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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李涼] [驚神關小刀][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0:50:02     標題: [李涼] [驚神關小刀][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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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第 一 章  憨小子出江湖       
第 二 章  吹破的牛皮       
第 三 章  亡命小惡魔
第 四 章  多情媚女       
第五章 蕩花有意,流水無情       
第 六 章  初 吻
第 七 章  窺 浴       
第 八 章  智斗師爺
第 九 章  追日火神駒
第 十 章  邪淫妖姬       
第十一章  神刀會靈刀       
第十二章  血戰斷頭坪
第十三章  美人計       
第十四章  刁蠻小公主       
第十五章  凋尾我路
第十六章  妖嬈媚情一蕩女       
第十七章  囚室春光       
第十八章  淫邪師爺
第十九章  脫胎換骨之術       
第二十章  千年的蓮藕       
第二十一章 練邪功老妖轉性
第二十二章 靈鳳玉珮解奇毒       
第二十三章 情心雙戀       
第二十四章 太乙神功
第二十五章 陰陽靈泉       
第二十六章 麥芽糖大戰       
第二十七章 勾程之約
第二十八章 浩瀚無極之氣        第二十九章 刀斬無情天       
第三十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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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0:53:50

楔 子
  春寒乍暖。
  晨光和煦。
  正是活動筋骨的好日子。
  位於山西邊陲龍門山上,正有兩道劍影,迎著麗陽,幻照出萬道金龍亂竄般光彩。
  他們正殺得難分難解。
  但聞那刀劍撞擊聲。鏘鏘震耳,直若打雷般貫耳生疼!猝見那左邊劍手大喝,凌空掠高
三數丈,手中兵刃舞得神龍活現,刀影旋處,直若太陽掠轉,簡直欲把天地砸碎似的,霸氣
盡現。
  就在他掠高之際,復喝一聲:「刀斬無情天!」話聲方落,強光直若水銀洩地,盡往對
手劈去。
  那對手但見來勢甚急,似知抵擋不了,趕忙叫喝:「快住手,不玩了!「急於掠開。
  然而他聲音方起,攻擊者卻喝叫:「收不得,這招收不得啊!」他想收招,可是似乎力
不從心,刀勢仍自猛劈下來。
  那對手見狀,忙得臉面發青,怒喝:「臭小子,你想弒父不成?」此話未說完,一聲
「可惡!」亦自拚出吃奶力氣,猛將兵刃抬高,欲架對方攻勢。
  說時遲,那時快。
  但見他方架兵刃,頂空刀勢已劈至,砰然一響,而是硬鐵猛撞聲,叭銷之間,竟然把對
方兵刃給切成兩斷。
  眼看就要順勢劈得那人腦袋開花,嚇得兩人同聲尖叫不好,那小子趕忙鬆手拋棄兵刃,
一聲尖叫「快躲!」
  眼看不及,連打數掌。
  老頭亦目驚惶駭叫老命不保而想抽身,卻不容易,就在情急萬分之際,幸而對方掌力送
來,藉著此勁,他猛地抽身打滾,只一閃身,利刃斜切而下。
  叭然一響。
  劈入硬巖,深沒及柄,強震中,只見老頭肩油農屑捲飛而上,直嚇得那小子兩眼睜大,
直呼好險。
  那老頭連滾數滾,始坐身而起。
  但覺左肩冰涼,驚急而叫:「我的肩……」趕忙抓摸過去,始見只掉衣片,才噓喘大
氣,直道要命!
  那小子這才呵呵笑起,拭著額頭汗水。笑道;「老頭,我說我已出神入化,你偏不信,
還敢跟我挑戰!現在跌了個狗吃滾,你該滿意了吧?」
  那老頭冷眼睛來,似乎對那「狗吃屎」三字甚難接受。
  那小子仍不自覺,兀自促狹笑道:什沒想到天下第一神刀會這麼不管用,被我砍成兩
截,可是爹你明明知道『刀斬無情天』這招一發不可收拾,你還叫我收招,未免太老糊塗了
吧……」
  話來說完,猝見老頭欺身過來,一個響頭打得那小子莫名怔愕,老頭突地斥罵:「臭小
子,沒大沒小。敢弒親殺父,還在那裡高談闊論!我老糊塗,你未必好受!誰叫你是我兒
子!可惡。」
  一連三響頭,打得那小子唉唉痛叫,趕忙逃開,哭喪著臉道:「爹怎那麼不講理!明明
只你要我盡力殺您,輸了又胡亂教訓人……」
  抓著腦袋,一連無辜。
  那老頭斥道:「叫你殺我,你真的要殺?真是死人!就算殺了,哪又容得你東一句西一
句?欠揍!」
  他又想追前揍人,嚇得那小子談忙再逃十數丈,已抵懸崖,退無去路,只好求饒:「孩
兒下次小心便是……」
  那老頭斥道:「還有下次?一次就差點死在你手中,還有下次?還不快把寶刀收起
來!」
  斥喝中,兩眼已現難得欣悅神情。
  那小子應是,仍自防著父親隨時偷襲地走回,伸手用力揪向那支不算短的兵刃。
  那老頭則拾起劈成兩半的兵刃,邊看邊,摸邊露出得意笑容,六十開外的臉容,總難掩
喜悅之情。
  那種喜悅,來自於後繼有人,今生今世,他將心滿意足矣!
  陶醉一陣,忽見兒子已站在一旁,他始收回心情,伸手道:「拿過來!」
  那小子會意,把手中兵刃遞過去。
  那老頭一手接過兵刃,一手將斷刃置於地面,隨即開始審視,撫摸這把長長若關公的偃
月刀,可惜,數十年來,從未見它斬金截鐵,削鐵如泥,它還是一樣鈍得如一把老銹刀……
  那小子道:「可是,我剛才把爹的兵刃砍斷了!」
  那老頭道;「那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蠻力斬脆鐵的結果,跟寶刀斬鐵是兩碼事……」
  那小子笑道:「可是,在我感覺,一樣很有快感!」
  那快感似乎讓他覺得此刀足以劈開全天下最硬的東西似的!
  老頭瞄了他一眼,露出談談笑容:「有此感覺也好,否則豈非實失望一輩子?老實說,
爹當年用它,也只不過三次斬斷他人兵刃而已,你現在蠻力倒是比我強幾分。用來大概更過
癮。雖然它總是鈍銹毫無光彩,可是用了那麼多年。從未崩凹過,就連磨它都絲毫不損。我
仍覺得它還是寶刀一把。你回後千萬要好好珍惜它!」
  那小子點頭:「要不是它真的耐砸傷打,我還真的想丟掉它呢!總覺得扛著它,行動不
大方便。」
  老頭輕歎:「爹當年也有此念頭,但日子一久,又覺得此刀似有一股莫名力量。就像是
關帝爺現身,要我們義薄雲天,何況咱又好關。我且把你取名小刀,即是要你一生俠義,一
生坦蕩,方不辱關家門風!」
  關小刀哧哧笑道:「我對這名字甚滿意,說真的,有時候,我也有變成關老爺化身的感
覺,那很過癮,好像天下無敵似的!」
  老頭頷首直笑,邊撫摸寶刀,邊道:「看來,是該放你下山的對候了……」
  關小刀眼睛一亮:「爹,我可以出去了?」
  老頭瞧著兒子,滿意點頭:「連爹都能打敗,你該能在江湖中有所作為,至少爹已沒什
麼可教你了!」
  關小刀登時捏拳抓手直叫太好啦,簡直快蹦了起來,兩眼直往遠處望去,恨不得一眼看
穿花花世界。
  老頭自知兒子喜悅,不便澆他冷水,看看天色,已近中午,這要兒子收拾收拾。便往山
下小徑行去。
  一路上。關小刀總難掩得意神情,不斷詢問些有關江湖之事,老頭為讓兒子有所瞭解,
亦有問必答,甚至加以補充。也好將來少讓他吃點虧。
  瞧著剛滿十七歲的兒子,生得人模人佯,雄還帶勁,讓他欣慰不已。
  自然,他亦非過無擔心,雖然兒子看來精靈無比,可是精中多憨,靈中帶傻,那全是未
出江湖,少了歷練的結果,將來未免吃虧。
  然而兒子已長大,總不能照顧他一輩子,縱使有所擔心,仍得放地出去歷練,否則將來
說不定更吃大虧。
  不多時,父子已轉下山峰,只見山奔小溪處,一座古樸茅屋正冒著白煙,一幅世外桃源
映向眼簾。
  關小刀登時欣喜叫道:「娘,我們回來啦!」
  扛著偃月刀,飛奔而去。
  那老頭見狀,亦自欣笑著,老年得享天倫樂,夫復何求?不時露出笑容,跟行過去。
  關小刀奔過籐蘿式樊籬之際,木門已行出一位中年美婦,她雖一身村婦打扮,卻仍難掩
其一股特有之幽雅氣質。
  她慈顏一笑:「刀兒,今天這麼早就收功了?」
  關小刀笑道:「大功告成,當然要收功了,爹準備要放我下山了呢!」
  「當真?」婦人欣悅中帶著不捨地瞧向丈夫,想徵得真正答案。
  老頭地輕輕一歎,將斷刃拋於一旁,道:「劈得斷,看是煞出頭了……」
  關小刀接口道:「我沒說錯吧!這把刀,足可打遍天下呢!」說著又要起幾刀,果然虎
虎生風。
  婦人仍自一句「當真?」隨即欣攝笑道:「練成也好,從此我可放心多了……」欣中,
仍難掩欲別離之感傷,她極力壓抑,裝笑道:「恭喜你啦!再也不必吃苦頭了,午餐已好,
洗把臉,一同吃飯吧!」
  關小刀笑道:「那當然,不說不餓,一說即餓呢!我就來。」
  說完,他把偃月刀插於門前刀架上,隨即找清水洗臉,並招來父親,共同清洗,然後同
進午餐。
  雖然關小刀暢快進食,但離愁總是罩在婦人臉上,她不停為兒子夾肉,甚至平常不喝的
醇酒花釀兒,此時亦拿出餞行,一杯杯敬往心肝兒子。
  關小刀胃口奇大,足足吞下八碗飯,一隻雞,九大杯酒,始摸著肚皮叫飽。
  婦人若在平常,必定說他暴飲暴食,準會傷身,此時卻懷著離愁,要他能吃即多吃,別
到了外頭餓著了,直到關小刀表示的確吃不下,她始聯手,可是心情總難放開,老是捨不得
地望著寶貝兒子。
  還是老頭放得開,暢喝一口酒後,道:「刀兒啊!男兒志在四方,你此次出去,可要時
時謹記爹的話啊!」
  關小刀笑道:「當然記著——把關家門楣光耀!」
  「正是,正是!」老頭頻頻頷首道:「當年多在江潮也算小有名氣,驚天神刀之名也留
下萬兒,可惜……唉……只能算時運不濟吧……」
  那婦人突地瞄了老頭一眼:「能活到現在,有何好怨歎的?」
  老頭聞言,見了一聲,乾笑道:「說的也是,若非是跟著你娘,又怎能安享餘年至今,
該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關小刀道:「爹到底如何才退出江湖?如果是被人打敗,我去收拾他!」
  那婦人冷冷地道:「什麼被人打敗?他是資質平庸,又想突破武學大關,結果練得走火
入魔,差點半身不遂,若非娘千方百計尋藥救他,他早見閻王了!」
  老頭聞言,乾窘一笑:「沒那麼嚴重啦!不過,你娘的藥的確夠靈……我還是感激
她……」
  乾笑中,更飲醇酒,藉以掩飾。
  關小刀呵呵直笑不斷:「原是這麼回事,難怪……難怪爹老說敗在偃月刀之下,原來是
敗在自己手中!」
  老頭乾笑道:「在自己手中,總比敗在別人手中好吧!」
  婦人道:「刀兒,你得切記,要是耍不了大刀,千萬別逞能,以免傷身!」
  關小刀笑道:「大刀不是耍得強強滾了嗎?這還得感謝娘的藥方不停補助才能修成正
果。」
  老頭笑道:「如果你娘不行,全天下就配不出神丹妙藥了。你的外公可是天下最有名的
藥仙——姬回天,他的女兒還錯得了?」
  婦人名喚姬戀紅,從小浸淫在父親教導下,十歲即能行醫,十三歲已名聞武林,幾乎無
病不治,當時即因關海天走火入魔,被她醫活,並因而醫出感情,始有今日關小刀之誕生。
  姬戀紅輕歎道:「縱有良方,卻無靈藥可用,照樣醫不了人,刀兒,你千萬要自己小
心。」
  關小刀笑道:「會啦,在娘教導下,孩兒也學了不少醫理,大病小病照樣難不倒我
哩!」
  姬戀紅只能陪笑,若非兒子較喜練武,她倒想把醫術傾囊相授,還好兒子已學了七八
成,勉強合了自己標準,否則她鐵定不肯讓兒子到江湖中闖蕩。
  聊了一陣,關海天始要兒子收拾收拾,準備日落前下山,以免兒女情長,徒增感傷。
  關小刀自是迫不及待,興高采烈地前去收拾東西,然而長年隱居深山,哪有何行頭好收
拾?除了幾件舊衣之外,似乎已毫無東西可帶。
  他乾脆留下兒時玩具,及所有種種,只帶農服,以表示成長,準備迎接新環境的來臨。
  收拾一陣,拿著包袱走出房間,父母已在門前含笑相迎。
  關小刀感到怪異:「這麼慎重?」
  關海天正色道:「我兒要出征,豈能隨便!你且到庭院,爹有話交代。」
  關小刀見父親一臉正色,亦不敢多言,隨著父母走出門外,只見廣場已設有祭壇,簡單
中仍現隆重。
  關海天要兒子祭拜天地,而後念道:「天地為證,關老爺為證,我關家世世代代見忠見
義,一跨家門,絕不背師叛友,否則天打雷劈,屍橫荒野。」
  他要兒子照念。
  關小刀自是照念,同時亦感覺一段正氣上身,直著關老爺附身側的,大有豪氣千雲之
態。
  拜過天地之後,關海天始笑逐頓展,道:「兒啊!發重警,其實並沒你想像中的嚴重,
因為這些只是做人的最基本原則!你是我教出來的,我當然對你有信心。相反的,我倒是怕
你太過正義,反而被奸人所害,就像你深陷敵軍之際,對方要你出賣朋友,你暗的當然不能
出賣,但明的可以假裝出賣,只要實際上不傷及友人即可,知道嗎?這是一種權宜戰術運
用,如果你想通了,日子過起來自是快活許多!」
  關小刀笑道:「知道啦!否則我才不想混江湖呢!」
  關海天滿意額首,笑了幾聲,始又道:「你過來,爹有一封信要給你!」
  「信?」
  關小刀但覺好奇,跨步過去,欲接父親手中發黃羊皮烙印似的信箴,這以乎非一時寫
成,該是關海天準備多日,此時始拿出來。
  關海天道;「不錯,它是一封介紹信,你帶它到洛陽,找一位叫翻天龍胡三江的人,他
是爹的舊識,也是咱龍門山之人,看在爹的面子上,他會給你照顧。」
  關小刀皺眉:「我……還要人家照顧?」直覺上,一個小小的胡三江,他似乎不必將他
放在眼裡吧?
  關海天道:「別人也許不行,但他一定可以。你該知道,當今武林分南北兩派,胡三爺
正是北派武林的總管,財大勢大!」
  「他是北武林總管?」關小刀不禁兩眼翻亮。趕忙抓過羊皮信件,呵呵笑道:「爹有如
此厲害朋友,怎不早說.害我有眼不識泰山,此去不去找他,實在對不起您老人家!」
  姬戀紅瞄他一眼道:「你且別得意太早,他只是總管,上面還有個武林皇帝,左邊還有
個獨頭師爺,他未必罩得了你!」
  關小刀道:「這麼複雜?他們水火不容?」
  姬戀紅道:「你哪見過臣子相安無事的?」
  關小刀前南點頭:「這倒是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關海天道;「沒有你想像中嚴重,只要胡三江收容你。自有出頭一天,至於武林皇帝,
該是你的主人。你對他畢恭畢敬即可沒事,對師爺,也差不多。」
  關小刀道;「爹有沒有想過,我有一天也許能當上武林皇帝。」
  「千萬別當!」關海天正聲道:「那是一個陷阱!」
  「陷阱?」關小刀莫名不解。
  關海天點頭:「不錯,它是陷阱,須知,爹要你過得快活,有若遊俠,來去自如,如若
當上武林皇帝,從此受人束縛,一點自由都沒有,而且隨時有人挑戰,你一生永不安寧!何
苦來哉。」
  關小刀道:「可是,當皇帝,呼風喚雨,照樣很過癮!」
  「胡三江照樣能呼風喚雨!」關海天道:「那是玩弄權勢的假象、野心,爹不希望你如
此!你只要記住,此去對友人、主人盡忠即可,有多餘精力,再幫助該助之人,如此,爹對
你盡無所求!」
  關小刀若有所悟道:「我明白爹的意思,縱使要當個呼風喚雨之人,也不必拿個緊箍咒
套住自己,那多切不來!」
  關海天頷首:「想通即好,此去路途甚遠,爹只能給你二十兩盤纏,你省吃儉用,大概
能過個幾個月,到那時,想必已能找到胡三江那頭,一切自有安妥。」
  說完又抓出一包顏色已泛黃之東西,交予兒子。
  關小刀接過手,眼眶做紅,打從任事已來,他即知家裡窮,一下子要拿出H十兩銀子,
淡何容易?
  父親卻為了他的盤纏,足足守了十餘年捨不得花,這份關愛之情,實讓人感觸良深。
  關海天拍拍兒子肩頭,稍感傷笑道:「錢乃身外之物,能賺即賺,不能賺,別強求,其
實,我最對不起的還是你娘,跟了我這麼多年,過的全是苦日子!」
  姬戀紅白眼道:「誰苦了,我要是想錢,隨便賣一帖藥,還不照樣錢財滾滾,但那又如
何?我若見不到心愛的藥草,那才叫苦呢!」尋視庭院四周種滿奇花靈藥,她甚是心滿意
足,早將錢財視若身外之物矣。
  關海天聞喜,亦只能乾笑:「知道啦!否則我早恨死自己曖!」
  雖然姬戀紅大都在香丈夫解決困境.關海天又能說什麼?只前更形感激圍著這位雍容的
患難夫人。
  關小刀則已暗暗立下決心,有朝一日,多賺些錢亦無不妥。至少前次在城鎮中,母親發
現一味靈藥,硬是湊不出三百兩銀子而失之交臂,這種事,以後怎好再讓它發生?
  姬戀紅替丈夫解危之後,隨又轉向愛兒,含情而感傷地道:「雖然我跟你爹不在乎銀
兩,但你出門在外,無錢寸步難行,一有機會,還得想辦法賺點錢,直到你找到胡三江為
止,娘沒什麼好贈你,只有這瓶藥,它大概能冶百病,你若缺錢,可找藥鋪賣了,或是替人
看病賺點報兩,如果受了傷,也可拿來治傷,你醫術不差,看者辦便是。」
  關小刀從母親手中接下白色瓷瓶,感恩一笑:「娘放心啦!我這身能耐還會餓著?天底
下的人豈非全要當乞丐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啦!」天真臉容笑出一臉自信。
  姬戀紅看在眼裡,放心不少,但離愁總叫為人母親者疼心。
  關海天不想讓離愁越拖越糟,遂哈哈長笑,隨又道:「男兒當自強,刀兒下山是件好
事,來,敬父母三杯,然後風光去,風光回來,爹等著你光耀門相。」
  說完爽朗端起酒杯,一手交予妻子,一手交予兒子,自己再抓一碗,三人擊酒暢飲三大
杯,哈哈笑聲中,關小刀抓起偃月刀,風風光光告別而去。
  雖然他不斷回頭招手告別,但漸漸地,仍自消失在遠處林徑中。
  姬戀紅不禁輕歎:「終於走了……十七年不曾分開,如今……實在捨不得……」
  關海天亦自長歎:「那又如何?兒子自有自己一片天,你忍心留他嗎?希望他混得有聲
有色才好……」
  歎聲中,轉為默默祝福。
  飛鳥輕嗚,春草迎風,峋蜒山徑處,留下串串英雄足跡,綿延不絕……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0:55:40

第 一 章  憨小子出江湖
  夕陽餘輝下,隱隱望見洛陽古城。
  車水馬龍官道上,總是人潮熙熙攘攘,把古城點綴得繁華萬千。
  這對初出江湖的關小刀來說,更具有無盡吸引惑力,還差上十幾二十里路,他已迫不及
持東張西望,甚想一眼看穿什麼,而投入滾滾紅塵之中。
  幸好,離家已半月之久,大小城鎮業已逛了六七個。
  他不再像鄉巴佬進城,老是鬧笑話,他只不過對於新鮮的古都感到特別興奮,尤其此地
甚可能是自己飛黃騰達的地方,他更是興趣多多。
  他花了一兩銀子,搭著一輛送貨馬車,省吃儉用地趕往洛陽城,如今,目的地已在望,
他不禁哼起小調,似乎這一切將如意順心,功成名就指日可持矣。他開始整理衣衫,看來雖
然舊些,但英雄不怕出身低,他仍捨不得花幾文錢買件新衣,當真照舊穿著。
  他還把頭髮整理,準備梳個發誓於腦袋上,表現出俠士風範。可惜沒鏡子,又坐在貨車
上搖晃不停,根本綁不妥。他只好拜託看來四十餘歲的車伕,要他幫忙。
  輕瘦車伕睛地一眼,斥笑道:「我替你綁,不看著眼前,馬車豈不撞牆?」
  關小刀感笑道:「我……替你看一下如何?這個髻對我的前途很重要!」
  憨然笑容,讓人覺得他的確特另在乎那個髻。
  車伕跟他混了三天,覺得這小子傻中帶憨,憨中帶趣,一路上也被他逗得笑聲不斷。
  不知不覺中亦被逗出感情,實也不忍拒絕,遂點頭:「好吧,為了你的前途,我賞你一
髻便是!看好馬兒,別讓它撞牆了!」
  關小刀一時大喜,直道不會不會,立即接過馬韁繩,認真驅馬。
  車伕自不食言,抓起小刀手中巾帶,準備替他換髻,邊挽,他總邊笑:「你好像要變成
佳公子,去相親不成?」
  關小刀笑道:「哪相什麼親?是去投靠親友。不裝出模樣,人家還會說我俄鬼投門,要
是不收,我豈非前途無亮。」
  車伕道:「說的也是,人若缺門面,就像狗剃了毛,什麼都不是,就像我,趕了一輩子
馬車,現在要裝少爺,人家還嫌一身馬臭味呢!你就不同,英雄出少年,只要肯拚,前途不
可限量!你親友在洛陽,他可是望族,員外嘛?」
  關小刀自得一笑:「他的確有名,叫翻天龍胡三江,你聽過嗎?他住在哪裡?」已轉打
探模樣。
  「胡三江?」車伕似曾聽過,但聞及江湖人,一時間連連搖頭:「我不熟,沒聽過,少
快是江湖中人?」
  關小刀但覺問錯人,乾聲一笑,手指跨於貨車上的偃月刀,笑道:「光看那把刀,你也
該知道我是江湖中人。」
  車伕呢了幾聲,乾笑道:「當真是練家子?我還以為……你是唱戲的……」
  「唱戲的?」關小刀一愣:「你把我看成……」
  車伕趕忙掩飾:「別誤會,我只是隨便說說而且,根本無其它意思。」
  關小刀只能乾笑著:「說的也是,扛著那大刀,不像唱戲的像什麼?我唱的還是關公過
五關斬六將呢!」
  車伕只能打哈哈,直道一定唱得有聲有色,卻也不知接下去該如何應對。
  關小刀倒也想得開,自嘲幾聲之後,目光忽然落於馬身上,說道:「車家趕馬車有一段
日子了吧!可曾見過紅色的就是傳聞中關老爺所騎的赤兔馬?我要唱過五關斬六將,沒馬,
可能唱不成。」
  車伕呵呵笑道:「小兄弟倒是有心人,可惜世上哪真有赤免馬?不過我趕車十數年,倒
曾見過一匹紅色的馬,只可惜它體弱多病,被人當騾子用,你若有興趣,我可介紹你去找
它!
  」
  關小刀皺眉:「既然多病,怎能當坐騎?」
  車伕道:「是啊!要是那匹馬稍能像樣.就是它一身紅毛,早就被人當寶貝買走,哪還
會淪落莊家物?」
  關小刀不禁管那馬兒可憐,心念一閃,自己醫術不錯,或許說不定可治好它,那豈非太
好了?精神不禁頓來:「你說,那馬兒在何處?」
  車伕疑惑:「你想買了?不怕它是廢物一匹?」
  關小刀乾笑:「其實也是個緣字,我聽它老弱多病,又在做苦工,於心不忍……」
  「我懂你意思……看得出,你是個善良的小伙子……」車伕不禁升起惻隱之心,道:
「其實,我現在也不敢保證能找到那匹馬,上次看到它,是在半年前,地點似乎在……」
  四處一望,猝有靈感:「就是在洛陽城西附近的山道邊,它似乎是村家所有,你有空去
深深看,我有空也管你問問看,如果問到了……我牽到洛陽城找你如何?」
  關小刀欣喜:「好啊!」
  「可是,到時,我如何找你?」
  「呀……你可以找翻天龍胡三爺尋找關小刀的下落,不過,或許不必那麼麻煩,也許我
一直都會在洛陽城,只要你一來就碰上了。」
  小刀顯得有點激動。
  車伕亦自點頭表示一切隨緣。
  眼看洛陽城已不及半里,關小刀不禁稍急,催著車伕快把髮髻綁妥,車伕手無梳子,綁
來甚是不順手。
  但被催著,也就卯足手勁,全力綁纏,終也被他弄出髮髻,兩人照眼,各自露出滿意笑
容。
  城牆漸近,關小刀知道該分手了,送告別車伕,抓起偃月刀及包袱,跳下馬車,躲到左
側林道秘處去了。
  車伕不知他為何要躲,猜之不透之下,只有莫名輕笑,招手說道:「別忘了紅馬之
事……」始自驅車離去。
  關小刀則是滿心高興哼著小調,找了一隱賽處,把包袱中唯一較新的白色腰帶拿出,往
上半身纏去,這是他從一位似乎是風流公子身上偷來之物,因為他覺得纏此腰帶,感覺上雄
俊而風光不少。
  乍纏之下,青衣現白條,自是醒目不少,關小刀瞧瞧照照,滿意直笑,接下來,他又把
假月刀拆成三截,分別插手背面。
  如此一來,倒像背著三節棍,當然,若掛上旗幟,更像戲台上跑龍套的大將軍。
  他想不了這麼多,他唯一煩惱的是偃月刀又厚又寬,掛在腰際實在不怎麼上相,可是它
是傳家之寶,怎能棄之不顧呢?何況自己揚名上萬全靠它了。
  他後悔沒買匹馬,否則此時自可雄赳赳氣昂昂跨馬入城。然而後悔無用。
  他喝著一聲「英雄不怕出身低」還是硬著頭皮把偃月刀身連同包袱抓於左手,大搖大擺
走了出來,大搖大擺走向城門。
  他的出現,果然引人注意,尤其那把看來生銹無光,抓在手中直若抱著一把大鋸子的偃
月刀,更讓人聯想他當真是個唱戲耍寶的小丑傢伙。
  關小刀雖裝出不在乎,但多多少少在乎過往人潮的眼神,尤其是來自姑娘指指點點的竊
笑聲。
  關小刀雖困窘,但路仍要走,窘至後來,乾脆先聲奪人,逢人便笑,笑了幾聲,倒也顯
得自在許多——他在想,如果這把神刀變成天下第一刀,到時再也無人敢笑了。
  想通此點,膽勢更壯,終於昂首闊步直往內城行去,甚至裝出睥睨天下,不可一世成
風。
  此時若有人想挑戰,他必定二話不說,奉陪到底。
  入了城區街道,繁華景物已深深吸引他,再也無暇顧及他人指指點點。
  他有若劉姥姥進大觀園,稀稀奇奇,歎為觀止地逛了數條街,直道洛陽城果然是個大都
城,應有盡有,繁華得似乎滿地皆有銀子可撿拾。
  「在此發展,一定錯不了啦!」關小刀邊想邊癡癡陶醉發笑。
  又逛了一陣,華燈已亮,他始覺得肚子咕咕唱叫,是該落腳進食了。
  他心想,既然要投靠有名的總管,總不能不顧門面,該找家像樣客棧住下,況且那種地
方亦可能打探出像胡三爺這麼有名者的下落吧!
  越想越有理,於是他轉往較氣派街道,挑挑選選之下,已選中一間說賓客棧,此客棧高
兩層,古樸中透著潔的,門面算不上氣派,卻也過得去。
  關小刀最大考慮仍是算銀子,心想莫要住著一晚數兩銀子者,那豈非兩個晚上就得掃地
出門?他還向附近人家打探,此客棧一晚大約一兩銀子,這才敢挺胸逐步,神氣活現跨向悅
賓客棧。
  及近門口,他已發現二樓有位黑衣傢伙,若嘲目光者是往下瞧。
  他想,大概是笑自己這打扮吧?然而英雄何怕出身低,他乃反目瞪去,那人目光並未退
縮,似在較量。
  關小刀冷笑,暗斥一聲:「有膽跳下來比劃比劃啊!」那人冷哼一聲,仍自冷笑,關小
刀冷笑:「沒種的傢伙!」不甩他,跟著小二進門去了。
  為和那傢伙較量,他故意選坐二樓位置,和那傢伙南北窗相映而坐,那人發現關小刀上
樓,再次冷哼一聲,兀自不屑似地飲酒。
  關小刀亦不示弱,點了幾道家常菜,始再次注視這位黑衣傢伙。
  瞧他年約四十,目光尖灼,似若鷹隼,臉面雖帶雅,卻難掩孤傲無情意味,一股冷狠不
時從那邪邪冷笑泛出,讓人感覺甚是不舒服,那身黑衣雖是絲綢縫製,卻似乎經過奔波,染
了些許塵灰及芻紋、敢情亦非洛陽城中人。
  關小刀冷道:「同樣是出外人,有什麼好神氣!」
  兀自抓起茶壺咕哈暢飲。
  那人瞄他一眼,轉向左側似是跟班傢伙,低聲說了幾句,兩人登時哈哈大笑,聲音甚是
刺耳。
  關小刀自知他倆在笑自己,冷眼睛去,冷冷地道:「只有者鼠回躲在洞裡笑老虎。」
  那兩人聞言,笑聲頓然,跟班突然怒斥:「小鬼,你說什麼?」
  關小刀道:「光會叫的老鼠,連鼠輩都不如!」
  那跟班突地喝起:「好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大爺如此說話?看我如何教訓
你!」抽出利刃就欲砍來。
  關小刀正愁沒地方顯威風,聞言冷笑:「來啊,我求之不得!」
  他登時抓起桌腳那把愜月刀,奇速無比封向對方,鏘然一響,那利刃竟被切成兩半,嚇
得他當場發愣,面無血色。
  關小刀更不客氣斥笑:「三腳鼠功夫也敢丟入現眼,滾!」刀背一掃,打得那人連滾帶
撞,砸得酒桌東倒西歪。
  那黑衣漢子見狀,臉面頓變,怒喝:「放肆!」
  欺身而起,一掌即往關小刀劈去。
  關小刀正哈哈大笑,碎聞掌力強勁,就欲反刀抵擋,豈知慢了一步,被那掌勁迫退三數
步,背撞牆頭。
  自知此人武功的確有兩下子,然而被擊退使他顏面無光,登時喝道:「偷襲鼠輩,算什
麼英雄,看我一刀!」
  他攀然飛身而起,刀若斧頭,奇準無比劈殺過來。
  這一刀,力貫千鈞,簡直能開山梨石,眼看就要劈中那黑衣人,豈知他卻不想抵擋,趕
忙抓著跟班,冷哼一聲,掠窗而出。
  「哪裡逃!」關小刀仍自劈刀。卻哪知敵人不戰而逃,一時煞勢不住,刀勢仍往下劈。
叭然一響,竟然繁斷數寸厚木板,轟然再響,連人帶刀竟都陷落木板,直往一樓掉去。
  只聞唉呀一聲,砸碎兩張大桌,痛得他唉唉痛叫,頭暈腦漲,一時爬身不起。
  掌櫃見狀,登時喝人過來。說是欲扶客相,暗地裡卻動手腳,狠狠揍這混小子,一來此
處,即掏得生意大亂,不給他一點教訓,實難掩頭怒火。
  他們邊叫苦:「客官傷著了?」
  邊偷偷出拳揍人,關小刀在頭暈腦漲下,已保被揍得哇哇痛叫,沒頭沒臉,想掙扎坐
起,都覺全身無力。
  掌櫃但覺接夠了,始喝著小二,把人帶到廚房那頭治傷,儘管他很鬧事者,但做著生
意,怎敢得罪人,明明是對方無理,他仍得裝出家和萬事興,硬是施小惠以化解可能延續的
報復行動。
  小二果然聽令,很快把關小刀抬往後院,掌櫃招呼其手下整理一番,仍自照常營業,趁
著機會,亦灘往廚房想看看混小子。
  關小刀已經醒來,不時撫著痛處,在發現身落後房邊的柴房時,已自大發牢騷:「有沒
有好錯,我是堂堂胡三爺的手下,你們敢如此對我!」
  乍聽「胡三爺」,店小二臉色頓變:「你說的是神劍門的胡三爺?」
  關小刀仍不懂神劍門,但有人提及,他立即點頭:「就是。還不給我擺好的上來!」全
身疼痛,仍未忘記吃東西。
  店小二一時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忽一轉念:「我去……去為您準備!少俠稍候!」說完拜禮而退,雖說去準備,其實去
向掌櫃報告去了。
  才走幾步,掌櫃已迎面而來,店小二立即說出胡三爺,掌櫃一愣,自知該如何處理,登
時喝道:「怎能把客人帶到柴房?還不把他請到上房去!」
  佯裝對小二凶,卻以目光示意,小二會意,連連認措:「是,小的這就去打理!」轉身
奔回。
  關小刀但覺胡三爺戚名不小,自是得意非常,不等小二前來,他已立身向木門前,瞧及
主僕慌張迎來,暗自想笑,喝道:「好好侍侯小爺,否則有你好看!」
  掌櫃忙打哈哈:「公子放心,小店一向對客官照顧得無微不至,方纔的確是小二疏忽
了,還不認錯!」
  一個響頭敲向小二。
  小二苦喪著臉,急忙認錯。
  關小刀仍為傷勢就到疼痛,無暇為難兩人,喝道:「帶路吧!且把菜全送來,放心,我
會給錢,不會白吃白喝!」
  掌櫃不敢多想,殷切把關小刀引住上房,還持地辦了一桌酒席讓他吃個夠。
  關小刀但見酒菜上門,顧不得傷勢,擺著手,要掌櫃走人,獨自一人暢飲暢食起來。
  掌櫃打理幾句,認為已擺平此事,始敢告罪而去。
  行步間老想著此人真的和胡三爺有關?忽而想及他那小包袱,方才連同爛桌椅丟入柴堆
裡,也就折返柴房摸底去了。
  及進柴房,翻找中,他似乎已摸得包袱,且把裡頭東西探得一清二楚,忽而想到什麼,
仍把包袱丟回原位,裝做神不知鬼不覺似地,掩門而去。
  他當然瞧及那封羊皮信,暗自慶幸自己未開罪這傢伙,正猶豫是否一味裝做不知之際。
  忽見迴廊轉出黑衣中年人,他本和關小刀交手,隨後拖著手下走人,不知不覺中又轉了
回來。
  掌櫃見著他,立即擠出慣有待客笑容:「黑爺您又回來了?」
  黑爺淡淡一笑,表情一貫冷做:「不錯,那小瘋子現在如何?」
  掌櫃道:「黑爺可曾受傷?」
  黑爺道:「沒事,那瘋子如何了?」
  掌櫃噓口氣道:「他也沒事,只不過受了點皮肉傷,但他壯如一條牛,根本沒事。」
  「哦……」
  「他似乎欲拼倒您方始甘心。」
  黑爺道:「或許他真的瘋了吧!」
  掌櫃一時支吾:「可是他似乎不瘋……敢跟黑爺動手的人的確有些瘋,但他似乎不
瘋……」
  黑爺急道:「你查到什麼?」
  「呃……」
  「你有事瞞我?」黑爺急道:「難道他是微服出巡的厲害傢伙?」
  掌櫃道:「我不清楚,他只是不斷說,將來碰上你,要叫你吃不完兜著走,他似乎不怕
黑爺,而且似乎還認識……」
  黑爺喃喃沉吟。隨即說道:「他可曾說過什麼人名字?」掌櫃猶豫一下,還是說了:
「他說他跟胡三爺有關係。」黑爺一愣:「他是胡三江手下?」
  掌櫃道:「不清楚,不過他有一封要交給三爺的信。」黑爺驚愕:「當真?」
  掌櫃默然點頭。
  黑爺神色稍變,一臉角樣,付道:「難道胡三江已發現此事,暗中派他來追殺我?……
可是這小子夠看嗎?」
  他想著,雖然年輕小伙子可以減少人家疑心,可是要用來對付自己,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吧!
  然而他又想及方纔這小子刀法的確有些門道,當下收起托大之心,暗道:小蛇亦能吞大
象,還是小心些為妙。
  他轉向掌櫃:「你能擺平他?」
  「呃……」掌櫃面有難色。
  黑爺道:「不是殺了他,這會惹很多麻煩。我是說,他要是追查我的事,盡量掩飾。」
  掌櫃這才應是。
  黑爺看看天色,怨聲道:「看來這裡不能留了,那李姑娘已誤了那麼久,為何還不
來?」
  他又轉向掌櫃,道:「我原定今天動身,所以先吩咐你備馬,你可備妥了?」
  掌櫃道:「一切已備妥,在大門口外恭候。」
  黑爺頻頻點頭:「這還差不多,十兩銀子夠吧,不夠,下回再補!」
  他拍出一錠銀子丟予牢櫃。
  雖然這銀子已夠付功勞。但加上毀損桌椅,似乎嫌少許多,不禁暗暗怪起黑爺越來越小
氣。
  他心中暗咕:「連那小鬼也怕嗎?」看來這筆帳只好找小鬼算了。」
  黑爺喃喃說道:「她應該來了……看來,我得先到馬車上等她……你到四處看看,若有
她的消息,請她到外面見我便是。」
  掌櫃應聲是,已拱手離去。
  黑爺思考一陣,不往外走,卻往柴房走去,顯誰想挖得那封秘信。
  關小刀則在上房大吃大喝,好不容易填飽肚子之後。才又開始謾罵黑衣傢伙,要是下次
碰上,非砍下他腦袋。
  或者先找到胡三爺,投靠在他門下,先安下身,再找人收拾亦不遲。
  想及胡三爺。他突然想起那封要信。
  他受時急叫:「我的信,我的包袱?」
  但覺信可能遺失,哪還顧得進食,登時奪門而出,不斷喊著掌櫃「來人」,直往柴房奔
換而去——那唯一地待過的地方。
  穿繞迴廊似乎過慢,他登時掠向屋頂,找著煙囪方向,直奔過去。
  方掠過兩座屋頂,忽見外兵街道一輛馬車間現黑影,直覺引他目光迎去,原以為是那黑
衣無賴。
  可是方一閃眼,則見及一位白農妙齡女子正在車門靠去,月光下依稀可見其秀髮披肩,
臉容甚美。
  關小刀雖是貪婪一瞄。
  但心頭仍是掛著信箴,隨又往柴房方向奔掠而去。
  那馬車正是黑爺所有,好不容易等著李姑娘,他露出滿意笑容:「你終於來了,不過誤
了一個時辰。」
  李春風嫣笑道:「似乎有人跟蹤,我自該繞道,所以誤了時辰。」
  黑爺道:「是誰跟蹤?」
  李春風道:「不清楚,也許不是跟蹤我,反正被我甩開了,師爺要我做啥?」
  黑爺道:「立刻到江南,監視公孫白冰,他若想潛入北武林,立即回報。」
  李春風點頭:「我省得,另有何事?」
  黑爺道:「其它的全寫在信上,等你過了長江再看吧!」拿出一封信交予姑娘。
  李春風收下之後,並問:「黑爺不去?」
  「我還得回去。」
  「那……聽說方纔你跟一名年輕人打架?」
  「不錯,他……」黑爺正想回答,客棧廚房那頭突然轉出尖叫聲,他已動容:「快走
吧,有話離開再談。」
  當下要姑娘上車,登時策馬飛奔而去。
  關小刀回到柴房,搜出包袱,卻少了那封要信。
  登時怒火攻心,尖產大喝掌櫃給我過來,掌櫃哪敢胡亂現身找打,硬是躲在暗處斥罵黑
爺不該扯他後腿,連信件都偷去。
  關小刀喝叫幾聲。沒人回答。
  忽聞馬車奔馳聲,直覺有人要逃,更讓他疑惑那人即是黑衣傢伙。
  登時掠向屋頂,果真見及馬車欲奔而去,他突然大喝:「臭老賦給我滾回來。」掠向街
道,狂追而去。
  馬車剛起奔,速度不夠快,眨眼已被追及,車廂姑娘嗔喝一聲,掀開門簾即欲抽劍教訓
野小子。
  關小刀正詫異這姑娘臉白肉嫩,兩眼精靈帶媚,含帶一股迷人風情,直覺上是位美女,
怎會是黑衣老傢伙?正猶豫是否追錯人之際,車簾又被拉下,黑爺急道:「別讓人隨便認
出,你先走,我引開他!」
  姑娘似知自己身份,冷聲喝道:「那小子倒夠狂!」立即抽鞭,催著馬車快跑。
  關小刀仍想追,黑爺突然穿簾而出,長劍直刺過來;「好小子不殺你,敢情活得不耐煩
了!」
  劍勢稅利,直指對手心窩。
  關小刀冷笑:「就怕你沒卵蛋,鬥不了三招即開溜!」當下偃月刀一橫,猛往利劍擋
去。
  他那刀未裝上刀柄,倒像塊鐵板,任那利劍利來,他只將刀身擋去,鏘鏘一連數響,硬
將所有攻勢攔下。
  關小刀但覺對方武功只不過爾爾,已自囂笑起來:「這兩下子也敢現寶,看刀!」
  刀身一抖,突然勁風大作,狂勢劈掃過去,心想大概能一刀擊落對方利刃。
  果見對方連點數劍之後,已抵擋不住似地連連後退,突見他奪戰而逃,直往一條小巷掠
去。
  關小刀見狀怔愕當場:「媽的,你當真像女人,沒卵蛋,說逃即逃?」
  那人哈哈笑,逃得更快。
  方纔他分明是佯攻,只不過想掩護馬車罷了,如今馬車已走遠。他哪肯戀戰,一溜身,
躲得無影無蹤。
  關小刀怒不可遏:「沒卵蛋、太監、小癟三!可惡!管你什麼人,我照樣殺!」抓著大
號偃月刀,仍自窮追不捨,直衝小巷去了。
  巷中果然打鬥激烈,不時傳出鏘鏘撞響聲。
  然而在追過百丈挽蜒小巷之後,關小刀不得不放棄追逐,原是這把刀太過龐大,追入小
巷,直若磨刀似的東撞西碰,鏘鏘之聲果然不絕於耳。
  迫得他雙手都快被撞麻疼,只好抽身跳向屋頂,想再找人,已落得寒夜森森,不見蹤影
矣!
  他不斷叫罵,黑衣傢伙仍不肯現身,他只好先收刀,且回客棧,先找掌櫃探情信箴到底
落在何處。
  想及信箴重要,他趕忙折回客棧,掠過屋牆,直吼著掌櫃出來見人。
  掌櫃哪敢櫻其鋒芒,躲得跟龜孫似的,直到小刀準備燒他的房子時,他始戰戰兢兢地走
了出來。
  關小刀見人,已怒喝:「說,我的信是不是你們偷了?」「什麼信?」
  「當然是重要的信!」關小刀怒道:「藏在我包袱裡的一片羊皮信,你們把我的包袱拿
到柴房即不見了,給我陪出來!
  否則我會用這把刀把你們釘在牆壁上!」
  掌櫃面無血色道:「那信很重要嗎?」
  關小刀道:「廢話!那是我飛黃騰達的東西,它比什麼都值錢,你們要是找不出來,我
剁死你們!」
  大刀往地上一切,震得眾人血脈責張。
  掌櫃心知不說實話不行了,道:「你那封信可能被偷了……」
  「誰敢偷?」關小刀大刀一比:「是你這傢伙,我劈了你!」
  大刀一指,嚇得掌櫃連退三步,急道:「不是我,是方纔那位黑衣人。」
  「是他?」
  「就是他!我們許多人親眼看見他潛入柴房。」
  「他怎知我身上有信?」
  「也許他想探你的底,在款包袱時,才發現此信……」「他憑什麼探我的底?」
  掌櫃道:「都是我不好,無意間告訴他您是胡三爺手下,他聽後,臉色頓變,開始向你
來歷,我說不知,他則喃喃自語要親自打聽……我敢發誓,一定是他偷走的!」
  關小刀恨罵幾句,可是信已被偷,那混蛋又不見蹤影,將如何能再尋回?他恨道:「你
是不是跟他很熟?我看你對他馬屁不斷!」掌櫃急苦道:「哪有!幹我們這行,只要進門就
是大爺,逢迎自是常事,小的跟他並不熟,只是……他只是來過此地數次,給的小費也不
少,所以小的才特別照顧他……」
  「真是馬屁精!」關小刀冷聲道:「他還會再來?」
  「可能會,卻不知何年何日……」掌櫃又道:「大約三個月來一次,也曾長過半
年……」
  「三個月?」
  關小刀冷聲道:「到時我已餓死了!」
  心想自己根本不可能等那麼久,為分之計,還是先想方法會見胡三爺,可是介紹信卻遺
失,如何能見?「你跟我一同去見胡三爺,當我見證人,說我的確有那封介紹信!」
  「見三爺?」掌櫃直打冷目:「小的恐怕……恐怕不行啊……」
  「什麼,你不相信我有此信?」
  「不不不!」掌櫃急道:「是因為小的從未見過那麼大號人物,何況……小的未見過那
封信,要是他通問,小的哪敢撒謊,頂多只能說看過信,卻不知裡面寫些什麼,如此一來,
對少俠幫助可能不大……」
  關小刀皺起眉頭,掌櫃說的沒錯,胡三爺若疑心,除了真正信箴外,其他恐怕越描越
黑,可是失了信箴,當真見他不著?至少這把愜月刀是爹的信物……關小刀露出一絲希望,
冷冷地道:「反正到時叫你做證,你便去就是,現在先告訴我,三爺住在哪裡?」
  掌櫃聽其口氣。似知風暴已過,心頭稍安,吶響說道:「少俠是說神劍門的胡三爺?」
  「難道還有其他三爺不成?」
  「呀……沒了,洛陽城區方圓百里恐怕已沒有第二個三爺……」
  「那還不快說!」
  「呀……呃……」掌櫃吞了吞口水始遣:「其實洛陽雖是三爺管區,但三爺一直住在神
劍門總壇,也就是洛陽城北五十里那座騰龍山下,少俠到了那裡,只要打探總管別府,即可
找到三爺……」
  「原來還有五十里……」關小刀啼啼道:「難怪在此叫了老半天,三爺手下一點反應也
沒有……」心下決定再闖一闖。
  他忽而問道:「我的臉好不好看?」
  掌櫃一愣:「少俠這是……」
  忽然所悟:「其實少使一身豪邁,活像個王公貴族;只是左臉擦了傷,若能養好,去見
三爺,必定會被重用……小的倒有幾味金創藥,可治少俠傷勢……」
  「不必了,靈藥我多的是!」關小刀嗤嗤笑道:「只要你那句『王公貴族』,我就放心
了,呵呵……你替我買件像樣衣服,哪天我飛黃騰達,重重有賞!」
  掌櫃連連應是,暗地卻竊笑這小子仍生嫩,馬屁一拍,即便什麼深仇大怨全化開來。
  他急忙帶領關小刀回上房,還特地吩咐好好照顧,自己則連夜找向布莊。也好弄套像樣
衣服交差。
  縱使自己不求回報,但能平平安安把人打發,已是悅賓樓大運臨頭矣!
  關小刀回到上房,點了燭火,滿室通明,他四處瞧瞧,輕羅帳隱現高貴,這可是他生平
第一次住此高貴房間。
  他不禁童心大起,坐向床邊,像摸女人般觸向軟絲被,感覺甚舒眼,激得他哇哇細叫,
差點捶胸頓足,喃喃直道混對地頭了,將來家中全要佈置成這模樣。
  他亦覺得,打這場架真不賴,一打即住上如此上房,將來若是放手一搏,豈非天天有好
東西吃,好房子住?他想翻觔斗,但方欲使勁,牽動肌肉,疼痛立即上身,他這才想到傷勢
未治,趕忙找向左牆梳理台。照向銅鏡,一臉瘀紫,不禁自嘲,這麼醜,也敢見人?他想上
藥,但一身汗水、污泥,或許該洗澡再上藥吧!於是喚來小二倒滿洗澡水,熱呼呼洗個過
後,始起身,然後拿出乾淨衣衫換上,始開始以母親配製靈藥抹向傷處,藥粉觸膚冰涼,疼
痛盡失,他自是佩服母親這兩下子挺管用。
  對於銅鏡,他仍好奇萬分,一有空閒,即住鏡子照去。但覺鏡中人順為帥氣,很似乎天
下第一英雄似的,不過,這得暫時把臉上徐青膏藥視若不見才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0:56:58

  照了一陣,他已擺出十數種雄偉姿勢,然後挑選其中一種自認為最能表現英雄且貴族姿
勢,練了幾次,始滿意而笑:「明天,就以此姿勢見三爺吧!」
  笑聲中,又學著太爺步伐,來回走了幾趟。
  忽又想到什麼:我倒忘了,爹交代要對長輩畢恭畢敬,是可擺出有格調姿勢,但走那八
爺步,實有點不敬,還是省了吧!
  他慶幸臨危悟通,否則豈非得罪他人而不自知?自得中,又對著鏡子裝出畢恭畢敬模
樣,直到調整成太監碰上皇帝那死命運迎樣子,他始放心,縮入被窩裡去了。
  一夜連做夢都在幻想三爺如何喜歡、提拔自己,然後終於過著英雄艇王公貴族式的悠遊
生活。











第 二 章  吹破的牛皮
  次日一早。
  掌櫃早就拿著一件棕黃色勁裝,恭候大駕。
  關小刀接過手,甚是高興,立即換穿身上,似乎小了點,有些緊身,但若不亂動,倒能
顯出筆挺模樣。
  當然,這對第一次穿上新衣的關小刀來說,已是笑顏大開,滿意上心頭,竟也給了二兩
銀子,算是房租及新衣銀兩,而忘了挑剔不適之處。
  掌櫃本以為此次做白工,沒想到還能收到錢,一時如獲大賞,也就連連拜謝。
  他立即喚小二準備早解,關小刀得以吃得舒舒服服,而後,再次問路,已往北山方向行
去。
  及近午時,關小刀已近騰龍山,忽見山腳下境蜒築有大大小小建物,有的大如城堡,有
的小如客棧,只見車水馬龍,人潮不斷,嚴然另一個洛陽城似的。
  關小刀疑惑是否找對地方。
  然而仔細瞧來,那山勢半山腰,不知何時已被人在峭壁上穿鑿出一條青色巨龍,左右各
團有「神劍嘯龍」四字,遠瞧已是氣勢不凡,若近瞧,此龍何只百龍。看來是錯不了了。
  他想,或許神劍門為北武林第一大幫,又在此落地生根甚久,一些百姓靠山吃山,靠幫
吃幫,久而久之也做起幫中弟子生意,才會在此安插落戶,開起餐館、客棧等等行業,難怪
會形成如此幫派和市集混合之局面。
  他倒覺得如此亦是一條明路,若胡三爺不收容,乾脆在附近找工作、開館子,照樣能賺
到錢,這趟總算沒白來了。
  端詳一陣,他仍在市集行來,越近,越覺得此市集熱鬧氣息不比洛陽城差,尤其是茶
館、酒肆,幾乎滿座。而來回行走著,又以帶劍勁裝漢子居多。
  或許他們正是神劍門的弟子吧!
  關小刀瞧得他們神氣模樣,不禁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若穿上這套衣服,那該多帥氣呵!
  幻想中,他也把四處敲了大概。
  其實,雖說此處市集混雜,但實際上和幫派地盤另有界線。
  他已瞧出,靠在山腳下那座似若紫禁城般城堡建築物,才是真正神劍門總壇,由此城堡
延伸出來,四處座落大小不一建築物、大概是幫中大將住處。
  其權位大小該以住屋豪華或寬廣成正比,關小刀猜想著胡三爺身份不低,想必是居於其
中一大戶之間吧。
  他還是問向一位灰農勁裝漢子。
  豈知那漢子乍聞胡三爺,竟然怒斥一聲「不知道」,手中長鞭即抽過來,嚇得小刀趕忙
跳殲,始免挨始之苦、他莫名不解,胡三爺這麼有名,難道在此仍自不住?
  瞧瞧這些奇怪勁裝弟子,他似乎想到什麼,遂我向穿著素黃衣衫勁裝漢子,終於同出總
管府第,他則千謝萬謝尋了過去。
  行進中,他也暗中打探神劍門狀況。
  原來神劍門雖是領袖北武林,且仍坐穩武林皇帝封號,然而自從老掌門龍嘯天仙逝之
後,傳位於獨子龍飛雲。
  雖然龍飛雲武功不差,但比起父親仍自差了一大截,最糟的是,他從小生活於養尊處化
環境中,似乎不太熱衷於武林之事。
  結果一切事務全交於師爺司徒崑崙掌理,師爺一方面從小照應少門主到大,一方面能力
自視過人。
  終於把權勢抓緊,一直視龍飛雲為小孩,常以長者身份教訓少門主,久而久之,在外頭
不免形成扶天子以令諸侯之形態。
  龍飛雲發現此一局面之後,亦感顏面掛不住,還好,他有個忠心耿耿的總管朝三爺,一
直在為他盡心盡力,終能稍稍抵擋師爺氣焰。
  他還縱容總管成立天龍六十騎,名為隨時抵抗可能入侵之敵,暗則鞏固自己的力量。
  誰知師爺亦不甘示弱,照樣成立侍衛隊,說是保護神劍門,其實乃是在對抗總管勢力擴
張。
  方纔繪衣人即是侍衛隊人馬,難怪關小刀差點遭殃。
  至於龍飛雲見及幫中形成兩派勢力,更感不妥。但他知道三爺一向忠心耿耿,也就一直
縱容下去。
  他雖明令兩派不准鬥毆,但若暗中幹起來,他仍為總管人馬加油,畢竟師爺太過囂張,
不殺他威風,當這個武林皇帝也沒有意思。
  關小刀在探出此狀況後,直皺眉頭,暗道:原來神劍門另有鬥爭,那自己投靠,豈非立
即樹立敵人。
  然而他總覺得父命不可違,而且胡三爺又是同鄉人,不跟他跟誰。
  他突然喝道:「人不能當牆頭草,三爺忠心耿耿,跟他便是!」
  於是,他直往總管府第行去。
  轉過三條市街,眼前已現紅牆綠瓦,氣派如王侯府之宅第,直讓人覺得大丈夫自該要如
此矣!
  關小刀見著一對大銅龍,四名勁裝守衛,更見及門上金匾題著「天龍閣」,氣勢萬千,
正是翻天龍胡三江最佳寫照。
  關小刀見狀,不管懂或不憧,猛地拍手叫道:「好一個翻天龍!」
  他本是裝出甚有學問模樣,也好增加身份地位,豈知這一擊掌,用力過猛,肌肉一張,
叭然一響,竟然把過窄的衣衫給撐破,左肩脅裂出大緩,嚇得他困窘地把偃月刀趕忙夾於脅
下,整張臉已現紅暈。
  守衛見他叫好,又窘得不敢上前,一人已說道:「來吧!有本領,王爺可能會收容,光
站在那裡,成不了事!」
  關小刀更窘,心想衣眼破了,實是失禮,還是別見三爺為妙!當下乾笑道:「我……
呃……馬上來,我忘了帶東西……馬上來……」
  乾笑中,轉頭即奔。
  守衛見狀,呵呵笑起,直道來了個憨小子,廚房大概多一名幫手。另一名守衛卻不讚
同,他怕沒飯吃。
  關小刀則溜得甚快,轉往小巷,找家客棧,要了房間,立即脫下衣服準備縫妥再見總
管。
  掌櫃的已拿著針線走上二樓。
  見及關小刀,將針線置於桌上,含笑說道:「小兄弟,想投靠神劍門,看你一身肌肉,
該會有出頭的一天,你要不要租房子?我算你便宜一點!」
  敢情二樓都空著,他趁機拉生意。
  關小刀道;「我是去投靠,將來住裡頭,哪還粗什麼房子?」
  掌櫃笑道;「錯了錯了!那是小峻嘍才睡軍營,在這裡,只只要稍有地位,都會在附近
買房子、蓋房子,要不然租一間也成,或總管手下天龍六十騎,哪個不是在外頭有別墅、公
館?你剛來,不懂行情,聽我的準沒錯!」
  關小刀一愣:「當真?他們都住在外頭?」
  掌櫃道:「要不然,他們還真的聽起床號起床,吃大鍋飯?那是很不得志的事!你就住
下吧!我看你印堂發光,終究非池中之物,住下住下,我算你便宜些!」
  關小刀已然心動:「卻不知租金……」
  掌櫃笑的更媚:「放心,一定便宜得讓你受不了,反正二樓空著也是空著,你先住下,
咱們日後再談,你要去見三爺吧,這件衣服太窄不成,我借你一件,是青藍色的,三爺是喜
歡這種顏色,因為他時常以自己為青龍轉世,你穿青色準沒錯!」
  「當真?」關小刀兩眼發亮,衣服也不縫了。
  掌櫃連叫當真,忙退出房,隨手一抓,已把才纔預留在門角的青衣抓在手中,媚笑著拋
給關小刀:「穿上它,你保證英俊百倍。」
  「這麼快?」關小刀接過手,直覺掌櫃有備而來,體貼入微。
  掌櫃欣笑:「我看人看多啦!剛才你撞進門,我即知道你我有緣,你穿著便是,然後高
高興興去見總管,打擾你了!呃。對了,見總管時,別帶包袱,那樣顯得寒酸,當然,有貴
重東西,帶在身上便是,回頭見,祝你一帆風順。」
  說完,招招手,為做成這筆生意含笑而去。關小刀亦自謝聲不斷,一切似乎甚順利,隨
時有貴人相助,看來飛黃增達日子不久了。
  他穿上青布衫,果真合身,看起來帥氣不少,此時活動亦還自由,喃喃喜道:「現在就
算三爺要我耍兩招,也毫無問題。」
  他耍了兩招,想想,將包袱中只剩下的五兩根子揣入懷中,然後拿起偃月刀及三節刀
棍,己自下樓。
  四處瞧瞧,此客棧雖不大,還算清雅,只是許多屋裡已被熏出黃黑,顯得有些老舊。
  掌櫃見他下樓,怕他後悔似地,急道;「快去快去,三爺最不喜歡午後見人,你現在
去,正來得及!」
  關小刀人生地不熟,只有唯命是從,當下哦了一聲,提著偃月刀,甚快奔門而去。
  掌櫃則撥著算盤,哺哺念著該算關小刀月租多少才划得來?
  關小刀二次造訪天龍閣,守衛仍認得他,一人走來打招呼,要他直走廣場,到了廳堂前
頭,再向裡邊護衛說明,大概可能見到總管。
  關小刀不解:「大概?」
  守衛笑道:「不然。阿貓阿狗說見總管就見總管,那三爺不累死才怪。」
  另一名守衛道:「通常要見總管,得接受天龍三俠考驗才行!」
  關小刀道:「天龍三俠是誰?」
  「總管的得力助手嘍!。守衛道:「三人武功蓋世,老大田靂俠霞萬鈞,老二風流俠方
於秋,老三斯文俠谷君平,有機會你可以挽他們較量較量。」
  關小刀道:「可是我有介紹信……」
  「有信?」
  「嗯,三爺是我爹好友……」
  「呃……呃……」守衛不敢再戲言,直指廳門,道:「那你到裡頭試試,卻不知今尊是
誰?」
  關小刀道;「神刀關海天。」
  「哦,是他,失敬失敬,少俠裡邊請!」
  守衛只不過二十出頭,哪會聽過神刀威名,四人只不過作樣罷了。
  關小刀但覺父親威名不弱,亦即抬頭挺胸,拜禮之後,大步進入總管府第。
  裡頭廣場寬敞,數十對武士正在練武,喝喝有聲,金鐵交鳴中,偶而傳來「司徒老頭給
我趟下!」
  分明是把師爺當成假想敵,若被聽及,恐怕要氣得他七竅生煙。
  關小刀未料到這些人已如此仇視傳衛隊人馬,自己暫時跟他們無犯無仇,不自覺地閃避
那喊殺師爺的狂漢子。
  行約一半,見一名劍手猛狠揮劍,喝的仍是躺下!
  但見劍鋒過處,唰唰兩響,一名左胸頓現血痕,一名手指掉了一根,兩人登時掩壓傷
處,強忍痛楚,仍自奮戰。
  如此狠猛練刻,簡直己跟敵人對殺毫無兩樣,瞧得關小刀眉頭直跳。自己自認為很猛無
比,但練招之下,見胸即刺,見指即砍的情景,倒還未曾見過,不禁對總管府練劍之嚴。心
頭大了個突。
  那傷人劍手喝道:「要死,寧可死在自家人手中,還不卯勁幹上!」
  利劍一抖,更逼得兩名劍手咬牙硬拚。
  關小刀不忍再看,急急閃過人群,往前廳行去。
  然而總難忍回頭偷瞧,那兩名劍手已被放倒,被抬到一邊治傷,他始替兩人噓口氣,沒
丟性命,算是僥倖矣!
  關小刀及近前廳,已見及門口聚集不少人,似是等著見總管,他們大都聊著師爺如何孬
種,又敢派出待衛隊人馬,卻從不自己出面。他們也聊些風流的事,就連什麼夫人、小姐瞄
他一眼,招他手巾之類微不足道之事,他們都能樂上半天。
  關小刀從他們口中,聽得這年頭流行和美姑娘眉來眼去,那是英雄無上威風。
  他倒覺得想笑,直道;「怎會怎會?」卻也想不出原因,大概只能以——英雄愛美人
吧!愛不著,拋個媚眼也好。
  他們幾乎談邊所有女人跟自己有所媚情,但談到門主夫人,卻全部異口同聲表示夫人高
貴大方,不能開她玩笑,倒是露出應有分寸!
  關小刀走近,護衛盤問,得知是想見總管,也就要他等在一邊,小刀無聊,開始觀察這
些人。
  其中一名身材魁梧,模樣據傲,年約三十上下漢子,粗言粗語說個不停。
  他未穿制服,身上披著青藍外袍,肩頸則綁著一條繡金緞帶,直往下延伸,甚是醒目,
他喜歡抓著將粗長劍,有意無意撥向緞帶,讓金光閃閃晃亮。
  然後裝出咳嗽聲,再把著半長不短鬍子表示受了風寒不得已才罩上外袍披風,眾人不禁
暖味笑起。
  那人神態自得一笑:「雖然受了風寒,但有此披風,也算是不虛此行啦!它好看吧?尤
其是這繡金帶子,是我從一位京城名家手中買下來的,它值百兩金子,越看越順眼!」
  掩不住得意種情,撥弄耀眼緞帶,呵然一笑:「人總要時髦一下,尤其在有了家當之
後,花點錢點綴門面,也是一樁快事!」
  有人回答:「香統領幾天前不是籠了不少銀子?還有錢買寶貝東西?」
  有人道;「是統領相好的送的吧?還是你爹從故鄉寄錢讓你風光風光?」
  雷統領白眼道:「少說風涼話,憑我一月三百銀子,還買不起這緞帶?老實說,有個相
好的想送我,我卻立即回絕!男子漢,不需女人施捨!」
  另有人說道:「對對對!我那秋桃姑娘就要送我一條類似帶子,我也把她回絕,我叫她
要送,乾脆進銀子來得實在些,她就不送了……」
  雷統領道:「我這條帶子絕非你所見的帶子,它的確值百兩金子!你們看,這還繡有大
師名字!」
  他指著緞帶一角,那似名非名圖案,眾人想欺前瞧看,又被他一手擋回去,說什麼寶帶
有靈,近不得身,眾人見他此舉,已多半不信此帶真有如此貴重。
  雷統領但見眾人不信,冷眼一翻,轉向友人說道:「假斯文,告訴他們這是真貨!」
  一旁那年輕人,約二十四五歲,一臉斯文相,眼神帶清,臉面紅潤,留有兩撇細須,平
常不喜多言。說話時聲音低慢,態度溫雅,笑聲更文雅,牙齒潔白整齊,混在人群中,別具
一番風味,他即是天龍三俠之一的斯文俠谷君平。
  在霹靂俠雷統須要他做證干,他仍懶得開口,只默默點頭,眾人見及,才肯相信雷統領
所言。
  關小刀卻愣伍當場:「一條帶子,百兩黃金?」這對他來說,簡直無法想像,不禁多瞧
幾眼。
  此話惹得雷統領轉觀過來,忽見小鬼,冷道;「你是誰,敢對我如此說話,」
  關小刀自知失禮,趕忙拱手;「在下是來拜見三爺,還請統領幫忙!」立即擺出哈巴狗
式逢迎。
  那可是他昨夜面對銅鏡練了許久才擺出的姿勢,此時耍出,倒像太監見著皇上,惹來眾
人一陣皺眉,不知該笑他沒骨氣,亦或天生馬屁精?
  雷統領卻只在乎那條緞帶,冷道:「只要你說這帶子是真的,我就替你通報!」
  「它當然是真的!」關小刀連忙奉承笑道:「它是我見過最珍貴的緞帶,實在不可多
得,我願以性命來換它!」
  深怕眾人沒聽懂,又轉向眾人重複一遍。
  眾人不禁促狹笑起,有人弄聲道;「馬屁未免拍得太過火了吧!」
  關小刀卻仍一臉奉承,在誇那緞帶不可多得。
  此舉倒惹得雷統領滿心得意暢笑:「有眼光,英雄所見一模一樣!雖然有些哈巴狗,但
還是讓人高興,小子叫什麼?為何要見總管?我替你通風報信!」
  「在下關小刀,是三爺故鄉人,我爹要我來投靠三爺……」
  「原來是投親?好,遇上我,算你好機會!」
  雷萬鈞本要高喊,但想想此舉未免有失身份,遞交代手下特地為小刀前去通報,關小刀
自是感激再次拜禮。
  過不久,果然聞及三爺傳令見人。
  關小刀一時心花怒放,直向雷萬鈞等人拜謝,始敢走入前廳。
  廳中設備莊嚴,紅色地毯延伸裡頭,直到底必,那頭擺了三張紫壇木大龍椅,左右另有
五張太師椅,小刀想拜見,卻找不著人。
  裡頭侍衛直指左側似是書軒,關小刀會意,正要行去之際,忽見書軒走出一位五旬漢
子,因他模樣,威武天生,雷萬鈞已甚魁梧,他比雷萬鈞更英挺,宛若一座勁山,隨時可將
任何人壓垮。
  他臉形稍帶四方,兩眼凸亮,炯炯傳神,雖是五旬開外,但龍行虎步,一點未見老態。
  關小刀一眼即看出,他即是神劍門總管,趕忙恭敬拜禮。
  胡三爺臉面卻現不悅神情,不過,他對關小刀還算客氣,瞧及來人,問聲道:「你就是
關小刀,從龍門山來的?」
  「正是……」
  「稍坐一下,我先辦正事!」
  「是……」
  胡三爺要關小刀坐於太師椅上,隨又往外頭行去,及至門口,大喝一聲;「雷萬鈞、方
子秋、谷君平給我進來!」
  說完,轉頭往書軒行去。
  雷萬鈞、谷君平但覺語氣不對,哪敢怠慢,趕忙應是。跟了進去,外頭眾人已議論紛
紛,今天三爺似乎吃錯藥,不知發生何事?
  此時在太師椅上的關小刀亦如坐針氈,暗道找錯時間。接下來該如何應對?莫要因三爺
情緒不好而壞了自己前途才好……
  他想走,可是這一走,下次如何再來?還是等下去吧,畢竟三爺方才對他笑過,而且要
自己坐在太師椅上,這是禮遇啊!
  掙扎中,關小刀仍決定留下來探個究竟。
  書軒房門已關上、三爺人影來回踱著,走了幾趟,忽然站在兩人面前,冷道;「你們知
不知,昨晚門主和我說了什麼話?」
  雷萬鈞搖頭。
  谷君平道:「門主說了什麼?」
  三爺冷聲道:「門主告訴我,以後要從師爺那裡挑選天龍六十騎了!」
  雷萬鈞、谷君平同聲詫訝道:「門主他這是什麼話?」
  三爺冷笑;「門主的意思,是嫌女兒紅無味。要加點燒刀子才行!」
  雷萬鈞、谷君平一時低頭。耳根已紅。
  三爺瞄著兩人,越瞄越火似地,喝聲道;「這也不能怪門主,事實是如此,我們天龍騎
實在不像話!昨天我和門主、師爺一同下棋,師爺向我說:『你的天龍騎在酒店裡甜酒鬧
事,我的手下沒辦法,只好捉他們!』你們想想,我的天龍騎是給人捉的嗎?你們兩個全有
份,師爺己說出你們名字,我自恨兩眼無珠,挑你們當什麼統領!」
  轉旺谷君平,斥道:「看看你自己模樣,一個統領,還整天吟詩作樂,還說什麼應研究
佛典、禪學,你準備出家是不是?還有你這什麼霹靂俠,穿這披風,掛這緞帶有何屁用,你
這把劍是用來砍草的是不是?」
  雷萬鈞、谷君平被罵得頭沉臉熱,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有那風流俠方千秋呢?他為什麼沒來?」三爺一副興師問罪。
  谷君平道:「他病了……病得很嚴重……」
  三爺冷道:「病了?什麼病?」
  雷萬鈞道:「可能是天花,恐怕將來一張臉也保不了……」
  三爺斥道;「什麼天花?臉部毀了?雷萬鈞別騙我!我全知道!他不是受了重傷,便是
被人宰了!我自會查明一切,你們也太不像話,在下流地方消遣,在街上閒事不說,竟然讓
師爺那群混蛋拿來當笑柄,你們為何不戰死,還有臉開溜?」
  雷萬鈞、谷君平一張臉已是飛紅,恨不得砍下師爺腦袋,他竟然傳到門主那兒去,讓天
龍騎鬧笑話。
  三爺已擦不住火,狂喝道:「像話嗎?天龍騎的人被待衛隊捉去?還是三個捉六個?我
還當個什麼總管,我要到門主面前自殺謝罪,不幹了!不如到師爺那裡當個打雜的,若不
成,削髮為僧,到少林掃地算了!」
  這話似乎傳向外頭,一群天龍騎士已是咬牙切齒,有的發誓,有的咒罵,有的喊殺,一
股怨氣已想洩在師爺,恨不得把侍衛隊人馬一個個幸光,方能消心頭之恨。
  關小刀自也聽得清清楚楚,在心屬三爺之下,亦對師爺憤憤不滿,哪天,得讓他們好
看;
  三爺嗔罵幾句,火氣較弱,雷萬鈞方始開口:「三爺說的是,是事情並非這樣,我們只
有六人,他們卻有二十幾人,他們早就有意挑釁,設下陷阱,趁我們喝得半醉時,前來鬧
事。
  「如果一對一,一對二對三,我們都挺得住,他們知一窩蜂湧上,還來暗的,尚未動
手,已殺了兩個弟兄,我們只好拚命,方子秋奮戰中已受重傷,他們越戰人越多,我看情勢
不對,只好護著眾人逃離。
  「三爺應該明白,兩軍對仗,總有輸贏,當時我們根本抵擋不了一大堆人,才且戰且
走,這跟不戰而逃差很多。」
  谷君平道:「屬下也宰了對方五六人,還是搶他們的劍殺他們,因為我的劍在護架方子
秋時已拋出去……」
  三爺聞言,怒氣稍熄:「照你們這麼說,是師爺吹牛了?」
  雷萬鈞道:「屬下身為天龍騎統領,哪有不戰而逃之理,若真如此,屬下已無臉再見總
管!」
  三爺這才轉為欣賞目光准向兩人,語氣仍冷:「不管如何,吃了敗仗,總丟天龍騎的
臉。」
  雷萬鈞、谷君平表示將盡快要回來。
  谷君平想到什麼,說道:「方統領是受了傷,不過三爺千萬別告訴門主,他若知道門主
得知他受傷,他死也不會無從!」
  三爺點頭:「這個我會打點,他的傷……」
  谷君平道:「深入肩膀及前胸,恐怕……」
  話來說完,房門一開,一位臉容慘白,形貌俊美男子立在門口。
  雷萬鈞、谷君平同時驚叫:「方子秋?」
  三爺亦喊出:「你怎生來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0:57:34

  方子秋拱手拜禮:「屬下聞及三爺要找我,所以趕來了……」說完,腳步踏穩,前行進
去。
  三爺見他模樣,心也軟了,立即迎上去拍他肩頭:「天龍騎果然條條硬漢,門主有何好
嫌棄!你的傷如何?」
  等方子秋回答,已往他那在左臂摸去,此舉疼得他直冒冷汗,他卻仍撐著。
  三爺見狀,自知他傷勢甚重,立即喊道:「快找大夫來,快醫好他傷勢,我不想看他左
手廢了。」
  外頭登時亂成一團,各自找尋隊醫去了。
  關小刀忽而想到自家金創藥,正待搜身,卻只摸到銀子,甚是可惜方才出門時把它留在
客棧,此時卻錯失良機。
  忙亂之間,隊醫已被喊來,觀察一陣,已將方子秋帶往客房,雷萬鈞、谷君平亦跟去照
顧,一群人方始散去。
  三爺這才噓口氣,在得知自己手下並非不戰而逃之後,他已輕鬆多了,不過身為總管,
瑣事仍多,他又自踱起步伐,在書軒來回走動。
  外頭關小刀但覺三爺莫非把他忘了?
  於是探頭探腦,想照上三爺目光,卻又因斜對門口,效果不佳,他只好故意挪動椅角,
發出輕微叭響。
  三爺果然聽及,忽而回頭,但見太師椅上坐有小鬼,一時皺眉;「你是誰?」未免太過
大膽,敢坐大師椅?
  關小刀乾笑道:「在下關小刀,是從龍門山來的……」
  「哦,我想起來了,過來過來!」三爺招著手:「你是神刀關海天之子?」
  「正是……我爹要我來此投靠您老人家……」關小刀一臉奉承、喜悅,亦帶點憨傻地迎
了過去。
  三爺目光閃動,似想看穿關小刀底細,總覺他一身是勁,且帶鄉下人憨厚,該是從鄉下
前來投靠,遂笑道;「我素來敬仰你爹,自然願意幫助他兒子,卻不知你有何願望?」
  關小刀道:「爹要我跟隨三爺打天下……」
  「跟我?」
  「嗯,最好能入選天龍騎,它似很神氣……」自從接觸神劍門後,他總覺得天龍騎才是
真正漢子,而且特別威風。
  三爺目光又自收縮,似在衡量他目的,隨即又道:「如果是神刀教出來的,一定有資格
入選天龍騎,可是你還年輕,又初臨神劍門,我若突然提拔你進入天龍騎,別人總是不服,
我視你是自家人,也就不必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即是你得立下一些汗馬功勞才行,否
則埋頭若干,等時機到時,我仍會提拔你。」
  關小刀自知規矩,聞言淡笑道:「屬下省得,只要三爺肯收容即可。」
  「當然會收容!」三爺笑道:「你是龍門山來的,你爹跟我又交情非淺,但功成名就非
一蹴可及,想當年我還不是兩手空空混到此局面?這叫有心者,事必成。不過,老實說,從
家鄉來的,都是兩手空空,我想你也盤纏不多吧?」
  關小刀聞言,急道:「屬下不是來借錢的!」挺起胸脯,露出一身傲骨。
  三爺見狀哈哈笑起:「神刀之子,果然不同凡響,這樣好了,我先寫封介紹信,介紹你
到司禮隊那裡學些禮儀、騎射之術,還可應對種種交際,我會常常考核你,等到有一天,你
能派上用場,我必定提拔你!」
  關小刀征愕三爺竟然未曾留自己在身邊,大概未獲得信任吧?輕輕一歎;「爹是有寫介
紹信的,只是我……」
  三爺拍拍他肩頭:「你老遠趕來,又指名投算我,當然應該有你爹信函了,否則我很難
做人……」
  關小刀道:「爹是有寫,可惜在路上被人偷了……」
  「被偷?」三爺任愕:「有人想偷你的信?」
  關小刀遂把洛陽說賓客棧之事說一遍。
  三爺道:「這太奇怪了,你可曾說出我的名號?」
  關小刀道:「就是因為說出,才被偷……」
  三爺若有所悟,忽而冷聲道;「你所見那人,可是身穿黑衣,頰上有個小疤痕?」
  關小刀點頭:「正是他!那好像是劍痕……」
  三爺道:「他身材如何?」
  關小刀道;「頗為高大。」
  「他在等人?」
  「是。」
  「等誰?」
  「一個女的,大約二十歲左右,挺漂亮。」
  「你還看到、聽到什麼?」
  關小刀回想當日,道:「那男的似交給她一封信,說什麼到了江南再拆開……其它我聽
不清,不敢確定。」
  「那女的會是誰?」
  關小刀忽又想起什麼,道;「她姓李,我聽到那人叫他李姑娘。」
  「李姑娘?會是……」三爺頓有所悟,冷笑一聲,道:「多謝你提供線索,不過,我也
得忠告你,那黑衣人劍術甚是高明,你若碰上他,千萬別胡亂動手,否則對你甚是不利。」
  關小刀初生之犢怎怕虎,嗔聲道:「我可管不了那麼多,敢頭我信件,我要報仇!」
  三爺道:「暫且聽我一言,別去尋他報仇。」
  關小刀仍支支吾吾,似是嚥不下這口氣。
  三爺不禁疑惑:「偷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之事,何苦像不共戴天之仇?何況我已答應收
容他,難道他是裝出來的?他會是師爺派來密探,隨時打探秘事,一有機會,也好收拾我?
要不然。他怎會那麼巧,碰上那種事?」
  他再次打量關小刀,似想瞧出什麼。
  關小刀亦覺三爺疑惑,邃道:「我自傳武功不弱,三爺對我爹的神刀可曾瞭解?」
  三爺道:「你爹神刀堪稱天下一絕。」
  「這把刀是我爹的,你認得出嗎?」
  關小刀把偃月刀抓捧手中,三爺立即審視,而後撫摸,終於點頭:「的確是你爹之物,
但它本是丈二高大,怎會變成短柄?」
  關小刀道:「改良啦!我爹嫌它太長,不便帶在身邊,後來爹把柄弄成三截,平時分
開,可當短刀用,必要時接上去,照樣橫掃天下。」
  三爺原頻點頭:「卻不知你把刀法練得如何?」
  「還可以啦!」關小刀當然不便說出,已把老爹收拾了。
  三爺輕笑;「咱們過兩招如何?」
  「還請三爺指教!」
  關小刀自知他有意印證招式,也就欣然應允。
  三爺一時興起,想帶他在前面廣場,但覺不妥,遂帶人往後院一處寬廣庭院,他隨手找
來長槍,道:「我就以梅花槍會你的神刀。」
  其實三爺出身龍門山,和神刀關海天一樣,用的亦是長兵器,當時和關海天相互輝映武
林,神刀神槍之名久久不墜。
  後來雖投入神劍門,在老門主教導下,改練神龍劍法,亦達爐火純青地步,然而他怎會
忘了老本,仍有機會,照樣把長槍要得出神入化,今日的他,可說是身兼兩家之長,難怪統
掌北武林總管一職,久久不衰。
  關小刀自恃刀法過人,哪管得對方武功如何,一對上手,即已鬥志高昂喝道:「三爺這
廂有禮了,且看這招『怒馬奔騰』。」
  但見刀勢耍開,勁風呼呼,那數十斤重的大刀在他手中,簡直輕如蟬翼,有若亂蜂紛飛
彩東滾西掠,舞得威風蓋世。
  三爺見及,眉頭不由一皺,暗道:好刀法,竟然能發得破綻盡失,的確難能可貴。
  他不敢怠慢,一式「雪梅滿天」迎刺過去,但見槍尖、刀鋒交錯處,叮叮亂響,甚是悅
耳。
  關小刀耍來輕鬆如意,忽見長槍刺來,直覺欲發攻招,突然刀勢走勁,不待反殺,喝地
一聲,有若千軍萬馬傾瀉而出。
  那勁鋒掃處,迫得槍法大亂,還差點被蕩飛脫手、忙得三爺不敢只用七分勁,硬是拼足
力道喝攻上來,連喊著「好刀法!」
  一連鬥了數招,關小刀勁道似乎更足,又喝一聲「抽刀斷水水更流」,那刀勢直化狂濤
駭浪報捲湧而至,待那三爺絞動長槍欲擋之際,刀勢復又跳沖為切。
  如此變幻莫測之下,竟然逼退三爺三數尺,惱得三爺臉上掛不住,暗喝聲「來真的?」
哪敢再心存大意,早拿出看家槍法,拼足全勁抵擋。
  最讓他吃驚的是,關小刀根本只是準備演完所有刀法,也好讓他認出的確為神刀門下沒
錯,如若他奮命拚鬥攻擊,三爺恐怕亦難討好多少。
  又過了十餘招,三爺越戰越驚,這把神刀恐怕已非刀,而是神化了,在分明不可能的角
度中,他竟然能扭轉,而且舞得毫無牽強,如此老練熟巧功夫,又豈是十來歲少年所能使
出?
  三爺額頭已冒汗,乾聲說道:「你用的可是你爹的刀法?」直覺上,他老爹容易對付許
多。
  關小刀笑道:「當然是,莫非三爺太久未和爹比鬥,生疏了?」
  「或許吧……」
  「有一招『神刀斷月』三爺可見過?」
  「見過,當時你爹可把二十丈開外的石頭斬碎,你耍來瞧瞧。」
  「這……」
  「別為我擔心,三爺挺得住。」
  「好!」
  關小刀為證明身份,猝然喝吸真氣,刀勢不攻反收,咻咻咻,連退十數丈,每退數丈,
刀勢更舞得亮光閃閃,起舞越急,終把人形完全罩住。
  猝見他猛喝「神刀斷月」。喝聲方起,刀光猝然暴開,直若炸藥開花,流星洩地,奇猛
無比直衝三爺臉面。
  三爺自知威力很猛,趕忙舞出怒槍抵擋,豈知方一照面,怒槍抵擋不了流星球,但見鏘
鏘火花暴跳之下,一把鐵槍已斷成數截。
  那刀勢仍銳不可擋欺面撲來,嚇得他拼盡全力,凝功十二成,猛往流星球轟去,砰然一
響,刀光跳失,偃月刀跳飛空中。
  他已然左退三步方能穩住身子,暗呼好險之下,趁著關小刀掠高接落神刀之際,暗自偷
拭額頭汗水。
  他心頭仍怦動不已,若非自己內力深厚,今天恐怕栽在這小子手中。
  他心情翻動,想著,如果他是師爺密探,那多麼令人可怕,可是他所用的的確是老友神
刀招式,或而有些改良,但的確是出自老友教導啊!
  或許自己不該如此多心,能留他在身邊,的確是天龍騎之福啊!
  他正準備回心轉意,想安插關小刀在身邊。
  關小刀卻在掠高抓回神刀後,瀟灑落於一高牆,他突然發現牆外街巷中,竟然黑影晃
動,他一眼即已認出是那黑農傢伙。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登時大叫:「臭小子,別逃,還我信件,別逃!有膽決鬥!」
猛地翻身外頭,急迫過去。
  三爺來見及黑衣人,對關小刀此舉頓時納悶,急道;「小刀?」
  見他已閃失,立即追掠牆頭,卻只能見及背影消失街角,他不禁輕歎,這小子弄何玄
虛?難道是見及詭計不得逞。溜之大吉?
  得而他卻不這麼想,關小刀應該確實有事,當機立斷,喝著屬下道:「出去看看,到底
發生何事?」
  一時四周傳來回應,數道人影已掠追過去。
  關小刀發現敵蹤,自是夯追不捨,然而那人似知他弱點,專找小巷鑽,關小刀手持大刀
已是不便,再加上自己最弱的正是輕功,追來甚是貧勁,好不容易發現敵蹤問向左巷,他趕
忙斜切另一條巷子,準備攔在前頭。
  豈知他方一轉彎,巷角已同出一條背影,攔向他去路,那人笑道:「好小子,躲得挺
快,終於被我這著!」原來是霹靂俠及時趕來,他以為三爺欲抓小鬼,故而攔住去路。
  關小刀乍見是他,倒是驚詫,但心繫黑衣人,無暇解釋,急道:「讓開,我要抓人!」
  雷萬鈞哈哈大笑道:「要抓的就是你!快回去,三爺等著見你是要自己走,還是我提你
回去?」
  關小刀懶得理他,還想往他左側閃去,雷萬鈞卻急忙閃截,那巷子本就過小,這一截,
關小刀已無退路,他不禁急切道:「不關你事,快讓開!」
  「怎會不關我事?」類萬鈞哈哈暢笑:「方圓百里任何事都跟我有關!」
  「少吹牛了,你那條經帶根本不值百兩金子,它分明是假貨!」
  「你胡說!」
  「假貨假貨,還戴出來丟人現眼!」
  「你敢侮辱我?」
  「我還想揪斷它呢!」
  關小刀為追仇敵,哪顧得東西是其是假,他只知對方心愛緞帶,登對揮刀砍去,逼得那
人抽身閃退。他籍此掠空而過,再追仇蹤。
  雷萬鈞本在保護緞帶,猛地一退,卻哪知背後一排亂釘泥牆,披風不小心穿入釘中,他
再扯退,喇地一響,裂撕大洞,氣得他臉面泛紅,登時厲喝:」臭小子敢毀我披風,別
逃!」
  連追數條巷子,眼看人已逃遠,他猛頓足,喝道;「是英雄。明日午時,北山生死坪決
鬥!」
  關小刀最讓人說不得是狗熊,聞言立即回應:「奉陪到底!」轉身已閃失。
  雷萬鈞抓緊隨身利劍,臉面冷森.可感覺出關小刀不但毀了他披風,還傷了他撒謊的自
尊,這筆帳。似乎非刀劍不能解決了。
  他冷漠定立當場,想著明天午時,將如何收拾這可惡傢伙。
  至於關小刀受他阻攔,而後想再追敵,卻已錯失機會,眼看四處茫茫,哪還有黑衣人影
子?他仍在找,穿繞數巷之後,不禁懊惱萬分,又被這王八羔子走脫了。
  他開始覺得自己魯莽,不該在三爺面前不告而別,現在該如何回去見人?說不定已把自
己當成密探,事跡敗露而自找襲口開溜呢?
  他又想起雷萬鈞,不禁呵呵自嘲笑起,那傢伙似分明用了假緞帶,方才自己近身時已發
現那些金絲只不過是表面一層,根本值不了什麼錢——至少不值百兩黃金。
  然而他畢竟是天龍騎士統領,如此得罪他,實在不該,甚且還跟他訂下約會,這更不該
了。
  他苦笑著,為何自己如此莽撞?到頭來,苦的仍是自己,如若自己能像斯文俠谷君平那
樣沉得住氣,事情將能順利多多……
  他邊走邊懊惱,而且暗中發誓,以後別再那麼莽撞,免得處處得罪人。
  「如若我能像斯文俠那麼斯文就好了……」
  關小刀突然眼睛一亮:「那不是谷君平?」已見及谷君平和幾名武士在談話,逢迎式地
已趕上去。
  那頭乃是一棟頗為雅致古宅院,門匾鑲有「無雙居」,原是神劍門前任護法柳無忌住
處,可惜護法已去逝,只剩女兒柳無雙居於此,長久以來,無雙夫人未曾露臉,但她那絕世
容貌卻不斷傳頌江湖間。
  斯文俠似乎特別對無雙夫人有所愛慕,一有機會即住此處留連,或能現勞綜。
  他本是湊著眾人追出總管府,但不自覺追到這頭,見了熟人,也就聊起閒話,忽見關小
刀前來,倒露出不悅神情,幾個人立即沉默下來,冷眼瞧人。
  關小刀興沖沖奔來沒想到卻碰了釘子,自討設趣一笑,本想走開,忽見谷君平身際飄落
手帕,谷君平從他眼光發現不妥,猝又發現手巾飛落,不動聲色伸腳想踏掩。
  關小刀見狀,以為他將無意踏髒手巾,急忙欺身過去,並叫道:「三統領小心,你手巾
掉了!」
  眼看已是不及,發掌撥開谷君平右腳,並以吸字訣吸起絲巾,一陣香風襲來,倒像是女
流所擁有。
  關小刀逢迎一笑:「三統領您這絲巾掉了,差點踩勝呢!」伸手遞過去,卻發現絲巾上
繡有柳絮花圖案,顯然代表某人。
  谷君平一時難議自處。搶過絲巾,已滿臉通紅,關小刀見狀一愣,暗道;莫非又砸了
事?
  谷君平狠狠瞪了關小刀一眼,隨又語氣溫和向友人說道:「這不是我的絲巾,我不明白
他為何要交給我?我自己口袋另有手帕。」說完相出另一條白絲巾,沒有花紋,中繡著自己
姓氏。
  關小刀暗自叫糟,怎生孟浪,又籌出莫名事情?真是好人難為啊!
  另一名嘴巴較快者已說道:「如果這不是夫人送給谷統領的話,我想我該替夫人收起
來,畢竟夫人是我近親,我不能讓她的絲巾流露它處,讓人鬧笑話。」
  谷君平道:「它的確不是我的絲巾,不過既提發生在我身上,仍該由我送回!」
  關小刀立即接口笑道;「對對對,我只是看到三統領右腳快踩到絲巾,才以為是他的,
結果好像猜錯了。」
  谷君平冷道:「你本來就猜錯!」
  轉向那快嘴者,冷道:「你是夫人近親,莫非這絲巾是你所擁有?若真如此,絲巾自該
還你!」
  那快嘴一時緊張:「我可以發誓絲巾不是我的。」
  谷君平道:「那又何必,如果你我全發誓,總有一人說謊,這樣好了,我們兩人各扯一
半,這方法如何?」
  那快嘴想笑:「這是什麼絕招?那豈非把無雙夫人分了?不妥吧!」
  另一人道;「我看還是谷兄找機會把絲巾送回便是。」
  谷君平這才勉為其難收下,道:「為避嫌,我現在就送回。」
  說完,他瞄了關小刀一眼,告別友人,逕往無雙居行去。
  那些友人似仍有事,見及谷君平行去,也就各自告退,唯有關小刀仍站在那裡,直盯谷
君子,似乎也想向他解釋什麼。
  谷君平立在無雙居下,敲了門,沒有應聲,他推開木門,探頭裡邊,不知是否跟人交
談,過了一陣始把木門帶上,隨後挺胸闊步而去。
  關小刀見狀,急忙追上,急道:「谷統領,我方才實在冒昧,尚請見諒……」
  谷君平不理他,走得更快。
  關小刀仍自後追,不斷祈饒,谷君平突然轉頭,冷聲道;「老實說。你方纔所激之事,
實在太卑鄙了!」
  關小刀一愣:「我卑鄙?難道你……」
  谷君平冷斥:「就算你是鄉巴佬,也不必笨得跟豬一樣,哪有人無緣無故把手巾踩在腳
下?」
  關小刀聞言,臉色頓變,冷道:「不錯,我是鄉巴佬,卻也由不得你侮辱,就算我做錯
什麼,道個歉也就了事,你何必出口傷人。」
  谷君平斥道:「事關無雙夫人名節,你是何居心!」
  「什麼居心?」關小刀斥道:「我明明看見絲巾是從你身上掉下來,沒當面拆穿已對你
禮遇,你竟想嫁禍給我?」
  谷君平惱羞成怒,喝道:「你敢多嘴,讓我教訓你這個無賴漢。」
  關小刀冷笑道:「來啊!撥出你的劍,好讓我用來磨刀。」
  谷君平想抽劍,突又忍了下來,冷道:「我不像你,沒風度,這是無雙府前,粗人才會
在此鬥劍,何況門主也明令禁止鬥劍,你若不怕死,就約在生死坪,在那裡,只有一人能活
著出來。」
  關小刀冷道:「奉陪到底,明日午時,大家一起來!」
  說完冷哼一聲,大刀一扛,大搖大擺走人。
  谷君平亦自不屑似地甩頭,而後大步離去。
  關小刀洩氣地走在路上。
  沒想到一件本是快快樂樂,充滿希望的前往拜見,會落得如此局面。先是對胡三爺動手
之後不告而別,隨又得罪雷萬鈞和谷君平,還跟他們決裂而訂出武力決鬥,雖然勝負尚未得
知,但對自已前程已是一敗塗地啊!
  他恨自己怎會一錯再借,其實忍著點,拍拍馬屁,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一切怪那個混蛋黑衣人偷了自己介紹信,否則怎會落得如此局面?將來透著他,非得讓
他好看不可!
  然而怨恨無濟於事,眼前最該解決的是如何應付雷萬鈞及谷君平。
  奮力打敗他們?
  若真如此,那自己將來如何再混天龍騎士陣營?
  認輸賠罪。
  可是谷君平那侮辱如何嚥得下?
  沒什麼前程好現,也不敢回到房東那兒炫耀,獨自找了間小酒店,反正肚子也餓了,干
脆叫來大碗飯、大杯酒,吞吞喝喝,先填飽肚子再說。
  三杯下肚,心情似開朗些。
  他想著,其實谷君平若不說那些話,自己根本不會向他宣戰。
  老實說,自己也夠得上是鄉巴佬,人家批評也就罷了,可是他為何說自己笨得像豬?那
分明是謊言被拆穿的反擊,錯仍在他啊!
  為了他的錯,自己就要賠上大好前程?
  他實在不甘心,可是,事情已卯上了啊!
  他只能苦笑,心想,如果谷君平能稍稍表示歉意,他倒可以不必追究,畢竟實犯不著為
自己前程去拼這些無聊的爭執。
  可是谷君平會道歉嗎?
  天曉得!這場比鬥,看是免不了……
  還有那雷萬鈞,受了自己消遣,他又可能放過自己嗎?
  答案似乎也不太妙!
  想著比鬥已經免不了,關小刀只能猜測比鬥結果會如何?你死我傷?還是兩敗俱傷?
  「或者詐降,用以化解糾紛吧……」
  關小刀有此意思,隨即想到場地,剛好有人行過,他即問道:「掌櫃可知,北山那生死
坪怎麼走?」
  掌櫃一愣:「你要到生死評跟人決鬥?」
  「正是……」
  「對手是……」
  「天龍騎。」
  「呀……呀……」掌櫃臉色領變:「小兄弟你何苦來哉,去惹天龍騎,我勸你還是別去
的好。」
  關小刀道:「都已訂了約,豈能食言。」
  「食言總比喪命好。」掌櫃急道:「你有所不知,生死坪之所以叫生死坪,即是決鬥者
不分出生死,也就是勝者生,敗者死,那決都永遠不止,至少得有人濺血下來不可。」
  「真有此事?」關小刀稍稍動容。
  掌櫃道:「大家都知道有這麼地方,這種規矩,雖然很光榮,但死了,任何光榮都是
空,本來門主已禁止手下比鬥,但不怕死的仍會去。通常他們都有深仇大恨,才會約在生死
坪。我看小兄弟是不知,才胡亂訂下此約,你且三思,畢竟能活著,一切才有意思啊!」
  他又交代切記切記,很似乎不願看小刀平白喪命似的。
  關小刀愣了許久,沒想到生死評會是這麼一個地方。
  那雷萬鈞當真很自己入骨?非得拚個你死我活不可?自己又莫名約戰谷君平於該處,豈
非更逼絕路?
  他越想越嘔,短短一天,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非得想辦法好好解決不可!
  然而越想越是憋心、頭疼,除了決鬥之外,似乎已無他法,終於悶得老酒猛喝,直到三
更天,始晃著身子潛回住處睡覺。
  次日醒來,還是無計可施,只有道聲聽天由命,抓了母親調配金創藥,已自往北山方向
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0:57:59

 那生死坪位於北山半山腰,乃一寬廣腹地,足有數百坪,倒適合練功比武。
  坪前立有人身高石碑,顯著「生死評」血紅三個大宇,或許有人故意把比鬥死去人數刻
在石碑上,已現出數十道深痕,有的甚擲帶碧血,讓人瞧來觸目驚心。
  關小刀尋至此,發現此石碑瞧來甚得眼,突然大刀一揮,砍得石碑斷成數截,始自得意
一笑:「什麼生死坪,我倒要把你重立為『生生坪』!」
  趁著午時未到,他另找來石碑,以大刀刻起字跡,準備改地名,也好討個吉利。
  三個字,刻得他興致昂然,神靈陶醉,不知不覺中已近午時。
  忽聞背後有聲音傳來:「小鬼,你在幹啥?」
  關小刀一愣,轉頭瞧去,但見那人英挺立前,白衣白袍,另有白紗包著左肩管,他征
愕:「是你?」
  來者原是天龍三俠之一的風雨俠方子秋,他仍有傷在身,臉色顯得蒼白。
  方子秋道:「你就是挑戰雷萬鈞和谷君平的小子?」
  「不錯,怎會是你?他們人呢?」關小刀將石碑置挺,目光四下搜去,不見人影:「你
代他們迎戰?」
  方子秋道:「不,我是見證人,他們要我當見證人,免得人家說以大吃小。」
  「哦……」關小刀自嘲一笑。「沒想的真周到……」接下來不知說什麼。
  方子秋則溺目過來,歎聲道:「看你年紀輕輕,面相不惡,怎會得罪他們?真是!能不
能說來聽聽?」
  關小刀道:「我扯斷了雷萬鈞帶子。」
  「他胸前那條緞帶?」
  「正是。」
  「那也罪不足拚命!」
  「我還說它是假的,我看到它只有表面一層金絲!」
  「這……呃,難怪……」方子秋道:「他開是丟不起這個臉……真是,為了此事決鬥,
實是不值……小兄弟,或許你可以向他道歉,也許可以化開……」
  關小刀道;「我是想化開,只怕他不肯。」
  「倒是了……老雷發起牛脾氣,拗得很……你好自為之……」
  萬子秋輕歎,他有意幫忙,卻不知從何幫起,尤其決鬥又訂在先死坪,叫任何一人退
出,傳出來,名聲都不太好。
  關小刀默不作聲,忽而拿出金創藥,道:「我跟你無怨無仇,犯不著惡臉相向,你的傷
口還在滲血。用我的祖傳金創藥,保證三天痊癒,要不要試試?」
  方子秋頗為心動;「真的三天?」
  「當然!試了便知!」
  對一個受傷者,莫不希望傷勢早日康復,方子秋自然不例,聞言之下已願意試試,關小
刀倒是落落大方替他鬆解紗帶,再倒抹金創粉。
  此粉一沾身,立即結膜,將傷口封住,方子秋頓感到清涼透身,疼痛盡失,舒服許多。
  他已知對症下藥,謝了關小刀。
  此時遠處又傳來洪亮聲音:「老方,你們在做啥?」
  雷萬鈞已經起來,他換來一般音色勁裝,未穿被風,顯然準備一決死戰。
  關小刀發現是他,隨即立身而起,擺出迎戰姿勢,瞄眼道:「午時整,決鬥好時機。」
  雷萬鈞稍驚:「你先約了老方?」
  方子秋急道:「別亂請,他是送我祖傳靈藥,效果好得很!」
  雷萬鈞一愣:「你倒是條漢子,敵我分明!」輕輕一歎:「若非訂下決戰,我倒欣賞你
的作風!」
  話未說完,又掠來一條淡青人影,正是谷君平,他瞄著雷萬均;「怎麼,你也準備跟他
決鬥?我以為只是我跟他有過節而已!」
  雷萬鈞稍愣,而後促狹笑道;「你這出家人也會跟人有過節,到底是何事?」
  「呃……」
  「怎麼,見不得人?」
  雷萬鈞笑著問向關小刀:「他是不是做了見不得人之事?」
  「呃……」關小刀甚難言。
  谷君平登時搶回;「哪有!我們只是討論佛教、道教哪個大,意見不合才決鬥!」
  「當真?」雷萬鈞想笑。
  關小刀當然不便再扯上無雙夫人之事,聞言只好點頭:「沒錯,我說道教大,所以就打
起來了!」
  谷君平已露出感激眼神。
  雷萬鈞聞言哈哈笑起:「什麼雞毛蒜皮事,也得約在生死坪決鬥,真是莫名其妙!」
  谷君平道:「我是一時氣昏了,現在是有點後悔!」
  轉向關小刀道:「不管待會的決鬥結果如何,我必須先向你道歉,本人修養大差,還請
見諒。」
  昨日,他雖然氣沖沖離去,但心緒冷靜過後,仔細思考起來,自己的確惱羞成怒,且冤
枉好人,這對於修道的他,未免罪孽深重,想了一夜,終於決定道歉,方不致失去君子人
格,枉為正義人士矣。
  關小刀見他道歉,心緒頓時大開:「你道歉了之那大家好說話,我也有不是之處,尚請
見諒!」
  谷君平談笑:「彼此彼此,一切好說話。」
  雷萬鈞哈哈笑道;「看來你們死不掉了,小鬼,換咱們算舊帳!」擺出迎戰架勢。
  谷君平冷道;「你又跟他有何過節?」
  「我跟他……」雷萬鈞亦紅了臉。
  關小刀道:「他……」
  類萬均急道:「我因他因為討論衣服,意見不合,所以才決鬥!」
  谷均平道:「什麼話?討論衣服也要決鬥?」
  雷萬均乾笑:「沒錯,事關面子,我說我穿藍色好看,他偏說紅色好看,不決鬥怎
行!」
  關小刀捺著笑意道:「正是如此,面子重要。」
  雷萬鈞深怕再扯下去,糗事穿幫,遂道:「不管如何,到了生死坪,不決鬥更丟臉,我
看也不必性命相搏,鬥個高下,然後見血即可!」
  谷均平亦同意,轉向關小刀,道:「來到生死坪,的確要見血才能走,否則日後抬不起
頭,縱使拔們誤會已解,也不能破例,你放手施為便是,由我或他先出戰隨你挑!」
  他想,必要時,劃個小傷口亦不礙事。
  關小刀道:「可是我已把生死坪變成生生坪,這規知還算數嗎?」
  三人瞧得一愣。
  方子秋笑道:「你倒是鬼靈精!」
  雷萬鈞道:「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你也敢改?」
  關小刀道:「當然敢,我看不順眼,就改,誰也管不著!」
  雷萬鈞登時哈哈大笑:「好小子夠狂,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小刀笑道:「聽我的名字也知道我是幹什麼的?關老爺的後代,關小刀,正義之士!」
  雷萬鈞又自叫好,大有張飛見關公,欲演桃園三結義之態。
  谷君平較為冷靜,道;「你倒有魄力改生死碑,不過,未免落人閒話,咱們還是比鬥,
至於將來如何,留給他人去評斷吧!」
  他倒有意趁此深探小刀底子。
  關小刀但覺誤會已解,只要不見生死,見個血亦無傷大雅,遂點頭:「好吧,咱們不打
不相識,打過這場之後,一樣是三爺手下,以後多多照顧!在下先會會谷統領利劍便是!」
  說完,掠身後退,偃月刀架出起手勢。
  谷君平自也不怠慢,淡笑一聲:「那我也不客氣了,且看我的飛星劍法第一式『飛星方
點』。」
  利劍出鞘,青森見光,目是把好劍,他輕輕一抖,數點寒星化開,煞是好看。
  他要小刀先攻,小刀亦不客氣,刀一舞「力劈華山「凌空一刀砍劈過來,全然不耍花
招,看在谷君平眼裡,不禁皺眉,這小子未免托大,竟然以此普遍招式對待自己這種絕頂高
手?
  說時遲,那時快,谷君平正閃念,大刀猛地落來,那速度之快,倒讓人覺得壓力迫生。
  谷君平登時點劍撥去,鏘鏘數聲,意然迫退不了大刀劈勢。還被震得虎口生疼,如此轉
變,嚇得他暗叫不好,趕忙掠退三步,反手一切,欲撥開大刀,得以反刺幾劍。
  他那模樣有若禮讓而退,但明眼人仍能看出,他根本非退不可,也就是說關小刀只以一
刀平凡無奇招式迫退絕頂高手,那種霸氣就連一旁觀戰的方子秋、雷萬均心顫眼直,還以為
小刀耍了魔法,否則怎會如此輕易逼退自家兄弟?
  谷君平當然不敢再輕敵,登時使出全勁,利劍耍得青光閃閃,猝又一招「飛星逐月」易
守為攻,很猛攻殺過來。
  關小刀輕輕一笑,刀勢再抖,只見得他或砍或封,甚至拿著厚刀背當盾牌以抵擋利劍攻
勢,在鏘鏘亂響中,他簡直如雜耍的魔術師,把大刀耍得出神入地竟然輕而易舉擋掉谷君平
威猛攻勢。
  雷萬鈞見那刀勢,為之一愣;「這是什麼招式?」
  唯有方子秋瞧得臉面直變,關小刀得以此絕活掃掉利劍,全在於一個快字,他的動作比
那利劍還決,才能從容應付。
  然而他拿的是一把笨重大刀啊!若換成較薄小劍,那還得了?自己以閃電劍法稱名,可
是要如此從容應付友人劍招也不容易啊!
  關小刀的一身能耐,的確讓人莫測高深。
  谷君平亦覺碰上了高手,攻招之間不再強軍壓境,他反而改為巧攻,一時間倒能扳回局
面,雙方戰了個旗鼓相當。
  眨眼十數招已過,谷君子自覺再戰下去,顏面裡無光采,遂準備施展絕招,稍稍傷人而
後收招,於是輕喝:「小心了。看這招『萬星毀天』!」
  話聲未落,劍勢陡強,直著萬把利劍帶著無數寒星亂竄,在那三丈方圓凝成偌大光網,
但見長刀介入,即鏘鏘暴響,星光亂跳中被逼回,終在光網旋狂之際,有若千均飛瀑傾洩前
方。
  那勢來得又快又急,關小刀自也不敢大意。喝了一聲「神刀斬魔月」連人帶刀連翻十數
觔斗,跳得好遠,猝見手中大刀旋轉飛出,直撞光網。
  但見鏘鏘數響,大刀、光網各自彈開,關小刀飛身接住大刀,谷君平則掠遲十數丈,手
抓長劍卻臉色稍白,氣息不穩。
  敢情關小刀這招「神刀斬魔月」曾經逼退胡三爺,同樣的也讓谷君平吃了苦頭,雖然他
似乎無傷,但氣息不穩,加上關小刀來去自如,談笑風聲似的,他顯然已落了下風。
  雷萬均見狀,不禁擊掌大叫:「好功夫!」
  甚想出手會個高下,果然忍不住喝道:「三弟暫且讓手。我來會他!」不等谷君平同
意。四指粗長劍已抽出劍鞘,欲斗小刀去了。
  關小刀則笑道:「這可好啦,你用的是重劍,我用的是重刀,重上加重,有得拼!」
  他正待舉刀迎敵,準備過場大打出手,猝聞一聲「圍上來!」話聲未落,四面八方已圍
來故十名黑衣壯漢,個個凶刀惡臉,似要吞人。
  如此突變,驚動四人,皆往四周瞧去,哪有心情再戰?
  方子秋一眼即已看出那名帶隊中年漢子。留有五綹短鬚,腦袋半禿,笑起來特別陰險的
傢伙,正是師爺手下四大護法之一的刁化銅。幾天前就是栽在他陰謀下,沒想到今天,他又
前來生事,而且似乎有備而來。
  方子秋不禁神情抽緊,道了聲:「大家小心。」雖仍受傷,亦暗暗運勸戒備。
  刁化銅是表現一徹落落大方神情,慢步走來,邪邪一笑。「又是三位在搞鬼,你們難道
目無幫規嗎?門主明明規定不准比鬥,你們們仍抗命,還在生死坪耀武揚威,實在說不過去
吧?」
  敢請他挑畔還扛著門主諭命,讓人聽來甚不舒服。
  方子秋冷聲道:「誰在此鬥,我們在練功!」
  雷萬鈞猛點頭:「不錯,我們在練功,於你何事?」
  「練功?」習化銅邪笑:「總管府不練,跑到生死坪練?少裝蒜,大家都知道上了生死
坪,除了決鬥,沒有任何籍日,你們還乖乖是跟我們走,有活跟師爺說去。」
  谷君平道:「我著往還是跟我們走,有話跟總管說去!」
  這話引來刁化銅不滿,冷笑道:「死到林頭還嘴硬,上次讓你們走脫,這次看你們逃到
男裡,還不束手,難過且他們動手不成?」
  仗者數十名手下,他敢情有恃無恐,態度儘是狂妄囂張已極。
  雷萬鈞已捺不住怒火,厲聲道:「待會兒看著逃的人是誰!」長劍一抖,暗示谷君平照
顧方子秋,他準備大打出手。
  刁化銅見狀冷笑道:「敢情不見棺材不掉淚,兄弟們上,像前天一樣,把他們撂倒重重
有賞!」
  手一揮,那群狐黨仗著人多,已自蜂湧攻來。雷萬鈞、谷君平已出劍相迎,就連受傷的
方子秋,照樣抽出利劍抗敵。
  關小刀則愣在那裡,他萬萬沒想到同是神劍門下,也會如此水火不容?自己本是謀口飯
吃,早抱定和氣生財,心想若遇上師爺。偶而拍點馬屁也不錯,可是現在兩軍已戰,自己夾
在中間,若抽身,未免成了騎牆派,若幫某一邊,必定得罪另一邊,這該如何是好?眼看敵
軍凶殘攻來,復見刁化銅厭惡嘴臉,又見方子秋等人落入困境,俠義精神使他衝動大喝:
「禿頭仔,你敢倚多勝少,有膽一對一單挑!」
  大刀一揮,猛地衝向人群,準備開戰。
  那刁化銅忽聞喝叫,兩眼直瞪,怒道:「小鬼你敢罵我禿頭?簡直無法無天,來人,連
他一同撂倒!」
  關小刀斥道:「你才無法無天,禿了頭,跟人談什麼法!看我連你眉毛也剩了,讓你變
成鹵蛋!」
  刁化銅更是嗔怒;「反了反了,竟敢太歲頭上動土,妊,你別走,看我親自收拾你!」
  利劍猛抽。顧不得掠陣隔岸觀火,猛地欺身過來,準備手擒小娃兒。
  關小刀哈哈大笑:「就怕你嚇得尿液尿流!」
  生平第一次亂軍大戰的他,自有一股雄霸天下氣概,猛地幻想自已有若關老爺神勇,過
五關斬六將乃是稀極平常之事。突然大刀一抖,喝道「刀斬無義天!」猛衝陣區,大刀猛
揮。那直如受過神魔詛咒之大刀,竟然幻化成排山倒海般氣勢,轟地一衝,鏘鏘鏘鏘連斬數
把利劍,他復又把大刀當扇子,左扇右扇,硬將左右敵軍打得東倒西歪,猛地再衝,已自沖
到刁化銅不及七尺的距離。
  刁化銅還以為在做夢,他哪會想過這小孩是耍何法術,一衝十數丈,衝了過來?
  還來不及由他多想,關小刀猛喝道:「惡人擋道,斬你萬斷!」喝聲方落,他又啊啊大
吼,大刀直若江河洩堤沖砍過去。
  刁化銅情急之下,舉劍封來,鏘鏘數響,利劍竟然被擊飛脫手,嚇得他臉色變青,大駭
一聲不好,即想運功抵擋,同時開溜。
  關小刀哪容得他走脫,一式」力劈華山」,猛砍對方掌勁,泰山壓頂般秋將下來,刁化
銅竟然進閃不及,掠駭中已全身僵硬,顫道一聲完了。
  關小刀猛揮大刀之中,忽見秀頭,這才想到方才欲理他眉毛之說,猛地刀鋒一拍,切向
他左邊眉毛,刷地一響,眉掉毛飛。
  關小刀尚待大笑,豈知對方人馬亦非庸手,立即圍刺七八名之多,迫得他落地打滾,猛
喝一聲「神刀破天地!」刀身一旋,擋掉刺來利劍,摔又猛往上衝,直若炸藥開花,轟得敵
軍散亂跌撞,幾名已倒栽在地。
  他運力躥起,逢人即砍,並厲吼道;「擋我者死!」神刀過處,只見三劍兩頭顱飛躥而
起,再一掃劈。復見三數人彈丸般撞退,眼睛未眨一下,竟然將一堆十數的漢殺得潰不成
軍。
  如此狠猛拚殺,早嚇得敵軍膽顫心驚。那刁化銅硬被掉頭手下預中冒出鮮血噴著,嚇得
滿身抽亟,直以為落入閻羅殿,哪還有心再戰,已自沒命往後跌退,連「快逃快逃」四字也
喊得結結巴巴。
  關小刀一戰威風,猛勁未減,忽見方子秋陷入苦戰,顧不得再追殺刁化銅,猛地一招
「神刀斬魔幻」便將大刀飛出,奇準無比砍中那人背面,削下一大片骨肉,那人尖厲駭叫,
聲穿耳膜,終於死在方子秋劍下。
  方子秋感恩瞧了關小刀一眼,兀自再迎其他敵人。
  關小刀喝地一聲,復掠接大刀在手,猛又殺向另一群觸目驚心敵軍,那霸刀過處,唉叫
連連,他又喝叫「擋我者死——」大刀再追,敵軍已膽喪心裂,無心再戰,四處落荒而逃。
  雷萬鈞見狀更自大吼:「刁禿子有膽別逃——吃我一劍!」猛欲追刁化銅,然而他已被
鮮血噴得滿身血紅,認之不出,不知該殺何人。「怎麼不見了?禿子給我出來——」吼得更
凶。
  吼完後又轉頭看向關小刀,語氣激動道:「好!我交定你這個朋友了。」
  方子秋笑道:「你救過我的命,我非常願意跟你同生死!」
  谷君平道:「不錯,今天你可以說救了咱三人,也救了天龍騎威名,咱們滴血為盟!」
  說完一劍刺剖自己手指,鮮血已現,沒碗,只好任其沾在利劍上,方子秋、雷萬鈞亦割
血清劍,關小刀見狀,呵呵笑道:「真像桃園三結義,我們是神劍山下四結義啊!要流血,
自己的才珍貴!」
  當下也劃指利劍,四人血跡混為一體,從劍尖順勢滴入各人嘴巴,四人共同聲天地為
誓,今生今世並生共死,絕不出賣賣友人。
  重誓立完,四人把臂大笑。
  雷萬鈞大叫酒酒酒,今天要喝個酩酊大醉,可惜沒有酒,於是方子秋建議把屍體埋了,
再回總管府慶祝,四人遂合力挖洞埋屍,並把敵軍兵刃拾起,算算竟還有二十三把之多,這
可是大功一件。
  四人各抓幾把,血衣也不必換去,以表示戰況激烈,然後大搖大擺往城區行去。
  方近城區,逢人便喝笑已把師爺手下數十勇士打得落荒而逃,而且還強調只有四人,若
嚴格地把受傷的方子秋減去,那可只有區區三人。
  霎時消息傳開,靠向天龍騎者,莫不怕案剛好。
  這一戰,簡直讓天龍騎出盡風頭。
  四人很快回到總管府中,一時歡聲大作,裡頭早就備妥酒菜,慶功宴似地病狂起來。那
幾把斷劍已被釘在牆壁上以示光榮戰跡。
  歡聲雷動中,關小刀已然沉醉於英雄夢中。
  一群人幾乎於盡數大規烈酒之後,胡三爺始現身,大喝一聲:「少得意忘形!」
  聲音迫震,眾人驚愕瞧來,哪敢再放狂,一時鴉雀無聲。關小刀立見窘態,似乎三爺不
大喜歡今日戰果?
  三爺冷目睹向眾人,最後落於關小刀身上,似是讚許,又似斥責說道:「有什麼好高
興,別忘了,門主特別交代,不准械鬥,你們偏要鬥,還傷了不少人,叫我如何向門立交
代?你們還好意思大呼小叫!」關小刀為之臉紅,低下頭,舌頭猛伸。其他人倒是鎮定如
初,未有任何表情。
  胡三爺再次審視眾人一眼,冷聲道:「把斷劍拆下來,別得意忘形,為了你們,我還得
到門主那裡挨罵,喝澳解愁可以,別給我叫翻天!真是!」
  說完,負手於後,暗露笑意,逕自出門去了。
  他方出門不久,天龍騎士突然嘩地一聲,又自瘋狂敬酒慶祝,全然不把三爺警告當回
事。
  關小刀膽小地納悶不解。
  方子秋見狀,始說道:「兄弟,別害怕,你打敗侍衛隊,三爺比我們還高興,他只是礙
著門主命令,不得不斥責我們幾句罷了,若真想處罰,哪還容得我們敬酒?說什麼可以以酒
澆愁,全是藉口,你看,他現在不是到門主那兒,替我們扛下內鬥之罪?」
  谷君平笑道:「沒錯,只要能打敗侍衛隊,連門主都高興,一切放心吧!」
  關小刀回想昨午,天龍三俠戰敗,被罵得狗血淋頭,現在戰勝了,喝得光榮無比。
  這相乎是關小刀顯得意一天。
  至於胡三爺,他自知打敗師爺手下,他必定會去告狀,得先趕去說明白,然而他趕到宮
中,卻仍慢了一步。師爺早就捷足先登。不知跟門主說了些什麼。
  久久未見門主召見,三爺倒也不怕,畢竟自己一向對門主忠心,天龍騎宛若門主手下,
他們贏了,等於門主贏了。想來他也該高興才對。
  直到黃昏,三爺才被傳令接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0:59:08

第 三 章  亡命小惡魔
  那是一處幽居雅軒,面對開滿蓮花池旁,一位年約三十,留有短鬚,瞧來甚是高興的雅
士正和一位灰髮老人在下著白玉做成之棋子。
  三爺見狀,立即拜禮:「屬下參見門主!」本是少門主,然而老門主去逝之後,他已晉
升門主職位,三爺花了許久才把口語更正過來。至於那灰髮老人,則是帳房許康年,平常不
管事,只顧下棋,偶而也和門主賭兩把。
  那幽雅人士竟然是統領北武林,素有武林皇帝之稱的龍飛雲,他總少了霸氣,甚至還有
點文弱書生姿態。
  他冷目瞧向三爺,語調沉冷,含帶斥責:「你終於來了?你也知道要來?你可知道師爺
老早已前來告狀,說你們這些天龍騎實在為非作歹,連自家人都殺,這簡直無法無天,簡直
該把他們抓來殺頭!」大概礙於那帳房在此,說話自是凶些。
  胡三爺道:「門主豈可聽師爺一面之詞,其實天龍騎個個盡忠職守,個個守本分,他們
只會在保護門主時拔劍拚命。當然,有時遭受敵人挑釁,例如師爺手下等等,門主想想,若
我的手下臉面已被劃傷,難道不能拔劍自衛嗎?您該知道,佛爭一柱香,人且爭一口氣
啊!」
  龍飛雲瞄他一服:冷聲道;「照你這麼說為,天龍騎全是好人了?」三爺道:「不是好
人,當不了天龍騎,屬下敢性命擔保。」
  龍飛雲擺擺手:「每次都說這番話,我實在想把你免職,換個丫鬟當當看,免得三天兩
頭告狀不停。」
  三爺暗自想笑,道:「若換了丫鬟,可能告狀的會是門主。」
  「怎麼說?」龍飛雲頓有所悟,遂擺手:「算了!你別只想我會聽你一面之詞,我得聽
聽兩邊說法,身為門主,一定要秉公處理,你知道,他們全叫我們主明察秋毫,我不能據
私!」
  三爺拱手道:「屬下相信門主一定能查明一切,自能還我天龍騎清白!」
  「最好是如此!」龍飛雲突然抓棋子猛砸,喝道:「將軍!老帳房輸了!這盤棋十兩銀
子欠著,我有事,不能玩,叫婢女陪你玩兩把。」
  帳房眼睛一亮:「可是輸了算誰的?」
  「當然是我的!」
  「那好!」老帳房欣笑道:「三爺來了就有此好處,多來幾次,我不就發了?」三朝元
老,老帳房始終頗得人緣。
  胡三爺拱手道:「老先生棋藝哪有不贏之理?我不來,您照樣發啊!」
  老帳房笑道:「那是以前,現在眼花,不管用啦!」
  說話間,門主已找來婢女陪他下棋,隨即引導三爺進入書門。
  門方掩上,龍飛雲已現激動,急道:「你是說,是師爺的手下先冒犯天龍騎?」
  三爺點頭:「他們一向喜歡先挑釁。」
  龍飛雲道;「事情如何發生?」
  三爺道:「很簡單,我那手下天龍三俠,門主也知道了他們是誰,還有一位龍門山來的
少年,四人約好要到北山練功,結果師爺手下護法刁化銅帶著數十名侍衛隊前去挑釁,說什
麼他們違反門規,在那裡械鬥,要抓人,天龍騎當耗不肯,於是就打起來了。」
  龍飛雲道:「聽師爺稅,你手下真的在決鬥,且在生死坪上。」
  三爺道:「可能嗎?他們全是天龍騎,我的手下,那少年更是我故鄉老友之子,」前來
投靠我。沒有我的命令他敢亂動,這全是師爺子下一派胡言!」
  龍飛雲但覺有理,又道:「或許刁化銅帶人去那裡,也只是想比劍而已!」
  三爺道:「像嗎?比劍要帶四五十人?大家部已知肚明,他們是想趁著前日酒館傷人之
後,再把天龍三俠擒入天龍牢,也好挫我銳氣,我方人馬怎能忍下這口氣?」
  龍飛雲輕歎:「其是家門不幸,長此下去,神劍門哪還能安穩!」
  三爺道:「問題可出在師爺身上,幾乎每次皆他的手下先動手!」
  龍飛雲道:「你敢確定?」
  三爺道:「或許很難確定,但動手是其次,而是他縱容手下去惹我天龍騎,這已是導
因,推算起來,仍是他們先動手沒錯。」
  龍飛雲歎道:「師爺到底想幹什麼?」
  三爺道:「不是老來暈頭,就是對我感冒,或許門主英雄些,師爺就不會如此囂張
了。」
  龍飛雲輕歎;「可是我對江湖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三爺道:「可惜門主已身在江湖中,你何時能悟透啊?」感慨一歎。
  龍飛雲極力避開問題,道:「不談這些,聽說當時只有四個人在場?」
  三爺道:「不錯,其中一位還……」他本想說方子秋受傷,但想及答應手下掩飾,立即
改口道:「其中一位還是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嚴格說起來,只能算三個人。」
  龍飛雲兩眼發亮:「他們卻有四五十個?」
  「正是。」
  「簡直太神勇了!」
  「不錯,就跟二十年前,老門主敵二十蔻—樣,大獲全勝!」
  龍飛雲心花怒放:「果然是好手,你說,那小鬼是何來路?」
  三爺道:「屬下正要推薦給門主,他叫關小刀,是我老友之子,他爹號神刀關海天,以
前也曾替本門立過汗馬功勞。」
  龍飛雲笑道:「這麼說,還算自家人了?」
  三爺道:「嚴格說起來,算!」
  龍飛雲摸著短鬚,道:「你且說說看,這小子有何能耐!」
  三爺道:「他一手神奇刀法,霸道無比,屬下曾經跟他交手,結果差點敗戰,而且當時
若非他及時出手,恐怕天龍三騎也抵擋不了師爺手下。」
  龍飛雲道:「就是他做了刁化銅?」
  「刁化銅死了?」
  「大概吧!師爺投訴說,你的手不剃下他眉毛,還敲他一記腦袋,刁化銅逃回師爺府,
說了幾句就吐血而亡。」
  三爺道:「那大概就是他了,因為他的大刀未開鋒,還是純的,才有敲人招數。」
  三爺道:「門主想見他?」
  龍飛雲頻頻點頭;「能打敗刁化銅,功夫一定錯不了!」
  龍飛雲道:「手下有猛將,當然要見了!」
  「何時?」
  「明天中午吧!」
  「只帶他一人來嗎?」
  龍飛雲想想:「連天龍三俠也喚來,能對我忠心不二者已不多,我要好好謝謝他們。」
  三爺這才露出笑容,拱手道:「四日午時,屬下準時把人帶來。」
  龍飛雲道:「千萬保密,別讓師爺發現,我看走後門好了。」
  三爺道:「屬下自有安排。」
  龍飛雲滿意一笑,隨即又道:「不過,還請三爺多約束手下,需知打架、內鬥,對本門
傷害甚大。」
  三爺道:「屬下省得,此次完全是師爺手下先挑釁,天龍騎只是自衛罷了。」
  「你多約束便是。」龍飛雲道:「師爺的事,我來處理,不過以後少發生為好。別忘
了,明天帶人要走後門。」
  「屬下省得。」
  三爺這才拱手,恭敬告退,他不時露出微笑,這個文弱門主已然漸漸拿出勇氣對抗師
爺,自也是神劍門幸運之日。
  他心情快活走回總管府第。
  不到黃昏,天龍三俠及關小刀已然得知要見門主消息。天龍三俠還好,他們常去,倒沒
什麼情緒大大起伏,唯有關小刀才到神劍門不到三天,即已獲得此殊榮,飛黃騰達之前幾乎
讓他徹夜難眠。
  為怕誤事,酒也不敢多喝,還向谷君平要了件像樣衣服,準備明天穿得體面些。然後回
家做了個美夢,次日一早,又跑到總管府等待好消息。
  第一位前來的是方子秋,昨日敷了靈藥,今天傷口已癒合,他準備找人練練劍,不久雷
萬鈞、谷君平亦趕來,兩人還是勸方子球傷勢未癒,別亂動的好,方子秋只好打消念頭,另
做消遣。
  關小刀穿了件淡青鑲白邊勁裝,顯得精神飽滿。他只對覲見門主之事特利關心,偷偷又
問:「你們已經準備好嗎?」
  雷萬鈞不解:「什麼準備好了?」
  「見門主啊!」
  「哦,我忘了這是你的第一次!」雷萬鈞笑道:「安下心,門主比斯文俠還斯文,見了
他,總是賞銀子,不過你是第一次,難免緊張,可是離午時還有半天時間,你總不能一直緊
張不去吧?暫時輕鬆,我帶你四處逛逛,到了午時,再見門主不遲。」
  關小刀為之臉紅,乾笑道:「我只是怕誤了時辰,門主怪罪下來……」
  谷君平道:「只怕見不到,還沒碰過提早見門主的。走,咱們找地方消遣去。」
  說完,天龍三俠識途老式地走向街道,關小刀人生地不熟,也就跟在後頭。他恨不得馬
上中午,立即可見著門主。
  市集頗大,除了酒色之外,另有發財街。谷君平但覺關小刀還小,不適合沾女色,中午
要見門主,亦不適合喝酒,遂往發財街行去。
  說是發財街,其實亦是賭街,在此,大大小小賭局多的是,押骰子、天九、三色、押黑
紅……應有盡有。
  關小刀算是大開眼界,然而手頭緊,他始終不敢賭,雷萬鈞帶他到一處奇怪賭局,那是
莊家拿著兩個大圈圈,誰若套上誰的胖子,即能贏錢。
  雷萬鈞笑道:「你武功不差,又是外來客,那小子一定認不出,贏他幾兩銀子便是。」
  那莊家早對神劍門厲害角色探清楚,否則豈非輕老本?
  關小刀倒對這名堂有興趣,遂跳入圈內,叫道:「賭一把!」
  莊家年約四旬,粗頭粗圓,想套他脖子並不容易,他見小刀生臉,又是小孩,立即答
應,言名各自一籐圈,誰先套上對方脖子誰先贏,套向對方時,雙手不能接,只能閃躲,一
次輸贏一兩銀子。
  他還瞄向四周看看有無伏兵,天龍三俠自知花招,已躲往附近,瞧一位漂亮徐娘要骰子
去了。
  關小刀接過籐圈,照向左家腦袋,皺眉道:「你的頭那麼大,不好套啊!」
  莊家呵呵笑道:「否則我豈非自找麻煩,你願意就賭,不願意,留下一文線,放你生
路。」
  關小刀道:「敢請上了賊船,我賭啦!」當下把大刀擺在一邊,豈知刀未擺好。莊家冷
喝,飛籐圈後先聲奪人套了過來。
  關小刀喝遇:「卑鄙。」想伸手抓去,猝聞有人矚叫不能抓,他猛地收手,趕忙把籐圈
彈出,打飛對方圈子,隨即欺身,再抓圈子,復往對方腦袋套去,豈知莊家腦袋一頂,籐圈
便即被彈回,關小刀終於覺得要套住對方腦袋,的確得有兩下子才行。
  雙方一交手,座家已覺得小關非庸手,立即小心應付,幾次試下來,突又發現對手特別
愛惜頭髮及農衫——這全是小刀為見門主不願弄髒弄亂之原因。莊家遂大膽開攻,有時至至
發彈泥石,迫得小刀東躲西藏,一副狼狽不說,想不完,又捨不得翰銀子,只得硬撐下去。
  此時外圈人群傳來不屑冷嘲聲道:「原來是三腳貓傢伙,也敢自稱英雄,我看天龍騎士
手下大概都是這種角色。」
  關小刀但聞聲音,心頭甚不爽,有人竟然以此批評自己,批評天龍騎士?轉頭一瞧,見
及一位三十上下,一臉青春痘的魁梧傢伙,他正剔著牙籤,鄙夷挑絆地反瞧過來,他身旁有
兩位灰衣漢子,顯然是師爺手下侍衛隊人馬。
  那人瞧及關小刀,更自不盡冷笑:「少在那裡丟人現眼,玩這中不入流把戲,要賺錢是
不是?從我褲襠爬過去,大爺給你十兩音子,來啊!」雙腳一攔,更形放浪大笑。
  小刀已忍不住,冷聲道:「你最好張開些,我會好好爬過去。」說完已收招不玩套圈
圈,直往那人走去。
  那人仍自托大冷笑:「你可匆走我是誰?」
  「阿貓呵狗!」
  「你若知道我是誰,你就不會那麼狂了。」
  「真的?」關小刀還是拾大刀,直步走來:「我好怕啊!」
  莊家急道:「小鬼,不能說不玩就不玩,賠……」
  那「賠」字尚未說出但見他追來,關小刀反手奇速無比猛將籐圈從他咽喉平推過去,莊
家啊地一聲,那籐圈競然已套在其脖子上,不是從腦袋往下套,而是從咽喉切入,而且籐圈
根本未裂未斷。
  就像鐵圈變魔術似地套入活生生樹幹上,這手神奇魔術,嚇得莊家愣在那裡發顫,因他
從未見如此不可思議而恐怖之事,開始感到害怕!
  旁人亦自百思不解,唯有關小刀自已明白,那是以快速手法,把籐圈圈接縫張開,籍以
穿過這傢伙脖子再密合,由於太快,一般人當然未察覺,就連挑釁者亦未察覺,仍自冷笑:
「三腳貓功夫,也敢拿來丟人現眼。」
  關小刀談聲道:「三腳貓也會捉老鼠,你不是要我鑽褲襠嗎?請張開!」故意拖著大
刀,如若鑽褲襠,說不定會割到對方老二。
  一群眾人知有好戲可看,漸漸讓出場地。
  那狂人冷笑;「你若是知道了我是誰,恐怕連鑽褲襠力氣都沒有,我自是伍天豹,翻天
豹所過沒有……」
  關小刀暗付,三爺叫翻天龍,他叫翻天豹,分明有意作對。其實翻天藥,在師爺手下亦
算強兵,護法一職當了七八年,幾乎未曾敗過,難怪他如此囂張。
  關小刀冷笑:「我看你改成大花豹,一張臉花豆子比癩痢狗還花。」
  伍天豹怒斥道:「你趕侮辱我?我向你宣戰!」
  「不必假威風啦!」關小刀冷笑:「自討侮辱的人從沒有好下場。」
  伍天豹就要動手,兩名侍衛隊漢子趕忙拉他衣腳,細說幾聲,伍天豹冷笑道:「這裡人
多,有種跟我來!」
  說完,轉頭即走。
  原來侍衛隊亦顧及大街動手。要是傳回神劍門,不好解釋,遂要伍天豹換地方。
  關小刀冷小笑一聲:「奉陪。」扛著大刀,直行過去。
  伍天豹見人跟來,哈哈狂笑;「夠種,到生死坪,讓我砍了你腦袋!」
  關小刀冷笑,懶得理他。
  伍天豹喝笑,施展輕動,想及早趕到這頭。及屠宰了這傢伙,豈知關心刀卻不為所動,
仍自大步跨行,伍天豹掠出半里,又折返,斥道:「小鬼,你莫非膽怯,不敢跟我到生死
坪?」
  關小刀瞄眼訕冷的道:「就你也想約我去那裡打鬥?簡直笑話,你在我眼中,只不過是
條癩痢狗,我愛哪裡收拾你就哪裡收拾你,還容得你汪汪狂吠?」
  伍天豹哪會遭此侮辱,一時怒火攻心,厲斥:「找死!」一對精鋼豹爪立即抽出,奇速
無比撲殺過來。
  關小刀冷地笑道:「就怕你開溜!」大刀猛地迎劈上去,鏘鏘數響,鬥了個平分秋色。
  伍天豹一擊不中,急於短招之內制敵,已準備施展毒招,雙爪耍得虎虎生風,及近纏鬥
之際,猛按鍵紐,猝見鋼爪指尖暴射開來,十數暗器利針奇速無比迫殺關小刀全身要害。
  突遭驚交,關小刀驚叫不圩,大刀勉強迫掉三支利爪,剩下一大把仍往門面射來,迫得
他顧不得衣服清潔,只有落地打滾,利爪掠發而過,伍天豹哈哈笑,鋼爪趁此雙雙探劈而
來。
  關小刀一招落敗,甚是嗔怒,怒喝;「可惡傢伙,死來——」猛地施展絕學「神刀破天
地」但見大刀旋若滾滾,猛若炸藥爆開,鏘鏘鏘鏘撞響,伍天豹一對鋼爪已被打得東折西
彎。他驚駭怔愣之際,關小刀再次喝聲。大刀既砍又掃。
  叭然一響,打揮伍天豹撞彈七八丈,耶豹爪本是脫手飛出,卻被大刀擊中,反彈射後,
連同伍天豹亂滾地面,伍天豹一時不察,胸口撞向豹爪。噗地一聲,竟然穿胸而入,痛得他
冷汗直流,左肩為之軟力,哪還敢再戰,猛地拼出最後一口勁,拔腿即奔,
  關小刀尚不知對方,已傷在自家兵刃之下。他只顧及衣服沾地,可能受髒,因而懷恨對
方見他逃命,猛地提刀喝追過去。
  伍無豹眼看強敵越追越近,嚇得臉面蒼白,忽見一座王侯府。已猛喊:「嚴長老救命!
大叔救命……」撞向那紅門去了。
  關小刀冷笑;「任你找誰,照樣打得你落花流水。」
  他猛衝過去,復見十數名侍衛隊人馬趕來,他自對師爺手下特別有惡感,況且對方是天
龍騎死敵,打敗他們,榮譽自來,於是哈哈大笑;「一個都別想開溜!」大刀一揮,猛地砍
落數把利劍。
  其中一名傳衛突然認出是昨天大殺自家弟兄的亡命煞星。已自手腳冰冷,尖聲急道:
「快走啊!他就是亡命小惡魔!」邊喊邊開溜,此聲一出,十數人無心再戰,作鳥獸散。
  關小刀勉強抓來幾人猛打屁股,忽見前頭另有雄兵,敢情是那所謂嚴家軍,他一視同
仁,怒喝:「誰擋我路,不交出伍天豹,照殺不誤!」大力一抖,神勇無比纏殺過去。
  一時間雙方混戰,大打出手,那本是竄逃侍衛對人馬,在驚惶之後,復又喊來十數人,
然而天龍騎弟兄也非耳聾,突聞驚變,想來必是弟兄又跟對方幹起來,亦自吆喝帶大批人馬
前來助陣。
  戰況顯然越來越激烈,關小刀受到鼓舞,突又施展絕招,猛地放倒七八名包含嚴家軍人
馬,迫得嚴家軍驚駭不已,一名長者喝叫快退!拖著傷兵趕忙躲入嚴府,一大群侍衛隊人馬
也鑽進去,轟門猛閉,再也不敢任意迎敵。
  關小刀殺出興致,猛地追來,哪管什麼嚴府,大力猛砍猛敲,咚聲砰砰大作,震憾天
地,那原來是銅門,否則早被破去。
  「裡面的聽著,快把伍天豹放出來,否則燒宅抄人,絕不留情!」
  天龍騎弟兄聚來二十餘人,附和吆喝著不放人即放火!
  關小刀喝出興來,大刀復砍,大喝道:「神刀在此,哪管你什麼銅牆鐵壁,我照樣砍得
你落花流水!」
  大刀猛砍,咚然一響,竟然砍出手掌大小裂痕,他再砍下去,咚咚聲音亂響,裂痕越來
越多,敢情快百孔千瘡,關小刀仍在兄弟吆喝下奮力施展。
  眼著殺人放或之下,嚴府恐怕將被夷為平地,忽聞急聲叫來:「關兄弟砍不得!」原來
是方子秋、雷萬鈞和谷君平驚慌趕來,方子秋又喊著砍不得。
  關小刀道:「怎麼砍不得,那混蛋花豹侮辱我在先,我自然要討回公道。」
  方子秋急道:「那也得避開嚴府啊!你可知道嚴長老輩分不低,你那樣破入大門又要燒
人房子,傳到門主那裡,怎生解釋?」
  關小刀一愣:「可是我已經砍了啊……「不知該如何善後。
  方子秋道:「且把一切罪行推向伍天的。」暗自揮手要關小刀別再砍,隨即大喝道:
「伍天豹,你不但侮辱天龍騎兄弟,還砍傷五名之多,弟兄們非找你算帳不可,有膽子站出
來,幹嘛躲在嚴長老家當縮頭烏龜。」
  雷萬鈞接口道:「你今天不出來,明兒就叫你爬著出來!」
  谷君平急道:「別喊了,這裡是嚴長老宅院,咱不能亂來,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暫且
放過他,這筆帳明日再算,快走快走,別惹嚴長老生氣!」
  有人作戲支支吾吾,天龍三俠立即強力喝叫快走,眾弟兄弟方自伸伸舌頭,暗自退去。
在遠處,關小刀還罵那伍天豹沒種,遲早要割他卵蛋,始恨恨偷笑面去。
  離開嚴府勢力範圍之後,方子秋始歎道:「面子已做給嚴長老,至於結果如何。全憑運
氣了。」
  谷君平道:「還得稟告三爺,免得事情鬧大!」
  眾人覺得該如此,遂返往總管府,途中問及爭端,關小刀照實回答,眾人亦覺得伍天豹
活該。只是把嚴府大門砸爛,恐怕鬧得過分些,關小刀伸伸舌頭表示歉意,一切自行扛下便
是。
  眾人甚快返回總管府,並報告三爺知曉。
  三爺聞言,哭笑不得,瞄向關小刀:「你倒是發威過了頭,連嚴長老的房子,你也敢
燒?」
  關小刀低頭乾窘道:「屬下只是嚇嚇那無卵傢伙。」
  「在長老面前嚇人,未免太那個了吧……」
  「屬下很看不慣那傢伙……」關小刀一臉逢迎道:「三爺是翻天龍,他叫翻天豹,擺明
找碴的……所以……」
  馬屁倒是拍得三爺心神含悅,笑著眼卻冷著嘴道:「縱使如此,你也不能把人家大門砸
出大洞!」
  「呃……當時……嚴家的人的確好像侍衛隊,老護著對方……」關小刀乾窘道:「屬下
只是敲兩下,沒想到門就裂了。」
  「真是!你天生就生來砸人家的門嗎?」
  「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三爺雖斥責,但都只是形式上罷了,心念一轉,道:「也快午時,咱們
得先發制人,別讓師爺先去告狀,你們要咬定今日之事,原是他們想報昨日之仇把兩事並在
一起。」
  關小刀道:「本就如此。」
  三爺道;「走吧!別讓到手的獎賞又溜了。真是。也不忍忍,偏偏在此節骨眼上!」
  雖然多說兩句,但感覺上,關小刀的確夠忠心,否則也不會不顧獎賞而惹上事情,先前
對他疑惑已盡掃一空。
  他甚至發現關小刀憨直得可愛,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心腹。
  責言中,也就領著四人趕往神劍門宮城。
  然而方到宮城,問及門主,卻說門主已到南山打獵,三爺怔愣,如此要事,他竟然離
宮?再次追問,老帳房已明確證實。
  三爺皺眉道:「門主何時決定打獵?昨晚?」
  老帳房道:「不,是今晨圍場管事說,有只肥壯山豬出現南山,門主起初不去,但想想
又去了。」
  三爺道:「門主和師爺碰過頭了?」
  老帳房道:「大概吧,我看見師爺馬匹跟著狩獵隊同行,我問了一下,師爺的確也到南
山。」
  三爺暗自苦笑,道別老帳房,轉向四名手下,道:「看來師爺佔了上風,你們先避避風
頭吧!待門主回來,我今晚必定見他。」
  四人無話可說,跟著三爺回府,關小刀已自暗暗後悔,不該胡亂出手,說不定前程即將
毀在此行動之中。
  三爺瞧他悶悶不樂,目也安慰幾句:「下次小心些即是,一切事,三爺替你擔!」
  有此話,關小刀突獲保障似的心情又開郎許多,連連道謝。
  三爺要四人休息,自己則考慮過後,決定到嚴府解決事情,於是交代幾句,立現動身。
  及至嚴府前,發現銅門百孔千穿,他眉頭不由一皺,哭笑不得,暗道:「什麼才劈兩
刀,我看二十刀都不止。這小子倒是天生神力……」
  瞧及此,也難怪嚴府會大驚小怪。
  他敲門,嚴家侍衛迎來,說明來意,已引三爺入內。
  嚴府已有半百歷史,隱現一股古樸風貌,瞧來有若隱者似的。
  侍衛將人帶往聚寶軒,面對竹林陣陣起伏,大有置身世外桃源感覺。
  不久,一位六旬白髮老人平步行來,他確如隱者。一臉風雅,目光炯炯有神。在素棕便
衣烘托下。瞧不出一絲江湖味。
  但提及裂天手,三十年前的確威名不減,和前門主共創神劍門,功勞不小,晚年退隱此
居。從不過問任何事情,就連師爺、總管之爭,他照樣懶得過問,立場頗為超然。
  嚴長老雖不悅家居受干擾,卻仍以禮相見。
  三爺不多客套,直話直說:「在下為今天事而來。也許大家都有不是,在下是來商量解
決之道。」
  嚴上羽冷聲道:「雖然伍天豹和嚴家沾上親戚,但我不願讓人說閒話,我也查過,錯的
確在天龍騎!」
  其實伍天豹只不過是嚴家一位管家的表兄弟,談不上多親。
  然而伍天豹卻借此關係,多多少少用以抬高身價,他也和嚴家幾名守衛混得不錯,故而
情急時方會往裡頭鑽,結果惹出一堆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0:59:43

 三爺道:「長老一向公正無私,在下素來敬仰,只是您在家所查,可能片面之詞,在下
有個建議,希望長老採行。」
  嚴上羽道:「你書吧,只要有理。我沒有不接受理由。」
  三爺道:「那在下得先問問伍天豹傷勢如何?」
  嚴上羽道:「他傷的確很重,肩傷不說,劍傷深及肺部,大夫說可能有生命之危。」
  三爺道:「神智清醒嗎?」
  「尚知人事。」
  「能說話嗎?」
  「勉強能夠。」
  「那好!」三爺道:「我門去見他,勸他說出實話,只要他說的確是實情,我絕不反
海,負責到底!」
  「好吧,三爺都敢保證,老夫無話可說。」
  於是嚴上羽帶領三爺行往客房伍無豹養病住處。
  伍天豹滿面蒼白,突見有人,想掙扎坐起。卻牽功傷勢,咳嗽不斷。果然傷重得爬不起
來,故又見及三爺,嚇得冷顫直打,直覺上。似乎將被抓走,那豈非沒命了……
  嚴上羽安慰道:「他只來問話,你只要實話實說,一切不用擔心。」
  三爺含笑道:「同為神劍門,意見不合吵吵鬧鬧事在難免,但一味造假欺瞞,搞得本門
不合,甚而針鋒相對,那就不好了,我代天龍騎向你賠醉,也帶了絕世靈藥來醫你,保證你
痊癒如初,不過,只要你胡言亂語,不說實話,我調頭就走,因為這種人不值得我醫!」
  他拿出一小盒子,那正是從關小刀身上留下來的療傷聖品。
  伍天豹幾乎垂死,忽聞靈藥,當然升起希望,縱使自己對天龍騎有所不屑,然而處於此
環境,師爺竟然沒來,而來的是三爺,比照之下,已自暗歎,不知為師爺盡忠盡力值是不
值?
  他終於說實話:「是我失惹那小子的,我只想替侍衛隊出口起,才他挑戰,沒想到武功
那麼好……」
  三爺道:「你有說難聽的話嗎?」
  「我說他三腳貓……還要他爬我褲襠……」
  雖然伍天豹隨即強調那只是開玩笑的話,然而任誰都明白,身在江湖沒人受得了這種
話,難怪關小刀抓狂,連嚴府大門都敢劈。
  嚴上羽輕輕一歎,不便再說什麼。
  伍天豹又補充關小刀欲燒嚴府,實在過分,嚴上羽卻擺擺手,叫他別再多說,免得自貶
身份,多說多錯啊!
  三爺瞧他已說實話,也不食言,說道:「都是神劍門弟子,何苦頻頻相爭,你自行保
重。」
  他留下靈藥,已和嚴上羽退去,回到雅桿,嚴上羽已道:「似乎是他的不對!」
  三爺道:「我的手下也過分,長老的大門在下立即替您修復,如若門主提及,還請長老
多多擔待。」
  嚴上羽道:「只要是實情,我必實說。」
  「多謝長老。」
  「卻不知那人是誰?竟然能破銅門,聽說還是個小子?」
  「不瞞長老,他正是神刀關海天之子。」
  「神刀之子?」
  嚴上羽兩眼陡亮,驚喜道:「他後繼有人了?」回想往昔:「想當年,和神刀比鬥一
天—夜不分勝負,老朽當然知道神刀一向俠正,連招式都正正直直,否則早敗陣下來。」不
禁瞧向三爺:「神刀一向俠義,他兒子想必也一樣?」
  三爺道:「自比關老爺,忠心不在話下,只是太年輕,難免淘氣。而且想法天真,又如
今日,他以為只要打敗侍衛隊即能立功,故而有人挑戰,他即全力以赴,誰知卻冒犯長老不
自知。」
  嚴上羽終於笑了:「年輕人,誰不是如此?難能可貴的是一片忠心,三爺得要好好栽培
啊!」
  三爺拱手道:「在下省得。」
  但覺公正嚴明的長老都已發笑,此事該能擺平,遂再說些有關神刀往事及小刀近況之
後,已告別離去。
  回到總管府第,招來天龍三俠及關小刀,告知大概能擺平。四人露出輕鬆笑容,三爺趁
此設宴,也好慰勞弟兄兩次打垮師爺部下。
  直到傍晚,三爺但覺門主打獵該回府,遂再次領著四人前往宮城,準備拜見門主。
  及王宮城,打聽之下,門主尚未回來,五人只好在客房等候,關小刀隨又開始緊張,自
己的前程全看此著。
  好不容易傳來奔馬聲,眾人已知門主回來,即往殿前廣場擠去,那裡站滿迎接之人,不
久,果然見門主騎著一匹白馬進宮,他身著獵裝、馬靴,手拿獵鞭,文雅中也現出英挺一
面。
  門主卻繃著臉,讓人一見即知不快活,眾人不敢多言。
  待他下馬,又都迎去雙目,心想縱使門主不悅,但總比被瞄上一眼好,故皆極力裝出盡
忠盡命模樣。
  門主掃了天龍三俠一眼,他自從為,卻不理睬,轉瞧三爺,完全忽略關小刀,惹得小刀
忐忑不安,不知該如何應對,三爺則神色不變,回敬著門主,那門主似無多大興趣招呼眾
人,嘴中嘀咕著,已走入內廳。
  雷萬鈞見狀低聲道:「這次情況不對,恐怕沒機會得賞啦!」
  關小刀顯得洩氣。
  三爺道:「你們四人在此稍候,我先進去,如果半刻鐘尚未召見你們,你們就先回去
吧。久等也沒用。」
  四人頷首應是,三爺立即入廳。
  不久,半刻鐘已過,沒動靜,再等半刻鐘,足足等了兩刻鐘,仍沒通報,三俠始要失望
的小刀先行回去。
  縱使小刀感到前途茫然,但三俠仍安慰,,表示門主甚是情緒化,今日不見不表示功勞
役了,說不定明兒心情一開,獎賞又來,關小刀知道這是安慰話,但毫無信心之下,只好姑
且相信了。
  且說三爺己行內宮,在入迎賓軒,門主已懶坐椅子上,用鞭打著長靴,一副煩心模樣。
  三爺勉強裝出笑容,道:「門主聖安。」
  門主擺手道:「什麼安,一點都不安,我快悶死了。」
  三爺道;「怎會,門主不是去打獵,難道敗興而回?」
  「獵什麼豬?簡直糟糕透了!」門主道:「真是江河日下,近來野獸越來越厲害,走過
也不留味道。那些獵狗更笨得可以,明明東嗅西嗅,追來追去,本是一隻大山豬,搞到後來
卻變成小山鼠,竟然叫我堂堂門生去獵小山鼠,說有多嘔就有多嘔!」
  三爺道:「或許門去練練跑馬也好……」
  「好在哪裡?」
  門主道:「本是興致沖衝向狩豬,總是會有人東喳喳西喳喳說個不停,實不知如何才能
封住他的嘴巴!」
  三爺道:「誰敢對您如此?」
  門主道:「還有誰?除了他,還有誰?當我熟睡時,他幾乎張著眼睛笑迷迷地在看我睡
覺,當我去玩時。他玩的比我還開心,我玩的是獵物,他玩的是人。那個人好像是我!」
  三爺當然知道門主所說者即是師爺,暗自想笑,道:「天下還有比門主更威風之人
嗎?」
  門主冷道:「有的人就是不自量力!」
  三爺道;「其實師爺又算什麼,他只不過是老門主得力參謀,雖奉命照顧您,但門主已
大得結婚生子。可以獨力辦事,他不該如此對待門主。」
  門主冷眼瞄他:「你是不是很想貶掉他,你說!如果是,你就說出來,我對你們倆之事
己心煩,真的。夠頓,煩死人了!」
  三爺當還知道他在煩什麼,卻裝作不知,道:「門生為何對屬下……似乎不大滿意?」
「你自己心裡明白!」
  門主本是不想說,但還是說了:「我不是叫你的天龍騎少惹事?誰知昨天剛說,今天你
們就造反,不但跑去殺人。鬧得滿城風雨,還要放火燒嚴長老房子,你卻裝作沒事?」
  三爺道:「卻不知門主從何處得知消息?」
  「除了他還有誰?」
  門主怨聲道:「大早就跑來盯人,從早盯到晚,連打獵都盯個不停,其不知他眼裡還有
沒有我這門主!」
  三爺道:「嚴長老還沒告狀,他告什麼?」
  門主道;「你這什麼意思?」
  三爺道:「屬下不是來請求原諒,而是前來請求您同意,依法處罰肇事者!」
  門主一愣道:「你這是……」
  三爺道;「我說有人冤枉了天龍騎。」
  門主嗔道:「什麼話?絕無此理,難道我說錯了嗎?難道那個小野人沒把伍天豹打個半
死?難道他沒砸人家大門,還想放火燒人家房子嗎?現在是什麼年代,還容得你們燒房子?
是不是想造反?你說,這些事從何解釋?」
  三爺道:「這些事也是師爺說的?」
  「不是他還有誰?」門主冷道;「你們不做,別人怎會說,難道你要告他欺騙?」
  三爺道:「屬下不是說他欺騙門主,而是他被事實蒙蔽,昧心自欺。門主該知道師爺一
向見我們不合,他的話能聽嗎?」
  門主冷道:「這些都是嚴長老說的,你又如何辯解?」
  三爺道:「是嚴長者親口說的?」
  門主道:「差不多,有他信函。」
  三爺道:「事傳三手,意思全變,屬下願意相信嚴長老公正處事,只要門主轉他前來問
問,只要他說什麼,屬下絕不吭第二句話。」
  門主道:「真的?」
  三爺道:」同下不敢打誑言。」
  「好!我立刻傳他問話!」
  門主特別重視此事,立即喚來手下,傳令去了。
  三爺剛起身告退:「屬下不想讓嚴長老尷尬,自該避開,同樣的,門主也該避開師
爺。」
  「我會處理。」
  「屬下告辭。」三爺道:「卻不知門主何時回消息?」
  「任何時間都有可能,我又不知嚴長者何時會來。」
  「那明早好了,此時已入夜,門主該好好休息。」
  「我哪睡得著!為你們的事,差點天天作噩夢!」門主道:「明天一早來好了,你可要
記得,如果錯在天龍騎……」
  三爺忙道:「若真如此,屬下自該把人交出來,一切聽候門主秉公法辦!」
  門主輕輕—歎:「縱使天龍騎對我效忠,但若違犯門規,我仍得公正處理,否則如何能
服眾!」
  三爺道:「屬下自知門主苦處。」
  門主擺擺手;「去吧,一切好自為之。」
  三爺才告退離去。
  不久,嚴上羽已被請入宮中,門主和他詢談之下,已能瞭解一切,尤其嚴上羽仍提及關
小刀為神刀之子,自有擁薦之意,門主也做個順水人情,表示必定秉公處理,嚴上羽始完成
任務似地告別離去。
  次日一早。
  關小刀已等在總管府第,他沒想到要見個門主,也會一波三折,實是有些洩氣,還好天
龍三俠多少鼓勵幾句。他始又燃起信心。
  至於三爺並未說什麼,只表示今天是個結局,不論是好是壞,全是個結局。
  他當人希望是好結局,不敢耽擱,又把四人帶入宮城。
  此次改走後門,以免師爺發現,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門主似乎特別想瞧瞧神勇少年,但見三爺進門,已含笑迎人,道:「你的天龍騎可來
了?我叫你領他們來,你可從命?」
  三爺道:「那是昨天午時之事,今早,門主只叫我來。」
  門主一愣:「我說了就算數,怎生忘了?」
  三爺拱手道:「屬下當然不敢忘,所以仍要他們等在外宮,只等您想見,宣個旨意就行
了。」
  門主一喜:「快叫他們進來,到宴客大廳見人。」
  三爺笑在眼裡,應聲是,退了出去,隨後找來四人,把他們帶往紅木築成之宴客廳。
  門一開,門主已盯向四人,冷道:「過來!我倒要好好教訓你們!」
  天龍三騎立即拜禮,關小刀他終於見及北武林皇帝龍飛雲,知覺上,比想離中的還要文
弱許多,實不知他有何能耐罩住偌大一個幫派?
  他仍奉承式地畢恭畢敬拜禮。
  那模樣,例確像太監見著皇帝,做作得有些假,他卻仍一臉忠誠。
  門主皺眉,想不出。這麼一個奉承少年,會幹出殺人放火勾當?唯有三爺看在眼裡笑在
心裡,這個關小刀倒是憨厚得可以,只要讓他覺得欲表現忠心和奉承,他裝有比什麼都像,
老實說,假得讓人可愛。
  門主不禁暗笑,隨及冷道;「你們幹的好事,兩天之內,毀了二三十名侍衛隊人馬,這
怎了得?照這樣下去。師爺每隔一星期要換一個營新兵了。」
  關小刀強忍笑意,卻裝出一臉無辜,天龍三俠同時暗笑。
  門主斥道:「不行,不行,我可要嚴辦!偶爾鬧一兩次還可以,兩天弄倒二三十人,未
免太過分了。」
  三爺道:「現在也只是一兩次而已,他們是來求門主赦免無心之罪。」
  門主冷道:「那叫赦罪?你看那張詭黠的臉,就可知道這傢伙滿獨子詭計,我不大敢相
信他。」
  關小刀皺眉猛抬眼,門主目光亦落來,他窘聲道:「門主說得可是小的?」暗想自己表
情真得那麼奸嗎?
  門主冷道:「不錯,就是你,奸得跟小太監一樣!」
  關小刀倒受用說道:「門主若是大皇上,小的即是小太監,呵呵!」逢迎得更奸。
  「你看你看!」門主欲罵還笑,又忍笑道:「天龍騎怎會有這種馬屁精。」
  三爺道:「屬下特別為門生物色的。」
  關小刀反正裝不出其他表情,只好一味奉承「奸」笑到底,卻暗暗評估,馬屁是否拍得
恰到好處。
  門主瞄著他,似有越看越順眼之態,但表情卻不得不裝凶,免得日後壓不住這小子。他
冷道:「三爺,你說這小子還刺傷刁化銅打敗二十餘名傳衛隊人馬?」
  三爺道:「正是,他的刀法直是厲害,就這刁化銅也敗在他手中。」
  方子秋道:「那天在生死坪,若非他從刁化銅手史救人,屬下已經不能前來見門主
了。」
  門主目露喜色:「這小子打架倒厲害……可惜一臉鄉土樣,尚未進過大城吧?」
  關小刀道;「屬下第一次進城。」
  「難怪……」門主打量著。
  三爺道:「他來自龍門山,那兒是窮鄉僻壤,居民生性純樸屬下也是出身龍門山,和神
刀關海天本是同鄉,他們父子為本門盡心盡力,也該蒙封受賞吧?」
  門主點頭:「不錯,神劍門有今日,你們用力不少。」轉向一旁的老帳房:「去支百兩
金子,我準備賞給他們!」老帳房早有預估似地點頭,隨即離去。
  關小刀已自心花怒放,百兩金子,那足可買下一棟大宅啊!三爺卻示意,要他別太失
態。
  門主瞄向關小刀,已露笑意道;「你說說看,這兩天發生何事?」
  關小刀於是興致濃厚地說得天花亂墜,尤其是追殺伍天豹,把他打得夾尾而逃,至於劈
人家大門及放火燒宅,則只是輕描淡寫帶過。
  門主聽得笑目頓展:「師爺這下可慘了,兩天之內丟了半營兵力,夠他傷心了,不過你
們也適可而止,畢竟已經盡雪前恥,不能再隨便打架。」
  三爺道;「門主有令屬下哪敢再胡行。」
  ,門主頻頻點頭,忽見老帳房進來,且捧了四個錦盒,他走向前,抓來錦盒掂著重量,
分別賞給天龍三俠及關小刀。
  他道:「賞你們,是勇氣可嘉,以後可別胡亂打鬥,知道嗎?」
  四人謝過,關小刀但覺沉甸到手,心裡紮實許多。
  門主道:「賞都領了,你們可以走了,我還有事,哪天有空,再賞你們宴席。」
  關小刀猛施大禮:「多謝門主抬愛,下次再見!」深怕某人後悔把元寶搶回似的。躬身
之後,畢恭畢敬退去。
  方子秋道:「屬下這就退去,日後自當為門主盡心盡力。」
  門主笑道:「很好,祝你早日康復,將來為本門效命。」
  謝言中,四人始退出宴客廳。
  待四人退走後,低聲轉向三爺道;「如果天龍騎不缺人,你把那小子送到可靠人手下,
免因被他人搶走,雖然師爺必定不高興,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三爺拜禮:「屬下省得。」
  隨後談些門中事,三爺亦告退回府。
  此後門主每遇上師爺,必定會問:「你那伍天豹痊癒了沒有?」總惹來師爺一陣惱恨,
恨不用把天龍騎給殺個精光。
  然而這心願,恐怕甚難實現吧!
  關小刀領了獎賞後,高高興興高開宮城,打開一看,原來是四十兩黃澄澄金子,樂得他
心花怒放,手足舞蹈,直道門主夠慷慨,照此下去,不出三年,准衣錦還鄉。
  三俠各得二十兩,老實說,這次賞錢,全是關小刀功勞,自是未計較少了二十兩,相反
的,仍感激關小刀帶來之好運。
  於是三人建議要大肆慶祝一番。
  雷萬鈞道:「咱們到洛陽城,那裡菜色多,美酒更佳,算是替關兄弟洗塵!」
  方子秋、谷君平沒意見,唯有關小刀捨不得:「那要花很多銀子吧?」總想存起來,將
來帶回家。
  雷萬鈞見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捨不得是不是?放心,第一次算我們的,不過,我
倒想教教老弟,出來混,不要怕花錢。門面也是很重要,就如門主見著你,立即可聞出你的
鄉土味,這樣是很難討得王公貴族喜歡的。當然你可以不在意他們眼光,但你在意將來走入
上流社會嗎?我以前也跟你一樣有此想法,但後來想通了,就連百兩一條的金緞帶……我都
不吝買下,那才叫品味啊!」
  雖然那條緞帶是假的,但他已說出口,暫且當真的用吧。
  關小刀眉頭一皺,他雖不在乎什麼王公貴族,但他在乎鄉土味,說道:「我身上真有味
道麼?」
  雷萬鈞笑道:「每個人一眼即能看出你從鄉下來的,你信不信?」
  關小刀轉視方子秋、谷君平,兩人表示有一點兒,但不嚴重,關小刀卻開始覺得嚴重。
  雷萬鈞見他轉變,哈哈一笑,道:「放心。老弟,你的投資一定划得來,待你變成翩翩
佳公子時,屆時自能風流倜儻,說不定從此財源滾滾呢。至少你學會鑒定古董,若有機會,
眼光獨到,立即可賺進無數銀子!」
  關小刀想笑道:「風流倜儻也能賺錢?」
  雷萬鈞笑道:「就是小白臉啦!你知道現在流行什麼?就是沾花惹草!當然,不是下流
的那種沾花惹草,而是心靈相通的含情交往。就像無雙夫人未必看上谷君平,但她欣賞他的
才情或溫柔,總會對他笑,拋拋手巾啦,然後谷兄弟立即面子十足,深受大家愛戴!」
  關小刀恍然:「原來這麼回事,是純情,帶點騷擾的愛啊!」
  谷君平已然臉紅,斥道:「關兄弟別聽他亂說,我跟無雙夫人僅止於詩詞琴棋之友,你
該知道我現在開始學佛,將來可能出家修道呢!」
  他和關小刀已混熟,對於抽絲巾一事已不再否認,他甚且也被雷萬鈞說中,為此而感到
些許光榮。
  雷萬鈞呵呵笑道:「學佛還能談戀愛,真是人生一大境界啊!」
  谷君平斥了一句,也不否認,跟著輕笑起來。
  關小刀有所領悟,談笑中又問:「縱使有了純情之愛,可是如何賺錢?」
  雷萬鈞斥笑:「你說土,你還上得一點經驗也沒有!我說純情之愛只是另一種最高境
界,那樣大概能撈頓飯吃,如若另有公主、夫人看上你,非你莫嫁或願意離婚跟你走,你豈
非得了夫人又得財?如此一來,還怕吃穿無著落嗎?」
  關小刀想笑:「說來說去,還是要犧牲色相哩!」
  雷萬鈞笑道:「這意義甚廣,不是言語所能說清,你慢慢體會即能明白,你只要記著,
現在行情不是錢多,而是情人忒多,就像我除了固定三兩情人,就連京城都有一位安寧公主
跟我特別投緣呢!那條緞帶……呃,就是你看到那條,即是她替我買的!」
  「當真?」
  關小刀半信半疑,雷萬鈞極力佐證,他只好暫且相信,尤其,他更相信現在流行跟漂亮
的女人眉來眼去,才夠得上行情。
  他不禁頭痛,要如何找女人眉來眼去才會博得拋絲巾之光榮韻事呢?
  至少,他已覺得一身土味有必要除去,在雷萬鈞慫恿下。他已不再那麼刻意當個守財
奴。
  於是四人決定往洛陽城大大慶祝一番,順便見見世面。
  雷萬鈞很快喚來一輛造型典雅的馬車,車伕竟然叫他少爺,倒讓關小刀不解,經介紹後
始知這年頭不只流行跟女人眉來眼去,還得請個跟班,才能顯出自己身價不同。
  他不禁好奇探問請個跟班要花多少錢?雷萬鈞誇言每月十兩銀子跑不掉,外帶吃吃喝
喝,花得更多。嚇得關小刀咋舌不已,自己從故鄉前來,所帶銀子竟然只能當跟班一月薪
水?實在花費兇猛。
  方子秋不願他受騙,說只要一兩到三兩銀子,當然行情好,給的更多,關小刀還是嫌
貴,但問及三俠全都有跟班。不禁開始盤算是否也該請一個。」
  雷萬鈞則建議一定要請,因為天龍四俠行情不能讓人看扁,他表示將來可領月月薪十兩
以上,若有花紅,獎賞更不止,請個跟班有何難處?何況小刀已有四十兩金子,換算白銀也
有四百兩,每月花十兩,一年也只不過百來兩。
  他大喝一句:「難道你一年賺不了百兩錢?」
  此話打動小刀心靈,他想短短兩天即可賺得數十面黃金,將來前程正光明,只要肯拼何
愁賺不到錢?自已頂多做個盤算,若入不敷出,再把跟班辭去便是。
  想通之後,也就坦然面對,他開始和雷萬鈞跟班攀談,得知他名叫毛春吉,倒過來念變
成雞(吉)毛,綽號因而出現,年約二十五六。身材適中。相貌平平,卻有兩顆老鼠般靈動
的眼,手腳動作靈活,逢迎話說個不停,跟了雷萬鈞六七年,倒學了一副愛面子好吹牛,卻
老實說,土味始終脫之不去。
  再來,方子秋的跟班姓何名六松,他和方子秋一樣,接近三十歲,卻一副老實模樣,方
子秋雖號風流俠,但那似乎是幾年前之事。現在,他倒比谷君平不喜開口。尤其有關女人韻
事,眾人猜想他大概暗態或受某位女人刺激,大有為她守玉終生似的,但仍找不到確實證
據。
  此次若非認識小刀,而且受他治傷之恩。他一向喜歡閉嘴,想做什麼。比個手勢即可。
若非開口不可,能少說一字是一字。何六松對他甚是忠心,且怕丟差事似的,總是緊張應
對,他卻常誤會主人意思,做了不少錯事,方子秋指點他時,才會多說幾句,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0:08

  至於那谷君平所找的跟班姓柴,單名發字,卻常被叫成柴發火,他倒一點都不發火。性
情脾氣好得很,年約三十六七,長得瘦小,卻煮得一手好菜,倒讓三俠吃了不少好料理,平
常也不多說話。
  谷君平唸書,他閒暇之時也跟著念,見年下來,肚子倒是有些墨水,近來則跟著研究佛
學,偶會露出禪味。
  關小刀發覺三俠不但絕陪,就連三個跟班也是這絕陪,一個老實、一個學禪、一個像極
雷萬鈞愛表現,且吹牛,六個人湊在一起,似乎融治得找不出間隙。
  他卻想著自己將來找個什麼樣的跟班?
  越去想,越想早日找到那人,於是坐在馬車上,開始留意過往人潮,看看是否有適合
者。
  五十里路程甚短,眨眼已逝。
  待進了城,雷萬鈞特別威風直指醉月樓,那是洛陽豪華酒樓,不但酒好,菜佳,更有美
女彈琴獻唱,自讓那些自命風流傢伙趨之若騖。
  醉月樓幾乎天天客滿。
  關小刀第一次上門,總是透著好奇,倒忘了再物色跟班。
  方進樓,掌櫃哈腰迎來,他始發現天龍三俠名望不低,竟然連跟班毛春吉都能指定翠月
軒,當然包括翠月姑娘彈琴侍侯,掌櫃二說不說,立即引人入座。
  未多久,美酒佳餚一一送來,翠月姑娘亦千嬌百媚出現。她年約二十,清甜可人,雙目
帶靈,總深深吸引客人,她另有兩個姐妹作伴,亦是相貌嬌美,如此組合果然不愧醉月樓的
金字招牌。
  天龍三俠在姑娘們哄動下,酒興為之大開,也就嘻嘻樂樂大口飲酒說唱起來,很似乎身
入天庭美人窩,已樂不思蜀矣。
  關小刀今天是主客。在雷方鈞不斷吹噓他神勇之下,姑娘更是慇勤獻酒,他生性憨直又
不懂得不婉拒,雖是不願,還是一杯杯暢飲入腹,幸好功力了得,能逼住酒氣,否則准要醉
倒。
  儘管如此,在暢飲三大壇之後,小刀照樣開始頭暈目眩,終也放縱開始笑鬧起來。
  還好,天龍三俠都心正,雖然笑鬧中吃吃豆腐,卻未逾越禮教,姑娘們仍自樂於服務。
  直到二更天,愛出風頭的毛春吉終於忍不住反嘔,吐了一地,翠月姑娘立即處理,方子
秋知道已差不多,遂向姑娘道歉,並要跟班何六松前去結帳。何六松從不喝酒,落得清醒,
立即照辦,一結下來,竟然三十兩銀子之多。
  關小刀已分不出是金是銀,他暈了頭,只覺該付帳,於是抓出大把元寶,準備付帳,姑
娘倒是直了眼,方子秋則把他擋下,道:「今兒算我們幫你洗塵,這點小錢算我們的!」
  說完,他拿出一錠十兩元定交於跟班,再由他交予掌櫃,井道:「剩下的賞給姑娘。」
  十兩元寶換成銀子,共有百兩,扣除酒錢,足足還有七十兩賞錢,嚇得姑娘們尖叫。
  掌櫃亦表示太多了。
  雷萬鈞醉聲爽笑道:「太多就賞別人,你們看著辦好了,我們三俠的錢出手,從來沒再
收回,不夠是不是?來,這裡還有一錠。」
  他方要掏衣衫,姑娘又是尖聲大叫,掌櫃趕忙謝罪直叫:「夠了,夠了,三大俠莫要折
然小的啦!」
  雷萬鈞還在掏,翠月姑娘只好哄靠過去,嬌笑道:「雷爺,你留著下次賞我好了,我要
你常來,可不要你亂賞一次,下次就不敢來了。」
  雷萬鈞被逗得心花怒放,笑聲更狂;「妊,我就留在下次賞你!姑娘對我實在夠意思
啊!」
  伸手一勾翠月姑娘下巴,兩人告自會意一笑,那感覺大概是純情帶點搔擾的愛吧!
  翠月姑娘果真上道,把客人侍侯得無微不至,還扶著雷萬鈞下樓,坐上馬車,望著眾人
一同離去,招手許久始返回。
  馬車由何六松駕駛,一路取道回府,顛簸中,尤見四人開懷唱歌大笑,不亦樂乎。
  驀地關小刀已憋之不住,跳下馬車,找向路旁方便去了。
  他已忍了許久,又喝得過多,方便起來。竟然源源不絕,好不容易小解完畢,馬車已前
行好遠。迷糊中,他找了方向欲前追去。
  豈知他奔幾去,突然卡地一響一袋東西掉落地面,迷茫中直覺元寶掉了,正待蹲身拾
起,豈知一道黑影閃來,搶著小袋即往荒郊逃逸。
  關小刀呀一聲,先是被嚇著,罵了一聲冒失鬼,突又唉呀一聲,始知元寶被劫,登時精
神百倍,喝著那人別逃,猛追過去,道:「好小子,敢偷大爺元寶,不要命了是不是?還不
快給我站住!」
  越喊,那小賊逃得越遠,關小刀再也不喊,卯起勁來猛追,他輕功雖然較弱,但也算得
上水準。那傢伙竟然毫不落後,逃得有模有樣。
  眼看他就要逃入林中,關小刀為之焦切,喝地一聲,撿拾石塊猛打出去,他手勁足,相
人又准,石塊一出,叭然一響,打中那人左腿,那人唉呀尖叫,倒摔地面,小刀喝斥哪裡
逃,猛地欺前,那人落地,仍不放棄,爬行三數丈,左腳生疼,不得已,輕身過來,猛抓泥
石亂丟,反斥罵來:「敢擋小爺去路,找死!」泥石丟得滿天飛,連丟連拖行欲逃。
  關小刀只想擒人,在夜黑風高下,未察覺對方丟來泥石大片。他只顧欺前,竟然被泥灰
掃中眼睛,痛得他唉呀一聲。掩臉躲開,又唉唉一聲,左額已被擊中,又疼得咬牙斥叫可
惡,猛地發難反擊,轟得泥灰亂飛,那小賊已往後溜去。
  關小刀喝喝嗔叫別逃,猛揉眼睛清除泥沙,待張開之際,對方已逃入林中,他已發火。
可惜大刀未帶,只好抓出匕首,喝著一聲「神刀斬魔月!」
  旋即打出,那匕首有若魔輪打轉。亮如滾星飛衝過去,見樹即砍,見枝即撞,一時叭叭
亂響,林樹亂彈亂倒,已被犁出一片天地。
  忽又聞及唉呀驚叫,關小刀猛喝哪裡逃,急忙追去,猛躥林區百丈。發現小賊被一棵腿
粗枝幹絆倒,他猛收回匕首,欲追過去,小賊正巧掙脫,還想開溜。
  「哪裡走!」關小刀猛唱,匕首再次飛斬出去。有若流星繞月,叭叭叭暴響,已將小賊
四周草木剃得精光,嚇得小賊末敢再跨一步,深怕那要命閃光這麼一剃,自己已身首異處。
  小刀一招迫住小賊,冷謔嗔笑:「膽敢偷我元寶,不要命了是不是?還不給我還來!」
接回匕首,大步逼前。
  那小賊倒是先聲奪人,轉頭即罵:「誰偷你元寶,有沒有搞錯!」罵得睜目瞪眼。
  小刀這才瞧清這人,竟然是一位十六七歲小乞丐,一張臉蛋沾滿污泥,卻難掩一對精亮
潑辣賊眼亂閃,他驚道:「你是小鬼?」
  小賊斥道:「你才是小鬼,不要瞼的賴皮鬼!」
  小刀道:「你說我不要臉?是你偷我東西……」
  「偷你東西,我是撿到的!你才搶我東西,不要臉的強盜!」
  小刀不禁氣結而好笑:「你說我是強盜?你說嗎元寶是撿到的?」
  「來就是!」小城斥叫:「我是從地上撿的,這不是拾到是什麼?強盜!」
  「明明是我掉出來的。」
  「誰知道是不是你掉的!反正我從地上撿的,就是撿的,你想從我手中搶去就是強
盜!」
  關小刀莫名想笑:「搞什麼?你敢情惡人先告狀,天理安在?」
  「誰告你狀,元寶又沒寫名字,你敢說是你的?」
  「不是我的,難道會是鬼的?」
  「那可說不定,世上冒失鬼多得很!」
  「你還不還我?」
  「笑話!是我撿到的,幹嘛還你?你想幹什麼?想當強盜不成?」
  小賊見人已逼近,已自緊張起來,連連退後。
  關心刀訕邪一笑:「不錯!你可以不認當小偷,我又何在乎當強盜,還不給我拿來?」
  「你敢!救命啊!有強盜……」
  「我來救你啦!」
  那「盜」字來說完,關小刀已自猛撲過去,小賊嚇得轉身開跑,關小刀有所防備,猛抓
樹枝打去,小賊左腿又被擊中,軟了下來,關小刀猛撲,壓在那人身上,那人拚命掙扎,關
小刀猛搶有搶,喝聲不斷:「還不放手,要我搶光你衣服不成?」
  說完成,不但搶元寶袋,更搶抓小賊衣襟,存心把他剝光。
  小賊登對尖聲懼叫:「你敢!混蛋!惡賊!強盜!我恨你,殺你!無賴!你這惡魔——

  眼看元寶已被搶走,反抗已無用,登時賴在地上,竟然傷心哭了起來。
  關小刀搶回元寶,心情篤定訕笑:「天皇老子也別想搶我元寶,你是太歲頭上動土,自
找麻煩。」
  拍拍那人腦袋,已起身,雄偉地聳起英雄姿態。
  小賊卻越哭起傷心:「混蛋!惡魔!強盜!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小鬼,有沒有搞錯,這本是我的東面!」
  「魔鬼,你是魔鬼,大強盜!」小賊哭聲更悲。
  關小刀瞪他一眼:「真是,我懶得理你!」說完,轉頭即走。
  然而他走出林區,那小賊哭聲不斷,他再走十餘丈,小賊哭聲更悲,那似乎一種因絕望
而悲泣之哭聲,已非方才任性哭聲,在這夜黑風高且又在荒郊的晚上,聽來總讓人點滴在心
頭。
  尤其,那小賊似乎比關小刀年紀還小,而只是乞丐一個,看來是個天涯論落人。
  關小刀終於心不忍,輕歎道;「或許他是因為餓肚子才偷我錢吧……」感歎中,他已折
回林中,小賊仍在哭泣,雙手掩臉悲傷感人。
  關小刀輕聲道:「小兄弟你是不是缺錢?」
  小賊似乎未聽清楚,仍自哭。
  關小刀不忍又道:「小兄弟,你餓不餓?」
  「不要你管!」小賊聽清楚了,立即反擊,怒目瞪來,淚痕滿面。
  關小刀瞧他那被淚水洗去不少污泥的臉,竟還露出清秀嫩臉,於心更是不忍,遂拿出一
錠元寶,道:「你好像有困難,這些錢拿去吧……如果不夠……再到神劍門找我……」
  雖然心疼元寶,但同情心又促使他說出這番話。
  元寶想交到小賊手中,卻又怕他不收,乾脆放在地上,輕輕一歎,欲言又止,終於還是
傳身走了。
  那小賊似乎瞧及元寶,泣聲稍弱,他想強忍,可是又泣出聲音,遠處關小刀聽及,還是
輕歎,心想,也許那元寶能幫他一陣子,但若花完了,他還是照樣流落街頭,甚至被人欺
負,冤死他鄉。
  他猛覺得,既然要幫,就徹底幫個夠。於是二度折返,瞧及小賊抑住哭聲,卻仍裡泣不
斷。
  他問道:「小兄弟,你有何困難,說出來,我能幫,一定幫到底。」
  那小賊起初不願瞧他,但想到什麼,復又敵意瞧人,關小刀露出關懷笑容,不斷重複替
他解決問題意願。
  那小賊好不容易煞住哭聲,雙手抓緊元寶,似決定什麼,突然說道:「我無家可
歸……」說完,眼眶又紅。
  關小刀輕輕一歎,自己雖窮,卻也父母健在,這小子卻……實是可憐,遂道:「如果不
嫌棄,你當我跟班如何?」
  「跟班?」
  「就是……就是……反正有得吃有得住,還有新水可領!」
  「真的能領錢?」那小賊眼睛瞪的比什麼都大。
  「呃,能領線!」關小刀笑道:「一個月……給你三兩銀子如何?」
  「三兩?」
  小威眼睛更直:「還供吃住麼?」
  「不錯。」
  「那好!」小賊終於破涕為笑:「多謝收容,記住,一定不能騙我啊!」
  小刀瞧他笑起酒窩迷人,也沾上幾許喜氣,終也點頭笑道;「不騙人,你跟著我便
是。」
  小賊登時拜謝不斷:「多謝公子,這元寶。還是賞我嘍!」抓得比什麼都緊。
  關小刀有點後悔,但都給人了,遂裝大方:「你好好保管,你叫何名字?」
  「我叫阿祖,祖先的祖,沒姓。」
  「阿祖,倒是不賴……」關小刀道:「我叫關公!」
  「關公?跟關帝爺同名?你騙人!」
  「只不過中間多了「小刀」」二字而已!」
  「原來如此!」阿祖欣笑起來:「好奇特的名字啊!」
  「走吧。以後你叫我公子就成了。」
  「公子?好拗口!」
  阿祖念了幾遍,總還是不習慣,眼看小刀已走遠,也就跟了過去。
  行進中,關小刀趁此打探他來歷,他似乎不太願意提及往事只表示論落江湖已好多年,
而且舉目無親。關小刀也不想再觸他悲慘過去,故不再發問。
  至於這小子輕功不賴,他則表示混江湖久了,偶而也偷到一些武功秘籍,也就練了,何
況他的確需要跑的比別人快,久而久之,功夫就這麼跑出來了。
  他反誇讚小刀武功了得,小刀自是說明全是苦練十數年得來成績,絲毫僥倖不得,阿祖
表示有機會想學,小刀落落大方答應。
  兩人走出官道,早已不知馬車行向何方。
  小刀只好表示步行回去。阿祖但覺左腳受傷。小刀這才想及是方才被自已擊中,歉然想
替他治傷,阿祖本不肯,但在小刀堅持下,只好坐下來,讓人治療。
  小刀翻開他褲管,但覺腿兒粗細均勻,肌膚白嫩,倒像女人小腿,瞄他一眼,笑道:
「肌膚那麼好,有時候真懷疑你吃過苦頭呢!」
  阿祖紅了臉,斥道:「你的腳還不是一樣白蒼蒼,那是長年穿長褲的結果!」
  小刀笑道:「話是不錯,可是我的毛粗,你的毛細得可愛,簡直跟女人一樣,」
  阿祖更加窘斥道:「要醫快醫,你是同性戀不成?」
  「呃,不敢不敢!」關小刀乾笑道:「若只是對你的腿反應過敏而已!放心,只是皮肉
傷,我的靈藥一抹,再推兩三下,保證不痛!」
  於是拿出家傳靈藥,抹向傷處。他再運動推拿,不到一刻鐘,疼痛全消。阿祖不得不佩
服此藥神奇。
  腳已治妥,天色又深,在小刀建議下,兩人施展輕功直往回路奔去。
  四更未到,已抵住麼小客棧,阿祖皺眉,這地方似乎並不豪華,關小刀表示先窩一夜再
說,兩人遂湊合。各找地方呼呼大睡。
  一覺起來,已是日上三竿。
  阿祖還在蒙頭大睡,關小刀瞧他衣衫破舊,於心不忍,並未叫醒他,已自先行到街上。
賣了一襲像樣衣服,也好替他換新裝。
  午後,阿祖醒來,自是高興,梳洗過後,穿上新衣,竟然變的有氣質許多,關小刀疑惑
他會是從小落難?
  稍稍一提,阿祖悶不吭聲,又自轉為幽怨,迫得小刀不敢再執提,心想每個人都有一段
不願說及往事,他不談,逼他有何意思?
  阿祖果然疲累,一連三天大都伏床悶睡。
  至於小刀幾乎侍候他三天三夜,後來想想,縱使同情他,但自己也不富有,怎能養得起
少爺?於是決定仍要他作點本分之事,遂在午後找他說明。
  「你可記得我每月要支你三兩銀子?」
  阿祖猛點頭:「知道啊!若非聽到這,我才不想跟你來。」
  關小刀淡笑道:「既然知道,那我就明說了。「清清咽喉:「你可知道,我看起來並不
富裕。」
  「呃……」阿祖瞧瞧四壁老舊房子,乾笑道:「住的地方是不怎麼樣,但你看起來並不
窮。尤其對我很慷慨!」
  「你錯了,那是兌付你的薪水。」關小刀道:「不瞞你說,我真的並不富裕,找你來。
也不是閒著沒事,只不過我快加入天龍騎,所以要找個跟班,我看你無處落腳,所以請你
來……「
  「你要我當你跟班?」
  「正是。」
  「現在不是當了嗎?吃住一起,不是跟著了。」
  「話是不錯,不過現在當跟班的是我!」
  「怎會?」
  「是我在侍候你!」關小刀道:「應該是你侍候我才對!」
  「我要侍候你?」
  「不然,你以為三兩銀子容易賺?」
  說開了,關小刀顯得輕鬆,露出高興自得笑容。
  阿祖怔愣,又重複一次:「我要侍候你?」
  關小刀道:「簡單啦!偶爾倒水、打雜,沒事跑跑腿、煮煮飯就成了。」
  「煮飯?」阿祖皺眉:「我平常只會要飯,哪會想過煮飯?」
  「沒煮過?」關小刀愣了愣,隨即笑道:「沒關係,學就會!慢慢來,學就會!」
  阿祖支支吾吾:「我可沒說我要當!」
  「你不想幹?」
  「我……怕不適應……」
  「試著做,如果不習位再說,反正你現在也沒地方去。暫時試一下如何?」
  「呃……好吧!」阿祖點頭:「不過,你得再隔一房間給我,我不習慣跟主人睡在一
起。」
  「沒問題,我隔便是。」
  關小刀高興擺平此事,遂找掌櫃想談隔間之事,可借掌櫃已出差不在,他想,反正另有
空房,便叫阿祖住在隔壁。不過,別放東西,如若掌櫃問起,便道同住一間,如此倒可省去
房租,若真的騙不了,再隔間或另租下不遲。阿祖點頭答應。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1:50

第 四 章  多情媚女
  此後,關小刀遂帶阿祖前去會見天龍三俠,他們起初見及阿祖兩眼靈大,相貌姣好,還
有撮青小須,還以為他是個公子哥兒或女人,但阿祖極力否認,小刀也表示是從路上撿來的
乞丐,三俠只好以落難公子解釋,其他背景、來歷,由於小刀不說,三人也不便追問。
  至於各自跟班問題,關小刀似乎仍陌生,不敢多聊,小刀只介紹毛春吉愛說話,何六松
不愛說話,柴發火菜煮得好。
  阿祖點頭為禮,也就沉默下來,三跟班瞧他還小,雖表示相互照顧,但大都把他當成小
弟照顧,說起話來反倒客氣許多,不見江湖豪爽語氣。
  如此,或全伙或個別混了半月餘,阿祖果然跟所有人混得較熟,再無生澀,談起話亦自
在許多。
  然而最高興還是小刀,他發現阿祖進步迅速,現在不但會煮飯,連菜餚都煮得不錯,看
來不久,該可趕上發火跟班了。
  又過半月,終於到了發餉時刻,小刀驀地覺得沉迷一月,竟然花得只剩一錠元寶,暗自
後悔太奢侈,他開始準備留意財源,也好多賺點錢。
  這個月出奇平靜,除了三爺招見兩次之外,幾乎整天和三俠飲酒作樂,也未見師爺人馬
挑釁,莫非他們仍在療傷?
  至於晉陞天龍騎一事,大概自己沉於嘻戲,缺少積極爭取而有所耽擱了吧?
  他暗地下定決心,得積極些,否則將毀了前程。
  於是,他又開始清晨而起,練他那絕世刀法。
  至於阿祖,每見他練刀,皆在一旁瞧得出神,有時沉溺處,還不自覺跟著耍起來,可惜
皆因技巧不足而半途而廢。
  小刀見及,總指點他幾招,阿祖樂得笑言答謝,然而他想起那把特大號偃月刀,已自解
嘲直笑,直搖頭,實在不敢賞試啊!
  最近幾日,掌櫃老是不在,整間客棧都打烊,關小刀和阿祖只好自行料理餐食。
  正值黃昏之際,關小刀閒來無事,便耍著招式,並要啊祖做晚膳,阿祖已習慣如此生
活,也就開始打理,他今天特別想吃辣味,可是辣椒已缺,正待出門買去,迎面而來是位商
人模樣中年人,神情慌張即問:「關少俠在不在?」
  「你是……」
  阿祖不解:「你找他有何事?」那人道:「不能說,只能跟關少俠說。」
  「豈有此理,我是他的掌……掌門的總管,有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總管?我怎沒見過?」
  「新上任的!」
  「不行,我還是只能跟他說。」那人相當堅持。
  關小刀已然瞧見他,移步過來,道:「你找我有事?」
  那人突見他,欣喜笑道:「正是正是!此事太機密,只能跟你一人談,咱們樓上說
話!」說著就要拉人上樓。
  阿祖瞄眼:「什麼大不了?緊張個要死!」
  那人道:「的確太重要了,不能說,少俠你快跟我來!」先行登上樓梯。
  關小刀眉頭一皺,轉視阿祖:「你去辦事便是,若有好消息,一定告訴你。」說完,捉
狹一笑,也跟了過去。
  阿祖瞄眼斥聲神秘兮兮,亦往街上行去,不再堅持想知此秘密。
  兩人進入小客房,那人東張西探,但沒無人才說道:「老夫知道少俠神勇無比,武功了
得,所以才找你談此秘事。」
  關小刀道:「說吧,我洗耳恭聽。」讓人說些神勇、武功了得的話,心情自覺威風不
少。
  那人又向四外溜眼,似在思考,終於還是決定說了。
  他道:「我的女人,是替門主夫人做針線,縫製衣服的,她長得很不賴,我們已經成婚
三年,並沒有兒女,但生活美滿,一切都很順利……」
  關小刀截口道:「這就是你要談的秘事?」
  那人呃地一聲,乾笑道:「我只想把我的女人說得詳細些而已,既然你不想瞭解太多,
那我簡單地說,我妻子是門主夫人心腹,夫人有任何事幾乎都會命她去辦,所以……」
  「那又如何?」
  「她失蹤了。」
  「失蹤?」
  「嗯!昨天她說要回家,但出了宮門之後,一直沒有消息,我怕有人綁走她!」
  「誰會綁她?」
  「一個男的,那男的最近時常注意她。」
  「他想打你妻子主意?」
  「不,不大可能,我女人雖漂亮,但……我覺得那別有陰謀……」
  「什麼陰謀?」
  那人呃地一聲,又自猶豫:「我不知該不該把此事說出……」
  關小刀瞄眼:「是你來找我,現在又不說,你存心尋我開心是不是?」
  「不不不!」那人稍急:「我自會說,只是一時不知如何說起……」
  想找個最好方法說明,卻仍想不出,只好想到什麼說什麼:「少俠該知道門主和夫人一
向不睦……」
  「有這麼傳聞。」
  「那大概都是師爺從中挑撥,而且師爺也時常盤算如何整倒夫人。」
  關小刀道:「師爺一向鬼計多端,你意思是說,此次綁走你妻子的就是師爺的人?」
  「嗯!」
  「說的詳細些!」
  「我的女人明明說好昨晚回家,結果卻沒回來,她上次曾說,師爺因為有一次夫人阻止
他殺人,結果惹得師爺懷恨在心,天天想害地,你知不知此事?」
  關小刀笑道:「知道啊!大家都知道啊!!」其實他根本不知,只不過不想在小人物面
前漏氣而已,何況師爺殺人乃稀鬆平常之事。
  那人道:「師爺不但恨死夫人,還使出許多手段,準備整倒她!」
  「他要怎麼整?」
  「夫人說……」那人欲言又止。
  關小刀急道:「她說什麼?」
  那人道:「夫人曾說,有人冒充她,寫信要南武林第一大派靈刀堂副堂主公孫白如冰來
神劍門。」
  關小刀皺眉:「有這種事?夫人和公孫白冰有何關係?怎生她的信,他非來不可?」
  那人道:「夫人本是住在江南,是蘇州大美人啊!她和公孫白冰聽說是青梅竹馬——大
概同一故鄉也算吧,反正不管如何,公孫白冰一直對夫人有意思就對,他巴不得隨時伴在夫
人身邊,若有人冒他名寫信,後果可想而知……老實說,門主跟夫人感情不好,多半為此事
所引起,要是公孫白冰若出現這裡……」
  關小刀亦知道要糟,於是急問:「真的有那封信?」
  那人道:「照我女人說,似乎一定有,而且出自師爺之手。」
  關小刀道:「你妻子怎會捲入這漩渦?他們綁她又有何用意?她又不是夫人。」
  那人道:「也許我女人知道不少,或許他們也像抓我女人,追問一些有關夫人的私事,
畢竟找女人是夫人心腹啊!」
  「倒是有此可能……」關小刀思考半晌,問道:「你知不知是誰綁走你老婆?」
  「我知道。」
  「誰?叫什麼名字?」
  「名字例是不知,不過那人一身據傲,兩眼常帶殺氣,左臉頰有疤痕。」
  「左臉有疤?他是不是青歡穿黑衣?」
  「正是。」
  「這麼說,就是在洛陽偷我信那傢伙了……」
  「你認得他?」那人稍驚。
  關小刀道:「不錯!這下可好了,全搞上,一次解決,他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
  「一點消息都沒有?」
  「其實我也沒看的很活楚,否則,一定該知道他是誰,住在哪裡。」
  關小刀洩氣道:「既然不知,我又如何幫你?你確定你老婆被人綁了?」
  那人點頭:「是凌東魚告訴我的。」
  「他又是誰?」
  「夫人的保鏢。」
  「他怎麼說?」
  「他說我女人可能被人綁走了……」
  「他還說什麼?在哪裡被綁?」
  「我不大清楚……」
  關小刀瞄他一眼道:「要說就說,我可沒什麼耐性!」
  「我接了……」
  「接了什麼?」
  「呃……」那人欲言又止,似又不敢說下去。
  關小刀嗔叫:「是你來找我,現在又不吭聲,分明尋我開心!」
  「不不不,我接了一封寫著「康太平」的信……」
  「康太平?這名字有點熟?……你叫康太平?」
  那人點頭:「你當然熟,因為我就是你的房東。」
  「房東?」關小刀怔愣注視這位腦袋半禿的中年傢伙,雖在黃昏帶弱光線下,卻越看越
眼熟,當下呵呵乾笑:「當真是房東,失敬失敬,這幾天不是我不在就是你不在,反倒生疏
了,這房租忘了給,請多多包涵,不過,我馬上會給的!」
  老實說,由於阿祖搬進來,他倒是有意迴避房東,沒想到竟連他的模樣都給忘了。
  康太平乾笑道:「沒關係,房租之事不急……」
  「對對對,這個不急,急的是你老婆!」關小刀想混過去,急笑道:「那封信呢?快拿
出來瞧瞧,裡邊寫些什麼!」
  康太平自是關心,立即抓出一封灰黃信,靠向窗前攤開,裡頭寫著:「不必再尋你妻
子,到時,她自會回家,若再找尋,小心狗命!」並未署名。
  關小刀道:「是一封恐嚇信,看來你老婆真的出了問題。」
  康太平焦切道:「我從小長到大,最怕接到這玩意,我又不會武功,只有請少俠幫忙
了……」
  關小刀點頭:「好吧!看在你是房東份上,帶你一次便是。」
  康太平聞警欣笑起來:「只安少俠肯幫忙,一切問題,天龍騎一向鬥得過師爺的……其
實這不只是幫我那女人,也是幫門主夫人,說不定還因此破了師爺好計呢!」
  關小刀道:「這當然!看來又可立功了!」想及賞金,心神振奮不少。
  康太平逢迎一笑:「只要少俠能救出我女人,今後房租全免,您要住多久便住多久!」
  「當真?」
  「要不然,我能抵擋得了你的武功嗎?」
  「太好了,我還有個跟班……」
  「看到了,一起往便是,少俠的威風是少不了跟班的!」
  「那謝啦!」
  關小刀甚是高興,飛來喜訊,倒讓他省去了不少銀子。
  康太平瞧他喜笑滿臉,自是放心許多,隨又往口袋一掏,拿出幾錠銀子,道:「少俠辦
事,一定要花錢,這些拿去先用,不夠,我還有。」
  「這……」
  「拿去,別客氣。」
  康太平塞到他手中,足足有五十兩之多。
  關小刀摸到銀子,整個人已舒服起來,欣聲一笑:「好吧!反正辦事的確要花錢……」
立既塞如腰袋:「房東大人,你大概很有錢吧?」
  「呃……呃……」房東乾笑道:「做生意一年大概可混中幾百兩元寶,加上一些田租,
也夠用啦……」
  關小刀笑道:「所以才能娶個美嬌娘為妻!」照他想法,這禿頭醜老頭若沒錢,哪可能
娶得到老婆?
  康太平直笑著天幫忙,他人在窗口,這一笑,目光突然觸及外街那頭,笑容頓僵,猛縮
腦袋。
  關小刀怔詫:「有事?」
  康太平猛指外頭:「那裡有個黑衣人……」
  「在哪裡?」
  「對街巷角……」
  關小刀,猛地啟發窗瞧去,登對冒火:「就是這傢伙,別逃!」剎時射窗出去。
  那人但見有人追來,撥腿即往巷子縮去,關小刀此次聰明,未帶大刀,追得甚是溜鑽。
  康太平見狀,暗道老命危險,看來得先躲起來,如果可能的話,通知天龍三俠前來幫忙
抓人,於是也縮頭縮腦潛出住處,前去傳遞招息去了。
  至於關小刀猛追黑衣人之際,總覺得那人有意引帶似的,每每追之不見,卻又突然現
身,示威似地東耍西跳,氣得關小刀哇哇大叫:「有膽過來較量較量!」那人始終冷笑不
答,突地閃入一道暗巷,不再現身,關小刀追至。喊了數回,不見人影,心頭不由疑惑:
「莫非把在引我離開,然後……」
  想及甚有可自是調虎離山之計,他猛喝不妙,趕忙折返急奔住處。
  方一進門,只剩阿祖坐在椅上,無精打來挑著紅辣椒。
  關小刀急道:「房東老頭呢?」
  「誰是房東老頭?」阿祖睜亮眼睛,不明究理。
  「就是方才跟我上樓那位。」
  「他是房東?」
  「就是!」
  「呃呃……」阿祖覺得想笑:「原來長得這模樣?」
  「他人呢?」
  「不見了,我買辣椒回來,什麼人都沒見著。」
  「他是不告而別,還是被抓走?」
  「說啦!我什麼都沒有見著!」阿祖倒露出女人模樣挑著辣椒,笑道:「我只見著辣椒
是紅色的而已。」
  關小刀直叫不好,卻又不知這傢伙是否真的遭了殃,急得在屋內亂轉,猝而見及幾名灰
衣人從街角潛奔過來,他驚叫不好,趕忙拉起阿祖:「快走!」
  兩人同登二樓,隨又掠屋樑暗處,阿祖似乎不習慣讓人近身,一張臉已漸通紅,呼吸不
由急促許多。
  隨眼間,幾名藍衣人果然潛行進門,立即四處搜索。一樓搜遍,復往二接搜去,勉勉強
強發現那把偃月刀,一名黑衣人皺眉道:「這會是那混小子的兵器?」
  另一名回答:「誰知道,自從他耍了大刀,許多人也跟著流行訂做,我看過不打多久,
可能每家每戶都有一把呢!」
  那人點頭:「說的也是,看它鈍銹滿身,也這麼厲害?」把偃月刀丟回地面:「上頭派
人要多抓幾個,其實我去他並無黨羽!」
  另一個道:「左翼人馬不是把那老頭捉到困龍牢去了嗎?還叫我們白跑一趟?」
  那人道:「話是不錯,但能夠抓就多抓,對我們有利無害,四處再看看!」
  數人方自又搜往它處。
  關小刀但聞他們對話,心下暗驚,道:「莫非康老頭直的被抓了?」
  阿祖道:「房東老頭是何人物,他惹了什麼事?怎會被抓?」
  關小刀道:「事關神劍門內鬥,得小心從事為妙!」
  他正思考將如何進行下一步之際,突聞樓下傳來女人聲音:「老頭,你可在?」聲音漸
近。
  關小刀一愣:「這會是誰?莫非……」
  尚未說完,突聞樓下喝出數聲,已把那女子留住,那女子驚喝:「你們是誰?敢擅闖民
宅?」
  「我們是來抓你的!」
  「你敢!我便是這裡的女……」
  「女主人」三字未說出,那群惡漢已然動手,霎時傳來女子求救叫聲。
  關小刀驚道:「果然是房東太太!」
  他哪顧得再藏身,猛地一喝,直掠樓梯,果然見及四名猛漢扣住青衣女子,他再喝,翻
身掠下:「誰也別想把人帶走!」
  他手中無刀,照樣神勇,欺身過去,一掌打得灰衣人倒撞牆頭,那人悶痛驚叫:「是
你,神刀小子!」
  眾人聞言,更是驚駭,齊叫神刀小子,愣在當場。
  關小刀喝斥:「知道就好,還不快滾!」
  雙掌厲打,迫得眾人跌跌撞撞,滾出大門,抓起兵刃,落荒而逃。
  關小刀這才轉身,發現房東夫人已伏地暈倒,趕忙將她扶起,一陣幽蘭香味熏得他血氣
起伏,再瞧及夫人臉容,竟然嬌好動人,看來年約二十,更含帶一股成熟之嫵媚,因她是尤
物類型亦不為過。
  「夫人,你醒醒!」關小刀喚著她,心脈卻是怦怦亂跳,生平第一次跟女人這麼肌膚相
親。
  夫人終於幽幽醒來,突見關小刀,先是驚駭掙扎:「放開我!不要!」
  「夫人放心,我是你的房客!」關小刀極力把她抓緊,免得她失神亂撞。
  夫人被他一喝,終也醒神,仔細瞧瞧小男孩,意然眉清目秀,鼻若懸膽,帥中帶憨,樸
中帶靈,別有一股特有氣質,夫人不由嬌媚一笑:「你這是關小刀啊!我聽過你的名字,原
來這麼討人喜歡!謝謝你救了我!」
  媚笑中,乾脆不起來,窩向男人胸懷去了,她一動,一對尖聳結實胸脯壓了過來,直叫
關小刀想入非非。-時不知如何回答,窘怔當場。
  忽有聲音冷冷地道:「救人即救人,幹嘛地得那麼親熱,不怕人家講閒話啊!」阿祖帶
著醋意,順著樓梯下來。
  夫人登時緊張:「另有他人?」掙開男人胸懷,轉瞧阿祖,夜黑中,仍瞧得見他美面容
貌,不禁笑起:「原來是個小姑娘,難怪小兩口這麼恩愛!」
  關小刀呃了老半天,不知該如何解釋,一張臉更形窘紅。
  阿祖亦窘,嗔道:「胡說什麼,我明明是男的!」
  夫人道:「誰知道啊!除非你把褲子脫了!」
  阿祖更窘:「可惡!你付打不成?」一巴掌就要摑來。
  關小刀急忙攔住:「別亂來,她可是房東太太!」深怕一巴掌下去,房租即漲了。
  阿祖哼了一聲,甚是不悅,不過,仍是收掌。
  夫人這才欣笑道:「如果你真是男的,那豈非更慘……」
  關小刀截口道:「他本來就是這副德行,夫人別再說了,行不行?」
  「行行行!其實,能跟這樣像女人的男人在起,也別有一番滋味啊!」夫人媚笑起來,
不知是在暗示關小刀,亦或是自己也想嘗嘗。
  此話惹得阿祖吹鬍子瞪眼,卻窘困得不知如何應付。
  關小刀道:「夫人既然回來,還是說些正事吧!」
  聽及正事,夫人這才呃了一聲,把放縱心神縮了回來,整整衣服,含媚一笑:「不好意
思,一回家就出糗,讓你們見笑了。」
  此時的她,但覺成熟豐滿得性感隱現,那迷人風采,很能讓人幻想成貴妃再世。
  關小刀阿祖自也感受媚力,老是深深吸氣以壓抑撩動心神。
  夫人笑了幾聲,又道:「我叫安盈盈,你們也可以叫我康夫人,當然,我得先知道我那
無緣的丈夫消息才行。」
  關小刀道:「你丈夫被抓走了。」
  安盈盈怔愣:「誰抓走他的?」
  「當然跟抓你的人同一批啦!」
  「他們把他抓到哪裡?」
  「聽說是因龍牢。」
  「這可修了!」安盈盈懇切地道:「進了囚龍牢,想出來恐怕不容易……」
  關小刀道:「我們當然會想辦法教他,但他的事是由你而起,你也該說說為何被綁架
吧?」
  安盈盈怔愕:「你們知道我被綁?」
  「你丈夫都跟我說啦!」
  「呃,是這樣啊!」安盈盈道:「他大約是想請你幫忙吧?」
  「正是!」關小刀道:「綁你的人,是不是年約四十,穿黑衣,左臉有刀疤那位?」
  「不錯,你知道他是誰?」
  「不清楚,我還以為你比我更清楚呢!」
  「他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沒人知道他來歷,不過,一定是師爺手下。」
  「這些我們猜得出來,你怎樣逃出來的?」
  「我乘守備者不住意時偷溜。」安盈盈笑得暖昧,很似乎讓人聯想,她一定耍了什麼美
人計之類花招方能脫身。
  關小刀道:「你回家,是要找你老公保護?還是有事相告?」
  「他保護不了我!」安盈盈道:「我是要告訴他件事。」
  「何事?」
  「相當重要,不能告訴任何人!」
  「包括我?」
  「呃……」安盈盈為之媚笑:「小冤家!我是想告訴你,不過,不是現在,這裡太危險
了。」
  關小刀點頭:「說的沒錯,帶四個小傢伙遲事會再帶人來,咱們得避一避,阿祖,你且
趕去語知天龍三俠,說不定我要他們幫忙!」
  阿祖瞄了安盈盈一眼,似有不甘,但此事又耽擱不得,只好點頭:「我就去,不過你也
別色迷迷地被這狐狸精迷了。」
  此話一出,兩人同驚,關小刀嫩臉已紅。
  安盈盈卻媚樣迎來,勾著阿祖,呵呵笑起:「我要迷也要迷你才對啊!你才是獨一無二
的男人,想起來即叫人怦動不已!怎麼樣,奇怪的女男生!」
  說完欲欺身過去,惹得阿祖唉呀一聲,斥叫別亂來,趕忙拔腿溜去。
  安盈盈呵笑道:「這麼伯,真是!」轉向關小刀:「你不覺得他是女的?不但人像,醋
勁也重!」
  關小刀乾笑:「有機會我會證實。」
  「說的也是,那,現在你扶我出去使是,我的腳有點傷。」
  「這……」
  「還考慮什麼,吃虧的可是我呢!」
  安盈盈乾脆自行靠上去,關小刀頓覺體香襲人,趕忙收起怦亂心靈,急道:「這就走
吧。」趕忙扶人出去,安盈盈被摟,頓時呵呵媚笑,似已沉醉情郎懷抱之中,笑的甚是幸
福。
  還好,出了客棧,再奔一陣,險境漸際,關小刀那股被挑逗異樣感覺始去之不少,開始
認真辨別敵我情勢。
  不過,約爾間,他仍會竊想安盈盈和康太平之間怎會結合?安盈盈看來是如此不守本分
的一代尤物啊!
  走了三數條街,關小刀始發現全無目標,不禁急問:「我們要去哪裡?」
  安盈盈媚笑:「我沒主意,本來我原想叫我的丈夫到宮中打聽,我何時可以回去,不過
現在看來不行了,只好跟你走天涯啦!」
  忽而勾住關小刀脖子,一對胸脯結結實實貼得甚緊,媚笑道:「你喜歡我嗎?我們一同
離開這裡,同游天涯如何?」呼吸急促,更有一勝挑逗媚力。
  關小刀心頭再次怦動,急忙想推開,卻又無從下手,安盈盈呵呵媚笑,猛抓他雙手,往
自己腰背放去,要他抱緊自己。關小刀被逗得血脈責張,突然心一橫,斥道:「不能亂
來!」
  這斥聲果然驚醒安盈盈,未再動作,訝然道:「怎麼,你怕了?」
  「你是有夫之婦,怎可隨便勾引男人?」
  「哇!跟我說禮教啦!」安盈盈推開他,斥道:「你懂什麼這叫調情!你又怎知我真的
嫁給康太平了?我們只不過……唉!算了算了!反正就是這麼回事!」
  關小刀怔詫道:「你是說,你們沒成婚?」
  「我可沒說,就算成婚,也可散了!」安盈盈忽又媚笑:「要是我們散了,你會娶我
麼?」
  「這……呃……」
  「怎麼,你喜歡阿祖那小子?」
  「胡說!他是男的!」
  「誰知道!找機會驗明正身,免得你們……」安盈盈忽又呵呵笑起:「難道你是同性
戀?」
  關小刀更斥:「胡說!胡說!胡說八道!我才不來這套!」
  「那就表示我還有機會了!」安盈盈笑得更動人。
  關小刀已被攪亂思緒,斥道:「亂七八糟!」卻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才好。
  安盈盈笑得更甜更媚,那份挑逗,說真的,是男人,恐怕甚難抵擋。
  幸而一陣冷風吹來,暗巷似有黑影一閃,嚇得她不敢再逗人,急忙道:「你得安排一個
安全地方,然後找機會到宮中打探,把我送回去才行。」
  關小刀亦自醒神過來,道:「我對宮中不熟,如何能前去打探?」
  安盈盈道:「沒關係,我有秘語,也有秘密小道,你繞去,可避開不少守衛,然後只要
找到夫人身邊守衛凌東魚,告訴他一切就行了。」
  關小刀點頭:「好吧!看在同是一屋簷下,我去便是。」
  安盈盈欣笑道:「你果然膽識過人,我沒看錯人。」
  於是她將秘語及秘道位置說給關小刀知曉,隨又催促他快找地方讓自己藏身。
  關小刀想想:「看來只有方子秋那頭較保險,因為他更班不愛說話,他也不愛說話!」
  於是他領人往南街行去,來到一棟不算豪華卻典雅之幽宅,那兩邊高牆全被九重葛攀
緣,更顯主人不俗。
  安盈盈暗暗點頭:「倒是個像樣地方。」
  關小刀怕人知道,連門都不敲,直掠而入,叫了幾聲,並無人回應,心想:說不定是阿
祖前來把人叫走了,於是把安盈盈安排在一間雅致房間。
  「你待在這裡,把門鎖緊,我若有消息,立即回來通知你。」
  「可是,若方子秋先回來怎麼辦?」
  「他可能不會先回來,就算回來,你便告訴他,是我安排的,一切自無問題。」
  「不妥吧,要是來了敵人……」
  「會嗎?你的身份極少人知道,何況躲在這是也只有你我知道,誰會摸來?何況除了這
裡,我已想不出哪裡還好藏身。」
  「好吧!誰叫我和你一見如故!」安盈盈落落大方,又露出調情眼神。
  關小刀不敢多想,道:「你且別亂走動亂說話,我回來會敲三三五二一信號,你再開門
便是。」
  「這麼長?我記不清……不過五二一倒像「我愛你」,這樣就容易記了!」
  安盈盈媚情瞧著男人:「你真的愛我吧?」
  關小刀斥笑:「真是花癡!我看你跟方子秋說去,他可是有名的風流俠!呵呵真是絕
配!」
  安盈盈笑道:「我只對你癡啊!我倆才真的是絕配哩!」
  關小刀斥了幾聲,跟她還是死皮賴臉模樣,拿她無法,斥笑幾聲,再次交代,已自離
去。
  行掠中,總會想及安盈盈動人體態,媚情笑容,隨又斥及騷女人,真是要命!暗暗下決
定,莫要中了她迷魂妖法,否則只有深陷不能自拔。
  半個更次不到,關小刀已抵神劍宮城後方一處小門,照著秘語先敲門,果然有位婢女迎
門而出。
  關小刀立即喝道:「無邊落葉蕭蕭下。」
  宮女冷斥:「你說什麼?」
  關小刀又喝:「無邊落葉蕭蕭下。」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宮女欲關門。
  關小刀急了,趕忙伸手擋去,急道:「你不是要回答『玉人歌舞宋曾歸』嗎?」
  「神經病!」宮女仍關門。
  「等等,我是安盈盈派來的,她有危險……」
  「我不認識這個人。」
  「怎會,她明明是夫人跟前……」
  「不認得!」
  「你胡說!」
  「快滾,再不該,我要喊人了!」宮女猛地吊嗓子。
  關小刀急迫別喊,一時覺得若惹來大批人馬,他豈非百口莫辯?手一縮,後門已自閉
上,人牆兩隔。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3:17

  關小刀仍低聲叫:「姑娘,我真的是安盈盈派來的,她要你們派人去接她回來……」
  裡頭仍自傳來一句:「快滾!」而後再無回應。
  關小刀連喊十數聲得不到回應,不覺疑惑:莫非秘語有錯?可是我明明記得清清楚楚,
莫非是她傳錯了?可是這麼重要的事,她豈會傳錯,除非是她故意的……
  想及「故意」兩字,關小刀心頭一震,這安盈盈看來一臉精明,怎會如此隨便把秘語告
知他人?顯然這其中另有緣故。
  「莫非在要我?」
  關小刀已有疑惑,反正秘語已行不進,只好再次折回,心想若安盈盈真的耍人,此刻必
定已不在方子秋住處。
  他不希望發生此事,否則實在失面子。
  然而他匆忙趕回來,卻已發現人去樓空,哪還有安盈盈影子。
  她會被綁走?不可能,雅室一無打鬥,根本不像被綁之態。
  他不禁苦笑,被要得實在夠癟,要是傳出去,未免英名有損,然而人已走脫,又如何能
找人算帳?
  他越想越苦笑,這觔斗栽栽不輕,他甚至覺得栽不起:「這女人一定有陰謀,或許會利
用晚上行動,反正都已栽了,四處轉轉也好!」
  於是他抱著死馬當活馬醫心態,兀自解嘲行向街道,茫無頭緒卻等待目標地東溜西轉,
希望能奇跡地發現什麼。
  一轉,即已至三更天,一點收穫亦無,他不禁有些洩氣。
  想及康太平住處不遠,或而到他那兒探探,也許另有消息。於是轉個身,取道行去,邊
行,他仍是東張首望,希望能探出什麼痕跡。
  正待他穿出一條小巷之際,忽而對街酒樓巷角,亦有一道黑影閃入暗處,關小刀對黑影
自是過敏,心念一閃:「會是臉上有刀疤的傢伙?」
  還面想及那人身材並不高大,可自不是自己想尋之人,不過,如此深夜,鬼鬼祟祟,必
有原因,他猛地吸氣,立即潛追過去。
  再轉一條小巷,終於發現那人似在探什麼,不斷往兩旁住家探去,瞧其動作、身軀,敢
情是個女的。
  尤其,她又偷偷拿出白絲巾照了一眼,深黑夜色中,照樣瞞不過關小刀眼睛,他暗道:
「這不就是谷君平喜歡的絲巾?莫非她是無雙夫人?呵呵,這下可好了,別的碰不上,卻碰
上這碼事!」
  他湊興潛跟過去,想瞧瞧那位想修行的谷居士和這女人會搞什麼明堂?
  那女子仍未發現,一邊走,一邊打量房子,終於在一棟看似古老小宅院停下來,那裡沒
有大庭院,隔著牆的只有一排百年老樟樹,看起來似乎是谷君平房子沒錯。
  那女子似已認出此房子,立即轉入屋角,便輕輕咳嗽幾聲,顯然是聯絡暗號,隨又敲往
門牆,一連敲了幾聲始靜待變化。
  關小刀見狀暗暗斥道:「谷君平啊!你這假正經的色鬼,三更半夜還偷偷幽會,還說什
麼將來要出家修道!」
  未久,屋子裡頭打光一亮。
  那女子甚興奮,又往牆頭敲幾下,窗子已掀開,有個男人現身,可惜被對光,瞧不清臉
容,那女子立即拿出自絲巾晃揮一陣,那男人會意,欣笑著拿出另一條絲巾欲和那女子變
換。
  關小刀趁此機會向前潛進,想看清楚兩人面目,也好逮個正著。
  豈知他方移動幾尺,對方似已交易完成,窗口一閉,那女子已轉頭,並將黑巾蒙往臉
上。
  就在她轉身之際,關小刀已然瞧情楚她面貌,竟然會是安盈盈這騷女人?她當真跟谷君
平有一腿?她支開自己,為的就是跟谷君平約會?
  關小刀一時滿頭霧水。
  安盈盈卻已潛往後街,他一時緊張,急跟過去,甚至帶點醋勁,這女人未免大水性揚花
了吧!
  他方追前,安盈盈忽已覺出,回頭一瞧,果然見著追兵,嚇得她沒命往前奪步奔逃。關
小刀冷喝,更自加勁追去。
  安盈盈稍有輕功似的,連逃兩個小巷,待要躲入第三個小巷時,忽覺肩膀被人按著,嚇
得她登時轉身喝叫:「你要殺要剮,我不會透露隻字片語!」定在那裡不動。
  關小刀冷道:「我才懶得殺你!我只想搞清,你幹嘛沒事耍我?」
  忽聞聲音,安盈盈目光陡亮,乍見關小刀,已自嫣然欣笑。「是你,真是嚇死我了。」
  關小刀冷道:「能嚇死你,天下早沒女人啦!」
  安盈盈媚笑道:「別生氣嘛!我是萬不得已才如此。」
  關小刀道:「為了偷情,怕我知道,就要這麼多花招?」
  「偷情?跟誰?你嗎?」安盈盈笑著,欺身便想撲來:「除了你,我還能跟誰偷情
啊!」
  關小刀趕忙跳開:「少來!你跟了谷君平,還想跟我,你莫非想破壞我們之間交情不
成?」
  「谷君平是誰?」
  「你心裡明白!」
  「谷君平?」安盈盈回想,忽而恍然:「原來是三俠之一,錯啦!呵呵,你完全告錯
了!」
  「錯?我看完全沒錯!我還看到你們傳遞手巾,想賴也賴不掉!」
  「手巾?」安盈盈臉色頓變:「你全看到了?」
  「不錯!換來換去挺暖味的。」
  「唉呀!完全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安盈盈急道:「你千萬別把手巾之事說出,拜託拜
托!」
  「沒怎樣,為什麼怕人知道!」
  「告訴你,那人根本不是谷君平,他也不是我的情人,我只是,只是……唉呀!反正以
後你會晤白!」安盈盈析來道:「如果你還喜歡我,請你幫我保住這秘密好嗎?」
  關小刀道:「想用美人計迷我啊!」
  「就算是吧?只要事成,隨你怎樣都行!」安盈盈連自己都怦然心動地笑著。
  關小刀雖有所幻想,卻被理智克服,訕笑道:「我可不是大色狼,你這把失敗啦!」
  「可惡!枉費我對你一見鍾情!可惡可惡!」安盈盈沒好氣罵了幾聲,瞧瞧天色,不禁
面自焦切,道:「不管你在想什麼,今天我是解釋不了,明兒一定給你交代,現在你給我閃
遠一點,我還有事情辦!再見!」
  說完,氣呼呼又帶哀求地看了關小刀一眼,挑了巷子急鑽進去。
  關小刀想追,突又想及,事情都已攤牌,追過去又能如何?說不定還跟谷君子鬧僵呢!
不禁籌蹉不前,然而他突又想及安盈盈如此緊張兮兮,似乎不像偷情,若要偷情,和男人約
個地方即可,怎定東鑽西鑽自找麻煩,看來她真的有事吧?
  關小刀難忍好奇,顧不得替安盈盈添麻煩,立即潛追過去,想瞧個究竟。
  安盈盈卻若識途老馬,一勁往柳西河方向奔去,直到岸邊,那頭已停妥船隻,船上有
人,見著安盈盈,甚快招手,安盈盈反招手,很快掠奪船上,隨即划動,往上遊行去。
  關小刀看在眼裡,暗道兩人約會因是費盡心機。
  眼看小船已行遠,也就盯梢上去。
  順著岸邊行半里,忽見—石造拱橋,安盈盈又要那人棄船改走小徑,兩人遂往石橋劃
去,而後上岸。
  關小刀遠遠見及那男人身材高而不肥,跟谷君平幾乎一樣,已自訕笑:「果然是跟他,
騷娘們還敢騙我,不當面拆穿,明兒你可又舌燦蓮花!」
  當下他繞道截行過去,及至一片寬廣似是破廟堂,宮殿清理出來的大廣場,關小刀始現
身,故意撥動石子,發出卡卡響聲。
  那男人冷喝:「有人!」立即戒備。
  安盈盈怔叫:「在哪裡?」項勢瞧去,突見關小刀,變色臉容稍緩和,嗔叫道:「怎又
是你?」
  關小刀弄聲道:「跟他約會便是,幹嘛說那麼大堆理由!」
  「我跟誰約會?」
  「還要我說嗎?」
  「你是說谷君平?」安盈盈嗔笑起來:「他跟本不是谷君平!」
  那男士已開口:「何事?」
  關小刀但聞此人聲音未帶書生禪味,反面有點霸氣,再仔細瞧瞧那人,雖見了三十餘
丈,又是黑夜,但仍瞧及他兩道粗直眉毛,不禁怔愕:「你不是谷君平?那為何穿著天龍騎
衣服?」
  安盈盈急道:「不甘你的事,一切明兒再跟你解釋,你退下!」
  關小刀冷道:「事關天力騎就是我的事,今晚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忘了帶大刀,只好抓出隨身匕首,直逼過去,照他經驗,這其中必有莫大秘密,就算和
安盈盈有房東關係也不能放過。
  那人見他出刀,亦自抽出利劍護身,大有一觸即發之態。
  安盈盈見狀,更為緊張:「關小刀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看招!」
  為了殺那人威風,關小刀猛地一揮匕首,一招「神刀斬魔月」照打過去,那人本是托
大,突見匕首來勢玄奧無比,直若千萬流星亂竄,哪敢怠慢,猛運真勁,奇招百出,迎向流
星,鏘鏘鏘鏘響聲不斷,火花更濺,一個照面已交迎二十餘劍,匕首逕自飛回,那人冷喝:
「好功夫。」守而不攻。
  關小刀沒想到對方能從容應付,顯然並非庸手,喝地一聲,絕招又要攻上。
  安盈盈見狀焦切大叫:「不准動手,他就是公孫白冰,靈刀堂副堂生啊!」
  「是你?」關小刀登時煞住攻勢,目光直往這位出手乾淨利索,甚至素有南武林第一高
手之稱的公孫白冰瞧去。
  他果然英挺不凡,年約三七,更具一股成熟魅力,唯眉宇間陷出一道深痕,隱露高傲神
情。
  他見關小刀收招,亦自收回長劍,風度翩翩拱手道:「敢情是最近轟動神劍門的神刀小
子?方才跟你對上一招,知道你武功不賴,在下要打敗你,也得五十招之後,難得難得!」
  如此自信,倒讓關小刀起反敢,暗道:「你又怎知我肚子裡還有哪些名堂?」冷道:
「幹嘛來此?」
  公孫白冰笑道:「是夫人邀約,在下自然來了。」
  「那封信是假的,你請回吧!」
  「你又非夫人,怎知此信是真是假?」
  安盈盈深怕兩人誤解更深,立即說道:「公孫大俠知道此信是偽造的,但他顧及門主夫
人安危,所以想見夫人一面,畢竟他們曾是青梅竹馬朋友,見一面並不為過,何況夫人也交
代,此事不宜張揚,以免中了師爺詭計。」
  關小刀這才瞭解安盈盈苦心,遂點頭:「既然如此,我也無能為力,卻不知夫人可考慮
到後果?」
  公孫白冰冷道:「一切後果由我負責,誰敢傷她,或讓她難過,我不會放過此人!」
  關小刀道:「你又非神劍門弟子,不用你操心!」
  安盈盈急到:「你快走!我帶他見夫人一面,也要立刻把他送走,否則時間拖得越長,
對任何人都不利!」
  關小刀自知輕重,當下拜禮:「告退,兩位好自為之!」說完轉身即走。
  公孫白冰瞧其背影,輕輕點頭:「是條漢子。」
  安盈盈急道:「不管他是誰,閣下快跟我來便是。」
  公孫白冰不敢耽擱,立即跟她行往宮城暗處。
  至於關小刀則一路潛跟後頭。
  此時他並非想窺探秘密,而是想保護兩人行蹤莫要外洩,以免夫人名譽受損,直到兩人
潛入宮中,他已無法顧及,只好折返。
  看看天色,已近四更天,他覺得夠累了,遂取道潛返往處,也好找阿祖探點消息。











第五章 蕩花有意,流水無情
  且說安盈盈領著公孫白冰從秘徑進入內宮之後,順著地形,找到一處四面全是池水觀魚
軒。
  此軒本是觀魚所用,但為顧及隔牆有耳,故而將人約在此處。
  此時雅軒雕門木窗盡閉,另掩白紗四處,外頭根本瞧不著裡邊狀況。
  已近四夏天,夫人等得心驚肉跳,明明說好三更相見,怎會延誤如許之久?
  她老想著莫非出事了?又祈禱別出事才好,否則自己一生名節歷毀於一夕矣。
  夫人年約二十七人,本名於若賽,江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稱,瞧她一臉肌朕雪白。經過談
掃,櫻唇甜美,笑起來有若蓮花綻放,嬌媚動人,舉手投足之間,更帶自雍容氣度,不愧是
出身世家門下,如此美女已是天下少有。
  然而此時的她,卻難掩一股愁容,一股感傷,縱始有一對靈動眸子,亦難壓抑那多愁善
感般的不安,昔日亮麗丰采似乎已和她相隔十分遙遠矣。
  她不斷巴望外頭曲橋,總是希望奇跡出現。
  又過了半刻鐘,終於有了影子晃動,她心頭乍喜,想探頭,突又縮回,只敢在裡頭窮張
望。
  來者認是安盈盈,她快步奔來,見及夫人即拜禮。
  「人呢?」夫人急問。
  安盈盈道:「公孫先生說要照鏡子再見您,故而屬下安排他到一間秘房,不如夫人先過
去,免得他走來走去曝了光。」
  「可是,那裡眼線更多……」夫人又想趕快解決,遂點頭:「快走吧!」
  安盈盈應是,立即領著夫人準備離開,豈知方欲出門,外頭忽而靜悄悄飄入一道青影,
正是穿著天龍騎衣衫的公孫白冰。
  如此現身,只不過表現他武功不俗罷了。
  「是你?」夫人乍見這位童年朋友,緊張中亦帶欣喜:「你還是一樣瀟灑自如!」
  公孫白冰淡淡一笑,那本是長出些許鬍子,現在又被他剃個精光,瞧來正如裝飾得干干
淨淨的王公貴族,他拱手一笑,道:「要見的是你,我豈可出現邋遢相,方才耽誤了,還請
寒妹原諒!」
  「我已嫁人,不要再叫我寒妹。」
  夫人轉向安盈盈:「你到外頭替我看著。」
  安盈盈應是,立即退去,臨行考慮是否掩門,但想及門若掩上,萬一出事,豈非百口莫
過,只好半掩了事,退往曲橋另一頭。
  公孫白冰仍自輕笑:「你一天當我寒妹,一世便是我寒妹,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夫人想解釋,卻又怕越描起黑,只好放棄,道:「你該明白,那封信不是我寫的。」
  公孫白冰說道:「我明白,我也知道有危險,但有了愛情的人,寧可相信那是真的,所
以我來了。能看到你,死也甘心,你該知道,你我的愛情,海枯石爛,永不變心。」
  夫人輕歎:「我都已嫁人,你何苦如此呢?你知道我為什麼見你?那不是我跟你有愛
情,那只是一段童年友情,為了它,不但苦了你,也苦了我。你今天來,不但自己深陷險
境,也關係著我的名節。因此我才見你,希望一次說清楚,我門的感情僅止於朋友交情,那
跟愛情完全不同,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好嗎?」
  公孫白冰道:「雖然你說的很乾脆,但我可以感覺出來你內心的苦澀,這就是愛啊!只
不過你把它壓抑了,何哭呢!」
  夫人輕歎:「公孫先生你錯了,我從來沒跟你談過戀愛。」
  公孫白冰道:「你沒說『你愛我』三字?天啊!你怎可忘了?你敢說普天之下還有誰比
得上我倆的愛情?你可記得我們曾經拜過天地,向著大海立誓,海枯石欄永不變心?」
  夫人道:「那是兒時嘻戲,大家玩家家酒扮新娘的話兒,你豈可當真?」
  公孫白冰臉色稍白:「我是當真,一輩子都當真,不管時間變遷多久,不管能否見到
你,不立日後有無結果,永不變心,我是那樣對你一往情深,你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莫
不帶著迷人風采,寒妹,我的心早已容不了別人了啊!只要看你一眼,或隨便說說幾句話,
那簡直比獲外什麼異寶還來得讓我高興啊!」
  夫人輕歎:「你別沉溺太深,那些都是童年往事,不足一提了。」
  公孫白冰:「不只是往事,我知道你仍深受著我,你一定記得你要成婚的前三天一個晚
上,你我相約在望月台上……」
  夫人急道:「不要再提那天晚上之事,那是你偷偷前來找我,為了此事,我幾乎付出代
價。」
  公孫白冰道:「寒妹不要再壓抑了,把內心深處的愛情奔放出來,你我乃天生一雙,地
造一對,比翼連理,鴛鴦共生,你可曾記得那夜,花月良宵,明月星輝,涼風吹動你秀髮,
輕輕拂向我臉龐,好迷人的夜啊!
  「你曾感傷他對我說:『可記得以前,我們拜過天地,成過婚,沒想到長大了,會變化
那麼大!』從此,我就真的愛上你了。
  「當時我求你跟我走,你卻要頭不語,然後你走了,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知道,當時
我若未曾離開你,你不會嫁給別人,我若堅持,你一定會嫁給我啊!」
  夫人感傷一歎,道:「你完全誤會了,當對,一個少女要出嫁,難免顯得彷徨且緊張,
你又突然出現,我才會跟你聊起童年往事,感慨一下歲月如梭,過得真快,誰知你卻會錯
意……」
  公孫白冰道:「這不是你的內心話……」
  夫人截口道:「不,這的確是我內心話,否則我不會嫁給我丈夫。」
  公孫白冰道:「何苦呢?想想現在,你愛你丈夫嗎?至於我的愛,永遠不變,不論你到
哪裡,嫁給誰。甚至你說跟我沒感請,我仍愛著你,直到有一天,比翼雙飛時,我的人生已
毫無怨言了。」
  夫人輕歎:「何苦的是你啊!」
  公孫白冰道:「我一點都不苦,甚至為了你,我會跟神劍門開戰,因為我發現你在此根
本不快樂,我要救你出去。」
  夫人動容道:「不准你有這想法,不准你開戰,我就是夢見兩派殺得血流成河,屍出遍
野,太慘了!」
  「你也夢著了?」
  公孫白冰欣喜道:「我也夢著了,我夢見除了栩此,誰也沒法把你救出苦海!寒妹,你
可想到,我們連做夢都相通,實是上蒼安排,我更能確定你是愛我的啊!深深地愛著我!」
  夫人應歎:「我愛你嗎?」
  公孫白冰道:「是,你愛我,若不愛故,心靈怎會相通,連做夢都一樣?寒妹,這幾年
苦了你,你一定常為我暗自流淚對嗎?」
  夫人輕歎有輕斥:「不要再說了!我不明白我愛不愛你,但是我知道我不該說慌,你可
憐我吧,你回去吧!你若是為了我在神劍門被人謀害,我罪無可忽,你快走吧。再談下去,
我簡直快瘋了。」
  公孫白冰但覺打動美人心,一絲甜蜜上心頭:「寒妹你如此模樣實在動人,我為你癡
醉,不知如何愛你才好!」
  夫人急道:「求求你先回去吧!你想愛,將來再說,你該知道這次完全是有人耍的陰
謀,如果被人得逞,你我都完了!」
  公孫白冰冷道:「我替你抓出要陰謀者!」
  夫人急道:「不必、不必,你只要安安穩穩回去,日後,我們還能見面。」
  「此話當真?」
  「當真!」
  夫人但覺他得了花癡似的,時下恐怕有理說不清,還是先支他回去,日後有何狀況再說
了。
  公孫白冰露出戰勝而滿足笑容,道:「我聽你的便是,不過你我相隔兩地,難免苦相
思,寒妹給我—件私人東西當信物,我只要我見著它,即知你我的愛憐已不是夢,我要你身
上戴的東西,戒指、項鏈、耳環都好!」
  夫人道:「我給了你,你便走嗎?」
  公孫白冰點頭:「給了我就走人。」
  「立刻就走?」
  「只要你要求,我立刻即走,我對你從不食言。」
  「立刻回去江南?」
  「可以。」
  「好,我就給你東西!」
  夫人說完,走出門外。向安盈盈交代到讓公孫白冰走出來,她已快步走回住處,不久拿
出一紅珠空盒,匆匆趕了回來,交予公孫白冰,並急道:「你快走吧!方纔我回去,似有發
現,再不走,可能出差錯!」
  公孫白冰仍自鎮定一笑:「我是得走,但看看你信物。我才走得心安理得!」
  他打開木盒,裡頭放置一片鑲有十顆晶瑩剔透夜明珠的玉珮,瞧來甚是貴重。他始滿心
高興,蓋上木盒,拱手為禮:「見物如見人,我滿足了,就此告別寒妹,希望來日很快再
見!」
  夫人急道:「不不不,沒有我的訊息,千萬別來見面。」
  「那……別讓我久等了?」公孫白冰道:「還有,若寒妹有任何困難,捎個信。我立即
趕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夫人急道:「你快走吧,那就是解決我目前最大困難。」
  公孫白冰點頭:「我這就走人,寒妹可願讓我吻手告別?」
  「不行!」夫人趕忙把手縮起,急道:「別亂來,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
  公孫白冰輕歎:「看來只有日後再說了,就此告別。」
  深深拜禮,含帶無限深情退去,安盈盈已等得心驚膽顫,見他出來,道聲說天謝地,趕
忙引他離去。
  夫人隨後現身,輕輕歎息:「真是冤孽,他本是一方霸主,怎對感情如此死心塌地?」
  她也想過,會是他丟不起這個臉,故而長久幻想而成癡?
  雖然,有男人如此癡情愛慕女人,是件值得回味之事,但如若愛得過火,那又讓人感到
煩厭不堪。
  夫人只能輕歎,有點後悔跟公孫白冰是童年友人。然而自已丈夫老是誤會自己,卻又不
免懷念若有個男人能對她如此癡情,那該多好?
  她不敢多想,畢竟自己已是一派夫人,盡苦命運乘桀,也不能做出對不起丈夫之事啊!
  老實說,自己當初選擇丈夫,自是對他不錯,只不過最近變了樣,但那似乎還可以挽回
吧!
  輕歎中,她漸漸消失花園長廊之中。
  至於關小刀剛在暗中監視公孫白冰入宮後,心想現在該找天龍三俠談談,也好準備搭救
康太平,於是折返住處,或而阿祖早將人帶到那裡為等自己而發慌了呢!
  及近客棧,一切如故,門妃緊閉,關小刀小心翼翼推開,裡頭漆黑一片,他疑惑:「難
道沒人?」
  突見燭光乍亮,跟班阿祖急叫追出:「你可回來了,大事不妙!」
  關小刀任愕:「何事不妙?」
  「方子秋被捉了。」
  「他?怎會?為什麼?」
  「他在你房裡,他們認錯人,便把他捉走了。」
  「誰認錯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3:44

  阿祖道:「就是師爺手下啊!你先前打敗的幾個回去找來一大堆人。不分清紅皂白便把
方大俠抓去啦!」
  關小刀皺眉:「雷萬鈞、谷君平沒跟來?」
  阿祖道:「他們慢一步到此,結果救不了人,那班人是把方大哥當成你,才架走人
的。」
  關小刀道:「方子秋不會表明身份?」
  阿祖道:「我是準備這麼說,可是方大哥卻說,如此會壞了你行動,倒不如李代桃僵,
先跟他們去,到時再表明身份,對方錯失先機,所以他就走了。」
  關小刀皺眉:「虧他想得出來!人被抓去哪兒?」
  「該是師爺那兒。或許,也因在困龍牢吧!」
  「我得救他出來才行。」
  「雷萬鈞和谷君平已前去找三爺想辦法了。」
  「我去探個究竟!」關小刀正待離去,突又想到什麼:「這地方似乎不安全,我看你先
找地方躲起來。」
  阿祖嫩臉稍紅:「放心啦!我藏得可以,否則豈非早就被捉,何況他們抓了方大哥,這
一兩天該沒事,你安心去用吧!」露出女人溫柔一面。
  關小刀不由暗想:「知若他真是女的,恐怕也是絕色佳人一個,只可惜胸脯平了
些……」
  阿祖突然叫來:「你在想什麼?」
  「沒有沒有!」關小刀乾笑著,大有心事被拆穿之窘態,說道:「你好自為之,我去去
就來!」
  說完,掠身一彈,出了門外,眨眼不見。
  阿祖瞧著關小刀背硬出神,良久始露甜蜜笑意:「老實說,這個主人越著越順眼……」
甜笑中,返身入內,吹熄燈火,甜笑仍不短。
  關小刀則急忙趕往總管府第,誰知三爺卻因事出差,可錯要兩三天才能回府。
  谷君平早已連夜趕往泌陽,也好請回三爺,早日敕人出困
  天龍騎完全由雷萬鈞負責指揮,他本是提心吊膽,忽見關小刀前來,嘩然一笑。心情輕
松許多,兩人會見於大廳之中。
  關小刀道:「咱們何不連夜趕會見門主,向他說明一切?」
  雷萬鈞搖頭:「要是行,我早做了,門主對師爺根本沒軋,說不定還反咬你一口呢!可
知道,他們要捉的是你。」
  關小刀不解道:「他們為何要捉我?」
  雷萬鈞道:「你壞了他們大事吧?聽說你早出手打敗侍衛隊?」
  關小刀這才想起安盈盈之事,此事牽涉公孫白冰及門主夫人,他不便多說,只能乾笑
道:「是揍了幾個,結果害得我房東被捕,現在又賠上方二俠,實在划不來。」
  雷萬鈞道:「沒事,暫時沒事,老二能耐行得很,他們佔不了便宜!」拍拍關小刀肩
頭。直覺能打敗侍衛隊,即是光榮大事。
  關小刀只能暫時信其真,在無計可施之下,只有等明天再說了。
  於是陪著雷萬鈞坐鎮總管府,四處巡邏,碰上弟兄,大都英雄式打招呼,使得他升起英
名虛榮,直覺混對地方,將來自可大展宏圖!
  至於康太平被逮困龍牢中,先是被綁在木頭上,另有幾名獄卒拿箭射他,一連四箭射在
他頭頸,左右胸旁及下襠,嚇得他面色全無,獄卒始冷笑恐嚇道:「來這裡不聽話,不說實
話,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鬆綁,並立即拖往另一間石室,裡頭只放一張長桌,一張舊椅,椅子上坐了一位面
目凶殘之中年頭目,他冷目瞧來。
  康大平見他粗黃臉面,細眼鷹鼻,兩道目光直若狡猾狐狸,讓人直覺他像個狡詐奸臣。
  他冷森森說道:「你就是安盈盈丈夫?」
  「是……」
  那人突然大喝:「還不下跪,寫下姓稱住址,還有犯罪事實。」
  兩名獄卒敲他膝蓋,康太平早嚇得自動下跪,抓起毛筆,泣聲即寫。
  暗暗恨自己怎會當上安盈盈丈夫。現在卻惹來可能的殺身之禍,露出一副可憐、懦弱、
貪生怕死且自私臉容,多麼希望人家同情而放他一馬。
  好不容易寫完姓名等基本資料,立即奉承道:「老實說,世上再無第二個人比我更敬重
師爺了,大爺可知,我一向只為待衛隊服務?任何天龍騎到我客棧,我都不說二話即把人趕
出去!」
  那人冷聲道:「既然這樣,你又為何被抓進來?」
  康太平苦笑:「我也不知道啊!我自信不曾冒犯任何人,就是有,也是無心之過啊!」
  那人冷冷地道:「你一定犯了大罪!有人告你犯下滔天大罪,所以才會抓你到困龍牢,
你該知道,此牢通常只關神劍門犯罪弟子,你可論是第一位被關百姓,光不光榮?」
  「我是第一位?」康太平四肢幾乎發軟,兩眼欲淚:「大人饒命啊……小的完全不知犯
下何罪啊!」
  「你是不是有個老婆?」頭目冷聲道。
  康太平點頭:「有,可是現在又沒有了。」
  「這是什麼話?」
  「我老婆被人綁走了。」
  「被綁架?」
  「正是。」
  「誰綁走她?」
  「好像是……」康太平怎敢說出師爺手下,那豈非罪加一等。
  「是誰?快說。」獄卒頭目冷喝。
  康太平霎時懼聲道:「小的不大敢確定,只是心中疑惑罷了……」
  那人道:「疑心誰就說誰,少在那裡吞吞吐吐!」
  他嗔怒之下,咻地抽出利刃,猛一揮耍,一時握刀不住,利刃脫手飛出,咻熱一響,掠
過康太平及兩名獄卒頭頂,嚇得三人猛蹲下來,頭頂覺得冰寒發麻,利刃撞牆落地,鏘鏘亂
響。
  頭目乾聲說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許多人惹我生氣,我總會想不住,終於失手殺
了人……前前後後恐怕有百來個……」
  康太平嚇得連汗直冒,哪還顧得誰是誰,立即說道:「那人身材高大,穿著黑夜,左臉
還有道刀疤。」
  「他是何名宇?」
  「小的不指……」
  「你是叫我大海撈針?」
  「小的不敢!」康太平急切道:「我認得他那張臉,即使化成灰,我都認得,只要大爺
能逮著他,我隨時可以指認……」
  獄卒頭目冷道:「混在神劍門,你也能指認?」
  「應該可以……」
  「回答準確些!」
  「可以可以,一定可以!」
  「這麼說,你是說神劍門有內奸?」
  「呃……呃……小的不是這麼說……小的只是……」
  「只是想掉人頭是不是?」
  「不不不,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嘿嘿,不敢就把實話說出來!」
  「小的不已經全盤都出了?」
  「說個屁!」頭目大喝:「你只說有人綁住老婆,卻沒說你老婆已經開溜!她溜到哪裡
去?從實招來,否則要你掉頭!」
  「她溜了?何時溜了?」康太平臉面抽動不定:「這死女人到底犯了什麼罪,到底在耍
何花招,害得我跟她受累,天啊!千萬別出差錯才好!」
  頭目喝道:「是不是你要詭計把她救走的?」
  康太平急道:「小的不敢,小的那有此能耐,全不關我的事!」
  「你為什麼跑到關小刀住處?跟他商量了那麼久?」
  「這……」
  「有沒有?不說實話,割你舌頭!」
  獄卒頭目作勢欲撲,嚇外康太平面無人色,切叫道:「有是有,我錯了,請大人原
諒……」
  「你找他談什麼?」
  「我請他幫我尋找老婆。」
  「關小刀又跟你說些什麼?」
  「他答應帶我的忙,後來,他好像只想騙我銀子……」
  「胡說八道,關小刀明明幫你搶回老婆,還打傷侍衛隊的人,你還說不知道?」
  「真有此事!」當時康太平早先一步開溜,並不知事後發展:「他真的跟我老婆私奔
了?」
  頭領喝道:「少裝蒜從實招來,他們藏身何處?」
  「小的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關小刀跟我老婆之事……」
  「還想狡賴?幸好我們已將關小刀捉住,待會兒對質,不怕你不說。」
  「他也被你們捉住了?」
  「不錯!你怕了不成?」
  「呃……」康太平是有些怕,但更怕掉頭,心一橫:「對質就對質,我根本不知情,有
何好怕!」
  「很好!把人帶上來!」一喝,幾名獄卒轉身外出,不久,已帶著一位手腳全上鐐銬漢
子走入審問廳。
  頭領冷喝:「關小刀,你把跟他商量秘事完全說出,免得自找麻煩。」
  那人眨眼瞄他,根本不理。
  康太平瞧及此人,征愕道:「他不是關小刀,大人您找的是誰?」
  來者正是被人誤為關小刀而抓來的方子秋,他漠視全場,根本末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頭領稍愣:「他不是關小刀?」
  康太平道:「當然不是。」
  「那他是誰?」
  「小的不知,小的從未見過。」
  「當真?」
  「小的不敢相瞞。」
  「從來沒見過?」
  「呃……好使有點眼熟,可是……小的實不知他姓名……」
  頭領轉問方子秋:「你又是誰?」
  「方子秋。」
  「你不是承認自已是關小刀?」
  「我說過嗎?」
  「不錯,你說過,否則侍衛隊怎會把你提來?」
  方子秋冷笑:「那是他們有眼無珠!」
  「胡說,他們明明問你是不是關小刀,你說是,才可能被捉來。」
  方子秋冷冷地道:「他們是問過,我只回答,你以為我是嗎?他們即認定我是關小刀,
我懶得理你們。且看看你們這些小王八敢對我怎樣!」
  頭領聞言嗔叫:「你敢罵我小王八?」
  方子秋冷笑:「連我天龍三俠都認不出,有何資格混神劍門?」
  頭領怒斥:「什麼天龍三俠,當了階下囚,一樣整死你!」
  他正待要下令手下讓方子秋吃點苦頭,猝見門外奔來一人,一封信,急忙交予他。
  頭目昨及信簡,嗔喝一聲:「這個狡猾的女人!」
  康太平吶吶說道:「大爺說的該不會是小的老婆吧?」
  「不是她還有誰?」頭目冷斥:「你們幹的好事,遲早要砍你腦袋!」
  康太平聞言,驚駭欲泣:「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老婆做了何事?她犯的
罪,跟我無關,我很早就想跟她一刀兩斷,真的。我用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下地獄去跟閻王說吧!」頭目冷喝:「把方子秋牢牢鎖住,一有差錯,腦袋不保!」
  獄卒應是,慎重地押人離去。
  方子秋助了頭目一眼,冷道:「招子放亮些,將來掉頭的可能是你!」
  頭目似顧慮什麼,冷道:「給他上房,吃住方便,只要他不脫逃就行。」
  方子秋這才冷笑,於是任那獄卒帶走。
  現場只剩下心驚膽裂的康太平,他怔仲不露地瞧著頭目,又迴避他目光,瞧瞧陰冷石
壁,殘弱燈火,一切都顯得寒陰可飾。
  頭目突然喝道:「帶他吃頓飽飯,天快亮了,也好辦事!」
  此話出,嚇得康太平全身一軟,直覺上那頓飯吃完,可能會送住斷頭台行刑。
  他苦苦哀求,獄卒根本不搭理,拖著他關入另一間陰冷牢房,再送來食物,他哪有胃
口,只能以淚洗面,並抱怨要了安盈盈為妻,惹來如此無妄之災。
  他幾乎哭盡淚水,整個人似乎得失魂症,喃喃直叫繞命,卻無人理他。
  直到次日傍晚,鐵門乍開。
  他驚懼行刑時已到,兩腿軟弱無力,被兩名獄卒拖出來,直往小偏門行去,出了外頭,
坐上囚車,逕往小巷行去,轉了一陣,忽見石台廣場,康太平一眼認出是行刑法場,唉呀一
聲,當場暈倒。
  囚車並未停止,繞過刑場,轉往一處宮殿般建物,停在一處小門,那門乍開,出來幾位
壯漢,把他抓入裡頭,囚車自動離去。
  康太平被帶到一處頗為豪華雅室。他仍官昏迷,卻趟在一張鋪有白虎皮之高貴太師椅
上。
  舒服感覺使他漸漸清醒,摸摸脖子,還粘在身上,也不痛,暗暗敲腦袋,疼痛立即傳
來,卻讓他欣喜。
  「我法死?」
  欣喜之餘,四處望去,此屋豪華令人咋舌,四處窗簾金光閃閃,似是黃金編成,連那漣
鉤皆為黃金打造,一地紅毛地毯潔清發亮,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
  左邊一張傳大紫檀本書桌,掛了不少典籍,其背後則是透明絹繡,繡一副五大步長寬屏
風地勢圖,明眼人一著即知是江南地圖,想來此間主人對江南之事頗有研究吧,四面牆上則
掛了不少不同類形兵器,顯露一股獨特之野心及霸氣。」
  康太平正被屋中種種奇特陳設所吸引,忽見一位雄渾中年漢子走進來。康太平立即下
跪:「小的無罪,還請大人明查秋毫!」
  男人冷道:「沒你說話餘地。」
  康太平懼於威嚴,不敢再開口,那人立即躬身拱手,道聲:「師爺請。」
  外頭已然走進一位四旬中年人,身材中等,卻舉步渾猛,長臉稍瘦,卻額高見禿,嘴掛
三綹鬍鬚,兩眼灼灼生光,厲練出一股沉穩中含帶霸氣氣息,他和一般人印象中軟弱的師爺
完全不同。
  他乃是位能文能武,掌握著神為門大權的師爺,雙姓司徒,名為崑崙,或許用腦過多,
頭髮已見花白,但卻毫無老氣可言。
  他行至書桌。理了一下淡黃鑲金衣袍,坐定下來,細眼如電瞄了康太平一眼,聲音平和
卻帶威渾:「他就是安盈盈之夫?」
  侍從點要:「正是。」
  司徒崑崙接過待從手中信函,道:「你出去吧!」
  侍從應聲,鞠躬而退。
  康太平似乎已發覺服前這人即是師爺,嚇得冷顫直打,想求饒卻說不出口,只能跪得標
標準准,深怕一個不標準,腦袋立即落地。
  司徒崑崙瞧著審問記錄,不時來回瞄著書信與康大平之間,約過半刻鐘,始再次冷厲盯
向康太平,低聲自語說了一句:「倒不像叛徒模樣。」
  瞄了康太平一眼,冷道:「把頭抬起來吧!」
  師爺說話自有無限威力,康大平被迫抬頭,卻仍不敢和師爺目光交錯。
  司徒崑崙冷道:「有人告你預謀造反,你可知罪?」
  康太平吶聲急道:「小的沒有,小的完全未知情啊!」
  師爺冷道:「你和你老婆串通公孫白冰,準備陰謀顛覆神劍門?」
  康太平泣聲道:「小的只聽妻子提及有關公孫白冰之事,其他根本不知情啊……」
  「她怎麼說?」
  「她說有人將公孫白冰回來神劍門,要害死門主夫人……」
  「那個人是誰?」
  「呃……」
  「不說實話,立即砍頭!」
  「他說是師爺的詭計……我完全不知情啊!」
  司徒崑崙冷道:「她真的這麼說嗎?」
  康太平點頭:「是的,小的勸她別亂說,她就是……小的還說師爺怎會……」
  司徒崑崙冷道:「她真的這麼說嗎?」
  康太平立即應是,未敢再開口。
  司徒崑崙沉吟一陣,問道:「你可知道,誰綁走你妻子?」
  「小的不知……」
  「你疑心是誰?」
  「小的原有疑心,但只是那人相貌,不知人名,自無從說起。」
  「可有特徵?」
  「他左臉有道刀疤……」
  司徒崑崙輕輕頷首,隨又問:「我聽說你老婆逃走了,你可知道?」
  「小的不知,小的昨夜被抓到牢裡,這消息還是獄中大爺告訴小的……」
  「你老婆逃走,可能藏在哪裡?」
  「不清楚,或許會回到門主夫人那裡吧?」
  「她現在還沒回去。」
  「那……她會到哪裡?這死婆娘!」
  「你認為無雙夫人跟你老婆有關係?」
  「這個…小的不清楚,小的跟無雙夫人從未碰面。」
  司徒崑崙冷冷道:「你要記住,任何事情,永遠別想瞞過我!」
  「小的明白,小的完全實話實說,毫無隱瞞。」
  司徒崑崙瞄著他,似在衡量他說話真假。隨即深沉一笑,道:「昨晚,你準備到哪裡接
你老婆?她平常都喜歡到哪裡辦事或遊玩?」
  康太平道:「小的準備在柳東橋接人,結果沒碰上,她平常都跟門主夫人一起出遊,到
哪裡,小的不太清楚,至於她辦事……大都買些針絲女紅之類……」
  司徒崑崙眼睛一亮:「她平常跟哪幾家有往來?」
  「大概有三家吧……」
  「哪三家?」
  「一家是在小的住處出近的西湖綢緞莊,一家在宮城附近的吉祥鋪,另一家在東街的如
意軒。」
  「你都跟她去過?」
  「沒有,除了隔壁的西湖綢緞莊之外,小的全未去過。」
  「你覺得她每次去,都是辦女紅嗎?」
  「倒不一定,她偶而也會串門子。」康太平道:「有好幾次她都空手去空手回。」
  司徒崑崙滿意一笑,隨即擊掌,那侍從立即進入,他道:「你去找黑青鋒,如果他已經
回來,叫他立刻來見我。」
  侍從拱手道:「黑護法已經回來,正要見您。」
  司徒崑崙急道:「快請他進來!」
  侍從立即應聲退去,未久,大門走入一名黑衣刺客,康太平乍見那人臉上刀疤,嚇得驚
叫:「就是他!」
  司徒崑崙冷道:「你說誰?」
  康太平直指黑衣人:「他就是綁走我老婆的人。」
  司徒崑崙拍手,侍從過廳,他道:「把他帶走,等候處理。」
  「是!」
  侍從立即抓提康太平,嚇得他全身發顫,急忙尖叱:「不不不,我弄錯了,不是他,另
外有別人,那人的刀疤跟他不一樣,這個人是好人,他救過我,我知道他是好人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5:54

第 六 章  初 吻
  不到三更天,安盈盈她已回到客棧。
  安盈盈哪知自己丈夫去了一趟牢房,由於貪生怕死,已全完被三爺所收買,就連黑青鋒
綁架妻子一事,他都大量包容,碰上黑青鋒,還逢迎如狗地前去打哈哈,哪還是已往頗重言
諾的老傢伙?
  安盈盈輕推門扉,見及燈光下,康太平正在撿黃豆蛀蟲。
  傢具破了許多,桌椅更搗得落花流水,但康大平卻不在乎,因為師爺賠了百兩銀子,足
夠抵掉損失,還有賺頭。
  他還不斷想起師爺所言,只要好好幹,一切都好談,那離飛黃騰達日子不遠矣!
  幻想使他忘了還有老婆存在,直到安盈盈走到他面前不及三尺,嘿了一聲,登時把他嚇
成見鬼似地跳退,差點把大盆黃都給打翻。
  他怔愣道:「是你?」直覺好像在牢房,這娘娘帶給自己太多噩夢。
  安盈盈媚笑一聲:「怎樣?我回來,反變成鬼不成?瞧你嚇成那副德性!」
  康太平呃了幾聲,醒醒神,始自乾笑:「我太緊張、驚訝了,回來就好,吃過飯沒有?
我替你料理會。」說著就想下廚。
  「不必了!」安盈盈喚住他,媚笑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把丈夫抓坐椅上,自己靠了過去,那酥胸似乎觸及對方,後把康太平惹得坐立不安,臉
面開始飛紅。
  康太平急道:「你有何事要說?」
  「很重要的事!」
  「啊,我也有要事問你。那天,你如何被綁架?」
  「我已脫險,說它幹嘛?」
  「也對,你要我說出在牢裡之事嗎?」
  「你出事那天,我全知道了。」安盈盈談笑:「你既老實,又不犯罪,我知道你會平安
回家,果然沒錯。」
  康太平瞧她若無其事,心頭不大平衡,便道:「你困輕鬆自在,可知我被關了要命的一
天一夜?」
  「一天一夜也不長久!一下子就過了。」安盈盈道:「坐過來,我有要組跟你談。」
  康太平道:「原來你不是回來看我的?」
  「當然是!」安盈盈笑道:「只不過還多了一些事而且。」
  「到底何事?」
  「秘密要事,可以讓你發大財。」
  「當真?」康太平目光一亮:「最近好像鴻運當頭,隨時都有發財可能,何事,快
說!」
  安盈盈道:「有件差事讓你去辦,酬勞高得很!」
  她知道丈夫一向貪財,如若重利,必使他動心,只是她並未想到,師爺的手段早就使他
更動心,甚至於變心。
  康太平貪婪道:「值多少?」
  「可賺黃金百兩。」
  「這麼多!什麼事?」
  「替我進一封信,且要立刻出發。」
  「到哪裡?」
  「到江南靈刀堂。」
  康太平大愣:「到靈刀堂?什麼話!他可是神劍門死對頭,你叫我到那地方幹什麼?」
  安盈盈道:「你別管那麼多,你又不是神劍門弟子,你只管送信,然後領酬便是。」
  康太平冷道:「不幹,除非你告訴我,我在替誰辦事,信是送給誰,有何目的。我不想
再莫名其妙被抓去整個半死!」
  安盈盈瞄他一眼道:「反正你只負責進信,成功之後,百兩黃金便到手,知道太多,對
你根本無益!」
  康太平將道:「算啦!老是耍些陰謀詭計,我再也不淌渾水,師爺已警告過我,要是再
亂來,腦袋遲早會搬家,我不幹了,除非知道所有一切,我才會考慮干或不幹。」
  安盈盈臉色一變:「你見過師爺?」
  康太平洋洋得意道:「師爺還摸我肩頭,我們倆一見如故!」
  安盈盈斥道:「你瞰吃裡扒外?」
  康太平素來懼妻,一時間又失去威風,吶吶道:「這在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們押我去
的……其實我也很不願意見師爺……」
  「你卻見了他!」安盈盈道:「他如何對你?可有恐嚇威脅你?」
  康太平道:「他對我不錯,呵呵,還拍我肩頭!」喜氣又來:「我們幾乎成為朋友了,
呵呵,我現在已是師爺朋友啦!」聳起肩頭,大有一登龍門,身價百倍之態。
  安盈盈斥道:「好個爛師爺!」
  「你敢罵他?」
  「不但罵他!還要罵你,你這個大笨蛋,被人叫去摸摸腦袋,就以為他是神?就以為自
己可以飛黃騰達?告訴你,比他權大勢大的人多的是,你要抱大腿也要找那種人,找上師
爺,簡直差勁透頂!」
  「可是我找不到別人……」
  「真是有眼無蹤!」安盈盈猛叱一聲:「你當真投靠師爺?」
  那豈非成了自己敵人?
  康太平說:「師爺對我不錯,也給了賞,我答應替他辦事。」關心瞧著妻子:「你何苦
做些亂七八糟之事?害得大家心神不寧,老是鬼鬼祟祟不知在幹什麼,憑你跟夫人,怎能跟
師爺匹敵?」
  安盈盈斥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曾經綁架我,你卻倒向他們?」
  康太平道:「識時務為俊傑,何況他們不知在搞什麼鬼?尤其夫人和那公孫白冰小子好
像藕斷絲連……」安盈盈怒斥:「不准你侮辱夫人,可惡!你這貪生怕死之徒,你眼中除了
錢,還有什麼?真是……」
  本想說「敗類」,忽染想起他仍是自己丈夫,忍了下來。
  康太平倒是悠哉:「能賺錢為何不賺?我不想陪你玩命!你看!」
  他從桌下抓出一袋東西,黠喜直笑:「昨晚師爺賞了百兩,今兒黑將軍又拿來百面,說
是替你賠不是,一天不到,賺進數百兩,他們可曾虧待我們?」
  「就為了這些錢,你想出賣夫人?也想出賣我?」安盈盈怒斥道:「我從前以為你只是
懦弱貪財,現在才發現,你一點良知都沒有!你是人渣!」
  一掌即已刮去,嚇得康太平趕忙縮躲,他從未見過妻子如此生氣,懼意不由升起:「你
說什麼?」
  安盈盈斥道:「我說你是個下流東西,遲早會被師爺給出賣,你連師爺這敗類都看不來
嗎?」
  「小聲點,別讓附近聽見了。」
  「聽見最好,才位認清你的面目!」安盈盈仍自怒斥叫敗類。
  康太平更急,說道:「好好好,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安盈盈瞧他似已回心轉意,情緒稍平,冷道:「我已經說過,請你馬上到江南辦一件
事,如果你肯去,我會原諒你的一切!」
  康太平雖倒向師爺,但他卻對妻子情有獨鍾,一時掙扎不斷,道:「江南不近,又是他
人地頭,恐怕路上多風浪……」
  安盈盈斥道:「你不張揚,誰會注意到你?何況現在師爺看上你,更不會疑心你哩!」
  「師爺?」康太平復又想及那夜亡命時刻,尤其師爺那句「誰背叛他,只有人頭落地」
簡直如把利刃壓在脖子上,他連吸數口大氣,終於退縮下來,心一橫,說道:「算了算了,
不管你們給我多大好處,我不願再涉及你們那些亂七八糟陰謀詭計,我被抓過一次,那簡直
比到地獄走一遭還慘,他們隨時可以取我性命,漆黑的牢房,冰冷的地板,還有隨時飛來飛
去的亂刀、毒鞭,我何苦來哉?我根本是與世無爭的小市民啊!早知道你背後這麼複雜,說
什麼我也不敢娶你。你另請高明吧!」
  安盈盈斥道:「你以為不去就沒事?我照樣可請夫人把你抓入地中,叫你更慘五倍,」
  康大平一愣,然而他還是最懼於師爺,仍橫心說道:「你捉啊,我可向師爺求教。」
  安盈盈眼看大勢已去,也趕到自己丈夫會下流、不長進到這種地步,他開始後悔告訴他
這件事,要是他前去告狀,事情恐怕再起波折,感慨之下,不由輕歎起來。
  康太平自覺戰勝似地黠笑起來,說道:「雖然你跟夫人交情不錯,但現在大權落在師爺
之手,我勸你還是投靠師爺,如此你我仍能恩愛,又不必受風險……」
  「誰跟你恩愛!下流傢伙!」安盈盈斥道:「我恨不得殺了你!」
  康太平但覺不是滋味,不敢再開口。現場一時靜默,他突又想及師爺交代打探妻子私
事,遂不動聲色問道:「叫我到江南,到底有何事?」
  安盈盈早已覺得丈夫不再可靠,冷道:「去買麵條,行了吧?」
  康大平見她不說,一時不知如何再探,心想,能得知夫人有意通信江南,也是秘事一
件,或而該告訴黑將軍吧,說不定又有賞營。於是冷道:「勸你是勸不動了,咱不說這些,
夜色已晚,我去拿點木柴,升點火,替你熬點湯,也好幫你洗塵。」
  「噁心。誰要你洗塵!」
  安盈盈已為送信之事頭疼萬分,哪還想理這可惡丈夫,一時亦未想及他可能前去告密,
遂任由他在故裝體貼後,溜向後院。
  她仍嗔罵不已:「真是不長進的敗類,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倒向臭師爺,可惡可惡!」
  恨得咬牙切齒,又無計可施,焦急當場:「怎麼辦?都已答應夫人,若不把信送出去,
豈非死罪一條?」
  正亂心之際,大門忽開啟,一把大刀穿了近來,安盈盈目光突然乍亮:「關小刀?」
  那人正是關小刀,他本和胡三爺一同前往困龍牢把方子秋給接回來,為慶祝洗霉運。也
就開了酒席,鬧到快三更,方始散去,關小刀這才回到住處,沒想到一開門,發現身材豐滿
迷人的安盈盈,亦自乍驚:「你倒是回來了!」
  想及昨夜她送公孫白冰入宮之後,且無音訊,現在正好探點消息。
  安盈盈表現比他更熱情,激動往前飛來:「你來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呢!」
  關小刀喝了酒,難免臉紅,聞言皺眉:「你找我?」似乎幻想成男女之間之事,已露豬
哥樣。
  安盈盈見狀,不但不退縮,反而心神一蕩,斥叫一聲死相,呵呵笑起:「你啊!我看也
不怎麼正經!」
  卻故意倚向他。一股幽幽體香吹來,關小刀心頭頗為掀動,她妖笑道:「來,我幫你拿
大刀。」
  不等關小刀同意,她伸手即抓過來,豈知大刀竟然比她想像中重得多,唉呀一聲立足不
穩,竟然在前栽去。
  關小刀見狀,趕忙伸手攬去。
  這一攬,正巧抱住女人結實胸脯,軟柔傳來,關小刀觸電般唉呀一聲,趕忙放開,安盈
盈失了支撐,唉呀再叫,往前栽去,關小刀急叫不好,趕忙再攬,這次攬腰,終於未再觸及
胸脯敏感部位,一張臉卻也更形飛紅。
  安盈盈勉強把大刀定在地上,始呼喘大氣:「要命!」
  忽又想及方才胸脯被攬之事,不想反笑,笑得曖昧調情:「小冤家啊,原來你這麼不老
實啊!」
  關小刀窘聲道:「我……沒有……」
  安盈盈嗤嗤笑道:「摸都摸了,還說還有,怎麼樣?我的胸脯還……還感覺不錯吧?」
  「呃呃……」關小刀更窘:「我沒有……」
  「敢情還是第一次呢!」安盈盈媚笑道:「反正,遲早被有個開始啊!我當你小情人好
了。」當真想全身倚靠男人胸膛。
  關小刀窘急道:「不可……」急急鬆手,避了開去。
  安盈盈倚了個空,好生失望,但笑了幾聲,也自坦然,道:「感情的確不能勉強,咱們
有機會再說。倒是有件事,現在非談不可!」
  關小刀瞧她正經許多,遂問:「什麼事?你好像找我很急?」
  安盈盈歎息:「方纔不急,現在可急了,裡邊說話如何?」
  抱著大刀,往屋內行去,並置靠於內廳。
  關小刀但覺事情似乎不輕,遂快步跟去,及至內廳,燭火亮動下,更見安盈盈性感容顏
頗讓人動心。
  安盈盈要他坐於桌前,性感紅唇欣笑起來,兩眼更瞇得勾人:「小冤家,這次你得全心
全意幫我了。」
  關小刀皺眉道:「你是在勾引我?」
  「呃……可以這麼說啦!」安盈盈笑得更媚:「誰叫你我一見如故,就像吸鐵似的,恐
怕一輩子都拆不開啦!」
  「那還會有什麼正經事?」
  「呃呃呃!這不一樣!」安盈盈趕忙正色道:「這可是天大正事,關係著門主夫人,跟
你我感情是兩回事,千萬不要混為一談。」
  關小刀但聞夫人,心神一凜:「夫人又出事了?」
  安盈盈恨道:「全是師爺要的詭計。」
  當下把師爺如何得知公孫白冰來神劍門會夫人以及用計陷害夫人一事說出。
  關小刀皺眉:「師爺怎會知道這些?」
  安盈盈道:「當然是夫人身邊有密探啦!」
  「抓到了?」
  「還沒有。」
  「那你們行事根本未保密,師爺很可能已知送信之事。」
  「這點倒可放心,此事除了夫人,只有我知道。」
  「可是不找出密探,如何能安心?」
  「當然要找,不過,送信之事更重要!」
  關小刀忽而嗤嗤笑起:「你這麼快就相信我?把如此重要之事告訴我?」
  安盈盈媚笑起來:「我的感覺不會錯,何況你自比關老爺,你不會出買我,對不對?」
  關小刀想及關老爺,心神自正:「不錯,只要是我朋友,我絕不出賣。」
  「這就是啦!」
  安盈盈滿心高興,隨又歎息:「你哪像我那死鬼,被師爺抓去摸摸腦袋,竟然連我都要
背叛,實是敗類一個。」
  關小刀皺眉:「怎會,他為了你,還給我銀子,要我帶忙救你出來呢?」
  安盈盈道:「那是幾天前之事,自從去了困龍牢,被整得狗膽破裂,隨又被爛師爺抓去
摸腦袋過後,整個人已變了,其實,他一向懦弱貪財!」
  忽而瞧及桌下那堆銀子,抓了上來,道:「這就是師爺收買他的銀子,足足二百多兩,
我看你拿去做盤纏,省得他多造聶。」
  關小刀接過銀子,雖是高興,卻又想及什麼:「你把送信之事告訴他了?」
  安盈盈道:「說啦!我本以為他靠得住,才向夫人打包票,誰知回來一談,全不是那麼
回事,現在全靠你啦!」
  關小刀更急:「你連送給誰都說了?」
  安盈盈道:「這倒還沒說,我發點他反應不對,立即煞住沒說。」
  關小刀道:「這還好,不過他知道有送信這回事,難保不會向師爺透露,他呢?」
  「到後院拿木材,說什麼想替我熬點羹湯。」
  「這麼晚了!」關小刀但覺不妥,立即追向後院,哪還有康太平影子?
  安盈盈隨後追來,不禁斥聲道:「他敢去告密!」
  「我看是了,再搜搜看。」
  兩人遂轉向四周搜尋,猝在窗口處,發現遠街有近黑影快步走來,關小刀一眼認出即是
偷他信件的惡傢伙,登時怒火上升,即要掠窗追出。
  安盈盈急忙攔住他:「大局為重,我老公跟在他後面,顯然是來抓我的。」
  關小刀心念一閃,立即抓她腕脈,掠向二樓,忽又想到銀子,再掠回抓取,然後躲向屋
樑上,但顯不夠隱秘,安盈盈遂指往屋樑一角,那本是她隨時換藏衣服之處,連康太平都不
知曉。
  時間不多,關小刀毫不考慮,趕忙掠飛過去,安盈盈掀開梁角木板,兩個人送塞往塔角
與屋瓦之間聯隙。再扣上木板,躲得天衣無縫。
  然而由於縫隙順著屋角呈橫長形,兩人根本蹲身不得,只能平躺,可惜關小刀先躥入,
安盈盈後擠進,兩人幾乎面面相對,胸脯緊貼,那連呼吸音能相互聞及對方氣息,直叫兩人
心頭怦怦亂顫。
  尤其安盈盈那結實胸脯壓著關小刀,簡直叫他快把持不佳而亂了方寸,只好閉眼直叫阿
彌陀佛,方能壓抑那股莫名衝動。
  幸好,前後腳之差。康太平已領著黑青鋒進門。黑青鋒有意躲藏掩向門角。
  康太平則搔搔半禿腦袋。故意裝出關懷聲音,道:「相好的,我回來啦,我本想替你熬
點湯,可是這幾天鬧了不少事,忘了買料,只好到對行劉大川那裡買些牛肉湯,你湊合點喝
了吧!」
  安盈盈不禁暗恨,這傢伙真是小人到了無恥地步,竟然連老婆也想出賣!
  康太平連喊幾聲,得不到回應,眉頭一皺:「難道會溜了?」
  黑青鋒兩眼陡亮,左臉頰刀疤輕輕抽動,走出暗處:「你不是說她方才在家?」
  康太平道:「對啊!前後不到半刻鐘!」
  「四處看看!」黑青鋒不再顧慮身份,猛地施展輕功,搜尋於所有房間。突又翻上屋
梁,冷笑:「出來吧,不必再藏身啦!」
  此語一出,安盈盈不禁心慌,莫非自己躥入之際,衣角掉在外頭,而洩行蹤?然而地方
小。她根本無法轉身檢查,暗歎一聲,似要自動現身,關小刀卻猛用手指扣住她衣角。要她
別亂動,安盈盈會意,屏氣凝身,不敢再動。
  黑青鋒喊了救聲。亦往四處點指勁,外外響來,一次還點中兩人藏身木板。雖是嚇著,
但忍了過去。
  黑青鋒眼見試無效,只好翻身落地,冷道:「逃了!」
  康太平道:「她可能回到宮城去了。」
  黑青鋒未說話,目光落於牆角把大刀,冷道:「關小刀回來了?會是他帶走你老婆?」
  康太平搖頭:「不清楚,不會吧……」
  「這把刀一直放在這裡?」
  「可能吧,最近沒什麼事,他不常帶大刀出門。」
  黑青鋒突然抽劍往大刀砍去,鏘然一響,鐵片飛起,他冷笑:「一把銹刀,有何神奇?
扛著它當寶?」不屑收劍。
  康大平附和道:「對啊!小的好幾次都想把它當成破銅爛鐵丟掉,可是又被他拾回來,
放在那裡。有礙觀瞻。」
  黑青鋒不願在刀上做文章,冷目瞧向康太平,道:「你確知她回宮了?」
  「應該是,否則她一人到哪裡?直接送信到江南?」
  「有此可能。」黑青鋒道:「你也夠憨,不會先答應她,把信騙到了手。再獻給師爺,
豈非大功一件。」
  康太平恍然:「對啊,我怎沒想著,下次,下次一定把它騙到手,這女人敬得很。」
  躲在暗處的安盈盈已自嗔斥:果真是沒良心的東西,到現在都還想坑我!恨不得啃他肉
吃。
  康大平道:「不管如何,這件事總算有功勞吧?」
  黑青鋒瞧他邀功,遂點頭笑道:「功勞不小,師爺必定有賞。如若找出信件,更是有重
賞。說不定還安排你到他身邊。終身享祿不盡。」
  康太平登時拜謝:「多謝黑爺提拔,我這就會找她,如果找到,告訴她,我已回心轉
意,想必她會把信件交給我,那樣一切大功告成。」
  黑青鋒道:「一切看你了,快去辦,有消息隨時聯絡,我告辭了。」說完,拜別離去。
  康太平急著想成事,四下走動,直念:「怎麼辦?怎麼辦?」尚未想出辦法,卻已想起
藏在桌下的銀子,猛地往下瞧,竟然不見,再搜,哪還有蹤影,急得他焦疼心肺,尖聲大
叫:「不好,有賊啊!有賊啊!有賊偷了我東西啊!」
  他想驚動四鄰幫忙,然而這間平安客棧早已惹事連連,尋常百姓哪敢再若麻煩,任他如
何叫減,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莫非是盈盈把它拿走?這小三八!」
  康太平唯有如此想,心情會好過些,於是帶著恨意,帶著希望,追向外頭。想找人,也
想找銀子,眨眼,連叫聲都消失在夜空中。
  現場一片安靜,擠在屋角小空間的兩人,只聞得彼此心跳聲,撲通撲通,似節奏的樂
章,在傾訴、勾引什麼?
  關小刀漸漸感受自異性吸引,嫩紅酒臉已然更紅,從那艷婦胴體傳來的膩熱,幾令他把
持下住,他不得不輕呼:「他們走了……」
  安盈盈卻貪婪地嗯了一聲,硬是賴著不動,此時的她,有若純真少女般倚偎在夢中情人
胸脯,不時傳露一股滿足甜膩笑容。
  她輕顫一下,身軀更貼緊男人,她似乎盈溢滿足,男人卻更窘紅,有說聲:「他們走
了……」
  話未說完,女子性感紅唇迎了過來,印向小男孩輕顫軟唇,一股來自生物慾望本能地深
深吸引而結合,那沁香、甜膩軟柔交會處,蕩漾著無盡溫存,愛慾與興奮,激情澎湃湧現開
來,已幻成沉溺糾纏般的呻吟,久久不化……
  關小刀深深沉迷於如此異樣感覺,那是—種侵略想吞噬對方,卻又羞於表達的感覺,甚
至。他幾乎任那女人蹂躪似地,處處陷於被挑逗之中。
  直到丹田升起一團強勁氣息,緊緊觸及女人下身,那本將蕩漾化開的結果,小男孩卻感
到驚惶而退縮。
  他抽了身子,驚動女人。雙方因乍醒而分錯開深吸雙唇,兩人同現紅雲,心始怦怦顫
跳,週遭登時煞靜,一切似乎沉緬而又使人癡醉。
  好一陣子,女人才自含情淡笑,說道:「你是處男?」
  「呃……我……」關小刀但覺快十八歲,還是處男,是有些說不過去。
  安盈盈欣媚一笑:「不必裝啦,你瞞不過我的!」
  關小刀窘紅著臉:「處男會有什麼症狀?」
  他想問清,下次才不會洩底。
  安盈盈一時帶窘發笑,還是說了:「只有處男,在漂亮女人勾引又想獻身之下,會畏縮
地躲開。」
  「呃……呃……」關小刀沒想到對方那麼坦白,不禁更形困窘。
  安盈盈說開了,反而落落大方,笑道:「你還小,當然窘了,想當年,我十五歲就嫁人
作妻,那才真的窘啊……」
  關小刀道:「你那麼年輕就嫁給康老頭當妻子?」
  「他呀?想吃天鵝肉哩!「安盈盈斥笑一聲:「他休想,我是在故鄉開封許給一個大戶
公子,本想當個少奶奶。享清福。跟他洞房花燭夜,我卻什麼都不會,後來乾娘教了幾招,
結果第二天,我那無緣老公突然在街上被人誤殺身亡,可憐的我,十五歲就要守寡不說,還
被婆家認為是剋夫相,被趕了出來,我也沒瞼回家,四處流浪,後來日上了夫人,可能大概
是我長相騷了點,總有登徒子騷擾,乾脆找個老頭嫁啦!」
  關小刀同情地道:「沒想到你也有一段悲慘過去。」
  安盈盈笑道:「要不然,誰願意跟這糟老頭?」
  忽而想及康太平實在卑鄙西流,恨恨說道:「我本不想說人什麼,但這傢伙竟然吃裡扒
外,出賣我,我也沒理由再替他隱瞞什麼!老實說,我嫁給他三四年,從未行房。他根本是
個性無能的糟老頭,他只不過是利用我俺飾他不為人知的缺陷罷了。」
  關小刀征愣中。終也明白,原來安盈盈是為了安身才甘心嫁人,康太平則只為掩藏缺
陷,否則憑他長相,又怎能博得美人心呢?
  安盈盈難得現露窘態:「老實說,我嫁給第一任丈夫,也只不過是肌膚之親,他就死
了,這麼多年來,我也……還算是個處女……只不過都快三十了,看開了,我只想找個順眼
的男人……跟他……或許生個兒子吧!」
  窘困中,又想鎮定:「你放心,我不會纏你,可隨的話,我們可以成為真正膩友……」
  忽而又親吻關小刀,他卻沒躲,任由女人佔便宜,他那一片空白心頭之中,忽亦升起原
始慾火,忽又帶點同情地附和著莫名相知女人的溫存,在幾乎天長地久之間,雙方始再次分
開。
  沉默一陣,安盈盈似想到什麼,已自欣笑道:「這小秘密就埋在心靈深處吧!夫人的
事,我們還得辦妥才行!」
  關小刀自是帶窘點頭:「是是是……該辦正事……」卻不敢有動作。
  安盈盈深深吸氣,曖昧瞄了他一眼,始翻開木板,小心翼翼飛落地面。
  關小刀仍自也醉舔舔嘴唇,喃喃說道:「這就是初吻……感覺挺不錯的……」
  大有貪婪欲試之態,突又呸聲不斷:「不能想入非非!」
  打起精神,飛落地面。
  安盈盈含情瞧著他,道:「碰上你。真是冤家啦,不過,我可不想纏你,免得人家說我
老牛吃嫩草,這是夫人寫的信,是要交給公孫白冰的,你得及時交到他手中,要回靈鳳玉
佩,記住,在八月中秋以前,一定要弄回來。」
  關小刀接過信封,小心翼翼藏妥,並問道:「靈鳳玉珮真的這麼重要?」
  安盈盈道:「當然,這關係夫人名節!」
  「既然然這樣,夫人為何要贈人?他們倆……」
  安盈盈道:「夫人只和公孫白冰有過童年交情,其實童年玩家家酒,扭扮新娘新郎,根
本是件稀鬆平常之事,誰知公孫白冰當了真,他還自大狂地一直認為夫人暗戀他,接下來就
要出一大堆動作,實在叫人受不了。」
  關小刀有所領悟:「原來是個自大狂,難怪他接了假信,還偏偏前來湊熱鬧,分明是找
藉口接近夫人嘛!」
  安盈盈道:「沒錯,夫人為了免傷和氣,且中了師爺奸計,才接見他,並告知他死了
心,可是他就是賴著不走,夫人一時緊張,方贈他東西,誰知此事傳了出去,師爺又安排詭
計,才會變成如此局面。」
  關小刀道:「師爺千方百計已挑夫人毛病,難道夫人得罪他?」
  安盈盈道:「過節是有,但師爺最終目的是挑起神劍門和靈刀堂戰爭,不知他又存了什
麼心?」
  當過,人人都會給出師爺有所野心,只是不願說明罷了。
  關小刀道:「我看公孫白冰也是爛人一個,這場鬧爭做乎免不了。」
  安盈盈道:「不管如何,能拖多久算多久,夫人實不願意看到兩派戰爭,陡增傷亡,也
只有走一步對一步了。」
  關小刀道:「夫人倒是苦心良多……」直覺上,自己應該幫她解決困難。
  安盈盈道:「時候不早,你找機會動身,切記,一定要把玉珮帶回來,還有,師爺可能
會猜到什麼而沿途攔動,你要特別小心,我得趕回宮城。免得使那死鬼碰上,全看你啦!」
  關小刀似失落什麼,想追,但追了幾步,卻找不到挽回理由,定在鍋裡發愣,冷風吹掠
衣角,他喃喃說道:「莫非我在戀愛,跟三十歲女人淡戀愛?」
  他莫名笑起,直覺是不可能,卻又洋溢著幾許期盼和甜蜜。
  醒醒腦,他不願多想。現在該是計劃如何進信到江南才是正途。
  思考一陣,忽見阿祖醉茫茫撞了回來,他扶他上床休息,看看天色,已近四更天,也就
倒往床頭,閉目養神,心想等明兒天一亮,再到總管府,告知三爺,擬個對策不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6:26

  一覺醒來,已是旭日東昇。
  阿祖已自神經過敏跳下,雙手緊抓胸襟,驚斥道:「你,昨晚跟我一起睡?」
  關小刀道:「要不然,要把你綁在椅子上誰?喝得酩酊大醉,還敢挑剔什麼?」
  阿祖更急:「你對我做了些什麼?」
  關小刀冷道:「少臭美,你又不是女人,還怕人做什麼?」
  忽而邪笑:「你當真是女的?」
  他作勢欲撲,嚇得阿祖趕忙逃開,臉面泛紅斥道:「可惡!趁我酒醉時亂來!」
  關小刀道:「既然怕人亂來就別喝醉,什麼話,主人未醉你先醉,收拾收拾,到三爺那
裡,要出遠門啦!」
  「出遠門!去哪?」
  「總不會把你賣了!」
  關小刀從昨夜取用銀袋,抓出兩錠丟給阿祖。哄得他鼻笑眼笑直叫好,關小刀已抓起大
刀,先行趕往總管府去了。
  半個時辰過後,關小刀已趕到總管府,並且很快找到三爺。
  三爺從未間斷在早晨練功,此時他只著薄薄短衣,露出結實肌肉,奇大的手還正往庭園
花卉掃去,一陣掌風過後。花露濺飛,映在晨曦了,直若千萬顆晶瑩珍珠亂跳,煞是好看。
  關小刀瞧他練功,一時不知該不在打岔。
  正猶豫之際,三爺聲音已傳來:「說吧,這麼早見我,一定有事。」
  關小刀拜禮:「屬下是來稟明有關夫人之事……」已將昨夜安盈盈交代之事說一遍。
  三爺但覺重要,收了招:「司徒崑崙又在設計陷害夫人?」
  關小刀點頭:「可能是了。」
  三爺道:「夫人怎會如此粗心,把靈鳳玉珮送人?」心念一閃,道:「這件事,你不能
再向任何人透露,免得傳開,對夫人名節損傷大大,包括天龍三俠,知道嗎?」
  關小刀本有意告知三俠,可是現在似乎情況不打,遂點頭:「三爺交代,屬下唯命是
從。」
  三爺瞧他忠心,露出笑意:「我倒沒看錯你,此事不宜拖,你且去找天龍三俠,立即取
道江南,如若有追兵,你留下三俠抵擋,務必完成此任務不可。」
  關小刀受重托,精神大震:「屬下得令,就此告退!」說完拜禮即想離去。
  三爺又喚他等等:「去選幾匹快馬,爭取時間!」交代守衛領人前去。
  關小刀更是感激,再次拜禮,始跟看守衛前去領馬,隨後弛往雷萬鈞住處,在外頭即喊
要事上身,即刻出發,半刻鐘後,谷君平那裡會合,雷方鈞哇哇大吵吵他睡眠,染而還是動
身整理。
  關小刀隨又繞到方子秋住處,一樣喊話,並留下馬匹,已逕自趕往谷君平那頭。
  他之所以相約東街,原是想探探谷君平和安盈盈是否有交往,畢竟上次安盈盈曾經利用
他住處傳遞有關手巾之事,雖然事後變成公孫白冰,但這其中必有原因。
  他趕往四處皆有樟樹的古宅院,一眼望去,谷君平已經在門前石椅苦讀經書,乍見小
刀,已自起身:「又有事?」
  關小刀呵呵笑道:「三爺命令,沒辦法,你得請假半個月。」
  「這麼久?我的大悲真經還設研究完成……」
  「算啦!念什麼經,我看你是外表正經,肚子裡頭一點都不正經。」關小刀邪笑低聲
道:「那個女人,現在怎樣了?」
  谷君平稍緊張:「你說哪一個?」
  「敢倩還不只一個哩!」
  「呃……我是不知你說誰,才會這這麼問。」
  「別裝啦,就是給你繡有名字白絲巾那位啊!」
  谷君平臉色頓變:「哪有這回事。」
  「怎沒有,我明明親眼看見,前天晚上,一個女的拿著絲巾在你門前晃來晃去,你不會
硬說沒有這回事吧?」
  谷君平臉色再交,終於輕歎:「你知道多少?」
  「大概全知道啦!」關小刀低聲問道:「她是安盈盈?」
  「不是……」
  關小刀這才想到,當時安盈盈是在外頭,她和屋裡邊的人以手巾交換信物。那當然是另
有其人,他想過是谷君平,抑或是公孫白冰,然而當時谷君平已跟三俠會合。公孫白冰卻出
現另外地方,現在谷君平如此答話。那人分明是女的。
  「會是無雙夫人?」
  關小刀直覺,無雙夫人該和門主夫人有交情,幫她一點忙也是應該。
  谷君平不願作答,一張臉變得僵硬。
  關小刀但覺問下去,可能不妥,心想將來問安盈盈便知道,也就不再強逼,淡然一笑
道:「管她是誰,一條手巾算得了什麼,準備一下,侍會兒雷大哥、方二哥全來了,我們要
趕路。」
  谷君平怕他再觸著不願談及話題,遂點頭,立即轉身入內,準備東西去了。
  眨眼之間,雷萬鈞、方子秋全副武裝,騎著駿馬趕來。雙方會合後,谷君平亦打理完
畢,一行四人,當時策馬狂奔,直往西邊掠衝而去。
  尚未奔及半里,另有一匹黑馬科切過來,關小刀眼尖,-看即知是跟班阿祖,不由喝
道:「你來幹什麼?」
  阿祖斥道:「明明是你叫我準備出征,我是備妥了,你卻先溜,還好我趕到總管那裡,
要了這匹馬,才起得及,你倒責怪我了?」
  關小刀一愣,自己的確說過這些話,可是麼行非比尋常,遂乾笑道:「我們這趟危險重
重,你還是別去為妙。」
  阿祖冷道:「不行,你有兩百兩銀子,我要跟。」
  關小刀斥叫:「什麼話,你在計算我銀子?」
  阿祖冷道:「三爺交代過了,江南我熟,所以你不能從掉我。」
  「你見過三爺?」
  「見過!」
  其實阿祖根本未見過,為了銀子,只好撒謊。
  關小刀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方子秋道:「既然他對江南地理熟,帶他去,也許方便些。」
  關小刀問:「你真的熟?」
  阿祖道:「當乞丐,什麼地方都熟。」
  關小刀這才勉強點頭:「好吧,不怕死就跟來,不過銀子可不能多給。」
  阿祖自得一笑:「不必你給,只要辦完此事,總管有得賞。」
  「你聽誰說的?」關小刀想及相見過三爺。也就瞄他一眼,斥道:「別忘了,我是你主
人,別給我耀武揚威,走吧!」
  一聲令下,飛馬再奔。阿祖暗笑於心,卻也不改再說什麼,一勁兒追在後頭。
  一行五人連日趕路。從清晨到黃昏,足足趕了數百里,眼看再繞過一座山林,即可抵達
冬河鎮,便可在該鎮落腳打尖。
  這一連趕了數百里,未見追兵,眾人不禁寬慰不少。或而師爺仍被蒙在鼓裡吧!
  五騎再起閃,終於進入左邊高崖右邊白楊樹林之險道山徑,馬兒突然輕嘶,似顧忌什
麼。
  方子秋登時覺得不妥,急道:「小心,可能有伏兵!」
  活來說完,猝見林區射出無數光點,咻聲使人切急,眾人幾乎同喝不好,利劍、大刀猛
砍過去,叭叭落響,已劈下不少利箭。
  關小刀急喝:「決衝!」策馬狂奔而去。
  四騎急忙跟上,速奔百丈,忽聞轟然巨響,頂崖滾落無數巨石。
  眼看就要砸中人馬,霹靂俠雷萬鈞厲喝:「我來——」
  登時騰空而起,雙手凝起萬鈞之勁,見石即劈,轟轟暴響不斷,巨石有若粉屑亂飛。
  猝見十數道兇猛利箭直取雷萬鈞,他已全力迎對落石,已無暇再砍利箭,眼看即將傷在
敵箭之中,谷君平豈肯讓他受創,猛地一喝,騰空而起,長劍猛砍,攔下十數利箭。
  雷萬鈞感激一笑:「多謝!」
  谷君平輕笑:「哪裡!」
  話來說完,雷萬鈞突然驚喝快閃,原是那半山贗之間,竟然另有伏兵,毫不客氣一把利
箭的凶狠無比射來。
  可憐的谷君平,哪曾想到此利箭自山腰,他以為來自山林,猛地轉身向外,雷萬鈞尖叫
快躲,他遂有所覺,正待反應,然而已慢一步,利箭叭然一響,從左背直穿前胸,痛得他悶
哼,往下栽去。
  雷萬約已自瘋狂,厲喝該死,猛抓石塊硬向伏兵,一連十數顆,砸得那人頭破血流,摔
落路邊,當場斃命。
  方子秋但聞友人喝聲,回頭一瞧,發現谷君平栽下,立即掠身抓欄過來,慌張置於馬
背,想要衝出重圍,卻無能為力。
  關小刀見狀,不禁冒火:「同是神劍門,也想趕盡殺絕嗎?」
  已來不及多想,偃月刀猛喝,一招「神刀斬魔月」猝將利刃旋打出去。那有若附上魔鬼
阻咒般刀輪,簡直威猛似索命炸藥爆開,砰砰砰砰,見樹樹倒,見人人裂,一勁兒追了過
去,幾乎砍出一條血路,十數人不是被當場砍死,即被巨樹倒塌壓死,一時人人驚但,亂箭
已來不及再放。
  關小刀仍不止,厲喝一聲,掠追材林,抓住大刀,有若索命天神厲叫:「擋我者死!」
  一刀劈去,七八株腿粗巨樹倒塌下來,
  他猛再砍去,瘋狂刀落,巨樹有若蘿般被切得千節萬段,他怒火更熾。發左掌猛劈樹
木,一時有若千萬巨炮暴開轟出,四射亂打,那些伏兵哪曾見過如此狠猛招式,一時東躲西
藏避之不及者,已被打得鬧裂胸凹。當場斃命。
  關小刀還想再戰,方子秋卻喝來:「得走且走。」
  雷萬鈞喝道:「你們先走,我來善後。」
  關小刀想及任務重要,不再戀戰,猛地掠回馬背,向雷萬鈞點個頭,喝道:「小心
了!」領著三騎,直在林區另一頭衝去。
  行進間只聞雷萬鈞不斷大喝別逃別逃,看來他掌握局面,四人稍稍放心。
  四騎狂奔過十里,馬兒似乎已疲累不堪,奔來喘息無力,方子秋始表示該找地方落腳。
  此時客棧已不能落腳,四人遂在附近找了破廟,暫時安身。
  方子秋這才將谷君平扶至牆角處,那穿胸利箭始終不敢拔出。
  關小刀也湊了過來,邊抹汗珠邊問:「傷的如何?」
  谷君平勉強裝笑:「死不掉……」隨又咳嗽不斷。
  方子秋急道:「別亂動,我替你看看!「說完拿出利刃,替他割下染血胸杉。
  天色已暗,阿祖趕忙找來殘餘燭台,點亮燭火,照將過去,已見谷君平左胸、後背腫紅
大片,他驚心動魄道:「這麼嚴重?」
  關小刀:「只要不傷到心肺,還有得救!」亦如入醫治。
  要谷君子深深吸氣。再呼出來,又內也咳吐唾液。並未見血,始噓口氣,直道未傷及
肺,再把脈搏,似乎並未減弱,已自欣笑:「心脈也未受損,把箭拔出來。我有祖傳療傷聖
藥,保證沒事。」
  說完,一刀砍下箭尖,方子秋快速抽出,谷君平悶哼一聲,卻未如想像中疼法,關小刀
立印拿出靈藥,替他抹去,靈藥沾傷處,立即止血,谷君平感激道謝。
  關小刀笑道:「該謝的是我們,你是替我們挨箭啊!」
  谷君平窘笑:「第一戰即受傷,接下來恐信無能為力了……」
  關小刀道:「若真的不行,就讓他們衝著我來好了,畢竟他們要找的是我。」
  方子秋道:「也未必,師爺黑心得很,只要一有機會,必除天龍騎。」
  谷君平道:「卻不知老大如何了?」
  方子秋道:「他粗中有細,該沒關係,我怕的是追兵,此去江南何只千里。」
  阿祖道:「咱們到襄陽,改坐船隻,直通江南,可省去不少麻煩。」
  關小刀道:「上了船,至少有人接近。立聯明白,不會平白無故中伏。」
  阿祖暗自高興意見被採納,又道:「跑了一天,肚子餓了吧,我們出門全忘了帶乾糧,
是否要我到鎮上弄點吃的?」
  關小刀不放心:「鎮上恐怕佈滿眼線。」
  阿祖道:「我是乞丐出身,門路多得很,不到五里路,我快去快回。」
  方子秋道:「讓他去吧,就算追兵再多,他們也未必是敵手。」
  關小刀不禁豪氣大發:「說的也是,快去快回。」
  阿祖登時喜笑,叫聲遵命,溜得比什麼都快。
  關小刀瞧他背影,淡淡笑起:「乞丐當久了,沒想到也有這個好處……」
  方子秋道:「關兄弟不覺得他像女的?」
  關小刀道:「是有這麼感覺,可是……他解手好像都用站的……」
  方子秋道:「或許裝出來的吧!」
  關小道:「哪天找個機會驗明正身便是。」不禁想,要是真的驗明是女的,那豈非什麼
都看光了。
  方子秋轉了話題:「雖然休息,也只是短暫時間,畢竟中秋時限頗急!」
  關小刀道:「可信馬匹非上乘貨色,不能日夜起路……」
  方子秋道:「或許可到鎮上買馬更換……」
  「那也得等到深夜吧。」
  瞧瞧外頭。天色漸暗,關小刀想及附近無綠草。得割些回來餵馬匹才行。待要出門,猝
覺左側林樹寒光一閃,他驚叫道:「有埋伏!」
  方子秋、谷君平哪敢休息,抓起利劍即已起身迎敵,關小刀則抓著大刀橫擋門口。
  寒光處已傳出冷笑:「果然不愧是高手!」聲音一落,走出一位二十四五歲,身著褐白
勁裝年輕人。
  他長得風度翩翩,相貌不差,只是兩眼戾氣隱現,顯然傲難群,他又喜歡飾得干乾淨
淨,連十指都留有長指甲,更讓人覺得好像極紈胯第子。
  方子秋見及此人,冷道:「他就是師爺身邊兩大護法之一,無影劍華劍英。」
  華劍英立即拱手:「方二俠幸會,好久不見,想必武功精進不少?」
  方子秋冷道:「至少還能讓你的無影劍現形。」
  華劍英露出笑容,卻因眉眼跳動,顯得邪謔:「我們是該好好過過招,不過今晚針對那
小子而來,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
  關小刀冷笑:「就憑你?」
  華劍英笑道:「我當然不敢托大,師爺特別交代,你曾打敗刁化銅、翻天豹,不能小
視,所以待地請我帶來見人,想領教教你的刀法。」
  說完雙手一拍,黑林立即掠出七位清一色黑衣蒙面人。
  方子秋見狀驚愕不已:「七絕劍手!」
  華劍英道:「不錯。」
  方子秋怒斥:「七絕劍手只用來位護門主。你們竟然調他們來追殺我們!」
  華英冷笑:「師爺交代,必盡時,自該替門主辦點事,小鬼。你偷了門主信函。還不交
出來?饒你不死!」
  關小刀黠謔笑道:「笑話,你說我身上有信就有信?我說你身上穿著女兜,你脫下來
啊!性變態,大男人留什麼指甲?」
  華劍英臉面一抽:「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七絕劍手,把他拿下,必要時殺了他。」
  七絕劍手立即橫劍,移步過來。
  方子秋更急,喝道:「七位前輩千萬別中奸計,我們身上根本沒有門主信函。」
  一名劍手冷道:「肯讓我搜身嗎?」
  關小刀可不在乎,冷道:「你們這些老頭也真是,明明說好保護門主,你們卻只聽師爺
一言就千里迢迢追殺到此,也不回頭想想,若有人趁此攻打神劍宮城,毀了神劍門,七位該
當何罪?」
  七絕劍手一愣,一名突然冷哼:「所以要速戰速決,上!」
  七絕劍手霎時刺劍攻來,那劍招攻處,乾淨利落,無風無聲。卻又快速無比,敢情是劍
中高手,關小刀不敢怠慢,大刀猛地揮砍,絲毫未見半點懼色。
  方子秋卻提心叫道:「關兄弟小心,七絕劍手在神劍門一向鮮有敵手,就連老門主也得
耗去數百招方能半招險勝,千萬別大意!」
  關小刀聞及連老門主都罩不住,不禁皺眉:「真有這麼厲害?」
  話未說完,唉呀一聲,左袖口被劃了一劍,袖落見血痕,嚇得他趕忙把背上插著的三支
刀柄全抓下來,一一接轉成形,完成一把千真萬確的偃月大關刀,猛地—揮,始將七名劍手
逼出丈餘開外,暫時近不了身。
  關小刀稍扳回頹勢,冷冷斥道:「七個對一個,算什麼好漢,要是落敗,更見不得人。
沒想到同是神劍門弟子,卻要兵戎相見,可憐、可恨啊!」
  說完,他自知這幾名老頭全是一等一劍手,哪肯再讓一步,立即搶攻,心想七人從來分
開,或而擊倒一兩位,陣勢自然破去。
  他一上招,即是猛招「神刀貫日月」,但見那刀有若一把千鈞神箭,欲射穿太陽似地暴
行而來,其速之快,真若電閃,一眨眼,未喘息,刀鋒已至鼻頭。
  那劍手猛揮利劍,鏘鏘……十數劍拔之不去,擋之不了,硬別逼退十數丈,嚇得另幾名
劍手衝殺過來,直刺關小刀下三門要害,迫得關小刀回刀自救。
  「看我刀現蓮花!」
  關小刀猛把大刀族掃,竟然幻出無數蓮花尖瓣似地鏘鏘亂響,奇快無比將數把利劍蕩
開,七劍手不由任愕此人使比重兵器,竟然似在耍鴻毛,根本未見笨沉模樣,他們哪知關小
刀從小苦練至今,已快羹爐火純青地步。
  但見利劍盪開,關小刀冷笑大喝:「蓮花化影!」
  猝見那刀勢仍旋,實則已是棍、刀分開,他將長棍化旋,大刀卻如狂濤駭浪攻向左側一
名劍手,鏘然一響,那劍手竟然握劍不住,被蕩飛空中,他驚駭萬分,大刀唰一響。竟然切
下他胸襟一大片。
  他嚇愣當場,一招不到到即遭此下場,簡直是七絕劍手的一大笑話。
  另六名劍手更丟不下這個臉。一人喝道:「放倒他!」
  劍勢突然走狠,完全拼出殺招。
  關小刀這才嘗到厲害,鏘鏘封招中,總避不了全身而被劃得衣衫碎片滿天飛。氣得他哇
哇大叫,一個不小心,唉呀再叫,左腿挨了一劍,血痕立現。
  方子秋見狀,哪還回得觀戰,急喝一聲:「幾位前輩,冒犯了!」立即舉劍欲加入戰
圈。
  華劍英冷笑著:「我來會會你!」
  抓出雪白利劍,掠身攔向方子秋,兩人大打出手。
  谷君平卻因傷重,能守住自己是萬幸,因還能帶人什麼忙?急如熱鍋螞蟻,卻不知如何
是好,
  眨眼十數招已過,雙方殺得難分難解,刀光劍影亂跳亂閃,早將人影完全吞噬。
  關小刀已是唉唉痛叫,至少吃了十餘劍,幸好全是皮肉之傷,儘管如此,七絕劍手已越
戰越驚。
  他們自付劍法傳神,且又七人聯手,威力何等了得?卻讓這小子纏鬥十對招而奈何不了
人家,傳將出去,恐怕顏面盡失。
  越戰七人越急,猝有一人喝道:「七絕連天!」
  七道劍光猝成天羅地網,充斥四面八方,在那十數丈方圓呈不定型,凶狠地刺、截、
斬、劈。甚至來回穿射。
  關小刀一時不察,猝被兩把利劍左右穿射過來,嚇得他連身猛滾,又是唉呀痛叫,左膝
吃了一劍,他趕忙施展千斤墜跌落地面,逃過另一把利劍。
  那七人更不鬆手,紛紛搶攻前來,七把利劍有若七條噬命毒蛇,狠刺猛衝,全不留情,
似要戳穿敵人心肺而後始甘心。
  關小刀無力再躲,猛地咬牙,厲聲道:「你們逼人太甚!」
  一招「神力破天地」沒命展開,驀見神刀掄如日月旋轉,嘯起一陣狂濤駭浪捲飛而起,
衝向利劍,捲向人影,就在欲卷天地之際,轟然一響,日月光輪突然暴沖天際,搞不清利劍
如何脫手飛出。
  就在此時,關小刀暴躥而起,猛撞數人,防身匕首就要刺砍那人胸,那人頸,那人臉
面,七絕劍手卻面苦死灰,兩眼瞪直。
  關小刀匕首刀鋒已觸及對方肌膚,突然不忍似地尖叫,再揮匕首,猛衝天際,啊啊尖
叫。抓回偃月大關刀,據揮亂砸,七把利劍東飛西竄,掉落滿地,他始跌落地面,喘息不
已。
  他知道,對方完全敗在自己突來強招之下,否則七人只要適時掠退,自然能保住利劍不
被蕩飛脫手,自有能力再戰下去,到時吃虧的恐怕是自己了。
  突遭伏變,眾人皆怔愣當場,包括方子秋、華劍英,他們從未想過關小刀能在短短二十
招不到破了七絕劍陣?那豈非比老門主高上十幾倍。
  十數顆眼睛全然不信望著跪地喘息的年輕小子,幻想不出這是什麼情景,拼湊不出這是
什麼結局。
  七把利劍鏘鏘鏘鏘……落向七處雜亂方向,始將七絕劍手驚醒,其中一名輕輕一歎:
「該死的是我們,走吧!」
  七人同時掠身而起。連劍都不要要,頭也不回,飛奔而去。
  華劍英見狀大驚,急道:「前輩別走,那小子只是耍了手段,他根本不是你們對
手……」
  他哪知要是當時關小刀狠心劃下匕首,七名劍手早就斃命當場。如此叫喝,實是礙耳得
很,關小刀直是聽不慣,怒喝一聲:「有本事你來殺我!」
  哪顧得對方出招,一時怒大攻心,啊然厲叫猛撲上去,大刀不耍招式,接連猛砍,迫得
華劍英舉劍連擋十數招,臉色煞白直往林中退去,猝又急叫:「射死他!」利劍反刺,猛攻
過來。
  林中猝然射來十數支強弩,奇猛無比直衝關小刀四肢百骸,瞧得方子秋大駭,急叫「快
閃」想撲救卻已不及,只能拋劍打落兩把強弩,眼看關小刀即要命喪強弩之下。
  他猝然勵吼:「狗娘養的!」
  恨那華劍英陰險毒辣,大刀猝當扇子打去,當真有若鐵扇公主之芭蕉扇,竟然威猛無比
將華劍英打移位三數尺正巧擋住不少強弩,叭帊數響,強弩猛刺對方背面,華劍英悶呃一
聲,睜大眼睛,死都不敢相信會被強弩射中。
  那滿臉嗔怒、不甘、不信、怨恨的表情使他臉面曲扭,終於跪落,倒地不起。
  他一倒,林中嘍囉哪敢再戰,沒命作鳥獸散。
  方子秋追了過去,斬毀不少弩弓,見人逃遠,始折回來。
  關小刀這才虛軟坐於地面,疼苦直笑地檢驗自己傷勢。
  谷君平驚心動迫道:「傷得如何?幾乎沒人能從七絕劍陣全身而退……」
  雖是有傷在身,仍忍痛湊過來,想幫點什麼。
  關小刀苦笑道:「這條命算是撿回來啦!幸好我的大刀夠長,撿了不便宜……」
  拿出家傳金創藥,趕忙往傷口敷去。
  方子秋亦過來說忙敷藥,輕歎道:「七老也真是。把你傷成這樣……恐怕有三十傷痕
吧?幸好都只傷及來傷骨,方才實是替你捏了冷汗……」
  忽又轉欽佩:「不過你也神通廣大,竟然打得七老棄劍而逃,傳回神劍門,恐怕連門主
都要拜你為師了。」
  關小刀苦笑:「少損人啦!我是取巧,若七老未急著想收拾我,我哪耍得了花招。躺下
來的一定是我啊!」
  谷君平道:「話雖不錯,但兩軍對陣,只論輸贏,武功高未必能保命,關兄弟這招「刀
中有刀」可把七老整慘了。」
  關小刀直道僥倖僥倖。
  方子秋道:「一點也不僥倖,你分明有了計劃,若真要拚命,你第一招什麼『貫日月』
已打掉一把利劍,那時即有可能突破七絕對陣,你卻沒有,你似發現劍陣之間弱點,所以仍
能從容應付。」
  關小刀道:「什麼弱點?若有。該是我這把偃月刀太重、又長。他們利劍較輕,通常也
有撥人兵刃再攻刺之招,然而卻在撥不動我的兵刃之下,招勢未免這不順暢,我即利用這
點,勉強應付過去,然而若久戰,吃虧的一定是我。」
  方子秋恍然道:「不簡單,我想了一輩子都想不出如何破去七絕劍陣,沒想到兄弟一動
手即找出毛病,原來七絕劍陣要害在於重兵器啊!」
  谷君平道:「也得把重兵器耍成經兵器般靈巧才行。」
  關小刀道:「不必捧我啦!下一回,我准非七絕劍手對手。因為那很容易改進,到時就
算我用兩把大刀都不行。」
  谷君平道:「有此慧根,必能迎刃而解,我相信到時關兄弟仍會想出被解之法。」
  小刀呵呵笑道:「這馬屁拍得恰到好處,連我都飄飄然,不過希望下次少挨幾刀更實
際,唉呀,疼啊!」
  他邊抹傷口,邊叫疼,方子秋和谷君平卻表示能打敗七絕劍陣,這點傷算是值得,關小
刀卻怎麼算都不值。
  抹藥、療傷之間,忽又傳來驚叫,三人齊眼望去,阿祖已去而復返,雙手提著東西,卻
目瞪口呆瞧著現場,瞧著受傷,幾乎衣衫不正的關小刀,直讓人感受出經歷—場強烈硬戰之
慘狀。
  他怔愕道:「買個燒雞,也會惹禍上身?」
  關小刀道:「只要能吃到燒雞,還算走運啦,快拿來。咱們吃飽了,可上路。」
  阿祖哦了一聲,提來燒雞,分給三人,不斷審視關小刀傷勢,且問及方戰況。三人有一
語沒一搭地回答。倒也說了九分精彩,害得他直道錯過機會。
  關小刀應他一句,若他在,百孔千穿的就是他,嚇得他馬上轉為慶幸當時不在場。
  眾人頗餓,三兩下吃完燒雞。
  關小刀傷口亦全抹上金創藥,舒服許多,他始道:「看來得連夜趕路,免得夜長夢
多。」
  方子秋道:」自該如此,不過,照我想法,師爺根本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咱們得耍點把
戲才行。」
  關小刀道:「怎麼耍?」
  方子秋道:「兵分兩路,我和君平往西南方走,你和阿祖自行脫隊,師爺人馬必定分不
清誰真誰假,而追上我們,到時發現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再折回頭,恐怕已經來不及。
  谷君平點頭:「比計甚妙。」
  關小刀道:「話是不用,但要是他們追上你們,卻因受騙而惱羞成怒,和你們幹了起
來,谷三哥能挺住嗎?」
  方子秋道:「應該不會,他們志在你身上信件,而且又十萬火急,在發現不對時,必定
慌張再找尋。哪有時間再跟我們纏鬥,老實說,還是我們要纏住他們才對。就算動起手。他
們未必能討什麼便宜。」
  谷君平道:「你的藥甚靈。只要挨過一天一夜,大概沒事。」
  輕輕抖動左手,傷勢似乎較多了。
  關小刀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點頭:「那大家各自小心了,時不宜遲,我看現在就動
身。」
  說完開始收拾東西。
  阿祖道:「全身衣衫都坡裂沾血,該換一件吧?否則別人一眼也去看得出,你是通緝
犯。」
  關小刀瞧視自身衣杉,呃呃乾笑:「倒有些像逃犯,可是哪來衣服可換?」
  阿祖指向倒地不起的華劍英:「穿他的啦,那料子。好像還是上等綢緞呢!」
  關小刀皺眉一笑:「白絲袍還鑲了金,真是夠土,算啦,說不定冒充他,還可落得一帆
風順。」
  於是走向華劍英,脫下那件外套,伸伸手指,穿出不少弩洞。還好弩箭甚細,只要不扯
來。倒也暫時能遮體。
  他勉強穿在身上,一股公子哥兒味道泛起,惹來阿祖掩口竊笑,關小刀自個也笑了起
來,隨又抓下華劍英護法腰牌,決心徹底冒充。
  來不及如埋屍體,只好把人拖到附近草堆棄屍,總算完成任務,待走回來,阿祖又奉上
華劍英那把白劍,也好配出身份。
  關小刀道:「可是我的大刀呢?」
  阿祖道:「暫時包起來,當柴刀扛啦!」
  關小刀進站大刀分解,交予阿祖:「你扛。」
  「我扛?」
  「不然跟班當假的?」
  阿祖一愣,自也斥笑,罵了一句死沒良心,也就忍了下來,他想,反正沿途可能有船有
馬,累不著自己。始甘心接受。
  一切弄妥,關小刀過遂方子秋、谷君平拜別:「希望中秋月圓,準時完成任務,就此告
辭!」
  方子秋道聲不送,關懷地目送兩人離去。
  關小刀本想上馬,但馬匹已累。只好放棄,遂跟阿祖潛過小鎮,連夜趕路去了。
  方子秋則故意升火,引人注意,並且找來嫩草讓馬匹食用,待到三更,突然滅火。而後
和谷君平掠上馬匹,亦步亦趨,似是神秘。卻又故露破綻,逕往西南方向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7:28

第 七 章  窺 浴
  此後兩天兩夜,幾乎再無狙擊,關小刀、阿祖兩人得以順利抵達襄陽附近長江支流渡
口。
  那頭擠了不少船隻,可惜幾乎全插上神劍門旗幟。
  關小刀窺探一陣,亦發現不少神劍門弟子把守,瞧其制服,該是屬於師爺掌管之手下。
  如許多天觀察下來,關小刀始知在神劍門,天龍轉勢力少得可憐,幾乎只是鎮守宮城那
三百名,其他可說完全是師爺屬下,難怪師爺還如此囂張。
  他決定硬闖。
  阿祖驚懼:「莫要自授羅網,那裡少說也有百名之多。」
  關小刀道:「搶條船該設問題,我先出面,你趁機跟過來便是。」
  阿祖點頭:「我試著辦!」
  拖著長包袱中的大刀,開始緊張。
  關小刀觀察地形,發現江口左側長有十數老松,可遮住不少視線,遂繞到那頭,突然掠
向村干,故意目得枝葉晃動,引來神劍門弟子乍驚,個個舉劍圍來。關小刀動作更快,直若
利劍穿針,連踩十數松枝,猛躥出林,凌空七個筋頭翻開,隨又落定渡口木板,焦切冷聲喝
道:「分舵主安在?速來見我!」
  此武功及威風,倒懾得那些嘍囉以為來了大人物,一名中年留有兩撇黑胡漢子立即掠
前,拱手道:「屬下襄陽分舵舵主周錢雄,不知閣下是……」
  小刀身形一凜:「華劍英!」
  「原來是華護法。」
  周錢雄瞧他白衣白劍,長相亦帥,因信了幾分。
  關小刀不讓他有思考時間,立即說道:「可看見可疑人馬?」
  「尚未發現……」
  「那廝狡猾得很,說不定已盜船先行。」
  「不可能。屬下接到命令,日夜把守江面。」
  「寧可信其有,你準備船隻,我隨江追捕,你仍密守渡口,務必堵住所有通路。」
  「是!」周錢雄應聲,準備調度船隻,突又想到什麼,轉身回來:「不知護法可
有……」
  關小刀立即抓出金質分牌,裡頭刻著「護法」兩字,周錢胸再次拱手:「護法見諒,如
若出船,實需驗明奪牌,屬下這就去調度。」
  關小刀道:「不必大,但要快。」
  「屬下省得。」
  周錢雄趕忙調度一艘週身修長快船。
  關小刀尚未等他弄妥,已把向後頭:「來不及了,先上去吧!」
  後頭一聲應是,阿祖抱著大包來西。直奔船隻,關小刀隨後掠向快船,再拉阿祖上船。
  周錢雄稍疑惑:「護法這是……」
  「日夜追擊,我得準備食物。」
  「說的有理。」
  周錢雄交代屬下:「搬些食物上船!」手下應聲,就要動作。
  關小刀道:「不必了,時間緊迫,馬上開船。我這堆還可支持幾餐,到時再江岸補給便
可。」
  周鐵雄只能唯命是從,應是之後,要兩名四員登船,一掌舵,一掌帆,終於催船出航去
了。
  此船一動,又是順水,又是順風,果然快速無比,眨眼就出半里之遙,關小刀始暗暗噓
氣,終於逃過一劫。
  他顧及兩船員可能識破,故在行駛半天之後,又跳往較大船隻,說是前去搜人,要快船
靠岸,並回報指息。
  從此,關小刀幾乎擺配師爺糾纏,倒可落得一身輕鬆。
  他和阿祖坐於船頭,欣賞若兩岸風光,已然忘了敵人存在。
  阿祖甜甜一笑:「差不多再過一天一夜,即可還過漢陽城,那兒已是江南地盤,就算師
爺想追也追不著啦,你終於發現帶我同行也有這個好處吧!」
  關小刀邪眼一笑:「這麼有用的得力助手,實在叫我心動,只可借你是男的,否可真想
娶你為妻呢!」
  阿祖聞言。有禁窘紅,嬌斥道:「噁心!誰要嫁給你!」
  那嬌態簡直跟女人一無兩樣。
  關小刀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阿祖斥道:「當然是男的。」
  關小刀道:「脫不褲襠,我檢查看看。」
  阿祖登時嗔喝:「噁心,登徒子,可惡,色情狂,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噁心。我不想再
跟你說話!」
  斥喝中,甩頭即走。
  關小刀已自喃喃笑起:「什麼嘛,要是男的,幹嘛反應這麼激烈,我看八成是個女
的。」
  他不輕拼湊阿祖相貌,那嫩白肌膚配上潔亮眼眸,聳挺鼻頭,甜甜笑唇……再怎麼樣,
都是個美女,竟然讓人起了異樣感覺。
  為了此事,阿祖幾乎一夜不肯說話,次日醒來,或而做了一場美夢,開始說笑起來,關
小刀為免刺激,再也不提男女之事,只是暗暗欣賞這似女非女的傢伙,總覺得他動作細膩,
笑顏甜美,實是讓人感到舒服。
  關小刀不禁又想及,要是這傢伙真是男的,那該怎麼辦?
  他不停繞著是男是女問題打轉,倒忘了另有重任在身。
  船行匆匆,又過一天一夜。
  次日清晨醒來,江面已寬,兩岸開始落出大小不一建物,船上商人、訪客欣欣喜喜說著
漢陽城快到了。
  關小刀也心神大振,遠目望去,果真見及不少船隻已插上似飛虎似麒麟的綠色旗幟。那
該是靈刀堂地盤沒錯。
  阿祖見狀,拍手叫好:「安全啦!咱們可以大大方方走啦!」
  關小刀冷道:「別忘了,我們是神劍門弟子,跟靈刀堂是死對頭。」
  阿祖一愣,笑容頓失:「可是神劍門卻追殺自家人,我們豈非裡外不是人?」
  「這往是做人的痛苦!」關小刀歎道:「只恨門主腦袋不清,讓那爛師爺掌權,才會落
得如此局面。」
  阿祖道:「既然如此,咱還是別上岸比較好,跟船直放靈刀堂總舵,自能省事不少。」
  說話間,忽見一艘快艇斜切過來,那行駛速度之快,讓人驚覺。
  關小刀道:「會是靈刀堂搜索船?」若真如此,乾脆說明,反而省事不少。
  遂兩眼凝去,甚至用手歡迎:「大家好,本人代表神劍門出使貴派,有更事轉告……」
  那快船並未回話,速度卻快不少,眨眼不及百丈,猝見一黑衣蒙面人暴射過來,天馬行
空,奇快無比直落此船。
  關小刀但覺此人武功甚高,百丈之外,一掠而至,正要拱手誇讚,豈知那人迫近不及十
丈,突然猛劈掌勁轟將下來。
  關小刀怔叫不好,猛地運動擋去,竟然避之不及,被劈中胸口,痛得他悶哼,坐跌七八
丈,撞向屋板,一群百姓尖叫鳥魯散。
  關小刀勉強坐起,嗔怒斥道:「搞什麼,也不問清楚就打人?」
  話聲未落,那人冷笑,凌空欺撲過來:「不交出信件,死路一條!」
  那手勁探得好快,竟然能伸縮似地已抓住關小刀胸衣,嚇得關小刀猛閃躲,唰然一響,
白絲袍少了一角。
  阿祖見狀尖叫:「是師爺派來的啊!」
  情急中,將隨身包袱丟向關小刀:「快收拾他!」
  關小刀一手抓住大刀,猛抖真勁,抖開外層布巾,露出渾厚大刀,來不及接上長刀柄徑
自喝攻過來,劈頭即是一招「抽刀斷手」。奇快刀法迫得那黑衣人東躲西閃,冷笑喝著:
「好刀法!」
  那人不願正面相迎。猛地掠高,復又反衝下來,雙掌開攻,渾霸掌動狂濤駭浪般猛劈下
來。
  砰砰砰砰一連數響,關小刀大刀竟然被擊個正著,硬是被打偏,難免一失。威力自弱,
那人冷笑中又劈數掌。
  關小刀驚叫不好,滾地逃開,掌勁掃背而過,他唉呀痛叫,結實挨了一掌,滾落七八
尺,跪坐而起,嘴角已掛出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那人一招得逞,狂笑不已,聽其笑聲,至少五旬開外,難怪內熱火候如此深厚。
  他冷喝:「突出信件,饒你不死。」
  猛又攻出數掌,迫得關小刀東躲西滾,狼狽逃竄,掌勁擊人不著。砰砰暴響,打得船板
裂穿大洞,桅桿攔腰折斷,轟然倒撞水中,濺起水花好高,大群百姓嚇得面無血色,船頭船
尾猛擠又擠,有人但覺情勢不對,已自跳江游開,以免遭受翅魚之殃。
  那黑衣人以知關小刀弱點,根本他再動刀動劍,全然以內功掌勁迎敵,如此一來,任由
關小刀刀法傳神,但在內勁較弱之下,實難與之相抗衡,幾招下來,落個狼狽不堪。
  阿祖見關小刀似乎罩不住,哪顧得敵友,趕忙在靈刀堂和頭尖喊救命,也好替主人解
危。
  幾聲喊去,靈刀堂弟子似有所覺,開始調船駛來,阿祖仍叫快,恨不得那群人馬上起來
解危。
  關小刀連挨數掌。頗受內傷,但他聰明絕頂,幾招下來,已發現神刀在對方深深拿勁
下,反成了累贅,想要以此戰勝對方,恐怕不易。
  登時改變招式,反刀為盾,每有掌勁劈來,即以刀背擋去。一有機會,立即以匕首搶
攻,如此一來,倒使情況稍用好轉,未再像方才一路挨打局面。
  黑衣人幾招攻打,效果大失,不禁氣得哇哇大叫:「任你狡猾,照樣叫你吃不完兜著
走。」
  驀見他搶來纜繩,抖甩成鞭,似若靈蛇般飛噬吞卷而來,他有意將對方大刀卷吞成手,
自能毀去對方屏障。
  關小刀見及繩鞭亂舞,立時想及一用「萬斬靈蛇」,猛地大喝,大刀突如陀螺打轉,看
似定在當場。根本無用,然在繩索擲來之際,他突然使勁打向旋刀。方移半寸,繩、刀一
解,旋刀直若怒龍扭扯,更如猛輪滾轉,奇速無比吞向繩索,叭叭暴響開,繩索意然肝腸寸
斷,那猛輪更不止,快逾電閃捲向黑衣人手身,嚇得黑衣人鬆繩欲閃,叭然再響,衣袖竟然
被捲斷半截。
  黑衣人怒叫,左掌猛劈,想擊落大刀。
  關小刀豈能讓他得逞,猛地抽出華劍英那把白劍,一招「神刀斬魔月」已打出去,那利
劍旋如光輪,奇快無比射頭即砍。黑衣人驚叫不好,想抽招反劈已是不及,情急閃頭,叭然
一響,利劍由頭而過,一撮友髮帶黑巾飛彈空中。
  黑衣人登時哇哇怒叫「找死」趁關小刀大刀、利劍皆脫手之下,猛地欺撲過來,亂掌開
打,鷹爪猛扣,砰砰唰唰之下,關小刀悶呃直退,衣衫已被撕得七零八落。
  黑衣人猛又力扯,抓起關小刀外衣外褲,迫得小刀光溜身子,只著肉褲滾落船角,嚇用
百姓自左右逃閃,幾名立足不穩,掉落水中。
  黑衣人抖著關小刀衣褲,猛甩再甩,銀兩落滿地,卻無信件,怒得他狂吼:「信在哪
裡?」
  想攻向關小刀,猝又想及一旁阿祖,立轉頭。狠目逼去。
  阿祖驚慌大叫救命,眼看靈刃堂船隻不及十餘丈。哪顧得是敵是友,拼著吃奶力氣往那
頭掠去。
  黑衣人冷喝別走,凌空追撲過去,阿祖沒命尖叫,眼看就要別捉著,靈刀堂弟子忽有人
叫起:「是小公主,快救人。」
  一聲令下,十數把利刃猛往黑衣人射來,迫得黑衣人攻勢受阻,哇哇怒叫,舉掌擊落利
刃,想再追人,阿祖卻已跌落對方船板。
  一名壯漢拱手過來:「小的不知小公主……」
  話未因完,阿祖沒命叫過:「快殺死他!」
  黑衣人竟也落船,三兩掌打得七八名人仰馬翻。
  那頭領見狀,怒喝:「快放煙火!」
  這才發現煙火在自己身上,猛抓下來,對準黑衣人按鈕發射,轟然一響,綠紅亮火大
作,射得黑衣人東躲西藏,攻勢受挫。
  幸好在江面,只要見光,數里開外即可見著,此時綠光一現。霎時引來靈刀堂弟子尖急
大叫:「有狀況。」那本是相隔百丈甚至數百丈船隻突然掠躥十數名綠衣高手,他們猛打東
西落水,排成一直線直往這頭延伸過來,整批人立即施展蜻蜓點水功夫,飛箭般躥掠過來。
  那頭領更叫:「快保護小公主。」
  黑衣人怔愕往阿祖瞧去,大概做夢都未想及。這傢伙會是南派武林的掌上明珠,怔詫
中,他只想要信件,猛又大吼,奇快無比撲身探抓過去。
  那頭領尖喝,奮不顧身撲前,想接一掌卻接不了,被打得東倒西歪,眼看阿祖即將受
對,他掩面尖叫,猝見於救道綠光射至,黑衣人驚道不好,這可是靈刀裡有名暗盟綠蜂針,
若被射中,有毒,立即斃命,無毒,也得痛個三天三夜。說不定因而殘廢。
  黑衣人哪敢硬接,猛地旋飛掠高躲閃,叭叭數響,綠蜂針打落船板,陷入板內。只留青
點,可見其威勁之猛。
  此一耽擱,十數名綠衣人已掠行船上,十數把利刃乘勢猛攻,黑衣人乍見對方,驚叫
道:「綠蜂陣!」
  再聞對方出刀,總會傳來蜂鳴嗡嗡之聲,更能肯定無誤。
  這綠峰刀陣和神劍門之七絕劍陣號稱南北雙霸天,各自許為第一,卻從未交過手。然而
既有傳言,自有來頭,尤其綠蜂刀陣往往配上綠蜂針,簡直如虎速添翼,防不勝防。它本和
七絕劍陣一樣,只鎮守總舵,哪知竟會在此現身,實是出乎黑衣人意料。
  他自恃不敵,亦或短時間之內無法戰勝,已然無心戀戰,猛地佯攻幾招,猝然籍勢抽
身,躥出只十丈,再展蜻蜓點水,凌波虛渡絕項輕功,直往對峰擦去,眨眼逃之夭夭。
  阿祖但覺槍敵退去,方始吐氣,軟坐出面,大難不死之間,已嚇得他滿頭是汗。
  那頭領趕忙下跪拜見:「門下漢陽分舵第二十三堂口香主徐不開拜見小公主。」
  十餘名綠蜂劍手亦拱手拜禮。
  阿祖一愣:「我是小公主?」
  那頭領道:「小公主莫非有秘事在身,不敢承認身份?」
  阿祖更愣:「我真的像小公主?」
  他心性黠靈,心念一轉,已擺出姿態:「你們幹嘛?差點害我被人抓走!」
  嬌嗔模樣,倒讓人感受那股嬌生慣養。
  那頭領趕忙認罪:「屬下來遲一步,還請辦公主處罰。」
  綠蜂劍手亦拱手請罰。
  阿祖擺擺手:「起來吧,有什麼好罰?快把那艘船抓回,那頭還有我朋友。」
  關小刀那艘船由於舵、桅全毀,一時控制不住,已漂流數十丈遠,阿祖一喝,那頭領得
令,告謝起身,隨手招向手下,叫聲:「拖過來!」
  只見數名手下猛地打出掛錨長繩,直打過去,順手拖帶,船隻已自逼近。
  關小刀驚魂肯定,還來不及找農服遮體,卻被阿祖權高望重姿態給迷惑L「這到底是怎
麼回事?」
  心念來畢,只見阿祖欺身船頭招招手:「沒事啦,一切擺平了,呵呵,你怎麼只穿一條
內褲而已?」
  關小刀呃地一聲,乾笑起來,趕忙以手掩體,蹲步而行,他想找百姓要,豈知百姓躲如
驚弓鳥,他只好機下船帆,暫時當裙子遮體。
  阿祖笑得更挑人,轉向頭領,道:「你有衣衫嗎?給他一件。」
  關領應是,竟然盡忠地當場欲解衣衫。
  嚇得阿祖怔愣:「你想幹什麼?」
  頭領道:「小公主不是要屬下……」
  阿祖呵呵笑起。「我是要你我剩下的,你脫了,還不是一樣光著身子,實在不大好
看。」
  頭領乾聲道:「那還得回到岸上……」
  回頭一瞟,此船順流而下,已不及渡口百丈,他遂吊高聲音叫道:「準備衣衫,小公主
要啊!」
  渡口有人應是,立即前去辦事。
  關小刀聞言征愕不已。「小公主?你當真是女的,而且還是……」
  阿祖眨眨媚眼:「怎樣,現在才知道我身份,未免太差了吧!」
  關小刀做夢都想不著,驚詫萬分道:「你接近我,完全是有陰謀。」
  阿祖截口道:「廢活少說啦,辦正事要緊!」
  眼看廢船已靠過來,便向頭領道:「把那些人送上岸,免得沉入水中,至於我嘛,還得
趕回堂回,你替我安然如何?」
  頭領拱手應是,光榮立身,立即指揮手下,將廢船拖靠渡口,也好讓百姓平安上岸。
  他問道:「小公主不下船用餐?」
  阿祖道:「不必了,送到船上,我急著趕回去。」
  頭領應聲遵命,立即發落事情。
  眼看自家船亦靠岸,他請教綠蜂劍手,十二人同聲可以保護公主回堂口。
  阿祖未免怔忡不安,遂道:「你們守在此,不是另有要事?」
  綠蜂劍手道:「屬下本是副堂主調派過來,時下副堂主已回返,屬下自該運航。」
  阿租始知這些要命高手原是支援公孫白冰而來。看樣子是催人不走,心想留下他們守護
也好,否則半路百殺出蒙面人,豈非又慘一次?
  她道:「那你們就跟我回去吧,我正為副堂主之事忙得東倒西歪呢!」
  十二名劍手同聲應是,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此時岸上已有守衛捧著白衫羅裙過來,頭領立即拱手道:「稟小公主,衣衫已送到。」
  「快給他穿去……」
  阿祖突然發現送來女裝,登時笑笑不得:「那是女衫,呵呵,你叫他怎麼穿?」掩口又
笑。
  頭領這才發回不對,乾笑道:「屬下以為是公主要的……呵呵……屬下立即把它換
下。」
  他待要喝令,阿祖擺手:「不必啦,留下,說不定我用得著!你再找一套便是。」
  頭領應是,一伸手接過女衫交予阿祖,隨又傳令再送一套男裝過來。
  關小刀此時已抓著偃月刀及三節刀柄,落魄已極地行步前來,瞄著阿祖,一臉迷惑直
笑:「搞什麼鬼?你在搞什麼鬼?」
  他想轉換船隻,十二劍手有意防範,阿祖忙道:「自己人。」
  十二劍手始放人通行。
  關小刀過了船,還是摸不著頭緒:「你當其是小公主?」
  阿祖嬌笑起來:「你說呢?大笨蛋!」
  關小刀瞧她完全女人模樣,一時也沒了思考,苦笑道:「你瞞得我好苦啊!」
  阿祖自得一笑:「以後慢慢說,呵呵,你被人剝得幾乎一絲不卦,是不是很有成就
感?」
  關小刀不禁窘困:「少糗人啦,那傢伙不知是誰。武功如此之高?」猜不透,和阿祖突
然變成小公主一樣,猜不透。
  此時頭領不僅送來衣服,讓關小刀穿上,還送來一頓豐富早餐,阿祖不客氣邀小刀一起
吃頓飽,霎時滿神百倍。
  阿祖不斷表承示回去之後必定告知頭領功勞,哄得頭領心花怒放,恨不得變成奴才,在
她身邊照顧得無微不至。
  可惜阿祖表示得立刻出發,頭領只好失望他安排舵手,隨又殷殷喜笑地將人送走。
  他還替此船換上大一號,且是金絲銹圍棋,以表明身份。
  果然四面隨時聚有護駕船隻,再加上十二劍手,阿祖、關小刀兩人可再安全無比。
  此船稍住,阿祖為避開十二劍手干擾,遂要他們移向船尾,自己和關小刀坐於船頭,那
裡擺了蒲團。另有小茶几,既可喝茶,又可下棋,實是人間一大樂事。
  可惜關小刀卻無心下棋,老是瞪若阿祖,越看越覺得她天生麗質,嬌中帶英,英中帶
媚。湧現一股奇特氣質,若實讓人瞧來頗具好感而深深被吸引。如若這妮子換穿羅裙。想必
更為出色吧!
  阿祖突然喝腳:「將軍!」
  棋子打得叭然作響,然見關小刀異樣眼神,嫩臉微紅,嬌斥道:「看什麼,有這樣看人
的嗎?」
  關小刀邪邪一笑:「那又如何,分明是你勾引我的!」
  「我勾引你?」
  「要不然,你幹嘛故意偷我銀子?你早有預謀。」
  「我有預謀?」
  「否則以這小公主何必當乞丐。」
  「我……呃……不談這些。」
  阿祖嫩臉泛紅,急道:「以後有機會再說給你聽如何?現在下棋,呵呵,下棋!」
  「看你如何解釋!」關小刀突然喝叫:「反將軍,馬後炮,死定了。」
  阿祖一愣:「什麼嘛,這麼殘忍,不玩啦!改喝茶!」
  關小刀黠笑:「來呀,喝死你。」
  喝茶得自己升火,阿祖升火倒是一流,表現出十足乞丐功夫,但泡茶卻顯得生疏,連菜
碟種類都分不出,何況等級?品味實是差勁,有失公主名分。
  關小刀如此形遣她,她卻也應付自如,直表示,在家裡,只有丫環泡給她喝,何必學些
無聊名堂,關小刀說不過她。只有由她去了。
  就此,兩人不是下棋,便是品茶,累了席地而睡。醒來便又用餐,落得一身悠閒。
  一天一夜光景已過。
  次日近午,果好抵達靈刀堂總舵。
  只見般只直達兩座小山丘之間支流駛去。
  那兩山設有重哨,見及船旗,打了信號,也就放行。
  及入支流不遠,本以為是懸崖崎峭壁,卻哪知是人工築成之護城堤,不免讓人想及外頭
小山丘,恐怕也是人工填成。
  最讓關小刀眼睛一亮的是,那支流盡處,竟還是一隻幾乎數層高樓,碩大無比的石雕麒
麟。坐伏於前,那支流水域則從肚腹部位延伸進去。
  顯然那是天然小山洞,卻被人工穿鑿成鬼斧神工之絕妙作品,實是讓人歎為觀止。
  阿祖已然哇哇直叫,很似乎進入夢幻世界般,差點手舞足蹈。
  關小刀卻斥她:「自己家,也這麼興奮?」
  阿祖一愣,歲又反斥:「回家當然興奮!」
  已不敢再誇張,以免有失身份,但兩眼卻仍貪婪掠奪著。
  船隻再行前,已可見及此麒麟石像以已被挖空,隱隱出現一層層窗口,或而亦可說是透
氣孔,然卻設計恰到好處,根本未礙觀瞻,仔細看來,甚且可當作麒麟身上之鱗片呢!
  眼看已不及三百丈,阿祖想及要事,遂向十二劍手道:「我想見副堂主,有要事相商,
他住哪裡?」
  一名劍手道:「副堂主一向住擎天閣。」
  倒疑惑小公主怎會不知?
  阿祖道:「我知道,他現在在何處?他要是亂跑,我如何去找?」
  那劍手方自恍然,道:「除了攀天閣,大概會在望月台練劍,他喜歡在望月台。」
  「知道啦!」
  「可要屬下通報副堂主?」
  「不必了,我們自行去找人便是。」
  十二劍手不再多說話,隨即指使舵手駛入麒麟腹中,裡頭已變成圓弧形,乃是經過設計
之渡口,已停著不少船隻。
  由於公主身份特殊,得以直入最中央,兩名年輕丫鬟已等在那裡,見著公主,掩口直
笑。
  一位丫鬟說道:「公主怎換成男裝,好奇特,好帥啊!」
  但笑聲多半消遣居多。
  阿祖瞄眼冷道:「沒時間跟你問磨菇,我要去望月台,立刻帶我去。」
  兩位丫鬟但覺氣氛不同,不敢再打哈哈,立即蹲身,正色應是,等候公主下船。
  「這位是……」穿黃衣丫鬟瞄向關小刀,但覺他兩眼亮挑,帶有頑邪之氣,不禁問道:
  阿祖道:「我朋友,要好好善待,若走失了,帶到我房間,免得被人欺負。」
  黃衣丫鬟又自姐笑,立即應是,問道:「小女子叫巧玲,不知公子貴性?」
  「在下關小刀,關老爺的第十八代子便是。」
  聳聳肩,關小刀威風不少。
  巧玲不禁竊笑,這人倒好玩哩,瞄著眼,瞄向綠衣女子,那丫鬟亦笑起,回身為禮:
「小女子巧風,諸公子多指教。」
  兩人曖昧笑著,大概隱含著丈母娘看女婿心理,畢竟公主膽敢把男人帶回家,意思該很
明顯了。
  關小刀尚不自知,直覺兩丫頭開朗大方,也就附和直笑,直道有機會一定指教,卻想不
出指教的是什麼。
  阿祖但聞什麼,心情稍定,聲音柔了許多,道:「巧玲、巧鳳,帶我去吧,別誤了
事。」
  「是!」
  巧玲、巧風發現主人口氣轉柔,亦自高興。應是之後,立即引路。
  邊行,關小刀邊咋咋稱奇。
  這麒麟山敢情像座火山口,居中透空直衝天際,陽光照來,四處透亮如畫,而出四壁又
如高樓,一層層掛著迴旋石梯,要到第幾層即到第幾層。
  除了無數火把台之外,更種植大片綠草、紫竹、蒼松、蘭花,若是齊開放,簡直美不勝
收,偶有飛鳥、白雀掠飛而過,點綴成一幅人間仙境模樣,實是讓人歎為觀止,他不禁暗暗
讚賞設計者之巧妙安排。
  兩丫鬟帶著人往四樓爬去,再穿過一道花廊山洞式秘道,行約百丈,眼前豁然開郎,亭
台樓閣、小橋流水、紅花綠葉盡現眼簾。
  關小刀這才知道,從江口那邊瞧來,乃是麒麟石雕正面,根本瞧不著什麼,但若轉個角
度,必可瞧及另一番景色,就如此山林美景,其部位大概在麒麟山左腰際,難怪有湖有水,
的確不凡。
  他也想通,整座靈刀堂,根本就是麒麟山穿鑿而成。
  除了一層層山洞般秘室之外,另有依山而築之雅桿、紅樓,其工程之浩大,恐怕不下於
王公貴族之大殿行宮矣。
  難怪靈刀堂能領袖南武林,如此格局,就連神劍門都要遜色三分,
  關小刀有些後悔瞧及靈刀堂雄貌,總覺得自家門面寒酸許多。
  然而心念一轉,江湖門派講究武功絕學,就像丐幫總舵不怎麼樣,還不是具有雄指天下
氣勢?想通幾點,心靈坦蕩許多。
  大刀握緊,似乎已握住所有威風,走起法來,亦神氣不少。
  四人繞過戲松亭、五彩湖、翠峰閣,終抵望月台。
  那望月台靠崖邊,寬約二十餘丈,設有石桌石椅。且有古松,別具一番情境,此時已見
公孫白冰面崖而坐,不知在思考什麼。
  巧玲、巧鳳抵望月台下,不敢再向前,關小刀問及,始知公孫白冰設有規定,任何人未
經允許,不准進入一步。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8:07

  阿祖道:「包括我?」
  巧玲乾笑:「公主要去哪就去哪,縱是副堂主,又能奈您如何?」
  阿祖這才滿意一笑。
  關小刀道:「來都來了,不闖也得闖!」
  他從安盈盈那兒得知公孫白冰和門主夫人曾在望月台海警山盟,當然那台遠在蘇州,這
傢伙戀人入魔,偏偏移台於此,還自我鍾情,關小刀自是有意踏它幾下,畢竟上次和他鬥劍
並未有結果,一股悶氣也該通一通。
  他喝叫:「副堂主,我來了。」猛地掠身飛向望月台。
  公孫白冰突然大怒:「下去!」反掌即劈過來,連看都不看。
  關小刀卻篤定不退,抓來大刀當護身,鏘噹一響,化去不少勁道,右腳已自踏入望月石
台。
  公孫白冰怔愕有人能挨他一掌,全然無事,嗔怒中整個人彈轉過來,乍見關小刀,驚詫
不已:「是你!」
  怒火又起,十成功力提足,就欲撲來。
  關小刀喝叫:「請住手。於若寒有急事轉告。」
  「若寒?」
  難看她能使公孫白冰失魂落魄,右掌煞住關小刀胸前不及三尺:「她又出事了,可惡的
龍飛雲!」
  關小刀道:「你該怪的是司徒崑崙!」將信封丟過去:「情況危急,別誤事。」
  公孫白冰猛搶信,又叫聲若寒,急忙拆信:「怎會那麼皺?還髒了?」
  關小刀道:「能送來已是不錯啦,我身上可留了數十道刀痕!」故意抓開胸脯,露出業
已結痂傷口。
  阿祖、巧玲、巧鳳此時亦趁此機會踏上望月台,征服什麼之感覺,倒讓三人倍感虛榮,
更用力踩了幾下,方自過癮。
  公孫白冰早已失去慣有之高傲,急急拆信,念讀之下,先是緊張,隨又恍然欣笑:」若
寒果然愛我,如此危急時刻,只有我能教她,其實讓我留在你身邊,你又何需受小人玩弄
呢?」
  關小刀道:「等他們散了再說吧!」
  「她當然會和他散了,這是遲早之事。」
  公孫白冰想到什麼,冷喝道:「退下,望月台不准任何人逗留!」一掌劈向關小刀。
  阿祖冷斥:「包括找嗎?」
  公孫白冰一眼認出阿祖,心念雖閃過,卻仍冷道:「小公主不必為難找,否則照樣請你
們離開。」
  改掌扇風,掃得四人衣衫獵獵作響,幾乎立足不穩。
  阿祖臉色一變:「可惡,你敢!」
  她想出手較訓,公孫白冰冷目瞪來。根本不買帳,阿祖捏了拳頭,突然嗔叫:「給我記
住!」甩頭說道:「我們走。」
  兩個丫鬟死裡逃生似地,超緊拉著小公主退出望月台。
  關小刀急道:「喂,你們走了,我怎麼?」
  想追人,卻又顧及靈鳳玉珮未到手。
  公孫白冰冷道:「你跟我來,若寒之事不能耽擱。」
  他還是發掌把關小刀推出望月台,隨後掠向他前面。逕自引路而去。
  關小刀仍向阿祖招手:「別忘了我啊!」
  阿祖轉向巧玲:「待會兒帶他到我房裡。」
  巧玲應是,關小刀這才放心跟著公孫白冰前去。
  公孫白冰已自過急心,來不及繞路子,猛地運功掠向松林,借勁飛馳,復又攀向石壁,
一連數縱,已掠往麒麟山最高之頭頂。
  關小刀這才想及擎天閣不是那裡,還有何處?在不肯認輸之下,也掠身攀去。
  那石裡有若懸崖,且穿鑿光滑,關小刀又手提大刀,身形弱了許多,有一回差點失腳往
下摔,嚇用他脫手攀石,方自穩住身形,安然掠向高頂。
  他暗暗苦笑,看來該找個時間苦練輕功,否則總是一大憾事。
  公孫白冰瞧他掠來,冷笑一聲,穿走小徑,落於下方十丈亭台,走向內室,原是穿鑿得
寬廣幽雅,格局清爽之書房,從此處往外全,足可覽盡長江風景,往內瞧,又可見及一切動
靜,實是最佳觀察位置。
  關小刀也走了進來,發現裡頭不論經書、兵刃、花卉,全擺得整進齊齊,甚至有股
「冷」之感覺。
  最吸引他的是左牆上嵌了一塊偌大白玉,雕著一位天仙美女輕舞圖,還上了朱唇,點化
靈眼,連衣衫都修飾得栩栩如生,那淺顰含笑,實是迷人,不用猜,它當然是門主夫人於若
寒了。關小刀暗暗搖頭,這傢伙戀人如此癡如此枉,倒是天不少有。
  公孫白冰瞧那美女圖,溫柔說聲:「若寒,我這就替你解危了!」
  談笑中,往雕像左側金環拉去。石箱已開,一口由紅珠寶盒立現,他欣然拿起打開,猝
然目光抽跳:「我的玉珮?」
  關小刀亦自緊張:「你該不會搞丟了吧?」
  「不可能,前天我才帶回,明明放在這裡,清晨我還拿出欣賞。」
  公孫白冰不相信,又自翻找任何幾乎可能藏東西之地方,結果仍一無所獲。
  他青筋暴漲,關小刀亦自苦笑,看來真的沒指望了。
  「誰敢偷我東西!」公孫白冰想厲吼,卻又丟不起這個臉,強忍來,想捏碎珠寶盆,又
想及是若寒之物,捏之不下,猛地一掌打得石桌缺了一角。
  「不行,我得親自趕去救若寒!」心情激動起伏不已。
  關小刀道:「你若去了,就是陷夫人於不義,還毀她名節。」
  「我不去,照樣有人想毀她名節。」
  「所以說要冷靜,為了夫人,請你一切要冷靜。」
  「玉珮已失,叫我如何能冷靜。」
  「還好,離八月中秋還有七八天,你有兩天時間尋找,說不定可以失而復得。」
  「要是找不著呢?」
  關小刀道:「訂做一個不就得了。」
  「訂做?」公孫白冰斥道:「靈鳳玉珮天下無雙,哪能做得出來,你胡扯什麼?」
  「我一點都不胡扯。」
  關小刀道:「反正此玉珮幾乎沒人看過,你只要找個像樣的玉珮,再嵌上亮晶晶珠子,
如果沒有夜明珠,找個會發亮的就行啦,只要有東西,誰敢說它是真是假?只要能掛在夫人
身上,一切自可暫時瞞過去,咱們事後才找尋不遲。」
  公孫白冰不說話了,的確,此時若欲找尋玉珮,無異大海撈針,何況那偷東西者分明是
衝著自己而來。自必藏得更隱蔽,想搜出,更是難上加難。
  關小刀道:「事不宜遲,副堂主要有個決定,而且,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事傳六
耳。」
  「萬一真的跟假的同時出現呢?」
  關小刀邪邪一笑:「它敢出現,我就整死誰,咱正巧來個捉賊又捉髒。」
  公孫白冰在無計可施之下,終於點頭:「我這就去辦,夜明珠或許可以,但要找到有鳳
形玉珮可不容易。」
  關小刀道:「不一定要全部像,有的地方加點人工嵌鑲也就成了,必要時,叫夫人把玉
佩打碎。任何人也死無證據。」
  「可是如此至寶,打碎未免可惜!」
  「我們打碎的是假的用!」
  「呵,說的也是。」
  公孫白冰已有所決定,立即喝來手下。要他們注意可疑之人,並嚴守攀天閣。隨後引帶
關小刀出閣,數十丈石梯下,巧玲已在等人,關小刀告別而去,公孫白冰則來自動身去尋找
玉珮、夜明珠及可靠之鑲玉師父,以期能準時仿製出來。
  關小刀則跟著巧玲丫鬟往小公主住處。
  蜿蜒旋繞中,關小刀經過不少佳景,或見蘭花四處野放,已臨弄雨塢,一轉折,又見瓔
硌泉,迎連過去,則是柳楓亭,再移三百丈,已見六仙屏。
  那仙屏乃是六座小山石,飛瀑從中灌下,有若屏風,若迎向日光。跳出七彩虹彩,煞是
好看。
  那仙屏盡處,則現半嵌於山中之雅致樓閣。及近一看,則掛有幽然古樸木匾,寫著「憶
相思」三字,清新脫俗甚是典雅。
  關小刀見及此景,咋咋稱奇,無怪乎會養出如此漂亮公主。
  巧玲丫鬟嬌笑道:「小公主就住在憶相思,老實說。你還是第一個被她邀來的男士
啊!」
  關小刀呃了句聲,乾笑道:「倒是受寵若驚,公主叫什麼名字?」
  「你不知?」
  「我只知她小名。」
  「哦,原來如此,大概公主有意隱瞞,我不知該不該說……」
  「你說,我不告訴她便是。」
  「呃……」巧玲甜笑眼眸閃了又閃,終於點頭:「好吧,誰叫你別公主看上了,公主姓
水,叫自柔,好聽嗎?」
  「水自柔?」
  關小刀呵呵笑起:「這傢伙會柔情似水?」
  倒也不大相信。
  巧玲暖昧一笑:「她平常是任性些,可是溫柔一來,可比柔水更柔呢。」
  關小刀瞇眼直笑,大有看好戲之態。
  兩人還想再聊,雅居已現阿祖蹤影,見著關小刀猛招呼欣叫:「快來啊,欣賞我的大房
子。」
  關小刀亦想一窺究竟,自是好奇湊合。跟著三人一起逛向寢宮。
  裡頭果然佈置豪華幽雅,不落俗套,碧青玉石為地,配及紅毯或白毯,別具風格。
  飲食有品香居,唸書有藏書閣,寢宮又名邀夢窟,未盡全雅,還帶點黠逗呢!
  關小刀光是逛及那寢室即有數間之多,不禁直搖頭,若不小心撞進,不知會不會找不著
門路走由來?
  他本以為小公主為維護隱私,大概不肯公開寢室秘密,誰知公主似暈了頭,照樣落落大
方帶人亂逛。
  那每聞寢宮除了一張鋪了軟貂毛巨床之外,更有無數高貴衣衫,梳妝台,水晶銅鏡,更
衣屏,彩宮燈,玲瓏桌……應有盡有,實讓人目不暇給。
  關小刀有若劉姥姥進大觀園,愣神叫道:「活像人間帝王府,你還甘心做乞丐?」
  阿祖乾笑道:「體會人生嘛,我喜歡做一些讓人料想不到之事。」
  關小刀斥笑:「這叫犯騷。」
  「那又如何?」
  阿祖猛倒床上,直呼爽啊,隨又說道:「你隨便找間房,咱們留了數天,也該好好休息
啦!」
  不想不累,一想即累,關小刀遂點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退出來,復又特地往激夢窟鑽去,然後告訴丫鬟巧玲、巧鳳不必吵他,一切待睡醒
再說。
  巧玲、巧鳳自是竊笑,小公主竟然連邀夢窟都讓出來,這個駙馬爺還錯得了嗎?當下帶
著竊喜神情,含笑而去。
  關小刀進了邀夢窟,發現乃是數間串成,最外頭則為起居客房,置有桌椅,可坐可臥,
另置蒲團、靠墊,說不定還可躺下來吸鴉片呢。
  此間他沒興趣,再推開第二門,裡頭已現溫柔軟床。雖比起其他數張小得多,卻更見感
情似地,讓人瞧來即舒舒服服,甚想躺下溫存一番。
  關小刀方踏進門,已聞及淡淡蘭花幽香,那並非直接發自蘭花蕊,而是少女常常滲出之
體香味,讓他直覺這才是真正少女居,心頭未免幻想阿祖懶睡床上模樣,必定甚是撩人,逗
人吧?
  再看梳妝台,銅鏡仍找得雪亮,但一些脂粉,腮紅等用品卻散亂不堪,顯然那是放縱性
緒所留下之痕跡。
  他還發現桌上擺了不少泥人、泥馬、那可捏得不差,他一時興起,走前,抓起泥人瞧
來,有男有女,男者相貌不定,但大都帥氣十足,女者靈服晶亮,笑意傳神,似有阿祖影
子,看來是公主自捏像。
  關小刀瞧了幾眼,呵呵笑起:「這個花癡,這麼小就做春夢了?」
  其實阿祖瞧來十六七歲,亦不算小,他只不過信口斥樂罷了。
  他忽又發現泥馬肚腹刻了小字:「白馬王子何處尋?」
  既然發現有字體,他立即檢查所有泥像,果然多多少少皆有痕跡。有的更寫著:「春夢
了無痕」,「我的XX就是你」,另有一尊男者刻有「纏綿」,一尊女者刻有「誹惻」,林
林總總,皆和男女之間有所牽連。
  關小刀看在眼裡,呵呵直笑:「思春的心情很難受吧!」
  「我的……什麼就是你?」
  關小刀猜想著:「是愛人?男人?還是姘頭?呵呵,真難猜。」
  他忽而抓來桌上細針,在那XX部位刻下「關刀」兩字,呵呵謔笑起來:「我的關刀就
是你?呵呵,很有意思!」
  他學者那泥人擺了瀟灑姿態,笑聲更黠逗,忽又覺得冒犯關帝爺,只好再加個「小」
字,把良己名字全刻上去。
  始欣笑起來:「哪天你發現了,咱們再談戀愛。」
  抓著泥人玩些比翼雙飛,拜堂結婚,卿卿我我遊戲,倒也自得其樂,未久,累了,覺得
沒意思,始將泥人置回原處。
  隨又照照銅鏡,其實自己也滿帥勁,難怪小公主會選上,算她有眼光。
  再照兒眼,擺出最佳姿勢,行在內側,發現地上落著羅裙,另有軟肚兜,他不禁皺眉:
「這小子倒是挺放縱……」想拾起。又發現大丈夫不適合檢這些東西吧,始放棄。跨步而
過。
  裡頭另有一扇門,才靠近,已傳來流水聲,他疑惑,猛地推開,竟認見亮,關小刀不禁
咋舌。
  此處已是天然石洞,寬敞數十丈,居中卻有一潭清澈見底水池,池水冒著白煙,敢情不
是溫泉即是冷泉。
  最讓關小刀吃驚的是地面上會是天然五彩繽紛的黃琥珀,綠碧玉、紫翡翠所穿鑿而成,
連池底皆鮮麗扣人,清水蕩漾,直若玉液漿掀動,現出如夢似幻景致,實讓人置於夢中仙
境。
  關小刀唉呀呀直叫,敢情這些全是天然寶石,連成偌大一片,更是難能可貴,想來是某
人先發現此潭,才穿鑿出這邀夢窟吧!
  他亦發現泉水乃從內壁一處縫隙湧入,源源不絕,池水卻不溢出,實是一大奇景。
  至於光源,則來自右側頂空,一道呈閃電形裂縫,不大,但穿透於晶亮池水,已然足夠
照得滿室通明。
  關小刀為享受仙境。點上雙壁四盞油燈,霎時光燦亮目,更若置身寶窟仙境之中。
  他已忍不住寬衣解帶,興致沖衝往水中跳去,嘩啦啦,水花濺起,他若游魚般耍得悠然
自得。
  這池泉呈凹型,佔地頗大。關小刀乾脆當成游泳池,從左側游往右側,豈知在通過居中
泰半之際,溫水卻變成冰泉,嚇得他唉呀跳向巖邊,直道怎會怎會,不信地伸手摸去,果然
冰冷徹骨。
  他仔細瞧來,始又發現此端底池裂有縫隙,不斷湧出山泉,他不禁揣想,兩頭皆湧泉,
那水滲往何處?該不會在中間吧?
  他復往中間較凸處搜去,果然見著裂結,伸手一摸,被吸貼壁,這才明白此泉原是冷熱
雙湧。
  右為熱泉,從上前下,左為冷泉,從下面上,日夜未停湧出,本該中和冷熱,然卻因此
池呈凹型,交匯口即是洩流處,如此一來,雙頭各自湧流,卻難交匯,當然各自保有冷熱效
果,實是下第一奇景。
  關小刀呵呵笑起:「不知有無名字?我看取個陰陽泉或是男女泉、夫妻泉,唉呀亂七八
糟來。」
  他再次跳下水池,這次已有心理準備,直把它當成三溫暖,左冷五分鐘,跳往右熱七分
鐘,如此來回交替,不但熱出一身汗,又凍得精神百倍。實是過癮。
  然而他連日勞累。在玩興過後。亦漸漸感到疲備。那並非只是肉體,且包括心靈上,實
是該好好休息。
  可是卻又貪戀泉水舒服,乾脆扇熄燈火,準備抱著溫泉睡覺,尤其他又發現此泉對於傷
口似有療效,越泡越收縮,甚至結痂落去變成紅痕,他更心安理得。
  左泉太熱,右泉太冷,他則找向中間溫水區,躺了下來,竟然躺在躺椅上,還有石塊當
枕頭,睡來一點皆不勉強,終也安然舒睡池中。
  他似乎已悟出什麼叫邀夢窟,原來是這麼一個舒服地方啊!
  這一睡,竟然眨眼似地已近初更,他仍未醒。
  猝而聞及叭然猝響,練過武功的他,自然反應有狀況,突然驚醒,往發聲處瞧去,乍見
房門乍開,一位身著輕紗女子走了進來。
  那嬌甜聲音自言吟著:「累死了,得要舒服洗它三天三夜不可!」
  橋笑中,將門帶上,放蕩地哼著小調。
  關小刀乍見那人,竟然就是小公主,黑暗中透著房間傳來餘光,甚且瞧及那件輕紗盡乎
透明,軟白肚兜若隱若現。
  他猛地呀叫,猛又掩口,壓下聲音,突又想及下身光溜,猛的伸手掩去,那女人竟然走
來,迫得他趕忙往右冷泉潛去,一點水花都不敢擔響撥,冷泉雖冷,他只好運功抵擋。
  驚魂甫定之後,他暗暗邪色一笑:「也好,就看看你是男是?」藏在一角,眼睛貼著水
面,賊也似地瞄瞧這妙齡女子。
  那小公主哪會想到竟然有人大膽到潛入溫泉浴室偷窺?仍自依照往常,優雅而稍帶放蕩
地舞了起來,還唱著小調,哼著歌。
  「天生麗質難自棄,回眸一笑百媚生呀!」
  裝著樣子一周旋,擺出妖嬈動人姿態,突又呵呵笑起:「算啦!洗澡啦!」
  輕輕走向油燈台,考慮著,點燃兩盞。
  那朦朧中帶著情感光線照出,關小刀已真正瞧及小公主面貌,那平日本就是英中帶媚的
漂亮容顏,此時更顯出難得女人味。
  那秀髮亮麗披肩,感情式地撫動者,晶亮閃動似水銀流動的眼眸,靈台中帶點任性,配
上稍粗眉,長長眼睫瓜子臉,雙下巴,別有一番風情。
  尤其那張感性紅唇,總隱露—股調情般的笑意,還好,整個看來,清純、優雅已掩下那
股扣人心弦之媚神,否則奔放開來,那媚力恐怕要出成熟的安盈盈還要動人三分。
  當人,這是小公主在無人之下故露之媚樣,在平常,她仍正經得跟個小家碧玉似的。
  儘管如此,關小刀仍自被她美貌給深深吸引,說她傾國傾城亦不為過。
  更讓他驚動的是那美姑娘竟然當真寬衣解帶,旅身一轉,薄薄輕紗飛獲。伸手再勾,軟
白肚兜挑起。唉呀呀,那凹凸有致,玲瓏身材,簡直完美無瑕,那嫩白肌膚談談反照著燭
光,讓人想入非非。
  再一轉身,更是哎呀呀清身溜溜,一對尖聳結實酥胸隨著那身形轉動而輕顫,激發出女
性無盡媚力,叫人血脈噴張而窒息。
  尤其那隱隱下腹,竟然絲毫保留地映在眼前,更挑逗得男人死去活來,十六七歲的姑
娘,竟然發育得如此完美無瑕啊!
  姑娘終於裸身落水,嘻戲而笑,水波掀來,蕩漾著男人心頭,他恨不得撞過去擁吻她,
深深地表露男人拜倒石榴裙之心。
  姑娘輕撫肌膚,似在欣賞自己芙蓉出水般胴體,沉溺中使她化成美人魚般游泳,竟然往
右側冷泉游來。
  關小刀本是充滿幻想,然而見及姑娘逼近,已自嚇得驚心動魄,暗自叫糟,趕忙想潛入
池底,可是池水亦自透明見底啊!
  這一掙扎,掀了水波,姑娘必所覺,凝目瞧去,一眼瞧及水面,並未見及人影,但覺奇
異,目光一移,竟然發現池底有人,那簡直嚇得比被非禮還嚴重,驚駭沒個尖叫,忘了掩飾
重要部位。
  關小刀但聞尖叫,深怕引來外人,出醜的可不見她一人,趕忙躥起,急道:「不要叫,
是我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08:30

  那啊聲跟姑娘啊聲重疊,姑娘更是失魂落魄,猛掩身軀,駭怒大叫:「色浪、黨徒子,
來人啊——」忘了自己會武功。
  關小刀見她再叫,更是焦切,急喝:「不要叫!」
  仍叫,心急之下,趕忙欺身過去,想掩她嘴巴:「是我,別亂叫,引來別人……」
  姑娘一時不防,嘴巴被掩,一掙扎,兩人扭入水中。肌膚之親自是免不了,姑娘更急,
突爆張嘴猛咬,關小刀唉呀一聲,看是罩不住了,哪敢再逗留,趕忙棄人即逃,光溜身子跳
出池面,直叫倒霉,奪門即逃。
  姑娘浮出水面,仍自驚慌尖叫:「有色狼,來人啊——」
  喝減中想找衣服穿妥後再追人,卻發現全是軟肚兜、透明紗,不管用,又躲入水中。
  關小刀自也在找農眼,轉了一圈,發現衣服落於地邊門口,趕緊折回,方探頭,姑娘即
叫,他猛抓衣服,猛逃,邊逃邊穿衣褲,驚急中亦莫名笑起,如此情景,不知該高興,亦或
自認倒霉?
  來不及穿妥全部,他光著上身已行出邀夢窟,巧玲、巧鳳舉劍追來,忽見關小刀,暗笑
不已,巧玲道:「發生何事?」
  關小刀乾笑:「不能說不能說,替我擋擋那辣婆娘!」沒命逃開。
  巧玲、巧鳳暗笑於心,總猜個八九不離十,想來是兩人親熱過了火而惹惱小公主,如此
感情事,能不管即不管,否則日後兩人和好,反而換來自已遭殃呢。
  兩人故作聲勢,急道:「小公主發生何事?」,猛敲門。
  「有色浪,快抓住他,殺了他——」
  小公主終於穿妥衣服,手抓利劍,怒氣衝天行出來,見著兩女即叫:「色狼在哪?快抓
來碎屍萬段。」
  巧玲怔道:「有嗎?」
  巧鳳道:「我們好像沒看見。」
  「誰說沒有,看那腳印。」小公主指向地面一排濕腳印:「還不快追!」猛地追過去。
  巧玲暗笑,道:「大概我們來晚了。」
  兩人裝被作勢,追了過去。
  然而此宮頗大。關小刀又是落難而進,自是尋找隱處鑽,在連躲三數處之後,終於想到
望月台,那裡除了公孫白冰之外,應該沒人敢去,遂往那頭躲藏。
  然而事情似乎並未那麼單純,小公主似乎氣怒難消。當真下令封鎖所有地方,準備把人
逼出來。
  關小刀但覺若真如此,再藏下去,恐怕遲早會被找著,他不禁恨起阿祖這傢伙,明明擺
著對自己有好感,哪知到頭來卻三貞九禮烈得要砍人腦袋,實是善變得叫人可恨。
  難道自己偷窺行止做得過火嗎?可是那根本不是自己想發生之事啊!
  不管如何,他得想辦法。
  看來若被抓去,小公主要是使起性子,必定耽擱回程時間,倒不如找那公孫白冰,看他
辦得如何?如若玉珮能弄出來,立即起程,免受池魚之殃。
  搞定後,他又偷偷潛回攀天閣,那裡守衛經過公孫白冰特許,自肯讓他進入,但止字靜
坐,不能亂動東西。
  一名守衛問及,小公主下令捉色狼可是他?
  關小刀只能否認,他表示自己跟小公主一起回來,已混得夠熟了,怎會變色狼?
  守衛半信半疑,但想及他的確是跟小公主一起回來。就算鬧事,也該不至於多嚴重,何
況副堂主跟他有要事,不聽他的聽誰的?
  關小刀直覺等下去未必安全,要是小公主任性鬧上來。麻煩仍有。遂道:「副堂主現在
在何處?我有要事相商。」
  守衛道:「去找東西。」
  「我知道他去找什麼,我正要告訴他哪裡有此東西。」
  守衛想想,道:「他可能在漢陽城分舵。」
  關小刀道:「帶我去。」
  守衛遂討論,終於選出一人帶著關小刀,竟然不走石梯,反從窗掠出,守衛忽而向左掠
攀,那裡早就鑿有落腳處,他得以直洩而下,關小刀有樣學樣。也就跟著掠去,下縱數百
丈,拾頭一驚,始知攀天閣位正正巧位於麒麟腦袋正中央刻有「王」字那頭,直覺公孫白冰
果然夠狂。
  由不得他多想,守衛帶他抄小徑,繞過麒麟山正面,往尾部那頭掠去,直到進穿此山,
關小刀始又得知,原來麒麟山尾部建鑿著宮殿式門面,那頭刻有「靈刀堂」三個桌大字,這
才是真確正門,氣勢雄偉,儼然天下第一大幫之態。
  守衛催人,關小刀無心再欣賞,順著寬敞官道,直奔漢陽城。
  飛奔數十里,已近二更天,終抵漢陽城,此城繁華非常,此時正是歌舞昇平時刻,熱鬧
不在話下。
  關小刀沒心情消遣,直覺肚子一天未進食,遂要守衛前去找人。他則找間飯館,叫來兩
大肉牛肉麵,外加滷牛肉,呼呼嚕嚕吃得過癮。
  未久。守衛找來,把關小刀帶往漢陽城有名的古董店翠珠閣,那店已打烊,特地開門讓
小刀進入,裡頭擺滿各色各樣古董,琳琅滿目,直若藏寶庫。
  再入裡頭,已進一間白石白椅白桌,一切發白的乾淨石室,公孫白冰正坐在一張白椅,
他身邊則坐了一位花甲老翁,正擺弄珠寶,似在嵌鑲什麼。
  公孫白冰見及關小刀,淡聲說道:「找我有事?」
  關小刀乾笑:「只是想深深進展如何?」
  公孫白冰要守衛出去,始道:「我已通令幫中所有弟子,以及古董商、銀樓商,務必在
兩天之內將所有可能見到。買到,甚至偷得之翡翠、夜明珠,給我弄來這裡。到現在已找了
八顆夜明珠,看來是不成問題。」
  關小刀瞧及老師父正在拆一顆鑲在獅子眼中立兩顆夜明珠,不禁欣慰道:「如此我就放
心了。」
  公孫白冰問:「你似乎惹了小公主,她下令追捕你?」
  敢情身為副堂主,消息自是靈通。
  關小刀略驚他能及時知曉此事,那色狼之名恐怕也瞞不過,心念一轉,道:「還不是為
了靈鳳玉珮!」
  公孫白冰在聽。
  關小刀道:「我發現小公主住處有座翡翠池,那裡有綠翡翠,本想切下來用用,誰知道
小公主穿著肚兜就闖進來,她尖叫,我呀尖叫,就這樣啦!」
  公孫白冰似乎信了,點頭輕笑:「原是這麼回事?小女孩,只會大驚小怪。」
  關小刀見已瞞過去,心情舒暢不少,隨又說道:「你找到玉珮了,若沒有,可去那裡切
一塊。」
  公孫白冰道:「聽李巧手說九華山曾出土一塊,已派人連夜去拿,明早自可送來。」
  關小刀瞧著這位似是古稀慈祥老人,他瞇著眼一笑。牙齒掉了不少,精神卻好:「就是
你要靈鳳玉珮?」
  關小刀道:「不是我,是我家主人。」
  李巧手道:「明兒即可弄來,你看,這像不像靈鳳?」
  他拿出一支均三指大小,色是淡紅之鳳形玉珮,晃向關小刀面前,它本是某人用來當隨
身腰佩,此時卻已被搜來。
  關小刀乾笑:「靈鳳跟公雞都差不多嘛!」
  公孫白冰冷道:「夫人東西,不准任何低估批評。」
  關小刀瞄他一眼,未必甩他:「這又不是夫人東西,緊張什麼勁!」
  公孫白冰冷道:「要送到她手中,也不准。」
  關小刀懶得理他,道:「我會告訴她,你為了此事,日夜不眠不休,且動用全幫人力、
財力,全國搜尋,好讓她感激你,滿意了吧?」
  公孫白冰終露滿足:「為了夫人,這點犧牲算不了什麼。」
  關小刀暗斥:「噁心的單戀狂!」
  李巧手已說道:「其實靈鳳尾巴較長,且看來靈性較高,跟公雞差多了。」
  關小刀道:「老師父,可是少了碧綠部份。」
  李巧手道:「宇宙間,沒有兩者完全一樣之玉珮,時間又急,老朽只好準備把它嵌鑲翠
玉上,大概可以先充數。」
  「怎麼鑲?」關小刀不禁好奇。
  李巧手也說不上來,輕輕一笑,乾脆自行表演。
  他拿出一把極細鋸齒刀,在那彩鳳玉珮每鋸幾下,即瞄照其準確度,隨又再鋸,那精巧
手工,大概已發雕差不多,瞧得關小刀暗暗佩服老人家仍有這份精力。
  時間就此耗住,公孫白冰坐在椅子上,似已入定,目光卻死盯門口,似在等待什麼?
  關小刀則趁此東問西問,他問出此室為何全白,原來是為了東西掉下去,能清楚找回
來,設計上料想頗為周到。
  轉眼四更天已至。
  忽見外頭蠢動,公孫白冰馬上迎去,又帶回一顆鑲在鯉魚壁上之夜明珠,現在只差一顆
了。
  公孫白冰卻未見喜容,他等的是最重要之玉珮。
  轉眼雞鳴傳來,天將破饒。老師父累了,先行伏桌休息。
  關小刀亦累了,乾脆盤坐閉目養神。
  公孫白冰卻已坐不住,不斷來回走動,時時往木門望去。
  似乎又過了一時辰,外頭開始熱鬧起來,玉珮仍無消息,公孫白冰忍不住開門走出外頭
和守衛交談幾句,守衛快步自去,他心情沉悶走回。
  未久,守衛送來早餐,老師爺、關小刀被喚醒來,將就吃了。
  公孫白冰仍是倚門而望,今天古董店不開張,完全為了應付那只靈鳳玉珮。
  老師父為免浪費時間,問及玉珮圖形,公孫白冰照印象說出,老師父畫了圖,尚未完
成,外頭飛踢暴響,還來不及反應,已有雙騎煞停門外,一名壯漢飛奔入內,拱手即道:
「東西已到,副堂主過目。」
  公孫白冰大喜,抓過一寶盒,打開一瞧,果然現及巴掌大透明晶亮翡翠,他急忙交手老
師父,並要壯漢退出,回去休息,壯漢始返。
  老師父接過手,照向燭光,翠玉似要滲出碧水般。透得讓人嘖嘖稱奇,他道:「說它價
值連城,亦無人反對。」
  公孫白如道:「可惜少了靈鳳,全看你老了,時不宜遲。」
  老師父知時間寶貴,遂開始動工,照樣以極細巧手法,將翠玉上下兩層切出薄薄兩片。
  再將靈鳳玉珮圓形描上,再輕挖凹陷,得以巧嵌此鳳玉,如此耗去兩個時辰,方得挖妥
凹陷洞,並加以拋光,然後把兩隻薄彩鳳上下嵌入,再嵌緊另兩片透明薄翡翠,幾乎大功告
成。
  由於老師父的手工精巧,嵌鑲之間,絲毫未見空隙,直若非他親眼所見。還真以為那是
於真萬確的靈鳳玉珮呢!
  及近下午,最後一顆夜明珠已送達。
  老師父早就挖好凹洞,待拋光之後,把十顆夜明珠全部嵌上,手工之精巧,直若碧眼珠
中之白眼球,絲毫未見空隙,實是難得。
  公孫白冰見狀,已自動容,直覺這面玉珮和先前那面幾乎一模一樣,或有差別,該是它
感覺上新了點。
  老師父卻另有絕招,找來特製泥粉,東一抹,西一抹,更以利刃修修切切,形態變得圓
潤許多。待泥粉抹去,再刨光,古董味道已現。
  關小刀見狀猛擊掌:「好功夫!」
  老師父這才抹去額頭汗珠,照照玉珮,滿意一笑:「若不從邊際仔細觀瞧,它該能瞞過
任何人。」
  公孫白冰接過手,照瞧甚久。頻頻稱許,大有愛不釋手之態:「哪天和若寒一人擁有一
面,該是人生一大樂事。」
  關小刀冷道:「算了吧.人家可不一定樂!」
  他本想說「自我陶醉」,但話到口,又縮回來。以免刺激太重,徒生麻煩。
  公孫白冰道:「若寒一定高興我替她安排的一切!」
  忽而想到什麼,把玉珮交手關小刀,道:「你快回去,免得誤了大事。」
  關小刀把玉鳳收下,道:「總得回去拿我那把大刀吧!」
  公孫白冰道:「我會替你送去。」
  關小刀道:「不必了,你再到神劍門,只有害人的份。」
  公孫白冰咬牙:「如若夫人有閃失,神劍門一個部走不脫!」
  關小刀瞄眼:「少在那裡威風,我可是神劍門弟子,遲早要跟你較量。」
  公孫白冰冷笑:「歡迎,可惜不是現在,等你辦完此事再說。」
  說完,道謝老師父幫忙,已然催著關小刀快快上路。
  他道:「我有捷徑,到時,你會早到一天半夜。」
  關小刀欣然接受,暗道:「諒你也該保護玉珮安全。」
  兩人進出了古董店,兩匹馬已好妥,兩人上馬,直奔靈刀總堂。
  未及兩刻鐘,總堂將近,關小刀顧及小公主可能還在找麻煩,遂請公孫白冰幫忙取兵
刃,公孫白冰只想讓他早日上路,遂答應,逕往殿堂行去。
  關小刀則找向附近小松林,下了馬,準備納涼休息。
  他正想拿出玉鳳仔細欣賞之際,猝聞馬匹輕嘶,猛一轉頭,竟然發現女扮男裝的小公主
抓著一袋東西潛奔過來,正在向他招手,嚇得關小刀唉呀一聲,拔腿即逃。
  阿祖見狀急喝:「別逃啦!我不是小公主!」
  急忙追過去。關小刀豈能聽入耳,苦苦直叫:「小公主你饒了我吧,我不是有意的。」
  「饒什麼勁!」阿祖斥叫:「你不要大力了?」
  關小刀一愣,這才頓足,轉身過來,窘困乾笑:「公主不生氣了?」
  阿祖抽嘴道:「我是生氣,被你害慘了,害我連夜逃出來,什麼福也沒享到。」
  一臉不甘地走前,想拋回大刀。
  關小刀見他逼近,急忙擺手:「停停停,拋過來便行了,你不必再過來啦!」
  深怕大近,可能中計。
  阿祖斤叫:「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不是小公主?」
  關小刀道:「我不明白你在耍什麼花招?」
  阿祖道:「我真的不是小公主,我只是長得跟小公主有點類似,不知不覺中就被認措。
我只好冒充,本以為可以好好享頓清福,誰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惹得真正小公主追殺你?
害我連夜東混西藏,躲到城外喝西北風,實在不夠意思。」
  關小刀聞言怔愕:「你不是小公主?」
  瞧他模樣,分明不差,猛又腦袋直晃:「不不不,你一定是,拜託,千萬別再纏著
我!」
  阿祖嗔幾:「我是小公主,還會落到這種地步?整整一天一夜沒吃飯。」
  關小刀不由一怔,此時的阿祖,一位衰相,還沾了不少污泥,顯然困頓多時,和那小公
立比擬,未免天壤之別,不禁開始疑惑:「你真的不是小公主?」
  阿祖道:「我寧願是,然後天天住在溫柔窩裡。」
  洩氣長歎,直道可惜不是。
  關小刀道:「昨夜你跟我……」
  想說及光溜溜袒裎相見之事,卻開不了口。
  阿祖瞄眼:「誰知你做了什麼缺德事,害人家把你當色狼看。」
  「你再的不知?」
  「我要是知道,早閹了你!」
  阿祖雖嗔斥,卻無凶意。
  關小刀不禁更形疑惑:「你當真不是小公主?……能不能讓我驗明正身?」
  阿祖聞言不禁臉紅,窘喚斥道:「色娘,分辨是色狼,你一定對小公主耍出這手段對不
對?難怪人家罵你大色狼。」
  關小刀聽語氣,似乎和昨晚那名小公主有所差別,可是他的長相幾乎無所遁形啊!
  他被搞迷糊了。
  正待想辦法分辨之際,靈刀堂口那頭已有飛馬奔來,關小刀乍見是公孫白冰,無暇再耗
下去,道:「不管你是誰,一切瓜葛日後再說,玉珮已到手。我準備回去,公孫白冰有捷
徑,我且跟他會合,你怎麼走,那是你的事!」
  掠身向前,搶了大刀包袱,已奔向馬匹駐停處。
  阿祖斥叫:「你想遺棄我?」
  想追,卻發現公孫白冰,怕他認出什麼,趕忙躲藏,嗔道:「任你天涯海角,休想甩掉
我!」決定死追到底。
  公孫白冰奔近,見人即道:「你的刀已被丟掉,自行再打造一把吧!」
  關小刀抓出包袱,呵呵笑道:「這麼巧,就丟在這裡,我自個便就撿回來了,真是有
緣。」
  公孫白冰未露神情,冷道:「既然找到,立刻往北奔,沿途快馬接應,到了漢陽,另有
人引路,去吧!」
  關小刀自知逆水坐船趕不及奔馬速度,遂點頭,暗暗偷瞧阿祖藏身處,竊笑一聲,已自
策馬飛蹄,狂縱而去。
  阿祖見狀,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貿然現身,直到公孫白冰往北輕歎始策馬離去之後,
他才潛出山林,嗔罵關小刀忘恩負義,遺棄忠良,找了路子,仍往北追去。
  至於何時才能追上關小刀。
  只有天曉得。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13:41

第 八 章  智斗師爺
  關小刀奔馳於江南靈刀堂地盤上,果然隨時有接應快馬,一到有捷徑可走之路,必定有
人在前引帶,使得他可以日夜不停趕路。
  一天一夜之間已抵漢陽分舵,那分舵主得到秘令,立刻要關小刀換上百姓服裝,搭船過
江,隨又換得馬車,往北直奔,及入山區,復走出路,攀過三座高峰,竟然一夜未到,即抵
桐柏山北麓,此去洛陽已不到一天一夜路程。
  算算時間,還仍多出一天光景,關小刀已自放心不少,靈刀堂弟子不敢再深入,紛紛退
去。
  關小刀無需他人再引路。
  他想著,或而該到冬河鎮找找看,雷萬鈞等人是否安全?但又想及,說不定三人早已回
到家中,若白跑一趟,豈非冤枉?
  心念轉後,仍決定先回神劍門,乃取道北行。
  說也奇怪,或而師爺已偷得另一面玉珮,竟然未再派人狙擊,他走得甚是順利。
  在中秋月圓前一天夜晚,他已經趕回神劍門。
  他急著找安盈盈想送玉珮歸還門主夫人。
  安盈盈卻早就等得心慌似地出現眼前。
  她為避著丈夫,特地把關小刀拉到樓上角落,急問道:「你可把靈鳳玉珮帶回來?」
  關小刀欣笑:「沒帶回來,我哪敢見人。」
  從口袋抓出秘密包緊東西,打開晃向安盈盈,瞧得她眼睛發亮。
  「果真是稀世寶物!」安盈盈愛不釋手,親吻幾下,媚笑起來:「夫人有救了,她再也
不必日夜失眠啦!」
  關小刀道:「幸不辱命,否則就慘了,你可要告訴夫人,以後別把它亂送人。」
  安盈盈笑道:「她哪敢,一次就嚇壞了。」
  安盈盈道:「師爺一直不停放出風聲,說中秋夜,靈鳳玉珮將顯靈。許多人都等著瞧
呢,害得夫人緊張要命,現在可安穩了,」
  關小刀道:「除此之外,還有他事嗎?比如說天龍三俠可回來了?」
  「沒消息,我以為他們跟你一起,並未注意打聽。」安盈盈道:「怎麼?他們出事
了?」
  關小刀呃了一聲,道:「只是散掉罷了。」
  安盈盈道:「憑他們身手,該沒事才對。」
  關小刀默然點頭,心頭卻想,得把消息告訴三爺才好。
  安盈盈見他沉默,不自覺又注意到他這張俊邪臉容,調情又起,媚笑道:「他們沒事,
不過,有個人還有事。」
  「誰?」
  「我啊!」安盈盈挑逗一笑:「我可日夜為你擔心,整個人都快碎了,不過,你回來就
好了,我……」
  忍不住欺身過去,千嬌百媚地親了關小刀一大香吻。
  關小刀竟然沒躲,只是暈紅著臉,自從前次親吻過後,挖已對安盈盈有了莫名感覺,那
感覺是好奇、莫名,且帶點冒險而怦動的,這跟見著小公主之裸體不同,一邊是直接而被挑
撥,另一邊卻是欣賞、驚艷,且帶著唐突吧!尤其安盈盈成熟之美,總讓人直接想起性感,
而似乎侵略地想佔有她。
  關小刀此時心頭即充滿幻想,他甚至想抱起安盈盈擁吻,誰知安盈盈卻退了下來,媚笑
一聲:「小冤家,將來有空,一定好好報答你,夫人的心可是焦急的,我得先把玉珮送回去
再說,明兒見了。」
  她又親吻一記,始含情帶媚,依依離去。
  關小刀暗道一聲要命,猛地吸氣,撫平被挑情緒,心想難道自己會愛上比他大十歲有餘
的女人嗎?想及安盈盈毫無拖泥帶水且無負擔的瀟灑舉止,他不禁茫然了。
  「或許也該學學她,毫無負擔吧!」
  關小刀深深吸氣,想及安盈盈對夫人忠心耿耿,已非那種楊花水性女人可比,她值得尊
敬。當下不再亂想,打理精神過後,直往總管府行去。
  轉過數條街,熟悉宅第已現。
  見及關小刀,天龍騎弟子欣喜不已,趕忙交代總管吩咐一有消息,立即見人。
  關小刀趕忙奔人內廳,胡三爺已在書軒等人,關小刀很快將經過報告一遍。
  胡三爺不禁皺眉:「天龍三俠未跟你一起同行?」
  關小刀道:「半路岔開了,他們或許已在歸途………」
  「希望加此………師爺最近沒動靜,三人該沒事…………」
  胡三爺立即找來守衛,要他們傳令下去,隨時打探三人下落,可見他嘴中說沒事,心頭
卻仍掛念不已。
  他不露聲色,淡笑道:「能把玉珮拿回,你功勞不小。」
  關小刀猶豫該不該說,還是說了:「玉珮是假的。」
  「假的?」三爺大驚。
  「不錯,是公孫白冰動令全派力量,在一天一夜之內做成!」
  關小刀道:「但幾乎假可亂真。」
  三爺道:「你肯定?」
  關小刀道:「公孫白冰對夫人一往情深,若不真,他不敢讓屬下帶回來。」
  三爺輕歎:「卻畢竟是假的。」
  關小刀道:「是真是假,誰也沒見過,只要有東西,誰也不敢說它是假的。」
  三爺眼睛一亮:「對啊!」
  拍著小刀肩頭道:「有你的,情急生智,否則空手回來,那才叫慘,咱龍門山出來的,
準錯不了。」
  關小刀被鼓勵,自是受用無窮。
  他道:「雖然暫時可以瞞去,但真貨仍需弄到手,依屬下判斷,真貨必定是師爺命令某
人盜走,它很可能同時出現在賞月大會上。」
  三爺道:「有此可能,若兩面同時出現,該如何處理?」
  關小刀道:「當然兩面都該屬於夫人所有了。」
  「不不不,你忽略了師爺的霸性!」王爺道:「師爺只要逮到機會,必定死咬不放,到
時真真假假爭下來,受害的一定是夫人。我看,還是別讓真假一同出現才好。」
  關小刀道:「那又該如何阻止?王佩若在師爺手中,他要何時拿出來,誰知道?」
  三爺亦為之大傷腦筋:「或許該先把那只真玉珮盜回來。」
  關小刀道:「此時恐怕不易動手,說不定它早掛在師爺脖子上呢!」
  三爺來回踱步,絞盡腦汁想計策,最後又道:「如若不能事先動手,只有在現場動手
了。」
  關小刀靈機一現:「三爺要我份黑賊?」
  三爺點頭:「恐怕只有這樣了,三俠不在,就屬你武功最高。」
  「可是我輕功並不好………」
  關小刀不禁想起溜鑽的阿祖,可惜不在,有些後悔。
  三爺道:「姑且一試,若有必要,鬧它一場便是。」
  關小刀自知免不了要出場,不禁頻頻苦笑,若來硬的,他還管用,可是要輕功?實在沒
信心,心念轉動中,忽有靈機,突然擊掌:「對了。」
  這擊掌打得響,嚇著三爺,關小刀忽覺失態,趕忙告罪。
  三爺淡笑:「現在以同是龍門山弟子說話,不拘小節,你想到什麼,快說出來!」
  直覺龍門山出來的,都是聰明人,他也爽心不少。
  關小刀感恩一笑道:「反正兩面玉珮可能同時出現,而且全是夫人所該擁有,咱或可耍
他一計大小通吃。」
  接著把計謀說得頭頭是道。
  三爺聞青霎時哈哈大笑:「好計,好個司徒崑崙,到時,我看你這啞巴要吃多少斤黃
蓮!」
  說完又大笑。
  關小刀也陪著笑。
  隨後三爺留他到上房過夜。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關小刀本是準備逛街,也好沾沾中秋佳節喜氣,然而顧及形蹤敗露,對計劃有損,只好
躲在府中,耍耍功夫,練練拳腳,消遣時間。
  三爺卻忙著前去佈置賞月台,也好使大計劃能順利進行。
  此次師爺倒似乎篤定勝利,竟然未與三爺爭功佈置場地,使得三爺順順利利可以完成任
務。
  照已往,賞月台通常佈置在南山松濤坪,但三爺則是以近來較雜亂,且眾人想看靈鳳玉
佩為理由,把場地移往右宮樓平常即用來賞雪、賞月的臨風閣上。
  此閣外頭陽台寬廣,只要擺上些酒席,再插幾把火油燈,已是現成賞月場所。」
  三爺還特地升了火堆。烤它一隻大山豬,也好助興。
  初更已至,圓亮月兒輕輕升起山頭,銀光輕撤,總讓人們帶點幻想。且沾喜氣,心情自
是舒暢許多。
  門主所邀之人接二連三人座,分別有幾位長老,亦包括上次被關小刀鬧過的嚴上羽,無
雙居來了無雙夫人,一襲白衣,冷艷動人,七絕劍手、師爺,及手下數大護法,華劍英已被
宰了,
  只剩黑青鋒、以及長滿青春痘的伍天豹,上次挨了關小刀一刀,現在已養好傷,態度又
現囂張。
  三爺部下,本有天龍三俠及關小刀,卻因天龍三俠趕不回來,小刀又有事,只好另請輩
分較高弟兄頂替。
  宴席位置安排當然是門主居中,夫人居左,接下來本是長老嚴上羽,三爺卻安排師爺出
坐,以凸顯其地位,至於嚴長老則改坐右側,亦不失面子,三爺則坐於長者旁,算是陪襯。
  其他眾人各依天龍騎或侍衛隊分兩旁入坐。
  雙方面對面,似有所較量,冷目虐態穿來送去,只不過門主在場,全把脾氣給壓下。
  門主已然到來,只說些大家要和氣相處,並祝神劍門萬世千秋,接著敬酒,送月餅,倒
引來一陣歡呼。
  酒過初巡,師爺始說道:「不知夫人何時能來,眾人等著見識靈鳳玉珮,已等不及
啦!」
  瞄向三爺那頭,不見三俠及關小刀,他更形篤定,且暗笑不斷。
  嚴上羽亦開口表示許久未見老夫人東西,看看也好。
  門生聞言,稍稍不悅:「她就是耽擱,菊香去請夫人前來。」
  那菊香即是被師爺買通者,此時負責斟酒,聞言應是,便放下酒壺,正想往回奔,已見
及身著雪白羅裙的夫人,在安盈盈陪同之下緩緩走來,兩人身後則跟著不苟言笑的護衛凌東
魚,他自知男女之別,必定保護三步距離。
  夫人一來,有人禮貌起身相迎,有人卻只做做樣子。
  夫人並不在乎,淺淺告罪:「來遲了!」
  向眾人點了頭,逕自人坐。
  她本是帶著悅喜心情參加宴會,然而在得知這只不過是師爺詭計安排之後,她已心緒盡
失。
  但為風度上,仍齊妝赴宴,瞧她娥眉談掃,嫩瞼暈紅,笑唇甜甜,雍容氣質隱現,不愧
是江南第一美女,連一向冷冰的無雙夫人見著她,都露出會心笑容,那些嘍囉早被夫人容顏
吸引,忘了問候夫人。
  夫人也不見怪,拿起酒杯,敬向各位,且先飲而盡,立即引來掌聲,門主自也被夫人風
采吸引,備感虛榮。
  師爺卻特別注意夫人胸前,果然少了玉鳳,遂打哈哈敬了一杯之後,已說道:「卻不知
夫人可把太夫人留下的靈鳳玉珮帶來了?」
  夫人道:「那麼貴重,能不戴便不戴。」
  師爺邪眼一問,道:「夫人不怕遺失?」
  夫人道:「我保存得很好。」
  師爺道:「可是門主已向眾人宣佈,今晚要讓大家見識見識此玉珮啊!」
  門主忽而覺得威嚴受損,方才虛榮盡掃一空,冷聲說來:
  不是叫你一定要帶來嗎?」
  夫人道:「你只說一遍,且未說『一定』……」
  門主冷道:「我的話要說幾遍才算數?」
  夫人閉了嘴,冷目瞄來,若非早知會有這種結果,她可能拂袖而去。
  師爺道:「聽我手下傳話,夫人似乎把王佩送人了?」
  夫人冷斥:「無稽之談!」
  師爺道:「屬下不敢胡謅,只是人言可畏,夫人不得不防。」
  門主已捺不住,冷道:「你去拿來把它戴上,不就行了,何必解釋那些?」
  眾人雖聞門主和夫人不合,卻沒想到會僵硬到如此程度,連無雙夫人都替夫人抱不平,
冷目直瞪門主,只是他未發現罷了。
  夫人滿心不快,卻保持風度,轉向安盈盈:「去把玉珮拿來。」
  安盈盈應是,恭敬退去。
  師爺目光泛邪:「夫人真有玉珮嗎?那傳言有假了?」
  夫人冷道:「你這話何意?」
  師爺道:「屬下不敢,但眾人皆知,夫人有個童年知己。」
  夫人突然嗔喝:「那是往事,師爺提他,難不成說我不貞?」
  門主臉色亦跟著變僵。
  師爺道:「屬下不敢,只是傳言王佩到了他手中……」
  「什麼都是傳言!」夫人冷斥:「虧你還是身職師爺、竟拿傳言當真嗎?」
  師爺乾笑:「不敢,只是提示傳言可畏……」
  夫人冷斥:「不必你提示,根本沒這回事,玉珮本就在我身上,你該檢討檢討!」
  師爺暗黠一笑:「屬下知罪,就此罰酒。」說完斟酒自飲。
  但誰都知道他那狂態,正等著看好戲。
  嚴上羽看不過去,說道:「司徒師爺,有些不能亂說,尤其事關夫人名節之事,更該謹
言慎行。」
  師爺狡黠地道:「屬下已認罪,不便說什麼,且看靈鳳玉珮是否能現身,謠言不攻自
破。」
  那分明已表明玉珮不在夫人身上,已引起小小嘩然,夫人面色煞白,氣得說不出話,回
頭一瞧,幸好安盈盈已拿著寶盒快步奔來。眾人目光全被吸引過去。
  安盈盈氣喘吁吁再奔前,欣笑道:「夫人,玉珮在此。」
  急快送於夫人之手。
  師爺冷道:「恐怕是空盒了吧!」
  夫人懶得理他,目光尋向眾人,淡然打開盒子,霎時發出十道星星般晶亮光芒,眾人嘩
然,夫人談笑:「這就是靈鳳玉珮。」
  將王佩抓於手中,迎向眾人,引來無數讚賞,大有歎為觀止之勢。
  門主見狀,欣然笑起:「好極了,靈鳳玉珮果然丰采不滅!」
  疑惑之心一掃而空,反而覺得愧對夫人。
  三爺等人更自恭喜夫人,擁有此寶,實是神劍門之福。
  師爺卻驚愕不已,明明自己懷中已有一塊,怎生她手上還有?直覺反應那是假的,竟然
激動叫出口:「那是假的!」立身而起。
  此話引得眾人意外怔詫,師爺怎會說出這番話?
  三爺見狀冷斥:「師爺未免太過分,無憑無據,敢說此玉珮是假的?」
  師爺冷笑,突然抓往口袋,喝道:「真的在此……」
  那「此」字尚未說完,猝見所有火把突然幻滅,眾人眼睛一時不能適應,頓時茫閃成
黑。
  三爺突然喝叫:「小心有狀況,快掌燈火!」
  夫人突地唉呀一聲:「誰搶我玉珮!」
  話未說完,火把猝又閃亮,眾人目光全聚集夫人雙手,畢竟那聲「搶奪」太嚇人,卻發
現夫人手中已空,反倒是師爺手中多出一塊玉珮,閃閃生光。
  師爺還在得意,將拆穿夫人假玉,豈知夫人早將假玉鳳藏於身上,凝眼盯著真玉珮,冷
聲道:「師爺你未免太過分,要看玉珮,何必用搶的!」
  師爺一愣:「誰搶你玉珮!這玉珮分明是……」
  忽然發現千百雙眼睛死盯過來,他若敢說玉珮為自己所有,那豈非成了竊賊?一時不知
該如何接說下去。
  三爺暗笑於心,實沒想到詭計進行得天衣無縫,他冷道:
  「師爺未免過分了,縱然懷疑玉珮也毋需用此招!」
  師爺一張股抽跳不止,冷喝:「這分明有陰謀,方才為何無故熄火!」
  三爺冷道:「別越描越黑,陰謀何來?玉珮在你手中,誰都知道是你拿去。」
  師爺縱知被坑,然而他又哪敢要求搜查夫人身軀,那將逼得眾人先公審他手中玉珮又如
何得來?
  在許多長者及胡三江先入為主且刻意挑釁之下,他準是吃力不討好。縱使不甘心計策一
敗塗地,臉面被逼得發紅,他又怎能翻臉相向。
  他強捺怒意,語氣仍冷:「本就有陰謀,一定是散播謠言者想趁此機會盜走玉珮,才會
弄熄火把,我在夫人身旁,當然有責任保護,沒想到讓夫人受驚,就此罰酒三杯,回去閉門
三日,以請罪狀。」
  說完,將王佩交還夫人桌前,倒來三杯烈酒,一飲而盡。隨即又向夫人、門主、嚴上羽
長老等人拱手為禮,說聲:「抱歉,因魯莽而失態,先行告退,閉門思過。」
  不等回答,拂袖轉身離去。
  門主想留人,卻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輕輕歎息。
  侍衛隊人馬見師爺走得沒頭沒臉,再也沒有囂張動作,甚至閉嘴不敢吭聲,現場顯得一
片沉靜。
  三爺見狀,立即端酒敬向門主及夫人,道:「或許師爺小有誤會,但良辰佳節,不必掃
興,屬下恭祝門主、夫人感情日久彌堅。」
  天龍騎隨之起哄,同時敬酒,頓時打破僵硬氣氛,開始說說笑笑,終於浮現過節的景
象。
  夫人報了大冤,心情舒暢不少,本想尋及關小刀以示謝意,卻未見著人,有些失望,還
好安盈盈耳語幾句,她始露笑容,目光往四周暗處瞧去,稍稍點頭,也算是聊表告謝心意。
  關小刀的確躲在暗處。
  此次計劃中,他乃負責捏準時機打滅火把,再掌握機會點燃,也好串聯種種步驟,結果
演出天衣無縫。
  在瞧及師爺氣得臉面發紅,甩頭而去,他捧著肚子快笑斷腸,實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功虧一簣啊!
  原來他想到如若兩塊玉珮將同時出現,若夫人把另一塊藏起來,任何人都會認定那獨一
無二玉珮是夫人所擁有。他才將假玉珮之事暗中傳給安盈盈,要她告知夫人,準備依計行
事。
  夫人但聞假玉珮,未免緊張,但在別無選擇之下,只好配合進行計謀,果然在一連串安
排下,始能迫得師爺拱手讓出玉珮,化解重重危機。
  其實師爺要是一開始便拿出玉珮,恐怕事情將改觀,只可惜他根本來料及另有一塊假得
似真的玉珮,難怪會栽得如此冤關小刀一計得逞,心花怒放,一連吞下十幾塊月餅,然後又
探向宴會這頭,因為一大堆人已開始討論靈鳳玉珮如何能吸毒,且能治傷。
  有人說,得配合五行八卦,有人說以日月星辰光線照射,有人建議以火烤,或熱水煮
它,然而烤了火,還是一樣冰涼剔透,弄杯毒水亦化之不去。
  試了十數種方法,沒有一種成功,眾人始放棄再探奧妙,直表示說不定傳言有誤,然卻
在長老嚴上羽千真萬確指證,他曾見過老門主的師父用來替老門主治傷之實例,眾人才又對
此玉珮恢復神秘莫測之猜想,可惜仍無結果。
  關小刀暗暗揣想,有機會,倒拿它來試驗看看,說不定能找出名堂呢?
  宴會直到三更始散去,三爺要天龍騎弟子留下來收拾善後。
  至於夫人則在安盈盈及凌東魚護送之下,返回住處。
  關小月正猶豫是否該回去之際,忽見一道輕巧黑影掠逝於夫人住處那頭,他猛一閃念,
暗道:「莫非又是那位盜寶者!」
  他譴笑一聲,也潛追過去。
  這小賊能從公孫白冰手中盜得靈鳳玉珮,自有兩下絕活,失之交臂,於心不安。
  那黑影輕巧果然了得,彈掠起伏之間,有若靈貓,根本來見聲響,輕輕巧巧巴潛至夫人
住處攬月閣。
  他聞及裡頭傳來夫人和安盈盈、凌東魚說話聲音,暗暗一笑,抽出小管子,刺穿紙富、
已自吹出迷煙之類東西。
  那迷煙極淡,若不特別注意,根本感覺不出,難怪他敢明目張膽使用。
  大約吹了三口之際,關小刀已摸至他背後,忽見他動作,暗喝一聲下流,大刀一抖,猛
地一招「神刀斬魔月」罩打過去。
  那神刀旋處,嘯聲乍起,黑衣人但覺異狀,猛一回頭,神刀已不及三丈,嚇得他驚愕悶
叫,連翻觔斗欲閃退去,豈知神刀威猛,叭然一響,切落他套頭面巾一角,長髮乍現,關小
刀乍驚:「女的!」
  神刀彈瓦,鏘出脆聲,四處喝叫「什麼人!」關小刀也不敢藏身,以免被誤會成刺客,
他立即喝道:「有盜賊,是女的。」
  抓了神刀猛追過去。
  那女飛賊見事跡敗露,哪敢再逗留,沒命掠竄而逃。
  關小刀輕功有限,追來吃力,忽見前頭有人截去,始自放棄追逐,往回奔掠,以免中了
調虎離山之計。
  就在他回掠之際,凌東魚已趕來,忽見小刀,先是詫訝,而後欽佩拱手為禮:「今晚多
虧你幫忙。」
  關小刀笑道:「要捉賊?西面。」
  他忽而想到女賊是師爺所派,這宮守衛幾乎是他手下,豈非一拍即合。
  凌東魚亦想及此點,拱手為禮,不敢怠慢,立即追去。
  關小刀見他走人,更覺責任重大,遂掠往夫人住處,推開門扉,安盈盈喝叫什麼人,舉
劍欲攻,發現是心上人,已自欣笑:「你又幫了我們一次忙。」
  夫人含笑道:「多謝關壯士。」
  關小刀顯得困窘,道:「夫人見笑啦,我是看到有人跟蹤才追過來,我怕師爺又耍詭
計。」
  夫人道:「他當然詭計多端,還好全靠你們幫忙。」
  想想,忽而拿出靈鳳玉珮交予小刀:「你收下吧!」
  小刀怔愕:「這是……」
  「你帶回來的,當然屬於你的。」
  夫人慈顏一笑:「它值不少錢,或而可分給天龍騎弟兄」
  稍轉幽歎:「雖然它是公孫白冰之物,但我跟他已絲毫無瓜葛,留著反而不好,給了你
們,或可讓他明白我心意。」
  關小刀道:「他這種人恐怕執迷不悟。」
  夫人輕歎不知該說什麼。
  安盈盈道:「你快謝夫人啊,她通常不賞人的。」
  關小刀道:「這麼貴重……」
  安盈盈笑道:「有了特殊意思,再貴重也是忌諱一大堆,你拿去,免得讓人發現有兩
塊,免不了師爺又要興風作浪。」
  關小刀這才從夫人手中接下假玉珮,恭敬告謝,心頭卻暢快,敢情回賺了一大票,以後
日子好過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14:03

  夫人恢復鎮定,笑道:「以後歡迎常來。」
  關小刀拱手應是,受重用感覺使他倍感虛榮。
  此時凌東魚已去而復返,表示女盜賊已失蹤,眾人商定那是師爺所派,進要夫人把王佩
或其他貴重東西藏妥,夫人自有了警覺。
  關小刀但覺夫人有人保護,時間亦晚,遂準備告退。夫人要安盈盈帶他從秘門出去,安
盈盈求之不得,進引帶小愛人出了秘門,她含情脈脈說聲:「以後常來看我啊!」
  隨即勾著關小刀脖子,深深吻了他一記。
  關小刀忽而怦動,不自覺伸手輕扶美女聳挺酥胸,那款柔感覺傳來,直讓人想人非非。
  美人兒未躲開,一張瞼竟而嬌嫩似地現暈紅,她輕輕淡笑,含情看著小愛人,關懷說
道:「今夜太急了,改天好嗎?」
  伸手輕撫那撫著自己胸脯的男人之手,心靈蕩漾著甜蜜。終於還是理智戰勝感情,將男
人手移開,甜笑說聲再見,已依依不捨轉身返入小宮門,再依依不捨帶上。
  關小刀沉醉一陣,還嗅著手中女人體香,嗤嗤笑聲:「莫非真的戀愛了?」那感覺奇妙
啊!
  帶著愉快。幻夢似的心情,消失夜空之中。
  關小刀好不容易返回住處,業已疲累,倒頭便睡。
  次日醒來,突聞香味,肚子立時飢腸轆轆,立時探出門外,發現樓下方桌置有豐富早
餐。
  他疑惑,會是房東為誰準備?
  「難道是安盈盈將回來?」
  關小刀乍喜,但想想,康太平已倒向師爺,幾乎跟安盈盈決裂,可能再為她做早餐嗎?
  雖然理由十分牽強,但康太平只不過是把安盈盈當花瓶,恐怕不肯就此放棄她吧?弄一
頓早餐謝罪亦無不可能。
  他走下樓,看看菜色,除了由香肉包之外,另有羊奶、烤鴨。以及幾碟小菜,目是讓人
食慾大動,口水不由悶吞。
  他向四周叫著:「老房東……安夫人………」
  叫了幾聲沒回音,實想自己已獲夜明珠玉珮,自是身價百倍,到時賞那房東一點甜頭便
是,吃它一頓早餐又算什麼?
  當下他呼呼坐定,大聲說道:「老房東,先謝你早餐啦,容後再賞。」
  沒回音,大概人已走遠,他毫不客氣,抓起羊奶即灌,咕嚕一聲。嗆得他駭叫猛吐出
來,那羊奶竟然鹹得跟鹽巴一樣,幾乎醃傷滿口滿腔。
  他猛打咳,趕忙找水,四處不見,急急衝往後院。
  此時從暗處傳來一陣謔笑,漂亮青衣少年走出,原是跟班阿祖已回,他對關小刀之遺棄
懷恨在心,故而趕回之後,做此早餐,果然報了前怨之仇。
  他大方坐定桌前,抓起雞腳即啃,訕笑著直盯內房門,不久,關小刀哭喪著臉走出,喃
喃罵道:「不知哪個混蛋敢整我老人家!」
  突見阿祖,睜大眼睛:「是你!」
  關小刀衝上前:「那鹽巴是你放的?」
  一拳打向桌上,增加興師問罪威力,羊奶跳高,盤碟卡響又落定。
  阿祖仍自訕謔模樣:「沒放毒藥,算你走運!」猛撕雞肉,丟人嘴中狠咬,似在啃某人
之肉。
  關小刀斥叫可惡,想出拳打去,突又僵住,畢竟這人太像小公主,何況自己也曾甩過
他,拳頭縮了回來,冷問:「你如何回來?」
  阿祖冷道:「衝我小公主身份,愛怎麼耍就怎麼耍!」
  關小刀道:「你當真是小公主?」
  阿祖嗔斥起來:「我要是真的小公主,你早就被五花大綁。送上斷頭台,哪還有資格在
這裡跟我說話。」
  關小刀一愣:「你真的不是……」
  阿祖斥叫:「不是又如何?縱使我是跟班,也算對你護架有功,如果不是我,你能順利
抵達江南嗎?如果不是我,你早被蒙面老頭給抓走,還容得你在此耀武揚威?你卻忘恩負
義,膽敢遺棄我,虧你自稱關老爺後代!」
  關小刀一時怔愣,轉為乾笑,或許自己的確做得過分些,說道:「可是當時,我一直認
為你是小公主。」
  阿祖斥叫:「我不是極力否認了嗎?」
  關小刀再次注視阿祖,那長相幾乎一模一樣,若有差別,大概只能說胸脯平了些而已,
但胸脯甚容易偽裝啊!
  「你當真不是?」他又問。
  阿祖斥道:「要說多少遍!」
  「可是,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
  阿祖反問:「我真的那麼像小公主?」
  關小刀道:「否則靈刀堂弟子怎會認錯?包括公孫白冰在內。」
  「可是我……」阿祖煩心叫道:「不可能啊,我跟她……差上十萬八千里。」
  關小刀道:「你會不會跟她有某種關係?例如說兄弟姐妹。」
  阿祖道:「怎麼可能,我一出生就搞不清父母是誰,我是由一位姑姑養大的。」
  關小刀道:「你那位姑姑現在何處?」
  阿祖歎息:「失蹤了,所以我才會流浪街頭。」
  關小刀道:「她可曾告訴過你什麼有關身世之事?」
  阿祖道:「沒有,她說我是棄嬰,沒名沒姓,就隨便取個名字,如此而已」
  「看來有機會得找找你姑姑下落,或而能解開你身世之迷……」關小刀沉吟道:「說不
定找小公主也行,看來你跟靈刀堂有牽連。」
  阿祖道:「最好變成小公主,如此吃穿不用愁啦!」
  關小刀瞧著他,邪邪一笑:「這麼說,你是女的了,你跟小公主是孿生姐妹?」
  阿祖突然窘困嗔斥:「我明明是男的,為何一直要說我是女的。」
  關小刀邪笑:「看你樣子,誰都把你當女人,認命吧,還裝!」
  阿祖嗔道:「說你是色浪,一點都錯不了,老是想些邪惡事情。」
  關小刀更邪笑著:「那可是為你好,要是不男不女豈非更糟,不談啦,你考慮考慮何時
恢復女人身,我好把你嫁了,現在告訴我,什麼可以吃!」
  忽見阿祖啃雞腿,他也就抓起另一隻,猛咬一口,辭又嘔吐出來:「連雞腿你都下鹽
毒!」
  阿祖斥笑:「早料到你會來這招,告訴你,那左半雞才能吃,笨蛋。」
  關小刀這才丟掉雞腿,抓往左半雞,果然吃來芳香可口,不禁笑罵阿祖鬼計多端。
  阿祖自得其樂,擺明說道:「下次再得罪我,整死你都沒人知道。」
  關小刀看在早餐份上,直道不敢,然而邊啃中,仍對眼前這不男不女傢伙感到問題多
多,到此時,他甚至仍不敢確定他是否為小公主本人。
  看來得找機會讓兩人面對面相見,方能除去疑慮矣。
  吃完早餐,正準備思考將進行何事,外頭已鑽來一名瘦小鼠眼漢子,見著關小刀,即快
步迎來,他正是雷萬鈞跟班毛春杏,雖然長相平凡,卻喜歡穿得體面,可惜似乎落魄,身上
掛的戒指,玉珮已然不見。
  關小刀發現他,欣聲道:「你主人回來了!」
  毛春吉乾笑道:「小的正為他之事前來。」
  「他如何了?」
  「不瞞四爺,敝主人上次一戰,受了傷,到現在還躺在冬河鎮養傷,四爺自該去看
他。」毛春吉已把關小刀視為天龍第四俠,故而稱之四爺或四俠。
  關小刀聞言甚急:「他受了傷?快帶我去,可另有方兄和谷兄消息?」
  毛春吉道:「大概都差不多,四爺得多帶些錢,主人花了不少醫藥費。」
  關小刀摸摸腰際,那玉珮還在,立即說道:「帶啦,快走吧!」
  毛春吉喜笑:「馬匹已備妥,四爺請隨我來。」說著躬身出門。
  關小刀瞄過來,阿祖冷道:「又想甩掉我了?」
  關小刀直道不敢,免得下次吃到瀉藥。
  這才趕往外頭。
  毛春吉備了三馬,正好一人一匹,立即策奔,往冬河鎮方向掠去。
  冬河鎮在望。
  舊地重遊,關小刀感慨良多。
  為顧及雷萬鈞傷勢,來不及憑弔往事,已自直奔悅來客棧。
  瞧那古色古香氣派模樣,該是冬河鎮最豪華者。
  關小刀不禁皺眉,這個雷萬鈞就是死愛面子,沒錢還住的如此豪華。
  毛春吉似乎怕被責罪,方到地頭。即表示要料理馬匹,牽著即閃開。
  關小刀則和阿祖大步走進客棧。
  四旬精明掌櫃已含笑迎來,拱手即道:「你們終於來了。」
  關小刀皺眉:「我們認識?」
  掌櫃笑道:「一回生二回熟,何況兩位一定是雷大俠朋友,請坐請坐!」要兩人坐下,
親自倒茶。
  他老早發現毛春吉,當然知道兩人可能來還債,自是慇勤侍候。
  關小刀道:「他還住在這裡?」
  掌櫃道:「他是走不了了。」
  「他受傷很重?」
  「嘔……受傷是有……不過我們比他更急……」
  「急什麼」阿祖道:「是欠房租錢?」
  掌櫃乾笑:「是有一點,但雷大俠的消耗很大。」
  關小刀急問:「他欠了多少?」
  「這個……可能公子要親自問他……小的不便說。」
  關小刀輕斥:「這傢伙一定債傷比刀傷還嚴重!」轉向掌櫃:「放心,我們會替他結
清。」
  掌櫃聞言,方始笑得開心:「雷王爺果然身份不同,交的全是豪門世家弟子。」
  關小刀道:「他自稱王爺?」
  掌櫃一愣,子笑道:「雷大俠沒說,只不過………他看來就像,所以……」
  「所以你們就信了,然後讓他白吃白喝?」
  「沒有阿,他說公子會來付帳,您就來了。」
  「真是!」關小刀看在雷萬鈞為任務受傷份上,不願讓他難堪,道:「他在哪?我得先
去看看。」
  掌櫃道:「樓上左側養心閣,要記得得先報名再敲門。」
  關小刀道:「這是什麼規定?」
  掌櫃乾笑:「小的不知,公子照辦便是,否則雷大俠說,要砍掉敲門那雙手。」
  「這麼嚴重?」關小刀邪笑:「我倒要試試。」
  於是和阿祖走上樓梯,後頭掌櫃暗暗竊笑,細聲說道:「連馬匹都輸掉,當然怕人敲門
了。」
  此話已被關小刀聽及,暗斥道:「受了傷、還敢跟人爛賭實是死性不改。」
  他和阿祖有了默契,及走近客房,突然猛敲門扉,關小刀大叫:「開門啊,要債來
了。」
  那聲音粗俗。根本不像小刀本人聲音,裡頭聞及,突然砰砰作響,大概摔得亂七八糟。
  關小刀猛把木門踹開,猝見雷萬鈞急往床下擠,卻因身軀高大,只擠入一半,兩人見狀
呵呵笑起。
  雷萬鈞但覺有異,回頭一瞧,竟然是友人,已自窘困,卻裝鎮定:「唉呀,原來是你
們,我還以為敵人殺來,我受了傷,只有先躲起來再說。」
  勉強退出床底,裝出病容,倚靠床邊。
  關小刀一愣,似乎不該開此玩笑,急道:「你受了傷,傷得如何?在哪裡?我看看。」
  他快奔過來,想驗傷。
  雷萬鈞乾笑急道:「不必了,傷口已癒合,過兩天就好多啦!背面中了十幾箭,還好挺
下來,我躺躺,坐著不舒服……」
  說完,一副大病模樣躺往床上。
  阿祖忽然想到什麼,喝叫:「不准躺!」
  雷萬鈞一愕:「怎麼?床上有刀,不能躺,放心,我已經躺了半月。根本沒事。」還是
躺下。
  阿祖道:「你背面中箭怎能躺?」
  雷萬鈞再愣:「呃,我只是試試,還真有點疼,得換過來了……」一副疼態翻著身。
  關小刀為之斥笑:「這麼重的傷,還敢去賭博?」
  「呃……我沒有……」
  「少裝啦!你的傷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你只是欠了一屁股債走不掉而且。」
  「沒這回事!」
  「沒有?那我走啦!替你買藥去。」
  關小刀說完,調頭即行。
  雷萬鈞見狀,已然裝不下去,急忙起身窘困道:「都是我那跟班,說什麼替我贏錢,結
果連輸百兩銀子,陷我於困境之中。」
  關小刀調頭:「只有百兩嗎?」
  心想連毛春吉回家都搬不夠,怎會只有百兩?
  雷萬鈞窘聲道:「是百兩金子……」
  「只有這些?」
  「呃……阿吉好像又替我輸了很多,大概千兩……你可帶錢來了?」
  「千兩什麼?」
  「銀……金……好像金子……」
  「什麼?一千兩黃金?」關小刀睜大眼睛:「我十七年薪水的十倍!」
  雷萬鈞乾笑:「其實也不多,只要拿到一副牌就回來了。」
  「你去拿啊!」關小刀斥叫:「賠得一屁股債,還賭?」
  雷萬鈞更窘:「我只是試試手氣而已,沒想到運氣差,其實我也想早點還清房租、餐
費,準備回去,誰知天不從人願,是個忙,事後我會想辦法還債,這件事,咱兄弟知道便
行,不必公開吧!」
  關小刀斥道:「死要面子!」
  想他為任務受傷,不願太苛責,道:「還了這筆債,你要好好檢討,免得下次連褲子都
輸掉。」雷萬鈞連連應是。
  關小刀這才伸入口袋,將預先剝下的夜明珠抓出來,交予雷萬鈞,道:「這珠子大概值
幾個錢,你自行了結吧!」
  「夜明珠?」雷萬鈞兩眼睜大:「這是無價之寶,至少值……值千兩金子啦,多謝多
謝,我有救了!」
  照他估計,至少值萬兩金子,但顧及私心少說了十倍。
  關小刀不懂行情,自是隨他喊價,心想身上還有九顆窮不到哪兒去。
  雷萬鈞捧著夜明珠,特地藏到被窩裡,果然亮光閃閃,知道貨真價實,哪還顧得什麼病
痛,急急說道:「債也欠久了,我這就去還。」
  不等小刀回答,他奔出門外,已擺出王爺風範,喝叫:「阿吉,還不把帳單拿來。」
  毛春吉在隔壁房竊聽消息,聞言跳奔出來,嘴中應是,目光卻落於主人手中夜明珠,貪
婪直問它值多少錢?
  雷萬鈞自得說道:「識貨者才知它價碼。」大步走下樓,掌櫃已盯死夜明珠:「它是真
貨?」
  雷萬鈞道:「如假包換,鎮上誰最富有?或者最大當鋪!」
  掌櫃連說幾人,又值:「可惜他們可能吃不下,這樣好了,小的替您還賭債,而後大俠
隨時前來吃住,完全免費。」甚想收藏此顆寶珠。
  雷萬鈞道:「太便宜啦,何況我一嚮往京城,此次全是落難才至此,下次可能沒機會
啦,你替我物色,誰出價最高,我多給你百兩小費便是。」
  「百兩?天啊!」
  掌櫃驚心動魄,十來天,連房租、飲食加加算也只不過五十兩左右,這人出手竟然這麼
大方,他差點下跪拜見青天老爺。
  連聲應是,準備帶人前去兜售稀世珍寶。
  雷萬鈞急於擺脫關小刀,也好撈點油水,故而向二樓告言後,和毛春吉跟著掌櫃走出大
門,眨眼不見。
  阿祖覺得疑惑:「夜明珠似乎不只那些價值……」
  關小刀道:「我也搞不清,反正他能多賣,對大家都有好處。
  咱們吃點東西,還得再去找方二俠和谷三俠。」
  兩人走下樓,小二早打哈哈迎來,侍候如大爺,小刀只開口要菜,他已說了一大堆,小
刀聽不清,隨他去了,小二高興發落,果然送來多道巧藝名菜,吃得兩人胃口大開。
  餐畢後,小刀要賞他銀子,小二卻表示一起算,小刀只好依他,換來茶水、果點,一待
即已近三更天,雷萬鈞、毛春吉和掌櫃始滿身汗味,暢笑連連返回。
  乍見關小刀在等人,雷萬鈞稍尷尬道:「鎮上都是窮人,竟然湊不出錢,到現在還在
湊,我只好等下去,才拖延到現在。」
  關小刀問道:「它值多少?」
  雷萬鈞教作神秘一笑,避開掌櫃,向他耳語道:「無價之寶,有人願打願挨,什麼價錢
都有可能,我準備搾乾那些人才放手。」
  關小刀道:「隨你,不過我明幾還得去找二俠、三俠,可有他們消息?」
  毛春吉道:「三俠好像躲到少林寺,他要出家了!」
  「當真?」關小刀嚇一跳。
  雷萬鈞道:「君平一向神經不正常,說不定已剃光頭呢,可惜我受傷,阻止不了他。」
  說的嚴重些,關小刀必定更侍不住。
  毛春吉道:」我聽柴發說的,三俠可能來真的。」
  關小刀道:「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地卻要出家,我得趕全看看究竟。」
  雷萬鈞道:「現在就去?」
  阿祖道:「若他真的出家,也不急於一時,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走吧!」
  關小刀想想,點頭道:「明兒走也好。」
  雷萬鈞但覺只差一晚,眨眼即過,遂大言歡迎,自以為東家似的,又叫掌櫃弄餐消夜,
宴請兩人。
  關小刀已吃過一頓,現在只是淺嘗,酒席甚快結束。他交代多給小二小費,雷萬均大悅
似的,一張三十兩銀票塞過去,嚇得小二不敢收,掌櫃叫收下收下,暗示什麼,小二始敢收
下,連連道謝。
  關小刀已疲累,遂和阿祖上樓,各自回房休息。
  雷萬鈞卻和掌櫃興致不減,更扯得心花怒放,笑聲不斷。
  其實雷萬鈞早就把夜明珠售去,價碼亦是萬兩黃金,只是小鎮一時籌不出,他只好想個
方法,又前往賭場拚殺,心想再輸個幾千兩,到時那些購買者自能付現,只要大鈔能落袋,
遠比一顆小小夜明珠還管用。
  豈知他有了本錢,膽子一壯,手氣自來,廝殺結果,竟然另有賺頭,把輸去的干兩黃金
贏回來不說,復多贏數百兩,難怪連掌櫃都視他為神。
  可是雷萬鈞亦非沒煩惱——若繼續贏下去,夜明珠如何脫手?
  如此一來,他只有再接再勵,若贏了,當然越多越好,若輸了,亦能把夜明球換成銀
兩,可以說他得了這顆珠子,已是贏家,難怪會樂得連睡覺都嫌累。
  關小刀懶得理他,畢竟此次江南行得此重賞,他亦有份,那顆夜明珠自該歸他所有,只
希望他別又輸得更慘,到時又是一屁股債而不敢回家。
  次日清晨,他特別交代雷萬鈞,最遲三天之內要回去,否則三爺將不高興。
  聽及胡三爺,雷萬鈞有所驚覺,但想想,三天時間亦不短,該夠了,也就欣聲答應。
  關小刀這才和阿祖騎上快馬,直奔嵩山少林寺,也好探探谷君平狀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15:23

第 九 章  追日火神駒
  兩日後。
  午時已過。
  雄偉夭下的少林寺業已在望。
  兩人下馬之後,直登萬階石梯,終行至落於松林間之少林寺大門。
  司客小沙彌已迎來,問及原因。
  關小刀道:「我要找一位斯文的書生,他叫谷君平,可能在近日出家。」
  司客增表示若已出家,未得長老允許是不能見人的。
  關小刀立即改口:「他可能受傷,沒那麼快出家,對對對,他一定是受傷才躲進少林寺
的。」
  司客僧皺眉,搞不清來者用意何在?
  關小刀又補充谷君平可能在此養傷,並把長相、名字重複說出。
  司客僧這才替他通報,不久消息傳來,六歲不到的司客小沙彌跑來健步如飛,隨又欣笑
道:「有了,有個谷俠士在梧心台養傷,施主請跟小僧來……」
  關小刀道聲多謝。領著阿祖將進入,小沙彌卻皺眉:「她……以為阿祖是女的。
  阿祖輕笑:「我是男的。」
  小沙彌皺眉,分辨不出。
  關小刀說了,還是無法說服,他只好轉向阿祖:「你自己證明吧!」
  阿祖不禁臉紅,嗔道:「難道我……」以下「當場脫衣服」幾字說不出口,只好吹鬍瞪
眼:「我不去總行了吧!」
  小沙彌如獲重釋,遂帶他到客房,阿祖不想去,表示外頭逛逛即可,小沙彌隨她,宣聲
佛號,引領小刀進入宏偉少林寺去了。
  關小刀已見得大雄寶殿氣勢不凡,數十僧人演練羅漢陣威猛而整齊。轉個迴廊,裡頭松
林四散扶長,別有一番清幽。
  再行小坡,大概已相當深入,人跡漸稀,蒼松卻更老,忽見近山崖處,有間能避雨的小
茅屋,屋前則有石台,立有石碑,寫著「悟心台」三字,谷君平一身素衣,正在打坐,他對
面另有一名老和尚,依然閉目盤坐。
  關小刀見人,欣喜即叫:「谷三俠,我來看你啦!」
  瞧他頭髮仍在,欣喜不已。
  小沙彌卻噓他一聲,道:「請安靜。」
  關小刀立即煞住聲音,咋舌道歉。
  小沙彌施個佛禮:「小僧送您到此,你過去吧!」說完再施佛禮,調頭而去,一副乖寶
寶模樣,使人莞爾。
  谷君平聞得聲音,轉眼過來,乍見關小刀,驚喜一笑:「原來是關兄弟,可把任務完成
了?」
  關小刀迎步向前,笑道:「當然完成了,只是我搞不清,你是不是以前的天龍三俠?」
  谷君平道:「當然是,有何差別?」
  關小刀道:「和尚跟凡人的差別。你不是出家了?」
  谷君平道:「想出家也沒那麼容易。」
  關小刀道:「慧劍斬不了情絲?」
  谷君平忙道:「沒那回事。」
  關小刀道:「既然沒有,幹嘛坐在這裡?向老師父懺悔嗎?」
  灰眉老和尚張開眼睛,凝目過來,眼神露著禪味,卻不動表情。
  谷君平不由窘困,忙道:「大師傳我佛道,這跟懺悔無關,你快來拜見,他是少林般若
堂主智空前輩,那天若非他出手救我,我恐怕真的得道了。」
  關小刀怔詫:「你們當真碰上追兵?」同時拜見智空,謝他搭救之恩。
  智空淡聲說道:「可惜救的不是你。」
  關小刀道:「我?為什麼要救我?」
  智空道:「因為你較適合當和尚。」
  「什麼?你救我,是為了要我當作家和尚?」關小刀摸著腦袋,大有頭髮不保之態。
  智空道:「你若當了和尚,一定是模範生,忠心耿耿。」
  關小刀想笑:「我忠心耿耿護門主,你卻叫我忠心當和尚!」
  智空道:「有何差別嗎?」
  關小刀道:「當然有,因為關老爺只有一個,和尚卻千百個。」
  智空點頭:「說的也是,看來我得救你一次,你才會覺得跟佛有緣。」
  關小刀笑:「好啊,有機會讓你救,不過我得先救他回去,他跟佛有緣嗎?」
  智空道:「救得回去既無緣,你為何要救他?」
  關小刀道:「因為他變成逃兵,走的不乾不淨。」
  智空頻頻點頭:「這倒是了……」
  谷君平急道:「佛祖不是常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出家要挑時間?」
  智空道:「佛卻只渡有緣人,你參悟不透,恐怕暫時無緣矣!」
  谷君平道:「在下並未放棄機會。」
  關小刀道:「當和尚,還要考試?」
  智空笑而不答。關小刀轉問谷君平,谷君平乾聲道:「大師要我悟透『禪』是什麼,才
肯收我入門。」
  「禪!」關小刀好奇悟來,道:「禪就是『慘』吧?大好前程的人跑來當和尚,當然慘
了。」
  智空點頭:「有理!」
  關小刀驚笑:「我悟通了?」
  智空道:「不錯,你有資格當和尚。」
  谷君平大喜:「那在下也有資格了?」
  智空道:「你卻不行。」
  谷君平道:「怎會?」
  智空道:「因為禪對他很慘,對你卻不慘,所以不通,零分。」
  谷君平呃了一聲,頗為失望。
  關小刀瞄向智空:「敢請你是在消遣我嘛!」
  智空道:「出家人不打誑言,禪的確對你很慘。」
  關小刀道:「既然很慘,還要我出家?」
  智空道:「因為你答對,所以有資格。」
  「算啦!」關小刀猜不透話中玄機,道:「什麼禪,亂七八糟。」
  智空道:「不錯,禪即亂七八糟,施主慧根甚深,難得難得!」
  關小刀已然被逗笑:「別鬧了吧,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說對!」
  智空道:「頓悟即在隨意間,施主高明。」
  關小刀一時興起,道:「那禪就是『纏」,纏死人,對不對?」
  智空猛伸拇指:「高啊!」
  「禪就是嘴「讒』!」
  「更高」
  「禪就是『禿』對不對?」
  「何解?」
  「『禿』就是腦袋無毛,就是和尚,和尚等於禪,對不對?」
  智空恍然大悟,猛點頭:「妙解,妙解,無限高,無限高。老衲甘拜下風,請受老衲一
拜!」
  他當真起身,合掌拜禮。
  關小刀一愣:「這樣也能讓你大徹大悟?」
  「不錯,施生道行頗深,慧根更高,由您來渡化谷施主,更見功力,老袖且退一邊,看
您表現了。」
  說完,再向兩人施佛禮,莫測高深退去。
  谷君平仍想喚他,關小刀道:「不必叫啦,老師又已說明你跟佛無緣,要我渡你回去,
這層道理,你都想不清?」
  谷君平輕歎:「可是我的確想出家。」
  關小刀道:「這麼有決心?」
  谷君平道:「你總聽我說過了吧?」
  關小刀道:「我一直以為你在開玩笑。」
  谷君平道:「此事怎可開玩笑?」
  關小刀道:「連男人都可變成女人,什麼玩笑不能開?」
  想及阿祖,莫名想笑。
  谷君平道:「不管如何,我心意已堅,你也許不知,我當和尚也不是第一次,在七歲那
年,我就當過和尚。」
  關小刀一愣:「當真?」
  谷君平點頭:「不錯,那時家窮,便把我送到長安附近一家佛堂出家,直到十二歲,出
來化緣,遇上惡漢,打得遍體鱗傷,我才還俗,去拜師學藝,一直到現在。」
  關小刀道:「那好啊,有了武功可以行俠仗義,所以你才加
  入天龍騎,不對嗎?」
  谷君平道:「話是不錯…可是……唉……」總有難言之隱。
  關小刀邪邪一笑:「什麼刺激使你銳氣盡失?」
  谷君平道:「沒有……」
  關小刀道:「我看是有。」
  「真的沒有!」
  「有,你愛上了一個女人,她身份恃殊,你感到絕望,所以才想出家。」
  谷君平稍動容,極力否認:「你錯了,我對愛情,看得極談,有似身外浮雲,你以為我
會愛誰?公主、千金、還是女婢?」
  關小刀道:「都不是,你愛上不該愛的人。」
  谷君子輕歎:「何來該不該愛,我只不過是個平凡武林中人,
  根本不敢有非分之想。」
  關小刀道:「所以你才痛苦對不對?」
  谷君平道:「你全誤會了……人生只不過是場夢,短短幾十年,聚散離合,歡歡悲悲,
那是難免之事,我是感傷些,難免造成你的誤會,事實上,根本並無此事啊!」
  關小刀道:「可是我到你住處,找到了一封信,是寫給你的……」伸手往口袋摸去:
「是女人的筆跡。」
  「當真?」谷君平兩眼發亮。
  「嗯,好像是署了名呢!」
  「署什麼名?快讓我瞧瞧。」谷君平已等不及,站了起來,迫不及侍想搶瞧什麼。
  關小刀道:「好像是個『雪』字……」
  方拿出來,谷君平已搶過手,發現信封寫了自己名字,另在左下角寫了小小一「雪」
字,他登時激動萬分:「是她,她終於寫信給我了。」趕忙欲拆,又怕關小刀瞧及,轉頭行
開數步。
  關小刀暗笑於心,他早就知道信中寫些什麼。
  原來那封信乃是他要阿祖代筆寫的。
  因為昨夜他百思不解,谷君平為何三番兩次說要出家,又老擁有某人白絲巾,那分明是
暗戀某人。而那白絲巾曾出現在無雙夫人門前,為此,還差點跟他決鬥。關小刀於是認為他
可能單戀無雙夫人。
  可是柳無雙一向冷漠,而且身份頗高,谷君平可能自覺身份配不上而羞於交往,始有長
吁短歎,不如歸去之感覺,而走上出家之路。關小刀為挽回他出家念頭,徹夜要阿祖寫一封
情書,阿祖本就女相,字跡更是清秀,想來無雙夫人也未曾寫過信予谷君平,自能暫時冒
充。
  然而信中內容亦不可太肉麻,否則谷君平一時被愛情衝錯頭,前去示愛,豈非嚇著夫
人。
  想來想去,只好寫了幾句:「但聞受傷,甚是憂念,盼來日能速速相見。」等暗示之
語,暫時把人騙回去再說。
  至於往後發展,沖谷君平膽小如鼠之心理,想必不敢來個瘋狂大追逐,這段情仍有萌芽
之可能。
  署名「雪」字,關小刀則是從白絲巾上瞧得之字,他搞不清無雙夫人叫柳無雙,怎會變
「雪」字?莫非小名!
  另外,他又想及上次安盈盈為接公孫白冰,去了他家,也拿出白絲巾,那似乎也藏了一
位女子,事後打探,乃是門主夫人的故鄉好友,叫什麼蓮雪夫人,那個「雪」字即對了。若
真如此,也夠谷君平痛苦,因為蓮雪夫人幾乎屬於公孫白冰那派,早被門主列為拒絕往來
戶,難怪谷君平要難過得出家。
  不管這「雪」字代表柳無雙,亦或蓮雪夫人,關小刀只能依樣畫胡蘆,讓這絕望男人先
升起希望再說,至於正確答案,只有日後慢慢查證了。」
  谷君平瞧及信件之後,已自激動得雙手發顫:「她當真寫信予我,這會是真的嗎?」
  關小刀道:「不管如何,她一定不願看到你出家,你還是收拾收拾,跟我下山,別讓她
失望了。」
  谷君平猛點頭,想一口答應,突又覺得窘困,趕忙改口,道:「她有事要我幫忙,侍幫
完再考慮出家不遲。」
  關小刀斥笑:「這是哪門子解釋?走吧!」
  不願再多扯,以免斯文俠掛瞼不住,心照不宣地催人快走。
  谷君平連忙把信塞人胸襟,但覺舒舒暢暢,忽而想到什麼,道:「我不能說走就
走……」
  才想跟智空和尚告別,他已含笑從一株巨松走來,禪味十足說道:「有空再來。」
  谷君平窘聲道:「禪師早看穿在下心意,汗顏了。」
  智空笑道:「佛渡有緣人,你緣分未盡,就去吧,下次再來,考你的不是『禪』字,而
是達摩祖師一葦渡江,用的是左腳還是右腳?悟通了,才能來啊!」
  谷君平頷首應是。
  關小刀卻皺眉:「這是什麼題目?誰也沒看過達摩祖師一葦渡江,怎麼猜?」
  智空禪笑道:「就看你有緣無緣,不過你怎麼情都對,少林寺隨時歡迎你光臨。」
  「什麼話嘛!」關小刀斥笑:「你難道看準我會出家當和尚?」
  智空笑道:「依老衲看,你怎麼當,都是個花和尚。」
  關小刀皺眉想笑:「我這麼花嗎?」
  智空道:「心不花,人花,你不花,他人花,後會有期。」
  說完,掠縱樹梢,連閃數身,消逝不見。
  關小刀仍自咀嚼和尚所言,呵呵笑起:「我是個花和尚?莫非真的命犯桃花,得小心為
妙。」
  想及安盈盈以及小公主水自柔,不禁感受桃花劫,更自苦笑起來。
  兩人邊走邊聊。
  關小刀這才明白,當時方子秋和谷君平為施展疑兵之計,以能引帶可能追兵岔開,師爺
手下果然上當,追了過來,他們發現少了關小刀,惱羞成怒,遂想逮住兩人逼間去路,谷君
平受有劍傷,根本不良於行,方子秋只好引帶他到嵩山附近,要少林僧人幫忙,果然碰上智
空和尚出手相救,方子秋單槍匹馬引強敵離去,至今已有半月,不知下落,生死如何?
  谷君手恢復情緒之後,亦覺好友之事較為重要,故把兒女私情先置一邊,表示願跟關小
刀前去搜尋下落。
  關小刀求之不得,在出了少林之後,阿祖讓出馬匹,自行跟關小刀同坐一騎,照著谷君
平指示方向,再搜在東北方向。
  關小刀但覺和阿祖同騎,總帶點想入非非念頭,阿祖甚是敏感,不久查覺,趕忙以手擋
前,好生羞困,卻又不敢嗔斥,畢竟是自找的,然而久而久之,又未免幻出戀人同騎游天下
夢境,心頭為之一甜。
  只可惜甜意方起,天色已黑,已到沈家隼小鎮落腳,準備過夜,阿祖醒神,窘困中趕快
前去買匹馬,免得再生尷尬情景。然而此鎮依山傍水,世代務農,好馬不見,驢子倒是不
少,阿祖挑了老半天,得不到中意者,隨便牽了一條驢子似的瘦小馬,準備跟小刀交換。
  他暗自譏笑:「老是佔我便宜,我就讓你騎驢子上路。」
  帶往佳祥客棧前頭,先綁妥,再到裡邊漱洗,用餐之後,才把小刀抓到驢馬面前,促狹
笑道:「這就是你未來的愛馬,那人說是純種的汗血馬,挺配你的身份。」
  關小刀再怎麼看都像驢子,尤其那對耳朵特大,根本和馬兒差太多,他皺眉想笑:「沒
搞錯吧?叫我騎驢子出遊,隨便挑也要比它好。」
  阿祖道:「問題是,它已是這裡最好的一頭,雖然瘦了些,但蹄大、腿長、膝骨粗,是
塊料子,跑起來,勢必健步如飛。」
  關小刀瞧那蹄、腿,倒是馬種,可是未免太小了,尤其馬兒瞧及小刀,總露出輕輕嘶
叫,似是知遇,又讓人覺得它甚可憐,連吃都吃不飽,他實在不忍心騎它。
  他擺擺手:「算了,這匹馬……或是驢子,看來不會超過一歲,要它做苦工,我於心不
忍,明兒我們還是共乘一騎算了。」
  阿祖突然斥道:「休想,不騎它,你走路。」
  關小刀皺眉:「有沒有搞搭,我是你主人……」
  阿祖斥道:「主人也要給薪水,那匹馬是我先墊錢買的,我有權力不讓你騎,你來我
何!」
  關小刀一愣,自己口袋除了九顆夜明珠及王佩,銀子幾乎用光,難怪跟班敢囂張,他
道:「不然,我向斯文俠先借點,你賣給我。」
  「不賣!」阿祖斥道:「給我金山銀山都不賣。」
  關小刀子窘道:「你真會磨人,算啦,好心有好報,就此一次如何?」
  阿祖仍斥:「就是不賣。」
  忽有聲音傳來:「不買可惜啊!」乃是一名中年純樸莊家漢,歲月已在他臉上寫下深深
皺痕,顯露出農耕生活之勞苦,他恭敬走來,在摸馬背,道:「這匹馬是寶馬,力量足,可
拖得動百斤犁,比起壯牛不差,公子你買下它,一定划得來。」
  關小刀道:「他還沒給你錢?」
  莊稼漢乾笑:「姑娘要說問問公子……」
  阿祖斥道:「我是男的,別亂叫。」
  莊家漢一時嚇著,吶吶不知所言,連連告罪。
  關小刀瞄眼:「對他何必大聲小叫,人家犯你什麼?」摸摸口袋,似在找碎銀,準備買
下此馬,畢竟他乃龍門山上長大,自知在家漢之苦,哪肯見人苛罵他。
  阿祖但覺失態,僵在那裡不知所措,莊家漢見狀,巴自不忍,乾窘道:「是小的花了
眼,看錯了,小公子請見諒。」不斷拜禮。
  阿祖不好意思,抓了一錠銀子交予他,道:「我們買了,這些夠嗎?」
  莊家漢一瞧,足足十兩有餘,嚇得在那裡張著嘴,雙手已顫抖。
  阿祖道:「不夠嗎?」
  反正銀子是關小刀從康太平那裡拿來的,他不花白不花,又塞出一錠元寶,嚇得莊家漢
趕忙後退,直表示不能收,此馬值不了這麼多錢。
  關小刀道:「你不是說它是寶馬?」
  莊家漢道:「那是一位馬車伕說的,當時車伕牽來一匹老馬,說什麼它是汗血馬,非常
珍貴,只是年華老去,要我代為照顧,我想村莊多的是鮮草,也就答應,後來老馬失蹤一
陣,不久又回來,我發現它已懷孕,自是小心照料,豈知老馬不肯讓人靠近,在山區溜走,
反正它老,也沒人要,它得以相安無事,直到生產,又跑回我家庭院,生完小馬就逝去了。
  小馬的確大一號,才幾月不到就長得這麼大,力氣又足,可是就是耳朵大了些,見過它
的人都說是驢子,我也搞不清,說不定是馬兒跟驢子所生,縱使它奇特,也不值那些錢,方
才說是汗血馬,只是車伕說的,小的不敢保證,也不知汗血馬是什麼?料想必是良種,才信
口開河,還請見諒。」
  瞧及小刀如此大方,他不敢欺瞞,已說出此馬經歷
  關小刀又往馬兒瞧去,發現它眼睛異於一般,乃是晶紅色,心念不由一閃:「它是紅毛
嗎?」浮起關老爺之赤兔馬,莫非就是此種?可是此馬毛色棕黃帶黑,又不像。
  莊家歎道:「生出來是整匹紅色沒錯,不過那時可能沾了血,後來漸漸變成這顏色,我
也搞不清。」
  關小刀稍有失望,但想及紅眼睛也不差,遂道:「你賣馬,一定有困難,反正他獨一無
二,我們又有閒錢,多的就算賞給你及你家人,你不必客氣收下便是。」
  「這……」莊家漢猶豫:「可是真的不必這麼多,只是家母生病、小孩又要娶媳婦,小
的只想賣個夠用價錢即可……」
  阿祖把元寶塞到他手,道:「我家少爺是朝廷命宮,微服出巡,算你有福,收下後,不
必張揚,免得被人竊去,知道嗎?」
  莊家漢先聞朝廷命宮,臉色又變,叭然一響,雙腿落地即拜。
  阿祖冷道:「不准拜,立刻退去,也不准向任何人說出公子身份。」
  「這……呃……小的……小的遵命……小的……」
  「拿了銀子快回去,不要惹公子生氣。」
  「呃呃呃……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小的給你磕頭,這就走,
  就走!」
  深怕磕頭犯了法,又不忍不磕,怔怔懼懼之中終於磕了數響頭,感激中淚水已掛下,隨
又覺得不能抗命,始自甩頭奔行離去。
  阿祖瞧他走遠始噓氣:「老實到連銀子都不敢要,不用大官逼他、不知要纏到什麼時
候。」
  關小刀轉向阿祖道:「你哪來這麼多銀兩?忽而想及康太平那袋銀子,邪邪笑起:「我
倒忘了,你坑了我幾百兩,還敢跟我爭馬?」
  阿祖斥道:「別忘了,上次你在船上被黑衣人剝光衣衫,銀子掉滿地,是我撿回的,何
況你遺棄我,擺明不要這些銀子。還有臉要回!」
  關小刀一愣,似乎自己理虧,不敢再爭,反正自己有了夜明珠,也不差這些,道:「那
這匹馬算你買還是我買的?」已對馬兒有了依依不捨之情。
  阿祖道:「我慷慨,買來送給你,只要你明天不跟我爭即可。」說完示威一笑,轉身入
客棧,終於完成心願,樂得哼起小調。
  關小刀自嘲一笑,身為主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場,實是活該。
  他轉向馬兒,輕撫它鬃毛,說道:「老弟啊,一切看你的啦,現在漏氣沒關係,將來長
得又強又壯,讓那小子羨慕得要死,後悔已來不及。」
  馬兒似是通靈,不斷低嘶,似欲廝磨新主人。
  關小刀但覺它不大乾淨,乾脆牽到附近井口,提水清洗,馬兒似特別喜愛乾淨,竟也忽
高忽低,配合著主人想把全身洗淨。
  足足耗到二更天,關小刀始滿意,把它牽回馬房,餵了乾草,始放心回房就寢。
  次日醒來,匆匆盥洗,進食後,阿祖、谷君平已上駿馬,獨獨關小刀面對矮驢般小馬皺
眉頭。
  阿祖道:「慢慢騎,我們會等你的。」
  谷君平道:「可要我替你再找一匹?」本想讓騎,但想及騎驢馬,若讓人瞧見,未免有
失身份,因而作罷。
  關小刀道:「免了吧,買了它,總不能隨便遺棄,你們先走,我後頭跟去,待較大城
鎮,再買一匹便是。」
  谷君平仍歉意,阿祖卻有意讓他出糗,催著谷君平快出發,更以鞭繩抽其馬背,兩馬霎
時飛奔而去。
  關小刀自嘲一笑:「咱們也走吧,火眼金睛!」取此外號,除了馬眼晶紅之外,更希望
它能像孫悟空,一翻十萬八千里,何等過癮。
  馬兒輕嘶,似要小刀坐上背部,小刀總覺它還小,不忍壓它,牽著它走出鎮外,馬兒仍
嘶,小刀心想再走下去也不是辦法,遂試著爬上馬背,便問:「重不重?」馬兒輕嘶,似帶
喜悅,舉蹄即奔。
  那奔蹄瞧來甚有節奏,不急不徐,像極驢子奔行,關小刀但覺好玩,原來騎此驢馬奔
行,像坐船一樣,絲毫不覺得顛簸,比起烈馬狂奔舒服許多,唯一缺點,該是速度不夠快。
  關小刀幻想著,如果馬兒大些,該能彌補速度之不足吧!
  反正有人先行尋找,他也樂得輕鬆,帶著欣賞風景心情,讓馬悠然奔行。
  就這樣,足足奔馳三十里,雖然引來不少過客指指點點,惹惹笑笑,關小刀卻再也笑不
出來。
  他突然發現此馬根本神不驚、氣不喘,就像機械規律轉動般,得得地得得地,似乎永遠
不累,就連汗水皆未滲一滴。
  他驚心動魄,這匹馬兒耐力實是驚人,它似乎懂得協調自己,一步步規律奔馳下去,誰
也猜不出它能奔多遠。關小刀不禁噴噴讚賞。果然有門道,若假以時日,說不定
  真能日行千里呢!
  及近中午,已抵較大城鎮,谷君平已在城門前等候,表示要替關小刀買新馬。關小刀表
示,縱使有新馬,也要牽著小馬走,速度並不快。
  豈知阿祖已拖來一匹黑色駿馬,關小刀只好接受,卻仍堅持牽馬而行,任阿祖、谷君平
如何表示可以寄養,待回程再帶走,他就是不肯。
  阿祖、谷君平拗不過他,只好隨他,甚至有意整他,仍自一路狂奔而去。
  關小刀根本不理,還是引著小馬兒慢慢奔走。或而心血來潮,策騎黑馬加速,小馬兒也
揚蹄加速,竟然有若施展輕功似地緊追不放,那天馬行空姿態若隱若現,惹得小刀更是疼
愛。
  如此快奔二十里,它方自鼻頭出汗,五十里過後,始聞呼吸聲,關小刀不忍,放緩下
來,小馬兒甚快又恢復正常。
  就此,關小刀不斷趁著趕路之間,試探小馬能耐。三天下來,已知它的確耐力驚人,而
且從來不知慌張,總是穩穩揚蹄,實有大將風範。
  他已決定,縱使它是頭驢馬,也要把它養大,成為自己坐騎,因為它的確獨一無二。
  三天來,他幾乎跟它耗在一起,甚至親自割嫩草餵它,惹得阿祖直生悶氣,反悔找了一
頭怪東西,反讓自己落單。
  第四天中午,三人終於打探到方子秋消息。那是在汝陽城告示欄上,貼著一張公告飛天
銀狐被捕,受損失者,可前往指認,還畫了人像。谷君平一眼即已認出左眉角有顆黑德的方
子秋,那黑痣在眉角處,只顯露些許,卻瞞不過相處甚久的谷君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16:06

  三人為之怔詫,方子秋怎會變成飛天銀狐肯被當成竊賊被捕?
  四處打聽之下,始知飛天銀狐闖入本城首富金員外家中行竊,忽然昏倒而被捕。
  方子秋會行竊,而且會突然昏倒?
  這在一流高手,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關小刀三人認為其中必有蹊蹺,得想辦法探情實情不可,必要時,還得救人出來。
  三人遂住往接近金大戶卻較清幽之安寧居客棧,也好能就近辦事。
  三人吃過午餐,同聚一房,討論事情。
  關小刀道:「方二哥被捕似乎有十天之久,該和師爺人馬追截有關吧!」谷君平道:
「你是說他故意被捕,以逃過追截?」
  關小刀道:「或許有這可能,只是他怎會選個小偷罪名?要是我,乾脆去打縣太爺耳
光,來得有面子。」
  谷君平道:「子秋一定不會當小偷,我敢肯定,一定是被栽罪,他平日自命清高、風
流,再怎麼慘,也不會自貶人格。」
  關小刀點頭、「這麼說來,問題出在金大戶身上了?」
  谷君平道:「目跟他脫不了干係。」
  阿祖道:「跟那飛天銀狐也有關。」
  關小刀道:「若能夠,或該到衙門見見二俠……」
  谷君平道:「不成。」
  關小刀道:「為何?」
  谷君平道:「二哥犯的是竊盜罪,縣太爺必定要追賊,如果我們表示跟他有關,那豈非
有了收賊嫌疑?說不定還因此惹禍上身,還是別去為妙。」
  關小刀點頭:「倒是有理,既然這樣,只有先向金大戶下手了,他風評不佳,惹毛我,
就搬他家當。」
  阿祖叫道:「這個我來即可!」似乎搬家當,他最內行。
  關小刀瞄眼:「整座金礦送給你如何?也不怕被壓死。」
  阿祖聞言伸伸舌頭,未敢再說,畢竟此次風險太大,否則方子秋怎會栽在金大戶手中?
  谷君平道:「要行動,也得等夜晚,到時阿祖留下來看守,我跟關兄弟前去便是。」
  阿祖道:「抓賊,我可內行哦!」不敢說自己也經驗豐富。
  關小刀道:「你是被抓很內行,上次偷我銀子,不到三分鐘即被我抓到,有何話說!」
  阿祖斥道:「那是檢的,明明是你掉在地上,你敢說我偷?」大有翻臉之態。
  關小刀不想再跟他吵,道:「好好好,算你拉的,我現在要去偷人,不適合你吧,娘娘
腔!」
  阿祖一愣,已然困窘:「你想幹什麼?」
  關小刀道:「偷金大戶,男的叫綁架,女的叫偷人,不適合就乖乖留在家中。」
  阿祖瞪眼:「不去就不去,少給我說噁心的話!」說完,逕自回房,不願再談此事。
  谷君平道:「你到現在還沒弄清他是男是女?」
  關小刀苦笑:「就是怕弄清之後無法接受,他這模樣當男當女都不適合。」
  谷君平亦感棘手,不願意再談,話題一轉,開始計劃晚上行動之事。
  兩人商量一陣,有了底,遂到街上買了黑布料,趕製夜行衣。
  二更一到,兩人已游往在街金大戶宅院。
  那金大戶原是前朝大官之子,如今大官已去逝,所有財產全落在他手上,憑著關係和財
力,連汝陽太守都得買他的帳,難怪他能在此城作威作福。
  關小刀甚快找及王侯般豪華宅第,四周倒是設有守衛,但這些人只能應付一般地痞,根
本對付不了真正高手。他和谷君平輕而易舉潛入金宅。
  裡頭三殿七樓,果真氣派非凡。兩人瞧導一陣,發現居中一座三層紅瓦白牆樓閣燈火通
明,笑聲不斷,想來自該是金大戶在尋歡作樂,兩人遂潛過去,及近處,已見此樓題著「萬
寶樓」三字,黑底金字,雖見勾劃,卻顯粗俗。
  兩人懶得賞樓觀字,再潛近瞧去,窗戶半掩處,只見一位腦袋漸禿,上牙暴出,一身胖
如肥豬傢伙,正和一堆衣衫半掩,神態妖艷女子拉拉扯扯,飲酒作樂。
  有一挑眼女子驕媚道:「金爺今晚不醉不歸啊!」
  金爺哈哈德笑:「怎能醉?醉了怎麼辦事,你們不就獨守空閨了,哈哈哈……」
  猛又欺抱那女子,猛親不止。
  那女子媚笑不已:「金爺太邪惡了,我不來了!」
  金爺更笑:「不來?受得了嗎?小桃紅的叫床聲,可是驚天動地啊!」頓時引來一陣大
笑。
  小桃紅嬌嗔反斥金爺最壞,打鬧過去,拉扯成一團肉香林。
  谷君平聽得臉面泛熱:「這種人讓他享受榮華富貴,實在老天無眼。」
  關小刀道:「所以老天派我們來啦!」
  抓抓腰際布袋,眉頭一皺:「不知裝得下嗎?真是夠胖。」看來若裝不下,只好用捆綁
了。
  谷君平道:「我負責外場,你前去抓人便是。」
  關小刀頷首,遂拉下面罩,抓緊布袋,算準方位,穿窗而人。
  他很快溜到金大戶背後,突然人立而起,那群鶯燕有人見著,尖聲大叫。
  金大戶仍不自知,邪笑道:「叫春嗎?還早,時間還早,難道要當場解決嗎?」
  他仍想狂笑,已有女子尖叫指來:「有有有刺客,在你後面。」
  金大戶怔愕,果然發現桌上黑影,驚慌大叫:「當真!」
  猛一轉頭,關小刀冷喝:「當然是真。」隨身大刀因為行動不便,暫時沒帶,抓來銀
碗,奇快無比砸向金大戶腦袋,叭然一響,金大戶倒栽下來。
  鶯燕更是沒命尖叫,欲作鳥獸散,關小刀突然大喝:「站住!」一掃掌風,打得房門倒
閉,鶯燕煞停,臉色蒼白。
  關小刀始邪笑道:「我才是真正飛天銀狐,這個王八蛋亂加我罪,我要抓去審問,沒你
們的事,我一向不喜歡跟女人打交道,也不喜歡女人尖叫,乖乖站好,知道嗎?」
  此語一出,鶯燕應是,未敢再動,然卻兩腿發軟,心怦亂顫,有的甚至快要昏倒。
  關小對自知時間不多,立即拿出布袋,欲套金大戶,卻只能套及半身,那渾精手臂實是
裝之不進,一連三套皆不成,只好喝叫女子過來幫忙,女子惶於性命威脅,竟然全湧過來卜
幫著塞,幫著擠,並偶有怨言表示平常最恨作威作福的金大戶,有人甚至多踹兩腳,始把人
踹人布袋之中。
  關小刀怔然一笑:「你們倒比我凶悍?也罷,反正是替你們報仇,待會兒別忘了替我宣
傳,牢裡那個是假的飛天銀狐,誰要不去做證,我就搬光他家當,後會有期,我逃遠後,你
們再
  叫不遲,再見!」
  說完,招招手,便扛起肥豬掠身而退,還好他功夫深厚,否則扛這肥豬,還頗費力呢!
  方掠出門,翻向屋頂,正待招手通知谷君平,豈知雙人過重、一腳踩下,叭然一響,屋
瓦竟然吃力不住,陷破一洞,套穿右腳,關小刀唉呀一聲,直叫倒霉,屋內卻傳來出驚叫:
「誰的腳?上頭是誰?」
  關小刃斥笑著「你爺爺的太祖公啦,媽的,夠倒霉!」
  谷君平已縱身過來,幫忙抓起小刀及金大戶,叫聲:「快走!」
  兩人合力抓著肥豬,不敢再踩薄凸處,多踩較凹處,飛奔而逃。
  後頭已有人發現行蹤,喝著「有盜賊,快追!」並未發現布袋套的是金大戶。
  關小刀有意製造第二飛天銀狐,遂冷嘲熱笑表示要搬光金大戶,以報答他的眼光差,抓
個假貨到衙門。直到快穿出高圍牆之際,方自有人尖喊金太爺被抓,全府為之鼎沸,關小
刀、谷君子兩人翻牆出去,逃之夭夭。」
  兩人早勘查過地形,並找妥地方,乾淨俐落逃向一處庭院深深,林木雜生,素稱鬼宅的
李家古宅。在這裡,除了江湖異士,連白天都充滿鬼氣,無人敢靠近,正是藏身佳地。
  兩人找間隱秘小廳,點燃沾灰蠟燭,弱光下,瞧清全貌,原是小閨房,除了破床,另有
梳妝台,全是蜘蛛網處處,灰塵盈寸。
  關小刀猛把肉球丟出,再拖手回來,叭然一響,撕下布袋,金大戶掉落床上,壓得木床
倒塌,塵灰立即飛起。金大戶唉唉痛叫,已然驚醒,直叫要命,突又嗔罵:「誰敢太歲頭上
動土?」
  說未說完,叭叭兩響,關小刀已凌空甩地兩巴掌,打得他頭暈腦漲,又跌床面,這次學
乖了,冷嗔叫道:「你們是誰?」
  關小刀冷道:「殺豬的!」拿出森森匕首,耍在手中。
  金大戶嗔叫:「我又不是豬。」
  關小刀邪笑:「你不是,誰才像?」
  金大戶一愣,感覺一身肥肉在抽跳,驚喝:「你們敢動我,汝陽縣太爺是我朋友,你們
敢動?」
  話未說完,關小刀突然撲身上去,啊啊尖叫,匕首猛揮又砍,那簡直在剝豬皮似地剃來
剃去,只見金大戶不斷尖聲唉叫,毛髮、衣衫紛紛彈飛,眨眼已光身溜溜,勉強只剩百孔千
穿內褲遮體。
  關小刀這才收刀,呵呵笑道:「對不起,技術不太好,難免剃傷什麼,請見諒。」
  金大戶這才有時間瞧向自己身軀、手腳,竟見無數血痕,嚇得他尖聲駭叫,想摸,又怕
疼,上刀山下油鍋感覺使他心膽俱裂。
  關小刀淡笑:「皮肉之傷而已吧?上次有一個太興奮,一不小心就把他小啾啾給割下,
害他因禍得福,從此變成皇上眼前當紅太監,到現在還對我感激不盡呢!」
  金大戶唉呀尖叫,雙手趕忙掩下體,冷汗、淚水直滲:「你到底要什麼?要錢是不是,
我都給你,一萬兩夠不夠?是金子,不是銀子,求你放我一馬啊!」
  關小刀冷笑:「比錢,你未必比我多,因為我就是飛天銀狐,我要錢,隨處都可以拿,
包括你的寶庫。」
  金大戶瞼色再變:「你是飛天銀狐?可是上次……」
  「上次那個是假的。」關小刀嗔斥:「你為什麼要抓一個假的到衙門?簡直破壞我的形
象,我就是來報此仇,快快給我說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要你老命。」
  金大戶怔愕:「他是假的?」
  關小刀道:「廢話,要是真的,豈那麼簡單讓你擺手?我的形象那麼差嗎?你不想活了
是不是?」
  利刀猛揮,嚇得金大戶急躲牆角,哭喪著瞼急叫:「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只是抓到
那人,他自稱自己是飛天銀狐,所以……所以才……把他送官府。」
  關小刀怔愕:「他自稱飛天銀狐?」
  谷君平更驚:「不可能,你說謊。」
  金大戶急道:「小的不敢,他的確這麼說,否則小的怎知他叫飛天銀狐。」
  谷君平冷道:「他可受傷?」
  金大戶道:「大概有吧,當時是武師把人架來,不過,他還能走動,似乎受傷又不
重。」
  谷君平道:「你有損失財物?」
  金大戶道:「損失好幾回,不知……不知……」懼瞄關小刀。不敢猜測是否為他偷去。
  關小刀冷斥:「為富不仁,活該!」
  金大戶低頭,不敢出聲。
  谷君平道:「此事透著奇怪,他會自動說出身份?」
  金大戶道:「大概他想冒充兩位大爺……所以……」
  關小刀斥道:「沒你說話餘地,你把當時狀況再說清楚些,否則不必回去了。」
  「大爺饒命啊!」金大戶拜求不斷,想到什麼說什麼:「當時先是有人喊賊,隨後一陣
大亂,我要武師全力抓賊,結果……大約半刻鐘,就抓到那位自稱是銀狐之人,事情就這樣
而已……若要更樣細,可能要問武師才能明白。」
  關小刀道:「敢情抓錯人了?」
  谷君平道:「你從他身上搜到贓物?」
  「沒有……不過……」
  「不過什麼!」
  「小的送他一件玉花瓶……」
  「意思就是栽贓?」關小刀猛用刀背敲他腦袋,嚇得金大戶發顫求饒。
  「不是小的送的,是武師送的。」
  「那還不是一樣!」關小刀斥道:「壞事做盡還不夠,連賊王之王你也想栽贓?可惡可
惡!」
  刀背又敲得金大戶疼痛求饒,淚水直流。
  谷君平輕歎:「要是他故意承認,想救他出來並不容易。」
  金大戶目光一閃,似聽到什麼。
  關小刀驚叫:「不能說啊I」」
  谷君平臉色一變:「糟了,說溜了嘴……」
  金大戶急忙搖手,懼聲道:「我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饒了我吧!」
  關小刀冷笑:「沒聽見,何必那麼緊張,不錯,那人是我們同夥,我們正準備救他出
來,沒想到你耳朵太尖,被你聽去,我只有……「喝地一聲,把刀子往頸部抹去,表示殺人
滅口。
  金大戶嚇得跪下求饒:「大爺饒命啊,小的一定保密,若出差錯,願五馬分屍,您放了
我吧,我給你們一半家當啊!」
  關小刀冷笑:「像你這種人,放了回去,馬上就變心,我看你還是留在這裡,好好給我
寫封信給縣太爺,要他把那人放了,縱使那人不想出來,也要把他推出來,只要見人安全離
開,我自會放了你,否則,這裡風景不錯,晚上也挺熱鬧,正適合你玩樂通宵。」
  金大戶驚慎之中,連連跪拜:「小的寫,您要小的寫什麼,小的便寫什麼,紙,筆,我
寫!」四處打轉,找紙筆。
  關小刀瞧向谷著平道:「看來只有這樣了。」
  谷君平頷首:「我去找紙筆。」說完,走出房間。
  關小對謔邪瞧著金大戶,道:「你知道李家鬼宅嗎?」
  聞及李家鬼宅,金大戶猛抽抖,直叫不要,躲向牆角。
  關小對邪笑:「怕什麼,你這種人也會怕鬼,你看外頭,白霧輕飛,夜鳥哀鳴,落葉蕭
蕭,還有白衣女鬼飛來飛去,唱著歌,把頭摘下來梳啊梳啊……」
  金大戶猛抓床單罩頭:「不要說,不要說,快放我走啊!」
  關小刀邪笑:「好好寫就放你走。」
  金大戶急道:「我寫,我寫,什麼都寫!」全身打哆嗦。
  關小刀疑惑:「看來你怕鬼勝過怕人,是不是做了虧心事?」
  金大戶臉面更白:「沒有,完全沒有。」
  「我看一定有。」
  「放我走,我們換地方寫。」
  「怕什麼,有我在,鬼魂暫時會放過你。」
  關小刀沒想到他那麼怕鬼,正好用以要脅:「你寫得真誠些,一切我替你打點,否
則……叫厲鬼收拾你。」
  金大戶猛打冷顫,直叫:「我寫,紙筆呢?」被單抓得更緊。
  關小刀訕笑:「八月天也冷成這樣?看你是虧心事做多了。」
  此時谷君平已拿來文房四寶,雖舊了些,仍管用,他置於梳妝台,便要金大戶開始寫信
函。
  關小刀道:「一共寫兩封,一封給縣太爺,說那人並非飛天銀狐,要他放人,至於贓
物,是你不小心失落的,這點要叫那栽贓武師去證明,也就是要他送信。至於第二封,則寫
你準備
  廣結善緣,救濟貧困,決定拿出十萬銀兩當街發放,貧困者隨時可領,知道沒有?」
  谷君平道:「照他為人,放人出去,豈會遵守,這方法可能行不通。」
  關小刀道:「說的也是。」
  金大戶急道:「我會遵守,一定遵守。」
  「閉嘴!」關小刀喝道:「沒叫你說話,就不准給我吭聲,先寫第一張。」
  金大戶連連應是,抓來毛筆即寫。
  關小刀道:「給我寫得工整些,免得縣太爺起疑心,至於救貧困之事,我看也不用寫
了,我找時間替你做善事便是,你只要告訴我,寶庫藏在哪裡便行。」
  金大戶急道:「不必麻煩,十萬銀兩,小的明兒即叫人送來。」
  關小刀道:「你的話可以聽,狗屎都能吃,先說寶庫在哪?」
  金大戶支吾不敢言。
  關小刀喝叫:「不說是不是?來啊,幽魂厲鬼侍候。」
  他猛地吹熄燭火,拉著谷君平掠窗而出,還裝出女鬼泣聲回掌暗掃門窗,霎時鬼氣森
森。
  小刀還叫著「金大爺……不記得我嗎?……」聲音甜中帶陰,在此深夜荒宅,特別恐
怖。
  金大戶突然縮躲沒命尖叫:「別過來,別過來,我不認得你,我不是金大爺,救命啊,
你們別走,別走啊…………」
  好不容易見著門扉,沒命奪門而去,方一推開舊門,竟然撞上長髮女鬼,嚇得他啊然尖
叫,倒跌爬回。
  外頭女鬼始將頭髮盤回頭頂,轉過身來,原是關小刀,套上面罩,始往裡頭行來,點上
蠟燭,金大戶已嚇得全身發軟。賴躲牆角,直打冷顫。
  關小刀方開口,他又哇哇駭叫別過來,關小刀訕笑道:「別急,我把她趕跑了,你不說
出寶庫,我可管不了什麼,她要你的錢超度啊!」
  金大戶急叫:「我說,我說,寶庫在萬寶樓地底,挖地板就能拿到,快被我出去!」急
欲奪門。
  關小刀攔下他,笑道:「別急,還有狀文沒寫,我替你多點幾盞燭燈,也好避邪驅
鬼。」伸手點燃另兩盞,光亮許多。
  谷君平也已走進,再把金大戶抓向桌前,瞧他手腳僵硬,干跪念著詞句,要他一字字書
寫下去。
  多了兩人、燭光又足,鬼氣盡失,金大戶始轉恢復鎮定,儘管如此,還是耗去半個更
次,方將書信寫好。
  關小刀卻想起什麼,道:「沒印章,總弱了些……」
  谷君平道:「回去找?」
  金大戶急道:「縣太爺認得我字跡,他一定會放人。」
  關小刀道:「要是不放,你就一輩子留在這裡吧!」
  金大戶乍驚,立即道:「我再寫封信,要總管蓋印,自萬無一失。」說著又抓毛筆直
書,寫著要總管加蓋印鑒,再由武師送衙門。
  關小刀接過手,滿意一笑,猝然一指將金大戶點昏,落個清淨。
  谷君平道:「有了書信,想來縣太爺會放人,現在倒是如何叫金大戶家人相信他沒事,
而甘心替我們辦事。」
  關小刀道:「要他們相信,不如威脅他們,畢竟金大戶的命在他們心目中,比什麼都重
要,自必會照辦。」
  谷君平道:「也只有如此了……現在如何處置地?」兩人目光落於金大戶。
  關小刀道:「把他囚在這裡,待方二俠自由後,再放他出來不遲。」
  谷君平沒意見,兩人逐合力抓起床巾,把金大戶圍捆起來,一方面可蔽體遮寒,一方面
也省了繩子,關小刀又加了數指,也將讓他暈睡更久。
  兩人合力把金大戶抓於床上,金大戶總是抖抽不停,或而驚嚇過度吧?
  一切弄妥後,兩人始游出李家鬼宅。雖然外頭接兵不少,但皆庸手,甚快即可避開。
  兩人二次再探金大戶宅院,裡頭亂成一團,卻拿不出主張。
  關小刀送要谷君平前去送信,並恐嚇不照辦,別想再見金大戶,武師凶悍追趕,谷君平
有意引人,若即若離退去。
  關小刀趁此機會潛入萬寶樓,揉著地面大理石,在牆角處挖出一條秘道,潛了下去,果
然發現難高如山金銀珠寶,以及數大箱珍珠古董。
  他帶不了許多,扛了一大箱珠寶,輕而易舉奔出外頭,再掩護秘道,免得內賊盜竊,心
想原來發財這麼容易,哪天有機會再來光顧這些為富不仁之財。時間不多,他掠奔暗處潛
逃,或有巡邏武師,被他幾指輕易放倒,脫身甚是順利。
  及至街頭,心想打著珠寶,行動不便,還沿著小巷,見及貧戶,即丟珍寶玉珮,也好廣
結善緣。
  一夜下來,繞遍全城,珍寶亦分發差不多,剩下些許,日為己用,免得肥水全落外人
田,然後震碎寶箱以毀跡。同時如脫下黑色夜行衣,恢復原貌,大大方方走在街上,清晨已
至,小販叫賣聲此起彼落。
  小刀特別注意救濟貧戶,總傳出喜悅,甚至謝天謝他聲音。他終覺像個大善人,欣欣喜
喜回客棧去了。
  及近客棧,谷君平等在那裡,他也脫下夜行衣,恢復書生模樣,兩人互見安然回來,欣
然視笑,一切自等消息。趁著尚有時間,各自回房睡覺。

  直到近午。
  關小刀已被阿祖吵醒。
  「好消息,方二俠快被放出來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16:29

  阿祖欣笑:「他們發現飛天銀狐另有其人,所以決定釋放二俠,你們把戲成功啦!」
  關小刀自是高興,隨即趕去通知谷君平,他已神采奕奕迎門而出,表示明白此事。
  三人遂到餐館進食,準備吃飽後,前去接人。
  他們無心品食,叫來麵食,咕咕嚕嚕吞得既快又爽,立即奔往衙門。
  在外頭等了一時辰,果然見及方子秋被釋放出來。
  他十天未剃鬍子,已滿臉見胡碴,他卻風度依然,昂首闊步走出,只是眼神稍帶沮喪,
似乎被釋放,並未引他多大欣喜。
  方踏出衙門之際,關小刀立即欣悅招手:「二俠終於出來了!」
  方子秋目光顯得冷漠且感傷,叫了一句:「酒!我要喝酒!」
  竟然不理三人,直往另一頭奔去。
  關小刀怔愕:「這是怎麼回事?」急起直追:「二俠,要喝酒,我們一起喝啊!」
  方子秋聽而未理,仍自狂奔。
  三人後頭追趕一陣,谷君平突然輕歎:「讓他去吧,二哥一定有心事。」
  此語一出,關小刀、阿祖始止步。
  阿祖道:「他會不會又去冒充飛天銀狐?」
  谷君平道:「就算冒充,也沒人相信。」
  關小刀道:「還是盯著他比較好,免得又出事。」
  三人同感,遂又跟縱後頭。
  方子秋奔向城西一間不起眼酒館,喚來烈酒即灌,一法,兩壇,三壇下腹,仍自不醉,
他要掌櫃再送酒,掌櫃卻擔心收不到銀子,拒絕再送酒。
  方子秋已失去平目優雅風度,冷喝道:「我方子秋要喝酒,你敢不給?給我送來……」
  似乎嫌速度太慢,瞄向掌櫃左側酒罈牆,已自推開掌櫃。大步踏去,小二要攔,被推得
東倒西歪。
  方子秋抓來酒罈即灌,灌了一嘴又不滿意,填喝道:「都是一些二鍋頭,難喝,你們店
裡都賣這些劣酒嗎?快拿上等女兒紅、玉冰燒、竹葉青,聽到沒有?」
  喝得不對味,猝然一掌打得酒牆四裂,水酒洩湧而下。掌櫃嚇得臉面僵硬。
  方子秋又逼向他,吵著要好酒,否則醉不了,猛一伸手。掐住掌櫃脖子,大有不說,即
掐死他之意,掌櫃嚇得全身發顫,急道:「在後院地窖裡頭……」
  方子秋丟下他,逕往後院奔去。
  掌櫃喘出大氣過後,急叫:「快報官,快報官!」小二得令,已自奔了出去。
  掌櫃驚心自怨:「我做了什麼孽,惹來凶神惡煞!」想去收拾殘局都覺得噩夢未完,只
好悶坐門口,瞧著客人個個落荒而逃。
  半刻鐘過後,小二領著幾名捕快趕來,一名頭領道:「鬧事者安在?」
  掌櫃道:「在後院地窟,幸好無女眷住宿,否則說不定……」不敢想下去。
  捕快立即引人入內,裡頭即只聞方子秋飲酒高歌聲音、掌櫃但覺奇怪,莫非捕快未找到
人?正待要跟入裡頭,四名捕快已空手返回,掌櫃征愕:「你們沒捉人?」
  一名捕快造:「他只是在喝酒,怎麼捉?」
  掌櫃道:「他在喝霸王酒啊,而且打破我這麼多酒缸啊!」
  捕決道:「他喝完了,若不付帳,才叫霸王酒,到時他不付錢又不賠償損失,我們再來
捉人不遲。」
  掌櫃驚愕:「這……這什麼說?」
  另一名輔快道:「放心,他長得人模人樣,且又風流瀟灑,不會是個吃白食者,你多忍
一下,說不定今天做他生意就夠了,我們走啦,若另有狀況再通知一聲,我們隨後就來。」
  說完,四人拱手,匆匆離去。
  原來捕快見及方子秋,根本就是方才被釋放的冒牌飛天銀
  狐,他既然有辦法叫縣太爺放人,自是大有來頭,說不定還沾了金大戶,沒事又何必再
惹他呢?四人遂找了理由先閃再說,若真的沒辦法,換另一批倒霉鬼接手便是,省得自己惹
麻煩。
  掌櫃哪知其中奧妙?平白的被人折騰,卻找不到正義可伸,兀自賴在椅子上,長吁短
歎,時代變了,如此霸王喝酒,竟然不犯法?
  小二也陪他一起發愁,順便算算損失多慘重。忽聞裡頭又傳破缸聲,他只能多加三兩銀
子矣。
  兩人發愁中,忽又見及有人踏門而入
  原是找人不著的關小刀、谷君平和阿祖,他們繞了一大圈,早失去方子秋蹤影,好不容
易發現捕快來去匆匆,遂趕過來瞧瞧,但聞酒香四溢,酒缸散滿地,看來是錯不了了。
  掌櫃卻哭喪臉面說道:「今天只做一個人喝酒的生意……」
  關小刀笑道:「我們也是來喝酒,反正一個人喝不完,我陪他喝便是」
  聞及後院歌聲,三人迫不及待,魚貫而入。
  掌櫃想阻止已是不及,苦歎事情越來越複雜,不知該如何解決。
  小二卻一臉困難,說道:「現在酒錢怎麼算?」算盤已拔不下去。
  掌櫃無處發洩,猛敲他腦袋:「算你個頭!」
  小二跳開,乾窘一笑,兩人相視,隨又愁眉苦臉。
  至於關小刀三人,順著酒香,找到後院地窟,裡頭足足掛了百餘壇泥封美酒,有大有
小,排列有序。
  方子秋卻打破大罈酒缸,得以睡臥舒服,那美酒淹滲四處,酒香為之四溢。
  他已連飲七八壇,滿瞼通紅,醉意頓生。
  忽見三人進來,已認出是好友,遂欣然大笑:「來得好,舉美酒,好友共飲,天下一大
快事,大家一起來坐。」
  隨手抓來大酒缸,置於被拆下門板,再搬小酒缸當椅子,變成現成品酒桌。
  谷君平乾笑道:「二哥喝了不少吧?」
  方子秋喝笑:「小意思,我要喝光所有美酒才走,來來來。你們也喝,大口大口喝。」
  說著抓來數壇,紛紛拋向三人。
  關小刀接過手,倒是學樣灌它幾口,果然香醇四溢,該是陳年美酒,他笑道:「二俠何
來酒興?你一向不喜喝酒啊!」
  方子秋喝笑:「誰說我不喜歡,只是不想喝,想當年,我曾在杭州西湖喝它三天三夜,
就連我女人都讚佩我酒量天下第一,來來來,不信鬥鬥著,干干干!」
  他硬抓起一罈酒猛灌入腹,但大都從口角滲失。
  關小刀、谷君平、阿祖陪他喝幾口,心頭卻計算著如何套出他心平事。
  關小刀道:「你喝三天三夜?我可喝上六天六夜,結果被我女人脫光衣服,丟入江中,
差點淹死啊!」
  「真的?」
  方子秋醉眼睜大:「你女人這麼厲害,她是誰?是阿祖?」
  目光盯向阿祖,像見情人似的。
  阿祖正待否認,關小刀猛扯他衣角,阿祖一愣,乾聲陪笑,不便解釋,免得越描越黑。
  關小刀哈哈笑道:「哪是他,那時他還小啊,我是跟一位潑辣女人相戀,結果她甩我而
去,害得我又大醉三個月才清醒啊,真是人生如夢,醉夢人生啊!」
  方子秋聞言止笑,凝眼過來:「當真?她當真甩了你?」
  關小刀瞧他反應,似乎摸對方向,裝出苦情難捨樓樣,輕歎道:「是啊,她說我只會喝
酒,不成才,把我丟下江中後,已甩我而去,這麼多年都未見著,可能嫁人生子了吧!」
  「慘,實在慘!」
  方子秋哈哈大笑,但笑中帶苦,舉起酒罈,道:「我敬你,敬天下可憐男人,干它!」
  關小刀應聲好,兩人暢飲美酒,但小刀大都從嘴角滲流殆盡。
  小刀哈出酒氣後,說道:「你呢?你的女人又如何?她喜歡你喝酒?」
  「她啊!」方子秋想來哈哈大笑,又瞄向阿祖:「我認識她時,她就像阿祖那麼純清漂
亮,你們相不相信,她是我師妹啊!」
  谷君平一愣,此事從未聽他提過,關小刀卻猛點頭:「師妹好,一家親,親上加親,你
們一定過得很快樂吧!」
  「快樂?」方於秋突然眼眶含淚:「當然快樂過,非常快樂,可是有一天……有一
天……」他整張臉在抽搐。
  三人屏氣凝神,不敢吭聲。
  方子秋掙扎什麼,突又哈哈狂笑,淚水更流:「有一天,我發現她是賊!」
  一瞼驚憟瞧著三人:「你們知道嗎,是那種專門偷東西的賊,我發現有個賊在杭州城作
案,我無法接受,我要教訓他,我自命清高,要教訓她,所以跟過去,看她在搬東西,然後
喝止她,她沒有走,還要我幫忙,說什麼劫富濟貧,我不管,我從未見過窮人,因為我爹是
舉人,我從未苦過,我勸她,她不聽,官兵圍上來,我竟然幫著官兵要捉拿她,結果……」
兩行熱淚更流,嘴角抽搐道:「我一劍傷了她的臉,從左到右,這樣子!」
  伸手劃向發呆的阿祖左臉,手指發顫,鼻涕滲出:「足足有七寸長,結果我毀了她臉
容,結果我才看到被洪水淹過,無處乞食而餓死街頭的小孩,天啊,我竟然毀了我最心愛的
女人,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就是飛天銀狐,她到現在還在劫富濟貧。我到現在還無法彌補她
那張臉啊!」
  說完抱頭痛哭。
  三人聞言,驚呆當場,沒想到他有這麼一段刻骨銘心往事難怪他平常不愛說話,對女人
更是僅止於禮,若有,也是裝腔作勢,毀了心愛女人容貌,難怪他要內疚一輩子。
  更讓人同情的是飛天銀狐,為了劫富濟貧,甚至放棄愛人,甚至被毀容,她卻忍痛忍
悲,默默耕耘著,她才是世上最偉大而值得欽佩者啊!
  三人感受悲憤,不自覺抓起酒罈灌個不停,谷君平直拍方子秋肩頭,也好讓他好過些。
  方子秋似乎甚能自制,奔放感情後,又自裝笑:「還好,她一直過得很好,我是配不上
她,再談她何用,來,我們干酒,慶祝她永遠成功,永遠快樂。」
  抓起酒罈又自猛灌。
  三人不願阻止他,誰都知道,此時讓他醉倒,就像一場夢似的,醒來之後,心情可能會
好轉。
  就這樣,三人陪著他,讓他喝得酩酊大醉,谷君平始扛他出去。
  關小刀向掌櫃結了帳,足足百兩之多,但想及從金大戶那一頭盜來不少珍寶,也不只這
些錢,自是不心疼。
  想及金大戶,不禁有氣,關小刀要谷君平、阿祖先送方子秋回客棧,便自折往李家宅
院。
  此時已近初更。
  李家宅院早就鬼氣森森,關小刀藝高膽大,掠入深宅,在接近閨房之際,忽見一道白影
閃動,關小刀發現是女子,奇輕無比消逝松林,他驚懼一叫:「女鬼!」
  全身冰冷,想躲,又覺不可能,這麼早即有冤魂嗎?他不大相信,遂壯壯膽子,推開房
門進入,忽見金大戶身上床單已解,坐在床前,一臉癡呆,喃喃癡笑念著「怡香要我救濟貧
苦,你要多少錢?老帳房拿來,快給他!」
  關小刀皺眉:「帳房在哪?」
  點然燭火,已見金大戶眼神僵直,似是中邪,待要問他,猝又見他驚懼大叫:「不要過
來,不是我殺的,你爹你娘都不是我殺的,我沒有強暴你,不是我!」縮成一團。
  關小刀暗道:「莫非李家大宅以前鬧過滅門血案,主使者就是金大戶?聽他言詞,該是
對那什麼恰香姑娘施予非禮或強暴,迫得人家自盡,他怕事跡敗露,才殺人滅口。」
  他越想越有可能,否則昨夜金大戶不會聞及李家鬼宅,連尿都快嚇出來,若真如此,也
算是天理昭彰,屢報不爽,他敢情是被女鬼給嚇成癡呆神經病了。
  想及女鬼,不就是方纔那位!
  關小刀整個頭皮發麻,還是快溜為妙。方一轉頭,突見那本是銹黃的銅鏡,竟然不知被
誰擦亮許多,竟又映出白衣女子形影,嚇得他驚駭大叫,奪門而出。那金大戶更是下跪,連
連告罪。
  關小刀連沖數十丈,突然煞停,想到什麼,直道不對,猝又轉身說道:「你不是女鬼,
你是飛天銀狐,我認得你!」
  他想及那女鬼臉上有劃痕。和方子秋所言不謀而合,這才敢大膽揣測。
  庭院深深,並未回話。
  關小刀叫了幾聲沒反應,不禁冷意上身,他仍運功驅寒,又道:「銀狐姑娘,你的事,
方子秋已跟我說過,他很內疚我們卻很欽佩你。雖然你臉面受了傷,但我這裡有祖傳治傷靈
藥,你拿去試試,先把疤痕慢慢一點點退去,再抹我的藥。一定可以復原,若再不行,靈刀
堂小公主住處有一口怪泉,神奇無比,我的傷就是浸那怪泉好的,一點疤痕都沒有。有機會
你可試試,或著我帶你去也行,不過你現在就可以先試我的靈藥,東西在此……」
  他拿出一包東西,本想分出些許,突又覺得太小氣,乾脆整包置於屋簷下。
  他道:「直接擦傷口便行。」說完,慢慢退後,想走。又想看看那人,也好證實自己猜
測。
  果然在移開二十丈遠近,女人輕歎聲已傳來:「多謝公子……」
  關小刀乍喜:「我叫關小刀,姑娘必是銀狐小姐了?」
  白衣人已輕輕飄落屋簷下,暗月中無法瞧清全貌,但依稀可見她輪廓不差,只是左瞼多
了刀疤,頗為可惜。
  姑娘輕歎:「你叫方子秋不必自責,都已這麼多年了……」
  關小刀已然證實,欣喜一笑:「我自會轉達,不過,姑娘要治好瞼傷,他更不再自
責。」
  「多謝………」
  姑娘已拾起藥包。
  關小刀喜道:「我娘是武林有名藥姑,她的藥一定管用。」
  姑娘感激再道謝,她似乎已久隔生人,疏於談話,想到什麼,又道:「金大戶不是我通
瘋的,我來時,他已發瘋,我只想逼出他藏寶地方而已……」
  關小刀欣笑道:「我知道他把寶物藏在萬寶樓地底下,人口在左牆角那張太師椅下,我
還盜過一次呢!」
  姑娘含笑:「我是看你昨夜扛寶救濟貧戶、才得知此事,又不便問你,只好前來逼問金
大戶。」
  關小刀笑道:「其實問我就成啦,我會詳細告訴你的。」
  姑娘感激頷首,不知如何接口。
  老實說,若非方子秋提及,關小刀又怎會平白說出。
  關小刀似乎想到此點,尷尬一笑,轉個話題,道:「金大戶是被女鬼怡香逼瘋的,怪不
得任何人,他為富不仁,霸道作歹這是報應。」
  姑娘道:「若真有冤魂,也該找人超度……」
  關小刀道:「冤魂報了仇,自然散去。否則超度也無效,姑娘有空,不妨到神劍門走走
如何?」
  姑娘淡然一笑:「有機會吧,謝謝你的藥,我該走了,來日再見。」
  說完,轉掠樹梢,一閃不見。
  關小刀暗道:「實是善良女人。」暗自祝福她永遠好運。
  他又想及金大戶,但覺他已發瘋,毋需再報復,遂掠出鬼宅,找個人透露金大戶已被李
家女鬼攝了魂,果然消息馬上傳開,金家請了道土、法師才敢前來救人。得知消息者,莫不
暗暗高興,惡人終有惡報。
  關小刀這才心爽神怡地返往住處。
  及進客棧,谷君平表示方子秋已睡著,一切將可過去,關小刀則說及碰上了銀狐,也拿
了靈藥給她,谷君平不勝唏噓中,也祝福銀狐姑娘早日恢復美貌。
  兩人隨後談及金大戶發瘋之事,同感於自作孽不可活。
  累了一天,兩人遂各自回房睡覺。
  一夜無事。
  次日醒來,已發現方子秋已剃清胡碴,梳理整齊。恢復往昔風采。
  他本是舉人門府出身,平日即有教養,舉止動作,甚有格調,足見名門風範,那表情向
帥中帶勁,卻又沉穩內斂,平常沉默寡言,若非昨夜醉酒過頭,甚難瞧他如此失態。
  他正在門口觀察關小刀那匹紅眼小馬,似在研究什麼。
  關小刀發現是方子秋,快步奔了出來,想掩飾昨夜事情,遂道:「這匹馬,你看怎麼
樣?」
  方子秋道:「它會認主人,自是通靈,好馬。」
  關小刀道:「前幾天買的,騎它,跑得不快,但很穩。」
  方子秋道:「能穩則韌性強,不可多得。」
  關小刀道:「不能多說幾句嗎?」
  方子秋淡然一笑,道:「你買了一匹寶馬,光看它是紅眼睛,已可認定是純種貨,或是
汗血馬,或是赤兔馬,或為火神駒。皆是不可多得,但傳言汗血馬、赤兔馬皆是紅毛,此馬
卻偏黃,我則猜之不出傳言有誤,抑或此馬非兩品種。至於火種駒,更是沒人見過,聽說它
能追上太陽,日出於東,日落奔西,千里不累,快逾飛箭,如若此馬真是火神駒,恐怕縱橫
天下,無馬能及矣!」
  關小刀輕笑:「聽來很過癮,我本取名火眼金睛,看來換成火神駒好了。」
  他自知方子秋博學多識,說來自有根據,不禁更愛此馬,思不住伸手摸去,馬兒輕撫過
來,狀甚親暱。
  方子秋淡笑:「寶馬贈壯士,天經地義。」
  關小刀笑道:「還得等它長大才行,我還真怕它變成驢子呢!」
  方子秋道:「驢性害羞,看來不是。」
  「不是就好……」關小刀不斷摸著愛馬。
  方子秋沉默一陣,隨又說:「昨晚我醉了?」
  關小刀故作沒事:「是醉了,每個人偶而都想醉個過癮,你也很過癮吧!」
  方子秋道:「我似乎說了一段淒慘故事。」
  關小刀道:「也許我也醉了,好像一點印象也沒有。」
  方子秋稍稍安心,道:「我就是醉不得,一醉就喜歡說些往昔慘事,真是大毛病,其實
縱使有慘事,已經過了,又何必折磨自己呢,你說對嗎?」
  關小刀道:「是極是極,看得開最好,天下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是酒醉時叫它幾
聲,醒來便啥事也沒有了,那才暢快。」
  方子秋點頭:「我正是這個意思,我要說的就是,縱使在醉話中說了什麼慘事,現在醒
來,我心靈依然平穩,你們不必為我擔心。」
  關小刀爽聲一笑:「好風範,我該多跟你學學。」
  方子秋淡然一笑:「他們都起床了吧,一別神劍門也不少時日,得趕回去了,否則總管
難免擔心。」
  後頭谷君平早聞及兩人談話,想了一夜不知該如何化解困境之負擔,此時全部解脫了、
他自是爽朗走出,道:「一切準備妥當,立刻可上路了。」
  阿祖亦走出來,促狹笑道:「可惜少了一匹馬,有人可要騎驢子嘍!」
  關小刀頗不在意,甚至顯出得意:「騎就騎,寶馬在前,你真是有眼無珠。」
  阿祖訕笑:「對小孩來說,什麼馬都是寶馬,走啊,千萬別讓寶馬累倒了。」
  關小刀瞄眼:「也不想想這裡誰最小,敢說我是小孩,那你豈非變成娃娃,還在吃奶嘴
吧!」
  阿祖瞪眼翹嘴:「過分,我叫你吃我塵灰。」
  立即上馬,策騎即奔,顯然在以大馬壓小馬。
  關小刀一點都不在乎,笑道:「事實勝於雄辯,我比他大,那是不爭的事實,至於吃塵
灰,他跑得太快,我一點也吃不到。」
  此話引來方子秋、谷君平會心一笑。
  時候不早,三人遂上馬,齊在城外奔去。
  或而無任何壓力,方子秋、谷君平反而放慢腳步,跟小馬兒一起奔走。
  此舉使得阿祖好生沒面子,但嘔了一早上,還是孤單一騎,只好拉下瞼,慢慢地會合過
來。
  關小刀亦未再消遣她,四人開始聊些近日發生之事,總是師爺不會放過天龍騎,此次回
去得小心應對。
  四騎同行,雖未必日行千里,卻也漸漸接近洛陽。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18:02

第 十 章  邪淫妖姬
  十天後,四騎回抵神劍門。
  一切如故,唯有霹靂俠雷萬鈞,終於又把夜明珠所換得之銀兩完全轉去。
  他好生後悔,卻無人同情。
  關小刀本想換間較大房子,但想及安盈盈,只好暫時棲身康太平客棧中。
  這兩天,他一直打探安盈盈消息,可是總得不到回應,他不禁疑惑,莫非安盈盈又跟另
一個男人跑了?否則怎會連一點音訊全無?不但門主夫人那頭沒消息,就連問及房東康太
平,他必定冷言相向說句:「回鄉下娘家去了!」
  關小刀總覺得他話中含很,可信度不高。何況安盈盈對夫人忠心耿耿,若回鄉下,怎連
夫人都不清楚?
  越想,關小刀越覺得不妙。
  看來,問題出在師爺身上最大了,然而礙於自己投入神劍門關係,又怎能托大前去興師
問罪?尤其又在無憑無據之下。
  最讓他頭疼的是--不知以何理由去探查此事,畢竟安盈盈是康太平表面上合法妻子,
他老公都不急,自己有何好急?
  何況安盈盈還大自己十歲,說出去,難免引來指指點點,說長論短。
  就連阿祖聞及此事,幾乎惡臉相向,逼得他只能暗中察訪,
  可是,又過了半月,仍無任何音訊。
  關小刀已然有了放棄念頭,說不定她已經真的離開此地了吧?至於遇害之事,他極不願
意去想及。
  縱使說放棄,然而不自覺中,仍抱著希望,一有機會,照樣打探。
  直到後來,他竟然到了近郊關帝廟,朝拜關老爺顯靈幫忙,縱使找不到安盈盈,也要保
佑她平安吧!
  此日晨後,他又跟阿祖前來關帝廟祈福。
  此廟只在東街尾延伸不及半里,平常香火即旺,人潮不少。自然形成小市集。
  阿祖最是喜歡湊此熱鬧,否則他才懶得跟來。
  關小刀拜過關帝爺之後,暫且放鬆心情,跟著阿祖逛向市集。
  他老喜歡看胭脂,因為安盈盈嘴唇時常紅艷迷人,見及胭脂,讓人回味。
  阿祖也喜歡陪著主人看胭脂,心頭大概是想,若主人能買來送他,那該多好?可借主人
一直未曾行動,他只好自責,誰叫自己是男的,暗暗竊笑。
  閒逛中,關小刀忽而見及一位長相不賴,卻眉毛稍短,眼睛細圓的年輕人,他神色匆匆
似要趕去某地,一間即失。
  關小刀道:「好熟的眼神,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阿祖道:「當然見過,他就是被你幹掉那右護法華劍英的跟班,叫梁楓。我碰過他兩
次,聽說他把華劍英救活過來。不知是真是假。」
  關小刀怔詫:「華劍英還能活?他後背至少中了二十箭。」
  阿祖道:「聽說穿了護身甲,才保住性命,當然,這都是傳言,還沒人證實。
  關小刀不禁想笑:「至少屁股護不著吧!」想及某人像雞尾巴插滿長毛模樣,笑意更
濃:「你覺得他認得你嗎?」
  阿祖道:「好像不認得,幾乎所有跟班都是男的,而我……」
  關小刀道:「你是女的?」
  像逮著什麼。
  阿祖斥笑:「有完沒完,我只是長得較像女人,被人誤會而已,你看,我的喉結不是長
出來了。」
  關小刀道:「吃粒糖果不就長出來了。」
  阿祖斥笑:「你吃啊,長給我看。」
  關小刀笑道:「我不必吃就有啦!」
  其實喉結容易偽裝,他還是不怎麼相信,說道:「你去問那傢伙,探探華劍英是生是
死,如何?」
  阿祖湊著好奇點頭道:「問問也好,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當下瞄了梁楓背影一眼,甚有自信跟追過去。
  梁楓似在等人,徘徊於關帝廟香爐左近處,忽見阿祖前來,欣然露出笑意。
  阿祖但覺他似與人有約,甚至可能是女子,心念一閃,裝出女人模樣,其實不裝已十足
姑娘味,這一裝,更是含嬌帶媚。
  他有意無意靠向梁楓,眼神似在詢問什麼。
  梁楓亦自笑臉迎來。
  阿祖若有所覺:「你是………華護法手下?」
  梁楓但覺對上了,遂笑道:「正是,姑娘找護法有事?」
  阿祖道:「他傷得如何,有人很關心他。」
  梁楓欣笑:「還好,傷勢快復原了……」
  阿祖道:「他不是被利箭強弩射中?」
  梁楓道:「護法命大,穿了軟甲,否則當真命喪黃泉,你是李姑娘派來的?」
  阿祖點頭:「對,我家小姐要我轉告,她關心華護法傷勢。要他好好養傷,卻不知他何
時能完好如初?」
  梁楓道:「大約痊癒九成,剩下該是練練筋骨,大約半月即可啦……」
  帶情一笑,似乎對阿祖已有好感。
  此時遠處關小刀卻已發現後有一輛馬車左近而來,那窗簾掀處。他忽而瞧及這位丹鳳
眼,喜歡把頭髮綁在左前胸的女子,不就是曾在洛陽客棧所見的女子?當時她正和黑青鋒密
商事情,此刻為何出現這裡?
  那女子稍掀簾子,瞧向阿祖那頭,交代幾句,一名結有雙髻年輕漂亮丫鬟走了下來,直
往那頭行去。
  車簾已落下,馬車徑往他處奔行。
  關小刀想追,卻又想及,對付那丫鬟也是一樣,遂再往香爐這頭瞧來。
  此時阿祖已打發梁楓回去好好照顧華劍英,待較好轉再約人,梁楓不疑,拜別離去。
  那丫鬟幾乎和梁楓擦身而過,疑惑一下,又見阿祖站在該處,遂認定目標,行前過去,
含笑拿出一封信箴,道:「給你的主人。」
  阿祖怔詫:「給我的主人?」
  丫鬟道:「不錯,甚是重要,請立刻交給他。」說完回頭便走,追向馬車。
  阿祖瞧著那封信,疑惑不已,這分明是女人寫的,關小刀何時又認得這麼一個女子?眼
看關小刀已行來,遂帶醋地推出去:「騷女人給你的信。」
  「我的信?」關小刀亦頗感意外。
  阿祖冷道:「不是給你,還有給誰?我看那丫鬟也不惜,白臉蛋,大眼睛,夠迷人
了。」
  關小刀道:「你對她有意思?」
  阿祖斥道:「噁心!」不敢再多說。
  關小刀拆開信封,裡頭卻寫著「華哥」兩字,以下乃寫些許久不見,甚念,明日午時在
洛陽某地相見,一敘舊情,署名「春風」兩字。
  關小刀眉頭直跳,斥道:「什麼鬼玩意?她約的是華劍英,陰錯陽差進到我手中,惡
心,摸到仇人的女人的信。」
  阿祖已自欣喜:「當真不是寫給你?」搶來瞧瞧,呵呵笑起:「難怪梁楓會趕來此,原
是偷偷替主人約會啊!」
  關小刀道:「那傢伙真的沒死?」
  阿祖道:「活過來了,大概不到半月,可能找你算帳。」
  關小刀斥道:「來啊,我正準備讓他屁股再度開花。」
  阿祖呵呵笑道:「你好像跟他爭風吃醋?」
  「笑話!」關小刀猛搶信箴,撕得粉碎:「這種女人,我看不上。」
  阿祖瞄眼:「你看過她了?」
  關小刀道:「不但看過,還知道她就是師爺派去靈刀堂臥底的女人,是大密探。」
  「當真嗎?」阿祖道:「若真如此,她一定知道不少事情……」
  關小刀忽而眼睛一亮:「有可能,她可能是盜走真正靈鳳玉珮之人,也可能是偷襲門主
夫人,被我切下頭巾的黑衣人,她一定知道不少事。」
  最重要的是,她可能知道有關安盈盈下落,只因阿祖對安盈盈特別過敏,關小刀不便說
出。
  他忽然叫道:「我得去會會她。」
  阿祖一愣:「你想跟她談戀愛?」
  關小刀訕笑:「有何不可,只要能套出任何事情,什麼犧牲都是值得。」
  阿祖斥笑:「噁心,出賣肉體的男人,實在噁心。」
  他卻認為關小刀搞不出名堂,畢竟對方和他有仇,又和華劍英有所交情,小刀前去,總
是吃力不討好,藉她教訓這小子也不錯。
  關小刀去意已堅,他甚至決定今晚即住進洛陽龍鳳客棧也好明天精神充沛,更顯帥氣。
  他向阿租支來百兩銀子。果真單槍匹馬趕赴洛陽。
  阿祖雖想跟去,但關小刀極力反對,他只好先留下,待有機會,自行潛去便是了。
  當夜,關小刀已住進龍鳳客棧。
  他特地買了件較稱身之青壓鑲白紋外袍,穿在身上,倒有了公子哥兒味道。
  次日午時,那結有雙髯,瞧來年輕漂亮的丫鬟果然出現龍風客棧,她溜著目光在找人,
只轉掃一眼,視覺落在關小刀身上。
  但覺他挺拔帥氣,樸中帶靈,笑起來總有一股莫名親切力量,尤其他挺起胸脯,頓現強
壯,更讓人覺得具安全感。
  那丫鬟不禁怦然心動,一時忘了招呼。
  關小刀自是認得她,帥步走來,含笑道:「你在找我嗎?」
  那丫鬟一愣,滿臉通紅:「正是,我家小組請你過去。」
  關小刀道:「帶路便是,遠不遠?」
  丫鬟道:「不遠,轉個街角便到了……我叫紅櫻,櫻花的櫻。」稍見羞紅。
  關小刀笑道:「很好聽,是春風姑娘取的?」
  紅櫻一笑:「不,是我爹取的,他曾看見櫻花落滿天,覺得很美,就取這名了。」
  關小刀笑道:「難怪你看起來也很漂亮。」
  「真的嗎?」
  紅櫻嬌笑,卻對自己沒信心。
  說話中,兩人已轉過街角,眼前出現一棟頗為華麗的宅院,門
  前題有「雪月春鳳閣」五字,字跡娟秀,似是出自女人手筆。
  紅櫻推門而入,裡頭乍見小橋流水,景致幽雅,及近左湖旁,則依湖築有一座亮紅雅軒
呈半月型圍著湖畔,甚是醒目,居中雅軒較為寬敞,白紗輕簾掀飛窗戶,已見一位形態妖媚
女子半仰半坐龍鳳椅,正在品酒。
  紅櫻道:「我家姑娘在那裡,公子請自便,我還要弄點水果,不奉陪了。」
  說完拜禮而去。
  關小刀深深吸氣,壯壯膽,大步行去,及至近處,已見及李春風濃妝艷抹,頭插飛鳳玉
簪,身穿低胸淡紅絲羅裙衫,銀白肛兜隱隱若現,她喜歡做挺著胸脯,尖聳處,總露著若隱
若現挑逗舉止。如此打扮,已和往昔清純判若兩人。
  關小刀不禁暗暗說道:「果真是妖媚女人,卻不知多少男人被地勾引?」
  瞧這女子鳳眼帶媚邪,總讓人覺得她是那種能迷得男人傾家蕩產的狐狸精。
  關小刀方至大門,李春風猝然覺得有異,乍驚之下,媚態稍斂。忽又放開,仍自媚笑
著:「你是誰?」
  顯然已認出來者不是華劍英,卻不緊張。
  關小刀暗道:「難道她仍未認出自己身份?」
  心想第一次在洛陽客棧,只是驚鴻一瞥,第二次在門主夫一人那兒,也是各蒙臉面,難
怪她未認得自己。
  他輕輕一笑:「慕名而來的。」
  「慕名?」李春風放浪一笑,媚眼直勾勾調情笑道:「我有名嗎?你又從何處慕名而
來?」
  關小刀呃了一聲,乾笑道:「我忍不住就來了。」
  李春風浪聲直笑,胸脯顫動著,肚兜繩索突然滑落,酥胸乍現泰半,關小刀兩眼貪婪搶
直,豈知媚女一笑,動作撩人地復把繩帶繫妥。
  她邪媚一笑:「你喜歡我嗎?……想跟我親熱嗎?」
  關小刀沒想到她那麼乾脆,一時困窘,不過,仍是點頭,「只要是男人,都會喜歡
你。」
  李春風不禁笑得更媚:「你很色,不過你倒說了實話,可惜想得到我的男人,得有兩下
子才行,你罩得住嗎?」
  關小刀道:「怎麼說?」
  李春風道:「因為太多人喜歡我了。難免爭風吃醋,你得先打敗他們才行。」
  關小刀道:「我可以試試……」
  「這不是試,而是在玩命。」李春風媚笑道:「不過,像你這樣英挺又年輕的少年實在
不多,我實在不願你冒險……」稍露關懷之情。
  關小刀道:「來都來了,總不能被人嚇走吧?」
  「有個性,我漸漸喜歡你了……」李春風媚笑道:「坐,我敬你一杯。」
  她這才走下龍椅,婀娜多姿走向靠湖窗前,那頭早擺了酒席,只是未上大菜,只有干
果、甜點之類,她向小刀招手,小刀迎步過去,但聞茉莉香味,心稍動,但想及她乃師爺密
探,情慾為之大減。表情卻頗好色地貪婪瞧著這位妖姬,便坐落她左側,等待敬酒。
  李春風邊斟酒邊勾媚眼:「你真的是從洛陽得知我消息嗎?」
  關小刀呃了一聲,還是點頭,心靈卻覺不對。
  李春風邪媚一笑:「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你是從華劍英那頭得到消息,對不對?」
  冷眼如電,刺了過來:「你偷了他的信,還是丫鬟送錯了?」
  關小刀臉面泛紅,呃了老半天,說不出口,暗道這女子好厲害。」
  李春風忽然收起毒蛇般眼光,再轉媚情,笑道:「其實狀況如何都已不重要,重要的
是,緣分使你我見面,而且一見如故,老實說,我也開始喜歡你呢!」
  關小刀如獲大釋,乾笑道:「我是一心一意想跟你交往……」
  李春風媚笑:「你果然很色,還虧你叫關小刀,有辱關老爺威名吧?」
  關小刀一愣:「你早知道我是誰!」
  李春風笑道:「方圓百里,有這麼膽大的年輕人,恐怕只有你了,何況,你跟安盈盈之
事,我早知道,你的確很色。而且有戀母情節,喜歡比你大的女人對不對?」
  邪邪一笑,媚態使人覺得她歲數也不小,至少有二十五歲以上了吧,難怪更形妖嬈勾
人。
  關小刀乍聞安盈盈,不禁怦動,急問:「她現在在何處?」
  「你是來打探消息的?」李春風若有所覺。
  關小刀暗自叫糟,顯然失了神態,心念一轉,冷道:「是在打聽,若有狗男人搶走她,
我一刀宰了他。」
  李春風聞言,笑得更放浪:「沒想到你還是醋桶啊,不錯,敢愛敢恨,這才是男人,可
惜我也不知安盈盈去了哪裡,可是,你也未免太花,想來惹我,又想佔有安盈盈,還有良心
嗎?說,你到底喜歡誰?只准選一個。」
  她猛地勾住關小刀脖子,身軀壓來,縱使小刀事先有準備,可是她的確別有媚力,那野
性更讓男人怦動,小刀已然心顯亂竄,不知該如何是好,窘紅著臉面,支支吾吾,正待說要
選她之際,李春風已親嘴過來,隨又媚笑不已:「現在你然當選擇我了,不過,將來,我仍
要你選我,因為我才是獨一無二,一定讓你銷魂蝕骨。」
  浪笑中,竟然寬衣解帶,就要當場收拾男人,關小刀暗自叫糟,敢情真的要出賣靈肉
矣!
  正危急之際,忽聞外頭有人敲門:「小姐,酒萊送來了……」
  李春風怔詫,爬身而起,趕忙拉起衣衫,掩去半露胸脯,暗暗斥道:「早不來,晚不
來,這時候撞來!」
  嬌媚一笑:「冤家,別急,我馬上過來。」
  關小刀暗噓大氣,道:「掃興……」
  李春風笑道:「待會兒,準叫你欲死欲仙呢!」
  說完,伸手勾了小刀下巴,含媚而去。
  及近門口,打開大門。紅櫻丫鬟手捧佳餚,低著頭,送了進來,目光偶瞄關小刀,心情
複雜不已。
  李春風冷道:「放在桌上,以後沒有我傳話,不必過來。」
  紅櫻丫鬟應是,放下酒菜,再瞄小刀一眼,似在暗示什麼,終於退出雅軒。
  李春風帶上門,媚態還露。迎身過來,嬌媚道:「她走了。以後沒人會來打擾啦!」
  關小刀道:「光天化日之下,總覺得有人偷窺,實在不習慣。」
  「那丫鬟她敢!」
  李春風驀地轉頭,忽見紅櫻縮入對面廂房牆角,輕斥:「死丫頭,算啦,真是掃興。」
  轉向小刀,媚笑道:「咱們先喝點酒,待晚上再纏綿一番吧!」
  關小刀求之不得,遂舉杯相敬,一頓吃下來,倒被親得滿臉紅唇印,他卻套不出任何蛛
絲馬跡。
  不知不覺中,美酒似乎喝得太多,關小刀漸漸感到頭暈,感情隨之奔放開來,瞇著邪眼
笑道:「騷冤家,咱們現在可以大大親熱了吧?」
  猛地撲向李春風,把她壓在地下,伸手即欲扯斷肚兜,然而就在他猛一用力之際,猝然
呃地一聲,軟栽下來,暈死過去。
  李春風猛地推他落一旁,冷斥道:「想跟我親熱,門都沒有,敢壞我事,我很不得剝爛
你呢!」
  推推小刀,謔聲又斥:「媽的,還像個處男貨,這麼一大堆迷魂酒還整不倒你,害我費
了那麼多口紅印,可惡!」
  踹了關小刀一腳,忽而挾起他,掠窗而出。
  暗處奔出紅櫻丫鬟,急道:「小姐……」
  想救關小刀卻苦無計策。
  李春風冷斥:「不關你事,他三番兩次阻我辦事,我不收拾他,難道叫他來收拾我?」
  輕身飛掠十餘丈,點落湖中曲橋,復又掠向左林園,欲穿空而去。
  紅櫻切聲叫道:「有人知道他來此,他若失蹤……」
  「就算有人查來,也不關我事。」
  李春風身形仍掠,眼看就要飛出牆外,忽見一道黑影射來,攔她去路。
  那人說道:「暫時不能動他。」
  一掌迫得李春風倒掠巨高楓樹。那人追進,原是黑衣蒙面,聽其聲音,似乎是上了年紀
的老人,他已停在楓樹另一橫枝上。兩人相隔五丈,面面相對。
  李春風驚詫道:「是您……」
  正待說名字,黑衣人伸手制止:「不必多說,暫時不能動他。」
  李春風嗔道:「為何?他壞了我大事,否則早收拾於若寒了。」
  黑衣人道:「他的確帶給我們許多不便,甚至殺了不少得力助手,連華劍英都差點死在
他手中,但無可厚非,他是一位高手,我們目標是靈刀堂,用他來對付公孫白冰,再恰當不
過。」
  李春風道:「可是他是鬼靈精,怎可能聽令於我們?」
  黑衣人道:「他會聽令於門主,何況,只要神劍門向靈刀堂宣戰,他非戰不可。」
  李春風道:「屬下總覺得他非常危險。」
  黑衣人道:「所以你要套他。」
  李春風一愣:「您這是……」
  黑衣人道:「他血氣方剛,最易迷於女色,那又是你專長,有何不可。」
  李春風征詫:「您要我對他……」
  黑衣人淡笑:「其實像他這品種,已無下少有,你該高興才對,何必意氣用事?」
  「我……」
  「就這樣啦!」黑衣人道:「套住他,比什麼都有用,必要時,還可利用他除去異
己。」
  李春風道:「他似乎心中只喜歡安盈盈。」
  黑衣人道:「何必如此沒信心?你的功夫不比她差,多忍點,開戰不會太久了。」
  李春風道:「何時?有那麼多人阻止,何時才能開戰?」
  黑衣人冷笑:「任何人也阻止不了公孫白冰前來神劍門。他們以為阻擋一次,即能沒
事,我故技重施,照樣把公孫白冰引來。」
  李春風但覺已無轉圜餘地,遂道:「一切由您安排便是。」
  黑衣人淡笑點頭:「還有一事,你去查他的跟班阿祖,看看到底是否為靈刀堂小公主,
若真如此,咱們更勝算在握。」
  李春風一愣:「靈刀堂小公主會當他跟班?」
  黑衣人道:「若有目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何況關小刀的確不差,我有女兒,也會考
慮嫁給他。」
  李春風不禁反瞧關小刀,想看看到底有何不同,可惜人已軟斜,瞧不了全貌。
  黑衣人道:「公孫白冰近日可能會來,一切聽我指示,我走了,隨時保持聯絡。」
  「是」
  李春風方說完,黑衣人驀地倒閃,身若飛燕躥射,只覺楓葉輕晃,眨眼已不見。
  李春風輕輕一歎,本要報仇,竟然變得要大獻慇勤去對待人,心情實是難以接受,何況
他還傷了自己心上人。
  深深吸幾口真氣,平息一下心緒,她始翻落地面,慢慢走了回來。
  遠處紅纓丫鬢見狀,暗叫好險,心情已鬆,趕忙溜閃避去,免得變成出氣筒。
  李春風把關小刀帶往閨房,將他丟於軟柔床上,隨又坐於梳妝台,拿來紙筆,寫了幾行
字,突又擦掉,遠遠瞧及關小刀結實身軀,不禁心神稍蕩,伸手撫向自己的胸脯,似在意
淫。
  撫摸中,呼吸漸粗沉,幾乎快達高潮,突又呸了一聲,暈紅著臉走進浴室,淋洗冷水
澡,以平靜心緒,再走回來,心情已定,冷道:「敵人就是敵人,任你是碩壯處男,我也沒
興趣。」
  她立刻再舉紙筆,寫了一封信,喚來丫鬟紅櫻,要她送給某人,丫鬢應是,接信欲去,
又偷瞄小刀一眼。
  李春風看在眼裡,冷道:「你想要他是不是?來啊,我送給你。」
  此語嚇得紅櫻趕忙否認,退了出去,她卻不敢前去送信,反而躲在暗處偷窺,若有狀
況,也好適時處理。
  李春風果然未再動關小刀,讓他熟睡,她則自行回到雅軒,盤坐練功,以清除渾亂心
緒,也好將來行事有個計劃。
  直到二更天,閨房傳來關小刀呻吟聲,李春風趕忙收功,掠奔過去,推門進入,發現小
刀已自半醉半醒之間。
  她帶上門,立即寬衣解帶,脫得一絲不掛,赤裸裸地倒向床上,順便解了小刀衣衫,故
意製造假象。
  關小刀呻吟一陣,翻來覆去中,大約也佔了李春風便宜,方始醒來,忽覺右手壓著什
麼,回眼一瞧,竟是女人胸脯,他唉呀一聲,縮手坐起,復見李春風光溜身子,嚇得驚叫:
「我跟你……」
  李春風故作嚶嚀甜膩狀:「你高興了吧,終於佔有我了……」
  伸手復往小刀腰際抱去。
  關小刀一勝困窘,直叫差勁,不知所措。
  李春風膩聲道:「怎麼,不喜歡我了?」
  關小刀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莫名……一點感覺、印象都沒有?」
  李春風淫媚一笑:「那再來一次啊,我讓你終身難忘。」
  說著就要反客為主,強壓男人。
  關小刀嚇得乾笑:「夠了夠了,今天一次就夠了,明兒再來,我與人有約,得先回去,
明日再來。」
  說完,立即跳下床,趕忙整理衣衫。
  李春風暗笑於心,動作更放浪:「就這樣要走啦?」
  想抱人,又被躲開,只好抱棉被,淫蕩地扭纏著:「今天忍心著我守空閨?」
  關小刀乾笑:「不忍也得忍,明兒再見!」
  說完,匆匆逃門而出,未敢回頭,溜得甚是尷尬。
  李春風見他走了,始坐起,冷斥道:「便宜你了,哪天非把你整死在床上不可。」
  懶得穿衣服,再次撫摸自己胸乳,自戀狂般陶醉起來,淫笑聲不斷傳來……
  關小刀連夜趕回龍鳳客棧,沿途不斷自嘲惹笑:「可能嗎?我真的可能栽在她手中嗎?
童子功就這樣給她破了,實是不值啊!」
  然而,都已賴在她床上,還裸體相見,他多半相信自己已做出遺憾之事。
  最讓他感到失望的是,生平第一次和女人接觸,竟然連一點感覺、印象都沒有?
  他甚是後悔,早知道也到妓院,找個清純漂亮女子,把童貞送給她,說不定還浪漫一輩
子呢!
  他後悔沒被安盈盈非禮。
  他也後悔上次沒非禮水自柔,享受不了生平第一次樂趣。
  他幾乎一夜未眠,想著這荒唐、殘酷事實。
  沒想到真的被阿祖說中,在此出賣靈肉。
  要是傳回阿祖或任何人耳中,豈非太沒面子。
  然而事實已如此,又能奈何?
  他現在只希望,下次別栽得那麼冤枉便是。
  睡不著,乾脆起來打坐。
  直到日上三竿,忽聞門外有人敲門。
  關小刀一愣:「誰?」會是阿祖?
  「是我,紅櫻。」
  「是你,你家小姐又要叫我去亂來了?」
  「不,我有事找你……可以進去嗎?」
  關小刀這才稍稍安心,否則,實不知如何可對付那妖媚女人。
  他道:「門沒鎖,你進來吧!」
  門一開,紅櫻丫鬟已進門,隨又把門關上,露出甜甜笑容。今天的她已化了妝,粉腮、
口紅綴得出色,髮簪上加了珍珠圈。白衣衫閃閃生亮,顯然是綢緞,整個人為之亮麗、成熟
許多。
  關小刀瞧她如此打扮,亦有驚艷感覺,老實說,她比起某些干金玉女毫不遜色。只不過
那張臉太純了,讓人總容易把她當成妹妹看待,少了性感成份。
  紅櫻丫鬟含笑告禮,隨即道:「我有要事,想告訴你……」面對面,反而顯得不自在。
  關小刀道:「跟你家小姐有關?」
  紅櫻丫鬟點頭:「是……」
  關小刀已自窘困癟笑,那李春風當真這麼猴急,一夜剛過,又來找人了?
  「她要我趕快過去?」
  「不,她走了。」
  紅櫻丫鬟道:「我才能溜出來」
  「她不是要約我?」欣喜中,又覺失望。
  紅櫻丫鬟輕歎:「以後或許會約你,但她現在很忙,先走了。」
  關小刀道:「忙什麼?」
  紅櫻丫鬟道:「只有她自己知道,你愛她嗎?」
  關小刀一愣,她怎會如此問話?縱使她對自己不錯,但畢竟是李春風手下,或許是來試
探自己吧?心念一轉,道:「我已為她著迷,我陪下去了……」無奈輕歎著。
  紅櫻丫鬟亦歎息道:「可惜啊……」
  關小刀道:「怎麼說?」
  紅櫻丫鬟:「你只不過是她玩物罷了。」
  「怎會,昨夜她還抱著我不放啊!」
  「那是假戲。」
  「使戲?」
  「沒錯!」
  「怎會?」關小刀露出疑惑眼神。
  紅櫻丫鬟道:「你該相信我,我不會騙你……」
  「我是很想相信你,可是昨夜……」關小刀道:「除非你家小姐親口對我說。」
  紅櫻丫鬟:「她怎可能說呢,她根本沒非禮你,她先用迷藥把你迷倒,然後在你快清醒
前,脫光衣服抱著你,好讓你信以為真,你卻真的相信了。」
  關小刀詫愣:「她真的這樣做?」失望中帶著欣喜。
  失望者:他竟然沒被女人愛著?驚喜者:幸好童貞未栽在她身上。
  紅櫻丫鬟點頭:「我親眼看見。」
  「當真?」
  「的確不假。」
  「她為何那樣做?」關小刀猜不出。
  「因為她只愛一個男的。」
  「誰?華劍英?」
  「不錯。」
  關小刀不禁醋味上心頭,縱使自己不喜歡這女子,但男男相爭,他仍不甘落下風,叫
道:「他有什麼好,一刀就被我打得屁股開花,有什麼好?」
  紅櫻丫鬟道:「愛情是奇異的,有人看來不好,有人卻會死心塌地甘心跟著他……」
  目露感情,帶怯地瞧了小刀一眼,又縮向他處。
  關小刀還是不肯認輸:「我不信,那個癟三!」
  紅櫻丫鬟拿出一封信,道:「這是我家小姐寫的,昨天要我送,我沒送……」
  關小刀跳下床,接過手撕開一瞧,又是「華哥哥」,又是「好想念」等等肉麻兮兮詞
句,他猛地揉掉:「差勁!她怎會看上那種人?」
  紅櫻丫鬟道:「你還喜歡她嗎?」輕歎著。
  關小刀道:「你在可憐我?」
  紅纓丫鬟道:「我知道,感情跟本無法勉強,而你卻說深陷下去……」
  關小刀輕歎道:「唉,真是好事多磨,亂七八糟,實該一刀殺了那傢伙,我哪點比他
差?哪點?」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18:46

  紅櫻丫鬟道:「你比任何男人都強。」
  關小刀道:「既然這樣,她卻選擇別人,真是受不了。」
  紅櫻丫鬟欲言又止,終於說了:「因為她恨你,她對你好,是別有目的,你不要再去上
當,否則有性命危險……」
  關小刀一愣:「她恨我?」
  紅櫻丫鬟道:「沒錯,也許你不知她是替師爺工作,你壞了她大事,又傷了她愛人,所
以她恨你,也要報復。」,關小刀恍然,可是若真如此,她昨夜隨時可以把自己收拾,還為
何要演這場戲?
  紅櫻丫鬟瞧他目露疑惑,感傷輕歎:「你不相信我所說?」
  「不,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我……」紅霞丫鬟一時窘紅臉面,顯得困窘。
  關小刀忽而悟通什麼,感激一笑:「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伸手握住紅櫻丫鬟雙
手,那雙手卻在發顫,忽覺困窘,立抽走。
  紅櫻丫鬟輕歎:「可是,你還是只愛我家小姐對不對?你說為她沉迷了……感情是不能
勉強的,其實我只是一個下人,你根本不會重視我的……」
  關小刀忙道:「你仍然很出色,比起你家小姐並不差,我早就注意你,只是你還小,很
容易讓人忽略……」
  紅櫻丫鬟道:「我已經十六歲,不小了。」有些感傷。
  關小刀忽而拉她坐於床前,笑道:「今天你就在此陪我,我們不必去理會你家小姐,你
看如何?」
  「當真?」紅櫻丫鬟第一次感到心神蕩漾,甜美無比。
  關小刀笑道:「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他覺得,自己未必跟她亂來,但不能讓她以下女而感到自卑,這對她傷害未免太深。
  他又道:「你是十六歲中,最漂亮的女孩,幾乎人見人愛啊,以後長大還得了?」
  紅櫻丫鬟臉更紅,心頭卻更甜蜜,她終於道出謝意:「感謝你,並沒有拒我千里之外,
我心滿意足了,人總會長大的,到時……」
  「到時就不會嫌她小」一句,她說不出口,嫩瞼更紅。忽要掩飾,遂起身,嬌急道:
「我知道你還是對我家小姐沒死心,你跟我來,我證明給你看。」
  說完拉著小刀往外奔,及出房門,突又覺得窘困,始將對方手掌放了。
  關小刀含情一笑,給了她溫情不少,他實在需要證實李春風心態,果真跟著紅櫻丫髦再
次返回李春風住處。
  及入庭園,湖光依舊,亮紅廂房,裡頭木板鋪地,蒲團幾個,似是打坐參件所用,關小
刀但覺並無奇特之處。
  丫鬟低聲說道:「隔壁便是小姐住處,她若回來,你自可聽到一些。」
  關小刀道:「要多久?」
  丫鬟道:「不一定,你就在此休息,別出聲即可,我得出去做些雜事,免得讓她起
疑。」
  關小刀既然已耗上,也就不便說什麼,遂答應留在房中。
  紅櫻丫鬟含情一笑,告別而去,她雖極想跟小刀相處,但顧及秘密,只好忍下。只有在
中午送些食物之外,其他時間全在花園,說是整理園圃,卻總東看西看。
  好不容易等到黃昏,李春風果然掠牆而入。
  她此時扮相清新雅樸,根本瞧不出昨夜放蕩形態,不禁讓人想及,她未免善於偽裝,其
心性靈猾,可想而知。
  她方回來,立刻奔往中廳雅軒,那本是她和小刀初次見面地方,此刻卻不見男人來。
  她不禁失望已疑惑,轉而不悅,斥向外頭:「紅櫻過來!」
  紅櫻早在等候,呃了一聲,匆忙奔來,急問:「小姐找我有事?」
  李春風冷道:「那小子可曾來過?」
  「誰?」
  「就是關小刀。」
  紅櫻道:「沒有,一整天都沒人來過。」
  李春風更怒:「怎麼可能,難道他發現什麼?」
  紅櫻道:「小姐沒把他擺平?」意謂美色迷不了人。
  李春風怎甘心失面子,嗔道:「憑他也想逃出我手掌心,我看是胡三江這混蛋留住地,
他才沒來。」
  紅櫻道:「要是他真的不來,小姐待要如何?」
  「他敢!」李春風怒邪道:「他敢耍我,我剁他粉身碎骨,這種人,比拘都不如。」
  紅櫻丫鬟乾聲道:「我還以為小姐看上他呢……」
  「我看上他?」李春風突然大笑:「我是看上他腦袋笨如瓜,被耍得團團轉,還自以為
神勇!」
  笑聲更狂謔。
  禪房中的關小刀聽得血脈翻騰,他一向覺得女人總是善良溫柔,可是現在,他終於相信
什麼叫蛇蠍美人。
  原來女人在恨一個人時,使出手段,可能更厲於男人啊!
  李春風更謔笑:「若不是師爺要我對他好,我早就把他腦袋當球踢了。」
  關小刀暗道:「果然是師爺手下。」
  紅櫻丫鬟這才知道,昨夜蒙面黑衣人原是師爺,她問道:「不知他下次若來此,我要如
何對他?」
  李春風煩心道:「不管他啦!」突又覺得不妥,冷道:「還是一樣,不要露出破綻,神
劍門跟靈刀堂快要開戰,他是我們的替死鬼。」
  紅櫻丫鬟暗驚,但此事太過神秘、若追問下去,未免讓人起疑,遂點頭說道:「我省
得。」
  隨後問些要吃什麼之類話語,李春風要了桂花蓮子湯,紅櫻丫鬟始退去。
  李春風兀自躺在美人龍鳳椅上,想擺姿態,卻無心情。猛地抓起酒壺咕嚕即灌,顯然心
清苦悶。
  關小刀卻已然從怨怒李春風,轉為驚詫不已,她竟然說出神劍門和靈刀堂即將開戰,那
分明是藏有莫大陰謀伎倆。
  他已忍不住,偷偷潛往廚房,紅櫻丫鬟正在煮桂花蓮子湯忽見小刀,嚇得半死,差點打
翻熱壺,小刀來不及道歉,把她拖到一角,兩人幾乎身貼身,紅櫻的心不禁怦怦亂跳。
  她急道:「你快躲開,這太危險了……」
  關小刀道:「她敢來,我就宰了他,你可知有關神劍門即將和靈刀堂開戰之事?」
  紅櫻道:「請相信我,這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消息。」
  關小刀自知她不會隱瞞自己,頗為失望,道:「可願幫我查?」
  紅櫻道:「我會的!」
  泛起暈紅,她想,連心都給了對方,哪還在乎這些。
  關小刀感激一笑,道:「那,一切靠你了,我得回去通知三爺,很快會回來找你。」說
完,輕輕摟了紅櫻肩腰,惹得她心頭
  怦怦亂跳。
  關不刀正待要走,紅櫻忽又想到什麼,喚住他,道:「你可知有個黑衣蒙面人?年紀頗
大了……」
  關小刀一時想起在漢陽江口被截的黑衣人,點頭道:「你知他是誰?」
  紅纓道:「他就是師爺,他昨天來了,阻止小姐殺害你,那消息大概也是師爺傳來
的。」
  關小刀怔愕:「原來是司徒崑崙?他武功那麼高?」
  想及自己在他手下幾乎無法走完十招,不禁感慨萬千。
  他又問:「師爺為何前來阻止我被殺?」
  紅櫻道:「隔太遠,我沒聽清楚,但聽小姐方纔所言,大概要利用你對付靈刀堂吧!」
  關小刀但覺有理,難怪李春風說自己笨得可以,他感激一笑:「我該走了,自己保
重。」
  說完,再次摟她一下,始潛掠退去。
  紅櫻丫鬟已然沉醉在甜蜜愛情之中,渾然忘了蛇蠍主人隨時會吞併她。
  關小刀連夜趕回神劍門。
  來不及回住處,他急奔總管府第。
  總管胡三爺正在書軒研究兵書陣勢,明亮燭光下,映照得他威武堂堂,兩眼神動中,正
氣凜然。
  關小刀方一趕來,他頗為驚訝,已從紅檀木椅起身相迎。
  這位愛將替他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將來成就未可限量,他不疼惜他,要疼措誰?
  關小刀來不及客套,邊拜禮邊說:「神劍門和靈刀堂可能在最近就要開戰了。」
  三爺聞言,稍稍動容:「消息得自何處?」
  關小刀道:「一個女間諜叫李春風,她是師爺手下,上次靈鳳玉珮可能也是她盜取的,
也可以說消息來自師爺之口。」
  接著他將在洛陽所遇,-一說明,卻保留男女私情之事。
  三爺不禁模起鬍子,來回踱步:「若真是來自師爺,他又為何如此把握?這其中有何原
因?」
  關小刀道:「要開戰,一定要門立下令?」
  三爺道:「不錯,否則師爺自行去打,不就得了?他又何需設這亂七八糟的圈套。」
  關小刀道:「那必定要激怒門主才行,否則門主豈會宣戰?」
  三爺道:「大概也只有公孫白冰之事會激怒門主,可是公孫白冰根本不可能再來,否則
他就是在害門主夫人,他知道厲害關係才對。」
  關小刀道:「要是夫人到了靈刀堂呢?」
  三爺一愣,隨又否認:「夫人至為明理,根本不可能自行前往靈刀堂。」
  關小刀道:「若是被綁走?我是說師爺突然把人綁走。」
  三爺冷道:「他敢!」
  關小刀道:「安盈盈已失蹤那麼多天,說不定師爺早打夫人主意了。」
  三爺冷笑道:「他若真如此做,我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關小刀道:「若真的發生,先吃不完兜著走的是我們,我們應該先防範才對……」
  三爺頓悟,頜首道:「有道理,我得多派人防守,免得夫人有所差錯……」
  關小刀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使門主向靈刀堂宣戰?」
  三爺道:「這很難說,門主一向不愛管事,縱使有的分舵被挑,他也睜一眼閉一眼,但
說到夫人事,便立即想宣戰,在在說明,他很情緒化。這些日子都是我在壓,在流通,但師
爺力量日益壯大,對門主已造成嚴重影響,他要耍什麼詭計,簡直防不勝防。」
  關小刀道:「那三爺認為靈刀堂真的會攻來?」
  三爺不禁凝思,隨又說道:「寧可信其有,我會小心佈置,你且再回去探查更明確消
息,我好有個準備。」
  關小刀頷道:「一切聽候三爺發落。」忽又想到什麼,說道:「三爺可曾聽及小的上次
在船上遭黑衣蒙面人伏擊一事?」
  三爺道:「聽過了,你已查出消息?」
  關小刀道:「他正是師爺。」
  「是他!」三爺頗為詫異:「他竟然親自動手?」
  關小刀道:「厲害的是他的武功,小的幾乎無法招架。」
  「當真如此?」
  「不然,小的怎會被他剝光衣服。」
  三爺不禁沉吟:「司徒崑崙雖功力深厚,卻也不至於高到讓你毫無招架地步,你的刀法
幾乎已是絕頂……」
  關小刀道:「他卻以真力抵擋,不敢近身,我拿他沒軋。」
  三爺揣想一陣,道:「或許是了……你功力較差,是個弱點,他則看準此點,隨時以內
力制人,你有空得多練內功,或許可彌補一二。」
  關小刀不禁洩氣:「練內功談何容易啊!」
  三爺道:「不必洩氣,總有成功一天。」
  關小刀苦笑幾聲,道:「不知三爺是否能贏過他?」
  三爺道:「我雖跟他切磋過,但都點到即止,看不出高下,不過照你方纔所說,他可能
要高我一籌,咱們不得不小心應對。」
  關小刀喃喃念道:「是該找方法應對,否則豈非讓他耍著玩?」
  當下已開始思考,如何進行對策。
  兩人再聊些情勢,關小刀但覺過晚,遂告別離去。
  轉過幾條街,他已返回客棧住處,阿祖卻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燭台發呆,忽見關小刀進
門,雖見欣喜,言詞卻冷:「怎麼,出賣靈肉的男人回來了?」
  關小刀乾笑:「不談啦,當真差點失身,那野女人竟然毒得很!」
  阿祖瞧他似對李春風厭惡,遂更見笑:「我還以為你多罩得住呢,告訴你,她好像在打
我主意,今天偷偷溜來客棧,東瞧西探,我覺得不對,就躲了起來,她待了好久才走,一定
另有所謀!」
  關小刀道:「會是來找我?」
  阿祖斥笑:「少臭美,她要找你,會不知你任處?何必來此偷偷摸摸。」
  關小刀頜首:「也對……」
  心想李春風該知道自己住在龍鳳客棧,要找,也該到那頭吧,遂問道:「她找你何用
意?」
  阿祖道:「我要是知道,何必問你!」
  關小刀邪笑:「莫非她看上你?」
  阿祖呸笑:「噁心,給我正經些,她必定另有所謀。」
  關小刀道:「誰知道她在想什麼?時下風起雲湧,看來又要發生大事,你自行小心,我
明天再去探探,必要時,把人抓來逼問。」
  阿祖欣笑起來:「這才像話、用美男計查線索,未免太遜了!」
  關小刀乾笑:「沒試,怎知自己魅力有多大,結果,呵呵,簡直莫名其妙!」那「慘」
字卻未便說出。
  阿祖道:「活該!」笑得更繽紛燦爛。
  關小刀想到什麼,問道:「康太平呢?他好像時常不在家?」
  阿祖道:『哪是不在家?是變成密探,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老躲在對街往這頭監視,
有人還把他當成神經病呢!」
  關小刀惹笑起來,道:「他倒是有心人,那樣也好,咱住的更舒服些,休息吧,明兒還
有事做。」
  阿祖這才舉著燭火,登上樓梯,和主人道別,兩人各自回房。
  關小刀摸摸床前大刀。抓來耍了幾趟,威勢立見。忽又停頓下來,歎道:「砍不著師
爺,真是洩氣,我看,換把輕一點的吧……」
  他遂放下大刀,沒有輕劍,拆下床邊小木板,有模有樣耍起來。
  不知耍了多久,忽聞三更梆子聲傳來,他始收招,回床睡覺。
  次日醒來。
  阿祖已備妥早餐。
  關小刀匆匆清洗,進食後,交代阿祖自行小心,隨又整裝。三探李春風去了。
  雪月春風閣依然庭院深深。關小刀只花一時辰,已從住處趕來此地。
  他明白李春風在師爺授命下,根本不敢對自己惡言相向,正好利用機會套她消息。
  他遂落落大方敲門,順便先看看紅櫻丫鬟是否另有情報。
  來久,紅櫻丫鬟匆匆奔來,大門方被開啟,她已驚急說道:「小姐已不在,你下次再來
吧!」急欲打發小刀離去。
  關小刀瞧她神態緊張,疑惑道:「出了何事?」
  紅櫻丫鬟急道:「沒有,只是今天不適合見面,你改天再來,請相信我!」目露懇求。
  關小刀是相信她,可是此事又透著玄疑,直覺她或而受到什麼委屈、威脅,如此即走好
嗎?
  紅纓丫鬟似看穿他心意,急又道:「我沒事,真的,有事一定告訴你,你快走吧!」
  話未說完,裡頭突然傳來男士粗沉喝聲:「哪個野男人,敢來找她嗎?我扭斷他脖
子。」
  關小刀一愣:「怎會有男人?」
  紅櫻丫鬟更急:「不要理他,你走便是,免得沾上麻煩!」說著急欲關門。
  那男人突然伸出手絨絨雙手,扣住門板,往後一掀,紅櫻丫鬟擋力不住,唉呀一聲,被
掀得踉蹌退步。
  關小刀已見及此人年約四旬,身壯、臂大、手大、嘴大、頭大、眼大,一切似乎大一
號,卻因而顯得粗渾。
  然而衣衫卻是青褐絲質綢緞料。看來甚是珍貴,相形配合之下,儼然是位粗俗暴發戶。
  他瞪著小刀,但覺年紀不大,哇哇斥叫:「小娃兒敢勾引我女人嗎?你到底是誰?報名
受死!」
  關小刀冷斥:「你又是誰,大狗熊!」
  那人哇哇怒叫:「沒人敢叫我田威是大狗熊,你膽敢損人,自斷一臂,饒你不死。」
  關小刀斥笑:「笑話,那我連說你十個大狗熊,豈非要另外訂做十條手臂送給你?」
  田威喝道:「沒錯,不過你已經沒有機會,因為你敢勾引李春風,我要砍下你腦袋,當
球踢。」
  關小刀斥道:「你又是誰,膽敢管我們閒事,難道你會是她姘頭?」
  「我是她丈夫,人稱粗臂熊田威。」
  關小刀怔愣:「你是她丈夫?李春風會挑你這種人當丈夫?打死我也不相信。」
  田威哈哈謔笑:『信、不信都一樣,你準備受死吧!」猛地一拳轟劈過來。
  紅櫻丫鬟急叫快躲,關小刀猛地閃掠上牆,轟然一響,地面遭拳勁劈及,凹出深洞,關
小刀不禁皺眉,這傢伙內力修為不簡單,心想在外頭窄街打鬥,不利自己,遂往裡頭掠去,
若李春風仍在,也好向她證實,是否有這位粗如狗熊的渾丈夫。
  他方掠入,田威哇哇大叫,已自追殺過去。
  紅櫻丫鬟暗自叫糟,趕追過去,卻也只能觀戰,根本幫不上忙。她喊道:「他不認得小
姐啊!」
  粗臂熊哪聽得進去,一路「轟雷神拳」殺招即打,拳影過處,罡氣四湧,一時把關小刀
逼得難以還手,只能東躲西藏。
  關小刀連避數招,但覺再閃去,將深入險地,自己又忘了帶隨身大刀,厲害刀法無法施
展。
  心念一閃,掠向湖邊,摘下柳條當鞭耍,忽見神拳打來,柳條如蛇捲去,猛扣腕脈,隨
又一拖,準備把人拖跌,豈知田威哈哈冷笑,猛地用勁,拳頭暴脹許多,叭然一響掙斷柳
條。
  他仍自狂笑:「彫蟲小技,也想獻醜?」
  笑聲未竭,關小刀突然冷喝:「看連環千百腳!」
  猛地欺來,雙腿踢如踩輪,卻見勢不見威。
  田威見狀,更是謔狂大笑:「什麼狗腳,我打扁你!」
  他雙拳迎腳即轟,叭叭數響,各有交錯。
  豈知關小刀卻虛晃兩腳,猝見他狂笑張著大嘴巴,猛將柳葉拖扯下來,喝笑著:「大嘴
巴吃東西啦!」
  一團柳葉奇快無比丟入他嘴中,竟然嗆得田威撤招猛打咳。
  關小刀見機不可失,一連數腳凌空端來,叭叭叭叭,從前胸踹向腦門再轉背面,田威只
能哇哇斥叫,一時仍來不及返擊,關小刀卻征詫此人似練有鐵布衫之類功夫,幾腳踹去,不
痛不癢。情急中,關小刀喝著:「踹不疼,吊死你!」
  柳條反甩過來,有若倒勾跳繩,猛地勾住田威脖子,復往前拖,卻見一片湖水,哪來樹
木可吊人,小刀喝著:「喝水去吧!」猛一拖,田威後栽,小刀閃開,田威栽跌湖中,濺起
湖水好高。
  關小刀哈哈謔關:「狗熊洗澡嘍,天下奇事。」
  田威落水,更是嗔怒,突然潛水失蹤,關小刀謔笑:「想逃嗎?」
  豈知復聞轟聲乍起,卻不見水花,正猶豫,驀見腳下石橋暴裂上衝,他急叫不好,猛借
勁道連翻觔斗以避開。然卻慢了一步,唉呀一聲,被噴水濺得半身濕。
  那破橋處,猝見田威飛沖射來,雙拳猛打,砰砰砰砰,硬將空中小刀打得唉呀痛叫,倒
跌地面,血氣翻騰不說,臀部也跌得發麻。
  他喝叫:「可惡!」
  隨手抓來左近手臂粗枯枝,一招「神刀斬魔月」倒打出去,那枯枝立即旋如車輪,其勢
有若飛鈸東飄西審,任那田成拳勢如何劈打,它總有辦法閃穿突圍,猛然粘繞那粗拳而過,
叭然一響,打中對方左肩,似乎勁道過猛,打得田威悶哼,閃退數步。
  關小刀但見此招有效,猛地一拳劈向左近楓葉枯乾,切下長枝,身形飛縱而去,再劈數
掌,叭叭叭叭連斷技干,切成十數臂長木棍,他猛抄在手中,凌空轉身喊打:「吃我狗骨滿
天飛!」仍自施展「神刀斬魔月」功勁,將十餘短棍反打下來。那棍節直若巨蜂竄掠,嗡嗡
穿飛,忽東忽西,猝又群集猛劈猛衝而下,打得田威沒頭沒臉,任他鐵布衫功夫了得,也吃
不住群蜂螫人般狂擊,一時難以招架,棄戰而逃,猛往廂房射去。
  關小刀一招得逞,哈哈謔笑:「看我亂蜂螫狗熊!」
  猛又從樹上撲下,雙掌打向凌空旋轉木頭,一時追得木頭如利箭往那田威背面射去。
  唉呀一聲,田威被擊兩棍,痛得他破口大罵,突然一個竄身,落地打滾,抓出一把利
劍,反擊過來,但見刀光咻咻亂切,木棍如蘿蔔般散落,他再揮掌劈打,木塊倒噴而退,打
得若大門窗四分五裂。
  田威怒喝,猝然沖射出來,利劍見人即砍。他雖然橫練粗功夫,但使起巧劍,一點也不
含糊,劍光過處,但見嘯氣沖天,可見威力。
  關小刀一時不察,復又深陷重圍,被逼得落地打滾,險相環生。
  紅櫻丫鬟見狀叫糟,急奔回房,抓來利劍往心上人丟去,並叫:「抓著!」
  關小刀一個翻身抓住利劍,冷喝一聲,一招「神刀破天地」,那利劍猝卷狂濤,凝聚成
桌大旋轉光團,照人眼眸,田威不知勢力,硬斬劍過去,豈知劍尖方沾光團,有若刺破天大
氣球般,那光團暴湧過來,他驚叫不妙,反劍想護身,光團卻如火山爆發,奇猛無比轟動了
過來,鏘鏘鏘鏘……脆響不止,竟然絞得那把精鋼寶劍碎成數斷。
  田威驚叫不好,想抽身跳退,豈知光團仍自嘯來,唰唰數響,切得他衣衫亂飛。
  田威僵坐當場,劍光乍失,關小刀一把利劍已抵住他咽喉,嘿嘿直笑:「怎麼樣,這幾
招可以搶你老婆了吧?」
  瀟灑抹去汗珠,戰勝感覺忒好。
  田威面色煞白,冷斥:「要殺要剮隨便你!」
  閉上眼睛等死。
  關小刀暗道:「倒是條漢子。」謔笑道:「既然這樣,隨便剮幾刀算了。」
  利劍猝鬥,猛往他胸毛剃去,更觸及肌膚,生寒傳來,田威當真以為被剮,身形為之抽
顫,卻只一顫,仍閉冷目。
  紅纓見狀急叫:「他不是小姐丈夫,他是小姐丈夫的哥哥。」
  關小刀一愣:「這麼複雜,李春風當真嫁過人?」
  紅纓丫鬟道:「我不清楚,不過他稱小姐為弟妹,看來不差的。」
  田威冷斥:「要剮就剮,何必多問?」
  關小刀斥道:「爽快的話,你自殺啊!」
  用劍一挑,把斷劍挑向他身前,想看他表演。
  田威張眼,愣在當場,臉面表情抽顫,突又斥道:「我為什麼要自殺,那是弱者,敗在
你手中,該動手的是你!」
  橫了心,冷目直瞪。
  關小刀訕笑,把劍交還紅櫻丫鬟,道:「你既然不是李春風丈夫,我為啥要殺你!」
  田威又愣:「你想饒我性命?」
  關小刀道:「殺你也賺不了什麼,你高興就活吧!」
  田威一時五味雜陳,他似乎是那種難於接受恩惠之人,口中嗔叫著誰要你施捨,卻又記
著恩情,終於拜禮說道:「大丈夫不能恩情不分,你放我一命,我欠你一次,將來必還,不
過,我還是要弄清,你是不是要來勾引我老婆,呃,我弟妹。」
  關小刀道:「她真的嫁了你弟弟?」
  「不錯,」
  「那你弟弟怎讓她……」
  「我弟已死。」
  田威道:「可是他一直愛著她,所以我不准任何人染指她。」
  關小刀呵呵笑起:「這倒是怪了,你弟弟已不在人世,她是有權改嫁啊!」
  田威斥道:「不准你笑,事出必有因……反正誰敢染指她,我就找他算帳。」
  關小刀雖好奇,但他若不說,似乎很難逼他,遂道:「我不是她情人,我只是來向她打
聽事情,如此而已。」
  「當真?」
  「絕無虛假。」
  田威瞧向關小刀,但覺地並非獐頭鼠目之輩。信了幾分。
  隨後就道:「既然不是,我也不必跟你爭,不過我要告訴你,她很風騷,你可別被她勾
引了。」
  關小刀道:「我未成年,不來這套啊!」
  田威道:「那得看她對你有無興趣,不瞞你說,我懷疑我兄弟之死,和其中某個偷情者
有關,當然不會是你,因為那時你才小鬼一個。」
  關小刀道:「好險,否則我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田威想到什麼,道:「你確定李春風一直在這裡?」
  「她啊?」
  關小刀忽見紅櫻丫鬟使眼色,猜到些許,道:「我也沒把握,距上次到現在已半個月,
她說要到江南,大概去了吧,怎麼,她不在這裡?」
  田威一愣:「又回到江南了?」
  紅櫻丫鬟道:「對啊,小婢說的,你都不信?」
  田威道:「可是我聽說,她人在洛陽。」
  紅櫻道:「可能是小姐耍的……」
  以下「詭計」兩手突然煞住,大有說溜嘴的姿態。
  田威見狀,邪笑道:「你是說這又是她耍的泥計,哈哈一定沒錯,她本就詭計多端。」
  關小刀道:「看樣子,我是白來了。」
  頗為失望苦笑著。
  田威忽而拱手:「不殺之恩,日後回報,我得趕回江南,只得失去大好機會。」
  說完,連破衣都賴得換,匆匆快步奔去。
  紅纓丫鬟瞧他走人,方自吁氣,趕了過去,將大門帶上,始返回,擦著汗水道:「要
命,足足被他折騰大半夜,差點被整跨。
  關小刀道:「他一直都緊追李春風不放?」
  紅纓丫鬟道:「正是,有時還把小姐囚起來,不過近來小姐學乖了,不肯再跟他碰面,
他始抓不到機會。」
  關小刀道:「她去了哪裡?」
  舊情復發感覺,使她怔忡不安。
  關小刀看出來,淡笑道:「她想殺我,我哪還跟她談情說愛?我是準備前來打探有關靈
刀堂入侵神劍門之事。」
  紅櫻丫鬟笑顏又展:「原是如此,我還以為你又……不談這些,你要套她說出此秘密,
恐怕不容易……」
  關小刀道:「她若不說,我只好來硬的!」
  紅櫻丫鬟道:「我倒有個想法,你或可冒充華劍英套她看看。」
  關小刀道:「可是我根本不像他,怎麼冒充?」
  紅櫻丫鬟道:「華劍英不是受傷?她卻不知傷得如何,你把臉包起來,她也未必認得,
至於聲音隨便裝即可。」
  關小刀恍然:「似是好方法,就這麼辦,她何時會來?」
  紅纓丫鬟道:「她躲到客棧去,等待我通知田威已走,她自會回來,你先偽裝,再寫一
封信,我傳給她,你再現身不遲。不過,時間上,還是以夜晚為佳,也好掩飾偽裝之不
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19:37

  關小刀頷首:「如此甚好,咱收拾收拾打鬥留下痕跡吧!」
  紅纓丫鬟瞧向那扇被破壞門窗,輕歎道:「這次毀得頗嚴重,一時也整理不了,我看你
先去寫信,我把枯枝斷劍整理』,看不出打鬥痕跡即可,剩下的,全部推給田威便是。」
  關小刀頷首:「就這樣啦!』」
  雖說要寫信,他仍幫著紅櫻撿去大半散枝,這才步入李春風雅室,利用現有紙筆,寫了
幾段肉麻字跡。
  寫完後,他念著:「多次來信已收到,只是有傷在身,延誤了,然情火難熬,今夜將奮
不顧身前來與你重敘舊情,裸程相見,也好解我激輸………接下去的翻雲覆雨纏綿悱惻字跡
已念不出口,惹得他直道肉麻、噁心。
  他故意寫得潦草,也好偽裝受傷。寫完之後,裝入信封,始交給紅櫻丫鬟。
  此時紅櫻丫鬟已收拾差不多,接了信件,欣喜直笑,便帶他進入一間雅房,並拿來紗布
之類,也好偽裝受傷。
  小刀先綁身腳,弄成瘸子,但覺效果不錯,隨又撤去,且等夜晚再說。
  紅纓丫鬟趁此弄來一頓豐盛午餐,兩人共同進食,紅纓甜心直笑,侍奉得無微不至,倒
讓小刀覺得虧待她不少,紅櫻早已心滿意足。
  此頓飯可說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一餐,她已別無所求。
  吃飽過後,兩人又閒聊一陣,關小刀始知她原就來自於江南,只是李春風的銀子多,她
才跟到此處。家中父母健在,只是務農,甚是辛苦,她準備賺夠銀子,替家人買塊地,將來
也好過的舒服些。跟了李春風許多年,也學些粗淺功夫,只不過仍派不上用場。
  關小刀倒覺驚訝,李春風竟然來自江南?她又怎會跟師爺搭上線?紅櫻也說不出來,只
有日後再問了。
  轉眼傍晚已至,紅櫻始收拾一切之後,告別小刀,前去通知李春風去了。
  關小刀則重回房間,把紗布纏往身上,甚至臉上,隨又覺得少了什麼,原是藥味,逐拿
出金創藥,東塗西抹,終於像重傷模樣。
  照向銅鏡,除了兩眼還能見人之外,整張臉都纏得像極木乃伊,不禁哈哈謔笑,這副德
行還能親熱嗎?卻不知李春風見著會怎麼想?
  未久,大門傳來開啟聲,小刀遂噤聲,潛向窗口偷窺,李春風果然在紅櫻丫鬟帶引下,
東張西望返回。
  她仍怔忡不安,道:「真的走了?」
  紅櫻丫鬟道:「走了,他發現你回江南,一口氣毀了那面牆才走人。」
  李春風順著她手指,已瞧著毀牆,恨恨說道:「倒是夠狂我要不是為了田家家當,早就
把你收拾,還害得你囂張到現在!」腦袋已想出十數種報復方法,然而輕輕一歎,仍自放
棄,道:「可有關小刀消息?」漸漸往裡頭走。
  紅櫻丫鬟搖頭:「沒有,不過已有華少爺書信。」
  「在哪?快拿來!」
  未等丫鬟完全交出,李春風已搶過來,欣喜即撕,忽又說道:「字跡怎麼那麼醜?」
  紅櫻丫鬟道:『華少爺仍受傷……」
  李春風似乎已不在乎美醜,欣喜直笑:「他果然要來了!我還以為他忘了我呢!」
  紅櫻丫鬟道:「華少爺何時要來?」
  李春風道:「就是今晚,你先去準備美酒佳餚,我也要打扮打扮。」說完,雀躍欲飛似
地奔回閨房。
  紅纓丫鬟笑在眼裡,向隱密廂房瞄了一限,已經往廚房行去。
  關小刀亦自謔笑不斷,待會兒這場戲完全看自己怎麼演了。
  不久,天色漸暗,那豪華中庭雅軒已點燃繽紛燦爛燭光,穿透白紗,映在湖面,直若人
間仙境般浪漫情調隱隱泛生。
  李春風已穿著已往慣有之妖媚輕紗羅裙,那半露胸肩,總讓人想人非非,她卻樂此不
疲,總想把衣衫拉得更低,大概恨不得全身光溜溜,才能顯出她特有媚力吧?
  她坐在琴台前,竟然還能彈得出不錯琴音,顯然她的風騷亦有兩下子。
  關小刀即在她彈琴之間,暗自潛向大門,然後再慢步一瘸一拐走來,木乃伊式的僵硬步
伐,滑稽而好笑,躲在暗處的紅櫻丫鬟已快笑得人仰馬翻,直覺小刀裝得未免太嚴重啦!
  關小刀已習慣此打扮,仍自冷靜往前行去,即快抵雅軒門口,已發出欣悅而又帶沙啞聲
音:「春風……我來了……」
  李春風乍聞聲音,抬頭外瞧,猝見到殭屍似地讓她驚駭,縮退數尺,驚愕:「你是
誰?」
  關小刀道:「我是華劍英啊……」
  「什麼?」
  沙啞聲音使李春風聽不清。
  「華,劍,英!」關小刀一字字說道。
  「你是劍英?」
  唐突中帶著疑惑:「你是劍英?」
  「我是……」
  關小刀跨門進入:「我受了傷……難免如此……」
  李春風眉頭挑了幾下,忽已接受似地媚笑起來:「你是劍英?傷得那麼重?」
  關小刀輕歎:「挨了二十刀,三十箭,能不重嗎?能活過來,已是僥倖啦!」
  李春風不禁嗔怒:「那王八小鬼,哪天被我碰上了,也要他變成這模樣,坐!我替你倒
酒……」
  關小刀乾笑:「不能坐……」摸摸臀部,表示受傷嚴重。
  李春風忽而想及那碼事,想氣又想笑:「還沒痊癒?那小子實在夠狠!」
  關小刀道:「快痊癒,但坐著不舒服,咱們躺著如何?」
  「你?」
  李春風忽而媚邪浪笑起來:「你好壞啊!裹成這樣,還想佔我便宜!」
  關小刀邪笑:「試試再說……」
  李春風追不及待地壓靠過來。一對胸乳半掩半露,她卻故意抓著小刀右手往胸乳模去,
呵呵浪笑道:「它寂寞很久了……」
  豈知方觸及對方乳房,關小刀已唉喚痛叫,殺盡風情,就連李春風都被嚇著:「弄疼你
了?」趕忙把手抓放原位。
  關小刀苦笑:「雙手被砍十八刀,能不斷已不錯了……」
  李春風嗔噴斥:「那小王八蛋,我非砍回來不可!」
  關小刀暗笑,口中卻道:「我也很想砍他……」
  「你的臉?」
  李春風忽而想及這最嚴重問題:「我幫你解下紗布看看到底有多嚴重?」一伸手即想解
開。
  關小刀急道:「不行不行,不急不急!」
  李春風道:「怎麼,已被毀容?」
  關小刀道:「還好,只被劃兩刀,我已敷上療傷聖品,再過三天即可拆除,到時,你仍
能瞧見英挺的我……」
  李春風頗為洩氣:「瞧你這副模樣,我哪還有心情跟你談情說愛?」想及他可能毀容,
激情弱了大半。
  關小刀調情道:「咱們先喝酒如何?喝了以後,我自然不再那麼疼,然後……」
  當真伸手摸向那對尖聳乳房,逗得李春風蕩意又起,直斥:
  「好壞!」浪笑中,也就不再那麼在意。
  她立即喚來紅櫻丫鬟上酒菜,紅櫻見及關小刀,亦作驚詫狀,李春風冷聲斥道:「退
下!以後沒有我喚叫,不必前來。」
  紅櫻應是,匆匆退去,卻快暗笑擠出淚水。
  關小刀為培養情調,拿起酒杯即敬酒,即乾杯,卻裝出怪模怪樣始飲盡,逗得李春風浪
笑不斷,直斥他酒色全沾,關小刀自然鑽她小腹,復把她肚兜扯得半露,酥胸果然聳挺迷
人,他不由怦動,趕忙吸氣,免得想入非非。
  越是調清,李春風越是高興。在卿卿我我,毛手毛腳中,已飲下數杯,關小刀始找機會
套話。
  他道:「師爺已恭喜我們,就快能長相廝守了。」
  李春風稍愣:「他已知道我們之事?」
  關小刀道:「早知道啦!師爺消息自是靈通,他還說你此次將再立大功,是真是假?」
  李春風媚笑道:「師爺既然消息靈通,怎會是假?」
  關小刀道:「是有關靈刀堂入侵之事,還是謀殺頭小刀之事?」
  李春風又愣:「他向你說要謀殺關小刀?」
  關小刀暗自叫苦,竟然自作聰明。
  心念一轉,說道:「他說關小刀已來騷擾你,遲早要把他收拾,是真是假?師爺大概想
替我報化吧?」
  李春風媚笑道:「當然是真,那小子壞了我們不少事,豈能饒過他!我早已設計好如何
收拾他了。」
  關小刀道:「怎麼收拾?」
  李春風其實尚未想出,畢竟師爺下的命令是要自己勾引關小刀,她只是不願說出罷了,
以免引來眼前這男人不快,她道:
  「當然是利用完了再收拾。」
  關小刀從她言詞亦猜出,她尚未研究出對付自己方法、已沒有必要再探下去,恨恨說
道:「不管如何報仇,一定要把他的最後一口氣留給我,我也好切幾塊肉。」
  關小刀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李春風卻更加心疼男人的傷勢。
  她疼惜說道:「自會為你留著!你得好好養妥傷勢再說」
  「那自當然!」
  關小刀暢笑幾聲,再敬她一杯,始又問道:「至於靈刀堂進攻一事,不知能否趕上我的
傷勢復原?」
  李春風道:「反正誰進攻,不會傷到你,你報本不必操心。」
  關小刀道:「我卻想立功啊!」
  「你!」
  李春風媚笑:「算了吧!瞧你這模樣,少說也還要一個月,等不及啦!」
  「這麼快?」
  「當然要快,否則豈非讓小人得志,不斷耀武揚威?」
  「可有確定日子?」
  李春風心急一轉:「你好像對此事特別感興趣?」
  關小刀暗道逼得太急,乾笑道:「我當然感興趣,畢竟這是天大重事,誰都想事先知
道。」
  李春風媚笑道:「既知是重事,我又怎能知道?一切計劃,全在師爺手上啊!我也是聽
命行事,知道不多,咱別談這些,多殺風景?喝酒吧!」端起酒杯,復敬關小刀一杯。
  關小刀是飲了,然仍拋不開此問題,道:「你們大概想把門主夫人抓起來吧?」
  「別胡思亂想!咱們親熱如何?」
  李春風丟下酒杯,已自撲向關小刀,慾火焚身地開始呻吟,她急欲解開關小刀腰帶,以
解慾火。
  關小刀不禁焦切急道:「不成……我還有傷……」
  「你不是說,喝了酒就不再疼了?」
  「那是騙……可是酒喝得不多啊!」
  「沒關係,我會小心、不會弄疼你,華郎,我已經想了好久,你不也是一樣?」
  李春風浪邪直喘,淫浪張著嘴親向他肚臍,再咬向那腰帶,當真要把小刀褲子給咬下
來,她猝然大動作,竟然撕斷腰帶,扯落半截褲頭,肌膚露了大半。
  關小刀唉呀驚叫,趕忙伸手抓去,直叫不行。
  李春風慾火已起,哪顧得他,更是淫浪伸手即往他下體抓去。
  關小刀唉呀尖叫,連忙滾退,李春風亦尖聲詫叫,僵在當場,關小刀得以閃開,暗叫好
險,趕忙綁緊褲頭,冷汗已冒了出來。
  李春風驚詫過後,慾火盡失地冷哼一聲,抓來酒壺即灌。
  關小刀裝痛呻吟:「你太粗魯了,弄得我好痛……」
  李春風突然歷喝:「去死吧,叫什麼痛!」
  關小刀證愕,她竟然變化如此之快?急又說道:「我實在有傷……」
  「有傷還敢來找我?」
  李春風猛地將酒壺砸過來,關小刀趕忙躲閃,酒壺碎地,美酒四溢,她怒斥:「他媽
的,你還以為你是以前的華劍英?哼哼,簡直笑話!你已變成麻臉醜八怪,半身不遂,缺手
跛腳的爛東西,這還小意思,你竟然變成性無能!」
  「我看你卵蛋中了一百刀,早被閹成太監了!難怪不肯脫褲子,脫了還哇哇叫!落得這
副下場也不思檢討,還敢來摸我奶子,真他媽的賤到極點!」
  當她猛地摸到小刀下體,意然一點反應皆沒有,她甚至以為摸錯地方,在淫慾為先之結
合下,她已遭受莫大刺激,終把先前所受怨氣一股腦兒發洩出來,哪還顧得對方曾是自己朝
思暮想的男人?照樣絕情絕義,劈頭即轟,如爛乞丐,其狠毒可想而知。
  關小刀怔詫她變化如此之快,猶自想解釋:「我……」
  「滾!永遠別讓我再看到你!」
  李春風猛地一腳踹得關小刀滾出七八丈。撞向牆頭,「他媽的爛太監!」
  關小刀無名火已自冒起:「你敢對我如此絕情?」
  李春風謔斥:「憑你也想跟我談感情?哈哈……簡直天大笑話,我要不是看在你床上功
夫不錯份上,才跟你在一起,結果現在……你去死吧!找一個乞丐婆去愛吧!」
  她怒中帶著謔笑,猝又欺來,一連數掌打得關小刀東倒西滾,她猛抓人,丟往屋外,仍
自破口大罵。
  關小刀本想反擊,卻因紗布裹得太緊,活像木乃伊之下,確實本無法靈敏動作,硬是大
吃悶虧,被打得唉唉痛叫,眼看李春風又要殺來,嚇得他識時務為俊傑,趕忙一拐拐先逃開
再說。
  他那狼狽逃躲模樣,更讓李春風有了狠打落水溝之謔喜感覺,笑聲自是更放浪,還不斷
呸出口水,直道癩蛤蟆也想出天鵝肉?無賴太監也想玩女人?做下輩子春秋大夢吧!猝又丟
來酒杯,直把小刀逼出大門為止。
  暗處紅櫻僵在當場,沒想到小刀會被揍得落荒而逃,疼心中,不禁覺得李春風已狠毒得
毫無人性,竟然對深愛情人一夕之間反目變成過街老鼠,不僅狠揍他,甚至謔狠地玩弄欺凌
毀掉他,想來讓人心寒。
  「阿櫻,還不把門關上,那傢伙敢賴在大門,踹死他,聽到沒有?」
  「是,小姐……」
  阿櫻驚惶奔去,李春風這才狂笑返回雅軒,性虐待地猛搓自己胸乳,不時傳來呻吟聲
音。
  阿櫻趕忙奔向大門,四處瞧瞧,不見人影,遂低聲喚叫,仍無回音,她暗暗輕歎,出什
麼餿主意,卻害得心上人被揍得落荒而逃。
  看來他已逃去,關懷無望,只有暗暗祈禱上蒼保佑他,關了門,垂頭喪氣返回廚房,暗
自垂淚。
  至於關小刀眼看大勢不妙,自是落荒先逃再說,一出了門,閃向巷角,引來一陣驚慌,
百姓還以為殭屍現形,抓著掃把、木棍追殺過來,嚇得他又叫倒霉,拔腿即奔,東躲西藏地
狼狽閃跳,終於逃到一處無人廢墟,方始將怕鬼百姓逼退。
  他癱坐地面,苦笑不已:「沒事裝什麼病?還捆成這副德行?豈非作繭自縛?還自投羅
網?我早知道冒充華劍英那倒霉鬼,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哇,疼啊!這惡婆娘簡直天下第一
狠毒,打得毫不留情……」
  他慢饅解開布條,檢視傷勢,竟然青紫十數處,就連一張臉都額青臉腫,好生狼狽。
  他伸手摸向額頭,唉唉叫痛:「媽的!這婆娘真夠狠!」
  忽想及自己出道第一次被揍得那麼慘,而且幾乎沒還手餘地。已自癟心苦笑,尤其這名
堂還是自找的,更是哭笑不得,卻又直叫倒霉,自找解嘲笑個不停。
  「媽的,這種事說出去,有人會相信?若相信了,豈非笑破肚皮?說不定還當楊笑死
呢!」
  瞧著一大堆布條,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實莫名其妙,自已竟會搞出這把戲?
  苦笑過後,不禁開始恨起這陰狠毒辣女人。
  「他媽的,敢打我?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
  他極思報復,拿出金創藥,混著草尖露珠調勻,抹向傷處,慢慢揉著,邊揉邊罵。
  他實在想不出這女人翻臉像翻書,就連最好情人也不例外,那她還有何事做不出來?說
不定她丈夫即是被她毒死,甚至她家人或是父母亦有可能!
  揉搓一陣,但覺好過些,他始起身,冷冷一笑:「華劍英罩不住。我關小刀就去罩罩
你,看你能來我何?」
  說完,大步踏向雪月春風閣。
  行進間,陸陸續續聞及街頭巷尾談論殭屍之事,有的甚至拿著遺落布條大肆研究,他不
禁莞爾,此舉顯然已轟動街頭巷尾,幸好自己受傷不重,否則豈非要栽在小老百姓的手中?
那可慘上加慘。
  饒了一大圈,他才知道是足逃了十幾條街。過街老鼠原是那麼輕功蓋世啊!
  自嘲中,已抵雪月春鳳閣越看那「春風」兩字越不順眼,猛地拿出匕首切去,改成「賣
春」兩字,本想哈哈大笑,但想及阿櫻也在裡頭,莫要連她受累,才又改回變成「蠢風」兩
字,總算掙回一點面子。
  他猛敲門:「大爺來啦!開門開門!」
  裡頭響起李春風嗔斥聲音:「阿櫻去看看,若是那死鬼,一刀殺了他!不要臉的家
伙!」
  紅櫻丫鬟應是,立即奔來,輕問誰,關小刀道:「是我。」
  阿櫻聽出聲音,欣喜開門,乍見心上人,欣笑道:「真是你?傷得如何?」
  關小刀指著腦袋:「大概這樣啦!」
  紅櫻丫鬟瞧及青紫,疼心道:「對不起,我不該出餿主意……」
  關小刀安慰道:「混江湖,哪有天天過年的?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待會兒,還有一個更
嚴重。」
  紅櫻證詫:「你要找她?」
  關小刀道:「要不然,我是被摸著玩的?」
  紅櫻焦切道:「可是她武功很高……」
  關小刀冷笑:「再高,也有栽觔斗的時候,你放心,我有備而來!」
  裡頭已傳出李春風喝聲:「到底是誰?支吾什麼?」紅櫻丫鬟為之緊張,想應聲,又怕
心上人招架不住。
  關小刀已哈哈笑起:「相好的,是我啊!」
  李春風道:「誰?」
  紅櫻眼看瞞不了,始道:「是關公子!」
  「關小刀?」
  李春風忽而竊喜:「快叫他進來,你終於來啦!」
  情人深情般語氣,著實迷人。
  紅櫻丫鬟應是,暗自交代小刀小心些,關小刀已含笑踏步過去,逕往雅軒行去。
  那李春風動作倒是挺快,立即收拾方才摔壞酒杯,及擦乾酒液,體態撩人地躺在臥椅
上,故作悠閒嫵媚狀。
  關小刀走過柳堤,伸手扯下數條柳枝,邪笑著已行往雅軒,瞧及李春風和酒席,邪挑即
問:「姑娘可是宴請何人?我敢是殺風景了?」
  李春風咯咯媚笑:「我天天設宴等你啊!小冤家。你怎數天不來,讓我急死了。」
  關小刀輕歎:「沒辦法,被絆住了,今兒還幹了一架,打傷數十名師爺手下,還受了
傷,實是容顏受損!可是又想著你還是來啦!」
  他決定掩飾傷處,也好嫁禍華劍英,讓兩人有唱不完的戲。
  李春風一時心疼:「當真嗎?疼嗎?來,讓我替你揉揉……輕輕地揉,好讓你舒服
些……」
  關小刀為之淫邪一笑:「看來我是找對地方了,不過,我不想讓你看得過丑,燭火弄小
些,豈非更有情調?」說完,柳枝一甩,打掉數盞燭火,較遠處,則以柳枝掀輕風扇熄,霎
時暗了許多。
  李春風更形浪笑,道:「其實,我怎在乎你傷得如何?我在乎咱今夜是否能共度良宵
啊?」
  自從把華劍英一腳踹開,她已把小刀當目標,開始賣弄風騷,準備勾引對方。
  關小刀暗罵一聲賤貨,仍自邪關不斷:「我既然來了。當想通啦!上次都被你非禮了,
哪還怕什麼?這次準備換我非禮你,讓你欲死欲仙!」
  「當真?」
  李春風更是淫蕩邪笑:「那來啊,我可等不及了,小冤家快來啊!」
  手指一撥,肚兜滑落,胸脯已現,她稍帶陶醉般浪邪地手指輕撫胸脯,萬般調情盡現無
遺。
  關小刀邪邪直笑,未再閃避,漸漸走向她身前。她迫不及待已纏挺過來,小鳥依人般靠
在男人胸脯,淫蕩喘息聲漸沉,她媚淫調清說道:「你要怎麼摧殘我呢?」
  」關小刀邪笑著,伸手撫向她胸乳,挑逗說道:「來點不一樣的!」
  「如何不一樣?」
  關小刀猛地用力捏她乳房,李春風唉呀一聲,似是痛叫,隨又雙眼睛半瞌,臉現紅暈,
似受到某種性刺激而感到暢快。喘息不由加促,笑聲更淫:「你好壞啊!只會摧殘女人……
壞極了……」
  關小刀暗道:「難道她有性變態?」再捏幾把,李春風當真已呻吟叫春。
  關小刀只好打蛇隨棍上,邪笑:「我可要把你摧殘死了。」
  「來呀,我願為你死亡!」
  「我也是……我們就玩個死亡遊戲吧!」
  關小刀乾脆把她衣衫撕碎,將她雙手綁於桌角,然後以柳條當皮鞭抽她,每抽一鞭,她
即悶哼,隨又陶醉般露出淫邪模樣。
  關小刀連抽數十鞭,竟然弄得她全身痙攣,似已高潮。
  關小刀暗自叫癟,這女子簡直性變態到了極點,受此痛擊,都能高潮、實不知該如何收
拾她。
  李春風發洩後,淫意仍不止,叫聲舒服,隨又瞇著淫眼瞧向小刀,浪聲道:「被你摧殘
得差不多了,下一回該你我激情纏綿了吧?」
  關小刀邪笑:「可是我抽得還不過癮,怎麼辦?」
  叭然又是一鞭。
  李春風唉呀一聲。大概高潮已過,已覺疼痛,驚道:「別再抽了,換點別的……」
  關小刀道:「怎麼換?我正上癮呢?你多幻想,總會甘之如飴!」
  又抽一鞭,李春風再次痛叫,急道:「我高潮已,換點別的,拜託拜託!」
  關小刀道:「可是,我只會這招啊!」
  他又連抽三鞭,痛得李春風冷汗直流,忽見乳房皆是傷痕不禁嗔怒大叫:「你再抽,我
當直跟你翻臉了!」
  關小刀亦自冷斥:「什麼話,每次都讓你喝上喝下,你哪把我當男人看?我高興抽誰就
抽誰,你管得著?」
  叭叭叭叭,一連十數鞭打得李春風尖聲厲叫:「你敢-----」
  「我就抽得你變乖孫子!」
  關小刀不停地抽,李春風已自痛徹心肺,直覺不對勁,猛地雙腳旋起,絞住柳條,正待
旋托過來,豈知關小刀反圈住她雙腳,扯得她有若五馬分屍。
  李春風厲叫:「你想殺了我不成?」
  關小刀邪笑:「你不也想剁爛我?」
  李春風自知不妙,哇哇怒叫,想掙扎,卻又手腳被捆。也不得已,身形往右猛旋,那琴
桌吃力不住,已被拖動,她見有機可乘,猛提十二成功力,終將整張琴桌揪起,疾往小刀砸
去。
  小刀左閃躲開,李春風身軀猛旋,脫開柳條,一連數腳踹踢過來,那腳下功夫果然不
賴,追得小刀得劈招還掌始能抵擋。
  然而李春風只是虛晃一招。
  但見把人逼退,猛又掠身而退,將琴桌砸向地面,散裂十數片,她雙手捆處,倒變成握
住桌腳,她還想震斷。關小刀卻不給她機會,柳條再次旋掃過來。
  李春風只好抓那桌腳猛擋,但那柳條有若軟鞭,只要以抽字訣攻招,自不怕捲往桌腳,
柳尾穿透過去,仍自輕而易舉打得她難以招架,不得不閃逃左側那被摔古琴,左腳一挑琴
身,挑出藏在裡頭匕首,右腳趾夾住它,以腳代手,猛耍劍招,切斷不少柳條。
  關小刀見狀,不由佩服她功夫不賴,但仇怨已深,放手不得,冷喝道:「你有匕首,我
照樣有!」耍出匕首,一招「神刀貫日月」猛打過去,鏘然一響,打得對方匕首彈飛屋頂,
李春風見勢不妙,猛地倒翻掠退,想逃之夭夭。
  關小刀早在神劍宮城上已吃過她虧,自知她輕功高過自己,始自準備柳條。
  此時見她極欲逃走,猛地喝身欺前,柳條急甩過去,復捲住她右腳,李春風倒族打轉,
不但掙脫柳條,更借勁往窗口躥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21:08

第十一章  神刀會靈刀
  關小刀大叫不妙,猛又將柳條分成數條,一鞭抽向窗門反拖,一鞭抽向她手中桌腳,其
它全往她身上卷抽。
  就在電光石火之際,窗門被抽閉些許,桌腳已撞碰上去,李春風躥勢為之受阻,緊接著
桌腳被抽拖回來,身軀、手腳全被捲著,那柳條雖細,但貫以真力,其韌如牛筋。
  猛抽之下,李春風唉呀直叫不妙,反滾回來,關小刀見機不可失,哈哈謔笑,欺身上
去,一連數指點中穴道,李春風悶哼一聲,倒栽下來。
  關小刀這才扯下柳條,拿在手中耍著,謔笑道:「多厲害?想整我?也不看看我是
誰?」
  李春風怒斥:「用卑鄙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
  話未說完,叭然一響,又吃一鞭,嚇得她不敢亂言,把欲將人分屍裂肉怒火硬是壓下,
極思脫困對策。
  關小刀冷笑:「對付你這種人,不必稱什麼好漢,只要能逮著你,就是天下幸運啦!」
  李春風冷斥:「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何如此待我?」
  關小刀訕笑:「有沒有仇,大家心裡明白,你又何必睜眼說瞎話?」
  李春風咬牙切齒一陣,突又輕歎:「其實我早已放棄華劍英,想跟你交往,我是真心
的,要不然,我方才就不會讓你綁著,關郎,你放開我好嗎?我將一輩子感激你,侍候你,
絕無悔意……」
  關小刀笑道:「真的嗎?我聽得有些心動呢!」
  李春風露出嬌媚容顏,欣笑道:「其實你我可說郎才女貌,天造一雙,地設一對,我們
是有些過節,但那些都不足以抵擋感情的火藥,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是你的人了。」
  關小刀笑道:「我也很想娶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只是我對你的來歷還弄不清,難免有些
怕怕的……」
  李春風嬌笑道:「我的來歷簡單啊!我是孤女,父母雙亡,從小住在這裡,只是認得師
爺,偶而替他辦點事,如此而已。」
  關小刀邪笑:「是嗎?」思考著是否要拆穿她原是住江南,更嫁過人,以及其他種種事
情。
  李春風哪知丫鬟已說了底子,而且他還碰上田威,仍自一口認定,所說完全屬實。
  關小刀怪黠一笑,道:「看來你倒是挺單純,好吧,看在咱們一夜夫妻百日恩分上,饒
你便是。」
  他決定不拆穿,免得讓她猜出假扮華劍英一事。
  李春風霎時心花怒放,媚笑連連:「小冤家,那快放開我啊!對自己愛人如此,大狠了
吧!」
  關小刀黠笑道:「可是……我有這個嗜好,怎麼辦?」
  李春風嬌笑道:「那找來阿櫻丫鬟陪你玩便是,她還是個處女,而且又對你有意思,玩
起來一定很過癮,至於我嘛,等養好傷,再陪你玩如何?」
  關小刀暗自斥叫,真是狠毒心腸,拖人墊底,一點都不留情。
  他邪笑道:「可是,我對你情有獨鍾啊!」
  「這……嘔……」
  李春風乾笑:「那也得等我傷好了再說吧?」
  關小刀:「好吧,看來今日辦不成事,你就說點刺激的事,讓我高興一下也好。」
  李春風道:「什麼刺激事?」
  關小刀兩眼發亮:「我最喜歡跟師爺斗了,他可告訴過你,如何收拾我?」
  李春風道:「沒有啊,師爺一直很欣賞你的才華,怎會收拾你?」
  關小刀表情轉冷:「少在那裡打迷糊仗,你們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們本就計劃
挑起神劍門和靈刀堂戰爭,然後利用我打前鋒,再找機會除掉我,對不對?」
  李春風暗自驚詫,他消息為何如此靈通,仍自裝笑瞼:「你誤會了,完全沒這回事。」
  「沒有嗎?」
  關小刀邪邪一笑,抓起落在地面匕首,晃得冷光閃閃,笑聲更邪:「真的沒有嗎?」
  李春風不禁全身發顫,急道:「你想幹什麼?」
  關小刀邪笑:「刀子落在你臉上,就知道幹什麼了。」
  猝然猛揮刀,穿過嫩白臉面,嚇得李春風尖叫:「你敢!」
  冷鋒掠過,未見血痕,她始噓氣,暗道要命。
  關小刀撫弄刀鋒,邪笑道:「說實話,一切沒事,否則,嘿嘿嘿,後果自行負責!」
  「你想對我如何?」
  「很簡單,在你臉上刺字而已。」
  「你敢?」
  「你可以試試!」
  關小刀冷道:「說,你們用何伎倆引誘公孫白冰攻打神劍門?」
  「不知道!」
  「可惡!」
  關小刀當真揮刀,往她瞼面劃去,刀尖方觸及臉膚,疼痛乍生,嚇得李春風瘋狂厲叫:
「你敢--惡魔!敢毀我容?我們寫信叫公孫白冰親自前來,如此而且!」已自淚水滲流。
  關小刀道:「寫些什麼?」
  「不知道,全是師爺主意。」
  「是不是跟上次一樣?」
  「大概吧!」
  「公孫白冰大約何時攻來?」
  「不知道,我只負責送信。」
  「已送出去多久?」
  「大約一星期」
  「這麼久了?」
  關小刀道:「你們如何迎接公孫白冰?」
  「不知道,全是師爺計劃,我根本只是聽令行事。」
  「他們可能來多少人?」
  「不知道。」
  「你們是否設計對付門主夫人?」
  「不清楚。」
  「對了,還有那安盈盈的下落,你可知道?」
  「不知道,一切都是師爺一手策劃,我所知不多……」
  關小刀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乾脆嚇嚇她便是,冷森說道:「一問三不知,分明在耍
我,你的臉現在只是破點皮,像小綠豆,還來得及挽救,不過,我看你是不想要了!」突然
厲喝:「不說實話就毀容!」
  利刀猛往她左瞼刺去,鮮血立見,那豈是鬧著玩的?嚇得李春風全身抽顫,尖聲駭叫:
「不要!我說我說,公孫白冰已動身,這幾天就要攻過來了。」
  關小刀一愣:「當真?」
  「已經快了,千真萬確啊!你這劊子手,我恨你……」鮮血湧流下來,李春風更因毀容
而傷心。
  關小刀驚詫道:「你們耍了什麼詭計,逼得公孫白冰那麼猴急?」
  李春風道:「我們寫了夫人血書,說她已被門主囚禁,公孫白冰當然發火,立即攻
來。」
  關小刀嗔斥:「媽的!一群混蛋!」
  情況危急,他來不及再逼問,嗔怒上心頭,摔然狠揍下去。
  「你們這些人,就會搬弄是非,毒殺謀害!全是敗類!留你們何用,可惡可惡!」
  關小刀猛揍不斷,打得李春風唉唉痛叫,鼻青臉腫,幾乎昏死,小刀始罷手,怒斥:
「今天饒你狗命,哪天再看你為非作歹,小心我一刀砍下你的腦袋!」
  又敲一記響頭,立即匆匆離去,趕往神劍門通風報信。
  李春風呻吟中仍見嗔厲吼罵:「臭小子,我要剁爛你!把你的屍體拿來餵狗!」
  想及容貌可能毀了,已自伏地嚎啕大哭。
  阿櫻丫鬟帶著不忍走來,道:「小姐,小的替你治傷……」
  「滾……給我滾得遠遠!養你何用,全是廢物!」
  李春風反而怪起紅櫻沒有救她,害她毀容,哭得更是悲慘。
  紅櫻輕歎,此時李春風瞧來如此可憐無助,但想及她往昔陰狠毒辣,如此報應,可算是
輕微了。
  阿櫻仔細瞧瞧她那張臉,似乎除了左眼角有一處傷口外,其它並無損傷,看來毀的並不
嚴重,敢情關小刀已手下留情,暗暗噓氣,她已退出,心頭反而替李春風擔心,她若不知悔
改,將
  來仍會遭到更悲慘下場啊!
  阿櫻丫鬟默默注視天空冷月,心中千頭萬緒,跟了如此主人,亦會有好下場嗎?
  她不禁慨歎了。
  關小刀連夜趕往總管府第。
  幽雅書軒裡頭,胡三爺總是找時間多自修,以彌補早年末曾讀書之遺憾。
  夜已深深,總管府第除了大門仍見兩盞紅燈籠之外,一切似乎已沉入黑夜之中。
  關小刀好不容易趕回,守衛瞧及此人滿臉青紫,一時倒未認出是大紅人關小刀,警覺地
冷聲盤問。
  關小刀立即說出大名,表示有要事求見,守衛疑惑地瞄了幾眼,始發覺的確是大紅人沒
錯,立即拱手歡迎,趕忙開門讓他進入,並通報消息。
  那消息未到,關小刀已追向大廳,瞧望廳旁書軒火光仍亮,已自喊道:「三爺,大事不
妙了!」
  胡三爺已從門縫中瞧見關小刀受傷,驚愕立起,想迎門而出,關小刀已撞了進來,拱手
拜禮,急道大事不妙。
  三爺道:「你的傷……」
  關小刀道:「探點秘密,吃點小虧,算不了什麼,公孫白冰已發難,可能已經打到襄陽
了。」
  三爺一愣:「真有此事?」
  關小刀道:「師爺以夫人名義,寫了血書,公孫白冰當然當真。」
  三爺臉色不由抽變:「司徒崑崙未免過分,我得趕快前去知會門主!你回去叫三俠准
備,隨時出戰。」
  關小刀拱手為禮,飛奔而退。
  王爺不及整理,趕忙掠窗而出,直奔神劍宮城。
  月黑風高,一切冷冷清清,三爺甚快趕至宮城,哪管得門主可能入睡,已以緊急狀況求
見。
  侍衛通報之下,門主乃被外袍,約人在清風雅閣相見,此處本是品酒下棋之地,現在還
擺著殘棋,門主無心研究,一臉不悅地等著吵醒他的人。
  胡三爺甚快前來拜見,門主回言:「何事快說!」胡三爺已將公孫白冰叮能已領兵攻來
之消息說出。
  門主聞言,不怒反喜:「他終於攻來了?我正愁找不到人算帳,這下可有門路了!」
  胡三爺聞言一愣:「門主不覺這是陰謀?有人假冒夫人寫血書,挑拔雙方敵意?」
  門主冷道:「有些事總要解決,再忍下去,跟烏龜有何差別?」
  對於公孫白冰和自己妻子傳言,他老早想宰了對方。
  胡三爺急道:「若真如此,恐怕得犧牲弟兄……」
  門主冷道:「他們怕嗎?大不了我親自出征便是!」
  朝三爺道:「弟兄並不怕犧牲,只是若為好計而犧牲,未免太不值得。」
  門主冷道:「這話你已說了千百遍,我聽膩了,你怎麼不替我想想,要是你老婆……」
  一時不知如何可比喻才恰當。
  胡三爺道:「門主這話顯然不妥,夫人一向對您忠心耿耿,您卻為了公孫白冰纏她而怪
罪於她,似乎有失偏頗。」
  「不用你教訓我!」
  門主冷喝,走向牆窗,似知理虧,不敢再責言,臉面不時抽緊,又轉回,冷聲道:「拋
開個人恩怨不談,你說,敵人攻來,待要如何處置?」
  胡三爺拱手道:「既然是因血書引起,自該清夫人出面,謠言不攻自破。」
  門主冷哼道:「又是要女人出面,我這門主是幹什麼的?」
  胡三爺道:「門主大智、大勇、大仁,才會做此決定,弟兄會感激您的。」
  門主輕斥:「好啦好啦!每次都有一番大道理,我這門主早已經是空殼子,管著不管
用!」
  胡三爺拱手:「屬下不敢,還請門主三思!」
  門主頓坐棋桌旁,瞄著棋盤,想著心事,不久,遂道:「血書又是誰寫的?你該不會認
為又是師爺吧?」
  胡三爺道:「無憑無據,不敢亂猜。」
  門主冷聲道:「師爺也真是。老以長輩身份說東說西,難道我一點用都沒有?」
  胡三爺不便開口,靜聽消息。
  門主推著棋子道:「能在棋盤上的子,才有用處,我們還是準備應戰吧!」
  胡王爺詫驚:「門主!」
  門主道:「不要說我一意孤行,我只是想告訴你,棋子要擺在棋盤上才能用,夫人早在
中午以前往天山,說是去拜訪她師父、師姐,我能不准她去嗎?」
  胡三爺怔詫萬分:「夫人當真走了?」
  門生道:「你懷疑我的話?」
  「屬下不敢!」
  胡三爺道:「這分明別有預謀……」
  門主制止他說話,道:「不管預謀如何,請你多替我想想,多替神劍門想想,公孫白冰
三番兩次擺明要娶我老婆,還囂張到來神劍門耀武揚威,我早該下挑戰書。跟他一決雌雄,
你們們又不准。我也是人,也有感情,你們偏要把我看成長不大的文弱書生,處處向我說,
這不行,那不行,尤其師爺,還要干涉我私生活,我難道這麼不濟嗎?全神劍門都知道你胡
三爺神氣,都知道師爺權力比我大,他說的話,比我還管用,我算什麼?你們如果認為門主
要像現在這樣,溫文儒雅,只會下棋打
  獵,那倒不如到京城找個公子哥兒來做做,我告者還鄉,去當獵人算了。」
  胡三爺但聞門主嘮叨,暗暗輕歎,他若不是對師爺唯唯應諾,自己豈會對他如此?
  門主冷道:「就像現在,我決定開戰。你又說我是在吃醋,難道全為了吃醋?我還有門
主尊嚴要顧。吃醋只不過是附加上去罷了。」
  胡三爺忽而決定什麼,認真說道:「門主當直認為開戰較好?」
  門主道:「至少可以殺殺靈刀堂氣焰,至少總比天龍騎跟侍衛隊不斷開戰的好。」
  胡三爺當下點頭:「好,戰吧!屬下全力支持門主命令。」
  門主乍聞,反而怔愣:「你支持開戰了?」
  胡三爺含笑道:「門主不是說要自行決定一些事情?那正是好的開始,至少您不必再拿
師爺命令當命令。老實說,弟兄們這幾年顧慮的全在於師爺用權太濫,門主若想重振聲威,
第一個該
  對抗是內心中的自己,當然這個『自己』己』的壓力大都來自於師爺。也稅是說,您只
要不讓師爺壓下去,而且行事據理據義,屬下以及所有的弟兄。必定肝腦塗地,追隨到
底。」
  門主喃喃說道:「說來說去,就是要對付人,得先學會如何對付師爺就對了?」
  胡三爺道:「正是此意,不過,也不是完全對付,有理者聽之,無理者避之,就像下
棋,明明是死棋,又何必硬被迫著走呢?」
  門主還是瞧著棋盤,模樣似是思考棋路,心頭卻想著三爺所說種種,老實說,演變成今
天這種局面,自己個性亦要負大半責任--對師爺的敬畏。不可否認,除了尊他為長輩,遇
事稍讓外,總還帶點懼於對抗成份。
  想及師爺威嚴及霸氣,他內心不由掙扎。
  胡三爺看出什麼,指著棋盤說道:「門主瞧及對盤那『將軍』嗎?」
  門主點頭:「何意?」
  三爺道:「你怕地嗎?」
  門主道:「不怕,怕就不能玩了。」
  「不錯,怕就不能玩了。」
  三爺道:「那『將軍』就是公孫白冰,你恨不得要摘下他,這比喻恰當吧?」
  門主默然點頭。
  三爺突地加重聲音:「連將軍你都不怕,還怕身邊的『相』嗎?相是用來佐國,你要他
往東就東,要他往西就往西,不管是老相還是新相,如若老相不斷逼著元帥怎麼走,這盤棋
還能贏嗎?」
  門主恍然,頻頻點頭:「是不能贏!」
  三爺道:「縱使相猛,元帥仍有更猛的車、馬、炮鎮守,有何好怕!」
  門主猛然擊掌叫對,笑顏頓展:「好個車馬炮!我怎忘了還有這麼多能手?實在該
死!」
  三爺瞧他有所頓悟,暗暗欣笑,道:「門主如果覺得相大威猛,可以把車馬炮調在身
邊,您未必要把相壓下去,卻也不必讓相所壓。」
  門主欣喜:「有道理,你去調人,把那什麼渾小子,耍大刀那小子調來,我要他當成我
貼身護衛。」
  三爺道:「若調他來,自是恰當,不過,此時門主若想開戰,此事得暫擺一邊,畢竟他
能以一敵百,神勇天生,是不可或缺的好棋子。」
  門主道:「那就等戰後再說!」
  三爺道:「門主確定要開戰了?」
  門主點頭:「不是要殺得血流成河,能把對方通退,殺殺公孫白冰氣焰即可!」
  三爺道:「正合屬下意思,至於夫人之事……」
  聞及夫人,門主臉色又僵,冷道:「這場戰爭,跟她無關,為何還提她?」
  三爺道:「此事既然是陰謀,總該派人去找夫人,免得她有所失閃……」
  門主擺著手:「這事由你去辦便是,我懶得心煩!」
  三爺還想勸幾句,外頭已傳來通報聲:「師爺求見。」打斷兩人思緒。
  門主怔愕:「他來做啥?」
  三爺道:「大概發現屬下連夜求見吧!」
  話未說完,師爺司徒崑崙已踏步進來,灰髮梳理整齊,似是未曾入睡,他總踩著君臨天
下步子,信心十足,且帶霸氣地迎面而來,拱手為禮,稍急道:「屬下但聞總營連夜進宮,
自知有事,特地趕來探詢,也好有個共擬對策。」
  門主乍見他,本有畏縮之意,但想及車馬炮之事,心神稍壯,既然已決定脫離阿斗形
象,總該有個開始。
  他道:「總管已探知公孫白冰暗中攻來,我們正商量對策。」
  司徒崑崙聞言詫愣:「真有此事?」
  暗暗吃驚,胡三爺這傢伙如何得知?
  胡三爺道:「寧可信其有。」
  司徒崑崙冷道:「此事揣測不得,萬一……」
  門主,「我已決定開戰,對方實在欺人太甚!」
  司徒崑崙乍聞決定開戰,正和他計劃不謀而合,追究其真假消息已是次要--顯然門主
已相信。
  他急道:「門主決定抵擋了?」
  門主點頭:「事情總要有個解決,明天一早,下令召集大軍,全力抵抗。」
  司徒崑崙拱手:「屬下自是照辦。」
  胡三爺道:「倒未必要調大軍,畢竟消息未能確定,且勞師動眾,容易造成恐慌,屬下
以為,先派強軍應戰,另有戰況,再行處理不遲,就像下棋,必定強軍先行!」
  門主點頭:「也好,先調派高手去吧!」
  司徒崑崙道:「萬一對方大軍入侵,豈非失了先機?」有意否定胡三爺意見。
  胡三爺道:「如果公孫白冰夠聰明,一定不會派大軍,因為他是中了奸計,志在救出門
主夫人,若帶大軍,未免太慢了吧!」
  司徒崑崙斥道:「這喪心病狂傢伙,若敢來,照樣讓他來得去下得!」
  門主道:「你們協商,看要派誰去,還有,誰要當此次總指揮?」
  司徒崑崙道:「屬下帶軍吧,十餘年前大洪山一役,照樣打得靈刀堂潰不成軍。」
  胡三爺道:「天龍騎善於作戰,該由屬下領隊才是。」
  司徒崑崙道:「天龍騎既然善於作戰,由我指揮,照樣能發揮功能。」
  胡三爺道:「可惜他們和師爺格格不入,恐難從命。」
  司徒崑崙冷笑:「那豈非抗命,天龍騎豈非全都要問斬?同是神劍門下,誰又不聽誰指
揮?這分明是有意造反,三爺心態未免讓人不解!」
  胡三爺冷斥:「侍衛隊和天龍騎一向不合,眾所皆知,師爺又何必趁機挑骨頭?」
  司徒崑崙冷道:「事有輕重、大小,敵人既來犯,還鬧什麼內鬥,此後天龍騎、侍衛隊
要再爭鬥,一律斬!我看誰還敢鬧!」
  此話無異老大,門主聽來不是味道。
  胡三爺冷斥:「要問斬,也得門主下令,師爺未免太激動了吧!」
  司徒崑崙但覺越權,拱手道:「屬下意見,還請門主採行。」
  門主冷聲道:「別老是拿斬來辦人,他們鬧得太久,還要多溝通,才能解去前嫌!」
  司徒崑崙意外門主今晚意見特別多,冷道:「亂世用重典,古法可循。」
  門主道:「卻不能亂斬來斬去,我看就由你出任指揮官吧!總管負責保護神劍宮城,責
任一樣重大,何況,我喜歡下棋,你棋藝不錯,得該教教我車馬炮如何運用、佈局,省得我
老是輸棋。」
  司徒崑崙但聞出任指揮,立即拱手道謝,至斬不斬人,已不重要,他原本即已計算發動
戰爭,也好將天龍騎據為已有,剛開始未免有所反彈。
  日子一久,再加點小恩惠、手段等等,豈非照樣瓦解?到時神劍門已無任何反對力量
了,胡三江也只好蹲坐冷板凳,有若脫了宅的禿鷹,根本起不了作用了。
  胡三爺聞門主說及車馬炮之事,分明另有暗示,心念為之一閃,已知所言為何,他想,
門主大概要留自已守在身邊,也好鞏固核心。
  如此一來,司徒崑崙身在外頭,一時間自無牽制能力,門主壓力自是減少許多,說不定
因此蛻變,對神劍門獲益更加有利。
  另外,他也想到找尋夫人下落,亦是要事。
  兩者斟酌之下,他已拱手拜禮:「一切聽門主命令便是!」
  司徒崑崙暗自得意,爽聲一笑:「總管果然明智,能為大局著想,其實安內服攘外一樣
重要,我要不是有了大洪山之捷,也不便強行出征。此事既然已成定局,還請總管回去交代
手下,明地一切聽令行事,我既是神劍們之人,又怎會對弟兄偏心看待?照樣會把天龍騎照
顧得無微不至。」
  三爺道:「一切有勞了,我回去之後,必定轉告,要他們聽師爺指揮,莫抗命。」」
  司徒崑崙笑道:「如此甚好,神劍門將因此再次大團結,遠景可期。」
  門主道:「都解決了吧?你們回去準備,明兒出發便是。」
  胡三爺、司徒崑崙紛紛拱手應是始退去。
  兩人相視而笑,雖相互恭喜,但內心互鬥仍自不止,各懷機鋒地擇路而返。
  司徒崑崙自覺大獲全勝,一路笑回宅第,現在他只考量,自如何收買安撫天龍騎,也好
壯大自己勢力。
  胡三爺卻衡量著如何改造門主,以及如何打探夫人下落,當然,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如何
說服天龍騎,心甘情願讓司徒崑崙指揮,卻又不被洗腦。
  他回到書軒,埋頭沉思,幾乎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關小刀和天龍三俠身著戎裝,匆匆趕來。
  胡三爺接見於正殿天龍廳中,還賜坐,以示尊重與愛護。
  關小刀第一次在正式場會坐此太師椅,被重用感覺使他更為踏實,甚且帶點虛榮。
  胡三爺甚快把師爺帶領出征之事說一遍,引得四人怔詫不已
  尤其是關小刀,急進:「這不就要我走險境?此計劃本就是師爺所設計,還是他充當指
揮官?我看遲早會被他整死!」
  霹靂俠雷萬鈞道:「我足足宰了他手下數十名之多,他豈會放過我?」
  斯文俠谷君平道:「屬下認為師爺別有用心,說不定正在計算天龍騎,總管該三思而
行。」
  方子秋道:「師爺工於心計,叫人防不勝防。弟兄們可能不習慣。」
  胡三爺道:「你們的問題我都考慮過了,雖然還是缺點不久但門主之令,亦不可違抗,
所以,我才找你們來先溝通。小刀所言無錯誤,但師爺既然明目張膽挑明要帶隊,縱使實陷
害,也不可能做的那麼明顯,你只要多加留意,憑你武功、機智。該可應付過去。」
  關小刀苦笑:「那豈非要一邊和敵人打仗,一邊要注意後頭是否有人放冷箭?說不定放
大炮呢!」
  胡三爺道:「所以你們要緊緊配合,以免讓暗算者有機可乘,作戰時,還是以天龍騎為
班底,可減少不必要損失。」
  關小刀能說什麼,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胡三爺道:「至於萬鈞所提,和師爺手下可能衝突,可能免不了,然帶隊的是師爺,成
功或失敗,對他影響甚大,我想,他該會把天龍騎和侍衛隊錯開。如此,可省麻煩。若真混
合一起,還是一句老話,你們要互相照應。」
  雷萬鈞道:「他們敢挑釁,先宰了人再說。」
  胡三爺道:「千萬不可,我不在,你們不能中計,免得師爺藉故找麻煩。」
  雷萬鈞支吾著,似乎難以接受。
  朝三爺轉向方子秋,道:「你最為穩重,分擔責任自是重些,若有情勢不對,不必硬
撐,想辦法先保住自己安全再說。」
  方子秋頷道:「屬下自會見機行事。」
  胡三爺道:「我留下來亦非無事,得整頓內部,尤其需把夫人找回,免得她有所失
問。」
  關小刀道:「那安盈盈也失蹤甚久,三爺可否幫忙找人?」
  胡三爺道:「我一直在找,這其中似有秘密,至少司徒崑崙可能另設囚人地方,能探出
來,尤其難能可貴。」
  關小刀感激三爺如此幫忙,暗暗替安盈盈析福。
  朝三爺道:「我留下整頓內部一事,千萬別露口風給任何人知道,免得徒生變化。」
  四人應是。
  眼看讓師爺指揮已成定局,他們不想再爭什麼。現在該是想辦法如何應對一切,才算正
途。
  三爺說服四人之後,已叫他們前去挑選四十騎,也好配合師爺出發。
  四人照辦,甚快選出,三爺照樣慎重交代,出外作戰,不能有私怨,要服從軍令,眾人
雖訝異聽令於司徒崑崙,但四十騎平時訓練有素,自是唯命是從,不再多言。
  三爺感幹部下忠心,一個個拍肩打氣,一時感情交融一片撼力不小。
  眾人共進早餐後。
  師爺傳令下來,要天龍騎先行出發前往襄陽。
  三爺自知他老謀深算,待出發後會合,可省去現在因初見面所可能引發之爭吵。
  天龍騎自是樂於接受,當下整軍上馬,抓著武器,浩浩蕩蕩奔行而去。
  關小刀本想騎他那匹火神駒,但考慮此次乃去作戰,火神駒還小,跑得不快,難免有受
傷之慮,只好留在總管府中。
  總管但覺此騎怪異,似騾似馬,大概想不出他能跑多穩,然而是小刀交代,也就指示恃
別照顧,小刀得以放心出征。
  至於跟班阿祖,他是想湊熱鬧,可惜沒他份兒,也只有乾瞪眼,然而他是否會徑行溜
去,自不得而知。
  奔騎追趕三百里,果然已從襄陽飛鴿傳書得知公孫白冰果然引軍攻擊,還拿下神劍門重
要據點。
  眾騎士不禁戰心大起,加快速度,連夜追趕,以期早日迎戰敵軍。
  一連三天,終批襄陽,分舵主早被宰了,神劍門弟子心慌意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子秋立即統合群眾,齊聚靠江之分舵。
  從此雙層樓閣往江面望去,退可守,進可攻,的確十分理想,然而此樓現在卻被砸得門
窗盡碎,另有一面牆被燒成焦黑。
  一名香主道:「三天前夜晚靈刀堂突然發難,來了百餘人,先是火箭攻樓,隨即又殺將
過來。
  他們全是一流高手,舵生及十數名弟兄不敵。已戰死,屬下已將屍體運回,找不到親屬
者,就地掩埋。」
  雷萬鈞哇哇狂吼:「可惡!專挑弱者,算什麼英雄好漢?咱們乾脆殺向靈刀堂,看看誰
厲害!」
  方子秋道:「大哥且息怒,我們得先研判出他們真正目的,才能迎頭痛擊。」
  雷萬鈞道:「你好好研究,要殺人,第一個派我即可!」
  立即穿掠窗外,跳落渡口,抓著利劍,來回走動,大有一觸即殺之勢。
  關小刀目光瞄向那道黑牆,道:「這是從外面燒過來,他們箭法那麼差嗎?」
  谷君平道:「三更偷襲,也許射不準。」
  方子秋道:「關兄弟發現什麼?」
  關小刀道:「再差,也不可能一大堆落在外頭,他們用意在騷擾,先挑了襄陽分舵,卻
又不強佔。這踉大軍壓境作戰方式不同。」
  方子秋道:「難道他們化整為零,避開我們往神劍門總壇攻擊?」
  谷君平道:「我們走的已是最快捷徑,而且後頭還有師爺人馬,他們這麼做可能自投羅
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21:54

 方子秋道:「要是師爺故意拖延坑我們,豈非讓敵人得逞。」
  谷君平輕歎:「這正是我所最不想見的。」
  關小刀道:「我卻想到一個可能性。」
  方子秋、谷君平急問。
  關小刀道:「照公孫白冰對門主夫人之癡情,若聽到她血書送信,必定發狂,他可能自
行先採取行動,而且必走捷徑,我上次從靈刀堂返回,他就安排一條捷徑讓我走,結果足足
省了兩天時間,我想,他一定走那條路,攻襄陽,根本就是佯攻。」
  方子秋臉色稍變:「關兄弟為何不早說?」
  關小刀道:「我以為大軍壓境,該是挑明的攻,現在看來完全不是,才想到有此一條捷
徑。」
  方子秋急問:「那捷徑在何處?」
  關小刀道:「攀過桐柏山,出口在泌陽附近。」
  方子秋當機立斷:「差不多一天時間,咱們截攔過去。」
  谷君平道:「從這裡只要一天,他們三天前已發難,現在恐怕已經到了洛陽城了吧!」
  方子秋道:「倒也未必,公孫白冰可像師爺一樣,讓一批人馬先行開戰,待大軍趕來,
他再趁機殺人,也就是說,他可能多留桐柏山區幾天,等待戰況。」
  谷君平道:「這麼說,倒是有理了,那咱們是全部動身,亦或留下一半人馬?」
  關小刀道:「山區不適合大隊作戰,不如留下二十騎和雷大哥把守,咱們殺往泌陽那
頭。」
  方子秋道:「雷大哥易怒,我也留下吧,否則師爺一來,必定出事,你們去攔人,不必
硬擠,只要能找出敵軍,自能勝仗。」
  關小刀點頭:「就這麼說走,谷三俠,咱們這就動身!」
  猛地瀟灑想躥窗而出,卻發現關刀太大,差點撞向窗框。
  他急中生智,立即扭拆刀柄,變成兩截,終能順利穿出,演化一招漂亮飛鳥投林,直射
渡口戰馬,尷尬、得意笑聲傳得好響。
  眾人看在眼裡,會心一笑,相處日久,他們已瞭解,智中帶憨的小刀,偶而總有驚人之
舉,就算平時,那把大刀,即夠引人注目,而展現戲劇效果。
  谷君平不敢耽擱,跟著穿窗而出,飛落戰馬,配合小刀,向雷萬鈞招手,道聲「大戰由
你,小戰由我」,即領二十騎策馬飛奔而去。
  雷萬鈞聽及大戰在此,更自精神百倍,直叫兩人快去快回。
  他身材魁梧,卻用小劍,直覺上少了點什麼,瞧著小刀手中那八丈把偃月刀,不禁欣
羨,似有了改劍換刀意思。
  關小刀和谷君平連日趕路,狂奔數百里,終於漸漸接近桐柏山北麓,瞧瞧四處,秋風吹
拂,滿山的梧桐黃葉蕭蕭,有的隨風飛空翻舞,美景恰人。
  關小刀卻無心賞景,說道:「看來似乎沒動靜;谷三俠且領二十騎在外頭飛奔,也好讓
塵煙滾滾,我好躲在林中,看看是否有動靜。」
  谷君平頜首,立即喝著二十騎斜衝而去,捲飛黃葉飄揚,頗有奇景。
  關小刀卻跳下馬兒,亦步亦趨,探搜過去。
  及近黃昏,又搜了數里路程。
  不遠處,已見歸鳥呀呀散飛,穿掠於黃葉間。
  關小刀忽覺不對,付道:「歸鳥應是成群且悠哉,豈會像現在,四處散飛?一定有狀
況。」
  他立即將馬匹牽往隱秘處,把大刀拆成四節,三支刀柄插於背部皮套,手抓刀身,漸漸
摸向前方。
  不久,躲向一顆長滿青苔岩石後邊,探頭窺瞧。
  大約五百立遠近,有個小斷層,其上頭條草叢生。
  梧桐隱秘處,但見人頭輕晃,似有不少人潛伏其內,偶有人伏身而起,見及帶綠衣色。
小刀暗喜,那綠衣是百靈刀堂衣色,顯然是對方伏兵沒錯。
  他大膽再潛近,繞往斜上頭隱秘處,順風之下。已聽得談
  談話聲傳來:「對方好像有兵馬……」
  關小刀順勢往外瞧,數里之外,塵煙滾滾,該是谷君平引帶軍隊沒錯。
  又有聲音說道:「好像不多……」
  「大約幾十騎吧?」
  「他們已有查覺?」
  「不知副堂主怎不下令攻擊?」
  「好像在等大軍過境。」
  「可是大軍卻來了……」
  「這不是大軍,是小堆人馬,可能是試探者。」
  「其實,昨天就該攻擊才對,天色好,敵軍又未增援……」
  「副堂主自有打算!咱們聽令行事便是。」
  「聽說這次是副堂主自行行事。未經過堂主允許?」
  另有一名說道:「副堂主似想教出神劍門門主夫人……」
  較長聲音斥道:「飯多吃,話別亂說,咱們當下屬的,有令就聽,出事自然有人扛,繼
續監視,有狀況立即回報,我得回去向副堂主報消息。」
  說完,那較長者徑往山坡潛去、剩下幾名前鋒軍,總在抱怨為一女子爭戰,未免太不值
得。
  關小刀暗喜,公孫白冰果然在等大軍過境,終於能及時截住他,這場戰有得打了。
  他慢慢潛退出去,牽著馬,繞了一大圈,始敢掠騎飛奔,直往小村鎮掠去。
  夕陽下,紅光遍野,村鎮瞧來別具古樸風情。
  待小月趕到時,餘輝已弱,卻仍可見及路旁石碑刻有「三酮口」,石碑斑駁,顯然此鎮
歷史久遠。
  關小刀方想進人,谷君平迎面奔來,問道:「可有結果?」
  「人果然在裡頭。」
  「有多少?」
  「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公孫白冰還在山區。」
  「他們在等大軍過境?」
  「可能吧!」
  「現在大軍已現,他們會攻來?」
  「可能不會攻擊。」
  「何解?」
  關小刀道:「公孫白冰既然等了那麼久,自是想隱去行蹤,他若反攻,豈非自露行蹤?
所以我覺得,他會利用機會,暗自潛往洛陽城。」
  谷君平道:「可惜在鎮中佈了局,卻派不上用場……」
  關小刀道:「想撤定,也得小心,他們監視相當嚴密。」
  谷君平道:「關兄弟是要將人撤往何處?」
  「當然是半途裁人。」
  關小劉道:「我想公孫白冰必定今晚動身,他已等不及,他會饒到北邊有條山徑,那裡
直通洛陽,我們截他便是。」
  谷君平道:「可要派人前去通知師爺和方二哥?」
  關小刀道:「是該派人,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我看咱們先去攔截,能戰就戰,不能戰,
改採爛打,能擋多久算多久。
  「公孫白冰個性高傲,他若被發現,必定不肯再躲起來,這對我們相當有利。」
  抓著手中大刀,他早想會會公孫白冰有何過人之處?
  谷君平道:「那吃頓飯再動身吧?」
  關小刀道:「不能停留,公孫白冰發現我們來到,可能立即採取行動,我得趕快截去,
至於你們,找機會跟上便是。」
  「這麼急!」谷君平卻又覺得小刀說的有理。
  關小刀道:「不但急,而且不能騎馬,有人會天聽術,可聽出馬匹奔走動靜,所以你們
摸來時,最好把馬匹擺在若隱若現之處,留幾人看守即可。「對方見著馬匹,必定以為我們
還在此,行動與然鬆懈,而且,公孫白如可能留下人手,進行事後騷擾。故意讓我們以為他
還在林中。」
  「關兄弟是否有實戰經驗?」
  「當然!」關小刀笑道:「跟我爹常打,他可是沙場老將。這把刀聽說曾經橫掃江湖未
曾失敗,他卻時常敗在我手下,所以我應該青出於藍,公孫白冰這次慘了!」
  神刀關海天之名,谷君平自是聽過,他和胡三爺可謂神劍門雙霸天,參加無數戰役,終
能立下汗馬功勞,他的兒子難怪精於征戰之術。
  谷君平笑道:「看來三爺研究兵書,還不及你實兵作戰來得管用啊。」
  關小刀乾笑:「我怎能眼三爺比,只是我爹說,死讀兵書,不如戰場走一遭,就像現
在,西方夕陽將沉,東方彩雲甚濃,那頭山區必定下雨或起霧,就像那山林有的樹葉落得較
禿,有何功用呢?簡單,那裡風勢必定較強,然後看看是左邊較禿或右邊較禿,何功用呢?
那是風嚮往那邊吹。知道以後,當然是造合放毒煙之類作戰,就算避難時,也可以選擇上
風,免得二次受擊。」
  谷看平但聞小刀光看地勢卻知天文、風勢,甚且瞭解如何應用,不禁大為折服:「看來
我得多向你研究研究啦!」
  關小刀爽聲一笑:「你不是對佛經有所研究?還會對別的有興趣?」
  谷君平知他所提及乃是跑到少林出家一事,不禁帶窘一笑:「只要有學問之處,我都喜
歡研究,不僅止於佛門中事。」
  關小刀笑道:「再教你一招,此村屋頂部是樹皮、色草居多,必定很少磚石砌成牆壁,
在裡頭談事情,最保密!」
  谷君平一愣:「怎會?少了磚石,豈非更容易竊聽?」
  「外行!」關小刀自得一笑:「我爹說,泥牆比磚牆更能擋聲音,當然竹片糊的又另當
別論,像我們這些高手,耳朵靈的很,茅草上不易藏人,房子又簡簡單單四四方方,誰靠
近,立即清清楚楚。
  所以說在此談事情最保密,不過,若你硬要說它不正確、我也沒辦法,反正戰事全沖經
驗,就偷襲芭屋,有人喜歡從屋頂往下政,有人喜歡破牆、破窗門而入,哪能說誰對誰錯?
我能斷定此村泥牆大概一尺厚,已經很了不起!所以說,在裡頭談事情最保密!」
  谷君平進過此村鎮,泥牆果真尺厚左右,不禁驚詫道:「你如何斷定泥牆厚度?」
  關小刀自得一笑,指著一棟樹皮屋子,那凸出之橫樑,道:「此梁大腿粗,想來不輕,
他們卻輕易放上去,而且還是新的,泥牆都是舊的,那表示此牆堅固耐用。
  你再看著泥牆形狀,通常都是一尺、半尺比例,當然是寬的往下擺才穩,那不是一尺厚
牆是什麼?」
  谷君平啞然失笑:「想必關兄弟已猜出要如何進攻此村了吧?」
  關小刀道:「一尺泥牆、要比一般磚牆堅固,破牆而入,簡直自找麻煩,當然是火攻或
破門窗了,屋頂也不划算,我看至少一半屋頂那色草底下一定還有樹皮,樹皮韌性遠比木板
強,想破它,也未必破得了呢!」
  谷君子至此,完全佩服他判斷力,哈哈暢笑:「難怪你一馬當先出征,全無懼色,儼然
沙場老將,神刀前輩把你教得太好了。」
  關小刀但覺飄飄然,卻老想表示客氣地說哪裡哪裡。
  說話間,兩人已進入村鎮,老百姓早就因不速之客突然光臨而躲入家中。
  至於天龍二十騎亦四散開來,在谷君平以銀子交易下,村民已樂意拿出食物讓不速之客
食用。
  關小刀要了一隻燒雞之後,留一馬匹,和谷君平談些細節計劃,已搶時間地往北面潛行
去。
  他邊走邊啃燒雞,眨眼填飽肚子,深怕手滑,礙了刀法使用。遂找條小溪洗把手,但覺
小溪蜿蜒似往北山那頭延伸,也就逆溪而上,直到天黑、始敢再深山郊,辨了地形,直掠而
去。
  再奔半里,眼前出現稀落梧桐山林,起伏中,只見一小山丘凸於左山脈,其背面不遠即
是山脈小斷層,兩者間則有小徑,自是伏擊好地點。
  小刀遂往那小山丘掠去,丘上仍有十數株梧桐,可惜葉已落光,否則藏於樹梢,視野更
廣。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藏於樹幹、岩石之間小凹處,開始認真監視山林那頭。只要有人欲
北上,必定可能穿過此山徑,正好逮個正著。
  就此,他靜默等待。
  時間漸漸消逝,明月已露山頭,山風徐來,初秋讓人覺得索寒,小刀搓搓肌膚暖和一
下,習慣了,也就不覺寒冷。
  轉眼間,初更已至。
  關小刀突然發現山林鳥兒聲音稍驚,瞧見不著飛動之態,他總覺有人活動。
  當下抓緊大刀。準備偷襲。觀察一陣,果然有所動靜,那騷動並非延小徑而來,而是順
著山脈發展。
  他當機立斷,立即潛奔山脈那頭,找了一株巨梧桐,躲在其後,還伏地成石,黑夜看
來,不便分清楚。不到半刻鐘,果然見及三名綠衣人掠身過來,關小刀看在眼中,樂在心
裡,果然料對了,想必公孫白冰將現身。
  心急未落,已見一道白影閃來,正是外型俊挺、卻帶高傲的公孫白冰已臨。
  關小刀更是欣喜,終於等到證實。
  他正考慮是否施以突擊?
  心念一閃中,還是決定突擊,畢竟對方還有三名助手,不來點出奇制勝,有失兵家常
理。
  但見三名綠衣人走過,後頭公孫白冰道:「可發現小徑?」三人回答已經發現,公孫白
冰含笑:「這就對了!咱們已繞過對方警戒線,即刻全力奔馳!」
  三人應是,再次逼近不及七丈。
  關小刀考慮要突擊三人,亦或公孫白冰?
  掙扎中,三人已穿掠而過,關小刀立即抓刀在手,但見公孫白冰不及六丈遠,猝若怒虎
撲羊截刺過去,一招「亂刀滿天飛」,猝見那偃月刀化斬切來,另三把本是刀身之硬鐵棒,
旋成飛缽式地貫沖而至,更見匕首幻成流星般,齊往公孫白冰四面八方沖打過來。
  那電光石火之間,又如此之近,攻勢更出乎意料強勁且快速,公孫白冰登時慌了手腳,
著實不知該如何應付。
  情急之下,只能力求自保,馬上分辨熟刀熟棍,硬是猛喝,真力運至極限,硬接那三節
旋花棍,手中利劍猛挑小刀那大刀,同時想躲閃那流星般匕首。
  在那電光乍閃之際,鏘鏘為之暴響,公孫白冰竟然無法盪開那把青龍偃月刀,虎口正覺
生疼,砰砰再響,二旋棍擊中其胸、背,另一根掃肩而過,痛得他悶哼。倒退數步,幸好閃
過處,匕首斜切過來,勉強切斷其頭巾髮帶,他已是亂髮披肩。
  三名隨身護衛見狀大怒,厲喝一聲,齊衝過來,三把利刃奇猛砍刺過來。
  關小刀自己料著,趕忙落地打滾,仍又吼道:「亂刀滿天飛!』雙腳旋勾棍棒。復往其
中兩人砸去,左肩故露空門,引來另一把利刃砍將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關小刀猝然反刀砍向近身利刃刀背,鏘然一響,利刃斷飛,嚇得那人
驚荒失措,愣了一下。
  就只這一愣、關小刀喝著霸勁,大刀如扇掃來,直若拍蒼蠅,打得那人倒栽撞著左後同
伴,三人為之跌成一團,另兩人利刃卻被鐵棍打得東彈西晃、幸那兩人急中使勁抓緊否則早
被蕩飛。
  關小刀一招得逞,神氣大增,猛又砍往三名劍手,大有一刀切三肉之態。
  那公孫白冰雖被擊得胸背悶疼,顯受內傷,但他不愧一流高手,立即瞧清局勢,驚愕一
聲:「是你?」
  但見手下有危,哪顧得傷勢,猛地一劍「狂星射月」化成流星般快劍直刺關小刀背脊要
害。
  那劍來得好快,劍鋒未至,寒氣竟能射穿人身似的使人發寒,關小刀不得不回刀自救,
驀一閃身,往前探躬,偃月刀已轉檔過來。
  鏘然一響,小刀竟然被劍氣震得往前連跌三步站穩住身子。
  關小刀暗道:「好厲害的劍氣!」直覺,公孫白冰內功必定勝過自己不少。
  「好功夫!」
  公孫白冰利劍再刺,直若靈蛇出動,劍身擺若竹片,軟中還硬,虛中還實,嗖咻中,點
掃那把大刀。
  鏘鏘脆響之間,大刀亦隨之擺盪,每蕩一次,小刀即退一步,連蕩數次。小刀未免大
驚,驀然使出怪拍,喝地一聲「我飛啊!」右腳立直,左腳猛往後抬,雙手平舉,卻作飛翔
狀。
  高手過招,千鈞一髮,然而關小刀卻大反常態,竟然做大露空門之勢,此招除了左腳如
笨驢般踹腿之外,瞧不出任何奇特攻擊之處。
  公孫白冰礁之不明,又在先前吃了悶虧之下,縱使往前一刺即可奏功之下,反而躊躇不
前,改採守勢,反劍往那左腳砍去,喝道:「你這是什麼招?」
  關小刀謔笑:「什麼招都不是!這一招叫懶驢擺尾!」
  他出其不意迫退公孫白冰,暗自謔嘲。忽然大刀往褲擋下穿刺而出,直若大魚尾巴甩劈
而上,招勢再現奇特。
  那公孫白冰忽聞小刀謔笑聲音,自知被耍,嗔怒再起:「我就劈得你屁股開花!」
  劍氣再抖,就要劈砍過來。
  豈知小刀這招「懶驢擺尾」別有門道。他可非虛招,而是厲害無比之殺招。
  但見刀勢往上劈來,先是平淡無奇,讓人以為那是耍著玩。豈知在公孫白冰往前深去之
際,大刀突然旋若車輪,奇快無比倒砍過來,公孫白冰胸口已近,嚇得他趕忙回創擋招,那
也只能把劍橫在胸口。
  鏘然一響,已被撞開三步,胸口不禁悶痛,若非他那利劍原是刃型,只有一面是利鋒,
另一面則為刀背,如此反擋之下。方不致倒傷自己,否則胸口早被壓出血痕。
  關小刀一招搶回頹勢,哈哈大笑,接了大刀,再接上三鐵柄,成了一把貨真價實丈八偃
月神刀,他喝笑著:「今夜就神刀會會你的靈刀吧!」
  一招「力劈華山」強勢無比砍殺下來。
  公孫白冰連連受敗,有失顏面,不禁嗔怒於心,然而對小刀刀法之霸勁,卻又顧忌不
已,他不得不全力以赴,靈幻刀法盡展無遺。
  可惜關小刀偃月刀威勢不但過猛,更活如蛟龍,竟然不比輕巧靈刀差,公孫白冰總近不
了他身,幾招下來,已氣得咬牙切齒。
  突見他刀幻千萬寒光,劍氣再次泛生,嘯寒過處,黃葉飛枝紛紛被斬落,那正是絕活
「幻刀奪命」。
  此招貴於虛實莫辨,且全能奪命,一式十八刀砍刺過來,果然將愜月刀勢打偏三寸,就
只三寸。已讓幻刀擠刺進來。眼看就要傷人胸肺,那關小刀竟然不躲,斥喝一聲「亂髮飛
啊!」大力再旋,斬向公孫白冰一頭亂髮。
  公孫白冰自忖快了半秒,其勢不變,仍自刺刀過來,猝抵那胸,竟然撞硬不穿,那分明
是有銀塊擋去,這一失招。叫他驚惶大亂。
  眼看大刀劈頭而來,公孫白冰無處躲閃,猛地落地打滾,甩高頭髮卻被切斷數寸,氣得
他直罵卑鄙。
  他並無殺人意圖,大刀揮來,切蘿蔔似地猛往地面切去。
  公孫白冰邊擋邊架,邊往後抽退,卻背貼地面,退得狼狽不堪,氣得他猛發掌勁,轟打
開來,竟然意外將小刀震住。
  來不及由他多想對方內力不濟,小刀怕他識破,突又拆下大力旋展那招「神刀斬魔月」
刀身旋打公孫白冰,手中鐵棍反攻三名圍來敵手。
  他的確神力天生,不但蕩得三名劍手連連後退,竟然連附近腿粗樹幹,一砸即斷。
  眨眼間,三棵梧桐倒了下來。
  關小刀復又抓回大刀,似在竹林裡砍野豬,叭叭響處,枝飛,葉彈,形成一幅爛打爛砸
局面。
  公孫白冰的確忌於小刃刀法怪異,一時想不出破解之法,忽見戰場大亂,已自喝道:
「出去再說!」
  心想外頭寬廣,自能防這小子鬼計連連。
  三名手下聞言,立即尋找退路,疾奔過去。
  關小刀見狀大喝別逃,舉刀即追。
  可惜他輕功較弱,才奔三十丈,已被甩開十餘丈遠。
  公孫白冰驚詫地輕功如此不濟?
  心想戰事已亂,對方追兵可能將來。自己有任務在身,自不宜久留,尤其關小刀難纏得
很,想一時間收拾他,恐非易事。
  當下決定棄戰逃開,心想將來有機會再報仇不晚。
  關小刀瞧人逃離方向不對,已自窮追,邊追邊罵,「公孫白冰你算什麼英雄好漢?算什
麼副堂主?不敢跟我鬥嗎?快滾回來,要不然滾回江南,喂,方向錯了,你家在山的那一
邊!」
  他在喝吼,公孫白冰始終不應,悶頭直奔。
  眼看兩里路程一過,關小刀已被甩開數百丈,他後悔輕功不濟,竟然老是吃了悶虧。
  其實地輕功也該算上乘,只不過公孫白冰已臨絕頂,他又扛著百斤大刀、當然弱了許
多。
  「別逃啊!咱們有話好說!」
  關小刀追人不及,只好拉攏對方談判,可惜效果不佳,對方根本不理甩,逃得更快。
  他不禁暗罵,忽見在近山郊追來數名青衣人,他認出是天龍騎,心下大喜,喝道:「快
追,那人就是公孫白冰!」
  天龍轉斜切過來。挽起利箭,咻然射往公孫白冰,卻被擊落,已讓人突破防線,關小刀
不禁叫差勁,催著追人,自己更追得更賣力,幾個起落,已穿過天龍騎。
  那天龍騎追人不著,突地挽弓,復往前發箭,咻咻數響,本該射向公孫白冰,但對方已
逃離數百丈,根本射不到,那利箭部全往關小刀背脊射去。
  叭叭叭叭叭一連五箭,射得關小刀大駭,跌落草堆,復又爬起,喝吼道:「你們,你們
敢暗算我?」
  說完倒地,背上仍插著醒目利箭。
  天龍騎偷襲得逞,冷聲邪笑不斷,一手抓弓,一手抓劍,亦步亦趨搜來,免得關小刀中
箭未死,禍害一千年。
  及近十丈,天龍騎確定那箭全射在要害,關小刀該斃命沒錯。
  有人已冷笑道:「成了,主人說他厲害,我看未必。」
  另有一名:「割下腦袋再說,免得夜長夢多。」
  先前那人道:「死了還能作怪?你怕他化成厲鬼砍你不成?」
  另一人說道:「無頭鬼有何好怕。怕的是他死而復生。」
  先前那人道:「中了穿心五箭還能活?簡直笑話!你不敢割,我割給你看!」
  說完,抓起劍就要欺前割人頭。
  猝見關小刀怒喝翻起,大刀奇速無比砍殺過來,那人驚愕:「你……」「沒死」兩字未
出口。一顆腦袋已被砍噴空中,鮮血暴沖好高,四名夥伴見狀,驚駭即逃。
  關小刀厲喝:「吃裡扒外的東西,死來--」大刀再砍,復把提議欲割人頭那人劈成兩
半,衣衫裂處,露出黑底,那似乎是侍衛隊衣色。
  關小刀怔愕:「莫非是師爺派人謀殺?」
  哪肯放過另三人,舉刀即追。
  三人眼看守命惡煞衝來,已往三方向奔逃,全然無心戀戰。
  關小刀豈能讓三人逃走。猛地大刀揮飛斬去南方那人,復將鐵棍打向左側及西方那人。
  他那「神刀斬魔月」招式本就狂霸,這幾人武功卻稀鬆平常,還逃不了三數丈,大刀猛
旋,砍得一名身斷兩截,當場斃命。另一名卻被擊中背背,噴出狂血,倒栽地面,西側那
名,左腿被砸斷,倒地唉唉痛叫。
  關小刀冷笑走向斷腳者,嗔喝道:「說,誰叫你們行刺我?」
  那人面目鐵青,咬牙不答。
  關小刀冷笑:「都決沒命,還裝好漢?你以為死了就沒事?我會把你兩腿骨頭抽掉,讓
你像布袋或木偶一樣軟叭叭地活著!」
  匕首拿出來,就要切肉抽骨,那人哪還敢充硬漢?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急道:「我說我
說,不要抽我骨!」
  關小刀冷斥:「說!是誰?」
  那人駭聲回答:「是春風姑娘。」
  關小刀一愣:「是她?」卻不意外。
  「正是」
  「她如何叫你們來?」
  「她要我們扮天龍騎,跟在天龍騎之後,伺機下手。」
  「你一直從洛陽跟到這裡?」
  「正是,剛開始沒換天龍騎制服,到這裡才換的。」
  「你們一行共有幾人?」
  「只有五個。」
  「當真?」
  「我們這一批只有五人,是否另有,不得而知。」
  關小刀道:「你們是司徒崑崙手下?」
  「不是。」
  「那為何裡邊又穿灰制服?」
  「春風姑娘說,如此可以相互冒充。」
  「這麼說,你們跟師爺無關了?」
  「嗯。」
  「那你們又是何來路?」
  「我們只是受雇李春風而已……」
  「她怎麼雇你們?多少報酬?」
  「呃……」
  「她說你們宰了我,就可以跟她親熱?」
  「呃……是……還有百兩金子……」
  「真他媽的,我的命只值百兩?」
  關小刀猛敲那人腦袋,斥道:「想賺錢也該看看貨色,老鼠也敢殺猛虎,簡直自尋死
路!滾!別讓我再看到你,真是敗類!」
  關小刀再敲他腦袋,始自撿起刀柄。
  回瞧四周,四具屍體猶在,他不禁狠罵李春風,果然展井報復行動,卻不知此行動,司
徒崑崙是否知道?
  他抬起散落兵刃,再瞧公孫白冰逝去方向,受此突襲,對方已逃得無影無蹤,暗暗輕
歎,功敗垂成。
  他轉頭想嘯聲以通知谷君子。
  忽聞蹄聲乍響,一群黑影躥動,自知是天龍騎已來。
  他顧及或有冒充者。已抓緊大刀戒備,直到奔騎靠近,認出谷君平之後,始癟笑起來:
「你們終於來啦!」
  谷君平見及四處斷肢殘臂,小刀背上插有數箭,驚詫不已:「你受傷了?」
  關小刀笑道:「小意思,只不過中了幾箭而已。」
  二十天龍騎目瞪口呆,平常人要是中了一箭已可斃命,卻五處要害連中,卻還能說笑,
莫非迴光返照?替他更捏冷汗
  谷君平焦切道:「你練了金鐘罩鐵布衫?」
  關小刀笑道:「哪還練什麼金鐘罩?鐵鍋蓋倒有兩個,哇!痛啊!可能被刺穿,快下馬
幫我拔下它!」
  關小刀敞開衣眼,赫見鐵片,左胸但見凹痕,該是方才公孫白冰一刀所留痕跡。谷君平
見狀,恍然欣笑:「有你的,想出如此妙招!」
  跳下馬,伸手往其背上利箭揪去,還得花勁,方能揪下,可見其勁道之猛,若無鐵甲擋
身,可能穿透前胸。
  關小刀苦笑道:「管用是管用,卻苦了我三四天,像裝在罐子裡似的,又重又悶啊!」
  谷君平替他拔下五支利箭,小刀得以將前後兩鐵板拿下,背衫處已見血痕,小刀要谷君
平替他抹上金創粉,谷君手抓開內衫,果見五個血洞,還好只傷及皮肉,抹了藥粉,傷口立
即閉
  合止血。
  谷君子道:「要命,誰下的毒手?」
  關小刀苦笑:「最毒女人心,就是那春風姑娘!」
  谷君平怔詫:「她終於報復了?」
  關小刀道:「往後更有把戲呢!」
  還是將鐵板掛在身上,道:「雖然重,但命更值錢,我算準她會背後暗箭傷人,臨行找
了鐵鍋敲出兩片鐵甲,果然管用。」
  谷君子嗤笑:「你倒是有心人,這麼重,能穿得有聲有色。」
  關小刀乾笑:「沒辦法,小命要緊,把它當成戰甲即沒事方纔還擋了公孫白冰一刀,嚇
得他屁滾尿流,值得啦!」
  谷君平稍驚:「公孫白冰當真現身?我還以為是李春風出馬。」
  關小刀忽想及要事未完,趕緊穿著衣服,道:「他當然現身若非半路殺出這些混蛋,我
早攔住他,咱們快追,他已往北走大概不會超過二十里路。」
  谷君平道:「用馬追?」
  直覺若公孫白冰再繞山路,馬匹可能不管用。
  關小刀不便說出輕功太差,笑道:「追殺落水狗,氣勢最重要,咱們邊追邊放信號使
是。只要弟兄圍上來,任他神通廣大也難抵擋。」
  衣服已穿妥,掠上馬匹,大刀一揮,笑道:「該走啦!」
  谷君平感受神勇,立即策騎而奔,隨又把信號箭引燃,射往空中,紅光乍現,燦亮奪
目,數十里開外,可能見及。
  一行二十二騎霎時豪氣干雲,猛蹄即奔,震撼山河氣勢,劃破夜空,沙場戰將,個個殺
氣騰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27:26

第十二章  血戰斷頭坪
  直到四更天,泌陽分舵主金不換帶領十騎追趕過來。
  他年約四旬,身形稍瘦,卻見勁道,相貌平平,但兩眼如電,自有一般睿智,左犬牙掉
了一顆,為其特色。
  他見及天龍騎,立即拱手報名,並問:「敢是天龍騎弟兄?」
  谷君平道:「正是。」
  金不換又道:「可是斯文俠谷統領及驚神刀關兄弟?」
  關小刀點頭:「正是,你知我叫驚神刀?」
  金不換笑道:「關兄弟神刀出鞘,到現在未逢改手,消息早就不脛而走,在下早已久仰
多時。」
  關小刀欣笑:「沒想到我這麼出名?打贏仗,請你喝酒。」
  「多謝多謝!」
  金不換連連告謝,笑起來,犬牙空缺,倒見滑稽。
  谷群平道:「可有敵蹤?」
  金不換道:「屬下見了火箭,自知狀況,不但發出狼煙,傳令四處,還領軍四探,終已
探出動靜,敵軍可能藏於斷頭坪,屬下這就帶諸位前往。」
  谷君平道:「可有漏網之虞?」
  金不換道:「此時本門已全部動員,縱使對方逃過一關,過不了第二關,何況聽說師爺
已包抄過來,任他有飛天之能,也無所循形,他要是聰明的話,該會在天亮之前找地方躲起
來,或而逃過本門弟兄搜捕。」
  谷君平點頭:「有道理。」
  關小刀道:「斷頭坪在哪?咱們去吧!」
  金不換道:「且跟我來!」
  大群人馬連夜趕路。
  奔行五里追過一片松林,眼前出現若大草原,遠遠望去,地天相連,星光已逝,東方漸
漸泛紅,景色大為變異。
  金不換指向右山勢道:「斷頭坪即在此。」
  眾人望去,地空相透中,發現那地形似是斷層,項空一片平坦,卻見無數裂痕,就像迷
宮似的,躲在裡頭,直若捉迷藏,不易被人發現。
  關小刀暗道:「果然是好地形!」
  轉向金不換,道:「你帶著人仍往前奔去,谷三俠則放做搜索狀,盡量接近山崖亦無關
系,也好裝出搜索無果而撤走狀,待我再探探虛實。」
  金不換、谷著幹得到指示,立即兵分兩路,一隊在前飛奔而過,一隊則按往斷頭坪,谷
君平放緩腳步,大有細細按索之勢。
  關小刀則故技重施,繞道潛行。
  在潛向右山腳之下,他始發現此地形的確怪異,那斷層如懸崖似地一片延伸過去,聳高
成牆,居中卻因崩塌形成溜滑梯似的坡度,延伸下來,凹成湖地形態。
  復又因滾石不斷往外擠疊,匯聚成凸起砂石堆,沙石頂頭可見及大小不一石塊,就像被
砍下的腦袋堆疊該處,斷頭坪之名大概因此而取之。
  關小刀暗暗叫絕,那斷層山崖裂縫中,藏個千軍萬馬亦少為人知。
  那沙石堆上,崖石縫裡躲個百餘人,自無痕跡,顯然公孫白冰可能率先探知此地形,情
急之下,始往此處躲。
  關小刀觀察地形過後,自知遠瞧可能無法找出敵人行蹤,已自大方掠向馬背,快轉往山
坡奔去。
  此時天色漸亮,霞光照處,已瞧清斷層原是赭紅色,直若火焰山似的令人耀眼,和那外
圍青青草原分隔兩色,爭相顯出絕美景色,叫人感受一新。
  遠處谷君平突見小刀現身,頗感意外:「可有行蹤?」
  關小刀招手回答:「還在搜,你往前,這裡交給我好了。」
  谷君平含笑點頭,策馬即走。
  關小刀則往沙石堆奔去,直覺上,馬匹不易行走,他遂掠身落地,改為步行,邊走邊
探,及近岩石堆,大刀不由握緊。
  猝然大喝:「哪裡逃!」
  大刀猛往左近桌大崖塊劈去,鏘然一響,岩塊裂滾四散,隨又落定,哪曾見得人蹤?
  「沒人?看來是我神經過敏了!」
  關小刀不由自嘲一笑,掠向岩塊頂頭,往斷層瞧去,空空蕩蕩,毫無人蹤,再往坡道下
方瞧去,果真有個小池,池面水波陣陣,卻顯平靜無聲。
  關小刀喃喃說道:「沒躲在這裡,會躲在何方?」
  東瞧西望,仍無結果,只好掠回馬背,奔行而去。
  不到半里遠近,已追上谷君平那飛騎。
  谷君平問道:「可有人?」
  關小刀邪笑道:「當然有,我看那池水現波紋,即知有人摸過,他們可能挖了沙坑,躲
得毫無蹤跡。」
  谷君平低聲道:「那該如何應對?」
  關小刀道:「咱們目的在阻止他,不妨往後延伸五十里,做半圓式包圍,等到大軍一
來,再反攻不遲。」
  谷君平對他作戰兵法自是佩服,立即照辦,群騎進退開五十餘里,駐進田家屯,在小鎮
用餐。連夜勞累,小刀遂洗澡清身,並稍作休息。
  直到中午,復有消息傳來,師爺兵馬竟然全部移往襄陽。
  這簡直出乎常理。
  莫非襄陽另有戰事?
  抑或師爺中了鬼計?
  關小刀卻不這麼想,他把谷君平拉到客棧一角,苦笑說道:「我看師爺不會來了,他分
明有意放那公孫白冰一條通路,大概要鬧得我們這些人死翹翹,他才會出現。」
  谷君平怔詫:「他真會如此?」
  關小刀苦笑:「我早該想到,這完全是師爺陰謀,他可能很不得讓公孫白冰攻到神劍
門,讓三爺窮於應付,他再回身救人,如此,既可毀天龍騎實力,又可搶劫,實是一舉多
得。」
  谷君平道:「那咱們得趕快調頭,也好幫三爺解危!」
  關小刀道:「人還在這裡,現在趕回去未免太早了,我曾暗們先下手為強,以天龍二十
騎實力,該可殺得對方片甲不留,然後活捉公孫白冰。」
  谷君平道:「我配合行動,可要通知大哥和二哥趕來此?」
  關小刀道:「能通知當然最好,但以方二俠之經驗,在發現師爺人馬全往襄陽移動時,
必定想到我們人手不足而趕來,我們等他便是。」
  谷君平道:「既然如此,還是準備作戰吧!」
  關小刀遂把金不換召來。
  金不換大發嘮叨:「師爺怎那麼不靈光,明明傳了信號,大軍卻仍調往襄陽,豈非自露
空門?」
  關小刀反問:「你是屬於哪一派?」
  金不換一愣:「什麼派?」
  關小刀道:「就是王爺派,還是司徒崑崙派?」
  金不換皺眉:「一定要分得那麼清楚嗎?」
  關小刀道:「當然,我們是天龍騎派,你如果是師爺派,那我們不必談了,免得自找麻
煩!」
  金不換道:「既然都來了,勉強算天龍派吧……」
  「哪有勉強選擇?」關小刀道:「你得說出理由,否則可以回襄陽去了。」
  金不換乾笑:「本來全是神劍門,在下不便說什麼,但師爺卻把大軍調往襄陽,而讓天
龍騎孤軍奮戰,在下卻不以為然,敢情師爺已公報私仇,不足取!」
  關小刀道:「你以前是跟誰的?」
  金不換笑道:「跟你爹的!」
  「我爹?」關小刀怔詫。
  金不換點頭笑著指向牙齒:「關兄弟可知我犬齒何不補起來,就是怕有一天,你爹現
身,認不出我啊,我以前當過你爹跟班,叫小無牙。當年才十來歲,現在一晃即已快四十,
好快啊!你回去問你爹,有個小無牙的跟班他自會記得我啦!」
  關小刀驚喜一笑:「原是我爹夥伴,那當然是自家人了。」
  全不換笑道:「當然是一家人,否則俺怎會聽到天龍騎,聽到關神刀,立刻出兵追來?
原是想看看小少爺到底生得如何模樣,結果太滿意了,幾乎青出於藍!」
  關小刀笑道:「金大叔倒會拍馬屁,害我差點陶醉呢!」
  金不換哈哈笑道:「我說的是實話啊!」
  關小刀笑道:「實話讓人喜歡!」
  金不換再笑:「你比你爹風趣多了,想當年,他一板一眼,不過,我還是死心塌地跟著
他,你看!」
  他把左臂一掀,一頭刺有小號青龍偃月刀一把,時日已久,雖見淡化,卻仍清楚。
  關小刀呵呵逗笑起來:「原來你這麼迷神刀啊!」
  金不換道:「我也練了幾式神刀法,但身為神劍門弟子,沒有必要,還是以劍為主,神
刀反成秘密武器啦!」
  抓過小刀手中偃月刀,掂掂重量,笑道:「以前覺得它重,現在照樣重,神刀份量永遠
夠重!」
  關小刀道:「大叔耍它幾招如何?」
  金不換喝地一聲,神刀一掃,果見氣勢,但他見好就收,交還神刀,道:「今兒不是耍
刀時刻,必有要事相商,你說吧!」
  關小刀見他公私分明,不再笑鬧,說道:「司徒崑崙分明在耍我們,所以我們決定先發
動攻勢。」
  金不換道:「你已發現敵人仍藏在斷頭坪?」
  關小刀道:「當然,一定在!」
  金不換滿意點頭:「果然不輸你爹,你待要如何攻擊?」
  關小刀道:「長驅直入,反正公孫白冰吃了我幾棍,有得他喘的!」
  金不換驚詫:「你當真傷了他?」
  瞧及小刀臉面亦有淡淡青紫,這本是被李春風所揍,他卻認為跟公孫白冰打鬥所造成,
不禁幻想戰況之激烈。
  關小刀道:「我偷襲啦!他刀法的確不錯。」
  金不換道:「豈只不錯,可說絕頂,尤其他最近似練了太乙神功,功力更強,南武林第
一高手豈是假的!」
  關小刀卻是覺得他並沒有想像中厲害。
  谷君平道:「也許關兄弟刀法更勝一籌,才不覺得他高吧!」
  金不換點頭:「不錯,有此可能,但還是小心些好。」
  關小刀道:「我最是小心啦!連鐵甲都穿在身上!」
  把鐵板敲得卡卡響,笑道:「就憑這塊,早把公孫白冰打得變成公孫白臉!他死都想不
出,為何刺我胸口一劍會沒事?」
  金不換見狀,哈哈再笑:「不錯,有一套!有時候機智反而比武功重要,小少爺簡直得
了你爹真傳哩!」。
  關小刀道哪裡哪裡,兩眼卻幾乎笑瞇成一線。
  金不換誇讚幾句,又轉回正題:「既然公孫白冰已受傷,咱們可來個乘勝追擊,卻不知
小少爺如何安排?」
  關小刀道:「該是先把人逼出來再戰,免得斷層地形太複雜,失了地利!」
  金不換點頭:「有道理,卻不知如何逼人才恰當月
  三人正在思考,忽有快馬奔向街道,吸引眾人目光。快馬直往客棧趕來,奔向金不換,
低言幾句,隨即退去,金不換稍稍動容。
  關小刀急問:「又有狀況?」
  金不換頷過:「似乎有不少人馬跟公孫白冰會合。」
  關小刀道:「會是昨夜躲在梧桐林中的人馬已趕來?」
  谷君平道:「有可能。」
  關小刀苦笑:「看來很大費周章了……」
  金不換道:「仍照計劃攻擊嗎?」
  關小刀道:「得看看局勢再說,事不宜遲,咱們立即出發。」
  兩人沒意見,傳令下去,眾人得到休息,精神抖擻不少,立即上馬。
  半刻鐘未到,三十騎匆匆又往斷頭坪奔去。
  奔馳一時辰左右,已距斷頭坪不及五里,眾騎送放慢腳步,慢慢潛往,再逼近三里,已
見及斷層那頭人影閃動,顯然聚集不少人。三十騎遂在附近梧桐林中伏藏,目光全落於敵人
這頭。
  關小刀道:「看來似乎不止百人……」
  谷君平道:「莫非公孫白冰已和師爺串通好,想以大軍壓境方式攻向神劍門?這裡離洛
陽,根本不及一天一夜路程!」
  關小刀道:「有此可能……」
  金不換道:「師爺當真陰險到如此地步?」
  關小刀道:「不然,怎會躲著不來!」
  金不換過:「或許該把對方引向師爺,看看他們怎麼鬥……」
  關小刀道:「恐怕不易引走,公孫白冰只對夫人死心塌地,他目標只有神劍門。」
  金不換道:「既然如此,得全靠自己了,若以三十騎對抗百餘人,縱使戰勝,恐怕也死
傷慘重……對方來的必定不是庸手!」
  谷君平道:「最恨的是,全在師爺把戲下作戰,實在不值!」
  關小刀道:「我也有同感,可是不戰,又對三爺不利,甚至可能危害神劍門……讓我想
想看……」
  金不換輕歎:「有時,人在世間,許多事意非如人意……」
  想及新門主軟弱,他總有是否跟錯人之感覺?豈是當年叱吒江湖時,雖然最近老了許
多,不好此道,但也不能活的如此癟心啊!
  關小刀無暇多想,不斷續盡腦汁,不斷瞧著山勢、地形,喃喃念著:「侈曾教我一招不
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策,這招該如何運用?方不致死傷慘重?直接找公孫白冰單挑?他未
必肯……」
  「為了門主夫人,他連往昔威風都縮起來,當烏龜地躲躲藏藏……說不定還藉著單挑,
故弄玄虛,偷偷溜跑……這地名為斷頭坪,卻不知所誰之頭?……」
  瞄向斷層那些碩大巨石,直若斷頭供在那裡,好圓,跟球一樣。
  關小刀突然靈光乍現:「有了!」擊掌叫好。
  金不換被嚇著,怔道:「懷孕不成?有了什麼?」
  關小刀喜笑道:「比懷孕更好!」
  他瞄眼斷崖頂端,那凸出天際之大圓石,道:「就是它啦!」
  金不換皺眉:「它有何功用?」
  關小刀道:「無堅不摧!它正好在坡道旁,如果把它推倒,必定壓得敵人潰不成軍。」
  金不換不禁想笑:「你要推那巨石?它看來比一座山還大!」
  關小刀信心十足:「如何不能!」
  金不換終呵呵笑起:「它要那麼好推,早就落下來啦!若用一百匹馬去拖,或許還有
用,憑咱這些人,恐怕不成!」
  關小刀道:「把不可能變成可能,才叫奇跡!」
  谷君平道:「關兄弟有何方法?」
  關小刀道:「通常推不動巨樹,就挖它根莖,同樣道理,推不動巨石,挖它底盤即
可。」
  金不換道:「要挖垮它,或許要三天三夜吧!」
  關小刀道:「說挖是笨了些,該說切!這斷層巖片結構是重直的,只要找到縫隙,釘上
釘子,再挖它,或用炸藥,該可奏效。」
  金不換道:「此處又非泌陽,哪來炸藥?」
  谷君平道:「我匆匆出門,也想不到要用到炸藥。」
  關小刀道:「可是有信號彈可用,記住,有時候聲震比炸藥管用。」說完轉向天龍騎:
「把信號彈通通拿來!」
  天龍騎和金不換手下不明所以,仍把隨身所攜帶一把信號彈交出,足足有三十枚之多。
  關小刀黠笑道:「這還不夠嗎?三十枚,足可炸得天翻地覆,還可以留兩枚給你們
呢!」
  谷君平乾笑:「我身上還有。」
  金不換道:「一枚夠啦,你留著轟天吧!」
  關小刀得意一笑,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待會兒我潛向崖頂後,你們漸漸逼
近,看我衣衫一招,立刻向前叫陣,把對方引在一堆,然後,呵呵,全看我了!」
  說完,把大刀拆下,隨又將三十枚信號雷管全往身上插去,繞潛秘林,眨眼不見。
  金不換、谷君平互望一眼,想及有人要動那顆天大巨石,不禁哭笑不得,仍忍不住抽笑
起來,直道聽天由命,且把部隊帶好,注意戰況,也好隨時配合。
  關小刀為掩人耳目,繞道五里之遙,始敢攀上高崖,再游向那巨石處時,已耗去不少時
辰。
  太陽斜了一半,還好,離黃昏還有段距離,他先深往崖下水池凹處,果然潛伏不少綠螞
蟻,正和對面樹林尖鋒相對,敵情該發現林中藏軍。
  關小刀無暇理會,打量巨石,意然碩大無比,足足有兩三層樓高,氣派十足,他癟笑
著,直道愚公移山也不過如此。
  來不及多做思考,他打量巨大底盤,大約五個桌面大,若想撬動,短時間根本不可能,
只有依照計劃,挖洞埋炸藥吧!
  他本想在巨石後開道弧型裂縫,但覺得範圍太廣,故而改鑿巨石底盤靠山崖處,只要凹
崩一半,或凹深許多,以巨石重量下壓,自能滾動而下墜。
  評估過後,他抓出偃月刀,運用真勁,小心翼翼切切挑挑,塊塊紅崖已被挑起,這偃月
刀忒是怪異,看似銹刀,一切卻常有斷金裂鐵劈石之舉,或而說它重量足,但始終無損材
質,總讓小刀得意不少。
  或而此火紅山崖本就較松,再配合偃月刀特有刀性,工作進行甚是順利,不到半時辰,
已斜挖兩尺深,兩個人身之凹槽。
  如此一來,感覺上,巨石好像嵌在半個缺口的崖壁上,隨時有什麼風吹草動,即會滾陷
似的。
  衡量過後,已覺差不多。
  小刀遂把三十枚信號雷管插入巖縫中,一排過去,甚有氣勢,他想想,遂又收起三枚,
以備他造之用。
  這信號雷管,本是以噴高嘯叫為主,他得把噴口面面相對,再擠得緊緊,始能將威力逼
出來,至於引信,他只能五束扭成一團,以免接得過長而影響爆炸先後。
  一切弄妥之後,已是夕陽將斜,霞光乍起,他想,如此一來,信號彩光或許更燦亮吧?
  欣笑中,抹去汗水,邊脫衣服,邊往崖下探去,靈刀堂弟子已自給成一組隊形,利刃盡
出,大有一戰之態。
  關小刀暗斥:「我就讓你們戰個夠!」
  越想越覺此招絕妙無比,說不定還名留青史,不禁呵呵笑起,還想替它取個名字,卻因
事情過急,只好改天再說。
  他脫下衣服,舉高揮動,遠處叢林之谷君平、金不換見著。立即喝道:「上馬!出
發!」
  三十騎等待已久,聞言精神浩壯,掠上馬匹,抓緊兵刃,立即踏出林區。
  關小刀見及動靜,呵呵喜笑:「這下成啦!來個應背夾攻!」
  然而靈刀堂弟子亦非全然笨蛋,有人發現林區動靜,立即回報,有人卻發現奇異光線照
來,反往崖面瞧去,竟然見及閃亮處,原是有人在打信號,已驚惶回報公孫白冰。
  關小刀卻得意忘形,忘了前身後背卦的兩塊鐵板。
  雖非晶亮如鏡,卻也冷白森森,照在陽光下,自有光芒反射而露了行蹤,他還在得意招
手,甚至躍手躍腳,大有陶醉迎態。
  公孫白冰聞及通報,回頭瞧去,乍見那人,雖只是小三寸,但那形態,甚容易讓人引起
聯想,尤其銀光閃處,公孫白冰立即想起:「原是這傢伙用了護身甲,難怪刺他不穿!」想
及頭髮被挑得散亂不堪,火氣不由冒起,但隨又壓下,冷冷一笑:「花招已盡,跟我鬥?看
誰厲害!」
  他始終未想及關小刀背後那顆巨石,才是要命絕活,只是冷冷說道:「派三個人緊緊盯
死他,要是有動靜,立即攔下!」
  三位護衛跟小刀有仇,立即抓劍掠向斜坡上,說是監視人特別希望小刀攻殺下來,三人
也好報昨夜之仇。
  關小刀猝見有反應,趕忙躲閃,然而瞧三人反應,行蹤似被發現,他反而暢快許多,暗
斥:「來啊!有膽追上來,叫你記吃不完兜著走!」
  邊消遣,邊把衣服穿上,拿著大刀尖聲喝道:「殺……」
  聲音震天,劃破蒼穹,引人血脈賁張。
  回音搗回之際,引來小小山崩,泥崖稍滾。
  眼看天龍騎已快馬掠來,關小刀更公開叫陣:「公孫白冰投降吧,四面楚歌,回頭是
岸。」
  靈刀堂弟子有人回報:「崖面可能另有伏兵。」
  公孫白冰道:「不必理他,待會兒往前衝,搶了馬匹,直搗北方!」
  既然準備攻擊,他哪怕後頭是否有追兵。
  靈刀堂弟子似已想通此點,不再多問,抓起利刃,戒備四周。
  那天龍騎已逼近不及三百丈,突然不再前進,金不換開始叫陣:「公孫白冰,咱兩派一
向井水不犯河水,你闖入神劍門地盤開戰,實說不過去,為免傷和氣,只要你肯退,我們網
開一面,留條路讓你走。」
  公孫白冰冷哼,不願作答,心頭卻覺疑惑,對方浩浩蕩蕩攻來,卻頓倍數百丈外,強弩
利箭射之不及,穿之不著之處,有何目的?莫非另有伏兵?
  他當機立斷,道:「派十人去崖頂殺那小子,咱們後移山坡,把此地讓給對方,想來對
方上了亂石沙堆,不良於沖,必定戰力大減,咱們再殺出,自可獲勝。」
  有人說道:「要是山崖那頭有伏兵,該如何處置?」
  公孫白冰道:「我們只是佯退,遇見狀況,立即反衝回來,總比等在這裡好。」
  靈刀堂弟子不再多言,當真漸漸往後移動,準備讓出地形。
  那三名護衛忽見大軍退後,自以為想反攻山崖,在報仇心切之下,果真一馬當先衝殺上
來。
  關小刀見狀,暗自好笑,喝著:「來呀,來呀!」乾脆抓著大刀衝殺下來,迫得三名護
衛節節敗退。三人哪忍得下這口氣,復又叫來大批人馬支援。
  關小刀眼看情勢不對,趕忙拔腿即跑,十數名對手見狀,追之更快速,有人追不著,干
脆抓起石子猛砸,關小刀背脊突然被砸,雖有鐵片擋住,他仍唉呀一聲,趴倒地面。
  靈刀堂弟子見狀更是大喜,哪顧得公孫白冰交代,佯退即可,在貪婪幾步即可抓著敵人
狀況下,猛地又躥追過來。
  關小刀趁機揮大刀,迫退逼近者,勉強拔腿再奔。
  一連三次,已把人引到陡山坡道,他始藉著背育再次被石塊擊中剎那,唉呀痛叫,落荒
而逃。
  下頭人馬,有人喊追,爭叫中,慢了下來。
  然而關小刀卻已掠回崖頂,拿出火折子,扇燃,晃向那堆人,謔笑道:「再見啦!親愛
的,你們可見過泰山壓頂?這回保證讓你們兩腿大破記錄!」
  眾人疑惑小刀所言何意,但見及那火折子亮光,漸漸移往巨石底部,有人已想及,莫非
有炸藥?
  目光抬高一瞧,天啊!那是一顆天下第一巨石啊!他簡直被泰山壓著般尖叫:「不好,
快退,泰山快壓頂啦!」反衝即退。
  一堆人尚莫名其妙,何來泰山之有?
  就只這一愣,關小刀已將引信點燃,猝然抓著大刀拚命狂奔逃開,眾人見狀,已猜出什
麼,登時慌亂撞退,沒命尖叫有炸藥,快躲,二十餘人反衝而下。
  就在此時,巨石凹處摔然轟然巨響,崩山撼岳,一道火太陽般強紅光閃暴至巨石下,崖
地突然抖動,山河為之變色,嘩啦啦,外邊斷層開始崩塌。
  那巨岩卻只是稍稍輕晃,並未立即滾落。
  關小刀伏地過後,發現巨石未滾下,好生失望,猝又見及巨石底部已被掏空一半有餘,
巨石輕晃中已稍稍傾斜,只不過是重量太大,動作較緩罷了。
  他心下一急,猛地掠來,兩掌凝力,猛劈又劈,喝著給我倒,給我倒!
  巨石終於吃力不住,往凹處陷跌,轟然再響,果真以泰山之重壓垮那片本是頂住巨石之
崖層,那巨石猛又往斜坡滾去。
  先是緩慢,卻加快,再快,越來越快,重量加速度之下,簡直已成一束超大快箭滾砸下
來。
  靈刀堂弟子但見滾石快若流星,巨若泰山,一股大自然無法抗拒力量迫得眾人沒命再沒
角落荒而逃,那驚叫聲、慘叫聲暴吼連天,左邊一句「快逃啊!泰山壓頂啦!」右邊一句
「山崩裂啦!」東竄一聲「巨石巨石!快快快閃」西傳一句「鬼影流星撞來了!」、「快躲
啊!」驚慌尖叫中沒命狂逃。
  公孫白冰仍在池邊部位,尚未退至山坡下,但見及巨大滾石簡直快壓天地,小小人類豈
能抵擋。
  一張臉已曲扭變形,更見滾石越滾越快,甚至快過目光掃捕,來不及嗔罵關小刀,連他
這種絕頂高手見狀,亦即轉頭喊聲「快逃啊……」
  已沒命落荒竄逃。
  一時百餘人全作鳥獸散。
  那巨石更自不止,越滾越快,儘是霸勁無比,毀天滅地衝下來,遇有躲之不及者,叭然
一響,立即變成血水模糊。
  那速度好快,撞向池水,轟然一響,池水連著石塊,有若萬丈飛瀑暴沖天際,那似乎牽
動萬斤炸藥轟開,比地震更強上十倍,抖得人倒、馬亂,那斷崖吃力不住,已自連鎖崩塌,
那巨石仍未止,猛攀過沙層,後往外衝。
  那沙層本有不少次級石塊,此時亦受力不住,如滾球般四散滾動,此時不但靈刀堂弟子
沒命奪逃,就連天龍騎見勢不妙,搶著快馬,更奔得亂七八糟。
  一時間,毀天滅地之勢盡現無遺,渺小人類已如螞蟻般苟且四處乞生。
  那巨石簡直雄霸無敵,一路沖犁過來,嚇得谷君平驚叱「快往兩分散開!」
  天龍騎慌忙急閃,巨石中間邊穿而過,滾到樹林,叭叭叭叭,照樣衝浪不停,直若開道
路似地筆直衝殺過去,直到數里外,方自靜停下來。
  關小刀沒想到威力如此強悍,猛地抱頭趴地中,已自乾聲直笑,這次未免耍得過火了!
  待地震漸漸平息之後,他始敢往下瞧去,那巨石竟然滾出數里外,且犁出一道深深溝
道,其威力之猛,實叫人無法想像。
  再瞧岩石層處,崩得亂七八糟,先前是斷崖之態,此時已變成險坡,失去原有雄渾氣
勢。
  至於靈刀堂弟子,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有若老弱殘兵,散落四處,哪還是先前囂
張模樣?
  公孫白冰則為少數全身而退者,他自知巨石威力之猛,根本非人類所能抵擋,就在連奔
百丈之後,巨石轟聲已至,他嚇得臉色發白,不知如何應對才是。
  忽見有人跳高以避滾石,他想如此方為上策,猛地蹲高十數丈,果然躲過巨石輾身。
  儘管如此,他卻無欣喜心情,畢竟自家隊伍一敗塗地,潰不成軍,像落水狗似地四處亂
竄,其所遭受打擊可想而知。
  他心緒一時抽緊,混入江湖數十年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和無奈。
  好不容易等到巖落、石落,一切恢復寧靜之時。
  他才稍稍恢復情緒,第一泛起感覺是這巨石簡直比索命閻王還來得叫人心寒。其次泛起
的是,這一切種種竟會是關小刀這小混蛋所搞出來的?
  想及小刀,他嗔怒又起,瞧及岩層上,小刀還在那頭發愣,他已冷聲厲笑:「你不是要
跟我決鬥嗎?有膽放馬過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28:20

  關小刀見他挑釁,無暇再發愣。訕邪一笑,道:「我沒馬,照樣過去!」
  抓著偃月刀,掠向波道,疾奔而來。
  公孫白冰冷謔一笑,長刀抓胸,運起神功護體,以守為攻。
  關小刀掠衝過來,偃月神刀粗枝大葉砍將下來,根本不要招式,公孫白冰猛然舉刀擋
去,護體神功突然暴起,衣衫無風自動,竟然蕩得小刀往後反彈,差點跌個四腳朝天。
  公孫白冰見機不可失,喝地一聲,利刃欺前刺出。
  小刀根本不閃,又想故技重施露出空門,再以「懶驢擺尾」破其招式。
  公孫白冰自防他此招,斜閃左側,利用刀仍刺,鏘然一響,刺之不下,這才想及小刀方
才在岩層上,胸背發光,原來是穿了鐵甲。
  嗔怒之下,罵道:「你這個王八蛋!」
  利刃猛劃,欲在其背上劃下「王八」兩字。
  那刀勢劃在鐵甲上,吱咻作響,小刀怔愕:「你幹什麼?」
  公孫白冰怒斥:「刺你王八二字!」咻咻四刀,該劃下「王」字。關小刀猛地翻身落地
打滾,再也不肯讓他劃下「八」字。
  公孫由冰仍侍攻來,心想近戰,逼他大刀不便。
  關小刀喝著:「我轟你王八!」
  卻不耍大刀,猛將信號彈引拉開來,叭然一響,紅光暴射而出,直往敵人臉面燒去。公
孫白冰見狀大駭,猛運真勁抽身欲退。
  小刀豈肯給他機會,大刀飛旋砍出,又是那招「亂刀滿天飛」,不但大刀飛出,那三節
刀柄亦化三彈丸似地搶攻而出。
  公孫白冰急中帶怒,他先前已吃過一次虧,此次更加小心,勉強擋掉大刀攻勢,驀運太
乙種功,欲將三飛棍倒打回去。
  他待出手劈掌,兩根左右夾抄而來,遍得他長刀暫時丟撞前面一棍,空出雙掌,硬劈左
右。看是應付三根綽綽有餘,豈知小刀另有花招,猛地再轟信號彈:「燒死你這王八蛋!」
  但見紅光噴出,夾頭夾臉燒向公孫白冰上半身,公孫白冰巳無手可用,驚急中肚腹一
縮,大口真氣猛吹過來,極欲吹偏紅光火焰。
  豈知小刀又喝著:「再送你一把!」第三道紅光暴射過來,公孫白冰已無氣可吹,左右
又有猛棍轟來,嚇得他方寸大亂,勉強倒掠觔斗欲抽退。
  豈知紅光寬面太大,磷火總沾發沾臉沾身,燒得他唉呀痛叫,落地打滾,雙手猛往臉面
拍抓。
  兩鐵棍旋撞後倒彈,關小刀抓在手上,反點那空中利刃,打得它倒噴老遠,再將另一把
飛棍收回,哈哈謔笑不已。
  「什麼翩翩佳公子?要加點色彩才好看!」
  此時公孫白冰滾若傷鼠,火煙直從頭髮衣衫冒起,燒焦不少,依稀可見臉面亦帶紅髮
腫,看來已被灼傷。
  他猛地翻身而起,顧不得再攻擊,急心檢視傷勢,但見衣衫焦洞,頭髮散燒如瘋子,臉
面更疼,已自哇哇大怒:「敗類傢伙,你敢用詐!」
  他手中無兵刃,只能凝力發掌,轟來勁道,竟然打得關小刀東倒西歪,倒跌七八丈,坐
地直喘。
  他驚愕想著,這人內功怎會如此差勁?一時逮著什麼,猛又欺身撲來,連連迫掌攻入。
  關小刀眼看缺點被抓著,對方又是絕頂高手,在連連搶攻之下,他已窮於應付,乾脆藉
著掌勁,拔腿即逃,邊逃邊叫救命,還唱著「王八追王子啊!」越是把公孫白冰激得怒火高
漲,更追殺過來。
  遠處金不換、谷君平見狀,登時喝著驚散的天龍騎反攻救人。
  天龍騎平常訓練有素,雖被巨石轟散,但情危中仍能迅速恢復,猛地掠馬衝來,一行三
十餘人氣勢不小,似欲踩扁對方,霸勁可觀。
  那靈刀堂弟子已被打得零零散散,然見主人強抗頑敵,有人喝著快去支援,他們縱使驚
魂未定,但平日聽慣一喝令一動作,竟也匯聚過來,準備再戰,然而有的追兵刃都丟失,如
何能戰?極大多數只不過做個樣子罷了。
  此時忽見左山徑快馬衝出一騎,直往靈刀堂弟子衝來,那馬上騎士尚隔數百丈,已喝著
不准攻,給我退回去!原是女人,仔細一看,竟然是阿祖偷偷趕來。
  他乃聽聽及撼天轟聲,復見及紅光乍現,知道目標,立刻追趕過來,乍見靈刀堂弟子欲
攻,他又假冒小公主,大膽喝著,想阻擋對方。
  「退回去,不認得我嗎?」
  阿祖故做驕橫狀,擋在人前頭:「我是小公主,不認得我嗎?」冷眼挑處,煞是威風。
  忽有幾名弟兄認出來人,驚急連連拱手拜禮:「小的不知小公主到來,還請恕罪!」大
有下跪求饒之勢。
  其他眾人見狀,自也不敢疑惑,紛紛拜禮。
  阿祖一時得意暗笑,表情仍冷,斥道:「這是一場誤會,退回靈刀堂地盤,否則幫規處
置。」
  有人說道:「可是我們乃被副堂主指揮……」
  阿祖喝道:「我自會跟他說明,難道要全部戰亡才甘心嗎?」
  眾人這才想到方才驚心動魄一幕,此時不是兵刃已失,即已負傷在身,又身在敵人陣
營,實是險上加險。
  掙扎中開始起動心,阿祖再喝,信心終被瓦解。
  有人猛地拜禮應是,他們一動,眾人皆動,已自應聲後,全都往西後方退去,無暇再管
副堂主是生是死矣!
  公孫白冰自不在乎手下是否被騙走,他只想手刃關小刀,以報傷臉毀發之仇,然在金不
換、谷君平趕來支援之下,任他武功如何了得,已猛虎難對猴群,漸漸挫敗下來。
  關小刀反敗為勝,耍弄過後,始又想及此次乃在逼退對方,並非真要殺得你死我活,已
準備搖旗談和之際。阿祖策馬喝來:「副堂主中何奸人之計尚不得知?」
  關小刀乍見之下,實以為水自柔現身,趕緊躲閃騎士之後。
  阿祖無暇理他,瞪著公孫白冰,道:「血書根本是他人偽造,於若寒根本沒事!」
  公孫白冰冷道:「你怎得知?」
  阿祖道:「已抓到偽造者。」
  公孫白冰道:「人在哪?」
  阿祖道:「自會押回本堂,到時任你處置。」
  公孫白冰冷哼一聲,不信。
  阿祖喝道:「信與不信是你的事,但你這副乞丐德性去見於若寒,保證讓她印象大
壞!」
  公孫白冰一愣,反瞧自己衣衫、亂髮,以及臉面疼痛傳來,他不敢想像自己模樣,目光
不由怒視關小刀,大有再戰姿態。
  關小刀乾笑道:「我也很慘!」
  除了衣衫破碎,兩塊鐵牌若隱若現之外,方才被追打之下,多少傷及身臉,亦現紅紫,
和公孫白冰差不了事少,只不過他是戰勝者,心情上自是差太多。
  公孫白冰並未同情他,卻因想及對方落魄,自己豈非更糟?怒火仍旺。
  阿祖喝道:「你的傷不治,難道要變成大花臉嗎?」
  公孫白冰這才咬牙冷道:「這筆帳,自有算清時!」頭一甩,掠出戰圈,快奔而去。
  阿祖已自噓氣,欣喜瞧向眾人,笑道:「擺平啦!我就知道會用得上我!」想找小刀,
卻一時不見人。
  金不換及天龍騎把她當成小公主,怔詫中,已準備拜禮。
  谷君平聽小刀說過,問道:「你是阿祖,還是……」先搞清楚再說。
  阿祖欣笑:「當然是阿祖,小公主怎有可能騎著馬從北方奔來,不過,冒充的挺管
用!」
  金不換為之一愣。
  谷君子遂道:「他是關兄弟跟班,長得跟靈刀堂公主很像,是男的。」
  「男的?」金不換怎麼看都不像,眉頭直皺,直覺上,未來精彩可期。
  阿祖極力裝出男子氣概,但總少了點什麼,笑道:「我當然是男的,只是為了冒充小公
主,畫了眉,也上了胭脂,才變成女的,你們看久自會習慣啦!」
  關小刀訕笑道:「我一點都不習慣,很多人還以為我養了小老婆呢!」
  眾人聞言,不禁暢笑起來,再怎麼心靈要求。還是把人想成女的。
  阿祖斥道:「侍我洗去胭脂,你們便沒得笑了。」拿這堆男人沒辦法,兀自生悶氣。
  關小刀道:「我看你還得往南方繞一圈再回來,因為你是小公主,靈刀堂弟子關心得
很,你跟大伙走,他們還以為你被抓,就是私通敵人呢!」
  阿祖但覺有理,瞪了小刀一眼,大有暫且放他一馬之態,隨即調騎往南方掠去,卻不敢
靠近林區,免得被敵人粘上。
  谷君平道:「他單身前去,會有危險。」
  關小刀道:「他現在是小公主身份,誰敢動地?走吧,咱們大獲全勝,該回到小鎮洗洗
澡慶祝一番,看看有什麼勝利信號的鞭炮。也好通知所有人。」
  說完,個個相賀,隨即策騎再奔往田家屯。
  眾騎經過那巨石滾留痕道,一拖數里之勁,不禁想及方才情況,又自悶笑地瞧向關小
刀,竟然搞出這名堂?
  關小刀子著一笑:「人怎能跟天比,這是天意,誰也控制不了!」
  金不換道:「若非我們見事不對,先逃為妙,準成了石下鬼,實是好險。」
  關小刀乾笑道:「會嗎?那些沒馬的都逃得順順利利,你們會忘了逃?」
  金不換道:「他們是沒命逃,我們卻是意外才逃,兩者有所差別!」
  關小刀乾笑道:「也許再試一次,就更清楚了!」
  眾人直表示,要試可以,不過留在下邊的是小刀,而且要綁著才行。關小刀乾聲直笑,
不敢再提議,招著手直道:「還是喝酒去實際多多。」
  眾騎遂再奔揚,五十里眨眼掠過。
  回到田家屯,已見著不少百姓門前擺著酒菜,不停拜天地,詢問之下,始知斷頭崖紅光
乍現,地動天雷般轟震百里,這小鎮亦受波及,嚇得百姓以為天神發怒,妖魔欲現,趕忙拜
拜,以求心安。
  眾騎著在眼裡,笑在心裡,也不點破,逕自往客棧落腳。
  關小刀立即要掌櫃好酒好案儘管上。
  掌櫃難得大生意上門,登時卯足勁料理一切,人手不夠,還向四處調兵遣將,方能應付
一切。
  眨眼酒菜上桌,三十騎立即開懷暢飲,大談戰績,同時相互敬酒,熱鬧非常。
  酒過雙巡之後,跟班阿阻始折返,見及酒席開動,忽而想到什麼,從馬背上抓來兩皮
袋,裡頭裝滿鼓脹東西。落了馬,他大步走進,朝著眾人喝道:「看,這是什麼?」把袋子
提得好高。
  眾人矚來,阿祖雖特地洗去脂粉,但女貌讓人心動,他們還是願意把他當女人看侍。
  關小刀促狹笑道:「什麼名堂?滿袋胭脂是不是?」
  眾人傳來笑聲。
  阿祖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這是總管特地要我送來的。」
  乍聞總管,個個動容。
  谷君平道:「難道這是賞銀?」
  阿祖搖頭:「不對。」
  關小刀喜笑道:「這點賞銀未免太少了吧!大概是翡翠、珍珠,一人一個,差不多
啦!」
  阿祖斥道:「老想發財!這是黃山花釀!總管早知道你們會得勝戰,特地派我送來,讓
你們先嘗點甜頭,回去再大賞!」
  雖只是酒,聽起來未免比金銀珠寶差,但想及總管心意,眾人仍歡呼,頻頻告謝。
  關小刀跳上椅子,高叫道:「拿來拿來,既是總管賞的,比什麼都珍貴,一點也不能浪
費,大家都有份,先喝一小杯,還多出,再分一小杯,拿來拿來!」
  阿祖就是對他態度不爽,斥笑道:「叫我拿去就拿去?你是最小的,連天龍騎都還沒資
格當上,所以啊,只能最後一個喝!這些兄弟最是辛苦,讓他們先喝才對!」
  不肯拿酒向前,卻開了泥封,酒香四溢之下,已先例往天龍騎及金不換手下。
  關小刀卻愣在當場,跳上桌子也不是,跳回原地也不是,阿祖說的沒錯,縱使他戰功顯
赫,但始終未被封及天龍騎,甚至連入幫儀式都沒進行,論輩分,可能比金不換手下還小
呢!
  此事讓他想來直叫癟。
  金不換低聲問道:「小少爺,你尚未當上天龍騎?」
  關小刀乾笑:「我以為當了,只是天龍騎要滿二十,又被刷下來,現在是當太上天龍
騎。」
  金不換笑道:「不礙事,能得信任,重用才重要,這次回去,必定有所進展。」
  關小刀乾笑:「希望如此啦!」
  谷君平道:「總管似乎說過,要調關兄弟保護門主!」
  金不換道:「這是重任啊!小少爺有福了。」
  關小刀皺眉笑:「什麼福?看門主那模樣,跟在他身邊,可麻煩多多。」
  忽然舉起酒杯,道:「不談這些,不能讓這半男半女傢伙擾亂我情緒,大家盡量喝!」
  立即迎向眾人,笑道:「那個三八婆老是說我最後一名,但大家都知道,我是天生混江
湖的,豈能讓他說了兩三句就不敢站在椅子上?來,大家干了!慶祝我們武功蓋世,天下無
敵!先乾為敬。」
  他猛地仰頭灌酒,猛又碎杯落地,英雄氣息霎時引來熱潮,眾人曄然暢快,抓杯即飲。
有人飲花釀,有人飲烈酒,豪邁大笑,好不熱鬧。
  猝就喧鬧之際,驀見數名弟兄啊然痛叫,手抓咽喉,兩眼暴張,滿臉發紅,口吐白沫,
身體抽搐,猛往桌上,地面栽落。
  此景嚇得眾人呆愣當場,就連方要找小刀算「三八婆」爛帳的阿祖,亦張大嘴巴,嚇呆
不動。
  金不換經驗較足,猛地大喝:「酒喝不得!」旋飛過來,想截五六名中毒者穴道,供以
通住毒性,豈知六名已七孔流血,斃命當場。
  「好厲害的毒藥!」
  金不換急搜杯子。
  谷君平道:「我們怎設事?」
  關小刀道:「難道是花釀!」
  數十道目光,直往阿祖瞧去。
  阿祖嚇得雙手發抖:「快閃!」
  發抖中,抓罐不穩,猛跌地面,叭然一響,罐裂酒滲,冒起滋滋白煙。
  金不換斥喝:「不是我,不關我的事!」
  猛地一掌好開七八人,連同阿祖避跌牆角。
  一名壯漢左腳被濺及,立即腐蝕,金不換猛抽利劍切下肉片,痛得那人當場暈倒,兩名
弟兄趕忙拿藥加以救治。
  全場目光全落於白煙及阿祖之間,阿祖面色鐵青,直叫不是我不是我,已急出淚水。
  待白煙散失之後,金不換已逼近阿祖,冷道:「你真的不是靈刀堂之人?」
  發生巨變,使他疑惑。
  阿祖搖頭:「我不是,真的不是!」
  急急求教關小刀,希望他能解釋。
  關小刀一時亦茫然,打從他跟了自己之後,其身份並未再查明,他不知該相信誰。
  阿祖見他猶豫,更自緊張:「你不能出賣我,我本是好意幫你,否則怎會逼退公孫白
冰?你以為那不必冒險嗎?何況,我要下毒,怎會去毒不管用的?我會先毒死你們啊!求求
你們,別懷絕我!」
  他說的倒頗有道理,谷君平道:「不錯,要下毒,大概不會笨到每個杯子都倒酒。」
  關小刀瞧他可憐兮兮,一時不忍,道:「他跟了我,一直沒出事,這是第一次,真相如
何,查明再說。」
  金不換臉面稍鬆,道:「那酒,真是胡總管送的?」接過剩下那罐毒酒,打開嗅及,仍
是芳香怡人。
  阿祖訥訥道:「他們說是總管要我送來給你們的。」
  關小刀道:「他們是誰?」
  阿祖道:「天龍騎。」
  關小刀道:「這麼說,你沒見過總管?」
  「沒有!」阿祖道:「我是跟班,怎有資格!」
  關小刀道:「當時狀況如何?」
  阿祖道:「你們走的第三天晚上,來了兩位天龍騎,帶了一匹馬和酒,說什麼是總管賞
的,要我帶來給你們喝,還賞我十兩銀子,我一時高興就連夜趕來了,沒想到會是一罐毒
酒……」
  關小刀斥道:「你笨到連去查證都沒有?」
  阿祖默然不語,低頭認罪。
  谷君平說了公道話:「如果是我,也會高興老半天,忘了查證。」
  關小刀亦知此理,但事情太過後突,他總忍不住,道:「要是我,早就在半路偷喝
了!」
  阿祖嗔道:「你要我自殺是不是,拿來啊!」當真想搶毒酒喝。
  金不換急忙攔下,道:「關兄弟只是氣話,當真不得,他乃說,得了酒,一定會試驗,
不是要你自殺意思。」
  阿祖道:「是總管賞的,我哪想這麼多!」
  說到傷心處,淚水更流。
  金不換道:「既然事情已發生,也毋需再爭什麼,得把贈酒之人找出才是正途。」
  關小刀道:「那人當然不是總管的人!」
  谷君平道:「會是司徒崑崙耍的鬼計?」
  金不換道:「如若天龍騎和師爺已是水火不容,自有可能。」
  關小刀怒斥:「這種手段未免太毒辣了!」
  阿祖道:「他是衝著你來的!」
  「我?」關小刀怔愣。
  阿祖道:「當時,那兩人特地交代一定要賞你,我直覺是總管對你厚愛,但此時想來,
該是他們目的在毒殺你。」
  關小刀道:「我跟誰又有深仇大恨?」
  阿祖忿忿道:「司徒崑崙自是恨你,他脫不了嫌疑。」
  關小刀忽而眼睛一亮:「會是她?」
  「誰?」谷君平、金不換齊問。
  「李春風!」關小刀道:「她本和師爺有牽連。」
  谷君平道:「是她?她受了師爺指示?」
  關小刀道:「倒也未必,上次她被我摔得沒頭沒臉,她恨我到了極點,昨夜還派了殺手
前來,幸好我早有防範,始躲過一劫,沒想到她陰險到極點,利用阿祖送酒,讓人始料未
及。」
  谷君平道:「這麼說來,真是她了?」
  金不換問道:「李春風何許人物?」
  關小刀道:「師爺手下一名密探,也算是殺手,當初我就是從她口中逼出靈刀堂偷襲之
事。」
  金不換焦心道:「若真如此,此女不除,神劍門將永無寧日矣!」
  關小刀冷哼:「發生此事,我豈會放過她,待回去之後,必定找她算帳,如此狠毒,未
免太惡了!」
  瞧及六具屍體,眾人感傷中,更自悲憤不已。
  金不換見屍體似要腐蝕,不忍之極,遂要兄弟拆下門板,扛到鎮外郊區掩埋,也好入土
為安。
  他道:「我看你們得早日趕回,想辦法收拾她,方為上策,多留一天,多一分凶險。」
  關小刀點頭:「明天即走。」
  此時兄弟已亡,眾人無心再慶祝,各自收拾,回房休息,或洗澡或倒床大睡、或三兩成
鮮談論此事,氣氛始終沉悶。
  關小刀則在房間發愣,望著桌前燭火,一股腦兒思緒已不知飛向何處。
  忽而有人敲門,關小刀猛地醒神,問道:「是誰?」外頭回答:「是阿祖。」小刀但覺
方才說話太沖,送讓他進來。
  阿祖仍是一臉愧疚:「我壞了大事,對不起……。」紅眼眶仍未消去。
  關小刀道:「都已過去,一切逮了人再說吧!」
  阿祖道:「我正是為這人之事而來。」
  「喔?」關小刀有興趣了:「你說。」
  阿祖道:「李春風既然針對你而來,你何不將計就計引她上勾?」
  關小刀道:「怎麼引?」
  阿祖道:「假裝中毒。」
  關小刀想笑:「怎麼假裝?那毒酒一喝即死,你要我裝死,既然死了,她又何必再
來?」
  阿祖道:「可以半死,我們可以說,你沾上一點點,立即發現,逼住毒性,然後藏在山
中運毒,她聽到消息一定會再派人下毒手,或者親自趕來。」
  關小刀想想,亦覺有理,道:「要是她只派別人,那豈非毫無用處。」
  阿祖道:「這就是我找你商量之原因。」
  「一定要裝死嗎?真的如此,她未必會來……」
  小刀思念閃動,忽有靈感,道:「我看裝死的消息照樣發佈出去,然後再偷偷潛回洛陽
城,她未必知道我來個回馬槍,難讓她吃不完兜著走。」
  阿祖欣笑:「如此最好,我跟你回去。」
  關小刀道:「不行,你是我跟班,我中了毒,你還有心情回洛陽?你應該找地方躲他幾
天才對。」
  阿祖笑容頓失:「可是你也不能現身啊!」
  關小刀道:「問題是,我去殺敵,你去幹什麼?」
  阿祖道:「我也想殺了他。」
  關小刀瞄眼:「你一定要這麼纏人嗎?」
  阿祖怔愣,雖是百般不願,可是如此用去,顯然不受歡迎,只有輕輕一歎,落寞許多。
  關小刀瞧來不忍,道:「好吧,你要報仇,誰也阻止不了你!」心想,他可能會偷偷跟
上,倒不如落落大方答應便是。
  阿祖聞言,面露喜色,卻言詞不承認,冷道:「我自會斟酌!」說完,笑眼一瞇,走了
出去。
  關小刀輕輕一歎:「他要是女人,的確迷死人矣!」不禁想起小公主水自柔那裸泳般動
人感覺。
  連日疲累,他也想充分休息,遂上床,盤坐後,開始運行神功,不知不覺中已進入一周
天。
  三更方過,忽又聞及沖道快馬旋來,眾人以為強敵突擊,哪管衣衫不整,抓了兵刃即往
外沖。
  忽聞外頭奔騎唱來:「自己人,我是天龍騎統領方子秋!關兄弟可在?」
  關小刀正趕過庭院,乍聞聲音,欣喜道:「是方二俠嗎?我在此,來啦!」
  來不及再穿過窗台,猛地掠翻屋頂,快速落於門口。
  己見及天龍騎,及風塵樸樸之方子秋,以及快變成張飛的雷萬鈞,雙方見面,英雄式地
欣笑起來。
  雷萬鈞斥笑道:「媽的,留在那裡沒事幹,這裡卻殺得天翻地覆,實在划不來!」
  關小刀笑道:「哪知敵人耍詐,我們特地發出信號要你前來,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雷萬鈞笑道:「可惜,的確可惜。」
  此時谷君平、金不換同時趕出來,介紹之下,欣喜把臂,原來雷萬鈞早就和金不換有所
交情,且稱他一聲大哥,江湖豪情盡露無疑。
  金不換請人入座。
  那原本是毒酒沾地之狼狽情景,此時已被收拾乾淨,掌櫃效率果然驚人。
  他特地前來詢問要菜要酒,原本江湖英豪都好酒,但此刻酒幫敏感,他只好詢個意見。
雷萬鈞和金不換幾乎異口同聲說「要酒」、「要茶」兩人視目而眼,雷萬鈞不解:「為何要
茶?」
  金不換心念一閃,不願讓他失望,遂笑道:「方纔喝了半醉,不過你要喝,送酒來便
是!」掌櫃應聲離去。
  雷萬鈞哈哈大笑:「這才像話!」拍著金不換肩頭,大有拼酒之態。
  方子秋平常較為沉穩,不喜嘩言,出口即有作用,道:「沒想到師爺兵馬全到了襄陽,
我聞及信號,覺得不對,便日夜不停趕來,師爺還想阻人,我可不甩,結果似乎仍慢來一
步。」
  谷君平道:「強敵是退了,全靠關兄弟,以及斷頭坪上那顆巨石。」
  谷君平道:「正是,光沖此石,已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方子欣笑道:「關兄弟好智慧。」
  關小刀說道:「不然,還當真硬拚不成!可惜最後還是栽在一個女人手中,死了六名弟
兄,兩名還是天龍騎,否則幾乎全身而退。」
  「女人?」方子秋驚道:「何方神聖?」
  關小刀道:「李春風,師爺密探。」
  谷君平道:「她兩次暗算,一次派了幾名殺手,一次就在這客棧,把下毒的酒送來,結
果毒死幾名弟兄。」
  雷萬鈞正暢飲掌櫃送來燒刀子,但聞毒酒,嚇得猛往外吐,一臉中毒驚愕瞧著酒罐,表
情甚是怪異。
  金不換見狀,笑道:「別嚇著,該毒的都毒過了,你安心喝吧!」
  雷萬鈞憨然窘笑:「我看算了,喝茶好啦,如此對不起死去弟兄,改喝茶好了。」心想
要是毒酒仍留一兩罐,自己豈非沒命?
  掌櫃聽命,送茶上來。
  方子秋已嗔斥:「這女人好狠,不逮她,實在危險,她是師爺密探?卻不知長得何模
樣?」
  關小刀道:「以前是漂亮動人,她擅於易容,故而可能是清純姑娘,也可能是騷女人,
但此時卻是兩眼青紫,臉面貼滿膏藥的倒楣鬼。」指著自己那張臉:「比我還嚴重許多,她
還可能毀客!」
  方於秋稍愣:「你是說她被你傷了臉,可能把臉包起來?」
  關小刀道:「縱使傷口不大,她也會包起來,因為已腫得見不了人!」
  方子秋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看過她!」
  關小刀一楞:「你看過她?何時?」
  方子欣道:「昨夜,她跟在師爺附近,如果她不是包著整張臉,我不會注意,經你一
提,很可能就是她。」
  關小刀再愣:「她已跟師爺到了襄陽?」
  方子秋道:「如果你形容沒錯的話,應錯不了。」
  關小刀不禁苦笑:「看來是了,她被我打傷,極欲報仇,必定會向師爺告狀,以她狠毒
心態,怎可留在洛陽一分一秒?一有機會,自是跟著出征,她既然在師爺身邊,要收拾地恐
怕不容易了。」
  方子秋道:「只有用調虎離山之計。」
  關小刀道:「何計?」
  方子秋道:「你裝成重傷,不能行動,師爺自不可能停留太久,侍他回去,李春風想不
開,會再折返,到時自可捉人。」
  雷萬鈞恨道:「何來這麼麻煩!咱們直接找司徒崑崙要人,他敢不給,照樣打得他叫不
敢!」
  谷君子道:「你可要犯門規?」
  雷萬鈞道:「什麼門規?再忍不去。就快變成老烏龜,司徒崑崙敢計算我們,我們為何
不能出口氣,何況只是要查明那臭女人身份,他有何理由護著她、他若敢護,我們就敢動
手,天經地義!」
  天龍騎個個有此想法,只不過礙於門規罷了。
  金不換道:「照我所知,師爺武功深不可沿,動手未必能佔便宜。」
  雷萬鈞道:「憑咱幾個,還怕他不成?」
  關小刀道:「看來直接要人好了,裝死裝活,未必管用,出其不意,才能致勝。」
  方干秋急道:「關兄弟真的要挑戰師爺?」
  關小刀道:「我已經憋太久了,是師爺先不仁,怪不得我們不義,何況只是逼他交出李
春風,他若不肯,未免劍愎自用,這種人早滾滾出神劍門!」
  天龍騎聞言,個個欣喝叫好,敢情小刀替他們出了怨氣,說出他們心中話。
  方子秋自嘲一笑:「若真如此,豈非變成造反了?」
  關小刀道:「對司徒崑崙來說是造反,對神劍門來說,是清理門戶。」
  天龍騎又自喝聲:「有道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31:03

  方子秋終於點頭:「好吧!其實我也忍了很久,趁著此機會發洩一下也好,不過,若無
必要;還是別起爭執,畢竟還有個靈刀堂虎視眈眈,如果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並不妙。」
  雷萬鈞道:「若非想到此點,三爺早就把老鬼收拾啦,何必等到現在?」
  方子秋道:「所以,也該替三爺苦心想想。」
  關小刀道:「自然要想,若無必要,也不會開戰,若真的掛不住,頂多由我扛下,免得
三爺難做人。」
  谷君平道:「嚴重的話,可能會被逐出神劍門。」
  關小刀道:「反正我精神永在,在外頭在裡頭全是一樣,何況現在被逐出神劍門,對我
自是有利,因為我會變成厲鬼,纏得司徒崑崙日夜睡不著覺,待他垮臺後再進門,也就是變
成秘密巡察之意。」
  雷萬鈞怦然心動:「照你這麼說,倒是挺光榮……」躍躍欲試。
  關小刀道:「可惜對你來說,卻不行,因為你太過龐大啦!秘密不起來!」
  雷萬鈞挑眉一笑:「真是,待減肥再說!」惹來一陣笑聲。
  金不換拿出那罐毒酒,道:「帶過去,它可能用得著,我是地方分舵主,不能加入抗
爭,否則地方一亂,整個神劍門將搖搖欲墜。」
  方子秋道:「我們瞭解!」
  接下毒酒,想聞其味,又怕中毒,只好作罷。
  隨後,眾人商量該在何處和師爺交會,以免李春風借勢溜走。商量結果,仍決定於斷頭
坪前那廣大草原,在那裡,有人脫逃,將是十分吃力之事。
  反正還有時間,眾人送回房休息,待次日醒來,盥洗、用餐之後,天龍數十騎已三度往
斷頭坪奔去。
  一個時辰後,已抵目的地。
  只見得草原連天,盡處赭紅斷層顯眼,延往西方,則為偌大一片梧桐林,秋風吹來,黃
葉成海,佳景天成。
  眾人難得輕鬆,遂放開心情,下了馬背,讓馬兒悠閒食草,他們則邊欣賞風景,邊聽關
小刀如何大吹其牛。
  「昨天黃昏,我這麼一放炮,巨石這麼滾下來,而後變成會移動的火炮往下衝,那簡直
比一萬匹馬奔騰還快、還霸道、還過癮,又急又猛砸了下來。
  「你們看,那深溝,又直又深,公孫白冰啊,嚇得從此改名公孫白癡,靈刀堂徒眾,像
屁股塞了大炮,只差沒把兩條腿跑斷,大約破了一輩子所有記錄,他們回去一定會覺得奇
怪,為什麼有人放炮他們就會掉落水溝中!」
  有人猜不透:「為何會掉入水溝中?」
  關小刀神秘一笑:「因為經過這次突破性賽跑考驗,他們一聽到放炮,就知道比賽開
始,不必經過大腦,兩條腿立即自動往前衝,如果那炮響在湖邊,豈非一大堆人都要跳湖
了!」
  眾人聞言,呵呵笑起,此話來免太誇張了。
  關小刀仍道:「要是有人上茅坑,聽到炮聲,那就更嚴重了!」
  眾人更笑,有人猜掉了褲子,有人猜掉落茅坑,關小刀則說,都不對,答案是:「那兩
條腿先行跑了,他留在那裡解決問題,害他手酸得要死。」
  這簡直更形誇張,引來大串笑聲,阿祖亦被逗笑,暗斥小刀沒水準,躲向別處。










第十三章  美人計
  談扯中,眾人又跟著小刀量起那條深溝,足足長有五里三百二十餘丈,再量巨石,竟然
四十人合抱不攏,大得難以估計。
  關小刀遂在上頭刻了。「天下第一蛋」五字,眾人更是笑岔腰肚。
  有人更在五字左近再刻「關小刀所生」加上年月日,哄得小刀陶醉大笑,終掠向巨石頂
頭,蹲在那裡,嘗試生蛋滋味,甚且學起雞叫,煞似有這麼回事,終又逗得眾人笑聲不斷。
  笑笑鬧鬧中,時間過得甚快,眨眼已是午時,放哨守衛回報,西南方塵煙滾滾,想來大
軍已到。
  眾人立刻收起玩樂、整裝備戰,除了小刀、三俠、金不換等人,全部上馬,阿祖則躲在
天龍騎背後,考慮是否現身。
  眾人聚在深溝左側,大有楚河、漢界之分。
  整裝過後未久,大批人馬趕至,司徒崑崙則坐在一輛缺了門簾的馬車上,緩中帶急奔往
這頭,跟在他身邊則有黑青鋒。伍天豹,以及幾名似是殺手護衛,其後則為三百騎侍衛隊,
至於李春風尚未查覺,眾人仍在找尋。
  不久雙方逼近不及百丈。司徒崑崙見及天龍騎掠隊相迎,已哈哈暢笑:「好個天龍騎,
搶盡功勞,老朽汗顏啦!」
  天龍騎卻反應冷淡,仍在搜尋包頭女人。
  司徒崑崙但覺對方反應怪異,有所警覺,笑聲依舊,故意摸摸灰白髮絲,借此東瞧西
瞧,並未覺得不妥,始大膽驅馬過來,停在深溝右側十丈左右。
  此時關小刀這才發現馬車後果然藏了一位包頭蒙面素衣人,瞧其身材,凹凸有致,該是
女人沒錯,當下冷笑,以目光通知眾人,正主兒可能現身了。
  司徒崑崙意外天龍騎並未拜禮,那長滿青春痘,差點被小刀殺死的伍天豹已冷喝:「見
著爺,不會拜禮嗎?」
  小刀冷道:「那得看什麼時候!」
  伍天豹斥喝:「大膽,還不下跪。」
  關小刀冷道:「你皮癢癢,要我替你抓癢不成?這次要哪裡開花?」
  「你!」
  伍天豹瞠怒,拔劍就想刺來,前次侮辱,他畢生難忘。
  司徒崑崙稍稍伸手,伍夭豹不敢吭聲,忍怒而退,司徒崑崙瞧向關小刀,淡笑道:「看
來你便是關小刀了?」
  混了這麼久,關小刀的確第一次正式跟師爺碰面,卻是惡臉相向。
  關小刀拱手道:「不錯,師爺有禮。」
  其實天龍三俠、金不換等人早巳拱過手禮,只是未出言,以表示心中不滿,司徒崑崙要
以未行禮而責罪,自是行不通。
  當然,他硬要栽罪,眾人亦難抵賴,但他們已無所謂。司徒崑崙甚沉得住氣,頻頻捋小
須,點頭道:「果然一表人才,難怪三爺這麼器重你。」
  關小刀卻只顧瞄向馬車後那女子,她似乎是李春風,在發現小刀尚未死去,整個人已抽
顫,目露凶光,甚至向左右指示什麼,根本未顧及現在師爺正在說話。
  司徒崑崙見他不答,目光不由一抽,仍自擺笑臉:「你對我不滿?」
  關小刀冷道:「不錯。」
  「有何不滿?」
  「我明明請金舵主放出敵人在此信號,你為何故意把大軍調往襄陽,分明在坑人!」
  司徒崑崙一愣:「真有此事?」
  關小刀冷道:「別裝,再裝就不像了。」
  司徒崑崙道:「若有此事,我絕不避罪,金舵主可傳了信號?」
  金不換拱手道:「屬下傳了。」
  司徒崑崙道:「可是放信號彈,它未必能傳出百里。」
  金不換道:「靈刀堂入侵乃大事,合乎標準,屬下放的是烽火台狼煙。」
  司徒崑崙臉色一變:「放了狼煙,竟然沒人回報,先鋒騎過來。」左近有個騎士嚇得全
身發抖,急忙策騎奔來,急道:「屬下已……」
  話未說完,猝見司徒崑崙奇快無比掠射過去,一手按扣他腦袋,乍聞叭的脆響,他已倒
飛而回,露了一身絕妙輕身的功夫。
  那先鋒騎連氣都未喘一口,已倒臥馬背,當場斃命身亡。
  眾人見狀不由動容,生命在師爺手中,顯得如此脆弱?
  司徒崑崙冷道:「就連狼煙如此重要軍機都延誤,只有處死,否則神劍門拿什麼抵抗強
敵?」
  冷眼瞄向自家手下,在下馬威:「把他埋了。」立即有弟兄牽著馬匹離去。
  關小刀見他殺人於談笑聲中,的確夠陰狠,然而他已把此罪全推向先鋒騎未傳令,且來
個殺人滅口,如此一來,縱使再指證狼煙四處可見,豈會沒見著等語,他自會一口咬定。爭
下去已無多大效果,不禁冷哼一聲,暗斥他卑鄙、狡猾。
  司徒崑崙道:「也許你認為我知道敵蹤而不前來?其實全在一夜之差而已。或許晚上在
行進中,我未注意狠煙而疏忽了,及至第二天,得知消息後,不也趕來了,我豈是會對你這
種絕世之才不理呢?」
  露出愛才臉容。
  關小刀冷道:「那可未必,當時天龍騎得到消息,想趕來,你還阻止他們!」
  司徒崑崙目光稍縮,倒忘了考慮此點,天龍二俠亦自瞧來,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司徒崑崙心念一轉,道:「那不是阻止,而是考慮是否為詭計,結果他們仍欲先行,我
自讓他們前來,並未加以阻止啊!」
  關小刀道:「你卻慢了一整天?」
  司徒崑崙道:「不是慢,而是地毯式搜索,我得做到滴水不漏,每到一分舵,必先問明
狀況,所以較慢。當然,這得天龍騎先行趕來才行,有他們前來支援,我暫緩些時刻,並不
為過吧!」
  任何問題到達他口中,總能變得通達合理了。
  關小刀冷冷一哼,心想在此問題做文章,顯然吃力不討好,大家心照似的不說。
  他道:「師爺既然說得出口,咱當小的也只有認了……」
  司徒崑崙截口道:「我並非想脫責,甚至非常內疚,由於一個失閃,害爾等受傷,尤其
是你,臉身全傷,實是叫人心疼,若有機會,必定替你討回公道!」
  露出一臉悲疼與關懷。
  關小刀冷道:「公孫白冰算不了什麼,倒是一些吃裡扒外的傢伙,讓人可恨!」
  司徒崑崙稍詫:「何人吃裡扒外?他又對你如何?」
  關小刀道:「專放冷箭、下毒的傢伙。」
  解開上衣,抽出前後兩塊鐵板,指著利箭穿痕:「這就是放冷箭的效果,一共五支,准
準準,一點都不差;我若不掛上這鐵板,豈非早已歸天了。」
  躲在暗處的李春風,瞬時咬牙切齒,怎忘了交代殺手射腦袋,亦或射屁股,總能撈點本
啊!
  關小刀丟下鐵板,鏘鋃一聲,悅耳已極,卻對司徒崑崙等人暗暗諷刺。
  司徒崑崙嗔道:「誰放冷箭?到底是誰?」
  關小刀道:「有的已斷頭斷腳,全都歸陰去了,只有一人還活著,他已供出那吃裡扒外
的傢伙。。
  司徒崑崙更自動容,卻又忍住,冷道:「他該不會說我吧?」
  關小刀道:「正是。」
  老狐狸既然先發制人,他乾脆打蛇隨棍上,看他如何反應。
  司徒崑崙淡然說道:「你信了?他可能栽我贓。」
  關小刀道:「我也這麼想,又逼他,他才道出是師爺手下一女子,叫李春風的人要他們
前來殺我的。」
  「李春風?」司徒崑崙驚道:「我不認得這個人。」
  關小刀暗斥老狐狸已上當,冷道:「那殺手卻指認無誤。」
  司徒崑崙道:「我身邊真的無此人,你可把那殺手抓來對質!」
  李春風小心翼翼又移向馬車後,躲了起來,以免出事。
  關小刀道:「可惜那殺手說完也死了。」
  司徒崑崙道:「那豈非死無對證?」
  關小刀道:「有證據。」
  司徒崑崙道:「在哪?」
  關小刀道:「你身邊。」
  司徒崑崙怔詫:「我身邊?」目光直縮。
  關小刀道:「不錯,李春風就躲在你身邊,她在你後面。」
  「當真?可是我後面是車板。」
  「在車子後面,那包住腦袋的傢伙,師爺請她現身吧!」
  「哪一位,快給我出來!」
  師爺冷喝之下,李春風顯然已躲不了,滿心憤怒直叫要殺了某人,面無表情,移往車右
側。司徒崑崙見狀,冷道:「你是李春風?」
  李春風搖頭不語。
  關小刀冷道:「何不拆下面巾!」
  司徒崑崙要她拆下。
  李春風百般不願,還是拆了面巾,露出一張粘滿膏藥且腫脹之臉,等於戴上了另一個面
具。
  司徒崑崙怔詫道:「你是何人?為何跟在我身邊?」
  左近二名武士道:「稟師爺,她乃屬下表妹,在襄陽被欺負,眉下為就近照顧,遂帶她
同行,一路上,她並未惹任何麻煩,不稟之罪,還請師爺賞罰。」
  司徒崑崙道:「救助傷者,我輩中事,只要不誤事,何來之罪?只是她的臉,被誰所
傷?」
  關小刀冷笑道:「被我所傷!」
  司徒崑崙一愣:「真是你所傷?」
  「不錯!」
  「可是她是在襄陽被傷……」
  「錯了,她是在洛陽被傷!」
  關小刀冷笑道:「我就是從她身上逼出公孫白冰進犯之消息,她當然懷恨在心,不但派
了殺手,且送了毒酒想毒死我,幸好我命大,否則早死在她手中了!」
  抓著毒酒罐,大有猛拋之勢,引來不少人動容。
  司徒崑崙聲音轉冷,道:「此事牽涉性命和榮譽,我無法分辨一切,只要你能證實,我
二話不說,立刻交人。
  關小刀道:「先把她綁起來,交給我,我再證實給你看。」
  李春風不禁斥罵:「我何處得罪你,你要如此對待?」
  關小刀冷笑:「不做虧心事,還怕人家如何?」
  李春風氣得狂態將露,司徒崑崙伸手要她鎮定,冷道:「關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我
已保證只要你能拿出證明,我立即交人,你卻硬要綁人,未免對我不信任吧!」
  關小刀冷笑:「此時此地如何能證明什麼?好吧,既然師爺有意看管,那就把她帶回洛
陽那被我叫人燒掉的雪月春風閣,或許在炭堆裡還能找出證物,否則我也認了。」
  李春風乍聞雪月春風閣被燒,不禁怔詫且震怒:「你當真燒了春風閣?」
  關小刀欣笑:「春風閣關你屁事,你幹嘛那麼緊張?」
  「我!」
  李春風但覺上當,愣在當場。關小刀訕笑:「你根本就是李春風,所以才緊張對不
對?」
  「我不是。」
  「不是?就算不是,你說住在襄陽,又怎知洛陽有春風閣?」
  「那是你說的。」
  「我說它,我燒它,又關你屁事!」
  李春風突然怒斥:「不關我的事,我卻喜歡問,那又如何,爾能奈我何?」
  關小刀冷笑:「我只想毒死你罷了!」
  李春風見狀大驚,急叫:「破不得,快接好。」
  李春風更叫快閃,她和司徒崑崙幾乎同時掠逃,剩餘欲走,卻發現此乃正宗白香酒,毫
無毒性可言。」司徒崑崙橫飛回來,臉氣已變:「關小刀,你。。。。。。?」關小刀淡
笑:「你不是要我證實她身份嗎?」我急得耍點手段。這罐毒酒效果不差,她連酒中有毒都
知道,師爺還認為她是誰?
  李春岡道:「那毒酒是他自己說的,我只不過顧慮所有人的安全才要大家接好它,並夫
任何不妥。」關小刀冷笑道:「那暴灑呢?你又怎知要避開,摸不得?」
  李春風怒斥:「為何要回答你問題,我喊著毒酒再丟給你,你敢硬接。」
  關小刀冷笑道:「不管如何,你的確是個厲害女人。」
  任誰都感覺出,李春風涉有嫌疑,司徒崑崙不由掙扎,他得考慮是要保護李春風,抑或
拉攏關小刀。
  心念一閃,暗自以傳音入密傳話給李春岡,說道:「你得走了,我保護不了你。」
  李春風怔詫中,他已轉向關小刀,說道:「你們的事,自行解決。」
  關小刀但聞此言,登時搶先機,喝地一聲「正好」猝若猛虎撲來,大刀奇快砍殺過來。
  李春風見狀驚愕大叫:「你敢……」此乃向司徒崑崙說「你敢不幫我?」
  她卻因小刀攻勢太快,來不及多言,喝著手下快攔人,四名殺手猛架長刀刺來,她驀地
掠高而起,踩著人頭往後退去,奔出人圈,一掌打落壯漢,搶了馬匹,狂速即奔。
  關小刀猛將敵手盪開,借力翻高,驀見對方逃跑,急喝道:「三俠快追啊!」照樣狂踩
人頭追去,隨又想擊落騎士,那人但見情勢不對,自動跳馬逃開,小刀先後接坐馬背,策騎
即追。
  其實天龍三俠早已領軍急迫,只是前頭擋了師爺兵馬,眾騎只好繞道,誤了些許時間,
李春風得以逃開百丈之遙。
  然而天龍騎個個千中選一,騎術自不在話下,眨眼已迫近五十丈,李春風但見情勢不
妙,大罵關小刀不得好死,策馬偏嚮往左側山林奔去。
  或而馬匹較弱,或而僵月刀過重,關小刀始終追趕不上,情急之下喝著:「快放箭!」
  天龍騎得令,前鋒霎時抽箭上弦,猛地欲射目標,猝然唉呀一聲,三名射手弓箭被打
偏,另兩把利箭照樣飛出,直取李春風背脊。
  情急之下,驀見一位黑衣蒙面人施展草上飛輕功,竟然追過奔騎,他原是用石子打偏三
把弓箭,復又揚手,打落直飛利箭,李春風得以安然脫逃。
  那黑衣人一擊奏效,冷笑一聲,竟往關小刀撲來,雙掌凝力即劈。
  關小刀一眼認出是前次在船上攻擊自己的黑衣人,更可能是司徒崑崙所裝扮,此時奔馬
滾滾,又離侍衛隊七八百丈,縱使調頭,亦無法瞧及老弧狸是否仍在?藉以拆穿他假面具,
以逼他現形。
  關小刀自知老狐狸武功之猛,當下喝地一聲,照樣大刀砍將過去,厲聲大叫:「不要命
儘管來。」
  大刀直往對方人頭劈去,黑衣蒙面人冷笑,不閃不避,仍往前衝,反手一掌欲打偏大
刀,一掌勁往小刀轟來。
  小刀突然暴喝,凌空掠飛高空,逃過那掌,並喝著:「快躲!」
  但見黑衣人反掌打向幾名衝來騎士,迫得人馬左右散去,黑衣人見阻人成功,反掌再
喝,登時左右開攻,打向空中欲墜未墜敵人。
  關小刀謔笑:「不必蒙面,你本就是司徒崑崙,看彈!」
  猝見他丟出腰囊上一包東西,直砸下來,司徒崑崙喝斥大笑,一掌劈打過去,叭然一
響,那布包碎散,驟見一幕黃雨倒灑下來,那人不理,照樣發掌再衝,關小刀謔笑:「毒死
你!」
  趕快掠退滾遠。
  那人乍聞「毒」字,驀地想及毒酒,心下大駭咆哮如雷,霎時連閃帶竄,逃如喪家之
犬,然而毒酒散佈太廣,又被其掌勁打得噴勁特強,黑衣人逃得了大部分,逃不了全部,叭
然一響,十數酒滴濺向背面,立即腐蝕,嚇得他反手一扯,撕下大片衣衫,雖然動作夠快,
但那酒滴濺勁太強,仍見七八滴傷及肌膚,開始腐蝕,痛得他哇哇痛叫,無心再戰,搶路即
逃。
  關小刀橫衝之下,反刀過來,竟然追殺這傢伙,怒喝一聲,大刀施出「神刀斬魔月」猛
往那人斬去,嗡嗡嘯勁處,追得黑衣入猛地落地打滾,哇哇厲吼,雙掌猛劈,擊偏大刀,一
個翻身,疾速仍逃往斷層那凹陷處,
  關小刀得知他可能欲找池水洗毒,哪肯讓他得逞,趕忙抓回大刀,喝著天龍騎:「這人
重要!」
  急迫過去。
  天龍騎權衡輕重,立即分出人馬,往山地斜切過來。
  可惜關小刀仍是輕功較弱,無法追上,但他信心十足,心想那人只要落地,自是投網,
想再竄逃,得爬出井面不可,只要天龍騎趕得及,自能困住他。
  然而他如意算盤打得過精,卻未算到一事——那原是不動的師爺兵馬,卻突然猛往山凹
衝來,關小刀大叫:「不好」,伸手直喝不准過來,數百人仍自一馬當先搶戰山凹處,待小
刀趕及他們已將山凹圍了大半邊。
  黑青鋒冷目瞪來:「你叫人支援,為何沒人?」
  關小刀跳向沙石高堆,往下邊池面瞧去,只見波紋掀動,卻無黑衣人蹤,不禁暗罵老狐
狸,猛盯侍衛隊,道:「人在師爺那頭,他人呢?」
  忽見坡道馬車緩緩移來,師爺好端端坐在那兒,他淡聲道:「我這邊並無那人。」
  一身黃龍袍似的衣衫,哪是方纔所扮黑衣人?
  關小刀乍瞧過去,已自一愣,師爺動作好快,且做得毫無痕跡,實是讓人料想不及,
道:「你怎麼在此?」
  司徒崑崙道:「不然,我該在哪?不該過來幫你忙嗎?」
  關小刀暗暗冷斥,老狐狸果然厲害,心想,他已受毒傷,且看他能忍多久,說道:「多
謝幫忙,只是蒙面人明明躲在此,為何突然不見?」
  司徒崑崙道:「也許他從斷層那頭逃了,如果你認為我的人有嫌疑,他們全在這裡,,
不妨搜搜。」
  關小刀瞧他態度優雅,根本不像受傷模樣,不由起了動搖,當真不是他?然而紅櫻丫鬟
指認,豈有差錯?
  他忽而想及,縱使現在能證明他就是黑衣人,那又能奈他何?該要認清他真面目的是門
主啊,而且,現在鬧翻了,吃虧恐怕是自己。
  當下拱手道:「師爺既然出面保證,屬下自是信得過,還是追捕敵人要緊,就此別
過!」
  說完,調頭掠奔三十丈,招向天龍騎,乾笑道:「追錯人啦,其實李春風比黑衣人重
要,咱們走吧!」
  掠向馬匹,再次追奔下去。
  天龍騎一一迎上,雷萬鈞喝道:「為何不拆穿他?」
  關小刀道:「拆穿何用?能收拾他嗎?說不定還害死弟兄!」
  雷萬鈞道:「至少不會讓他那麼囂張。」
  關小刀道:「他一向囂張,拆穿了,可能更囂張,」
  谷君平道:「他真的中了酒毒?」
  關小刀道:「千真萬確,連背衣都撕下,豈會假的?卻不知他為何能忍得一點事都沒
有。」
  谷君平道:「或許他有解藥,因為毒酒可能是他所提供,他奔向山凹,大概在脫衣、抹
藥一次完成,才能相安無事。」
  關小刀想來也只有這些理由了,當下苦笑:「只好算他命大啦!」
  雷萬鈞嗔斥:「實在受不了他的虛偽。」
  關小刀道:「狐狸永遠不知自己虛偽,因為它已習慣成自然,咱們既然拿他沒辦法,只
好收拾另一隻狐狸精,免得雙頭落空!」
  為了追捕李春風,眾騎不再多言,悶頭直追。五里下來,發現幾具屍體,該是李春風手
下之四名殺手。
  再奔過去,已進入梧桐林區,搜索更加困難,且已見著先前搜捕的方子秋人馬。
  雷萬鈞見人即叫:「可逮到那傢伙了?」
  遠處方子秋傳話過來:「仍在山區,她似乎有目標,不知是否想走秘徑穿出桐柏山
脈……」
  關小刀道:「有可能,她在北武林已被整慘,可能回江南養傷,那秘徑我知道,得由我
去追!」
  飛騎加快,終於會合前路人馬,換來小刀帶路。
  再行兩里,忽見小坡馬匹閒散吃著枯草之間的青草,眾人已止步。
  關小刀道:「接下去,恐怕不良於馬行,得棄馬啦!」
  雷萬鈞道:「棄馬便棄馬,無啥關係!」
  關小刀道:「既然棄馬,便無大肆搜捕之必要,我的意思是搜捕之事,由我去便可,你
們還是調頭趕回總壇,否則司徒崑崙回去之後,三爺將人單勢孤,極需你們助力。」
  方子秋頷首:「說的也是。」已準備調頭。
  雷萬鈞道:「就這樣放棄追逐?」
  方子秋道:「不是放棄,有關兄弟去辦即可,咱們的神劍門比李春風重要太多,你說,
該顧誰?」
  雷萬鈞呃地一聲,乾笑起來:「說的也是,調頭調頭!」
  只好跟小刀說抱歉。
  關小刀笑道:「那傢伙已被我斗慘,我去收拾自夠了,你們若回去,得多替我誇功勞
啊,得了銀子,大家分!」
  雷萬鈞哈哈大笑:「這個我行,我喜歡,包在我身上好了。」
  引來眾人一笑。
  金不換道:「也留點羹湯讓我們喝喝啊!」
  眾人直道:「一定一定。」笑聲再起。
  關小刀道:「金大叔且回泌陽之際,順便靠著山勢奔行,也好讓李春風不敢溜出去。」
  金不換頷首;表示一切沒問題,時不宜遲,他領著手下告別眾人,斜切右山徑退出林
區,逕自飛奔而去。
  剩下天龍騎亦告別小刀,調頭北上,他們奔得更快,也好能較師爺先趕回神劍門。
  兩伙人馬走遠,關小刀一時顯得寂寞上身,輕輕一歎:「搞了老半天,還是孤家寡人一
個,慘啊!」
  馬匹被帶走,只能尋向山徑,勉強想著貓捉老鼠遊戲,心情終於好過許多,勁道油然而
生。
  方行百丈猝見樹上掠下一人,嚇得他大刀即砍?並喝「誰」,眼睛閃處,始見及那人,
怔愕道:「是你!」
  來者原來是阿祖,他嫣然一笑:「當然是我。」
  關小刀忙收刀,冷道:「也不怕被我砍死!」
  阿祖欣笑:「死在你刀上也心甘情願!」
  竟然帶點撒嬌。
  關小刀道:「你怎不回去?」
  阿祖道:「我是你跟班,不跟你跟誰?何況你可能到江南,我可冒充小公主,難道沒用
處嗎?」
  關小刀皺眉:「你真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男的,請你別那麼娘娘腔行不行?這很容
易讓我想非禮你呢!」
  阿祖不由臉面飛紅,窘困不已,嗔斥道:「邪惡,你敢非禮我,我就跟你拚命!」
  飛紅中,竟無怒意,反帶點甜蜜,讓人猜之不著是男是女。
  關小刀無奈苦笑:「算了算了,你要是喜歡男人中的女人,我也沒辦法,走吧,我叫李
春風勾引你,看看是何味道!」
  說完,先行探路而去。
  阿祖邊行邊斥:「算了吧,噁心的女人,我才看不上眼,見到她,我照樣讓她吃不完兜
著走。
  瞧那李春風滿臉青腫,他根本感覺不出她是女人。
  山路難行,兩人鬥嘴一陣後,已全心全意攀爬、搜尋,不知不覺中已過了一天一夜。
  人蹤並未尋到,卻已穿出桐柏山脈,已近長江渡口。
  但見長江口漁船無數,流水滔滔,何來李春風蹤影。
  阿祖不禁洩氣:「還要追嗎?」
  關小刀苦笑:「不追,未免太沒面子了吧!」
  阿祖精神又來:「那追啊,我們再混進靈刀堂,然後住進小公主豪華閨房,當然啦,你
可不能再鬧事才行!」
  關小刀對水自柔倒是念念不忘,道:「你不怕被人剁了!」
  阿祖喝道:「我是小公主,誰敢剁我?」
  關小刀道:「冒牌的小公主,隨時有被剁可能!」
  阿祖瞇著笑眼:「有你在,我才不怕呢,因為我發覺我跟對人了,你一身能耐好像打不
死,你是我最佳保鏢!」
  關小刀皺眉道:「沒搞錯吧,你是我跟班,該保護我,現在反而換我變成保鏢!」
  阿祖乾笑:「彼此彼此啦,你的錢不是都交到我手上?」
  關小刀冷道:「我可沒交給你,是你霸佔的。」
  阿祖道:「說的這麼難聽,我只是替你看管而已,就像現在,船隻來了,我即付錢,不
也顯得你身份不同。」
  關小刀道:「可惜付了一半,另一半都落入你私人口袋。」
  阿祖笑道:「要有信心,對我要有信心,這樣,一切將會好過些。」
  船隻已來,關小刀懶得再跟他鬥嘴,催著他上了船,當真直放而下,很似乎想第二次冒
險。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31:47

  此船頗大,足可供三十入乘坐,艙面設有茶軒,除了飲茶,兼賣些零嘴、麵食,若能撈
起鮮魚,亦可煎煮燉烤,明白地說,即是一艘遠行船,若想住它三天三夜,亦不會餓著,甚
至還有睡鋪可租。」
  船上已有十餘名渡客,男女老幼皆有。
  關小刀瞧了幾眼,但覺全是百姓,放心不少,也就打哈哈表示自己是唱戲的,拿把大刀
趕走江湖,偶而不小心跌個鼻青眼腫,自常有之事,百姓瞧他風趣,自也迎和過來,說說笑
笑,相處融洽。
  關小刀最後才施展目的,向一位年輕壯丁買了件像樣衣服,換下髒衣,穿了顯得鄉土許
多,他也不在意,更顯逍遙地東晃西走,看看是否能找點線索,一有空,還是拿出金創藥,
偷偷末向傷口,以及臉面腫脹處。
  又過一天一夜光景,靈藥發揮功效,腫脹消去不少,瞧起來已人模人樣,帥勁再現。
  吃過早餐,精神抖擻,他復往江南搜去,總希望發現有人罩著臉面,即有可能是李春
風,自能手到擒來。
  搜尋一陣,並未發現動靜,正侍坐下,和阿祖下棋逍遣之際,忽見船家把船移靠扛邊,
讓一艘更大船隻通過。
  關小刀乍瞧那船綠色麒麟大旗,驚愕中,趕忙蹲下,裝作下棋模樣,那船該是靈刀堂所
屬,得掩住身份才行。
  那船漸漸行近,左右各立十名壯漢,威風十足,船前插著麒鱗旗,船尾卻插著一面寫有
「田」字之綠底白字,照樣醒目。
  關小刀總免不了偷瞄,忽見「田」字,暗皺眉頭,這是何解?那船再近,他復見一名壯
漢從船艙走出,那頭大、眼大、身大、臂粗塚伙,登時醒目顯眼,尤其他又身著紅金亮衫,
更形搶眼。
  關小刀乍見此人,怔詫不已:「是田威!」
  那人正是在洛陽春風閣跟小刀有過過節的「粗臂熊」田威,亦是李春風丈夫田武的哥
哥。
  他竟然和靈刀堂有關?而且職務似乎不低。
  阿祖但見小刀過度反應,亦往那人瞧去,低聲道:「你認得他?」
  關小刀道:「他就是李春風的夫兄。」
  阿祖道:「那李春風在他船上了?」
  關小刀道:「可能不會,她跟田威不合,逃都來不及了,怎會自投羅網?」
  阿祖道:「受傷的人哪還想這麼多?李春風現在最需要的是庇護,他顯然可以給她照
顧。」
  關小刀道:「也對,不過,一定不在船上,否則田威不會那麼神氣地站在那裡,他會不
停教訓李春風,他甚至把李春風當成自己老婆。」
  阿祖斥笑:「變態!」
  關小刀笑道:「不過,也挺好玩,比起李春風,好上太多啦!」
  阿祖道:「說不定,他現在也在找李春風呢!」
  關小刀靈機一動,「對阿,如果告訴他,李春風已潛回江南,如此一來,他自會卯盡全
力尋找,比我們毫無目標找要好得太多了。」
  阿祖道:「你想過去?」
  關小刀道:「有何不可?」
  阿祖道:「你不怕靈刀堂認出你身份?」
  關小刀道:「除了那把大刀,我這身打扮,誰認得出來?何況,我上次饒了他,他欠我
二命,縱使有事,也會替我擔待一次,倒是你……他們若把你當成小公主,反而壞事。」
  阿祖道:「簡單,把頭髮弄亂就成了。」
  為了扮公主,他老是將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現在想弄亂,但覺可惜,可是為了偽裝,罷
了,雙手猛抓猛扣,成了雞窩頭,乞丐形象隱隱泛生。
  此時那大船已漸穿駛過來。
  關小刀遂挺起身子,伸手向田威招去,叫道:「老兄,近來可好?」
  他一叫,雙船之人皆驚,目光全往他礁來。
  關小刀胸脯更挺,笑叫著:「我找田大哥!」
  指名之下,靈刀堂弟子已有反應,有人斥道:「何方人物,膽敢大呼小叫!」
  田威亦自冷目瞪來,發現叫者有若小癟三,甚是不屑。
  關小刀不得已,抓起大刀,鏘鏘鏘敲了幾聲,田威乍見大刀,印象深刻,張目再瞧,登
時認出小刀,怔詫道:「怎會是你?」
  關小刀笑道:「正是,可以過去嗎?有事相商。」
  田威考慮,畢竟身份有別,但想及對方饒過自己,遂揮手:「過來吧!」
  雙方相差不及十五丈,小刀和阿祖遂掠展輕功飛去,落定那頭艙板,二十名守衛手握兵
刃,加強戒備。
  田威再次確認小刀身份,卻猶豫是要熱烈歡迎,抑或是冷目相向,畢竟他搞不清是敵是
友。敵者——曾跟他們斗;友者——又讓他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關小刀倒落落大方,拱手過後即道:「我為春風夫人而來。」
  乍聞「春風」兩字,田廚已然不必分敵我,急忙問道:「她回到洛陽了?那難怪我找不
到她!」
  關小刀這才想及當時乃騙他,李春風已回江南。
  於是笑道:「上次搞錯了,她一直躲在北方,不過前兩天真的潛回江南,現在很可能在
長江兩岸某處躲藏。」
  「當真?」田威大喜:「那我豈能讓她溜掉?這女人已溜走大半年,太不像話,非得把
她抓回來不可!」
  關小刀道:「要抓她,也得知道她現在變成何模樣?」
  田威稍愣:「她變了樣?」
  關小刀笑道:「她和一名小白臉吵架,被打得滿臉是傷,所以很可能包著頭。」
  田威道:「難怪我找不到,這小白臉是誰?我也要做了他!」
  瞧及關小刀臉上亦有傷,雖未疑惑他即是小白臉,但已聯想,兩人可能打過架。
  關小刀道:「我的傷是練功受傷,跟她無關,你已得知消息,如何做,是你的事了。」
  「也對,還是抓來重要。」
  田威遂要手下放出信號,霎時之間,凡是鎮守附近靈刀堂弟兄,已開始動員,準備搜遍
所有船隻,以及兩岸可能藏人之住處。
  田威已自得意一笑:「只要她在,不出三天,一定逼她現身。」
  關小刀拱手道:「恭喜,現在沒事了,可否送我們倆上岸?方纔那艘船已走遠。」
  田威想到什麼,爽聲一笑:「你放過我一命,恩情不小,既然來了,我帶你參觀參觀,
不虛此行。」
  關小刀自是求之不得,道:「好嗎?」
  田威大笑:「在長江,我就是霸王,走,一同到漢陽,看看田家大威風。」
  瞧他笑的如此狂妄,關小刀亦想見識田家有何威風之處?於是勉強答應。
  田威更笑,當下指示舵手就近靠岸;除了再次交代全力搜查李春風下落之外,已喝來馬
匹,要小刀及阿祖一同前行。
  行約十里,繞過偌大城區,小刀方知已在漢陽城附近。
  田威並未進城,直往東區再奔五里,眼前已現山城,坡面上則築有宮殿般建築,左右各
一,居中連三殿,氣勢之宏偉,不亞於任何門派。
  關小刀見及第一殿前百級石梯下,聳立兩旗,一為麒麟,為田字旗,已知此殿堂乃是田
威住處。
  田威哈哈笑道:「這些都是我的產業,還有田地百畝,傭人數百人,夠威風了吧?」
  關小刀稍愣,如若這些宮殿屬私人財產,恐怕已是富可敵國,難怪田威如此囂張狂妄。
  他道:「你是如何賺得這片產業?」
  田威笑道:「不好意思,祖產,我祖父是衛國大將軍,退休下來,受封田宅,直到現在
還吃不完。」
  關小刀點頭,他倒是直爽回答,又問:「你和靈刀堂有何關係?」
  田威道:「副堂主也!」
  「副堂主?公孫白冰不也是副堂主?」
  「他管武功,我管財政!」田威哈哈笑道:「老實說,當年靈刀堂創立,田家出財出
力,所以分得財政大權,不過我卻喜歡管武功,這兩下還管用。」
  關小刀終於明白兩位副堂主之意,看來田威只不過是虛位者,瞧他模樣,又怎能理財
呢?
  他拱手直道恭喜,逗得田威更笑。
  健馬奔至殿堂前,數名傭人前來牽馬,田威引入入廳,只見得雕樑畫棟,紅毯遍地,裡
頭高掛衛國君金匾,足有三張大桌氣勢,價值恐怕已非一般百姓所能想像。
  廳中格局有若將軍府,左右各置兵刃牆,前方則為十張太師椅,八字排開,正中央另置
虎頭金紅椅,氣勢不凡,那君臨天下感覺莫過如此吧!
  關小刀邊瞧邊點頭:「好氣勢,好威風,難怪田英雄有個『威』字,實是威風極了。」
  田威欣笑:「想到你的大刀就更威風,何時教我幾招?」
  已然忘了恩怨。
  關小刀笑道:「有機會一定教。」
  「那先謝啦,坐,這太師椅聽說是皇上御賜,我管他那麼多,照坐無誤!」
  田威頓坐金紅椅,一腳踩在虎頭上,果然威風凜凜,關小刀和阿祖也就試著坐往皇上御
賜太師椅,但覺冰涼,並無太大差別。
  田威立即叫人獻茶,隨又介紹管家青士京,他乃落第武生,進京考了三次武狀元,全部
落榜,只好流落田家,沾點將軍官癮。
  他年約三十上下,身材稍壯,臉帶四方,卻顯文秀,可說是武中有文,文中有武,難怪
被田威看中,挑來當管家,幾年下來,將田府調理得井然有序,頗受器重。
  關小刀見了他,或而不熟,只能點頭相交,青士京似不喜多言,談了幾句,已自離去。
  田威則又帶著兩人往殿廳行去,左為龍騰宮,右為虎躍堂,第二殿為無極殿,再上則為
八方樓,殿殿宏偉,樓樓豪華,至於四處花園,更是寬廣得幾乎置身於大內御花園。
  關小刀足足逛了兩個時辰方逛完,田威又熱切招侍。阿祖已吃不消,表示欲休息,田威
說他乞丐命,享不了福,並要替他換衣衫,阿祖直道不必了,乞丐就乞丐,還是休息為要,
田威始安排兩人在左庭園一間雅致客房,讓他倆好好休息再說,他則又想及李春風之事,閒
不住地又出馬,四處奔波去了。
  關小刀和阿祖目的即在等侍李春風下落,也就大方住下,心想此處田家味道濃厚,反而
少了靈刀堂色彩,兩人住起來自顯輕鬆不少。
  休息過後,也就多多少少打探有關李春風之事,始探得田威之弟田武,長得矮小,且相
貌甚醜,李春風甘願下嫁,幾乎是為了田家財產,結果田武娶了她,不到三年即亡,於是傳
言紛紛,李春風又不甘心寂寞而走人,但大家都明白,只要田威一死,她又可能回來爭財奪
產。
  阿祖直罵這女人夠狠毒。
  關小刀卻習以為常,直覺自己輕功不如人,找了機會多練便是。
  時日匆匆,兩天已過。
  那田威自從去了長江渡口,已未再回來,他幾乎日夜不停驅船東奔西尋,希望能把李春
風找到,以免她做出敗壞門風之事,使弟弟蒙羞。
  次日清晨,忽有傳令在多寶灣上發現人蹤,田威豈肯放過,立即驅舟而下,不到午時,
已近多寶灣渡口,尚有數百丈,已見及渡口站立一位素衣女子急切招手,她身後則立了幾名
靈刀堂弟子,說是看管,倒不如說是陪伴在她身旁。
  田威但見那人形態,已知是李春風,欣喜大叫:「是弟妹嗎?」
  李春風含笑說道:「正是,我回來了……」
  臉面紫腫已退,只剩眼眶仍黑,且左臉頰貼了小膏藥,該是被小刀所劃之傷痕仍未復
原。
  這幾天,她哪都沒去,而是找地方養傷,否則她實在沒臉見人,好不容易臉傷較好,又
發現靈刀堂開始搜人,與其被捉,倒不如自動現身來得理直氣壯。故才走向碼頭,告知身
分,靈刀堂弟子立即傳出消息,田威終於趕來。
  巨船將近,田威見及李春風未施胭脂,一臉憔悴,還帶傷勢,怔愕道:「你怎受傷?」
  李春風聞言滾落淚水:「我被綁架了,被神劍門的一個混蛋綁走,他想非禮我,我拚命
抵抗,他便揍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出來,大哥,你一定要保護我。」
  田威於心不忍,輕歎道:「一切回家再說,上船吧!」
  李春風暗喜,這招似乎已瞞過對方,遂抽抽噎噎上了船,為怕田威詢問太多而穿幫,她
立即裝成勞累欲暈,以及逃難過關之竊喜,身形癱軟躺入雅屋中,不知不覺中已睡著。
  田威也不吵她,直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心頭不斷告知弟弟,老婆回來了,他可安心
於黃泉,眼角不禁稍稍滲出淚水,卻強忍下來。
  對於弟弟田武,他一向感傷而同情,弟弟矮小且丑,處處受人歧視,比起他堂堂相貌,
何等天壤之別,所以他刻意替弟弟找得美嬌妻,原以為可補償他什麼,誰知道他卻早夭折,
田威不禁自責,到底是給他快樂,抑或帶給他傷害?
  弟弟臨死還交代,不管如何都要照顧李春風,他只好照辦,否則早將這行為不檢的女人
給收拾了。
  想及往事種種,田威不勝唏噓。
  順水而行,速度甚快,不到兩個時辰,已至江岸,田威喚醒李春風,改乘馬車返回住
處。
  及抵田府,已是黃昏,管家青士京前來相迎,李春風卻急於替丈夫燒香,一群人也就直
奔最高石塔八方樓。
  關小刀乍聞李春風回來,自是大喜,拉著阿祖穿繞庭園,終於趕得及瞧見李春風一面。
  只見得她雖裝純樸,卻偶有扭腰、聳胸挑人動作,雖隔數十丈,小刀一眼認定是她沒
錯,只可惜側著臉,只能看到貼著膏藥的半邊臉。
  阿祖低聲道:「好像沒毀什麼容嘛!」
  關小刀笑道:「那塊狗皮膏藥還不夠嗎?」
  他不知是否自己心軟,但李春風反應夠快,亦是原因,使得他沒機會再多劃幾刀。
  那八方塔樓高有七層,田威將弟弟靈位置於第七層,心想他這輩子矮得可以,靈位把它
放高些,下輩子大概能轉世成巨人。
  李春風一臉純真、幽怨,無奈地登上七樓,
  左牆,鮮花素果始終不斷,她卻發現本是偌大一間屋不知何時卻被隔成兩間。
  她問向大哥,田威回答,他有時覺得弟弟寂寞,故而隔出房間也好陪他,李春風黯然落
淚,道:「我回來了,應該由我陪他才對。」
  發現裡頭床椅皆有,倒適合自己養傷,暗暗欣喜。
  於是點了香,膜拜不已,想及傷心事,為之淚灑靈堂,田威勸她節哀,並要她進房休
息,李春風求之不得,一副悲傷過度模樣跌了進去。
  她先瞧瞧四周,似乎沒有想像中寬敞,忽而見及窗口都加了臂粗鐵柱,她直覺不對:
「這是……」
  轉身瞧及田威正把鐵門帶上,嚇得她驚心動魄:「大哥這是……」
  田威冷道:「唯有這方法,才能讓你待在家中陪弟弟,唯有這樣,才能保住田家名
節。」
  李春風已明白是怎麼回事,猛地怒叫:「你敢——」便急忙撲來欲開鐵門,然而田威早
已上鎖,這還不止,右手一抓,連上兩道鐵門,第三道還是厚鋼板,只留居中方口,顯然有
意囚她一輩子。
  李春風眼看奪門無效,更是瘋狂捶打,砰砰沉響雖不斷,卻毫無效果。
  她怒罵道:「你怎如此侍我,武哥不會原諒你的。」
  田威冷道:「這是請法師跟弟弟溝通後所做的決定,弟弟說只有這樣才能保你性命。」
  「胡說,我活得好好,根本毫無性命之危。」
  「被人揍成這副德性還不夠?」
  「那是被好人所害。」
  「既然有人要害你,那更要留在這裡了。」
  「胡說,那不一樣,那是神劍門有人想佔我便宜來了,一切將無危險。」
  「要是你又不告而別,豈非危險自來?」
  「我不會……」
  「你已不告而別六七次,我不再相信你。」
  「那都有原因……我是去查毒殺武郎的兇手……」
  「這種事,我來辦卻可。」
  「你根本不認得那兇手,我卻看過。」
  「那就把圖畫出來便是。」
  「我現在回去了。」
  李春風怒罵:「不管怎麼說,你就是不肯放我出去就對了。」
  「沒錯,除非我覺得你已改過向善。」
  「你根本有偏見,隨便聽別人言語,就認為我不好,我哪點不好?」
  「沒事跑到洛陽蓋什麼春風閣,那有什麼好!」
  李春風一愣,冷道:「那是向友人借住,根本不是我蓋的。」
  田威道:「家裡有的是房子,你偏要向別人借住?還蹭到洛陽去,你倒是挺自由。」
  李春風解釋不了,只好耍糗,厲道:「你一定聽信謠言,說我楊花水性,我有嗎?全是
他們被我美色所迷,所做的種種追求,我忠於武郎,自不肯接受,他們得不到,只有放出謠
言傷害我,就像這次,明明是關小刀想非禮我,我不從,他就揍人,我偷偷溜回來,原是要
大哥替我出口氣,沒想沒到你卻冤枉我,我好命苦啊!」
  說到傷心處,淚水更流,泣聲更悲。
  田威冷道:「我去過洛陽,也碰過那小子,一切都已明白,你不必多說,如果懺悔,田
家等著你接產業,如果你一意孤行,就一輩子在此陪我弟弟吧!」
  李春風一愣:「你見過那小子?」
  田威道:「你潛回的消息,還是他告訴我的。」
  「你竟然相信外人?」
  「你若要人相信,又何必離家出走,還躲在洛陽?」
  「胡說胡說,那小於是神劍門徒眾,他恨不得分化我們,大哥請你千萬別上當!」
  「誰的當,我都不上!」田威道:「我只想把你留在家裡而已。你好好反省,多說無
益,三餐我會打理,此屋全部加了厚鋼牆,你不必妄想打破,而吵了弟弟,你有傷在身,好
好養吧!」
  說完,他調頭拜向弟弟靈堂,說了幾句,已下樓退去。
  李春風不禁瘋狂敲打、怒罵,潑辣行徑和方才清純簡直天壤之別。
  田威下了樓層,特別交侍等在一旁的青士京,道:「爾後三餐由你親自打理,她要什麼
都給她,就是不能開門,外頭隨時要派十名護衛看守,一有動靜,立即回報,知道嗎?」
  青士京拱手表示明白,立即招來守衛將八方樓團團看住,此時任李春風有飛天之能,恐
怕也要變成籠中之鳥矣!
  躲在暗處的關小刀見狀,心想也好,困住她,總比自己親手殺這女人還好——儘管她何
等毒辣,但要殺個女人,他總覺得心有千千結,未能放開。
  阿祖道:「這不就沒戲唱了?」有些失望。
  關小刀道:「不然,還要把她做了,你才甘心?」
  阿祖道:「這種女人是不會悔改的,留著總是禍害……」
  關小刀道:「那你去收拾她啊!」
  「我?」阿祖直搖頭:「算啦,我跟她又沒深仇大恨!」
  「既然算了,就不要拉人下水,走吧,田威兄要去會見我們了。」
  兩人瞧及田威往這頭走來,立刻潛退,繞到雅房前庭院,繼續耍招式。
  不久,田威已行來,哈哈直笑即拜禮:「多謝兩位傳消息,終把我弟妹給抓回來,了卻
一樁心願。」
  關小刀道:「你了了心願,我們也差不多啦,該走了。」
  田威一愣:「你不是要教我刀法?」
  關小刀道:「那也得有空再說。」
  田威道:「看來只有如此,兄弟是神劍門弟子?」
  從李春風口中得知消息,他想證實。
  關小刀呃了一聲,道:「還沒加入,但就快了。」
  田威急道:「加入靈刀堂,我保證你紅。」
  關小刀笑道:「不是紅不紅的問題,而是我爹和胡三江是拜把兄弟,所以我才投入神劍
門。」
  田威洩氣:「這麼說,我們將來會大打出手了?」
  關小刀道:「為何一定如此想?兩派共存,豈非天下無事!」
  田威道:「有理,但做起來很難;」
  關小刀道:「很難卻不能不做啊!」
  田威猛點頭:「不管如何,我欠你一命,將來必還。」
  關小刀瞧他血性漢子,亦私下交他為友,直道希望將來能同桌暢飲。
  田威道:「現在就來個小飲吧!」他還是留下小刀及阿祖並進酒宴,直到三更,始放人
回去。
  關小刀和阿祖卻欲醉還醒,尤其遠處樓塔不斷傳來李春風怨叫聲,兩人即覺成就滿懷。
  阿祖問道:「咱們明兒就回去了?」
  關小刀道:「你說呢?」
  阿祖道:「你不覺靈刀堂總堂挺好玩?」想及冒充小公主,他已怦然心動。
  關小刀笑意直露:「不錯,的確很好玩……」
  他想的是和小公主裸泳一幕,越想越是回味無窮,而且,他也想解開阿祖身世之迷。
  阿祖邪瞇笑眼道:「再闖一次如何!」
  「好!」關小刀立即答應,笑聲更起:「我還想看看公孫白冰醜樣呢!」
  阿祖立即心花怒放,猛敲關小刀肩頭,直道好主意,始笑盈盈地撞回房間,做他公主夢
矣。
  關小刀卻早巳做夢。
  夢見小公主裸身飛來,輕輕地抱著自己,然後熱情擁吻……然後……已進入夢鄉……
  忽又幻起正要跟公主激情親熱之際,突然傳來喂地一聲,小刀乍醒忽見阿祖立在身前。
  他怔詫道:「你怎穿了衣服?」
  尚不知天已通亮。
  阿租稍窘,斥道:「邪惡的男人,你在想什麼?」
  一手敲得小刀腦袋喊疼,他已呵呵笑起。
  關小刀乾笑道:「你要是不穿衣服才可怕呢!」
  想及他若是男的,豈非變成人妖?
  阿祖煞住笑聲,嗔斥:「你說什麼!」猛地追來,嚇得小刀奪門而出。
  阿祖始放他一馬,喝笑道:「亂說話,小心我收拾你,還不快用餐,好上路啦!」
  關小刀這才漱洗,隨即進入食堂,和田威共進早餐後,聽聽高塔,仍有輕怨聲傳來,自
知李春風將有苦日子過,暢然一笑,和阿祖取道江南。進軍靈刀堂總壇去了。
  至於那李春風被囚禁之後,剛開始自是嗔罵、咆哮不斷,然而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之
下,只好轉為衰求,甚至哭泣,可惜效果依然等於零,就此,不斷在嗔罵與乞求中度過悲慘
—夜。
  次日醒來,雖仍恨著田威把她關在此,更恨關小刀擺她道兒,然而這些都已是次要者。
  現在,她唯一希望是趕快脫困,再也不回這讓人噁心的地方。
  她摸著、敲著牆壁,不斷傳來硬梆梆聲音,自知全是厚牆、沒錯,想突破出去,簡直比
登天還難。
  她越敲越恨,恨所有人,更恨關小刀,他不但毀了自己花容月貌,還逼迫自己落此下
場,恨啊!
  瞧向外頭那田武靈位,她更嗔罵:「倒楣鬼,原以為嫁入田家可以撈筆大油水,誰知竟
然惹禍上身,死鬼你要是還愛我,就顯靈喟,把他們那些混蛋全抓來囚在這裡!」
  謾罵不斷,田武仍然沒顯靈。
  李春風極力讓自己冷靜,喃喃自語道:「我得靠自己,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再也不肯
聽我所言,我要掌自己,靠我天生容顏,多少人曾為我拜倒石榴裙,連關小刀也不例外。」
  她摸著臉,不知狀況如何可了?她想照鏡子,卻無銅鏡,只好照向冰冷冷的鐵門,那門
不夠亮,她挽袖試去,稍稍亮了,卻仍瞧不出輪廓。
  此時恰巧青士京拿著早餐登樓而來,英挺文秀臉容勉強露出笑意:「夫人可餓了,餐食
已到。」
  李春風忽而斂起怒態,恢復從容,她已知道,自己要出困,希望全在青士京身上,他看
來並不太差,人品中上,只是行事保守些,得慢慢瓦解他心防才是。
  她稍帶幽怨道:「是餓了,但我更想洗澡,我髒嗎?」
  青士京道:「夫人依樣美貌出群,你若想洗澡,我叫丫鬟送來熱水。」
  李春風感激道:「謝謝,順便帶面鋼鏡,還有較好金創藥,以及胭脂,我不想在夫君面
前餛得一副潦倒落魄模樣,有新衣不妨送來幾件。」
  青士京頷首:「一切照辦。」
  將食物送進裡頭。
  李春風接過手,感激道謝,隨即輕歎,坐了下來,慢慢進食。
  青士京卻為著她想洗澡而煩,主人表示鐵門不准開,那木桶如何送進去? 
  他來回踱步幾趟,突來靈感,說聲:「也只有如此了。」
  欣笑中返身退去,未多久幾名丫鬟跟在他後頭,手捧一些李春風所要求之東西,戰戰兢
兢地登樓而來。
  她們早知夫人潑辣,還是遠遠避開為妙。
  李春風見及丫鬟,還認得兩個,便親切叫著如芸、如意近來可好?並問及另幾名丫鬟姓
名。
  丫鬟只敢應說幾句簡單話,免得觸犯主人交代。李春風暗斥膽小鬼,卻不露聲色,只能
幽怨輕歎。
  青士京接過丫鬟手中東西,一一遞給李春風,接得她心花怒放,道謝連連,直到最後,
卻是木板條,李春風不由一楞:「這是……」
  「澡桶!」青士京道:「鐵門不能開,只好把它拆了,到裡頭,你再花點心血組合,這
並不難,因為有舊痕可拚。」
  李春風暗道,實是屋漏偏遭連夜雨,為博得青士京好感,也不多說,一一接了木板條,
然後重新組合。
  她的確沒玩過這東西,做來不由笨手笨腳,青士京只好指指點點,足足折騰快一個早
上,始將木桶組成。李春風已是汗流浹背,衣衫貼身。
  她這麼一挺身,服貼衣衫將胸脯烘托得格外突出,曲線玲瓏阿娜移來,使得青士京目光
為之一偏,不敢多瞧。
  李春風暗笑於心,已知自己身軀已觸動對方,假以時日必有效用。
  她欣笑道謝,伸手抬抹汗珠,就只一抬,胸更繃得緊緊,青士京目光更縮向他處,李春
風自更得意矣,道:「好累啊,現在洗澡最恰當不過了。」
  青士京真趕忙喚丫鬟去提水,丫鬟應是,面色卻怪異,青士京不解,但想想也就明白,
要弱女子提水爬七樓塔,自不合理,遂親自叫守衛提來,再一小盆一小盆地移進牢中。
  別看那澡桶子只有腰際高,卻也吃掉十七桶水,且得換成小盆,工程實是不小,如若李
春風每天要洗一次,恐怕得累死不少人。
  不過田家別的沒有,傭人倒是不缺,仍能應付一切。
  李春風見著熱水,已自欣喜,本想立即寬衣,猝又想及什麼,拿了面巾將鐵門口給罩起
來,始敢寬衣解帶。
  青士京在非禮勿視、勿聽之下,已經退去。
  李春風本想挑逗他,但見人已走,也就放棄,脫得精光,落桶洗澡,每瞧及被小刀打的
青紫傷痕,她便嗔罵欲將人碎屍萬段而後始暢快。
  然而嗔罵聲,甚快被水花聲淹沒,她已陶醉自戀地撫摸著自己肌膚,以及結實尖挺胸
脯。
  這酥胸在她刻意照顧下,總如少女般聳尖動人,白中帶粉,想來任何男人見著都會心
動,那是她足以自傲者。
  然而唯有那關小刀不上道,竟然想毀掉它,實是讓人嗔恨!
  她已想出干百種報仇方式,欲將關小刀切肉剁骨,方消心頭之恨。
  心緒在陶醉自己肌膚以及怨恨仇人之間不停打轉,不知不覺中已近中午,青士京復又送
來午餐。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32:28

  李春風但聞聲音,暗道機會來了,遂要他暫時掛在鐵門口,自己隨後即來,她光溜起
身,面對門口,突然用巧勁將面巾給投落,她猛地驚叫,青士京正在門口掛餐籃,那面巾二
落,他什麼都瞧見,夫人胸脯竟然在縮閃之間發顫,迫得他面紅耳赤,急道:「不是我弄落
的!」
  餐籃也不敢再掛。立即閃向左牆,心頭不由怦怦亂跳。
  李春風趕忙抓來衣衫穿上,卻發現全是保守得跟裹粽子一樣,心知必經過挑選,也未在
意,稍稍帶窘道:「我就是這樣常被誤會,青管家應該瞭解我的難處吧!」
  青士京當然瞭解,乾聲直道:「我是無心的……」
  李春風輕歎:「我知道,可是我大哥未必想得通啊!」
  青士京竟然對她有了同情意味,道:「希望過不久,副堂主能瞭解你的一切。」
  李春風輕歎,「也只有希望如此了……」
  青士京道:「夫人可要用餐?」
  李春風道:「先替我敷傷口如何?已經一天一夜沒換藥了。」
  她將花容倚向門口,剛好可把腦袋伸出來,可惜鐵門有三道,只能瞧及正前方,瞧不清
左右。
  青士京急把窘困壓下,恢復鎮定道:「夫人若抹不著,在下幫忙便是。」
  忘了對方已有銅鏡。
  李春風欣笨:「多謝,藥物全在這,還是你送來的呢。」
  將一包東西交予青士京,笑得甚甜。
  青士京遂開始替她清理傷口,她是在左臉頰和眼角之間,被刺出毛豆大小傷口。
  由於皮肉已翻紅,恐將留下疤痕,青士京不禁暗道可惜,否則夫人一張完美無瑕,帶媚
帶艷臉容,真可謂天生尤物,他甚至感覺對方吐氣如蘭,正往自己送來,而自己卻撫著這張
臉,縱使是治傷,但異樣感覺總是漸漸泛生。
  他暗中告訴自己要自制,對於李春風傳聞,他可聽了不少,莫要陷了下去才好。
  好不容易將藥換妥,他方噓氣,趕忙交回藥包,說道:「已經換妥了,我還有事,得去
辦理,就此告別。」
  說完,遞了餐籃拜禮離去。
  李春風暗自黠笑,假以時日,這男人遲早會被征服,到時自是脫困之日。
  想及脫困有期,她不禁心情暢快,吃起東西,竟也開始津津有味。
  吃完後,收拾乾淨,她已面對鋼鏡,瞧著照著,那被砍傷的黑眼睛已清腫退紅,只剩跟
眶一部分,她想,當成眼影兒,也算馬虎過去,現在只剩下那道疤痕,實是讓人難以接受,
青士京貼得又大塊一片,實在難看,她遂重新剪個小藥片,往傷口貼去,如此一來,像長了
一顆痣,似乎好看許多,而且還帶點媚力呢。
  她漸漸忽略傷口之毀容壓力,已拿起粉餅開始上妝、畫眉、塗腮紅,漸漸恢復已往嫵媚
動人臉容,再上胭脂,已然信心大增。
  她媚邪一笑:「憑這些,還怕這傢伙不上勾?」
  風騷地哼起小調,不再為困牢所苦。
  終於,傍晚已至,青士京又送來晚餐,突見夫人花容,不敢正視,總是低頭說話,李春
風故意要他診視傷口,多多少少吹出媚氣,亦或露出勾人眼神,惹得青士京不敢逗留太久,
找了機會,立即高去。
  李春風暗斥一聲「膽小鬼!」
  她想著,眉來眼去可能有效,但隔著一層鐵窗,再怎麼挑逗,也讓他佔不到便宜,自不
可能死命幫自己。她得騙開這道門才行。
  於是乎開始裝病,開始呻吟,不到三更,果然把青士京引來?李春風一臉冷汗,病懨懨
說道:「可能是白天洗澡,受了風寒。」
  青士京立刻替她加棉被,還弄來靈藥讓她服下,要她好好休息。
  折騰大半夜,青士京始離去。
  李春風暗笑於心,今夜睡得特別舒服。
  次日清晨,她再次呻吟,輕輕淡淡,卻軟弱無力,青士京極早趕來,忽見此況,喚著夫
人,李春風卻是不醒,嚇得青士京趕忙吩咐樓下守衛前去找大夫。
  一時忍不住已開啟鐵門,急忙欺於床頭:「夫人你如何了?」
  深怕她當真病死,探她鼻息,氣若游絲,嚇得他想把脈膊,夫人雙手卻在棉被裡頭,他
急忙掀開一角,赫見女人脂襟敞開,就連肚兜都褪落泰半,現出迷人醃乳。
  儘管這是李春風故作因熱而掙扎扯開模樣,但那撩人體態,卻讓青士京驚心動魄,僅在
那裡發愣,目光卻移不開女人胸脯。
  夫人僅被驚醒,呻吟不斷:「好熱……」
  無力雙手復又往衣衫抓,輕撫似地挑逗,更讓青士京血脈賁張,他趕忙蓋上棉被,可是
待會兒大夫來,發現此景,自己又如何交代?急忙中,又掀開棉被,想親自替她拉回衣衫,
夫人突然夢魘式地尖叫:「不要殺我,救命啊……」
  猛張眼睛見人即抱:「救救我啊,有壞人要殺我!」
  全身抽搐,卻把青士京抱得緊緊。
  青士京哪想到誰救誰?但覺女人軟綿綿酥胸壓著自己胸脯,甚且顫動著,那股無盡挑
逗,迫得他幾乎慾火焚身,急於想擁摟這媚麗女人,跟她風雨一番。
  夫人自得詭計將成之際,心念一閃,或而可制住他,立刻榆偷潛逃,然而心念方起,樓
梯巳傳來腳步聲;氣得她暗斥掃興,放軟身子又倒回床上。
  青士京怦動中,急忙將夫人衣衫拉回,並將棉被拉上,動作方完成,大夫已現,他乃六
旬有餘,灰髮長髯,氣度風範皆足,已在田府工作二十餘年,經驗甚是老道。青士京立即引
他過來,並說及狀況。
  大夫瞭解大概,已把脈診視,眉頭卻直皺,不久道:「倒是無多大傷風,卻虛火甚旺,
看來屬於夢魘,攪得她驚心不安才造成假象昏迷吧,我開點安神藥,吃過之後,該無問
題。」
  他不知李春風乃裝病,只好找些可能情景,診視過後,也就退下,前往配藥去了。
  青士京稍安心:「沒事就好……」
  正待扶正夫人,李春風又開始呻吟,準備故技重施,豈知又有冷粗聲音傳來:「那麼
巧,在外頭被打得死去活來都沒病一回來就生大病!」
  穿著一身亮衣的粗俠客田威已大步光臨,李春風暗自嗔罵,只好放棄勾引,兀自沉悶呻
吟起來,青士京見及主人,立刻拜禮,說明原因:「大夫說是夢麓式昏迷……」
  田威道:「她是該天天做噩夢,以後少開門,她以前就用過這伎倆,你不要被她騙
了。」
  青士京窘聲應是,道:「屬下瞭解,只因外頭另有守衛,她該無法走脫,才大膽進
來……」
  田威道:「誰知她詭計有多厲害?外頭守衛未必罩得住,退出來吧,要吃藥,得爬起來
才行!」
  青士京應是,退出去,並把鐵門帶上。
  李春風不禁恨得咬牙切齒,有朝一日,務必把田威這粗熊給做了。
  田威道:「你是不是被她美色所迷?她的確是只迷人狐狸精。」
  青士京急道:「屬下只是關懷她病情,絕非受她美色所迷。」
  田威道:「沒有最好,否則萬劫不復,走吧,服侍之事,叫個丫鬟來即可,她的手段厲
害得很,當男人的很難招架。」
  青士京應是,跟著田威已往樓梯走去。
  李春風聞言暗斥:「老奸熊,我看你是太監,到現在還沒娶老婆,難怪對女人想法偏
激,看我下次如何收拾你!」
  田威走下樓梯,聲音傳來:「好夫人,你就好好養傷吧,我送來的全是精緻料理,上等
補品,包準你養得又白又嫩,又何必急著想開溜呢?你不是想要田家財產?我正等著贈給你
啊,你若喜歡暈倒,那我天天來看你便是,免得別人說我不夠意思,再見了,我的好弟
妹!」
  說完,哈哈暢笑,樓梯踩得叭叭響。
  李春風已怒不可遏蹦坐床上,嗔怒道:「遲早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裡,到時,哼哼!」
  甚想把人吞噬入腹。
  她忽見一支鐵片掉落地面,驚叫道:「是鑰匙!」
  趕忙拾起,果真是鑰匙,樂得她心花怒放:「天助我也!」
  她趕心奔向鐵門,急欲開啟,卻發現匙孔是在外頭,要開啟,必先開這四方鐵窗才行,
她伸手出來,摸了幾次,根本摸不著鑰匙孔,不得已,搬來洗澡木桶墊腳,擠著頭、胸,硬
讓手臂增長,可惜還差幾寸,氣得她咬牙切齒,拚命再擠,外頭卻巳傳來笑聲。
  田威和青士京已去而復返,田威自得一笑:「看到沒?幸好我早料到這點,不把匙孔開
在裡頭,否則她早逃之天天啦!」
  青士京自責道:「屬下不該把鑰匙掉在裡頭。」
  田威笑道:「下次小心便是。」
  李春風乍聞聲音,失望中,嗔罵送來:「誰要你的臭鑰匙,拿去!」
  反正開不了門,乾脆砸人洩恨。
  田威抓它在手,交給青士京,笑道:「看到沒,她的病,看到鑰匙,立即復原,這比什
麼靈藥都靈。」
  青士京臉色抽動:「我太大意了,她的確詭計多端。」
  「所以說,你千萬不可疏忽,走吧,讓她多點機會想把戲,閒著也是閒著!」
  田威、背士京再次退走。
  李春風卻呆愣當場,喃喃洩氣道:「完了,就這樣完了,可惡的田老熊,敢壞我大計,
青士京知道我在耍陰謀,以後根本不肯上當啊!」
  她不禁尖聲大叫,又捶又打,發洩一陣後,又強自冷靜:「不會的,青士京已對我動
心,縱使他發現我耍詐,但他抱過我,接觸過我身子;我感覺得出來,他很想佔有我,我還
有機會,一定有。」
  摸過她的人,從來沒有逃出她手掌心,唯有關小刀這混蛋除外,她仍自鼓起勇氣,不斷
告訴自己,機會仍大,不要洩氣,她照向銅鏡,整裝待發,尋找另一次機會。
  然而連續三天,餐食皆由丫鬟送來,她不禁暗罵田威陰險,竟然破壞自己計劃。
  看來這個美人計,並不好施展。
  她得再想更多方法,只要有一樣成功,她自可脫身,而後大肆報復。
  尤其這可惡的關小刀,一定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她日夜不停動心機,想得……似乎絞盡腦汁,終於……
  一日黃昏,丫鬟突然見及裡頭晃著兩雙腳,探瞧之下,嚇得面無血色,尖聲大叫:「不
好啦,夫人上吊啦!」
  沒命往樓下奔去,霎時引來一陣恐慌。
  青士京再也忍不住,急忙奔來,探往窗口,夫人臉面已青,嚇得他顧不得田威交代,立
即開啟鐵門,撞了進去,切斷布繩,將她抱扶床上,極力救治,李春風卻仍不醒。」
  老大夫不久趕來,忙著探息把脈,眉頭直跳,道:「這次是真的!」
  試探之心已收,趕忙抓來銀針,往她背面連刺數針,再猛擊一掌,叭然一響,李春風逼
出一口濃痰,方始轉醒過來。
  她已聲淚俱下:「讓我死,為何救我……」搶著欲撞牆,青陋只好將她緊緊抱抓著,安
慰道:「有何大不了,為何要尋死?」
  李春風泣道:「我的人生,我的丈夫,甚至我的人格都完了,際們還誤會我是個楊花水
性女人,把我囚在這裡,我還有什麼齇見人,不如讓我死了算了。」不斷掙扎。
  青士京道:「一切自會過去,你想開些,一切自會過去。」
  「沒指望了,這裡沒有一人喜歡我,沒指望了,還是讓我死算了。」
  李春風撞牆不成,猝然抽抓老大夫藥箱那把利刃,猛往自已脖子刺去,那速度好快,乍
見青光一閃,血痕頓現,嚇得青士京趕忙搶刀,急喝:「夫人不可!」
  李春風卻仍掙扎猛刺,老大夫見狀,急忙一針刺向她黑甜穴;女人始軟身下來,脖子上
已現數寸長傷口。
  老大夫輕歎:「這次玩真的……」
  抓了藥,替她治傷並包紮。
  青士京一臉感慨,為防她再自殺,拿來布條,將她雙手綁在床邊,如此一來,大概可暫
時預防。
  老大夫包紮過後,道:「我開些鎮定藥方,但她若有此心結,得找人開導,否則舊戲會
重演。」
  說完抽出銀針,收拾藥箱已退去。
  青士京瞧著李春風,此時的她,已弱如流浪街頭之棄女,哪來陰狠之相?
  難道這又是她的把戲?可是老大夫說她玩真的,若非及早發現,她早完了。
  她會如外界傳言如此不貞、淫蕩嗎?
  青士京不禁開始同情她,喚著丫鬟就近照顧,唯一注意是,每次進去後出來一定要把門
帶上,本想給丫鬟鑰匙,但想想,還是不放心,自己留在身邊,多跑幾次便是。
  丫鬟終能陪伴在她身邊,直到深夜,青士京方自前來換班。
  待丫鬟退去後,李春風已悠悠醒來,眼未張開,淚水先流,青士京不忍,替她拭淚,說
道:「別想那麼多,一切自會過去……」
  李春風張眼,瞧及青士京,在沉弱燭光下,他竟然也帶著憂愁,她悲泣道:「我能不死
嗎?我的一切全完了,你行行好,借把刀子給我,讓我早死早了結啊!」
  青士京道:「不要太悲觀,待田副堂主回來,我跟他商量看看……」
  李春風乍聞,心下暗喜道:「老粗熊不在?此時不走,尚待何時……」
  哭得更是傷心:「他不會放過我的,所有人都不會放過我的,我好命苦」
  青士京不斷安慰:「你有何委屈,說出來會好過些……」
  「說了何用,你們根本不會相信,就像你不小心看到我洗澡,別人總會說我在勾引你
啊!」
  「那是他們誤會了!」
  青士京總不承認那是勾引,想及裸身一幕,心頭怦動再起。
  李春風泣聲道:「也許只有你相信我,可是……我好苦,你該知道,像我這麼漂亮的女
人,總讓男人心動,所以,就惹出來一些事,不是我惹他們,而是總有邪惡男人纏著我,我
又能如何?我是個弱女子,除了抵抗再抵抗之外,又能如何?就像這次,我無緣無故被人擄
去洛陽,我費盡九牛二虎精力,嘗盡無數風險才逃回來,那時已經全身是傷,田大哥卻說我
勾引別人,活該受罪。我是勾引他嗎?若真是,我又何必受此毀容之害呢?若真是,我為何
還乖乖逃回來呢?憑我長相,大有地方可去,天下要我的男人多的是,我又何苦回來受罪
呢?田大哥只想要我死,他只想當時我為何不自殺,然而有機會可活,誰想死啊?可是現
在,現在一切都完了,我的名節,我的人生,我的自由,甚至我的命很快的就要全部被剝
奪,我只有自行先了結,除此之外,再也無法澄清我名節!」
  說到傷心處,哭得更是涕淚直下。
  青士京默然不語,他怎知道李春風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始回來?總覺得她受了毀容之傷,
且直接投回田家,似乎並沒想像中邪惡……
  李春風又泣聲道:「你知道嗎,我已活不過十天,十天—過,我照樣會死得不明不白,
而且名譽掃地,所以,我真的想現在一了百了啊!」
  青士京一愣:「你怎會活不過十天?」
  李春風道:「千真萬確,這事只有田威知道,是他一手安排的,他現在一定去辦我的喪
事了!」
  青士京道:「怎會,副堂主回總壇開會,怎會去辦你喪事?」
  李春風笑得淒涼,心頭卻暗喜,問出田威下落,心念一轉,有了主意,悲涼再泣:「很
多事,你根本不知,因為你只是田家的一個管家!」
  青士京頷首道:「的確,我是不知許多幫中事,但副堂主不至於陷害你吧?」
  「你錯了,他一直希望我早點死,偌大家產全由他一人獨吞!」
  李春風悲聲道:「也許我現在這麼說,你根本不信,然而他去總壇,不是去開會,而是
去告訴公孫白冰,我在這裡,只要說這麼一句,我就完了。」
  青士京臉面一抽:「當真?」
  李春風道:「自是當真,你知道嗎?公孫白冰為何進犯神劍門,他是為了神劍門夫人於
若寒,他這種人,性格忒異,老喜歡要那得不到的東西,當時我在洛陽,知道有人假冒於若
寒,寫了封血書給公孫白冰,他立即調動人馬欲殺到神劍門,結果敗陣下來,你知道嗎?田
威竟然相信那血書是我寫的,他一定去告狀,公孫白冰若知道,憑他無情心性,我必死無疑
啊!」
  「你怎會寫血書?」青士京簡直想不通。
  李春風道:「我哪有寫,這全是欲加之罪啊,我跟神劍門毫無瓜葛,我何必自找麻煩?
田大哥竟然相信關小刀的話——就是毀我容那人,我又算什麼?十天,十天之內,我將喪
命,士京你幫幫忙,給我一把刀,好讓我自己了結了吧。
  青士京道:「也許公孫白冰不會那麼殘忍吧。
  「他啊?哈哈哈……」
  李春風笑得鄙夷而淒涼:「天下最殘忍者,莫過於他了,你知道嗎?我為何會嫁入田
家?田大哥為何又認得我?那全是公孫白冰一手造成的啊!」
  「哦?」
  「那該從幾年前開始談起。」
  李春風道:「當年,我在杭州,碰上了公孫白冰、對他儀表風度的確心儀,也跟他交往
一陣,但後來,我漸漸發現,他喜歡在女人面前練劍。有一次,我親眼看見他拿一名丫鬟試
劍,先切下她頭髮,又想切下她衣衫,丫鬟驚嚇過度逃跑,他竟然一劍刺穿她心窩,他說什
麼,是那丫鬟抗命,死了活該。
  我瞧過此幕,再也不敢跟他交往,於是東躲西藏,他卻百散糾纏,有一次終於跳上田大
哥船隻,故而認田威、田武兄弟,他倆對我有意思,遂袒護我,逼得公孫白冰牙癢癢,有一
次竟然來暗的,侵入田家,想擄人,幸好我及時尖叫,把他逼退,田大哥遂來商量,與其被
糾纏,不如找個人嫁了,他暗示田家兄弟皆是不錯人選,他當然也希望我挑他,但我受了男
人之害太多,寧可挑田武當丈夫,也許我並非真心愛他,但我知道他一定靠得住。結果田威
未免失望,但礙於弟弟,只好認了,誰知三年不到,田武竟然死於非命,田大哥在外頭還說
我是他妻子,惹得謠言紛紛……」
  青士京怔詫:「真有此事?」
  李春風泣道:「你只要稍去探聽,自知一切,我雖不懷疑田大哥,但我知道,他再也不
肯別的男人染指我,至於那公孫白冰更是懷恨在心。他一向對人說:『我得不到的東西,別
人也別想得到』。他對我已恨到極點,又加上血書之事,他豈肯放我一命,我除了死,又能
如何?求你,成全我,讓我走得安安全全,乾乾淨淨好吧……」
  青士京未開口,兩眼凝視外頭田武靈位,似在掙扎考慮什麼。
  李春風見狀,自知打動他心靈,悲苦一笑:「其實,你不肯成全我,我也會嚼舌自盡,
只是我怕那樣死相太難看,所以留在最後,十天……也快到了……」眼角滲出淚水;倍感淒
涼。
  青士京忽而咬牙道:「命只有一條,寧可你負我,我卻不能比你死在可能的私人恩怨糾
纏之中!」立刻解開李春風被綁雙手。
  李春風驚喜道:「你肯賞我千乾淨淨地死?」
  青士京道:「我要放你走!」
  「什麼?你……」
  「不錯,雖然你可能騙我,但我已相信你的話,畢竟你毀容時便逃回家,已能向田二爺
交代,我不能讓你死在這裡!青士京瞧著田武靈位,更認定自己所做甚是正確。
  李春風激動不已:「你放了我,大哥可能對你……」
  青士京道:「那是我的事,頂多不幹這差事,他不可能殺引我!」
  「我……」
  「你走吧,向二爺靈位拜個別,能走多遠算多遠!」
  李春風登時下跪,淚水滲溢不止:「救命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請受苦命女一拜!」
  他極欲磕頭,青士京卻扶起她,安慰一笑,道:「不必客氣,該拜的是你丈夫,過去
吧!」但覺她身軀甚虛,扶著她走向靈前。
  李春風果真下跪,叩頭即拜:「我夫保佑我得以脫險,就此告別,夫妻情深,來日再續
緣,也請保佑日後平平安安。」
  正在叩頭之際,忽見陰風吹來,燭火閃弱,一片黑暗,嚇得李春風呃地驚叫,遍體生
寒。
  猝見左肩被摸,嚇得她驚叫欲躲。
  青士京已開口道:「別怕,可能二爺有知,顯靈保佑。」
  他卻忘了,可能亦是不滿才顯靈。
  李春風最怕那是真的顯靈,急忙靠緊青士京以逼走鬼氣。
  青士京仍安慰,還好燭光恢復光亮,陰氣始弱。
  但一瞧著靈位,李春風仍驚心帶懼,幽歎說道:「樓下有守衛,我可能走不了——」
  青士京想到什麼,道:「你扮丫鬟便是,三更半夜,他們未必認得出來。」
  李春風立即回房,找來較樸素衣服穿上,並提著菜籃,倒有幾分像丫鬟。
  青士京帶著感傷深情說道:「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全靠恩人幫忙,小女子感激不盡!」說到激動處;李春風撲向他懷中輕輕
啜泣。
  青士京倒暫時忘了男女感覺,把她當妹妹般疼惜,不斷安慰自行多多保重。
  隨後他大大方方帶領李春風下樓。
  反正丫鬟為了侍候刁鑽夫人,來來去去不知走了幾趟,守衛已習以為常,又在管家帶領
下,果然未起疑心,問候後,已放人通行。
  在穿出把關守衛之後,李春風已有了再世為人感覺,然而田家府好手不少,她仍不敢放
肆,跟著青土京走到龍騰殿右側高牆,她心花怒放,又抱著青土京,嬌柔帶媚說聲:「多謝
相送」,猛地吻他一記,飛身而起,掠牆而出,逃之夭夭。
  青士京被吻得怔怔不安,李春風此舉似乎放浪許多,但話又說回,她死裡逃生,難免得
意忘形,做出此舉,亦可見諒吧?
  「或許她就是如此活潑,才會被人誤會淫吧!」
  青士京替她找到理由,不禁坦然一笑,摸著臉頰,似有香味存留,已然想起裸女出浴情
景,心頭不由怦動,久久不能自己。
  忽而寒鴉飛過,輕鳴一聲,青士京始驚醒,美人已走,他仍得應付一切,遂返回八方
樓,準備等待田威回來。
  次日午時,田威終於趕回。
  他先是聞及李春風自殺,冷笑表示全在耍花樣。
  但當他登上八方樓,發現鐵門已開,青士京一夜未眠,兩眼發腫地坐在床邊,他已笑不
出來。
  青士京倒是敢做敢當,開口即說:「是我放了她!」
  「你?你放了她?」田威還以為聽錯。
  青士京點頭:「不錯,她說她只有十天性命,所以我放了她!」
  「誰說她只有十天性命?」
  青士京反問:「副堂主是否前去會見公孫白冰?」
  「正是,他也被毀容。」田威倒覺想笑,又煞住笑意。
  青士京道:「這就是了,副堂主是否前去告密?」
  「告什麼密?」
  「說她假冒神劍門夫人寫血書給公孫白冰?」
  「什麼?那封血書是她寫的?這狠毒的女人!」田威氣得牙癢癢:「我早該告訴公孫白
冰,讓她不得好死!」
  青士京道:「這就對了,她說性命只剩十天,即在於副堂主告密,我於心不忍,才放她
走。」
  「我告密?」田威哭笑不得:「誰告她的密,我還是從你口中得知此事,青管家咽!別
人不信,你偏信她的話,被人賣了都不曉得!」
  青士京不由怔詫:「副堂主當真不是去告血書之事?」
  田威道:「我要知道,我早通知公孫白冰了,我是去例行開會,何況這關係田家名譽,
我豈會亂說?」
  青士京臉色稍變:「難道我真的被騙?」
  田威道:「不是『難道』,是千真萬確,真是得來全白費功夫,今天讓她逃了,下次要
捉人談何容易!」
  青士京正色道:「屬下在放人時,已準備受罰,請副堂主處置吧!」
  田威歎道:「好好一件事,竟然變成這模樣,我的確太信任你了,不處罰你,無法向眾
人交代,罰了你,一堆爛帳誰來管,我看,你就關在住處一個月不得出門,事情照辦便
是。」
  青士京立即拜禮道謝,這已是最輕處罰,他原已準備掃地出門,卻只是禁閉而已,不禁
愧對田威,然而他對李春風之恨意,卻不如想像中激烈,大概真的對她產生情愫了吧!
  田威無暇再應付他,立即下令,重頭開始追捕李春風。
  望著深深鐵牢,不知何時才能再關人啊?
  李春風卻已逍遙在無盡處,奚落著一群笨蛋。
  她再次證實,美貌足以征服所有男人!
  唯有關小刀例外。
  所以她恨得牙癢癢,已想出一百個報復方法,極欲找關小刀算帳!
  縱使現在不行,但十天,百天,甚至一年,三年之後,必定將人手刃,方始甘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33:26

第十四章  刁蠻小公主
  關小刀卻不知惡婆娘已被放出來,他仍和阿祖,帶著冒險心情,二次重遊靈刀堂總壇。
  他們找了一分舵,弄到一艘船,和上次一樣,直放下游,終見及偌大麒麟石雕像,隨又
穿入麒麟腹中,讓那丫鬟巧玲巧鳳帶往小公主住處。
  那麒麟腹中景色依舊,在此入秋時分,仍自蘭花綻放,碧草如茵,陽光從火山口頂端投
來,總讓人泛起四季如春,人間天堂感覺。
  關小刀甚至覺得,二次前來,除了想見見真正小公主之外,即因被此奇景所吸引。
  豐滿甜甜的巧玲,總是笑臉盈盈地帶人穿過蘭花洞,來到另一世外桃源,亦見著戲松
亭、五彩湖,再過去應該是望月台,卻不知公孫白冰是否在那裡相思養傷?
  巧玲卻避開翠峰閣,轉往另一幽靜曲道,行約百丈,已臨弄雨塢,此時大晴天,此處卻
常有飛雨光臨,實是奇特,追根究底,原是左近有道小瀑布,不時滴水落下,輕風吹散,自
成飛雨。
  當然,這是平常時刻,若真正下雨,那可呼天喚地,澎湃嚇人。
  再行轉折,復見瓔珞泉、柳風亭,終抵六座小山迎著六座飛瀑的六仙屏,那建於翠林中
的幽雅憶相思已近。
  一切沒變,關小刀不由暗呼,太好了,簡真人間仙境,若能住一輩子,那該多好?
  巧玲、巧風看在眼裡,然而對於上次小公主突然發瘋,把人迫得落荒而逃一事,她倆仍
是想不透,猜不著。
  偷偷瞄向落魄的小公主,她卻心花怒放飛舞起來,倒讓人——回家真好之感覺。兩丫鬟
更迷惘,然而小公主一向刁鑽出名,也就由她去,少問為妙。
  關小刀已跨入豪華內廳,亦見及晶香居、藏書閣,但想及邀夢窟不禁記憶猶新,急問:
「小公主安在?」
  巧玲笑得豐滿胸脯直顫,指著阿祖:「那不是?你怕啦?指被追打一事。
  關小刀呃了一聲,乾笑道:「是怕啊!當時她凶起來,六親不認。」
  長有鳳眼的巧鳳笑道:「一定是你到她房間,不知弄了什麼名堂,到現在還不肯讓我們
進去呢!」
  關小刀乾笑:「小公主是不是時常鬧情緒?」
  巧玲笑道:「只有對你吧!她對我們可好,只有上次追殺你,可嚇著我們了。」
  關小刀道:「眼前的她呢?」
  巧鳳瞧向阿祖,笑道:「他大概扮江湖奇俠,所以顯得大而化之。」
  巧玲道:「她也裝成劉姥姥進大觀圓,東張西望,我們還以為有啥寶物會出現呢!」
  關小刀笑道:「是有寶物,我也在找!」
  眼睛四處亂瞄,想發現是否另有小公主藏在裡頭。
  巧鳳心血來潮,說道:「關公子你可再向小公主要求,睡她的邀夢窟可好?」
  關小刀正要那奇泉治傷,遂笑道:「我要去就去,不必理他!」
  當下大步往邀夢窟行去。
  巧鳳稍緊張:「你不問一下嗎?」
  巧玲激情道:「可有戲好看了!」
  巧鳳是替小刀問了,轉向阿祖,道:「小公主,關公子要到邀夢窟洗澡,您可答應?」
  阿祖一愣,瞧向關小刀,他本也聽說邀夢窟那口泉,想試試:可是關小刀竟然搶在他前
頭,還舉著手,得意招搖:「我先來,你慢慢等!」
  阿祖喝叫:「別忘了,我是小公主!」
  關小刀訕笑:「所以主人該讓客人,我走啦!」當真溜進邀夢窟去了。
  巧玲,巧鳳愣在當場,怎麼小公主百般叮嚀誰敢進去,就打斷誰的狗腿,卻那麼輕易讓
男人進入?
  阿祖已招手:「讓他先洗吧!你們替我弄點好吃的,我餓啦!」
  巧玲、巧鳳應聲,拜禮離去。
  表情卻轉奇為喜,看來關小刀自是未來駙馬人選,能進邀夢窟,那就不足為奇了。
  阿祖則趁機四處打溜,總覺得回家感覺甚好。
  至於關小刀進入邀夢窟,一眼望去,一切沒變,那股淡淡幽蘭香依然誘人,他嗅著,穿
過雅廳,來到閨房,裡頭佈置已是整整齊齊,未見先前凌亂,連內衣、肚兜都四處亂丟。
  他特地走向梳妝台,想看看被自己刻上「白馬王子是關小刀」的泥人泥馬,然而這些全
都被搜走,不知藏到何處?
  他不敢再亂翻,免得又被抓狂。
  他推開內門,裡頭彩光乍現,那口黃琥珀混著綠翡翠的冷熱泉,仍清澈見底,讓人瞧來
特別舒服。
  他已迫不及待想沐浴。然而鑒於上次光溜溜出去,卻找不到衣服穿,他已思考該將衣衫
放在何處?
  想來想去,決定把偃月刀放在外頭門口隱秘處,衣服仍擺在池邊,他還找來布巾,將門
綁緊,免得哪個冒失鬼闖進來而春光外洩。
  一切都在如意計劃中進行,他始敢脫光衣服,落入冷熱溫泉中,輕鬆地洗個舒舒服服。
  洗了一陣,他或有奇想:「我就不相信,小公主會再凶巴巴的現身。」
  於是照樣躺在溫泉中央,倒頭即睡,泉水湧來,的確有按摩作用,他甚快已進入夢鄉。
  在夢中,又浮現小公主光溜溜體態,那是如此完善無瑕,充滿青春性感呢!
  她正在美麗的大翡翠湖中游泳、奔馳,忽然湖底冒出白馬王子關小刀,兩人嬉笑打了水
仗,頭髮一身濕,而後扭抱一起,快樂無比地旋轉式親熱。
  突然間兩人飛了起來,騰雲駕霧,無所不達,忽而一道閃電打來,小公主驚叫,下墜下
墜,掉落萬丈深淵,關小刀不停追趕再追趕,喊著再喊著,總無法抓救她,小公主猝然掉入
利牙尖聳的嘴中,被咬得血肉模糊。
  「公主?」
  關小刀立即驚醒,伸手想抓什麼,卻發現原是夢幻,已自呵呵笑起:「原來是夢,實是
嚇人,不過前半段倒是甜美無比,哇,和她親熱啊!」張著嘴猛親又親,實是過癮。
  忽而外頭冷聲傳來:「洗好沒?該換人啦!」
  關小刀笑道:「哪有這麼快,我的黑眼眶還掛著呢!你明天再來,對了,替我弄點吃的
來,還有,找個人替我看門,免得小公主來了我無處逃。」
  那人道:「我就是小公主,何必逃!「聲音帶謔。
  關小刀道:「裝裝可以,別陶醉!快去吧!」
  「是,遵命!衣服拿出來,我幫你洗!」
  「哇,可愛的阿祖小姐何時學會幫我洗衣服了?你該不會故意把我藏著不還吧!」
  「到底要不要?』那人有點不高興:「我換件新的給你!」
  「好好好!」
  關小刀謔笑著,立即抓了衣褲,並解下門口布條,開啟門縫,發現阿祖已換了女人裝
束,他喝喝大笑:「什麼嘛!你當真變成小公主?真是醜八怪!」
  阿祖斥道:「你敢說我醜?」一拳就想打過去。
  關小刀猛把衣衫向他塞過去,訕笑道:「我是說你那身衣服丑,至於你嘛,漂亮極了,
可惜是個男的!」
  「男的?」
  「再見!記得送東西來啊!沒有我命令,不准進來,如果小公主進來還差不多,你是男
的,若貿然闖進來,孤男加寡男,準沒好事,切記切記!」
  砰地一聲,小刀將門帶上,且又上了布條,方自跳入水中,故意洩得水花嘩啦作響。
  阿祖愣在那裡咬牙切齒,猛把他衣服丟在地上踩,猝又問道:「上次你當真看過小公主
洗澡?」
  關小刀欣笑:「那還用說!」
  阿祖道:「看到什麼?」
  「全看光啦!」關小刀笑得甚邪:「她那光溜溜胴體,散發出完美無瑕光彩,簡直叫人
怦然心動,待她風情萬種轉過來剎那,時間好像停頓。只見那迷人酥胸輕輕顫動,那青春、
健康、性感媚力四射,瞧得我頭昏眼花,簡直快衝過去緊緊抱住她,哇……」
  「住口!」阿祖突然厲斥:「該死的傢伙,我要挖掉你雙眼,大卸八塊,拿去餵
狗……」
  關小刀一愣:「你發什麼神經?」
  猝見砰然巨響,那糊在門上宣紙,全部被震得碎裂四散,裡頭瞧得一清二楚。
  關小刀唉呀一聲,潛身入水,手掩要害,急叫道:「你幹什麼,想非禮我不成?」
  阿祖兩眼含淚:「我要殺了你……」
  猝然飛奔而退,在雅廳抓來弓箭,猛地往裡頭射去,嚇得關小刀臉急大變,唉唉亂叫之
中,已東躲西跳,躲著一支支利箭,眼看這傢伙玩真的,嚇得抓起燭台鏘鏘亂擋,復見全身
光溜,趕忙撲向木門下方,暫以避身。
  他急喝:「你瘋了不成?哪有人利箭這麼射法?」
  阿祖仍不管,厲叫著抓來利劍,猛從木板刺去,叭叭數響,竟然劃傷關小刀手臂,嚇得
他再次滾落水中,驚駭不已地瞧著這位發瘋,要自己小命的女子。
  「你不是阿祖?」
  若是阿祖,豈會如此嗔怒下毒手?
  那女子厲喝:「拿命來——」又射出數把利箭。
  關小刀急忙以燭台擋掉,已然苦笑不已:「小公主別生氣,我只不過是借你靈泉治傷,
其他沒什麼意圖……」
  「闖進來就要死——我足足等了你兩個月,你給我死來——我要挖掉你眼睛!」利箭仍
射不停。
  關小刀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剛才那些話是自己編出來的!我是色盲、老花眼、青
光眼、半瞎子,什麼都看不見!」
  「胡說!看不見人,怎看得著利箭!」
  「呃……我是聽音辨位!」
  「那你就聽吧!利箭不行,看我的綠鋒針!」
  小公主抓起一口綠色玉盒,猛地就想往前射去。
  關小刀自是聽過此針乃靈刀堂獨門暗器,厲害無比,哪敢再接,猛地驚喝,雙掌開打,
極欲破門而逃。此時不走,接下來准走不成!
  猝見他掌勁迫來,砰然一響,章然只打得門下木片碎飛,那門框仍自一格格現在眼前,
根本亳發無損,他呆愣當場:「這是鐵製的?」
  「為了你,特地換的。」
  小公主厲喝,綠蜂針就要打出。
  關小刀情急之下,射出燭台穿過鐵框,打落綠盒子,小公主更怒:「敢打我,死來—
一」一掌掃去,關小刀節節敗退,趕忙跳入冷泉,凍得發寒,猛尖叫:「救命啊一一巧玲、
巧鳳、阿祖快來救人啊——」
  小公主冷笑:「沒人會來,也沒人敢來,這裡只有你和我,只有一個可以活著出去。」
  關小刀急道:「小公主,原諒我無心之罪,一次就好!」
  「放屁!你死定了!」
  綠盒一開,蜂針偌大一把叭然射去,關小刀唉啊尖叫,猛往水底鑽,蜂針落水如雨點,
叭然一響,沒之無痕。
  關小刀突然跳躥出水,厲吼大叫:「阿祖快救命啊——」手抓臀部,猛又落水。
  忽見外頭有人喊道:「誰敢闖我宮殿?」阿祖抓著兵刃撞了進來。
  小公主怒喝「大膽」,以為是宮女闖入,猛地回身即想發掌,驀見阿祖衝進,雙方臉面
一照,就像照鏡子似地,竟然一模一樣,嚇得兩人尖叫,掠退數步,驚慌大叫:「你是
誰?」
  關小刀雖詫愣果然有兩個一模一樣臉面之人,但他仍顧及安危,急道:「快救我,她是
真的小公主啊!」
  「小公主?」
  阿祖做賊心虛似地「啊」地尖叫,哪顧得救人,拔腿卻奔。
  小公主怔愕不已,竟然有人從鏡子中跳出來?莫非這是做夢?她愣了一下,突又聞及外
頭腳步聲,根本不假。猛地急叫「別走!你是誰?給我回來一一」拔腿即追出去。
  關小刀見人奔去,方噓喘大氣,急忙撞向鐵門,然而此門已經過改裝,且又上了鎖,根
本甚難開啟,他連撞四五次,皆不得逞,只能苦笑,人家犯桃花劫,至少摸過女人,他犯桃
花劫,只瞄一眼,天啊!太不公平了!
  撞門不開,他只好吼叫,看看是否另有他人前來,同時他巳拾起散落四處的利箭,以備
不時之需,可是若那小惡魔回來,安有命在?
  大刀呢?它一向能破石斷兵刃,說不定能斬不著門。
  可惜卻被放置於前廳,根本抓之不著。
  再瞧瞧這一身,方才吃了幾箭,雖沒傷著筋骨,卻也劃破不少肌膚,幸好此泉有療效,
已將傷口洗結成紅痕,暫時不用怕失血。
  唯有那綠蜂針,方才為怕傷著眼睛,背轉沉水,然那盒子強勁不小,竟然噴出落水蜂
針,還能傷人,或許自己臀部翹得太高,中了不少針,幸好池水擋掉不少勁道及毒性,否則
豈非針針入肉死定了?
  他邊喊邊拔著臀部尖針,一身狼狽模樣。
  忽見腳步聲傳來,他又懼又喜,懼來者是小公主,喜可能是救兵。
  然身軀光溜,實在難見人,猛地抓下方才綁住門閂,卻被擊得破爛布條,把它打開,纏
住下體,勉強可蔽體,卻如原始人,落魄得連他都想笑。
  布條方纏完,驀見巧玲、巧鳳丫鬟撞進來,利劍護身,如臨大敵般搜索過來。
  關小刀欣喜大叫:「快救我,放我出去!」
  巧玲、巧鳳忽見裸男,尖聲大叫,掩臉甩頭躲去。關小刀顧不了那麼多,乾笑道:「又
沒光溜溜,怕什麼,快替我開門,有強敵入侵!」
  「強敵?」
  危險使兩女不再顧困窘,巧玲問道:「何方強敵?小公主呢?」
  關小刀道:「殺敵去了,快開門!」
  巧鳳急忙趕來,想推門,這才發現是鐵做的,怔愕道:「怎會是鐵門?」顯然小公主改
裝並未讓她倆知道。
  關小刀道:「拿鑰匙啊!」
  巧玲道:「我們連鐵門都不知,哪來鑰匙!」
  關小刀直叫糟,道:「快把我大刀拿來,它放在前廳桌底下。
  「大刀?」巧玲不解功用。
  關小刀道:「它能斬金截鐵!」
  「當真?」
  「拿來便是。」
  「喔!」
  巧玲遂往前廳桌下,果然瞧及一包東西,抓了出來,竟然不輕,拖著它,往回奔去:
「大刀來啦!」
  關小刀欣喜直笑:「快快快,有了它,一切將順利。」
  巧玲正待靠近不及三尺,忽聞外頭傳來冷喝聲:「你們在幹什麼?」
  兩丫鬟詫然轉身,赫見小公主水自柔面色冷森逼來,嚇得兩人驚心肉跳,巧玲道:「我
們正想救出……」
  「不准救!出去,守住大門口,沒有我命令,不准進來。」
  「是!」
  巧玲放下大刀,和巧鳳齊往外奔,哪敢再看小刀一眼。
  關小刀見小公主回來,已自苦笑不已,直叫著「我的大刀」,只差三尺,他猛伸手,還
差一點,抓起利箭勾去。
  果然勾著,欣喜即往回抱,水自柔見狀,猛地一喝,掠身撲來,一劍砍向手臂,小刀猛
地收手,什麼也拿不到。
  他猛裝笑臉:「小公主好……」
  水自柔面目冷森,利劍一指:「說,那人是誰?」
  「誰?」
  「剛才闖進來那人。」
  「巧玲、巧鳳!」
  「少跟我打哈哈!」
  水自柔猛地刺劍,逼得關小刀邊忙後退。
  「我是說跟我長得很像那個人!」
  「哦,他叫阿祖。」
  「就是他冒充我?」
  「不錯。」
  「他是何來歷?」
  「孤兒。」
  「住哪裡?何方人氏?」
  「不清楚,你得問他!」
  關小刀但覺她已對阿祖產生興趣,只要人沒捉到,自己暫時已無性命危險,暗暗噓喘大
氣。
  不過,他還得防這任性公主,是否會突然耍出狠招。
  水自柔冷道:「他是否易了容?」
  關小刀道:「你不覺得他很像你嗎?老實說,我就是想前來證明此事,否則怎敢闖你閨
房?我一直以為他就是小公主您,結果全搞混了。」
  水自柔怔然不解:「世上真有那麼像我的人?」若非親眼所見,她幾乎不敢相信。
  關小刀道:「我想他該跟你有血緣關係,你們可能是雙胞胎。」
  水自柔道:「會嗎?爹怎沒說?」
  關小刀道:「有時候人總會瞞些什麼,你可以去問問看,是否有個孿生弟弟。」
  「弟弟?」
  「沒錯,他是男的。」
  「男的?」
  水自柔簡直無法相信:「他會是男的?」
  關小刀笑道:「我也不信,不過他的確說自己是男的,我只是照實話實說。」
  水自柔道:「你不會驗明證身?」
  關小刀道:「有是有,可是……」下句「驗錯人」卻不敢說出,乾窘一笑。
  水自柔從他表情想到什麼,登時臉面再紅,嗔喝道:「我會挖了你的眼睛。」
  關小刀急道:「我什麼都沒看到,公主請別誤會!」
  「住口!」
  水自柔惱羞成怒,利劍又自攻來,殺得鐵框鏘鏘亂響。
  關小刀趕忙躲開,苦著臉道:「小公主又何必呢?你我無怨無仇…」
  「閉嘴!此仇不共戴天!」
  利劍傷人不著,她又抓起弓箭,猛往裡頭射去。關小刀有了利箭在手,當成棍子耍,喝
喝挑著打著,已將射來快箭一一擊落。
  水自柔更怒,丟下弓箭,再抓綠蜂針盒,就要扣射。
  關小刀見狀,趕忙求饒,「小公主饒命,就算要殺我,也得讓我說出阿祖下落之後再殺
吧!你不覺得他跟你關係重大?」
  「殺了你,一樣可以查。」
  「或許吧!但如果我是他哥哥,縱使你查出來,卻成了仇家,多划不來。」
  「你是他哥哥?」
  水自柔心想,那豈非有可能變成自己哥哥?
  關小刀為保命,能扯便扯:「不像嗎?」
  理著頭髮,想裝出最佳儀表。
  水自柔這才特別注視小刀容貌,不看還好,這一看,竟然心脈抽動,那均勻結實肌肉流
露著一股剛陽之氣。中高身材已無挑剔之處,何況他才少年,還能再高。
  一張臉雖非特別俊俏,但那晶亮眼神,帶憨且又突現精靈、挑逗笑容,總讓人一眼難
忘。
  挺鼻子不說,他竟然也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雙下巴?難道真會跟自己有血緣關係?
  她冷喝:「你姓什麼?」
  「在下姓關,不過日後,也可能改姓水。」
  「少給我逞口舌之利,關什麼?」
  「叫關小刀。」
  「關小刀?」
  水自柔不由一愣:「你就是最近轟動江湖的北武林第一高手關小刀?」
  她早聞及北武林出現一位英雄少年,不但人長得俊帥,且武功蓋世,出道不到半年,已
打遍北武林無敵手,甚至兩敗公孫白冰,這簡直讓水自柔想入非非。
  直以為可能是心目中白馬王子已出現,她老想找個時間到北武林探探消息,看看人選,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會困在自己閨房,而且狼狽已極!
  關小刀皺眉:「這頭銜來得真不是時候。」
  水自柔表情已顯忒異,一方面恨他瞧及自己身軀,然他卻又是北武林第一高手,這種人
選已經不多啊!
  她冷道:「管你是誰,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北武林第一高手?」
  關小刀道:「我若是,豈會讓你困在這裡?是誰那麼看得起我,實在該供他當我的馬屁
神!」
  「你不是?」水自柔但覺失望,冷斥:「那我就殺了你!」
  關小刀怔愕:「不是第一高手,你就殺了我?」
  「沒錯!」
  「那我是第一高手!」
  關小刀趕忙擺出架勢,威武不少:「你看,像不像?」
  水自柔斥道:「像有何用,我看不是了,否則怎會被囚在此!」有些洩氣。
  關小刀急道:「你關了鐵門,我如何可能突破?」
  「第一高手就能!」
  「我不相信把第一高手用這麼粗的鐵籠鎖住,他還能作怪!」
  「你當然投資格相信,因為你是二流貨色。」
  關小刀不禁有氣:「一流二流又有何差別!公孫白冰一流,還不是被我燒得滿臉生花,
逃回來避難!」
  水自柔怔愕:「你真的打敗公孫白冰?」
  關小刀道:「豈只打敗,他還滿臉生花,我看得一個月不敢見人。」』水自柔又露笑
意:「能打敗他,大概不差,你是如何敗了他?」
  關小刀自得一笑:「簡單,放把火,他就吃不完啦!」
  你不是以武功打敗他?」
  「這很重要嗎?」
  「卑鄙!只會用卑鄙手法,你去死算了!」水自柔又嗔怒,一把綠蜂針叭然打出,存心
想教訓,也想試探對方武功。
  關小刀哪敢硬接?趕忙想跳入水中,然水自柔已料及,綠蜂針早就由下往上,封住水
池,迫他趕忙撲向左牆角,手中箭支猛旋出去,可惜蜂針過多,穿出封鎖,奇速無比射來,
嚇得他只能抽出圍著褲檔長巾自救。
  這一掃擊落許多,但左腰背空門一露,競也挨了四五針,痛得他唉唉悶叫,趕忙伸手拔
去。
  水自柔見他抽長巾,裸身又現,竟也窘困尖叫,雙手掩臉,看來已熬過方才燃心之怒,
現在反而有所顧慮了。』關小刀但聞她叫聲,猛地又跳下水池,讓那冷泉鎮傷口,疼痛方弱
不少。
  他苦叫道:「就算我武功不濟,你也不必處處逼人死路吧!」
  水自柔嗔怒大喝:「我不逼你,難道叫我自殺嗎?你看光我全身,我還能嫁人嗎?你為
什麼要闖進來?為什麼要看我身體?你有資格當我老公嗎?我老公得是天下第一高手,否則
他日後如何統領靈刀堂?
  「我更不可能嫁個窩囊廢,可惜你就是那個窩囊廢,我不能嫁給你,只有殺了你,要不
然,你自毀雙眼,我或可放你一條生路!」
  她說得鏗鏘有力,擺明絕無二路可走。
  關小刀皺眉:「不小心看一眼也這麼嚴重?」
  「你這是什麼話?」水自柔怒斥:「你老婆肯讓人看嗎?要是有一天,你向人說,看過
靈刀堂小公主裸身,那全靈刀堂弟子如何想?」
  「我不說,你不說,自然不就什麼都沒了……」
  「可惡可惡可惡!」水自柔氣得七竅生煙:「自毀雙目或自殺當場,否則我用毒針!」
猛把綠蜂盒轉向,就要殺人。
  關小刀急忙說道:「我會給你公道,總該給我一點時間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吧……」
  「憑你?做夢!」
  「可是我真的打敗公孫白冰,雖然耍了手段,但那表示我的機智過人,且有過目不忘絕
頂智慧!」
  水自柔聞言,突又升起希望:「你當真能過目不忘?」
  「當然!」
  關小刀暗想:「瞧你裸身一眼,至今未忘,就是最佳證明。」暗露笑容。
  水自柔二話不說,折回書房,抓來—古籍,丟了近去:「給我看三頁,而後背給我
聽!」
  關小刀皺眉:「這是什麼書?」
  水自柔怔愣:「你連書名都看不懂?你目不認丁?」
  關小刀乾笑:「看得懂,我這就看了……這個好像是『俠』……這個是『游』……這是
『別』還是『列』?…這是…」哈哈!猜到了,是『遊俠列傳』對不對?你看,我一猜就
中!」
  水自柔嗔斥:「連書名都要猜,還敢笑這麼大聲!」
  關小刀一愣,窘然煞住笑聲,乾窘道:「這不是正楷嘛!寫的是歪七扭八,像蚯蚓在
爬,我當然要費勁,這是……篆體對不對?嘿嘿……」
  水自柔截口道:「又猜中了!」怒得想掐死他,這個老粗「你除了能猜之外,還能做什
麼?」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34:05

  關小刀乾笑:「我沒研究那麼深,我以前日夜不停練功,我爹說我有過目不忘之能,聽
了也能記得,所以要我先練武功,因為它絲毫偷懶不得。
  「至於經史子集,日後有空再研究,照樣青出於藍,所以我認的字是少了些,但我的確
是有過目不忘,過聽不忘之能!」
  水自柔冷道:「說了老半天,簡單意思即是不大能看懂此書了?」
  關小刀乾笑:「也不能這麼說,若公主真要我背,我還是可以研究出來……」
  水自柔冷道:「好啊!立刻給我研究,半刻鐘搞不出名堂,你死定了!」—關小刀干
笑:「要研究幾頁?」
  「一大本!」
  「天啊!我又不是神仙!」
  「背不出,只有死!」
  「三頁好不好?」
  「哼!」
  水自柔大概同意了。
  關小刀勉強翻書,還好,裡頭已非篆體,而是楷體,瞧來較為順眼。
  他吟著:「吳保安世家賣友……」
  水自柔斥叫:「什麼『世』家『賣』友!是『棄』家『贖』友!你才賣友求榮!」
  「呃,是贖友啊,對對對,我差點忘了『賣』字旁邊有『貝』字;呵呵!現在行了!」
  水自柔斥道:「能多行,也看得出來!」

  關小刀乾窘一笑,開始念文章:
  「古人結交……很(惟)結心;今人結交很(惟)結面……結心可以同生死;結面那甚
(堪)共……(貧)賤…九……行(衢)鞍馬日紛紜……追……追大手(攀)送喝(謁)無
晨昏……」
  「好啦!」
  水自柔已聽不下去,尖聲大喝:「你念什麼名堂?」
  關小刀欣喜:「我通過考試了?」
  「通過你個頭!明明是『攀』字,攀牆的攀,你竟然會自誇發明把它念成『大手』!」
水自柔已忍不住暴笑起來,又急忙壓抑,臉形特怪,斥道:「只有你會把一字變成兩音!真
是白癡!」關小刀呃了一聲,乾窘一笑:「原來是『攀』啊!我以為那『林』字中間打兩個
『X』,是錯誤意思,所以省略了……」
  水自柔更忍笑意,斥道:「省你個頭!錯你個頭,難道打『X』就要省略?那『學』不
就念『子』即可!睡覺念睡『見』即可?見你的大頭鬼!考什麼試,大零分!幾句不到,錯
了一大堆,貧賤念『貪』,送謁念送『喝』,你想喝十桶馬尿不成?差勁透頂!」
  關小刀干抽著嘴角:「有這麼嚴重嗎?我覺得滿順口的……」
  「胡說八道!」
  水自柔斥道:「什麼過目不忘,全是胡言一大篇,我看你死定了!」
  關小刀乾笑:「反正還有半刻鐘,我慢慢研究……」
  說完,還是認真念下去,卻仍錯字連篇,聽得水自柔壓抑著抽笑,幾乎快笑破肚皮,沒
想到世上竟會有如此白字大王?
  水自柔實在忍不下去了,立即喝道:「住嘴!不准再念!」
  關小刀乾笑:「雖然別字多了些,但也念了七八分,沒有狀元,也有進士了吧!」
  「進你的大頭鬼!」水自柔冷斥,想裝凶,可是笑意已起,實是難捺,臉情自是怪異。
  勉強斥道:「我看你是進土,土包子的土,天下哪有像你如此別字進士?實是誤人子
弟!」
  關小刀乾笑:「可是,我真的能過目不忘啊!我背給你昕!」
  蓋上書本,朗朗上口,念了句子,但水自柔只聞別字連篇,無法確定他背的是否正確,
當下又喝:「不用背了,跟我念!」
  關小刀精神即來:「好啊!」
  擺出認真架勢,似想模仿她吐出之任何言語。
  水自柔認為他在裝模作樣,未加理會,當下想著詞句,已念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去,惟恐瓊樓玉
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背來聽聽看!」
  關小刀笑道:「簡單啊!我娘早念過了,那是蘇軾所做,接下來是:轉朱閣,低綺戶,
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
長久,千里共嬋娟!小意思,我在娘胎裡面就會背了!」
  「少給我誇張!」水自柔瞧他朗朗上口,敢情是選了個他會的詞句,冷道:「再換一
首!」
  她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簡單!」關小刀登時截口,「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
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已把李白那首「將進酒」背得完完整整。
  他還說:「我可以倒背如流!」當真倒背起來。
  水自柔聽不習慣,喝道:「不必了!」
  又念起陸游所作「釵頭鳳」,關小刀照樣背得出。再念李清照的「聲聲慢」,只念「尋
尋、覓覓……」兩句,關小刀立即便接下「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慼慼」,一字不漏背得滾
瓜爛熟。
  水自柔不禁疑惑:「這小子當真有門道?」當下來點長的,立即念起「琵琶行」:「潯
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
時茫茫江浸月。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
  接下來竟然忘了,皺眉思索。
  關小刀見狀立即接口:「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
燈重開宴,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吟來輕鬆自在,眨眼間已背完一整首。
  水自柔目光不由發直,她為背此詩,幾乎花了一月時間,尚且偶有忘記,但他卻始終像
身歷其境般地朗朗上口,照此程度,他怎會是個目不識丁的傢伙?
  當下她又考了「長恨歌」,「麗人行」等較長且冷門詩詞,這傢伙照樣從容應付,聽得
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關小刀自覺應付過關,且身上挨針傷口已不疼痛,始又圍起長巾,爬出冷泉,手捧著那
本古籍。故做風流騷人墨客,來回走動,那原始人般的斯文舉止,倒是奇特突出。
  他呵呵笑道:「考點別的吧!唐詩三百首,我早在二歲就背會了,那是每個晚上,我娘
念一首,我高興聽再背,不高興聽就不背,否則我看出生三個月,即可背完一整本,這樣合
乎你的標準了吧!」
  水自柔雖有心動,但總覺得感受不出那股過目不忘之絕智快感。
  遂冷道:「大概有點小聰明,大概你娘拿鞭子逼你背,我且來點四書五經!你可敢接
招!」
  關小刀道:「來啊!只要你念得出來,我就背得出來!」
  「好極了,先來段禮遇篇!」
  水自柔立刻背誦,關小刀傾耳聆聽,才聽一遍,果真能一字不差背出來。
  水自柔不信,再考論語,甚至孟子,結果照樣考不倒,惹得她不甘認輸,要回「遊俠列
傳」古籍,隨便找了章回即念,小刀實如背書機器,總能應付自如,或有忘記,卻也是他總
覺好玩,忽而一笑始忘記,但經提示,又自記得。
  試了幾篇,水自柔已有所心動:「你當真有聽而不忘之能?」卻又帶著疑惑。
  關小刀自得一笑,翩步如佳公子,笑道:「不然,你認為我方才背的是什麼?」
  水自柔但見才誇幾句,他即得意忘形,存心挫他威風,冷道:「就算你書背得厲害,可
惜這不是在考狀元,光會背書沒用,得有真功夫才行!」關小刀道:「我的功夫也不錯!」
水自柔斥道:「亂七八糟!你若行,怎生我射箭進去,還傷得了你,我射綠蜂針,照樣打得
你唉唉痛叫?要是高手,早就一掌把暗器震散,哪還像你,被打成落水狗!」
  關小刀乾笑道:「我的內功是差了點,不過我的刀法蓋世,天下無敵!」
  水自柔斥道:「鬼扯!論刀法,靈刀堂的靈幻刀法才是天下無敵!」
  關小刀道:「那是你們自封的!你們的刀,跟利劍差不多,又長又細,差別只在開一邊
鋒而已,嚴格說來是屬於劍法,若碰上我的猛刀,照樣招架不住!」
  「不信!」
  「真的,憑刀法,公孫白冰吃過大虧!」
  「不信!」
  水自柔對自家刀法浸淫多年,已視為無上武學,又怎會輕易讓掉天下第一刀法名銜。
  關小刀忽有靈機,稍帶邪樣,道:「不信,我耍給你看,我的刀在你身旁!」指向其左
腳近處那包東西。
  水自柔瞧他眼光閃動,疑惑道:「你想打什麼主意?」
  關小刀乾笑道:「被你關著,還能打什麼主意?它的確只是大刀,我要耍出威力,想考
武狀元,總該給個兵器耍吧!」
  水自柔揮刀切破布袋,露出四截大關刀,眉頭一皺:「你的刀跟戲台唱戲的差不多
嘛?」
  想笑,因為刀已生銹。
  關小刀笑道:「管用即可!它可是關老爺的寶刀,神得很呢!」
  水自柔多半認為他在吹牛,喝道:「拿去吧!」勾刀挑去,已把大刀挑射鐵框,飛進裡
頭。
  關小刀見刀大喜,心神就來,喝著一手接下刀身,猛又旋身,再接刀柄,突又以刀身挑
棍,再接下另兩棍。
  然後技巧連接成丈餘偃月神刀。
  猛地一揮,喝叫「來也!」耍出關老爺威風,再鎮住地面,一臉正氣凜然道:「不知姑
娘欲試何招?」
  水自柔瞧他裝模作樣,斥道:「又不是在戲台演戲,耍什麼名堂!你不是想證明神刀威
力,耍來我瞧瞧!」
  「來啦!第一招,抽刀斷水水更流!」
  關小刀猛地耍將開來,驀見刀刀勢閃若飛輪,呼呼生勁,旋風湧竄過來,逼得水自柔眉
頭直皺,但覺此刀威力不弱,然而招式卻平淡無奇,她已想出破解之法。
  關小刀突然大喝,大刀猛往水中切去,叭然一響,池中之水分成兩半,那刀鋒卻頓在水
面三寸,露了一手強勁功夫。
  然而水自柔瞧來平淡無奇,他想,只要內力到家,以掌逼水,照樣可分出兩半,他不禁
對小刀武學有所疑慮。
  又暗想,要是他真的不濟,那又怎能許以終身?經過爭爭吵吵,還被逗得笑破肚腹,她
已狠不下心把他殺了啊!
  關小刀一刀過後,收招後問,「這招如何?」
  水自柔冷道:「太差了,你難道沒有別的?」
  關小刀道:「其實這招已夠厲害,只是我怕弄壞你的寶貝浴池,所以才耍個樣子而
已。」
  水自柔斥道:「都快沒命了,還考慮到我池子!」
  關小刀一愣:「也對,好吧,這次真的不客氣了!你最好退後三丈!」水自柔斥道:
「廢話少說,還不快給我耍招!」「好吧好吧!誰叫我落難於此!注意了,看這招『神刀斬
魔月』!」
  赫見關小刀掠退池後,拉開距離,大刀旋處,幻化無數光影,直若流星旋顫,燦亮中一
股霸氣奔湧而來。
  呼的一聲,撲得水自柔臉面生寒,她終於感到勁道,驀見小刀身形已被流光掩住,前頭
水池掀浪震動好高。
  就在旋光最急處、猝聞小刀再喝「斬——」霸勁聲音帶著驚濤駭浪之勢,那光影奇速撲
斬過來,目標正是那面鐵框牆。
  水自柔身在這頭,還來不及升念欲躲,一股勁風已掃得她連連後退,她想運功擋去,猝
見神刀光影閃向鐵牆,直若驚雷破頂。
  火山爆發,叭然一響,那神刀竟然從上猛力劈斷臂粗鐵框,隨後襲來三支鐵棍,更是砸
得鐵框凹陷成洞。
  那勢仍再穿射,嚇得水自柔啊地尖叫,撞退數丈,跌坐地上,始知刀、柄全被攔在鐵桿
上,只不過鐵門已陷出斜長般桌大裂洞。
  外頭傳來巧玲、巧風驚叫聲:「公主?」快步奔來。
  水自柔這才醒神,趕忙奔向前廳,急道投事沒事,把莫名緊張的丫鬟又趕到外頭,她始
怔怔忡忡地奔返回來。
  關小刀則已把大刀抓回,並接妥,擺出關老爺耍大刀之威武氣勢,說道:「怎麼樣?就
這一刀足可天下無敵吧?」
  水自柔不敢相信,伸手摸向被斬斷之鐵框,當真被切得整整齊齊,訝然說道:「真的斷
了?」
  關小刀道:「那還用說,這刀夠猛吧?跟炸藥一樣,猛得夠勁!」
  水自柔已然怦動心頭,這把怪刀既然能斬斷硬鐵,那他武功豈會差得了哪兒去?
  她道:「你的寶刀本就可以斬金截鐵?」
  關小刀道:「那也得看人用,要斬鐵,還得有真功夫不可!」
  他把大刀抓來,水自柔接過手,但覺沉重,她試著往鐵條砍去,鏘然一響,根本毫髮不
傷。
  她再用力砍去,照樣無法砍斷,不禁問道:「要怎麼砍才能斷鐵?」
  關小刀呵呵笑道:「這就得巧勁、霸勁一起用了,就像射穿石頭,得聚精會神,總之一
句,勁道足,切得准,自然就斷了,怎麼樣,比起你家刀法更管用吧?」
  水自柔哼了一聲,把大刀拋還,斥道:「我家刀法是用來殺人,不是砍銅劈鐵!你神氣
什麼?」
  她仍認為自家刀法不可侵犯。
  關小刀乾窘道:「抱歉抱歉,比錯地方啦!你的刀的確天下第一,不過我破了鐵框,可
以讓我走了吧?」
  說完即往裂洞鑽。
  水自柔突然嗔喝:「不行!」
  一把利刃已抵住他胸口。
  關小刀急道:「你不是說,證明之後即放人?」
  「我哪有說!」
  水自柔道:「我是在證明你有沒有資格當我丈夫。」
  「結果呢?」
  水自柔一愣,窘意已升,但猛一咬牙,仍道:「差強人意,只要你經過我的訓練,一定
成為一等一高手。」
  關小刀聳肩道:「一定要訓練嗎?我已覺得我天下無敵了呢!」
  「自大傢伙!」水自柔斥道:「你到底娶不娶我?不娶就殺了你!」
  「這麼快!」水自柔一時羞怒,利刃當真刺來,嚇得小刀趕忙逃後,驚得道:「你當真
要殺我?」「不錯!」水自柔猛抓綠蜂針盒,怒斥:「除了瞎眼就是死!隨你選擇!」
  關小刀對那綠蜂直餘悸猶在,見盒即慌:「別亂來,我娶我娶你就是!」
  水自柔怦動心頭,臉色仍冷:「跪下,給我立誓!」
  「要跪?」
  「不跪就死!」
  水自柔綠盒一揚,關小刀實不知這盒子在何時會噴出毒針,嚇得急叫:「別動別動,我
跪,我跪,我向天立誓。」已雙膝落地:「關小刀若不娶水自柔為妻,必遭天打雷劈,不得
好死!」
  「還有,日後不准背叛!」
  「若有背叛,將死於非命!」
  水自柔聞言,凶態一散,淚水已現。
  忽而掩面泣哭,飛奔而退,撲床慟泣。
  關小刀一愣,沒想到凶巴巴的公主,竟然說哭即哭。
  他心腸軟,見不得哭,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急道:「若有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水自柔還在哭。
  關小刀又道:「我發的誓並非開玩笑,我知道你的苦處,所以也該負起責任,我會遵守
誓言的……」
  瞧那水自柔哭得傷心悲慟,他實是不忍,穿爬出洞,想前去安慰,卻又怕觸犯對方。
  暗暗一歎,道:「也許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不是我,你只是被逼得沒辦法才要我吧?我
自許關老爺後代弟子,言必有信,你大可放心,我走了……」
  正待抓起衣褲,準備找隱秘地方穿著。
  那水自柔竟又急叫別走,淚痕滿面撲來:「我只是覺得…覺得太突然了,就這樣要跟一
個男人結合啊!」
  從做夢、幻想,到突然勢在必行,已讓她覺得恐慌,一時調適不了,方始以淚洗面,畢
竟她才十七歲不到,人生歷練淺得很,又怎能從容應付這突來的終身大事?
  她撲在小刀懷中,儘管哭。
  關小刀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安慰,卻該說什麼?倒是美人撲身,讓他幻起那幕裸身出
浴情景,血脈不由一熱。
  其實,能娶如此漂亮姑娘為妻,實是前生修來之福啊!
  他發現身軀似乎在輕顫,為掩飾,且佔點便宜,終於伸手抱向她,水自柔並沒躲,泣聲
更濃,他溫存地抱著她,那感覺的確不錯。
  他想著,若能裸體相擁,那該多好……或者共浴溫泉,纏綿悱側……
  幻想使他陶醉,不由抱得更緊……猝然已被推開,水自柔哭聲沒了,抹著淚痕趕忙退
去,急道:「不能亂來!我們還沒結婚!」
  關小刀怔愣中已醒神:「我沒有……」
  「快穿上衣褲!」
  「呃呃……」
  小刀這才發現小啾啾有了異樣變化,唉的一聲,趕忙轉身,搶著衣褲即穿,隨後始把圍
在身上長布給抽起,終能著衣見人。
  再次轉身,已發現小公主恢復鎮定,只是臉面緋紅,稍帶羞澀,她乃以冷漠掩飾,冷
道:「雖然我答應嫁給你,那並非一定要嫁你,只要我發現你是邪惡之徒,照樣會殺了你,
若殺不死,我會自殺,絕不讓你染指!」
  關小刀苦笑:「一定要這麼嚴重嗎?」
  水自柔斥道:「是好是壞全在你,嚴不嚴重也在你!你敢背叛我,背叛靈刀堂,我照樣
殺了你?」
  關小刀一愣:「糟了,我忘了我是神劍門弟子……」
  水自柔亦驚:「你已加入神劍門?」
  關小刀道:「沒加入,也差不多啦!」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可是我爹就是神劍門弟子,我怎可背叛我爹?」
  「那你就是要背叛我了?」
  被辱感覺,使水自柔一刀就要刺去。
  關小刀急忙叫道:「別急別急!有話好說,我投入靈刀堂便是!」
  得先穩住對方再說。
  水自柔這才收刀,冷哼道:「別忘了,你發過重誓!」
  「我知道!」關小刀道:「我不會背叛你,可是對我爹……咱們找個兩全其美辦法如
何?」
  水自柔冷道:「若有辦法,還用你想?」
  關小刀道:「兩派統一,就成了。」
  「你是說……」水自柔不禁想笑:「算了吧,你看過少林派跟武當派統一過?別水火不
容就不錯啦!」
  關小刀道:「他們一是和尚,一是道土,是佛、道之爭,當然不易統一,但神劍門跟靈
刀堂根本只是幫派,就像丐幫,以前分南北兩派,現在還不是統一了?」
  水自柔道:「話是不錯,但野心者太多,難啊!」
  關小刀道:「總要試試,至少咱可以維持和平相處,到時,咱們就沒負擔了。」
  「那是你,我早沒負擔!」水自柔道:「要如何做,你自己看著辦,我不是不明理之
人。只要你能給我一個交代即可!」
  關小刀道:「一定有交代,一定一定!」
  水自柔突又斥笑起來:「定你個頭!看你有時聰明,有時又傻不隆咚,實瞧不出哪個才
是你,說你目不識丁,詩詞又背得那麼好,說你武功不濟,刀法又嚇人,說你土,你又三分
像人樣,搞不懂!」
  關小刀乾笑:「我才十來歲,哪學這麼多,待過個幾年,等全部學會了,必定天下無
敵!」
  水自柔道:「怕的是還沒學會,就栽在人家手上啦!」
  關小刀乾笑:「其實我也正忌諱內力不夠,總想找機會練練,就像公孫白冰練了不知啥
內功,這麼一吸氣,全身衣衫獵獵作響,我的刀就被蕩偏了!」
  水自柔驚詫道:「莫非他已練成太乙神功?」
  關小刀道:「那功夫有何名堂?」
  水自柔道:「練成之後,聽說刀槍不入,是靈刀堂不傳之秘,我也學了一點,可惜還派
不上用場,公孫白冰必定日夜修練,才有此成果,不過據我所知,要練成化境,聽說要九龍
齊現,才有辦法,公孫白冰怕也只有七八成火候吧!」
  關小刀道:「九龍齊現何解?」
  水自柔道:「不清楚,如果能悟通,早神功大成啦!聽我爹說,得借九條龍之力量,才
能達到化境,不知是真是假?」
  關小刀弄笑:「哪裡捉那九條龍啊?」
  水自柔道:「所以到現在沒人練成。」
  忽而想到什麼,道:「你想練是不是?」
  關小刀乾笑:「是有一點。」
  水自柔淡然一笑:「有空,我把口訣傳給你便是。」
  關小刀怔愕:「你要傳給我?」
  水自柔稍窘,道:「不是說,我來教你,不出幾年,你即可天下第一嗎?」「呃……是
有此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34:30

  兩人相視而笑,當然,這其中暗示著婚約,心靈交會中,不禁情愫已暗生。
  然而在瞧及水自柔花容月貌之下,關小刀忽又想及阿祖,不禁皺眉:「實在太像
了……」
  「像什麼?」
  「阿祖先生,小姐!」
  「對呀!」水自柔心神一凜:「為了你的事,我差點把他給忘了。」急急道:「他真的
是你跟班?」
  關小刀道:「是啊!」
  水自柔道:「那他的來歷呢!」
  關小刀道:「一團謎,我只知道他似乎老家也在江南,跟一位姑姑同住,後來他姑姑死
了,他便流浪街頭,結果被我收容。」
  大略把阿祖經歷說了一遍。
  水自柔道:「在江南出生,那一定錯不了!」
  關小刀道:「什麼錯不了?你也認為他跟你大有關係?」
  水自柔道:「長得如此像,難道沒有關係嗎?她會是我的孿生姐妹?」
  關小刀道:「姐弟如何?他是男的。」
  水自柔道:「怎可能?她那長相要是男的,豈非太可怕了?」
  關小刀道:「我也這麼覺得,但他卻一直說他是男的。」
  「會不會是……」水自柔忽而想到什麼,急道:「她也在單戀你!有這可能嗎?你
說!」
  關小刀乾笑:「不清楚……」」
  「有,一定有!」水自柔不由緊張,「要是她也喜歡上你,你要選誰?她跟我一樣漂亮
啊!」
  關小刀自己也莫名難分,道:「這問題,先辨出他是男是女,是否和你有關再談好嗎?
否則問題會越來越複雜。」
  水自柔心念一閃,也對!如果阿祖是男的,豈非迎刃而解?可是若是女的呢?……實在
頭疼,她不願再想,急道:「如何才能找他出來?」關小刀道:「你走了,他自會出來,別
忘了,他在假冒你。」
  「呃,有所聞。」水自柔道:「上次公孫白冰敗後返回,還放話說我多管閒事,該不會
就是他的傑作了?」
  「正是。」
  「這次也是他提議再鬧本宮!」
  「沒錯,他對公主住處念念不忘。」
  「如果有一天,他把我殺了,那豈非誰也不清楚?」
  「這倒是了……」
  關小刀盯向水自柔容顏,想找出特色。
  水自柔被瞧得發窘,冷道:「你看什麼?」
  關小刀道:「總該找出你跟他不一樣地方,否則要是洞房花燭夜搞錯了……」「你壞死
了!」
  水自柔猝然搗拳過來,關小刀猛地閃開,笑擊更邪,她窘飛臉面,卻帶甜意,至少他想
的是自己,遂道:「我有一顆蛀牙,算不算?」
  「蛀牙?」關小刀想笑:「沒有別的特徵嗎?」
  水自柔身上當然有,但兩人尚未成婚,她怎敢說,輕斥道:「我就是怕,我有的,他也
有,只有蛀牙最現實,他未必跟我蛀同一顆吧!如果有,也認命了。」
  關小刀道:「就這樣啦!蛀哪顆?」
  水自柔張嘴,總帶點不雅而覺困窘,但還是指出左上排第三牙有點崩缺。
  關小刀道:「那是崩牙嘛!你啃了什麼?」
  水自柔斥笑:「啃了你的骨頭,記住就好。」啃人感覺使她呵呵笑起。
  關小刀笑道:「不怕掉光牙齒就啃吧!我看時間不多,你就躲起來,最好去問你父母,
看看是否有兄弟姐妹遺失或被人認養,如果回來,也別招搖,,免得嚇走這膽小鬼!」
  「知道啦!我這就走!」
  水自柔冷道:「你的刀厲害,把鐵桿給拆了,改天我叫人重裝木門,拆完給我出去,沒
有我允許,不准再進來,知道嗎?」
  關小刀回她一句「知道了」,水自柔方自深深瞧了未來丈夫一眼,方始帶著喜悅且極欲
奔放心情,踩著雀躍步伐而去。
  關小刀瞄著她背影,突然想笑,就這樣莫名私訂終身,想來讓人實在不可思議,然卻千
真萬確。
  然而想及得此美嬌娘,是天上掉下來大福運,亦樂得他哼起小調,拿起大刀,已拆向無
門鐵框條,一刀一鏘聲,敲來甚是舒服帶勁。
  不久,丫鬟巧玲偷偷前來,低聲道:「你把小公主擺平了?」
  關小刀道:「當然!我用大刀這麼一切!」
  猛地砍在巧玲眼前,嚇得她跳後驚叫,手中飯籃差點打翻,小刀始又自得笑道:「她嚇
昏了,醒來之後,再也不敢吭我一聲。」
  巧玲皺眉,「小公主會嚇昏?」不可思議。
  關小刀笑道:「反正我的刀有魔法便是,餐飯送來了是嗎?待我先吃了再說。」
  巧玲把餐籃給他,打開一瞧,佳餚香味四溢,巧玲特別說明那醉雞是小公主做的,小刀
吃來果然別具味道。
  巧玲趁此問東問西,卻只知兩人大鬧一場,四處只見亂箭、斷鐵、碎衫,身為女婢,天
生勤快,便幫忙收拾,並將染塵處拭去。
  她老想不出,為何公主加了鐵框門,卻又想把它拆除?
  關小刀則表示今後大家都可洗那口陰陽泉,當然要拆啦!,
  巧玲欣叫「真的」,想躍躍欲試,卻想到有男人在場,只好作罷,心想下次再來,見及
小刀已吃飽,收拾竹籃已退下。
  關小刀但覺阿祖似乎太久沒回來,不大放心,始加把勁,把剩餘鐵框砍斷,收拾成捆,
背了出去,置於門口。
  隨即將大刀拆下,藏於腰背,始往外頭行來。
  只見得已是夜晚,明月輕掛,銀光投向六仙屏那六道飛瀑,滾滾閃動,直若銀河舞龍,
綵帶輕飛,煞是好看。
  或有水滴洩出,大者有若寒星跳動,小者更如螢蟲閃飛,東彈西掠,好不悠哉,天然美
景叫人流連難移寸步。
  然而小刀想及阿祖安危,只好收起欣賞心情,一路搜向較隱秘處。
  他經過柳風亭、瓔珞泉、弄雨塢,仍無蹤影。
  忽而靈機一閃:「會在望月台?」
  他越想越有可能,那望月台除了公孫白冰之外,所有人幾乎不敢踏入,阿祖在急狂逃逸
下,且又人生地不熟,自可能藏身該處。
  想及他也可能被公孫白冰發現,不禁加快腳步奔去,穿過翠峰閣前古松林,望月台已
現。
  關小刀掠向古松,一跟望去,果真見及公孫白冰正坐於望月台上,兩眼視弦月,似在思
念,他臉上抹著一層白膏,似面具,大概在治療傷痕。
  關小刀暗自竊笑,得意傑作果然讓他不敢見人。
  他得特別小心,若被對方發現,自免不了一場大戰。
  瞧了許久,未見及阿祖動靜,正待退下,忽聽松下有人敲叩,一顆松子打了過來,敲得
關小刀驚惶想喝誰,猝又想及身在險處,閉了聲音,轉頭下望,竟然是素青衣衫的阿祖,他
想斥,阿祖卻急急招手,要他下來。
  關小刀小心掠下,阿祖拉他到隱秘林區,先躲起來再說。
  阿祖急道:「你怎生那麼久才逃出來?」
  關小刀瞄眼:「我還等你回去呢!」
  阿祖怔忡不安道:「不敢了!」
  「為何?你平常不是膽子大?」
  「自從見著一個人跟我那麼相像後,你覺得我有什麼感覺?」
  阿祖道:「我覺得我好像看到自己靈魂在眼前跑來跑去,太可怕啦!」
  關小刀想笑:「難得你還有怕的時候!」
  阿祖道:「咱們走吧!這是不祥之地,再待下去會出事!」
  關小刀道:「對我可吉祥極了。」
  只幾個時辰即得美嬌娘,當然大吉大利。
  阿祖道:「對我不祥,當然對你也不吉!」
  關小刀弄笑著。
  「你不信?」
  「大概你驚嚇過度了!」
  「誰說的!只要我一叫,看你還吉個什麼?」
  阿祖猛張口,關小刀急斥:「少亂來,你到底在怕什麼?」
  「總是覺得魂不守舍!」
  「那是你不敢面對現實,小公主可能是你妹妹,你可能跟他們有親戚關係,為何不去證
實?」
  「我…」
  「小公主已走,我們回去再說!」
  「不行!」阿祖急道:「我還是覺得太可怕了!我原以為只像個七分,誰知簡直像鏡子
擺在眼前跳動,分明有鬼,走吧!」
  「不走!膽小鬼!」
  「你非走不可!」
  「為什麼?」
  「因為李春風逃了!」
  阿祖突想起此事,幸災樂禍自得笑起。
  關小刀詫愣:「她怎逃了?」
  「當然是有人放了她。」
  你胡說,田威根本不會放人,你想騙我回去是不是?」
  阿祖笑道:「何必騙,剛好是事實,及時消息要你回去,可見這地方不能呆,走吧!路
上再慢慢告訴你!」
  「先說再走!」
  「那是傍晚時刻,我被小公主追趕,只好躲到望月台附近,結果那田威找了過來,公孫
白冰不願別人踏上望月台,便迎來相談,我自能聽到消息。
  「公孫白冰問田威為何去而復返?他們兩天前才開過堂會。
  「田威便說李春風逃了,也說門主夫人的血書是她寫的,氣得公孫白冰砸爛一塊石頭!
就是那一塊!」
  指向上頭較高處,有堆爛石,以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後來田威要他幫忙搜捕,公孫白
冰立即答應,馬上下令,田威便回去了。結果公孫白冰回到望月台,一直坐到現在,且不停
罵著李春風名字,大概在想如何報仇,卻又煩惱那張爛臉吧!」
  關小刀已自苦笑,沒想到干辛萬苦才把李春風抓著,卻在莫名之間被逃脫,日後不知又
要如何興風作浪?
  他道:「可有說及她如何脫逃?」
  「沒有。」
  阿祖道:「看那田威似是不好意思說,咱們去問他便是,走,現在去問。」
  「人都走了,問有何用?」
  「你不想走?」
  「我正在查你的身世……」
  「我身世有什麼好查!」阿祖突然大叫:「有……」
  關小刀驚駭,猛地掩他口,「有」字變成嗚聲,阿祖還在掙扎,小刀緊緊將他抱住。
  然而雖只是輕微嗚聲,但在絕頂高手耳中已是夠了,猝見公孫白冰冷喝一聲「誰」,奇
快無比掠撲過來。
  關小刀暗自叫苦:「死三八你竟然!」來不及罵人,趕忙把阿祖推出去,叫道:「快擋
他!」
  阿祖卻叫:「有人躲在這裡!」溜向退坡處。
  公孫白冰乍見阿祖,以為他是小公主,不想撲去,忽聞另有敵人,猛地再探,如飛蛇穿
透松林,見及目標,右掌凝力即撲抓。
  關小刀悶叫倒楣,眼看逃躲無處,抓來腰際大刀擋了過去,叭然一響,公孫白冰手掌印
向刀柄,反震發麻,關小刀一刀砍將過來,逼得他翻退數丈,瞧清來人,驚詫道:「是
你?」
  他做夢都沒想到,朝思暮想的仇人,意然會出現自家門前,一時驚喜,狂聲大笑:
「好,有種!天下你最勇敢!」
  關小刀乾笑:「我是來跟你談李春風之事,一切詭計全是她耍的」「沒什麼好談,毀臉
之仇,誓必索回!」
  公孫白冰自知小刀弱點,在怒火焚身之下,已想置他死地,不再用兵刃,猛將太乙神掌
提至極限,暴欺過來,見人即打。
  那掌勁無風,卻圖個快字訣,暴然印向眼前,讓人不知如何閃避是好。
  關小刀想舉刀攔去,但他雙手左右開攻,不知虛實,不易擋招,想要反攻,又怕力道不
足。
  情急之下,他猛伸手抓入腰際,喝叫一聲:「看磷火彈!」
  手一揚,丟出東西。
  公孫白冰早被信號磷火燒得臉面焦紅。
  猝聞又是此物,縱使自己可能先發制人,然而那威力未免太大,迫不得已,連掠十數筋
鬥,倒翻樹梢。
  關小刀急道:「此時不逃,尚待何時!」
  趕忙逃向小徑,沒命奔去。
  公孫白冰方掠樹稍,卻未見火光,那分明只是一錠銀子,氣得哇哇大叫,凌空再翻撲過
來,喝著「別逃!」
  雙掌開攻,砰砰砰,打得地面凹洞乍現,接連七掌後,終劈中小刀背肩,痛得他落地打
滾,眼看是走不了了,猛地回身一刀「蓮花化影」,藉著刀勁,對住掌勁,再喝一聲「神刀
貫日月」射將出去。
  那霸刀猛勁足夠,有若干鈞巨炮轟出炮彈,迫著公孫白冰連連發掌,身形卻被推高十數
丈,似乘火箭欲飛天般。
  砰砰砰砰化去不少刀勁,關小刀喝地一聲掠左十餘丈,正巧接住回飛長刀,借此機會,
又想開溜。
  「今夜讓你走脫,我公孫白冰名字倒過來念。」
  凌空翻將又返劈回來。
  那太乙神掌果然非比尋常,相隔十數丈,照樣勢猛勁足,砰砰再響,迫得小刀回身自
救,公孫白冰突然大喝:「看你今夜穿了鐵甲護身沒?」
  掌影頓化無數,凝成一雙大巨掌,猝往前推,看似不動,實卻奇快往前轟罩,小刀想舉
刀封砍,公孫白冰卻已逼近不及一丈,巨掌更近,相隔不及幾尺,猛按推過來,叭然一響,
正中關小刀胸口,打得他狂吐鮮血,倒飛七八丈,跌個四腳朝天。
  躲在暗處的阿祖哪想到自己一時興起想逼人,卻落得如此局面,眼看公孫白冰狂笑中就
要收拾關小刀。
  他奮不顧身搶出喝道:「不准傷他!」
  公孫白冰冷笑:「他乃靈刀堂公敵,你無權護他!」
  阿祖斥道:「他是靈刀堂密探,你無權傷他!」
  「密探?」公孫白冰狂笑:「我這張臉就是密探毀的!縱使他如何了得,也要剝下他的
面皮!」欺身向前,就欲捉人。
  阿祖斥喝:「你敢!」手中無刀,抓來樹枝,硬追著公孫白冰背身即砸,公孫白冰頭也
不回,左掌一翻,喝著「讓開」已將阿祖推倒在地。
  關小刀見狀苦笑,勉強忍住頗為沉重的傷勢,喝道:「想抓我,沒那麼容易!」
  神刀一抖,那招「神刀斬魔月」竟然威勁十足再次迫來。
  然而他已重傷在身,縱使霸刀仍帶勁,卻仍無法與往昔相比。
  公孫白冰冷笑,一連三掌打得神刀噴掉遠處,小刀到此完全絕望,苦笑道:「三天一
運,看來我今兒慘了……」
  「不但慘,而且是很慘!」公孫白冰狂笑:「你嘗過臉皮被剝滋味?當然不會,否則你
這張臉怎會還在頭上?不過就快了!」
  他哈哈狂笑,猛欺過來,探掌即想擒人,每以為必定手到擒來,豈知銀光一現,那身受
重傷的傢伙竟然還能反擊,一把鋒利匕首猛刺而出。
  它本是小刀隨身攜帶之物,上次還以此刀制服阿祖,此時在拚命中刺出,其勢何等霸
道,而那公孫白冰卻陶醉在報復快感之中,完全忽略重傷之人還能反擊,這一疏忽,匕首刺
來,已不及三寸,嚇得他趕忙運功護身並躲閃。
  關小刀猛覺他身上傳來一陣勁罡之氣,想及他練有護身氣功,猛地把匕首一轉,刺向對
方大腿。
  公孫白冰見狀大駭,他在情急之下,勉強提勁護胸,誰知對方竟反攻自己大腿。
  他若傷勢完全康復,或可分勁擋去,可是自己前次受了數次棍擊,內傷不輕,此時欲力
閃扭躲,已是不及,唉的一聲,右大腿被劃一刀,痛得他閃掠右側,嗔怒中再次發掌反擊,
存心劈死算了。
  他掌勁嘯來,又猛又急,眼看就要傷人。
  關小刀卻拚出最後幾口勁,喝著「阿祖快走」,身形有若車輪猛滾再滾,以消抵不少勁
道。
  那滾身過去,匕首猛砍向大腿粗樹幹,一連砍下十數棵他又喝著「神刀破天地」,猛將
匕首化成轟雷般炸去。
  公孫白冰見勢太急,顧及有詐,不敢迎掌擊落,猛閃左避,匕首飛向背後古松,叭叭叭
叭猛然絞動,那古松被斬得枝碎身倒,壓向左右,復把斷根之樹壓倒,嘩轟轟撲罩下來。
  那公孫白冰右腿受傷,本在氣惱之中,此時見及樹倒,猛地劈掌打去,叭叭暴響中,碎
葉爛枝亂飛,然而他卻顧及前面,忘了後面亦有樹枝壓來,待他發現反擊,已顯狼狽。













第十五章  凋尾我路
  關小刀趁他狂怒之際,喝著「阿祖快逃」,阿祖猛抓大刀在手,掠衝過來,扶向小刀,
憑他輕功還算不弱,快急施展,竟也派上用場,眨眼逃出老遠。
  關小刀突喝:「快躲回宮!」
  那意思乃讓公孫白冰誤會他倆往小公主住處逃去,然則兩人卻往反方向逃竄,希望調虎
離山之計能夠奏效。
  公孫白冰被殘枝斷莖砸得狼狽不堪,好不容易劈出通路,待要追趕,哪見得人?
  突聞聲音,直覺反應,若讓人躲人宮中,再興師問罪恐怕麻煩多多,當下猛地一嘯,准
備喚來高手阻擋,自己則快馬加鞭,追趕過去。
  那嘯聲一起,靈刀堂護衛豈是飯桶,登時呼喝相應,圍了過來。
  公孫白冰才掠行五百丈,正趕往小公主住處之際,已見護衛迎面追來,他急道:「可見
刺客?」
  護衛哪見過英俊的副堂主怎會滿瞼瘡疤,一時怔愣當場:「你是……」
  「我是副堂主2」
  公孫白冰在那眼神中瞧出自己不堪入目容貌,不禁更恨關  公孫白冰本就是靈刀堂之
人,對綠蜂針自有瞭解,情急之下聞之,顧不得對方是否有此玩意?如何得知?只是直覺收
回三成功力護體,仍攻勢不斷,迫掌過去,砰然暴響,打得關小刀再吐鮮血,倒跌七八丈
遠,撞向梧桐,枯葉抖抖下落。、。
  公孫白冰一擊成功,且未發現綠蜂針,心念一閃,冷笑道:「原來在耍人!你死期到
了!」猛地掠身再攻招,欲置人於死地而後快。
  阿祖好不容易爬身而起。見及關小刀幾乎奄奄一息,公孫白冰又逼前欲殺人,他哪顧得
自己,猛地撲前,喝著:「綠蜂針在此!」急於救人。
  公孫白冰仗著護體神功,根本不管,仍自逼前,雙掌凝力,就欲殺人。
  關小刀只能苦笑,眼看逃躲無處,乾脆先裝死算了,正待翻眼倒地之際,忽聞沉聲傳
來:「副堂主手下留情!」
  聲音未落,一條青影斜切過來。公孫白冰但聞此聲,冷牙一咬,攻勢更加強勁,似想先
斬後奏。
  關小刀亦聞言,不由燃起生機,喝著:「看九鬼奪命血!跟你同歸於盡!」猛地吸口真
勁,噴吐口紅血。
  那紅霧噴來,帶著血腥,復聞毒血,公孫白冰深怕可能是小刀之困獸之鬥,當下不得不
閃避開,右掌攻勢不變,猛吐過來。」
  然而這一閃身,青影已截追過來;雙掌引力砰砰兩響,終於化去公孫白冰掌力,關小刀
則被餘勁掃及,滾退三四圈,倒地不起。
  另有一道纖纖人影掠追過來,扶向小刀,但見傷重,數指截下,真勁猛運,她正是小公
主水自柔,在救人之際仍喝著:「爹,他就是證人,死不得!」
  那青衣人正是靈刀堂堂主水無涯,他聽得女兒說及阿祖之事,於是急於趕來一探究竟,
沒想到聞及打鬥吆喝聲,心知有變,在女兒焦切猜測下,更知可能發生何事,遂快馬加鞭趕
來,欲先阻止慘事發生再說。
  公孫白冰卻怒火攻心,厲喝:「此人是神劍門密探,數次壞我大事,毀我容貌,罪該萬
死、堂主想護他嗎?」一連數掌,劈個不停。
  水無涯連連拆招,道:「副堂主暫且息怒,有話問清再說。」
  「無話可說,誰護敵人,誰就是靈刀堂叛徒!」公孫白冰狂吼,雙掌勁道提至極限,嘯
風自起。水無涯見狀驚愕:「副堂主你?」
  公孫白冰狂笑:「靈刀堂公敵,人人得而誅之!」掌勁排山倒海劈湧而下。
  水無涯驚喝一聲,亦把功力提至極限,猛地對掌打去。雙方掌勁交觸,轟然一響,宛若
石破天驚,週遭枝樹項折亂飛。嘯風捲得天昏地暗,兩人各自迫退三數步,始穩住身子。
  公孫白冰一招擊後,驚詫瞧著冷靜不動的水無涯,臉色表情變化莫定,突然冷哼一聲,
甩頭離去。
  水無涯仍自不動,待公孫白冰走遠後,他始喝向四周趕來的護衛道:「四面看守,不准
任何人靠近!」
  護衛應聲離去之後,水無涯伸手制止她說話,道:「先回宮再說,這小子傷得不輕。」
  水柔但覺父親受傷,還能撐著,倒是小刀傷勢較重,於是不再多說,背起心上人,已往
住處奔去。
  水無涯輕歎一聲,亦自跟去。
  那突見小公主現身而躲在暗處的阿祖,雖甚想避開靈刀堂所有門徒,但他仍顧及關小刀
安危。只好找了機會,亦潛往憶相思,也好有個照應。
  及進憶相思,水自柔本想把小刀浸入靈泉之中,也好借靈泉之力治傷,然而父親在旁,
怎好洩露秘密,畢竟那是自己閨房,尋常男人豈可進入?
  她只好將人置於客房。
  還好,關小刀身強體壯,從小有藥姑的母親調理,經過半晌調息之後,已悠悠轉醒過
來。
  水自柔見他已醒,欣喜一笑,急道:「別亂動,你傷的不輕。爹正以真力為你治傷!」
  關小刀勉強擠出笑意:「難得你們及時趕來,多謝,老伯……」水無涯坐在他背後,根
本見不著,只能以老伯相稱,以笑聲表示感謝
  水無涯淡笑:「骨頭倒是挺硬,受此重擊,五臟六腑都未移位,不簡單!」
  關小刀乾笑道:「我娘教的,只要五臟六腑不移位,傷好得快……」
  水無涯道:「你娘是一呃,我想到了,你是關海天之子,當然有一套了。」
  關小刀怔詫:「堂主知我爹?」
  水無涯道:「當然知,可借各司其主,失之交臂,唉!無緣響!」
  關小刀聞他歎息聲,知道仇隙沒那麼深,不由寬慰許多。
  水無涯衛叫小刀別說話,跟著他運行真氣,以便治傷,待功行三周天後,他始收功,關
小刀但覺舒坦i午多,水自柔又讓他服下靈藥,傷勢更形減輕不少。
  此時水無涯已走下床,關小刀得以見及,但見他年約五旬,兩鬢稍白,雖上了年紀,卻
隱含一股沉穩冷靜,神韻中並非追求名利,倒以閒雲野鶴心情居多,然而此時他卻眉頭稍
鎖,似,有心事。
 他仍露出淡淡笑容,道:「好小子,聽說你兩次敗走公孫白冰?」
  關小刀子笑:「是有這麼回事,但今日被接,他也算扳回一城啦!」
  水無涯淡笑:「副堂主的確不是簡單角色、你能勝他一回,的確不易。」
  水自柔冷道:「他末免妄自尊大,時常獨斷獨行,現在連爹都敢傷,再這樣下去,他豈
非準備篡位為王!」
  水無涯輕歎:「老實說,他的才能的確在爹之上,如若他想當堂主,早就奪了位,我怕
他的是,他若練成太乙神功,恐怕靈刀堂和神劍門將無寧日矣!」
  水自柔道:「爹難道就讓他這樣狂妄下去?」
  「又能如何?」水無涯道:「武功各有天分,他要練多高,誰也管下著,至於堂規來
說,關小刀是神劍門之人,且又傷他臉面,他要報仇,我這個生主拿什麼理由阻擋他?
  「唯一能用的,大概只能責他私自行動之罪,但這微不足道。」
  「我出手,全在於你所說,有個長相相同的妹妹什麼的,以此理由,暫且擋他一下。」
  「他若能接受就算了,他若不能接受,哪天反過頭來興師問罪,我也無法再袒護小刀,
否則根本無法向弟兄交代。」
  水自柔道:「有這麼嚴重?」
  水無涯道:「江湖規矩本就如此,除非他投入靈刀堂門下,否則一唉一難啊;」關小刀
聞窗,已準備下床,道:「讓你們為難啦!反正我的傷已控制住,已無必要留在此,就此別
去便是,此恩來日再報。」
  說完,他即要下床拜禮離去。
  水自柔、水無涯一時異口同聲,急道:「你想幹什麼?」
  關小刀倒被喚聲喝住,怔詫道:「走人啊!免得你們為難。」
  「不能走。」
  水自柔心想,自己已默許他,他豈能說走就走?然而婚四之事,說來窘困,何況還有父
親在場,心念一轉。急道:「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之事待解決,你不能說走就走!」
  水無涯輕歎道:「不錯,聽說你的跟班和水自柔長得一模一樣。」
  關小刀道:「倒是有這麼回事?」
  水自柔說道:「將這件事弄清再走也不遲……」
  水無涯眼神顯得驚詫驚喜:「真有此事?你跟班呢?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關小刀道:「這點,問你女兒較清楚。」
  水自柔道:「千真萬確,好像照鏡子,連我都快辨認不出誰是誰,爹你難道是不清楚這
件事情?還是不敢說?」
  關小刀道:「堂主若真有個雙胞胎女兒,那這些即無庸置別了」水無涯輕輕一歎:「老
實說,我也不清楚,當年自柔出世時,
  我正在閉關緊要關頭,根本無法守在身邊,後來……」
  歎聲更沉,似不願提及。
  關小刀只想知道真相,急迫問。「後來如何?」
  水無涯欲言又止。
  水自柔道:「我娘生了我之後即去世,爹一直為此事內疚……」
  水無涯長歎不已。「若我在她身邊,或許還來得及救她……」
  關小刀沉默下來,畢竟挖掘他人傷心往事,總讓人心靈難安,忽地,他又想到什麼,
道:「或許你娘沒死,否則怎會出理另一個妹妹?」
  水自柔道:「我也這麼想,可是爹說根本不可能,我曾經查
  關小刀不禁瞧向水無涯,希望能找出答案。
  水無涯輕歎:「是我親手埋了她,她怎可能復活?」
  關小刀道:「你親眼看她人殮?」
  水無涯道:「雖無親眼,但丫環等人,總不會造假吧?」
  關小刀目露曙光,道:「沒親眼即不算數,就算親眼,也有可能易容或李代桃僵,反正
現在活生生多出一個小公主,任何不可能之事,都可能變成真實,這個要查,一定要查得詩
情鼓楚。」
  水自柔道:「我也這麼認為,若有個親妹妹,不去查明,實在無法交代。」
  水無涯輕歎:「所以多才來啊!卻不知那川阿祖的現在何處?」
  關小丌這才想到阿祖安危,急道:「他方才跟我一起逃躲,莫要被公孫白冰捉去才好!
你們方才見著公孫白冰抓人嗎?」
  水自柔道:「我在替你療傷,沒注意。」
  水無涯道:「應該沒有,他跟我對了幾掌。含怒而去,並末抓人。」
  關小刀稍安,道:「這麼說來,他該仍在附近了……」
  水無涯道:「若真如此,我傳令叫手下保護,並請他過來。」
  水自柔道:「免了吧!連公孫白冰都把他當成我,他可是十足小公主一個,在靈刀堂;
誰還動得了他?」
  關小刀聞言不由欣笑道:「這倒是了……大家都把他當成小公主,他該沒事,此事倒不
如隱瞞下去,好讓公孫白冰摸不著頭緒。」
  水無涯道:「儘管如此,若不清出他,該如何解開他身世之謎?至少也該讓我瞧個幾眼
吧?」
  水自柔道:「話是不錯,可是上次喚他不出,現在可能亦無效果,就算叫他出來,他不
開口,恐怕也問不出什麼名堂,我看……得想個辦法」
  關小刀道:「別想啦,他跟你一樣,鬼靈精怪,不容易上當……」
  「誰鬼靈精怪!」
  水自柔輕斥、白眼,但心頭總覺甜蜜,畢竟此話總帶點智慧之恭維含意。
  關小刀只以笑聲回答,腦筋仍轉個不停。
  「看來只有裝重病了……」
  關小刀想了許久,做此計策,他道:「方纔我被公孫白冰打得不輕,阿祖必定緊張。他
很可能想知道我的傷勢,只要你們先行避去,他可能會現身才對。」
  水自柔欣喜:「不錯。他看來是很關心你,我們退開便是,到時再圍過來,他想走都走
不掉。」。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4 11:37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37:51

 
  關小刀道:「暫且不要正面照會吧,這不大要……」
  水自柔道:「怎麼說?」
  關小刀道:「如此唐突,阿祖可能來個死不認帳,到時拗起性子,什麼也別想探出,還
是讓我先套套他,你們躲在暗處欣賞便是」
  水無涯道:「或許該如此吧,連我平白可能多出一個女兒,都顯得難以自處,何況是女
孩兒家。」
  水自柔頷首:「就這樣啦,你要裝多重的病?」
  關小刀道:「大概無藥可救即可!」
  他於是交代一些細節,水無涯父女倆會意,一準備就緒,突然焦切叫起,動作顯得零
亂。
  水無涯急道:「傷及命脈,快拿續命金丹來!」
  水自柔道:「金丹在哪、我可不知!」
  水無涯道:「那你去拿銀針好了,非得趕快醫治,否則小命難保!」
  水自柔應是,父女倆急忙奪門而出,惹得護守丫環驚心動魄,直間小刀傷勢如何?水自
柔只道好好看守,和父親快步奔去。
  巧玲、巧鳳臉色蒼白.小刀奄奄一息的樣子,急得兩人心頭忐忑不安,暗暗向上天祈
禱,希望小刀能逃過此劫。
  祈禱中,忽聞外頭傳來腳步聲,兩丫環一愣。方纔還是白衣綢裝的小公主,此時怎會一
剎眼即變成青素衣裝?
  阿祖已被水自柔父女緊張離去姿態弄得焦切萬分,顧不得什麼,見人即問:「關小刀他
如何?在哪?」
  巧玲直指客房:「他似乎傷得不輕……」
  話未說完,阿祖已撞門而人、並急道:「沒有我允許,不准任何人進來!」
  趕忙把門帶上,見及小刀傷重躺床。急得他淚水滲流,撲向床邊:「小刀你振作點,千
萬不能……」
  覺得「死」字不吉,嚥了回去。
  關小刀暗自想笑,被他喚搖一陣,方始悠悠醒來,黯淡眼神瞧去,阿祖急露笑容。隨又
焦切道:「你醒來了?你的傷不要緊吧!」
  關小刀苦笑:「你著我……不要緊嗎?」
  阿祖急道:「可是………他們去拿靈藥了,一定會把你治好!」
  關小刀搖頭悵笑:一我的傷,我自己知道……別忘了,我娘是藥姑……」說完連咳數
聲,還滲血絲,急得阿祖發慌,抓起絲巾即抹,甚至再次哭泣。
  「你不要擔心,他們一定有辦法!」
  「有什麼辦法?」
  關小刀輕歎:「唯一的辦法是一味靈藥……」
  「什麼靈藥?阿祖急問。
  「還魂草,……我中了毒掌,只有還魂草能解此毒……」
  「它在哪?我立刻幫你去取!」
  「本來,我家有此藥草,可惜太遠……對了,上次你說過你姑姑葬在什麼山的?那裡似
乎有些靈草……」
  「是不是雁歸山?」
  「對對對,江南的雁歸山南麓,有此藥……」
  「我這就幫你取來。」
  阿祖說完,立即調頭。想奪門而出。
  小刀立刻喚住他.道:「等等,急什麼?」
  阿祖急道:「你的傷等著治啊!等不得!」
  小刀道:「既知等不得,你到了雁歸山再回來,已超過十日,我哪還有命在……何況你
也不認得還魂草長得啥模樣,如何去取?」
  阿祖焦切道:「那該怎麼辦?」急得團團轉。
  小刀道:「我看,我得跟你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你的傷?」
  「忍個兩三天沒問題。」
  阿祖當機立斷:「好,就一起去,我叫他們備船,立刻啟程!」
  當下,他立刻奔出,要巧玲幫忙換人,巧鳳則前去備船。。
  小公主命令果然見效,巧風立即去辦,巧玲和阿祖則扶著小刀亦快辦謹慎地扶人出宮。
直往江岸行去。
  在暗處的水無涯、水自柔父女,此時已千真萬確見及擦身而過的阿祖,兩人不由呆愣半
晌,實猜不出,世上竟然有如此長得一模一樣之人?
  愣了一陣,水自柔急道:「他們要去哪?」
  水無涯醒神:「可能要遠行,還備了船。」
  水自柔道:「莫要開溜才好,咱們跟過去!」
  她直覺是怕丈夫開溜,已暗中追去,水無涯卻想查明阿祖身份,亦自跟追過去。
  阿祖則在巧風安排下,上了一艘小快船,來不及安排誰該去,誰不該去,他只喝著開
船,舵手立即啟航,連同兩丫環也載走,一行可謂浩浩蕩蕩。
  關小刀現在裝重病,自不便發表意見,只好任由阿祖發號施令,他落個輕鬆,乾脆借此
機會睡個大頭覺,也好來日精神充沛,足以應付一切。
  阿祖一心繫著小刀傷勢,竟然日夜不停趕路,幸好是在江南,靈刀堂自有勢力範圍,倒
也處處受到分舵支援,補給得以充足,且相安無事。
  、一連行駛兩天兩夜,已抵西梁山脈附近,阿祖始下令靠岸。顧不得眾人,背起小刀即
往山區奔去,倒把巧玲、巧鳳留在船上看守。
  再行半日,已穿過數座山峰,眼前飛雁高飛,輕煙處處,已現一座青蔥碧綠山巒,阿祖
始噓口氣,急道:「雁歸山到了,還魂草在哪?」
  關小刀道:「南麓……放我下來……我雖中了毒,但三日療養,內傷好了許多,只要及
時解毒,已不礙事。」
  一深深吸氣,神態振作許多。
  阿祖只急著找藥草,不肯放人,又背他到了南麓,面對一片山澗深崖,方始放人下來,
她已疲累不堪,卻急問藥草何處取?關小刀瞧來實是不忍,要是謊言拆穿,莫要被捏死才
好。
  於是他指著山洞一處叢草,說道:「大約在那裡……我恢復不少啦,我去取即可!」
  說完,不等阿祖回答,立即掠去。阿祖急切喊叫,然而人已掠去,他只好跟進,兩人一
前一後,往山澗深崖旁之濃濃密草尋去。
  找尋中,阿祖不斷喝著小刀別冒險,小刀卻往深險處直探,終於採了一株十葉全紅的怪
異草,並直道它即是還魂草,阿祖見狀,喜極而泣,要他快快退回安全處,及早服下靈草。
  關小刀自是照辦,小心翼翼退掠崖邊,隨後將奇草放人口中咬嚼,那未必是什麼靈草妙
藥,但絕對無毒;小刀嚼出汁來,且帶點清涼,倒覺爽口.也就往肚腹奪去。
  一股涼勁升起,竟仍有些藥效,小刀借此運功療毒,三周天過後,始將兩頰原被逼紅的
小斑給散去。阿祖見及,以為餘毒已解,樂得破涕為笑。直道老天有眼。
  再行一周天,關小刀始收功,悠悠醒來,活動筋骨,知道內傷好了六成,若不劇烈動
手、該無大礙.隨謝了阿祖救命之恩。
  阿祖欣然一笑:「記得就好,下次可要記得還債!」
  關小刀頜首:「一定還!」
  再次說些謝言,隨把話題轉向其身世,道:「好像有靈似的,
  你姑姑要非葬在此,我這次可就慘了。」
  阿祖想及姑姑,笑容稍僵,顯得不自在。
  關小刀道:「既然來了自該去祭拜一下吧?何況天色已黑,總該找地方安身吧!」
  阿祖似在掙扎,終於點頭:「走吧!」
  於是他領著小刀,再次掠往山巒小徑之間,婉扭轉折一陣,終於抵達一面對山崖之古松
林區,林外有塊十數丈寬廣空地,立有一塊石碑,時日已久.碑已長青苔,但依稀可見字
跡。」
  阿祖方見石碑,「咦」了一聲,快步奔來,小刀亦覺有異,追了過去,立即見著碑上刻
有「溫小萍姑姑之墓」旁邊署名「阿祖」看來是正主兒沒錯了。
  小刀在讀及名字之後,突又發現不對,這墓前擺了鮮花素果雖然日久已乾枯,但看來時
日該不會太久、分明另有他人前來掃墓。
  小刀問道:「你回來掃過墓?」
  阿祖急道:「沒有啊!這幾個月,我比你還忙……」
  關小刀道:「說的也是,最近,你一直在我身邊,照枯花看來,不會超過一個月,該不
是你了,但不是你,會是誰?」
  阿祖道:「我也搞不清。」
  關小刀道:「會是你姑姑的親人。
  阿祖搖頭:「我跟她那麼久,根本沒見過親人,何況葬在此,也是她事先交代,根本沒
人知道。」
  小刀道:「事實卻證明,有人知道,你想,掃墓之人,會是你娘?或是什麼親人……」
  阿祖忽而冷叫:「我是棄嬰,哪來的娘,一派胡言,走吧!」
  他向石碑拜禮三拜,似不願多留,甩頭即走。
  關小刀亦跟著拜禮過後.急叫著等等,跟追過去。
  兩人方始離去不到半刻鐘,一直跟潛後頭的水自柔父女。已潛行而出,小心翼翼往墓碑
行去。
  及至近處,水自柔念出名字:「溫小萍姑姑之墓,爹你可記得有這麼一個女子?」
  「溫小萍?」
  水無涯臉色稍動容、「會是小萍?會是她?」
  水自柔怔愕:「爹認得她?」
  水無涯臉色再變:「她是爹的……爹的死對頭。」
  「您的死對頭?」水自柔愕道:「莫非是她偷偷把阿祖抓走,然後進行什麼陰謀?」
  水無涯默然不語,這一切來的十分突然,他一時理不出頭緒。
  水自柔道:「或許娘就是受她暗算,到目前還被囚在某處呢!」
  水無涯臉色變幻不已,輕輕一歎:「一切查明再說,現在揣測還太早了,咱們跟過
去!」他想離去,心念一閃.還是向墓碑拱手拜禮,始領著女兒再次潛往關小刀逝去方向。
  水自柔則越來越覺得呵祖可能和自己有血緣關係,一股勁道忽而加強許多,追求真相指
望使她追得更勤。
  至於阿祖,則領著關小刀往山拗深谷中走去,行行轉轉中,終至一處清潭小澗,那潭邊
不遠築有一棟古樸木屋,想來時日已久,外表已被雨水洗得發白。
  關小刀道:「這就是你的老家?」「阿祖默然點頭,逕往前行。推開木門,裡天傳來一
陣淡淡」樟樹香味,一干日用器皿井然有序四處擺開
  阿祖稍露笑容。「這麼久了、一切沒變……」走了進去。關小丌跟進屋內,但覺此屋隱
現優雅.該是具修養之人所居,而且又是一塵不染……他忽而想到什麼,問道,阿祖你離家
多久了?」
  阿祖一愣:「三四年了?除了偶而來看看,我離開這裡的確有段時間……」
  關小刀問:「最後一次,有多久?」
  阿祖道:「一年多,快兩年了……怎麼?有什麼不對?」
  關小刀道:「是不對,你走了那麼久,這裡怎會一塵不染?分明是有人前來打掃。」
  阿祖一楞:「真有此事?」
  關小刀指向牆角一些干樹塊道:「那些干樹散著香氣,不就可以驅蟲趕鼠?除非是你放
的,否則一定有人來過。」
  阿祖不禁動容:「會是誰?他為何要來?」
  關小刀道:「至少他是友非敵,或許你該仔細回想,當年你姑姑曾經跟誰交往過?」
  「沒有啊!記憶中根本沒人。」
  「多想想,或許能想出名堂。」
  「會是誰……」
  阿祖果然埋頭苦思,希望能想出眉目,關小刀瞧他沉思,亦靜言不語,免得打斷他思
緒,甚且引來疑惑。
  木屋一時沉靜,只聞外頭水流浸濕,山林氣息隱隱泛生。
  靜默中,忽聞遠處傳來驚雁飛竄聲,阿祖登時驚醒:「有人?」
  想探門而出。
  關小刀追得更急,欣喜道:「莫非是那掃墓之人前來了?」
  在一切似乎將出現答案之際,他不禁神氣大現,快步掠追過去,然而才掠出三十丈。林
中突又傳來低聲:「爹,那裡有間木屋……」
  關小刀正待要叫糟,林中已跳出白色人影,阿祖乍見,雙方詫然驚叫。
  阿祖臉色驟變:「是你?你們是來查我的?」突然轉身瞪向關小刀,斥道:「可惡」登
時拔腿即逃。
  關小刀見狀急叫:「別走啊!是誤會!」急急追去。
  阿祖卻不言不答,一勁逃奔而去。
  水自柔愣了一下,仍叫著阿祖:「有話好說」,追了過去。水無涯猶豫一下,亦追過
去。
  然而天色漸黑,阿祖似對此山地形瞭若指掌,東奔西掠中,總能把人甩脫老遠,關小刀
一方面有傷在身,一方面找不出如何解釋之理由,追來未盡全力,只這一閃念之間,竟然當
真讓人走脫,迫得他迷失在山林亂崗之中、不知再如何追人。
  不久,水自柔亦追來,見人即問:「他呢?」
  關小刀瞄眼:「你問我,我問誰?」
  水自柔道:「你不是一直追著他?」
  關小刀道:「我是追他,卻被你們趕跑了,說好別亂現身,老愛現!」
  水自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窘立當場。
  水無涯輕輕一歎,已現身道:「讓他暫避一下也好,畢竟這事來得大突然。」
  關小刀道:「照你意思,莫非找出證據了?
  水無涯搖頭輕歎,不知該如何回答。」且說關小刀追遍整座山頭,直喊著阿祖,希望把
人叫出來,但阿祖似已認定被耍,硬是深藏不露,任由小刀喊破嘴,卻仍不肯現形。
  時光分秒流逝,不知不覺中已近二更天,小刀已從南麓追到北麓,仍不見蹤影。
  他想,或許阿祖真的生氣,若躲著不出來,任自己喊破嗓子,他也未必肯現身,倒不如
自己先休息一下,待阿祖情緒穩定後,說不定將會自動現身,倒可省去不少麻煩。
  於是他獵來兩隻野兔,找個清爽地區,生火烤肉,還不時叫著阿祖若餓了,出來吃它幾
口便是。」
  他之所以如此喊叫,便在於明示地點,以免偌大山區,阿祖若後悔,可能還找不到地方
呢?
  眼看著主肉已烤熟,仍不見蹤影,小刀只有苦笑,看來今夜可能要失望了。
  他只有靜下心情,勉強苦中作樂啃著香肉,不知不覺中,已啃去一隻,剩下一隻正想留
給阿祖,忽聞林中枝葉晃動,他心下一喜,急叫:「你終於來了?」
  以為是阿祖回心轉意,欣喜抓著兔肉即揚;快來快來,肉還熱著、香著呢!」
  他猛地轉身,卻發現林中人影閃動,手腳甚是靈活,直覺上,似乎並非阿祖,心神不由
一凜:「你是誰?」
  林區傳出冷笑,一道黑影輕輕飄出,關小刀立即凝神戒各,募見來者,已自冷笑:「我
以為是誰,原是師爺身邊的走狗黑青鋒。怎麼?想乞食兔肉?給你一根兔腿便是!」
  說完,他撕扯一隻兔腿,照打過去,那威勢不弱,但黑青鋒仍自伸手接住,或許肚子當
真餓了,竟也啃食起來,頻頻點頭:「不錯,烤得恰到好處。」
  關小刀訕笑。「野狗只要看到骨頭,什麼都好吃。」
  黑青鋒未加理會,把兔肉啃個精光,拋棄骨頭後,始道:「待會兒不知誰會變成野狗,
到時連叫聲都特別動聽。」
  關小刀冷笑:「恐怕有人會叫不出來,你跟了我多久?」
  黑青鋒道:「是很久,不過,今夜才跟入山區,讓你逍遙下少時日。」
  關小刀道:「你抓了阿祖?」
  黑青鋒冷笑:「別把你跟班抬得太高。他只適合當看門的。我沒興趣。」
  關小刀聞言,心頭稍安,又問:「是師爺派你來的?」
  黑青鋒點頭:「不錯。」
  「他找我?」
  「不錯。」
  「有何目的?」
  「請你回去!」
  「我跟他又非交情深厚,幹嘛要聽他的。」
  「這次恐怕由不得你!」黑青鋒拿出一塊金色令牌:「神劍門的金令,你不聽都不
行。」
  關小刀不由暗暗吃驚,此令視若門主親臨,但師爺時常狐假虎威,此令多半是他逕自發
出,其效力不得而知。
  他淡然一笑:「要請我,還動金令,事情似乎很嚴重?」
  黑青鋒冷笑:「不錯。」
  關小刀道:「我倒想知道、我犯了何罪?」
  「叛幫!」
  關小刀一愣:「你說我背叛神劍門?」
  「不錯!」
  「簡直笑話!」
  關小刀好氣又好笑。「我三番兩次鬥垮公孫白冰,你卻說我叛幫?」
  黑青鋒冷笑道:「誰不知你進出靈刀堂來去自如,還跟小公主有一腿,不是叛幫是什
麼?」
  關小刀暗暗吃驚。莫非和小公主之事,對方已知道?亦或是阿祖假冒之事?
  他冷笑斥道:「我愛跟誰有一腿,誰都管不著,何況神劍門和靈刀堂本就訂有盟約,算
不了宿敵、說我叛幫,敢情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黑青鋒冷笑:「有話跟師爺說去,我只負責拿人!」
  關小刀冷道:「憑你也想動我?」
  黑青鋒冷道:「難道你想抗命?」
  關小刀斥道:「我到現在還沒拜入神劍門,金令對我根本無效!」
  黑青鋒冷笑:「你怕了?老實說,未入幫,更理想,凡是對神劍門不利即為神劍門敵
人,還不束手就縛!」
  關小刀斥笑道:「笑話不要說太多,會笑死人,憑你也敢大老遠跑來叫我束手?我看你
抱一塊大石頭回去還差不多!」
  黑青鋒不由哈哈大笑:「好狂的小子,待我會會你便是!」
  說完,猛地欺身過來,利劍化出五朵亮花,分刺敵人數處要害。
  關小刀見他出招毒辣,早就對他不爽,可惜有傷在身,偃月刀又不在身邊,只好倒掠火
堆,抓起帶人枯枝,喝地一聲:「吃我滿天火花!」順手一挑,挑得火花、紅炭滿天飛噴,
一時迫得黑青鋒逃閃他處,以免被燒及。
  關小刀算準他躲閃方向,霎時以枝代刀,猛地砍挑過去,喝著:「且看我這招『狗尾戲
貂!」
  帶人長枝耍砍過去、除了猛勁,卻是雜亂不見真章。
  黑青鋒對劍術浸淫多年.自明白此招雜亂,極易攻破,然而他素知這小子鬼計多端,一
時不敢硬接,只以利劍佯砍幾招,豈知劍鋒過處,樹枝迎刃而斷。
  如此一來,他心神不由一振,畢竟強將手中無兵刃無異殘兵弱卒.他猛地又喝砍數劍,
殺得小刀手中樹枝肝腸寸斷,小刀不由哇哇尖叫,節節敗退逃去。.ˍ黑青鋒趁勝追擊,迫
得小刀哇哇大叫,跳過火堆;雙掌猛「打火堆,喝著燒死他,紅炭火花飛起,卻是四散開
來,根本饒」人不著。
  黑青鋒不由疑慮已失,猛地欺劍攻前,迫得關小刀落地打滾。
  豈知,就在他倒地之際,雙手抓來斷枝亂打,並喊著:「蓮花化影」
  枯枝四處開打,不但迫得彈開樹枝,炭火再次反彈回來。甚且迫出一股勁流,掃得炭火
往迴旋縮,而那黑青鋒正巧在旋縮陣眼之中。
  那速度來得甚快,炭火一旋,更化滿天星斗,一顆顆全是火燙灼人,黑青鋒自知不妙,
引劍反掃,豈知不掃還好,這一掃,更打得火星如螢蟲亂彈亂飛,直裹得他頭臉儘是。
  灼熱一來,燒得他疼痛悶叫,再也不敢頑抗,猛地劍旋氣流.往左一撞,迫出一條通
路,逃出火星包圍圈。
  儘管如此,他髮絲、衣衫沾了不少火星,急得他狼狽拍掃,雖能除去,卻帶來一股焦
昧。。沒鏡子,瞧不出狼狽模樣,但他卻已幻想種種醜態,不由怒性大發,厲吼:「臭小子
你還敢使詐,我剁了你!」
  關小刀冷訕直笑:「看來烤香肉是吃定了!」說完猛往地上撿石塊打去,飛石亂飛,直
撲敵手。
  黑青鋒眼看紅炭已失.對方只剩石塊可用,當下哈哈大笑,利劍迫開數顆石塊,忽見幾
顆迎面而來,他甚托大,伸手即接即點,那點開舉止尚好,他偏偏抓向石塊,猝然疼熱上
手,燒得他唉呀驚叫,猛把石塊甩丟一邊。
  此時關小刀乘勢訕笑:「沒了火花,熱石照樣很過痛吧?」
  原來他早計算第二波以烤熱石塊攻擊,黑青鋒一時不察,便是吃了悶虧,先機一失,關
小刀復抓起樹枝反攻過來,打得他手忙腳亂,狼狽敗逃。
  一連數招,黑青鋒被砸中左肩左腳,疼得他不得不尖嘯一聲,似在呼喚救兵。
  關小刀但覺有異,只見林中再現七道黑影,七把利劍奇快無比攻來,關小刀但覺霸氣逼
人,手中樹枝已被咻咻砍斷不少,嚇得他棄人而退,直叫「七絕劍手?」
  來者共有七位黑衣蒙面,正是神劍門七絕劍手,他們逼住關小刀攻勢之後,並未再做進
一步攻擊。
  黑青鋒本想找機會教訓小刀,沒想到吃了問虧。
  此時好不容易借七絕劍手扳回一城,狂態又起,厲笑道:「任你陰險狡猾,今夜照樣讓
你俯首稱臣!」
  冷喝一聲,想突破七絕陣,教訓關小刀,豈知七絕劍手已冷聲道:「此事交給我們處理
即可。」
  黑青鋒被阻,怒火更熾:「你們沒看到他耍詐損我嗎?」
  七絕劍手道:「我們奉命安全帶他回神劍門,爾等之事,以後再找他吧。」
  黑青鋒怒道:「什麼話,你們沒聽到,他根本不想回去,必要時,我奉命還可殺了
他!」
  七絕劍手默然不語,只把關小刀困在中央,也不讓黑青鋒逼殺過來。
  關小刀自知鬥不過七絕劍手,心知今夜無法走脫,只有認命了。
  他冷斥:「誰說我不回去.只是看不慣你作威作福,你的帳,我何必買!既然七絕劍手
請我,我當然回去!」
  七絕劍手感激眼神送來。
  黑青鋒卻氣得七竅生煙,冷噓道:「算你狠,不過風水輪流轉,哪天落入我手中,你就
會明白我黑某是什麼人!」
  關小刀訕笑:「到時再說吧!現在說大話,有個鳥用!」
  黑青鋒冷哼,不再理他,轉向七絕劍手,冷道:」你們說的。,能帶他回去,若出差
錯,你們自行負責!」說完甩頭即走。
  他顯然把此行一切責任丟給七絕劍手,迫得七人愣在當場,他們實是沒把握把這鬼靈精
怪的關小刀安然無恙地帶回神劍門。
  關小刀卻知七絕劍手能耐。
  他想,這七人本就正派,門主安危全靠他們,可惜師爺又耍了招,現在又不知有何詭
計.雖然阿祖身世之謎固然重要,但李春風脫逃一事亦十分重要。
  此時此刻或該把阿祖之事交給水自柔父女去辦,自己則回到神劍門探探消息,到時也有
個瞭解而做出應對。
  至於阿祖,他若在此山區,自該知道自己遭遇,他若不想出現,任如何喊叫亦無用.他
若想出面,必會跟自己回到神劍門。
  想至此,關小刀欣然一笑,道:「六位放心,我行得正,根本不怕師爺亂栽罪,此時莫
過於為自己澄清為大事,我跟你們回去便是。」
  一名七絕劍手拱手道:「多謝少俠合作。」
  關小刀笑道:「說哪兒話,都是自已人,不必客氣。」
  一名劍手道:「不知少俠何時可起程?」
  關小刀道:「反正都已填飽肚子,時不宜遲,現在就走,免得師爺又辦你們失職之
罪。」
  幾名劍手拱手道謝。
  關小刀欣笑中說道:「且讓我通知阿祖,要他自行了斷。」
  當下他吊高嗓子喊著:「阿祖,我回神劍門啦!有空把我大刀拿來,剩下的,你自行打
理啦」
  他本還想喊知水自柔,也好別落個未婚逃夫,然為顧及神劍門弟子在此,以免尷尬而作
罷,喊完之後,已順著七絕劍手指示,漸往北面山區行去。
  那喊聲卻不知阿祖是否已聽及,只能見得驚雁夜空散飛,啞啞嗚嗚,傳來一絲淒清涼
意。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39:07

第十六章  妖嬈媚情一蕩女
  十天後。
  關小刀已回到騰龍山下神劍門總壇。
  他以為會見著三爺亦或門主,豈知師爺司徒崑崙卻親自前來,想把他帶往某處,關小刀
自是不從,但師爺說了一句:「想不想見安盈盈?」
  關小刀自是驚動。「你當真把她抓著?」
  司徒崑崙笑道:「我抓她何用?我只是知道她隱居何處而已,也就是說,她自行躲了起
來。」
  關小刀心下一喜:「你當真知道她隱居處?」
  司徒崑崙道:「在你面前,我毋需說謊吧!」
  關小刀自知師爺奸詐,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十日調養,傷勢好了許多,哪怕對
方耍詐。
  於是點頭:「去見見也好。師爺帶路便是。」
  司徒崑崙道:「果然是位將相之才,走吧!」
  他未對小刀施予手腳徑往山區掠去。
  關小刀亦不落後,立即追上。
  兩人一前一後、直往騰龍山脈掠奔。
  經過兩座山頭,眼前轉為險峻,終抵一處高崖,司徒崑崙道:「安盈盈就躲在此山崖之
中的某個山洞中。」
  關小刀凝目望去,此山崖壁面長有不少草叢,且凹陷不少秘洞,想一一搜尋,恐非易
事,他不禁皺眉:「這麼多,怎麼找?或許喚她出來,較為容易。」
  司徒崑崙笑道:「有我在,她未必肯出來,不過,我卻知道她住在哪個洞穴。」
  關小刀急道:「在哪?」
  司徒崑崙伸手往山崖一指:「在那裡!」
  關小刀正待引目望去,哪知司徒崑崙突施狠手,伸指發動點向小刀左近要穴,關小刀但
覺指勁迫來,正覺不妙。
  然而司徒崑崙武功的確不凡,任他如何反應,仍搶先機,猛截指勁,關小刀兩眼一翻,
驚叫未出,正倒栽地面。
  司徒崑崙冷邪一笑:「我若非看你是塊料子,否則早就殺了你,還容你囂張到此時?我
且想套方法,叫你死心塌地歸順我便是。」
  當下挾起關小刀。
  他哪是往山崖掠去,而是走回頭路,掠過一座山頭,再向北轉,隨即港港行行,來到一
處不起眼山丘,找到一處山泉湧流長滿青苔的石壁,伸手按去,石壁陷翻,通道立現。
  他潛身入內,再把石壁關妥,此時秘洞全靠夜明珠照明、再行百丈、穿過兩道秘門,眼
前突然豁地開朗,陽光從半壁山崖透來,眼前一片光亮。
  仔細瞧來,此秘處儼然牢房,四處挖了不少洞穴,且全部封上鐵門,還好,關的人不
多,並未傳來囂叫聲。
  司徒崑崙把小刀帶往另一秘洞,轉行中,終抵一處天然石穴,裡頭甚是寬敞,石床、石
椅、棉被,一樣不少,司徒崑崙親自替他銬住雙腳,並喚來守衛,交代幾句,方始喚醒關小
刀。
  「關兄弟醒醒,地頭到了……」
  關小刀渾噩中悠悠醒來,張眼即瞧及那張帶著陰險卻又故作和藹臉容,他突然想到什
麼,喝地一聲,怒拳即打,這一衝撲,牽動腳鐐,一聲頓響,整個人隨之往前栽去,差點跌
個狗吃屎。
  他忽見雙腳已被銬住,登時嗔斥。「老狐狸,你敢暗算我?」爬起來想再戰,卻知武功
受制,恐怕無力回天,只有裝凶瞪眼份兒。
  司徒崑崙淡然一笑:「關兄弟言重了,老夫怎會暗算你?」
  關小刀斥道:「明明做了手腳,還假惺惺,你到底存何居心?」
  司徒崑崙淡笑道:「或許有些誤會待澄清,如此而已。」
  關小刀斥道:「什麼誤會?你分明是睜眼說瞎話,亂栽贓!」
  司徒崑崙道:「可是,傳言你投靠靈刀堂,卻有所證據啊!」
  關小刀一愣:「這麼說,是有人指控我叛幫了?
  司徒崑崙道:「或許這指控不真,我相信你……」
  「廢話!我看指控之人就是你!」
  「我怎劊我一向甚器重你!」
  「謝了,你的器重,我擔待不起,我看你還是另找他人吧!」關小刀冷聲道:「你我無
緣,放我走吧!」
  司徒崑崙道:「遲早都會讓你獲得自由,只是近日對你叛幫之事有所傳言,所以還請少
使在此休息幾日,老夫必定找個理由替你脫罪。」
  關小刀斥道:「笑話,我無罪,何來脫罪,再說,我也非神劍門弟子,根本談不上叛
幫,你到底存何居心?」
  司徒崑崙道:「你繼承父志,自該屬於本門弟子,放心,不出三天,一定還你公道,如
何?老夫向你保證,只要三天即可。」
  關小刀斥道:「你可以保證,也可以隨時食言,就像你答應要帶我見安盈盈一樣,一轉
身就暗算我!」
  司徒崑崙輕歎:「只要三天,一定給你交代如何?」
  關小刀冷斥:「如果三天不算數,你又拿什麼來搪塞?」
  司徒崑崙道:「三天一到,一定放人,否則任你將老夫名字倒過來寫。」
  關小刀斥道:「名字怎麼寫,也傷不了你一絲半毫。」然而此時除了等待,他根本無計
可施,不禁軟了語氣,似已接受此條件。
  司徒崑崙見狀,淡然一笑道:「關兄弟可謂神劍門一員大將,實是不可多得,老夫實在
欣賞,假以時日,必定大放光芒,放心,老夫必定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你好好養神便
是。」
  關小刀斥道:「這到底是何地方?你的私人地牢?」
  司徒崑崙笑道:「這是神劍門秘車,老夫哪有私人地牢,你誤會了,放心,在此三餐十
分豐富,還可洗澡,跟今天住在別館差不多。」
  關小刀冷哼:「我看是你耍的名堂,怎未見神劍門住何手下?」他想,若發現天龍騎弟
子,要他傳令胡三爺,或許可能脫困。
  司徒崑崙笑道:「既是秘牢,自是非一般人所能進入,你別多想,三天過後,自能脫困
而出,到時,什麼都明白了。」
  關小刀默然不語,心頭卻想著,什麼都以三天為期限,莫非這三天他將進行什麼陰謀?
  司徒崑崙瞧及小刀已平靜下來,笑容自是較為自得,道:「也許已往我們有過誤會,但
通過今日交往,希望來日能疑慮盡除,肝膽相照,共創一片天地。」
  關小刀訕笑:「多謝抬愛,先用腳鐐銬著我,還談肝膽相照?」
  司徒崑崙淡笑:「這只是應付外頭謠言罷了,三日後,一切將改觀,你我將毫無芥蒂
矣!」。關小刀冷斥:「說的倒是堂而皇之,誰知你肚裡在想什麼?」一司徒崑崙打哈哈:
「來日你自會明白,時候不早,我先行告退,除了放你出去之外,侍衛將對你百依百順,你
大可安心住下。」拜禮後,他已含笑而去。
  關小刀武功已制,只能眼巴巴瞧他揚威離去,守衛小心翼翼把鐵門鎖上,為免麻煩似地
躲向暗角,免得惹著這小煞星。。
  關小刀見人走失,四處一片沉靜,心頭不由空虛許多,連日變化,使他窮於接受,得醒
醒腦子,花點心神去想寸行。
  他覺得司徒崑崙若無重要事情,根本不可能大費周章,把自己從江南抓回來,卻又不動
聲色地關在這裡。
  他目的何在?
  他會對自己耍出何種手段?
  如若關進此牢,再也逃不出去的話,那任何手段都不必耍了,
  想及此,他不由心神一凜,趕忙喚來守衛,對方三十上下,一臉勁道,更具精明。
  小刀問道:「你來此多久?」
  守衛猶豫,不知該不該回答。
  小刀斥道:「師爺說,除了出此門之外,任何事都可答應,你敢不說。」
  守衛眉頭一皺,終於說了:「我被派來恃地照顧你的。」
  關小丌哺哺說道:「這麼說,是剛進來的了……」心頭稍安,如若對方已守此甚久,那
恐怕真的要困死這裡了。
  他又問:「這裡還關著多少人?」
  「啊……不清楚,我剛來……」
  「真是,找一個來久一點者回話。」
  「這裡除了我和外頭幾名守衛,已沒人了……」
  關小刀斥了幾聲。「無用傢伙」,心頭卻暗喜,既然守衛不多,突圍機會將大些。
  於是他故意問些亂七八糟話題之後,要守衛前去料理食膳。自己則四處敲打,果真是銅
牆鐵壁,就連大門那鐵柵也有手臂粗,就算以偃月刀砍它,未必能斷,看來想破門而出,非
得武ˍ功恢復不可矣。
  尋視過後,但覺無計可施,只好坐下來,想著衝穴手法,可惜自己內功有限,又遇上司
徒崑崙手法怪異,根本徒勞無功,然而,總不能因此即放棄機會,他還是試著衝穴打穴,
以期有所見效。
  不知不覺中,守衛已送來餐食,小刀倒落落大方食用,倒也可口。吃完過後,再次盤坐
打穴。。又不知過了多久,但覺天色漸暗,四處已掌起火燭,雖較日光為弱,卻也能瞧清周
遭。
  忽而聞及女人聲音傳來。要守衛先行退在一旁
  這話聲引得關小刀格外醒耳,抬眼穿柵瞧去,竟然見及一位妖饒挑情美女,提著那餐籃
媚情走來。
  她那黑色緊身羅裙,把體態烘托得撩人心弦的穿著,實對關小刀畢生難忘,一眼望去既
驚且詫:「李春風?」
  來者正是逃出田威囚禁的李春風,經過多日療養,她的傷似乎完全康復,一張臉更顯楚
楚媚人,扣人心弦,她媚笑挑情行來,見及關小刀,笑得更甜:「小冤家不差,還記得我長
相,否則真是負心人吶!」
  關小刀哭笑不得:「你怎會在此?」
  忽又想到什麼,道:「呃,對了,你本是師爺的人,能在此,根本不足為奇!怎麼,想
前來報仇?上次吃了我的排頭還不夠?」李春風故作驚嚇狀:「嚇死人了,你看我左眼角,
被你弄出一一疤痕,害我哭得好傷心,好不容易找到靈藥,才讓疤痕轉淡消失,否則,我真
的要報你一輩子呢!」
  關小刀冷道二「不必惺惺作態,我既然落入你們手中,要耍什麼排頭,儘管委來,免得
我寂空等待。」
  他想,弄明情況,總比渾噩不清來得好過些。
  李春風淫蕩一笑:「我哪敢對你如何?你是神劍門大將,師爺可器重得很,特地要我親
自調理膳食,並送來給您服用,那菊花三蛇羹,紅燒排翅,醋溜黃魚肚,每道都保證讓你回
味無窮,來呀,嘗嘗著便知。」
  她把竹籃推入牢中,關小刀卻猶豫起來,不知該不該接下它。
  李春風見狀媚笑:「怎麼?怕我下毒?放心好了,若要算帳,豈會如此心就毒死你?
它可是道地可口名菜,你吃了便知。」
  關小刀似乎不願認輸,立即落落大方行前,抓來竹籃,暢快笑道:「有好東西,不吃可
惜,我只是覺得奇怪,你我化深似海,你怎會甘心洗手做羹湯,服侍我老人家?」
  說完將竹籃打開,伸手抓片排翅,一副享受美食地吃它,泉然爽口不已,他想,一點點
慢慢吃,縱使著了道,也未必中毒太深,但人口感覺似乎無毒,心頭篤定不少。
  李春風卻不計前嫌媚笑著:「誰叫我們是對頭冤家?老實說,自從在雪月春風閣跟你交
往後,我已深深愛上你了,為了你,吃點苦頭又算什麼?」
  關小刀弄笑:「你該不會得了花癡吧?」
  李春風媚笑道:「是啊!就對你癡,癡一輩子!」
  「甚至被我毀容也甘心?」
  「嗯!何況我現在仍是花容月貌,你還喜歡我吧?」
  「你的確夠騷!」老實說,對李春風的媚,關小刀不得不嘉許,但若變成淫媚。則叫人
噁心矣。
  李春風笑得更邪,媚聲道:「看來,我們破鏡重國有望了。」
  關小刀道:「該不會是師爺把你許配給我吧?」
  李春風媚笑道:「他可無此能耐,是我心甘情願的,小冤氛只要你願意,我什麼都依
你!」
  媚笑中,已擺出撩人姿態。關小刀瞄眼道:「我是有心,可是你的華劍英會吃醋的!」
  「他啊?算啦!」
  李春風不屑一顧,道:「看到他屁股結了數十條蜈蚣疤、蜘蛛丸,我便什麼胃口也沒
有,早就休了他,唯獨小冤家越長越帥,真叫人心動啊!」關小刀道:「你心動,我更心
動,可惜隔了一層鐵門,都是妄想,你弄開它吧!」
  「這……呃……」
  李春風似有衝動,卻又顧忌什麼。
  關小刀瞧她反應,冷聲說道:「我看你全在演戲,別再在那裡賣騷啦。瞧來真是倒胃
口!」
  李春風銀牙一咬:「你敢說我賣騷?」
  關小刀道:「要不然,是我勾引你不成?想幹就開門,否則就滾蛋,我對你沒胃口。」
  他想,既然騙不了對方開門,只有激怒她,才有可能激出真正目的。
  李春風果然變了臉色,嗔道:「階下囚,還敢罵我?」
  關小刀訕笑:「罵你又如何?縱使煙花柳巷的女人也混得比你高級、乾淨得多,你只不
過是畫了一張人臉的髒母豬,我看了都想吐,你沒發現我早在你背上刺上一隻母豬嗎?也不
回去照鏡子再來。」「你?你當真在我背上刺東西?」紅李春風咬牙切齒,雙手抓向背部,
卻又抓不著什麼,冷顫不由打起:「你當真刺我背面?」
  關小刀哈哈謔笑:「何必我說明,你自行回去照照鏡子不就成了?母豬就是母豬,笨得
比什麼都行!」
  「你敢罵我母豬……刺我背?」
  李春風越想越是瘋狂,沒想到花容月貌恢復之後,還留有尾巴,這簡直叫人憤恨難消,
她終於受不了,厲吼一聲:「臭小子,我要撕爛你!」怒火攻心之下,猛地雙掌開打,轟得
牢內烈風大作,關小早有準備,趕忙躲在石床後角,避得安穩無事。關小刀風涼話又來。
「怎麼,母豬發威,豬蹄揚掌啦!我看稱是豬八戒的妹妹豬八妹?噁心極了!」李春風仍自
哇哇厲叫,雙掌猛劈不斷,然總劈人不著,她忽而怒極反笑:「你躲,看你能躲到何時?老
實說,你今日被抓回來。就是我的計謀,是我要師爺把你抓回來,為什麼,你知道嗎?因為
我得了一本《陰陽真經》,那能練成天下第一武功,師爺他心動了,他已經開練,不久就要
大功告成,我還告訴他,你是藥姑之子,服有不少靈藥,也就是說,我要他喝你的血,以完
成神功,到時,哈哈哈……你只不過剩下一堆皮包骨的屍體罷了;看你囂張到何時!」一說
完,李春風又自狂笑不已。
  關小刀當真愣住,原來司徒崑崙想喝自己鮮血,才會千方百計把自己捉來,並百般安
撫,若真如此,又何需三日約定?他隨時可以把自己奉了啊!
  李春風瞧他目露驚愕,猜知已受恐嚇,不由笑得更狂:「你怕了嗎?怕了是不是?跪下
來求我啊!說不定我大發慈悲、叫他去喝別人鮮血,你將可免死罪,否則啊!我準備看他一
杯一杯喝你的血,直到十天半月才喝死你,這滋味必定很好受!你慢慢享受吧!」
  笑中,她似急於想知道背脊是否被刺字,已放謔甩頭離去。
  關小刀默然呆坐當場,沒想到對方詭計會是這麼毒辣,竟然是為喝自己鮮血而來。自己
又該如何面對?祈求嗎?如若對方當真練了邪功,為了靈藥,會罷手嗎?答案根本是否定
的。
  告訴他們,自己血液根本無靈藥成份?
  照師爺陰險,準是先喝喝看再說。
  看來,三天之內不想辦法逃離,恐將凶多吉少矣!
  那《陰陽真經》記載的又是什麼武功?看是邪功居多,否則怎要喝人血以助其練成神
功?;
  如若那邪功大成,又將會是什麼局面?天下無敵?統一江湖?』
  關小刀越想越亂,突如其來打擊,迫得他心神似將錯亂似的,時而驚叫、苦歎。抑或無
奈苦笑,實不知要如何應付此危機重重之局面才好?;{
  晚膳已無心情食用,丟在一旁,望著鐵柵門,不知發愣多久,忽聞遠處傳來男女纏綿呻
吟聲,莫非是司徒崑崙和李春風又在練陰陽真經上的功夫?ˍ
  想及不久將被抽血而死,關小刀不禁升起逃生慾望,可是鐵柵門堅固不破,想騙守衛,
他們竟然無鑰匙,看來得另尋方式了。
  他想,挖個秘道恐怕不易,但不挖豈非等死?於是利用自身還有幾分蠻力,敲下石床一
角,藉以用來挖掘坑洞。勤奮工作中,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眨眼次晨已至,天色方亮,李
春風竟然又自光臨。
  關小刀徹夜未眠,此時趕忙跳上石床,盤腿打坐,雙手東晃西劃,口中唸唸有詞。
  李春風似已拋開昨夜怒氣,換來一片媚情笑聲:冤家可活得好?」照樣提一籃東西過
來。
  關小刀不理,仍自唸唸有詞,似在作法。
  李春風瞧來想笑:「你在幹啥?想作法早日昇天不成?」關小刀叫道:「少說話!我在
練玄天大法術,比你那什麼陰陽真經強上百倍。」
  「哦?有多厲害?」
  李春風訕笑:「我倒想看看名堂。」
  關小刀道:「練得此功,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小小牢房,想困我,難如登天!」
  李春風呵呵德笑。「原是這麼回事,說穿了,你只不過想脫逃罷了啊!要逃行啊!過來
巴結我,說不定我一心軟,就放了你呢!」
  關小刀這才睜開眼睛,心念上是想巴結,但想及這女人詭計多端,莫要著了道兒才好,
他冷聲道:「巴什麼結?要放人,現在開門便是!」
  李春風呵呵笑起:「哪有這麼簡單?除非你答應娶我,你壞死了,昨晚竟然說在我背上
刺青,害我回去照了老半天,什麼也沒有,真是嚇我一跳,不過,這樣也好,來點生活情
趣,總比呆滯刻板好!」
  關小刀道:「所以,你連司徒崑崙這種老頭也要?」
  李春風笑容頓僵:「你懂什麼,我們是在練功!」罵了一句,忽又笑起:「敢情你是在
吃醋哩!」
  關小刀目的也只是想證實昨夜那呻吟聲是否來自她倆,聞言已知果然沒錯,不禁焦心兩
人要是真的練會邪功,那將會是。什麼局面?
  李春風瞧他不語,呵呵再笑,道:「怎麼,你怕到時要喝你。的血?呵呵呵……其實,
那並不重要,只要你祈求,我說一聲,司徒崑崙可能就此放過你呢!」
  關小刀冷道:「就算喝我的血也無濟於事,我根本沒吃過什麼靈藥!」
  「可惜,師爺並不相信你的話,你看著辦吧!我隨時等你消息,不過,要記住,時間已
不多!」
  媚邪笑聲中,李春風已把早餐塞了進來。
  關小刀根本不理,閉上眼睛,雙手再耍,口中唸唸有詞:「你的時間也不多,只要法術
練成,你們只有吃屁的份!」練來十分認真。
  李春風根本不信法術,瞧他如乩童發顫,已自笑聲不斷,再說幾句挑情、示威之話,終
於離去。
  關小刀見她一去、立即跳下床,搶來竹籃,三兩口把稀飯吃光,隨又開始挖掘。
  此時他發現石床並非想像中堅硬,尤其石塊一敲即碎,這可好了,若能挖動它一想及
此,不由心神大振,立即往石床。及巖壁處挖去。
  不久,果然挖出小坑,他拚著全力以腿、臂之力頂扯,終於頂出數寸縫隙,這一發現,
他更驚心,日夜不停再開挖。
  終於又廿了一天一夜,石床和巖壁出現七八寸寬縫,如若斜著身子,勉強可塞進去。
  他只有孤注一擲了。
  先將下半身塞往裡頭,再蓋上石塊,然後把棉被拖來,先蓋下身處,最後連頭部都擠了
進去,騰出右手,把石塊鋪平,再拖蓋棉被。
  此時縫隙只留一小裂痕,在平坦掩飾下,若不仔細搜尋,很可能忽略,這也是小刀乞求
的一線生機,沉默中,他靜靜等待,雖然塞在縫隙中並不好過,但為了逃命,不忍也得忍,
且把它當作練功便是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總覺得棉被蓋在上面似不妥,畢竟有人掀被子,總會往下瞧。
  於是又偷偷伸出右手,把棉被扯開,如此,從小縫中,大略可見及光線變化,該是近晚
上了吧,
  心念才閃過不久。
  忽見外頭發出疑惑聲:「人呢?」
  守衛已發現有異,尤其棉被根本攤平,似乎不可能藏人,他無鑰匙,無法進門。
  在要犯已失之下,他已尖急大叫:「不好啦,關小刀逃走了!」
  吼聲中,他抓扯門鎖,根本完好如初,在猜不透及驚嚇之下,他已飛奔前去通告。
  關小刀則暗自得意:「叫啊,叫得越大聲,越刺激!」他想,人一緊張,失算機會就大
些。
  前後不到三分鐘,司徒崑崙及李春風已快速奔來,乍見牢內無人,司徒崑崙瞼色頓變:
「他當真逃了?」
  猛開門鎖,想深入搜索。
  李春風急道:「可能嗎?中午還替他送飯。」
  鐵門已開,司徒崑崙急掠而人,一掌挑起棉被,不見人影,氣得他七竅生煙,猛又一掌
打得棉被花絮亂飛,四目一瞧,空無一人,冷森吼道:「當真逃了?」
  李春風道:「不清楚,反正每次看到他,都如乩童亂抖,抖著就不見了。」
  司徒崑崙怒喝:「好個渾小子,能逃出此牢,未必能逃出此區,來人!」奔出牢外,喝
向守衛。「你一點查覺都沒有?」
  「屬下不知……」
  「去死算了!」
  司徒崑崙當真探手過來,猛抓他天靈蓋,叭然一響,蓋骨已裂,守衛當場斃命,此舉嚇
得其他守衛噤若寒蟬。
  司徒崑崙又喝:「還不去搜,想死不成!」
  守衛聞言急忙搜去。
  司徒崑崙又調頭瞧往地牢,疑惑不解:「這小子到底如何溜?」目光已落在李春風身
上。
  李春風知道他在想什麼,冷道:「不必懷疑我,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
  司徒崑崙目光一跳,裝出笑聲:「你誤會了,我是在想你方纔所言,什麼法術?」
  李春風道:「我不懂,反正他已開溜,這是事實,你要問逮著他再問,我看要是讓他逃
出去,這裡也未必安全,你得想法子換老巢才是。」
  司徒崑崙冷哼:「諒他也未必能逃多遠,我照樣抓他回來倒是咱們的神功,只剩最後關
頭,該找時間練它。」
  李春風似也想早日大功告成,聞言頷首:「說的也是,功夫越早練成,越無後顧之
憂。」
  司徒崑崙道:「可是少了那小子鮮血,如何能渡最後關頭?」
  李春風道:「以其他靈藥代替,師爺可有?」
  司徒崑崙道:「倒是有一株於年人參,不知藥效夠不夠?」
  李春風道:「不夠再補強,先過陰陽玄關再說!」
  司徒崑崙但覺有理,當下喝令手下仔細搜尋,甚至派出重兵守住門口,任何人不得進
出,當然,他也派出密探潛向神劍門開處,隨時準備抓人。
  交代妥當之後,他始挽著李春風柔美,像對恩愛夫妻似的,並肩行往一處秘密練功房。
  關小刀則閉氣不敢吭聲,直到一切恢復靜默之後,他始敢偷掀推石塊、探頭竊瞧,空無
一人之下,才敢慢慢爬出秘穴,暗道好險,逃過了第一道關卡。
  他輕輕活動,先讓血路疏通,但這一動,腳鐐突又響,迫得他趕忙伸手抓去,心頭直叫
苦,若掛著這條鐵鐐,行動如何能方便?
  正無計可施之際,忽見鐵柵開啟處,那頭似掛了串鑰匙,這不就是司徒崑崙身上那把?
他卻在大意中遺落,實在好極了。
  關小刀甚快潛去,抓下那串鑰匙,共有三把,但其中一把卻輕而易舉開啟鐐銬,惹得小
刀直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直覺這王把鑰匙,必能通過絕大部份關卡。
  於是他偷偷潛出車外,探尋四處,準備找機會開溜,或許一守衛自覺人犯已逃離此區,
此區看來倒無任何搜兵,小刀得以安然潛行。
  雖穿過一間間牢房、秘室,總摸不著出口在何處,小刀未免感到失望。
  他想抓一名守衛問問通道出口,又怕武功受制,不是對手。
  正在掙扎之際,忽聞淡淡淫浪聲傳來,小刀心下一凜,莫非女是司徒崑崙和李春風在練
陰陽邪功?方才聽他倆想早日練成,此時想必是在努力之中。
  他想,這下可好,自己縱使武功受制,但對方若在練功,或許突然來個一指戳去,說不
定搞得他們走火入魔,這倒是大功一件,越想越是得意。
  於是他搜向那淫浪聲音處。
  在轉折兩處秘道之後,忽見一道厚牆擋前,小刀推它不開。發現匙孔,遂拿鑰匙開啟,
果然順利打開,待進人之後,淫聲更熾,顯然摸對路了。
  他接連又開啟兩道秘門,裡頭夜明珠四壁淡灑青光,再往最裡邊瞧去,那平滑石床上,
正有一對棵男裸女在激烈親熱,態度淫猥不堪入目。
  關小刀一眼即已看出正是司徒崑崙和李春風兩人正相互擁抱,下身對下身,嘴對嘴,不
斷在呻吟、吸吮什麼?
  小刀瞧了幾眼,直叫「噁心噁心」。
  兩男女卻仍不止,貪婪地相互掠奪,每吸吮一次,似能見及體內血紅經脈有東西在流
動,從女體流向男體,再從男體流滲女體,這大概即是陰陽邪功之奧妙之處。
  雙方糾纏一陣後;忽聞李春風汗流滿身,疲累帶興奮叫道:「快……千年人參……」
  司徒崑崙甚沉穩,似有備而來,右手往地上一抓,抓出一支烏黃東西,置人嘴中,邊
咬,邊吞,李春風也湊過來不斷吸吮靈藥。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0:24

  那靈藥人喉,化成一道道淡白勁流,似欲跟淡紅脈流交混一體,或許交混成功,大功將
可告成吧?
  關小刀見狀,心想此時不去阻止,尚待何時?當下冷笑,潛行過去,及近七尺之近,募
地撲身過去,照准司徒崑崙背腰即戳,且大聲喝著:「死去!」
  突遭驚變,司徒崑崙、李春風頓時大駭,尤其司徒崑崙背腰被戳,直覺欲走火人魔,讓
他心神大亂,門聲大叫不好,想躲,卻因運功緊要,根本動身不了。
  就在念頭方起之際,關小刀一指已戳中他齊門要穴,豈知這邪功竟然獨特且厲害。就在
小刀戳指之際,司徒崑崙的確悶哼欲散功,豈知從李春風體內又送來內勁以彌補,迫得一股
勁道震得關小刀倒跌地面,他倆仍安然無恙。
  關小刀怔詫不已,邪功果然有奇特門道,竟然不易戳破,或許自己武功受制關係吧?眼
看兩人又搶快吸功。他哪肯過慢,再次撲身向前,哪顧得誰是誰,雙掌雙腿猛攻猛打、果然
打得兩人東滾西撞,悶叫連連。
  情急中但聞司徒崑崙喝著:「快分開!」
  李春風卻叫:「分不得!」
  哪知司徒崑崙為保命,似想犧牲李春風,一掌即想劈向她天靈蓋,李春風臉色大變,失
聲想叫救命。
  此時關小刀正巧抓來燭台,喝著:「打人不死,燒人亦可」!。猛地將燭火、燭油打向
司徒崑崙。
  那突如其來的油火即將沾身,嚇得司徒崑崙哪顧得兩人還粘在一塊。猛地運勁打退李春
風。
  同時,兩人同傳尖叫,李春風已被打撞燭火,身軀眼看將燃起,幸好滾至衣衫處,她抓
衣衫裹身,始掩熄火花,得以逃過一劫。
  再瞧司徒崑崙狼狽疼叫中,勉強打熄身上火苗,吼著關小刀償命來,即已強攻撲至,關
小刀眼看殺人不著,對方又自分開,自知大勢已去,哪敢再戰,找著機會,猛溜外頭,硬關
石門,再上鎖。
  司徒崑崙忘了鑰匙已失,此時想破門而出,卻因此石門不但用了極佳硬石,還加置精鋼
硬鐵板,根本擊之不碎,一連數掌劈下,他已哇哇大叫,卻莫可奈何。
  關小刀但覺對方破門不了,始軍心大定,冷笑道:「你們好好享受魚水之樂,我走啦!
順便一提,時間不多,我很想放把火燒了這裡!」
  司徒崑崙厲吼:「你敢……」
  關小刀訕笑。「不敢才怪!你等著便是!」
  逍遙晃步而去。
  司徒崑崙一時情急,大喝來人,可借他為怕練功受人干擾,特別令,任何情況,守衛不
得進入,且特別支開,此時情急喊叫,竟無人聽及,無人趕來,氣得他七竅生煙,不得已又
找李春風,喝著:「咱合力破了它!」
  李春風先前受他臨危一掌,肚子已不甚高興,本想置之不理,但情勢並不理想,也只好
配合,若能出困,一切好辦。
  當下走來,和著司徒崑崙,再次連體運功,只見得雙方身軀漸漸轉紅,猝見兩人大喝,
一股強濤駭流迫掌而出,印向石門。
  砰然一響,地動山搖,石門碎片散落,只剩凹陷鋼門,兩人再迫擊一掌,鋼門頓裂,嚇
得遠處小刀咋舌不已,哪敢再留,復又把第二道,第三道石門鎖上。逃之夭夭。
  他想,待司徒崑崙破門而出,必定大搜索,自己根本摸不著出路只有盡量往偏僻且潛
藏,或許最好能躲入囚禁自己之地牢,但此區秘道太多,他早已忘記方位,只好挑著小道即
鑽。
  暗無天日中,他已摸進一條只能蹲身而行的窄道,此處聞來有些霉味,該是久未經人
行,或而可藏得身形。
  他心下稍安,再潛百餘丈,秘道已恢復正常高度,他得以人立而起,忽見內壁似有淡光
傳來。
  他正想探去,忽聞冷聲:「誰?」是女子聲音。
  關小刀一愣,不敢出聲,急忙欲躲。
  那人卻道:「四處已封死,你逃不了!」
  關小刀再愣,這話昕來有些熟悉,莫非她就是……想到什麼,急忙轉身。「你是安盈
盈?」追向地牢。
  那女子怔詫:「你是……」
  「我是小刀啊!」
  那女子突顯激動:「你快走,我非安盈盈,你認錯人了!」
  急忙躲縮一角。
  漆漆黑黑,小刀根本瞧不清,但對方反應,使他覺得就是安盈盈沒錯,登時欲推鐵柵,
卻發現鎖死。
  他抓出三把鑰匙開鎖,直叫道:「可惡的臭師爺,當真把你回在這裡嗎?」
  那女子急切道:「我不是安盈盈,你逃向他處便是。」
  關小刀道:「你怕什麼?難道他對你下毒手?鐵門已開,小刀趕忙奔人,再把鐵門鎖
上,直逼那女子,嚇得那女子更縮更躲。
  關小刀不死心,欺身過去,欲抓人瞧瞧,那女子掙扎,關小刀急忙伸手摸向女子臉容,
竟然發現粗疤,愣得他僵詫當場:「那畜牲毀了你7」
  至此,安盈盈忍淚不住,終於掩面慟泣,關小刀於心不忍,將她摟在懷中,直安慰道:
「沒事,沒事,小傷一件,我能治好它!」
  著實替安盈盈疼心。
  雖然安盈盈年長他許多歲,但受此驚變的女人,通常心靈脆弱甚多,此時她宛若受傷小
女孩,只想找個安全地方躲身罷了。如今見著男人挺身而出,潛意識之堅強抗爭已完全瓦
解,只想倒在男人懷中拗哭一場。
  關小刀任她哭去,畢竟受此委屈,能哭已是不容易,有人還欲哭無淚呢!
  也不知悲泣多久,但聞秘道復有腳步聲傳來。
  安盈盈心下一顫,哪敢再讓感情奔放,登時收起心神,邊抹淚痕,邊道:「有人來了,
一定是為搜你而來!」
  關小刀道:「隨便躲一下,該無問題!」
  「跟我來?」
  安盈盈很快拉著小刀欺向牆角,伸手抓開石塊,道:「你先出去,外頭是懸崖,得攀住
布條才行。」
  拿出布條,要他抓住,關小刀自是會意,趕忙爬鑽出去,安盈盈隨即把石塊塞回,復把
布條打結,卡在凹縫,方始懶洋洋地佯睡。
  未久,果然見及司徒崑崙抓著火把追來,及近牢房,火把照得通亮,他雖然已穿上衣
衫,但頭髮散亂,且有幾處灼傷,瞧來甚是狼狽。
  他冷笑道:「娘們,你的姘頭可來過?」
  安盈盈懶得理他,冷道:「你好自為之吧!人面獸心的傢伙!」
  司徒崑崙冷濾大笑,突然發掌,打得安盈盈東滾西跌,裡頭棉被、器皿四處飛竄,根本
未見人蹤,他始住手。
  他謔笑道:「是你嘴硬,不是我不用你,給我想清楚,神劍門早在我掌握之中,我才是
你真正主人,少給我不識趣!」
  說完,故意掃掀安盈盈衣衫,卻掀不了什麼。
  他已冷笑,揚長而去。
  安盈盈冷目瞪他,直到對方聲影皆失,始輕輕一歎,蹲身下來,再把石塊抽出,要那外
頭懸空擺盪的小刀爬身進來,再把石塊封死,恢復原狀。
  關小刀噓喘大氣:「好險,沒想到惡師爺詭計這麼多端!」
  安盈盈淡聲一笑:「你是怎麼惹了他?又怎麼被囚進來?」
  關小刀道:「他說我叛幫,派人押我回來,結果就淪落於此啦!」把身在江南,又被七
絕劍手請回來,以及如何被騙人地牢一事大略說一遍。
  安盈盈得知他是為查自己行蹤而受騙,心頭不由哽咽,輕輕一歎:「我只不過是個丫
鬢,你卻對我那麼好……」
  眼眶又紅,還好,秘牢甚黑,掩去不少窘態。
  關小刀道:「你幫了我不少忙,我豈可把你忘記,倒是你,又如何被囚於此?」
  安盈盈輕歎:「師爺國人,還用理由嗎?他趁我落單,找人把我抓來,說什麼我壞了他
不少事,要我好好反省,誰知一反省,已過了那麼久……」
  關小刀道:「多久了?有半年了吧?」
  安盈盈道:「不清楚啦,數數牆上刻劃,大概能算出數字。」
  關小刀道:「他還拷打過你?甚至毀你容貌?」
  「容貌是我自己毀的!」
  安盈盈感傷輕歎。
  關小刀一楞:「你自毀?」
  安盈盈感傷道:「沒想到司徒崑崙人面獸心,他抓我來此,剛開始還以師爺自居,想套
我有關三爺之事;誰知後來他漸露邪念,有一次,甚至還想染指,我為求自保,只有毀
容……」
  說到傷心處,感歎不已。
  關小刀聞言不由大怒:「他當真淫邪讓人發指?」
  不斷喝著:「該殺該殺。」












第十七章  囚室春光
  對於安盈盈,本以為她是開放女子,沒想到在節骨眼裡,卻毀容自保,如此貞烈行徑,
使得小刀對她不免又多了幾分敬意。
  關小刀道:「你的傷,我也許能治,以前方子秋的女友銀狐也受了臉傷,我拿藥給她,
想必已治好了……」
  安盈盈感激輕歎:「多謝啦,其實,身囚於此,一張臉皮是何模樣,已無關緊要
了……」
  關小刀道:「你還可以逃出去啊!」
  安盈盈苦笑:「是想,但談何容易……」
  關小刀道:「你不是挖了秘洞?」
  安盈盈道:「是花了三個月挖通了,可是那片懸崖峭壁,若無絕頂輕功或繩索,我根本
走不脫。」
  關小刀欣聲笑道:「現在不同了,有我在,保證萬事通,你看!」
  晃著手中鑰匙,道:「這三把鑰匙,足可打通所有關卡,若爬崖不成,咱找機會衝出去
便是。」
  安盈盈淡聲笑道:「你似乎永遠神通廣大,那鑰匙又如何得來?」
  關小刀訕笑道:「是老狐狸自己丟下來的。」
  接著,把如何用計藏身,騙得司徒崑崙開鐵之事說一遍,又道:「方纔本來可以宰了
他,誰知他練了什麼陰陽魔功。競然不怕暗算,我只好逃到這裡,不過,如此也好,否則可
碰不上你了。」
  安盈盈輕歎:「不知此緣是好是壞?」
  「當然是好,有緣才能相見。」關小刀道:「放心,只要我功力一復,立即救你出
去。」
  安盈盈道:「你武功受制了?」
  關小刀道:「要不然,我哪落個如此狼狽?」
  安盈盈道:「幸好我武功不高,司徒老鬼未禁制我,坐過來,我試著替你衝穴。」
  關小刀道:「試試也好!」
  立即配合安盈盈,盤坐其前頭。兩人開始研究如何解穴。
  那司徒崑崙點穴手法實是奇特,兩人幾乎研究大半夜,始能解開兩處穴道,若以十來處
受制算來,可得花上三數天才行,然而能解此穴,兩人已升起無限希望,時間似乎已不是同
題。
  未久,天色已漸亮,安盈盈忽見焦躁起來:「天亮了……」
  關小刀不解:「你緊張什麼?是不是有人將送東西來?」
  安盈盈道:「倒不是,他們一星期送來乾糧,偶而想到才有熱菜熱飯,得再過三四天才
可能送東西過來……、」
  「那你為何緊張?」
  關小刀轉瞧過去,安盈盈卻困窘掩臉,關小刀知道是何原因,伸手抓下她掩臉手臂,那
本是花容月貌,此時多了一道血紅刀疤,且瘦了、憔悴了,以前豐盈婀娜體態已不復見,難
怪她想掩藏,尤其又是在心上人面前。
  安盈盈還想躲,關小刀更形不忍,扯著她的手,扯著她的身,突然升起一股衝動,欺身
過去,激情地吻向她、她想躲,卻
  躲不開,終於接受,雙唇相親,一股奧妙甜蜜情境湧得兩人激情再現,昔日懷念感覺,
再次輕嘗。
  安盈盈終於完全接受他,再次盡情地享受他的溫柔。輕笑中,她已嚶聲說道:「你好
壞……」
  小刀膩笑:「就是對你壞。」
  「可是我已毀了容啊!」
  「有啥關係,我治得好。」
  「要是治不好呢?」
  「也有另一邊可看啊!」
  「少來,我……到底哪點吸引你?……還是……你在同情我?」
  「我像在同情嗎?」
  關小刀吻得更深入:「老實說,你奪了我的初吻……何況,你好成熟、好豐滿,我受不
住啊!
  關小刀又自輕狂親去,惹得安盈盈嬌笑扭躲,直道:「你好壞。」然而憑她已毀容之老
婆娘,竟然還能吸引年輕小伙子,她多少有些感恩,不自覺地滾下幾滴熱淚。
  但見小刀似乎已慾火高漲,欲褪盡自己衣衫,以盡魚水之歡,她何嘗忍心拒絕,然而他
只不過是年少之齡,血氣方剛,若因此而背下道德責住,對他往後男女交往恐有不便,她不
得不裝出悶痛呻吟聲,以提醒小男孩。
  關小刀果然聞及,驚聲道:「弄痛你了?」
  安盈盈乾窘道:「有一點,以前受了一掌,現在太激動,有點疼……〞
  「呃……………對不赴…………」
  關小刀急忙把她那半袒胸脯之衣衫拉回,窘紅著臉說道:「對不起,我差點把持不
住……」安盈盈談笑道:「不必對我太認真啦,我都嫁了好幾位丈夫,你要我,還是抬舉我
呢!只可惜我有傷在身,無法侍候你,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如此一說,反讓關小刀窘
困難安。
  安盈盈不願他發窘,將他摟在懷中,道:「有一天,等我傷好了,我們再找個無人清
泉,洗個鴛鴦浴,再纏綿它三天三夜如何?」
  關小刀已呵呵笑起,想答應也不是,不想答應又違心意,他只能笑,透過幻想,此事的
確美妙啊!安盈盈也只能以笑聲回應,畢竟她認為兩人是不可能結合,能談此毫無負擔愛
情,已是莫大福氣了。不知不覺中,兩人又再次擁吻,畢竟患難更見真情,兩人在毫無負擔
之下,感情談來更見激昂。
  他倆已忘了身在險處,盡情陶醉在男歡女愛之中。
  然而司徒崑崙卻為尋關小刀不著,已快瘋狂,他不但搜遍地牢,甚且回到師爺府,派出
大批人馬,務必在對方逃往胡三江告狀之前逮到他。
  天未亮,侍衛隊人馬已四處亂轉,早就引來天龍騎側目,直覺有事將發生。
  然而天龍騎總管府中,此時也靜不下來,原是負氣離開阿祖,此時已找到總管府中,准
備探尋關小刀下落。
  他並未想到關小刀已被囚禁,只想探探小刀到底耍何手段,竟然一去不回,連個音訊鬼
影全無?他向附近打探,探不出結果,只好探到總管府去了。
  總管胡三爺倒是以和接待於正廳之中。
  阿祖第一次如此正視胡三爺,但覺他兩眼凸炯有神,直若張飛,不苟言笑,還好他非天
龍騎,否則必定緊張萬分。
  胡三爺倒是表現和氣,道:「你找關小刀?」
  阿祖點頭:「他去哪了?」
  胡王爺點頭:「不是跟你一同到江南?」
  「早就回來了。」
  「早就回來?」
  「你不知道?」阿祖道:「司徒崑崙找了黑青鋒,硬是把他請回來,你不知道此事?」
  胡三爺皺眉:「黑青鋒未必請得動他。」
  阿祖道:「當然清不動,但說他是叛徒,他非得回來澄清不可!」
  「他會是叛徒?」
  「他當然不是!」
  阿祖道:「這當然是三爺的手段,不管如何,小刀的確已經回來,而且已回來不少天,
現在找不到人,一定出了問題。」
  他將那把偃月刀抖晃幾下,又道:「這是他隨身兵刀不可能隔那麼久還不取,一定出了
問題。」
  胡三爺此時亦開始緊張:「他會出什麼事?」
  阿祖道:「當然是被師爺耍了手段,你得找師爺查查,若要我幫忙做證,我隨時奉
陪!」
  胡三爺但覺非走一趟不可,於是喚來天龍三俠,方子秋、谷君平、雷萬鈞,要他們四處
打探關小刀下落,隨後他已動身前往師爺府中,準備探詢此事。
  師爺府離神劍宮不遠,建得雕樑畫棟,氣勢宏偉,大有壓過神劍門之態,難司徒崑崙如
此猖狂囂傲。
  胡三爺方欲進門,司徒崑崙已自迎門而出,此時的他,身著一件金黃絲袍,若繡上龍
紋,幾乎已和龍袍無二,他那半斑灰髮似乎減失不少,滿面紅光中雖見淡淡焦痕,但卻讓人
覺得。3他精神亢奮,似有返老還童之態,或許練那所謂陰陽邪功,自有返老還童之能吧?
乍見胡三江,他目光一縮,直覺是為關小刀之事而來,心想這下可好,關小刀顯然未逃回他
身邊,一切仍可保密,他反而顯得熱切,拱手道:「三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
罪!」胡三爺冷聲道:「不必唱戲,我是為關小刀而來,你把他藏在何處?」
  「關小刀?」司徒崑崙道:「他不是你的跟班,怎找我要人?」
  胡三爺道:「是你派人把他抓回來,當然找你要人。」,司徒崑崙一愣:「我派人抓
他?派誰?為何要抓他?」
  胡三爺冷笑:「少再演戲,我已經來了,不弄個水落石出,絕不走人」「司徒崑崙表情
轉冷:「無憑無據,就算你是三爺,也不能胡亂栽贓。」
  胡三爺冷道:「膽敢叫黑管鋒出來對質嗎?」「這有何難!」
  司徒崑崙立即傳令叫人。
  胡三爺見狀,不由後悔,黑青鋒本是對方之人,自己在這無證據之下,又豈能逼他說真
話,
  果然黑青鋒如大猩猩般狂妄走來,一問三不知,推托完全下知此事,胡三爺逼不出名
堂,只有拂袖而去。
  司徒崑崙謔笑於心,表情卻不動聲色,恭送客人離去,他道:雖然關小刀和侍衛隊有瓜
葛,但他卻是神劍門得力助手,我不會因私報公仇,三爺多心了,他既然已失蹤,我自該派
手下幫忙找尋便是。」
  胡三爺默不作聲,忿忿離去,直覺未帶證據去興師問罪的
  確自討沒趣,然而若真無證據,又能奈師爺如何?
  正悶愁無計可施之際,阿祖又躥了出來,直道:「押走小刀的還有七絕劍手,你找他們
做證便是。」
  胡三爺眼睛一亮:「為何不早說?」    
  阿祖道:「我也是剛才搞懂,上次在雁歸山,遠遠看著七個黑影把人帶走,我以為是黑
青鋒手下,方才問了天龍騎,才知道另有七絕劍手,我想那七人便是他們了。」、」
  胡三爺道:「是或不是,問了便知,我且入宮便是!」
  當下告別阿祖,直往神劍宮城行去。
  阿祖則跟在後頭,隨又守在宮門附近,畢竟小刀雖可惡,但突然不見蹤影,他總於心難
安。
  胡三爺進宮不久,忽見兩名侍衛匆匆趕出,過不久,又見司徒崑崙匆匆進宮,想來是有
眉目,阿祖不由暗暗期待。
  門主龍飛雲仍自接待他們於花園雅軒棋室之中,他仍是一副優雅書生模樣,似乎近來神
劍門及靈刀堂衝突,根本與他無關。
  他唯一關心的,可能是公孫白冰是否跑到北武林來勾引他老婆。
  此時他不再下棋,冷靜坐於棋盤左側太師椅,手摸短髭,注視著越來越霸氣的司徒崑崙
進門。
  司徒崑崙拜和過後,冷聲說道:「不知門主急忙召喚,所為何事?」
  門主淡聲說道:「你把關小刀如何了?」
  司徒崑崙心裡有數,冷道:「全聽三爺幾句,就說我把人如何?未免太……」
  門主截口道:「我已經有證據。」
  乍聞此言,司徒崑崙稍愣,隨即恢復冷靜:「我倒要看看何撥。」
  胡三爺冷笑:「狐狸露了尾,還想變成老虎咬人一口不成?」
  司徒崑崙怒極,哈哈狂笑,根本未把眼前門主放在眼裡。
  門主臉面不停變動,終於開口制止,冷道:「師爺你笑的可以了吧!我只要你交出關小
刀,你難道想抗命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0:44

 司徒崑崙笑聲一斂,狂聲道:「他不在我手中,怎麼交?你,實逼人太甚!」
  門主冷聲道:「我在逼你?那好,你說他走了,又去至何方?你總該說清楚吧!」
  司徒崑崙斥道:「腳在他身上,他要去哪就去哪,我管不著!」
  胡三爺冷道:「我看得搜搜你的師爺府了。」
  司徒崑崙同言又自狂笑:「怎麼,你終於逮著機會拆我台了?想搜可以,得經過我這
關!」
  他似乎橫了心,想連同胡三江一起收拾,已擺出架勢。胡三江早就看他不慣,當下神功
一運,冷道:「連門主之命,你都敢不聽,我且看看你憑的是什麼?」
  翻天掌抖開,大有一觸即發之態。
  門主見狀,一時猶豫,他自不願見及兩人相鬥,但司徒崑崙未免太過分,不教訓他,實
是說不過去。
  正猶豫之際,司徒崑崙已發難,冷笑喝道:「憑你也想跟我動手?還早得很!」
  猝見他右手一探,整隻手但見紅影,竟然奇快無比欺砸過來,和那翻天掌對壘,砰然一
響,胡三爺驚愕連退數步,手掌為之生疼。
  他自知司徒崑崙武功甚高,卻未想到高出如此地步,一掌即能逼退自己!他哪知對方練
了邪功,功力已然大進。
  司徒崑崙一招得逞,更形狂妄,哈哈謔笑道:「讓你混總管
  是給你面子,你簡直給臉不要臉!來啊,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他猛又欺身,雙手運勁發紅,左右開攻,即欲轟來。
  胡三爺吃過問虧,不敢大意,運功極限,變掌易攻為守,待一接對方掌勁,砰砰數響,
竟然打得他雙掌疼麻,連連後退,不得已掠窗而出,退落花園空地。
  司徒崑崙粘飛追來,再喝一聲:「看我這招『劈頭劈臉』!」
  但見其掌化扇狀,旋如孔雀開屏,方一欺身,奇速無比打得胡三爺招架乏力,節節敗
退,猝而空門已露,紅掌猛探過來。
  門主見狀喝道:「住手。」司徒崑崙卻不罷手,硬劈一掌,打得胡三爺悶吐鮮血,跌退
四五丈,身形搖搖欲墜,怔詫直道:「這是何功夫?」
  「殺人的功夫!」
  司徒崑崙謔笑一聲,突又彈射而起,欺撲過來,似欲除去眼中打而後始暢快,門主見
狀,再喝住手,眼看喝人不住,猛地躥身截來。
  司徒崑崙似打得起興,竟然連門主也不放在眼裡。謔笑說』道:「你也想玩玩嗎?賞你
一掌便是!」
  那紅掌毫不客氣猛地探劈過來,門主武功似乎和胡三爺差。不多,竟然避之不及,被打
中胸肩,悶哼一聲,跌晃三數丈。
  司徒崑崙笑得更狂:「武功這麼差,怎能當門主呢?」猛地探掌,似想再開打。
  一旁七絕劍手見狀,他們自有保護門主之責,登時七劍盡出,挑刺過來。
  那七絕劍手武功非比尋常,又是聯手,一時間迫得司徒崑崙攻勢受阻,氣得他哇哇大
叫:「反了反了,你們敢如此對待我?還不給我棄劍受縛!」話聲方落,他那雙掌更逼得通
紅如血,竟然不畏受損,猛地抓向一把利劍,那劍手自以為傷得了對方,其勢不變刺去。豈
知劍鋒卻被抓住,突如其來變化,嚇得他任愣當場,就此—楞,紅掌已劈至,叭然一響,打
得他口吐鮮血,倒栽地面,受傷匪輕。門主見狀更是變臉,怔喝道:「你想造反不成?」司
徒崑崙哈哈狂笑:「武功不濟的混蛋,留他們何用?」六絕劍手但見同伴受傷,自是嚥不下
這口氣,復見司徒昆似有趕盡殺絕之意,六人不再手下留情,猛地抖出劍光,分從六處不同
方位,極展全力截殺過來。六絕劍手劍招本就厲害,這一全力撲截,果然讓司徒崑崙難於應
付,他本想攔住所有劍勢,可惜卻走脫兩把,分別刺於背脊、左肋。然而那利劍卻似刺於軟
甲上,竟然受阻,就只這一疑惑延遲。司徒崑崙猛吸真氣,狂風嘯起,那身軀突然脹紅不
少。他猛喝一聲「斷」。嘯風旋來,六把利劍當真被震斷,六絕劍手怔楞不已。司徒崑崙再
喝一聲「躺下!」雙掌砰打連連,六絕劍手中掌難以招架,全然跌落地面;口角掛血。司徒
崑崙十招未到,大敗神劍門數位絕頂高手,樂得他縱聲狂笑,囂張已極。胡
  司徒崑崙笑聲一斂,邪目瞪來:「怎麼,你想趕我走?」
  龍飛雲道:「我無此能力,只是覺得你已能自立為工,何需屈居神劍門下?」
  司徒崑崙聞言,又自狂笑,道:「我一生奉獻給神劍門,你忍心趕我走?老實說,我要
接下神劍門,你又奈我何?」
  龍飛雲默然不語,他的確阻止不了,看來愧對先祖矣。
  司徒崑崙狂笑後,較為恢復冷靜,淡笑道:「其實,我又怎忍得背離本門而去?你爹對
我恩重如山,我又怎能恩將仇報,在你門主之位?你放心,我會盡守師爺本扮,這跟武功高
低毫無關係,今天若非三爺誣賴我、激怒我,我又怎會出手發洩,此時已證明一切,屬下在
此向門主賠罪!當真拱手為禮。
  龍飛雲被他弄得心神大亂,不知對方是何用意?唯有胡三爺明白,如若他此時叛變奪下
神劍門,必定引來其他弟兄反抗,甚至兵戎相見,神劍門將毀於一旦,此時他R要放過門
主,再扶他以令天下,如此不但可奪權,更可穩住神劍門,實是一舉雙得。
  他不禁開始替天龍騎擔心矣。
  司徒崑崙拜禮告謝後,冷目轉向胡三爺,冷道:「你我的確誤會不少,天龍騎又在你挑
撥之下,不斷跟侍衛隊作對,我看你得好好反省,你下一道命令,要天龍騎南守長江口。以
免靈刀堂入侵,如此一來,或可化解你我多日間隙、可願意嗎?」
  胡三爺暗歎,此時此刻,他可能不會再放任自己離去。故意支開天龍騎,神劍門勢力將
完全落入他手中,然而不支開天龍騎,以他現在身手,隨時可毀去天龍騎任何人,掙扎之
下,他終於點頭,冷道:「我敗了,你說如何便如何!」
  司徒崑崙聞喜哈哈暢笑:「果然明智,除了這樣,神劍門將不致分裂,只要你肯合作,
天下照樣有你一份!」
  胡三爺冷道:我不敢想,只希望你秉持神劍門正義宗旨,不做叛離道義之事。——」
  「這自當然。」
  司徒崑崙指向龍飛雲,欣笑道:「有門主掌兵符,你大可放心,棋桌那頭有紙筆,你寫
個幾行吧!」
  胡三爺不再多說,已行往棋室雅軒,寫字去了。
  司徒崑崙則轉向龍飛雲,笑道:「門主大可放心留在宮中,只是這七名劍手,被我打
傷,難免懷恨在心,我著先把他們安頓治傷,然後再慢慢解釋,待誤會澄清後,再讓他們回
到門主身邊不遲,門主以為如何呢?」
  龍飛雲自知對方想架空自已,然而武功不如人,又能爭什麼?只有黯然點頭。「你怎麼
說便怎麼做吧!」
  司徒崑崙立時拱手為禮:「多謝門主支持,至於門主安危屬下自會另派人選保護,您大
可別擔心便是……」
  說完,他伸手戳住七絕劍手要穴,輕輕一喚,來了數名手下,將七絕劍手背扶離去。
  此時胡三爺已寫好文案。大約是說關小刀已到襄陽,要天龍騎趕去支援,司徒崑崙瞧的
甚是滿意,遂要他並行出了宮門。」
  阿祖第一個迎來,胡三爺則要他傳令下去,阿祖直皺眉,關小刀未拿大刀,竟然又到襄
陽城?疑惑中。幾位天龍騎已迎來。
  胡三爺只好另行交代,他表亍自己將留在宮中陪門主練功,天龍騎無事不必前來,天龍
騎得令之後,不敢抗命,已帶首指令離去。
  阿祖疑惑著事情不對勁,本不想走,但師爺奇異眼光老是瞄閃過來,他不敢相迎,還是
先溜開為妙,終也跟著天龍騎背後走人,眨眼消失無蹤。
  眾人一走,司徒崑崙已自訕謔自得笑起,拍拍胡三爺肩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你
不耍花樣,我不會虧待你,你不是要見關小刀,我替你引見便是。」
  胡三爺道:「小刀已投人你陣營?」
  直覺小刀恐怕也身不由己。
  司徒崑崙笑得神秘:「到時,你自己去問他吧!」話雖如此,但那笑聲已讓人容易產生
錯誤聯想。胡三爺聞言,只有暗暗輕歎了。
  司徒崑崙道:「你是大將,我本待你以札,但那地方甚是隱密,我不得不先行將你放
倒,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胡三爺自知他惺惺作態,但在詞上仍說道:「你怎麼辦方便使
怎麼辦吧!」司徒崑崙連連道歉,待兩人返回雅軒後。他始點倒胡三爺,並要手下將人移
去。
  然後向龍飛雲拱手施禮,並說道:「雖然讓門主受驚,但這一切都未變,門主只當一場
遊戲,玩過了便算、不必太認真。」
  龍飛雲感傷一歎,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司徒崑崙道:「也許門主暫時不習慣,但過些日
子會明白屬下心意,到時,神劍門依樣威凜天下,風光無限,由於外頭尚有些事,屬下這就
告退,其他種種,來日再稟告便是。」
  說完恭敬拜禮,方始離去。龍飛雲待他走後,輕歎不已,他已後悔當初未聽三爺意見,
先收拾這傢伙,如今他邪功大成,卻反過頭來收抬自己。
  想及神劍門將有大難臨,他更自長吁短歎,實是愧對祖先。
  至干司徒崑崙,本想把胡三爺當作誘餌,用以逼出關小刀,然而此時天龍騎必定尚未走
遠,若反把他們引回,豈非前功盡棄?
  他只好把三爺國在秘洞之中,然後再大放風聲,如若關小刀膽敢再潛人秘洞,且前來救
人的話,准來個一網打盡,從此毫無後顧之憂。
  胡三爺已被封住武功,且關入一間特別設計牢房,此牢房四面透空,又如大盒子裡面的
小盒子,任誰靠近,皆可一目瞭然,想救人,恐非易事,司徒崑崙正佈局,等待獵物入轂。
  胡三爺則默然不語,他知道自己已成餌,還是少開口為妙。此時他舉目能瞧見者,只是
斜對面那間牢房的七絕劍手,司徒崑崙並未替他們治傷,七人顯得恆悴,但眼神卻顯剛毅。
  守衛受到指令,叫那「三爺」兩字,必定特別用力,雖說是尊敬,但卻隱含把話傳開之
意。
  那躲在安盈盈牢中養傷解穴的關小刀,在淡淡聲中聽久了,亦聽出名堂,眉頭直皺:
「難道三爺也被抓了進來?你聽見沒?」
  安盈盈點頭:「是有三爺喊聲,卻不知有無此人……
  關小刀道:「司徒崑崙大功已成,很可能胡亂動手,反正我的穴道快解開,功力也快恢
復,到時探它一下便是。」
  安盈盈點頭:「那就坐下來認真衝穴吧!」
  關小刀呃了一聲,乾聲直笑,方纔的確為聽「三爺,』叫聲,而浮躁得來回走動,此時
只好再坐定,和安盈盈共同努力研究以解穴。
  經此落難,關小刀不覺得內功原來亦是那麼重要,自己往昔以為刀法厲害,幾乎天下無
敵,對內功卻忽略甚至有輕視之想法,的確是土得可以,他發誓,若出此牢,得先找個夠水
准的內功心法練練才行。
  沉靜中,兩人相互研究脈絡走勢,以及穴道解法,外頭則傳來三爺長三爺短。三爺吃
飯,三爺洗臉等等語言。
  似乎又過了大半天之久,小刀身上那最後一道禁制方自被解去,安盈盈已噓喘大氣,癱
坐地面,拭著汗珠,笑道:「折騰數十時辰,我看我快變成解穴高手了。」『
  關小刀感激一笑道:「能解此怪異手法,不是高手是什麼?多謝盈姐救命之恩啦!」
  安盈盈嬌笑道:「少貧嘴,待安全逃去,再謝我不遲。」
  關小刀笑道:「有您幫忙,萬事必成」
  安盈盈笑道:「又來了,何時學會油嘴?你真的想救三爺?如果真有人的話?」  
  相處三日,她自知兩人感情已到另一境界,然而為免兒女情長,越陷越深,她只好引來
話題,免得又陷人濃情蜜意之中。
  說及三爺,關小刀果然正經起來,當下說道:「當然要救他,三爺對我有再造之思!」
  安盈盈道:「既然如此,你得小心為是,師爺詭計一向多端。」
  關小刀頷首:「先探探情況再說。」於是拿了鑰匙打開牢門,準備前去試探他道:「你
來不來?」
  安盈盈笑道:「我能幫什麼忙?倒不如守在這裡,免得退路發現,你若救人出來,往這
頭奔便是,否則根本無處可逃。」
  關小刀會心一笑,道聲謝了,已自潛行探去、待穿過那低矮秘道,眼前較為寬亮,同時
傳來守衛來回走動之腳步聲。」
  關小刀找了方向,小心翼翼探去,果然再行百丈,已發現那奇特牢房,四周正有八名守
衛來回看守,想來正主人在此了。」
  他想,八名守衛來回看守,想不知不覺潛去救人,談何容易,得想些其他法子才行。
  他默不做聲,得先確定裡頭是否為三爺,否則救錯人,豈非更慘?
  足足等了半時辰,守衛方自送茶來,並叫著。「三爺請用茶、」胡三爺倒是落落大方走
向牢房接過茶水,關小刀這才見著此人,果然是三爺沒錯,他暗自苦笑,連三爺都被抓來,
神劍門將會變成何種模樣?
  他不敢多想,直覺上,還得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他想,守衛如此之多,想近身並不容易,看來,只有把人引走一途,然而要如何引人,
如若有東西,化裝成司徒崑崙喊人離去,倒是省事多多,可惜身在秘牢,除了一件破衣,連
武器都沒有,哪能耍出什麼名堂?
  想來想去,只有一計可行……放火,此處牢房不少,棉被、乾草大概也不少,唯一缺的
該是火折子。
  「或許附近有燭燈」
  關小刀立即潛向附搜尋,可借大白天,燭火全被煽熄,根本不管用,為今之計,只好摸
向角落一名守衛,準備向他要東西。
  那守衛年約三十,一臉沉靜,手握利劍,認真堅守崗位。
  關小刀想想,落落大方行去,見人即叫。「小六子,該換班啦!」
  「小六子?誰是小六子?」
  守衛不解轉頭,正待求證,突見亂髮人走來,一時想不出他是誰,怔愕叫息「你
是……」一
  話未說完,關小刀喝地一聲欺前,雙手開攻,守衛武功似乎不高,已迎指而倒,關小刀
一招得逞,呵呵笑起:「我乃你祖宗是也!」
  將守衛攤置地面,趕忙搜出火折子,忽又想到什麼,乾脆將他衣衫也剝下,穿在身上,
來個徹頭徹尾假冒,隨又抓起利劍,大搖大搖晃去。
  他潛向秘牢那頭,搜集三件棉被,幾把乾草,立即引燃,本
  以為濃煙會如願往秘牢熏去,豈知身在秘洞,風向不定、反而倒熏過來,嗆得他猛打
咳,遠處傳來喝聲:「誰在那裡打咳?」
  關小刀自知露了行蹤,乾脆把乾草丟向空牢房,引燃更大堆於草,並急喝著:「不好,
失火啦!快逃啊!」
  他衝向八名守衛,背後還帶著白煙,果然嚇得守衛慌張,他急叫快逃,那秘道已現火
痕,濃煙大把擁來,守衛已自退縮。突有一名喝道:「不准進,快把火撲滅!
  自告奮勇衝前,雙掌立即開打,幾名守衛見狀,亦自跟進,如此倒變成兩路人,一想救
火,一想逃躲。
  然而就在濃煙大量湧人之後,眾人已亂了方寸,咳嗽連連之中,已如熱鍋螞蟻,東奔西
撞,搞不清救火,亦或逃亡。、如此濃煙湧來,連胡三爺皆變了臉色,他想叫人開門,但談
何容易,只有悶在那裡千著急。
  關小刀突然大喝:「快退,連人犯一起帶走!」他自行喊叫,自行應是,反正濃煙充
塞,誰也辨不了誰,他立即拿出鑰匙,猛開鐵門,急道:「三爺跟我走!」
  胡三爺仍來認出小刀,直指對面牢房,道:「那頭還有七絕劍手!」一、關小刀但覺七
絕劍手為人忠心耿耿,反正也不差點時間,遂奔去,打開門鎖,立即把人放出,濃煙布口喝
著:「三爺往邊快閃!」
  三爺無暇多想、立即在右側躲去,豈知行不了十丈,關小刀摸來,扯向三爺衣角,低聲
急道:「我是小刀,跟我來!」
  胡三爺任愣當場,來不及辨認,已被拖著走,連轉數道秘徑,濃煙始去,胡三爺這才看
情小刀臉面,怔愕道:「真是你?」欣喜萬分。
  關小刀笑道:「正是屬下,一走,先逃出去再說!」關小刀道:「現在一起走,還不是
一樣?」正要勸說,秘道那頭已傳出叱喝聲:「一定躲在此,四面都搜過了!」
  安盈盈聞言急道「快走,不走就來不及了!」當下把小刀。推出去,小刀只好道聲:
「你多保重。」已自攀爬逃去。
  安盈盈甚快將石塊封裝閉甚至將鐵門亦鎖上,然後坐於地面,冷目注視前方。
  不久,三數名守衛匆匆奔來,卻發現已到盡頭,不禁滿臉失望,一名喝向安盈盈:「看
到逃犯沒有?」
  安盈盈冷道:「就算看到,也不告訴你!」
  那守衛冷喝:「想討打不成?似想教訓。
  另一名守衛卻道:「七八人不可能失蹤。快到別處找找看!」
  守衛自懼於失職,無暇再鬥,囂喝中,已匆匆回頭,搜向別處。
  安盈盈見他們退去,方始噓喘大氣,暗道好險。
  她正待起身,想回頭整理石塊,想讓痕跡更少之際,忽又發現一道黃影無聲無息飄來,
她怔愕瞧去,竟然會是剃了鬍子。越來越年輕的司徒崑崙。
  安盈盈乍驚:「是你?」故作不屑狀,又坐回地面。
  司徒崑崙邪邪一笑,慢慢逼近:「我道這地方密不透風,大群人怎會平白消失,原來毛
病全出在此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安盈盈怔顫不已,莫非他已看出端倪,冷聲道:「你想說什麼?」
  司徒崑崙邪笑道:「我想說,你好大的能耐,竟然能放走七八人!」
  安盈盈冷斥:「多謝看得起,我要能放人,現在何需困在這裡受你侮辱!」司徒崑崙
道:「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他走向鐵柵門,沒有鑰匙,竟然運出絕世功力,把鐵扣硬是扯斷,叭然一響,柵門已
開。
  安盈盈不由瞼色大變,想喝:「你想幹什麼?再逼一步,我就自殺!」兵刃已被搜去,
她只能抓起磨光筷子,抵住自己咽喉。
  司徒崑崙見狀哈哈假笑不斷,卻未再逼進一步。先前已有毀容之鑒,他大概相信安盈盈
說得出做得到。
  他淡笑道:「你還是這麼烈性子!」
  安盈盈冷道:「你管不著!」
  司徒崑崙露出邪樣。「其實,只要你願意,榮華富貴讓你享用不盡!你的臉傷,我也會
找人替你醫好。」
  安盈盈冷斥:「做你春秋大夢!」
  司徒崑崙道:「你嫌我老?我現在練了秘功,正迅速恢復青春,假以時日,絕不讓你失
望!」
  安盈盈冷斥:「可惜我對你一點也沒有胃口。」
  司徒崑崙不禁哈哈狂笑,突又笑聲一斂:「我倒看看你有多少能耐,告訴你,越是得不
到的東西,我越想得到,你以為死能了事嗎?恐怕未必!哈哈冷……」
  那狂笑讓安盈盈很不安。
  若真的不能以死了事,將是更加悲慘矣。
  司徒崑崙狂笑中又喝道:「你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嗎?告訴你這一切都在我安排之中,是
我故意讓關小刀救走胡三江。因為啊……哈哈冷……」想及妙處,狂笑不斷。
  安盈盈心頭怔詫不安,這傢伙心思著實叫人覺得可怖,她冷斥:「我不知你在說什
麼!」
  司徒崑崙喝地一聲,伸手發掌,猛打向牆角,叭然一響,那秘洞石塊陷開,白光透來,
至此安盈盈已自僵硬,原來這傢伙早知道了?
  司徒崑崙擊出秘洞,笑聲更狂:「這就是他們逃走的路子,你無話可說了吧?」
  安盈盈冷道:「我只想明白,你是早已知曉,還是方才才知道?」
  「若早知,我豈會再設此計?」司徒崑崙道:「是方才發現一大堆人消失在此,才猜出
秘洞,你掩飾得很好。」
  安盈盈冷道:「你分明能阻止,為何放他們走?」
  司徒崑崙聞言又自狂笑,笑得地動山搖,刺耳已極,這才斂聲道:「我放他們走,是因
為他們遲早還要回到我手中!我設計此計,只不過是想確定關小刀到底在何處,又如何逃
脫,現在答案通通都有了。」
  安盈盈冷道:「你憑什麼說他們會回來找你?」雖然不信,但對方說的如此肯定,他只
好利用機會探口風。
  司徒崑崙邪邪一笑:「因為他們中了我的獨門毒藥!」
  「你下毒?」安盈盈喉頭直抽,臉色陡變,這傢伙未免太狠毒了,莫非自己亦中毒而不
自知?
  司徒崑崙哈哈笑道:「放心,我對你特別優待,你仍完好如初。」
  安盈盈不知該不該相信,斥道:「卑鄙小人,神劍門怎會有你這種人!」
  司徒崑崙斥道:「是他們自找的,誰叫他們要跟我鬥,中毒軍是替他們保命,否則他們
早死了!」
  安盈盈怒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司徒崑崙哈哈一笑:「沒什麼,只想光大神劍門而已,他們若不反對,自能相安無
事!」
  安盈盈冷道:「我看你野心勃勃!」
  司徒崑崙又自狂笑起來:「野心是要實力來支撐,神劍門能超越所有幫派,為何不超
越?你走吧,去告訴他們,神劍門等著用人,不必非鬥個你死我活。」
  安盈盈一愣:「你要放我走?」
  「我對你一向寬大為懷。」
  司徒崑崙露出邪樣眼光:「時日一久,你自會明白……」說完,竟然恭敬施禮,而後曬
笑。大步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2:26

第十八章  淫邪師爺
  崖下但見清澈溪流,並有深潭一處,小刀已數日來洗澡,趁此跳入水中一把洗淨。
  他笑道:「早知有清潭,從上面一躍而下。輕鬆不少。」照向高崖,怎麼看都覺得能准
確跳入潭中。
  胡三爺邊洗臉邊說道:大難不死已是萬幸,你難道要跌個粉身碎骨才安心?」
  關小刀乾笑:「運氣沒那麼差吧!」
  胡三爺輕輕乾咳,只能裝笑,不便說什麼。
  關小刀還是照雲看面,可惜雲層掩住,瞧不出名堂。
  他道:「方纔跌了一塊重石下來,會是安盈盈警告?而且聽到狂叫聲,不知是否司徒昆
侖在發瘋?」不禁替安盈盈擔心起來。
  胡三爺輕歎:「希望不是才好,那石塊也可能是自行鬆脫的。」
  關小刀只好以此做解釋,當下話題一轉:「三爺又如何被擒?」邊說邊走出水潭,開始
擰衣服。
  胡三爺輕歎:「沒想到師爺武功已然如此之高,我是跟他對掌之後,不到三招即落敗,
連七絕劍手也逃不出對方掌力。」
  接著,他將如何接到阿祖消息,以及如何找向司徒崑崙及打鬥之事說了一遍。
  關小刀怔詫不已:「難道他當真邪功大成?」
  胡三爺急問:「他練何邪功?」
  關小刀道:「好像是什麼《陰陽真經》上的功夫,他是跟李春風亂搞練出來的,當時我
發現他們倆全身光溜溜且紅通通,還偷吃什麼千年人參。我趁機偷襲,豈知這老傢伙竟然不
怕暗算,還倒打我幾掌,我看情勢不對,立即開溜,沒想到那功夫果然神奇,不但威力無
窮,甚至還可刀槍不入……」
  胡三爺哺哺念道:「《陰陽真經》是得自何人所創?他們如何獲得?」
  關小刀道:「何人所創,我不清楚,不過這真經好像是李春風無意中得到的,可惜上次
沒收拾她。結果惹來無窮禍患。」
  胡三爺輕歎:「實是劫數,司徒崑崙練了此功,整個人似乎變了,說話總覺邪氣甚
重。」
  關小刀訕笑:「我還怕他變成色魔,每次練功都要女人呢!」
  那幕練功情景,讓他刻骨銘心。
  胡三爺只能輕歎,此時他技不如人,說任何話都覺無用。
  眾人正在猜想,那武功到底出自何處,有多厲害之際,猝聞山崖那頭叭然一響,似是枯
枝斷落,忽又傳來女子驚叫。
  關小刀怔詫:「是安盈盈?」
  猛地追向山崖,準備救人。
  安盈盈本是以布條攀樹枝而下爬,及至盡處,找不到落腳處,她只好擺盪身子,以期能
落腳較斜下方那凸石,豈知擺了幾下,樹枝吃力不住而折斷,連人帶枝往下摔,她除了驚
叫,已無用武之地。
  關小刀急奔過來,果真見及下墜身子,急喝「別怕別怕」,伸手即想硬接,安盈盈哪還
有心聽人耳?
  哇哇直喊中,雙手雙腿胡亂抓扯。眼看就要墜跌崖底,那右手緊抓之布條又絆上凸枝,
啊的一聲,身形已止跌回穩,軟柔上下彈動,關小刀則愣在下頭,伸手接個空。
  安盈盈但覺不再下墜,始敢張眼,直覺沒死,再往下瞧,已離地面不到七八丈,暗忽好
險中,復見關小刀憨立當場、雙手張開,心頭不禁一陣甜蜜,道聲多謝。
  關小刀乾笑道:「還差幾丈,跳下來便是!」
  「呃……不必了!」
  如若無人,她可能會撒嬌跳下,讓他抱去。但目光迎及胡三爺,已讓她顯得窘困,忙地
擺動身子,落於左前方,雙腳落地,又呼好險。
  關小刀接個空,失望拍拍手,還是笑態可掬:「逃出來便好,洗把臉,慶祝重生吧!」
  安盈盈想到正事,表情頓斂:「一點都不好。」
  關小刀一愣:「怎會不好?」
  安盈盈道:「是司徒崑崙放我走的。」
  「他放了你?他早知這些名堂?」
  安盈盈點頭:「他一直用詭計,就連你們脫逃,都受他安排。
  因為你們早中了他的毒。」
  「中毒?」
  不但關小刀,就連胡三爺。七絕劍手全然呆愣當場。
  安盈盈認真說道:「不錯,這話是司徒崑崙親口對我說的,他說你們遲早會去找他,因
為中了他獨門毒藥,你們得仔細檢查,看看是否屬實。」
  此語一出,九人不約而同盤坐地面,開始運功搜尋。
  關小刀直皺眉:「會嗎?我怎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胡三爺卻眉頭直跳:「莫非那紅掌有毒?我挨了他一掌,總覺胸口沉悶。久久散不
去。」
  一七絕劍手說道:「有可能了,屬下中掌,一直無法痊癒,該是中了毒掌之結果。」
  胡三爺瞧瞧那位受傷較重的七絕劍手,不由輕歎,看來的確如此了。
  關小刀卻仍不解:「我可沒中掌,難道也中毒?盈姐你也聽他說,我也中毒?」
  安盈盈道:「他只說我沒事,不知你是否有毒在身……如果沒有,那自最好。」
  關小刀苦笑:「此時此刻,誰敢說自己安然無恙?沒想到才脫離苦海,又要入地獄,早
知如此,還逃個什麼勁?」
  胡三爺輕歎:「沒想到司徒崑崙手段如此高明,我們可謂全盤皆輸。」
  關小刀道:「他想圖什麼?為了控制神劍門?」
  安盈盈道:「他大概想獨霸天下。」
  「真是噁心!」
  關小刀道:「三爺,現在待要如何?找他拚命,還是去要解藥?」
  胡三爺輕歎:「不管如何,總得見他一面。」
  關小刀道:「見了他,說不定又中了他的連環計,我看,不如回到龍門山,請我娘出面
解解此毒,說不定有效。」
  胡三爺道:「那也得知道是中何毒?否則到了半路,毒性大發,豈非自找死路。」
  「這倒是了。」
  關小刀已然無計可施。
  長歎中,胡三爺道:「咱還是去見他一面吧!至於安盈盈並未中毒,找個地方暫時避身
便是。」
  關小刀忽有靈感,急道:「盈姐就幫個忙,替我跑一趟龍門,山,把我娘找來,你就說
我命在旦夕,她不來都不行。」
  安盈盈自是明理,當下頷首:「我一定把人帶來,時不宜遲,咱們先穿出崖底再說。」
  當下眾人不再運功驗毒傷,立即動身,搜尋出路。經過兩個時辰轉行攀掠,終於退出崖
區。
  安盈盈立即告別北上,胡三爺則和七絕劍手,關小刀取道返往神劍門,轉轉折折中,已
認出,他們一直未離開騰龍山脈。只是此山脈有若萬龍潛伏,摸不清那秘牢落身何處罷了。
  半時辰過後,眾人已抵總管府中,雖然胡三爺已落敗,但在神劍門,總是有頭有臉,他
得梳理一番,再見他人,以免弱了天龍騎威風。
  及進總管府,天龍騎早就被支柱襄陽,留下來的,老弱殘兵,胡三爺瞧來不勝啼噓,卻
也裝出威嚴。
  在手下驚詫主人回來,而後拱手歡迎之下。眾人終於走到後院,幾位傭丁已備茶水款
待。
  胡三爺還是要傭了找來衣衫,讓七絕劍手及關小刀更換,並要他們準備簡單酒席,也好
讓六絕劍手安頓餐飯。
  關小刀早已投潭清洗過,此時換上衣服即感清爽,空下時間,忽想起那匹奇異驢馬,遂
間傭了,得知在東廂馬廄,於是趕了過去。
  及至近處,驢馬似是通靈,立即輕嘶,關小刀乍見此馬壯碩不少,亦非已往瘦巴巴,簡
直已脫胎換骨,若非那對紅眼睛,他幾乎識之不得。
  關小刀欣喜迎去,不斷撫它發鬃,笑道:「乖馬兒,長得快啊!差不多再過三個月,可
騎你作戰啦!」
  馬兒似懂言語,輕嘶不已,耳鬢廝磨下,簡直不願分開。
  關小刀笑道:「快啦!等我擺平司徒崑崙,一定接你遊山玩水,你好好給我藏身於此,
待我要用你時,再給我發飆便是!」
  馬兒會意,輕輕揚蹄,大有一奔沖天之意。
  關小刀越看越喜歡,遂逗它戲耍一陣,直到胡三爺遣人傳今,他始依依不捨而去。
  行至廳堂,待要進入,忽見阿祖匆匆奔來。
  乍見小刀,他先是驚詫,隨即嗔喜叫道:「你在搞什麼名堂?不是去了襄陽?」
  關小刀瞄他一眼:「都是你使性子,惹了這麼大堆麻煩!」
  阿祖不甘示弱:「什麼話!你計算我,這筆帳還沒算,倒先的起來啦!」
  關小刀擺手道:「有帳以後慢慢算,我現在正等著收拾司徒崑崙,你把大刀給我便
是。」
  阿祖自知狀況不甚理想;遂將大刀交予過去,甩甩手,瞪眼道:「要走也不帶走,害我
扛著它跑遍大江南北,差點累死,說說看,到底發生何事?」
  關小刀道:「師爺要造反,我們正要阻止他,為避免傷亡,所以支開天龍騎,你也一
樣,先躲起來再說,沒有必要,別隨便走動,免得人家拿你當小公主抓起來,到時,連我都
百口難辨!」
  阿祖斥道:「我才不是小公主,你怕什麼?」
  關小刀道:「不是,也差不多了,你好好反省,一味逃避,只會使問題更複雜,三爺有
事,我得進去了。」
  說完,他快步奔去,大有甩人意思。
  阿祖則愣在當場,哺前念著:「我在逃避什麼?」
  他當然在逃避。
  原以為冒充小公主,甚是好玩,然而在得知可能跟水自柔有血緣關係之後,他突然害怕
起來,怕從一位兩手空空的流浪兒,變成家財萬貫的公子哥兒,這宛若做春秋大夢,他怕夢
醒後,一切又成為泡影,若真如此,反倒現在別做夢來得實在些。
  「我會是姓水嗎?」
  阿祖不願多想,畢竟這個轉變太大,他還未做好心理準備。
  發愣中,他已見著三爺和七絕劍手、關小刀從內廳走出來,不自覺地迎在一旁。
  胡三爺道:「阿祖兄弟,你且留在這裡,也不必通知天龍騎,我們將去師爺府,探個明
白,若另有消息,一定通知你如何?」
  阿祖拱手乾笑:「三爺說的是!」
  對於三爺威嚴,他總帶點尊敬。
  胡三爺滿意一笑,告知他四處走走無妨,阿祖更自謝產不斷。
  關小刀則戲言道:「封你為暫時總管,一切好好打理,薪水自己定,過癮吧!」
  阿祖瞄眼一笑:「誰像你,趁火打劫,我才不會做出這種事。」
  關小刀道:「你只會向我打劫而已!」
  阿祖訕笑:「嘿嘿,誰叫你選我當跟班,那是你自找的。」
  時間不多,關小刀也懶得抬槓,戲言幾句過後,已跟三爺步出總管府,直往師爺府第行
去。
  阿祖則引頸而盼,直覺他們全少了笑容,此去任務將甚艱巨,不由暗自祝福。
  其實,師爺並未在自家府第,而是鎮日守在神劍宮中。他倒好興致,找來門主龍飛雲一
同下棋,偶有機會,亦請來夫人煮水泡茶,過得愜意十分。
  夫人本是對他絕無好感,但礙於門主命令,只好應付從事。
  然而司徒崑崙似乎在灰髮漸黑,大約要返老還童之下,總對美若天仙的夫人眉來眼去,
一有機會即問:「夫人可發現屬下灰髮變少了?夫人覺得這件黃袍合身嗎?料子如何?」
  那似乎想獲得恭維滿足自己之心,更讓夫人覺得噁心,她總冷言說個「好」字,骨子裡
不知很死他多少回。
  好不容易,外頭通報胡三爺求見。
  司徒崑崙才收回心神,心想可能有些硬話要說,莫要讓夫人印象更壞,遂假傳指令,要
他們在武天坪等候,他則恭敬拜禮,先行告退去了。
  夫人見他離去,瞄了門主一眼:「你難道沒有一點主見?任由他發號施令嗎?」說完,
拂袖而去。
  龍飛雲只能歎息,畢竟司徒崑崙已奪權,又能奈他如何?
  感慨中,他似乎老了許多。
  那武天坪,原就是練武地區,寬廣百丈,硬石砌鋪而成、四面築有石梯,瞧來有若大型
擂台,站在上面,威風不少。
  司徒崑崙行近,已發現關小刀、胡三爺及七絕劍手立於其間,登時哈哈暢笑,大步行
來。
  「一日不見,諸位更顯光彩啊!」
  關小刀冷道:「少假惺惺,聽說你在我們身上下毒?還不拿出解藥?否則拚個你死我
活!」
  司徒崑崙哈哈一笑,道:「有嗎?你們覺得有中毒跡像嗎?我哪有下毒,恐怕是諸位誤
會了。」
  「你沒下毒?」
  關小刀又自一愣,莫非他又在耍手段?
  胡三爺冷道:「我來,是在解決一切,你大可不必拐彎抹角。」
  司徒崑崙又自哈哈大笑:「爽快!神劍門正需要這種人。不錯,我沒下毒,只不過諸位
跟我交手,中了毒掌而已。」
  關小刀希望破滅,斥道:「這還不是一樣!不交出解藥,你會發現,什麼叫切豬肉。」
  「切豬肉?」司徒崑崙不解。
  關小刀抖著大刀,嘿嘿邪笑:」就是把你當豬肉,我愛切哪就切哪!」
  司徒崑崙呃了一聲。乾聲笑道:「好氣魄,可惜我根本沒解藥,否則必定奉上。」
  「什麼?」
  關小刀嗔叫:「你沒解藥?那豈非解毒無望?」
  司徒崑崙點頭:「還沒配出來……」
  「可惡。」
  關小刀忍之不住,大刀一抖,一招「神刀破天地」即欲攻殺過去。那刀勢過處,勁風嘯
起,迫人生寒,逼得司徒崑崙不得不運勁防範。
  他喝道:「你不怕死嗎?敢動手?」
  關小刀怒斥:「死,也要拖你墊底!」
  神刀正待切將下來,胡三爺已攔他,道:「關兄弟且住手先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別忘
了,門主也可能中他掌毒」
  關小刀對三爺自是尊敬,聞言只好撤招。
  他冷斥:「不交解藥,永遠跟你沒完。」
  司徒崑崙只是淡笑不語。
  胡三爺道:「你以毒制人,無非想控制我們行動,現在已經成功,你目的何在?」
  司徒崑崙黠黯聲一笑。「還是先前老話,共同為神劍門打天下」
  關小刀斥道:都中了毒,隨時會暴斃,還有什麼心情打天下?」
  司徒崑崙笑道:「放心,這毒並非說發作即發作,它有潛伏期,只要每個月眼角延續
丹,自可相安無事。」
  關小刀冷笑。「原來你故意不配解藥,只配延續丹丸,實是可惡!」
  司徒崑崙笑道:「我不是不配,而是時間過短,甚至那延續丹丸都是現成的,不便之
處,還請見諒。」
  關小刀道:「照此說來,還有一月才會毒發了。」
  司徒崑崙頷首。「不錯,該仍有一月時間。」
  關小刀不由邪笑:「那好極了,待我宰了你,然後搶來丹丸。」何需愛你控制!」心
想,仍有一月時間、到時母親早就趕來,何懼對方?
  他說動即動,猛地一喝,「神刀貫日月」奇快無比劈殺過去。但見三節刀柄幻成三道炮
彈似地砰砰罩打,迫得司徒崑崙窮於應付,手忙腳亂,還來不及運出功勁以抵擋,那把勁刀
已自迫砍而至。
  司徒崑崙氣得哇哇大叫,自恃刀槍不人似地挺胸擋去,豈知神刀的確夠猛,叭然劈下,
竟然劈得他悶痛往後我去。
  關小刀一招得逞,喝地一聲:「快攻,合力做了他!」
  哪肯讓對方喘息,又是一招「神刀破天地」連同抓回之刀柄,幻化成炸藥開花般轟去,
司徒崑崙猛地招架乏力,滾身落地,關小刀更搶快速,大刀欺砍迫下,硬把人壓在地面。
  司徒崑崙氣得哇哇欲叫,關小刀一連十數刀砍得他欲叫無聲,司徒崑崙猛地臉面通紅,
似在運逼毒功。
  胡三爺見狀,喝著一聲,撲衝下來,七絕劍手見狀,更自四面欺來,有手抓手,有腳抓
腳,準備活擒此人。司徒崑崙登時被壓得無氣可喘,無路可走,他猛地尖喝:「不怕毒的盡
管過來——」情急中運起毒功,但見紅霉突然冒起,嗆得眾人抽鼻扭眼,腥味一嗆,已讓眾
人心亂。
  關小刀仍喝著:「反正已中毒,先收拾他再說。」
  刺刀砍之不下,乾脆張嘴咬他手臂,這一咬,疼得司徒崑崙尖叫如豬,不知哪來神力,
雙掌突翻,雙腳猛蹬,竟然打退數名劍手。
  其實他們早中掌毒,功力大打折扣,方才又見紅毒,心緒已亂,正掙扎著是退是攻之
際,已被有機可乘。
  司徒崑崙迫退數人,壓力自輕,復凝足邪功。猛地轟打關小刀及胡三爺,但見紅掌一
吐,砰砰兩響。打得兩人暴退三數丈始穩住身子。
  司徒崑崙彈跳而起,哇哇大叫「反了反了」想再攻招,卻見龍袍已被切得七零八落,狼
狽不堪,不由怒瞪關小刀,哇哇怒欺過去,紅掌猛吐,打得小刀倒滾連連,疼叫聲更是不
斷。
  胡三爺見狀,知道大勢已去,立即攔過來,冷道:「我等已敗,毋需趕盡殺絕,」
  司徒崑崙還想踏攻幾步,但想想,甩袖而定,嗔斥道: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要活了!
關小刀唉唉痛叫中爬身而起。還好方才以大刀護身,擋了不少毒掌,此時只受此皮肉之傷,
已是不幸中之萬幸,遠遠偷瞧這老魔頭,竟然當真能刀槍不入?那未免大驚人聽聞了吧?
  他已想不出要如何收拾這老魔頭。
  司徒崑崙怒瞪幾眼後,突然哈哈狂笑,道:「如何?還想玩?我奉陪到底!」
  雖然一身狼狽,他仍挺起胸膛,似想以武眼人來收服小刀,為己所用。
  關小刀可不吃眼前虧,乾聲笑道:「沒啥好玩了,剛才只想證實,你有無資格當我老
大,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有點門道」
  司徒崑崙狂道:「現在有資格了吧?」
  關小刀點頭:「你真的已練到金鋼不壞,刀槍不人之身?」
  司徒崑崙笑的更狂:「不然,豈非早當你刀下遊魂!」
  關小刀乾笑著,本以為他穿了護身甲之類東西,方能擋利刀,但瞧及衣衫裂處,僅見紅
痕,分明是肌膚,縱使或有受傷,亦離刀槍不人不遠矣。
  他好生洩氣,還是不肯接受這事實,直以為大刀太鈍,砍不了人,否則,這一切未免太
過於可怕矣。
  司徒崑崙狂笑後,恢復方才冷靜,且裝出和藹可親狀,淡然一笑:「我的武功既然降服
你們,自表示神劍門將無敵天下。諸位不必一味計較我的為人,只要你們秉持開朗心情。神
劍門照樣歡迎你們,就讓咱一起為神劍門打天下如何?」
  關小刀道:「共同打天下自無不可,可是你總不該用毒吧?」
  司徒崑崙道i「我是不該用毒,但你該知道,三爺和我,一向有所芥蒂,此時若不讓一
方處於劣勢,根本毫無合作可能,你們放心、只要諸位瞭解我心意之後,自然會接受我的一
切,只要將來有了另一局面,我自會解去諸位身上之毒,絕不食言。」
  關小刀道:「反正你現在說什麼算什麼。我倒想知道,你現在對我們有何要求?想叫我
們幹什麼?」
  司徒崑崙道:「很簡單,先統合內部,也就是化解雙方不快到時再往外發展。」
  關小刀道:「內部已統合啦,你不是大權在握了?」
  「這是假象!」
  司徒崑崙道:「我要的是你們心底完全信服,不會轉個身就想幹掉我,這種統合,根本
是失敗!」」關小刀暗斥做夢一輩子也辦不到,他道:「那就要看你如何待我們了。」
  司徒崑崙笑道:「一定不讓你們失望。」
  關小刀道:「當真。」
  司徒崑崙道:「絕不食言。」
  關小刀道:「那好,我要練你的絕頂神功。你可願意?」
  「這……」
  「怎麼,馬上食言。」
  「不是這回事。」
  司徒崑崙笑道:「你也看到了,要練此功,得先找個願意配合你的女人才行,只要你找
到,我立刻傳授。」關小刀暗道找錯借口,一時為難不了人家,只有點頭道:「到時,別又
找理由搪塞才好!」
  司徒崑崙道:「絕不。」
  關小刀轉向胡三爺,道:「那三爺呢?有何要求?趁早提出,免得司徒崑崙後悔,亦或
當麵食言。」
  胡三爺道:「我想,還是跟門主同進退吧!」
  關小刀猛點頭:「對對對!三爺對門主有再造之恩,師爺豈能分開他們,就連七絕劍手
也一併送回門主身邊,如何?」
  司徒崑崙目光稍縮,道:「你們的確在考驗我信用,但為了讓你們瞭解我心意,答應你
們又何妨。」
  關小刀一愣。「你當真?」
  三爺、七絕劍手更不信自己耳朵,是否聽錯話?
  司徒崑崙卻千真萬確點頭:「你們隨時可以去找門主,只希望三爺在意見上,多多考量
我的處境便是。」
  胡三爺勉強拱手道聲謝了。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在全部中毒之下,司徒崑崙又何懼於對方搞鬼?雖然讓眾人回到門
主身邊,節骨眼中,難免會出現麻煩,但他有信心克服,始做了順水人情。
  關小刀打鐵趁熱,道:「就這樣啦,三爺您就和七絕劍手回到門主身邊、至於解藥……
過個把月再說吧!」
  胡三爺目光迎向司徒崑崙,在他含笑點頭之下,已自拜禮,準備離去,忽又問:「那你
呢?」
  關小刀道:「我決定投效師爺,跟在他身邊。」
  「跟在我身邊?」換來司徒崑崙怔詫。
  關小刀笑道:「怎麼,師爺怕我暗算?」
  他的確有此想法,一有機會即暗算,否則也要搞得對方神經衰弱。
  司徒崑崙呃了一聲,勉強笑道:「你我已溝通,怎會暗算。只是……」
  關小刀道:「我是誠心投靠,尤其那神功太厲害,我想學,跟在您身邊,志在保護以立
功,還盼師爺成全便是。」
  司徒崑崙眉頭跳動幾下,終於答應:「好吧!你底子不錯,收你當手下,早是我願望,
只是,必要時我得單獨練功,你可不得死纏在身。」
  關小刀拱手笑道:「一切聽師爺差遣便是,師爺現在該用餐了吧?不知在何處,小的這
就去發落。」
  司徒崑崙一愣,忽而想及這小子要是隨時下毒,自己豈能安穩?實是自找麻煩,但想及
陰陽神功大成,似有防毒之能,心頭寬鬆許多,遂笑道:「不必費心,今天回府進食,你跟
來便是。」
  關小刀必恭必敬道聲遵命,哈巴狗似地立於一旁,連三爺見之即想笑,卻只能暗暗輕歎
時不我予,世事無常啊!
  雙方告別後,三爺和七絕劍手已尋向門主,司徒崑崙果然當真帶著小刀尋路行上師爺府
中。
  瞧他對小刀頻頻傳笑,似乎對他頗為重用,小刀卻不斷暗斥噁心。
  及近師爺府前,巍然豪華建物,比起神劍宮,更形氣派,關小刀瞧來,總覺師爺野心勃
勃,再入府中,正廳聳前而立,門上掛有黑匾金字「雄霸天下」,其野心更形囂張,司徒昆
侖經過此,總會瞧它幾眼,而後發出會心一笑。
  關小刀暗斥老狐狸,為了雄霸天下,不知花費多少心思。
  正待瞧他那得意臉容忘形到何種地步之際,忽見一位白面書生冷目行來,那步伐似乎較
僵,讓人想及他腿部或曾受傷。
  關小刀照眼望去,登時認出他即是上次被自己刺得屁股開花的華劍英,亦是李春風以前
的姘頭,仇人見面,當然分外眼紅。華劍英已確定小刀身份之後,冷哼一聲,本是溫雅帶俊
臉容,登時橫眉豎眼,暴戾之氣盡展無遺,白袍一掀,欺步過來,嗔道:「是你,天堂有路
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我正想找你算算前帳!有膽放馬過來!」
  關小刀訕笑道:「何必呢?都已是自己人,有話好說。」照樣正經八百跟在師爺斜側而
行。
  華劍英冷斥:「敢來還躲?」「右手一抖,白穗劍猛刺出去,欲殺人而後始暢快。
  關小刀急忙跳躲師爺身側,拱手道:「稟師爺,此事有誤會,要我收拾他嗎?」大刀一
抖,鏘鏘兩響,已將利劍擋回。
  司徒崑崙伸手制止華劍英攻擊,淡聲說道:「關小刀已入我門下,你們日後已是同事,
大可不必兵戎相見,若有誤會,雙拳切磋也就了事。」
  此語暗中說明華劍英劍法根本不是對手,比內勁或可爭個長短,華劍英卻聽不出名堂,
以為師爺護著對方,不禁冷斥。「師爺明知他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竟然收入門下,您未免
太不尊重屬下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2:53

  司徒崑崙冷道:同是神劍門弟於,哪還來不共戴天之仇?他是傷過你,你想要回來,公
平決鬥便是!鬥過之後,不准再找理由挑釁,在後院,隨時樂於聽到回報!」說完,自行離
去。
  這招,暗地給小刀一個教訓,亦利用此機會擺手華劍英,可謂一舉數得。
  關小刀當然自信滿滿,拱手應是之後,耍起大刀,示威地轉向對手,訕笑道:「如何?
要打得你死我活?還是屁股刺幾刀即了事?」
  華劍英怒喝:「要你的命!」
  利劍猛化怒龍,奇速無比刺劈過來。
  關小刀唉唉怪叫,大刀卻如盾牌,東轉西擋,鏘鏘鏘,全把利劍給擋了下來。
  華劍英三擊不中,不禁火冒三丈:「你死定了!」
  利劍再化游龍刺去,迫得小刀鏘鏘亂擋,猝地左手一翻,多出一把玉扇,那玉扇一點一
抖,淬見十數把尖細飛刀暴噴而出,直取小刀全身要害。
  關小刀沒想到這傢伙會使詐,一時不察,飛刀已迫近不及七寸,哪還來得及閃躲,情急
之下猛喝一聲,身形扭轉如陀螺,以背L插著三把刀柄擋那飛刀,鏘多半數響,擊落七八
把,然而另有數把躥飛身形而過,劃向肩、臂等處,痛得唉唉尖叫,趕忙滾退老遠。
  坐身而起,檢視傷處,左肩被劃出數寸長傷口,最是疼痛,幸好自身打轉,否則可能命
中內腑而重傷倒地矣。
  華劍英偷襲成功,哈哈狂笑:「今天叫你來得去不得!」劍、扇齊攻,威凌已極。
  關小刀哪肯再讓他耀武揚威,怒喝一聲,抽出刀柄,連同大刀耍得嘯風震耳,他猛喝一
聲「蓮花化影」,淬見刀影如百蓮打轉,轉至極處,瓣葉為之紛飛,纏扭那白劍、玉扇,不
斷髮出鏘鏘響聲,小刀再喝「刀剝蛇皮!」光影過處,裹得華劍英身形盡失。
  募見小刀喝起,連人帶身倒掠十數丈定在當場,大刀已接上刀柄,頓在地面,直若關老
爺般威風八面。
  那華劍英本以為憑真力擋住對方攻勢,亦自冷笑道:「我的劍是用來殺人,耍花招,去
路邊擺攤!」猛又舉劍刺攻過來。
  關小刀冷謔直笑:「我是耍了花招,只不過在你前胸、背後切下兩張大哭臉而已!」
  華劍英聞言一愣,果然覺得前胸背後似帶涼冰,猛低眼下瞧,前胸果然被切不少布料,
自呈哭險狀。
  他臉色為之大變,此時天空才飄下被切碎之布花,他更抖抽,明明知道對方若要砍腦
袋,自已豈還有命在,他卻仍嚥不下這口怒氣,厲喝一聲:「我跟你拚了!」瘋狂殺來,玉
扇飛刀不斷亂射。
  關小刀冷斥:「瘋狗只適合在路邊耍!」
  他猛地揮動大刀,一刀刀將飛刀給點偏,反倒戲耍小狗似地耍逗華劍英,冷言冷語直嘲
來:「我不曉得,你不但當王兒還當王八綠烏龜,你不是在跟李春風戀愛?她跑去跟師爺睡
覺,你還有臉在這裡裝瘋賣笑?真是天下第一忍者龜!」
  華劍英似被說到痛處,更形瘋狂厲吼:「你胡說!你敢挑撥!」
  關小刀訕笑:「何必挑撥,大家心知肚明,我只想告訴你。大男人不要當綠烏龜,當得
這麼理所當然,要麼就承認跟李春風已無瓜葛,要麼就自殺了事,還在這裡神氣什麼?」
  華劍英怒火攻心,直叫你你你……氣得說不出話來,滿臉逼得通紅,突然哇地一聲,口
吐悶血,全身抽搐得快變成瘋子,終於忍受不了,甩頭踉蹌即走,那落魄身形,直若寒夜孤
犬,頗叫人同情。
  關小刀見狀,暗自好笑,他不鬥垮對手,而故意出言損人,目的只想多替師爺樹立敵
人,到頭來準備來個窩裡反。他想華劍英經過綠烏龜洗禮,將來恐怕恨死師爺矣,為兒挨上
一刀,算來仍是值得。
  他抖拆大刀,大搖大擺往後院走去。
  行進中,他自也瞧及那在附近窺瞧的黑青鋒,以及上次差點被自己砍死的伍天豹,可惜
兩人不敢前來挑釁,只好暫且放他們一馬吧!
  及進後院,守衛似得到指亍,將小刀引向庭園蓮池附近,那頭築有觀魚軒,司徒崑崙正
在那裡用餐,另有兩名妙齡丫環幫他倒酒,倒是愜如心意。
  及見關小刀,司徒崑崙親切招手:「你把他擺平了?」
  關小刀笑道:「小意思,三兩下清潔溜溜。」
  司徒崑崙笑道:「那自當然,你的刀法,可說天下少有,華劍英豈是對手,可惜他怒火
攻心,不自量力,我又不便出面制止,只好讓他跟你鬥鬥,也好借此消彌不必要之仇隙,
呃,你受傷了?」此時始發現小刀傷口。
  關小刀道:「不打緊,皮肉傷,他用飛刀暗算,我才劃他兩張哭臉,算是扯平。」
  司徒崑崙故作焦切道:「快治傷,免得惡化,我這有金創藥!」果然從腰際翻出一瓶東
西,交手過來。
  關小刀正考慮是否為毒藥,但想想,都已身中奇毒,他何需再費手腳?遂接過手,道聲
謝謝,將藥粉倒向傷口,清涼L身,知道無毒,也就大膽敷用。
  眨眼敷妥後,司徒崑崙要他坐下用餐關小刀看看天色,已近黃昏,雖不甚餓,亦坐下用
餐。
  餐飲間,總覺司徒崑崙輕薄地挑逗兩名丫環,暗暗叫噁心,心頭卻想著,他或許練了邪
功,才會如此吧?
  他也想及李春風,為何自那次練過邪功後已不見人影?莫非她已回洛陽住處?抑或被司
徒崑崙給宰了了畢竟司徒崑崙根本容不下另有一名武功相當之人存在啊!
  然而他想想又覺不可能,畢竟那次練功,似乎不是特別順利,司徒崑崙老謀深算,在無
完全把握之下,怎會把人殺了?何況李春風也非省油燈,她敢把秘籍給老狐狸又找老狐狸合
練洎有她一套防範方法,豈會如此容易被擺平?
  李春風又在哪裡?
  關小刀突然又覺她是一條甚佳線索。
  李春風似乎對自己有所意思,說不定可從她那裡打探出有關《陰陽真經》之種種,甚至
找出司徒崑崙身上罩門死角,到時自可輕易收拾矣!
  他道:「不知李春風安在?」司徒崑崙同言,神情頓冷:「你想找她打探神功之事?」
  關小刀乾笑:「我想問她……是否能一起練……」
  司徒崑崙聞言已暢聲大笑,他忌諱只是罩門死角一事,但聞這小子並未打探,只想練此
功,當然開懷暢笑,道:「你恐怕要失望了,她已跟我相互交練,無法再跟他人配合,所以
你只好另尋他人,我看靈刀堂小公主不錯,她武功高,練起來事半功倍。」
  說及水自柔,關小刀不由稍窘:「你不反對我們?」
  司徒崑崙哈哈暢笑:「何來反對?我還求之不得呢!老實說,若有機會,我還準備替你
們做媒呢!小伙子,可要多多把握!」
  關小刀自是愣住,這老狐狸竟然不反對?不知是在安撫,抑或打何主意?一時卻揣測不
出他心態。
  司徒崑崙誇讚幾句水自柔美絕天下之後,似乎想避過有關李春風及《陰陽真經》之事,
遂起身道:「你慢慢用餐,我去洗澡,洗完之後,得練功。你不必打擾,在門外守候即
可。」
  關小刀應是,起身送走他,本想探問丫環,沒想到兩人也一併被帶走。
  他只好大口吞食過後,立即行往師爺起居那題有「獨尊樓」的豪華樓閣,其四周果然護
衛重重,還好小刀已受交代,得以立在門外,否則早被轟走。
  他想再進一步,探門而人,終究被守衛給阻止,他只好裝
  笑作罷,心想到了夜晚,想辦法擺平這群傢伙,照樣可以溜進去探瞧。
  沉思中,時間溜逝不斷,已自華燈初上,樓閣裡頭已傳來男女追逐嘻鬧聲,顯然師爺在
逐歡求樂,果然不久。復傳出男女親熱呻吟聲,讓人聽來瞼紅,豈知那些守衛卻習以為常似
的。根本毫無反應。
  關小刀直覺判斷,師爺必定常常如此,否則連這些血氣方剛男人都沒反應?他更認清,
原來師爺表面一副不苟言笑之態,暗地裡卻喜逐漁色,心機實是陰沉。
  更可怕的,師爺似乎一次需要兩女方始過癮,而且整得女了擺死去活來,方始罷休,如
此性慾,恐怕非比常人矣。
  他不禁想:一是邪功練壞了,亦或是他老早有此毛病?想問附近守衛,卻見他們白眼不
答,看來這答案得自行去發覺了。
  折騰足足一個更次,男歡女愛之聲方始消失,而後,忽見靠庭園那窗頭亮燈,映出師爺
影子,似在讀書,亦似在打坐,極少走動。
  關小刀皺眉道:「這麼認真,剛親熱完畢,立即用功讀書?」對於師爺種種反應,他頗
覺好奇。
  如此,在磨磨擦探之中,已過了二更天,那書房燭火方自熄去,想來司徒崑崙已人睡。
  關小刀心下竊喜,暗道機會來了,又熬至三更天,始找借口肚子餓,往廚房走一趟,卻
在轉角處放倒一名守衛,穿窗而人,開始探查秘密。
  獨尊樓頗為寬敞,裡頭卻無人看守,行來甚是方便,他授及左右大概殿,但覺無啥奇
特,遂決定往書房搜去。
  小心翼翼登上二樓,又怕驚動這老狐狸,乃以風吹窗子般,讓紙窗抖了一下,裡頭並無
反應,他始敢再潛過去,輕輕推開書房,裡頭經典子集三面排滿,另有文房四寶,佈置清雅
氣派,直若王侯府第。
  雖然不敢掌燈,但外頭月光青亮,照投過來,仍瞧得七分清楚。
  關小刀繞了一圈,找不出有關武功秘籍之類東西,終又回到那紫檀書桌前,書桌上置有
白宣紙,黑墨寫著幾行字跡,仔細瞧來,如下;
  「安內捷外,博得美人心,獨霸天下。」
  關小刀眉頭挑皺,那「安內攘外」可以理解,正是司徒崑崙目前所施行,準備控制所有
神劍門,才向外發展,然句「博得美人心」指的是誰?這老狐狸又對哪個女人特別迷戀?否
則怎會把此願望排在獨霸天下之前?
  那女人會是李春風……不大可能,畢竟他已和李春風不知幾度,說尚未得到她,根本說
不過去,亦或是,他尚未得到李春風的心?
  另外她人又是誰?安盈盈?抑或是門主夫人……
  關小刀息緒不停亂轉,卻皆似有還無,找不出正確答案,只好放棄。
  他訕聲一笑:「這老狐狸不但奸,而且色,應該改成老色狼才對!」
  想及色字,他又想起那兩名丫香,當真樂死床上?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想再探,若有機會,說不定,連老狐狸一舉收拾,以了心願。
  心念一起,無暇再探秘籍,只簡單翻尋幾下,已棄書房而潛往印象中可能是寢室位置。
  及至近處,他自擔心被發現,但想想,縱使被發現,在老狐狸早已知道自己可能做出任
何事情之下,頂多被斥幾句而已,於是膽子不由大些,伸手戳破紙窗,往裡瞧去,這一瞧,
他又皺起眉頭。
  裡頭根本不見司徒崑崙影子,只有兩名裸女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老狐狸會去哪?」
  關小刀一方面想探出下落,一方面想瞭解,這兩女當真樂昏頭了?於是推門人內,四下
搜尋,果然不見司徒崑崙蹤影。
  復往床上兩女瞧去,但見兩人潔白身軀,已現無數抓紅指痕,尤其是雙乳,幾乎傷痕累
累,可想而知,那翻雲覆雨何等強烈?
  可怕的是,這兩女雖然死睡,嘴角卻露出一抹邪樣笑意,甚至眼睛還微闔著,根本不像
入睡模樣。
  他想到什麼,猛地探及兩女鼻息,竟然無聲無息。
  他任詫不已:「死了?」
  不相信,再探,甚至觸及女子肌膚,已是冰冷,一股莫名怒火冒起,嗔怒道:「這富
牲,竟然把人整死?難道他在採陰補陽?」如此喪盡天良,讓人發指之事,他都做得出來,
天底下還有正義公理嗎?
  關小刀全身在發抖,暗暗誓言,今生不除此妖,誓不為人。
  「他媽的,死禽獸,看我如何收拾你!」
  關小刀抓緊大刀,恨不得一刀砍下那人腦袋,他甚想立刻找人報仇,可是想及對方刀槍
不入,這一刀未必砍下那顆腦袋,他已輕歎不已,實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
  他想拿被子蓋住兩女,又怕老狐狸發現異樣,只好作罷,伸手替兩女撫合眼睛之後,暗
聲說道:「有生之年,必定替你們報仇!」說完三拜。
  兩女似有靈,竟然滾落淚水,關小刀以為復活,趕忙探其鼻息、脈門,可惜仍無動靜,
心下更沉,輕輕替兩女抹去淚痕再拜三拜,始恭敬退去。
  他雖然想不出方法砍殺司徒崑崙,但總抱著一絲希望,遂搜向這廝落身處,心想若砍人
不死,放把火燒燒看,或許有效,於是東轉西探,然而探盡五房三廳,從樓上搜到樓下,竟
然搜不出司徒崑崙蹤影。
  難道偌大一個人會平空消失?
  難道外頭守衛暗中將人放走?
  關小刀自覺守得特別緊,若有人離去,他根本不可能毫無所知,然而在不見人蹤之下,
他不禁另有想法:「莫非有秘道?」
  越想越有可能,於是他開始往一樓四處搜尋,終於在一張似乎吸鴉片的紅檜躺椅上找到
線索。
  因為此躺椅上的小茶几乃卡在小凹槽上,它本就為利於翻動所設計。
  他摸索一陣,忽地將躺椅左腳一拉,腳柱方斜,整張椅子已傾開六十度,關小刀欣喜,
立即潛入,躺椅自動恢復原狀。
  秘道陰暗無光,但對練武之人,仍可依稀辨別,此秘道頗長,似乎通往某處,關小刀既
來之則安之,已自港探過去。
  幾乎走了一刻鐘之久,始見台階,他潛上台階,復有秘門,再次推開,小橋流水聲立即
傳來,原來是後花園之類的假山石之中。
  他輕巧爬出,四處望去,募見左斜雅閣題有「攬月樓」三字。
  他心下一驚,這不就是門主夫人居住之地?他以前來過,再次張望,亭台園地一樣不
差。
  不由驚心,原來師爺迷戀的女人,竟然是門主夫人?照這秘道挖掘時間算來,他迷戀的
時間,恐怕不比公孫白冰短啊!
  關小刀不由想及,司徒崑崙三番兩次挑撥公孫白冰和夫人之間是非,可能力的全是自己
陰謀吧?
  師爺心思未免深沉得可怕。
  他想找這老狐狸蹤影,三更半夜跑到夫人宅院,有何目的?
  於是亦潛亦溜地探向四處。
  轉了一大圈,老狐狸沒見著,卻發現夫人已從房中走向透空樓閣,似對著明月有所感
懷。
  此時的她,宛若月下仙女,清美脫俗,自成一格。
  關小刀對她美貌,自也誇讚不少。
  正在欣賞中,小刀忽又見及樓閣左側屋頂一處瓦牆交界之地,輕輕晃著一顆腦袋,再瞧
其黃色衣袍,那不是司徒崑崙是什麼?
  關小刀不禁暗自訕笑,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老狐狸迷戀夫人已成癡,竟然甘心蹲身大
半夜,為的只是遠遠瞧及美人半側臉?
  還好,他的迷戀稍帶尊敬,否則夫人恐怕早就遭殃矣!
  關小刀發現此狀,決心探個究竟。於是找個更隱秘處藏身,以免被發現。
  只見得司徒崑崙腦袋晃動,數次想引身而出,又縮回去,掙扎不下十數次,他終於狠下
心似的往後潛退,隨又掠回地面,整整衣衫,總覺不妥。
  復又往水中照去,以正衣發,然後才走出庭園寬廣處,朝向夫人,擺出王樹臨風模樣,
輕聲說道:「可是夫人嗎?」
  此語一出,嚇得夫人驚惶失色,怔愣叫道:「誰?來人!」趕忙往房中奔去。
  樓閣突然掠出護衛,以及菊香、蘭香丫環,刀劍盡出,那
  護衛凌東魚更通前掠往地面,喝著:「是誰?膽敢夜間禁區。束
  手就縛,聽候發落!」利劍即要刺出。
  師爺冷道:「是我,有事通告夫人。」
  凌東魚乍見師爺,甚是驚詫,縱使對他憤恨,但職屬關係,根本不能刺出利劍,他怔聲
道:「是師爺?不知這麼晚……」
  師爺截口道:「自是要事,才有打擾,沒你的事,讓開!」
  凌東魚道:「可是夫人已休息,能否明日再來?」
  「不行!誤了事,大家擔待不了!」師爺道:「你去通告,是重事,只能對她一人說,
快去!」
  凌東魚心知甩他不了,遂掠四樓閣,依樣回事,夫人早聞知一切,她自對師爺恨之入
骨。
  然而最近局勢已變,根本得罪不得,遂走出樓閣,冷道:「有話快說吧!這裡沒有外
人!」
  師爺但見美人,立即恭敬拱手,說道:「此事關係重大;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夫人冷道:「我不是說過,沒有外人!不說請回!搬弄什麼是非?」
  師爺恭聲道:「屬下不敢,屬下若想搬弄是非,又豈會半夜趕來通告?」
  夫人表情變幻莫定,終於咬牙點頭,轉向護衛、丫環:「你們暫且退去,我看他怎麼
說。」
  護衛、丫環應聲而退,夫人轉向師爺,冷道:「你說吧!」
  師爺淡笑:「隔空傳話長,屬下能否上去,亦或夫人下來?」
  「你……」
  「屬下只想保密……」
  夫人掙扎一陣,終於認為被他踩上樓閣,實是噁心,遂冷聲道:「我下來!」身穿裙
子,不便掠下,只好退回房中,改走樓梯。
  師爺本幻想仙女下凡美妙姿態,可惜失望,但想及即將見美人,心花為之怒放,不等夫
人下樓,他已先移步前往躍魚亭,待夫人現身,忽見師爺移位,冷道:「你待耍何名堂?」
  師爺拱手道:「不敢,只是有秘信交送。」手中拿出信箴,晃了一下,低聲說道:「可
能是公孫白冰的……」
  夫人但聞公孫白冰,立即動容:「他又想如何?」
  急忙奔前,及近躍魚亭,伸手即抓。
  師爺卻突然抽手,似情侶耍逗般閃躲一邊,那夫人體香熏來,已讓他呵呵邪笑不已。
  夫人一抓不著,嗔喝道:「你在耍何名堂?」復又抓去。
  師爺弄笑:「我替你帶此重要消息,你不覺得該回報我嗎?」
  「做夢!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
  「那是誤會,我只想替你解決公孫白冰的麻煩!」
  「不必了,快拿來!」
  夫人只想搶信,師爺卻樂於打轉逃躲,甚至想伸出手吃豆腐。
  躲在暗處的小刀看不過去,猛地一顆石塊打來,師爺本陶醉在淫念之中,哪想及有人暗
算,待有所覺,石塊已打向後腦。
  叭然一響,疼得他驚喝:「誰?」
  掃目即想擒人,夫人借此機會已搶信於手,師爺又是…愣,不知該迫偷襲者,亦或周旋
於夫人之間。
  夫人搶信過後,趕忙退出涼亭,冷斥:「你可以走了!」
  師爺一愣:「看看寫些什麼再說。」
  「那是我的事!」
  夫人冷道:「難道你想再興風作浪?」
  想及若他安排門主隨後找來,豈非百口莫辯。
  於是當場拆開信箴,抽出紙條,裡頭寫著:「近日神功大成,將前往會晤,盼吾戀人期
待佳期。」
  下頭署名小白兩字,夫人臉色頓變。
  師爺趁此逼近,邊吸體香邊說道:「是公孫白冰又想前來騷「沒你的事!」
  夫人氣極,把信箴撕個粉碎;丟入池中,又斥道:「你可以走了,這裡不歡迎你!」說
完逕自奔往樓閣,砰然一響,把門帶上。
  師爺吃了閉門羹。先是怒容滿面:「賤娘們,囂張什麼?遲早都要摧殘你!」
  然而想及方才轉旋嬉戲,聞足體香,已然值回票位,不由又邪笑起來:「這樣才夠味,
百依百順反而沒意思,你要情書。
  淫邪竊笑中,他仍拱手為禮:「屬下這就告退,若有需要,隨時聽候差遣。」說完,拜
禮而去。行進中,雙目如電,不停搜向可能暗算之處,然而小刀躲得甚隱秘,他無功而退。
  老狐狸並未立即潛人秘道,而是大方行向隔座庭園、突然又快速潛回,溜入秘道之中,
他自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然卻完全落入小刀眼中。
  小刀並未多大關心老狐狸如何退去,他只想著那封信到底是公孫白冰寫的,抑或是老狐
狸偽造的?
  他潛向池中,撈起碎紙,已見黑墨沒錯,復聞老狐狸方纔所說「要情書,我就寫個
夠」,此信該是他寫的沒錯了。
  於是他抓來百塊,用樹枝寫上「此信為師爺偽造」之類字跡,隨即丟往樓閣。
  果然驚動守衛及丫環,拾了石塊回去,房中終於傳出夫人嗔喝聲:「這老混蛋,他又在
耍什麼陰謀?」
  關小刀聞言,會心一笑,想來夫人大概已有所提防,遂得意暢笑,退出攬月樓,不再回
到師爺府,逕往東廂行去,找間房間,倒床呼呼睡大覺。
  直到次日近午方醒來。
  他立刻找向胡三爺,轉了一圈,終在武天坪找著。
  雖然三爺已中毒,他仍勤練武功,希望有所進展。否則幾招不到,即已敗陣,他老臉甚
無光采。
  關小刀找到他,已欣喜奔來。
  胡王爺卻驚詫道:「你不是跟了師爺?」
  關小刀笑道:「跟了一個晚上已夠啦!」
  「你受傷了?」
  胡三爺發現他身上數處傷痕。
  關小刀笑道:「皮肉之傷,算不了什麼,這是跟華劍英打架的成果,至於他嘛,早就嚇
破卵蛋,苦著兩張大臉呢!」
  胡三爺輕歎:「凡事小心,情況並不理想。」
  關小刀忽而低聲道:「我想到收拾老狐狸方法了。」
  胡三爺眉頭一挑「別又是虛耍一招,無濟於事,他似已刀槍不入。」
  「所以我才特別小心!
  關小刀道:「這次一定成功!」
  「你說說看!」
  「我發現老狐狸暗戀夫人。他遲早要栽斤斗。」
  胡三爺道:「這和逮他有何干係?」
  關小刀道:「問題是在他暗戀夫人的威力太大、竟然從師爺府挖一條秘道,直通夫人住
處,這就跟我們大有關係了。」
  「真有這麼回事?」
  「您看我在開玩笑嗎?」
  胡三爺不由深思起來。「原來師爺對夫人仍有暖昧情愫,難怪他特別喜歡挑撥公孫白
冰,以前以為他是製造兩派紛爭,」沒想到卻有著這麼一層關係。」
  關小刀道「他已對夫人展開攻勢,昨夜還去送情書,結果吃了我一彈!想及石頭敲老禿
頭。他已呵呵笑起。
  胡三爺急道:「他膽敢表示愛意?」
  關小刀道:「他哪敢,是假冒公孫白冰之名,結果吃了我一彈,又吃夫人一陣排頭,他
們樂此不疲。」
  「他還會再去?」
  「一定會!」
  「那可不大好!夫人將不得安寧!」
  「我看來滿好,這樣才能逮住他!」
  「你有何計策?」
  關小刀道:「老狐狸如若再潛入秘道,我先毀掉一頭通路,待他潛回去時,咱再把這頭
通路給毀了,就像擠香腸,把他困在中央,准困得他奄奄一息,說不定還因此困死他。」
  胡王爺皺眉道:「要是他從中突破而出,豈非前功盡棄?」
  關小刀道:「屬下就是來此和您商量此事,如果秘道不夠深,他可能突圍而出,咱是否
準備大網子,再擒住他?」
  胡三爺道:「他的功力,恐怕沒那麼容易……」
  關小刀道:「話是不錯,可是不擒他,難道永遠讓他逍遙法外,胡作非為?」
  胡三爺不由一愣,打從鬥敗之後,他似乎信心盡失,甚至不敢再嘗試任何抵抗,反倒是
小刀,明明中毒,卻仍勁道十足,比起他,自己汗顏了。
  深深吸氣,他點頭:「姑且一試吧!反正失敗了,也未必比現在情況更糟。」
  關小刀欣笑:「有三爺幫忙,一定成功,人說猛虎難對猴群,車輪戰也要把他戰死。」
  胡三爺欣聲一笑。拍拍他肩頭。「來研究一下細節。」
  於是兩人蹲身落地,拿起石塊又描又劃,交頭接耳不斷,終於研究出可行方式,兩人視
目而笑,而後把描繪圖案完全擦去。
  關小刀笑道:「屬下這就去料理瑣事!」
  當下拜別三爺,揚著歌聲,大步晃去。
  胡三爺輕輕一歎,暗道一聲「希望會成功」,還是不動聲色,勤練武功。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3:56

第十九章  脫胎換骨之術
  關小刀則親自走一趟洛陽城,買了些奇奇怪怪東西而後返回,有的交給阿祖,要他小心
照料,他則親自躲在神劍宮中的地牢裡頭,鎮日敲敲打打。
  此事終於在次日被師爺所知,他已親臨地牢,忽見小刀脫光上衣,手持大錘,竟然在火
堆旁鑄造特大型手鐐腳銬。
  司徒崑崙不解,問道:「你鑄此東西,有何用意?」
  關小刀冷笑道:「我恨一個人,準備把他銬在這裡毒打一頓!」
  司徒崑崙道:「該不會是我吧?」
  關小刀瞄他一眼,邪邪笑道:「你說呢?」
  司徒崑崙黠眼一笑:「想銬我,可沒那麼容易啊……」
  「所以說,我怎敢大歲頭上動土?」關小刀忽地笑得獻媚:「何況您還是我武功的偶
像,我還想跪下來拜你為師呢!」
  司徒崑崙呵呵笑聲不斷,大加讚賞這小子頗識時務。
  他道:「那你最恨淮?」
  「公孫白冰!」
  關小刀猛地大捶火紅鐵塊,鏘然一響,火花四濺,和著汗水說道:「他又想騷擾神劍
門,我準備把他銬在這裡,一輩子毒打!」
  司徒崑崙暗愣,莫非傳信之事已被識破?問道:「你怎知他要來?」
  關小刀黠笑:「我消息靈通!」故作神秘狀。
  司徒崑崙從他眼神猜出,自己送信之事。他根本不知,遂坦然笑道:「大概是夫人向你
說的吧?就像上次,你替她找回龍鳳王佩,她現在又找你幫忙了?」
  關小刀子笑道:「不好意思,上次讓你難堪!」
  司徒崑崙擺手:「算啦!我只是想讓夫人瞭解公孫白冰的為人而已。」
  關小刀瞧他手腕,說道:「唉呀!你的手越來越白了,幾乎返老還童,跟公孫白冰差不
多,我量量看!」說著想伸手量去。
  司徒崑崙不禁嗔斥:「放肆,沒大沒小!」
  甩袖縮閃,實是不習慣被人扣住。
  關小刀只能乾笑,裝模作樣地比劃著,笑道:「真的,師爺肌膚越來越嫩,是否吃了什
麼補藥、神丹?」
  「有嗎?」
  司徒崑崙帶喜一笑:「倒是頭髮黑亮不少,大概神功有成吧!」
  關小刀笑道:「看來過不久,師爺準會變成年輕小伙子,到時,屬下可要替你做媒
啦!」
  「少在那裡鬼扯!」
  司徒崑崙輕斥,卻面帶微笑:「有公孫白冰消息,立即通知我,不准你蠻幹,知道
嗎?」說完,登梯而去。
  關小刀拱手道聲知道了,待他走後,笑的更邪:「不讓我量大小,我就做的小一號,准
扣得你皮痛肉疼,叫苦連天。
  他仍卯足勁道打造手鐐腳銬,甚且頸銬、腰銬,連大腿、膝蓋都造出鐐銬,準備把人銬
得像裝進鐵棺材。
  如此,已花去他三天三夜時間。
  隨又花三天三夜時間,把石牆換成厚鐵牆,再把它穿洞心所有鐐銬固定其上,復又焊燒
接妥。如此說它鐵棺材,亦不為過。
  關小刀試了又試,終於滿意暢笑:「除非他能背著大鐵牆四處亂轉,否則就好好在這裡
耀武揚威吧!」
  對於自己滿意傑作,他頗具信心。
  待最後檢查過後,方始收拾東西,向三爺稟報工作進度去了,隨即又開始進行下一步
驟。
  他已找向攬月樓,準備和夫人商量要事。
  夫人但知小刀求見,難得展露笑顏相迎,方見面,總對他上次拿回玉珮,替自己解危之
事道謝連連。
  關小刀只能打哈哈應付。
  夫人甚快備茶水,關小刀倒也喝它幾杯,無意間注視夫人,她仍是美若天仙。只可惜蒙
上一層憂鬱,否則必定更楚楚動人。
  夫人直表示少了安盈盈,一切顯得空洞許多。關小刀省略安盈盈被國之事。只表示她孩
不久可能回來,夫人衷心祈禱。
  香茗三杯之後,關小刀才說明來意:「屬下要夫人幫忙,設計逮住師爺。」
  說及師爺,夫人怒火又起:「我無時無刻想收拾他,你說,我要如何配合?」
  關小刀道:「只要偷偷放出風聲,說您最近喜歡邀月而舞即可!」
  「邀月而舞?」
  夫人怔詫不解:「就這樣,老狐狸就會上勾?」
  關小刀笑道:「對啊i師爺對夫人可說心儀已久,您的一舉一動,他特別感興趣。」
  夫人聽來,不由覺得噁心,嗔噴道:「他最近老是找理由接近我,讓人受不了,不知存
何居心。」
  關小刀道:「大概夫人太漂亮了吧!」
  「不准你胡說!」
  夫人輕斥,畢竟此事讓人想來臉紅,但斥完又覺後悔,不該對小刀如此言重。
  關小刀並不在乎,畢竟他還有更驚天動地的事情要說出,淡笑道:「屬下一點也沒胡
說,夫人可記得幾天前,師爺突然送信前來,一隨後又突然消失?」
  夫人怔詫:「那丟石塊示警的就是你?」
  關小刀頷首:「正是,那字條根本是師爺自己寫的、他可仰慕夫人太久了,甚至還費盡
心思挖條秘道,準備隨時光臨此地。」
  「挖秘道?」
  夫人怔愕不已:「他當真挖秘道到這裡?」
  關小刀頷首:「您跟我來!」
  帶著夫人走出躍魚亭,繞過花園,來到池邊一處假山石,找著機關,一按扯石塊,假山
石突然陷下,出現一條秘道。
  夫人見狀,整個人怔嚇得搖搖欲墜,沒想到師爺當真做出如此卑鄙舉上,自己的隱私幾
乎不保。
  卻不知此秘道已挖通多久?他又窺探自己多久?天啊!一個婦道人家竟然遭此窺探,那
比脫光她衣衫還來得讓她難受,她氣得欲哭無淚。
  關小刀瞧她反應過度,只好說道:「還好,這秘道在半月前才挖通,夫人不必過於緊
張。」
  於若寒聞言,稍為好過些,復問:「你怎知半月前才挖通?」
  關小刀道:「我現在當他跟班,當然探知消息,雖然假山看來古老樣子,那是刻意偽
裝,夫人大可不必太在意。」
  於若寒果然安心許多,勉強吸氣,恢復鎮定,又自怒罵師爺未免太可惡。她道:「我得
立即毀了這秘道!」
  關小刀道:「自該毀去,不過屬下和三爺擬了一個計劃,便是準備把他困在秘道中。」
接著將計劃大略說一遍。
  於若寒聞言後,額首說道:「我願配合,只希望那老賊快點上當,否則……真叫人寢食
難安!」
  想及有人可隨時間進自己住處,她已毫無安全感,驚懼之心可想而知。
  關小刀道:「就只這幾天,夫人千萬別露痕跡,否則將前功盡棄。」
  於若寒道:「我盡量,唉!一個公孫白冰已夠可怕、現在又多出一個老魔頭、實是禍不
單行。」
  自覺紅顏禍水,非她莫屬矣。
  關小刀很快將秘道恢復原狀,並交代夫人暫時不便對任何人提及。
  至於邀月而舞一事,隨夫人安排便是,只要風聲傳得出去,司徒崑崙遲早會上勾。
  夫人答應盡量配合之後,關小刀這才告別離去。
  是夜,夫人似乎看開了,換上較為輕爽羅裙,如若起舞,將更美艷動人,然而她還沒開
放到盡情歌舞局面,頂多只是要丫鬟擺置琴桌,彈它幾首便是。
  然而儘管如此,關小刀似找到寶似地,趕忙奔向師爺府中告狀。
  方抵獨尊樓前,關小刀已猛敲門,迫得師爺親自迎接,聞及要事,立即帶往書房詢問。
  關小刀劈頭即道:「不得了啦!門主夫人突然發春似地起歌起舞,照我想法公孫白冰一
定快來了!」
  司徒崑崙怔詫不已:「夫人起歌起舞了?」
  關小刀猛點頭:「是啊!我偷偷溜去看,她好像中了邪似的,變成個騷娘們,跳的舞可
火辣辣,我還懷疑她是否服了興奮劑呢!」
  「當真?」
  司徒崑崙透過幻想,夫人要是做出撩人體態,簡直勾魂奪命,他全身不由一顫,臉面漸
紅,大概淫心已起。
  關小刀仍加油添醋,說及夫人可能患了思人病等等挑撥言詞,逗得司徒崑崙呼吸急促,
下體衝動,只能坐下掩飾。
  司徒崑崙突然喝道:「不准胡說!」
  這一喝,迫得關小刀驚愣當場。
  司徒崑崙斥道:「夫人名節高高在上,不准你胡說八道!」
  「屬下只是想說,她有此反應,可能公孫白冰要來了……」
  「胡說!公孫白冰算什麼!她恨他!」
  「呃……大概是吧!」
  「回去!這種事,不准對任何人說,否則割你舌頭!」
  「是,屬下不敢了……」
  關小刀趕忙拜禮退去,心頭卻竊喜萬分。
  照這老狐狸反應,應該忍受不了煽情,可能今晚立即行動,如此,將免於夫人多挨苦日
子,又可將人困住,實是一舉數得。
  他趕忙奔回神劍宮,照計劃進行。
  至於司徒崑崙則已慾火難挨,每幻想夫人可能撩裙起舞姿態,他已自焚身難忍,此時又
無丫鬟可宣洩。
  在掙扎無可忍受之下,突然衝出來,抓了一名年輕守衛進房、竟然胡亂想非禮,那守衛
嚇得面無血色,眼看就要被雞好得手,他乞聲急叫東廂房有某人姘頭。
  司徒崑崙掙扎過後,終於放棄守衛,直往東廂房掠去,找那姘頭、以解決獸慾。
  守衛逃過大難,兩眼含淚,穿了衣服,知道此處再也不能待,於是找了角落,連東西也
不敢收拾,逕自逃離這可怕的魔窟。
  這司徒崑崙似乎對女人有一手,找到東廂房那半老徐娘,照樣整得她欲死欲仙,淫叫連
連,還好她說來亦算老手,否則準被整死。
  在春風一度之後,老徐娘已癱在床上不動,司徒崑崙自覺跟上次一樣,淫樂之後又滅
口,這才穿衣揚長而去。
  回到獨尊樓前、突然想到那守衛,登時喝問:「人在哪?」為了掩飾罪行。他當然準備
殺人滅口。
  然而其他守衛齊聲回答人已逃走,他當場喝令,派人追殺。端的是冷血心腸,欲置人子
死地而後始暢快。
  待幾名蒙面殺手路去,他方自安心步入獨尊樓。
  冷靜過後,復又想起夫人可能之撩人姿態,慾火又自蠢動,但有了宣洩,較能控制。
  他不由幻想,如若夫人當真發騷、自己調情不了,化成公孫白冰,照樣要把她弄到手,
想及此,淫心大起,笑聲更邪,瞧瞧天色,二更將過,正是時機,遂找向秘道,一溜煙遁了
進去。直往宮中那頭行去。
  半刻鐘光景,盡頭已至,他小心翼翼潛推石塊而去。
  琴聲傳來,讓他興奮不少,遂再潛往較佳地區,準備瞧個究竟,再計劃如何進行下一
步。
  他方潛至屋頂角落,躲在暗處等待已久的關小刀已先後腳之差,潛人秘道。
  關小刀邪笑不已,此次進來個甕中捉大鱉。
  他算準步伐,大約行出三百丈,已把身上攜帶之炸藥埋妥,隨即引燃,轟地一響,震耳
欲聾,果真把秘道炸垮。
  關小刀忍著耳疼,徹底檢查一遍,但覺垮得牢不可破,始揚長退去。
  至於司徒崑崙,雖然聽得轟聲,卻因過遠,且在地底,顯得沉悶,勉強只引得些微震動
罷了,他做夢都未想到乃有人在計算他的秘道。
  尤其是門主夫人特別經過指示,在聽得轟聲之際,得做出吸引某人動作。
  她早想好,猝聞轟聲,她先是怔停,道聲:「什麼聲音?」突又伸手抹向額頭,說聲:
「好熱啊!」
  身形一斜,左肩袖滑了下來,露出一截白嫩肩頭。
  果然把司徒崑崙挑得血脈責張,呼吸急促,差點衝出去瘋狂非禮一番。
  夫人自知轟聲已響,司徒崑崙可能已在附近,方露肩頭,已覺噁心,立即抓緊衣襟,無
心再彈琴,只以手指按得鏘鏘亂響,心緒甚亂,那司徒崑崙卻幻想成她思春難熬,不禁暗自
叫好。
  他正想動腦筋,待如何接近夫人之際,猝聞左殿廳傳來「有利客」喝聲。
  此一喝聲傳來,夫人更是驚愕,急叫著:「快進房!」
  催著丫鬟,急步往房中奔去。
  司徒崑崙哪知一場好戲被攪得亂七八糟,嗔怒中還想躲身以待機會。
  豈知那黑衣刺客竟然逃向這頭,他自覺莫要淌這渾水才好。趕忙縱身落地,潛向秘道即
逃。
  關小刀早就躲在外頭,但見老傢伙潛入,心下暗喜,喝著「別逃!」名為追殺刺客,卻
故意跳落假山,雙腳一踩,秘道裂動。
  他「咦」了一聲,嚇得司徒崑崙準備強掌抵擋,也好保有秘密。
  關小刀卻道:「刺客溜到哪?」
  司徒崑崙聞言,暗喘大氣,敢情未被識破,他哪知這是小刀做戲,竟然暗拍胸脯直叫好
險。
  關小刀更自想笑,復又「咦」了一聲,說道:「三爺,諸位劍手可注意到,這裡有個裂
縫,好像是秘道?」
  此語一出,司徒崑崙老臉頓僵,沒想到仍是前功盡棄,外頭既然來了如許多人,他想保
住秘道已是不可能,暗恨中,已棄守而逃。
  他想,現在唯一做法是居中毀斷,待有機會再修復,以免一通到底,秘密全被拆穿。
  他一開溜,關小刀正巧翻開秘道,喝著邪笑:「果然有秘道,三爺,快!」立即穿沖而
入,迫得又猛又急。
  司徒崑崙此時只想毀秘道以自保,當然進得更快。
  然而數個起落,猝見前頭悶黑,他輕掌推去,竟然擋牆擋壁,嚇得他趕忙煞身,只差半
尺,即可能撞得滿頭包。
  他怔詫摸著泥塊:「垮了?怎會垮去?難道是方纔那轟聲?」突然想到什麼,登時驚叫
不好,想反身抽退,後頭已傳來呵呵邪笑聲。
  火折子一亮,關小刀瀟灑自在,擋住去路。
  「是你?」
  司徒崑崙發現只有小刀一人,已自冷笑起:「原來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不動聲色,慢
慢移步。
  關小刀笑道:「哪裡,你很配合,讓我的計劃很成功。」
  司徒崑崙邪笑:「你不怕我把你宰了?敢三番兩次惹我生氣?」
  關小刀笑道:「怕死啦!所以才幹方百計想收拾你!」
  「就憑你,也想擋我?」更移步伐。
  關小刀喝道:「別動別動!」
  對方還在動,他無奈輕笑:「是你逼我的,我是擋不了你,不過這香腸就說不定了!」
猛地點燃一束雷管,砸丟過來。
  「這是……」
  「進補的東西!」
  「你敢!」
  司徒崑崙猝然猜知是炸藥,登時任焦急煞,欲退無路,欲前被封,急得他想發掌打向雷
管。
  豈知小刀早算準時間,他方舉掌,炸藥轟然炸開,炸得司徒崑崙衣裂肉黑,他雖帶疼,
卻想搶時機,厲吼:「納命來……」欲衝撲過來。
  關小刀豈能讓他得逞,登時反斥:「你才納命來!」
  顧不得耍逗,雷管三支丟去,炸得石屑亂飛,他復又丟出一大把、兩大把,丟完後,猛
往前狂奔,猛又撲沖地上,雙手掩耳。
  就在撲沖地面之際,轟然暴響傳來,一道怒風帶塵,掃得小刀王前前拖進三數尺。整個
人像被活埋似的。
  許久許久,方自塵埃落定。
  關小刀這才連連打咳坐起,頭暈目眩使他難挨,甩甩頭,醒醒腦,耳根仍嗡嗡生疼,心
頭卻帶著欣慰,直道要命。若再靠近幾丈,可能會七孔流血而死。
  他想著,在如此威力之下,難道還有活命可能?然而再想及司徒崑崙一身能耐,他不敢
停留,登時跌跌撞撞,退出秘洞。
  出口處,門主夫人早等在那裡,待認出小刀之後。她欣喜道:「封住他了?」
  關小刀笑道:「差不多啦,多謝夫人幫忙,現在可封住出口啦!」
  夫人正為此而來,遂要丫鬟丟下炸藥,轟聲再起,終把假山、秘道同時炸去,以絕後
患。
  關小刀另有任務待辦,不敢多做停留,趕忙告別離去,直奔宮外街頭一角。
  在那裡,早已圍住層層人影,除了胡三爺、七絕劍手、阿祖,以及十數名護衛之外,另
有師爺人馬亦出動,趕來瞧個究竟,他們只不過聚在較遠處,想一探虛實再決定是否行動。
  當然,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被活埋的會是自己威凌天下的主人。
  關小刀早就算及此點,故而先賞司徒崑崙一支雷管,把他炸得滿面生黑,縱使突然爬
起,也未必讓人識得他是誰。
  及近人群,胡三爺瞧及他已說、「他可能沒死!」
  關小刀哦了一聲,覺得意外,卻也覺得並不意外。
  胡三爺道:「我聽到地底有人在敲打。」
  「那就是他了……大家準備抓人吧!」
  關小刀說完,亦伏地聆聽,果然聽得砰砰脆響聲,不由眉頭直皺,這老狐狸簡直耐命,
如此轟他,還炸不死?
  師爺人馬中,已有人發問:「是誰在裡頭?為何不見師爺?」
  關小刀瞄向他們,訕笑道:「你們師爺到洛陽當男妓去了,裡頭是公孫白冰,他偷偷潛
來,這次讓他來得去不得!」
  那頭人馬聞及師爺去處,不再多說,畢竟師爺最近好色,眾所皆知,半夜溜去買春,亦
非奇事。
  倒是公孫白冰,已讓他們找到發洩對象,眾人全都凝起真勁,準備撈點油水,舒活舒活
筋骨。
  一群人正待動念之中,猝見地面叭然一響,石塊彈噴數尺高、敢情有人即將脫困,阿祖
趕忙把巨網張開,一頭交給小刀。準備一舉成擒。
  猝又見及地面砰砰暴響不停。
  石塊彈跳更高,猛又轟響,地面如小型火山炸出泥柱煙塵。眾人以為目標衝出,可惜泥
煙散高,竟然不是,已自失望。
  那泥柱噴高後,往下落去,地面已形成凹洞,卻不見人影出現。關小刀卻暗笑,老狐狸
果真狡猾,不敢逕自衝出,還以石柱試探。
  心念正轉,泥洞猝又顫動,一道黑影奇速無比沖噴而出。
  關小刀正等這一刻,猛地拖網罩來,黑影反衝,拖得巨網如縮傘往上帶,阿祖拖力不住
已鬆手,尖急大叫。
  關小刀見狀,猛喝一聲,大刀往泥洞打去,雙腿一勾,方始把巨網扯回,那黑影似已強
弩之末,被扯之下,已跌回地面,大群人如見落水狗,都欺過去喊打。
  黑影尖急大叫:「我是……」
  關小刀更喝:「別讓公孫白冰溜走——」一馬當先撲去。
  十數人跟著欺打下來,後頭更有無數棍棒,刀柄猛打猛砸,果然打得黑影唉唉痛叫,當
然,痛叫聲亦包括師爺手下措黑油,竟然連小刀也偷摸幾拳。
  小刀目標只有老狐狸,強忍被揍疼痛,猛把巨網滾了又滾,甚至把自己滾和一處,但見
牢不可破,才喝著三爺趕忙抓網進去
  三爺自知目標被擒,喝來七絕劍手,抓起巨網中之小刀和老狐狸,快速奔往神劍門,方
才結束此鬧劇。
  師爺手下暗竊喜,自以為不但透到公孫白冰,還暗中揍了關小刀,實是一舉數得,回路
上,總是慶聲不斷。
  三爺人馬則不吭不響,硬把老狐狸抓入宮中,且立即把人往地牢送去。
  三爺猛地抓扣差不多奄奄一息的司徒崑崙右手,奇準無比地扣在鐵壁手銬上,方始敢解
開巨網。
  解到一半,關小刀始落地叫疼,卻也苦笑不斷:「我已搞下清,誰比較慘啊!」
  阿祖見狀,呵呵直笑,仍自心疼地拿出金創藥,要他敷用。
  關小刀瞄眼:「沒搞錯吧?這是腫瘤,要推拿,金創藥想擦什麼?一擦就好,這麼
靈?」
  阿祖但覺困窘,一時情急竟然搞錯,猛地收起,嗔斥道:「不要算了!讓你再生瘤!」
手指一扣,頑皮又敲他腦袋,疼得他哇哇痛叫,阿祖已跳開一角。呵呵直笑。
  小刀想找他算帳,猝見司徒崑崙乍動,他猛地驚急,叫著:「待會兒再和你算帳!」反
過手,幫三爺解網,並把司徒崑崙四肢百骸全銬在鐵壁上。
  此時的司徒崑崙有若炭焦的黑人,被銬成「大」字般,粘在鐵壁,根本已動彈不得。
  關小刀仍不放心,猛地伸手點他數處穴道。
  本以為指勁點處,得讓對方更形軟弱、豈知數指下去,似點中痛處,司徒崑崙突然哇哇
痛叫,雙目瞠如銅鈴,囂叫中,四肢掙扎繃緊。
  但見條條肌肉,霸勁橫現,很似乎欲掙破鐐銬,嚇得關小刀直叫:「快拿網來!」回頭
欲尋,巨網卻已被割開,派不了多大用處。
  還好司徒崑崙掙扎一陣,或許受傷頗重,無功而弱,不得不軟力下來,冷喘幾口,厲聲
又起:「你們敢暗算我,不要活命是不是?」
  關小刀邪邪笑道:「早就不要命了,不過,你的命一定比我先走一步!」
  司徒崑崙厲吼:「你敢——只要我一死,陰陽之毒,天下無人能解,還不快放開我!」
  關小刀斥笑:「放了你,我馬上要死,我會那麼笨?」
  司徒崑崙斥道:「現在放人還來得及,我會網開一面。」ˍ
  關小刀笑道:「別癡人說夢話啦!聰明的師爺,請多多想想。」
  這話倒是喚醒師爺,他自知要這渾小子放人,恐怕不容易。
  只好轉向胡三江,冷道:「三爺如此做,未免太過分了吧。你雖輸我,仍讓你自由,且
留生路、你竟然暗算老夫,若傳到侍衛隊耳中,神劍門豈非立即自相殘殺?」
  胡三江道:「你不該練了邪功,這非神劍門行徑,我不得不留你於此。」
  司徒崑崙斥道:「邪功有何不好,它足可天下無敵!」
  胡三江道:「你卻先用邪功傷了門主及自家弟兄,這又如何解釋?」
  司徒崑崙斥道:「那是你們挑釁,何況我傷而未傷。仍讓你們自由。」
  胡三江道:「我們卻奇毒不解。」
  司徒崑崙道:「誰說不能解,你們根本中毒而未毒發,和常人有何兩樣?我難道對你們
不夠寬宏大量嗎?」
  胡三江冷眼瞧人,不再言語,此人心智未免太過偏差矣。
  司徒崑崙還在叫。
  關小刀斥道:「有完沒完?好吧!你既然不怕毒,那我餵你萬毒之毒奪命無形丹,服過
之後,跟常人無異,只不過半個月不服解藥,會全身化血而亡,這個夠意思了吧!」
  說完,他從口袋抓出一粒白色藥丸,猛地捏向司徒崑崙嘴巴,就要逼他服下,司徒崑崙
見狀掙扎怒叫,復又牙關緊咬,死也不肯服下此毒。
  關小刀沒想到他牙勁仍猛,幾番捏扣,總不得法,遂放棄,訕聲說道:「怎麼,你也對
中毒而未毒發嚇個半死?虧你還是金剛不壞之身呢!還說我們肚量小,真是大話直說,狗展
直放,放心,這藥丸,我會利用邪術化入你肚子,到時誰先死,還不知道。」
  司徒崑崙氣得七竅生煙,猛一運功,掌指變紅,且冒紅煙,他不禁哈哈謔笑:「有膽現
在殺了我,否則只要我脫此困,你們所有人別想活命!」
  關小刀淡笑:「我是想宰了你,可惜找不到你罩門死角,你大方些,說來聽聽如何?」
  「我根本沒死角!」
  司徒崑崙哈哈大笑:「你們等著償債吧!哈哈哈……」
  那狂笑聲不斷,嘴巴張得杯口大,關小刀猛叫可惡,丹丸一丟,咕嘟一聲,竟然被司徒
崑崙吞入腹中,火熱之氣立即升起。
  關小刀登時怔詫:「唉呀,你敢偷吃我的奪命丹?」
  司徒崑崙臉色大變:「那是什麼丹丸?是誰煉的?」
  關小刀一歎道:「當然是三十年前轟動武林的毒婆娘田仙花所煉的毒丹,夠水準吧!」
  從小,他從母親口中聽得不少用毒高手,臨急中,也就搬出這麼一號人物。
  這毒婆娘三十年前簡直風行一時,只要她手中白花一晃,立即可毒死一客棧人畜,尤其
她配的一味無形無味之毒,至今無人能解……當然亦無人見過,因為見過、聞過者全都魂歸
西天。故而威名讓人聞之變色,歷久不衰。
  司徒崑崙聞言,更是面無血色:「你怎有她的毒丹?」
  關小刀訕笑:「笑死人,我娘就是她徒弟之一,當然有這玩意了。」
  「你娘?」
  司徒崑崙想及藥姑既能解百毒,當然也會用毒,不禁完全相信,突然哈哈狂笑起來:
「好吧!就賭賭看,是你的毒丹厲害,亦或我的毒功厲害!」
  此時既然得不到解藥,他只好寄望讓自己練成金剛不壞之身的毒功,或可真能化去此毒
吧!
  關小刀自也不甘示弱,冷笑道:「早死的一定是你,你好好仟梅吧!」
  當下不再理他,和胡三爺、七絕劍手等人退出地牢,連連帶上兩道鐵門,始把司徒崑崙
吼聲隔絕於裡頭。
  關小刀方踏出秘牢即道:「我看,得先殺了他,否則夜長夢多。」
  胡三爺輕歎:「話雖不錯,可是門主中了掌毒若未解去,要是真的只有他能解,豈非自
斷生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4:24

  阿祖道:「小刀他娘不是能解嗎?她還是毒婆娘的女徒,一定有辦法的。」
  關小刀乾笑:「我娘哪是毒婆娘之徒,胡謅的,只是唬死他罷了,不過,她對解毒,的
確有一套,我對她有信心。」
  胡三爺輕歎道:「還是等你娘來了再說,這段期間,我們輪流看管,想必司徒崑崙再厲
害,一樣耍不出名堂。」
  關小刀無奈道:「結論還是一樣,好吧!為了門主著想,暫且留他一命便是,這傢伙名
堂不少,我先看守,你們隨時準備支援。」
  胡三爺遂徵得七絕劍手同意,七人已坐守地牢四周,關小刀則乾脆返回牢裡,此後將日
夜不斷監視。
  至於阿祖則輪派為送飯菜之人。
  胡三爺但覺此事告一段落。拷始前去向門主通報。
  隨後還招來所剩幾位天龍騎弟兄,要他們趕道襄陽,先調一些人馬回來支援便是。
  對於門主,胡三爺還是以捉到不明敵人為掩飾,以免他不易偽裝個性,在儘是師爺眼線
之下露了破綻。
  至於關小刀返回秘牢,復又跟司徒崑崙冷眼相望。
  兩人卻各懷心思。
  司徒崑崙在方才厲吼後,整個人已較恢復鎮定,見及小刀,冷道:「你又回來做啥?」
  關小刀道:「你不是拚命叫我回來?我便回來了。」
  司徒崑崙道:「我是要你回來放人,你放不放?」
  關小刀笑道:「放,一定放,不過,得在我研究之後才放。」
  「你想研究什麼?」
  「研究人。」
  「誰。」
  「你!」
  「我?」
  司徒崑崙一愣:「我有何好研究?」
  關小刀訕笑:「可多啦,例如說,你練了陰陽魔功,會有什一麼下場?你到底是否刀槍
不入?你的毒功是否真的解不了,還有你是天生好色,還是後天亂色?我要研究你這個色
人,為何對女子這麼殘暴?你這個品種,是屬於人種還是獸種?」
  司徒崑崙聞言嗔斥:「你胡說什麼?我是人,食色性也,如此而已。」
  關小刀邪邪笑道:「是嗎?我看你一點都不像人,活像發紅的妖人,我得仔細研究,不
急不急,咱一樣一樣來,首先研究,炸藥真的炸不死你嗎?」
  他抓出一把尖利匕首,慢慢走向司徒崑崙,東比西劃地,似想宰人切向。
  縱使司徒崑崙具有刀槍不人之能,此時亦難免心頭發寒,冷斥道:「有膽等我功力恢復
再試!」
  關小刀笑道:「怎麼,你怕了?」
  匕首往他肩頭抹去,霎時傳來司徒崑崙悶斥:「你敢——-」疼痛使他全身抽搐,但只
一顫,隨又抽平,很似乎乍痛之後,已然無礙。
  關小刀只不過挑起黑疤。
  在確定那些黑疤是炸藥炸傷之後,和著泥血所結成。
  他始滿意笑起:「原來刀槍不入也抵不過炸藥威力,不過,你能挨過幾百斤炸藥未喪
命,甚至只是灼傷,或有內傷吧?不管如何,能活下來,的確十分厲害,佩服佩服。」
  司徒崑崙冷斥:「有朝一日,你也會有報應。」
  關小刀笑道:「你都不怕報應,我還怕什麼呢?一個好好的師爺不當,老是耍陰謀,可
願意告訴我,你從小到大,一共害死多少人?」
  司徒崑崙冷斥:「什麼害人?身在江湖,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大家早有心裡準備,談什
麼誰害誰!」
  關小刀冷道:「你的江湖夠狠毒,別忘了,我是關老爺後代,還知道什麼叫盡忠守義,
誰像你,完全不忠不義,連門主也敢陷害,連夫人也敢染指,你還算是人嗎?」
  司徒崑崙斤道:「我哪陷害門主?是他軟弱無能,根本無法領導本門,我哪染指夫人?
對她表示愛慕也錯了嗎?你懂什麼情義,江湖情義又值多少錢!」
  關小刀冷道:「情義不能以錢衡量,你愛慕別人可以,就是朋友之妻不可戲,你那不是
愛慕,而是有計謀掠奪,虧你還滿嘴大道理!」
  司徒崑崙冷斥:「夫人根本不愛門主,眾所皆知。」
  關小刀斥道:「那是你自己胡亂猜想!反正你心性已邪,說什麼都沒用,我不想和你談
夫人,那簡直侮辱她,運功吧!我且試你刀槍不人有多大能耐!」
  刺刀猛地往對方大腿刺去。
  司徒崑崙悶哼一聲,趕忙運勁擋去。肌膚的確滲出些許血痕、但隨即又把利刀彈回,且
對方不免痛楚。
  關小刀皺眉:「難道你功力一弱,即可殺傷?」利刀改刺為拖,這一切,劃出紅痕,似
乎並未流血。
  司徒崑崙為之哈哈大笑:「爛刀一把,也想傷我,還早得很!哈哈……」
  關小刀試了幾次,終於發現陰陽邪功的確有護體之妙,只可借對方受了內傷,在功力不
濟之下,總難免護身無力而受傷。
  至於有關疼痛反應,小刀總覺得,那是毒功中之毒性流竄所致。
  因為第一次挑肉瘤,第一次戳肌膚,他必痛叫,但毒功一運,淡紅血液(或許帶毒液)
一湧來,他即不痛不癢,可見已被麻醉了吧?
  關小刀道:「刀子或許殺不了你,不過,有必要,我會在你身上捆大把炸藥,准轟得你
舒舒服眼,你覺得這意見好不好?」
  司徒崑崙聞言,本是嗔怒欲吼,突又壓抑下來,笑道:「我一向對你不差,你何需苦苦
相逼!」
  他已想到,激怒對方,說不定當真換來炸藥纏身,此時該是自保時刻,若能逃過此劫,
一切又將是另一種局面,故而放低身段以自保。
  關小刀自知他陰謀,也不點破,淡聲笑道:「我哪逼你?只要你好好跟我合作,例如說
交出武功秘籍,或交出解藥,我照樣不為難你,甚至替你解毒,那樣,大家仍是一團和氣,
不是很好嗎?」
  司徒崑崙笑道:「不錯,這正是我所析求,只可惜秘籍被李春風盜去了,我可能提供不
了什麼,至於解藥,我還在研究,不過就快了,你只要稍等幾天,我一定奉上。」
  關小刀道:「那就等你奉上,咱再談解毒之事,倒是李春風,現在在何處?」
  司徒崑崙突地恨道:「這賤人,練得神功後,偷了我不少靈丹和秘籍,不知藏到哪去,
我也在找她,若我到了,必定給她好看!」
  關小刀道:「這麼說,你也不知他下落了?」
  司徒崑崙冷斥:「她遲早會回來,我等著收拾她!」
  關小刀此時已伸伸懶腰,道:「我看再談下去,也談不出什麼結果,有點睏了,你也休
息吧!明幾的太陽可愛得很,明兒見啦!」
  當下找向牆角,抓出一捆炸藥當枕頭,倒地便睡。
  司徒崑崙怔詫道:「你要睡在此?」
  關小刀道:「不然,怎叫患難兄弟,你也睡吧!明兒精神會好些。」
  司徒崑崙暗斤小賊頭,竟然帶著炸藥看管,自己想突圍,恐怕都沒了指望,看來只有暫
時死了這條心,改天再找其他機會吧!
  他說道:「既然是好兄弟,能不能把手銬腳鐐調鬆些,這不好受……」
  關小刀輕歎:「沒辦法,它已燒死,那天我要量你尺寸,你偏不要,現在我真的無能為
力,抱歉。」
  司徒崑崙又自暗恨,當初竟然沒想通對方計算的是自己而非公孫白冰,否則豈會栽得如
此冤枉?然而栽都栽了,他只好苦中做樂,道:「沒想到公孫白冰比我瘦多了……」
  關小刀笑道:「他最近在減肥,我看你三數天後,也許會跟他差下多苗條吧!」
  司徒崑崙乾笑著,直道希望如此,心頭卻忿罵不斷。他甚至立下毒誓,一有機會,必定
抽此人筋皮。
  關小刀則不斷說些風涼話,直到沉沉入睡為止。
  司徒崑崙豈有心情入睡?他只想掙脫桎酷,在掙不脫之下,只好運功療傷,也好期盼神
功恢復,得以破鐵銬而脫困。
  不知不覺中,雙方已漸漸沉默,牢房為之靜默,幾乎落針可聞。
  沉靜中,不知過了多久,忽聞外頭有人喧叫,並傳來腳步聲:「起床啦!吃飯啦!」
  聲音未落,阿祖已撞了進來,他手提竹籃,倒是準時替主人送飯過來。
  關小刀惺忪中驚醒,自嘲一笑:「哇,我真的睡著了?」自嘲坐起,瞄向司徒崑崙,還
粘在壁上,他暗呼好險。
  司徒崑崙已自邪眼瞄著阿祖,那眼神總不懷好意。
  阿祖並未注意,他只關心小刀,復道:「睡豬哩,還不去洗把臉,吃飯啦!一身髒得嚇
人。」
  關小刀嗅了一聲,道:「那你好好看著他,我去去就來!」
  阿祖頷首一笑:「去吧!餓死算了!」
  關小刀轉頭警告司徒崑崙別亂動,這才快步溜出地牢,洗去了。
  司徒崑崙卻似被阿祖美色所迷,猛吞口水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阿祖目光這才旺來,尚未開口斥言,司徒崑崙忍不了淫心似地又叫:「敞開胸脯我看
看!」
  此話氣得阿祖火冒三丈,怒斥道:「看你媽的頭!」
  甚想一巴掌摑過去,復覺噁心,抓起小刀那大刀,當做木板摑去,叭叭兩響,打得司徒
崑崙哇哇大叫:「臭娘們,你敢打我?」
  「我還想挖你眼珠呢!」
  阿祖嗔怒難消,大刀猛地刺來,往他眼珠刺去,司徒崑崙趕忙閉目運功,雙方吱吱喝
吼,抗爭一陣,或許對方神功了得,抑或大刀刀尖不夠鋒利,老是激之不了,數刀刺後,阿
祖怒氣宣洩不少。
  始收刀回來,嗔斥道:「臨死老賊,還敢色心包天,難道要我閹了你!」
  司徒崑崙雖知處於劣勢,但總有一股難忍衝動,邪聲又笑起:「其實你是男的也沒關
系……」
  那笑聲似乎連男人亦能引起他興趣。
  阿祖聞言,不禁想吐,嗔怒喝道:「去死吧!」
  大刀當真亂砍復砍,殺得司徒崑崙唉唉痛叫,卻又享受虐待般地興奮哈哈怪笑,惹得阿
祖更火,砍得更凶。
  猝而關小刀已撞了進來,臉發仍溫,卻來不及抹乾,他乃被爭吵聲嚇著,急忙趕來瞧
瞧,見人即問:「什麼事?」
  阿祖嗔怒道:「他是天下最噁心的禽獸,竟然連男人……」
  想及骯髒事,他實在說不出口,大刀猛地砍向對方腦袋,叭然一響,打得頭昏眼花。
  他棄刀而退,斥叫道:「有空把他宰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他,噁心噁心!」猛地奔退鐵
門。
  忽又想到什麼,猛轉身黠笑:「你小心,他可能會非禮你!」
  說完怪笑而去。
  「非禮我?」
  關小刀感到莫名想笑而呵呵笑起,轉向司徒崑崙,邪笑道:「你是不是練了陰陽魔功,
已分不清男女,只要能亂搞就好?」
  司徒崑崙似知失態,冷哼一聲:「你胡說什麼?」
  關小刀道:「我胡說?沒關係,我多的是時間,慢慢會讓你心服口服!吃飯吧,吃完
了,咱們還有戲要唱!」
  抓來竹籃,裡頭饅頭稀飯皆有,他遂抓起稀飯,先存幾口再說,忽又瞄向司徒崑崙,
道:「你可幸福得很,連吃飯都要人侍候!」
  司徒崑崙道:「嫌麻煩,不會放人?」
  「是啊,該放人,不過得等我研究完畢才行。」
  關小刀拿個饅頭,走向前,一手塞入他嘴巴,邪邪笑起:「慢慢啃啊!要是掉了就沒
了!」
  司徒崑崙倒是識趣,吃得特別小心。
  牢中一時沉默。
  關小刀不久已把早上餐吃完,邪邪一笑,走了出去,再回來時,已抱著一盆仙人掌,准
備置於司徒崑崙下方。
  司徒崑崙急道:「你想幹啥?」
  一開口,所剩饅頭落地,還好只剩些許,掉了亦不足惜。
  關小刀邪笑道:「你不是很色?這仙人掌足可讓你禁慾,以免讓你胡思亂想!」
  司徒崑崙聞言,哭笑不得,斥道:「我已受制,又能如何?你白費心機!」
  「是否白費,且等後果再說!」
  關小刀已從胸口慢慢抽出一件軟紅東西,甚且搔首弄姿。
  司徒崑崙急問:「那是什麼?」
  「美人穿的肚兜也!」
  「你也穿肚兜?」
  話未說完,關小刀已抽出一件泛紅鎮白邊肚兜,方自一晃,司徒崑崙已唉呀尖叫,下體
連連扭動,想避開仙人掌,可惜連腰部、大腳都被扣死,根本無法閃避、急得他猛運功抵
擋。
  關小刀驚笑道:「這麼靈?說你色,你還不承認?美人來也!」
  他復擺出美人姿態,搔首弄姿之間,已挑得司徒崑崙方寸大亂,整個人已抖抽不定。
  關小刀乾脆猛一旋耍,將肚兜罩向他臉面,終挑得他叫聲更急,全身血脈責張,掙得鐵
銬卡卡作響。
  一時情急,竟然一吸一咬,把肚兜吸咬人嘴,甚且想吞食入腹。
  關小刀怔愕道:「這樣也能吃嗎?」
  司徒崑崙哇哇吼叫,當真把肚兜吞食殆盡,嚇得小刀怔愣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司徒崑崙吃過之後,哈哈狂笑:「還有什麼,儘管拿來吃!」
  關小刀不禁搖頭苦笑,直道變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再整對方。
  司徒崑崙則狂笑不斷,他似乎對於越奇特之事,越覺得感興趣。
  關小刀不得不暫時改變對策,盡往他武功方面下手,司徒崑崙卻對武學之事隻字不提,
似乎深怕小刀得知而變成可怕對手。
  關小刀當然不能明問,只能暗探。
  然而除了得知《陰陽真經》練過之後,能刀槍不入之外,他根本探不出什麼名堂,不禁
覺得洩氣。
  次日,小刀無聊,再拿肚兜耍逗,豈知司徒崑崙似已免疫不再對此產生太大興奮,關小
刀只好失望放棄。
  及近傍晚,忽見司徒崑崙全身暴漲,甚且發出紅煙,關小刀自知他在運功,趕忙全神戒
備,以免對方脫逃。
  那司徒崑崙全心運功,兩眼下時翻紅,他似想擠斷鐵銬,亦似想從體內擠出什麼,就像
生孩子,拚命用力再用力。
  關小刀暗想,莫要真的離譜到男人也會生孩子吧?
  司徒崑崙仍在掙扎,甚至吼叫,時間分稍流逝,那毒煙越來越濃,猛穿出肌膚血疤。
  那血疤似已化硬,被毒煙穿透之後、已自爆裂,發出咯咯之聲,旦往地面掉落。
  關小刀但見血疤不斷掉落,怔詫中已想到什麼:「金蟬脫殼?巨蛇蛻皮?」原來對方運
功,是在逼落身上粘滿的血疤?
  他怕對方當真金蟬脫殼,趕忙找來巨網,再次把老魔頭罩住,以防萬一。
  司徒崑崙始終拚足全力運功,只見血疤不斷掉落,從額頭、臉面,以至於肌膚、四肢百
骸,每掉一塊,新嫩肌膚即現一層,返老還童感覺,使關小刀頗為心動。
  尤其司徒崑崙那頭灰髮,亦自漸漸掉落,已快變成大禿頭,然禿頭上,仍見得細黑毛髮
正在成長,更讓人瞧之感受出那股脫胎換骨之妙境。
  幸好,對方骨頭沒縮小,未脫胎到變成嬰兒地步,他整個人仍被卡在鐵銬裡,使得關小
刀寬慰不少,且放鬆心情,看看這老妖人變化吧!
  那司徒崑崙全身原是裹上一層被炸藥轟傷而和著泥灰的血疤,此時不斷逼落血疤,整個
人有若大蛇脫層皮似的變出新肌膚。
  在脫剝之間,總見紅霧直冒,待血疤落地,紅霧散去,整個肌膚已變得光滑嫩亮,哪還
見得什麼皺紋?
  關小刀正奇異地瞧著如此變化,口中咋舌不斷,直道這是哪門功夫?邪得可以。
  忽見老妖臉面最後一塊血疤從嘴邊掉落,他怔愕不已:「連鬍子都不見了?」
  此時的司徒崑崙果然脫光嘴邊本是短鬃粗粗的灰鬍,一時長相變得生嫩,頗不搭稱。幸
好臉型,眉毛仍在,否則小刀幾乎認之不出。
  關小刀立即舉刀挑向那頭髮、胡鬃血疤,想瞭解,到底是被扯斷,抑或自然脫落。
  但檢查過後,毛髮囊部,皆參在乾疤上,顯然是跟肌膚一起脫落,如此可謂名符其實的
脫胎換骨吧?
  關小刀卻有了新想法:「只脫皮、未換骨,否則豈非脫困而出?」仍自加以監視。
  足足耗去一時辰之久,司徒崑崙始把身上血疤逼落,還好,有件爛衣遮體,否則他將變
成裸身妙現。
  褪盡血疤之後,他似大病初癒,噓喘不已。
  此時他瞧來有若光頭和尚,毛髮、鬍子皆不見,只留一張未帶皺紋的臉膚。
  然而看起來,並未變年輕多少,否則小刀已無法認出他是誰,儘管如此,若未親眼目
睹,必定不敢認他即為司徒崑崙。
  關小刀道:「我以為真的脫胎換骨,原來充其量也只是換皮而已。」就像受傷的皮剝
落,換來一張較嫩肌膚而已,對於脫胎換骨之術不禁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司徒崑崙已醒神過來。
  但覺體力充沛,登時狂聲厲吼,猛地掙扯,哇哇大叫中,只見得鐵銬卡卡作響,似要崩
斷。
  關小刀瞧來心驚肉跳,趕忙抓來炸藥,喝著:「你敢掙斷,我跟你同歸於盡!」
  司徒崑崙未加理會,仍自掙扯,越拚越勁,猝見紅霧成流,在他嘯吼之際,旋掃成風,
帶動血疤亂飛。
  關小刀嫌髒,退至一角,照樣把炸藥抓得緊,並通知外頭七絕劍手,隨時準備逮人。
  還好,司徒崑崙掙扎半刻之後,始終無法突破身上十數道鐵銬,以致於敗退下來,汗流
滿面。
  關小刀這才噓氣:「王家鐵鋪的精鋼果然不差,我打的手銬更是一絕,老狐狸你死了這
條心吧I乖乖呆在此,我保證你能安享餘年!」
  司徒崑崙掙扯不脫,復聞此言,怒意更起,厲吼尖叫:「還不放我出去——」再次掙得
鐵銬卡卡作響。
  關小刀此時已對鐵銬具有信心,便笑道:「省省力氣吧,我這閻王銬,無人掙得了,小
心掙出病來!」
  司徒崑崙仍自怒罵不已,本以為傷勢恢復,可以破困而出。誰知仍是階下之四,這對他
一向高高在上的打擊,實是太深,他一時難以接受,掙扎更熾。
  關小刀笑道:「別鬧了,你變年輕還不夠嗎?其實你該感激我把你銬得回春有術,這是
每個老人所夢想的,有何好爭?」
  司徒崑崙一愣:「我返老還童了?」
  關小刀笑道:「沒感覺嗎?聲音都變年輕多多,自己沒聽出來?」
  「我……會有這種事?」
  司徒崑崙說句話,而後自己聽,自行感覺,果然失去以前粗沉帶威嚴,換來較尖亮聲
音。
  一時間憂喜盡來,憂者,他喜歡威嚴,此時可能失去;喜者,變成年輕,此乃可遇不可
求啊!
  關小刀笑道:「可惜不夠甜,如果再甜些,準可變成娘娘腔哩!」
  「胡說什麼,快拿銅鏡來!」
  司徒崑崙急於瞧瞧自己長相。
  關小刀笑道:「保證讓你滿意,拿銅鏡太慢了,我的匕首亮得很,讓你照照便是。」
  當下抽出匕首,晃向老妖。
  反照處,司徒崑崙睜眼即望即瞧,嫩臉未見著,卻發現大光頭,不由驚愕:「我變成和
尚了?」
  關小刀笑道:「有何不可,只要年輕,何在乎什麼長相?就連鬍子也可捨去,不是
嗎?」
  司徒崑崙根本無法接受,厲吼:「不行!還我頭髮。」又自不斷尖吼掙扎。
  關小刀瞧他就快瘋狂,尤其叫聲實在刺耳,這道:「急什麼,你的大光頭正長出黑髮
呢!禿不了的啦!」
  「我不信!」
  「真殘!說不聽,非要動手?」
  關小刀突然伸手,揪向他腦袋,毛髮雖短,照樣揪他幾根起來。
  司徒崑崙登時唉呀痛叫,竟然暗喜暢笑起來:「我真的沒禿,那可好,可好!」差點喜
極而泣。
  關小刀訕笑道:「你當然好,連鬍子都沒了,日後可變成小白臉,足可勾引全天下婦女
啦!」
  司徒崑崙聞言哈哈謔笑,心頭復又幻起三宮七十二院的妃子娘娘,然而這念頭一閃即
弱,似乎性慾已降低不少。
  關小刀還在挑逗他,邪笑道:「怎麼樣?我先到洛陽找個美女前來陪你如何?」
  司徒崑崙竟然冷喝:「來點更刺激的吧!什麼女人我沒見過。」
  關小刀唉呀一聲:「胃口越來越大啦!我可幫不上忙嘍!」
  「你來陪我,那才夠刺激!」司徒崑崙突然哈哈大笑,笑中帶邪,當真想非禮某人似
的。
  關小刀直叫噁心,斥笑道:「老妖怪,難道你已經走火人魔,連男人你都要?噁心惡
心!」
  司徒崑崙哈哈再笑:「別人我不清楚,不過對你特別感興趣,冤家,可有意思?」
  「噁心!噁心!」
  關小刀訕笑道:「有人竟然想非禮我?」
  他突抓大刀,猛往司徒崑崙下體打去,叭然一響,司徒崑崙唉呃悶叫,整個人抽顫,一
張臉變得紫紅,哪還說得隻字半語。
  關小刀這才邪笑道:「這就是想非禮我的後果,怎麼,很爽吧?」
  司徒崑崙已疼得無法回話。
  關小刀卻對他噁心已極,心想鐵銬既然能因得住他,自己已無必要再待在此。
  於是找來七絕劍手商量,讓他們監管,交了那束炸藥,再說及司徒崑崙已脫皮脫髮,在
七絕劍手嘖嘖稱奇之後,他始扛著大刀,逕自出了牢房。
  他找向三爺,把情況報告一遍,三爺自也想看看司徒崑崙變化。
  小刀則利用時間出宮,回到闊別已久的租屋處,那安盈盈無緣的房東老公康太平早就不
知去向,留下一堆灰塵傢具,幸好他住二樓,遂往樓上爬去。
  心頭卻想著,房東既然開溜,哪天把這家店頂下來,開個小鋪子,倒也可安享餘年了
吧!
  幾天折騰,他的確疲倦,方回房,來不及寬衣解帶,已自倒床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聞樓梯叭叭作響,他被嚇醒,直覺有變,趕忙抓刀欲防,外頭已傳來
阿祖聲音:「有人嗎?」
  關小刀聞言,方始噓氣,憨笑道:「原來是這傢伙!」忽而產生一股衝動,想探探他身
分,於是把刀放下,潛向門角,準備突襲。
  阿祖哪知伏兵,仍自喊叫,逕往木門行來、待要伸手推去,木門乍開,關小刀喝地一聲
欺撲過來,嚇得阿祖驚惶唉呀尖叫。
  正待躲閃,豈知他武功本弱於小刀,被此一撲,竟然被撞抱滿懷,壓至地面。
  關小刀頓聞淡淡香氣,似吸來興奮劑,更形威凌喝喊:「你到底是誰?是男是女?」一
雙手猛抓,就欲掀扯阿祖胸襟。
  嚇得呵祖面無血色,驚急掙扎尖叫救命,卻似阻止不了,急心一動,張嘴猛咬對方手
臂,換來小刀殺豬式叫聲,沒命滾逃躲去。
  阿祖一咬得救,趕忙抓衣滾立而起,嗔中帶笑罵:「可惡,色狼!連我也敢非禮!」
  關小刀哇哇叫道:「你亂咬什麼?瘋狗嗎?」
  阿祖謔笑:「就是瘋狗,咬死你算了。」
  獠牙示威,威風八面。
  小刀撫著手臂,自討沒趣道:「只不過耍耍玩玩。」
  復邪笑道:「除非你是女的,否則發什麼飆!」
  阿祖一愣,的確,若是男人,抓扯衣衫,根本算不了什麼,不由嫩臉一紅,斥道:「誰
像你這麼沒家教!再亂來,小心我咬破你手臂!」
  關小刀自嘲道:「碰上瘋狗,倒霉!」
  不敢再耍下去,冷道:「找我何事?」
  阿祖瞄眼:「沒事不能找你?我是來收債的!」
  「收債?」
  關小刀怔愕:「我欠你?」
  阿祖道:「當然欠,算算足足欠我三個月薪水,外加利息,出差費,借支費,不多不
少,算你一百兩好了。」
  「這麼多?」
  關小刀皺眉:「不是說好三兩銀子一個月的嗎?」
  阿祖瞄眼:「那只管三餐,你要我東奔西走,水來火去,必要時還得趕夜班,冒性命危
險,莫說三兩,就算三十兩也未必有人肯干!」
  手一伸:「拿來!否則拆你老巢!」
  關小刀苦笑:「哇哇哇,什麼世界,跟班逼主人?天理安在?」
  阿祖斥道:「欠錢還債,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賴不掉,還不還?不還,拿你去賣!」
  關小刀苦笑道:「你忍心逼良為娼嗎?為了區區百兩銀子,要把我賣了?」
  「你……」
  阿祖嫩瞼稍紅,嗔叫道:「你自甘墮落,我是把你賣去當苦力,你偏想落入風塵!」
  關小刀歎息:「當苦力能賺什麼錢?倒不如當相公來得輕鬆。」
  「噁心!」
  阿祖斥笑:「銀子快拿來,我已呆不下相公房,噁心!」
  關小刀攤攤手:「銀子早花光,上次夫人賞的夜明珠,倒還有幾顆,你要用,拿去
吧!」
  反手往鞋子抓去,準備挖出什麼。
  阿祖怔愕:「你把珠子藏在鞋底?」
  關小刀道:「不然哪裡最安全?」
  「太髒了,噁心,我不要!暫時讓你欠著!」
  阿祖捏著鼻子,趕忙開溜,老遠斥話過來:「警告你,再不洗澡,我不想幹了!」匆匆
落梯而去。
  關小刀自得笑:「也不想想,夜明珠這麼大顆,怎能藏在鞋底?
  他只不過裝個樣子,隨即從大刀柄旋轉開來,抓出顆晶亮夜明珠,心裡實在許多,但只
瞧幾眼,還是把夜明珠旋回刀柄上。
  隨後他掠往屋頂角落處,那正是前次安盈盈帶他藏身之處,後來已變成他的藏寶窟。
  他掀開木板,伸手探去,抓出包東西,選了幾錠元寶,再把剩下的置回原處。
  他喃喃說道:「跟了我那麼久,也該輕鬆下啦!」
  說完掠回地面,抓了衣衫,跑到後院打水洗澡,再換上乾淨衣衫,始精神飽滿走出住
處。
  阿祖早躲在暗處,但見小刀出來,心下暗喜,已從小巷繞到另街道,悠哉走著,小刀果
然先後腳之差,追了過來,見人即叫:「薪水來啦!我不必賣身了。」
  阿祖轉頭瞧去,見及元寶,任愕道:「你何來元寶?」
  關小刀自得笑:「本人神通廣大,拿去吧!」
  阿祖接過手,掂著斤兩,呵呵笑起:「沒想到你也會藏私房錢?」
  關小刀笑道:「對付你,不多藏些銀子,豈非要當乞丐?」
  阿祖斥笑:「我那麼可怕嗎?」
  關小刀道:「世上若有吸錢鬼,非你莫屬哩!」
  「哪有!我只不過拿我該得的而已!」阿祖笑瞇雙眼:「看在你準時交款份上,我請你
吃頓飯如何?」
  關小刀道:「不必了,到時莫要加利息才好,我請算啦!」
  難得空閒,小刀遂提議到洛陽吃喝頓,阿祖自是求之不得,於是兩人連袂同行,直奔洛
陽。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5:41

第二十章  千年的蓮藕
  五十里,眨眼即至。
  關小刀和阿祖兩人遂從小攤吃到餐館,再從餐館吃到小攤,直到華燈初上,隨又逛了夜
市,而後爬向附近廟寺鐘塔。
  迎著月光,吹著晚風,好不舒暢。
  遙望天際山色,總讓人掀起一股思懷情緒,阿祖忽而墜入緬想之中,關小刀瞧他思緒起
伏,不便打擾,靜默伴於一旁。
  不久,阿祖突然說道:「你會娶靈刀堂的小公主嗎?」
  突如其來問話使關小刀怔愣,但他心念一轉,道:「娶她不就等於娶你。」
  「怎會?」
  「因為你倆根本長得一模一樣,我分不清。」
  阿祖一愣:「我真的那麼像她?」
  「你自己也看到了!」
  「是看到了……」
  「你是不是和她有血緣關係?」
  「……」
  關小刀道:「你不應該再逃避!」
  阿祖默然不語。
  關小刀又道:「你一定跟她有血緣關係,何不承認?你怕什麼?」
  阿祖突然喝叫:「我能承認嗎?我拿什麼承認!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關小刀一愣,搞不清他為何發飆?但想想,或許是了,他可能是棄嬰,若溫小萍未說出
任何線索,他又能拿什麼去證實?
  縱使以貌相認,亦感虛浮不踏實。
  輕輕一歎,他道:「至少你該告訴我,你是男是女?」
  阿祖沉默下來,目視遠方,忽又說道:「這很重要嗎?」
  關小刀不知如何回答。
  阿祖想想,淡聲說道:「要是我是女的,你要娶我?」
  「呃……」
  「你還是會選小公主?」
  「不,是你!」
  阿祖一愣,似想聽原因。
  關小刀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他只想說這句:「我認識你在先,當然選擇你……」
  阿祖轉視他,臉面稍紅,幸好是夜晚,掩窘不少,目光忽地移開,淡聲說道:「其實娶
誰還不是一樣?根本是同一張臉……」
  關小刀道:「絕不一樣,任何感覺都不同……你當真是女的?」
  照此說法,阿祖該是女人沒錯。
  他卻斥笑反言:「誰說我是女的?我正怕你們把我當女人,我明明是男的,否則豈非讓
你佔盡便宜!」
  關小刀一愣:「你當真是男的?」
  阿祖道:「怎麼,不行嗎?」
  關小刀為之苦笑:「可是你跟小公主太像啦!若是男的,豈非……」
  「豈非什麼?太娘娘腔?」阿祖斥笑:「你管不著,賞月吧!談這些,不會有結果
的!」
  他想岔開話題,伸手指向遠山,說及今夜月亮感人,關小刀卻哪聽得了?老是竊瞄身邊
人,心想,總該找方法驗明正身。
  阿祖自知他眼神不正,嗔叫於心,得想方法引開他注意力,心念方起,忽見東山處塵煙
揚起,他直指過去,道:「快看,有敵人衝過來了!」
  關小刀瞄眼道:「神經病,哪裡有敵人?你才是我的最大敵人!」目光還是移向那奔馬
群。
  奔馬越奔越近,阿祖已瞧及幡旗,哇地一聲,叫道:「是龍旗呀!是神劍門弟子!」
  關小刀自也認出旗幟,怔聲道:「會是誰?」
  直覺上出事了,遂拉著阿祖道:「去看看。」
  兩人掠下鐘樓,追出城門,那馬群並未進入洛陽城,斜斜切向東南,往神劍門總壇奔
去。
  關小刀和阿祖立即追上,人馬相拼,總差了點,阿祖不由尖聲大叫:「喂!等等啊!跑
那麼快幹什麼?」
  連叫三數聲,奔馬隊突有反應,引導者轉頭過來,發現有人帶大刀,忽想及是關小刀,
遂伸手一喝,奔馬隊立即放慢速度,三匹快馬追了過來。
  遠遠即叫:「是關兄弟嗎?」
  關小刀已追近數十丈,這才認出是天龍三俠之一的風流俠方子秋。笑聲迎來:「原來是
方大哥,怎麼,襄陽好玩嗎?」
  方子秋苦笑:「找你不成,卻碰上了大麻煩。」
  「什麼麻煩?會是師爺人馬挑釁?」
  「是公孫白冰。」
  「他?」
  關小刀想笑:「他真的又攻來了?」
  本以為自已編出公孫白冰將前來見夫人一事,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竟然歪打正著。
  方子秋道:「此次他有備而來,且送上戰帖,幾乎一關關挑去路過的分舵。」
  關小刀怔道:「他帶多少人馬?」
  方子秋道:「他和四個手下而已。」
  關小刀道:「就這樣,能打敗咱多處分舵?」
  方子秋歎聲:「不錯,他武功的確了得,不滿關兄弟,我和雷萬鈞、谷君平聯手鬥過
他,竟然接不了十招,還是他手下留情,要我送戰帖回來,否則我們可能遭殃矣。」
  關小刀皺眉:「難道他和師爺一樣,學了什麼邪功妖術不成?」
  方子秋道:「師爺他也……」
  關小刀截口道:「他是耍了名堂,不過已被制住,你不是身懷戰帖?先送回去再說
吧!」
  方子秋當下點頭,喝著手下騰出一馬讓小刀及阿祖乘坐,大隊人馬已直奔神劍門總壇。
  方子秋本想奔往總管府,但小刀說及總管已住進神劍宮,奔馬立即往宮中搶去,眨眼已
抵地頭,落身下馬,復奔廳堂。
  三爺已獲通知,趕來相迎,瞧及老部下,欣慰不少,趕忙賜坐,並接過戰帖,拆開閱
覽,裡頭大略寫著公孫白冰代表靈刀堂準備接收神劍門,若是不服,公平比武解決。
  三爺閱完,不由冷斥:「好大的口氣!」隨手一揚,準備把戰帖去向左近燭台燒去,復
想及此事該讓門主知曉,又收了回來。
  方子秋拱手道:「公孫白冰武功的確精進不少,天龍三騎接不了十招。」
  胡三爺皺眉:「真有此事?」
  方子秋頷首:「千真萬確。」
  胡三爺道:「那倒大意不得……」不禁長加思考。
  關小刀道:「縱使他厲害,但想大搖大擺在神劍門走來走去,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胡三爺道:「他是說,要打敗神劍門所有能手?」
  方子秋頷首:「正是,他已下馬威挑了不少分舵。」
  胡三爺當機立斷:「傳令下去,分舵弟兄不必相抗,並傳令下去,神劍門總壇等著迎
戰,如此可以減免不必要傷亡。」
  方子秋拱手道:「屬下照辦,只是對方來勢甚急,可能不會超過三天。」
  胡三爺道:「時間已不重要,若本門無人能擋,還不是眼巴巴看他耀武揚威。」
  方子秋道:「或許可告知夫人,勸導他……」
  胡三爺道:「如果來暗的,或可行,但此次公孫白冰衝著神劍門,若靠夫人出面擺平,
那門主豈非顏面掃地?這比殺他還來得嚴重。」
  方子秋頓悟:「屬下明白,就此告別,前去傳令。」
  說完拱手離去。
  胡三爺卻望著信箴發愣,神劍門未免多災多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關小刀握著大刀,冷笑道:「他若敢來,我第一個收拾他!我就不信他會比師爺難
纏!」
  胡三爺苦笑道:「怕的是身毒發作,無法盡力拚命,讓他有機可乘。」
  關小刀急道:「你仍覺有異樣?」
  胡三爺道:「功力是恢復些,但胸口總悶著一口熱,好像定時炸彈,誰知它會帶來什麼
後果?」
  關小刀自知練武之人若有所受制,通常甚難放手一搏,不禁斥罵司徒崑崙擺出此道。
  他道:「我娘差不多快來了,或許能趕上時間,至於那老妖怪,沒那麼便宜,我這就去
教訓他!」
  越想越氣,已辭別胡三爺,並要阿祖先行去休息,當下轉往秘牢,七絕劍手很盡職,日
夜不停看守,他拱手為禮,進了秘牢。
  司徒崑崙乍見關小刀,邪笑聲又起:「小冤家又回來了?是不是想念我呢?」曖昧笑
聲,讓人噁心。
  關小刀冷笑道:「是很想念你,解藥到底交不交出來?今夜不交,我會再叫你脫皮一
次。」
  司徒崑崙邪笑:「好啊!越脫越年輕,我求之不得。」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關小刀突地衝上去,大刀抽來即當木板猛打,叭叭暴響中,打得司徒崑崙唉唉痛叫,趕
忙運功抵擋,淡紅霧氣冒出,終又不疼。
  司徒崑崙既然不疼,淫邪笑聲又起:「打啊!我就是喜歡你的潑辣!呵呵呵……」
  「那我就辣死你!」
  關小刀猛抓地面一束雷管,引燃後,丟向他面前,隨又抱著堆雷管往隔壁逃去,鐵門猛
閉,躲在那頭。
  司徒崑崙見狀大駭,猛叫:「你想幹什麼?」話聲未落,雷管轟然炸得地動山搖,幸好
此牢大都鐵鑄,否則準被震垮。
  關小刀待炸聲過後,方敢開啟鐵門,此時司徒崑崙已奄奄一息,滿身滿臉黑黃火藥屑及
碎紙片。
  關小刀滿意晃來,謔笑道:「你不是很喜歡脫皮嗎?今晚讓你脫個夠!」
  猛地伸手扯向粘在臉上碎紙片,那紙片似已粘在肉上,這麼一扯,唉呀尖叫,司徒崑崙
悠悠醒來,臉面已現紅疤印,縱使他能刀槍不入,亦難免怔懼炸藥威力。
  關小刀斥道:「說,陰陽之毒如何解?」
  司徒崑崙瞪眼:「不知道!」
  「你想再吃兩管試試?」
  關小刀抓出兩支雷管,作勢欲燃。
  司徒崑崙睜大眼睛斥叫:「你敢!」
  關小刀乾脆引燃,火花頓現,嚇得司徒崑崙尖叫:「我根本沒解藥,叫我哪裡拿?」
  「不說,炸死你!」
  關小刀把雷管塞入他褲擋。
  嚇得司徒崑崙滲出尿水,還是尖叫解藥還在研究中:「千年白蓮藕可能暫時壓抑毒性,
我只知這麼多,快熄火啊!」
  那尿水似要澆熄雷管,但根本不可能,嚇得他更抖抽。
  關小刀自知他該說的不假,勉強抓出雷管,以免沾尿,復晃往老妖眼前,怒吼道:「沒
解藥,你還敢下毒——」「千年白蓮藕可能有效!快,快!」
  眼看引信快燒至雷管,司徒崑崙兩眼欲突,張嘴即吹,豈知越吹,火信越旺,嚇得他兩
眼猛閉。
  關小刀喝著炸死你,司徒崑崙一顫,他始把引信捻熄,尖聲大叫:「什麼可能有效?解
不了毒,什麼都無效!」
  司徒崑崙閉眼不敢張目,復聞喝聲,始敢張開,急道:「慢慢解,總有法子……」
  「慢什麼勁!公孫白冰就要掠奪神劍門,你幹的好事!」
  「他敢!」
  司徒崑崙不禁大怒:「他敢越線一步,我剁了他!」
  關小刀瞪眼:「階下囚,發什麼飆!」
  司徒崑崙道:「再怎麼說,我也是神劍門的人,豈能讓他爬到我們頭上來!」
  關小刀斥道:「你已經被開除,練什麼王八陰陽功!氣死人!」
  斥叫中,無暇再跟他瞎耗,既知千年白蓮藕可能有效,他得趕快去尋找,於是喚來七絕
劍手監管,並傳消息給三爺,已自行先去尋找靈藥。
  至於司徒崑崙已把所有怒氣洩在公孫白冰身上,他直吼著神劍門是他所有,誰想掠奪,
殺得片甲不留。
  然而無人理他,已把他當成瘋過頭的老瘋子。
  為尋千年白蓮藕,關小刀及神劍門弟子幾乎找遍方圓百里,有的甚至跳入山泉巨湖中尋
找,兩天下來,足足找了一蘿筐,卻無法得知是否真有千年以上,只要夠老夠硬、夠白,立
即被搜購抑或採回。
  望著一大籮筐蓮藕,連小刀都想笑,且把它當成甘薯煮來吃吧!
  如此,又吃了三大餐,方自吃完一大筐。也不知效力如何?
  胡三爺倒覺胸口熱悶退了些,該是有點效果吧!
  來不及再去尋找,畢竟公孫白冰已到洛陽,擺明了次日即將殺至總壇。
  門主對公孫白冰自有爭風之仇,早就準備迎戰對方,以雪心中怨怒。
  次日一早。
  神劍門上下早就備戰於武天坪。
  偌大練功坪上擺了兩張太師椅,門主和胡三爺已全副武裝,靜坐其中,關小刀、方子秋
亦兵刃備妥,立於一旁,七絕劍手則調五名前來助陣,只留兩名守著司徒崑崙。
  至於師爺手下只來黑青鋒及十名護衛,遠遠立在左斜側,照他想法,未見師爺,還是少
動手為妙。
  朝陽已放晴,四處顯得鮮亮照眼,眾人心情卻是沉悶,畢竟公孫白冰已過關斬將,氣勢
不凡。
  尤其傳言他練成太乙神功,似乎也有刀槍不入之能,此點,關小刀早在數次交手中,有
所領悟。
  小刀正在想,若把公孫白冰和司徒崑崙放在一起對打,不知哪個護身罡氣罩得住?
  尚未想出結果,四面已傳來狂妄笑聲,那正是公孫白冰所傳。他故意展現強勁內力,使
得笑聲飄浮不定,讓人捉摸不了他在何方。
  猝地一道白影掠過樓閣,天馬行空射向百株古松林,踏著松尖而奔,復又騰空掠起,大
鵬飛掠地落於練功坪,果然是白衣勁裝,神態高傲翩翩的公孫白冰。
  單刀赴約的他,照樣顯得君臨天下。瞄向眾人,狂笑聲已起:「好,都來了,一次解
決,爽快!」
  目光落於關小刀,舊仇新恨使他笑聲更謔。
  關小刀則注意他燒傷臉面,竟然和司徒崑崙類似,脫化得嫩白無痕,他想,脫胎換骨,
金剛之身,果然有這些好處。
  公孫白冰拱手為禮:「龍門主大概收到戰帖了吧?本人以君子之風,向神劍門挑戰,只
要神劍門能擊敗在下,我立刻走人,否則只有請門主雙手奉上神劍門江山,你敢接招嗎?」
  龍飛雲冷道:「你倒狂得可以!」
  公孫白冰哈哈一笑:「狂也要有本事,你若是懦夫,躲開也罷,不過,我將名正言順娶
於若寒為妻。」
  龍飛雲登時怒喝:「住嘴!今日之爭乃兩派之事,跟夫人無關,你敢出言不遜,除非你
是卑鄙小人!」
  公孫白冰哈哈再笑:「我豈有侮辱之意!我只是替夫人出力擺脫你這莽夫糾纏罷了!」
  龍飛雲牙關直咬:「虧你一派之尊,說話毀人名節,和小人無異。」
  公孫白冰仍要再爭,說出於若寒愛的是他。
  胡三爺但覺他情迷心失,必定越說越損及夫人,遂冷言道:「你若為夫人著想,就該知
道大庭廣眾說出這番話,無異讓她難堪。她若真的喜歡你,也得拋棄夫人名銜再說,否則你
任何有關她的感情話題,都是在傷害她。」
  公孫白冰一愣,急道:「我沒這意思!」
  胡三爺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你是來挑戰本門,大可衝著我們,別再扯上任何你
自家感情之事。」
  公孫白冰狂聲一喝:「好,我就衝著你們,我人在此,誰若不服,誰就上來挑戰,先說
清楚,點到為止,還是生死見章?」
  胡三爺早就考慮過,若贏不了,點到為止已是傷之最輕之方法,若能贏,根本不必生死
見其章,他冷道:「你孤軍而來,我們不願落個以多欺少,就點到為止吧!」
  公孫白冰哈哈狂笑:「算你們識相,不過,老實說,為了若寒,我也不想殺人見血,只
要你們知難而退便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胡三爺道:「我且先會你再說!」
  說完,掠身而起,雙掌凝力,準備開打。
  公孫白冰輕笑:「好個忠僕,你用掌,我也陪你用掌!」
  說完,手中利刀拋向空中,隨即往後落去,鏘然一響,釘入硬巖,刀身擺盪,一泓白光
耀眼。
  公孫白冰左手負背,右手做出動作,輕狂說道:「請吧!本人也是副堂主身份,讓你三
招!」
  胡三爺道:「不必了!」
  雙手一揚,兩道勁風凌空劈打而至。
  他外號翻天掌,其掌上功夫浸淫數十年,火候可想而知,且此翻天掌和少林大力金剛掌
有異曲同工之妙,乃走剛猛路線,尋常一掌打來,足可粉石碎巖,數十年來,他幾乎難逢敵
手。
  此時他早知公孫白冰神功大成,怎敢大意,方動手即以全力猛攻,那兩掌迫勁轟出,公
孫白冰卻是不躲,硬挺胸脯接去。
  砰砰兩響,打得他身形微晃,臉面稍紅,卻未退得半步,公孫白冰挨掌過後,輕狂笑
道:「好掌力,佩服,還有一招,一齊來吧!」
  胡三爺不由暗自驚心,這兩掌看似搶攻而發,其實已力道盡出,莫說人身,若印在鐵皮
上,少說也凹出掌印,他卻一無礙事?
  顯然功力非比尋常,看來強攻硬打已無法搶得好處,於是冷喝一聲,欺身過來,改打巧
勁,一招「千掌劈天」幻化虛實,劈招過去。
  公孫白冰狂笑中總不放在眼裡,任他千變萬化,在對方迫近身前之際,方始迎招相抗
衡。
  然而胡三爺亦非省油之燈,趁他不肯雙手並用之際,右掌欺攻過來,迫得他引掌相擊,
他猛地吸掌為扣,鎖住他腕脈,他正待引力震開,三爺左掌早探劈其左胸口。
  那勢來得好快,公孫白冰一時不察,想躲已行過慢,砰砰砰砰,一連數響,打得公孫白
冰身形搖晃,退了半步。
  這對於自視甚高目空一切的他,簡直難以接受,委時紅透耳根,猛喝:「三招已過,看
掌!」
  右手被纏,他以搶攻掩飾窘境,終於探出左掌,那速度簡直讓人眼花撩亂,方自一探,
已劈向三爺胸口,砰然一響,打得三爺連退三數步,悶出哼聲,步伐已浮。
  關小刀見狀急叫三爺,想欺身過來,三爺伸手制止:「還沒到那種地步!」小刀只好退
回原處,卻恨死公孫白冰。
  三爺深深吸氣,壓抑翻騰血氣。
  若以點到為止,他可說已經落敗,但他想公孫白冰武功的確高出自己不少,若不消耗他
的功力,門主照樣無法與其匹敵,為今之計,只有硬纏下去,使得他內力不繼,或可一戰。
  三爺冷目掃來,道:「雖是點到為止,但不見真章,總不甘心,你且接我翻天絕掌便
是!」
  顧不得公孫白冰反應,他猛地欺攻過來,不但雙掌,就連雙腳亦自猛攻,他知道公孫白
冰為保衣衫整潔,大都不願接雙腳,於是專挑空隙,踹他衣服。
  公孫白冰果然閃躲不定,身形較亂,三爺一有機會,掌勁立即轟來,如此纏戰,拳風呼
呼,瞧得眾人心神繃緊。
  眨眼十招已過。
  公孫白冰漸顯不耐,冷笑道:「我看你是在拚命吧!」
  說話間,閃過頭臉一掌。
  胡三爺卻奮不顧身,竟然棄掌,改以擁抱想摟對方腰身,公孫白冰一愣:「你想幹什
麼?」驚惶猛地抽退。
  三爺見機不可失,抱姿一變,改成「怒擊泰山」雙拳猛轟,擊中對方腰際‧叭
然一響,打得對方倒噴七八丈,迫得他連翻十數觔斗,方化去窘境。
  身形方落地,公孫白冰臉面更紅,不由惱羞成怒:「你耍狠,我比你更狠!」
  猝見他身化利箭,奇速無比反衝過來,那身形幾幻成矢,直覺勁風掃至,三爺還來不及
迎掌接招,猝覺兩道勁風撞胸擊來,叭然暴響,打得他哇地悶吐鮮血,倒彈七八丈,跌落地
面,欲振乏力。
  關小刀見狀,顧不得規距,急叫三爺,追撲過來,扶他坐起,胡三爺臉色蒼白,苦笑
道:「我輸了……愧對門主……」
  關小刀道:「還有我,有得拼!」
  立即喝著方子秋趕來救人。
  公孫白冰擺平一個,輕狂笑道:「不錯,能接我十招,不愧神劍門總管,接下來換誰挑
戰?」
  「我來!」
  話聲未落,一道灰影射向練功坪,停於門主及公孫白冰之間,門主驚詫:「嚴長老?」
  來者正是一身素樸布衣的嚴上羽。
  神劍門輩分最尊者即是他,想當初其劍術火候自不在龍飛雲之下,他雖號稱裂天手但此
時卻抓著利劍,自想以神龍劍法迎敵。
  嚴上羽拱手為禮道:「神劍門有難,屬下自該盡點薄力,雖然屬下筋骨已老,卻仍想退
敵立功。」
  龍飛雲道:「還是晚輩先來吧……」
  嚴上羽道:「對付小人,屬下即可,這就迎敵去矣!」
  說完拜禮,不等門主回話,反身連縱七八個觔斗,忽見公孫白冰已在前,他頭下腳上,
照樣喝道:「你夠狂,接劍試試!」
  神劍頓化十數條強龍,猛噬過去。
  公孫白冰本自托大,仍想以掌退敵,豈知方逼掌勁,神劍已刷刷切下他半片袖子,氣得
他哇哇大叫,趕忙掠身抽退,抓起利刀,反手切來。
  他喝道:「好個神龍劍法,果然夠勁,看我靈幻刀如何?」霎時刀化萬道銀光,迎向強
敵。
  那刀劍撞處,龍吟不斷,或見白光萬鬥,或見刀影開屏,忽而雙方投入混戰,忽又抽退
追掠,情急處,裹得劍光連天,不見身形,險急處,只覺劍氣呼呼嘯響,刀刀奪命,一場驚
天動地絕世刀法劍法就此展開對決。
  關小刀自幼浸淫刀法,在那以快打快之間,仍能看出虛實不禁對神龍劍法及靈幻刀法暗
暗佩服,心想,若非自家刀法佔了霸勁優勢,恐伯也無法與其匹敵吧!」
  眨眼十數招已過,關小刀瞧得更仔細,畢竟自己可能將上戰場,多窺一些招式,自多一
點益處。」
  忽見嚴上羽喝著,「神龍驚天!」整個人翻掠空中,那利劍直若萬龍奔騰,化成劍幕成
弩,疾射刺下。
  公孫白冰自吼著「狂星射月」,利刀照樣化成萬點星斗,照准神龍,劈劈點點,霎時刀
光劍影,交錯如電。
  此招最難能可貴在於嚴上羽不但劍若神龍,其身形更如龍蛇般靈活輕巧,全憑一口真
氣,及擊劍勁道,支使自己停留在空中不墜,故而劍招綿延不斷,迫得公孫白冰處於下風,
幾乎且戰且閃局面。
  門主龍飛雲眼晴不由一亮,想當年,倒曾見過父親耍過此招,誰知二十年後,又在長老
身上見著,想及自己修行亦不少時間,卻仍未達到此火候,實是愧對父親。
  關小刀則見及嚴上羽佔上風,已樂得擊掌直叫好:「收拾他,天下太平!」
  嚴上羽猛地再喝:「神龍倒海!」
  猝見天空神劍突然脫手,當真如神龍躥掠縱海,每蹄一次,即被截回,復又再躥,那劍
就像活蛇似地來回不斷躥沖,越衝越急越快越寬越廣,終變成一道腰身粗劍束似地往下躥射
下來。
  公孫白冰不由一驚,一連換了「幻天滅影」、「截江斷流」、「毀天沉月」霸勁刀勢,
仍自無法抵擋。
  嚴上羽但見突破防線,復又一招「神龍搶珠」,那千萬條怒龍,盡往利刀搶去,鏘鏘鏘
鏘,無盡怒龍搶得利刀移偏,就只這一偏寸,神劍早就搶穿過來,猛刺公孫白冰右手「曲
池」要穴,照他想法,此劍刺下,不廢他手臂,也要讓他受傷棄劍投降。
  豈知那利劍猛刺下來,叭然一響,是刺穿衣袖,卻被對方一股真勁擋住,無法刺點曲池
要穴。
  嚴上羽不由一愣:「你不怕刀槍?」
  公孫白冰忽然狂笑:「劍法輸你,掌勁未必輸你!」
  他自知老頭厲害,莫要再讓他反擊為妙,登時反開左掌,神功提至極限,猛地一掌轟向
驚愣當場的嚴上羽,這一掌勢在必得。
  威力何等雄猛,砰地暴響,打得嚴上羽口噴狂血,暴噴十數丈,跌摔地面,滿臉是血,
勉強掙扎叫道:「太乙罡氣……門主抗不得……」說完倒地昏迷不醒。
  公孫白冰忽又狂笑:「不錯,太乙罡氣,天下無敵!換誰換誰!」笑聲更狂。
  關小刀方救完胡三爺,突又見及嚴上羽倒地,忽喝著快救人,已自奔前扶人,身上靈藥
早用完,只好再叫方子秋幫忙。
  龍飛雲當然聞得長老警告,但他身為門主,復有搶妻之恨,他勢在必行,暗暗一歎,准
備出手。
  然而關小刀發現嚴上羽奄奄一息,不禁火冒三丈,怒斥道:「明明說好點到為止,你分
明在殺人!」
  公孫白冰冷笑:「是他想先廢我手臂,我不得不出此招!」
  關小刀把人移交方子秋,立身而起,冷斥道:「你分明劍術不如人,始起殺心,來啊!
現在換我領教你的爛武功!」
  公孫白冰冷笑:「求之不得,我正想把前帳一起算清!」
  關小刀抓起大刀,大步行來,訕謔道:「我們不必點到為止,而是殺死為止,你殺得了
我,我認了!」
  公孫白冰冷笑:「好氣魄,我正找不到借口收拾你,既然你憤概準備送命,我當然照單
全收。」
  「恐怕你收不了!」
  關小刀抓緊大刀,相著對方,看看哪裡不順眼,先切下再說。
  此時門主已起身,暗自輕歎,道:「小刀你退下,你尚未入門,不算神劍門之人……」
他想,連嚴長老都不是對手,小刀豈非自尋傷亡,於心不忍之下,只好喚他下來。
  關小刀卻拜禮道:「屬下承父志,仍是神劍門之人,就算尚未拜過香堂,跟他算是私人
恩怨對決,待我解決後,再輪到門主不遲!」
  說完,不待門主回話,喝著一聲,大刀猛抖,一招「神刀斬魔月」劈殺過去,門主暗暗
輕歎,看來,只有在他危急時出手相救了。
  公孫白冰和小刀已有數次對壘經驗,雖知他刀法厲害,但自己刀式亦不弱,遂欺攔過
去,準備先戲耍一番,再把人重創。
  然而他卻忽略關小刀具有過目不忘之能,方纔他和嚴上羽對陣之時,已把靈幻刀法耍得
差不多,此時方耍前招,小刀立即知道後式,當下搶著先機,猛截利刀之前,一招「力劈華
山」,奇速無比砍向對方腦袋。
  由於事出突然,公孫白冰竟然避之不及,硬讓利刀砍在左肩頭,叭然一響,任他有罡氣
護體,卻難挨重兵器之霸勁,疼痛立即傳來。
  他怔叫:「你敢暗算?」
  「我還想暗殺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6:27

  利刀再抖,當成扇子,猛摑對方臉頰,嚇得公孫白冰拜抽身後退,關小刀早料準他有此
招,喝地一聲,三支刀柄猛砸過去,迫得公孫白冰猛揮利刀擋掉數棍,胸前空門卻露。
  關小刀一招「神刀破天地」那刀勢化成流星般抉速撞來,公孫白冰無力躲閃,只能運勁
擋去,砰地暴響,胸口猛吃一記,只覺悶疼。
  但被撞退數步,更讓他嗔怒,方落地面,狂嘯一聲,猛撲過來:「找死不成!」棄刀揚
掌,就欲劈攻。
  關小刀見狀,顧不得再戰,猛地轉身即逃。
  此舉頓讓眾人驚詫,尤其公孫白冰,怔愣一愣,隨又猛追:「想逃,沒那麼容易!」天
馬行空撲來,準備猛虎擒羊,把人擒住。
  關小刀只顧悶謎,腰背弓得發圓,好似在保護什麼,忽覺背脊一涼,公孫白冰已撲至,
他猛地轉身,右手狠打:「看我驚天神棍!」一支短棍猛打過去,火光乍現。
  公孫白冰但見火光,心神一凜,猛閃起上次白磷火彈所傷之事,霎時想抽退,然而火光
突又幻滅,就在進退之間,轟然一響,那短棍竟是雷管,當場炸開,驚天動地聲,轟得週遭
眾人伏地欲躲。
  且見那公孫白冰一時不察,雷管在近身處炸開,雖未傷得了身上,一身白衣、肌膚卻被
炸得灰黑點點,灼熱難挨,已怒得他七竅生煙,瘋狂撲殺過來。
  關小刀早從司徒崑崙那裡得到啟示,若是金剛不壞之身,只能用炸藥對抗,此招果然又
奏效,樂得他滾身落地。
  忽見公孫白冰撲來,又是一束宙管轟去,炸得他連連暴退,怒在那裡哇哇厲叫:「有膽
炸死我,否則拆你骨頭!」
  關小刀一連兩束,不能將人轟倒,頗有遺憾,然而強敵不前,他顧不得手段,兩轟過
後,已急道糟了,彈盡援絕,趕忙跳下練功坪,當真準備開溜。
  公孫白冰特別注意他兩手甩空擺動,方自敢喝吼追前,眼看小刀即要撞入牆角,他更猛
追,厲聲大笑:「看你往哪走!」
  話聲未落,關小刀奇快無比鑽入牆角。
  公孫白冰豈可讓他脫逃,猛地搶身撲進,豈知就在他撞入牆角,又是轟然巨響,足足把
那面牆炸垮,已將公孫白冰活埋地面,只露出半頭半手,他做夢也沒想到小刀埋伏如此之
多,栽得甚是冤枉。
  關小刀早已撲往遠處草地,好不容易坐爬而起,反瞧公孫白冰已被活埋,他始呵呵笑
起:「炸得好,炸回老家最好!」
  牆角另一頭探出阿祖腦袋,低聲驚問:「他可中獎了?」
  原來小刀早已把阿祖安排在此當伏兵,難怪兩手空空照樣能讓公孫白冰吃不完兜著走。
  關小刀小心翼翼探向敵人,滿意笑道:「差不多了,快拿網來,莫要讓他甦醒,一切前
功盡棄!」
  他拾顆石塊丟去,公孫白冰沒反應,始敢再逼前。
  然而才走三步,驀見倒地人影晃動,關小刀正叫不妙,公孫白冰猝化猛虎撲來,在近不
及三丈之下,厲掌猛吐,關小刀避閃無路,砰地暴響,被打得口噴紅血,倒摔七八丈,撞於
牆頭,搖搖欲墜。
  公孫白冰偷襲成功,已自哈哈謔笑:「只有你會耍詐嗎?再接我一掌試試!」
  全身泥黑的他,一把怒氣全出在小刀身上,登時再探,雙掌旋出青氣,似欲殺人而後始
暢快。
  關小刀已受傷匪?ahref=mailto:,暗暗叫苦,這老狐狸竟然也會裝死,害得自己反
遭暗算,>,暗暗叫苦,這老狐狸竟然也會裝死,害得自己反遭暗算,眼著強敵又臨,他勉
強喝著急奔前來的阿祖:「快!再轟他幾管!」
  阿祖本是焦切小刀傷勢,復見公孫白冰欲置人於死地,他乃以小公主身份喝止,豈知公
孫白冰根本未瞧他一眼,情急之下,聞及叫聲,已知應付,猛地喝叫:「轟死你!」揚手砸
出東西。
  公孫白冰但聞「轟」字,在杯弓蛇影心態之下,不願再嘗苦頭,硬是煞住衝勢,反掌封
向阿祖,本是想打退炸藥,卻把阿祖掃得跌退連連,乍看之下,哪來炸藥,他哈哈謔笑,吼
著:「兩人一起死吧!」硬是搶撲過來。
  關小刀哪肯讓阿祖受傷,不得不拼出最後一把勁道,將匕首抖出,一招「刀斬無情天」
射打出去,他仍喝著:「這才是真炸藥!」
  銀光乍閃,復又嚇得公孫白冰凌空墜地欲躲,豈知匕首狡猾,反墜下來,迫得他猛滾閃
去。
  關小刀見狀,欺向阿祖,拖著他急道:「快溜!」已受傷之下,仍把阿祖拖逃而去。
  公孫白冰滾退十數丈,竟末聞得爆炸聲,心頭疑惑,定睛一瞧,原是匕首落地,氣得他
哇鄞蠷校槐├湧罩校癰□R下,立即找出關小刀逃去方向,再次狂笑,欺撲過來。
  他勢在必得,一連三躥,猛追百餘丈,眼看獵物已近在咫尺,他厲笑:「死吧!」揚掌
欲劈。
  關小刀但覺大勢已去,暗道一聲苦也,猛把阿祖推在一旁,準備拚命纏鬥便是。
  眼看公孫白冰強悍掌力已自劈來,關小刀只能挨打份此,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忽見一道
淡青人影斜掠過來,那人冷喝:「住手!」
  公孫白冰以為偷襲者又臨,冷謔一笑,左掌照樣開打,準備把他算進去,一併劈了,然
在目觸此人時,不由一愣:「是你?」乍見此人花容月貌,不是自已朝思暮想的夫人是誰?
  夫人於若寒一直受到眾人隱瞞,不知公孫白冰已臨,然而方才打鬥,復聞爆炸聲,喝喊
聲,她總覺得不斷出現公孫白冰字眼,為著神劍門著想,不管來者是誰,她總不能躲著裝無
事,遂決定追來瞧瞧。
  老遠處,已發現此人身形,話聲的確像公孫白冰,立即斜追過來,想喝止殺戮,這一
喝,果然救了小刀一命。
  公孫白冰乍見美人,方寸已亂,哪還有心情再殺敵?僵在當場,不知所措,尤其自已一
身污泥、火藥灰,簡直狼狽不堪,有損翩翩形象。
  於若寒冷目直瞪:「你真是公孫白冰?」
  公孫白冰頓覺困窘,急忙否認:「我不是……」
  一旁關小刀卻道:「他就是,他想殺盡神劍門弟子!」
  「你胡說!」
  公孫白冰怒極,凌空一掌掃得小刀再次悶呃,倒滾七八丈,於若寒卻同時喝止:「住
手!公孫白冰你竟然這麼殘暴,算我看錯你的為人了!」
  公孫白冰驚慌急尖叫:「我不是!我只是挑戰者,公平競爭,我是公想平接收神劍門,
如此而已。」
  他深怕一張污濁的臉被認出,猛地抽身掠退,直往武天坪掠去,準備幾掌解決龍飛雲,
先了斷情敵之爭,再以新面目出現。
  他方掠開,於若寒急追過去,不斷喊著:「你不敢承認嗎?」
  公孫白冰躲著她,欲奔回武天坪,豈知龍飛雲為顧及小刀安危,已趕在後頭追來,雙方
已自交會百丈廣場前,公孫白冰乍見情敵,哈哈狂笑,他勢在必得,且想速戰速決。
  方撞上,登時強功盡吐,一掌打得龍飛雲撞退,跌個四腳朝天,悶血嘔了出來,七絕劍
手見狀,哪顧得一對一約定,趕忙舉劍截殺過來。
  公孫白冰根本不怕,夾以強勢功力,竟然打得數人險象環生,幾乎毫無還手餘地。
  於若寒趕在一旁,不停喝叫住手,公孫白冰卻充耳不聞,悶著頭,又把龍飛雲打得鮮血
直吐。他不禁得意狂囂起來:「神劍門已無能人了嗎?從此瓦解,歸靈刀堂門下,哈
哈……」
  狂笑中,復打得七絕劍手東倒西歪。
  遠處關小刀暗暗輕歎,看來神劍門落入公孫白冰手中,恐怕比落入司徒崑崙手中還慘,
至少司徒崑崙不會急著想殺門主啊!
  在夫人已無法阻止公孫白冰之下,關小刀已轉向阿祖,道:「你去轉告方子秋,準備帶
門主、三爺等人撤逃吧!神劍門已守不住,先保命再說。」
  阿祖雖受傷,卻比小刀輕得多,他聰明伶俐,聞言已知一切,急道:「你想放出司徒昆
侖?」
  關小刀苦笑:「至少他還代表神劍門,而且不那麼恨門主。」
  阿祖會意點頭:「你小心些,我去通知!」
  說完,潛行退去。
  關小刀則自嘲不斷,沒想到千方百計始擒得司徒崑崙,到頭來卻還得放出來,實是前功
盡棄。
  為今之計,他只希望司徒崑崙能壓制公孫白冰,或許最好兩敗俱傷,省去不少麻煩。
  戰況甚急,耽擱不得,小刀趕忙往秘牢撞去。
  轉了幾落宅院,秘牢已近,兩名劍手發現小刀受傷頗重,急忙追問戰況,小刀說道:
「你們去救門主,大伙準備撤守,能逃多遠算多遠!」
  兩劍手不禁臉色吃重,在小刀催趕之下,已自掠身而去。
  小刀接了鑰匙,開啟秘門,撞入地牢,司徒崑崙瞧及小刀受傷,已哇哇大叫:「誰傷了
你?我宰了他!」
  關小刀哪想到老狐狸如此關心自己?假笑一聲:「你該不會討好我吧?」
  司徒崑崙笑的曖昧:「我一向很關心你!」
  關小刀道:「好吧!我就告訴你仇人是誰,他就是公孫白冰你的大情敵,他目前已打得
神劍門落花流水,準備把神劍門和夫人奪走!」
  司徒崑崙大怒:「他敢!」
  關小刀道:「他正在做。」
  司徒崑崙怒斥:「找死!快放開我,我去剝他的皮!」
  關小刀道:「我正放人,希望你能制住他!」
  「快快快!別讓他逃了!」
  關小刀二話不說,拿了鑰匙,開向手銬腳鐐,並敲落鐵栓。
  但聞叭然一響,司徒崑崙即運功震彈,手銬為之裂開,剩下最後一關,他乾脆雙手揪向
肚皮那鐵銬,扯得硬鐵如泥塊,紛紛裂斷,已獲自由之身。
  司徒崑崙方脫困,霎時狂喜尖嘯,似想通知公孫白冰別逃。
  關小刀加油添醋說道:「公孫白冰在武天坪,他說師爺是烏龜,躲著不敢見人。」
  「可惡!我去剝他皮!」
  司徒崑崙怒喝,猛地一掌震開鐵門,飛快無比掠向武天坪。
  關小刀暗自輕歎,放出毒虎,也不知是禍是福,然而此時此地,他已無選擇餘地,只有
祈求老天保佑了。
  他隨後跟出秘牢,直往武天坪奔去,想瞧瞧結果,亦想多救人。
  至於司徒崑崙則狂風怒吼般衝了過來,掠翻屋殿,臨高下,果然見及一黑人正把七絕劍
手打得落花流水。
  他想,該是正點子,登時喝叫:「公孫白冰,哪裡逃!」凌空行去,復轉蒼鷹撲兔,流
星似地暴射下來。
  公孫白冰復見敵人光臨,他卻根本不放在眼裡,哈哈謔笑:又來一個送死鬼!」棄七絕
劍手,反掌轟向老光頭。
  雙方各憑本事拼掌叭然巨響,各自退開七八丈,怔視對方,不信對方有此高深功力,能
抵擋自己掌勁?
  司徒崑崙先開口:「你會是公孫白冰?」
  直覺上,公孫白冰根本無此功力。
  公孫白冰冷斥:「你又是誰?」
  「神劍門師爺,司徒崑崙是也!」
  「你是司徒崑崙?」
  公孫白冰難以相信,本是灰髮老頭,會變成年輕禿頭和尚。
  一旁觀戰的黑青鋒亦難似想像。
  司徒崑崙哈哈大笑:「我返老還童,毛髮再生,武功蓋世,你死定了!」
  他猛地運起陰陽邪功,奇速無比欺攻過來。
  公孫白冰更不示弱,神功運足,猛劈過去,兩人激烈交戰,直似兩隻蛟龍扭打一團,嘯
風四掃,暴喝連連。
  那青蜂本是狐疑,但仔細瞧來,光頭和尚總露出師爺常有動作及口吻,他復又瞧及此人
武功竟然不比公孫白冰差,哪管得是否真的師爺,已自下令手下掠陣,準備隨時支援,對方
若非師爺,找個機會結交便是,若是師爺,這馬屁可拍得甚是恰當。
  至於龍飛雲等人,暫且得到喘息,全皆傷勢沉重地跌坐一邊。
  夫人已自不忍,兩眼禽淚欺來,欲救丈夫,龍飛雲卻只能輕歎,畢竟父親江山斷送自己
手中,他已無臉見任何人。
  關小刀趁此機會溜潛過來,拱手拜向門主,低聲說道:「三爺已先行撤退,門主、夫人
也一併走吧!」
  龍飛雲輕歎:「江山不保,逃避何用?」
  關小刀道「留得青山在,江山仍能掙回,門主且走吧!否則大家都不肯走,那並不
好。」
  龍飛雲瞧及七絕劍手忠貞臉容,以及夫人祈盼神情,感傷再歎:「是該走人,你們先走
吧!我且斷後。」
  關小刀但覺門主仍想犧牲,眼看時間不多,不得不做打算。
  於是拱手道:「斷後之事交給我即可!」說完一指點了門主昏穴,轉向夫人,乾笑道:
「情非得已,夫人見諒。」
  於若寒淚水滾下,感激道:「多謝你們保護,要走一起走!」
  關小刀笑道:「當然是一起走,誰那也不想活!您且扶門主進入屋內,免得黑青蜂起
疑,再從另一頭開溜,方子秋想必已準備接應了。」
  於若寒會意,方始抱起門主,感傷不已地退入房中。
  隨後,小刀邊拾大刀,邊趕著七絕劍手進入屋內,他則強吸真勁,晃向黑青蜂道:「你
沒想到師爺武功變得如此之高吧?那是我的傑作,我幫忙他突破生死玄關。不過公孫白冰武
功也不差,我且去找炸藥,必要時,炸得他大卸八塊!看緊他,別讓師爺出差錯!」
  關小刀一副欲置公孫白冰於死地表情,而後揚長而去。
  黑青蜂雖莫名他說了這些話,然而前些日子,他的確當了師爺跟班,這之間或許有什麼
關係存在。
  此時瞧他欲捧炸藥助陣,自不覺有疑,只是冷目一瞄,暗露你我仍有帳要算含意,並未
採取任何行動。
  關小刀瞧他反應,自是滿意,待晃進屋中之後,阿祖已在對窗猛招手,直道快走。
  關小刀立即掠窗而出,跟著他轉過迴廊,溜到小側門,方子秋已備妥三輛馬車,小刀選
了最後一輛,穿入車篷中,馬車一揚蹄,直往北方奔行而去。
  方子秋和幾名手下則策著快馬護行,奔馳中,關小刀已掀窗簾,找向方子秋,問道:
「可有地方可去?」
  方子秋道:「濮陽分舵是我老友,該可靠。」
  關小刀道:「可靠未必管用,他根本抵擋不了師爺追捕。」
  方子秋道:「照這麼說,任何地方都去不得了?」
  關小刀道:「該避開神劍門所有人,以及已往去過的任何地方,我看往深山吧!」
  阿祖忽而眼睛一亮:「我知道有個地方,在雲中山,那裡有個帝王墓,大得可以容下千
百人,幾年前,我無意中發現的。」
  關小刀道:「雲中山在山西吧?可能要三天行程……」
  方子秋道:「連夜趕路,目標又不差的話,大約兩天兩夜可抵。」
  關小刀頷首:「反正沒地方可去,就那裡吧,方大哥一切看你了,我還得養傷……」
  方子秋瞧他臉色發白,於心不忍:「你快休息,我自會發落一切。」
  關小刀實在支持不了,遂放下窗簾,開始打坐療傷。
  此時體內傳來淡淡悶熱,他直覺是毒性發作,猶豫著是否要運功療傷。
  阿祖看出眉目,抓來一大支白蓮藕,道:「是不是發熱?方才三爺也發熱,後來吃了蓮
藕即好多了,你試試,熬得了傷勢嗎?」
  想及自己武功不濟,甚是懊惱。
  關小刀感激一笑:「熬不住也得熬……」接過白蓮藕,生吞入腹,果然升起一股涼意,
把熱毒給壓抑,他始敢運功療傷。
  阿祖則靜靜坐在一旁,準備隨時照料主人。
  鐵騎飛馳,塵煙滾滾,直往北方奔去。
  從清晨、中午,以至於黃昏,可謂馬不停蹄,終於逃開三百里路。
  方子秋自知馬累,人更累,這才敢決定馳往一小村落,住進客棧,匆匆漱洗、進食,並
餵飽馬匹,連夜又趕路去了。
  直至次日清晨,已抵山西三泉鎮,眾人本來還想下車進食,但直覺上發現不大對勁,街
道上總有某些漢子窺探似的。
  方子秋當機立斷,繞著村鎮而過,逕自趕路,不作停留。
  誰知方奔馳不到三十里。
  忽見二十餘騎斜切而來,領頭者,乃是一位四十上下,滿臉粗胡漢子,他劈口即問:
「可是天龍騎弟兄?」
  一群人大都換了百姓衣衫。
  方子秋自是否認,說道:「我們是河南李家寨,跟神劍門有交情,這是信物。」
  他早瞧及二十餘騎插著神劍門龍旗,亦知此人可能是三泉鎮分舵主,於是拿出以前曾和
李家寨打交道的李氏玉珮。
  那粗壯漢子皺眉,接過玉珮,瞧了又瞧,似識不得什麼,便問:「看你們日夜趕路,難
道有急事?連三泉鎮都不肯待?」
  方子秋乾笑:「我們想趕到太原城再休息,因為李家有個前輩明日壽辰,不敢誤事。」
  那漢子道:「能檢查一下嗎?師爺傳令,說有要犯逃了。」
  方子秋頷首一笑:「當然可似,卻不知要犯長得如何?」
  那漢子皺皺眉頭:「好像是手拿青龍大刀,年紀不大,聽說受重傷。」
  車廂裡頭的關小刀一愣,暗道:「這不是我嗎?師爺竟然把我當首席要犯?或許,這大
笨牛記不了這麼多吧?」
  方子秋道:「就只他一人?」
  那漢子道:「也許有同黨,不過,記不得那麼多,師爺交代,有任何狀況,回報便是,
你們既是李家寨的人,我搜搜便放行,絕不為難。」
  方子秋道:「請吧!」
  那漢子倒是有禮,拱手道謝,交還玉珮,已派手下搜查三車廂。
  方子秋則向車廂說道:「你們不必驚慌,他們只是看看罷了。」又加了一句:「如若有
這批健馬,那該多好,准不到半天,就可抵達太原市了。」
  此話已無異暗示車內眾人該換馬啦!
  眾人已會意,個個運足真勁,嚴加戒備,就在十數名壯漢分別欲搜三輛馬車之際&#
8231;猝見七八道人影躥掠而出。
  那領頭漢子見狀掠喝有變,一把利劍待要抽出,然而他只不過邊疆小小一員,豈是堂堂
天龍三俠之敵。
  方子秋喝地撲來,凌空一指,早就點得他跌身落馬,二十餘手下霎時驚惶,幾乎亂成一
團,有人想逃,卻被攔劫回來。
  雖然天龍騎和關小刀等人受傷不輕,然而他們全是幫中一等一高手。
  情急之下,奮力拚命,威力又豈是小嘍囉可抵擋?但見黑影飛掠不斷,眨眼已把二十餘
名自家弟兄給制住,一個都未走脫。
  那漢子見狀嗔道:「你們果然是師爺要找的人?」
  關小刀經過一天一夜養傷,精神好些。
  此時抓著大刀走來,捉笑道:「我就是那個拿大刀的人,不過你找錯對象了,是師爺叛
變,不是我們有罪,反正怎麼說,你都不會懂,我看你們自動睡上一覺,醒來就當什麼都沒
看見便是了!」
  一指點昏這渾漢。
  時不宜拖,他和天龍騎,配合方子秋及幾名天龍騎弟兄,把這干人全部擊昏,然後藏於
隱密草叢之中。
  隨後,方子秋始請出門主及三爺,道:「馬車已洩行蹤,只能改騎快馬,以期早日到地
頭。」
  門主又能說什麼,只能輕歎點頭。
  三爺說道:「就這麼辦,辛苦你們了。」
  方子秋道:「份內之事,不足讚賞。」
  於是扶著門主、三爺跨向健馬,復通知七絕劍手等人上馬,隨即喝令,健馬飛奔而去,
眨眼沒入塵煙之中。
  日夜趕路之中,他們並未進入太原城,而是直接取道雲中山。
  足足奔馳至次日凌晨,方抵雲中山脈。
  眾人落馬,解了馬鞍、韁繩,復把馬匹放生,始在阿祖帶領之下,匆匆趕往那所謂帝王
古墳之中。
  爬過半山腰,雲中山果然霧氣甚重,已掩去不少山巒,幸而阿祖早就特別留意此地形,
轉折攀爬之中,終於找到一處看似深谷之亂巖地區。
  那岩塊,多多少少似有人工穿鑿,皆呈方形抑或多邊形。
  阿祖喜聲說道:「就這兒了!」
  帶人往山谷深處那長了無數長草的狹縫中塞行進去,方穿過雜草,果然出現秘道,再行
三十丈,豁然開朗,裡頭果真設計如帝王古墓。
  只不過受了地震,裂出半壁痕跡,陽光斜透進來,一片通明。
  這地方似乎曾有人住過,留下灶痕,破碗等痕跡,如此也好,減少許多出魂感覺。
  阿祖道:「秘室倒有幾間,至於寶藏嘛!早就被搬光啦,這地方,大概只有盜墳的山?
ahref=mailto:找得到,師爺遠在天邊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地頭,地點還算可以吧!」>找
得到,師爺遠在天邊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地頭,地點還算可以吧!」
  三爺頷首一笑:「的確不錯,多虧你了。」
  阿祖心頭一樂,遂要眾人隨意找房間,趁著剛來,未必引人注意,他則溜出外頭,採些
果實,也好充飢。
  方子秋得知他動機,自知食物重要,遂派手下幫忙,不但採了果食,更獵來山豬野兔等
野味,先烤熟再說。
  就此,眾人藏身於此,有的看守,有的養傷,不知不覺中已過了三天。
  關小刀年輕體壯,恢復較快,三天期間,已痊癒六成以上,動起筋骨,不再覺得疼痛,
心神不由開朗不少。
  至於三爺等人,也復原四五成左右,行動起來較為便利,只可惜胸前那股悶毒似乎越來
越蠢動,疼痛感漸漸擴大,惹得眾人頗為擔心。
  最讓三爺放不開的是門主,自從躲入古墳之後,門主一直甚少開口,鎮日守在石室中,
似乎不願多見任何人,包括夫人探傷,都被他婉言相拒。
  三爺當然知道門主心神為何難過,然而此時除了暫避風頭,又能如何?
  輕歎中,他也莫可奈何,無聊地圍在火堆旁,幫忙手下烤些較特殊的清溪小魚,也好讓
夫人換換口味。
  關小刀自也湊上來,邊烤邊聊,說道:「照三泉鎮被堵情況,看來該是師爺贏了那場比
鬥,而且,他也必定火冒三丈地在尋我們。」
  三爺輕歎:「實是本門浩劫,怎會突然冒出兩魔頭?」想及司徒崑崙、公孫白冰,他幾
乎完全喪失對抗鬥志。
  關小刀道:「難道就這樣讓他們一直作威作福下去?」
  三爺歎道:「不然又能如何?我們根本打不贏他,就連暗殺都不知從何下手。」
  關小刀道:「的確是辣手事,可是三爺也別太洩氣,若真的無法收拾,咱再想辦法把人
囚起來便是,必要時再用炸藥……」
  三爺道:「有了一次經驗,要他們上當,恐伯不容易了……」
  關小刀道:「可是師爺指名要抓我,顯然他對我仍有顧忌……」
  三爺道:「顧忌與畏懼意義差得多,他當然擔心你又會耍出什麼詭計,得先收拾你,方
能高枕無憂。」
  關小刀道:「我卻不這麼想,他抓我,另有理由!」
  「喔?」三爺想知道。
  關小刀道:「他大概也怕死,三爺可想到我上次逼供時,餵他服下一顆丹丸,他誤以為
是田仙花的毒丹,現在必定為此牽腸掛肚呢!」
  三爺道:「可惜那顆並非毒丹……」
  「我的意思是說,他可能怕毒!」關小刀道:「或許我們可找奇毒之藥,毒死他算
了!」
  三爺苦笑:「恐怕到那時,我們已先被他毒功之毒給毒死了。」
  關小刀道:「那倒未必,照時日算來,安盈盈必定已把我娘請出來,只要她一到,咱身
上之毒大概可解。」
  三爺道:「可惜我們躲到這裡,她找得著?」
  關小刀神秘一笑:「別的不行,母親找兒子一定行,我娘在神劍門找不到我的情況下,
必定會打探我們下落。咱們在三泉鎮洩了底,司徒崑崙准知道,我娘也必定會探出我們是往
北走,只要過了太原城,進入雲中山區,我早已砍下一處連絡用樹枝。憑著樹枝發出特殊氣
味,我娘準能摸到這兒。」
  胡三爺心下一喜,道:「若真如此,咱們大概有救了。」
  關小刀笑道:「所以說,不必太洩氣,遲早都要收拾老妖怪,您且把這消息告知門主,
我到附近找找,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曠世秘笈,到時哪還怕老妖怪囂張?」
  胡三爺瞧他天真想法,心頭不由較開朗,頷首道:「你去吧!可千萬別把殭屍找出來才
好。」
  關小刀連道不會,已自拜別離去。
  他潛出秘峽,說是找尋秘笈,卻摸到山澗處,瞧及阿祖在捉小魚,他遂跳身過去,嚇得
阿祖想叫,忽見是他,嗔笑道:「想死啦!節骨眼裡胡亂嚇人,不怕我把你當成敵人宰
了!」
  關小刀道:「怕啊!所以才來找你,你不是說還有一個山洞,裡頭怪裡怪氣地?」
  阿祖想來發毛,道:「你想去?」
  關小刀道:「反正無聊,純茨芊裾業綍縭爛伢牛埠檬帳澳前憧褳劍 ?
  阿祖道:「什麼秘笈,我看那洞中藏了妖魔鬼怪,陰風慘慘地。」
  關小刀道:「那也好啊,說不定能取妖物內丹,讓功力大增!」
  「你想內丹想瘋啦!好吧,看在你那麼認真份上,我帶你去便是。」
  阿祖於是收拾竹簍,先把鮮魚放置歸路上,隨即帶著小刀往那似乎是帝王墳後壁一險崖
連天處,此處雲層甚厚,已把天空遮得透光不易,似是暴風雷雨天氣。
  再行百丈,險崖更陡,陰風乍起,呼呼吹來,果真叫人毛骨然,很似乎走進地獄似的,
一股寒意逼得兩人雞皮暴起。
  阿祖不敢再行前,指向山崖深處,似有黑洞,道:「順著走去,深入五百丈左右,那黑
洞就是了,當年,我也是走到這裡,後來有兩個武功不弱的老頭探向那洞。結果只聽一陣風
嘯,兩人被捲入洞中,再也沒出來,我嚇得沒命逃開,算算日子,也有三年多了。」
  關小刀是想探尋,可是聽得阿祖繪影繪形,不禁皺眉:「真的這麼厲害?」
  阿祖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關小刀瞧瞧幾乎變藍青色地形,抓顆石頭,往那想像中的秘洞打去,飛石射出百丈,猝
然叭地一響,被一股陰風捲去,霎時不見,他不禁皺眉乾笑:「好像不太好玩,我看等我傷
勢痊癒再來吧!」
  阿祖斥他一句:「膽小鬼!」
  呵呵笑起,其實他也不願小刀冒險。
  關小刀瞄眼一笑:「這不是膽小,而是充滿智慧,那地方真有妖物,請司徒崑崙前來收
拾,我豈非省事多多。」
  阿祖道:「你不怕真有靈丹妙藥之類東西,被他捷足先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48:01

 關小刀道:「若真的有,待他殺死怪物再奪不遲,走吧,待久了,腦袋老是發麻帶暈,
莫要真的墜入地獄才好。」
  兩人這才急急忙忙退出這奇異地形。
  方轉出險崖,陽光頓現,簡直讓人覺得回到人間,不禁更把神秘地頭幻想成地獄魔窟,
還是少碰為妙。
  兩人不由飛奔而退,追逐中,互相損嘲對方膽小鬼。
  方掠百餘丈,忽聞得一種類似鳥嗚聲傳來,尖弱卻陸續未斷。
  關小刀怔喜:「我娘來了!」
  立即手捏鼻子,叫出同樣聲音。
  阿祖瞧得想笑:「這是什麼聲音?母雞下蛋,還是鴿子叫食?」
  關小刀瞄眼:「有膽到我娘面前說去!」
  阿祖登時臉紅:「算我沒說,你可別大嘴巴,真是你娘?她長得如何?跟你像不像
呢?」
  關小刀道:「見了不就明白了?走吧!」
  他先行奔去。
  阿祖稍帶困窘,仍跟了過去。
  關小刀找了較空曠處,再發出聯絡叫聲。
  不久,兩道青影掠飛而來。
  關小刀一眼即已認出是安盈盈和母親沒錯,他立即伸手招去:「在此在此!」
  安盈盈見著小刀,欣喜說道:「夫人,他在那裡!」
  藥姑姬戀紅亦見愛兒,淡然一笑,飛掠過來。
  關小刀叫聲娘,目光卻落於安盈盈臉容,瞧她所受刀疤處已被剷平,敷上果凍般藥物,
瞧來似乎將可痊癒。
  不禁為她竊喜,說道:「盈姐,你的傷快好了?」想及安盈盈風韻,他不禁怦然心動。
  安盈盈窘聲笑道:「你娘替我治了,挺有效……」
  「當然嘍,不然,我豈非混假的!」
  關小刀聳肩直笑,頗為自得。
  藥姑姬戀紅瞄眼:「我治傷,跟你打混有何干係?」
  關小刀道:「關係可大了,我逢人便吹老娘醫術了得,你要罩不住,我豈非被人揍死路
上!」
  姬戀紅再瞪一眼:「就是不安份!終於惹來一身毒了吧!」
  對於兒子聰明俏皮,她總帶點得意,總不忍苛責。
  關小刀糗了臉道:「那是為神劍門抵抗強敵所傷,您怪不得我!」
  「要是怪你,就不會趕來了!」
  姬戀紅道:「少說也要等你爬回家再治。」
  關小刀皺眉:「這麼慘啊?」
  姬戀紅道:「養子無用,不訓不行。」
  關小刀道:「放心,我一向非常有用。」
  姬戀紅瞄他一眼,目光已落於提著竹簍前來的阿祖,但覺阿祖雖是男裝,卻美若天仙,
不禁說道:「這位姑娘是……」
  阿祖聞言,窘困滿臉,不知該如何面對眾人。
  關小刀笑道:「他叫阿祖,娘娘腔是也,我說他是女的,他卻說自己是男的,說來說
去,我也迷糊啦,娘你看著辦吧!」
  姬戀紅當然認為他是女的,然而人家不願承認,或有某種原因。她江湖經驗足,立即笑
道:「我大概走眼啦!小兄弟叫阿祖吧?」
  阿祖窘困點頭:「正是,夫人好年輕啊!」
  姬戀紅雖上了年紀,但她似乎駐顏有術,讓人瞧來總覺只有三十上下。
  她雖一身素淨村婦打扮,然而在靈秀眼眸,以及個住雙下巴襯托之下,任誰亦感覺得出
她不同於俗人?
  她的美並非驚艷,而是靈淨之美,親切之美,總讓人瞧之而心懷好感。尤其她背著一口
藥箱,濟世菩薩形態早已顯露無遺。
  姬戀紅對於阿祖讚賞,只是淡然處之,淡笑道:「兒子都比你大了,還年輕什麼?倒是
你……挺帥的。」
  阿祖稍窘,趕忙轉了話題:「聽小刀說,您醫術天下無雙?」
  姬戀紅道:「他老愛吹牛,別信他便是。」
  關小刀自得一笑:「吹牛有人聽,才叫厲害!」
  姬戀紅斥道:「我不是來此聽你吹牛,人在哪?先治傷再說。」
  關小刀聞言,自知母親心急,再也不敢打哈哈,隨即說道:「都在秘穴,爹沒來?」引
人向前行去。
  姬戀紅道:「怎可能沒來,他只是退休了,不便再見門主,在附近放哨。」
  關小刀明白父親心意,如今門主敗逃,若是見面,徒增窘境,他又幫不上忙,只有暫避
一途了。
  不過,對於父親能來,他仍高興。
  轉行一陣,已入秘穴,胡三爺立即相迎,寒暄過後,三爺始引見門主。
  龍飛雲雖心緒低落,但遠來是客,他仍熱切歡迎,並誇小刀替神劍門立了不少汗馬功
勞。
  小刀倒是大方接受,姬戀紅表示門主多照顧,她和夫人子若寒有數面之緣,故談的較
多,夫人亦誇小刀青出於藍,姬戀紅滿是欣喜。
  她心繫毒傷,遂替門主把脈診傷,並以銀針刺穴,化去門主胸口不少淤血,隨後讓他服
下靈藥,並要他多休息,隨後始退去。
  夫人問及傷勢如何,她則含笑回答不礙事,夫人始安心伴於丈夫身側。
  關小刀但聞不礙事,亦樂得手足舞蹈,直道母親厲害,奇毒可解矣。
  姬戀紅卻瞄他一眼,冷聲說道:「門主之毒能解,你未必管用!還不找地方診傷!」
  冷聲喝來,關小刀愕然,舌頭一閃,不敢再吭聲,只好回到充當客房之石室,連同胡三
爺及七絕劍手一併診傷治毒。
  此時姬戀紅倒是先抓兒子徹底?ahref=mailto:斷一遍,甚至還抽驗血液,臉色顯得
十分凝重。>斷一遍,甚至還抽驗血液,臉色顯得十分凝重。
  關小刀但覺不對,說道:「娘不是說不礙事?」
  姬戀紅冷道:「那是在安慰門主,你得把狀況說清楚。」
  關小刀至此更覺不妙:「娘不知我們身上中的是何毒?」
  姬戀紅道:「還在查,吸氣,看看肺部熱不熱?」
  關小刀照著吸氣,隨即回答:「是有點熱,可是淡淡地,不久便失。」
  「可有服過何藥?」
  「白蓮藕。」
  「白蓮藕?」
  「司徒崑崙說千年白蓮藕能有效,我們是吃了,卻未必是千年,倒是稍稍見效……」
  姬戀紅有所會意,又問:「中毒多久?」
  「大約半月左右……」
  「司徒崑崙有說何時會病發?」
  「他說一個月。」
  「病發狀況如何?」
  「不清楚,我看連他自己都搞不清。」
  「怎會?他不懂,還敢用?」
  「誰知道!孩兒直覺他是半桶水,偶而都會問我中毒狀況,他也想瞭解狀況吧!」
  「你是說他練了毒功,而後以毒掌傷你們?」
  「正是。」
  「剛中掌,有何感覺?」
  「吐血,很疼!」
  姬戀紅瞄眼:「我是說對於毒的感覺!不是被擊傷的感覺。」
  關小刀乾笑:「這就要問三爺了,我是莫名中了毒,三爺才是挨掌吐血中了毒。」
  姬戀紅再瞄眼,斥道:「真是,小不正經。」
  胡三爺已說道:「剛中掌的確只覺悶疼,這跟一般受傷無異,後來司徒崑崙說我們已中
了毒,我才發現胸口沉熱,如此而已,近來沉熱有漸漸化開之勢,該是毒性開始發作。」
  姬戀紅頻頻點頭:「照沉熱感覺,該是陽毒,可是甚少聽過,受了重掌,毒性可以熬過
半個月後始慢慢發作,而且還會要人命……」
  她開始診斷胡三爺和七絕劍手,情況幾乎一模一樣。
  不禁又皺眉:「中毒不見輕重,且同時緩慢發病,分明是絕毒之物,這該是大行家,小
刀怎會說他一知半解?」
  關小刀道:「我當然知道他一知半解,因為他的毒功還練成不到一個月。」
  姬戀紅瞄眼:「你怎知?」
  「我親眼看他們練的!」
  「他們?是誰?」
  「司徒崑崙和李春鳳。」
  「你知他們練何邪功?」
  「聽李春鳳說,好像是什麼《陰陽真經》上的功夫。」
  「陰陽真經?」
  姬戀紅臉色一變,猛敲小刀腦袋:「你怎不早說,害娘繞了這麼大圈子?」
  關小刀急搔頭,困笑道:「這很重要嗎?我本想考考娘,只要診查一下,便知是什麼
毒……」
  「考你個頭!」
  姬戀紅好氣又好笑,想再敲人,小刀已跳開。她斥道:「誰屈N厲害,能閱遍天下毒
經?小不正經!」
  阿祖、安盈盈瞧及小刀窘態,暗暗竊笑,難得瞧他如此乖巧被揍,敲響頭絕活好僅挺管
用。
  關小刀閃在一旁困笑道:「既知此毒出自何處,有救了吧?」
  「救什麼?」姬戀紅呆坐石椅,輕歎道:「不知還好,若知是陽之毒,我拿什麼來
解!」
  關小刀不由緊張:「娘解不了?」
  「恐怕是了……」
  「那怎麼辦?您不是無毒不解嗎?」
  「人總有個極限……」
  「那我們豈非完了?」
  關小刀直瞪母親,從來未見母親如此垂頭喪氣,此次莫要是真才好。
  胡三爺輕歎道:「或許生死有命吧!只是,這陰陽之毒又是何物?夫人怎解不了?縱使
無解,也要死得明白些好吧!」
  姬戀紅苦笑:「真正《陰陽真經》我倒沒見過,但我從師父百草真人口中曾經聽過百年
前,有位陰陽魔女靠著真經修行邪功結果打遍天下無敵手。「她的武功如何,暫且不談,倒
是她的毒功更形厲害,中者幾乎無藥可救,我問師父他可解得了?師父說沒碰過,不敢肯
定。」
  「但他又說,大概解不了,畢竟陰陽魔女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她的毒可想而知,我師父都
沒把握,我又拿什麼替你們解呢?」
  胡三爺聞言輕歎,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阿祖急道:「怎麼辦,要是解不了,豈非……」
  他不敢再想下去。
  關小刀不認輸:「不可能,司徒崑崙自己頭上也冒紅霧,他卻道不怕毒?他也說過千年
白藕可能能治,娘怎會束手無策?」
  姬戀紅說道:「白蓮藕只是暫時退火熱,若陰陽之毒發作起來,它照樣不管用。」
  關小刀道:「總有秘方吧!」
  姬戀紅輕歎道:「可能除了一些萬年靈芝、天山雪蓮之類可遇不可求的靈藥,或可解
吧,可是臨時要用,何處去尋?」
  想及愛子亦中毒,她比誰都心疼。
  胡三爺輕歎:「或許是天意吧……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阻止司徒崑崙再以此毒害
人。」已有了同歸於盡想法。
  關小刀道:「若把真經偷來,裡頭一定記載解法,否則司徒崑崙不可能說出千年白藕這
味藥。」
  姬戀紅說道:「或許有吧!可惜真經不知在何處……」
  關小刀道:「當然在司徒崑崙或李春鳳身上,我找機會去偷便是,娘能配些壓抑、延長
時間之藥嗎?」
  那姬戀紅道:「娘試試。」說著往藥箱摸去,然而面對無解之毒,她不禁茫然了,實不
知該從何下手。
  現場為之一片沉寂,氣氛卻顯凝重,掙扎生死玄關之感覺,讓所有人怔懼不安。
  阿祖暗叫著怎麼辦,腦袋不停打轉,終於想到靈刀堂小公主性處那口靈泉,急道:「水
自柔那口靈泉,可能有辦法治此毒!」
  關小刀眼睛一亮:「對啊,那口泉有冷有熱,而且可治刀疤,說不定即符合陰陽奧
妙。」
  姬戀紅道:「那口泉娘倒見過一次,的確是有回春之妙,但是否能解此毒,未敢定論,
問題是它在江南,而且落於靈刀堂總壇,莫說時間上來不及,亦可能遭到干擾。」
  關小刀道:「時間上也許可以拖延,只怕公孫白冰鎮守,而且一現身,難免引來師爺追
殺,這不容易擺脫。」
  安盈盈忽而想到什麼,說道:「門主夫人手中不是有塊傳說可解萬毒的靈鳳玉珮?或可
拿來一試。」
  「靈鳳玉珮?」姬戀紅眼睛不禁睜亮:「對啊,我想忘了它,它仍在夫人手中?」
  安盈盈道:「應該在,上次小刀才替夫人尋回,夫人該會慎重保存才是。」
  姬戀紅喃喃點頭:「有了它,或許真能解不解之毒吧!」
  難得展露笑顏。
  關小刀道:「那玉珮真能解萬毒?」
  「或許吧!」姬戀紅道。
  關小刀道:「可是我怎看它只是十顆夜明珠的寶物而已?」
  姬戀紅道:「我倒見過它的奧妙……那該是三十年前吧,那時老夫人知道我是學醫的,
遂在偶而機會把玉珮交給我,說及他能解萬毒,要我拿去給師父百草真人鑒定,待我拿給師
父,他一眼即看出此玉珮是出自百年前一位叫靈鳳仙子之手,師父還說……」
  姬戀紅忽又想到什麼,甚是激動,道:「這玉珮一定可治陰陽之毒,我想到了,我記起
來了,原來他們全是同一年代之人,如此重要之事,我怎忘了,該死!」
  姬戀紅不斷叫該死,眾人卻目光揪緊她,想聽聽是何明堂當然,在聞及玉珮能解身上之
毒,如此天大好消息,已讓他們升起無限希望。
  姬戀紅激動處,觸及眾人目光,但覺失態,難得臉紅,趕忙解釋以掩窘境。
  她道:「當時師父百草真人說及,靈鳳仙子和陰陽魔女可能是一對戀人,只是傳說雲
雲,不敢確定罷了……」
  關小刀道:「她們是同性戀?否則怎會是戀人?」
  姬戀紅道:「當時我也如此問師父,師父則說真正原因不清楚,倒是有一種傳說,說是
練了陰陽真經上的功夫,即會陰陽倒轉,男人變成女人,女人變成男人,那陰陽魔女本是男
人,只不過是練了真經上的功夫,始變成女人,因此始跟靈鳳仙子鬧婚變,故而說他們原是
一對戀人,並無不可。」
  眾人聞言,早就面面相視,似想證明或已認同什麼。
  姬戀紅道:「你們已看出司徒崑崙變化?」
  關小刀頷首道:「難怪他會返老還童,一頭白髮和鬍子都脫落,換來嫩肌膚,說話還尖
聲起來,呵呵,當真要變成女的了!呵呵,師爺變成女人?會是什麼模樣?」
  越想越想笑而呵呵笑聲不斷。
  就連三爺及七絕劍手亦難忍笑意,畢竟這太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若非百草真人曾留
話,誰又得知世上真有此怪異功夫?
  姬戀紅道:「如若司徒崑崙已起變化,那表示傳言更為真實。」
  她繼續說道:「百草真人說,當時靈鳳仙子和陰陽魔女本是一對戀人,可惜那男的練了
陰陽真經,性情陡變,而且嗜斗如命,直到後來,完全變成女人,且又不斷殘害他人,遂有
魔女封號出現。靈鳳仙子自知他的轉變,復又見他四處殺人、毒人,於是暗中阻止,並下苦
功研究如何解去毒功之毒,一生下來,終有結晶。那時陰陽魔女似已死去,她遂把畢生研究
心得留於靈鳳玉珮上,故而後世始有靈鳳玉珮能解萬毒,且深藏武功之傳說,這當然不是空
穴來風。」
  關小刀道:「搞了老半天,原來這兩玩意會是同一年代之人所留,實是奇跡。」
  阿祖急道:「百草真人巳驗出靈鳳玉珮真能解毒?」
  姬戀紅笑道:「當然驗出來,否則我才不信他所說那些神話。」
  關小刀道:「怎麼驗,那玉珮我少說試上千百遍,結果一遍也沒成功。」
  姬戀紅神秘一笑:「這就得內行人才有辦法解了,你且把玉珮找來,娘傳你解法便
是。」
  關小刀自是求之不得,聞言轉向安盈盈,笑道:「還請盈姐向夫人借去,我們可等它救
命呢!」
  安盈盈風情一笑,道:「這就去了。」
  已步出秘室,前去藉玉珮。
  關小刀趁此又問及有關靈鳳仙子和陰陽魔女之事,他道:「照我所知,練陰陽魔功,得
兩人合練,就像司徒崑崙和李春鳳難道靈鳳仙子和陰陽魔女沒有合練?否則一個變女的,另
一人沒變成男的?」
  姬戀紅道:「娘怎知?這是百年前傳聞,你叫我到哪裡去找答案?」
  阿祖道:「或許陰陽魔女找的是別人吧!」
  關小刀道:「有此可能,我得去看看李春鳳到底是否變成男人……」
  想及司徒崑崙模樣,他又呵呵笑起,隨又幻想李春鳳要是成男人,會是何模樣?想來滑
稽有趣吧?笑聲更逗人。
  笑聲中,忽聞外間傳來急切腳步聲,引得眾人往門口望去,夫人於若寒焦切如焚奔來,
眾人直覺不妙,她已切聲說道:「玉珮不在我身上,這次逃得匆忙,未帶任何東西,它仍留
在神劍中。」
  關小刀眼睛睜圓:「還在神劍宮中?」
  於若寒歉然點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關小刀霎時苦笑:「完了,完了,留在神經病家中,誰去誰被咬死。」
  於若寒歉聲道:「對不起,我不該沒把玉珮帶在身邊。」
  姬戀紅安慰道:「情急撤退,誰想得著,夫人不必自責。」
  冷目瞄向小刀,責他不該反應過度。
  關小刀登時會意,乾聲笑道:「屬下不是那意思,夫人撤退,還是屬下趕的,若有責
任,也是屬下之過,您放心,神宮那麼大,偷偷溜回去,根本不易被發覺。屬下趕明兒去盜
回來便是,這不關夫人任何事。」
  於若寒自知那是安慰言詞,仍是感激一歎,道聲謝謝,此時此刻,她又能說什麼?無用
之身使她覺得懊惱。
  姬戀紅隨又說及以玉珮解毒,只是其中方法之一,要夫人別過於擔心,始叫安盈盈送她
回去。
  夫人冰雪聰明自知一切,然而弱身無用武之地,也裝出欣喜之狀,好讓眾人別為她煩
心,這或許是她現在唯一能效勞之處了。
  夫人一走,眾人開始商量如何盜回靈鳳玉珮,想及玉珮能解毒,大家心神一振,論起事
情,特別來勁。
  關小刀道:「反正玉珮還在宮中,找個司徒崑崙不在時混進去,輕而易舉可以取回,此
事由我去便成。」
  胡三爺道:「可能不簡單,師爺奪了神劍宮,一定派重兵看守,縱使他不在,那些人手
照樣棘手。」
  阿祖道:「可惜秘道已被炸毀,否則倒可派上用場。」
  關小刀道:「炸都炸了,多想無用,人還是要去,見機行事便是。」
  胡三爺道:「等傷勢較好再說吧,說不定又難免一戰。」
  關小刀道:「我好了五六成,該行啦,而後一邊趕路一邊療傷,照樣管用。」
  姬戀紅道:「我配個藥,再替你們連夜疏通筋骨,趕明兒可能會好些,你們先商量,該
派誰去較為恰當。」
  胡三爺自是爭先,然而關小刀卻說他該留下來陪門主,以免蜀中無大將。
  商量結果,由安盈盈領隊,畢竟她侍奉夫人多年,自知玉珮藏在何處。
  關小刀則負責對付司徒崑崙,再派三名七絕劍手助陣,如此大概可應付,剩下者,則鎮
守此處,以防有變。
  人選確定之後,姬戀紅先替出征者疏通經脈,並配服靈藥,一夜下來,眾人感覺舒爽不
少,阿祖則已烤妥香魚,並料理簡單早膳,眾人匆匆進食,隨後收拾東西,事不宜遲,已准
備出發。
  臨行,姬戀紅特別交代小刀,此去只取玉珮,千萬不能跟司徒崑崙對仗,小刀頻頻應
是,終也領著安盈盈及三名七絕劍手勿匆下山去也。
  阿祖本想跟去,但自己武功不濟,恐形成負擔,只好作罷。
  他已漸漸產生習武願望,可惜此時似乎無人可教,目光落於姬戀紅那口藥箱,心念一
閃,學藥亦不錯哩,遂湊向姬戀紅,有一句沒一句討教起來,姬戀紅但覺他似乎興趣不減,
也就樂於傳授,心念中忽而升起,或而能收個徒弟也不錯吧?只是,這只一閃念,想收徒,
還得阿祖親自開口才行。
  等待者,幾乎開始討論有關陰陽魔女以及靈鳳仙子之事跡,姬戀紅有問必答,滿足眾人
好奇心。
  至於小刀等人,則馬不停蹄趕往神劍宮。
  三天後。
  一行終抵地頭。
  但見神劍宮外圍街道特別冷清,若有喧嘩,亦只是師爺人馬三五成群聚在小酒館裡飲酒
作樂,然而比起已往狂妄,實是收斂許多。
  難道師爺教規訂嚴了?然瞧及他們飲酒不解劍,自可猜知,大概處於備戰姿態下,難怪
街道顯得冷清。
  關小刀等人已扮成老百姓模樣,以掩人耳目,安盈盈雖仍丰姿綽約,性感暗露,沿途上
總挑得小刀想入非非,但到了地頭,她亦故意把敷在臉上的靈藥塗得半張臉面,如此方掩去
動人媚力,關小刀暗道可惜,安盈盈笑媚說著「辦正事要緊」,小刀沒轍,自是收起心神,
開始盤算如何盜取玉珮。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50:04

第二十一章 練邪功老妖轉性
  對於小刀種種反應,安盈盈總是含笑干心,自從上次受傷,小刀並不嫌棄,她整顆心交
給他,只可惜年齡相差太大,她知道不會有結果,盡可能維持現狀吧!否則越陷越深,對雙
方都不好。
  潛行中,五人已躲人安盈盈前任丈夫住處,此亦是小刀租屋之地,方進門,竟然有了回
家感覺。然而這感覺甚快被任務心給取代。
  五人進入大廳,立即開始討論對策,既知外頭戒備頗嚴,看來只有等晚上再動手了。
  安盈盈說道:「夫人的玉珮放在攬月樓,那是在東後院,咱從東後門進入較快吧!」
  關小刀道:「炸了那條秘道實在可惜,否則一通即達……」
  七絕劍手之一叫江平者說道:「或許可開挖,師爺不是已挖出圓洞?」
  關小刀道:「那是往上挖,可惜秘道盡頭及中間全垮了,挖它根本太慢,想點別的法
子。」
  叫石軍的七絕劍手道:「或許可換成師爺手下混進去。」
  關小刀眼睛一亮:「這倒是好方法,咱五個人正好一班,只是,衣服何處取?」
  石軍道:「侍衛隊亦非只住在師爺府,只要四處轉轉,自能找著。」
  關小刀頷首:「那就轉吧!」
  於是除了安盈盈留在家中之外,小刀和七絕劍手三人隨又找著機會,潛向街巷,果然發
現侍衛隊人員亦有租屋現象,立即潛人竊取衣衫,一連潛了三家,已取得足夠衣衫,遂返
回,五人隨即換上灰衣帶黃邊的侍衛裝,除了安盈盈稍覺過大之外,一切還算合身。
  數人相視解嘲一番之後,已靜默等待。
  是夜二更,五人立即往神宮東側門潛去。
  及至東側門,雖有守衛,卻是散兵兩個,見及五人同行,還以為是查哨者,登時驚慌立
正站妥,倒惹得五人暗笑於心
  關小刀故意問道:「有無狀況?你們挺認真,守得很好。」
  守衛連連承笑:「沒狀況,一切無異。」
  小刀眼睛一瞄側門,兩人立即開啟,配合得天衣無縫。
  小刀再次道聲「很好」淡淡笑聲中大概表現出將來有賞之意,守衛又自拱手,陪笑不
斷,方始把人送去。
  待大門關閉後,五人暗自竊笑,原來神劍宮看來是守而未嚴,師爺雖下令,但侍衛隊一
向懶散慣了,若非真是親信,誰又會盡心盡力?
  發覺此點,五人更大步行去,或有另外隊伍擦肩而過,只點個頭打招呼,誰也不想理
誰,如此守備,堪成一絕。
  有人更發牢騷說道:「都已是空城,還守什麼?」可聽出一干守衛之心聲。
  五人心頭篤定不少,待行過三哨守衛之後,攬月樓已在望,紅瓦白牆依舊,只是人去樓
空,顯得幾許滄涼。
  此處並未派出守衛,只是仍有燈光,倒讓五人感到疑惑,於是小心翼翼潛往裡頭,偶而
傳來女人聲音,安盈盈已自噓氣:「是丫環,她們可能在等夫人回來……」
  話聲未落,猝見一道青光從樓梯暗處射來,七絕劍手輕喝,挑封封去,鏘然一響,劍光
立即錯開,安盈盈本叫不好,忽見那人,驚喜道:「是你?凌東魚,住手,我是安盈盈
同!」
  凌東魚原是夫人貼身護衛。雖然夫人一去不返,他仍忠心耿耿守在此,且不讓侍衛隊人
侵一步,或許師爺仍因迷戀夫人而未侵犯此樓,她方始無事至今。
  忽聞聲音,凌東魚怔愕:「你們是……」
  關小刀自也認得他,踏前一步說道:「我是關小刀,她是安盈盈,夫人派我們來取東
西。」
  安盈盈把罩臉黑巾拿掉,雖仍帶傷,凌東魚仍認出,驚喜道:「果真是你們,夫人可
好?」
  安盈盈道:「她很好,待會兒一起走,時間不多,我得取一樣東西,丫環可在凌波
居?」
  凌東魚道:「她們在蓮香閣,不會驚動她們:「
  安盈盈頷首:「我這就去取。」說完,逕自登樓而去。
  凌東魚則收劍,禮貌肅客:「坐吧!」
  關小刀想坐,隨又笑道:「算了、我們是偷溜進來,還是別坐的好,司徒崑崙呢?上次
一戰結果如何」」
  凌東魚道:「他和公孫白冰足足鬥了一天,結果公孫白冰半招之差落敗,師爺也累倒,
沒殺他,公孫白冰才能離開神劍門,是他手下四大護法把他架走的,兩人同是不服,相約下
次再戰。」
  關小刀道:「可惜沒宰掉任何一人……公孫白冰可中毒?」
  凌東魚搖頭:「不清楚。」
  關小刀道:「是了,中陰陽之毒,根本不可能立刻發現。」
  若以常理,跟師爺打鬥,該被下毒,但公孫白冰亦有刀槍不人之能,能否拒毒那就不得
而知了。
  凌東魚道:「師爺敗走公孫白冰後,突然發現你們不見了,大為光火,誓必殺你,隨後
發出金令,要抓你們回來,他倒是發現你們出現過三泉鎮,是往北走,不過到現在仍無眉
目,沒想到你們倒自動回來了。」
  關小刀笑道:「風水輪流轉嘛,他對你們如何?」
  凌東魚道:「可能還沒想到要整我們吧,最近他一直未再露面,似在養傷。」
  關小刀目光一亮:「他受傷了?」
  凌東魚道:「至少曾脫力過。」
  關小刀則邪邪笑起:「他是否變得不男不女了」
  凌東魚道:「我沒看過,不過侍衛倒是有不少人談論此事,師爺當其會變成女的?」
  關小刀訕笑道:「大概吧,他在哪?我很想念他。」
  凌東魚道:「一直守在秘牢。」
  「秘牢?」關小刀一愣:「他怎會?」
  凌東魚道:「如若練功,秘牢正是最佳地點。」
  關小刀頷首:「這倒是了,我還以為他一直念念不忘呢!」
  說話間,只聞樓梯傳來聲響,安盈盈已自欣喜奔回,手抓一塊玉珮,欣笑道:「玉珮在
此,可退了。」
  眾人目光瞧去,關小刀恃地接過手鑒定一番,始點頭:「是真品。」
  交還安盈盈,道:「你先把玉珮送回去,我去辦點事。」
  安盈盈一愣:「你娘不是特別交代只准辦玉珮之事嗎?」
  關小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偷偷望一眼司徒崑崙是否真的變成女的,如此而
已,只偷望一眼,根本不必現身,不礙事吧!」
  安盈盈瞧他如此來勁,無奈一笑:「看一眼倒也罷了,別被他迷去才好。」
  關小刀笑道:「不會,一定不會,你們到外頭等,我馬上回去。」
  安盈盈道:「事情輕重,只有你定奪了,我們是攔不了你。」
  瞧及關小刀老是笑出暖昧臉容,她無可奈何,轉向凌東魚。「一起走吧!」
  凌東魚搖頭:「夫人既然安全,我使守在此,免得她回來,一切混亂,何況我若突然失
蹤,司徒崑崙未免起疑,說不定會大肆報復。」
  安盈盈道:「既然如此,隨你了,就此告退。」
  她和三劍手拱手拜禮,準備潛退,復又回望小刀一眼,總是叮嚀他小心為是,關小刀大
打包票,安盈盈始和三劍手潛走,關小刀落個輕鬆,自動告別凌東魚,倒是大膽天生,一路
直取秘牢方向。
  轉過武天坪這昔日戰區,已見及偌大且以石塊堆高的練武坪,此時已被打得七零八落,
直若沙石堆、其中散置不少斷刃殘棍,甚且見血痕,可見當時戰況之兇猛。
  憑弔中,輕輕一歎,遂又潛往秘牢,及至近處,忽見十名守衛密不透風守著出入口,瞧
他們兩眼炯炯有神,可非一般守衛,關小刀已不敢靠近。
  他想守衛既然如此慎重,司徒老賊該在裡頭,只是該如何方能一睹其廬山真面目?
  想來想去,只有引虎出山一招吧!
  於是他又退至附近廂房,但覺四處無人,突地猛踹大門,喝著:「不好啦!公孫白冰又
來了!」
  此聲一喝,簡直風雲變色,四處猛傳來兵刃落地聲——大概全在偷懶打盹,一時被嚇醒
所致,忽又喝來:「人在哪?」「在西廂院!」
  霎時腳步疾奔,甚且繪影繪形喝著:「公孫白冰在哪裡!」一群人裝模作樣東追西趕,
倒把神劍宮城哄得熱鬧滾滾。
  關小刀則躲回秘牢附近,安安穩穩窺探一切。
  喧鬧聲果然傳至這頭,十名守衛已緊張兮兮抽出長劍,四面警戒。
  秒牢裡頭突地傳出冷沉聲:「發生何事?」
  守衛回答:「有人喊公孫白冰又來了。」
  「公孫白冰?他敢!」
  話方說完,猝見秘門一開,一道橙黃快影閃出,果然是司徒崑崙。然而關小刀乍見他,
不免失望。
  司徒崑崙根本仍是灰髮灰眉,甚至連鬍子都長了出來,哪曾是脫胎換骨模樣?充其量,
也只不過是聲音技尖銳罷了。
  關小刀甚是不信,可是再怎麼瞧都瞧不出明堂,實是失望透頂。
  司徒崑崙狂笑一聲,人影一閃,上了屋頂,再一閃身,直沒雜聲處。
  關小刀卻愣在那裡百思不解,司徒崑崙明明已灰髮脫盡,鬍子掉光,怎會突然又長出
來?那頭髮是怎麼長的?相隔不到十天,就已滿頭灰髮!
  他不信,直覺是司徒崑崙為了掩飾突如其來變化,弄了頂假髮假鬍子,否則天底下豈有
長得如此快速的毛髮?
  想通此點,興趣不由又來,心頭更形謔喜,忖道:「他既然想裝飾,自必對自己變化感
到恐慌,那他該真的變成女人了。」
  他想,長相變化雖妙,若再長出胸脯,那豈非更妙?於是又滿懷希望待在原地,準備再
探究竟。
  四處喧鬧之聲不斷傳來,然而司徒崑崙喝聲更熾,他老叫著「人在哪?」,「公孫白冰
有種出來!」,「誰說公孫白冰潛來?」喝聲中,根本無人回答。
  在師爺親自出馬之下,守衛如見煞星似地、見人立即噤聲不敢答話,不敢喝喊,未久,
神劍宮復又恢復沉靜,只有師爺不斷喝叫:「人在哪?根本沒人對不對?根本是你們看走
眼,可惡、混蛋!」
  猛地一拳擊斃兩個倒霉鬼,嚇得其他人面色鐵青,師爺叫喝:「散去,再亂喊,要你們
狗命!」
  守衛紛紛躲命去了,師爺為之得意狂笑:「你敢再來,我要你好看!」
  狂笑越來越近,天馬行空一掠,復又落於秘室前頭、他冷目四下搜尋,似想發現什麼,
關小刀立即掩身,以免被發覺。
  師爺冷目掃後,邪邪一笑,道:「認真守著,不准鬼叫!」
  說完徑入秘牢,鐵門一帶,背影頓失。
  關小刀二次瞧及,仍是同樣面目,不禁失望,眼看司徒崑崙已躲回秘室中,想引他出來
恐怕沒那麼容易,難道此行就此無功而返?
  他想再喊叫,可是那群被嚇壞的守衛會眼著起哄嗎?答案幾乎是不可能,看來這一趟得
不到什麼收穫了,且等下次再說吧!
  正待要抽身離去,忽聞北邊傳來叫聲:「有刺客,失火了!」
  關小刀一愣,莫非另有人馬入侵,尚未想及,失火之聲更形急切。
  北方果然竄起火苗,不算大,卻甚是顯眼,守衛霎時騷動,不敢喊刺客,若讓刺客跑
了,什麼證據都役有,可能會遭罰,但火勢已起,證據確鑿,他們終於放聲喊來,至干該不
該救火,且看看反應再說。
  關小刀心念一閃,司徒崑崙可能二度出關,於是復往秘牢瞧去,果然鐵門再次開啟。司
徒崑崙哇哇大叫,凌空一掠,直射屋頂,嗔罵著何人如此大膽,追向燃火處。
  那頭霎時亂成一團,救火者,搬東西者,提水者混雜不堪,叫聲更是急熾。
  關小刀心想待在這裡根本瞧不出司徒崑崙廬山真面目,倒不如潛去那頭看看,說不定老
妖人因救火而燒掉假髮,抑或用力過猛,鬍子掉了,自能現形,若真的再看不到什麼,只好
找機會開溜便是。
  想定之後,他始潛身復往北區摸去,轉了兩處廂房,幾處庭院,已抵一處迴廊,斜角望
去,已見那似乎是廚房後邊之柴房著了火,大堆人正在搶救。
  他頗失望:「是柴房著火?」
  總覺得燒得不過癮,但想及此乃神劍門,未來仍是門主住處不禁換來慶幸,但覺矮處瞧
之不夠,遂潛掠屋頂,藏於簷角處,如此一來,果然瞧個全貌。
  正瞧幾眼,突又覺得不安感覺上身,猛一回頭,竟然見著十丈開外那最想見又最不願見
著的灰髮老頭司徒崑崙,嚇得他唉呀叫糟,猛地衝往地面,想逃之夭夭。
  司徒崑崙哈哈怪笑:「來了還想走嗎?」
  身形如電,猛切下來,剎然欲逮小刀後衣領。「關小刀直叫苦,猛地沖窗破穿裡頭,司
徒崑崙如影隨行穿追過去。
  關小刀喝著:「看炸!」抓來裡頭毛筆當雷管轟來,司徒崑崙驚喝,倒射出窗,身上卻
被墨汁甩黑,氣得他哇哇大叫,再射進去。
  關小刀則已破窗而出,沒命飛縱百丈屋頂,豈知司徒崑崙武功太高,方自迫去,但一轉
折,照樣掠追過來。
  眼看獵物已近,司徒崑崙哈哈再笑:「你逃不了,既然來了,咱好好談!」
  關小刀豈肯認輸,猛又拖展干斤墜,破瓦撞入廂房,想如法炮製,得以閃逃。
  方自落地,但見左右皆窗,猛發掌打向左窗,身形則從右窗撞去,豈知鐺地悶響,他唉
呀一聲滾跌地面,抱著腦袋叫疼。
  後頭卻傳來司徒崑崙訕笑聲:「你逃不了,這房門全是鐵鑄的!」
  「鐵鑄的?」
  關小刀猛地往門框敲去,卡卡硬響,不是鐵條是什麼?復往左窗望去,窗紙已破,框條
仍在,他苦笑不已:「這是什麼房間?怎會是鐵鑄的?」
  司徒崑崙慢慢飄身落下,笑道:「這是禁閉房,隨時用來關頑劣門徒用的,你撞得
好……」
  「准」字尚未說出,關小刀猝又發難,碎瓦片猛往他眼瞼打去,喝著:「我不信撞不
開!」猛又往鐵窗撞去。
  司徒崑崙本可一掌打掉瓦片,但聞對方欲撞門,樂得哈哈謔笑,故意退門遠處,想看好
戲,關小刀果然撞向鐵門,然卻以啟側斜握較高處,趁著反彈力道,猛又破瓦而出,並喝著
「老烏龜你上當了!」
  顧不得頭疼,猛往火堆掠去,心想混人人群中;或能甩脫這老狐狸。
  司徒崑崙被耍,氣得哇哇大叫,惱羞成怒喝道:「饒你自由,你倒要起小流氓!」
  氣極一吼,人若沖天炮,轟破泰半屋頂,忽見小刀人影,竟如電閃,一閃連閃再閃,似
若吸鐵,猛吸向關小刀背面,伸手一探,硬是抓住對方衣領。
  關小刀唉呀驚叫,趕忙脫衣再逃,司徒崑崙運勁一抖,衣衫獵獵作響,撕化成一條長
帶,猛捲小刀腰際,再一抖抽,如鞭似地把小刀給捲了回來。
  關小刀悶疼苦叫要糟,想運勁破去長帶,卻抵不住對方罡勁,始終破之不去,硬被捲到
老妖怪面前,他猛裝笑臉:「師爺好功夫,實是天下無敵,小的甘拜下風。」
  司徒崑崙聞言、立即哈哈大笑:「虧你還記得我是誰!」
  關小刀笑道:「當然記得,屬下早就以你為偶像,怎會忘記。」
  「既然以我為偶像,怎還想逃?」
  司徒崑崙訕笑斥道:「要不是我設計放把火,可又被你溜了。」
  關小刀一愣:「那火是你放的?」
  司徒崑崙哈哈再笑:「不然,你以為天下人都是呆子?」
  關小刀不禁苦笑,這斤斗實是栽得不輕:「你又怎知我來了?」
  司徒崑崙道:「公孫白冰已被我整得脫力不堪,哪還可能前來,你的喊叫,分明有詐,
而且我一聽聲音,就懷疑是你,果然沒錯。」
  想及得意處、復又哈哈狂笑起來。
  關小刀栽得莫名其妙,只能苦笑於心,照此看來,司徒崑崙並未動殺機,他得好好找尋
機會脫逃便是。
  為了逢迎,只有巴結直笑:「我猜的沒錯,師爺智慧是經得起考驗的,方才正是小的設
計測驗師爺智慧的花招。」
  司徒崑崙皺眉:「我的智慧還要你的測驗?」
  關小刀笑道:「當然,我是天才,師爺是大天才,屬下甚滿意。」
  「少給我油嘴滑舌!」
  司徒崑崙冷斥:「留你不死,是要從你口中逼出胡三江下落,你以為你多幸運。」
  關小刀一愣,原來性命仍在危急之中,趕忙解釋道:「三爺也走了?我怎會不知!」
  司徒崑崙汕笑:「少給我裝迷糊,明明是你把人救走,還敢說出這種話?」
  關小刀急道:「師爺誤會了,當時我已受重傷,只想找地方靜養,好不容易養得差不
多,立即回來報到,豈知卻被您誤會……」
  司徒崑崙笑道:「這番話,去向三歲小孩說去,走!」
  拖著小刀,大搖大擺而去。
  關小刀雙手被纏,只能動腳行步,邊行邊急叫:「師爺要帶屬下去哪?」
  「嚴刑拷打!」
  「千萬不要,師爺誤會了。」
  「那也得打過再說!」
  「那就來不及了!」
  關小刀一時心急,急道:「好好好,我什麼都說,您快放我。」
  「先還你銬我的債吧!」
  拖人已太慢,司徒崑崙突然抄起關小刀,直掠屋頂,復見廣場處,他未落地,凌空拔掠
即縱,三數百丈,竟然一氣呵成,功力之強,可想而知。
  數縱下來,地牢已近,司徒崑崙喝著守衛看好四周,已帶人掠人秘牢,逕自走往那鐵牆
鐵銬區,當時雖被司徒崑崙扯斷三個,卻仍六七副等著扣人。
  關小刀忽見鐵銬,苦笑不已,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打造的東西會用來銬自己?真是自作
孽不可活。
  司徒崑崙一把扯斷布條,推他往鐵銬位置,邊把鐵鑄扣得叭叭響,邊謔笑說道:「滋味
如何?當時你打造它可想到留來自己甩?」
  關小刀乾笑、「是想到這樣倒是閉關的好方式。」
  司徒崑崙訕笑道:「足夠讓你閉一輩子,還不快說。胡三江他一們逃到哪裡?」
  關小刀道:「早就要說啦,他們已經北上出了紫荊關,大概躲入大漠去啦!」
  「鬼扯什麼!」
  司徒崑崙斥道:「你是不是隨便說說?」
  「我說的句句實話!」
  「不信!」
  司徒崑崙突然伸手激向小刀胸口,疼得他冷汗直冒,尖聲大叫:「明明就是,我說真話
你不聽,難道要我說假話嗎?快住手,疼啊!」
  「既然如此,你為何又回來?」
  「我還想活啊!」
  關小刀急道:「我是回來要解藥,你說要給的。」
  「這倒是了,難道他們不怕死?」
  「他們不信毒藥厲害,大約等發作就會回來了。」
  「到那時恐怕來不及!」
  「我也說過,可是他們不聽,我也沒辦法。」
  「我看是你自告奮勇,想偷得解藥,再分給他們吧!」
  「那也得偷得到手再說!」
  「嘿嘿,想偷我解藥,談何容易。」
  「快放手,疼啊!」
  司徒崑崙這才鬆手,冷笑道:「知道疼,下次還敢耍花招,我剝你皮。」
  關小刀直叫不敢啦,暗暗噓氣,老狐狸似乎信了幾分,暗呼好險。
  司徒崑崙瞧著他,邪邪一笑,道:「好好的人不當,偏偏要跟我作對,實在不長眼睛,
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願意跟我?」
  說話間已周露媚態。
  關小刀暗叫噁心,他只能點頭說道:「當然願意,您的返老還童、刀槍不入神功,正是
我夢寐以求的武功,小的還期盼你教呢!」
  司徒崑崙滿意一笑:「只要你聽話,一定教!」
  伸手旬向小刀下巴、笑的更媚。
  關小刀復叫噁心噁心,急驚說道:「唉呀,師爺武功失效了?怎會長出白髮還有胡
子?」
  司徒崑崙一楞,隨又得意媚笑起來:「你喜歡我這樣子還是比較年輕模樣?」
  關小刀道:「廢話,每個人都喜歡年輕,誰要老頭子?可借你變老了。」
  司徒崑崙邪邪笑起:「我哪變老,這些全是假的,你想看我廬山真面目?」
  關小刀稍愣,他當然想看,可是若對方真的變成女人之身,反過來非禮自己,那該如何
是好?心緒浮亂中,還是說聲:「想看。」
  司徒崑崙似得到鼓勵,當下軟聲一笑:「其實我也意外,自己會變得如此年輕,你看了
之後,千萬要保密,否則我會殺你滅口。」
  關小刀一瞼正義,說道:「屬下必守口如瓶。」
  「這才夠意思!」
  司徒崑崙終於輕輕把假鬍子給撕下,露出一張嫩白臉容,如若塗上口紅,倒是半老徐
娘,風韻猶存。
  他復又把假髮卸下,長出三寸黑髮已被壓平,像黑草皮往後鋪去,如此一來,他整個人
有若長了短髮,且故意賣弄風騷的半老尼姑。
  關小刀瞧得哇然驚叫,不是驚詫他變年輕多少,而是他那臉容、舉止,幾乎已近娘娘
腔,和方才冷目大喝判若兩人。
  他終於相信陰陽魔功的確有顛倒陰陽之能,竟然把一個糟老頭變成如此妖繞媚態的陰陽
人,實是叫人拍案叫絕。
  司徒崑崙不再裝出低沉聲音,恢復較偏女人腔調,說道:「我也不知為何會有此轉變,
也許是返老還童的必然現象,以前一直羨慕美女,沒想到自己也開始美了,奇怪吧?心想事
成,連我都訝異!」
  關小刀哭笑不得,眼前這人除了風騷作態之外,若說美,恐怕天下已無醜女了,然而他
又想,陰陽邪功是否會越練越美?答案倒是未知可否。
  司徒崑崙笑道:「其實偶而當當女人也無啥關係,能施胭脂抹白粉,一樂也,只是一般
人恐怕不能接受罷了。還好,這是過渡期,只要時間一過,自然會再恢復過來,我倒樂得暫
時當女人,挺過癮呢!」
  關小刀暗自斥笑,要是永遠變不回來,豈非一輩子要穿裙子肚兜?
  司徒崑崙突然逼近關小刀,媚邪笑起:「你是我看過最精明,資質好,人又長得俊俏的
男人,想不想跟我一樣?如果你變成女人,一定美絕天下,想來直叫人怦然心動呢!」
  關小刀但覺他靠近,身上傳來一股狐騷復加脂粉混合之酸味,讓人聞之欲嘔,趕忙說
道:「屬下想學,但也得你教才行啊!」
  司徒崑崙笑道:「不錯,我現在就想傳你。」
  靠得更近,開始伸手勾向小男孩下巴,似想媚力盡展。
  關小刀更噁心,更心急,千笑道:「這樣銬著,不大方便吧!」
  「呃……」
  司徒崑崙心念一閃,終於頷首笑道:「你說的沒錯,要學功夫,銬著是不行的。」
  當下又把鐵銬……解開。
  照他想法,憑小刀武功,根本逃不出他手掌,自是落落大方放行便是。
  關小刀終於脫困,然而司徒崑崙立即糾纏過來,迫得他悶苦不已,心想若不想辦法擺
脫,情勢自必不妙。
  司徒崑崙媚態漸濃,笑聲不斷,道:「你也看過了,想學神功,可要脫去衣衫,你可願
意?」
  關小刀窘聲道:「願意啊……可是我肚子餓了,能不能弄點東西?待我吃飽再說,你不
方便出去,我去拿亦可。」
  說完,快步想行往鐵門。
  司徒崑崙卻拉著他,邪笑道:「等功夫練了,那什麼飢餓也沒啦!」
  他竟然欺前,欲脫小刀衣服,嚇得小刀直道不要,不行,仍阻止不了,乾脆放聲叫道:
「來人啊,我餓了,送雞腿來啊!」
  直往鐵門靠去、如若真的不行,看來今晚將失身矣。
  司徒崑崙見他掙扎,越是興奮,動作更快,剎然已脫去小刀上衣,嚇得小刀臉色全變,
尖急大叫:「來人,有刺客,師爺中箭了。」
  此語一喊,終見外頭守衛驚惶開門,魚貫而入。
  司徒崑崙為之嗔怒:「沒你們事……」
  關小刀卻把他壓在地上,更大聲喝叫:「快過來救人!」已壓過師爺聲音。
  守衛似怕掉頭,更是急切奔來,師爺已動殺機,關小刀猛運真勁,雙拳猛打他眼睛,叭
地暴響,任師爺刀槍不人,但突來眼睛被揍,仍感刺痛,一時暗黑不能視物,暴怒又起,雙
掌開打亂掃。
  關小刀早就算著他會如此,猛地撲身往地上滑去,穿出第一道鐵門,趕忙拔腿即奔。
  師爺狂怒中揮掌竟然打中自己守衛,哇哇兩響,一人重傷倒地,一人腦袋開花,當場斃
命,他歷吼著:「關小刀你找死——」奮力追出。
  關小刀使出吃奶力氣,撞倒三數名守衛,搶著大門即逃。
  忽見暗處傳來聲音:「小刀快過來!」
  關小刀一愣,掃眼瞧去竟然是去而復返的安盈盈。
  安盈盈本和三劍手躲在神劍宮外,一心想等小刀歸隊,豈知第一次聞及刺客公孫白冰,
她已覺得不妙,不久復見北宮起火,她更是不安。
  在等過一個更次之後,仍不見小刀回來,遂把玉珮交予三劍手,要他們找機會護送回
去,三劍手自知她用意,表示一起行動,安盈盈卻說門主夫人還等著玉珮救人,他們任務亦
不輕,不必冒險。她只不過是去勸回小刀。
  好不容易說動三劍手之後,她乃回到街道,找來大堆炸藥,再次潛入神劍宮。卻不見小
刀蹤影,打探之下,已知被擒,她則逼近秘牢,準備動手救人,沒想到關小刀情急生智,復
騙開鐵門,撞了出來,安盈盈竊喜不已,立即現身招手。
  關小刀乍見是她、又驚又喜:「你怎來了?」驚者,她來了,更添危機;喜者,有人相
助,似乎多份機會。
  安盈盈無暇回答,急叫快走,拉著小刀,直往暗處退去。
  秘室那頭突又喝聲「哪裡走!」司徒崑崙狂怒追出,眼睛還不太能視物,迷濛見及人
影,奇速無比掠撲過來,一掌即劈,足可開山裂右。
  安盈盈喝地一聲,手中雷管引燃丟去,一連三支,司徒崑崙目光仍花,不知厲害,順手
打去,正欲突圍,轟轟轟,一連三響,炸得他倒跌十數丈,撞向牆頭,氣得七竅生煙,極怒
又反攻。
  關小刀忽見炸藥,欣喜欲狂:「你搞對了,我來!」
  搶著炸藥欲報私仇,安盈盈卻急叫:「快退,炸不死他的!」
  關小刀道:」炸不死,也要炸得他脫層皮!」引燃兩管,再次轟去。
  如此炸藥連兩轟,炸得司徒崑崙東躲西藏,氣得哇哇大叫,喝著手下弓箭侍候,猝見無
數守衛閃動過來。
  關小刀自知要糟,不敢再戰,喝著守衛:「誰敢過來,炸死誰!」
  守衛懼於炸藥,未敢越雷池一步,安盈盈急叫快走,拖著小刀往高牆那頭奔去。
  一連數縱,好不容易奔至牆,眼看就要翻牆而出,猝見一道黑影穿牆而入,正是師爺第
一護法黑青鋒,他本在師爺府中,但聞爆炸聲,自知不妙,立即趕來,果然逮住兩人,仇人
見面,分外眼紅,一招強劍即暗襲關小刀要害,欲置他於死地。
  關小刀此次全為盜取玉珮,根本未帶大刀在身,此時受襲,驚詫中,猛地想以雷管擋
去,然那雷管乃是紙制,根本抵不了利劍,硬被砍成兩斷,關小刀叫糟,猛一扭身退滾,刷
地一響,利劍已刺中他肩頭。
  黑青鋒哈哈大笑,利劍再抖、欲取其性命。
  安盈盈見狀,怎肯讓心上人受困;猛地抽出腰際長劍,飛刺過去,想逼黑青鋒引劍自
救。那劍刺來,果然逼得黑青鋒回劍欲救自己。
  然而她忽略最可怕敵人司徒崑崙,在兩人無法使用炸藥之際,怒狂厲笑,人若閃電,奇
速無比撲打過來:「賤人!又是你!」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52:23

  他原對安盈盈有所染指之心,然而自從練了陰陽真經,臉面起了變化之後,已漸漸對女
人起了爭風吃醋似的反感,復又想及幾次受安盈盈奚落,不禁殺心大起,一對上手,即是殘
忍無情。
  安盈盈只顧救心上人,一劍刺去,復背空門全露,復見強影衝來,已無力回天,暗道一
聲完了,那強掌劈至,砰然暴響,在左腰背中掌,她暴吐狂血,身如彈丸撞向牆頭,奄奄一
息。
  關小刀見狀,嚇得瘋狂,厲吼安姐姐,突來神力,打得黑青鋒倒跌撞退。
  關小刀想撲抱安盈盈,司徒崑崙卻快他一步,搶抓安盈盈於手中,一掌高舉天空,哈哈
諺笑、「你喜歡這賤人嗎?下跪,舔我腳趾,我就放人!」
  關小刀淚水溢流,愣在那裡狂吼:「不要殺她!不關她的事……」
  安盈盈目光返照似地,勉強掙扎逼出隻字半語:「快走……」嘴角血絲仍流。
  關小刀更急:「快放人,我跪便是!」
  當真下跪,爬了過來,想要回安盈盈。
  司徒崑崙瞧他下跪,更自哈哈狂謔大笑,復又厲吼:「你愛她媽?你愛嗎?你愛的人,
我就殺她!」
  竟然狠抓安盈盈大腿,猛扯一塊血淋淋肉片起來,捏在手中玩耍,安盈盈無力叫痛,只
不過再問哼一記,還是急叫小刀快走。
  關小刀卻已涕淚縱橫,雙目欲裂,厲吼著:「你這畜牲,惡魔——」撲身上來,爭搶安
盈盈。
  司徒崑崙仍自厲笑:「搶什麼?搶個死愛人回去何用?你要她賤身體,給你便是,腦袋
留來當球踢!」。
  「你敢——」
  關小刀沒命攻擊,司徒崑崙笑得更謔更狂。
  安盈盈被扯疼,突然拚命尖叫「快走——」拚出一股勁道,張嘴即咬老妖耳朵,司徒昆
侖厲叫,想甩她,卻甩之不掉,急怒雙拳猛打她胸腹,安盈盈就是不放嘴,拚著齒縫叫
「走」聲音卻是嗚音,她迴光返照地雙手並用,往腰際抓去,那似乎是所剩炸藥。
  司徒崑崙見狀更急駭,爭著想搶炸藥,安盈盈就是不放手,怒牙再咬,任那司徒崑崙刀
槍不人,如此仍抵不了拚命女郎牙關,或而該說被炸藥嚇得忘了運功抵擋,一隻右耳竟被活
生生咬下來。
  司徒崑崙厲叫如豬,還是搶炸藥,安盈盈吐掉耳朵,怒聲再叫:「快走——」猛又往炸
藥吹去。
  司徒崑崙欲甩開她,她卻緊抱過來,死不放手,張嘴仍往炸藥吹去,還是喝叫小刀快
走。
  關小刀哪聽得進去,他傷心欲絕,拚命跟打老妖魔下襠、要害,可惜完全無功,但見安
盈盈拚命,他更是心如針刺,沒命搶救。
  然而,突地安盈盈把柬在炸藥上的火褶子給吹燃,頓時引燃引信,安盈盈復吼:「快
走!來生再結緣,我根本活不成了!」
  眼看小刀還在癡呆拚命,奮力一腳把他踹開,同時推倒司徒崑崙,猛地滾向遠方。關小
刀駭絕想叫,轟地一響,司徒崑崙撞退倒地不醒,安盈盈卻早被炸得肢離肉碎。
  關小刀悲拗欲絕,泣叫著安盈盈,想去抓那飛散肉片,卻哪能抓得了什麼?
  他已不知想逃,只想抱住安盈盈,可惜只能憑空想像,他幾乎快崩潰得變成瘋子,嘴中
南前念著盈姐盈姐。
  此時見著愛人如此慘烈犧牲,就連心性冷殘的黑青鋒都愣在一勞,一時不知此時出手殺
人,正是最佳時機。
  忽見三道黑影掠來,正是三劍手,他們早在附近等候、準備關亮才走人。然而不到兩刻
鐘,已聞安盈盈叫聲,遂急急趕來,誰知仍慢了一步,眼看現場情景,三人悲歎不已。
  然而悲傷無用,江平要石軍、陳元敬帶走關小刀,自己趁此掠向司徒崑崙,猛地一劍刺
向他心窩,利劍果然刺入,然欲刺第二劍之際,黑青鋒斜處殺來,江平不得不回劍自救,復
見四處湧來大批人馬,迫得他不敢再戰,急忙找機會抽身掠退,他只希望那一劍能殺得了司
徒崑崙,以替安盈盈報仇便是。
  身形一掠,他已躥失高牆。
  大批人馬湧來,踩得安盈盈血肉散盡,屍骨無存。
  血腥味隨風揚起,似乎見得安盈盈魂魄飛揚,含帶笑意地隨著小刀飛逝而去矣……













第二十二章 靈鳳玉珮解奇毒
  七絕劍手帶著關小刀連夜宜在北方掠去。
  關小刀傷心欲絕,一路上隻字不語。
  他沒想到,自己一時好玩,為看者妖魔一面,而害得安盈盈犧牲性命,何等叫人心痛
啊!
  他已後悔未聽母親勸告,只取王佩,不辦任何事情,他更後悔不聽安盈盈阻攔。為何偏
要去惹老妖魔?就這樣,只瞧一眼,即把安盈盈性命給瞧去了,天啊!為何對她那麼殘酷。
  想及安盈盈的美、媚、多情、開朗,正是讓人疼入心骨的女人,然而她卻常說自己是克
死丈夫的不祥女人,誰沾上她,誰準倒霉,可是現在,卻被關小刀給剋死,他難道是個更不
祥之人?
  為何如此任性,如此不能忍呢!只要忍住不鬧著好玩又怎讓心儀女人斷送寶貴生命?而
且死得連屍骨皆無存?
  這可惡的司徒老妖,竟然狠毒到連一女子都不放過?他已不是人,是比禽獸更惡毒的妖
魔,安盈盈就這樣為他犧牲了,死得根本不值啊!
  關小刀欲哭無淚,望著暗夜,總浮現安盈盈帶情笑容,那曾經讓自己獻出初吻的女人,
如今卻捉摸不著,甚至連她的笑聲都感覺到漸漸模糊了。
  他自覺是自己殺了心儀女人,血淋淋的夢魔,使他想自絕謝罪……
  七絕劍手不斷安慰,人死不能復生,安盈盈將永生在人們心靈之中。
  他們勸小刀進食,小刀仍憨然不知食睡,足足過了一天一夜,仍自發呆。
  江平不得不把他點昏,然後灌他一點食物。
  就此,讓他昏睡著,三人連夜趕路。
  直到次日清晨,終於抵達雲中山區。三劍手始把他喚醒。
  江平則說地頭到了。
  臉色蒼白的關小刀先是一愣,隨後淚水滾落下來,終於開口:「多謝相救……」
  江平輕歎:「同是淪落人,少俠見外了。」
  年已四旬的他,從小即守在門主身邊,如今神劍門已散,他心情可想而知,忽又道:
「我刺了司徒崑崙一劍,希望能刺死他,替安盈盈報仇、」
  關小刀還是感傷一句多謝,淚水又滲:「她死得好慘……」
  石軍道:「去的心安理得……」
  「是嗎?不是我,她怎會……」
  小刀疼到心處,又自哽咽。
  江平道:「人死不能復生,安盈盈若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
  陳元敬道:「節哀順變,我希望司徒崑崙沒死,也好親手再刺死他一百遍。」
  關小刀悲悵一笑:「是該節哀順變……」
  勉強抹去淚痕,還是不斷念著節哀順變,瞧瞧山巒,打起精神道:「地頭到了?」
  江平道:「到了,少俠若還沒準備好……」
  「走吧!」
  關小刀道:「我不想讓盈姐看扁,哪天把老妖魔腦袋割下便是。」
  江平額首:「希望少俠成功。」
  於是,王人陪著小刀往山區行去,攀掠中,小刀不斷調適自己心情,他甚至狂命飛掠,
把心頭一口問氣給宣洩出來,及近帝王古墳,心情已較為好過些。
  江平瞧他似乎已沒事,始敢引他去見眾人。
  方近秘室入口,阿祖已歡天喜地趕來直門找到玉珮沒?但聞及安盈盈已犧牲,霎時墜人
愁雲,畢竟他不願意看到有任何人犧牲啊!眼眶為之泛紅。
  進人秘室,眾人先是相迎,隨又得之不幸消息,全皆感傷不已,尤其門主夫人更是淚流
滿面,自從嫁進神劍門,安盈盈幾乎已成為她唯一知己,沒想到卻從此天人永別,她能不傷
心嗎?
  還是姬戀紅較堅強,輕歎過後,表示以她衣物,蓋個衣冠塚,遙天祭拜便是。
  阿祖遂和夫人清出她衣物,卻發現她只留一件御寒披風,她原是隨著姬戀紅而來,根本
所帶東西並不多,眾人協商,便把她那包袱全部埋了,裡頭有她喜愛髮飾、胭脂等物為伴,
免得讓她走得空空蕩蕩。
  衣冠塚設在山明水秀之處,關小刀親自刻上「安盈盈姐之墓〞石碑,其實他心裡早把安
盈盈當妻子,只是不知她願不願意,她老說愛情談得自由自在;大概不願受束縛的緣故吧!
  墓塚立妥,且以山菜、溪魚為餐,山泉代酒,眾人開始祭拜、憑弔,甚至守墳至黃昏,
方始退回住處。
  一夜沉默寡言,直到次日清晨,眾人情緒方自較為穩定。
  姬戀紅遂把江平交出的靈鳳玉珮仔細端詳一陣,知道正品沒錯,她要小刀一同進人秘
室,小刀卻說沒心情,姬戀紅只好自行往秘室行去,獨自密煉玉珮,也好解去眾人身上之
毒。
  胡三爺瞧及小刀仍悶悶不樂,便找他談話,道:「安盈盈雖然死了,但活著的人總還要
過活,你何妨看開些?」
  關小刀歎息:「可是她卻為我而死,而且死得很慘啊!」
  胡三爺道:「話是不錯,就像你可願為你娘犧牲?』,
  關小刀道:「當然願意,也願意為三爺、門主,甚至神劍門所有弟兄。」
  胡三爺道:「你想,在死的一剎那,你有何感想?」
  關小刀道:「只有心甘情願,甚至覺得光榮。」
  胡三爺道:「就連屍骨無存也甘心?」
  關小刀道:「既然想死,還顧得了那麼多?」
  胡三爺笑道:「這就是了,安盈盈和你的心完全一樣,她當時心情一定充滿滿足與甘
心,甚至為你犧牲感到快樂,至於屍骨無存!』她根本不在乎,說不定安然埋在地上被蟲
咬。她還感到難受呢。這是你替自己製造的自責而已」
  關小刀一愣:「可是她真的死得很慘。」
  「只要願意,任何慘狀都是活人的印象,安盈盈可希望你記著她的美麗模樣,而且不忍
看你愁眉苦臉。」
  「她該如此,可是……」
  「可是你仍逃脫不開。」
  胡三爺道:「我為門主犧牲,只希望他能早日回到神劍宮如此而已,安盈盈為你犧牲,
大概只希望你好好活著,若另有願望,該是殺了司徒崑崙,你該打起精神,為她完成心願,
愁眉苦臉,根本無用!」
  關小刀被他這麼一說,心頭開朗不少,尤其那死得淒慘,只是肉體;精神,卻是快樂的
解釋,終於化開那幕幾近於讓他瘋狂的景象。
  他終又想起安盈盈臨死期盼式的會心笑容,還說了一句「來生再結緣」,她的確定得心
甘情願啊!
  霎時地捕捉安盈盈最後笑容,小刀心情終有幻美回憶,也就自嘲笑了起來:「她的確很
可愛……」
  胡三爺笑道:「既然可愛,就去愛吧,反正此時再怎麼愛,也沒人管得著!」
  關小刀忽覺秘密洩露,嫩臉稍紅:「要是她還活著,三爺不反對我們……」
  「若活著,三爺或而會勸上幾句,卻不會反對。」他笑道:「我只欣賞至性之愛,年齡
並不重要,就像我,若有二八姑娘愛我,我不樂死才怪。」
  關小刀終於笑了:「我還以為天底下沒人會贊同呢!」
  胡王爺道:「別理他們,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敢愛敢恨,誰管得著!起來吧,去告訴你
母親,你要娶安盈盈,保證沒人會反對!」
  人死了,當然鮮有反對者。
  關小刀乾笑:「我娘啊……何必嚇她呢,這是我們男人之事,不懂者,不要知道的
好。」
  胡三爺拍他肩頭笑道:「好氣魄,有勇有謀,這才是真男人,下次如果看到三爺慘死,
只要灌口好酒即可,知道嗎?」
  關小刀悟通什麼連連點頭:「知道了,不過,我還是不希望看到三爺……」
  「那只是比喻!」
  胡三爺笑道:「沒人會記得關老爺死得多慘,我們只記得關老爺義薄雲天,威風凜凜,
你要我倒在床上病咽咽叫苦而死,還是一刀兩斷乾淨俐落?」
  關小刀呃地一聲道:「病厭厭好像比較痛苦。」
  胡三爺道:「這就是了,我中毒,覺得很痛苦,如果真的不行,一定找司徒崑崙拚命,
不過現在有得救,得找更好機會決鬥,你能幫你娘,何不去幫忙?」
  關小刀一愣,乾聲道:「我真是愚昧……」乾笑道:「多謝三爺開導!」拱手為禮,隨
即往秘室行去。
  臨進門,又想到什麼,忽而轉頭,道:「安盈盈咬下司徒崑崙耳朵,算是撈點本回
來!」
  胡三爺欣笑:「不錯,她是女中豪傑,我欽佩她,打從心底佩服!」
  關小刀這才滿心開朗,進入秘室,準備幫忙母親解開玉珮之謎。
  方進門,姬戀紅疑惑問道:「你想通了?」
  關小刀乾窘道:「想通了,我不該為了安盈盈誤了正事。」
  姬戀紅輕輕一歎:「想通即好,安盈盈的確不錯,難怪你會喜歡她……」
  關小刀乍驚:「娘您知道我喜歡她?」
  姬戀紅道:「否則你怎會托她去找娘,而且她也愛你。否則也不會幫你來找我。」
  一關小刀為之臉紅:「孩兒跟她只是……」
  姬戀紅輕歎道:「人死了,也不必多說,埋在心裡便是,娘只想看你日後仍能豁達,安
盈盈也向娘說過,希望你永遠能快樂,因為你還有許多日子要過,還有許多事情待辦。」
  關小刀感激頷首:「孩兒知道了。」
  姬戀紅又道:「你爹把你取名小刀,且年紀輕輕即把你送到神劍門,無非想讓你學得俠
義精神。當然身在江湖,難免生離死別,但這都只是次要的了……」
  關小刀頷首:「孩兒省得。」ˍ姬戀紅伸手挽住愛兒肩頭,兩眼為之含淚,天下父母
心,誰又忍於寶貝兒子流浪江湖?但她只是稍洩情緒,隨又恢復冷靜,淡笑道:「過來,娘
教你解玉珮之秘,免得失傳。」
  把小刀拉至一張石桌前面,它本是石床,但墊高即成石桌那裡擺了不少瓶瓶罐罐,靈鳳
玉珮則置於白絹布上。。
  關小刀目光已落於玉珮上,不知其奧妙來自何處。
  姬戀紅道:「其實,靈鳳玉珮之所以能解毒,完全在於那兩隻彩鳳身上。」
  關小刀怔道:「彩鳳不是藏在透明翡翠裡頭?怎能拿得出來。」
  姬戀紅道:「最直接方法是打破它,可是由於它過於珍貴,且無人知道此秘密,所以一
般人不敢貿然行事罷了。」
  關小刀自知這道理:「的確,打破了可惜,娘現在想用這方法?」
  若真如此,他也不必學什麼秘招了。
  姬戀紅笑道:「娘哪粗俗到這種地步,娘自有秘招。」
  「喔?」關小刀道:「用細什刺去,挑出靈鳳?」
  姬戀紅道:「要是那麼簡單,倒是低估靈鳳仙子智慧了,你看這彩鳳的嘴,是不是接近
最上方那顆夜明珠?好像啄它似的?」
  關小刀點頭:「我知道,前些日子,江南還有一師傅偽造過它。」
  姬戀紅笑道:「所以說,只要拿出這顆夜明珠,不就能接觸到彩鳳了。」
  關小刀道:「是有道理,不過這玉珮嵌鑲之法特別奇特,它們好似天生結合,根本無隙
可尋,老師父鑲的。用力擠。還是可以擠出來。」
  姬戀紅道:「這就是技術地方了;其實也是很簡單,冷縮熱脹之理而巳。」
  關小刀道:「可是曾有人拿它烤過火,照樣得不到效應。」
  姬戀紅笑道:「他們大概沒把玉珮及夜明珠分開,或曾有過。卻不知解毒秘密在彩鳳,
縱使解了,還以為掉落,再把它嵌回而已。」
  關小刀點頭:「倒是有可能,現在該如何?」
  姬戀紅道:「且把玉珮架於燭台上,我可沒練什麼冰魄神功,只有找來深冷冰泉,滴向
夜明珠,或許有效,試試看!」
  於是她找來破了底的陪葬酒罈,把玉珮置於壇口,然後把燭台置於壇下,燃起火花,讓
其熱氣在上烤,她隨又找來一壇冰泉水,不斷滴向正中那顆夜明珠。
  就此,玉珮受此一燒、一冰鎮,偶而發出吱吱咯咯聲音,似能感覺出其伸縮。
  小刀目不轉睛盯著王佩,在火焰躥掠燒烤之下那兩隻靈鳳似能翩動,直若浴火鳳凰似地
翩翩飛翔而出,或許那是火焰晃動之假象,但瞧來的確生動不已。」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壇
冰泉已倒去過半,還好、玉珮剛好罩住壇口,又有點斜,冰泉滴落之後,斜流至石桌上,並
未澆熄燭火。
  再烤一陣,猝聞叭地輕響,那夜明珠果然掉落下來,砸中燭台,滾落石桌,引得卡卡脆
響,頗為悅耳。
  關小刀欣喜道:「成啦!」
  姬戀紅淡聲笑道:「倒是費事不少,當年你師公只用冷熱兩道勁流這麼一按,叭地脆
響,珠子即跳出,不過土法照樣管用即可,咱開始解毒吧!」
  說著,伸手抓向玉珮。
  關小刀突然叫娘,姬戀紅怔道:「有事?」
  小刀卻見她相安無事抓起玉珮,皺眉道:「王佩被火烤,不怕像烙鐵般發燙啊?」
  姬戀紅欣然一笑:「此王佩能吸熱,縱使烤久,也只是些許升溫,只要一離開火面,溫
度立降,哪還能燙人?不得事啦!」說完將玉珮背面置於絹布上拭去些許煙灰,玉珮隨即潔
亮如初。
  關小刀道:「怎麼解毒?」
  姬戀紅道:「很簡單,把手指伸出來。」
  不等小刀回答,她伸手抓向小刀手指,拿出銀針,刺了兩針,鮮血湧出,姬戀紅隨即把
玉珮套在他手指上,夜明珠如桂圓,正好合著手指尺寸,關小刀有若戴了大戒指、不禁想
笑。
  姬戀紅道:「別笑岔氣,開始運功、讓血液流轉,彩鳳自能吸毒解毒。」
  關小刀聞言,不敢再耍,立即坐下、開始運功,不久,只覺手指傳來淡淡涼意,順著經
脈,傳向胸口,漸漸裹向那股悶熱,那似乎喝了涼冰水之感覺,霎時舒暢地罩住熱毒,並快
速化解殆盡。
  不至半刻鐘,關小刀已身心舒暢,再無不快之感,不禁張眼笑道:「成了,熱毒已去,
成啦!」
  姬戀紅驚道:「這麼快?」
  想想便點頭:「是了,靈鳳仙子為對抗陰魔女,當然要找些快速解毒之法,否則毒未解
完,說不定已遭殺害呢!」
  關小刀笑道:「可以取下玉珮了吧?」
  準備收功倒外面報好消息。
  姬戀紅道:「多等等,讓靈藥滲入你體內更多些,我好收集,待會兒再送人大家身上,
一次解毒,免得浪費時間。」
  關小刀哦了一聲,倒不急著把王佩取下,讓其涼勁再入體內,他好奇地瞧向玉珮那兩隻
彩鳳,忽見一隻較淡,一隻卻變成較濃。怔詫過:「娘,彩鳳變了。」
  姬戀紅立即湊來瞧瞧,果真有異,心念一閃,道:「可能此兩隻彩鳳各有功能,一為解
毒,一為吸毒,如此解吸相映,自能生生不息。」
  不由覺得,靈鳳仙子的確是絕世才女,竟能弄出如此神奧的解毒東西。
  那靈鳳漸淡處,忽見淡淡斑點,似是羽毛上的墜花,然而,在小刀好奇注視之下,竟然
發現那是字跡,怔詫再瞧,念道:「陰靈陽鳳……」
  姬戀紅乍聞,亦覺有異,湊了過來,凝眼再瞧,驚聲道:「是靈鳳、陰陽,左靈鳳,右
陰陽,你念反了!」
  關小刀為之乾笑:「我在這邊看,當然反啦,好像還有字……」
  姬戀紅仔細再際,喃喃念道:「靈鳳山、陰陽天……今生無……」
  關小刀道:「無『毒』吧?今生無毒,也就是能解天下毒之意。」
  姬戀紅道:「看似『毒』字,但娘總覺得它該是『悔』字,今生無悔念起來較順口。」
  關小刀道:「或許她臨時後悔,才把『悔』字改成『毒』字,看起來都差不多嘛。」
  姬戀紅道:「整句會是何含意?」
  關小刀眼睛一亮:「莫非靈鳳仙子留了絕世武功,只要找到靈鳳山,陰陽天,自能今生
無毒無悔!」
  姬戀紅道:「或許有可能,可是天下根本沒有靈鳳山啊!」
  關小刀道:「當然是她自己發明的,謎語要是好猜,天下就沒有天才了。」
  姬戀紅仍是想不透,但見彩鳳似乎靜止未再變化,她始說道:「有空慢慢猜,該收拾
啦!」
  她遂把彩鳳從小刀手指上拿出,然而再拿利刀,割其手指,並擠血液,關小刀卻不覺疼
痛,老想著暗語是何意思?左手隨又抓起彩鳳,想瞧得更清楚,豈知彩鳳離手之後,那較濃
之彩鳳似又把紅色素吐向較淡彩鳳,但見渲染流滲,較淡彩鳳漸漸又紅潤起來,終把浮現字
跡再掩去。
  關小刀急道:「糟了,字跡不見,娘,再吸一次!」
  姬戀紅瞄眼:「吸什麼?再吸也是那幾字,何況你已無毒可吸,自己是慢想吧!」
  關小刀為之乾笑:「說的也是,字就是字,看久了總不會把『毒』字變成『悔』字
吧!」
  姬戀紅未再理他,但見血液已半碗之多,該夠用,遂替兒子止血,並要他服下靈藥,始
放開他,另自調配解藥。
  關小刀仍未動,想著秘語,愣頭楞腦喃喃念個不停。
  姬戀紅不禁瞄眼:「越想越迷糊,這種東西,得靈機一點通,只要靈感一來,立即能悟
通,死想無用。」
  關小刀額首:「倒是有理……我找他們幫忙想去。」
  姬戀紅立即制止,道:「不是咱自私,而是此秘語若關係武功絕學,還是越少人知道越
好,不是怕他們私心獨吞,而是怕他們不小心洩了口風,若傳到司徒崑崙那裡,必定又引來
一場殺戳,尤其讓司徒崑崙得到此秘密或功夫的話,當然這包括治他毒功的方法,天下豈能
安寧,你可以偷偷告訴誰,卻得盡量少讓人知道的好。」
  關小刀恍然道:「有理,我倒差點犯下大錯,該打,娘,該不該告訴門主、夫人?這本
是他們之物。」
  姬戀紅道:「物有靈,會找有緣人,夫人具的是物緣,所以她能保存如此之久、你具的
是靈緣,所以能看到字跡,這並不相於。本來,你倒可以告訴他們,但此時看來,門主個性
無爭,似乎對武,功沒興趣,夫人更不必說,幾乎無縛雞之力,若告訴他們,說不定反而害
了他們。你只要光明磊落,本著一切為神劍門著想,自該知道何時該說,何時不該說:「
  關小刀點頭:「現在似乎不該說……等悟出真意再說不遲。」
  姬戀紅拍拍他肩頭,道:「把玉珮恢復原狀吧!」
  關小刀頷首,遂如法炮製,將玉珮置於燭火烤去,並把夜明珠丟入冰泉鎮住,待玉珮發
出咯咯脆響後,始把夜明珠塞回原處,叭然一響,恢復得天衣無縫。
  此時姬戀紅方把解藥配妥,母子倆雙雙走出秘室,姬戀紅把解藥分給門主及胡三爺、七
絕劍手服用,他們立即盤坐運功以祛毒。
  關小刀想想、拿著玉珮找向夫人,敬欲交還。
  夫人卻說道:「你留著吧,只有你們能用它解毒……」
  關小刀於笑:「解毒方法很簡單,用火烤玉珮,用冰水鎮夜明珠,把它取出之後,再把
手指伸進去,擠出血跡°行了。」
  夫人道:「縱使我知,卻來得及用嗎?」
  關小刀復道:「這可是門主送給您的定情之物。」
  夫人一愣,為此物,她差點讓門主休掉,於是頷首:「那我和門主商量後再給你便
是。」感激地收下玉珮。
  若非小刀。她早就完了,也幸好如此,此玉珮才未落人公孫白冰之手,想及公孫白冰竟
然變成暴虐之徒,不勝啼噓。
  關小刀瞧她歎氣,以為是想起安盈盈始如此,他雖從痛苦中走出來,但想及慘劇,亦會
輕歎,告別夫人,走出秘室,硬逼著自己想想王佩所浮現之秘言,可惜仍無結果。
  晚餐則由阿祖料理,他幾乎變成家庭主婦,而且樂此不疲。
  晚餐後,三爺等人悶毒剛解。還得運功恢復元氣。眾人遂各自打理,或睡或聊天,悉聽
尊便,及至二更,或而連日疲累,已全部睡去。
  次日醒來,用過早餐,姬戀紅任務已完,遂向門市、眾人告別,畢竟丈夫在外頭等久
了,於心過意不去,關小刀自知原因,並不強留,且伴著母親送她一程。
  行進中,關小刀仍問題多多,說道:「娘,我還是想不出玉珮的秘語何解,怎麼辦?」
  姬戀紅道:「想不通,日後再想便是,急什麼!」
  關小刀道:「當然急,若想不通,自無法對付司徒崑崙,門主何時才能回到神劍門,司
徒崑崙多厲害,您又不是不知道。」
  姬戀紅一愣:「這倒是實話……」
  關小刀道:「我的刀法雖然管用,可是內力不夠,根本抵擋不了老妖魔,能不賠命已是
萬幸,可是接下來呢?總不能跟你們回老家吃閒飯吧!我該怎麼辦?」
  姬戀紅輕歎道:「內力靠修為,否則只有找到奇靈之藥一途,可惜娘始終找不到……」
  關小刀道:「難道我們要躲在這裡一輩子?」
  忽有聲音傳來:「倒不必躲那麼久……」
  聲音未落,一道青影掠來,一位仙風道骨灰髮老人含笑行來。
  關小刀見人欣笑:「爹,你倒現身了,你可想到法子了?」
  關海天道:「沒想到驚神刀法還罩不住,你得另求發展了。」
  關小刀道:「都是多沒準備靈藥,害我吃了大苦頭。」
  「該是意外!」
  關海天乾笑:「誰知司徒崑崙練了《陰陽毒經》上的武功,連我們老頭子也不是對手,
實是禍害遺千年!」
  關小刀道:「爹想出辦法了?」
  關海天道:「公孫白冰不是練了金剛不壞之身?故而能跟司徒崑崙相抗衡。我想他練的
是太乙神功,想當年靈刀堂門主水無涯和我私底下有所交情,他倒說過太乙種功乃是三百年
前太乙真人所創,威力無窮,若能練得八九成,已具刀槍不入之能,若學得十成,幾可達金
剛不壞境界。
  「我看公孫白冰可能練至八九成境界,方能如此囂張,你與其盲無目標找尋其他靈丹妙
藥、武功秘籍,倒不如到靈刀堂,要求無涯傳你太乙神功便是。」
  關小刀目光恍然一亮:「有道理,可是,如此,不是背叛了神劍門?」
  關海天道:「何來背叛,神劍門和靈刀堂已是盟友,相互切磋武功,何來背叛!」
  關小刀道:「哪是切磋!我是去學武,若非拜在水無涯門下,他肯教嗎?若拜人他門
下,又對神劍門如何交代?」
  關海天一愣:「這倒是問題。」
  其實關小刀早和水自柔有婚姻之約,他只是擺平不了此事,且得看看父親怎麼說。
  關海天腦筋轉動不停,道:「其實你井未進入神劍門,照理來說,去學水無涯武功,誰
也管不著,但以神劍門立場,你的確不好交代……。
  關小刀道:「是啊,就像武當派門徒去學少林派武功,豈非對武當派大諷刺?」
  「除非兩派合併……」
  關海天忽而邪眼瞄向兒子,邪邪笑起:「看來只有一條路可走,即是你娶水無涯女兒,
如此,女婿學武,天經地義。」
  關小刀瞪眼:「爹要我出賣肉身嗎?」
  「一點也不!」
  關海天笑道:「聽說水無涯女兒美絕天下,自有武林第一美女之稱,爹還怕你追不著
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53:24

  姬戀紅瞄眼:「追不著,還叫几子去丟人現眼?」
  關海天笑道:「當年我追不著你,你後來還不是跟了我。」
  姬戀紅臉面泛紅,斥道:「那是一時眼花,你少得意。」
  關海天笑道:「誰敢保證水無涯她女兒會不會眼花?何況,兒子實在不賴!」
  姬戀紅罵聲死相,呵呵笑起。
  關小刀瞄眼說道:「縱使追到,又如何合併兩派?爹倒教教我。」
  關海天道:「那還不簡單,水無涯沒兒子,你要到他女兒,自然當上堂主,你隨後向神
劍門投降,不就合併了。」
  關小刀怔詫道:「什麼,叫我投降?我不被靈刀堂弟子罷免才怪!」
  關海天道:「那得怪你平時外交太差,人緣不好。」
  關小刀道:「就算跟他們有交情,可是投降之下,豈非讓他們覺得不如神劍門弟子?」
  關海天道:「投降只是假象,神劍門難道會派人鎮壓?只要你武功大成,收拾司徒昆
侖,大家都知道你的能耐,你的投降,只不過是尊敬神劍門主,尊重爹我的傳統,靈刀堂弟
子不但能諒解,神劍門弟子更能諒解,說不定兩派人馬早就有意合併,相互交往,只不過是
一些領導者顧忌太多而已,你何必中了世俗詭計。」
  關小刀道:「好像越說越有道理呢!」
  「本就有理!」
  關海天道:「水無涯曾多次跟我說過,兩派若能合併,那該多好,逃兵也不會那麼
多。」
  關小刀一愣:「逃兵跟合併有何干係?」
  關海天道:「大有關係,江南出美女,神劍門弟子愛上江南妞可不少,一旦生了情,不
進行嗎?門主還是娶了江南夫人,只差他是門主逃不了,否則我看啊……神劍門已找不到主
人了。」
  姬戀紅斥笑道:「少說兩句行不行,要是傳話出去,不大好。」
  關海天笑道:「只是舉例,為了阻止逃兵,兩派合併,利益多多。」
  關小刀嗤嗤笑起:「多倒是想像力豐富,為了學武功,竟能扯出這麼多明堂。」
  關海天笑道:「不是扯,是句句實言,你且努力去辦,這是爹的命令。」
  關小刀邪笑起來:「要是將來水無涯知道我追他女兒是您下的命令,不知作何感想?」
  關少天道:「那是他的光榮,有人的女兒想嫁,還未必有人敢娶呢!」
  關小刀笑道:「既然如此,我努力便是,倒是您也得找些靈藥,免得我兩頭落空。」
  關海天道:「當然幫你找,只是靈藥可遇不可求,你還是專心練功為是。
  關小刀自知道理,額首應是。
  關海天隨後又問及門主近況,得知意志消沉,他亦不勝唏噓,交代兒子好好照顧,事不
宜拖,已自和姬志紅道別兒子,逕往山下行去。
  關小刀目送雙親,直到背影逝於山林之後,始輕輕一歎,返回秘穴裡頭。
  他首先找三爺告知此事,三爺自知情況,遂同意他前去靈刀堂學武,他並表示此事暫且
瞞著門主,免得他升起神劍門武學無用之念頭。
  關小刀明白道理,自是尊重,他道:「我若走後。三爺將如何面對一切?」
  胡三爺輕歎:「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我想,首先再替門主找個較舒服地點,也好邊
藏身邊練武,其次則調回天龍騎,待整軍之後,或而能跟司徒崑崙一拚吧!」
  關小刀道:「要拚命,得通知我。」
  胡三爺笑道:「沒那麼快,那只是計劃,再說,支持你去練功,即是要用來對付司徒昆
侖,我豈會輕舉妄動?」
  如此,關小刀始放心許多,他道:「哪天給門主一點信心,瞧他不言不語,實是叫人難
過。」
  胡三爺道:「這個我會想辦法,你安心離去便是,日後有所變動,我會主動通知你」「
  關小刀頷首應是。
  隨後他告別門主、夫人,以及七絕劍手;方子秋和天龍騎弟兄,表示奉母親之命,前去
取一味靈藥,也好收拾司徒崑崙,既然有任務,眾人自是叮嚀注意小心而後放行。
  關小刀遂帶著阿祖,依依告別之後,始啟程,直往山下行去。
  行徑中,阿祖老是追問要取什麼藥?如何治得了司徒崑崙?
  關小刀則支支吾吾表示乃天下第一靈藥,足可破去老妖魔金剛不壞之身,其實他目的只
想把阿祖騙到江南,也好解開身世之謎。現在如若讓他知道又要到靈刀堂,他死也不會跟
來。
  阿祖當然信以為真,遂不斷追問天下第一靈藥又是什麼?關小刀一時說不上來。阿祖卻
逼向不止,他靈機一動,遂把靈鳳主佩上浮現的字跡說出,並道:「我們找的正是靈鳳仙子
留下來的靈藥和秘籍,你說,能不能收拾司徒老妖?」
  阿祖更是信以為真,當下自告奮勇幫忙,不斷拆解秘語,而且甚至走火入魔似地,任何
時刻,他都能想出奇異解法。
  關小刀老說不對勁,卻一路把他引帶南方。
  十天過後,終又趕抵長江畔,且上了一艘渡船,直放下游。
  阿祖還是不明究理,復行一夜,忽見過往船隻突然有人遠遠拱手叫聲小公主,他始怔醒
過來,瞪向關小刀,嗔道:「你騙人,你明明要到江南。」
  關小刀暗自竊笑,卻一臉正經:「沒錯啊!靈鳳山就在江西,大驚小怪什麼。」
  阿祖一愣:「你早猜出私語含意?」
  關小刀笑道:「否則我哪有心情從大老遠趕來,你若不想被認出,最好貼上假鬍子,免
得一路惹麻煩!」
  阿祖猛地醒悟,縮身船角,故意把關發弄亂,低聲道:「方纔被叫,他們會不會追過
來?」
  頭小刀道:「事實上已離好遠,你怕什麼?」
  阿祖偷往上頭瞧去,那插著靈刀堂旗幟船隻果然仍在上行去,自己這艘則往下行,水流
速度不慢,眨眼已錯開好遠,她始安心不少,隨又想及秘語一事,冷道:「你既知秘語,為
何不早說!」
  關小刀道:「我在考你智慧啊!」
  「考你個頭!」
  阿祖斥叫,想揍人,但伸了手又縮回,道:「你說靈鳳山在哪裡?」
  關小刀道:「在廬山囉!」
  「怎解?」
  「因為靈鳳如龍,無人見過,直若不識廬山真面目,何況廬山的確有個靈鳳山崖,當然
是那裡沒錯!」
  「陰陽天呢?」
  「該是地形關係,到了再說。」
  「這麼說,今生無毒也還沒解了?」
  關小刀道:「能解出靈鳳山已經厲害無比啦,你真要我像朱葛孔明,能知過去未來?」
  阿祖邪邪笑起:「最好如此,否則騙我來江南,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關小刀瞄眼道:「想不想再到水自柔的窩,那裡可溫柔舒服得很啊,者實說,我很想
去。」
  阿祖道:「我也想,只是太危險了。」
  關小刀道:「哪來危險、他們還想拿你當真公主呢!」
  阿祖輕笑:「明明不是,還當什麼?何況,我是男的!」
  「那就當少堂主囉。」
  「少來!」阿祖斥笑。
  關小刀邪笑道:「真來如何?三游靈刀堂,必定傳為佳話。」
  「少來,要去,你去,我死也不去。」
  「你若怕、改扮丫環好了。」
  「休想佔我便宜!」
  阿祖斥道:「何況,當丫環進不了小公主住處,我還混什麼!」
  關小刀笑道:「所以說,還是扮小公主恰當,這樣好了,咱們先潛進去看看,若情勢不
對,再開溜不遲。」
  阿祖斥道:「我再也不會上當,你省省吧!」
  瞧他如此堅定模樣,關小刀只好作罷,免得他起疑,為今之計,看來還是先至廬山再
說,還好廬山高靈刀堂不遠,只要跑個腿,照樣可以把水無涯找來對證。
  想通此點遂邪邪笑起,但目光觸及阿祖疑惑眼神,笑聲不由一斂,反而擔心起來,若他
發現自己再次耍他,將會如何反應?
  或許很強烈吧!
  然而替他驗明正身,認祖歸宗,是好事一件,縱使他暫時反強烈、日後必定會感激吧!
  想及此,關小刀仍決定照計劃進行。
  當下,他裝作若無其事,陪著阿祖欣賞山光水色,累了即睡,餓了即食。
  不知不覺中,已過了一天一夜光景。
  次日醒來。
  廬山已近,兩人遂紛紛下船,改走陸路,不到幾時辰,已至廬山腳下。
  由於此山乃名山之一。登山尋幽探奇者不在少數,故而山腳早已聚集不少客棧、商家,
大做遊客生意。
  關小刀遂找間佳寧小築的清幽客棧,住了下來。
  進食過後,他始提議:「我先到廬山探路、只要找到地頭,立即帶你回去,我看這裡不
少靈刀堂弟子,你還是少走動為妙,以范來麻煩。」
  阿祖倒是樂意配合,笑道:「你去吧、待回來,我必定不讓你失望。」
  關小刀難得看他答應如此爽快,自是疑惑:「你待耍何明目?」
  阿祖道:「易容啊!只要一變,再也不怕被拆穿啦!」
  關小刀不禁想笑,道:「改天吧,免得我回來認不出人。」
  阿祖道:「我認得你便好,快去快去,我沒時間和你抬槓。」
  關小刀子笑一聲,只有由他了,反正他總不會不認自己吧,定之後,始道別離去。
  阿祖果然大動腦筋,想著該化成何種角色,方自出色多多?
  至於關小刀則搶著時間,直往麒麟山靈刀堂那頭奔去。
  兩地相差百里左右,關小刀抄著小徑,不到黃昏,已抵靈刀堂正門。
  想以前,從江南直放靈刀堂內腹之中,又有阿祖冒充小公主,得以輕而易舉進人,現在
見及偌大宮殿式門面,光是守衛即有十人之多,想進去,可得經過層層盤問,若身份不對,
哪能見得小公主。
  關小刀盤算過後,決定不硬闖。
  他轉向附近小市集,買了紙筆,準備寫封密信,然而他斗大事不識幾個,現在想寫,可
就頭疼,若找人代筆,恐又秘密洩露。想來想去,終於想出方法,遂疾筆書寫,然後套入信
封封死,始滿懷笑意,二度重返靈刀堂。
  他方走近二十丈之內,兩名守衛已迎上來,一名問道:「有事嗎?這裡可是靈刀堂重
地。」
  關小刀打哈哈笑道:「小的正是替人送信而來,是給小公主的。」
  紅信箴呈去,上頭果然寫了「小公主」三字,因小公主三個字簡單,故而會寫,只是字
跡潦丑有若小孩,叫人瞧來直皺眉。
  守衛接過信,半信半疑道:「該不會是小鬼寫的吧?你若搞鬼,小心挨大板。」
  關小刀乾笑:「不敢不敢,外面是偽裝,裡面是正事,公主看了自會明白。」
  另一名守衛冷道:「你先留在此,我們再送信,否則快滾。」
  關小刀笑道:「當然留,我還等著回音呢!」
  「還要回音……」
  守衛瞄他幾眼,小刀此時乃百姓裝扮,又未扛大刀,實在不起眼,然他既然不怕挨揍,
願意留下,當守衛者自有職責替他送信,遂點頭:「別亂跑,馬上給你回音。」
  關小刀連連道謝,守衛要他立在銅麒麟旁邊,一名始趕去送信。
  關小刀但覺小公主在家可謂來的正是時候,閒著沒事,開始欣賞這依山而築的大門,高
及三層樓,果然氣勢不凡,若有一天,住進這裡倒是樂事一件。
  或許裡頭寬廣,又需層層轉送,足足待了半刻鐘,終於有了回音。
  忽見得那送信守衛右手掩臉,疾奔而出,尚未抵門即嗔聲大叫:「把那小子抓起來!」
  七八名守衛自知出事,長刀一抖,已把關小刀困住。
  關小刀怔詫:「不會吧,我寫的很清楚……」
  原先盤問那守衛冷斥:「果然是你自己寫的,還不束手就縛!」
  掩臉守衛奔出,怒氣沖沖喝道:「你寫的什麼,敢侮辱小公主了可惡,討打!」
  紅紙一晃,裡頭只畫了兩個面對面相親的女人,左邊則寫著「小公主」三字,其左下角
則題著「夫子」兩字,簡簡單單,卻影謝公主在親某人之意。
  難怪守衛右眼會被揍出紫眶,他正想把巴掌賞還小刀,捏了一拳頭,疾撲過來。
  關小刀怔愕不已:「她難道看不懂嗎?」
  守衛怒斥:「就是看得太清楚,你準備斷腿吧!」
  他怒喝一聲,欺撲過來,關小刀眼看局勢不妙,猛地躲閃,想鑽找縫隙開溜。
  然而十名守衛訓練有素,霎時封死通路,利刀逼人,刀鞘一揚,就要修理這渾傢伙。
  就在危急之際,碎聞一聲住手,一道淡青人影閃身而至,勁道一推,已逼開守衛,守衛
忽見是潑辣的小公主,噤若寒蟬,僵立當場。
  小公主猛瞧狼狽想爬入銅麒麟腹中,準備從另一頭開溜的關小刀,這一瞧,欣喜若狂:
「小刀,真的是你!」
  關小刀忽聞聲音,轉頭過來,癱靠銅麒麟,噓聲道:「要命,連我的信,你都看不懂
嗎?」
  「那是信嗎?後來想懂了。」
  小公主想及信中圖案,頓覺臉紅,趕忙把守衛手中信搶回,為掩窘困,斥聲道:「讓一
邊去,不准看,不難聽,把耳朵捂起來。」
  守衛哪敢抗命,應是之後,登時面對大門,雙手掩耳,小公主仍覺困窘,斥向小刀:
「你在要什麼花招?走走走!」
  拖著小刀往附近松林掠去。
  守衛終於忍不住竊笑起來,一名指著那眼眶發紫者,笑聲更謔,說道:「小張啊,送了
封情書還不自知,該按該揍!」
  那紫眼眶守衛窘苦一笑:「我哪知它真的是情書,害得我……」
  一名守衛說道:「兩人相親還著不出來?」
  紫眼守衛道:「當時我若這麼說,豈非爬著回來,真是。自認倒霉啦!」
  一名守衛道:「小公主怎會喜歡這白癡?實在錯不透!」
  另一名道:「可別亂說,我看他相貌堂堂,膽子又大,一定有料,大概書念的不多,但
必絕頂聰明,否則以公主眼光,怎會對她特別青睞呢!」
  復有一名說道:「不錯,憑小公主眼光,根本不會走眼,看來靈刀堂未來堂主後繼有人
了。」
  紫眼守衛不禁焦切道:「那我豈非慘了,一開始就得罪他?」
  眾人為之奚落,加油添醋,說得他後悔不已。
  然而守衛頭領卻道:「你才走運,小公主揍了你,一定於心不忍,未來自必有賞,說不
定還陞官呢,到時別忘了多多提拔!」
  此語一出,眾人頓有所悟,霎時又爭相奉承,也好分點羹吃,紫眼守衛自也懊惱盡掃,
直道事情未定,到時再說,卻笑意頻傳,大概認定差不多了。
  眾人此時唯一顧忌是,兩口子可別鬧分手,否則一切完蛋,他們亦知保密重要,故絕口
不提此事。
  至於小公主和關小刀兩人則溜進松林之中。
  小公主仍窘困不已:「你這是幹什麼?竟然還交給守衛,真是!」
  很想敲他響頭,復又覺得甜膩,嗔嗔笑笑中,不知如何是好。
  關小刀子笑道:「是你交給守衛的,怎怪起我來?」
  水自柔窘斥道:「誰叫你畫這些什麼明堂?我當然發火,還寫『夫子』,分明是指我的
老師在跟我…可惡!」
  當真敲田頭過去。
  關小刀趕忙閃開,急道:「哪是『夫子』?我是寫『夫字』之意!」
  水自柔嗔斥:「什麼『夫字』?你難道連『子』差了一個空蓋都分不清?」
  抓著信箴,寫了又畫。
  關小刀乾笑道:「懂了,我以為音差不多,字也一樣嘛!」
  「真是!」
  水自柔氣笑逗趣、表情忒怪。
  關小刀道:「我只是想寫個『夫』字,你大概會猜到是我寫的,誰知……」
  水自柔窘斥道:「誰是你妻子,別忘了,我還沒嫁過門,何況也不一定要嫁,下次不准
再用此字!」
  關小刀子笑:「不用便是,不要生氣啦!」
  水自柔不想「氣」字還好,這一想及,又有氣,猛指信箴:「誰跟你親嘴?畫得這麼惡
心,你是不是色狼!」
  「親嘴?」
  關小刀一楞:「我跟你親嘴?」
  水自柔更窘,猛指信箴:「你畫的這是什麼?可惡,色狼!」
  關小刀乍見,邪邪一笑:「我是想親你啊,就是想當色狼!」
  猛地欺身想親,迫得水自柔唉呀窘逃,擺出架勢,準備收拾色狼。
  關小刀則笑得甚挑邪:「什麼相親相愛,我畫的是鏡中的你,也就是兩張一樣的瞼,也
就是你跟阿祖,知道了沒?真是大會幻想。」
  水自柔一愣:「你畫的是我跟阿祖?」
  窘困再搜集信箴瞧瞧,此時看來,若說是鏡中人,兩張臉,一點也不為過。
  關小刀弄笑道:「只不過墨多了點,把嘴粘上去,你就想人非非,真是!」
  水自柔不由窘羞成怒,一掌劈來,嗔喝道:「只要看這圖,誰都想到親嘴,你分明是混
蛋,不會表達就別亂畫!」
  關小刀被打中腦袋。唉呀一聲,猛搔頭,乾笑道:「我是因字懂得少,才用畫的,結果
畫得更差勁,你當作誤會便是……」
  水自柔斥道:「誤會?連守衛都已請出什麼,你叫我如何再見他們?」
  越想越窘,很想捏死這男人。
  關小刀道:「那我找他們解釋去。」
  水自柔斥道:「不必了,越描越黑,下次再亂來,休怪我把你痛揍一頓!」
  關小刀乾笑道:「不會啦,下次你記得我字體便不會產生誤會了……」
  「什麼字體,像三歲小鬼,以後怎能見人。」
  「有空,我苦練便是。」
  關小刀道:「你既然誤會此信,後來為何會想通?」
  水自柔不禁年笑起來:「我是想到你這白字大王,天下再也沒有比你更醜的字,所以才
趕出來一瞧究竟,果然沒猜錯,說,到底何事找我?白字大王加大畫家。」
  關小刀子笑:「不能省略這稱呼嗎?」
  水自柔斥笑:「省什麼,等你才高八斗再說,你畫這圖,用意何在?」
  關小刀道:「兩張一樣的臉,當然是有關阿祖之事,他上次開溜,我又把他騙回來
了。」
  水自柔急道:「當真?人在哪裡?」
  關小刀道:「在廬山山腳下。」
  「快帶我去找他!」
  催著小刀即欲成行。
  關小刀道:「找到了又何用?他照樣會開溜。」
  「呃……
  出自柔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道:「難道永遠不能見?」
  關小刀道:「也不是永不能相見,而是怎麼見較恰當。你和你爹上次去查,可查出什
麼?」
  水自柔道:「還在查,不過可能有眉目,照我爹說,溫小萍是我娘身邊的一個女婢,她
很可能把阿祖偷抱走。」
  關小刀道:「若真如此,倒是接近了,可惜溫小萍已死,無法證實。」
  水自柔道:「可是我爹還在雁歸山查探。上次不是發現有人掃墓嗎?爹想找到那個
人。」
  關小刀道:「他會是誰?難道會是你娘?抑或是溫小萍沒死?」
  水自柔道:「誰明白,且看爹是否把人找著再說了。」輕輕一歎。
  關小刀道:「說的也是,找到人,問題可能迎刃而解……」
  他已盤算,自己此行,除了查明阿祖身世之外,還得學得太乙神功,看來仍需走一趟雁
歸山了。
  水自柔又道:「阿祖呢?他說過什麼?」
  關小刀道:「他還是不肯承認一切,我知道他很怕承認了又發現不是這麼回事,這對他
打擊很大。」
  水自柔道:「縱使如此,我可以認他當姐妹啊,何況,他可能真的是我妹妹。」
  關小刀眼睛一亮:「你當真想認他當妹妹?」
  水自柔道:「你看到和你長一樣的人,你會怎麼想?」
  關小刀頻頻點頭:「說的也是……你認為他是女的?」
  水自柔瞄眼:「難道要變成男人,讓大家又大吃一驚?他要是男人,他還會活得那麼快
樂嗎?」
  關小刀皺眉:「何解?」
  水自柔道:「所有人都把他當成娘娘腔、女人身,他會不煩惱?」
  關小刀頷首:「倒是有道理,不過,總得確認才行。」
  水自柔道:「這事以後再說,我得先找他談談,說服他當我妹子,免得他東躲西藏,讓
人想來心疼又不安。」
  關小刀頷首:「這倒是可行,先認他為於妹妹,然後再變成親妹妹,大功將告成一
半。」
  水自柔道:「應該說大功告成,怎會一半?」
  「呃,是極,是極!」
  關小刀子笑著,若真如此,他麻煩才開始呢,想到要如何安撫這兩隻母老虎,他已夠頭
疼。
  在水自柔催促下,關小刀只好帶她往廬山出發,準備去見阿祖。
  雖已近黃昏,但兩人仍是連夜趕路。穿過捷徑之後,已近三更天,小刀則請水自柔在暗
處稍候,這才往住處行去。
  推開房門,燈火幽亮,床被整齊,桌上還擺了四菜一湯,卻已冷去,阿祖早不見蹤影。
  關小刀為之一愣:「難道他等太久咱行上山去了?抑或是被人擄走?」
  焦切中,急忙喊來水自柔,說明一切,水自柔更緊張,提議找來掌櫃、小二問話。不久
兩人惺忪中帶著驚慌趕來,小刀追問同伴去了哪裡。
  掌櫃、小二莫名其妙、指著水自柔。擺明指出同伴不就在此?小刀急道不是,不一樣,
掌櫃、小二冷眼直望,自覺遇到神經病傢伙,水自柔知道向不出結果,遂遣兩人回去。
  關小刀急切道:「怎麼辦,三更半夜,何處去找人?」
  水自柔道:「我看傳令出去,要幫中弟兄幫忙找人吧!」
  關小刀D道:「可是如此,又怕他躲起來。」
  水自柔道:「安全為是,顧不了那麼多,先找到人再說!」
  關小刀頷首:「好吧,你去傳令,我四處轉轉看!」
  水自柔二話不說,立即掠向屋頂,前去傳令。
  關小刀則轉向四周,連廚房、茅舍都尋過,就是不見蹤影,急得想往外尋,復又想及外
頭自有靈刀堂弟子尋人,憑他一人能找多廣?遂回到客棧,等水自柔回來再做定奪。
  才欲轉回東廂房,突見一道青影門了出來,喝地一聲,偷襲出掌。
  關小刀驚詫,旋身閃開,見及冷面短鬚傢伙,自是嗔叫:「來者何人,莫非你們綁走阿
祖?」
  越想越有可能,猛地喝欺過來,絕招盡展,八路擒拿手極力扣去。
  那人正得囂張斥喝反擊,豈知一對上手,手臂已被扣著,復被扭緊,疼得他尖叫:「放
手啊,我是阿祖啦!」
  「阿祖?」
  關小刀怔愕,猛地往他鬍子社去,這一撕,果然露出俊美本相,惹得小刀呵呵笑起:
「什麼嘛!騷鬍子,敢耍我!」
  猛又把假鬍子貼在他鼻子上,阿祖唉呀驚叫,已掙脫閃向一旁,嗔叫:「好不容易才買
來的假鬍子,你想把它弄壞!」責言不斷。
  關小刀仍自斥笑:「易什麼容嘛,小三八一個,還不快進來,讓人發現,就算貼上十道
鬍子也沒用。」
  阿祖果真怕被發現,立即遁向屋裡頭,小刀隨即跟進,並把門帶上,瞧及阿祖仍在料理
鬍子,瞄眼即斥:「你躲到哪?害我以為你被綁架,真是!」
  阿祖斥道:「你才莫名其妙,一去不回,害我晚餐都等不到人,無聊透頂,到街上溜一
下,有什麼了不起!」
  關小刀道:「三更半夜還溜?」
  阿祖斥笑:「去找師傅,拿訂做的鬍子,滿意了吧!」
  又把鬍子貼上,耍得甚是逗人。
  關小刀笑道二「你不怕那是死人身上扯下來的?」
  「呸呸呸!」
  阿祖斥道:「髒嘴巴,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告訴你,它是從我頭上剪下來的亮麗髮絲所
做成,才沒你想的那麼噁心!」
  關小刀捉笑道:「一個大男人還要用亮麗的頭髮當鬍子,害不害臊?」
  阿祖霎時帶窘,惱羞成怒似地斥喝:「要你管,我高興,你奈我何!」
  鬍子翹得好高,神氣已極:「我還要戴它入睡呢!」
  關小刀訕笑道:「戴吧,只怕明天起來,鬍子變成眉毛,斷成兩截,到時還可以擋汗水
呢!」
  阿祖瞄眼:「就是沒好話,誰不知道假鬍子不能戴著睡覺,我是怕你偷去,壞了我的心
血。」
  關小刀笑道:「放心,我有真的,幹嘛偷你假的!」
  阿祖這才把鬍子給撕下來,小心翼翼放回小盒中,瞄眼道:「餓了沒,要我熱那飯菜
嗎?」
  關小刀道:「吃了點,不餓,倒是想喝點酒,過來過來,咱談談。」
  「有啥好談?」
  阿祖還是迎目過來,道:「你有什麼陰謀?」
  直覺小刀必有心計。
  關小刀乃想告知水自柔將認他當妹妹一事,臨時卻又發現他根本不承認是女者,如何能
談,不禁歎息,倒著寒酒,啐它幾口。
  阿祖問道:「好像心事重重,你是怕找不著靈鳳仙子洞窟?」
  關小刀,道:「那倒在其次,只是你……」
  話未說完,外頭突然傳來女人輕叫小刀小刀聲音,阿祖頓覺疑惑,關小刀隨即緊張,正
想追出擋住水自柔,豈知房門被推開,水自柔欣喜溜進來,見人即道:「辦好了,馬上會有
消息……目光突見阿祖,霎時驚喜:「你在這裡?」
  關小刀急想攔人,卻已不及,阿祖乍見小公主,驚叫跳起:「是你,你們,你們早串通
好了,可惡關小刀你敢騙我!」
  滿臉嗔怒,頭一甩,撞向窗門,破窗而去。
  關小刀、水自柔同時飛追出去,兩人直叫阿祖留步。
  阿祖嗔怒反斥:「沒什麼好說,這根本是騙局,關小刀,你太可惡了!」
  掠向屋頂,逃得甚快。
  關小刀急道:「你聽我說,小公主想認你當干……乾弟弟……。」
  阿祖更斥:「不稀罕,我就是我,誰都改變不了我,不要跟來,否則我會恨你一輩
子!」
  「阿祖……」
  「不准跟來,聽到沒有!」
  水自柔輕歎:「阿祖你可能是我親妹子……
  「不聽不聽,我沒有姐姐!」
  阿祖突然尖聲厲叫:「你們難道真想逼死我不成—-」喝吼中,已見哭聲,掩臉飛奔而
去。
  關小刀疼心再叫阿祖,他想追,水自柔卻攔住他,歎聲道:「讓他去吧,或許我們手段
太強烈了……」
  關小刀輕歎,遠聲說道:「我沒騙你意思……你自己要保重……」
  眼看阿祖已奔失街尾,他滿心愧疚。
  他道:「怎麼辦,他這一走,不知會去哪裡,也不知是否會碰上危險?」
  水自柔道:「還好,方纔我派出弟兄,要他們幫忙找人,現在倒可探他行蹤了。」
  關小刀道:「你怎麼說?總不會說,找一個像小公主的人吧!」
  水自柔道:「我是這樣說啊!」
  關小刀道:「要是他們把你當目標,豈非完了?」
  水自柔道:「至少目前不會,至於以後……我們一直跟著線索走,也該不會搞錯吧!」
  關小刀但覺有理,為顧及阿祖安危,他不肯再作停留,返回客棧,收拾一下,拿了大
刀,丟下銀子,已和水自柔連夜追向阿祖,也好有個支援。
  阿祖的確嗔怒小刀竟然騙了他那麼久,一路上不停狂奔且謾罵他不夠意思,陰險家、大
騙子,然而狂奔至黎明,在見及東方吐紅之後,他已落身荒涼草原,舉目望去,空空蕩蕩,
寒風吹至,枯枝搖曳,草影索索,偶有野獸嗥聲傳來,如此寂寥蕭索情景,不由讓他想起已
往孤零流浪日子,心頭不禁悲悵感傷起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55:29

  他極力想擺脫,然越是掙扎,越覺痛苦,終於抱頭痛哭,然而哭泣過後,一切仍自未
變,抹著淚痕,又想泣哭,他卻強忍,直道:「阿祖啊,你已經沒有朋友了,一切要靠自
己,堅強點,不要被已往所迷惑,你本是流浪兒,只適合流浪各地,不適合躲在人家家中
啊,堅強點!」
  他信步走著,肚子漸漸飢餓,不禁幻起和小刀相處的日子,雖然不斷爭吵似的,但那是
甜美的啊,尤其是圍著火堆,邊烤香自邊嬉戲,烤熟之後還可大飽口福一頓,然後天南地北
徹夜聊個沒完,這日子好美啊!
  雖然小刀是主人,名義上付自己薪水,然而自己卻不斷揩油,到頭來卻換主人欠債,他
總是愁眉苦臉苦笑,薪水卻從未少過。
  再有危險,他總是要自己避開,但自己任性跟去,他又百般照顧呵護,這種人能說他不
好嗎?
  阿祖不禁茫然了,難道為了這麼一次受騙,就這樣把他看成十惡不赦之徒?他之所以如
此,還不是想為自己認祖歸宗,解開身世之謎,這世上又有誰不想瞭解自已身世啊?
  阿祖,你又在怕什麼?怕一切成真又變假?怕跟水自柔竟爭?怕無法再留在小刀身邊?
可是小刀早就答應說,只要我是女的,他會娶我,我又怕什麼呢?
  阿祖全身哆嗦,巨感到胃寒,他忽而悲悵一笑:「小刀的確太好了、我配不上他,真
的,我配不上他!就是因為配不上,才會對他那麼任性,可是讓他受此懲罰,我不忍啊!」
  他知道小刀完全對他真心,此時必定心疼感傷,可是他還能回去嗎?
  阿祖沒這勇氣,他只想逃避,他很想回頭向小刀說聲:「我並不怪你,只是我配不上
你,讓我安安靜靜地走吧……」
  可是,他就是沒勇氣回頭。
  「也許時間會沖淡一切吧!」
  阿祖深深吸氣,已堅韌地做了決定,或許有緣,將來會再碰面,但不是現在,現在他極
需要一個療傷止痛地方,於是又收起心神,找了目標,直往該去的地方行去。














第二十三章 情心雙戀
  然而,孤伶於世的他,又能去哪裡?唯一能讓他棲息的,仍是童年生長之地方——雁歸
山。
  他若疲累的野雁,終又想飛回舊巢,好好休息、療傷。
  然而,他並沒想到,雁歸山早就有個老人在看守,他更沒想到關小刀和水自柔根本未放
棄追逐,他的休息,只不過是將問題延伸到另一個戰場罷了。
  他日夜不停□回家中。
  關小刀和水自柔日夜不停追蹤。在經過兩天兩夜追趕之後,小刀已斷定阿祖準備返回雁
歸山,心頭稍自安定。
  水自柔卻焦切起來:「可是我爹躲在那裡,他倆若撞見,莫要引來再次誤會才好。」
  關小刀無奈攤攤手:「那又如何?我們根本無法阻止,除非你有飛鴿傳信。」
  水自柔道:「那裡又非分舵,哪有飛鴿?」
  關小刀道:「所以說,聽天由命了,不過這樣也好,誤會一次鬧開,將來就沒得鬧,說
不定還因此解開難題呢!」
  水自柔瞄眼:「你這人就是風涼話太多,兩天前還愁眉苦臉,現在又變個人似的。」
  關小刀子笑道:「我是在苦中作樂,反正日子都要過,能笑即笑吧,想到阿祖不知有多
恨我,我是很苦的。」
  水自柔輕歎:「真是,要是人真的沒煩惱,那該多好。」
  關小刀道:「別做夢啦,只有白癡大概才有可能如此,咱還是去解決煩惱吧!」
  說完,兀自苦笑,直往雁歸山尋去。
  水自柔又能如何?輕輕一歎,還是跟了過去。
  雁歸山上。
  野雁飛鳴,總帶點悲情。
  山風吹落葉,蕭索依然。
  孤墓前,一位素衣灰髮老頭沉默佇立,山風吹掠衣衫髮絲索索獵獵作響,他仍不動。他
正是靈刀堂堂主水無涯,為了追查阿祖身世,他已守在此地月餘,守得一臉鬍子粗長,他卻
仍未覺唯一的希望是找到那掃墓之人。
  春寒料峭,再過五天即是清明日,正適合掃墓時節,不知那人是否會前來?
  水無涯總懷希望,靜靜期盼下去。
  雖然溫小萍似乎和他談不上關係,但看在孤墓落深山之孤伶之下,水無涯總弄點鮮花、
山果,或而獵點野味加以祭拜,只是少了酒……
  要是平時,涼風悲索之日,他可能飲酒,然而此時,他竟然一點飲酒慾望皆無,這不只
是三兩天,而是三數十天。
  他不知為何如此,只是想及死去的夫人,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漸漸地,夕陽又已西下,一天就此將消逝,老人始返往古屋,靜靜地休息,不曾說過一
句話,唱過一句歌,靜得……像東山寒月爬上山頭。
  就連山風都靜下來,一切沉靜得,幾乎叫人發慌,老人還是默不吭聲,似老僧入定,再
無任何事情能引起他興趣。
  冷月漸漸爬升,復往西落,一夜又將過去。
  次日清晨,老人又往孤墓行去,日子似乎就此反反覆覆,老人始終不覺疲累。
  他只在等待期盼的希望出現,日夜不停地期盼!
  終於——
  忽聞得山道傳來腳步聲。
  水無涯心頭乍喜,莫非等待之人來了?本想迎去,忽又覺得不妥,身形一閃,躲入附近
山石後面。
  腳步聲漸近,來者並非那掃墓之人,而是受了創傷,倦鳥歸林的阿祖。
  好不容易攀到地頭,他本是疲累、感傷,然而忽見兒時舊地,亦自升起一絲喜悅,步伐
加快,奔往孤墓,正待叩頭拜禮,復見孤墓前鮮花素果新鮮如生,當下更驚,轉為欣悅:
「莫非那人來了?」
  情急四望,空山煙雲,不見人蹤。
  他想到什麼,立刻往住處奔去,想一探究竟。
  躲在暗處的水無涯在他四目搜望之際,已瞧清並非掃墓者,而把阿祖當成愛女自柔,雖
顯失望,卻也溫馨:「她倒來了!」
  瞧她奔往住處地就跟追過去。
  阿祖奔回幽靜古屋,怕驚走那人似地,放慢腳步,東探西望,總想從木門縫中發現什
麼,可惜瞧不出明堂,卻漸行漸近,推開木門,並無人蹤,倒是東西整齊如昔,一塵不染。
他哺哺說道:「當真有人來過?」
  此屋雖被水無涯住過,但他僅正於借睡床鋪,幾乎未用過一物,始能保持不變。
  阿祖四處轉尋,直叫著:「姑姑嗎?」老希望唯一親人能復活,可惜傳音飛處,不見蹤
影,他倚住門口,想再搜尋,但多半已抱著落空心態居多。
  水無涯本以為是愛女,但聞及對方叫姑姑,心念一閃,莫非是阿祖回來?這下可好,踏
破鐵鞋無覓處,或而該跟他談談。
  心念處,他正想暫時避隱,亦或當面談談?然而阿祖目光卻已追及,他別無選擇,只好
落落大方從紫楓林走了出來,淡聲笑道:「你好……」
  阿祖竟然未認出水無涯,大概是他長了鬍子,而且發亂衣舊,落魄許多,他任聲道:
「您是……」
  想到什麼,驚喜道:「那鮮花是您放的?」
  水無涯瞧他似乎不再想躲,當下含笑行來:「不錯,好久不見,可好?」
  露出父親關懷女兒口吻。
  阿祖顯得生澀:「您為何要掃我姑姑墳墓?」
  水無涯道:「她或許孤獨,即祭拜她了,近日可見著自柔他們?」
  「自柔是誰?」
  阿祖並未清楚小公主叫自柔。
  水無涯欣笑:「小公主啊,也可能是你未來的姐姐。」
  「您怎知她是我未來姐姐?」
  阿祖道:「您又是、…」
  水無涯皺眉:「你不認得我了?」
  「沒印象。」
  「我是水無涯。」
  「水無涯?」
  「小公主的父親啊!」
  「你?」
  阿祖聞言怔詫不已,再仔細瞧瞧老人臉面,除去鬍子,不就是印象中的水無涯。不由焦
心轉斥道:「你怎會在此?你一直守在這裡沒走?」
  水無涯頷首:「正是,我想查明……」
  「住口,我不要聽!」
  阿祖嗔喝道:「我根本不是你女兒,請你離開行不行?不要來打擾我!」
  「阿祖……」
  「住口,你不走,我走!」
  阿祖銀牙一咬,已往左側小徑奔去,本以為回家之後可以清靜一陣,沒想到還是避之不
開,懊惱讓他心神幾乎失控、然而在對方可能是自己親人之下他只有選擇逃避一途。
  水無涯怎忍心看他離去,急忙追掠過去:「阿祖,咱談談如何?」
  沒什麼好談,請你不要來煩我行不行?」
  阿祖閃過水無涯左側,奔走便快。
  水無涯想追,又怕太過刺激他,只好定在原地,歎聲說道:「也許你不信,但你不想見
見掃墓之人?再過四天即清明節了回……」
  阿祖一愣,的確,他甚想查明誰來掃墓,可是他更怕見著水無涯,仍自冷道:「或許也
是看我姑姑可憐才來祭拜的吧!」
  說完,掠身更快。
  水無涯但覺規勸無效,急道:「你留下,我走便是!打擾之處,請恕罪!」
  說完,閃身林中,登崖而去。
  阿祖身形一頓,的確想留下,可是心念一轉,水無涯多半去而未走,總會反過頭來監
視,自己只想落個清靜,還是避開吧!
  他輕輕一歎,仍往山林行去。
  他自幼住此山中,自知地形,轉掠中,眨眼已消逝無蹤。
  阿祖猜的沒錯,水無涯果然去而未走,大約過了一時辰,復又偷偷潛回,毫不敢驚動地
想探探阿祖是否留下,可惜窺查之下,已人去樓空,他不禁輕歎:「和自柔一樣,就是倔脾
氣。」
  人已走遠,他只好默守林中,希望阿祖能去而復返。或而阿祖亦在暗處窺探吧?想及
此,水無涯反而隱密藏身。
  然而一天一夜過去,阿祖始終沒返回,水無涯不禁自責,不該如此冒昧現身,逼得他無
家可歸再次流浪。
  正自責中,忽又聞及林葉稍晃聲,他心下一喜,如此晃葉聲,分明是有人潛行之結果,
莫非是阿祖偷偷返回,於是屏氣凝神,靜目窺去。
  未久,果真見及漂亮女兒小心翼翼潛回。
  他欣喜一笑:「終於回來了。」
  然而再瞧下去,阿祖怎穿絲綢青緞裝來?而且偷偷摸摸不斷向後邊招手,忽又見及關小
刀賊頭賊腦潛來,方知是自己真正女兒潛來此。
  心想自己縱使未驚動,兩人也必定驚動阿祖——或而他也躲在暗處的話。干是決定現
身,飄了過去。
  方近十餘丈,關小刀但覺有狀況,急急拉著水自柔,細聲說道:「找到了,他回來
啦……」
  已把這動靜看成是阿祖活動聲。
  水自柔亦覺欣喜,低聲道:「在哪?」
  她方想探頭,水無涯已說道:「在這裡!」
  身形一閃,落於兩人前面,嚇得兩人想躲、想鬥,復又怔立當場。
  水自柔怔叫:「是爹!」
  關小刀亦愣:「是你爹,呃,是了,鬍子怎變長,差點認不出!」
  乾笑直道堂主好。
  水無涯歎笑道:「你們來晚一步,阿祖走了。」
  關小刀任愣:「走了?來了又走了?」
  水無涯點頭:「不錯。」
  水自柔急道:「為什麼?」
  水無涯道:「被我嚇走的。」苦著臉。
  水自柔怔愣中,不由嗔聲道:「您為什麼不躲?好不容易才追到這裡,您又把他嚇走,
現在哪裡去找人?」
  水無涯苦歎:「爹以為他是你,所以……」
  水自柔斥道:「難道你看不出我故意扮女裝,男裝的必定是他嗎?」
  水無涯苦笑道:「分開月餘,倒忘了。」
  水自柔嗔嗔責責,卻哪能挽回什麼?
  關小刀歎道:「現在怎麼辦?這次開溜,可是在山上,想找人多難!」
  水自柔道:「我派弟兄搜山。」
  水無涯道:「免了吧,搜到又如何?」
  水自柔道:「那怎麼辦?難道看他流落山林?」
  水無涯輕歎:「或許他想通了,自然會回來……」
  關小刀道:「要他想通?我看難幄,除非堂主演自殺上吊,或許可逼他出來。」
  水無涯一愣:「你要我上吊?」
  想斥又想笑。
  關小刀悠哉點頭:「對啊,這是改變他命運的方法。就像小公主,聽到你上吊,哪還不
哭著爬過來救人!」
  水無涯悶苦想笑。
  水自柔嗔斥道:「要上吊的是你,你跟他較熟!」
  關小刀道:「熟有用嗎?他現在恨不得吊死我,我想你現在也是一樣。」
  「沒錯!」
  水自柔氣勢凌人:「你敢叫我爹上吊,我就吊死你!」
  關小刀道:「是他把人逼走的,他當然得想辦法把人逼回來,何況只是演戲。」
  水自柔斥道:「演戲也不行!」
  水無涯輕歎:「或許我真的該上吊……繩子在哪裡?」
  當真想演此劇,對於逼走阿祖,他於心不安。
  水自柔登時嗔叫:「爹您發什麼瘋,現在就算吊死了,阿祖也不會回來!」
  瞪向小刀:「全是你,出什麼餿主意,我掐死你!」
  她猛地伸手,掐住小刀脖子,當真用力格去,迫得小刀吐舌翻眼,掙扎直叫不敢,水自
柔始放手,關小刀打咳連連:「你玩真的!」
  還以為玩玩而已,始被掐。
  水自柔瞧他表情,不禁斥笑:「當然玩真的,竟敢出那什麼餿主意!」
  關小刀苦笑不斷:「不出啦,愛怎麼樣,隨便你,危險的動物。」
  趕忙逃向遠處,摸著被掐疼脖子,好生後悔。
  水無涯瞧女兒發飆,皺眉一笑:「你當真把他……」
  水自柔想裝怒,卻又笑起:「當然當真,提那什麼餿主意!」
  水無涯道:「爹不是這意思,爹是說,你當真把他收伏了。」
  水自柔聞言不禁窘困,卻極力掩飾:「收什麼伏?誰要亂言,我就掐誰。」
  水無涯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道:「其實關小刀也不差,只是思想太先進些。」
  「爹在說什麼?」
  水自柔想避開,轉了話題:「您還是想個辦法,如何把阿祖找回來,他可能是你女兒
啊!」
  水無涯不禁又自輕歎起來,道:「要是有辦法,爹還會待在這幾想上吊嗎,〞
  水自柔道:「別再說上吊之事,阿祖遲早還會回來,咱等下去便是。」
  「要等多久?」
  水無涯輕歎不已。
  水自柔正準備安慰之際,忽見關小刀急急潛奔回來,壓低聲音說道:「來了,來了,阿
祖回來啦!」
  聞及阿祖,水自柔父女心神一凜,驚目瞧來,關小刀低笑道:「在孤墳那裡,我看見人
影了。」
  此處靠近木屋,離孤墳自有一段距離,水自柔父女聞言,直道在哪裡,跟著關小刀掠往
山林那頭,斜往西南方望去,林崖之間,果然見及素青影子晃動,三人乍喜,不約而同潛掠
過去。
  縱數百丈,已躲入巖堆背後,遠遠望得孤墳前,果然有人準備祭拜。
  三人六目瞧去,又是一愣。
  那人並非阿祖,而是剃度的和尚亦或尼姑。
  關小刀、水自柔同感失望,似乎看錯人了。
  水無涯卻欣喜不已:「是掃墓者,尚未清明,他便來了。」
  乍聞「掃墓者」,關小刀、水自柔兩眼陡亮,此人似乎可解開一切秘密,自是讓人驚心
動魄。
  關小刀再瞧幾眼,低聲道:「是尼姑!」
  水自柔道:「你怎知?」
  關小刀道:「猜的!」
  乾聲笑起:「我覺得尼姑比較合乎搭配,所以猜尼姑。」
  水自柔瞪斥道:「神經病,瞎猜什麼?」不禁想笑。
  關小刀道:「堂主不是想證實什麼,您去看看啊!」
  水無涯不禁猶豫,輕輕一歎:「還是阿柔去吧,免得又嚇跑她了。」
  水自柔一愣:「我去?」
  水無涯頷首:「她或許把你當成阿祖,可能較不易受驚。」
  關小刀道:「我看也不成,她既然避開阿祖那麼久,當然也不想見,算來算去,我去好
了,我以過客身份前去,他倒不易起疑,當然,你們若發現她逃了,再迫人不遲,堂主該不
會把人追丟了吧!」
  水無涯道:「希望別發展到這種地步,你去試試也好……」
  關小刀當下把大刀交給水自柔,想想,在附近採了朵小野花,逕往孤墳行去,水自柔父
女不由心神緊張,想瞧瞧情況發展。
  關小刀方行近百丈,故意絆跌石塊,唉地一聲,直道好險,此聲果然引得那人注意,轉
身過來,果真是一位中年女尼,稍驚地注視小刀,她似想幫忙,卻又覺得太遠,縣人已爬
起,似幫不了,遠遠露出關懷笑意。
  關小刀自也千笑迎送過去,遠聲說道:「師太也來此山遊玩?」行步過去;
  那女尼合掌為禮:「來看老朋友,小施主呢?」
  「我?……也是吧……」
  關小刀已行近不及二十丈,終於見及女尼眉目清秀,臉形姣好,未剃度時,該是美女一
位,或而多日修佛,忘了保養,魚尾紋深了許多,然卻添增幾許智慧與成熟。直覺上,她是
位慈祥女尼,關小刀心情篤定不少。
  關小刀道:「不知師太來自何處?可有法號?」
  先問清地頭,到時要找人,也有個目標。
  那女尼道:「貧尼法號清元,修行於九華山無悔庵,有緣再見,小施主可到無悔庵坐
坐。」
  關小刀合掌為禮,道:「一定一定,能相遇於此,就是有緣。」
  清元女尼慈祥一笑,忽見小刀手中野花,若有所思,問道:「這些鮮花可是小施主放
的?」
  關小刀見及鮮花,想來不是阿祖所置,便是水無涯放置,便點頭承認:「正是,沒想到
師太亦來掃墓……」頗有感傷。
  清元目光更自凝聚:「小施主和溫小萍有所交情?」
  關小刀頷首:「是有一點,卻不知您跟她……」
  清元大尼道:「也是昔日友人,念及她孤伶於此,有空,貧尼便來陪伴,沒想到此次卻
碰上你,卻不知小施主怎會跟她有所交情?你年紀並不大……」
  關小刀道:「我是認識阿祖,受托前來。」
  清元目光稍驚:「阿祖,她?她無法前來?」
  關小刀感傷頷首:「正是……」
  「那她……。
  清元更驚:「她如何了?」
  關小刀欲言又上,隨即反間:「我得瞭解你身份,否則說了,可能百害無利……」
  清元女尼聞言,自知阿祖已出事。焦切道:「我和溫小萍乃是姐妹交情,直把阿祖當自
家人,你快說她如何了?或而我能幫忙。」
  關小刀靈機一動。輕歎道:「她被靈刀堂抓去了!」
  「靈刀堂?」
  清元女尼乍驚:「他們怎會抓走阿祖?」
  關小刀道:「聽說阿祖假冒靈刀堂小公主,結果便被捉起來……已經好久了……」
  清元女尼不由激動道:「水無涯難道手段那麼凶殘嗎?」
  關小刀但聞她說出「水無涯」之名,心頭不由更加篤定,她必定和水家有所淵源,便又
說道:「水無涯倒是沒對阿祖如何,只是真的小公主卻失蹤,搞到後來,就連靈刀堂都弄不
清阿祖是真是假,還以為她失去記憶呢!」
  清元女尼仍自激動:「小公主為何會失蹤!」
  關小刀道:「有人說是阿祖為冒充小公主把她殺了,可是怎會?」
  清元大尼更形激動:「不可能,阿祖根本不可能殺人,這其中必有誤會,我得趕去說清
楚,以免釀成大禍。」
  說完,拜向溫小萍墓碑之後,轉向關小刀,道:「可願幫我的忙?」
  關小刀頷首:「我雖願意,可是師太如何去抵抗靈刀堂?除非阿祖和小公主真的如傳
言,是一對雙胞胎姐妹……」清元文尼道:「沒錯,她們根本就是姐妹之親,我得阻止水無
涯迫害自己女兒,那是人間大悲劇啊!」
  關小刀聞言,驚喜叫起:「她們當真是姐妹?哇!太好了。」
  哪還是友人被捉之痛苦模樣。
  清元女尼見狀,不禁迷惑:「小施主你這是……」
  關小刀激動抓著女尼手中佛珠,說道:「只要能證明阿祖是小公主雙胞胎姐妹,阿祖便
有救了,我當然高興。」
  清元文尼恍然,道:「可是,這也得找到水無涯再說:「
  「水無涯早來了。」
  「他?」
  「我是被他逼來的,他也想證實阿祖身份,你等等!」
  關小刀突然追向岩石堆,急叫著:「堂主快出來啊,女師父已證實阿祖是你女兒啦!」
  揮手直叫,復又怕清元開溜,趕忙追回。
  清元女尼瞧他舉止,怔愕不解:「小施主這是……」
  忽見山巖後面走出一老一女,更自緊張、不安。
  關小刀笑道:「師太別急,他們只是為阿祖之事而來,您稍等便知。」
  怕女尼聽得水無涯,一時驚嚇而開溜,臨喊前,又把堂主名字隱去。
  水無涯父女莫名小刀耍何明堂,但聞及他欣喜叫聲,想來大概事情不差,反正藏不了
身,便走出來,兩人極力裝出慈善笑容,以免嚇走女尼。
  關小刀見人走來,心情篤定,便欣笑說道:「師太便是溫姑姑姐妹,她能證實阿祖身
分,這下可好了、」
  水自柔聞言大喜,拱手為禮:「多謝師太幫忙,否則我不知該如何跟妹妹說去。」
  清元女尼忽見水自柔,心頭一顫:「你們……」
  已明白並非小刀所言,阿祖已被綁架囚困之事,復見水無涯,更是驚愕,愣在那裡,不
知該說什麼。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56:07

  水無涯亦自睜大眼珠,不停搜尋女尼靜美臉容,似乎想找回什麼,尤其女尼那雙下巴,
竟是如此突顯而越瞧越驚,一張瞼詫訝不定,目光落於女尼左耳垂,不是有顆黑痣嗎?
  水無涯終於開口:「可是倩靈嗎?」
  清元女尼掙扎一陣,終於頷首:「我早已不用這名字了……」
  激情讓她兩眼含淚。
  水無涯眼眶已紅,激動得想擁過去,或而又覺得生疏,僵在那裡,欲欣笑迎接還帶感慨
命運捉弄似地悵惘與無奈。
  忽而想到什麼,轉和水自柔:「阿柔,你不是想娘嗎?她便是你娘……」
  「我娘?」
  水自柔怔愣當場,十數年來,直以為母親已魂升西天,對她形貌,只能從睡夢中幻想,
誰知十數年後,母親又活生生出現眼前,突如其來之轉變,讓她頗難以自處,一時不知該如
何接受。
  清元大尼兩眼含淚,瞧著愛女,想伸臂攤抱,卻又怕女兒驚慌,只能激情癡癡期盼,欲
笑還懼似地。
  水無涯認真說道:「她就是你娘,過去吧,你們母女已十七年未見面了,該好好聊
聊……」
  水自柔越瞧越覺得女尼似曾相似,或而親情連心,再瞧幾眼,終於升起一股衝動,沒命
撲了過去:「娘啊!女兒好想您啊!」
  撲了過去,痛哭不已。
  清無女尼把愛女樓人懷中,不停撫拍,耳鬢不停廝摸,兩人喜極而泣。如膠似漆擁在一
起,十數年思暮之情,似乎想在一剎那間完全宣洩出來。
  擁位中,清元女尼不斷自責:「娘苦了你,害你孤伶走過十餘年歲月……」
  水自柔總是回答:「不苦,不苦,只要娘回來了,孩兒說什麼也不苦!」
  一幕天倫激情,瞧得關小刀目瞪口呆,怎生突然又冒出一位重量級人物,實是讓人應接
不暇。
  瞧及水家夫婦、愛女和成一堆,激情盡現,他先是驚訝,而後呵呵叫好,事情比預期地
發展更形順利,一切將可迎刃而解唉!
  水自柔母女足足激情半刻鐘,情緒始較為恢復,水自柔方自抹去淚痕,破涕為笑,道:
「娘,您怎狠心不見女兒呢?而且一別就是十七年。」
  清元女尼輕歎道:「娘因為和佛有緣,便出家了。自不便再打擾你們,不過娘仍無時無
刻關心你們,並替你們祈福。」
  水自柔總覺得不夠,照她想法,母親該是每天陪她度過童年才是,然而水無涯自知有
因,便說道:「阿柔,你娘的確和佛祖有緣,能見面已是佛祖賜緣,你該感激才對。」
  水自柔冰雪聰明,立即聽出母親或有難言之隱,已不便再追問什麼,故意裝作天真似地
撒嬌。
  關小刀更知該怎麼做,遂向水自柔招手,曖昧一笑,道:「今日你們水家團團,該吃團
圓飯,咱們去弄點山菜山果,也好做頓餐飯,讓你娘享用如何?」
  「呃……」
  水自柔一時尚未悟通。
  關小刀又喝:「走啦,電燈泡!」
  「呃呃呃,是是是!」
  水自柔這才悟通,乾笑說道:「娘,女兒這就替你燒頓飯啦,你可不能又不告而別
了。」說完,這才和關小刀溜竄而去。
  清元瞧及兩小孩活潑舉止,不禁歎笑:「他們好精靈,似乎甚是配對……」
  水無涯陪笑道:「是啊,本來你我也是,怎生……」
  「對不起……」
  清元想及往事,不由輕歎:「是我的錯。」
  水無涯道:「可說一二嗎?」
  清元為之靜默下來,輕輕一歎,隨即整理思緒,佛珠轉撥中,心緒果然漸漸平穩,始說
道:「可記得當年我懷孕即將監盆之時?」
  水無涯額首,感傷道:「該道歉的是我,當時,我卻在閉關,冷落你了。」
  清元道:「我自能體諒這些,只是……唉……實是孽緣一段……」
  水無涯靜默等待妻子說出真正原因。
  清元女尼宣了佛號,似想以出家人來化解這段孽緣。
  不久,便繼續說道:「或許你曾聽過,我難產而死吧?這是我指使丫環小萍如此做的,
當時……當時我臨盆前,小萍的確在我身邊,她幫了我不少忙,幫我催生,幫我止痛,幫我
止血……」
  水無涯道:「這些,我都聽說過,可是,為何你又會詐死避開我呢?」
  清元女尼道:「全是在於女兒出世那一剎那,我在產下她們時,根本不知道是雙胞胎,
因為當時我已昏死過去,後來醒了,小萍便在我身邊,我問她孩子可好?她一臉為難,我自
驚急,再通問,她忽而把小孩抱給我看,我本欣喜欲瞧,卻突然見著血淋淋的胎兒竟然有四
只腳,還長了毛,裂眼裂嘴,就像妖怪似地,嚇得我膽裂失魂,如鬼上身似地把嬰兒甩開,
嬰兒卻掉落地面,我一急,想搶救,整個人也滾落床邊,竟也昏迷不醒……那幕情景,好可
怕啊!」
  水無涯不禁皺眉,沒想到夫人生產,還有如此離奇之事發生。
  清元女尼隨即又道:「我好不容易悠悠醒來,直問孩子如何?小萍說已死了,我便痛
哭,不斷自責親手摔死兒子,縱使他醜如長怪,然而哪有親自摔死兒子的父母啊?小萍安慰
我,小孩死了也好,因為它是妖胎,必是妖魔轉世,如若成形,必成長物,活在世上,不是
傷人,即便被人所傷;我哭泣不斷,直問為何會懷此胎?小萍說我可能業障太重,或許前世
欠了妖債,今生必定償還,否則將危及家人親屬。
  她勸我出家念佛,以修善果,並指著她肚子說她已懷了你的骨肉,我一聽之下,差點吐
血,小萍卻仍不斷安慰我,我同情她處境,她又幫我接生,等於救我性命,所以我只恨你,
又因我生了怪胎,死了兒子,更希望她替我生一個,在傷心疲累之餘,終於接受她的勸告,
決定離開靈刀堂出家去了,便把妖兒埋了,並詐死,連夜離開靈刀堂。」
  水無涯從未想過,一場生產,會有如此曲折離奇故事,他嗔聲道:「小萍怎可如此信口
雌黃?我根本跟她毫無關係,她更不該騙你,把你逼得出家。」
  清元悵然一笑:「或許她太愛你了吧!」
  水無涯道:「就算是,也不能做出這種讓人發指之事啊!」
  他又問:「後來呢!她怎會隱居於此,又把阿柔交給我養?」
  清元道:「當時我因恨而走,只剩下小萍留在家中,她說什麼便算什麼。於是她大概說
我已難產而死,為取信,則把阿柔留下來,當然,當時除了她,誰也不曉得生了雙胞胎,她
倒把另一女兒給藏起來,根據我事後問她,為何如此做,原來她是想,在你痛失我之下可能
會娶她當偏房,亦可能不娶,若是不娶,她便拿阿祖當借口,說是你以前在一次喝醉酒時,
和她發生關係而懷了雙胞胎,當然那時我又變成生的胎兒已夭折,阿柔和阿祖,全是她所
生。
  誰知道你聽得我死去,便自責多年,小萍或因計策行不通,或而良心難受,便辭職,抱
著阿祖離開靈刀堂,她本想再過個幾年,抱阿祖回去,說不定你可能會接納她。然而事情卻
與願違,阿祖越長越像我,她終無法冒認是她所生在好放棄機會,甘心隱居於此山之中。」
  水無涯能說什麼?這一切他根本一無所知,但聽來卻驚人聽聞。
  他問道:「你又如何知道事情始末,是她告訴你的?她又如何甘心說出這些?」
  清元女尼道:「也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當年她離開靈刀堂,陸續也來找過我,剛
開始,她還抱著阿祖哄我,說是跟你所生,我當然祝福她,但到了四五歲,阿祖越長越像
我,她再也不敢來找我,直到三四年前一個夜晚,她突然嘔著鮮血來到九華山找我,我幾乎
不認得她為何變得如此蒼老衰弱,她便說出自己是小萍,並哭泣不斷,要我原諒她罪過,她
說那是她的報應,她已得了肺癆絕症,我邊替她治傷邊勸她任何罪過都可赦免,要她慢慢
說,她向佛祖拜了三拜,便泣聲不斷,把往昔驚人之事說出,我便嚇呆當場,沒想到這一切
會是她一手所造成。
  當時,我的確有點恨她,但望及佛祖,以及修佛多年,已悟出世事如雲,到頭來只是個
空字,恨她又能彌補什麼?使原諒她了,而且,我還謝她替我扶養阿祖,這是大恩大德啊,
後來她感激佛祖,便皈衣佛門,可惜尚未剃度便被佛祖接引西方去了。」
  清元女尼說來兩眼含淚,道:「小萍也是苦命女啊!她雖然拆了你我夫妻,這只能算你
我無緣,若說她害死胎兒,那也不對,她只是找來一胎小羊屍頂替而已。現在她已離開人
間,你能不能赦免她?畢竟沒有她,可能早就沒有阿祖了……」
  水無涯感傷直歎不已,明明是一場天倫喜劇,到頭來卻差點變成悲劇,還好,妻女全在
世上,而且又已重聚,或許老天真的有眼,已對水家特別眷顧矣。
  他年事已大,對恩怨情仇看淡許多,何況溫小萍已去世多年,恨她無用,倒是清元所
說,她的確有養育女兒之恩情,不禁合掌拜向墳墓,說道:「恩怨已隨風而逝,小萍你地下
有知,該可安心,在此謝你養育女兒之恩,沒齒難忘。」虔誠膜拜。
  清元女尼見狀,終露笑容:「老爺子修為果然不同平凡人矣!」
  水無涯苦笑:「還不是因為失去你,不得不依靠佛祖解愁,久而久之,便看淡了。」
  清元女尼笑道:「這麼說,你也跟佛有緣了?」
  水無涯道:「怎麼,你也想引我制度?」
  「不可不可,你俗世未了!」
  清元女尼笑道:「你別逼我還俗即可。」
  水無涯道:「要是我真逼你呢?」清元道:「若十年前,我或被你所誘,但現在,情關
已破,都人老珠黃,有何好眷戀的。」
  水無涯笑道:「真是絕情啊,難怪你吞忍十七年,竟然不肯前來通知一聲我有兩個女
兒。」
  清元淡笑道:「現在不是通知了!老實說,我的確想過,但見及你們都已活得不錯,也
就隨緣便是,所以才拖到今天。」
  水無涯道:「誰活得好好的?阿祖被你害慘了!」
  清元道:「若非她發現阿柔,還不是常年快樂?其實若早日讓她回到你身邊,事情可能
不佳,因為她個性倔強,三年前正是叛逆期,何況那時有小萍,我也不可能讓她回到你身
邊。」
  水無涯道:「逝者已矣,現在你該想個辦法,為此事,她已逃避任何人,而且還死不承
認自己是女的。」「不承認是女的,或許怕被人欺負吧!」
  清元文尼道:「她現在在何處?」
  水無涯道:「前日回來過,可惜被我嚇走,可能還躲在此山某處吧,因為我告訴她,掃
墓之人,便是指你,可能在清明之前會來,她雖然走了,但相信她已聽進去。」清無女尼
道:「既然如此,就等它幾天,若不行,再想其他辦法再說,倒是小萍這段往事,不必再
提,你我知之便行,她們問及,便說我為還佛願出了家,小萍喜歡阿祖,偷偷分一個去養,
如此便可。」
  水無涯道:「你怎麼說,我怎麼做,只是我倒想聽聽,你要如何讓阿祖承認一切?」
  清元神秘一笑:「母女親情,何必多說,阿柔還不是一樣。」
  「恐怕阿祖沒那麼簡單。」
  「試了便知。」
  水無涯自知問不出結果,不再追問,道:「走吧,你女兒可能替你弄一頓豐富大餐
呢!」
  清元笑道:「沒想到十七年後還能享受天倫之樂,實是前世修來福氣。」
  「不不不,是今世修來之福。」
  水無涯笑道:「是你我共同修來之福。」
  清元宣個佛號:「阿彌陀佛,佛祖賜福了。」
  兩人遂拜別溫小萍,取道往古屋行去。
  躲在暗處窺瞧兩人發展的小刀,忽見兩人含笑並肩行來,霎時欣叫:「成了!」
  立即往回奔,急叫道:「來啦,來啦,夫婦和談,百年好合啦,阿柔你的飯菜弄好了
沒?」
  古屋旁有個小廚房,終也傳出水自柔聲音:「差不多啦,你不是要炒一道番茄筍絲?」
  關小刀喝著:「簡單,馬上來。」
  自也撞往廚房去了。
  清元女尼遠遠聞及兩人對話,復見動作,暗暗頷首道:「會做菜的男人並不多啊!」
  水無涯道:「你是在說我嗎?」
  清元女尼道:「是又如何?跟你那麼久,你可做過何菜了?」
  水無涯為之子笑:「下回必定奉上,你別太洩氣。」
  清元笑道:「意義差多啦!」。
  兩人為之視目而笑,少年輕狂美景,一一浮現。
  然而他倆已超脫男女私情之外,畢竟一個向佛,一個年衰,已逾知天命之年,雖仍見談
笑風聲,或有調情言語,亦只是回味往昔,增加豁達生活情趣,就像菩薩渡人,縱使佛身,
又怎好一板一眼?這正是禪之修行清苦,幽默化眾生的神妙境界。
  清元忽而想到什麼,說道:「可想到我跟小萍之悲劇?」
  「呃……」
  水無涯道:「都已過去了,還提它作啥?」
  清元道:「眼前卻可能重演。」
  「怎會?」水無涯不解。
  清元道:「看見那小子?他跟阿柔可能關係非比尋常。」
  水無涯道:「我明白,他不錯,我樂觀其成。」
  「就是不錯,所以你該替阿祖想想。」
  「阿祖?」
  水無涯似想到什麼:「她也喜歡?」
  清元道:「八九不離十。」
  「那怎麼成?」「怎麼不成?」
  清元著重道:「只要男歡女愛,自然行得通,硬是阻擋,悲劇即生。」
  水無涯忽而想及小萍之事,頻頻頷首:「你說的沒錯,只是我怕阿祖和阿柔兩人恐怕合
不來。」
  清元道:「試試再說,告訴你,是希望你多觀察,當圓則圓,免得悲劇重生。」
  水無涯頷首:「我省得,不過如此未免便宜了那小子。」
  清元笑道:「錯了,對他來說,可是大大的贖罪。」
  水無涯會心一笑,他自能想像娶兩個老婆的窘境,尤其又是兩隻母老虎,那更有得受。
  穿出小徑,小小庭園已現。
  水自柔正把菜飯端至園中那石桌上,見及兩人,遂招手喚人過來,準備共進午餐。
  夫婦倆當然不客氣圍坐過來,聞及香味,讚不絕口。
  關小刀終於把「番茄炒筍」炒妥,趁熱把它端了過來,欣笑道:「來啦,關家名菜,關
老爹最愛吃的『青白分明』,青番茄、白筍子,清清楚楚,全不含糊。」
  頓覺能把番茄炒白筍取名「青白分明」甚有學問,已呵呵笑起。
  水無涯便要他一起坐下,享受美食。
  其實小刀早就不客氣生了下來,笑聲又道:「來來來,全是素菜素飯,呃,沒飯,這裡
沒米,改成山薯,頂甜地,大家多吃,呵呵,多吃。」
  打開飯鍋,果然見及條條香薯,熏得眾人胃口大開。
  然而小刀那怪異笑聲,總讓人想及多吃山薯多放屁,兩老倒處之泰然,水自柔卻瞪他一
眼,本想罵他沒衛生,但此刻正在進食,不說也罷,免得越想越噁心。
  關小刀倒是落落大方,率先抓了山薯,置於兩老面前,隨又抓一條在手,張口便咬,雖
然燙嘴,仍是大口吞食,大叫過癮,兩老瞧之淡然一笑,便也吃起香薯。
  水自柔瞄眼道:「餓死鬼投股不成?這種吃法!」
  關小刀笑道:「我娘說,只要是女人煮的餐飯,都要搶著說好吃,以後才有得吃,所以
我當然不客氣了。」
  水無涯聞百欣笑:「有道理!」
  亦自大口哨食起來,直道女兒煮的不差。水自柔被逗得笑不合口,瞄眼斥道:「虛
偽!」
  卻甘心被哄似地樂在心裡,開始進食矣。
  清元女尼著在眼裡,淡笑不斷,見及三人笑笑逗逗,自知往後將能相處融洽,她自能安
心出家向佛矣。
  關小刀吃完一條山薯,便拿起筷子道:「老前輩、老師太來來來。這是阿柔炒的山芹,
若不嫌棄,我先來,必定讓你們回味無窮,真的,回味無窮,我先來,失敬失敬!」
  當下他筷子一挾,三片筍子,一塊番茄已挑入嘴中,就這麼一嚼,猝然似啃著什麼毒
藥,整張臉抽縮起來,想吐掉,復覺不妥,趕忙硬咬幾口往肚子吞。
  眾人瞧他如此表情,亦自猜測這道菜必有特殊味道,冷眼瞧著表情豐富的某人。
  關小刀窘困中吞了筍子,臉色一變欣笑道:「好吃極了,夠勁,夠味,三位嘗一口便
知。」
  笑的有些勉強。
  水無涯父女一副不願上當似地瞄著他,清元女尼卻挾向筍子,放入嘴中,嚼得津津有
昧,隨又說道:「好吃,味道挺不錯。」
  關小刀不禁詫訝地瞧著她,以為自己看錯人呢。
  清元女尼仍道好吃,又挾一片入口,嚼得津津有味。
  水無涯終於忍不住,亦挾起筍子,往嘴中送去,方一嚼,似被砍利刀般欲抽顫,他猛又
掩飾直嚼不停,欣叫好吃,和清元女尼視目而笑。
  水自柔終於動搖信心,拿起筷子,說道:「真有那麼好吃?」
  卻嘗試看看地夾一片嚼入嘴中,這一嚼,直若舌頭被毒蛇咬著,唉呀一聲,猛把筍子吐
掉,嫩臉慘樣直叫:「好苦,什麼嘛,你放了黃蓮不成?」
  原來這山筍長得忒異,竟然苦味甚濃,難怪小刀吃得嘴扭眉抽,假哈哈直打。
  他見及水自柔中獎,亦自竊笑於心,卻裝出聖人模樣:「苦嗎?我覺得挺有味道地,挺
讓人回味無窮。」
  清無女尼淡笑說道:「不錯,苦亦是味,人們盡怕苦,卻不懂得品嚐苦味,不覺得愧對
自己嗎?」
  說完,再夾筍片,嚼得津津有味,當真把苦當成甘味食用。
  水無涯頓覺有理,頻頻點頭說道:「不錯,品嚐苦味亦是味,這筍子好吃!」陪著清
元,吃得不亦快哉。
  關小刀自也附和說道:「所以說,我的菜也不是隨便炒的,兩位既然順口,便盡量吃
吧!
  再陪兩老吃個三片,使偷偷放棄嘗苦頭。
  水自柔則擺明地不吃,亦自說及順口者盡量吃,自己則甘心吃其他菜餚,免得中了小刀
詭計。一餐下來,苦菜幾乎兩老吃去,他們似乎甘之如始,關小刀也無話可說,暗道佩服。
他則和水自柔負責其他較可口山菜,終把菜餚吃個精光,個個露出滿意神采。
  洗碟碗則落入水自柔手中,她雖稍怨,但想及和母親初見面,自無怨言,甘心洗碗去
了。
  關小刀則找著機會即問向兩老:「如果阿祖在就更好了,師父可曾想到要把阿祖找
回?」不知兩老是否談論過,遂主動提及。
  清元文尼笑道:「且等清明日再說,她可能會回來掃墓。」
  關小刀頷首:「這倒是了,卻不知,我們一起等,還是分開來?」
  水無涯道:「還是讓師父先向阿祖解釋,咱躲到別處,免得阿祖顧忌太多。」
  關小刀道:「一切悉聽尊便,只要阿祖能回來,什麼方法都行。」
  當下水無涯和清元女尼商量後,決定立即行動,以免阿祖隨時回來。
  小刀復又提議,倒不如他們到別處喊人,若阿祖在山區,必定想到此處已空,回來可能
性更高。
  水無涯覺得有理,遂決定自己一路,搜向東南方,小刀和水自柔一路,搜向西北方,清
明過後,再折回來。
  計策已擬定,眾人開始進行,收拾一些東西歸定位,攜帶隨身兵刃,便已出發。水自柔
初見母親。才吃頓飯又要分手,不免依依。清元便說來日方長,小刀亦說來日方長,拖著她
表示她不去阿祖不來,她只好收起心神,千叮嚀母親不能突然消失,始告別而去。
  清元自答應女兒要求,但再想及另一女兒阿祖,不禁輕歎不已,自己欠她更是多矣!水
無涯則安慰她,佛渡有緣人,縱使找不到,來日方長,清元女尼感激一笑,他始往東方掠
去。
  如此,古屋只剩清元女尼一人,她則靜坐屋前,開始修心向佛,佛珠直捏。
  遠處淡淡傳來小刀、阿柔兩人叫喚聲,聲音漸淡、該是漸漸走遠。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暗,清元便移身入內,繼續誦經,或而飢腸轆轆,則到廚房,拿來
山薯生啃食用,照樣吃得津津有味。
  就此,清元女尼白天留於溫小萍墓前,夜間回到古屋,除了誦經還是誦經,直到清明節
前夕傍晚,她正替溫小萍誦經完畢準備返回木屋之際,忽見一布衣素音男裝打扮年輕人走
來,她一眼即已認出是流浪多日,顯得憔悴的阿祖,她心下暗喜,卻以阿彌陀佛招呼。
  阿祖果真被小刀所料中,在她發現小刀和水自柔父女搜向他處之後,始敢找機會返回,
儘管她未敢渴望碰上掃墓之人,卻在清明前夕對養育她的姑姑有股難捨之情,終究還是返
回,想祭拜追思一陣。
  然而她回到地頭,卻瞧及清元女尼靜坐為姑姑誦經,那股虔誠,似乎非假裝所能做出,
這才決定現身,準備向她致謝。
  見及清元慈祥臉容,阿祖頗覺好感,便合掌為十,說道:「多謝師太替我姑姑誦經。」
  清元女尼仔細瞧她,果真和水自柔長得一模一樣,若非衣衫有別,她簡直分不出,她含
笑說道:「你便是阿祖了?」
  阿祖一愣:「師太怎麼知道?」
  「墓碑上刻著。」
  「呃,我倒忘了。」
  「你先給你姑姑祭拜,隨後咱們聊聊如何?」
  阿祖頷首,便自跪下,膜拜磕頭,兩眼含淚,盡說些感激養育之恩,以及空山孤伶,她
有失守靈之責。
  清元女尼靜靜讓她追思,直到歸雁掠過飛鳴,天色將晚,阿祖方才醒神,再次膜拜方起
身,歉聲說道:「讓師太見笑了。」抹去淚痕。
  清元淡笑:「人若無淚何當人?就連菩薩都會流淚,你是孝女。」
  阿祖淡露笑意:「和師太談話,總覺受益無窮,且有靈性頓開之感。」
  清元笑道:「那是你慧根頗深的緣故。」
  「多謝師太誇讚。」
  「貧尼不打誑言。」
  「卻不知師太為何會來此?」
  阿祖道:「您可是常來掃墓之人?」
  「或而有空即來,離上次,約有兩月光景了吧!」
  「那即是您老人家沒錯了。」
  阿祖顯得興奮:「不知師太和我姑姑是何關係?」
  清元笑道:「好友,她時常談到你。」
  「真的?那師太早知我了,為何不吝現身相見、直到現在……」其實現在亦是阿祖自己
撞來的。
  清元道:「或說時機吧,現在也不遲啊!」
  阿祖欣笑一聲,道:「我想多知道姑姑一些事跡,師太可透露一二嗎?」
  老實說,和溫小萍相處如此多年,她一直不瞭解這位既親又似乎陌生的姑姑。
  清元道:「只要我知道者,知無不答。」
  心想,若她自己詢間那最好不過。
  阿祖乃因水自柔父女之出現,這才想到要多探些消息,否則在已往,她可能認命到底
了。
  她道:「師太既和我姑姑是舊友,該知道她從何處把我撿回來吧?我是人家棄嬰嗎?」
  雖然如此問對姑姑似乎不敬,但為瞭解一切,她不得不問。
  清元道:「你不是棄嬰,她是從一個友人身上接過來扶養的,那人的確住在江南。」阿
祖聞言頗為激動:「那我父母是誰?師大可知?」
  清元欲言又上。
  阿祖自覺她知,不禁怦動又自追問:「我爹娘是誰?」
  清元女尼本就想說,沉默只是讓阿祖有緩衝餘地,見她再三逼問,始道:「你爹在江南
甚有名望……」
  「他會是……」阿祖想說出水無涯名字,又怕岔開清元思緒,便又停頓:「他會是
誰?」
  「他是靈刀堂堂主水無涯。」
  「當真是他!」
  阿祖雖已事先被逼過,此時聽來,仍自怦然心動。
  清元道:「你早就知道了?」
  「呃,不,我只是耳聞。」
  「而且你還有個姐姐叫水自柔。」
  「喔……」
  「你對水無涯印象如何?」
  「他……」
  阿祖茫然道:「很模糊,不過,我相信他會是個好父親。」
  清元聽來,放心許多,道:「你跟水自柔是雙胞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驚訝吧?」
  「我是見過她……」阿祖忽而想到什麼:「這些似乎都只是傳言,需要的是證據。」
  「你和水自柔長得一模一樣還不夠?」
  「可是……或許天下真的有巧合,或許她易過容……」
  「易過容?」
  「我自知強詞奪理,可是事關重大,我不得不謹慎,尤其普天之下,我幾乎已無親
人。」忽然想到什麼,阿祖道:「抱歉,師太,我想問您一些問題可好?」
  她想,如若對方是水無涯安排的角色,那自己豈非早已掉人圈套之中。
  清元女尼自知他想的是什麼,立即頷首笑道:「你問吧,我早說過,我知無不答。」問
得越多對她倆母女相認越容易。
  阿祖稍窘:「這對師大身份可能有……,對不住,我必須問……」
  「那自應該,我不希望說話讓你感到不信任。」
  「多謝大師寬宏大量。」
  阿祖想想便道:「我姑姑得的是什麼病死的?」
  清元道:「肺癆,吐血而死。」
  「她何時死的?」
  「三年前,二月初五。」











第二十四章 太乙神功
  當年,溫小萍前去九華山告罪之後,已病危,她雖皈依佛門,卻想再見阿祖一面再行剃
度,遂要求清元送她回雁歸山,清元自是照辦,把她帶回,然而她回來不到一天,見了阿祖
最後一面,即已去世,阿祖悲泣不已,清元卻說她得了肺癆,得早日掩埋,以免傳染,阿祖
始和她並同把溫小萍給埋了。
  由於當時正值二月,天氣仍冷,清元戴了帽子,她又有意避開阿祖,遂又以防止傳染為
由,以長巾罩臉,阿祖始未發現面前這位尼姑便是同葬姑姑之人。
  然而此時乍聞清元說得那麼清楚,不由暗暗心驚:「您會是……」
  清元慈祥道:「當時是我跟你埋了你姑姑,我怕她的肺癆會傳染,遂要你圍起巾子,且
拿藥讓你服用,你倒忘了?」
  阿祖霎時恍然:「對啊,您當時還替姑姑誦經超度,我卻因悲傷過度,什麼都忘了。真
是,您果然是姑姑舊友,對不起,我怕水無涯又耍手段……」
  如見親人,笑顏頓展。
  清元女尼淡笑道:「水無涯耍手段,目的也只是要和你相認,你大可不必那麼責怪
他。」
  阿祖道:「我沒有,只是,我一直找不到證據,師太,您能幫我嗎?」
  清元笑道:「我不幫你幫誰?天色已黑,山風又起,咱回到古屋再說如何?」
  「好啊!」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4 11:58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1:59:47

  阿祖遂拜別孤墳,隨即轉向清元,道聲師大清,兩人遂往住處行去。不到半晌,古屋已
近。
  天色已黑,阿祖遂引先進門,點了油燈,井堅持要下廚煮頓飯,清元表示不必麻煩,她
說挖了山薯,或而煮熟即可,阿祖照辦,煮了四條甘薯,一人兩條,總算填飽肚子,待送上
熱茶,在微弱燈光下,兩人面對情桌而下,此時清元瞧來,又自親切慈祥不少啊!
  她不禁問道:「我娘還在人世嗎?」
  清元心靈一顫,頷首:「她還活著。」
  阿祖道:「卻不知我娘長得如何?」
  「大概跟你差不多吧,只要你肯認水無涯,自能見到你娘了。」
  「我不是不認,只是缺少證據,我是怕認了以後又發現不是,我受不了這個打擊。」
  清元終於知道女兒難處,便安慰道:「你跟水自柔長得太像,這已經夠了。」
  「我總覺不夠。」
  阿祖道:「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想認我,若哪天又發現另一個長得很像這人,豈非又
亂了?」
  「說的也是……不過,世上要找出如此相像之人、可說除了雙胞胎,幾乎不可能了。」
  阿祖一臉希望道:「師太不是說能幫我找出證據嗎?」
  清元凝向女兒,心念閃著最後考慮,終於決定還是說了。
  她道:「如果你姑姑遺言沒錯,你和水自柔出生時,肚臍帶相連,她切開時,留了刀
痕,你身上可有?」
  阿祖為之一愣,雖只是淡淡一道,卻是她一生之秘密,沒想到卻被清元說出,那她所講
的一切,該是正確了!心頭不由竊喜而恐惶。
  清元急於知道,又道:「你身上可有刀疤?」
  阿祖這才頷首:「有一道……」
  「那就對了。
  清元如獲重釋:「水自柔身上必也留下一道,那是你姑姑接生時,同時留下的。」
  阿祖怦動中稍帶茫然:「她真會是我姐姐嗎?」
  清元笑道:「找時間去證實,若有,即是,若沒有,也毋需強求,其實如果你倆情投意
合,認個乾姐妹,亦無不可啊!」
  阿祖拱手為禮:「多謝師太指點,我自會找她證實便是。」
  清元滿意一笑:「這才是成熟作法,一味逃避反而壞事。」
  阿祖乾笑著:「好突然啊,想來不由叫人惶恐,……突然要接受另一個新家庭,我心靈
根本還沒調適過來。」
  清元道:「得先接觸,才能談到調適。當然,你若一時不能適應,先做準備再去接觸,
亦無不可。」
  阿祖感激一笑:「我會的,多謝師太指點。」
  清元含笑瞧著愛女,一切似乎已知足,縱使愛女未能認出她這個親生母親,她也不急,
畢竟讓女兒多點時間緩衝,更是有益,何況愛女此時心靈可能充塞水自柔影子,無暇再想到
眼前這位母親了,她怎好破壞目前氣氛呢?
  「你儘管陶醉地想,有了親姐姐,有了不可一世家族,亦是人生一大樂事,你現在準備
的是如何接受它,而非避開它,知道嗎?」
  清元女尼說完這段話,起身過去,摸撫阿祖披肩秀髮,隨又說道:「其實當女的也不錯
啊!」
  阿祖感恩惠笑:「我明白,多謝師太指點。」
  清元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享受突來喜悅,我到外頭走走。」
  阿祖急道:「師太要走了?」
  清元含笑:「要走,也得明兒再說,我只是不想打擾你思考而已。」說完含笑而去。
  阿祖不由感激,待偷偷探向屋外,師太仍在庭園賞月,這才安心,思緒轉向水自柔身
上,想了又想,決定既然知道有刀痕,事,當然要求證了。
  想通後,她欣喜走出,告知清元,兩人同是欣悅,再卿一陣,便自回房、在阿祖要求
下,兩人同睡一床。未久,阿祖便甜甜睡去,清元瞧著愛女,心滿意足,暗自感激佛祖賜
福。
  次日醒來,阿祖特別料理早餐,兩人津津食畢,清元自知該告退,阿祖想挽留,清元直
道有緣自能相聚,在後會有期聲中,飄然而去,至始至終,她皆未提母女親情一事,倒讓阿
祖錯失認親機會。
  清元一走,阿祖顯得悵然所失,沉默許久,忽又想得刀疤一事,又該如何跟水自柔相認
呢?
  她開始後悔當初對水自柔等人惡臉相向,如今欲拉近雙方,都覺尷尬。
  尤其是自己從男變女,又將如何面對關小刀?
  若真的相認了,將來還能留在小刀身邊?自己會跟水自柔爭風吃醋嗎?
  她極力叫著不要,不能,不可以,若真如此,她寧願讓開一邊,畢竟姐妹情深,不能為
此再次惡瞼相向。
  在展轉情緒起什不定之下,她突然拋開不想,心想今日便是清明,遂又準備山花素果,
前去祭拜姑姑,並希望姑姑天上有靈,保佑事情一切順利。
  祭拜過後、她信步四處走著,心緒又回到水自柔等人身上。心想,要是他們再次返回,
自已將如何面對?
  心念未畢,忽見孤雁飛鳴,她住此已久,自知雁鳥習性,不由心驚:「莫非他們回來
了!」
  越想越有可能,不自覺中又想躲起。
  她本想回到古屋中收拾乾淨再躲,可是來人似乎已近,嚇得她趕忙掠向林中,躲得無影
無蹤。
  半刻未到,忽見關小刀和水自柔潛奔回來,他們原本約定清明後一天返回,但小刀終究
憋不住,便自動返回。
  方至近處,兩人且在林中躲探許久,竟然連清元師太都未見著。
  水自柔急道:「我娘呢?」
  關小刀道:「大概修煉去了。」
  水自柔斥道:「少說風涼話。」
  關小刀子笑:「對啊,我看她道行高深,連苦筍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水自柔嗔道:「我是間她下落,你鬼扯什麼?」
  關小刀弄笑道:「多謝你把我當神,我跟你一樣才剛來貴寶地,你竟然向我打探你娘下
落。」
  「哼,可惡!」
  水自柔問不出,一氣之下奔了出來,決心自己查明。
  關小刀趕忙急招手:「喂,別忘了,我們回來只能暗窺,不能現身,否則被阿祖發現豈
非完了?」
  眼看水自柔仍是不理,他只有苦笑:「罷了,跟女人說理,越說越不理!」便自掠身追
去。
  兩人方現身,躲在暗處的阿祖已自怦動不已:「果然是他們……」
  想及水自柔可能是自己姐妹,不由心緒更起伏,先前想好欲現身相認,此時完全做不出
來,悶在那裡直叫自己鼠膽一顆,這麼小事都辦不好。
  水自柔則掠往孤墳,發現鮮花素果,稍緩情緒道:「全是新鮮的,我娘還在。」
  關小刀道:「就是說嘛,緊張兮兮。」
  水自柔道:「可是她人呢?」
  關小刀道:「急什麼?說不定她發現阿祖已現身。追了過去,說不定肚子餓,去挖山
薯,反正她是個很有樣理的人,不會放著你不管便是。」
  水自柔聞言,困窘一笑:「說的也是,那咱們現在該如何?」
  「再躲回去啊,免得壞了大計。」
  「呃,那躲吧!」
  水自柔在困窘之下,不想再壞事,於是又跟著小刀潛回山林。
  暗處阿祖見著,不禁疑惑,兩人為何又躲開?想來想去,終於想出原因,暗自斥笑:
「想必發現我回來,哼,我偏不現身!」
  卯上小刀似地,準備鬥智,或許斗耐性吧!
  如此,雙方在摸索、揣測,想現身又怕壞事之下,終於又熬過大白天。
  眼看夕陽已臨,歸雁翔飛,終於洩氣說道:「我娘可能追人追太遠去了,再躲無益,出
去弄頓飯吃吧,我餓壞啦!」
  「我也是。
  憋了一天,關小刀的確飢腸轆轆,再也管不了計劃,遂又跟水自柔往古屋行去,他想,
孤墳已掃,阿祖該回來,她若想通、自然會現身,否則就連清元師父都失蹤之下,要她莫名
現身,恐怕不容易,倒不如等水無涯回來,另想辦法便是。
  兩人方至木屋,發現一些東西已被動過,水自柔不禁狐疑:「難道阿祖回來住過?油燈
棉被都已動了位置,油燈的油亦少了。」
  關小刀道:「還有師太住過啊,說不定是她移動的。」
  水自柔總覺不對,卻無證據,只好作罷,找向廚房,發現山薯少了許多,不由皺眉,娘
有這麼能吃嗎?關小刀總笑個不停,吃多了甘薯,胃腸當然特別暢通,水自柔斥他沒水準,
便升火下廚。
  不到半個時辰,菜餚已熟,兩人便自填起肚子。
  一條山薯方自下肚,忽見風聲問掠燭火,水無涯已然出現門口,輕聲笑道:「倒舒服
啊,躲在家中吃大餐。」
  水自柔欣喜一笑,直叫父親一起過來,共同享用。
  關小刀笑道:「山薯幾條,也算大餐?要不要我再炒番茄筍子?」
  水無涯連忙搖頭:「不了,我寧可多吃幾條山薯。」說著,抓薯條即啃。
  關小刀呵呵笑聲不斷,直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水自柔父女便叫他自行多吃、他沒
輒,只好多吃山薯便是。
  水無涯才啃幾口,立即說道:「阿祖來了。」
  關小刀道:「我早知啦,早上即來了。」
  水無涯道:「我是說,她現在正在外面林中。」
  此語一出,嚇得小刀、水自柔怔愣當場,山薯差點掉落。
  關小刀怔愕:「她在外面?」
  水無涯自得一笑:「我返回窺探之後,發現她躲在林中,本想喚她,又怕她驚走,只好
由她,結果你們煮了飯菜,她似乎肚子餓得可以,猛吞口水似地想現身又不敢現身,瞧來讓
人好笑。」
  水自柔道:「那快叫她過來,一起用餐啊!」
  水無涯道:「她要是那麼聽話,我們也不必大費周章了。」
  水自柔道:「可是,總不能瞧她挨餓……」
  關小刀道:「我看,送點山薯到孤墳那頭,雖是祭拜,但一走人,她可能會去盜食。」
  水無涯道:「倒是好辦法。」
  關小刀說做便做,遂挑了三條山薯,逕往孤墳那頭行去,及至地頭,故意膜拜說道:
「溫小萍姑姑,常吃水果也會膩,換換口味試試,不過,可別亂放屁啊!」
  拜過之後,邪邪一笑,這才返回古屋。
  然而快至古屋,他又潛探回去,黑夜中,仍見得阿祖偷偷潛去盜食山薯,她曾想過,若
吃了山薯,可能會引人起疑,但山中鼠、狸甚多,讓它們吃去亦大有理由,便自坦蕩竊得山
薯以填肚子。
  關小刀看在眼裡,笑在心裡,直想著是否要跳出去喝喊小偷,嚇嚇她,但想想,還是作
罷,免得她又溜了。於是不敢打擾,暗自返回木屋,水自柔急急追問,那關小刀表示,的確
見著阿祖。
  關小刀道:「如此拖下去,也不知要拖多久,我看乾脆把她捉起來,屈打成招,省事多
多。」心想為了阿祖,已浪費不少學武時間,倒不如快刀斬亂麻來得乾淨俐落。
  此語一出,水自柔父女四目瞪來。
  水無涯斥道:「你敢打我女兒?」
  水自柔斥道:「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抉命。」
  關小刀霎時乾笑:「說著玩的,你們不覺得我這方法雖然不人道,不過的確有用?」
  水無涯斥道:「什麼有用,只有奸臣會屈打成招,結果害人害己。」
  關小刀道:「那只是一種形容而已,照我的意思,是圍著她,然後你們父女下跪求她,
必定有效。」
  水無涯一愣:「你要我下跪?」」
  關小刀道:「有何不好,跪一次,賺一個女兒,我想跪還不成呢!」
  水自柔斥道:「少來,專出餿主意,上次要我爹上吊,這次要我們下跪,你是何居
心?」想揍人。
  關小刀趕忙跳開,乾笑道:「我只是在解決問題,我敢保證,你一跪,阿祖必定會現
身。」
  水知柔嗔斥:「再說,揍扁你。」
  她仍想揍,水無涯卻攔住她,甚有興趣說道:「此法似乎可行。」
  水自柔一愣,叫道:「爹,你發什麼神經病,哪有父親跪女兒的?」
  水無涯道:「就是這樣阿祖才可能過意不去而現身,你下跪,我跪!」當真往外走。
  關小刀亦自任愣:「堂主您當真要跪?」
  水無涯道:「不然,你以為我在幹什麼?」說完,走出庭園,果然跪於空地上。
  水自柔追出來,想阻止,已是不及,見爹下跪,她哪還敢站立,亦跟著雙膝落地,雖然
滿是不甘,瞪著小刀,然爹已祈禱,她也跟著默念。
  關小刀沒想到戲言成真,笑的尷尬,只好配合演戲,直叫堂主別跪,天寒地凍,會冷
啊,水無涯父女卻真的虔誠祈禱。
  「皇天在上,但祈祝我們父女,全家早日團圓……」兩人膜拜天地。
  關小刀勸聲不斷,直叫會冷,便故意引燃草團,也好讓暗處阿祖見著,他復突然大喝:
「阿祖聽著!」
  這一喝,聲震四林,山鳥驚飛,阿祖正在啃山薯,突被嚇著,轉身瞧來,火團亮處,似
乎見著什麼又自模糊,便往前潛行。
  關小刀又喝:「阿祖你忍心看到親人為你下跪嗎?他們已無法可想,只有祈求上蒼幫
忙,你若有靈,便現身吧!」
  阿祖乍聞此言,復見兩人跪地,那可能是自己未來父親和姐姐啊,一時驚急,哪顧得什
麼,已自衝出,急喊道:「不必跪,我在此便是……」
  接下來不知該說什麼,兩眼為之一熱,淚水暗含。
  關小刀、水自柔父女乍見阿祖現身百丈之內,怔浪中亦自欣喜。關小刀驚笑道:「終於
出來了。」
  水無涯道:「謝天謝地!」
  水自柔道:「阿祖真是你?」水無涯自知跪太久,未免虛偽,便拉著女兒起身,想奔
前,又怕驚走對方,只能定在原處。
  呵祖勉強裝出鎮定,說道:「你們不必下跪,水自柔,我想跟你談……」
  「跟我?」水自柔一愣,關小刀伸手點她背脊,細聲道:「快去啊!」
  水自柔乍醒,立即滿心歡喜點頭直道:「我正等著啊,太讓我高興了,我馬上過來!」
快奔而去。
  阿祖見她掠來,心緒又自起伏,再瞧水無涯一眼,輕歎一聲,掠往暗處,水自柔趕緊跟
去,追得更緊。
  水無涯喜中帶憂,怕談判破裂。
  關小刀卻拱手連連:「恭喜堂主找回女兒,您現在唯一可做的是剃鬍子,把自己弄得漂
漂亮亮變成小白瞼,好迎接女兒回來。」
  水無涯瞄眼斥道:「七老八老還當小白臉,你以為我在相親?」
  關小刀笑道:「對啊,你本就在相親,相子女之親!」
  水無涯想來倒是有理,卻哪肯承認,斥道:「你怎知一定成?」
  關小刀道:「靈感,呵呵,我做事一向憑靈感。」
  水無涯道:「那你現在覺得我會如何待你?」
  關小刀道:「感激道謝不斷。」
  水無涯道:「靈感錯誤,我敲破你腦袋!」
  猝然動手敲去,他武功甚高,猛一動手,關小刀竟然避之不及,被敲個正著,唉呀一
聲,撫頭跳開,苦笑直叫:「你是故意違背靈感,這有違天理。」
  水無涯邪聲笑起:「我就是天理,專制靈感者,你還要再試一遍嗎?」
  關小刀乾笑:「算啦,說你女兒會回來,你偏不信,有膽打個賭。」
  水無涯道:「賭什麼?」
  「賭你的太乙神功!」關小刀道:「只要她回來,你得教我,好讓我收拾你。」
  水無涯邪眼道:「連你爹都不敢說此話、你卻敢講?」
  關小刀道:「這是打賭,不論輩分。」
  水無涯瞄眼:「要是你輸呢?」
  關小刀道:「任你宰割。」
  水無涯直搖頭:「算啦,你值幾兩肉,這個賭注不值錢。」
  關小刀道:「你可以叫我做牛做馬。」無涯道:「叫牛做就行了,叫你?我看三天不到
即開溜!」
  「你可以鏈著我。」
  「算啦,你不是料!」水無涯訕笑:「何況我的太乙神功只傳自家人,怎可拿來賭
呢。」
  關小刀道:「我當你義子總行了吧!」
  水無涯訕笑:「為了練武,你連祖宗都想出賣?」
  關小刀暗道:「逼得太緊,可能引起反效果。」心念一轉道:「出賣什麼?我只是想引
你加入賭注,因為我准贏。」
  「呃?」
  「若真如此,方纔你不是白跪了?」
  「陰險傢伙,我怎麼賭都輸!」水無涯斥道:「不賭了,老計算我老人家。
  關小刀心想,縱使他不教太乙神功,水自柔且答應傳自己也照樣可以學到,遂落落大方
笑道:「既然如此,便刮鬍子、洗把臉等著接人吧!」
  水無涯冷道:「沒刀,如何刮!」
  關小刀笑道:「廚房有菜刀。」
  水無涯斥道:「你敢叫我用菜刀?你以為在刮豬毛?」
  關小刀哧哧笑起:「那用我的驚神刀如何?它可是關老爺專用的。」
  說完,往腰際一抓,大刀亮晃眼前。
  水無涯瞧及此刀銹黃不堪,瞄眼道:「別鬧,這刀如何能刮!」
  關小刀道:「我可刮了不少人,你試試便知,免費替你刮如何?」
  水無涯瞧他耍得有模有樣,便存心想看他刀法,遂點頭:「刮吧,若傷我一寸肌膚,換
我到你光頭。」
  關小刀喝笑:「放心,萬無一失!」猛地利刀一揮,當真欲砍人頭,嚇得水無涯驚慌閃
退,利刀斜切脖子而過,一把灰鬍斷飛散而起。
  水五涯征叫:「你想整四我不成?」
  關小刀如劊子手,吹著刀上毛屑,自得一笑:「死了沒?再看我一刀蝴蝶雙飛!」
  大刀耍來,左右搖擺直若蝴蝶展翅翩飛,雖然動作頗大,刀光卻粘著嘴邊不散,唰唰數
響,竟然剃得鬍子散飛,任那水無涯怔怔愣晃動,始終不傷及肌膚。
  喝叱一聲,小刀收刀,吹著刀上毛屑,威風凜凜道:「鼻毛要不要剃?順便服務。」
  水無涯摸及臉上,果然光鮮無胡,便讚不絕口:「刮得好。」
  關小刀笑道:「難得有人被刮鬍子,還那麼高興?」
  水無涯不以為意,道:「難得你那把刀刮得舒服,勉強接受便是。」
  關小刀道:「鼻毛要剃嗎?」
  水無涯一愣:「鼻毛那麼小,你刀尖那麼大,怎麼行?」
  關小刀笑道:「試試看嘛!」
  水無涯還是沒把握,道:「算了算了,鬍子一剃巴瀟灑許多,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打
理,你的刀法火候實在不錯,難怪你爹敢讓你行走江湖。」
  關小刀道:「可惜碰上公孫白冰,根本無用武之地。」
  水無涯道:「不會吧,你的刀法足可跟靈幻刀法抗衡。」
  關小刀道:「公孫白冰已練到刀槍不人境界,我的刀根本傷下了他。」
  「當真?」
  「當然是真,上次他還獨闖神劍門,打敗無數敵手,我還差點死在他手中呢!」
  「何時之事?」
  「半月前,你正好躲在這裡。」
  「難怪我會不知……」水無涯甚焦切:「莫非他已練到九龍齊現地步?」
  關小刀道:「這個我便不知,你得自己去問他。」
  水無涯不禁疑惑:「可能嗎?九龍齊現,聽說只有太乙真人練成,數百年來已後繼無
人,公孫白冰還這麼年輕,怎成?你沒騙我?」
  小刀道:「你自己去查便知。」
  水無涯道:「是該查清,否則太對不起靈刀堂弟兄。」
  關上刀道:「怎會對不起?他練會,是靈刀堂的光榮啊!」
  水無涯輕歎:「是浩劫,他必定發動戰爭對抗神劍門,到時將死傷無數。」
  關小刀道:「你是堂主,難道制不住他?」
  水無涯道:「要是制得住,他何來如此狂妄?以前還可以跟他周旋,如果他已練到刀槍
不入地步,我可能已不是對手,期盼他不反叛,奪篡堂主之位便要偷笑了。」
  說完,稍帶感傷。
  關小刀道:「你覺得他會爭奪堂主職位嗎?」
  水無涯道:「不清楚,他倒比較喜歡爭奪神劍門。」
  關小刀當然知道那是為了夫人緣故,他邪聲笑道:「想奪我神劍門也非那麼容易。」
  水無涯道:「除非有人擋得了,否則……」
  關小刀道:「不必否則啦,他早就被打回來養傷啦!」
  「真有此事?」水無涯怔愣:「他練成刀槍不入,還被打回來?」
  關小刀笑道:」神劍門師爺練了金剛不壞之身,照樣把他打垮。」
  「當真?」
  「去向公孫白冰便知。」
  「他又練何功夫?」
  「陰陽神功,你聽過嗎?」
  「似有所聞……」水無涯一時想不起。
  關小刀道:「我看不久,師爺就會進犯靈刀堂,因為他已篡奪神劍門,把門主趕出神劍
宮啦!」
  水無涯又愣:「真有此事?」
  關小刀道:「你快落伍啦!」
  「若真如此,我的確已落伍了……」水無涯喃喃自語:「辦完此事,得趕快回去……時
局實在變化太大了……」
  關小刀道:「所以你也不必堅持太乙神功要傳誰,得想辦法傳一百人,然後聯合起來應
付局面才是。」
  水無涯道:「縱使傳你,那又有何用,連公孫白冰浸淫三數十年都敗北,你擋得了?除
非你吃了什麼仙丹妙藥,或可起死回生。」
  關小刀道:「仙丹妙藥可以慢慢找,武功卻得多學一刻,多進步一分。」
  水無涯恍然一笑,道:「說的也是,我倒不忌諱傳給你,只是還搞不清,你到底是衝著
我女兒?還是衝著武功而來?」
  關小刀靈機一動,笑道:「功夫愛教便教,你女兒卻比武功實在多了。」
  水無涯忽而哈哈狂笑:「好小子,竟然早就打了如意算盤,有種,不過,我得告訴你那
未必是福啊!」
  關小刀瞧這未來老丈人不反對,自也樂得哈哈陪笑,道:「其實,堂主該看得出,我似
乎已被綁著,躲都躲不了啦!」
  水無涯又自狂笑:「好,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是天緣啦!」
  關小刀只能陪笑,又能說什麼?若娶了兩隻母老虎,他這男人地位准一落千丈。
  水無涯笑過之後,突然說道:「你說的沒錯,功夫越早學越好,本來我就有意跟你爹共
同研究新武學,畢竟神刀乃走霸氣。需要深厚內力,現在傳你太乙神功也不遲。」
  關小刀怔愣:「堂主當真要傳?」
  水無涯瞄眼道:「怎麼,你怕了,方纔還說越早越好,現在倒無膽接受?」
  關小刀乾笑道:「不下不,我是有膽,只是來的太突然,還以為堂主在開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注意聽!」
  水無涯當真把太乙神功口訣念了出來,他說道:「太乙、太極兩相化,生生不息天地
間,左來江河右出海,升天入地滾龍騰……」朗朗上口念個不停。
  關小刀欣喜不已,連連道謝之中,也就開始學習運氣之法水無涯果真有心,每念一段,
必定加以經驗解釋,好讓小刀較易瞭解,小刀亦未讓他失望,幾乎乍聞及悟,記來甚是迅
速。
  然而太乙神功博大精深,並非三兩日即可悟通、學會,但小刀已抱定學習,自是盡心盡
力,遇有不懂之處,立即詢問,水無涯則想盡辦法解釋,一老一少不知不覺中已陶醉武學之
中,當場比劃起來,幾乎忘了另有追認阿祖一事尚未辦妥。
  且說阿祖被逼出來之後,已領著水自柔往落雁崖方向奔去,
  奔馳中,她心緒總起伏不定,想及下跪的父親,想及當年曾經假冒小公主,更想及才剛
見面,要如何叫她翻開肚臍眼以求證刀疤?
  一路想來未見結果,落雁崖卻已在望,冷月青光之下,落雁崖一邊深不見底,一邊青白
如晝,復有奇雁啞啞飛鳴,綴出一幅美麗景致。
  水自柔見她上步,方自噓氣,欣聲笑道:「對不起,以前擾你……」
  阿祖帶窘,急忙說道:「是我不好,不該冒充你……」
  方一轉身,兩人終於面對面交視,雖是夜晚,但月光清亮。且相隔不及七尺,足可瞧清
一切。
  兩人四目交錯,竟皆詫訝怦動,對方竟然如此像自己,那眼睛、眉毛、臉形、下巴……
幾乎一面鏡子映出來似地,連自己都無法分辨真假。
  兩人愣了好一陣子,突又帶窘,而後呵呵笑起,終於發現雙胞胎之好玩。
  就連舉止笑態都差不多,更讓兩人開懷暢笑,笑得驚雁四飛,仍笑不停。
  這一笑,比任何解釋都有效,這一笑,已拉進雙方距離,甚至升起親情般親切感,那種
感覺,又豈是一般人所能體會!
  不知笑了多久,兩人忽見東西落來,阿祖唉呀,急推水自柔避開,叭然一響,原是天空
飛雁不知是驚怒,亦或自然地落了糞便。阿祖常住此山,自知狀況,急推自柔避開,始免於
中彈,兩人不由驚叫好險,隨又呵呵笑起。
  水自柔道:「大概笑得太凶了,連野雁都要警告。」
  阿祖笑道:「它們就是皮,是玩真的,雁中也有頭領,發現不對,也會攻擊,下彈只是
第一步驟而已。」
  水自柔瞄向野雁,道:「既然如此,還是少笑為妙。」不過,她仍在笑。
  阿祖道:「怕什麼,我是這裡頭頭,才不怕它們呢!」
  喝地一聲,野雁嚇飛較遠,果然頗見威風。
  水自柔見時機已成熟,始說道:「這幾天你去了哪?我們找得你好苦……」
  阿祖聞言,心緒拉回正事,已較低沉,輕輕一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水自柔道:「我們並未怪你,只是覺得看你一人孤伶伶,實在過意不去,你難道不覺得
我們長得一模一樣,一定有關係嗎?」
  「想過可是我怕……」
  「怕什麼?」
  「怕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
  水自柔想抓她雙手,阿祖總覺不敢,縮退一步,水自柔笑道:「你不必怕,我們早就證
實,你就是我妹妹,這是無法否定的了。」
  阿祖詫喜道:「你也經過證實了?是誰告訴你的?」
  水自柔道:「當然是娘說的。」
  「娘?她說了什麼?」
  「她說我們本就是孿生姐妹。」
  「就這樣?」
  「這樣還不夠嗎?」
  「她沒說證明方法?」
  「難道另有證明方法?」
  阿祖稍臉紅,終也狠下決定,說道:「有,即是你肚臍眼可有刀疤?」
  「刀疤?」
  水自柔倒沒注意,尤其她又有靈泉可洗傷口。
  「你沒有?」
  阿祖不禁惶恐:「如果我們是雙胞胎,肚臍就該有刀疤,這是我姑姑說的,你沒有,就
不是我姐妹啊!」急得快哭出來。
  水自柔道:「你有?」
  阿祖道:「當然有。」
  「那我一定有了,待我仔細察看!」水自柔說著便想寬衣解帶。
  阿祖急急過來幫忙。
  腰帶方解,水自柔突然想到什麼,抓緊衣衫,窘困道:「還不成,你得告訴我,你是男
是女?」
  阿祖一愣,窘熱道:「女的啦,我要是男的,豈非嚇死人?」
  水自柔瞄眼:「可是你卻對關小刀說是男的?」
  阿祖道:「我若說女的,不被他欺負死了,到一邊去,誰也別占誰便宜。」
  拉著水自柔,不便在空曠地區寬衣解帶,便往附近小山巖,找了巖縫,躲了進去。
  阿祖帶窘道:「一起脫吧,只要有刀疤,死也甘心。」解了腰帶。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00:30

 想及正事,兩人窘意稍去,不過,仍夠兩人熱得滿臉通紅。
  水自柔終於解開外衣,露出淡紅肚兜,不禁更窘,說道:「要是真的沒刀疤呢?」
  阿祖道:「恐怕要遺憾終生了……」
  不知該如何是好、緊張得先解下衣衫,掀開淡白兜兒,露出肚臍眼,道:「看到沒,淡
淡的,大約半寸長。」
  「著不到,太暗了……」
  水自柔想到什麼,亮起火折子。火光乍現,窘得阿祖想躲,卻又硬撐下來。
  水自柔這麼一照,終於發現左臍處,一道淡淡疤痕,不由欣喜:「真的有咧!」
  阿祖便叫:「換你換你!」
  抓過火折子,蹲身下來,掀開水自柔肚兜,仔細探查。水自柔不由窘得嫩臉通紅,直道
有嗎有嗎?阿祖一時找之不著,不由心神欲:「沒有……你真的沒有……我們不是姐
妹……」
  「不可能,一定是,說不定是接生婆弄錯了,我根本沒有……」
  「一定有,她說那是我們相認的唯一記號。」。
  「那再詳細找找看!」
  水自柔乾脆低下頭,幫忙找尋,若在平時,兩個女人如此裸身往肚皮摸索,總會羞個半
死,可是兩人只繫著刀疤,想不了那麼多,更自認真找尋,結果,阿祖仍失望欲泣,真的沒
有啊!
  水自柔仍不死心,摸索一陣,忽而想到什麼:「對了,那口泉,我閨房那口泉有治療傷
痕效果,我想到方法了!」
  當下運功,把血液往小腹逼去,說道:「如果小腹曾經受傷,留下疤痕,只要運功逼
去,漸漸會浮現紅痕,如果浮出位置一樣,便算吻合啦!」
  阿祖頷首表示同意,雙目緊盯不放,水自柔加緊運功,不久肚臍眼右側果然漸漸浮出一
道淡淡紅痕,阿祖登時欣喜若狂「有了,有了,是右邊,跟我的左邊可能吻合!」
  當下她直立而起,抓起肚兜,露出臍眼,往水自柔身上靠去,果然那刀痕跟紅痕之長短
大小斜度完全一樣。
  她終於喜極而泣:「你真是我姐妹!」激情之餘,兩人相擁而泣,同聲直叫「果然有刀
痕」復又直叫感謝上蒼,感謝師太,感謝母親,突來喜悅,讓兩人幾近瘋狂。
  兩人泣了幾聲,忽又哈哈暢笑,相視、相互地為對方抹淚痕,那笑聲帶窘,窘聲帶笑,
表情忒異。
  為掩窘境,水自柔忽然摸向阿祖胸脯,謔笑道:「你好豐滿啊!」
  阿祖唉呀一聲,窘縮一角,復又謔邪笑起:「你還是一樣,我看著!」
  急撲過來,抓著水自柔想驗明正身,惹得水自柔驚叫救命,極力護胸,卻總被揩油不
少。
  鬧到後來,兩人乾脆相互搶著脫對方衣服,相扯之間,總見及酥胸暗露,香艷已極。
  拉扯之間,忽而火折子燒完落地,霎時變暗,兩人頓覺有變,唉呀一聲,緊抓衣衫於胸
口,驀又想起怎麼回事,再次嘩然笑開,不亦快哉。
  阿祖忽道:「快穿衣眼,太大膽了,光天化日,在這裡寬在解帶,說不定早引來一大堆
色狼!」趕忙穿衣。
  水自柔道:「哪來光天化日?」
  阿祖道:「點了火折子還不是一樣?」
  水自柔自覺有理,趕忙穿衣,瞄及阿祖又把那件內甲穿上,壓得胸脯平平,不禁想笑:
「何必呢?未免太辛苦了吧!」
  阿祖乾笑:「習慣啦,太多年了,免得便宜關小刀那小子。」
  水自柔知道她一時更正不了,也來再勸言,只不過連聲直道可惜可惜,惹得阿祖又自瞼
紅,反駁說道:「你的也不比我差!」
  兩相消遣,雅性不淺。
  好不容易,兩人才把衣服穿妥,心緒亦較為正經,理著頭髮,兩人又相視而笑。
  阿祖道:「我們相認方式倒很奇特啊,第一次就裸程相見。」
  水自柔斥笑:「都是你,提議什麼刀疤?害得大家春光外洩,不過這樣也好,十七年
前,裸著一起到人間,十七年後,又裸程相遇可好好重新開始啦!」
  阿祖欣聲道:「還虧有了刀疤,否則我可不敢想,你我怎會是對姐妹?」
  水自柔道:「本來就是嘛,來來來,咱姐妹好好聊,十七年,夠聊一輩子了。」
  水自柔跟阿祖爬上巖面,賞著月兒,天南地北開始聊起童年,水自柔生活多采多姿,阿
祖卻過得清清淡淡,除了打野雁,烤山薯,似乎不知世間另有他事可做。
  隨後水自柔倒被逼著練功,生活較為沉悶,反而阿祖變成山大王似的,四處亂轉,自由
自在,那該是她最快樂童年時光。
  一再聊下去,已至近況,水自柔長得亭亭玉立,開始接觸幫中事,雖覺好玩,卻因父親
將退休,擔子漸重,生活在忽樂忽煩之中。
  至於阿祖則因姑姑去世,到外地流浪,嘗了不少人間悲苦,直到認識小刀,生活稍稍安
定,以至於回到江南,冒充小公主,不亦快哉。
  阿祖笑道:「當初我也莫名其妙,被人叫小公主,只好糊里糊塗到了麒麟山,當起小公
主啦,前後兩次,挺過癮哩!」
  水自柔斥笑:「都是你,害我……」
  裸泳被小刀著光一事不敢說出,轉了話題:「害我差點以為來了妖魔鬼怪呢!老被丫環
說這說那,弄得一臉露水,現在懂了,咱回去,再捉弄她們,必定好玩極了。」
  阿祖笑道:「好哇,這次回去,不必再躲啦。」
  水自柔道:「反正房間多的是,你挑著住便是。」
  阿祖道聲謝謝,隨又想到什麼,說道:「卻不知爹娘近況如何?」
  水自柔笑道:「不錯啊,只是惦記著你,現在你回來了,必定樂死他們。」
  阿祖道:「此次若非一位師太相助,我也沒勇氣這麼快和你相認,,
  「師太?」
  水自柔一愣:「你是說一位中年慈祥師太?」
  阿祖頷首:「是啊,昨夜多虧她告訴我刀疤之事,否則我哪敢認你。」
  水自柔急道:「她沒告訴你她是誰?」
  「有啊,她法號清元,修身九華山。」
  水自柔哭笑不得,急道:「她就是娘啊!」
  「什麼?」
  「她就是生你我的親娘啊!」
  「她?她是娘?」
  阿祖怔愕不已:「她是我娘?也是你娘?」
  水自柔道:「不然,誰又知刀痕秘密,誰會那麼細心告訴你所有事,你不覺得她長得很
像我們姐妹嗎?」
  阿祖怔愣了,現在浮及清元笑容,竟是那麼熟悉而親切,自己昨夜卻為身世欣喜得忘了
母親存在,難怪跟她睡覺總覺安全無比,甚至想倚扶過去,原是自己親娘啊!
  她苦歎:「娘為何不認我呢?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水自柔急道:「沒那回事,娘最是隨緣,她既然要你來認我們父女,即表示願認你啦,
或許她想讓你一樣一樣來,免得激情太烈,反而受不了。」
  阿祖輕歎:「我想娘大概怕親口說出來,我未必相信的緣故吧!」
  忽覺對待母親如此,實是不孝。
  水自柔安慰道:「娘不會在乎這些,或許她馬上會回來,咱一家自可團圓啦!」
  阿祖道:「娘說她先回九華山了。」
  「回去了?」
  水自柔亦感意外,但想及阿祖,自己也得裝出堅強,笑道:「其實九華山也不遠,娘大
概是想讓你有緩衝時間再去見她,如此一來,大家心靈有個準備啦!不要自責,笑一個!」
  阿祖仍不安,水自柔搔她癢處,終把她逗笑,這一笑,心情好些。
  她道:「我想該先去見娘,因為爹是男的,較為堅強,何況方才看他下跪,不知該如何
面對他……。」
  水自柔道:「這麼近,不先見?」
  阿祖窘聲道:「讓我再準備一陣如何?此時還有關小刀這討厭鬼,我……一定會很
慘……」
  「怕什麼,他敢亂來,我們一起整死他。」
  「那也得以後吧……總不能見了爹,又……」
  水自柔自知她窘境,遂含笑道:「我明白像媳婦見公婆一樣,第一次總害臊,到時候混
熟了,頭痛的是他們!」
  阿祖窘笑:「多謝姐諒解,我看我這就到九華山了。」
  水自柔道:「我陪你去,老實說,我也是第一次見著娘啊!」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水自柔道:「娘生了我們,即已出家,直到現在才回來,以前我還以為娘已去世了
呢!」
  阿祖道:「不知娘為何要出家?」
  水自柔笑道:「這問題,以後再慢慢研究吧,咱們先享受天倫之樂再說,來,咱到茅
屋,你躲在暗處,我去向爹告別,然後一同到九華山找娘去。」
  拉著阿祖,已往回奔。
  阿祖忽又升起不忍之心,道:「如此是否會對爹太過殘忍?」
  水自柔笑道:「不會啦,他只要得知你已認祖歸宗,必定樂壞,哪還會悲傷?」
  阿祖這才放心跟著她後頭奔掠回來。
  相隔不及三里,兩人眨眼即已奔至古屋,忽見庭園前小刀和水無涯正比手劃腳切磋武
功,甚且練得喝喝有聲,十分投入。
  水自柔見狀怔然帶喜道:「爹在傳他太乙神功?可不簡單啊!」
  阿祖忽而想到什麼,道:「太乙神功能練到刀槍不人?」
  水自柔道:「當然,只要八九成,甚至練到九龍齊現,自能金剛不壞,刀槍不入。」
  阿祖想及公孫白冰不也學此武功,已自恍然一笑:「我知道了,這小子好賊啊,竟然瞞
了我那麼久。」
  水自柔不解:「他瞞你什麼?」
  阿祖一愣,此事可算偷學武功,讓人知曉,未免不妥,但想及和她已是親姐妹,不說,
實有藏心機之嫌,掙扎之下,說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再傳給爹知道,否則可能不利。」
  水自柔立即頷首:「你說便是,我隻字不提。」
  阿祖這才放心說道:「老實說,小刀這次到江南,本是要尋得絕世神功,用以對抗師爺
和公孫白冰,我以為他要找的是靈鳳仙子的奇功,但照此看來,他是希望學得太乙神功,因
為公孫白冰已練到刀槍不人境界,且逕自殺到神劍門,幾乎未逢敵手,可惜後來卻敗在師爺
司徒崑崙手中,但他的神功的確已得到證實,我想小刀因而才往江南,至於我的事,可能是
一併解決的吧!」
  隨後,她將師爺變得如何可怕,以及神劍門主敗走,神劍門幾乎已亡之事說了一遍,聽
得水自柔怔驚不已:「那是什麼毒功?這麼可怕!」
  阿祖道:「聽說是《陰陽真經》上的功夫,姐姐可要幫他練成神功,否則情況實在太
糟。」
  「自然會幫。」
  水自柔望著小刀,竟然為了自家主人,練得如此辛苦,心中不由一疼,不禁對他又多喜
歡幾分,不幫他又要幫誰呢?
  她道:「必要時,我找公孫白冰談談,看他如何練得八九成。小刀只要練及如此,再加
上刀法,大概可以收拾司徒崑崙了吧!」
  阿祖欣然一笑,直道多謝幫忙。
  水自柔笑道:「何來謝意,都是自家人啦。你等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已往庭園行去。
  阿祖急聲道:「替我問候爹。」
  「知道啦。」
  水自柔含笑點頭,已自奔去,阿祖望著父親友發,感觸良多。
  水自柔幾乎已走近一老一少十丈之近,兩人始發現她蹤影,乍見是女兒,水無涯突然想
及阿祖事,暫且把練功之事擱下,急問道:「可成了?」
  水自柔笑道:「成啦,她已認我當姐姐了。」
  水無涯霎時擊掌:「那自好極,她人呢?」
  東張西望,阿祖趕忙躲在樹後,嫩臉為之窘紅。
  關小刀則哈哈弄笑:「我說嘛,堂主若押注,一定輸,現在證實了吧。」
  水無涯笑道:「還沒押注即輸了(指傳授神功一事),不過贏回女兒值得了,她人
呢?」水自柔笑道:「她不好意思見爹,她想先去九華山見娘,我也要去。」水無涯稍驚:
「你娘已回九華山?」水自柔額首:「正是。」
  關小刀卻訕笑起來:「哈哈,阿祖這小子也會害臊,真是天下奇聞!」忽然往林中大
喊:「阿祖啊,你的臉有沒有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啊?」阿祖聽得窘困非常,惱羞成怒直咬
牙,甚想掐死小刀。
  或許心靈相通,水自柔猝然欺前,喝斥:「你敢鬼叫,掐死你!」當真搶手過來,掐得
關小刀哇哇悶叫,趕忙跳開。阿祖見狀大拍手掌,喝著「掐得好!」姐妹果然聯合收拾這小
子。水自柔一招得手,插腰斥笑道:「著你還敢不敢?」關小刀苦笑不已,趕忙轉向水無涯
道:「堂主快叫她走,我看她興奮得神經失常,非常危險。」水無涯笑道:「把女人臉面比
成猴屁股者,神經才有問題。」水自柔斥道:「就是,武功不好好練,專扯些什麼廢話。」
關小刀乾窘一笑,道:「我只是太覺得意外而已嘛!你們趕快上路吧,請早去早回如何?」
還是別惹為妙。
  水自柔示威似地挑眉昂首,始轉向父親,道:「爹等我們幾日便是。」水無涯歎笑:
「爹鬍子都刮了,看不到女兒,有點可惜。」「下次再刮嘛!」水自柔道:「何況阿祖已交
代向您問好。」水無涯終於滿足了,歎笑道:「那就快去快回,也傳話爹祝福她。」
  「知道了。」水自柔欣喜拜禮,復又瞪向小刀,斥道:「不練功,再給我出餿主意,小
心我回來剝你皮,再見!」
  帶著示威笑容,揚長而去。
  關小刀一副小二模樣,恭恭敬敬將人送走,臨遠處,水無涯總見兩女兒感恩回頭觀望。
他已心滿意足,直道好哇,天生一對。
  關小刀卻苦歎道:「這才是夢魘的開始,兩隻母老虎混在一起,誰惹得起啊,不想它不
想它,練功便是。」
  水無涯笑道:「你是該練功,否則將來連吭聲的機會都沒啦!」
  關小刀苦笑道:「到時候,天下最偉大的男人非我莫屬了。」
  水無涯不解:「怎麼說?」
  關小刀自嘲苦笑道:「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生兒育女,每天鎮守廚房,這不夠偉大
嗎?」
  水無涯歎了一聲,復又哈哈笑起:「正是正是,祝天下最偉大男人即將誕生,我看武功
不必練了吧,讓你願望早日完成。」
  關小刀急道:「那可不成,不學點本領,如何下廚房,您教來便是,陰陽化三脈,五氣
歸七元,接下來是什麼?」
  不願浪費時間,又自討教起太乙神功口訣。
  水無涯從女兒逼他練功語氣中,亦或覺事情似乎不單純,喜逗中亦不便誤事,開始再傳
他口訣。
  兩人再次切磋,直到三更始轉入房中,水無涯似已累倒,小刀則徹夜打坐,練起新神
功。
  就此,小刀日夜討教,水無涯傾囊相授。
  時日悠悠,流逝不斷,眨眼七日已過。
  水無涯訝異小刀智慧,竟然把博大精深,困難繁雜的太乙神功口訣全部學去,並且熟練
運用方法,想當年,他足足花了三年時間才弄懂啊!
  原來太乙神功分為運氣、運勁、運脈、調氣、調勁、調脈六大篇,每篇又分陰陽倒轉、
虛實互動、左右相引、生死門相生相剋,再加上五行八卦變位,足足有七十二變化之多。
  常人只要學及第一篇第一變化,恐怕即將花上三數月不等,何況六篇七十二變化全部熟
記且懂得運用,非得過人智慧不可。
  老實說,水無涯背了如許之多,亦無把握全部背出來或無誤,畢竟此神功太複雜矣,許
多處,還是小刀覺得不通順,提出來討論,水無涯方恍然更正,可見其困難度。
  不管如何,關小刀果真在七天七夜之間把此功完全背熟,且融會貫通,已能自行運用自
如,贏得水無涯不少讚歎與欣賞。
  此日清晨,微雨過後,山林一片清爽。
  水無涯便叫來小刀,說道:「今日起,該傳你外功啦!」關小刀道:「太乙神功還有內
外之分?」
  水無涯道:「氣運於外,即是掌勁,也就是太乙神掌之意,它並不難,只要懂得運氣,
學起來事半功倍。」
  關小刀道:「可是我覺得先練內功要緊,只要護體神功練成,攻擊用我刀法,可能更為
有利。」
  水無涯道:「要是你大刀不在手呢?」
  「呃,說的也是!」
  關小刀於是不再排斥,水無涯又自開始耍招,道:「太乙神掌共分九式九招,卻招招變
化多端,厲害無比,第一招『太乙無相』,乃走虛實互換,有相還無,要點在於「幻』字
訣……」
  他開始耍練,小刀亦跟著比劃,憑他智慧及武功經驗,不到半刻鐘即已學會。
  「第二招『兩儀化天』,虛中帶實,兩儀生力,一柱擎天,威力非比尋常。」
  水無涯不斷解說、演練,關小刀則不斷細心學習。
  眨眼一早晨已逝,他終學了四招,水無涯仍不止。再傳下去,及至傍晚,另三招又練
熟,再練第八招「乾坤無極」,第九招『九龍齊現』,水無涯則表示浩瀚博大,得花精神去
學,關小刀表示既然學了,便一併學會吧!
  水無涯遂又演練「乾坤無極」及「九龍齊現」兩招,招式繁複得叫人頭疼,關小刀仍強
記在心。
  然而在演練過後,小刀頓覺威力盡失,不覺問道:「堂主可有教錯?這招式漏洞百出,
運功不濟,尤其九龍齊現,好像猴子抓山。桃,什麼威力都逼不出,是何明堂?」
  水無涯不由乾笑:「老實說,我也沒練過。」
  「沒練過?」
  「不錯。」
  水無涯道:「照秘笈上記載,此兩招威力該如火山爆發,地毀天沉,不過得配合功力進
展,用起來更添威力,也就是說,若練到八九級,已近刀槍不入之時再用,自能發揮,現在
咱只不過劃個樣子而已。」
  關小刀已有所悟:「難怪雜亂無章,漏洞百出,原來需要強功配合。看來現在是用不
著,我看還是先練太乙神功吧,我急需護體神功啊!」
  水無涯道:「其實欲鬥贏對方,攻擊也是相當重要。」
  「話是沒錯,但此時我連自保能力都缺乏,哪還談得上攻擊。待我功力增強些再說不
遲。」
  水無涯頷首道:「說的有理,運氣心法學會了吧,只要日夜勤練,憑你資質,不出三年
必有成就。」
  關小刀暗道哪有時間等上三年,得倚賴什麼靈丹妙藥才行。
  水無涯繼續說道:「太乙神功妙在上下四方,前後左右,陰陽顛倒皆可運氣,也就是坐
著可運氣,站立或行動亦可運氣,奧妙無窮,它之所以會刀槍不人,亦是護體罡氣運行快速
之關係,只要利劍一刺肩頭,此四氣立即運至以抵擋,故而刀劍不能傷之。
  初練數成功力後,得運氣擋刀,但練至八九成,也就是你所說公孫白冰那階段,則罡氣
早就自行佈滿全身,當然形成刀槍不人之態,若晉級至九龍齊現階段,則氣溫異華,心隨意
動,無堅不摧,乃至金剛不壞,無敵天下境界,可惜甚難突破。」
  關小刀道:「那些以後再說,堂主指點一些較能收效之法,只要突破六七成,我就心滿
意足啦!」水無涯道:「或許我只能幫你突破任督兩脈,畢竟內功修為,絲毫偷懶不得,你
練此功,越練越會覺得身上有九處穴道,分別似有真氣撞擊,那便是晉級標準,任督兩脈是
基本突破,至於頭頂、雙肩、腹背、下湧泉等穴,得看你努力和造化了。」關小刀頷首:
「一步步來,你能幫多少便多少吧!」於是他不再練掌,完全精攻內力修為,水無涯則在一
旁協助。
  如此日以繼夜不斷苦練,匆匆又過了半月。
  今日清晨,水無涯忽見盤生於庭園石桌上的小刀,頭頂冒出淡淡青氣,知道機會已臨,
便行過來,喝著:「陰陽交錯往下衝逼任督兩脈,我助你打通便是。」
  關小刀聞言,便自運氣下逼,但覺體內又如萬蛇亂竄,往下衝去。自從修得太乙心法,
那內功行走,直若分崩離析,不再拘限於內脈之中,而是散於四面八方;甚至連血管皆能運
行,難怪行來得以萬蛇亂竄。
  那似散還聚,沖灌下來,頭頂青氣頓失,反而腰背之間,氣沖鼓鼓,水無涯見狀,喝地
一聲,雙手食指截向任督兩脈,復又收回,雙掌印向背背命門要穴,這一推勁過去,關小刀
內流增強,猛地全往任督兩脈通去。
  他原以為逼來千辛萬苦,豈知那強流灌來,直覺叭叭兩聲,任督兩脈似已打通,復見青
氣灌腰背而出,嘶嘶叫響。水無涯見狀,立即喝道:「反衝天庭,運行三周天才收功!」關
小刀依言行事,內勁反運,萬蛇同聚,反往上衝,猝見頭頂再冒青氣,嘶嘶竄響,足足比方
才高出一倍之餘。
  水無涯見狀,這才撤功收手,那青氣並未減弱,始頻頻點頭,滿意一笑:「任督二脈已
通,你功力增長一倍矣!」
  關小刀雖喜悅,但遵照水無涯指寧,仍得運行三周天,故不敢得意忘形笑出聲音,繼續
練功。
  水無涯則笑道:「練好後,請你吃山薯啦!」。
  話方說完,忽聞石桌叭然一響,似吃力不住,塌成兩半,關小刀悶皺眉頭,不敢撤功,
身形往下陷去,水無涯唉呀一聲,極力抓來,本想抓人,忽而聞及騷味,突又想到什麼,呵
呵笑起:「我倒忘了此功隨時可練,小毛頭,你只要心志專一,可站起來移位啊!」
  自己倒先移開兩步。
  關小刀不敢嘗試,目光直打轉,表示若出差錯會如何?
  水無涯道:「任何內功只要出差錯,當然是走火入魔嘍!」
  關小刀聞言,哪還敢再動,盡以兩腿力量支撐全身,落個懸空打坐局面。
  水無涯暗笑於心,這太乙神功既然分動靜兩種練法,當然不會任意走火入魔,除非遭到
重大襲擊,或從屋頂掉落地面之較重衝擊外,根本不必過於擔心走火入魔。
  他之所以不解說,原是方才小刀聞及山薯,始忍不住放屁,而那氣洩之時,正值神功運
轉,如此一來,真勁反而隨之共同洩出,而把石桌震裂,他本想扶人,但聞及臭味,始出此
招矣。
  關小刀暗自乾笑,此屁來的不是時候,但放都放了,也只好甘心運動便是。
  水無涯則消遣過後,便下廚料理去了。
  關小刀運行三周天,收功起身,已日上三竿。
  他喝喝兩聲,但覺內力充沛,突然瞄向石桌,頓時皺眉,要是把它復原,每每吃飯便想
及這碼事,有點噁心,便喝掌打去,砰地一響,偌大石桌已碎成粉屑。
  水無涯聽聲驚出,見及碎屑,呵呵訕笑:「怎麼,不留著當紀念?」
  關小刀乾笑:「要我遺臭萬年是嗎?才不,我換個新的便是。」
  抓起大刀,往附近山巖,硬是運起神功劈去,神刀本有斷金之能,乍切之下,石塊平切
裂開,小刀但覺功力果然增進不少,歡歡喜喜扛著石塊回來,置於原位,當桌子使用,並刻
上姓名、日期以示紀念。
  水無涯則把菜餚端來,見他以刀刻字,笑聲又起:「孫悟空撒尿留念,你倒放屁刻字,
有一套!」
  關小刀道:「別提那事,我刻的是你名字。」
  「我?」
  「呵呵呵!」
  「你想陷害我?不許!」
  水無涯反手一掌切來,已把那留字石角切去,關小刀直道可惜,卻也沒法,偷偷把石角
置於桌下掩埋,卻露些許,若後人發現,頓成佳話。
  兩人各有消遣事,笑得開心。待吃過早餐後,小刀開始再練功,雖然他已打通任督二
脈,招式耍來更形犀利,運勁之間亦內力充沛源源不絕,然而他大約十餘年修為,縱使再加
一倍,也只不過近三十年修為,比起公孫白冰、司徒崑崙仍差上一大截,不禁洩氣。
  他間道:「我目前大概算得上第幾層?」水無涯道:「三成吧,不過以你進度,或許不
出半年可追至六成,比阿柔還高啦!」
  關小刀道:「說不定已等不了這麼久,堂主可還有速成之方法?」
  「沒有。」
  水無涯道:「內力修為,全靠苦練,否則只有服用靈藥之類,其他的根本行不通,縱使
我想幫忙也幫不上,你認命吧!」
  關小刀道:「可是公孫白冰卻能。」
  水無涯道:「或許是他的造化吧!」
  關小刀道:「既然是造化,必有原因……」
  水無涯道:「說不定他得了靈丹妙藥,如此而已。」
  關小刀頻頻點頭:「或許真的如此,我正缺這些,看來得去跟他討教討教。」
  水無涯一愣:「你要求教他?」
  「不錯,只要能找到方法。」
  「你不怕他宰了你?」
  「怕。」
  「那你還想去?」
  關小刀反問:「你離開靈刀堂兩月餘,難道下想回去看看?」
  「呃……當然想。」
  水無涯道:「不過,這跟你去找他,完全無關。」
  關小刀笑道:「我自知危險,不過,我也有盤算,公孫白冰既然敗在司徒崑崙手上,他
當然惱恨,我或許可利用此點套他,甚至可聯合他斗司徒崑崙,順便,我也打探他是否中
毒,若真如此,我倒可跟他交換條件,有這麼多理由,堂主難道還要阻止?」
  水無涯道:「我哪要阻你?我只是警告你,若現在惹翻他、我根本幫不上忙,你自己小
心便是。」
  關小刀笑道:「謝啦,我會應會一切,現在你該頭疼的是阿祖跟阿柔,怎生這麼久沒回
來?」
  水無涯道:「或許喜歡她娘,多住些時日而已,走吧,你既然急著學功夫,咱們這就回
總舵。」
  關小刀道:「不等她們?要是她們回來找不到人,豈非以為我們投崖自殺了。」
  水無涯瞄眼:「要投你去投,留個字條不就解決一切,瞎扯什麼?」
  關小刀子笑:「這才曲折離奇嘛,我這便去留字。」
  說完往木屋奔行幾步,突又想及自己識字不多,上次還出了溴,只好轉頭、於笑道:
「這裡你大,還是你留吧!」
  「我?」
  水無涯但覺異樣。斜眼道:「你耍何明堂?」
  忽有所悟,捉笑道:「你寫不出來?」
  關小刀反斥:「誰說的,既然在考我,我便刻上你名字便是。」
  邪笑地欲行而去。
  那眼神讓人覺得必有詐,水無涯怕他亂寫,當下喝道:「不必多勞,我留便是。」
  說完,搶在小刀前頭,留字去也。
  關小刀暗笑於心:「耍我,可沒那麼容易!」
  大刀一耍,威風八面。
  他卻未想及,水無涯不知是否會如法炮製,寫他一段大爛話?
  只見得水無涯收拾東西走出,那笑臉亦黠逗挑人,準有明黨,他急急把木門關上,招向
小刀:「走吧!」
  關小刀來時只配一把刀,走時亦大刀一扛,走得甚是瀟灑自在。
  兩人出了雁歸山,已近黃昏,在小刀堅持趕路下,遂往前行,終又抵西梁山脈,長江岸
口,見及靈刀堂船隻,便上了船,徹夜直往上遊行去。
  一日已過,已近九華山脈,水無涯找來手下,傳話九華山,若見小公主,便說直接回總
舵即可,手下應聲傳令而去。
  自此,兩人心情較為輕鬆,始開始欣賞山光水色,閒來弈棋品茗,暫時解脫煩瑣江湖
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02:13

第二十五章 陰陽靈泉
  如此,逆行五天五夜,終抵總舵麒麟山。
  靈刀堂弟子但聞門主回來咱是熱烈歡迎,水無涯招手相應處,暗道好險,看來公孫白冰
並未篡奪權位,一切依舊如昔,頗讓他感到欣慰。
  列迎之後,水無涯則回到九龍居,準備聽取手下所有回報。
  關小刀則選擇回到憶相思小公主住處,水無涯遂通知巧玲、巧鳳丫環前來接人。
  臨行,水無涯特別交代,得小心對付公孫白冰,關小刀回應自有分寸,始和丫環行返出
九龍居。
  行進中,一臉甜相的巧玲總不斷傳笑聲、並問及小公主為何不見多日?關小刀曖昧回
答:「生蛋去了。」
  惹得兩丫環笑聲不斷,雖然得不到答案,卻感覺出小公主可能平安無事,心情為之寬敞
不少,終也欣喜迎著這可能是未來駙馬爺的瀟灑少年,回到憶相思去了。
  方抵憶相思,關小刀總覺舒暢無比,踩在琥珀色調地板上,即想到那口特殊靈泉,全身
不由抽癢起來,非浸它不可。
  反正小公主不在,兩丫環也就睜一眼閉一眼,隨他去了。
  兩人而且準備一套素青乾淨衣衫,讓他換洗。
  關小刀謝聲不斷,便走人邀夢窟,裡頭一切如故,溫馨中總帶點淡淡蘭花香,再入臥
房,那鐵門已被拆除,換來紅檜門扉,瞧來品味突出,更自洋溢主人不俗。
  他迫不及待推門而入,翡翠般玉地總讓人幻起投身碧海之暢快,他立即寬衣解帶,跳入
池中,先浸熱泉,再浸冷泉,如此冷熱互換,實是舒暢萬分。
  足足玩了一時辰,終於疲累,遂倒在冷熱交會之處,先睡它一覺再說。
  不久,似聞得丫環叫吃飯聲,小刀卻未回答,丫環終於退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忽而聞得外門稍開,淡淡地,似有似無,關小刀仍迷惘欲眠,忽見紅
檜門被推開,撞及一旁大刀,卡地一響。關小刀乍醒,猝見一道白影閃動似地,他猛叫
「誰」,驚急抓向大刀,白影卻閃失。
  關小刀喝地一聲,右手抓大刀,左手抓布巾壓向下體,疾追出來,仍喝「誰」,追得更
急。
  然而追向外門,卻空空如也,哪見得任何白影!
  探頭瞧向通道,巧玲、巧鳳兩丫環舉劍疾步追來,巧鳳急叫:
  「發生何事?」
  關小刀道:「可見著白衣人?」
  忽覺自身光溜溜,急忙縮身,乾笑道:「待會兒再說。」忙溜回浴池,穿上新衣,此衣
乃絲緞料子,舒軟許多,且又合身,小刀不由暗自叫好,聞及丫環外頭喊叫,他始提刀再次
奔去。
  丫環見及小刀穿了青緞裝,果然更像公子哥兒,頻頻讚美。
  關小刀卻顯下自在,仍關心白影,便問:「你們可看到白影?或是某人?」
  巧玲驚道:「白影?沒有啊!」
  巧鳳道:「你確定有人進來?」
  關小刀道:「房門都被打開,怎會沒人?」
  巧鳳道:「會不會風吹?」
  關小刀道:「這是山洞,也有風嗎?」
  巧鳳道:「這裡寬敞,且兩頭互通,是有風的,不過並不常發生。」
  巧玲道:「可是最近似乎常發生,我也總覺有影子門來門去,尤其在晚上。」
  說來似乎鬧鬼模樣。
  巧鳳稍帶忌意:「你真的有感覺,我還以為只有我呢!」
  關小刀道:「莫非鬧鬼?不會吧,現在是大白天……我們四處搜搜!」
  大刀一揚,走在前頭。
  巧玲、巧鳳跟在後頭,搜得七八處房間,根本毫無蹤影,且在如此溫馨住處,鬼氣亦掃
去許多,兩女不由呵呵笑起,直以為自己疑神疑鬼。
  關小刀也只好把此現象當成風吹,笑道:「管他何鬼,我這青龍偃月刀專斬妖魔鬼怪,
他敢來,斬死他便是、沒事啦,肚子餓了,可有餐食?」
  巧玲笑道:「早為你準備啦,只是你睡得像豬,不便叫醒,走吧!」引人向前行。
  關小刀邊行邊窘笑,直道多日勞累,失態多多,下回必定注意,惹來兩女諒解笑容。
  午餐豐盛,吃得津律有味。
  餐畢之後,小刀仍未忘記練武,遂走到外頭,找塊空地,準備練功,然而瞧及遠處那六
仙屏六道飛瀑傾瀉而下,氣勢萬千之外,復有數道彩虹相映其中,奇景天成,倒讓人歎為觀
止。
  在此居如宮殿,游若干山奇景,倒是修身好地頭,小刀不禁愛上這地頭矣。
  陶醉歸陶醉,他仍得理出心緒,開始運功練武,每耍一招即喝一聲,總想發出飛瀑似的
千軍萬馬威力,他想,若能威勁如飛瀑,則哪怕司徒崑崙再作怪呢!
  邊想邊練,耍來效果不大,他遂撤功收招,心緒轉往公孫白冰身上,暗自揣想,既然已
來到這裡,不去會他,實是可惜。
  心隨意動,他立刻抓起大刀尋了曲徑,直往望月台那頭行去。
  待走過柳風亭,纓珞泉,弄雨塢,轉往小松林,望月台已現,小刀小心翼翼潛去,果然
見及白衣男子盤坐其中,面向山崖,不是公孫白冰是誰?
  可惜未見他臉面,不知其是否受傷?
  關小刀心念一轉,遠遠說道:「稟副堂主,堂主要您去見他。」
  公孫白冰聞言,嗔怒道:「這老頭還敢管我事?」
  怒喝道:「快滾,說我沒空!」
  關小刀應是,故意走退,卻又潛回一窺究竟,照他聲音聽來,似乎悶了些,但這不表示
什麼!
  然而他方潛王松林,公孫白冰突然想到什麼,猝地喝叫,人如猛虎扭身,盤地而起,反
撲過來,厲笑:「你是誰,敢擾我!」
  只要他在望月台,即令任何人不准打擾,就連水無涯也不例外,今天卻聞傳令,他頓覺
有異,復聞秘葉晃動,立即撲來。
  關小力怔愕,沒想到公孫白冰武功已高到如此地步,尚隔三數十丈,他竟然仍能聽聲辨
位。
  他乃有求而來,遂打哈哈:「是我,關小刀是也!」
  趕忙運勁全身,準備接招。
  公孫白冰突見仇人,怒火更熾:「天堂有路不走,自動上門送死!」
  雙掌猛勁再加。一陣狂風嘯起,迫斷松枝,他已近小刀不及七丈,雙掌砰砰劈下,關小
刀硬接其勁,悶哼一聲,栽落地面,跌得唉唉痛叫,幸好只是胸口沉悶,並未再受重傷,心
下暗喜,莫非太乙神功已發揮功效!
  公孫白冰一掌得逞,復又厲喝,凌空撲來。
  關小刀急道:「我乃有事找你商量,請先住手如何?」
  「沒什麼好談,給我躺下!」
  公孫白冰欲置他死地,掌勁更吐,關小刀不得已,大刀一喝「神刀破天地」打了過去,
公孫白冰一手劈刀,一手仍想切殺敵方;豈知神刀挾以破天之勢而來,他封打不住,硬被迫
逼再迎左掌相抗,砰砰砰砰連四掌,身形連四退,始把大刀逼落,他突然悶呃一聲,凹身下
彎,似已受傷。
  關小刀意外他需數掌方能封去自己刀勢,現在又問呢出聲,不由驚詫:「你受了傷?」
  「我受傷照樣取你性命!」
  公孫白冰猝如瘋虎反撲,掌勁盡吐,一連十數掌,打得關小刀東滾西藏,唉唉疼叫中仍
叫住手,公孫白冰用力過猛,呼吸浮躁,臉面已泛紫紅,嘴角甚且滲出血絲。
  關小刀見狀,急道:「你中了毒!」
  公孫白冰更怒,掌勁殺人不死,抽出腰際劍刀,一招「幻天滅影」奔殺過來。
  關小刀猛抓大刀以「蓮花化影」擋去霎時刀光劍影,鏘聲不斷,一個且戰且退,一個咄
咄逼人,眨眼十餘招已過,根本下分勝負。
  公孫白冰眼看久攻不下,頓想搏命,硬把神功提至極限,逼至劍刀,化成嗡嗡蜂鳴,待
要殺敵,突然哇地狂吐紅血,身形往前栽去,勉強刺劍以撐住,整張勝死紅嚇人。
  關小刀見狀,立即收刀,說道:「我知道你中了司徒崑崙陰陽之毒,我可以幫你解
去。」
  公孫白冰怒斥:「我的事,不必你管!」
  關小刀道:「其實你我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公孫白冰忽而哈哈厲笑,狀若瘋子:「毀容之恨,毀身之恨,竟然無仇?」
  關小刀乾笑道:「你的臉已完好如初,身體亦無殘缺,我也被你傷過,算起來該可相抵
吧!」
  「放屁!此仇不報,誓不甘心!」
  「那也得毒傷先治委再說。」
  關小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都有膽子前來找你了,你難道沒雅量跟我談
判?」
  公孫白冰暗愣,他何嘗不想活?只是自己的確扯不下這個臉。
  關小刀道:「我救你,也不是想做什麼恩情,而是想跟你交換條件。」
  公孫白冰冷道:「什麼條件?」
  關小刀道:「把你如何練得刀槍不入之方法告訴我。』」
  公孫白冰為之狂笑:「原來你為偷學功夫而來?免談。」
  關小刀道:「你怕我學成,用來對付你?」
  「少說廢話,我連司徒崑崙都鬥不過,還談什麼刀槍不入,天下第一?」
  公孫白冰笑得甚是滄涼,忽又觸動傷勢,直嘔鮮血。
  關小刀道:「或許你是敗在他毒掌之下,縱使你認為那功夫不行,但我認為已足夠,只
要你說出……」
  「滾,沒聽到我不屑跟你談判!」
  公孫白冰想殺人,卻無能為力。
  關小刀輕歎道:「你自己多想想,你本是刀槍不入,幾乎無敵天下,可惜只為了中那不
解之毒,一切將化為烏有,那毒潛伏期大約一個月,看來你已發作,大概活不了多久,如果
你死了,一切都完了,恐怕連於若寒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何不看開些,跟我交易,這根本不
必負擔人情,事後兩人不相欠,我要立刻練到你這種程度,恐怕不易,所以佔上風的還是
你,你何樂不為?」
  公孫白冰全身抽顫,忽而兩眼含淚,喃喃自語:「若寒……若寒一定恨死我了。」
  關小刀道:「如果活著還可以解釋,要是死了,恐怕永遠變恨矣,你好好想想,我不打
擾,想通了再告訴我,我在憶相思隨時等你消息。」
  說完,拜禮,準備走人。
  公孫白冰突然喝道:「站住!」
  關小刀心下一喜:「你想通了?」
  公孫白冰冷道:「我是把太乙神功練到八九成,才有此威力。」
  關小刀道:「這還不夠,老實說,我已經學了此門功夫,我想知道的是如何把此功練到
八九成境界,這才是我們交換條件。」
  公孫白冰本想耍個小詐,說出太乙神功練法即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瞭解一切,硬要逼
出練功秘招,那是自己唯一倚靠,豈能任意說出,登時怒斥:「滾!我自有解毒之法,何需
跟你交換。」
  關小刀見他又後悔,亦不多說,點頭說道:「你自己多想想,那毒已發作,可能時間已
不多,我走了,一切等你消息。」
  說完,拜別離去。
  照他猜想,公孫白冰熬不過三日,必來求救,他根本不急。
  公孫白冰冷目瞧著關小刀離去,全身不由抽顫起來,隨又歇斯底理喝叫:「我為什麼要
聽你的。我有的是方法,我根本死不掉,到時候,我仍將天下無敵,哈哈哈……」
  想狂笑,卻因毒傷,猛打咳。
  好不容易咳聲止住,忽而心下一橫,喝吼:「來人!」
  話聲傳送甚遠,約過三分鐘,始見四大貼身護法匆匆趕來;恭敬拜禮,復見主人身上染
血,甚是心驚。
  公孫白冰面目冷森道:「到水自柔住處!」
  說完,大步踏向弄雨塢那頭。
  四大護衛立即跟進,他們雖效忠公孫白冰,卻亦是靈刀堂弟子。若是小公主喝命,四人
已不知該如何處置,心頭開始混亂。
  關小刀自從得知公孫白冰已中毒,似乎軍心大定,一路哼著小調回來,還從裡頭搬出軟
椅,舒舒服眼躺在門口,準備等人前來求救。
  然而姿勢尚未放穩,卻見公孫白冰冷邪走來。
  他怔愕道:「這麼快?」
  立即欣笑站起,拱手道:「副堂主果然明智。」
  公孫白冰卻不理他,喝著護法,道:「封住這裡,不准任何人進入!」
  大步逼來。
  護法應聲,立即想封通路,照他們想,是在外頭,大概較無關係,如若小公主現身,再
叫她跟副堂主商量便是。
  關小刀見狀大驚,急忙攔來:「這是小公主住處,副堂主未免……」
  公孫白冰斥道:「她不在,我難道不能借用?閃開,這是靈刀堂之事,外人管不著!」
  關小刀為之一愣,的確,憑他副堂主身份,在靈刀堂,要到哪便到哪,自己根本管不
著,他急問:「不知副堂主借用此處何用?」
  公孫白冰冷笑,根本不答,一劍逼開小刀,已大步再往前探。
  裡頭巧玲、巧鳳早就聞聲趕來,急問發生何事,關小刀便道:「他要借用小公主住處,
我阻止不了。」
  巧玲、巧風乍驚,趕忙攔人,異口同聲說道:「稟副堂主,小公主有令,不准任何男人
進人,還請……」
  公孫白冰冷笑:「她算什麼,這是靈刀堂所有,我照樣能來。」
  巧玲急道:「請尊重小公主,就像攀天閣小公主也不敢去一樣。」
  公孫白冰冷笑:「讓開!」
  伸手一推,迫退兩人,大步踏人。
  巧玲、巧鳳護主心切,急道:「副堂主再不講理,屬下不客氣了!」
  公孫白冰根本不理,巧玲、巧鳳喝地一聲,攻攔過去,豈知公孫白冰右手一掃,打得兩
人跌退地面,公孫白冰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關小刀見狀:「快叫堂主來。」
  巧玲、巧鳳自知非敵手,聞言急忙起身。方奔至門口,巧鳳析道:「少俠你快阻止
他!」
  關小刀苦笑:「我非靈刀堂弟子。」
  巧鳳道:「我是,卻阻下了,堂主也未必阻得了。」
  關小刀恍然:「對啊,不是靈刀堂弟子,豈非更理想。」
  當下冷喝,抓起大刀欺撲過去,四護法沒想到他說動即動,一時攔人不住,讓他溜進
去,四人只獲守門之命,不敢再追。
  關小刀追及公孫白冰,冷道:「副堂主還是留步吧!」
  大刀架擋過去。
  公孫白冰不由嗔怒:「你敢管靈刀堂之事?」
  關小刀訕笑:「我不管什麼靈刀堂,我只管你我之事,退出去,否則我不客氣。」
  公孫白冰為之冷謔大笑,驀地利刀刺殺過來,然他倆先前已交手,他且受傷,早就落於
下,縱使利刀甚猛,關小刀卻有意逼出外頭再鬥,以免破壞廳中任何東西,登時舉刀似盾牌
擋去,卻暗含無盡掌力,喝著一聲「退」,刀盾乍推,叭然一響,勁風暴起,震得公孫白冰
跳退十數大,差點跌坐地面,長刀飛出,虎口生疼。

公孫白冰引為畢生恥辱,厲吼一聲,又自想攻,關小刀猛地趕來,再次把他逼退,兩人方落
門外,四大護法護主心切,立即引刀攻來。
  關小刀喝喝大笑:「玩真的?來啊,看這招『刀現蓮花紋』!」
  硬是把刀法耍得神靈活現,不想擊敗,只想纏著對方,以等堂主前來。
  五人霎時混成一堆,刀光劍影,殺得難分難解。
  巧玲、巧鳳則急忙奔向九龍居,去請堂主前來解紛爭。
  相隔不了多遠,情況又急,水無涯但聞驚變,登時掠奔捷徑,趕了過來。
  忽見眾人打成一堆,他冷喝住手,欺身向前,掌勁欲送,關小刀則已收招跳門門口,四
護法拱手為禮,拜向堂主。
  水無涯目光卻落向胸前儘是污血的公孫白冰,怔詫道:「副堂主,你受傷了?」
  公孫白冰忽而哈哈大笑:「不鍺,中了毒,想借此處一用,不成嗎?」
  水無涯道:「此處哪有良方?」
  公孫白冰冷笑:「那口靈泉,被你女兒私占的那口泉,難道我不能用嗎?」
  水無涯當機立斷:「副堂主當然可用,只是你的傷勢不輕……」
  關小刀道:「他是中了陰陽之毒,想以靈泉解毒!」
  他忽而想起,先前那道白影很可能即是公孫白冰。
  他也聽母親說過,此冷熱靈泉或可解去陰陽之毒。
  也許公孫白冰曾經試過,可能覺得有些效用,始敢一口拒絕自己,他本可慢慢治毒,可
惜此時受了重傷,毒性發作更快,故而不得已只好硬闖。
  水無涯怔詫道:「此泉能解此毒嗎?」
  公孫白冰道:「那是我的事。」
  關小刀道:「那泉根本解不了。」
  公孫白冰哈哈謔笑:「你又是誰?敢在這裡大呼小叫的,靈刀堂是你耀武揚威的地方
嗎?」
  瞪向水無涯,看他如何處置。
  水無涯道:「他是我邀來的友人。」
  水無涯一時難以解釋,何況小刀可能把人打傷或逼傷。
  關小刀見他困窘,於心不忍,心念一轉,拱豐笑道:「副堂主誤會了,我之所以攔你,
乃是想告訴你,靈泉忽冷忽熱,可能更易引發毒性,我是專程為你解毒而來,誰知你並不接
受。」
  如此一說,反倒公孫白冰較無理了。水無涯不由投出感激眼神,否則不知該如何面對四
大護法。
  公孫白冰冷笑:「你的解毒條件就是要我交出太乙神功之秘,做夢!」
  關小刀道:「或許副堂主聽錯,我只想和你切磋,且共同對付司徒崑崙,那武功說或不
說全在你,我的解毒並無條件,你要不信,我立刻可替你解去。」
  他想,其實公孫白冰本性不壞,否則早已篡奪堂主之位,哪還容得水無涯在此發號施
令?他只不過太過高傲且迷戀於若寒,始引來種種衝突。
  自己雖跟他有仇,將來或許兵戎相見,但此時此景,如果得不到練武之秘,或而只有把
他治妥,再聯合他一起對付司徒崑崙吧——此招他較有把握,始決定先救人再說。
  公孫白冰聞及此言,不由任愣,隨又冷斥:「你舌翻蓮花……」
  關小刀截口道:「事實勝於雄辯!」
  回頭想找東西,忽見軟椅左側置有茶杯,伸手一吸,接收過來,倒去熱茶,抓起左臂,
往大刀抹去,鮮血立即湧出,直往茶杯滴落,此舉讓人觸目驚心。
  他道:「我娘在我身上餵了解藥,所以我的血能解此毒!」
  靜靜讓鮮血流向如碗大的茶杯。
  在場諸人不由愣住。關小刀竟然為了仇家,割肉擠血以救人?如此膽識、胸襟,直叫人
想起關老爺義薄雲天。
  公孫白冰更是動容,僵在那裡,暗自抽顫,那血。似乎是湧自自己身上,每一滴竟都如
此穿心刺肺,他幾乎把嘴唇咬裂,進不出一個字。
  關小刀見及鮮血已滿,隨即自點穴道止血,把那杯紅血端向公孫白冰,道:「喝了即可
解毒。」
  公孫白冰掙扎一陣,終於搶手過來:「算我欠你的。」
  說完,一口飲盡,抖著雙手想將杯子還人,卻無勇氣,甩頭即走。
  四名護衛見狀,拱手拜向水無涯,暗道好險。
  水無涯輕歎道:「還好,公孫白冰還算人性未失,小刀,你做法讓人佩服。」
  關小刀子笑道:「除了這樣,別無選擇啦,希望他想得通,也好有個好結局。」
  水無涯歎道:「我何嘗不希望如此,巧玲、巧鳳快替他包紮傷口。」
  關小刀直道不必,巧玲、巧鳳卻湧過來,把小刀拉到裡頭,找來藥物替他敷上。
  水無涯尚在指揮幫中瑣事,但覺此事已了,公孫白冰可能不會再來,這才告別小刀,逕
自離去。
  關小刀則在傷口包紮之後,回到門前小小練功坪,盤坐石上,雖說邊練功邊看守大門,
其實卻默默在等公孫白冰回音。
  巧玲、巧鳳甚是懂事,見他獨自靜坐,便不敢再上前打擾,退回房中,把一些東西收拾
乾淨,即下廚做菜。
  晚餐關小刀倒和巧玲、巧風同桌,進食中談及小公主,關小刀表示她不久將回來,兩丫
環自是高興,晚餐後,小刀又在外頭散步,且等消息。
  如此,過了兩天兩夜,直到第三天中午,關小刀終於等到公孫白冰前來。
  他本已絕望地在此練功解悶,忽見公孫白冰,心下暗喜,收了招式,談笑拱手道:「副
堂主毒傷已解了?」
  公孫白冰臉色雖蒼白,卻少了往昔中毒之星紅,他表情怪異,似想道謝,似又想擺出冷
漠,終於說道:「算是交易,你解我毒,我告訴你秘密,爾後兩不相欠!」
  關小刀暗喜,不露表情,道:「隨你吧,反正我已不在乎。」
  「公孫白冰冷道:「要練到八九成,全靠那口靈泉,你自己慢慢研究。」
  關小刀怔愕:「又是那靈泉?」
  實是不敢相信此泉竟然威力無窮。
  公孫白冰道:「不錯,是我治臉傷時體會出來的。」
  相到臉傷,不由冷目再瞄,但隨又化去。
  關小刀呃地一聲,乾笑道:「抱歉,無心之過。」
  公孫白冰未再言語,深深瞧了小刀一眼,轉頭即走。
  關小刀急忙追間:「你可服靈藥?」
  「沒有。」
  「我們將來合作收拾司徒崑崙如何?」
  公孫白冰未回答,逕往山徑行去,眨眼不見。
  關小刀若有所失,自嘲一笑:「還那麼冷冰冰……」想到什麼,自語說道:「他毒性已
解,可能不久將會恢復功力,我得趕快練習,否則輸他太多,將來不好辦事。」
  說完,趕忙奔回內洞,告知巧玲、巧鳳若無呼喚,莫要打擾,立即走入邀夢窟那口翡翠
般清泉,想著它為何能讓公孫白冰武功大進?
  想來想去,還是脫了衣服,跳入水中,開始運起神功,想看有何特殊反應?
  然而功行三周天,淡淡青氣都已冒出,仍然查不出效果。
  他復往冷泉移去,讓其鎮得發冷,再運神功,仍無見效,復又跑到熱泉,隨又冷熱互
用……幾乎用盡所有方法河惜仍然一無用處。
  關小刀不禁苦笑,不該只問原因,卻未問及使用方法,使得英雄無用武之地。
  他衝動得想再去問公孫白冰,然而自己智商真的那麼差?
  他不信邪,立即重新思考,哺哺念道:「公孫白冰是溜進來治療臉傷,如悟出方法,那
他應該是突然之間悟通的,假若我也臉面受傷,該如何治?……」
  他揣摩臉面受傷,若要治陪,只有把臉埋在水中,隨即閉氣當真把臉浸入水中。
  他想,莫非池底另有秘密圖紋之類暗示方法?遂搜往池底然而搜了老半天,並無發現,
復往湧泉口探去,這一探,冷泉湧入鼻孔,嗆得他猛竄水面,咳得淚水直流,不斷叫著要
命,那冷泉幾乎冷至心肺,實叫人難耐已極,不得不運功使身體暖生熱氣。
  他忽又覺得不必運功,只要跳入熱泉,頂多再喝口熱水,不就得了。
  心念一起,他便落於熱泉之中。復又想及,自己洗泉多次,卻未嘗過此泉味道,或許是
洗澡水之緣故吧?
  可是此泉下湧上流,常年清澈,自是乾淨無比,為了體驗也就喝了一口試試,結果熱泉
入口,淨甜甘美,似能生津止渴。
  他想,此泉既然能治傷痕,若吞入腹中,豈非照樣可治內腑之傷?遂又吞最一口,熱泉
入腹,似喝醇酒,舒暢已極。
  他忽又想及,難道是喝了此泉,才使功力大進?遂欣喜不已,喝了熱泉換冷泉,足足喝
一肚子脹鼓如球頗為難受,不禁又失望,光是拚命喝,哪有什麼功用?
  他不得不另想它法。
  肚腹實在難受,他不得不運動催化,這一運動,倒讓他感覺出冷熱雙泉似有所別,自動
自發往左右散滲。
  他忽然靈光乍現:「娘說過這是陰陽泉,不就吻合了神功『陰陽倒反』道理?公孫白冰
一定是利用此泉,把它誘入體內,加以催化吸收,或許因而吸收溶於此泉的靈汁妙藥吧。」
  想通此點,他怦動不已,本想再次喝水,可是每次能喝多少?再加上喝了又逼,費時費
事,必定有更快捷方法可用,否則公孫白冰不會那麼快達到如此境界。
  他忽而想及被冷泉嗆著一事,至今鼻管還涼著呢,登時欣喜若狂:「對了,是鼻孔,是
用鼻吸水,就如神龍般,吸盡東海狂化飛前,威力無窮。」
  當下真的再次潛入水中,讓那冷泉湧入鼻中,他立即運功吸它,一連七次,全嗆得猛打
咳,跳出水面噓喘大氣,他不禁研究它法,先左鼻進,右鼻出,或鼻進,口出,如此一來,
果然相安無事,及至後來,漸漸引用神功,將其冷泉引入勁流之中,他不敢一次吸取過多,
而是化成細流般,如此縱使滲入肺脈,也未必引得窒息,但覺流轉之處,有若冰什尖刺,痛
苦非常。。
  他登時又停頓,揣想著這是好是壞,然而想及公孫白冰大功告成,現在除了此法,已無
任何方法引起反應,遂找了理由——可能引用冰針去刺通所有穴道、脈流吧!
  當下,他咬咬牙關,當真再次嘗試,這一吸運下去,脈流全被冰針佔去,刺得他悶沉疼
痛,他卻忍下,不斷連轉、直到全身幾乎僵硬如冰,簡直無力再運勁,不得已浮出水面,劃
向熱泉,方自好過些。
  這一浸上熱泉,他忽又悟出什麼,癟笑道:「我倒忘了,冷泉可利用,熱泉為何不能利
用?」
  於是立即又潛入水中,吸取熱泉,眨眼那灼熱之泉順流進入經脈,漸漸化去冷泉之苦。
  隨後,他找到冷熱雙泉交會處,一鼻孔吸冷泉,一鼻孔吸熱泉,先是些許慢慢吸進,迫
向脈流之中,那冰針與火計般雙流各自引流滲去,疼得他悶咬牙關。
  然而就在冷熱雙流滲入之際,胸腔忽然產生一股從未有過之勁流,似欲相抗,又引導,
混著雙流四處流竄,那數道勁流越竄越急,迫得關小刀全身忽冷忽熱,十分難挨,幸好,及
至末端,冷熱勁流已較為軟化。
  小刀知道此非好現象,遂往任督兩脈排擠出去,此著正好符合太乙神功進氣、退氣之
法,此時只不過改成進流退流而已。
  悟通此點,他更自欣喜,便不斷苦練,硬把冷熱雙流吸人鼻中,復引帶隨勁流奔竄四肢
百骸,而後從任督雙脈排出,如此生生不息,冷熱威力永遠存在。
  就此,他從小而多,從慢而快,那冷熱勁流流處雖是痛苦,但每流穿一次,穴脈似又多
流暢幾分,及至後來,幾乎意隨心動,流脈四通八達,平時那根本不可能抵達之死角,現在
幾乎全可通達。
  待運行三周天,他終忍受不了疼痛而暫時浮出水面,猝地喝掌作勢往石壁燭台打去,竟
然叭地一響,打得燭台扁干如紙。
  他詫愣不已,瞧著雙掌,當真有此威力?要是通常能把蠟燭打落已是不錯,此時卻把銅
制燭台給壓扁,如此進步方法,實是叫人匪夷所思。
  欣喜中,他又潛入泉底,再次運行此法以練功。
  就此,他日以繼夜練習,不斷從三周天增進為四周天、五周天,甚至更多。
  匆匆又過了一星期,這期間,他除了晚餐和巧玲、巧鳳共進,浪費半時辰之外,所有時
間全用來練此神功。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02:38

  七天過後、他跳出水面,由於已習慣穿短褲落水,便徑往屋外行去,引掌往一處硬巖按
去,深陷三寸,功力果然增至四成以上。
  照他想法,七天可增進一成,那一個月以後,大概可迫近八成左右,該夠用了吧!
  越想越高興,他猝又返回泉中,繼續苦練。
  此時冷熱雙泉引入體內已不再疼痛,反而是一種火辣辣、冷冰冰之快感,若未嘗過,根
本不知其中滋味和快感。
  三日過後,他再去印掌,然而此次似乎進步不大,不由皺起眉頭,想不出毛病出在哪
裡?
  「難道不再疼痛,即表示方法已無效?」
  他不信邪,再試二日,結果仍是一樣,他已明白,方法可能有誤差,遂喃喃再背起口
訣,終於想出可能原因。
  喃喃說道:「太乙神功練到後來,即可能九龍齊現,也就是九處穴脈會滲出真勁,我只
兩處,難怪突破不了更高層次……我看得逼往腰際雙齊門穴試試!」
  想定之後,他再次落水練功,已把勁流全引向齊門穴,那穿折交錯勁流交會處,終於形
成一股狂大沖擠勁道,直往左右雙腰齊門要穴迫去,一次不成,再次衝開,三次、四次,直
到第六次,第七次,猝覺勁流竄沖如箭,叭然一響,齊門要穴乍開,勁流湧出,關小刀頓覺
勁道快速湧絞,霸勁更強數分,正待高興,左右齊門雙穴卻傳來奇疼,嚇得他轉眼望去,竟
然見及鮮血湧出。
  那還得了,他唉呀叫糟,趕忙抓爬出水面,雙手按住雙穴,正待想辦法收拾。然而方出
水面,似失靈泉護體,全身勁道為之暫停運轉一個逆血返竄,哇地暴吐鮮血,已昏死倒地。
  幸好那哇吐聲夠響,引得巧玲、巧鳳驚慌急忙趕來,猝見他倒臥血泊之中,嚇得面無血
色,趕忙合力救人。
  而齊門要穴還在出血,兩人無計可施,巧玲只好雙手掩穴,要巧鳳去請堂主前來。
  巧鳳趕忙追去,不久水無涯匆匆趕來,見狀,驚慌直叫:「糟糕,練過火了,傷了穴
道!」
  趕忙把人抱到床上,雙手各按齊門要穴,不斷運出功力替他導穴引脈,甚至迫退過強勁
流。
  這一運功,水無涯終覺那兩道冷熱勁流桀傲不馴,竟得運足全勁才能駕馭,實讓他摸不
著頭緒,此兩道勁流來自何處?
  容不得他多想,足足花了一下午時間,化去那兩道勁流,鮮血不再滲出,齊門穴亦較為
收縮,他才收手,並找來靈藥,替他敷上,方自噓喘大氣,抹去額頭汗水,似笑非笑地瞧著
這位奇特的未來女婿。
  脈流已順,關小刀這才悠悠醒了過來,巧玲、巧鳳見狀欣喜笑開。
  巧玲道:「嚇死啦,關公子,你方才全身是血呢!嚇死人了!」
  還好已替他擦拭乾淨,看來不再噁心。
  巧鳳道:「你是怎麼了,練功走火入魔?」
  關小刀苦笑:「大概是吧!」
  巧玲道:「怎會如此,你要小心啊!」
  接下去「否則小公主可能沒老公」卻未說出。
  關小刀苦笑:「我是很小心,只是……怎會……」轉間水無涯:「怎會如此?」
  水無涯道:「我正想問你原因何來?」
  「我……我想到練功秘法,所以就練了,怎知會如此……」
  「你想到秘法了?」
  水無涯甚是動容。
  關小刀頷首,目光落於巧玲、巧鳳,兩丫環冰雪聰明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立即
拱手為禮,表示小刀已沒事,兩人得回去料理晚餐,遂雙雙告退而去。
  關小刀這才說道:「您走後,公孫白冰曾來過,說出欲練至絕頂,全在此靈泉,我遂加
以研究,果然沒錯。」
  水無涯詫愣不已:「秘密全在此泉?」
  關小刀道:「不錯,乃是以鼻孔吸入冷熱兩道勁流去催化,加強流脈功能,以讓功力迅
速增加且源源不絕,我試過,一星期之內增加一成功力,可是後來卻……」
  他把如何引往任督兩脈穴已無甚功效之後,才決定往齊門雙穴衝去,豈知一衝便出毛病
之事說了一遍。
  水無涯臉帶欣喜:「原來此泉竟有此功能,原來太乙神功不只可引氣,還可以引流練
功,可稱天下獨有!」
  他為太乙神功感到驕傲。
  關小刀苦笑道:「可是,還是出了問題……」
  水無涯神秘笑起:「我知道毛病出在哪裡了。」
  關小刀道:「還請指點。」
  水無涯笑道:「還是那句話『欲速則不達』,你若以氣沖齊門穴,怎麼沖都損不了,你
卻引流衝穴,一衝便無法收拾,此意思即已說明,得先用氣衝穴之後,始可練引流之功。」
  關小刀道:「可是公孫白冰他……一
  水無涯道:「他可以用氣打通七八處要穴,現在當然沒事,你才學不到兩個月,即快衝
上五成功力,不嫌太快嗎?」
  關小刀仍自苦臉:「這麼說,短期之內,我無法練成刀槍不人之護體神功了?」
  「恐怕是了。」
  關小刀不禁洩氣一歎,到頭來還是功虧一蕢,何等讓人扼腕、心疼啊!
  水無涯瞧他如此失望,於心不忍,便又說道:「不過奇跡總在人創造,你若是以增加功
力先以勁氣衝破齊門穴,再引流運行,增強功力,然後又換回運氣衝破肩井穴,如此不斷交
換,只記著衝穴以氣,練功以流,在相互交練下,說不定可達成你心願。」
  關小刀不由再次升起希望,道:「多謝堂主指點。」
  水無涯關懷一笑:「不過,你得把齊門穴養好才行,此乃要穴若受損,並不好養啊!」
  關小刀知道理,頗後悔自己貿然行動,未請教堂主,換來一身傷。
  水無涯道:「你休息吧,一覺起來,可能會好些,我接到消息。阿柔已回來,大約明天
可抵達,你還得準備精神應付呢!」
  關小刀想及母老虎,苦笑中,已接受水無涯先養足精神再說之建議。
  水無涯笑道:「改天,我也嘗嘗引流滋味,可望你指點一二啦。」
  小刀直道沒問題,他瞧向靈泉幾眼,終也滿心歡喜而去。
  關小刀則撫向受傷穴道,的確非一般疼痛,後悔無用,且養好再說。
  他雖想浸入靈泉以洗傷口,可是已敷藥,且又對靈泉起了忌諱之心,只好作罷,閉上眼
睛,先睡一覺再說吧!
  心念亂轉中,不知不覺已進人夢鄉,這是他回到靈刀堂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
  不知過了多久,猝然一聲暴喝,關小刀但覺胸口被電著般,嚇得顫跳而起,睜眼一看,
漂亮小公主竟然拿著杯子,戲謔地站在一旁,見及小刀窘狀,更喝地一聲:「看我冰泉,敢
睡我床!」
  冷泉再倒下來,嚇得關小刀急於逃開,然在閃身之際、傷了齊門要穴,他悶哼一聲,縮
了身子,苦叫道:「我會被你整死……」
  水自柔乍見,驚詫道:「你受傷了?」
  放下杯子,把棉被拉開些,果然見及傷處,驚心道:「受傷怎不早說?」
  關小刀苦笑:「我有機會說嗎?」
  水自柔於笑道:「我哪知如此?只是看你睡得舒服,又佔了我的床,想給你一點警告而
已。」
  關小刀苦歎道:「我還是回到客房好了。」
  說著準備起身。
  水自柔卻押他回床,稍窘道:「反正你是傷了,這床也有你的味道,讓你躺幾天便是,
我和阿祖另找房間,用不著你搬來搬去。」
  關上刀怔道:「阿祖回來了?」
  水自柔道:「不然你還以為她會去哪?」
  關小刀一張臉不由更苦:「一個已夠可怕,兩個一起來,天下哪有寧日?」
  水自柔邪邪一笑:「不錯,你慘了,你竟然在雁歸山留那什麼字?氣得阿祖想吞了
你。」
  關小刀一時納悶:「留字?」
  水自柔道:「你們離開雁歸山,不是留了字條,我們回去可看到了,留就留,何必寫些
莫名言詞?」
  關小刀霎時緊張:「那不是我留的,是你爹寫的,他竟然坑我!」
  水自柔笑道:「不管是誰,署名的卻是你,你認了吧!」
  關小刀苦笑中,情急生智:「救救我,現在把她叫來如何?」
  水自柔疑惑:「現在?你不怕她收拾你?」
  關小刀道:「我現在受了傷,她總不會把我打個半死吧!」
  水自柔邪笑:「原來如此,偏不!」
  關小刀不由大喊:「阿祖……咱有話好說。〞
  水自柔邪笑道:「叫吧,阿祖明天才會回來,她要享受小公主滋味,你根本叫之不
著。」
  「現在還是夜晚?」
  關小刀四下望去,果然燭光處處,苦笑道:「你是先溜回來的了?」
  水自柔道:「不錯,我們本來準備戲弄丫環,不過看來你比較有趣!」
  笑的甚邪。
  關小刀急道:「千萬別整我,我有傷在身,而且是生平最重一次。」
  水自柔稍驚:「真的嗎?你如何受傷?」
  關小刀道:「還不是為了練你家太乙神功,結果,差點走火人魔。」
  接著,他把如何利用靈泉練功,以及受傷經過說了一遍。
  水自柔聞言怔怔詫詫瞧向靈泉:「它當真有此威力?」
  關小刀道:「你可少說為妙,否則將來引得一大堆人想奪此泉,到時就知道麻煩是什
麼。」
  水自柔喃喃點頭,自以保密為要,說道:「你傷了守門要穴,多久才會痊癒?」
  關小刀道:「誰知道,如果再受摧殘的話,更難痊癒啦,所以說,請幫忙向阿祖說幾句
好話。」
  水自柔邪笑道:「自己惹的禍自己處理,不過我會通知她多少留意你傷勢便是。」
  關小刀苦笑道:「幫幫忙嘛!」
  水自柔笑道:「我是在幫你啊,睡吧,明天起來,說不定一切都好了,我也累啦,明天
見!」
  說完,招招手,溜了出去。
  關小刀苦笑不已,如若阿祖報復,那可不大妙,不禁暗罵水無涯這糟老頭,竟敢陷害自
己。眼看自己受傷,根本躲逃無路,一切只有乞求蒼天幫忙啦!
  一夜幾乎輾轉難眠。
  次日巧玲、巧鳳歡天喜地送來早餐,隨後表示要接公主。
  關小刀靈機一動,告訴她倆:「那個公主是假的,你們最好不要去接。」
  巧玲怔詫:「假的?你沒看見,怎知是假的?」
  關小刀道:「聽我的準沒錯、」
  巧鳳道:「那真的在何處?」
  關小刀道:「當然在附近睡覺,你們找找看便知。」
  巧玲、巧鳳視目而笑,大概認為關小刀因受傷而腦袋出現問提。巧鳳表示會仔細搜,便
和巧玲告別而去,接人去了。
  關小刀心頭稍安,如若兩丫環搜了之後,發現異樣,自能辨出,若無異樣,待把人接
來,自己也好有個準備。
  未多久,外頭忽而傳來一陣少女談話聲,關小刀便自緊張暗道:「回來了。」
  乾脆裝暈算了。
  待要裝暈,忽聞房門一開,小公主溜了進來,關小刀見著來人,心下一喜:「你可向阿
祖說了?」
  「阿祖?」。
  小公主心念一閃,呃地輕笑:「說了,她一回來,我便說了。」
  頭小刀噓喘大氣道:「多謝幫忙,否則我一定會死在她手上。」
  小公主笑道:「會嗎?她一向很理智,不是嗎?」
  關小刀道:「就是因為大理智才糟,你去把她引到其他房間,我暫時不想見她。」
  小公主笑道:「我可沒辦法,她現在也是小公主身份,我管不了她,你說說看,為何要
躲她?」
  關小刀道:「昨夜不是說過了,你爹竟然陷害我,留了什麼條!」
  小公主冷道:「你說她甘薯吃多,老會放屁,她當然不高興。」
  關小刀一愣:「這種話她都說得出來。」
  忽而呵呵笑起:「其實我也聽過她的屁聲,很有藝術的。」
  小公主突然大喝:「你說什麼?侮辱我還不夠,還說那些難聽的話,我掐死你——」
  她突然撲上來,雙手狠猛掐向小刀脖子。
  小刀受傷在身,武功盡失,被指個正著,他驚惶想喊,這人竟是阿祖,她倆怎又調換了
呢?一個失查,竟然說出那番話,惹得他大禍臨頭,舌頭直吐,嗚嗚痛叫,但一句話也說不
出。
  原來水自柔在聞得關小刀受傷,以及那字條是父親所留之後,便原諒他了,後來想想,
也沒有必要讓小刀受傷之身又遭到嚴重報復,遂再回頭告知阿祖,要她略施小懲便罷,阿祖
也答應了。
  阿祖亦關心小刀傷勢,急於趕來瞧瞧,大駕歸府之事便交給水自柔,她找了機會便溜進
來,本想玩玩了事,可是小刀又說出這番話,惹得她惱羞成怒,猛伸手指了過去。
  關小刀活遭報復,被掐得快斷氣,卻喊無聲。掙扎無用,情急中,只好裝暈,驀地四肢
一伸,不再抽動。阿祖再掐兩下,似無抗爭,嚇得她趕忙鬆手,小刀還是不動,一副死人模
樣,阿祖更驚二「暈了?怎會?」
  心想小刀武功高過自己,怎一掐即暈,忽又想起他武功盡失,登時恐惶不已:「糟了,
小刀醒醒啊!」
  搖了幾下,仍無用處,急得她探向小刀鼻息,竟然沒了,嚇得她幾乎瘋狂,欲泣無淚叫
著:「小刀你不能死啊,我不是故意的,快救他!救他!」
  她接地兩掌摑向小刀嘴巴,痛得小刀差點掉淚,幸好還是忍了下來,阿祖見及此招無
效,焦急不已:「沒氣了,快送氣,送氣!」
  心下一急,當真湊上嘴,欲替小刀通氣入肺。
  方湊上嘴,小刀登時觸電似地,升起一股熱流,心下暗喜,竟然因禍得福,乾脆讓她摧
殘,唇舌交處,傳來淡淡香氣,讓人想入非非,關小刀不由裝成夢魘般,喃喃念著,卻因嘴
巴被堵,只能吱吱嗚嗚。
  阿祖但見反應,心頭乍喜,鬆了嘴,想瞧瞧狀況,關小刀支吾叫著:「呵祖……我愛
你……」
  夢靨似地一翻身,把阿祖壓在斜處,嚇得阿祖怦然心跳,那嘴臉又自相向,關小刀裝迷
糊湊了過去,復又吻她。
  阿祖先是掙扎,然而在曾經無盡幻想情景突然出現之下,縱使帶著少女嬌羞,仍禁不住
美好誘惑,終於放任自己,任他蹂躪去了。」
  她整張臉已通紅,卻陶醉在激情幻欲之中,小刀倒是大佔便宜吻個夠,就在他想更進一
步發生之際,外頭木門傳來聲音,阿祖機警無比,急忙醒神,窘熱中,趕忙把小刀推開,猛
地拿出絲巾,拭去嘴角脂紅,喝著:「三兩下便暈了,還想整人?」
  外頭果然是水自柔,她欣笑著走進來,低聲道:「已擺平巧玲、巧鳳啦,這小子怎
樣?」
  跨入寢房,發現小刀倒床不起,她驚心道:「你把他怎麼了?」
  阿祖乾笑道:「掐他幾下便暈了,沒用的傢伙!」
  做賊心虛,還紅著臉。
  水自柔並未注意,急忙探小刀鼻息,仍有喘氣,方自放心展道:「還好沒事,把他叫醒
吧!」
  阿祖窘困道:「還是待會兒,否則我怕會失手又把他掐死。」
  水自柔道:「隨你啦,既然如此,讓他睡吧,我們去捉弄巧玲巧鳳。」
  阿祖但覺有趣:「好啊!」
  便跟水自柔溜了出去。
  關小刀這才偷偷張開眼睛,今生無憾,足足笑了數分鐘之久。
  然而他又想及兩人相貌相同,如果分辨不出,若將來說錯話,認錯對象,豈非要糟?
  為此,他不禁開始頭疼,得先找出辨認方法才行。否則必定受罪連連。
  然而頭疼的不只是他,巧玲、巧鳳已被整得神經兮兮,明明公主方纔還在書房寫字,怎
突然又在客廳要茶喝?明明剛喝完茶,怎又突然在外頭喊著要她倆陪她練劍。還練不到三
招,突然閃人林中,隨又在宮內喊著該做午飯啦!
  兩丫環直以為小公主練了什麼奇功異術,可以升天遁地,然而天下真有此功夫嗎?
  吃飯亦是左一聲要湯,右一聲要羹,兩丫環被耍得莫名其妙,漸漸地開始疑神疑鬼。
  兩人不敢再分開行動,躲入品香居,面面相覷。
  巧鳳說道:「你覺得小公主是否變怪了……」
  巧玲點頭:「是啊,不但特別能吃東西,一餐四碗飯,還加湯呢!」
  巧鳳怔忡不安道:「這還小事,有時候,小公主還面無血色,冷冰冰地說:「給我一杯
茶,我總覺得陰森森地……」
  巧玲道:「別嚇人好不好!」
  話未說完,忽而左邊窗口一開,水自柔表情冷森,有若陰魂似地說道:「阿鳳……我要
蓮子湯……」
  說完,窗門隨閉。
  兩丫環見狀、緊張萬分擠在一堆、直道好好好,忽又見及右窗乍開,阿祖同樣叫著要桂
圓湯,左窗叭地又開,水自柔冷叫要蓮子湯。
  兩丫環驀見左右竟然都是小公主,嚇得尖叫鬼啊,急急想逃,退路卻被擋住,嚇得兩人
往桌底鑽。
  小公主、阿祖巴自呵呵笑起。
  巧鳳懼聲道:「小公主別嚇我們,我們對您最好了,您有什麼冤情,慢慢說,只要我們
能辦到,一定替您辦!」
  水自柔呵呵走進來,笑道:「阿鳳,我沒死啦,快出來!」
  巧玲、巧鳳縮得更緊,懼聲直道別過來。
  水自柔呵呵笑道:「嚇你們的啦,快出來!」
  伸手拉向兩人,嚇得兩人尖叫,拚命地掙扎。
  阿祖走來,乾脆把桌子搬走,兩人藏不了身,復見小公主左右出現,嚇得閉上眼睛,抱
在一起。
  水自柔便抱向巧玲,她掙扎,快哭出來,小公主笑道:「死人還熱的嗎?別抓狂啦,她
是我親生妹妹,雙胞胎。」
  此語一出,兩丫環方自怔愣,先感覺水自柔果然是熱的,這才敢偷偷張開眼睛,瞧向兩
人。果然不是幻影,鬼魂疑慮稍去,驚詫仍在。
  巧鳳驚問:「你們當真是人?……是雙胞胎……」
  水自柔笑道:「不然你以為我們是誰?」。
  阿祖便把外衫褪掉,昔日布衣一露,兩丫環終於想起,這不就是經常女扮男裝那位小公
主,怔詫中,帶點欣喜與不信:「小公主有兩個,你們是雙胞胎?」
  兩人不斷喊著此話。
  水自柔解釋:「她一直在我娘那裡,現在長大了,就回來了。
  巧玲直叫當真當真?不斷往阿祖相去,又驚又喜,一張嘴直叫小公主小公主,像找到寶
似的。
  巧鳳亦叫,並問:「夫人仍在人世?」。
  水自柔道:「在啊,只是出家了,為免麻煩,才立了牌位,不過,日後不用啦!」
  巧鳳欣喜不已:「這可好了,一家大團圓,還多了一位二公主,太好啦!」
  巧玲道:「大公主、二公主得道歉,方才嚇死人了。」
  水自柔邪笑道:「道歉就是,剝光你們衣服!」
  說著,和阿祖追殺過去,惹得兩丫環驚叫糟,逃得比什麼都快。
  如此同了一陣,心緒較熟、較開朗,四人始坐下,款款談些往事。
  直到晚上,水自柔方帶著阿祖去見父親。
  父女情深,兩人相擁欲泣,然水無涯卻想及喜事,隨又朗笑開來,直道該好好慶祝,遂
設宴九龍廳,可惜小刀有傷在身,不便前來,如此也好,父女三人更能暢所欲言,不亦快
哉。
  次日晨,水無涯遂回到小公主住處,再設一席,關小刀終能參加,不過他有傷在身,不
敢再得罪兩女,只好奉承不斷,一會兒說是聰明伶俐,一會兒說是美絕天下,接著又說完美
無暇,引得兩女斥他虛偽,他則說句句肺腑之言。
  想及誇的是自己老婆,他總樂此不疲。
  不過,他最頭痛的是兩女幾乎一模一樣,該如何分辨?兩女不禁面面相視,隨即哈哈謔
笑,直道這樣才好,只要小刀敢說壞話,自遭報復,小刀沒轍,只能苦笑。
  如此歡聚七天之後。
  關小刀傷勢已痊癒七八分,遂在外頭漸漸提氣練功。
  自從以冷熱勁流疏通脈絡穴道之後、只稍運勁,那勁道立即迅速湧現,威力確增強不
少。
  他提氣一陣,但覺受傷穴道未再傳來多少疼痛,便伸手往岩石按去,勁道送出,陷入四
寸餘,功力果然大有精進,少說也有五成以上了吧,雖然離八九成仍是有段距離,但此時能
有此收穫,也該欣喜啦!
  他遂耍起大刀,一套驚神刀法下來,舒暢不少。
  關小刀想想離開神劍門已四五個月,不知狀況如何?或而該回去看看,待以氣流衝破數
處穴道,再回來練引流功不遲。
  然而回去能對付得了司徒崑崙嗎?
  他忽而想及公孫白冰,並未見著,心頭狐疑,莫非他躲回擎天閣治意傷?可是毒傷需要
治療近二十天嗎?
  他想該查個清楚,遂回到住處,和水自柔談及。
  水自柔則立馬前往查明,一個時辰後匆匆趕回,急道:「公孫白冰又到神劍門去了。」
  關小刀一愣:「當真?去了多久?」
  水自柔道:「差不多三四天,傷好即去。」
  關小刀莫名一笑:「他倒是癡情高傲無比。」
  阿祖道:「咱們跟回去,找機會宰了司徒崑崙!」
  直覺上,她仍認為自己是神劍門一份子。
  關小刀道:「我是想回去。」
  水自柔道:「我也去。」
  「你?」
  關小刀皺起眉頭、他不敢想像,帶著兩個小公主出征,會是什麼局面。
  阿祖則已說道:「姐你先留下,靈刀堂還需要你幫忙,至於我,本就女扮男裝,而且身
分尚未公開,跟了回去,天經地義,要是我們罩不住,你再去救人不遲。」
  水自柔道:「可是我很想會會司徒崑崙。」
  關小刀道:「那不是什麼好事,公孫白冰就是例子。」
  阿祖再次要求她留下,水自柔終於不忍拂逆妹妹第一次要求,遂同意看狀況再出發。當
然,她也想到阿祖可以冒充她,她為何不能冒充阿祖?心想這一定甚好玩,遂暗笑於心,趕
著兩人要走快走。
  關小刀對她轉變,感到狐疑:「你該不會想自己偷偷溜去吧?」
  水自柔冷道:「我要去,不必偷偷摸摸,我是怕你們誤事,如果你們認為不必趕,多留
幾天也沒人管!」
  掩飾得相當好。
  阿祖笑道:「多謝姐關心啦!」
  兩人視目而笑,似乎總能心靈相通。
  關小刀自是不想多留,亦道謝,道:「替我們備船吧!」
  阿祖瞄眼:「幹嘛求姐姐,我照樣行!」
  敲了小刀一記響頭,回房換衣服去了。
  關小刀一愣,隨即乾笑:「說的也是。」
  水自柔瞄他一眼,冷聲道:「警告你,在路上,不准對阿祖亂來。」
  關小刀邪邪一笑:「怎麼亂來?是不是吻別?」
  猝然撲向水自柔,抓人即吻,水自柔唉呀掙扎,關小刀汕笑:「再掙扎,胭脂沒了,看
你如何交代!」
  如此一說,水自柔不敢再亂動,終於怦動心靈,平白讓他吻去,水自柔嘴唇輕顫,這一
吻已讓她心滿意足。
  她突又掙開,窘紅叱道:「我是說,沒有得到妹妹同意,你不能對她亂來。」
  關小刀邪邪笑起:「知道啦,誰敢對你們兩隻母老虎亂來!」
  「誰是母老虎!」
  水自柔喝地一聲跳打過來,逼得小刀趕忙問逃,笑聲卻洋溢幸福,且得意無比。
  她叫著關小刀把嘴巴脂紅料理一下。
  關小刀弄笑逗得水自柔窘困嬌斥,關小刀始抹去唇脂,還想佔點什麼便宜,阿祖已換得
男裝走出。
  小刀不敢再放縱,反而誇起阿祖越穿越帥,阿祖瞄他一眼,哧之以鼻似的未理小刀,轉
向水自柔,告別去了。
  關小刀自覺沒趣,收拾隨身兵刃,遂等兩女告別之後,始跟著阿祖離去。
  水自柔只能送及弄雨塢,免得洩露阿祖身份,離別依依,她只有祝福兩人平安出征,平
安回來。
  弄雨塢依然飄雨,但卻映出一道漂亮彩虹,憑添幾許炫麗。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04:35

第二十六章 麥芽糖大戰
  十天後。
  關小刀和阿祖終於返回洛陽城。
  就近打探神劍門狀況之後,方知天龍三俠之霹靂俠雷萬鈞,斯文俠谷君平,以及天龍騎
多人,全被師爺給調回來,且團於地牢之中。
  由此可想而知,七絕劍手刺中師爺一劍,並未奪得他性命,師爺仍自興風作浪。
  關小刀雖然想救天龍騎,但衡量能力,仍得暫時放棄,還是先找到公孫白冰再說。
  可是探了許久,仍無公孫白冰之消息。
  阿祖道:「也許洛陽乃是師爺地盤,他們封鎖了消息。」
  關小刀道:「說的有理,看來,還是得親自探往神劍宮了。」
  阿祖道:「你可不能硬拚!」
  「那當然。」
  關小刀想及安盈盈為自己而死,那已是他胸中永遠痛楚,再也不敢任意行動,阿祖聞官
始放心不少。
  兩人檢查沿路所買之炸藥,但覺夠用,復又換上侍衛隊衣衫,始敢往神劍宮潛去。
  五十里眨眼即至,神劍宮外圍街景,顯得落莫許多,可感覺出,一股正在哀亡氣息正侵
蝕著神劍宮。
  守備並無想像中嚴密,小刀和阿祖有侍衛衣衫掩飾,輕而易舉即已潛入神劍宮。
  一切似乎沒變,關小刀更見得上次被炸藥轟塌之高牆,此時仍未修復,想及安盈盈被炸
得屍骨無存,不禁感傷不已,向著四處似乎染成碧血之跡稍作憑弔。
  忽聞得阿祖低聲說道:「有打鬥聲!」
  關小刀機警聽去,似在武天坪位置,當機立斷,帶引阿祖潛了過去。
  那武天坪本是一處以石塊堆高之六角凸字型練功坪,前次已被炸得凹塌多處,然此時卻
仍見及兩位高手惡鬥,其左右各列了十餘名手下以監視。
  關小刀潛近,躲在附近塌牆,往戰區一瞧,果然是公孫白冰和司徒崑崙惡鬥不止,十數
名手下則包括公孫白冰的四大護法,以及黑青鋒引領的十名劍手。
  雙方似乎鬥過一陣,看戲者不時露出疲累神情。
  忽見公孫白冰一招「兩儀化天」,幻化無數掌影,凌空欺打敵人。
  那掌影雖是激烈,但司徒崑崙根本不放在眼裡,連連以掌相抗,終究還是化去。
  司徒崑崙哈哈怪笑,笑聲尖若女人無異,他卻壓抑著,倒成了太監一般,聽來甚是刺
耳。
  他笑喝道:「戰了三天,不分勝負,你累我也累,何不對掌比內力,立即分輸贏,告訴
我,你如何解去陰陽之毒?」
  公孫白冰冷笑:「你只會用毒,算什麼刀槍不入,有膽把毒功撤去再鬥。」
  原來他見及司徒崑崙每每運勁處,總見紅霧乍現,他雖然解了此毒,卻仍顧忌再中此
毒,故而不願再近身相搏。
  司徒崑崙似也想在獲知解毒方法再殺人,雙方因此惡鬥三天,仍分不出勝負,不禁又氣
又急。卻奈何不了對方。
  當然,雙方精神皆不錯,全在於白天惡鬥,晚上倒各找地方休息,準備長期抗爭。
  關小刀聞及雙方所言,已有所瞭解,暗道這司徒崑崙功力似乎並未如前次犀利,是有所
隱藏?還是被刺一劍,傷了什麼脈穴不成?
  雙方自纏鬥又叫罵,打得難分難解。
  關小刀自覺兩人可能還要鬥上一陣,倒不如先去救人再說。
  阿祖道:「一定要現在救嗎?人數不少,可能會驚動司徒崑崙。」
  關小刀一愣,但覺有理,他們被困,倒也暫時能保身,如若救出,驚動對方,必定飲來
追殺,到時誰敢保證全身而退?在擒賊擒王之下,還是把目標放在司徒崑崙身上吧!
  想定後,關小刀說道:「救人之事,延後再說,你先到外面接應,我去炸他幾把,照我
現在功力,只要不硬戰,保身大概沒問題。」
  阿祖焦切道:「千萬別像上次……」
  關小刀道:「不會不會,現在有公孫白冰在場,司徒崑崙哪容易脫身?你先去便是,何
況有炸藥護身,他奈何不了我。」
  阿祖不想拖累小刀,便自點頭:「小心點,我躲在暗處,有狀況往那頭進。」
  關小刀笑道:「知道啦!」
  阿祖終在千叮嚀萬囑咐中潛退。
  關小刀則望著戰場,心想該如何才能一舉炸得司徒崑崙重創,然後宰他老命。
  然而,除了安盈盈那招,把整個人撲過去之後,似乎無計可施。
  他不由放棄,心想,能撈多少便撈多少。反正聯合公孫白冰照樣可以收拾對方。
  想定之後,他冷目瞧及戰況,忽見司徒崑崙被逼得連連後退,時機自是成熟,關小刀馬
上繞到那頭,猝如電閃般暴射出去。
  他自從練得太乙神功五成功力以後,輕身之術突飛猛進,這一掠,奇快無比迫近不及三
丈。
  司徒崑崙忽覺有異,但他自恃功力天下無敵,便自哈哈大笑,黃袍衣衫掠風而動。
  關小刀見他不動,正中下懷,「神刀破天地」猛轟出去,但見大刀如電龍猛躥過去,奇
准無比劈向背脊,叭然一響,司徒崑崙竟然悶呃往前栽去,大刀彈向空中,關小刀喝飛過
去,抓在手中哈哈邪笑。
  他沒想到此招能劈得司徒崑崙往前栽去,那表示司徒崑崙總受點什麼損傷,這幾月練功
總算有了回收。
  他未放棄任何機會,乍見司徒崑崙落入下風,猝地猛虎反撲,大刀再砍下來。,
  司徒崑崙背脊受劈,疼得他往前栽,此時若公孫白冰趁機揮劍,他可能受傷,然而公孫
白冰發現關小刀參戰,心中不屑,立即掠閃一邊,不想佔人便宜。
  司徒崑崙得到喘息,想及偷襲者,怒火三丈,哇哇厲叫,凝盡全功,但覺大刀追近,猛
地雙肩雙臂往後厲抖,一道罡氣暴躥而出,轟得關小刀唉呀一聲,如斷線風箏倒彈空中,摔
落二餘丈遠處,哇哇疼叫。
  司徒崑崙怒極而攻,雖是以肩背發勁,然其威力已和手劈無異,誰知卻只能震退關小
刀。落地仍能出聲,顯然離那吐血而仍差一段距離。
  他不禁大怒,丟下公孫白冰瘋虎般撲來。
  那黑青鋒本是帶人欲捉,他自掠退,落個清閒。
  司徒崑崙撲近,認出關小刀,謔邪大笑:「我找得你好苦哇!」
  兩掌開攻,砰砰數響,關小刀唉呀再躲,每躲退一次,地面即被打出凹洞,他拚命大
叫:「公孫白冰,你為何不動手?」
  公孫白冰冷哼不理。
  司徒崑崙幾掌未中,怔詫道:「你內功何時增強?」
  直覺關小刀內功極差,故而劈掌之際,根本未追前,故而讓他取巧而退,如今知曉,自
是窮追急打。
  關小刀窮於應付,猛地抖出大刀,如扇子般掃來,喝著:「看我乾坤一斬!」
  司徒崑崙狂笑:「如何能斬?」
  不相信刀背能斬人。
  豈知關小刀刀背一翻,那另一面竟然藏有三束雷管,就這麼一翻,奇快無比砸向目標,
司徒崑崙猝叫不好,急於掠躲。
  然而突發過快,他避之不及,三束雷管同時轟開,炸得司徒崑崙悶痛掠退,一件黃袍已
百孔千穿,甚至假鬍子,假髮都被燒得七零八落。
  黑青鋒見狀大驚,趕忙喝著十餘劍手追殺過來,關小刀不想鬥他們,輕喝一聲,掠飛而
起,大刀架向利劍,借此反彈,追向公孫白冰那頭,他急叫:「你為何不出手?」
  公孫白冰冷道:「我們是公平決鬥。」
  關小刀急道:「到現在還談公平?宰了他,你不就天下第一?」
  公孫白冰冷哼,不願回答。
  關小刀看是說服不了,司徒崑崙又厲吼攻來,他心念一轉,說道:「既然如此,你們打
斗便是,我後補!」
  說完趕忙掠向屋頂。
  司徒崑崙哇哇厲叫:「給我下來!」
  他想追去,公孫白冰卻封劍刺來。
  司徒崑崙怔愕,連間數劍,怒斥:「你們想聯手嗎?」
  公孫白冰道:「他已退出。」
  司徒崑崙怒道:「沒看到我受傷在身!」
  「刀槍不人,豈會有傷?」
  公孫白冰突然收劍:「你如果自認不敵,我可以等。」
  司徒崑崙哇哇大笑:「好好好,兩個一起來,我照樣收拾你們!」
  怒喝一聲,伸手猛扣對方劍刀,兩人復又纏鬥。
  關小刀見狀直叫好,只要逮著機會,立即偷襲,然而他如意算盤立即被打破,黑青鋒見
他落單,喝著十數名劍手一齊次來。
  關小刀但見四處仍有護衛湧來,自知待不了多久,便喝道:「公孫白冰,你好好鬥啊,
我去去就來。」
  說完,炸藥猛轟一記,炸得黑青鋒等人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則趁機往北方掠逃。
  待眾人追向北方,他復潛往東南方向,及近高牆,阿祖過來接應,兩人潛出宮外,不敢
逗留,直往洛陽方向逃去。
  逃至半路,躲入山林之中,看著有無追兵?潛伏已久,不見追兵,始換上百姓衣服,逃
往洛陽,找了家較偏僻清幽客棧,住了進去。
  阿祖詢問狀況。
  關小刀大略說了一遍,並得意笑道:「功夫練了倒是有用,驚神刀已能劈開他衣衫,這
至少已可破去他護體神功,而且我挨了幾掌,並非想像中的嚴重,該是太乙神功發揮的功
效。」
  阿祖急道:「可中了毒?」
  關小刀道:「就算中了,我體內還有解藥,自能解去。」
  阿祖急道:「先運功試試!」
  關小刀不敢大意,立即盤坐,忽又想及太乙神功不必固定坐著運功,便躺了下來,讓自
己舒眼些。
  阿祖怔叫:「你還不運功嗎?」
  關小刀笑道:「在運啦,你家的神功亂行的,任何狀況皆可運功,你還沒學吧,改天教
你!」
  阿祖暗謝於心,表情仍冷:「快查出是否中毒!」
  關小刀只好認真運勁,只運行一周天,但覺心神情爽,就連受傷青紫部位都化散不疼,
他不禁佩服太乙神功之奧妙。
  阿祖趁此到了外頭叫兩碗麵食,端了回來,見小刀已坐起。便問結果,關小刀哈哈直
笑,表示沒事,兩人會心。坐於桌前,把一大碗刀削面給吃個精光。
  隨後,兩人開始討論戰況。
  關小刀道:「司徒崑崙還是厲害無比,若不用千斤炸藥,恐炸他不死,那個公孫白冰又
毛病太多,竟然不肯跟我聯手,否則準可以收拾他,可惡!」
  阿祖道:「既然如此,咱們等他倆打得兩敗俱傷,再下手不遲。」
  關小刀道:「難啦,公孫白冰根本不肯近身,好像怕再中毒,兩人已斗三天之久,體力
還那麼好,聽說晚上還休息呢!」
  阿祖道:「那你該告訴他,解了陰陽之毒,以後便不再怕了,公孫白冰想來會再拚
命。」
  關小刀道:「我怎知是否會再中毒?」
  阿祖道:「縱使會,你也要說不會,大不了你再救他一次便是。」
  關小刀道:「他也是我的仇人咧,可是不救他又過意不去,有失人道。」
  阿祖道:「當他反過頭來對付你時,看看你跟誰談人道?」。
  關小刀乾笑:「罷了罷了,下次哄他便是,倒是炸不死司徒目侖,實在憤恨於心。」
  阿祖道:「扛個千斤炸藥去吧!」
  關小刀道:「那倒其次,問題是每次砸去,都很難近他身,炸藥威力自然大打折扣。如
果有什麼特別粘的東西,一下子把炸藥粘在他身上,或許有希望。」
  阿祖道:「抹漿糊不就成了?」
  關小刀瞄眼:「別太天真好不好,就算漿糊干了,也粘人不著,我要的是一種膠,好像
狗皮膏藥那樣,一沾身,就要花大勁才能抓起來,那種東西或許有效,我知道有漆樹汁、松
油大概可以,卻不知夠不夠粘?」
  阿祖道:「麥芽糖如何?沾上身,也得花大把時間清洗。」
  關小刀道:「可是它得加熱才能使用。」
  阿祖道:「那豈非更好,若冷了,粘勁更強,如果澆在司徒崑崙身上,夠他受呢!」
  關小刀驀有所悟:「倒是好主意,若用一大桶把他粘住,他准脫不了身,然後……」
  他忽而想到任人宰割是何滋味。
  當下拍手叫好:「就這麼辦,咱們去按購麥芽糖,然後粘死司徒崑崙,就算粘不死,至
少他毒氣逼不出來,說不定還窒息而死呢。」
  兩人為此,得意不已,欣笑地直往街道搜去,不到傍晚已扛回兩大桶,足足可吃上三
年。
  關小刀呵呵直笑:「那些人問我買那麼多何用?我說要做特大號壽糕,他們竟然信了,
真是!」
  阿祖道:「我說要粘蒼蠅,他們還拍手叫好呢,不過事後又捨不得了……」
  兩人說出種種笑話,自也笑的開心,然想及正事,笑意也就弱些。
  關小刀道:「我得先用熱掌溫它,看看能否管用!」
  於是以太乙神功之熱勁,運及桶中,果然不久,冒出淡淡麥芽糖香,竟然使人流涎,兩
人伸手沾去,吃得津津有味。
  關小刀笑道:「莫要當真吃上癮才好。」
  但覺熱功有效,安心不少。
  阿祖舔了手指,不敢再吃,笑道:「何時去粘司徒崑崙?」
  關小刀道:「還得先讓公孫白冰鬥得他落花流水再說,我看我得潛回神劍宮找公孫白
冰。」
  阿祖道:「現在?」
  關小刀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阿祖道:「我跟你去。」
  關小刀道:「這好嗎?」
  阿祖道:「不要嫌我累贅,我們是一體的,如果我留下來,要是出事,你照樣得不償
失。」
  關小刀恍然欣笑:「說的有理,我才捨不得你呢!」
  說著,想伸手鉤她下巴,阿祖嗔笑道:「少不正經!」閃開去。
  關小刀逗笑著:「明明是女的,你偏說是男的,害我做夢都想親你呢!」
  阿祖忽而想及上次被吻之事,窘紅著臉,裝出嗔斥:「你管不著,再佔我便宜,休怪我
翻臉無情!」
  關小刀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道:「不說啦,要上路,換衣服吧!」
  阿祖這才回房,眨眼兩人已換妥黑色夜行衣,心想能及早便及早,故已把兩桶麥芽糖扛
起,趁夜再潛回神劍宮。
  五六十里,不到一更次已潛至。
  神劍宮戒備已森嚴不少。
  關小刀後悔沒把雷萬鈞、谷君平等人救出來,否則倒可用來對付黑青鋒,省事不少。
  後悔無益,兩人再往裡頭潛去,已至高牆下,發現守衛,關小刀武功大進,一掠而上,
那守衛正想喊叫,已被小刀點了暈穴,隨即再把他挾落地面,藏於暗處。
  阿祖立即跟了過來。
  關小刀道:「你且暫當守衛應付一下,我去看看公孫白冰,沒事立即出來。」
  阿祖頷首,便將麥芽糖交了過去,自行抓起利劍,掠向高牆,充當守衛。
  關小刀則扛著兩桶麥芽糖,再次潛向武天坪那頭,轉過數道迴廊,地頭已到。
  已近二更,打鬥早已停止,司徒崑崙和黑青鋒已不見,只留十數位劍手看著現場。
  公孫白冰和四大護法席地而坐,調功靜養,準備明天再戰。
  如此雙方互相約定,倒是十分特別,那些守衛自知公孫白冰能耐,亦不敢越雷池一步,
敵我共存情景實是少見。
  關小刀將麥芽糖藏於土堆中,再探探狀況,倒也覺得公孫白冰怎會如此白癡?連休息都
選擇敵人陣區,害得自己不知該如何接近?
  觀察許久,實在已無法避免被人發現,遂決定光明正大現身,當下選了角度,掠向屋
頂,往下喝道:「副堂主,在下有事求見!」
  此語一出,驚動眾人。
  公孫白冰冷眼一瞄,已知來人,冷道:「是你?」仍是不動。
  師爺手下見狀,霎時驚惶欲喝喊。
  關小刀冷聲說道:「我是對方之人!」
  立即掠下,直落公孫白冰前頭。
  師爺手下聞言稍愣,若是對方人馬,師爺有令,自不便喊了,何況小刀大刀置於屋頂,
又背對眾人,他們根本認之不出,復見他已和公孫白冰交談,當然認識,只好暫且在一旁監
視。
  關小刀見及公孫白冰,淡聲一笑:「你好氣魄,待在此處過夜?」
  公孫白冰冷道:「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關小刀笑道:「我當然不敢管,我只是來告訴你,你已中過陰陽之毒一次,又被解去,
已有免疫作用,也就是說,你不必再怕此毒了,就像我,白天中了幾掌,還不是沒事。」
  公孫白冰稍動容,冷道:「我每戰一次,功力即加強幾分,他遲早要栽我手中,哪怕他
什麼毒!」
  關小刀這才想及太乙神功任何姿勢都能練,就算打鬥,照樣能練,他想公孫白冰必想以
司徒崑崙超強武功以激發本身潛力,難怪他會約戰數天數夜而精神不墜。」
  關小刀笑道:「你能收拾他最好,但別忘了,夜長夢多,你怎不想想,他也可能以同樣
方法對付你?」
  公孫白冰冷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走吧!」
  關小刀自討沒趣一笑,道:「別忘了,他曾經陷害門主夫人,而且還想非禮她!」
  說完,轉身欲走。
  公孫白冰嗔怒:「他當真?」
  關小刀道:「有空自己去問,他還從師爺府挖地道到夫人住處呢!」
  說完掠向屋頂,趕忙躲於暗處。
  公孫白冰霎時暴立而起,吼著:「這畜牲!」
  突然衝向師爺手下,左右掌同時開攻,打得十數人人仰翻,他又吼:「去叫司徒老奸出
來,不必等明天,我現在就戰死他!」
  那群人東倒西歪爬起,有的掠退,不敢靠近,有的早已報告狀去了。
  關小刀暗道:「效果這麼好!」
  他想,決鬥即將要展開,自己計劃是否要提早實施?
  心意一轉,且見機行事再說。
  那前去告狀守衛眨眼奔回,遠遠即道:「師爺說他沒空,有明天再說:「
  公孫白冰聞言更怒:「是我要殺他,哪由得他選時間,不出來,我逼得他躲不了!」
  猛地撲身過去,直若猛虎入羊群般,打得守衛東倒西歪,有的甚至口吐鮮血,倒地不
醒。
  那告狀者見狀,哪還敢停留,趕忙拔腿即奔,直喊不妙,公孫白冰已瘋狂。
  公孫白冰咆哮直喝:「司徒崑崙給我出來,否則殺了你所有手下。」
  他連縱數處,劈倒近二十名守衛,嚇得其他人如見瘟神,人未至,已先行躲藏。
  關小刀見狀,喝道:「他藏在秘密地牢,在你的左斜方一直去便是。」
  公孫白冰霎時掠身而起,電也似地追殺過去,見人劈人,勢如破竹,一殺數百丈,眼看
就要毀去一大堆逃兵,忽見一道紅影掠擋而來,一連三掌,封住公孫白冰去路。
  那人冷斥:「不是說好明日再戰,你敢違約?」
  公孫白冰乍見此人一臉女相,說話更似女人,頭髮黑散,哪是司徒崑崙,不由怒斥:
「滾開,我不想殺女人,快叫司徒崑崙出來!」
  那人冷笑:「要找他,先過我這一關。」
  猛地騰起,叭叭叭,一連三招六式,打得公孫白冰連連後退。不由驚訝此女武功如此之
高,不得不小心應付。
  躲在後頭的關小刀見狀,方知司徒崑崙乃因臉面偽裝不及,才不肯現身,這下可好,逮
了個機會,便游笑喝道:「他就是司徒崑崙,他因為練了陰陽真經,已從男人變成女人,不
但鬍子沒了,聲音變尖、甚至卵蛋都不見了,比太監還可憐啊!」
  一大群守衛聞言,不禁動容,難怪最近師爺老是說話變幻莫定,忽而粗忽而尖,原是偽
裝而來!
  公孫白冰聞言亦自怔訝,隨即訕笑:「原來你便是司徒崑崙,這種功夫,你也敢練?丟
盡男人臉面!」
  司徒崑崙不由惱羞成怒,厲吼:「我不是師爺,我是冷面羅剎,關小刀給我出來……」
  暗處關小刀訕笑道:「是就是,何必不敢認帳,他的東西全部藏在地牢秘室,想拆穿他
的,去找找看便知。」
  司徒崑崙更吼,一掌迫退公孫白冰,閃身如電疾射暗處,關小刀趕忙掠逃,司徒崑崙暴
掌打去,地面轟出大凹。
  關小刀有意引他回到武天坪,也好用上麥芽糖粘炸藥,於是唉呀直叫,人卻疾掠如魚,
東穿西跳,惹得司徒崑崙哇哇大叫,追殺更急。
  公孫白冰叫的更凶,他本想找司徒崑崙拚命,豈能容地走脫?連縱十餘身形,穿掠兩落
廂房,終於截人於庭園之中。
  他厲道:「你敢侮辱夫人,我要你償命!」
  右手利力刺出,左手霸掌擋人去路,司徒崑崙避之不及,硬被攔下。
  他哇哇厲叫:「我是女的,如何非禮夫人?你信口雌黃!」
  身形硬擋利劍,雙學反擊對方。
  暗處關小刀又道:「別忘了你以前是男的,現在才變成人妖,還挖地道到夫人住處,害
不害臊?」
  司徒崑崙厲嗥:「我撕爛你嘴!」
  想攻,又被公孫白冰擋去,他猛地厲吼:「你也一樣,擋我者死!」
  雙掌凝力轟去。
  公孫白冰竟然不再躲閃,猛地迎掌反擊、雙方空中觸掌,輕對暴響,各退十數丈,猛翻
斤斗始落地面,呼吸已自浮動。
  司徒崑崙詫訝對方已敢對掌,冷笑道!「不怕再中味毒了?」
  公孫白冰冷笑:「該怕的是你!」
  一招「狂星射月」奇速無比刺向對方眼睛,試著想突破罩門。
  司徒崑崙哈哈狂笑,不閃不避,雙掌凝力,準備發出致命一擊、忽見紅霧浮現,衣衫鼓
脹起來,那利劍刺來,他雙目一閉,雙掌同時翻出。
  公孫白冰自是不差,太乙神掌之「乾坤無極」化開,儘是往對方掌勁破去,砰砰數響,
化去不少掌勁。
  然對方勁道實是太強,迫得他射出利劍,騰出雙掌,再次反攻。
  那「乾坤無極」貴在雙掌並用,左干右坤,混耍開來,既可化去對方罡氣,又可趁勢突
擊。
  忽見對方掌勁被迫偏,空門已露,無極掌勁猛擊過去,誠然一響,正中司徒崑崙胸口,
打得他悶呃一聲,暴退三十餘丈,他想煞身,地上石磚被挑起不少,最後一頓,方始鎮住,
嘴角已掛出血絲,顯然受了內傷。
  公孫白冰一招得逞,冷笑一聲,掠身接回射出長劍,又自長嘯,欺身再攻。
  司徒崑崙哇哇狂笑:「你以為很行嗎?看我這招『神鬼俱滅』!」
  那掌勢旋來,嘯風乍起,直若龍捲風似地暴打開來,公孫白冰被捲其間,一時不易抽
身,司徒崑崙復又化掌有若火山爆發,怒切過來,叭地暴響,公孫白冰硬被轟退十數丈開
外,血氣為之浮動。
  司徒崑崙扳回一城,哈哈謔笑不止,猛地反攻過來,公孫白冰更不落後,劍、掌並用,
雙方再次殺得難分難解,互有長短。
  關小刀自知司徒崑崙已無法脫身,自是大好機會,遂潛回武天坪那頭,扛來兩桶麥芽
糖,潛至戰區,掠向屋頂角落,躲了起來,並運熱勁準備將麥芽糖軟化,只要一有機會便淋
他一身粘,
  運勁中。忽見阿祖潛來,正在找尋自己,關小刀遂又跳出來喝喊:「司徒崑崙接我一
彈!」
  猛地砸出一片瓦條,趕忙躲向暗處,潛往阿祖那頭。
  司徒崑崙對炸藥已是過敏,但聞聲音,一時驚慌躲閃豈知瓦片落地,卡卡碎散,他方想
斥罵,公孫白冰一掌迫來,復又打得他人仰馬翻,氣得哇哇大叫。
  關小刀見狀又笑起,看來再叫幾聲,說不定對方已被打得鼻青眼腫,但他仍有妙計待
用,暫且不叫,潛向阿祖,急問:「你怎來了?」
  阿祖道、「裡頭打起來了,守無用,我便進來,看網子!」
  右手抓了一捆,道:「上次結的,我在秘牢附近找到,雖然有破洞,但一時要穿破也不
容易,配合麥芽糖,大有可為。」
  關小刀頻頻欣笑:「你倒是腦袋聰明問得快,不錯,到時粘他眼睛,看他從哪裡找洞
鑽。」
  看看地形,便說道:「我在屋頂叫幾次,司徒崑崙必會怒極往上攻,我則倒下麥芽糖,
你躲入廂房中,見他沾身,立即罩網,不管是否罩住,你得躲逃,因為他反擊力道太重,你
根本受不了一擊。」
  阿祖頷首:「我知道,那些守衛怎都不動?」
  瞧著遠處守衛不解其中道理。
  關小刀道:「大概發現師爺變成女的,愣住了吧,或而怕被公孫白冰宰了,黑青鋒似乎
已回師爺府中,此處已無大將,反正他們幾乎不可能再動手,走,我帶你去廂房!」
  抓起網繩,拉著阿祖,潛了過去,雙手一觸,阿祖感到甜蜜上身,更死心塌地跟了過
去。
  及進廂房,關小刀找了角度,交代阿祖把網稍稍打開,若有動靜,立即行事,如果覺得
危險,寧可遠遠丟網。切記不可近身,阿祖含頷首應和了,關小刀突然吻她臉頰,羞得她窘
斥壞蛋,關小刀已邪笑跳窗而去。
  阿祖心頭湧起一陣湯漾,這感覺好美啊!
  關小刀佔盡便宜,自是暢快,但掠回屋頂,瞧及戰圈,立即恢復冷靜,一邊運功將麥芽
糖給溫熱,一邊注意雙方打鬥。
  只見得招來式去,時若狂龍絞天,隨又化成雙虎撲殺,復而掌劍連砍十數回,戰況之激
烈,幾已分不清誰是誰局面。
  兩位絕頂高手似乎旗鼓相當,殺得難分難解。
  關小刀待麥牙糖溫得差不多時,這才起身跳往明顯處,喝聲再起:「司徒崑崙,你的肚
兜掉出來了,呵呵,他現在流行穿肚兜!」
  司徒崑崙情急之中奔出,他仍穿件紅衫,遠遠望去,倒似紅肚兜,關小刀恃意想排他發
怒,便喝給門下弟子聽聽。
  此舉果然引來司徒崑崙嗔怒:「你敢胡說,待我砍下你人頭。」
  他雖動怒,但三番兩次因為轉攻而吃了公孫白冰苦頭,此時倒不敢再貿然行動,且逮到
機會再說。
  關小刀喝他不成,諷言又來:「怎麼?你承認自己是司徒崑崙了?」
  轉向守衛:「看到沒,好端端一個男人變成醜女人,這種師爺,天下少有,聽說他還強
奸貼身護衛,你們可要小心,天天洗乾淨屁股等他摧殘嗎。」
  此語一出,守衛更自驚心,師爺非禮之事時有耳聞,如今被提出,更讓人顫寒,軍心不
由動搖。
  司徒崑崙不由再怒:「你說什麼?找死!」
  猛起想攻,卻被公孫白冰截逼,落入險境之中。
  關小刀學他那女人尖叫聲,且雙手插腰,一副女人相,「你說什麼?」
  忽又哈哈謔笑起來:「我說你是性變態,每個晚上都要強姦男人,沒聽清楚嗎?可惜你
卵蛋都被閹了,怎麼耍?我到現在還想不清,能不能請教一二?」
  復又對守衛道:「他還裝了假奶子,而且有痔瘡、便秘,肚子有五條像蜈蚣在爬的大皺
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05:33

 司徒崑崙終於忍受不了,哇哇大叫,極欲殺人而後始暢快。厲喝:「有膽別走!」
  一連七八掌擊退公孫白冰,猛一躥身,沖天炮式暴射過來。雙掌凝足十二成功力,極欲
一掌把人劈死。
  關小刀斥笑:「不走的是呆子!」
  趕忙躲入暗處。
  忽見司徒崑崙嗔怒衝上,關小刀喝道:「看彈!」
  一片瓦片己砸出,司徒崑崙忌畏閃退,斜掌打去,復見瓦片四散,哈哈厲笑:「沒炸藥
了吧?你死期已到!」
  凌空一扭,復又射來。
  關小刀見他正欲翻上屋頂,喝地一聲,一大桶麥芽糖猛砸過來,司徒崑崙見狀大驚:
「這是啥?」
  話未說完,大桶已至,甚至潑散開來,司徒崑崙猛劈掌,不敢硬接,登時抽退欲躲,豈
知後面劈來公孫白冰勁道,打得他反彈回來,幾乎撞向屋頂。關小刀見機不可失,第二桶麥
芽糖猛抓於手,疾撲過來,相準他腦袋即砸套過去。
  司徒崑崙但覺有異,伸掌打去,叭然一響,穿透木桶,那粘膩麥芽糖同時淋下,罩得他
滿頭滿臉,霎時封住雙目。
  他驚駭欲掙扎,雙掌一絞,卻如陷入泥沼之中,被粘得亂七八糟,怒駭之下,猛施千斤
墜往地面撞去。
  關小刀見狀急喝:「阿祖快!」
  急撲下來。
  阿祖早就見人落地,猛地撲窗而出,巨網一張,罩個正著,關小刀哪肯放棄機會,大刀
運足全勁,疾砍復砍,一連十數刀砍得司徒崑崙門呃不斷,想怒叫皆因瞼面被麥芽糖所封,
根本叫不出聲音。
  關小刀砍人不死,喝著阿祖快走,猛將身上十數支雷管引燃。丟在司徒崑崙身上,復喝
快走,猛地反撲欲逃。
  豈知炸藥竟然超過預估,過早爆炸,轟地一聲,白煙滾飛而起,關小刀正叫糟,背後遭
重擊,悶哼一聲,倒摔地面,不省人事。
  那白煙掩處,似乎公孫白冰、阿祖亦被波及,悶叫傳出,始終未再見及身形逃出威力范
圍之外。
  守衛個個臉色大變,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場決鬥,難道落個同歸於盡局面?
  待關小刀悠悠醒來,昏昏沉沉中,直覺落身一冰冷石室之中。
  冰冷石塊浮現,似乎已被埋在地底,莫非已經被人葬了?
  死亡感覺便是如此嗎?
  關小刀想及死亡,不由驚心,趕忙掙扎坐起,卻發現腰背疼痛傳來,他反而驚喜,會痛
咱然還活著了,咬了手指,仍痛,始放心許多。
  「這是哪裡?」
  抬眼望去,四面似乎是天然石窟,岩塊凹凸不平,卻仍有致排列。
  左巖壁置有燭台,火光即從此傳出,右巖處,置有石康,床上有條滾花棉被。
  這棉被好熟啊!
  關小刀心念一閃,再瞧及鐵門,悄然道:「這不就是上次被司徒崑崙囚禁的秘室嗎?」
  他趕忙往鐵門外頭瞧去,果然頗有類似之處,心頭不由暗苦,自嘲不已。
  看來那炸藥不但沒炸死他,反而把自己炸入地牢,實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
  他想探清一切,遂往外叫:「喂,來人啊!大爺肚子餓了,還不送東西來!」
  沒有回音,靜悄悄,此處似乎只關他一人,若真如此,那他豈非要被活活餓死?
  關小刀仍不肯放棄,連連喊得口乾舌燥,仍不見回話,他不由苦笑,看來得靠自己想辦
法脫逃了。
  他深深門鎖,不禁憶起上次那把鑰匙,若在手中,那該多好?可借它已隨安盈盈消逝無
蹤……他復又幻起安盈盈甜美性感笑容,如果她在,那該多好?然而可能嗎?他感歎不已。
  思緒翻轉中,目光余角突地幻出黑衣女子,以為幻覺,但抬頭往外瞧,竟然當真有位嫵
媚女子含笑而來。
  關小刀一愣:「李春風!」
  來者正是李春風。
  她依然喜穿黑紗羅裙,顯露出那豐盈體態,舉手投足之間莫不露著調情意味,許久不
見,她更是明艷照人,媚力四射,不過那黑紗羅裙倒是保守許多,未再忽隱忽現,故露挑逗
之態。
  李春風端著一碗熱騰騰東西,含笑而來,說道:「你不是餓了?我為你熬了一鍋蓮子
粥,你嘗嘗著!」
  走近時,左手拿出鑰匙,輕而易舉打開鐵門,將鑰匙一丟,含嬌帶媚,把蓮鍋粥端了過
來。
  關小刀見及未鎖門,心下一喜:「你不怕我逃了?」
  李春風媚笑道:「怕啊,也不怕哩!」
  關小刀道「何意?」
  李春風笑道:「怕你逃了,我沒伴;不怕乃是指,你根本逃不出去。」
  關小刀道:「當真?」
  李春風笑道:「你可以試試!」
  關小刀忽而想及她也練得邪功,道:「你想阻止我?」
  李春風嵋笑:「我怎捨得為難你呢?只不過此處四面封死,你又武功盡失,怎麼逃?」
  關小刀怔詫:「我武功失了?」
  趕忙運勁,竟然一點力道全無,不由苦笑起來:「這斤斗栽得不輕吶!」
  李春風媚笑道:「那是後事,慢慢再去煩,現在先吃了它,你不是叫餓?」
  把蓮鍋粥送到他面前。
  關小刀道:「該不會有毒吧?」
  李春風笑道:「你連陰陽之毒都能解,還怕中毒?」
  關小刀瞄她一眼,心想武功已失,對方足以宰割自己,自無下毒必要、這才端起熱粥囫
圇吞飲,把它吃了,果然蓮香四溢,口味極佳。
  關小刀遂道:「你廚藝不錯嘛!」
  將碗置回盤中。
  李春風媚笑道:「多謝誇獎。」
  坐於石床,理著秀髮,姿態頗為逗人。
  關小刀帶著警覺:「為何對我那麼好了?」
  李春風幽幽一歎:「同是淪落人,何苦相煎?」
  關小刀一愣:「你也被囚禁於此?」
  李春風頷首:「沒錯。」
  「不信!」
  「為何?」
  「被囚禁還有鑰匙,還能做菜做飯?」
  李春風嫣然一笑:「我只是住在較大的牢房而已,跟你一樣,還是走不出此處,至於做
菜做飯,全是司徒崑崙要我侍候你,如此而已。」
  關小刀皺眉:「你也被囚了?」
  忽又想及什麼:「你不是也練了陰陽邪功?」
  李春風輕歎:「我是練了,可是武功卻全部被他吸走,竟然變成受害者。』」
  「你也失去武功?」
  「正是。」
  「陰陽邪功能吸人內勁?」
  「不錯。」
  關小刀半信半疑,若真如此,司徒崑崙豈非功力越來越強。
  李春風輕歎道:「必須在陰陽交合時才能發揮作用……」
  關小刀暗道:「是了,司徒崑崙練成此功之後,突然變成女的,他該找男人吸功,可惜
大概卵蛋真的沒了,才無法陰陽交合。」
  他道:「你怎沒變成男人?練了此功,不是會陰陽倒轉?」
  李春風歎息:「我武功全失,任何作用也發揮不出來。」
  忽又覺得慶幸:「如此也好,若真的陰陽倒轉,不知會變得什麼模樣,我還是喜歡我現
在這個樣子,你喜歡嗎?」
  說著欲在小刀撒嬌抱去。
  關小刀急忙跳開:「別忘了我們有仇。」
  李春風笑道:「都已落難如此,還談什麼仇?說不定我們會在此終老一生呢,何不結為
夫妻,共享人生樂趣,老實說,自從在春風閣一別之後,我早就愛上你,你感覺不出來
嗎?」
  關小刀窘笑幾聲:「當時我是在虐待你咧。」
  「我就是喜歡你的虐待,小冤家,到現在,你還逃避什麼?」
  李春風嚶地一聲,撲了過來,兩人同是失去武功,關小刀竟然避之不及,被她抱住、李
春風果然採取主動,呼吸急促地欲親小冤家,甚至伸手想解他衣衫。
  老實說,李春風長相媚態絕對不比安盈盈差,那身軀扭柔帶勁,雙峰照樣結實堅挺,只
要是男人,甚難逃其誘惑。
  關小刀自被其挑得血氣浮動,但想及她跟司徒崑崙親熱一事,不由倒盡胃口,急忙掙
扎:「別殺風景,我還沒有情緒,你想強姦我嗎?」
  推推扯扯中,始把李春風推開。
  李春風不禁幽怨道:「難道你嫌我殘花敗柳之身?可是妓女也有從良一天,我既然選擇
你,今生今世將對你忠心,你大可放心……」
  關小刀暗道噁心,說道:「那倒其次,我被困於此,哪有心情談情說愛?」
  李春風道:「可是你永遠無法逃出去啊!」
  關小刀道:「不試怎知無法?」
  說完起身,已往門外走去。
  李春風急道:「你要去哪?」
  理了衣衫,跟追過去。
  關小刀道:「當然是找通路!」
  李春風道:「你恐怕要失望,我找了那麼久,根本毫無通路可尋。」
  關小刀不理她,逕自尋向四周,已發現此處另有兩間小牢房,其後一條是二十丈長通
道,盡處是一間更寬敞天然石洞,洞壁處,滲有山泉,那裡挖了水池,或許飲用之水,全在
於此。
  水池旁則有簡單爐灶、廚具,還在冒煙,看來是方才煮蓮鍋湯所剩之煙火吧!
  右邊則見石窗,窗上封有臂粗鐵柱,再旁邊則有三階石梯,梯上則為鐵門,除此之外,
已無他物。
  關小刀敲著石牆,找不出空心處,復敲鐵門,發聲甚沉,至少有半尺厚吧,且鑰匙孔在
外,根本撬不開,他探向石窗外頭,只見崖深不見底,對面山峰倒是景致不差。
  他敲了敲鐵柱,牢固不動,不由暗歎:「若功力恢復,或可突圍而出,否則將困死此處
矣!」
  他往窗外喝叫:「有人聽見嗎?關小刀被囚於此,聽到快來救人!」
  聲音傳處,如泥牛沉海,未見回音。
  李春風歎道:「我已喊過不下千萬聲,到現在還是沒走出石牢一步,你死心吧。」
  關小刀不由苦笑:「你倒認命,我可還要拚命!」
  說完找向爐灶處,想找鐵器,也好挖石鑿洞。
  然而那頭除了一鍋子,一鍋鏟,另有幾個瓷碗之外,已根本找不出鐵器可用。
  關小刀抓來鍋鏟,想挖石壁。
  誰知乃鋁製品,一使勁便彎曲,只好放棄,目標落於鐵鍋,立即抓起,想砸破,換來小
鐵片以供使用。
  李克風急道:「使不得!」
  攔了過去。
  關小刀道:「為何使不得?有了鐵片才能挖牆啊!」
  李克風道:「毀了它,只好天天生吞米飯啦,司徒崑崙故意整人,拿的全是生食,不煮
根本不能吃,若破了鍋子;還沒挖通,恐怕已經餓死了。」
  關小刀不由有所顧忌,放回鐵鍋,道:「可是,難道就這樣等死嗎?」
  李春風淡然一笑:「你要挖,拿那鑰匙去挖吧,老實說,我也挖過,可惜效果並不好,
只有死了這條心。」
  她不願多解釋,找來鑰匙,交予小刀,便看著小刀行向窗下,一勁兒猛挖。她則在旁欣
賞,或心血來潮,唱它一段相思情,舞它一段蝴蝶雙飛。
  關小刀偶而瞧她,冷嘲說道:「你倒是自得其樂。」
  李春風笑道:「不樂,莫非憋死不成?」
  仍自翩翩起舞。
  關小刀無奈,只有邊欣賞邊工作,或而被其感染,竟也哼起小調,倒像個快樂的小工
人。
  李春風舞足勁道,終於汗流浹背,始自停止。
  媚聲一笑:「好累啊,我得洗澡了!」
  她竟大大方方走至水泉處寬衣解帶。
  關小刀忽而瞧及裸背,驚道:「你想幹什麼?」
  「洗澡啊!」
  李春風轉身過來,尖挺酥胸袒露,一幅美女出浴圖已然浮現。
  關小刀為之臉紅:「你不會保守些嗎?」
  李春風媚笑道:「怕了?這裡除了你我,別無他人,何況你我遲早結為夫妻,見著了又
如何?你若不敢瞧,躲到裡頭啊!」
  關小刀可不認輸:「我在工作,為何要躲?」
  李春風調情一笑:「那自最好,我美嗎?」
  摸著滑亮肌膚,勾引著良家少男。
  若不想及李春風種種噁心事,她的確是位充滿性感的女人。光見及那尖聳胸脯亭亭玉
立,已不知迷惑多少男人,關小刀一時血脈怦動,趕忙別過頭,復又受不了誘惑,轉頭過
來,故作無謂狀,卻欣賞著美女調情裸裕,不知不覺中總露出幻想。
  直到李春風媚笑之後。招手要他過來共浴愛泉,關小刀才收神回來,趕忙想著她種種惡
行,情緒始較為穩定。
  李春風見狀呵呵媚笑,幻想著假以時日,或可又能俘擄男人之心吧,不禁洗得更撩逗,
還好關小刀己克制住,韻事方自不再演化下去。
  李春風好不容易沐裕完畢,媚態天生地穿上衣服,眼看天色漸暗,便下廚煮飯,其實一
個鍋子』也弄不出什麼明堂,晚餐即以香菇肉絲粥了事。
  關小刀吃完過後,已覺疲累,趁豐春風不在,霎時沖洗完畢,隨即回到床上,曲肱而
枕,不斷想著,若司徒崑崙仍活著,不知阿祖是否逃離毒手?如若被捉住,現在又變成如
何?是生?是死?
  他也不解,司徒崑崙如此恨自己,怎會讓自己活到現在?
  難道他當真要把自己活活困死此洞?
  抑或是他想看李春風和自己生出兒女?
  關小刀越想越亂,遂又抓起鑰匙,不敢稍作休息,復又挖向牆石。
  然而那牆石似乎特別堅硬,辛苦一天,雙手都磨得破皮滲血,卻只陷入半寸深,且只是
短短的三寸長,若想挖出一大洞,恐怕時日難以估計吧!
  關小刀不禁謂歎,然在無計可施之下,只有硬挖了。
  李春風瞧他如此苦喪,於心不忍,便走來,含笑道:「既然知道挖穿不易,何不想想他
法。」
  關小刀道:「若另有方法,我還挖個什麼勁?你最好過來幫忙挖。否則……」
  李春風笑道:「否則如何?」
  關小刀一時也想不出威脅之話,道:「否則我要是挖通,不帶你一起脫逃!」
  李春風訝然驚笑:「這麼說,你是有心帶我走了?」
  竟然心花怒放。
  關小刀瞄眼:「洞都穿了,你自己不會走?」
  李春風含情一笑:「這下一樣,只要你有心,我可心滿意足了,來來來,小冤家,我正
想出一個法子,不知是否行得通。」
  關小刀怔愣中,已被她拉向石梯上,坐了下來。李春風想以得更近,也好享受男女溫
情,關小刀卻不自在,立身而起。
  他道:「想出什麼?還需摟摟抱抱?」
  李春風稍失望,忽又媚笑道:「害臊是不是?遲早摸遍你全身。」
  關小刀瞄眼,斥道、「噁心!」
  李春風笑道:「到時可別求我幄!」
  「做夢!」
  「別說的太早,我可能解去你身上禁制!」
  「你?」
  「別忘了,我也練過陰陽神功。」
  關小刀一愣,心想司徒崑崙或許正以此功夫封去自己武功,若真如此,那李春風豈非知
道如何解去?
  當下驚喜笑道:「怎不早說,害我轉了那麼久,快快快,試試看能否解去!」
  李春風媚笑:「怎麼?在求我了?別忘了,這會摸遍全身的!」
  關小刀一時困窘,乾笑道:「就算是吧,反正也不是沒摸過,不過,得真的有效才
行。」
  李春風笑道:「我可沒把握,那樣能摸嗎?」
  關小刀皺眉,心下一橫:「試試也好,該摸的地方摸,不該摸的請別亂摸。」
  李春風媚笑道:「我哪分得那麼清楚。」
  她突然倚上來、從背後把關小刀抱個滿懷,關小刀怔詫,但心念一閃,隨她去了。
  畢竟自己也不是什麼三貞九烈之徒,犧牲一次,若能換回功力也是值得,遂挑笑道:
「抱著就能解去禁制嗎?」
  李春風媚笑不已:「誰知道,說不定還要行夫婦之禮呢,你可願意?」
  關小刀稍窘,如故作鎮定:「若真如此,只好便宜我啦!」
  李春風呵呵媚笑:「原來你也是浪蕩子,禁不了誘惑啊!」
  關小刀黠笑道:「世上禁得起你誘惑的人並不多!」
  「真的?那你非禮我啊!」
  李春風一手把小刀轉正,倚了過來。笑媚中,引帶結實胸脯輕顫傳來,惹得關小刀滿面
飛紅。
  乾笑道:「先解開穴道再說,否則我心頭總有心結,無法放開。」
  李春風媚情一笑:「隨你吧,只要你日後別忘了我便是……抱我回床吧!」
  關小刀一愣:「回床?」
  李春風媚笑:「難道要在這裡幫你解穴?」
  關小刀呃地一聲,乾笑道:「說的也是,娘子,走啦!」
  說完,抱起騷尤物,逕往石床行來,李春風則膩得更緊,直道好甜蜜恩愛啊,關小刀亦
配合演戲邪笑不已。
  好不容易,石床已至,始把李春風放下。
  李春風媚笑不斷,說道:「脫衣吧,我幫你算了。」
  果真膩來,幫著小刀解帶,露出結實胸脯,禁不了誘惑,復往他乳頭吻去,嚇得小刀趕
忙縮身,驚叫:「你想幹什麼?」
  李春風已呵呵笑起:「原來還是童子雞呢!」
  關小刀斥道:「廢話少說,我早已破功,你少自我陶醉!」
  但想想,自己似乎真的沒跟任何女人親熱過,有些悔恨。
  李春風笑態仍媚,卻也辦起正經事,說道:「陰陽神功挺是複雜,你得告訴我現在狀
況。」
  關小刀道:「只是提不起內勁,其他一切如常人。」
  李春風喃喃點頭,復又問道:「你是否中了陰陽之毒?」
  關小刀道:「以前中過。但已解去。
  李春風驚詫:「陰陽之毒可解?」
  關小刀道:「事實上已解了。」
  李春風怔問:「你用什麼方法解此毒?」
  「呃……」
  「說清楚些,自有益恢復武功。」
  關小刀本想告知乃靈鳳玉珮之能,但心念一轉,若說出,日後豈非害了門主夫人,便
道:「是我娘配的藥方,她浸淫醫藥多年,自知解法。」
  你娘是藥姑姬戀紅?」
  關小刀點頭:「正是。」
  「她真的能解?你沒騙我?」
  「幹嘛騙你!」
  「那她一定瞭解此功了?」
  關小刀想想,道:「她知道陰陽真經得自陰陽魔女而已。」
  「那練了,男人會變成女者也是她說的?」
  「嗯。」
  「她還說什麼?」
  關小刀眉頭一皺:「你似乎對此很有興趣?」
  李春風聞言,頓覺小刀似有疑心,便說道:「司徒崑崙陷害我,是我大仇家,我當然想
得知任何可治他的方法,包括解毒方法,所以才問得緊。」
  關小刀恍然,道:「沒了,那解藥真的來自母親所配,你若想要,改天弄點給你便
是。」
  李春風笑道:「謝啦,坐妥吧,我慢慢替你檢查。」
  伸手把小刀按於床面,開始仔細搜其脈絡。
  關小刀剛開始還怕她佔自己便宜,但幾指過後,直覺她的確認真為自己解穴,始放心不
少。
  眨眼之間,已過一個更次。
  李春風摸索之後,亦解去三處要穴,關小刀忽覺內力稍稍升起,登時大喜:「有效了,
我的內力快恢復啦!」
  李春風方噓氣,抹去額頭香汗,嬌笑道:「我還以為摸錯門了呢,這陰陽神功果然精奧
不已,光是點穴、解穴手法即變幻莫,還好,我學了不少,還管用……」
  關小刀道:「你又如何得此真經?」
  李春風忽而瞄眼:「還不是你惹的,硬是把我抓回田家堡,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躲進
伏牛山,準備養傷,結果無意間在一口深潭中發現一具浮起之白骨,抱著一口箱子,我便把
箱子搶過來,那箱子已生繡,根本打不開,遂用石塊敲開,見著裡邊便是《陰陽真經》,想
來是那白骷髏之物吧!」
  關小刀急道:「他會是陰陽魔女?」
  李春風道:「誰知道,反正都已白骨一堆,看他可憐便埋了。」
  關小刀道:「除了真經,沒有其他東西?」
  李春風道:「有一顆丹丸,被司徒崑崙吃了,經書記載。它司起死回生,但我看那丹靈
便是劇毒由來。」
  關小刀怔愣:「司徒崑崙因為服下丹丸才練成毒功?」
  李春風道:「大概吧,那丹丸的確有用,增加他不少功力,只可惜我……」
  突然大事感歎:「不談這些,只要你能解毒,自能對付他。」
  關小刀苦笑:「希望如此,真經現在在何處?」
  李春風道:「在他身上,當時他盜我武功之後,早就連真經一起吞了。」
  關小刀哺哺說道:「有機會得把它毀了。」
  李春風道:「你娘對陰陽魔女之事知道多少?」
  關小刀道:「只知有這麼一個人及陽陰邪功之事而已。」
  李春風知道他未盡詳言,雖想瞭解一切,卻也不願太逼人輕輕一歎,認真替他解穴便
是。
  復過一更次,幾指截向齊門要穴,關小刀唉呀疼叫,李春風怔詫:「怎弄痛你了?」
  關小刀苦笑道:「我的齊門穴曾經受傷……」
  「被誰所傷?」
  練功受傷的……」
  關小刀頓覺左齊門穴脈傳來勁道,心下大喜:「哇哈哈,右半身恢復功力啦!」右手一
耍,果見勁道。
  李春風怔詫不解:「你的武功怎會分左右兩半?通常是不分的。」
  關小刀笑道:「我也搞不清,這是第一次。」
  「你練了何功?」
  「呃…太乙神功!」
  關小刀自覺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便說了:「此神功喜歡陰陽倒反,跟陰陽真經有些類
似。」
  「就是公孫白冰所學的?」
  李春風欣笑道:「它似乎也可練成金剛不壞之身,可跟司徒昆合相抗衡?」
  關小刀道:「可惜還差了點。」
  李春風道:「不過公孫白冰精進實在嚇人,他是用何方法?」
  此乃無上機密,小刀怎可能說出,道:「我要是知道,可就好了。」
  李春風道:「騙人,你也在幾個月之內武功大進呢!」
  關小刀道:「那是靈刀堂堂主水無涯幫的忙,他給了我一顆靈丹,我才能增加功力。」
  李春風恍然一笑:「卻不知是何靈丹?哪天我也想要顆回來吃吃看。」
  關小刀怕她日後騷擾靈刀堂,便道:「去少林要吧,水無涯說那是少林掌門賜的,如果
你能脫逃的話,便去要吧!」
  李春風嬌笑道:「你都恢復一半功力,怎逃不出?待我把你另一半功力給恢復便是。」
  說完要小刀運勁,碰到受阻之處便說出,李春風好想辦法解穴,如此一來,已省去摸索
之苦。
  至於李春風手勁不足,便利用小刀自家勁道,能截中地方便截去,若截之不中,李春風
再努力解去。
  如此折騰至四更天,待最後一道少商穴脈終於迫通,關小刀全身勁流霎時串連,一股霸
氣呼之欲出,他哈地一縱,跳落地面不斷壁掌,打得呼呼作響,威風已極。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06:24

 李春風則筋疲力盡倒在床上,呵呵笑道:「去把門破了吧,我得好好休息再說」
  關小刀當真迫不及待,奔向那數寸厚大鐵門、運足十二成功力,猛劈過去,咚地震響,
有若撞鐘,震得他耳根生疼,直覺此音或傳太遠,莫要引來司徒崑崙才好,於是改劈窗下巖
塊,那正面對深崖,縱使墜地,恐怕也是萬丈深淵之下了。
  當下凝力,往硬巖壁去,一掌印出三寸凹,一連數掌。轟然一響,果真炸開尺餘圓潤,
足可容得人身爬過。
  冷風湧人,吹得關小刀心神大喜,再世為人感覺甚棒,便自探頭往外瞧。下邊則是深雲
烏烏,上邊乃是滿天星斗,甚且見及樹木橫出,他心下一喜,自可攀爬而上以脫逃。
  時不宜遲,便向裡頭叫著:「李騷包,我先走啦,你慢慢混吧!」
  豈知李春風已奔於通道口,一臉孤苦無依,聲帶悲苦道:「不帶我一起走?我武功盡
失,攀不了高崖……」
  關小刀心下一軟,畢竟她解去自己禁制,留有恩情,若看她困死這裡,實是過意不去,
心想待救她出去,再分道揚鑣,她武功已失,該不可能再胡作非為才是。遂招手道:「過來
吧,女騷貨!」
  李春風登時春風化雨似地欣笑,飛奔過來,道謝連連,還調情說道:「就是對你騷,如
何?」
  想粘男人身子。
  關小刀瞄眼:「粘那麼緊,怎麼爬出去?」
  李春風見了一聲,窘笑放人。
  關小刀訕笑道:「別太騷啦,要是我受不了,鬆了手,可就地底下見了。」
  李春風媚笑:「那可好,做個同命鴛鴦,今生無悔。」
  關小刀斥聲真是,始往外爬,攀上岩塊後,便伸手把李春鳳拉出來,縱使李春風騷,但
身形懸空之下,再也不敢吭聲,遂往上攀掠。
  雖然帶著人,但上頭松枝凸巖不少,得以借力,眨眼已掠高數百丈,或見較平滑地區,
李春風只好負向他背面,小刀得以騰出四肢,照樣攀得有驚無險。
  足足攀高千餘丈,方始登上崖面。一此時東方吐白,野鳥輕鳴、枝頭沾露,碧草合青,
佳景天成,再世為人感覺,使小刀欲高吭長嘯,但想及可能驚動司徒崑崙。便自忍了。
  李春風則滿臉喜色。大呼好啊,足足半年未見過日出山景了。
  關小刀瞄她一眼,捉笑道:「騷女人,你可收斂些,回到人間別再胡搞亂搞,免得惹禍
上身,你走吧!」
  心想自己也不知去路,但帶著她又不習慣,遂叫她先離開便是。
  李春風聞言,笑容頓失:「你要拋棄我?」
  關小刀想笑,道:「這不是拋棄,而是分道揚鞭,我又沒娶你當老婆,談什麼拋棄?」
  李春風苦著臉:「陪我走出山區好嗎?看在我解你穴道份上……」
  關小刀終被此恩情扣住,道:「好吧,若出了山區,你得自行走人,不得再纏我!」
  李春風輕歎:「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關小刀道:「這得怪你以前做了那麼多壞事。」
  李春風再歎:「或許將來你便會瞭解我了……」
  「走吧!」
  關小刀招手,先行踏步,他心想,還是別去瞭解她這種人的好,免得吃不完兜著走。
  李春風跟在後面,失去武功的她,走得跌跌晃晃,有若千金小姐。
  關小刀但覺這樣下去,不知要走多久,送回頭,一手抄她腰際,掠奔下山,李春風終於
笑顏再展,直道小刀最是體貼,找到機會便膩過來,享受片刻溫存。
  關小刀懶得理她,他只想趕快離開此山區,自是全勁奔馳,或而掠樹梢,或而縱險澗,
幾乎直線掠行。
  終在一時辰之後,掠出深山區,凝目望去,卻發現神劍宮即在山腳下,小刀始知自己身
落騰龍山脈。
  他放下李春風,道:「你走吧,我還得進人神劍宮探消息。」
  李春風急道:「你不怕司徒崑崙?」
  關小刀想及阿祖不知如何,當然非闖不可,冷道:「怕就不來了,再見!」
  說完,逕往前行。
  除了探查阿祖消息,他仍得奪回兵刃。
  李春風突然追叫「等等!」關小刀仍不理,甚至走得更快。
  「我知道有條秘道可通神劍宮!」
  李春風這一喝,終於把小刀喝住,他反眼望來,倒想聽聽答案。
  李春風追前嬌笑道:「當時司徒崑崙對我好時,帶我走過那說道,現在你救了我,我報
答你便是,跟我來!」
  說著引在前頭,往神劍門後官行去。
  關小刀直覺那是真話,便跟在後頭,沿途,李春風不斷說那司徒崑崙如何無情無義,實
是該殺,至於小刀嘛,總是討人喜歡。
  小刀懶得理她,催著她快找秘道,李春風瞄眼媚笑,道聲:「煞風景,要快,抱我
啊!」
  關小刀終於抱她掠行,終又逗得她呵呵笑起,總像找到老公似地心滿意足倚得甚緊。
  兩人終掠於一處數百株腰粗古松林,李春風始道地頭到了,關小刀放下她,她便往松林
中幾棵業已長著青苔、綠蕨之巨岩處,尋了幾眼、扳向一小石,突見一小岩塊往下沉,秘道
終於出現。
  她欣笑道:「這裡便是了,直通深宮,你……」
  關小刀早已鑽身進去,訕笑道:「後會無期,自行保重啦!」
  岩塊一推,隔了對方。
  李春風跺腳直罵無情無義,丟下她一人。
  然而人已遁去,罵又何用?還好已恢復自由之身,樂得哼起小調,飄身而去。
  至於小刀深入秘道之後,已嚴加戒備,亦步亦趨搜行過去。
  此秘道半似天然,半以人工穿鑿,大約兩人寬,卻婉蜒如蛇王走來似入迷道,幸好只有
一條,否則極易走失。
  幾乎探行七八百丈之後,始聞及油燈味道,關小刀自知地頭到了,更加小心潛去,盡處
石門擋道,他推敲一陣,發現按鈕,將它啟開,裡頭碎見火光傳來,原是較寬秘道,右牆每
隔十丈即置
  (原書此處缺兩頁)
  關小刀直覺神劍門並無此人。
  那人已走進煉丹房,將瓶罐堆在一旁,並開始升起火爐,那煤塊似乎放置過久,染了灰
塵,不易引燃,他不禁破口大罵:「什麼王八東西,連這時也想整我嗎?」
  一氣之下把煤塊用散。
  關小刀乍聞那叫聲尖銳刺耳,不男不女,心下驚愣:「會是司徒崑崙?」
  想及是他,簡直見著魔鬼,連呼吸聲都快憋死,以免引他發現。
  然而他若是司徒崑崙,怎生走路如染重病?
  難道他中了什麼毒?連面貌都毀去,亦或此人根本不是司徒崑崙?
  關小刀決定證實此人是誰,便偷偷潛探腦袋,瞧瞧那躲在哪間秘室。
  他尚未探出結果,忽聞左側第三間傳來聲音:「沒想到我會毀在陰陽毒功之上,我不該
練它!」
  說完,長歎後悔不已。
  關小刀如被抽了一鞭,至此,他確定此人便是司徒崑崙,否則他怎會說及練了陰陽毒
功?
  司徒崑崙的確沒想到會在秘室中遇到死對頭,如若讓他發現,憑他深強功力,自己豈非
小命不保!
  關小刀終於不敢蠢動半寸,藏於牆角,閉氣以待,希望這老魔頭趕快走掉。
  然而司徒崑崙卻只顧升火熬藥,口中不斷嗔罵、偶而傳聲較清楚,竟是「關小刀你害得
我好慘,我要剝你皮!」
  嚇得關小刀心驚肉跳,坐立不安,不得已,又想逃走,他想潛回秘道,可是如此必定經
過煉丹房,若被發現豈有命在,如若潛往無慾塔,能開得了那頭鐵門嗎?外頭是否另有重兵
防守。
  掙扎中,他仍選不出該往何處逃去。
  司徒崑崙卻己升起火球,置於銅鼎下,將銅鼎燒熱,並倒了不少奇藥入鼎,隨後伸手往
鼎中浸去,自時傳來尖悶疼叫。
  那叫聲如殺豬,刺得關小刀心驚肉跳,不由想及司徒崑崙是中何毒?怎生需要如此痛苦
治療?那毒藥必定十分厲害,否則怎連他這金剛不壞之身也擋不住?
  那會是什麼毒?
  忽又聞及司徒崑崙汗流滿面,暴戾吼聲:「賤女人敢拿這毒功叫我練?待我治好,必定
把你碎屍萬斷,我不該練它,什麼陰陽無敵,什麼刀槍不人,放屁,全是放屁!」
  他猛劈銅鼎,打得鏘鏘作響,怒氣十分火爆。
  關小刀聞言又自怔愣:「他後悔練陰陽毒功,難道已後悔由男變女?還是走火人魔,反
被毒功所傷?」
  瞧司徒崑崙身上冒出一顆顆殷紅爛瘡,恐怕是潛伏已久之毒瘡,看來他或許真的受了毒
功之害。
  關小刀心念直轉,司徒崑崙已被毒傷所困,不知功力是否受到影響?若真如此,倒是收
拾他之大好機會。
  然而有可能嗎?他那身天下第一毒功,縱使再怎麼受影響,也不致於差到哪去吧!
  想來想去,小刀仍不敢公然挑戰。
  然而聞及對方哇哇痛叫,該是全力治毒傷,自己或可找機會開溜便是。
  於是他先潛往無慾塔那頭,登上石梯,掀開石門,走了出來,忽覺一股濃沉帶腐臭藥味
湧來,原來是傳至那八字型練功台上的一堆爛衣服,敢情司徒崑崙躲入這裡已經不少時間。
  他無暇理會,掠向較高處那圓型通風口、往外瞧去,可惜乃因石洞太深,只能瞧及外面
一點回,不能見及地面所有狀況。
  連換幾洞皆如此,只好放棄,掠回地面,走向那只有肩頭高想出去還得矮半截身子的拱
形門前。輕輕敲及鐵門,沉重聲音傳來,恐怕至少有一尺厚吧!
  他想開啟,卻找不出門栓、卡鎖之類,不由疑惑,這門是如何開啟及封閉?於是開始摸
索,東按西扣。總想找出方法。
  然而,他才摸索不了幾處,忽聞秘門掀動,嚇得他暗叫不好,直覺往八字形練功台掠
躲。
  可惜他卻掠錯方向,那石門掀處,司徒崑崙正抓著大盆子準備走出,豈知突見頂空投來
光影閃動——原是小刀掠身所掩,他怔喝道:「有人?」
  司徒崑崙目光復往練功台瞧去,關小刀正自叫糟,想躲已是不及,兩人四月相對,同聲
驚愕「你?」字一聲,竟然雙雙欲躲。
  司徒崑崙猛潛回秘室,秘門砰地緊閉。
  關小刀正也想逃,可是忽聞砰聲,心頭一顫,登時疑惑,司徒崑崙武功高過他甚多,為
何要逃?
  莫非他當真受傷在身,功力大打折扣?
  若真如此,豈非是除他大好機會!
  反正此處不通,若司徒崑崙折回,照樣無處可走,倒不如強悍膽子,先聲奪人先殺過
去,說不定睛貓果真碰上死耗子。
  心念一閃,幾乎先後腳之差,猛地喝道:「哪裡走!」
  硬欺過來,欲掀秘門卻不開,驀地運足掌勁劈去,叭然一響,石門爆裂大洞,關小刀坦
蕩而入。
  此時司徒崑崙正從煉丹房捧著大堆瓶罐欲逃。
  關小刀截了過來,卻不敢貿然出手,忽見司徒崑崙一張勝已變成朵朵花開,爛瘡腫紅,
不禁暗道何毒如此厲害?
  他謔喝道:「皇天不負苦心人,看你往哪逃?」
  比手劃腳,準備應戰。
  司徒崑崙哈哈狂笑:「我本想饒你不死,你卻硬要死,怪不得我下毒手!」
  右手猛翻,勁風乍湧,直劈過來。
  關小刀但見勁風仍強,不敢硬接,跳退數步門去。
  司徒崑崙怒笑:「你用炸藥轟我,我便用奇毒毒死你。」
  猛逼過來,右手從左手捧著一大堆瓶罐中抓出一瓶青色罐子,怒笑一聲,砸甩過去。
  那青瓶暴轉,綠液滲飛,撲滿天地,直衝關小刀。
  他哪敢硬接,猛劈掌勁,迫退泰半,身形疾翻貼向壁頂,青瓶下身飛過,撞向石壁,青
液蝕得地面冒出青煙,哧哧響聲甚是刺耳!
  關小刀但覺那是奇毒之藥,若被沾身,豈非立即要刮肉去皮。應以自保,當下或得搶
攻,迫他不能出招,待逃出此秘道再說。
  身形仍粘在頂壁上,已喝吼大叫,雙掌耍出太乙神掌之「風雲變色」,他雖然沒練熟,
但已見過水無涯耍過幾遍,情急中混耍開來,照樣電閃雷劈似地風雲乍起,強怒無比劈表過
來。
  司徒崑崙哇哇怒叫你敢!左手抱瓶不能動,右手卻仍旋打掌勁封招反擊,然而壓力過
大,砰地一響,他竟然悶呃一聲,身形往後噴撞,足足拖帶十數丈,撞向那頭內壁,瓶罐掉
了不少。
  關小刀飛身落地,怔詫瞧著雙掌,不敢置信,竟然能將無敵天下的司徒崑崙劈倒在地
上。
  司徒崑崙門呃一聲,隨又咆哮怒罵:「大爺毒傷在身,有膽日後再戰!」
  急忙抓起瓶罐,竟然不肯抗敵,拔腿即往秘道奔去。
  關小刀見他奔開,直覺喝叫哪裡逃,趕忙追掠過去。
  心想,縱使司徒崑崙因毒傷不想戰,或而激怒他,反而被打得七零八落,然如此大好機
會何處尋得?說什麼也不能放棄!
  一連三縱,司徒崑崙已不及十丈,關小刀猛又凝力,照樣使出「風雲變色」,掌勁劈
山,在那兩人寬秘道中,威力更是突增不少。
  司徒崑崙但覺背後強勁灌來,欲轉身對敵,竟然不及,心念未畢、背脊中掌,哇地一
響,他猛往前撲栽,一拖十數丈,壓得瓶瓶罐罐全部碎爛不堪。
  那似乎仍有毒劑滲出,燒得司徒崑崙哇哇大叫,邊爬邊跳而逃。
  關小刀又自怔愣,司徒崑崙武功當真如此不濟。眼前這人會是真的?大喝別走,疾追過
去。
  司徒崑崙邊逃邊厲吼:「關小刀少得意,待出了此秘道,有你好受!」
  逃得更快。
  突見雙岔口,一閃即逝。
  關小刀追及岔口,不知該往山林哪頭,亦或地牢哪頭追去。正猶豫中,忽聞地牢那頭傳
來藥味,心下大喜:「看你往哪走!」
  直追過去。
  司徒崑崙逃得好快,眨眼躥出秘牢,正待把秘門扣上。
  豈知關小刀掌勁已至,砰然一響,石門顫動,根本扣之不了。司徒崑崙只好放棄,直往
出口奔去,那最後一道乃是鐵門,他猛竄出去,便即扣上門鎖,已自哈哈大笑:「小畜牧你
慢慢開吧!」
  話未說完,關小刀疾掌轟來,打得鐵門鏘然作響,卻紋風不動。
  他焦切不已,連劈數掌未見功效,只好改劈門邊石柱,猛轟下去,頗有顫動,他復連轟
不止。
  外頭司徒崑崙見狀哈哈大笑,正待出言挖苦,豈知護衛圍了上來,一人喝道:「何人敢
闖神劍門,還不快束手就縛?」
  見及此人光著上身,還長爛瘡,且不男不女,眾人已生厭惡,哪會想及此人便是平日作
威作福的太上師爺!
  司徒崑崙見護衛竟然把自己當敵人,不由大怒:「我是師爺,連我都不認得嗎?」
  一名護衛冷笑:「你是師爺?那我是門主了,先拿下他再說!」
  一聲喝令,十數劍手欺殺過來。
  司徒崑崙不由氣得全身發抖,厲喝:「反了反了,擋我者死!」
  雙掌凝力轟去。
  果真把六七人打得人仰馬翻,護衛頓生忌意,不敢再貿然攻進。
  司徒崑崙為之哈哈大笑,揚掌耍弄,直退而去,護衛不斷退閃。
  眨眼已退去百丈開外。
  關小刀但覺毀門已過慢,遂喝叫:「開門,我是黑青鋒,讓妖人逃了,有你們好受!」
  外頭護衛乍聞,哪管得是真是假,只要有人能制住老妖人即可,便把鎖扣一扯,砰地一
響,關小刀撲撞出來。
  眼看司徒崑崙進去百丈,復被大批護衛半攔半退似地堵住,他疾掠而夫,三縱已至,喝
著:「老妖哪裡逃!」
  天馬行空掠起,復轉猛虎撲羊,一招「乾坤無極」劈轟過去。
  這招「乾坤無極」曾被公孫白冰要出,用以破去司徒崑崙護體罡氣,乃太乙神掌第八
招,威力可想而知。
  雖然關小刀只是依樣畫戎蘆似地耍出,但在配合太乙神功之下,照樣奇猛無比。
  那司徒崑崙此時簡直變成另一人似的,明明感覺背後有掌勁劈來,他亦想反掌迎敵,卻
總慢了一步,猝地背脊又中狂掌,打得他同吐鮮血,往前撲栽,撞倒三名護衛,那毒瘡沾處
竟然使護衛肌膚疼痛,嚇得他們忍痛刮皮自救。
  關小刀見狀大叫讓開,一連三掌砰砰砰打得司徒崑崙滾向牆角。
  他始站立其前,加以看守,冷聲道:「你果然受傷在身,連功力都無法施展!」
  司徒崑崙抹去嘴角血絲,謔聲冷笑:「我不是司徒崑崙,他若現身,你早沒命!」
  關小刀雖疑惑這人武功如此之差,或而不是師爺,但他那男變女相雖長了紅瘡,卻曾被
自己見過,該是不差啊!
  靈機一動,他說道:「李春風說你活該服了毒丹,才變成這樣!」
  司徒崑崙一愣,突又厲吼:「那賤人,自始至終都在騙我,我要找她報仇——」
  關小刀聞言冷笑,暗道:「你果然是司徒崑崙!」
  卻怕護衛聽著,惹來麻煩,不願喊出。
  然而對於堂堂第一高手落得如此不濟,他亦頗為驚訝,冷笑道:「你身上紅圈圈該不是
被我炸傷的吧?」,
  司徒崑崙不禁更怒,厲道:「不是你的麥芽糖,我怎會病發!」
  關上刀更詫:「陰陽之毒怕麥牙糖?」
  乃他始料不及,果真一物克一物,不禁呵呵笑起。
  照他想來,乃是麥牙糖粘得他全身,他逼不出毒霧,越聚越多,反而傷了自己肌膚所
致。
  司徒崑崙瞧他越笑越狂,已忍受不了,厲喝一聲、雙掌夾以全身勁道,欺撲過去,竟也
難得再現紅雲。
  關小刀自覺太乙神掌威力不弱,遂又凝掌相迎,根本未把毒霧放在眼裡,雙方一觸,凌
空劈斗十數掌。
  司徒崑崙畢竟受傷匪淺,硬是被逼彈退去,氣得他哇哇大叫,直喝手下:「把他殺了,
我是師爺,聽到沒有!」
  一群護衛散落四處,怔忡相望,對他喝喚根本不理。
  司徒崑崙不由又喝:「你們敢不聽我話?看這是什麼?」
  往褲腰搜去,似想找出什麼。
  關小刀訕笑道:「爛女人別假啦,還敢假冒師爺,要不要臉!」
  司徒崑崙突然抓出一塊金牌,喝向手下:「看看我的金令,還不快擒住這叛徒!」
  護衛見令乍驚,想來他若不是司徒崑崙,自也跟他有所牽連,縱使不願加入戰日,亦自
裝模作樣圍殺過來。
  關小刀見狀自知不除司徒崑崙,後患無窮,登時搶攻,凝掌撲去,喝道:「你敢偷門主
金牌,我斃了你!」
  太乙神掌連連劈來。
  司徒崑崙被迫得東彈西跳,無暇再喝令手下,已自運起全勁加以抵擋。
  然而關小刀勢在必得,一掌「乾坤無極」迫去對方掌勁,砰然一響,再印對方胸口,打
得司徒崑崙悶血又吐,倒撞牆頭。
  他竟然狠命再加勁道,猛把石牆撞出圓潤,滾落那頭,逃之夭夭。
  關小刀怎能讓他走脫,喝著哪裡逃!掠撲過去,翻過後頭,已見司徒崑崙奔逃二十丈開
外,如若有大刀在手,立可取他首級,現在只能憑掌勁取勝。再欺過去,眼看就要再送一
掌,豈知左右竟路來數道黑影滯著寒光逼至。
  那寒光一抖,來勢洶洶,迫得關小刀猛地閃退,定眼瞧去,竟是黑青鋒領著十幾名劍手
趕來助陣。
  關小刀見狀大喝:「你們找錯人啦,他才是叛徒,妖魔!」
  司徒崑崙見及救兵,心下大喜,立即轉頭過來,謔喝道:「我才是師爺,宰了他,重重
有賞。」
  黑青鋒早就見及師爺脫落假髮一幕,自知他是真者,可惜卻變得如此模樣,讓人退避三
捨。
  然而他更恨關小刀,冷邪笑起:「你才是神劍門叛徒,先宰了你再說,上!」
  他猛揮手,十餘劍手立即撲湧過來。
  雖然他們可能武功不算太高,但神劍門之劍陣威力一向不俗,且又加入黑青鋒,威力更
強三分。
  關小刀縱使掌勁了得,可惜他卻未練熟全招,勉強只能強運掌退敵,然而左敵被逼退,
右敵復攻上來,如此招招連招,終也通得他節節敗退,東彈西跳,不由哇哇叫起,心想若有
大刀在手,那該多好!
  就這麼一分神,左肩被黑青鋒劃出血痕,痛得他趕忙欲躲,復見數把利劍刺來,迫得他
落地打滾,狼狽已極。
  關小刀連連敗退,直罵黑青鋒不知好歹,迫殺忠良,黑青鋒卻一味冷笑猛攻,欲除他而
後始快。
  不但是他,就連司徒崑崙見狀,有機可乘,竟也抓過手下一把利劍,飛衝過來,疾招便
刺。
  他能當上神劍門師爺,自對神劍劍招研究甚深,縱使此時有傷在身,但神劍乃走輕巧快
捷為主,用勁不大,這一刺殺,火候竟然不在黑青鋒之下。
  一連三招下來,終又傷及小刀腰背數道傷口,疼得小刀哇哇大叫,向那些呆頭護衛尖
叫,不救人,丟把劍過來總行吧!
  他想手中有劍,自能施展刀法,局勢將改觀。
  然而那些守衛只顧觀看,不敢有任何行動。
  關小刀又吃一劍,怒得喝吼尖叫:「都死到哪去,還不快來助陣!」
  凝著掌勁,相準一人,準備破他而去。
  然那聲音喊處,竟然有了回音。
  忽聞遠處有人叫著:「來啦來啦!快快快!」
  復見一大群人馬湧奔過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07:11

  突見變化,雙方乍驚,關小刀情急望去,一大群玄棕人馬飛衝過來,正是天龍騎弟兄。
  他們本是被囚,沒想到卻被放了出來,領頭者竟是阿祖,她抓著愜月大刀,急欲找到小
刀,且不停喝喊:「小刀你在哪?」
  關小刀見狀大喜,趁對方任愣之際,一掌擊退一名劍手,猛衝空中,叫著:「我在這,
大刀快來!」
  阿祖見著,欣喜不已,喝聲地一聲,大刀疾拋空中。
  關小刀接個正著,哈哈大笑:「你們該死啦,看我一招『刀斬無情天』!」
  忽見他反縱人群,大刀一揮,化成翻江搗海狂龍,直往對手兵刃砍去,嘯風過處,掃得
眾人衣飛發跳,兩眼睜之不開,鏘鏘鏘鏘脆響不已,陣中利劍竟然被砍斷七八支之多。
  眾人乍驚,關小刀喝地又是一招「橫掃千軍」霸氣掃來,劍手毫無招架餘地,跌得亂七
八糟,若非小刀乃用刀柄掃去,不知多少人頭將落地。
  關小刀兩招打散劍陣,自是狂笑,目標衝向黑青鋒及司徒崑崙:「你們別逃,看我『神
刀斬魔頭』!」
  長刀豁地砍來,霸勁嚇人。
  黑青鋒偏不信邪,利劍刺砍過去,豈知方觸及大刀,鏘地一響,竟被砍成兩斷,他驚叫
不好,斷劍當成暗器射來,抽身即退。
  關小刀收回大刀,以刀背擋掉斷劍,忽見他逃跑,喝聲:「哪裡逃!
  然而司徒崑崙亦自脫逃,他權衡輕重,輕喝追殺過來之天龍三俠之震靂俠雷萬鈞,斯文
俠谷君平,他喝道:「雷大俠,交給你們啦!」
  他長刀再抖,打向空中斷劍,那斷劍受擊,直若利箭猛往黑青鋒射去。
  叭地一響,射於他前頭不及三尺,嚇得他任嚇頓停,雷萬鈞已追殺過來,他只好拔起斷
創迎戰。
  那關小刀卻早就追向司徒崑崙,眼看他想竄進烏松林中。
  關小刀謔邪鳴叫:「你進得了嗎?」
  一連三縱,追殺過去,神刀脫手飛出,一招「刀斬無情天」奇猛無比新了地去,司徒昆
侖回劍猛挑,卻被大刀打偏,他不敢硬戰,喝地一聲,落地打滾,已自脫逃。
  關小刀掠撲過來,抓回大刀,哈哈大笑:「投降,饒你老命!」
  司徒崑崙厲吼:「想要贏我,還早!」
  猝地反攻過來,利劍再抖神威,化出五朵劍花,欲刺對方胸膛要處。
  關小刀自覺他乃強弩之末,大刀一抖,逗著他玩:「這是什麼招?梅花三弄,抑或
是……」
  話來說完,司徒崑崙卻怒笑:「這叫『含血噴人』!」
  當真逼出毒血,奇快無比噴吐出來。他乃想以自身之毒當武器,縱使未必毒死對方,能
毒瞎眼睛亦是撈回本。
  關小刀沒想到他會出些奇招,但見毒霧噴來,竟然如此之近,迫得他唉呀尖叫,猛施千
斤墜滾落地面。
  司徒崑崙卻又抓出一盒東西,厲笑道:「這才是真正毒中聖品綠蜂針!」
  猛按盒子,細針如牛毛疾射噴來。
  關小刀乍聞綠蜂針,臉色早已大變,想當初在靈泉沐浴,被水自柔刺得全身生疼,記憶
猶存,司徒崑崙竟然能把這東西搞到手?
  然而想及司徒崑崙能把李春風從靈刀堂延攬過來,弄個一兩盒綠蜂針並非難事。
  此時司徒崑崙早已心存拚命,始不顧身份,用著靈刀堂毒針,這一噴射,簡直霸道難
擋,關小刀聞聲,猛滾再滾,仍自逃躲不了,唉呀尖叫,左半身恐怕中了不少計,且帶麻
疼,顯然有毒,一時竟然癱瘓。
  司徒崑崙見狀哈哈厲笑:「跟我鬥?死命去吧!」
  利劍一抖,疾刺過來。
  關小刀豈肯認輸,左邊不能動,仍自滾身左近,右手抓起驚神刀,躺在地上,照樣耍得
虎虎生風,但見司徒崑崙罩刺過來,一招「刀現蓮花」擋了過去。
  鏘然一響,利劍乍斷。
  司徒崑崙驚心動魄,哪敢再戰,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下喝地一聲,掠身即
逃。
  關小刀欲追不易,眼看對方就要溜走,猛吼:「哪裡逃……」右腿右手一蹬,身形斜彈
而起,忽見司徒崑崙欲向人古松之林,他猛喝一聲,一招「神刀破天地」射砸過去。
  卻見大刀飛脫刀柄,有若流星飛竄,奇快無比衝去。
  司徒崑崙但覺背脊冷風勁沖而來,猛地閃向左側巨松之後,本以為必可逃過一劫,哪知
神刀似已通靈,刀身忽而砸向左側松幹,叭然一響,斜斜反彈,那勁道更猛三分,奇快無比
砸向左近不及七尺的司徒崑崙。
  他哪知大刀會突然轉彎?猝見驚變,驚駭想閃,已是不及,叭地悶響,大刀竟然穿中肚
腹,疼得他死命尖叫。
  關小刀聞聲冷笑,厲吼著:「還我安盈盈命來——」
  想及安盈盈死狀,不由悲中神力大起,右腳一瞪,人如飛箭疾衝過去,眼看巨樹已至,
他猛地運足畢生勁道,逼向手中刀柄。直刺古松,叭然一響,鐵棍般刀柄猛穿而過,更穿出
司徒崑崙胸口。
  他怔駭不已,瞧著胸口多出鐵柱,且染著鮮血,伸手欲抓,卻抽不出來,駭叫著不要不
要……終於抵不過死神呼喚,溢吐最後一口濃血,腦袋一偏,死於非命。
  關小刀這才噓喘大氣,喃喃說聲:「盈姐姐,你該可安息了……」
  復靠於樹幹,心神一洩,疼麻立即上身,這才想到被綠蜂針刺中,急得往左半身瞧去,
已自青腫起來,嚇得他趕忙伸手揪扯毒針,然而背面根本揪之不著,便大聲尖叫:「阿祖快
來啊,我完了!」
  阿祖本在收拾黑青鋒,忽聞小刀叫完蛋,急得她驚心動魄,飛命衝來,見及小刀靠於樹
前,驚急道:「你!」
  看人仍會喘氣,心頭稍安。
  關小刀急道:「我中了綠蜂針,幫我拔,有毒!」
  阿祖早聽及水自柔說過有這門武器,聞言即湊上來,抓開衣衫便拔取毒針,見紅綠痕如
花點,驚笑道:「還好阿柔要我帶了一些藥,她說可解靈刀任何堂武器之毒,大概也能解綠
蜂針之毒吧!」
  她從懷中取出玉瓶,倒出解藥,抹於傷口,解藥滲去,清涼頓現,關小刀噓氣:「有
效!」安心不少。
  阿祖自也放心,替他抽了十數針,然而再下來便是褲襠臀部,她窘熱笑起:「下邊有受
傷嗎?」
  關小刀不由窘笑:「我自己來,你叫他們快住手,司徒崑崙已死了。」
  阿祖怔詫:「死了,人在哪?」
  「後面!」
  關小刀伸手指向背後,阿祖狐疑,往樹幹那頭瞧去,見及司徒崑崙死狀甚慘,怔然訝
叫,跳閃一邊。
  隨即又嗔笑起來:「死得好,咱們幾乎毀在他手中。」
  關小刀道:「去通知他們,免得徒增傷亡。」
  阿祖自知道理,立即飛奔而去。
  關小刀趁此機會,跳向隱密處,解了腰帶,小心翼翼拔去臀部毒針,邊拔邊斥笑,這臀
部倒是對打什特別有緣,一有機會便遭了殃。
  毒針除去後,他始抹上解藥,隨即穿妥衣衫,活動一番筋骨,但覺疼麻去之不少,始盯
向司徒崑崙,瞧他全身是毒,實是讓人頭疼,不敢動他,拔下大刀和刀柄,司徒崑崙倒栽地
面。
  他倒想要火化,遂瞄向古松,準備攀折枯枝以燃火。外頭卻傳來阿祖叫聲:「他們不相
信司徒崑崙已死!」
  關小刀往外瞧去,一大堆人往此移動,他倒落個輕鬆,瞄向黑青鋒,冷道:「自己看
吧,如果你認為他是師爺,師爺便死了,如果你認為他不是師爺,那請你去把師爺找出來
吧!」
  黑青鋒和幾名劍手立即掠來,乍見此人胸穿肚裂,已然斃命,黑青鋒為之輕歎,幾名劍
手卻疑惑此人是否是師爺?黑青鋒不語。
  關小刀冷道:「不管他是不是,你們要找人打鬥,大可衝著我來,否則滾一邊去!」
  大刀一耍,威風立於當場。
  那群劍手吃過他的虧,縱使心中下服,卻也不敢張聲。
  黑青鋒冷道:「師爺不在,暫且饒你,待我找到師爺再說!」
  伸手一揮,喝著手下走人,大群人馬立即掠去。
  霹靂俠雷萬鈞喝聲大笑:「找到也未必好到哪兒去,師爺府遲早要被拆掉!」
  黑青鋒冷哼,頭也不回,掠牆而去。
  雷萬鈞示威一喝,舒暢不少,忽又間及關小刀:「他真是司徒崑崙?」
  他和天龍騎老早已被支走,回來卻被囚禁,哪曾見過師爺面目,沒想到乍見之下,會是
個不男不女的傢伙,難怪會疑惑不解。
  谷君平亦自追問,想得到證實。
  關小刀笑道:「的確不錯,這件事若非親眼見著,根本難解釋,如果你們想證明,我看
去練陰陽真經,保證讓你們滿意。」
  雷萬鈞聞言,急搖頭:「使不得,若真的變成和老妖一樣,我寧可自殺!」
  谷君平道:「還是把他火化吧,若師爺真的已死,神劍門將重見光芒,咱們快把門主接
回。」
  關小刀猛點頭:「那當然,呵呵,沒想到竟然如此順利收復失土,晚上先暢飲一番再
說!」
  此語一出,終引得天龍騎大喝歡呼,一掃多日晦氣。
  緊接著,谷君平喚來手下,找來乾柴枯枝,架成一堆,並把司徒崑崙屍體丟上去,引燃
火堆、加以火化。
  焚燒中,仍見淡紅煙霧飛昇,可見陰陽之毒實是根深蒂固奇毒無比。
  待司徒崑崙屍首完全火化之後,眾人始安心離去,只留兩名弟兄料理善後。
  關小刀則覺得毒血讓人噁心,便找向井邊,取出井水加以沖洗兵刃,然後還抹了石灰粉
以消毒,方始敢收回身邊。
  一切似乎已無礙事,小刀便提議大家打掃、整頓,不但是神劍宮,連總管府,以及街道
皆要重新打掃,以換來新氣象。
  天龍騎登時大力支持。
  在一聲令下之際,眾人歡天喜地拚命幹事。
  有的更到外面傳遞消息,直道師爺已死,天下太平,街道眾生立即復活似地直叫衰運已
去,開始說說笑笑,暢所欲言,甚至準備重新開張,大做生意。
  那些被逼得暫時隱身的天龍騎。在同得消息之後,全都歸隊,相互道喜聲不斷,果真是
重振幫威,氣蓋天下。
  谷君平對無雙夫人頗有暗戀,找了幾回地把師爺手下給逼走,使得無雙夫人行動不再受
限制,感激之餘,也就答應谷君平邀約,晚上赴那慶功大宴。
  一切全皆在歡呼中進行。
  直到夜晚,設宴神劍廳。
  所有頭領級幹部全被邀來,足足席開八桌,關小刀斬了司徒崑崙,自有功勞,便被抓坐
主位,這一坐,他倒覺得升起君臨天下快感,隨即不斷敬酒,不亦樂乎。
  然而酒過三巡,忽見白髮老頭現身大門,有人已喊長老已到。
  眾人怔愣瞧去,正是裂天手嚴上羽,眾人紛紛拜禮。
  嚴上羽拱手回禮,含笑道:「怎把老夫給忘了?」
  關小刀乾笑:「只是小兵小卒聚會,屬下想把門主找回,再由他邀您,這樣比較適
當……」
  嚴上羽朗聲一笑:「門主邀,我可以不來,弟兄就算沒邀,我也要不請自來!」
  此話一說,豪氣干雲,引得眾弟兄鼓掌歡迎。
  關小刀哪敢再坐主位,立即跳開,恭請嚴上羽入坐。
  嚴上羽哈哈一笑:「論輩分,我是該坐,但論功勞,我卻不能坐,就以美酒三杯,敬你
這小英雄,我先乾為敬!
  當下借來酒杯,連飲三杯,又自引起掌聲。
  關小刀急道別折煞小的,也陪飲三杯,在一陣吹呼中,終把嚴上羽接坐主位。
  嚴上羽連謝弟兄,暢飲不下數十杯,卻仍精神奕奕,不愧是老當益壯。
  歡飲一陣後,嚴上羽始又說道:「下次別忘了邀師爺府那班弟兄。」
  此語一出,眾人怔愕。
  嚴上羽便道:「其實神劍門之所以分成兩派,全是師爺搞的明堂,如今他已死去,自不
可能再興風作浪,那班弟兄其實亦無大惡,只不過各事其主罷了。想想他們也有父母、妻
兒,自不該自相敵對,自相殘殺。天龍騎雖然得勢,亦該拿出寬宏大量包含他們,畢竟他們
是幫中一份子,人生父母養的。」
  眾人聞言,頗有感慨。
  霹靂俠已受感動,立即支持喝道:「長老說的有理,罪魁禍首只有師爺一人,他們也是
人生父母養,自已弟兄,我決定寬容他們,日後不再兵戎相見!」
  轉向手下,道:「支持我的,乾一杯!」
  此語一出,眾人喝著舉起酒杯,個個支持。暢飲而盡。
  嚴上羽不由感動得含淚直笑,終於化解神劍門長遠亡痛,便又再敬三杯,隨即陪著弟兄
真正痛飲。
  喧暢叫飲中,漸漸有人不支醉倒。
  直到三更,幾乎全倒,尤其嚴上羽,還是弟兄把他抬回府中。
  此中最為清醒者,該是谷君平和柳無雙,兩人半帶醉意,相攜賞月去了。
  至於關小刀則倒在椅下,雙腳朝天,不省人事。
  阿祖不得不把他背回客房,自己亦因不勝酒力,或而帶點半推半就,飛紅著臉,倒在他
懷中昏睡過去。
  睡夢中,兩人似乎夢起在邀夢窟相吻一事,不由得陶醉其中,享盡男歡女愛之樂。
  阿祖直覺如嫦娥在飛,越飛越高越笑,關小刀在下頭追著。
  她邊飛邊舞,衣衫一件件褪盡,直到最後一件肚兜一掀,已是課程相見,她竊喜自己酥
胸尖挺,身材健美,關小刀卻擁了上來,親吻著她,兩人掉落月宮中,吻得甚是甜密,就快
把持不住之示,忽見水自柔嗔哼撞了出來,厲吼「你騙我——」給他一巴掌。
  阿祖唉呀一聲,跳身而起,夢景盡失,再看看自己,並未全裸,暗自慶幸,可是胸衣似
乎被敞開過,不禁窘困,發覺小刀仍自熟睡,始道要命,滿臉飛紅地把胸襟整理妥當。那幕
激情仍讓她怦動,急得她直咬舌頭,直叫冷靜冷靜,終較能自制。
  轉身看看窗口,已是日上三竿,還好自己是女扮男裝,而且身份未被拆穿,否則現在走
出去,豈非會羞死人?
  她再次整理衣衫,始敢喊向小刀:「起來啦,太陽曬屁股囉,你不是說一大早要趕去請
回門主?」
  關小刀被喚,始悠悠醒來,迷茫中哺南說道:「好夢……夢得我不想起來……」
  阿祖好奇問道:「你做了什麼夢?」
  帶點窘意,想著不知是否一樣?
  「這夢嘛……」
  關小刀睜開眼睛,突然邪裡邪氣在阿祖身上遊走,並帶笑意。
  阿祖但覺全身赤裸似地,更形窘困,卻裝嗔掩飾,冷道:「你還能夢什麼,大酒鬼一
個,還不快起來,等著吃晚餐是不是!」
  說完嬌喝一聲,走了出去。
  關小刀已呵呵邪笑:「早知道醉酒有那麼多好處,我天天醉它又何妨?」
  聞及身上,又自笑起:「好香啊,真讓人受不了!」
  陶醉一陣,阿祖又來敲門,他始心不甘情不願爬了起來。
  整理一番衣衫,便自盥洗,隨即吃了早餐,並檢查傷勢,但覺無礙,心想收復神劍門乃
大事一件,最好讓三爺和門主早點知道,便決定去通知。
  阿祖雖然想跟去,但小刀說快去快回頂多四五天,她留下來收拾殘景便是,阿祖無奈,
只好留下。
  關小刀則立即出發。
  他倒念念不忘那匹驢馬,逮到機會,便回總管府牽它上路。
  經過一年飼養,驢馬早就健壯如牛。
  見及小刀,亦自欣喜揚蹄,關小刀幾乎不認得,卻從紅眼睛中瞧出感情,立即喝著愛馬
快奔。
  跨身坐上,愛馬直若飛箭,躥奔而出。
  那速度直叫小刀驚詫不已,很似乎能追風似的,一個踏步飛行十數丈,竟然輕而易舉掠
穿街尾那條三丈寬水溝及溝邊小竹叢。
  關小刀直叫好:「這才是男人的馬,飛啊!」
  一聲喝令。
  怒馬飛奔,直若追日,日行千里似乎已是小事一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12:09

第二十七章 勾程之約
  烈馬果真奔馳神速。
  原該四天行程,它兩天兩夜即已奔至。
  清晨剛過,關小刀已抵雲中山。
  烈馬速度早已讓他讚不絕口。
  既然地頭到了,他只好下馬,疼心拍拍馬背,道聲:「去吧,山上草地正嫩,去吃大
餐。」
  馬兒會意,輕嘶一聲,感恩示禮,便自往草叢奔去。
  關小刀頻頻頷首稱讚自己眼光不俗,終於選得好馬,今生足矣。
  陶醉歸陶醉,他仍往山區行去。
  三度回訪,此次最為爽快,原是帶著大功的原因吧!
  及至古墓附近,放哨的七絕劍手已發覺有人,關小刀便自動報上姓名,且叫道:「一切
太平啦,可接門主回去啦!」
  七絕劍手聞言任喜,想再問清,小刀則已忍不住,直往秘穴奔去。
  一別將近半年,墓穴竟然被佈置成家園,桌椅、器皿一應俱全,倒是住的舒舒服眼。
  胡三爺仍是一副精明模樣,只是掩不了歲月催人老,灰髮多了幾根,這半年,他過的並
不好受。
  見及小刀返回,他欣喜迎接,兩人坐於秘室大廳八仙桌前,互道長短。
  關小刀當然一開口便說及司徒崑崙已經被宰了。
  驚得胡三爺目瞪口呆,直間為什麼?
  關小刀便說他毒發,功力大打折扣,故而被宰,胡三爺慶幸一中,露出光彩笑容,直道
老天有眼。
  關小刀笑道:「所以說,現在可以回去啦!」
  胡三爺道:「老實說,我也準備回去探查一趟,沒想到你便來了,省了我不少事。」
  一旁的方干秋喃喃念道:「不知萬鈞和君平現在如何?」
  風流俠憋了半年,幾乎已不知風流何物!
  關小刀笑道:「雷大哥和三哥已開始大口喝酒了,只等你回去啦!」
  方子秋聞言欣笑起來:「他倆倒是先快活了,不知總管何時可帶我們啟程?」
  胡三爺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方子秋為之欣喜:「那屬下去通知他們開始收拾行李。」
  胡三爺歎笑:「來時空空,住了半年,竟然有行李?有點笑話。」
  方子秋會心一笑,已去辦事。
  關小刀卻不見門主,便問:「門主和夫人可在?」
  胡三爺道:「在山上散步,經過此災難,門主終於瞭解夫人是何等愛他,已不再疑神疑
鬼,他甚至想辭去門主職位,和夫人廝守山林,可是我勸他打消念頭,畢竟此乃非常時期,
辭職對不起神劍門,何況他還是老門主親生兒子,他倒接受了,不過,若聞知大敵已除,恐
怕會念頭重生。」
  關小刀道:「那怎麼辦?瞞他!」
  胡三爺道:「能瞞得了多久,還是照實說吧,反正找不到接班人,他根本脫不了身。」
  關小刀苦笑:「我們拚得要死,門主例看得開!」
  胡三爺道:「或許因為看得開,才能和各大幫派和平相處。」
  關小刀道:「卻因此養大師爺,這也不大好。」
  胡三爺笑道:「師爺不是被你宰了?已經天下太平啦,不過受此教訓之後,門主日後將
會小心多了。不談這些,我去接人回來,也好早日回宮。」
  說完拍拍小刀肩頭,獎賞鼓勵全在其中,終也出了秘室。
  關小刀仍自混沌不解,老想著當一個門主該如何?
  過於仁慈,引來奸臣弄權,若太過霸道,可能引起幫派鬥爭。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未來老丈人的確不差,能逍遙自在,又能統理全幫,實是不可多
得。
  他已決定將來以老丈人為目標,終也心神暢快,哼著小調,走出外頭。
  方於秋早把二十餘天龍騎集合起來,成一馬隊,準備回家。
  一大堆人正綁著行李,笑聲不斷。
  想來任誰聽得可以歸家,心情必定爽快吧!
  關小刀此時對馬兒最有興趣,便湊上去,邊相著馬邊問:「以前不是把馬兒散了?怎生
又聚了這麼多?」
  方於秋笑道:「那是半年前之事了,後來風聲漸弱,我又把馬兒找回來,你喜歡吧,留
你一匹!」
  指著左近黑白花馬。
  關小刀自得一笑:「不必了,我騎了我的愛馬,感覺好極了。」
  方子秋道:「便是你買回那匹?」
  關小刀道:「正是。」
  方千秋想笑:「它真能作戰了?」
  關小刀笑道:「那才叫戰馬,過癮。」
  方子秋瞧他神采飛揚,直覺那馬兒似乎有了變化,再也不敢想像是匹驢馬,便笑道:
「哪天也讓我騎騎?」
  關小刀笑道:「當然可以,不過得看它願不願意。」
  方子秋笑道:「我努力便是。」
  關小刀便自得其樂,相往其他馬匹,雖然它們仍自不差,心頭卻總覺火眼金睛最順眼,
不禁自得其樂笑不絕口。
  笑聲中,忽見三爺領著斯文門主以及漂亮夫人返回,關小刀立即迎上去拜禮。
  門主雖仍書生模樣依舊,但經過此事之後,目光已變得沉靜許多,或面說老練,亦可說
心事重重吧!
  至於夫人,依舊美麗如昔,歲月根本來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見著小刀,她總難掩感
激疼愛之情,含笑點頭中,如見愛子。
  門主亦自拜札,直謝小刀為神劍門除了大害。
  關小刀除了乾笑,已說不出客套話,直道眾人皆在等門主回去,希望他早日抵達,至於
那句「可別中途開溜」可沒說出口。
  門主含笑中,直道:「是該回去了。」
  關小刀這才放心。
  隨後方子秋已轉告三爺準備妥當,三爺始請門主、夫人上馬。
  至於小刀則表示另有坐騎,三爺這才上馬,引著大隊,一聲下令,馬群匆匆行往山下,
結束流亡日子。
  關小刀則行至山腰,始喚來愛馬,他本想表現一番,可是念頭方起,忽又取消,畢竟在
門主面前耍帥,對他有些不敬吧,這倒罷了,若他看上愛馬,自己豈非平白損失!
  暗自慶幸想通此點,便策著愛馬,悠哉跟在飛騎後頭,跟了一天,又沒趣,遂向王爺報
告準備連夜趕路回去打點,三爺道:「要這麼急嗎?」
  關小刀道:「很急很急!」
  三爺一笑,便讓他去了。
  小刀述到機會,果真連夜快奔,此次更催快速度,愛馬果真狂勁更猛,直到次日近午,
便已殺回神劍宮,小刀讚賞不絕,放它在附近山丘吃草去了,自己則扛著大刀奔口神劍宮,
只道一聲:「門主明日可回!」
  果然引得眾兄弟歡聲不已,個個前去準備迎接活動。
  次日午時一過。
  門主人馬已奔近,天龍騎弟兄霎時引馬相迎,甚至耍著綵帶,在熱鬧繽紛中將人迎回宮
中。
  經過幾天整修,宮中所有損壞幾乎都已修復,甚且再上新漆,顯得煥然一新。
  回家感覺直讓流浪弟兄滿心高興。
  門主更連連道謝弟兄忠心相助,得以保住神劍門威嚴。
  晚上更是席開百桌以慶祝。
  熱鬧聲中,終把過去不快之事一掃而盡。
  唯一遺憾的是師爺手下侍衛隊雖然來了人,卻非全部,且心結未開,不見開懷暢飲。
  此事著在三爺等人眼裡,然而化解心結非一兩天之事,也就故作不知,一樣招呼相應,
免得更引反效果。
  一夜暢飲至三更天,果然個個胸懷大開,直道明兒再來。
  次日倒換至總管府請客,眾人情緒更旺,酒飲三百石,醉倒數百人,的確創記錄。
  如此歡暢情緒足足持續三天三夜方自降溫。
  關小刀則出盡風頭,盡日陶醉在英雄行徑之中。
  逢人便說如何以弱敵強,殺了叛徒司徒崑崙,群眾亦愛聽,便任他鬼扯。
  此時就算他說吹一口氣便把師爺吹死,照樣引來群眾鼓掌叫好。
  一連吹了三天,他似乎也累了,始回到租屋住處。
  此屋屋主康太平已不知去向,安盈盈又已犧牲,小刀接收下來,把門前寫上「大刀
坊」,正正式式據為己有。
  他正想著,或許將來可賣「大刀面」,說不定生意興隆,客人不絕呢!
  然而憑他現在身份,做小市民生意,只不過是幻想罷了!
  今日一早,阿祖料理早餐之後,便把小刀喚醒,要他盥洗後吃飯。
  阿祖卻若有所思,想著事情,喃喃說道:「你覺得師爺真的死了嗎?」
  關小刀啃著饅頭,瞄眼道:「別再想些莫名問題困死自己如何,現在是天下太平,大家
想盡辦法賺錢,你該想的是如何賣大刀面,咱們好發大財!」
  阿祖瞄眼:「發什麼財?公孫白冰賞了你幾顆夜明珠還不夠?」
  關小刀一愣:「你怎知道?」
  阿祖自得斥笑:「你以為我這跟班幹假的,你有多少私房錢我都瞭若指掌,要不要打
賭?」
  關小刀呃地乾笑:「何必呢,你我資產都已相通,不是嗎?」
  阿祖斥笑:「誰跟你相通!」
  臉色忽又轉正:「我在跟你說真話,別再打哈哈!」
  關小刀道:「啥事,這麼正經?」
  阿祖道:「師爺之事。」
  「他?」關小刀吞了饅頭,瞄眼一笑:「你是不是被他嚇壞,到現在還在作噩夢?」
  阿祖冷道:「我昨天看到他了。」
  「什麼?」關小刀嘴中第二顆饅頭掉下來。你看到他,在哪?」
  「師爺府!」
  「你去過?」
  「路過。」阿祖道:「記得我們轟斷那秘道嗎?昨晚我從那裡經過,便看到師爺黃影問
了進去。」
  關小刀聞言,心緒已鬆,弄笑道:「別嚇死人好不好,穿黃衣者多的是,又在夜晚,一
定看錯人啦!」
  阿祖道:「我本也這麼想,可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才找你談談,看看是我反應過度,
還是其的有問題。」
  關小刀笑道:「早說嘛,嚇得我吞下下饅頭,司徒崑崙明明死自我手中,且我們親自火
化它,該錯不了,若另有師爺,也該是他人假冒!」
  阿祖道:「也有可能假冒在先,例如說師爺變女的,真正師爺便早已藏起來。」
  關小刀道:「會嗎?他的變化在地牢,而且是我親自見著,否則我怎敢相信,何況他毒
功、個性幾乎完全一樣,你說,到底哪裡不對?」
  阿祖道:「可記得我們被囚困嗎?後來你跟黑青鋒大打出手時,突然有個黑衣人跑到地
牢,打開牢房,我們才得以出來,那個人是誰?」
  關小刀道:「你都沒看清,我怎麼他是誰?不過他既然放了我們,該是朋友非敵人!」
  阿祖道:「我當初是這麼想,但再聯想之後,又覺得他好像有圖謀,目的是在逼死司徒
崑崙。」
  「喔?我倒願聞其詳!」
  阿祖道:「他說了一聲『司徒崑崙已受重傷,快去收拾他』,便不見了,他目的可能針
對師爺而來。」
  關小刀道:「我們還不是全對師爺而戰?」
  阿祖道:「可是在節骨眼裡才放我們出來,這不尋常,也就是說,他既然能救人,早該
救了,何必等到那時?」
  關小刀道:「這種推理不盡全對,或許他早有心相救,可是顧忌師爺而未行動,後來發
現師爺已受重傷,他才敢行動,至於他為何要藏身,該是怕身份暴露,我們可猜猜他是誰,
卻不能硬說他有陰謀,且更離譜地猜師爺可能還活著。」
  阿祖道:「這只是疑惑之一,至於猜師爺可能還活著,有兩點,其一便是我昨晚見著的
黃影,其二便是那場戰鬥,就是你拿麥芽糖粘住師爺,又點燃炸藥炸他那一戰。」
  關小刀道:「出何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我根本沒把人炸死,卻把自己炸昏了。」
  阿祖道:「幻想似乎如此,但我覺得炸藥根本沒炸開。」
  關小刀道:「不會吧,我看到一團煙霧噴出,便受擊而暈倒,你不也一樣?」
  阿祖道:「是一樣,可是那天打掃,我發現廂房根本還完好如初,連窗紙都未震破,試
想那麼一大束炸藥炸開,連人都能炸昏怎生薄紙竟然不破?而且一點被炸過痕跡全無?」
  關小刀道:「或許被換新窗了吧!」
  阿祖道:「不可能,是我去清理麥芽糖痕跡的,他們換新窗,不可能不清髒處吧!」
  關小刀道:「若沒炸開,爆炸聲如何響起?我們又如何暈倒?」
  阿祖道:「有人利用機會,另丟出煙霧彈,然後趁機把我們擊昏!」
  前小刀怔詫道:「你為何有此想法?這幾乎根本不可能。」
  阿祖道:「是不可能,卻有人做了,試想,我們若被炸藥轟著,怎會衣衫完好如初,臉
面不沾一絲火藥灰,你有嗎?」
  關小刀想及當時醒來之後,的確穿著同樣一件衣服,不禁當真起了疑惑之心:「倒是有
理,我的衣服亦完好如初……」
  阿祖得到認同,說得更起勁,道:「那煙霧彈不但害得我們昏迷不醒,就連公孫白冰也
中獎,他到現在身在何處?」
  關小刀道:「可能回江南了吧!」
  阿祖道:「我問過弟兄,沒人看到他回去,而且他也不可能回去,因為他的心根本在這
裡,我已傳令回江南,這幾天便有消息,不過,我不認為他會回去。」
  關小刀道:「若真如此,誰又有此功力,突然間把公孫白冰放倒,甚且包括司徒崑崙、
你跟我?」
  阿祖道:「有兩個人……」
  「誰。」
  「練了陰陽魔功的人。」
  「你是說李春風和司徒崑崙?」
  「他們才有這麼高的武功。」
  關小刀道:「不可能,李春風跟我關在一起,她早已武功盡失,還是我背她逃出來
的。」
  阿祖道:「那就是司徒崑崙了,他們可能有兩個,一真一假,說不定你殺死那個是假
的!」
  關小刀不由笑不出來:「照你這麼說,我們豈非仍在危機四伏之中而不自知?」
  阿祖道:「如果我看到那黃影是師爺的話,那這一切便都是真的了。」
  關小刀苦笑不已:「希望別當真的好,否則神劍門豈非完了。你說,我現在該怎麼
辦?」
  阿祖道:「當然是先查清師爺是真是假了。」
  「怎麼查?」
  「當然是師爺府了!」阿祖道:「趁那人尚未發現我們起疑之際,較易查出他是誰。」
  關小刀苦笑:「我就是怕查出之後,一切又得從頭再來,那將又不知要死傷多少人
啊!」
  阿祖輕歎:「我們別無選擇,縱使那人不是師爺,必定是放我們出牢那黑衣人,也就是
說,我肯定有這麼一個人。」
  關小刀苦笑:「天啊,才樂個幾天,便又將陷入苦戰之中,老天真是會開玩笑,看來出
門又要帶炸彈了!」
  阿祖道:「早發現總比晚發現好,如果能及早找出公孫白冰,或可聯合他共同鬥垮這神
秘人吧!」
  關小刀道:「我得找三爺商量,看看如何處理較為恰當。」
  阿祖道:「免了吧,以三爺功力,根本對付不了神秘人,何況我們仍未查出實證,多說
多讓人心惶惶,就把他們當作在雲中山古墓之中,咱查咱的事便是,反正那人有意隱藏,大
概在進行某種陰謀,在陰謀未成熟之前,該不會露出凶殘面目才對。」
  關小刀無奈道:「好吧,先查再說:「
  欲查人,自是夜晚較為方便,小刀則不露聲色,吃過早餐之後、先去三爺那頭拜個早
安,便徑往師爺府中行去。
  未久,小刀已臨師爺府前,守衛見及他,甚是忌諱,不知該如何處理。
  關小刀含笑說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我想看看弟兄,可以進去嗎?」
  守衛欲言又止。
  另一位則前去通報,黑青鋒聞聲趕了過來,冷道:「師爺並不歡迎你,不過你要進來,
沒人阻得了。」
  關小刀笑道:「這麼說,你認為師爺還在了?」
  黑青鋒冷哼:「你想進來便進來吧!」
  「謝啦!」
  關小刀終於跨步進去,東張西望地瀏覽風光,見著面帶疑惑守衛,便含笑打招呼,以示
親切。
  黑青鋒則跟在後面盯緊,似在防他有所突來之行徑。
  關小刀道:「我說那個是師爺,你們偏不信,難道還有師爺。我能見他嗎?」
  黑青鋒冷道:「不必假惺惺,你殺了他,還敢來此囂張?」
  關小刀道:「可是你卻說他是假的,我可被你們搞迷糊了。」
  黑青鋒冷道:「這只不過是安慰屬下說法,你若想見他,下輩子吧!」
  關小刀道:「這麼說,你也相信師爺真的死了?」
  黑青鋒冷斥:「人死,一了百了,你不必再在口舌上討便宜。」
  關小刀道:「那抱歉,不談不談,四處走走總可以了吧!」
  黑青鋒冷道:「你已經在走。」
  關小刀呃地一笑:「是極是極,那我就不客氣啦!」
  當下他東晃西晃,終已晃至獨尊樓,守衛照樣嚴密,關小刀道:「人已不在,還守那麼
嚴,不知換誰住進去?」
  黑青鋒冷道:「裡面沒有,你想看,請便。」
  關小刀笑道:「真慷慨,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遂行前,守衛讓兩旁、他推門而入,裡頭一塵不染,顯然常打掃,且師爺東西寸步未
動,保存甚佳。
  他心下暗忖,難道師爺當真還活著?
  繞到書房、寢室,一切如故,查不出蛛絲馬跡,只好退下,本想再查秘道,可惜黑青鋒
跟身邊,只好作罷,找個機會從另一頭再探便是。
  探不到什麼,他只好打個哈哈說道:「你對師爺倒是忠心耿耿,連他東西都保存如此完
整,實在不容易。」
  黑青鋒冷道:「那是我的職責,你還有什麼地方要查?」
  「不是查,是走走看看而已!」關小刀笑道:「既然你這麼不歡迎,那就算啦,我走
了,等你下次心情好些再來。」
  黑青鋒冷道:「悉聽尊便。」
  一人訕言,一人冷語,說說唱唱中,關小刀終於走出師爺府。
  他立即問人暗處加以監視,看看對方是否在騷擾之後有所行動,可惜直到中午,並無動
靜,關小刀只好放棄,回到大刀坊先吃午餐再說。
  阿祖問及情況,小刀便將所遇狀況說一遍。
  他道:「倒是沒看到任何疑點,不過他們仍當師爺還在人世,所有東西皆未動過。」
  阿祖道:「你不怕神秘人起疑心?」
  關小刀道:「總比茫無頭緒亂撞的好。」
  阿祖道:「下一步呢?」
  關小刀道:「找不到線索。只有用最笨的方法,暗中監視。」
  阿祖道:「總該有個目標?」
  關小刀道:「我先監視門主夫人住處,畢竟司徒崑崙對她迷戀甚深,若他活著,遲早會
去,你則監視秘道及師爺府,偶也看看神劍宮有誰進出,希望能找到線索。」
  阿祖頷首:「就這樣啦!」
  好不容易等到夜晚,兩人換上夜行衣,便各自行動,關小刀潛入攬月樓附近松林,暗中
監視住何行蹤。
  阿祖則躲進街道暗角,從此處可見及秘道被炸過之四洞,右邊則可監視神劍宮,往左則
可盯住師爺府,地點甚是理想。
  然而一連三夜,兩人並無任何發現,不禁讓人洩氣不少。
  難道那神秘人早已溜了?
  兩人正為此事頭疼不已。
  第四巳忽聞得風流俠方於秋找來,問及是否見著雷萬鈞,他已三日未歸。
  關小刀問明原因,始知他到洛陽喝酒便一去不回。關小刀直道沒見著,由於有事,不便
去找,方子秋只好帶人去尋。
  第五日又發現七絕劍手之一的江平亦已失蹤。
  有人說他回家探親,但七絕劍陣一向七人同行。縱使要走,也會找人暫時代替,江平如
此不告而別,還是第一次,難怪七絕劍手會緊張。
  他們把此事告知三爺,三爺想不出原因,便找來關小刀,眾人便聚在神劍宮藏書閣前,
一邊保護門主,一邊討論情況。
  關小刀問道:「江平不是早已準備回家一趟?」
  七絕劍手之一,名為石軍說道:「他是準備,卻在下月初,此時不可能走人,因為七絕
劍陣要七個人才能產生威力,他不可能不告而別。」
  那要英道:「昨夜更還在,但過了三更,他說要去小解便一去不回。」
  關小刀道:「他可有女人?」
  石軍道:「他跟我較熟,據我所知,沒有。」
  關小刀解嘲一笑:「這麼說,他是無緣無故失蹤的了?」
  七絕劍手默認,且為江平擔心。
  三爺歎道:「看來只有加強戒備,且派人到他家打探,否則實在理不出辦法。」
  關小刀道:「我補江平缺、看看有何不一樣!」
  他直覺必定有人搞鬼,乾脆自己下海查明。
  三爺在無計可施之下,只有答應。
  於是關小刀便換上七絕劍手黑底鑲黃邊制眼。
  一夜守來,並無任何動靜。
  次日三更,關小刀自也假裝要去小解,方至轉解處,總覺有人跟蹤似的,他心下一喜,
不再往茅房走去,而是溜往左近較空曠地區,待通過小天井,突然閃入暗處小解,方鑽進
去、忽又閃了出來,猝見一道黑衣蒙面影子驚慌門向屋頂欲躲。
  關小刀喝叫道:「你是誰?偷偷摸摸,出來吧!」
  飛掠躥去,想拆穿此人面貌。
  那人忽見小刀,怔詫叫聲「是你!」根本不想排戰,猛問後退,七絕劍手聞聲攔來,那
人根本不閃,猝如狡龍,咻地一溜似地,已從七人身邊鑽溜過去。且一閃即失。
  七絕劍手怔駭不已,如此身手,簡直超乎想像。
  關小刀亦自怔愣,此人莫非是阿祖所說那位神秘黑衣人?
  他是誰?
  是否他抓走江平?
  關小刀想喊出師爺名字,卻又怕驚動他人,關想師爺沒死因而作罷。
  見及七絕劍手愣在那裡,小刀便道:「回去吧,別讓門主落單!」
  七絕劍手聞言立即反掠回去,小刀亦跟追過去,名為看守,腦袋卻不斷揣測此人是誰?
為何要抓走江平?
  及至四更天,看無動靜,小刀始告別六人,逕自回家。
  然而那黑衣人遁逃之際,並未立刻潛失,他竟然掠向街角,阿祖一眼即已發現,便往前
跟蹤。
  黑衣人掠至街尾一處古槐樹下,突然轉身,阿祖想躲,黑衣人已輕輕笑起:「不必躲
了,你不是找我很久?」
  阿祖於笑:「在下是想謝你救命之思。」
  黑衣人淡笑:「是嗎?」
  阿祖道:「順便想知您到底是誰?」
  黑衣人笑道:「知道對你並不好。」
  阿祖道:「你是司徒崑崙!否則怎會對我不好?」
  黑衣人淡笑不斷:「我放你去殺司徒崑崙,你竟然還猜我是他?聯想力實在豐富。」
  阿祖道:「上次鑽入秘道那條黃影是不是你?」
  「原來你看見了!」黑衣人歎笑:「我說嘛,怎會現了行蹤,原是被你撞見,真是人算
不如天算,不過這樣也好,你們既然想到有我這個人,我躲著也沒意思,咱們就玩點新的游
戲吧!」
  阿祖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笑道:「有一個人比你更想知道我是誰,告訴你,他不就含恨了?」
  阿祖自知他所說的便是小刀,道:「好吧,那話留住不談,你引我到此,是何目的?」
  「約會。」
  「約會?」
  阿祖怔愣:「你我有何好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12:59

 「當然沒有!」黑衣人笑道:「關小刀既然想知道一切,便叫他明碗三更到洛陽翠花樓
吧,到時他要什麼便有什麼,至於你嘛,女人少去為妙!」
  說完一閃身,衝向樹梢,再也未見蹤影』顯然已去之夭夭。
  阿祖愣在那裡,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慷慨約人,而且似乎約在花街柳巷,不知意圖何在?
  她更擔心此人武功,幾乎高得匪夷所思,竟然一縱即失,普天之下,恐難逢敵手。
  不管情況如何,她得先找小刀商量再說。
  於是轉奔原來藏身之地,但覺四更天已過,小刀可能返回往處,便往大刀坊行返。
  方一進門,關小刀已急叫奔來:「你倒溜了,害我緊張要死還以為你被神秘人抓走
呢。」
  阿祖邊行回來邊道:「差不多。」
  關小刀一愣:「你也見著黑衣人?」
  「是他來找我的。」
  「找你?找你何目的?」
  「約會。」
  「約會?」。
  「不錯!」阿祖套著黑衣人語氣,道:「不過不是跟我,而是約你,滿意了吧!」
  「他約我?他為何要約我?約在哪裡,什麼時候?」
  「明夜三更,洛陽翠花樓!」
  關小刀憨笑著:「他竟然約我?實是所料不及,到底在耍何明堂?」
  阿祖道:「去了不就明白,不過,那可能是妓院。」
  「妓院?」關小刀這輩子尚未去過,不禁窘困:「他要關老爺的後代到妓院?」
  阿祖心頭暗喜,這小子倒是單純,淡然一笑:「有何了不起,許多妓院供的便是關老
爺,也好鎮住邪魔妖氣,你只不過去一遭,嚇得跟太監似的。」
  關小刀乾笑:「這麼說,你贊成我去了?」
  阿祖稍窘,斥道:「不去,怎知他是誰,他說你去了,要什麼有什麼,當然包括知道他
的名字。」
  關小刀喃喃說道:「這麼說,是該去了……明日三更……現在已快五更,算起來該是今
晚的三更了……」
  阿祖道:「我看得好好準備,他既然那麼大方約人,必定吃定我們,我看還是告訴三爺
吧!」
  關小刀道:「如果他是司徒崑崙,再多三爺也沒用,我先去探探,你準備接應便是,若
有狀況,再作定奪。」
  阿祖聞及自己能去,心頭篤定,道:「休息吧,到了晚上,還有得拚呢!」
  兩人相視而笑,便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勞累,不久便人睡,醒來時,已是午後,兩人梳洗進食後,便準備一些必備武器,
尤其是炸藥,足足找來數十支,關小刀為防有變,胸口還塞了鐵板,以防萬一。
  一切就緒,已近黃昏。
  關小刀轉了一圈、雷萬鈞、東平仍未回來,不過卻捎來消息,說是一切平安,且與人有
約,暫不回來。
  再詢及送信小差,卻一問三不知,他乃在洛陽街道,臨時被抓去當差,如此而已。
  一切皆離不開洛陽城。
  關小刀決一探究竟,便和阿祖先行前往洛陽。
  五六十里眨眼即至。
  關小刀、阿祖進城後,找間飯館先填肚子,而後問及翠花樓在何處?引來掌櫃曖昧眼
神,他仍說及在西街巷角,關小刀子笑道謝。
  瞧那掌櫃表情,兩人已知該是煙花樓沒錯。
  吃過晚餐,兩人終往西街行去。
  照著指示,轉入某一小巷,赫見一處三層紅樓燈火通亮,鶯鶯燕燕談歡言笑招待著一群
群尋花間柳買香客,熱鬧氣息,直比廟會,宛若不夜之城。
  阿祖見及男女拉拉扯扯,打情罵悄,不由臉紅,嗔斥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關小刀一愣,瞄眼道:「那你為何要冒充男人?」
  阿祖一時語拙。隨又斥道:「你也一樣,我要不是裝男人,早就被你……」
  一時覺得不對,說不出口。
  關小刀邪邪一笑:「被我什麼?」
  阿祖嗔紅斥道:「你自己心裡明白,可惡,正事不談,鬼扯什麼!」
  猛地欲追殺過來。
  關小刀急忙跳開,乾窘說道:「是你要說的……。」
  阿祖斥道:「你還說!」
  關小刀急道:「不說不說,你看現在該如何?站在這裡等黑衣人出現?」
  阿祖道:「不然你還想進去不成?」
  關小刀乾笑:「我哪敢,嚇都快嚇死,我看先找好監視位置,也好有個接應。」
  兩人這才四處尋找,終於尋至翠花樓對街屋頂一樓瓦交界之暗處,躲了進去。
  如此自可見著樓下人潮往來,以及四處可能掠潛而來之任何蹤跡。
  然而聞及種種鶯鶯燕燕曖昧、調情聲,兩人不由想入非非,卻吝於表達,一張瞼已漲得
通紅,還好躲在暗處,掩去不少窘境及至後來,兩人乾脆閉目養神,以免越想越怦動。
  然而閉目中,往昔種種纏綿情景竟又……浮現,逼得小刀無法自制,終於猛抓阿祖過
來,湊嘴即吻,阿祖輕顫欲躲,但掙扎數次,終於軟化,於是一對戀人沉醉激情之中吻得癡
癡甜甜。
  激情中,關小刀不自禁想倒臥下來,然而身上藏了鐵板及炸藥,這一臥,顯得僵硬,且
碰著阿祖,迫得阿祖猛然驚醒,忽而想及被吻之事,已自窘困不能面對,窘嗔斥了一聲:
「壞男人!」
  急忙推開小刀,翻過屋頂,躲到另一頭去了。
  關小刀一臉回味無窮,陶醉邪笑道:「咱們私訂終身啦,親了即算數、別躲得太遠,還
有正事要辦哩!」
  啊祖甜在心裡,卻自窘斥,再也不敢翻身回來。
  關小刀暗道:「如此也好,免得意亂情選,誤了正事。」
  看看天色,已近二更,翠花樓生意卻越晚越旺、喧笑中,憑添幾許春色。
  關小刀心想,既然都來了,不再進去,豈非前功盡棄,掙扎一陣,便向阿祖說道:「我
進去啦,反正我身懷鐵甲,對方又來我如何!」
  阿祖終於回話:「一有狀況得立即出來。」
  關小刀頷首:「知道了,我走啦!」
  阿祖不敢過來,他只好爬高,探出腦袋向她告別,阿祖顯得困窘,卻裝自在,再次叮
嚀,關小刀始潛落地面,壯壯膽子、往翠花樓行去。
  方近翠花樓,老鴇於乍見他嫩如童子雞,便媚笑迎來:「少俠啊,果真慧眼識美人,第
一次來吧,可有相好的?我幫你介紹如何?」
  欺了過來,欲挽小刀手臂,小刀卻躲閃,老鴇子見狀更笑,敢情還是貨真價實的童於雞
呢,便想招來較老到姑娘以招待。
  關小刀忽而說道:「我找一個穿黑衣人的……」
  老鴇子哇地笑道:「有眼光,翠花樓的黑姑娘聞名百里,你跟她是老相好嗎?」
  關小刀一愣:「真有黑姑娘?」
  老鴇子笑道:「我幹嘛坑著你生意不做,來來來,我帶你去便是,不過黑姑娘頂挑的,
能否看上眼,還得由她高興,但你放心啦,憑你這種貨色,一定能當人幕之賓,只是她價錢
不便宜,光看一眼便要十兩……金子呢!」。
  關小刀皺眉:「這麼貴!」
  老鴇子笑道:「看過她,你便值回票價啦!怎麼?今天帶得不夠多,沒關係,黑姑娘有
個妹妹叫赤姑第二,她和姐姐一樣漂亮,而且更嫩,價錢嘛,只要五兩金子便行,一定適合
少俠口味哩!」
  關小刀道:「更年輕、漂亮卻更便宜?」搞之不懂。
  老鴇子本就胡謅一頓,到時把人騙上去,找個女人穿件黑衣不就得了,沒想到吹過火,
出了線,還得解釋一番,她笑道:「那是妹妹為尊敬姐姐所開的價碼,其實都差不多,這也
是優待少俠公子第一次來,到時候啊,保證您暈了頭,銀子就賞個沒完哩!」
  關小刀想想,道:「我先找妹妹,然後再我姐姐!」
  說完,從懷中抓出一錠五十兩元寶:「夠嗎?」
  老鴇子見狀,兩眼突亮:「唉呀、夠啦夠啦,老身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小王爺駕到,
快快快,你請上樓!」
  搶來元寶,掂了又掂,但覺真材實料,往懷中塞去,曖昧直笑:「沒想到小王爺胃口不
小,一次要兩人,實是英雄出少年,老身我佩服,這就替你安排啦!」
  當下喝喊:「黑姑娘第二,見客啦!」
  鶯鶯燕燕聞及,欣笑起來,知道又來一隻肥羊,卻不知誰能中選,有人見著小刀相貌堂
堂,還準備倒貼免費服務,可惜卻未必能如願以償。
  關小刀在老鴇子引導下、已抵一樓一特別廂房,佈置十分豪華,尤其床鋪,珠花墜玉,
絲被繡鳳,直追王侯寢宮。
  關小刀見老鴇子已走人,心情捎靜,接下來該是如何進行工作,心念不斷幻出如何對付
即將而來之約會。
  來久,門扉一開,一位二十上下,長得圓臉甜甜,身著一襲黑衫羅裙的漂亮姑娘含笑而
人。
  她見及小刀竟然年輕、英挺,不由心動,嫣然一笑,道:「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蹲身拜禮,掩了門扉,蓮步行來,便坐於小刀身前。卻替小刀寬衣解帶。
  關小刀急忙起身,千笑道:「這麼快嗎?」
  姑娘笑道:「公子穿了重衣,何不換成軟袍,待小女子替您梳洗之後,或吟唱作樂,或
今宵不醉不眠,任您選擇啊!」
  關小刀乾笑道:「原來把戲還真不少!」
  姑娘笑道:「今兒小女子便是公子的人了,只要能解您愁,小女子自全力以赴,公子請
放鬆心情便是……」
  說完仍想替小刀寬衣解帶。
  關小刀瞧她年紀輕輕,生性單純,倒不忍為難她,便道:「不瞞你說,我是赴約會才來
的,不是來找姑娘,所以你不必客氣。」
  姑娘聞言一愣,頗為失望道:「難道公子嫌棄我嗎?」
  關小刀急搖頭:「不不不,我要嫌棄你,怎會找你來此呢?只是在下真的有事,下次再
找你如何?」
  姑娘輕歎:「誰不知你還選了我姐姐……」
  關小刀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們姐妹是否是我要找的人,不過照此看來,好像不
是……」
  姑娘輕歎中,忽又重新展笑顏,客人既然花錢而來,自不該再替他製造麻煩,便笑道:
「既然公子有事月帥女子自然替您解煩惱了,卻不知公子欲找何人?」
  關小刀感激一笑:「者實說,我是赴一名黑衣人之邀而來,才點了黑姑娘,沒想到竟然
有你姐妹花,不過我看。你們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姑娘欲言又止,掙扎一下,還是說了:「其實我們根本不是姐妹花,這只是老鴇故意
安排的。」
  關小刀任愣:「你不是黑姑娘第二?」
  那姑娘道:「我叫英翠,哪是黑姑娘,這只是老鴇子生意上的手腕,只要你高興,黑姑
娘可有一百個。」
  關小刀終於明白,當了冤大頭,自嘲一笑:「這麼說。連黑姑娘也沒了?」
  英翠道:「有一位姐兒倒是喜穿黑衣,我是冒充她妹妹,你待會兒自可見著她。」
  關小刀聞言稍安心,道:「她長得如何?是不是會武功?」
  英翠道:「美若天仙,我只看過她一次,不知是否會武功、」
  關小刀自知她是平凡女子,不可能瞭解太多江湖事,想來想去,便問:「那個黑姑娘來
了多久?」
  英翠道:「新來的吧,據我所知,不會超過一個月,不過,聽說老鴇子早就認識她,也
就是說,她可能去過某處,最近又回來了」
  關小刀頻頻點頭,如若如此,該可向她探聽一些瑣事,當下便問及英翠如何落鳳塵,英
翠先是不願說,但見及小刀甚是單純,便說及她本嫁到洛陽為人妻,可是對方反悔,逼得父
母前去理論,卻被打傷。
  不久父親便過世,她想自己已被那禽獸侮辱過,母親又有傷在身,急於用錢、便淪落風
塵,算算日子,還有三個月時間,她倒希望多賺點錢,好帶著母親遠走高飛,重新做人。
  說到傷心處,淚流滿面。
  關小刀聽得氣憤填膺,直道非宰了那傢伙不可,當下問明,原是東街范家,早記於心,
將來便去討債。
  他摸著懷中,又拿出兩錠元寶,笑道:「我剛好準備銀兩到這兒花用,才帶這麼多,否
則也幫不上忙,你收下吧!」
  英翠瞧及兩元寶,足足百兩,怔愣不已:「公子這……」
  關小刀塞在他手中,道:「在我口袋,可能只是兩塊石頭,在你身上卻是人命兩條,你
收下吧,錯過此機會,不知要沉淪多久,你雖計劃三個月走人,但妓院事聽多了,到時不知
能否走得了還是問題,倒不如拿了元寶,找個機會溜去,帶著母親隱姓埋名便是。」
  英翠聞言,涕淚俱下,下跪連連直叫恩公。
  關小刀扶她起來,心頭感歎不已,世上弱女何其之多咱己又能救得了幾人。
  隨後小刀和她聊些家常事,算算時間,三更將至,乃要英翠退去便是。英翠拭去淚痕,
含笑說道:「公子若要見黑姑娘,小女子倒可帶路。」
  小刀怔愕:「不是她來見我?」
  英翠笑道:「小牌的才是見客,大牌的是你去見她。」
  關小刀恍然:「原來還有這門學問啊,那還請姑娘帶路。」
  英翠含笑點頭,便帶著小刀在三樓行去,及至後邊閣樓,便止步,笑道:「這就是了,
我不能再進去,公子救命大恩,再容小女子一拜。」
  她想下跪,但小刀扶了她,她只好拱手為禮,拜過之後,感恩而去。
  關小刀待英翠走去,始面對真正黑姑娘,心頭頗為緊張,深深吸氣,加以平撫,隨即敲
門,裡頭傳來媚聲:「門沒鎖,進來吧!」
  關小刀依言推開,裡頭雅軒佈置典雅,則是偌大玫瑰紅床。床上躺著一位姿態撩人的黑
衣姑娘,由於輕紗掩處,瞧不清那人面目,不過感覺上,她該不差。
  見著小刀,那人稍愣,隨又嘻笑:「小冤家,你終於來啦!」
  關小刀掩門而入,突聞聲音,驚詫道:「你認得我?」
  不由戒備防範。
  那女子媚笑道:「只要來此的恩客,不叫冤家叫什麼?老鴇子說你肯花五十兩元寶看我
一面,真叫人心動啊!」
  關小刀這才恍然,原來是老鴇子傳話,他還以為碰上熟人呢,當下乾笑,找了雅軒長
椅,坐了下來。
  那女子訝然一笑:「你花錢當真只來看我一面?那也得走進來啊!」
  輕輕吹氣,輕紗掀動,若隱若現,甚是調情。
  關小刀道:「免了,我是跟人有約,他大概快來,沒時間陪你打渾。」
  那女子媚笑道:「約你的人就是我,過來啊!」
  「你約我?」關小刀怔愣,隨又搖頭笑道:「不可能,他是男的。」
  那女子笑道:「現在男女能分得清嗎?小冤家啊,春官一刻值千金呢!」
  招著手,酥胸半露,甚是挑人。
  關小刀一愣,暗道:「對啊,要是那人變了音調,豈能認定他是男是女?」
  那女子喚之不來,已自起身,媚笑道:「你不來,我只好來了,誰叫我們是前生注定的
冤家呢?才分別幾天,你便把我忘了?」
  婀娜行來,媚誠盡展。
  關小刀怔詫:「你我見過?」
  「你說呢?」
  那女子掀去第一層薄紗。
  關小刀更急:「昨晚見過?」
  「你說呢?」
  那女子已通過第二層薄紗,一張姣好臉容漸漸浮現。
  關小刀怔愕瞧著她,竟是如此熟悉,尤其那媚態,簡直天下少有,忽見薄紗再掀,妖媚
女子現形,關小刀怔詫不已:「李春風!」
  眼前這位媚情天生,體態撩人的妖冶女子,不是李春風是誰!
  她嫣然一笑:「小冤家,你現在終於明白,你我多麼有緣了吧!」
  關小刀驚駭跳起:「你就是昨晚那黑衣人?」
  長刀抓得緊緊。
  李春風媚笑:「什麼黑衣人?我根本失去武功啦!」
  關小刀道:「既然不是,怎會約在這裡?」
  李春風笑道:「那你得去問他了。」
  關小刀道:「你又如何會在此?」
  李春風歎息一聲:「有何辦法,我武功已失,根本不可能再為非作歹,我又愛慕虛榮,
開銷甚大,真好淪落煙花巷,只是命苦啊!」
  關小刀冷道:「我看你一點都不苦。」
  李春風歎笑:「這叫苦中作樂啊,來來來,別老是談些傷感情之事,你是我心儀已久的
男人,就讓我侍候你一夜吧,此後將終生無憾矣!」
  說完,欺身過來,便要拉著愛人同赴溫床。
  關小刀趁她不備,猝然一掌印去,叭然一響,打得李春風唉呀驚叫,連連退去,抓得第
一層輕紗簾脫落,跌坐地面。
  關小刀怔中帶喜:「你果然仍沒武功……」心頭稍安。
  李春風唉呀驚叫中,的確跌得驚心動魄,但在發覺並未受傷之下,胸口反而傳來淡淡蕩
熱。
  她媚聲又起:「小冤家你壞死了,趁著試我武功還揩油,其實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光了,
何在乎被你蹂躪呢!來呀,今夜讓我有報恩機會吧!」
  掙扎爬出軟簾紗,媚態搖步,再行走來。
  關小刀冷道:「我沒心情,別壞我的事,我另有約會!」坐向長椅。
  李春風媚笑道:「何事比我重要呢,來呀,你是男人,難道對我不動心?」
  當下輕解羅衫,半露胸脯,即往小刀抱來。
  小刀想躲,卻又躲之不及,被抱個正著,那挺實的胸觸及脯壓來,的確讓人想入非非,
他猛地醒神,冷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再見!」
  說完欲走。
  李春風更拖住他,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小冤家,陪我一夜如何。」
  「找別人吧,我沒興趣!」
  關小刀當真一掌又把她震退,跌得李春風惱羞成怒,斥道:「我就不相信普天之下有哪
個臭男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立身而起,雙手插腰,胸乳敞開,卻懶得整理,一臉冷嗔。
  關小刀訕笑一聲,未回理會,道聲再見,轉頭便走。
  李春風冷叫:「回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關小刀仍自訕笑而去。
  李春風突叫:「我就是黑衣人,你滿意了吧!」
  關小刀還是不理,李春風不由輕喝,猝然欺身過去,一掌打得關小刀不由自主轉了過
來。
  正驚詫怎麼回事,只見李春風伸手一探,叭然一響,胸口鐵塊竟被抓起,連同衣衫撕去
大片,那鐵塊已在李春風手上,五根手指頭早刺穿鐵塊。
  如此神速動作及功力,已嚇得關小刀目瞪口呆。
  「你會武功?」
  關小刀怔嚇中,趕忙想抓來大刀迎敵。
  豈知李春風冷媚一笑,伸手一探,不知用何花招,竟將大刀搶過手,喝著破銅爛鐵、隨
手一甩、釘在左邊石牆上。
  關小刀嚇得背脊生寒,看來她真是昨晚那位黑衣人了。
  李春風洩怒之後,已自恢復媚情笑態,輕輕把手中鐵片給抽出,不忍道:「好端端一個
人,掛什麼鐵板,不怕弄疼自己嗎?」
  說著捏捏揉揉,鐵塊化成碎屑,她倒是怕染髒地面,將鐵屑一吹,銀粉閃動,如千萬隻
銀蜂般飛窗而出。
  關小刀瞧得目瞪口呆,如此捏鐵成屑,吹其成蜂飛行之功夫,簡直前所未見。
  李春風則媚笑道:「你不是要找我嗎?怎愣在那裡不動了?」
  說完,含笑往軟柔床鋪行去,似乎站太久,對自己是種虐待。
  關小刀背脊雖是生寒,也得把事情搞懂才行,怔忡問道:「你就是那黑衣人?」
  李春風嬌笑道:「不然你以為我是誰?」
  關小刀道:「你的武功並沒失去?」
  李春風躺回床上,慵懶伸著懶腰,媚笑道:「你該問一些比較有用的問題吧,小冤
家!」
  關小刀的確被嚇得心神不寧,明明已見及她武功,何需再問,當下整理思緒之後,這才
再次開口:「你約我來此,有何目的?」
  李春風笑道:「是你想找我,我不就在此嗎?」
  關小刀稍愣,的確,自己若不找她,怎有此約會,腦袋一轉,說道:「你為何抓走江
平?」
  李春風道:「是他願意跟我走的。」
  「人呢?」
  「逍遙去了!」李春風笑道:「大概在翠花樓某一個女人的懷中吧。」
  「雷萬鈞呢?」
  「那個老粗!」李春風呵呵笑道:「也是一樣,差不多快死在女人肚皮上啦。〞
  關小刀冷斥:「你抓他們有何用意?」
  李春風媚笑:「我說過,是他們願意跟來,如此而已,除了這些問題,你沒有更想知道
之事嗎?」
  笑聲轉浪蕩,似乎以挑逗、玩弄小刀為樂。
  關小刀冷道:「你在暗示有關司徒崑崙之事?」
  李春風媚笑道:「你說呢!」
  關小刀道:「他還活著?」
  李春風道:「不是被你燒死了嗎?」
  關小刀冷道:「從一開始,你便一直在計算我!」
  李春風笑道:「我是真心想跟你結為夫妻啊!」
  關小刀冷道:「就連司徒崑崙也一直落入你算計之中!」
  「喔?」李春風凝眼媚笑:「我倒想聽聽,你知道多少?」
  關小刀道:「你趁我把司徒崑崙纏住,並以麥芽糖、大粗網罩住之際,故意打出煙霧
彈,然後把我跟阿祖及公孫白冰擊昏,後來又把我抓到秘室,且假裝不會武功,然後找了借
口,奮力把我禁制解去,讓我帶你脫逃,又故意告訴我秘道,好讓我找到司徒崑崙,結果打
了起來,你再放出阿祖及天龍騎,果然把司徒崑崙殺死。你的計劃實在太完美了。」
  李春風咯咯笑道:「再完美,還不是被你識破,害我白費心機,實是可惜。」
  關小刀道:「你怎白費心機,司徒崑崙已被你設計整死,你又為何要殺他?你倆本是蛇
鼠一窩!」
  李春風哈哈謔笑後,說道:「那是怪他,方學得陰陽神功,使劈我一掌,簡直要置我死
地,我當然要討回公道,他死不足借!」
  關小刀想及當時他倆裸身練功,司徒崑崙實在情急之下捨她而去,難怪她會懷恨在心,
便道:「你挨了司徒崑崙一掌,不但武功未廢,反而更厲害,顯然你留了一手,而且你也未
陰陽倒轉變成男的,又未中毒,這到底是何原因?」
  李春風神秘一笑:「你很想瞭解??」
  關小刀道:「不錯,否則我死不瞑目!」
  直覺碰上這只狡猾狐狸,自己勝算太少了,趁著說話間回坐於長椅,大刀便在左斜牆
上,他卻不敢伸手取下,免得暴露意圖,待突擊時或可抓回用用吧!
  李春風邪媚哈哈直笑:「你怎會死,這麼俊挺的男人,我怎捨得讓你死呢,如果你真如
此想,我便不敢說出《陰陽真經》之秘了。」
  關小刀道:「那我暫且不死,你說便是。」
  李春風呵呵笑道:「你倒是轉變真快,好吧,誰叫我被情所迷呢,告訴你便是。」
  當下整理思緒後便道:「其實陰陽神功只有男人練了會變成女人,女人練了仍是女人,
而且根本不會中毒,那是因為司徒崑崙得意忘形,自以為學了神功,可以天下無敵,卻未等
毒性散去之後,便胡作非為,終於引來自食惡果。」
  關小刀暗道:「原來陰陽邪功只有男人練了會陰陽倒轉,看來母親知道的也是不
多……」
  李春風冷目瞄來:「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也知道《陰陽真經》之秘?否則怎會解去此
毒!」
  關小刀暗驚,不露聲色道:「藥是我娘配的,消息亦來自我娘的師父百草真人,誰知道
那陰陽邪功明堂多多、說什麼要服下毒丹才能練功,忽又說到餘毒未盡,你該不會在騙人
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13:20

  李春風笑道:「已沒什麼好騙了,它是真實的,也就是說,要在短期內練成,就得服下
那毒丹,用以增加功力,我也眼了,然而得在練成神功後,將那毒性克制住,讓它藏在身體
某一部分。而非全身發竄,當時我挨了一掌,的確受點小傷,所以便趁此躲了起來,一邊治
傷,一邊把毒功克制住,所以才沒事,哪像司徒崑崙自以為神功大成,便到處宣揚,結果賠
了性命!」
  關小刀道:「我看是你藏了什麼口訣吧,否則以司徒崑崙之陰險,會自甘冒險,不等制
住毒性再出關?」
  李春風笑道:「那只怪他領悟太差,他又不是我老公,難道要我事事說明嗎?」
  關小刀仍認定她故意隱瞞,說道:「你既然計算他,為何還讓他活那麼久?」
  李春風道:「這好啊,我可以瞭解陰陽神功對一個男人有何功效!」
  關小刀不由暗驚,原來她早把司徒崑崙當試驗品,難怪不到最後關頭,不肯現身,如此
女人,本性狠毒可想而知。
  他道:「你早就算準司徒崑崙會發病,還是我的麥芽糖功效?」
  李春風聞言笑道:「我也搞不清,你的麥芽糖用得實在妙,司徒崑崙足足洗了大半天才
洗淨,但身體已開始發紅,照此看來,兩者皆有吧!」
  關小刀暗道:「哪天也得讓你嘗嘗麥芽糖粘身之滋味。」又道:「你既然除去司徒昆
侖,為何又冒充他?」
  李春風道:「只有一兩次吧,我想讓黑青鋒他們希望永存,才改意現身,沒想到卻出了
毛病,有點後悔。」
  關小刀這才明白,黑青鋒為何仍敢神氣活現,原是另有靠山之故。
  他道:「你武功既然練成,又不被毒功所困,大可堂堂正正出現,為何要耍這些亂七八
糟把戲?就算昨夜你收拾我們,也沒有抵擋得了,為何要逃?」
  李春風笑道:「你願意此事張揚嗎?」
  關小刀道:「當然不希望,不過那是我的立場,對你根本不相干。」
  李春風媚笑道:「我是替你想啊,所以才做此決定,老實說。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便
愛上你了,為你犧牲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噁心!」關小刀訕斥道:「這種話只能騙三歲小孩。你最好說出真正目的,包括為何
要引我來此?以及所有陰謀鬼計!」
  李春風輕歎:「沒想到我一片真心,卻引來郎君哧之以鼻,實在讓人灰心!」
  含情望著頭小刀,感傷不已。
  關小刀冷道:「憑你武功,若想辦事,我早就難逃劫數,你何苦演戲演得那麼久?」
  李春風歎聲道:「那還談什麼兩情相悅?罷了,看來你一直不喜歡我,我只好用強的
了……」
  忽而想通似的,嫣然一笑,眉目已帶邪。
  關小刀一愣:「你想強姦我?」
  李春風媚笑:「你都如此不買帳,我別無選擇,呵呵,先奸後婚,或許也是可行之
路。」
  說完,她當真坐身而起。
  一副淫媚地欣賞這位香嫩童子雞之獵物。
  關小刀果真有被強姦感覺,暗暗戒備,於笑道:「你該不會玩真的吧,女人強姦男
人?」
  李春風淫媚笑道:「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
  立身而起,一步步向獵物逼近,笑聲更淫挑:「老實說,我之所以不想現身,只不過是
覺得我已天下無敵,何需再和那些小角色打鬥?我只想完成我的心願,你知道我心願是什麼
嗎?很簡革,就像皇帝一樣,擁有三宮七十二院,妃子無數人,你們男人能玩弄女人,我為
何不能玩弄男人?你想想看,我暗中霸佔神劍宮,然後每天挑喜歡的男妃子親熱,看不順眼
便把他打落紅塵,那是何等愜意之事啊!」
  她越想越得意,不禁哈哈暢笑起來。
  關小刀卻頭皮發麻,這女魔頭果然經邪得可以,竟然不想爭霸天下,只想玩盡天下男
人。
  憑她武功,簡直為所欲為,天下男人豈能逃過此劫?看來自己恐怕得失身於今夜了……
他乾笑不已,想找機會開溜。
  李春風卻仍淫媚逼來,邪笑道:「本來女王總該有個男妃子,我選擇你,你卻不識好
歹,我只有先奸再說,你覺得如何呢?」
  關小刀忽而笑起:「這麼看得起我,也罷,看在你不再濫殺無辜份上,我當你妃子便
是……」
  李春風一愣:「當真?」
  關小刀露出邪挑模樣:「老實說,你的確是個媚力勾人的女人,我老早想跟你一度春宵
啦!」
  李春風聞言更形浪笑:「當真,那可好,我心願已足,小冤家快來!」
  疾奔過來,即想擁抱。
  關小刀亦張手歡迎,但見妖女雙手一旋,黑紗盡落,裸著上身撲來,氣喘如牛急欲擁吻
男人。
  關小刀猛被她抱個滿懷,說時遲,那時快,他突然運足真勁,一連數指點向妖女要穴,
妖女唉呀痛叫,身形軟下。
  關小刀喝著,一掌劈人,一手掠抓牆上大刀即欲搶去。
  眼看就要得手。
  豈知李春風不知如何問扭身形,雙手猛探猛抓,竟然匪夷所思一下大刀,且點得小刀倒
栽椅上,動彈不得。
  李春風制住小刀,媚邪一笑:「老是不守規矩,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怎會乖乖就範。」
  關小刀苦笑不已,急道:「娘子別生氣,我只是試試你身手。果然了得。從此百依百
順,絕不反悔。」
  李春風笑道:「你要會聽話,太陽早從西邊出來,不過,我這個人偏不信邪,一定要逼
得你自願獻身才甘心。」
  關小刀聞言,暗自驚喜道:「那不肯獻身,豈非更能保命!」
  當下便轉了語氣,冷道:「好啊,咱們就來鬥鬥看!」
  李春風淫媚一笑:「不出三天,你一定自動送上門,走吧!」
  伸手吸來黑衣,往身上披去,隨即抄起小刀,掠窗而出,凌空飛掠中,一把大刀直射對
面屋頂。
  關小刀驚叫要去哪裡?李春鳳笑而不答,逕往暗處掠去。
  那大刀飛處,正是阿祖藏身之地。
  但聞鏘然一響,大刀穿刺瓦片,抖在眼前。
  阿祖怔駭尖叫:「大刀!小刀他?」
  自知出事,焦切拔起大刀,喝著別逃,沒命追了過去。
  李春風並未掠向何處,而是把小刀帶往自身住處雪月春風閣,這春風閣和翠花樓相隔不
及七百丈,幾個騰身,便已掠至。
  那半月型的紅樓,仍靜默落於寬闊地中,數盞燈籠淡露光芒,倒映水中,別具一番風
味。
  李春風直掠樓閣,穿窗而入,落於軟紗四布的若大雅軒,盆景、琴桌、軟榻等樣樣俱
全。
  關小刀並不陌生,想當年,他還在此處整過這隻狐狸用呢!
  李春風掠回此地,一手把小刀丟於床榻,欣笑起來:「可記得當年,你把我整得死去活
來?」
  關小刀乾笑:「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李春風摸摸左眼角,笑道:「當時還被你刺了疤呢!」
  關小刀道:「有嗎?你的臉根本完好如初,你大概記錯了吧!」
  李春風笑道:「如此刻骨銘心之事,我怎會忘記,不過,我今天既然已無敵天下,也就
不必跟你計較這些小過節,我甚至還得感激你把我逼得神功大成呢!」
  關小刀呵呵笑道:「我一向喜歡逼人練功!」
  李春風笑道:「我一向喜歡誘人親熱,對了,我說要你自願跟著我,也就沒有必要制住
你啦!」
  關小刀直道是極是極,李春風凌空幾指點來,關小刀霎時能活動,只不能功力卻被封
去,他急道:「為何制住武功?」
  李春風笑道:「怕你吵到別人,何況在這裡也用不著武功。」
  關小刀道:「這樣也算逼迫。」
  李春風媚笑道:「何必那麼挑呢,你已是特別優待了,來,我帶你看一樣東西。」
  她推開窗子,要關小刀過來,關小刀此時只能唯命是從,百般不願,卻無可奈何地走
來。
  李春風則指向偌大湖畔,曾幾何時,順著彎曲湖畔已築起一長排二層樓之紅瓦白牆廂
房,算算總有上百間吧,在夜裡,透過三三兩兩燈光倒映湖面,直若一條特大號蜈蚣,倒也
是另有一番情景。
  關小刀怔詫:「何時蓋的?」
  李春風笑道:「總不會是現在吧,你猜那是什麼!」
  關小刀發現總有人來回巡邏,便道:「妓女戶!」
  亂猜,卻覺好玩、便笑起。
  李春風竟然額首:「猜對了,不過該改成妓男戶,或可更雅一點,說成「皇妃樓』
吧。」
  關小刀怔詫:「你當真要養男人?」
  李春風哈哈大笑,喝著「走」,抓起小刀,直掠湖面踩著蓮花瓣,抑或凌波虛渡,奇快
無比掠奔數百丈,直穿那頭廂房,落定房中走道,關小刀始見不少女兵前來拜見。李春風一
揮手,女兵散去。
  關小刀怔笑道:「她們好像都目露凶光,尤其對男人。」
  李春風笑道:「沒錯,她們全被男人欺負過,我特地收容,也好用來欺負男人,別看她
們年紀輕輕,我傳了她們不少絕活,你也未必抵擋得了!」
  關小刀姑且信其真,乾笑點頭:「我哪敢跟她們為敵,那可是自找麻煩嘍!」
  李春風笑道:「想得通最好,走吧,且看看我的妃子!」
  含笑走在前頭。
  關小刀默默跟著她走去。
  此廂房倒是佈置豪華,一落紅毯蜿蜒不知通往何處,左右各有房間,間間相隔處則置有
漂亮宮燈,此時被點亮,直若兩道會發光的水晶長項練直掛其間,神秘中帶點古雅。
  關小刀細算下來,不下千盞以上,他已頭暈眼花,不敢再算下去。
  李春風自得笑著:「其實男人就是好色,只要稍一勾引,便像沾了糖的蒼蠅,再也不肯
飛走,你且慢慢欣賞吧!」
  她帶著小刀走至一間廂房,輕輕推開門扉,裡頭還算寬敞,卻只有乾淨地板及蒲團、棉
被。
  此時一位中年壯漢則抓著一件紅肚兜,不停嗅聞,陶醉似地親吻不已,只是兩眼泛黑,
似乎縱慾過度,元神盡失。
  關小刀見到此人,怔詫道:「雷大哥!」
  竟然是失蹤多日的霹靂俠雷萬鈞。
  連喝數聲,雷萬鈞仍自充耳未聞,宛若花癡、關小刀不由更驚:「你怎可以對他如
此?」
  李春風笑道:「他正陶醉在溫柔鄉中呢,老實說,第一天猛得很,結果後來便不行
了……」
  關小刀斥道:「快放開他!」
  李春風道:「放心,到了白天,他自動會清醒,至於回不回去,那是他的事。」
  關小刀道:「你關著他,他當然回不了。」
  李春風笑道:「錯了,我有天下這麼多男人,除非特別迷人。否則我不願多留呢,看到
他如此,我已倒胃口,好吧,我放人便是。」
  當下喚來手下,要她們送人回去,兩名女子得令,點倒雷萬鈞,便背負而去。
  關小刀急道:「你不准暗中把他做了。」
  李春風媚笑:「憑我現在,要殺誰便殺誰,又何必暗中動手腳,放走他,可說全看你面
子啊;走吧!三宮七十二院,夠你欣賞了。」
  關小刀只有信其她了、便跟她再往前行。
  瞧了兩名不知姓名,卻頗為帥氣男子之後,竟又見著七絕劍手江平,他的症狀幾乎和雷
萬鈞一樣,在小刀要求下,便放了人。
  再探下去,竟然是門主夫人的保鏢凌東魚。
  李春風笑道:「他倒不錯,做事認真,有機會挑來當貴妃。」
  關小刀斥道:「放人,只要是神劍門弟兄一律放人!」
  李春風媚笑道:「怎麼?吃醋了?」
  關小刀斥道:「吃什麼活醋?你分明在摧殘男人。」
  李春風笑道:「沒錯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怪不得別人。」
  關小刀怒道:「少來,你分明用了邪術,還不快放人!」
  李春風媚笑:「好吧,誰叫我那麼疼你呢!」
  她仍喚來手下,把凌東魚放走。
  關小刀暗罵這妖女簡直變態,竟然想當起女皇帝,可借自己收拾不了她,只能眼巴巴看
她作威作福,實是惱恨。
  又探訪幾室之後,忽而來到一處設有廳堂桌椅之雅軒房。
  李春風笑道:「這是我的暫時第一皇妃,你定會喜歡!」
  她偷偷打開窗子,關小刀探瞧過去,軟床上正盤坐著一位冷漠俊挺的男人,竟然是失蹤
多日的公孫白冰。
  他似乎在打坐運功,態度十分人神。
  關小刀怔詫道:「是公孫白冰!」
  李春風得意地浪笑:「可不是嗎?天下第二高手,一樣俯首稱臣,老實說,他還是個處
男呢!」
  關小刀哭笑不得,就連公孫白冰都乖乖聽話,他又算得了什麼?
  李春風似乎回味無窮,媚笑道:「他的確夠味,只是不好駕馭,大概武功太高了吧,我
得每天點他穴道,免得他衝穴而逃,本來可以銬起他,可是又覺得不忍,只好多費手腳
啦!」
  關小刀至此幾乎絕望,苦笑道:「你養那麼多的男人,到底想表現什麼?」
  李春風媚笑道:「沒什麼好表現,只是無聊玩玩罷了,倒是你,若肯嫁給我,我便封你
為第一皇后,如何?」
  關小刀苦笑道:「還是讓給公孫白冰吧,我無福消受!」
  李春風媚眼而笑:「你會的,而且會心甘情願,我說過,我想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得
到,而且很快。」
  關小刀只能苦笑,又能如何?他只希望拖得越久越好,然後找機會開溜,或許仍能和她
一斗吧!
  然而心念方起,忽聞遠處傳來叫聲:「放開我。」
  關小刀一愣:「是阿祖!你想把她怎樣?」
  驚心不已。
  李春風笑道:「我可沒怎麼樣,是她自己闖進來的。」
  關小刀斥道:「明明是你引她來,原來你那大刀是丟向她。」
  李春風正想笑,猝聞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驚得她直道不好,人如電閃破窗而去。
  關小刀登時叫喝「炸得好』」,仍擔心阿祖安危,亦自拚命追了過去。
  他武功被封,只能順道而奔,輾轉奔行數百丈,方自穿出廂房,驀見湖面那頭人影閃
動,他急又繞湖畔奔行。
  足足再奔數百丈,方快抵大門前廣場,李春風早已迎面飛來,笑道:「累吧,何苦呢?
我自會把人帶去啊!」
  關小刀的確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仍急忙搜尋四周:「她呢?」
  已發現廣場凹處那頭,兩名女子已押著阿祖行來。
  他急忙喝道:「快放開她!」
  阿祖已昏迷不省人事,那大刀已被女護衛抓去。
  李春風笑道:「當然會放,不過來者是客,到雅廳一坐如何?」
  不等小刀回話,她伸手一揮,兩護衛已把阿祖押往紅樓雅廳去了。
  關小刀急道:「不關她的事,你要的是男人,她是個女的。」
  李春風笑道:「知道啦,我要的是男人,卻也不容許女人搶走我的男人啊,回去吧!」
  說完,飄身過來,抓著關小刀手臂,膩得甚緊、小刀想掙扎,她卻掠飛而起,只好由她
去。
  連著三個起落,飄掠雅廳,小刀方自掙扎落地,直奔昏迷不省的阿祖,卻被兩名女護衛
攔住。
  李春風笑道:「讓他去吧,你們退下便是。」
  女護衛聞令,已拱手退去。
  廳中霎時顯得空蕩。
  關小刀直喚阿祖,卻是不醒,甚是緊張。
  這可不得了。
  李春風坐於軟柔大椅,躲了下來,呵呵媚笑:「她倒是漂亮潑辣,實是夠味,說不定跟
她纏綿一夜,更來得讓人回味呢!」
  關小刀急斥道:「少邪惡,還不快弄醒她,這根本不關她的事。」
  李春風媚笑道:「她是我的情敵,怎會說不關她的事?」
  關小刀冷道:「我跟她根本沒什麼!」
  「是嗎?」
  李春風呵呵邪笑:「日夜相處,還會沒什麼,真是聖人,不過,我且相信你便是,當然
啦,我請她來,自有我的原因。」
  關小刀斥道:「你想以她威脅我!」
  李春風笑道:「只猜對一半,我不會以她威脅你嫁給我,這未免大沒面子,我倒想以她
交換你說出一件事情。」
  目光轉為精明。
  關小刀冷道:「該說的事,我都說了,哪還有什麼秘密!」
  「還有一件事沒說:「李春風笑道:「有關解去陰陽之毒一事。」
  關小刀暗驚,莫非這事也瞞不了她,冷道:「不是說了,那是我娘配出的解藥。」
  李春風道:「難道要我抓你娘來對質嗎?」
  關小刀一愣,若說是,恐怕真的替母親帶來麻煩,若否認、謊言立即拆穿,掙扎中,冷
道:「有空你去間便是、你已刀槍不人、又沒中毒,還怕什麼解藥?」
  他認為,當前災難能避開最是重要,至於對方真的去找母親,已不知是何時何日,只有
走一步算一步。
  李春風道:「也許你不知,陰陽真經記載,陰陽之毒,普天之下只有靈鳳仙子遺留下來
的秘方才能解去,我不認為你娘能配出解藥!」
  關小刀道:「或許她或她師父百草真人早就得到那秘方,自然能解。」
  李春風笑的甚媚,頷首道:「這正是我喜歡聽的,只要有人會配這秘方,即表示靈鳳仙
子留下的東西已被發現,我尋的就是那東西!」
  關小刀冷道:「除了那秘方,什麼也沒有。」
  李春風聞言為之哈哈大笑,聲音一斂,媚邪道:「越是說沒有,越表示有這東西,你不
說嗎?我可能會對阿祖用刑,甚至叫人把她強姦,然後賣到妓院。」
  關小刀嗔怒:「你敢!」
  李春風哈哈再笑:「我又不是什麼良家婦女,有何不敢,老實告訴你,我之所以要那東
西,只不過是因為陰陽真經上,陰陽魔女留了字,說什麼她這一生被靈鳳仙子克得死死,實
是悔恨,我倒想知道是兩人戀情,還是武功相剋,若是武功,我勢必要弄到手,你該知道這
嚴重性了吧!」
  關小刀為之憂心忡忡,她既然敢當面說出武功相剋之理,必定抱著非奪不可之心,其手
段可想而知。
  若不告訴她,她自必無所不用其極,若告訴她,豈非失去一個殺她的大好機會。
  李春風冷聲又道:「別忘了,我對你特別禮遇,有一半是為了這秘密,你還是說了吧,
免得大家傷和氣。」
  關小刀道:「要是真的沒秘密,你豈非逼死我們?」
  李春風邪笑:「會嗎?依我經驗,很少出差錯,何況你這番話不是暗示有秘密?」
  關小刀道:「我是想探清,要是你一直認定沒此秘密不行,我自會編一個給你。」
  李春風笑道:「你編啊,只要合理,我都會接受。」
  關小刀道:「花果山水簾洞有你要找的東西。你去吧!」
  李春風目露凶光:「我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猛地欺身,暴竄過來,一掌推開小刀,一手揪住阿祖,再一倒掠,如嫦娥奔月,飛回躺
椅。
  關小刀怔叫:「你想幹十麼?」
  話未說完,李春風冷指戳向阿祖,她便驚嚇醒來,卻又疼痛厲叫。
  關小刀見她厲叫,便道:「住手,我說便是。」
  李春風立即鬆手,再戳昏穴,阿祖再次昏迷,她始含倩一笑道:「早說不就沒事,何必
讓人痛苦再說:「
  關小刀知道不說實話是不行了,便道:「你先把她放走,我再說!」
  李春風笑道:「你沒選擇餘地,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找出秘密,我保證她完全沒
事。」
  關小刀輕輕一歎,心想那靈鳳玉珮雖重要,可是仍不能和人命相比擬,雖然說了,或而
會失去它,但自己身上已有解毒功能,大概不再怕她施展毒功——以她武功來說,也不需要
施展吧!
  為今之計,該是保住那玉珮上的秘語不讓她知道,只要自己能脫逃,便去尋找秘密便
是,何況那玉珮取名「靈鳳」兩字,她恐怕遲早會想到吧!
  掙扎之後,他終於點頭:「我說,不過要先把阿祖弄醒,待她切無恙之後,我再說!」
  李春風蕩笑聲:「好親密的對啊,真是叫人羨煞,好吧,為了我的心願,放人便是。」
  說完幾指戮來,阿祖終於甦醒,忽見躺在女人懷中,甚且袒胸露乳,嚇得她驚叫彈起,
復見小刀,沒命奔了過來,急道:「怎會是李春風?」
  關小刀見她神智清醒便笑道:「她就是黑衣人,也是天下第一高手,我們落入她手中,
只有認命了啦!」
  阿祖怒瞪李春風,斥道:「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李春風笑道:「我的事,他慢慢會告訴你,現在還請你合作暫時閉嘴,小刀有話要說
呢!」
  阿祖怔愕,轉向小刀:「你要告訴她什麼?」
  李春風笑道:「他以你的安全換來個秘密,你該感激他才對。」
  關小刀苦笑道:「司徒崑崙就是她逼死的,她武功猶在他之上,我是該說出這秘密,你
獲得自由後,記住千萬別再碰到她,也千萬別告訴別人,免得她不高興、至於我嘛。她暫時
還會利用我,個把月還死不掉,你也不必來找我,知道嗎?」
  阿祖愣在那裡,她當然明白心上人目的,然而再現個比司徒崑崙還可怕的高手,她的確
時難以接受,且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李春風為得秘密,任何條件都可開出,聞言便道:「不錯,我保證放你走,也保證他月
之內沒事,你們現在可以平平安安地說了吧!」
  阿祖急道:「她到底想知道什麼秘密?」
  關小刀道:「解去陰陽之毒的東西。」
  「它?」
  阿祖急道:「不能說!」
  關小刀道:「不說,無法了事,反正她已知道得差不多,告訴她便是。」
  不等阿祖開口,便向李春風道:「你終又得勝局,那解毒的東西便是門主夫人身上那塊
靈鳳玉珮,如此而已。」
  李春風聞言詫然坐起:「是它?它曾經落在我手中啊,靈鳳玉珮,靈鳳仙子!唉呀,我
早該想到他們的關係啊,真是!」
  欣喜中又自責腦袋不靈光。
  關小刃道:「秘密已說出。你可以放人了吧!」
  李春風媚邪地瞄著兩人,笑道:「當然會放,我只是沒想到會笨到拿這條件去換這秘
密,實在劃下來!」
  關小刀冷道:「你後悔了?」
  李春風笑道:「是有點後悔,但卻不想對你失信,阿祖姑娘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最
好別讓我碰見,否則吾忍不住把你抓回,那就太對不起你的關哥哥了。」
  阿祖怒斥:「你作惡多端,自遭報應。」
  李春風哈哈暢笑,並不以為然。
  關小刀推著阿祖,急道:「快走吧,一切日後再說。」
  阿祖急道:「你呢?」
  關小刀道:「說好不必問那麼多,你走吧!」
  阿祖知道多待下來,只會添麻煩,便叫聲「保重」深情望去。兩眼含淚,隨後強忍痛
楚,甩頭而去,臨行還瞪了李春風眼,這個仇非報不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24:36

第二十八章 浩瀚無極之氣
  李春風更自哈哈大笑,拆散情人對她來說,似乎特具快感。
  關小刀只能自嘲歎笑,淪落這種地步,實是始料不及。
  李春風狂笑之後,方自媚邪地瞄來:「小冤家果真識時務,說了我第二想要的東西,現
在你該考慮把我最想要的一併給了吧!如此一來,人生將了無憾事矣!」
  關小刀冷道:「你最想要什麼?」
  李春風蕩笑道:「跟你成婚啊!那纏綿徘惻激情,實叫人幻想難耐,不過,我現在卻不
能想,因為我得趕去拿靈鳳玉珮,你該知道,我一向是等不及的那種人,小冤家,明兒見
了!」
  說完一指點暈關小刀,蕩笑中,一閃窗口飛出,連衣衫也不換,直掠神劍宜取玉珮去
了。
  就在李春風掠去不久,忽見一道黑影暗自潛掠紅樓。
  方至近處,兩名女護衛已然發覺,喝地一聲,雙劍齊出,已自撲殺過來。
  那黑影冷哼,手中利劍猝化狡龍刺擊過去,鏘鏘兩響,打偏對方兵刃,猛一欺身,左掌
劈點盡用,打得兩人悶哼倒地。
  那黑影趕忙躥入雅軒,忽見小刀,欣喜一笑,欺前數指,點醒小刀,他怔眼一瞧:「阿
祖!」
  沒想到她竟然去而未走。
  阿祖呵呵笑道:「快逃吧。」
  掠向左近大刀,抓抄於手,便欲去給小刀,小刀竟然接之不住,阿祖乍驚:「你的武
功?」
  關小刀苦笑:「被制住啦!」
  阿祖淡笑:「便宜你了。」
  當下掠身回來,攬住小刀腰際、道聲:「我們走吧!」立即掠竄出窗,一閃十數丈,逃
往高牆那頭。
  關小刀怔愣不已:「你武功何時變得那麼高?」
  阿祖欣笑:「我本來就高,走了再說:「
  只見她挾著小刀直掠出牆,復在城東奔去,直取附近小山丘,躲人裡頭,尋及一處隱秘
的小山澗,始把人給放下。
  關小刀噓喘大氣,道:「你好大膽子!叫你得溜得越遠越好,你卻還敢回來?」
  阿祖瞇起笑眼:「你看我是誰?我是阿祖嗎?不,我是水自柔啊!」
  關小刀乍愣:「你是阿柔?」
  可是兩人長得一模一樣,怎麼分?
  水自柔欣笑:「是啊!否則阿祖怎會如此高武功?」
  關小刀「呃」地一聲,道:「也對,你怎會突然出現?」
  水自柔笑道:「當然是心有靈犀了!」
  關小刀道:「別鬼扯,一定是阿祖叫你來的,對不對?」
  水自柔輕歎:「一猜即中,實在沒什麼好玩,不錯,是阿祖捎信,要我查公孫白冰下
落,我當然趕來了。那麼巧,在洛陽城樓上阿祖,才知道你遭了殃,我潛去探探,見及李春
風溜走,所以才敢出手救人。」
  關小刀道:「阿祖呢?」
  水自柔道:「我要她先回去,準備把此事告訴三爺,然後派大兵救人!」
  關小刀急道:「我不是交代阿祖走得越遠越好嗎?那便是要她去尋找靈鳳玉鳳的秘密,
然後再回頭收拾李春風。憑她現在武功,再多兵馬也不成。」
  水自柔道:「聯合我爹和神劍兩派高手也不成?」
  關小刀苦笑:「猴群雖然偶而可收拾猛虎、但猛虎若想逃,猴群未必追得,何況只要一
個人被李春風抓去當人質,我們哪還下得了手!」
  水自柔道:「或許再找公孫白冰,也許可以收拾她……」
  關小刀苦笑:「公孫白冰不知中了她什麼邪術,現在變成白癡,哪還管用,咱唯一方法
是趕快找到靈鳳仙子修行秘處,或可和她相抗吧!走,快快回去,阻擋阿祖!」
  水自柔頷首:「好吧,暫且聽你便是!」
  於是又扶起小刀,直掠神劍宮,三十里,眨眼即至。
  兩人趕回大刀坊,阿祖卻已不在。
  關小刀急道:「阿祖必定到了三爺那兒,你留在這裡,我去去便回!」
  水自柔為免製造麻煩,便自答應。
  關小刀則快步疾奔,直衝三爺府。
  雖是半里路,但他武功盡失,竟也跑得氣喘如牛,好不容易抵達,三爺府已進人戒備狀
態,看來已得到驚訊。
  守衛見及是關小刀,立即引人入內。
  及至大廳書軒,關小刀終見阿祖和三爺,終也噓氣,差點癱瘓,乾笑直道要命。
  阿祖見著小刀,欣喜迎來:「你被阿柔救出來了?好險!」
  忽覺不該說出阿柔兩字,趕忙閉嘴,瞄了三爺一眼,他似乎較關心小刀,自也放心不
少。
  三爺急道:「竟然有這種事,我們得聯合收拾她!」
  顯然阿祖已把李春風之事全盤說出。
  關小刀急道:「千萬使不得!三爺不知李春風武功之可怕,如此抗爭,將死傷慘重!」
  三爺輕歎:「我何嘗不知?只是事情已發生,總不能任由妖人猖狂作歹下去吧!」
  關小刀道:「至少暫時她仍不會殺人。」
  三爺道:「怎麼說?」
  關小刀道:「可見及雷萬鈞?」
  三爺道:「見著了,他似乎操勞過度,一回來便累倒,現在巨睡著。」本該說及「縱慾
過度」,可是阿祖在場,便轉了語詞。
  關小刀則不客氣說道:「他沒說是被李春風抓去一夜春宵?」
  三爺怔道:「有這回事?」
  關小刀道:「正是如此,李春風自以為皇帝,準備養天下男人當妃子,雷萬鈞只是其中
之一,她自認已天下無敵。
  所以一直把玩弄男人當報復,逍遣行徑,所以若非必要,她不會隨便大開殺戒,如果激
怒她,那又另當別論了。」
  三爺怔詫:「有這麼回事?」
  阿祖突地暗喝:「報復得好!」然而得意的目光觸及小刀,卻又乾窘意識到不該誇讚這
妖女,再也不敢吭聲。
  關小刀道:「就連江平、凌東魚都被抓去過,此事幹真萬確。」
  三爺道:「那該怎麼對抗她?」
  關小刀道:「暫時依她便是,至少在不激怒她之下,一夜春宵過後,她還可能放人,我
則前去找尋破解陰陽魔功之法,也許短期內不能回來,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三爺道:「要是她發現你脫逃而大肆搜捕?若按不到人,可能開殺戒。」
  關小刀道:「這倒有可能,我看……」心念轉處,說道:「我看您便告訴她,我們尋靈
鳳山去了。∠竟那是出自靈鳳五佩的口訣,她遲早會發現,說不定還跟著找尋,她一離開,
自對神劍門弟兄大有好處。至於誰能尋著,全憑本事,可能的話,再派人盯她後頭,自可顧
及是否她先尋得,到時再拚命也不遲。」
  三爺道:「靈鳳玉珮還有秘密?」
  關小刀頷首:「是留了兩句話,如下:『靈鳳山,陰陽天,今生無毒』,李春風想必已
把玉珮搶到手。她遲早會發現,我們先走一步,她若不當回事,三爺也不必說,若逼急了再
說,到時就看老天幫誰。」
  三爺輕歎:「看來只有如此了,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關小刀道:「事不宜遲,我得立即行動,否則李春風回去,發現我走失,必定立刻反
搜,到時想逃都難,三爺切記,寧可順她,不可抗她,就此告別。」
  說完和阿祖兩人拜禮,匆匆離去。
  三爺輕歎下已,尤其那句「寧可從她」讓他哭笑不得,這豈非逼良從娼?自己何時淪落
這種地步?還好想及男女有別,就當作這是一次不小心的失貞吧!
  有了心理準備,三爺坦然許多,立即調度人馬,雖說備戰,卻希望借此聚合,免得落單
而遭殃。
  至於關小刀和阿祖趕回大刀坊之後,水自柔則已收拾遠行東西妥當。
  來不及替小刀解去禁制,三人趁著五更剛過,天色仍暗之際,往東方山區逃躲而去。
  足足奔過兩座山頭,已日上三竿,三人始找一處隱秘的山澗清泉處,圍坐下來,先行盥
洗而後拿出乾糧啃食。
  水自柔好奇仍在,問道:「那口訣是什麼?說出來參考。」
  阿祖道:「你邊替他恢復功力,我說給你聽!」
  水自柔「噢」了一聲,便走向小刀背面,笑道:「她的手法,我不清楚,若有錯誤,請
多見諒。」
  關小刀子笑道:「請便,能解得了,什麼錯誤都值得。」
  於是水自柔開始摸索如何解穴,但她心情仍放在秘語。
  阿祖已自說道:「其實只有短短兩句:「『靈鳳山,陰陽天,今生無毒』!我差不多想
了一個月,還想不出名堂,也許太短,反而備加困難。」
  水自柔哺前念了一遍,道:「如若能找出靈鳳山,大概便能找到地頭了吧?」
  阿祖道:「問題便在於天下根本沒有靈鳳山,否則我們早已找到地頭啦!」
  水自柔道:「這倒是麻煩了……會是什麼意思?…。」
  絞盡腦汁以思索。
  或而一個失神,她用力過重,一指截去,痛得小刀唉呀疼叫,苦笑道:「想歸想,可別
把我當成什麼山錘錘打打。」
  水自柔為之困窘一笑道、「哪知道你那麼弱不禁風,我小力些便是」
  關小刀道:「我看先把我解除禁制再說,上次我和李春風關在一起,她曾解過一次,我
倒有印象,先試試湧泉穴……」
  水自柔斥笑道:「要我摸你的臭腳?」
  關小刀子笑:「會嗎?我天天洗腳……」
  阿祖斥笑:「騙誰!」
  關小刀乾笑:「那現在洗吧!」
  於是脫了鞋子,往山泉洗去。
  阿祖瞄著水自柔,挑笑道:「他上次不知是否已被李春風摸光了?」
  水自柔笑道:「多半是了!」
  兩人相視,笑的更謔。
  關小刀聞言窘斥:「如果摸光了,待會兒阿柔還不是要摸一遍。」
  此話引得兩女帶窘,尤其水自柔哼了一聲,斥道:「不解啦!你自己慢慢摸吧,惡
心!」
  阿祖附和:「對對對,失貞的男人不值得救!」
  關小刀急道:「你們才心術不正,我早就防她,沒那回事,快解吧,別誤了時辰。」
  兩女雖皮,但想及正事,也就半諷半嘲之下,再次幫他解穴。
  關小刀立即凝神想著上次李春風解穴方式與順序,在摸索之下,終於漸漸有進展,三人
同露喜色。
  然而陰陽魔功的確不比尋常,三人摸索一個上午,只能解去一半,忽覺天空捲來烏雲,
遮去陽光。
  霎時陰暗下來,眼看雷電閃閃,大雨將至。
  關小刀見狀急道:「收拾收拾,找地方躲雨,免得淋濕!」
  說完,水自柔撤功,拿了包袱,本想再扶小刀,他卻因功力恢復一半,得以自行行動,
三人便往山區尋去,未久便找到山洞,躲了進去。
  雷聲已自大作,驟雨傾盆而來,打得枝葉叭叭作響,已然困住三人。
  關小刀凝目瞧著陰沉閃雷,輕輕一歎:「這場雨不知要下多久,莫要誤了大事才好。」
  阿祖道:「破解不了秘語,縱使雨停了,我們還是走不了
  關小刀歎息:「真是惱人啊!什麼靈鳳山,陰陽天?為何不改成靈鳳天,陰陽山,說不
定還有名堂!」
  水自柔心念一閃:「為何改過來,便有明堂?」
  關小刀道:「至少陰陽山可以解成陰山,不就有了目標?」
  阿祖忽有所誤:「對啊!一定是這座山了。」
  關小刀道:「你認為陰山正確?」
  阿祖神秘一笑:「錯!」
  水自柔急道:「你想到什麼山?」
  阿祖道:「天山!」
  水自柔、關小刀聞言「呃」了一聲,望眼過來,想知道答案。
  阿祖道:「把靈鳳山的『山」,跟陰陽天的『天』字合拼,豈非是暗示「天山』,縱使
傾倒,但可以反解回來啊!」
  關小刀靈光一閃:「或許是吧!若以天山解,那『靈鳳』跟『陰陽』兩字又何解?」
  阿祖道:「可解成什麼洞,什麼崖啊!如此目標自是大得多。」
  水自柔突然擊掌叫道:「有啦!想出來了!真的想出來了t」
  轉向驚詫的兩人,欣喜道:「幾年前我跟爹到天山,拜訪天靈老人之後,便到四處溜
溜,忽然到了一處狂風大作的山崖。§靈老人便說它乃『靈風崖』,你們想『靈鳳』跟『靈
風』,只差一個『風』字,而且風』跟『鳳』音近,自可相解。」
  阿祖嘩地擊掌叫好:「對啦!一定是那裡!關小刀你認為呢?」
  關小刀邪邪一笑:「不對!」
  兩女同時怔詫道:「為何?」
  「因為啊!你們把耳朵送過來!」
  一臉神秘,兩女急於聽答案,便湊耳過去。
  關小刀露出邪樣,呵呵笑起:「哇,好香啊!」
  兩女同時窘紅帶甜斥道:「少不正經,快說!」
  關小刀笑得更邪,嘴巴湊得更近,幾乎貼上臉頰,逗笑道:「因為要被我親過才算
對!」
  突然猛親兩人臉頰,迅即跳開,呵呵直笑。
  兩女」唉呀」一聲,更紅透耳根,窘羞成怒,同時喝著可惡!欺打過來,關小刀急忙閃
躲弄笑:「這是讚賞你倆聰明絕頂的鼓勵!」
  話未說完,兩女同喝:「誰要你鼓勵!」
  雙掌同劈,打得小刀逃無去路,唉呀一聲,被轟跌洞外,濺得一身雨水,唉唉急叫中再
竄回來,已是落湯雞矣。
  阿祖嗔斥而笑:「可惡!竟敢非禮我倆姐妹!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水自柔斥喝:「這是小小教訓,下次再亂來,保證把你綁在雨中淋個三天三夜,看你受
得了嗎?」
  關小刀低聲自言道:「為了愛情,我當然受得了……」
  水B柔突地喚喝:「你說什麼?」
  阿祖更喝:「還說!」
  兩人又自出掌欲劈,嚇得小刀急躲一角,直道:「沒有,什麼都沒說」
  水自柔、阿祖這才得意地笑起,雖然仍不斷警告對方再犯,將如何如何嚴重,但心頭卻
洋溢甜心蕩漾。
  在兩人心靈早有所屬之下,任何挑逗,總是換來種種甜蜜的反應。
  關小刀也非愚鈍,他敢一再挑逗兩人,全是試探兩人反應。
  畢竟他和兩女已情感深深,且對水自柔更有婚約,可能的話,能娶兩女,最是完美。
  他當然找了機會便試,也好讓兩大早日談開,自能了卻一樁心願,受點雨淋又算什麼
呢?
  水自柔已感覺出關小刀用意。
  心下開始計劃該如何跟妹妹溝通看看,若反應還好,自能水到渠成,若反應太烈,則得
另想辦法了。
  阿祖較為放不開,始終不敢面對問題。
  此時還裝著直斥小刀心懷不軌,得好好教訓。
  關小刀則是裝腔作勢,表示改過向善,然兩眼仍不停勾著兩人去,總懷挑逗意味,氣得
阿祖抓來大刀欲砍人。
  關小刀始收斂,急道:「咱還是趕往天山吧!這場雨不知欲下多久,我們卻不能再
等!」
  阿祖聞及正事,方自免了作態,冷道:「你要我們淋雨?」
  關小刀道:「不然我先去,你們隨後便來如何?」
  水自柔道:「不必了,我們只是不想讓你指揮,又不是沒淋過雨,你跟不跟我們走
呢?」
  阿祖立即附和:「對!是你跟我們才對。謎底是我們解的,跟不跟?」
  關小刀乾窘一笑:「要分那麼清嗎?我跟便是。」
  水自柔笑道:「這才像話!小乖乖走吧!」
  當下領著阿祖,當真往外衝去。
  關小刀扛起大刀,便跟在後頭。
  卻越跟越起勁。
  原是兩女衣服沾濕,粘著身軀,那曲線玲瓏跳動,總讓人目不暇接。
  關小刀甚至為此一連數處差點摔倒,急得兩女轉頭欲扶人。
  他便直道沒關係,趁此多欣賞幾眼。
  若非為趕路,他倒願意在雨中轉它一天一夜。
  奔行數里後。
  關小刀突然想及寶馬火眼金睛,當時回宮時,不就放它在附近山區自由生活?卻不知它
是否仍在附近,便嘯出聲音試著喚叫。
  那嘯聲傳處,未把馬匹引來,卻嚇著兩女,齊轉身過來。
  水自柔以為小刀出事,卻見他含邪帶笑,便斥道:「鬼叫什麼?嚇人吶?」
  阿祖亦斥:「淋得還不夠嗎?想浸入水中是不是?」
  關小刀瞧及兩女身軀畢現,不禁目光打邪,吃吃笑起:「咱們現在跟落水有何差別
呢?」
  水自柔、阿祖且從小刀目光發現什麼?忽而往自身瞧瞧,竟然雙峰挺聳,那和裸身有何
差別?。
  嚇得兩人面紅耳赤,斥喝著:「色狼!給我走前面!」猛把小刀趕在前頭,且嗔喝不准
轉頭,否則打!
  關小刀偏不信邪,總想回頭窺探,水自柔卻等在那兒,或樹枝或軟混,打得小刀唉唉疼
叫。
  有次還正中臉面,嚇得他不敢再回頭。
  然兩女已玩出興趣,就算小刀沒回頭,照樣喝著「還想看」。泥石砸去,打得小刀唉唉
亂叫、落荒而逃,兩女卻追殺起勁。
  還好,寶馬火眼金睛及時趕來,長嘯一聲,如箭般竄往主人。
  小刀見狀方自噓氣,喊著兩女上馬。
  兩女卻忌諱身軀相觸,想來臉紅。
  關小刀只好先坐前頭,大刀往後架去,直道不趕路不行,水自柔始勉強掠坐,阿祖坐干
最後ˍ。
  雖然乘坐三人,但兩女身材苗條,比起魁梧壯漢實是二一之比,何況寶馬天生神力,照
樣健步如飛,奔馳而去。
  飛奔中,水自柔總免不了觸及小刀背脊,雖感羞困,卻傳來甜蜜。
  再奔一陣,似已習慣,遂把橫放中間的大刀給架抓於手中,另一手按抓小刀背肩,若顛
簸過巨,撞上了,也由不得自己啦!
  阿祖且有意無意往前堆,弄得水自柔窘困地喝叫「可惡可惡」,想換阿祖生前頭,阿祖
卻自得其樂,死也不換。
  水自柔卻拿她沒辦法,只有由她去了。
  就此爭爭鬧鬧中,飛騎己奔下山,雨勢卻也較弱。
  三人改走西方,及至附近小鎮,買了另一匹馬讓小刀單獨乘騎。
  兩女則趁機放馬狂奔,關小刀只能後頭猛追趕,還是那寶馬同情主人遭遇,偶而放慢腳
步等待,否則小刀早把人給連丟了。
  七天後。
  雙騎終抵天山山脈。
  已是入秋時分。
  放遠望,高峰處已見白雪罩山尖,讓人不覺寒意陡升。
  水自柔本想拜見天山掌門天靈老人,然而時間頗急,因而作罷。
  策馬再探高峰,可惜除了寶馬外,小刀所騎那匹卻無法攀登,便把它放去。幸好七日趕
路,武功已恢復,他便掠身追著寶馬,復往深山尋去。
  穿過野松林、落鷹嶺、飛劍垮、恨天峽,果然尋至一處幾乎不長高樹之矮草山峰。
  已見那嘯風呼呼吹過,矮草如浪掀擺,此起彼落,波波連波,直若海浪爬高山,煞是好
看。
  水自柔見及此峰,已自欣笑:「快到了,此峰名為『千層浪』,繞過它,即可抵達『靈
風崖』,那裡風勢更強數倍,大家小心了。」
  關小刀但覺地頭已到,便把寶馬放了,問馬兒能否吃著那勁草?
  馬兒自信飛奔而去,嘯風中更見神勇。
  關小刀已知它必能吃及,亦無啥好等待,便催著水自柔,三人復往裡頭行去。
  轉過千層山峰,眼前景色一變,天空烏雲密佈,且隨著風勢滾滾掠動,直若暴風雨前
奏,讓人感覺出大自然無可抗拒的浩瀚力量正在醞釀,隨時將把肉身之軀摧殘撕裂。
  那冷風呼呼吼處,一股寒意更逼得三人有若進人幽冥鬼域之中。
  阿祖詫聲說道:「這地形好面熟啊!甚像雲中山附近的妖洞……」
  關小刀去過那裡,比對起來,竟也顧為相同,便笑道:「或許兩地皆有寶物,咱去取
吧!」
  壯壯膽,先行至前,兩大緊跟其後。
  水自柔間向阿祖:「你所見的地區,當真跟這很像?」
  阿祖道:「除了風勁以外,幾乎差不多,甚至天空烏雲絞動,突又見白雲翻露,不就是
陰陽天?」
  水自柔笑道:「或許陰陽天類似,『靈鳳』卻少了,我想真正地方還是在此。」
  阿祖道:「我也不曾懷疑過,只是有點類似,便提出來談談而已,走吧,小刀等不及了
呢!」
  見及關小刀不斷招手,兩女會心一笑,便自跟了過去。
  再行半里。
  三人終嘗到強風滋味。
  那嘯風呼號,直若萬道飛瀑傾瀉,掃得三人發亂在翻,甚至快被吹得衣褲不保,嚇得兩
女趕忙從包袱拿出衣衫,撕成布條,綁在四肢、胸口,以免當真被吹得探身溜溜。
  再行百丈。
  連頭髮都快被揪掉,三人復以布衣罩頭綁去、如此瞧來有若木乃伊,倒讓三人自嘲不
斷。
  關小刀表示應該理光頭及裸身前來,方能應付一切。
  兩女立即反斥他居心不良。
  狂風中,談話不易,三人復再前行。
  半里過後,終見前頭險崖峭壁連連,更遠處測是劍峰插天高聳。
  或見烏雲如巨龍掠風纏繞,山峰之間,忽又化成海嘯漩渦般瘋狂打轉,直往深淵轉去。
  越轉越急,嘯聲震耳,那深淵終於出現烏雲大漩渦,夾攻掠吞天地之氣勢,震撼無盡字
宙般漩掃過來,嚇得三人打從心頭發寒,急忙抓著利劍,大刀刺嵌地面、以免被漩渦給卷
走。
  如此,從天上滾龍,直往深淵流去,再化漩渦擴散之奇景,兒乎每半刻鐘重複一次。
  若想通過此崖到達對峰,恐怕得在半刻鐘完成才行,否則必定會被強風給捲入深淵而
亡。
  關小刀直覺這頭除了山崖強風之外,根本瞧不出神秘山洞。倒是對面山峰甚多,險崖亦
不少,或許秘密在那頭吧?
  然而那頭似乎浮在深淵之中,欲過去,還得掠過數百丈深淵,莫說風勢太強,就算無風
無勁,三人也未必有此能耐。
  最讓人頭疼的是,根本解不出「陰陽天」是何用意,如此盲目搜尋,簡直是大海撈什。
  阿祖已被狂風吹得受不了,便指向前方三百丈處,那頭另有半壁山崖凸起,或可擋住風
勢吧?
  關小刀自是同意,便又低頭伏身,漸漸往前行去,還好他有大刀擋前,身形較穩,行來
較不吃力。
  倒是阿祖武功較弱,好幾次都快被強風吹落深淵,嚇得她趕忙抓住姐姐左手,關小刀見
狀,乾脆伸手拉住水自柔手腕,亦步亦趨往那崖面潛去。
  在奮力前行數百丈之後,崖面已至。
  阿祖心下大喜,趕忙撲去,本以為可穩住身子。
  豈知身形方竄至,左右竟然湧來一股強流吹得她往上衝去,嚇得她尖叫,手抓山壁,卻
仍不止。
  關小刀見狀大喝,疾撲過來想攔人,卻已過慢,眼看阿祖快被吹向天際,哪還有命在
呢?
  情急中,大刀趕忙射向阿祖前頭,阿祖驚慌中終被攔下,猛抓大刀以安身,關小刀這才
敢抗著風力往上攀,把阿祖抓在手中,並揪起大刀,施展於斤墜慢慢退回地面。
  原來此處雖有山壁擋著,勁風卻從左右四卷,且在中間相撞,產生氣流往上衝。
  阿祖一時不察,差點被吹至西天遊玩,嚇得她面色鐵青。緊緊抱著小刀不放。
  小刀雖佔了便宜,但此時性命攸關,哪還有心情幻想。
  待落回地面之後,把阿祖交給水自柔。拿著大刀便往崖塊劈去,幾刀下來,終於劈挖出
足以讓三人擠藏的坑洞,三人遂擠了進去,風勢頓時間去。
  三人終於暫時逃過強風威脅。
  阿祖這才噓氣,驚魂未定說道:「好可怕,差點魂遊西天。」
  關小刀笑道:「是人游西天,是整個人飛上天的。」
  阿祖怔懼道:「謎底會在這兒嗎?若不是,早點退去便是。」
  水自柔道:「應該沒錯,目前該找出的是有關『陰陽天』之解……」
  阿祖道:「四面黑雲白雲亂絞,不就是陰陽天?卻不見任何好處。」
  關小刀道:「該是陰陽洞,否則在如此強風之下,哪有可能藏身。」
  水自柔道:「話自有理,卻不知洞在何處?」
  外頭簡直百萬隻風妖在騰嘯嘶吼,不但嘯得肌膚生疼,更把耳膜給掃得呼呼欲裂,實是
難受。
  還好,有此小洞可暫時安身,三人得以獲得喘息。
  然而瞧及四面八方,全是狂風嘯烏雲,又怎知地頭在何處?
  三人雖絕頂聰明,一時亦被吹得頭昏腦脹,猜不出玄機何在。
  阿祖道:「或許真正地頭在雲中山那妖洞吧!這裡除了風,找不出什麼。」
  關小刀道:「來都來了,多找一陣看看,若找之不著,再退回去便是。」
  水自柔道:「想來應該在對崖,或許咱得想辦法繞過去。」
  關小刀苦笑:「怎麼繞?照此崖勢,對崖山峰就像大圈圈裡的小小圈圈,除了以繩索攀
去之外,恐怕找不到相連之處了,如果能駕乘那條雲龍飛過去,倒是輕鬆自在多多!」
  水自柔斥笑道:「你以為你是仙人?老想些不切實際的問題!」
  阿祖訕笑道:「有機會的話。現在我懶得動,挺舒服的!」
  此時兩女左右擠來,肌膚為之貼緊,直若左擁右抱,倒讓人想入非非,關小刀不禁笑得
甚邪。
  兩女子聞聲。這才想及窘境,然而此時卻又走之不脫,不由紅透耳根,可是又怎可讓他
佔了便宜還賣乖?
  水自柔猛地敲他響頭,斥道:「這樣寸方便教訓你,看你往哪逃!」
  阿祖自也悟出,猛地加入戰圈,敲得小刀哇哇大叫,左擁有抱變成左殺右打,一個消受
不了,趕忙跳爬出去,自行再挖小洞藏身,苦笑直道話太多,換來獨守空閨的下場。
  兩女報復過後,樂得心花大開,挑釁地叫著「還敢再來,便收拾你!」
  關小刀自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如此也好,他可專心研究謎底,送往四處礁去,希望找出
秘密地頭。
  他想著四處可有像靈鳳玉珮般排列之山峰?
  然而瞧了許久,並未發現,他又想著可有「陰陽」之類的山崖或山峰?然而那些山峰全
被烏雲圍繞,或說陰陽,也該是山峰與烏雲之間吧?
  他總覺得這些烏雲必有所暗示,尤其那只雲龍,又不斷重複地從山峰滾往深淵,的確是
一大奇觀。
  他不斷注視這條雲龍,隨著狂風捲飛,不斷攀掠山峰險崖、越捲越快,越拖越長。
  那龍頭已然變形,尾巴卻如孔雀開屏,欲把天上烏雲一半拖下來,卻在一剎那間自行脫
落,幻捲成漩渦直往深淵衝去,的確神奇無比。
  他忽又想及,其實那雲龍或改成雲鳳來得恰當,尤其雲尾乍開,不就是靈鳳尾巴齊開
嗎?而且雲頭變尖,該是只靈鳳來得恰當。
  「或許靈鳳仙子便發現此景,才決定隱身於此吧?」
  想通之後,不覺自得不少。
  瞄著左側水自柔和阿祖,亦自絞盡腦汁在解謎底。
  他暗道:「不說!讓你們想破頭!」
  心想此地全是兩女所想出,他得扳回一城才行。
  於是他不斷研究雲風飛掠走勢從它繞過多少山峰以及化成漩渦般往深淵捲去,到底有何
暗示可尋?
  探了許久,似乎山峰仍是山峰,找不出奇特之處,到是這漩渦直若龍捲風,不管卷流速
度如何之快,必定成漏斗狀直往對崖延伸。
  關小刀乍喜:「莫非那秘洞就在漩渦眼裡?」
  當下更窮極目力往漩渦深眼瞧去,只見得深跟隨著風勢不停甩動,穿透出對面深崖一片
黑幕。
  猝然間一道青影閃過來。
  關小刀乍驚,正待看清楚,漩渦眼已移開,青影消失不見,剎那間,漩渦亦自散去,只
能再等第二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26:45

  一連三次,小刀終於發現那青影可能是青石之類的東西,它之所以能吸住漩渦眼,說不
定有通風之處,亦就是說,那裡可能有山洞。
  這一想及,他忽然狂喜大叫:「我悟出來了,我知道地頭在哪裡啦!〞
  此語引得兩女怔詫瞧來,直道在哪?卻又不信地說道:「該不會唬人吧?」
  關小刀喝叫:「唬什麼?千真萬確!想不想聽?」
  阿祖道:「你說啊!」
  水自柔道:「說了,我們勉強聽!」
  關小刀直指漩渦眼:「秘洞就在裡頭。」
  阿祖怔愣:「開玩笑!漩渦眼會動,哪有什麼秘洞?」
  關小刀道:「看清楚,就是移到有光處,便是秘洞了。」
  兩女不禁凝目望去,不久在小刀指點下,果然見著秘密青石,兩人同時驚詫:「它真是
秘洞?」
  關小刀道:「否則漩渦怎會經過之後便消失?」
  水自柔道:「說的倒是有理,可惜漩渦太強,根本無人過得去。」
  關小刀道:「別忘了,漩渦眼根本無風無助,掠下去不就得了!」當真想如此做似的已
呵呵笑起。
  水自柔斥道:「神經病!投向海嘯漩渦,安有命在!」
  阿祖道:「要是那頭是牆壁,豈非憧成肉餅!」
  關小刀道:「可是我覺得對我的智慧很有把握!」
  水自柔斥道:「聰明的人都死得早,不長命!就是因為他自認為自己很聰明!」
  關小刀笑道:「說來說去,你們就是說我假聰明?」
  阿祖道:「聰明的人不會拿自己開玩笑。」
  關小刀笑道:「我又沒說要跳下去?是看看你們有沒意思?」
  阿祖不由喝斥:「想煽動我們?門都沒有,可惡,揍他!」
  阿祖和水自柔想攻來,可是一起身,便被狂風逼回,只好改砸岩塊,照樣砸得小刀唉唉
痛躲,直到暫停,兩女始示威而笑。
  關小刀苦笑道:「你們總不能對也揍,不對也揍吧?」
  水自柔斥道:「這麼說,你還是認為你對嘍?」
  關小刀道:「當然!」
  阿祖道:「那就證明給我們看吧!」
  關小刀道:「那有何問題!」
  立即抓來大刀,猛砍下一人身粗的石塊,相準時機,「喝」地一聲往崖下漩渦眼丟去。
  卻見粗石有若進人漏斗似地斜角度直往對崖墜去、猝地叭然一響,撞向對崖崖壁,炸得
四分五裂!
  關小刀立即鼓掌叫好:「成了,就是那裡沒錯!」
  阿祖喝道:「什麼成了?你沒看到四分五裂嗎?」
  水自柔喝道:「連石頭都碎了,你這身肉想粘在石壁上不成!」
  關小刀呵呵笑道:「我又不是證明石頭撞壁,我只是在證明,連石頭那麼重的東西都不
會掉落深淵,那表示旋風漩渦威力夠,足以支撐我們的重量,跳下去,不怕會掉入深淵,至
於撞壁,花點功力反擊不就成了!」
  此語一出,倒讓水自柔、阿祖怔愣,小刀的證實自有道理。
  可是平空要掠過數百丈深淵,且可能撞上巖壁,別說兩女,恐怕除了小刀,任何人都會
覺得根本在自殺。
  水自柔急道:「不准你跳!咱回去準備繩索再說!」
  關小刀笑道:「繩索有用嗎?你又不是不知這旋風比起海嘯可差不了多少,只這麼一
吹,你準備跟繩索一起飛上天?」
  阿祖道:「總會另有法子!多想想!」
  關小刀笑道:「聰明的人只知道有時候只有一種方法!」
  水自柔急道:「你當真要跳下去?」
  關小刀大刀一抖,豪氣於云:「不錯!」
  兩女為之嚇壞,直叫不准。
  關小刀卻立身而起,準備往下跳,兩女見狀,不顧強風,探了出來,拉著小刀不放。
  水自柔急切道:「你若真的死了,我們怎麼辦?」
  關小刀道:「改嫁啊!」
  水自柔、阿祖竟然異口同聲地喝叫:「我不要!」
  情急中,卻仍不知洩了心中秘密。
  關小刀聞言哈哈暢笑,裝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你們兩個當真想嫁給我嗎?」
  此語一出,兩女始想及方纔的話,不禁相視而窘,面紅耳赤。
  關小刀故意逼言道:「如果你倆同意嫁我,我便留下,否則我愛你們,卻不知要娶誰?
又怕娶了其中一個,傷害另一個,不如死了算了!」
  水自柔、阿祖窘困相望,一時不知如何啟口。
  水自柔急道:「你坐下來再談如何?」
  關小刀長歎道:「我失敗了,你們改嫁吧!再見!」
  他登時欲往下跳,嚇得兩女尖叫,邊抓人邊駭叫:「願意啊!」阿祖亦叫:「不嫁你嫁
誰?快回來!」
  兩女目光含淚,急抱小刀,死不放手。
  關小刀暗喜,終於解下心中重擔,裝出一副萬事已足的樣子歎聲:「多謝看得起,從此
我們是一家人了!」
  便讓兩女抓回較大石洞之中,他登時左擁右抱,猛地親吻:「就來個私定終身一吻
吧!」
  兩女問避不及,哇哇扯叫中被吻得又窘又甜,直叫壞死了!粉拳捶來,卻哪還見為道?
吻至後來,三人緊緊擁抱一堆,哪還分得誰是誰?
  忽又強勁嘯風掃耳而過,關小刀怔覺,猛往深淵瞧去,那漩渦眼即將抵達青影部位。
  小刀當真一喝,擁摟兩女往前欺,雙腳一蹬,猝如飛箭竄入漩渦之中,兩女見狀尖聲大
叫,驚駭地又捶又打,甚至逼出淚水。
  水自柔厲吼:「你敢自殺!我恨你!不要不要——」阿祖更叫:「快回去啊!我不要你
死啊——」
  她捶得手軟,抱瞼痛哭。
  關小刀卻不覺疼痛,方向掠下之際,倒怕當真墜人深淵。但掠行十餘丈,卻發現漩渦轉
處,自成推力。
  每每欲落下,便被彈推,身形便如落入大形軟漏斗,順勢往下滑去。那股騰雲駕霧的感
覺,直讓小刀興奮不已。
  他不禁大叫:「別捶啦!快快欣賞從未有過的騰雲駕霧!」然而兩女哪聽得進去,仍死
抱著小刀痛哭,如今她倆想的只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關小刀喝人不得,卻發現越滑越快,當真有若流星欲撞牆,哪還有心情再騰雲駕霧,急
忙運足真力,直道秘洞出現。
  那速度聲已嘯得耳根欲聾,他仍強自鎮定,眼看石壁已近五十丈,二十丈,十丈,八丈
七丈六丈五丈,猝見青影乍見,他哪肯放過機會,用盡畢生功力彈去,心想撞死也是活該。
  然而奇跡終於發生。
  就在他猛撞育影之際,竟若穿入洪流深洞之中,整個人已被一股強大力量吸走,不斷滾
跌於深洞長道,那耳際只聞得呼呼風嘯聲,那身形直若滾球亂撞。
  不知將滾至何處?
  關小刀只知道滾撞百丈後,終於熬不了勁道而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小刀始悠悠醒來,耳際仍聞得時呼嘯聲,身軀卻感覺不出風勁。
  他前前念道:「該沒死吧?」
  咬咬舌頭,仍疼著,不禁啞然失笑,這個寶總算押對了。
  他想起身,忽見雙手仍摟著昏迷不醒的兩位美女,心下不忍,探其鼻息、腕脈,但覺正
常,始安心不少。
  關小刀乾笑道:「若兩人醒來,自己恐怕難逃大劫矣!」
  當下將兩人置於平坦處,隨後注意四周地形。
  始知此處乃一座偌大天然山洞,左側崖壁有個桌大山洞,嘯風帶著雲霧不斷從此洞鑽
出。
  噴至此大山洞之後,突然四散,復又從右則一道裂縫鑽向天際,如此形成對流,難怪生
生不息。
  關小刀自知乃被勁風捲送於此。
  心想小命未喪,算是老天有眼啦!但瞧瞧自己被撞得鼻青眼腫,手腳生疼,又直道劃不
來。
  他想及此次任務,便往四處搜去。
  終見及內壁處另有石梯,連接小山洞,便小心翼翼往那頭行去,小山洞足足有百餘丈
長,直通另一秘洞。
  忽而傳來淡淡檀香味,小刀欣喜,看來真的找到地頭了。
  由於一片陰暗,他乃點了火折子,四下一照,赫見一女子盤坐石床,正兩眼凝視過來,
嚇得小刀趕忙欲拜,卻被火折子燙著,趕忙丟落地面,急急拜去:「晚輩不知前輩在此,突
然冒犯,請見諒!」
  連拜三拜,又道:「晚輩姓關名小刀,有事求見,前輩可是靈鳳仙子?」
  心想她若是靈鳳仙子,少說也快兩百歲,哪有命在?可是沒命,怎會兩眼直瞪?
  關小刀再叫幾聲,得不到回話,只好拾起火折子,再次點燃,往裡頭照去,又見美女,
嚇得他想再拜。
  忽又覺得美女眼皮老是不眨,便自凝惑地往前行去,再瞧,已發現美女肩頭發頂都沾了
灰,顯然死去已久。
  然而人死了,怎還會栩栩如生?莫非是木頭刻的,亦或石雕像?
  關小刀仔細瞧去,甚至摸了頭髮,方知對方的確是人身,不禁再次膜拜:「前輩想來真
是靈鳳仙子,沒想到您大概也是練成不壞之身,方能保有法身至今。」
  膜拜過後,火折子已弱,他便想找找看是否有油燈、燭台之類的東西可引燃。
  四處轉去,忽見左側有張石桌,桌上置有燭台,蠟燭則已倒塌,他便拿起,吹去灰塵,
加以引燃。
  眨眼間,四壁通明。
  關小刀甚為欣喜,再瞧美女,只見得瓜子臉,容貌姣好,眉清目秀,笑臉甜甜,縱使已
失血色,卻仍美麗動人。
  她若能說話準能迷死天下男人。
  那件素青色繡有一隻彩鳳的衣衫雖已泛舊,然而那彩鳳仍栩栩如生,可見其繡工之精
細。
  見此彩鳳,關小刀更能確定她便是靈鳳仙子,隨又拜叩,說道:「晚輩關小刀,依前輩
暗示找到此處,不知前輩可留有對抗陰陽魔功之方法?若有,請顯靈指示,晚輩叩射不
已。」
  拜了一陣,他方始起身,四下搜尋。
  其實只一轉身,便見及桌角一旁置有一本經書,他欣喜取來翻閱,卻全是文字,不禁皺
眉,不知裡頭寫些什麼。
  猝而聞及秘道傳來喝聲:「關小刀你給我出來!」
  關小刀聞言驚喜:對啊!找阿祖或阿柔前來看看,不就能明白一切?當下喊道:「我在
此啦!」
  秘道淬聞快速腳步聲。
  關小刀呵呵笑道:「真是猴急!」
  話未說完,忽見水自柔現身,見著小刀即喝:「你敢陷害我們落深淵?」嗔喝欲撲過來
興師問罪。
  關小刀急道:「在老前輩面前,不准大聲說話,靈鳳仙子在此!」
  他伸手一指,水自柔和後頭奔進的阿祖目光已被引去,直落靈鳳仙子身上,乍見之下,
還以為是真人。
  她驚詫地說道:「姑娘是?……」
  不敢再失態,趕忙擺出斯文相。
  關小刀笑道:「仙子已經羽化,她只是軀體而已。」
  水自柔、阿祖仔細看來,果真沒錯,已自驚奇,人死了,還能保持如此完美?
  阿祖道:「她便是靈鳳仙子?」
  關小刀道:「光看她衣衫繡的飛鳳,也該知道差不了了,你們快膜拜吧!我已經拜過
了。」
  阿祖和水自柔立即下跪膜拜,兩人直道冒犯之處請見諒,且希望仙子能賜予破解陰陽魔
功之法。。
  膜拜之後,關小刀已笑道:「起來吧!破解之法在我這裡。」
  水自柔、阿祖見及,面露喜色,便起身,相繼湧了過來。
  阿祖一手搶過秘籍,捉笑道:「大字不識幾個,也想看秘籍。」
  關小刀乾笑:「所以說,準備賞給你們啦!」
  阿祖哼了一聲,便和水自柔攤開秘籍一瞧,已經愣住,第一頁已寫著「陰陽真經續篇」
這根本是在延續陰陽魔功,又怎是破解之法?
  關小刀瞧及兩人反應,不禁疑惑:「怎麼?出事了?那是什麼秘籍?」
  阿祖道:「陰陽真經秘籍下冊!」
  關小刀道:「那好啊!說不定裡頭另有克制上冊的方法呢!」
  水自柔但覺有理,便道:「再翻下去看著!」
  阿祖遂翻至第二頁,裡頭寫著「能練得續篇武功,不但神功蓋世,且可長生不老,比正
篇更勝一籌。」
  水自柔道:「難道靈鳳仙子要我們學它,用以對付另一種陰陽邪功?」
  阿祖道:「或許吧!」
  水自柔道:「我看看!」
  便把秘籍拿來研究,然而開頭練功方式即已延續正篇,且標明得服下五毒,甚至還寫及
狼心亦能增強功力。
  她已看不下去,冷道:「這根本是邪功,不但要服下五毒,竟然還得吃野狼之心,實是
叫人心寒。」
  阿祖道:「以靈鳳仙子為人,怎會留下這武功呢?」
  關小刀道:「其中必有蹊蹺,再找找看,說下定另有其他遺言!」
  水自柔亦覺有此可能,便把真經置圓桌上,和阿祖分頭摸索。
  然而此石窟,除了一張石床,坐著靈鳳仙子遺體之外,只剩下那石桌,其它根本未見任
何東西。
  三人摸索一陣,不禁失望,難道真的只有那本邪惡真經?
  關小刀不信,便又下跪膜拜:「仙子有靈,救苦救難,弟子千里迢迢尋來,若找不到破
解之法,則天下遭劫矣!弟子給你碰頭!」
  當下他房誠地往地面叩去,腦袋撞得砰砰脆響。
  水自柔、阿祖見狀,亦下跪以祈示。
  關小刀一連磕了九個響頭。
  忽而聞及地面傳來更清脆的聲音,嚇得他驚詫不已,莫非腦袋破了?趕忙摸去,除了稍
疼之外,並無異樣。
  忽而想到什麼,伸手撥向地面灰塵,掃了開去,始見及地面鋪了石板,居中刻著「三跪
九叩」四字。
  關小刀見及字跡,詫喜:「阿租,寫些什麼?」
  阿祖在他左側,張眼一瞧,說道:「仙子要你三跪九叩,你叩了沒有?」
  關小刀笑道:「叩啦,不知叩了多少個,倒是下跪還少一次!」
  便爬起,復跪拜下來,乾脆再叩九個響頭,越敲,越覺得石板似已空心,暗道莫非有東
西藏在裡頭。
  他心念方起,水自柔亦聽出差異,說道:「石板下是空心?」
  已抓來利劍,挑向石板。
  這一挑,七寸厚的石板掀開,赫見一絹布包著某樣東西,由於時日已久,絹布已泛黃,
但卻仍包得中規中矩。
  三人見狀,同是欣喜,復又叩拜仙子,這才敢取出布包,打開一瞧,裡頭除了七支七寸
長似是銀針的東西,另有一張羊皮信箴。
  水自柔攤開羊皮信箴,並念道:
  「感念有緣,方能開啟此秘處,並得吾之遺物,可喜可賀。
  需知吾生性慈善一生,當然欲找心存仁厚之人為衣缽,故而動思良久,始設計一套驗證
之法。
  即是預留一部陰陽真經續篇於桌上,若來者心存邪念,竟然連練功則欲服五毒亦不覺殘
忍噁心,此種人自當該誅。
  吾尤懼學得陰陽真經正篇之人闖進來,故留此續篇,他得之必然狂笑而去,此秘箴將可
保矣,其實續篇練下去將走火人魔,亦是報應之一。
  其次,吾乃設計機關,此秘處非得三跪九叩方能啟開,如若來者能叩拜。自是懷著敬老
尊賢之心,當存仁厚慈悲,是以此箴方能出爐,吾心願可了矣。」
  念至此,水自柔不禁欣慰望著小刀,笑道:「仙子說你仁心善良,甘願三跪九叩,才讓
秘箴現形,你福氣不淺啊!」
  關小刀為之子笑:「哪裡,那是被逼的,仙子看重我了。」瞧向仙子,總是慈祥迎人,
頓覺不好意思。
  阿祖道:「原來那陰陽魔功只是幌子,還好我們都不相信,否則也無法再和仙子結緣
呢!」
  水自柔笑道:「且看仙子交代些什麼?」
  於是她繼續念道:
  「閣下能進此門,該是從靈鳳玉珮之口訣悟通而來,足見聰穎過人,閣下復能悟出秘洞
之眼在於雲飛漩渦處,更是觀察入微,機智卓絕。
  尤其閣下敢一縱而入漩渦之中,若非大勇,豈敢嘗試?甚於種種考驗,閣下該是智、
仁、勇三德兼俱,故而傳你一切,當可放心矣。
  想來欲以靈風玉珮解毒,必是陰陽魔功再現(縱使未必,但本人不得不如此揣測),本
人之所以留下玉珮,便是預防有一天陰陽魔功再現(雖說陰陽魔女已亡,但誰又敢保證毒經
已毀呢)?
  想當然爾,陰陽魔功再現,必定帶來武林浩劫,那時天下若無其他能人加以抵擋,則生
靈塗炭,人命草營,足讓本人心頭泣血。
  每每想及此事,則日夜不能眠,故而在臨終之前,乃毅然決定冒著日後被損法身之危,
留下線索,引向下前來。
  當然,如若閣下並非為破解陰陽魔功而來,還請把此信箴及七把無情針放回原處,以讓
未來有緣者使用,如若閣下為破解陰陽魔功而來,則請注意下列事項:
  一、陰陽魔功練得之後,男者將變女者,女者則仍是女者,不可混為一談。
  二、練此魔功達到最高境界,則可傷人於無形之中,尤以毒功為最,練者亦可刀槍不
人,且心性忒異,或時正時邪,或萬惡如魔,或好淫好色……
  不管如何,其意念之間,皆以殘害生靈為出發點,自該將其毀去,若能取得毒經,必定
需將其一併毀去,以絕後患。
  三、欲勝過陰陽魔功,以本人行走江湖多年,除了練得少林易筋經九成之功以外,便是
修得太乙真人之太乙神功,且需練至傳說的所謂九龍齊現地步,否則可能無法與之相抗衡,
可惜吾尋探多年,卻未找得太乙真人之傳人,只好作罷,遂自行研究另外破解之法。
  在經多年研究之後,已發現練得陰陽魔功,雖能刀槍不入,但仍有七處可能是罩門之
地,分別是:兩眼、嘴內、咽喉、肚臍、屁眼,女者另有雙乳及陰部。
  然雖有七處,罩門卻只有一處,故十分難以攻擊,而通常練者往往藏於嘴內,如此更難
破解。
  吾故而留下七支無情針用以刺向七處罩門,該能使對方無所循形,這無情針乃漠北寒銀
所打造而成,足可破內家真勁。
  然而若與陰陽魔功相抗,除非刺中罩門,否則只能傷其皮毛,使用時切記勿妄為用光,
以免錯失秘密武器。
  至於傳授武功一事,其實吾之心法比起陰陽魔功並不高明,不過既然有緣便一併奉上便
是。
  倒是吾為解陰陽之毒而研究靈藥多年,故留有藥典一部,閣下有興趣,可一併帶走,其
置於秘處更下一層,把石板吸出即可取得。
  另外,吾仍對陰陽魔功耿耿於懷,心想若將來天下再無無情針,亦或太乙神功之類的功
夫可相抗衡,豈非讓妖人永續毒殺武林?
  故而吾在萬思之中,終於想到浩瀚無極之氣,才是天下無敵之功,遂探盡天下,終於找
到兩處可發浩瀚無極之氣之地點,一即是在本處,二即是在雲中山北麓,本處為活,次處為
死。
  活者得把人引入漩渦之中,然後以巨石亦或任何方法封住秘道氣流,則漩渦將可絞碎任
何東西。
  至於雲中山之死穴測得先進入秘洞,裡頭有九口深洞,只要同時擊下百斤重石,無極之
氣立即發動,然在引發之時,閣下得先逃開,以免被吸入,其時間只短短巨石落坑而已,切
記切記!
  留言如此之多,乃全在對抗陰陽魔功,閣下該知吾心情之重,如今一切說明,閣下既是
聰明絕頂,自知如何進行。
  如若吾走眼,將遺言交予萬惡之徒,則詛咒你遭天譴,切記及時醒悟。
  吾已羽化而去,留下軀體只為驗證一切即為我靈鳳仙子所言,如今一切證實,閣下可把
本人火化,若閣下僅只參考,仍想留於後人,則不妨讓軀體延擺下去,不勝感激。
  此無極之氣干正午夜時分,由於星月交會關係,將風止雲靜約一刻鐘,閣下若想出洞,
可從吸風洞那道裂天峽攀爬出去,則可省事許多。
  至此,言終,願卻不了,期得一日爾等把陰陽魔功火化,則吾將含笑九泉矣!

                          靈鳳仙子絕筆」
  一口氣念完仙子遺書,三人為之靜默下來。
  沒想到靈鳳仙子死的一點也不快樂。仍念念不忘欲除陰陽毒經而後始甘心。
  至於她和陰陽魔女之事則隻字不提,其心頭苦悶可想而知。
  關小刀下定決心說道:「晚輩必定替仙子完成心願!」
  水自柔欣喜道:「還好,找到了破解陰陽魔功之法,總算沒白跑一趟。」
  關小刀瞄眼:「還說我陷害你們,現在可知我是大仁、大智、大勇之人了吧!」
  兩女聞言嗔斥過來。
  水自柔斥道:「大智的人就不該得罪女人!」
  阿祖喝道:「不錯,得罪我們,死路一條!」
  「喝」地一聲,兩人齊攻過來,迫得小刀「唉呀」進躲,急叫:「有帳慢慢算,這可是
仙子地頭,鬧不得!」
  兩女這才住手。
  阿祖斥笑:「的確,算得越久,利息越多,你慢慢還吧!」
  關小刀苦笑道:「也許大智不能了事,該大智若愚吧,我該裝笨些。」
  水自柔喝道:「你本來就不夠聰明!」
  關小刀苦笑:「說的也是……」
  開始裝笨,不再鬥嘴,話題一轉,道:「咱已找到方法,得趕快回去,神劍宮還等著我
們。」
  想及正事,兩女亦斂起心神。
  水自柔道:「該帶走什麼?」
  關小刀道:「仙子說的,全部帶走便是,倒是這信箴就留下吧!」
  於是三人復把秘洞底層七寸石塊吸出,取出藥經及武功秘籍。
  關小刀想想,便把藥經交予阿祖,道:「你不是喜歡研究?給你便是。」
  阿祖甚是喜悅,當下便拜了仙子,說道:「晚輩必定詳加研究,日後以仙子之名行醫,
好讓後世知曉,受此恩惠,全是仙子所賜予。」
  再拜三禮,把藥經藏入懷中。
  至於那武功秘籍,關小刀想想,交子水自柔,笑道:「你雖然學了太乙神功,但仙子武
功大概也不差,或許更適合女人練,你拿去和阿祖一起研究,看看效果,待研究後,還得放
回來,以便將來另賜有緣人。」
  水自柔亦自感激地拜謝靈鳳仙子,把秘籍置於懷中。
  關小刀則把七支無情針收起,隨又將那羊皮信箴置回原處,並以石塊封死,好讓來世有
緣人再取得。
  一切就續之後,三人已準備告退,小刀忽見那假陰陽魔經,心念一閃,便把它揣入懷
中。
  阿祖怔詫:「你想練?」
  關小刀道:「練了會走火入魔,我哪敢練。」
  水自柔道:「那你還拿它?」
  關小刀神秘一笑:「當然是有用處了,想來李春風一定很想得到它,咱若用盡所有方法
還對付不了她,只好把秘籍送去讓她練,也好讓她走火入魔。另外,我想如果可能的話,以
此引誘她交出正本,那咱豈非省事多多。」
  兩女聞言,這才明白小刀意圖,難得露出贊同笑意,關小工倒學乖了,大智若愚,不敢
得意忘形。
  王人但覺一切已取得,遂再次下跪拜禮,同聲發誓必定替仙子完成心願,隨後吹熄蠟
燭,恭敬告退。
  待走出秘道,回到較大坑桐、復聞滾滾風嘯聲震耳過來,三人同時憶起漩渦驚險之事,
夫小刀目是呵呵暢笑,次著想來得意非常。
  兩女卻窘羞成怒,兩人又罵了小刀,專搞自殺行事。
  尤其那幕抱著小刀同跳入漩渦,甚至以身相許之事,倒讓兩女無地自容,越想越不平
衡。
  霎時圍上來,三拳兩拳便揍了過去。
  關小刀「唉呀」驚逃,然在洞中,躲閃不易,挨了幾拳之後,猝又準備跳往狂風勁流之
中,嚇得兩女不敢動手。
  水自柔斥道:「你想再自殺不成?」」
  阿祖道:「別鬧了!過來過來,大家有話好說!」
  關小刀呵呵笑道:「緊張什麼,我只是在找出路。我活得好好,根本不想死哩!」
  兩女聞言暗自噓氣,這小子著來還有理智。
  水自柔道:「仙子不是說午夜時分,一切將靜止?到時再出去便是。」
  關小刀道:「可是要往哪?回頭路?還是另尋出路?時間只有短短一刻鐘,現在不找出
來,到時必定來不及。」
  兩女聞言點頭:「這倒是了……」
  瞧及那狂風從圓洞噴出,隨又往左側裂壁山縫鑽去,若強行硬闖,兩處皆十分危險。
  阿祖指向那山壁裂縫道:「仙子所說『裂天峽』該是那裡沒錯,它只半個人身寬,自容
易攀爬。」
  關小刀笑道:「聰明!」
  阿祖愣:「你早想出?」
  關小刀笑道:「我是在考慮是現在讓它吹出去?還是將來慢慢爬?」
  水自柔斥道:「少出餿主意,別忘了還有大堆人等著我們回去!」
  關小刀其實也只不過裝腔作勢,其目的乃在逼迫兩女神經兮兮地看著自己而忘了報先前
之仇。
  眼看效果已達成,便自百般不願,長噓短歎中走回,直道:「不錯,救人是很重要,但
讓風吹出去就會出事嗎?」
  說著又不自覺地偏向風口,嚇得兩女趕忙把他扯回,並嚴加看管。
  小刀暗笑於心,有意無意地復想嘗試,如此拖拖扯扯,終於消磨至三更天。
  陰沉中,風嘯突然停止,切靜得可怕,只見裂天石峽投來淡淡月光,三人哪肯怠慢,立
即往峽壁攀爬。
  然而此壁峽不但高不見天,且狹長彎曲,小刀但覺攀爬可能費事,遂和水自柔抓起阿
祖,改以輕功竄掠。
  若有落腳處則踩及,若無落腳處則以刀劍刺壁以借力飛竄。或而單手不便,則把阿祖拋
來拋去,嚇得阿祖驚叫,卻每每在危墜之際被抓起。
  阿祖經此折騰,已自發誓,下次必定學好輕功,否則絕不再登此洞。
  照他想法,此秘洞四面被深淵所困,這山峽既然裂出長彎形咱該通往另頭,故而不敢往
上衝,而是盡量往斜橫掠,如此該如走石梯,將能達到另地頭才是。
  在拚命掠竄之下,眼看已快竄出天際,復見下邊嗚嗚怪叫,低頭下瞧,竟然又見烏雲滾
強風,如火山爆發似的沖竄過來。
  三人同是驚變,關小刀喝著「快運功抵擋,那功力方運及,狂風嘯雲衝撞過來,頓將三
人擠噴高處,三人同是尖叫,一擠數十丈之速度,足讓人膽顫心裂。
  猝又唉呀聲,勁道頓失,三人滾落地面,驚魂中四下望去。
  始知已掉落另高崖之中,而那裂縫仍不斷衝出強勁氣流,捲向天際,和其他勁流混成
堆。
  二人驚魂甫定,轉身往深淵瞧去,只見及風滾雲湧,根本未再見著進入靈鳳仙洞之通
路,甚至強風漩渦亦無。
  關小刀道:「我們可能已被吹至後山崖,如此也好,沒死,自有機會再來,時不宜拖,
咱找路下山便是!」
  兩女同意,三人遂再拜謝靈鳳仙子,隨後找路下山。
  轉行約半里,風嘯聲又起,忽見及那座長滿綠草,隨風起伏的千層浪山,三人始知繞了
大半圈。
  忽見寶馬火眼金睛飛奔而來,三人乍喜,登上馬背,直往山下掠去,終於完成取寶任
務。
  雲卷處,寒月初現,青光照雪,片通亮,美景天成,引人遐思。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27:47

第二十九章 刀斬無情天
  七天後。
  三人則已於黑夜趁機溜回神劍宮,藏進大刀坊。
  一切似乎沉靜許多。
  三人匆匆換下髒衣並盥洗乾淨,關小刀隨即再換穿夜行衣,準備探查一切情況。
  關小刀心想,在既然得到無情針之下,自該找三爺商量,或可夥同多人力量以收拾李春
風。
  於是他趁夜潛往三爺府。
  轉過數條巷子之後,已近三爺府;卻見紅門緊閉,護衛卻多出不少,足有十人之多,嚴
然如臨大敵。
  關小刀暗道:「莫非李春風已大開殺戒?」
  心念一閃。
  便自現身,往大門行去,且親切打招呼:「各位可好?三爺可在?」
  守衛乍見小刀,霎時笑顏頓展,一名頭領急奔過來,笑道:「關少快可回來了,三爺已
出遊辦事,他交代一封信,見人即傳,你請收下!」
  隨即從懷中將信箴取出。
  關小刀皺眉:「寫些什麼?」
  雖不識幾字,仍接下來,撕開瞧瞧,別的沒瞧清,卻認得署名「李春風」三字。他怔愕
不已,此信分明是李春風所寫,那三爺他豈非已被抓走?
  急心中,立刻拜別守衛,直往大刀坊回奔,待竄人住處,水自柔和阿祖仍坐在桌前研究
那本藥經,看看是否有著解去陰陽奇毒之配方。
  忽見小刀奪奔回,兩人齊聲問及狀況,關小刀來不及回答,將信一攤,道:「看寫些什
麼?」
  水自柔瞧信即念:「三爺、門主、三俠已成妾身人幕之賓,歡迎夫君歸來,多日不見,
便殺一人!李春風字。」
  阿祖驚道:「她把三爺跟門主全捉去了。」
  關小刀苦笑道:「雖意外,卻也料想得出。」
  水自柔急道:「你沒聽及多日不見,便殺一人?」
  關小刀道:「聽到啦,我是急,卻又能如何?得想想對策才行。」
  水自柔道:「還有什麼對策可想?只有找她周旋,有機會,便救出三爺他們,然後跟她
一決生死!」
  關小刀道:「話是不錯,可是三爺被她捉去。必定心神恍惚,我們若無破解之法,救也
是白救……」
  忽而想到什麼,欣喜道:「有了!」趕忙搶來阿祖手中藥經:「裡頭一定寫有破解之
法!」急翻找尋。
  阿祖瞄眼:「你看得懂嗎?」
  關小刀一愣,乾窘笑道:「偶而看得懂,不過你比較厲害,你找便是!」將藥經交回,
阿祖瞄他一眼,年笑:「真是!」便找尋。
  關小刀乾笑著道:「找那種……禁制穴道,或是邪功懾心手法,不一定要解藥,有的是
解穴即可!」
  阿祖翻來翻去,忽叫有了,急道:「看『陰陽懾心術破解法』!」
  水自柔和關小刀急忙湊過來,想一窺究竟,小刀忽又覺得白湊了,乾笑道:「念來聽聽
便是。」
  水自柔白他一眼,帶著情意說道:「混了快一年,還是目不識丁,將來如何面對大群弟
兄?」
  關小刀笑道:「有你倆幫忙,我省事多了。」
  阿祖斥道:「想利用我們?到時整死你!看你怕不怕?」
  說完呵呵邪笑。
  關小刀為之窘笑,道:「我看還是自己來好了,不過現在請幫忙,說些什麼?如何破
解?」
  水自柔較了解穴脈之法,瞧過之後說道:「只要拿銀針刺向迷心者後腦七處要穴,自可
清醒,如果另有迷藥,得加點地骨皮、牛黃散,另加硃砂水,當然有靈鳳玉珮更快。」
  關小刀皺眉:「那些藥倒不難配,只是用銀什,我的針足足有尾指那麼粗,刺到後
腦……」不敢想像。
  水自柔笑道:「哪是無情針,是一般銀針,刺過之後再擊掌逼穴,立即可醒!」
  關小刀笑道:「原來如此,那走吧!咱們先探探看,如若不成,我去當人質,一方面救
人,一方面看看能否找出陰陽真經,你們利用這期間,準備一些該用的東西,包括炸藥,我
看麥芽糖也弄幾桶如何?」
  阿祖道:「這些倒是沒問題,只不過你得自行小心。」
  水自柔亦表關懷。
  關小刀笑道:「放心,在要激怒她之前,我應該沒事,時不宜拖,我走啦!一切拜託
了。」
  說完,扛起大刀,直往洛陽行去。
  阿祖、水自柔關心他安危,收拾東西過後,亦潛跟其後,直赴洛陽城。
  五十里路,眨眼即到。
  險地重遊,小刀心情自是不同,雖然篤定許多,他仍小心翼翼潛往雪月春風閣。
  方潛掠高牆,往裡頭瞧去。
  月夜中,仍見湖畔紅樓高聳,氣質幽雅,然那繞著湖面而築之彎曲大廂房,燈火卻多亮
數盞,想來又多了十數名落難客。
  心念閃動之際。
  他已決定先探廂房,以救出三爺等人,遂掠入前方小松林。
  待要穿繞湖畔,忽聞紅樓傳來一陣媚笑,關小刀直道要糟,只見一道黑影天馬行空直掠
百餘丈,攔截過來。
  她果真是妖媚動人的李春風。
  一別半月,她仍談笑風聲,媚邪說道:「小冤家你終於來了,要走也不說一聲,害我差
點得相思病死掉呢!」
  說話間老習慣撫著秀髮,讓肩頭一抖,衣衫滑落,酥胸為之半露。
  關小刀見她身在空中,裝出笑臉,猝然大喝,手中大刀化出「神刀破天地」猛斬過去。
  那刀花流星般霸勁撞至,李春風縱想裝從容,卻也不免手忙腳亂,身形突然旋滾翻高,
右手點截過來。
  鏘然一響。
  大刀已被彈飛。
  關小刀再喝,三節刀柄齊出,迫得李春風唉呀驚叫,身形突然人立而起,猛奔過來,叭
叭叭連三步,腳尖竟然點落三圓棍。
  關小刀苦笑,自己拚命絕活,卻被她從容化於無形之中,想來她根本未曾受傷。
  他正待搶回兵刃再戰。
  李春風媚邪直笑:「你就是不乖!」
  五指箕張,五道指勁直取小刀胸前五處要穴,勁風過處,小刀悶哼一聲,功力又被封
住,苦笑當場,看來只能任其擺佈了。
  李春風飄落他身前,捏著他鼻子,媚笑道:「你就是壞!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玩起
來才夠味呢!」
  說完抱起小刀,復往紅樓雅軒飛去。
  一個起落,便縱入濕暖幽雅軒房。
  小刀掙扎落地,四處瞧來,仍自沒變,一張軟柔大床還是醒目擺在內角。
  李春風已躺坐回去,媚著邪眼直往小冤家勾瞧,歎息道:「你何時才會心甘情願跟我成
婚?」
  關小刀冷道:「你不是天天都成婚?老公無數個?」
  李春風笑道:「那只是逍遣,我的對象是你啊!可是你就是不正眼看我一下……」
  關小刀冷道:「少說廢話,你把三爺他們如何?」
  李春風呵呵笑起:「那還用說,不但是三爺,就連門主都跟我親熱了呢!他的確不賴,
只是斯文些,有點遺憾。」
  關小刀冷斥:「既然已經非禮,為何還不放人?」
  李春風百般委屈:「那得怪你,誰叫你不告而別,我只好一天抓一個,抓到後來沒人
了,只好一天殺一個……」
  關小刀怔愣:「你殺了幾個?」
  李春風淡笑道:「兩個,不過跟你沒什麼干係,他們是七絕劍手。」
  關小刀聞言,簡直背脊被砍千百刀,尖厲大叫:「你這妖女。還有人性嗎?到處殺人,
可惡……」
  李春風輕歎道:「這得怪你,你不逃,他們也不會死,不是嗎?記著,下次別亂逃,否
則我會受不了的……」
  關小刀全身抽搐,暗罵這個女惡魔,哪天必定要把你碎屍萬段,表情卻是一臉輕歎,沒
想到有人卻為他而死。
  「放了他們。」
  李春風蕩笑不已:「放人?可以啊!只要你跟我成婚,我就放人。」
  關小刀冷道:「先放再說!」
  李春風蕩笑:「幾天前,我照你話做,結果你還是開溜,現在我不依啦,你得先跟我成
婚,我再依你。」
  關小刀冷道:「要是我不依呢?」
  李春風無奈道:「那我只好一天殺一人了,直到你依我為止。」
  關小刀臉色再變:「你到底是不是人?」
  李春風笑道:「我不是人,那一定是神仙了,放心,他們死得心花怒放,到了地獄仍會
懷念我呢!」
  關小刀怒極反笑:「好吧!你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看看是你原還是我輸!」
  李春風欣喜道:「你答應跟我結為夫妻了?」
  關小刀雙手敞開,訕笑道:「來啊!你不是很想佔有我?」
  李春風稍愣,突又蕩笑起來:「這樣多沒情調,不過,咱們先試試也好,一回生,二回
熟嘛!你既然認命,就來吧,只要春風一度,我保證放開他們。」
  關小刀冷道:「從此不能再找他們麻煩!」
  李春風笑得更浪,看來小刀已屈服在一天殺一人之威脅之下。
  其實她縱使放人,若想再抓人,照樣易如反掌。
  見及小刀低了頭,她立即升起征服快感,呵呵蕩笑道:「當然,只要你天天陪我,我哪
還有心情去找他們麻煩呢!過來啊,這軟床已為你準備多時哩!」
  一邊招手,一邊摸著自己胸乳,沉沉慾望喘息聲果真挑人。
  關小刀暗自輕歎,為了保住弟兄性命,也只有出賣色相了,雖然自己還是處男,然而對
男人來說,這不算什麼。
  只是想著要跟女妖親熱,心頭不免噁心。
  雖然能拖便拖,但在李春風呼喚軟逼之下,也只好低著頭,往軟床走去。
  他每走幾步,兩旁輕紗便落下來,直到床邊,輕紗已將兩人圍在溫柔秘密小天地裡。
  在牆上兩盞淡弱燈光照映下,李春風媚態更形奔放,她乾脆撤掉黑紗袍,露出誘人銅
體,瞧得關小刀不禁暗吞口水。
  若不想她是殘忍妖女,她的確是難得人間尤物。
  只要是男人,恐怕甚難把持其誘惑。
  李春風輕輕撫摸酥胸,淫媚勾人直笑:「我美嗎?小冤家你欣賞我的胸脯嗎?很多男人
都為了它而傾倒,你會嗎?」
  關小刀稍稍輕顫,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春風嚶嚀一聲,膩向小刀,把他抱於懷中,飢渴似地喘息,實是扣人心弦。
  她咬著小刀耳朵,膩聲說道:「把我想成天下最美的女人,最性感的女人,最妖媚的女
人,我最需要的就是男人摧殘我,我願意為您奉獻一切,呃……小冤家,你快摧殘我,我快
受不了了……」
  動作越來越是粗魯。
  關小刀已被挑得慾火竄升,他不斷自制,卻不可得,當下暗道罷了,且陪她一段,或可
摸清她罩門死角。
  於是放開心情,冷邪笑道:「急什麼,你以為我是隨便男人。」一手扯住她頭髮,甚至
把她扯疼。
  李春風卻更顯興奮,浪邪直笑:「我說嘛!你就是不一樣!上次你打得我遍體鱗傷,這
次可不能啊!」
  關小刀暗道,原來這妖女竟有被謔待狂之嗜好,難怪她會對自己念念不忘。
  當下用勁捏她胸乳,邪笑道:「你不就要人摧殘?我整死你!」
  勁道捏來,李春風唉呀叫疼,隨又轉為浪笑,猛地緊緊抱住男人,喘息地廝磨,欲將男
人給吞噬似的。
  關小刀忽而想及靈鳳仙子所說七處罩門死角,雙乳不就排行其中,當下捏得更用勁,李
春風更是興奮,他乾脆湊上嘴巴吻去。
  她雖是常年縱慾,沒想到乳頭仍自粉嫩欲滴。
  小刀雖泛起意亂情迷,卻仍自制下來,猛地用力咬去。
  此著當真疼得李春風悶痛尖叫,本俗掐人,突又幻起被摧殘快感,反而更自喘息,伸手
直往小刀下身抓去。
  關小刀突然技巧滾身,復往她左乳頭咬去。
  李春風疼叫同時,亦伸手捏住小刀下身,這一抓,換得小刀疼叫。
  李春風更形淫醉浪笑:「好棒啊!小冤家,我服了你,快把衣服脫掉……」急欲脫衣。
  關小刀一瞼痛苦道:「我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你敢亂捏,我不玩了!」說完棄人欲
走。
  李春風見狀緊抱過來,直道下次不再犯。
  關小刀始勉強陪她再耍下去。
  眼看剎時間,衣衫已褪了一半。
  小刀心想雙乳不是罩門死角,再試咽喉,仍無反應,再試臍眼依然無效。
  好不容易連右眼也試探,一指戳了過去。
  李春風怔得驚叫:「你幹什麼?」
  關小刀邪笑道:「不是越刺激越舒服?」
  伸手搔她乳房,逗得李春風浪笑起來,笑道:「眼睛哪會興奮,往上發展啊!」
  雙腿猛挾小刀腰背,似在暗示什麼。
  關小刀心想,她既然不怕眼睛被戳,死角該不在那兒。
  至於下陰處,瞧她如此好色舉止,又怎可能把罩門練至該處,那豈非自找苦吃!
  剩下兩處該是屁眼和嘴巴。
  關小刀心想,試探嘴巴,總得親嘴,他老不願意,倒不如試試屈眼,若不是,那即是嘴
巴了。
  於是一臉邪笑伸手準備摸去,豈知方摸及臀部較下方,李春風已然覺醒似地呵呵笑起:
「不玩那一套!玩別的吧……」
  將小刀右手給抓回來。
  關小刀暗喜:「莫非罩門真的在那裡?」
  當下應付應付之後,又找機會想撫去。
  但想想,突地把妖女給抱起,一副猴急般纏綿愛撫,隨即找向床角那似乎香水花瓶,抑
或是淫藥三瓶,他相準即把李春風塞了下去。
  猝見李春風唉呀驚叫,慾火盡失蹦起,左手無向臀部,怒道:「你想幹什麼?」
  小刀一臉茫然:「這是……」
  心頭卻暗喜,看來罩門真是那兒了。
  李春風見他莫名不解,再摸及玉瓶,嫣然媚笑:「原來是春風液,我倒忘了放好,真是
煞風景!」
  便把玉瓶置於牆頭,蕩眼瞄來,呵呵笑道:「別壞了情趣,我正等著摧殘啊!」
  猛撲過來,如貪婪淫狼,極欲糾纏吞噬獵物。
  關小刀自是配合擁撫。
  從左床滾至右床,再從右床滾至左床,那喘念漸漸粗沉,等不及男人侵略,她已採取主
動欲吞噬小刀而後始甘心。
  就在緊急剎那。
  關小刀突然抽出隨身攜帶無情針,冷邪一笑:「你以為我真的想跟你親熱嗎?我等的就
是這一刻。」。
  左手猛地將裸女拖得緊緊,瞧她呻吟放浪之際,小刀猛將無情針桶往那屁眼。
  那一擊自是拼足全力,李春風又自陶醉愛慾之中,竟然被刺個正著,登時尖聲厲叫,雙
手沒命往局眼抓去。
  關小刀見機不可失,雙掌凝力即劈,砰地暴響,打得李春風怒撞牆頭。
  他本是武功受制,然而在得到靈鳳仙子藥經指點之後,已知如何趁機解穴,此時早就恢
復武功咱能施予致命一擊。
  且見李春風驚駭彈撞硬牆,關小刀為之嗔謔欲笑,豈知李春風痛撞後,突然暴厲有若瘋
狗咆哮,哇哇厲嘯一聲「找死」!
  聲起人至,一掌印劈小刀胸口,打得他哇地悶吐鮮血,狂扯數條絲簾,暴退十餘丈,砸
破那張軟躺椅,幾乎已肉骨欲裂,唉叫連天。
  李春風嗔怒狂笑:「要玩,老娘陪你玩個夠,敢暗算我?哈哈哈……普天之下你最大
膽!告訴你,我根本沒罩門,你自費心機!」
  扯下絲簾當布鞭,猛地迫殺過來,布條猛抽又抽,打得關小刀東滾西選,身上傷痕條條
現形,甚是狼狽。
  他想逃,然而根本無法逃出對方攻擊範圍,只能認命忍受鞭打份兒。
  就待李春風想再施重手教訓時,忽聞長廂房那頭傳來急切求救聲。
  李春風臉色一變:「原來你用計拖著我?」但覺中計,猛地破窗而出,踏向水面,凌波
虛渡,直往對峰掠去。
  關小刀暗噓大氣,還好李春風只是教訓,並未下殺手,自己勉強只受三成傷勢,看來不
算太差,見妖女離去,想是阿祖前去救人,總算未全盤輸去。
  他見機會難得,登時東翻西尋,希望能找到陰陽真經科笈。
  然而才想把軟床給拆了,猝見李春風又如飛箭掠回,見及關小刀,怒笑道:「逃了太
監,留下皇帝,不怕你們多狡猾!」
  猛欺關小刀,抓住脖子,復翻穿而出,再掠廂房那頭。
  關小刀被捏得哇哇痛叫,李春風卻哪肯放手,腳踩蓮花,掠得更快。
  一連三躥,沖窗而人廂房,喝著:「走了多少人?」
  女護衛懼聲說道:「走了一大半!」
  李春風嗔喝飯桶,一掌打得女護衛人仰馬翻。
  她趕忙追往走道,想查探人數。
  才奔十餘丈,猝見胡三爺從遠處廂房扶著一名七絕劍手急奔而出。
  李春風為之哈哈邊笑:「找死!」
  身若閃電猛虎欲撲過去。
  關小刀見狀急叫快走!哪顧得脖子被抓,突又反欺過來,抓出隨身匕首,直往李春風嘴
巴擁去。
  李春風登時驚愕,閃避不及,猛地張牙咬去。
  支支吾吾罵個不停,她仍想追,關小刀雙腳勾住門柱,氣得李春風以手中一直抓著的無
情針砸刺小刀左大腿,痛得他唉呀尖叫,雙腿一鬆,李春風得以往前衝。
  關小刀眼看匕首已被咬斷,忽見無情針,便忍痛抽抓於手,無法刺向屁眼罩門,只有見
穴刺穴,猛地雙腿扣其腰背,無情針疾往左胸口刺去。
  李春風自以為神功護體,根本不放在眼裡,豈知無情針刺下,竟然穿皮裂肉,鮮血湧
流,痛得她尖叫,一掌打得關小刀暴撞牆窗,跌入廂房,又嘔鮮血。
  李春風氣得哇哇大叫,見及胡三江已不見蹤影,一股怨氣出在小刀身上,厲喝尖叫:
「走多少人。我剁你多少刀!」
  欺衝進來,迎掌就要劈人。豈知關小刀強忍痛楚,破窗欲跳水而逃。
  李春風卻迫掠出來,猛扣對方肩臂,一個扭身,反掠回來,怒極反笑:「好好好,玩真
的!說!這什麼鬼針何處得來?你們又用什麼方法破去我的迷心述?」
  見及胡三爺能清醒救人,她自知迷心之術已被破去。
  關小刀見她狂怒已被迷惑吸引,自己該能自保,暗噓氣,肩臂雖被抓疼,仍訕邪冷笑:
「你的死期快到了!」
  李春風聞言哈哈厲笑:「要我死?我看你們做白日夢!」
  關小刀見她說出此話,分明未發現靈鳳玉珮之口訣,想來她也沒逼迫三爺了,如此一
來,到底該不該說呢?
  心念一閃,還是決定說出,畢竟陰陽天有兩處,如若真的無法撲殺她,還得靠無極之氣
加以收拾,告訴她,有利於引誘。
  他冷道:「告訴你,那支叫無情針,專破內家真氣,縱使金剛護體,照樣刺得你面孔千
穿!」
  還好,只帶一支在身上,縱使一支被奪,另有六支可用。
  李春風瞧著銀光閃閃尖針,瞼面稍稍動容,方才刺向尼眼,已傷了肌膚,自己該有警
覺,沒想到二次又傷及左胸。
  雖然傷口立即結疤,然而若被他刺中罩門,那還得了。
  看來這小子已有備而來,嗔怒之火不由壓下,得好好套問才是,當下語氣轉溫和許多
了。
  她冷道:「你已找到對付我的方法?」
  關小刀訕笑:「你不是刀槍不入,還怕人對付?」
  李春風心想也對,只要奪得無情針及守住罩門,對方根本奈何不了自己,冷笑又道:
「你還是老實說吧,這幾天去了哪裡?你分明去找類似無情針之東西,而且已經找到,才敢
回來!」
  關小刀冷笑:「我高興去哪便去哪,你管不著!」
  李春風哈哈大笑:「天下沒有我管不著之事,不說,逼得你說!」
  她登時運勁,透過五指,施展五鬼搜陰手法,迫得小刀血氣逆流,全身有若針刺刀割,
疼得他滿臉血紅,冷汗直冒,終於受不了唉唉痛叫:「放手啊!我說便是!」
  李春風始將他丟落地面,冷笑道:「不怕你骨頭硬,還不快說!」
  關小刀冷眼瞄著這位自始至終,永遠全裸,本是性感嫵媚,此時卻變成巨大厲鬼的妖
人。
  冷訕道:「沒錯!我是去找對付你的方法,而且已經找到!」
  李春風邪笑:「什麼方法,可否說出來參考?」
  關小刀冷斥:「我說了哪還有命在!」
  李春風道:「放心,我並不想殺你啊!」
  媚邪笑起:「相反的,我還想嫁你呢!」
  關小刀冷道:「你的保證已無效,方纔你還不是想收拾我?」
  李春風目光一閃,怨聲道:「我只是稍稍教訓你而已啊!何況你還拿刀殺我,我難道眼
睜睜讓你殺死,一點都不有反抗嗎?」
  關小刀一時語拙,的確,說起來反而自己過分,輕輕一歎,便道:「只要你保證我以及
神劍門弟兄全部安全,我便告訴你。」
  李春風笑道:「他們不是全被救走了嗎?只要他們不再犯我,我不殺人便是。」
  關小刀盯著她,故作半信半疑,終究還是認輸了,輕輕一歎,說道:「我不該那麼不小
心即來暗算你,如今敗陣下來,秘密已被你探知不少,我不說,你是絕不會罷手,既然你已
開出條件,我暫且再相信你一次便是!」
  李春風蕩聲笑道:「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之一,識時務為俊傑,待你逮到機會再翻身
不遲,你安心地說吧。」
  心頭卻自恃武功天下無敵,小刀根本翻不了身。
  關小刀欲言又止,還是說了:「我找到一本比陰陽魔功還厲害的武功秘籍,正找人練
習?」
  李春風稍愣:「那是何功夫?」
  關小刀目露得意神色,冷道:「陰陽魔功續篇,你得的只是上篇。」
  李春風已自動容:「此功夫還有續篇?」
  關小刀邪笑:「不然,我怎知你罩門死角在何處?又如何破得你的迷心術?」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29:52

  李春風暗道是了,當時小刀的確一直在自己身上試探七處死角,不禁更急:「那秘籍何
在?出自何人手筆?」
  關小刀訕笑:「出自靈鳳仙子手筆。」
  李春風浪楞:「你見到她的人了?」
  關小刀捉笑:「沒搞錯吧,仙子都死了一百年,我見魂是不是?」
  李春風道:「我是說,你找到她的窩了?」
  關小刀邪笑:「這個你不必知道。」
  李春風心念一閃,媚邪笑起:「說的也是,只要你告訴我秘籍在哪,我又何需知道靈鳳
仙子躲在哪?」
  關小刀邪笑道:「很不幸,秘籍已分給十八個人修行,輪不到你的份。」
  豐春風怔詫:「這麼重要的秘籍,你竟然分給別人?」
  關小刀訕笑道:「否則怎能對付你!」
  李春風但聞此語,終於有了牽掛。
  心想,若真如此,自己得先獲得才行,憑自己修為,自能超前他們,到時他們仍是手下
敗將。
  心念打轉中,媚邪聲再笑起:「小冤家你該留有一本吧?否則必定也記得八九分對不
對?可否念來聽聽?」
  關小刀謔眼直瞄,黠笑道:「我什麼也不記得,你最好去問那批人,老實說,就是少林
十八羅漢!」
  他想靈鳳仙子曾說過練了易筋經可能管用,臨時把少林和尚給扯了進來。
  然他卻故露小動作,以左手拇指背不露痕跡,輕輕往那肚腹移去,目的在隱藏胸腹那本
假秘籍,同時又稍露破綻以引誘對方。
  李春風何等高手,眼睛自是銳利,乍見小動作,復見其胸口似塞了東西,淬然哈哈謔
笑,猛欺猛探,右手不知如何抓去,再彈回原處,已多一本蠟黃冊子。
  她翻開一瞧,乍見字跡,欣喜若狂:「陰陽神功續篇,哇,還是正本啊!」見及此書至
少百年以上,樂得飛舞起來。
  關小刀猛往胸口摸去,驚詫道:「我的秘籍?」
  忽見秘籍已到他人手中,驚急欺搶過來:「還我秘籍,那是我的!你不能練!會走火入
魔。」
  他拚命搶,李春風拚命舞,像逗小狗似地越逗越樂,關小刀卻疲於奔命,卻死都不肯放
棄,搶得更凶。
  李春風媚笑不已:「能不能練,我會看不出來?小冤家,謝啦!只要我練成,絕對少不
了你好處,再見!」
  驀地幾指點來,關小刀終於應指倒地,動彈不得。
  李春風喝向手下,道:「把他上腳鐐手銬,日夜監視,不准任何人靠近!」
  說完穿窗而出,笑聲更狂,凌波虛渡直掠紅樓,關小刀雖被點倒,冷目仍盯著李春風掠
去方向。
  數名女護衛拿著手銬腳鐐前來,關小刀急道:「夫人叫我看著她,抬我到窗前。」
  女護衛聞言,但覺這人反應倒是特殊,在小刀不斷催促下,女護衛心想他並未反抗,且
窗戶既設,自無不讓人欣賞湖光水色之理,也就把他拾到窗口,關小刀連連道謝,竟然被戴
上手銬仍道謝。
  女護衛莫名不解。
  在主人吩咐下,也就留於原處,近身看管,以免出差錯。
  關小刀仍緊盯李春風不放。
  但見她躥掠湖面之後,復躥入紅樓,已然不見身形,然而小刀仍自不肯放鬆。
  照他想法,李春風若得秘籍,必定立即加以研究,她甚至會找出另外正本加以比較,如
若她始終未離開紅樓,那表示正本秘籍在該處,將來欲奪回,至少也有個目標。
  就此,他死盯不放,瞧得兩名女守衛以為他中了邪,怎對一棟房子產生如此莫大興趣?
  關小刀還是不理。
  從三更等到四更,快接近五更之際,忽聞紅樓傳來李春風暢笑聲,那狂妄得意盡現無
遺。
  復見黑影一閃,拔空而起,直落左近松枝,再一閃身,狂笑而去。
  關小刀暗歎一聲走了?頗為洩氣。
  對方會是去找五毒練此邪功?抑或另換地頭,找向秘密練功房練功?
  關小刀惹嘲一笑:「練吧!最好把自己練得走火入魔,我好省事多多!」
  人已走失,關小刀始對兩名年輕女護衛道:「你們主人都逃了,留在這裡何用?乾脆收
拾收拾打包回去,改嫁算了!』」
  那女子冷斥:「廢話少說,春風仙子只是去辦事,立刻將回,你得罪她,自找罪受!」
  關小刀惹笑道:「何時變成了春風仙子?倒是挺會自我封號,麻煩兩位出去行不行?我
累了,想大睡一覺,你們該不會也想陪我睡吧?」
  猝見一女子猛揮手,敲他腦袋,斥道:「色情在,敢口出不遜!小心我剁你淫根!」
  關小刀被敲得昏昏沉沉,自覺沒趣,心想這群女子心態總不大正常,理她沒用,立即四
平八穩倒了下來,無大事,睡醒再說,或面太過疲累。果真一倒即睡。
  兩名女者監視甚久,眼看天色已亮,這廝仍不醒,這才退出門外交接。
  換來另一批女者,大概未受李春風正式命令,看管自是鬆些,儘管如此,小刀仍是不
醒。
  這一覺,直到下午才醒來。
  關小刀睡得飽,精神正好,雖然受傷在身,但感覺上似乎輕鬆許多,唯有左腿傷處,仍
有疼痛傳來,暗自輕歎,或而不帶無情針,大概不會挨此一針吧!
  多想無益,他運及內勁,武功仍被禁制,倒是一些穴道已解,已能活動自如,便起來走
動。
  這一行步,方知腿部傷勢的確甚疼,只好一拐拐行向門口,叫向守衛:「弄點藥或吃的
來吧!」
  女守衛乍見這廝竟然神智清醒,有別於在此所有人,自是怔愣瞧來。
  關小刀見兩人已換過,便笑道:「我是未來的皇妃,只是最近鬧情緒,才被罰、你們多
少善待我,必有好處。」
  兩女子見他怪裡怪氣,會是皇妃?然此處規定三餐不能少,其中一女便去拿飯菜,只剩
一女,仍自冷目盯著,絲毫不肯鬆懈。
  關小刀笑道:「第二皇妃可在?就是那個公孫白冰。」
  那女子冷道:「不清楚,少說廢話,給我安靜,否則受罰!」
  關小刀輕歎,要是往昔那個紅櫻丫環在此,那該多好了?可惜她卻不見蹤影,想來當時
李春風落難,她便自行返家了吧——」
  無奈之餘,只好靜坐下來,待餐食送來,吃過之後,便盤坐,開始運功解穴。
  未久,天色已暗,終於熬過一天。
  關小刀但覺衝穴無望,便走向窗戶,無聊之極便唱起歌調,不斷重複那句「春風不見百
花開!」
  足足唱了一時辰,復見高牆掠來數條黑影。
  關小刀見狀大喜,急忙叫道:「李春風不見啦!大家快來,把這些小丫環給料理,咱們
好霸佔地盤!」
  此語一喊,黑影不再躲閃。直往廂房掠來。
  守衛見關小刀亂喊,已自凶喝,利劍架其脖子。
  一人怒道:「你再喊便殺死你!」
  關小刀笑道:「我是未來皇妃,你殺了將來如何面對你的皇上仙子?何況你家仙子已開
溜,這裡群龍無首,我方人馬已來,只要兩三下便可打敗你們。聽我勸告,趕快開溜,找人
嫁掉,否則棄劍投降亦可,千萬別為你那不值得的皇上仙子拚命,知道嗎?」
  兩守衛聽得怔忡不安,縱使她倆恨男人,可是性命攸關,仙子又不在——或而真的開
溜,她們拿什麼跟人抵擋?
  心念仍在掙扎中,一大群黑衣人已攻上來,那身手簡直絕高無此,女護衛怎是敵手,三
兩招下來,幾乎棄械投降,抑或四散逃開。
  忽見數條黑影掠來,一名正是水自柔。
  但見兩名守衛女子,直喝:「小刀在哪裡!」
  身形如電撲來,利劍一抖,儘是狠招。
  兩名女子早就寒心,無心再戰,作勢攻來兩招,鏘鏘數響,劍脫手飛出,兩人隨即落荒
而逃。
  水自柔欺來,見關小刀,欣喜笑道:「還好趕得及,吃了苦頭吧?」已切來利劍,欲砍
手銬。
  關小刀笑道:「不死,總有好的時候,誰來了?」
  水自柔笑道:「七絕劍手,還有靈刀堂的十二劍手,我爹,阿祖都來了。」
  關小刀怔笑:「這麼多?」
  水自柔嬌笑道:「我們哪知李春風不在?」
  幾劍下去,總砍不斷。
  後頭忽來阿祖聲音:「來啦來啦!大刀來啦!」阿祖一向對大刀情有獨鍾,見其落於地
面,便撿拾過來,剛好派上用場。
  水自柔見狀,接過大刀,喝地一聲砍去,鐵銬果然應聲落下,她直道好刀,又把腳鐐給
挑開,小刀終獲自由。
  關小刀感激一笑,說道:「謝啦,現在替我恢復武功,以及治傷吧!」已自盤坐下來。
  阿祖急道:「出去再說,要是老妖女回來,豈非完了?」
  關小刀笑道:「回來正好,咱們趁此殺了她。」
  阿祖道:「可是我們還沒準備好……」
  關小刀笑道:「不必急!李春風去找五毒或野狼心,準備練魔功續篇,哪有這麼快回
來?咱們有的是時間。」
  阿祖聞言這才放心許多,冷笑道:「最好練了之後走火火魔,省了我們不少事。」
  關小刀笑道:「我也這麼想,快替我治腿傷。」
  將左腳褲管撕開,露出腫青傷口。
  阿祖見狀驚叫:「這有毒啊!什麼兵刃所傷?」
  關小刀乾笑:「是無情針,我捅她不成,被她反捅,怎麼,有得治?」
  阿祖笑道:「當然有,無情針雖有毒,只是那銀鐵本身之毒,對李春風或許麻煩,對常
人倒簡單,只要化毒散即可解去。
  當下倒出化毒散及金創粉混合敷去,小刀登時覺得清涼滲來、終於舒服許多。
  阿祖滿心笑容,這是她行醫以來,第一位患者。
  關小刀自也報以感激笑容。
  然而他方笑出口,水自柔卻猛地敲他腦袋,疼得關小刀悶叫:「幹啥打人?」欲躲,卻
被抓回來。」
  水自柔喝笑道:「別動,我在替你解除禁制,恢復武功!」
  關小刀苦笑:「你是在打響頭,怎是解禁制?」
  水自柔捉笑道:「這是靈鳳仙子特別創的打穴震盪法,我打你腦袋,你覺得何處特別痛
特別麻,可能即是受制穴道,方纔那一掌,感覺出來沒有?」
  關小刀苦笑道:「用別的方法行不行?方才哪想到?白挨了……」
  水自柔捉笑:「不行,只有此法最快且有效,快凝神注意!」
  她猛力又敲下來,關小刀唉呀痛叫,直道「玉枕穴」,水自柔立即伸手點去,疼痛突然
消失。
  惹來小刀又愛又怕,足足被揍了三十餘掌,才解去二十餘處受制穴道及脈絡,得以恢復
功力。
  關小刀不禁惹嘲笑道:「打得很爽喔!」
  水自柔笑道:「那是你求我的,沒辦法。」
  阿祖笑道:「要是求我,可能會多挨一倍吧!」
  關小刀乾笑道:「若真如此,我寧可不解穴,否則不被你打死,也會變成殘廢。」
  阿祖逗笑:「會那麼嚴重嗎?試試如何?」
  關小刀急搖手:「不了,不了,咱四處瞧瞧,看有何可幫忙的!」
  說完,先行奔出。
  雖然左腿仍有傷,但敷了藥,已無大得,走得甚是從容,水自柔和阿祖相視而笑,隨行
跟上,想探探,到底還有誰被囚在這裡?
  關小刀方行不遠,忽見方子秋追來,拱手道:「先謝四弟替我們解圍,遭此劫難,實在
是讓人困窘。」
  想及被李春風抓來親熱,不禁好氣又好笑,且帶點回味無窮,心情甚是矛盾。
  關小刀低聲笑道:「男人嘛,就當做不小心失身便是,說真的,感覺如何?」
  方子秋窘笑:「滿腦子胡思亂想,不談這,連那個黑育鋒也被捉來,你覺得該不該放
他?」
  「黑青鋒?」
  關小刀頓覺想笑:「他也中獎?」
  方於秋乾笑:「李春風胃口甚大,只要是男人,她大概都有興趣,放下放?」
  關小刀道:「自是放了,走去看看!」
  方子秋於是帶人往左側一處雅房,推開,已見留著短鬢的黑青鋒身上正穿著女人肚兜,
在那兒猛親棉被。
  兩人見得想笑,但方子秋才笑幾聲,便覺困窘,想當初他又不知是何模樣?
  關小刀雖跟他有過節,但算來總是神劍門弟兄,便決定喚醒他。
  方於秋已得到破解方法,當下拿出銀針,往他後腦六處穴道刺去。
  黑青鋒霎時悶呃倒下。
  方子秋想想,把他肚兜解下,免得他醒來因尷尬而惱羞成怒。
  眨眼間,黑青鋒果然幽幽醒神,忽見小刀及方子秋,窘困中已自冷哼。
  關小刀笑道:「你是被李春風捉來,跟我們無關,至於師爺,早死在李春風手中,你別
妄想他會再回來,現在已沒事,你大概可以走了,再見!」
  說完,他和方子秋不願多留,逕自離去。
  黑青鋒愣在那裡許久,他自知是被李春風抓來,沒想到關小刀卻不計前嫌救人,他似乎
不圖什麼,只看在同門弟兄份上吧?
  如今師爺可能真的已去世,自己一份忠心也該到此為止,或許該另試角度,和天龍騎共
同並存,不必再為意氣,各事其主而殺得頭破血流吧?
  他心情似乎有了轉變,輕輕一歎,收拾衣衫穿妥,已掠窗而去。
  關小刀無暇再理會他有何反應。
  小刀最在乎還是公孫白冰,如若有他幫忙,事情將成功一半,於是急奔最後那間最寬敞
雅居。
  靈刀堂堂主水無涯已然站在那裡埋頭苦思。
  關小刀見著他,頓覺心中爽朗,拱手直拜禮:「大堂主親自光臨,讓小的受寵若驚
啦!」
  方干秋自知他身份,雖已拜過禮,仍再次拱手。
  水無涯見及小刀,爽朗笑起:「有什麼辦法,女兒都跟人跑了,老的不來行嗎?」
  還好水自柔和阿祖知此處受禁男人總帶色相而故意躲得遠遠,否則聽及此話,當真無地
自容矣。
  關小刀笑道:「我自容易對付,倒是李春風,不知堂主中獎沒有?」
  水無涯笑得一臉紅潤,縱使發發樸樸亦不見老態,直笑道:「慢了一步,沒機會啦!不
過老頭仍認為別鬧得好,否則像副堂主,實是不知該如何收拾他。」
  關小刀往裡頭瞧去,公孫白冰算是最能克制的人,仍盤坐於床上,然或許被非禮多次,
眼眶已泛黑,失去不少神采。
  他道:「放開他啊,一切不就解決了?」
  水無涯輕歎:「他一向高傲,恐受不了這個打擊。」
  關小刀道:「那更好啊,可找李春風拚命,省了我們不少事,你不便解,我解便是。」
  說完,從方於秋手中拿了銀針,掠入雅居,準備解穴。
  水無涯想想,輕歎道:「你解,我們迴避一下,免得他見了更難過。」當下與那方子
秋,進入隔壁房以藏身。
  關小刀見兩人已迴避,這才注視公孫白冰,淡笑道:「老兄,且莫見怪我冒犯了,同是
天涯淪落人,你就別挑剔啦!」
  說完掠往他背後,相準後腦穴道,一連刺去四穴,待要刺第五針時,公孫白冰突然清
醒。
  原是他武功本就高強,平日李春風還得每天替他封穴,今兒卻空檔,公孫白冰意識已恢
復不少,忽又遭受小刀數針下來,立即醒神。
  但覺背後有動靜,一個反手猛扣住手腕,嚇得關小刀怔叫:「我在替你解穴!」干露笑
容。
  公孫白冰詫聲叫道:「是你?」
  身形稍顫:「我怎會在這裡?」
  關小刀笑道:「你是被李春風抓來的,可記得我們撲殺司徒崑崙?當時突然有顆煙霧彈
炸開,便是李春風所為。」
  「是她?」
  公孫白冰目光直縮,甚是不想接受此事:「她武功怎可能這麼高?」
  關小刀道:「你有所不知,她跟司徒崑崙練陰陽邪功,結果司徒崑崙中毒而死,李春風
卻大功告成武功無敵天下。
  你不但被她捉來,而且還被侮辱,她還封你當皇后,你該找她報仇,或許我們可以聯
手……」
  話未說完,公孫白冰身形更顫,難道日夜不斷浮現春宮幻影屬實嗎?他登時喝吼:「她
真的非禮我?」
  關小刀沒想到他反應如此激烈,但事實使是事實,點頭道:「你還中了迷心術。是我幫
你解開,可以放手了吧?」
  公孫白冰全身更顫,當真似乎貞潔美女被非禮般,一副慟不欲生,甚至把嘴給咬破,瞧
得小刀怔忡不安,不知他是否會去自殺?
  公孫白冰終於滾下淚水,喃喃說句:「她侮辱了我,我將如何對得起若寒啊……」丟開
小刀手腕,悲憤填膺,破窗而去。
  關小刀趕至窗口急叫:「我想請你幫忙宰了李春風啊!」
  公孫白冰未回頭,直往松林掠閃不見。
  關小刀輕輕一歎,沒想到他竟癡情到如此地步,為了門主夫人,竟然守身到現在?若說
他是天下奇男子,亦不為過。
  然而想及他幻想式戀情,纏得門主夫人差點出事,如此行徑想來又叫人覺得甚是可怕。
  對於公孫白冰,小刀總認為他甚可憐,被自我催眠而不自知,一場畸戀終將造成。
  「希望他及時醒悟,能回來幫忙吧!」
  關小刀只能如此祈禱,便走出廊道,水無涯大概聽得一切,亦自輕歎,關小刀則表示該
放走所有人。
  於是眾人找著事做,四散開來,忙著替被囚者解除禁制。
  一陣工作下來,已近三更。眾人為怕李春風返回,便躲回松林,心想能戰即戰,不能戰
即走。
  然而三更一過,四更又至,仍不見李春風人影,眾人開始覺得今夜她可能不會回來。
  正覺失望之際。
  忽見高空一道黑影掠來,飛掠中,謔邪笑聲傳出,引得眾人心神一緊,但見那人抓著一
包東西直落紅樓,不是李春風是誰?
  她並未發覺手下已全部被制或開溜,一心瞧晃手中東西,哈哈謔笑再起,直掠屋內。
  眾人見狀,面面相覷,臨此大敵,一時備感壓力。
  關小刀道:「既然她已回來,咱們照計劃撲殺,如果成了,一勞永逸,如果不成,只好
把她引到陰陽洞中加以收拾,堂主覺得如何?」
  水無涯額首:「早一天除她,早一天好,就這樣定啦!」
  阿祖道:「東西已備妥,可要扛來2」
  關小刀道:「當然,我看佈置在這松林算了,免得行蹤暴露。」
  水自柔道:「既然要用,現在就去扛!」
  當下喝著十二劍手,以及方子秋等人,在阿祖帶領之下,匆匆離去。
  現場只剩關小刀及水無涯,遠遠監視紅樓。
  然而瞧久了,關小刀不禁心癢,道:「她不知在裡頭做啥?去看看如何?」
  水無涯道:「她武功甚高,不怕驚動她?」
  關小刀乾笑:「是怕,可是,說不定能發現正本陰陽毒經……」
  水無涯談笑:「我仍認為近不了她的身。」
  關小刀道:「並不是要近身,遠觀也可!」
  忽而想到什麼,笑道:「咱們扮成女守衛走去,只要聲音輕巧些,該能瞞過,何況她若
發現太久沒守衛走動,可能會起疑。」
  水無涯皺眉想笑:「你好像特別喜歡出餿主意?我已七老八老,怎能裝女孩?如何打扮
才能返老還童?」。
  笑道:「穿上女護衛衣衫,頂多再塞兩團布珠便得了,反正也不靠大近,何況天還沒
亮。」
  水無涯想想也就點頭:「好吧!反正活得不耐煩,大有人在,何況遲早要戰,我不相信
接不下她百招?」
  關小刀聞言欣笑:「這才是我最尊敬欣賞您的地方,說走就走!」於是潛往左近一處舊
廂房,那該是女僕專用,該有衣衫可取。
  水無涯跟去,瞄眼笑道:「你的欣賞根本不值錢,老頭我是自甘墮落!
  關小刀笑道:「那更有意思啦!」
  兩人一搭一唱,逍遣連連,終也潛人廂房裡找到女衣衫,穿於身上,總覺少了尖挺胸
脯,便找來饅頭塞去,果真露出豐滿身材。
  至於水無涯頭髮斑白,只好找條黑巾裹包,暫時充數。
  兩人相視而笑後,已並肩而行,大步往紅樓行去。
  由於時近五更,天色未亮,兩人根本不怕立刻將被認出。走來甚是自然。
  然而在逼近紅樓時,兩人不由提高戒備,畢竟李春風武功高得嚇人,耳目當然甚是敏
銳。
  還好,兩人走至門前,李春風仍未覺有異。
  她老黠笑不斷,不斷叫著好好,隨又啃食某種東西,嚼得卡喳作響,很似乎在享受大
餐。
  關小刀悶了陣,總覺該瞧瞧,便裝出女聲道:「稟仙子,關小刀想請您放了他……」
  李春風聞言哈哈諺笑:「多關他幾天再說,我正忙,沒時間跟他混!」
  「那屬下告退了……」
  關小刀回身欲走,豈知個轉身,故意撞及曲橋柱子,唉呀聲,反彈後退,右手按,把門
推開些許。
  李春風霎時喝來:「搞何事?」
  關小刀焦切道:「屬下撞上石柱,這就告退!」
  拜禮後、趕忙開溜。
  李春風斥道:「養你們何用?連走路都會撞上柱子,真是天大笑話,哪天得好好訓練你
們不可!」
  她仍自沉溺於自身事、罵完之後,又自黠笑不斷,開始再吃東西。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30:58

第三十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關小刀走了五十丈,便自繞回。
  水無涯卻由門縫瞧得目瞪口呆。
  關小刀好奇,不動聲色湊來瞧瞧,登時驚怵不已。
  這個妖女嘴巴竟然啃著幾條毒蛇,她邊咬,蛇尾邊甩邊扭,嘴角滲出血跡,她便一口吸
回,如此茹毛飲血殘酷情景、直叫人作嘔。
  李春風啃完毒蛇,又抓蜈蚣人口,嚼得津津有味。
  黠笑直道:「以前少了野狼之心,只要再吃十顆,大功將可告成!」終又抓出血紅之心
丟入口中,大嘴一嚼,鮮血噴出。她直叫可惜。
  關小刀簡直反胃,不想再看。
  水無涯卻說道:「看她左手……」關小刀勉強瞧去,是一本秘籍,她不斷翻閱,復又參
考地上另一本秘籍。
  關小刀為之欣喜:「好像是正本……」
  水無涯頷首:「終於出現,咱們可以走了吧?」」
  關小刀道:「多看幾眼再說,至少也得大軍來到,把東西佈置妥當,咱們再走,如
何?」
  水無涯點頭:「隨你!」
  於是兩人又留下來,趁著左右來回走動之際,總往裡頭偷窺。
  對於茹毛飲血,兩人不再感興趣,而是一有機會,便瞄往秘籍,在瞧及多次之後,果然
發現那兩本的確是正續兩陰陽秘籍,心頭不由篤定不少。
  五更方過。
  忽見高牆復又掠進大批人馬,潛於松林之中。
  關小刀見狀、自知人馬已至,當下喝著:「過去看看,是否有動靜!」便和水無涯掠
前,方行三十丈,松林裡間有人發現異狀,便欲備戰,關小刀見狀,把大刀一招。
  水自柔眼尖,低聲道:「是自己人。」
  當下凶在松林前頭,一探究竟,忽見來者是不男不女的父親及小刀,已自呵呵笑起:
「爹,你們怎變成這樣?」
  水無涯於笑道:「趁現在能變則變,否則將來可變不了啦。」
  三人仍機警潛入林中。
  阿祖迎來報備,不但火藥,麥芽糖及巨網皆全,關小刀瞧來甚是滿意。
  忽見胡三爺亦親自帶著天龍三俠前來,關小刀立即引見水無涯。
  其實雙方早識得,只不過此次並肩作戰而已,兩人惺惺相惜拱手為禮,根本毫無幫派瓜
葛芥蒂存在。
  如此最好,兩派並肩作戰除妖女,將為武林留下佳話。
  關小刀只關心一件事:「鐵板帶了沒有?」為防李春風毒辣招式,他已想出讓眾人胸口
藏塊鐵板,也好保命。
  胡三爺笑道:「這次不帶怎行?」
  丟一塊過來,小刀立即藏於胸口,水無涯猶豫一陣,仍拉下堂主臉面,乾笑道:「老命
重要!」
  便從女兒手中接過鐵板,置於胸口,笑聲自然許多。
  關小刀見眾人都準備妥當,便道:「現在該可出征了吧?呵呵,黎明出征,大吉大
利。」
  胡三爺道:「一切小心為是。」
  關小刀道:「這樣再整不死她,只有請老天幫忙了。」看看天色,東方已吐白,笑道:
「我打頭陣,把她引出,大家再並肩作戰。」
  水自柔拿出一把無情針,道:「你也一把,另外三爺、我爹、阿祖,還有方大俠也有一
把。」
  關小刀皺眉:「啊祖用得著嗎?」
  阿祖白眼:「別小看我,我自有一套!」直想跟眾人一別苗頭。
  關小刀弄笑一聲,也就由他,接過無情什,道聲:「大家小心。」便和水無涯再次掠回
紅樓。
  眾人則各自隱身,準備突襲,關小刀和水無涯掠近大門之際。
  突然兵刃相擊,喝著:「誰?不好,有刺客!」鏘鏘兩響,呃地一聲,痛叫:「仙子,
快、……」兩人同時倒栽地面。
  李春風正練得起興,忽聞聲音,以為有變,當然不肯放棄強敵,猛把秘籍揣入胸口,狂
謔大笑:「誰敢惹我!」化成一道勁風,破門而出。
  關小刀哪肯放棄機會,大刀奇速猛斬過來。
  那李春風怎知手下突然復活且攻擊自己?
  且在衝掠速度太快之下,根本避之不及,胸口硬被砍了一刀,卻顯麻疼上身,不禁狂聲
大笑:「又是你這小子,不想活了?」
  復又連翻七八斤斗,暴躥而出,右掌一探,掌勁奇霸無比打得小刀及水無涯悶哼倒滾曲
橋,跌得骨疼肉痛。
  李春風哈哈謔笑:「憑你們也想殺我嗎?再練三十年再說!」一副猛虎入羊群欺撲過
來。
  水無涯佯裝身受重傷,待李春風自大欺來,猝以靈幻刀法最狠毒一招「幻天滅影」奇速
無比閃過對方手掌,一刀刺中左腰。
  縱使李春風能刀槍不入,但水無涯身為一派之尊,武功修為自不在話下,這一刀,足可
穿金裂石。
  李春風硬是擋下,卻悶疼難受,那利刀刺人不下,變成彎曲,後又彈直,倒把李春風給
彈退三步。
  李春風驚詫:「你是水無涯?」
  否則普天之下已找不出幾人有此功力,如此刀法。
  水無涯訕笑:「承你看得起!」再攻一劍。
  關小刀喝道:「攻她要害!嘴巴、屁眼、肚臍、胸乳、眼睛都可以!」
  大刀猛地背後砍來,李春風腦身往前仰,大刀劈頭而過。
  李春風正待謔笑,豈知小刀另有奇招,見她往前仰,臀部尖起,一把無情針猛刺過去,
叭然一響,局限沒刺著,卻刺中臀部。
  痛得李春風狂厲大吼:「找死!」
  不再心存戲耍,登時邪功逼出,紅霧乍現,猛地衣衫膨脹,肩臂一抖,雙掌猛翻,叭然
一響,千鈞炸藥爆開似威力轟得關小刀、水無涯暴跳空中,跌退數丈,一副灰頭土臉帶向
疼。
  李春風哈哈狂笑,猛又撲前,打得兩人四處亂滾。
  躲在林中的水自柔見狀大駭,喝著十二劍手快上,十二道青影疾射而出,十二把利刀奇
快無比殺至。
  李春風忽見埋伏,哈哈狂笑:「有什麼把戲通通耍出來,待我一次解決!」
  她狂笑站立不動,十二把利刀飛快刺其要害,叭地一響,同時刺向雙眼、咽喉、胸腹、
北脊等處要穴。
  李春風閉眼擋劍,更張口咬住一把利劍,哈哈再笑,牙齒一咬,叭地咬斷利劍,邪功再
運,肌膚突然硬彈。罡氣噴出,彈得十二把劍乒乒乓乓折斷不少,十二名劍手為之東倒西
歪。
  李春風更狂笑:「還有什麼本事使出來?」
  話未說完,忽見其中一名劍手右手一翻,多出小盒,手指一按,綠蜂針大把撲向妖女瞼
面,李春風自知此針厲害,趕忙閉目閃躲,利針速度甚快,十數針刺得她臉面生癢,很是難
受。
  關小刀趁此機會,一招「神刀破天地」背後猛打出來,砸得她背脊生疼往前栽去。
  十數名劍手復自撲來,李春風狂怒,暴掌掃去,見人即劈即砸,叭叭叭叭不斷將人打得
哇哇悶叫、倒暴跌退,若非有鐵板護體,恐怕早已斃命。
  李春風不到十招之內,連折小刀、水無涯及十二劍手,瞧得眾人未免毛骨驚然,不知該
如何才能收拾地。
  關小刀暗暗一歎,看來不冒險是不成了,猛喝一聲,大刀化出霸勁,一招「刀斬無情
天」猛斬過去。
  李春風根本不理,謔笑直往霸刀撞來,那模樣似是自殺,卻在人刀將觸之際,她猛一偏
閃,大刀嘯耳而過,關小刀已現眼前,她謔邪再笑,急欲劈人。
  關小刀哪肯罷手,立將刀柄拆成三節刀棍,喝地打出,在若三道日月光輪旋轉不停,迫
得李春風反掌便切。
  但見輪光轉處,她奇巧無比閃過左側光輪,並翻掌擊落兩鐵棍,正得意時,那左側光輪
突然倒飛而起,不打人不砸肉,卻猛往那頭秀髮捲去。
  那光輪旋轉何其快速,乍沾頭髮,叭啦啦捲成一團,扯得李春風不但叫痛,更疼心自己
頭髮。
  登時咆哮怒吼,極欲攻人又不可得,一手扯往頭頂,保住秀髮,一手卻抓向鐵棍,關小
刀正等這時機,見狀沒命撲來,無情針相準肚臍眼即刻下去。
  李春風猝遭惡變,想躲已是不及,登時運勁縮腹,唉呀尖叱閃過臍眼,小腹卻被捅了一
針,痛得她旋身扭擺,右腿猛掃,打得小刀悶呃倒摔,滾跌十餘丈,口角掛出血絲,還好有
鐵板護體,否則傷得更重。
  李春風猛扯下頭髮鐵棍,復見腹皮受傷,實是不解對方為何有此能耐?
  睜眼望去,竟又發現無情外,登時狂謔大笑:「原來此針不只一支,難怪你敢囂張,看
來留你不得!」
  基地紅光現手,殺招盡出,直撲下來。
  林中阿祖見及紅光,怔詫道:「紅魔掌?小刀快躲啊!」
  她已從靈鳳仙子遺書中得知,當年陰陽魔女即以紅魔掌遍殺武林無敵手,而且幾乎一招
斃命,厲害無比,一時擔心小刀受害,猛地衝出,哪管什麼,手中三支雷管疾砸了過去。
  且又喝著:「炸死你!」
  任那李春風自認魔功了得;然而她見過司徒崑崙被炸得死去活來,怎肯再以身試法。
  登時謔狂大笑,騰出左掌劈擋雷管,身形疾速抽退,右掌紅光仍往小刀切去。
  可借只一偏差,小刀得以滾身,叭地一響,地面爆出坑洞。
  同時三支雷管被劈空中,轟轟轟一連三響,炸得火花強閃,爆音貫耳,數名劍手已掩耳
逃去。
  李春風全身而退,狂聲更吼:「臭女子,也敢耍炸藥!」人若猛虎欺來,急欲吞噬阿
祖,尤其阿祖又長得比她漂亮。
  阿祖手中已無炸藥,驀見妖女撲來,可惜自己武功太差,根本抵擋不了,一時愣在那
裡,不知所措。
  水無涯見狀,沒命衝殺過來,並喝著阿祖快走。
  關小刀更是搶快,電也似地追至。
  然而雖只相差十餘丈,但李春風身形的確快他許多,實是救人不易,他自猛吼:「炸死
你!」
  手中無情針當成炸藥轟向她後腦。
  然而一切似乎已過慢,眼看阿祖就要挨掌,水自柔嚇得尖叫快躲,拚命追出,胡三爺更
喝快放箭,十數名弓箭手猛換長弓俗射,可惜仍慢了一步。
  李春風但見獵物無處可逃,哈哈謔笑,喝聲死來,紅魔掌猛現紅光即欲轟來,眾人同時
尖叫。
  阿祖驚駭欲逃,卻無去路,眼看妖女迫近不及三丈,突然翻手喝著:「跟你擠了!」
  那手翻處,猝見一道銀光奇速無比射向李春風左胸,由不得李春風運功抵擋,竟然被銀
光破去護身罡氣,叭然一響,直沒胸骨,痛得她唉呀悶叫,登登登連退三步、差點跌坐地
面。
  阿祖喝斥:「不信捅不死你!」手中一揚,原是藏著一把特製強弩,且把無情針當弩
箭,終於傷得李春風肉綻血流。
  李春風仍為疼痛掙扎中,十數支利箭暴刺過來,情急之際,驀地劈掌打去。
  豈知水無涯一劍又刺中腰際,後腦復被小刀射出之無情針砸中,在雙重受擊之下,更讓
她瘋吼厲嘯,雙手敞開厲吼過來過來,猝若瘋虎撲殺近身敵人,那雙掌紅光閃處,砰砰砰
砰,一連暴劈六七人。
  水無涯悶呃滾退,那十二劍手卻哇哇痛叫,三人登時被擊斃當場。
  李春風更瘋狂追殺,見人即斬,見影即劈,簡直霸狂難擋,十二劍手又折兩人。。
  關小刀大吼:「快退入林中!」吸回大刀猛砍過去,引得李春風撲殺過來,他卻鑽往松
林那頭。
  李春風厲喝:「什麼埋伏儘管使來!」自知有埋伏,仍自托大神功高強,猛地欺追掠
去。
  胡三爺見狀,復喝:「射她!」
  十數名弓箭手挽弓即射,十數把利箭霎時竄射而出,李春風先前輕而易舉將箭擊落,此
時更自托大,根本不退,雙掌勁道即劈。
  豈知利箭沾了磷粉,見風爆出火花,登時成為火箭,飛快無比射至。
  李春風雖迫掌擊落不少,可是磷火為之彈跳亂散,濺得她發衫全是,不得不揮掌再擊,
攻勢為之受挫。
  復見三批火箭同時射來,更迫得她落地打滾,方滅去身上火花,不由嗔怒厲沖弓箭手,
然那弓箭手已在三爺喝令之下掠退數十丈,飲躥牆逃出,李春風豈肯讓人脫逃,猛地欺衝過
來。
  眼看她就要殺至陣線,驀見樹梢下落三人,正是天龍三俠之方於秋、雷萬鈞、谷君平,
三人同是利劍盡出,撲殺下來。
  李春風見其三人,謔笑道:「不夠爽嗎?」反掌欲擊。
  三人自知她所言乃當時以迷心術催淫之事,三人更是嗔怒,利劍脫手射出。
  雷萬鈞並喝:「搞死你這狐狸精!」
  眼看利劍被砸落,三人猝又翻出左手,那本就抓著之木桶突然往下倒,原是早已預藏的
麥芽糖,就這樣傾盆倒瀉。
  李春風身形上衝,卻又如此之近,那麥芽糖尤其軟粘,任她掌動何等強勁,擊得了前
方,擊不了側面,就只一掌迫去,麥芽糖幾乎粘住半邊肩背,那感覺實是難受,嚇得她急墜
而下想躲開。
  豈知她方自下墜,地面突然張來大網,迫得她復想往側面射躲,復見頂空又落下六七
人,張著更大網子套來,如此天羅地同包裹之下,她簡直無處可退,不得已猛往那群張網者
開攻。
  然張網者迫近之際,不敢戀戰,趕忙逃掠,縱有一兩名被擊中,彈撞開去,那巨網卻罩
得更急。
  李春風怒喝一聲「破」,雙掌開打巨網,然而此阿似經過特殊設計,被擊噗噗亂跳,就
是不破,剎然間裹罩下來,李春風終被罩住、不得不施展畢生功力準備破網,然關小刀豈肯
讓她喘息,急喝:「炸藥,快快快!」
  不是一兩支,而是一大捆丟砸過來,另有三數管四面砸至,眾人立即倒撲,李春風更是
面無血色。
  說時遲,那時快。
  猝見炸藥轟地炸開,一束束火團脹成屋般大,轟地一聲,地動山搖,數棵巨樹全然毀
去。
  李春風悶吐鮮血,人如彈丸暴彈數十丈高空,差點摔落湖中。
  在撞地之際,全身疼痛欲裂,不但臉面斑黑,全身衣杉更百孔千瘡,她不由第一次起了
冷顫,對炸藥有了懼心。
  然而想及連番受辱,甚且受傷之下,她尤恨這群人,非得除之而後始快,復聞關小刀喝
著:「快快快,妖女已身受重傷!」
  李春風更是深深吸氣,發動毒功,不但暫時壓抑傷勢,更自彈跳而起,厲聲大笑:「來
啊!有種過來!」欺殺撲來。
  關小刀乍見這妖女又起身,哪肯硬拚,紛紛大叫快退快退,大批人馬復往松林躲去。
  李春風追至林區哇哇大叫,再也不敢隨便跨入,以免中伏。
  關小刀見狀跳出來喝喊:「你不是天下無敵嗎?怕了?我看乾脆夾著尾巴滾溜,或許還
能保住狗命!」」
  李春風何曾受過此侮辱,怒火再次攻心,哇哇厲吼:「別以為我治不了你們——」
  狂喝中突然欺前,不打人,卻往巨松劈去,但見掌勁過處,轟然一響,腰粗巨樹攔腰而
斷,枝幹砸傾下來。
  她更欺撲過去,打得枝幹炸彈亂射,她忽而得到快感,猛地再劈其它古松,一掌一棵。
那氣勢簡直勢如破竹。先從外圍繞著樹林劈斬,越劈越近,直若剝筍似地欲毀盡所有巨松。
  關小刀見狀驚道不妙,這妖女原是欲毀松林,松林只不過三四百株,認直真劈斬也只不
過三數百掌。
  眼看李春風氣勢越來越旺,不得不喝著弓箭手快放箭,聲音方落,復見十數支利箭飛射
過去,直取李春風。
  然她卻抓起樹枝當劍一耍,叭叭叭叭掃得利箭東跳西竄,根本近不了身,趁此她又劈斷
三棵巨松。
  忽而想到什麼,猛掠而退,撿拾方才射出之火簡,雖已熄滅。猛一吹及,火光乍現,她
哈哈謔笑:「燒死你們!」
  欺往松林,將火箭丟予松葉,雖然松葉仍青,但含帶油性,這一引燒,漸漸化出火花,
著來不久將燒遍這座松林。
  關小刀見狀那還得了,趕忙喝著:「攻啦!趁她傷勢在身!」大刀一抓,一馬當先攻殺
過來。
  李春風見狀謔笑有種,見他殺來,擺妥架勢,及近十丈之距,方自劈招打去,關小刀不
肯硬戰,大刀飛丟而出,李春風照樣閃避,一招即劈殺打來。
  然小刀卻有圖謀,故意接招,而後借勢滾向火堆處,一掌打得火熄煙滅,氣得李春風哇
哇大怒,見及三名黑衣人攻來,不只運動,更用毒掌。
  伸手一抬,紅光閃著紅霧,暴打三人,掌勁過處,猝見三人悶呃一聲、被擊中胸口,縱
有鐵板護身,卻抵擋不了毒霧,登時悶栽地面,嚇得後頭眾人不敢硬攻。
  關小刀見狀急叫快退:「先服下解藥再說!」自己先行溜入。
  李春風但聞仍有解藥,哪肯鬆手,猛又厲喝,奇快無比圍劈巨松,一圈十數棵,數圈數
十棵,任對方如何放箭、放暗器,她更如幽魂般飄去。
  見樹即砸,見枝即劈、眨眼已毀去泰半松林,那松枝傾倒下壓之際,復逼得眾人節節敗
退。
  李春風見狀哈哈厲笑,突然掠往高空,雙掌不時打出毒霧,隨她掠動之際,毒霧暴散開
來,忽見幾人吸入,立即七孔流血,當場斃命。
  阿祖見狀大驚:「那是陽毒,已非師爺之陰毒,快退,我解藥不多啊!」急急抓藥給父
親、姐姐及三爺等人,遇上中毒者,更加以救助。
  然而毒勢太廣,中毒者越來越多,三爺、水無涯同時喝著棄守松林,一大群人魚貫而
出,關小刀暗道苦也,只能趁機搶回兵刃,四散逃去。
  李春風乍見毒功見效,笑聲更狂。猛又撲身下來,怒掌疾劈,打得十數古松傾砸地面,
幾名弟兄躲避不及,硬被活活壓死。
  她怒吼厲笑:「一個也別想逃走!」疾往人群殺去。
  水無涯眼看不少弟兄中毒倒地,戰陣幾千瓦解,便喝道:「能走即走!三爺,我們攔她
一陣!」
  胡三爺會意,喝著天龍三俠殺擋過來,水自柔亦和父親並肩作戰,奮抗不懈。
  李春風見及主角全聚上來,笑聲更謔:「對嘛,這才像話了大男人,當什麼縮頭烏
龜!」
  猝然一連數掌打得眾人連退十餘丈,逼出松林,且往湖畔那頭逼去,以免讓人脫逃。
  關小刀搶回大刀,見及數人圍斗妖女,他自不能少。
  登時欺撲過來,長刀接妥,威力更強三分,喝砍連連,倒迫得李春風哇哇大叫,不得不
加勁反擊,驀地趁勢盪開大刀,毒掌迫打而至,關小刀趕忙滾退,卻被毒煙掃及,已黨頭昏
目眩。
  李春風再邪笑,登時劈打得小刀悶吐鮮血,滾跌好遠,水自柔、水無涯趕忙攔截過來,
憑著太乙神功及靈幻刀法,勉強迫得李春風回招自救,關小刀得以喘息,阿祖趕忙過來,喂
藥讓他眼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4 12:31:24

  關小刀苦笑道:「媽的,這女妖簡直不是人!殺不死!」
  阿祖急道:「我看退吧!她的毒特別厲害,我怕解藥不夠。」
  關小刀苦笑:「想退,未必退得了,你的強弩呢?」
  阿祖抓於手中,欲交給他,關小刀卻搖頭,把無情針交予她;笑道:「裝上它,情急時
用,我看得射眼睛才行,方才中了一針,竟然沒事。」
  阿祖道:「你來射!」
  關小刀道:「待會兒看看!」他有意讓阿祖以此保身,不想用它。
  就只這一喘息,復見天龍三俠全被打得口吐鮮血,人仰馬翻。
  關小刀苦笑道:「憑他們怎能跟妖女相抗?快去救人!」抓回大刀,強忍痛苦,掠追過
去。
  阿祖直叫慘,為顧及三俠安危,已自追趕過去。
  李春風眼看敵軍殘敗纍纍,登時狂笑不斷,勝算在握似地耍著眾人玩,見她右手一翻,
又是一掌打得三爺悶吐鮮血,倒栽地面。
  她冷笑道:「敢以火箭傷我,先殺了你!」猛欺過來,就欲擊碎天靈蓋,三爺暗歎,我
命休矣!關小刀卻趕救不及。
  猝見一道青影閃至,利光乍閃,刺得李春風手臂生疼,趕忙縮手,驚神一看,原是門主
龍飛雲趕來。
  他一直想參戰,可惜三爺卻老是瞞他,好不容易聽得洛陽爆炸聲,他自知有狀況,立即
前來助陣,果真來得及救三爺一命。三爺登時感謝門主救命之恩。李春風卻已哈哈謔笑:
「原來是你這個軟骨頭?現在倒想發飆?好吧,來者見面禮三掌!」
  話聲未落、猝見李春風奇快無比撲來,龍飛雲哪曾見過如此快速身形?剎時怔愣,然高
手過招,豈容絲毫猶豫,就只一愣,李春風掌勁劈胸而至。
  叭然一響,龍飛雲登時哇地噴吐鮮血,連退七八步,怔詫不已望著李春風。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連人家一招部抵擋不了即已受傷?然而他若知曉李春風已練就刀
槍不入魔功,一招落敗也就不稀奇矣。
  李春風一招得手,哈哈謔笑:「說你軟骨頭,你倒真的軟得可以,讓我覺得殺你都覺手
軟呢!」
  龍飛雲輕輕一歎、既然攻擊無效,也就收劍,默然想等死。
  水無涯見狀,笑道:「龍門主別自責,我也是一招落敗,妖女已練成邪功,只能游鬥,
不能硬拚,若不是胸口藏了鐵板,早就躺下啦!」
  往胸口敲去,發出卡卡響聲。
  水自柔道:「門主找鐵板再拼便是!」
  李春風聞言恍然謔笑:「原來藏了鐵板,難怪這麼耐命!下次可沒這麼好過!」猝地放
棄龍飛雲,猛往水無涯父女撲殺過來。
  水無涯父女趕忙運起太乙神功護體,利劍猛抖劍花,不肯硬戰,甚至攻人不著,拔腿即
奔。哪顧得什麼堂主、公主身份,但求保命再說。
  龍飛雲見狀,心頭一歎,連水自柔這小姑娘都硬拚不懈,自己又豈能棄械投降?當下找
來鐵片,往胸腹塞去,便自舉劍,疾攻過去。
  李春風追殺水無涯父女無效,忽見龍飛雲殺來,喝地一聲,反掌便切,謔叫:「第二
掌!」準備如法炮製,再將人打傷。
  龍飛雲豈能讓她得逞,利劍奇準無比刺向對方肩頭。李春風根本不閃,一掌打得龍飛雲
再次暴退,然左肩卻被劃出血痕,疼得她哇哇大叫,終於認為神龍劍法自有其威力。
  龍飛雲一劍得手,雖不能擊倒對方,然卻讓他拾回不少信心,尤其胸口鐵片護身,擋去
不少勁道,使他後顧之憂減去不少,雖被擊退,霎時又撲殺過來,一連三敗,他仍再戰。
  關小刀見及,不由喝喝叫好。
  龍飛雲終於悟出為何江湖中人總是豪氣干雲,捨生相助?原都為了一點情份、諾言而
已。
  想及靈刀堂堂主父女無條件相助,不禁汗顏許多,再想及關小刀拚得全身是血,更覺得
該死的是自己,當下更是狠拼,哪還是多愁善感的軟骨頭?
  李春風在四人聯手圍攻,匆匆鬥了近百招,在久戰未果之下,不由失去耐性,再無逗人
心志。
  謔笑道:「你們根本奈何不了我,快快投降,當我妃子,或有生路,否則我照樣殺了你
們,然後昭告天下另選妃子,照樣條件比你們好!」
  關小刀斥道:「去找少林和尚,大概更好!」
  「這個主意不錯!」李春風當真躍躍欲試,狂笑又起。
  關小刀暗斥:「實是世間第一妖女。」喝地一聲,大刀猛砍其腦袋。
  李春風哈哈謔笑:「遊戲該完了,撤手!」
  突見她雙手一抖,紅光乍見,威猛無比之紅魔掌復往大刀擋來,鏘然一響,大刀脫手飛
出,小刀叫糟,急欲問逃。
  李春風豈可讓他走脫,一掌切來,不再劈胸,而是往腰際打去,關小刀怔叫,趕忙扭
身,以胸擋去。
  眼看不及,雙掌凝出大己神掌之「乾坤無極」狠劈過來,砰地暴響,他哇聲再起,悶吐
鮮血,撞退十數文,幾乎胸口欲裂。此著傷得不輕。
  水自柔見狀沒命截來。
  李春風卻狂厲大吼:「通通躺下!」
  紅魔掌連劈三道,打得水無涯父女及龍飛雲東倒西歪,她哈哈謔笑,直往小刀行去,媚
笑道:「小冤家,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關小刀苦笑:「我是後悔了,給我一條生路吧……」勉強坐起,想不出要以何招應敵。
  遠處阿祖見狀,早就飛奔過來,直吼著不准傷他!強弩抓於手,就要射殺妖女。
  李春風突然想以小刀換強弩,登時欺身過來;即欲抓人於手。
  關小刀仍想躲逃,卻已過慢,眼看即將落入妖女之手,只好轉正過來,想及當年安盈盈
咬下司徒崑崙耳朵。他得撈點什麼才行。
  他正待相準李春風鼻子之際,驀見白影一閃,奇快無比斜撞過來,李春風但覺來勢不
弱,運功抵擋,豈知那人掌力甚強,叭地一響,打得她悶呃一聲,斜栽三丈開外,疼得怒罵
連連。
  關小刀死裡逃生,乍見來人,竟是白衣翩翩的公孫白冰,心下大喜:「副堂主來了,有
救啦!」癱軟下來,驗及傷勢,至少七成嚴重,阿祖疾奔過來,扶住他,不停餵藥打穴,希
望能減他痛苦。
  公孫白冰卻面目冷森,直盯李春風,冷冷道:「你毀了我,我也要殺了你!」冷步逼
去。
  李春風乍見公孫白冰,已自哈哈謔笑:「我是毀了你,還准逼你成押寨夫人哩!」
  公孫白冰豈肯讓她再侮辱,猛地欺前,太乙神掌暴打開來。
  李春風自知他武功甚高,自己又受傷在身,哪敢再大意行事?登時盡展全力,紅魔掌耍
得淋漓盡致,迎向太乙神掌。
  但見掌影連天,如若彬骨之蛆,或而掌掌開花,或而凶怒狠擊,砰轟亂響之間,雙方人
影已亂,早已分不出誰是誰矣。
  兩人就此纏鬥不休,水無涯父女方自聚往小刀那頭,三人全是傷勢不輕,除了服藥解毒
療傷之外,已無多大戰力。
  水無涯苦笑:「沒想到到頭來還得靠副堂主救命……」
  關小刀道:「救來救去,誰也不上誰,卻不知他能否收拾妖女,若不成,咱們得好好準
備。」
  水無涯瞧向戰圈,輕歎道:「或許能擋個幾百招吧!妖女有毒功在身,不但可每人,還
可控制身上傷勢,使她不致因傷而落敗,除非找到罩門,否則恐怕殺不了她。」
  關小刀道:「罩門不是嘴巴,便是屁眼,只可惜武功差太多。」
  水無涯道:「或許可交給公孫由冰使用。」
  水自柔道:「他未必肯接受,阿祖這把強弩很有效,咱們找機會再射她幾針便是。」
  阿祖道:「姐拿去吧!」隨手將弩弓拿出。
  水自柔笑道:「暫時給小刀護身,我還挺得住。」
  關小刀自嘲一笑:「到頭來,我倒要人保護了?也罷,把無情針找回來,一支支射死她
便是。」
  阿祖道:「三爺和方於秋都無力再戰,我把無情針拿了回來,在此!」從口袋抓出:
「剩下兩針在爹、阿柔身上,全部只剩五針了。」
  關小刀道:「五針要不行,也沒轍了,大家只好開溜啦!」
  水自柔拿出無情針,關小刀道:「你留著,我一時用不了這麼多。」水自柔只好收回去
  忽聞李春風狂喝一聲,猝又施展毒掌,紅霧一現,打得公孫白冰乾咳連連,退掠閃開。
  關小刀急道:「阿祖解藥,他已中毒!」阿祖急抓出來,道:「只剩兩顆,再有人中
毒,可能救不了!」交予小刀。
  關小刀苦笑:「算算沒人啦,你自己留一顆吧!我得上戰場!將一顆白丹丸交還阿祖,
勉強吸氣,立身而起。
  阿祖急道:「你的傷?」
  關小刀笑道:「太乙神功還管用,越打越強,我還能挺,你把三爺他們扶退,萬一不
行,也好開溜。」
  當下便往戰圈行去,還好手中有大刀柄撐著,步伐瞧來還算穩健。
  水自柔向阿祖說道:「去吧,我們沒事。」
  阿祖百般皆知保重,不能硬戰,這才退去。
  水無涯苦笑道:「上戰場啦!」父女倆再抓起兵刃,已掠往戰圈。
  水無涯經過龍飛雲身旁,便拜禮笑道:「我們只是一旁掠陣,你傷得比我們重,便免了
吧!同是江湖人,不必太在意面子問題。」
  龍飛雲拱手感激道:「多謝堂主拔刀相助……」
  水無涯笑道:「見外了,老實說,這妖女還是江南產物,我責任不比你少!」忽聞小刀
喝聲,他也不便多說,再次拱手便掠去。
  龍飛雲輕輕一歎,手持利劍,亦步步逼往戰圈,必要時,他得參戰。
  即使他一向不喜歡公孫白冰,然此時已不容他任何退縮,畢竟他是門主,怎可讓手下排
死拚活,自己卻在躲命?
  卻見戰場上,李春風狂笑不斷,她一掌打得公孫白冰悶退且中毒,自知將佔優勢,哪還
將人放在眼裡,登時連劈數掌,打得公孫白冰節節敗退,差點退落湖中。
  關小刀為贈解藥,不得已大刀架砍過來,李春風猛地一掌切去,擊落大刀,小刀手中只
剩刀柄,亦即三節長棍,照樣要得虎虎生威,甚且再要那招「日月光輪」猛絞過去。
  且見三節長棍化成三道旋轉飛輪,直絞妖女前身、背後及長髮。
  李春風先前吃過大虧,見及此著、已自學乖,登時掠空而起,逃過光輪外擊範圍,然後
哈哈謔笑,頭下腳上反切下來。
  關小刀卻趁此連向公孫白冰,喝道:「解藥給你!」一顆白色丹丸丟了過去。
  公孫白冰本是自視甚高,不想讓他救治,然而不接此藥,勢必落入水中,直覺地接了下
來,既然已接下,復想及此毒似乎甚烈,胸口已疼悶不已,便自服下。
  尤其關小刀已被李春風截打回來光輪砸得險象環生,他冷喝一聲,斜欺過去,挑去一光
輪,反刺一劍,直取妖女要害。
  李春風為之哇哇大叫,一上手便是怒掌連連,打得公孫白冰窮於應付。
  關小刀脫離險境,噓喘一聲,驀見妖女移近左側,豈可錯失良機,喝著:「妖女吃我太
乙神掌。」斜面欺撲過來。
  趁著李春風根本不懼不閃之際,猛翻出預藏強弩,相準腰背部射去。
  但見銀光一閃,叭地脆響,直沒左腰背,疼得李春風悶吼,登時放棄公孫白冰,怒轉身
形,厲吼道:「找死!」雙掌頓切七道掌勁砰砰新來。
  關小刀一支擊的,來不及再裝第二支無情針,眼看對方劈來,只得落地打滾,每滾半
尺,掌勁即劈得地面石屑暴飛。
  一連五勁閃過,最後雙勁卻斬得小刀胸肩疼痛欲裂,唉呃一聲,嘴角掛血,強弩差點脫
手飛出,李春風厲笑不已,欺撲過來就欲搶努並劈殺對方。
  忽聞水自柔尖喝看箭,她早尋來一把弓箭,見小刀危急,便挽箭猛射。
  李春風只怕無情針,哪怕任何利箭,聞聲根本不甩,只運真勁往背脊頂去,照樣探撲小
刀,欲搶強努而後始快。
  然那利箭直射背心要穴,叭地一響,竟然直沒七寸,痛得李春風悶哼往前栽跌。
  原來水自柔早將無情針綁在利箭頭,如此一來,自能一箭兩用,眼看正中目標,樂得她
直叫好,趕忙向父親要來另一支,準備如法炮製。
  關小刀卻在李春風問栽之際,復把無情針裝於強弩上,直往李春風左眼射去,猝見銀光
暴閃,嚇得李春風狂手抓來。銀光穿透其手掌,更往左眼射去。
  叭然一響,李春風擋去不少勁道,復又只射中左眼上眶,只傷及肌膚,銀針早彈跳他
處。
  儘管如此,李春風仍落地打滾。
  關小刀見狀大喝:「宰了她!」手中卻無大刀,復想大刀未必有用,趕忙再扳弩弦,准
備再次射妖女。
  然公孫白冰見狀,早已撲來,右手劍、左手掌,打得李春風狂嘯如傷虎,雙掌不斷亂
砸,卻亂無目標。
  水自柔父女見狀,登時欺身刺劍,殺得李春風傷痕纍纍,魔功幾乎散去,她心下大駭,
怎會肌膚盡傷,不禁想及連中三支無情什,功力大打折扣,難怪受此重擊。
  她忽而想及新練陰陽神功續篇之絕頂心法,登時喝著「陰陽齊天」猛運奇異內勁,頓見
全身突然散出綠紅兩道勁氣。
  驀地將刺在身上兩把無情針迫出體外,那受傷右掌心更自化出紅霧,左掌心幻成綠煙,
陰陽合併,威力大作。
  猝見公孫白冰、水無涯父女迫殺過來,她反掌即打即掃,砰砰砰一連數掌,打得三人口
吐鮮血,倒噴十數丈,跌得慘痛不已。
  李春風乍見奇功見效,忽地劈向小刀,打得他倒滾連連,唉痛悲沉,她復往公孫白冰沖
去,陰陽雙掌一連十數擊,砰砰砰砰,打得公孫白冰護體神功將欲散去,且吐血連連,差點
栽倒當場。
  李春風見及威力住霸不已,復又迴旋轉飛四周,先派劈水無涯還有水自柔,再掠劈龍飛
雲,復打關小刀,又新公孫白冰,一連轉飛三圈,打得五人滾退連連,毫無招架餘地。!
  李春風連劈十數掌仍不過癮,突又瘋狂大笑:「這才是天下第一神功!」
  猛往地面劈去,如炸藥開花,砰砰砰,打得深洞處處。
  她復往空中劈去,直若閃電雷劈,轟轟轟,越打越驚人,那簡直摧枯拉朽之霸勁早已轟
得風雲變色,日月無光。。
  關小刀不由輕歎,看來只有把她引往陰陽洞中,借無極之氣以毀滅。
  豈知就在他完全絕望之際,復見李春風瘋狂分掌劈往天地,那轟暴響剎那,頓見她身上
紅綠兩道勁流、煙霧直往回縮,交撞於心口部位。
  叭然一響,迫得她胸口裂噴鮮血,唉呀一聲,嘴巴更吐狂血,整個人已半跪下來,她驚
心大駭:「這是什麼武功?竟然會反克……」
  關小刀見狀大喜,自知陰陽真經續篇發揮作用,妖女復又猛狂使用,增加其發作速度,
如今傷了自身,不殺她尚待何時?
  趕忙撿來左側鐵棍,雖是短短一節,仍自猛砸過去。
  李春風仍不信邪,再運勁反擊,立即滾彈起來,卻見水無涯父女利劍左右刺其腰際。
  她怒聲厲叫,反手扣住利劍,任兩父女拖扯,仍自鎮住不動,
  關小刀見機不可失,鐵棍直往李春風嘴巴捅去,他老認為妖女罩門死角在嘴內,非得擊
中不可,否則似乎難以叫她斃命。
  李春風驀見鐵棍撞來,她雙手抓住利劍,根本不能鬆手,想閃避又窮於抽身。
  情急之中狂笑一聲,張嘴即把鐵棍咬得動彈不得,關小刀抽揪不出,李春風哈哈大笑,
關小刀卻謔笑一聲:「你上當了!」
  右手突往鐵棍打去,叭然一響,驀見李春風兩眼突睜如牛眼,驚駭不已盯著小刀,全身
不停地抖顫,關小刀猛把鐵管抽出李春風口吐鮮血,嗚嗚嗚駭叫不停,卻吐不出隻字半語。
  那每顫一寸,身形即縮一分,漸漸跪地,還想掙扎,水無涯父女雙劍直刺,左右穿出,
她悶呃一聲,終於倒栽地面,背頸突出半截銀針,甚是醒目。
  原來關小刀早將另一支無情針藏於鐵棍居中那小管洞中。待逼迫李春風咬住鐵棍之際,
他猛擊這頭,無情針飛快射擊。
  李春風罩門既在嘴內,自是最脆弱部位,無情針輕而易舉射穿內喉,終一於破去她魔功
罩門,甚且迫使她無力反擊,一命嗚呼,斃死當場。
  一擊成功,復見李春風慘死,關小刀始跪坐地面,全身幾乎筋疲力盡,骨散肉飛似地疼
麻難挨。
  怔傻地不斷憨笑:「死得好!若非那本假陰陽真經叫她走火入魔,不知該怎麼收拾
她……」
  水無涯、水自柔亦跪坐於地,相視莫名直笑,這一戰幾乎使水自柔淪落地獄二十年似
地,將來再叫她嘗試一遍,她死也不肯。
  公孫白冰掠迫過來,劍刺穿妖女心脈,已知她的確死去,輕輕歎,轉向小刀,感傷道:
「煩請轉告夫人,我已無資格再愛她,此情將永銘五內,並謝救命之恩……」說完掠身而
起,慨然而去。
  關小刀自是怔愣,暗暗輕歎,天下真有如此情癡嗎?不禁開始敬仰這位曾是仇敵的友
人。
  涼風吹處,眾人突然清醒,關小刀從妖女身上搜出正、續兩本陰陽魔經,決定加以火
化。
  未久,烈火升起,魔經和妖女漸漸被吞噬,化成灰煙散去。
  十日後,關小刀把洛陽范家修理修兮兮,替英翠報仇。
  半月後,神劍門和靈刀堂決定結為雙劍盟,沒有盟主,只有兩位副盟主——水無涯及龍
飛雲。
  至於師爺手下,大部份已甘心投效天龍騎、其他人早就自行離去從此未再步人雙劍盟
步。
  月後,關小刀正式成親。
  從此他最大問題乃在——時常因分辨不出誰是水自柔、水自清(阿祖)而說錯話,被揍
得鼻青眼腫。
  他忽而覺得齊人之福的確可怕。
  幾年後,復聞公孫白冰出家消息,關小刀似乎亦有此念頭,然而兩虎挾持,他永遠只能
做做小夢罷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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