盾也放心地將師兄放在銀燈聯,老煙槍也再次答應盡力傳授。
一切似乎都有了美好的結局。
美酒更使得眾人暢醉,幾乎所有的人都豎起大拇指說——太好了!
直到深夜。歡笑聲已弱,酒杯已殘……寒風吹掠,已然曲終人散……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49:00
第十四章 艷 遇
十天後。
毛盾已回到茅山,準備重整門戶。
武向王果然遵守約定,下令禁止紫金山分舵人馬再行開採,隨即撤回,從此不得再進入
茅山地盤半步。
回到被毀的神殿,除了打在地面的木樁仍能見到被燒過的斷痕外,所有一切似乎已被風
雨吹掃得無影無蹤,地面也冒出一叢叢的青草。
實在荒涼!
觸景傷情,毛盾感觸良多。
流連一陣,他才把帶來的祭品置妥,開始焚香禱告,希望天地諸神保佑茅山派從此順利
平安。
膜拜過後,他才思量重建神殿之事。
好,他從老煙槍手中得的那顆夜明珠,在金武堂開設的銀行裡換得了一千兩金子,足夠
他買材料、招人手了。
經過一個月的整修搭建,在三十名工程人員的努力下,已搭建成一棟像樣的神殿,上了
梁,只差沒鋪上瓦。
毛盾眼看成果漸漸出來,笑得嘴也合不上,逢人就問要不要投入茅山派。
這一日清晨。
毛盾算好了時辰,準備在大樑上再置龍骨,經圖個吉利。
他爬上十餘丈高的屋頂,親自指揮龍骨該如何擺置,但就在起興之時,底下的工頭急急
叫道:「掌門人,不好啦!另有道士要侵佔你的地盤了!」
毛盾一愣,只聽過幫派吞幫派,沒聽過道士佔地盤的。
他往下一瞧,順著工頭指的方向看去,整個臉都扭曲了:「我的媽呀!怎麼是這冤家死
對頭!」
來者正是武當派弟子,看樣子來了不少人。
瘦高的千心道長領著七個中年道士,個個步履沉穩,正是武當七大劍手,亦是七星劍陣
成員。
自開山立派以來,七星劍陣即是武當派鎮山法寶,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栽在其中,如今
這法寶都請出來,可見千心必欲置毛盾於死地而後快了。
毛盾未見過認七星劍陣,但千心的醜惡面容,他可終身難忘。
眼看對方己不及三百丈,自己若逃開,必立即暴露身份,若出面應敵,又恐吃力不討
好。
當下決定先混過去再說。
他向下邊的工人招手道:「千萬別說我是你們的主人啊,是來尋仇的。」
工人都是老百姓,聽是尋仇,嚇壞了,個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不關你們的事!」毛盾又補充道:「他要找的是我,只要你們裝迷糊,那妖道不會傷
你們的!」
話未完,遠處已傳來千心道長的冷笑聲。
笑聲未絕,千心道長身形已飄落眾人眼前,冷冷道:「叫茅山掌門出來,武當派前來算
帳!」
沒人回答。
「你們聽不懂貧道的話?」千心稍怒:「我只找茅山弟子,哪個是的站出來回話。」
眾人皆恐懼地望著這個狂道長,沒人應聲。
「快回話?」千心喝道。
工頭吶吶道:「我們全是工人……」
「總該有個頭!」千心道:「我是說引導你們蓋這神殿的人,你們蓋的就是茅山神
殿?」
「是神殿,可是……」
工頭不敢亂說,目光想轉向毛盾,但移到一半,因為距離似乎還很遠而作罷。
千心冷目望向這群人,全是一張張平凡面孔。
「你們都不是茅山弟子?」看了幾服,未見有人回答,他又揮揮拂塵:「給我排成兩
排,快!」
工人們聞言,登時荒亂地撞來撞去,不知該如何排法才不會惹出差錯。毛盾位於樑上,
雖然勉強可躲上一陣,但若仔細搜索,必暴露無疑。
反正自己為了蓋此神殿已月餘未梳理髮髻,此時又光著上身,可見一塊塊的肌肉,和以
前樣樣有差別。
只要假裝一下,該不難騙過去,於是他也爬梯而下,站在左邊最後一個位置。
千心道長要七星劍手守住四處,自己逐一尋去,每過一人,他總會出聲詢問。
「是誰找你們來此?」
「有個人……是領班找我們來的!」
那領班立即吶吶道:「有個老年人拿了銀子要我們幫他蓋廟,我們就來了。蓋了一個多
月,就快完工了,也不知道蓋的是什麼廟……」
「老頭?不是一個年輕人?」千心冷冷道:「眼睛賊賊亮大,雙下巴的小鬼!」
「我們……不清楚……」
毛盾聞言,極力放軟眼皮,至於雙下巴,還好他練了縮骨功,只要掩飾一下,或可混過
去。
「那個小鬼大約十六七歲,一副小大人模樣,喜歡用長鞭,說話聲音尖尖的,你們見過
這麼一個人?」
千心掃視眾人一遍,向著一名中年漢子問道:「你是誰?家住哪裡?」
漢子吶吶地背出家譜。
光看到他少了兩顆大門牙的衰樣,千心已不想再問他了:「回去把門牙裝好,說話漏
風,活像大舌頭。」
「是是是……」
「你呢?」千心往下一個年輕人,但看他沒啥格調,又往下尋去:「那小子沒你那麼
大,問也是白問。」
千心的目光忽而落向毛盾,像找到了什麼寶物,大步走來,上下不停打量,毛盾滿心緊
張,裝出懼意,深怕露出破綻。
「你幾歲?」千心目光盯得緊緊的……」
「十……五……」
「這麼小就出來工作?」千心起了疑心。
「我……要養家……」
「家中有誰?住在哪裡?」
「東家集……有母親……」
毛盾隨便說卻有根本,這全是他以前到村鎮做法事時記的地名。
「還是個孝子?」
千心凝視得更緊,將他自臉部細細地看下去,直看胸口:「肌肉這麼結實,練過武
功?」
「沒有……做苦工的……」
千心不信,伸手往毛盾肩頭扣去,毛盾但覺整條右臂像快扭斷般疼痛,還直冒汗,呻吟
道:「不要……」左手想托肩又不敢。
千心試了一陣,找不出疑處,只好放手:「一付好骨頭,只可惜是個苦力,實在可
惜!」
他不再理會毛盾,往原位走去。
毛盾這才噓口大氣,像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真是謝天謝地。
「一個一個過來!」千心指揮道:「是茅山弟子,現在承認還來得及!」
當然沒人承認。
千心只好一一抓肩以試探是否有人會武功,結果令他非常失望,每抓一個,就唉叫一
聲,完全沒那種硬硬肌肉的感覺。
從右邊開始抓向左邊,及至最後一個又是毛盾。
千心瞄他一眼,揮揮手道:「滾吧!再抓也是枉然。」
毛盾暗自慶幸,帶懼意地連連點頭稱謝,溜回原處。
「貧道乃是武當長老,此次前來搜捕逃犯,也就是自稱茅山掌門的小賊,或許風聲走漏
讓他逃了。
「諸位蓋是的座邪廟,將來勢必遭到報應,趁現在快回家找其他工作,免得惹上身,聽
見沒有?」
千心最後一句話乃是用喝聲,工人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應是,他們哪敢再沾此事。
千心非常得意,又喝道:「如果碰上那小賊,前來武當通知,本派重重有賞!現在收拾
東西,趕快離開!」
又是一聲「是」,工人們已顧不了毛盾,紛紛奔往工寮準備收拾東西開溜。毛盾也跟著
溜入工寮,以免引起千心疑心。
他低聲挽留這些人,可是他們的去意甚堅。
外頭的千心道長在找不到報仇的對象之後,怒氣也就慢慢消了,畢竟唱獨角戲只會氣死
自己。
他思忖道:「消息出差錯?還是來太早了……應該慢個一個月半月,待此廟完成,小鬼
不現身都不行了……」
他決定將時間延後再來算帳,當下帶人前去搜山,眨眼不見。
毛盾但見人已走遠,才敢噓口大氣道:「沒事了!今天放假,明天繼續工作如何?」他
留著工人們。
「不行啦!江湖事我們惹不起,若有個閃失,如何向家裡交待?你的銀子發到今天,多
的我們也不敢要。」
許多工人任由毛盾如何挽留也不肯留下,他們退回不少預支銀兩,先是走了七八人,隨
後又走了三四人,剩下幾人越想越不安全,終究還是走了。
毛盾攤手苦笑道:「沒想到重建家園這麼難?」
看樣子這批人是不敢再回來了,接下去的工程怎麼辦?
他也不敢停留過久,免得千心老道去而復返,遂帶著問題躲向林間洞穴。
這似乎是金武堂開採過的礦脈,裡頭深黑漫長,也不知挖了多深?只試得輕輕發聲,要
經過一陣子才有回音。
他突然想到方法了。
如果那班人不回來工作,何不找金武堂的人馬?雖然欠份人情,但總比神殿無法完工要
來得好。
何況金武堂的人根本不必買武當派的帳。
他越想越有道理,心情亦輕鬆起來了。
然後又想到千心這老混蛋,也敢前來尋仇,要是在別處,早跟他拼了,哪還容得他如此
張狂?
想著想著就聽見千心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個人也沒有!下次再來,苦他不出現,就把
神殿毀掉,看他能蓋多少座!」
他的笑聲甚是刺耳。
毛盾聞言一愣。
這下他才想到,就算神殿蓋妥,若千心前來尋仇,自己根本無法照顧神殿,其結果還不
是一樣?
他不禁暗罵:「去他媽的千心,哪天把你宰了!」
他想了許多問題,似乎要重新開山立派,根本非他一人之力可及,再加上毛頭也不行。
利用金武堂力量?
總是外人,而且武向王善變,將來若反咬自己一口,豈非引狼入室?
若以日月神教名義?
那更不可能了,日月神教跟茅山派是兩碼事,何況秘密若公開,自己豈不成了天下的公
敵,從此沒有安寧?
「看來只有多收門徒,找幾個夠份量的高手,才能自保了!」
但是要請人手,除了名聲,還要有錢,否則誰會參加這二流幫派?
他突發奇想:「追個什麼豪傑英雄的女兒,不就事半功倍了?」
這想法不錯!只要攀上大人物,簡直青雲直上,啥事也不用愁了。
他越想越來勁:「就算找不到豪傑俠女,多娶幾個老婆,多生幾個兒子,等到成打成陣
了,還怕它什麼爛幫派!」
「就這樣吧!」他陶醉地笑著:「能娶幾個算幾個,剩下的算在毛頭身上!」
他決定一邊吸收入門弟子,一邊物色品種良好的女人,追她為妻,以彌實茅山人丁衰微
之憾。
想定後,心情為之開朗。探頭往四周看看,千心道長想必已走遠了。
他潛回神殿,透空往上望,除了樑柱不見瓦片,總讓人有股空虛而功敗垂成的感覺。
「鋪點茅草吧!偶有人來也可避雨。」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於是他又往山區行去,找了一片茅草區,彎腰割了起來。
花了三天時間,勉強將屋頂蓋個八分,預計今天就可完工,不料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
來,嘩啦啦打得滿山濕。
這下真的要停工了?
毛盾在神殿底下望著那裂縫,不停有雨滴打進來,過了不多久,地面有了積水,再下去
很容易地基變形。
他決定冒雨趕去。
他脫掉上衣,衝向雨陣,殺向草叢。
當他正割得起勁——神殿那頭卻奔來一匹紅馬,直往神殿衝去。
馬上伏有一位白衣女子,大概已淋雨甚久,衣衫頭髮全貼在身上,好生狼狽。
「窘死人了!還好在山上!」
她見四下無人,倒落落大方地脫下上衣,加以擰乾之後再穿上。
之後,她才認真地打量四周。
她第一眼發現屋頂有個裂縫,雨水不斷打進來,於是下意識地移往左壁。
「這是什麼房子?還留個洞裝雨?」
裡面沒擺神像,她當然不知是神殿。
在移步中,她找了個乾燥清爽的角落,這才往屋外瞧去,雨勢濛濛,看似不可能停了,
她想就此過夜。
第一個念頭即是紅馬需要進食了,已奔馳了大半天。
她剛想到,就發現門邊有堆嫩草,登時笑道:「這麼好?一想就有?再來隻雞腿吧?」
可惜不靈了,她洩氣道:「你可福氣了,隨到隨吃!沒我的份。」
她很快將嫩草搬往紅馬前頭,那紅馬輕嘶著吃起毛盾千辛萬苦割來的嫩草,還吃得津津
有味,且胃口特大,一捲舌就是一大把。
可憐毛盾不知「糧草」已被吞噬,還拚命地割,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回送。
他每送一把,那女子即從門口抓走一把。
由於門口早擺有三四把在那裡,誰也料不到竟有人會冒雨割草。她拿得心安理得,未想
到任何原因。
直到毛盾抱回最後兩把長草,滿是欣喜道:「十把再加上裡頭剩下的應該夠了吧?」
他閃入屋內,正要放置茅草,卻發現草堆怎麼還是這麼一點點,足足少了四大把。
「不可能!我明明割了七把草回來。」
毛盾一股不解地嗔叫著,突見屋內馬尾巴甩動,立時明白怎麼回事,丟下手中長草,怒
衝入內,大吼道:「太可惡了!」
說著一巴掌打向馬屁股,紅馬受驚嘶叫人立而起。那女子剎時尖叫——發現妖魔鬼怪
般。
毛盾亦被她嚇著,趕忙跳出屋外,突然又覺得自己幹嘛被嚇著,又自跳回屋內。
「你是誰?」
兩人幾乎同時喝叫。
毛盾一眼已認出這個女孩子,她不就是上次跟武向天打獵,在路上遇到的那個白衣蒙面
女子?
雖然她面巾已除,但那笑起來呈彎月型的迷人眼睛,他始終記意深刻,更有那紅馬作為
證明。
「原來是你!」
「你認得我?」女孩現出警戒神色。
「我不但認得你,還跟你有段仇。」毛盾狠狠地說道:「太原城郊區你馭馬欺人,記不
記得?」
那女子稍回憶,終於也想起來這段往事,登時瞇笑起來:「原來是你這個笨騎士啊!」
「你才笨!」毛盾喝道:「有膽再來比賽!」
那女子更是捉笑道:「說你笨你還不承認,現在正在下大雨,比什麼勁?」
毛盾一愣,不肯認輸,遂邪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敢侵入我
的地盤,你會付出嚴重代價!」
「笑話!這是你的房子。」
「答對了!這就是我的房子,地是我挖,梁是我上,茅草也是我鋪的!」毛盾忽而見到
紅馬又在吃草,急急又一巴掌打去。
「可惡!還吃!」
這次打痛了,紅馬更是尖叫,縮向那女子後邊去。
那女子愛馬甚深,登時抽出馬鞭抽向毛盾道:「你欺負它,我打你!」
一鞭抽來,毛盾趕忙閃開。
他突然捉笑道:「你在趕羊是不是?」他的鞭起碼要粗五倍長十倍。
那女子嗔怒,馬鞭再抽,毛盾避向左側,得意閃過,正想開口,那馬鞭不知怎麼突然倒
勾甩了回來,啦的一聲,打中毛盾左臉,疼得很。
他一愣,女子呵呵笑道:「不但趕羊,還專抽小壞蛋!」
「可惡!」毛盾長鞭不在身,遂抓起草反攻,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往打起來了。
那女子武功似乎不弱,毛盾眼看制不了她,只好轉移目標,殺向馬匹。如此一來,馬匹
處處受挨,就連保護它的女子也挨了不少鞭。
毛盾這一下於有了報復的快感。
「耍夠了沒?」那女子突然怒道:「再鬧下去,我可要翻臉殺人了!給我出去,否則有
你好看!」
「我為何要出去?」毛盾道:「你才該出去,霸佔我的地盤!」
「誰佔你的地盤,明明是我先來的!」
「哇!不講理啊?」毛盾斥道:「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砍我鋪我蓋的,你竟敢說是你
的地盤,簡直天理何在?」
「再不下去,休怪我出手無情了。」那女子冷冷道。
「笑話,我還要你賠我一擔草,否則我不放你走。」
話未完,那女子再次一鞭抽來,但見鞭影一閃,已抽及毛盾三寸,如此快速手法,倒讓
毛盾吃驚。
他將身子後仰,腦袋幾乎點向地面,而他手中的短草正好捲向鞭尾,他本想用勁將鞭卷
拖過來。
誰知短鞭速度甚快,猛然一抽,已抽爛短草,這還不止,那鞭已化靈蛇般捲向毛盾右手
腕。
毛盾竟閃避不及,被捲個正著,那女子冷冷一笑,急往回拖。
毛盾驚叫不好,縮骨功一使,拳頭縮出皮鞭,而那女子因用力過猛,剎不住身子,差點
摔倒。
「你敢!」
女子真的火了,忽而雙掌合十。運足真力猛往外翻去,兩道掌勁排山倒海般襲擊過來。
毛盾本小看她,想硬接,但待近身時,發現其勢銳不可當,想避已不及,硬是被轟著肩
胸,暴飛而起,摔落外頭濕地上,跌個四肢朝天。
那女子倚在門口,斥道:「敢再進來,打斷你狗腿!」
毛盾甩甩頭,見到她那得意忘形的模樣,遂叫道:「好、好!
有膽別走!」說著大步往礦坑走去,取來他的長鞭。
再回神殿時,那女子已縮入屋角。
毛盾在外頭將長鞭抽得啪啪響,叫陣道:「出來!大爺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叫了幾聲,那女子根本不理,只以冷笑聲回答。
「不出來,我就拿你沒辦法嗎?」
毛盾突然耍出「龍擺尾」絕招,只見長鞭化成猛龍嘯天掠地,奔狂霸道,猝然飛衝入
內,狂捲那女子。
那女子眼看長鞭捲來,驚心不已,手中短鞭擋去,竟被截成兩段,那猛龍並不停止,急
往身子纏去。
她急急落地打滾,抽出隨身似是孔雀羽毛之兵刃封切長鞭,鏘然一聲,長鞭未斷,她登
時愣愣,不料這鞭不怕兵刃。
只這一愣,長鞭早掃著她的腰際,只見得毛盾一抖手,女子唉唉驚叫,整個人已被捲向
門外跌摔雨中。
毛盾哈哈大笑道:「叫你出來不出來,偏要跌個四腳朝天才甘心!」
那女子一招失著,很不甘心。
她素來耍鞭甚久,多少懂得鞭性,來個逆勢倒滾,長鞭只扣一圈,很容易已被她滾出包
圍。
她怒喝道:「打!」
只見手中孔雀羽毛展開,閃出五光十色的光彩,在濛濛雨勢中照得亮麗奪目。光彩在旋
飛之際突然散開,支支有如利箭又急又狠地罩向毛盾。
毛盾但覺驚心動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毛盾覺得這些翎羽像吸鐵般各自相互牽引,環環相扣,根本難以單一破解,心念未畢,
一把旋飛過來,削掉他三寸頭髮。
他嚇得落地打滾,長鞭抽掉兩支,復又有五支斜衝腰背,他不得不藉著長鞭旋轉,罩護
上空。
身軀連滾數丈,方脫離了翎羽勢力範圍。
那女子冷笑,欺身空中,雙手一吸,大堆孔雀翎又自回手,只見她再耍招,有若千手觀
音般耍得如幻似真。
就在她喊打之際,翎羽更如百鳥齊出,衝向地面的毛盾。
毛盾暗暗叫苦,眼看光亮針網罩來,他長鞭猛抖「萬龍點睛」
急忙送去,真如千萬條精龍封向光網,凌空一觸,鏗鏗亂響,火光四射,似乎平分秋
色,難分高下。
那女子見自己的看家本領遭擋,心有未甘,喝聲道:「衝下!」
雙掌並擊向光網,猝有三數支衝破攔截,射向毛盾。
毛盾身上已無物可擋,見狀只好滾逃再滾逃,再抓起兩片石塊將一支翎羽夾住,再打落
一支。
剩下一支射在左測,分急忙往右滾去,誰知他竟大叫起來,右手往屁股抓去,抓出一支
翎羽。
原來那只掉落地面的翎羽在毛盾疾滾之下,插上了毛盾。
他直叫倒楣!
天空已傳來了那女子的笑聲。
毛盾立即將翎羽外加兩塊石子當暗器打出,女子驚叫,猛一提氣,天馬行空想逃,毛盾
喝聲道:「沒那麼容易!」
隨即彈飛而起,罩撲過去。
那女子避開雙石及翎羽已是耗盡衝勢,人已往下掉,眼看毛盾撲來,已無法閃躲,提掌
欲劈。
誰知毛盾就是難纏,硬生生衝來,將她壓個正著。
那女子不停地掙扎,毛盾更不會放鬆。
「敢暗算我?敢霸佔我神殿,敢偷吃我的草,我揍死你!」
「放開我啊——」
女子沒命掙扎,兩人在泥地裡亂滾,已是面目全非。
忽然間,毛盾發現自己好似打著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他的手正是按在女子的
胸部上。
正在怔愣之際,那女子趁機轟來兩掌,打得毛盾摔出七八丈,唉唉痛叫。
那女子得意起身,笑道:「要跟我鬥,還早!」
由於剛才是在扭打的情況下,所以她根本沒發覺毛盾方才吃盡了她的豆腐。
毛盾挨這兩掌雖不輕,但卻心甘心情願賴在地上認輸,口裡痛叫著,眼晴卻盯著眼前美
女的美妙曲線不放。
那女子得意過後,忽然發現毛盾的異樣眼光。
她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正處於「半透明」的情況下,這還得了!她陡地尖叫一聲,急
急往神殿奔去。
全身火熱,她從來沒那麼羞窘過。
毛盾哧哧笑道:「跟這種女人多打幾回,死也甘心!」
他忽然想起自己多娶妻生子的打算,眼前這女子就不錯啊!
尤其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又似乎出身名門。
毛盾當下決定追她當老婆。
他忍痛拾起地上的鞭節和奇怪的孔雀翎羽,行向門口,口氣變得溫和多了。
「姑娘……」
「不准進來!否則我殺了你。」
那女子已躲在紅馬後,來不及擰乾衣服,正又羞又窘地盯著大門,右手緊緊扣住黑色孔
雀翎。
「姑娘,我……」
那女子聞聲急急打出黑色孔雀翎,猝而翎毛暴散,支支像奪命利針蜂罩過來,毛盾趕忙
掠退數丈。
黑針落地,沾上雨水發出滋滋響聲,幾縷黑煙隨之升起。
「它有劇毒,你敢進門,下次就沒那麼幸運了!」
說著她手中又多了一支要命的東西。
毛盾苦笑不已,這女子竟然會用毒,要是娶來當老婆,簡直是把毒針插在咽喉上,生命
隨時有危險。
但人就那麼怪,越危險就越感到刺激。
毛盾喘了幾口氣,還是靠向門口,道:「姑娘別誤會,我是來送還你的孔雀毛的……」
「別動!」那女子見毛盾伸手,立即喝止。
毛盾當真不敢動,但手中孔雀翎已晃開:「就是它,還你……」
那女子無法接受毛盾的前後判若兩人,認為他可能有詐,又冷喝道:「放在那裡,我自
己會拿!」
「聽你的就是……」
毛盾乖乖地把孔雀翎放在門口,輕笑道:「姑娘的衣服濕了,可要烤火?我替你找柴
去。」
他說到濕衣,那女子又窘起來了,冷斥道:「不必了!給我站在外頭,我的事不必你
管!」
「可是這雨要下很久……」毛盾道:「這樣好了,我先把屋頂小洞補起來,裡面自然就
會溫暖乾爽了。」
「不用你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1:58:05
「不論如何,這神廟是我蓋的,我該把它蓋完整,你只顧看我別進裡頭就是了。」
不待她答話,毛盾已抓起茅草拋向屋頂,開始工作。
工作中,他常忍不住會往下探瞧,看看這個可能的未來老婆。
那女子緊盯著他,急斥不准看,但已無方纔的仇恨。
毛盾聞言是移開了目光,但一下子又會忍不住往下看,換來的仍是那女子的斥叫聲。
工作就在如此情況下完成大半。
可惜茅草被馬吃去三四把,毛盾還得去割。
他當真被愛沖昏頭,含情說道:「還差四把,我這就去割,另外你的愛馬也要吃草吧?
我很樂意為它服務,等等!我去去就來。」
那語氣軟得令人噁心,那女子愣在當場。
毛盾含笑離去,冒雨又投向草地,為愛拚鬥。
那女子當真迷糊了,搞不懂毛盾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多情」?
瞧瞧自己的濕衣,以及想想方才在泥巴裡打架一事,她更紅窘不堪。自己怎如此衝動,
簡直是光著身子和人打架?
趁毛盾不在,她想擰乾衣服,但又怕他回來或躲在某處偷看……
很快地,毛盾扛回五六把茅草回來了,他把其中三把丟上屋頂,剩下三把放在門口,滿
臉關懷道:「這些是我特別挑選的嫩草,你拿去給馬兒吃吧!若不夠,我還可以代勞。茅山
別的沒有,就是嫩草多,所以說是馬兒的天堂。」
說完朝那女子含情一笑,才爬上屋頂工作。
這小子怎麼突然大獻慇勤,甚至百依百順起來?就連紅馬的馬屁都拍得響亮。
「這屋子當真是你蓋的?」那女子不忍心,終於開口說話。
毛盾含笑點頭:「知道你要來,特地為你蓋的。」
那女子瞪他一眼,這傢伙八成是得了花癡,在雨中工作竟還有心情眉目傳情,若非看他
態度轉變又淋雨工作,真想給他一巴掌。
她不再理會毛盾,走到門口拾起自己的孔雀翎,多了武器在手,膽子也大了些,才有心
情看毛盾是在耍什麼花招。
毛盾花了半個時辰,終於把洞補好,不再漏雨,方始掠回地面,躲進屋內,開始脫衣擰
干,理亂髮。
「我可以進來嗎?」
毛盾將自己整個好了,便探頭往屋裡瞧。
「你敢!」
那女子還是警覺防備,黑色孔雀翎抓得緊緊的。
毛盾見她如此緊張,立即軟口道:「別緊張!你不肯,我就留在外面,倒是你淋濕了,
總該生起火堆烤烤吧,我幫你弄點柴火如何?」
「要你管!」那女子冷斥。
但隨即想到豪雨連連,哪來干木材。不禁捉笑道:「你耍我,現在哪裡弄得干木材!」
「這你就不知道了,」毛盾聳肩笑道:「山大王就是不一樣,你等等,馬上來!」
說著毛盾復往雨陣衝去,那女子一愣,暗忖這小子真怪透了,好似無所不能。他可能真
的住這裡,否則怎知何處有乾柴?」
帶著看好戲的心情,她倚向門邊往外瞧去。
毛盾會如此有把握,是因為他上次躲向礦坑裡,發現金武堂弟子在那裡了許多乾柴,他
趕過去,採來山芋葉包在外頭,再將一大把柴綁起放來,扛在肩上得意洋洋地往回走。
那女子見人影出現,躲回原處,故作鎮定地等著看好戲。
毛盾一入門已笑道:「來啦: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像我這種人哪裡找?」
剛想跨步入門,裡頭又傳來喝聲:「不准進來!」
毛盾苦笑道:「大小姐,我只是想送來乾柴而己!」
「把它放在門口!」
「我可以幫你生火。」
「不必!我自己會生。」
毛盾只好無奈地放下乾柴,還在猶豫是否收回那踏進屋內的右腳,那女子已喝道:「讓
開,不准進來。」
「小姐,這是我的房子……」
「都一樣,只要我在,誰也不准進來!」
毛盾只好無奈地退出門外,為了追求成功,他還是笑著道:「我替你看門,你大可安心
休息。」
「看到你,我就不能安心。」
毛盾聞言乾笑道:「下著大雨,你叫我躲到哪裡去?這樣好了,你將眼睛閉上,當作沒
我這個人。」
「神精病!」
那女子罵著罵著卻忍不住笑了。
她懶得再應付毛盾,偷偷把乾柴抓來,取出火折子,將柴火引燃。衣衫經過烘烤,乾爽
多了,心情也隨之放鬆許多。
這一折騰,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
那女子忽然覺得少了什麼,仔細一想,原來是少了毛盾的鬼叫聲,倒覺得怪怪的。
這小子怎麼會沒聲音了?
那女子疑惑地到門口探瞧,這才發現他靠在牆角,四肢鬆軟地睡著了,大概是勞累一天
了,不知不覺睡著了。
看見毛盾光著上身,那女子於心不忍地想找衣衫替他蓋上。
但剛跨出一步,立即又縮回來。
他們畢竟不熟,若他起來發現自己替他蓋衣服,以他方纔那色瞇瞇的眼神,難保不想歪
了。
何況他衣服仍濕淋淋地掛在樑上,怎麼蓋身子?
她只好作罷,退回火堆旁。
坐不了多久,還是擔心毛盾可能著涼,得想個辦法才行。
於是她突然尖叫,急叫:「怎麼了?怎麼了?」
毛盾一著急已撞進門內,著急看著屋角蹦蹦亂跳的美人。
「有老鼠啊!」
「在哪裡?在哪裡?」
毛盾急得四下亂找,就是沒見到半隻老鼠:「太可惡了!競敢侵犯神殿,抓到了,准烤
著吃!」
他不停拔向草堆,認真找尋著。
那女子瞧得暗地裡偷笑,卻仍裝出害怕的模樣:「什麼廟嘛,簡直鼠輩橫行!」
毛盾乾笑道:「姑娘誤會啦!橫行的是老鼠不是我啊。我看這樣好了,不如我留在裡頭
替你趕老鼠,免得它騷擾你。」
那女子已不大在意他是否留在屋內,畢竟自己衣衫已乾,手中還握有利器,隨時可防止
他亂來。
遂冷聲道:「坐在門角,不准靠近!」
「行!只要能進門,做什麼都行。」
「少貧嘴,不准多說話!」
「行!不說不說,用看的……」
他突然閉了嘴,因為他想到萬一她也不准他張開眼睛,不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嗎?遂趕緊
住口,在屋角坐下,正巧跟她面對面,足可瞧個夠。
「自己不會生火,不穿衣服成何體統!」那女子冷斥。
毛盾乾笑著連連稱是,也抓來木柴準備生火,這才發現火折子不在身邊,而衣服裡的東
西也全濕了。
他乾笑著正想求助,那女子已將一根燃著的木棒挑飛了過來,得以讓他生火。
毛盾頻頻道謝:「你真好,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少肉麻了!」
那女子也瞪他一眼便懶得再理他,別過頭去,免得看了心煩。
毛盾也不灰心,先把柴堆引燃,認真地烤起濕衣服。
但一想到美人,他就忍不住偷偷地瞄著對方,正面無法欣賞側面也行。那挺尖鼻子是中
原少見。再加上一閉著也笑,張著也笑意淡生的迷人嘴唇,她實在是個開朗迷人的美人兒,
可謂國色天香的尤物。
毛盾想起方纔的「第一次親密接觸」,不禁心蕩神迷,如癡如醉起來。
那女子似乎也有了感應,偷偷瞄了過來。
卻接觸到毛盾癡迷的眼神,嚇得她趕緊別過頭去。
幸好火光掩去她不少紅暈,否則有她糗的了。
柴火弱了又加,天色漸漸黑暗,毛盾的肚子已咕嚕嚕叫,他說道:「餓了嗎?我替你弄
點吃的。」
「不必!我自己有。」
那女子已恢復英豪氣息,起身自馬鞍皮袋裡抓出一包東西,打開乃是乾糧,她抓起一塊
咬在口中,瞄了毛盾一眼,丟來一塊。
「吃吧!算是我換你的柴火。」
毛盾不料會得到佳人的賞賜,連連稱謝,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了。
進食中的氣氛似乎較為融洽,女子問道:「你是誰?」
「毛盾。」
「你才矛盾!」那女子一瞪眼:「不說就算了!」
「我真的叫毛盾,毛筆的毛,盾牌的盾。」
「呃……」那女子忍不住笑道:「哪有人取這麼怪的名字?」
「沒辦法,名字又不是我取的。」毛盾笑道:「不過,說實在的,我蠻喜歡這個名字
的。」
「怪人才會喜歡!」那女子斥笑道:「矛矛盾盾的,一輩子都在矛盾。」
其實她不太排斥,甚至越念越順口了。
毛盾反問道:「你呢?」
「呃……姓段,叫段君來。」
「何日君再來的君來?」毛盾怪笑道:「你的名字也不見得多高明。」
「總比毛毛蟲好聽!」
段君來瞪了幾眼也忍不住笑起來。
「你好像不是中原人?」毛盾問道:「長相怪異,行動怪異,還騎著馬到處亂跑亂跑
的?」
段君來似乎是突然驚覺到什麼,剎住笑聲,冷冷道:「我是哪裡人,你管不著!你又是
哪裡人?」
「這裡人。」
「胡說!你根本也剛來此不久。」段君來冷冷道:「我看你是金武堂的手下,上次明明
跟他們同行去打獵!」
「誤會啦!我真的是這裡人,上次是巧合罷了。」
「巧合?這裡是茅山,你是茅山弟子?」段君來斥道:「聽說茅山派早已亡,你會
是……」
毛盾忽然意識到他並不知道她的身份,自己該承認嗎?
思量過後,他決定保留,道:「我要重整茅山,算不算茅山派?我一直就是住在這裡
的。」
「憑你?」段君來看了他幾眼又看看屋頂,戲笑道:「鋪鋪茅草已是很了不起,也想開
山立派,你真會做夢!」
「你把我看得那麼差?」
段君來還是以笑聲回答。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又冷冷地問道:「你的事我才懶得管,你如此獻慇勤,還色瞇瞇望
著我,目的何在?」
「追你啊!」
「追我?」段君來一愣。
「不錯!」毛盾含笑點頭道:「一看到你,我就深深地被你的花容月貌所吸引,你的氣
度是如此迷人,你的身軀更是扣人心弦……」
「住口!」段君來聽得面紅耳赤:「你是做夢還是在演戲?
這種話也說得出來!你不噁心嗎?」
「不噁心,我是真心的!自從我們在雨中扭打相擁之後,我已被你迷住。嚴格說我們已
有了肌膚之親……」
「住口!」
段君來經他一提,惱羞成怒,一把火炭挑丟過來,嚇得毛盾跳起閃避,什麼甜言蜜語全
忘了,只顧拍打衣上的火星。
段君來這才笑道:「亂說話,遲早燒死你!」
想起那場打鬥,自己多少吃了大虧,她不禁心頭怦怦亂跳,她極力保持鎮定,裝作若無
其事的模樣。
毛盾清理完火花,不敢再說過於肉麻的話,見段君來猛咬著餅,他也學樣猛吃,但二人
一對眼,又各自忍不住笑起來。
段君來立即止住笑意:「你最好打消念頭,我根本看不上你,別自作多情了。」
「為什麼?我武功不差,人品也不錯。」他忽然想到什麼:「對了!一定是我幾天沒剃
鬍子,蓬頭亂髮,有失風度。」
他立即抓起隨身小刀:「我現在就剃掉它,保證不讓你失望!」
他認真剃了起來,要恢復昔日自以為帥氣的容貌。
毛盾剃掉鬍鬚之後,雖然顯露出實在不差的容貌,但段君來一想到他的輕浮及流氣,更
感到噁心。
「滾遠一點,噁心死了!」
她這次是很認真的。
毛盾當下輕輕一歎:「不喜歡我剃鬍子,早說嘛!我剃了你又後悔?不論如何,我追你
是追定了,天涯海角,永不變心!」
看毛盾一臉認真的模樣,那輕浮氣息一掃而空,段君來登時茫然了,也說不出對他是否
有好感。
「鎮定!不為所動才是!」
她下決心不再受毛盾影響,遂盤坐下來,借調息來屏除雜念。
毛盾唱了一陣獨角戲眼看沒人搭理,他也漸感無聊了。
看看對方似乎睡著了,他也學樣打坐起來了,漸漸地他進入了另一種境界,那裝模作樣
的神情不見了,恢復原有的純真面貌。
可惜段君來未再睜開眼睛。
至於毛盾,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真喜歡還是為追求而追求,他只覺得段君來深深吸引著
他,他已決心要追到手。
但段君來卻極力排斥,這將有何種結局呢?
炭火已殘。
夜更深。
雨似乎漸漸小了……
終於……
天已破曉,雨已停。
清爽的清晨空氣讓段君來的心神為之一振。
她走出大門,深深呼吸著,遠山一片翠綠,雨露凝結草尖,小鳥輕鳴,多麼令人舒暢的
早晨。
「該走了……」
稍作運動後的段君來忽然想起毛盾,等他醒來,未免又是一番糾纏,倒不如現在快快走
人。
想定之後,她進入屋內,小心翼翼地牽出紅馬。
在經過熟睡的毛盾的旁邊,她不禁輕歎,現在的毛盾看來猶如三歲小孩子般純真,幾乎
任何有母性天性的女人都會忍不住幫他蓋上被子。
幸好此時沒有棉被在旁。
她走出大門,想上馬,又想距離太近驚醒毛盾,只好慢慢牽著馬走。
不知怎麼,在漫步之際,昨日情景竟一一浮現,且清晰非常,尤其是毛盾種種的表情與
笑容,總覺得像個老朋友似的,心裡不禁泛起依依之情。
輕輕一歎,走了二十餘丈,她跨身上馬,漸漸邁開大步,最後策馬狂奔,像要甩掉這一
切,很快消失無蹤了。
毛盾呢?
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向佳人噓寒問暖,可是人不見了。
「不夠意思,對她那麼好,說溜就溜!」
他抱怨一陣,最後還是決定追求到底。
反正武當千心揚言還要再來尋仇,自己留著無異是自討苦吃,倒不如去追段君來,將來
生個好兒子。
毛盾找了一百個理由支持自己的決定,於是趕緊收拾妥當,順著馬蹄印追了下去。
還好剛下過雨,泥地鬆軟,馬蹄印很清楚,他追起來並不費力。
段君來似乎往城鎮行去。
毛盾追了一陣,已出了山區。
突然間,官道上馬蹄印多得不計其數,他歎息了一聲,本想放棄,但肚子也餓了,不如
到鎮上瞧瞧,或許會碰上了。
他先往右邊官道,那是往平江小路的路線。
走了半里過後,毛盾又有了新發現。
原來那紅馬高壯,蹄印也特別大,總在泥地上留下又深又大的痕跡,毛盾細一看,仍分
辨得出來。
發現並未跟丟,他欣喜萬分,於是加緊腳步追向平江鎮,也不願耽擱,買了乾糧,邊走
邊吃,又追出小鎮。
直到黃昏。
毛盾一連追蹤了近百里,就快抵達濮陽城,那蹄印卻往附近的山區彎去,他也就跟追了
過去。
他以為必定可以找到段君來的行蹤,但在山區逛了一陣,蹄印已亂,根本不像在趕路。
他攀過一座小山坡,赫然發現紅馬在一片草原吃草,段君來卻不見蹤影。
她在附近紮營嗎?
毛盾決定捉弄她,遂躡手躡腳四處找尋。
可惜繞了大半圈,什麼鬼影也沒見著,他不得不放棄嚇人的念頭,改為喊叫道:「段姑
娘我來啦!出來見個面好嗎?」
吼了大半天,什麼回音也沒有。
倒是紅馬發現有人,驚慌想逃,幾步後又發現是毛盾,倒未再亂撞,只是輕輕嘶叫,大
約是說主人不在。
「真的不在?」
毛盾檢視馬匹,發現除了馬鞍之外,一切東西皆已取走。
「你家小姐進城了?」
紅馬還是嘶叫,搞不懂什麼意思。
毛盾本想用攝魂術,但想想還作罷了,反正此山距濮陽城不遠,趕去瞧瞧,就算沒人,
吃頓晚餐再回來也不遲。
於是他調頭往濮陽城尋去。
此城繁華熱鬧,車水馬龍,人潮如織。
毛盾頭大了,如此繁華街頭,如何找人?
他也只好碰碰運氣,一家家客棧尋找。
就是那麼巧,在找過七家客棧之後,第八家的天香客棧裡,他終於發現了段君來的芳
蹤。
她已換上新買的淡青色便裝,若非長髮仍是紮成馬尾,遠遠瞧來真不容易認出來。
她正在進食,邊吃邊瞧一小冊子,像在認真找尋什麼。
毛盾但見機會不錯,斜斜潛了過去,及至她身前五尺,突然欣笑道:「你好!」一張笑
臉甚是可愛。
段君來猝然像遭暗算般跳起來,右手抓起馬鞭就抽。
「是你?」
人是認出來了,馬鞭卻抽上了毛盾的肩頭,啪然一響,肩頭已現紅痕,那還是段君來手
下留情的結果。
毛盾愣住了,忘了接下去要說什麼。
段君來嗔怒道:「你嚇我?簡直陰魂不散!」
一鞭又抽過來。
這下毛盾知道要躲閃了,急忙跳開,乾笑道:「姑娘誤會了,我們是不期而遇呀!」
「從百里開外來此不期而遇?」段君來斥道:「你分明跟蹤我!」
毛盾心知這理由牽強,只好承認道:「人家是仰慕你,忍不住就跟來了!」他深情款款
地道。
「胡說八道!」段君來將馬鞭指著毛盾,斥道:「跟蹤我有何目的?是誰派來的?快
說!」
段君來本來想揍人,想逼供,但見毛盾一臉癡情傻樣,當下卻下不了手,她突然怒道:
「再跟來,休怪我不客氣!」
她丟下銀子,抓起桌上的小冊子,頭也不回地掠了出去。
毛盾急叫,追了三四步,段君來已躲入人群中,看不見了,他只好止步,自嘲苦笑道:
「看來這小姐難侍候,不知是追對還追錯?」
小二吶吶地想來收拾桌子,毛盾喝道:「銀子夠不夠?」
「夠、夠!太多了……」
小二慶幸自己料得不錯,毛盾跟那女客人是對小冤家,幸好他沒那麼快收下銀子。
「再來碗牛肉麵夠不夠?」
敢情毛盾趁機白吃。
「夠夠!還有得找……」
「不必找啦!剩下的賞你。」
「多謝客官!」
毛盾吃得舒服,心頭卻不斷問著一個問題,太極宮是什麼玩意?它在哪裡?
原來毛盾方才一眼瞥見段君來桌上的紅皮小冊子,寫著「太極宮」三字,她如此認真瞧
看,必是非常重要的了。
毛盾覺得必是間寺廟。
他把小二叫來,問道:「附近可有太極宮?」
「有啊!客官問對了。」小二得意道:「它在北山二十里,香火鼎盛,但厲害的是那裡
的主持太極天師,不但能知過去未來,更能降妖伏魔。
「只要天師作法,任何妖邪皆可斬除,客官想必是慕名而來,求天師指點迷津吧?」
毛盾暗忖道:「原來是同行,段君來找他做啥?」
那小二又極其詳盡地說出地點,更重要的是:「其實現在太極宮的主持是天師的徒弟,
才四十來歲,功力比起太極天師仍有差別。
「您若是有大問題,不妨到太極宮後山去求他,自然萬無一失了。」
毛盾謝過小二,逕自吃著面,心裡卻不停想著段君來,她若真的去找太極天師,為的又
是什麼?
毛盾非常好奇,吃完麵後,他立即向北山摸去。
二更天。
毛盾已找到太極宮。
這寺廟其實也只不過是比其它廟宇大些,香火倒是鼎盛,二更時刻都有人前來求神祈
福。
毛盾覺得段君來不是前來找徒弟的那種二流角色,所以他又往後山摸去。
毛盾很快找到一處小平台,台上置有石桌,以及一石鼎,石鼎後面有一山洞,刻有太極
洞字樣。
想必就是天師修行所在了。
他猜想段君來應仍未來過,遂躲向左側幾株百年古樹,認真地躲在裡頭,等待要看個究
竟。
三更已過。
山後果然出現了段君來的身影。
毛盾更小心翼翼,以防被發現。
段君來未到山洞前已拱手拜禮,大概是說了些由誰引薦來此的話語。
裡頭似乎對引薦之人十分買帳,也就步出洞外。
只見得他身穿紫色太極袍,手拿拂塵,身形瘦削,卻一臉仙風道骨,活像個太上老君。
毛盾興奮地等著看好戲。
太極天師開口道:「你想收去陰風峽的鬼魂?」
段君來點點頭道:「全看大師。」
「你確定那是鬼魂作怪?」
「應該是。」段君來道:「到那裡感到鬼氣森森,幻影幢幢,不是一般武功所施展出來
的模樣,大師若不放心可先去看看。」
太極天師沉思半響,點頭道:「看在無心法師介紹的分上,山人自該前去幫你瞧瞧,不
過山人的法事費不低……」
段君來聞言自懷中拿出一對綠得透明的玉馬,在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連毛盾這外行人
也看得出它價值非凡。
段君來道:「這裡有玉馬一對,只要大師能幫忙,在下願意送給您!」
毛盾看得直皺眉:「多可惜,要收妖找我不就成了!」
毛盾暗自後悔,或許段君來找上茅山就是為了尋找法師,自己因怕事而隱藏了身份,一
筆生意就這麼泡湯了。
他現在希望這老頭收妖失效,就可輪到自己上場了。
太極天師一見玉馬,眼睛霍地睜大了,頻頻誇讚:「好寶物……必定價值連城!」看了
半天,又道:「山人必盡全力幫助姑娘,這馬……」
「大師先收下吧,反正我也用不著。」
「那山人恭敬不如從命了。」他的嘴都快笑裂了。
毛盾恨得牙癢癢的,卻無可奈何。
太極天師在段君來的要求下,匆匆收妥當跟著段君來往可怕的陰風鬼峽行去了。
毛盾當然不能錯過好戲,也就跟在後頭,他要看看這法師的法力如何?陰風鬼峽又是在
何處?
寒夜淒冷,陰風懾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02:56
第十五章 陰風鬼峽
陰風呼呼,鬼域天成。
七天後,段君來已領著太極天師找到地頭。
尚未進人鬼峽,整座山峰烏雲籠罩。白天也跟黑夜差不多。
山風吹來,又沉又重,嘯得人心惶惶,直如落入地獄般可怖。
待至地頭,一條又長又爛的吊橋隔著陰陽兩界般橫在深不見底的懸崖上。低頭看去,底
下黑沉沉的,就像魔鬼張著的大嘴,令人毛骨聳然。
太極天師皺眉道:「果然鬼氣森森,姑娘前來此處有何目的?」
段君來猶豫一陣,還是說了:「不瞞師父,在下父親似乎困在此處,我不得不冒險救
人。」
「多久以前的事?」
「三個月前。」
「你確定他受困此處?」
「嗯!」段君來點點頭道:「我爹曾說要來此、我也曾在裡頭找到我爹遺物。」
「已經三月……山人可沒把握他還活著。」
「在下只要您破去這鬼域。」
「這倒容易。」
太極天師立即算時辰,右手抓起桃木劍一馬當先走過吊橋。
段君來緊跟在後,手裡捏緊孔雀翎以應變。
毛盾看他們順利過去了,才探出腦袋,東瞧西瞧、目光已落在對崖那五支尖峰中的一
支。
那五支山峰是妖魔頭上的尖角,居中那支更呈三角鋒面,像冰峰般閃出森森寒光,毛盾
一眼就看出那才是魔眼。
只要毀去它,這鬼域自然消失化解。
不過他仍是噴噴稱奇:「九牙、三尖、十八洞,盤魔伏鬼纏陰蛇。乃是七煞七陰之地,
要是聚個千萬幽魂,就連閻王也管不了,是活生生的陰曹地府啊!難得難得!」
如此奇景,自然引起毛盾極度好奇,他也跟過吊橋,潛向裡頭。
剛走數十丈,眼前景色頓變,見不著一草一木,亂石四散,卻見骷髏處處,更有毒蛇嘶
嘶吐信。
那股陰氣直若自死人嘴裡吐出來的似的,穿再多的衣服都覺得暖不了而顫抖著。
毛盾亦是寒意上身,趕忙運功逼出寒氣。
「看來當真死了千萬人,真是鬼域,還是小心為妙!」
他不敢大意,伸手自懷中拿出紅硃砂,沾指在額頭畫了個鎮鬼符。口中喃喃念道:「陰
歸陰,陽歸陽。路歸路,橋歸橋,山人只來瞧瞧,沒事請讓開。」
念了幾句,陰氣似乎消失不少,他才又往前探去。
拐不了幾個彎,所謂的陰風鬼峽果然有了模樣。
只見眼前兩排高聳入天的崖壁,竟然都嵌著骷髏頭,個個獠牙陷眼,像要吃人,從外頭
算到裡頭豈只千萬顆?簡直就是座骷髏城!」
「千萬別進去啊!」
毛盾已看出這是經過別人刻意設計,甚至是用來養鬼的地方,一般人根本應付不了,就
是太極天師恐怕也不行。
他感覺到段君來的危險,不禁加快腳步追向前。
太極天師欺近百丈,已見著骷髏崖左側另搭造了一處三角型的骷髏塔,大約半個人身
高,但骷髏卻特別粗大。
更有一條手臂粗的紫綠毒蛇盤踞其上,他拿出八卦鏡往毒蛇照去,毒蛇為之動怒,嘴巴
一張,足可吞下一顆人頭。
段君來見狀,孔雀翎已準備射出。
太極天師制止她:「讓我來!」
他冷喝一聲,八卦鏡連照數次,桃木劍耍出符咒般劍法。
忽然又從腰袋裡抓出一瓶黑狗血,相準往毒蛇丟去。
狗血登時散去,毒蛇陡地嘶吼痛滾,嘴再張,拚命反衝過來,太極天師冷喝聲:
「切!」
桃木劍迅速砍向毒蛇,劍鋒過處,蛇頭斷飛而起,嘶叫兩聲掉落地面。
「這是毒蛇之王,也是惡魔化身,殺了他,鬼域可破!」
太極天師頗為得意地向段君來解釋著。
當他正要邁步向前時,那被砍斷的蛇頭竟然再度彈起,張著嘴發出鬼笑聲,雙眼如烈焰
噴火。以快得驚人的速度沖咬過來,太極天師大叫不好,引劍想砍已是不及,嚇得尖叫,更
甚的是,那蛇身碎如長鞭捲得他倒摔地面,砍斷的蛇頭蛇身竟復接合無傷。
段君來嚇得全身冒汗,孔雀翎狠狠砍去。不料毒蛇竟是刀槍不入。
那太極天師在掙扎中撞倒骷髏塔,驟見整個鬼峽閃電連連,一青一白照得天地似要裂
開,無盡無數的骷髏全活了過來!
他們的嘴巴在動,在發笑,哈哈哈在跳動,眼球骨碌碌轉動,像在尋找獵物。
悴而轟隆隆巨響連連,千萬顆骷髏遠從天際高崖滾衝下來,像雨點般打得二人尖叫不
已,再不走就會被活埋了!
那閃電更像是飄動的鬼魂,張牙咧嘴地撲向段君來,像舌頭般舔盡她全身,更爬入咽喉
舔向五臟六腑。
她猶如掉人了魔鬼的嘴裡!
段君來已然瘋狂,她沒命地往回奔逃,只感覺到眼前那道唯一的亮白光芒引導她急往前
沖。
衝出陰風鬼峽,衝出吊橋,好幾次跌倒,當真是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她也不知道自己
傷痕處處,只一心想逃開可怕的鬼域。
毛盾也跟著逃!
雖然他用陰陽鏡引出段君來,但不明白此處陷伏何妖魔,他也不敢隨意抗衡,還是先逃
出去再說吧。
唯獨太極天師仍在裡面掙扎尖叫,聲如鬼泣,他注定要毀在自己的大意上。
段君來很快衝過吊橋,一切妖魔幻影全部消失,四週一片定靜。
他很容易聽到段君來的哭聲,便快步奔了過去。
段君來還是沒命狂奔著,像瘋了般跌跌撞撞而毫不自覺。
毛盾見狀,只好上前一指點中她穴道,讓她暫時昏迷,待醒轉時,情況自然就好多了。
他上前將她抱起,找了處巖面放平,並擦淨她的涕淚縱橫的臉。
他靜靜注視著她,她的美的確讓人心動。
只是她為何會跑到這鬼地方來呢?
難道她爹真的被困鬼域?
看到她的狼狽模樣,毛盾不禁心疼了起來,他念起咒語,利用茅山法術替她驅邪避鬼,
免得日後惡夢連連。
做完法術之後,段君來仍未醒來,毛盾只好靠在旁邊,目光正好落在那座奇怪的鬼山峰
上。
裡面到底有無住人?會是誰?若沒有,又是哪個惡魔掌管一切。
段君來她爹若是真的在裡面,還在活命嗎?
若是破這鬼域,又要如何破法?
在沉思中,忽聞段君來來了呻吟聲,毛盾立即立身而起,想扶向她的額頭。
他這一伸手,段君來正好張開眼睛,她突見有隻手伸來,還以為又受魔鬼攻擊,嚇得沒
命尖叫起來。
毛盾見狀不得不以內家真勁吼醒地:「是我,不是鬼!」
段君來被吼得愣住了,腦子頓時一片空白,過了一會兒,才看清楚毛盾的面容。她又是
一聲尖叫……
這次是驚訝的叫,驚訝這毛盾怎又陰魂不散地出現眼前?
毛盾笑容滿面:「別柏!我是來救你的。」
「我……」
「你方才掉入鬼域裡,差點嚇死而已。」
段君來開始回意剛才的事,多虧毛盾已幫她驅邪安魂,抽掉了不少惡魔纏身的幻象,使
她未再心神失常。
只記得毒蛇死而復生及骷髏怪笑,甚至崩場壓人,僅僅如此,她還是嚇出了一身的冷
汗。
「我……怎麼逃出來的……」
「用爬的啊!看看你的膝蓋就知道了。」
段君來來看看自己膝肘,破裂流血。衣衫也裂了多處。
她不禁窘困異常,想想剛才自己必定非常狼狽。
「大極天師呢?」她忽然間道。
「大概死在裡頭了。」
段君來更是毛心。
方纔完全不是幻影,否則太極天師不會死在裡面,自己能逃出來,實是萬幸之極,但她
著實不瞭解。
「怎會如此?我來過一次,並沒發生這種事啊!」
「你曾進去過?」毛盾好奇道:「進去多遠,遇到什麼情況?」
「差不多在峽谷口,滾了幾個骷髏,我就溜出來了。」
毛盾好笑:「這樣也算進人裡頭?」
段君來想想也覺窘困。
「我害死了太極天師。」她感傷道。
「怪不得別人。誰叫他貪財又自大。」
「你……你看到他拿了我的玉馬?」段君來嗔叫道:「你一直跟蹤我?」
毛盾聳肩輕笑:「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你敢!」
段君來一掌掃來,毛盾已急忙跳開。她想追,忽然停步,兩眼凝視著毛盾:「你真的那
麼喜歡我?」
「都追來了,何必再問?」
「好!只要你進人鬼域能活著出來,我就嫁給你!」段君來像下賭注般。
毛盾捉笑道:「那你現在可以嫁了,因為我剛剛從裡頭出來。」
「你!我不信!」
「這麼說,你是叫我再試一次?」毛眉一臉無懼神色:「好!我證明給你著。」
說就要往吊橋方向行去。
段君來突然又後悔道:「算了倒時候賠掉一條小命,我過意不去。」
「你爹不是困在裡頭?」
毛盾實在想嘗嘗結婚的滋味。」
「呃……」
「他不在裡頭?」毛盾忽然語氣變冷:「你說慌!否則你不會有此反應。」
若有親人在裡頭,她會像方才一樣奮不顧身衝去,而不會猶豫不決,這不是為人子女的
態度。
段君來恨恨道:「你這小賊!什麼話都偷聽,我最恨這種人!」
「我也恨被我拆穿謊言的人!」
「誰說謊?」段君來怒道:「我只是未能確定我爹是否在裡面。
因為他已失蹤三年,我查探的結果顯示他會來這裡,難道我不能做此推測?」
毛盾一愣,倒也點頭道:「說得有理,誤會之處,請多原諒!」
「不必了,給我滾遠一點!」段君來下了逐客令。
毛盾哧哧笑道:「你若趕走了我,你會後悔,如果你爹真的在裡面的話,因為普天之下
只有我能破解這鬼域。」
段君來冷笑道:「太極天師都不行了,憑你?」
毛盾挺胸道:「只要你答應嫁給我,什麼都行!」
段君來冷嘲:「趕著去送死?」
毛後看她極力挖苦自己。輕輕笑道:「我倒想問問,你找茅山去當真只是為了避雨去
的?」
「答對了!我不是去避雨,但忽然下雨,只好先避了再說。我真正的目的是想找茅山法
師替我破解這鬼域,可借茅山派已亡了。」
「哪有亡?我就是純種的茅山派弟子!」毛盾聳肩道:「而且還是第八代掌門,你找對
人了。」
段君來又是冷笑:「就算你是,也收不了什麼妖魔,小孩一個,道行會有多深?」
「喂喂喂,段君來你真有眼不識泰山,練法術又不是練武功,還有分年齡啊?真是外行
充內行!」
毛盾不禁有氣:「隨你怎麼想,要請我就得答應條件,否則就另請高明!」說著甩頭已
往山下行去,邊走邊說:「我看你也嚇破膽了,早日回去收收驚,免得嚇死在這裡!」
他大搖大擺地走了。
段君來獨自一人,看著空蕩的四周,頓覺鬼氣又上身。
「喂……」
她想叫住毛盾,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毛盾越走越遠,鬼氣越來越重,她開始毛骨聳然,方纔的可怖情形又一幕幕襲上心頭,
她也顧不得顏面,急急追向毛盾。
「別走啊!我答應你!」
她追得比什麼都快。
毛盾聞及此語,已轉身哧哧笑起來,待段君來行近,他才開口笑道:「你當真願意嫁給
我嗎?」
「不然我追來幹嘛!」她一點也不害羞。
「終身大事這麼隨便就答應,可見你沒有誠意!」
「那你要如何才相信?」段君來稍怒。
「寫下切結書。」
毛盾從身上拿出毛筆、硃砂盤及書符用的紙,得意笑道:「口說無憑,白紙紅字,大家
也好有個依據。」
「你連筆墨都準備好了?」段君來又好氣又好笑。
「幹我們這行,不準備這些,還混什麼?」
「哪一行?專門逼人結婚?」
毛盾想笑道:「沒那麼嚴重,是法師這一行,你寫是不寫,不寫拉倒!」
段君來哭笑不得,還沒見過當法師的還不但逼人嫁娶。
她終究拿起筆沾上硃砂,忍住笑意道:「怎麼寫?」
「如果毛盾先生能夠順利進出鬼域,解開我爹生死之謎的話,我段君來自願無條件嫁給
毛盾先生。空口無憑,立此賣身契以證明。」
「什麼賣身契!」段君來斥道:「你當我是誰?」
「這你就不懂了!」毛盾道:「寫這『賣身契」三個字,將來你若後悔了,還可以談價
碼;不寫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我娶定你了。」
「少噁心!」
段君來想來想去,還是寫下「賣身契」三字,然後將紙筆交還毛盾。她實在想笑,像在
賣人似的,把自己賣給了眼前這莫名的男人。
毛盾一字字瞧清楚之後才將之放妥,藏在貼身最安全的地方,然後哧哧笑道:「以後可
以叫你未婚妻了吧?」
「你再亂說,我要揍人了!」
段君來雖擺出凶想,但仍忍不住笑意。
毛盾看到她那嗔怒表情,笑得更得意了。
「條件都談了,你到底進不進去?」段君來真的生氣了。
毛盾這才正經八百地把硃砂筆抓起,冷冷地道:「你是不是處女?」
段君來突覺受大了莫大侮辱,一巴掌飛甩過去,恨不得將毛盾打死。
毛盾先是一愣,忽然會意,急急閃開,叫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下流!」
「我問清楚是為了對付魔鬼,你若是冰清玉潔,只要畫符就可以了;若不是,符咒就不
一樣了。全是你自己想歪的嘛!」
段君來突然剎住攻勢,若真如他所言,自己豈非多心了?不自覺耳根更熱,斥道:「這
種事豈能讓你說那麼明白,活該討打!」
毛盾苦笑:「不然要怎麼說?你教我!」
段君來斥道:「問我結過婚沒有不就得了?」
「那不一定。有的人沒結婚也不是!」
「住口!」段君來又斥道:「越描越黑!我是清白的,你看著辦!
盡說些不堪入耳的髒話!」
「髒話是你自己想的!」毛盾毛筆一抖:「站過來,把衣服脫掉!」
段君來又是眉頭一皺,就要揍人。毛盾馬上解釋:「別鬧啦!
我是在辦正經事,你若不想跟我進去。一切免談;若想進去。得全身畫符咒,否則惡魔
照樣吃掉你,為你好別又會錯意了!」
段君來頓時窘紅了臉,會錯意讓她尷尬,脫光衣衫更讓她困窘,然而她似乎又不願意放
棄機會。
「沒有別的方法嗎?」
「畫在衣服上也可以,就怕妖魔脫去你衣服或扯爛它,那就什麼符也沒用了。」毛盾
道:「大方一點,虧你是江湖俠女。」
「你不是女的,當然可以隨便來,我……」段君來實在說不下去了,道:「你說我畫行
不行?」
「嘿嘿!要是行,我這法師還幹什麼名堂?」毛盾斥道:「符無神不靈,我得請神上身
再替你開符,要是不要?」
「有的畫在在服上好了。」段君來窘道。
「隨你!背面先來。」
毛盾開始起壇,他從腰際抓出幾根線香點燃、又拿陰陽鏡置於香前,然後捏指快,喃喃
念道:「……五神分術,九陽聚頂,天上玉帝降凡旨,收妖降魔顯神通,左來仙翁右來佛,
有請諸神現元神……急急如律令……」
他抖起硃砂筆,整個人已一掃原有的輕浮,待陰陽鏡現出不少似真似幻的影子,他轉向
段君來,左手扯她的衣衫,大片雪白肌膚出現。
她羞窘想叫,想縮躲,卻見毛盾一臉正氣,揮筆如神助,早撇開男女之間的界線,她方
較為安心而未再抗拒。
但平白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仍掩不住羞怯之情。
毛盾畫完背後又撩起她的上衣,像是連貫動作直畫過來,筆勢是如此順暢,但段君來尖
叫著,雙手護住胸部硬是不肯放。
毛盾未作任何反應,符咒畫到不能再畫,立即轉向手臂、頭臉,以至於左右腿。
幸好畫符的動作甚快,段君來正想極力抵抗某處時,筆鋒已經轉走,她得以減少尷尬時
刻。
儘管如此,她仍羞窘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還好,毛盾如神附身,並無輕浮舉止,她得以安然過關,趕緊把衣衫整理好,好一陣子
都熱著臉不敢正視毛盾。
「差不多啦!這是玉女神符,也就是觀音菩薩跟前那位玉仙童附你身,包你萬魔不侵,
不過那得你是冰清玉潔才行。」
「不必一直強調這點!」段君來斥道:「我要是出差錯,我還用讓你畫!」
提及畫符之事,她還是窘困。
毛盾哧哧笑道:「我當然明白,否則也不必花這工夫……可惜還有幾個部位……想如何
解決?」
段君來想到胸乳和下邊還是空空如也,簡直羞死人了,怎敢回答?
毛盾瞧夠她的窘態,也不忍再整她,吃吃笑道:「省了吧!都已畫了九分,任何妖魔也
扛不走你了。倒是你別忘了,要注意雙手護胸,便什麼事也沒了。」
段君來聞言才如釋重負,冷冷道:「如果你騙了我,我會殺了你!」
「放心!我怎捨得失去你呢?」
毛盾勾著眼,好生肉麻,段君來仍斥道:「不准貧嘴!」語氣已緩和許多了。
她心頭竟莫名想著一個問題……都已被如此畫個九分光裸,將來要嫁給誰?
雖然毛盾畫符的正氣凜然,但她畢竟也露背露肩了啊。
毛盾未再理她,換他自請神佛上身,也畫了一臉一身的符咒、至於背面……他故意現出
難色。
「要不要我幫你?」段君來開心道。
「怎麼幫?你是巫婆還是法師?」毛盾消遣道。
段君來翻個白眼:「不幫,看你怎麼收拾?」
「很簡單,畫在岩石即可。」
毛盾當真跳上一塊平坦巖面,開始畫符。
「你想背著它是不是?」段君來也學會了消遣他。
「背他?呆子才這麼做!」毛盾很快把符咒畫完,然後往上面一躺。
段君來立時明白他是用複印方法,那自己方才……她突然斥道「你佔我便宜!」就要追
打。
毛盾急道:「冤枉啊!我是為你好複印符咒較淺,支持不了多久,我懂得法術,可以隨
時應付;而你不懂,全靠它保護。又何必留下後顧之憂呢?」
「哼!算你說得有理!」段君來這才原諒了他。
「轉身啦!我的屁股也要印。」毛盾已在脫褲子。
段君來瞪他一眼,趕忙跳開七八尺,恨不得馬上消失,離開這令人窘得發麻的境遇。
毛盾印妥之後,穿好褲子,一切似乎都準備妥當,但一落地面,忽然暗呼好險,原來他
竟忘了一處最重要的地方沒畫——腳底。
他隨即將鞋子脫去,親自畫上。
段君來見狀也要求補齊,毛盾倒未再整人,一邊欣賞美人腳,一邊把腳底也畫滿符咒。
毛盾想想,覺得未再遺漏什麼,才道:「有幾點要注意,其一你不可太過勞累或緊張,
讓汗水把符咒沖掉;如果流汗,寧可往石壁或樹幹靠,讓衣服吸汗或把符咒印回衣服,知道
嗎?」
段君來聞言猛點頭。
「第二,裡面的魔鬼雖可相,但他們全是三界開外,所謂魔由心生,你只要不理他們,
他們根本拿你沒辦法。可別亂跑亂叫,讓他們有機可乘。」
「可是山崩或毒蛇……」
「這才是殺人的利器,你只記著別讓毒蛇近身即可,若山崩,我會處理。」毛盾道:
「如果你一時搞迷糊了,千萬別離開我太遠。
否則有時候萬一我無法照顧你,是會出人命的。」說著一瞄:「你看要不要找根繩子把
你我綁起來?」
「不必了,我自會小心。」段君來窘道。
「不必也好,到時你准嚇得抓著我不放,那比綁繩子還有用。」毛盾笑戲道。
段君來哼了一聲,表示不服氣,毛盾立即改口道:「功夫如何?別連普通小蛇都對付不
了?」
「足足可殺死一百個你!」
「少臭美了!」毛盾笑道:「要是行,何必跟我在泥巴裡打滾。」
「那是我手下留情,要是我用孔雀針,你就死定了!」段君來不服氣,右手一翻,多了
那巴掌大而黑漆漆的小孔雀翎,她一甩毛,羽毛脫落如針,往岩石射去,竟入石三寸。
一大片像黑芝麻鋪上去似的,少說也有千百支。
「你逃得了嗎?」段君來得意道:「針上有劇毒,誰也別想躲過!」
毛盾不說話了,這玩意兒打在自己身上,他可沒把握閃避得了,再加上毒,他只好乾笑
道:「挺多的,用來對付那些蛇群很管用,用來對付人就要考慮了。很多人挨不起啊!」
「知道就好!」段君來得意道:「再惹我,遲早會收拾你。」
「何必呢?賣身契都簽了,何必如此對我?」
「還未完成任務前,不准你再提此事。」她手中又多了黑羽翎。
毛盾立即閉嘴,趕忙改口:「不提就不提,走吧!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跟魔鬼拚命
去。」
說他往前走,但方向跟鬼峽背道而馳。
「你要去哪裡?」段君來來追問。
「進貨啊!你以為鬧著玩的?」毛盾不想解釋,快步下山去了。
他趕往山下,找到民宅,他知道要進人鬼域,不弄點東西是不行的。
那些百姓看他臉上畫符,雖覺怪異,但在毛盾出手大方之下,還是通用,賣了些公雞、
茶香、紙張之類的東酉。
毛盾很快將公雞殺了取血,又將糯米染紅,再把紙張畫滿靈符,帶上一大把線香告別村
民。
在路程上又採了柳枝,有長有短,長的留著自己用,短的結成把交給段君來。
「柳枝打鬼,每打一次矮七寸。多打幾次,他們就嚇壞了,好好趕鬼啊!」毛盾認真交
待道。
段君來不敢大意,將柳枝抓得緊緊的。
一切就緒,毛盾這才大膽往鬼域行去。
及至那亡魂吊橋前,陰風吹來,森森寒意又使段君來開始發毛,一幕幕可怕情景又浮上
心頭。她猶豫不前了。
「怕什麼!鬼也是人變的,我們大他們一級,照樣可以收拾他們!」
毛盾的話,頓時又讓段君來恢復了些許信心。當下猛吸幾口真氣,點點頭,準備豁出去
了。
毛盾很快施展輕功,直掠過橋。
段君來此時除了倚靠毛盾之外,已不知寄托問人,當即緊跟過去。
才踏對面地頭,陰風中如哭泣般直灌段君來的耳際,就像魔鬼已爬身耳朵,準備以利爪
挖空腦子般,讓人不自由主地要發起抖了。
「記住!魔由心生,鬼叫他地,你聽你的。傷不了做,何必害怕!」毛盾安慰她,並轉
移她的注意力:「看到沒有?」他指著最高的山峰:「五尖峰中間那座三角型的冰峰就是鬼
眼,破去它,什麼妖魔都該回阿鼻地獄,努力去吧!」
段君來似懂非懂,邊點頭邊跟著毛盾往裡行去。
奇怪的是,毛盾並未往內去,而是往左斜方那似尖牙的山峰行去。
「有牙魔鬼很厲害,得先毀去它的利牙。以弱鬼域氣勢。」
毛盾知方歇,突然抖起長鞭,變成一支又尖又硬的標槍直抽那小尖峰。
啪然一響,直沒裡頭,裂口竟滲出青黑汁液,像魔鬼的血液讓人作嘔。
毛盾右手沾滿硃砂,一聲「打」,掌勁霍地劈出,轟然一聲,數人高的尖利牙為之炸個
粉碎。忽而一聲尖銳嘯音響起,像受傷幽魂在天空掙扎打滾,但隨即又消失了,大概是向老
魔王哭訴去了吧?
毛盾毀了利牙,欣笑道:「正式宣戰了,裡頭那些鬼怪當知來的並非等閒之人,遲早都
會請大魔王下山,咱們可省去不少麻煩;有道是大王好說話小鬼難纏,能避則避啊!」
段君來不懂,但為了壯膽,也頻頻點頭,手中柳枝抓得比什麼都緊。
此後每行一步,她總覺得鬼氣就如三分,尤其是左右的紅紫綠毒蛇,竟嘶嘶尖叫地全部
游竄起來。
毒蛇尚未近身,她已尖駐大叫,柳枝猛揮,把蛇身打個粉碎。
毛盾解釋道:「這還是小陣仗,這些蛇已被鼓動,全往鬼峽集合去了,等一下你會發現
什麼叫鬼蛇陣。」
果然,剛行到陰風鬼峽門口,那些蛇群全調過頭來,不但鋪滿整個地面,連同峽壁上的
骷髏跟洞裡也掛滿了毒蛇。
段君來光聞到那陳腐屍般的惡臭,雙腳就酸軟起來。她感覺手中的孔雀翎是沒用了,那
蛇豈止百萬條,她又能殺死多少?
「行退回去……我的針不夠……」段君來的聲音微抖。
「一支一支當然不夠,你只顧殺那些冒犯你的!」
毛盾話方完,忽而拿起陰陽鏡大耍起來,手捏指訣,畫出符咒,喝吼一聲:「天雷動,
妖邪迴避!」
那鏡猝往蛇群打去,轟然一響,天地為之青白閃動,鏡中衝出一道強光直打蛇群,轟得
毒蛇大半慘死、不死的亦驚駭閃躲。
修地一陣狂厲鬼嘯聲震徹山谷,使得地動山搖,陰黑烏雲為之旋動井撲罩下來,在不及
毛盾十丈之內忽又變成一張滿身是血、青面拔牙的惡魔厲道:」臭道士敢破我鬼域!」
毛盾斥聲道:「識相點,把裡頭活人全交出來,否則天理不容!」
惡魔冷然:「沒有活人,只有鬼!」
毛盾威風凜凜:「不是你的鬼也交出來!」
「你以為你是誰?」
厲鬼淬而狂笑,只見得血盆大口裡舌頭亂跳。
忽然隨著笑聲,那兩個利爪掛著黑尖長指甲左右猛捲過來像炮彈般轟向兩人,段君來嚇
得沒命尖叫起來。
她想逃,卻被緊緊包圍著,那利爪毫不留情地扣向她全身,倏地她身上發出紅色符光,
轟得魔手一陣焦火,惡魔尖叱「玉女符?」幻手突然不見,惡魔化成氣打旋,眨眼不見。
段君來驚魂初定,額頭已冒汗,毛盾急急趕來「別怕嘛!
鬼玩意傷不了人,快把汗吸乾。」
毛盾抓出布條幫她吸汗,免得符咒落失。
段君來感激道:「我下次會小心!」
話猶未了,忽而有了變化……
整座山谷陡地震動起來,簡直像十級地震,不但晃得二人立足不穩,那些骷接更是一顆
顆往下打,毒蛇也不斷竄噬過來。
毛盾見狀,手中長鞭猛揮,守住兩大防線,一有骷髏罩來,立即擊碎,但毒蛇太多,殺
之不易,他不得不提醒段君來快用毒針。
段君來如夢驚醒般,當下抖起孔雀針見蛇就打,剎那間地面已堆滿蛇屍,腥自之味叫人
作嘔。
她真的想吐卻吐不出東西,全身抖麻似冷針在刺。
毛盾並未停止,眼看地震不斷,當下抓起靈符,以內家真火引火,然後直打峽谷裡頭,
連打七道靈符還不夠。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04:05
隨又抓起線香點燃,像雨點開花般大片罩射過去。
線香有火,在黑暗中拖出細長光影,直如紅紅的細小流星亂射。流星躥射四面八方,射
中了無數魔鬼。
猝而天地不再晃動,骷髏不再滾動,橡停在空中的水滴,剎時寂然,就連毒蛇張著的嘴
巴也僵在那裡,一切如化石般僵硬。
時間似乎突然停止了!這狀況煞停有三秒之久,猝而在眼睛還來不及眨動之際,腦子也
來不及反應,一切已恢復正常,恢復沉靜。
兩邊崖面完好如初,四處亂滾的骷髏已消失,就連毛盾打出去的線香也不見了。
一切靜得可怕!
段君來只聽到胸口撲通撲通亂跳的心快要撞出來一般,很久之後,她才感受到幻影之不
可思議的轉變。
可是上次太極天師的際遇呢?他明明被骷髏壓著,還有毒蛇……
毛盾已指著峽谷左側一堆白骨:「就是他吧?他的肉已被毒蛇吃光了……」
忽見有碧綠東西閃動,他立即欺前把東西拾起,原來是絲毫未損的兩隻玉馬,他交給段
君來:「拿去吧!看來挺貴的……」
段君來想到這東西是從血骷髏裡頭拿出來的,整個胃就忍不住翻騰起來,她猛搖頭,避
之唯恐不及。
「你不要了?」
她還是搖頭,快嘔吐了。
「多可惜!我收下啦,玉是最避邪的;何必如此認真呢?隨便一個古董,還不是被許多
死人摸過,還越摸越值錢呢!」
在平時,段君來或許會動心,如今她還是心有餘悸,終不敢伸手去接。
毛盾就老實不客氣了放人懷中,心想此行實在划算,不僅得到個老婆,還加上一對玉
馬。
「還行不行?要是不行,趁早退出去,否則進人鬼峽。把戲就更多了。」毛盾開心地問
道。
段君來勉強恢復鎮定:「符咒真的靈光?」
「要不靈,方纔你就完蛋了!」
段君來吸吸氣,還是準備接受挑戰。
「你到挺勇敢地,佩服佩服!」
毛盾不知是讚美還是挖苦,他拾起太極天師遺留下地桃木劍,一馬當先已逼入峽谷裡。
段君來不敢落後,緊緊跟了過去。
在跨入陰風鬼峽的一剎那,就像跨進鬼門關,又是陰風慘慘,並挾著無數幽魂哭泣聲,
更有如夢似真地幻影漂浮於空中。
「我好可憐啊……被人陷害而死……腦袋都接不回去……
小姐幫幫我好嗎?」
一位雙手捧著頭的鬼忽然撲向段君來。
她想尖叫,但見這鬼竟然落淚,怪讓人同情的。就是這麼一猶豫,那斷頭鬼猝然張口哈
哈大笑:「可憐我,收容我!」
手中柳枝猛打了過去,那斷頭鬼逃開,不料兩腳逃得快,腦袋卻滾得慢,被柳枝一掃掉
落地面,縮了七分,小得多了。
那鬼身連忙拾起腦袋,沒命尖叫:「小了,小了!怎麼辦?」急得往頭頸部擺,再也合
不來,他更焦急跳叫,卻沒人救得了他。
段君來洩了恨,大叫道:「活該!有膽再過來柳條抽一下,不就剛好了!」
那斷頭鬼卻再也不敢嘗試。
忽而又是一陣妖風吹來,掃得兩人衣換飄飛。寒氣灌脊。
只見得一個老太婆凌空撲來,定在二人身前七丈遠,蛇般鬼氣直在她腳下竄動,帶得黑
袍森森掀動。
她聲如尖針,未語先笑,刺耳已極:「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報名受
死!」
毛後見她腳不著地。還踩著蛇般鬼氣,誰是有了道行,得小心應付才行。當下冷笑道:
「地獄也奈何不了本金董玉女,識相點自動消失,否則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他故意運功,
身上金童符咒閃閃發光。
老太婆眉頭一皺,不知是真是假,猝而凌空一指點來,妖風過處,飛砂走石。但見指影
接近毛盾身驅不及三寸,紅光頓時將其逼退。
老太婆急急收手,驚道:「果然有讓道,可惜這是鬼域,容不得你張狂!」
話猶未完,她突然欺身撲了過來,目標不是毛盾而是躲在毛盾在後的段君來。
魔爪先抓她胸部再攻其臀部。
段君來驚叫,雙手護胸,但覺雙乳硬是被掃著,幸而雙手封得快,魔爪始被逼走,但臀
部那招她已封鎖不及,登時被抓得沒命尖叫。
「看到沒有!這小鬼重要部位沒畫符咒。」
老太婆指揮手下妖魔攻擊段君來,妖魔聞言發出尖叫怪笑聲,齊往段君來攻來。
段君來在尖叫,臀褲已被抓出裂縫,這群妖魔變成了色鬼,專找段君來的重要部位攻
擊。
驚駭中她後悔沒讓毛盾將全身畫滿符咒。
毛盾可不肯讓未來老婆被色鬼吃豆腐,他左手抓起沾血糯米猛打出去,大堆色鬼被打得
腦穿眼瞎。
毛盾再將柳條當長鞭、一卷一縮,一次卷幾十名惡鬼,再用勁縮卷,惡鬼也跟著縮,毛
盾照出陰陽鏡,轟得他們肢離破碎。
老太婆見手下一一被收拾,不禁狂喉,身形一晃,登時分成七尊幻影,分向七個角落撲
殺兩人。
七種妖鬼,七種變化,七種不同方式對敵,早搞得天昏地暗,厲風處處。
毛盾連攻兩掌五小,眼看段君來又受無情攻擊,登時把段君來靠向自己,三道靈符及時
挑劍燃火飛出,射出三尊幻影。
老太婆根本不怕,將靈符掃得四處亂飛,更發掌打得二人滿地打滾。
毛盾直叫苦也,硬是發掌打向左側峽壁地毒蛇,連帶骷髏炸個粉碎,身形滾去,背貼巖
壁。
毛盾沉著對段君來道:「顧著左右毒蛇!」話畢,三道靈符又自放火衝出。
老太婆大笑,方纔已失效,用了也是白用,三尊幻影分別揮掌劈來,根本沒將毛盾當回
事。
她不知毛盾耍了詭計,他在靈符背後暗藏三支線香,掌力劈來,靈符裂去,線香穿掌
心,老太婆駭叫,被定主了。
毛盾等的就是這一刻,長鞭當槍擊去,外帶左手指沾上血,順勢抹向長鞭往前推甩,雞
血順著鞭尖噴射出去,鞭尖更穿胸肩,雞血衝進體內,身軀頓時炸個粉碎。
長鞭又噬另兩個被線香定住的幻影,又將之炸碎,現場碎石亂飛,煙塵處處。
老太婆見她的七魄已少了三魄,驚駭尖叫倒退十數丈,幻影頓失,只見她跌跌撞地想逃
開。
毛盾喝叫,手中柳條疾抽過去,老太婆勉強翻拉躲開,反身一口妖氣吹得柳條偏開,眨
眼消失無蹤。j毛盾一戰得勝,正在得意之際,忽聞段君來的尖叫聲,回頭一看,見她腳下
的地面竟然浮動起來,還冒著煙。
毛盾一驚,將她拉回,復見前後地面亦是如此。他不敢大意,抓起口袋裡的大堆沾血糯
米,鋪撒地面,糯米落地,地面不再掀動。
毛盾拉著段君來疾衝,踩得地面像浮在水中的木板一陷陷地晃著。
奪出百丈之後,糟糕,糯米用完了!而沼澤還一大片。
毛盾當機立斷,挾起段君來。右手長鞭猛捲崖壁骷髏,蕩鞦韆般飛掠沼澤,一連三次,
眼前已出現通往天庭般石梯。
毛盾人如天馬,喝吼一聲,連翻六觔斗,安全落踩石梯上,回身一望,大片沼澤漸漸消
失恢復平地。
經過此劫,段君來早已心驚膽裂,她餘悸猶存地回望四處,那陰風鬼峽似已拋得老遠,
此處寧靜祥和。險境全失,她才噓了口大氣。
此處實非人力所能抗拒,若非毛盾,她早就沒命。當下心裡升起莫名的甜密的感覺。
「我們到了鬼眼?」她問。
「還早,爬過這石梯,可能就到了!」
段君來瞧這石梯,一階階像白冰似的是晶瑩剔透,看不出這是通往鬼眼之梯:「會有危
險吧?」
「你放心!已經到了這裡,我吃定那些鬼了!」
他說完即步步為營往石梯爬去。
這石又高又陡。少說也有萬階以上,二人爬高近千階,似乎已登上半天般,下面全是青
黑雲層,而上面用愈顯出骷樓般的尖峰,活像天堂裡的地獄門。
再行百餘階,上頭忽而傳來轟隆隆的聲響,毛盾正要看清是何物時,千萬顆骷髏已如重
石般滾下來。
他急喝快閃,陰陽鏡猛罩過去,強光一閃,骷髏竟完好如初,滾得更凶更急,這分明是
真骷髏而非幻覺了。
毛盾當下冷喝,甩鞭即抽,長鞭過處,顆顆骷髏為之碎裂還有紅白腦漿噴出、這怎麼可
能?
骨肉皆已腐爛,竟還有腦漿?他正猶豫間,段君來喝叫道:「有毒,碰不得!」
惡鬼竟也玩起毒藥?
眼看骷髏山崩水洩般湧來,迫得二人趕緊倒掠,骷髏相互撞擊而裂開,腦漿似雨般潑
來,就要罩向二人頭頂。
段君來嚇得滾身落地,猛往下掉,毛盾亦被拖著,一前一後連滾數百階,已是頭昏腦
漲,筋骨欲斷。那腦漿噴追而下,沾到地面就發出哧哧紅煙。
眼看又是紅雨罩天,毛盾倏地扣起段君來,倒噴空中,打起長鞭並運功抖直,變成旗竿
般插在地上,兩人得以躲在上面,躲開骷髏攻擊。
待骷髏滾滾而下後,二人才喘口大氣,落身地面。
「好險!」段君來滿頭大汗,直拍胸口道。
毛盾沒回話,已拉著她急往山上奔。
段君來急道:「要是有埋伏?」
「趕得越近埋伏越少!」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憑著深厚內力,一口氣趕了七八千樓梯。
待要再衝前時,一陣厲笑聲傳來:「好功夫,佩服佩服!」
話未落,一個表面獠牙的骷髏厲鬼已衝下來,擋住二人去路。
毛盾瞧他架勢,大概是鬼王級人物,當下剎住身形嚴加戒備。
「人鬼互不侵犯,你敢毀我鬼域!」鬼王厲吼,身形飄忽不定。
「只要你把活人通通放出來,我勉強可以跟你和談!」毛盾冷斥。
「這裡只有鬼,沒有活人!」
段君來喝道:「你若殺了我爹,我照樣饒不了你!」
鬼王聞言哈哈大笑:「從來只有鬼嚇人,何時變人嚇鬼了?」
說著雙掌一揚,陰風掃得二人倒滾二三千餘級階梯才愣頭愣腦地爬起,鬼王見狀笑得更
狂「現在退回。本王饒你一命!」
毛盾怔愕。不料這鬼王功力竟如此高強,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下手為強的好。
他猝而打出一道靈符,化成火焰猛衝上去。
那鬼王正在得意忘形之際,待發現時已被燒及胸口,他驚駭躲閃,雙手猛拍火符,一拳
擊落,竟毫髮無傷。
毛盾更是吃驚,當下將十數支線香、柳條、雞血、陰陽鏡通通用上了,卻通通無效,這
下毛盾張大了口:「當真見鬼了……」
他開始感到頭皮發麻,懼意襲上心頭了。
鬼王又是哈哈狂笑,大步逼來,每跨一步即震得石梯搖晃不已。毛盾與段君來也被步步
逼退。
「如此彫蟲小技也敢拿來現寶,你們死定了!」
毛盾苦笑不已,現在他得計劃如何脫身,而唯一可用的是身上的金童符,再沒辦法就只
好回老家了。
他立即作法唸咒,雙掌合十,半蹲馬步要求金童上身,猝見全身紅光一閃,衣衫無風自
動,他倏地噴沖而起,口中喝:「金童代魔!」雙掌迅速劈向鬼王。
那鬼王但覺掌勢洶洶,不敢大意,亦是半蹲馬步,雙掌迎胸,待毛盾逼向門面之際,他
也推掌出擊。
掌掌撞擊,轟然巨響,鬼王退了半步,毛盾卻被噴退十餘丈,再滾二十餘石階方自坐
起。
他驚駭不已。往自己雙掌瞧去,方才怎不見符咒光影?法術失靈?不可能!他連忙看鬼
王手掌,硃砂符竟然印在他掌上。
「你不是鬼,是人!」毛盾驚叫。
說著長鞭化成猛龍疾抽過去,鬼王忽見此鞭來勢洶洶,不敢大意,登時幻出十尊鬼形,
掠跳於鞭陣之中、一有機可乘,探掌即劈,掃向毛盾胸臉。
毛盾落地疾滾,避開掌勁,長鞭抖抽回來,喝道:「萬龍點睛!」長鞭化成九道勁光,
凌空聚成一處,猝又撞擊而四散噴沖,射往鬼王的每一尊幻影。
鬼王驚詫中,一時不知該如何接這怪招,只好擊掌自保。
不料那光針竟然不怕罡氣,猛躥人防線內,釘中他掌心,前穿後透。血絲已滲出。他暗
叫不妙,抽身即逃。
毛盾快步追趕,長鞭再抽,那鞭節準確扣上鬼王手中的短鞭,他猛反扭,鬼王閣哼一
聲,身形頓停,不顧疼痛地將手掌拉回、並繼續往上衝。
突然他尖叫起來,並軟跪在地上,一個立身不穩臉部撞向石梯,鏘然一聲,一張鐵面具
掉了下來。
他驚駭地回身給毛盾一掌,將他逼退,再往上衝。
毛盾避開掌勁,仍想追前,段君來道:「不必追了!他中了我的孔雀毒針,沒有我的解
藥,死定了!」
原來鬼王突然跪下是因為中了段君來的襲擊。
毛盾道:「鬼還怕你的毒針?要救你爹就要快!」說著追沖而上。
段君來一愣,她竟忘了還有任務在身,頓時窘紅了臉,也含了上去。
就在毛盾尚差三百階即可登上骷髏劍山之際,上面突然傳來一陣爆炸聲,煙灰碎石疾噴
而出。天地為之顫動。
碎石射來,毛盾及段君來被迫伏躲梯角藏身,碎石滾向他們背脊,卻也疼痛不堪。
好不容易噴石落盡,毛盾急忙往上衝,直抵骷髏洞。
已是面目全非。除了碎石及些許次瓦片之外,已找不出任何痕跡與線索。那鬼王也是逃
得不見蹤影。
段君來隨後入洞,一看愣在當場,怎麼半個人身也沒,更沒有她父親的影子。
「鬼王呢?」
毛盾順口:「被你殺死了!」
段君來斥言:「胡說!他明明逃走了!」
毛盾弄笑道:「知道還問我!」
段君來不再理毛盾,四下找尋她父親去了。
毛盾則蹲下來,抬起那瓷碎片。發覺那似乎是用來養鬼的,難道那人在此養鬼?
他又為何要將這裡炸掉?
還不及多想,段君來已叫道「在這裡,他從這裡逃走的!」
毛盾聞言靠過去,只見段君來蹲在懸崖邊,右手抓著一條粗繩。
「他爬到下面逃走了、」
「繩索夠長?」毛盾一看、發現只有幾尺長,根本沒有用!
「有長鞭可以追下去瞧瞧!」段君來滿臉希冀。
毛盾低頭一看,深幽中但見青黑烏雲不停旋著,他瞪眼道:「叫我去送死?這是鬼眼,
誰下去准倒媚!」
「你不是不怕鬼,快救我爹!」
「神經病!」毛盾斥道:「道具都用完了,下去有個屁用!何況我的鞭也不夠長、」
「可是我多……」
「我看不在此,鬼眼不可能有活人。」
「誰說的!那惡賊不就逃下去了?」段君來哭喪著臉,不知何是好。
毛盾沉思一會兒,突而道:「將你爹生辰八字告訴我,我測測看!」
「誰還記得這些!」
「名字總該有吧?」
「段銅雀。」
「哦!就是你那孔雀翎的發明家?」
「快測啦!人命關天,你想害人是不是?」
毛盾馬上拿出陰陽鏡,道:「這得要他親生兒女的血才行,只知道名字,我沒辦法引出
他靈魂,只能勉強感應他是生是死。」
段君來聞言立即伸出手指:「要多少?測不出我就要你好看!」
「一滴就夠了!」毛盾笑道:「火氣別那麼大,否則你喚不回爹。坐好,心頭念一千遍
你爹的名字。」
段君來不知他弄何玄虛,但連闖鬼門關後,她已相信毛盾的能耐,遂盤坐地上,閉上
眼,認真念起她爹的名字。
毛盾很快從她指頭刺出一滴鮮血,滴落陰陽鏡上,再將鏡子置於段君來頭頂、他開始默
唸咒語;手指不停畫符於鏡面上。
不久,只見那血跡慢慢抖顫起來,足足半刻鐘後,毛盾才道:「你爹沒事!他若死了,
這血會凝成硬塊,現在卻沒有。」
他拿給段君來看。
段君來心下稍安,但又隨即緊張道:「他還活著,而且在下面,我們更要去救他出來,
否則……」
「你爹不在這裡!」毛盾安慰道:「否則你方才打坐就會心神不寧了,懂嗎?他越靠
近,你會越激動。」
段君來半信半疑:「不在這裡,那會在哪裡?」
「總會有地方、」』毛盾反問:「你怎肯定他一定來過這裡?」
「我……我從他的記事本找到的資料……」
「什麼?就憑那些資料,你就把我騙了進來了?』段君來尷尬道:「我找了很多地方都
沒有,所以……」
「所以你就找到這鬼地方來?」毛盾忽而笑道:「反正我沒關係,你已簽了賣身契,等
出了鬼域,我就得到一個老婆了。」
段君來想及此事,又窘困起來,她認命地擺擺手:「你有把握『出得去?」
「笑話!打都打進來,哪會出不去?」毛盾得意道:「你看著,等我毀了鬼眼之後,那
些妖魔再也作不了怪了。」
毛後當下將陰陽鏡放置一旁,拿出硃砂筆。想找一張紙或布來畫符,卻發現自身衣衫盡
濕,根本畫不出名堂。
想來想去,找來一塊半個桌面大的岩石,在上面畫起符來了,並呵呵笑擔:「越重越
好,將他們打得永世不得超生!」
畫完之後,他又道「將它抱起來,我說丟就丟!』段君來聞言蹲下身去,一用力,登時
平肩舉起。
毛盾趕忙挑起桃木劍,畫出十二道靈符引燃。並大喝道:「丟!」段君來一放手,毛盾
的靈符亦分別自十二個不同角度往深淵拋去。
毛盾並未停止,他將身上所有的線香引燃,如針帶火地全往深淵射去,直追巨石、他抓
緊陰陽鏡,盯著下面的變化只見得巨石直衝鬼眼,須時引起爆炸,碎石四散,那青黑旋雲為
之亂竄,卻又被隨乏而來的線香打得撞滾掠翻。
鬼叫聲大作,烏雲住上衝、又被十二道靈將壓往下墜,突又破靈符再往上衝,毛盾見
狀,陰陽鏡照去,引動天雷,頓時轟隆隆地動山搖,打得烏雲四散炸開。
天雷仍不止,連續不斷地奔來,擊中五峰中的一峰,山峰崩。
陷,惡魔化成的烏雲東奔西竄,各自逃命去了。
驀地又是一陣陣驟雨快急地撲下來。打得地面濛濛密密,哪還躲得了鬼魂?。
毛盾看情勢不對。雷電又劈斷了另一座山峰,他趕忙拉著段君來,管不了豪雨,沒命往
萬階石梯衝下。
兩人剛動身,山洞即遭雷劈,轟得山崩地裂,好幾處石梯斷在前頭,累得毛盾利用長鞭
當吊繩才掠過。
二人連滾帶爬落滾陰風鬼峽,眼前毒蛇驚慌四處逃竄,雨壁抖動。骷髏落如雨點,情況
十分危險,但不走更危險。
「拼了!毛盾叫。
他將段君來甩向背後,沒命地往前衝,足印過處,蛇身斷裂,到處的血肉模糊,至於頭
頂的骷髏,則全靠段君來來照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04:28
二人就這麼拚命地衝往吊橋。
還差五六丈,吊橋支柱竟被地震震得半塌,毛盾顧不了了。
還是往前衝,一面提心吊膽,萬一斷掉怎麼辦?,心念未了,支柱竟真的斷裂,吊橋整
個往下陷。
二人同時驚叫,毛盾情急甩出長鞭,勾住吊繩,得以支撐身子往那頭的崖壁撞去,砰然
一響,懂得他鼻青臉腫,全身發疼,他仍不敢放手,嚇得不敢亂動。
段君來躲在毛盾身後,則一點損傷也沒有。
她一聽一切似已靜止,抬頭一看,發現吊繩在眼前,立即攀住往上爬,脫離了毛盾的掌
握。ˍ毛盾被她攀爬的甩動驚醒,這才想到要趕快脫離險境,登時藉著長鞭。也跟著段君來
爬向頂崖。
二人幾乎同時達到崖面,已是酸軟無力地倒在地上。
奇怪的是,懸崖那頭雷雨交加,山崩地裂,這頭卻平靜如常,這讓二人感到了他們已脫
離危險。
喘息過後,毛盾這才坐起。欣賞著對面自己的傑作。
段君來起身,本想走近毛盾。忽覺不妥,她想到自己簽了賣身契,本就想騙毛盾,怎當
得真?
此事一過,毛盾必定逼婚,到時自已的處境將會十分困難,倒不如利用現在的好時機開
溜呢?也免了後患無窮。
「哼!這樣就想娶到我!門都沒有!』她暗忖。
當下決定開溜,還白了毛盾一眼,才帶著鼻子比額頭還高的姿態揚長而去。
毛盾並未發覺老婆已跑了,仍兀自認真欣賞著,直到五指山峰皆塌個精光,天空烏雲已
散,雨勢已停,青天露臉,妖邪用氣散失,他才猛然想起段君來這麼一個人。
「人呢?」
他四處瞧望,不見了!
「會不會去方便了?或是……」
毛後想及換衣服或是擰衣服之類的事,立即躡手躡腳地往想像中的隱秘處探去。
他幾乎探遍整個山區,人影全無。
這下他感覺不妙了。
「會困在鬼域?不可能!我明明背著她逃過來。難道被某妖魔捉去?也不可能,她能動
能叫,我怎麼沒叫見聲響?那……」
他狠狠駕了幾句,隨即想了一百種報復方法、但這也得先找到人才可以實現。
他首先想到靖陽城外的那匹紅馬。
只要比她先到,照樣抓個正著。
二話不說,他疾奔下山,為追逃妻而拚命去了。
六天六夜之後。
毛盾已趕至淮陽郊區。
他翻遍整座山區,真的不見了!
他不禁苦笑起來,他自認為日夜不停趕路,必可趕在段君來之前,但如今證明他的判斷
錯了。
畢竟紅馬已通靈,它既可在此等段君來,當然可到某處和她相見。
毛眉開始後悔未曾在陰風山附近展開搜索而逕自遭到這裡,實在是大錯特錯,悔之已晚
矣!
怎麼辦?
老婆跑了,能怎麼辦?
他茫然走進濮陽城,茫然住進段君來以前用過餐的那家客棧、小二並未認出落魄的他,
他迷糊地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精神好多了,他才有心情思考要如何捉拿逃妻。
他把長鞭把手打開,取出那張完好如初的賣身契,朱紅字跡清清楚楚,就是佳人不見
了。
「可惜沒留下生辰八字,否則看你往哪裡逃!」
毛盾忽然想到段君來曾經留在血跡在陰陽鏡上。充滿希望地拿出來的一看,可惜早被那
場大雨淋個精光,一點血跡也沒了。
「可惡!段君來、段君來、段君來!我要念得你耳朵癢。全身不自在!』他當真對著陰
陽鏡念了千萬遍。希望段君來真會受不了。
老婆不見了,肚子仍會餓。
毛盾整理一番面容,像個樣子之後才步往食堂。
這下小二一眼即從出來了,登時連連哈腰,怪自己有眼無珠,貴客來了也不知道。毛後
打了哈哈。叫了簡單酒菜,吃飽了才問小二:「上次那位笑起來甜甜地姑娘,你可曾再見
過?」
小二猛哈腰道:「沒有!若見著了,小的會立即通知官爺您。
不知她是官爺的……』「老婆。」
「喔,宮爺有福氣,娶了這麼一位漂亮的夫人。』「漂亮有何用,跟人跑了!』
「這……」小二立即煞住笑聲,照他經驗,這是非常嚴重的問題,要是搞不好會被揍的,故
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口。
毛盾又問道:「你可知有人老婆跑了,他們都如何處理?
「呃……呃……」小二但覺毛盾似不怎麼在乎,才敢乾笑道:「通常遇到這種情形,男
方會把她休了,算是一種懲罰,因為被休的女人是很被人瞧不起的。
「這豈非便宜她了?我連洞房都沒睡過就休掉她?」
「呃……官爺您這是……」小二又不懂了。
「她說好要嫁給我,後來又失言,是逃婚,懂不懂?」
小二但覺想笑,但強忍著笑意。『這就相當麻煩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可能地將她找回
來……」
「這還用你說?找得到她,連著鼻子也要把她押回來拜堂。」
毛盾道:「現在不知到哪裡找人,這才叫人頭痛!」
「若是這樣……官爺不加貼出告示,看看她有何特徵、讓天下人幫忙找尋,可能會有
效。」
「也就是通緝她就是了!』毛盾道:「或是警告逃妻?」
小二也陪笑道:「如此一來必定轟動,可能很有效。可是這對貴夫人……」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她都敢耍我逃走,我還顧她名節嗎?」
他決定就這麼做:「哪裡有繪圖像的?」
小二介紹到西街文寶軒,毛盾給了小二小費,隨即前去。
幾個時辰之後。
毛盾已抓著兩張圖畫回來。
全是段君來騎著紅馬的模樣,人像馬馬虎虎,僅畫出段君來笑起來甜甜的樣子。最像的
還是那匹紅馬,毛色發紅,少有品種,很容易辨認。
但最醒目的還是毛盾加上去的宇。
最上面的四個鮮紅大字「通緝逃妻」讓人觸目驚心,接下來是「段君來」三個字,然後
又注意:「此女乃段銅雀之女,天生狡詐,欺騙善良夫君,在目的達成後,竟然拋棄夫君逃
婚,嚴重打擊其夫君心靈。若有仁人君子發現,請通知本人。必有重賞。」
其中「段銅雀」三個字還用紅線在旁邊標上。
毛盾井未貼到城門,而是雇了一輛馬車,將兩張圖畫貼在車子的兩側,如此一來則更引
人注目了。
「我不相信轉遍大江南北,你還能躲著不出來?」
毛盾親自當起車伕,策馬車雲遊去了。
每當人們見到這通告都難免悶嘴大笑指指點點。
他們一輩子也沒有見過如此奇特有趣的通緝事件,但內行人更是發現了毛盾的可笑之
處。
妻子逃跑,當老公的應該很沒面子才對,而毛盾卻坐在車前得意洋洋地向過往行人點頭
問笑。並接受大多數人指指點點,似乎越多人在憊、他就越得意。大家不禁搖頭歎息,果真
有這樣的老公才會有那樣的老婆。
毛盾就是不在乎,存心讓段君來沒瞼見人。
一天過去了。
毛盾已注意到除了老百姓之外尚有另一群人著通緝告示。
他們似乎是武林人物,在見到「段銅雀一三個字時,臉色頓為一僵,然後看向那女子,
那匹馬,最後是著毛盾,隨即匆匆走了。
毛盾想段銅雀或許是武林名人,這更好,就怕不出名,越出名越好。
他立即又在車頂拉開兩面布條,分別寫著斗大字跡:「通緝段銅雀之女段君來」、「迅
速回來國履行妻子義務。」
這招更有效了。不出三天已傳遍整個武林。
群眾已為此事而瘋狂,風聞毛盾半往某城,馬車尚未到達,大堆人以擠在管道上要看這
個被拋棄地可憐丈夫。
毛盾總是帶勁地接受歡呼。
「妻子找到沒有。」,「還在努力當中。」
「找到後,你要如何處置她?」
「這……抓來遊行怎麼樣?」
群眾興致更高,有人說休了好,要把女兒嫁給毛盾;有人說找到她,千萬要綁住她;有
人說到廟裡找找看,又有人說漂亮女孩怎會出家?……什麼古怪的話都出籠了。
就是沒有提及段君來的消息,大家都在看好戲。
毛盾漸漸忽略了,為自己的傑作而得意非常。
他已無法住進城裡的客棧,因為隨時有大批人前來騷擾、他只能停駐於城外幽靜處、才
能睡得安穩。
今夜,他照樣選了淮陽城外西郊小山神廟附近樹下休息,不但干擾少,馬兒亦可就近吃
草,一舉兩得。
他並未住進廟宇,而是四平八穩地躺在車廂裡頭,每想起白天得意事,他就睡得更甜蜜
而安穩。
三更已近,露重霧濃,幽夜帶著靜美。
忽而一道黑影潛掠近馬車,動作靈巧而小心,慢慢地接近,在確定毛盾熟睡了之後,他
就開始行動。
只見他手中多了條套繩。猝而飛竄撲向馬車,就在他通過前門之際,一道細碎鈴聲忽然
響起。
原來毛盾並非全無防備,他在門口綁上了掛鈴鐺的細線,黑影一時不察,觸動鈴鐺發出
了聲響。
「不好!」是個女的,她驚心一叫;手中繩索已往毛盾套去。
毛盾早已彈身而起,猝見刺客前來,已倒沖後門閃出,並反手扣住黑衣人的繩索,凝目
一瞧,發現來人正是被通緝的段君來。
她故意換上了黑色夜行衣,但終逃不出毛盾的眼睛。他捉笑道「大膽逃妻!還不束手就
縛,還要謀殺親夫嗎?」
「我要剝了你的皮!段君來眼看繩索無效。立即棄之不用,右掌一翻、孔雀翎已在手
中,刷出七道光芒,狠厲無比地打出。
那孔雀翎就在接近毛盾兩尺之際,翎羽突然暴長一借彈,出一片翎羽,頓時大意的毛盾
手忙腳亂,胸口便是被刷出三寸長的裂縫,差點血濺當場。
『你玩真的?」毛盾訝道。
段君來一招得逞,得意道「不但玩真的,我還想殺你呢!」
翎羽又自攻來,逼得毛盾四處躲竄。
一個落地打滾,毛盾已拍出長鞭,猛揮迫開段君來強勁攻勢,他得以喘息:「媽的!你
簡直要滅我的口嘛!」
段君來冷笑,倏地將孔雀翎拋出,剎時天空又如千萬晶亮羽毛亂飛穿梭撞擊之間已裹得
毛盾難以脫身。
毛盾揮鞭封去左側三片翎羽,右側又來數片,其勢更急,他想揮鞭卻已不及,逼不得只
好落地打滾。
眼看翎羽一次比一次急,而段君來的笑聲更是刺耳。
毛盾斥叫一聲,陡地將長鞭抖散,一招「龍絞天』打出,但見鞭身如搗天猛龍,騰掠翻
搗於銀亮翎羽之間,幾乎一大片翎羽全被擊落。
那長鞭仍不止,大張龍爪吞向段君來,龍身卷處,掃得樹葉亂飛。
段君來不料毛盾能破解她的絕招,眼看著長鞭搗來,其勢太猛,她不得已不先行閃躲,
登時向樹上飛掠而去。
長鞭卻以迅雷之速捲住她的右腳踝,毛盾立即捉笑著想扯她下來,段君來急得手中一
翻,喝叫道:「著毒針!」一排勁風迎面打向毛盾。
毛盾早想到她身上可怕的孔雀毒針,那可千萬惹不起。
但見毒針四面八方罩來他放棄扯人,左掌猛劈,再撤去捲人長鞭。倒翻數個觔斗想逃
開。
不料毒針範圍實在太大,連翻七個觔斗都躲不掉,突然手臉一熱,他驚叫,嚇得落地打
滾,逃出十餘丈遠方彈跳而起,急忙摸往中針處。
手一摸,找不到毒針他以為射人骨頭裡了。
段君來捉笑不已、不用找啦,這次是警告,用的是草莖,下次就沒那麼便宜了!」
」可惡!』毛盾氣沖沖地逼上前,一鞭就抽殺這可惡的女人。
」你敢!段君來亦不甘示弱地抖出孔雀毒針,全神戒備:「若再上前一步,就叫你血濺
當場立即沒命!」
毛盾受此威脅,衡量的結果實在沒把握可避開這要命的東西,急急剎住衝勢,氣得七竊
生煙、他叫道「什麼意思嘛!謀殺親夫還用毒,你還有沒有人性?早知道也不救你,讓你死
在鬼峽!
有膽的憑本事大幹一場!」
段君來亦是怒氣難消「殺你就是本事;我是女孩子,你竟如此侮辱我——弄得天下人皆
知——我恨你!」
毛盾經她提醒,忽然想起得意事,心情稍好過了些,甚至有了報復快感,謔笑不已:
「誰叫你背叛親夫,活該!」
「誰是你妻子,不要臉!」
「哼!我不要臉,你也未必有多要臉!賣身契都簽了,還耍賴!
哼哼,我最喜歡對付變心的女人!」
「誰變心,我根本不愛你,從來沒愛過你,不要臉!』,「管你愛不愛,簽了賣身契就
得嫁給我,否則大家走著瞧!」
「可惡!混蛋……」段君來憤恨難消,當真把毒針打出,毛盾驚慌尖叫,「啊」的一聲
摔倒地上,昏了!嘴巴仍張得大大的。
段君來亦是一愣,懷疑自己真的射出了毒針。
但是人都栽倒了,當然是真的,她稍稍放鬆自己的神經,再看看毛盾那誇張的樣子,不
禁笑了起來。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有多神氣。現在不是倒了。」
再看毛盾誇張的表情,段君來笑意更濃:「長得怪,連裝死都怪!」
走了過去,連點毛盾數指。
接著她走向車房那面牆,發現圖畫上的自己竟也不難看,就是那幾個通緝逃妻的紅字特
別刺眼。
「臭小子,竟然如此整我!」
段君來又罵又笑,一口氣將所有地圖畫與布條撕的精光,然後把毛盾扛在肩上,掠往黑
地,眨眼不見。
待毛盾醒來時,發現自己躲在一張木板床上。
他張目瞧去,只見得空空曠曠,似乎在茅屋裡頭,除了左側一張畫櫃子及燭台之外,已
無佈置。
他想動,但方用力已是全身酸軟,並疼痛異常,使得他悶悶呻吟了起來,還是躺在床上
口中卻喃喃說道:「死丫頭、當真敢暗算我?也不知用了何毒藥,把我弄得要死不活
的……」
」活該!」段君來興災樂禍地走了進來,她聽到毛盾的呻吟,兩眼一挑,道「這就是你
惹我的下場,好受吧?」
「臭丫頭,你敢謀殺親夫?」
「哪有?你不是好好活著嗎?」
「我寧可死,也不願任你擺佈!」毛盾一臉大義凜然。
「真的?好巴,我成全你!」段君來當真又拿出那要命的孔雀毒針,笑得陰陰邪邪地逼
近毛盾。
「你想幹什麼?」毛盾霍地睜大了眼睛。
「如你所願啊!把你宰了。」段君來歎息:「我本是要將你身上的毒針抽出,沒想到你
對死這麼有偏好。我只有成全你,再把毒針插回去嘍!
話方說完,一支毒針已刺向毛盾的左大腿,痛得他尖聲大叫,全身顫抖。
「住手!快住手!有話好說,」毛盾終於認輸,擺出一臉求饒的表情:「有話好說,把
針收起來,你我夫妻一場……」
「誰跟你是夫妻!」段君來斥道:「再說!刺死你!」
毛盾隨即閉嘴,馬上又苦著臉道:「講點道理嘛!」。
段君來冷聲:「跟你還有道理可講?害得我身敗名裂還不夠,你到底存在什麼心?」
毛盾可伶兮兮:「我只想請你回來履行妻子義務……」
段君來氣瘋了:「胡說!誰是你妻子,可惡!」
毛盾眨眼:「我有你的賣身契……」
段君來嗤笑:「一張紙算什麼?我早寫過千百張,難道要我嫁千百人?」
「你真的寫了千百張?」毛盾訝道。
「我高興寫就寫,要寫一萬張也行?」
毛後愣住了,不知所措。
「拿來!」段君來伸手道:「我寫的東西在哪裡?口說無憑,我要看證據。」她盯著毛
盾。
「它在……」
毛盾忽然覺得段君來的目光有異,心念一轉。想到此時處境,要是說出來,被她找到,
將它撕掉,可真是死無對證了。
遂轉口道:「它在很隱秘的地方。」
「管你藏得多隱秘,我現在要看!」
「等我傷好了再看如何?」
「叫你拿出來聽到沒有!」段君來呼叫:「再不說!我毒死你!」
毒針又動,想威脅他。
毛盾突然也不管了:「誰不知你的想法,就算賣身契被你撕了,我照樣遊行四處通緝
你!」
」可惡!」段君來倏地揚起毒針。狠狠地往毛盾的右大腿插去。
毛盾的右大腿突遭段君來的狠命插擊,忍不住哇哇痛叫起來,兩人似在此斗叫聲,全吼
得汗水滿額,差別只在洩恨與疼痛而已。
段君來似洩了很,動作稍緩:「再不拿出來,下一針就要你的命!」
「殺吧!殺了我,明天會更轟動、」毛盾冷笑道:「天下排名第三的銅雀台門主段銅雀
的女兒謀殺親夫,簡直是天下笑話!』「你……你知道我爹?」
「混了三天,連你爹也打探不出來,我還混什麼?
毛盾早從群眾口中得知這麼一位鼎鼎大名的泰山大人了。
段君來聞言愣愕,突又瘋狂地揍向毛盾:「都是你!我爹干你什麼事,你要這樣陷害
他!
毛盾又被打得唉唉痛叫:「住手啊——都是你自己惹的、我哪有陷害他——住手啊—
—」
段君來狠狠揍了他一頓,竟然雙眼含淚「我爹已經夠慘了,你還陷害他,你到底是不是
人?』毛盾被揍暈了頭,搞不清楚為什麼明明自己是受害人。現在反倒成了加害人了。
「你不肯嫁就算了,何必騙我?還開溜,所以我才……』「你就可以傷害我爹是不是?
「不是這樣,你怎麼會出現……」毛盾低聲道:「算了!你去吧,我不要求你履約嫁給
我了……」
「說算就算了?」段君來斥駕著,淚水滾落「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逃妻,你叫我以
後怎麼見人?可惡!你太可惡……」雙拳又落了下來,毛盾緊咬牙關,不敢吭聲。
他實在倒楣透了,老婆沒弄著,還惹來皮肉之災。
「惡毒的人!我恨不得殺了你,碎屍萬段——」
「別難過!我……我再貼佈告向天下宣佈這是誤會……」
「他們會信嗎?婚姻是兒戲嗎?」
段君來越想越氣,竟然張大嘴往毛盾的手臂狠狠咬去。她用盡全力,幾乎想咬下那塊肉
來。
毛盾痛叫如殺豬般。身子不停抖顫,一手推不開,整個人掉落至床下,才阻止了段君來
的利牙繼續撕咬。
這已不是倒霉而已,而是倒大楣了。
毛盾發誓,從今以後,他決定選個沒有牙齒的老婆、至少,不是眼前這種母老虎。
段君來咬了他之後,怒氣消失了大半,又見毛盾如此狼狽模樣,竟突然神經兮兮地竊笑
起來,這一笑,心情稍微好轉。
毛盾則苦笑道:「你放我走吧!肉都被你咬了,還有什麼仇好算的?我自認倒楣,從此
各走各的,各不相干!」
他想爬出茅屋,但卻非常費力,但他得拚命,否則再被咬一口就沒命了。
段君來斥叫:「回來!想走就走,你當我是什麼!」
「大姑娘,我已經認錯、認苦、認挨,認咬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段君來伸手將毛盾提回床上,冷冷道:「把我搞得身敗名裂,這樣就能隨隨便便了事
嗎?」
「那要我如何補償?
段君來忽然邪邪笑起:「你真的那麼喜歡我?」
「呃……』自從那一咬。毛後便什麼幻想也沒有了。
「說!」她恐嚇。
「喜歡是雙方面的事情,光我一個人喜歡也沒有,不是嗎?
「好!我答應嫁給你!」段君來冷冷道:「被你搞得身敗名裂我還能嫁給誰?」
毛盾登時緊張了,要是半刻鐘前,他會高興死了。
第十六章 極樂天堂
毛盾簡直窮於應付,明明是她無理,卻總覺得錯在自己。現在是她想嫁,並不違約,反
而自己卻想盡辦法欲拒絕。
生平第一次感到腦袋混沌不清,滿心毫無主意。
「你到底娶不娶?不娶我現在就殺了你!」
段君來一臉逼人模樣,手中毒針又想刺出去。毛盾見狀,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當下
急急喊道:「我娶我娶,娘子手下留情,先放了我,一切事情慢慢好談。」
段君來此時才露出戰勝敵人之暖昧笑容,毒針晃了幾下收了回來:「真是敬酒不吃吃罰
酒,給我聽著.還沒嫁你之前,不准你叫任何夫人或娘子,聽到沒有?」
「那要叫什麼?」
「除了這兩樣,其它隨便你叫!」
「相好的,如何?」
「誰跟你相好?這也不能叫。」
「姘頭呢!」
「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段君來急於想教訓,毒針往他身上捅去.毛盾又是一陣尖叫:
「你明明是說只兩樣不能說……」
「現在什麼也不能說!誰叫專想不堪入耳的話!」段君來斥道:「只准叫我段姑娘,聽
到沒有?」
「聽到啦,段姑娘!」毛盾百般委屈:「也不知作了什麼孽,招誰惹誰了我?」
段君來這才又笑出得意:「是你上輩子作的孽,這輩子準備好好還吧。」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3 12:06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28:32
「我認啦!看在夫妻一場,對我好一點行不行?譬如說別在我面前晃著那些毒針,這對
我的威脅太大.影響了我思緒,將來救不了泰山大人,你只好改嫁啦:」
「救不出我爹,你也別想活命!」段君來威脅說道:「我會跟你拚命!」
「何苦呢,你我無怨無仇。」
「救不出來就有仇,」段君來斥道:「到時我不想活也要拖你來墊底!」
毛盾哭笑不得:「這麼嚴重的問題,你怎會找上我?找其他武功更高的人去辦事,豈不
更保險?」
「你還好意思說?」段君來斥道:「被你搞得全天下皆知,我不找你找誰?你給我乖乖
認命,否則絕對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毛盾不吃眼前虧,一些話也就不願再說,遂問道:「對方
是誰.怎麼有辦法把你爹困住?」
「我也不大清楚……。」
說及正事,段君來已現一片淒悵,似在回憶種種往事.總想找出某些頭緒似的。
「你該不會又想找個鬼域吧?」毛盾帶著消遣地說。
「有一個人,他可能知道我爹的下落。」段君來道:「他叫酒月書生,幾前年他曾經跟
我爹喝過酒.後來我爹就不見了。」
「就算他跟你爹失蹤有關,找不到他也是沒用。」毛盾道:「你見過他.知道他下
落?」
「沒有……不過……」段君來道:「我己探出消息,他可能藏在酒泉山。」
「要去那裡找人?」
段君來認真點頭:「除了那裡,我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好吧,我就再幫你一次忙,將來可別對我恩將仇報才好。」
毛盾自嘲苦笑著。
段君來此時亦露出怪異暖昧笑容,說了些「只要你聽話,自然不會吃苦頭」之類教訓警
語。毛盾哪敢再吭聲.頻接應是猛點頭,先應付這難關再說。
段君來滿意之下才解了毛盾身上之毒,也丟出藥包讓他自己料理傷口。
幾乎折騰一個早上.毛盾才顯得神情愉快.那股受制的痛苦一掃而空,他本想立即找段
君來算帳,但見她坐在遠遠松樹下似為父親之事而愁容滿臉,心頭也就軟了下來。畢竟段君
來瞧來仍是如此動人.若能娶到她,何嘗不是好事一件。然而又想及她種種怪異行徑,毛盾
也憫然了。
是對是錯,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吃了簡單午餐,兩人已往那所謂的酒泉山行去。
十天後。兩人幾乎行至渤海附近方自找到酒泉山。
此山高處叢林密佈,雲霧裊裊,直如仙境.尤以山泉水澗名聞天下,每泉、每澗水質皆
清澈清涼,甘美無比甚而有不少癡人前來取水以沏壺沖條.有的茶商更乾脆在此開墾荒地以
種茶園,如此一來,酒泉名茶早是名聞天下,慕名而來的更不計其數,故而找到此地並不
難。
然而要找那口所謂的酒泉就得下工夫了*聽說它藏在森林最深最險處,老百姓並不大願
意去找尋,因為傳說中此泉有妖怪猛獸把守。幾乎前去找尋者都沒回來,久而久之更憑添無
數神秘恐怖氣息。
毛盾和段君來連鬼域都去過了.他們哪怕這小地方,方找來此,喝了幾杯涼茶,問個大
略位置,兩人已動身上山。
攀行中,毛盾仍有問題:「酒月書生到底是怎麼一個人?是正是邪?是好是壞?」
「不清楚,不過好像亦正亦邪。」段君來道:「我記得當時他找我爹是為了拼酒,他一
向以酒殺人。」
「有這回事?」毛盾起了興趣:「酒,怎麼殺人?醉死你不成?」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段君來道:「我只明白他喜歡在月缺時候殺人,也就是初七
或二十一的夜晚殺人。」
「聽來好像蠻詩情畫意的!還好今天是初三,還輪不到他殺人的時候。」
毛盾道:「咱們要不要先扛幾罈酒去孝敬他?也好問出你爹下落。」
「不必,因為他從來不喝別人釀的酒.而且還得他選中的泉水釀出來的酒,他才會喝,
這也是他藏身此處的原因之一。」
毛盾乾笑道:。通常毛病多的人都不好對付,希望他能客氣些才好.否則又有的累
了。」
攀行中已至山峰高處.這裡有若桂林石灰岩,怪石嶙峋不說,更是一片洗白,瞧來更像
仙居佳境。
「聽說酒泉就在奇石林中某處,但如此一大片,想找到可不容易啊!」毛盾有感而發:
「又不能喊叫,要是他有仇有債,這一喊,不就躲的更離譜了?」
段君來白眼:「要是找得到,我自己不會找?何需賠了婚姻,硬把你拖來!」
「現在後悔還不得及,我可不一定要娶你!」回答間,毛盾顯出得意。
段君來謓笑:「你爽吧,姑奶奶天生就是用來克你,一輩子都不想嫁別人,就是要把你
剋死,你好好享受你的後半輩子吧!」
毛盾倒也想通了,自己法術高強,哪天偷得段君來生辰八字,像武子威一樣攝個一魂兩
魄,到時還不是乖的跟小貓一樣,想及此,他已心胸袒然,偷偷瞄了段君來一眼,詭計似乎
並未被識破,兩人各懷鬼胎地捉笑著。
「用你的追鬼術把人找出來啊!」段君來道:「你不是有這個本事?」
「本來是有,但有了女人在身邊,陰氣太重.可就不靈了。」
「可惡!」段君來揚手就要殺過來,毛盾急忙跳開,段君來警告成功方自嚇嚇笑起來:
「我就不相信我的手掌喚不回你的靈性。」
毛盾乾笑道:「老是如此也不是辦法,你只要避開幾丈不就得了?」
「要是找不出什麼,小心我收拾你!」
為了尋找酒月書生.段君來還是寧可不干擾地避開,雙目卻盯的甚緊,有意迫毛盾立即
找人。
毛盾也不想耽擱,立即拿出陰陽鏡,施展法術。在無法得知酒月書生的生辰八字之下,
他只有盡力測出哪個方向較有靈性的東西.至於是人是虎或是亂葬崗死人堆,也只有進一步
觀察了。
他倒覺得如此美景不可能有亂葬崗出現,在測知東南方較有靈活東西之後,已領著段君
來往那頭做試探性的找尋。
再尋半里路,巳近黃昏。
夕陽西沉,霞光過處,四處橙黃一片.更有雲霧游移,到有另一番美景。
忽而山巔傳來吟唱聲:「不識人間酒滋味.只緣未在酒泉中……舉杯邀明月,把酒問青
天,我生且無撼,來生願再當……
聲音聽來甚是狂放,自有江湖中人之豪氣。
毛盾似乎聽出酒味,嘴巴干抽起來。
「在那裡!」段君來顯得興奮而等不及.先行一步追了過去段君來當然不肯落後,緊緊
跟去。
轉行百丈,果然在一高處發現一位白衣書生,他正位於一高大石筍而頂端被切平的平座
上,那平座大約五張桌子並廣,足可讓他來回踱步,平座上另有石桌,上邊擺置不少酒罈酒
杯。
他手中正拿著一閃閃生亮的夜光杯,面對東方吟唱,似在月亮探頭跟他和鳴似的。
方念完王翰詩,他己仰首一口氣將杯中紅如血之美酒一飲而盡,然後哈出酒氣。
「好酒,血酒就是要這樣喝,否則怎赴得了戰場!」
說著他又從桌中酒罈倒出葡萄紅酒,重演方才動作。
毛盾瞧他雖已近五十,卻仍算是仙風道骨,尤其喝酒神情倒很能讓人想及他即是酒仙李
白化身.狂中帶瀟灑,讓人看來不討厭。
段君來可等不及了,乍見酒月書生,心下大喜,已急急走了過去。
那酒月書生在她逼近二十餘丈時,己發現有人,目光冷瞄來,忽見美女。他亦為怔詫:
「姑娘是……」
「找你的!」段君來已被發現,也不急於逼人,遂立在當場,待毛盾前來。
酒月書生倒是瀟灑:「良辰美景又有美人相邀.可謂人生一大樂事,姑娘何不上來一飲
美酒?」
「不必了.我找你有事!」在未摸清對方之前,段君來可不願有任何冒險。
然而毛盾確實對酒有所偏好,尤其他師父老柴房也是酒鬼一個,若能尋得什麼好酒釀
法,將來可就威風逍遙一番。他道:「我找你沒事,先喝兩杯再說!」
毛盾已準備掠向平座。
段君來登時焦切:「你不怕他耍詐?」
「有你在下面,我伯什麼?」
毛盾還是翻身向上,獨留段君來一臉怔詫在下頭。
酒月書生沒想到欲邀女人卻來了個男孩,但瞧及毛盾並不難看,甚至也有江湖豪邁氣息
也就將就了,他拱手為禮:「少俠是…」
「大俠龍捲風,江湖最近蠻有名的。」
「呃,在下甚久未出江湖故而不知……」
「不知者無罪。」毛盾道:「你不喜歡喝酒嗎?我也是,趁現在有酒,我陪你喝一杯如
何?」
不等回答,毛後已抓向酒桌上數罈酒的其中一壇,猛往喉頭灌去,咕嚕咕嚕的起興。
酒月書生瞧他如此喝法,目光跟喉頭不禁跟著咕嚕咕嚕抽縮起來:「你喝酒從不用酒杯
嗎?」
毛盾一連灌完那罈美酒才心滿意足哈出酒氣:「酒杯?你出門隨身攜帶酒杯?沙場上哪
有人喝酒用酒杯?我看你的夜光杯還是留著自己慢慢用吧。」
「葡萄酒光了?」酒月書生甚是疼心似地想伸手接過酒罈。
毛盾將灑壇倒過來,張著聯巴在那裡等酒滴落:「只剩兩三滴吧、你要,我分你一
滴!」
酒月書生只好把手縮回來,苦笑道:「我用盡所有辦法,從找尋最佳葡萄以及最佳泉水
釀造而成,十幾年來,也只不過七壇你不到一分鐘就喝掉我一罈酒?」
「這麼說你還有六壇?再拿三壇出來如何?」毛盾已翻向酒罈找美酒。
酒月書生可不敢了,立即抓向酒罈,急道:「這裡已無葡萄酒了。」
「沒關係,想必擺在這裡的都是好酒,我不怎麼挑胃口!毛盾趁他抓收不及又搶來一
壇,仰頭即喝,敢情是花彫,比葡萄酒更夠味三分。
酒月書生見狀,再也不肯再浪費美酒.抱著數壇即掠開。
下頭段君來見狀,以為他要開溜,立即喝聲追攔過去。
酒月書生功夫果然不錯,竟能逃出段君來掌握.斜掠東北角,及至一處山泉,猛將酒罈
丟人泉中。這才有心情回過頭,看這兩位不速之客。
段君來迫至此泉己聞及一陣陣似酒香亦似山泉自然的清香氣息,她感覺出這口泉必是所
謂的酒泉了,但此時她卻只想知道父親下落。
酒月書生此時也覺得兩人突然來此必有目的,當下冷聲道:「你們來此,不只是為了喝
我的酒吧。」
「他是,我不是!」段君來冷道:「我是來找一個人。」
「誰?」
「段銅雀!」
「他?」酒月書生臉色稍變:「你找他有何用意?你是他的什麼人?」
「我是他的什麼人,你管不著,我只想知道他的下落。」
「我不知道!」酒月書生一口回絕。
段君來冷道:「三年前你曾經找他拼酒,後來他就失綜,你敢說你不知道?」
「事隔三年,任何人都無法預料:」
「你卻脫不了干係!」
段君來瞧他不肯回答,已準備出手擒人,先拿下逼問再說。
誰知酒月書生經驗老道.乍見段君來有意出手,自己已先行出招,冷喝一聲,人如天馬
掠飛而起,待要衝至段君來上空,嘴中突然射出一道酒箭.罩著一個桌面大小直衝下來。
段君來素知酒月書生能借酒殺人之事,突見對方出此絕活,心頭哪敢大意,孔雀翎已要
打出來,先封去上空,身軀則趨機斜躥左側石筍以能監視對方,免得讓他趁機脫逃。
她本以為一道酒箭算不了什麼.自己孔雀翎一揮足可擋掉其三威力.然而在酒箭躥來之
際,卻隱含無數小光點.那孔雀翎打去之際還發出叮叮細碎聲音,段君來登時驚詫萬分,酒
箭中分明含有利針、莫非這就是對方用以殺人的方式?這一驚愕,酒箭不及三尺,眼看就要
噬向自己左半身。
段君來暴喝一聲,猛展千斤墜讓自己倒摔地面.右手孔雀翎突然打出.只見得翎羽旋如
飛花,更放出七彩光影,頓時把酒箭裹得死死,在旋轉之中一片叮叮脆響絞成一處,那酒箭
為之噴飛,利針卻一支也不漏地被收拾。
「孔雀獻花!」酒月書生瞧得兩眼怔怔:「你是段鋼雀的女兒?」
像見鬼般,再也不肯戀戰,甩頭即走,眨眼就快遁入石林中。
「哪裡逃!」
段君來豈肯讓他走脫,立即迫身過去,拼小命也要將人截住。
兩人一前一後追如電光石火.眨眼不見.反倒是毛盾在喝完尋最佳葡萄以及最佳泉水釀
造而成,十幾年來,也只不過七壇你不到一分鐘就喝掉我一罈酒?」
「這麼說你還有六壇?再拿三壇出來如何?」毛盾已翻向酒罈找美酒。
酒月書生可不敢了,立即抓向酒罈,急道:「這裡已無葡萄酒了。」
「沒關係,想必擺在這裡的都是好酒,我不怎麼挑胃口!毛盾趁他抓收不及又搶來一
壇,仰頭即喝,敢情是花彫,比葡萄酒更夠味三分。
酒月書生見狀,再也不肯再浪費美酒.抱著數壇即掠開。
下頭段君來見狀,以為他要開溜,立即喝聲追攔過去。
酒月書生功夫果然不錯,竟能逃出段君來掌握.斜掠東北角,及至一處山泉,猛將酒罈
丟人泉中。這才有心情回過頭,看這兩位不速之客。
段君來迫至此泉己聞及一陣陣似酒香亦似山泉自然的清香氣息,她感覺出這口泉必是所
謂的酒泉了,但此時她卻只想知道父親下落。
酒月書生此時也覺得兩人突然來此必有目的,當下冷聲道:「你們來此,不只是為了喝
我的酒吧。」
「他是,我不是!」段君來冷道:「我是來找一個人。」
「誰?」
「段銅雀!」
「他?」酒月書生臉色稍變:「你找他有何用意?你是他的什麼人?」
「我是他的什麼人,你管不著,我只想知道他的下落。」
「我不知道!」酒月書生一口回絕。
段君來冷道:「三年前你曾經找他拼酒,後來他就失綜,你敢說你不知道?」
「事隔三年,任何人都無法預料:」
「你卻脫不了干係!」
段君來瞧他不肯回答,已準備出手擒人,先拿下逼問再說。
誰知酒月書生經驗老道.乍見段君來有意出手,自己已先行出招,冷喝一聲,人如天馬
掠飛而起,待要衝至段君來上空,嘴中突然射出一道酒箭.罩著一個桌面大小直衝下來。
段君來素知酒月書生能借酒殺人之事,突見對方出此絕活,心頭哪敢大意,孔雀翎已要
打出來,先封去上空,身軀則趨機斜躥左側石筍以能監視對方,免得讓他趁機脫逃。
她本以為一道酒箭算不了什麼.自己孔雀翎一揮足可擋掉其三威力.然而在酒箭躥來之
際,卻隱含無數小光點.那孔雀翎打去之際還發出叮叮細碎聲音,段君來登時驚詫萬分,酒
箭中分明含有利針、莫非這就是對方用以殺人的方式?這一驚愕,酒箭不及三尺,眼看就要
噬向自己左半身。
段君來暴喝一聲,猛展千斤墜讓自己倒摔地面.右手孔雀翎突然打出.只見得翎羽旋如
飛花,更放出七彩光影,頓時把酒箭裹得死死,在旋轉之中一片叮叮脆響絞成一處,那酒箭
為之噴飛,利針卻一支也不漏地被收拾。
「孔雀獻花!」酒月書生瞧得兩眼怔怔:「你是段鋼雀的女兒?」
像見鬼般,再也不肯戀戰,甩頭即走,眨眼就快遁入石林中。
「哪裡逃!」
段君來豈肯讓他走脫,立即迫身過去,拼小命也要將人截住。
兩人一前一後追如電光石火.眨眼不見.反倒是毛盾在喝完兩罈美酒後有點醺醺然之
感,兩限稍紅,雖然神智仍清醒,走起路己打晃了。
他聽到叫喊聲,回頭一望無法見著人影。喃喃輕笑道:「你想逃,我可不想逃,這些酒
就像放了鴉片膏,讓人喝了還想再喝,可憐酒月書生現在可有得受了。」
想及酒月書生也可能嘗及和自己一樣被追的模樣,他已笑聲不斷。
然後,他發現手中酒罈已空,只好另尋美酒,還好,酒泉已在附近,總會飄來淡淡酒
香.毛盾很容易即可找到地頭,他每以為酒泉即是美酒之泉,但蹲身喝了一口.是有酒味,
可惜方才喝的都是美酒,現在一比,任何味道都差多了。
「附近一定有美酒,酒月不可能一次把所有壇扛走。」
毛盾喃喃自語,豈知竟然有回話:「不錯,那些酒就藏在酒泉之下。」
「果然是好地方!」毛盾說完此話方意識到回答者是誰;抬頭向發聲處瞧去,赫然發現
酒月書生立在十丈遠的石筍高處.毛盾驚愕道:「你不是被她追得很慘?」
酒月書生淡笑道:「這是我的地頭,隨便一轉就把她給甩掉。」
「女人啊,說她笨她還不承認!」毛盾狹笑道:「這一轉恐怕三天三夜才有結果。」
「所以我才回來找你拼酒。」酒月書生似瀟灑狀回答。
「要是她再回來呢?」毛盾問。
「我只好再躲啦。」酒月書生道:「別浪費時間,咱們先喝幾杯再說:」
「不是喝幾杯,而是喝幾壇!」
毛盾說著就往酒泉跳,潛入泉底,三兩下已抓起七八罈酒,也不等酒月書生反應,自個
兒已戳破一壇逕自灌喝起來。
酒月書生也未再搶酒罈,一旁欣賞毛盾喝酒狂態、淡笑道:「在下釀的酒稱還滿意
吧?」
「滿意,非常滿意!從沒喝過那麼好的酒.哪天教我釀法如何?」
「沒問題。」酒月書生道:「你嘗嘗那壇玫瑰露,那可是雪山特地栽種的冰玫瑰花瓣釀
造而成,酒性香而不濃,醇而帶冰心,讓人喝來格外舒服,玉液瓊漿也不過如此。」
「在哪裡,在哪裡?」毛盾迫不及待想找到它。
「白酒罈就是了。」
經過酒月書生指點,毛盾很快找到那壇玫瑰露.在除去封臘一飲之際,果然有股說不出
之醇美味道.讓人喝了更想再喝。
毛盾果然酒不停口,一邊叫好.一邊把它灌個精光,現在果然有點迷迷茫茫六分醉了。
「這酒性好錨後勁很強?」
話未說完,毛盾已禁不了.整個人已趴在泉邊巖面,醉倒了。
酒月書生見狀反而露出一絲得意冷笑:「早已等你上勾,沒想到進行如此順利!」
四下張望,並末發現異狀.酒月書生這才小心翼翼掠向泉邊.準備逮捕毛盾。
很明顯,他是專為毛盾麗來,方才引開段君來似乎只是他耍的一個小手段罷了。
他已接近毛盾不及七尺,為防意外,他仍臨空點出幾指截住毛盾穴位,然後才將他抄在
腰際,避著什麼的往暗處掠去。
誰知掠不了半里,那段君來突又盯上,她見著那道白影,目標失而復得讓她欣喜不巳.
本想迫近些再出手,然而她發現白衣人腰際挾著一名浚青布衣人,他分明就是毛盾,自己雖
然跟他冤冤吵吵,但突見他受制,卻莫名地不自制,已怒喝「把人放下」凌空化成飛箭,直
撲過去。
酒月書生見狀甚驚:「怎麼又是你?」他仍想逃,但三個起落又被段君來截住,大概是
多了毛盾一人,影響了他輕功之靈活度。
「把人放下!」段君來怒喝,管不了那麼多,孔雀翎一張手便是煞招攻出,她必須在最
短之內救出毛盾,否則……
那酒月書生果然狡猾,但見段君來殺招盡出,他竟也抓起毛盾往她擋去,冷笑道:「別
忘了人質還在我手上,你敢亂動,我就宰了他!」
這著硬是把段君來逼得投鼠忌器定在當場,她不禁急慌地斥罵道:「臭小鬼,找你來有
何用.三杯下肚就不省人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豈知那昏迷不醒的毛盾卻突然發謓起來,兩眼怒瞪段君
來,哪有半點醉意?他一發話,嚇著二人,他卻仍罵的起興:「我是將計就計,裝醉裝暈,
讓他抓到秘密地方,說不定那裡就能救出你爹,你攪什麼局?這一來救個鳥都不行!」
段君來又喜又怒,喜的是毛盾沒事.怒的是自己冒險救人卻吃了一場大排頭。她罵道:
「我是來救你的.你敢罵我?」
「我活的好好的.何必你救!」毛盾謓斥。
段君來火氣不小,突然喝叫道:「把他作了,看我救不救你!」
她這翻話是對酒月書生喊的.酒月書生這才想到自己立場處境,尤其毛盾還在他腰脅。
自己隨時可以再制住他,說時遲,那時快,他登時想抓指扣人。
豈知毛盾靈得很.罵了段君來一句三八婆,動作更快地點向酒月書生腰際重穴,酒月書
生但覺不妙.反手一抄,十數支利針全往毛盾臉面打去.毛盾仍不躲,更想點中那穴道。
段君來見狀卻急叫道:「碰不得,可能有毒!」
一個撲身,她已衝向毛盾、孔雀翎急忙打去.想截阻那撮細如牛毛的利針。然而情勢過
快,距離又如此之近,毛盾根本避無可避,而那段君來的孔雀瓴仍在數丈開外.根本發揮不
了作用。
只見他全身像閃電般發光,這一閃,發出無窮勁道;不但迫散那把利針,更將酒月書生
閃推暴開.跌落丈餘遠之石筍.更將石筍撞斷.弄得灰頭土臉。
毛盾則躍落地面,得意地享受這份成果.那段君來卻滿臉詫愕:「你用的是什麼功夫?
像會發電?」
「我也不清楚.好像神明附身.突然就有電了。」毛盾當然有意掩飾,突見酒月書生准
備開溜.這正好給了他借口,何況怎能讓如此雹要人物走脫?當下急喝:「別逃!」
電也似地撲衝過去。
那酒月書生果然如地蛇頭.對此山環境知之甚詳,在轉閃騰掠之間幾乎將毛盾和段君來
兩人甩脫,然而兩人那份死勁,終究扣著對手不放。
一個更次過後.酒月書生已被逼至斷崖,他似乎已無退路,只好轉身迎敵,瞧他一臉汗
水.顯然已盡力逃命而不可得。
毛盾和段君來亦在大氣直喘,不過仍把人追著,兩人自有一股得意之情。
「只要你說出我爹下落,我可以網開一面饒你不充!」段君來氣喘中仍冷森說道。
酒月書生卻答非所問:「我倒想知道你這小於如何解去我的玫瑰迷酒?」
他目光對著毛盾,問題自是對他,毛盾也不讓他失望,捉笑道:「我是誰,你想騙我?
只要你屁股一翹.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哪有人先前愛酒如命,後來又大獻慇勤地希望我
喝你的命根?分明是有問題,我豈會上當,給你這麼一下子,你倒是爽歪了!」
酒月書生一愣,隨又自嘲一笑,自己是太小看毛盾了。
毛盾冷笑道:「你分明是為我而來,倒是為了什麼?你該不會又是那什麼藍靈的殺手組
織的一員吧?」
酒月書生冷笑而不答:「你說呢?」
「我看有些像,至少有所牽連。」毛盾道:「實話實說,對你有好處。」
「什麼好處?「就是活命一條。」
酒月書生促狹直笑,根本末將兩人放在眼裡。
段君來突又斥道:「管你是誰,我只要知道我爹下落,快點否則要你斃命當場!」
「憑什麼?」
「憑它!」段君來拿來一支巴掌大紅色孔雀鑰,晃在手中,月書生見狀臉色大變:「孔
雀翎?」
「不錯,段家不傳之秘,裡頭有八八六百四十支火翎毒針.不但可傷人,還可炸人,十
丈方圓無一倖免。」段君來冷笑道:「我有把握在第二次移動之內炸死你」
酒月書生真的不敢動了,他嚇出冷汗:「其實你爹一直活得很好……」
「好不好不是你說的,我要知道他現在在哪裡2」
「在極樂世界中…。.」
「說清楚點,人在何處?」段君來逼近一步,酒月書生想退無路可退.他掙扎一陣,終
於說了:「我若說出地方你們會放我?」
「只要你說,我們不會為難你。」段君來道。
「他在。……在……」
酒月書生仍考慮該不該說,如何說之際,突見一道寒光快逾流光實在太快,根本匪夷所
思射向酒月書生咽喉,毛盾鞭尾勉強掃中些許,已無法挽回地讓那把利刀插在酒月書生咽喉
上。
毛盾急叫不好,回身想找那名刺客算帳.段君來則在發現酒月書生被殺之後已瘋狂般吼
叫地迫了下去,毛盾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突見倒地的酒月書生仍掙扎不休,想說些什麼。
「酒……酒……」
毛盾趕忙扶向他.只見得他口角滲濃血,兩眼睜大,一心想往某方向指爬.又喊出
「酒」字,情況又急又狼狽。
毛盾知道.若非自己的長鞭掃中利刀讓刀鋒偏了些許,他根本就無掙扎機會。但聞他直
叫「酒」字,毛盾心想此人平日好酒,沒想到要死之前還想喝酒,但瞧及他如此拚命掙扎,
左手指甲又嵌入毛盾肩肉。
毛盾登時感覺出他不只要喝酒.而是要告訴自己什麼,他急忙問道:「你要喝酒?」
「玫瑰迷酒?」
「酒罈?酒月?酒泉?……」
直到「酒泉」兩字,酒月書生促目光方自收回,直指的右手也軟了下來.口中再吐一口
濃血、終也嚥了這口氣。
「酒泉?……」他真的想說酒泉兩字?」毛盾喃喃念著,心頭頗有不解:「他還是另有
用意?話未講完就嚥了氣,這兩字根本不算數?」
然而他又想回來,如果那酒泉真有什麼秘密,自己更該查清楚了。
在毫無線索之下,他決定再探酒泉。心下想定,他才抽出酒月咽喉這把指寬利刀,只覺
得此刀鋒利非常.並無任何標記,查不出什麼名堂。暫時將利刀收下,找來幾塊石頭將灑月
書生埋了。
然後他才想到段君來。四處望去,一片清靜.也不知她把人追向何方.看來只有等她回
來再說了。於是毛盾已移步往酒泉。
雖然追逐酒月書生甚遠,但卻都是迂迴追逐,現在把它改直,不到一個更次已找到酒
泉。
先前幾罈美酒仍在,更有酒香撲鼻,一切如故,很難讓人想像經此兩個更次已丟了一條
人命.毛盾黯然坐在泉邊想瞧瞧這泉到底有何特異之處,但幾個桌面大的山泉除了居中偶有
泉水湧出,發出淡淡咕嚕水晃聲外,實在瞧不出什麼名堂。
『難道酒月書生會將那些秘密藏在酒罈裡頭?」
除此之外,毛盾已想不出任何線索,當下他又往泉中潛去在水底找出十餘罈美酒,一一
加以解封.並將美酒倒出,弄得酒香四漫.結果仍找不出任何線索。
他正感不解而失望之際.那酒泉卻傳出更大之咕嚕聲.水流亦加速噴冒,這景像已深深
吸引毛盾。
「莫非泉底另有通路7否則怎麼會冒出如此氣泡?」
毛盾寧可信其有,遂又往水中潛去,在底層摸索一陣,果然發現一活動石塊,他使力搬
動.一股冰冷水源湧出。分明是其處暗渠之水勁,他猶豫是否要鑽進去,因為要是陷阱;他
很可能會被因而溺死,但想及酒月書生臨死之言、想必害人成份不高。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29:26
他終於還是選擇一探究競,在試過石塊並無卡死之虞之後,他才小心翼冀潛了進去。
這水渠有若恐龍腸,彎彎曲曲卻並無打結之處,毛盾順著渠勢往前潛滑,似乎經過兩個
更次那麼久,幸好毛盾練了日月神功,能在水晶球裡閉氣數日之久,故而潛入水域並不礙
事,否則潛至一半,氣息弱了,欲前進或調頭皆不可得.遲早會溺死。
儘管如此,也讓他難過非常,憋在水中不言不語實在不好受,好不容易聽及盡頭處傳來
嘩啦啦之水晃聲.他知道快出關了。果然再轉個彎.前頭已傳來青白光影,顯然渠道已通。
他很快潛過去,嘩地一響已沖浮水面.深深喘口大氣.已注意到此處環境,有若海邊之
岩層暗礁縫隙中.兩邊全是礁巖.呈三角形直拱而上,延伸至數十丈遠處方見著白光洩亮,
那嘩啦波浪聲即傳自該處.同時亦帶著小小漣漪蕩過來。
一切只有靜,靜得可怕,靜的讓人不自在。
這是何世界?毛盾但覺來到不一樣的世界,像進入蠻荒充斥的怪獸島般;讓人覺得自身
之渺小。
然而他還是藝高膽大地往洞口那頭潛去,來都來了.好歹也要探個究竟。
及潛至洞口.眼前一片碧藍無際,分明是海洋沒錯,更有陣陣浪花叭噠打來,憑添幾許
浩瀚海洋之浩大。
毛盾不禁覺得神奇.那酒泉競然連著海洋、自己莫名地就摸到這個地頭,看來還是個荒
山野島。
正猶豫是否有人之際,左惻似乎是沙灘海灣已傳出美女追逐這嬉笑聲。
有人?還是女的?毛盾的兩眼為之睜大,一半好奇,一半求證,他已摸出秘洞,住那海
灘摸去。
方轉向海灘,一股夏日風情畫呈現在眼前,白玉如粉沙灘到處植滿碧綠椰樹,陽光投在
沙面、海水,更從椰樹滲洩而下,條條似粉金似的,讓人瞧得舒服異常,大歎陽光真好。
毛盾從未覺得陽光竟然有如此媚力,照得自己恨不得全身脫光讓它洗淋。
「不知中午情況會如何?」
毛盾幻想著是否艷陽高照讓人受不了?他也惴測出自已呆在暗渠少說也有幾個時辰,否
則陽光根本不可能出現。
他正賞心悅目地想享受目前美景.那嘻笑聲又自傳來,毛盾先是縮頭縮腦想找地方躲起
來.由於找不到岩石,只好躲向一棵大椰樹根後,然後才極目往發聲處瞧去。
哇呀呀,前邊百丈處,三四名長髮美女正統著椰林追逐嘻戲,笑聲正傳自她們口中。
毛盾方瞧一眼,只覺得好像進入人間天堂,但再瞧一眼,卻楞住了,真真確確地愣在那
裡。
這群女孩竟然一絲不佳.光裸著身子在那裡奔來溜去?她們似乎自然得以天地為衣裝,
自然得忘了衣服存在,光著身子仍能自由自在地奔馳嬉戲。
毛盾以為走眼,以為幻想,但甩甩頭再瞧.天啊,一晃晃的乳房可假不了.每個都晃得
結結實實,這豈是幻象?他自嘲笑起來:「難道來到美人國?這些美女怎會習慣不穿衣服?
竟連樹葉也沒一片,全裸的……」
從未幻想過的情景已出現眼前,毛盾已覺得心慌了,不知該如何應付如此奇妙而該算是
艷遇之情境。
算算,自己也該「成年了」,對此刺激,惹得他一股熱氣直湧丹田,實在難忍,他終究
還是忍不了準備開溜。
誰知方要走動,不知是人大招風還是老天注定,只見得一顆頭大椰子從頂空落了下來,
沒打著人卻叭然敲向地面發出輕脆的響聲。
如此響聲已驚動那群女子,一名輕叫:「椰子落下來了,快去瞧瞧。」
四人一窩蜂湧來,那笑聲逼得毛盾更不敢動.猛躲卻又不知如何躲.總覺得好像光溜著
臀部無以掩藏。
還來不及讓他想到方法,一名女子已發現狀況:「有人?躲在椰子下?。』她們雖訝
異,卻未感到害伯,反而更覺得興奮,快步追來,另一女子輕笑道:「是男的,還穿了衣
服?」
「長的帥不帥?不知幾歲了?」
女子們一窩蜂湧來,光裸地圍向毛盾,她們絕不會超過二十歲,每個長的甜美可愛,更
不做作在品頭論足這位不速之客。
「好帥啊,又年輕,一定很好玩。」一名女子驚艷般說:「我侍候他好了。」
「不行。」另一名女子說道:「見者有份,我們一起侍候他。」
先前那女子倒也寬宏大量,點頭:「好吧,姊妹一場,我也不想占使宜……」
毛盾見及四位光溜溜女子,早已面紅耳赤.他卻強做鎮定:「各位好.不知道這裡是什
麼地方?」
「極樂天堂啊!」一名女子笑道:「我們是極樂仙女,我叫美人魚.她叫美金魚,左邊
那位叫美仙魚.她旁邊的是美妖魚,歡迎光臨。。·四位美女一同躬身為禮,長髮一甩一拋
掠更是風情萬種。
毛盾實在困於面對裸身美女,四人長相又差不多,實也不必去分辨誰是誰.他窘困道:
「不好意思.誤闖天堂,驚動諸位仙女,在下罪該萬死,這就告罪離去。」
稍拜個禮,毛盾已想開溜。
然而四位美人竟也不讓他走脫,急急又圍上,美人魚急道:「別走啊,我們也只是名稱
上的仙女.其實我們也是人。」
美金魚道:「自有人來到達裡就已逃脫世俗悲苦,你應該享受人間極樂才對。」
「在這裡衣衫是多餘的,我幫你褪去。」
美仙魚很快想褪去毛盾衣衫,美嬌魚也湊上來幫忙,美人魚也不甘落後.四人八手很快
就要撕了毛盾。
這還得了,光著上身?毛盾急得兩腮發紅,緊緊揪住衣衫:「不要.不能脫,我……。
我不習慣……」
美魚金笑道:「在這裡.穿衣服才叫人不習慣呢!」
「是啊,所有的人都是以天為衣,唯獨你,出去是會讓人笑話的。」美仙魚笑著說。
「我不想出去啊,我只想回去啊……。」
末等毛盾解說,四位美嬌娘很快把毛盾按在地上,任由毛盾掙扎,仍將他衣衫撕個精
光,嚇得毛盾哇哇大叫,只剩一條破碎內褲,說什麼他再也不肯讓人奪去,這也是他唯一能
保護的範圍。
身背都光了,毛盾只能抓著陰陽鏡掩住下體,雖是困窘,不禁也有了怒意:「你們再無
理取鬧,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一手扭住美金魚,用力將她甩出三四尺,使得她摔跌地面疼痛叫起,如此表示毛盾確
實有兩下子。
幾名美人被此舉止稍稍嚇住.但隨即又露出笑容。美人魚道:「原來是童子雞,難怪會
這麼害臊;沒關係.就讓你多穿一天;保證明天過後,你就會處之泰然。」
為了讓毛盾很快能「處之泰然」,美人魚已有了主意,「帶他四處瞧瞧,或許他馬上會
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你們才與眾不同!」毛盾仍自保護得緊,不肯讓四人得手一寸。
四美人見狀也不強迫,只露出奇怪暖昧笑容,美嬌魚終也忍不住:「你是不是小溜溜,
那話兒怕人看?」
「誰說的,我很正常!」毛盾怒道:「誰像你們說脫就脫,一點禮教也沒有。」
美嬌魚嚇嚇笑著:「你出生時可有穿衣帶褲?我們只是回歸大自然罷了,大驚小怪。」
毛盾還是不肯理解,兀自蹲伏不起。
美人魚忽有所覺:「你是從那兒來的?你沒經過洗禮?」
三名美女聞言亦是驚詫眼神往毛盾瞧來。美金色道:「對啊,洗禮過後,再也沒有世俗
禮教之束縛,我們應該帶他到教主那裡洗禮才對。」
毛盾心下一驚。若被逞往教主.自己身份很可能穿幫,他急忙說道:「我洗禮過了,你
們別胡說:」
美仙魚斥笑道:「洗過禮你還如此,你騙誰?」
「真的,我早洗過禮……」
「那你應該坦然面對整個極樂世界才對畸.否則你一定沒洗乾淨。」美仙魚笑道:「再
洗一次,你我就沒什麼差別了。」
「不必,不必啦.我已處之泰然。」毛盾硬是裝笑臉:「只是教主說….我可以利用一
天時間慢慢習慣,真的,只要一天就夠了。」
以毛盾想法.先應付四人.然後再摸清此處到底是何名堂之後.能找到段銅雀則救人,
找不到則準備開溜,免得在此丟人現眼。
美仙魚倒未起疑.只是有幾分不解:「奇怪,教主洗禮一次就夠了.何時弄得要時間適
應。」
「我比較特殊,所以……」毛盾以乾笑回答。
美人魚則有些怪異眼神:「難道你是仙種。要留來傳宗接代的?」她露出淫蕩神情,靠
向毛盾,將他抱緊,極盡暖昧說道:「交合時要找我啊,我也是仙種,有資格傳宗接代
啊!」
毛盾但覺得她尖尖乳房弄得自己背脊好癢.他趕忙將人甩開.誰知另三名美女又鑽上
來.敢情立即就要把他強姦了。
毛盾急叫,想阻止,卻又不知如何阻止這些色瞇瞇的美人,心下一急,只好往海邊沖
去,一股勁兒跳入水中,借水遁去。
幾名美女仍不死心.一路追衝下水,照樣盯追不放。
幸好毛盾水性不差,潛在水中閃閃逃逃,花了兩刻鐘方自把緊追不捨的四美女甩回岸
邊。
毛盾噓口大氣,生平有了被人強姦追殺的感覺。
「什麼世界?女人強姦男人?」
毛盾實在哭笑不得。此種事在世上根本不可能發生.此時卻發生了,而且還落在自己身
上。
更可恨的是逃的竟然是男的.此事若傳出去,自己將如何見人?一張臉欲往哪兒擺?他
不敢太露出水面,只以平躺目光隨著浪濤一浮一沉往巖邊瞧.免得目標太過明顯又被攻擊。
方纔一鬧已引來不少圍觀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他們照樣光裸裸。
在瞧及四女追殺毛盾時,不少人鼓拿叫好,但高潮過後,他們又覺得沒興趣了.幾名男
人找向四美女,搭搭勾勾之下,四美女也不再堅守毛盾,帶著淫蕩聲跟那些男人嬉樂去了。
毛盾暗自噓口氣.如此世界實在不是常人所能應付.他還是決定待在水中,等那些打情
罵俏狗男女散至遠處時,他才不動聲色上岸,肚子也餓了,乾脆找向椰樹,爬向上頭,一邊
藏身,一邊採食椰子果腹。
他忽而奇想,要是再有任何女子來纏就賞他手中幾顆大椰子,包準打得她們顛三倒四,
不省人事,問題自然順利解決。
喝了椰子水,刨了嫩白椰肉吞食,肚皮爽了許多.忽然起興;又摘下數顆.雙手已放不
了,正在幻想著樹下有某位美女纏身而準備把椰殼砸出而真的砸出之際。
椰子叭然敲散地面.毛盾以為若有某人倒地;想享受成果,樹下突然有喝聲傳來:「還
不給我下來!」
是老人權威聲音。
毛盾怔愕,以為沒人,竟然有聲,以為是美女,竟然是老頭他往下瞧,只見得一位怪老
頭正往上瞧.他長相突出,一張四方老臉佈滿皺紋,尤其額頭深痕三橫一豎活像王字,更像
過年過節舞龍舞獅的獅子臉。
可惜頭髮並無獅子般亂蓬而只是在光亮頭頂雙角尖處紮了兩條白辮子,長及胸口.還扎
了紅蝴蝶結,像個老頑童。
除此之外,還披件紅如火的大披風,他雙手插腰,大有凌空飛翔之態,威風自是不減.
可惜居高臨下.瞧不清是否裸著身子。
毛盾皺眉:「你叫我?」他認為這個人是瘋子。
「不叫你叫誰!」老者斥道:「還不給我下來!」
「你想吃椰子?」毛盾道:「很甜哦。」
「甜你的頭?再不下來,小心本教主施法術,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毛盾聞言暗自驚愕,莫非這就是四美女所說的教主?瞧他一臉威嚴,似乎不假。然而他
又如何找到自己?而且這麼快速?看樣子是有人告密了。
「你是教主?什麼教主?」
「連我極樂教主都不知,你真的找死了!還不下來!」
極樂教主已揚手似想逮人。毛盾見狀急忙叫道:「別急別急別生氣,我下來就是…。」
說話間已慢慢往下爬,他已考慮是否找機會逃走,剛好手中還有幾個椰子,他想試試這
教主武功,當下裝作驚險滑了手,驚叫一聲.三顆椰子全往地面砸落。那教主見狀驚斥.雙
手猛劈.硬將椰子劈得稀爛。火氣似乎不小:「你敢暗算本教主,下來有你好受。」雙手插
腰插得更威猛。
毛盾連連歉聲道:「失禮失禮,我一時緊張所以才失手,請見諒。」
也不知教主是否見諒,他還是坦然往下退,因為方才砸下椰子一試,達教主身手頂多在
中上階段而已,否則以一流高手來說,根本不必那麼驚惶而大打出手。
他要對付此人自是綽綽有餘,再則聽及教主會法術、更勾引了毛盾一探究竟之心性。
他很快爬下來,還是一臉驚歉:「教主請見諒,小的一不小心才失手。」
「什麼話,要是你認真,我豈非要讓你砸死?」教主但見是小鬼而且長得並不難看,方
才震怒之心也澆退許多,冷道:「你是哪裡來的?本教主怎麼沒見過你?」
「新來的……從海那邊漂過來的……」毛盾吶吶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
教主認真盯著毛盾,終於相信他的話,事實上,他似乎不在乎毛盾說話是真是假.他爽
朗一笑:「算你闖對門、這裡是極樂天堂。也就是人間天堂之意。你來到這裡,從此將無憂
無慮快樂似神仙。」
「真的?」毛盾裝得又興奮又希冀:「我真的上了天堂?」
教主對他反應似乎很滿意,遂也笑口一開.滿嘴黃牙:「別急,等經過洗禮之後,你就
變成真的神仙了!跟我來!」
他大搖大擺走在前頭,披風隨風晃動,好不威風,大約他是教主,不隨便搞男女關係,
故而穿了一條窄內褲,似乎更加威嚴幾分。
毛盾想及洗禮準是喝什麼孟婆湯之類迷神術。他倒想知道這教主如何使得這麼大群人快
樂的神仙,也就毫無禁忌地跟了過去。
教主在行進中一語不發,自持威嚴地往前行,許多男男女女見著,皆投以點頭含笑之
禮,教主則只揮揮莊嚴右手算是安慰打發他們。
及至沙灘盡頭,一座金字塔般珊瑚礁巖似的天然山區呈在眼前、許多男男女女即利用礁
巖縫隙居住,洞穴則有大有小,活像雜亂蜂巢四處堆置。
教主引領毛盾走至半山腰、那兒有條小縫道,進入裡頭則若進入遠古石洞,鐘乳亂掛,
長長短短似如千萬毒蛇張滿利牙.若斷折下來隨時會把人砸死砸穿。
洞穴不算小,再深入二十丈,已見著火光,更有一股檀香味傳出,毛盾仔細瞧去,簡直
是來到一處煙火茂盛的神秘廟宇,除了正前方一尊美女青玉神像外,四處全是亂七八糟符
圖,大者如桌.小則似掌.似乎每一張符都含有某種超強法力。
若非毛盾也是此中高手.否則進入此殿,早就被此情景給懾得眼直心懼,直覺的認為神
仙是何等偉大而不可抗拒。
為了裝的更像,毛盾也就開始懼怕起來;走起路子,雙腳都顯得不肯聽話。
「怎麼,沒見過仙女,怕了?」教主顯得得意,似乎這洞穴的一切正是他主宰人類的最
佳證明。
他朝那尊不像觀音而像含情帶媚的仙女膜拜,還從神桌上弄點香料加入銅鼎中,讓其白
煙裊起,香味更濃。
毛盾實在想不出那青玉雕的是何神:「她……是誰?」
「極樂女神,你拜過她,然後到左邊那口泉洗個澡,你就知道她法力的厲害。」
「這麼靈?」
毛盾半信半疑。教主立即要他照著做。毛盾自恃法術過人,不信如此即能被攝,遂聽指
示拜見美女,隨又依言移步小池:「要脫光衣服?」
「隨便你。」教主一臉平常卻暗帶得意:「不過等你洗完之後,你就再也不肯穿衣服
了。」
「當真?那……」毛盾猶豫一下:「我還是別洗的好,光著身子多難看。」
「穿著衣服也未必好看。」教主逼了過來:「快洗.否則你永遠出不了此洞。」
毛盾支吾一陣,瞧及教主想來硬的,他只好姑且一試,先伸右腳下水,但覺冰涼並無其
它異樣,這才慢慢將身軀移了進去。
浸入水中,只覺得池水開始發生嚇嚇汽泡,不斷往上冒白煙,活像開水煮熟人。
毛盾先是一愣以為有機關,但猶豫中發現池水只是冒著汽泡,並無其他重要變化,也就
甘心接受洗禮,甚而有越洗越舒服之勢。『待毛盾似乎洗得上癮之際,教主也就開口說話:
「如何,是否感到身在天庭般舒服?」
毛盾確實覺得舒服,這口池水實在有些名堂,不禁大大讚歎道:「這是什麼水?怎會越
洗越舒服?」
「天水,天上來的水。」教主笑的甚是神秘:「只要洗過它,全身舒暢欲仙你想更陶
醉,把生辰八字送過來,我替你引渡上天堂,如此你將永遠沒有煩惱。」
「搞了老半天,原來是攝魂術!」毛盾暗自說道,雖然他覺得這些煙霧和池水可能都加
了某種迷心藥物,但唯一能長時間控制人們,該是這門功夫。
他當然不動聲色.隨便給了教主一個生辰八字,然後一臉驚喜:「給了八字就能變神
仙?」
「不錯。」教主笑的有些奸:「十分鐘之後,你馬上感覺得出來。」
說著他把毛盾八字寫在一張符紙上,逕自走往女神,開始引香膜拜,咒起法術,除了未
耍桃木劍,其它動作和道士並無多大差別。
毛盾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他是這行老祖宗,怎怕人攝魂盜魄。他想瞧個究竟,幾分鐘未
到,但覺得身軀似已輕浮起來.那正是靈魂出竅之寵,他不敢大意,立即運用法術抵抗,倒
是整個人裝如一副癡癡醉醉模樣以騙過教主。
那教主一邊作法一邊瞧著毛盾反應,口中唸唸有詞:「……
甘魂歸天庭,體若神仙,無憂無慮,盡情歡樂……」
耍了好一陣子,隨即把張八字符化焚,丟落一血碗中.然後又將血紅水液潑向女神像後
邊那堆本是發出碧紫色沙堆,水液一落地,一道紅煙冒起,教主已傳出得意笑聲:「成
了。」
隨即轉向毛盾,見他如詀童般抖跳,這本是被攝之徵兆,教主仍自狐疑:「怎沒倒
下?」
毛盾一楞,原來法術過後是要倒下?當下很快扼扼呆叫兩聲倒落池中,完成教主心目中
之手續。
教主這才滿意點頭:「敢情是童子之身,難怪能抵擋七情六慾之術。不過,人就是人、
再怎樣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走向毛盾,探探鼻息,但覺得一切如意,遂又拿出一紅色玉瓶想灌入某種藥物,毛盾
心下一急.硬是咬著牙關不肯開口,教主撬了幾次不得要領,不禁慎惑:「丟了魂都還那麼
硬,不喝這還陽酒,你哪應付得了外面那麼多浪女淫娃!」他還在撬。
毛盾心下已明白.那該是春藥、壯陽之類藥物,吃或不吃,大概沒什麼干係,目己該能
處理,他正考慮是否要張口,那教主突又有了他想。
「處男?」教主眉尖一抽,露出邪笑:「對啊,把他獻給女神,不就是大功一件?放他
到外頭,準被糟踏了。」
越想越對,他收起藥瓶,隨即翻動毛盾,似乎檢查身體是否強壯。只翻兩下已露出笑
容:「挺壯的,好像還練過武,該合乎女神要求。」
為了邀功,他很快將毛盾扛上肩,往外頭掠去。
毛盾被倒扛.又不敢大意偷窺四處,只覺得一路上穿林穿洞.尤其是石鐘乳般的秘道又
長又多,終於來到一處若宮似庭,四周充滿軟紅羅紗的閨房,毛盾已被丟在一張豹皮床上。
這房間香氣聞來有些熟悉,他開始猜想這「女神」會是何人。
教主丟下毛盾之後,很快往另一暗道行去。
毛盾這才稍敢翻目偷瞧,但覺無人.他已起身,四下游探.想發現什麼暗櫃之類東西找
出一些秘密,但此處除了那張床之外就只有四牆上那幾顆紅紗罩住的夜明珠,其它空無一
物。
「倒是簡單的可以,光一張床辦事就行了!」
毛盾強嘲一笑,此處已摸不出名堂,他正考慮是否要跟教主前去探消息,秘道已傳出女
人聲。
「走那麼快.有事?」
「呃呃,想找主人…….」是教主聲音。
「我也是主人,找我還不是一樣。」
「這……。」
「什麼大不了之事?」那女子媚聲道:「是不是找到好貨?」
「呃呃.……」
「一定是吧!」那女子發情了:「把他帶過來。」
教主似乎在猶豫,那女子卻悟通什麼,「在逍魂窟?」她似已認定,立即追來,急促腳
步聲逼得毛盾驚心肉跳;趕忙躺回床上。
「一定是童子雞對不對?」女子聲音好熟。
教主似已認了,點頭回答:「正是。」
「多大年歲?長的還可以吧?他吃過藥沒有?」女子聲音不斷,教主唯唯相應。
毛盾已覺得渾身不自在,還是開溜為妙,可惜心意方動,秘道人影一閃,一位身罩白紗
而內部全裸之半老徐娘已閃了進來,毛盾斜目餘光一照,登時驚愕萬分:「是你,三八老太
婆?」
他做夢都沒想到來者會是在金武堂被自己逼走的花弄情,花弄情照樣也沒想到會在這裡
見著恨不得挫骨揚灰之大仇人?她更為驚詫,「你怎會在這裡?」
「對不起.走錯路,認錯人了。」
毛盾豈敢再待下去,他當機立斷.猛翻身落床,右腳一勾.將那偌大豹皮床鋪勾起整片
往花弄情砸去,趁此機會奪門即逃。
花弄情怒火中燒.硬是不肯避去豹床砸臉,當下猛勁擊掌,打得床鋪四分五裂.待要再
找尋毛盾算帳已不見人影.她這才發現上當,已然怒火攻心,厲吼道:「有膽別逃:拿命來
——」
她急忙追衝出去,碰上一臉茫然驚愕的教主還在問發生何事,她已怒吼:「還不快發出
緊急命令,逮住入侵敵人!」狠冷掃了教主一掌,逕自追人。
教主被掃得撞向牆頭,他怔愕不解:「敵人?會是誰?那小於?」趕忙追向那內洞.別
說是人,連床鋪都不見.他這才感到事態嚴重,隨即拿出胸前一支長如手指似是海螺般的笛
子猛吹,吱吱笛聲己響徹四面八方。
他還是想不透被攝了魂的毛盾為何還能反抗?當然他根本不願想及毛盾法術比他高明。
毛盾則趁著方才偷瞧所記下路子直衝外頭,然而方衝出洞口,海灘已是人潮亂竄,像瘋
子般湧了過來。
雖然他們平時只顧歡樂,但被召喚時竟然有幾人功夫甚高,幾個騰掠即追過來。
毛盾心下叫苦,想逃出他們包圍似乎不容易,他當機立斷,說不定那女神殿找到一些破
解攝魂方法,準可把這些失魂落魄者召喚醒來,甚至可據為自己助力,心念剛起,他很快找
路子鑽誰知逃不了百丈,突見一道人影閃來。那人一頭灰髮,看似六旬老頭,出手卻奇重無
比,一掌打得毛盾連撞三支鐘乳.跌得唉唉痛叫,兩眼一瞪,斥罵一聲死老頭,腰際長鞭己
抽出,想一鞭捲得他東倒西歪,然而那老人功力果然了得,長鞭抽出,勉強逼他退出幾步,
他竟然毫無懼色猛扣長鞭.這一反扯,毛盾差點往他撞去,不得已,趕忙把長鞭抖斷,一招
「金環套雨」打出。
但見鞭節或射如利箭或套如金環,先先後後.四面八方罩向灰髮老人,這招威力果然了
得,迫得老人手忙腳亂,又要擊掌打落利箭,又要掠向避開金環。
就在他三手劈掉兩箭一環之際,左側金環已尋得空隙一環打得他悶哼滾掉三數丈。
他似已發怒,獅子般猛吼,手中突然多出一樣黃閃閃東西,像扇子刷地展開又像羽毛般
能飄浮起來。
毛盾一眼瞧去,太眼熟了,再瞧,他楞住了,那不是段君來常用的孔雀翎?這人會
是……
「你是段銅雀?」毛盾但見此人臉容和段君來果然有幾分相像。他似乎已認定。
段銅雀似早已失神,不理毛盾,趁他怔詫之際,孔雀翎猛然打出.數支翎羽似如數把長
翅利箭,會飛會掠更會轉彎,穿透金環.迅捷無比吞噬過來。
毛盾素知這玩意厲害,哪敢再戀戰?當下立即騰掠而起,抄回那些利箭、飛環,還點落
兩支翎箭,轉身就要掠逃,豈知翎羽卻在此時炸開,化成千萬支細毒蜂般住毛盾撲射過來。
毛盾慌了,幸好他有過經驗,當下又狠又猛向地面撞去,硬將地面砸出凹洞以藏身,盡
管如此,肩背仍自挨了數針,痛得他悶唉直叫,不敢再作停留,便連吃奶力氣都用出來.直
往山下大堆人群衝去,此時哪顧得身上衣衫,猛扯猛撕,三兩下也光了身子,找向大堆人,
撞衝進去,搗得眾人一團亂,便再也認不清誰是誰了。
那些失魂人一時為之失去目標,像無神鬼愕在那裡.不知所措。
教主趕來.找不到人影也想不出辦法,倒是花弄情仍自一把橫心,眼看那頭亂象,整個
人怒氣沖沖往那堆人撲去,顧不得自家人,全來個猛殺猛劈,眨眼間己十數人傷在她掌下,
奇怪的是這些人縱使受傷卻末見痛叫,好似受傷挨掌是別人,現場倒也還算安靜。
花弄情幾掌劈人不著,她想如此再砸下去也不是辦法.遂厲吼教主過來,要他控制人群
往海灘聚去,不被走脫,自己好一個過濾。
「非得逮住你.剁爛你不可!」
花弄情兩眼發紅,硬是鎖著人群不放。
毛盾躲在人群雖暫時沒事,但他明白這方法躲不了多久,非得想辦法逃開不可,然而這
些人根本受制於教主.自己想蠱惑都不易,這可恨的攝心術!突然間.他想到攝心術;自己
不就可以利用陰陽鏡暫時干擾他們魂魄.使隊伍大亂,那自己即可趁機逃走了。
他立即拿出陰陽鏡.還沾了傷口鮮血,很快唸咒語,然後往人群照去:「醒來吧,可憐
的失心人……」
這一照,強光閃處,有幾名男女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這是哪裡?」突又見著對方光
裸裸,尤其是女子驚惶尖叫,雙手往酥胸私處掩去,甩頭即慌張尖叫逃開。毛盾眼看此招奏
效.又照鏡打向周圍眾人,人群一醒,全是尖叫而做鳥獸散,任由教主如何喊叫已無效果,
眨眼之間群眾亂了大半。
他們唯一想做的是浸入水中以掩去光裸身子,毛盾自是利用此機會跟他們一起落水.然
後潛入水中,暗中向秘道逃命去花弄情雖在巖上直跳腳卻眼巴巴瞧著人群大亂而毫無方法,
她氣得直罵毛盾祖宗八代.可惜毛盾再也聽不著。
毛盾一走,陰陽鏡功效似乎已失.那些落水者又自恢復茫然,搞不清自己為何落水,個
個你瞧我我瞧你的納然往岸邊靠等到人群再聚起.花弄情一一過濾,她當然找不著毛盾蹤
影,氣得滿面通紅,又自打傷數人以洩恨。
「總有一天老娘會把你碎屍萬段!」
狠話再說,她已下令派出人手,非得找到毛盾而後始甘心。
可惜毛盾已潛入水道中,直往那酒泉方向潛逃,來時費幾個更次時間,此時為了逃命,
竟然加快一倍地逃往回路。
方鑽出酒泉,他才敢噓喘大氣,想及方才情景,簡直驚險而又讓他哭笑不得。
「說不定他們會追到這裡來……」
毛盾知仍身處險地,很快又準備逃走,然而全身溜溜實在不方便,但不走又不行,他只
好硬著頭皮先逃再說。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30:36
第十七章 多情婆婆
然而逃了數十丈,突見一道青影閃動,人未到聲先到:「可惡,你敢躲起來!」
來者正是找毛盾找得快發瘋的段君來,她本在山區搜尋,忽而聽及酒泉有動靜,更聽出
是毛盾叫聲.當下一把喜悅一把嗔怒想教訓毛盾就直接衝過來。
毛盾光聽及女子叫聲,整個人已慌了,急叫道:「別過來!」返身就往酒泉落去。
段君來撞的也不慢,一照眼已瞧及毛盾光裸裸屁股,羞得她呆愣當場,趕忙甩頭避去,
大罵不已:「無恥,下流,你敢如此對我!」
毛盾跳入水中,好生尷尬:「我是萬不得已啊。」
「胡說.你明明亂來!」毛盾認為他不脫衣服,誰會去脫他,但此話她已說不出口。
「我是……」毛盾很不想提起那頭事,免得段君來急著要救人而身陷重圍,「我的衣服被偷
了。」
段君來聞言果然未起疑.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敢在這節骨眼裡洗澡,還洗到衣服被
人偷去?」
毛盾苦笑:「有什麼辦法,有些事不是我說避免就可以避免的,你原諒我一次如何?」
「不行!」段君來斥道:「太可惡了,要你幫忙找我爹,你竟然悠哉得在此洗澡!」
「那,幫我找件衣服總可以了吧?」
「不行.困死你在這裡。」
毛盾忽而嚇嚇笑起:「奇怪了,我倒末見過男人躲女人的?反正都老夫老妻,有何好害
臊,你既不幫忙又不躲,好吧.要看讓你去看.我不在乎。」
毛盾硬著頭皮又爬出水面。
此時段君來謊了,她急斥:「你敢?」
「都上來了,有何不敢!」一步通.步步通,毛盾已能坦然自處,甚至還有耍弄段君來
之意。
任段君來膽子再大也擋不了少女羞情,嗔罵一聲「無賴」整個人已逃避而去。
「我就是不幫你.看你能威風到幾時。」
段君來也等著看好戲,看毛盾如何解決這難題。
毛盾逼走人,雖有些得意,但想起段君來的話,他不禁煩惱又起,軟化地求助,段君來
還是不理,看樣子他只有自己想辦法此處光禿一片,連扎草遮體都不可能.唯一方法似乎只
有石塊,可是石塊太硬根本擋不了什麼。
正百思無解之際.他目光忽而落在旁邊的酒罈上,想喝它兩口再說,但這一瞧,他已瞧
出眉目。
「酒缸?打個洞不就成了?」毛盾心下大喜,岸邊小酒罈裝不了人.泉中仍有大酒缸。
他很快撈起一壇,把底部打掉,酒香上溢,他顧不得品嚐,把缸子往身上一套、果然顯出效
果,只要行動不太粗魯,自可支持到找到衣服為止。
縱使如此,他仍自不斷自嘲直笑:「以水缸當褲,像話嗎?」除了笑,還是笑。
然後.他直目面對段君來:「哼!不用你幫忙,我照樣出得酒泉山!」
跨大步,直往山下行去,還故意弄出聲音故作威風狀。
段群來一直避在遠處,她不相信毛盾會如此大膽.敢光著身子走出山區,心想他必定有
了什麼遮體東西,可是此處無草木在偷瞧之下,竟然是水缸.她登時抽笑,差點笑出眼淚:
「你要不要臉,用水缸當褲子穿!」
毛盾心安理得:「總比光著身子好吧,總比一個狠毒而不幫忙的女人好吧!」
「你敢罵我!」
「事實是如此。」
「可惡:我叫你吃不完兜著走!」段君來立即拾起石塊猛往毛盾水缸砸去,登時又吃吃
譏笑道:「叫你缸破人亡!」
毛盾霎時哇哇大叫:「你幹什麼?這是我唯一的…」話未說完.石塊已及,他不得不跳
逃躲閃,活像個蹦殭屍。
砸了幾下,段君來也有收穫,敲下水缸一個大角,急得毛盾快上吊,心下一橫:「你砸
吧,水缸要是破了,我當真追著你不放。
我不相信你比我光榮多少!」
這話倒把段君來喝住,她可瞭解毛盾啥事都做得出來,若真發展到那種地步,自己也未
必好過.手中石塊再也砸不下去.性格地拋下,尬笑道;「看你敢再捉弄鬼把戲,準叫你光
著三天屁股!」
毛盾看她不砸了,方自噓口大氣:「我認輸,行了吧,你還是快去找條褲子,我有話要
跟你說。」
「什麼話?有關我爹的事?」段君來顯得焦急。
毛盾本不想說,但為了換條褲子,他只好點頭:「好像有他消息了。」
「你為何不早說.徒浪費那麼多時間!」
段君來斥言一聲,為了不耽擱,她立即轉身尋衣服去了。
毛盾心下一急;「這裡不能久留,我跟你去!」
他怕追兵趕至,故而拚命追在段君來後頭,可惜此處全是石灰林,他得小心翼翼.否則
水缸隨時會被撞破。
那段君來可一句話也沒聽進去,眨眼已脫出他視線,不到盞茶工夫已回頭尋來,丟給毛
盾一套莊稼布衣,毛盾穿上身,雖大了些但總比套水缸光裸身子好。
衣服穿妥.他這才有了自在笑容:「你還是對我不錯,將來婚事.我可以考慮考慮。」
「廢話少說,快告訴我我爹之事。」段君來一臉焦切。
毛盾頭一皺:「你不是追那殺手,沒追著?」
「我的事不用你管。」
「沒追著可能就沒線索。」
「你敢耍我?」段君來氣沖沖就要出掌。
毛盾趕忙跳開.已嚇嚇笑起:「別急,我說就是;但不管情況如何.你別莽撞,否則會
壞事。」
「先說再說。」
毛盾邪眼一挑:「你可想過,我怎會光著身子?」
段君來斥道:「誰管你喜歡跳什麼脫衣舞,我只管我爹。」
毛盾瞧她哪些反應,也就洩了氣.雙手一攤:「那就沒什麼好談了,既然你對光身子不
感興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胡說什麼!」段君來斥叫道:「我爹關你光身子啥事?再耍我.小心我燒了你身上衣
服!」一臉怒相。
毛盾冷道:「我是被人剝光衣服總行了嗎.我看你還是少問為妙.否則將來不知不覺地
跳脫衣舞,還以為自己舞藝高強呢!」
「你敢!」段君來認定毛盾耍弄自己,一掌打得他連逃數步「老老實實給我說明白,否
則跟你沒完沒了。」
「有個組織喜歡脫光衣服當仙女,你爹失蹤很可能跟他們育關,這個答案你該滿意
吧!」
「我不信,天下會有這種組織。」
「不信也得信。」毛盾冷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信不信由你,至於是否找得到你
爹.過些日子再說吧,我累了,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說完,毛盾甩頭就走,他還是覺得先離開這鬼地方乃為上策。
段君來先是一楞,毛盾說的太認真,很似乎有那麼回事。但見毛盾走了,她很快跟追上
去,急問道:「你說有那組織,他們在哪裡?你在何處碰上他們?」
「不清楚啦!我一頭栽進去,還沒搞懂狀況就被抓到地頭脫光衣服,還沒搞懂事情就被
丟在酒泉,一切就是如此了。」
「胡說,既然是如此;你為何說他們跟我爹有關!」
「這地方是你找的,在此發生的任何事情都算跟你爹有關吧!」毛盾覺得甚為疲倦,實
在需要休息。
「你一定有事情瞞我。」段君來直覺地說:「否則絕不會急於想離開此地。」
「我伯他們找回來,這答案你滿意吧,你想瞧個究竟就留在這兒吧,我擋不了啦!」
毛盾還是快步行去,奇烴,竟然倦怠得四肢無力,掠向一處高巖竟然立足不穩而往下
摔,他猛提勁,倖免於摔。
「你怎麼了?」段君來第一個覺得毛盾似乎不正常,趕前數步、登時發現毛盾臉容一片
青白,她驚心不已;「你中了毒?」
「我?有嗎?」毛盾心下一驚,往臉上摸去,想摸出什麼東西但臉色並非摸摸即可得
知,他暗自驚慌,難道女神殿那檀香和池水真的有毒?
段君來再瞄一眼.似已能肯定:「你的確中了毒,而且不輕。」
「我……怎麼辦?」
毛盾驚慌地想找出原因.也想盤坐地面想運功逼退毒物,然而這一想盤坐,竟然是跌摔
地面,四肢已然無力,他嚇壞了。
「別動、別用真氣!」
段君來見狀巳不計前嫌、很快欺身過去,連點他數處穴道,扛在肩頭,急忙往山下奔去
想找隱秘地頭替他治毒。
毛盾漸漸覺得腦門沉重,終於失去知覺,一切只得任由段君來處置了。
段君來將他扛往山下小鎮,找家客棧立即住下;先將毛盾安置妥當.隨又往外頭抓來幾
樣藥物搗成汁液,勉強灌入毛盾腹中,一刻鐘過後,毛盾方自悠悠醒來。
「別動。」段君來仍自緊張:「毒性仍在,你想想到底如何中毒?可能中何毒藥!」
毛盾嘴唇青得可以:「我也弄不清楚,只記得曾經吃下一顆椰子水跟肉,然後吸些檀香
味以及洗個清泉澡,其它就不得而知了。」
段君來從他口中猜不出正確毒性,只好自行診斷了,白眼一膘:「叫你別亂來,就是會
惹麻煩,我也沒什麼藥好用,除了一些家傳秘藥,能不能奏效,全看你的造化了!」
說著,她將口袋內玉瓶中的解毒丹喂向毛盾.並運勁催化它。
這似乎對症下藥,解約方入口不久,毛盾但覺腹胃一股清涼漫延開去,先前那股酸疼已
漸漸被逼退。
他心神一振:「有解了,你這是什麼藥,這麼靈?」
段君來見他臉上青影漸退.也知道搞對了,當下乾聲道;「也不清楚,倒是你中的毒好
像是我家常用的蝕功散……」
不想還好,越想段君來越覺得這症狀越合乎自家毒性.她不禁有了疑惑:「你是不是中
了我爹的孔雀翎?」
「沒那回事!」毛盾急忙否定:「我連你爹長的何模樣都搞不清,哪會中他的暗器?」
段君來但覺得毛盾表情不自然又極力否認,她無法釋懷,即往毛盾肩頭抓去,想探出什
麼。
毛盾更急而不自覺反抽回來,這動作更增加段君來務必檢查心態,更抓得緊。毛盾餘毒
未解,根本掙脫不開,他只好故作鎮定狀:「哪有什麼傷,你多心啦!」
話未說完,段君來已抓起孔雀翎,這一抖,孔雀翎似有磁性猛將脊背那幾根翎針給吸
出,烏血還滲得背衫一片濕,毛盾怔了,紙已包不住火,段君來更是驚詫,猛將翎針抓在手
上搓捏.這不是自家武器是什麼?她激動萬分:「是孔雀翎?是我爹的東西,他還活著!」
向毛盾道:「你跟他交過手,你知道他在哪裡!」
「呢……」
「你一定知道,快說,我爹在哪裡?不說,我殺了你!」
段君來已是一臉凶相,先前治傷的溫柔早一掃而空。
毛盾看是瞞不了了,苦笑道;「別激動,我是見過使用孔雀的老人,卻不知能否確定是
你爹。」
「一定是,除了我爹,天下再無任何人會使用孔雀翎!」
「說不定他收了徒弟或什麼的。」
「不可能,絕不可能!」段君來一口咬定:「段家絕學從不傳人,那人一定是我爹,他
在哪裡?」
「在極樂堂。」毛盾自嘲道:「看樣子.他過的還挺不錯。」
「怎麼去,快帶我去。」段君來急於拉著毛盾上路.突又發現他傷勢在身.遂又改口;
「你毒解了,咱們馬上動身,大約再一個時辰即可以了。或者邊走邊幫你解毒。」
毛盾苦笑直搖頭:「我知道你急於想救出你爹,但那地方真的不適合你去,等到我想到
方法再去救人如何?」
「胡說,連鬼域我都不怕,天下還有地方我不能去?」
「多啦,像妓院,像男人澡堂,你能去?」
「少把話題扯開!那地方根本不可能是這種地方。」
「不錯,正是這種地方。」毛盾想笑:「正是妓院跟澡堂的合併,你去不得。」.「我
不信!」段君來認為毛盾有意為難:「縱使是這些地方,為了救我爹,我毫無顧忌。」
毛盾瞄她幾眼,輕輕一歎:「好吧,你既然這麼有膽量,我也不好意思再阻止你,否則
就不夠意思了;不過.既然要救人,我們還得詳細計劃;免得到時救人不著反而因在那
裡。」
接著,他把極樂天堂所見所聞大略說了一遍。
「那會是什麼組織?」段君來疑惑不解:「為何要把我爹抓到那裡?」
「不清楚,不過.你該擔心的是他們不喜歡穿衣服的毛病。」
毛盾弄笑道:「希望你能處之泰然。」
「你唬我.我不伯。」段君來一口咬定不信。
「不怕最好,省得到時哇哇叫。」毛盾有意看她將如何處置,已不再在此問題打耍,說
道:「要救人也得有方法才行,我必需弄點行頭。」
段君來聞及能救出父親,當然高興異常:「要準備什麼?如何找到那地方?」
「酒泉下面就是啦。」
「他們住在地底?」
「去了就知道。」毛盾道:「時下還得準備硃砂,把它溶入靈池中,得破去那女神殿,
否則沒辦法喚回你爹的靈魂。」
「我去買!」段君來急於成行,說完甩頭就想走,毛盾看是違她不得,只好交代她再買
些法術用品如紅線、符紙、線香等物,段君來一一記下,隨即快步離去。
毛盾借此練氣養功以逼毒,由於解藥靈效,他很快可以下地走動,相信不久即可恢復正
常。
此時他考慮的已不是破解女神殿的方法,而是極樂天堂的高手,以花弄情藏身那裡猜
測,此處主人該是她娘多情婆婆此人武功之高自不在話下,要是惹得她親自出面,自己如何
是好?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及「夫人」,毛盾心想段君來不就是自己末過門的夫人.賠進去,總有點捨不得.但
此時此刻想勸回她乃根本不可能事。
「看來還真的需要立即喚醒段銅雀那些高手不可,否則十分不利。」
毛盾已做最後決定,詳細加在計劃行動方法。
不自覺中,段君來已抱著大堆東西進門,毛盾很快將硃砂放於桌上,然後燒了幾道符咒
於其中並攪拌均勻。
「到時那些失魂人纏著你不放,只要把硃砂往他臉上打擊暫時可讓他們失去知覺;必要
時泡水用潑的更管用。」
毛盾把硃砂分成兩瓶包裝.一瓶交給段君來,一瓶留為自己用,段君來素知毛盾法力高
強也就欣然接受,還是那句話:「可出發了吧?」
「好啊,只要你罩得住的話!」毛盾一邊檢查自己傷勢,一想及段君來到時候碰上那堆
光溜溜男女會有何種反應,他當然是捉笑不已。
段君來還是不認輸,冷眼直瞪,好像是說:「想看扁我,沒那麼容易。」一句話催得毛
盾趕快去了。
兩人隨又返往酒泉山。
毛盾小心翼翼探查四周,但覺無異處,方始帶領段君來回酒泉。他一邊將怕弄濕的東西
裝入瓶中,一邊指著泉中:「底部有條水道直通極樂天堂,咱們得泅水過去,你有什麼不方
便;還請自理。」
「我還會有什麼不方便!」段君來白眼。
毛盾嚇嚇邪笑:「多啦,譬如說身上衣服沾濕.就得曲線畢現.你習慣嗎?」
段君來聞言不禁窘因.想及茅山那幕雨天情景,她更難挨,登時冷斥:「我的事你管不
著!」斥得毛盾別過頭。她還是很在乎地想出種種方法應付窘境。
幸好現在是夜晚,她不必如此費心掩飾。毛盾也是有意利用夜色掩護,調侃幾句之後,
他已經先行落水,段君來也不願落後,隨即跟進,兩人遂潛入水道中,一路往極樂堂潛去。
一回生兩回熟,毛盾只花一個更次時間已潛至海峽秘洞中,他先探至海灘,夜色朦朧卻
不見裸男裸女,空蕩一片。
毛盾疑惑不解,難到這些人晚上都在辦床事?還是自己上次騷擾,使得他們改變生活方
式?
段君來也潛至,一眼瞧去,什麼也沒有,不禁兩服瞅向毛盾,戰勝般汕笑:「想騙我.
我才不上當。」
「她們真的都不穿衣褲。」
「在哪,叫出來我瞧瞧。」
「你當真不認輸?」
「我為何要認輸,根本沒那回事。」
毛盾張口想叫.但聲音方至咽喉.他還是放棄了,畢竟此次是來救人,早洩行蹤實在不
利。
他反瞄段君來一眼,亦是邪言邪語:「好話已說盡.警告也說了,到時別怪我沒通知;
我沒什麼要求,只是希望你別亂吼亂叫有失風度。」
「才不會呢!」段君來反瞪一眼算是回話。
毛盾不再理她,轉而瞧向那座珊瑚大山,多多少少傳出燈光.卻顯得沉靜。他很快盤算
女神殿位置:「大約在半山腰,你要留下接應,還是一起去。」
「你以為我來於什麼?」段君來救父心切.她才不肯等在這裡。
毛盾沒辦法,只好引她向山區。他唯一希望是那些裸男裸別突然冒出,這准嚇著段君
來。
潛至山腳.一切並無狀況,段君來膽子不由大了,她老是不相信毛盾所言,很想找個發
光地區瞧瞧,果然在登高三十丈左之際.左側四五步之間已有燭光洞穴,她忍不住潛去,然
後偷偷往裡頭瞧。
不瞧還好,這一瞧,裡頭十餘名男女,或睡或坐或打情罵誚以及做些不堪入日之事,他
們果然全身裸體,一絲不掛,前胸後背上上下下簡直一目瞭然,段君來登時嚇呆,驚惶啊地
一聲尖叫,毛盾聞聲更是沒命撲向她,一邊掩住她嘴巴,急急拖藏暗處段君來仍是兩限凸
大,滿心驚惶不能自己.裡頭已走出兩名女子,疑惑地四處張望,一名女子說道:「奇怪,
怎麼會有叫聲?」
「大概是隔壁的惡作劇吧」另一名女子回答。
「有可能,咱們去看看。」
說著兩女子光著身軀即大大方方行向另一洞穴,兩對尖聳乳房在行進間作規則上下晃
動,段君來瞧得早已面紅耳赤,全身抽搐。
「她們……她們真的不穿衣服?」很艱苦的一句話。
毛盾倒是習慣了:「如果是男的.你可能會更感動!」
段君來不甘認輸地想斥喝,毛盾怕她再度發聲,硬是將她扣得緊緊,急忙說道:「大局
為重,你若受不了可以退在一旁,別惹出麻煩。」
這話才將段君來喚回現實,她不敢再張口尖叫,用手肘狠狠撞了毛盾胸口方始洩恨,毛
盾呃呃痛叫倒也忍了下來,段君來神智較醒,仍是窘羞難挨!
「他們當真……全部都光光的?」
「不錯,包括你爹。」毛盾捉笑:「你聽過天堂有穿衣服的嗎?」
段君來又是一肘想撞人,毛盾趕忙跳開,她狠狠蹬了一眼,抓向腰際包袱,還好自己替
父親準備一套衣服.否則實在不知如何面對才好。
毛盾又催話下來:「走是不走?我是說如果你不適應的話。」
「有什麼好怕的!」
為了父親,段君來卯起心神決定再闖龍潭虎穴。
毛盾雖不甚相信她能自處,但此時趕也趕不走,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隨即又領著她潛往
那所謂的女神洞穴。
還好一路再無冒失鬼闖出,毛盾自也不敢再往發光處瞧,甚至避得遠遠,終於安心抵達
那洞穴。
毛盾本不甚確定,但聞及陣陣淡香檀香味,已知找對地頭「你守在洞口.一有狀況立即
通知,我去毀神壇!」
時間寶貴,毛盾很快潛入內洞,段君來亦是如臨大敵,手中已抓出孔雀翎準備隨時宰殺
闖來敵人。
此時的她倒是一副盛氣凌人,對於方才被裸女嚇著一事早忘個精光,她相信若再碰上此
遭遇必能斷然處置,因為此時生死攸關,容不得她退縮。
卻不知真正碰上了,她能否視而不見,一意狠拼?
毛盾當然沒心揣想此事,他很快潛至神殿,裡頭空空曠曠連那極樂教主都不見蹤影。這
倒省了他不少工夫。
毛盾立即將硃砂倒出,找來盆子調成血般紅汁,然後朝神像走去,嚇嚇笑道:「對不
起,快樂之神,為了解救那些快無頭之人,我只好先把你收拾,一切因怨咱們回天庭再
算。」
故意膜拜三下,已將硃砂淋向女神像,淋的像個血人,但是毛盾想要的靈魄出竅這事沒
發生。
「難道被攝魂魄不是鎖在這裡?」
毛盾這才注意神像後那堆紅得發碧的沙堆,那正是教主倒了不少血水的結果,他認定這
才是關鍵所在,於是半盤硃砂又倒了過去。
硃砂落地,果然發出哧哧紅煙,更有一道道青煙閃動,毛盾但覺找對地方.那沙堆競然
暴凸而起,隨又炸開,從中鑽出一人正是留有兩長辮的極樂教主。
他一騰空已大喝:「誰敢毀我神地?」乍見是毛盾.登時驚道「是你?」詫怒之下已大
吼:「饒你一次還敢前來送死!」抓起胸前怪笛就想吹。
毛盾見狀豈能讓他得逞,登時發出掌勁,一掌打得教主倒在牆頭,扯下一幅畫滾得亂七
八糟。
那教主沒想到毛盾武功如此高強,自己萬萬不是敵手,趁滾落之際,右手復抓向左側一
尊小香爐,這一搬動.頂壁突然落下一張鐵柵門硬把內洞封住,毛盾大叫不好,滾身落地,
避開柵門,那教主卻已躲向另一頭,靠著鐵柵門阻擋,他似乎無後顧之憂,遂又拿起笛子猛
吹。
毛盾豈能讓他得手.雖隔著柵門,長鞭照樣派上用場.一招「蟠龍絞天」抽得教主東倒
西歪,笛子早脫手飛出吹不成了。
儘管如此,那外頭卻傳出段君來尖叫聲,分明是有人圍向那洞口.毛盾暗自叫苦,縱使
笛聲無法傳送,但鐵樹落地暴響以及打鬥聲遲早都是引人關鍵,他還來不及作反應,段君來
己若驚弓之鳥般退回來。
她兩眼恐惶,一臉蒼白,說話儘是結巴:「外面……外面…...全是……光……
光……沒穿衣服……」
敢情她還是被那堆光溜溜的仙男仙女嚇著。
毛盾又能如何,只能苦笑:「先頂著.我收拾這教主,一切即可擺平。」
那教主聞聲冷笑:「省省吧,老夫擺下九陽魂坑,任誰也破不了!」搶回笛子又吹。
毛盾冷笑道:「彫蟲小技也敢現寶,我就沒聽過陰陽鏡破不了鬼玩意!」拿出黑亮亮陰
陽鏡一晃,那教主嚇著了:「陰陽鏡?是你破去鬼域?」
「不錯,說出穴眼在哪裡,饒你不死!」
那教主掙扎一陣,仍自不肯認輸,他冷笑道:「縱使你破去穴眼,你照樣逃不出女神手
掌心,還是束手就縛,以你法術,我保證你能當我跟班。」
「放屁!」毛盾氣極.陰陽鏡一抖,強光乍現,頓將青玉女神像轟個稀爛。
那教主見狀不妙已心生逃意,立即往那沙堆鑽去,毛盾豈能讓他走脫,長鞭一抽擋去他
退路。
那段君來更是謓怒,孔雀針猛打過來.教主武功本就不高,根本躲不掉,一個照面已挨
了七八針,痛得他滾地亂叫。
「說,我爹在哪裡。不說你死定了:」段看來急喝:「我爹叫段銅雀.他在哪裡?」
「救我,給我解藥,我不知道……」教主已痛苦掙扎,神智幾乎不清。
段君來想再問,外頭一群人又逼至,前頭數名手中長劍已殺過來,迫得段君來又窘又羞
又不得不出招迎敵。
已是險象環生,毛盾顧不得再問教主;「你不說,我就全毀全燒,連你一同燒死!」
他將硃砂全部撒向裡頭,陰陽鏡四處亂照,尤其是那堆碧坑,這還不止,他拿出大把符
咒引燃猛丟往裡邊所有掛圖貼符再撥倒抽燈、燭台,剎時間火勢已起,教主身困其中已沒命
尖叫可惜鐵柵門擋封,他根本無可去路,終於,他尖叫了:「救我出去鎮魂箱在水池下
面……救我出去……」
毛盾哪有時間救他,心下暗道這傢伙果然陰險,會把東西藏在水池下面,如此任何火攻
全無效果。
他是有備而來、先發幾掌打得水花四濺,連同池邊青石也打得碎散四地,池水一洩而
下,果真發現一口貼滿符條箱子、他猛抽長鞭,將箱子抽起。
並甩向那火堆之中,箱子符條雖沾濕,但在烈火煎烤之下隨即照樣起火,那符條一化,
只見得箱中一道道白煙像沖天炮四處亂竄。
毛盾這才安心,眼看段君來早是險象環生,究於應付.他立即急叫:「笨啊!快用朱
砂!」
那段君來本就被這群裸身男女追得不敢正面對人,又何談用硃砂印人臉面,她仍一味縮
頭縮腦,狼狽得不能再狼狽。
毛盾見狀,立即搶身過去,將她腰際硃砂瓶搶下,伸手一舀大把硃砂在手.就這麼一場
撒,沾上硃砂男女者立即定在那裡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毛盾趕忙拉著段君來道:「快溜!」擠著人群即鑽。
段君來又羞又窘又不能不退,嚇得閉起眼睛任由毛盾拖帶.但觸身搓去,不是肌膚就是
那軟綿綿之胸乳之類東西,早讓她幻想身在裸體陣營中打滾—事實亦是如此。
她已窘得好像自己也光著身子在打滾.生平從未如此窘羞過。
毛盾倒是應付自如,硃砂一撒生了效用,他膽子篤定,乾脆玩起印符手法,硬將硃砂掌
印印男男女女額頭,當然他還是偏好美女,尤其酥胸尖聳動人者,情不自禁地就印它一把,
摸起來還似乎真有那種動人感覺呢。
幸好段君來早把頭埋在衣堆中,否則見此狀況不破口大罵而和毛盾劃地絕交才怪。
很快的,毛盾已突破內洞,直衝外頭,人群還是一大層,他有意引來段銅雀之類高手,
遂猛提身軀往高處掠去,果然追來的全是些動作迅速之高手。
段君來卻不肯再迎敵,她急叫:「我要走了,羞死人了!」轉頭就要逃開。』毛盾急
道:「你不等你爹?」
段君來連話都不肯回答,溜的比什麼都快。
這一停頓,幾名高手已相繼圍上來.男女皆有、就是不見段銅雀。他們雖心神被攝,但
極樂教主似有意用他們防守此地,故面對他們武功似無影響,每個照樣出招厲害,迫得毛盾
手忙腳亂,他不得不用陰陽鏡以喚醒這些人。
眼看一名使劍高手衝刺過來.毛盾長鞭一撥,竟然拔不動,長劍照樣穿刺,迫得毛盾落
地打滾。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30:58
那老頭提劍就追,算準了位掠身而起.七刺十三砍一一落下,逼得毛盾滾靠石壁而無處
逃.他哈哈大笑,一劍就往毛盾胸口刺去.萬分驚險中.毛盾已將硃砂打向他門面,陰陽鏡
猛打「看看你是誰!」
這一照,那老劍手怔住了,瞧著鏡中自己.喃喃念著:「我是誰?」老劍也忘了攻擊。
毛盾可沒空閒,左右又攻來數名高手.他不得不躲逃.並用盡所有方法喚醒那些人,幾
回合下來果然有收穫,被照中而喚醒者皆如那老人楞在當場,喃喃念著;「我是誰?」似已
潛入回憶之中,想盡辦法回想起往事。
毛盾制住數名高手,本想喘口氣,誰知背後勁風一掃,掌勁強得匪疑所思,他一時大
意,硬是被打得暴噴七八丈.撞斷兩石筍,喉頭一甜,鮮血已湧了出來,此時他才聽到那女
子奸笑聲正是偷襲的花弄情。
「你的膽子倒不小.昨天剛鬧過,今夜還敢再來?」
花弄情笑的甚浪,衣衫內胸乳總會扣人心弦抖動:「不過,說實在的,有了你這種絕世
男童陪我一夜,要我做什麼都願,你呢?
只要你答應,我一定讓你天天樂如神仙。」
毛盾勉強忍住傷勢,邪笑道:「我是有意侍候你,可是你娘也看中我,如此一來,我就
變成你乾爹,這如何是好?」
「所以說,為了防止此事發生,我只有先佔有你,把你留在身邊,到時我娘就算想要你
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好啊!請你把我帶走吧!」;「這麼快就答應了?」花弄情不禁猶豫了、自己吃過他
不少苦頭,此時未免顧忌不少,還是小心為妙。『毛盾歎道:「我都受傷還能如何?只有選
擇侍候你一途。」
「真的?」花弄情吃吃一笑:「好吧.你既然有心.我也就照單全收,不過…在這裡,
衣服是多餘的,你就把它脫下吧。」
「這隻老狐狸!」毛盾暗罵幾句,但為了拖延時間以找尋機會,他還是脫了:「我可是
真心的.你看,這不是脫光了嗎?」上衣漸漸褪下。
花弄情滿意直笑:「別忘了,不只是上衣.連褲子也得脫光那樣才方便。」
「我還能選擇嗎?」毛盾當真要脫。
突有喝聲傳來:「不准脫!」
那段君來本是窘羞退去,但藏了一陣,實在不甘心救不著父親即已罷手,是以又迫至戰
圈,突見毛盾受傷,心生不忍,當下立即將孔雀翎猛展開來.千萬支毒針齊射過去,直如萬
點星雨,任由花弄情武功厲害,此時不禁臉色大變.想躲已無處可躲,趕忙拉起身上黑紗袍
施張如網,硬是擋落不少毒針,藉機掠退、情急中小腿仍中了一針,痛得她尖怒斥道:「孔
雀毒針?段銅雀是你什麼人。」
「我爹,我就是為數他而來。」
毛盾趨機套話:「幸不辱命,我早把他救出來。」
「胡說!我早把他換地方囚禁,你根本救不了他!」花弄情還不是放心地瞄向高處某個
洞穴。
這正是毛盾所期待的,他突然發難,猛衝那洞穴,其速之快,連花弄情都措手不及而猛
追過來。
毛盾連躥數十丈,可惜傷勢在身,無法逃過花弄倩追掠.一不做二不休.他突然來個反
沖,如餓虎撲羊直殺回來,口中還叫:「快去救你爹。」
說時遲那時快,他和花弄情已不及三尺,花弄情更有意將他震成重傷,免得後患無窮,
毛盾亦有備而來.他早凝聚日月神功於掌中,只是先扣成拳,讓花弄情無法見著掌中日月光
影,待印掌之際,毛盾始將手掌翻張。
兩道青紅光影一閃,花弄情但覺刺眼、毛盾雙掌已灌來無窮掌勁,打得她雙掌生疼,一
個招架不了,倒噴十數丈,跌得屁股疼痛難忍。她本將繫在身上絲袍拉起,此時可說全身光
裸而此地又是珊瑚巖。這一拖撞,光溜嫩肉哪禁得刮,早己裂出十數道血痕。
花弄情自恃肌膚美麗過人,怎麼能忍受得了此種傷害,登時張牙怒吼,又自反攻過來,
毛盾仍自小心應付,最緊要關頭又是一掌日月神功打得花弄情連翻帶滾,她這次學乖了,知
道將絲袍張開保護肌膚。儘管光般利箭齊往花弄情背面噬去.花弄情硬是不敢不理這又疾又
辣的鬼玩意,不得不轉身揮掌.甚而帶動絲袍想卷落軟鞭節,然而那鞭什竟然霸道異常,被
撥打偏卻隨即又撞擊岩塊而反彈射來,頓時化成千萬靈蛇光點四面八方罩撲過來。
花弄情一時怔住了,這是什麼功夫,什麼暗器手法,她見都沒見過.眼看暗器將近身,
她唯一能用方式即是落地打滾.可是地面全是如針礁巖,自己肌膚又嫩,實在不甘心。
正猶豫中,一把鞭針已飛頭而過.噗然剃掉一撮頭髮,嚇得她花容失色,顧不得什麼,
自然反應滾落地面。
然而毛盾算好方位.見她滾地,只一輕喝,那些鞭針似聽了令,齊往地面利射過來。
嘟嘟嘟連射幾針.花弄情沒命連滾幾圈.突又見兩針同時打下,分別取向左右肩頭,那
鞭針又快又急,任由她滾動多快,總無法雙雙避開,眼看就要傷在針下。
她暗自叫糟,只好硬出掌勁希望能一擊奏效,但打得了左側鞭針,逃不了右側那針,她
叫糟了;那針已迫近不及三寸,連肌膚都感受得出那股冷勁,她恨不能躲開,更恨毛盾施此
毒手,恨得尖聲大叫。
然而就在她尖叫中,又閃出一道白影,那人身手更快於花弄情數倍,遠遠仍在二十丈開
外,她已輕發指勁已點偏那要命的鞭針,使得花弄情倖免於難。
毛盾頓覺不妙,正想瞧清來者是誰,那人似在玩魔術,一晃眼已定在花弄情身前,也定
在毛盾眼前丈二處.他瞧得清,竟然是位長髮美姑娘。
而那花弄情卻如得救般急叫:「娘,就是他搞亂極樂天堂的,也就是逼我離開金武
堂。」
這人會是花弄情的娘?亦是所謂百歲的多情婆婆花多情?毛盾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睛,如此多歲這人會跟青春美少女一樣,甚至比花弄情更為清純。
花多情終於發作了.雙目一翻,兩道貓也似的冷青目光射來,毛盾心生寒意.方才清純
少女模樣早被破壞。她冷聲道;「你敢毀我天堂?」
「沒那麼嚴重吧……」
話來說均勻,那多情婆婆狙然出手,也未見著她如何出手,只見得她身影一閃,變魔術
般閃沖毛盾,一股勁氣奔湧而來,毛盾連大氣都來不及喘,叭然一響已被打出十丈開外跌得
眼花頭漲.又吐了口鮮血,他知道熬不了多久,勉強把長鞭吸回手中想抵擋。
豈知那花多情硬是無情、接二連三疾攻過來,迫得毛盾不得不施展日月神功以自救,眼
看白影閃動不及三尺,他才敢狠命吐出掌勁,青紅光影一閃,登時轟得花多情倒彈飛出,若
非她功夫了得,連滾數個斤頭之後仍能安然落地,但她卻己一臉驚駭:「你那是什麼武
功?」
「專克你的武功,有膽再來!」
毛盾勉強揮動長鞭撐著,能拖一時算一時。
花多情冷目一閃:「你是日月神教教徒?」
毛盾心下一驚,莫非她認出自己神功?他當然不能承認,冷汕道:「我是極樂教徒,你
還滿意吧!」
「不怕你不認!」花弄情立即嘯出聲音,對像則是那些裸男裸女,看似要他們圍著毛盾
以能生擒活捉。
毛盾見及那些人潮又自靠圍過來,當真叫苦連天,尤其那些高手.動作更是迅速,他暗
自苦叫:「完了。死丫頭怎麼還不出來!」連逃的機會都不成。
「把他拿下!」花多情親自喝令,她有意一邊掠陣,並且想瞧清毛盾武功招數。
毛盾苦中作樂,一邊運功戒備,一邊卻裝笑臉:「諸位老頭可別把好人當壞人,把你們
整的如此模樣就是跟前這位故作年輕的老太婆,你們可千萬要找對人。」
「真的?」竟然有位老頭如此回答。
這簡直給毛盾無限希望,仔細一瞧,他們眼神似乎沒了那種癡呆症。毛盾心下一喜,莫
非解魂術奏效了,若真如此豈不情勢大逆轉?
為搶先機,他顧不得花弄情,當下先把死人當活人用.陰陽鏡猛往他們照去,強光一
閃.那群人更蹦活可以,毛盾更是欣喜,大吼:「快制住那惡婆娘!」那群人當真聽使喚地
往前衝,而且不是兩三位而是一窩蜂,一大群。
花弄情突然遭遇驚為.甚是驚愕,急急喝道:「敵人是他不是我!」可惜人群不再聽使
喚,齊齊猛攻過去,她這才知道事態嚴重,趕忙出手抗敵,可惜人群過多,一波被逼退,一
波又湧來,迫得她窮於應付。
毛盾更是起勁,陰陽鏡逢人就照還喝著「往前衝」,人群果真聽話疾衝猛湧,如此下
去,就算花多情武功再厲害,遲早也會被累死。
「小賊你別逃……老娘先收拾你……」
花多情已打出心火,她明白此時唯有先制住毛盾,情況方有可能逆轉,於是掠高而起,
凌空就找毛盾撲下。
毛盾豈能讓她得逞;但見老鷹掠高,他這小雞很快鑽入人堆,顧不了什麼胯下之辱,來
個四處爬躲。
人群太多,又是夜晚,花多情根本逮不著人,盛怒之下極力劈掌,被擊者又不甘受欺,
一時拚命反擊,早困得花多情捉襟見肘,窮於應付而落個身陷重圍處處敵人局面。
毛盾得以喘息,如此結果.他做夢都料不及.但終究人在險地,沒時間欣賞花多情狼狽
模樣,他很快攀向高洞,想瞧瞧段君來把人數得如何?
就在他攀抵洞口之際,段君來已扛著一昏迷老人出來,她見著毛盾,自是欣喜:「是我
爹,他活著.咱們快走!」欣喜中搶出幾步,復見外頭一團大亂,驚心不已:「這是……」
「窩裡反.那些人全復活了。」毛盾頗為得意:「詭計成功.不過危險仍在.快溜!」
當下他帶頭,專找人少處和隱秘處溜向沙灘,段君來雖跟得緊,但對於裸男裸女跳跳晃
晃總難以自處,耳根又是紅透了。
好不容易搶下沙灘,一群怪異現象倒讓毛盾笑不絕口。
許多貌美年輕女子不是跳入水中以藏身即是爬向柳樹採葉片遮身,眨眼光景,千百株椰
樹就快被剝成禿,還供不應求呢。
毛盾也見著那幾位美人魚、美仙魚和美嬌魚在搶樹葉,但見毛盾瞪眼猛瞧,她們竟也臉
紅起來,掩手掩身,掩不了身,掩不了羞,窘得無地自容全往水中跳去。對於前次硬拉著毛
盾想親熱之事早忘個精光。
「忘了也好.記住這種事徒留悲傷。」
毛盾滿哲理地說,那段君來卻一巴掌火辣打向他腦袋,斥罵不已:「小色鬼你還敢
看!」自己也紅著臉。
毛盾遭痛,猛抓後腦勺,乾笑不已:「我只是回味一下。」
「一下也不行!還不走,再看我揍你!」
段君來耍出母老虎手段,迫得毛盾不敢多言,硬是被她趕回秘密峽洞,準備潛水道脫
逃。
方入水道.毛盾終也清醒過來,終也死了心,他擔心要是秘道被封,自己真的走不掉,
於是不敢再耽擱.帶領段君來及她爹,齊往水道潛去,毛盾負責開路.小心翼翼地又潛回酒
泉。
歷經一個更次,三人終於潛出水面,並無遭到襲擊,毛盾總算噓口大氣,玩弄心情又
起:「不知那婆娘招架得了嘛?」
段君來白他—眼:「你回去瞧瞧吧!」甩頭即帶著父親離去。
毛盾呃呃叫了兩聲喚之不回.只好自我解嘲.有機會當真可以回去瞧瞧。
不自覺地往水面瞧去,竟然冒出許多氣泡,這分明有人追來。他心下一驚.又跳落水中
準備封死通道。
就在他想動手之際,裡頭已探出一個腦袋.並非多情婆婆而是一般受困女子。
「原來她們也跟著逃出來了……」毛盾心想如此也好,能離開那鬼地方足可再世為人,
他祝福這群人。
隨後,他也追向段君來。
及至小鎮,他做了件善事,即是花光銀子買了大堆農服要老百姓送往酒泉山,免得裸男
裸女滿山跑。
卻不知他送的衣衫夠是不夠?
他幻想著要是老百姓見著滿山美女裸奔,那將會有何感想?
說不定酒泉山從此改名美人山或裸奔山了呢。
那段君來果然可惡,救走父親之後已不知去向,任由毛盾找尋都不可得。
「死三八,又黃牛了!」
毛盾雖恨,但罵了幾句,盡量找理由說服自己,離開那惹事精也好,免得無原無故被她
陷害,還蒙在鼓裡把她當成如意夫人。
自己傷勢也不輕,看樣子是需要找地方靜養,於是店家也不敢住,找了一間民宅,那裡
只有老夫婦兩人.住的卻是四合院,他隨便找一間房子藏身,兩人始終末發現.只覺得廚房
飯菜時有減少,卻末料到這小賊還敢住在自己家裡頭。
三天過後,毛盾已覺得順氣多了,傷勢也在復原中,他想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可憐身上
連賞兩夫婦銀兩都沒有,不過看這兩夫婦住四合院也非苦命人,賞銀就這麼借口省了下來。
恩情就留在日後再算。
他還偷了一套像樣衣服換下髒血衣服,稍加整理過後,才敢走出街道,一切似乎平靜如
常。然而他感覺中總有一股肅殺之氣。
果然、在行不及半條街時.已有—名青衣漢子盯上他。毛盾心下覺得這人該是為自己而
來,當下故作不知.漫步往郊外行去。
及至荒郊處;那人已大膽攔在前頭:「閣下何人,欲往何處?」
還是個年輕人。
毛盾故作驚懼道:「你想幹什麼?我身上沒什麼錢。」
「我只要你名字。」
「你在找人?」
「不錯,我在找一位跟你一樣的年輕人。」
「可有名字?」
「叫毛盾。」
「盾」字方出口,毛盾早突然發難,輕易不露的日月神神功猛打出去,這功夫連花多情
都消受不起,那人豈是敵手。但見紅白光影一閃,他想閃避都不及,硬被毛盾打得暴吐鮮血
倒摔七八丈。
「你果然是毛盾……」
那人拼出最後一口氣將身上一口藍筒彈開,只見一道藍光猛射天際,毛盾心下叫糟想撲
沖阻止已是不及。
那藍光分明是敵方聯絡信號,他想逃又不甘心,折過頭想逼問那人「是誰派你來的!」
毛盾甩了兩巴掌,那人已是兩眼直瞪,口角掛血早斷氣多時。
「媽的,死的倒挺輕鬆!」
毛盾問不出結果,只好搜下他身上銀子,找了崎嶇山路躲藏起來,盞茶光景未到,另有
四名殺手急追過來,毛盾暗中瞧知,這似乎就是那藍幽靈集團,也似乎是花多情的手下。
他知道自己己身在險境,照此追下去,他不死就要脫層皮。
「看來我得找個藏身處……找個靠山好利用……」
他第一個想到即是銀燈聯、但毛頭在那裡練功,老煙槍又和自己有過芥蒂,實在不妥。
剩下只有金武堂了。
雖然武向王陰陰險險,但自己也來來去去跟他交往了幾次,該能瞭解他心機,何況似乎
對自己武功有所窺視,只要自己耍個手段.該能將他擺平。
一陣思考後,他還是決定躲往金武堂,於是小心翼翼地取道往太原方向潛去。
一路上,他都責怪段君來不夠意思,竟然半路放他鴿子,將來碰面非要她好看。
只可惜回答的總是風聲陣陣,不知段君來是否聽及,就算聽及.恐怕也是一聲捉笑吧。
二天後。
毛盾終於抵達金武堂。
武向王對他直如好友,還親自接風洗塵,倒讓毛盾受寵若驚。
當然,武向天和武靈雪也來拜見,毛盾最是關心武靈雪喜事,頻頻追問之下,武靈雪終
也窘困回答快了快了.到底有多快就只有她心裡明白。
毛盾倒覺得還需加把勁才行。他倒是把話題扯向武向天,妹妹都嫁了,他可得加把勁,
別連個女友都沒有。
武向天照樣以快了快了回話,但爽朗笑聲終能釋懷一切。
和眾人閒話過後,武向王還是把毛盾帶往自居秘室,奉上茶點之後,他已坦然問道:
「少俠這次前來不光只是純探望吧。」
毛盾斜眼一瞄:「你說呢?」
「最近江湖出現不少欲找少俠之人,他們為何而來?又屬於何門何派?」
毛盾心知瞞不過他了.暗罵一聲老狐狸,只好說個明白:「不瞞你說,我受了傷,他們
是來抓我的;說你也不信,抓我的人是你的老婆花弄情的母親花多情。」
「你找到她們住處了?」
「找到了,而且還拆了大半,她現在恨不得砍死我。」
武向王輕輕一笑;「拆了人家的窩,她當然要恨死你,覺得如何?對於多情婆婆的功
力?」
「沒真正拼上,不瞭解,不過一定比你老婆高出三倍,看樣子她早把《多情寶靈》學的
透徹,還懂得採補之術.看起來竟然比你女兒還年輕。」
武向王昨昨舌頭:「如此說來,我可能也沒辦法保護你了,我不是她對手。。
毛盾擺擺手:「我只藏身,沒人要你跟她拼;你不說,沒人會知道我藏在這裡。」
「這倒是個好方法。」武向王頻頻點頭:「你就藏吧,藏到不能藏為止,老夫奉陪到
底。」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啦。」毛盾遂轉開話題;「你的武功如何?是否更進一步?其
實我是認為你能打倒多情婆婆才想到要投靠你的。」
武向王輕歎:「總是差這麼一點,氣不順,看來還需要時間研究或得到高人指點。」
「還有高人嗎?你已是最高的高人的。」
「可說不定,一山還有一山高,我覺得那天下第一日月神功說不定就能突破任何困難而
成為武林第一高手。」
武向王試探眼神閃來.毛盾照樣裝迷糊:「希望有這麼個神功,以能早日完成你的心
願。」
「難啊……」武向王只能以苦笑聲回答。
隨後兩人又談些家常事,武向王放出毛盾,任他遊走四處,毛盾最關心的還是武靈玉,
一有空,他已撲向玉竹軒。
那白色玉竹仍在,屋頂鳥籠已纏滿青綠爬籐,瞧來更讓人發思古之幽情,往日情景一幕
幕浮現,讓人回味無窮、尤其是和武靈玉蹲趴在地上大畫炭筆一事,更讓毛盾發笑不已。這
似乎也是他唯一和女孩美麗回憶。
他走向那扇木門,帶著豐厚感情觸模著,似乎很希望往日字跡能一一浮現.還有那武靈
玉的純真笑容。
他癡醉地幻想著,在這小天堂裡總讓他流連忘返而衷心掛木門已輕輕推開,裡頭竟然一
塵不染,而且任何東西都沒動過.若有.只是木床上多了條軟柔絲被,他忍不住想撫摸它,
不容易啊,都快一年了,一切都在變。
一定是武靈玉特地整理的,想及她,毛盾心靈又是一甜,恨不得躺下來享受那股溫存。
他果然躺下.還舒服得很,太好了,他簡直愛死這地方。他突然覺得江湖是這麼煩人,
要是一輩子能安穩住在這裡那該多好?
他猛伸懶腰,盡情享受這甜蜜意境.突然他意識到門口有人,猛地張眼瞧去,光看那迷
人眼睛及雙下巴,他已認出是武靈玉,驚得他坐身而起,嘴巴張的杯口大:「哇哇,二小姐
何時變得這麼漂亮?眼如明月臉如霜,唇如含玉眉帶靈,美人啊,二小姐是大美人啊!我恨
得想親你一口呢!」
毛盾誇的一點也不過火,武靈玉已長的亭亭玉立,她姊妹已美麗動人,她更比姊姊夠味
七分,尤其那英中帶憐的神韻簡直叫人見之猶憐而深深吸引。
或許這跟她是個啞巴,常年不言不語有關吧。毛盾敢如此坦白表露心聲,倒是跟武靈玉
耳聾有關,縱使說的再露骨.武靈玉恐怕也聽不得許多,不過她似乎感覺出毛盾是在誇讚自
己.嫩臉為之泛紅,更形動人許多。
毛盾瞧得我見猶憐,隨即將她抓來按在床上,並把她手掌攤開猛寫幾個字;「這房間是
你整理的?」
武靈玉已有少女嬌羞,一張臉窘紅得可以,柔美抽了一下仍自甘心讓毛盾握著,甚至在
上面寫字,筆跡傳來直如觸電般讓她心頭怦怦亂跳。她還是默默點頭回答了。
毛盾得此答案滿是點頭:「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打從上次你從大門收留我開始,我
就認定你是個好人啦!怎麼樣?近來可好?」
武靈玉勉強又點頭,窘羞中仍自伸指指向毛盾,大有反問之意。
毛盾欣笑:「我啊,時好時壞,不過總會記起你就對了,有一次還替你問過一位醫生,
他說要是先天聾啞,可能不易治療,如果是後天所形成,只要知道原因說不定可以對症下藥
呢,你的病是先天還是後天的?」
武靈玉稍一猶豫,寫道;「你不喜歡我現在的模樣?」
毛盾急忙搖頭:「沒那回事,你變得何模樣,我都會喜歡,我只是怕你不能說不能聽,
活的不快樂,所以我想找方法醫你。」
武靈玉會意而感激點頭,眼眶似乎也紅了起來。
毛盾見狀暗責自己不該提及聾啞兩字而引發她之感傷事,當下立即想沖淡此氣氛,隨又
牽著她左手拉出柴房:「咱們去看看鳥籠,現在養了什麼烏?「武靈玉被他一帶,心情亦轉
移注意力.呃呃叫似想說出得意事。
毛盾聽不懂.他卻看得懂,兩人很快掠向屋頂,鳥籠在望,一眼瞧去,裡頭養了兩隻白
色小鳥,看來像畫眉又像黃鵬鳥,叫起聲音十分悅耳。
「這是什麼鳥?」毛盾猜不透。
那鳥兒見武靈玉,立即蹦蹦亂跳、喜悅直叫,很快跳上她手掌,肩頭親呢個沒完。
毛盾很是羨慕:「養了多久?這麼聽話?」
武靈玉手指伸出三根,當然不是三年,也不可能是三天,自是三個月了。毛盾頻頻點
頭:「不容易,不容易。」還是誇讚不停。
武靈玉急急想說出心中事,立即寫道:「我叫它們比冀鳥.像不像?」
「比冀鳥?好啊!很像,出雙入對,很是難得。」武靈玉說什麼.毛盾說好,但瞧及兩
鳥如此如膠似漆,毛盾也想不出更佳形容詞,自是更加支持這名稱了。忍不住了伸手逗向白
烏,鳥兒似也認同了,跳向毛盾手掌還輕啼著悅耳鳥鳴。
武靈玉見狀更加高興,頻頻遞出會心一笑,終也露玉貝般牙齒笑個不停。
「太可愛了.取個名字如何?」毛盾很快想出名堂,「男的叫小毛代表我,女的叫小玉
代表你,心心相印永不分離。」
武靈玉頓時又紅了臉,怪不好意思的。毛盾卻越叫越順口:「來來來,小玉過來讓我親
親!」他得意忘形地抓向武靈玉手中那雌鳥.再湊嘴去.豈知鳥兒不知是受驚受怕還是有意
教訓毛盾吃豆腐,突然一嘴啄向毛盾鼻尖,雖不痛卻嚇著毛盾,他驚叫唉呀趕忙鬆手,雌鳥
高飛,得意般瞅聲高叫,雄鳥也跟著飛高唱去了。
毛盾摸摸鼻子,自嘲一笑:「鳥終歸是鳥,連親吻都跟人類不同,竟然是用啄的,實在
太殺風景。」
武靈玉笑得哈臉,她還是頭一遭見過鳥類親人.而方法竟是如此不同,當然,她也為鳥
兒開此小小玩笑而感到可愛。
鳥兒飛了,毛盾也沒轍可耍,只好笑嘲幾句,和武靈玉掠回地面,兩人並肩而坐於池
邊.想及往事,兩人迫不及待又想交談。
毛盾很快奔回柴房,抓出大把木炭:「看現在有誰敢趕走你我!」
武靈玉亦笑瞇了眼,兩人終又蹲在地面寫寫談談,回復了童年時光。
從兩人互相關懷談至所見所聞,本身遭遇以及種種趣事,已是水乳交融濃化不開。
若非武向天趕來叫吃飯,兩人好似還不知醒。
回頭望去,偌大庭園石板已被寫得滿滿文字,活像老太婆的麻花臉,兩人不禁又露出會
心一笑。很似乎將來仍要寫個夠,寫出更多東西。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33:39
第十八章 淫邪母女
此後三天,毛盾除了應付武向王及武向天邀宴之外,他就住在玉竹軒和武靈玉抬槓,庭
園字跡寫了又洗,洗了又寫,寫到後來兩人乾脆改用水寫,前頭寫滿後頭已干,如此更多出
不少時間。
尤其是毛盾從小畫符畫咒,毛筆字是有兩下子,耍得武靈玉讚佩不已,當然話題一扯
開,連毛盾的符咒畫法,武靈玉都興趣盎然,耍到後來,兩人可說已在鬼畫符,地面畫不夠
還畫到衣衫甚至臉上,陣陣鬼叫那是常有之事。
很快地又過了兩天,毛盾簡直陶醉安樂窩中而忘了身處險境。
次日中午。忽聞大門吵雜聲傳來。
毛盾先聞及是凶女人叫聲,心頭已怦怦亂跳,莫非花弄情母女找到地頭了?其實他也不
奢望躲得了永遠,只希望武向王能制住兩母女,他可過的平安無事。為了證明來者是誰.他
立即找借口離開玉竹軒.潛往大門,只要見及倩勢不對,先溜為妙。
方到達前廳迴廊處,已瞧及那美麗而妖艷女子,果真是多情婆婆,她仍是一襲白紗,長
發披肩,活像純情少女,只可惜此時的她兩眼斜眺像只怒孔雀,讓人看來好生不協調,跟在
她左側的則是花弄情本人。
舊地重遊,花弄情倒是以主人自居,賣弄風情地直往前逼。擋在兩人前頭的是副堂主陸
不絕以及左護法黑不亮,兩人似吃了花弄情苦頭,顯得神色緊張。
「怎麼,我女兒是金武堂夫人,我是武向王丈母娘,你們有資格阻擋?」多情婆婆怒
斥,一掌勁風打出,又自把陸不絕和黑不亮逼退數丈,她已大步跨逼過去。很明顯.兩人根
本不是對手,但兩人仍勉強阻擋.黑不亮更形嗔怒:「堂主早把她趕走,金武堂不再歡迎你
們,快滾,否則刀斧相見!」
花弄情立即斥叫道:「誰說我是被趕走的?是毛盾那個小子作怪,老娘照樣管定金武
堂。」花弄情已冷斥:「小小金武堂算得了什麼,老娘根本不放在眼裡,叫武向王出來,放
明白地把毛盾交出來,否則拆你個片瓦不留!」陸不絕還是拱手示禮,道:「本堂並無毛盾
此人,夫人誤會了。」
「笑話,老娘的情報豈會出錯!」花弄情怒笑:「誰敢瞞騙老娘,只有死路一條!」但
見她雙掌凝力,旋風乍起,突地往陸不絕、黑不亮打去,旋風直湧過去,直如江河潰堤猛不
可擋,任由陸不絕、黑不亮功夫了得竟然抵擋不了,硬是被轟得跳飛七八丈,撞向大廳前
柱,口角為之掛血。
「我跟你拼了!」黑不亮抽出板斧就想砍人。突而一聲「住手」,武向王已掠身而,見
著花弄情,臉色稍變,又見花多情,他大概猜出是誰,立即拱手為禮:「不知夫人前來,有
失遠迎請恕罪。」花弄情見著正主,反而斂起凶相.淡淡一笑:「虧你還認得我這丈母娘,
明眼不說瞎話,我今天來的目的,你應該知道了吧。」
「在下不知……」武向王忽有所悟:「若是弄情想回來,金武堂大門永遠為她開。」
「我愛回來就回來你管不著!」花弄情斥道:「我娘是要你交出毛盾那惡小子,你藏著
他對你只有壞處沒好處!」毛盾當然是驚心動魄,照武向王為人,他應該很容易把自己交去
出才對,然而武向王卻極力掩護毛盾。他道:「毛盾非本門之人,你們恐怕找錯地方了。」
「胡說!」花弄情斥道:「我派的服線明明瞧他走進金武堂即未離去,他分明還在這裡。」
「他是來過,但立即離去。」武向王道:「毛盾一向機靈,說不定他易容或改變身份,你們
服線監丟了。」花多情突而冷笑:「看樣子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把老娘當什麼?隨便兩三
句就能打發?」
她覺得說話筒直浪費時間,猝然掠身欺向武向王,那速度簡直匪疑所思,武向王連躲閃
的機會都沒有,硬是被她在胸口印了一掌,打得他悶吐鮮血撞退七八步。「再不說,金武堂
從此消失武林!」花多情已發狠話。武向王似也卯了心.抽出三截金槍,冷道:「夫人也是
我的丈母娘,你既不顧親情,在下也只有捨命護家園了。」「好啊,敢跟我動手?好大的膽
子!」花多情突然尖笑.笑聲如魔音穿腦,震得在場眾人血脈賁張頭昏加上目眩。就在笑聲
將落未落之際,花多情化成光影般直撲過去,那身形已化如鬼魔般飄忽難測,卻在週遭七丈
方圓帶起烈風陣陣,嘯得群眾臉面生寒。
武向王心知這是煞招,他退身不得,金槍立即舞出光輪,忽見人影閃來,七槍十八戳疾
攻過去,豈知人影虛虛幻幻,七槍十八戳全部落空。但覺腰身一涼,他大喝不好,斜衝右
側.右手金槍倒打而出,直取三尊幻影。那花多情竟然不閃不避,還故意幻成一尊,讓金槍
釘在胸口,卻如釘在硬鐵塊上,當地一聲彈跳老遠,
花多情哈哈厲笑,趁那武向王失魂之際.右手一探,硬將他吸前三尺復又一掌轟出,只
見得武向王呃然痛叫,腰背受盡萬鈞掌勁,支持不了,如斷線風筍連撞一排石欄,已是傷勢
沉重。
際不絕和黑不亮見狀又自攔衝過來,照樣被打得人仰馬翻。花多情大步迫向武向王,冷
笑不已:「說是不說,不說,老娘送你上西天!」她舉掌就要劈下,武向王不知哪來骨氣,
硬是不吭聲,所剩一支金槍亦橫胸想迎敵,但誰都知道他耍不了什麼大功夫,已是強弩之
未。
猝而幾聲叱喝住手,內廳已趕來武氏三兄妹,他們全是金槍在手,奮命為救父親而戰。
花多情但見武家兄妹,心神為之一震,尤其是對武靈玉容貌更瞧的入迷:「我說嘛!天下漂
亮女子不多,武家就藏了兩個,過來,當老娘的徒弟如何?」
武靈玉怒極,金槍穿月早射得花多情花容失色,因為不只武靈玉那兩把金槍,而是三兄
妹六槍齊出,那槍法似乎又溶入了陣勢之中,威力強大無比。花多情不敢大意,先是定身迎
敵,想一一擊落金槍,然而就在她擊落第六把金槍之際.武向王竟然來一記回馬槍.又快又
急地射向她背面,花多情察覺之際、金槍已不及三寸,她根本避無可避,恨怒大叫,再運護
體神功護體、硬讓金槍砸中背脊,雖然仍發出鏘地鐵撞石聲。但由於她運功過慢,該處已傳
來疼痛,這簡直讓她怒不可遏。
尤其武氏三兄妹趁此機會已舉槍反攻,雖讓她避閃開去,卻弄得她衣穿發亂,這對自恃
高貴的她簡直是侮辱。她怒極反笑,厲吼一聲找死,雙掌迴旋一掃,活像炸藥炸開,只見得
光彩大作。三兄妹不但金槍盡失。整個人亦如蛤蟆摔出,跌向地面已是傷痛連連。
花多情仍不止,吸起把金槍就要砸射武向天:「敢惹老娘,拿命來!」金槍射出如箭,
眼看武向天就要喪命。躲在暗裡的毛盾豈能見死不救,趕忙抽出長鞭打出,硬把金槍打偏,
救得武向天一命。他一現形,在旁掠陣之花弄情已然欣謔不已,急叫:「娘,他在那裡!」
毛盾似乎魅力無窮,只被這麼一叫,花多情整個人已暴掠而起直撲毛盾,似想來個措手
不及。不過毛盾早有防範,但見花多情殺來,茅山忍術一耍,打出煙霧彈炸得白煙四處,他
趁機己開溜,臨走還抽了一鞭,煙霧中傳來花多情唉呃悶叫,不知被抽中何部位.但毛盾覺
得抽中臀部才過癮。
他趁機掠向屋側樹梢、本是不願現形,但他有意引開這女魔頭,故而仍自停留,像猴兒
般戲耍吊在枝頭上:「來呀,要抓我,就在這裡!」白煙中突又躥出人影直衝樹枝,毛盾話
說一半,但見情勢不對.趕忙抽鞭勾向另一枝頭上,沒命逃去。花多情一擊不中,她猝又冷
笑,不追了,返掠回來,直扣武向王,隨又連旁邊的武靈玉也一併扣住天靈蓋,她冷笑:
「不要他倆性命儘管走!」
毛盾但聞此言已是苦不堪言,任他詭計多端,此時也施展不出,急急苦叫:「別過來,
冤有頭債有主,不關他們的事!」「知道就好,只要你乖乖就範,我會放開他們。」
「先放過。」「你沒選擇餘地!」毛盾終於垂頭喪氣走回廣場,苦笑道:「我都回來
了,可以放人了吧?」武靈玉見狀已哇哇嗚叫,武向天更是緊張,「你趕快走,落入她手中
準沒命!」
她鬆掉兩人,猝然掠撲毛盾,凌空數指已點中毛盾穴道,怕他再耍詐,仍自手凝暗勁,
直扣毛盾,但覺他不再反抗,才鬆了一顆心。毛盾倒能處之泰然:「不必耍那些花招,我能
溜早就溜了。」「算你識相!」花多情已露出淫蕩笑聲:「只要你好好聽話,不打歪主意,
我會讓你舒服過日子。」「多謝栽培,我受寵若驚。」毛盾道:「可以走了吧,我等不及
了!」花多情頻頻點頭:「你果是個人才,走吧,琺琅這就帶你去消魂。」
說著她已押著毛盾大步離去。「少俠……」武向王實在愧疚,他想攔卻無能為力。花弄
情突而兩服睜大:「你也別逍遙,咱們的帳還有得算,竟敢暗練武功背叛老娘!一起押
走!」她老實不客氣扣向武向王拖往大門行去。武向王竟然認命般轉身告戒手下:「我不會
有事,你們先養好傷,一切以後再說。」全堂上下一陣哀戚卻無計可施,礙讓兩位魔女把人
帶走。陸不絕歎息不已:「天亡吾幫,如何是好?」武靈雪不甘心:「我到銀燈聯找救兵,
你們派人監視魔女行蹤。」
事不宜遲,她招來快馬,一路飛奔南下,希望能趕得及救人卻不知銀燈聯高手能抵擋得
了這魔女嗎?這正是金武堂上下所憂心仲仲者。
武向天很是後悔沒練好武功,臨陣時卻是如此無用,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竟然虛渡了二十
餘載光陰,不但可悲而且可憐。武靈玉則是兩眼含淚,她欲訴無言。欲喊無語,唯一感受的
仍是那比翼鳥鳴聲,它竟然通靈般,啼聲竟是哀愁。不知何時,哀怨聲方能截止?不知何時
毛盾方能平安歸來?
隱秘山洞中,毛盾和武向王被關在一處,兩人各自銬了一副腳鐐,少說也百斤重,想逃
都不容易。武向王傷勢似乎較重,只得盤坐靜養、至於毛盾則閒來無聊,倒是找事情做,他
拖著百斤重鐵鏈像帝王般遊走,轉得滿洞卡啦作響,他則是兩眼東溜西勾,像在找尋什麼,
其實則在數洞中一支支凸起的石鐘,照他經驗,這地方應該是極樂天堂的延續,否則即是另
一個海島,不然不可能有如許之多的石鐘乳。只可惜這裡連通道都沒有,活像個巨蛋封住兩
人,想逃都逃不知從何逃起。
逛久了,實在找不到出路,毛盾只好找向武向王,輕輕一笑:「堂主以前是不是在此被
逼完婚?他們似乎很喜歡搞這玩意。」武向王輕輕張開眼睛,輕歎道:「這節骨眼裡,你還
有心情說笑?多情婆婆一向毒辣,為了目的可說六親不認,咱們還是想辦法盡力逃開此地方
為上策。」「逃得了嗎?」毛盾存疑。「至少也要把禁制衝破。讓功力恢復。這是對我們較
有利。」武向王淡聲道:「我知道少俠有這能耐……」「你怎知我能?」毛盾稍疑。「或許
該是經驗吧。」武向王道:「你我也曾經交手,我總覺得你對衝穴功夫有一套。」毛盾冷眼
瞧他本是想看出他是否知道自己練會了日月神功,但武向王說的真誠,找不出一絲異樣,毛
盾戒心也就去了不少。他輕輕歎笑:「縱使我衝穴功夫有一套,此時此地恐怕也派不上用
場,不過等我沖完穴,一定幫你恢復功力,咱們現在可說同踩一條船,自該相互照顧不是
嗎?」
對於武向王冒死抵擋多情婆婆一事,毛盾總念著一份恩情,故而也不願讓他太難堪。武
向王則是輕輕點頭謝了一聲,隨後他又問:「你到底跟多情婆婆結了何仇?她為何要活捉
你?」「多啦、搗她巢,毀她窩.活捉我,是為了想把我當品種替她傳宗接代。」
話未說完,左側突然傳來媚笑聲:「不錯,你的確是優良品種,老娘早看上你了。」
來者竟然是花弄情,她似乎想搶在母親前頭佔有毛盾,已先行找上門來。她瞄著毛盾滿
是慾火般柔情,若是一般人早被她挑撥得難挨難忍。毛盾此時亦有這種感覺,但他極力往這
婆娘惡毒那方面想去,果然自在多了。至於武向王則乾脆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為淨,花弄情
也懶得理會這位是丈夫也是冤家的老頭。她仍百般媚樣:「小冤家,現在只有我能救得了
你,還是聽活吧!」
毛盾苦在心頭,卻仍裝笑臉:「我是很聽話,可是要侍候你娘,我實在應付不了,老實
說,我還是較怕你娘找我麻須。」「我就是來替你解決麻煩的。」花弄情笑得雙胸抖動,很
是扣人心弦:「只要你跟了我,一切不就解決了?」「好是好,可是你是堂主之妻……」
「他啊?」花弄情冷眼一挑:「誰跟他是夫妻,我已數年沒跟他同床,早已恩斷情絕,別理
他,我們走!」拉著毛盾就要步出囚洞。
毛盾苦笑道:「既然你跟他恩斷情絕,還抓他來此做啥?」「讓他受苦啊,才知道老娘
不是好惹的。」花弄情狠狠將石門砰地關上,立即隔絕一切,算是對武向王一種示威,武向
王除了歎息.又能如何?
毛盾則被帶到那幾乎跟前次消魂洞一模一樣的豹皮床,黯紅燈光及陣陣香氣的確讓人想
入非非。「這地方……我們還在極樂天堂裡頭?」毛盾想搞清楚位置。「想啊!那地方早被
你搞得亂七八糟,還能住嗎?」花弄情邊說邊挑逗地寬衣解帶,媚笑聲不斷:「放心,這地
方除了我跟我娘,全天下沒人找得到,你可以安心在此逍遙一輩子哩。」
說是寬衣,也只是解下外罩透明黑紗袍,她已是全裸,尖聳玉乳輕輕顫動.她毫無顧忌
地壓向毛盾身上,一股軟柔帶熱香氣灌來,逼得毛盾面紅耳赤,他急叫:「不急嘛……既然
要銷魂,我帶著腳鐐實在不方便,能否解下它?」「不礙事,我功夫好得很,待會兒準叫你
欲仙欲死,哪還會在乎手銬腳鐐。」花弄情還是一味膩著人,然後已毛手毛腳想替毛盾寬衣
解帶。
毛盾急道:「不行,不行,我……我不行……」「怎會不行?你滿好的啊……」「不
行,不可以……」花弄情淫蕩一笑:「我看你還是記仇記根,這樣玩起來多沒意思、沒關
系,老娘自有辦法!」翻身靠床,往床上一摸,抓出一玉瓶,倒出一顆火紅丹丸,她更是淫
蕩:「有了九天消魂丸,你再也沒法拒絕我的誘惑,到時跪下來求我,我未必肯讓你消魂
呢!」
呵呵浪笑又撲向毛盾,任由毛盾如何躲閃,畢竟武功末復,一顆藥九已被逼人腹中,他
直叫完了,但覺丹田熱氣上衝,分明己忍耐不了。他極力強忍,發出悶吟,情況十分狼狽。
可恨那花弄情又自百般挑逗,還晃著乳頭往毛盾臉胸抹去。
「來啊,客氣什麼?全天下哪有男人不好色?我還是自動送上門的呢!」花弄情硬將毛
盾抱得緊緊,就似兩條淫蛇纏得碎成一團。毛盾實在忍不了,突然呃呃悶叫,管不得功力能
施展多少,硬想使出日月神功以抗敵。
但就在他想逼出掌勁這際,石門忽然大開,一道白光射入,那花弄情已被撞落軟床,她
驚心動魄,直覺是敵人聞入,怒喝一聲誰,雙掌猛勁劈打過去,來人武功竟然高她不少,身
形不閃不避,一抬右手輕輕拍出早化去花弄情掌勁,甚而將她逼得跌靠牆角。
花弄情這才瞧清來者竟然是自己母親,她不禁嗔怒:「我從不壞你好事,你敢打我!」
花多情冷道:「除了他,任何男人你都可以要。」看樣子為了男人,她們母女照樣毫無交情
可言,照樣你爭我奪。花弄情怎咽得了這口氣,怒道:「是我先發現他,你管不著。」「我
再說一遍,除了他,任何人你都可以要。」「憑什麼!」「因為他身份不同!」花多情冷目
瞪人:「等我查清他身份,以後隨便你愛如何就如何。」說著已提抓慾火難挨的毛盾,揚長
而去。
花弄情怎甘心到口肥肉又被搶去,可是對方又是自己母親,這筆帳看是要不回了,氣得
她抓起床單狠狠撕個粉碎。「我不信你只想查他身份兩不沾人!」花弄情已是玉石俱焚心
態,登時衝出香閨,找向母親住處。
那多情婆婆果然把毛盾置往另一秘窟,她優雅多了,知道如何調理自己,這裡除了軟
床,靠左石壁則另有一池清涼小泉、花多情將毛盾浸入泉中。涼泉滲體,毛盾已然好過些,
他乾笑不己:「其實我早破功。不是處男啦、你不能找錯對象。」
「是嗎?」花多情和女兒差不多,照樣忍不了一臉淫蕩,不過她要優雅得多:「投關
系,是不是處男,很多人並不在乎,不是嗎?我只想洗個澡……」她也脫下那層描白絲袍,
露出光溜溜嫩白肌膚。那身段,尤其那酥胸又尖又挺,她自負地挺聳胸脯,帶著毛盾驚艷貪
婪眼神潛入池中,還露個含羞帶怯輕笑:「我美嗎?」
「美……」毛盾已在理智和慾火之間掙扎。花多情淡淡甜笑,不自禁地靠過來倚向毛盾
胸前,雙峰一觸,早挑逗得毛盾全身發顫。你想要我嗎?」那嗲聲簡直勾魂。毛盾趕忙閉上
眼睛直念阿彌陀佛。
花多情輕輕淡笑道:「何必呢?怨女當前你不採花怎對得起自己?你說是何人門下,我
全都依你……」擁向毛盾,又糾又纏,憑她數十年玩弄男人的經驗早耍得毛盾無法忍受,不
自禁就想親向她那迷人酥胸。花多情嚶嚀一聲又故意閃開,還是想勾引問出毛盾來歷,毛盾
似已走火入魔,緊緊抱住花多情不放,硬是想吞了她,
花多情被抓得騷心大發,看樣子也忍不了了,當下也咬向毛盾耳朵輕聲淫詞說聲:「冤
家,全依你,以後事再說了……」雙手一抱,在水中就想翻雲覆雨。眼看就要失身、那等在
後頭的花弄情逮到機會已撞進來,冷笑道:「查什麼身份,明明是騷心難挨!」
這聲音迫得花多情慾火盡失,登時人立而起,滿臉嗔怒:「你敢壞我好事!」「你都敢
搶我的男人,我為何不能壞你好事?」「胡說,我是在查他身份!」「搞在一起亂查?」花
弄情斥笑道:「我也會,說不定我比你更厲害。」
花多情怒不可遏,一個掠身,凌空巴掌甩了過去,叭然一響,還是全心全力,痛得花弄
情直掉淚。「你敢打我?」花弄倩滿臉恨怒。花多情冷斥:「沒殺了你算是給你警告,他有
可能是日月神教之人,娘如此做全是為了你,你卻專壞好事。」
聽及「日月神教」,花弄倩愣住了,直往毛盾瞧去,但那耳光實在甩的痛,她仍不甘
心,斥叫道:「就算如此,你何必先搶他,還想佔有他,分明是想一飽私慾,我恨你-」
大罵一聲,手掩臉頰,花弄情已飛奔離去。花多情想追人再解釋。但追了兩步,還是停
頓,口中喃喃罵了幾句,截向毛盾,經此折騰她已慾念全消,冷斥道:「你上次用的可是日
月神功,老實說,免得受罪。」毛盾缺少挑逗,又浸在冷水中,身軀稍為之好過,他暗自驚
心,上次只不過輕輕一耍,這老狐狸精卻起疑心,難道她當時早躲在暗處偷瞧,這可是玩命
事,他死也不能承認。
「什麼是日月神功?你想教我?」毛盾裝迷糊到底。花多情甚無耐心,一掌打得毛盾唉
唉痛叫,奶冷謔道:「不信你不說。老娘也是日月神教教徒,你該知道我什麼手段都使得出
來。」「如果日月神教教徒專幹這種事,我鐵定不是,因為我還是處男啊!」「少油嘴滑
舌,我要的是日月神功!」花多情又自逼近:「說、不說打斷你雙腿!」
毛盾苦歎不已:「這種事豈能亂說,我要是有那武功豈非早收拾你了。」「你是差點把
我收拾掉。」花多情冷道:「幸好你還沒練成,否則我還有命在?不讓你嘗嘗厲害你是不知
我的手段!」一掌又打得毛盾撞入水中,她抓起鐵鏈,硬將毛盾頭身壓於水底,那毛盾不得
呼吸仍是拚命掙扎。
眼看快要嚥氣,花多情方自將人提起,還是那句狠話:「說是不說?」毛盾連打數個咳
嗽,硬是撐下:「我不是……」「還嘴硬,掩死你!」花多情當真想淹死毛盾,硬將他壓得
鼻嘴冒血才拉人出水。毛盾咳了又咳,還是沒說,接連兩三淹,毛盾已禁不了折磨而暈死過
去。
花多情狠狠將人摔於地面,怒罵不已:「骨頭就是那麼硬,老娘就不相信你能熬到什麼
時候。」她似乎又想把人弄醒,再施酷刑。那花弄情此時卻去而復返,也用不著道歉,冷
道:「我瞭解這小鬼,硬逼未必有效,必須施點手段。」
花多情瞄她一眼:「你行?」「至少該試試我的方法。」花多情冷哼一聲,終於走出秘
室,把毛盾完全交予她處理。花弄情再無淫念,也未說半句話,將毛盾挾起,找路行去囚
洞。打開秘門,一把丟入囚洞,或許摔得疼痛,毛盾方自悠悠醒來。武向王見狀立即扶向
他,急問道:「少俠還好吧?」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沒事……」毛盾想擠笑臉,可是一張口,呃地一聲,方才灌入腹中泉水全吐出,連同
那消魂丸化去之濃液也一併嘔出、濃液已呈淡紅,倒似在吐血。武向王見狀更驚,連點數指
想制住毛盾嘔血,卻被毛盾擋開。吐出之後,他舒服多了,笑意又露:「沒事,只是被抓去
洗澡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34:30
「那還好……」武向王稍安。花弄情此時卻發出謔笑聲:「他已沒事,你還有事!」一
掌打中武向王麻穴,硬把他往外拖去,武向王感歎不已,卻不再吭聲。毛盾已無力救人,似
自嘲也似鼓勵說道:「沒事,忍忍就過去話末說完,石門碰然大響,人已不見,囚室為之冷
冷清清。毛盾愣了好一陣子才想到危急情況。當下很快打起精神:「不趕快溜準沒命!」
他已盤坐地面,趁無人之際運起日月神功之際。石門猝而打開,武向王濕淋淋被拋進
來。那花弄情謔笑地傳出一句活:「死硬脾氣的下場就是那些。」砰然又把門帶上,徒留兩
個可憐鬼。毛盾移步過來:「不好受吧,那種游昧?」武向王勉強打起精神:「是不好受,
可是又奈何,我以為花弄情是在報仇。誰知道她卻在逼我交出日月神功,我哪知道,就算想
說也無從說起。」
「她怎麼會逼你交出這功夫?」毛盾不解。「不清楚。」武向王道:「不過我想了想,
大概是上次留在身邊的藏寶圖沒瞞過她耳目,最近又自創了一些武功,她才如此認為。」
「這倒是有理……」「他們又逼你什麼?」「一樣。」毛盾捉笑道:「還說我是什麼日
月教教徒,我打從懂事也沒聽過,真是笑死人了。」「-點都不好笑。」武向王一臉認真:
「下一波恐怕就不是這麼容易過關了……」
毛盾沒了笑容,「看來只有先衝開穴道再說了。」他立即盤坐、搶時間又自衝穴。武向
王則仍自輕歎不已:「縱使恢復武功,又豈是多情婆婆對手?可恨我末習得日月神功,落個
如此局面,實在有辱門風」
「拼拼看吧,總比在這裡等死好。」武向王也坐了下來,雖想運功衝穴卻提不起勁,煩
得他大氣直歎,雙手無所事事地縮縮甩甩,偶而也求助菩薩般比出蓮花指,佛手印。
毛盾本是閉目養神以衝穴,對他怨怨歎歎不加理會,但偶然間換個姿勢,眼睛也就張
開,不自覺地落在武向王手勢之中,他突然驚愕不已:「你的手勢?」雙目盯得更緊。武向
王見狀,登時收回掌指,急忙乾笑道:「有問題嗎?」「你的手勢……你是日月教徒?」毛
盾瞧得很清楚,武向王出的正是日月神教徒用來聯絡的暗號手勢。
他做夢都沒想到武向王會是曰月教徒。急忙地,毛盾也比出怪異手勢。武向王瞧得兩眼
發直:「你是……」也比出那比蓮花指還複雜的手勢。毛盾終於肯定無誤,欣喜不已:「你
可是護法身份?我是第七代教主啊!」「正是正是!」武向王喜不自勝,身形已為之抽搐:
「沒想到會在此碰上教主,請受屬下一拜……」說著他已雙膝落地。
毛盾急急扶向他:「別多禮,此處不宜,快起來。」「屬下遵命……」武向王識大體,
很快坐起,同時也很快恢復正常,只經眼神傳送喜悅。「沒想到真的在這裡和您見面,實在
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夫死而無憾了,對於往事種種還請見諒。」
毛盾知道:「這叫不打不相識,既然你我是同門又何必客氣呢。」「說的是,說的是,
本教有幸能傳於後世,實在老天有眼。」武向王道:「老教主還好吧?他現在在何處?」
「還好還好,他活得很好。」毛盾有點吃味道:「他把擔子丟給我之後就獨自逍遙去了。」
「這當然,本教一向以此為宗旨,只可惜未能親自見他一面。」「你們沒見過?」毛盾
稍訝異。武向王搖頭:「若非教主您打手勢,就算見面屬下也未必知道。」毛盾點頭道:
「是了,老教主不見你,想必有他的原因,就像這多情婆婆也是本教一員,卻是為非作歹,
老教主即派我有收拾她的任務。」
武向王忽而感歎:「恐怕咱們此時此刻就要栽在她手中了。」「那倒未必,只要我功力
恢復……再加上……」毛盾目光送了過來,一臉小人得志:「你忘了,本教教主必定要練得
曰月神功,這是唯一能克住女魔頭的功夫。」
武向王露出欣喜羨慕神情:「如此屬下就放心了。」「咱們還是快點衝穴吧!」毛盾又
自認真起來,但耍了一下功夫又覺得失望:「可惜我內力修為不夠。可能還是無法制住那老
魔女……。」武向王拱手道:「屬下願盡一切力量助您突圍以保存本教命脈……」
毛盾忽而眼睛一亮:「有了,你既然是本教教徒,當然有資格學日月神功了,我把重要
的傳授予你,只要在短時間之內練成,準可剋死那老太婆。」武向王猶豫了:「這……可行
嗎?」「有什麼不可行,我是教主,說了算數,快湊耳過來,我傳你口訣。」
武向王當真受寵若驚,簡直因禍得福,在不敢「抗命」之下,他已湊耳過去,毛盾毫不
保留地將口訣傳予他。兩人就此交磋武功。毛盾更可不避諱地以日月神功衝破禁制而恢復功
力,然後替武向王解去穴道。那武向王早是一派宗師,內力不在話下,而又得此奧妙口訣,
在日夜不停研究惴摩之下,竟然進步神速,連毛盾都誇讚不已。
一連七天,花弄情母女都末再逼刑。那花弄情更提供了好酒好菜讓兩人進食,似乎又改
變策略。毛盾和武向王正求之不得,照樣吃個舒舒服服,只要時間足夠,等大功告成時,倒
楣的恐怕就是她倆母子。七天一過,武向王已是精力充沛,稍一用力,連毛盾都無法扯斷的
精鋼腳鐐已被他扯成兩截,這還不止,他還一寸寸捏個粉碎。當然又贏得毛盾一陣掌聲。武
向王感激之餘也替毛盾扭開腳鐐,如此一來兩人總算自由了。
「咱們該去找女魔算帳了吧?」毛盾說。武向王立即拱手:「一切聽教主吩咐。」如此
尊重倒讓毛盾受寵若驚,感覺上似乎教對人了。一聲「走」,毛盾正想推開石門,那石門竟
然自動打開,花弄情和花多情兩母女已立在門口淫笑不已。
花弄情笑的可以:「我說嘛,要教主現形還真不容易。」毛盾聞言臉色大變:「你們?
你們?」「我們串通好了。」花弄情笑的弄人:「我收買了武向王騙你現出原形,任你狡
猾,現在也得栽個大斤斗啦!」
花多情笑的更邪:「還是女兒聰明,只耍點詭計就讓這小子楞頭楞腦,真是一代不如一
代囉,像你這楞小子怎能接替教主職位呢?我來做還差不多。」「你們胡說什麼?」毛盾就
快失心,轉向武向王:「快告訴我這不是騙局,我已教你神功,快制住她們!」
武向王輕輕搖頭:「太傻了,我豈有背叛妻子及丈母娘的道理?」已移步往兩魔女靠
去。毛盾簡直被捅了千百刀:「原來你們在金武堂早聯合算我了?」「可以這麼說。」武向
王輕笑道:「日月神功實在太讓人著迷。」
「惡魔,你簡直沒人性!」毛盾怒罵不已,一掌攻劈過來,武向王竟然輕輕揚手即己打
得毛盾人仰馬翻。花多情瞧得更是淫笑:「小教主你認命吧,只要你說出日月神洞,老娘會
讓你過的舒舒服服。」
「你做夢!」毛盾怒罵不已。「這可由不得你!真不識好歹!」花多情向武向王使個眼
色:「把他抓到行刑室,看他說是不說。」「是。」武向王拱手為禮,但就在他欲收手之
際,竟然匪夷所思發掌,目標竟是得意忘形的花多情,那掌勁乃是他全力一擊,又加上是日
月神功之功效,簡直就如萬噸炸藥炸開般猛烈,而又近在咫尺,任那花多情武功高強,此時
又怎能躲得了。
猝遭變故想引掌迎敵已是不能,心念閃著想抽退,那掌勁印向胸口,輕然暴響,打得她
悶吐狂血,哇然尖叫。倒摔石壁再彈退地面又撞擊十數丈,像彈珠般亂彈亂撞,鮮血撤了一
地。
武向王一招得手,更是得意哈哈大笑,打鐵趁熱,又自追殺過去。那花多情果然了得,
遭此重擊過後仍能爬挺當前,抹去嘴角血絲,人若瘋虎又自撲上來:「有種,敢暗算老娘,
讓你嘗嘗七絕魔手滋味!」
一衝上來,十指突然泛紅,幻化無數掌影,任那武向王功力深厚,在交掌之際,竟然無
法突破那層掌影,雙方連轟九掌十三式,武向王竟然力有不繼,空門一露,花多情一掌穿透
防線,打在他肩頭,疼得他倒退數步,冷汗直冒,他這才明白花多情能獨霸江湖數十年豈是
浪得虛名。
花多情一招得逞,又如採蜜蜂滾衝過來,掌影幻如蓮花亂竄,逼得武向王窮於應付。豈
知就在險招之際,那花弄情竟然冷不防從側面給母親一槍。還喝聲尖叫:「攻她腰際齊門
穴,那是她罩門死角。」另一把金槍巳拋向武向王。花多情做夢都沒想到女兒會背叛她,人
又在近處,她雖及時抵擋,可惜仍嫌過慢,勉強閃過齊門死角。卻被刺出幾寸深血洞,痛得
她花容失色。
「賤女人,連你老娘也敢殺!」花多情一掌打偏女兒,傷勢似乎十分嚴重,她已沒命逃
去。那花弄情避開一掌,但見母親逃開,那還得了,急忙尖吼武向王快追人。她也邊追邊
罵:「殺你又如何,我不殺你,遲早會被你砍了,你何時當我是你的女兒?我只不過是你玩
弄的一顆棋子,我不甘心,我要奪回你的一切……」吼得失心,硬殺過去。
那花多情傷勢果然沉重,逃不了多遠又被武向王追及,武向王已明白她罩門死角,故而
攻招之際全往齊門穴逼迫,打得花多情險象環生。她己心存拚命,但見金槍刺來.她不但不
閃,還快捷無比以右手扣去,左手指甲彈震飛出,成為五把暗器直取武向王臉面,尤其雙
眼。
任武向王陰險也不敢冒那失明之慮,他趕忙鬆去金槍,一個倒掠躲閃暗器,然而那暗器
實在快速,躲了雙眼躲不了門面,唰然一響,左腮已見血痕。花多情見狀大喜,立即將搶來
之金槍倒射出去,正巧取向於彎身如弓軀體之臍眼,武向王或彈起或翻身難免遭此突襲。
誰知他卻施展鐵板橋繃直身子整個垮下來,打得地面塵土亂飛,還來個時針般旋轉,一
時頭肩已旋向花多情下體,猝然間他手中又多出一把筆桿般金槍,猛刺出去。那正是他苦練
多年救命絕技,就連花弄情也不知有此一招,何況自視甚高的多情婆婆。突道變故,多情婆
婆竟然避之不及,齊門穴硬被戳個窟窿,她尖聲厲叫。
花弄情正巧趕來,見此佳機,手中金槍猛戳母親胸口,直沒七寸,痛得花多情再次尖
叫,雙手如瘋虎亂抓,掌勁亂打,一時轟得石塊亂飛,已如瘋子般逃逸。「別讓她逃了。」
花弄情厲吼,顧不得危險,硬喝起武向王,雙雙齊追向前,再逼數十丈,前面已是盡頭。
花多情已回頭作困獸之鬥。兩人豈能給她機會,一路追殺過來。花多情臨死也要拖人墊
底,不再躲閃,硬挨掌勁,猝然躥飛過來猛扣惡毒女兒,那花弄情避之不及,肩頭己被抓
著。
她尖叫、金槍再刺,直沒母親腰腹,花多情就是不放手,一掌又灌向她腦門,已露出邪
惡大笑。花弄情瘋了,顧不得再用金槍,雙手猛運真勁轟去,她乃情急沒命一掌,花多情又
受傷太重,一時招架無力被打得噴飛倒撞內壁,已是噴血如注,不過她手上也抓了女兒肩頭
幾片肉而瘋狂厲笑。
花弄情痛徹心肺,猛吼著殺了她殺了她,和武向王又是猛勁轟去,打得花多情再撞石
壁。這還不止,石壁竟然招架不住而崩塌。花多情往外摔去,竟而不著地尖叫,拖得老長,
敢情那是一處萬丈深淵,石壁一破,她也只好摔了下去。但聞叫聲淒厲似索命鬼魂,卻奈不
了深淵掩埋而漸漸逝去,直到消逝無蹤。可憐一代魔女竟然死的如此悲慘,竟然死在自己女
兒手中,可謂報應不爽。
那花弄情一點悔意也沒有,甚而為除去惡毒母親而感到興奮,從此自己將能主宰一切。
她跑在石壁洞口,喘息著直呼要命。武向王也是氣喘如牛,沒想到花多情功力如此深厚,幾
經重創仍能傷人。尤其她的指甲似乎有毒。此時已讓他整個半邊臉麻疼難耐。他焦急了,很
快找向花弄情:「可有解藥,我中了你娘指甲之毒。」
花弄情這才想到還有人在身旁,她輕輕媚笑:「怕什麼,有我在,什麼毒解不了?只要
你永遠聽話,我什麼都願意給你。」她仍禁不住那習慣淫媚浪笑。自己肩頭也是火辣辣,她
很快從地面找那個因打鬥掉落四處的東西。
不久拾起一細長布條,隨手一擠,幾顆白色藥丸已溜出去,丟了一顆給武向王,「服下
它就沒事。」自己也服下丹藥,還捏碎一顆敷於肩頭,想及白嫩肌膚遭損,她不禁又罵了花
多情幾句。「現在剩下毛盾那小子,解決了他,我再也高枕無憂!」花弄情仍未忘懷這時常
壞她大事的小子。
武向王點頭道:「他是該除去。」其實他現在只擔心藥丸是否能解去身上毒性。兩人隨
即又快步返回囚洞方向行去。毛盾並沒逃,甚而還等著看好戲般半路即迎面走來。武向王但
見毛盾,心頭甚是不解:「你還沒逃!」「逃?好戲未收場,我逃什麼?」毛盾回答甚是自
然。
武向王輕輕點頭:「的確,好戲的確未收場。」拍拍臉已有痛覺,毒性該已解去,輕輕
笑了起來。花弄情乍見毛盾,一來興奮獵物未失,二來又能洩恨,已欣然直笑,「快把他殺
了,天下將是我們的!」她受傷在身,深怕不是毛盾對手,否則早已出手。
武向王則是淡聲輕笑:「不錯,天下很快就是我們的,不過那人是他卻不是你!」「你
在說什麼?」花弄情聽不懂,有點責備:「叫你下手還說個什麼勁!」「不錯!我最恨人家
耍我。」「我也最恨人家把我當棋子耍,你卻耍了我十數年。」「你?」「我要殺的才是
你!」
武向王猝然刺出手中那支小型金槍,相隔不到三尺,那花弄情簡直避無可避,硬是被刺
中心窩,一槍直透背脊,她全身抖抽,兩眼瞪凸,做夢都未想到自己常年暗算人家,到頭來
卻會死在自己計謀之中,而且是敗在受自己控制十數年的匹夫手中。她很不甘心,想掙扎,
卻見著鮮血不停從傷口處流出,她想尖叫又叫不出聲,兩眼逼得通紅,勉強擠出幾個字:
「你……好狠……」說完頭一偏,身軀一軟,死的跟她母親一樣悲慘。
武向王連金槍也不要了,輕輕鬆手,花弄情滑向地面,不動了。他則感傷歎道:「怪不
得我。你不死,不知要傷害多少生靈。」一股悲天憫人的氣息使人感動。毛盾則鼓掌叫好:
「不容易,大義滅親,實在讓人欽佩!」武向王拱手為禮:「這都是教主的功勞,若非您傳
授秘功,屬下根本不可能是她的敵手。」
「我看未必吧,你那金槍穿揚絕技,天下似乎很少人躲得了。」
「教主說笑了,這功夫怎能跟日月神功相比呢?」
毛盾輕輕笑道:「你還是一臉忠貞,害我實在感動,不過我可不是花弄情那些笨蛋,那
麼容易就中了你的反間計,武向王別裝了,你的伎倆根本耍不了我。」武向王臉色稍變:
「教主您這是……」「我不是什麼教主,你也不是什麼日月教徒,對不對?」毛盾訓笑道:
「你的手勢本就是花弄情從她娘身上弄來的,因為花多情的確是日月神教教頭,你早跟她們
串通好,想從我這裡騙得日月神功對不對?憑你也想當日月教徒?那老教主早就把你宰
了!」
武向王急道:「那只是權宜之計,我仍是衷心希望跟少俠交朋友。--」「免了吧!你
跟我套交情,所為的就是為了想套出日月神功。」毛盾謔笑道:「等你套得了全部之後,我
照樣會跟花弄情一樣被你一槍宰得莫名其妙,我可不是呆子,我最有先見之明!」
「不錯!你的確有先見之明。」武向王忽而口氣一變,變得狡詐冷森:「可措你忘了現
在身處何處,你不該這麼早掀我的底,因為那很容易讓我殺你滅口。」「你不想要日月神功
了?」毛盾仍有恃無恐。武向王冷笑:「我很想要,但必要時我可以不要,不過最大原因是
你忘了曾經傳我口訣,據我的經驗,那的確是上乘武學、我已覺夠用,所以留下你也沒什麼
用處,不對嗎?」
毛盾臉色稍變,自己似乎太大意了,眼看武向王一步步逼來,他頭皮發麻,立即乾笑:
「其實我還有許多口訣沒說……」「我想你也不會甘心說個痛快,我能逮著你就逼著你說,
逮不著你只好不用了。」武向王仍逼得緊。
毛盾見無法挽回,猝而一掌打向上空,轟得落石紛飛,他拔腿即逃。武向王冷喝,舉掌
迫退落石,人如彈丸直追過去。他不時哈哈大笑:「認命吧,此時此刻任誰也逃不出我手掌
心!」
毛盾硬撐著不回話,每竄至一秘道,就打得落石紛墜擋住去路。而那武向王卻也不客氣
猛擊碎石,一路追殺不停,體力功力更源源不斷湧出。像服下大力丸,馬上變得龍馬精神,
大有萬夫莫敵氣概。
又一轉折處,毛盾闖入一秘室,忙將石門帶上。豈知石門根本禁不住一掌,被轟得煙消
霧散,武向王一舉衝入,直如甕中捉鱉般擋住毛盾通路。毛盾苦笑不已忙道:「堂主手下留
情,我什麼都依你,你我本是無冤無仇,何必自相殘殺!」
武向王捉笑道:「無冤無仇就不能殺人?你年紀輕輕就學得如此武功,將來還得了,有
你活著的一天。你想我睡得安心嗎?」「我,我當你女婿,我願娶武靈玉。」「省省嗎,連
花弄情都敢殺親娘,我這泰山大人還保得了命?」
武向王一掌轟得毛盾東躲西藏。毛盾只好心下一橫:「好吧、你要我死,我也要你亡,
至少得撈個什麼本回來!」可憐長鞭不在手中,他也只好冷喝出口,雙掌凝力直劈過
去,武向王根本不在乎,立身不動,只以右掌撩撥。儘管如此,他卻打得毛盾連撞數丈
跌得唉唉大叫。
「你的武功?」毛盾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武向王愈戰愈來勁,當真猛撞胸脯以顯示自己
強壯,他冷笑不已:「拜你之賜,來!老夫接你三掌試試!」當下胸部一挺,活像一尊天
神。
毛盾姑且一試,運足掌勁於手,猝而劈轟出去,結結實實打在武向王胸口,豈知有如打
在鐵板上,叭然一聲響被其反彈得雙掌生疼,還被彈退數步。他驚惶不已,武向王卻狂聲大
笑、猛叫著再來再來。毛盾又劈一掌,仍是同樣結果,他苦笑不已,這人莫非練成了金剛不
壞之身?當下再迎掌推備沖打過去。
就在雙掌貼其胸部之際,毛盾猛來個倒打金鐘彈翻武向王背後,正面對石門,他哪敢戀
戰,找了個路子沒命即逃。武向王本想舒舒服服再接一掌,沒想到毛盾耍詐,氣得他七竅生
煙,一股怒氣無法發洩,又如金鋼般猛砸自己胸口,有點發瘋地猛迫毛盾。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34:53
可惜此秘道就只這麼幾條,加上被毀塌者,能逃的路更少了,毛盾轉了幾圈又被逼回,
四下一瞧竟然是住過幾日的囚洞。此時武向王說什麼也不肯讓毛盾逃走,已採取主攻,掌勁
直如奔雷轟得地動山搖,毛盾招架乏力只好四下亂竄。那武向王連發數掌,仍未盡興,乾脆
猛吼猛吸氣,逼得老臉通紅,身形似乎脹大了一倍,勁道似乎猛然增加數倍,他有些失常,
人如瘋虎般又撲來,打人未著,轟得石壁百孔干瘡,每掌至少將整個手臂埋入石壁方始能滿
足他源源不絕之勁道。
此時他不但臉紅、掌紅,連雙眼都紅得嚇人。毛盾見狀一反常態冷喝:「想看真的日月
神功嗎?我這就叫你嘗嘗!」只見他馬步一蹲,雙掌合十猛運功,頭頂冒起紫氣源源不斷上
升,雙掌更是紅白光影大作,但見一股勁道隱含其中。那武向王發覺有異,但他已被源源不
絕神力所迷,當下哈哈大笑,有意較量較量,哪顧得什麼神功,照樣把神力迫得極限狠猛打
出。那毛盾亦不退縮,雙掌一翻,日月光華大作,照得滿室亮光。就在硬碰硬之下轟然一
響,雙方四掌卯上。像同性磁鐵般各自彈開三尺又自變成異性磁鐵般吸了回來。
四掌緊貼在一起,雙方各以內力相拼。只見毛盾牙根緊咬,冷汗直冒,雙手不停顫抖。
那武向王則滿臉通紅冷笑不已。但漸漸地,他那紅如火光臉容漸漸轉為濃紅,就快變成豬肝
紅,笑聲也漸漸變調,雙掌亦開始抖動。他焦急了,突然猛吸真氣,狂獅般大吼。
那啊聲像把鋼刀砍得天崩地裂,從他身上亦彈出一股無法想像的霸勁,把毛盾撞飛頂壁
再摔落地面,痛得爬不起來,那武向王也被自己的掌勁噴退數丈,更撞得石門碎裂四散彈至
秘道巖壁,他方自軟趴地不動了。囚洞一時塵煙四起,隨那噴石落盡已寧靜得怕人。
許久許久毛盾方自爬坐起來,新傷舊傷終讓他嘴角再度掛血。他靜靜抹去,喃喃念道:
「這老狐狸不知如何了?」目光尋尋覓覓,終於見到武向王一動不動地伏在那裡。他輕輕拍
掉灰塵,小心冀翼走過去,但覺無異才敢把武向王翻正,然後探探鼻息。「還活著……也
好,省得殺了他,將來不知該如何面對武家的人。」照毛盾意思,能逼得武向王走火入魔就
差不多了,否則他又何須大費周章消耗這老狐狸內勁?
他輕輕將武向王拍醒,順便也點了他的穴道,但指勁點去,發現武向王有好多處穴道已
毀,看來當真功力盡失,他倒省了不少麻煩。當武向王張開眼睛時,目光已顯得癡呆。
毛盾見他活的還不錯,捉弄之心又起:「老狐狸啊,你就認命吧,並非我心狠手辣,只
怪你心機太陰、詭計多端、廢了你的功夫也算是替天行道,你千萬要想得開才好。」「這是
哪裡?」武向王根本聽不進任何一句話,他一臉不安地瞧著四周,想找地方藏身,忽見毛盾
便更是驚惶地往後縮:「你是誰?不要過來!」毛盾一楞,怎麼會變得如此?「我是誰,你
搞不清楚?」「你是誰?」武向王一臉迷惑。「你不會連自己也搞不清楚吧?」
「我?我是誰?」武向王更是迷茫,瞧著自己雙手、雙腳、身、胸,似乎要看透自己似
的。「你當真不認得你自己?」毛盾覺得想笑:「難道我耍過頭了,把你腦袋給耍壞?」毛
盾解釋:「你記起來沒有?你本和花弄情用計想騙我武功,假冒日月教教徒,你雖然打了暗
號,但那暗號根本就是無慾仙子的暗號,我一猜就猜中是得自多情婆婆,才故意傳你日月神
功,說是神功,其實也只是倒過來練,它是能帶給你暫時高強武功,但畢竟不是正途,也非
在水晶球裡練功,遲早你會走火入魔。」
「所以我才大費周章引你四處亂跳亂砸,目的就是要引出你體內真勁亂竄,然後控制不
住而自毀穴道。如果你就算走火人魔,此後將無法行動,不過倒能借此保住性命,能落個善
終也不錯啦,我可沒叫你變成呆子!」
原來毛盾早耍出反間計,難怪他不急於逃脫而想留下來看成果。可惜武向王是鴨子聽
雷,還像看猴戲般盯著毛盾不放,害得毛盾好生沒勁,只好相信他的確是傷了腦袋,不禁惹
笑起來:「如此也好,忘了一切,也忘了一切罪惡,從頭做人,你將是最快樂的老人,就是
不知是永久性還是暫時性罷了……不管了,反正能交差就行了,請記住,你叫武向王,你有
一男兩女,你是金武堂堂主。」毛盾只好費盡力氣把他的家譜背給他聽。武向王倒是認真地
聽,聽到後來似乎聽懂了,也開始跟著毛盾念個不停。費了好大勁才教他記住了自己名字,
然而卻浪費毛盾兩刻鐘時間,他不得不另作打算。於是他先找回自己慣用兵器及陰陽鏡。
然後帶著武向王想找出路逃逸,結果竟找不到出路,害得他只好找向花多情摔深淵那裂
洞,藉著長鞭效用,背著武向王攀崖而上。足足攀高六百丈方到頂頭,摸了路子往山下行
去。又走了將近三十里路才走出山區,也見著村落,打聽之下,竟然是長白山尾脈快抵高麗
國的荒山,任誰也找不著,花弄情母女竟然神通廣大。既然已脫險,毛盾此時唯一的目的是
把武向王安全送到金武堂。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雇了一輛馬車南放,希望早日抵達目的
地。
十天後。毛盾已將武向王護送回金武堂。走時活跳跳,回時卻癡呆呆.毛盾倒有些不好
意思。他正考慮自己是否要面對金武堂大群人。但在打聽之後,武靈雪向銀燈聯討救兵,大
批人馬未折回金武堂即展開救人行動,堂中只剩武向天和武靈玉把守,至於陸不
絕和黑不亮還在養傷之中,該不會問東問西吧?
如此情況下,毛盾倒是提起勇氣面對現實,把馬車趕往金武堂正門。馬車方至,十幾名
衛兵已緊張兮兮攔截過來,金武堂突遭變故,他們已如驚弓之鳥,頭頭已冷喝:「誰?誰敢
闖本門?」毛盾仍自驅車向前,吃吃笑道:「大膽,堂主回家,也不列隊迎接?」
「堂主?」衛兵摸不著頭腦。毛盾甩甩眉毛:「沒看過堂主也該見過我吧!」他擺了姿
勢。衛兵大眼瞧小眼,終於有人認出:「你是毛盾毛少俠?」「不然我是誰!」「你不是被
女魔頭抓去了?」「不能自己逃出來?」毛盾擺擺手道:「快去請少堂主出來接人,老堂主
在裡頭坐的不耐煩了!」
憑著毛盾數次進出金武堂而且甚吃得開局面,衛兵頭頭當然不敢耽擱,立即通風報信去
了。不到三分鐘,趕來的不只是武向天,連同武靈玉、陸不絕、黑不亮全趕過來,說是迎
接,倒不如說是想瞧瞧狀況。乍見毛盾,武向天已驚喜萬分:「你沒事?我就知道你一定沒
事。」
毛盾輕歎:「我是沒事,你爹可就有點事……」「我爹?」武向天甚緊張。陸不絕急
道:「堂主沒跟你回來?」「別急,他沒回來我還唱得出把戲?」毛盾稍窘道:「只是他受
了刺激,暫時失去記憶,就在後車廂。」武向天登時叫聲爹,急步走向車廂,簾布一掀,父
親冷靜坐在那裡,以疑惑眼光瞧著兒子,瞧著大堆人。
陸不絕和黑不亮以及那些守衛全拱手叫堂主。那武向王一臉不解,問向毛盾:「他
們……這是哪裡?」「這是你家,你是這裡主人,他是你兒子。」毛盾笑道:「你回到家
了,以後可以太平過日子啦!」「家?兒子?堂主?……」武向王喃喃念著,似想喚醒更多
記憶。
陸不絕立即朝武向天說道:「快把你爹接回住處,他需要治療。」武向天聞言立即扶著
父親,仍末忘記要毛盾一同進門,他有好多謝言好多話要說要問。毛盾不好意思迴避,帶點
窘地走入裡頭,倒是武靈玉靠過來,深情寫著感謝字樣,讓毛盾輕鬆不少。
武向天很快把父親安頓妥當,陸不絕還親自請了大夫為其診傷。接下來該是問明情況。
就在金武堂客廳,以茶代酒招待毛盾。陸不絕請求毛盾把經過說一遍。毛盾照實說了,從如
何受困於多情婆婆母女以及突破武功而打敗魔女,結果武向王卻因為受傷卻變得如此模樣之
事說個明白。
他當然把自己詭計耍武向王毀去武功,及一不小心出差錯而使武向王失去記憶之事瞞
住。另外那些風流事也一概不談。倒是把打鬥過程加油添醋.說得驚心動魄。陸不絕輕輕歎
息:「死了也好,否則金武堂將永無寧日。」黑不亮急道:「堂主傷勢會好吧?」陸不絕
道:「只要細心照顧,可能會好轉,只是他的武功……」武向天輕歎:「我爹已上了年紀也
該退休,以後幫中一切得依靠兩位大叔了。」陸不絕點頭而感傷道:「多少年來,我們還不
是一直守在堂主身邊,我們不會讓金武堂毀滅,否則更對不起堂主。」黑不亮亦是信誓旦
旦:「我這條命已是堂主的,少堂主放心除非老黑不行,否則必跟金武堂共存亡。」「多謝
兩位大叔。」武向天感激萬分。
隨即他又轉向毛盾:「還有你,以後多多擔待。」毛盾輕笑:「我行嗎?」「至少你是
我的好幫手。」武向天英雄惜英雄地說。毛盾含帶弄笑說道:「我看你還是早日結婚的好,
早日生個兒子,那才是你的大幫手啊!」武向天稍窘,不過,父親變得如此模樣,他的確該
考慮傳宗接代之事了。陸不絕聞言亦點頭:「毛少俠說的沒錯,為了本門,少堂主似該娶妻
為宜。」毛盾又道:「你妹妹都熬不住要嫁人,你這當哥哥不努力行嗎?」武向天更窘,強
笑說道:「我會考慮,一切等父親狀況穩定再說。」倒是武靈玉聞及毛盾那話似乎也涉及自
己,她也紅了耳根,還好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哥哥身上,免得她更為難堪。
事情已交代清楚,毛盾已想走人。畢竟金武堂不是他家,而且要是等武向王醒來說出那
番話,他豈不是自尋倒霉。於是他找借口有事在身已告退。武向天急道:「這麼急,我還想
與你把酒言歡呢……」他有些失望。毛盾乾笑道:「的確有事,咱們以後再聊,反正機會多
的是!」他已起身,拜退陸不絕、黑不亮二人。武向天已知道留不住人,遂起身道:「我送
你一程。」「好吧,只要走得掉……」毛盾但覺失言,不說了,眼神一瞅想探查武向天是否
發現語病,然而還是沒瞞過。武向天道:「你把金武堂當地獄了?」「沒那回事,別胡思亂
想。」毛盾道:「我只是怕你們纏上而誤了事,所以……所以走得快!」他果然加快腳步離
去。武向天除了裝笑又能如何?
倒是武靈玉百感千傷,趕向毛盾,抓著他的手即寫著:「要早日回來看我喔!」毛盾對
她總有一份情懷,頻頻點頭邊寫邊道:「一定回來,而且是偷偷回來,別讓你哥哥知道。」
就算武向天清醒,他也未必能將秘密傳入聾啞的武靈玉知道,這才是毛盾對她毫無禁忌的原
因。武靈玉聞此消息,登時愁容盡去,更帶有甜蜜嬌羞輕笑,畢竟自己在毛盾心中永遠如此
重要而存在純真般無法言喻之交情,她滿足了。一直送到大門,她只問了一句毛盾去處,毛
盾亦坦然告知可能回茅山,這些都只是存在兩人心中的小秘密,多甜蜜啊!武向天看在眼裡
笑在心裡,他想著妹妹能嫁給毛盾,那該是一個多好的結局!只不知毛盾是否會嫌妹妹是個
啞女?也許不會吧……毛盾似乎不是這種人。人已走遠,兩兄妹各有情懷,仍立門前久久不
散。毛盾呢?他當真決定回茅山。畢竟闖蕩江湖數年,他也覺得累了。算算,除了武當派恩
怨之外,他似乎己無家。但跟武當嫌隙可非一時可解。他也想過重整茅山派會引來武當之報
復,不過自己偷偷整派,該不會如此招搖到立即引來報復吧?必要時采游擊戰術,有人來就
躲,沒人則開派大吉。最重要的是他累了,得找個地方休息,將來之事將來再說。
幾天後,他終於回到茅山了。雖然甚久沒回來,茅草似乎長得更凌亂,但總有那份親切
感。尤其是茅草隨風掀浪的情景,有如騰雲駕霧般快感,毛盾頓時豪氣大發,嘯出聲音,輕
功一展已掠向茅叢,踏浪般一直殺往茅山神殿。
載馳三數里,神殿已在望。然而,他猝而發現神殿那頭有白煙冒起。「有人?」毛盾機
靈躲閃,隨又探頭窺瞧,白煙來自神殿左側。見不著半個人影。「會是誰?過客?還是霸佔
神殿的人?」他更小心摸向前去,總得探個清楚,在小心翼翼中已摸近神殿不及三十丈。猝
而屋頂有狂笑聲傳來,一條身穿古銅衣衫老人突如閃電般直衝毛盾身處。
毛盾但見他身手即知不好惹,心生不妙甩頭即逃。「什麼玩意兒,竟然把我神殿守得死
死的!」他一溜,那老人追得更急,大喝一聲:「別逃!」人如天馬行空翻掠十餘斤斗擋在
毛盾前頭,他如天神鼎立:「別走,先看看老夫是誰!」除了那頭灰髮之外,那兩顆賊亮眼
睛實在叫人難以忘懷,尤其那粗眉又直又長,世上此種品種實在不多。
毛盾剛瞧上眼已驚詫不已:「是你?段銅雀?」此人正是困於極樂天堂而被段君來救
走,不見蹤影的段銅雀,不知何因,他卻出現在這裡。段銅雀猛然哈哈大笑:「不錯!正是
老夫,我等你很久啦!」「等我?」毛盾疑惑,隨即好笑而謔笑起來:「我也等你很久
了,你女兒呢?我還要找她算帳?」「不錯,我就是帶她來讓你算帳。」
毛盾楞住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讓你算帳啊!」段銅雀笑道:「她不是答應在
救出我之後要嫁給你?這是一筆大賬啊!」毛盾抽眉了:「你?你同意?」「當然。」段銅
雀道:「人無言不立,段家豈能做個背信忘義之人?」毛盾終於哧哧邪笑起來:「看樣子,
這筆帳有得算了,你女兒呢?快叫她出來!」
「叫什麼叫?」不知何時,段君來也帶著窘羞嫩紅,美絕天下又嬌嗔作樣的臉孔出現在
毛盾眼前,她還是副火辣辣味道,冷斥道:「都是你,逼我發什麼誓,害得我爹非得逼我嫁
給你不可!」這會是什麼世界?毛盾一時無法接受,但對於段君來盛氣凌人,他倒不服,反
斥道:「喂喂喂,段小姐,那些誓言可是你親口求我的,怎麼,全賴到我頭上?我還沒找你
算帳,你倒先咬起我。」
「不錯,我就是想咬死你,使你的陰謀不能得逞!」毛盾突然擺擺手「走吧,我懶得再
娶你,再見到你,像你種三天兩天變一次心意的人,跟你睡在-起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你不娶我了?」段君來又是一愣:「你想毀約?」「毀就毀,反正毀約也不是我第一
個開始,早在鬼域寫下買身契,你都能毀,我還有什麼不敢毀。」毛盾一時癟了起來,似乎
休掉這恰查某有某種成就快感。誰知那段銅雀卻老臉一拉,怒斥:「什麼都可以就是不准毀
約,你以為我女兒是什麼,說不要就不要?」
一把撲過來,像抓小雞般把毛盾抓扣起來,毛盾被抓得痛,便再怎麼也癟不起來,急急
叫道:「快放下我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說什麼好說,你非娶我女兒不可!」
「好好好,我娶我娶,無條件娶她過門好不好!」「這還差不多!」段銅雀方自將毛盾
甩於神殿廣場。毛盾該身後爬起,摸摸被抓疼脖子,實在有苦說不出,何時招誰惹誰,竟然
惹上這對天煞父女。
段君來冷斥:「都是你,早先不逼我,今天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毛盾瞪:「你要是
不喜歡何必又說給你爹知道?既然都逃了,何必又找到這裡來?」「我怎麼知道我爹會如此
當真,我只是想得意地說出耍你的事,然後……我爹就逼我了!」
段銅雀聞聲己哈哈大笑道:「不錯!是我逼她的,因為我找遍天下就只有看上你,也就
是說只有你才有資格當我女婿,其實我女兒也是天下美女,追求者不計其數,她來配你足足
有餘,何況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否則她不會一見面不問我為何受困,傷的如何,就一股子
說你如何好玩,如何被耍,那也是一種喜歡的表現,知道嗎小伙子,你真是艷福不淺啊!」
段君來又自臉紅:「爹,你胡說些什麼,都是你,逼得人家無處躲,此事要傳出去,我
的臉往哪兒擺。」「不是早傳出去了?」段銅雀笑道:「上次這小伙子貼公告弄得天下皆
知,如果你現在嫁不了他,那才是無臉見人!」
段君來又自轉瞪毛盾:「都是你,搞什麼公告遊行,這事根本無法收拾!」毛盾苦笑不
已,好像每件事都是他搞砸的,眼看兩父女凶巴巴演出逼婚記,自己鐵定是逃不了,當下苦
歎點頭:「好吧,我娶她就是了!」
「說娶就娶,你以為我是誰?」段君來斥道:「那還得看我嫁不嫁。」毛盾對她反覆無
常已然習慣。「不然你想該如何解決才是上策?」「你得表現誠心。」段君來道:「讓我感
覺你是可靠之人,我才考慮嫁給你。」
毛盾甩甩手道:「隨便、呵呵,我還沒聽過道士向人求婚還要表現誠心,說出來實在笑
死人!」他突而捉笑不已:「對了,我是個茅山道士,你還願意嫁給我?老丈人你可願意攀
這門親?」段銅雀胸有成竹:「小事一件,道土還俗不就成了!」
「可是我是茅山掌門,恐怕不易還俗。」「事在人為,等你找個傳人交出職位不就成
了!」「那可能要很久很久的了。」段銅雀道:「有老夫在還要很久?簡直笑話!」
毛盾突有想法,自己當初想娶段君來不就是為了招兵買馬以抗衡武當派,如今釣來段銅
雀,足可打敗武當任何高手,茅山立派似乎有望了,這真是天賜的良機,得好好利用。
想通此點以後,毛盾態度有了轉變。他說道:「老丈人多謝抬舉,其實我對你女兒也是
有情有意,我真的喜歡她,否則也不會甘心和她冒大險去救您出來,現在既然有意要把女兒
許配給我,我當然高興萬分。雖然段君來有點不甘心,不過我會慢慢化解她對我的看法,相
信不久將來,她會接受我的。其實是我這道士掌門身份,人說一日入門終生恩情,我對茅山
派自是有恩有情,總不能說還俗就還俗,待我重整門派,找到繼承人之後,自會甘心退出修
道人行列和你女兒完婚,當然,有些事還要您多擔待幫忙,這才是小婿的福氣。」
此番話說來順耳好聽多了,段銅雀當下頻頻點頭道:「有你的,老夫沒看錯人,事情來
時,自然是得要擬出解決方法,放心,一切有我在,茅山派必定發揚光大,而且我還看準我
女兒必定會愛死你,像她娘愛我一樣。」
段君來在毛盾語氣軟化之下,早已脫下偽裝凶祥,聞此言已羞困,斥道:「爹的事千萬
別推到我身上。」毛盾倒對丈母娘大感興趣:「夫人……她是如何對待您?」
段銅雀一時臉上發光:「追,追得死去活來,她是大漠奠長的公主,為了我拋頭露面,
就像你剛開始追我女兒一樣,一段姻緣就這麼劈荊斬棘得到最後勝利,所以我在聽及你如此
瘋狂我女兒時,實在感動,故而說什麼也要逼著女兒嫁給你,呵呵,當然還得察覺我女兒喜
歡你,只是不敢表態而已。」
毛盾暗道一聲慚愧,自己哪有那種偉大的愛情,這老頭卻當真了,看來只好將錯就錯,
看看以後是否會發生。「丈母娘呢?還好吧?」「大概不太好,」段銅雀道:「聽君來說,
我被花多情弄走後,她就茶飯不思,說不定已瘦成排骨。」段君來道:「我想真的瘦了,所
以我在救出父親這後就急於趕回塞外,可是爹又把我給追回來,說什麼真情不可奪,實在太
抬舉你了。」
毛盾挑著眼:「老實說,你還是有意耍我對不對?否則豈會一言不說就要走人!」「是
又如何?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段君來冷斥。毛盾已哧哧笑起,道:「不急,慢慢來,多看
幾次就順眼了,誰叫我一眼看了你,早被你迷得頭昏眼花呢!」這是應段銅雀「偉大愛情」
而發。
誰知竟然受用無窮。段銅雀登時大聲叫好,往日戀情似乎己浮現。段君采嬌嗔一聲死
相,猛撞毛盾一拳,終也禁不住心中喜悅而嬌笑起來。一段怪異感情就這麼莫名其妙結合起
來。晚餐毛盾特別認真打獵來招待未來的丈人和妻子,希望他們吃的舒服而流連忘返。但女
兒婚事已定,段銅雀他惦記著塞外愛妻。又迫不及待要走人。毛盾怎能耽擱他們妻女相見,
遂也同意送人。
段君來招來紅馬,和父親跨騎而去。臨行時,段君來竟也兩眼依依含淚,倒把毛盾弄得
多愁善感。「我們很快會回來……」段君來堅決聲聽來特別扣人心弦。直到人馬逝去,蹄聲
已竭,毛盾仍呆立當場,緬懷著這段不一樣的感情。
冷月清光,照得白芒銀閃,寒風吹過,銀浪盪開,似載著人間無盡悲歡離合,不知將飄
向何方,停泊何處?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36:33
第十九章 李代桃僵
時日匆匆,數日已過。毛盾一直在茅山打理事情,畢竟建廟容易請神難。他大部分時間
即忙著迎神接鬼,以此為神殿增加氣勢,以能恢復往日雄風。
對於段君來父女何時往返,他倒不大在意。因為兩人個性如遊魂,又怎麼能以常人來推
斷?倒是金武堂之事,他偶而打聽些。
武向王病情似乎沒有好轉,身為長子的武向天也認真考慮到婚娶問題,他也開始尋找對
像似乎也找到了對象。毛盾只知她叫阮月仙,長得清純可人,其他則一無所知。他倒想找機
會見見這位未來金武堂的如意夫人。
武向天仍是喜歡狩獵,為了向阮月仙示好,他當然一有機會即帶她一同出獵。然而就在
武向天帶著阮月仙前往天狐山出獵之際,竟然發生了一連串悸人聽聞之陰謀……
天狐山乃原始森林,除了野獸多之外,它聞名遐爾的乃是滿山溫泉水池。最有名的即是
天狐泉,面寬約半里方圓,池水常年清澈見底,光是搭在四周客棧即有百家之多。李平也是
其中一家。然而他乃混混一個,以前混過江湖.在混不出名堂之下才混到此地,平日作威作
福,倒是能唬得這些老百姓一愣愣,做起生意,簡宣只有喝西北風的命運。說是客棧,其實
也只是幾片樹板隔起來的板床,尾部再深入溫泉池一角,算是免費浴池了。除非本地遊客爆
滿之外,很少人會想到還有這麼一間可以住人的旅館。
今夜照樣人潮不多。李平也不想奢望有人上門,早把門窗關了。他位處溫泉最未一角,
也許名聲不佳,平常人並不喜歡找他閒聊,每一收攤,他只好擺上一瓶老酒,幾穎花生米自
飲自酌起來,或唱唱歌以解悶。當然,太過荒悶之際,他會溜到附近客棧,能唬人則唬,找
不了人可唬,即淪為偷窺狂,專窺女旅客裸身洗澡,那本經念起來三天三夜說不完。若非前
幾天窺得過火,被人發現,一驚之下慌逃,把左腳給撞傷,否則此時他准又偷窺美女出浴去
了。這就是他的生活,十足地痞一個。
已是午夜時分。李平已喝得三分醉意。但他總覺門外似乎隱隱傳來碰撞聲。似乎有人在
敲門。「難道有客人?不可能吧!」說是不可能,李平還是晃向木門想打開,突又難耐窺癖
而改為傾門靜聽。
一片靜悄悄,哪有什麼聲音。「難道是錯覺?」李乎自嘲一笑:「現在敲門的一定是園
子,或許……美姑娘也不差啊!」甩甩頭,一團苦澀自嘲笑容倒能安慰自己,他想走回桌
子,突又傳來撞擊聲。這次他聽得清清楚楚:「真的有人!」他打起精神走向門口,極力想
把門拉開,卻感到十分沉重,似乎有某種東西頂著木門。「誰?三更半夜還來撞門,算哪門
孤魂野鬼?」
李平以為有人要惡作劇,但罵了幾句,仍未聽及對方反應,反而傳來一聲低吟聲,他心
頭一顫。此處四下林木森森,早和大道旅館隔開,若真的鬧鬼…
…他不敢想,極力鎮定。「喂!老兄,三更半夜裝鬼會嚇死人的!」李平立即喝叫。想
喝去一些鬼氣,並且希望喝出那人。就在他用力推開門縫之際,一個人已倒靠過來,他似乎
生病或受傷。
李平驚急叫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他急忙把門推開,扶著那人,不扶還好,
這一抱,他登時大叫,倒退三四步,那人登時摔向地面,渾身血紅得像剛被宰殺的死豬。那
人還想掙扎說什麼,可惜抽抽抖抖老是吐不出字,鮮血淋得他滿臉滿腮,李平瞧不清他面
貌,卻有點眼熟。他實在不忍,遂又扶向受傷者。他急道:「老兄你可別死在這裡。是誰殺
了你,發生了什麼事?」那人兩眼發直,口中直吐,卻嘔嘔地吐著鮮血,右手猛抓,又似乎
想伸出兩根手指頭的樣子。
「你想告訴我什麼秘密?殺你的人?」那人勉強掙扎,呃了幾聲,終於支持不了而偏了
頭軟在地,「老兄別死啊!」李平焦切猛打他巴掌:「把話說清楚再死也不遲!」他極力搖
晃他身軀,對方已無任何反應。李平很快摸向他心臟。
似乎已完全停止跳動。
「死了?」李平一臉焦急,他顯然已被捲入恩怨之中,甚至可能為此而遭到毒手。他極
力鎮定,猜想對方會是誰?為何會受到殺害?可是實在想不出結果。看樣子,他根本不是本
地人而是遊客,若殺他的人發現他躲在這裡,那自己豈不是完了?摸摸自己脖子,李平很快
探向外頭,烏黑一片,四周靜謐無聲,似乎一切都末發生似的,還是……或許有人正在黑暗
處偷窺自己?不管如何.不能任由屍體擱在這裡,李平只好把他托於床底下,並立即把大門
關上.然後把地面血跡擦去。
一切似乎無事,仍是如此安靜。擦完血跡而滿身冒汗的李平,已故作無事而喝著酒,但
在熱汗變成冷汗之際,他心頭已較平靜,瞧瞧床角:「到底會是誰?」忍不住他又偷偷伸手
往那人身上搜去。別的不說,光是銀票就已上萬兩,他嚇壞了:「這人分明是富翁,呃,看
來是富家子弟。」李平不禁起了貪婪之心想沒收那些銀票:「有了它,我就可以過舒服的下
輩子了?」可是死人擺在這裡總不是辦法,李平想到將人埋了,來個毀屍滅跡。說做就做,
他立即將草蓆抓下,把屍體拖出來想捆起來。
外頭又傳來颼颼冷風聲,似乎有千百隻眼睛注視著他,李平又膽怯了。
「我是要扛他出去,被人逮個正著,豈不百口莫辯,這人根本不是我殺的!」李平還是
覺得不妥,他心念一轉:「對啊,他本就被人殺死,我只要通知地保或某人前來驗屍,他們
以抓兇手為重要,這些錢就算被我吞了也沒有人知道,若被發現,大不了找個借口說是死者
不小心掉在床下不就得了。」
越想越有道理,他已決定如此進行。於是他又翻動死者腰際,按出一張帳單,裡頭寫了
幾個字。「溫馨天築?不就是本區最大客棧?」李平已認定他來自此客棧,那本來就是公子
哥兒的地方。看看畫押上畫了個「天」字,那該是此人名字。照此帳單一切都是兩份計算,
他該和另一個人同行才對。
那人是誰?會是兇手?還是……李平猜不透,但他卻決定前往溫馨天築探探消息。若對
方並不是什麼難纏之人,則叫他前來收屍,若他就是殺人之兇手,自己也好有個應付。想定
後,他再次把屍體藏入床下。整理一下自己衣衫,尤其是別露出血跡,免得到時百口莫辯。
然後深深吸個三口氣平定心神,這才掩門而去。四處瞧瞧,一切如舊.他才大膽快步行去。
摸摸口袋萬兩銀票,他更加來勁想辦妥此事。
大約行至客棧較光亮區,那裡掛了不少燈籠,一切似乎光明多了,他整理一下臉容,還
是邁步行去,目標仍是溫馨天築。行過一排桂花林,突有一貌美女子匆忙奔出來,她年約二
十,長髮披肩,長得甜美可人,尤其是櫻唇紅嘴半努,更是迷人。
她見及李平,充滿柔情而勾人的眼神已扣來,聲音嬌切帶責:「向天,你到哪裡去了?
害人到處找你,擔心死了!」那女子嬌柔就想撲向李平,好像兩人本就是濃情戀人。李平見
狀驚愕閃開:「你是誰?怎可,怎可……」忽而見得這女子簡直是他所見過最美者,似已後
悔方才沒被她撲著。
那女子也為李平舉止嚇著:「你怎麼啦?」突見他臉容,已然傳笑聲:「我知道啦,你
一定是故意剃掉鬍子,換上布衣想騙我對不對?哼!我照樣認得你。向天,別再玩了,
我……咱們回去好不好,外面好黑,我一個人好怕啊!」
又自挽向李平左臂倚過來,李平但聞香氣襲來,就快暈了,尤其她又抱得緊,肌膚之親
讓人想入非非。他極力鎮定,在想及床下另有屍體後,他的慾念全失。
「對不起,我不是你的向天,我是……」「胡說,你明明是向天,我是月仙啊,難道你
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月仙?」李平再瞧這位白裙女子,還是不敢存非分之想。然而,他很快閃過那屍體面
貌,雖然血淋淋掩去大半臉孔,但仍極為眼熟,若自己蓄起鬍子……難道自己真的長得很像
他?連他的情人也看不出。「姑娘是否把我當成你先生?」李平想從她口中再一次證實。
「你本來就是向天,不要再耍我好不好?」阮月仙似有責備之意。李平從他眼神看出自己真
的很像他。不過死者的陰影仍讓他揮之不去。心念一閃,他還是說實話:「我真的不是你先
生,你先生可能被殺了!」「胡說,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是真的,屍體就在我床
下!」
「是真的?」阮月仙驚訝不已。「我沒騙你……」李平道:「跟我來,看過之後,你就
明白一切!」他也不想解釋一切,立即帶領阮月仙回房。那阮月仙已經失魂落魄,怎會發生
這種事情?若真的如此人所言,自己又該如何是好呢?
李平走路極小心,他除了要引她回房外,還得避開任何人耳目,免得節外生枝。走過那
不像樣的木橋,住處已在望,李乎說道:「就在裡頭,夫人請穩住情緒。」雖然阮月仙有些
失魂落魄,但她似乎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不會來個大哭大鬧,但李平仍怕她激動之下會暴
出無法收拾的聲音。在這夜深人靜裡豈容她這麼一叫?阮月仙仍是一臉木訥,急於想推門進
入,李平為了減少發聲,仍自行先開門,並把木底下屍體拖出來。
「他是你丈夫嗎?」阮月仙同時也將桌上燭火點燃,屋內已亮,地上屍體臉容瞧個一清
二楚。正是金武堂少堂主武向天。她嚇呆了,臉色蒼白得怕人。又有誰料想得到金武堂少堂
主會在這裡道人暗算?「他撞到這裡時已奄奄一息,我來不及問他是誰,遭誰瞎算就斷了
氣。」李平將他身上賬單抓出:「我是從這裡找出線索,想過去通知,你就已先行上門。」
阮月仙仍愣傻在當場,既無表情,亦無聲音,似心頭一片空白,「他真的是你丈夫?」李平
低聲問。然後他仔細瞧瞧武向天長相,竟然跟自己有七分神似,他不得不嘖嘖稱奇。除了雙
胞胎,世上幾乎難以找到如此相像的人了:「他會不會是我兄弟、或是……同父異母等等狀
況……」
其實李平也只不過是一個人幻想罷了。他自懂事就是孤兒一個,哪來的親兄弟,不過瞧
瞧看看,有些想像之人還挺有意思,只是死了一個。此時阮月仙也凝目過來,盯著李平臉不
放.看得李平怪難受的。「夫人……」「你把當時情況說清楚!」阮月仙已開口說話,不見
悲傷,只是一份冷靜和沉著。李平反而感到心虛:「當時我在喝酒,忽聽到門外有撞擊聲,
我推開門,你丈夫已是血淋淋倒在那裡。」「他說了什麼?」「他當時已快斷氣,呃了半天
也沒說半個字,掙扎一會兒就斷氣了。」
阮月仙雙目如尖刀刺來:「兇手該不會是你吧!」「我?笑話!」李平斥道:「我跟你
丈夫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殺他?何況我若是兇手,我會去找你嗎?」
「這麼說,我是誤會你了……」阮月仙雙目閃爍著:「除此之外,你還發現什麼?
例如兇手的背影等等……」「沒了,就只這些!」李平覺得這經娘准學過武功,眼光利
得會割人,自己似乎隨時會被宰殺,不禁懼怕起來,若她硬把自己當兇手,那將如何是好?
阮月仙此時己露出怪異而含帶一種妖媚笑意,這並非剛死了丈夫應有態度,她繞著李平轉一
圈,看得李平很是不安。
「我有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嗎?」阮月仙語氣帶著挑逗。李平感到渾身不自在,似乎隨
時會有被殺的感覺,不自禁已回答:「什麼秘密?」「在還沒說以前,我想知道你是否易過
容?」「沒有啊!我本來就長得這樣!」李平拉拉自己的面皮以證實,阮月仙不放心,仍是
往他臉皮扯去。那動作帶輕浮,扯了幾下,她點頭含媚說道:「果然是真材實料,實在太像
他了,你知道他是誰?」「誰?」這正是李平最想知道的。「武向天,聽過沒有?」「沒
有。」「金武堂呢?」「當然聽過!
」李平毛病又犯了,誇張地說:「北武林第一把交椅,有誰人不知!」「他就是金武堂
少堂主。」「他?」李平實在不敢相信地上的人會是這麼一號大人物,直覺的,他覺得他完
了,怎麼惹上這種麻煩。
阮月仙淡媚笑著:「我想你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跟金武堂少堂主長的如此相像,甚至連
我都分不清呢!」「這……天下萬萬人總有一兩人長得較相像的吧!」「然而如此相似的並
不多見。」李平不說話了,他不知這婆娘心中在打什麼算盤,但不管如何,必定跟自己和躺
在地上的武向天有關。「我要你冒充他!」阮月仙斬釘截鐵說,目光如利刀逼人,「我冒充
他?」李平七魂掉了六魄,這簡直要他的命。阮月仙卻胸有成竹:「不錯,這就是我要說的
秘密,也是唯一你我所知的秘密。」「可是,我不行,我不敢啊!」
阮月仙突然膩向李平,帶威脅口吻又帶哆聲道:「如果你知道這秘密而不從,我只有殺
你滅口,你該知道,我千方百計想討好武向天,就是想奪取金武堂所有一切,包括權勢和財
富,所以你絕對不能死,否則我的計劃豈非全部泡湯。」「可是我不是武向天啊……」「你
現在就是!」阮月仙冷硬語氣使得李平大氣不敢喘,深怕稍有不慎,當場會被幹掉。阮月仙
對他的反應感到滿意,隨即又媚笑起來:「其實你一點也不用擔心,以你長相連我都認不
出,他們更難辨認,只要你好好演好你的角色,你不是要銀子?我可以把金武堂十分之一財
產送給你,它可以讓你豪華享受後半輩子,保證比王公貴族還有錢。」
李平雖然愛財,但想及金武堂氣勢,他還是手腳發軟:「姑娘你別當真吧,我雖跟他長
得很像,但仔細看還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樣,這絕瞞不過他的親人及兄弟姐妹,你還是別把我
算進去吧!」「放心,你以為我隨便就帶你回去?」阮月仙輕笑道:「我會把你訓練成模成
樣才把你帶回去,你這個心是白操了!」「可是……?」「沒什麼可是!」阮月仙軟硬兼
施:「你不答應就只有死路一條,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李平但覺脖子插了一把冰刀涼了一半,他已是上了賊船,想躲也躲不掉。「何況,你冒
充武向天,還可以得到我這位美嬌娘呢,天下豈有這麼便宜的事可撿?」阮月仙又那麼含情
帶浪地在他嘴唇一親。李平做夢都夢不著有朝一日會有這麼一位尤物和他卿卿我我,他整個
人已瓦解。「我都依你,只要……只要你!」
「都依你對不對?」阮月仙更形浪笑,雙手往李平腦袋抓去,往自己雙峰一塞。李平簡
直病狂了,忍不住氣喘起來,阮月仙卻及時推開他,伸手往地上一指:「急什麼,我們多的
是時間,不過這真的武向天的屍體,你可就要好好收埋才行。」李平這才想到還有個死人
在,慾火立即降退,急急乾笑道:「夫人說得對,我這就去處理。」說著連同草蓆一起捆
起,扛著屍體就要出門。阮月仙但覺不妥:「我先去探探狀況,免得被人發現。」末等李平
回話,她已探身出去,看那輕身功夫,似乎有兩手。
她很快探過四周,隨即通知李平埋人。兩人合力把武向天埋在一處山窪,那裡雜草叢
生,根本毫無落足之處,實在是理想地點。一切弄妥,再回住處已是四更天。阮月仙媚笑
著:「回溫馨天築吧,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武向天了。」
李平已沒意見,也不必收拾東西,立即跟著這位陌生女人返其住處。
溫馨天築說的是客棧,其實是一連串獨立房間所組成,阮月仙住處更是豪華,連溫泉都
引入屋內,而琥珀水池比一般王候府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歎李平在此混了大半輩子,竟然不
知此處如此豪華,否則他早會溜來洗澡,洗過還可以敲塊琥璃去賣呢。真是白混了。
他想洗個澡過過癮,卻不敢有所舉動。阮月仙卻輕笑說道:「武向天是大公子,行事大
方,出手闊綽,洗這些琥泊池算什麼,別顯得扭捏。」「說的也是……」李平本是小混混,
只要心情一放開,也沒什麼好顧忌,當真脫下衣服跳人溫泉洗個痛快。
「到底誰是兇手?」阮月仙仍對此事一直找不出答案。兇手仍會在附近虎視耽耽,若真
如此,他們埋屍計劃不就被拆穿?或者兇手在刺殺武向天之後以為他已死亡,早就離去?還
是來不及殺死武向天即迫不得已離去?武向天又如何摸到李平家?也許是巧合吧?她摸過李
平底子,的確是混混一個,控制他足足有餘。倒是那摸不透的兇手著實讓人不安。
李平已洗完澡,他用一種常在煙花樓挑逗妓女的輕浮動作吹了個口哨。
阮月仙白了他一眼:「下流,武向天從來不如此。」「呃,我錯了,下次改進。
」李平倒真怕她變樣。阮月仙見他一臉自責相,方自放臉一笑,拿起一件浴巾往他行
去。「我剛用過,你披上吧!」李平受寵若驚,光聞及那殘留肌膚香氣,他已意亂情迷:
「你當真要讓我披?」「不侍候你,要侍候誰,你可是我未來的丈夫。
」阮月仙輕笑著:「以後便宜全由你佔了,因為啊,說不定隨時都有人在監視我們。」
李平忽然明白阮月仙百依百順原因,當下色膽包天:「既然是夫妻,總該辦事吧!」
「少色了!」阮月仙已露出那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妖艷笑容,簡直在勾人魂。李平那堪禁得起
挑逗,心頭一股澎湃浪潮起伏衝撞。是男人似乎永遠禁不起這種迎面而來之誘惑。於是他撲
向她,她並沒躲開,乾柴烈火般攪在一起。李平恨不得立即想剝開衣服。阮月仙吟了一聲:
「別急……把燈熄掉!」「現在還管這麼多!」「猴急什麼,我是不想讓他人看到這好
事。」
屋內燭光乍失,一切變得漆黑。細弱燈光從窗縫滲透進來,仍見著阮月仙動人裸體,李
平毫不客氣而介乎野獸般蹂躪,阮月仙總是欲拒還迎地迎合著。沒有感情,完全是尋求刺激
的感官發洩,那糾纏竟也為了貪圖比對方更多歡樂而在爭奪肉體的主權。許久,喘息聲方
止,兩人癱在地上,各自擁著方才猛獸般烈的回憶。這似乎是最容易滿足兩人心靈的工作。
李平心頭有個感覺,就算死在達妖女手中,也無怨悔。「向天……你累了吧?」沒反應。阮
月仙突然翻身,一巴掌打向他臉頰:「我在叫你,聽到沒有?」「呃,是我麼?」「以後請
你隨時記住,你叫武向天,我叫阮月仙,連這麼重要之事都忘了,怎能冒充人家!」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我一定認真學習!」李平仍自沉迷在溫柔鄉里,又想張臂環抱
佳人。阮月仙已推開他,擺明了是不需要了,不過她仍媚笑著:「你如果有意,我倒是願意
成為你真正的妻子。不過,你要記住,只有我知道你是假冒的武向天,沒有我,你可能永遠
困在這裡窮困潦倒,我既然可拉你到天堂,也可以把你推入地獄。」她早已摸清李平在想什
麼。當然,李平經過此蝕骨消魂,早深陷不能自拔而任由阮月仙擺佈。
此後半月時間,阮月仙不斷教導有關武家事,尤其是應會兄弟姐妹等親人。李平雖是混
混卻不笨,學起來有模有樣,半月下來,不但養得較胖,鬍渣子也已長出來。此時連阮月仙
也情不自禁以為是舊情人復活起來。那阮月仙果然有備而來。她連武家絕技三截金槍都頗有
研究,她也不辭辛勞的一一都傳給李平,以使他耍得幾分像樣。似乎該教的都教了。此時李
平只要不被批判式地詢問,他該能瞞住任何人。
今日一早,阮月仙已把李平喚過來,滿是溫情地說道:「我們該回去了,出來打獵這麼
久恐伯會遭人起疑。」「現在?」李平又感到不安起來:「我還沒適應,恐怕會出錯。」
「凡事都得跨出第一步,以你現在能耐,應付那些人該是足夠。」阮月仙含情道:「何況我
會寸步不離,你更不必擔心。」阮月仙又道:「唯一要擔心的是有個叫毛盾的傢伙,他懂得
法術,你干萬別把生辰八字告拆任何人,免得淪人他手中,麻煩就大了。不過他非金武堂之
人,你暫時碰不上,這顆心以後再來煩惱好了。」李乎看她如此堅決,也無話可說,遂點頭
道:「好吧,我盡力而為便是,不過,說真的,我越來越怕。」
「挺著點,若出差錯,你我都討不了好處。」「到底誰殺了武向天?」「我要知道就好
辦了!」李平舔舔嘴唇:「要是兇手發現我,必定會非常吃驚,他會再暗算我嗎?」「有可
能。」阮月仙輕笑:「不過我在你身邊,他恐怕難以得逞。
」「要是他認定自己殺死武向天,豈不猜出我是假冒的。」「這事不可能,他要說出你
是假冒的,不就承認自己是兇手,天下有這麼笨的人?」「他可能想盡辦法拆穿我。」阮月
仙冷笑:「他不敢輕舉妄動,要是敢,我會狠狠地擺他一道,別想那麼多,認真扮你的大少
爺,一切事情我會擺平。」
李平雖然點頭,但想及隨時有把利刀準備捅向自己背脊,他再怎麼也瀟灑不起來。收拾
收拾,他們還是打道回府了。
五天後。他們終於回到金武堂。任由阮月仙如何交代他要沉著冷靜,但瞧及這偌大如皇
宮,戒備更是森嚴的殿堂,他還是直冒冷汗。若非騎馬趕路也會冒汗,他老早就引人注意
了。阮月仙暗罵幾聲無用,癟三就是癟三。儘管心頭嘀咕,還是替他打點,將買來充當獵品
的獵物賞給屬下,然後很快帶他往東光樓藏去,免得露出馬腳。
方進東光樓,阮月仙支開所有人,她已斥向李平:「你抖個什麼勁,武家的臉全讓你丟
光了!」李平笑道:「我哪知道金武堂如此之大,而且四處充滿衛兵。」「那又如何?你別
忘了你身份,現在除了副堂主和老護法就算你最大,你可以不甩任何人,有何好怕?」
「我再試試……」「不能試,立即要認定自己身份!」「我……我知道了。」李平勉強
打起精神,為今之計也只有孤注一擲。稍作休息後,阮月仙已有指示:「現在先得去拜見你
爹,因為他受傷在身,你不去反而讓人家起疑。」「又要出門!」李平想到就怕。「有什麼
好怕,一切有我在!」阮月仙催著他,李平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兩人當下並肩而行,前往金武堂。一路上難免有衛兵拱手為禮,卻都如阮月仙所言,輩
分低根本不敢吭聲,哪還容得產生懷疑心念。就快近金武堂,除了守衛,竟然多了一條大狼
狗。這狗本是武向天找來看守父親以彌補守衛可能疏忽之處,誰知它見著阮月仙——當然是
假的李平,竟然狂吠不已。
嚇得李平驚心動魄,不知如何是好。「你怎麼沒跟我說有狗?」李平急掠叫。阮月仙亦
是稍變臉色:「我也是第一次碰上……」敢情她前幾次都沒見過大狼狗。倩急中,她立即做
出反應:「別緊張,咱們走在一起,人家一定以為狼狗是對我叫,你快跟它打招呼!」
李平當下裝笑臉:「狗兒怎麼了,別叫,待會兒給你好吃東西!」守衛已拜禮,有意把
狼狗拉開。裡頭已走出一青衣女子,正是武靈雪。為了父親安全,武家兄妹一有空兒自會前
來照顧,她似乎不喜歡來路不明的阮月仙,白瞄一眼,冷道:「要見我爹也不必摟得那麼親
密,簡直不是我以前的哥哥!」李平做賊心虛,額頭在冒冷汗了,瞧及武靈雪銳利的眼神,
又講出這一番話,難道認出自己了?阮月仙則是一如常態,只是輕輕鬆掉抱得過緊的雙手,
她仍謙恭有禮:「大小姐,我們是來向堂主請安的。」「有我哥哥在,輪不到你開口。」武
靈雪再瞄一眼,懶得再開口,轉頭即往裡邊走去。
縱使武靈雪是在諷刺兩人,但她的離去正使兩人鬆去插在身上的沉重利劍。兩人暗噓口
氣,還是避開狼犬,步入裡頭。李平暗暗決定,馴服這隻狼犬是當務之急。華麗裝飾已使李
平感到眩目,不禁幻想著有朝一日當這裡主人該多好,簡直不虛此生。
武向王就坐在八仙桌旁,他手中抓著毛筆似在寫在但像在畫圖,宣紙上出現一些似字似
山似水圖樣,和三歲小孩信手塗鴉傑作差不多。但他那份專注倒使旁守候的武靈雪感慨不
已。好端端生龍活虎的父親怎會突然落得如此情景。「爹,孩兒來看您了……」李平低聲叫
著,他總覺得自己聲音僵硬而走樣。武向王還是沒反應。阮月仙手肘一撞,李平聲音又起,
從低聲叫到高聲,幾乎是用吼的:「爹,孩兒來看您了。」武向王一愣,四下張望:「爹,
誰是爹?找不到。」
李平急道:「您是爹,我是您兒子向天,來給您請安的。」「向天?你是向天?」武向
王盯住李平,猛搖頭:「你是向天?怎麼看起來不像?」傻人也有精明時候,如此專注服
神,瞧得李平一顆心快炸開,甚至覺得身份暴露,不知如何裝下去,阮月仙亦是暗暗叫驚,
但是再觀察武向王只是楞楞地叫著而已,心知又過了一關,嬌然一笑道:「老爹,他是您兒
子向天啊,您累了吧,我幫您捏捏肩頭。」說著她已想靠往武向王獻慇勤。只要搏得老頭子
好感和信任,她將更有利。可惜武靈雪對她有仇似的,一手將人擋掉:「不必了,武家的
事,武家會處理。」「大小姐如此見外,我跟向天遲早都是夫妻。」「嫁了再說。」武靈雪
冷冷道:「未嫁過門之前,我沒有必要承認任何人。」
對於突如其來又背景不清的人,武靈雪對她是戒心重重,尤其是這女子外表乖巧,私下
卻精明已極,更非什麼好對付之角色。阮月仙見她如此也不敢翻臉,輕輕一歎:「以後大小
姐就會瞭解我的為人了!」無奈中已暗示李平寒暄之後匆匆離去。「哥哥怎會變得如此沒骨
氣?」武靈雪更不能諒解自己哥哥,可惜她仍未感覺出這已不是她真正哥哥。
李平和阮月仙回到東光樓,兩人總算噓喘大氣,又逃過要命,當然,阮月仙仍有牢騷:
「這賤女人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哪天非整整她不可,還有你!
」她轉瞪李平:「搞什麼,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再這樣下去,不必我說穿,你準會叫
人看穿!」李平抖抖肩胸似也想振作:「給我時間,剛回來是有點怕,我會更努力!」「最
好是馬上適應,免得錯誤百出。」「當然,有你的慰勞是最好的了!」李平一副色相又撲往
阮月仙,連日緊張,他實在需要疏解。而阮月仙那嬌媚表情自是最好刺激。阮月仙似來者不
拒,硬被他纏上,嘴巴老叫著不要不要,卻親得比什麼都猛。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36:59
眼看乾柴烈火就要燃起,突然有顆石頭拋丟過進來,嚇得兩人慾念全失,驚急反應即是
有刺客。李平情急中想及要有豪邁風範,登時叫誰,破窗而出。
眼見一位抱有小東西之女子立於庭院,他冷喝:「大膽刺客敢闖本堂禁地!」舞著雙手
卻攻不下去,畢竟他只是會比劃的三腳貓。
來人正是武靈玉,她手捧上次被阮月仙獵來的小銀狐興沖沖想見這位還算可親的哥哥,
沒想到李平卻一時未認出而將她當刺客。她被哥哥舉止給嚇住,楞在那裡,唯獨平常安靜乖
巧的銀狐,卻弓起身來嘶嘶怪叫,像要攻擊什麼。阮月仙也趕出門,但見來人已鬆了口氣。
輕笑中帶責備道:「什麼話,自己妹妹都不認得,她是武靈玉啊!」由於知道武靈玉是聾
子,她說話並不禁忌。李平聞言但覺自己失態,趕忙收起招式,乾笑道:「是妹妹啊!怎麼
不早說,害我以為來了刺客呢!」
武靈玉還是冷眼瞪著哥哥,雙手抓緊跳撲某人的銀狐。阮月仙又自指責著:「你怎麼忘
了她又聾又啞,根本就聽不到也說不出,你叫她喊什麼?」「呃…
…真是!哥簡直迷糊透了!」李平困窘拍拍自己腦袋:「你找我有事?丟石頭倒是個好
辦法……」忽而想及聾子聽不懂,他倒不知要如何跟妹妹來溝通。心念一閃,用比劃的。武
靈玉卻仍盯著哥哥不放,她瞞唇已扣緊,似乎顯得不安,突然猛轉身快步逃去。
李平喂喂想叫卻喚不回,不禁洩氣,然而想起武靈玉眼神,他感到不安了:「這丫頭會
認出我?」阮月仙道:「連武靈雪都認不出,她怎能?別疑神疑鬼!
」「可是,人家說瞎眼精,啞巴靈。她又聾又啞,想必眼睛特別厲害!」「那又如何?
隔了七八丈,她看得清楚?就算看清,她如何跟人說,說了會有人相信?」阮月仙又冷道:
「別老是把你自己當作假的,假的即使當久了也會變真的,老是一副老鼠膽!」「變假成
真……」李平喃喃念著,想及此,也想鼓勵自己。「我們唯一對手應該是殺死武向天的真正
兇手。」阮月仙已點出問題癥結所在。李乎也受教般地點頭,他得更加小心才是。隨後兩人
又自回廳,也沒興趣再翻雲覆雨了。
阮月仙發現仍有許多漏洞要補救,尤其方纔如何跟武靈玉溝通即是一個大問題。她得仔
細教導李平才是,免得出差錯。
武靈玉呢?她似乎當真發覺哥哥不對勁,在奔回玉竹軒之後,坐不了半刻鐘已忍不住翻
上牆頭,瞞著眾人不知溜向何方。她找毛盾去了。「什麼?你哥哥是假的?」正在茅山施布
神殿的毛盾,被突如其來的武靈玉早是嚇了一跳,又見她風塵僕僕,還來不及休息就急於在
地上寫了那麼幾個大字,早嚇得毛盾大眼瞪小眼:「你哥哥是假的?」武靈玉猛點頭表示的
確是假的。
「你怎知你哥變成假的?」毛盾打趣問道。武靈玉寫:「有人冒充。」
「有人冒充?」毛盾怔詫:「那真的哥哥呢?」「失蹤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在何處失蹤?」「哥哥是到天狐山狩獵,回來就不一樣了!」「怎麼不一樣?」
「他答應要找銀狐回來給我配對,結果沒有,」武靈玉一臉認真:「他還忘了我是誰,
而且不知道如何跟我說話!」「也許他受了某種刺激呢……」毛盾想及武向王,自是對此狀
況持別敏感。
「不!他絕對是假的!」武靈玉硬是咬定,急得快哭出來了。毛盾一時不忍:「好好
好,我相信你,你來找我,我能幫什麼幫?」「把他的假面具拆穿。」
武靈玉焦切道:「他一定有陰謀。」「若真的如此倒真有的陰謀了……」毛盾稍一沉
默:「若真如此,你哥哥倒是凶多吉少,我是該去探個究竟。」瞧瞧神像,似乎又要封廟覺
得可惜,再瞧往外邊,那段君來父女不知何時才會光臨?這似乎都比不上救人急,當下他乃
決定跟武靈玉走一趟金武堂,至於神殿就到山下找個人前來看守照顧吧。他收拾一些隨身東
西,不敢稍作停留,己跟著武靈玉返往金武堂。
「午安,少堂主。」毛盾回到金武堂,找個時間已摸向東光樓,忽見李平在庭院練功,
他已笑嘻嘻迎了過去。李平有了武靈玉那次的失誤,再也不敢胡亂看錯人,聞言之下亦作驚
訝和熟悉狀:「怎會是你?請坐請坐。」李平很快收斂招式,免得出差錯,而且熟悉地迎過
來。
毛盾斜眼直瞄:「少堂主還認得我?」「當然認得,都相識那麼久,怎會不認得?」
「那……我是誰?」毛盾存心想考考他。李平一時緊張,他責怪阮月仙還漏了人沒說清楚,
此時多麼希望她突然出現,可是瞧穿門簾卻不可得。猛打哈哈道:「別開玩笑了,我怎麼不
知你是誰?」「那可說不定,分開那麼久了……說不定連名字都忘了,你說啊,只要你說出
我的名字就算通過。」「真的要我猜?」
「我的名字還要用猜?」李平頓覺得失態,窘困在心,卻得裝出冷靜:「猜你一猜有何
不可,你叫張三!」「少耍我了,難道你叫李四!」「毛少俠何必開此玩笑!要猜的才是我
啊。」不知何時,阮月仙已出現門口,笑盈盈地走過來,她蛾眉淡掃,倒有幾分清純,蓮步
中滿是笑意:「我猜對了嗎?毛少俠?」
毛盾瞧了她一眼,果真是披了兔皮的狐狸精,眼看詭計己被拆穿,他也不動聲色,輕笑
道:「美人啊,你大概就是金武堂未來的嫂子嘍。」「那還得看向天娶不娶我啊,」阮月仙
笑道:「你大老遠趕來是不是準備喝我們喜酒?還是另有要事?」李平終於找到搭話機會:
「對啊,毛少俠突然趕來,總有事情吧,有什麼我可以幫的事儘管說。」「路過不能過來瞧
瞧?」「可以,當然可以!」李平故作瀟灑狀:「憑我們交情,有何不可以,我還想請你
呢!」「不必啦,來此的確有事。」毛盾道:「記得我們上次去獰獵嗎?我帶的是小弓,你
帶的是霸王弓,事隔多年,我想力氣也差不多夠了,能否借那張弓讓我拉拉看?」
「張弓?」李平一楞,他好像沒見著。阮月仙亦是稍變臉容,她是見過那弓,但上次在
天狐山時,武向天把弓弦拉得過火而弦尾蹦出裂痕,他乃找人換弦去,自己竟然忘了這麼重
要的東西,該死!她淡笑道:「實在可惜,那弓前幾天剛繃,繼弦,拿去裝修了,少俠可能
要過幾天才能借到它。」「有這種事?」毛盾稍疑。李平登時接口:「過幾天給你送去如
何?真的壞了,現在實在沒辦法拿出來。」
「好吧!我就再等幾天,讓你為難,實在不好意思,先告退了,免得壞了你小兩口的好
事。」毛盾拱手,神秘地轉身即走。「這麼重要的東西都忘了,真要命!」阮月仙甚是自
責:「那把弓必須找回來。」「現在?」「當然是越快越好。」「不行,毛盾一定會看破我
的。」李平怔仲不安:「我若出門一定會被跟蹤。」「可惡!」阮月仙狠狠罵了一句:「看
樣子……得派人去取。」「派誰?他靠得住?」「可惡的毛盾?」阮月仙並末回答他的話,
只顧著罵人:「老娘非收拾你不可!」李平哭喪著臉道:「還是趕快把他解決了,否則對咱
們十分不利。」
「別胡思亂想,只要咱們沉得住氣,他奈何不了你!」阮月仙忽有奇想:「咱們早日結
婚吧,到時候他們更動了不你!」「結婚?」李平豈是呆子,若突然想跟她結婚,將來她找
個機會把自己殺了再滅屍,如此來個死無對證,她即可名正言順歸於武家門下,他簡直死的
不明不白。「這種情況下哪有心情,等擺平毛盾再說如何?」阮月仙露出迷人笑意:「就依
你啦,到時候你可別把我甩啦。」
「怎麼會呢!」李平總是禁不了阮月仙的挑逗,光天化日之下仍把她抱得緊緊猛親個過
癮。「戰爭才開始,從現在開始,一切將是火辣辣!」阮月仙又為挑起這戰火而高興。事情
到了這種地步要回頭已是不可能。李平倒有個想法,若真有一天當上真正少堂主,他會想辦
法除掉這位狐狸精。
當毛盾回到玉竹軒時,武靈玉已緊張兮兮圍過來問消息。「他的確有問題。」毛盾道:
「你說的不錯,他可能是假的。」武靈玉急說道:「咱們快拆穿他。」「不成,無憑無據,
他豈會伏首承認!」「那怎麼辦?」武靈玉焦切萬分:「我真正的哥在哪裡?」「這才是我
所擔心的……」毛盾道:「我們得先找出你哥哥行蹤,說不定被他們囚住,或者……」「如
果我哥哥遭毒手,那該如何是好?
」武靈玉眼眶已紅。毛盾立即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別往壞處想,咱們先探清情
況再作定奪,不然行事並不妥。」
武靈玉強忍悲傷:「接下來要怎麼辦?」毛盾想想:「你可知道你哥哥的生辰八字?」
他想用法術找人。武靈玉卻搖頭:「只有我爹知道。」「他?不是失去了記憶嗎」毛盾無奈
攤攤手,看來這招行不通了,他問:「阮月仙呢?她是如何認識你哥哥,何方來路?」武靈
玉猛搖頭,根本一無所知。「這女子倒是神通廣大,她到底有何陰謀?」毛盾百思不解,看
樣子,非得暗中摸摸他們底子不可。兩人再說有關問題,已近傍晚,毛盾始又離去。
東光樓裡頭。李平和阮月仙仍自表現恩愛地共同用餐。一張八仙桌擺滿了山珍海味。在
酒色熏心之下,李平不禁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昧,早已經把白天驚心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阮月仙一旁敬酒嬉笑,使得李平心花怒放,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下凡,享盡人間艷福呢。李平
喝得七分醉意,目光色瞇瞇地又往阮月仙身上瞄,野獸般喘息已從鼻孔中傳出。
「你想幹什麼?」阮月仙的聲音總是讓人難以抗拒。「我要……你明明知道嘛……」
「不行,還太早。」「辦這種事也要看時辰?」「你怎麼這麼色啊!」
阮月仙眼看李平又要撲過來將自己按倒地面,即已上下其手想捏碎自己,抓得哈哈扭
笑,忍不住也就反身抱住李平,似乎又要開始打得火熱。「好一對狗男女!」
突然有人喝出這麼一句話,嚇得兩人不敢動,想證明這聲音到底是真是假。猝有一道冷
光射來,一把飛刀疾釘在兩人居中之椅腳,還綁了布條。
李平登時喝吼:「誰?」就想起身抓人。阮月仙立即將他按住:「別亂動,先看看字條
再說。」她伸手扯下飛刀,跟一般飛刀並無兩樣,隨後才解開字條,裡邊寫了幾行字:「狗
男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詭計,假冒的武向天拿命來!」
李平瞧得兩眼發直:「他知道我身份了?」「冷靜冷靜!」「我!我能冷靜就好,那刀
隨時可以奪我的命!」「可惜他沒有,」阮月仙冷坐而起:「那表示他也不敢確定你是假冒
的。」「會是誰?毛盾!」「有可能!」阮月仙冷笑:「也有可能是那位真正殺死武向天的
兇手,哼!終於熬不住了。」「你是說兇手也住在金武堂?」
「不錯。」「這簡直要命,我隨時會被殺的啊!」「我們搬家!」「搬家?」李平怔
詫:「離開這鬼地方?」阮月仙含笑點頭:「這不正好解決了你的問題?我想過了,還是跟
他們保持距離的好,否則你遲早會出差錯。」「可是,我是少堂主啊,這麼一搬,豈非不打
自招?」「這個我自有盤算,」阮月仙解釋道:「我在武家似乎不怎麼受歡迎,你可以以安
頓我為理由,在太原附近買個房子給我,其實你則跟我住進去,如此一來,別人只會說你迷
住,卻不會懷疑到你的身份。」「不行啊!幫中多多少少都有事情要找我,像早上不就為了
江西分舵是否保鹽貨之事要我批,畢竟我還是個少堂主。」「你白天可以辦事啊!」阮月仙
道:「在白天,他們必定不敢動手,只要他們敢,你照樣可以喝令陸不絕和黑不亮幫你抗
敵,晚上則回到我那裡去,我會派人手嚴加戒備,哪像你以前在東光樓耍的浪蕩規矩,有誰
愛來就來,搞到現在連守衛都不能多派幾個。」李平想想也只有如此了,遂點頭:「好吧,
搬走也好,免得夜夜睡不著。」兩人開始商定要如何搬家,以及如何找借口說服該說服的。
而在暗處另一角落,毛盾本是躲在桂花叢中想探查阮月仙行蹤,誰知半路殺出那名殺
手。他瞧見了,那人頗高,該是男人,功夫亦是一流,猛即閃失,想追都無從追起。「會是
誰呢?他到底投出了什麼鏢,逼得這婆娘想搬家?兩人口中所說的兇手又是怎麼回事?」由
於花叢隔著廳房有十餘丈遠,兩人說話聲時大時小,毛盾並未聽完整,只好憑著自己判斷去
揣測。事情似乎是越來越複雜。如果那投鏢者是殺害武向天的兇手。那他目的即在揭穿假的
武向天。然而他又為何要殺真的武向天?為何又對假的武向天不敢大意?越是複雜,毛盾查
起來越是來勁,他得好好耍這場戲,看看誰的智商高,看看誰在耍誰?
第二天,李平果然找借口在東街買了一棟獨宅院。此處有若鐘樓,四面全是林樹庭園,
唯有居中塔高三樓,更有水池圍繞,除了前後門搭建兩座拱橋可通行外,想進此鐘樓,還得
掠過七丈寬水池不可。雖然七丈寬對於一般高手並不難,但它好處在於空曠易見,只要派出
哨兵,任何人物靠近皆可看得一清二楚,實在是最佳防守住處。其實此處早在三百年前已甚
為有名,乃是王公貴族為皇上出巡所特意設置的塔樓,有心人士還取名為天龍閣,意義乃是
指皇上為天龍下凡,足可襯托此樓之不俗。不過歷經三百年已是稍嫌老舊,方自淪為民間所
有。儘管如此想擁有它,照樣得像金武堂那樣財大勢大的組織才有辦法。李平和阮月仙一住
進來,似乎一下子變得如脫弓之鳥,再無任何威脅而自由自在。兩人對此處甚是滿意,一住
就是三天不回家。至於守衛,阮月仙也是親自挑選,她不希望這些人得知天龍閣裡頭的任何
一切,故而全派在四周及圍牆處,這樣一來,兩人更高枕無憂了。
今天一大早,已有人前來通知要開會,少堂主務必參加。「開會?」李平第一個反應:
「好端端的開什麼會?一定是陰謀!」阮月仙道:「別管他們,你只要扮演自己角色即可。
我想是有關處理武家業務瑣事.沒什麼大不了。」「你不去?」「我能去嗎?我現在還是外
人。」阮月仙冷道:「我至多只能陪你回金武堂而已,叫你早早安排婚期你就是沒膽。」李
平乾咳幾聲:「等事情平靜再說吧,事不宜遲,我得走了!」「你不要我陪?」李平想及她
老是想逼自己結婚,無非想早日定名分殺了自己,如此事情再拖下去,遲早更形危險,自己
該試著獨立,若真的罩不住,乾脆把事情全盤托出,頂多只落個假扮替身罪名該不足死吧,
總比整日被她捏著脖子隨時有被殺的狀況來得好。他乾笑道:「我總得嘗試適應情況,否則
永遠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倒是想通啦!」阮月仙瞇眼一笑:「好吧,你就自個兒去
應付,千萬記住,任何狀況別洩露身份,別忘了千萬財產,還有我這美橋娘啦!」她又纏上
了李平,拖出了渾身媚力親親撫撫,弄得李平心神蕩漾,他實在有點拋不開這騷婆娘!時間
不多,容不得他再纏綿,打扮打扮,他也就趕回金武堂開會去了。
方進入金武堂,一位身穿勁裝美女已迎了過來。她年約二十上下.絕不會比武靈雪大,
卻和武靈雪一樣露出一副英挺氣息,鵝蛋臉笑得甜美,一點也不做作。她見著李平,已是拱
手為禮:「屬下蘇州副分舵主拜見少堂主。」李平一楞,怎會有如此美女拜禮,一時間也忘
了應對。「你是……」「屬下於玲,本在蘇州任職,最近被大小姐調回總堂輔佐少堂主處理
業務。」於玲笑得甚是親切,她似乎對武向天的長相甚是順眼,只可惜她不知是假冒者。
李平心下稍驚,這分明是武靈雷有意將她介紹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會喜歡她而放棄那阮
月仙,得小心應付為是。他打哈哈:「既然是大小姐派你來的,就跟在我身邊吧,不過你可
要記住,晚上我還得陪我的妻子。」一句話已把意思點得明白。於玲卻無啥反應,仍是笑臉
迎人:「屬下明白!」「那就好,在哪裡開會?」「迎松樓。」「有誰?」「幾乎天下三十
六處分舵主都到齊。」「這麼多人?」李平倒是心驚動魄,自己又該如何應付?於玲道:
「會議甚重要,還請少堂主快點到堂。」李平現在是趕鴨子上架,不去都不行,只好硬著頭
皮撐到底:「走吧!」於玲立即行前引路。
迎松樓坐落在松林間,它本是八角古亭,但容不下這三十六位分舵主,故而議堂設在迎
松樓左側清幽廣場,兩排各置十八張桌椅讓分舵主坐下,居中則設主位,除了陸不絕、黑不
亮、武靈雪也在場,本來武靈玉也有份,但她又聾又啞,實在不適合開會。武靈玉靈機一
動、去找來了毛盾代替。以毛盾救過武向王的恩情,他作為上賓已是綽綽有餘,何況又沾了
二小姐授權同意之光,任何人也無話可說。若有,該是李平,他只要見著毛盾,心頭就是一
把亂,可是現在他敢開口敢趕人麼?不敢,因為一開口,說不定馬腳立刻露出來,他還是保
持少開口為妙。
座位倒是跟陸不絕平起平坐、不過他為了尊敬,還是把位置移靠右邊一些,好讓陸不絕
看起來較為居中。
人員已到齊,全場雅雀無聲。倒是毛盾這局外人先按耐不住:「雖然是金武堂秘會,但
我既然代表二小姐,總該發揮功效,不過,我不會多嘴多舌,把功效放在開場總可以吧,會
議不出聲是開不了會的。」有他一開口,全場心情稍輕鬆。武靈雪隨即開口:「其實本門已
數年未開此聯派大會,只是最近因家父生病,神智偶而不清,為了讓本門能照往常順利發展
業務,實在需要再選出新的領導人,這是今天開會的主要目的。」各分舵主瞭解之後已議淪
紛紛,有的是剛得知老堂主出事,有的則討論該如何面對新局面,但討論很快就結束。—名
分舵主道:「堂主退休,少堂主已足擔重任,由他接位,天經地義。」「對,屬下一致支持
少堂主接掌本派!」分舵主們一致同心倒讓這位假冒的武向天驚慌失措:「不可以,不行,
不能!」他甚至激動得想起身阻止這群逼他上架的劊子手。
毛盾看在眼裡笑在心裡,說道:「少堂主眾望所歸,幹嘛嚇成這個樣子,您有不能勝任
的因難嗎?」李平這才發覺自己失態,額頭冒著汗,簡直不知所措,連話都不知如何開口。
還好那於玲果真是輔佐料子,已輕聲說道:「少堂主您是顧及老堂主還是有其他原因,可否
說出來讓大家瞭解?」「對對對,老堂主還在,我不能!」「老堂主是你爹,少堂主好像叫
得很不順?」毛盾暗自整人:「你總不能等你爹不在了再接位吧,這種事在江湖並不多見
啊。」陸不絕也開口:「毛少俠說的不錯,堂主已不能掌管本門事務,本門極需一位新領導
者,少堂主就勉為其難吧。」「不行,還是不行,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李平經過這空檔
喘息,被他想出好借口了:「多謝各位抬愛,但在下自知年紀尚輕,經歷磨練皆淺,還不足
以擔此重任,我覺得副堂主陸叔更適合這職位,各位也看見他當年輔佐我爹的成績,新任堂
主非他老人家莫屬,你們說是嗎?」
如此客氣而真實的話,哄很眾人頻頻點頭,就連陸不絕和黑不亮都覺得他實在是個敬老
尊賢的人而投以感激眼神。各分舵主之所以會支持武向天,一方面是他本身條件不差,另一
方面卻是根深蒂固的父襲子承之觀念,現在武向天既然讓賢,又勾起氣度和才能都想當的副
堂主,他們也不大堅持甚而支持了。一名分舵主道:「少堂主既然是倚重副堂主,屬下們更
是以貴堂主為榮,照樣誓死效忠。」李平立即猛點頭:「對,此時除了陸叔,誰還能比他更
有資格領導我們?」
各分舵主一致贊成陸不絕接掌金武堂,還不斷鼓掌。此時陸不絕起身感謝眾人支持了。
待掌聲停止,他才語重心長道:「多謝各位支持,但本堂乃堂主一手所創,老夫何德何能敢
接此重任,本意屬少堂主,他卻謙虛退讓,落得老夫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老堂主因病未癒,
老夫不敢貿然接下職務,將來老堂主若復原。豈不形成衝突?何況老夫一生追隨堂主,早是
水乳交溶,在他受病之下猶如已病,更無時無刻盼他早日康復。基於此點,老夫仍是萬萬不
能接此職位。還請諸位見諒。」
他說完話眼眶已紅,他已表現英雄肝膽相照,為了結拜兄弟拋頭顱灑熱血,卻不為名為
利,如此情操說得各艙主黯然低頭,不知如何是好。現場一片沉默。任誰都感受出陸不絕那
股知已巳失,人老景悲之氣息。毛盾倒也感觸把武向王弄得如此似犯什麼罪惡,可是老狐狸
不變成這模樣,遭殃的人可就更多了。
他道:「副堂主既然如此說,我看大家再逼你也沒意思,倒不如折個衷,你暫時先代理
堂主職務,等少堂主有自信或堂主復原時再交還他們掌理,如此你也顧及堂主有,金武堂也
有了頭,豈不兩全其美。」「對,這方法甚好,我也贊成。」從不發言的黑不亮此時也說出
這番話,立即引來各分舵主附和。李平道:「陸叔你就答應吧,這事拖不得。」武靈雪道:
「我爹最欣賞您,陸叔您更應該幫他的忙才對!」陸不絕終於拗不過從人,遂輕聲歎道:
「好吧,我暫時撐著,只要堂主一有起色,你們還是唯堂主馬首處是瞻,至於名稱萬萬更改
不得。」武靈雪道:「這並不重要,以後本門一切由您決定即可。」毛盾立即鼓掌叫好,會
議總算有個圓滿結局。那李平也鬆口氣,為自己獨立擺平此事而叫好,看起來自己能力並不
差嘛!是不是和真的武向天有共同血緣關係而得到同樣遺傳?十八歲以前自己還以為自己很
了不起,只是後來混錯行投錯門而誤了一生。現在簡直是最佳證明,生命的轉拆點。
他滿心高興地坐下,看來這椅子早該可以坐得安穩,可是一坐上去,他發現有紙條,伸
手抓去,還有字跡:「冒牌貨,我要揭穿你!」李平笑容頓失,這可惡的陰謀者簡直如附骨
之蛆隨時黏著不放,就連此時也要恐嚇。是誰?一定在場!會是毛盾?不可能,他一直坐在
左側最未處,一直都沒離開坐位。會是陸叔?更不可能,他連堂主職位都不願接,又何必殺
了武向天?毛盾已經注意到他反常的表情。李平深怕被識破,趕忙將紙條塞入口袋,然後再
展開笑顏直拍手。會議即在和諧中散去。陸不絕當然也順利當上新領導者。但他並無多大喜
悅,仍為堂主婉惜。
三十餘人不久全都走光,唯有於玲留下,她仍堅守職務。李平已發現她的存在,她看起
來好像忠心耿耿,並非那種心機深沉之人,瞧她那份恭敬,瞬時間他已覺得這才是生命的感
覺。從一個地痞氓變成吆喝千萬手下的大人物,光是這點就值得去冒任何風險、他不禁信心
又加強了許多。「你可曾見過開會時,有誰走進我的附近?」李平已懂得如何使喚手下。於
玲甚是認真:「沒有啊,大家都在開會,誰還會有空兒走向少堂主,怎麼,出事了?」「沒
事沒事,只是錯覺罷了!」李平道:「我老覺得有人跟蹤!」於玲輕笑道:「如此的話。屬
下日後該更留意你的背後了。」「說著玩的,別當真!」李平笑了,於玲也在笑,她的模樣
充滿著青春和自然,這正是阮月仙所缺少的。李平不禁對她更注入一層深刻關懷。「沒事,
你先下去吧,我還想在這裡靜一靜。」李平想支開於玲。他實在需要時間來判斷那張字條。
於玲道:「那,少堂主小心囉,別讓人再盯上了,屬下這就告退,我隨傳隨到。」
待於玲走後,李平將那張五字條重新拿出來研究,瞧它字跡,然前幾字蒼勁有力像男
的,後幾字卻娟秀清柔,本就是女人手筆。「這傢伙簡直可惡,連字跡都不留線索!」「那
又如何?你比我更奸詐,競敢冒充武向天!」「誰?」李平驚心落魄。猛尋四處,卻發現一
條黑影掛在左側一株古松枝幹上。他胃在抽搐,兇手終於出現了。「你……你是誰?」怎能
說他是兇手,那豈不是承認自己假冒者:「你是毛盾?下來,搞什麼裝神弄鬼!」那灰影仍
自冷笑,聽起來似在中年,和毛盾年輕聲音大有差別、但絕對是經過偽裝的:「早點承認
吧、免得死無葬身之地。」
「胡說,我明明就是武向天!」李平怒道:「你三番兩次整我,到底有何目的?」
「你不是真的武向天吧!」李平忽然覺得自己表示太過恐惶,分明是有做賊心虛之態,
於是深深吸氣撫平心緒,冷道:「你是誰,到底為何要說出這番話,你到底有何目的?如果
只想拆穿我,你可能會失望。」「有種,越裝越像,看樣子你也是有備而來、不過,沒關
系,我有的是時間,我會慢慢揭開你的假面具!」說完一閃身,連縱數棵古松。像幽靈般化
成虛無。李平呆楞楞站在那裡,好一段時間腦筋空白。「他那麼肯定我是冒充的,他該是凶
手,可是他為何不出手,以我目前武功根本擋不了一招,準是立即露出馬腳啊。」「或許他
只是存疑吧,只要武向天屍體不被發現,他照樣可以冒充得很好。」遠處於玲已再次奔來。
「少堂主,發生何事?你幹嘛大呼小叫?」「沒事沒事,我發現有人……有人惡作劇,所以
喝了幾聲。」「誰?你臉色不好……」「是小鬼,開玩笑的,」李平乾笑道:「早上有點感
冒,血氣不順,臉色自然不好。」「要不要我熬點熱湯?」「不了,我……
我還得回去……」「哦?」於玲拉長聲音,帶著嘲諷:「一定是想念少堂主夫人了……
你快去吧,別耽擱了。」「你真懂事……」李乎確實誇讚於玲,更投以滿意笑容,方自離
去。於玲則等到他背影消失才能把目光收回,喃喃輕笑著,似乎很欣賞少堂主如此疼愛妻子
的行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38:33
第二十章 破 綻
李平回到天龍閣,第一件事即向阮月仙報告:「兇手出現了。」
老實說,李平雖然最近較有信心,但碰上此棘手事,他還是得找這位經驗老道的合夥人
商量。
「你見著他了?」阮月仙也頗吃驚:「光天化日之下?」
「嗯,在迎松樓。」
「那裡較穩秘,難怪他敢在那兒出現,他長得何模樣?」
「看不清,一身灰袍,該是男的。」
「我說嘛,有多大膽子敢現出原形?」阮月仙冷笑不幾聲:「既然現形又不敢親自動
手,那表示他仍有顧忌,當然也不會找你拚命,你很安全。」
「老是在背後,我都快瘋了,有什麼辦法可以查出他是誰?」
「別急,咱們跟他比耐性,誰熬不住誰就敗陣,你千萬要撐下去。」
「還要撐多久,兇手加上毛盾,我己窮於應付!」
「為了你的錢財,為了我,你當然要撐下去,不是吧?」
阮月仙又膩向李平,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一向是最好的誘惑及安慰品.只要是男子又何嘗
躲得了這關?
她甚至認為李平把事情說得如此的糟,多多少少都有要求安慰之意,她當然不會吝於施
捨。
李平更是不懂得客氣,每當觸及這如火如辣的軀體時,即便什麼抗爭意識也都瓦解得蕩
然無存。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李平自然又對這尤物言聽計從,而阮月仙也似乎從慾望中尋到了靈
感。
「也許我們應該跟毛盾合作,利用他來對付那神秘兇手。」
「跟他?」李平一想到毛盾那人,心頭便毛的不舒服:「行不通吧.他對我威脅太大,
我怕會露出馬腳。」
「放心,不是叫你面對面跟他合作。」阮月仙笑的促狹:「只要你將神秘兇手恐嚇字條
故意傳給他,如此一來,他必定會把目標轉到兇手身上。」
「為什麼?」
「因為……打個比喻,」阮月仙道:「他不是有懷疑你的傾向?」
「這倒是沒錯,他一向多疑。」
「這就對了,他既然多疑,當然認為你是假的,咱們就此定論,如果你是假的,那真的
武向天呢?」阮月仙冷笑道:「這才是毛盾一直不願當面拆穿你的最大原因,他必須知道真
的武向天在哪裡,或而找到他的屍體,只要有了『兇手』這個消息,他必定會查個一清二
楚,不對嗎?」
李平點點頭:「話是不錯,但他若查出兇手,我不就完了。」
「怎麼會,你可以不承認,或者反過來咬兇手一口,說當時你被暗算而死裡逃生。」阮
月仙笑得神秘:「說不定你還可以利用老堂主模式說出當時腦袋受傷而變得……有些事記不
清楚,這簡直是天衣無縫啦!」
李平忽而讚賞不已,希望似乎無限:「對呀,腦袋受傷之後,很多事都可以矇混過去,
好計!」
他迫不及待在完成使命。於是匆匆穿衣,又趕往金武堂。
「喂,別表現太假了,毛盾可精得很!」
「知道啦!」
帶著勾魂婆娘的關心,李平更該把事情弄得天衣無縫。
相隔幾條街,他很快回到金武堂,打探之下,發現毛盾己盤據東光樓,那豈不正好,他
匆匆又趕過去。
毛盾在東光樓乃是想找出蛛絲馬跡,他翻遍武向天所有書房,寢室以至於兵器、古玩等
東西。這人也是粗枝大葉,從來不留什麼筆墨記錄,看似白費工夫了。
他不容易發現李平去而復返——當然這是李平故意弄出之痕跡,毛盾立即倚靠一扇雕有
龍紋窗子偷偷瞧去。
「會是這傢伙,他回來幹啥?開完會,他不該回來的啊?」
龍紋窗隱隱映出影子,李平心知毛盾在窺看,當下速奔掠往大門,在登上石梯之際,故
意來個不穩,身形晃了一下,口袋中一個類似錢包小袋已掉在地上,他未察覺般奔入內廳。
毛盾眼尖,立即發現那東西。乍見他已進入,毛盾立即穿窗而出,小心翼翼掠去,人如
燕子抄水剪向小包,已掠藏花叢中。
「該有秘密吧?」
毛盾打開布包,除了碎銀,果真出現那恐嚇字條。
「冒牌貨,我要揭穿你!」
會是誰寫的?另有其他人知道他是假冒的?還是純恐嚇、果真如此,真的武向天在何
處?
毛盾閃過無數問號,他卻末作停留,立即又潛追廳內,心想李平如此匆忙趕回,說不定
是想找什麼重要東西,自己豈能錯過機會。
然而李乎卻也只是放出恐嚇字條、隨即躲在門縫偷瞧,但見毛盾拾起後撞進門,他趕忙
也往外走,兩人瞬時撞見,全是吃驚。
「是你?」李平先開口:「你來這裡幹什麼?」
毛盾倒能自處,耍笑中賊眼直瞄:「來看少堂主啊,你忘了,上次那把弓還沒借給我
呢。」
「弓?呃,還在修,恐怕要再過幾天……」
「其實我也不急,」毛盾道:「我是看少堂主謊慌張張趕回來,想必有急事,所以就跟
過來,您真的有事嗎?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人恐嚇什麼的?」
「呃,沒有,我只是回來拿東西。」
「什麼東西,愛情宣言書?」
「不,少俠愛說笑。」李平乾笑道:「找一份公文,沒找到,可能在我爹那兒。」.
「該不會是怕我追問才說在你爹那兒吧?」
毛盾哧哧笑著,左右回來踱步,眼睛老是勾東勾西:「說也真是,憑你堂堂一個少堂主
幹嘛這麼怕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李平暗暗自責,實在不管用,現在豈能說變就變,心念一閃,說道:「少俠對本門有
功,在下自該敬之以禮。」
「少來說屁話,以前的武向天根本不懂得客氣,有時候我還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武
向天。」
「我當然是真的。」
「真的?」
「當然!」
「那好!」毛盾頻頻點頭,滿意笑道:「如此一來,我也不必跟你客氣,最近我研究了
一些武功招式,準備跟你切磋。」
李平最怕就是涉及武功事,他想找理由拒絕,毛盾把他當成來者不拒之人,突然喝叫,
一招威風八面打抓過去。
李平竟然嚇呆不知所措,毛盾更形意外,他竟不還手?掌勢已發,哪還顧得了,五指准
狠在賞在他臉頰。留下五條紅痕。
「少堂主你真的不還手?」
毛盾是感到意外,但意外並非對方不還手,而是他這掌本就有試探之意,一掌打下去存
心打掉心中盤算這人可能罩著臉部的假面具,結果是皮包肉,活生生真的是硬臉皮。
李平雖疼痛,卻硬是忍下來:「少俠武功如此之高,我哪是你對手?」
『少胡說,上次你明明打贏我,再不動手,吃苦頭的可是你!」
毛盾還是擺出架勢。
李平憂心萬分卻無法可想,眼看毛盾又一拳雙打來,他真的避無可避,只得伸手封去,
可惜他這兩下子哪是毛盾對手。
只見得拳頭飛猛衝過他的兩掌間印在其左眼眶,砰然一響,李平抬頭尖叫,人如骨牌叭
叭叭連掐三張椅子跌靠內牆,眼已腫紅如肉包。
毛盾怔詫中又自好笑:「少堂主你讓人太過分吧,為了尊敬、情願把自己當成獨眼熊
貓?」
李平有苦說不出:「少俠別再鬧了好不好,我實在招架乏力,再打下去,恐怕要抬著出
去。」
毛盾感到沒趣:「好吧,看你武功退步的不像樣,我也不忍再摧殘你,否則鬧出人命,
我可就萬劫不復了。」
忽又邪笑道:「你是不是被你老婆搞得手軟腳軟,武功退步?」
「呃……沒那回事……」
「少來啦!」毛盾促狹笑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小心啊!小心她的床功夫破去你的真
功夫,到頭來准比你爹還慘!不過,說真的,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又能說什麼呢?你好
自為之,我走啦,不打擾你們好事,否則你失了功又失了美人,我的罪過更大了!」
說完甜蜜招招手,毛盾已揚長而去,李平實在有苦說不出,「我招誰惹誰?竟然被人當
小狗耍?」
然而又能如何呢?誰叫自己武功不濟又混上天下第一大幫,吃苦受罪自是難免。
毛盾這一拳打醒他,要當金武堂主人,除了冒充是不夠的,他已決心必定找機會把功夫
練好才是上策。
強忍疼痛,他掩著左眼,已走出東光樓。
那服務親切的於玲又自迎面趕來,遠遠即說道:「少堂主怎麼又回來了?也不通知屬下
一聲!」奔前,已看清楚了他的傷勢,登時驚訝:「少堂主,你怎麼了,是誰把您打成這模
樣?」
李平哪敢說白白被揍,窘因道:「是跟毛少俠比武,結果輸了半招,他就賞了這麼一個
給我。」
「毛少俠?」於玲稍驚:「他太過分了,出手這麼重。」
「不礙事,切磋武功哪有放水之理,我輸得心服口服,」李平乾笑:「這下子恐怕要一
個月不能見人或動武了。」
他想如此也好,找此借口可以躲掉多應酬或某人尋求切磋武功。
「傷的嚴重嗎?我扶您回去!」
「不必了,只是皮肉傷,不礙事,我走得動.你還是去辦你的事吧!」
「至少,讓我送你出門!」
再拗下去就沒意思了,李平只好答應。
於是於玲領在前頭,引導他走向大門。
起初還好,但行進中守衛雖是一一行禮,可是他們眼中必定疑惑而轉為竊笑,實在搞不
清少堂主為何眼眶發黑。想他比武受傷者少數,全想到他被狐狸精打成這樣,亦或是眼前這
位漂亮的分舵主……弄得於玲好生尷尬,有點後悔自找慇勤。勿匆送走李平之後她才噓了口
氣,甚而把一切責任怪在毛盾頭上,卻也為毛盾別的地方不打而臨眼一事將他打成這副德行
的惡作劇心態而感到莫名笑意。
李平走出街道,他當然仍怕被人笑話,於是專找小巷子鑽,免得再出醜。
太原城小巷古老而且彎長,裡頭除了貧民窟,當屬睹場為最,轉個彎即有門掛黑藍布龍
蛇雜處,一聲吆喝總是帶著拚命和撕殺。
李平對這種聲音猶能耳熟,想當年淪為地痞流氓時,還不是一樣時常混跡其中而殺個人
仰馬翻。
現在聞及吆喝聲還真有點手癢呢。
「哪天賭它個夠!」
李平搓著手,想像從金武堂搬來一大箱元寶擺在桌邊大殺四方的風光局面,不禁也就把
掩蓋在左服的手兒結耍起來,還威風八面晃著走。
碰上垂頭喪氣的賭徒還眺那麼幾下高眼。
忽而一名三十上下的例霉賭徒剛被人丟出賭場,他斥罵著沒良心、耍詐、作弊等話,可
是口袋的確已空,想翻本機會都沒有。
他第一個念頭即是偷點或搶點……正打主意已發現衣衫還算可以的李平。他裝笑起身或
許該扮可憐蟲向他行乞,賺個可憐錢,再不行才動手搶他個精光。
他正想哭求,但瞧及李平眼臉,好眼熟,那李乎已威風八面撞過去,口中還喝斥:「讓
開,大爺衣角是你沾的?」
「你是李平?」那人突然認出什麼,欣喜不已,反身已追過來:「喂,老兄,你忘了我
嗎?我是江海啊,五年前咱們在開封還賭過三天三夜你忘了嗎?瞧你穿得人模人樣,怎麼,
撈到好油水或是手氣順了啊?」
「江海?」李平心頭亦是一愣,不錯,在流浪時,他的確跟這個人一起混過,可是怎麼
會在這裡碰上?
江海已追向他面前。光瞧他左嘴唇長了那顆發毛痣,李平已確定是江海。可是自己現在
已是武向天的身份,又怎麼能跟他相認。
當下立即冷斥:「你是誰,敢擋住本大爺去處?」
一臉冷笑地發掌把江海推開.大步踏去。他雖然武功不濟,但在阮月仙有心調教和幾月
苦練下也有了底子,對付毫無武功的江海自是綽綽有餘,那江海也被他這麼一堆,摔得人仰
馬翻,等坐正之後,還真懷疑自己認錯人了,不可能啊,他本就時常被人打腫眼眶,有一陣
子還獲得獨眼癟三封號,尤其是他方才喊出「大爺衣角是你沾的!」正是他賭贏時的口頭
撣,他根本就是李平!
江海想了又想,還是一口咬定:「世上沒有長得那麼像的人,這小子一定是發了之後想
把我甩掉,可惡!」
江海登時追向李平,不管是真是假,他相信自己直覺,纏下去一定有油水。
「李小弟別走啊!你發了也該體諒我這小老哥啊,至少多年不見,坐下來聊聊總可以
吧!」
縱使李平有武功,在這小巷也走不快,江海很快又追上來,嘻皮笑臉道:「少爺你難道
忘了我這老友?想當年我們還是睡同張床,用同雙筷子的好兄弟。」
李平實在悔恨自己不走大街偏走小巷,他決定裝糊塗到底,「你是誰,我不認識,我也
不是你所認識的人,退開,否則休怪我教訓你!」
。老弟別裝蒜了,連老朋友也能忘,真不夠意思!」
江海猛盯他,想更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李平也不願躲閃,免得像做賊心虛。
「再說一遍,讓開!」
李平再次推開江海,大步跨去,他得想辦法擺脫這混蛋,或許給他一些銀子,但摸向腰
際,可惡,身上碎銀早放在布包中一起交給毛盾,現在連給賞都不能。
「老弟啊,就算發達了也不必冷落好友啊!」
江海從他摸腰際動作看來,更肯定這油水撈定了。
「你真的不想活命!」
「老弟何必呢!我現在落難,你有的話……」
「讓開!否則我叫官差!」
「何必呢?大家兄弟一場嘛,我要的不多!」
「這巴掌如何?」
李平猝然狠狠掌他一巴掌,打得他東倒西歪,他似乎很滿意這效果,就像他把毛盾那巴
掌還掉一樣,心頭覺得洩恨不少。
「去打聽打聽大爺是誰,容得你在此勒索!」
吐了一口口水,李平已揚長而去。
江海被打得莫名其妙,楞跌地上:「難道我真的認錯人了?」
失望而不甘心地爬起:「不可能啊,太像了……」
瞧著李平背影,他實在不肯認輸:「會是誰?叫我去打聽,他會是哪號人物?」
反正也沒錢可賭,只要有搾出油水可能,他豈會放過,雖然希望不大,他還是跟在李平
後面,遠遠的,卻跟得牢。
李平自從遇上倒霉事這後,他不敢再轉小巷,改行大街,被人笑總比再遇上倒霉事好。
行走中他還不時回過頭,還好江海已不見,他終也能安心回去。
江海呢,他仍不死心,追到大街,一有機會即找人打聽,群眾見他衣衫髒爛,又似好幾
天沒洗澡,一股酸臭味道衝鼻,避之唯恐不及哪有心情回他話。
不過,他卻問對人了。
原來毛盾也在暗中跟著李平,在發現江海之事後,他繞個道,找機會已攔向江海。
「你認識那人?」毛盾當面即問。
江海反而瞄眼:「你又是誰?」
「我不是誰,路過的。看你四處打聽那人才好奇過來問問,你可要小心了,弄個不好你
准掉頭。」
「這麼嚴重?」江海摸摸脖子,似考慮要不要探下去。
「他就是金武堂少堂主。」
「什麼?」江海似被抽了一鞭,硬是不信:「不可能,他叫李平,幾年前還跟我一起混
過,怎麼會成金武堂少堂主?」
「你真能確定他叫李平?」
「嗯!動作,說話都像,我不會認錯。」
「那,這個李平後來如何跟你分手?」
「他勾上青樓妓女之後就退隱山林,好像在天狐山開客棧吧,」江海苦笑:「哼哼,憑
他個性.准把好妓女當搖錢樹,她挨不了幾年的!」
「那女子呢?可有名字?」『「這麼多問題!」江海瞪眼:「青樓女子不叫小紅就叫小
青,有什麼真名!」他忽而目露貪婪:「不過你能給我一點好處,我什麼都說。」
「你這個人真是見錢眼開啊!」毛盾哧哧笑著,「會不會見利忘義呢?」
江海乾笑迢:「我管不了這麼多了,錢才是我的一切,要不要,不要我要走了。」
雖說想走,手卻攤得那麼長,確是個死要錢,毛盾還是把才纔從李平身上得到的碎銀抓
出手,輕笑道:「世上沒有你們這種人,天下就找不到好人。」
「怎麼會?我該屬於壞人嘛?」江海搶走銀子,說話更實在更興奮多了。
毛盾輕笑著:「沒有壞人,哪來好人?就是你們壞才能襯托出別人的好,不對嗎?」
」對極了,有道理!」江海哧哧笑著:「其實我也不全壞,有錢也能變好人,你不是要
問那個妓女的名字,呵呵,其實我早告訴你了,她就叫小紅,開封怡紅院的、你滿意了
吧?」
「滿意.李平呢?他又是什麼出身?」
「難啦,像我,一懂事就被丟在街上,哪知哪個是爹,哪個是娘?我看也是妓女生的,
能活到現在不容易啊!」不知江海說的是蒼涼還是得意,他只喜歡掂著手中銀子有多重。
「李平真的像那個人?」
「當然,否則我豈會認錯,」此時換江海緊張兮兮了:「他真的是金武堂少堂主?」
「不錯,所以你最好少打他的歪主意。」毛盾拍拍他的肩頭:「好好賭啊,看你印堂發
黑,可別把命賠掉了!」
「呸呸呸呸,少觸我霉頭!」
江海還是嬉皮笑臉送走毛質,畢竟財神爺總是偉大:「以後有關李平的事,我隨時想多
點線索提供給你,有空常來啊!」
向毛盾招招手,他又興高采烈地擠入巷中,去翻他的賭本。
毛盾則跟蹤下去,事情似乎越來越有眉目,看樣子不久即可查個水落石出。
李平剛回到天龍閣,阮月仙早準備替他接風,但茶水都末倒進杯中,她已發現那黑眼
眶。
「怎麼回事?」溫柔而關心的話聽來十分受用。
「別說啦,被揍的。」李平自行坐上八仙桌,提著茶壺即猛灌嘴巴。
「誰敢揍你!」
「還有誰,那要命的毛盾。」
「他發現你的秘密?」
「發現還好,我也不用挨揍!」李平灌滿一大壺,將茶壺放下:「他是找我比武,知道
嗎,比武,然後就把我打成這模樣。」
「可惡!」阮月仙替他打抱不平。
「又能如何?誰叫我技不如人!」李平心生倦意:「我看現在能騙多少銀子算多少,我
實在挨不了這些人死整活整!」
阮月仙聞言又自哆聲了起來:「怎麼了,這樣就洩氣啦?武功可以慢慢練啊,人可千萬
不能跑,否則準會出大婁子。」
「我又不是真的武向天,還會出何大事?」
「你不是,人家可認定你是,你一走,金武堂准亂得七葷八素,再加上武靈雪和銀燈聯
關係,等於全天下武林都在追殺你,你自信能逃得掉嗎?」
李平一楞,這可是嚴重得很,他只好又洩氣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怎會煩成這模
樣?」
阮月仙瞄了過來,蕩笑道:「想想金武堂的一切,還有我,你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了。」
李平總是躲不掉她這一關,當她膩上身之際,他必定又親又抓,將她抓得淫吁吁,直到
這口氣接換另一口氣時才可能停止這要命的糾纏。
「毛盾得到了你的紙條?」
「嗯。」
「他有何反應?」
「還沒有反應,我就被揍了。」李平抿抿嘴唇:「還有一件事更嚴重。」
「哦?」
「我在街上碰到以前的老友。」
「他認出你了?」阮月仙頗為緊張。
「我極力否認,還賞他一巴掌。」
李平將遇上江海的事情一一說清楚。
「這地痞倒是活得不耐煩了!」阮月仙怒罵兩句,隨後已考慮對策,不久道:「別理
他!你只要別再走巷子,就算碰上,裝迷糊就行了。」
「不行啊,這傢伙眼裡只有錢,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的意思是……」
「他很有可能前來敲詐。」
「他敢?」阮月仙瞄眼:「你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別忘了你是金武堂少堂主。」
「他知道我身上傷痕。」
「好啦,看你嚇成這副德行,怕他洩密就找機會幹掉他!」阮月仙冷笑:「凡是妨礙我
們計劃者,都不能讓他活著。」
「說的倒容易,在太原城殺人,不驚動官差才怪!」
「你不是說他會前來勒索嗎?那就等他來好了!」
阮月仙看來一副胸有成竹樣子,李平也就沒了主意,畢竟一切計劃都是她一手包辦,自
己只不過是配合她罷了。
由於李平受傷,他倒有借口留在天龍閣養傷。
四天以來,一切似乎都那麼平靜。
李平終於嘗到貴族生活,擁著嬌妻,喝飲美酒,更有數不盡即將到手的錢。他幻想著若
真能永遠下去,那該多好。
但,這還得經過一番努力才行。
江海果然如李平所說,為了錢,他幾乎不擇手段。
毛盾先前給的銀子早在兩天前就已輸光。兩手空空之下,他腦筋仍然轉到了這位看來似
老友的金武堂大少爺,說勒索倒也不敢,他只想要點銀子。
於是乎兩天前輸光那個晚上,他已開始守在天龍閣附近,希望能奇跡般地碰上李平,完
成銀子收入。
然而等了兩天,連個人影也沒見著。他決定親自拜訪,或許從女子身上下手會容易些。
他找向大門,看到警衛,只遞出一張字條:「有人傳話,請交貴少奶奶。」說完轉身即
溜。
守衛倒是疑惑誰是少奶奶,但想及裡頭只有一個女子,反正傳不對沒事,若是重要事而
耽擱誤傳送,責任恐怕得由自己承擔。
於是他仍把字條傳給阮月仙。
「我有你丈夫的秘密,想知道結果,請送百兩銀子過來!」阮月仙念著那字條,冷笑不
已:「這傢伙果然來了!」
李平為之緊張:「他膽子果然大得可以,連金武堂都敢動!」
「也許沒你說的大,否則他不會向我下手!」
「我準備怎麼辦?」
「我準備探探他消息,看他知道多少再做定奪。」
「你以為他只勒索一次,這傢伙會像吸血鬼跟著我們不放。」
阮月仙道:「別急,一切有我處理,他既然指明要我出面,我就去會會他,你等我的消
息。」
說著她已動身,李平已無主見.只說聲一切小心,停留在屋中怔仲不安。
江海雖然留了會面地點,但他還是躲在暗處親自監視阮月仙出門,乍見其美艷姿色不禁
被其所迷,大歎李平艷福不淺。
眼看阮月仙快轉入街道口,他才趕忙追上前去跟蹤,直到認定無任何危險,他才敢出面
叫人。
「是夫人嗎?」
只是黃昏,街道過往人潮不少,不過江海仍選了一處本是擺麵攤而未開張的堆積角落向
阮月仙招手。
「你就是?」阮月仙也認出李平所說他左嘴旁那顆黑痣。
江海輕笑道:「正是在下,夫人好美啊。」猥瑣的臉容已露出地痞最慣有的輕浮。
阮月仙並無特殊反應,淡笑迎過來:「字條是你寫的?你說我丈夫有秘密,到底是什麼
秘密?」
「當然是大秘密,」江海已伸手表示要銀子才說話。
阮月仙媚眼一掃:「也許你想說他是假的吧,你的事,他早告訴我了!」
「他敢告訴你?
「我們之間無話不說。」
「那……他一定連你也騙了。」
「你怎麼一口咬定?難道你真的有證據?」
「我知道他身上傷疤。」江海逼急了還是說出關鍵:「他屁股有道×型傷疤,那是他有
一次偷東西被人割的記號,你是他妻子,一定見過吧!」
「有嗎?」阮月仙疑惑道:「我好像沒見著!」
「一定有!」江海倒真怕沒有,那自己唯一勒索的借口將消失。
阮月仙深深瞧了江海一眼:「你三番兩次威脅我丈夫,無非是為了那百兩銀子,老實
說,銀子我是可以給你,但我希望你別胡亂指責我丈夫是假的,這對我們實在傷害太大。」
江海光聞及那銀子可能拿成,一顆心已怦抨亂跳,一百兩啊,幾乎是他前半生所有的收
入:「其實也是為夫人好嘛,不過我現在是手頭緊了些,所以才想跟夫人借點盤纏。」
阮月仙擺出一副同情臉孔:「好吧,銀子我借給你,但為了讓你明白我丈夫並非你所說
的人,你可願意跟我回去驗明正身?」
「要到你家?」
「順便取銀子,我沒帶在身邊。」
江海是有些怕,但百兩銀子實在誘惑太大,他終也點頭:「好吧,誰叫你先生如此像我
朋友,我實在有必要證明一下。」
「那請吧。」
阮月仙表現出婦道人家不宜拋頭露面之態,很快地轉身離去,並未瞧及江誨是否跟上,
但她明白這傢伙只要有錢可拿,任何龍潭虎穴也敢聞」
江海果然跟得緊,發財夢與不祥齊上心頭,但發財夢仍是重些,他情不自禁。
阮月仙很快引領他進入天龍閣,經過守衛也沒敢問,因為主人辦任何事,他們都無權過
問。倒是江海連連拜禮打哈哈,惹得守衛斜眼相視。
守在閣樓裡的李平乍見她把人引來,嚇得渾身不自在:「這婆娘在搞什麼花招?」一時
沒主意,乾脆先躲起來。
阮月仙果然落落大方請他進入屋內。
江海心生怯意,也被阮月仙落落大方的態度懾住。但一踩入裡頭,又被一大片繡有青龍
黃地毯以及皇宮般豪華雕樑所迷惑,這裡隨便一樣瓷器或鳥屏風都可能讓他吃一輩子。
「好豪華啊……」
江海東張西望,簡直進入寶窟般驚歎不已。
「這些都是先人留下來的、請坐。」
阮月仙把他引到常用的八仙桌前,那兒隨時擺著酒菜,江海光聞及酒香,喉頭即猛吞口
水而癢了起來。
「想喝兩杯?」阮月仙立即替他倒酒。
江海的確想喝,但他還是忍下:「不妥吧,我是來搬銀子的。」
「有何關係,我還想跟你閉聊呢!」
阮月仙深情一笑,故意掠了一下頭髮,在她舉手間,衣服為之蹦緊,那堅挺的胸脯立即
凸顯出來,正好面對江海眼睛部位,簡直是要命的挑逗。江海已忍不住抓起酒杯,咕嚕地一
口灌個精光,說話已顯得結結巴巴:「不知少奶奶要聊什麼?」
「當然是有關我丈夫之事,」阮月仙道:「這件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你是說勒索你丈夫?呢,不不不,你是說你丈夫很像我朋友這件事?」江海大拍胸
脯:「放心,昨天除了我,沒人知道,我可以發誓。」
「我相信你。」
「那銀子呢?」
「我馬上拿來。」
說著阮月仙已往隔壁房間行去。
江海立即躲向門縫想偷聽,豈知木門突然猛力彈回打得他鼻子生疼帶發紅,他悶痛想叫
卻又把聲音吞忍下來,趕忙走回桌前,偷喝幾杯酒,想藉著酒掩去紅鼻子窘狀。
「好痛……」他邊揉邊喝。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0:04
阮月仙拿出一口小箱子,對於江海種種她都看在眼裡,笑在心裡,蓮步移來:「相公,
這些該夠了吧,您點點看。」
箱子往桌上一放,蓋子一掀,白花花銀光四射早打昏江海,他像撫摸女人軀體般撫抓著
銀子,這比抓著什麼都來得過癮跟實在。
「銀子,真的是銀子,足足有一百兩啊!」
激動之餘,無法自制地猛灌美酒,他似乎有些醉,有些眼花。
「你數數看對不對?」
「對啊,沒錯啊……」江海認真數,但數到一半就亂了。
阮月仙似在開他玩笑:「錯了。好像還少了一錠,你還是數清楚的好!」
「真的嗎?……別騙我喔……。」
江海又重新數,但數不了一半已軟趴桌上,似已醉倒。
阮月仙輕笑著,又自叫聲「數錯了!」江海立即會抽起身子叫聲「是嗎?」,然後抓模
幾下銀子,還是沉趴桌面。
「簡直是死要錢!」阮月仙嘲笑兩聲,轉頭輕叫:「出來吧!」
緊張不安的李平這才從另一房間走出來,他急道:「你瘋了?
在這裡殺人?」
「總比在外面好。」阮月仙冷服一瞄:「放心,他還死不了,只是中了迷酒昏迷不醒而
己。」
「可是既然來了還留他做什麼?」李平心中也是矛盾,他只是想處理掉那燙手山芋。
阮月仙又白了他一眼:「你得了失心瘋不成,一下子說東、一下子說西,留下他是因為
伯他有同黨,在見他沒回去很可能自動再送上門,至少還可以留他追問。」
「他不是說過他沒同黨嗎?」
」天下就只有你們兩個混蛋?他那些狐朋狗友不是同黨?」
李平摸摸鼻子,被罵得不是滋味。
不過他還是說了:「像他們這種朋友是不會管對方死活的,自己都照顧不了,哪還有時
間去照顧別人。」
「我不管了,反正你屁股那個疤痕被他說個正著,你自己看著辦吧!」阮月仙一甩頭,
擺明不管了。
如此一來,李平反而束手無策。
他如此鬼叫也只不過是為了自身安危,而這些全是阮月仙策劃。他終於屈服了,使出美
男計般膩向她:「我錯了,不該如此膽小,你原諒我嘛。」
腦袋猛鑽阮月仙胸脯,逗得她浪浪直笑,忸怩推斥:「好啦,少色了,有人在場你還如
此!」
「那又如何?有你在,我什麼也不用擔心。」說歸說,李平還是移開身子,讓阮月仙有
時間處理江海。
「暫時把他囚在這裡,若無狀況,再收拾他。」
「全依你。」李平道:「可是外面守衛已看見有人進沒人出、未免起疑吧。」
「你這少堂主怎麼當?不會傳令下去這人有嫌疑暫時扣在這裡,當人屬下的誰還管你的
事,真笨!」阮月仙兩眼真想絞死他。
李平這才恍然:「我真的是被事情嚇壞了,冒充人家就有這個缺點,我立即改進!」說
著就想出去交代:「要不要派人看守?」
「行嗎,他要是醒來,語無倫次亂了說、你招架得了?」阮月仙冷道:「只要交代加派
人手在附近即可。」
李平乾笑:「還是你行,我看先把他綁起來好了。」
於是兩人找來繩索將江海捆死。
那江海連昏迷都把銀子扣得緊緊,使得李平費了一大把勁才撥開他手指,一聲「死要
錢」是免不了。
他不禁也想起自己未發達之前,是否也會像他一樣死抓著錢不放呢?答案似乎是肯定
的。
他更覺珍惜這身份之重要。
人已綁在三樓鐘塔頂,耍救人還得經過他們才行。
李平也將狀況傳出去,守衛是圍上來卻仍在池那邊,根本不礙事。
似乎一切都得到圓滿結局。兩人又過了個甜蜜浪漫夜晚。
第二天一早。
阮月仙已把李平催起來:「該回去上班啦。」
「現在?我不是有受傷借口?」
「練武的人受點傷算什麼,你該去探探有何動靜,尤其頂樓還有一個人。」
這話倒說醒李平。他雖不大願意回金武堂,但有了狀況他還是得走一趟才安心。
於是他很快穿衣刷洗,連早餐也免了即想過門前去,他忽而想到什麼。
「你一個人怕不怕?」李平乃指另有江海在此。
阮月仙懶散瞄眼一笑:「倒關心我來了?怕什麼,從頭到尾.哪件事不是你怕?快去快
回,別給我出差錯。」
李平想想也對,不禁啞然失笑,向這位互相利用又似乎有感情的媚女人投以滿足一笑,
他終於走了。
阮月仙則斂起笑容,凝視在天花板,良久才冷聲說道:「該是進一步的時候了,」
不知她說話是何用意,但可聽出她笑聲非常冷酷。
李平回到金武堂,最欣喜的人該是於玲,她總是百般周到地替少堂主設想,就連李平左
眼眶還帶些許腫,她都有辦法找來秘方獻給侍候之人。
李乎對她幹練十分欣賞,可惜自己身份未定,又有個要命的女人,否則他必定會倒追於
鈴,畢竟女人不嫌多嘛!
他先向於玲探問一些幫中事,一切似乎都平常無變,倒是問起毛盾,他卻在東光樓設起
祭壇,在大作法事。
李平第一個念頭:「難道他已找到武向天真正屍體而在替他超渡?」
他很快追問這到底怎麼回事?若不妙,自己立即開溜。
於玲笑聲道:「也不大清楚,毛少俠把戲不少,他說東光樓風水不好,有狐狸吞日之
危,所以少堂主才會被人所迷,他說服大小姐,就這麼大動干戈地起壇作法,卻不知效果如
何呢?」笑眼一飛,倒想看看少堂主是何反應。
只要不是替武向天超渡,李平一顆心也就安心了許多,由於氣忿不自覺裝出少堂主模
樣:「太過分了,沒經過我同意也敢亂在我的東光樓作法,還是在超渡我!」
於玲不敢多言,這種事她無權過問,還是乾笑著,「我得找他理論去。」李平快步行往
東光樓,忽又覺得有人在旁,可能使毛盾會有所顧忌而不敢貿然出手,遂又問:「你隨我
來?」
「屬下是避開的好,大小姐交代過,任何人不可靠近。」於玲道:「何況少堂主是去找
人理論,屬下可能幫不上忙。」
李平無奈:「好吧,你就留在這裡,我自個兒去。」
說完,他還是硬撐好漢地赴此英雄會。
於玲本想跟在後頭看熱鬧,但理智制止她不可多事,她只好遠遠歡送這位英雄安全進去
安全出來了。
毛盾當真在東光樓前搭起法壇,幫忙做法事的還有武靈玉,兩人似串通好似的各自配
合,一個舞動桃花木劍,如神童般亂跳,一個則在旁燒咒。
李平雖說來此興師問罪,但跨進圍牆拱門,他膽子比老鼠還小,英雄姿態一掃而空,換
來一副保平安即是福的德行,現在他最大希望即是別觸怒毛盾,否則吃虧準是自己。忽見武
靈玉也在場,他更加縮頭烏龜了。
「你們在此降妖除魔啊?」客氣的語調。
「不錯!」毛盾一副天師神威口吻:「妖氣太重,不除不行。」
「除誰的魔啊?」
「在東光樓,當然是在除你的魔。」
「可是我覺得自己蠻好的……」
「你是誰?」毛盾持著桃木劍猛刺過來,嚇得李平想躲,劍頭卻已頂住胸口,他不敢亂
動。
「我是武向天啊、你不認得我?」
「你真是武向天?」
「是啊!」
「胡說,你看那草上面寫的什麼名字?」毛盾把劍尖指向草人。
第二十一章 消魂丸
李平仔細瞧去,寫的仍是武向天:「沒錯啊!是我的名字。」
「豈有此理,我超渡老半天,你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你敢胡說。」
「也許你法術失靈了。」
「真有這回事?」毛盾半信半疑,往祭壇右邊草人刺去:「要是失靈,刺到這個人也該
沒有反應才對。」
桃木劍猛往草人刺去,在此同時,李平竟然發出尖叫,胸口像挨了一刀,痛得他臉色發
白:「你用什麼法術?」
「什麼法術有效吧,都已失靈了!」
毛盾猛砍草人,頓如砍在李平身上,但見他尖聲大叫滿地亂滾。
「住手,快住手……」他沒命尖叫。
毛盾輕輕將草人挑起丟在李平面前,耍笑不已:「看清楚,這名字是什麼?」
草人身上寫著李平兩字。一照上眼,李平已嚇出滿身汗,急急將草人撥開:「不,它不
是我!」
「不是你?那好,我戳死它!」
毛盾猛然一劍刺向草人背脊,李平頓覺背部受創,痛得他全身抽顫,尖叫中,衝力還將
他震倒四肢貼地.簡直跟草人一模一樣。那武靈玉則把劍抵住李平背脊,一張臉已笑岔了。
原來毛盾並未得到李平生辰八字,法術根本不起作用,故而和武靈玉串通好,他刺草
人,武靈玉暗中修理李平,前幾次武靈玉皆以暗勁揍人,活該李平根本末學隔山打虎功,怎
瞭解這花招,真以為著了魔,自該受兩人戲耍而不自知。
刺背脊這一次,毛盾想來個更大嚇阻,故而要武靈玉真刀實劍上場,還在他背脊劃出傷
口以能收到效果。
那李平果真被嚇丟魂,痛徹心肺仍沒命撿向草人:「不能刺啊!」
「你還不承認你是李平?」
「我不是……」
「我砍斷它腦袋!」
毛盾桃木劍一揮,急速砍去,那李平嚇得全身發青:「不要,不要,我是,我是,不要
砍我!」草人已被他雙手抓成團,不小心右手已掉,這就像他右手被砍斷般,嚇得他淚水直
落,直抓著右手要黏回去。
毛盾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別黏啦,你又沒法術,拆了它也沒用,那草人對我才有作
用,懂嗎?」
「快把它黏回去。」李平仍驚嚇過度。
「好吧。」毛盾把草人接過手,找來符紙捲成細條當繩線,邊綁邊說:「李平先生,你
現在最好句句實話回答我,否則我現在要是不小心扯落草人手臂,你就要變成殘廢了。」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只求你別殺我。」李平眼看瞞不了,他已決定和盤說出以
保命。
「肯說最好,只要我認為你是誠心誠意,不會為難你,甚至還可以賞你一筆銀子,知道
嗎』」
「小的不敢,只求少俠放我生路。」
「做人別這麼沒志氣,」毛盾輕笑:「為了避免你說的話被人聽到,你是否可以裝出若
無其事跟我們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免得被人殺之又口。」
「你們不會也想……」李平驚慌不已,想及江梅之事,他更害怕。
毛盾輕聲道:「放心,我要殺你早就動手了,在少堂主未找到之前,你絕對會活得好好
的。」
「可是少堂主他……」
「走吧,要這裡待越久你越危險。」
李平眼看仰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只好認了,走一步算一步,先逃過眼前這劫
再說。
他終於挺起胸膛準備跟兩人前去。武靈玉於是在前領路,毛盾押在後面,在發現李平那
刀見著血痕,還頗為長,他一挑靈符黏上去,巳蓋住傷口,如此一來別人想發現都不容易。
沒有人會懷疑親兄妹走在一起是被脅迫。
李平更不敢露痕跡了,否則後頭毛盾一劍可能會穿出前胸,縱使他手中是不一樣寶劍,
然而此時在他心目中桃木劍比什麼利劍鋼刀都來得可怕。
三人毫不讓人起疑地回到玉仍軒,那白色竹林倒讓李平心緒較為平靜。
毛盾破例將人壓入柴房,武靈玉則留在外面看守,毛盾這才開始逼供。
「你好大膽子,敢冒充武向天!」
「這全是阮月仙的主意,我只是被利用者,」李平聲音哽咽,只差沒哭出來。
「慢慢會談到她,你先說自己為何會跟武向天長得這麼像?
是天生的還是易過容?」
「我沒易過容是天生的,你看我的皮就知道。」
毛盾再度抓去,仍扯不出什麼名堂:「還挺厚的!」他仍搞不懂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之
人:「你叫李平?誰把你取此名字?出生在何處?平常跟誰混?一一說清楚,一點隱瞞的
話,不必說,你自己知道後果。」
「我是孤兒,小時候被一乞丐收養,他姓李,我也跟著性李,『平』字是他取的,平常
流浪街頭,四處混跡城市,也結交了一些狐群狗黨,」李平念了幾個人名字,其中也包括江
海,繼續道:「後來認識開封恰紅院的小紅,我們就一同回天犯山隱居,說是做生意,但她
吃不了苦,一年後就開溜,我則一直待在天狐溫泉邊直到現在。」
毛盾見他已將江海和小紅之事說出,看來是真的覺悟,如此一來自己倒不必太花心思去
揣測他說的是真是假。
「你怎會碰上阮月仙?」
「事情是這樣的……在幾個月前的一個晚上,我正在休息,忽而門外有敲門聲,我去開
門,竟發瑰一個血人,他就是少堂主。」
李平一五一十將那晚倩形說得清清楚楚,然後急道:「全是阮月仙想謀奪武家財產才威
脅串通我,我無所選擇,錯不在我!」
毛盾卻楞在當場,他的確不敢相信武向天就這麼被人暗殺身亡,這是多麼令人痛心之
事。
「你真的確定那晚那人是武向天?」
「至少跟我長得很像,否則阮月仙也不會要我冒充他。」
毛盾心頭直往下沉,看來是凶多吉少:「他傷在哪裡?嚴不嚴重?」
「好像在腦部,滿臉都是血,也好像是在背部,我沒仔細檢查,不過都已死了,當然傷
的很嚴重。」
毛盾這話是白問了,他強自鎮定:「這件事除了我,不准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只要你饒我一命,我什麼都依你。」李平似乎覺得生命突然有了保障,心情稍安。
毛盾拿出上次李平留下的字條。
他喃喃道:「當時我以為你想引開我的注意力才故意寫這字條,但現在想起來該是那位
兇手在恐嚇你!」
「沒錯,我還見過他。」
「見過他?是何長相』」
「我要知道就好辦事了,」李平道:「是那天開完會議之後,他突然出現,男土裝扮,
但這很容易偽裝。」
「這麼說他一直在金武堂?」
「會殺害少堂主當然跟金武堂有關係,」李平道:「我感覺得出他就是金武堂裡面的任
何一人。」
「會不會是阮月仙?她本就是詭計多端!」
「不大像吧,她想嫁給武向天,名正言順進入武家,又怎會下殺手?」
「若是武向天發現她的陰謀而想拋棄她,她又得知你能冒充武向天,她當然會下毒
手。」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
毛盾沉恩起來,似乎在思考對策。
不久他問:「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沒有……呃,對了,」李平想到什麼:「還有,在少堂主臨死之前,他拚命伸出兩根
手指頭,不知代表何意思,那一定跟兇手有關。」
「兩根指頭?是『二』?二娘?花弄情不是死了?或者死而復生?「毛盾直搖頭:「不
可能,武向王那槍早要了他的命,這指頭可能另有含意……。」
是何含意,他卻想不通!
「你那阮月仙呢?是不是很色?」
「呃……不會……」李平仍窘於回答。
「不會?你不是被她迷得想搬家?」
「是她怕我洩漏身份才搬的……」
「不管啦,她嫌疑最大,得從她那裡下手!」毛盾己決心一探阮月仙虛實,當下冷道:
「把衣服脫下來。」
「你想幹什麼?」
「難道我會強姦你?」毛盾斥道:「你能冒充武向天,我就不行?快脫衣服!」
「不脫行嗎,這衣服背面已裂了縫,不管用,您要,東光樓還多的是……」
「對啊!」毛盾忽而悟通。
繼而他又哧哧笑起:「算你命大,否則準叫你光著屁股見人!
好好的給我待在這裡,否則一開溜,小心兇手和金武堂上下把你當成假冒者幹掉!」
李平懼聲直叫我知道我知道,便再也不敢懷有逃走意念。
毛盾還是制住他穴道,讓他癱軟地面,再用繩索捆綁,以及封住嘴巴,這才揚長而去。
武靈玉已焦急迎過來,眼裡大概已表明想問結果如何。
毛盾寫道:「有些眉目。」
武靈玉急急寫來:「我哥哥呢?」
毛盾哪敢說實情,只表示可能被他們抓去,他會盡力搭救。
在金武堂,除了毛盾就只剩哥哥和她最有話說,難怪她如此緊張。
「我得冒充你哥哥去查案,」毛盾道:「中你好好在家看守這人,我很快就會回來。」
武靈玉默然點頭,她現在唯一希望即是盡快把哥哥救出,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
毛盾也不肯怠慢,立即前往東光樓找了件像樣衣服。自己雖然頗高,但總沒武向天來的
魁壯,看來身上得多擠點衣服才行。足足擠了七件,才撐起衣衫,有了架勢,接下來該是易
容。
自己練過日月神功,老柴房多少也教了點易容術,他勉強把臉上肌肉拉成較四方型,再
找來假鬍鬚粘上,己像了四分,然後再面對銅鏡整修,兩刻鐘下來,幾乎變了另一個人。
他頗為欣賞自己易容手藝,銅鏡瞧了又瞧,簡直有愛不釋手之感。
「還耍補救什麼?」
他從腳部梭子一直想到頭部,似乎都無破綻,但想到眼睛時,他突然叫完了。
幾天前那冒充的李平被自己打傷左眼眶,現在還有些紅腫,自己要冒充,難道也要自挨
一拳?
自嘲中,他還是不願自找苦吃,遂想以化妝術來掩飾,但怎麼描怎麼不像,尤其阮月仙
實也是位精明人物,普通手法根本很容易讓她拆穿。
「算了,就挨一拳吧,誰叫我胡亂整人,真是報應!」
毛盾自嘲不已,實在有些後悔那拳打得太快,到頭來還得白挨一拳,他想自行解決但總
是下不了手,實在麻煩。
終於他還是回到玉竹軒找武靈玉下手,畢竟讓美人打的感覺會好過些。
武靈玉突知毛盾企圖,亦感哭笑不得:「要我揍你?」
「不揍行嗎,看那傢伙還不是眼眶黑一圈。」
武靈玉還是不忍出手,比了幾下終究打不出拳頭,然而毛盾堅持又懇求之下,她只好照
辦了,在拳頭打出之際同時閉上眼睛,這是一生以來第一次揍人,而且是被逼的,簡直惹得
她又好氣又好笑。
拳頭終於打出去,可惜她閉上眼睛,拳頭已失去準頭快砸上毛盾鼻樑。毛盾驚叫,眼看
來不及糾正,只好晃動腦袋將左眼迎向拳頭,終於發出叭然脆響,嚴格說該是毛盾自行撞摸
拳頭才對。
武靈玉急忙收手,瞅著毛盾左眼,反而焦切撫去。一臉傷的重不重表情。
「還好啊……」
毛盾怪抽著臉,被人揍還要表現不在乎及高興,這種事除了他,誰又品嚐得了?他撫著
眼眶.漸漸熱腫起來,拿出陰陽鏡一照,似乎嚴重了些,他卻裝笑臉:「沒事,沒事,就當
作第二次被揍,該沒什麼問題啦!」還躬身為扎,「多謝!」
有點賤,被揍還向人道謝。
武靈玉也是掩口直笑,急忙寫道:「快去快回,我替你治傷。」
「謝啦!可愛的人兒!」
毛盾抓起她那揍人的右手,輕輕—吻方自大步離去,這一吻讓他覺得心甘情願受挨,這
吻也讓武靈玉滿臉飛紅楞在那裡,待清醒時已不見毛盾。她這才左手擁右手,還將吻親處倚
向臉頰,頭一仰,那股甜美回味,直讓她沉醉不醒。
這一生她似乎已認定就只有毛盾這麼一個男人了。
毛盾呢?
他已走出金武堂直奔天龍閣,他不知江海已被捉,還故意繞小巷子想碰碰這位痞子以讓
他鑒定自己易容成果如何,可惜轉了一大圈,連個鬼影也沒有。
「這小於難道拿了我的銀子賭發了不成?」毛盾雖如此想,但立即又搖頭:「早看他三
煞見頂,遲早會有血光之災,難道已被宰了不成?剛才忘了問李平,可惜啊!」
不知為江海可惜還是為自己可惜,毛盾只好取道直往天龍閣行去。
守衛根本分辨不出,也不敢胡亂分辨,毛盾很容易進入天龍閣,方抵廳堂,一陣甜香粉
味傳來,就像妓院那種隨時意圖讓人想人非非那種甜粉味。
毛盾抽抽鼻子想抗拒,那身穿紫紅睡抱,肌膚暗露的阮月仙己迎過來,她仍是清純長髮
散肩,但慵懶中總有一般縱情慾望之媚態。
「回來啦?情況如何?」阮月仙含情道:「酒菜已為您準備好了,要喝兩杯嗎?」
喝酒對毛盾來說是小事,他立即點頭:「喝兩杯也好。」就想跟她去。
阮月仙登有疑惑:「怎麼?出事了?一回來就找酒喝?」
毛盾心下一驚,這婆娘果然精明,他輕聲道:「沒事,還不是一樣。」
「你的傷?好像更重了?」
毛盾急忙掩向左眼,但又覺得不妥而放慢:「還不是一樣,被毛盾揍的,他竟然在東光
樓興壇作法事要超渡你。」
「有這回事?」阮月仙輕輕一笑:「管他的,只要你我小心,不會有狀況,我替你揉
揉……」
她膩過來,豈只是揉,而是以全身粘向毛盾,簡直毫無禁忌,毛盾哪受得了,急叫不必
了,想躲都不知如何躲得自在,於脆一個拌椅腳而滑開。
阮月仙一粘不著,有了疑惑,「你今天怎麼怪怪的?連我身子都不敢沾?」
「呃,沒有,我只是想喝酒,對,先喝酒.一切才更有趣嘛!來呀,先喝它幾杯再
說!」
毛盾為求掩飾,勉強裝出猴急樣拉了她左手急急撞入粉紅色閨房,阮月仙這才發出放浪
笑聲,疑慮已去:「你壞,整我嘛!」
兩人走了進去。
毛盾見桌上已擺滿酒菜,當下搶起酒壺即叫乾杯,當真想一口飲盡,他想來個借酒裝
醉,到時自可找借口避開不必要的問題。
阮月仙見狀登時搶過他手中酒壺:「你瘋啦,酒能亂性,不能喝太多,要是突然有人闖
來怎麼辦?」
毛盾沒想到達婆娘毛病還真不少,反正酒已不在手中,只好攤攤手:「隨你吧,愛怎麼
喝就怎麼喝。」
「這才乖!坐下,讓我慢慢侍候您!」阮月仙把毛盾按坐於椅,然後親呢地又趴在他背
後,臉蛋壓了下來,簡直已是耳鬃廝磨臉臉相貼,毛盾但覺她那胸脯又熱又軟地在背肩游
走,就像火盆般直燙得他全身發熱,尤其她那身上特有消魂般香味從頸處不斷暢磨泛過來,
任何男人簡直無法逃過她的引誘,毛盾卻只能閉上眼睛直念無量壽佛。
阮月仙對他反應當然感到滿意,輕輕笑著,有意無意地將他摟得更緊:「小冤家,何必
把酒喝得那麼凶,我不是比酒更夠味嗎?」胸脯又磨蹭幾下。
毛盾強制鎮定,「是是是,你很夠味,很夠味。」
「那,你還不動手?」極盡挑逗之語。「你在背後,我怎麼動手?」
「原來如此啊!」
阮月仙一個風騷起來,竟然爬向毛盾肩頭,整個人再往下滑,一時腦袋已倚在毛盾懷
中,已成了頭下腳上姿勢,那雙腿更想緊紫扣住毛盾脖子,樣子極其滑稽,她呵呵浪笑:
「這個你覺得如何?」
毛盾哪改再玩,被女人騎到頭上准倒八輩子霉,何況這淫女竟然耍起旁門左道,這種姿
勢連他這男人想起來就臉紅,當下一驚,趕忙跳起,那阮月仙夾人不著卻被滑開,頭腦又失
了倚靠,整個人已滑摔地面,嚇得她趕忙倒翻,兩腳掛在桌上,才免於摔落地面。
「你這是幹什麼?」阮月仙已有怒氣,發現自己倒掛之後,衣裙落退,很是狼狽,一個
倒翻桌面落於另一頭,方自恢復原態,她嗔怒了:「老娘要侍候你,你還跳東閃西,是不是
想背叛我還是外面有了野女人?」
毛盾眼看要糟,急忙否認:「沒那回事,我只想多喝幾杯之後再……再來……」
「你到底發生何事?」阮月仙已肯定他有事。
毛盾眼看瞞不了,可得想出另一個理由:「我……我……」一時想不出,像個鬥敗公雞
垂頭喪氣,頭低得可以。「你……」
阮月仙忽有所覺:「你有病?」
這話讓毛盾覺得好笑,但此時又何嘗不是好借口,他困窘又點頭。
阮月仙登時化雨春風般笑了起來:「這毛病喝酒怎會有效?」
前嫌盡棄走過來:「放心,我對這毛病很有心得,你等等,只要服下我的特效藥,保證
讓你重振雄風!」她很快往化妝台翻去。
毛盾暗自叫苦,沒想到這婆娘跟花弄情這堆人一樣色,若不找借口開溜,恐怕真的要
糟。
阮月仙已找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紅藥丸交予毛盾,含情浪笑:「服下它,保證你一個
晚上都別想睡,我……為了配合你,我也吃它一顆吧。」她已然先行服下紅藥丸,還將玉瓶
寶貝般收妥,又自膩過來。
毛盾假裝服下,手中杯酒都還沒飲完,那阮月仙已將睡袍脫了下來,嚶嚀有聲衝撲過
來,雙手雙腳把毛盾夾得緊緊,浪叫著:「我們結婚吧!」
衝力過猛,毛盾已被壓退數步,正巧跌坐床面而被糾纏不放,毛盾嚇壞了,唯一心念就
是逃。
「啊,不好!」毛盾突然猛抱肚子叫痛,並逼出一身冷汗,阮月仙亦被嚇個正著。
「你怎麼了?」
「藥……藥……」
「不可能,我的藥不會如此!」
「我中毒了!是毛盾……他剛才要我喝酒……」
「到底中何毒?讓我瞧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0:41
阮月仙緊張萬分就要往毛盾嘴巴扣去,毛盾卻蹦跳起床,沒命往外衝:「我要找他要解
藥,我不想死!」
「別急,先讓我瞧瞧!」
「來不及了!」
「我可能有解藥……」
毛盾已逃出外頭,沒命撞往大門,哪有可能再回頭,阮月仙追向門口,顧及自己全裸,
不敢再追出門,叫了兩聲沒結果,她也是心急如焚:「這小子敢下毒,老娘要他的命!」
她趕回閨房想穿衣服,然後準備追向金玉堂找毛盾算帳,然而在穿衣之際,她卻發現自
己肌膚泛紅,而且火熱麻癢難挨,登時驚叫不好,方才服用的消魂丸巳發生效用,她簡直無
法忍受與控制自己。
「怎麼辦?」
她想忍,可是越忍越難過,現在別說救人,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她需要男人發洩,到
上面勾引守衛?不行,她是名分未定的少堂主夫人,怎可胡來,就算勾引後再殺掉那人,可
是守衛就只有那幾個,他們很可能會發現。
忽而她想到頂樓還有個江梅,雖然他長的猿頭鼠目,但此時她只要男人,她管不了那麼
多,一股腦兒往鐘樓奔去,江海仍呆坐地上,手腳被綁,嘴巴被封,他根本動彈不得,突見
阮月仙他兩顆眼珠簡直快掉出來,丹田一般熱氣猛地衝起。
阮月仙見著男人,她忽然鎮定了,輕盈步伐踏來,她撩起秀髮:「我美嗎?」
「美……」江海已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猛吞口水。嘴巴被封著哪能表現那慾望。
「你想佔有我嗎?」
「想。」他猛點頭。
「怎麼佔有呢』」
「我……我……」
阮月仙已浪笑倚向他,左腳輕輕撥向他腰帶,輕輕撥開,又撲向他,江海整個人像腫脹
紅氣球,只要一針即可爆炸。
」你很強壯嘛……」
阮月仙也已等不及,立即撲向江海,讓那極盡淫蕩的心緊緊觸在一起,肆元忌憚地巧取
豪奪著,兩人不斷呻吟,嗔喝扭纏,像毒蛇般強吞獵物。
江海兩眼翻白又翻黑,早己忘了軀體存在,這一生他從未有過如此體驗。
阮月仙的掙扎聲更貫穿廠整個鐘樓。
毛盾在逃出天龍閣之後,直呼要命,怎會碰上這女色鬼,看來冒充武向天這碼事並不好
玩,他很快奔回金武堂,忽去忽回使得他不願再從大門,找了牆角處一掠進去,直奔玉竹
軒。
「倒霉透頂,先自動挨一拳又差點被強姦」
毛盾好癟又好笑地掠人玉竹竿,那精明的武靈玉已迎上來,瞧及毛盾一身狼狽還滿身是
汗,她驚詫了,急忙寫道:「出事了?」
「還好,逃得快,否則真的要出事。」
「探出我哥哥的行蹤了嗎?」
「快了!」
毛盾胡亂扯些找出線索之類消息,隨後已撞進柴房把李平給拉出來,斥笑著:「老兄你
怎麼沒說阮月仙是哪種人?」
李平嘴中布條已被取下,已可以說話,他道:「講過了啊!」
「講的不徹底,害我差點失身!」毛盾想斥責,隨又笑起:「也真難為你了,每天要應
付這場場硬戰。」
李平有點莫名不解,毛盾已將臉上假鬃給扯下來:「不玩啦,你還是當你的少堂主
吧!」
這番話惹得李平一楞:「少俠這是……」
「放牛吃草啦,你自由了。」
「少俠沒開玩笑吧?」
毛盾已替他解開繩索以證明。
李平有點信了:「少快這是……您查出什麼了?」
「當然.」毛盾哧哧笑著:「你和阮月仙真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只有你能應付她,所
以你自由啦。」
「她?她對你?」李平已被解開,可是他仍不敢亂動:「少俠跟她說出我的身份?」
「沒有沒有,你還是活生生的少堂主,快點回去吧,她等不及了!」
「有這回事?」李平還是不敢亂動,深怕步入陷阱之中。
「回去跟她結婚吧,把她的生辰八字弄到手,我只要這些!」
毛盾道:「我實在沒辦法應付她那色瞇瞇態度,讓你撿了現成便宜!」
李平終於懂了,不禁暗自竊笑,看樣子有點因禍得福:「少俠只要她的生辰八字?沒問
題,我一定想辦法弄來。」
回答得如此順口,其實早抱定此次回去,頂多再服侍阮月仙一兩回,然後趁機會偷點值
錢東西溜之大吉,這才是上上之策。
可惜他的心早被毛盾猜著,毛盾輕輕拍他肩頭:「別打什麼歪上意,你的魂魄早被我收
在手中,而且……」
他突然用力拍打,嚇得李平痛張嘴巴,毛盾很快將左手掩向嘴巴,李平只覺得有顆東西
灌入咽喉,他驚駭萬分。
「這是什麼?」李平想嘔已嘔不出。
「瀉藥。」
「瀉藥?」
「不錯。」毛盾促狹直笑。
李平臉色頓變,很似乎肚子已疼起來,他抱向小腹,冷汗育流:「少俠你為何要我服
下……」
「沒辦法啦,這是為你好,」毛盾汕笑道:「方纔我被阮月仙纏住,不得不借中我毒藥
之借口脫身,你現在回去若一無跡象,怎對得起呢?更讓阮月仙起疑,可是我又不願真的讓
你中毒,只好以瀉藥代替,你只要拉個像樣一點,準可以交代過去,如此對大家都有好
處。」
「我怎麼辦?」李平已覺腹痛如絞想上茅坑。
「對不起,玉竹軒是很乾淨的,不便對你服務,你還是趕快回去吧,哦,對了,」毛盾
拿出那顆紅色藥丸:「這還有一顆阮月仙給的消魂丸,你看著辦,想服下就服下,若不想服
就說拉肚子拉掉了,如此一來她也無話可說。」
「我知道了,」李平接下紅色藥丸,滿臉已冒汗:「我可以走了嗎?」小腹捧得更緊,
還未得到答案已迫不及待撞向月亮門。
毛盾急急追去:「別忘了我交代的,也別打鬼主意逃走。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小的一定照辦,告辭了!」
李平驚急模樣一溜煙逃去,惹得毛盾汕笑不已。
武靈玉趕了過來,她也被李平怪異模樣給惹笑,急急追問到底怎麼回事?
毛盾掩去精彩部分只說道:「放他回去,然後暗中跟蹤,必有收穫。」
武靈玉一知半解,還是指著李平不放。
「他啊!」毛盾又抽笑:「他肚子疼,不跑不行啦!」
武靈玉這才會意,不禁窘了起來,不敢再指指點點,趕忙返身回行,裝作沒那回事。
毛盾覺得這檔事也沒什麼好宣揚,隨又跟上武靈玉,把自己準備跟蹤事情說了一遍,武
靈玉當然同意,千叮嚀萬囑咐地要他小心。
毛盾聽來甚是受用,他很快闖人柴房,換下冒充武向天的所有行頭,穿上自己習慣的布
衫,己然告別武靈玉,再次跟蹤李平去了。
他跟的特別小心,因為他相信那暗中兇手也必定會採取行動,只要他一現身,到時自己
就給他來點什麼記號,以能拆穿他真實身份。
李平實在是忍不住,急急忙忙撞出金武堂之後,轉往小巷子找了隱秘處就先解決燃眉之
急,他暗暗叫罵毛盾藥性下得太重,一次無法解決,還疼痛得很,他只好抱著肚皮又趕回天
龍閣。
此時阮月仙早把江海整得死去活來而暈倒當場,她那淫慾也己宣洩而整個人顯得容光煥
發,忽聞李平痛叫聲音,她心下一驚又自從三樓趕往一樓,瞧及他這狼狽摸樣,不但不理,
還責怪他方才逃的如此之快。
她冷汕道:「有膽子逃,就該有膽子承擔一切。」
「說哪門話,我中毒,快給我解藥!」
「解藥?」阮月仙這才想及李平不完全是為了拒絕自己,而是為了尋求解藥才離開,心
緒稍平,卻仍冷漠:「你不是去找毛盾要了?怎麼,沒要到?」
「他給的是瀉藥,我……我受不了了!」
李平急急忙忙又衝往茅坑去解決問題。
阮月仙一楞:「瀉藥?」當下哄然抽笑:「這小於竟然如此整人。」
笑聲已起,似乎已原諒李平,她喃喃念著瀉藥要如何解去,也就翻向百寶箱,攏出一些
藥丸?等李平虛弱撞回,她則將藥丸送去,要他服下,不久,李平已覺得好過些,抹著頭上
汗珠直叫要命。
「我差點死在他手中。」李平大氣直喘地說。
阮月仙汕笑:「活該,早告訴我,我早解去它,何需受這折磨。」
「我知道是要不了命的東西,我也不會離開。」李平餘悸猶存:「我看這地方不能
呆……」
「你想逃?」
「不然又能如何?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被整死!」
「怎麼如此沒信心,到目前為止,還不是一切順利?」阮月仙含笑道:「別為毛盾之事
擔心,他再壞事,我找機會殺了他,如此你將高枕無憂了。」
想及毛盾,李平開始想起他交代的一切,這小於當真在自己身上下了咒語?那東光樓刀
砍草人一幕實在讓他提心吊膽,想不相信都難,還是聽他的吧,他只要這婆娘的生辰八字,
得想個辦法弄到手。
「我們結婚吧!」
李平己擁向阮月仙,雖然肚子仍疼,但劫後餘生,他似乎也想藉著阮月仙肉體聊以慰
解。
阮月仙剛剛消魂過,自然對這檔事反應較冷淡:「結婚可以,但得先提親,讓天下都知
道你娶的是我,那樣我才能算數。」
「當然,我會辦得順順利利,現在……」
李平色瞇瞇地抓向阮月仙奶子就想過癮一番,阮月仙卻擋開他。
「省省吧,拉肚子還想玩這套?我很累,先洗個澡再說。」說完,阮月仙已自行回房,
把李平甩在一邊,這是李平幾個月來第一次求歡被拒,他感到沮喪而不自在。
「怎會如此?難道她發現我跟毛盾的關係?」李平暗自揣想,可是又覺得不對,毛盾明
明說他是被她逼得走頭無路才溜走的,她剛才分明是慾火高漲,現在怎麼看起來像經過大戰
似的。
難道她另結新歡?
李平但覺綠帽壓頂,雖然阮月仙不是他禁臠,但這許多日子也只是他一人獨享,男人總
是嚥不下這口氣,惱怒地就想興師問罪,可是又無憑無據。
突而就在此時,鐘樓傳來輕微碰撞聲,李平心下一驚:「是江海?賤女人竟敢跟那下三
流的人姦淫?」一把火逼得他忍無可忍直衝三樓。
江海已從欲死欲仙中清醒,回味方才熱戰,實在讓他消魂蝕骨,他還幻想著阮月仙已看
上他,從此自己將能撿現成便宜,隨時有消魂大餐可吃,甚而他為自己讓李平戴綠帽子而得
意萬分。
「什麼金武堂少堂主?原來是個癟三,連老婆都照顧不了。」
他為自己下體雄風感到自豪。
李平猛撞上來,江海是感到吃驚,但他仍被捆著,根本動不了,李平本想強言逼問,但
見及江海褲衫半解,下體還露在外面,簡直罪證確鑿,這就像一把能讓人發瘋之利刀捅得李
平狂怒不已。
「你敢偷我老婆……」
憤怒透頂兩隻突生暴力手臂傳向江海脖子,李平已掐得他白眼直翻,口吐唾沫,直想拼
命脫罪喊出是阮月仙勾引他。可惜李平的憤怒已逼得他欲言無聲。
「賤男人,下流胚,小癟三,你敢偷我老婆,拿命來……」
盛怒的結果,神力無窮,早掐得江海白眼上吊,全身掙扎抽搐,以至於臉色發紅、變
紫、變青,終於斷了氣。
忽而紅影一閃,阮月仙已急忙趕來,乍見此狀況,立即發掌將人推開,急探江海鼻息:
「你把他殺了?」
「殺他又怎樣,賤貨,背著我偷人!」
「你說什麼?」
「背著我偷男人。」
阮月仙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得李平衝撞牆頭:「搞清楚點,老娘是什麼人,要你干涉我
的私生活?」
李平被那巴掌打醒,頓然想起自己身份,只不過是小癟三,阮月仙要他已是施捨,自己
哪有資格干涉她的一切?可是情緒的延續,一時讓他無法自處。
阮月仙忽而覺得自己下手太重了,這很可能影響到她的計劃、於是馬上斂起凶相,換來
一副柔情撫向李平臉頰,很是委屈說道:「疼嗎?其實你也別怪人家,我是服了消魂丸,當
時你又逃的比什麼都快,我根本無法控制才找他來發洩,知道嗎?他只是我發洩的工具,唯
有你,我對你真的有了感情,你不是要我嗎?
我給你,什麼都給你!」
阮月仙一面憐人一面賠罪地膩向李平,用盡渾身解數地挑逗他,引誘他,李平雖想抗
拒,但在下體被觸摸得發熱時,他已把持不住,像條瘋狗般又撲向阮月仙,一陣糾纏戰鬥又
自展開。
終於,李平從亢奮尖叫中而告衰竭地癱在阮月仙肚皮上,一切才告平靜。
「我錯怪你了。」李平歉疚地說。
阮月仙倒能自在:「別多心,咱們還是先把屍體處理掉吧,擱在這裡怪難受的。」
當下李平也很快將衣服穿妥,瞧瞧被自己氣憤掐死昔日夥伴,他是有一份內疚,但又能
如何?他很快抹平不安:「怎麼處理?」
「當然是把他埋。」
「就埋在這裡?」
「不行,」阮月仙道:「別忘了金武堂養有獵狗,萬一被聞出破綻,就得不償失。」
「難道要我背著他招搖地走在街道上?」
「也許我們可以利用深夜……」
「不成吧,我現在是金武堂少堂主,背著屍體,要是被人撞見,很不好解釋。」
阮月仙稍一沉思,終也說道:「看來我得親自動手了……晚上你照樣往城西行去,我則
扛著屍體往東走,如此分開,才不至於讓人盯上。」
李平只要不跟屍體沾上關係,他什麼都答應,那阮月仙則瞪了江海一眼,直罵著死了都
要給她添麻煩,李平趁此機會回到房間找來床單將江海捆包妥當。
「是你惹錯人,別怪我心狠手辣。」李平唯一能說的也只有這句話。
直到三更。
阮月仙早換上了夜行黑衣勁裝,別看她風騷慣了,此時辦起事則乾淨利落。
她很快要李平先行出閣,在暗中觀察,但覺無任何異樣之後,才扛起江海屍包,從三樓
縱掠而出,化成一道光影,寂靜快捷掠往二十丈遠之樹梢,一連數個飛掠,天馬行空般已飛
出天龍閣。如此絕高身手,絕非泛泛之輩,還虧那些守衛已精挑細選過,卻仍未發現有人凌
空掠過。當然,這跟李平的出走有關,因為他們注意力大都隨李平而去,戒備心就自然鬆了
許多。
妨且不談李平搞得如何,那躲在附近之毛盾乍見他賊頭賊腦溜出門,準是有事,於是也
就跟了過去,然而才跟半條街,忽見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往回掠,他當機立斷,這人莫非想探
查天龍閣,說不定是兇手,這機會豈能失去,立即調頭追向灰影。
那灰影竟然沒闖人天龍閣而在附近觀察一陣,不到三分鐘,阮月仙已扛著屍包飛掠東
牆,灰影冷笑一聲就直盯過去。
「原來如此,」毛盾暗自竊笑:「我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更加小心跟蹤這一灰一黑人影,目標似乎是東郊山丘。
毛盾果然沒判斷錯誤,阮月仙乃找向東郊外的亂葬崗,她很快找到一處舊有窟洞,將江
海屍體往下拋,至於床巾,為怕有人循線索追查,她倒是利用內勁將其揉個粉碎,和在泥土
中一起將江海埋了。
那灰影即躲在左側二十丈遠的小木碑後暗中偷窺,毛盾躲的較遠,但他仍清楚那埋屍人
即是阮月仙,已對她失去興趣,暗自揣測會是誰命喪她手中,若非方纔還瞧見李平,他真以
為死者即是他呢。
阮月仙乾淨利落埋妥屍體後,反瞧四周,並無發現異樣,遂露出滿意的微笑:「就算被
發現又如何,他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
喃喃自語中,她己掠身離去,眨眼消失無蹤。
那灰影等待許久之後才小心翼翼潛向埋屍處,毛盾此時才發現他整張臉已罩上,除了眼
鼻,根本瞧不清任何面目,毛盾並未洩氣,他將長鞭緊緊抓在手中,必要時來個致命一擊,
至少可抽下他面罩吧。
那灰影並末察覺,仍自運用掌勁輕輕將泥堆撥開,瞧及那人臉容後,他頗為失望:「這
人是誰?為何遭她毒手。」
他當然不能瞭解江海和李平之關係。
眼看毫無收穫,他已很快將泥堆拔回原位。
毛盾並不急著想知道死了何人,因為只要問問李平,即可得到該得到的答案,倒是眼前
這人,絕對不能讓他走脫,當下他逼近十數丈,本想再逼近以能求得絕對把握,可惜那人動
作卻甚快,己將泥土撥妥,眼看就要離去。毛盾登時猛撲過來,長鞭急抖「龍抬頭」,直如
蒼龍翻天掠爪,洶湧無比裹向那人腦袋,他唯一目標就只有扯下那面罩。
那鞭招本是無聲無息,但逼近灰影人七尺近時淬然狂風烈作,像萬條黑龍齊從三寸瓶口
猛撲狂噴出來,那灰衣人頓覺不妙,怒喝一聲,顧不得身份地往前衝。
然而他滑得快,那鞭龍更也不慢,猝而斷成七八節各自衝撞那人,其中一節早相準准抽
向那人面罩,叭然一響,抽得面罩從後腦勺裂成兩半。
那人驚慌打滾,左手往後腦按去,硬將面罩按扣得緊,鞭節只勾起一撮布片。
毛盾豈能放過,登展吸力特長鞭調吸過來,一招「金環套雨」
就要化成金剛鎖往那人套去,那鞭節簡直像在變魔術,本是散落四處,此時卻全如活跳
跳精龍在那四面八方旋掠呼喝,各自相吸引相配合地鎖攻過來,那灰影頓如墜落萬丈深淵不
易脫身,不論他如何縱掠低躥東躲西藏總似乎無法逃躲此要命攻擊,他猝然大喝,不理長鞭
金剛鎖,登時發掌打向那土堆,只見掌勁過處,土堆炸開,一大盆全往毛盾潑去,毛盾哪料
到這人會使詐,一個避閃不及被潑個正著,早被弄得灰頭上臉,兩眼含沙,已無法再指揮長
鞭應敵,只聽得叮叮叮亂響,那人早突圍逃去。
毛盾還是斥命喝吼別逃,但追了兩步已踩在死人坑差點摔交,再也不敢亂追。
他趕忙揉眼睛,仍有沙塵但勉強睜開以防偷襲,然而四處空空如也,早沒了任何鬼影。
「真他媽的倒霉,竟然吃泥吞土!」
他吐了幾口含沙口水算是洩恨,一切功敗垂成,白混了一個晚上。
這人果然是老狐狸一個,懂得如何掩去自己武功,還臨危不亂地來這麼一下,毛盾這個
癟吃得無話可說。
等眼睛好過些,他才四下撿拾散亂的鞭節,並且也瞧見了屍體長相。
「是江海?」毛盾雖驚訝卻不意外:「原來是他,難怪阮月仙要殺人滅門,唉?說你印
堂黑你就不信,賭輸錢也就算了,還敢跑去天龍閣勒索,不是玩命玩什麼?能落個全屍已不
錯啦。入士為安,有什麼仇到閻羅王那裡再去訴苦!安息吧!」
毛盾還是犯了職業病,念了幾句超渡法咒後再將他埋了,也算是做件善事,隨後他才認
真將鞭節扣回原位,但扣至最末一節時,他忽而瞧及鞭尾勾著的碎布片,這本是從灰衣人面
罩上撕下來的,在未能全部扯下之際已無用處,可是毛盾卻似找到寶物似的,因為他發現碎
布上還扣夾著一撮頭髮,不多,大約只有幾根,可是如果擺在頭上,總該也有個尾指印大小
的傷疤吧?通過猛力拉下的一堆頭髮不可能分散四處,這更讓毛盾肯定那人頭上必定留有失
去頭髮的禿疤痕。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而且躲在金武堂的話,只要找到這疤痕,不就可以拆穿他身
份?」毛盾終於有了笑意:「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滿懷信心地返回金武堂,準備明兒一個一個查。
但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時,他不禁又洩氣了。
有誰頭髮故意散亂讓入掘找?男的通常挽髻,女的本不是把長髮編辮子或扎髮髻,照樣
見之不著。
尤其這人武功不弱,在金武堂輩分一定不低,他怎可能隨隨便便讓人翻頭髮呢?
「或許我該找武靈雪幫忙,女人找女人頭髮可能較有借口。」
毛盾只好將死馬當成活馬醫,當下找來桂香坦.要她請出武靈雪。自從她爹受傷,哥哥
又被狐狸精迷去後,她已難得露出笑容,更顯得清瘦多了,一襲淡素衣裝雖仍掩不了絕代風
華,卻總也抹上一層憂鬱。
「你找我?」武靈雪仍對毛盾十分客氣,畢竟自己和冼無忌的婚事全靠他給撮合,她心
存感激。
毛盾並不敢將武向天失蹤消息告訴她,只能另尋借口:「有點事可能需要大小姐幫
忙。」
「你說。」
毛盾己將昨晚勾下的布片和頭髮交予她:「這是從一個人身上弄下的,他可能和阮月仙
有所幹系。」
「怎麼說?」
「昨天我發現他跟阮月仙在一起,後來我出手攔他,他戴了面罩,我只扯下這麼一點
點。」毛盾道:「如果他在本堂,以此比對,找誰那人頭上是否有疤痕,便可找出他是誰,
當然如果是女的,大小姐能幫忙更好。」
武靈雪會意:「我盡量,你跟蹤阮月仙,發現什麼?」
「暫時只是揣測,她武功很高。」
「看得出來,她有企圖!」武靈雪一口咬定。
毛盾不置可否,仍問:「有件事……就是你哥哥和阮月仙去天狐山狩獵時,金武堂重要
人員有誰離開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1:09
「除了我要照顧我爹,幾乎都離開過,因為金武堂還有很多生意很多事情要處理,」武
靈雪問:「這很重要嗎?」
「呃,只是問問。」毛盾道:「離開最久的是誰?」
「大概是陸叔和黑叔吧,他們一同到襄陽辦事,一共去了半個月才回來。」
「陸不絕?」毛盾心念一閃卻搖頭:「他跟黑不亮連堂主位置都不要,還動什麼腦
筋?」當下輕笑:「沒啥事,我漫慢查,對了,你跟沈無忌的婚事決定了嗎?」
武靈雪輕歎:「發生這麼多事,我也沒了心情,可能要過一段時間吧。」
「你哥和阮月仙的呢?」毛盾道:「他們可能很快會定婚,你如何處理?」
「還能如何?」武靈雪道:「我只能勸不能擋,將來也只認哥哥不認她。」
毛盾感傷了,畢竟武向天很有可能被殺,這婚姻已了無意義,他不禁為她和武靈玉感到
可憐,失了父親又將要失去哥哥。
武靈雪已答應幫忙,毛盾也就樂觀成果,也無啥問題,遂告退離去。
他想著下—步該如何進行?
在一切茫無頭緒下,毛盾只好仍從李平身上下手,尤其他答應過要取得阮月仙生辰八
字,他得過門去給他增點壓力才行。
在得知毛盾又摸上天龍閣,李平雖驚心肉跳,卻也懂得出迎,因為在毛盾面前他已毫無
秘密可言。不過阮月仙怕他臨時又出差錯,乾脆也出迎,給足了毛盾大面子,還請至閣樓旁
一處楊柳水榭亭接客。
淡淡茶香倒沖淡阮月仙不少淫蕩味,毛盾瞄了又瞄總覺得她變得溫雅可人和昨天簡直差
上十萬八千里,實在讓人會猜疑她會是怎麼樣一個女人。
不過毛盾還是擺出一副慣有的捉弄樣:「好恩愛啊!真是羨煞我也。」
李平乾笑道:「少俠條件也不差,將來找的一定比我好。」
「我又不是同性戀,幹嘛拿你當比較?」
「呃,我是說少俠的另一半……」
「說清楚嘛,免得誤會,」毛盾汕笑著:「不過再怎麼比,我總覺得比不上大嫂子動
人,我簡直被她迷死了呢!」
「當真?」阮月仙倒懂得端莊般的情趣。
「當然是真的,」毛盾瞇瞇笑:「否則我怎會忍不住又往這裡鑽呢,真是相見恨晚
啊。」
「少俠愛說笑了,」阮月仙笑瞇了眼:「其實二小姐就比我美太多呢,少俠若不嫌她聾
啞,我倒願意做個現成媒人呢。」
「多謝支持,多謝支持。」
「那得看您意下如何啊?」
「好啊!」毛盾欣笑:「就怕二小姐不肯,所以我才特地趕來向你大獻慇勤。」
「哦?那你是有目的而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是帶來好消息。」
「我們可以知道嗎?」
「這還用說,全對你二人而來,」毛盾滿是祝福說道:「你們最頭疼就是婚娶問題對不
對?我可探過武家上下,成啦,他們已同意你們成婚,你們說,這是不是大功一件?」
「哇!太好了,我們終於熬出頭了。」
阮月仙激動得急忙抓向李平,好似抓著一生幸福似的,心中卻想著這小子又在耍什麼陰
謀,得小心應付、李平雖也故作激動狀.但他知道毛盾的用意,當下已開始盤算如何取得阮
月仙的生辰八字。
毛盾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道:「這可是所謂媳婦熬成婆,你們可要好好把握啊!」
李平猛點頭:「一定、一定會把握,我會盡快辦妥這碼事。」
阮月仙更形親膩,「什麼時候呢?老實說,我也等好久了。」
她似有無限委屈,不過她卻懂得將計就計,毛盾既然開口,她即來個順水推舟,任何陰
謀並不重要,她只要公開和武向天結婚,如此將成為真正武家的人,至於以後之事以後再說
了。
毛盾只想要她生辰八字,遂也打哈哈裝作真有這麼回事,道:「只要你們找個時間選個
黃道吉日就成啦,我在這裡預祝兩位白頭揩老,永浴愛河。」』李平又是連連道謝,直道事
成之後必定重重有賞,毛盾也落個照單全收。
阮月仙則笑聲不斷:「今天讓你完成好事,將來我就是說破嘴也要把二小姐給說動心,
畢竟和你變成一家人是我們的福氣。」
「咱們共同努力,自能苦盡甘來,」毛盾欣笑道:「佳音已報上了,何時完滿大結局就
看你倆商量啦,為了不耽誤你倆青春,在下就此告辭,若有事,隨傳隨到!」
「這麼快就要走?」阮月仙有點捨不得。
毛盾輕笑:「將來就是一家人了,何患沒時間在一起嗎?再見啦!」
英雄式地拱手,毛盾已起身,阮月仙和李平仍自禮數周到地將他送出大門老遠才回來。
不到傍晚。
李平已將阮月仙生辰八字弄到手,為了邀功,他很快又趕往金武堂。
毛盾還在東光樓前那神壇附近發呆,他一直想將兇手逼現形卻辦不到。
李平很快找到這裡,欣喜直叫:「我得到了,我弄到了。」
毛盾瞄眼:「阮月仙生辰八字?」
「正是。」李平抓出一張紅字條:「我出其不意說要配八字找人選黃道吉日,她就給我
了。」
「快拿過來我試試!」
毛盾等不及,搶了過去將其紅紙條抓在手中喃喃念著:「阮月仙,甲庚年九月初七卯時
生。」
當下立即抓起硃砂筆寫在明陽鏡上,迫不及待地就要作法,李平一時覺得好奇,靠了過
來想瞧個究竟。
毛盾已發現他的存在,輕輕一笑:「法事一開,鬼魂四起,你敢招魂惹鬼?還是退一邊
去吧!」
一方面不敢抗命,一方面真的怕鬼上身,李平只好乾笑著避開。
毛盾這才暗笑:「阮月仙,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將陰陽鏡置於紫壇前,燃了三炷香插在前頭,清香裊裊,自有一股神秘氣息。
毛盾開始作法,念了一大堆咒語,也用桃木劍挑直符紙引燃後四下亂甩,惹得火星亂
飛。
「天靈靈,地靈靈,四方諸神請開路,陰陽鬼界盡避開,有請各路司神引魂來……阮月
仙,甲庚年九月初七卯時生……請現形……」
只見得他將最後一張符火化向阻陽鏡,剎那間,黑色鏡面已有了變代,開始暈亮起來,
似有某種形象要蹦出來似的。
毛盾心下一喜:「八字是真的?」
他以為阮月仙很有可能以假八字充數,沒想到竟會有所現形。
「冤枉啊……」
鏡中人已浮得較明顯,分明是阮月仙無誤,可是她竟然在喊冤,這就奇了。
「冤從何來?」
毛盾想再追問,那影像卻已消失,毛盾當下急叫別走,伸手想抓去,又發現那不是真的
人,乃又抽出桌上一道靈符化成火光打去,鏡中人影浮動如浪,可惜還是見不著人影,毛盾
試了幾次終於放棄了。
他百思不解:「明明有影像,為何大叫冤枉後消失?難道她已經死了?可是她若死去,
為何阮月仙還活生生在天龍閣?」
他以死人方式想引魂,然而仍一無所獲。
「莫非那人死後吃了符水或被鬼符封首?或而她道行高,可以抵擋我的法術?」
毛盾皺眉沉思,似想那幻影會叫冤枉,分明是受到迫害,而那阮月仙看來就不是什麼受
冤屈之人,而且又長得如此之像。
照此看來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借屍還魂,目前的阮月仙只不過是借了死去阮月仙的屍體
還陽,也就是說她把那女子殺了,所以那女子才會喊冤。另一種狀況更直接了,只要這女子
將阮月仙面皮給剝下,移植在自己臉上,她當然也把阮月仙殺死而冒充阮月仙。
或另有其他狀況?若沒有,那阮月仙為何要如此?她冒充阮月仙為了什麼?除了接近武
向天之外,最重要的該是怕某些人認出她?
若真如此,她該是位公眾人物了,至少很多人見過她才對。
懸疑問題弄得毛盾頭暈腦漲,找不出真正原因。
「看來乾脆把她抓來拷打一番,否則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毛盾已有此心意,但阮月仙武功不弱,能否將她拿下,就得大大評估了。
然而他還是想及,動了阮月仙豈不便宜了那兇手,他或許躲在暗處竊笑不已。
動她好嗎?
那該是下下策,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找出那神秘兇手。
實在沒目標,那就抽籤吧。
毛盾自嘲一笑,這麼嚴重之事怎能以抽籤方式來決定一切?
要是搞錯方向豈非全盤皆輸。
正在頭疼之際。一副文人秀士模樣的副堂主陸不絕已前行過來。毛盾見狀暫時斂起心
神,含笑迎接:「副堂主我我有事?」
「有一點,」陸不絕淡笑道:「這些日子多虧少俠幫忙,金武堂得以步入正軌。」
「沒那麼大的功勞啦,不知副堂主所為何來?」
「是有關於少堂主之婚事,」陸不絕道:「聽手下報告,少堂主似乎已準備和阮姑娘結
婚?」
「這已不是新聞,副堂主以為如何呢?」
「老夫只有贊成,畢竟男歡女愛並非任何人所能控制。」
「副堂主倒是開明。」
陸不絕淡然一笑:「老夫是想前來問問,何黃道吉日較佳,也好替少堂主打點什麼。」
「您真是有心人,」毛盾倒是真心讚許一個臣子如此效忠主人,他算了一下指頭,說
道:「十天後的初七不錯吧,副堂主可以將日子訂在那時。」
陸不絕拱手致謝:「多謝少俠,若無意外就那天吧,卻不知少堂主意願如何?」
「這個……我去說,若有變動,我再通知您。」
「如此老夫自放心多了,」陸不絕再次拱手,言語稍傳感傷:「老堂主受傷,一切只有
我們這些長輩能打點了,多謝少俠,老夫這就告退,有空兒何訪到老夫住處聊聊。」
「一定去,一定去。」
毛盾連連還禮,陸不絕這才走人,他走得極為穩重,果有大將之風。毛盾瞧著他背影,
一時覺得眼熟,心念一閃,想抓向他頭巾,可是剛伸手又縮回來。
「他會是灰衣人?」毛盾只覺得那背影實在有點像,可是這不能證明什麼,又怎能貿然
把他頭巾扯下以驗傷?若有,他可能反目成仇,若沒有,自己如何下台?
陸不絕已快跨出月亮門,毛盾又發現他鞋底露著些許紅粉,這跟亂葬崗泥土顏色差不多
啊。
毛盾怔住了,若那灰衣人真是他,若那兇手真是陸不絕,那未免太可怕了。
「不可瞎猜,一切得找到證據再說。」毛盾強自鎮定,現在他唯一目標即是盯緊陸不
絕,看他倒底在做些什麼。
於是他很快將李平找來,要他到城外遊山玩水一番,李平雖莫名其妙,但還是照辦了。
毛盾則暗中監視陸不絕。
一個晚上都沒動靜,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出城辦事,毛盾心下一喜:「果然經驗老道,
晚上不辦事改在白開,想懷疑他都不可能。」
毛盾也就暗中跟出城。
陸不絕先在附近茶篷和熟客聊幾句,又繞道西山雲雨湖,在湖邊雲雨亭餐館用餐。
毛盾心知跟對了,因為他這些舉止根本不是在辦事,而是在甩脫某種可能跟蹤的人。只
要自己更小心而不被發現,他將有所獲。
午時過後,陸不絕終於從雲雨亭出來,在山郊逛了一陣,忽而找至一處外頭種滿竹排,
並不起眼的客觀院溜了進去。
「會是誰呢?他到那裡會見到誰呢?」
毛盾當然不肯放過,找了棵高楓樹潛在上頭,未必瞧得了宅院裡頭,卻可監視宅院四
周,免得陸不絕利用障眼法溜了。
足足混了半個時辰,陸不絕才從宅院出來,他小心翼翼瞧向四周,但覺無人,這才敢大
方走出。
毛盾正考慮是否繼續跟蹤他。但心念一閃,還是放棄了,畢竟查清他接觸的人照樣十分
重要。
等陸不絕走遠,毛盾這才掠下楓樹,暗自潛往古宅院,竹叢內是一大片干木材,甚至掛
有傢具,十足典型家家。
「會是誰」毛盾已潛入大門,裡間廣場曬了不少菜乾,一股酸味衝鼻,心鼻為之一抽。
忽見一貌美布衣女子捧著大菜籃從內廳走出,正想蹲身撿拾菜乾,毛盾為之怔楞。
「會是柳婉兒?」
他已瞧得清清楚楚,這人正是被武子威非禮而嫁進武家的柳婉兒,毛盾實在沒想到她會
隱居於此,每以為她已和武子威被花弄情帶走,好幾次想探聽消息都不可得,現在竟然在此
碰上「柳婉兒你還記得我嗎?」
毛盾一臉笑意己迎向她。
柳婉兒乍見有人,先是驚惶想躲,但忽見這人眼大臉甜,還有須須小鬍子,不就是自己
日夜懷念的人?她欣喜不已:「你……是你……」連話都說得結巴了。
「是我啊!毛盾先生!」
柳婉兒終於落下喜極而泣眼淚:「真是你?……」不知該如何發洩自己情緒。
毛盾立即引她說話:「我來了,不請我喝茶?」
「茶?對對對,請裡邊坐,我去拿茶……」
說著柳婉兒急忙放下菜藍,飛也似地奔入內廳。
毛盾跟了過去,內廳雖窄小卻打掃乾淨,居中供奉一尊觀音菩薩,毛盾恭敬一拜,找了
座位坐下。
柳婉兒已拿出茶具,全是竹筒製成,她抹著汗水:「不好意思,沒像樣茶具供您使
用……」
「說哪兒話?別根我客氣,」毛盾自動接過竹筒杯,欣笑道:「以前我也常用,現在用
起來還挺習慣呢,你就坐下來,我好多話要跟你聊呢。」
柳婉兒乖乖巧巧坐下:「好久不見,少俠怎會找到這裡來呢?」
「副堂主說的,我一急,很快就起來啦。」
柳婉兒欣喜中仍見感激:「副堂主真是好人……」眼中有淚。
毛盾心下一楞,莫非自己錯怪了陸不絕?
柳婉兒不自覺地已說道:「當初您教我制住武子威的方法是挺管用的,但後來二娘老是
懷疑我施展魔法而不停虐待我,副堂主看不過去即想辦法把我弄到這裡,算算日子也有一兩
年了吧。」
「看來我真的錯怪他了。」毛盾暗自自責,眼睛瞧的未必也算數。
「副堂主怕我受苦,一有空兒還會送錢給我,實在難為他了。」
「你過得還好吧?」
「好啊,」柳婉兒欣笑道:「在這時與世無爭滿好的。」
「可有回家看你家人?」
「都是偷偷摸摸,」柳婉兒笑道:「我爹娘也知道我在這裡,他們反而安心多了。」
「如此也好,江湖事沾上身,總讓人一輩子不安寧。」毛盾倒有此感受,隨便聊了幾句
才想到武子威:「他現在在何處?」
「以前還在這裡住過,後來又被帶走了,」柳婉兒道:「當時他娘離開金武堂,陸叔就
把他送到這兒,我還是照顧他。」
毛盾瞭解婉兒是那種任勞任怨之人,她當然不會排斥,永遠都只有默默接受。
「誰把他帶走?」
「他娘啊!」
「他娘?」毛盾凸大眼睛。
「對啊!」柳婉兒稍驚,但還是說明白:「也該是我娘。」
「過去時常欺負你的那個娘,也是武子威親生母親?」
「是啊!」
「真的是她?」毛盾急問:「她何時把武子威帶走?」
「差不多……一個月前吧,詳細日子我記不清了。」
「她沒死?」毛盾簡直不敢相信受此重傷的花弄情會沒死而且復原如此之快又回到金武
堂?他很想再問柳婉兒是否看錯,可是她那認真表情使得毛盾開不了口,若出錯也是那人假
扮花弄情把他給騙了。
「出事了?嚴重嗎?」柳婉兒關心問道。
毛盾急忙乾笑:「沒什麼事,只是覺得花弄情已被趕出金武堂,她又回來做啥?武子威
被她帶走可能不大好吧。」
毛盾心下已有了盤算:「你住在此,不怕突然有人欺負你?」
「我爹留了兩個長工給我,該不會了。」柳婉兒道:「因為陸叔要來,所以我把他們支
開,等回來就安全了。」
毛盾哦了一聲,如此也好,免得接她回去又惹來是非,他問:「上次留給你用來控制武
子威的布偶還在嗎?」
「在啊,我把它藏得很好,已經很久沒用了,子威又不在身邊,可能也用不著,你是否
想要回去?我這就去拿。」
說著柳婉兒已起身步入寢房。
毛盾說道:「拿了也好,說不定可從他身上找出花弄情下落。」
不久,柳婉兒已抓出那隻豬布偶,或而時日已久,顯得迷黃得多,她則感恩交予毛盾:
「謝謝你讓我過了那麼久的平安日子。」
「不敢當啊。如今你離開他也好,免得處處受威脅,」毛盾抓著布偶已起身:「我有點
事得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有空兒常來喔!」
純真的笑讓毛盾覺得非常親切,他抓出幾把靈符壓在觀音神像下邊,說是有事燒一張,
他自會感覺得出,柳婉兒自是更欣喜而笑得更甜。
直到門口,毛盾才叫她別送了,自己則招招手,依依不捨地離開此地。
毛盾邊走邊想,那陸不絕可能只是來看柳婉兒,至於武子威被帶走一事,他可能也知
道,甚至他也認為花弄情沒死,如果真是如此,他明察暗訪自是難免,暗地跟蹤阮月仙而讓
自己發現他只是為了證明埋屍者是誰而已,根本不能以此判斷為兇手。
至於那花弄情,她若活著回來,那武向天很有可能遭她暗殺,尤其武向天臨死時伸出兩
根指頭,可能即暗示「二」二娘之意。
為今之計,只要找出花弄情,似乎一切即將明朗化。
「她躲在何處?」
毛盾甚至懷疑阮月仙是她所冒充,但想及兇手時常跟她作對,這個假設終仍被推翻。
他很快進城,並未及時返往金武堂,而是潛往上次被追殺時躲入一棟民宅的閣樓以取出
武子威的生辰八字紙條,見著這朱紅紙條,他欣笑不已。
「武子威這小於憋了那麼久,現在放出來不知是何結果?會不會變成乖寶寶?」
他急於想證明,於是很快潛出,再返金武堂,直落東光樓,先把祭壇再重新整理,準備
收拾武子威這小子。
直到二更,他才開始興壇,將武子威生辰八字寫在陰陽鏡上,然後施展法術,燭光下果
然漸漸浮出武子威憨楞神情。
他似乎躲在一豪華宅院,那裡呈八封形格局,連同地面都有八封紋,有個模糊女子正在
照顧他,可惜無法取得那女人生辰八字,自無法瞧清她面貌,毛盾仔細瞧個清,確定是武子
威沒錯,遂拿出那只布偶,相準准地往其臀部插了一針,只見得鏡中武子威突然喝叫蹦跳而
起,兩眼突然放光,似有大夢初醒之感覺。
「這是哪裡?」武子威茫然而好奇地四處瞧望。
毛盾暗自竊笑,說了一句:「天庭。」
武子威立即反應:「我在天庭?」他似乎尚未瞭解只有死人才能上天堂。
突然一巴掌摑向他嘴巴,武子威楞在那裡:「你為何打我?」
「還沒死,咒什麼天庭?」那女子冷喝。
「我打你!」武子威哪聽得進,老毛病又犯了,雙掌一揚即往那女子攻去。
那女子猝然激動:「你醒啦!」這一失態竟然也被武子威甩了一巴掌,痛得她肝火大
動:「老娘剝了你的皮!」登時撲向武子威左右開攻打得他哇哇痛叫。
毛盾只想知道那女子是誰,以及想問出地點,急施法術:「快問她是誰,在什麼地
方?」
武於威受制於法術,頓時已放棄攻擊,猛逼問:「這是哪裡?
你是誰?」
「連老娘都不認得了?」
「你是誰?」武子威還是那句話。
「可惡,敢情你還未完全醒過來。」那女子一掌又打向他腦袋,想把他打醒,可是一掌
下去,他竟然暈倒,那女子嚇著:「快醒醒啊!」
然而陰陽鏡中幻象在武子威昏迷之際己完全消失,毛盾再也無法瞭解那頭情況。
「看來只有再等半刻鐘再玩了。」
毛盾如此決定之後,已把法術暫時撤回,將布偶身上細針給抽出,他只覺得那女子該是
武子威母親花弄情。
她若真的沒死,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半刻鐘很容易已過,毛盾再施法術,竟然不靈了,不可能啊,武子威生辰八字都寫在陰
陽鏡上,他試了幾次,而且都快過了兩刻種照樣沒反應。
怎會發生如此怪異現象。
毛盾甚是不解,除非武子威仍然昏迷,可是那也該有個魂魄感應啊,此時就如泥牛沉
海,一無反應。
「莫非出自那棟房子?」
毛盾突然想起那豪華房子四處充滿了八卦圖,若有人另施法術反制,他這個方法也就不
靈光了。
「那會是在何處?」
毛盾覺得兇手隨時可能出入金武堂,根本就離此不遠,說不定花弄倩藏身太原城中,或
而在近郊吧。
他得找個人來問問,於是臨急又找人去請武靈雪,快近三更,毛盾還是如此勿忙,她自
是認為有急事,套上衣服也就急急趕來。
「你知道這附近何處有一座樓是八卦形或充滿八卦圖的地方?」毛盾問。
「你發現了什麼?」武靈雪問。
「有人也在作法,」毛盾道:「你先把地方想出來可好?」
「全是八卦的地方……我似乎沒見過……」
「八卦塔也可以,那裡也有可能全是八卦。」
「八卦塔?」武靈雪靈光一閃:「南山神廟不就有個八卦塔。」
「南山神廟?」
「城南,燕子湖附近。」
「謝啦!我去看看!」
事不宜遲,毛盾登時掠身而起,閃向屋頂,再閃已消失。
武靈雪怔楞:「這麼急?找到什麼寶?」她想跟去,可是又怕壞事,衡量一下,還是等
明天再問他。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3:25
第二十二章 計驗傷痕
南山神廟果真在燕子湖西,四處古松蒼勁,少說也有百年歷史,此廟分前後兩殿,前殿
供奉諸神讓人膜拜,後殿則是修行處所較為清幽,至於八卦塔則在後殿小山丘上,共有八
層,平日關閉,至於是否供神祇有進過裡邊者才知道了。
毛盾很快找到此地,遠瞧八卦塔燈火閃爍,有若暗夜裡的水晶燈,甚引人注目,照理說
這地方不易藏身,可是若另有方法也說不定了。
毛盾自是不必跟此廟住持打招呼,他抽出長鞭輕輕打向八卦塔尖,然後攀高想一層層往
上搜,從窗口往裡頭瞧去,第二層和第五層樓閣各坐有老道土在修行,除了蒲團之外,已無
它物,倒是地面的八卦圖看來十分眼熟,毛盾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武於威藏身之處。
他興奮不已,更加小心往頂樓探去,六七樓無人,那該是在第八層了。毛盾特別小心,
對方要是花弄情,他可得好好應付。
方靠近不及三尺,裡頭已傳來女人聲:「法師,他是不是有救?」
一位老者回答:「只要找到他被攝去的魂魄,自能讓他康復,不過那人道行甚高,貧道
恐怕無法制住他。」
「一定是那毛盾搞的鬼!」那女子恨恨嗔罵。
老道土疑惑:「夫人知道那人是誰?」
「呃……只是猜想罷了。」那女子歎息:「還請法師盡力救他出困。」
「出家人慈悲為懷,貧道自是盡力而為。」
毛盾心下已明白,原來那女子是藉著替兒子看病之借口,藏身於此,難怪她會落落大方
點著燈。
「到底是不是花弄情?」毛盾還不死心,輕輕探向窗口,先入眼的是一位素灰道抱,頭
束髮髻的瘦瘦老道,他也手舉桃水劍在比劃,再往裡探,一位背向自己的長髮青衣女子在平
躺小孩身前,她身軀玲瓏曲線,瞧來就有那股騷勁。
「花弄情!」毛盾突然斥喝,那女子猝而轉身,不是長得妖媚迷人的花弄情是誰?毛盾
兩眼瞧得發直,做夢都沒想到被武向王宰得百孔千瘡的花弄情會沒死,而且好好地活在這
裡。
花弄情突見毛盾,更嚇得驚惶失措:「你?不好!」她哪還經得大打出手,似小偷被人
發現般,心念只有逃,猝而抄往地面抱起武子威,彈丸快箭般沖射另一頭窗口。
「別逃!」毛盾豈能讓她走脫,長鞭一揮,筆直地已捲過去,眼看己沾上花弄情衣衫,
豈知那老道土竟然奮不顧身地擋住前頭還一副拚命地斥喝:「小小妖孽也施法害人,貧道饒
不了你。」
「走開!」毛盾懶得跟他解釋,一手撥他落地,就要掠窗猛追豈知那道士當真拚命猛揪
毛盾左腳迫得毛盾出不了窗。
「老道你想死不成!」
毛盾經這一耽擱,眼看花弄情已消失松林,氣得想教訓這個昏老道。
「無量佛,施主殺氣重,該多積陰德,何苦向那孤苦無依母子下毒手呢?」
老道人似乎以救著花弄情母女而大感得意,無量佛又念了三四句。
毛盾氣得可以:「你懂什麼,你知道他們是誰?那女子是武林的女魔頭,我正在為武林
除害啊!」
「她是魔頭?不像,」老道不信:「那是你欲如之罪!她如此仁慈怎會是武林中人?」
「我是真想宰了你,她不是武林中人怎會凌空飛出數十丈高塔,你昏庸得可以!」毛盾
氣不過,一拳已捶得他那髮髻扁了下來。
那老道登如被抽了一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真的是女魔頭?」
「反正你也不是武林中人,跟你說了也是白說,讓開,我得追人去。」
「施主見諒,貧道得問清才能讓你離去。」老道還是攔向窗口,簡直是死硬驢脾氣。
「等你問清,太陽早從西邊升起,我還追個屁!」毛盾一拳又敲得老道人矮坐地上,凌
空一射,終於逃出這老道糾纏。
老道人連遭兩拳,髮髻已被砸斷,只剩灰髮扁如蛋餅,他甩著頭想醒腦,爬起來瞧著夜
空,黑茫茫一片,哪還有兩人一些影。
不是混江湖的他也不禁說了這麼一句:「江湖果真險,處處充滿殺機,啊!」
他也不知將來若再有女子求助,他該不該伸援手?無量佛念了又念,卻念不出什麼名
堂。
且說毛盾追向松林,然而花弄情又非簡單人物,她豈會露出破綻,他知道希望不大,還
是在附近繞了一大圈直到五更天快亮才收手,嘴中仍不停罵那渾道士,錯把好人當壞人,使
得他錯失良機。
「如此也好,弄清花弄情身份,也算是頗有收穫,回去再設壇,從武子威身上下手,我
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心裡有了底,他才取道返往金武堂,既然花弄情已現身,此後目標將是以她為主,得好
好計劃才行。
他很快回到東光樓,祭壇如舊,只是蠟燭早熄,燭淚流得遍地都是,他沒心情整理,習
慣地倒在地頭即唾,足足耗了一夜也夠他累的了。
可是天方亮,急於想知道事情的武靈雪已前來探看,忽見毛盾,本不想吵他,可是毛盾
感覺有人逼近,已然張開眼睛。
「是你啊!」毛盾惺忪坐起,揉著發紅眼睛。
武靈雪不忍:「回房睡吧,別累壞了。」
「哪次不累?」毛盾輕笑:「是來告訴我發現誰的頭髮少一撮?」
武靈雪搖頭:「想問你忙了一晚,可有收穫?」
「呃……有。」毛盾除了武向天死亡消息之外,他沒有再隱瞞什麼的必要,何這況是驚
人大發現:「你二娘沒死。」
「她?」武靈雪臉色亦變:「她還活著?」
「嗯。」毛盾道:「我原本也以為她死得其所,沒想到幾個月過後竟然復活了,這只有
兩種可能,一是她有過人能耐,二是有人冒充她,不過我見著她時,她則跟武子威在一起,
所以冒充的機會將不多。」
武靈雪甚是不安:「她現在何處?」
「可能在太原城附近吧,看她那樣子是恨死了金武堂的每一個人,你們最好小心些。」
武靈雪冷斥:「她把我爹傷成這模樣,遲早我都會找她報仇」玉牙一咬:「我這就去調
派人手,務必找出她的下落。」
毛盾想想也好,金武堂人手多,總比自己一個人悶著找要來得划算:「不過你最好以找
尋武子威為借口,免得走漏花弄情沒死消息,弄得大家心頭不安。」
「我省得,我這就去跟陸叔商量。」
說著武靈雪已快步離去。
毛盾但聞「陸叔」,心頭一震,正想阻止,武靈雪卻已走開,他攤攤手,算啦,許多跡
象顯示陸不絕並非自己先前所想那種人,尤其他細心照顧柳婉兒實在令人感動,若無真憑實
據,他實在不願再懷疑人家。
被這麼一折騰,他睡意已去大半,換來是肚子咕咕叫,倒是該進食時候了,心念方起,
雙腳自動往廚房行去。想及幾年前為偷烤鴨而認識師父老柴房,以至於落得今日這種局面,
他已然搖頭直笑,際遇弄人實非自己所能控制。
到了廚房,憑他毛盾兩字在金武堂頗吃得開,那大廚還親自迎接想弄一頓豐富可口佳餚
以侍候。毛盾倒還念舊,仍只要來一隻烤鴨,一壺老酒,靠在老柴房住處前頭那張長板凳就
這麼吃啃起來,每啃一嘴就是美麗回憶刺激一番。
「不知師父去游到哪裡了!」
毛盾頗有念師之情,可惜師父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想找他都不易,但每當危急時,他
都及時出現,會不會老跟在自己背後?方想及此,毛盾賊眼已東膘西勾四處屋脊樹梢,很似
乎希望能發現蹤跡什麼的。
結果呢?卻見那些廚子驚驚慌慌像見著什麼大人物級東溜西竄。毛盾正感不解,那陸不
絕則已經從廚房例角慌張尋了過來,以他副堂主身份,豈是常常能到廚房走致動,難怪會嚇
得那些廚子驚惶失措。但陸不絕竟然如此慌張走來,不必說一定有事了。
他遠遠地瞧及毛盾,一張繃緊的臉總算鬆懈下來:「少俠在此,害老夫逛了一圈。」
「您找我?」毛盾起身想藏收酒壺及烤鴨卻無處藏,只好乾笑。
「少俠尚未用餐?」陸不絕心生歉意:「金武堂招待不周,請原諒。」
「不關你們事,我喜歡……這麼啃板鴨,」毛盾乾笑:「有點習慣了,您找我有事?」
陸不絕點頭:「有關大小姐方纔所提……少俠可否借一步說話?」
毛盾想來也是為了此事,他當然願意和陸不絕交談:「您方便就行。」
於是陸不絕四下張望,發現左側二十丈遠那裡有三株百年古松,下邊有石椅,它正好獨
立於庭園中,該不怕有人竊聽:「就到那兒吧!」
「好啊!」毛盾欣然答應,隨即跟在陸不絕後頭走了過去,兩人行至該處,陸不絕四下
一瞧,但覺滿意,才請毛盾坐下,想想,自己也坐下來。
他輕輕一歎:「想必少俠都知道了?」
毛盾故作茫然,不知他在說什麼。
陸不絕似早決定要說出一切:「有關花弄情之事,少俠想是從婉兒姑娘那裡查出的
吧?」
他既然說了,毛盾只好點頭:「我去過了,多謝副堂主代為照顧。」
「唉!都是苦命人,能幫多少是多少……」
毛盾想想,問道:「上次在亂葬崗想必也是副堂主吧?」
陸不絕默然點頭。
毛盾想再問,卻又臨時收口。因為他覺得不該對他咄咄逼人。
「少俠鞭法實在了得,」陸不絕還是說了:「老夫差點被你撕下面罩。」
「副堂主為何要如此裝扮?」
「該從少堂主變樣開始……」陸不絕輕歎道:「也是阮月仙進人本門以來,我一直覺得
不對勁,所以暗地展開一連串調查,卻一直查不出阮月仙來歷,實是無能……」
毛盾道:「其實阮月仙是個十分厲害角色,想查她底子並不容易。」
陸不絕點點頭,沉默一陣又說:「她表面溫柔卻心存心機,根本就是個老江湖,可惜少
堂主卻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實在讓人無法料及,這並非他的為人,可是事實俱在,不得不叫
人相信,我一直末放棄追查阮月仙機會,故而那天晚上仍舊暗中跟蹤,沒想到少俠也在後
頭,以至於差點發生誤會,當時那情景,老夫又怎能跟你碰面,只好選擇避開一途,一切誤
會還請少俠見諒。」
「哪兒話,是人總難免誤會,但說清楚就沒事了,」毛盾欣然一笑,隨即又問:「那些
恐嚇紙條全是你寫的?」
「正是,老夫為了製造假象還弄了男女兩種筆跡。」陸不絕道:「第一次是直接撞向東
光樓,第二次是利用開會時機放在少堂主椅子上,我跟你相隔而坐,很容易暗中下手,可是
似乎沒瞞過少俠……」
「瞞過啦!我也弄不清是您下的條子。」毛盾欣笑:「您唯一破綻是鞋子上的紅土,才
讓我盯上的。」
陸不絕喔了一聲,往布鞋瞧去,紅土雖已掩去,卻換來黑土色,這不就表示自己去過田
地?他窘困一笑,如此錯誤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實是不可原諒,心下暗暗決定將來定更小
心才是。
毛盾仍有疑問:「副堂主怎知武向天遭毒手頻頻傳字條恐嚇,還指出武向天是冒牌貨?
你認出他破綻了?」
陸不絕搖頭輕歎:「到目前我還不能確定少堂主是否冒牌貨,只是他完全變了個人,而
相貌又自一成不變,我猜不透,只好解釋他被人攝了心才會變成這副德性,而那攝心人當然
就是阮月仙,所以才故意以冒牌貨去騷擾他們,看看他們是否有所顧忌而路出破綻。有了一
次就有第二次,可惜並未達到目的。」他又歎了一聲:「其實我是甚為悲觀,因為少堂主從
來弓不離身,因為那把弓是他十五歲那年,他親娘,也就是堂主夫人親自送給他的,他愛弓
比愛任何東西,又怎會棄之不要呢?我總有不吉想法。」
毛盾不禁也感傷起來,輕輕一歎:「吉人自有天相,少堂主該沒事才對。」
陸不絕稍作沉默:「聽少俠這麼說,目前這位少堂主真的是冒牌貨了?」
毛盾稍楞,他雖查出狀況,但仍關係著整個大局,他是否告知陸不絕呢?心念一閃,他
道:「在下和副堂主一樣,仍覺得少堂主怪異卻無法找到真確證據。但為了讓他早日現形,
日後我們不妨合作調查他們。」
「看來只好如此了。」陸不絕感歎不已,他已岔開話題:「照二小姐傳言,你真的瞧見
二夫人?」
「嗯。」毛盾點頭。
「可是少俠不是說她在山洞中和堂主大戰已被堂主殺死?」
「沒錯,那是我親眼見到的,」毛盾想笑:「槍穿背,當場斃命,可是昨晚我也親眼見
她活跳跳地抱著武子威脫逃,你說奇怪不奇怪?」
「會不會有人冒充?」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天下有這麼厲害之人,相貌像得不像話,連母愛也表現無遺?」
陸不絕道:「花弄情連母親都敢陷害,看來不是什麼正常人,說不定那人為了假冒才對
她兒子如此付出,那可以讓她偽裝得更好。」
毛盾想笑:「就算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是好端端的人不冒充,去冒充那人人唾棄,見之
欲誅的賊婆娘,她不是有病就是個瘋子。」
陸不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也許她真的是個瘋子吧。」
「如果她真的是死而復生的花弄情,你想她會如何對付武家?」
「當然是兵戎相見,她必定極於想復仇。」
「跟整個金武堂為敵並不怎麼高明,她敢嗎?」
毛盾正在思考問題,忽而遠處已追來兩名大門守衛領班,他們往陸不絕瞧來。
「稟副堂主,出了狀況!」守衛領班道。
陸不絕立即起身:「什麼狀況?」
每次這種事他都知道事情不會太小,否則也毋須勞動他這位副堂主了,他快步迎了過
去。
「有個女的自稱二夫人想闖關。」守衛領班道:「她手中還牽著二少堂主。」
「花弄情?」幾乎是毛盾和陸不絕同時開口。
毛盾更怔詫無比地從石椅上蹦起來,就如晴天霹靂,簡直讓人受不了。
「我們還沒去找她,她倒是找上門來了?」
陸不絕面色森白:「快到門口瞧瞧。」
話雖催著守衛領班,卻有意告知毛盾,他已然先行一步。毛盾當然不肯放過這機會,當
下快步趕了過去。
還未抵達大門口,那邊已傳來潑婦罵街聲音:「誰敢擋住老娘去路,一律以幫規處置,
怎麼,連老娘都不認得了?你們好大的膽子!」
「對不起,二夫人,小的做不了主……」
「會叫我二夫人又不敢做主,你們眼裡還有我這二夫人?
好,就算我罩不住,眼前這位少堂主體們該認得吧,還不讓路!「少堂主要進門,小的
拱手歡迎,但夫人……」
「反了反了,連我都敢惹,好,給臉不要臉,我就不信你們敢攔住我!」
那花弄情怒喝,右手一揚,一道掌勁已打得四名守衛人仰馬翻直往內院滾去。花弄情哈
哈謔笑,大步踏進門,剩下幾名衛兵出手也不是,不出手又不安,直楞楞地擋在她面前。
又是一聲厲吼:「讓開。」那堆衛兵照樣招架乏力紛紛滾地而逃。
花弄情一招得逞,勁力似未減當年,更形狂謔大笑,直逼內堂。
陸不絕和毛盾己趕出前廳,忽見狀況,第一個反應即是掠身攔人,大叫站住,兩人在同
時觀察這位不速之客,果然看來跟花弄情長得一模一樣,一樣風騷。
花弄情但見兩人,尤其是毛盾,已然立身當場,不可一世地冷笑道:「我以為你們全死
掉了呢,出來就好,免得我一個一個去算帳去解釋!」
她已換上花紅緊身勁裝,全身抽得緊緊,個性仍自不變地想顯示出她那凸傲人胸乳,這
反倒成了她的註冊商標,說話間照樣故意抖聳著,以增加她的可信度。
陸不絕總是忌諱地先行拱手:「二夫人。」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讓路!難道我回家還要打開關卡?」
毛盾輕笑道:「叫你是禮貌,這並非你就可以隨便闖禁地,就算你是二夫人也是以前的
事了,因為你該記憶猶新,不久前你是被趕出金武堂,也就是說你已被堂主休掉了,被休掉
的女人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你不躲起來已是讓人驚訝,還敢到夫家吵鬧,那簡直不要臉到
極點,真不知你怎麼還能活下來?」
花弄情嗔笑不已:「被休是你說的?把武向王叫出來,我就不信他敢面對我講這種話,
你才不要臉,幾年前哭哭啼啼想騙進去武堂,然後又用計計算本堂,被當成逃犯追殺,現在
卻不知用了何種邪術迷得那啞巴聾子神魂顛倒而住進武家,簡直不要臉透頂。」
毛盾欣笑:「話倒挺會說,可惜全是兩片嘴唇掀啊掀,放不出一個人屁,老實說,我的
邪術就是跟堂主串通好要剷除你這敗類,至於二小姐嘛,她還沒嫁,任何人都有追求的權
利,算不上丟臉。倒是你明明請來你娘將堂主擄走,還用計要殺他,還好我救得急,否則他
早死在你們母女手中,現在更讓人覺得幼稚,明明知道堂主已受傷得神智不清,還想叫他出
來說話,哼哼,三歲小孩子都知道你這笨東西用的是笨計謀!」
花弄情惱羞成怒:「你敢胡說,武家的事不必你這外人插手,說我殺夫,我還說你謀害
我丈夫呢!讓開!在武向王沒說出任何話之前,我就是金武堂二夫人,我就是頭,聽到沒有,
全部給我讓開!」
花弄情登時劈掌灌向毛盾和陸不絕,眼看一場大戰即將展開,陸不絕的確有所困難,畢
竟花弄情並沒正式被休,總沾點名分,雖毛盾說的種種罪狀卻非眾人所見,並不易拿來當證
據,但金武堂上下莫不討厭這位浪女子,這才是他們欲拒之入門的最大原因。
毛盾倒能自處,汕笑道:「他們是全武堂的人,我可就不是了,別的不說,你我的帳還
有得算,看鞭!」
毛盾見她掌勁不留情,一上手就是殺招,自己當然不用氣,「龍抬頭」猛打出去,那鞭
頓如強龍出海,翻掠天地般猛捲,花弄情但覺掌勁被化於無形.那鞭尾更霸道捲向自己右手
腕,她想震斷卻無法得逞,只一照面己被拖甩左前側兩步,她吃一驚,趕忙倒甩手臂,一
圈,兩圈,那長鞭仍扣得緊,她不得不左手反探,抓扣鞭尾,猛往回扯。
毛盾吃力不住往前傾了一步,但他仍扣緊長鞭未脫手,甚想要再耍卷花弄情整個身。那
花弄情斥喝,人如陀螺般轉飛起,人在空中旋飛起一陣強大旋流,左手一探,碎如飛稜流星
般暴沖而來,但見那探掌中,仍有幾點寒光,毛盾驚心不已,這分明是暗器,逼得他抖回長
鞭,旋轉如桌,叮叮數響打掉寒光,原是白骨釘之類暗器。
那花弄情豈有失去機會,趁著他逼落白骨釘而空門暗露之際,忽而暴探掌勁,那並非排
山倒海而是變成一柱洪流猛撞長鞭,打得鞭漩渦散亂,掌勁趁機穿印毛盾身上,叭然一響,
毛盾吃了暗虧,跌退三步方穩住身軀,幸好長鞭已化去不少勁道,否則他可得受掌傷了。
花弄情一招得手更是狂笑:「誰敢阻止.照殺不誤!」
此時武靈雪、武靈玉姊妹已趕來,兩人見毛盾吃了虧,全都驚惶湧上,武靈玉扶著毛
盾,驚急想問傷的如何。
毛盾則是輕鬆一笑:「沒事,中了她暗器難免吃點虧,她也未佔到便宜!」他很快瞪向
花弄情,訕笑道:「老女人哪來這所謂的多情神功,你不是金武堂的人嗎?怎練了旁門左道
功夫,又是暗器又是掌力,我看你根本就像臥底的奸細!」
花弄情聞言驚訝,自己本將多情神功練得上手,而且也一直習慣使用,但在金武堂眾目
睽睽之下似乎有所不便,那毛盾還當面叫出,更讓自己有所忌諱.當下怒喝:「老娘用金槍
照樣收拾得了!』廠她猛抽武子威背部掛著的兩把金槍,大喝一聲,槍化游龍猛刺過來。
毛盾也不客氣,長鞭再抖「蟠龍絞天」似網似絲般天空亂轉,任由花弄情手中金槍了得
卻也艱避滿天網絲般糾纏,她一時激動,將金槍抖直,猛拋空中,就在槍身快落下之際,她
又似另一把金槍猛砸其身,就如打棒球這一砸,那把金槍簡直無法想像地快速衝往毛盾,這
正是金武堂秘功的三大絕技這一「穿金裂石」。
武靈雪見狀驚愕不已,深怕毛盾有所閃失,急叫接不得,但已兵器盡出,殺向花弄清。
武靈玉當然也出手,那陸不絕也強行罩來。一時形成四對一局面。
毛盾當然不會笨到挺直地讓金槍刺中自己,他可身經百戰,見此危機,他倒把金槍當成
另一把彈射之鞭節,在他喝吼之下,手中長鞭化成「萬龍點睛」,只見得鞭節猝然散飛四面
八方,猝然又如吸鐵般倒射回來,化出千萬道光芒齊聚於一點目標般濃縮,就在光芒縮如點
之際,正巧撞中那把金槍,鏘然一響,金槍不但被擊偏還被擊斷兩節般噴射左右,而那光芒
在毛盾揚手吸取之際已全都回到手中。
、可惜這絕技除了在旁掠陣觀看的守衛有福目睹之外,武靈玉和陸不絕、武靈雪己因封
截花弄情而無福欣賞。
毛盾為此還滿意微笑地向那些因驚詫而叫出啊聲,嘴巴張得如杯口那麼大的守衛行禮,
感謝他們捧場。
守衛來不及回禮,因為花弄情那頭已打得火熱,他們必須更小心掠陣,毛盾一旁觀看.
但覺花弄情果然了得,身受重傷才幾個月不到就已完全恢復,而且還有越戰越勇之勢,他甚
至懷疑武向王那槍刺的是否真的是她。這野女人實在是個麻煩。
毛盾正想著如何收拾她時,門口又傳來輕喝聲,原是阮月仙和李平聞及有狀況而趕來助
陣。
李平本就毫無武功,早急得汗水直流,一進門見著毛盾,已然如見救命恩人,趕忙投以
求助眼神,希望他能替自己找台階避開。
毛盾還來不及安排他,那阮月仙則一臉責任追問:「到底發生何事?」
「野女人闖關,說什麼是二夫人,真不要臉!」毛盾汕態地說。
阮月仙登時冷喝:「敢在金武堂撒野,留她不得!」雙手一揚就要加入戰團。
「喂喂喂,她真的是二夫人啊!」毛盾方才只不過想試探,沒想到她卻如此認真。
「二夫人花弄情?」阮月仙一楞:「她不是被趕走了嗎?」目光盯向戰場想證實。
毛盾歎笑:「就是被趕走才說她闖關,否則我們豈不成了叛徒。」
「既然已斷絕關係,照樣不容她撒野。」
阮月仙還是一本責任地加入戰團。看她出手,大有置花弄情於死地之勢。
毛盾汕笑不已:「來真的啦,狗咬狗可就滿嘴毛了。」
花弄情發現阮月仙武功高得出奇,簡直讓自己壓力倍增,就快支持不了,她不禁嗔怒:
「臭丫頭你敢管武家事!」
「只要有誰敢闖金武堂,我就有責任阻止!」
「你又是誰?」
「沒有告訴你必要!」
阮月仙趁機一掌打得花弄情跌退數步,武靈雪和武靈玉趁機也送她兩掌,打得她哇哇
叫,再也顧不得掩飾,又急於施展多情神功以應敵,熱戰中雙方各有勝負,但旁觀的毛盾卻
有了主意:「戰下去恐怕有人受傷,花弄情既然敢回到金武堂,她必定有所把握和目的,說
不定可以借此查出武向天之事,而且她來以付阮月仙,簡直是王八配綠豆再對眼不過了。」
越想越對勁,何況阮月仙和花弄情同樣擁有不可解的秘密,說不定這麼一斗全鬥出來
了,他突然掠向陣仗中,一聲大喝「住手」,雙掌凝力轟得花弄情連退七八步,還以為打雷
了呢。
眾人全被毛盾突來舉止給怔住,一時也定在原處,怔詫地直往毛盾瞧。
毛盾則笑臉迎人:「別急,有事商量!」已走向陸不絕,湊向他耳旁說了幾句,陸不絕
目光已移往武靈雪。
毛盾則又移往武靈雪,照樣跟她耳語,同時他也以掌心寫字告訴武靈玉,這動作弄得神
秘而耐人尋味,花弄情第一個起疑心:「你們想耍什麼詭計?」
阮月仙自也費猜疑,毛盾的狡猾頗讓她忌諱。
毛盾則已傳話完畢,立即轉向花弄情,輕輕一笑:「別那麼緊張兮兮,這事對你有利,
不管怎麼說,你也是當過武家二夫人,雖然你已被趕走,可是你又死皮賴臉地回來,硬要堂
主開口你才肯走,「她們做晚輩者在門口又阻又攔,若傳出去被不知情的好事者一說開,金
武堂顏面可真的要受損了。
「剛才我看到你們打鬥,也見著大門外多多少少有人探頭,這種事發生在金武堂實是不
利。所以我才建議副堂主和大、二小姐,還有……少堂主,就來個妥協方法,讓你暫的住
下,然後找來堂主親自把你休掉,當然,堂主現在神智不清,很難實現他的意願,我們也不
想逼你。時間就訂三個月吧,三個月過後則由你們武家再作決定,如此一來對大家都有好
處。」
花弄情聞言甚是得意,眼看自己是佔了上風,她還賣乖:「老娘本就是金武堂二夫人,
要住多久,誰也管不著!」
武靈雪嗔斥:「到時候由不了你!」
「你行嗎!」花弄情汕笑著:「靠一張嘴皮沒用,有膽把我趕走啊!」
毛盾輕笑:「老太婆你也別得意太早,說不定三月之內堂主突然好轉,至少你該明白這
裡所有人都不歡迎你,你最好小心應付,別莫名遭人暗算,每天吃飯喝茶都要檢查有毒無
毒,睡覺還得小心是否有毒蛇藏在被窩裡,這種日子,你過的還習慣就住吧。」
花弄情聽得頭皮發麻,—時大喝:「誰敢闖我金風閣,格殺勿論。」
眾人回應的只是一聲冷笑,連武子威也覺得母親表情好玩而發笑。
「你笑什麼!」花弄情一巴掌打得武子威楞頭楞腦:「老娘快要被人暗算,你還好意思
發笑?」
威子威懼於母威,臉也一拉,笑不出來了。
花弄情立即抓著武子威右手,哼得鼻子高挺,不甩在場任何人,逕自往那金風閣行去。
她總算戰勝了這一局。
她一走出就無戲可唱,最高興的該是李平,他終於得免出手,否則臨陣過招,洩露身份
小事,要是一個什麼失閃,他非死即傷,因為這堆人哪個不是一等一高手,自己豈能接下他
們一招半式?眼看過了關,他欣喜一笑:「以和為貴,畢竟在自家門前,鬧僵不好。」
他剛開口,武靈雪已看不慣冷斥道:「哥你怎麼變得這副軟骨頭,以前的豪情哪裡去
了?還虧你是我哥哥,金武堂的少堂主!」說完甩頭即走。
李平一楞,似乎講錯了,那自當然,在往掌他最是討厭花弄情,還三番兩次吵架,簡直
水火水容,哪像現在還替她歌功頌德?不但武靈雪反感,連那些手下都頗為意外,少堂主真
的變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4:43
毛盾輕輕笑道:「老兄你倒是雅量大開,連說話都充滿人情味,可惜腦袋有些問題,我
看你還是先回去靜養幾天吧,順便準備一下婚事如何?」
李平當然點頭,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麼多雙眼睛刺探。反正已說錯話,也管不了他們如
何想法,喊著阮月仙就已先行退出大門,現在他最想好好活著辦完此事,然後能撈油水則
撈,若不行則找機會開溜方為上策。
阮月仙在眾人面前總是表現得百依百順,向陸不絕等人拜禮後已跟著李平退去。她心頭
卻直罵李平管看不管用,連說話都能壞事。然而又能如何呢?李平來就是如此個性。
兩人走後,陸不絕支開守衛,和毛盾及武靈玉已退回內廳。
「多了一個花弄情,事情又複雜許多了。」
陸不絕感歎不已,要武靈玉和毛盾坐向太師椅,然後他也坐下。
毛盾道:「別那麼悲觀嘛,只要我們看得緊,花弄情未必好過。」
陸不絕但覺自己失態,立即恢復鎮定,說道:「多虧少俠幫忙,否則老夫將不知如何是
好。如今已把花弄情引進門,接下來該如何進行?」
「讓武向天和阮月仙結婚不就成了。」毛盾順溜回答:「還真配呢!」
「讓他們結婚?」陸不絕道:「現在?!」
「嗯,越快越好。」毛盾道:「這樣才可以看到她倆大鬥法的機會。」
「你想他們會如何鬥法?」
「當然是相互爭權奪利,然後互揭瘡疤。」毛盾捉笑:「我們等的就是她們的互掀底
牌。」
陸不絕點頭:「一切全依少俠計劃了。」又自輕輕歎息。
金武堂搞到這樣一個局面,實在讓人扼腕。
毛盾告別陸不絕,和武靈玉回到玉竹軒,他走向池塘舀起清水洗把臉,想將連日來勞累
給去掉。
牆頭鳥籠那對比翼鳥似乎認得主人,見著有人回來己輕輕掠飛而下,停在屋簷啾啾唱,
好一對恩愛鳥兒,照往常,武靈玉總會逗它們,可是她現在卻顯得心事重重,無此心情逗鳥
兒,只好招招手要它們回籠子裡去。
毛盾見狀心生不忍:「你擔心你哥哥?」在她手中寫字。
武靈玉聞言已點頭,兩眼含淚。
毛盾也是輕輕歎息,都隔了那麼久,竟然一點消息也沒有。
其實他大約都聽李平的話,是他親眼所見,親手所理,這樣的人還能活過來嗎?這也是
毛盾一直不自覺而抗拒強行逼迫自己查明原因,因為他實在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突然間他想起花弄情已被捅得穿心透背都能活得回來,或許武向天也該有此奇跡
吧。
他安慰道:「別太難過,你哥哥不是夭折之相,一定不會有事,我這就去查。」
想及事情嚴重,毛盾拍拍武靈玉肩頭,便逕自離去了,武靈玉這才知道自己失態而為難
了毛盾,她急忙轉身想挽留跟道歉,可是毛盾已消失月門角,她追了兩三步趕之不及,只好
放棄。她輕輕歎息,移望雪白玉竹,心頭感慨萬千。
毛盾何嘗不是,好端端的一個武家竟然搞得如此多災多難,若非武向王為貪武功,豈會
落個如此局面,他自己受苦倒也罷了,還要連累子女,實在罪該萬死。
想及武靈玉愁容,他心頭就難受。
「還是找花弄情探清狀況吧。」
他並不想問花弄情是否殺死武向天,而是想問她為何受此重創還能活過來,或許這些之
法可印證在武向天身上豈不正好?不到幾分鐘他已移步金風閣。眼見四周暗樁密佈,該是陸
不絕所派來監視,他果然是個極為小心之人。毛盾先向守衛打招呼後,已然當面叫門。
「二夫人見客啦!」
這聲音就如青樓老鴉子在叫姑娘,高長聲調連毛盾都覺得想笑。
「見客啦!來的是道士,沒什麼好避嫌的」
裡頭已傳來怒斥聲:「臭毛盾,你當老娘的金風閣是怡紅院,叫我見客?不見!給我
滾!」
毛盾哧哧笑著:「紅牌小姐通常都有這毛病,我可以理解你,也能等。」
「那你就好好等吧!」花弄情也傳出捉笑聲。
毛盾自是耗上了,又吊高聲音長叫:「二夫人見客啦!客人都來了還挑三撿四的,哪來
這麼多規矩。」
叫一聲不行,兩聲,三聲。毛盾足足喊了十餘聲甚至還有繼續下去的傾向。
「你煩不煩!」花弄情已先煩得受不了。
毛盾處之泰然:「沒有耐性怎能追到好姑娘,我不煩!」又是一聲見客啦。
砰然一響,花弄情氣沖沖把門踢開,雙手插腰:「你到底要怎麼樣!」
「見客啊!」
「見完了可以滾開!」
「見得了前面,還沒見到後面呢!」
花弄情猝而見及毛盾表情簡直就在玩弄自己,她倒是大氣一喘不再上當,風騷地賣弄起
來。
「小伙子好大的膽子前來勾引我?好啊,老娘就讓你勾引,只怕你沒那個膽子拉我上
床!」
毛盾瞇著眼:「那也說不定,就看你媚力夠不夠嘍,該進去進一步說話吧。」
「你當真?」花弄情真以為毛盾想跟她上床,但心念一閃可不敢這麼認為。
她還是讓毛盾進門,媚笑著:「你倒是毛病不少,剛才還跟我打得死去活來,現在竟然
找上門?」
「說不定也可能打的死去活來啊!」
毛盾笑的暖味,走過一段白石草皮,鳳橋已臨,毛盾已停下腳步。
「怎麼?想死去活來,不敢進我閨房啊?」換花弄情諷言了。
毛盾的確還是有顧忌,一屁股坐在橋樁上,耍笑道:「你那裡還算閨房嗎?你還算黃花
大閨女嗎?別自作幻想了,再說,在外面必定比裡面過癮,不對嗎?」
花弄情臉色一變:「你到底想來幹什麼?」
「談心。」
「我沒空兒!」
「談心會沒空兒,你平時用何種方法勾引男人?」
「老娘這身肉,你愛玩就玩,不玩馬上給我滾。」
「我玩,有何不敢玩?過來!」毛盾猛招手。
「你當真?」
「都在招手了,你還懷疑什麼?」
花弄情又自迷糊了,不知毛盾耍何花招,還是一臉色瞇瞇模樣。她知道准有詭計,可是
就是無從想出,乾脆來個將計就計,浪聲一笑:「好像來真的?好啊,老娘這個模樣就挺在
這裡,絕不比純情少女差,你想,我花招還多得很,只怕你沒種。」
「少說廢話,過來讓我瞧瞧不就一切都是答案?真是毛病多。」毛盾還是猛招手,一股
不耐煩似的。
花弄情真摸不透,她還是移步過來,故意發出媚人呻吟聲,一步步逼近,雙手暗運真
勁;呼吸卻急促很似乎已發情,胸乳輕輕顫了起來,如此誘惑,甚少男人能躲得了。
毛盾臉頰不禁泛紅,他卻不躲不閃,但見花弄情倚身過來不及三尺,一陣體香迎人,就
快來個投懷送抱。毛盾還是伸手輕輕伸向她那件泛紅軟紗輕袍,就要解開。
花弄情不禁猶豫了:「你當真?」
「還假得了?」毛盾還在脫她衣襟。
「你……」花弄情已被挑起情慾:「你好環啊!」以為自己迷人肉體己迷住毛盾。
事實上毛盾的確也是一副色瞇瞇猴急狀,胸襟已被他撥開,半面酥胸已現眼前,花弄情
呼吸不禁更沉,仍發出呻吟,已快閉上眼睛想沉醉。
「就在這裡?」沉吟的誘惑聲。
「我喜歡刺激。。』毛盾更色,胸襟更開,左胸已露。
「你壞……」花弄情當真閉上眼睛,技巧地神手拉向腰帶滑了下來,那軟抱自動敞開。
毛盾竟然毫無忌憚將軟袍拔得更開,花弄情前身裸態畢現,她更抖顫,恨不得抱向毛
盾。
毛盾當真手伸向她肌膚,就在兩胸之間,傳來的是一片火熱,這使毛盾頓覺雙眼發花,
他兩眼直盯花弄情胸脯,現在若是讓任何人瞧見,毛盾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他卻敢在光開化
日之下做這種事。
「你還不來?」花弄情慾火焚身,急催著毛盾,卻覺得他總是蜻蜓點水,不禁瞇開眼睛
想瞧瞧到底什麼回事,她發現毛盾很認真在研究自己胸脯。
「美嗎?我保養得很好……」花弄情對自己胸脯感到自傲自信。
「很不錯,只留下一點疤痕。」
「哪有疤痕?」花弄情猝有所覺,頓時張開眼睛,已見及毛盾正瞧著自己心窩,她臉色
大變:「你要檢查我的傷勢?」
「很不錯啊,復原如初,只剩嫩紅痕跡,你用了何種方法療傷?」
原來毛盾只想印證一下這位是否真的花弄情,也想證實武向王那金槍是否捅過她心窩,
證實結果無誤,卻又對花弄情高超之醫術感到萬分佩服,連一槍穿心都能救回性命,還弄得
毫無表面疤痕,實在不容易。
「可惡,混帳!」
花弄情在知道自己被耍之後怒不可遏,一掌凝來就已打向毛盾胸口,毛盾早有防範,急
忙斜掠盤上屋頂,汕笑聲仍不斷。
「先檢查之後再辦事還不是一樣。」
「狡詐傢伙,老娘砍了你再說!」
花弄情不顧前胸已開,迅急追趕毛盾,那副形態有若綁了飛巾的裸奔女郎,她卻不在
乎,只顧想手刃小惡徒。
毛盾見狀,心知一時無法喚醒她,汕喝道:「要裸奔就到外面去!」
當下他先飛掠高閣,一個翻身倒縱牆頭,逃到外面去了。
花弄情怒喝追殺,可是縱往高牆,發現不少守衛眼睜睜盯著自己不放,要是在別處她可
以不管,可是在這裡她是二夫人,又豈能為所欲為,她恨恨退掠牆下,猛將衣袍纏綁妥當方
自再掠高牆。
毛盾已等在十餘丈遠的一株古槐枝幹上,他笑道:「別老被怒火攻心。我耍了你是你太
大意,有機會再報仇就是,我來找你的確有事。」
「屁什麼事,老娘只想殺了你!」
「有關你那傷口之事,還有一個重大秘密。」
這話果然迫得花弄情恢復冷靜思考,外形仍火辣辣:「惹了我,你不得好死!」
毛盾輕笑:「我本就不大想好死,因為好死不如歹活啊,我會活的很好。」
花弄情冷哼一聲,逕自反掠下牆,毛盾知道她已心動,逐也再掠高牆。發現花弄情已等
在鳳橋旁,他才笑嘻嘻掠了過去。
「身軀實在不賴,只是你我有芥蒂,這些事只有等以後慢慢找機會了。」
「廢話少說,想拿什麼秘密來交換?」
「不急嘛!」毛盾落身七丈遠.輕輕笑道:「你先說說看,你被武向王捅了一槍,是誰
把你救活,還用了那麼好的藥?」
花弄情冷笑:「虧你還是個日月神教教主,連這個秘密都不和道!」
「誰說我是日月神教教主?」毛盾斥道:「我只問你如何治傷!」
「哦?不承認是嗎?沒關係,遲早你會感激我。」花弄情嘲笑:「小小傷痕對日月神教門
徒簡直太容易治好,我何需找人幫忙?你想想看在那山洞裡頭誰會進去救人?真是笨死了。」
毛盾心中一跳,日月神教真的有這門功夫?老柴房怎麼不說?還是他忘了說?亦或是練到
一個程度自然有此能耐?還是2日月神功不但眾多而各有所專用,這樣功夫只流落到多情婆婆
手中而未流落在老柴房手中?該是有此可能了。看來這事得找個時間問問老柴房才行。
「你到過天狐山?」毛盾轉了話題:「在一兩相月前?」
「你在調查我?」花弄情防禦心極強,她冷笑:「老娘愛到哪裡就到哪裡,你管不著,
你要的條件我已回答,該換你說出那秘密了吧?」
毛盾但覺她反應甚強,多少該跟此事有關,可是這種情行下,他似乎再也套不到什麼,
於是說出那秘密:「十天後,武向天將和阮月仙結婚,你或許該準備一個紅包吧。」
「他們?不可以!」花弄情甚激動:「他們根本投資格!」
毛盾瞄眼:「奇怪了,你又非少堂,憑什麼說他們投資格?」
「他們……」
「是冒牌貨?」毛盾想套話。
花弄情靈機一轉:「你看阮月仙那股騷勁,她嫁進武家分明就在於是爭權奪利!」
「就橡你以前控制武向王一樣?」
「沒錯!」
毛盾輕笑:「你還不是一樣抱著兒子回來想爭權奪利,你憑什麼管人家?」
「我是為你們好,你們根本還沒查出她的底細就讓她進門門簡直引狼入室,遲早會出問
題。」
「有什麼辦法,娶的人又不是我。」毛盾道:「除非你把阮月仙殺了,否則這場婚事無
人能阻止。」
「你叫我殺了阮月仙?!」
「那是你極力反對。」毛盾汕笑:「空口說白話有個屁用,不過我看你不是她的對手,
因為方才過招,她武功比你高。」
「放屁!」花弄情嗔怒不已:「我就不相信鬥不過她!這門親事我阻撓定了。」
毛盾冷笑:「你這人也真是,什麼事都起插上一腳,不怕引起公憤也該為自己可能累死
想想,不管你啦,消息已傳給你,希望你好自為之!我還忙的很,就此告辭!」走了幾步又
道:「對了,你可別暗殺武向王,因為我在那裡擺了鬼魂陣,你敢來,我會讓你吃不完帶鬼
走!」
揚眉一笑,毛盾走得更快了。
「站住!」花弄情想到什麼,怒道:「我兒子變呆就是你搞的鬼?」
「不錯,小時不學好,長大了還得了,他現在過的不是挺快活?」毛盾汕笑:「還忘了
一件事,那就是你不想讓他永遠如此,那得好好看著我,別讓我有個什麼失閃,那大家都完
了,說明白點就是說請別胡亂暗算我——為了你兒子著想!」
毛盾晃得更神氣。花弄情罵了又罵,更是拿他投辦法,氣得她咬牙切齒:「老娘遲早會
收拾你!」
這番話罵來狠勁十足,可惜毛盾已聽不到。
完成了探查、放話、戲耍等任務,毛盾已輕鬆不少,他現在只有等著看好戲。但通常好
戲都在晚上開演,他得好好找地方大睡一覺,晚上才有精神探究竟。
還是廚房那間小柴房管用,他一溜進去,已不見老柴房的床鋪,只好弄平柴堆,回想著
跟老柴房往日種種,不知不覺己睡著。
是夜。
無月無星,天漆黑一片。
忽見一條黑影掠向天龍閣高牆,他掃視四周後八如飛燕入林無聲無息再飛向數十丈遠那
株古松,然後拿出一東西直射幾丈遠的樓閣。
樓閣裡李平和阮月仙正在飲酒作樂。東西穿窗而入,打在酒桌上,原是一飛僄,還綁了
字條直硬硬釘在兩人眼前。
李平早嚇呆,那阮月仙冷喝:「誰?」及至窗口探瞧四處,那黑衣人躲得隱秘,她並未
見著。守衛驚惶而疑惑地趕來,急問何事。
阮月仙只好回答沒事,遣回守衛後已快步閃回桌前:「字條寫什麼?」
李平急將字條送來,阮月仙攤開一瞧,寫著幾字:「冒牌貨有膽西山一會。」並沒署
名。
「會是那兇手?」阮月仙疑惑著。
「可能是了。」李平低聲道:「我們去不去?」
際月仙稍一沉思:「可能是隱阱,我去探探、你在這裡別動。」
說完她很快換上夜行黑衣,不再照會李平,獨自穿窗而出,避開守衛,幾個掠身已遠
去。
那躲在古松之黑衣人暗自竊笑,這調虎離山之計顯然成功,他找妥機會直掠樓閣,身如
快箭,咻然穿窗而入。
李平但見黑衣人以為阮月仙去而復返:「這麼快就回來?」
突見黑農人還蒙了面,忽覺不對,正要驚喊,嘴巴方動,那人一掌直直吐來,打在他腦
額,李平連眼皮也沒眨即巳軟暈下來。
黑衣人很快將他扛起,凌空掠窗又衝出,別看他多了個人.行動起來跟方才絕無遜色,
頂多是李平身穿白黃袍.劃出談談幻影,卻也稍縱即失,憑守衛那種眼力除非是認真觀察,
否則根本不易察覺,黑衣人很快順利將李平擄出,朝黑暗方向遁去。
卻不知他是誰,擄人有何用意。
不到半刻鐘,阮月仙已慌張趕回,她似乎發現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但當她衝進樓閣,發
現李平已不在酒桌旁,心知要糟,驚叫著四處尋找,哪還有半個人影。
「守衛——」阮月仙急了:「少堂主可有出去?」
一大群守衛慌張聚了過來,全都說沒見著。
「可曾發覺任何跡象?」
回答還是沒有。
阮月仙終於完全失望,照此判斷,李平該是被某個厲害高手抓走。她考慮是否要傳出消
息?心念一轉,還是說了:「快通知總壇,少堂主可能遇人綁架。
你們快四下查探,—有消息乃是回報!」
她之所以決定傳出消息乃是弄不清是誰擄走,會擄多久,要是不放人或殺了李平,自己
沒回報,豈不落個兇手罪名。
雖然傳出消息之後可能會引起騷動,但這總比被栽贓成兇手來得好。
話傳出去,她已等不及,乾脆直接找向金武堂。
不明究理的金武堂弟子自是起了騷動。但話傳到陸不絕等人耳中,他們對阮月仙本是有
成見在先,反倒先探問起來。
急得阮月仙不切所措,她想找毛盾,一方面看他是否在場,可以免去可疑對象,另一方
面則認為毛盾較好說話。
毛盾可能過於勞累,明知道今晚有狀況卻睡過頭,還是人騷動才把他驚醒。趕到大廳
時,一堆人正在那裡等候。
陸不絕很快將事情說明。
「有這種事?」毛盾第一個懷疑花弄情,可是她會如此快即動手?
阮月仙已將字條交予毛盾:「我是中了他的調虎離由之計讓少堂主被人擄走的。」
「這麼說你武功比他好了?」毛盾挖苦地說。
阮月仙心中有氣,但在諸人面前卻不能發作,還得裝出焦急狀:「少堂主真的已失蹤,
我們得快點把他找回來,否則他可能遭毒手。」
陸不絕道:「已派出本堂全部人馬,相信相快會有消息。」
武靈雪是最不知道的一個,她焦切萬分:「雖然哥哥變了樣,但終究還是我哥哥,陸叔
咱們也去找尋如何?」
大小姐開口,陸不絕豈能拒絕,當下點頭:「就兵分四路搜查方圓五十里,天亮前趕回
來。」
於是武靈雪和武靈玉成一路,陸不絕率領手下向東,黑不亮向西,毛盾則向北,大家各
自帶隊散開。
其實毛盾繞了一圈城門又調頭回來,他擔心的還是花弄情要是從中作怪,圍著武向王那
幾個人手以及於玲恐怕也非她的敵手。
在發現花弄情似乎沒動,他才安心地守在金鳳閣附近的邀雨亭,坐在亭尖頂,也好監視
附近所有狀況。
結果花弄情毫無動靜,阮月仙卻也潛回來找他報到。
「你也認為花弄情嫌疑最大?」阮月仙問。
毛盾斜眼一瞄:「那可是你說的,我只是在防止她趁我們走光而暗中亂搞才調頭回來守
在這裡,你回來就沒理由了。」
「有,我認為擄走少堂主的人一定是花弄情。」
「光『認為』不行,一定要有證據。」毛盾邪眼說道:「你怎麼如此認為?」
「她跟少堂主本來就不合,所以……」
「第一天回來就擄人?」
「她可能在附近埋伏很久。」阮月仙道:「而且趁第一天擄人,所有的人都意想不
到。」
「我怎麼想都想不通她為何要擄走少堂主?」毛盾還是百思不解。
「少堂主是她謀奪金武堂的絆腳石,她當然想置他於死地而後快。」
「既然如此,一刀殺了他不就成了?何必擄來擄去自找麻煩。」
阮月仙不禁微怒:「你到底在幫誰?少堂主失蹤你一點都不擔心,你是不是認為他是假
的才如此?」
「是真是假我都管不著,你想找花弄情索人,你去啊!我不想惹這個麻煩。」毛盾冷
道:「至少在還沒找到證據之前,我不會去惹她。」
阮月仙冷哼一聲,直往金鳳閣行去,大門也不必敲,一個掠身已衝入裡頭。
「你好大膽子敢聞我金鳳閣。」看來花弄情早被滿城風雨給驚醒,還特地守妥四處,忽
見阮月仙聞入,立即攔了過去。
阮月仙也是有備而來,冷笑道:「咱們進水不犯河水,你竟然擄走少堂主,是何用
意?」
「我擄走少堂主?」花弄情呸以一口口水:「你說了就算數?我還說你擄走我兒子呢!」
阮月仙冷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快把人交出來,否則我不客氣了!」
「好呀,惡人先告狀?」花弄情怒斥:「證據拿出來,否則來得去不得。」
「我這雙手就是最好證據!」
阮月仙已強行山手,一出招即是巧妙霸道無比的擒拿術,她必須在最短時間之內將花弄
情擒下,否則陸不絕等人回來,她將功敗垂成。
只見得她那雙手一探,幻出千手觀音般一道掌牆裹向花弄情頭頂上空,時如靈蛇探首,
前掠左纏右勾上打下挑通通都來,似乎封死花弄情可能躲閃的任一空間。
那花弄情見狀再也囂張不得,這千幻魔手竟然虛幻得讓自己摸不著頭緒,硬接可能會吃
虧。
她匆忙點出一指逼向左側那些幻影果然一觸招,幻影即如千百條毒蛇噬來全對準其七寸
腕脈,端的是大行家。
花弄情當然沒那麼簡單,在故意引出毒蛇之際,右手一翻一把白骨釘為之飛射開來,像
牛毛般多得不計其數滿天花雨迎向那堆掌影。
「你敢用暗器?」
阮月仙大驚,如此之近,那白骨釘更得勁無比,全往自己要害射來,她若不回身自救或
許可逮著人,卻也得吃它幾支悶釘。
當機立斷,她只好抽回右手,毒蛇吐信船猛點一大撮暗器,打得白骨釘四散亂飛,手中
已抄下幾支,卻有三釘穿過防線直射門面,她倒閃左側,一支身邊掠去,兩支還盯得緊,眼
看離面不及三寸,她猛張嘴咬下一支再反吐打出,硬將接尾而來第二支炸掉。
花弄情見她破去自己致命一擊,也頗為讚賞她功夫了得,可是自己更了得,白骨釘剛被
擊落,她又自探掌劈來。
此次她已以多情掌法對敵,乃想靠此神奧武學將人制住,眼看掌形虎虎生風七實三虛就
要印向阮月仙那軟柔胸脯,她還想一擊中的再來個回勾爪撕破這騷娘衣襟,讓她奶子見血
痕。
誰知阮月仙卻臨危不亂,不但不避,反而挺身欺前,雙拳從上往下包抄,又如抱大西瓜
般想抄住花弄情,這本是極冒危險之方法,花弄情已然佔盡上風,可是她卻驚惶不巳。
「你也懂得多情神功?」
說時遲那時快,花弄情竟然不敢吐掌,趕忙回身自救,只見得阮月仙本是抱大西瓜姿
勢,此時兩腳一蹬暴甩高處,登時頭下腳上。不但避開花弄情致命一擊,還搶了空門直砍其
背肩,幸好花弄情雙掌收得快,應付得准,一翻身過來,正好趕得及攔劫,四掌雙雙印在一
起,乍轟即開,兩人各自悶哼暴退數丈。
那阮月仙似乎身在空中較為吃虧,立即被噴得轉打斤斗,待她落地,身軀不穩,嘴巴巳
現血絲,敢情是受了內傷。
還好她背向花弄情,一時未被查覺,她很快將血絲技巧抹去再轉身。
然而花弄情太狡猾,在阮月仙舉手抹向臉間時,已瞧出端倪——縱使是假設也要唬人,
她冷笑不已:「原來你也只不過是只紙老虎!」
當下採取硬碰硬打去,兩掌逼得通紅,力灌十二成功力,凌空欺來,那掌勁劈向空中發
出叭叭響聲,像點了千斤威猛爆竹,誰靠近就炸個粉身碎骨。
阮月仙眼看掌勁已先封死左右去路,她想退都嫌過櫻,幸好手中還有先前抓來的白骨
釘,一連十餘支釘得花弄情攻勢受阻,那阮月仙得以脫身飛出,一時采游鬥。雙方為之大打
出手,難分軒輊。
—眨眼五十招已過,時間耗去太多,花弄情已然冒火,猝打出大把白骨釘封去天空,迫
得阮月仙活動空間縮小。
趁她擠向左側橋墩之際,她兩拳轟來,阮月仙終於無處閃,只好再次硬拚封出掌勁,雙
方一觸即分,轟然一響,兩人又敗退數丈,阮月仙吃力不住,硬把橋頭那尊飛鳳給撞斷,幸
好力過大,得以飛過十丈餘寬水池免變成落湯雞。
儘管如此,阮月仙己兩度受傷,嘴角鮮血再掛,她再不抹了,冷森怒喝:「這筆帳日後
再算,讓我找出證據,有你好看!」
說著斜掠飛去就想走人。
「有膽別逃!有膽今夜算個徹底!」
花弄情在得知阮月仙內力不及她之後,她簡直就如操生死大權的皇太后,現在任何人都
成了任她宰割的小太監小宮女,阮月仙還是一樣,她隨時可以打敗她,置她於死地,故而追
殺起來亦如貓耍耗子,全是耍弄意味。
阮月仙方自安然逃出金鳳閣,連毛盾的招呼也不打,逕自賭氣離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6:27
第二十三章 作法戲妖女
毛盾早見及兩人比鬥,沒想到阮月仙功力如此不濟,自己可能太高估她了。
眼看花弄情器張般追出,他已鼓掌歡迎:「好功夫,我從來沒看過你打過這麼漂亮的
仗,難得,實在難得!」
花弄情見著毛盾,這才放棄追逐,停下腳步欣笑道:「下次你來,我照樣好好侍候
你。」
「我恐怕三招都抵擋不了。自動認輸如何?」毛盾欣歎不已:「好厲害的多情神功,對
了,她好像也懂這門功夫,你覺得呢?她是何出身?」
花弄情這才認真起來:「是懂一點,但這很容易從某人身上學得,可惜內力太差。」
「你所說的『某人』是指誰?」
「武向王,還有我以前那些手下多多少少都練有這功夫。」花弄情若有所思:「她會是
我某個手下的傳人或子女?」
「多想想看是誰跟她長的較像。」
「怎麼想?」花弄情忽而斥道:「要知道她來歷,自己不會去查,光問我有個屁用!」
毛盾眼看陰謀被識破,干干直笑:「好好好,不問這些,你總該告訴我,你是否擄走武
向天吧!」
「你說呢?」
「當然是希望你擄走,那樣我辦起事來會較節省時間。」
「你慢慢耗吧!」
花弄情斥罵一聲不再甩毛盾,已掠回住處。
毛盾只好猛搖頭了,這賊女空寮在不好對付,明明覺得她可疑,可是她就是狡猾,做得
天衣無縫讓人找不出毛病——當然這跟自己睡過頭有很大關係。
他不斷指責自己所犯下錯誤,一睡犯千錯,想來有點哭笑不得。
還好,探出阮月仙也懂得多情神功,她跟花弄情多少有點關係,難怪她也是淫娃—個,
全是一個模子造出來的嘛!
至於李平呢?他若被花弄情擄走還有話說,若是被那藏身暗處的殺手劫走,恐怕就要凶
多吉少嘍!
一切等搜索人員回來再說。
四更天過後。
不出毛盾所料,各路人馬回報都是空無收穫。
陸不絕和黑不亮更不敢休息,馬上又指揮搜索任務,甚至發出最高行動指令傳達各處分
舵,把地翻一遍過來也要找出武向天行蹤。
唯有武靈雪肝腸寸斷,已達到茶飯不思地步,她坐在玉竹軒發呆,兩眼卻含淚始終落不
下來,急得武靈玉沒辦法去找毛盾,準備把真相告知這可憐的姊姊。
「還是瞞著吧,你姊姊要是知道那個人是假的,雖然暫時解脫,但是她若再追問真的哥
哥去了哪裡?若知道他更早失蹤在天狐山,那不逼死她才怪。」毛盾道:「瞞她對她也是一
種好處。」
武靈玉又能說什久呢?只有讓姊姊暫時接受此情景了。
「不管如何,還是要把我哥哥救出來。」
武靈玉心意是針對哥哥,卻也含有救出冒牌李平之意。毛盾自是表示全力以赴。
連休息也免了,他很快四下仔細搜尋,希望找出結果。
一連三天都無消息。
那擄人者似乎藏得很好,一點痕跡都不露。
毛盾也已回到金武堂,他想盡辦法仍無所得,決定再採取招魂術以問個清楚。
雖然不知李平生辰八字,但碰碰運氣,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
二更天裡,雖是弦月,仍顯得冷冷清清。
毛盾已晃動搖鐘,叮叮脆響,傳在深夜倒讓人有清心作用。
不錯,他就是想利用清心咒以使得被擄的李平能有所感應,或許可以指點一條明路。
「李平啊,如果聽到我的喚聲請回話……要不然把靈魂逼出,感應我這天地橋……」
所謂天地橋即是他利用細針和錢吊成羅盤針狀,若有感應,指針自然會動,並且指出方
向。
他耍了一陣,符咒化去七張,那指針果然開始顫了起來。毛盾心下一喜:「他在附近?
呃,震動不小啊,很近,該在太原城裡,西南方?……」
毛盾從祭壇後轉到祭壇前,照准指針方向,劃條直線,那角度正好掠過金鳳閣簷角那雙
飛鳳。
「有了範圍好辦事!」
毛盾正想瞧得更詳細之際,忽有一道青光射來,毛盾驚愕叫聲「誰」,以為是暗器,很
快滾地逃開。
那青光閃至,落於神壇上,是一竹鏢,由於力道夠勁已釘穿桌面,矗立那兒,毛盾頓往
發鏢處望去,只見黑影一閃即失,他忙追前,可惜追出牆頭己不見蹤影。
「這人是誰?武功不但高,似乎對金武堂地形也瞭若指掌,否則他不可能連守衛都未驚
動即已閃失不見。」
毛盾疑思不解中返回神壇,忽而見及那竹鏢乃是現成采於附近竹林枝幹,還碧綠發青,
竹枝上綁了一布條,毛盾趕忙解開,裡頭寫了幾個字:「花弄情,庚子年三月初三寅時
生。」
毛盾愣住了,這人是誰,為何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他突然傳來消息有何用意?難道要
自己收拾花弄情?
不管如何,毛盾還是想及時證明這生辰八字是真是假,於是先寫在陰陽鏡上,焚拜三炷
香,又施展法術以攝魂。
「陰女花弄情,庚子年三月初三寅時生,屬蛇,對了請現原神!」
毛盾剛把酒杯灑點向陰陽鏡,就這麼神奇,竟然已浮現花弄情正袒胸露乳躺在床上胡思
亂想情景,毛盾驚喜萬分:「真的是她呀!」
這下可好了,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那簡直可以將她玩弄於手掌指之中,若她再幹壞事
就把她變成跟武子威一樣純真無邪。
他正想著如何整整花弄情之際,武靈玉已稍帶驚急趕來,瞧及毛盾,她始噓了一口氣。
「找我有事?」毛盾對她舉止頗覺不尋常。
武靈玉乾笑一聲,寫道:「我發現黑影就趕過來了。」
「黑影,會是那神秘人?」毛盾眼睛一亮:「你看清他是誰?」
「沒有,長頭髮,是個女的。」
「女的,會是誰?」毛盾心念一閃:「會是阮月仙?可是她怎會知道花弄情生辰八字,
何況她的武功也沒那麼好。」
毛盾想不通,只好碰上了再說,他現在只對制服花弄情有興趣,當下笑口大開:「你知
道做人哪件事最快樂嗎?就是耍人,把人當布偶耍,真是過癮吶!走,我帶你去見識見
識!」
武靈玉未必聽得懂他的話,但見他位著自己手掌,觸電感覺讓她心中一甜,也就任由他
拉著走了。
一路上,毛盾還是滔滔不絕,直把陰陽鏡晃了晃,很似乎誇其偉大,武靈玉只好邊笑邊
點頭免得毛盾掃興,直到她發現是走向金鳳閣,她這才緊張起來。
「你要耍花弄情?」
「不然你還以為耍誰最過癮?」
「她很凶……」武靈玉忌意猶存。
「放心,從今以後,叫她凶不起來,走!」
毛盾大搖大擺走向紅門前,也不叫門,一腳踹得木栓斷裂發出砰然大響,門板為之暴
開。毛盾則皇爺般晃了進去。武靈玉雖忌,仍跟在後頭。
這聲音當然引得花弄情大驚失色,還未披上外衣,穿著透明黑紗睡袍即已拿著金槍怒沖
衝殺過來。乍見毛盾,她嗔怒不已:「又是你,你當老娘這裡是武館,容得你拳打腳踢?」
毛盾欣笑:「不是也差不多,光你可以踢阮月仙,我就不能踢踢門板?」
「可以,不過我這隻腳也會把你踢出門!」
花弄情怒喝一聲,向前撲近數丈,突又踢出右腳,存心將毛盾踢出門。
那勁道不可謂不弱,可惜毛盾早有防範,陰陽鏡一抖,不知如何發出一道強光照得花弄
情眼睛生疼,瞧不見眼前人影,她心下一驚,不得不撤回倒掠以防有變。
毛盾逼退花弄情,已是諷言諷語:「狗撒尿也比你好看,小孩子胡亂抬腿,成何體
統!」
「你?可惡!」
花弄情當真火了心,右手一抬,手中七支白骨釘就想讓毛盾好看。毛盾乍見白光,登時
喝:「住手,也不問我三更造訪所為何來?」
他那模樣讓人覺得即是有大事,花弄情為之一愣:「有什麼事?」
「你看我這面鏡子。」
毛盾將陰陽鏡擺正推來,花弄情倒對這會發光的鏡子感到好奇,不自覺地凝眼瞧去,可
說黑得發亮,她道:「八封鏡有何好看?」
「我是叫你看鏡中所寫的硃砂字。」
「花弄情?」她更仔細瞧那不算小但卻寫在黑底瞧不大清楚的字體:「庚子年三月初三
寅時生?」她臉色大變:「這不是我的生成八字嗎?」
「不錯。」
「把鏡子給我。」花弄情急切地想搶過來:「你敢偷我八字?」
「你不說,我怎會知道?」毛盾仍想探消息:「你可曾告訴任何人?」
「我神經病,拿過來!」
花弄情動了真怒,探手勁道已是千鈞萬力,迫得毛盾窮於應付,陰陽鏡差點被搶。
他趕忙伸出右手食中指,從腰際夾出一張黃符條,口中疾念,再叫一聲「起」,但見符
紙呼地一聲已被燃亮,他先甩向花弄情那綹秀髮,火星閃點,迫得花弄情護髮心切而回掌自
救,她想打掉符火。
那毛盾急念:「魂來魄來,急急如律令。「趕忙將符火往陰陽鏡罩去,再吼聲「定」。
只見得陰陽鏡亮光一閃,裡頭映出花弄情凶相。那花弄情卻如被點穴道般定在那裡,左
手一把金槍已抵毛盾門面,槍尖只差左眉三寸就是刺不下去。
如此危急情景嚇得武靈玉一身冷汗。她也是出招想救人,突見此狀而定在那裡,一隻手
想扯毛盾腰帶,一手直指花弄情左肋,一臉拚命模樣。
毛盾未發覺她如此拚命,已為自己傑作大為欣賞:「如何,我的法術不賴吧?」
武靈玉已然收招,聞聲才瞧清狀況,不禁點頭輕笑,讚賞毛盾實有一套。
毛盾自然笑的更加得意:「她以前不是時常欺負你?你該如何懲罰她?」
「打巴掌!」武靈玉想摑出手掌,可是似乎又不願沾她身子,不想打了。
毛盾自是甜笑著:「好,打巴掌就打巴掌,你不打她,那就叫她自己修理自己好了。」
毛盾伸出手指在鏡面畫了又畫,口中唸唸有詞,結果,很快地,鏡中人影已會動了。
毛盾則指責說道:「老婆娘你平日壞事做多了,也該自己修理自己吧!」手指往鏡中人
影臉部點去。那花弄情當真不客氣往白己臉部甩巴掌。叭然一響,清楚可聞。
「不夠勁,再來一個,兩頰都有!」
花弄情簡直行屍走肉,說打就打,耳光甩個不停,那嫩白臉頰已印出血紅指印。
光甩耳光不夠勁,毛盾又將她當猴子耍,要她東跳西掠,斤斗猛翻,還學孫悟空抓癢,
耍得連武靈玉都忍不住呵呵笑起。
直到花弄情滿頭大汗毛盾才放她一馬,訕笑不已:「任你多厲害,比起茅山神術還是差
得遠,該改邪歸正了吧!」
毛盾再施法術,將鏡中人影淡化不少,花弄情方悠悠醒來,可是已少了方才精明潑辣
樣,快跟兒子武子威差不多,落個純真無邪。
「二夫人啊,你先說說看,你又是怎麼死裡逃生?」
花弄情癡呆說道:「護體神功……萬元移位……再生術……」
「再生術?」毛盾瞭解萬元移位大概即是可移動五臟六腑的功夫,自己也有此功力,倒
是再生術,他聽都沒聽過:「那是什麼功夫?」
「再生,死而復活……」
任由毛盾如何逼問,花弄情還是傻呼呼地說這句話,逼得毛盾不得不放棄,攝魂術還是
有缺點,深一層的武功她要是記不清,怎麼逼也沒用。
武靈玉及時寫字於掌中:「問她是否知道我哥哥下落。」
毛盾這才想起正事:「你可擄去武向天?」
「有……沒有……」
「這是什麼答案?」毛盾心念一閃:「你抓了假冒武向天的李平?」
「是……」
「果然是你!」毛盾稱喜不已,果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方纔那指魂感
應針不就直指金鳳閣嗎?自己倒是忽略她了:「人呢?藏在哪裡?」
「金鳳亭下……」
「嘿嘿,陰險傢伙,第一次看你那麼老實。」毛盾斥笑道:「快帶我去!」
花弄情呆癡點頭,立即轉身移步往左側花園方向行去。毛盾和武靈玉則欣喜跟在後頭,
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如此順利。
武靈玉直想著如此一來姊姊再也不必憂心難過了。
毛盾則對那神秘人感謝有加,給了這麼好的生辰八字使得他省去不少工夫。
邊走毛盾仍邊問:「說說看,你如何把人擄來的?」
「調虎離山之計。」
「那天晚上行動?」
「是……」
「擄人是為了什麼?」
「破壞兩人結婚……。」花弄情回答總是簡短扼要。
毛盾不禁想笑,這計謀本是自己訂下,卻惹出這許多麻煩,實在搞不清楚是搞對了還是
搞錯了呢?
還好事情有了轉圜餘地,否則不知該如何是好。
花弄情很快帶領兩人抵達金鳳亭,此亭落於幾株櫻花樹叢中,還算隱秘,呈六角形,頂
簷各鑲有飛鳳六隻,瞧不出什麼特色,倒是地面平亮如滑,鋪的丘青石一塵不染。
花弄情往左側石階旁的飛鳳雕石雙眼一按,那整座不算大卻也不算小的石亭竟然往左
移,露出一秘道。
毛盾歎為觀止,秘道設在石亭底下。又有誰料想得到?這花弄情果然居心叵測。
花弄情引領兩人入內,裡頭倒是寬敞得很,四壁置有十張以上石床,居中還有桌椅,看
似乎可藏得許多人以及住很久。
毛盾已想起花弄情以前養的秘密殺手,說不定即隱藏在此。
再深入二十丈,一道石壁擋道,花弄情又向石壁推按,石門頓開,裡頭傳來淡淡弱光,
也傳出求救聲。
「救命啊,我是少堂主啊!……」
毛盾光聞及聲音已知是李平,當下快步跨入,發現他已被鐐銬在石壁上,一副多災多難
落魄模樣。見著毛盾,他登時喜不自勝:「少俠快救我,我被陷豁了。」
「這不是來了嗎?」毛盾輕笑:「最近還好吧?」
「如此情況怎好得了?」李平苦笑不已。
毛盾乃示意花弄情將他給放了,李平連找她算帳的勇氣也沒有,急著想往外衝,免得突
然這道門又閉了起來。
「有事外邊聊如何?」
「還有什麼事?」毛盾道:「回去吧,你那口子早等你等瘋了。」
「那,我走了……多謝搭救。」李平拜個禮就想走人。
「等等!」毛盾又道:「別忘了向外面宣佈你平安歸來,免得人家為你操心,至於被誰
抓去,我看你就別說了,因為……」毛盾望向花弄情,欣笑著:「她已改過自新,乖多
了。」
只要毛盾怎麼說,李平即怎麼樣做,當下拚命點頭表示知道、知道,逃的比什麼都快。
秘室剩下三人,毛盾則禮貌面對花弄情:「多謝幫忙啊,否則,我摸翻了天也未必找得
出這樣一個秘洞。」
花弄情傻笑著,這種客氣話,她說不出來。
毛盾再瞧瞧四周,並無其他異樣之處,遂指示花弄情退出秘室。
三人方走出,石亭自動恢復原位,結合得天衣無縫。
毛盾這才面對武靈玉,解脫般攤手:「一切順利,你該高興了吧?」
可惜武靈玉仍自憂心忡忡般搖頭。
「怎麼了?還有事?」毛盾不解。
「我哥哥……」武靈玉想及親生哥哥仍無消息,她哪快樂得起來?
毛盾猝有所覺,竟然把這麼重要的問題給忘了,他及時問向花弄情:「你知道武向天消
息嗎?」
「知道……」花弄情傻愣愣地,她現在是有問必答。
這聲「知道」已把毛盾心膽吊得好高好緊:「他在哪裡?」
「放走了……」花弄情指向李平消失方向。
毛盾頗為洩氣:「不是他,他是假冒的,我說的是真的武向天,你知道他嗎?」
「知道……」
「太好了!」連武靈玉都顯得激動,毛盾急問:「他在哪裡?」
「天狐山……」
「你見過他?」
「我殺了他。」
「什麼?」毛盾兩眼瞪得快破裂:「你殺了他?」
「是……」花弄情呆癡點頭。
毛盾簡直連一分希望都幻滅,一巴掌登時打得她口角掛血,連滾數圈摔在地上:「你這
賤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連他你也敢殺!可惡,可惡……」
毛盾猛追過去又是拳打腳踢,花弄情人變癡呆,好似連痛神經也沒有了,被打被揍,照
樣敢愣地瞧著毛盾這奇怪的人類。
武靈玉早已靠在亭柱,淚水不斷,沒想到自己日夜盼望的哥哥竟會傳來如此不幸消息,
她心如刀割,簡直已遍體鱗傷!
毛盾揍著揍著還是忍不了悲悵而頓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喃喃嗔罵著:「你這惡毒女
人,他跟你有何仇怨,你竟也殺了他?」
花弄情倒也癡得可以,有問必答:「他妨礙我霸佔金武堂,我殺了他……報復他
爹……」
「你還算是人嗎?」毛盾熬不過,又對她拳打腳踢。
武靈玉己支持不了,掩著臉面直奔逃開,啞巴也發出了嗚嗚哭聲,傷心已是到了極點。
毛盾但見她離去,哪顧得再修理花弄情,急得直叫,快步追了過去。
現在只留下被揍得鼻青臉腫,渾身腫紫的花弄情,她仍未覺得疼痛,抹著鼻血,還對兩
相追的人感到好奇。
雖然狼狽,卻又如何彌補她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呢?
武靈玉直奔玉竹軒,還來不及回房就已趴在鳥籠底下那張石椅上悲泣不已。深夜鳥兒不
易飛行,那對比翼鳥但聞女主人哭了,兩隻鳥兒也悲哀輕泣起來,現場瀰漫一片哀傷氣息。
毛盾已經追趕而至,卻不知如何安慰,直叫著「沒事,一定沒事」,可是兇手都已承
認,豈會沒事?」
「吉人自有天相,二小姐別哭了……」
毛盾說了也是白說,武靈玉根本聽不到,也聽不進去,兀自泣不成聲。
「怎麼辦呢?人都死了,想找回來都難!」毛盾心頭亂糟糟,不知該如何處理:「還死
在他鄉異處,怪可憐的,我該去超渡他才對,或而把他屍骨帶回來,也算是盡盡朋友一
場……」
心念至此,他忽而有所決定:「是該去,生死都要弄個明白。」
他登時抓向武靈玉肩頭,抖得她怔愣忘了哭泣,毛盾認真道:「到天孤山一趟,把你哥
哥找回來。」
等不及了,他立即拉著武靈玉往外頭衝去,武靈玉被其突然舉止給嚇著,雖想掙扎卻又
不忍,手指傳來扭動,毛盾已察覺,大概想及武靈玉可能聽不見自己說的什麼話,遂邊走邊
寫:「我們到天龍閣,拉李平到天孤山找你哥哥,說不定奇跡出現,一切都沒事,所以你現
在還不必過度傷心。」
如此一說又燃起武靈玉希望,趕忙抹去淚痕,追著毛盾直往天龍閣奔去。
那李平果然溜回天龍閣,正和阮月仙共飲美酒大談驚險事,阮月仙不斷追向以印證自己
判斷沒錯,是花弄情給擄走,為此她笑的更形放蕩。
李平則三杯下肚又想起那檔事,擁樓佳人猛親猛捏,很似乎想把三天怨氣全發洩在阮月
仙身上。
可惜艷福未享成,毛盾已直闖進來連大門也不沒叫,一腳踹開,嚇得阮月仙、李平驚惶
失措詫愣當場。阮月仙本想出手迎敵,突見毛盾更怔詫了:「是你?」
李平惶聲道:「少俠找我……」
「有事!」毛盾截口往前欺去,一手扣住李平,隨即朝那阮月仙說道:「我得拉他回去
應付所有人,再見!」
不等阮月仙回話,毛盾已把人帶走。
阮月仙急叫等等,她明知有事,想問個明白,可是追了幾步,毛盾已出閣,她是可以追
趕,但自己明著的身份是淑女型,怎可失了態。
她很快返回閨房找些適合衣衫穿著上身,準備趕向金武堂瞧瞧到底毛盾在耍何名堂?
可惜毛盾並未返回金武堂,他已把李平帶往武靈玉牽來的兩匹馬。武靈玉佔用一匹,毛
盾押著李平跨上另一匹,三人同時策奔出城,直往天狐山方向奔去。
李平這才感覺出不對勁,急問道:「要去哪裡?」心頭好像有被滅口的感覺。
毛盾冷道:「回你老家。」
「我老家?」這更像滅口,李平全身發冷:「我沒有老家,我家在太原城啊!」
「你從何處來就回何處去。」毛盾冷道:「連去天狐山的路都認不得?」
「到那裡?你們想幹啥?」
「要你帶我們去找武向天埋屍處!」
「呃!我……李平心驚膽顫。
毛盾斥道:「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怕個什麼勁?我想證實武向天生死,若死了也該把他
屍骨撿回來安葬,你敢耍詐,我第一個要你的命!」
只要聽話老命可保,李平心頭稍安:「好吧,你既然這麼堅持,我也只好捨命陪到底
了。」
於是李平自動指引路標。
馬匹行速更加順利,七天之內該可趕到地頭。
且說在毛盾趕奔天狐山五天之後,那本是被攝魂而呆愣如白癡的花弄情突然已清醒過
來。
她仍自守著那金鳳亭附近不走,乍醒之際,身旁早有兒子武子威在逗她玩小風車,另有
一名年輕丫鬟守候於旁,她乃是陸不絕發現如此情景而臨時找來照顧花弄情。幾天來倒相安
無事。
突見花弄情醒來,丫鬟顯得不安:「二夫人醒了?」嘴巴雖如此說,卻不敢靠近,因為
她素知花弄情之潑辣,很似乎被威脅著。
花弄情倒是怔愕不已:「我怎會在這裡?」
「二夫人失神五天了。」
「五天?」花弄情怔然立起:「你是說我五天裡頭跟我那小白癡兒子一樣愣頭愣腦?」
丫鬟吶吶點頭。
「給我滾——」花弄情硬是丟不下這個臉,一掌掃了過來,那丫鬟連滾數丈,嚇得淚水
直流,還未定神已跌跌撞撞逃命去了。
「可惡!這死毛盾!」
花弄情趕快回憶前事,她發現那天晚上是毛盾闖門而入,戰了一會兒即失神,該是受了
他的攝心攝魂術,想及自己變白癡受人擺佈,她更嚇壞:「我做了什麼?」但見身在石亭,
她頓有所覺,趕忙按開機關,掠入裡頭檢查,李平早不見蹤影。
她恨恨又走出:「小賊敢耍我?實在可恨!他怎知我的生辰八字?」
當下拉著兒子直往閨房奔去。
那閨房極盡奢華,地面鋪的全是純白羊毛長毯,四處掛滿紅色柔紗,另有一張圓型大
床,除此之外該是三面牆壁嵌著的大面鏡子,敢情她是個自戀狂,方進入此房間,任何角度
都可瞧及自己長像和全身肌膚,何等神妙之設計。
不過她此次進門瞧見的是自己滿臉腫脹青紫,滿身淤血,如此情景比落水狗,過街被打
老鼠還慘。
她不禁淚水四溢,什麼世界啊,自己竟然被揍成這副德行?她倚向鏡子,檢查自己傷
勢,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這是她一生中最醜的一副長相,還讓人瞧了五天。
她不禁大吼,要把毛盾挫骨揚灰方始甘心。
情緒發洩過後,她才拿出特別調配的藥物,慢慢替自己治傷,一個個傷口,一處處淤血
地小心翼翼處理。
直到處理一半,她似乎想到什麼,趕忙往床頭後邊那小盒子抓去,拿出一道靈符和一個
女布娃娃,仔細瞧瞧,娃娃胸口已有紅色血痕般圓點,她才噓口氣。
「還好我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先叫法師替我避災難,否則准遭了毛盾暗算!」花弄情
愛護有加地親向布娃娃,隨又瞪向癡呆兒子,欣笑道:「說你笨,你這次倒救了我,沒有你
的前例,我怎會想到趨吉避凶之方法?」
武子威還是一副傻笑。
「沒關係,不久將來,那厲害法師一到,一定替你解咒!」花弄情摸摸他腦袋算是安
慰,但她很快恢復先前嗔怒:「把我整了五天,我要你的命!」
當下她很快找來紙筆,寫下幾行字,然後偷偷行向後花園,那裡有不少梧桐樹,她輕吹
口哨,一隻白色鴿子飛向她手中。
她很快將字條套在鴿子腳環,這麼一放,鴿子登時沖天而去。
花弄情已殘忍笑意猛露,似乎毛盾已無法逃出她手掌心似的。
且說毛盾日夜不停趕路,不到七天已抵天狐山。
寧靜湖泊,紅黃林樹,以及一連串鄉村特有的矮房,點綴出一幅世外桃源美景。
若非有要事前來,毛盾和武靈玉定是心暢意迷而沉醉於此美景之中。
李平就不一樣了,一回到此溫泉村,他已如過奈何橋,生死立判。有好幾名村友認得他
過來打招呼,他卻只是虛與委蛇,照著毛盾指示,先帶他到自己住處。
小木屋依舊,只是久無人住,養了一窩老鼠和蜘蛛。人方進去,老鼠四竄逃開,一股濕
腐味道衝向鼻頭。
李平倒覺得好笑,指著靠溫泉那牆角:「多日不住生起香菇、木耳來了!」
毛盾也見著香菇、木耳,可惜他只想知道經過,冷道:「你把那晚事情說一遍!」
李平不敢再開玩笑,立即將當時情況說明,從如何遇上武向天及發現他受傷,以及事後
想通知阮月仙而引來共同埋屍等事,說個一清二楚,他還從床鋪底下搜出一些銀票,「如果
我謀害他,就不會把銀票留在這裡了。」
毛盾搶過銀票,的確是金武堂慣用的,他冷道:「謀財害命的事多的是。」
「冤枉啊,我要是有此銀票早遠走高飛,何須留在這裡?」
「因為你被阮月仙撞見,又被她美色所迷。」
李平簡直快下跪了:「我真的沒殺少堂主,憑我這兩下子又怎是他的對手,少俠明鑒
啊。」
這倒是了,李平想暗殺武向天,根本不可能。毛盾也只是嚇嚇他罷了,他幾乎可以肯定
武向天是遭了花弄情毒手。
「然後呢?你把少堂主埋在哪裡?」
「後山山窪處。」
「走吧!人死見屍,希望你說的全是實話。」
李平當然不敢違抗,抓了一把舊鋤頭,當下又領著兩人攀向屋後小徑,直深入紅楓林踩
在滿地落葉上,發出喳喳碎響,有若敲碎腐硬木屑,一股林木森森氣息湧現三人心靈。
前頭已是兩山夾高,想是所謂的凹窪處,位置已近,三人心情顯得更為沉重,尤其是武
靈玉,她實在不知如何去面對哥哥之死,不自覺地眼眶又紅,暗暗淚下。
李平已認出那兩棵高大楓樹盤在亂石中,他心驚膽跳地說:「就在楓樹後邊草叢裡。」
冤魂關係,使得他甚是不安。
毛盾倒是混此長大的,他當然不在乎這些,問道:「你確定?那天可是晚上。」
「應該沒錯,就只有這兩株楓樹盤在亂石上,後邊又是雜草叢生,根本不可能有人經
過。」
「好吧,暫時相信你的記憶。」
毛盾當了真,向前膜拜一下,拿出黃符一抖,花成火花,邊撒向天空邊往前走:「少堂
主啊,冤了你那麼多天,現在才來請見諒。人死本是入土為安,但您冤死他鄉,必是死不瞑
目,老友來此就是等著替您報仇,您地下有知也該引導老友一條明路,然後含笑去吧。」
草叢的確密又長,毛盾好不容易才走到李平所說凹地埋屍處。
他再次撒出一把符咒,才拿出陰陽鏡想照出屍體部位,可是照了幾下,並無反應。毛盾
疑道:「當真埋在這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6:54
李平點頭:「是真的。」
「大概是冤死,或是花弄情耍了符咒吧……」
毛盾無奈,只好挖著找了,當下向李平要一那把舊鋤頭,剷去雜草,再開始掘土,泥土
甚鬆,三兩下已掘五尺深,毛盾已起眉頭:「不可能啊,只死不到頭年,至少有個屍味,怎
生沒有,不會死而不化變殭屍?喂,你埋多深?」
「我……記不清了……那天是晚上……」
毛盾一口氣挖了丈餘深,足足可埋下自己身高。他怒氣沖沖跳了起來:「不是你記錯位
置就是根本沒那回事,這裡根本沒有屍體。」
李平臉色一變:「不可能,您再挖挖看……」
「挖你的頭!」毛盾斥道:「你會挖到把自己埋起來?再挖下去,你怎麼爬出這個
坑?」
是了,李平也覺得不可能挖那麼深。他百思不解:「明明是這位置,怎會不見了?」為
了確定,他還是大膽走向凹洞,再怎麼看都差不多,可是就是沒屍體。
「會不會在旁邊?」
毛盾瞪眼:「兩邊草連根長得好好,哪有被挖過的痕跡?你最好再給我想清楚!」
雖然開罵,毛盾還是挖向附近,以免有所失漏。他現在並不在意傷到屍體,挖的甚是快
速。
眼看泥土一片片飛起,就是挖不出屍體,李平不禁也疑惑了,當真會找錯地方?他不得
不再尋往四處。
可是就是找不出兩棵楓樹並排之記號,更無如此隱秘之山凹,他已經迷糊了。
毛盾很快繞著楓樹挖了一圈,啥東西也沒挖著,他當然嗔怒:「果然耍我是不是?」
李平嚇得跪往地面:「我哪敢,我說的全是實話,當時我的確是用草蓆捆著少堂主
的。」
「草蓆?」毛盾似有印象,很快又回到先前挖那深坑,把兩旁泥土反往坑中撥去,不
久,他發現泥堆中參雜了些根根直細東西,他本以為是樹根或斷草莖。
李平也應該把屍體埋在此處沒錯。
可是屍體怎會不見呢?
毛盾眼睛一亮:「難道少堂主也沒死,跟花弄情一樣死而復活。」
這話引得李平和武靈玉驚心動魄,尤其是武靈玉,本是傷心欲絕,此時卻如服下仙丹般
來勁直跳向毛盾,還抓起草蓆更瞧了又瞧,想更確定什麼。
毛盾一顆心總算放鬆不少:「照此判斷,少堂主還活著!二小姐別為他傷心啦。」
李平不也相信:「當時他傷的那麼重,滿面是血……怎會沒死?」
「少烏鴉嘴。」毛盾斥道:「有人被捅穿心都能活過來,何況只是流血!」
李平脖子一縮,乾笑著:「這樣也好,他沒死。我可以不必再搶這玩命工作了。」
「快找找看!」
毛盾為怕有所遺漏,仍自支遣兩人四處找尋。武靈玉又喜又怕,喜的是知道哥哥仍有一
線生機,怕的是突然又找出一堆墳。
還好,方圓百丈都找遍了,根本沒結果,毛盾還以陰陽鏡探測,連一些動物靈魂都測不
到,他只好把此情況當好消息了。
「沒死,我就知道他福大命大,豈是夭折之相呢?」毛盾頗為自得:「去準備酒萊吧,
我得好好享受一番鄉村情趣。」
李平就是那副小人得志,一聲應是,走的比什麼都快。
毛盾輕輕發笑:「不容易啊!足足癟了兩個月,原來你哥哥沒死啊!」
武靈玉還是有點擔心:「可是哥哥去了哪?」
「多啦!譬如說,自己躲起來養傷,另一方面,說不定被人擄走,不管如何,看開點,
我的感覺一定沒錯,就像這裡,感覺上不是什麼鬼氣森林,冤魂四處,哪來死人!」
武靈玉稍安,隨又想到什麼:「哥還有一把弓……」
「這倒是了,聽說在溫馨小築,咱們去取,順便……」毛盾邪邪道:「喝它兩杯如
何?」
武靈玉終也臉紅了。
毛盾隨即帶路走往溫泉區,那李平就是地頭蛇而且愛現,為了表現身份不俗,當然設宴
在本區最好的溫馨小築。如此正省了毛盾再四處找尋。
小築掌櫃乃是五旬老翁,雖然有些富貴,但鄉下人看起來總有些古樸老實樣。
毛盾還是關心那把弓,老翁則已說明被人取走了。
「取走了?」毛盾甚驚訝:「誰?什麼時候?」
「半月前吧,那人……」掌櫃的突然目光移向李平,想說的話又咽吞回去。
「那人像他對不對?」毛盾急急追問。
「有一點……」掌櫃不好意思,因為李平以往在此形象不佳,老實說即是混混,可是能
住此小築者非富即貴,他怎好拿李平來作比擬:「他頭髮較亂較長,而且也較壯。」
毛盾激動得直拍手:「一定是少堂主,武向天啦!」猛揪住武靈玉肩頭,欣笑道:「聽
見沒有,一定是你哥哥前來拿走的,你現在該相信他還活著了吧!」
武靈玉也露出笑意,甚而有喜極而泣之態,這消息來得太好了。
李平趁此機會也擺出架勢,向掌櫃飛了一眼:「很像我那個人是我的兄弟。」手指兩根
彈出:「雙胞胎。」
掌櫃趕忙打哈哈:「你有福了,哪天回來風光?」
「快了。」李平笑的開心:「放心,我不會搶你生意。」
掌櫃直道謝,哈哈連打好幾個。
李平這才滿意轉往毛盾,欣笑著:「少俠想嘗嘗本處特色溫泉灑宴?」
「這是什麼玩意?」毛盾感到好奇。
「就是邊洗溫泉邊品酒聊天啊,挺有意思。」
「是有意思,快去弄,我等不及了。」
「是」李平拱手為禮,已匆匆離去。
酒宴設在獨立雅屋之溫泉浴池中。此泉水直通外頭湖泊,自是乾淨如露珠,那桌子是一
大塊木頭,由於浮力關係,上邊則可放置酒萊。飲酒者只要浸入溫泉,隨時可取用,倒也是
別居特色。
毛盾見狀,好奇心使得他衝動欲試,霎時脫光外衣,一股腦撞入溫泉中,掀起浪花漣漪
震動酒桌掀晃,好像欲翻船似的。
李平見狀,趕忙跪往泉邊直按著酒桌,免得讓它翻去,他急道:「少俠別太衝動,酒桌
禁不了衝擊啊!」
毛盾這才知道失態,登時也扶向酒桌,輕笑道:「不容易啊!水上用餐,天下一大樂
事。」目光已瞄向稍困窘的武靈玉,手一揮:「你也下來啊,挺過癮的。」
武靈玉更窘紅了臉,猛搖頭。
「來都來了,不試,多沒意思?」
武靈玉還是猛搖頭,甚而想退出去。
李平見狀急道:「二小姐別走,您是女的,這裡也有衣衫可穿,要是您害羞的話。」忽
然覺得武靈玉聽不懂,遂趕過去攔住她,並比手劃腳,乾脆自己先退出去,把門給帶上,免
得壞人好事。
武靈玉此時更窘心了,想開門也不是,不開門又不知如何是好。
毛盾則喜笑不已:「別害臊啦,不是有浴袍可穿?換上它就是!」還是怕武靈玉聽不
懂,手伸向岸邊長鞭,一抽一甩,捲向武靈玉腰際,回抽過來,武靈玉更形困窘,忽見毛盾
半身外露,登時閉了眼,然而池邊早被泉水濺濕,她又被往前傾帶。一個沒見著,唉唉兩聲
滑跤,直往泉中掉去。
她驚惶想掠起,豈知毛盾早把鞭卷短,這一騰身過猛,旋即摔了下來。
她直叫糟,毛盾更叫不好,趕忙棄鞭頂向酒桌,方頂起來,武靈玉已落水,嘩啦啦幾聲
濺得水花四散,她早變成落湯雞。
她想掙扎出水,卻發現全身衣衫粘貼,妙處凹凸畢現,窘得她趕忙又縮回水中,把衣衫
當成了浴袍穿。
毛盾直叫好險——為酒桌而喊,眼看風平浪靜不少,始將酒桌置回池中,和武靈玉坐了
個相對。
「這不是下來了嗎?」毛盾有些抱歉,卻更滿意自己傑作:「其實穿著衣服洗溫泉也很
過癮吧?」
不知是溫泉熱氣熏紅了臉,還是武靈玉窘透了嫩頰,那臉看來更如透明水晶杯中的嫩紅
葡萄酒,熏得毛盾快暈了,嘴巴直讚賞:「好漂亮啊。」
武靈玉的確夠迷人,又如含羞帶怯的出水芙蓉,直叫人想一親芳澤,她又是白衣白裙,
映在水中,活像碧綠翡翠中流動的白水晶,更裹著暈紅如蘋果的嫩肌膚,碧裡透白,白裡透
紅,簡直美極了,毛盾也看呆了。
武靈玉羞窘中仍發現毛盾直往自己瞧,這更讓她窘困,不自覺地抱起雙手於胸,想掩去
因落水而有些透明的胸脯,事實上隔著酒桌,毛盾根本見之不著,但她還是掩了又掩。毛盾
頓覺失了禮數,趕忙拿起酒杯,先敬為禮!
「喝杯酒吧,慶祝我們……相見不易,永浴愛河!」
欺著武靈玉聽不懂,毛盾老喜歡佔便宜。
武靈玉窘困乾笑兩聲,還是伸出右手接下酒杯把美酒給喝了,一飲而盡。
「這麼猛?那,我也陪你啦!」毛盾也將美酒欽盡,隨即又倒滿:「不容易啊!一輩子
都沒享受過人生,你呢?我看你也沒有,以後陪我一輩子如何?也就是嫁給我的意思啦,雖
然有個段君來,但她太凶了,還是你來得溫柔,瞧起來就過癮啊!」
不知武靈玉是否聽懂,她老注意毛盾嘴皮子掀啊掀,臉腮則越來越紅。大概啞巴多半看
得懂別人怎麼說話吧。
毛盾可好了,有了忠實美女聽眾,他說的比什麼都過癮,武靈玉只有笑,毛盾倒酒她就
喝,幾杯下肚,她也有了三分醉意,豁然也就開朗許多,開始會你來我往比手劃腳了。毛盾
見此更是高興,硬把武靈玉手掌抓過來,欣笑著:「我愛你,怎麼寫?」
似乎筆劃過多,他乾脆畫顆心。武靈玉頓覺甜蜜上心頭,更形困窘將手抽縮回去,但見
毛盾歡欣大笑,她更難為情,一掌已推過來,推得毛盾差點倒裁蔥,毛盾驚嚇,沒了聲音,
卻更狡黠地伸手抓住那隻腳,就要有所行動。
武靈玉一時驚惶卻收不回來,她掙扎,卻因兩人全在水中,重心不穩,這一掙扎,兩人
全往前擠,居中又有酒桌間隔,衝勢過猛,兩人全縮頭潛入水中,忽而各自扭抓搔癢,就如
小孩戲耍般絞得水花連連,過癮非常。
終於兩人憋不了氣,雙雙冒出水面,卻已擠在一堆,武靈玉登時發現自己被毛盾抱著,
窘羞得又往水中鑽去,逃回酒桌那頭。毛盾卻癡癡地笑:「美人啊,我快被你迷死了。」
武靈玉除了窘還是窘,不得已猛潑水過來,逼得毛盾潛入水中,她借此機會逃出水面,
直躲入房間,再也不肯出來。
待毛盾從水中冒起,佳人不見了。愣了兩眼,隨即呵呵笑起,直道:「過癮就好,過癮
就好!」
抓起酒壺,猛灌美酒,亦是過癮就好。
好不容易,武靈玉利用真力把衣服弄乾,毛盾也喝得七分醉意,眼看已是黃昏,今晚是
走不了了。
李平還特地送來毛毯,讓兩人睡得舒服。他本想逃逸,但想起毛盾在自己身上下的符
咒,他實在也沒這膽子冒險一試。
深夜中,武靈玉倚向窗口,晶亮明月高懸,倒映碧綠池湖中,美得讓人心動。
回望熟睡毛盾,她的心亦是甜蜜溫馨。
真是讓人難忘的天狐之旅啊。
夜更深,美夢卻更甜。
夜照樣深。
冷月高懸。
花弄情倚在攬月亭,看似在賞月,其實她在等那位大法師。
四更天已過,天空才掠來一道青影,花弄情心下一喜,說道:「是法師嗎?」
那人手持拂塵,胸掛太極圖,自是道士沒錯,他輕功甚高地連翻七八個斤斗,平落花弄
情面前。
他八字眉一挑,頗為花弄情半透明紗袍裡邊的胴體所吸引。
花弄情習慣地輕笑,順便聳起胸脯,幾天細心治療,淤血早已退去不少,又換來迷人肌
膚,她哆聲道:「法師,我美嗎?」
「不錯,長得不錯,國色天香。」老道士縮著目光。
「如果法師願意,我……」
「可惜啊!可惜!那道士欣歎不已:「早在三十年前貧道準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但貧道
已修行快一甲子,若沾了女色,一切修行豈非毀於一旦?貧道還是無福消受啊。」
「有這種事嗎?許多法師還不是結婚生子?」
「那叫術士。」老道士揪著山羊灰鬍,輕笑道:「道行高低在於法力,法力高低在於修
行,修道人和術士不同,故而往往法力高於術士,全在於守身,清心寡慾啊!」
「法師好定力,小女子只好來生再相許了。」花弄情收起媚態,又問:「毛盾呢,他才
修行多久,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法力?」
「那全在於他擁有至寶陰陽鏡的結果。」老道士道:「只要奪得此鏡,他一無用處。」
「原來如此!」花弄情恍然,一時間又已輕視起毛盾:「您覺得要如何收拾他才萬無一
失?」
老道士反問:「他真的在此?」
「前幾天又出城,不過他跟二小姐一起,遲早會回來。」花弄情稍稍擔心:「他的攝魂
術實在厲害,我被他攝了五天才醒過來。」
老道士冷笑:「彫蟲小技,不足為奇,貧道自有辦法收拾他。他想了一下:「我看你還
是裝瘋賣傻,把他騙住之後再伺機搶他的陰陽鏡,只要此鏡一到手,任他插翅也難飛。」
「要是他還沒回來就先再施法術將我攝住,那我豈非再次受制?」
「放心,貧道今夜前來,未逮到毛盾不會離開。」
「您不走了?那我就放心多啦!」花弄情欣笑不已:「我看你還是先把我那兒子靈魂給
收回來吧!」
「不成。」老道士說道:「那毛盾賊得很,一有異樣,他立即會察覺,這不易使他上
勾,唯一辦法就是保持現狀,就連貧道也得易容改裝,免得他認出而先行開溜。救你兒子之
事,先逮著毛盾後再進行如何?」
花弄情並無意見:「隨法師意思,我只要能制住毛盾,其它什麼都無所謂。」
老道士亦是狠聲道:「不錯,貧道跟他亦有不解之仇,這才是我來找他的最大原因。」
花弄情欣笑不已:「咱們可是同仇敵愾,自當共同努力啊,可惜你就喜歡修行,否則你
我必定合作得更為融洽!」
對於花弄情的性暗示,花道士只有淡笑幾聲以應對,畢竟自身法力才是最為重要。
兩人隨又談些如何對付毛盾方法,不時傳出笑聲。
就連此時的月亮瞧起來亦特別討好,還會發笑呢!
「大師暫時就住在秘室中,以免洩了身份。」
「盡隨夫人安排。」
花弄情當下引領老道士往那金鳳亭行去,在這裡也只有這麼個秘室,雖然毛盾已知道,
但暫時藏身,等他回來再想辦法安頓老道士亦不失為目前最佳處理方式。
「大師可別亂動其它東西,因為……咱們很可能利用它來捕捉毛盾,而毛盾卻曾經進入
過。」
老道士頻頻點頭:「貧道自會注意。」
說話間已抵地頭,花弄情很快將秘道啟開:「裡頭早備好酒萊,若不夠,我隨時會送
來。」
老道士又是幾聲謝意才步入裡頭,花弄情將秘道帶上,方自面對天空發出狠厲般怪笑,
移步去了。
老道士則往裡頭走,在發現秘室安排不賴於高雅客房,他才讚賞花弄情並沒冷落自己。
他將肩負法袋置於桌面,稍微活動一下筋骨,四下走動並探探環境,在左床鋪上發現一面銅
鏡,正好派上用場,挽袖拭往鏡面,使得它更形光亮,反照人影也就更清楚。
「該是易容時候了。」
道士瞧著鏡中自己不放,想著該如何易容才算恰當,最後目光還是落在自己鬍子上,這
該是他特色,當下拿出利刀將蓄留山羊鬍剃個精光,另把灰長眉毛也給剪短,如此一來竟然
年輕許多,他頗為欣賞自己。
「一心想練個返老還童,沒想到一剪下去竟然修了二十年功力,年輕了十歲,難得難
得。」
摸摸臉頰,他甚滿意自己長相,不過若再長兩根尖牙齒,倒有些像鼠類。
為了偽裝徹底,他乾脆將道袍、道帽給脫下,換上一般百姓衣服,若眼光別再閃閃亮
動,很少人會發現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切弄妥,照了鏡子也算滿意,他才陰森冷笑:「明年此時將是你的忌日!」
目標當然是對毛盾而發。
可惜毛盾還在陶醉溫柔陣仗中。
就此,老道士默默等候獵物回來。
足足等了六天,毛盾回府消息方傳出。
花弄情第一個緊張兮兮已趕來:「怎麼辦?如何收拾他?」
「老道士仍鎮定如常:「別露痕跡,你照樣裝癡,我躲在隔壁秘室,等把他騙來之後,
咱們再合力將他逮住。
「要是他不肯進來呢?」
「那只好另想辦法了。」
花弄情眼看時間不多,立即將石亭恢復原狀,想來個裝瘋買傻,可是自己一向精明慣
了,想裝白癡,總覺得不易傳神。
這容易會被瞧出破綻,想請法師再收魂,卻又怕法師突然背叛,自己豈不大吃暗虧。想
來想去,只好服下具有迷魂作用的藥丸,藥量調到恰當,如此稍帶昏沉,裝起來倒有點像
了。只是像喝醉酒,心神很是不能集中,想以此騙人,行嗎?
她希望毛盾別太賊才好。
毛盾當然賊,半路已放掉李平,要他安分守己扮假人,以免阮月仙起疑而把他殺了。李
平性命攸關,他不認真都不行。
隨後毛盾領著武靈玉已回返金武堂,第一個喜訊即是傳給落落寡歡的武靈雪,她一直伴
在父親旁邊照顧。
可是武靈玉似乎不喜歡見父親,找人把姊姊叫回玉竹軒。武靈雪當然關心妹妹,一有消
息也就趕了回來。
「哥哥沒死!」武靈玉迫不及待將消息傳給姊姊。
武靈雪並無多大震撼,因為她早把李平當作哥哥,不知其中曲折故事,她倒希望聽及哥
哥把阮月仙拋棄,恢復他本來面目,那才是天大好消息。
武靈玉對姊姊稍帶冷漠反應很不滿意,又寫了字條,「哥哥還活得好好,你不用難
過。」
武靈雪似乎不忍,摸摸妹妹秀髮,輕笑著點頭:「我知道。」
親情傳過來,武靈玉感到安慰。毛盾已看出狀況,伸手推向她給她暗示,武靈玉登時明
白過來,立即往腰際口袋抓去,拿出預先寫好哥哥如何失蹤以及李平假冒之事的字條交予姊
姊手中,催著她趕快閱讀。
武靈雪拗不過妹妹,終於打開,這一瞧,整個臉都變了:「我哥哥是李平假扮的?」
她不相信,全身已抖抽起來。
毛盾點頭:「正是,我們已查清。」
「可是,他為何跟哥哥長的如此相像?」
「巧合吧,人類品種千萬,一兩個長得相近,也算不了什麼。」
武靈玉急急拉扯姊姊要她高興才對。
武靈雪心念一轉想,終於滿意欣笑起來,感激地望著妹妹:「我說嘛,哥哥怎會是那副
軟骨頭,看到就有氣,原來是別人冒充的!那李平實在該死,非得把他抓來治罪不可。」
毛盾道:「改天吧,李平也只是受利用者,現在動他,未免引起阮月仙等人疑心,那更
難叫她們現出原形。」
「照少俠意思呢?」武靈雪問。
「那阮月仙是有陰謀而來,可惜我們猜不出她的來歷,又不知她是否有同黨,尤其花弄
情又涉及謀殺你哥哥,咱們何不來個隔岸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武靈雪雖同意,還是斥罵花弄情:「這惡毒女人,連哥哥也暗算,活該遭到天譴,一夜
之間變成白癡,否則我真想殺了她!」
毛盾不便說出花弄情之所以如此乃出於他之傑作。輕輕道:「咱道土這行最信的還是因
果報應,花弄情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們姊妹好好聊,我去看看她到底有多嚴重,看看報應還
夠不夠?也好替你們多報點仇。」
說著,不打擾兩位,逕自溜了出去。
武靈雪瞧他背影,感慨良多:「這些日子多虧他了。」
武靈玉笑得更甜,扯向姊姊雙手拉往池邊,兩人又如同童年時期聊得甚是開心,尤其話
題轉到毛盾身上,武靈玉總是露出情懷般發亮眼神。
毛盾當然幻想得出兩人在聊什麼,但此時他對花弄情更感興趣,邊走邊想著花弄情的皮
肉傷好了嗎?是否如白癡般口水直流滿地?是否脫光衣服大跳脫衣舞?
越想越有趣,很快地也就抵達金鳳閣,照樣一腳踹開大門,長趨直入,還不停叫著:
「花夫人,花姑娘,花妹妹你在哪裡啊!近來可好啊?活得還快活吧?」
聲音灌來,櫻花叢中的花弄情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她沒昏也知道自己在扮白癡,自是不
能回應。還得蹲在地上看一群螞蟻死纏一隻落難蚱蜢,雙方打得火熱。
毛盾叫了一圈,終於從她那笨兒子口中得知有個女的在花叢,他也就摸了過來,乍見花
弄情還是一把呆,他已訕笑不已道:「花姑娘在研究地面為什麼長草啊?」
「這臭小子!」花弄情暗罵一句,還得裝出癡笑,口水都快流出來:「螞蟻打蚱
蜢……」實在想不出自己也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
毛盾也湊了過來,欣笑道:「當然是螞蟻贏了。」
「不懂……」
「讓你懂,我這聰明人還能混嗎?」毛盾把她拉向石亭:「那沒什麼好看,咦,傷好得
差不多了,你有保養啊?」
花弄情心下一驚,不得不逼出口水,裝得更像白癡:「姊姊有來……」
「誰是姊姊?」
「姊姊……」花弄情只會這兩字。
毛盾心想大概是派來照顧的,待會兒再查一下也就算了:「這姊姊也真行,把你保養得
那麼好。上次把你打的疼不疼?」
「不疼……」
「這麼耐痛?」毛盾不信,又自手刀切向她肩頭。
花弄情但覺重棍敲肉,病得肩肌抽麻,她恨不得啃了毛盾,卻得裝出不痛傻笑臉。
「當真不疼?」毛盾已呵呵笑起:「我真服了你,百煉金鋼,達到練武人夢寐以求境
界,不容易啊!」
接連又是三四刀砍來,花弄情已被打得連矮三截,她忽而想到毛盾是否帶了陰陽鏡,何
不試探?當下呃悶叫痛,逃了開去。
毛盾怔愣:「會痛了?呵呵,我還以為真的不痛不癢。」招著手:「回來,我還有話問
你!」
花弄情猛搖頭。
「快回來,敢抗拒我命令?」
花弄情還是不理。
毛盾念了咒語,右手食中指還捏起法訣喝著:「急急如律令!」想逼她回來,誰知不逼
還好,這一逼,花弄情竟然逃開了。
毛盾怔愕:「法術失靈了?」很快抓出陰陽鏡,再寫上花弄情生辰八字,耍了幾指,終
於再浮現其影像。
他尚未叫「回來」,花弄情已經癡呆走回,一副聽話臉容。
「奇怪,老是覺得不對勁?」
以毛盾多年作法經驗,己感覺出花弄情不該突然失去控制,然後又突然被攝回,若不是
有人從中搞鬼即是自己攝魂之術出了問題。
他甚仔細再重頭施展攝魂術,想找出毛病。
花弄情亦非笨蛋,突見毛盾反常不再玩弄自己,想是出了什麼破綻,尤其毛盾攝魂術耍
來,她已感到頭暈,這還得了,若真二度被攝去,這場戲就別玩了。
她得趕快通知地下的老道士,立即按下機關,石亭移開,想往裡邊鑽。
毛盾見狀驚叫:「別走啊!」追了兩三步,眼看人已逃入秘室,他正巧也耍出絕咒以收
魂,只見陰陽鏡浮出花弄情明顯影子,秘道傳來躍撞聲,敢情是花弄情被攝魂,一時失足而
摔落石梯。
毛盾甚為滿意,隨又斥笑叫著:「回來吧!」一聲,沒人,再叫一聲,也沒人:「不可
能!我明明攝了她啊!」
一連四五聲都沒反應,毛盾不禁疑惑了,到底是法術失靈還是……還是花弄情跌暈,躍
斷腿了?」
「大概跌暈了吧?」
毛盾當然不肯相信自己法術失靈,也就小心冀冀往秘道來,先在洞口往下瞧,怎會連個
人影也沒有。他輕叫:「花姑娘出來吧……我來看你啦!」
沒反應,聲如泥牛沉海。
毛盾總覺得有蹊蹺,但他自顧藝高人膽大,仍自把長鞭抓在手中,小心翼翼探了下去。
他邊走邊叫,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在他步落最後一石梯之際,轟然一響,頂頭石亭已滑
回原位封去退路。
陽光顧失,秘室突然生暗又亮起,這時才感覺出四壁夜明珠淡弱光線,白中帶慘綠,似
乎已進入鬼屋。
忽而內道秘門一開,花弄情已厲謔大笑現身:「小賊,敢把老娘當白癡耍?今天就是你
償債日子,叫你來得去不得!」
毛盾甚是驚詫:「你不怕我的攝魂術?」
「怕什麼,我現在好得很!」花弄情斥謔道:「彫蟲小技也敢拿來獻寶!」
「不可能,陰陽鏡天下無人能躲!」毛盾直往鏡面瞧摸,花弄情影像已消失,他驚愕:
「你懂得避魂大法?」
「不錯!而且比你厲害!」
「不可能,上次你明明被攝,還被我揍著玩。」毛盾若有所覺:「你找了高手?」
「管你什麼高手!」花弄情聽及「被揍著玩」已是滿腔怒火:「我撕了你——」
狂吼中,雙掌齊揚,萬鈞勁道洶湧而來,迫得毛盾東躲西藏,卻又在斗小秘室中避之不
及,他只好強逼掌勁擋了回去,手掌有些生疼,顯然花弄情己完全康復。
花弄情一招打得毛盾狼狽躲閃,似乎發洩不少怒氣,已謔笑不已:「不錯,我是找了高
手,專為治你而來,今天你是來得去不得。」
話聲方落,那老道士已推門而閃出。除了佛坐,他已改頭換面,讓人瞧不出是何方神
聖,他瞧及毛盾,目光為之收縮,冷笑不已,聲如尖鼠:「小賊妖,讓你多活一年多,實在
便宜了你,你是要束手就縛呢?還是要貧道先折斷你雙手雙腿再審判你。」
毛盾一時覺得眼熟,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冷訕一笑:「老兄你是何門何派?竟然躲在
女人褲底下當道士,未免太讓人失望了吧?」
老道士聞言臉色大變,厲斥道:「少逞口舌之利,血債血還,你害人無數,貧道就等著
收拾你。」
「憑你?」毛盾訕聲不已:「到上面幫螞蟻抬蚱蜢還差不多。
老道士怒不可遏,手中桃木劍抖出五朵劍花,急速刺來,毛盾但見那劍勢平凡無奇,卻
隱含暴發真力,本身劍勢走強,還帶出三寸罡氣隨劍逼來,自是不能輕敵,他猛然將長鞭抖
甩出去,一鞭抽向劍身卻打之不偏,眼看劍尖已不及三尺,想再用鞭已是不及,趕忙倒掠而
退,劍鋒劃刺過來,割破毛盾胸襟,嚇得毛盾趕緊施展鐵板橋落摔地面。
七劍又自切來,毛盾連滾而逃,長鞭想抽擋卻因過長而慢了半拍,左肩又被劃出一道血
痕。他氣壞了。登將長鞭震斷,化成鞭節暴打出去,鞭節四射撞牆又反彈,直如千萬支沖天
咆咻來飛去,炸得老道士和花弄情由於未見過此怪招而紛紛走避最裡頭的牆角。毛盾得以脫
去糾纏,爬彈起來。
他還是冷言諷語:「怕什麼,只不過放點煙火而已。」
伸手一吸,千萬道銀光全回手中,銀光閃失,只不過是斷鞭節。
老道士雖忌於此鞭變化多端,卻更恃自己功夫了得,胸脯一挺又自踏出一步。「彫蟲小
技,管看不管用,下一招準叫你棄械投降。」
毛盾訕笑:「不管用,你們何須躲呢?大爺的下一招也要打斷你手中木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8:36
第二十四章 黑心道人
老道士怒喝,長劍再化游龍,一抖一甩,直如千萬條惡蛇亂竄,無以倫比吞將過來。又
見其大喝,惡蛇縮成一柱噴槍,又猛又疾中射毛盾胸臉,似乎想戳爛毛盾任何一寸肌膚。
毛盾嘿嘿冷笑,手中鞭節一抖,幻化成圈成環,套成數個環扣直如鐵鏈般封向胸前那要
命一劍。那金環似有吸力,猛粘木劍,仍自收縮成勾將木劍扣得死死,不但封去這怒劍,更
把它帶甩左側。
「吃定我長鞭耍不開,看我九九連環扣厲害!」
毛盾倒掠後退,金環抽甩更急,那老道硬被施得下盤不穩,斜了身子。他冷喝,左手拖
向右手想貫力於劍把金環挑回來。
毛盾豈能讓他得逞,就在他用勁逼得臉面通紅之際,毛盾猛喝一聲「撤」,突見金環像
彈珠彈開,四下亂竄。
老道士未及時察覺,又在猛力回扯之下,在對方力道突減之際,他整個人吃力太大已踉
蹌往後倒摔。他大呼不妙,想旋身以穩住身子,豈知金環四處跳動幾下全往他撞擊過來,四
面八方封得死死,而且全罩準要害。
老道士猛喝,撥劍迴旋想逼退金環,但見冷光一閃,叮叮數響,金環是被退回兩三個卻
仍有五六個套砸過去。
再叮鏘一響,桃木劍硬生生被打成兩截,老道士嚇壞了,雙掌兀自猛擊剩餘金環,可惜
身軀離的太近,擊倒東邊顧不了西邊,硬被套打在左肋左背,痛得他趕忙跳退數步。
那花弄情本想出手,但見老道士撞回來,老狐狸的她也縮了手,先看看情況再說。
毛盾但見一招得手,哈哈捉笑,右手一伸,跳落四面八方的金環井然有序地全套回手
中,倒是變成了大手鐲。
「如何,叫你斷劍就斷劍,我的話比聖旨還管用呢!」毛盾謔笑:「下次剃你光頭!敢
來嗎?」
老道士怒不可遏,突然丟掉手中斷劍,直撞內門,再出來時,已抓了一把金剛寶劍,抖
得虎虎生威:「再接老夫一劍!」
長劍又自吞天掠地砍來。
毛盾訕笑道:「破銅爛鐵也容得你大呼小叫?去!」
一聲「去」字方出口,他右手猛伸直,金環又如飛天蝴蝶般套往那把長劍,老道自是不
肯讓它套中,施展撥字訣撥了前幾環,可是後幾環仍舊快捷無比套得緊,三環下扣,任由他
身法靈活,攻勢也為之受阻。
毛盾見他劍勢已弱,立即吸回彈飛金環成鞭,就這麼抽往扣向長劍金環,這一卷一帶,
金環更套向老道士手腕,他嚇得猛將手中劍拋於左手,想騰出右手以扣抓金環。
「那麼容易,我就別混了!」
毛盾不知怎麼耍了鞭,金環突然彈開,有若靈蛇遊走,那老道士手中一滑,靈蛇順他那
大袖口疾鑽進去。
這還得了,老道士猝然施展內家真勁,全身暴漲許多,一股紫白氣流猛噴袖口,方自將
靈蛇給逼出,袖口卻因此而暴裂。
毛盾趁機甩鞭,硬將他手中利劍給卷抽飛散,掉於地面。
老道士兩次兵刃脫手,簡直是莫大侮辱,怒喝一聲。真勁猛劈過來,人未至,紫氣已如
狂濤巨浪逼得毛盾倍感壓力。
毛盾就是吃虧在內力不夠,否則憑他已是日月神教教主,哪怕其他高手叫陣?阻看罡氣
掃來,實在不敢硬碰,只得右手封掌,左手猛抓身邊石椅,猛地罩打過去,借勢滾閃去了。
「對,他內力不足,咱們用內功逼死他!」
花弄情見有機可趁,雙掌凝胸,急急追前,逼至毛盾七尺近,掌勁蜂擁而出。
毛盾實在禁不了兩人同時聯手,一個閃避不及,已遭兩道勁流擊中,直撞內側牆面,跌
得頭暈腦漲帶疼痛。
「不好玩啦!」
毛盾眼看情勢不對,趕忙滾身落向石梯,一鞭打得頂壁砰然巨響,卻完好如初。
「完了,凶多吉少!」
花弄情見狀哈哈大笑:「我這機關是請高手設計,豈是你說打開就打開?」
毛盾苦笑不已,還是不死心往石梯掠去,頂著肩背猛撞,竟然毫無動靜。
花弄情哈哈謔笑,報仇怒火使她精神大振,登時又自探掌劈來。
毛盾眼看無法脫逃,趕忙抓出陰陽鏡,咬破手指以血代書,直念寫著花弄情生辰八字及
咒語!猝念道「急急如律令,攝!」
陰陽鏡猛照花弄情,只見青黑光芒暴閃,花弄情整個人已如斷線風箏躍摔地面,再度變
成癡呆人。
毛盾這才驚拍胸脯:「好險,臨急煞招還挺管用,茅山神術還是有一套。」
老道士見狀當然不肯罷手,厲喝如瘋虎,紫白氣旋又從雙手掌心冒出,人如飛鷂撲獵,
直衝石梯毛盾。他勢在重傷毛盾,出手自是全力以赴。
誰知毛盾卻悠哉悠哉謔笑不已:「老混蛋,你要對付的是她不是我!」
他突然叫聲「殺」,陰陽鏡猛抖,那地上花弄情竟然如失心瘋子直撲老道士,由於老道
士衝過頭,又未顧及背面空門,他想自救已是過慢,臀背登時受掌,轟得他射撞牆面,雖不
至於當場吐血,鼻子卻撞得腫紅生疼。
他恨極毛盾,滾身落地,趕忙往內頭秘室衝去。
毛盾哈哈訕笑:「不錯不錯,三八保鏢挺管用的,快殺,把他擒下來當你的伴!」
花弄情果然聽話,立即追殺老道士,眼看道士將石門罩上,她竟然猛發兩掌轟得諾大石
門碎爛四散,塵煙未散,花弄情早鑽了進去。
猝而一陣擊掌聲,老道士狼狽倒躥而出,他手中多了一個布袋,他猛往裡頭抓出巴掌大
八卦鏡,還有靈符。
方想展法術,花弄情又自劈殺過來,打得老道士滾左兩圈,好不容易把鏡抓向左手,疾
往花弄情臉面罩去,右手抓符條就想擊貼其門面。
毛盾冷笑:「行嗎?」
長鞭一抽,打得符紙斷成數張,眼看花弄情又自欺撲而下,老道士不得不咬破手指也將
血跡畫在八卦鏡上,再往花弄情臉面照去,一聲「定」字吼得秘室抖震,花弄情果然被吼
住,定在原地,神情較為清醒,可惜卻仍愣著腦。
毛盾但覺這老道果然法力不弱,冷笑道:「能挺多久?我看你還是投降吧!」
陰陽鏡登時再照花弄情臉面,其威力似壓過八封鏡,那花弄情又已怒吼起來!一掌就往
老道士劈去。
老道士嚇得疾滾左側,正巧是在床邊,他趕忙搶拉那長棉被,突然拚命般狂吼,人如彈
丸疾射毛盾,任他長鞭抽來也不躲閃,待衝至不及丈餘,他始將棉被張開猛往毛盾罩去。
毛盾冷笑,右手凝掌疾往棉被轟去。他自有把握打得棉被碎裂。果然他這掌劈來,棉被
碎得粉身,花絮為之亂飛,直如下雪,搗得他眼花撩亂。
他心知不妙,正想跳逃他處,那老道士卻經驗豐富先以八卦鏡照醒花弄情,並大喝:
「快幫忙,快搶下那面陰陽鏡。」
花弄情心腦稍醒,分得出敵我,聞言之下,迅即欺撲過來,兩掌打得毛盾再撞頂牆,彈
摔石梯猛滾下來。
毛盾直叫著,仍猛抓著陰陽鏡,想照向花弄情,並急叫「劈他」。
那老道士豈能讓他再得逞,猝然猛撲向他,顧不得自己身份,簡直如小孩般和毛盾搶奪
手中那塊陰陽大餅。
「你敢搶我的寶物,我咬死你!」
毛盾一時護寶心切,搶之不下,乾脆猛張嘴咬向老道士手腕,痛得他唉聲痛叫,他還是
不肯放手,尖急厲吼:「快抓住他,快劈他——」
聲音如雷,轟得花弄情神智大醒,乍見狀況,一掌打得毛盾悶吐鮮血,終於護不住陰陽
鏡而躍撞丈餘遠牆角,顯得狼鋇不堪。
老道士終於搶得陰陽鏡,欣喜若狂高舉頭頂:「我槍到它了,我得到它了!」差點蹦跳
起來。
花弄情也是一臉戰勝笑態:「法師有了它即能打敗這小子?」
「不錯,有此寶物,天下無人能擋!」老道士笑得更狂。
毛盾看在眼裡歎在心裡,面對兩人,他感到不易處理,為今之計似乎該先逃開方為上
策。
他有意往石門靠,想來個致命一擊。
然而花弄情和老道士皆是狐狸精,狡猾得很,在得意忘形之際還是注意毛盾,但見他有
所行動,兩人登時不敢再狂下去。
老道士急謔道:「抓起來才能永絕後患。」
「我看乾脆殺了他!」
花弄情更形殘忍,雙掌凝力,兀自逼來。
毛盾眼看走脫不成,猝然大喝:「想殺我,我還要你老命!」
雙掌冒出七彩煙氣,人如猛龍暴撞花弄情。就在雙方不及三尺之際,罡氣已震得空氣為
之密縮而發出哧哧響聲,花弄情不信邪,怒掌再劈來,砰然巨響,地動山搖,兩人各自倒噴
而退,各自口角掛血受了內傷。
花弄情料想不到毛盾拼勁竟然如此勇猛,自己一時托大而受傷,實在划不來。心念仍在
猶豫該不該反攻。
那老道士見機不可失,猝而又兩掌轟來,毛盾簡直無處可躲,只得抱頭硬挨,兩掌轟得
他又如彈九彈滾四處。
花弄情見狀想及自己被揍著玩,此時不就是報復好機會,心下謔笑,疾撲下來,和老道
士直如餓虎撲羊,揍得毛盾哇哇痛叫,鮮血直吐。
毛盾已無法控制,心念中只想脫逃,猝然狂厲大吼,雙掌真力合十,運出無盡威力日月
神功,只見得紅白光芒大作,他再一吼,雙掌一翻,又如日月綻放光芒射得滿室光華,更如
火山爆發般猛衝兩位狗男女,那光影過處,轟然巨響。
不但打得兩男女倒沖頂壁,那勁道竟然形成火山爆出時的噴漿,轟在頂空三尺餘厚石
牆,轟得石屑暴飛,那堅固無比的金鳳亭竟然被轟得塌垮下來。花弄情和老道士早被轟得噴
掛樹上,再摔落地面。
毛盾想逃,卻因用力過猛,牽動傷勢,猛吐一口狂血已四肢無力酸軟下來。
我希望這傑作能引得金武堂注意而前來救人。
這希望是實現了,金武堂的確被此爆炸般響聲嚇著,猝然引起騷動:「在那裡,那
裡!」之聲音不斷傳來。
花弄情雖然受傷,但她卻知道事情嚴重性,急急叫道:「快扣著毛盾躲到我房間,
快!」
老道士當然也明白狀況,強忍傷痛,猛然再入裂洞,發現毛盾己軟趴無力,冷笑一聲,
一指將他點昏,抓扣於手中,反掠而起,直奔那金鳳閣,躲了起來。
花弄情見他已藏身才噓口氣,來不及清理滿身臉灰塵,只好挽袖勉強拭向臉面,好讓自
己別那麼狼狽,想及毛盾那掌勁,她心頭就是一把驚一把怒,還好已將人制住,否則不知又
要再傷多少心神。
她仍是喘息不已。陸不絕已領著黑不亮和武靈雪、武靈玉等人驚惶起趕來。
突見亭倒柱塌,四人驚心不已。
花弄情則冷漠面對他們可能質詢。
陸不絕拱手為禮:「發生何事?」
花弄情道:「沒事,我在練功。」
「練的把石亭拆掉?」黑不亮冷笑:「你不是發瘋就是有問題!」
花弄情斥道:「我的事不用你們干涉,走開,金鳳閣不歡迎你們!」
陸不絕不解:「二夫人不是受了刺激而變得癡呆?」
「你才癡呆!」花弄情更怒:「老娘就是喜歡胡作非為,你管得著!」
說話過於激動又牽動傷勢,嘴角已滲出血絲,她想急忙抹去卻已被人發現。
「你受傷了?」陸不絕稍關懷地說:「是不是有人傷了你?」
「放屁,練功就不會受傷?」花弄情斥道:「老娘高興將自己弄傷,你管得著?」
武靈雪冷笑:「明明被人打傷又何必裝沒事?」
「是又如何?花弄情謔笑:「你不是天天想咒我死,我被打傷不就合了你的意,還在那
裡裝模作樣地關心我,免了吧!」
武靈雪冷笑:「既然承認被人打傷,那人是誰?人在哪裡?」
「天打雷劈,人在天堂,你去找雷公啊!」
「毛少俠在哪裡?」武靈雪挑明地說。
「誰是毛少俠?」花弄情裝迷糊:「就是那小道士?哼哼,別人不跟那小道士,你不怕
你未婚夫說你沒眼光?」
武靈雪嗔怒道:「你不說,沒關係,我搜給你看!」
「你敢!」花弄情急忙攔向武靈雪,怒斥:「別以為你是大小姐,就能犯我金鳳閣,你
搜搜看!」
武靈雪根本不甩她,一掌將她推開就想往閣樓搜去。那花弄情本就受傷在身竟然被推得
踉蹌而退,人沒攔著還差點嘔血。
然而她見及武靈雪已搜向住處,驚惶之下已存拚命,怒喝一聲,整個人暴飛而起,猛截
在鳳橋前頭,雙掌大擺前頭。
她這一用真力,鮮血又滲出嘴角,顯得十分狼狽,她仍硬撐,還想拚命。
「誰敢再闖,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武靈雪還想動地,陸不絕不忍,追了過去:「大小姐請稍慢,到底發生了何事?」
武靈雪道:「毛少俠剛回來即前來查她,結果發生打鬥,她在,毛少俠卻失蹤,我當然
要弄個明白毛少俠到底人在哪裡。」
黑不亮冷道:「憑她狐狸心,哪會把人囚在那麼容易找的地方?我看要拆掉所有亭子才
成。」
花弄情聞言不怒反笑:「你拆啊,拆得了就給我建回去,搜不到人老娘照樣跟你沒完沒
了!」
陸不絕稍一思考,說道:「敢問二夫人,毛盾可真的曾來找過你?」
「沒錯,可是馬上走了。」
「那石亭之事又如何?你又如何受傷?」
「有刺客闖進來,我拚命打跑他,你們來的太慢了!」花弄情冷眼一挑:「說不定是你
們搞的鬼,還假惶惶地前來察看。」
陸不絕道:「金武堂既然讓你住下就不會隨便為難夫人,您誤會了。」
「誤會?現在呢?」花弄情冷笑:「大軍壓境,趁我受傷欲搜老娘住處,這算不算誤
會?」
「我們只是過來看看而已。」
「看完了,可以走了吧!」花弄情猛下逐客令。
武靈雪冷道:「毛盾又如何離去?外邊守衛怎沒察覺。」
花弄情斥道:「他還算是人嗎?滿腦子鬼怪主意,他要走會告訴我嗎?簡直笑話。守衛
沒見著就想賴我頭上,你以為那小子那麼好收拾,老娘要留他就能留他?」
這倒是了,眾人自是相信毛盾能耐,縱使花弄情了得,要如此無聲無息,毫無痕跡地把
人逮起來那恐怕不容易吧,他們已開始相信毛盾是自己離開,搜屋意識也就沒那麼強烈。
可惜他們卻沒想到打鬥會在地底秘室,花弄情又事先弄了個高手前來助陣,毛盾斤斗栽
的實在冤枉。
陸不絕見武靈雪不再堅持搜屋,他也該打個圓場收局:「二夫人既然如此說,我們也不
便再為難,倒是那刺客長的何模樣,是何來路,可否告知一二?」
花弄情看他們不搜了,心下大喜,表面卻仍冷冰冰:「五十上下,慣用刀劍,好像崑崙
劍法,我只知那麼多。」
她故意扯向又遠又難找的崑崙派,若他們想查也得花上一月半月光陰,她早將事情擺平
了。
武靈雪冷道:「像嗎?用劍高手,你怎會受掌傷,身上一點劍痕都沒有!」
花弄情怒斥:「老娘厲害,你管得著!」
「我看你是有意隱瞞,想岔開我們注意力。」
「老娘高興,你又奈我何?」
「你?」
武靈雪實在是想起此機會揍她,陸不絕趕忙攔了過來:「二小姐,咱們暫時先四處搜查
看看,說不定會另有發現總比耗在這裡好。」
武靈雪地這才點頭斥道:「最好別叫我搜出什麼,否則大家看著辦!」
「若有狀況請隨時通知我們,告辭了。」
陸不絕禮貌拱手,和黑不亮已相偕離去。
花弄情等到他們全消失大門,這才噓喘大氣直呼好險,更是武靈雪這混丫頭罵個不停,
哪天真的要給她好看,方消今日心頭之恨。
瞧這一身狼狽,她又把怒恨轉移毛盾身上,當下四處眺望,但覺人都走光了,始轉身進
入豪華樓閣。
那老道士則躲在花弄情閨房,因為那裡算是最隱秘之處,連武子威也一起點暈丟在床
上,免得他發出聲音而驚動外頭。
一切似都雨過天晴,他才爬出床底,並把毛盾拖出來,還撕了布條將他捆綁牢靠,心頭
才算較為安心。
花弄情趕了過來,發現老道士躲在自家閨房,倒是覺得好笑:「道士躲入女客房犯不犯
忌啊?」
「情急管不了那麼多。」老道乾笑,隨又問道:「人都走?」
「不然我還敢進來?」花弄情欣笑:「現在如何處置他?」
「帶回本門,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現在可不能動,他們必定在外頭加派人手。」
老道士冷笑:「人已在手中,多等幾天也沒關係。」
「恐怕也不能等太久。」花弄情道:「何不現在把他殺了,這樣較好處理。」
「不行!」老道冷狠道:「我要他的頭祭墳!而且還要折磨得他活著比死還痛苦。」
花弄情哧哧一笑:「沒想到修道人火氣也還真不小!」
老道士:「你不想啃他的肉?尤其他把你變成白癡。」
一想及白癡,花弄情即是滿肚子火,怒罵著「揍著玩」,一連數腳已把毛盾給踢醒,還
來不及瞭解身在何方已唉唉痛叫。
「還知道痛嘛,老娘打得你水腫!」
花弄情揍得更狠,毛盾忍受不了突然尖叫救命啊——準是想把聲音傳出去。
老道士和花弄情聞聲簡直嚇出冷汗,在「救」字方發出之際已雙雙伸手急封向他嘴巴,
硬把毛盾封得喊不出聲,毛盾掙扎,老道士數指又將他點暈。
兩人這才噓口氣,直叫要命。
花弄情更急了:「絕不能留他在這裡,他隨時會醒來而喊叫。」
「不會吧,我對我的點穴法甚有把握。」
「你不知道他練的是……」花弄情本想說出日月神功,但這關係到自己也是日月神教教
徒,只好立即改口:「他練的是一身邪功,好幾次都是大意才被他逃走,你還是小心為
是。」
花弄情也想到留毛盾在身邊以逼問日月神功口訣,但情勢並不十分有利,她只好暫時放
棄機會,先把人送出金武堂再說。
老道士稍加思考,說道:「不如今晚就把人送出去如何?」
「好是好,可是要如何不被發覺地送出?」
「調虎離山或暗渡陣倉。」老道士說道:「我先潛到外頭,放出有關毛盾消息,待金武
堂上下趕去,你則暗中將人送出。」
花弄情但覺這計謀不錯,可是話又想回來,自己已受傷不輕,老道士也差不多,再抱個
人行動恐怕破綻百出,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妥。
「你我有傷在身,不論行事或避人都不方便,我看還是先把他安置在此,等你我傷勢較
穩定再說,至於他是否隨時醒來,咱們多花點時間看管就是。」花弄情道:「甚至可以輪
流,讓他無機可乘。」
老道士想及自己傷勢,登時也沒了意見,輕輕點頭:「就這麼辦吧。」隨後拿起手中這
面陰陽鏡,如獲至寶般瞧個不停。
花弄情想及被攝魂,心頭即是害怕:「把那鬼鏡毀了吧,太可怕了。」
老道士輕笑:「要是毀得掉,它也不會留傳千百年。聽說它是閻王爺特地留在人間的寶
物。效用足可引魂弄鬼,也就是說,如果知道使用方法,可以將死者弄活過來,就是不知傳
言是真是假,也沒人試過。」
花弄情不敢再沾身:「你拿去試,效果如何再告訴我,對了,我兒子的事……」
「現在適合嗎?」老道士道:「等送走毛盾再說。」
花弄情想想也覺得有理,逐不便再強求。當下安頓老道士在隔壁房間休息。
老道士似對毛看有血海深仇,硬要把人帶過去,花弄情在不願傷和氣之下只好隨他意
了,將來再逼問他有關日月神功之事也不遲。
尤其她自經過白癡這段日子,對這些邪門術士,實在存有跟見鬼般的不安感覺,還是別
得罪為妙。
老道士己輕輕鬆鬆把人帶過去。
一時間,兩人也沒多大勁頭再想東想西,都盤坐起來,開始運功療傷。
金鳳閣已為之沉靜。
外頭卻亂哄哄,為搜尋毛盾下落就快翻遍太原城,當然毫無結果。
武靈玉尤其緊張,她一直認為毛盾不可能不告而別,若不是有特殊事情,那一定跟花弄
情有密切關係。
在無法搜得毛盾任何蛛絲馬跡之後,她硬拉著姊姊再次探往金鳳閣。
由於是暗察,兩人都從左測濃密竹林中向裡頭窺探。但覺毫無動靜,兩人這才小心翼翼
攀牆而過,眼前一片梧桐林,再過去即是被震垮的金鳳亭。那是戰鬥場所,兩人決定前去找
找看有何線索。
在附近找了些許多花弄情衣杉碎片,由於她也承認過打鬥,故而這不能算是新發現,再
人很快找向秘洞,武靈雪一個照面已發現那把斷劍。
「桃木劍?不就是毛盾施展法術的道劍?」
武靈雪已把老道土的桃木劍當成毛盾法術道具,更為斷劍所驚心。
武靈玉更摸向劍尖,心慌得很,很明顯毛盾已在此耍過法術而遭了敵手。
「他會跟誰鬥法?」
武靈雪當然猜不到。兩人又搜索一陣。武靈玉突然在碎石中發現血跡,她猛搬開碎石,
血跡旁竟然有條銅灰色東西。她驚心動魄抓了過去,猛用力一抽,她愣住了,毛盾隨身不離
的長鞭竟然掉落此處。
武靈玉雙手稍抖,嘴唇咬得緊緊,眼眶已含淚。
「他的鞭?」武靈雪也知道事情嚴重性,伸手直摸過去,連兵器都已不在身邊,本人准
是凶多吉少。
武靈玉激動之下已想衝至金鳳閣找花弄情問個水落石出。
「小玉別衝動!」武靈雪趕忙拉住她:「花弄情賊得很,不久前逼她不出,現在再逼,
照樣問不出任何名堂,反而會給她警覺。」
武靈玉還想掙扎卻已急哭了,武靈雪抹去她淚水。說道:「咱們日夜不停盯在這裡,只
要花弄情有所行動,我們必可逮著並救出毛盾。」
眼看武靈雪直拉著自己不放,武靈玉掙扎了一陣未得逞,就沒了力氣,只顧猛拭淚。
武靈雪也幫她擦,然後拉她往回路潛去:「走吧,先退到外頭,再回頭監視,我不相信
找不出她的陰謀!」
兩人逐雙雙掠牆而出,為了方便監視,武靈雪決定加派警哨,不但只圍住金鳳閣,還派
出高空監視哨,或而藏身高樹之中,或藏於屋頂簷角中,把金鳳閣作八卦型包圍。不論地面
天空,只要一有動靜,她們立刻能發現。
兩姊妹也不肯離去,照樣守在附近,隨時準備應變。
時日匆匆。
第一天已過去,只見得花弄情試探性地出來走走。她雖發現守衛增多,卻未著見躲著隱
秘的其他哨兵。
第二天,花弄情叫了一些酒萊,這對她來說已是常事,也沒引起武靈雪行動。
直到第三天夜晚。
果然有動靜了。
花弄情和老道士傷勢已較穩定,兩人仍決定要出調虎離山和暗渡陳倉之計。
三更方過,黑天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老道士換得一身漆黑夜行衣服,他很快潛探出窗,小心翼翼四下瞧探,但他的舉止早被
哨兵發現,消息很快傳回武靈雪耳中。
武靈雪欣喜不已,立即拉著妹妹靈玉掠上樹枝中窺探。
那老道士只探一下,他似乎不大在意是否被發覺,雙足一蹬,人如天馬行空往西邊方向
掠去。
武靈雪立即下令第一波人馬追攔過去。
武靈玉想追。武靈雪卻拉住她:「別急,那人是從金鳳閣出來,準是花弄情派出來當人
家跑腿的,有何好跟?等等看她有何花招。」
武靈玉總不善於違背他人,逐又無奈地等待下去。
時間分秒必爭。
又過了半刻鐘。那花弄情也換上黑色夜行衣,她準備探頭研究外頭監視狀況,但只探了
兩下即縮回去。她倒為了老道士故意走出來而未引起騷動感到不解。
但這也只是心念一閃,因為也有可能是老道士仍未開始展開計劃。
算算時間已差不多,她終也展開行動,扛起毛盾身軀掠出窗口,直往東邊掠去。
暗處武靈雪見狀,心下大喜,冷笑道:「人果然在你手中!」
趕緊喝向守衛:「攔住她!」
自己和武靈玉雙雙抓出金槍猛截過去。
那花弄情急掠至林中,眼看就要翻牆而出,大批人馬卻攔截過來。
武靈雪一馬當先封在前頭,冷笑道:「花弄情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
花弄情雖被截,卻一臉鎮定,怒斥:「走開,老娘要去哪裡,無需你來過問!」
「把肩上的人留下!」
武靈雪直指她肩上那黑布袋套著的毛盾。武靈玉更逼前幾步以威脅。
花弄情冷笑:「你叫我放人我就放人,那我算什麼?讓開,否則我不客氣!」
話聲未落,她根本不客氣,右掌怒旋,一道猛勁轟得武家姊妹窮於招架,兩人被逼退三
步,花弄情早借此機會掠牆,逃出了金武堂外圍。
她正待高興脫出圍困,豈知外頭街道早有人在等候,乍見下竟然是陸不絕和黑不亮,她
驚心肉跳,還是那句:「讓開,不關你們的事!」
陸不絕冷道:「二夫人深夜欲往何處?」
「你管不著!」
「還請夫人將肩上人留下。」
「笑話,我扛什麼人還要經過你們檢查?」
從後頭趕來的武靈雪登時嗔怒:「別眼她瞎扯,先救下人再說!」
只見她金槍一抖即已準確無比刺向花弄情背脊。武靈玉也不甘落後,怕金槍傷了毛盾。
改為探爪,腰身一扭,人如蒼鷹疾撲,掌指扣準布袋,抓人救人皆可隨機應變。
花弄情但覺背脊生寒,狂笑沒了,怒喝一聲,想欺前後甩身自救。可是陸不絕和黑不亮
照樣逼來,迫得她腹背受敵,情況為之緊急,她當機立斷,認為陸不絕不可能對自己下殺
手,倒是背後這兩女,為了毛盾已心亂意失,準是來硬的。
於是旋身甩蕩,有若花傘,那袋中人被甩得發直,雙腳迫得四人攻勢稍頓,花弄情竟然
鬆開順手,袋中人如箭般穿射武靈雪及武靈玉。
兩人頓覺驚惶之下,顧不得再攻人,雙雙伸手托向布袋,花弄情嘿嘿冷笑,趁機斜身吐
掌,正中兩人腰腹,打得她倆蝦米般彈出。
「不得傷人!」
陸不絕見狀已截手砍來,直封花弄情雙腕,花弄情傷勢未復,對此強勁掌力不敢硬接,
只得吐出巧勁逼偏那掌三寸,趁機收手退掠。
花弄情惡人先告狀怒吼:「老娘帶著兒子出遊幹你們什麼事,容得你們如此整我?」
一臉怒氣,似受盡委屈又想啃人。
「你兒子?」陸不絕但覺不妙,趕忙往兩姊妹瞧去,兩人雖受了一掌,那卻是花弄情耍
的點心,並無大礙。
武靈玉急於想證實自己救對人,一槍劃破黑布袋,出現眾人眼前竟然是熟睡的武子威。
眾人同時怔愣。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49:02
花弄情更狂謔:「怎樣,老娘的兒子犯了你們什麼,容得你們半夜三更猛抓人?」
武靈雪怒不可遏:「說!你到底把毛盾藏在哪裡?」
花弄情訕笑:「我連兒子都顧不了,還有心情管你們的心上人!」
「不好,一定是調虎離山之計!」
武靈雪忽然想通,拉著妹妹直叫快走,兩人又翻牆入內,追老道士卻直往金鳳閣掠去。
花弄情卻笑的更狂:「小丫頭也敢跟我鬥,還差得遠呢!
黑不亮最是看不慣,利斧如刀猛切過來,像虎頭鍘就要鍘人頭,花弄情頓時狼狽縮頭,
黑不亮冷笑,已和陸不絕掠入而直衝金鳳閣。
花弄情怒罵兩聲不得好死,仍掩不了自己詭計得逞那股快感,笑得好像天下都是她的。
抱起武子威也往內牆掠去,好歹看看狀況發展的如何?
武靈雪衝至金鳳閣,那奉命監視追往老道士的於玲已急沖沖趕來:「黑衣人去而復返,
從金鳳閣抱走一人,往東南方逃去。」
「快追!」
「我派了弓箭手圍堵。」
「沒有用,他手上有人質!」
於玲當然知道可能作用不大,當下甩身即領著兩人以及身後一大堆人趕往東南方。
老道士果然去而復返而擄得毛盾,避開一行高手,他穿掠出門,直往附近山地掠藏。然
而金武堂果然非泛泛之輩,還不到半分鐘時間已追掠不及三百丈,回頭但瞧黑白人點不斷穿
掠高牆,更有高手射的比箭還急。
老道士心想自己有傷在身,托著人可能逃逸不易,或許該找個地方先藏妥毛盾,然後再
來個調虎離山。
心念一轉,左前方山坡已現一大遍亂葬崗,這豈不是最佳地點,於是彈掠雙腿,施展燕
子三抄水之絕頂輕功,射了過去。
遇有樹林,不穿地面,乾脆掠向樹梢,如蜻蜓點水連點三下,稍微晃,他人已穿射百丈
林區,正掉往地面,再百丈即可抵達亂葬崗。
豈知左側射來人影,那人手腳靈活,動作更是優美,有若暗夜中悠遊的黑蝙蝠,卻帶著
流星般快捷無聲的速度撞向老道人,就快逼近三丈內,老道人方有所覺,一聲「不好」已感
覺出此人能逼得如此之近才讓自己發覺,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他先行將毛盾拋向天空,騰出雙掌斜斜迎劈過來。只見得那輕影冷笑,右手似柔弱無骨
般揮出,卻隱含無盡真力,在雙方觸掌之際,那真力才暴開來,活像炸藥,轟得老道士悶
哼,雙掌生疼,如彈丸彈落地面。
他不敢怠慢,滾身又起,剛好接住落身而下的毛盾,直往亂葬崗掠逃過去。
「我還以為是誰?功夫那麼差!」
來者正是阮月仙,她早有耳聞有關毛盾之事,她雖未必有心救出毛盾,但總想瞭解到底
是誰有此能耐制住毛盾。
眼看金武堂有了狀況,她也就湊熱鬧地趕來,說是助陣卻只在遠遠掠陣,忽見道士逃
出,她也匆匆追來想掂掂這人份量,或許未明白老道士已受傷在身,這一試,覺得他實在不
怎樣,有心袖手不管。
可是,在她發現大群追兵急追而至,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當下冷笑,凌空再拔高三丈,
如箭放射追過去,三個掠腳石碑,已然截向老道士前頭。
「把人放下!」阮月仙平靜而笑笑地說。
老道士心知情況危急,立即怒喝,凌空一掌如狂濤駭浪湧衝過去,想以此招制住對方而
逃避追捕。
豈知阮月仙根本不肯硬接,見他發掌,立即掠身逃開,見他掌弱又自纏身過來,一連纏
了三次,後頭追兵已趕至。
阮月仙倒是有意邀功:「就是他抓走毛盾,我把他纏住了。」
武靈雪似乎對她感恩不大,她只想救下毛盾,金槍一抖,與武靈玉左右開攻,齊往老道
士殺去。
老道士眼看強敵環繞,心知危機重重,已將毛盾置於一邊,怒喝:「我跟你們拼了!」
將腰際懸掛拂尖抓扣於手,一招「引猛鬼」撥得拂塵如飛幡般點纏那兩把金槍,眼看已掃扣
一把,他猛力拖帶往左邊扯去,勾架往右邊武靈雪刺來利槍,雙槍一觸,鏘然濺出火花。
武靈雪卻鬆手,硬讓金槍彈開,那武靈玉又配合無間,兩把金槍,讓拂塵將其甩得老
遠,老道士一時得意,身跨馬步,左掌就要傷兩人於力道之中。
豈知武家金槍本就是一雙對,兩人各自拋棄一把,又同伸手從背面抽出一把,眼看老道
士攻來,兩人冷喝,槍耍如劍,一左一右錯身而過,像兩面鋸子左右拖據,老道士被夾在其
中,脫身已過慢,逼得他驚叫,拂塵倒打腰身,勉強拔去一把金槍,卻未避開另一把,被拖
鋸得背腰裂出六寸血痕,痛得他滿臉是汗。
那武靈玉姊妹仍未罷手,雙雙倒翻高空,不抓空中那把槍,竟用腳尖勾挑,武靈玉撥給
姊姊,武靈雪撥給妹妹,雙槍在空中交錯而岔開,兩人同時又換腳猛踢金槍,猝然有若萬斤
霸弓發弦,金槍化成利箭,似欲追回時光般快速沖噬那老道士,這還不止,姊妹倆仍又掠身
交叉,雙雙各將手中金槍利用同樣方法射向老道士上空,迫他矮身地面。
老道士空被四道游龍般金槍截殺,想逃躲已是不易,眼看一把要命東西直釘自己背脊,
他猛將拂塵掃去,想阻擋不了,就會被突破防線之際,他猝然棄之拂塵於不顧,雙掌合十,
猛運真勁,紫白氣流旋如太極圖,他暴喝出口,太極勁流絞得昏天暗地,週遭草木泥灰為之
嘯起,直如龍捲風在那丈五方圓成形掠轉,不但絞落金槍,更逼得眾人耐不了勁風而閃退開
去。
阮月仙見狀驚叫:「太極神功!」很似乎覺得這人即是太極門弟子。
旋風狂掠中猝見老道士一聲悶哼,人如彈丸射出旋風範圍,倒坐地面,他胸口已插著一
把金槍,很顯然他並未逃過武靈玉姊妹的追殺,他驚駭萬分,以為自己已活不了,兩眼瞪得
凸大,恨不得發出絞力把金槍絞出,更恨不得這槍釘在別人身上。
然而似乎一切都已過慢。
武靈玉姊妹為之鬆一口氣,正待前往扶起昏迷的毛盾。
猝然奇跡發生了。
那金槍競然好端端地掉落於地面,鏘鏘有聲。
老道士兩眼更抽大:「我沒死?我沒中槍?」伸手猛抓胸口,果真沒傷口,還平得可
以,他仍不信,再抓,終於抓出一面黑鏡,他驚急激笑:「是陰陽鏡救了我,啊,哈哈
哈……」
他狂笑著就快舞了起來。
武靈雪見狀急叫:「快擒下他!」手中無兵刃,照樣撲殺過來。
陸不絕和黑不亮自不肯讓他得逞,雙雙出招想擒人。
豈知那老道土突然咬破手指點向陰陽鏡,急著唸咒,不管大堆人攻勢,被武靈雪一掌打
得連滾數圈,他還是急著唸咒,生怕血不夠,乾脆往傷口抹去,陰陽鏡為之發紅,他厲吼:
「引鬼上身,妖邪盡出!」
陰陽鏡猛往空中打去,又如閃電劈出一道紅光,轟得眾人耳根生疼,那老道士猝如殭屍
般硬直起來,照著武靈雪就是一掌,打得她人仰馬翻。
他還不止,陰陽鏡又四處亂照,轟得亂葬崗煙霧直冒,這還小事。
竟然那些被埋在地底的屍體剎那間似都復活般東躥一個,西蹦一隻,掛著爛臉爛肉,不
知死活地急往眾人圍衝過來?
眾人哪曾見過這種場面,早嚇得兩腿發軟,紛紛逃命。
武氏姊妹雖怕,卻不肯退去,硬咬著牙猛撐,雙掌疾劈骷髏屍體。
豈知不劈還好,這一打,屍骨散了下來,竟然化成青白如鬼怪凌空飛掠怪笑,還掃起陣
陣妖風,掃得四處草木撼動。
天空似乎沉暗下來,妖魔越晃越多,斷頭鬼,暴眼鬼,滿身是血的青白女鬼,無數無盡
地絞掠追殺著。
就像進入地獄血池,無數無盡膽血往臉上潑,無數無盡妖怪猛扯自己四肢百骸想把自己
分屍,更有雙手戳入自己肚皮拉出血腸往嘴巴咬去,邊咬邊笑還塞入武靈雪姊妹嘴巴。
兩人為之尖叫,嚇破膽地四處跌撞。猝然撞至一低處水池,濺得兩人滿臉濕。
她倆還想逃,可是逃了兩三步,一切似乎都已平靜,妖怪不再追人,天空不再漆黑,那
勁風化成輕風,吹動柔草輕擺,還掛露珠。
真的沒事了嗎?
武靈雪膽顫心驚地立直身子偷偷往回瞧,亂葬崗仍冒出陣陣白煙裊裊上升,所見躥出地
面的殭屍都已消失,甚至土坑也不見一個。她不禁迷惘,剛才到底是真是假?為何現在找不
出證據來證明一切。
她想到老道士還有毛盾,目光猛然搜尋,竟然也不見了。
武靈玉見不著毛盾已急壞,哪管得可能再次出現妖魂,登時反追亂葬崗,抓小偷般地撥
草掀枝搜個不停。
陸不絕等人也領人追回,他下令手下四處搜查,可是毫無結果。
老道士和毛盾就這麼消失無蹤。
此事透著奇怪。
武靈雪不禁問向陸不絕:「您見過方纔那幕?」
陸不絕點頭:「殭屍確實跳出棺材,可是在一陣狂風大作,天昏地暗,再化亮之時,又
全都消失了。」
「那老賊也會法術?」武靈雪問。
「恐怕是了。」陸不絕道:「他利用混亂局面,暗中脫逃的可能性極大。」
武靈雪不禁咬牙切齒,眼看就要得逞的計劃,現在卻完全失敗。她有點不信,但撿起兩
把金槍,一把還含有血跡,這豈是假的?
「他可能受傷,逃不遠吧!」
陸不絕會意,很快派出手下極盡所能地搜索方圓五十里。
那阮月仙卻已淡淡地走過來:「副堂主何必費這力氣呢?那老頭懂得妖法,就算你們搜
到,他再耍這麼一次把戲,你們還不是吃不完兜著走,也就是說追上他也沒用,倒不如回去
找那花弄情問個明白,那老頭不是從她住處逃出來的嗎?」
這話提醒眾人,但他們對阮月仙總沒好印象也說不出謝字。
阮月仙似也瞭解這點,說完話,禮貌地一笑,隨即找了路子回家,免得傷了他們和氣。
對於擺了花弄情一道,她似乎樂得心花怒放。
武靈雪瞧她走人,才輕歎一聲,目前除了搜索回報之外就只有回去找花弄情算帳了。
當下拾起另兩隻金槍交予武靈玉並安慰她。
武靈玉雖是滿心悲傷,然而在眾多人面前豈好掉淚,抽抽嘴角,也點了頭,武靈雪這才
帶她返回金武堂。
陸不絕也輕歎一聲,和黑不亮私下說了幾句。他怕兩女有所失閃,得先趕回去,搜索工
作即交予黑不亮。
話方說完,黑不亮毫不考慮即點頭:「你去吧。」陸不絕感激一笑,始動身離去。追出
城郊不及三里,回去也無需多時,武靈雪和妹妹深怕花弄情開溜之下,仍自快步趕回金鳳
閣。
那引領兩人追向老道士,隨後又趕回監視的於玲此時見著兩位小姐,急著想知道結果,
她想問,卻發現兩人毫無笑容,怒火凝眼,話到嘴邊趕忙收回。
武靈雪倒等不及了:「花弄情在不在?」
「在,在金鳳閣。」
「除了她,還有何動靜?」
「沒有。」於玲道:「她耍了計,再扛回武子威後就再也出去。」
「謝謝你。」
武靈雪道出謝意,和武靈玉立即向金鳳閣掠去。
眼見樓閣燈火通明,兩人火氣不禁冒起,雙方冷喝,凌空掠高數丈,先後破窗而入,撞
得木窗碎散滿地。
正在得意而玩弄兒子的花弄情登時被嚇著而蹦起。她仍沉溺於方才詭計得逞之中,連夜
行黑衣都忘了換下來。
「你們想幹什麼?」窗戶被撞爛,閨房又被入侵,花弄情怒不可遏。
武尋雪很不客氣:「那老頭是誰,他是何門派,住在哪裡?」
花弄情冷笑:「什麼老頭,我要找也會找年輕的。」眼一瞄道:「跟我要老頭?你有完
沒完?」
「少給我裝蒜!」
「我敢嗎?在你地頭上!」
「明明他是從你房間掠出去,他還擄了毛盾,你們根本是串通好的。」
「笑話,從我房間出去就一定跟我有關?」花弄情高笑著:「如果我找個人偷偷從你房
間掠出去,你也承認他跟你有關係?」
武靈雪氣不過,手中雙槍突然刺來,武靈玉早就怒火難熬,亦是疾撲猛攻,兩人四槍如
鑽猛衝至。
花弄情哪知這兩人真的會翻臉而動手,自己又受傷在身,眼看兩人全是拚命,自己甫想
打出掌勁,金槍已追至不及三寸,嚇得她臉色頓變,趕忙施展千斤墜倒躺床頭,正要滾往左
側以彈起,一把金槍早釘在左側,她想滾右邊,金槍又封右側,花弄情但叫不好,想再蹦
起,武靈雪雙手中各抓一把金槍已抵住她咽喉及胸口。
「你們想怎麼樣?」花弄情嗔怒急叫。
武靈雪金槍一抖,更抵咽喉:「那老頭是誰?」
槍尖冰冷地在咽喉遊走,花弄情是怕,但她更自恃身份:「我是二夫人,你們敢拿我怎
麼樣?」
話未說完,武靈雪一巴掌打得她怔愣當場,突又覺得受辱而厲吼:「你敢——」
武靈雪又是一巴掌:「不說是不是?」
「我要殺了你們——」
武靈雪硬是來硬的,金槍猛吐,當真戳向她咽喉。花弄情但覺咽喉疼痛又冷濕一片,鮮
血已湧出,她嚇壞了。
「他叫黑心道人,住在黑心洞中——」花弄情什麼話也吼出來。
「你串通他陷害毛盾?」
「是他來找我。」
「胡說!」
「他跟毛盾有仇,我只是順水推舟。」
武靈玉更忍不下她陷害毛盾,一巴掌也甩她一個大耳光,這是她第一次打人,卻打得如
此憤怒。
花弄情被揍,又是滿心怒火,厲聲大吼:「你們敢——」
眼看武靈玉又揚掌,武靈雪又抖動金槍,她突然覺得兩人真的敢,便什麼叫聲也沒了:
「抓走毛盾的是他又不是我,有本事找他算帳去!」
「黑心洞在哪裡?」武靈雪問。
「黑心山。」
「天下哪有這座山。」
「天下山峰千千萬,明明就有這麼一座。」
「在何方向?它附近有何名山?」
「不知道。」
「你不說?」武靈雪又是動金槍。
花弄情急出淚水:「他沒告訴我,我怎麼說,大約在太行山區。」
「他沒告訴你,你又怎知在太行山區?」
「猜的。」花弄情說道:「他曾說在太行山收妖,我就這麼猜。」
「你想耍我!」
武靈雪又將槍尖往前推刺,花弄情痛得就快死去。她就想拚命,陸不絕已及時趕來,攔
住武靈雪:「大小姐不可,她就算有罪也不該死在你手中。」
「她滿口胡言,留她有何用!」武靈雪怒不可遏。
陸不絕道:「你殺了她不就什麼線索也查不到?還是慢慢問她吧。」
「慢慢問她?」武靈雪斥道:「這種女人不砍她一條手臂她會說?」
在陸不絕阻攔下,武靈雪還是將金槍給抽回來,花弄情失去嚴重威脅,方自大氣直喘,
總算把命撿回來了。
陸不絕已問道:「那老道為何擄走毛盾?」
花弄情冷聲道:「他說跟他有仇,更拉去祭神吧。」
武靈玉聞言又忍不住,手中金槍猛往下推,戳入花弄情胸口,痛得她臉色大變,尖急痛
叫:「你敢——」
陸不絕這才知道還有一個武靈玉,也再三勸言地把她勸在一旁。
花弄情怒道:「你們把我當什麼?三人串通好逼我話?」
陸不絕道:「沒這回事,我只想瞭解你跟那老道的關係。」
「沒什麼好瞭解,是他來找我,我只想利用他除掉毛盾而已。」
「他的法術比毛盾高?」
「當然!」花弄情冷笑:「毛盾只不過佔了陰陽鏡之便,現在陰陽鏡淪落他手中,你們
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他隨時會要你的命!」
陸不絕輕歎,那陰陽鏡的威力他已見識過,實是非常人所能抗拒,淪落此人手中,簡直
罪過。他道:「老道當真住在黑心山?」
花弄情冷哼:「自己去找,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再也問不出什麼名堂。」
武靈雪怒道:「最好說的是實話,我找不到,救不了人,第一個回來就殺你!」
恐嚇中已下定決心,既然狠話都說了,她也沒再追問的必要,話方說完甩頭即走。
武靈玉也猛抖金槍抽她腿肉,嗔怒地瞪眼,方自跟姊姊出去。
花弄情為之厲吼:「臭啞巴,哪天我剁了你——」
她吼的極大聲,深怕啞巴聽不到,可惜武靈玉也是聾子,任她吼多大聲,還是沒聽見。
兩人都已退去,陸不絕也沒有留下之必要,拱手為禮:「夫人好自為之,在下告退。」
禮貌地拜個身,他也離去。
花弄情得以脫身,暴怒之意盡展無遺,衝向窗口,望著三人背景大肆怒罵:「遲早有一
天我會砍了你們,血債血還——」人如瘋子,卻沒人理會她。
這一折騰,天色已漸亮。
然而武靈雪姊妹情緒卻十分沉重,毛盾的失蹤對兩人打擊自是不小。
兩人默默站在大廳前,想急於知道搜索人員回報結果,以便隨時趕去支援。
然而一次次的回報都落空,兩人心緒更沉。
陸不絕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毛少俠不會有事的。」
這本是毛盾安慰武靈玉的話,毛盾本就懂得命理之數,說來倒有個依據,但陸不絕呢?
總是安慰成份居多,武靈玉那顆心怎能懈松擺平呢?
陸不絕又道:「如果真的沒消息,咱們立即派人前去找黑心山,再不然盯緊花弄情,她
一定會有所行動。」
武靈雪感激道:「多謝陸叔,我們會小心應付。」
有了反應,陸不絕自是高興,他道:「我看不如咱們先避開花弄情,也就是說故意放消
息到外頭搜尋,暗地裡則回頭盯人。
花弄情在得知我們都走了,她要是傷勢稍穩定,必定會採取行動。
咱們自可跟她後頭找到黑心道人。」
武靈雪輕歎:「不知到時毛盾還有救沒有?」
「那只有全憑運氣了。」陸不絕便亦歎息:「尤其黑心道人的法術,咱們還真拿他沒辦
法,若碰上了,也不知該如何對付。」
武靈玉忽有行動,她抓住姊姊手掌寫了一連串字體:「找毛盾師兄毛頭,他在銀燈聯,
和姊夫在一起,順便把老煙槍找來尋人。」
武靈雪猛然點頭:「我們等到天亮,若無消息,立即找人去。」
武靈玉懂得姊姊意思,已露出感激笑容。
陸不絕不解,問道:「大小姐想找何人?」
「毛盾的師兄,他叫毛頭,住在銀燈聯。」武靈雪道:「他該懂得法術,說不定可以救
出毛盾,並且,我也想找銀燈聯的人幫忙。
陸不絕聞言輕輕點頭:「如此也好,金武堂在多事之秋,能請來他們幫忙較能穩住局
面,尤其是毛盾師兄,請他來應該能破解怪邪法術,你們已決定天亮就走,那這一切事情就
交給我處理吧。」
「多謝陸叔。」武靈雪感激不已:「還有我爹,以及阮月仙……」
「我會留意,你們安心前去就是。」
有了陸不絕口諾,武靈雪已然放心,照此狀況看來,想探知老道士下落似乎不可能了。
為爭取時間,她吩咐備上快馬兩匹,然後和妹妹一同返回玉竹軒,折騰一夜,全身汗水不
說,滿身泥沙才痛苦。
當下兩人很快沐浴乾淨,穿上遠行勁裝,也不帶任何乾糧,畢竟金武堂弟子遍天下,到
時自會有人接應。
只花了兩刻鐘,兩人已騎向馬背,趁著黎明,驅馬直奔江南銀燈聯。
銀燈聯九盞燈籠仍高掛空中,深入廬山雲層中別有一番神秘感。
武靈雪趕了兩天陸路,找來快船直入長江,不到七天已抵廬山。
她們親自趕來之消息在上船之際已傳往銀燈聯,冼煙和冼無忌已慌張等在渡口,如此緊
急起來,又豈是小事一樁。
忽見船隻到來,已變得英雄瀟灑的冼無忌已猛招手:「靈雪,出了何事?」
武靈雪但見愛人,心頭稍安,立即高聲道:「毛盾出事了……」相隔百丈仍把聲音傳
回。
「毛盾?」冼煙和冼無忌同時一愣,別人出事他倆還可以理解,但毛盾出事,兩人倒是
不大相信。船隻已及二十丈,武靈雪、武靈玉已等不及,雙雙施展輕功掠飛踏上渡頭木板。
武靈雪急道:「他被人施了法術逮去了。」
「法術?」老煙槍冼煙猛抽兩口煙,他更不信而覺得好玩:「他法術不是天下第一?也
會被法術所坑?」
武靈雪道:「全是花弄情耍的詭計。」
「花弄情?」冼無忌更是怔詫:「她不是被殺?怎麼又出現了。」
「死而復生。」武靈雪很快將花弄情之事以及如何用計陷害毛盾之事說一遍。
老煙槍摸著半禿而梳理整齊的頭髮,一副沉思模樣:「奇怪,江湖何時出現黑心道人這
號人物?」
武靈雪道:「可能是道教種類,和江湖人物無所牽連吧。」
「可是你說他武功很高,該脫不了江湖啊。」老煙槍道:「可曾發現他武功路數?」
「沒有。」武靈雪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前來找毛頭,他可能較為知道。」
「毛頭?他行嗎?」老煙槍想笑:「他聰明有餘卻粗枝大葉,學了我的煙桿功倒有七分
火候,就是靈巧不起來,倒不如教他金鐘罩、鐵布衫來得好,耐打又威風。」
談及毛頭,老煙槍也是頗為得意,雖沒把他教成絕頂高手,但也該稱得上一高手,對毛
盾也有了交代。
他還想吹噓。冼無忌已說道:「大伯還是把毛頭找來吧,此事拖不得。」
冼煙這才醒悟,乾笑道:「我這就去請人,還要誰?冼殘這老劍手要不要?」
武靈雪道:「不必了,我們對付的是妖魔,武功不一定管用。」
「那請稍候,我去去就來。」老煙槍及時掠往山區。
冼無忌追聲道:「大伯順便向幫主稟明,咱們得趕去支援。」
「我省得。」老煙槍說完此話,一溜煙轉入曲道不見了。
武靈雪瞧著未婚夫,感激道:「多謝幫忙。」
冼無忌輕輕一笑:「哪兒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況還關於毛盾,他可是我們的大恩
人,他出事咱們豈可不管?」
武靈雪會心感激,選了冼無忌她並不後悔。忽而想到什麼,把妹妹推向前頭,含笑道:
「我妹妹靈玉,美吧?我都快愛上她了。」
武靈玉惹來一股羞,臉腮淡淡泛紅,卻因而更顯得楚楚動人,她仍大方地禮貌一笑,那
神韻已讓冼無忌看呆了。
「美,太美了,美得像荷葉上的亮水珠,清新脫俗,簡直難以形容。」
冼無忌讚不絕口,老實說,她姊姊已是天下絕色,她卻更動人三分,幾乎所有男子都不
免動容而深深被她所吸引。
武靈雪瞧及未婚夫眼睛都直了,卻不會對這笨書生有所吃味,反而為自己妹妹感到驕
傲。大概是上天對她聾啞的補償吧。
她輕笑道:「冼公子可別把我妹妹看羞了,她可是第一次出遠門啊。」
冼無忌但覺失態,「呃呃」叫著也紅了臉:「太美了,美得我忍不住多看幾眼,二小姐
可別見怪。」整理著青素便裝,總想讓自己更自然些。
武靈玉則是落落大方,還是以那慣有的似懂非懂的笑容面對這位未來姊夫。
武靈雪含笑道:「你害啥臊?她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這些話說給誰聽?」
冼無忌這才恍然,趕忙拱手為禮以致歉意。武靈玉懂了,也揖身為禮,不知是拜見姊夫
亦或是接受道歉。
很快地,半山腰已傳來毛頭龍馬精神般的喝叫聲:「師弟出事了?這下師兄可得出馬
了。」
聲如洪鐘,震得回音連連,毛頭大有表現內力深厚之態。
話聲未落,只見得他已穿出密林,直跳曲徑而下。
他仍喜歡敞開胸脯,展出結實胸肌,經過年餘訓練,更為結實,光頭已變成平頭,和尚
味己祛除怠盡卻換來一副大煙槍態。
他學的是煙槍功,當然習慣用煙桿當兵器,可是冼煙身形瘦懼,用個指粗的煙桿也就夠
了,他卻人高馬大,用起來難免輕鬆無味,逐找來手臂粗的甘蔗代替,但耍熟了,也打造一
根鐵煙桿。
這煙桿功用可多了,可抽煙,可當洞簫吹,可當兵刃,還可當鐵筒,他本就有意向毛盾
炫耀一番,不過時間一久,洞簫吹不出名堂,也沒啥銀子好嫌,反倒是抽煙,這管又大又粗
煙桿若裝滿煙葉,不但抽起來如煙囪,而且還可以熏死人,實在威風。
毛頭現在即抽著大煙直掠而來。腰際還掛了枕頭大布袋,裡頭全是塞滿煙葉。
他倒不在乎等級,只要能冒煙者通通都抽,老煙槍直嫌他低級,他反而吐得老煙槍一臉
煙,逼得他落荒而逃。
武靈雪姊妹乍見毛頭模樣不禁想笑。尤其是武靈玉,她從未見過毛頭,心想著毛盾長得
甚精明而有人緣,毛頭也該不會差多少,誰知他真如江湖賣藝的傻大個,不過越看倒是越有
趣。
毛頭見著三人,尚差三十餘丈,他故意顯現輕功,凌空掠飛而起,連翻七個斤斗,方自
劈腿落往渡頭木板上,豈知木板只厚三寸,又日夜風吹雨蝕,根本禁不了如此重大墜力,叭
的一響,他那右腳已陷穿木板,直往下衝,眼看就要砸壞整條橋,他驚叫一聲,雙手左右施
力,再一個翻滾,方化去衝力,得以安然滾到三人面前。
他尷尬一笑:「三位久仰了,本人乃功力過剩才會出此下策,三位別見怪。」
三人強忍笑意。
武靈雪道:「功夫練成了,幫忙把毛盾救出來吧。」
「毛盾乃是我師弟,我非救不可!」毛頭已起身,威風八面地抽著煙桿:「放心,我師
父說過他是金剛命,死不掉的,且把事情說來我聽聽。」
後頭老煙槍已飛掠過來,一桿敲向他腦袋,冷斥道:「我哪說過毛盾是金剛命?你少胡
扯!」
毛頭搔往腦袋,乾笑道:「此師非彼師,你是後來師,他是以前師,就是茅山第七代掌
門說的,煙桿師你別誤會啦!」
老煙槍這才明白,乾笑道:「反正吃虧被敲的也不是我,多誤會幾次又何妨?」
毛頭瞄眼道:「別忘了我拜你為師學功夫是有條件交換,等將來我稟明毛盾掌門,兩人
研商把你開除之後,你就知道什麼是誤會了。」
老煙槍想及和毛盾還有一段歉疚,玩笑話題也就斂了起來。
他說道:「事不宜遲,咱們快出發吧。」
冼無忌點頭,當下引導眾人上船,直往上游駛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54:16
第二十五章 法術大戰
在船中,毛頭已將事情問明白。他甚是不解:「那人法術會高過毛盾?不大可能吧?」
武靈雪道:「我親眼看見他引出許多鬼魂及殭屍,逼得我們走投無路。」
「這麼厲害?看來真有點行道……」
「而且他還搶得了陰陽鏡。」
「寶鏡也在他手中?」毛頭皺眉:「師弟這次可輸慘嘍!」
老煙槍急問:「你行不行?不行得另想辦法。」
毛頭道:「有了寶鏡是很難對付,不過可以先把寶鏡搶回來,憑你們幾人還怕搶不回任
何東西?」
老煙槍倒有所把握:「只要事先沒碰上那所謂的妖魔鬼怪,普天之下還沒有銀燈聯和金
武堂聯手搶不到的東西。」
「這就是啦,還怕個什麼勁?」毛盾猛抽煙桿,吐了個大煙圈,嘻笑著:「以前都是他
救我,現在也該輪到我救他了吧!」
眾人懷著希望一路放船趕路。
往上游追駛不易,他們半途上岸,改用馬匹日夜奔馳,回到太原城只花了五天時間。
來回差不多耗去十一天。金武堂上下仍無毛盾消息,就連那黑心道人所住的黑心洞也查
不出結果。
他們並沒直接進城,而是躲在附近分舵隱秘處,照陸不絕計策,花弄情也該有所行動
了。
果然再過兩天,花弄情傷勢似乎已好了大半。她早打探出武靈雪等人為搬救兵,這幾天
都不在堂中。
她等前一個禮拜是想試試他們是否耍詐,等後幾天是想把傷養好,但江南來回也該兩個
禮拜,她想及武靈玉很可能快回來,現在不溜以後可能更困難,逐找了購買衣衫脂粉為名,
隻身溜出金武堂,再暗中繞轉出城。
在發現並無跟蹤跡象之際,她快馬加鞭往西南方向掠去。
情報傳向分舵秘處,武靈雪已傳出命令,沒有必要不可近身跟蹤,她則領著妹妹、老煙
槍、毛頭及冼無忌專走僻徑以追蹤。
花弄情走的果然是太行山脈,不過她卻不敢明日張膽進入山區,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
處全是灰巖面山峰,此山光禿無草無樹,像是石塊砌成,她則站往最高處,點燃一支火把做
信號,揮了幾下。
復見左側另有山峰傳來反光,花弄情心下一喜也就趕了過去。
那山峰則恐怖多了,先是一大片似乎是亂葬崗亦似乎是古戰場的斷臂殘垣碑石散落四
處,再往前行半里,一大片高崖擋在前頭,高崖上則築有古堡,想攀上去除了輕功之外,可
能只得上頭放繩索吊人了。
花弄情尋至此地已欣然一笑:「這地方險得很,倒是可以用來當基地。」再瞧四周,全
是雲霧所罩,大白天還鬼氣森森,越看越合她心意,不禁張口大喝:「老道,我來啦,還不
快出來迎接?」
「來了!」話聲未落,天空突然飄下身穿黃道袍的黑心道人,他直墜百丈,只換了一次
腳即已飄落花弄情面前,拂塵一甩:「貧道早恭候大駕光臨。」
花弄情欣笑:「這是什麼地方,鬼氣森森?」
黑心道人笑聲不斷:「量你也不信,是毛盾說的,叫什麼鬼籬笆,也就是隔著一道籬
笆,人鬼兩界即能相互現形。」
「他提供的?」花弄情不安:「會不會耍什麼陰謀?」
「貧道仔細看過,實有鬼氣,但只要好好看住他,還怕他作法不成?」黑心道人笑道:
「反正你也只是想逼他一點事,那就走吧,等你逼完之後,我還得用他祭墳。」
花弄情點頭:「你是否問了他有關陰陽鏡的秘密?」
當然,這才是黑心道人留住毛盾的最大原因,摸摸胸口的陰陽鏡,黑心道人欣然一笑:
「他說了一點兒,但以我能耐,用它綽綽有餘!走吧,他可能已經等不及了。」
當下兩人正想準備攀掠崖面而上。猝有兩道金光射來,直取兩人背心。
兩人但覺有異,金光已不及三尺,更帶出一片炫光,像千千萬牛毛針般猛撲上身,兩人
驚駭,登時反掠斤斗倒躺地面,金光貼腹而過,花弄情得以安全閃開,那黑心道人卻因背部
本就曾挨過槍,此時倒躺,總壓痛傷勢而使他動作稍緩,噗然一響,那金光已穿割他小腹,
直釘巖壁沒入七寸深,光亮閃閃,原是金武堂常用兵刃。
花弄情驚叫:「我被跟蹤了?」
黑心道人卻為自己小腹疼痛而呻吟,伸手摸去還見血,差點肚破腸流,他怒吼:「暗箭
傷人,老道饒不了你!」
「饒不了就拚啊!」
毛頭可威風了,領著冼煙,冼無忌以及武靈雪,武靈玉姊妹大步趕來,方纔那兩把金槍
即是出自兩姊妹之手。
毛頭吸著煙桿,長煙一吐,又自逼近二十餘丈。
「是你們?」花弄情已驚心動魄,她認得出武氏姊妹,更認得出老煙槍,他武功可不比
武向王差。
黑心道人亦是動容:「你們如何找來?」
「這還用說,當然是跟著你的姘頭偷偷摸來。」毛頭訕笑:「捉姦捉雙,你還有什麼話
說?」
花弄情猝而怒斥:「你胡說些什麼?捉姦在床,我們根本就沒什麼!」
毛頭高笑:「再下去不就是上床了嗎?我是及時前來阻止,免得你犯下嚴重錯誤。不過
照你面相看來,水性楊花,紅杏出牆是免不了的。」
「臭雜種,老娘撕爛你嘴巴!」
花弄情疾撲而上,一掌就要讓毛頭好看,那毛頭本就有意試試自己武功,當下喝叫,馬
步一蹲,煙桿交左手,騰出右掌凝力,但見花弄情已不及三尺,猝而探掌打去,轟然一響,
毛頭連退數步,手掌生疼,似乎處於下風。
花弄情卻也被逼退一步,很是不信小毛頭能挨她一掌,待想再攻,老煙槍和冼無忌左右
挾來,兩人勁如洪流轟向花弄情左右腰際。
她硬是想發掌相抗,卻只比出掌影而未來得及封招,叭然連響,她悶呃一聲,被打得彈
飛出去,凌空倒翻斤鬥得以消去勁道,方自落地,氣血已浮動,似又牽動傷勢,再也不敢胡
亂攻招。
黑心道人見狀輕喝一聲「快走」,兩人同時掠高想逃。
老煙槍自是不肯讓他倆得逞,冷喝一聲,人如天馬截向高空,三桿七式硬封住兩人退
路,冼無忌隨後亦加入戰圈,武靈雪姊妹也來個金槍盡出,想制住兩人。
冼無忌卻道:「你們快上去救人。」
武靈雪這才醒悟,猛點頭,和妹妹斜掠閃過戰圈,直衝而上。
「誰也別想上去!」黑心道人怒喝,拂塵倒甩老煙槍煙桿,將其扣得死死並想拖開,老
煙槍就是不肯鬆手,扯得更緊,左手一招「金剛罩頂」就想砍了過來。
豈知黑心道人卻玩心眼,右手突然把拂塵鬆掉,害得老煙槍估算錯誤,扯力過猛而有所
偏差,一時失了準頭。
黑心道人則雙掌凝力再向外翻,一股太極般紫白勁流真氣,勁沖老煙槍,打得他如彈丸
跳開,黑心道人突然暴躥一丈,截向武氏姊妹。
老煙槍連滾數圈,倒沒怎麼受傷,卻是滿臉訝異:「太極神功?會是太極門?」眼看對
方已快截住武氏姊妹,迫得他來不及多想,把拂塵當暗器又打向高空。
黑心道人本是算準角度勁道,但拂塵打來,威猛無比的嘯聲聽來生寒,眼看就要絞向雙
腳。
他不得不回身一掌打開拂塵,待想再追武氏姊妹已是不及,怒喝一聲,伸手抓出陰陽
鏡,猛唸咒語,還照出光影直衝兩人頂頭,轟向著巖面,炸得碎石紛墜,武氏姊妹只好左右
逃閃。
黑心道人一招得逞,快速又唸咒語,陰陽鏡直往天空打去。
「天雷動,陰陽倒反——」
吼聲方起,天空轟出巨響,但見烏雲如水傾瀉而下,越來越快,沉黑中仍見千奇百怪變
化莫測之白濃怪影,那影子時如骷髏猛吼,時如魔鬼獠牙,厲鬼纏舌,極盡恐怖,但要仔細
瞧個清楚,卻又化成白煙般溶於烏雲中,由於速度過快,白煙也被拉成一條條污濁線雨,更
形幻出那股魔性。
這還不止,四面八方像古戰場之亂葬崗又舊事重演,趁那烏雲罩頂之時,猝然砰砰裂蹦
出不少冤魂幻影,個個面目爛碎可猙地逼殺過來。
天地一片玄黑,簡直進入地獄。
忽而武氏姊妹被烏雲追罩,那似乎附有無盡魔力逼得兩人全身發冷,像被鬼淋淋冰濕的
摟緊般,嚇得兩人招架乏力紛紛躍往下頭。
毛頭突見此,心知要糟,分明已進入陰陽界,他驚喝道:「快過來,碰不得。」
此時不但兩女遭逼,連老煙槍和冼無忌都被此攻之不見形,避之又避不掉之怪異狀況纏
住,尤其烏雲罩來,兩人竟然無法穿視三尺遠,簡直有若睜眼瞎子,要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
偷偷暗算,她們豈不成了待宰羔羊。
想及此,兩人很快喝向武氏姊妹快逃,一切得看毛頭施展法術破去了。
毛頭當然傾全力,桃木劍抓來兩把,硃砂紅、符咒、雞血、紅糯米,幾乎所有法寶皆同
時展開轟向那烏雲勁流,然而似乎作用不大。
烏雲照樣滾滾逼來,仍參雜黑心道人魔鬼般謔笑聲,早搗得四面昏天暗地。
忽見烏雲捲至武靈雪,她避之不及,猝而被掩沒半身,那似乎有魔手般將她猛拖進去,
她嚇得尖叫,武靈玉見狀奮不顧身地抓去,那魔幻烏雲照樣吞噬兩人,一片沒黑,尖叫聲更
慘。冼無忌自也奮不顧身搶去,仍遭滅頂。
「快救人!」老煙槍見狀想扣人又怕慘遭滅頂,除了扳住冼無忌左手之外,還呼來毛頭
助陣。
毛頭早是大小汗滿臉滿身,桃木劍往烏雲幻鬼刺去,全如吃冰棒般被吃掉,他心下大
駭,猛將木劍拋棄,抓向胸脯衣衫猛扯,那是茅山弟子所保有的玄天八卦骨,突然發出青光
猛打幻魔。
一時照得他目刺眼疼,攻勢為之受阻,便也只是一閃光景,後頭更多幻魔又自逼來。
毛頭看是擋不住了。喝聲大作,頓將舌頭咬破,吐血於符紙上,雙掌一挾猛揮猛抖,化
成火光,疾速往烏雲打去,就如黑夜剛開的白光窗,火亮光速直直罩射過去,亮光處處可見
得,武氏姊妹和冼無忌一條直線地被拖退去,那拖抓者竟是黑心道人,老煙槍怒不可遏,煙
桿猛打過去,逼得黑心道人脫手而逃,毛頭得以將三人揪出黑暗區。
「快走,我罩不住啦!」
毛頭一馬當先往外衝,大群殭屍團團圍來,他舉掌就劈砍樹般猛殺過去。
眾人也驚惶撤退,可是總無法像毛頭一樣殺得順利,那冼無忌被打得險象環生。毛頭髮
覺後急叫:「擊雙眼或腦袋,快!」
他先殺出通路,眾人經過指示,果然有所斬獲,疾速逃出可怕鬼陣中。
他們似乎砍殺一世紀那麼久,猝然衝出防線,踩在地上一靜,似乎一切都沒了,消失
了,簡直跟做了一場惡夢沒兩樣。
他們急忙轉身想求證。
前頭百丈亂葬崗一片沉寂,哪還有什麼妖魔幻影。
可是那山崖已被烏雲封住,直線連天,像瀑布一樣罩得絲毫不見巖,不見石,卻更如張
開血盆在抽喘著舌頭。
這可假不了。
老煙槍輕歎:「妖法果然厲害,不是人力所能抵抗……」四人全是汗流身濕,他好生無
奈,轉瞧毛頭:「你還行嗎?」
「不行啦……」毛頭苦笑:「這是陰陽界,我法力還破不了。」
武靈雪聞言甚急:「那怎麼辦,毛盾還在裡頭……」
毛頭歎息:「我也急啊,可是……方纔你們都看到了,真的厲害啊!」
「總有法子可以破解吧!」武靈雪仍在逼。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毛頭直念個沒完,腦汁就快絞碎了,「要是被困的是我不是
師弟,他一定會有法子吧……」
老煙槍冷道:「別想那些顛倒話,事實已如此,根本改變不了。」
「別吵,我知道改變不了,我是在想毛盾遭受此狀況會如何處理。」毛頭斥言。
這話倒逼得老煙槍不敢再指責,愣在那裡。
毛頭得以有時間思慮:「如果他是我,他會……硬闖?沒有陰陽鏡如何硬闖?鬥法,我
又鬥不過……只好找救兵了……找誰?
除了師父,誰還能破這妖陣!」
毛頭轉向眾人:「沒辦法啦,我看只有回去請師父才行。」
武靈雪道:「那快去請他來,若不把毛盾救出,他可能會遭殃。」
「放心,他命好,死不掉……」毛頭還有心情開玩笑,不過,他仍決定快去請人,免得
命好倒早上天堂:「我這就去請人,你們守在這裡別走,免得這兩個妖人溜了。」
「要走快走,廢話那麼多!」
老煙槍一抬腳想踹人,毛頭蹦了起來,急急往北掠去,情況危急,他也不敢再耍寶,奔
得又快又急。
老煙槍見人走遠了,他才輕輕一歎:「守著吧,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只有盡人事以待轉
機。」
當下眾人各自找尋有利地點監視黑雲密佈的恐怖山崖。
二天後。
毛頭日夜不停趕回茅山。
在銀燈聯練武期間,他多多少少打探過毛盾以及自家門面之事,在得知毛盾把廟宇重建
起來,他已然怦然心動想回家,現在果然如願以償。
雖然毛盾不在,他仍顯得興奮,心想著神殿已蓋好,毛盾也能將師父接回來,於是乎也
就打起精神往神殿摸去。
穿過長青蘆葦,神殿屋角已現,毛頭欣喜不已,大有浴火而生之感覺,忽見神殿前有灰
發老人跳動,他更高興,師父何時變得如此來勁?於是他大叫師父,人如彈丸射去。
「師父近來可好,笪郵江湖撈了不少油水吧?」
毛頭一身是勁撞掠過來,古銅色長袍老人也發現他,登時轉身,兩人面照對面照眼,毛
頭愣住了。
「師父你怎麼變樣了?」
記憶中的師父該是蓬頭白髮,一臉醉樣的糟老頭,現在卻返老還童,頭髮由白變灰,雖
然有些亂卻多少梳理綁了個髻,尤其那對粗眉又直又長,看來就不是以前那種愁苦模樣。
師父簡直脫胎換骨。毛頭這麼認為。
那古銅師父卻怔詫含著笑意盯向毛頭:「我何時收了你這個徒弟?」
「師父你忘了我啊?我是毛頭啊!怎麼,不喝酒清醒過來,反而忘了我?還是我突然變
帥了,您走了眼?
「毛頭?那你是毛盾的兄弟了?」
「對啊,他是師弟,我是他師兄啊!」
「太好了!」老人一臉賊笑。
「師父認出我啦?」毛頭也跟著笑:「太好了,咱們總算團圓了。」
老人笑的更邪:「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所說的太好之意乃是有人可以揍的意思。」
「揍人,師父想揍我?」
「不錯。」
「不會吧,我又沒犯錯,而且剛見面。」毛頭還是笑:「師父為何想揍我?」
「因為你是毛盾兄弟。」老人突然撲來:「因為我不是你師父。」
「不可能。」
老人更是叱喝:「有此師弟必有此師兄,不揍你揍誰?」
他撲得急,毛頭驚愕不解。屋內又射出一白衣女子,她更嗔怒:「說什麼要等我回來,
卻溜之夭夭避不見面,他是負心漢,你也差不多!」
原來這兩人乃是段銅雀和段君來父女,兩人從塞外趕回,準備和毛盾相會,豈知毛盾卻
不在,大有負心之態,兩人等得滿是怒火,突見有人上門,又是毛盾師兄,這下正好,兩人
準備將所有怨氣出在他身上了。
毛頭突見女子,又聞及「負心漢」,知道要糟,他準備拋身開溜,豈知兩人武功如此之
高,又是勢在必得撲殺,別說是毛頭,就算老煙槍在此也討不了好處,何況是他教出來的徒
弟。
毛頭一個照面,連人家衣角都沒沾著即已感受被兩堆強大泰山般的力量衝撲壓來,他想
躲卻躲不及,當場被扣壓地面,兩人大是洩恨地拳打腳踢。
縱使毛頭練了武功,卻仍逃不出排名天下第三的段家父女痛下殺手,打得他已唉唉痛
叫,毫無翻身餘地,已然求饒恕般尖吼:「你們是誰,毛盾的事跟我無關,我跟他沒關
系!」
「胡說,你方才明明承認自己是他師兄!」段銅雀怒斥:「說謊罪加一等!」猝又打得
更猛。
毛頭眼看江山不保,又自慌叫:「他到底犯了何錯,要你們如此虐待我?」
「始亂終棄!」段君來怒道:「欺騙我的感情,他該死,說要等我回來,卻避不見面,
你也該死!」拳頭落如雨點。
毛頭痛得慌怒:「住手!他怎會棄你們於不顧,他被妖道捉去,被困在妖堡之中,你們
再亂來,會斷了他的命啊——」
這話使得段君來父女一愣,拳頭終於收住。
段君來怔詫不已:「他當真被困?」
「不然我回來請救兵是請假的!」毛頭嗔叫。
「段銅雀也是一驚:「他不是故意耍我們?他被困哪裡?」
急忙把毛頭扶起,腦袋已是一塊青一塊紫。
毛頭強忍痛楚反而責言:「你們又是誰,守著茅山神殿又暗算我?」
「我是毛盾老丈人,她是毛盾的未婚妻。」段銅雀乾笑道:「既然是誤會,但我們會盡
量補償你。」
毛頭挑眉抽笑了,瞧向段君來不就是美人一個,只是看起來有點凶:「你就是他未來妻
子?」
段君來瞪眼:「我隨時可以把他休掉,竟然敢耍我!」
毛頭呵呵笑起:「好吧,我認栽,這筆帳是要不回來了,但我請你千萬別休掉毛盾先
生,因為他是出於無奈啊!」
他突然發笑乃是想到師弟若有這麼一位老婆代為掌管,似乎要吃癟一輩子,那該多好。
段君來冷哼幾聲,倒也認真起來:「他真的被困?走,咱們現在就去救人。」
一手拉著毛頭就想走。
「行不得!」毛頭急道:「這不是武功較量,而是法術較量,你們會此道?那裡可是陰
陽界,我們要對付的是幽靈鬼魂啊。」
想及鬼域那段遭遇,段君來已然抽起雞疙瘩:「他又被鬼怪抓去了?他法術不是很厲
害,怎會?」
「法術也有失靈之時,毛盾就是如此被抓的。」毛頭道:「而且他失了陰陽鏡,什麼招
式也耍不出來。
「怎麼辦?」段君來眼神望向父親。
段銅雀苦笑:「我也不懂法術,搞不定啊,否則爹也不會被人囚禁那麼久。」
「我師父懂得。」毛頭道:「你們看過我師父?醉醉的,頭髮亂得像獅子頭。」
段銅雀搖頭:「沒見過,從以前到現在都沒見過。」
「那一定還在陳家集了。」毛頭瞧向兩人:「你們要救人就跟在我後頭,不救人就留在
這裡,情況危急,我得走了。」話方說完,甩頭即奔。
段銅雀登時大喝:「我豈能看女兒變成寡婦,當然是救定了!」隨即追去。
段君來瞄了父親一眼:「說話這麼難聽,叫我寡婦?我不會再嫁別人!」
「誰?有誰讓你看上眼?」段銅雀弄笑:「你放得開,行啊,可以去游鑒了!」已離百
丈遠。
段君來硬是無話可說,恨恨斥道:「我真懷疑你是護著他還是護著我?」還是追去。
「誰對我好,我就護誰!」
一路上父女倆仍自爭吵不體,卻有樂在其中之態。
很快地,毛頭已尋至五十里外的陳家集。
他往附近一處七八株樟木林趕去,那兒有間小廟,名為靈天寺。也沒什麼道士住持,倒
有一位瘸腳廟祝看管。以往茅山仍旺時,他多多少少會請毛頭師父前來作法事,後來師父退
隱,一切則由毛頭兩兄弟料理。
當茅山出事,毛盾只好將師父寄在這裡,廟祝信神,自是伸手幫忙,還把師父照料的不
錯呢!
「陳老仙,我師父還在吧!」
毛頭奔近,發現一名五旬蓄有山羊鬍子之瘦懼青衣老人正在打掃庭院,他忍不住已喊出
來。
陳老仙先是一愣,但認出毛頭已欣然笑起:「是你啊!最近可好了吧?聽說神殿重建,
是否要接你師父回去?」
「不好。」毛頭道:「我師弟毛盾被妖人抓去,我得請師父去救人。」
「呃,這可耽擱不得。」陳老仙笑容也沒了:「快跟我來,你師父在後山亭中喝酒。」
帶著毛頭繞向廟後那道婉蜒石梯,攀在竹林中,約行五十丈,仍是一片樟樹林。
毛頭已發現林中六角古樸木亭正坐著一名灰衣白髮老者,他似在喝悶酒。毛頭欣喜猛叫
師父,即時衝去。
那醉老師父忽聞聲音,已轉頭,見及毛頭,醉眼眨了幾下,並未認出是誰。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毛頭一拜。」
「毛頭?」
「是啊,大徒弟啊!」毛頭拜禮過後,耍了一招肥豬翻身功夫,始把醉天掌門給逗得哈
哈笑。
「果真是你,現在才來接我啊?」醉天猛灌手中酒葫蘆:「都幾年了吧?我以為你們已
經忘了我。」
「怎會?」
「咦,毛盾呢?他還好?」醉天四下張望似在找人。
毛頭乾笑:「他被妖人逮去,囚在陰陽界,徒兒法力不夠,只好請師父前去救人。」
「毛盾也會被囚?」醉天兩眼茫茫游動著:「有意思……」
「他是被人暗算,對方叫黑心道人,很厲害。」
「江湖並無這號人物?」
「聽說是太極門徒化身,他會太極神功。」
「哦……難怪毛盾會吃虧……」
醉天掌門輕輕想爬起,似乎已老態龍鐘,一晃晃地像要栽倒,毛頭想扶,他伸手制止:
「不必了……最近練了一身酒步,走起來實在多了。」
他果然晃醉著走,飄浮中卻有了節奏。
毛頭見狀還是不放心,跟在後頭:「毛盾可能很危險……」
「我知道……」醉天往天空瞧去,稍近黃昏,夕陽西移,天空一片彩虹,他看得出神,
又灌了一口酒:「紅禍連天,實在是劫數……」話聲中道盡感傷。
「陰陽鏡呢?」停了好久,醉天才問。
「已被妖人搶去。」毛頭回答。
醉天頻頻點頭:「是劫數,也是轉機,就不知他劫夠沒有……」
「師父去救人,他就夠了。」
醉天擺擺手:「那可不一定,毛盾有三劫,逃不過有性命之危,這也是師父避開他的原
因,如果他劫數未盡而貿然出手救人,下一劫將更嚴重。」
毛頭道:「差不多啦,第一劫毀去茅山,我跟他無家可歸,第二劫惹上金武堂,第三劫
就是現在。」
醉天輕笑:「也罷,此時師父不去救人,你恐怕也不得安心,走吧,記得酒帶多一點
兒。」
毛頭心下一喜:「師父當然不肯讓茅山派斷後了,我這就去替您扛酒罈。」
當下他引在前方,兩人返回靈天寺,陳老仙早已等在那兒,聞及要酒,立即搬出一壇玉
冰燒,醉天樂得欣笑不已。
「老陳啊,多謝多日照顧,待我那小徒弟回來再叫他給你磕頭報恩。」
陳老仙急忙以笑聲回答:「哪兒話,一家人,別客氣,早去早回,在下還等著替師父釀
酒呢。」
醉天隨即哈哈暢笑,交情盡在不言中。
毛頭亦是道謝連連,才扛起酒罈,領著師父走出樟木林。
段銅雀和段君來則守在那裡,忽見醉天如此老,兩人也就揖手拜禮。
「兩位是……」醉天不解。
毛頭乾笑:「師父,女的是毛盾未婚妻,男的是他老丈人。」
段銅雀及時拜禮:「師父該比在下年長幾歲,即稱您世兄可否?」
醉天醉眼一瞄,輕輕笑起:「你愛酒嗎?」
「愛,當然愛,只是我女兒管得緊而已。」段銅雀偷偷瞄女兒一眼,惹得段君來怪窘。
「爹要不是每次喝醉誤事,我才懶得管呢!」
醉天不禁哈哈笑起:「對,酒醉誤事,但既是親家,總該喝一口吧!」
猛灌葫蘆後又交予段銅雀,他亦是大口灌酒,隨後同聲大笑,直如酒逢知已千杯少,毛
頭只好猛倒酒。
段君來照看兩人似乎將喝上癮,想阻止又礙於醉天輩份高,遂向毛頭使了眼色。毛頭窘
聲道:「沒辦法,師父就是好酒,我看現在只有備馬車,讓他們在車中飲,我們急趕路。」
段君來聞言倒立即點頭,原是她本有隨行健壯紅馬,現在正好表現。
口哨一吹,四人同時趕路,不到五里,紅馬已飛奔過來。
段君來突而想笑:「就讓他們在馬背上喝吧,我爹雖醉卻不摔下馬。」
毛頭皺眉:「我師父武功似乎不行。」
「用綁的啊!」段君來謔聲道:「愛喝,綁死他好了!」
兩人當真把醉天綁上馬鞍,段銅雀則自行爬上馬鞍頭,兩人面對面暢飲不止。
馬匹一奔,兩人顛來顛去,像坐鬥牛,好幾次都險象環生卻又安然無恙,趕在後頭的段
君來直笑自己傑作不錯,毛頭卻看得提心吊膽,一點間隙也沒得空。
還好奔馳不及三十里,醉天已不勝酒力趴伏馬背,段銅雀沒了灑伴反而覺得掃興。
段君來卻怒沖沖地將老爹趕下馬來:「只慶祝一下還敢喝通宵?」
「只是兩個時辰而已。」
「還有理由!」
段君來一手把老爹壓向路邊水溝清清腦,嚇得段銅雀直叫不敢,趕忙運功逼出酒氣恢復
正常,這才躲過女兒這一關。
毛頭瞧得直笑好,將來師弟毛盾可有得受了。
段銅雀已醒,只剩醉天,自是好處理。
段君來輕輕向紅馬耳語幾句,紅馬輕嘶,似已懂得含意,再次奔馳,竟然如履平地,醉
天趴得安安穩穩,原來方才乃是段君來故意要馬匹顛身,瞧得段銅雀大歎不公平,卻又耐
何?
四人連夜趕路。
回到太行山區已是第三天中午。
武靈雪姊妹己等得發慌,來回己浪費五天時間,卻仍無法得知毛盾生死,攻也攻不進
去,急得直往山徑探去,好不容易探出入來。兩人為之笑顏頓展。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武靈雪高興直叫。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54:44
冼煙和冼無忌也往山徑瞧去,來的不只一人,還有人馬,兩人較懂得江湖禮數,稍一整
理衣冠,頗有列隊歡迎之勢。
毛頭眼看己抵目的地,心情為之開朗,當下高聲嘯出:「來啦,我師父來了!」
急於表現地又催著三人快行過去。
雙方距離近了。段君來還來不及瞧向前頭一大片黑雲,目光已落向武靈玉臉容,她深深
被吸引,天下竟然有此絕色美女,連自己都不禁相形見絀。
然而那武靈玉照樣同為段君來容貌所驚艷,她長相實在突出,不但美,而且讓人一目難
忘。
武靈雪也不例外,但她還是較屬於理智,說道:「前輩請施展法術救出毛盾。」
她把段銅雀誤會成醉天掌門。段銅雀欣笑道:「我又想啊,可是我耍不出法術啊。」
「您耍不出?」武靈雪驚詫不已,目光瞅著毛頭和段銅雀不放。
段銅雀輕輕指向馬背:「他才是真正主人。」
毛頭也解著繩子,準備把醉熏熏的師父給解下來,他乾笑著:「我師父人如其名,以醉
聞名。」
眾人見得那副醉鬼樣,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老煙槍雖想笑,卻更注意段銅雀和段君來腰際那成名兵刃——孔雀翎。他驚心拱手道:
「敢問可是銅雀塔主人段先生?在下銀燈聯老煙槍,久仰了。」
段銅雀武功排名天下第三,輩分自是高得可以,老煙槍對之以禮,該是江湖禮數。連同
冼無忌也拱手拜禮報上名號。
段銅雀亦暢笑回禮:「絕命煙槍果然好眼力。老夫亦是神仰已久,今日初見,終能一償
宿願。」
「哪兒話,老奴一個,何能與段先生相提並論。」
「太客氣啦!來,見面自是喜。來,咱們喝它兩杯美酒以慶祝。」
段銅雀偷瞄女兒,見她沒反應,這才敢伸手抓向馬鞍掛著的酒蘆,沒杯,只好先飲為
敬,灌了幾口,隨又拋向老煙槍,他亦仰頭暢飲,酒香飄起,醉天掌門不禁又醒了。
「酒?酒在哪裡?好香啊……」醉眼終於瞄向老煙槍,忽而一醒:「你是……」
「在下銀燈聯冼煙,前輩您好。」老煙槍先行拜禮。
「銀燈聯……」醉天若有所思,又自往冼無忌瞧去:「你又是誰?」
「在下冼無忌,銀燈聯少幫主。」他恭敬拜禮,總覺得這老人眼神特別不一樣。
醉天還是一副醉眼,喃喃念著:「冼無忌,冼無忌……這名字不錯,不錯……」目光又
瞄向酒葫蘆,貪婪地吞了口水:「但……酒也不錯……給我一點……」晃著酒步就要搶酒葫
蘆。
老煙槍瞧他就快摔倒似的,趕忙欺前一步想扶他,又覺得不妥,乃暗運真勁灌於灑葫
蘆,使得他抓著時別滑手。
醉天當然沒有察覺,很快將葫蘆抓向手中,仰頭即灌個精光。
老煙槍不禁瞄向毛頭,醉天如此,還能破此妖魔嗎?
段君來已等不及,往醉天行去,三天相處,兩人似熟多了,她道:「師父您看那烏雲如
瀑布,可有辦法破去?」
說話間仍有意無意瞧向武靈玉,發現她也緊張萬分,心頭倒有了異樣。
此時醉天瞧向烏雲區,不瞧還好,這一瞧,眉頭跳了幾下:「鬼籬笆?毛盾怎會選在
此?」
毛頭驚心:「師父知道這地方是師弟選的?」
醉天道:「我不是有說過有關鬼籬笆的故事?有進無出,凡人勿近。」
毛頭似乎也想起,驚心不已:「難道師弟想跟他們同歸於盡?」
「他是這種人?」
「不是……師父不是說命長?」
「命再長,選擇自殺,誰也救不了。」
「不會吧,師弟豈會自殺?」
「這即是我想不到的原因。」醉天喃喃說道:「除了陰陽鏡,天下似乎無人能破,陰陽
鏡又在黑心道長手中,他為何作此選擇?」
「也許被逼的吧。」老煙槍道。
「不可能。」醉天一點都不醉:「這地方只有茅山派知道,也就是說,天下無人知曉,
甚至引發烏雲鬼域,也非常人所能。」
老煙槍道:「這麼說引起此現象的方法也是毛盾所教?」
「不錯。」醉天道:「我猜不透他用意……」
段君來道:「猜不透有關係嗎?只要破去此鬼域不就成了?」
「說的也是……」醉天遂仔細瞧往天空,三百丈處一片烏黑,再三百丈之後又是一片青
藍,明顯分界線就如藍寶石中所嵌鑲的黑石頭。
那雲層乃不斷翻滾,一道道化白流煙不時抽竄,直如山雨而來,妖魂隱現之勢。醉天不
禁頭暈目眩般晃了一下身軀,朝往毛頭望去,舌頭一舔:「酒……來一點如何?」
葫蘆一伸,毛頭趕忙接手,回身奔往馬匹,那裡仍套了兩個米斗大的預備酒罈。他似乎
已有數年經驗,把酒罈提起灌出酒於指大葫蘆口,竟然一點也不外流。剎那間已裝妥,急又
奔回。
「師父邊喝邊想,但別喝醉了。」
「怕什麼……有你們這麼多人,我敢醉嗎?」醉天酒鬼式地一笑,抓起葫蘆又灌酒,然
後說道:「你叫叫看,裡頭是否有反應。」
「是!」
毛頭一想到有表現機會,立即鼓足中氣,脹得胸脯厚厚,隨即喝聲如劈雷:「毛盾你還
好嗎?聽到請回答,師父來救你啦!」
聲音穿處似惹動妖魂,只見得流白煙層晃化魔影,像要吞噬什麼人似的張牙舞爪,一副
吞人凶相。
毛頭又叫了兩聲,裡頭終於傳來嗚嗚響聲,眾人精神一振,分明是毛盾強行吼叫而又被
封住之叫聲。
「他還活著!」段君來和武靈雪幾乎同時喊出,武靈玉則是眉露喜色,若能說話,她想
必早喊翻天。
段君來還是忍不住喊起來:「別擔心,馬上救你出來!你有什麼要交代的——」
又是嗚嗚幾聲。
突而裡頭狂笑聲起:「你們還不走,貧道照樣有法子收拾你們!」
黑心道人笑得更狂,更引動烏雲,像暴風雨將來臨地滾動著起來,且有越捲越廣之勢,
待卷近三十餘丈,雲區猝又閃出三道人影,分別是黑心道人和花弄情押著五花大綁的毛盾直
逼而來。
毛盾但見眾人,欣喜直笑:「各位好啊,好久不見,我可就不太好了!」突見段君來,
怔愕了眼:「你怎會在這裡?」
段君來滿臉欣慰笑意,口中卻不饒人:「欠我的債,躲到哪裡都沒用!」
「是沒用。」毛盾自我解嘲,又瞧向武靈玉,欣笑道:「你們也來了。」
武靈玉兩眼含淚而裝笑點頭,武靈雪已代為回答:「你一出事,我們就趕來了,你選了
這地方,有何目的,我們想不通。」
「當然是要破去此妖地啦!」毛盾轉向醉天:「師父你不是說只有陰陽鏡可以破去此
地?陰陽鏡就在這裡啊。」
黑心道人右手得意地晃著陰陽鏡,狂笑道:」不錯,陰陽鏡就在這裡,可惜在我手中,
你們有本事就破吧!你徒弟真不錯,教了我不少絕招!」
毛盾亦是瀟灑一笑:「被逼的,沒辦法,不過這鏡終究還是我的東西,借來用用就是,
師父你知道我的用意嗎?」
醉天一知半解,想點頭又茫然。
毛盾道:「現在不必急著闖,他們急於搶關出去,你們只要殺掉他們就行,這老妖道腹
背還有傷痕,給他幾掌就行,那花弄情傷勢好了差不多,不過憑你們該沒問題吧!」
「花弄情?」段銅雀臉色不由一變:「你沒死?」
「死了還會在這裡嗎?」花弄情照樣風騷。
毛盾訕笑:「馬上就會死了,黑心道長也一樣,只要從他傷處下手,傷上加傷……」
「渾小子你還嘴硬!」黑心道人很是嗔斥,抓在手裡的囚犯竟然還如此瀟灑咒自己死,
左手猛扣毛盾肩骨,扣得他唉唉痛叫不已。
「快動手啊,要讓我骨頭被拆了不成!」毛盾還在發號施令。
他這一喊,除了醉天之外,全都一擁而上,且是絕招盡出以救人。
那黑心道人見狀冷笑一聲,瞧向花弄情,似已取得默契,馬上將毛盾推向後頭,左手陰
陽鏡,右手拂塵猛攻過來。
花弄情更為囂張,自以為傷勢已復,赤手空拳即已攔向眾人,但她掌影幻亮,總有幾分
厲害底子。
段銅雀對她自是有段仇,當下也把她當目標,硬將輕易不用孔雀翎抓在手中,如扇般耍
開,直如滿天孔雀羽翎亂飛,逼得花弄情無處藏身,猝而花弄情幻出斜影,突破封鎖,一掌
即往段銅雀胸口:「老娘照樣把你當小狗耍!」
眼看就要傷人,段君來猝而左側切來,孔雀毒針大把打向花弄情左肋,針針蜂疾擁而
至,那勁道鑽得花弄情直皺眉頭,不得已分出左掌打出圈圈掌影以阻擋。
雖然右掌其勢不變仍攻向段銅雀,豈知段銅雀功夫更是了得,他志在救人,也顧不得放
冷箭而有不入流之譏。
於是他猝而運勁抖向孔雀翎,羽針散射成網,疾如電光火石,一閃猛射那掌指,以及花
弄情面身。
其勢又急又猛,花弄情一時托大,沒想到段銅雀也放暗器,至使得她雙面受敵,尤其是
臉面那針,簡直如凶殘瘋狂的毒蜂拚命般衝殺過來,若被砸中一支半針,那還得了?眼看抽
身已是不易,只得運出護體神功逼住身軀,乾脆讓出左肋以抽回左掌封向臉面,右掌照樣發
掌傷人。
猝而轟然一響,段銅雀被劈退三數步,所射發羽針也全被擊下。唯獨段君來之毒針卻狠
准噬向其肋腰。
縱使她有護體神功擋掉絕大部分毒針,那段君來卻靈巧無比,趁機將手中翎羽猛打出
去,此翎較大較重,更有專破內家真勁之能。
那花弄情正得意將毒針全逼震落地之際,豈知段君來仍有這一手,一個不察,硬被捅了
一針,雖只及三寸,卻麻疼難耐。
「你暗器抹了毒?」花弄情驚詫不已。
段君來則謔笑不已:「不但上了毒,還是萬毒之毒,你死定了。」
原來段銅雀深怕女兒偶會碰上絕項高手而受困,他乃研究毒針以讓女兒在危急時能脫困
而逃。
這毒針和他手中之羽針相比,自是厲害數倍,花弄情該讓的是羽針而非毒針,這一失
察,想挽救已是不及。
她怒叫可惡:「你下了毒?」
段君來冷笑:「對你何必客氣,再看我一針!」
她果然再展毒針。花弄情猝而厲喝,猛劈一掌,勁風掃得段君來東倒西歪。她不敢再
戰,抽身後退,趕忙從腰際拿藥物往傷口抹去,希望得以解去毒性。
她一退,所有人全撲向黑心道人,且是勢在必得之狠狠糾纏,任黑心道人多麼了得,在
強敵糾纏下,尤其老煙槍武功之高,他已經相形見絀,只頂了十餘招,已是滿身大汗,腹背
更因用力過猛而繃裂出血。
眼看花弄情退卻,他更吃力,一個不察,老煙槍煙桿己打得他背脊生疼,毛頭拚命三郎
式地又送他兩掌,打得他躍退數丈。
毛盾見狀急道:「快搶他手中陰陽鏡!」
話方喊出,三四人暴躥過來就要搶那鏡子。
黑心道人眼看情勢不對,猝而厲喝,猛將陰陽鏡照向眾人,白光一閃,眾人眼刺生疼,
一時失去目標,黑心道人趁機劈出真勁,轟得眾人躍躍後退,他則猛抽身,扣向毛盾,像蒼
鷹抓兔子般往烏雲倒掠回去。
毛盾一時焦急:「快射死他啊,笨蛋,不會先救我!」
「你還多嘴!」黑心道人冷斥,一掌打得他暈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眼看黑心道人即要退躲烏雲區,毛頭大為緊張,猛喝「哪裡逃」,一馬當先衝殺過去,
可惜慢了一步,黑心道人已淹入雲霧中,他卻煞勢不住而撞闖入內,一時像被鬼魂給纏咬不
放,毛頭登時嚇壞了,幸好他懂得法術,趕忙將半指頭咬破把鮮血塗於身上,連轟數下才逼
退妖魔幻象,借此滾彈霧區,逃了回來。
段君來還想闖,毛頭卻急喊:「使不得。」段銅雀更急,斜掠身前,擋住女兒,要她暫
停。段君來焦急道:「他們盛怒,很可能殺了毛盾,我們豈可袖手不管?」
毛頭道:「我也急啊,可是掉入鬼域,你根本無用武之地,豈非白白送死,一切等我師
父想出辦法再說。
醉天掌門則早已立在眾人身後,靜靜地瞧他們表現。
毛頭見狀,急急過來:「師父可想到好方法了?」
眾人希冀的眼光一一投來,醉天輕輕點頭,含帶醉意道:「方纔我想過毛盾的話,他一
直說明陰陽鏡還是屬於他的,很明顯在暗示什麼,我想了想,才決定把陰陽鏡仍當作在他手
上,如此一來自可破去此妖域。」
毛頭欣喜:「既然如此,師父快施展法術啊!」
醉天伸手制止:「別急,要破它,還得擺出陣勢,分別要找到天九官、地八卦,再以七
星鎖殺開局面。這裡算算也有八個人,剛好可以容下地八卦,只是差一個九宮眼,就把毛盾
算上了。你們先去準備八盆清水,那水得用來代替九宮八卦鏡,故而得不受污染才行,至於
裝水器具,山上也沒什麼東西,即以芋葉或凹石代替,越快越好。」
眾人聞言,紛紛四下找容器以裝水。醉天則趁此拿出羅盤在測方位選位置,以及觀天星
推易卦。
不久,找水者全都趕回,除了毛頭以芋葉外,他們皆砍了一棵樹,切下樹幹再挖成凹
盆,裝的水又清又多。
毛頭但覺不好意思,丟下芋葉,重新砍要制盆,如此一來,全清一色皆以木盆裝水。
醉天甚是滿意,要毛頭拿出硃砂筆和硃砂,在每個木盆底下畫上狼卦、九宮、七星圖。
一切就畫完後,他才分配位置。
「你們抵達位置後,靜坐下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別在意,只要把眼睛閉上,相信可
以過關。」
毛頭道:「要是忍不住想看呢?」
「最好膽子放大些,因為惡鬼作亂,並不好受。」
醉天如此說,眾人也有了底。毛頭怕武靈玉聽不懂,特向武靈雪說明,然後將兩姊妹分
派醉天法師身側,要是有何狀況好處理。
醉天很快交代他們找向定點位置,瞧瞧陣勢果真是八卦七星格局,再加上巖頂那
「點」,九宮形態漸漸形成。
毛頭和段銅雀是較倒楣的一個,其位置已靠在黑雲身旁大概只差三尺即被罩去,尚未引
發陣勢即從裡頭不斷湧來森森妖氣而讓人有毛骨悚然之感覺。
毛頭不禁把符紙貼滿全身,還問段銅雀要不要。段銅雀礙於身份,雖然心頭總有點冷
意,還是搖頭:「多給你師父一點信心吧。」
毛頭乾笑:「我還是給我一點信心來得好,不管如何,推銷幾張吧。」
段銅雀勉強同意,相隔二十餘丈,也把靈符吸來,照毛頭指示,貼在胸口,果然有點安
慰效果。
很快地,醉天掌門已將隨身攜帶八卦鏡抓出,登時醉態盡失,手捏劍訣,開始作法。
「妖魔擋道請速去,陰陽殊途莫亂闖,惡貫滿盈終須斬,天地諸神來相助!」他舞起狂
醉姿態般跳念不停:「天上神聖、地面英勇神、玉皇帝、玄天帝、太上君、武星君、魁星
君、八仙翁、荷花娘、金童子、玉女仙……招招引引來助陣,先七星後八卦再九宮!急急如
律令!」
口訣方念完,只見得他打出兩道靈符直如飛箭直往天空射去,就在烏雲青天交會處引
燃。醉天急忙將八卦鏡照往靈符,靈符猝而火光四射,像煙火般炸開,飛往青天處則亮麗奪
目但飛往烏雲處則閃爍銀紅,每道銀紅亮光有如一把利刀憤怒地想劃去醜陋屏風。
那烏雲似被戳傷,登時翻騰滾掠,沉流如雨絲之妖魂幻影猝然嗔怒起來,幻化成千角怪
獸,古世紀大恐龍咆哮怒吼而肆無忌憚地翻騰狂掠,那血盆大口一張像要吞掉全世界般沖噬
過來,血盆掠處,烏雲暴湧而至,那附著魔鬼詛咒而幻化在陰魂般的清冷,澈冷,渾黑,登
時裹得眾人遍體生寒,剎那間像掉入萬丈深淵之冰窖地洞之中,更如滾落恐龍內腹之中,在
裡頭煎受著冷腥粘膩胃壁搓殘,更有無數飢餓而瘋狂的毒蛇猛獸狠相掠奪,絞得黑暗世界血
腥片片,爛肉殘肢遍地。
烏雲不斷掠吞過來,幾乎所有人已被罩住,此時有若掉入地獄枉死城,一隻隻青面獠牙
掠在身邊,有的撩你,有的吼你,有的更撕碎臉面往你臉上丟,那去了皮的血骷髏還轉著眼
珠,青筋血管即如蚯蚓般蠕動,像腐肉中的蛆堆,鑽爬得要扭斷什麼,血骷髏還在笑,嘴巴
一張,蜈蚣毒蛇全嘔出來,他仍把毒蛇,把血蛆往你臉上甩,往你身上丟,這還不夠,乾脆
撲摟過來,想親你,想吻你!
那段君來早嚇得尖聲大叫想逃開。
醉天掌門即喝:「別動,把睛閉上!」
聲如洪鐘,終於震住段君來,她不敢看,立即把眼睛閉上,卻仍覺得毒蛇蛆蟲全身爬,
那冰冷氣鬼直叫她全身發抖。
醉天更慘,一些惡魔全衝著他來,強斧、利鋸一一派上用場,簡直就要把他分屍,和地
獄行刑已無差別。
醉天理都不理,逕自猛將八卦鏡往天空照去。
然而卻似乎威力不夠,總無法突破雲層。
眼看烏雲越捲越厚,妖魔越鬧越囂張,很多人都已招架乏力般的傳出喝聲,醉天不禁懷
疑自己擺的陣勢是否正確。
猝而黑暗處傳來狂笑聲,是黑心道人的聲音,他極盡冷謔嘶吼:「納命吧,一個也別活
著出去。」
隨又狂笑不止,猝而只見一道青黑光芒閃向古城位置。醉天頓有所悟:「是了,毛盾暗
示只要有陰陽鏡,只要有光,那是陰陽鏡之光!」
當下八卦鏡猛往那道青白光影照去。果然沒錯,那光是黑心道人想利用陰陽鏡引來更大
變局而把眾人殺死雲區處。
豈知此光被醉天手中八卦鏡引帶,猝如流星般又亮又直地躥過來,頓將黑暗撕成兩半,
那光影直投八卦鏡又反射天空,折向眾人手中接著的水盆,突如千萬盞探照燈順序打亮,那
光過處,頓然引來巨大魔力,像烙紅的利劍,每觸及撞來妖魔即撞得他厲聲尖叫,化成烏
虛。
不到半刻鐘,光網越結越多,烏雲冰遇熱般急速化退,天空漸漸透亮,眾人漸漸相互瞧
清對方,遠處那鬼巖亦浙漸成形。
眼看已有成果,醉天猝又大喝,往裡邊照。
那水裡反光本只能往上空,便加以晃動,則立即如滾動鑽石般更發出無盡光影,殺得烏
雲氣數將盡。
醉天則利用手中八卦鏡猛住古堡罩去,青白光柱反打,古堡猝然傳出慘叫聲,想是黑心
道人已受傷。
突又見及毛盾大叫:「別放走花弄情,她要逃了!」
眾人是有所聞,可是方才受妖魂之洗禮,心頭早受驚,怎敢隨便行動,而且手中還有水
盆,深怕自己一時放手而壞了陣勢,那豈非前功盡棄,而且醉天又無任何命令,他們的確不
敢動。
就只這麼一耽擱,花弄情早偷偷從左側百丈遠處掠逃,醉天見狀,登時大喝:「追她,
陣勢已破,不足慮!」
眾人猶豫,段君來、武靈玉等人大都想救毛盾,唯獨段銅雀一把火在心頭,立即將木盆
置於地面,急喝追去,可惜已差了四五百丈。
毛頭則聽及陣勢已破,一時想搶第一,回問醉天師父:「可以攻上去了?」
「當然可以。」
毛頭登時大喝往上衝,忙不迭將大煙桿點出火花,他得第一個搶在毛盾眼前出現威風形
象。
他一動,段君來和武靈玉,冼無忌等人全都急衝而上,準備逮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56:54
第二十六章 再起風波
在古城裡頭,的確充滿鬼氣,四處或掛或躺皆是白骨骷髏,兵刃散亂遍地,想是昔日慘
烈戰爭所留下。更有一間廳室擺了整齊的身首分家之骷髏,顯然是當時被砍下腦袋的大屠
殺,足有上千具之多。幸好是白天,若在夜晚,縱使無此烏雲鬼魂照樣能把人嚇死。
毛頭勇闖上來,發現聲音傳至或側靠崖古塔狀樓閣,他衝上第七層最高樓,已發現黑心
道人吐血於地面,毛盾則狠交狠咬右大臂,陰陽鏡則散落兩人之間。
毛盾已滿臉油垢,粗須散發,唯一還乾淨的只有那晶亮的眼睛,他眨眨眼睛,苦笑道:
「這情況還好得了?快解開我,給我點酒……」
毛頭立即蹲身,幫他解開粗繩,卻呵呵直笑:「酒在下邊,要不要來口煙?」
他故意將甘蔗般煙桿送了過去。
毛盾瞪他一眼:「我是咬了他滿口,想漱口,這管用嗎?現!」
毛頭立即得意起:「有批評就好,免得你眼裡沒有我的存在。」說話間,眾人也已趕
來。段君來和武靈玉更是緊張,猛衝進門,發現毛盾如此狼狽,段君來雖焦急卻斥笑:「活
該,想逃開我們,簡直找麻煩!」
毛盾苦笑不已:「我逃得掉嗎?每次都被你追著不放。」
段君來還想數落,卻見武靈玉竟然捧著木盆往毛盾送去,雖然奔馳間濺出不少,卻仍有
三分之一,足可讓毛盾洗清臉面。這還不止,武靈玉簡直在待候情人般拿出絲巾欲替他試
臉。
那毛盾竟然欣然接受她的侍候。還親切地道聲謝謝。
段君來簡直受不了,重重地哼了一聲,所有人都聽見,搞不清她為何如此。
毛盾也聽見,眼看情勢不妙,急忙乾笑:「沒事,她又聾又啞,需要人家照顧,你別誤
會了。」
「她?」段君來忽而移目武靈玉,瞧她默默試向毛盾,眼眶卻已滲淚,或而過關心毛盾
之緣故,自己又何忍向又聾又啞之人喊喊喝喝。一時態度也軟下來:「她真的聽不見?」
武靈雪感傷道:「我妹妹真的吸不見。」
段君來有了歉意,可是又怎能說出,咬咬嘴唇,楞在那裡。
武靈玉則一邊擦拭一邊湧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想哭,毛盾見狀心生不忍,趕忙
伸手替她拭淚,急道:「沒事,沒事,別哭,不會有事。」
豈知不說還好,這一說,武靈玉更是忍不住淚水泉湧,她想忍又忍不了,急得埋向毛盾
肩背。不知該如何是好,毛盾只好讓她靠著。讓她哭個夠,眼睛卻瞄向段看來心,想這女人
要是再開大胡說,決定跟她翻臉。段君來雖然吃醋,卻也不敢胡言亂語,武靈玉很快控制住
自己心緒,眼眶雖發紅,卻滿臉歉意要求毛盾原諒,毛盾還是輕笑直道沒事,她則避向門
外。武靈雪關心妹妹也輕輕一歎追了出去。
她看得出妹妹喜歡毛盾,卻也感覺出段君來和毛盾似乎有某種關係。將來受傷害的很可
能是自己妹妹。可是這種事,她該如何解決呢?
兩人退出之後,氣氛較為緩和,段君來才敢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啞巴。」
毛盾瞪眼:「請別再說這兩字行不行。要有風度。」
段君來當下不敢再說半句話……
此時倒在地上的黑心道人有了呻吟聲,他想掙扎坐起,毛頭卻逮到機會撲殺過去,一屁
股坐在他胸口,冷斥道:「你行?再要狠給我看啊〔敢搶茅山之寶,我要你斷耳斷鼻!」
猛伸手扯向他鼻頭,痛得黑心道人全身抽額。
「抽什麼抽,方才是你們是要我們的命?現在來啊,我就坐在你胸前,要剮要殺隨便你
廠毛頭想到怒處兩手摑個不停。
黑心道人口角又掛出血絲,傷勢頗為嚴重。
老煙槍已說道:「問他是何來路,明明是妖道,為何會太極神功?」
「聽見沒有「?毛頭兩巴掌又下去:「有人問話,聽見沒有?」
黑心道人硬是迸出幾字:「你殺了我吧!」
「還嘴硬,你以為我當真不敢?」
毛頭猛吸煙桿。猛熏吐向他,謔聲直叫熏死他。
「熏不死是不是』那就塞死他,想吃鴉片還是煙葉?我多的是!「、毛頭猛往腰際大煙
袋抓出一把煙葉即翹開他嘴巴大塞起來。
毛盾見狀白眼道:「你塞了他,叫他如何說話?」
「呃,對喔!」毛頭這才又挖出煙葉,斥道:「害我出糗,不怕死,我燙死你!「將煙
桿熱頭燙去,黑心道人已唉唉呻吟。
毛盾冷斥:「還不說,你是何方妖道?跟花弄情是何關係;為何暗算我?我跟你又有什
麼深仇大恨,你要拿我祭墳!」
黑心道人怒目瞪來,想斥罵又沒聲音,但此舉己引得毛頭大怒:「再囂張,我砍斷你手
臂,讓你作不了孽!「說著當真扭向其右手,痛得他直冒汗:「再不說,我當真要你好
看!」
毛頭確實就要扯斷他手臂。正想用力,外頭己傳出聲音:「放開他。」
「放開他?」毛頭覺得此時不可能有人會說出這種話,方轉頭,醉天掌門已走進來:
「師父,他作惡多端還用妖法,通常這種人都要收拾,才能替天行道。」。
「放開他,你們不能殺他……」醉天輕歎中,又恢復已往感傷,喝起悶酒。
毛盾怔愕:」我們不能殺他?」
醉天以更肯定眼神告訴兩位徒弟。
「為什麼?」毛盾追問。
「因為他是武當派的人。」
「武當派?」毛盾和毛頭楞住了,他竟然來自死對頭武當派。
老煙槍亦是不解:「他使用過太極神功,該是太極門的吧?」
「太極神功和武當兩儀神功有類似之處,他有意隱瞞身份,故意混雜使出,很容易讓人
走眼。」醉天道:「他為何要隱滿身份?」老煙槍話剛出口卻已覺得問的很傻,畢竟為做壞
事,很多人會隱去真實身份。
不過醉天掌門還是說出原因:「因為他是千心道長。」
這話一出,毛盾、毛頭兩顆眼珠就快要扭傷。兩人猛盯著黑心道人,可不是嗎』除了剁
掉的八字鬍,別把長眉剪平之外,陷的兩頰更是特色,毛頭再不敢壓坐其胸口,趕忙蹦起。
這人竟然是武當長老千心?也是上次燒燬茅山神殿,又被毛盾打傷而死去的三清的師
父。懷著這段仇恨,難怪此根死毛盾而想盡辦法報仇。
毛盾苦笑了:「師父你想放他妥當嗎?茅山派差點毀在手中,現在放了他,豈不縱虎歸
山,茅山豈還有寧日?」
醉天輕歎:「殺了他更嚴重,一切就當作劫數吧。」
瞧及師父甚是堅決,毛盾和毛頭也只好放棄了。毛盾千心道長,一巴掌把他拍醒。
他迢:「死老頭,給我搞清楚些,是你好惡徒弟先惹我茅山派,還燒了本派神殿,才會
發生如此多誤會,現在你也擺了我一道,算算也該扯平,今天我放你生路,回去好好反省,
修道人家目貪婪如此,欲奪我陰陽鏡,你有完沒完?滾吧,勸你最好別再惹花弄情,否則你
被搞得滿手血腥都不知道。」
千心道長冷哼著爬起,想走,又嘔出血絲。醉天掌門立即道:「背他下去!」:他向兩
徒弟交代。毛盾毛頭互望一眼,心頭實在癟。
毛盾道:「我是掌門,你叫我背?」
毛頭皺眉:「那我豈不永遠吃虧?」
「這可是你自找的。」毛盾汕笑:「當初你硬把掌門職位推給我,現在是報應。」
毛頭無奈:「真是此一時被一時,逍遙不了幾天。」只好走向千心想背人。
。千心怒揮手:「走開!」舉步艱難步向大門。
毛頭忽而欣喜瞧往毛盾和師父:「你們都看見了,是他不肯不是我不背,我已經是仁盡
義至。」
醉天輕歎:「咱們走吧,留些藥讓他在此養傷,否則他根本下不這了高崖。」、」
話方說完,他已先行走出門外,又灌了幾口烈酒,想忘去什麼似的。
老煙槍則從口袋拿出內傷藥置於千心道長前頭窗口,隨即退去。
毛盾也拾起陰陽鏡,然後走向千心,汕笑道:「好好養傷吧,武當派趕盡殺絕,我茅山
派可沒那麼狠心如果你想不開,以後仍想來報仇,最好是大大方地來挑戰,那樣你可以名正
言順殺了我。何必自貶身價地東躲西藏呢?」
說完話,神氣地甩頭離去,眾人隨即跟出,現場剩下落魄的千心。
他咬牙切齒,以至於全身抽搐。嘴角血絲不斷,還是罵出狠話:「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吼聲中,人猛將窗木砸斷,也是唯一能洩恨的手段、隨後已滑落牆角,竟然哭泣起來。
好端端的武當長老落得如此局面,難怪他以淚洗面。
沒人聽到人的器聲,因為他們都已離開鬼堡,往崖下聚集。
毛頭總是有不完的話想問,尤其是千心老道如何受傷之事。
「他自找的,明陽鏡是我的寶貝,他自以為能用得順手。在他再次發動陣勢之際,師父
手中八卦鏡照來,金已猜出暗示成功,就來個拚命一擊,猛往他手臂咬去,他當然痛啦,一
個閃神,即被陰陽鏡怪異力量打傷,倒地不起,那花弄情嚇得屁滾尿流就,溜了,後來你們
就來啦。」。毛頭懂了,又道:「若是你沒咬著,你的詭計豈非要失敗?」
毛盾輕笑:「沒那麼容易,我只是想引你們來,只要師父想到利用陰陽鏡,此陣勢必可
破,縱使他沒受傷,也逃不出你們手掌、心。」
「這倒是實話。」毛頭頗為自己武功感到信心十足,抽口姻又問:「你跟阿來和武靈玉
之間怎麼樣?兩人好像有爭風吃醋之勢?」
毛盾望著前面兩女背影,感歎苦笑道:「『阿來是段老頭主媒,我當然甩不掉,不過她
外表凶,心腸也軟,我還算喜歡她。至於武靈玉,她又聾又啞,從小都沒朋友,我照顧她習
慣了,實在拋不下她,她真的很潦亮又善良也!」
「這麼說你是兩個都要?」毛頭欣笑:「也就是一箭雙鵰之意?」
毛盾無奈一笑:「有什麼辦法,命中注定,躲都躲不掉。」
毛頭但覺有趣:「繼續努力。我做你最佳支持者!「毛盾瞄眼:」我看你是怕我放棄,
沒得阿來這凶女人纏人吧!「「你要這麼說就太瞭解我了!」毛頭賊樣抽口煙:「『真是我
的親兄弟!「兩人各懷鬼胎一笑,段君來卻被笑聲吸引,瞪眼掃了過來「剛救出來就那麼開
心,別得意,回去之後,這筆帳有得算。」
毛盾笑容忽而沒了,他於窘道:「人說女人是善為的,我看你善變的個性一點都沒
變。」
「要你管1」段君來被這話逗笑了:「我就是不想變,你奈我何?」
毛盾只能乾笑。
毛頭又補了一句:「她喜怒無常的個性也一點沒變。」
毛盾低聲而笑:「有一點她一定會變,那就是將來一定會成為你的上司把你克得死
死。」
「怎會,我跟她毫無瓜葛。」
「嫁給我不就成了掌門夫人。」毛盾黠笑:「將來你若惹了我我就叫她修理你。」
、「她不是那種任聽你擺佈的人吧。」
「很簡單啊,我故意惹她生氣後躲起來,你可就有罪受了。」
毛頭這才知道事情嚴重性,急道:「怎麼辦,若真如此,你我都不好受,我看你乾脆把
她休掉算了。」
毛盾哧哧笑道:「這也得找時機才行,老實說,我不存希望,一切就看你怎麼對待我
了。」
毛頭哭喪著臉:「我這不就變成了豬八戒照鏡子,兩頭不是人了嗎?」『回答只是毛盾
一連串笑聲。
眾個很快走往亂葬崗,一塊塊斑腐倒塌石碑此時瞧來不再那麼恐怖。
他們正想商量是否要等段銅雀回來,豈知段銅雀已從側林區自動走來;他攤攤手作出無
奈狀:「那惡婆娘逃的快,我沒抓著。」『』毛盾聞言不禁苦笑:「放了母老虎,準會咬死
很多人,我得趕回金武堂瞧瞧才行。」
「你不跟我回去?」段君來第一個反應即是他又要跟武靈玉混在一走,臉色有些變樣。
毛盾忙解釋:「別想太多,你要去就一起去。武家少堂主失蹤,又來了個神秘的阮月
仙,再加上花弄情。你說我該不該幫個忙?」
段銅雀卻猛點頭:「該幫忙,當男人豈能不守信。』我也要跟去直到收拾花弄情為
止。」
段君來斥道:「爹說這什麼話,你以為花弄情真的會出現金武堂』」
「總是有機會嘛!」段銅雀反問:「你去不去?」
「不去。」段君來鐵了心:「我甘願回家也不去!」
登時叫來馬匹,猛跨上鞍,飛也似地鬧情緒馳去。
眾人想留她都不成。段銅雀則只能苦笑:「由她去吧三在,一定起來,她就是這副德
行,誰也勸不了她。」
這句話化去多人困窘情景。:,毛頭則有了難處:「我呢?還有師父……」
他目光移向獨坐十丈遠墳碑上喝老酒的師父,難道同回到太原城?
毛盾立有所覺,走向醉天掌門:「師父想跟去?還是醉天爽聲一笑:「你們去吧,我老
啦,不興此道,我還是回茅算也有四五年了吧。」
毛盾不忍,遂道:「那徒兒也該跟您回去一趟啦,重整風。」
「你不是仍有要事?」
公子再加上段老爹,他們該可壓住花弄情,我晚些回去該大礙吧。」
老煙槍道:「有些事,我們應該可以處理才是。」
醉天遂點頭:「好吧,反正茅山也要人照顧。」
事情有了決定,毛盾也就開朗許多,當下走往武靈玉,寫了自己先回家一趟,不久即會
趕去。
武靈玉已恢復正常,在得知意思後,已稍窘,直寫著:「起,方才失態了。」
毛盾還是深情向她招招手表示沒關係t武靈玉這才有·溫馨笑容。武靈雪看在眼裡歎在
心裡,將來又會是什麼樣結局?
當下眾人一陣相互告別之後,現場只留下毛盾、毛頭和日掌門,他們仍留戀這奇異地
方,三人同時往山崖那古堡瞧去他們仍感覺出陰氣森森。
毛盾道:「師父您仍末完全破去這鬼陣?」
醉天輕歎:「得饒鬼處早饒鬼,只要他們心存善良,又何需趕盡殺絕?雖然名為替他們
超渡,但他們仍著戀陽世,必有他化不去的原因,放他們一馬又有何不可。」
毛盾受教了,像厭鐵前世妻子躲在古井中,確實是一段往事。他道:「師父是否仍有前
世緣未了?「醉天一楞,隨即猛搖頭大笑:「你長大了,懂得大人事,為師終可放心任你去
了。」笑聲中又自灌酒,對毛盾問題並無回答,但那笑聲似乎已交代什麼。
毛盾也不便多問,轉向毛頭:「過來,方才叫你背人,你說他不肯,現在背師父下山該
沒什麼困難了吧?」
「可是……我還在抽煙。」毛頭有點捨不得那剛點上火的大煙桿。
毛盾一手槍過來:「媽的!一個喝酒,一個抽煙,活的自由自在,我卻一點嗜好都沒
有,簡直越混越回頭!「猛抽兩口,卻猛打咳。他還是覺得喝老酒好:「這是什麼煙葉,這
麼難抽?」
毛頭汕笑:「專治搶我煙桿的煙葉。」猛把煙桿搶回來。
毛盾一臉輸人不輸陣:「我得想些嗜好,免得讓你們氣焰燒人。」
毛頭忽而黠謔一笑:,有啊,師父嗜好喝酒,我嗜好抽煙,你嗜好女色不對嗎?二十歲
不到就搞了兩個女的,十足大色狼一個。」
毛盾一楞,隨又呵呵笑起:「他媽的好色?我真的是這種人嗎?「「如果你感覺到很快
樂,你就是這種人。」毛頭道。
毛盾道:「可是,我感覺是一半快樂一半痛苦,那怎麼說?」
毛頭笑道:「當然是半色半不色,還需要多多努力啊!』」我寧可全不色,免得死在女
人手中。」
「逃不掉的,全是命啊!」
毛頭的大笑,惹來毛盾苦笑,他的確為此而煩惱,卻而感到趣味橫生。
說說笑笑,針鋒相對中,毛頭也背起師父,師徒三人走往山徑,眨眼不見,笑聲卻仍不
斷。
直到一切恢復寧靜……
毛盾已回到茅山。
神殿也已整理差不多,一切劫難似乎都已去。:他們點起香火祭拜天地,以示諸神保
佑,並且準備擇期開張以為百姓服務。
醉天還是喜歡住在後山茅屋,落個清靜,但毛盾和毛一樣了,兩人決心發揚光大,有可
能的話賺進大把銀子。
匆匆五天又過去。
毛盾已準備明天九九重陽日來個大開張,於是準備大量香火、祭品、炮竹等等討喜東
西,似在辦年貨殷,果真也帶來喜然而中午過後,氣氛漸漸不一樣。
由於附近居民在得知神殿重新落成啟用,多多少少會有人來祈福香火,從早上開始即陸
陸續續有人來,可是到了中午卻間沒人,像大家都同時約定不來似的,剎那躲個精光。
本來忙於工作的毛盾尚不覺得,不過漸漸已感覺出界「村民都送過香火就不來了嗎?」
毛頭道:「這麼巧,會不會有人搞鬼,或是另有一家大廟產業?」
『不可能吧,附近有大廟,我們會不知道?」毛盾道:「你去看看吧,到底發生何事,
得趕快解決,免得明天開張,一個人也沒有。「「是,大掌門!」
毛頭身負重任似地直往山下奔去,眨眼消失在蘆草叢中。
涼風徐徐,蘆花飄飄,本是秋高氣爽之天氣。然而靜默中,毛盾卻開始不安起來……
「難道真的有事會發生?」
他想想,拿出一把金錢卜了個卦,正要撿視情況如何。那山道遠處已見得毛頭慌張急奔
回來。『「不好了,山下全是和尚、道土,還有不少人把茅山全圍住了。」』毛頭當真緊
張,大汗小汗流滿身。
毛盾皺起眉頭:「他們圍著茅山幹嘛?我又沒得罪他們!」
毛頭道:「看是來真的,說不定是武當老道存心找碴而邀請天下高手助陣。」
「就為了對付我!對付茅山派三名弟子?」毛盾越想越不妙:走、去探探看!「他很快
掠往山徑。毛頭亦跟追過去。
還未到半山腰,毛盾已瞧及一大排長龍般人頭封鎖式地搜索上山,其中果真有道士和
尚、尼姑以及一般武林人士。
毛盾瞧他們行動身手靈巧無比,簡直就是絕頂高手,這些恐怕是武林精英,說不定還包
括各大門派掌門人。
「我的天啊,我到底犯了何錯?千心到底耍了何詭計。能招來那麼多人替他報仇?」。
毛頭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還是趕快逃吧。」
「現在能逃得了?」毛盾苦笑不已:「何況我逃了,你們要是被抓,我還不是一樣投鼠
忌器。」
「那怎麼辦』」毛頭照樣緊張。
毛盾想不由辦法:「只好以不變應萬變,還好這些人派,或許可以跟他們講講理。」
「能講還好,就怕不能講。「又有如何,現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毛盾和毛頭只好退回神殿,故作鎮定地東摸西弄,等人馬到來。
不到兩刻鐘,人群已包圍近百丈,那領隊者正是武當千苦老道,他左邊跟著一位圓臉白
眉和尚,右邊則是面目冷旬瘦子老尼。若在江湖走動,很難不識得少林掌門七空以掌門三休
師太,連他們都出面,事情豈是小可而已。
他們逼近二十丈,背後援著十八羅漢、七星劍陣、太清三十餘人足可讓天下任何英雄臣
伏。
遏得這麼近,毛盾再裝蒜就太假了,他只好面對群雄道:」各位好啊,茅山派何德何
能,開派之際能請來這麼多實是榮幸,不過,我並沒發貼子給你們啊,實在失禮。」
千苦冷道:「我們不是來道賀,是來捉拿你。」
毛盾道:「我知道你跟我茅山有過節,但此事可以慢慢我把開派祭禮辦完也不遲,掌門
該有這個雅量吧?」
千苦道:,我不是來跟你算千心道長之債。「「你倒是挺開明,但……今天您大批人馬
壓境,所為何事?」
「為了逮捕你。或而貴派三人。」。「總該有個理由吧。」。
「因為你是日月神教新教主!「:這話轟得毛盾臉色頓變,他如此保密行事,此話竟然
出無相干武當掌門之口?分明已洩得徹徹底底。
他想不通是如何洩密,可是突來狀況也迢得他倒不知如何應付才來得恰當。
毛倒不知日月神教乃武林公敵,仍落個悠哉:「就算他是教主,也不必你們緊張號令地
來抓人吧?放心,他不會搶走你們的徒子徒孫。」
毛盾登時制止:」別亂說!我根本不是教主!「七空掌門冷道:「是與不是恐怕不是閣
下一人所能解釋。你若聰明,最好將一切說明。」
毛盾斥道:「你又如何得知我是日月神教教主?這麼小就當教主?」
三休師太厲聲道:「誰知你是否返老還童,三百年血債,任准也說不清,快快納命來!
「』千苦道:「我們抓到一位教徒,他已將所有事情供出,你還是信命吧!」
「抓到誰?」毛盾稍緊張:「帶過來,我跟他對質!「他也想看看是否認識。
千苦道:」等你落網之後自能見到他。」
毛盾斥道:「憑他一面之詞,怎能確定我是教主?你們行事未免太輕浮。」
三休師太冷笑:「只要逼出你是否會日月妖功,一切即能明白!「太清劍一抽已砍殺過
去。三百年前那一戰,峨嵋死傷最為慘重,她這今後代掌門自是仇海填膺,乍見日月教主,
她已然把持不住。
毛盾見狀,長鞭立即揮出,一招「龍抬頭」準確劈向利劍將它打偏,卻因三體內力強
勁。長鞭又被彈回。
三休更狠,斜斜暴竄過來,利劍一閃,砍向毛盾左臂,想砍下再擒來逼供。
毛盾登時抽鞭回擋,卻慢一步,劍光過處。叭地輕響,被挑出衣片帶血痕。毛盾嗔怒不
已:「你敢趕盡殺絕,我也不必客氣!」
長鞭猛抖成槍,硬直得撥去利劍,猝又化成軟蛇般扭向三休,像扭蟲似地猛縮。三休冷
笑,劍帶煞氣,連砍七劍去長鞭,豈知那鞭竟然反扣成圈,硬若精鋼,長劍砍去發出鏘聲,
老尼虎口一疼,那長鞭尾節突然彈出,直射老尼腦袋,著,猛縮頭,叭然一響,尼帽被打噴
飛出,老尼光頭亮了出來她嗔怒不已大喝想殺人,毛盾猛抽縮長鞭鎖向老尼身麼一甩,老尼
有若陀螺倒轉開去,差點撞向左側羅漢僧堆,滿懷,還好她功力不弱,頓時施展千斤墜方穩
住身子。毛盾得手,眼看今天善罷不了,急叫一聲「快逃〔」有意傳消息給毛他則退掠在山
徑,想引開眾人。
毛頭一時不知該不該走,大群人馬在掌門喝令下全往追去,一場大戰自在所難免。
毛頭方逃不及三百丈,眼前又是一排人牆擋住,瞧其道該是武當劍手。他們冷喝,化成
七星劍陣,分上中下三格套來。
毛盾苦笑一聲,閃過兩把利劍凌空倒翻三個觔斗,貼著劍身就快翻出陣勢範圍,另兩名
自左右切攻腰脅處,青光乍冷氣退人。
毛盾化鞭為環,打著觔斗猛掃,左邊得以封去,右劍卻一步,劃得他道疼心得緊,敢情
出了血痕。顧不得長鞭再甩猛將那人給卷丟遠處,藉著空隙,逃開劍陣,再主遙山逃躲。
然而這一耽擱,恨怒填府的三休師太已攔劫過來,一招「品蓮花」暴刺過來,那看似平
淡無奇之招式,卻隱含無比殺招一逼近三尺,便能感受森森殺氣。
毛盾豈能大意,猛地挑起長鞭左右開攻,使出萬龍點睛以對陣,長鞭本來軟柔,此時突
然蹦硬彈開,變成了光圈護網罩在四周,隨其身形晃動而移位。『三休師太自是不罷手,急
迫過來,利劍點處,蓮花般裹盡毛盾,卻和金環撞擊發出叮叮響聲,火花亦閃跳不已。
毛盾顯然已被纏煩,又見大堆人馬趕來,猝然又把長鞭震散,支支如箭四面八方罩射三
休門面。直如蜂群嗡嗡噬來。
那三休距離太近,又且蜂針過密而急,長劍只挑去兩針,其大堆全往中下盤撲來,她嚇
得面色冷森,快掠左側,長劍斜劈。雙腿如魚尾擺避過來,除此之外,她已想不出如何避開
這狠蜂針。
那毛盾見狀暗自竊笑,他只逼住三休,以期能抽身,但見詭計得逞,他大喝一聲,右手
猛張,如若吸盤將鞭針全吸回手中,一個扭身又自追逃二十餘文,那裡林木已較密,自該容
易脫身。
然而埋伏實在太多。眼看就要逃躲成功,猝而林中又竄出幾名道土,長劍盡出,想挑人
命。
毛盾自信能閃開,只是後頭追兵已不及十丈,他冷喝一聲,炸出茅山隱身煙球,轟得白
煙四起,他找個機會已鑽向暗處。
群雄一時失去目標,茫然不知所措,慌亂中只聽得三休喝道:「把茅山所有人給抓來!
「能抓的也是只有毛頭或是醉天掌門。
然而那卻是毛盾的致命傷,尤其,毛頭本就手足無措的情況下,在大堆人馬壓境之情況
下,打倒七八名追捕者,仍舊逃不了羅漢陣和大清劍陣之追擊,已然被扣了起來。
毛頭仍自不服輸,張口即叫:「師弟快逃啊,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已被提往三休師
太面前,他冷斥:「假仁假義的臭尼姑,你會有報應!「三休女尼姑竟然用劍背甩過來,打
得毛頭左臉一道得他連叫聲也沒了。三休並未理他,怒目往林中射去,「你不出來,我先宰
了他!」
林區一片沉靜。沒有回音。
那毛頭果然鐵硬脾氣,猛咬牙又斥吼:「你出來也是被逃命,要是我死了再替我報
仇!」
三休師太又用劍背打得毛頭兩頰紅印大脹,她仍冷森「再不現形,下一劍不讓你後悔一
輩子。」
毛盾躲在森林裡頭聽得滿心嗔怒,這老尼竟然如此暴直毫無修道人之慈悲,她很可能會
對毛頭下手,可是自己去,結果還不是一樣?
「或許我真的該拼拼看,然後找老柴房研究對策,三恩怨豈能一拖再拖?若真的搞不好
再躲起來也不遲!「他仍在想如何找出一個最妥善方法之際,那三休竟然心,一劍猛往毛頭
左大腿刺去,痛得毛頭尖痛大叫,淒慘聲得毛盾滿心怒火。
「簡直是欺人太甚——!」。他忍不住,手中七八顆煙霧彈同時分從八個方位炸開,一
處,即有十數把利劍穿射霧區,毛盾見狀,想以此掩身救是不能,猝又炸出六七顆連續煙霧
團,他猛將日月神功提至限,全身噴出七彩煙霧成圈,在那紅白光影交錯之際,直如宇宙渲
瀉躥沖而下之光球,劃過群雄芒亮眼球中:似附了魔咒般疾衝人群。
有人驚叫,有人呆楞,有人尚未瞧清楚是何狀況,那光已衝至三休面前。只聽得三體驚
吼一聲「日月神功」,還來反應,毛盾兩掌打得她口吐狂血,倒摔而退,連壓倒十三名劍陣
女尼,倒摔地面不省人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2:57:48
如此霸道妖功,早嚇住在場所有人。
毛盾卻未因此而罷手,猝又衝至扣押毛頭之敵手,一掌扇得他們東倒西歪,硬把毛頭眾
他們手中救過來。
「你快走,這裡有我應付。」毛盾急道,護著毛頭往後退去。
毛頭見著這功夫已是目瞪口呆:「你真是日月神教教主?」
「以後再說!「此時少林掌門七空已旋個佛號:「施主果然是日月教徒妖孽,老衲留你
不得。」
毛盾冷笑:「就算我不是,你們照樣會對我下殺手,對不對?
全是一群自命俠義的偽君子,我犯什麼罪,你們憑什麼追殺我?
就因為我是日月教徒?那幹你們什麼屁事!「七空冷道:「三百年前日月教徒作亂,殺
達武林蒼生無數,三百年後他們照樣躲在暗處做壞事,老衲自有除去之必要。」
「你看到我做壞事?」毛盾冷斥:「天下做壞事的人多的是我怎沒見過你出馬去抓他
們?反而一聽到我是日月教稈,走的比什麼都快!不必自欺欺人,你明明是想報仇,想邀
功,向你祖先神氣地說你滅了日月神教,好上你德高望眾,永世留名!臭名!」
七空臉色稍變:。縱使老衲不自覺有此想法,但你惡狠手段,江湖所不容,老衲不能放
過你,全天下武林同道也不能放過你這妖邪!「「我手段狠毒?」毛盾斥道:「你看過
了!」
「方纔打傷三休師太即是!「「那是她先傷我師兄!」毛盾冷斥:「我只是被逼出手,
要殺她,她早就碎裂五臟而死。」
如此一掌即能打倒一派掌門這功夫頗讓眾人不字。七空仍自決心甚堅:「你還是束手
吧。」
「我束手等死?簡直笑話!「毛盾不理那些人,轉向毛頭:「動手時你先走,我自會尋
求脫身!」
毛頭但覺他武功甚高,該能脫身,遂點頭:「一切保重!「毛盾始轉向千苦和七空掌
門:「茅山除了我之外,他無辜,是正人君子就找對人!來吧,我也等著要教訓你們發瘋
了!」『這一叫陣,眾人心神為之緊張,抓著手中兵器卻不敢手——掌門都縮頭縮腦,當手
下者又何必冒此生死?
還是武漢長老千意為師弟千心之事而怒炎難忍,叱喝劍猛抖兩儀劍法之「無極大虛」
式,直戳毛盾心窩,此劍法實,實中帶虛,有若太虛境界不可捉摸,卻又隱含無盡力道毛盾
點鞭觸來之際,有若引動嘯海漩渦般捲得日月無光。
毛盾猝然扭動長鞭,一頭扣向利劍,讓他自動捲去,大,結成一丸像鐵錘;那劍勢竟然
慢了下來。
千意稍驚,這威猛無比劍招竟然這麼簡單即被破去,劍換招,那毛盾已倒抽長鞭叫聲
「撤」,千意手腕一麻,一已被抽飛,他嚇著,登時掠退。毛盾卻哪能讓他走脫,日月急促
打來,紅光過處,千意簡直招架乏力。
「不推傷人!「千苦眼看師弟快被收拾,他也急衝過來,動,七星劍手照樣殺來,就連
七空長老亦領著羅漢僧作第二勢1毛盾只想逼退千意,一掌打得他東倒西歪,復見大批人
至,他猝而雙掌合十;再把掌勁提高至十成,就在紅白光影大洩之際,他翻掌迫來,兩道光
速有若干軍萬馬,山洪爆發得大群人紛紛跌退。毛盾見狀抽腿即逃。
只逃不了百丈,七空大師輕功果然不凡,凌空又截掠少林金剛掌封將劈至,非得留下毛
盾不可。
毛盾心想老是被截也不是辦法,得先打傷這幾名高手,仍有逃躲機會,當下控笑一聲:
「老驢禿是你自找的,別怪我又大巴開殺戒而變成妖人,看掌!『他照樣又將日月神功提高
至十二成,想來個硬碰硬,但見七空兩大手掌迫來,他也翻掌過去o七空只見昨毛盾手掌心
各有紅白日早光影泛出,似有無盡威力逼人,他大意不得,功力盡展而出。
轟然巨響,雙方倒掠退開,七空已嘴角掛血,腳步浮動不穩,顯然已受內傷。毛看也好
不到哪兒去,只覺胸口沉悶,雙掌疼痛不堪、這老禿驢果然有點門道。
眼看將他擊退,猝又見千苦圍撲過來,長劍抖得威猛,毛盾猛半手中長鞭揮殺打去。方
一點偏,毛盾探瓜搶人,一手抓向千苦肩頭,千苦躲認,肩頭布片已被撕下,他藉機一劍挑
住毛盾下盤。逼得毛直跳高三尺。
猝而天空七位道士肩連肩,手連手,將七人內功匯成一注強流,猛劈轟過來。毛盾但覺
有異,想回身自救已是不及。硬吸一口真氣,強衝左側;,身軀猛扭過來,以掌急封,卻只
能封去一半,好強勁猛擊毛盾左肩背,轟然又是一響,毛盾哇地口吐狂血,人如斷箭彈飛:
撞斷一株腿大古松,倒在地上掙扎。
他本身即是內力太弱,又連連硬掌抗敵。已然耗去不少功力,此刻猛道七人聯手內勁打
傷,已是傷及五臟,傷勢嚴重可想而知。
一連跌撞數次,毛盾始靠在要干撐起,臉色蒼白得嚇人,勉強抹去嘴角血絲,冷笑
道:」你們如意了,把日月教主打敗,還將手刃。我沒法啦,看來只有陰間再報仇了。」
他拿出陰陽鏡,看看能否引鬼上身以對付這些假仁假義之徒,但那千苦見及陰陽鏡已是
滿心發急:「不能讓施法,我師弟即傷在他法術上!」
話聲方落,七空大師和千意老道左右趕來,尚差三丈得毛盾噴飛數丈。
「饒他不得!」
千意怒中帶謔,躥飛而起,一掌就要劈死毛盾。
眼看毛盾已在空中,毫無閃避之能,恐怕得一命歸天猝而一道灰影急射而至,一掌打得
千意反墜地面,他從毛手中,輕身飄落。
起來救人的毛頭突見此人已驚心帶喜:「師父?」他從過師勻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來者果然是醉天,此時他一點也不醉,將毛盾置於地手招來毛頭:「走吧,找地方養好
傷再說。」1「可是師父……」毛頭仍擔心這麼大堆人,師父能安全嗎?。
醉天仍擺手掌:「快走吧,師父自會處理。」
毛頭當下也不便多說,扛起毛盾即往側山逃去。
猝有數名僧、道追衝過去。
「別逼我下殺手!」
醉天登時有若幽魂掠射般快得匪夷所思截向那幾名僧未見如何出招,但見他右手一推,
似有無比魔力般打得數名道暴噴退開,不動了。、如此下馬威,懾得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再胡
亂攻招。
七空冷森道:「閣下莫非是毛盾師父自也是日月教徒,拿下。」
一人說了不算,他又喝向十八羅漢,只見得八作條人影醉天攻去,招勢劈掠之中,晾得
週遭樹葉亂飛。
醉天冷笑:「虧你是修道人,卻弄個是非黑白不分。」
幾掌打去,頓將羅漢陣攻拋逼退,他卻不願再拚命,改採抖方式,有意拖延時間。但千
苦得知其用心,己喝向七劍手繞道『追掠毛頭兩人。
七劍手待要動身,方錯過羅漢陣,那醉天猝又大喝,雙掌有若千手觀音耍開,穿梭於十
作羅漢之間,遇有武器即撥即扣,剎那扣著七八樣又自同時打散,砰然炸開,羅漢陣已出現
隙縫,醉天斜穿而出,直衝七劍手,尚差三數丈,他卻打出一銀亮暗器,像極飛輪暴轉,射
輾數把精鋼利劍,銀光過處,鏘鏘數響,七把長劍竟然有六把被砍成兩截。七劍手個個動
容,不知如何是好。
醉天掌勁掃來,將七八人掃退數步,他已掠身逃開,並接回那銀光暗器,他冷笑道:
「別以為弱者好欺負,去問問你們所拜神佛!」
他有意且戰且走,並且替毛頭擋後。
群雄雖然嗔怒追殺,但距離一拉開,又有許多人受傷,能追著醉天者已寥寥無幾。再戰
六七回合,醉天也已躲入山林,消失無蹤。』七空追來,失去目標,他忽而感歎:「沒想到
妖人如此厲害,看來得廣發武林貼,真正進來各派高手以剿殺日月神教餘孽。」
千苦亦是輕歎:「小的雖受傷,老的卻更厲害,難怪茅山一直不肯收徒,原來早是臥虎
藏龍之地:「依你掌門之見呢?」七空間。
千苦道:「還是兄長所提,發出武林貼,號召天下圍剿之。」
七空點頭:「『好吧,就以少林、武當名謄發出,如此想必有喚醒江湖對日月邪教之重
視。」
當下兩人指揮手下進行搜山,在無結果之後紛紛撤退,如此圍剿行動始宣告失敗。。然
而在武當和少林兩派共同發出武林貼之後。
江湖已為皮事鼎沸。三百年前之血腥傳說又自讓武林黑白兩道所提出來說長論短。
他們還發出通緝令捉拿毛盾師徒三人。
茅山派從此轟動江湖。
然而毛盾、毛頭卻仍苦哈哈躲在一處深山山洞之中。
毛盾傷勢仍重,他急需要治療。可惜毛頭未帶有靈功力又不濟,對毛盾傷勢根本幫助不
大。
盤坐療傷的毛盾還有心情發笑:「如何?打得還過癮煙拿過來讓我抽一口。」
「你的傷……不適合抽煙吧……」毛頭還是將煙桿點給毛盾吸去。這一吸,連打幾個
咳,毛頭急忙拍他背部:「啦,治療要緊。」把煙給熄了。
毛盾咳出血絲,伸手又抹去,苦笑道:「要命……我可能啦……」
「別亂說話,你不是精神很好?」
「這個叫迴光返照。」
毛頭更急了:「到底傷的如何?我去把師父找來替你治毛盾乾笑道:「我受傷,你倒很
關心嘛。」
「廢話少說,我替你鬆鬆筋骨!「毛頭急忙捏向他肩背,他舒服些;毛盾擺擺手:「不
必了,我死不掉,不過,若再被找到就不清楚啦。」
「你覺得這地方不安全?」
毛盾道:」你左腿不是受傷?這一奔逃,總會留下血跡,對方認真搜,總會找來。」
「可是我綁得很緊啊。」毛頭在自己左大腿瞧去,青布已濕一大片,方才急於逃命不覺
得痛,現在注意了,倒真疼,恨恨罵幾句臭尼姑:「怎麼樣?我們該躲到那裡才安全?」
毛盾道:「有個地方……」他想到上次多情婆婆那巢穴遠在長白山,若暫時躲到那裡養
傷,倒也是個理想地點:「這裡到長白山遠不遠?「「幾天路程吧,你要躲到哪裡去?」
「嗯,我的傷可得半個月光景治療,想完全恢復,說不定要一個月,住遠一點,較有保
障,何況現在咱也回不了武林,得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毛頭點點:就這樣啦,可是師父若想找我們呢?」
「沒辦法再跟他聯絡,不過師父武功怎會突然增高?」毛盾道:「他深藏不露啊。」
「不會吧,師父對我們這麼好。」毛頭道:「若有,也該有他的原因吧。」『毛盾道:
「不錯,當人弟子該體諒師父若心,今天倒是虧了他老人家幫忙,否則我真的完蛋了,不知
劫數過了沒有?」
「我看才開始呢!」毛頭道:「誰叫您惹上什麼日月神教,差點連命都賠進去,實在不
值。」·「也不是我願意的啊。」毛盾道:「我是被人抓去當教主的。一切狀況以後再談,
咱們先溜為妙。」
「你不想說?」。
「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了之後你還會向一大堆問題。問到後來,你我恐怕就走不成
了。」
「算你有理。」
毛頭這才又將自己傷口重新敷藥包紮,讓血跡不會滲出,然後背起毛盾,趁著黃昏專趕
山路,駕期能早日起往長白山脈。
然而,當他們從茅山山區潛出之際,已了現山村小鎮總有江湖人物走動,。毛頭不禁苦
笑了。
「恐怕他們已發出追殺令,現在任何地方都危機重重,別說是長白山尾,就連山頭都可
能踏不上。」
毛盾也滿心苦歎:「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那怎麼辦?
金武堂找靠山?」
毛頭道:「不然又能如何?「毛盾道:「你認為他們會幫我們而向天下武林宣戰。
「至少你老丈人會幫你吧?」毛頭道:「還有武小姐。」
「算啦;武靈玉武功不高,她幫不了什麼忙,倒是我那老身居塞外,說不定可以引我藏
身。」毛盾道:「可明日張膽去堂,仍是危險重重吧?」
毛頭道:「不一定要去,我到金武堂分舵,把消息暗中傳等到救兵到來再現身也不
遲。」
毛盾點頭:「一切就交給你了。」
毛頭身負重任般又把毛盾背回山區,找了一處半山崖草從生的石洞,兩人躲了進去,裡
頭清爽乾淨,一股原始風現現,並未有人住過。
「暫時先在此安身,我很快就會回來。」毛頭還是覺得夜事較為方便。
毛盾關心道:「你行嗎?你的腳……」
「行,別忘了咱們茅山忍術,別的不行就是忍功有一套且,這些玩意我也適合偷偷摸
模,不對嗎?」毛頭忽自覺得自夫也有許多好處。
毛盾瞧他如此自信,也就放心些:「快去快回吧,先約在山區,我們再自行找去。」
「知道啦。」
毛頭終於放下師弟,自行潛出山洞,找往附近捎有可有金武堂分舵之村小鎮潛去。
他只說有消息傳回總壇,並把寫上段銅雀女婿之字條交予對然後匆匆又趕回山洞和毛盾
堅寧於該處。
消息很快經飛鴿傳書傳向金武堂總壇。
當然,在末接到傳書之前,金武堂早就被少林,武當兩派發出之武林貼弄得雞犬不寧。
陸不絕做夢都沒想到毛盾是會日月教徒,竟然和花弄情有所淵源,他還是趨向於避開此
事。
然而武靈玉得知此消息後,已陷入瘋狂階段,她一心想趕到地頭救人,然而武靈尋卻擔
心她安危,並不支持這項作法。
倒是老煙槍和沈無盡甚是同情毛盾,兩人在得知此消息後已從客房匆匆找到玉竹軒。
行進中,老煙槍說道:「雖然是日月神教,但毛盾是血性漢子,誰也不能說他是萬惡妖
人!」
冼無忌迢:「煙伯若想支援,小侄自當全力以赴。」
老煙槍道:「那將和天下武林衝突,你願意?」
洗無忌道:「是非自在人心,您都不怕,小侄豈有避開之理。」
「好,有你的!「老煙槍頻頻滿意地點頭,煙稈抽個不停,不知不覺中已跨進玉竹軒,
武氏姊妹見人已迎過來。武靈玉焦切地比著救人手勢。老煙槍自是同意。
『我們自該前去救人。但此事得小心行事,因為我們面對的可能是全天下的武林同
道。」
武靈尋道:「我不贊成,這太危險,何況金武堂仍處於不安狀態。」
洗無忌道:「事情有先後,毛盾危急在先,咱們若不接手又豈能安心渡日?」
武靈尋道:「他一向精靈,應該會沒事才對。」
「不能以此當假設,上次鬼堡一事可證明人總有危機。」洗無忌道:「他已經暗中求
助,我們再不去相救,日後鞏伯內疚一輩子。」
其實武靈尋也非不肯相助,只是突然跟天下武林為敵時顯得不飛慣而難以接受。然而夫
君既然如此堅持,她也意了:「既然要救人,也得秘密行事,這紙條上寫著段銅省即是不想
洩密之意。」
老煙槍道:」原則上是我和冼無忌先趕去救人,你們家中以免讓人起疑。
武靈尋道:「可是這樣未免人力單薄,不太好吧。
「放心,我們會邀段銅雀一同去。」老煙槍道:「他若不我再另想辦法,此事危急也不
便再拖,老朽這就告退。」
他很快拱手為禮,領著洗無忌匆匆離去。」
武靈玉見狀想跟去,武靈雪急急將她拉住,武靈玉掙淚,武靈雪說道:「先別動,否則
會引得別人注意,圍是被跟毛盾並不好。」
武靈玉只好留步,可是淚水忍不住已滴落下來,武靈雪不已,將它拭去。
老煙槍也在城中怡心客棧找到段銅雀,他早為此事而煩已,就是若無方法找到毛盾以探
個虛實尤其是段君來已罵停:「沒事當什麼日月教主,惹來天下武要迫殺,簡直在玩命段銅
雀總是回斥道:「日月神教有何不好,個個精通絕教主更是榮幸,你老爹一輩子都當不著
呢!」
段君來則會反斥:「當上又如何?還不是一輩子被人追將來怎麼死都不曉得。「說雖如
此說,但見老煙槍找上門,段君來急如熱鍋螞蟻。
在哪裡?不救不行的!」
老煙槍大略說了位置,段君來競然率先招來紅馬,一路追擊而去。『1段銅雀想叫住她
都不行。
老煙槍則道:「如此也好,分散開來,較不容易引人注意。
段銅雀道:「老兄別故作神秘了,這其中必定有人暗中臨視,否則毛盾身份豈會突然洩
露,我懷疑是隱在暗處的花弄情搞的鬼,自從鬼堡那件事之後,她就避不見面,也沒回到金
武堂,準是幹此壞事去了,咱們何不把她引出來好好修理?」
老煙槍雖然覺得有理,但她仍是認為隱秘點方為上策,段銅雀也懶得再說。於是分批也
趕往北方,以期落個無聲無息。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那深情的武靈玉也背著嬸嬸偷偷溜出金武堂。她實在無法將毛盾生
死棄之於不顧。
反正目標位置她已暗中記下,此時任誰也無法阻止她,或許這是愛情魔力,卻也何嘗不
是深深友情的流露呢?
可惜;她的好意卻為毛盾帶來另一波災難。
在她出城之際,已有一名青衣女子緊緊跟在後頭。她正是這陰謀的始作俑者,她早算準
毛盾受此重創,一定會躲進金武堂或前來求助,至少武靈玉在得知消息之後。必定把持不住
而有所行動,所以她只盯武堂,只相武靈玉,結果皆不出她意料的完美。
跟蹤之中,她不停得意謔笑:「找到毛盾後,把他除去,永絕後患!「謔笑中,她仍有
陰謀:「武當這笨千苦,三兩下就被人給擺脫,這次得叫他們小心得事,必要時,看來自己
得再出手,否則此事還有想拖!」
想到一切陰謀皆快實現,她高興都來不及狂厲謔笑不止。
她很快將消息透露出去,以能借刀殺人。可憐武靈玉仍一無所覺,一步步領著這魔女將
毛看逼向死亡境界。
毛頭的確等了三天三夜才探出第一位趕來的段君來,她簡直肆無忌憚大吼大叫,嚇得毛
頭根本不也出面,任由她找向更遠處,免得暴露身份,相約地點乃是一處叫吳家集的小村
落,這村落倚山靠形相當隱秘,尤其毛頭躲在山區可以窺探清楚。若情形不可以不出面,免
得引來無妄之災,若覺得情況恰當,他才出絡,如此方能萬無一失。因為他和毛盾已不能再
失閃,否的要鬧人命了。
三天療養,毛盾雖然傷勢有所進展,但新傷加上舊創,在艱苦奮鬥之中,每天只靠毛頭
帶回山果果腹,他連出洞的都省了,心只想趕快恢復功力。
在段君來走後半天,毛頭終於發現煙槍和洗無忌,瞧人小心翼翼而不露痕跡趕來,毛頭
發出會心一笑,比大吼大段君來不知要好多少。
毛頭已開始衡量要如何與兩人聯絡,方不會出現危險。
「或許該讓他們守在附近,暫時不跟他們接觸來得恰真有狀況,他們隨時可以趕來支
援。「毛頭如此想,卻無甚把握。乾脆繞回山洞,找毛盾商量。
毛盾得知情況後說道:「段君來都可以一馬當先大吼大我看這地方已經保不了,不如叫
他們往北移,咱們還是找長躲身較好……」毛頭點道:「要不要跟他們見面?」
「就現在吧,追兵可能還沒來,但只能見一次。」
毛頭有了指示,很快地又潛向吳家集附近山區,觀察過發現老煙槍已在小村左側幾株楓
樹底下休息或等待。
毛頭則潛過,尚差五十丈即把煙葉搓成一團並點燃,准了過去煙葉雖有幾片散開,但多
少都能掉身樹萌下。
洗無忌頓有所覺,立即撿起煙團,輕為是老煙槍掉落的是瞧向老姻槍,他仍抽著悶煙。
他頓覺有了消息,立即靠向槍將煙葉送去,低聲道:「有消息……」
老煙槍將煙葉置於鼻尖一聞:「是毛頭?」
兩人同時張目往可能彈射方向瞧去,毛頭腦袋半露,隨即抬手而閃逝。
老煙槍道:「你不動聲色過去,我守在這裡。」
洗無忌依言裝成欲小解地移向林區,毛頭很快鑽向向他,欣喜一笑:「你們終於來
了。」
洗無忌道:「怎麼了?」』「被人追殺,毛盾受傷嚴重,這地方也保不了,你們往長白
山移,我們會隨時跟你們聯絡……就放煙葉吧。」毛頭道:「另外,給點靈丹,毛盾傷的
重。」
洗無忌當下趕忙抓出一玉瓶交予毛頭:「每天服一顆,三天三顆,該有幫助。」
「謝了,我走啦!」毛頭招個手,轉身想去,又問:「來了多少人?」
「還有一位段前輩。」
「知道了。再見。」毛頭很快潛去。洗無忌則真的撒泡尿後才返回老煙槍,將狀況說
明。
老煙槍道:「既然不碰面,咱們倒可以等段銅雀前來再移動,如此可收相互照應之
效。」
洗無忌也沒意見,兩人遂故意安詳地拿出隨身棋子擺陣廝殺起來,——盤棋示下完,段
銅雀已趕來,見狀斥笑道:「幹啥,救人,還有時間下棋?」
老煙槍低聲道:「有消息了,往北走。」
段銅雀輕笑:「這麼神秘,像偵探,我女兒呢?」
「四處亂叫去了。」
「她就是急,不過沒事就好,走吧。」
段銅雀也是急,當下老煙槍收了棋子和洗無忌已往北移,吳家集要時恢復平靜。
毛頭但見他們走了,也回到山洞,先喂毛盾一粒靈丹方自暗中專找隱秘處潛往北邊。
一切似乎都相當順利。
然而卻苦了隨後趕來的武靈玉,她並不知毛盾已向仍白癡癡等在吳家集。眼看一天過
去,仍無消息,就連老煙槍人也不見,她開始緊張,難道自己找錯地主?還是錯過什麼藏在
暗處的青衣女子亦同感疑惑,她第一個想到即是毛盾用了調虎離冊計?
她得擴大搜索範圍才行。
思考過後,她覺得武靈玉已失去利用價值,遂重新展開行動,在打探之後,有了某些人
往北移之徵兆,她也就直驅北兩天後。長白山已近,雖是初秋,但冷風一來,此處已飄落片
片雪花,擁罩山頭成了銀白世界。
老煙槍和段銅雀、洗無忌三人照樣仍往北走,本是一安無事,但逼近長白山區時,卻了
現開始有了異樣,似乎那兒圍了一群人等在那裡,雖然未對三人採取任何行動,但他們得有
不祥之兆。
其實三人感覺的並沒錯,長白山區早佈滿了天下武道。他們之時以會守在那時,會是青
衣女子大膽假設的結果後她再暗中通知那錯庸的少林七空和尚。
他們在搜捕無效之下,自然寧可信其有而趕來布樁,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看來毛盾似乎又難逃此劫了。
漸漸地,老煙槍等人已發現目標,他們亦忐忑不安,想不到這些人是如何跟來。
老煙槍當機立斷:「前面伏兵不少,咱們得設法通知毛頭人,免得中伏。」
沈無忌道:「臨時也不知該到何處找人。」
老煙槍道:「這倒可以解決,毛頭要我們注意煙槍,咱就點燃枯枝,等煙火升起,他自
可察覺。」
段銅雀點頭:「事不宜遲,咱們設法找乾柴去。」
由於此處已近冰雪之地,乾柴枯枝並不容易取得,三人遂四下找尋,結果段銅雀找了一
棵腿大枯腐松樹,其枝頭仍掛滿雪花、他一掌打出,雪花紛紛抖落,有若飛雪煞是好看,老
煙槍和洗無忌也就被引了過來。
老煙槍滿意一笑:「把這株砍了,足可燒它兩個時辰。」
於是段銅雀直掠而上,從頂端切折而下,枯枝紛紛下墜。老煙槍和洗無忌立即將枯枝架
成一堆然後引燃。為求多福,他們撒罩些溫泥,柴堆一時熏起白姻,少說二十里可見。
躲在暗處的毛頭果然發現有異:「老煙槍傳來狀況,可能有伏兵。」
毛盾經過靈丹調養已稍微好過,無須再說,他也瞧向冉冉升起的白煙,苦笑道:「恐怕
是了,那些人還是沒放棄跟蹤他們。」
「怎麼辦?長白山好像去不成了?」
「別洩氣,咱躲著別出去,等觀察了陣再讓毛頭背負,至少他們未必真正發現我們的方
向。只要老煙槍應付得好,很容易可讓他們認為是調虎離山之計而把人撤走。」
為今之計也只好安慰自己。兩人於是找了一棵千年古松,其根部已腐成洞。兩人鑽了進
去,再挖往地面,如此一來。自可穩當藏身。
那洞只及兩人並排而坐,還虧他倆是忍術高手,否則怎忍得下長久困坐不動?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01:41
第二十七章 崖底奇緣
一個地辰已過。
老煙槍等人仍燒得起興。
那各大門派埋伏人員已捺不住,七空掌門領著千苦道長及受了傷卻硬要復仇的峨嵋掌門
三休師太以及三絕師太等六七人走向火堆。
老煙槍、段銅雀見狀,仍是自顧不理地砍折樹枝以燃火。
七空先行拱手為禮,說:「老袖少林掌門,不知三位在此燃柴堆有何用意?」
段銅雀瞄眼一笑:「沒看到冰天雪地,冷啊,燃火取暖有何不可!」
他在樹上,故意砍下大枝樹幹,嘩地一聲折往地面,就這麼快壓著大堆掌門,迫得他們
紛紛退開三數步,桿枝落地,彈出雪花,還是濺了人。
段銅雀急急歉聲道:「對不起對不起,砍柴嘛,靠那麼近,很危險?」
三休師太忍不了:「別在那裡裝模作樣,你們分明是燒柴冒煙通知日月教妖人,別以為
我們不知道。」
「日月教?」段銅雀疑惑:「日月教是什麼東西?我連燒柴都會扯上這玩意?」
三休斥道:「少給我裝蒜,人在哪裡,不交出來,休想離開此地。」
段銅雀不禁火了:「你算什麼東西,要老夫留下就留下?你以為全天下人都是你峨嵋尼
姑,隨便讓你喊東喊西。」
猛切一塊木柴彈打三休,其勢頗急。三休冷斥,伸手打去,木柴卻一分為四,分別從上
下左右四點炸開。三休有傷在身,木片又急,一時慌了手腳,勉強打掉兩片,剩兩片已抵左
肩右肋,她驚慌斜扭如蛇般躲開,但一派掌門本是莊重,卻被人一招打得東扭西歪,像在跳
蛇舞,簡直有侮尊嚴,氣得她滿臉通紅,她想動手,一旁千苦掌門攔住她:「師太稍安勿
躁,咱們來此是為逮捕日月教徒,何必節外生枝。」
三休只怪身上有傷,根本不是段銅雀敵手,只能嗔怒發狠:「他們就是日月教徒餘孽,
大家皆知,何必自欺欺人。」
老煙槍冷笑:「峨嵋尼姑怎生會是黑白不分,竟然如此暴戾,和流氓有何差別!」
段銅雀冷笑:「流氓也有義氣,她近乎耍賴,連流氓資格也沒有!」
三休氣得七竅生煙:「有膽下來,老尼拿你見佛祖!」
「省了吧,看你一臉蒼白,準是有傷在身。」段銅雀冷訕道:「何況我對尼姑一向不感
興趣,你還是去找你的日月教餘孽才是正途。」
「可惡!」三休忍無可忍,一掌打得古松齊腰折斷,倒下的大樹往下壓,段銅雀有意整
人,凌空倒掠之際還用雙腿猛踹樹幹,使得它方向倒偏,急往幾名掌門壓去。
掌門等人顯得尷尬,站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齊揚掌打得枯枝碎爛四處。
段銅雀則平身落地,頻頻道謝:「多謝各位幫忙,替我解決劈柴之苦。」
此時七空臉色也轉為不悅:「段施主,老衲因你在江湖輩分而以禮相待,你卻百般捉
弄,阻撓群雄捕捉日月邪教,若再不聽勸告,到時休怪老衲出手無情。」
段銅雀冷笑:「少來這一套,惹我的是你們,說我阻撓追捕日月教徒的也是你們,好人
都被你們搶去當,硬把壞人塞給我來當,這是什麼世界?」又冷笑:「想聽聽我的意見?很
筒單,我們只是在燒柴,說玩,說暖身都可以,就是不習慣你們說通知日月教徒,口說無
憑,有本事找出證據。至於你們跟日月教徒之過節,千萬別套在我們頭上,免得大家傷和
氣。」
老煙槍也補了一句:「捉賊捉賊,燒個柴就說我們跟日月教徒有關,簡直比土匪還厲
害!各位身為名門正派領導者,豈能落人口實?」
千苫已拱手為禮:「實在是日月教徒復出而猖狂,得罪之處還請見諒,三位既然跟日月
教無關,貧道也不願為難,就此撤退,只希望三位也明白此事之嚴重,日後有狀況,也該有
個是非抉擇。」
他終於拋不下正派人士該有的風度,準備喚退眾人。
老煙槍則是欣然接受:「放心,是非黑白,我們看的清清楚楚,做事但求問心無愧,你
們去忙你們的吧。」
千苦拱手為禮,隨即轉向七空及眾人,尤其是三休,仍想勸服她暫時忍下,又能如何,
三休只有忍了,滿是不甘心地轉身而去。
然而,就在段銅雀、老煙槍暗自慶幸過關,群雄退出十餘丈之際,遠處林區竟然傳出轟
然巨響,似某株巨樹被打斷倒塌之聲音。
眾人一愣,紛紛傳言去看看,於是一窩蜂湧去,段銅雀、老煙槍和冼無忌也覺得不妙,
急急追在後頭。
倒塌巨樹果然是毛盾藏身那棵,也不知青衣女子如何找到毛盾藏身處,她將臉面罩上一
層黑紗,掩去本來面目,然後相準後劈掌打斷桌般大的樹幹,轟得裡頭兩人耳根生疼。
巨樹一倒,兩人躲在對心中央之地底,更是不敢亂動,那女子一愣,以為找錯地方,但
唑一愣,始發現地面曾被挖過,登時發掌拔來,松土一掃飛去,兩頹腦袋已現形那女子輕輕
笑起:「我說嘛,一路追來怎會不見人影,原來是打地洞當老鼠去了?」
兩人窘干直笑,毛盾道:「姑娘找我們有事?」
毛頭道:「你是如何能找到我們?」
那女子指著左側一隻野兔,笑道:「你佔了它的家,害它歸不得,在外面徘徊,我就發
現啦。」
毛頭苦笑不已,毛病竟然出在野兔,輸得實在冤枉。
毛盾道:「你是誰?想來殺我還是救我?」
「殺你!」那女子淡笑:「不過我不會笨到自己出手,我會讓千苦那些笨蛋來收拾
你。」
「為什麼?」毛盾問。
因為你是日月教徒,人人得而誅之。」
「我看你另有目的吧。」毛盾道:「洩露我身份的人,以及這一連串陰謀都是你搞的
鬼?」
「不錯,是我將你這日月教主身份洩露,然後再找一名無賴作證,就這樣啦,你不想死
都難。」
毛盾苦笑:「你一連串用計陷害我,不只是我這日月教主身份,你恨我入骨,你是花弄
情對不對?」
「什麼花弄情?」青衣女子謔笑起來:「等我收拾你之後,會再去收拾她!我要所有得
罪我的人都死得淒淒慘慘!」
毛盾又猜:「你是阮月仙?對,你一定是!」
「我是嗎?」那女子不置可否弄笑道:「你還是快逃吧,追兵不及三百丈啦!」
「啦」字尚在口中,毛盾猝然抽鞭想扯掉這人面紗,雖然自己受傷,未能把長鞭耍得百
份之百滿意,卻也奇速無比,豈知那女子更如幽魂般一閃晃即輕鬆逃過,連她衣角都沒摸
著,她謔笑、怪笑、狂笑,像逗弄兩隻垂垂欲死之老鼠的瘋貓,隨又一閃,立即消失無蹤。
如此身手,毛盾大約只見過師父老柴房施展一次。這女子倒底是誰?武功竟然如此之
高。
「有聲音,在那邊。」
群雄已聽及怪笑聲,紛紛追掠過來。
毛盾更苦了:「溜吧,又有罪受了。」
毛頭雖然慌張,還是一手拉起師弟,再次往反方向逃去。
他們一動,眼尖者已發現,猝而獵喜般急叫:「他在那裡,妖人已出現,快!」
趕得最急的卻是各派掌門,那種興奮,那種失而復得且能報此冤仇的心靈已讓他們失去
一派掌門之尊,直如餓虎獵殺食物般獸性盡展無遺。
尤其三休,兩眼睜紅,遠遠地即不斷抓樹枝當暗器打,追奔半里,終也被她打著,毛頭
左腳本受傷,右腳再打著,一個踉蹌已滾落雪地。毛盾失了他逃奔速度已慢下來,不到幾個
掠身,眾掌門已趕至,三休一劍就想刺得毛盾前胸穿後背。
毛盾卻挺直直讓她刺,手中長鞭抖在一旁,猝見長劍刺中心窩,三休頓時想笑,想洩
恨,豈知卻像刺到鐵板,鏘然一聲,震得她虎口生疼,原是刺及那面陰陽鏡,毛盾就是等這
機會,一鞭掃來,直抽她那腦門,三休本就有傷,閃身並不靈活,硬被抽得禿頭見疤紅,算
是還了毛頭兩頰被抽傷痕之債。
毛盾一鞭得逞,卻也不敢戀戰,急急滾身滑落二十丈斜坡之毛頭,要走也得一起走,可
惜兩人全都有傷待要奔逃之際,千苦長劍及七空掌勁已劈掃而至,毛盾暗道:「完了」,只
有硬挺胸脯,想靠陰陽鏡護住心脈以挨掌。
那七空果然毫不留情,砰然一響打得毛盾倒飛十餘丈,雖然陰陽鏡消去不少勁道,但七
空能當上掌門,武功修為豈是假的,一掌仍打得毛盾口吐鮮血,舊創復發,已是倒縮雪地,
難忍疼痛地抖抽著。
「把他擒下!」
七空穩操勝算,立即指揮手下欲抓人,卻見三道人影掠來,擋在眾人面前,原是段銅
雀、老煙槍和冼無忌,三人同時發掌逼向欺前者。
七空見狀,冷道:「三位不是說只燒柴,跟此事毫無瓜葛,為何又插手?」
段銅雀:「路見不平有人踩!」
三休厲笑:「我看你們根本是日月教餘孽,來人,不必留情,全部拿下!」
一聲令下,太清劍陣女尼首先攻上,只見得劍影亂飛,頓將三人吞沒。
他們不敢大意以應敵,段銅雀早把孔雀翎抓在手中一連截斷七名劍手,他急往毛頭叫
去:「把人帶走,快溜!」
毛頭總是負傷又負重任卻毫無怨言,強忍腳傷,欺往毛盾,又自拖著他往後峰逃去。
千苦道長見狀又命七星劍陣以攔人。冼無忌豈肯讓他們得逞,輕易不用的銀刀已劃開,
硬砍偏兩把利劍,凌空斜衝七星劍陣,冷喝道:「接我幾招試試!一招「火根銀花」化成千
萬光點,光彩奪目罩向七人,光點過處,七把長劍紛紛鏘鏘亂響,或打偏或脫手,竟然也有
兩隻被斬成兩截,道士們個個驚詫,這冼無忌已然盡得父親冼銀燈之真傳,又豈能大意?
七人重新定位,斷劍從掠陣者手中補齊,七人認真展開陣勢,只想砍殺對手,至於追人
一事已無能為力。
現場能用的只有羅漢陣以及終南、泰山等派高手,七空喝向羅漢僧,圍殺出去,再加上
幾派掌門,其勢又增強不少。
段銅雀見狀,心知不用心眼不行,登時猛抖孔雀翎,那翎針如同松急尾巴暴開,千萬把
利針全往群雄打去,他本是絕頂高手,猝又釋展暗器,其威力足可穿金裂石,據說天下除了
排行第一的武向王和第二的冼銀燈之外,無人能躲,那群人馬但覺翎針飛衝過來,想閃躲已
是不及,紛紛挨針,疼痛尖叫,陣勢為之一亂,三人輕易得以破去。
段銅雀一招得逞,冷笑道:「下次可就沒那麼容易躲閃,小心你們雙眼!」
孔雀翎一揚,大堆人急急護向雙眼,深怕當真被射著。
攻勢受挫,七空不禁大怒:「段鋼雀你敢跟天下同道為敵,將來必受報復,你還是放聰
明點,別沾這檔事。」
段銅雀冷笑:「我就是日月教徒,不沾行嗎?你們還是回去好好反省,日月教徒又如何
十惡不赦,容得你們趕盡殺絕?」
老煙槍也來一句:「我也是日月教徒,今天這檔事耗定了,你們看著辦吧!」
兩人皆把事情往身上攬,卻不知是真是假日月教徒。
那三休則大叫特叫:「好,全是妖孽,一網打盡,省時省事!」
段銅雀冷笑:「只怕你沒這個能耐!」
「老尼跟你拚了!」
三休嚥不下這口氣,登時揮劍刺來,可惜她受傷在身,又面對絕頂高手,一個照面即被
段銅雀給封退回來。
段銅雀訕笑不已:「退吧,再逼前,休怪我毒針無眼珠!」
孔雀翎一揚,又逼近一步,眾人猛退三步,聞及「毒針」,多少人已嚇壞,紛紛往傷口
瞧探,哪有心情再戰。
情勢頓現膠著狀態。
猝而一道青影掠出,正是那陰謀的青衣蒙面女子,她在暗處觀察許久,本以為詭計成
功,沒想到殺出三位程咬金壞了大事,她怎能讓計劃失敗,頓時出面想收拾這三名壞事者。
段銅雀但見青影來的又快又急,簡直超過一般高手,目標又似乎對著自己,他冷喝,孔
雀針大把打出右掌也切出勁道。
那青衣女子武功果然高得匪夷所思,但見她右掌一揮,大把毒針像掉入深淵,一無蹤
影,她卻更猛撲來,像快箭中再發出快箭,奇速無比地躥向段銅雀,他那手掌竟然來不及阻
擋,胸口空門為之大露,那女子一掌轟來,段銅雀哇然鮮血直吐,倒摔七八丈,埋入雪堆。
現場—片怔愕,武功排名天下第三的段銅雀竟然擋不了人家一招,正要殺向冼無忌忽見他長
得不錯,欣笑一聲,一掌擊落他手中兵刃,隨即翻身落於一棵松頂。
「追人去吧,日月教徒人人得而誅之!」
說完一閃身,飛掠百丈,再閃不見蹤影。
千苦、七空等掌門遂舍下三人率眾向後峰追擊。冼無忌為了兼顧段銅雀及老煙槍安危,
一時也阻不了,只能苦歎,欺向老煙槍,直追問傷得如何?
老煙槍勉強挺身:「沒事,快趕去救人,否則毛盾性命堪慮!」
冼無忌當下點頭,立即撿回那銀月刀,急忙追往山峰那頭。
老煙槍則瞄了段銅雀一眼,苦笑道:「這次栽得冤枉,你還挺得住?」
「勉強。」段銅雀吸口真氣,平息胸脯疼痛:「這妖女簡直武功駭人,比多情婆婆只高
不低,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走吧,能救多少算多少,」老煙槍歎息:「全看你的毒針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勉強抑制傷勢,還是慢步趕往山峰,想盡一已之力。
且說毛頭和毛盾一同拚命往高峰逃躲,毛頭早慌了目光,在白茫茫一片雪地裡,終究留
下一長排足跡,使得追捕之人有跡可尋而順勢漸漸追近。
更讓毛頭頭疼的竟是翻向高峰後,本以為另有退路,豈知發現眼前一片高崖隔著萬丈深
淵,簡直無路可退。
他焦急了,想轉往左右逃逸,追兵卻一大排地圍過來,他只好苦笑,將毛盾擺坐於雪
地。
毛頭道:「不行了,還能拼嗎?」
毛盾也發現懸崖,深黑不見底,苦不小心墜下,豈還有命在,再瞧瞧群雄,一隻隻如瘋
虎般殺來,他輕歎了:「待會兒你把我放開,我還有一口氣,能接一陣。」
毛頭兩眼含淚:「要走一起走……」
「別在那裡推脫,能走,誰不願意走,可是此時,已寸步難行,若變成要死一起死就劃
不來了。」毛盾輕歎:「你逃出去後,去找我師父,告訴他是誰殺了我。」
「不要,專說些不吉利的話!」毛頭更形難過。
他還想安慰毛盾,可惜已沒機會,七空和尚和千苦掌門、三休師太以及大堆人馬已圍近
不及三十丈,他們腳步放慢,像準備慢慢宰殺獵物般輕狂起來。
三休冷笑道:「任你多狡猾,到頭來卻仍難逃一死。」
毛盾反而安靜多了:「我要死,也得拉你這臭尼姑墊底。」
「只怕你沒這能耐!三人冷狠地抖著手中劍,很想剮光毛盾身上肉。
千苦冷道:「你還是束手吧,看在你如此年輕,只要供出日月神教所有門徒,貧道或可
求天下讓你將功贖罪免於一死。
毛盾訕笑:「那我豈不幫土匪殺人,不如死了算了!」
三休冷笑:「恐怕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毛盾面露懼意:「你們想逼供?想虐待我?」
三休笑得更謔:「對付萬惡之徒,只有用此方法才能生效。」
毛盾斥道:「你們還算不算人!」
三休更以冷笑聲回答。
毛盾似有屈服之意,瞧向千苦:「不管如何,這是我跟你們的過節,和毛頭一無關係,
你們若自認正派,該是非分明,否則我不會供出任何人。」
光聞及供言有望,眾人一片謔喜,千苦冷道:「你說吧,只要你誠心誠意,我們不會為
難不是日月教徒的任何人。」
「這樣我就放心了,其他日月教徒,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餘孽還有……」毛盾把聲音拖
長,眾人心緒也之揪緊,毛盾瞄眼過去,有人己迫不及待說「是何人」,毛盾突然伸手一
指:「她,她就是日月教餘孽,她一直想殺我就是為了滅口!」
毛盾手指準確地指向三休,還一臉認真地冷笑:「承認吧,要我死,我要你一起墊
底!」
三休不禁大怒:「你想咬我一口?」
「不但一口,而是想咬得你寸骨不留!」
三休怒不可遏,方才長劍刺他不死,現在改成凝掌,太清神功猛撲過去,存心想砸爛毛
盾腦袋。
沒人出手制止,似乎習慣於除魔衛道之結果。
毛盾卻只能勉強運出淡淡掌勁,若說以前是十成,他現在頂多是半成功力而已,眼看他
即將被擊中,毛頭終究還是受不了而怒吼,逼出吃奶力氣猛揮大煙桿砸向三休雙臂,那三休
冷喝,但見煙桿打來,她輕翻手掌倒打煙桿,震得毛頭虎口生疼,煙桿倒飛而退,掉落萬丈
深淵,三休卻未罷手,左右各開弓,想將兩人同時擊斃。
毛盾怒火不已,硬是咬牙拼出最後一口真氣,猝見雙掌紅白光影,雖是淡弱,但那霸道
無比的日月神功早讓人心寒,那三休硬是不信毛盾仍能逼出此如勁道,把他當成強駑之末,
照樣飛殺過去,右掌盡吐。
毛盾大喝,身形猝然暴沖彈起,雙掌翻打,一掌紅光打向三休右掌,一掌白光擊向她胸
口,砰然一響,紅白光芒又自威力無比,竟將三休右掌震斷,更打得到倒噴十數丈,鮮血甩
潑地面一道紅,二度受傷使得她奄奄一息。
毛盾也差不了多少,硬擠出掌使得他傷勢更重,喉頭鮮血直衝而出,他卻為了氣勢而強
忍下來,豈知七空和千苦以及數名掌門但見三休倒摔地面不動?一股同是掌門受辱心態使他
們齊齊出手,硬劈天空強弩之末的毛盾,他是躲不了了,毛頭見狀大喝,拼老命地衝殺過
去。
那斜裡趕來的冼無忌見狀,亦是凌空暴射過來,為了救毛盾,他不顧自身安危斜切這些
邪惡之徒。
說時遲,那時快,冼無忌一掌劈中七空的左肋,他卻凌空如蛟龍,硬將身體彈高三尺,
只讓那掌勁及三分,腰肋雖痛,那真勁卻更接近毛盾,猝而金剛掌穿金裂石的勁道直往毛盾
胸口撞去,千苦也擊往其左肩側,砰砰連響,石破天驚,毛盾再也按耐不住了,喉頭烈血疾
噴而出,人如出弦之箭暴射出崖,直往深淵墜去,連慘叫聲都喊不出。
毛頭突然瘋狂大吼,撲向崖面想救人卻哪救得著,一時淚流滿面,又自反衝群雄:「劊
子手……納命來……」他雙拳急揚,逢人就砸,一時幾名高手也被砸得頭破血流,七空見狀
又自一掌擊來,想把他一起打落深淵。
那冼無忌救不回毛盾已是痛苦自責,此時哪肯毛頭再受損傷,他急忙撲前,銀月刀猛打
出去,化成光輪直逼七空手臂,迫得他回身自救,一掌攻打冼無忌,照樣怒威不減。
冼元忌閃身不及,只好讓出肩胸挨他一掌,借力躥向毛頭,一指將他點倒,並拉在身
邊,才有時間感受左肩之疼痛。
他仍大吼:「你們殺的是日月教徒,他不是,你們沒資格殺了他!」
七空冷道:「你怎知他不是日月教徒?」
三絕師太為師姊受重創而心有不平:「藏匿日月教徒同樣有罪,死不足惜!」
冼無忌心一橫,「來吧,我不相信會撈不了本!」已然存心拚命。
此時老煙槍和段銅雀也已逼近,段銅雀見狀,後頭即喊道:「誰要拚,找我拚!老夫先
前客氣不用毒針,讓你們逍遙作孽,現在管不了這些,宰一個是一個!」
老煙槍更狠:「誰敢動我少門主,銀燈聯傾巢盡出,殺得那幫派寸劃不留!」
一方面忌於段銅雀手中毒針,一方面忌於將來發生大火拚的局面,各派掌門不禁猶豫
了,還是千苦掌門作了決定:「日月教徒已死,圍剿任務己告一段落,你我都是正派人士,
何須鬧得僵持不下,妖徒已亡,一切誤會就隨此消失吧。」
段銅雀冷道:「少跟我說是正義之士,簡直叫人嘔心,別指望此事會了,遲早有一天我
會拆了武當派!」
千苦輕歎:「你若如此說,武當也只有等你來算這筆帳了!」
他不想再趟這渾水,招來手下弟子逕自先行離去。
段銅雀及老煙槍並未阻攔,他倆已受傷在身,實不宜再拚命,毛盾又已墜崖,現在恐怕
只有先保住毛頭和冼無忌方為上策。眾掌門似乎良心發現又恢復慈悲為懷,七空輕歎:「是
非恩怨自在人心,段施主何苦助紂為虐呢?阿彌陀佛!」
施個佛號,他也遣回手下弟子準備離去。
段銅雀冷笑:「怎麼,殺了日月神教教主可以讓你得道成仙,還是統一武林?你的聲名
只會更臭,竟然聯手殺害二十歲不到的小娃兒!」
七空還是直念阿彌陀佛:「聲與名對老衲已無作用,施主無須多慮了。」
他已遠離,但那宗教狂般的嫉惡的如仇卻讓人對他所做所為感到不齒。
兩大門派人員一抽光,所剩的也只是跑腿者,他們哪還有膽子再耀武揚威,紛紛扛負受
傷弟兄眨眼退個精光。
雪地裡除了凌亂腳印、兵刃和一大片殷紅血跡,只剩下孤零零四人。
老煙槍感傷道:「全是命吧……可恨一個良才即如此被摧殘,老天實是無眼。」
段銅雀早已兩眼含淚,走向萬丈深淵,一臉惑心:「這麼深,掉下去還有望嗎?女婿
啊,你若有靈要堅強地活過來,別讓我女兒當寡婦啊!」不自覺,淚水已滾下。
現場一片哀淒,毛盾的死,對任何人都是心頭一把烙痕,永永遠遠地燒痛著。
天空已飄下細白雪花,像要洗清一切血跡似的,卻洗不了山頭那道血痕。
淒冷中,毛頭已被雪花喚醒,他沒哭泣,跪在懸崖旁久久說不出一句話,儘管落淚。
「師父說你還有一劫,沒想到真的逃不過,可你是金剛命啊,千萬要活過來……」怎麼
活?受此重創又掉落萬丈深淵,毛頭終於連最後一點希望也沒了。
「你安息吧,我會燒很多錢給你,讓你花不完,然後替你超渡七天七夜……」
毛頭已抓出隨身符咒當成冥紙般一張張燒向深淵,紙灰紛飛,未及二十丈即已散紛飛,
有的還被倒吹回來,像附著毛盾靈魂般揪緊所有人,像要傾訴那枉死冤情何時待雪,更歎年
少幼小即已夭折,劊子手狠心如此竟能逍遙法外!
冼無忌也已下跪,雖然他跟毛盾相處不久,但那英雄惺惺相惜的心境早讓他把和毛盾當
成畢生好友,如今好友已亡,心頭一把疼酸,一輩子未曾讓他這麼難過。
毛頭開始唸咒超渡毛盾,語音哽咽卻得念下去,聲如夜鳥悲鳴,讓人心酸。
雪漸飄漸大,眾人心頭越來越沉。
已近黃昏。
段君來已趕至,她早有不祥預兆,突見如此情景她也愣住,急忙追來:「怎麼回事?毛
盾他……」
瞧及眾人回過神來的眼眶會是紅通通,復見四處凌亂中仍見殷紅血跡,她整個人已僵
硬,不會,不要!他不會死,不會啊……
段看來激動得全身發顫,衝向崖面就要跳下,段銅雀為防有變,急急靠向她,拉著她。
哇的一聲,她已嚎陶大哭,淚流滿面:「叫你別亂來你就是不聽,就是喜歡打打殺殺,
到頭來還是把命賠出去,我恨你!別死啊!你一定要活過來啊!」
悲淒聲讓人聞之欲淚,她不停地往深淵喊去,回應的唑是四面傳來的回音,以及深淵化
成似幽靈般旋飛的烏雲白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02:27
段君來已泣不成聲,像一把鈍劍捅得她千瘡百孔,她卻希望讓血液趕快抽乾自己,化作
靈魂去跟毛盾相會,可是這能嗎?
她伏在父親懷中已哭死過去。做夢都不肯相信這是事實。
誦文不斷,夜空旋罩一陣哀淒。
毛頭念累了,不知不覺中已伏地而眠,冰天雪地裡卻不知寒冷。
老煙槍怕他受凍,輕輕喚醒他:「走吧,已近二更,再熬下去會更冷。」
毛頭硬想撐下:「不行,我要陪他七天七夜。」說話間淚水直流,他趕忙擦去。
老煙槍實在不忍心他,看來只有自行到山下買些食物及御寒衣物幫他渡難關。
沉默一陣,老煙槍還是如此決定,他轉身,正要走往山下,突然發現一身雪白的武靈玉
已立在後邊不知多久,她兩眼睜大,臉色蒼白卻無情:「二小姐……」老煙槍想安慰卻不知
從何說起。
武靈玉此時已默默走向崖邊,默默往深淵瞧去,打從毛盾進武家門開始,他幾乎已是她
生命的全部,那跪地大寫炭筆的往事,勾盡了多少心靈交會,那長久期盼的會面,更讓她心
花怒放,生活中不再是父親,不再是風花雪月,而是鳥籠中那對親暱的比翼鳥,生同生,死
共死,一生只為另一半,一生只為夫妻情的比翼鳥,那生命早已深深融入毛盾的一舉一動,
一顰一笑之中,如今這些都將只能在夢中尋得,而那夢卻將是日夜無盡煎熬的痛心之痛,只
要活著一天即被鑿得體無完膚,穿心穿肺。
比翼鳥死了一隻,另一隻將永遠悲哀,不吃不食,一直哭到至死,殘酷啊,卻是美好的
結局。
「毛盾……」
從來不能開口說話的啞巴,此時也迸出僵硬的聲音,她見到深淵底下的毛盾在向她招
手,如此溫馨和可愛,對啊,那才是比翼鳥至死無悔的愛情啊!
至始至終,她都未掉過一滴眼淚。
她跳向了萬丈深崖。
如仙女展翅,輕飄飄地落下去。
她的舉止嚇壞了眾人,他們急叫著想搶救卻已不及,全都怔愣當場,瞧著仙女靜靜飄飛
而去。
段君來被嚇醒,見著此幕,她更瘋狂哭泣:「讓我死,讓我下去啊!武靈玉愛得比我
深,我沒有啊,我愛得比她深啊……」
一把鼻涕一把淚,段君來也搶著要自殺。段銅雀怎能讓愛女就此消逝無蹤,不得已點了
她暈穴,她軟了下來,聲音沒了,淚水卻仍自流著。
雪花似也變成淚雨流不盡撒不停。
比翼鳥飛了。
活著的人卻顯得更傷心。
且說毛盾墜落萬丈深淵,他當然不是那所謂短命之相,該注定他命不該絕,身受重傷又
墜入深淵,本就該粉身碎骨,他卻找對地方。
長白山峰長年飄雪,不但峰頂結成厚厚一層雪堆,就連萬丈深淵底部何嘗不是堆雪百丈
之高。
雖然偶而夏季會融化少許,此時卻是秋季,這冰封山區已經夠冷,深淵下更冷得徹底,
故而毛盾這麼下墜,正巧落在軟綿綿雪堆之中,一墜十數丈,陷入深雪中,抵消不少衝力而
免受粉身碎骨之災。
他先是昏迷,很快地卻被冷雪所凍醒,雖然沒死,卻也摔得筋骨腫疼,簡直就快被拆散
般,連晃動關節都受不了。可是又不能不動,勉強拿出上次冼無忌交予之治傷靈丹,一顆已
不夠,一連服三顆,方自覺得較為舒暢些。
他開始漸漸坐起,活動筋骨,等疼痛較弱之際再站起來,向上空望去,那人字形筆直打
向高空,少說也有七層塔高,乖乖若非這些厚雪,哪還有命在。
當初也是有意,計劃換掌,然後利用自己長鞭絕技得以纏住什麼的以求活命,沒想到被
打得離崖面太遠,傷勢又過於重,根本和計劃中相差太遠,一點本事都施展不開,幸虧這厚
雪,否則實在死得冤枉。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這應該算是大難了吧?」
毛盾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隨後才想到要如何攀向雪面,珍惜長鞭不知掉在哪,否則即
可借此攀高,伸手往雪堆掐去,挺硬的,差不多介於硬冰與雪花之間,若非自己衝力過大,
恐怕也沖不穿它,既然如此,他自能利用手指挖洞,慢慢爬往高處。
厚雪果然冷塌,他也就順理成章地攀往頂頭,只見得一片雪白,通向無際遠似的,除了
雪花,只有淡淡煙霧,視線並不太好。
毛盾已見著長鞭掉落十丈遠,一半插入雪堆,一半露在外頭,像老鼠尾巴,他自嘲一
笑,此次輸得實在冤枉,慢慢踩著雪面一步步過去,奇怪,積雪並未下陷,他想試試其承受
力道,一腳踩去,只留下半分雪痕,此乃是新雪鋪出來的雪面,算不了什麼,他有用力,沒
動靜,猝而猛力一踹,叭然一響,有若踩在腐木板上,直陷至大腿,他趕忙蹦起,直叫倒
霉,此後再也不敢亂試。
輕巧走向長鞭,將它拾起,隨即往四面瞧去,找向崖邊,往上面一瞧,一片混黑,跟上
邊往下瞧之萬丈深淵情況一模一樣。
看來只有等傷勢好轉才有辦法攀往上頭。他這才檢查自己的傷勢,五臟六腑都快爛掉,
若非陰陽鏡護住胸口,他想必早已斃命多時。毛頭呢?
毛盾想了想,沒掉下來該沒事吧。
「不過,該為我傷心透頂吧!」
毛盾苦中作樂,抬頭望了良久,本想喊幾聲卻無此勁道,當下他靠崖壁挖了小洞以容
身,免得隨時隨地受雪花欺淋。
他盤坐地面,開始運起日月神功以療傷,照此傷勢判斷,非一個月以上方能痊癒,縱使
服用冼無忌的靈丹,那也只是比一般療藥再好些許的藥物,並非那種功能起死回生的靈丹妙
藥,他的傷無法更順利復原。
其實他早期盼何時能得到此種靈藥,好讓自己功力培強百倍,而後再找向那些偽君子殺
他個片甲不留。
只可惜靈藥可遇而不可求,他自始至終都未得到。
一切只得靠本身修為苦練了。
在功行三周天之後,那淡淡七彩龍煙已從頂頭冒出毛盾也已覺得血氣漸漸順暢之中。
忽而,他聽得有某種嘶嘶叫聲,斷斷續續,似有似無,毛盾登有所覺,這聲音很像毒蛇
吐信的聲音,便卻較為大聲,莫非是大蟒蛇?
想及大蟒蛇,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此時自己功力可說全失,和一般常人無異,若真有
蟒蛇出現,他還真的需要一番苦戰呢。
或而可以把蟒蛇獵來當食物,否則這冰天雪地之中,他哪來尋得東西果腹。
他漸漸撤去功力,抓著長鞭等在那裡,傾耳聆聽那嘶嘶之聲漸漸逼近。
外頭似已黑夜,一片漆黑之中,不易察覺任何東西,但他仍張大眼睛盯死前方,只要獵
物一出現,立即來個致命一擊,可惜功力不夠,無法把長鞭變硬,否則以標槍方式射出,說
不定更能奏效。
嘶嘶聲突然消失,但毛盾感覺得出那東西正在逼近之中,他心神繃得更緊,準備致命一
擊。
沉默中,落針可聞,心跳撲通撲通加速,沉默漸漸拖長。
猝然間,黑暗裡突地現出白影,那是一張面似麒麟,身似恐龍之巨獸伏出洞前三丈遠,
它兩眼火紅,瞳孔泛青光,麒麟頭部上方還長了一支乳紅尖角,嘴巴含有尖森毒牙,全身白
中透紅的麒麟,活似麒麟和恐龍之混合體,形態可怖已極。
毛盾嚇著,想不出世上怎會有如此難看怪獸,方才準備好的如何獵殺之計劃全忘了展
開。
倒是那怪獸發現毛盾兩眼也盯著自己,它趕忙張開血盆大口,有若毒蛇吐信,舌頭竟然
又長又粗,如一條紅鞭抽捲過來。
毛盾猝有所覺,趕忙滾身左側,長鞭也打出去,抽向它舌頭就如觸電般,叭然一響,舌
頭已把長鞭捲入口中。
毛盾怔詫不已,這怪獸連長鞭都要吃?苦被它吃掉那還得了?毛盾急忙揮鞭撤收,逃向
左側十餘丈遠,先避開再說。
豈知怪獸身如恐龍,動作卻如蛤蟆般靈活無比蹦彈過來。老虎般的重量竟然能在雪面活
動自如而不被陷埋地底?
毛盾這才瞧清它四足當真如蛤蟆,有蹼有肉墊,如此一來才能銷聲匿音,還能增加壓力
承受面積。
它靈活斜掠,舌頭又自沖捲過來,此次速度更快一倍,毛盾毫無躲閃機會,硬被其卷中
左腿,狠狠被扯過去,毛盾抓向鞭子猛刺舌頭,卻只刺在粘膩的吸血蟲身上,軟得著不了
力。
眼看自己就快被捲入那血盆大口之中,毛盾只好猛將長鞭回抽那怪獸眼珠,一鞭抽去,
它眼皮罩下,根本無效,連抽三鞭皆如此。
眼看血盆大口就要咬往自己左腿,毛盾急忙抓出陰陽鏡筆直地塞往它嘴巴,它猛咬,陰
陽鏡卻堅如石,咬得它牙根生疼,嘶嘶怪叫地又張嘴吐出陰陽鏡,舌頭也捲回去重彈打毛
盾。
這次更絕,竟然抽中毛盾脖子,舌頭猛縮,毛盾登如上吊般呼吸困難,怪獸分明是要勒
死他。
毛盾不斷掙扎,雙手拔向舌頭,簡直毫無效果,那怪獸但見這招見效,已高興雀躍起
來。猛抽猛拖,像大象長鼻子把毛盾拖甩著玩。
每甩一次即緊一分,毛盾簡直快窒息,不得已長鞭猛往怪獸身上打,背脊,大腿,鼻
子,眼珠皆無效果。
猝而一鞭抽向怪獸乳紅尖角,它疼痛咆哮,舌頭一鬆,毛盾得以脫身,急摸著脖子猛吸
幾口大氣,以確定自己還沒窒息死亡。
毛盾已發現那怪獸要害在那只角,當下已有了應付對策,自己訕笑起來:「想吃我的
肉,我還想喝你的血呢!」
怪獸並未如想像中兇猛,就如蛤蟆一樣,最大利器該是舌頭,但它此時卻退得遠遠,不
斷抽動眉頭,毛盾不知它是何用意,以為它是怕了才會退縮,但突然見及那眉頭抽動之下,
尖角已漸漸沒入鱗甲之中。這還得了,要讓它縮了角,豈不成了刀槍不入的傢伙?
毛盾當機立斷,長鞭猛抽過去,有樣學樣也套向怪獸脖子,拚命往回拉,那怪獸腳蹼似
有吸盤,不動就是不動,這方式宣告失敗。
毛盾只好再相準怪獸尖角抽去,每中一次,怪獸即疼痛咆哮,一連數次,怪獸已發出沉
沉吼聲,猝然暴撲而起,有若餓虎撲羊疾攻過來。毛盾自以為身手敏捷,馬上滾向左側,准
備拉它那條不長不短的尾巴。
豈知那怪獸腳蹼孔能伸縮,猛彈三尺,粘向毛盾肩手,奇粘無比,另有吸力,捲得毛盾
驚慌失措。
要是武功仍有數成,大概可將它震飛,可是此時一身是傷,功力全無,竟然甩不脫,還
被吸去,那怪獸發出得意呻吟,將舌頭粘來,像粘木頭,把毛盾粘壓胸腹之下,毛盾驚慌失
措,大力掙扎,可惜除了雙手,全身已動彈不了。
那怪獸扣得獵物,長嘶一聲,張開血盆大口,舌頭又自卷套住毛盾脖子,如此卻扯舌
吸,毛盾很快會窒息死亡,或而脖子被扭斷。
「救命……」
毛盾已兩眼翻白,長鞭已無功效,雙手扣向那尖利毒牙,按捺不住那千鈞力道,眼看血
口寸寸逼近,舌頭揪得他滿臉通紅就快斷氣,他用盡所有辦法都解套不了。
他不甘心,身以百戰都活命,如今卻要喪生在此怪獸口中,而且還是個笨怪獸,怎麼想
都死不瞑目。
又能如何呢?這又粘又羅的怪獸即如泥巴海水般,只有這幾招,但等到掉入它陷阱之
中,卻已幾乎無法挽救,只有任其吞噬斃命。
毛盾現在連救命都喊不了,白眼直翻,舌頭吐得比什麼都長。
眼看他就得命喪怪獸口中,猝而天空白影掠動,似如遠古下墜之流星,奇準無比地撞向
怪獸背腦,更壓向毛盾,撞塌積雪,直往地底洩去。
又自叭然一聲脆響,一切似乎都已平靜,毛盾不動,怪獸也不動,那隕石也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毛盾開始動了,慢慢地抽動手腳,慢慢張開眼睛,老天似乎特別眷顧
他,又使他活命,他瞧及那血盆大口仍張著,自己雙手仍扣住毒牙,只是怪獸舌頭軟了,再
無摧殺之力,他將這粘膩帶腥之舌頭移開,摸摸脖子,在確定沒粘在頸子上時,他才噓了口
氣,髟定自己真是沒死。
「怎麼回事?這麼準?老天就這麼來個救星石頭?」
他往斜上方瞧,想瞧瞧是何人砸東西救了自己?這一照眼,他已發現白衣,還有長髮,
目光一抖。
「會是人?」
顧不得怪獸沉重,他極力掙脫,爬往上頭,扶向那女子,撥開她頭髮,不瞧還好,這一
瞧,毛盾己愣住。
竟然會是武靈玉?
她為何會墜下來?而且隔了這麼久?
「會是為我而自殺?」
毛盾眼眶熱了,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有女子肯為他自殺,此種深情,他永生將難忘懷,
他愛她,緊緊抱著她,像心肝,像寶貝,永生永世地抱緊她。
「靈玉別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
毛盾感動激情中,趕忙替武靈玉探鼻息,好弱,再把脈,簡直就要停止。
他緊張了,自己能活,那是因為不想死,拚老命也要活,但武靈玉想死,她根本毫無斗
志,雖然沒摔死,但她心已死,如此將加速她死亡。
「靈玉快醒啊,一切沒事了。」
毛盾急急拍她背心,臉頰,武靈玉還是不醒,毛盾恨死自己一點武功也使不出,更不用
說用內功震醒。
「怎麼樣,再下去,不被摔死也會被雪凍死。」
毛盾突而想到這怪獸,如果能取它皮來裹身,或是……他猝有靈機,大凡千年異獸大都
煉有內丹,這頭怪物看似恐龍又似麒麟,還練了一身刀槍不入之鐵皮,少說也有萬年修為
吧?
想及此點,他欣喜不已,很快將武靈玉置於一旁,拿起那鞭尖往怪獸肚皮劃去,一連數
下皆不可得。
沒辦法,他只好往軟角刺去,果真有效,暫且一契,一連流出黃色液體,毛盾不知那是
否為靈藥,但若糟蹋了豈不可惜,也就張口吸去。
黃液入口清涼卻帶有草腥味,並不怎麼好吃,卻也不會難到吞不下咽喉之程度,只三大
口即已吸盡,那軟角登時如軟皮般陷了下來。
他伸手揪去,軟角已被揪起,底部含血卻已模糊混著腦漿,想是武靈玉墜力過猛,砸中
角而壓死這怪獸,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砸得這麼準。
腦袋已穿,接下來該是找尋內丹,毛盾再試著以鞭尖刺向獸皮,奇怪,竟然劃出裂痕,
想是獸角已傷,勁氣大失,金剛不壞,金槍不入之身也就沒那麼管用了。
毛盾找了大約是丹田位置,猛刺幾刀,已劃出半尺長隙縫,他伸手將皮拉開,在裡頭雜
亂腥紅一片之中,毛盾已瞧及一顆碩大鮮紅帶透明之內丹掛在膽胃之間,這讓他興奮不已,
自己似找對了門路。
他將內丹取出,聞來帶腥,但戳破一口吸吮,汁液卻苦中甘甜,還泌出麝香般香味,自
是良藥味道,他很快將武靈玉嘴巴撐開,將內丹汁液擠滴進去,擠滿一大口還剩下一半,他
也就不客氣自行吞服。
溫溫地,倒能驅除些寒氣,想是這怪獸能在冰天雪地裡存活千萬年全靠這內丹威力了。
漸漸地,他覺得體內一股熱流升起,游動全身,想是藥性發作,呆在深雪下總不方便,
他先將長鞭套至武靈玉腰際,自己則先行爬向雪面,再扯鞭將武靈玉拖起,她鼻息已然均勻
多了。
毛盾心下一喜,滿心高興地親她臉頰,然後將她移至先前開挖之山洞以避寒,他則面對
山洞盤坐,開始運功催化那靈丹。
此時毛盾又發覺體內再度升起另一道清涼般勁流游竄四肢百骸,這豈不正好,就如日月
神功一冷一熱,運用起來更是順手。
他以神功引帶,勁流過處,五臟六腑受創處則傳來悶涼如飲清泉又喝熱茶之感覺,每流
竄一次,但覺輕鬆一分,痛楚亦漸漸消失,這分明是靈丹發揮功效之結果。
毛盾欣喜不已,果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麼一摔競然把萬古靈丹給找到,做夢都沒
這麼順利。
他不敢太過於浮動心境,漸漸安定下來,享受這難得的奇奧境界。
功行三周天,身軀毛孔開始冒出七彩龍煙般色彩,另有一柱金亮帶紅般氣息隱隱浮於頭
頂像朵小雲,越聚越多,該是靈丹被吸收之結果,每運行一次,傷勢即好,身軀輕飄飄般快
活。
他陶醉其中,盡情享受。
就在他進入忘我境界之際,然而傳出武靈玉呻吟:「水……」
聲音雖結,卻躲不過毛盾耳朵,他除了治傷,一顆心亦懸著武靈玉不放,這可憐的愛人
總讓人同情而想盡辦法照顧。
毛盾稍將內息斂起,張眼往她瞧去,但見武靈玉全身發紅,有若透明紅水晶般嬌紅欲
滴,更把她烘托得美上加美,已把毛盾目光瞅得直直。
武靈玉似全身發燙,喃喃呻吟中,仍自抓向咽喉,抓向衣襟,表現那種渴,那種熱,毛
盾瞧得不忍,只好撤去功,找來乾淨雪花,送入武靈玉嘴中,她仍叫熱,雙手抓扯不停。
「怎會?」
毛盾往她額頭摸去,竟然發燙得可以,他更不解了:「會是那內丹?可是我吃下它怎無
此狀況?」
眼看武靈玉已快受不了,胸襟都快被扯開,若再下去,恐怕全身都會剝光。
毛盾一急,把她抱出山洞,埋在雪堆裡,希望藉著冰雪替她降溫,可是效果並不大,只
見得冰雪漸漸化成水液,浸濕她全身還冒出水氣,毛盾知道不管用,不禁更加焦急,實在想
不通她怎會發生此種狀況。
「好熱……水……」
武靈玉忍受不了,雙手揪向衣衫,唰地一聲,衣服裂了一半,白紅肚兜已現形,毛盾更
形緊張往她衣服拈去,想替她拉回,可總是拉左露右,效果不佳,武靈玉掙扎得更厲害,雙
手亂抓亂摸,突而揪住毛盾衣衫,也扯了過來,她張眼迷濛中只知道有人,口中焦急呻吟:
「救我……毛盾……」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02:54
毛盾更焦急地很快想及自己為何沒發作而發作在她身上,那股熱流也曾在身上流竄過
啊,怎生被壓下來?
他突然想及怪獸那支軟角,自己不是服下其金黃汁液,武靈玉卻沒有,大概問題即出在
此。
找出原因,他欣喜不已,當下很快跳入地底找尋軟角,可是他吸得過火,竟然一滴都不
剩。
怎麼辦?那取此獸血液如何?他伸手摸向屍體血液往嘴中舔去味道和內丹差不多,直覺
告訴他不能再讓武靈玉服用,否則必定雪上加霜。
毛盾忽而一喜,方才運功並未催化所有靈藥,腹中仍有兩股清涼,火熱滾流著,他服的
軟角汁液較多,說不定逼出一點給武靈玉,可解她熱毒。
心下想定,他欣喜不已,再次爬回雪面,已經見著武靈玉上半身已被扯個精光,尖聳胸
乳在黑夜裡竟然仍是如此明顯而扣人心弦,毛盾一股衝動湧向丹田,他極力吞口水以克制。
「乖乖,真是迷人吶……」
毛盾極力不想此事撿來紅白肚兜罩向她,可是想及要傳出肚中丹藥給她,毛盾已搖頭苦
笑——除了口對口接吻相傳,他已想不出其他好方法。
瞧著武靈玉兩片性感紅唇,毛盾多少有點自制不了。
「管她的,今生我要定你了!」
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毛盾已倚向她,張嘴湊上那紅唇,滲來是一陣處女般幽香,讓他
疾醉。
終於,四片唇緊緊吸在一起,雙方各自觸電般抖顫,感情從廝磨無心的舌尖傳遞給盡愛
的那一頭,神靈交錯各扭纏在一起,濃得化不開,天地間唯一存在的只有那心靈相通綻放的
無盡愛意。
盡情享受,盡情沉迷——這亙古以來不變的感情,讓人怦然心動而無法自制的愛情傳
說……
輸入靈丹工作也在交吻中進行妥善。
武靈玉熱毒已退,卻換來更加熾熱魔力,糾纏得血骨溶為一處,永生永世無法再分
開……
終於,他擁著她,她倚著他,想到賞醉地睡在那裡,直到……
直到身軀發出體熱把冰雪溶去,猝而下陷三尺深,兩人方自驚醒。
「這是哪裡?」
武靈玉茫然中已醒來,她並未發現自己已全裸,張目卻見抱著毛盾,心頭一甜,又問這
是哪裡。
「天堂。」毛盾輕輕回答,他有點窘。
「天堂……」武靈玉當真以為自己死掉,坐起來,發現自己光溜溜,她並未害羞,疑惑
著:「到天堂就不必穿衣服了?」
可是她瞧及毛盾,除了方才在掙扎中抓掉幾塊衣片外,毛盾還是完好如初,她不解:
「你怎還有衣衫?」「我?呃……」毛盾方才太過衝動,一時把她剝個精光,此時卻也不好
解釋,不過他靈機一動,有了說法:「你是純潔仙女,可以不必穿戴凡間東西,我是土生土
長,多少要帶些什麼……」
「原來如此。」武靈玉頻頻點頭,隨即起身,並拉起毛盾欣笑道:「你知道我有多麼喜
歡你嗎?現在好了,再也沒人會干擾我們,我們可以永遠廝守在一起了。」
她膩向毛盾,滿心滿足。
毛盾窘得不好意思:「你……你竟然為我自殺?」
「算不了什麼,」武靈玉欣聲道:「比翼鳥不獨活,蝴蝶不單飛,它們都自然而然心甘
情願地為愛殉情,我只是為你殉情而已。」如花般欣笑:「你看,從生到死,就如從痛苦中
演變成快樂,有何不好?」
「好……好……」毛盾激動得又抱緊武靈玉,他實在沒想到她愛自己如此之深。
兩人又自擁吻,再嘗愛情滋味。
然而事實終歸是事實,激情中,毛盾已想到要如何喚醒她回到真實世界而且不傷害她。
「你認為段君來如何?」毛盾問。
「她……很美啊。」
「假如有一天她也愛上我,你會接受她嗎?」
武靈玉忽而凝目注視毛盾,似未弄清這話含意。
「我是說她終究也會死,會回到天堂……」毛盾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武靈玉聞言倒也落落大方:「是你未婚妻啊?那樣該是我要求她收容我啦……」
「你不吃醋?」
「怎會,只要你愛我就行了……」
毛盾為之心花怒放,又緊緊擁吻她:「我愛你,一輩子愛你,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
你。」
武靈玉甘心沉醉在愛人溫馨的臂彎裡。
「穿點衣服吧,要是另有其他仙人飛來……」
武靈玉想及此,不禁也窘羞起來,抓起地上凌亂衣衫,躲到山洞中穿妥才走出來,雖破
破爛爛,但抓抓掩掩倒也還能遮體。
「方纔光溜溜,不知有沒有被別人偷看到……」武靈玉羞紅著臉。
毛盾欣笑:「放心,這裡是我們地盤,沒人會來干擾。」
「還好,」武靈玉心中稍安,瞧瞧四處,瑞雪紛飛,清冷一片:「天堂不是光亮的嗎?
怎會黑溜溜的還下雪?」
因為我們死的太早,所以被分配到這裡,」毛盾笑道:「天堂也有四季,現在是冬季,
到處都下雪,等到了春天,一定自會好轉。」耍耍手臂:「你看仙人是不怕冷的,所以下雪
根本只是欣賞而已。」
武靈玉也伸手摸向雪花,果然不冷,欣然笑起:「真是奇怪的世界。」
毛盾將她擁向山洞內,並肩而坐,準備促膝長談。
「你以前不是既聾又啞,現在怎會說會聽了?」毛盾對此感到不解,他認為那是武靈玉
受自殺刺激而激發了本身潛能,畢竟她說話仍生疏別口並不十分順暢,這是許久未說話之毛
病。
豈知武靈玉卻另有答案:「我不是天生聾啞,只是我不想說話而已。」
毛盾一愣:「你本就聽得清楚?」
「嗯。」
「那,以前說的任何話,你都能聽見?」
「沒錯,當你來到金武堂時,你對我說過要偷學金武堂的武功,因為他們欺負你。」
「所以你就有意無意地教我練功?」毛盾甚窘。
武靈玉甜心一笑:「我知道,唯有如此,你才不會開溜,因為……」笑的有些羞澀卻甜
蜜:「你對我說,我好漂亮,想吻我,還想娶我當老婆……我知道你不嫌我是啞巴,才把身
子給了你……雖然人世間不能結合,但在天堂也不錯啊……
毛盾羞紅了耳根:「你好厲害,瞞過所有人,我竟然向你傾吐少年心聲,很羞人的!」
武靈玉輕笑:「有何關係,我愛聽啊!」
「我可不大愛說,」毛盾乾笑:「終於讓我學會一件事,那就是千萬別向聾子吐露心
聲,遲早會穿幫!」
武靈玉輕笑:「你不說,我怎敢跟你好呢?」
「其實你這麼漂亮,誰在乎你是聾是啞?」毛盾道:「算來是我佔了便宜啊。」
「這麼說,你也是因為我漂亮才看上我的?」
「不行嗎?漂亮美女人人愛,我也不例外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都陪你上天堂了,哪還來得及,」武靈玉輕笑:「不過我知道你口是心非,你還是不
嫌我聾啞對不對?」
「你並無聾啞啊!」
「我是說以前。」
「呃……隨你怎麼說啦!」毛盾窘笑兩聲,才又問道:「你……怎會想到不想說話?」
武靈玉忽而轉為輕歎,稍一沉默,還是說了:「都已上了天堂,沒什麼不能說……事情
該從我三歲那天一個夜晚開始……」她回憶著往事,感觸良多:「你知道我娘是怎麼死的
嗎?」毛盾當然不清楚,她自問自答:「她是被我爹殺死的。」
「你爹!」毛盾簡直不敢相信。
「嗯!」武靈玉認真點頭:「那一夜,我跟母親睡在一起,爹突然跑進來,兩人就這麼
吵起來,後來我爹猛伸手打得我娘滿面是血,她掙扎幾下就倒在地上不動,兩眼還睜得很
大,我尖叫著縮在床角,爹還想殺我,但還是沒下手,從此我就再也不想聽大人世界之事,
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一直到現在。」
毛盾驚心動魄:「你爹未免太狠了吧,竟然殺死自己老婆?那是為什麼?」
「可能是為了花弄情?」武靈玉道:「後來長大些,我才瞧及花弄情就這麼變成二娘?
我知道娘的死定跟她有關。」
毛盾道:「還好你爹變成這模樣,總算有了報應,否則實在想收拾他。」
武靈玉輕歎:「爹近年也有了悔意,我再也沒那麼恨他,所以在他受傷之後,我偶而也
會去照料,只是我怕他若有一天復原,不知是否會再做錯事……」
「不會了吧,」毛盾道:「他武功已廢,神智就算恢復也起不了大作用,不過,這總也
是人間悲劇,難為你了。」
「活著的人真奇怪,死了不就什麼也沒有!」武靈玉歎息不已:「我唯一擔心的是哥
哥,他不知如何了?」
毛盾道:「不是查過,他並沒死,一定會活得很好。」
武靈玉忽有奇想:「我們當鬼魂者不是可以回到陽間幫助哥哥?」
毛盾輕笑:「可以啊,不過,咱們得養好傷再去,免得再受傷。」
武靈玉輕笑:「當鬼魂也會受傷?」
「嗯,鬼跟人一樣,會受傷也會肚子餓,不然怎會有餓鬼呢!」
這話逗得武靈玉呵呵輕笑:「不說還好,這一說。我倒覺得餓起來了呢!」
毛盾也是飢腸轆轆:「你等等,我這就替你弄點食物。」
他很快跳下雪坑,準備宰殺麒麟怪獸,雖然這獸皮刀槍不入,但毛盾功力己恢復少許,
軟鞭尖又鋒利無比,這麼運功終也挑起鱗片,把鮮肉切出一大塊。
如此大只,準可吃上十天半月,但生肉總難下嚥,可是有又何辦法呢?此處根本毫無木
柴可引火。
他拿著鮮肉回到山洞,武靈玉瞧的直搖頭:「怎會是這食物?天庭不是吃仙桃之類的東
西?」
毛盾輕笑:「話是不錯,但我們是冤死,也就是人間債未還清,玉皇大帝才叫我們來這
裡吃幾天生肉,也就是等於把人數十年的生肉一次吃完,將來就有好日子過了。」
武靈玉半信半疑,但毛盾說的如此認真,她也不好意思駁斥,道:「如果自行找柴火燒
烤呢?」
毛盾故意低頭低聲說道:「當然可以,不過得私下進行,你餓了就先吃,不然,我四處
逛逛,看能否找來木柴。」
將鮮肉置於冰雪中,毛盾已四處尋去,還好,深淵裡總還有些落葉枯枝,慢慢撿湊,竟
也能湊出數目,毛盾自覺好笑,曾幾何時撿尋柴枝已成了最大喜悅,真是易地而別,此一時
彼一時,任何人都無法預料。
柴枝撿來,同樣得到武靈玉歡呼,至於起火並無問題,毛盾耍慣變戲法之彈指燃符手
法,身上多少帶點火折子跟磷粉。
此時先將木柴以真力烘乾,再點上磷粉,火勢一起,兩人一聲歡呼,立即烤起野味,烤
熟後吃起采,竟也美味可口。
此後幾天,兩人除了相互談心、烤肉、撿拾木柴之外,另找時間盤坐療傷。
尤其毛盾在兩種靈丹催化下,傷勢不但復原迅速,功力已增進不少,他欣喜不已,將來
若真是全部吸收,必能達到絕頂境界,到那時,再也不必怕那名惡毒的青衣女子,將可大有
作為。
武靈玉則始終未曾發現自己還活著,她已無憂無慮地伴著心愛之人,想過千千萬萬年安
詳快樂之生活。
毛盾卻無她那麼逍遙,至少要如何告訴她還活著,即是一件困難而殘忍之事。
照例地。
今日清晨,毛盾和武靈玉會來一起練功。說是學仙女飛行,實際卻是服下怪獸內丹之
後,兩人不但功力大增,尤其輕身功夫更進一層,這大約和怪獸常年累月在軟雪上行走有關
吧。
只見得毛盾猛蹬雙腳,身形即可彈飛好高好遠,然後張開雙臂,當真跟飛行差不多,玩
起來甚過癮。
武靈玉功力雖較弱,但彈飛起來亦是有看頭,直如比翼雙飛鳥,憑添幾許情趣。」
正飛得起興,天空突然飄落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尤其大把銀黃符紙如滿天飛羽般落下
來。
毛盾、武靈玉頗覺有異,落身地面,抬頭往那些東西瞧去。
「是冥紙,還有祭品,他們在祭拜我們?」毛盾算算日期剛好是頭七之忌日,上頭準是
聚了大堆傷心人。
武靈玉也發現除了冥紙還有大量祭品,包括豬、羊、雞、鴨、魚肉,自己喜歡吃的零嘴
雪花糕,更有漂亮衣衫。
她興奮不已,拾起雪花糕和衣衫,邊走邊啃邊笑地溜進山洞換衣服去了。
毛盾則發現兩尊男女草人串在一塊,還寫上自己和武靈玉名字,看來他們已把武靈玉自
動許配給自己。
他覺得想笑,人死了,一切好辦,卻不知活著回去能否照樣如此順利呢?
武靈玉穿上新衣,凌白緞裙,白繡花鞋,更顯得美麗動人,不自覺地已輕飛起來,心頭
不斷泛起當仙女真好之感覺。
就連她心愛的布娃娃也從空中飄下,武靈玉很快接住,這是姊姊在自己十歲生日那年親
手縫製的,武靈玉一直伴它睡覺,它已是她生命的一部份。
娃娃手中還綁有白布條寫著紅字:「妹,你安息吧,姊會常來看你,要什麼,托夢給姊
姊,早晚要多穿衣服,別著涼了,希望你地下有靈能找到毛盾,並結為夫妻。」
武靈玉頓時悲從中來,兩眼含淚:「姊好可憐,為了我,一定哭得很傷心……」她開始
覺得死後也並非毫無煩惱。
一顆肉做的心又怎能拋棄一切感情於不顧呢。
毛盾見狀,暗暗心想這該是喚醒她最好機會,又找了一雙繡鞋,偷偷拋向空中讓它墜
落,打在武靈玉腦袋上。
武靈玉被砸,很快已拾起巴掌大小的鞋子,那花邊顯粗糙,卻是姊姊親自做給她穿的,
為縫此鞋姊姊還刺得滿手針痕,當時姊姊也只不過十三歲啊!
「姊,我對不起你,一定讓你傷心失望了!」武靈玉淚流滿面,立即轉向毛盾:「有什
麼方法回去?我要告訴姊姊,我活得很好。」
「不是活得很好,而是死得很好。」
「我不想死啊……」
「你並沒死。」毛盾道:「我們並沒死,我們還活著。」
武靈玉一愣:「沒死?」
「嗯!」毛盾道:「從高崖跳下來躍入深厚雪堆中,我們僥倖沒摔死,這裡即是深淵
底,你看那些東西,是他們從上面拋下來的,如果我們在天庭就不可能收到那些東西了。」
武靈玉想信又不敢。
「不信你咬手指,會疼就是最好證明。」
武靈玉當真咬向指頭,「唉呀」一聲,指痛穿心,她尖叫,隨又雀躍:「太好了,我沒
死,姊姊就不必擔心了。」
她張嘴直往崖頂喊,想告知姊姊這好消息,毛盾倒是開朗的讓她喊個夠,他知道相隔萬
丈,除非功力深厚者,根本喊不到那頭,就算喊通了,也是淡長淡長,又在不明生死之下,
他們準會當作鬼言鬼語而嚇壞。
武靈玉喊了許久,但覺冥紙不再往下飄,以為他們已聽到消息,心情稍微好過些,這才
轉向毛盾準備道謝,卻見毛盾怪異眼光送來。
「你瞧什麼?」武靈玉稍窘追問。
毛盾哧哧笑道:「我在想,你發現沒死之後,在我面前還敢不敢裸身悠哉地走動?」
武靈玉猝而想及那天光溜著身子,還講了許多夢話,一時臉暈耳紅,追打毛盾,嗔斥
道:「你好壞,敢騙我,還剝光我衣服,你存心不良!」
她殺得厲害,毛盾被追得落荒而逃:「沒有啊,衣服是你自己脫的,我只是撿現成便
宜。」
「還說!」武靈玉窘得可以,儘是以追殺掩飾窘境,猝然間毛盾不再躲逃,猛轉過來,
武靈玉衝勢過猛,剎然撞向毛盾胸懷。她驚叫,毛盾急忙抱住她,嘴巴一湊,對向那溫酥香
唇,武靈玉掙扎幾下還是軟了身子,任由毛盾激情流通全身每一寸肌膚。她眼睛半磕半張,
輕輕呻吟地享受無盡洗禮,又何在乎生與死呢?
激情過後,武靈玉窘困地逃向遠方,讓自己冷靜,再回來時,她已能自處。
「答應我,有些秘密,不要說給任何人聽。」
「當然,除了你想說,我不會說,」毛盾想笑:「可是你這啞巴要裝到什麼時候?」
武靈玉稍窘:「我慢慢再告訴姊姊吧,今後呢,你還要娶我?」
「當然要!」毛盾忍不住又親向武靈玉臉頰:「這麼漂亮的老婆,不要多可惜!」他指
向草人:「看,他們都把你我配成夫妻了,還有什麼話好說。」
「可是還有段君來……」武靈玉稍急:「我還是接納她,可她不知如何想……」
「放心,我來辦。」毛盾胸有成竹。
你都有勇氣跳崖殉情,她有什麼資格拒絕,大不了我把她休了就是。」
武靈玉心中一甜,急道:「別把她休了,她也對你很好,在崖邊哭的死去活來,是她爹
拉著她,否則也下來啦!」
毛盾一愣,隨即笑道:「拉得好,要不然她若下來,我還怕會被她給整死,何況,她有
像你那麼準把那野獸砸死嗎?」
「野獸?」
「就是我們最近的三餐啊!」
毛盾將經過說了一遍,武靈玉想笑又憋起來,真是無巧不成書,自已跳的還真是時候。
她偷偷瞧了那怪獸之後,已說道:「我們服了內丹,傷勢已好許多,我們何時回去呢?我擔
心姊姊和那失蹤的哥哥。」
「明天如何?」毛盾道:「他們現在仍在祭拜,貿然上去會嚇著人,咱們還是偷偷摸摸
地回去,免得驚動一大堆人。」
武靈玉當然沒意見,當下兩人把上邊拋下的東西,有紀念價值者留在一邊,能吃而可口
者即盡情享受,剩下的則加以引燃焚化,免得留得千萬年不腐化。
一切就緒,兩人則趁還有一天時間加緊催化靈丹以療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04:17
第二十八章 裝神弄鬼
細雪中,仍見陽光,明天或而將是雪過天晴吧。且說武靈雪等人祭拜妹妹之後已回到金
武堂。
她仍然茶飯不思地躲在寢室不出門,幫中一切事情全交予儲不絕料理。冼無忌已住下來
照顧她,老煙槍卻得趕回江南照應幫中事,一有狀況再來支援。
至於段銅雀,為了女兒欲死欲活的掙扎感到十分痛心,也將她帶往不知名地頭,想讓段
君來安靜一段日子。
毛頭則仍暫時棲身金武堂,他已勤練武功和法術,準備替毛盾報仇,冼無忌也傾囊相
授,希望他能獨力再創茅山奇跡。
一切似乎都在低沉悲傷的氣息中進行。
涼爽清晨,那武向天已大搖大擺走近金武堂,守衛紛紛拜禮,武向天卻無心回禮,仍自
瞧著諾大紅門,以及門頂那金漆清清楚楚寫著金武堂三字,他實在多了,摸摸雜亂鬍子,已
大步踏進內堂。
守衛們倒是不解,少堂主鬍鬚為何一夜長了許多,像和人大戰一場似的,終有蓬頭垢面
之態。
他直往東光樓行去,一進月門已發現祭壇,經過多日風吹雨淋,燭台、煙爐已傾,符紙
幡布皆已褪色,準是久未加以整理。
「怎會如此荒涼?」
武向天瞧及四處野草亂躥,花木叢亂,根本未加以整理,他急忙進門,狀況更糟,亂七
八糟不說,像被打劫過似的,無一處整齊。
他冷哼,走出門口大叫:「來人,怎麼搞的!」
一名守衛聽及使喚,急急跑了過來。
武向天冷道:「張通,這倒是怎麼回事?」
那張通但聞少主人叫出自己名字,當下欣喜:「少堂主還認得小的?」
「我在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張通被斥,一時不敢多言,立即戰戰兢兢地回答:「少堂主不是搬到天龍閣,不住此
樓?」
「豈有這回事!」武向天冷道:「我已經數月未回家,哪來搬家?」
張通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武向天喝道:「快點找人整理乾淨,還有,吩咐廚房開點酒菜,我餓得很。」
張通應「是」,趕忙離去。
武向天則直搖頭,情況怎會變得如此之糟,房子也甭進去了,找向左側一處光武亭,坐
了下來,瞧往右池塘,水面罩滿荷葉,一片荒蕪,唯一未變該是池中魚兒活跳於枝葉之間,
仍自恰然自得悠遊著。
不多時,十幾名家丁已帶著器具前來剪花鋤草,打掃環境,他們皆有意無意地以敬畏而
不信的眼神瞄來,武向天懶得理他們,酒菜一上來即狼吞虎嚥,像餓了三年似的。
忽而武靈雪已聞風而匆忙趕來,她雖消瘦不少,卻仍難掩面上喜悅:「哥,你是我哥
哥!」
那種親情感覺讓她激動,畢竟死了妹妹,能再碰上親人,何嘗不是一種彌補心靈之良
方。
武向天瞄眼而笑:「我不是你哥哥,難道會是別人?」
「我是說真正的哥哥。」
「這是什麼意思?」
武靈雪突而警覺道,他雖然長得像哥哥,但已有一個冒充在前,她得小心應付:「你說
你是我哥哥,那你的弓呢?」
「藏在暗處。」
「為何要藏?」
「因為有人要暗殺我,所以要藏。」
武靈雪總覺得眼前這位不論說話跟神韻皆和自己印象中豪邁的哥哥差不多,該是不假,
但天龍閣那位呢?雖然毛盾說他是假的,現在豈不正是驗明正身的時刻?
她輕笑道:「你離開家有三四個月了吧?」
「沒錯,我遭人暗算。」
「這還是小事,更讓人頭疼的是,自從你失蹤之後,又突然出現一名跟你一模一樣的哥
哥,你叫我如何去分辨是真是假?」
武向天一愣:「真有這回事?他在哪,叫過來我瞧瞧!」
「在天龍閣,跟你的情人阮月仙在一起。」
「可惡!」武向天突然掌打石桌,人立而起,瞧他那種凶樣,自是對阮月仙仍懷有一份
濃情。
武靈雪登時說道:「你也別太在意阮月仙,她跟你,完全是在利用你,她想謀奪武家一
切,才會甘心跟假武向天住在一起,哥,你該找機會把她看清楚。
武向天似不願接受勸告,冷道:「不管如何,我得會會那冒牌貨,你設法把他弄來。」
「這簡單,只要傳個話就行,倒是阮月仙她……」
「我會看著辦。」武向天伸手制止她,一個勁兒的猛灌老酒。
武靈雪但覺一時是無法勸阻他,輕輕一歎也就傳令下去,要那冒牌貨李平前來。
李平最近可活得安穩,有阮月仙這美女可享用,金武堂那邊又為了忙著毛盾和武靈玉喪
事而忽賂了他的存在,除了前幾次參加武靈玉之追悼儀式外,他再也未踏進金武堂一步,而
阮月仙也特別照顧得無微不至,使得他已進入忘我境界。
現在消息傳回天龍閣,一大早,他還抱著溫香軟柔的性感尤物睡覺,實在搞得他脾氣不
太好。
「有啥事,非得現在叫我去不可?」李平有了抱怨。
一身光溜的阮月仙膩著他,瞇眼而笑:「大概是有關武靈玉祭典之事吧,你就去去,毛
盾已死,你已名正言順可接管金武堂,又何需為這種小事生氣呢?」
「說的也是。」李平本想倒向毛盾,但他突然被殺,他只好又倒回阮月仙身邊,能享受
則享受,不能享受則找機會開溜,他欣欣然一笑:「為了你,我什麼苦都能吃啦!」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現在不就要去吃苦了嗎?」
李平想起身,又不甘心地抱向阮月仙,雙手猛抓她胸乳,似要滿足自己性幻想,逗得阮
月仙極扭藏藏,胸乳抖得更誘人,他才哧哧邪笑地起身,懶洋洋地穿衣著褲,臨走還得打阮
月仙一個性感屁股,方自揚長而去。
「記得保護自己啊!」
阮月仙暖昧聲音總逗得李平心頭大樂,待人已走遠,她才邪邪獰笑:「死了武靈玉只是
開始,我要弄得金武堂家破人亡,像茅山派,被殺得寸草不留!」
狂笑聲中全是她那惡毒狠勁。
李平很快趕到金武堂,守衛也很快將他帶到東光樓,他老抱怨:「什麼東光樓,我已經
月餘沒住,雜草都生得一大堆,還叫我去那地方?」
「是少堂主交待的。」守衛也被兩種命令搞迷糊。
「什麼少堂主,我哪有下達這命令?」
「那,大概是大小姐吧,您去去不就知道了。」
守衛不知該講什麼,送至東光樓後已先行開溜。
李平則一臉責備,唸唸有詞地走了進去,迎面而來的是武靈雪,她冷道:「有人要見
你。」
「誰?」
「我哥哥!」
「我不就是哥哥。」李平稍驚,氣氛有點不對,四周好像已遭封鎖。」
兩人猝然見面,心頭猛顫,第一個感覺是——對方簡直太像自己了。
李平背脊已生寒,難道這位真的是死而復生的武向天?若真如此,自己該如何應付才算
恰當?
武向天冷道:「你是武向天?」
「是我。」李平道:「你也是武向天?」
武向天道:「難道我是冒充的?」
李平道:「我們之間至少有一個人是冒充的,你有什麼方法證明你是真的?」
武向天冷笑:「真就是真,何必證明,你最好自己承認,否則你會付出很大代價。」
李平硬撐,冷道:「我也同樣向你警告,金武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有種,我倒想掂掂你的份量!」
武向天猛喝一聲,人如天馬掠來,五指有若大力金剛指又粗又勁,像要抓小雞般罩殺過
來,李平本以為練了幾月功夫大有所展,此時卻如雨傘下的小老鼠,簡直避無可避,眼看那
掌指將要劈中自己腦袋,即便什麼個性,勇氣也保不了命,嚇得他什麼榮華富貴都不要,急
忙下跪:「饒命啊,武大俠……」
如此變局,不但武向天愣得當場,連同武靈雪也意外得不敢接受,直覺地喊出:「小心
有詐」,她也抖出金槍以防備。
「沒詐沒詐,大俠,姑娘饒命啊!」李平急出眼淚,頻頻求饒。
武向天皺眉,手指已抵李平腦袋,李平更慟哭流涕:「我不敢了,我不該冒充少堂主,
我是被逼的啊……」猛閉眼睛,不敢瞧眼前一切。
武向天翻身落地面向這位假冒者,沒想到他會癟三到如此程度,手掌也就收回了。
李平但見逃過一劫,已頻頻叩頭拜謝:「多謝少俠饒命,小的他日必定結草啣環以
報!」
武向天倒覺得想笑,自己(替身)幾時變成了小癟三,「你這小混混也敢冒充我?」
「小的沒敢壞您形象,仍自雄壯威武。」李平又強調:「我是被逼的。」
「誰逼你?」武靈雪急問,她想借李平之口說出,有助於喚醒哥哥對阮月仙之印象。
李平果然照實回答:「是阮月仙姑娘。」
「她?」武向天有些不信:「我看是你逼她的?」
「不,小的這兩下豈能逼人?」李平急道:「是她逼我,她想利用我接掌整個金武
堂……」
「說下去!」武向天冷聲道,卻對阮月仙頗為失望。
「當初你在天狐山遇害,恰巧撞到我家門,後來你昏迷,我們都把你當死人埋了,阮月
仙見我跟你長得很像,才決定以我冒充少俠……」李平將往事說得清清楚楚,以能求得脫
罪。
武向天喃喃念著:「她是在我死了以後才跟你在一起,是利用你軀體代替我……」他頗
有自我安慰而原諒阮月仙之意。
武靈雪急道:「阮月仙想霸佔金武堂,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哥哥你怎能執迷不悟!不信
你問他!」
李平立即點頭:「她的確想接管金武堂,一直逼我跟她結婚。」
武向天道:「結了婚就不叫霸佔了。」
武靈雪道:「她要結婚的對象不是你是他啊!你想到哪兒去了?」
武向天輕輕一歎:「這事我自會查明。」轉向妹妹:「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傢伙?」
李平急苦哀求:「小的真是早改過自新,前次還陪著毛盾及二小姐去挖少堂主屍體,小
的早知您沒死,故而才貿然留到現在就是要向少堂主說明此事。」
雖然毛盾和妹妹已死,但這檔事武靈雪倒知道些許,瞧著這位長相如此像哥哥的男人,
殺了他總有殺死哥哥之感覺,倒不如先把他囚起來,待將來事情真相大白再作解決。
「算你還有良心,沒犯什麼重罪,暫時饒你不死,給我好好在大牢內反省,看看還有什
麼遺漏之事要說,也好將功贖罪!」
李平聞言直如閻王殿走一道,這條命總算撿回來,趕忙又胡拜亂拜:「小的一定拚命
想,以能將功贖罪!而且,少堂主有需要,小的願再當替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替身」兩字倒讓武靈雪覺得他百無一用卻還有一用,對他不再那麼仇視,親自找來
親信手下,把他押至隱秘地方囚禁,以免再發生混淆狀況。
瞧及木訥呆立的哥哥,武靈雪感觸良多:「哥,武家就你跟我了,你別再沉迷於女色好
嗎?否則妹妹將死不瞑目。說及妹妹,眼眶一紅,又自落淚。
武向天重重歎息,想把一切不如意歎去,他深情地拍拍妹妹肩頭,認真道:「哥哥好好
開始,你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武靈雪聞言,稍感安慰,抓著他那大手掌,泣聲道:
「給靈玉燒炷香吧,她地下有知,會感激你的。」
武向天在歸途已聞及妹妹殉情之消息,他一直不肯相信,現在已無從不信,輕歎不已,
直覺毛盾有女愛他如此深情,當死而無憾。
他願隨武靈雪返往玉竹軒。
並無設置靈堂,而是在鳥籠下那玉竹叢中埋了衣冠塚,在玉碑寫下朱紅字跡,將毛盾和
武靈玉並成夫妻塚以祭拜。
毛頭和冼無忌就在旁邊練功,發現武向天又來了,他們沒分別這人和先前那位有所差
別,只以為是例行祭拜,兩人默默站在一旁。毛頭則拿出線香交予武向天,他默默祭拜後,
毛頭則喃喃誦語以告知死者英靈。
武向天兩眼已含淚,咽埂不己:「沒想到只分離數月,已人鬼相隔,妹,原諒哥之不
是……」
他的悲悵和李平自是大不相同,不禁引起了毛頭和冼無忌之關心,但也只是閃念之間,
畢章感傷氣氛中,許多話都不願說,也懶得發問。
祭拜過後,武靈雪才拉著冼無忌到武向天面前,她道:「妹妹顯靈了,把我真正的哥哥
找回來了。」
冼無忌一愣,搞不清這倒底怎麼回事,武靈雪很快加以說明,冼無忌和毛頭方自恍然,
第一個感覺即是金武堂果然危機重重,困難重重。
如此算來,冼無忌仍是初次會見武向天,自也以晚輩先行施禮。
武向天落落大方還禮:「其實也該叫你妹夫了,這些日子多虧你幫忙,否則靈雪一人將
不知如何應付。」
「大哥別客氣,都是一家人還分何彼此?」冼無忌道:「倒是有關靈玉之仇,還有那花
弄情,咱們得花心血把人找到,把仇報了以慰靈玉在天之靈。」
武向天點頭:「我也在找花弄情在天狐山就是她計算我的。」
武靈雪恨道:「這妖女搞得我們家破人亡還不夠,還把靈玉害死,非得把她碎屍萬段不
可!」罵了幾句又道:「可惜她溜了,否則立刻把她抓來挫骨揚灰,方消我心頭之恨!」
武向天問:「她何時走掉的?」
武靈雪道:「已有些日子,她勾引武當千心道長坑了毛盾之後就沒再回來,鐵定又躲在
什麼地方做壞事,我們得小心應付,免得被暗算。」
「遲早會把她找到!」武向天撂了狠話。
其實武靈雪最擔心的還是阮月仙,本想再勸幾句,可是礙於有毛頭、冼無忌在場,話說
到口中又嚥了回去,只祈哥哥真能看穿事情才好。
隨後武向天問及一些有關最近事情,再次拜向妹妹墓碑,也倦意重生地告退,回東光樓
休息去了。
武靈雪失去妹妹,找回哥哥,心頭總算較為好過,向著墓碑猛祈禱,希望她保佑金武
堂,從此平安無事才好。
香煙裊裊,一片沉靜中,他們已相繼散去。
是夜。
二更時分。
武向天無法入眠地坐在三樓閣樓前石椅,名為賞月,其實卻心事重重,尤其是對阮月
仙,他總有一份難以割捨之情。
她當真會像李平所言,為奪武家而不惜一切?
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瞧著下弦月清亮如銀,這正是輕擁佳人賞月的好時機啊!
他茫然了,兩眼迷膜。但迷膜中卻見有仙女般飄來,真的輕輕巧巧直往閣樓飄飛,他醒
醒眼睛,的確已見著那長髮披肩,漂亮而帶點媚的仙女飄飛而來。
「是月仙?」
來者正是阮月仙,她在發現李平從早上離去到黃昏以至於深夜未歸,她已覺得有所狀
況,遂暗中潛來瞧瞧,出乎意料的卻那麼容易將人找著。
「你怎不回去,躲在這裡做什麼?」阮月仙含有指責。話聲未失,已翻落閣樓,她並未
認出跟前這位已換了另一人:「你發什麼愣,在此賞月?」武向天但覺幾日不見,她像全變
了樣,以前乖巧淑女形態怎不見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有何好靜!」阮月仙已膩往武向天,軟柔胸脯總不忘廝磨,語聲已變得放浪:「是不
是武靈雪那丫頭又對你耍花招?那又如何呢?金武堂可以說已是你我的天下了。」
「你當真想篡奪金武堂?」武向天有點把持不住。
「別說得這麼難聽!」阮月仙想緊緊擁吻愛人:「你的江山不就是我的,看你急成那樣
子,簡直膽小鬼!別談這些,咱們回去吧,在這裡就是月亮再美也是別人家的,何不回咱那
甜蜜窩,邊做愛邊欣賞呢!」
武向天但覺噁心,閃向一邊:「我不回去。」
「你……拒絕我的要求?」阮月仙先是驚愕,隨即轉為凶狠:「你敢不聽,老娘的話你
也敢不聽?」像要收拾什麼人似的。
武向天正想訓斥她。
忽而天空傳來一道冷冰冰似鬼魂聲:「阮月仙……還我命來……」
暗黑天空中猝然出現七孔流血的毛盾幽魂,急速衝撲過來,阮月仙瞧得驚心動魄,待要
閃躲,幽魂猝而一閃即失,不見了。
阮月仙額頭冒汗,急道:「你見著鬼魂沒有?」
武向天是見到有影像,卻不肯認定,冷道:「你才見鬼!」
「不可能啊,明明有聲音,有影子。」
阮月仙更形注意四周,掌勁直提,準備一有狀況立即突襲。
猝而西邊又傳出幽魂般索命的聲音,阮月仙直往那頭盯去,黑夜中驟見毛盾鬼魂再現,
就如爆閃流星竄射過來,那速度快得匪夷所思,阮月仙驚惶連劈數掌,全然打在空氣中,幻
影照樣急洩而至,就要掐中阮月仙脖子,嚇得她倉惶逃退,雙掌亂劈,幻影猝又閃失。
這次連武向天都瞧個一清二楚,如此身手除了幽魂之外,誰還能如影幻形亂變?他不自
覺也冷心起來——跟鬼魂見面總叫人不自在。
阮月仙兩次攻擊不著,嚇得無法呆下,急忙掠向屋頂逃竄去了。
那幽魂更形快速,半空中將她攔截下來。幽魂有若風中懸於竹竿上的招牌飄東飄西,毛
盾仍七孔流血般索著命。
「還我命來……我被你害得好慘……」
「我沒害你,你找錯人了,快讓開——害你的是花弄情——」
阮月仙嚇出眼淚,瘋狂般亂劈亂砸,總也沾不上毛盾身軀。
毛盾舌頭一吐,猝而伸長十數丈,血紅得嚇人,舔向阮月仙臉頰,粘膩膩像漿糊之口水
有若吸血蟲般猛鑽她肌膚。阮月仙終於嚇青臉面尖叫,倒摔地面。
「有鬼,有鬼,真的有鬼——」
這聲鬼叫,已引得金武堂一陣騷動,霎時燈火全亮,大家全往發聲處奔去。領頭者正是
陸不絕,阮月仙仍自一臉驚惶抽顛:「有鬼,鬼在天空上!」
陸不絕見著是她,態度轉為冷漠:「哪有鬼,天空月亮圓的很。」
「真的有鬼……」
「誰?什麼鬼?」
「是毛盾,七孔流血。」
「我看你是虧心事做太多了吧!」
「不!真的有鬼,他還用舌頭舔我,你看我的臉,還濕濕的。」
阮月仙急忙往左臉抹去,果然抹下漿糊鼻涕,簡直髒得讓人發瘋,趕忙甩掉,抓起袖口
猛往臉部擦,拚命擦了又擦。
那粘糊可不是假的,陸不絕不禁起了疑惑——真的有鬼,轉瞧天空,實在看不出任何鬼
影,他不禁又納悶了。
「回去吧,鬼只對那些專做虧心事之人下手,我是人,幫不了你什麼忙。」
陸不絕很快遣散手下,也交代阮月仙保持風度別再鬼叫,說完,自行離去。
阮月仙倒真的怕了,怎敢再走夜路回去,趕忙找向東光樓,硬要武向天陪她渡過一夜。
武向天對她已有成見,實在不願再陪她,冷道:「房間多的是,你自己挑一間睡吧。」
「你敢不聽我的話?」阮月仙嗔怒起來:「小心我殺了你!」
武向天冷眼道:「難道你眼裡只有錢,只有殺嗎?」
阮月仙一愣:「你……你不是武向天?」
她想再證明什麼,天空中又傳來幽魂式聲音。
「拿命來……惡毒的女人……」
毛盾幽魂一閃再閃,每閃一次逼近十餘丈,一連數閃,又自逼近不及七尺,阮月仙真的
瞧及七孔流血臉容的血仍在流,她驚惶破膽般亂砸亂打。幽魂那長舌照樣卷抽過來,準備扣
住阮月仙脖子,並把她拖吊往空中。
阮月仙差點嚇出尿屎,不知哪來神功疾轟兩掌,打得幽魂倒飛十數丈,她伸手揪掉又軟
又粘的舌頭,沒命地已往東方黑暗天空掠去,一閃即失。
她閃失蹤影,鬼魂也跟著閃失,一切又恢復平靜。
武向天實在搞不清此狀況是虛幻亦或真實?直覺得毛盾臉容瞧得千真萬確,卻又在剎那
間閃失,來得快去得也快,讓人有眼花撩亂之感覺而產生錯覺。
倒是阮月仙被嚇得逃失無蹤,他可落個清靜,很想進去探探情況,但還是忍了下來,畢
竟自己得花時間去思考如何處理阮月仙之問題。
至於那幽魂……
的確是毛盾裝扮的,他已從深淵中攀爬上崖,也帶著武靈玉悄悄摸回金武堂,他一直認
為阮月仙和那青衣人有所牽連,遂也偷偷監視,在發現她潛往金武堂之際,則和武靈玉共同
商量如何裝神弄鬼以逼嚇對方。
毛盾則扮成七孔流血的厲鬼,憑著麒麟怪獸內丹功效,他已身輕如紙,只要利用一條細
繩吊於背面衣領,然後由武靈玉躲在暗處揪扯,那種一閃即現一閃即失的強烈幻影效果應運
而生,終也嚇得阮月仙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毛盾則急起直追,總想趁機找出她任何把柄或巢穴,以能解開謎底。
至於武靈玉則仍躲在花叢隱秘處以等待毛盾歸來,想起方才效果,她欣笑不已,平生第
一次耍得那麼有成就感。
毛盾很快去而復返,一張七孔流血臉容還來不及擦拭即奔向小竹亭後邊假山的花叢中,
武靈玉見狀先是一嚇,復而想起是毛盾,才哧哧笑起:「你啊!不裝鬼都能嚇死人。」
毛盾自得一笑:「嚇死就沒戲唱了,嚇得屁滾尿流才過癮。」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04:53
「好壞啊!」武靈玉哧哧笑著:「怎樣?她躲在哪裡?」
「附近玉佛殿。」毛盾弄笑:「看來她真的被嚇著,不過她仍掩飾得可以,最後才露兩
掌,也就是把我打退那兩掌,功力果然不同凡響。」
「這麼說,她真的是青衣女子?」
「有可能,卻不敢肯定,多嚇她幾次,說不定會露出馬腳。」
毛盾耍著那條從怪獸血盆大口取下的軟舌頭,果然是扮鬼耍舌的好材料。
武靈玉卻有所意見:「如果她真是青衣女子,這招式恐怕瞞她不了多久,因為她能設計
出如此慎密的陰謀,腦袋必定不笨,很可能這次脫逃也是她耍的手段,她不願讓人起疑,所
以才躲進玉佛殿,這是很好的掩飾。」
毛盾頻頻點頭:「有道理,不管她是否已發現,我們都要把她當成聰明的傢伙,如此一
來,我看得直接跟你哥哥接觸,要他也幫忙設陷阱。
武靈玉道:「如此一來,咱們身份不就暴露了?」
毛盾道:「只讓一兩人知道,大概不礙事,而且你不是也很想知道他怎麼活過來的?」
「隨你吧!」武靈玉已沒意見。
毛盾當下有了盤算:「你還是藏好身形,別讓人把你看成鬼魂,我這就去找你哥哥探探
狀況。」
武靈玉一句「小心些」已送走毛盾,她則找好角度以能瞧及樓閣,以能知道一切變化。
毛盾還是裝神弄鬼飄往三樓那探出窗門的露天樓閣,武向天仍滿臉憂鬱地瞧著即將西沉
之彎月,腦中一片空白。
毛盾已飄來,還是七孔流血,像紙人一樣的逼近,手掌暗暗發出掌勁,一股冷氣逼得武
向天乍愣,移目過來,驟見毛盾血臉,心中一顫,一股懼意剛升起,但想及毛盾乃是好友,
人死了,總有冤情,心情也就平靜下來,道:「你死得很淒慘,想向我伸冤是不是?你說
吧,我一定盡力替你辦到。」
「多謝……」毛盾還是冷冰冰:「我沒死……」
武向天靜聲道:「我們都希望你沒死,你也一直活在我們心目中……」
「我真的沒死!我當鬼魂是為了到陰間找你,你回來了,我當然也要回來……」
毛盾乾脆飄到石桌前,抓起酒壺咕咕喝了幾口。
幽魂竟然還會喝酒?
「你真的沒死?」武向天又驚又急,兩眼睜得大大。
毛盾又如殭屍般冷森森移轉臉面,想表演餓鬼喝酒,但瞧及武向天驚詫表情,一時忍不
住也就笑起來:「你都能活過來,我為何要死!」
「你當真?」武向天但見毛盾把酒喝得更猛,酒水溢出,把事先塗上去之血跡給溶化,
他方自肯確定,一把粗手抓向毛盾肩頭,結結實實,心頭更喜:「你果然活著,我就知道你
非短命之人。」
「承你慧眼識生死啦。」
「那我妹妹?」
「當然沒活過來。」毛盾輕笑,不過,為了大計劃,還請保密!」
「什麼大計劃?」
「抓兇手啊!」毛盾道:「例如殺你的兇手,陷害我的兇手,你是怎麼死裡逃生的?」
「有人救了我。」
「誰?」
「一個老人。」武向天回憶說道:「當時我傷得重,他把我從土裡挖出,送我到隱秘的
地方,留了一些藥物即離去,也沒留下什麼,不過。我仍認得他面孔。」
毛盾道:「這人倒是有心人,知道你何時會遭殃而趕去救助?」
「或許是巧合吧,」武向天說道:「他若跟著我,何不事先阻止我被花弄情暗算?」
「功力不夠啊。」
「我也想過這……」武向天搖搖頭「算了,猜不出什麼,乾脆別猜,日後碰上了再說,
你先說說你的大計劃,有什麼我要配合的?」
「當然有,」毛盾道:「你看到方纔我嚇阮月仙了?她可能就是主謀計算我的兇手,你
要負責把她引誘到一個地方,然後設法將她擺平。」
「她?當真……」武向天仍有些難以相信。
「別捨不得啦!」毛盾道:「她接近你全是有目的而來,光瞧那身騷勁也知道她不是什
麼好路數,憑你還怕找不到更好的,還是怕良心譴責?算了吧,她啊,對任何男人都有興
趣,有一次我冒充你,差點被她強姦,真不知你怎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任何陰謀想要進行之前,都被披上美麗誘人的陷阱,你正碰中她陷阱的開始,當然一
切感到美好,醒醒吧,大少爺。」毛盾瞇著眼:「她床上功夫是不是絕頂高明,弄得你這處
男一輩子沉醉不醒?」
武向天臉腮一熱:「她的確不一樣,不過我不是那種提得起放不下的人。」
「那最好,」毛盾道:「她有個假冒你的禁臠李平,你可以去問問看。」
「問過了,他現在在牢裡。」
「那就對啦,你還猶豫什麼?」
武向天忽而咬咬牙:「好吧,為了正義,我決定大義滅妻,把她休了!」為表決心,搶
過毛盾手中酒壺,猛灌幾口。
毛盾哧哧笑道:「別滅的那麼痛苦,把她當妻實在過分些,把她當妓女一切不就解決
了,而且她也是殺害你的間接兇手,更是把你當傻子耍,想想這些,你就會更恨她了。」
武向天果然越想越對,越恨,心情再也沒有那股捨不得:「總該拆穿她的一切,你的大
計劃是什麼?」
「引她入網!」毛盾道:「把她騙到山窮水盡之處,然後加以收拾。」
武向天搖頭:「我可能引不了,因為剛才她發現我不一樣,而且,就如你所說,她是那
種女人,我再也忍受不了妓女的糾纏。」
「……總該試試吧……」毛盾乾笑:「把她當成暫時的老婆……」
「去你的,一下子要我相信她是妓女,一下子又要我把她當老婆,我算什麼?」
「人生變化無常……」
「不幹!」武向天斥笑:「要找,找那個假的,他可能罩得住!」
毛盾笑了:「也好,他雖小癟三一個,混的功夫倒是一流?他在哪,帶我去勸勸他。」
「地牢裡。」武向天道:「把臉洗洗吧,否則人家還以為見鬼了呢!」
毛盾輕笑:「有時候鬼的確比人好用。」
他還是把臉給洗淨,畢竟對付李平不必用這一套,而且在少堂主身旁也不適合七孔流血
那種慘狀。
武向天很快帶引他到地牢,六名守衛守得密不透風,可見武靈雪對此之重視。
地牢內,李平倒是自由自在,睡在乾淨草堆,還打鼾呢!
毛盾先支開守衛,才走向鐵門,輕輕敲打,不醒,猝而大叫:「起床啦!」
李平被嚇,蹦跳起來,猛拍胸脯:「這麼大聲,想嚇死人啊!」目光瞧及毛盾,想責
備,猝又認出毛盾,「啊」地尖叫,跳退「你不是死了?」
「死人還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嗎?」
「那……那你是詐死了?」李平很快撫平鬼魂恐懼,換來怕人之懼意:「大爺找小的有
事?」
「沒錯,準備放你出來。」
「放我?」李平有點不信。
「對啊!放就放,你還懷疑什麼?」
毛盾拿著鑰匙,當真把鐵門給打開,李平可不敢貿然走出去,心頭怦怦亂跳,不知如何
是好。
他不出來,毛盾則溜進,摸摸李平肩頭,笑道:「你這種人叫做什麼你知道嗎?叫百足
之蟲死而不僵,看你沒什麼用嗎?偶爾也有用處,世上少了你們這種人,實在沒什麼意
思。」
李平乾笑道:「少俠有何吩咐儘管交代,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牆頭草又忠心耿耿的個性!」毛盾笑道:「我真的是要放你
出去也!」
「可是……」李平還是有點不安。
「剛說你忠心耿耿,你馬上就起疑心了?」
「不不不,小的不敢,這就出去,但,總該能為少俠盡點什麼力?」
李平果然匆忙走出柵門,見及武向天,仍自畢恭畢敬地拜禮。武向天則輕笑拱手回禮,
一切似乎都相當客氣。
毛盾也步出柵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跟已往一樣,武少堂主受不了阮月仙糾
纏,還是叫你回去享受艷福,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啊!」
李平有了上次毛盾冒充武向天而吃不消,叫自己再回去代替之經驗,此時也就欣然接
受,不再疑心,滿是感激中,總得表現這差事並不好當:「多謝少俠及少堂主厚愛,這騷娘
們實在不好侍候,尤其最近打從遠處回來,慾望更強,我都快有點受不了,更何況是少堂主
呢。」
毛盾怔愕:「阮月仙去了何處?」
李平道:「就是你被各大門派追殺之事,大家都去幫忙,我哪有這份功力,阮月仙只好
代表我去回來後心花怒放,每天都要我陪她做愛兩三趟,我都快受不了,她又拿了些靈丹妙
藥給我吃,還挺管用的。」
毛盾越覺得阮月仙就是青衣女子,遂又問道:「你能不能把她騙到某個地方?」
「她很精,不好騙啊!」李平道:「她恨死花弄情,您找到她,很容易可把阮月仙引過
去。」
「花弄情早躲得不知去向,哪裡找人?」毛盾道。
武向天忽有想法:「用你也行,只要你一出面,阮月仙若真的在計算你,她一定會
去。」
「用我?」毛盾哧哧笑道:「我若一出面,恐怕整個金武堂就完蛋了。」
「這麼嚴重?」武向天有點不解,不信。
毛盾反問:「你知道天下武林為何要追殺我?因為我是日月神教教主啊,阮月仙若知道
我還活著,她不必出面,只要招來天下群雄,就跟長白山情況一樣,來個大圍剿,她好坐收
漁翁之利,其情況不用想也是一團糟。」
武向天不說話了:「你身份怎會那麼複雜,又是掌門,又是道士,又當教主?」
「沒辦法,會混嘛,有的是遺傳,有的是被逼的,不當都不行。」毛盾還是覺得與眾不
同而帶點得意。
李平一旁陪笑,他還是關心如何完成任務,說道:「依少俠看,該如何才能順利引出阮
月仙?」
毛盾稍作沉思:「阮月仙喜不喜歡寶物,昏如說靈丹妙藥之類的東西?」
「當然喜歡,我也喜歡,」李平稍窘:「其實每天在床上亂搞,身體總較虛,她卻自誇
她所配的消魂丹最管用,吃起來也真的管用,然後她總會說及將來有什麼絕世靈丹必定分我
服用,我只找那種吃下去功力大增,會變成天下無敵的仙丹妙藥,她也是心花怒放,直道那
些玩意可遇不可求,若將來有機會,她一定要找得,不但要增強功力,還要駐顏,以能常保
青春,照此判斷,她當然對靈丹妙藥很感興趣了。」
毛盾很滿意這答案:「只要練武者,誰不想得此稀世靈藥。」立即有了主意:「你去告
訴阮月仙,說發現了萬年怪獸,身如恐龍,頭如麒麟,還長有尖角,每當月亮升起即在深山
吸收日月精華,煉有一顆內丹,若能得到此丹,足足可增百年功力,而且萬毒不侵,反正吹
得越神奇越好。」
李平苦笑:「世上真有這種怪獸嗎?」
「當然有!」毛盾斥笑:「叫你蓋又不是叫你抓,你擔心個什麼勁?」
李平乾笑點頭:「好吧。蓋就蓋,地頭呢?哪個地方最適合?還有,我該怎麼解釋見過
這麼一隻怪獸?」
毛盾想想,道:「如何解釋,可說你走在路上,有個柴夫或小混混在深山裡瞧及,把情
報賣給你,至於地頭就比較難了,因為只有一夜之間,不能太遠。」轉向武向天:「你想想
看,這附近可有什麼山區陰森森又有什麼深坑深洞者?」
武向天道:「附近很難找到,不過東方三百里有座絕魂峰,聽說那有妖獸出入,我去過
兩次,山峰聳尖如劍,四處森林遍地,人煙絕跡,不知適不適合。」
「三百里……日夜趕路也只不過一天一夜光景,來回兩天兩夜不勉強吧,」毛盾點頭:
「就這麼決定,李平你明晚再回去,然後親自帶她到絕魂峰!」
「我也要去?」李平面有難色。
「她要你去你就去,她想自己去,你就賺到了。」毛盾道:「放心,到時自有天羅地網
等在那裡,她插翅都難飛。」
李平又能如何,只好認真答應。
隨後武向天把絕魂峰地形說個一清二楚,兩人有了瞭解,方自散去,由於明晚再放人,
李平只好再鎖人鐵柵門內。
毛盾則再和武向天談些細節,已找向武靈玉,兩人趁夜離開,直奔絕魂山佈置陷阱去
了。
又過一日。
李平終於被放出。
他懷有使命地回到天龍閣,那毛盾似乎比阮月仙厲害得多,他只好再棄阮月仙倒向毛
盾,計劃如何騙得阮月仙。
剛入天龍閣大門,他已神秘兮兮地往住處行去,兩眼不時東張西望,似在防備什麼。
阮月仙並未再躲進玉佛殿,當前夜被毛盾嚇過之後,她已決定只要這鬼魂敢在天龍閣出
現,必定不計手段將他擒住,等了一夜沒事,今夜仍在等,卻從窗口瞧及做偷偷摸摸潛回的
李平。
「這傢伙不知在弄何玄虛?那晚竟然不理我?」
她懷疑有人冒充李平,於是小心翼翼潛向門口,但見李平受傷進門,猝而撲身過來,一
掌打得李平倒撞牆頭,她欺身猛扣李平肩臂,李平叫得更慘。
「你幹什麼,謀殺親夫啊?」
「你果然還是李平。」阮月仙這才放心鬆手,冷斥:「那天你為何對我不理不睬?」
「哪天?」
「就是毛盾鬼魂出現那晚。」
「呃,我想起來了,」李平茫然回憶:「當時我是想理你,可是你就像中了邪一樣,很
想修理你,我不斷掙扎,可是還是出問題。」他反問:「這倒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真的中了
邪?」
阮月仙若有所覺:「後來呢?」
「你一定,毛病又好了,我感到不好意思,趕回來想向你道歉,你卻不在。」
阮月仙冰冷臉容終又化為甜媚直笑:「我還以為你換了個人似的,以後少去東光樓,那
裡不乾淨,準是毛盾陰魂不散搞得鬼。」忽而又問:「你當真看見毛盾七孔流血的陰魂?」
「看是看過,卻有點眼花,當時迷迷糊糊,也不敢貿然肯定。李平還是一臉茫然。
阮月仙則已深信不疑:「一定有,不是他鬼魂就是他沒死,在裝神弄鬼。」
李平默然不答,正思考如何騙她到絕魂峰。
阮月仙想完鬼魂事,立即又想及李平行蹤:「你清醒後,又到了哪裡,怎麼隔那麼久才
回來,還鬼鬼祟祟?」
既然被提及行蹤,李平自然來個順水推舟,他爬起身子,一臉賊頭賊腦帶興奮:「到房
間說去。」先行往裡頭鑽。
阮月仙被他耍得滿頭霧水,好奇心自然升起:「到底啥事,這麼神秘?」
「大事,很重要,千萬要小心,別走露風聲。」
李平躲到她閨房,東張西望,但覺沒人,才說道:「我發現一頭萬年靈獸,像麒麟又像
恐龍,只要取下它的內丹,必定可以增加百年功力,足可獨霸天下,你武功好,幫我捉獵如
何?」
阮月仙果然被吸引:「會是什麼怪獸?你看過?」
「當然,在一神秘山峰,全身白中帶綠,會吐火,還會吞月,就是吸收日月精華,行動
如飛,聽人說,還能刀槍不入!」
「還有誰看到?」
「是一樵夫,」李平乾笑:「不滿你說,當時你沒回家,我只好出去找尋,結果就碰上
那樵夫,他當我是少堂主,半路攔來,想把這件秘密買給我,我當時半信半疑,他則願意帶
我去瞧瞧,我就跟他去,到了那山區,等到三更月現時,怪獸真的出現,我興奮異常,給了
他一錠元寶,要他別再告訴任何人,他頻頻點頭猛說只有少堂主才有福氣得此寶物,我看他
是滿意那錠元寶,但為了攏絡他的心,還說獵得寶獸之後重重有賞,他更樂壞,便也什麼有
關怪獸傳聞及可能獵得之方法說了一大堆,我想想還是回來找你商量才是上策。」
李平蓋得頭頭是道,最後還加了一句:「其實,若有靈丹,咱們可以共同分享,我只要
服下一點點,能有幾分功力就行了。」
阮月仙聽得心花怒放,又自膩向他:「你真好,總算沒虧待你。」全身騷扭地磨擦得李
平把持不住,猛往她親去。
阮月仙被親得呵呵浪笑,差不多過癮了,才說道:「這件事,千萬別再走露給任何人,
我先去探探,有機會逮著它,一定有你好處,只要你聽話啊!」
李平但聞詭計得逞,自是滿心開暢,不玩白不玩,又自衝向阮月仙,把她按倒地面,來
個瘋狂大做愛,將阮月仙衣衫撕個精光,幾近虐待地又搓又捏,準備想捏得粉碎,阮月仙始
終浪笑不斷,盡情享受這無盡愛慾。
終於高潮已過,李平累個半死,阮月仙卻精神更佳,軟聲細語地說:「好好在家休息,
我趁夜間無人前去瞧瞧,那怪獸出沒何地頭?」
「東邊三百里的絕魂峰,你一夜能趕到那裡?明天再去不行嗎?」
「唉呀!遲早都要去,何況天一亮,被人盯上更走不了,此時才初更,鬼魂都還沒出
現,當然更適合行動啊。」
「我……我只是捨不得你走。」
李平又自撲向阮月仙猛親,逗得她呵呵浪笑,直叫「壞壞壞」,還是打得火熱。她找個
機會壓倒椅子砸向李平背脊,一陣疼叫,方自打斷這愛慾氣氛。
「別急啦,有的是時間,改天再讓你消魂蝕骨。」阮月仙浪笑著:「不過靈獸只有一
只,要是走去,恐怕就得等千萬年了。」
李平這才捨得放過她:「好吧,你快去快回,不但人要回來,也要帶靈獸內丹回來。」
「盡量就是,保重,別再亂跑。」
阮月仙送上告別香吻,方自起身穿上夜行衣,臨別秋波一送,果真走了。
李平頓有失落感,不管阮月仙如何,他從一位默默無聞的小癟三,搖身一變成為少堂
主,坐享萬貫家財,坐擁美嬌娘,何等榮華富貴,尤其阮月仙這騷女人,簡直叫人消魂蝕
骨,終生難忘,就算為她挖心掏肺都在所不惜。
此次前去,她是否真的會被坑?若真如此,李平再也無法享受這激情纏綿的滋味,多可
惜啊,做夢都會捨不得。
然而,這些跟小命比起來,便什麼都不重要了。
他輕歎不已,要是真的能平平安安娶得這浪女,他願意做奴才一輩子。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06:36
第二十九章 火燒絕魂峰
毛盾和武靈玉已找到絕魂峰。
此峰地理位置果然怪異,除了外圍森林遍佈,較高處卻是石鐘乳般尖峰處處,有的大如
沖天利劍,有的則小如竹筍,四散拉開少說數十里方圓,身處高地,陰寒自封,天空總有烏
雲籠罩,就如進入滿是尖牙利齒的大恐龍嘴巴裡頭,倒真的有點像隱伏萬年怪獸之處。
毛盾甚滿意此地形,遂和武靈玉尋找適合捕捉位置。
兩人幾乎逛遍整座山區,才在一道兩峰插天的深谷中找到一個天然秘洞。
此洞大如圓桌,越深入裡層越大,曲曲扭扭,烏黑深深,正適合麒麟、恐龍巨獸伏守。
最讓毛盾頭疼的是裡頭蝙蝠不少,趕也趕不走,這跟巨獸伏洞,萬蟲不侵的原則不符
合。
但毛盾心想,自己要出外引人,阮月仙眼睜睜看自己進洞,她又有什麼好考慮的?遂也
不再管那些蝙蝠,直往內洞探去。
武靈玉倒是走得膽顫心驚:「會不會真的有野獸?」
「那好啊!我正好來個抽龍筋。」毛盾哧哧笑著。
武靈玉白眼:「人家是說真的。」
毛盾輕笑:「放心啦,蝙蝠那麼多,哪來怪獸?動物跟人一樣,是講地盤的。」
武靈玉稍安,點燃火折子,四壁有若玄黃大理石,並非黑岩層,倒除去不少恐懼。
兩人小心翼翼再探裡頭,足足深入兩百餘丈,方自找到底部,就如一長頸瓶口,裡邊較
寬廣,四處多多少少有獸骨散列,該是曾經有什麼猛獸住過。
地點甚是理想,毛盾已找尋好位置,決定如何引人進來,然後將她困住,必要時炸去秘
道將她活埋,如此該萬無一失。
他指示武靈玉挖洞埋炸藥,自己則往外走,不久已扛進那麒麟恐龍之軀殼。本來這軀殼
早該埋在萬丈深淵雪堆裡,但那幾天挨餓,把獸肉吃得差不多,只剩這副殼,毛盾掂了又
掂,竟然比想像中輕很多,他突有奇想,用此皮來縫製軟甲豈非能刀槍不入?何況帶回來偶
爾也能向人炫耀,於是就這樣給帶回,沒想到立即能派上用場。
當然,那支乳紅色軟角已被吸盡汁液而消失,毛盾重新打造一支銀角,讓它閃閃發光,
倒也矇混得過去。
至於被挑起的那塊鱗片,只能以青銅補上,顏色不大對,就把它當成生癩痢頭吧,何必
要求如此嚴格?
毛盾將驅殼打開,往武靈玉套去,哧哧笑道:「你來裝套如何?苗條身材必定更靈
活。」
武靈玉急忙躲閃,手掩鼻子:「我不要,看到它,就想到血淋淋腸肉,我想吐。」
「真是,女人老鼠膽,這一點都不腥,還有點麝香味呢!試試!」
毛盾故意追殺,嚇得武靈玉落荒而逃,急叫著:「算我是老鼠膽好了,放過我嘛!」
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毛盾才得意而又沒趣地收手:「真是,有福同享,叫你享,你都無
福消受,也罷,一切我自己獨享了。」
毛盾慢慢摸著獸身肚皮,準備往身上套。
武靈玉這才安了心,乾笑道:「我的確無福消受,你呢?套在裡頭,不覺得難過?有沒
有粘濕濕的感覺?」
「怎會!就像剝蛇皮,哪還有粘肉,而且我也烘乾過,跟布袋沒兩樣!」毛盾果真套得
滿身,像套入老虎皮裡頭,並未感到多大束縛,他耍動著,怪獸立即復活般亂跳,若來武靈
玉一陣笑。
「可憐,好好個人要變成怪獸滿地爬!」
毛盾雖抱怨,卻是喜悅的抱怨,大有萬獸之王之氣勢。耍了幾趟,仍覺得稍有空隙,遂
再塞些衣服,然後他坐起,四肢張開,像抖直的蛤蟆一副怪模樣,惹人發笑。
毛盾自己也覺得想笑:「把肚皮縫起來。」
「縫它?」武靈玉皺眉:「你不想出來了?」
「沒辦法,誰叫我對付的是絕頂高手,不弄得毫無痕跡,很容易會讓她看出破綻。」毛
盾道:「你縫就是,那線我一掙就斷,照樣可以脫困。」
武靈玉只好答應他的要求,邊縫邊笑,終仍縫得毫無痕跡,毛盾把頭擠出血盆大口,瞧
了幾眼,但覺滿意,才又縮起腦袋,開始東掠西躥,熟悉一翻動物活動姿態。
一切都順利,唯有那條曾經被剪下來當鬼魂用的長舌頭無法戲耍。
他十分頭疼:「怎麼辦?光嘴巴是耍不出名堂的。」
武靈玉輕笑:「那就不要耍啊,反正阮月仙也沒看過你這怪獸,她哪知你有這麼長的舌
頭?」
毛盾恍然:「說的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就別耍它了,改換……吐毒煙,呵呵,要是
毛頭在,他來吐才過癮吧。」
當下把長舌丟在一旁,想辦法把用來藏身的煙霧彈塞在那大嘴巴內,有必要再耍它幾
下。
一切弄得差不多,他突然咆哮大吼,在若狂獅,然後眺沖洞外。
這一吼,嚇得黑蝙蝠驚惶東逃西竄,霎時如雨點灌飛出洞,眨眼千萬隻全逃個精光,毛
看這才相信,當真是一洞不容雙物,萬獸之王的心態已使得他又咆哮幾聲,大搖大擺地走出
山洞。
弦月高照,一片銀白,該是吸收精華好時段,毛盾再咆哮一聲,震得山峰抖動,遠處亦
回應百獸懼意般叫聲,各自遠離可能侵犯獸王之地盤。
毛盾立即掠向高峰頂,以能讓目標更顯著,他自服下怪獸內丹,輕功大為精進,此獸皮
又甚輕巧,頂多也只是加穿兩件棉襖的感覺而已。
這一騰掠,果真身如飛龍,一躥數十丈,比絕頂高手毫不遜色,尤其又穿了肉墊深厚的
獸掌,彈性更佳,騰掠起來,早跟怪獸毫無兩樣。
如此成績,毛盾則更能安心冒充此獸。
掠向最高峰頂?他不敢低吟,做出吸食月光狀,遠遠瞧去,自是無法辨真假而以為靈獸
當真在此活動。
他低吼著,靜靜等待獵物到來。
阮月仙果真已找往這山峰,在聞及這似馬似虎的咆哮聲,她心下一喜,敢情李平所說不
假,靈獸可能就在此山,她立即潛入山區,不斷注意山峰高處,以及辨別聲音從從何處傳
來。
不到一個更次,她終於發現這頭萬年怪獸伏於尖峰上,她哪知怪獸肚皮下是毛盾偽裝
的。光眼及獵物,她欣喜不已,似乎獵物已在她手中似的。
「果然是麒麟怪獸,內丹該能起死回生,駐顏有術才對。」
貪婪心使得她不畏風險,猿猴般漸漸攀高逼近怪獸。
她身手極其高超,已接近百丈之內,毛盾還未察覺,仍自低沉對月光咆哮。
阮月仙越是得意萬分,雙掌凝胸,再逼近五十餘丈,猝而暴射而起,人如萬斤霸弓出
箭,迅如閃電般猛衝怪獸,毛盾這才覺得有所狀況,正想回頭瞧瞧是何情形,那阮月仙豈容
他有機會,兩掌厲如暴發山洪急劈過來,毛盾竟然回身不到一半,已被掌勁劈著,轟然一
響,四腳朝天倒摔出去,直滾山崖,若非有那厚皮擋掉七成勁道,毛盾準被打成重傷而倒地
不起。
儘管如此,阮月仙掌勁仍震得毛盾頭昏眼花大歎吃不消。
阮月仙並未因此而停手,一招擊中怪獸,見它落滾,將預備利劍直打出去,又如裂天劈
地般閃出亮光,無比威力和準確地竄射獸脊,叭然一響,任獸皮有刀槍不入之能,此時也被
射進兩寸,咬死背脊上,順著毛盾打滾,卡卡卡然地猛旋猛出聲音。
阮月仙以為一劍可得手,豈知這獸甲竟能挨此威力,可恨沒有削鐵如泥的寶劍而被它逃
過一劫,跟看怪獸慾逃,阮月仙急忙凌空飛渡截追過去。
毛盾滾落山腳,醒醒腦,還好,沒什麼大礙,猝見阮月仙衝來,咆哮一聲,照樣反撲,
獸身如彈丸飛衝過去。
阮月仙未摸清此獸威力之前,倒是不敢大意讓它接近,相隔十餘丈即發掌直劈,豈知怪
獸不畏掌勁猛躥過來,那速度竟然匪夷所思,阮月仙猝而故技重施,凝出最霸道掌勁再次擊
出,幾乎封去五丈門面。
那怪獸竟然如紙般穿梭於自己掌勁漏洞,一有機會,血口一掀,轟然吐出一大堆煙霧直
炸衝過來。
阮月仙但覺有毒,趕忙收掌倒掠上空,豈知那怪獸速度更快,如蒼鷹掠雞,猛撞阮月仙
背脊,她竟也躲不掉,被撞得悶哼,摔倒地面。
毛盾一時得意,終於報了那兩掌之仇。
得意歸得意,若能制住她,下邊詭計就不用耍了。
「毛盾狂烈咆哮,整個人復往下衝。奇速無比殺將下來,直如餓虎撲羊。
阮月仙急得滿頭大汗,顧不得背脊疼痛,猝又凝起萬鈞掌力躥衝擊出,這似乎是她拚命
一擊,毛盾一時大意,已無可避閃,猛又被轟得觔斗直轉,倒摔數十丈,跌得滿頭疼痛。
眼看阮月仙又殺將過來,毛盾直叫苦,這掌是有點故意送上以製造戰敗情況,得以縮頭
縮腦地躲入山洞中,可是代價並不小啊。追兵又至,毛盾咆哮彈起,不戰了,沒命往山洞方
向逃去。
他那輕身功夫使得阮月仙大感驚愕,竟然在自己之上,窮追之下仍越拖越遠,若不是怪
獸背上那把利劍閃閃生光,她可能就要追丟了。
逃奔數百丈,毛盾猝而急速墜入山谷,阮月仙心下一喜,準可找到怪獸巢穴。
果然毛盾已往谷底直鑽,猝而在發出叭然一響之後消失無蹤,阮月仙卻已瞧及那背脊上
被洞頂撞落的閃閃利劍掉在洞口。
「任你多狡猾,畜牲就是畜牲,命中該絕!」
阮月仙謔笑著,大搖大擺地想欺近那洞穴。
豈知就在她逼近不及十丈之處,背面猝有烈風響起,她驚心動魄,難道另有一隻怪獸,
不明狀況,她登時厲喝,倒縱高空,想翻個觔斗以拒敵。
豈知就在她倒翻觔斗之際,那烈風中一條黑影照樣躥高追擊,一掌打得阮月仙悶吐血
絲,撞向崖面,她不敢落地,以免突又受擊,五指猛插入岩層,得以懸在高空。
那黑影已發出謔狂大笑:「我以為你多厲害,只不過是只會叫的母老虎而已。」
阮月仙驟見來人竟然是失蹤已久的花弄情,甚是驚愕:「你怎會找到此?」
「跟你來的!」花弄情笑的捉謔:「老娘好不容易養好傷,剛剛回到金武堂就發現真的
武向天回來了,他準要找我算悵,我只好找地方躲,沒想到你就那麼鬼鬼祟祟往這裡鑽,我
當然要趕回來湊熱鬧,不錯,原是為了千年大怪獸?這也難怪,憑你身手,躺在床上讓人壓
還差不多,哪還有什麼資格跟人比高下?」
阮月仙怒笑:「好,有種別逃,老娘今天就跟你比高下,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功
夫!」
她雖受傷,還是飄身落地,一步步往花弄情逼來,這模樣似已胸有成竹。
花弄情當然不肯退讓,暗中運起她娘多情婆婆最為狠毒的七絕魔手準備抓得她皮開肉
裂,中毒而死。
她冷笑:「怎麼,已服下怪獸內丹,功力突然大增,還是跟他睡覺,偷了他的元陽,神
氣起來啊?」
「恐怕你連神氣的資格都沒有!」
阮月仙猝然疾撲過去,左指如勾,右掌聚力,相準花弄情胸肩,狠命撲殺過去。
那花弄情狂笑不已,身形仍自挺直,對那掌勁根本不甩,猝見對方逼近三寸,身子一
斜,七絕魔爪奇速探出,但見其掌指泛青,指甲血紅,准含有劇毒。
那阮月仙竟然不怕,右掌照樣迫來,左掌扣住花弄情右肩,那花弄情照樣反掌抓向阮月
仙左大臂。她搶速度猛扣在先,五指已陷入臂肉,花弄情狂笑起:「中我七絕之毒,你慢慢
死吧!」
「放屁!」
阮月仙更形凶殘,讓著左大臂不顧,左手照樣抓去,肩頭抓不著,揪她衣襟,右掌萬鈞
轟衝過去。
「你不怕毒?」
花弄情這才叫糟,每以為一抓下去,阮月仙會唉叫打滾,她卻無恙無痛,更見兇猛劈掌
過來,她想躲,卻已咫尺之隔,何處可躲,驚急中猛運真力想硬接。
就在剎那,阮月仙怒掌打去,花弄情竟然招架無力,被打得鮮血亂噴,倒摔十餘丈,滿
臉蒼白,衣衫還被揪掉一半,左胸乳半掩半露,卻不再雪白,而是印著阮月仙賞她的血掌
印。
一招得逞,阮月仙謔笑不已:「也不問問是誰傳你這爛功夫,容得你這麼囂張,死來,
賤人!」
阮月仙毫不留情,第二波攻勢已起。花弄情受傷雖重,卻忍不下這口氣,登時運出多情
神功,幻化無盡掌影,罩打這可惡女人。
阮月仙猛然更是狂笑,直叫爛功夫,照樣耍出千手觀音般烈掌,任由花弄情如何擊來,
她即能迅速封去,一時掌聲叭叭亂響,有如小孩在玩擊掌遊戲。
一個照面,花弄情九九八十一掌全被封下,她更駭然,轉化三十五烈掌,照樣被封,猝
然翻身,凌空七十一掌連打二十五處要害。
那阮月仙更是不閃不避,單刀直入,一掌切往花弄情胸口,就像切豆腐般猛穿無數掌
影,花弄情做夢都未想到絕世武功會被人一招破去。
「你也會多情神功?」
「太遲了!」
阮月仙厲笑,像宰殺惡豬般劈得花弄情二度吐血,噴退二十餘丈,她躍落地面,驚駭如
見鬼,直叫著:「你是,惡魔!」哪敢再戰,沒命落荒而逃。
阮月仙怒笑:「哪裡逃,把命還來!竟敢暗算老娘!」
她猛掠追趕,那花弄情卻如迴光返照般升起一股莫名勁道,逃的比什麼都急都快,阮月
仙一時竟然追她不著,剎那已退出數百丈。
毛盾本是躲在內洞,但聞打鬥聲,心想不知哪裡殺出程咬金,莫要壞事才好,遂也偷偷
躲在洞口偷瞧,猝見是花弄情,他直叫糟,怎會把她也搞來?還好,阮月仙技高一籌,把她
給打敗,一掌打死也就算了。那花弄情竟也耐命十足,硬是逃開。
阮月仙仇恨竟然如此之重,不顧一切殺了過去。毛盾眼看計劃就要失敗,喃喃念著「回
來回來」,越念人越遠。
「看來我又得出馬了。」
毛盾登時爬出洞口,作出逃命狀,還故意發出聲響以引誘阮月仙。
果然,他只逃出百丈,阮月仙已察覺怪獸要溜了,兩者相互衡量,身形如電射來。
那吼聲震得地動心搖,她想懾住怪獸,毛盾當然願意被她所懾,驚懼地復往洞內躲去。
阮月仙登時得意罵聲膽小鬼,直衝過來。
毛盾已溜入黑洞,阮月仙撿起洞口利劍也就亦步亦趨搜索逼進。
毛盾在裡頭不時發出恐懼而示威式的咆哮,以通知阮月仙慢慢步入陷阱。
阮月仙果然分不清狀況,還以為靈丹將得,更加興奮地逼近百丈,已發現怪獸蹲在內洞
那較高崖石,不斷咆哮,張嘴吹吐毒煙。
阮月仙訕笑道:「別急,我只是要你內丹,只要你好好乖乖不反抗,我會留你一個全
屍!」
她慢慢逼近不及十丈,那似乎是怪獸勢力範圍,毛盾猝然猛撲過來作困獸之鬥。
阮月仙趕忙,刺劍,毛盾怒吼,右掌一甩,打得長劍走偏,小洞中反而適合四腳動物撲
殺,毛盾一彈過來,雙掌四蹼全往阮月仙粘扣,阮月仙猝往左閃,兩掌打中怪獸左背,毛盾
痛滾十數丈,受傷般掙扎,阮月仙見機不可失。長劍提來又自猛撲過去。
毛盾趁機打出煙霧彈炸得阮月仙眼睛一花,毛盾猝而反撲,登時正中目標,將阮月仙猛
抱懷中,可惜沒了舌頭,否則即可像上次怪獸勒殺自己般勒死她。
阮月仙被抱,長劍根本不管用,只得棄劍改掌全打在厚如鐵皮的鱗片上,傳到毛盾身上
直如打鼓,發揮不了多大作用。
毛盾則趁機樓著她撞地撞牆撞尖巖,企圖把她撞昏,豈知阮月仙功力就是深厚,被撞得
哇哇痛叫卻不暈。
照看無法擊傷毛盾,阮月仙只好運起內勁,全身罡氣猝然嘶嘶作響,越漲越大,就要炸
開。
毛盾眼看扣她不住,又無法收拾她,氣得忘了身在獸皮中,突然將右手從嘴巴伸出,猛
打向阮月仙腦袋。
還罵出一句:「她媽的臭女人!」阮月仙登時被敲得腦骨欲裂,一時頭疼目眩,還聽見
那句「人」話,她怔愣不已:「你?」
「我是你祖宗!」
毛盾趁機又更猛一拳打得阮月仙瘤上加瘤,還是沒把她打倒。
「你不是人——」
阮月仙一時瘋狂,本是喊「你不是怪獸」。但激動之下,仍把怪獸當人來喊。
狂怒中,猛運罡氣,像萬斤炸彈爆開,轟得毛盾倒撞巖壁彈摔十數丈,他直叫疼,卻不
敢怠慢,咆哮一聲,又自撲住阮月仙,想故技重施。
那阮月仙當真發瘋般再衝過來,雙掌已化成狂濤駭浪沖打怪獸。
此時卻見得毛盾猛拋獸皮,身如彈丸般倒射洞口。
阮月仙掌勁過去,那威力果然打得獸皮四分五裂,猝見毛盾已逃竄十數丈,她厲吼,電
也似的怒撲過來。
眼看就要追及目標,毛盾突然來個懶驢打滾,在地面滾了一圈,帶起一條繩子,拖起一
張手臂粗的鐵柵門,往頂壁一靠,鏘然一響,頂壁活鎖已把鐵條扣得死死,把阮月仙關在裡
頭,任由她亂吼亂劈,鐵柵門還是挺得牢靠。
毛盾詭計得逞,跳開三丈,以避免被掌勢打傷,隨後面對阮月仙訕笑不已:「省省力氣
吧,這可是我花一天一夜才安裝上去,哪是隨便人能拆得了的?」
阮月仙這才注意到毛盾容貌,乍瞧之下,驚心不已:「你沒死?」
「你怎知我死了?你就是那謀害我的青衣女子,對不對?」
阮月仙反而冷靜了,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了,我可以省去再找人麻煩,若不是,」毛盾嘿嘿黠笑:「我可能會放你出去。」
「我不是。」
「呃,回答這麼快?」
「不是就不是!」
毛盾輕笑:「可惜我不相信,除非你有方法證明。」
「不是就不是,沒什麼好證明。」
「有一種方法,可能可以證明你是否是那青衣女子。」毛盾哧哧笑道:「這方法很簡
單,就是把你燒烤逼供,直到你說為止。」
「你敢,我死也不會說。」
「那也行,等燒死你之後,青衣女子若不再出現,證明你是她,若再出現,你只好冤死
這裡了。」毛盾邊說邊笑邊往洞外行去。
「你敢——」
阮月仙慌急厲叫,鐵柵門打得叭叭響,仍喚不出效果,她可明白毛盾沒什麼不敢。
果然,毛盾很快扛來兩大捆木柴,丟在地上,還是和藹可親地笑著:「說不說?說了,
說不定我突然心軟會放了你呢?」
「你不是人——」阮月仙厲叫。
「我是怪獸,呵呵,自從服下怪獸內丹之後,突然獸性大發,也不想變回人性,這對你
太仁慈了。」毛盾已點燃一根木柴,笑嘻嘻道:「最好把你真正身份也說出來,免得我替你
立墓碑都刻錯名字。」
「你敢——」
毛盾真的敢,一把柴火丟進去,猝又被阮月仙劈出來,打得毛盾驚惶逃開。阮月仙猝有
得意:「想放火,沒那麼容易!」
「你得意了吧,我燒不了裡面,從外面燒也照樣能烤乾你!」
毛盾當真在外邊燃起火堆,任由阮月仙發掌打來卻越打火勢越猛。毛盾但見火勢已差不
多,猝也發掌推向火堆,又如火山爆發似的直衝鐵柵門,任由阮月仙阻擋,總有無數火星穿
出掌勁縫隙而粘向其衣衫肌膚,嚇得她急拍急打,無暇再對抗火堆。
毛盾見狀又更加猛烈擊掌,大群火苗全往柵門縫穿進,罩得阮月仙滿頭滿發火星,嚇得
她急急亂滾,閃向內壁。
城池一失守,毛盾風涼話又起:「說是不說?不說可沒機會了!」撿起乾柴火,一支支
往裡頭丟,偶爾還加磷火彈,炸得阮月仙煙身火臉。
阮月仙已瘋狂:「惡賊!老娘宰了你——」
她已拚命,否則準被活活燒死,猝而化成千噸隕石般穿射火叢,直往鐵柵門劈轟過來,
每撞一次,柵門即抖顫猛聲作響。
阮月仙卻不怕痛,一次不成又自倒飛而退,卯足勁道再衝,就如無盡重錘猛撞鐵門,一
連十餘次,鐵門頂頭岩石已鬆動,粉末紛紛落下。
毛盾眼看此門可能擋不掉了,趕忙將所有木柴往前推,猛轟磷火彈,炸得木柴火光大
作,封去鐵柵門。
阮月仙一時被火灼及,急急退去。毛盾心下一喜:「不說,燒死算了!」
豈知聲音未落,突然見裡頭一陣厲叫傳出,阮月仙怒命一擊,直衝鐵柵門,烈火中,毛
盾但見一顆桶大岩石猛砸,鐵桿為之變形,復見阮月仙拚命衝來,轟然一響,銑柵門整個被
拆下,推著火堆直湧毛盾。
這還得了,毛盾急忙尖叫:「第二計劃——」逃得比什麼都快。
阮月仙但聞另有計劃,嚇得比什麼都喪膽,猝然打落鐵柵門,人如炮彈猛衝毛盾,身上
火花早被其快速追掠風力給掃滅,換來一身焦煙。
她追至毛盾七丈遠,狠怒一掌劈打過來,恨不得將人打得暴死當場。
毛盾卻沒命尖叫:「快炸——」洞口已不及二十丈,他顧不得再反掌對敵,硬挺著背挨
掌,猝而被打得倒噴而出,毛盾借力滾出山洞,那躲在暗處武靈玉猛把火把丟入內洞,任由
阮月仙急叫不好,卻截阻火把不及,轟然一響,地動山搖,二十丈深洞全被炸塌,塵煙四
起,阮月仙已活活被埋在洞中。
毛盾終於噓口氣,直叫要命:「這女子好像天生就是用來克我的。」
武靈玉瞧他灰頭土臉,甚是不忍,拿條絲巾替他擦拭:「問出什麼沒有?」
毛盾苦笑搖頭:「硬得很,死不肯說,不過這樣也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這……能困住她嗎?」
「要有信心!」毛盾道:「都蹋了二十丈,老鼠都鑽不出來,何況是人。」
「可是,我聽到裡頭有聲音……」
毛盾一愣,很快欺向巖壁,湊耳傾聽,裡頭果然有撞擊聲,該是阮月仙在作困獸之掙
扎。
他心想該無大礙,豈知那聲音卻越來越響,似乎有越逼越近之勢。
他怔愕了,立即蹦起:「快,把炸藥拿來,連這深谷也炸去。」
武靈玉道:「剩下不多,可能炸不了多少。」
「管不了那麼多,先炸再說。」
毛盾很快從她手中接過兩捆雷管,急忙爬向山壁,將炸藥埋妥,再點燃引信,和武靈玉
找向左山壁一個凹處躲了起來。
就在炸藥爆炸同時,那石洞亦發出轟然巨響,碎石紛飛,一道泥黑人影電射穿出,上頭
炸落岩塊山崩般洩來,黑影急落地面連滾如輪躥出數十丈,方躲過被埋命運。
毛盾暗自歎叫慢了一步。
只見得阮月仙全身灼傷,直如炭灰人,她瘋狂厲嘯:「所有的人通通該死——」像要追
殺毛盾一般一路劈岩石一路猛衝山谷峰林之間。
毛盾咋舌,這女魔頭到底還是不是人,火攻土埋都傷不了她,簡直已到金剛不壞之身。
直到吼聲漸漸消失,毛盾才敢探出腦袋,噴噴有言:「實在不容易,天下之大,無奇不
有,燒得全身發黑還能活?」
武靈玉也是心有餘悸:「該是多少沾上灰泥才那麼黑,否則未免太可怕了,她到底是
誰?這種武功比我爹還高啊!」
毛盾搖頭歎笑:「我要是知道,早把她收拾了,我是說知道生辰八字的話。」
武靈玉道:「她為何專找武家呢?以她功夫,早已能為所欲為,爭權奪利對她來說可能
只是個借口。」
「那就是報復啦。」毛盾道:「說不定你爹以前做了虧心事,她想搞得武家大亂吧。」
想及父親,武靈玉不再多問,只是輕歎,她道:「阮月仙既為武家而來,咱們還是早趕
回去,免得節外生枝。」
「說的也對,只是,一身髒兮兮又是戰敗,回去好像很沒面子……」毛盾乾笑著。
武靈玉瞄他一眼:「算了吧,以前你都敢哭著要我帶你進武家門,現在倒害臊起來?」
「以前默默無聞可以為所欲為,現在小有名氣,總該有點形象吧。」
「到附近山泉小溪洗把臉,形象可能會好些。」
「哪還有時間洗臉!」毛盾道:「現在不追她,若被她躲起來,又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找
她。」
「你跟蹤她?」
「嗯。」
「可是……這太危險了吧?」
「放心,她已經受傷,何況……」毛盾耍耍雙手:「我覺得自從服下內丹之後,有越打
越來勁之態,她未必奈何得了我。」
武靈玉看他去意已堅,也不便再讓他添麻煩:「那你小心些,我呢?跟你去,還
是……」
毛盾顧及她武功較弱,遂道:「你先回家告訴你哥哥整個狀況,尤其有關阮月仙之事,
要他好好防範,免得被人有機可乘,我若跟蹤阮月仙,她又調頭往太原城去的話,那算起來
也是一路走,很快就可碰面了。」
武靈玉點頭:「快去快回,我等你消息。」
於是兩人一同走出山谷,毛盾以茅山追蹤功夫,一路已追往西南方,武靈玉則取道返回
金武堂。
經過兩個更次跟蹤,毛盾果然找到線索,阮月仙躲在一處山林瀑布。全身赤裸裸地在洗
澡,可惜肌膚多少已被燒得紅腫潰爛,阮月仙邊洗邊叫疼邊開罵,哪天也要把毛盾抓來烤成
焦炭。
毛盾則考慮是否要出手擒捕她,但思考過後終於放棄,一方面自己沒把握將人制住,另
一方面也想跟蹤她到底有無同黨,以及證明她是否為青衣女子。
那阮月仙洗完澡,已拿起干布拭去傷口水潰,然後從衣堆中找出一瓶藥物,輕輕倒在傷
口並抹均勻,幾乎臉胸皆有傷,直至抹到背面,雙手伸不著,她又罵個不停,只好找根樹
枝,蘸著藥物抹去,弄了好半天,才將傷口給塗好。
「這小賊實在可惡,弄他不死,竟然還服了靈丹妙藥而武功大進?」阮月仙狠斥:「哪
天老娘會剝了你的皮,喝你的血,把你元陽全吸過來!」
那股狠勁,連相隔三十丈遠的毛盾都覺得寒意上身,以為身上皮被她剝去了呢!
阮月仙怒罵幾句,心情才較冷靜:「看來得先收拾他,否則他遲早會壞我大事!」
考慮過後已下定決心似的,將洗淨衣衫再套往身上,雖然百孔千瘡,但她卻不在乎。瞧
瞧天色,已掠閃山林而去。
毛盾緊緊盯在後面。
只見得阮月仙先掠至民宅,偷來一件男裝,並加以改頭換面,把散亂頭髮紮起成髻。男
裝這麼一穿,倒像個文弱書生,轉正臉時,毛盾瞧得噴噴稱奇,不是她化妝厲害,而是她那
神奇靈藥,竟然抹上去不到一個更次,巳將灼傷爛肉吸收成疤,這麼一剝,就如剝下一塊人
皮面具,傷口已復原,只留下淡淡薄如蟬衣般紅痕。
毛盾想及上次檢驗花弄情胸口那道傷痕,亦是如此完好無韌,他總覺得兩人所用藥物有
所雷同之處。
來不及多加思索,阮月仙打扮完畢,另有行動。
此後兩天兩夜,她皆躲躲藏藏,直往開封方向掠去。這期間,毛盾只注意她身上傷勢變
化,脫了血疤再抹靈藥,待第二次脫皮,竟然完全康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07:55
由於不敢近身,不知是否仍有細疤,但遠處瞧來和往常吹彈可破的嫩白肌膚絕無兩樣。
難怪她在燒傷時沒那種毀容般的慟哭,原是有此靈藥,難怪她會永遠保持如此美麗動
人。
及近開封,阮月仙已轉往嵩山方向掠去。
毛盾怔愕:「莫非她真的是青衣女子,現在正準備通知武林,我還活著?」
這事非得證明不可,毛盾更加小心潛往少林寺。
已近黃昏,少林寺落於霞光之中,有若天堂聖殿般莊嚴肅穆,洪鐘不停鳴放,似在勸人
頓悟,佛海無邊,回頭是岸。
阮月仙大大方方進入少林寺,大約是想住在客房,毛盾不敢貿然闖進,以免被人認出長
相。
他則繞道往後山掠去,心想阮月仙若想傳消息,自是找七空老和尚,只要守著他,準能
探出結果。
後山修行山洞不少,毛盾怎能一洞洞找尋,只得守在通道之處,心想若到三更沒有收
獲,只好再闖前廳正殿了。
還好,一個時辰不過,一名中年和尚已領著阮月仙直往山徑行來。
毛盾心下一喜,果真摸對了門路,那和尚並未說什麼,但態度則是恭敬,阮月仙則表現
一臉慌張,急於想見什麼人似的。
兩人很快岔過毛盾躲藏處,直往高處行去。毛盾無需太近跟蹤,遠遠跟著即可。
只見得兩人繞過一松林,抵達靠山崖的青松台,晚風徐徐,一片清涼,望高可賞月,望
低可看雲海,乃是絕佳修身養性處所。
「施主請稍等片刻,小僧這就去請掌門。」中年和尚施個禮,已逕自往更深處行去。
阮月仙則表面恭敬回禮,暗地裡卻冷笑不已,待和尚不見,她仍忍不住謔斥幾聲:「殺
你焉用我手指!」
毛盾深深感覺出她口中的你即是指著自己。當下也暗暗反駁哪天把她再剝一次皮。
不久,和尚已領著七空掌門勿匆趕來。忽見阮月仙,七空已揮手要和尚避開,他則快步
走向七松台,宣個佛禮,稍急道:「李施主又發現日月教餘孽了?」
阮月仙認真點頭:「有,還不少,全聚在金武堂。」
毛盾至此才完全肯定她即是那告密的青衣女子,已恨得咬牙切齒,她此次竟然想栽贓給
金武堂,簡直心黑手辣,毫無人性。
七空點頭:「老衲早就懷疑金武堂,短短幾年間如此快即壯大,自有不尋常原因。你說
是誰?武向王還是陸不絕等人?」
「都是,連那花弄情也是。」阮月仙道:「更可怕的是,武家年輕一輩都已加入日月邪
教。」
「他們當真敢跟天下武林為敵?」
「這是原因之一,最重要還是……」阮月仙語氣更為沉重:「日月教主沒死。」
「什麼?你說誰沒死?」
「毛盾,就是被你們打落萬丈深淵的教主!」
「他?怎麼可能?」七空和尚不肯接受:「他身受重傷又摔落萬丈深淵,怎會活命。」
「別忘了他們是邪教,練的是邪功,」阮月仙道:「千真萬確,我還跟他交過手,你
看。」
她拉出左手衣袖,露出故意未扯去的血疤,七空瞧得瞳孔直縮。
「真有此事?」
「他不但沒死,還得到怪獸靈丹,武功增高不少,」阮月仙道:「我幾乎已制不了他而
受其灼傷,大師不可不防。」
七空頻頻點頭:「看來仍得發動二次圍剿,施主可知他現在躲在何處?」
「知道。」阮月仙突地靠向七空耳旁細語幾句。
毛盾皺眉,她真的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還是胡亂猜測。
「躲在金武堂……」七空和尚喃喃念著,已思考準備如何對付日月教徒。
毛盾暗黠笑,阮月仙果然無所不用其極想騙得大軍人馬去對抗金武堂。
七空似已作了定奪,馬上喝來跟班和尚,要他去辦些事情,待和尚走在山下,阮月仙始
道:「這次圍剿得有周全準備,免得他再脫逃。」
「放心,少林羅漢陣還有幾位長老,加上你,還制不了他嗎?」七空冷笑起來。
毛盾但覺不對,七空所言,全是少林兵力,莫非這老禿驢已發現自己,現在按兵不動,
等人手調來再圍住自己?
越想越有可能,毛盾已準備先行開溜,以後事將來再說。
他正想動,那阮月仙卻冷笑直撲過來:「跟了我三天也該夠了!」
怪掌探打,轟得樹晃枝折,毛盾心知藏不了身,更恨這狐狸精明明知道自己跟蹤還耍著
玩。
當日月神功運於掌中,猝射阮月仙,紅白光影一閃,雙方四掌一觸,叭然暴響,兩人倒
翻而退,落個勢均力敵。
阮月仙已不想再戰,冷笑不已:「上次被你逃了,這次恐怕由不得你。」
七空掌門亦迫過來,大力金剛掌就要劈人。毛盾老實不客氣封他一掌,打得他連退三步
方穩住身軀,感覺上毛盾功力又增進不少。
他冷笑:「妖孽為何執迷不悟,快快束手就縛,否則立即取你性命!」
毛盾斥罵:「你才是昏庸老禿驢,你知道她是誰?她是想霸奪金武堂產業的狐狸精!虧
你是得道高僧,連男女都分不清!」
「誰不知李施主是女的,」七空冷笑:「老納只是希望她進出少林以男裝身份較為方便
而已。」
「原來你們早串通好了?」毛盾訕笑:「你是不是被她美色所迷而修道不清?」
「住口!」七空大怒:「妖孽也敢辱我清譽,老衲饒不了你!」
抓起胸前長串念珠,一招「佛光普照」,舞得滿天珠影,有若疾奔威猛車輪般罩輾過
來。
毛盾喝笑,長鞭抽出,「萬龍點晴」化開,但見長鞭又如萬點雨針下不停,齊往念珠卷
去,雨針過處,驟見念珠乒乓亂跳,有若串糖葫蘆被雨針串得百孔千瘡,毛盾再喝一聲撤!
長鞭一抖,念球如玉球般滿盆飛出,撞向山壁、樹林、地面,砸得蹦蹦亂跳。
七空臉色鐵青,一個照面即被對方打散手中佛珠,這張臉往哪兒擺,怒極而吼,金剛指
運至十二成,凌空迫點過來,指如利箭咻咻亂射,戳得毛盾一時手忙腳亂。
阮月仙見狀有機可乘,猝而如虎撲殺過來,五指如勾,相準毛盾背心一掌猛扣下去。
毛盾豈能讓地得逞,背脊如蝦米一縮,避開那爪,反鞭彈去,尖針炸開,上七路封刺阮
月仙門面。
左手三拍掌力封向七空近來指勁。
阮月仙卻不躲尖針,大喝一聲,右手反掃,像抓大撮竹筷,接下一大把,反往毛盾打
去。
近在咫尺,毛盾很難避開,但鞭針乃是他手中玩物,軟硬控制自如,眼看鞭針倒射,他
避之不及,猛吸一口真氣吼聲「化」,真氣罩向鞭針,登時化成軟糖般彎曲,打在臉胸有如
蚯蚓,不痛不癢,毛盾反吸過手,腰際卻被金剛指勁戳中。
他雖有移穴換位之能,但七空指勁終非尋常,戳得他悶麻痛疼,靈活頓失,阮月仙豈肯
放棄機會,一掌轟去,炸得毛盾倒飛八丈,撞斷一株腿大古松,嘩嘩倒了下來。
毛盾苦笑不已,不太好玩,當下已心生逃念,頓時發掌,打得古松爛碎,松針技盡封對
頭兩人,身形一扭,斜飛二十餘丈,開溜去了。
阮月仙和七空同時發掌擊退松針松枝,穿身而出,毛盾已去了百丈,七空隨即長嘯,引
得四面回音,他更加疾速追殺過去。
阮月仙則較聰明,截向左邊林區,那才是毛盾欲逃之路。
果然,毛盾本往下衝,但七空嘯音一起,少林長老乃羅漢武僧紛紛追迫過來,剛好封去
毛盾退路,他不得不改走左側林區,這一調頭,耽誤不少時間,阮月仙又是絕頂高手,早截
在該處等他。
但見毛盾不及二十丈,她冷喝一聲,躥沖如彈,歡掌帶勾,猛發掌勁,迫罩毛盾斜面迎
敵。
毛盾反還一掌,本以為沒事,豈知阮月仙另有暗器,十片指甲暴射而出,毛盾直叫不
妙,反手切下三片,閃了四片,竟讓兩片釘在左臂,一片擦肩而過。
那朱紅指甲隱含劇毒,毛盾縱有怪獸內丹可解毒,但一時來不及運功治療,毒性滲入手
臂,痛得他冷汗直冒,阮月仙趁此一掌又打得他滾身十數丈。
「你認命吧!七絕之毒,無人能解!」
阮月仙謔笑著,見有大匹人馬趕來,她倒不急於出手,只在一旁掠陣。
毛盾眼看毒性越來越強,有了頭昏之感覺,猝見光頭亂竄,武器齊出。
他心下一橫,日月神功提至極限,連劈數掌,打得羅漢僧紛紛退去,他卻因用力過猛而
讓毒性流竄更急,身形已顯不穩。
七空但見毛盾異狀,為防他掌勁威力,耍著游鬥,金剛指勁東戳西點,迫得毛盾窮於應
付,且戰且走。
不幸,後頭又是絕壁,壁頂還有個阮月仙,他苦笑不已,這次栽得實在冤枉。
情況危急,他立即自行點住肩井穴,封去毒性蔓延,右手則抽動長鞭,一招「金環套
月」猛打出去,但見金光亮閃,鞭針四化衝出,迫向逼來掌門及長老。
那鞭針速度奇急,躥繞七丈方圓嘯得嗚嗚作響,猝又幻化成環,地面彈跳滾動,封住上
中下三路空間,讓人不能超越雷池一步。
毛盾猝而暴喝,人如沖天炮倒射高空,目標即是阮月仙,他得速戰速決,右掌幻出日月
神掌,有若太陽熔亮,照得阮月仙眼花撩亂。
她以逸待勞,立在崖頂凝掌迎敵,功力亦近到極限,該是致命一擊。
眼看雙方就要觸上,豈知毛盾猝然把掌勁往其腳下岩層擊去,那掌勁有若萬噸炸藥炸
開,轟得碎石亂飛。
阮月仙哪知他突來此招,直覺有變,不敢硬攻,掠退十丈,以觀其變。
毛盾就是要對付下邊之人,眼看碎石紛紛墜落,他又劈兩掌,造成山崩般壓向大堆人
馬,他猛往下衝,逢人就打,並吸回長鞭,見人即揮。
情勢太過於突然,毛盾詭計終於得逞,殺出一條通路,急急逃去。
七空被碎巖弄得灰頭土臉,惱羞成怒般厲喝:「快追,死活不論!」
少林弟子趕忙圍追過去,可惜毛盾輕功最是拿手,這一耽擱,他已逃往另一座山頭。
阮月仙是唯一能追上他者,然而她方才卻採守勢,現在奮起直追也差了一段距離。
但她自信毛盾受毒傷,內力必會大打折扣,故而特別追得起勁,以讓毛盾沒有療傷機
會,遲早會毒發而弱了威力。
毛盾果然漸漸覺得四肢虛軟,那七絕之毒實在不好惹,眼看阮月仙已不及百丈,頂多只
能支持一刻鐘,他得想辦法逃開或是躲起來。
他拚命往森林陰暗處逃,後邊追風掠急!逼得他不敢休息,忽而穿過一片森林,眼前高
山一大片山洞若蜂巢,這可好了,毛盾顧不得選擇,猝然往一洞口竄去,一隱即沒。
阮月仙急穿而出,見狀不禁傻了眼,這山洞數之不盡,又怎能找出毛盾躲在何處?明明
可以逮住他,卻又突來狀況,氣得她直跺腳。
不一會兒,七空掌門也已追來,突然見此山,他問道:「萬佛洞?他躲到裡邊去了?」
阮月仙稍有怒氣:「你們怎麼讓他逃了?少林武學何時變得漏洞百出?」
七空恨道:「是這小子詭計多端。」
阮月仙也不願太刺激七空,冷道:「現在怎麼辦?每洞搜去?」
七空歎聲:「恐怕沒那麼容易,此山名為萬佛洞,是在唐朝年間,一位皇帝為祭神佛而
派人開挖,本來此山天然洞穴即已不少,經過開挖,更如麻線打結般相互通達,算算出口竟
也有萬個之多。本來每個出口即有一尊佛像但後來改朝換代,佛像已變成古董,已被百姓盜
走,此山才荒蕪至今,若貿然搜索。很可能遭他暗算。」
「難道就讓他如此逍遙下去?」
阮月仙還是不甘心。
七空見她咄咄逼人,自己也是一派之尊,遂冷道:「施主要想進去,老衲並不阻止。」
阮月仙但覺口氣過火了,深深吸口氣,平息不快,道:「我會進去搜,但這洞口四通八
達,你總該派人守住,免得讓他走脫吧。」
七空點頭:「這點老衲自信能做到,少林有三千弟子,可調兩千過來圍守此山四面方
圓,若一時無法逮捕,老衲會再發出武林帖招回天下大門派前來收拾,然後再移往金武堂興
師問罪。」
「你還是先發出武林帖,此事拖不得。」阮月仙道。
「正合老衲之意。」
七空遂找來羅漢長老七靈,要他代為發出武林帖。
七靈聞言立即離去。
阮月仙這才滿意一笑:「你守著外頭,我進去搜人。」已掠入最近之洞口。
七空自是欲得毛盾而後始甘心,當真下令調來兩千弟子,把這座如蜂巢般的大山團團圍
住。
看來毛盾還是插翅難飛。
他躲在裡頭,在發現此處猶如迷宮之際,頭稍安,追兵可能一時無法逮著自己,然後他
找了一處自認為最隱秘地方,盤坐起來準備療傷逼毒。豈知四面八方已傳來阮月仙冷酷聲
音:「你別想走脫,四處己被圍住,出來投降吧,只要你將日月神功的口訣說出來,我可以
保你免死!」
「你的話可聽,天下就沒騙子了!」毛盾訕笑:「我倒很好奇,你是如何把七空這老禿
驢耍得如此服服帖帖?」
「你不是說我有性感的肉體嗎?」阮月仙浪笑著:「只要你願意,我也可以叫你服服貼
貼。」
「少來,七空再大膽也不敢破戒。」毛盾輕笑:「你說個道理,讓我死了也冥目如
何?」
「很簡單,我只告訴他,少林寺也有日月神教教徒,他就聽我的,要我幫他查。」
「喔?真有此事?」
「臭蓋的,不過,日月教徒遍天下,說不定真的有。」
「你為何對日月神教那麼清楚?」毛盾恍然:「你也是日月教徒?你竟敢謀殺教主?」
阮月仙一陣浪笑:「其實你還真笨,日月教主何其威風,只要你起來號召,天下就是你
的了。我等了那麼久沒看見你動靜,倒不如自己來,你說對嗎?」
毛盾怒道:「就是你們這些敗類,日月神教才會受人誤會。」
「再誤會也沒多久。」阮月仙狂笑幾聲,道:「你為何不看開一點,天下各大門派還不
都是偽君子,扛著正義搞邪惡勾當,就連你這麼純潔的小孩都不放過,他們還算人嗎?」
「都是你搞的鬼……」
毛盾還想再罵,忽見遠處人影閃動,他突然不開口了。這妖女分明是利用自己說話以聽
聲辨位方式想逮住自己。
「臭女人!」
毛盾突然以移聲換位方式將聲音傳至遠處,再利用巖壁加以反折。—時回音四起,阮月
仙再也無法找出正確方向,氣得她大怒。
「你再不出來」,小心我用火攻!」
「來啊,我正等著烤你!」
兩人一來—往罵個不停。
突然毛盾收口不罵了,因為毒傷在身,再罵下去哪還有心情療傷,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
不利,還是專心治傷吧。
阮月仙怒罵一陣,未聽及回音,她也閉起嘴巴,用盡所有方法想找得毛盾藏身處。
毛盾顧不得再逗她,當下盤坐暗處,隱隱將功力逼出,傷口己滲出濃黑血汁,味道奇腥
無比,可見毒性之劇烈。
也不過了多久,濃黑血汁已轉為淡紅,那股惡臭已去,肌膚也漸漸恢復正常顏色。毛盾
這才噓口氣,若非得此靈丹,恐怕已被劇毒迷倒而遭殃。
揮揮手臂,復原許多,行動起來該無多大阻礙,於是準備再脫逃,免得困得越久,危機
越險。
他爬起來,直往第一洞口逃去,待到地頭,往外偷瞧,深夜林中陰森森,卻見一大排光
頭靜擺地面打坐,足足圍了七八圈,少說也有四五百人。」
毛盾苦笑,看來阮月仙所說不假,這裡早被團團圍住,想逃脫只有硬拚了。
然而現在不走,將來豈不更慘?
他撿起石頭,試探地往下一拋,石頭尚未落地,林中早有監視者發現,他大喝一聲:
「目標出現!」
十條道人影凌空掠撲面來,全往毛盾攻去,那速度又快又急,端的是下手不留情。
毛盾斥喝,一掌打退兩人,一溜煙地又逃入裡頭。
和尚只迫近三十丈,眼見苗頭不對,很快又退出外圍。毛盾發覺此處戒備森嚴,改往他
處拭了幾次,皆是相同情況。
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束手待斃?
毛盾當然不肯,先拼出一條路子再說。
於是他又騷擾性地一會兒東竄一會兒西竄,惹得眾僧騷亂不已。
他找出東南方似乎較弱,猝而大喝,人化流星,快速撲衝出來,十餘名和尚齊齊封鎖,
毛盾兩掌翻打不止,一掌擊得數個人仰馬翻,凌空平射十餘丈想竄出封鎖線。
豈知林中突然飛來阮月仙,人在空中,她已謔斥道:「不信你不出來!」
原來此處較弱,即是她有意安排,眼看獵物上勾,她當然不肯放鬆,而且一上手即再使
用那所謂的毒指甲當暗器,一連射出十餘片。紅光乍閃,速度快如出弦之箭,封殺毛盾十數
處要害。
這招來得驚心動魄,毛盾哪敢硬接,身形連展千斤墜迫往地面,長鞭頓時化扣成九九連
環,揮散手中,九道光環錯如雀翔,罩封毒甲片,叮叮數響,指甲紛紛彈射開來,片片錯向
和尚,只一隻沾身或劃皮,和尚立即尖叫倒地,斃命死了。
毛盾喝斥,連環扣大打出手,像極九片飛動銅錢旋飛,發出啾啾急響,反打阮月仙,她
稍退半步,一掌劈向飛環,豈知此環倒飛掠退,撞在後頭逼來飛環,準確另打其他數枚,飛
環空游動,活像浮在游渦中的小圓盤,旋得天空閃閃生亮,嘯風四起。
他吼聲:「打!」飛環立即受令般全往阮月仙撞去。
阮月仙厲喝,躲閃不易,她猝而雙手合十,凝力聚功,待見環迫近三尺,雙掌猛翻,兩
道勁流翻絞,硬將快閃飛環絞得亂七八糟,她怒笑,凌空一掌劈過來。
毛盾實未想到這九九連環也制不了她。
這傢伙又如瘋子般撲衝過來,其勢來得好快,他閃避開一掌,阮月仙又追劈一掌。毛盾
人在空中,行勢將盡,根本避不開,肩背一緊,硬被轟著九分勁道,打得他哀哀痛叫,暴退
十餘丈,跌落地面。
他看情勢不對,凌空吸回飛環,作勢欲打出,阮月仙趕忙採取守勢,毛盾趁機再逃往山
洞,躲得如夾尾老鼠。
阮月仙雖被騙,但她一掌傷得毛盾,像揍去半桶恨怒,她狂笑不已:「再來啊,下次拆
下你一條手臂。」耀武揚威模樣,好像天下都是她的。
毛盾挨揍一掌,右臂肩疼痛不已,該不會又是什麼毒掌,他急忙找地方療傷,還好,並
無發現毒物。
然而傷了筋骨,恐怕非得三五天才能復原了。
再等三五天豈非情況更糟,倒不如投降算了。
他已苦無計策可用,坐困愁城。
也許該祈求老煙槍和段銅雀那些救兵來吧?然而有了阮月仙,上次還不是一樣吃癟。
就在危急中,遠處已傳來聲音:「少俠可願跟老衲見一面?」
毛盾一愣,那聲音又再重複,分明是老和尚。毛盾更想不透這人有何用意,他不敢開
口。
那聲音又起:「老衲亦是為少俠而來……少俠真是日月教主?」
毛盾還是不肯開口,免得中計。
那聲音沉默一陣,隨即又道:「老衲亦是日月教徒……也許這件事也該解決……」
毛盾怔詫:「你也是本教教徒?你知道暗號?」
「知道,但老衲也不勉強見您—面,老衲老了,也該為日月教盡一份心力……」那人
道:「七空掌門已通知天下各派前來圍剿,老衲也發出急救信號,希望召得日月教徒前來救
人。這是經年累月的仇恨,將從這代結束……」
毛盾急道:「你召他們豈不自投羅網?」
「有良知者會辯別一切,」那人輕歎:「上一代恩怨又怎能留給下一代,老衲於心不
忍。」
「召來救我倒可以,露了身份恐不行吧……」
「到時老衲自會決定……」那人道:「只要再三天,少俠您再忍三天,一切有所解決,
這裡有些食物……」
毛盾又能如何,以自己力量,左臂又受傷,恐怕已無力突圍。
最吸引他的是日月教到底是哪些人?他遂點頭:「好吧,到時,沒有必要,你們千萬別
暴露身份,還有,要注意那阮月仙……」
「老衲曉得,不能多言,就此離去。」
說完,似聽到東西放置聲音,隨後一片沉靜。
毛盾還是有戒心,等了將近一刻鐘,方自慚漸摸往那所謂東西,遠遠瞧及是一瓶酒和幾
塊干饅頭,毛盾探了幾次,並無狀況,始敢潛過去,還差十餘丈,長鞭突然拋去,捲著東
西,他趕忙躥溜暗處,屏息而聽,還是沒聲音。
「看來他真的是為幫助自己而來。」毛盾但覺想笑,自己一副神經兮兮,顯然小題大
做,若毛頭在身邊,不被笑死才怪。
他打開酒瓶,芳香四溢,一時忍不住已灌了幾口,突不敢多喝。
「會不會有毒?」
然而都已下肚想後悔都來不及,他也想及自己服下怪獸靈丹,似能解毒,也就不大在意
而輕鬆喝起美酒,並啃食饅頭果腹。
邊喝邊啃之中,他已想著這位和尚會是誰?聽他語氣似乎在少林輩分不低,如果他向七
空承認自己是日月教徒,那將會是什麼局面?
以七空昏庸個性,說不定會把他殺了。
還有,其他教徒又是誰?直到今天,自己連一個也沒找著。
他們會像以往一樣集體自殺?
這未免太可怕了!
師父老柴房會趕來嗎,如果他趕來一切將可解決,那狐狸精阮月仙將被收拾。
一切都在三天後揭曉。
毛盾希冀期盼,卻感到緊張與不安。
一天已過去。
除了阮月仙騷擾性闖入吼吼叫叫,一切還算平靜。
第二天傍晚。
武當掌門千苦、長老千意和一名太上長老元海已趕來,他們還帶領二十餘名弟子前來助
陣。
隨後終南派、青城派……九大門派掌門也陸續趕來,見面後相繼參加獵捕行動。
第三天,冤仇最重的峨嵋派掌門三休也領著弟子趕到。她立即提議要用火攻,群雄很快
商量。
至於那阮月仙在見及大堆人馬前來,她反而收斂起來,退居後頭,大有隔山觀虎鬥之
勢。毛盾則越等越頭疼,眼看一些高手又都聚來,若是再用火攻,不必兩個時辰,他必將無
處可躲。
群雄至少四千兵馬將萬佛洞困得水洩不通,掌門等人全聚向七空,討論如何收拾毛盾。
武當掌門有點不信:「他真的沒死?」
七空道:「老衲親眼所見,假不了。」
三休想道:「沒死最好,待會兒活捉,也好逼他說出黨羽。」
月餘養傷,她可以說已痊癒,講起話來字字利刀。
千苦道:「他是否有傷在身?」
七空道:「有一點,不過以他邪功,發起狂來自是威力無窮,尤其是日月邪功,不可輕
視。」
三休還是強調:「困斗守洞最適合火攻,把他逼出來再一舉成擒,任他邪力再大,照樣
成為甕中鱉!」
其實眾人多半支持三休師太看法,自是紛紛贊成。然後他們開始行動。
雖有萬餘洞穴,但四千兵力駐守,一人只負責三個洞穴即足夠把它封得水洩不通。人在
命令之下,開始尋找木柴及石塊,有的用來封死洞穴,有的則把木柴堵在洞口。吹的是東南
風,他們把柴堆在東南方,只留西北方當出口,如此毛盾將無所遁形。
群雄不停將洞穴給封掉。
毛盾卻如熱鍋上螞蟻,不斷往外偷瞧,總見不著所謂可能的日月教徒出現,那名神秘和
尚再無音訊,獨留他一人死守洞中。
他忽然想及是否那和尚故意耍詐而拖延時間。自己糊里糊塗就相信他所言,實在不應該
未經過手勢辨認即如此相信他的話。
四千人?毛盾想來頭皮就疼!
扭扭手臂,酸疼仍在,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七空已下令點燃柴火,那幾千捆木柴同時點燃,順著風勢將濃煙吹入山洞,直如
大煙囪般灌向內部,毛盾登時嗆咳不已,馬上挽袖掩面,運功閉氣以免受嗆,兩眼卻已淚淋
淋。
他忽而想起前次在絕魂峰火燒阮月仙,沒想到隔不到十天即換自己品嚐,真如蠟月賬,
還得快。
火勢漸大,整座山有如巨大的爐灶,一邊燃火一邊冒煙,現在不但濃煙發熱,連火苗都
呼呼竄進,毛盾簡直快受不了,移往西北洞穴邊,只得趴在地上,趁著濃煙掩護偷吸外面的
空氣。
由於相隔甚遠,群雄一時並未察覺,毛盾得以喘息。
時間一久,火勢都從東南方竄向西北方,毛盾仍然無影無蹤,許多人不禁起疑。
千意長老已發問:「人真的還在洞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09:48
第三十章 大 結 局
七空肯定說道:「一定在、他忍不了多久。」
三休冷笑:「木柴不行,倒些煤油進去,不怕燒他不出來!」
她似乎早已決定用此計而命手下提來不少桶煤油。登時以投彈方式丟人秘洞中,煤油炸
開,火勢一時旺盛,毛盾被烤得受不了,急急又往洞邊靠,他還想躲,然而裡頭一亮,照向
外邊,毛盾一動,就如燭光下晃眼,立刻被眼尖著瞧及。
「在那裡!」有人急叫。
「拼了!」
毛盾眼看無法藏身,粹然暴射面出、有如強管平飛,諾大人群包圍著他。
他全力而拼,其速何等之快之猛,穿逾百丈。就快進出人群包圍。
那可惡的阮月仙就如附骨之俎,隨時盯著毛盾,她粹然從林中穿射而出,雙掌凝足霸
功,像江河潰堤湧來,準準封去毛盾退路。
毛盾實在恨她人骨、長鞭猛抖:「賤女人,我穿死你!」
鞭節斷裂,化成點點怒箭,張封成網疾噬過來。
阮月仙已有對付此狀況之經驗,照樣反手想抄下它。
豈知這鞭針走勢不同,竟然相互交錯不但破去她罷氣範圍,更穿透其掌抄處。她勉強抄
下三數卻有的奇快無比射中左助中戳破左臂衣袖,留下血痕。阮月仙悶哼,腰肋頓痛。
她更火冒八丈,那掌更劈極,轟然一擊,打得毛盾悶吐鮮血』.倒噴十餘丈。那些掌門
人則如群蜂撲過來。
毛盾疼心叫苦、卻又能如何?立即反掌下劈,迎著眾人掌力倒彈七八丈,連翻數個觔斗
想躲回山洞。
然而三休勢在必得登時立喝:「張網!」
她早令手下備有巨網三面,凌空彈起,封向山洞毛盾被逼,一掌擊退那網卻未擊落,毛
盾不得不再竄內洞,可惜衝勢已盡身軀直往下落。
那於意亦為復仇而來,但見群尼姑張網不夠快。立即掠身搶來一張網,有如捕魚般套向
毛盾,那網又寬又軟柔,矛盾連發兩掌皆劈之不去,卻更加速了自己下墜、只一失算,整個
人掉落地面。
那網照樣罩來。上頭還有千意追撲,毛盾想滾,卻在千百人群之中,哪能滾得了多遠,
眾武器劃刺過來。逼得毛盾無處可躲,眼睜睜被巨網罩住。千意猛縮網,三休也趕過來幫
忙,直如捆豬般捆起來。
毛盾苦笑輕歎,只好認栽了。
那三休逮著獵物。前些日子侮辱皆上心頭、得好好報復,一個欺身,兩拳打得毛盾哀哀
痛叫。
「再逃啊!貧尼不相信老天會同情你這種惡魔!」
毛盾氣不過。又運出日月神功。但見紅白光影乍閃,兩」拿運推轟得三休倒撞跳開,摔
落人群。
那千意亦受掌勁波及辭撞得人仰馬翻,毛盾借此倒撞而退。
可借那兩掌只把巨網打成兩個大洞,未能全卻震碎,毛盾行動仍然受阻,一張巨網又由
空中罩來,狠狠將他壓在地面。
毛盾掙扎著。
那三休跌落人群,何等侮辱,殺心已起;抽出利劍狙怒砍殺刺衝過來,眼看就要一劍穿
透毛盾心肺,忽而一道灰影掠至。
「掌門手下留情!」
那人指勁一點,錫然輕嗚、三休手中青鋒卻已被點斷半截,未能刺及毛盾。三休嗅怒,
正想找那人算帳,但一抬眼,碎見老和尚,先楞一下還是罵了:「你是何用心,阻止我殺妖
孽!」
那人正是少林鼎鼎大名的一毛大師,輩分之高,少林已無出其右,七空還得叫他師叔。
他也是當年毛頭混入少林廚房之師父。
光鮮腦袋除了貓須般的自眉毛,只剩頭頂正中央那根忽啟忽黑的頭髮.他本是滑稽。此
時卻一臉沉重。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只不過是個小孩!」
「他卻是日月教徒。武林公敵!三休怒道:「他還是教主,你還護著他,難道你也是日
月教徒?」
「不錯,老釉正是日月教徒。」
一毛大師回答得冷靜平常,有如常事般不足為奇,卻把眾人耳朵穿鑿生疼。
幾千個人有一萬個不信,包括毛盾在內.怔楞楞地瞧著這位遲來的親家。
千苦掌門甚急:「大師千萬別強出頭、一」」
「你看老鈉像嗎?」一毛還是若無其事回答。
眾人瞧瞧他,又瞧瞧七空掌門,如此重事,他非得表示意見不可。
七空還是拱手為札:「師叔,此事非同小可日月教乃妖邪之教。。。。」
一毛截口道:「你看我像妖邪之徒?」
「師叔當然不是。」
「那日月教徒又豈是妖邪之徒?」
「師叔廠七空一時難以回答。
千意冷聲道:「既然大師自稱日月教徒,該知你在跟武林同道作對。」
「老鈉並沒有跟你們作對,」一毛冷道「所有日月教徒都不會跟你們作對,毛盾是被逼
的,大家心裡明白。」
千苦一楞,不知如何回答。
三休卻怒火滿面:」別以為你輩分之尊即可以此說教,三百年前武林同道即已發過暫,
若有日月教妖孽重現武林,即格殺勿論,你既然承認,別指望武林同道會饒你不死!」
「老袖已活夠了,死不足惜」一毛道:可惜列位正派人士卻被蒙住心智,熟不知誓言是
死,人卻是活,正幫有邪人,邪幫有正人,只要正當做人,何又為他出身而殺之?何況日月
神教本就是蕩蕩君子居多。」「那是你所說廠三休冷道:「我越看越覺得你也是居心叵測之
人,日月教徒擅長偽裝,你也不例外。」她轉向眾人:「『大家看見日月教徒之凶殘,絕不
可輕易放過,以免縱虎歸山,依貧尼意思,長痛不如短痛,一網打盡,以免後患無窮,你們
呢?有何意見,道長輩分最老,您說說看。」
三休瞧往武當碩果僅存的太上長老元海,他枯瘦如柴,白眉拖肩,卻穿得一身整齊新道
袍,兩眼不因九十高齡而昏花,炯炯有神瞧得眾人一周,方自落往毛盾,手指比了出去,兩
彎三直帶交叉,瞧得毛盾兩眼發直。
「貧道也是日月教徒。」
元海這番話轟得群眾顛三倒四,做夢都沒想到少林出現一位日月教徒,竟連武當也有,
而且輩分全是最高者;毛盾登時心喜,趕忙比出教主手勢,瞧得下毛和無海相繼拜禮。千苦
晴天霹靂,元海是他師父,現在變成日月教徒,打死他都不信,然而卸又如此千真萬確。
這還不止,天空一道飛影掠來,段銅雀和段君來匆忙追至,段鋼雀暗號一打,直往毛盾
拜去:「老頭我也是日月教徒,憋了很久,今天終於可以公開,真是大快人心。」
毛盾更樂極:「太好了.都是一流角色,還有誰?在場還有誰』」
「還有你師父。」
話聲未落,那滿頭亂髮的醉天道士也掠身飛來,瞧得毛盾兩眼發直:「師父?你也是?
怎麼不早說呢?」
醉天道士打出手指暗號,才輕笑:「師父在那天才發現你身份,否則早告訴你了,因為
你是新教主,誰敢不聽?」毛盾若有所悟:「所以您才趕著來救人?」
「縱使不是教主我也要報,師父捨不得你。」毛盾聽得階乙感激,直道是是是,什麼話
也接不上晚兩眼已含淚。
段君來則驚驚喜喜替他解開黑網:「我們一聽到你還活著就急忙趕來了,你,真會整
人!」說到傷心處、亦是喜極而泣,她終於也流下淚水。毛盾內疚得很,直道不是故意的、
如此多人也不好意思再安慰。
醉天則向三位道友拜札,三人相互回禮,縱使一輩子未曾謀面但那股英雄相借.日月神
教的感情從三人眼神流露出來。
段銅雀道:「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相交三百年。能碰面者有
幾人,本以為這輩子別想了。卻老天有眼,讓大家聚上了。」
多少年來,他們都戰戰兢兢下渡日,或面暫時忘卻日月神教徒身份,但年級越老越緬懷
這份感情,總希望日月神教能重現江湖,以償夙願。
元海長老笑瞇了眼:「該是老道等了,差點見不著諸也不錯,都是一方豪傑,不愧是日
月教徒門下!
頻頻拍向醉天、段銅雀肩頭,說不盡感情交流不斷。
群眾早被此氣勢嚇住。
在此四人,哪個不是武功蓋世,輩分尊高,別說七空、千苦兩位掌門,就連受挫最深的
三休此時也團上嘴巴,現在若是在興師問罪,豈不造成窩裡反,正派殺正派?
眾人進退維谷,甚是困窘。
元海已轉向眾人談聲說道:「三百年的誤會,今日也該作個了斷才對,著諸位聽完貧道
這番話還疾惡如仇,那儘管來取貧道頂上人頭。活了近百歲也該夠了,但卻不能瞧著後生晚
來背著罪名。」他尋視眾人一限又道:「三百年前。日月神教的確曾經和各大門派發生斗
毆,也死了不少人,所以各門派才留下復仇的誓言,然而這裡充滿誤會和不解跟恐懼。其實
日月神教本非教,而是一群學有專精人士組成的日月英雄會、他們不一定是武林人士,相聚
只為了研究各行各業知識,以潛移默化自己,例如有人懂茶道,有人憧音樂,懂劍道之十,
這些都是各行翹楚。」元海詳細將日月英雄會繪織說明。以至於後來數十位高手相互研究武
功而遭人凱窺,有人得不到則中傷,或而假冒神教之名幹壞事,而波及那些好人終遭到各派
圍剿,當時許多日月神教弟子因而自殺之事加以說明。
尤其自殺一事說得各門派為之動容。任誰當時又想得到當時日月神教犧牲是如此的驚心
動魄。
元海輕歎:「那次慘劇後,曰月神教從此不願出現武林,唯一最大原因即是不肯再引起
殺劫。但然而三百年後情況又發生了、貧道是一本日月英雄會的原則,不準備跟各位動手卻
希望諸位明白日月神教並非邪教,甚至根本不是教,而只是幾位臭味相投而相聚的組織,他
們不爭權,不奪利,跟一般人沒有兩樣。當然偶而會有敗類出現,但那卻不能代表大多數
人,日月神教比你們更積極剷除敗類。絕不讓他們波及武林同道。甚至老百姓,我以武當為
榮,也為身為日月會成員而感到驕傲.」
他尋視人一眼:「話已說完.諸位請自定奪,貧道人頭在此,想報仇報怨者請儘管取
去,願我之死能化解三百年前不解之仇恨。」
他當真坐在人前頭,閉目養神似的從容就死。
一毛大師也坐下來:老鈉也活得差不多,就一起奉上吧。」
一少林二一武當。兩大門派最尊長老坐在那裡等死名天之下,又有誰敢動手取他倆人首
級?
七空掌門奕然良心發現,雙膝落地:「師叔請恕罪,七空心情暴慶,惹此重禍,天理在
容。」
這千苦亦淚流滿面跪趴在地上:」『師父,徒幾何其大膽。惹得您欲捧人頭,徒幾千刀
萬剮不足贖罪—一」
兩掌門一下跪,少林過千名弟子跟著下跪,個個兩眼含淚、他們雖是小羅地但混江說最
重即是義氣,如今太上長老長輩竟然當場從容赴義.就在他們眼前領死,早喚出他們惺惺相
借恭敬景仰之心情。感情淚本自然克制不了而宣洩。
兩大門派已表態,三休也不敢吭聲。
終南、青城、華山—一等各門派亦是表明冤家宜解不宜結,有兩老證明,他們自可相信
日月教並非邪教,此後將不會再動干戈。、
一切演變得如此順利,倒出乎毛盾預料。更讓阮月仙無法相信,半路殺出一毛和元海竟
是日月教徒而壞了她的大計劃。
眼看眾怒犯不得,她已準備開溜,身形一掠.逃向暗處,但她掠足同時已引起樹梢晃
動。
毛盾本就注意她可能躲藏地點,準備這邊處理過後再帶大軍壓境作了她,然而這邊仍在
感情交流之中,他不便打岔,低聲說道:「你們既然原諒日月神教一切,我也樂於跟你們重
修舊好,已往一切過錯,我在這裡賠不是。」拱手深深一拜:「如果還不夠,在下以後再負
荊請罪,我得定了,因為真正害我的那女人還在逍遙法外,不收拾她我過意不去,再見。」
他繞過這些老前輩教友,又說聲;」你們好好聊。』才敢急起直追,
段君來顧忌則沒那麼多,急叫著:「我也去!」跟追過去。
段銅雀則因輩分關係.此時實在該留下來隨著無海和一毛教友,他雖未必會自殺,也等
著一切問題解決再離開。
醉天亦是如此,他還得向武當派為三清之事道歉。
縱使錯不在茅山,但死者為大之下,他還是須要道歉。
毛盾追掠至林中之際,仍把才纔射出之長鞭節吸回手中,有武器在身膽子也大些。
阮月仙雖進得甚快,但因在肋受傷,行動較為遲緩奔馳一陣、已被毛盾盯。她回頭,但
見只有毛盾和段君來兩人,不禁怒火已起。「老娘不理你,你把我當猴於耍?」
她決心要收拾兩人,急往東邊掠去,想找尋截殺地點,騰掠十餘里後,終於發現一棟三
合式之廟宇。
雖仍有香火,她卻一頭鑽了進去,三兩下就把廟祝給殺了,剩下三名小羅囉嚇得沒命落
荒而逃。
此處供奉觀音菩薩以及天上諸神.她潛至在廳殿菩薩後面。準備痛下殺手。
毛盾和段君追至此清心廟,光見及小廟祝落荒而逃,已猜出阮月仙很可能躲在裡頭,也
就小心翼翼摸嫂進來。
毛盾道:「這婆娘壞事做盡,也敢溜到廟裡頭找菩薩庇佑?她不知道菩薩也是有個性
的。「
段君來可不敢開玩笑:「認真點,她厲害得很,小心遭暗算。」說話間,孔雀翎抓得緊
緊的,以能隨時自保。
毛盾在想起阮月仙毒指申後,再也不敢狂妄自大,乾笑道:「我只是認為菩薩是向著我
的,此時我好像覺得如有神助。」
「那你快叫神幫你找她出來阿。」
「這當然—一』毛盾裝摸作樣踩進三合院天井,左右兩排全是矮桂花叢,根本藏不了多
久,他即說道「人在廟裡頭!」
「廢話。段君來斥笑:左邊、右邊還是中間那間?」
「男左女右,她應該在右邊!」
「神經病,又不是算命,還分什麼左右相!」
「「那---中間好了--」毛盾乾笑「這人好托大居中準錯不了」
就算不猜,他倆還是會搜往正廳,因為那裡本就較寬,更容易躲藏,可惜潛掠進去,裡
頭煙香味塤人,陰陰暗暗。並無任何可疑跡象。兩人翻搜桌底,屋樑等等,仍找不到人影,
只好現搜往左殿,
阮月仙暗中窺見兩人進來,心下竊喜,這小賊未免太得意志形,憑一己之力也想逮捕自
己,簡直做夢。
眼看毛盾小心翼翼搜來。此殿和正廳並無兩樣,只是供奉神像少些而已。
他想著,如果自己躲藏的活,會藏在哪裡?目光從屋粱移至菩薩像,心頭想笑,菩薩塑
身為中空,躲在裡頭豈不更為理想。
他小心翼翼的逼往菩薩像。
阮月仙心情繃得好緊,以為他發現自己藏身處,然而毛盾卻抽鞭點向菩薩膝蓋敲了一
響,沉沉清脆。
「會是實心的青銅塑成那自是不可能藏人了、,一」。
毛盾有點失望地想轉身搜往他處。
就在他轉身之際那重逾千斤銅菩薩突然暴飛起來,奇快無比地往地他砸來。
毛盾但覺背後有異,但覺不妙。正想抽身銅像逼貼身背他嚇著,一個左旋,逃避開去。
阮月仙就貼在銅像後邊,見此壯況。五指猛打,正中毛看背心。叭然一響打得毛盾悶吐鮮
血,撞牆彈地血氣翻騰不已。
他背省還插著五片毒紅指甲,痛得他冷汗直冒。
阮月仙突擊得手,哈哈暗笑:「地獄天門闖進來!」又要欺身撲殺。、一
趕在後頭的段君來見狀哪肯讓她再得逞,孔雀翊猛抖,毒釘大把將她噬去。釘釘有如青
牛毛觸目驚心。
阮月仙見狀哪敢硬拉,連忙滾落地面,避開一波,另一波又罩來她再滾往桌底,扯下那
八卦桌罩,旋飛成網、頓時將毒釘套於網中。
毛盾很是不甘。怒將長鞭化成鞭針疾射過去、那針又重又尖,專破內家真勁。這一射
來,竟然穿透桌罩,突射阮月仙全身上下,像要戳穿成蜂窩。
阮月仙只因實罩擋前,一時未見著另有暗器穿出,待發覺時暗器已不及兩尺,她想躲已
是不易,碎而運起護體神功。但見青氣浮於身軀半寸,鞭針刺來。像撞鐵板,叭叭脆響,紛
紛彈開。
阮月仙卻未因此面得意,因為她身上仍出現幾道傷口,雖不深,卻是被突破護體其氣之
證明。
前次被射中腰肋,那是因她急於槍殺毛盾而志了護體,這次是她刻意運出護體神功卻仍
遭戮傷,那毛盾手勁可想而知,亦或是鞭針之奇異功能。
這使得她更不安,急於殺害毛盾。怒喝一聲,將桌罩當網,像在萬佛洞前,有樣學樣罩
往毛盾,後手又準備更重殺戒。
毛盾眼看上次能刺傷她,這次卻只是刺個半寸深傷口,他怔愕這魔女武功已到達何種境
界。突見那桌罩抽來,自己又在角落,逃之不易,若被罩著哪還有命在。當下雙掌一翻,日
月神功迫化開來直劈出去,可惜他連受掌傷,背脊又中毒指甲,內力大打折扣,掌中紅白光
影弱了許多。
儘管如此,他還是奮力一擊,暴轟桌罩,震得它快要碎裂。
那阮月仙卻懂得應對,不肯再逼前,反而倒掠三數丈以退為進,化去毛盾雙勁,粹又猛
罩過來,凌空兩掌打得段君來和毛盾東倒西歪,她還是選擇毛盾桌罩這麼一封一套,毛盾竟
然躲閃不及,被套個正著。
阮月仙哈哈狂笑:「我不信殺不死你!」手掌抬起,五指如勾,就要捏碎毛盾天靈蓋。
段君來見狀還得了,顧不得自己,毒針一大片射來,阮月仙不再閃躲運起護體神功封全
身,左掌猛摔即時扯下桌罩布條,一掃一帶,毒且全被打散,縱有幾支穿過防線,照樣被護
體神功擋去,她仍自狂笑。
段君來更急,毒針傷不了人,眼看毛盾就要沒命,她想衝殺過來,卻見銅菩薩擋道,她
自然反應而焦怒地扛起菩薩猛往阮月仙背腦砸去。
阮月仙自恃護體神功在身,並不在意段君來種種,她只想一掌先抓回毛盾的腦袋清除後
患之優,哪知段君來會用上千斤重菩薩,這又如山崩地裂,重石壓頂,給使有護體神功,頂
多也只有能擋去較輕武器,如此重銅向下砸.阮月仙又不太在意而未全力抵擋,粹被重物逼
近,她方覺不妙,卻又反擊不易。
砰然一響。
腦背猛遭重擊,打得她低壓毛盾,腦背疼痛欲裂。」
毛盾被罩在桌布下也遭池魚之殃,痛得他唉唉沉叫
阮月仙痛極而怒,碎而反身,見及段君來仍想舉銅像中法用制砸來,她厲嘯一聲,雙掌
排山倒海般湧來。
段君來內力本就不行,被轟之下、唉然悶哼,連銅菩薩像被轟退數文,撞於牆背,菩薩
力道再落其身上,已打得她悶吐鮮血,腦袋一片昏沉,一時陷人茫暈之中,無力再戰。
阮月仙搶回一局。登時哈哈大笑:「小小娃兒也想跟老娘為敵,簡直自尋滅亡!吐了一
日唾液,還是欺往毛盾,笑得更邪:「老娘倒忘了你眼下怪獸靈丹,這樣殺了你,簡直暴珍
天物,把你養胖再奸了你!哈哈哈—〞」
狂笑中就要扣戳毛盾數處穴道。
粹而屋頂砰然一響。似有動靜,有人欲撞下來。
阮月仙頓時察覺,怒笑一聲。「敢暗算老娘?人如沖天用欲往上衝,那屋頂果真暴裂瓦
片紛射,粹有狂雨般綠黑水柱灌瀉而下。
阮月仙暗叫「不好,有埋伏,」立即再閃,然而他本往上衝,那水柱猛往下竄,直若雙
倍速度擠憧,那水柱又是一大片,任由阮月仙反應特快,閃躲逃開,卻避得了左半面,避不
了右半邊,臉手已被地及許多水液,她已然痛叫倒滾地面。
那水柱落地,發出哧哧煙霧,顯然是劇毒之物,幸虧段君來在另一頭,毛盾又有桌罩擋
身,否則兩人受災可能更甚阮月仙。那偷襲者但見偷襲成功,已然濾笑凌空竄人廟堂,原是
那騷樣十足的花弄情。、自從在絕魂峰受重創之後。她已恨阮月仙入骨,終日不斷想尋仇報
復。他跟了許久終於等到機會,而且還成功戰勝第一回合ˍ
她濾厲直笑瞧著阮月仙,只見她右半邊臉孔已開始腐化變老變皺,左手亦是縮皺面百歲
老皮。
阮月仙首先發現自己左手腐化得就快變成骷髏,她整個人一陣抽搐:「我的手?我的
臉?」往左臉摸去,簡直像於老橘反,她更駭然抖問:」我的臉,還我青春美臉啊——」
花弄情卻已濾訕大笑:「花多情你瞞得我好苦。害我處處吃敗仗;連那多情神功都斗不
過你,原沒死啊。你三天過後恢復原形變成老太婆,讓你一輩子努力變成烏有,哈哈哈—
一』狂笑聲震得神廟抖動,屋瓦又落下幾片,
毛盾和段君來聞得此言皆是怔愕,多情婆婆沒死?還化成美少女?他不敢相信抓開爛腐
之卓罩,兩眼往阮月仙看去,她右半邊臉果然因腐爛而焦縮成自歲老太婆模樣,看來是真的
了。
阮月她見著花弄情,子也是瘋狂而厲笑:「臭婊子,老娘生你養你。到頭來你卻暗算,
簡直是畜牲!」
聽及這番話她巴承認自己是多情婆婆。
花弄情更不客氣:「你還不是暗算過我。我在你心中算得了什麼?一顆任你擺置的棋
子,我不甘心.我要打倒你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阮月仙濾厲大笑:「打倒我又能如何?你還不是被武向王出賣,差點斷命,可惜我耍的
陰謀沒整死你禍害延留至今。」
花弄情一怔:「武向王謀害我,是你耍的詭計?」
「你還嫩得很!」月仙謔笑:「他是什麼人,會永遠聽你的話?不錯,當時我當你們暗
算,的確身受重傷,但我早看出武向王在除殺我之後,一定會向你動手,所以我才撞牆跳崖
自殺,那道牆即是我預留之後路,因為深淵就如毛盾跌不死,下邊全是厚雪,我一跳,武向
王果然殺了你。可惜那把槍用牌的紫蠶全成份不夠,沒能刺死你,不過老娘今天會徹徹底後
將你收拾l」一
毛盾聽了一個所以然,花多情之所以未死,竟然回自己跳自狀況一樣,可是花弄情沒死
為何限紫蠶金有關?一
花弄情知道先下手為強,顧不得再逞口舌之快、政械廠射出去。權掌即打。「.阮月仙
右股在掌受傷之下,疼痛使她心種難以集中,尤其右眼又不能睜開,許多角度皆不易隔及,
但見花弄憎攻來地只好先進一再說可是身形一閃遲,竟而拉向牆邊,身形受阻,不得不伸手
硬接一掌。轟然暴響。花弄情內力亦非弱者,怒格地擊退,使塌磚牆成一窟窿,她已倒撞正
前廳去了。
花弄情豈肯罷手,急起直追,凶狠多將過去。
左方剩下毛盾和段君來,兩人雖受傷,但見及兩母女凶殘而大打出手,多少有些幸災樂
禍心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10:25
毛盾訕笑:「這麼一打,該幫誰?」
段君來報道:「先幫花弄情宰了那四女,她敢打傷我」
對於阮月仙擊掌反將圖菩薩西傷自己,段君來自是懷報在JU
毛想也有道理。那阮月仙是多倍婆婆化身,武功當然高得可怕,先除去她再來對付花弄
憎,當然容易得多。
忽聞前廳庭開,瓦片紛飛四處.花弄植和阮月仙已四出屋頂戰向前院天並。毛盾和段君
來也就起往天並觀戰。
花弄情雖以九陽水偷襲成功,但阮月仙功力仍和她,籌,在強忍痛楚下,硬是打得花弄
情捉出見肘,大有窮於應付之忽
阮月仙又是一本打得花弄情倒核出去。段君來甚田態,大喝一聲,孔雀翎乍閃男至,那
抵羽如用,扇來陣陣烈鳳,阮月他最怕還是用羽上的毒針,當然不敢苗接,閃掠左匐。那度
君來豈能讓她走脫,翎羽脫手飛出,有著亂風中的軟雞毛,被攪得東。掠西竄,猶如不定形
暗器,罩落阮月仙四面八方要害。
那阮月仙碎一發掌打出,翎羽即如散亂飛針般炸開,東邊飛針彈向西邊細心,登時又起
連環般炸開。
四面八方裹得阮月仙無法抽身進躲,只得再運護體神功封住全身。飛針刺來.幾乎全被
彈開阮月仙正想得意怒笑,卻又右臉痛麻起來,她驚駭萬分,那右股肌膚已焦縮。根本發不
出罡氣。更不能擋去飛針,一個失閃,被刺中四五針,屈得她淚水直流。碎然厲吼。-
「老娘不跟你們玩啦」
人如瘋虎亂抓亂舞.每舞幾手,身形即壯大幾分,舞至後來即如氣球腫漲,她碎而厲
吼、右手猛掃三人,那氣洩般的威力,直如萬馬奔騰,山洪爆發,匯成無名佬比助威力,摧
枯拉朽之勢捲掃三人如在狂濤駭浪中掙扎,在漩渦中打滾
更將上面牆全數摧毀,轟得逸頂例陷國培大三人全擠人瓦堆之?
花弄情已被砸得全身疼痛,舊傷復發,眼看老娘還是厲害無比,她哪敢再戰,趁此機
會,穿劈後牆,準備逃之夭夭。
阮月仙見狀,豈能讓她逃逸,厲吼一聲,電也似的追殺過去,猛穿後牆,但見花弄情只
選出干餘丈。她厲笑一聲,五指彈射,五片指甲往花弄情背脊射去
花弄情只覺勁風掃至,想躲卻躲不了,便被射中三片,直沒內肉,癱得她落地打滾.哀
叫連連
阮月仙暴笑不已:「老娘還有一招沒教你,看這多情難填恨海!「
粹見她理衝過來,人如千手觀音幻化萬隻長手蜘蛛般亂抓亂晃,卻在亂手之中隱現一對
利齒塵牙,花弄情驚駭得爬跌猛退,抓起石頭、木枝即往她丟,住她砸,卻哪能制使千萬妖
手,紛紛被砸落。
但見阮月仙厲笑,直如毒蛛猛撲.千萬掌影中仍見毒牙扣來。更見利嘴暴噴勁道,無與
倫比的旋風萬怒狂風罩打花弄情
哇然暴吐鮮血,花弄情已被打得倒塞地底兩尺深,差點被活埋,她已奄奄一息,嘴角直
湧鮮血,誧誧仍叫,「救我。。。。。。」
阮月仙更形得意厲謔大笑。「救你?救你來暗算老娘是不是?早日回陰間報到去吧!」
她哪顧得母女情,右掌探來就要捏碎花弄情的天靈蓋。
花弄情滿面淚血,卻也不甘犧牲,迴光返照般生出最後一道神力猛彈而起黏撲阮月仙,
雙手卻扣得緊,張嘴即往她鼻子咬去。
阮月仙哪想到垂死,之人會突然做出威力掙扎,一時不察被咬個正著,那鼻頭肉己掉一
半,痛得她尖聲厲叫如殺豬,雙掌猛打花弄情背脊,硬是無效,兩人倒地亂滾。阮月仙厲駭
掙扎。十指怒力插向花弄情左右腰助,直沒指底。
阮月仙猛扯。想將她撕開,花弄情痛得尖厲瘋吼:「殺了她一一一陝捅她期門穴。用門
要穴————
她已想不清毛盾是敵非友,情急之下只有掙扎求救。
毛盾和段君來已趕來,見此母女殘殺得如此慘烈,兩人已觸目驚。
但聞花弄情情急尖叫期門穴.毛盾心神愕醒,此時不殺魔女尚待何時,登時將吸在手中
之長鞭加以抖直。變成長槍一把,瘋狂尖叫往前衝,他怕阮月仙護體神功厲害,全是一副扶
老命般刺殺過去
阮月仙和花弄情仍自滿地打滾,毛盾長槍戳至,卻搞不清欲刺左期門還是右期門重穴,
乾脆兩穴全刺,登時將利槍刺人左期門。那阮月仙雖仍運護體神功卻已擋不了毛盾全力一
刺,長槍穿中左期門穴,阮月仙尖厲痛叫,全身抽硬如蛤螟,她想掙扎,長槍叭然貫穿右期
門穴就像腐水一樣,雖有阻力卻不費力,更有穿透而傳及手中之快感。,
阮月仙登時暴吐大口鮮血,兩眼直瞪毛盾,又恨又懼又悲地抽叫著:「紫蠶金一你--
-金我恨你--紫蠶金----
說完,身軀一軟,四肢攤開,像只腰際被貫穿的死蛤蟆,兩眼仍突大駭人,她當然死不
瞑目。
毛盾怔愕好久,還以為是在做夢,怎可能一槍把這老魔頭插死?
段君來已從血腥驚愣中清醒她定向阮月仙,發現她全身嫩皮已漸漸脫水萎縮,剎時間,
老了七八十歲,他始相信這其是位老大婆一
她輕輕推向毛盾:「把槍抽出來吧、不俗累?」
毛盾這才發現還插著阮月仙的屍體,一般噁心湧上心頭,趕忙倒抽長槍,還撕下衣角抹
去槍矢血跡,不願這惡女人沾血自己。
段君來則趁此再探向花弄情,她已奄奄一息,左右兩肋一片血肉模糊,恐怕心臟已被抓
得稀爛,已是回天乏術。
「這樣也好,總能落個全屍已算你走運了!」段君來瞄了花弄情幾眼,方自放過地,轉
向毛盾:「怎麼處理?我著用火燒了吧,免得她們又死灰復燃。」
毛盾點頭:「得找點木柴----」
「放心,神廟後面多的是。」段君來道:「我去拿,你看著屍體.別讓她們跑了。」
「屍體也會跑?」
「誰說不會?」段君來道:」你就能耍殭屍,我看多啦!」
瞪了一眼,她方自揚長而去。
毛盾倒也輕笑猛點頭:「有道理,有道理!」遂認真看守屍體。
木柴很快搬來,兩人合力將阮月仙和花弄情屍體搬向柴堆,然後燃柴火,頓時將兩人吞
噬火中,燒得叭叭響,終於結束她們罪感一生。,
毛盾冷靜後才發現背脊仍留有毒指甲,遂要段君來幫忙剔出,並加以逼毒。
兩人坐於火堆左側七文遠的樟樹下,一邊療傷一邊監視火堆燃燒,免得燒焦的人仍會
逃。
火勢漸大。自煙裊裊升起,綴在碧樹青山間分外明顯。
兩人坐下不及片刻,遠處已傳來急叫聲,「快著,那裡有煙,說不定有人在那裡!」
說話的是女子聲音。
緊接著是一陣破空聲擦來,毛盾和段君來驚愕,不知何人趕來,顧不得再治療,紛紛起
身準備迎敵。
人影一閃、來者竟是武靈雪,忽見毛盾,她心花怒放急叫:「你果然沒死!快來啊!人
在這裡。」
毛盾見著是她,一顆心用定下心來,自嘲一笑「不死也差不多啦!」
沒人回他話。只見數道人影追至,分別是毛頭、武向天,洗無忌、老煙槍和最後邊的武
靈玉。
他們在得知少林又發出圍剿令,自是驚慌得日夜不停趕來救人,其速度比起在大門派人
馬也慢不了多少。
毛頭乍見毛盾,瘋狂般衝來,兩拳打過去:」媽的,你敢詐死,騙了我男人純潔的眼
淚,我足足哭了七天七夜」
拳頭打得砰砰響,毛盾卻沒躲,乾笑道:「我哪知下邊全是雪堆?否則我會找你一起
跳,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找你捧場!」
毛頭斥笑:「還有下次,我准把你先壓死!』」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毛盾輕笑:「不過若是你跳崖自殺,我不會哭,也不會跟在後頭
下去!」
「這麼無情!」毛頭道:「你會如何?」
「把你塑造成神像好讓世人膜拜!」毛盾輕笑,『可能的話,當門神也不錯。」
「去你的!」毛頭兩拳打去,終於呵呵笑起來。毛盾死而復生,對他來說是最大喜悅。
武向天亦是笑聲不斷:「你不是追阮月仙而來,她人呢?」
「那不是?」毛盾指向火堆兩屍體,邪邪一笑:』『說了你也不信,阮月仙竟然是花弄
情的母親多情婆婆,她利用換皮術,殺了一名美女而將其臉肉移植自己臉上,如此將能常保
青春,事實上她已是百歲老太婆了。」
武向天怔愕不已。「真是多情婆婆,是老太婆?」
「沒騙你,她邪得很總會搞些死而復生的花招,所以我於脆放火燒死她,以免後患無
窮。「毛盾弄笑:「你愛的是老太婆啊,庫粗得跟老母豬漢兩樣。」
武向天想及自己曾跟身子如老母豬的老太婆上過床、已想作嘔,直道遇人不淑,卻也只
能乾笑以掩窘態。
武靈雪訕聲道:「死了活該免得遺害武林可惜還有一個花弄情—一」她忽而見著火堆中
還有一具屍體,道:「她會是花弄情?」
「不錯。」毛盾很快將兩用女自相殘殺的經過大略說個明白。
眾人聞言不勝感慨:「虎毒不食子,沒想到兩母女卻為了私怨而自相殘殺致死。」
武靈雪道『惡有惡報,這是最佳寫照,從此武家可過太平日子了!」
武向天道:「我倒是少了機會同花弄情為何要暗算我?」「很簡單啊!」毛盾道:「她
更她娘一樣,對武向王已恨之入骨,所以兩人決定報復武家,殺一個少一個,以達到報復目
的,可惜兩人未曾說好,又結怨太深,終於功敗垂成而惹來殺身之禍、。
武向天感恩道:「這都是少使日夜奔波查探之結果.在下代表武家向您致謝、」
「不必啦,大家都是—一」本想說「一家人,但瞧及窘羞動人的武靈玉毛盾臨時改口:
「都是朋友,還分什麼彼此。」
武向天哧哧笑道:「若能變成一家人豈不更好。」他挑明的說。
武靈玉頭更低了。她仍以啞巴見人.免得大堆人問這尷尬事。
毛盾則瞄向她,隨即又瞄段君來,乾笑道:「阿來啊!」
正要說話.段君來突然伸手擋了他的嘴,一臉凶相:不必說了!這種事不必說廠——
可是—一」,
「說什麼也沒用!」段君來凶喝一聲,不但嚇住毛盾,也把在一場諾人嚇住,不願見著
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粹而段君來又往武靈玉奔去,笑顏歡展,急抓武靈五雙手,親如姐妹
般笑著。『有什麼好說,她都有勇氣跳崖,我還有什麼話說。,
這一抓,武靈玉從驚詫中醒來兩腮飛紅,羞得低劫得硬撐。眾人更是恍然一笑,原來是
段君來故意整毛盾之傑作。他們也對段君來之開明而讚不絕口。
毛盾則是於笑不已:「是啊!有什麼好說,要嫁的是你們又不是我。
段君來哼了一聲:「少臭美。我們隨時可以把你休了!」轉向武靈玉:「別讓他唬了,
將來他敢欺負你,我第一個剝他的皮!」
武靈玉認真點頭倒真想瞧瞧毛盾被剝皮會是什麼德行。
毛盾苦笑:「女人真是善變啊,才沒兩下。就聯合起來對對我,看來老婆多來必是福氣
啊!」
這話惹來一陣笑意。
老煙槍輕笑:「所以老夫做了明智選擇,一輩於單身,免得麻煩多。」
毛頭笑道:「我得先看掌門師弟實驗結果才做明智決定。」
毛盾斥笑:把我當試驗品?成何體統?不過,說真的,在還沒弄懂前.先別亂追女孩.
追了她一輩子可就慘了。」
「你敢說我?段君來斥喝「好。我就讓你慘個夠!」
她當真撲過來,不抓哪裡,硬往毛盾背上傷口抓去.嚇得毛盾想逃。
武靈玉就在旁邊,有意幫忙,一腳偷偷勾來。毛盾已被絆著,唉呀」一聲踉蹌往前傾,
段君來見機不可失,撲了過去把他壓在地上,用力修理,毛盾只有哀哀痛叫之分。「救命
啊!」謀殺親夫啊!」
毛盾求助所有人皆以家務事不便干擾,他被殺得很慘,只是求饒,方自得到段看來恩
赫,得以免遭殺身之禍。
武靈雪也瞄向未婚夫洗無忌,那眼神已表示,看到沒,如果你敢如此,差不多也會跟他
一樣。洗無忌乾笑不已,猛援手表示不會,換來武靈雪甜蜜笑容。—
毛頭想看好戲,說道:「好事不宜遲,哪天辦個大喜事,該娶就娶.該嫁就嫁,免得夜
長夢多。」
老煙槍立即附和:「對,很久沒喝喜酒了,這下可得喝個夠!」
武向天頻頻點頭:「越快越好,回去就辦如何叩。
毛盾不願被人耍著玩:「要辦也得大小姐先辦,她和洗無忌訂婚已很久,現在自是圓夢
時刻,別忘了我是媒婆,怎好搶在前前頭結婚。」
眾人直道「沒關係」,毛盾還是不肯,說了一大堆理由,尤其身為茅山掌門,總不能在
末開幫之時辦喜事,這對茅山師祖有所不敬,終於說服眾人,把婚期延期分批進行。
為了盡喜,武靈雪和洗無忌的婚期由毛盾選了漂亮的日期為十天後,剛好是十五月圓
時。
「太好了,」老煙槍第一個激動得準備趕回去廣發喜貼,
人亦沾上喜氣,開始討論如何辦得風光體面。早將江湖險事給拋一邊。
柴火漸旺而終倒熄滅。花弄情和阮月仙已化成灰燼。煙飛於塵土中。
爭權奪利一生,也只是落個死天葬身之地罷了。
寒風吹過。人群盡用。為喜事忙。
徒留整片青山孤寂青山像水水長在一
張燈結綵,賀客盈門ˍ
金武堂此時如高中狀元回府般,萬盞燈籠掛滿樓閣小徑迴廊,還延伸大門數十丈,更有
對聯一瀉三百丈,宛如蟠龍在兩座高牆,好不威風。
賀客一波波進門,一波波退去,全太原成客棧,酒樓,甚至可擺宴席之空地全被包下,
憑金武堂威名,宴請千桌已是小事,武向天更來個大手筆,連整個太原城老百姓都一起請,
還贈送喜餅,銀兩,一時太原城為之沸騰,個個喜上眉稍.即使有何不便也都馬馬虎虎頂過
去、有的甚至幫忙解決。
這簡直比迎神賽會還熱鬧。
也是金武堂形象最佳,最風光的一次。2
外圍客人不斷,負責招待以陸不絕為主。他一生效忠金武堂,豈能落人口實,已卯足全
力照顧得無微不至。
由於武向王仍是神智不清故而主席安排在內廳裡頭。
武靈雪和田無忌訂扮得郎才女貌,簡直天生一對,出去敬酒還贏來陣陣掌聲。
主桌除了新娘、新郎之外,銀燈聯的二當家洗媚如也親自趕來為洗無忌主婚,無論何種
情況,她都能應付得體,博得不少讚賞限光。
除了她。老煙槍也沽上邊,然後段銅雀,和醉天掌門,兩人由於毛盾和武靈玉有了婚約
默契也就一同給請來。
其實憑兩人輩分,坐在任何位置也不失主人威風,尤其兩人剛從化解日月教徒恩怨中走
出來,特別引人注目,不少江湖豪傑皆前來敬酒兩人也—一回禮,一副豪傑風範引來不少喝
彩。
一毛大師和元海道長也在段銅雀邀約下前來,但兩人身戒素齋,相拜個札。喝杯水酒,
意思夠了即已退出.倒是少林、武當以及各大門派為解前嫌,亦派人送來賀禮:武向天收得
甚是高興,總算把恩怨解開、他當然也代父還禮反送個更大禮物以表示大家風範。
這類喜酒有若英雄宴,亦是融合武林恩怨之最佳宴席。
毛盾則和毛頭、段君來、武靈玉、丁玲和桂香丫囊等較要好的朋友湊成一桌。
毛盾簡直肆無忌憚,無酒不喝,無話不說,瘋狂到了極點。
光是敬新郎新娘的烈酒即可以十數缸計算,若非段君來老是扯他的後腿。毛盾準備讓新
郎新娘拾回洞房。
當然,段君來最大的顧忌,還是不久的將來自己若當上新娘子、要是別人同樣報復、那
該怎麼辦?
她想得太遠了。
宴席一直到深夜方才散去。客人已分批送去休息。
累得半死的新郎和新娘仍準備一桌清淡酒宴請毛盾這些好友。
毛盾當然樂意奉陪,他還間些奇怪惹人話題,例如說何時生小孩,生幾個,生太多是否
要節育?逗得兩位新人好生尷尬。
段君來責備毛盾不正經。毛盾只好問正事:「老實說,新郎新娘你們現在最希望的是什
麼?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得到,立即照辦。」
「當真,」武靈雪已搶話,免得毛盾反悔。
毛盾已有六分醉,當然英雄氣概:」當然,不然我毛盾混假的?」
段君來建議:「大小姐你叫他馬上閉嘴免得他口無遮攔」
毛盾立即擺擺手:「不,不,不,說話是媒人的權利,你叫我閉嘴是違反人權,這行不
通,換點別的!」
「好啊,那我就說了心願了。」武靈雪深情地瞧向武靈玉:「其實我最不放下心的還是
妹妹,我要你馬上娶她,好好替我照顧她。」
毛頭聞盲立即鼓掌:「好,馬上娶,明天就娶,英雄重言諾.師弟你得立即實現諾
言。」
毛盾敲他一個響頭,斥道:「吃裡扒外,你是恨不得我早日結婚,你早日可搶得掌門職
位是不是?」
」呃,沒有一』.」毛頭縮頭腦,乾笑不已:「我只是替你著想,免得你失信於人。」
「我當然會娶小玉,不是說過等茅山立派之後嗎?」毛盾瞧著武靈雪:「把馬上改成再
等幾天如何;合情合理嘛!」
武靈雪嫣然一笑:「好吧,我相信你就是!」
「太好了,大小姐真是明理之兒」』毛盾立即舉起酒杯,一股腦兒又敬三杯,武靈雪可
沒他瘋,只淺嘗一口。如此也讓毛盾樂上半天。隨又轉往院無忌「你呢?有何心願?說出
來,卻不能再說結婚事」
洗無忌深深眼神傳來:」當真只要能做得到,你就一定實現?」
「那當然,我毛盾豈是混假的。」
「好,這次千萬請你帶忙一」洗無忌輕輕一歎,說道;『雖然大喜之日該高興,但我仍
有件憾事,即是我爹失綜至今並無著落,你以前曾用搜魂術幫忙找尋,後來卻又因故離去,
你現在能否替我找出對爹下落?」
「這—一
毛盾當然明白此事,當時留換魂,結果他爹竟然活在世上卻無法測知,除了酒鬼之外,
即是法力高過自己因而作罷,事後也一直避開不提,現在卻被提出來,他有些為難。
洗無忌輕隊』大喜之日。若我爹能在,那該多好?」
氣氛已經感傷。
段君來不忍,斥道:「說話算不算數,還不快替新郎解決問提!」
毛盾猛一咬牙:「好吧,不過,得設神壇才行,對了,我師父也在這裡,叫他幫忙必定
可行!」
這話使得眾人欣喜不已。除了喜慶現在又多了一樣湊熱鬧的機會,他們豈會放過?
武向天更是一口搶先:祭壇還在東光樓,現成的,很方便」
於是眾人捨酒席面疾往東光樓而去。
毛頭從喜桌上抓來燭火、喜姚,三牲,現成的往東光樓送去。
眾人道力合作.東光樓前那祭壇立即燭光四射,氣象萬千。
毛盾已將備用之法器、硃砂筆.桃木劍/靈符等東西一一現寶.為求慎重,連道袍都穿
上,毛頭也沾光地穿起道袍,手拿硃砂筆,聽候使喚。
此時連洗媚如和老煙槍也趕來。、
因為找的是銀燈聯主人,他們豈可袖手旁觀?
洗帽如談缺輕笑。「毛道長可別像上次作法只作一半就溜了。」她總是笑眼瞇瞇。
毛盾乾笑;。不會啦、我若不行,還有師父在,這次准行,嚷?師父怎麼還沒來?毛頭
去請了沒?」
「請啦!他說馬上過來!」
毛頭話方說完,已發現灰髮獅子頭的醉天師父已立在人群後面,他似乎精神很好並無醉
態。
毛盾見狀立即讓開讓開叫著」,雙手甩甩,段君來和於玲也就自動讓網旁。毛頭把師父
拉近神壇。
毛盾說道:「找洗公子他老爹,那人不是酒鬼就是法力超過徒幾,上次竟然鬥不過他.
得請師父幫忙才行!」
醉天輕歎道:「師父很久未耍這些,恐怕不行,」
「沒那回是,您不行,我可耍撞牆自殺啦!毛盾道:「你先看著,我作法,罩不住時再
出手就是,首先把他爹生辰八宇寫在陰陽鏡上,我記得是甲丙年七月七日丑時生,對不
對?」問向洗媚
洗媚如含笑點頭:「你記性不錯,天下奇才!」
「哪裡!」毛盾想謙虛卻仍掩不了得意神情,忽有想法:「其實以少堂車的血代替硃砂
效果更好,父子連心,你爹總會心軟的。」
洗無忌聞官急於伸出指頭;一要如何弄?」
「寫你爹的生辰八字然後虞誠叫三聲爹請您快回來就行了。」
洗無忌當真咬破指頭在陰陽鏡上寫下父親生辰八字然後恭敬虜誠地念三次那句話。惹得
毛盾暗自竊笑,看來那句話是毛盾臨時編進去的。否則豈會有此笑容?
毛盾還在莊嚴地說聲:「很好很好。」然後把陰陽鏡擺在祭壇上。他雖有傷在身,照樣
耍得有聲有色。
洗銀燈啊.你若有知情顯靈,你兒子在新婚之夜還念念不忘你這老爹,有何想不開,躲
了二十年也該足夠了!』」毛盾念了一大堆求神求鬼又求人的話,桃木劍舞得虎虎生幾毛頭
在旁亦是焚符點筆,耍得四處充滿靈魂界般,泛起森森寒意。
毛盾耍了一陣,碎而將桃本劍運功點去:「親家請現形吧,你几子在等你啊—一」劍尖
似會逼出勁道般直盯陰陽鏡碎然見到黑沉的鏡面如水紋般浮動,眾人眼睛盯得直直的。毛盾
眼看已有效果,當下趕忙又催把勁,還!毛頭再灌兩道,符。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3 13:10:45
「各位兄弟請避開,請讓靈神走進來,親家啊,現形吧!你兒子在等你啊—一」
毛盾不斷強調做兒子的洗無忌在期現盼望,無非是想打動他心靈而甘心現形。
果然鏡中浮水印漸漸浮出人形。談談的,滿頭銀髮,毛盾心下大喜:「出來啦!出來
啦!快現清楚些。你在哪裡?」
鏡中人仍未開口,靜靜地隨水紋騷動。毛頭也參加追問,腦袋逼得甚近,這人有點眼
熟:「咦,這不是師父嗎?」
毛盾也發到影像那頭灰髮,轉身。師父也在後面,他斥知道:「師父別搞鬼啦,把它當
鏡子照?」
醉天師父搖頭乾笑讓在一邊:「這裡行嗎?」」
角度岔開,毛盾才勉強點頭:「行是行,就是請師父別暗中搞鬼損了我的法力啊!」
「師父已老,法力不及你強一」
「可別說這番外行話,誰不知咱們這行越老越厲害。」
「你不同,你是靈童,師父就不及你。」
毛後雖是滿心得意,還是請師父高抬貴手,然後又重新施展法力,經過一番掙扎,陰陽
鏡又浮出灰髮老人,跟前次並無兩樣。
「師父你怎麼又搞鬼—一」毛盾瞪向醉天,想趕他走路,可是目光觸及醉天,突有靈
感,往後鏡中瞧去,還抓在手止不時來回比較醉天和鏡中人影。
毛盾突而哧哧邪笑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人法力如此之高,還是個酒鬼—一毛盾笑的更邪:
「師父您騙得我好苦!」
毛頭還搞不清;『師父騙了我們什麼?」
此時洗媚如和老煙槍已猛瞧醉天這老人臉孔是有些變化,可是那左眉角一顆病仍自若隱
若現。老煙槍突然落淚了。
洗媚如喜極而泣:「無忌,他就是你爹—一」
洗無忌一楞,但見及醉天充滿父親慈祥的眼神,他哪忍得了。一聲「爹』激動叫出,已
跪在醉天膝前,深伯被人發現淚痕,他把頭埋得甚低。
醉天撫著愛於頭髮,只有一句話:「爹辜負你了廠無盡關懷從指尖傳了過來,洗無忌已
然抽泣起來。
武靈雪已嫁過門,當然要叫爹,相繼下跪。
一主人啊!老奴想得你好苦廠平常難得落淚的老煙槍,此時也淚流兩腮二十年心結,今
晚終於打開.這比白天那場婚事更讓他來得激動。
醉天拍拍老煙槍肩頭,不斷說著:「苦了你了主僕深情亦讓他強拭眼淚。他也拍向洗媚
如肩頭;你還那麼漂亮、能於。
洗媚如兩眼含淚,激動全在內心,卻是最能控制情緒跟氣氛的一位,她談淡地說:「門
主下次要走,總得交代一聲,害得銀燈聯上下為你擔心二十年,尤其是你兒子。
醉天窘道:「不會了,二十年的煎熬,我已看開了,只是苦了你!」
洗媚如談笑:「苦盡也有甘來之時,來父子重逢銀燈聯找回老主人是喜事,不必以淚洗
面,這有酒,每人倒一杯,大家慶祝一番。」
眾人頓時衝破親情心結,化感傷為喜悅,各自搶著酒杯酒壺相繼撞壞而飲感傷立即沖淡
得無影無蹤。
毛盾雖然頻頻叫著臨時盜酒財神不敬但眾人哪管得了,先喝再說,他看是阻止不了,立
即加人搶酒戰圈惹得一場笑聲不,斷。
洗無忌已開始追問父親為何避開二十餘年洗媚如卻要他暫時別問,回到了家再問也不
遲。
然而毛盾豈能放過一臉責備即間:「師父,你什麼意恩,明明武功那麼好,卻不肯傳給
我們,害得茅山派差點受劫難!」
醉天乾笑:「天命不可違,你該遭此三劫難,師父要是插手只會害了你。」
「假的吧,上次我被困鬼堡,你不是伸出援手?」
「結果呢?惹來日月神教之災,你差點摔死深淵。醉天道:「還好你命不該絕因禍得
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毛盾含帶得意:「你不是知天命,怎會沒算出我會因禍得福?』\
醉天道:「命隨人走,你是命中該絕,但加上靈玉姑娘,命又長起來.這叫百足之蟲死
而不僵,這已非天命能測。」
毛頭聞言亦是點頭;『我支持師父看法,他的確跟我說過你有三劫難,是我把師父拉去
救你,所以你不能怪師父。」
毛盾勉強同意,當時若非武靈玉跳下崖壓死怪獸:「他真是命中該絕,感激地瞄了武靈
玉一眼,隨又問道:「這事就此原諒您可是您也不夠意思,離開兒子二十年,跑到茅山當道
土:您心裡是否有病,而且還是武林兩大門派之一的當家?」
醉天輕輕一歎道:「我是有點不該月是師父忍不住,無忌他娘之死對我刺激太大了。或
許冥冥之中已有安排,我到茅山才得到解脫方法—一」
「如何解脫?」」毛盾緊迫盯人
a『我們有法術—一』醉天輕歎:「這是反天命,但只能如何?」
他不願再說,毛盾卻已瞭解,師父大概是太想念妻子了,才投身茅山,學了法術之後。
可以喚回洗無忌母親之靈魂日夜相伴。
他現在才弄懂師父為何喜歡躲在後山茅屋中,而且終日借酒澆愁原來是有著那一段動人
故事。
謎底已化開,毛盾本想問及有關他如何加人日月神教但多人在此而且日月神教傳承就如
自己一樣突然被抓,看來師父也差不多也就不再多問。
他道:現在呢2您是要國銀燈聯還是回茅山?
「當然回茅山廠醉天斬釘截鐵道:「師父捨不得你啊!」
「少來。」毛盾還是掩不了得意,『我又不是你親几子,你竟然想拋棄親生骨肉?我不
准!以日月神教教主命令,也以茅山第八代掌門命令,將你暫逐出茅山,等你了卻凡事才准
你回山。」
醉天無奈道:「既然掌門有令,屬下只好暫時回家吃自己,不過我看我兒子挺重用,師
父不久又可回山,到時不准你再拒絕。
「到時再說吧。」毛盾一副神氣樣轉向洗無忌道:「把你爹交,給你了,要留多久就留
多久,免得他又神經發作,到時連我再也沒辦法找到他了。」
洗無忌感恩含笑:「在下曉得,多謝少俠幫忙。」
「其實算算,咱們還是親家,」毛盾突有那樣:「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是啥事?」
洗無忌不知.眾人當然不知。
毛盾粹又出奇招:」就是揪掉師父鬍子,瞧瞧他本來面目啊!」
醉天本是沾上輩分而讓人恭敬以待,毛盾毫無顧忌猛往他鬍子揪去,已惹得眾人躍躍欲
試尤其是毛頭和段君來也衝上拉拉扯扯,任由醉天說「不可不曠但卻阻擋不了大軍壓境,只
得落荒而進。
群眾一路追殺,現在連武靈玉也趕上去湊熱鬧,早鬧得笑聲四起,感情融洽一片。
還是洗媚如趕忙找來小剃刀讓醉天剃掉鬍鬚,露出慈樣英挺瞼容,眾人才放過他瀕頻叫
著兒子帥,父親也不賴。
這話使得醉天心滿意足,直覺這群小孩大可愛而純真,實在不可多得。
直到四更天。
眾人已累了,方自相繼散去。
毛盾和毛頭早伎進東光樓。
毛頭已罩不住往床上倒頭大睡。毛盾卻仍興致十足他和武向天倒在露天閣樓石板上.雖
是休息,卻仍話題不斷。
「少了阮月仙,我看那於玲不錯醒廣毛盾道:「那是你妹妹有意安排,你就將就追她如
何?」
「武向天稍窘:「經過這事,我對女人已沒什麼興趣。
總不能出家當和尚吧,』毛盾道,『慢慢來,一切將會有所結果」
「我試試著。』武向天只能這麼回答
毛盾也不便再強迫推銷,話題又轉向李平。「他真的很像你你準備如何處置他?」
武向天道:「其實要殺他我實在下不了手,放他走,又怕他冒我的名譽到處行騙,只好
把他留在身邊,說不定日後可派上用場」
這倒是個好方法。』毛盾想及李平這個人即想笑:「他真的很能混是不可多得的超級癟
三,這種人也該算是天下一絕啦!」
笑聲中,他仍想找機會逗逗李平,那格是人間一大樂事、
兩人又聊一些有關未來之事。
終於也掩不了一天一夜勞累而沉沉人睡。
弦月西垂,清冷中更顯光芒。
黑暗中一道黑影掠來。輕輕掠往毛盾,輕輕將他拍醒迷茫中,毛盾已認出即是傳自己武
功的老柴房——日月神教的太上教主。
毛盾甚是激動:「師父您怎麼現在才來?我們在等您喝喜酒啊!」
老柴房伸手於嘴要他放低聲音,隨後說道;『師父早就來到只是混在人群之中喜酒也喝
了,你這次做得非常好,化解本本教三百年來心結,實在不可多得。
「是啊!既然已化開,師父何必再躲躲藏藏?」
「這即是師父前來攏你的原因。』老柴房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
日月教已能現身武林,但江湖思怨永無休止,若武功能應付一切也罷若是像厭鐵那種只懂技
藝不懂武功者,仍需要受到保護,否則有人暗中懷恨而向他們尋仇,豈不害了他們一條
命?」
毛盾恍然:「好險,我差點以為可以公開而忘了江湖險惡放心,經師父這麼一指點,我
會留意,倒是師父這些日子去了哪裡,徒兒已殺了多情婆婆您知道嗎?
老柴房點點頭;『為師當然知道,你那長鞭是為師專門設計用來對付她們母女的。」
毛盾這才想起什麼。「您是說只有紫蠶金可以殺死多情婆婆?」
「不錯。』老型房道:多情婆婆練了多情神功,經脈穴道不同於常人,甚至五臟六腑也
可移位,平常刀劍刺下去、只能直刺,但紫蠶金能曲能直,可追著她穴道變化而戳極。最重
要的是紫蠶金遇血之後會放出紫金水,那才是殺死多情婆婆的最大利器,你知道武向王為何
要開採紫金山嗎?他也只是想弄到紫蠶金以能制住花弄情母女。」
毛盾懂了,難怪武向王那把小金槍捅人花弄情心窩面她卻能活命。原來是此槍紫蠶金成
份不夠,所放出的紫金水也無法制人於死的結果。
師父最近去了哪裡?我好幾次差點沒命—一」
老柴房歉聲道:「我最近去了關外一趟,回來已發現情勢如此逆轉,還好一毛和元海出
面解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毛盾道:』您跟他們見過面了?」
「沒有,但師父會盡快安排,』老柴房輕笑;『就在你和君來、靈玉大喜的日子時如
何?
毛盾臉耳一熱:「可早得很呢,師父還是抽空去看看他們吧!」
老柴房輕笑:「不過依師父消息,段銅雀和你師父醉天已聯合大堆人準備逼婚,你最遲
逃不過一個月。」
「有這種事?」
「當然有,還包括師父在內呢。」
「可惡!毛盾一掌想搶扣老柴房,他卻閃掠十餘丈遠,凌空輕笑:「好自為之吧,這也
是為師趕來通知你的另一件要事多保重,再見
說完笑聲不斷,人影卻一閃百丈。再閃即逝,毛盾想再罵人之機會都沒有。
「可惡!」
毛盾準備全力抵制這強迫婚約。
然而……
二十天後的一個夜晚毛盾已被架上花轎。
不是娶妻,而是被迫穿上雲裳衣嫁過門。
而且還是連嫁兩次。
他恨死所有人!
然而所有人卻愛死他,毫無條件地愛死他!
花轎已起,一切將成定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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