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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李涼] [江湖雙響炮][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13:32     標題: [李涼] [江湖雙響炮][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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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牡 丹 樓       
第 二 章 酒 狂       
第 三 章 九流混混
第 四 章 大 補 丸       
第 五 章 毛骨悚然       
第 六 章 好媚好艷
第 七 章 暗 算       
第 八 章 獨門絕活       
第 九 章 妙手摘星
第 十 章 鬼怕惡人       
第十一章 風雲榜人物       
第十二章 逼訊美少婦
第十三章 自投羅網       
第十四章 地府雙魔       
第十五章 迷魂玉體
第十六章 狗 屎 運       
第十七章 塞北屠手       
第十八章 得寸進尺
第十九章 笨手笨腳玩花樣       
第二十章 浪妞毒狐       
第二十一章 弱肉強食
第二十二章 荒唐絕招       
第二十三章 刀 氣       
第二十四章 好色成性
第二五章 女光棍氣概       
第二十六章 逢場作戲       
第二十七章 仙 境
第二十八章 以牙還牙       
第二十九章 天道無憑       
第三十章 百變小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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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43:43

第 一 章  牡 丹 樓
  南京(應天府)。
  通濟門外的秦誰河畔,入夜後笙簫歌舞不絕,呈現出一片繁華景象。
  牡丹樓今晚真夠熱鬧的,如同在辦喜事。
  老鴇金大娘穿得花枝招展,頭上還插了朵大紅花,忙進忙出張羅著,像只沒頭蒼蠅在亂
飛。
  凡是來這種銷金窟的花錢大爺,無不是當地的富商巨賈,或土豪劣紳,更不乏在江湖上
混的三教九流人物。
  今晚,是當地地頭蛇王邦通王二爺,看中了一個叫曼君的「幼女」,不惜花費五百兩銀
子,要為她「開彩」。
  按照堂於裡的規矩,開彩的恩客必須像辦喜事一般,除了雙方已議罷的開彩金之外;尚
得辦幾桌酒席,宴請一批酒肉朋友,大事熱鬧一番,好使被開彩的幼女臉上有光彩。
  王二爺是講究體面的人:尤其注重排場,所以早兩天就交代徨丹樓管事的,今晚不但要
辦四桌像樣的酒席,還要掛燈結綵,看起來要有喜氣洋洋的氣氛。
  可是,他是剃頭擔子一頭熱,人家曼君可打心眼裡不情願.本來嘛,誰願意把清白的身
子,讓這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糟蹋?
  這時王二爺已在一群手下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來到徨丹樓。
  金大娘聞報,忙不迭親自帶著管事的,領了—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娘出迎,把這些大
爺迎進客堂,大獻段勤地忙著招待。
  「啊!」金大娘裂開兩片厚厚的紅唇收笑:「二爺今晚真光彩,滿面春風,真像位新郎
官嘛!」
  王二爺樂得心花怒放,不禁笑罵起來:「媽的,便宜儘教你佔了,今晚老子還得叫你一
聲丈母娘呢!哈哈……」
  金大娘把粉頸一扭,笑道:「那可不敢當,二爺別把我活活折死,我還想多活幾年
哩!」
  跟來的那些手下,起哄的齊聲大笑起來。
  綽號水蛇的洪七,是王二爺的心腹,這老粗向來說話沒遮攔,哈哈大笑道:「喂,金大
娘,別把我們的新嫂子藏著,快請出來讓大夥兒瞧瞧呀!」
  「我這就去,這就去……」金大娘一轉身吩咐那些女郎:「他們好好的招呼二爺和各位
爺們,回頭二爺會有賞的。」說完,沖王二爺風情萬種地嫣然一笑,才扭著那豐滿而顯得脂
肪過多的身子,朝裡面走去。
  別看這女人已有四十出頭,那股子風騷勁兒,卻依然不減當年。施出渾身解數來,照樣
令人銷魂蝕骨。
  女郎們對這些大爺,惟恐巴結不及,金大娘剛一走開,她們就一個個大獻段勤,開始向
王二爺手下賣弄風情起來。
  這些好色之徒,更是毫無顧忌,個個放浪形骸,旁若無人,把那些女郎樓進懷裡·恣
意調笑,上下其手。
  金大娘來到曼君的房門口.尚末跨進房間,便已聽見她的低泣聲,使她不禁微微一怔。
  其實早兩天前,就苦口婆心地勸過受君,只要她把今晚的場面應付過去,答應曼君有以
後不中意的客人,盡可以不接。可是王二爺是惹不起的人物,他既然看中的馬子,不管是不
是幼女,就非給他」趴「不可。現在事到臨頭,曼君又變了卦,那可是要命的事,她如何向
王二爺交代?
  金大娘心頭一急,忙不迭掀起門上掛的軟簾,邁步進入房間一看,只見曼君伏在床上哭
泣,床邊上側坐著的是白蘭,正在說好說歹的勸慰著。
  白蘭見金大娘臉色鐵青,趕緊起身退在一旁。
  金大娘一施眼色,示意她出房,然後走近床前,沉聲說:「我說曼君,你這是怎麼啦,
早上我還跟你說得好好的,現在事情到了節骨眼上,王二爺已到了,還帶了不少客人,你卻
在房裡哭.這不是存心要我為難!」
  曼君兩手一擋,一骨碌坐起身子,滿臉淚痕道:「大娘,請你別逼我,我寧願死,也不
給那老色鬼糟蹋!」
  金大娘臉色一沉:「這是什麼話?曼君,你放聰明些,得罪了王二爺,別說你了,就是
我也擔當不起啊!」
  曼君把心一橫:「我不怕!橫豎是一死,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金大娘在床邊坐了下來,左手搭在曼君的香肩上,右手把她的下巴一抬,強自一笑道:
「別說傻話了,好死總不如歹活,你捨得死,大娘我還捨不得哩!」
  曼君乖戾的說:「大娘捨不得的是我的身價!」
  金大娘頓時惱羞成怒,臉色霍地一變,仇聲道:「賤人!。我看你是皮肉作癢,敬酒不
吃,偏要吃罰酒吧?」
  就在這時,龜公金才匆匆來到門口,緊張地嚷道:「大娘,快帶曼君出去吧,王二爺已
經等得不耐煩,在冒火啦!」
  一看曼君已伏在床上痛哭起來,金大娘不由火冒三丈,兩手在腰上一叉,怒不可遏地喝
道:「賤貨,你趕快起來,替我打扮,否則老娘今天絕不饒你!」
  曼君傷心欲絕,哭得像淚人一般,根本就沒有把金大娘的話進耳朵裡去。
  金大娘又急又氣,過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臂,用勁一拖:「你給我起來……」
  突然,雜亂的人聲湧到了房門口,軟簾一掀,出現門口的赫然是王二爺。
  金大娘暗自一驚,趕快放手,忙不迭的向前陪著笑臉:「二爺,您請前面寬坐,曼君這
就打扮好了。」
  王二爺霍地把臉一沉,怒形於色:「媽的!這雌兒哭哭啼啼的,是不是存心觸老子的霉
頭?」
  金大娘忙加掩飾:「那兒會呀!二爺別誤會,曼君是頭一次嘛,總難免的……」
  王二爺鐵青著臉,沉聲道:「媽的!老子又不是白玩,看中這小娼貨,是她的造化,別
他媽的不識抬舉!」
  曼君突然跳起來,把心一橫:「王二爺,別以為你有財有勢,就可以隨便糟蹋人……」
  話還未了,已被金大娘揮手重重打了幾耳光,接著是破口大罵:「你這賤貨,竟敢頂撞
二爺!」.
  曼君被捆得蹌蹌踉踉跌開,跌倒在地上,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來。
  水蛇洪七搶步上前,轉頭向王二爺請示:「二爺,這不識抬舉的妞兒,要不要給她點顏
色瞧瞧?」
  王二爺怒喝道:「把她拖到前面去!」
  水蛇洪七一聲吆喝,外面又闖進兩名大漢,上前不由分說拖起曼君,—左一右,架起就
往房外走。
  金大娘大驚,急欲勸阻:「二爺,何必生這麼大的氣………」
  不料洪七喝道:「去你媽的!」猛力—推,竟把金大娘推得跌了開去。
  大夥兒不顧曼君的哭喊,把她強行架到了客堂裡來。
  這時早已驚動了整個徨丹樓,其他的那些尋芳客,根本不敢過問,嚇得躲在房間裡,有
些膽小怕事的,趕緊結賬離去,以免遭到無妄之災。
  王二爺火辣辣的坐下,怒容滿面:「替我把她全身剝光,讓大家看看,這馬子的身上究
竟什麼地方與眾不同!那個玩意兒是不是鑲金的!」
  在場的女郎們.—個個都嚇得噤若寒蟬。
  幾名大漢走上前,正待動手剝曼君的衣衫之際。
  「嘿!好熱鬧的場面!」一聲低沉的話語冷冷地傳了過來。
  緊接著從一個女郎的房間裡,走出一個年約四旬開外,面色白皙,雙目閃著寒光的灰袍
人,
  幾名正待動手剝衣的大漢,不由一怔。
  另兩名大漢立即上前,把灰袍人攔住,一付狗仗人勢的氣勢,向他喝道:「滾開,呆在
一邊去!」灰袍人把眼皮一翻:「怎麼?大爺也是花錢找樂子的,看看熱鬧也不成麼?」
  「去你媽的!」一名大漢罵了一聲,右掌突然劈向灰袍人胸口,勁道十足。灰袍人面帶
冷笑,突然出手如電,左手撥開來掌,右手急揮
  只見那大漢滿嘴噴血,踉踉蹌蹌的沖跌出去,跌了個狗吃屎。水蛇洪七見狀,二話不說
自衣襟內拔出一把解腕尖刀,急刺灰袍人。灰袍人左腳微退半步,並順勢側身,左手伸食中
二指,輕描淡寫地敲在水蛇洪七執刀的手腕上。
  當—聲,尖刀落地,並有骨折聲傳出。
  「哎!」水蛇洪七慘叫—聲,抱腕急轉,痛得額頭冒出冷汗。
  王二爺及其他打手們,都快嚇呆了。
  他們都知道水蛇洪七是湖匪出身,一身水陸功夫非常扎實,敢打敢拚,可列二流高手。
目前投效當地黑道豪霸坐山虎嚴霸旗下,擔任嚴家大院護院。最近才奉命協助王邦通王二爺
經營各種非法勾當,並任王邦通的保鏢。想不到今夜居然在灰袍人面前一招都遞不出去,教
他們如何不驚。
  但儘管心中震驚,王二爺卻不得不面對現實。
  「朋友,恕兄弟眼拙,請問高姓大名?拜的是那座山頭7在下王邦通,乃在坐山虎嚴老
太爺手下辦事。」他硬著頭皮上前見禮,並盤對方海底。
  「哦!原來是嚴霸門下的,難怪敢作威作福了。」灰袍人冷傲地嘲笑:「太爺姓騰名元
度,這名字對你是否有某種意義?」
  「追魂筆!」王二爺失聲驚叫,心跳加速。
  滕元度綽號追魂筆,並非是說他的筆能追魂,而是指他在與人交手時,他的魁星筆筆尖
內會突然射出追魂毒針來,使人防不勝防。針稱追魂,其毒性可想而知,如無其解藥,中者
十九無救。
  他本籍陝西,為人高傲自負,心狠手辣,武功出類拔萃,名列天下九大高手榜末。此次
應武林五大莊排名第四的七星山莊莊主七星劍杜子強之邀,來南京議事,久慕秦淮風月,故
前來徨丹樓飲酒作樂。
  當他宴罷出房準備離開之際,適值王二爺命手下欲剝曼君衣衫,氣焰囂張,忍不住出言
諷刺,進而乘機出手教訓了洪七等人。
  此時他見王二爺巳露懼意,於是叱聲:「快滾!太爺今晚心情好,否則就『掛』了你們
這批雜碎!」
  或許他今晚真的是心情好,居然對向他動手的人未下煞手,真是異事。
  王二爺連場面話不敢交代一句,急急帶了手下匆匆離開徨丹樓,如同喪家之犬。
  二更,亥時。
  嚴家大院內進一間密室,燈光仍然明亮。
  室中除主人坐山虎嚴霸外.尚有二男一女來客。
  兩個男的,一為面色慘白,年約三旬開外的黑袍書生。
  一為年約四旬左右,身材肥胖,左手小指斷缺的和尚。
  那位女的,則是一位杏眼桃腮,體態豐盈惹火的妖艷紅衣少婦,密室中氣氛似乎有些沉
悶。
  主人坐出虎臉色凝重,沉吟良久後始對來客道:「各位,此事牽涉太廣,萬一失手.後
果非常嚴重,老夫必須慎重考慮。」
  「考慮個屁!」那黑袍書生氣湧地說,一點也沒有讀書人的風度與修養:「嚴老哥,你
坐山虎難道真的怕定了追魂筆?怕定了七星劍?人家都已騎在你頭上解大便,你還能忍住氣為
他趕蒼蠅呢!真是好修養。我三陰書生可忍不下這口氣,忘不了兩年前,在大庭廣眾之下,
被那杜老狗逼得我學狗爬的奇恥大辱屠!」
  中年肥胖僧人亦神色激動地說:「你陰長司忘不了奇恥大辱,難道我極樂僧能忘得了斷
指之恨?嚴老兄既然忍得下門下王邦通及洪七被折辱的那口氣,我看沒有什麼好說了。陰書
生,咱們自己來幹,反正已查出他的兒女明天去訪友,佛爺不相信成不了事?」
  坐山虎的花臉漸漸變成醬紫色、雙目中凶光暴射。
  「呦!你們倆幹嘛啊?真是沉不住氣,嚴老爺子什麼時候說過不管手下被折辱之事?」
  妖艷少婦似乎話中有話,水汪汪的桃花眼,白了三陰書生與極樂僧一眼,立即輕移蓮
步,來到坐山虎身旁,一屁股斜坐在太師椅的托手上,右臂穿過坐山虎的後頸,將手搭在他
肩上,半邊嬌軀幾乎擠在他懷中。
  「我們嚴老爺子稱霸大江兩岸,又怕過誰?他只不過做事一向謹慎而已,其實他對這檔
子事兒,心中早就有腹案了,老爺子,您說是嗎?」
  迷死人的語聲,吐氣如蘭,火熱柔軟的侗體,坐山虎的丹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熱流,直
達全身。
  『哈哈……」坐山虎雙手順勢一抱,將妖艷少婦摟進懷裡,得意地淫笑:「紅衣觀音蘇
巧玲,不愧巧心獨具,居然能完全說中老夫心中之事。」邊說雙手邊在紅衣觀音身上的敏感
部位撫摸,摸得她格格嬌笑,混身亂顫。
  激將法加上女色誘惑,雖是老掉牙的辦法,但卻仍然有奇效。
  三陰書生見狀,立即見風轉舵地說:「嚴老哥,原來你心中早就有主意了,我為剛才的
那些話向你道歉,你既已同意,那小弟就先與無緣大師回客院,研商—些細節向題。」起身
拉著極樂僧快步走向門口。
  臨出門時,三陰書生突又回頭,向正坐在坐山虎膝上,已成半裸美人的紅衣觀音,施了
個眼色:「姑奶奶,你可要多加把勁,好好謝謝嚴老哥啊!哈哈……」—聲暖昧的大笑之
後,與極樂僧揚長而去。
  坐山虎正埋首向紅衣觀音調笑,伸出祿山之爪,在她身上作不規則的旅遊活動。
  他忙得很呢!根本沒看到三陰書生那個眼色。
  平安賓館是府城的名客店,那是設備完善,服務周到,住宿費亦高的高級客店。住進該
店的旅客,雖然龍蛇混雜,三教九流都有,但卻很少在店內鬧事,主要原因,是店東罩得住
之故。
  該店店東胖彌勒黃廣生,昔日亦為道上的風雲人物。不知何故,在壯年時就退出刀劍生
涯,在此開了家賓館.當起大老闆,過著兇惡送往的日子。
  傍晚時分。
  平安賓館來了一個手提簡單行李,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客人。
  他身材修偉,一雙星目神光內蘊,英俊的面龐掛了—抹邪邪的笑容,穿了一襲青衫,很
難在外表看出他的身份來。
  他在櫃台旅客流水登記簿上登記的名字是沈野。由於他身上沒有帶刀劍及其他兵器,因
此誰也沒料到他是一個闖蕩江湖的武林人。
  辦罷了登記手續,店伙接過他的行李,先頭帶引他至後院上房。行至通道時,見前頭並
排走著一對身穿藍色勁裝的年輕男女,倆人邊走邊談,可能是聽到後面的腳步聲,曾回頭看
了店伙及沈野一眼。
  只見男的俊偉,女姝嬌美,兩人臉型及五官生得非常相像,可能是兄妹。
  一行人將抵後院門口,突有—個身材矮小,面色黝黑的小伙子,自後超越眾人而去。
  突然迎面飄來一陣異香,店伙首先砰—聲倒地。
  「空靈浮香……妹妹……小心妖女……唉!」話聲末落,那對兄妹與沈野同時倒地。
  當眾人相繼昏倒剎那,院角立即閃出四人,其中赫然有地頭蛇王二爺。另三人立即分別
將兩兄妹及沈野扛上肩,往走廊末端一鑽,驀然失蹤。
  店東胖彌勒聞報,氣得跳腳,居然有人在店內公然擄人,豈非在他胖彌勒臉上抹灰?而
且被擄的那對藍衣兄妹來頭太大,那是當今天下五大莊排名第四的七星莊主的子女,後果甚
為嚴重。他立即派人通知七星莊外,並運用當地混混布線尋蹤。
  嚴家大院後進地下室密門口的走道上,沈野像條死狗一樣躺在那裡,無人予以理會。
  密室中,那位藍衣青年雙手被綁吊在橫粱上,僅兩足尖剛好著地。
  他面前站著面色陰冷,目蘊怒火的三陰書生,以及風情冶蕩的紅衣觀音,地頭蛇王二爺
則手提皮鞭站在側方,不斷地拂鞭獰笑。
  三陰書生陰陰一笑:「小輩,你那老狗父親賜給本書生的奇恥大辱,本書生無日或忘,
有道是父債子還,今夜先自你身上開始還報,希望你能挺得住。」
  「三陰書生,你亦是在道上叫字號的人物,居然竟卑鄙地夥同紅衣觀音那妖掃,無恥的
用空靈浮香暗算在下兄妹,毫無成名人物的風度,你難道不怕道上朋友恥笑嗎?」
  藍衣青年咬牙切齒地怒道:「再說兩年前你被家父懲戒...」
  「住口!」三陰書生似乎不願再提兩年前的事,聞言像被踩住尾巴的貓,跳起來怒喝:
「今夜你落入大爺手中,只好認命,先讓你嘗嘗太爺的手段再說。」朝王二爺打了個手勢。
  王二爺早就執鞭在旁待命,見狀立即在藍衣青年身上抽了十多鞭。
  藍衣青年強忍痛楚,不出一聲,僅以怨毒的眼神瞪著三陰書生。
  王二爺眼見自己連抽了十幾鞭,藍衣青年居然連哼都不哼一聲,沒有預期的哀號或求饒
出現,覺得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打擊。同時想起在徨社丹樓受到追魂筆的凌辱,不但沒嘗到幼
女的滋味,反而大失顏面,一時惡向膽邊生,命人端來一盆鹽水,將皮鞭浸濕後,再用力抽
了二十多鞭。
  鹽水浸入傷口後,那份痛楚實非—般人所能忍受的,藍衣青年終於呻吟出聲,不久就昏
迷過去.
  紅衣觀音眼見藍衣青年全身皮肉破綻,並已昏迷不醒,適時嬌聲勸道:「不要把他整得
太厲害了,否則咱們就失去了和七星劍討價還價的本錢。」
  「喲!你紅衣觀音什麼時候改為吃素了?變得有了菩薩心腸,莫非是動了春心?有點捨
不得。」三陰書生表情猥褻,話中有話:「你放心啦,他死不了的,休息一兩天後就可復
原.必定可如你的願。」
  「笑話」紅衣觀音毫不臉紅的說:「本觀音閱人何止萬人,與我上過床的男人,沒有一
百也沒有好幾十,我會看上這種毛頭小於?那是那些從未開過洋葷的黃毛幼女喜愛的對象,
本觀音可沒胃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失言失言,我忘了你是慾海奇花,見慣了大陣仗,當然對那些一觸即洩的毛頭小
子.不會看在眼裡的.」三陰書生怪模怪樣地打躬作揖。
  紅衣觀音水汪汪的桃花眼,瞄了瞄三陰書生.媚笑道:「怎麼?莫非你自認武功蓋世,
有興趣和我對對仗?」
  「不敢,我怕你,你是有名的大食王,我這副身架子那經得起你幾番折騰?我還沒活夠
呢!」三陰書生有些誇張地說.
  「你們男人呀,跟本不懂得享受女人,十個男人中有九個半,不喜成熟而具嬌柔功夫的
女人.反而喜歡不懂人事青澀的黃毛幼女.她們能懂什麼?只會雞帽子喊叫,那有什麼情趣
可言?她們唯一的好處,就是使懂男人在她們哭叫求饒聲中,感到自己很厲害,以滿足自尊
心罷了.」
  紅衣觀音的話雖然有點難聽,但亦是實情,試觀天下嫖客,那個不喜歡幼女,那個又不
喜歡聽她哭叫,呻吟及求饒.以表示、自已是男子漢大丈夫?
  但老實話通常是不好聽的,傷人的。尤其是對那些心理有變態或生理有障礙的人。
  三陰書生就是這種人.他最怕蕩婦淫娃,因為他經常是一觸即傷,所以專找那些幼女以
尋回些自尊。
  怕紅衣觀音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他立即轉變話題:「奇怪,和尚抱那小馬子進鄰室那麼
久,怎麼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莫非早巳完事了.」
  「這有什麼奇怪?」
  紅衣觀音續道:「你難道忘了和尚怕馬子會尋死尋活的,因而制住了她的穴道?何況這
兒是嚴家大院,總不能像在堂子裡百無禁忌的叫床吧!真是少見識,漢學問!」
  「姑奶奶,你留些口德,我實在含糊你,你就饒了我吧!」三陰書生實在是怕定了這位
美觀音.
  連忙打退堂鼓:「這裡的事暫由我們的王老兄留意著,我們先到嚴老兄那裡等無緣大師
吧,以便好好商議對付七星劍杜老狗的事。」
  與此同時,隔壁鄰室正上演人間悲劇。
  藍衣女郎被剝得像只白羊,仰身躺在地上。
  極樂僧也脫得光光的,像條發情的公狗,按住她赤裸懂得嬌軀,雙手恣意地揉弄著那對
剛發育完全的蓓蕾……
  藍衣女郎像是一塊燒紅的鐵,被放在鐵砧上接受無情的錘擊。由於交道受制無法出聲,
但從她那雙美目中,可看出她正在強忍著椎心蝕骨的痛楚。
  —陣狂風暴雨似的鞭打痛伐後,極樂僧也累得氣喘如牛,在一旁冒吞氣。
  這時,一個身材修偉青巾蒙面的青衫人,用一雙大手扣住了和尚的後頸,大拇指與食中
二指,分別扣在他脖子兩側的主筋上,像提鵝—般癱昏在地上。
  蒙面人立即將堆置在旁的衣衫,草草包住藍衣女郎赤裸的嬌軀,並隨手解開她被制的穴
道,將她夾在腋下.在—聲低沉似鬼哭的異嘯聲中.身形一晃,飛射室外.
  極樂僧無緣的武功非常了得,禪功已達化境,據說在橫行天下期間,還沒真正的敵手
呢!
  一年前因調戲七星劍杜子強門下的女弟子,為七星劍及其同夥人金陵鏢局總鐳頭金刀司
徒燕等十一名高手截住,被迫自斷左手小指謝罪,為他有生以來第—次栽跟頭!今夜,他在
警戒極為嚴密的嚴家大院密室中.且在精神狀況極為亢奮與鬆弛,毫無戒心的情況下,受到
襲擊,縱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施展。
  一陣疼痛,他突然甦醒。
  「誰......誰打我?」他含糊的狂叫,同時耳中聽到雜亂的腳步聲。
  門口和尚赤身裸體的狼狽相,三陰書生不由又氣又急:「是那個被你帶進來的小馬子
呀!你總不會將她連皮帶骨地吞了下肚吧?」
  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極樂僧突然跳起來怒叫:「混蛋!是不是你打昏佛爺?」
  「我打昏你?呸,你是見了鬼啦!」三陰書生大罵.
  此時,坐山虎、紅衣觀音相繼入室,見到極樂僧的樣子.除了氣急外,神色上皆流露出
一股莫名的恐懼。
  嚴家大院的警戒不為不嚴密,來人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救走,其身手之高可想而
知,他們心中如何不震驚?
  「他娘的!」極樂僧一面穿衣一面咬牙切齒的大罵:「佛爺正在第二度上馬,全身爽歪
歪之際,突然一雙大手扣住佛爺後頸,接著就被打昏,醒來時那小馬子就不見了.你們問佛
爺,佛爺又問誰呢?我……罷了,佛爺可能真的碰上鬼了!」
  事實上坐山虎他們根本也不知密室中出了事,他們是聽到了那聲低沉的鬼嘯聲,才趕到
密室中.
  首先見到王二爺昏在地上,藍衣青年與沈野皆巳失蹤,接著再到鄰室,就看到極樂僧那
副狼狽相,藍衣女郎亦已杳然.
  紅衣觀者信口問道:「老爺子,您看會不會是七星劍他們幹的?」
  「絕對不是。」坐山虎肯定地說:「如果是七星劍,今晚這裡非死人不可。和尚趴了他
的女兒,王邦通鞭打其子,他又不是吃素的,豈會讓他倆活著,僅救走人了事?」
  「不但七星劍的子女被人救走,連那個可能是他兄妹保鏢的年輕人也一同失蹤了,你只
是被打昏沒被人掛了,已經是佛祖保佑了。」
  「情勢已失去控制。」坐山虎悚然說:「老狗手中那枝七星劍巳出神入化,內功火候更
妒火純青,且豬朋狗友眾多。如果找上門來,那可是件麻煩事.我們快作應變準備。」
  五更天.
  七星劍等十數人急撲嚴家大院,長驅直入.可是偌大的宅院已空無—人,眾人只好無功
而返。
  沈野在空靈浮香入鼻之際,心靈上即自然起了反應;體內蘊藏的無上度劫大真力,適時
發揮了功能,巳將迷香排出體外。
  當三陰書生等人自院角閃出擄人時,他本想反擊.但因不明對方欲擄劫的對象是誰,以
及想瞭解對方此—行動,是否涉及他來南京的目的時,所以仍假裝受制,任由來人擺佈.
  藍衣兄抹分別遭受鞭打與強暴時,他基於所負的重大使命,妨終未採取行動。等到他完
全清楚此乃單純的尋仇報復事件,而且與他所負的責任無關時,方決定順便救人離開嚴家大
院。於是乘三陰書生與紅衣觀音兩人離開密室後,即將王二爺擊昏,先救下藍衣少年,再去
鄰室救出其妹。
  他將兩人挾在腋下就如無物,身形微動,人已掠在屋脊上,發出一聲低沉的異嘯示警
後,即向北方冉冉而去。到達七星山莊,將兄妹倆在門階上一放,伸左手中指虛點莊門大門
環,當地一聲.身形亦同時向夜空斜斜拔起,瞬間不見.
  沈野敲開平安賓館店門.由店伙帶至上房.見其行李早巳在室,他稍作梳洗後.倒了—
杯茶慢慢啜飲。細細回想今晚所發生的一切,似乎確與自己來甫京的目的無關,始放下心
來。至於對未及時解救藍衣少女,而致遭受強暴—節,他心中並無太多的虧疚感.
  —來基於大目標,他不能因一時衝動去救—個陌生女郎,而致影響任務之達成.
  二來他認為—個女孩子既在江湖闖蕩,心理上就應有接受不測準備,一切後果均應由自
己負責,沒有什麼可怨天尤人的,要不乾脆回家去做大小姐.
  不久,黃店東來叩門求見,首先向他表示歉意,並詢問事情發生經過,他僅表示在客店
通道中吸入迷香昏倒,醒來時人已在客店附近,其他—切推說不知.
  黃店東見問不出所以然,遂告罪而退。但心中卻隱隱覺得南京將有大風暴發生,而這位
沈姓客人可能就是大風暴的中心.
  七星山莊在天下五大莊中排名第四,位於府城以北的幕府山麓。
  七星劍子侄及門下眾多,均聚居山莊內.
  他本人就有二子二女,長女嫁與大湖山莊莊主吳天神劍謝世超之獨子謝天雄為妻.由於
太湖山莊是天下五大莊的第一莊,莊主謝世超為天下俠義道的精神領袖。
  因此七星山莊雖然排名第四,但七星劍本人的地位卻因而無形提高了不少。
  客廳中正在議事.
  除主人七星劍杜子強外,有郁追魂筆騰元度、南京金陵鏢局總鏢頭金刀司徒燕,以及四
天前到達南京的幻刀朱君毫等人在座。
  在天下九大高手中,幻刀朱君豪排名第六,一把秋水冷焰刀能穿洞掘壁,列為寶刀等
級.雖為人剛愎自用,但卻交遊頗廣,黑白兩道都有朋友,邪道及魔道中亦有三兩知巳.
  主座上的七星劍面色冷肅.追魂筆緊皺雙眉,首先打破沉寂:「事情非常奇怪,按說嚴
家大院人數不算少,怎麼能在兩個更次不到的時間,居然撤走一空?而且走向也不明,金刀
杜兄動用了鏢局全部人手,竟然查不出—點消息,莫非他們突然在這世間消失掉?」
  七星劍沉聲地道:「除非是某一實力強大的組合,在暗中策劃掩護,才能使他們形跡不
露地安全撤走.否則南京地區的地鼠與痞棍應該會聞到一些風聲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45:00

 「這個判斷很有可能。」金刀司徒燕接口道:「會不會是風神會在幕後指使操縱?這個
血腥組織始終想在南京建立據點,據悉該會目前已吸收及聘禮了不少隱世的高手,目前該會
組織巳相當龐大,實力也非常強大,如果是該會在背後支持坐山虎等人劫擄人質,作為談判
的條件,應是說得通的假設。」
  「但三陰書生、極樂僧及紅衣觀音等人算是那方面的呢?江湖朋友都知道,這幾個人都
是獨來獨往的古魂野鬼。」追魂筆卻以存疑的口氣反問.
  「這亦不難解釋,人都是會變的,尤其目下天下洶洶,亂象巳起,許多野心家都結幫組
會,集合—群亡命之徒,爭名奪利,單槍匹馬在江湖豹獵食已非易事.說不定三陰書生等人
已被該會吸收,再由該會設計,命他們劫持在下子女,以作為與我談判的籌碼.如果事情真
如我們所料,問題就複雜而嚴重了.各位都該還記得年前該會派人要求在下與敝親家昊天神
劍入會.而被我們堅拒之事吧!現在該會既已重新出發,日後將會有更激烈的行動.必須及
早採取因應措施,否則日子將難過了.」七星劍憂心忡忡地分析。
  沉默良久的幻刀突然接口:「杜兄,事情恐怕正如我們所料,以我們且前的實力而言,
似乎嫌單薄了些,不若請令親昊天神劍來南京,共同商議應變事宜為妥。」
  「也只好這樣了,兄弟等會就派人去太湖,同時還要親赴鎮江天風道觀,請天風真人來
此共議。」
  「天風真人?莫非就是目前武當掌門的師兄,與師門不和後離山出走已八年的那位天風
道長?」幻刀神情關切地問。
  「不錯,就是那位天風道長.他離開武當後,就在鎮江天風道觀修真,武功更精湛。」
  金刀司徒燕沉吟了—會,轉變話題:「杜兄,據平安賓館黃東主表示,那個叫沈野的年
輕客人,確實是單獨—人自水西門下船後直接來投店的,走在賢侄女身後,並非刻意的安
排。
  因為他不可能事先知道他兄抹兩要去訪友,除非有人事先告訴他,我想這應該是巧合,
何況他亦是被迷倒擄走,說不定對方還以為他是賢侄與侄女的同伴呢!
  至於他能安然無紀回到客店,當然亦是被人救回來的,賢侄兄妹不亦是被人救回的嗎?
但救他們的到底是什麼人,確實教人想不透。」
  七星劍點頭表示同意金刀司徒燕的看法.
  追魂筆心思較為縝密,沉吟了一下道:「你們看會不會是那沈野扮豬吃老虎,將賢侄兄
妹救回來的.目前武林中出了好幾位武功奇高的神秘年輕人.說不定他是其中之—呢!」
  「那怎麼可能。」幻刀自以為是地說:「目下武林中雖然出了幾位神秘小輩,但武功是
否正如外傳的那麼高,誰也沒親眼見過。
  縱使高也不可能高過我們,怎麼可能單憑那小子一人之力,就輕輕鬆鬆地將人救出,而
不被發覺呢?你以為嚴家大院的人都是笨蛋?
  我看那個小子嫌疑倒是非常大,目前他是唯一的線索,絕不可放過他!」
  「既不是那年輕人,也不是我們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救了他們兄妹卻又不願暴露身
份?」七星劍皺起眉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眾人。
  「問題實際已很明顯、」幻刀仍堅持已見:「我不相信事情會那麼巧,偏偏選在他兄妹
去賓館訪友時落店?何況三人同時被擄,僅他一人全身無荒地回到客店,嚴家大院那些牛鬼
蛇神為何不對他施刑呢?」
  總之,疑點重重,目前嚴家大院巳人去樓空,坐山虎、三陰書生、極樂僧及紅衣觀音等
罪魁禍首皆不見影蹤,線索全在那小子身上,可不能讓他給溜走了!」
  金刀做事一向沉穩,對問題的看法也經驗老到,始終覺得事情並非像幻刀所說的那樣簡
單,因此對他的說法頗不以為然。
  「朱兄,你所說的當然亦有可能。」金刀婉轉地說:「但咱們必須先求證,何況這裡是
府城,總不能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就像黑道朋友一樣明火執仗在客店擄人呀!日後同道們
會怎麼說?」
  「萬一事情鬧大了,官府一定會過問,後果將會非常嚴重!咱們何不心平氣和地請他說
明事情的疑點呢?」
  七星劍與迫魂筆點頭稱善,因為他們到底是俠義人士,如果一旦在官府落了案,那就成
了亡命,日後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出來拍胸部稱字號了。」
  「你們有沒有搞錯?沒忘了咱們的身份吧!」幻刀自傲的個性又發作了:「你們以為那
小子是誰?諸天菩薩呢?抑或是廣成子元始天尊?居然要去移尊就教!我可在乎日後道上朋
友怎麼說,至於怕驚動官府,在技術上不是不可克服的,可由我的朋友們出面去辦。咱們不
必出面,屆時只要將人接過來就可以了,官府就無法找到咱們的頭上來。這件事可就由我來
安排吧!大約不出兩天就會有結果的。」
  說罷,起身匆匆走出客廳。
  眾人相對無言苦笑。
  南京的氣候是明顯的兩極化,冬季嚴寒,夏季炎熱,實為這六朝古都美中不足的地方。
  薄暮時分,正是客店最忙碌的時段,平安賓館也不例外,寬廣的店堂,旅客進進出
出……
  三進院是清一色的上房,有—座可供女眷們活動的雅致大院子,建有花園池亭.
  天氣熱,秦淮河上吹來的涼風,驅不盡店中的熱流,所以大院子變成了乘涼的好地方。
  上房很雅致,各有各的門廊,廊外有欄,廊上可以擺茶具,有矮几竹椅可供旅客憑欄品
茗。
  沈野穿了士子衣服,少不了附庸風雅一番,砌了一壺茶,在廊上寫意的品茗.表面上看
起來他非常悠閒自在,其實他腦中卻亂得一團糟,師傅交辦之事,三個月來毫無頭緒。
  剛到南京又遭到無妄之災。居然在店中被人當成仇家擄劫!真是倒了八輩子邪霉!萬—
偵查不出—個結果來,不但砸了自己招牌,師父臉上更無光,師父如何向他的族侄交代?那
時師父不剝了他的皮才怪!他腦中恰似雲山霧罩……
  驀然,他耳中似乎隱隱聽到一陣若有若無如泣如訴的歌聲。
  歌聲淚痕……何時歇?
  梁前雙燕勞分飛
  枇把門巷曾……相識。
  團扇掩……面羞見郎
  檀郎溫馨……訴衷情,
  道不盡……訴不完。
  無限……酸辛……斷腸血!
  ……斷……腸……血!
  歌聲幽怨淒惻,似乎道不盡風塵女子的辛酸,聞之令人不由最慼然淚下。
  沈野不是一個易於傷感的人,相反他是一個非常堅強的江湖遨遊者。他在江湖上整整遨
游了六個年頭,千奇百怪的眾生都見過。當然,他亦深知風塵女子的辛酸血淚,但是他從未
為之感到慼然,因為他認為這就是人生。
  —殘酷現實人生!
  但此刻他竟然反常地為迴盪的歌聲而入神,可能這是他內心柔弱的一面!
  因為凡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慾,即使是一個最堅強的人亦不能例外。只不過他平日隱藏
在心底深處,連他自亦不易發覺。
  一旦在某一時機,受到外界某些事物的衝擊時,立刻就會引發出來的。
  他目前正是如此。
  庭院內又傳出一陣若有若無,卻又可以感覺出來的異聲。嗚嗚咽咽綿綿不絕,入耳令人
感到心中茫然發虛,迷迷糊糊若有所思的虛弱感。
  他突然感到心靈有強烈的震憾,汗毛森立。
  朦朧中,面前幽靈似地幻現出一位艷光四射,體態豐盈,風華絕代的白衣女郎,面含幽
怨,臉上淚痕宛在。她漸漸張開雙臂.似乎向他投懷送抱。
  沈野目中神光突然暴射,但又瞬即消失,臉上出現茫然神色,像個呆瓜白癡,接著逐漸
昏迷……昏倒在白衣麗人的懷中。








第 二 章 酒 狂
  沈野醒來時,發現四肢被扣在牆壁的四個鐵環中。
  室內燈光明亮,他打量了全室一眼,壁上沒有窗戶,僅有一門供出入,室頂亦無明窗,
而是以石板覆蓋的、從格局來看,這裡該是地下囚室。
  他面前站著六個人,前面左邊第一人是面色白暫,雙目寒光閃爍,年約四旬開外的追魂
筆滕元度。
  第二人是面貌稜角突出,滿面傲色;身材中等,年約五旬的幻刀朱君豪。
  最右第一人,是滿面紅光,身材偉岸,顎下留一綹長鬚,年約五旬開外的金刀司徒燕。
  右邊第二人,則是長相威嚴的七星山莊主人七星劍杜子強。
  他的背後站著那對藍衣兄妹。七星劍杜子強之次子杜三元及次女杜玉珍。
  前夜四更。兩兄妹被蒙面青衫人救回後,除了七星劍夫婦知道女兒遭到污辱外;七星劍
為了自己顏面及女兒名譽,他並未向人提及,可是他心中的怒火卻可焚天。
  眾人的目光皆集中在沈野身上,眼神怪怪的,尤其是那藍衣女郎杜玉珍,她的眼神更為
複雜。
  幻刀或許這幾天夜裡沒睡好,白天又忙得沒時間休息,居然呵欠連連,幾乎連淚水都情
不自禁的流了下來。急忙自懷中掏出一隻小玉瓶,小心的倒出一粒約有梧桐子大小,帶有一
股奇異香氣的黑色丸子,立即投入口中吞嚥下肚;
  頃刻間,他的精神已恢復正常,雙目淚水自收,且神光炯炯。
  眾人員感驚訝那粒黑丸子的神效,因這是別人的隱私,故無人詢問。
  但沈野卻看得心中一動,星目中奇光一閃即逝,心中不由暗喊道:「真是老天保佑!辛
辛苦苦奔波了三個多月,總算發現了一條線索。」
  七星劍輕咳了一聲,面對沈野沉聲地說:「沈老弟,請恕老夫不得不以這種方式將你請
來。老弟是否與坐山虎、三陰書生、極樂僧及紅衣觀音等有某種關係?希望老弟能據實相
告。如果事實證明與他們無關,老夫願向你賠罪。」
  雙目神光暴射,凝視沈密,等待回答。
  沈野雙目冷冷地看著七星劍,毫不激動地道:「杜莊主,你曉得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嗎?
你一個堂堂天下五大莊之一,武林俠義道名宿。居然派人在府城客店中使用搜魂邪術將在下
擄來,你們就不怕道上朋友說話?你就不怕替你七星山莊招禍?」
  「搜魂邪術?方便對你施搜魂邪術?」七星劍非常驚訝,並以難以置信的眼光看了幻
刀—眼:「沈老弟,老夫剛才己聲明過,這實在是不得已之事,盼老弟回答老夫的問題。至
於冒昧將你擄來一節,一切後果均由老夫擔當,亦會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
  沈野見他以一個武林五大莊主之尊,居然對他一個江湖混混提出懇切的保證,已是給足
了面子。於是正色地說:「在下確實不認識坐山虎等人,事情發生的經過,我想黃東主必然
已向莊主報告過了。實際上在下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這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幻刀突然上前獰笑道:「小子,你說的話我一句話也不信,你若不將與坐山虎等人勾結
的陰謀說出來,老夫必將叫你生死兩難!」真是沒有天下九大高人的修養與風度。
  金刀與七星劍聞言不由皺眉搖頭。
  「在下亦在江湖中混過幾年,人或許很壞.但絕不說謊。在此之前,根本不知坐山虎是
方是圓,況且在下一個小混混,那有什麼份量與他們那些黑道豪霸串聯勾結。你們如不信,
我亦沒有辦法。」沈野仍然平靜地道。
  幻刀卻仍咄咄逼人:「你說的都是鬼話,以為我會相信?我看你是生得賤,不用刑你是
不會招的,先讓你嘗嘗分筋錯骨法的滋味。」
  伸出右手分別在沈野的肩井、曲池、粱丘等穴道—抹一搓。
  七星劍及金刀欲將阻止,卻被追魂筆使了個眼色,而打消了原意。
  沈野的全身發生戰楚,四肢漸漸變形。他牙關緊咬,滿頭大汗,臉形扭曲且蒼白得怕
人,似乎已陷入半昏迷狀態。耳中尚能聽得到「招不招?……招不招?」幻刀冷酷的話聲。
  片刻,他身體停止了戰粟,兩臂的肌肉卻出現難以覺察的輕微脈動,雙手十指也現現摻
射性的抓握。
  同時眼神漸變,瞳孔似乎在慢慢擴大,更黑,更亮,更深邃,煥發出一陣奇光,一種令
人心悸的奇異光芒。
  金刀司徒燕看到了這種突變的異象,似乎想起十什麼,心中悚然大驚。
  幻刀見施展了分筋錯骨法,仍然不能使沈野招供,甚感顏面無光。
  於是神色猙獰慢慢舉起左手:「小輩,你倒是挺能熬刑,看你能否再承受得了我的七陰
手?」
  金刀見狀急忙阻止:「李兄,且慢!」
  「司徒兄有何指教?」幻刀放下已提起的左手,回頭問道。
  「李兄。」金刀面色凝重地道:「剛才那位老弟在你的分筋錯骨手法下,仍然不承認與
坐山虎等人有關,可見他確是無辜的。再說李兄的七陰手法名震武林,施展之後全身經脈將
會壞死,縱使留得住性命,亦將終生殘廢,假如他確實是無辜的,到時如何收場?」
  「司徒兄,你不知道。」幻刀神情傲然,以權威性的口吻說:「他這種江湖小輩,自以
為一身傲骨,如不施以雷霆手段,他也是死不承認的。人是我托朋友抓來的,一切後果由我
來承擔,你就不要管了!」
  語落轉身,臉上再次湧起猙獰的笑容,緩緩提起左手,走向沈野。
  原本毫無生氣的沈野,突然抬起頭來,緊接著響起一陣金鐵斷裂聲,扣在他四肢的鐵環
全部斷裂。
  幻刀的手剛觸及他的身體,突變已生。
  「劈啦!」耳光聲振耳。
  「哎喲……」幻刀驚叫,仰面摔倒。
  沈野雙手插腰,天神般站在眾人面前,那像是曾受分筋錯骨手法折磨過的人?
  「狗娘養的王八蛋!」他破口大罵,「你這賊王八先用惡毒的分筋錯骨法折磨我,我已
默默承受了。居然還要用更惡毒,絕子絕孫的七陰手,來對付一個無辜的江湖晚輩,你還有
人性嗎?你算是什麼狗屁的天下九大高手?」
  眾人都被這突然的變化驚得呆了.但他們到底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應變非常快速.追魂
筆與七星劍身形閃動,兵刃齊出,齊指著沈野,以免幻刀繼續受到攻擊。
  金刀司徒燕卻因不滿幻刀的作為,以及剛才看到了不平常的異象,不但未參與阻截,反
而遠遠地退到牆角。冷眼旁觀。
  杜三元、杜玉珍兄妹卻是插不上手,亦退到金刀身邊.
  幻刀已自地上爬起,兩邊臉頰腫得像兩個大紅柿。
  他咬牙切齒地上前,拔出秋水冷焰寶刀,恨不得將沈野劈成兩片。
  當幻刀挨耳光時,眾人皆以為事出突然,是他一時失神之故;連幻刀自己都這麼想.如
今他們三人面對沈野,每個人都氣勢如虹。
  兩位是天下十大高手,一位是武林五大山莊的主人之—,亦是五劍客中的第四劍.實力
空前強大。
  沈野馬步—沉,虎目中湧現奇異光芒。雙掌提至胸前,式分陰陽.
  用直震耳膜的嗓音說:「金刀司徒老前輩,你能理性地勸阻他們對在下下毒手,我非常
感謝你,並且尊敬你!」
  因此,今夜我也消除了殺機,希望這些混蛋不要再惹火我,否則我替他們在江湖除
名!」
  除了金刀司徒燕外,似乎都沒看出危機,他們那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尤其是幻刀與追
魂筆兩人,如何能忍下如此辱罵。
  「掛了他!」—聲暴叱.
  同時一縷低沉震耳的異嘯響起,就如鬼哭.令人心為之下沉.一抹如虛似幻的淡淡青
影,在嘯聲中閃電似的逸出室外。
  「是,是他!」杜三元兄妹倆玩突然異口同聲地尖叫:「他就是那個救我們的蒙面人,
那夜在離開嚴家大院時,他就發出那種鬼哭的嘯聲!」
  幻刀自地面爬起,面色仍然死灰,好像生了—場大病似的追魂筆等人,急問:「真的是
他?你們能確定?」
  「絕對不會錯!」妹妹杜玉珍肯定地啞聲道:「當他被我們捉來時,侄女就看出他的體
型很像那個救我們的蒙面人,但亦只是懷疑而已。可是剛才聽到了那聲喊聲後,才確定是
他。天啊,我們對他卻恩將仇報……」
  七星劍卻呆住了,半晌苦笑:「這個誤會卻是大了!唉……」
  「就算他是救了你們兄妹的那個蒙面人,但誰又能保證他是在先與坐山虎那些人串通好
的,故意捨身相救示好,以取信你們,以掩飾真正的陰謀!」
  幻刀乖戾地為自己辯護.一個性情剛愎自命不凡的人,做事極少能替別人著想.做錯了
也不容易認錯。這種人一旦發現自己的錯誤時有兩種反映,—是暗中設法掩飾,—是在明裡
歪曲爭辯,死不認錯,聲音越大,錯誤也越大。
  幻刀目前正是如此.
  山莊前廳的屋頂上,兩個黑影突然長身而起。
  「我這旁觀的老酒鬼卻能保證,他絕對沒與坐山虎等人勾結。」蓬頭散髮,身背大葫
蘆,手上有根竹杖的老頭子大聲叫:「南京將有禍事了,七星山莊將會日子難過……」
  密室中人影似電光流矢,狂野地飛奔猛撲兩個自稱老酒鬼的大小黑影,聲勢極為兇猛。
  老酒鬼不能再叫嚷了,向屋脊一滑,—閃不見,溜之大吉。
  金刀司徒燕不禁暗暗歎息,堂堂武林九大高手名宿,居然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心中暗
暗決定日後與他保持適當距離,以免受人唾罵!
  自大明太祖廢除宰相制度,改設「殿閣大學士」擔任皇帝秘書以來,逐漸受到皇帝的依
賴,命以協助處理政務,甚得皇帝的寵愛.
  在地方則仍沿用「行省制」,但將「行中書省」改名為「承宣佈政使司」簡稱「布政使
司」
  每—布政使司各設布政使(負則民政、財政),按察使(負責監視、司法),都指揮使(負
責軍事)—人,形成三權分立。
  另並經常派朝廷大員,以總督或巡撫等名義,代表皇帝巡視天下,有節制地方政府之
權。
  南京總督府位於鎮江府城。
  督府宏偉肅穆,大門不管晝夜均有四名禁軍及兩名便衣大漢站崗,警衛森然。
  四更天。
  總督的書房燈光隱隱,書房門口有四名跨刀黑衣中年大漢分兩列相對站立.
  黑影騰空扶搖直上,輕如飄絮地落在兩丈高的屋脊,不言不動,就如幽靈。
  月光下,但見來人面帶銀色面具,細眉細目,嘴角一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望
之令人心底生寒。
  剎那間,暗中四周角落撲出五條黑影,扭身騰空飛昇屋頂,立即兵刃齊出對銀面人完成
包圍,隨時皆可發起攻擊。
  為首的中年大漢沉聲低喝:「何人大膽竟敢夜闖總督府?報名!」
  銀面人沉聲道:「草野之民,有要事求見總督大人,請各位代為通報!」
  「大膽!」為首中年大漢怒喝:「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要想晉見總督大人不難,你先
報名束手就縛!」
  「抱謙!」來人語氣平靜:「我的身份要見到總督後才能表明,我也不能自縛.各位既
然不予通報,那我只好自己進去了.」
  為首中年大漢神色一緊,手中狹鋒刀斜斜上,光華奪目。
  一聲暗號,刀發霹靂,無畏地切入.其他四人亦配合陣勢發起進攻。
  銀面人的身形就在刀光聚合前的—剎那消失了,卻已突然
  在書房門外幻現,背手而立,似無強行入房的企圖。
  為首中年大漢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在五個—等一的高手合擊下,就是當今九大高手
排名第一的九現雲龍關山月,也不可能身免於難.而銀面人則能毫髮無傷地脫出刀陣,而且
根本弄不清楚他是如何逸走的.
  原本在書房擔任警衛的四名大漢,—聲刀吟,四把雁翎刀同時出鞘,每把刀都精光如—
泓秋水,光可鑒人,鋒利無比.
  四大漢兩前兩後,形成進可攻,退可守的四象刀陣,刀吟隱隱如龍吟虎嘯,冷氣森森。
  「住手!」一生直穿耳膜的朗喝傳來,接著自書房中步出一位國字臉,雙目炯炯有神,
氣度威嚴,留八字鬍的藍袍中年人.他身後跟隨著一名身材雄偉,滿臉虯鬚,手提降魔杵的
壯漢.
  藍袍中年人揮手示意四大護衛退開,毫無畏色地面對銀面人道:「我就是李士傑,請聞
壯士來意為何?」
  銀面人沉靜地說:「大人能否允准草民進入書房後再稟知?」
  要知總督書房是他平日處理公務的地方,乃軍事重地,對銀面人的要求,總督正在沉吟
考慮是否容許……
  那知隨總督現身一言末發的虯鬚大漢,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突變,—跨步擋在銀
面人與總督之間.
  「大人請速退入房中.」他以惶恐的口氣喝道:「汪領班立即護衛大人安全.其他人員
速結陣阻截,誰要讓來人越雷池一步將以軍法從事.」
  九個人立即在書房門口前編成三角形攻擊群,可見平日訓練有素.那位上前攔阻銀面人
的中年大漢汪領班,立即護衛總督退入書房.
  但總督僅退至書房三步即停步,鎮定地問虯鬚大漢:「宋副統領,你是否認識那位壯
士?我想他並無惡意.」
  虯鬚大漢雙目仍緊盯著銀面人神色緊張地回答:「大人,卑職並不認識來人。但對他所
戴的面具.江湖人士卻傳聞已久。他是當今武林最神秘、最強悍、最可怕的超級殺手報應使
者.誰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他今晚戴面具出現在府中,就表示將執行殺人任務!」
  總督迷惑地道:「可是本官與江湖人士並無任何恩怨呀!他怎會找上本官呢?」
  銀面人心中不由暗暗後悔,他原本想以面具來掩飾本來面目,以免別人發現他來總督
府。但卻想不到府中居然有人認出了報應使者的面具,真是弄巧反拙.
  當即摘下面具,並向總督含笑抱拳見禮:「李大春,尚記得沈野否?」
  總督聞言—怔,繼之虎目一亮,欣喜萬狀地邁步上前:「李士傑扣見侯爺!」語落準備
行大禮。
  沈野快步上前托住總督的雙臂:「大人千萬莫折煞草民了,三個月不見,大人安好?」
  總督極力掙扎要行大禮,並急聲道:「侯爺,禮不可廢。這是皇上的旨意,何況下官是
陳閣老的門生.怎敢違背皇上的旨意與陳閣老的囑咐呢?」
  「大人如果仍然堅持,草民立即掉頭走人!」沈野正色地道。
  總督無奈,只好一再謝罪,立即請沈野進入書房上座,並囑咐眾護衛不准洩露沈野的身
份,以及來過總督府,同時命汪領班加強督府警戒。
  沈野與總督在書房中分賓主落坐,那虯鬚大漢則打橫坐在書桌旁。
  侍從獻上香茗後,總督起身介紹:「侯爺,下官身旁這位是京師龍驤衛的宋其宋副統
領。」
  未待沈野有所表示,接著向虯鬚大漢道:「宋副統領,快扣見皇上新近御封的武侯沈侯
爺!」
  虯鬚大漢立即起立邁步上前向沈野行了大禮。
  沈野欲阻不及,急步上前將虯鬚大漢扶起.連道不敢,並訝然道:「假如在下沒走眼,
閣下該是早年威震北地的擎天杵宋前輩吧!晚輩不敢當前輩的大禮。」
  「那是卑職昔日在江湖的匪號,不敢當侯爺如此稱呼。」擎天杵恭聲回答:「侯爺,卑
職目前任職官方.不但皇上有旨下達文武百官,就是在官場倫理上也該如此.請侯爺萬勿謙
辭。」
  「在下那裡是什麼真的武侯,這只是權宜措施,你們切勿當真。」沈野有些哭笑不得,
這都是家師出的餿主意。他的本意是希望在下以私人身份幫助他的族侄,亦就是文淵閣大學
士陳閣老,偵察他外甥被人設計染上毒癮而被勒索之事,不希望在下介入官方之偵查。可是
皇帝卻命陳閣老轉達要求在下並案偵查方面大員染上毒癮之事。家師原本要拒絕,但中間夾
了一個陳閣老,怕他為難所以故意出了個難題,表示以我—個平民身份,怎能參與官方事
務?何況參與調查的成員都是朝廷大員,除非我具有爵位,始能有權偵查,目的希望皇帝知
難而退。誰知當陳閣老向他啟奏後,他居然滿口答應,封了個什麼威武候給我。並且還表
示,如果家師願意,他將封家師為鎮國公呢!這下可好,搞得家師哭笑不得,亦無話可說
了,我也只好很倒霉地將威武侯的頭銜,硬著頭皮頂了下來。好在這只是—個空銜,並且是
暫時性的,也沒實權,否則我會急得上吊。」
  總督卻以怪怪的眼神瞥了沈野—眼,似笑非笑:「侯爺你該知道君天戲言吧!皇上說出
的話怎能不算?您那爵位不但不是臨時性的,而且是世襲的,將來您的子子孫孫亦是侯爵。
至於您說沒有實權。不信您去天下各地的都指揮司及布政司調動官兵或治安人員看看,看誰
敢抗命?何況您還有—塊御賜玉珮,就如皇上親臨,天下文武百官誰敢抗旨?」
  沈野不由聽得怔住了,半晌始苦笑道:「想不到皇帝會玩真的!辦完這檔子事後,在下
就將玉珮交給家師,由他和陳閣老傷腦筋去;我仍做我的江湖浪子,遨遊四海。因此,你們
千萬別再侯爺侯爺的稱呼我!」
  總督沉吟了一下:「我看這樣好啦,我比侯爺癡長個幾十歲,在非正式場合我就稱忸怩
一聲賢弟,但正式場合則必須稱侯爺,你我都是男子漢,就這樣說定了。至於你與宋副統領
之間的稱呼,你自己去協調吧!」
  沈野和宋副統領也不便再堅持;只好苦笑了笑:「小弟遵命。「
  總督大喜.立命廚下送來三份點心,沈野巳折騰了一夜,也確實餓了,老實不客氣的將
那份點心—掃而光.
  總督一面進食一面說道:「兄弟,愚兄此次蒙陳閣老恩准,分別派遣龍驤衛的宋副統領
及鷹揚衛的凌副統領,各率兩衛勇士三十名來支援偵查。經過三個月的布線,已發現湖廣佈
政使及此地的都指揮使都已染上毒癮,可是卻始終未發現傳送毒品的人,可見他們的組織甚
為嚴密。」
  「你們的監視網會不會有漏洞?」
  「絕對不會,兩衛的勇士及密探,均采全天候監視,不可能會有漏洞。」
  沈野也深覺奇怪,於是陷入沉思。
  龍驤、鷹揚兩衛人才濟濟,兩衛的勇士與密探名震天下.平時協助拱衛京師安全,有特
殊狀況時,才派遣外地,負責偵查、緝拿、襲擊等任務.
  龍驤衛勇士武功走剛猛路子,鷹揚衛勇士武功走陰柔路子,長於暗器與輕功,兩衛的
每—勇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45:24

  去年泰山賊勾結流寇,四處掠劫,搞得山東境內雞犬不寧,地方官府束手無策,雖曾調
動官兵圍剿,但均無功而返.最後朝廷出動龍驤、鷹揚兩衛勇士七十二員,—旬之內擊殺賊
首二十四人,殲滅賊眾與流寇五百餘眾,威震天下.
  沈野沉吟了—會:「大哥,你看問題會不會出現在布政使司及都指揮使司內部?例如那
些當事人的家眷、侍從、僕役等親近之人。」
  總督目光一亮:「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不但有可能.而且可能非常之大!」立即
轉首道:「宋副統領,我看我們要調整偵查方向與佈署了。難怪兩衛勇士日夜監視他們的府
衙官邸,始終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接近。明天凌副統領回來後,我們好好商議一下。」
  擎天杵恭聲應是。
  總督交代完畢後,轉向沈野:「兄弟,你對江湖人士的偵查有無進展?」
  「小弟接辦本案後,陳閣老之外甥已被藥王老前輩帶往秘密所醫治。雖然目前勉強控制
住毒癮,但因他已捲離住處,那神秘人物亦未再繼續送藥,致使失去偵查線索,小弟等於在
京師白耗了三個月。最後想到陳閣老之外甥是在南京結識那個女郎而染上毒癮的,所以就來
南京碰碰運氣……接著他將來南京後先後兩次被擄劫,以及無意中發現幻刀服用藥物的顏
色,大小與香氣,均與陳閣老外甥所服的毒品相同等說了一遍。他最後強調:「小弟打算以
向幻刀討還公道為藉口,循線追下去,慢慢挖出它的老根來!」
  總督接口道:「江湖中事愚兄不熟悉,一切均由賢弟自己作主,如果需要人手支援,龍
驤及鷹揚勇士隨時由你調度。」
  「憑侯爺那身超絕的武功,根本不需人手支援,他一個人可當千百人之用。不過侯爺如
需隨從及聯絡人手,卑職願第一個毛遂自庶!」擎天杵以期望的語氣說。
  「在下怎敢,宋前輩你別折了我啊!目前尚不需人手,日後如有需要,當請前輩派人支
持。」
  「宋副統領,剛才在書房外,你說我兄弟是什麼最神秘、最強悍、最可怕的超級殺手的
報應使者,這是怎麼回事?」總督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擎天杵恭聲向沈野請示:「侯爺,卑職可不可以說?」
  「那都是江湖朋友以訛傳訛。」沈野苦笑道:「那有什麼不可說的?前輩你就說與我大
哥聽吧!」
  「恕卑職放肄了!」擎天杵先向沈野告罪。
  「六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位神秘殺手,被殺的對象不但有黑道、魔道與邪道人士;更有
許多白道人士,因此造成江湖極大的震撼。其中幾件轟動天下的大案,例如:凶名卓著的五
台七娘一夜就戮,少林掌門俗家師弟,名震江南的摩雲手父子兩人午夜飛頭,惡名滿天下的
老一代宇內凶魔黃山人魔師徒三人曝屍咸陽道,以及凶狠殘暴的關中三十六騎,在青浦渡口
被屠殺殆盡……等等。許多高手名宿開始追查被殺者的底細,結果發現那些黑道、魔道及邪
道者固然有該殺的理由;而那些被殺的白道人士更加該殺!他們打著白道的旗號,暗中卻干
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甚至比黑道更黑!因此那些被殺者的親友都不敢輕言報仇,但暗中卻將
那神秘殺手恨之人骨。他們曾組成搜撲小組在江湖中追查了好幾年,卻一無所獲。因為他每
次執行殺人任務時,都帶上銀色面具,誰也沒見過他的真面目。」
  擎天杵停了一停,喝了一口茶。
  「他受雇殺人有兩個特點,一為從不向善良而不富有的客戶索酬勞,反而向被殺者索傭
金,一為絕不向正人君子義士下手。因此江湖中奉送他報應使者的綽號,確實使許多心懷鬼
胎,壞事做絕的人心驚肉跳,怕會有一天報應使者會找上頭來。不過有一件事令人非常迷
惑,當某些人被殺之後,他的庫銀必被搬運一空。可是不出幾天,附近的災區、卑田院及惠
民藥局,必然出現有無名氏名義捐獻巨額金銀。這是否亦是報應使者的傑作?只有他自己明
白了。」
  他一口氣說到這裡,笑了笑道:「這都是江湖上流傳的事跡卑職亦僅知那麼多了。」
  總督面露敬佩神色:「我雖是朝廷命官,但亦不得不承認你是正義使者,老實說,朝廷
的律法不但無法制裁惡人保護善良,反而更助長惡人的氣焰。你這位報應使者確實為江湖做
了不少善事,我以你為榮!」
  「大哥,你可別這樣說。我那有如宋前輩所說的那樣子,簡直成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
薩呢!說不定各地官府在暗中通緝我呢?」
  「侯爺!這都是江湖上交相流傳的事跡,卑職可沒有加油添醋!」擎天杵正色地表示。
繼之苦笑道:「但您那屠殺的手段確實使那些江湖敗類哧死了!卑職那些江湖朋友對你是又
敬又怕。深伯—個不小心,有什麼事落入您的眼中,那就慘了。至於官府方面,倒未曾聽說
過對您採取什麼行動。一無苦主,二無原告,他們如何採取行動。連天下兩大名捕活報應與
八臂金剛也只有看著搖頭的份。除非他們的功力比黃山人魔強上十倍,比摩雲手強上百
倍!」
  沈野無奈地笑道:「家師乃修道之士,在我踏入江湖策修外劫之時,曾告訴我一句話,
那就是做任何事,但求心安就可。因此,我在江湖上所作所為,始終堅守著這句話的精義,
或許在手段上過於激烈,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這幾年來天下洶洶,如以孔夫子那套道德規
范來行諸天下.已無可能,必須以雷霆手段,才能壓住那些牛鬼蛇神。我想家師也同意我的
做法,否則,他老人家早就下山來剝我的皮了!我有個請求,請前輩令督府內屬下,勿將我
的身份洩出去,否則將會影響以後偵察工作。」
  「侯爺請放心,卑職這就下去交代他們。」於是向沈野及總督分別行禮後告退。
  沈野目注他消失於門外,感歎地道:「朝廷中確實是臥虎藏龍,連擎天杵這種獨來獨往
的怪傑,居然亦報效官府。大哥,你可能不知道他在武林中的聲威呢!不但在北六省他的名
字可止小兒夜哭,就是在整個江湖亦是舉足輕重的風雲人物!其功力之深厚,可比擬當今天
下九大高手中的二、三名呢!「我倒是不曉得他在江湖上有那麼大的聲威!不過自他擔任副
統領以來,確實立了不少功勞呢!」
  總督大感驚奇。
  突又話鋒一轉,「兄弟,你可曾聽說過塞外飛龍與孤客這兩個人嗎?」
  「怎麼不知道」他奇怪總督怎會提出這個問題:「塞外飛龍龍千里、弧客獨孤長風,他
們都是老—輩的高手名宿,三十年前的風雲人物。這兩個老怪物個性怪癖,心狠手辣,殺人
如屠狗,是兩個掛了招牌的老殺才!大哥為何突然提起他們?」
  總督笑吟吟地道:「你把他們形容得如此模樣,他們如知道了會不高興的!你可知道他
們的近況?」
  「這些老怪物像孤魂野鬼,小弟怎會知道他們的行蹤?恐怕當今江湖人士亦很少有人知
道他們在何方落腳呢!」沈野搖頭表示不知。
  總督神秘地笑了笑:「他們目前都在京師,龍千里是龍驤衛的統領,獨孤長風是鷹揚衛
的統領,你沒想到吧!」
  「什麼?這兩個老殺才居然會投效官方?」他驚歎萬分:「難怪龍驤、鷹揚兩衛的武功
一剛一柔,原來是他倆訓練出來的,江湖人士恐怕都沒想到,目前他倆都在京師?」
  「獨孤統領坐鎮京師,龍統領則已親赴南京,過幾天你就可見到他了。」
  「大哥,小弟想現在就回府城,如果有事找我,必須派人化裝為平民,假如小弟外出,
可在櫃台留話。至於小弟來督府大概都在夜間,我會越牆而進,大哥事先不必交代警衛,以
免被有心人知悉。」
  置杯而起,總督相送出書房外,目送沈野越屋而走。
  午時初。
  平安賓館大廳附設的食堂,僅有三成多食客,氣氛有些異常,似乎沒有平日那樣熙嚷吵
雜,亦聽不到店伙平日叫酒送菜的吆喝聲。
  黃店東自上午開始就在門口,不時地向店外張目四望,好像有所期待什麼。
  當看到沈野青衫飄飄地自對面街角轉出來時,雖然已在意料中,但仍十分震驚,心中像
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午安,黃東主!」沈野一臉邪笑地向黃東主打招呼:「看你的樣子,莫非是在迎接什
麼貴人?」
  「沈爺您好!」黃店東油光水滑的胖臉上,硬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您……您回來
了。」。
  「人是回來了,但魂卻沒回來!」沈野臉上邪笑更濃,黃東主你是希望我回來呢?還是
永遠不回來?」
  「沈爺您說笑了!」他滿面惶恐並帶歉意地道:「平安回來就好,您還沒用餐吧?快請
裡邊坐,在下置酒為您壓驚!」將沈野引至靠窗的一桌,並命店伙;立即上菜,他則打橫相
陪,似乎一切都早已準備好。
  黃店東先一連喝了三杯,向沈野表示萬分歉意,未能盡到照顧旅客之責。
  「黃店主,在下是讀書人,照說不該迷信,但卻又不得不信要不是你的客店風水不好,
就是我沖了那位值日太歲!」他回敬了黃店東一杯後,大著嗓門說「要不然怎麼在貴店一再
莫名其妙被人擄劫呢!我又不是活寶?」
  「沈爺!您請息怒!我想這可能是誤會……」黃店東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誤會!屁的誤會!這些狗東西,打著俠義道的旗子,做出事來卻比黑道更黑!他們好
狠毒的心,派人公然在客店中用移神大法將我擄到七星山莊。那個什麼狗屁的天下九大高手
幻刀朱君豪,先以分筋錯骨法對我用刑後,還要用那絕子絕孫的七陰手法對付我。最後又與
那個同列九大高手的追魂筆與七星莊莊主七星劍聯手向我一個無辜的江湖後輩圍攻,天理何
在?」他愈說愈火,嗓門大得連大街外都聽得到,「他娘的,我又沒踩踏他們的祖墳,也沒
燒了他們的房子,更沒勾引他們的妻子!憑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已受夠了,自現在起,如
再有那些不開眼的東西也向我動手動腳,非廢了他不可!」
  「好!罵得好!我老酒瘋好久沒有聽到過這種有膽氣的清越之聲了,值得幹一杯,值得
鼓掌。」聲音發自靠牆的一桌,那是一老—小.
  老者蓬頭散髮,身邊長凳有一個大型酒葫蘆,桌邊靠站一枝青竹杖,正在仰首將一大碗
倒入喉中。小的年約十二三歲,像個小流浪漢,臉色蒼黃,卻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用
手拍掌呢!
  黃東主見狀心中大呼不妙,匆匆離席進了櫃台。
  靠門邊一桌坐著三個氣度威嚴的中年食客,自沈野用大嗓門叫罵後,臉色就開始變得很
難看。三雙鷹目冷電四射地盯著他,像要吃人。最後見他愈罵愈不像話,居然還有人鼓掌叫
好。
  砰一聲怪響,那位面陰沉的中年人拍桌而起,受不了啦!吹鬍瞪眼大踏步到了沈野的桌
旁,鷹目中冷電四射。
  「你這小輩未免太狂了!」這人殺氣騰騰厲聲說:「七星山莊是俠義道武林世家,幻刀
與追魂筆是天下九大高手的俠義名宿。對頭一定是江湖上的三濫歹徒惡棍,俠義道的公敵,
人人皆可誅之的牛鬼蛇神。小輩,你就是那個與黑道豪霸坐山虎等人勾結,陰謀計算七星山
莊的姓沈下三濫……」
  沈野倏然而起,左手一伸.有如電光一閃,劈胸抓住了對方的領口。
  「劈啪劈啪……」四記陰陽耳光,把中年人的話打回咽喉,口中溢血,斷牙跳出口外。
  「跪下!」沈野沉喝。
  「呢……呃哎……」中年大漢的腦袋被扣住往下壓,怎能不跪?頭被貼地壓牢,嘴巴鼻
子抵得死緊,想叫也發不出多少聲音。
  變化太快,誰也無法看清是如何發生的。
  「嘩……」
  整座食廳的旅客驚叫。
  「老天爺!」老酒鬼不再瘋瘋顛顛了,臉色不正常,嗓音也有點走祥,用仍然難以置信
的目光盯著沈野:「你小伙子三下兩個粗俗的手法,把威震江湖拳劍絕世的九華三煞劍尚天
林,整治得像條死狗,這怎麼可能?尚老大!你是不是在滿地找牙?」
  最後兩句話,總算又恢復瘋瘋顛顛了。
  天煞劍那能找牙?僅手足虛脫的亂動而已。
  事情變化得太快,天煞劍的兩個同伴地煞劍與人煞劍,也沒想到老大—上去會有這種結
果?
  兩人—晃身到了沈野面前,劍吟聲中雙劍同時出鞘,齊指沈野:「小輩,放手!」
  沈野隨手將天煞劍腰間的配劍抽出,劍尖突發刺目奇光,輕雷殷殷,臉色一沉:「衝上
來!我替你們從江湖除名!」
  兩人看見他手中之劍出現異象.臉色突變,躊躇不前,勇氣迅速消失。
  「放了我們大哥,我們認!」兩人恨恨地說。
  沈野將劍插回天煞劍腰間劍鞘內,左手將他提起,推向兩人,冷叱:「滾!」
  兩人扶住天煞蹣跚地行向店門,並狠狠地盯了老酒鬼一眼:「原來是名滿武林的怪傑酒
狂在背後為這小輩撐腰,難怪他目中無人,膽大包天!」
  「放你媽的十七八個連環屁!之前我老酒鬼根本沒見過他,那小伙子會用到別人替他撐
腰?你們別臉上貼金了。我老酒鬼喜歡在旁打落水狗倒是真的,怎麼?你們莫非要和我老酒
鬼鬆鬆筋?」老怪傑出口葷素齊全,真沒有老前輩的風度。
  九華三煞劍得幾乎吐血,但又不敢妄動。
  「哎喲!九華三煞劍好可憐啊!遭了什麼禍事了?尚大劍客怎麼像條病狗一樣.」銀鈴
般的聲音響自後院至食堂助通道口,接著出現了一前兩後三個美女郎.
  前頭的那位身著黑色絲質勁裝,腰佩寶光四射的寶劍,同色絲質披風,艷火照人,媚力
四射,美得像朵高貴的牡丹花.
  後面兩位是侍女打扮,穿白色勁裝佩劍,面貌身材都有火一般的熱力和媚力。
  地煞劍恨恨地瞪了黑衣女郎一眼:「黑魅韓娜,你儘管諷刺吧,你給我牢牢記住,日後
如果落在我們兄弟手上,就有你的樂子受了!」
  黑魅那如花的媚笑突然消失了,美目中暴射出兩道寒光懾人.
  「地煞劍,別忘了你是武林俠義名宿,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種有失風度的狗屁
話,難怪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來到平安館自取其辱。」酒狂在旁怒斥道。
  地煞劍滿面紅雲,與同伴扶著天煞劍匆匆溜出店外,以免繼續受辱.
  黑魅帶著侍女蓮步輕移走向酒狂食桌,嬌聲道:「楚老爺子,您一向可好?何時來南京
的?」
  「老酒鬼非常不好,這次來南京是避難的。」酒狂喝了口酒歎氣道。
  「江湖上誰敢找您的麻煩?您不找別人就阿弦陀佛了!避什麼難?」黑魅以難以置信的
語氣說。
  「我老酒鬼已經是入土大半的人了,在湖廣居然被風神會那批牛鬼蛇神盯上,要禮聘我
為該會的客聊。老酒鬼獨來獨往慣了,怎麼拿馬枷鎖往身上套?結果被該會的四殺天王中的
玄武天王率領一批混蛋追躡不休,只好逃到南京來避難。」酒狂無奈地苦笑。
  風神會是一個神秘的血腥組合,恐嚇勒索無所不為,他們的會主迄今沒人知道是誰。去
年該地曾派人來南京遊說七星劍及昊天神劍入會,被他們拒絕了,他們終究是俠義名宿.當
然不屑參加這種血腥組合。」
  「狗屈的快義名宿!昊天神劍勉強可算,但七星劍就有辱俠義兩字。他居然夥同名列天
下九大高手的幻刀與追魂筆等人,公開在客店擄劫無辜的人,以惡毒的手法刑求,簡直比黑
道還黑,呸!」酒狂不屑地說。
  「居然有這種事?那被擄的倒霉鬼是誰?」黑魅驚訝地問。
  「那個倒霉鬼就是我這個三流江湖混混!韓姑娘別來無恙!」沈野笑吟吟地置杯而起,
轉身向他打招呼。
  黑魅聞言轉首,突然驚喜地嬌呼:「啊!沈公子,怎會是你?」
  她急忙上前,毫無顧忌地拉著沈野的手臂,走向酒狂那桌入座。她的兩位美侍女追星、
逸電上前向沈野見禮請安後,在鄰桌另叫酒菜進食.
  沈野虔誠地向酒狂抱拳:「謝謝老前輩剛才仗義執言。」
  酒狂先介紹了那位寶貝徒弟訾小乙後,醉眼直瞪著沈野:「小伙子,少來這一套!你究
竟是人是鬼?」
  黑魅嬌聲大笑:「他當然是人,是個冒充斯文的江湖人。可惜只粗通拳腳,連第三流的
高手都擠不上。老爺子,剛才是怎麼回事?是您教訓了九華三煞劍?」。
  「我老酒鬼算那裸蔥?我那敢教訓三煞劍!」酒狂洩氣地說:「是這位扮豬吃老虎的小
子幹的好事!赤手空拳三下兩下就將天煞劍弄得像條死狗。姑奶奶,你居然說他連三流人物
都擠不上,那我老酒鬼豈非成了第九流的江湖混混了.」
  「他?」黑魅驚地呆住了,但立即媚目一轉,向沈野嬌聲不依:「好呀!沈兄!你真的
會裝呀!那次愛河南鄭州先破我買賣,最後又救了我的蒙面人—定是你!對不對?我不管,
你要賠我。」
  「賠什麼?」沈野邪笑道。
  「我殺追風刀的花紅是五百兩銀子,被你破壞了買賣,你當然更賠我!」黑魅毫無顧及
地擰了他—下.
  「誰叫你事先不打聽清楚,就接下那筆買賣的.我是為你保住名殺手的令名,沒讓你砸
了招牌,你該謝我才是,居然還要我賠?真是好人難做呀!」
  「我怎麼知道其中還有那麼大的內幕?只聽那中間人說那家母子謀財害命,並請追風刀
作保鏢,只要殺了追風刀就可獲得五百兩花紅,因此我就一口答應了,想不到生意被人破壞
了.第二夜再去時,卻碰上了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第二三名的十方游僧與飛熊,要不是
你……那蒙面人相救……我不管啦,你非賠償我的損失不可!」
  沈野對這位黑魅確有好感,人長得美卻又大方,不像—般女孩子扭扭捏捏,裝腔作勢
的。
  「好好我賠,今晚請你宵夜,明後天請你游莫愁湖、幕府山,或游太湖.總可以了
吧!」沈野被她逼得沒有辦法。」
  「這還差不多!」黑魅嬌笑道。回頭一看小酒鬼訾小乙在偷笑並做鬼臉,立即美目一
瞪:「小鬼,你笑什麼?皮癢了是不是?」
  訾小乙哧得一縮脖子,一伸舌頭,嚅嚅地道:「黑魅姐姐,俗語說:破人買賣就同殺父
母。你是江湖上的名女殺手.沈公子破了你的買賣.你為何不但不找他算帳,還對他有說有
笑,所以我覺得奇怪又好笑!」
  黑魅臉紅紅地起身,要打小酒鬼,卻被沈野伸手攔住了。
  酒狂氣得笑罵道:「小鬼,你是越來越笨了!連男女相悅的道理都不懂。我怎麼那麼倒
楣,天下小鬼何止千萬,偏偏收你這個笨蛋為徒弟。」
  「師父,您也聰明不到那裡去,所以才收我這個笨蛋呀!您真以為我不懂?我是故意羞
羞黑魅姐姐的.」師徒倆沒大沒小的,可見平日鬧慣了。
  正在說笑間,食廳門口進來了兩位食客.
  黃店東眼尖,及時攔住了上前招呼的店伙,心中又是叫天.
  兩人用目光掃視了全廳後,直向沈野而來.
  為首的是身材矮小,目光冷峻,膚色泛青,留山羊鬍的老者.他走近沈野身旁神情傲慢
地說:「沈老弟,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野神色平靜地道:「閣下何人?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話在此說就可以。」
  老者瞥了酒狂及黑魅一眼:「老夫胡磊,奉敝長上之命,要與老弟談談合作對付七星山
莊之事。」
  沈野淡淡地道:「哦!原來是鼎鼎大名天下三大煞神中的荊山煞神胡老前輩,失敬失
敬,不知貴長上是誰?為何要與在下合作?」
  荊山煞神見沈野愛理不理,對他這位在武林中位高輩重的魔道前輩,並沒有多大敬意,
不由怒火漸升,口氣漸漸不耐:「老夫的長上是白虎天王,因看不慣七星劍武斷是非,對你
刑求;同時本會與七星山莊有前債未清,所以要與你合作,你最好是答應!」
  「老前輩,你要搞清楚!在下與七星劍之間的恩怨,我自己會解決,用不著別人介
入。」沈野沉聲道:「何況貴長上是風神會四殺天王之—,凶狠殘暴,我這個江湖混混,心
中害怕,實在不敢高攀,你另請高明吧!」
  「什麼?小輩,你居然拒絕本會的要求?你好大的膽子,你說一聲不願試試!」荊山煞
神語氣凶厲的叫道。
  『老煞神,你莫非是耳背聽不清楚在下的話?」他毫不在意煞神的威脅,慢慢站起來對
老煞神:「在下再說一遍,你可以走了,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酒狂師徒及黑魅一聽對方是老煞神,早巳起身份開採取戒備,追星、逸電兩女亦迅速搶
至黑魅身旁。
  荊山煞神根本無視酒狂及黑魅等人的行動。
  他目射凶光,滿面殺氣:「小輩,老夫受命來此找你,心中已感萬分委屈了。」他右手
徐徐按上腰間的劍把:「你居然不識抬舉.目中無人.
  傳說你能在七星劍、幻刀及追魂筆等三人聯手突襲之下能全身而退,老夫卻不相信,我
要……」
  「老煞神,你最好什麼都別要。」沈野搶著說:「你如果想在客店公然拔劍行兇,你要
的必定是一付棺材。對付存心想殺我的人,我是不會客氣的.對你們這些宇內凶魔.唯一的
手段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你拔劍吧!」
  他右手一伸,冷笑著道:「我替你從江湖除名。」
  他屹立如山,伸出的手掌並未收回,直瞪著矮了一個頭的荊山煞神;眼神漸變,瞳孔似
乎在慢慢擴大,更黑更亮、更深邃.煥發出一陣奇光,一種會讓對方心悸的奇異光芒。
  右手掌心湧現出一波波銀色的波紋,漸漸擴大成爛銀色的圓圈,在掌心中流轉。
  荊山煞神大吃一驚,臉部突然失去了血色,原來銳利的目光,變得畏縮、驚恐、無助。
握住劍把的手也自然鬆開無力的下垂.
  他驚怖萬狀的慢慢後退,當退到店門口時,突然像見了鬼般扭頭狂奔出店.連摔了兩
跤.跌倒了再爬起來,發狂地向街南飛奔.他那個同伴亦緊隨在他身後奔逃,片刻就消失在
街尾了。
  酒狂師徒及黑魅主婢不由看呆了,好久才神魂入竅.似乎不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是真
的。
  酒狂啞著嗓子:「老天爺!這是真的嗎?小伙子,你是用什麼法寶將那老煞哧得臉無人
色,像喪家之犬一股逃走的?」
  沈野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掌心的爛銀色漸漸隱去,恢復了原來的肉紅色。
  他轉首向酒狂笑了笑:「晚輩那有什麼法寶能哧得老煞神大概是他認出了老前輩及黑魅
姑娘的身份,怕咱們聯手,所以匆匆溜走了。」
  酒狂怪叫:「小伙子,你少打馬屁!當這老煞神自報名號後老酒鬼心中就—直在發毛。
老實說,我酒鬼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叫我打爛仗,那是我的拿手好戲,但如叫我面對這
個老煞神,我真沒那份勇氣!你少給我打太極拳,你不說沒關係.我老酒鬼是有名的陰魂不
散,我會慢慢挖出你的老根來!」
  沈拚命埋頭進食,當作沒聽到,懶得與他胡纏。
  兩天來沈野偕黑魅主婢三人遊遍了府城附近的名勝。
  黑魅是個好遊伴,見聞廣博,對各地的名勝典故,如數家珍人又長得美艷絕倫,笑語如
珠,沈野似乎已忘卻向七星山莊討回公道之事,全力放鬆自己,忘情於山水之間。
  時近黃昏。
  沈野與黑魅等人正泛舟於莫愁湖上。
  黑魅今天打扮得極為出色,像個名門閨秀,完全消失了女殺手的形象,美得令人屏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53:24

第 三 章 九流混混
  美好的侗體曲線在黑色的春衫羅裙外,呈現出極為動人的線條。
  而沈野的穿著就未免有些煞風景了,雖然亦是—襲育衫,但卻將長衫衣抉塞在腰帶上,
臉上浮現出邪邪的笑意,像個混口食的江湖浪人,那有一絲原來書生的形象與氣質.
  「阿!好美的景象,沈兄你快看。」
  黑魅嬌叫著拉住沉思中沈野的胳臂.
  極西正有最後一抹霞光自去端灑下,那霞光絢爛得淒涼,迷幻得朦朧。
  「這就是今天陪你來的最主要的目的.」
  「怎麼說?」
  讓你看看莫愁湖的晚霞,它究竟有沒有比古代的美女虞莫愁美呀!」
  「沈大哥。」她不著痕跡地改變稱呼:「我曾在泰山看過出,也曾在洱海看過落日.但
為什麼都沒有莫愁湖的晚霞美呢?」
  「這是與氣候節令及地形有關,就是在這裡也並不是每天都能看得到這種美好的景
象。」
  那為什麼晚霞總比早晨美呢?她柔柔地問.
  「這個問題我亦曾想過很久,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她收回凝視天際的雙目:「因為黃
昏正是大地需要安眠的時候,也是一段生命的象徵;但顯然它們對這個世界與空間都極為依
戀.
  所以,它們慢慢的去,不捨的去,這時,它仍真擎感情的流露,一切才會顯得美.美得
淒迷。
  天下的萬事萬物,有許多往往也是只有在終結的時候,才會發現它的至真至美在何處,
因為要過去的不用再保留了。
  沈野的神情有些怪異,眼中有熱切的光芒,但卻又有一些不易覺察的惆悵。
  「這麼說你也喜歡黃昏?」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愛上了黃昏了,我喜歡他那一股靜靜的,卻又含著哀傷的美。
它使人感到孤寂,也使人珍惜過去的日子,它散發著冷瑟,更在冷瑟中透露著迷惘,一種無
所適從的迷惘……」
  黑魅怔怔地看著他,似乎在看—個非常陌生的人.
  「沈大哥。」她非常驚訝地說:「想不到你對人生及事物的看法有那麼深刻!像—個飽
歷風霜對世事已漠然的世外之人.但你的氣度與風格卻又像傲嘯江湖的怪傑.這是真的
嗎?」
  「韓妨娘……」
  「我叫韓娜,我叫你沈大哥。」黑魅認真地說.
  「好吧!我就叫你小娜。」他苦笑了笑:「凡人都有兩張面具,一張對人,一張對自
己。我是人,當然亦不例外,甚至於有三張四張面具,否則,豈不活得太辛苦了。
  我曾苦讀經書,也曾中過舉,但卻投身在這個大染缸般的江湖中.連我自己都不相
信。」
  「文武兩途是兩個極端,但你卻能習慣,小妹非常欽佩你的適應能力!」
  你太抬舉了我。」他無可奈何地說:「人這—生中,有許多事是永遠無法習慣的,譬如
殺伐、爭鬥、死亡等等.
  但是不習慣卻難為逃避現實的藉口.只要被逼到那樣的環境裡,要求生存,就必須適應
一定的生存法則,久而久之,也就麻痺了、冷漠了。
  這卻僅能解釋做自我的壓制與強迫,若說習慣,未免就可悲了。」
  黑魅那雙美目突然射出萬縷柔情,緊緊凝注在沈野的臉上。
  但他以無所覺地凝視天際那最後—抹霞光,臉上神色百變.
  「啊!快看,好漂亮的—艘遊艇!」侍女追星摹地驚叫。
  眾人聞聲回首,在左後方三丈處的湖面上,一艘紅白相間的大型遊艇,正以高速接近他
們所坐的小艇.
  那艘遊艇艇首的涼篷下,設有茶座,茶座上坐著—位氣度威嚴,身材魁梧,年約四旬出
頭的青年人。身後侍立著四個勁襲佩刀的大漢.
  遊艇右舷的護欄上.倚立著三位絕色的女郎。
  中間的那位白衣女郎.艷光四射,體態豐盈,平添幾分誘人的治艷與曖昧風情.
  左右兩個是侍女裝扮,但亦面目嬌美,隆胸細腰,十足成熟的體態,無限風情.
  那白衣冶艷女郎一雙媚目.先盯黑魅一陣後.再掃視沈野,似乎微微一怔,但迅即恢復
原狀。
  此刻那艘遊艇與小艇已成平行,沈野亦已看清那白衣女郎的面貌.心中不由一陣悸動.
眼神一變。雖是剎那間的變化,但已被黑魅看在眼中了.
  大遊艇很快的超越小遊艇而過,但沈野的目光仍未收回,他的腦海中正在翻騰,想起了
那夜在客店的門廊上品茗時,那如訴如泣的歌聲.那朦朧中幻現的女郎……。
  「公子、小姐。剛才的大遊艇,聽說是都指揮使的私人遊艇那位倚在舷邊欄杆的白衣女
郎,據說是指揮使夫人的孿生妹妹,她長得好美呀!他們每隔十天就出來遊湖一次,好教人
羨慕呢!
  那位健美的船長的話聲,驚醒了沈野的沉思。
  「是啊!那位白衣女郎的確是大美人,有人的魂被她勾走,到現在還沒回來呢!」黑魅
瞟了尤在望著遠去遊艇的沈野一眼話中有醋意。
  沈野不由笑道:「耍弄缸醋來吃嗎?你想到那裡去了,我是發現—件可疑的事,所以才
沉思的。」
  「什麼可疑的事?」黑魅臉紅紅地追問。
  「回去後再告訴你!」他轉首問那船婦,「你能確定那位白衣女郎真是都指揮使如夫人
的孿生妹妹嗎?」
  「沒錯,全莫愁湖的船夫都知道。公子您有沒有發現今天莫愁湖的人特別多,他們主要
的目的就是來看那艘遊艇及那位美女的!」
  「哦!這樣說起來我們的運氣和眼福都不錯呢!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遊艇緩緩靠岸,眾人盡興而歸。
  在後院上房的小食廳用過晚餐後,沈野應邀到黑魅房中外間客室品茗。
  「你說那夜以移神大法將你擄走的女人,就是下午遊湖時見到的那位白衣女郎,這怎麼
可能?」黑魅簡直難以置信。
  「絕對不會錯!」
  「你是憑那點認定?你的眼睛?還是你的記憶?」
  「都不是,是憑我的心靈感覺。」沈野正色道:「那是一種神得無法解釋的超靈現象,
冥冥中那種心神的波動,可傳遞某種神秘的訊息,感應出某種將發生或必然發生的變化。在
心神的脈動中,曾隱隱約約的在意識中呈現,我曾修習過玄門的玄功,所以才會有此心靈感
覺。」
  黑魅聽得一頭霧水,似懂非懂的問道:「這麼說,那她亦會有此感應?」
  「不然,除非她也修習過玄門玄功。因為接受撼動壓力波的強弱,會因個人修為的深淺
而有所不同,結果也不一樣。
  換句話說,縱使她曾修習過玄門玄功,如果功力未達到某一臨界點,就不可能有心靈的
感應,而我卻可深信她尚未達到那個程度,甚至不曾修習過那種玄功。」沈野詳細的為她解
釋:「我所奇怪的是她怎會與七星山莊扯上關係,這點必須要先弄清楚。」
  「按理說七星山莊根本與都指揮使扯不上關係的,一方是俠義道豪強,一方是官方。但
我相信你的心靈感應,老天爺!這表示著什麼?」黑魅有著毛骨悚然的感覺。
  「南京都指揮使陸炎奎,不是已染上毒癮了嗎?他如夫人的孿生妹妹居然以移神大法將
我擄走交給七星山莊。
  好傢伙,恩!有些頭緒了,我會挖出你們的老根來!」他自言自語地道。
  「沈大哥,你說什麼?」黑魅未聽清他自言自語,所以奇怪地問道。    —
  「我說我將捨弄清事情的真相。」他信口說。
  「沈大哥,你這次在南京要耽多久?。」
  「我此次來南京是替家師辦件事,時間無法預料,快則月餘,慢則一年也說不定。小
娜,你有事?」
  「我是追蹤妙手摘星那賊子而來的,但據此地的地頭蛇提供的消息,他在南京現一下身
又南遁了。
  那賊膽大包天,居然潛入我家偷走—付祖傳的玉屏風,屏風上有我家歷代祖先手澤家
譜,事非小可。

  因此,我爹娘及谷中的高手都已出動分頭追緝,我打算明天向蘇州追蹤,因此就無法幫
你的忙了.
  假如你不急,就等我回來一起行動,好嗎?」黑魅神情依依不捨
  「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我的事自己可以應付,你也不便插手等咱們都辦完自己的事後,
假如我仍活著.到時候再好好聚一聚。」他非常理智的說。
  黑魅韓娜十七歲便出道,在江湖中打滾了五年.為這一代武學新秀中的風雲人物,真才
實學堪稱超絕。她不屑與俠義人士打交道,也不與邪魔人物為伍,是—位名氣甚大的女殺
手.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她不但不好惹,而且心狠手辣,含笑殺人,人長得美艷絕倫,卻
又視男人為無物的怪女人。
  自從去年在河南鄭州結識沈野後,雖然他是以三流混混的姿態出現,但她對他那流子的
形象頗為欣賞,兩人相處—段時間後,才各奔東西。
  此次重逢於南京,目視他輕輕鬆鬆整治天煞劍及哧走大名鼎鼎的荊山煞神,才知他是位
身懷絕技深藏不露的超絕高手,好感又增加了七分.
  當然其中亦有感恩的成份,因此,才有不忍分離的神情顯現
  想不到自己一片熱情,卻換來沈野淡漠的幾句話.
  她怔怔地凝視著他,心想這是何等樣的男人?輕輕歎了一口氣.幾乎對自己魅力失去了
信心.
  沈野似乎感覺得到她情緒的低落。
  「小娜,想開—些好不好?」他淡淡地一笑:「你我都是冷血同類,不原別人瞭解自
己,亦不原別人多作瞭解。
  我們這種人的命運是放在浮萍上的.任它飄.像你我種人十五天算半個月的人,何必計
較什麼呢?」
  翌晨,沈野與黑魅主婢同時結賬離店。
  黃店東客氣地送出店門外,嘴裡直嚷著下次來南京時務必再光顧,心中卻直念佛,總算
將瘟神送走了,希望他永遠不要再來南京,尤其不要來投宿平安賓館,阿彌陀佛!
  出通濟門南行三十里後.沈野就與黑魅主婢分手,往路左小徑一鑽就失去蹤影。
  跟蹤的人只跟了十多里,就回頭返回府城,以為沈野一直南行,根本不知他在三十里外
折向而去。
  兩乘駟馬高車,十二名黑衣佩刀大漢前四後八隨車行進。滿臉虯鬚的龍驤衛副統領擎天
杵與一位身著白色勁裝佩劍的冷艷女郎,分騎兩匹神駿的黑馬,隨護在第一乘馬車兩側。
  車馬離開鎮江後,向西以不急不徐的速度沿大道行進。
  晌午時分。
  車馬在清涼山麓都指揮使司衙門俞停下。
  都指揮使陸炎奎偕隨員立即下階恭迎。
  擎天杵上前拉開車廂門,下來沈野與總督。
  沈野現在的面貌與往日不一樣,雙眉加粗,留了兩撇小鬍子,增添了成熟及威嚴的氣
勢,與昔日浪子的形象,簡直是判若兩人。
  陸都指揮使立即快步上前向總督行禮請安,並迎進貴賓室。
  他曾對沈野的身份感到疑惑,但未見總督引見,故認為是總督的貼身侍衛。
  當他獲知總督攜眷蒞臨時,馬上命屬下大開側門,讓第二乘馬車馳入司衙門直入後院,
由內眷接待。
  眾人進入貴賓室後,總督恭請沈野上坐,自己坐在下首。
  擎天杵及那位冷艷的佩劍白衣女郎則侍立沈野身後。
  陸都指揮使不由十分震驚,疑惑地望向總督;而他身後那位身材高瘦,文質彬彬,留了
一束山羊鬍的半百老者,卻雙目緊盯沈野,面色百變。
  侍從奉茶人出後,總督即起身向沈野恭聲道:「啟稟侯爺,這位是陸都指揮使,他身後
那位是文案夫子柳天山。」旋即回首向都指揮使道:「陸大人,上座的是皇上御封的威武侯
沈侯爺,快上前叩見。」
  陸都指揮使大吃一驚,立即起身快步上前單膝脆地:「下官陸炎奎叩見侯爺,事先不知
是侯爺光臨,致失禮儀,請侯爺恕罪!」
  沈野本欲阻其行大禮,但見到總督的一個眼色後,就打消了原意,泰然受禮。
  那位文案師爺也隨陸都指揮使之後上前叩拜:「學生柳天山叩見侯爺,侯爺英偉駿發,
朝廷棟樑,皇上洪福齊天!」到底是讀書人,而且是名師爺,不但出口成章,而且高帽頻
送。
  沈野沉穩地起身,分別相扶:「本爵奉旨巡視天下,訪察民隱,本就秘匿行動,連各地
番王也不知本爵行蹤,陸大人何罪之有?再者本爵年輕識淺,無功受祿,亦不敢當柳夫於的
謬讚,各位快請就坐。」心中卻不由一動,但神色絲毫末露。
  總督見情不由微微—笑:「侯爺偕本官此次前來,純是私人訪晤,聞悉陸大人擁有遊艇
一艘,欲一遊莫愁湖,是故本官才攜小妾同來,不知大人方便否?」
  「只要侯爺與督爺不嫌棄,下官備感榮幸。」都指揮使恭聲回答:「午宴後,就可恭請
侯爺上艇。」
  秋高氣爽,真是遊湖的好天氣。
  紅白相間的飛燕號遊艇,浮游於湖面上,平穩舒適。
  艇首涼棚下,坐著沈野、總督、都指揮使以及兩位如夫人
  擎天杵與那位冷艷的白衣女郎仍舊侍立在沈野身後。
  五人一面品茗,一面流覽湖山色。
  總督的原配夫人乃朝廷命掃,按照大明律令,應定居於京師,不准隨夫外放,所以只好
攜如夫人在身邊照料起居。
  陸指揮使乃地方軍事首長.所以不受皇律所限,原配夫人可以隨夫駐任所。
  但其原配夫人身羅宿疾,終年理拂,在官邸後院建有佛堂,幾乎足不出門,故其於年前
納了幾位如夫人。
  總督的如夫入,是位年約三旬;氣質雍容高貴的美婦,甚得所屬敬畏。
  陸指揮使的如夫人,亦有同樣的高貴風華,但年紀甚輕,僅有二十五六歲光景,艷光四
射,尤其那雙水汪汪的媚目,具有強烈的誘人魅力,月白色的衫裙,仍然襯托出豐盈適度的
美好曲線。
  仙女般高貴美麗的面孔,魔鬼般誘人的身材,她真有具備作妾的條件。
  當沈野初見她時,心中大吃一驚,這位如夫人,與十天前在湖中遊艇上那位她的孿生妹
妹長得一模—樣。
  縱使是雙胞姐妹,在肢體或神氣上總會有一些差異,但沈野卻未發現有絲毫差異之處,
不由在心中打了一個問號!
  在艇上陸指揮使神情一直非常拘謹,反而他的如夫人態度大方,談笑自若,真是一位成
功的女主人。
  儘管陸指揮使數次以眼色示意她不可過於放肆,以免失禮,但她卻當作視而不見,依然
我行我素。
  總督飛快地與沈野交換了一個眼色。
  「陸大人,你大概還不知道侯爺的出身吧!侯爺原是武林人士,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救
駕有功而封侯,並賜御用玉珮一枚,代為巡視天下,就如皇上親臨。
  可是侯爺不喜官場那套繁文縟節,何況今天咱們是私人聚會,遊湖散心,如太拘束了豈
不失去原意,何不以酒代茶?侯爺你意如何?」先投下誘餌,以便集魚。
  沈野振衣大笑:「本爵早有此意,只是初次與陸大人會晤,不便啟口罷了!李大人真是
善知吾意。」
  都指揮使聞言大喜:「下官早巳準備酒餚 ,只是不敢冒然放肆!罪甚!罪甚!」立命
撤茶換酒。
  酒筵一開,氣氛就輕鬆多了。
  席間,都指揮使如夫人的那雙媚目,幾乎未曾離開過沈野。
  此刻,她突然持杯起身離座,裊裊娜娜走向沈野,水蛇腰有韻律的款擺,令人血脈噴
張。
  嬌軀幾乎貼在沈野身體左側,低眸含笑問道:「侯爺聞稱江湖人士,都有一個響亮的名
號,您的名號叫什麼?可否說與賤妾聽聽?恩!」這一聲鼻音,真會使人連骨頭都酥了!
  「本爵在江湖上只是個混混,連第三流都排不上名,那有什麼綽號?再說,一個人的綽
號是要由有身份地位的高手名宿奉送,並不是每個阿貓阿狗都可以自封的!」他輕狂地大
笑。
  遊艇突然輕微的震動—下,她似乎立足不穩,半個嬌軀倒在他懷中,懷中的酒也濺濕了
他長衫胸襟。
  沈野很自然的用手扶住倒在杯中的誘人嬌軀。
  她站穩嬌軀後,嬌厴展緋紅,連忙嬌聲陪罪,並取下腰間的絲
  巾擦拭沈野胸襟上的酒漬,纖纖指尖似乎不經意地拂過他的(此處不清)
  櫃穴。
  沈野霎時心裡一動。
  侍立他身後的冷艷白衣女郎耳中突然聽到沈野的傳音入密
  指示,她不由一怔,但仍遵指示吐指點在他的心俞穴上。
  沈野面色突然變得蒼白.雙目也呈現木然。
  那位如夫人見狀,媚中射出滿意的光彩。
  「侯爺!您莫非病酒?要不要到艙內休息—會?」她關心的用掌撫他背後.不著痕跡地在
他肺俞穴上輕輕—震。
  「用不著,大概本爵有些暈船,現在已好多了!」
  不是嗎?他的臉色已漸漸紅潤,雙目又恢復有神。
  她似乎有些不放心,特意低頭查看他的臉色,沈野無意中看見她右耳後有一顆鮮紅欲滴
的美人痣。
  見他確已恢復正常,於是又裊裊娜娜地款步回座。
  眾人繼續舉杯閒談,因為他們要等待黃昏來臨時觀賞晚霞奇景。
  總督和都指探使乾了一杯酒後,不由歎道:「這艇上好酒好花都有了,可惜缺少竹管弦
助興,實為美中不足!」
  都指揮使笑道:「既然督爺有此雅興.那還不簡單,水西門近在咫尺,下官立即命人去
教坊請一班樂工來助興。」
  沈野明白總督之用心,是在製造熱鬧氣氛.愈放浪形骸,愈可令對方消除戒心。但如果
艇上人一多,狀況就難以有效控制了。
  因此,他立即阻止:「教坊樂工多歌柳永詞,那些男女間的艷辭綺語聽都聽厭了,還不
如咱們自己清談呢!假如真有曾吟唱陳義較高內涵較深的詞牌樂工,倒是可以一試。」
  「在此地的教坊中恐怕很難找到有水準的樂工,既然侯爺無此興,那就算了……」
  總督話尚未說完,突然湖面上傳來—陣琵琶聲;大弦的聲音急促攝像暴雨,小弦的聲音
細得像附耳細語。
  這兩種響亮的聲音和細微的聲音交錯地彈起來,圓潤得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
  指法之熟練與技巧,不遜於古代的琵琶聖手,眾人不由自主地凝神傾聽。
  約半盞茶時刻,弦聲在一聲如裂帛般的嘶響中突然靜寂。
  眾人正淮備呼出一口長氣時……
  一陣低沉的動人心弦的鼓聲接著充溢在天宇下,那麼低沉那麼低回,那麼蒼涼,令人心
中發酸,心弦抖切,悲從中來。
  似乎那孤寂的鬼魂正在向你訴說,訴說那些古老的、淒涼的,萬般無奈的不幸和辛酸故
事。
  彷彿你會感情脆弱地同情他的淒苦,與他分擔心靈的痛苦和哀傷……。
  眾人不由起身凝目注視遊艇左前方約十丈距離的湖面一艘小烏蓬上。
  除船尾的船夫外,小船的船頭坐著一個五旬男人及一個年輕女郎,女郎懷中尚抱著一具
琵琶。
  那位中年人的左臂緊挾著一具長約有兩尺的漁鼓,正用靈活的雙掌,拍出陣陣神奇的節
奏……
  突然漁鼓聲變得更低沉,更低回,節奏也在變。
  一陣低沉沙啞的歌聲隨著漁鼓的節奏響起——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瀾、(此處少一字)
  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巳星星也.悲歡離和總(此處少一子)
  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好!好詞!好歌。」沈野不由朗聲稱讚:「竹山先生這首虞美人寫得好,但這位老丈
唱得更好!」
  那位擊漁鼓吟唱的老年人及抱琵琶的女郎,聞聲不由一怔。
  總督靈機一動,突然揚聲高喊:「這位兄台及姑娘,適才弄琴擊鼓吟唱的工夫已致化
境,在下等心儀不巳,擬請兩位登艇一晤,可否見允?」
  「小人父女原本就是獻藝賣唱餬口的,貴客既肯照顧,小人敢不應命?」那老人立即令
船夫將小舟靠上遊艇。
  父女兩人登艇後,即在離茶座約一丈處之長凳上落坐,眾人這才看清楚這對父女的長
相。
  那位老人家穿一襲灰裌襖,乾瘦消懼,滿面風霜。與他那些老同行一樣,似乎都患了長
期營養不良症;一張憂愁的面孔,一雙難得呈現喜怒哀樂的老眼,一具漁鼓.一隻破包袱浪
跡天涯。
  那位女郎年約二十歲,一身青短打扮,背上有包裹及琵琶囊,身材纖弱.秀美的面龐稍
嫌蒼白。
  老人家自稱姓沈名仲義,女兒叫纖纖,祖籍陝西,近幾年陝西大旱,所以離鄉背井浪很
跡天涯,憑家傳的技藝混口食。
  沈野在這對父女踏上遊艇時,就已認出他們的身份,只是不知他們來南部的目的何在,
故未予點破。
  他笑吟吟的沖沈仲義道:「在下姓沈,說不定三百年前咱們是一家人,恕我冒昧問一
句,老丈平日所吟唱的是否皆是剛才所唱的那類詞牌及勸世文等黃冠體?」
  「是的!小人父女會的就是那些!」
  「難怪老丈生活過得不怎麼如意!」他暗暗歎息。
  總督感到奇怪,插口問道:「沈公子,有何不對?」
  「何止不對,簡直錯得離譜!」沈野微微一笑:『在這個年頭,尤其是在府城,鬼才要
聽那些黃冠體勸世文一類玩意,那玩意已經過時啦!」
  『您是說……」
  「目前流行時興的,是改編元曲,花間月下,才子佳人,鴛鴦蝴蝶,或者悱惻纏綿等市
井小曲。
  那些有益世道人心的勸世文,只能在窮鄉僻壤騙人偽善,一天賺不了十來文。
  至於詞牌,由於陳義過高,一百個人中有九十九個半會感到乏味無趣,他父女能靠那些
東西餬口?」
  「好啦好啦,沈公子,不知您是諷刺朝政呢?抑或是罵這個世界?我想這位沈兄台不會
像您一樣嘲世。咱們就請他們父女獻獻絕藝!」
  沈仲義睜著那雙本無表情的老眼:「不知各位大爺喜歡那一類詞牌?」
  「沈兄台,賢父女今天可碰上知音了!剛才兄合吟唱時,高聲叫好的就是這位沈公子,
就請沈公子點吧!」
  沈野不便推辭:「重九將屆,就請老丈唱一首應景的詞牌吧!
  沈仲義低聲吩咐女兒幾句,以左臂夾著漁鼓,等其女用指尖挑出一個音符後,雙掌拍出
了一陣低沉蒼涼的聲音,此刻急驟的弦聲亦已響起,變成了奇妙的合奏。
  按樂理來說,鼓只能配音而不能主奏,但這位沈仲義卻能與琵琶演出合奏,可見工夫之
高。
  沈纖纖輕啟朱唇,和著弦鼓節奏吟唱——
  「天邊金掌落成露,雲隨雁字長,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
  蘭佩紫,菊簪黃,慇勤理舊狂。
  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
  第二遍由沈仲義主唱,沈纖纖合音……。
  最後變成父女接唱……
  此詞是雙調,平聲韻。父女兩人的合音與接唱更能顯出詞的特殊韻味,堪稱創世之作。
  弦鼓與吟唱已歇,餘音卻裊裊不絕……。
  總督與都指揮使首先鼓掌起來,兩位如夫人、擎天杵及那位冷艷的白衣女郎的表情,仿
佛如醉如癡.
  「好!太好了!晏幾道這首阮郎歸,被賢父女的高絕的手法與吟唱的技巧發揮得淋漓盡
致!」總督由衷的誇讚:
  「在下雖識詞面的大意,卻不悉該詞背景的旨意,賢父女既能藉演奏與吟唱的技巧傳情
達意,敢情一併為我等解釋一下該詞的精義如何?」
  「小人父女學的只是彈唱技巧,對該詞亦僅略悉詞面的大意而已,何敢班門弄斧「這位
沈公子既稱知音,必然深悉精義,小人斗膽請沈公子闡釋為妥。」沈仲義謙辭,並將皮球踢
給沈野。
  「對,對.我怎麼忘了沈公子呢!沈公子在家鄉不但具有秀才身份,而且還中過舉呢,
那就有勞沈公子了。」總督彷彿恍然大悟,含笑地望著沈野.
  沈野不由暗中罵了聲老狐狸,也搞不懂總督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野藥,不由恨恨地瞪了
他一眼。
  眼看在場的人都以熱切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又見總督對他施眼色,曉得無法再推辭了。
  「老丈與這位李爺既然藏鋒不露,在下只好獻醜了。」他輕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在未
闡釋該詞以前,應該先說明作者的背景。
  晏幾道一生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前一時期是在他父親(晏殊)當政的時候,過的是閒適
豪華日子。
  後來因好友鄭俠事故人獄,雖獲釋放,但家道日漸中落,生活艱難,故舊凋零,心情也
急劇轉變,反映在詞中的風格,遂從華貴風流轉變為沉夢悲涼。
  該詞牌阮郎歸用阮肇人天台山採藥,遇到顏容絕色的仙女故事為題,是曼幾道後期作
品。
  上半首句『天邊金掌露成霜』推出一種高而寒的景象。
  第二句『去隨雁字長』則形成靜中有動的書面,自然美妙。
  作者有「綠酒」助興,更有「佳人」作伴,趁著重陽良辰,眺望暇思,天高雲長,人情
溫暖,一切有如身在故鄉似的。
  這『人情似故鄉』一句,語淡而情味深濃,似有『此中樂,不離鄉』之意,又似乎因一
切美好似故鄉,更思更想了。
  下半『蘭佩紫』菊簪黃』兩句,寫得興致勃勃,熱情奔放,接下來『慇勤理舊狂』三句
合起來,含有三層意思;『狂』指作者平日「一肚子不合時宜』—也即所謂不合潮流的言論
行為,向來如此。
  此狂為時已久,故稱『舊狂』,這是第—層意思。
  『理』指正視它,重溫它,這是第二層意思。
  一不僅要『理』,而且要『慇勤』地來理,這是第三層意思。
  這『慇勤理舊狂』,似乎在說明作者心中那份『狂』沒法抑止沒法融消,甚至也沒人能
瞭解。
  作者稟承著超逸的才華,加上天生的癡情,用一種較高的水準來品人論世與評鑒他人的
作品,世人都不如晏幾道之意,他也難稱世人之心。
  那份『高處不勝寒』的孤獨感正襲擊著他,他獨自承受著似乎承受太多了。平日表面的
歡娛,抵不了他升自內心的悲涼
  於是『欲將沉醉換悲涼』,用深沉的一醉來替換心中的的悲傷淒涼。能嗎?
  因此,他仍聽得見清妙的歌聲,而卻感到那歌聲太哀傷,於是乎委婉地請求:『清歌莫
斷腸』,又似乎像接近忿怒的吶喊『你們不要再唱了,不要再唱這種令人斷腸的歌了』,又
似乎是獨自默默地哀鳴:「因為我的悲涼已達到承受的極限,推不開,拋不掉——我隨不了
哪!』這『莫斷腸』三字,著著實實地令作者不得不斷腸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54:44

  沈野以上內涵釋義,聽得眾人如癡如醉,目瞪口呆.
  「高明高明!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總督驚歎地道。
  他是朝廷中有名的儒將,文學造詣當然是一流的,沈仲義父女雖是偽裝賣唱的,如果沒
有充份的常識與文學底子,怎敢從事這一行?沈野的闡釋確令他們心服口服。
  「全詞的起承轉折有何特殊之處,它的結句又有何特點?亦請公子一併賜示如何?」總
督態度十分誠懇地請教。
  「這個問題,老丈賢父女業已說過了,在下不敢掠人之美!」
  沈野淡淡一笑。
  「沈公子,小人父女何曾說過?」沈仲義不解地問。
  眾人也聽得一頭霧水.怔怔地看著沈野。
  「怎麼說?」總督與沈仲義不由異口同聲問道。
  沈野笑道:「全詞上半情景美妙溫馨、灑脫,樂富就溫柔輕快。
  下半『蘭佩紫,蘿簪黃』兩句極寫少年的狂氣,樂富就急驟高亢;至一轉折往後下半,
樂當則變為沉夢、低回,聞之令人心酸,這豈不是賢父女早就「說」過了嗎?在下怎敢掠人
之美呢。」
  他解開了眾人的疑惑:「另外有點補充,在下覺得『欲將沉醉換悲涼一句,似為上句
『慇勤理舊狂』的註腳。
  清歌莫斷腸』一句含有不盡之意,此詞沉著穩重,得此一句作結,便覺全詞空靈.   

  話又說回來,小晏神仙中人,獨到之處,豈是凡人肉眼所能見及的,吾人不妨試著以慧
心去體會吧!以上是在下—書之見,希望各位指正。」
  總督歎道:「沈公子,您我相識已有半年之久,到今日始知公子才學之高深.與當今幾
位大儒相較亦不稍讓,在下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
  沈仲義抬頭看著總督:「大爺,還需小的侍候那幾首詞牌?」
  總督看了看沈野回答道:「不用再煩兄台了,剛才聽了賢父

  女一曲吟奏,迄今尤餘音裊裊彷彿在耳,已夠回味無窮了。他日有緣,盼能重聞賢父女
的廣陵絕響。」
  都指揮使遂示意侍立在艙門口的屬下,取來二十兩賞銀給沈仲義父女,他倆謝賞後即下
艇回到小烏蓬上,船夫將小舟緩緩劃離遊艇而去。
  當小烏蓬已劃離遊艇約二十餘丈遠後,突然又響起漁鼓及琵琶聲,接著傳來一陣低沉沙
啞的吟唱:「年年躍馬長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青錢換酒日無何,紅燭呼吳宵不寐.
  易挑錦婦機中字,難得玉人似下事。男兒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橋畔淚……」
  在裊裊的歌聲中,小烏蓬漸漸遠去……
  沈野目注逐漸模糊的舟影,輕歎道:「這位老丈真是有心人,最後還是不輕易放過咱
們。
  我敢打賭,剛才如咱們仍表示要點唱的話.他一定會唱這首劉克莊的玉樓春!」
  都指揮使恭聲問道:「他的目的仍在?」
  沈野笑道:「先請兩位夫人莫見怪,他以為咱們是走馬章台的世家公子,或是富商巨賈
攜美姬遊湖呢!所以他唱這首玉樓春借古諷今,勸咱們這些吃喝嫖賭之輩,多為那淪陷的神
州多流幾點眼淚罷,不要為水西樓的風塵女子傷心了!」
  都指揮使的如夫人嬌嗔道:「哎喲!要死了,那老傢伙居然將賤妾與李夫人誤作水西門
的風塵女郎。」
  總督的如夫人卻仍然風度雍容地微笑,無絲毫慢色。
  總督遲疑地說:「下官看那對父女都似非常人……」
  沈野笑道:「他兩人不是父女,而是倆兄妹,紅塵浪容沈無咎與紅塵奼女沈纖纖,為當
今武林十大神秘人物,也是黑吃黑的專家,且兩人均為血性中人。
  他們從不主動惹事,但誰要是惹上他兄妹,他們就會像冤魂纏身般地給你沒完沒了。
  他們還有個最大的嗜好,就是專找貪官污吏麻煩,只要是被他們兄妹盯上的貪官,一定
會破財的。奇怪!他們兄妹跑來南京幹嗎?」
  「侯爺,別管他們了。咱們既不是貪官,也無污可貪!與咱們無關,何必去想那麼多?
還是喝酒吧!總督催著眾人喝酒。
  「侯爺,賤妾有個問題,想一客不煩二主請教您,剛才那首阮郎歸詞牌的首句「天邊金
掌露成霜」,其曲故究竟出自何處?侯爺可否為賤妾解惑?」總督如夫人惑然地說。
  「就憑夫人單指出這是典故,本爵不信夫人不知出處?您為何不向李大人請教?」沈野
不信地笑道,並將問題推給總督。
  「算了吧!下官這個半瓶醋的道行有限,侯爺何必出下官的洋相?對這個典故下官確實不
知,您就饒了下官吧!」他極力推辭,但嘴角卻含著一絲飄忽的笑意。
  「好吧,我就再獻醜一次:「那是指漢朝那個想當百年皇帝的漢武帝,他建造了一座神
明台,台上有一個銅製的仙人,伸出雙手,捧著一個盛放玉杯的銅盤,承接露水,用露水摻
和玉虞,服食後,據說可以延年益壽。
  銅人是黃銅所鑄,它的手掌所以稱為金掌,同時那種明台有十幾丈高,玉杯中的露水因
高空的寒氣而凝結成露了。
  他狠狠地瞪了總督一眼,以嘲世的口吻:「結果呢!江山依然默默存萬載,而那個怕死
的漢武今何在?」
  總督如夫人謝了他的解惑,總督在旁笑得像向雞拜年的黃鼠狼。
  此刻,落日已幻出了彩霞,那萬道霞光自雲端灑下,令眾人驚歎造物之奇,沈野卻似乎
並無所感。
  陸指揮使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侯爺此次南巡,夫人為何未曾隨行?」
  沈野大笑:「陸大人別抬舉我了,像我這種江湖浪子,誰家的小姐會看上我?我又拿什
麼養活人家?我連想都不敢想呢?」
  總督的如夫人說了話:「恐怕侯爺的眼界太高了吧?就憑皇上賜給您的千萬珠寶金銀,
京師那座寬廣的侯府,以及關外那片一望無垠的牧場,就是養上十萬兵馬也足足有餘,怎說
養不活一個家呢?」
  先前總督放出了誘餌,已順利的達到了集魚的效果,現在其夫人說話時投下了掛餌的金
鉤,靜候大魚上鉤。
  總督熱心地道:「世稱江南出美女,而江南的美女大多集中在蘇杭,您看都指揮使的夫
人就是蘇州人,她不是美如天仙嗎?
  侯爺如有意,何不請他們夫婦為您物色介紹呢?」
  總督再在金鉤上的餌中摻入香粉。
  陸指揮也熱切地笑道:「您如真的有意,下官夫婦當盡綿力為您作伐!」
  他的如夫人也媚笑如春花:「侯爺,此事就此說定了!但不知您喜歡那一類型的小
姐?」
  她亦安下窩弓,等待猛虎落入陷阱。
  「既然陸夫人夫婦那麼熱心,我也不便矯情。我心目中的對象,除了品性好之外,必須
要會武功,因為我來自江湖,將來可能要回江湖的,至於在姿色上只要能過得去就可以了,
當然有像夫人那樣風華絕代的小組,那就更求之不得了。
  此事不必太急,如無緣份,急也是本然,在此先謝過陸夫人和陸大人!」
  一直侍立在沈野身後的擎天杵,突然似有所覺,身形閃電般撲向右舷,左手輕拂,一枚
通體烏黑的霹靂神梭已握在手中,並對著湖面振聲喝道:「來船停槳,不准靠近本艇!」
  眾人聞聲驚起,目視右側三丈處湖面有一艘小漁舟,有一男一女漁夫打扮的中年男女,
正在用槳及鎬穩住漁舟.
  漁舟活艙內,金鱗耀目,約有十數尾大鯉魚在跳躍。
  小舟上的中年男子揚聲對擎天杵說:「草民陳二夫婦是送魚鮮給陸大人的!」
  陸指揮使如夫人轉首歉然道:「賤妾夫婦最喜食此湖中錦鯉,所以乘遊湖之便,囑陳二
夫每十天送魚鮮一次,順便攜回,不料驚擾侯爺及督爺虎駕,真是抱歉!」
  沈野與總督笑笑連稱不敢。
  擎天杵見陸夫人出面,就返回沈野身後。
  舵房的一名大漢不待招呼,立即取來一枝鐵鉤,將一竹簍的活魚拉上遊艇,並丟給陳二
一塊五兩銀子。
  沈野乘眾人不注意時,既以傳音入密對那位白衣冷艷女郎說了幾句。
  她立即自懷中取出一枚小銅鏡、向西南方向閃出幾道閃光後,立即收妥銅鏡,動作快速
之極。
  眾人歸座後繼續談笑,氣氛非常融洽。
  突然,陸指揮使面色轉白,呵欠連連,精神不濟。她的如夫人立即命人扶入艙中休息,
並表示乃心悸之症,休息片刻後就可復原。
  果然不錯,片刻之後,他就精神抖擻走出艙回座,並向眾人告罪。










第 四 章 大 補 丸
  總督府外表看起來一如平常,但內部的警戒卻較往日嚴一倍。書房內沈野、總督、擎天
杵及那位冷艷的白衣女郎等四人正在密議。
  總督面色凝重道:「剛才凌副統領接屬下勇士回報,陳二夫婦並非是湖西岸的土生土長
漁戶,他們半年前來西岸落戶的。平日少與鄰居往來,所以當地居民對他們瞭解不多,咱們
要不要立即採取逮捕行動呢?」
  「卑職已命屬下勇士繼續嚴密暗中監視。」那位冷艷的白衣女郎接口道:「狀況已完全
控制了,侯爺如果認為有需要,隨時都可採取行動。」
  這位冷艷的白衣女郎,原來就是鷹揚衛的副統領凌寒波,她是於兩天前自湖廣回南京述
職的。
  她的身世背景如謎.大概除了鷹揚衛的統領孤客獨孤長風外,京師裡的人都對她聞諱莫
如深,連沈野這個老江湖也一無所知。
  但憑她一個年輕的女子,居然能榮任鷹揚衛的副統領,必然在武功上有超級的成就,否
則那能統循得了屬下那些超級勇士。
  「目前咱們已確定陳二夫婦擔任送毒品已無疑義,但咱們絕不可輕易採取逮捕行動.」
沈野提出自己的看法.
  「這是一條極佳的線索,咱們只要暗中監視,發現有陌生人與他夫婦接觸時,就立即派
人暗中監視那個人,因應狀況,逐步擴展監視網,必可找出那個組織的重要人物來!」
  「難怪咱們的監視網—直都無法發現運毒品的人,原來是在湖中進行交接的,那些人的
心思確實周密。」總督苦笑說。
  凌寒波笑道:「還是侯爺厲害,當他傳音卑職發訊號命人跟蹤陳二夫婦的小舟時,卑職
僅是直覺的反應遵示執行而已,尚未想到那對夫婦涉嫌運送毒品呢?」
  沈野謙虛道:「凌副統過獎了,在下也是靈機一動,才請你命人跟蹤的,事先也不敢確
定。要不是貴屬行動迅速,跟監技巧,也無法斷定他夫婦涉嫌呀,這都是貴屬配合得當之
功。」
  「侯爺,昨天在遊艇上,您傳音卑職點您的心俞穴時,真使卑職哧了一跳,但又不得不
從命。您的經脈不會有什麼不適吧!」她疑惑地問道,語氣中有頗多翔。
  「凌副統頓.真該謝謝你的配合。」沈野真摯地道:「那位如夫人真是厲害的.她先施
展移神大法,再假借為我擦拭酒漬,指尖拂過我的天樞穴,測試我武功深淺。由於她與我的
身體已接觸,恐她發現我以逆經術逼使顏面變色,故特傳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始騙過她
的,讓她以為我的功力只是如此而已。以免她對我起戒心。」
  「那您又怎能肯定卑職必須要用七成真力,才能達到您顏面變色的預期效果呢?是您以
為卑職的功力太淺?抑或您已達金剛不壞的境界,不怕穴道重擊呢?」她嬌笑地追問。
  沈野心中不由暗暗叫苦,這位姑奶奶真是難纏得要緊,口中卻道:「就憑凌副領能統率
鷹揚衛勇士,在下怎敢懷疑你的功力不足呢?因為在那種緊急的狀況下,雖說用七成真力,
事實上只生四成,而在下亦僅能承受得了四成真力。這是在急迫的狀況下之冒險估計與行
動,好在在下勉受下來,真是僥天之悻!」
  總督對這位凌副領倒是很瞭解,年輕貌美,武功高強,在京師位尊權大,平日冷若冰
霜,惜話如金。京師權貴的豪門佳子弟中,不乏追求者,但她從不假以顏色,惹火了她.整
起人來叫你哭笑不得。因此,對她是又愛又怕,在背後送她一個冰美人的綽號。想不到今天
居然主動與沈野談了那麼多,而且還有欲罷不能之勢。
  她看沈野解釋的語氣很誠懇,同時也實在挑不出毛病了,於是嬌笑道:「既然侯爺的經
脈無礙.倒是卑職過於擔心了!」說完.似乎感到有語病,不由嬌顏一紅。回頭一看,總督
及擎天杵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心頭立即像小鹿般地驚跳不已。美目一瞪,找上了擎天
杵:「你看什麼?又笑什麼?莫非不認得我了,還是我有什麼地方不對?難怪京師裡人說,
龍驤衛十個有九個不是好人,看你那份德性就曉得了。」
  擎天杵拉下一張苦瓜臉:「我又惹誰了,怎麼那麼倒楣?連笑也不能笑,看也不能看,
你姑奶奶未免太霸道了吧!何況……何況笑的又不是我一個人,你怎麼專衝著我來呢?」
  「別人我不管,就是不准你笑!」她羞笑著道。
  總督也在笑,而且笑得怪怪的。他旁觀者清,這麼孤芳自賞的冰山美人今天突然變了,
變得像個真正的女人,當然變的原因他清楚,所以他笑得更怪了。
  凌寒波被總督的怪笑笑得嬌顏緋紅,連脖了都紅了,但她對總督無可奈何。
  總督一看光景,知道不能再笑了,於是轉移話題:「兄弟.你真的確定那位如夫人就是
那夜在客店中對你施展移神大法的女郎?」
  「錯不了,你該相信我的眼睛及感應,確實是她。」他神情興奮地說:「咱們可能捕到
大魚了!她不但身具移神大法,而且尚懷有另一種邪功呢!她的肌肉在受到攻擊時還會變
形.滑溜如泥鰍。以小弟的估計,如以六成火候的先天真氣施以一擊,也會絲毫無損,可見
她在那個組織中的身份必定不會低。」
  「還有一點要特別注意。」他向擎天杵與凌寒波道:「兩位日後如有機會與她交手,千
萬不可讓她有機會近身施展搏擊術。唯一的辦法是攻擊她的五官.尤其是雙目,除非功力比
她高出一倍,始能對她實施正面強攻!」
  擎天杵已知道沈野的真正身份,當然相信他所說的—切。
  凌寒波並不知沈野就是那位功力超絕的報應使者,所以對他所說的事半信半疑。
  「侯爺,以卑職觀察,那位文案師爺柳天山似身具不俗的武功,可能與那如夫人是一夥
的。「擎天杵提出了眾人想問的問題.
  「前輩的觀察沒錯,他雖偽裝得很逼真,但他所練的功力卻暴露了他的身份。那天初次
見面向我施禮時,我曾扶他起身,發覺他的肌膚有絲絲的寒氣滲出,這是某種陰功的特徵。
至於他是否與那位如夫人有關?亦是當前咱們偵查重點之一。」停頓了一下,看著總督:
「當然有關偵查的步驟與方法由大哥決定!」
  「誰說由我決定?你不要搞錯了,你是本專案小組的負責人,我只是站在協辦的地位,
怎能將責任往我身上推!"總督泰然自若地將問題往回推。
  沈野神情堅決地道:「這是陳閣老事先說好的,官方由你負責,武林方面由小弟負責,
何況大哥也已首肯認可,怎麼才過幾天就不認帳了呢!」
  「愚兄並沒有不認帳呀!就拿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來說,他們均具武功,且可能是江湖
某一組合的重要成員,試問是不是武林人士?既是武林人士,該不該由你負責?」總督反
問。
  「但他們都是官方的人,而且事情亦發生在都指揮司衙門,當然該由大哥負責了。」
  「兄弟,我不知你是真不明白呢?還是裝糊塗?令師在答應你偵查陳閣老侄兒那檔事
時,心中一定早巳明白將來在偵查過程中,必然會與官方有接觸,並且脫離不了關係。因
此,他老人家才會找你接下這威武侯的封號以及那枚御賜玉珮.換言之,老人家已經默認了
這—事實。你這有什麼好顧忌的?再說你我口盟兄弟,哥哥有事,弟弟應該服其勞才是
呀!」總督不溫不火地說。
  沈野為難地說:「問題不是小弟不願,而是不能!小弟終究是江湖人,如果插手官方的
事,將會影響小弟在江湖上的形象……」
  「你在江湖上的另一個身份,普天下只有少數人知道,誰會將你與那個神秘人物聯想為
—個人!
  至於你現在這個混混身份,一旦辦完這擋子事後就會消失了,將來隨便換一個身份仍可
在江湖遨遊,又怎會影響你的形象。」總督一副正經的模祥,心中卻在暗笑:「假如你確實
有困難我也不勉強,只好接過來辦!」
  沈野欣然道,『那就謝謝大哥了,你準備如何著手?」
  「我打算立即召集兩衛勇士直襲都指揮司衛門,逮捕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嚴刑拷打。
人心似鐵,官法如爐,不怕他們不招出幕後的主使人!」
  沈野急忙道:「那怎麼行?這豈不打草驚蛇!為了逮捕兩個人,而斷了重要線索;也使
咱們這些天來的引蛇出洞策略前功盡棄,這是智者所不為!此事千萬魯莽不得!」
  「愚兄是軍人出身,做事一向直截了當,除了這樣,還有什麼好辦法呢?」總督強忍住
笑問道。
  「我們偵查的目的,主要是查出那些隱身在幕後的陰謀者是誰?他們的目的為何?必須有
耐性的抽絲剝荊,才能挖出真相!絕對不可硬幹,咱們再好好研究策劃一番。」
  擎天杵和凌寒波拚命強忍住笑意,臉上表情怪怪地。
  總督作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好吧!我聽兄弟的,什麼時候可以行動,你就說一聲,
為兄等一定照指示辦哩。」
  沈野點頭稱是,臉上突然換成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現在咱們該算算昨天的帳了!」
  『昨天的什麼帳?」總督摸不著頭腦反問。
  「昨天在遊艇上的帳。」
  『在遊艇上我並沒欠你什麼.那來的帳要算?」
  「你還說沒有?你夫婦倆拚命將箭頭指向我,硬逼著我解釋那些鬼詞牌的涵義,趕鴨子
上架,這不是賬是什麼?」
  「呵呵!原來是這件事呀!」總督笑道:「這是銹魚上鉤的香餌呀!有此良好的機會,
我怎能錯過呢?何況已經達到效果了,你難道沒看到那位如夫人對你的博學多聞.曾經目射
異采嗎?」
  「但是你怎知我懂得該詞的涵義呢?萬一我不懂,豈不弄巧反拙?何況我不信你不懂,
你也可以闡釋呀!何必盡往我身上推?」
  「我當然曉得你懂.」總督得意地道:「就憑你對沈仲義早先吟唱的那首虞美人,大聲
喝采,我就知道你對詩詞必有研究,事證明我沒有看錯。我雖然亦懂得詞中的涵義,但絕對
闡釋不出那樣精闢.何況那位如夫人根本不稀罕我的闡釋,她的目標是兄弟你,我算那顆蔥
呀!」
  沈野本待還要說,適時護衛領班汪乾在室外稟報龍驤衛統領來府,現在客室等候晉見總
督.
  總督立命傳話請見,並起身步出書房.
  童山濯濯,雙眉虎目,面色紅潤如嬰,身著灰袍的塞外飛龍已自通道大步而來。
  他邁步至總督面前,一撩長袍屈膝行禮:「卑職龍千玉叩見督爺。」
  總督拍手虛挾:「龍統頭千里迢迢來南都,途中辛苦了!」
  塞外飛龍連稱不敢,並順勢起身.雙目神光如電凝視沈野大聲道:「這位諒必是沈侯爺
吧!卑職龍千玉叩請侯爺大安!」立即屈膝下跪要行大禮。
  沈野雙手虛抬,微笑道:「晚輩沈野,龍老萬勿折煞晚輩!」
  塞外飛龍只覺有一股柔和和無形勁力托住他下拜的身軀,施盡全力亦無法下拜。
  不由驚歎道:「侯爺不愧為老神仙的傳人,卑職失札了!」他只好直起身子道聲失禮。
  擎天杵及凌寒波上前見禮後,眾人遂進入書房,總督並命廚下設宴為塞外飛龍洗塵.
  席間,沈野仔細打量塞外飛龍,依據估計,這位老一輩的名宿年齡該在六十開外,看外
表僅五旬左右,足見他修為的精湛。
  在武林輩分來說,塞外飛龍比沈野的恩師晚半輩,所以他稱沈野的師傅為老神仙。
  三十年前,天絕銀魔陳天羽,凡是武林中人只要聽到他的名號都會心驚肉跳。他功力高
絕,心狠手辣,行事只問是非,不管對像身份地位,只要犯在他手中.必是死路—條,心情
好時.亦會將你弄成殘廢。
  他的傲世絕技銀魔子,運功時整雙手掌變成爛銀色,可腐石溶金,無堅不摧。最可怕的
還是他的天絕劍法,應付群役時威力強大,砍劈刺擊,完全脫出劍法的範疇
  。往往一場大屠殺下來,就會留下遍地殘肢斷軀。老—輩的名宿見識過他那天絕劍法的
人,迄今仍感惡夢連連。他在江湖中橫行了三十年.從未遇過對手.被稱之為邪道至尊。三
十年為一世.或許自感殺孽太重,於是改綽號為天絕丹士,修真於京師宛平西北的龍飛峰,
據說已修至地行仙之境,算算年齡該有八旬出頭。
  在場的人除總督外,對塞外飛龍的一身功力都非常清楚,而且都是行家,在室外見沈野
只憑兩手虛托,塞外飛龍用盡全身功力也拜不下去,可見沈野的內力是何等深厚,不由對他
產生更高的敬畏。
  酒過三巡,塞外飛龍自懷中取出一對信箋,雙手呈交沈野:「這是陳閣老代轉老神仙的
諭示給候爺的,諸您過目。」
  沈野接過信箋當場拆閱,—面看一面皺著眉頭.
  信中大意是:既已受托偵查案子,不應再分官方或江湖,均應盡力而為,何況此事並不
單純.
  行道江湖是積修外功,為朝廷盡份心力等於是為天下蒼生做事,也是積修外功.偵辦此
案,不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或說法,也不必顧忌用任何手段去達成任務!只要緊記為師那句
「只求心安」就可。
  另一件事,你必須辦到,就是現任鷹揚衛副統領的凌寒波她是為師的遠親,亦是陳閣老
的遠房族妹。
  其師巫山神佬與為師神交已久,老虔婆雖然脾氣火爆,但甚講義理。你可帶她在江湖歷
練,女孩子年紀也不小,久在朝廷絕非了局!你老爹希望你將來帶一個媳婦回家,為師卻希
望你多帶幾個徒媳回山!切切。
  看完信後,他的眉頭亦已皺成一條。
  他一向喜歡自由自在的在江湖遨遊。天拘無束亦無心理負擔此次來南京他就堅拒了他的
兩個隨從隨行,正感可自由自在地逍遙時,師父卻又給他上了一具枷鎖。
  眾人見他又皺眉又歎氣,以為出了什麼難以解決之事,卻又不便詢問。
  總督終於忍不住關心問道:「兄弟,有什麼不對?你沒事吧?
  沈野一抬頭笑道:「沒事,沒事!小弟只不過很久沒見恩師了,所以見字思人,一時失
態。」
  誰都聽得出他說的是鬼話,才離開龍飛峰三個月,就想師父,那以前在江湖浪跡了六年
又怎麼說?
  總督是見過世面的人,心中不由暗笑,也不點破:「令師手諭中說的是私事呢?抑或是
與本案有關的公事?」
  「是公事,不不,是私事……」他語無倫次地說。
  總督似乎存心與他將上了,笑吟吟道:「如果是公事,愚兄站在協辦的地位,當然有權
要求一閱老人家的諭示;如果是私事,你我口盟兄弟,俗云:兄弟如手足,我這當哥哥的當
然要關心弟弟以便為你出個什麼主意,你說是嗎?」
  說罷手—伸,笑笑地看著他。
  沈野對他簡直頭大了,只好把信遞給他,歎氣道:「難怪有人說千萬別沾上做官的人,
一沾上終生都不得安寧,我是服了你!」
  一座的其他三人十分迷惑,不曉得他們兩人在搞什麼鬼一個不願給,一個非要看,究竟
信中有什麼秘密?因此都在看著總督,希望在他神色中能看見些什麼。
  可是總督看完信後,表情並無特殊變化,因此,他們就更奇怪了。
  總督將信還給他:「前面的諭示,與為兄的想法相同,咱們就可在此討論。至於後面一
段,就由愚兄來安排,你不要擔心。」
  「我擔什麼心」你可千萬別亂來!否則萬一出了什麼紕漏,我可對你沒完沒了!」沈野
情急地威脅道。
  總督哈哈—笑,不理會他的威脅。
  眾人更加疑惑不解,不知他兄弟倆打什麼啞謎。
  總督敬了各人一杯後道:「剛才老神仙在手諭中提及本案的背景極不單純,我想他老人
家必有獨到的見解,目前的狀況是;
  他將沈野來南京後的遭遇,督府調查的狀況,以及昨日遊湖所見,詳詳細細地為塞外飛
龍說了一通,最後並徵詢各人意見。
  塞外飛龍眉頭緊皺:「陳閣老令侄屬巨富,他們引誘他染上毒癮,其目的在勒索金錢,
事實上已被勒索走二十萬兩銀子。引誘江湖名宿,或可解釋為儲備該神秘組合日後稱霸江湖
的本錢。但引誘官方人員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既無利可圖,在江湖上亦沒勢力與影響
力.他們想幹什麼?」
  「他們想做皇帝!」沈野沉聲說。
  「什麼?侯爺!您說他們想做皇帝?」眾人驚得目瞪口呆。
  「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沈野淡淡地道:「朝政你們都比我清楚,這十幾年,東南沿
海有倭寇騷擾,西北有蒙古侵犯,東北有女真族寇邊。再說當前中原震盪.高迎祥、張獻
忠、李自成等流寇到處擄劫,鬧得烈火焚天,不論是外敵內賊,他們的目的都是想竊取中
原,說明白一些就是想當皇帝。高、張、李等流寇能,那個神秘組合為何不能?權欲使人瘋
狂,那些圖謀野心份子當然亦不甘後人。他們要籌備打天下的糧餉,所以要用各種手段勒索
大戶富豪為了使造反保證成功,所以要控制江湖上的高手名宿,使能組合江湖的力量,以策
應軍事行動。」眾人聽了他的分析,臉都綠了。
  「老天爺!如果不幸被兄弟你言中,那太可怕了!到時兵連禍結,百姓的生命財產不知
又要犧牲多少。
  咱們必須加緊小心進行,務必挖出他的老根來,將它剷除掉,好在發現得早,並且巳掌
握若幹線索,真是僥天之悻!」塞外飛龍慄然地說。
  紅白相間的飛燕號遊艇,又在莫愁湖湖面上像天鵝般悠悠地浮游。遊艇前艙甲板上的遮
陽篷已拆除,乳白色的月光溫柔地灑在艙面上.茶座上並排坐著沈野與陸指揮使如夫人的孿
生妹妹郁紅綾,所有的侍婢均巳迴避.
  兩人默默相偎,無言勝有言。
  在如水田月光下,郁紅綾的神韻是冶艷而玄迷的,如霧中看花,說不出裡面蘊藏著些什
麼?也像天際的—抹彩虹,帶著那微妙的幽;又似極西的晚霞,有淒迷的嫣紅紫酡,但含括
於一種深深的朦朧的意味,這種神韻,令人覺得有些顫悚與失措。
  不知什麼時候,兩個人影已重疊在一起了。
  髮亂釵橫,羅衫半解,羊脂白玉似的酥胸.以及如癡如醉的呢喃!足以升起熊熊的欲
火。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55:24

  沈野抱起火熱柔軟的侗體進入了艙房……
  片刻她輕輕起身披上外衫,呼喚侍婢送來—盅人參揚.放在床頭櫃上。
  見沈野仍在閉目養神,遂輕巧地自床頭櫃的暗格中,取出一粒梧子大小的黑色藥丸,頓
時異香撲鼻。
  沈野微睜雙目,伸手摟著她僅披外衫裡面真空的美好侗體.
  「小綾,那是什麼?」他輕柔地問。
  「是我姐夫高價買來的大補丸,你剛才耗神過度,我本想溶在人參湯中,現在你既已醒
來,那就這樣吞服吧!」她媚笑柔情萬種地說。
  沈野看著繫在他臉上的那兩根纖纖玉指,真是美麗動人之極.可是所拿著的東西.卻是
能使人身敗名裂,又非常可惡.
  他睨視著她的玉手,心中掠過一陣感慨,但覺世上無數事物正是如此,往往美麗的外
表,包藏著無盡的醜惡.
  他張開了嘴,任她將藥丸投入他口中,乘她轉身去端人參湯之際,飛快地吐出藏在掌
內。
  服下藥丸及人參湯後,不到半盞茶時間,他的臉色又恢復紅潤,精神亦變得亢奮.
  「小綾,這種大補丸效果非常好,你姐姐是在何處買到的,可否代我買些回來?」
  「啊喲!你以為這是六味地黃丸?任何藥鋪都可買到.這藥可是相當名貴,是人家獨門
配方特別精製的,數量不多,不過我會有辦法弄到的.
  以後咱們每次事後,我會給你服一粒,既補氣又強身,你說好嗎?」
  「那太好啦!寶貝。」
  「你要怎樣謝我?」
  「我這不是正在謝你嗎?」
  兩具赤裸的心合而為一,靈與靈之間互通信息,幾至天人合一。
  於是,他作了一次緊急的救援行動,像蠟燭,照亮別人,燃燒自己……
  原本充滿春光的艙房內,沈野衣著整齊雙目發直地坐在椅子上,郁紅綾則坐在床上。
  他面前站在兩個戴黑頭罩僅露出雙目的黑袍人。
  右面那位黑袍人用奇異的嗓音向:「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他雙目直視語氣木然:「我姓沈,名叫中宇。」
  「你在江湖上用什麼名字?綽號叫什麼?一向在什麼地方行道?」
  「我在江湖上也叫沈中宇,沒有綽號,我都在京師一帶行動。」
  「你有什麼功勞,皇上會封你為威成侯?」
  「皇上去年在房山圍獵,御馬突然發狂奔向懸崖,我適因經過崖邊小徑,立即飛身制住
御馬,皇上因我救駕有功,就封我為威武侯。」
  「你這次來南京負有什麼任務?」
  「我來南是遊覽江南風光,以及順便探求民隱,看看各地地方官有無失職之處。」
  「皇上賜給你的御用玉珮,是否可調動天下兵馬?」
  「是的。」
  「經常隨侍在你身邊的那兩個男女是什麼人?」
  「那是我侯府的護衛及內院總管。」
  「你來南京後為何要住在總督府?」
  「總督在京師的官邸與我的侯府鄰近,我們平日走得很近,所以來南京就住在督府。」
  「總督有沒有與你談起湖廣或南京地區有關風神會活動的事?」
  「沒有。」
  「總督對陸指揮使有何看法?」
  「他認為陸指揮使是位傑出的軍事指揮人才,麾下的官兵訓練精良,驍勇善戰,日後有
機會將啟奏皇上予以高昇。」
  問話的黑袍人看了看左邊的那位黑袍人。他點了點頭,突然問道:「沈野是你的什麼
人?」
  「我沒聽過這個名字,他不是我的什麼人。」
  黑袍人用手輕撫了他的腦袋一下道:「你把剛才所說的都忘了!」
  「是的,我把所說的都忘了。」他木然地說。
  中牌時分。
  沈野回到了督府。
  在書房中,眾人靜聽他細說昨晚的一切經過,當然他隱瞞了香艷精彩的那一段。
  適時總督如夫人親自端來蓮子湯待客,眾人連道不敢並稱謝不迭。
  總督衝著沈野笑道:「兄弟你昨夜遊湖通宵未息,太辛苦了!你嫂子親手燉蓮子湯為你
進補。」
  他那副惶恐心虛的模祥,被眾人看在眼裡,不由暗暗偷笑。
  「侯爺,你的眼睛都發青了,還說不累呢!」凌寒波似乎話中有話,像審賊一樣看著
他,表情似笑非笑。
  沈野心中忐忑不安,心想莫非被她看出了什麼?
  凌寒波今天穿著一套月白色的衣裙,坐的姿態獨具女性風雅的優美風華,冷艷的面龐浮
起如花的笑容,這時的她,才散發出美麗動人的成熟女性氣質,與平日身穿勁裝的她判若兩
人。
  總督是何等精明的人,一聽她話中有醋味,心中大喊不好。
  馬上轉變話題:「兄弟對那兩個戴頭罩的黑袍人,是否已看身份。」
  「我只能確定那位向我施術的黑袍人之身份,他就是那文案師爺柳夫子,是他身上洩出
絲絲的寒氣而暴露了身份。」
  「柳天山!」擎天杵驚叫。
  「老天爺!那個陰謀組織實在太厲害了,陸炎奎真該死,在私他的如夫人及其孿生妹妹
有問題;在公柳天山是那個組合成員,他已成了一個傀儡!」塞外飛龍有些毛骨悚然的道:
「換句話說,他們控制住陸炎奎等於控制了他屬下的三軍都督,說白了些,就是控制住整個
南京地區的官兵了。」
  「還有一件事你們會更吃驚呢!」他更說出爆炸性的話昨夜與我遊湖的其實就是那位如
夫人,根本不是她孿生妹妹,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孿生姐妹!」
  總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聽錯了。
  「這……這怎麼可能?你沒有看錯吧?」
  沈野正色道:「小弟有兩點可證明她們其實是一個人。
  第—點是她們兩人在右耳後之髮際均有一顆美人痣。
  論色澤、大小及位置均相同。縱使是孿生姐妹,也不可能都有
  痣,何況位置、色澤與大小均絲毫不差?
  第二點是那位如夫人與其孿生妹妹從未同時在某—個地方現過。
  憑此兩點以及小弟的六識感應,足可證明她們兩人其實就是同一個人。」
  「我的天,陸炎奎究竟在玩什麼花樣?居然將自己的如夫人偽稱姨妹送給侯爺!他也不
怕戴……不怕她不高興。」塞外飛龍本想說戴綠帽子的,突然想到起那位冰美人在座,立即
改口.
  凌寒波雙頰一陣熱,但卻裝著聽不懂。
  「龍老您說錯了。不是陸炎奎將他的如夫人送給侯爺.陸炎奎根本作不了主,而是那位
如夫人自己心甘情願送上門去的!」她美目瞟了沈野一眼:
  「她知道候爺身懷欽賜玉珮,可調動天下兵馬,為能控制住侯爺,勝過千百個陸炎奎。
同時侯爺又蕭灑不群,一表人才,豈不公私兩便?當然會施展混身解數纏住侯爺了!」
  她話中的醋意似乎愈來愈濃,沈野臉上不由發燒,總督卻心中叫苦不迭,這位姑奶奶今
天好像吃錯藥似的。
  擎天杵也看出了氣氛似乎不對,馬上轉變話題,以請示的語氣:「督爺,您看需否請侯
爺出示欽賜玉珮,先解除陸指揮使的職務,以解除危機!」
  「目前無此需要,那個組織近期不會採取行動的。現在雙方都在鬥智,他們必定以為很
快會釣上侯爺這條大魚,咱們何不將計就計,讓他們暗暗高興。
  原本敵暗我明的態勢已轉變為敵明我暗,狀況對我有利,萬勿打草驚蛇!」總督胸有成
竹地說。
  「大哥說得對,目前咱們已佔了不少優勢。沈野沉靜地說:「我想那些人今後一定會對
我繼續施展移神大法,套取他們極想知道的事。
  咱們不妨就循這條管道輸送一些無關的資料,或是經過設計的假消息,以導誤他仍的陰
謀計劃,不但可遲緩他們的陰謀施行速度,亦可使咱們有充分的時間來進行部署。由昨夜那
位黑袍人問話的內容研判,我敢肯定他們就是風神會、也唯有風神會,才有如此龐大的人力
及物力來進行這種陰謀。所以今後咱們的偵查重點,應針對該會的明暗活動而決定。」
  「侯爺,您真的不怕那些分神、迷魂、懾魂大法等邪術嗎?老實說,卑職敢向武功高一
倍的人叫陣,卻不敢與那些會邪術的人玩命!」塞外飛龍坦率地說。
  「那些分神、迷魂、懾魂等大法,正確地說應該是道術,那種御神大法,是—種極神異
的玄功,不是妖術。不是在下自誇,像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這種道行,對我根本起不了任何
作用。家師自歸隱後全心修為,因此,在下對御神之術也會一點,但卻很少使用,因為那是
非常傷元神的!」他毫無心機地說「剛才侯爺提到那位柳夫子,是否身材高瘦,蓄有一束山
羊胡,年約五旬開外的老學究模祥?」塞外飛龍似有所覺地問。
  「是的,真如龍老所描述!龍老是否知悉他真正的身份?
  塞外飛龍沉吟道:「有這種外表特徵,且具有陰功者,應該是老一代的武林名宿落拓書
生柳不第。只是他個性怪僻,一向獨來獨往慣了,怎會參加風神會呢?難道臨老變性?」
  「臨老變性不是沒有可能,目前天下洶洶,有野心的人都躍躍欲動,連幻刀這位天下九
大高手也被誘染上毒癮。名和利都是世人追求的目標,意志稍為不堅,就會陷入它的陷阱而
不可自拔。」沈野歎道。
  「目前南京方面的情勢已逐漸明朗,你威武侯的身份誘魚鉤的策略亦已收到效果。但湖
廣方面迄今沒進展,我想請龍統領前往坐鎮指揮,各位有沒有更好的意見?提出來可讓大家
研究研究。」總督提出他的構想。
  「小弟倒是認為以威武侯身份,誘魚上鉤的策略,不可過於主動,以免引起對方懷疑!
換言之,小弟不可主動去找那位如夫人、而是要對方主動來找小弟。
  另外,浪子沈野巳在南京消失快近月了,如果再不出現,將會又引起他們的懷疑,因為
他們始終認為沈野與沈中宇是同一個人。
  再者,對方既然存心算計沈侯爺,必然會暗中對督府實施監視,甚至會採取騷擾性的行
動,以測試督府的反應。
  因此,小弟建議將監視都指揮的兩衛勇士撤回,以加強督府的警戒,僅留少數人員繼續
監視即可,事實上都指揮使司那邊的情形,咱們已瞭解得差不多了!
  至於湖東布政使,因他不具軍事指揮權,縱使被對方控制亦無大礙。
  目前的重點應是此地,假如對方真的是風神會的話,那就更不會錯了,因為該會一直想
將勢力伸入南京,所以龍老不宜離南京,大哥可派專人赴京,請陳閣老改派獨孤老前輩赴湖
廣主事。」沈野作了狀況分析並提出建議。
  「
  塞外飛龍銜首贊成:「侯爺對狀況分析非常正確,所提方法亦至當可行,卑職定當遵
命。」
  總督再徵詢擎天杵和凌寒波,都認為非常周詳,就此決定了行動方向。
  「兄弟,就此決定了,你等今晚天黑以後再走。不過,我總覺得你一個人行動雖然方
便,但與督府連個連絡的人都沒有,萬一需要傳遞某種訊息,豈非誤事?我看就在兩衛中挑
幾個人作為你的隨從.以便擔任連絡任務為妥。」
  擎天杵搶先自應:「我看這個隨從人選非卑職莫屬!那些勇士怎能勝任?叫他們去狠攻
猛拼倒是個好角色,如擔任隨從連絡任務,那就差了一把火了!何況卑職來自江湖,對江湖
上事務非常熟悉,一定能務任愉快的。」
  凌寒波冷笑一聲道:「宋副領,你要知道,一個隨從是要具備一些條件的,除了要細心
周到之外.在體型上亦要能與主人相符合。
  你那一臉橫肉與虯鬚像屠夫,身軀龐壯高大像門神,愣頭愣腦的比不上女孩子細心,如
何能當隨從?我倒是一個適當的人選呢。至於江湖經驗,並非必要,只要跟著主人行動就好
了,過一段時日後就會有經驗了。」
  擎天杵被她形容得這麼糟,不由又氣又急:「你?哈哈,你比我適合?世上那有男主人
帶者女隨從的,別笑死人了!」
  「說你楞頭楞腦不夠細心,一點都不冤枉你。我難道不可扮男裝充作書僮嗎?怕的是侯
爺看不起女孩子倒是真的?」
  話是對擎天杵說的,一雙美目卻凝視沈野。
  擎天杵情急地欲反駁。
  塞外飛龍不由笑罵道:「你夾在中間湊什麼熱鬧?難怪她說你笨,真是楞頭青一個!」
  擎天杵一怔:「卑職……」突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梧:「啊呦!我知道了,好好,我不
和你爭,把機會讓給你!」
  塞外飛龍的話與擎天桿的怪笑,使得凌寒波的粉頰紅似西天的晚霞。但她卻仍看著沈
野,等待他的表示.沈野那裡會想到這位冰美人會毛遂自薦,一時不由怔住了。他壓根兒也
沒想到要一個隨從跟著?一個人辦起事來豈非方便。
  但他心知她平日孤芳自傲,她既然開了口,必定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自己如何能開口
回絕呢?
  所以他以求援的目光望向總督,偏偏總督裝作不知,故意與塞外飛龍在拼酒。
  他見情只好暗中苦笑道:「只是太委屈凌副領了!」
  凌寒波含笑稱謝,神情愉悅而得意。
  晚膳時,連總督如夫人都入席相陪.因為入夜後沈野與凌寒波即將離督府,以另一種面
目及身份投入江湖。
  如夫人不時與凌寒波低聲細談,不知在說些什麼。
  男士們仍然在商討一些案子的細節問題。
  突然,護衛領班匆匆入廳稟報,有兩位自稱是侯府隨從的老者請求晉見侯爺。
  沈野不由一怔,京師侯府他根本未曾進住,何來隨從?心中不由提高了警覺,並示意汪
領班將來人引進客廳。
  片刻,汪領班領著兩個紳士打扮的老者進廳。
  兩老者目光一掃全廳後,立即大步行到沈野面前,躬身道:「王風王雷見過主人!」
  沈野一見兩人,不由一怔,立即低吼道:「是誰叫你們來的?我不是要你們留在宛平嗎?
要是家中出了漏子,有你倆好看的!」
  兩人似乎有恃無恐,王風笑嘻嘻道:「是老太爺命我兄弟來的,他老人家見我兄弟閒得
無聊,認為如果再不活動活動,筋骨就要生銹了,因此就命我等來南京隨侍主人!」
  「你們以為我會相信你倆的鬼話?八成是你們在家父面前搞了鬼.所以才會答應。
  好吧,剛好我也欠缺人手,你們就留下好了。
  不過話先在前面,如果你們是偷偷溜出來的話,到時候我將陪你們練兩個時辰的拳
腳。」
  「老天爺!主人想揍扁我們呀!」兩人哧了一跳:「我們發誓說的是真話!」
  「最好是真的。」沈野信口道:「你們運氣真好,剛好趕上晚膳,一起入席吧!」
  「我倆不敢。」兩人異口同聲的說:「請主人命人在偏廳給我們準備一些食物就可以
了。」
  沈野雙目一瞪:「一開始就不聽話,那你們給我回宛平吧!」
  一見沈野真的要生氣了,兩人急忙躬身:「我等遵命!」立即行至下首入席。
  此際,忽聽塞外飛龍驚奇地大叫:「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個神愁鬼壓的老殺
才呀!什麼時候改了行?」
  自兩人人廳後,總督等人一直在旁笑著看他們主僕三人言行。
  尤其是塞外飛龍,他緊皺眉頭,臉上充滿驚疑訝異的神情,直到兄弟倆入座後,始驚奇
地高聲大叫,好像見到鬼一樣。
  王風王雷聞聲注目,也不由驚聲低吼:「孽龍你怎麼會在這裡?十年不見,還以為你早
已埋骨黃沙了呢!」
  總督哈哈大笑道:「原來都是老朋友!大家快請入座,再慢慢敘舊,否則別人會說我這
做主人的怠慢貴客!」
  二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對功力高絕,殺性奇重的兄弟,行道江湖期間滿手血腥,但為
人卻極講信義,亦從不主動找功力弱於他們的江湖人士的麻煩,除非對方惹上他們。
  他倆居住在四川鐵凰山的地府谷,號稱地府雙魔。
  當時江湖上流傳著兩句話,就是「寧在閻王十殿轉,別會地府雙魔面。」可見他們的凶
名是何等卓著。
  六年前據說為了一樁買賣,被好友出賣,暗中在食物下毒,使兩人失去了部分功力;再
勾結大批黑道人物攻入地府谷,雙魔屬下被屠殺殆盡,雙魔亦自此下落不明,想不到卻成了
沈野的隨從。
  晚膳畢,換上了香茗。
  沈野笑問雙魔:「你們這身紳士服是從那裡弄來的?」
  王雷笑嘻嘻地道:「是老太爺為我們準備的,即可在路上避免暴露身份,到了督府後亦
不失主人面子。」
  「你們一路上都太平無事吧!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沈野信口問道。
  「我們一直都坐船入運河南下的,前幾天倒是一帆風順。」王風道:「可是在山東境內
的東平府過夜時,居然有四個戴黑頭罩不長眼的傢伙,以為我們是肥羊。
  居然膽大包天的破門而入,企圖搶劫老太爺叫我們帶給主人的銀票與金銀。
  這四個傢伙功力不弱,可稱二流高手,經老二獨力擺平他們後,在他們身上居然搜出八
千兩寶泉的銀票,除銀票外無其他足可證明身份的事物。最後將四人廢了放走,銀票則於翌
日送交當地卑田院。以後的行程再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故。」
  「又是戴黑頭罩的,莫非是風神會的殺手?」沈野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別人。
  塞外飛龍接口道:「有此可能,他們組織龐大.徒眾眾多,如不以各種手段開闢財源,
如何能維持生計及各項龐大的開支?」
  沈野則想到另一個問題,風神會的殺手居然現蹤於山東境內,那就表示該會的勢力有向
京師發展的趨勢,這個問題非常嚴重,但他卻未說出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56:45

第 五 章 毛骨悚然
  「家父及家人都好吧?」
  「老太爺及家人均安好,每個人亦均在想念主人。這半年來老太爺每隔半月就會去龍飛
峰一趟,與老神仙談道下棋。
  尤其是最近這趟回來,更是滿面春風,喜上眉梢!據他透露老神仙曾給主人一對手諭,
請主人於辦完事後,務必要帶……
  山……」王風邊說邊瞟了凌寒波一眼。
  「別說了,我已知道,多什麼嘴!」沈野怕凌應寒波面薄,立即止他說下去。
  凌寒波被王風看得滿面飛紅,心中卻又感到甜甜的,因為總督如夫人已將沈野師父手渝
的內容,事先透露給她,不然的話對沈野與那位郁紅綾遊湖之事,怎會表現醋意呢?
  塞外飛龍挪揄地道:「你們兩個老殺才真不是塊當隨從的料,一點兒也不會察言辨色,
那把壺不開專提那把壺!一旦老神仙交代的那件事成了事實後,我看你們天天都有苦頭吃
了。
  她姑奶奶有獨孤老鬼撐腰,連我都惹不起呢。何況現今又有了你們主人當靠山哈哈!你
們今後日子難過矣!」
  「龍老,晚輩共可沒得罪你吧!為何將矛頭指向晚輩呢?」沈野笑道。
  「卑職怎敢對候爺不敬?卑職只是提醒兩個老殺才,以後腦筋及心思要放機伶些,免得
以後日子難過,到底他們是卑職的朋友啊!」塞外飛龍笑吟吟地說。
  凌寒波在京師因職務的關係,不得不裝出一副女霸王的棒子,否則如何統御屬下那些牛
鬼蛇神。
  但在今天這種場合下,卻被塞外飛龍羞得招架無力,雖然心中感到甜甜的,但卻快要坐
不住了。
  總督如夫人見狀置杯起身拉著她的玉手道:「凌小妹,俗語說三個男人三張嘴,女入最
好走遠些。」
  現在有五個男人在廳中,我們快回後院去,談談我們女人的知心話順便整理一些衣物,
並準備換裝。」
  她拉著凌寒波向眾人告退,行至廳門時,凌寒波回頭衝著塞外飛龍一瞪美目:「龍老照
顧之情,屬下會請獨孤統領謝您的!」
  沈野目注她們背景消失於門外後,扭頭向總督:「嫂嫂是否已將家師手諭的內容透露給
她了?」
  「大概是吧!」
  「小弟不是說過暫勿透露的嗎?」他生氣地說。
  「老神仙的諭示及伯父的首肯,這件事等於已成定局,早或遲透露有何區別?」
  難道你認為她的副統領身份不配你俟爺?莫非你對京師那位嬌滴滴的美郡主有意,那怎
麼不早說呢?只要你點頭,她老爹就會高高興興地將她送到你家去!」總督一點也不怕他生
氣。
  沈野警覺地向門口看了一眼,低吼道:「你可不要亂栽贓,我說過什麼啦?我只不過認
為雙方僅是初識,萬一她已有意中人,那豈不是鬧笑話?一旦她惱羞成怒,帶了龍驤鷹揚武
士找上我,那就災情慘重了,我可是惹不起兩衛的勇士!」
  「她在京師是有名的冰美人,對那些權貴子弟不屑一顧,那來的意中人?至於她對你的
心意?加我與龍統領這些旁觀的人都看出來了,不相信你看不出?莫非她那默默含情的秋波
是送給我的?」總督泰然地說。
  塞外飛龍亦笑笑地反擊:「侯爺,兩衛勇士也是您的屬下呀!
  他們天大的膽也不敢對您不敬。」
  剛才卑職對那位姑奶奶也沒什麼?侯書怎地幫她向卑職出氣呢!」說罷與總督相視一
笑。
  沈野對塞外飛龍無計可施,但卻找上了總督了。
  「大哥,你莫得意,有一天我回京師後,在餿子面前非給你燒上一把野火不可。」
  「哈哈!我與你嫂子老夫老妻了,她對我放心得報,我可不怕你在她面前搗鬼!」
  「正因為你們是老夫老妻了,才能生效呢!我曾告訴嫂子,說你常在有意無意嫌她老
了,沒有絲毫女人味,嫌她終日嘮嘮叨叨。」
  因此,在南京經常與秦淮河的名位談風月,擁水西橋的美姬遊山水。
  她如不信,我可以找出十幾位證人,證明我說的都是實話,甚至找來更多的人證,到時
候看她究竟相信你呢?還是相信我?」
  總督一聽面色立交:「你可千萬別開這種玩笑!你嫂子對別的事都不會在意,就是怕我
說他老,說她沒女人味,史弟,你可不能陷害我!」
  在座的塞外飛龍等四人,看他們的對話及表情,不由掩口而笑。
  「要我封上嘴巴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設法勸凌副統領留在督府,不要隨我行動。」
  「老天爺!」總督悚然道:「你問問他們誰敢去說!你既已點了頭,讓她跟隨你,現在
又反悔,卻叫我去作蠟,你還不如殺了我!」
  「這麼說事情是無法改變了?」他洩氣地說。
  「我想是的。」總督也表示無奈。
  晌午時分。
  客船在水西門碼頭靠岸。
  沈野帶著三個隨從隨著其他旅客登岸。
  他仍著一襲青衫,顯得風度翩翩,但卻將長衫下擺撩起塞在腰帶上,卻又像個混混,多
了分邪氣。
  身後跟著兩個年約半百出頭攜帶行囊的僕從,及一個身材矮小眉目清秀的書僮。
  四人安步當車,特意穿過半個南京城抵達平安賓館。
  沈野進入客店大門後,直趨櫃台。
  「黃東主你好!月餘不見,諒必生意興隆,財源滾滾。」他流里流氣一臉邪笑地向坐在
櫃台內的胖彌勒大聲打招呼:「在下又來照顧貴店生意了,黃東主是否歡迎?」
  胖彌勒聞聲抬頭,心中不由叫聲苦也!這個瘟神怎麼又回南京來了?而且帶了兩個面色
陰沉的隨從及一個年輕的書僮,好像要長住似的。
  「沈爺您好,歡迎再度光臨!您這一向在何處得意?」話是說得漂亮,但擺出的則是一
張苦瓜臉。
  「在下去了一趟淮陰,運氣好發了一筆小財,想再到秦淮河及水西橋逍遙一番,因此又
來到南京了。」
  咦!黃東主,你幹嘛擺出一張苦瓜臉,莫非是不歡迎我這位財神爺?」
  「沈爺別誤會,我歡迎都來不及,那會將財神爺往外推。」胖彌勒急急否認。
  「那就勞罵啦!」沈野向櫃台旁邊那位面色不正常的店伙道:「要三間上房,最好是獨
院的,那種天一黑,牛鬼蛇神方便悄悄接近耍把戲的上房。」
  「沈爺笑話了,請隨小的來。」店伙僵笑著在前領路。
  「告訴二掌櫃的,小心伺候他們。」胖彌勒向身旁的店伙低聲交代,目光落在另一批投
店的旅客身上。
  兩人兩騎,騎士牛高馬大,膚色古銅,滿臉水銹,帶有殺人傢伙。
  胖彌勒到了兩位高大騎士身旁,一名店伙剛接過韁繩。
  「小六子,不要替這兩位老兄安頓坐騎。」胖彌勒向店伙吩咐:「他們兩位不住店。」
  店伙一楞。
  兩位騎士卻冒火了。
  「你說什麼?混蛋!」右面那位大漢大怒:「你敢替爺們出主意?」
  「兩位是否從洲上來的?」胖彌勒修養好得很,挨了罵也不生氣,信手往西面一指。
  西面是長江,洲裡面的,是指江心洲的水賊。
  最近幾年來,各地旱災頻頻,而官府規定的各種稅賦倍增,各地災民為了求生存,只好
上山為盜。落洲為寇了,什麼面子和道德都是假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
  「你……」大漢臉色一變。
  「兩位是跟著他們來的?」胖張勒指指行向後院的沈野等四人背影,「大概在水西門碼
頭盯上的對不?」
  「閣下有何指教?」大漢口氣轉變了。
  「趕快轉回去。」胖彌勒直截了當地說。
  「你說什麼?」
  「你們幸好沒在碼頭上動手,已經多活了一個時辰。」
  「你說……」
  「哪位爺姓沈,月前在本店赤手空拳將九華三煞劍的老大整得像條死狗;並將荊山神煞
哧得像喪家之犬般夾著尾巴亡命而逃。
  他不找你們已是大吉大利,你們還想打他那兩個僕役行囊中金銀的主意?豈不是壽星公
吊頸,活得不耐煩了。快走吧!以後招子要放亮些。」
  「兩大漢古銅色的臉,都快變成暗綠色,一言不發搶過店伙手中韁繩,急急飛身上馬而
去。
  胖彌勒交代一下店務,急急在府城內走了一圈,傍晚返店時,翻了一下旅客流水登記
薄,他的眉頭皺得幾乎連在一起了。
  他是本地的地頭蛇,消息當然靈通,所以感到煩惱。
  他的心跳也似乎加快了一倍,因為他平空生出大禍將臨頭的感覺。
  城內城外的客店與可以暫住的地方來不少各種形形色色身份的人。
  他店內除了沈野主僕之外,尚住了一些令人擔心的神秘人物,而且那些人好像都沒有在
近期離開的跡象。
  他是不希望店中出事,有些人他是無可奈何的,以他以前在江湖的地位和聲望,吃得住
一些二流人物,但像沈野這種超等的神秘人物,他的份量太輕了。
  當沈野帶了面目清秀的書僮,以及一個面目陰沉的僕役,出現在大堂左側食廳的雅座
時,胖彌勒不由心中叫苦。
  這位既像公子爺又像浪人的年輕人帶有三個從人,包了一座客院,客院本身有餐廳,應
該在客院進食的,竟然出現在大庭廣眾間,豈不是意味著即將有事故發生嗎?
  餐廳內鬧哄哄的,酒香汗臭形成一種不調和的刺鼻怪味,雖已過中秋,但南京氣候的兩
極化,再加上懸著的二十餘盞的大燈籠,縱然三面大窗全開,但仍感有些悶熱。
  沈野仍然一身青衫,但未將下擺掖在腰間,因此就顯得格外灑脫。
  書僮眉清目秀,瑤鼻小嘴,活脫像個女孩。那個老隨從較落店時有精神些,但面目仍是
陰沉的。
  幾十個酒客的目光幾乎全耶被吸引過來。
  店伙卑恭地領沈野在近南面的一副座頭入席。
  那位面目陰沉的隨從向店伙吩咐準備些什麼酒菜,顯然對主人的嗜好很清楚,不需主人
操心。
  鄰桌是四位粗壯的大漢,每人腰間都佩了刀,一看便知是江湖好漢。
  四雙怪眼一直就跟著沈野與那俊秀的書僮轉,似乎越看越不順眼,眼神越來越不友好。
  先是一個大漢哼了一聲,再清咳一聲清清嗓門。
  然後另一個大漢啪了一聲放下酒杯,怪眼—翻。
  「兄弟們。你們看這小子的這副德性」大漢怪笑著用手向沈野一指:「七星山莊卻將他
看成大菩薩、居然慎重其事地廣邀人來協助合力對付他,簡直在自砸招牌嘛!咱們川西四霸
隨便拔找根陰毛也比他的份量重。」
  其他三人聞言,狂妄地大笑。
  沈野淡淡一笑,伸手攔住了雙頰緋紅,氣憤欲動的俊秀書僮。
  躲在餐廳櫃台後面看見風色的胖彌勒心中叫了一聲苦,急得額上的汗多冒了一倍,心中
一急,忙急步搶出。
  但來不及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王雷。」沈野臉色毫不激動:「他的嘴大髒,打掉他滿口狗牙後,再替他洗一洗。」
  「遵命。」二魔王雷要死不活地應喏。
  但見灰影一閃,便已出現在四大漢的身旁,衣袂仍在飄揚。
  「你過來。」二魔向那個大漢點手叫,因為那個大漢中間隔著一個人。
  隔在中間的大漢沒長眼睛,牛眼一翻,巨手一伸,想將二魔劈胸抓住按向地上。
  「哈哈!老傢伙你要……扼……」
  大漢是坐著的,風涼話說了一半,咽喉下便挨一劈掌,幾乎劈裂了喉管,仰面使倒。
  二魔一腳跳進,好快,近身了。
  先前發話損人的發現不對,剛看到同伴向外倒,剛挺身站起,雷霆打擊已經光臨。
  「劈啪劈啪啪……」一連串耳光暴響,十二記正反陰陽耳光似乎在同一剎那及頰。
  「哎……」大漢只叫了半聲,昏厥了。
  二魔揪住大漢領口的左手不鬆開。右手抓起雙木箸,粗魯地撬開大漢血淋淋的大嘴,察
著牙齒是不是全掉了,然後丟了木箸拿起酒壺,將壺嘴強塞入血嘴內,將近半壺酒全灌入。
  另兩名大漢驚得一蹦而起,迅速的撥出佩刀。
  全樓的食客,驚駭得張口結舌,幾乎全不敢相信一個半死不活的老隨從,能在眨眼間擊
倒了兩個粗壯如牛的大漢。
  胖彌勒總算趕到了,滿頭大汗攔住了兩個撥刀的大漢。
  「住手!你們想找死?」胖彌額厲聲大喝:「你們的髒口沒遮攔,大膽在沈爺面前撒
野,你們已經一腳踏入踏入鬼門關了,知道嗎?」
  二魔將昏厥的大漢信手推倒。大概已檢查出他的牙齒全掉了。陰森森的目光,投注在兩
個大漢手中的刀上。
  「你們川中四霸比九華三煞劍強多少?比荊山煞神強幾倍?
  那些超等高手在沈爺手中連一招都接不下,你們算老幾,居然不知死活的出頭。」
  川中四霸當然聽過九華三煞劍及荊山煞神的威名,兩大漢的臉膛突變冷灰,醉眼中出現
驚怖的光芒,開始發抖。
  「沈爺,請放他們一馬。」胖彌勒幾乎在哀求了:「大人不記小人過,他們……」
  「問他們是誰支使來的,然後後叫他們滾!」沈野冷冷地道:「黃東主,衝你閣下金
面,放他們一馬,但你得保證,今後這四位仁兄,不要出現在我左近,我不希望看到他
們。」
  「在下深感盛情。」胖彌勒心頭一塊大石落地。
  「說,是誰叫你們來示威的?」二魔陰陰地問。
  「我們是受幻刀朱君豪大俠快之托而來的。」左面的大漢不敢不實話實說。
  「你們給我傳活給幻刀,叫他洗淨脖子等我家主人去砍他的狗頭。」二魔陰森森地說說
並冷叱:「快滾!」
  兩大漢像鬥敗的公雞,各扶一個同伴,心驚膽顫地溜出門外。
  人聲一靜,沒有人再敢大聲喧嘩,食客們知趣地各自進食,以免惹禍上身。
  酒萊送來了,書僮與僕從亦被允許在左右落座。書僮僅在主人需要時才站起斟酒。
  溜回帳房的胖彌勒以為替沈野造成威勢,以後就可以平安無事了。不會再有人敢膽出面
討野火,剛感到心中頭大石落地,另一塊大石又壓在他的心頭。
  一個穿得並不怎麼體面的藍衫中年人,一手拈著酒杯,一手摸著兩撇鼠鬚,醉眼中放射
出邪怪的怪異光芒,腳下踉蹌的向沈野這一桌接近。
  世間有許多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有些人就喜歡向強者挑戰,可能想加快成名,也可能是
天生看那些強者不順眼。
  書僮小波亮晶晶雙目,出現懾人的閃光。
  沈野微微搖頭,小波眼中懾人的寒光消失了。
  藍衫中年人在下首大馬金刀地坐下,杯在桌上一擱,呵呵怪笑了兩聲。
  「事情設完?藍衫中年人笑問。
  「好像沒完。」沈野像向老朋友話舊,笑容可掬。
  「你還真不像個心狠手辣的人。」
  「我不像嗎?」
  「不像,與傳聞不一樣,那四個小輩很幸運是不是?」
  「也許。」
  「為何?」
  」心情好。」沈野喝了一口酒:「在淮陰靠五通神菩薩保佑,發了一筆小財,可以浪蕩
一陣子。」
  「發財是好事,好事當頭心裡就愉快,心裡愉快就不想計較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
我心情好時,通常對殺人有興趣。」
  「既然與七里山莊對上了,為何不主動打擊他們?」
  「哈哈!你老兄真是沒見識!我如現在對他們實施報復,縱使殺光他們全莊的人,擔問
題仍然未能解決,到時候他們那些豬朋狗友—定像冤魂一樣,向我死纏不休,我哪有那麼多
閒工夫與他們周旋。」
  所以我要等,等他們的朋友集中之後,來一次徹底的大屠殺,以免留下後患,懂嗎?」
  「等他們的朋友到齊後,實力就相對強大了,你能吃得下?」「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何不與風神會合作,或者入會,實力就可倍增。」
  「在下浪跡天下,自由自在慣了,可不願參加某一組織,找把枷鎖往身上套。再說我有
個毛病,就是自己的事,自己一肩擔,不希望別人插手。」
  「天下人管天下事,風神會與七星山莊結有樑子;而你亦與他們有仇待結,大家同仇敵
愾,不是相互有利嗎?」
  「抱歉,我有我的主意,合作的事辦不到。」
  「這麼說你是拒絕我的要求了?」藍衫中年人不笑了。
  「你不會是代表風神會吧?」沈野沉聲地問,根本不理他的威脅。
  「你以為如何?」藍杉中年人不正面答覆。
  「我不管你代表那一方的大菩薩,更不在意何方神聖。」沈野眼中閃過一道冷電:「我
還沒養成在威脅下乖乖就範的習慣,閣下,我的答覆夠明白嗎?」
  「你……」
  「我給你十聲數滾蛋,數盡而還沒逃出在下的視界外,一切後果自負。」
  沈野向二魔抬手示意:「王雷,計數。」
  王雷拈起一支木箸,向酒杯輕輕敲動。
  「一!」王雷隨著清響的敲擊聲數數。
  藍衫中年人勃然而起,將有所舉動。
  」二!三……」王雷毫無表情地數數。
  俊秀書僮小波起身邁出一步,一雙小手徐徐上提。
  沈野安坐不動,似乎毫無戒心,臉上神色安洋,星目中不帶任何煞氣。
  「四!五……」
  藍衫中年人一咬牙,轉身便走。
  一步、兩步、三步……左手向後一擺。
  擺的角度還沒升至定位,小波已哼了一聲,左手輕輕一抖,一絲達肉眼難辨的芒影一閃
即沒。
  、「哎唷……」藍衫中年人驚叫,左手摸不起來了,向前—竄便出了門口「八……
九……」
  一聲極為痛苦的厲吼,往門外一躍便遠出視界外去了。
  以後一段進食期間,不再有人前來打擾。
  胖彌勒送走了沈野回後院後,發現自己的衣杉,已被冷汗濕透了。
  老天爺保佑,店堂的生財家俱算是保住了。
  七星山莊的警衛比平常加強了一倍。
  自獲悉沈野又在南京出現後,每個人的心頭都異常沉重,好像壓了一塊大磨石。
  一個月前,九華三煞劍鎩羽而歸,老大天煞劍像條死狗被背回來,休養了半個多月,紅
腫的臉才消退。
  昨夜,川中四霸更倒楣,居然被沈野的一個隨從輕輕鬆鬆的擺平了一雙,回莊後二話不
說拿了行囊走人,溜回老巢去了。
  二更時分。
  七星山莊的大門被人拍得震天大響,好像在擂鼓。
  「是誰?他娘的,你要拆屋嗎?」門內有人在怒罵。
  門外的灰衣人仍在叩門,甚至還用腳踢。
  門啟開了一半,伸出一個腦袋,睜著一雙醉眼看著門外的灰衣人:「你是誰?幹嗎敲
門?」
  「老漢姓朱,是從漢中來的、我要找那不孝兒子,他老娘死了了個多月了,這個不孝
兒,居然不回家奔喪,卻在南京鬼混,所以老漢就自己找來了。」灰衣人的嗓門大得兩條街
以外都聽得到。
  「他娘的,你這老傢伙是否吃錯藥了?找兒子為何找到這裡來?」大漢怒叫。
  「你這裡是不是七星山莊?」灰衣人問「不錯,是七星山莊。」
  「那就找對了,我那不孝子離開漢中前,就說過要來南京七星山莊的,快開門讓老漢進
去。」灰衣人仍然在高聲大叫。
  「且慢,你的兒子叫什麼?」
  「老漢姓朱,我那兒子又不是撿來的雜種,當然也是姓朱,他的名字叫君豪,在江湖上
叫做什麼幻刀,快讓我進去!」灰衣人的嗓音越來越高。
  「啊!您原來是朱大伙的令尊!」大漢的酒也醒了,馬上將半啟的大門拉開:「老太爺
快請進,小的馬上帶您去見朱大俠。」
  「混帳!難道他還比他老子大?快帶老漢去客廳待茶,再去叫他來見老漢。」
  「是是,您老人家請,小的帶路。」大漢惶恐地帶著灰衣人行向客廳。
  此刻,前廳已湧出一大群人,他們是聽到大門口高叫吵雜聲而出來的。
  為首的是七星山莊莊主七星劍,左右兩勞是三個身穿杏黃道袍年屆花甲的老道。後面跟
著幻刀、追魂筆以及一個國字臉身軀高大的半百老者。
  他們駐足看著大漢身後的灰衣人,每人眼中均有疑惑神色。
  「剛才誰在門口吵吵鬧鬧的?」七星劍喝問。
  那大漢快步上前施禮:「啟稟莊主,是朱大爺的令尊來找朱大爺。」
  「那個朱大爺?找他何事?」
  「是幻刀朱大俠的老太爺,自漢中老家來找他的,他說朱大的令堂已死了半個月了,也
不見他回去奔喪,所以……」
  「混蛋!」幻刀越眾而出,氣得七竊生煙:「是哪個王八蛋在胡說八道?」
  「是你老爹說的。」灰衣人要死不活的形象消失了,他屹立如山,陰森的雙目中射出兩
道令人心寒的光芒:「難道你沒有老爹。
  真的是雜種?」
  看了灰衣人的氣勢,幻刀的怒火迅速消失,他冷靜地問:「閣下何人?來意為何?」
  川中四霸受了幻刀的慫恿去平安賓館向沈野示威,被隨從二魔王雷整得修兮兮,回來後
立即拿了行李走入,並未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說出來,所以不知二魔的身份。
  「我是我主人的僕從,是代主人向你討價來的!」
  「貴主人是誰?我欠貴主人什麼債?」
  「你敢說沒欠我的債?」
  微風颯然,聲落沈野已偕書僮小波幻現在二魔身旁。
  一見沈野,幻刀就感到雙頰又在緩緩作痛,人亦不由自主地後退,他是怕定了沈野了。
  「你……你要幹什麼?」他語不成聲地說「我要帶你走,問幾個問題。」沈野邪笑著上
前。
  那夜在地下室,他與七星劍及追魂筆三人聯手一擊,居然被赤手空拳的沈野將三人震飛
而逸走,想起來就感到毛骨悚然,他怎敢跟他走?於是他一直住後退。
  「站住!你敢走!」沈野沉叱,人也邁步上前。
  他不但不站住,反而轉身躍入大廳,像老鼠般地溜走了,不跑的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笨
瓜。
  七星劍邁步上前,居然打破慣例含笑抱拳搶先向他施禮,誠懇地說:「老朽杜子經,十
分感謝公子救了小兒小女!」
  「教令郎令嬡只是順手之事,你並不虧欠我什麼。」他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
度:「今夜我來貴莊主要是向幻刀討回公道的,他不能以惡毒的手法對付一個無辜的人之
後,就一走了之。不受到懲罰!」
  「沈公子,派人擄劫並予刑求,雖然不是老朽的主意,但老朽是事主,我願負起全部責
任。」
  「杜莊主,你用不著鐵肓擔道義,一力承擔責任。幻刀他不是三歲小孩,他的行為該由
他自己負責,今夜我空著手來,是以理性的態度向貴莊提出要求,貴山莊是安全的,假如幻
刀他不出面,或是在下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下次我會再來,並且是帶劍來!」他的語氣咄
咄逼人。
  「不知公子的要求是什麼?如在能力範圍內,老朽將盡力辦到。」七星劍仍採取低姿
態。
  「後天在下於幕府山北麓之朝陽坪相候,請幻刀帶著那位向在下施展分神大法的女郎於
午正時刻前來會晤,他可以盡量找朋友幫場,過了午正就不必來了,一切後果由他負責。」
  「這……」七星創作了難。
  「無量壽佛!」那位鷹目老者身形冉冉飄至沈野面前,好像無質的幽靈。「施主咄咄逼
人。未免大狂了,凡事都可商量,世上沒有不能解決的事情,貧道天風真人願為你們雙方化
解。
  「哦!原來是宇內三仙之—的天風道長,失敬失敬!狂者進取,年輕人狂不是一件罪大
惡極之事,相信道長也曾年輕過。
  道長既然是講理來的,那太好了,道長是否已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好!晚輩就看道長
如何說理?」他的語氣,他的神情,越來越讓天風真人冒火,口說失敬,神色上的確有失敬
意。
  為表現前輩的風度,天風真人強忍住滿腔怒火:「此事雖錯在幻刀朱施主,但他也身不
由已,不得不如此,好在施生也未造成傷害,不如……」
  沈野未待天風真人說完,就破口大罵:「老道,你是這樣說理的?虧你還是位高輩尊的
宇內三仙,你何不乾脆脫下道袍加入魔道,何必打著俠義的招牌,說出那些連魔道人士都不
屑說的歪理,我真替你慚愧!」
  天風真人氣得發須怒張,鷹目中透出重重殺機:「小輩你罵得痛快,你盡量罵吧!你馬
上就會後悔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
  「你看你那像個修道人,怎麼?你擺出這副吃人的樣子,難道我就會怕了不成,有什麼
手段儘管施出來好了,太爺根本不在乎。」
  天風真人緩緩吸了口氣,面色漸漸變成蒼灰色,雙掌緩緩上提及胸,陰陰一筆:「你去
死吧!」突然向外一翻。
  一股無儔的內家真力如怒濤般湧向沈野。
  沈野不想過早暴露實力。馬步微挫,虎目中湧現奇異的光芒,提及胸腹的雙掌心,突然
湧現出一個銀色的光球。
  他雙掌交互左右輕拂,天風真人所發出的無儔掌勁,均自他身側滑過。
  淡青色的虛影一閃,就切入天風真人的懷裡,接著雷霆打擊光臨。
  天風真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凶狠的打擊像是暴雨打殘花。
  可憐的天風真人,似乎成了一塊頑鐵,被擱在鐵砧上錘打,倒下去又被掀起來狠揍,翻
過來又被扳黑心痛打,成了一堆爛肉。
  他已經爬不起來,躺在地上呻吟,像條快死的病狗。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認證也來不及反應,及到天風真人躺在地上呻吟時,另兩個老道始
撥劍衝上阻止,以免天風真人繼續受到傷害。
  兩位老道的劍均為松紋古劍,可列為寶劍等級,寒光閃閃觸體生寒。
  「沖貧道兩人來!」兩老道長劍直指沈野。
  七星山莊諸人被這一番的雷霆打擊驚得呆了。
  號稱玄功道術絕世的宇內三仙之—的天風真人,先以七成的碎玉掌力向沈野突襲,不但
傷不了沈野絲毫,反被對方打得無招架之力。
  這怎麼可能?但事實又在眼前。ˍ尤其是七星劍及追魂筆兩人,想到那夜在山莊的地下
室中假如沈野也是這樣打他們,老天爺!想起來就會一身冷汗。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57:55

  沈野不在意的拍了拍手,彷彿要拍掉被天風真人身上沾上的灰塵。
  抬頭腰了兩老道一眼:「你們要聯手?」
  「施主武功超絕,貧道等自認一對一非施主之敵,因此欲聯手請施生賜教。」那位長眉
老道面不改色地說。
  他默默地注視兩位老道片刻,正色道:「既然兩位要賜教,在下就以徒手奉陪吧!」
  「以貧道等在武林中的地位與輩份,以兩對一已夠羞愧了,怎能再以兵刃對徒手?貧道
代施主借劍一用吧!」長眉道長向觀戰的七星山莊眾人招手。七星劍親自上前解下那支成名
的七星寶劍,連鞘遞給沈野。
  沈野接臉稱謝,一盧劍吟,七星劍出鞘。
  此刻,院內已插上了八支火把,將整個前院照得如同白晝。
  沈野將劍鞘隨手遞交身後的二魔,劍身上七顆浮雕的星星映光生輝。
  他神色漸趨莊嚴,向兩位老道獻劍施禮:「宛平沈野請兩位前輩賜教!」
  兩位老道也神色肅穆地回禮:「貧道無極丹士、三元法師承教!」
  場中的氣氛一緊,七星山莊眾人紛紛退至前院大廳的石階上,連躺在地上的天風真人也
被抬走;二魔及書僮小波則退至牆邊,隨時待命應援。
  無極丹士與三元法師手中的長劍,突發出龍吟虎嘯似的吟聲,並迸發出絲絲火花。
  沈堅的劍也伸出了,劍吟象午夜的風濤,也像天際傳來的隱隱殷雷,人劍屹立如山。
  劍氣森森撲面生寒,三劍遙遙相對各自背後凝氣聚力,不移位爭取空門,不移劍製造有
利進擊形勢,一開始就擺出強攻硬搶雷霆一現架勢,似乎都有意一擊分勝負判生死,強存弱
亡。
  片刻,時光像是靜止了,緊張的氣氛,越來越濃,所有的人皆屏息以待。
  「錚錚錚」金鐵交鳴陡然爆發。
  很難看清到底是誰先出手的,反正是三人突然接近了,突然出現雷射的劍光,突然爆發
震耳的金鳴,如此而已,出手之快,無與倫比。
  三個人同時向三方暴退八尺,劍上的勁道半斤八兩,同一時間三人同時再次撲上。
  「錚!錚錚錚……」三人都快逾閃電,絕對無法避免三劍接觸,強攻硬擊,氣勢如虹。
  沒有任何游鬥的機會,每一劍都是生死間不容髮的絕著。
  雙方都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劍術高手,以神御劍,已經沒有所謂的招式了。
  由於速度太快,旁觀的人已看清形影的變化,目不暇接,連人影也難以分辨。
  眩目的激光,迸爆的火星,風雷似的劍氣嘯鳴,依稀難辨虛幻人影,以及劇烈的劍與劍
的金鐵交鳴,如此而已。
  七星山莊觀戰的人,包括那位國字臉的太湖山莊莊主昊天神劍謝世超在內的幾位功致化
境的名宿,也看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緊張得死握拳頭,猛抽冷氣。
  牆邊觀戰的二魔王雷,卻好整以待地像個看戲的觀眾,嘴上還咬了很覃醒,神情悠閒,
似乎早已認定他的主人一定獲勝。
  但那個書僮的小波就不輕鬆了,他幾曾見過如此激烈的激戰場面,因此,他兩隻小手緊
握著拳頭,牙齒緊咬,呼吸急促,充滿緊張與關切。
  「錚錚錚……」一連串金鐵交鳴,人影也向三方飛射。
  無極丹士與三元法師頭上的九梁冠注在一邊,髮髻斷裂,一身道袍被汗水濕透,面色蒼
白得哧人,手中之劍仍在隱發虎嘯龍吟,但兩把劍刃均有三個米粒大的缺口。
  沈野也是滿頭大汗,面色微現蒼白,雙目神光微隱,但握劍的手卻穩如巨五。
  他微一激目,見七星劍劍刃完整無缺,不由心頭一鬆。










第 六 章 好媚好艷
  強壓下急促的呼吸,無極丹土沉聲說:「施主是貧道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強悍的敵手,也
是第一個在貧道雙劍合擊之下,反而使貧道等兵刃受損的對手!好手難尋,機會難遇,貧道
等將以性命交修的神功與施主一搏,施主小心了!」
  「在下亦有此意,極願再次領教道長等的玄門神功。」沈野亦神色嚴肅地說。
  場中的氣氛更為緊張,眾人都知道,這次的戰況必較剛才激烈,因此都屏息凝神地等待
石破天驚的景象來臨。
  於是,無極丹土及三元法師的松紋古劍再次發出虎嘯龍吟的鳴聲,劍身的光華比剛才強
烈一倍,氣勢如山。
  沈野面部及全身肌肉突然變得鬆弛,握劍的手也似乎鬆軟無力。但他的眼神漸變,瞳孔
似乎在慢慢擴大,更黑,更亮,更深邃。
  那把七星劍就在他徐徐拂動升沉之間,出現了無法理解的現象。
  似乎劍身消失了,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與朦朧的閃爍光華,耳中聽到有如九天龍吟似
的殷殷異鳴。
  元神御劍,玄門修真之士,降魔伏妖與闖關度動的神功絕學,內丹已成才會有這種異象
發生。
  站在廳門右階上觀戰的七星山莊眾人,以及依在土牆邊的書僮小波,驚奇得張口結舌。
  形勢一觸即發。
  剛恢復元氣的天風真人,見此異象,立即聲嘶力竭地大叫「元神御劍!兩位道友快護住
心脈」
  適時前院屋脊上傳來酒狂的惶急叫道:「沈霉引劍下留情,牛鼻子還不快棄劍退身!」
  叫聲剛落,飛鳥似地躍下五條人影。
  無極丹士與三元法師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應聲丟掉手中松紋古劍,並迅速退後三丈之
外。ˍ沈野深深呼出一口長氣,手中之劍徐徐消失異象,眼神也恢復正常。
  二魔與書僮小波立即躍身回沈野身邊,二魔接過沈野手中的七星劍入鞘,邁步走向石
階,將劍歸還。
  香風入鼻,人影走近。
  「沈大哥,你怎麼不等小妹回來後就展開討債行動?」黑魅嬌嗔地不依。
  小波見這個美艷絕倫的黑衣女郎,拉著沈野的手臂,口氣那麼親喏,不由面色急變,正
欲有所行動,卻被二魔眼色制止。
  只聽酒狂在大吼:「無極道友,老酒鬼對你們這些所謂俠義道沒好感,但看在二十多年
的交情上,卻不得不說幾句話!你們實在太魯莽了,好在老酒鬼來得快,否則你與三元道友
都要兵解,七里山莊也將會在世上消失。」
  虧你們都是武林名宿,位高輩尊,卻沒有知人之明,這一的禍端都是幻刀惹起的,難道
你們都看不出來,他一直在背後興風作浪?」
  就拿在客店擄劫沈老弟一事來說,是否他極力堅持的?是否是他主動去找人以移神大法
將老弟擄來施刑的?
  事後又先後慫恿九華三煞劍及川中四霸去向沈老弟示威,他為何要製造仇恨與動亂?他
的目的在哪裡?
  老酒鬼已打聽清楚了,幻刀好像已參加某個神秘組織,他經常鬼鬼祟祟地暗中與那個組
織中的人碰面。
  但老酒鬼勸你們千萬別再惹上沈老弟,否則你們將會在江湖除名!言盡於此,再見!」
  連回話的機會也不給對方,向沈野打了個手勢,立即偕訾小乙拔身半空越屋而去。
  沈野冷冷地看了宇內三仙一眼:「如果幻刀尚未離開七星山莊,務請轉知剛才在下的要
采,後天午正在朝陽坪見面!」
  聲落即偕二魔、小坡、黑魅主婢等亦騰身越屋而去。
  在沈野套房外間,九個人圍坐在一張大圓桌午膳。午間不宜喝酒,但有酒狂在座,就沒
那麼多顧忌了。
  地府二魔與追星逸電兩婢本擬另坐一桌,但因沈野的堅持,所以都坐了一張大圓桌。
  凌寒波今天雖然仍是書僮打扮,但那份高中高貴的風華卻隱藏不住,世間那有這種氣質
的書僮?
  席間沈野將酒狂師徒及黑魅主婢替地府雙魔及凌寒波引見,但卻未將雙魔及凌寒波的真
正身份透露出來,公介紹地府雙魔是他的隨從,凌寒波是他的書僮。
  黑魅的座位緊靠著沈野,美目流光,媚笑如花,且時時為沈野挾菜,看得凌寒波妒火中
燒,醋意上湧。
  如果不是地府雙魔頻頻施眼色陰止,她不將黑魅那雙媚眼的眼珠挖出來才怪。
  老酒鬼卻不時瞇著那雙醉眼、看著地府雙魔與凌寒波,像是在審賊。
  沈野喝了口酒看著黑魅:「小娜,你這趟去蘇州逮到妙手摘星那賊子沒有?」
  「哼!你還說呢?」她嬌媚地白了沈野一眼:「想不到妙手摘星原來是風神會的人,這
次偷竊我家的玉屏風是奉命而為的。
  我雖追上那賊子,但卻被該會的七八名高手圍攻,要不是酒狂老爺子適時去蘇州訪友,
施以援手,差點連命都沒了,更不必說東西了!你呀!最無情了,那天分手時連聲再見都吝
於出口,就轉身他去。」
  「小娜,不要太認真了。」他拍拍她的香肩。「記得以前我曾說過,你我都是冷血的同
類,做任何事都不會感情用事的,一切都為自己的人生信念而活,其他的事都不會放在心
上。今日相見,明日天涯,後天也許會變成仇敵,凶殘的同類是不可能和平共存的,這道理
你我都懂。我以前不是說過嗎?但你這種活十五天算半個月的人,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你是知道的,縱使在任何情況下,我也不會與你為敵的。」
  她幽幽地說:「何況我還欠你一條命的恩情呢!」
  「哈哈!千萬別談什麼恩情?」他似真似假地嘲笑:「有人說情可以改變一切,深情最
堅貞,恩情最難忘,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情不是一塊鐵,也不是一塊石頭。那只是一
種抽像的東西,它會變的,連鐵和石頭都會變。你知道世間有許多恩愛的夫妻,誰知道有多
少對是同床異夢?另一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時來各自飛,不就是明證嗎?現今世上多少
未亡人,亡夫屍骨未寒就投入他人懷抱!這不是節哀得太早了嗎?
  友情也會變,只有要好的朋友,才能變成最可怕的敵人。親情也會變,有殺父母的逆子
女,為奪家產可以骨肉相殘;荒年時,父母也會易子而食……」
  「不要說下去了!」她請求地說。「相信我,沈大哥,我黑魅雖是個神愁鬼厭的女殺
手,我絕不會做出忘恩負義的事來的!」
  酒狂苦笑道:「小伙子,不要再說那些有傷元氣的事了,就這次在南京發生的事件來
說,我老酒鬼冷眼旁觀,你的所作所為可稱得上是個大丈夫!」
  「前輩,千萬別將我看成大丈夫,天下的大丈夫早已經死光了,即使僅存三兩個,在這
種時代,一定活不了多久的。」他有些自嘲地說。
  凌寒波不由怔怔地看著沈野,似乎在著一個陌生人,他幾乎不敢相信他就是三天以前的
沈候爺、難道人一入江湖就會變?變得那麼陌生,變得遙不可及,與她心目中的江湖人物差
得太多了!
  沈野似乎已發現凌寒波神情變化,於是他柔聲地道:「小波,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也
是初入江湖中的年輕人的想法。在未入江湖之前,對它有一份美好的憧憬,等你踏進江湖一
段時間後,就會體會環境的坎坷,人心的險惡,每天都在忙著算計別人,也在忙著如何防止
別人對我的算計。這種環境與你在京師那一個小圈圈中的景況,可說絕不相同,而處理事情
的心態也不一樣,這就是每個人所處的環境與地位的不同之故。
  假如你認為不適合,且無法適應江湖人的生活形態及處世方法,我勸你立即回頭,否則
你將來會活得很苦的!」「沈大哥、你的意思我懂。」凌寒波已恢復原來的神情:「我雖不
是江渤人,但我師父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江湖人的心態與處世態度。
  如今既已踏入江湖,我絕不後悔,而且要盡快地去適應它,問題不是在我,而是在於
你,除非大哥不願我跟隨你,以免礙手礙腳、」
  沈野正色道:「小波,你可千萬別誤會,我是怕你在京師過慣了那種生活而無法適應江
湖人的生活型態而已,既然你已下定決心。我當保歡迎你伴隨我在江湖積修外功。」
  凌寒波嬌嗔道:「凡人對任何陌生事物,都會有第一次的,久了就習慣了。你以為我在
京師過的天天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不信你可問問龍老,我又不是那位嬌生慣養金枝玉葉的美
郡主!」
  沈野心中暗暗叫苦:「好好,你別說了好嗎,我不是說過歡迎你留下嗎?你又扯到那裡
去了。大哥也真是的,一個大男人卻偏學多嘴婆。」
  凌某波似乎還不想輕易放過他:「你可不要冤枉別人,這件事在京師已是盡人皆知,我
是幹什麼的,怎會不知?據說曾吃過閉門羹的那權貴公子,還揚言要和你比一比文才武學
呢!你在心理上要先有個準備,免得在陰樂觀裡翻船!」
  沈野快招架不住了,想不到平時冷艷傲人,惜言如金的她。
  居然口舌鋒利得可比美黑魅,他不由苦笑道:「小波你別越扯越遠了。」
  他扭頭對酒狂師徒及黑魅說:「各位,在下想你們早已看出她不是書憧,而是一位小
姐,姓凌芳名寒波,她可是京師的名媛呢!亦是家師的親戚,此次奉家師之命伴隨在下在天
下積修外功,你們大家重新見見,今後亦可相互照顧!」
  黑魅嬌笑道:「我早已看出凌小姐是女兒身,她耳垂上的耳洞已洩了底,何況世上哪有
這麼位美的書僮!」
  在江南人們對風塵女子通稱姑娘,對大戶人家的千金則稱小姐,所以黑魅稱凌寒波為小
姐,但在江湖上卻無此禁忌。
  「凌小姐,我叫韓娜,在江湖上有個難聽的綽號叫黑魅。」她深情地凝視著凌寒波:
「我今年二十二歲,該叫你姐姐抑或是妹妹?」
  凌寒波嬌靨上的嚴霜溶化了,她輕聲嬌笑道:「我比你小一直歲,該稱你韓姐!我很羨
慕你仗劍行道江湖,叱吒風雲,那像我一生活在一個小圈子裡,對江湖上的一切都不懂。此
次能出來,全靠兩位老人家的諭示,否則別人還不保意我跟著他呢!哼……」
  黑魅拍拍酥胸道:「別怕!有我這個老江湖在此,你什麼都別擔心,有我在你保險吃不
了虧,那些江湖中的牛鬼蛇神,將會連正眼也不敢看你一眼!」
  沈野不由暗暗搖頭,女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剛才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一轉眼卻
又姐姐妹妹的親熱得不得了。
  地府雙魔看在眼中,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發出會心的微笑,心頭的大石亦落地。
  酒狂則找上地府雙魔拼酒,那雙醉眼一直死盯著他兄弟,似乎想看出什麼秘密。
  訾小乙自開席後,一直在埋頭苦幹,但他的耳朵卻是靈光得很,舉凡各人的輕聲細語,
都一字不漏地聽人耳中。
  他突然以幸災樂禍的口吻說:「沈大哥,你以後的麻煩可大了!俗語說,一個女人一張
嘴,現在這裡有四個嬌滴滴的女人,你以後就沒得混了。
  我師父就很聰明,他一輩子就不與女人打交道,天天泡在酒罈子裡,多自在……」
  「我揍死你這個小鬼!」不待小乙說完,黑魅杏眼圓睜,置箸欲起:「你紅口白牙地胡
說人道,姑奶奶今天非好好治你不可!」
  沈好拉住了起身的黑魅:「小鬼的嘴巴是有名的尖利,你又不是不知,何必生那閒氣
呢,就饒了他這回吧!」
  「都是你!」黑魅嬌嗔地白了他一眼,轉身拉著凌寒夜的玉手道:「妹妹,我陪你回房
換衣服,你什麼身份不好扮,卻扮書憧,也不感到委屈!」
  兩人匆匆出室而去。
  酒狂卻不管那些年輕人的事,他敬了地府雙魔一杯後信口問道:「兩位王兄在宛平沈府
很久了吧!」
  「我兄弟跟隨主人已有六個年頭了,一直在江湖上跑,很少回到宛平沈府。」王鳳心中
暗笑老酒鬼又來套話了。
  酒狂不死心,仍然追問:「據黃店東說,前天王二兄弟在食廳三下兩下就把武功一流的
川中四霞中的兩霸整得好慘,不知兩位出身何門?」
  「我兄弟的武技都是主人指點的,哪有什麼門派?」
  沈野不由笑道:「老前輩,你究竟想知道些什麼?」
  「老酒鬼想挖他兄弟及那位姓凌女娃的根。咦!」他扭頭一看不見黑魅與凌寒波兩人:
「兩個丫頭到哪裡去了?」
  「她們回房更衣去了。」
  老酒鬼醉眼瞄了門口一下:「小伙子,你好大傲氣,也好大運氣!老酒鬼本來還在擔
心,想不到事情會有出人意外的變化。想想她們初見面的情形,再看看現在的樣子,說變就
變,像天氣樣,唉!女人!」
  「女人怎樣?女人又惹了您呀?」
  香風入鼻,飛進了一黑一白兩雙粉蝶。
  兩女都已換了衣裙,黑魅一身黑,凌寒波一身白。
  雖然衣裙都是單一顏色,但卻都百媚千嬌充滿魅力,艷光四射,風情萬種。
  一個嬌艷熱情,一個冷艷高貴,但均風華絕代。
  「喝!好美、好媚、好艷,好一對姐妹花!」
  隨著朗朗的喝采聲,踱入雙目炯炯有神,氣度雍容,身穿便服的總督,以及隨從打扮的
塞外飛龍龍千玉。
  塞外飛龍快步行至沈野面前躬身行禮:「卑職龍千玉見過候爺!」
  凌寒波亦起身份別向總督及龍千玉見過禮。
  黑魅主婢及酒狂師徒不由驚得張口結舌,似乎不相信見到的事實。
  沈野又驚又怒道:「大哥,你怎能輕易來府城,那有多大危險!這間平安賓館就住了不
少身份不明的牛鬼蛇神。龍老,我不是說過不能讓大哥輕易涉險嗎?」
  塞外飛龍躬身苦笑道:「啟稟侯爺,卑職亦曾勸阻,可是督爺堅持要來,卑職不敢不
尊,請俟爺恕罪!」
  「兄弟,你先別冒火了,這事不能怪龍統頓,是愚兄堅持要來的。」總督笑吟吟地解
釋:「有幾件事必須愚兄親來一趟,好在咱們都化了裝,沿途有兩衛勇士暗中護衛,不會出
問題的。有話等會兒再說,先介紹你的朋友給愚兄認識吧!」
  沈野立即將酒狂師徒與黑魅引見了,總督也將沈野的身份概略地說明、以免他們猜疑不
安。
  酒狂和黑魅起先確是不安的,他們與沈野相交,是因為都是同一類型的人,再加上那份
帶有邪味的氣質,使他們心儀,誰知卻是朝廷命宮,而且還是侯爺呢!經過總督的說明後。
他們的心中亦釋然了。他們心中已認定他是沈野,而不是威武侯沈中宇。
  總督阻止沈野重整酒食,就與塞外飛龍入席。
  眾人見總督毫無官架子,個性豪邁,談笑風生,因此也不拘束了。
  酒狂突然問道:「你們有事商淡,老酒鬼在此方便嗎?」
  總督立即正色道:「楚老這是什麼話?你既是我兄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敢與侯
爺相交,難道還在乎我這個小小的總督?」
  沈野也道:「假如在下認為前輩不值一文,在下連話也懶得與前輩說了。前輩是血性漢
子,在座的也都是,日後還希望前輩大力鼎助呢?除非您認為晚輩不值一文?」
  塞外飛龍接口道:「楚兄,雖然在下一直都在北方活動,但對楚兄卻慕名已久,今日相
見也是有緣,請楚兄放開胸懷,官府也有熱血之士,並非像一般外傳的那麼糟,假如楚兄能
接納,兄弟就此與你訂交。」
  酒狂似乎有些激動地道:「龍兄,承你看得起老酒鬼,我相信小伙子身邊的人都是血性
這士,老酒鬼既與小伙子訂交在先,當然也不在乎與你這位龍驤衛的統領訂交於後了!」
  塞外飛龍哈哈大笑,拈起杯來與酒狂互敬。
  總督眼看席中氣氛融洽。心中非常高興,此時他的目光卻轉向黑魅。
  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女霸王名刺客,此刻居然感到有些手足無措,雙頰發熱。
  「韓小姐在江湖上的盛名,在下早有耳聞,但想不到的卻是一位千嬌百媚的年輕小姐,
更想不到的是我那兄弟的密友!真是見面勝於聞名。」
  「民女不敢當督爺的謬讚!」黑魅嬌羞低聲的說。
  「師父快看!黑魅姐姐居然會臉紅呢?真是天大的奇事!
  且還低聲細語地說話。不像平日一副雌老虎母大蟲的凶相,哈!」訾小乙悄悄地向酒狂
說。
  雖然是小聲,但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每個人都在笑。
  黑魅因總督在座不便發作,氣得銀牙暗咬,狠狠地瞪了小乙一眼。
  凌寒波怕她受不了,暗中扯了她一把低聲道:「韓姐,先讓這小鬼說個痛快。等督爺走
後。我們再好好修理他。」
  總督聽了訾小乙的話後,朗笑道;」小兄弟,你年紀尚小,怎懂得年輕小姐的心理變
化,這是懷春少女的表徵,等你成年後就懂了,不信的話你可問問你的沈大哥。」
  沈野見他老拿黑魅與他當話題,不由恨得牙癢癢的。
  「大哥,你真是為大不尊,居然有興趣與那個刁鑽古怪的小鬼扯個不停,他日我上京
師,必定在嫂子面前說你……」
  「好好,我不說了!」總督悚然,立即打斷沈野的話,並苦笑道:「但你也不能老昧著
良心,拿這件事威脅我呀!」
  酒狂與黑魅、凌寒波等人聽得莫名其妙,卻又見塞外飛龍與地府雙魔在偷笑,心中迷惑
不已。
  總督不再逗笑了,他正色道:「今天我來此,有四件事要說的、第一件事,皇上欽命凌
副統領自即日起,留職停薪,改派威武侯府,將來去留全由沈侯書決定。」
  語罷,他笑吟吟地對凌寒波道「凌小姐,本官恭喜你了!」
  凌寒波又驚又喜,立刻謝了總督。
  沈野卻輕輕咒罵道:「真是個老狐狸,他倒是挺會利用時勢的。」
  總督笑問:「你說的是誰?」
  「你該知誼我說的是誰。」
  「這也不能怪他!誰叫他坐上那張椅子,對真正的人才俊傑,他當然不會放過的。如果
不是有顧忌,他恐怕早就將公爵的頭銜送給伯父大人了」
  「哼!他敢!」他冷冷一笑:「如果他敢以這種手段套牢家父我如不以另一個面目衝入
紫禁城,殺他個血流成河,我就算栽了!」
  這一聲冷哼,使人聞這澈體生寒。
  「愚兄認為他不敢。」
  「但願他真的不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58:20

 酒足飯飽後,撤席換茶,一切工作都由追星、逸電兩婢親自操作,不准店伙接近上房。
事實上店伙早就受到店東胖彌勒的交代,沒有客人招呼,絕不敢擅自進入他們所包的獨院。
何況院裡尚有塞外飛龍帶來的四名化裝成僕從在擔任警戒,想進也進不來。
  總督繼續說:「第二件事,據監視網回報。江心洲有許多神秘人物匿居,上河鎮林家大
院夜間經常有神秘高手進出。」
  「江洲處是水賊的老巢嗎?會不會監視的人看鋁了,將水賊誤認為那些神秘人物。」
  「應該不會,我們的眼線就是洲上的漁民。他們對水賊太熟了,怎會看錯?何況那些神
秘人每人都是黑巾蒙面的。」
  「嗯!那的確有問題。」沈野沉吟地說。「那上河鎮的林家大院主人是誰?是否已查出
了。」
  「大院主人本是一個致仕的知府,但已去世兩年了,其家屬早已星散,現在僅有兩個老
僕在看守打掃。」
  「這兩件事就由小弟來辦、兩衛勇士在外活動,千萬別暴露身份,否則會將快要上鉤的
魚哧跑的。」
  塞外飛龍立即應聲稱是。
  「第三件事就是陸府傳話,請你明晚夜宴,你心理上先作準備。」
  「在何處設宴?」
  「恐怕又是莫愁湖吧!累了也可在艙房休息,我沒聽說過夜間在山上晚宴的,累了總不
能席地而眠吧!」總督似笑非笑地說。
  凌寒波一聽,心中就不大自在了。上次他應那位加夫人之約夜遊莫愁湖。雖然已說出經
過。但許多地方卻語焉不詳,沒交代清楚。
  那時候以她的身份,當然不便說什麼、現在不同了,雖然名份未定,但兩位老人已有諭
示,幾已定局,她可不願再讓那位如夫人纏著他。但因事關大局,又不能反對,簡直懊惱極
了。
  『沈大哥,明夜去遊湖可別像上次一樣玩得太累了,千萬要保重身體呀!」她還是忍不
住地點了一下。
  野野苦笑道:「你以為這是件樂事?我煩都煩死了!」
  腦中卻又浮現出那夜纏綿的景象,羊脂白玉般的胴體,嬌媚冶蕩的風情,令人血脈賁張
的呻吟小……。
  「大哥,那位如夫人真的是妖媚不可抗拒的尤物嗎?」黑魅的嬌聲驚醒了他的幻想。
  「是的,一點不惜。」他連忙正經地說:「她是條美麗的毒蛇,一朵誘人的罌粟花,一
個身著天使外衣的魔鬼!」
  「那大哥要小心啊,千萬別讓毒蛇咬傷了,也別讓魔鬼給吞掉了!」
  眾人聞言不由哈哈大獎。
  總督待眾人笑歇後緩緩道:「這第四件事,是我與兄弟間的私事,我決定明天兄弟赴完
約後再說。」
  明天朝陽坪之約需不需要人手。宋副統領沒能獲准跟隨兄弟你,到現在氣都未消呢!他
屬下的勇士可倒了楣,一點點芝麻小錯,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宋副統領他也未免不知自量了,像這種鬥智的工作,他的頭腦怎能勝任?那天還拚命
和我爭呢!好在龍老有知人之明,主動推薦我如果是他來此。事情非給他搞砸了不可、」凌
寒波在說風涼話。
  「姑奶奶。你別得意!」塞外飛龍詭秘地笑說。「你在京師大小事一手包,搞得有條有
理所以獨孤老鬼就得意地忘了形,在別人面前趾高氣揚。」
  這次是有計劃將你弄走的,你等著瞧好了,獨孤老鬼今後可有得忙了,在我面前再也不
能得意洋洋了!」
  「我才不信呢!鷹揚衛人才濟濟,走了我一個有什麼關係?鷹J揚衛永遠鷹揚四海!」
她自信地說。
  塞外飛龍不再逗她,轉首向沈野:「聽說您昨夜在七星山莊將宇內三仙除了名?」
  「我是去找幻刀的,三仙出面攪事,所以發生衝突,好在酒狂前輩適時到來,化解了一
場危機。」沈野自謙地說。
  酒狂可沒那麼好修養了,他將自凌寒波處聽來的及親自看到的說了一遍。
  黑魅怕總督不瞭解宇內三仙的底細,於是解釋道:「督爺可不能不知宇內三仙的……」
  「且慢!這裡沒有督爺,你也不是民女,還有小波,你也不是卑職,該怎稱呼你們看著
辦吧!」總督不待黑魅說完,就打斷了她的的話,笑笑看著兩女。
  「那我與波妹都叫你大哥好了。」黑魅嬌羞地說:「宇內三仙在當今武林中來說,可說
位高輩尊,玄功道術已達爐火純青之境,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過有人敢向三仙挑戰的。
  三仙中的天風真人原為武當掌門之師弟,與師門反目並起了干戈,事後武當派也不敢主
動去找他。
  而昨夜居然折在沈大哥手中,我想明天朝陽坪之約,他們必定會以三人聯手約鬥沈大哥
的,或是玩別的花樣,我們要特別謹慎才是。」
  「我亦已想到這個問題,明天他們可能聯手以道術對付我,栽已有心理準備,他們就已
輸了一半了!」沈野自信地道。
  塞外飛龍聽了酒狂的描述昨夜的戰況後,心中的吃驚實非筆墨所能形容。他雖然知道沈
野的另一個身份是報應使者,但卻想不到他居然能以元神御劍,那是說沈野的修為已達地行
仙之境了!他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但事實卻不由他不信!
  想起剛才沈野向總督所說,將會沖人紫禁城大開殺戒之言,他感到有一肥寒流自腳底直
達泥官。
  總督最後叮嚀再三,矚沈野凡事要小心,並婉拒眾人相送,俗塞外飛龍步出室外逕返鎮
江。
  沈野正與凌寒波、黑魅及地府雙魔等在外室早膳,門口闖入酒狂師徒。
  「小伙子,你真的不讓我師徒參加?」
  「前輩,在下不是早就說過了嗎?幻刀表面上是俠義道人士,你師徒怎能公開站在我這
一方?到時江湖朋友會怎樣說?前輩以旁觀者的身份去看熱鬧不是更適合嗎?」他誠懇地
說。
  「沒有再商量的餘地?」酒狂不死心地問。
  「是的!」他斬釘截鐵地說。
  「那就漢該緊記我說過幻刀曾與神秘敵人物接觸過的事,報高警覺,小心他們暗中搞花
樣。我師徒先走一步,朝陽坪見!」酒狂搖搖晃晃帶著小乙出室而去。
  沈野於是對雙魔及二女交代一些應注意的細節問題,以及屆時發生突變狀況時之應對措
施。
  「沈爺。」店伙在外叩門:「有位爺送來一封信給沈爺。」
  「哦!是什麼人?」他拉開房門接過了信問。。
  「他不說,只說見信自知,信交給小的後就走了。」
  「那就算了,謝謝你。」關上門拆閱看完信後,他神色泰然地將信放在手中一搓,立即
冒出一股白煙,信已化成飛灰。
  但他的眼神卻有了極為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極為陌生,前所未見,陌生得令熟悉他性
格的人毛骨悚然,感覺出似乎有一種無形的懾人心魂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辰牌初開始出發,分批而定,你們六人從府城出太平門北走。到達朝陽坪後,找個有
利的位置隱蔽起來,一切行動由王風負責,我則由西繞府城直抵朝陽坪。」他沉著地囑
咐:」小波對鴛鴦陣很有研究,你一會兒將竅門告訴小娜她們,萬一在途中遇到攻擊或群毆
時,可以兩人為一組,交互掩護攻擊,必能發揮三倍以上的威力。
  再者,在朝陽坪中不管我發生任何狀況,非經我招呼,你萬勿插手,這點千萬要緊
記!」
  自平安賓館至朝陽坪有三條路可達。
  一是由太平門出府城沿玄武湖湖濱直達,地府雙魔等人就是走這條路。
  一是由水西門出府城沿清涼山麓經下關,過橋後直達。
  最後一條是水段,在通濟門乘船沿河北上,山下關進入大江抵八卦洲南站後,轉航東北
直達慕府山西南麓。沈野就是走這條路,既可省時又可省力。
  已牌初。
  沈野出現在幕府山西南麓路邊一間小食店,剛就座後面跟入四個男女,佔據了另一張桌
子。
  他這次約幻刀來朝陽坪,不是什麼秘密之事,有人跟蹤不足為奇,但這四個人,卻令他
大感意外。
  應該是幻刀那些豬朋狗友,卻料錯了。
  「是你們呀?」他邪邪的笑道:「你們還敢留在南京,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們知道
七星劍找來了什麼人要將你們剝皮抽筋嗎?」
  四個人赫然技是極樂憎、三陰書生、紅衣觀音與坐山虎。
  除了坐山虎。其餘三人都是熟面孔「咱們的消息靈通得很,甚至於你被他們擄至七星山
莊施刑,事後他們在南京找你,咱們也一清二范。如果咱們真的害怕,早就遠走高飛啦!」
坐山虎沉著的說,態度相當客氣:「沈老弟!咱們是專程在此相候,請隨咱們前往某一處地
方,與咱們主事人見面,歡迎老弟加人咱們的行列。」
  『沒興趣。」他斷然拒絕:「在下與那些人的過節,自己會設法了斷。」
  。「沈老弟,請聽我說……」
  「你才該聽我說。」他臉一沉:「你們的手段,比他們更卑鄙、更可惡,我不找你們算
賬,已經情至義盡,你們居然妙想天開,邀我加入你們的伙,豈有此理。
  諸位,給你們片刻時間離開幕府山區,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沈老弟,咱們確是奉長上之命抱著十二萬分的誠意來的,你知道咱們是什麼組織後,
我想你會有興趣的,你有何條件都可以提出來商量。」
  「哦!你們究竟是什麼組織?當家的是那位大菩薩呀?」
  「我們組織名稱叫風神會,咱們四人筋是青狼天王的屬下。」
  「原來是風神會呀!難怪你們有恃無恐地仍在南京活動,這麼說你們四人都是該會的老
人?」
  「在下與紅衣觀音是老會友,他們兩人是新會的。」
  「你們是否聽說過荊山煞神胡磊這號人物?」
  」當然聽說過,他是白虎天王星主屬下的執事大爺呢!』「我在一個月前和他見過面,
他也是專程來南京和我談合作及入會的事。」
  「啊!他們那一路動作倒真快,老弟難道已答應他?」
  「那有那麼快,還沒開始談呢,我只一伸手,他就帶了從人急急地走了」
  『怎麼會呢?」坐山虎仍傻傻地問:「邀你老弟入會是目前敝會最優先也最重要的事,
胡執事怎能尚未談及問題就急忙走了呢?難道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你日後見到老煞神時不妨問問他,假如你有機會的話。」沈野似笑非笑的說。
  「那老弟對人會之事是否決定了,有何條件?」坐山虎以期待的語氣說。
  「另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就是請你們滾蛋!」他冷冷一笑:「我與你們這些濫貨,沒有什麼可說的,你們風神
會都是一群牛鬼蛇神,滿手血腥,是一個人神共憤的組織,我會參加你們的組織?
  我對玩弄陰謀詭計來暗的深惡痛絕,所以對你們的印象壞透了,你們還不滾?」
  三陰書生是最陰狠的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玩毒專家。
  紅衣觀音則是使用途香的高手,上次在平安賓館中暗洩空靈香。把武功比她高明一倍的
杜三元兄妹弄翻,使用迷香的技術十分高明。
  用毒與用迷香的人在—起,即使七星劍在馬,也不見各穩佔上風,武功最高強也是枉
然。
  「沈老弟,話不要說用太難堪。」三陰書生冒火地說:「邀你入會是看得起你,知道
嗎?」
  「就算我不識抬舉好了,老兄,你們再不走,更難堪的話就要出口了。」
  「你敢?別以為你能在七星山莊是安然逃出,就敢在咱們這些人面前賣汪。」
  假如三陰書生知道昨夜連宇內三仙也幾乎栽在他手下,以及荊山煞神也落荒而逃的話,
就不會說這些話了。
  「你這混蛋給我聽清了。」他開始罵人了:「你們這一群雜碎也許真的了不起,而本太
爺決不是你們幾個人所能威脅對付得了的!」
  假使你們膽敢不自量力想來硬的。那我一定會把你們整治得哭爹喊娘的。哼!你們還不
滾?」
  手一抄他抓過桌上擺的一筒木箸,抽出四枝亮了亮,表示他要用木箸對付。
  「佛爺來教訓他!」極樂僧怒叫,踏前兩步。
  微風從大開的店門吹入,沈野在食堂的內側,他眼神一動,叫了一聲:「紅衣觀音,你
的桃紅紗巾假使動一動,我一定在你迷死人的五官上,留下一些記號作永久紀念。」他大聲
警告。
  上次杜三玩兄妹被擄的情形經過他一目瞭然,就是紅衣觀音化裝成黑小子超越眾人在上
風施放迷香,所以他特別留了心。
  極樂僧的邁步,神情一點也不像要上前拚命的人,用意就是吸引他或分散他的注意,讓
紅衣觀音施放迷香,四個人的眼神與表情的變化,難逃他的法眼。
  在江湖上混了六年,報應使者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他已經是老江湖中的老江湖,見識
與經驗極為豐富,這些人詭計怎能瞞得了他?
  憑這四塊料,四比一也許可以與七星劍拚一拚,居然敢在他面前逞能,此中必有陰謀。
  「陰謀除了迷藥、毒藥及暗器外,就只有四個人猝然合擊了。
  但由極樂借一個人從容上前,當然此中有古怪。
  紅衣觀音不信邪,桃紅紗巾向上提。
  一根木箸破空飛出,連站在對面的極樂僧也沒發覺。
  「哎喲〕」紅衣觀音尖叫,接著傳出本著快速飛行的破風聲。
  木箸穿透了紅衣觀音的左耳輪,出現一個豆大的洞孔,鮮血涔涔而下。
  「下次射瞎一目。」他冷酷地說:「決不留情,獨眼觀音迷不了男人了。」
  三陰書生的左手徐徐移至背後。
  「姓陰的,你的左手大概不想要了?」他星目中神光暴射,狠盯著臉色不正常的三陰書
生:「獨臂也許比獨眼幸運些,所以你願意丟臂而不丟眼。」
  「你這天殺的混蛋……」紅衣觀音沾了一手血,發瘋似的咒罵。
  「我要扭掉你的小嘴!」他怒叫,大踏步而上。
  「罷了,咱們走!」坐山虎向後退:「姓沈的,不是朋友,就是仇敵,咱們等你回心轉
意。」
  多一個人便多—份力量,有咱們風神會與你聯手對付那些俠義英雄,比你一個人從搜殺
好一千倍,想想吧!老弟。』「回去告訴你們主事的人,要他們千萬不可將我姓沈的當作仇
敵。」他大聲說:你們已經惹上我三次了,千萬不要有下次。」
  四個人狼狽退走,紅衣觀音在店門轉身。手捏住耳孔止血,怨毒的眼神死盯了他一眼。
  「你記住,我決不放過你!」紅衣觀音的媚目中,怨毒的眼神令人心悸。
  「你該擔心我是否肯放過你!」他也凶狠狠地說:「下次,哼!」
  他叫了些食物,匆匆食罷,離店而去。
  這是一條通往幕府山必經的小徑。
  說是小徑,但仍可供兩輛馬車並馳。
  這一帶都是丘陵地,草木蔥籠,兩座小山腳形成鞍部,小徑從中穿越。
  兩側矮林巨草密佈,人躲在路旁的草叢中突然先用暗群襲擊,剎那間真可殺死一半以上
的人。
  沒死的人必向兩側小山坡逃,速度既慢,又得受到潛伏在小山坡草木叢中候機暗襲的人
無情的攻擊,這地方真是十分理想的伏擊區,必可殲滅進入該區的大批強敵。
  十二名穿了黑色勁裝戴黑頭罩的高手,分別潛伏在路右側的草木前緣。
  發起襲擊時,死剩的強敵必將向路左逃走,逃上山坡,正好進入那兒埋伏以待的十餘名
高手的暗器陣,上一個死一個,安排得十分精密周詳。
  已經快近午時了。
  三里外負責傳訊的伏椿,始終沒有發現沈野一群男女的身影。
  因此潛伏的人等得心中焦燥,逐漸有點不安了。按行程,人應該到了,信號也應該傳到
了。
  在山垃上端埋伏的九個人都沒戴頭罩,其中華山三煞劍中的天煞劍尚天林赫然亦在其
中。
  九個人分為三組,成半弧形躲在矮樹下,可以府瞰下面百步的山隘埋伏區的同伴們,蟄
伏在草中的一些形影。
  九雙眼睛已經顯得有點發酸,眼巴巴地注視若三里外的小徑,看久了,再加上等待的心
情不大好,是會疲倦的。
  天煞劍尚天林的心情不大好。
  他對沈野又怕又恨,他真希望沈野在下面受到突襲時死在暗器之下,然得他要面對這個
可怕而帶有邪氣的人。
  他一直在暗中向上蒼祈禱,千萬不要讓沈野完好地逃上來請菩薩保佑,讓沈野在下面,
阿彌陀佛!
  他對這次前來埋伏襲擊的同伴,一個也不認識,據說那些人都是由幻刀及宇內三仙中的
天風真人請來的朋友。
  他們的嘴好像都上了封條,一問三不知,因此他也就懶得與他們打交道。
  他後面爬伏著兩個黑農人,由於迄今看不到敵蹤,因此後面的兩位仁兄,一直就在低聲
交談,說些男女間的風流韻事。
  怎麼?沒聽到同伴的聲音了?
  心中一動,毫無驚覺本能地扭頭回望。
  他的心脈,就在這一瞥中似乎突然停頓了。
  沈野的臉孔,就呈現在他的右肩後。
  噗一聲輕響,他的耳門便在震驚麻庳中挨了一擊,接著他的右肩骨傳出有骨折的聲音。
  沈野已經不見了,蛇行術無聲無息。
  另一組人遠在二十步外,注意力全放在山坡下,忽略了後面的警戒,不知死神正從後面
悄然接近。
  第三組亦是一樣的情形,遭遇相同。
  收拾了右側山坡上端埋伏的九個人後,沈野拾起了一把原屬埋伏所有的弓與兩壺箭,身
形向下一估,瞬即無蹤。
  下面百餘步運的十二名戴黑頭罩穿黑勁裝的埋伏高手,等得心中冒煙。為首之人長身而
起,欲以暗號詢問山坡上端埋伏的同伴。
  驀地,身後的三十步處狂笑聲震耳,接著慘叫聲與弓弦震鳴聲同時響起,已有四個同伴
中箭倒地。
  為首者與其他黑衣人立即分別隱身在樹幹後掩護。
  「啊…啊…」有兩個黑衣人動作稍慢,分別在腿股間中箭,痛得發狂般慘叫。
  「王八蛋,你是誰?為何在背後偷襲,射殺我手下!」為首的人眼都紅了,怒聲大罵喝
問。
  「咦!你不認識我?」沈野奇怪地說。
  「混蛋。太爺該認識你嗎?」
  「那你們埋伏在此究竟等誰?不是等沈野嗎?我現在已經來了,不正合了你們的意!」
  埋伏等候沈野,而沈野居然出現在他們後面。
  「啊……」為首戴頭罩的黑衣人仰首發出一聲高亢的長嘯示警。
  沈野此際已經失去了影蹤。
  埋伏在路左山坡的十餘名暗能高手,起先聽到路右埋伏區的狂笑聲與慘叫聲,正在驚疑
不定時,就聽到了示警的嘯聲,於是馬上離開埋伏區衝下山坡。
  當他們的身影暴露於小徑上時,弦聲又接連狂鳴,慘叫聲迭起,現身於小徑的十一名黑
衣人,已有七人中箭倒地喪命。
  其餘四人見勢不妙,立即回身逃回山坡找地形地物掩護,始倖免於難。
  狂笑聲漸去漸遠,半里外沈野背著天煞劍尚天林向朝陽坪而去。
  為首的黑衣人清理了現場,如喪考妣地仰天長號:「天呀!
  我的襲殺小組成員,幾乎被那小狗襲殺殆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1:59:13

第 七 章 暗 算
  除了天煞劍外,三十一名殺手,僅九人生還,其中還包括四個負傷者,幾乎被沈巴射系
了三分之二。
  朝陽坪四周,著熱鬧的江湖群雄將近有上百人。
  七星山莊的人佔了靠山麓的南面。
  來的人既有七星劍,宇內三仙、幻刀、追魂筆、太湖山莊昊天神劍、華山三煞劍中的老
二老三、杜三元兄妹外,尚有位面目陰沉年約五旬開外的黑袍老者。
  西邊一簇矮林叢前,酒狂與訾小乙席地而坐,附近零零星星或坐或站著約三十名左右的
江湖朋友。
  東面看想鬧的人更多,黑壓壓的一片,將近有六十多人。
  北面小徑入口處只有兩撥人旁觀。
  入口右邊則是八個穿著打扮、氣質都相差不遠,年過半百的青袍人,背手停立,氣度非
凡。
  入口左邊則是七個挑夫打扮的中年人,每人一支扁擔籮筐,七人席地而坐,一面啃著干
糧,一面低聲交談。
  那位身軀高大黑臉膛的老挑夫低聲道:「你們給我聽清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出
手。
  一切聽命令行事,違者以抗命罪論處!以保護侯爺安全為第一要務,萬一出了意外,我
們都不要回去見督爺!」
  突然一陣鼓噪,有人高喊:「來了!來了!」
  只見小徑旁的一棵大樹邊的轉角處,出現兩個人。
  前頭的是沈野,他仍然是一襲青衫,卻將衣袂塞在腰帶裡,一副浪人的形象。右手拈著
一張弓,左手提著一壺箭。
  沈野的後頭跟著的是華山三煞劍的老大尚天林,他顫慄著雙腿,畏畏縮縮跟在沈野後
面,像被牽著往屠場的老牛。
  剛進入坪中,就見到入口左邊有七個挑夫在進食。當他目光與老挑夫的目光接觸時,雖
然老挑夫立刻低頭,但他是何等人物,報應使者在殺手行業中可稱撥尖者、眼光何等銳利,
立刻就看出老挑夫的身份,心中不由感到一陣溫暖。
  但他卻若無其事地進入場中,抬頭一看不由怔住了。
  當他看到酒狂師徒向他招手時,才恍然而悟,一定是他師徒放出稍息,才使江湖朋友趕
來看熱鬧。
  如此一來,七星山莊那些人就不能不有所顧忌,來個對他一擁而上,實施群毆了。
  他不由感激地向酒狂師徒微微點頭。
  宇內三仙及幻刀等人,見到沈野能全身無恙地準時出現在朝陽坪,神色已現不安。
  再看到天煞劍尚天林懸著右臂,垂頭喪氣地跟在沈野後面,更是神色大變。
  「午正時辰到!」東面有人高叫只要午正時刻一到,而沈野還不會出現,幻刀就算是有
理的一方,也就是勝方。
  日後不論任何理由,沈野皆不可向幻刀尋仇生非,今天在場的人就是見證人,這是江湖
規律,任何江湖人均應遵守。
  沈野看都不看七星山莊諸人一眼,先抱拳向東西兩面群雄施了一禮,全場頓時鴉雀無
聲。
  他神情較為嚴肅,浪子的形象似乎突然消失了。他朗聲道:「各位前輩及同道,在下沈
野,一向在京師一帶活動,與南京地面的同道可說無絲毫恩怨牽連,月前在下途經南京,進
住府城平安賓館……」
  他將如何被紅衣觀音以迷香迷倒擄走,如何救了杜三元兄妹,如何被不名之白衣女郎以
移神大法擄至七星山莊愛到幻刀惡毒手法刑求,以及對方明知自己是無辜的,仍然不肯罷
手,先後派人至客店示威等等詳細地說了一遍。
  東西兩邊觀戰群雄發出一陣高亢的咒罵聲,紛紛指責幻刀有虧為俠義名宿居然做出如此
卑鄙的事來!
  待兩邊群雄吼叫聲漸歇後,沈野繼續朗聲道:「在下為了息事寧人,通知七星山莊轉知
幻刀帶那位白衣女子來朝陽坪面對面將事情澄清。
  想不到在來此途中,先在路邊小食讓受到三陰書生、紅衣觀音、極樂僧及坐山虎等陰謀
暗算;後又在離此七里處的隘路上遇到陰謀伏擊,那些伏擊者大多戴黑黑頭罩,身懷淬毒暗
器,並擁有軍防所用的弓箭。」
  他舉了舉手中的弓與箭:「在下身後這位華山三煞劍老大天煞劍就是伏擊者之一,他是
幻刀的朋友,在下要請幻刀出來還我一個公道!」
  觀戰的群雄在一度沉寂後,又發出一陣更高的咒罵聲,吼著叫幻刀出來還沈野公道。
  沈野這一步棋下得非常狠,先訴幻刀的陰謀罪狀,以獲得群雄的同情與支持,作為待會
大張撻伐的憑藉。
  他將天煞劍拉到身前,用腳踢到他腿彎上,叱聲:「跪下!」
  天煞劍已經丟掉了半條命,怎能不跪?
  「你不再將剛才對我所說的話再說一遍,是誰叫人欠去埋伏?
  伏擊的,目的何在?」沈野沉叱道。
  天煞劍已失去往日的威風,期期艾艾地道:「是幻刀朱大俠及宇內三仙三位仙長叫……
叫我們去埋伏襲……襲擊你的。目的是……一舉埋葬你,及你……你的朋友。」
  「那些戴黑頭罩的殺手都是些什麼人?是誰去召來的?」
  「我……我不知道那些人的來路,是朱……朱大俠去……去召來的。」
  「好,你可以走了。非常抱歉傷了你,但願你能及時趕回府城找傷科郎中醫治。」
  天煞劍艱難地站起身子,默默地向沈野行了一禮,朝來路蹣跚而去,他的背影似乎透出
了無限淒涼!
  同時,七星山莊的聚集處,地煞劍與人煞劍兩人飛身而出,架著天煞劍而去。
  沈野目視華山三煞劍離去後,緩緩轉身面對七星山莊。
  「朱君豪你還不出來,難道要在下擺駕接你?」他用直震耳膜中氣充沛的噪音喝道。
  幻刀怎敢出來!這位鼎鼎大名,平日心高氣傲身列天下九大高手第六的名宿,自從那夜
挨了沈野一記陰陽耳光後。見到沈野就怕。
  前夜在七星山莊中,尚未正式與沈野照面,就—聲不響地像老鼠般溜走了。
  出來的反而是七星山莊莊主七星劍杜子強。
  他滿臉慚色地抱拳向沈野見禮:「沈公於,今天你在途中遭遇到的事放,老朽確實不
知。
  對以前的一切,老朽仍願負起責任,我七星劍雖不是正道君子,但絕不會做出恩將仇報
之事、只要公子提出條件,即使老朽破家亦會成全公子的!」
  沈野正色道:「杜莊主,老實說你人不壞,但卻很糊塗。被朋友出賣了還要為朋友承擔
後果,你也不想想事情發生後的一些情形。
  令郎令嬡去客店訪友,三陰書生等人怎會事先知道?一定是你們有人事先通知他們的。
事情發生之後,在證明在下是無辜的,但幻刀卻堅持擄劫在下並刑求,他為何那麼熱心?他
為何製造仇恨與暴亂?
  今天他居然與宇內三仙請來了三十一名神秘殺手。在途中埋伏襲擊在下,他們哪裡來那
麼大的神通?除非是某—個組織背後支持,才能動員得了那麼多殺手。
  前夜酒狂前輩不是說過有人親見幻刀與神秘人物接觸的嗎?這些徵候業已證明他是某組
織的一份子無疑,是製造仇恨暴亂的媒子,甚至連宇內三仙都是那個組織的重要成員。他們
如果製造暴亂成功,該組合就可乘機而入。
  這種在背後出賣朋友的人,你還要認了為朋友嗎?你還要為他鐵肩擔道義嗎?」
  一番話說得七星劍毛骨悚然,他緩緩轉過身軀,邁步走向幻刀,虎目中神光炯炯,眼神
嚴威無比。
  「朱君豪,沈公子說的都是真的嗎?」他沉聲地問。
  『杜兄,咱們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我怎會陷你於不義呢?」幻刀奸婦道。
  「我不問你對我義不義的問題,我是問你是否已參加某個組織,小兒小女去客店訪友的
淚息是否你洩露給對方的?希望你能像男子漢地老實地答我所問。」
  『這……這個小弟不瞞你說,小弟確是某個組織的人,但兄弟絕無有害杜兄之心。」幻
刀避重就輕地說。
  「那是個什麼組織?三位仙長是否也是你們的人?」七星劍盯著問。
  幻刀並未立即回答。卻以眼光向宇內三仙求援。
  天風真人陰陰一笑道:「告訴他吧!事情已到這地步,也沒有再瞞的必要了。」
  幻刀態度突轉誠懇:「杜兄,我的組合叫風神會,相信你早有所聞。
  三位仙長是本會禮聘的客卿,地位崇高無比,小弟很誠懇的希望杜兄及令親太湖山莊,
謝莊主一齊入會共襄盛舉,共同為江湖造福!」
  「我終於明白了,貴會年前曾派人要求在下與敝親謝莊主入會未果,而改以這種手段要
挾,不用說坐山虎等人也是貴會的人了。
  難怪沈公子罵我是糊塗蟲,我真該死,差一點就上了你們的當。」他氣湧如山:「姓朱
的,算我瞎了眼。自此刻起。你我不是朋友,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一聲劍嘯聲,一聲裂帛聲響,他斬下了一幅袍袂往地下一丟。割袍絕地義,幻刀臉色變
得異常難看。
  他仍然不死心,鼓其如簧之舌:「杜兄,你仔細想想,你與謝莊主雖為天下四大莊之莊
主,但僅能算是地方霸主而已,如果加入本會,身價馬上直線上升,立可稱霸天下,要人有
人,要錢有錢……」
  「住口!」在旁的太湖山莊莊主昊天神劍愈聽愈火,一聲沉叱打斷了他的話:「姓朱
的,你枉為天下九大高手之—,居然喪心病狂地參加風神會那個血腥組織不算,還要拉人下
水。
  那就不是喪心病狂這四個字可形容你了。你給我快滾!我不想見到出這副嘴臉,你滾不
滾?」一聲劍吟時長劍出鞘。
  幻刀臉色劇變,一晃身左手扣住了站在不遠的七星劍之女杜玉珍的左肩井,右手持秋水
冷焰刀架在她的右頸,只要輕輕一拖,杜玉珍的美麗小腦袋立將落地突變瞬間發生,誰也沒
料到他這位堂堂天下九大高手。居然會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事來。
  圍觀的江湖群雄大嘩,許多人並大聲咒罵、。
  就在七星山莊的人惶急無奈、幻刀得意獰笑之際。
  一抹如虛似幻的青影似電光般一閃,沈野已幻現在幻刀側。
  但見人影晃動,杜玉珍已踉踉蹌蹌的斜躍出去,青影再倏現倏隱,沈野已回到原來站立
的地方,手中輕拂著秋水冷焰刀,而幻刀則像死狗般地躺在他的腳下。
  宇內三仙及另兩位面目陰沉的黑袍老者、根本來不及反應而採取求援行動。
  「嘩……」全場的江湖群雄發出了驚叫。
  沈野救人擒人的快速身法,把在場的那些高手名宿哧了一跳沈野原來的位置距離幻刀足
有四丈以上,眾人居然沒看清沈野的身形移動。居然不明白這四丈餘的空間是如何跨越的像
這種已修至光天化日下,來去形影無蹤的絕技,怎不令人驚得張口結舌呢?
  路口右側那八位青袍人其中一位鬢角微灰的老者,低聲向左面那位青袍人問道:「你看
清他是如何來去出現的嗎?」
  「沒看清,只見到虛影倏現倏隱而已。老天爺!這小伙子難道是鬼嗎?」
  鬢角微黑的老者道:「這是五行遁術,他是借土遁地來去的這小伙子不簡單。」
  沈野突然發出一聲長嘯。
  南面小徑入口處的矮木叢中,捷如閃電般掠出地府雙魔等六人,迅速在入口處布下三個
鴛鴦陣。
  沈野俯身拾起地上的幻刀以及奪獲的弓箭,擲向後方地府雙魔,置於陣勢的中心。
  宇內三仙一看態勢不妙,天風真人立即發出了一長二短的嘯聲。
  沈野的邪笑又重現在臉上,他緩步走向三仙。「你不需要再鬼叫了,你們的援手不會來
了!」
  「你盡量得意吧,等本會的精銳襲殺小組到達後,你如果仍然這樣神氣,道爺就服了
你!」天風真人得意說。
  「哈哈,老雜毛你還在做陽春夢呢!,我真可憐你們。」他笑聲如沉雷:「老實告訴你
們吧,你們所謂的那些襲殺小組,在半個時辰前已被太爺屠殺了三分之二,你們難道要等他
們的鬼魂嗎?」
  王仙聞言不由涼了半截,起先當他們見沈野安較無恙地出現朝陽坪時。心中似有所感,
但仍存萬一之心如今親聞沈野之言,知已希望破滅,不由驚怒交加。
  站在他們左面的那位佩蜈蚣鉤的黑袍老者,伸手攔住了憤怒欲搶的天風真人,撥出那把
烏黑光亮的蜈蚣鉤陰陰一笑:「小輩,別以為那夜你能在兩位仙長的劍下逃得性命,就目中
無人,今天你如亦能在老夫鉤下逃生,老夫從此不再言武!」
  沈野虎目中神光湛湛,嘴角噙著冷酷的冷笑線條:「你想先上?那就先死吧!」
  「小輩,你去死吧!」
  怒罵聲中,人化流光,人鉤合一,猛然發起突襲,速度十分驚人。
  沈野手中的秋水冷焰刀突發隱隱輕雷,迸發出耀目的閃光,一聲冷叱,人刀一體切入烏
光中,一閃即沒。
  罡風呼嘯,隱雷殷殷,三丈圓徑內走石飛砂,尺心動魄。
  驀地,半聲嘶啞的慘叫響起,一道烏光斜飛出三丈外,鏘一聲落地,眩目的刀光亦斂,
沈野刀尖垂地,臉上汗光隱隱,但呼吸已悠然正常。
  施鉤老者的屍體斜躺在沈野面前九尺處,半個腦袋被削掉了,紅白相間的腦漿流滿一
地。
  另一名黑袍老者立刻衝至陳屍處,戟指沈野罵道:「小輩,你好狠的手段,居然殺了本
會的五護法!」
  沈野破口大罵:「放你媽的屁!你這個混蛋居然說出這種狗屁不能的話,你難道沒看到
你們的五護法是先向我偷襲的嗎?再說雙方交兵。下是你死就是我活,又不是師父給徒弟喂
招?用得著手下留情!」
  「那你也死吧!」
  黑袍老者突地一翻雙掌,印向沈野胸腹,風雷乍起,劈空掌力挾雷霆而至,又是老套—
—偷襲!
  沈野一聲沉喝,右手棄刀,馬步微沉微吐左掌一拂,近身的掌勁突然消散,同時斜身切
人,右掌突變爛銀色斜擊對方胸腹,沒傳出打擊聲,但黑袍老者卻陡然向後倒飛而退,砰然
大震中摔倒在丈外手腳朝天,繼續滑出丈外,鮮血和著內臟的碎塊自嘴中狂噴而出。
  銀魔手一擊之下,絕無僥倖。
  青影一晃,沈野已幻現在地府雙魔等所佈的鴛鴦陣前端。急忙坐下,定下心神運氣行
功,以便及早恢復精力。
  同一時刻,原在入口處右面觀戰的八位青袍人,身形似流星般地幻現在場中,八雙神光
如電的虎目,凝視著宇內三仙,嚴防對沈野實施突襲。
  沈野剛才施展銀魔手,是匆忙中聚勁急發的,比事先運功要多耗一倍以上的真力,必須
及早調息,以應即將來臨的拚鬥。
  宇內三仙確功有突襲的企圖,但由於沈野及八位青袍人的快速應變而作罷。
  片刻,沈野調息完畢。他起身緩步行至八位青袍人面前躬身施札道:「十分感謝前輩們
的維護之情,容晚輩將事情解決後再申謝!」
  八人微笑點頭,迅速地退回原處。
  他手提秋水冷焰刀緩步走向場中,滿面邪氣地笑罵:「雜毛們,我真替貴會臉紅,兩個
堂堂的大護法,居然先後向我這個江湖混混卑鄙地偷襲,難怪你們風神會只能在暗中偷偷摸
摸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敢正大光明地站出來叫字號!」
  天風真人臉色百變地問道:「你是用什麼邪功殺了本會的四護法的?」
  沈野仍然邪笑道:「你以為我那麼傻,我會告訴你秘密呀!」
  天風真人咬牙地問:「小輩,你敢不敢接受貧道等三人化骸煉形的玄功一擊?」
  「嘩……」全場的人都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
  「真是太過份了。」八位青飽人中那位鬢角灰白的青袍老者朗聲道:「你們宇內三仙是
武林中位高輩尊的宗師級成名人物,沒有絲毫成名人物的風度和氣概;更沒有絲毫武林人的
膽氣豪情。居然有臉說出三比一的狗屁話來,可恥!奇怪,你們是怎麼混得名號的?是自取
的吧?」
  三仙面上不由一紅,但未出聲,三雙鷹目注視著沈野,等待回答。
  沈野默默地看了三仙一眼,沉聲道:「好,我成全你們,我要替你們在江湖中除名!」
  全場頓時靜寂無聲,時光好像停住了。
  宇內三仙的松紋古劍同時出鞘,舉劍齊眉,左手捏劍訣斜指天,足踏天罡下,身形開始
轉動,杏黃色的道袍漸漸鼓漲,神情詭秘獰惡已極。
  沈野屹立如山,右手的秋水冷焰刀無力地垂地,眼神漸變,瞳孔慢慢擴大,變得更黑更
變亮,煥發一陣廳光,一種令人心悚的奇異光芒。
  宇內三仙突然發出一聲可怕的怪嘯,身形向下一挫,驀地,霧生八步,三條杏黃色的身
影逐漸朦朧,眨眼間便無影無蹤,原地飄起三股淡淡的輕煙。
  沈野的雙目突然幻泛出淺紅色的光芒,身形亦正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慢慢隱沒、溶化、
消失。
  四人幻化的不可思議現象,把在場那些自命不凡,自以武功登峰造極,天不怕地不怕的
高手名宿,驚得毛骨悚然林,彷彿覺的白日見了鬼。
  陰森的煞氣迷漫整個廣場,陽光的熱力似乎逐浙消失了。
  風更厲,光度漸暗,空間裡充滿了妖異詭譎的氣息。
  一場驚天動地的混沌異象在場中展開。
  所看到的只是三條談黃色及一條淡青色的光影在淡淡霧中相互追逐糾纏,奇怪地閃爍光
芒以及各種異聲此起彼落,三丈方圓的廣場都籠罩在一股妖異詭譎的氣氛中驀地,一聲狂
號,一聲慘叫,及一聲驚叫同時響起,只見三條黃影騰空閃電似的射向三十丈外山腰的樹林
中。
  餘音在耳,而民像已消,場中留下了一截斷臂,一雙仍握著劍的斷掌,以及一隻耳朵。
  沈野身形前傾,雙手合握秋水冷焰刀,陷泛淺紅光芒的雙眼,凝視刀尖,面色微顯蒼
白,呼吸急促,但整個人卻像鐵鑄似的紋風不動。
  在全場的驚呼及駭叫聲中,人影紛紛急閃。
  八位青袍人及七個挑夫已分別飛身至沈野東西兩面警戒。
  地府雙魔及黑魅、凌寒波也躍身在沈野身邊。
  追星、逸電兩婢則持劍在原地看守著幻刀。
  三方面的人,好像事先有默契似的,在最短的時間內同時完成行動。
  酒狂師徒亦已來到場中,師徒兩人的臉色與黑魅主婢及凌寒波的面色一樣,驚布的神色
仍未完全消除。
  深深呼出一口長氣,沈野緩緩收回秋水冷焰刀,眼中泛紅的光芒亦漸漸斂去。
  緩步行至八位青袍人面前抱拳施禮道:「各位前輩主持公道於先,關顧安全於後,晚輩
深為感激,敢請賜示尊號。」
  為首青袍人微微一笑:「略效微力聊表心意,不敢當謝,小哥珍重,他日有緣當會相
見」向沈野微微點頭,並深深著了黑魅及凌寒波一眼後,率領其他七人轉身而去。
  沈野不由怔怔地望著漸去漸遠的八個背影,感到一頭霧水。
  他感覺得出這八個青袍人對他有一份關愛之情,但對方為何又不肯表明身份呢?
  黑魅似瞭解他的想法,於是嬌聲相勸道:「這八位前輩可能都是不求聞達的隱世高人,
所以不便留下名號。
  那位老人家不是說過他日有緣,當再相見嗎?到那時不是便可明白了嗎?」
  沈野無奈地一笑:「只好如此了!」
  他招呼眾人在原地等一下,立即抓起地上的幻刀鑽人場邊的矮樹林中。
  凌寒波驚異地問:「他在幹什麼?」
  黑魅信口答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問口供吧!」
  「問口供也用不著鑽到樹林裡啊!」
  「你們不懂。」酒汪大概已恢復元氣了,所以邪氣又出現了,他邪笑地看著兩女:「小
伙子一定是用一種特珠的方法問口供,所以不便計別人看到。
  而且這種方法必定會使幻刀乖乖地招供,連他十八代扒……」突然有所警覺住口不言,
拿起酒葫蘆仰頭猛喝了一口酒。
  兩女見酒狂說了一半就住口不主,不由催道:「快說下文嘛!」
  訾小乙在旁賊嘻嘻地道:「我倒是曉得師父要說些什麼話,不,過我怕兩位姐姐會見
怪,所以我也不敢說。」
  「沒關係你說好了,姐姐不會見怪的」
  「真的。」
  兩女立即應道:「當然真的。」
  「那我就說了。」訾小乙緩緩退後地道:「我師父的意思是幻刀會將他十八代祖宗扒
灰、偷人、養漢等狗皮倒灶的醜事都會講出來……」
  眾人聞言不由偷笑,但酒狂卻不由暗中叫苦也。
  黑魅久歷江湖,根本不在乎,但凌寒波可不同,她幾曾憑聽過這些話?因此頰生紅雲,
美目一瞪:「小鬼,看我不揍扁你!」
  訾小乙鬼精靈。心中早有所備,立即躲到地府雙魔背後露出頭來,可憐兮兮地道:「是
你們逼我說的。並且還保證過不生氣,為何又怪我?」
  「小鬼,你還敢強辨,我怎知你會說那些話。」凌寒波羞氣地道:「韓姐,幫我堵住那
邊,非抓到他好好修理不可!」
  小乙一看苗頭不對,急忙轉身往樹林跑,差點與自林中出來的沈野撞在一塊。
  沈野略一閃身抓住小乙右臂問道:「出了什麼事?」
  小己一看是他,立刻求救道:「是兩位姐姐要揍我,沈哥哥救命!」
  沈野笑問自身後追來的兩女道:「怎麼回事?小乙又惹你們生氣了?看我的薄面就饒過
他這一遭吧!」
  小乙機伶地向兩女作揖陪不是,才使兩女作罷。
  回到廣場,沈野將手中的幻刀之穴道拍開,並將秋水冷焰刀替他插回鞘內,正色地道:
「你可以走了,你我的過節也就此一筆勾消,但願日後相見無期。」
  幻刀長身而起,昔日的傲氣已蕩然無存,好像突然老了十年,他怪怪地看著沈野,無力
地道:「沈公子,你應該有權向我報復的,但你卻輕輕地放過我。
  你的寬宏大量使我感到慚愧,自今以後幻刀已死去,今後的朱君豪將是另一個人!但願
我還有今後。
  這把秋水冷焰刀就請公子留下,或許日後公子會用得著!」
  解下了刀,連鞘遞給沈野。
  沈野尚未表示,二魔立即上前將刀接下。
  幻刀再默默看了沈野一眼後,轉身蹣跚而去。
  沈野腦中突然靈光一內,輕喝道:「朱前輩請留步!」
  幻刀停步轉身,疑惑地望著他。
  他低問:「前輩可有去處?」
  幻刀木然地道:「處處楊梅一樣花,反正都是流浪,如今尚無一定去處,走到那裡就算
那裡!」
  「萬一毒癮發作。前輩能熬得過?」
  「我……」
  「前輩現有藥丸的存量,尚可維持多久?」
  「大約二十多天。」
  「假如前輩有決心戒毒,在下可送前輩到某一地方去戒毒格,前輩可信得過在下嗎?」
  幻刀眼中立時有了希望的光芒。「當然信得過公子,如真戒除,公子不啻是我再生父
母!」
  「前輩言重了!在下立即替你安排。」
  沈野於是招來塞外飛龍。「請龍老即刻護送朱前輩至我大哥處。派遣適當人員送往京
師,交由藥王老前蜚治療,路上必須化裝,以免發生意外。」
  塞外飛龍恭聲應是,俟觀戰的群雄全部散去後、即替幻刀化裝告辭而去。
  七星山莊的人一直在旁耐心等候,此刻見沈野等準備動身回返府城,七星劍帶著子女及
眾人快步過來,命子女向沈野叩謝救命之恩後,並向他致歉賠罪。
  沈野對七星劍本就無仇恨之心,嚴格說起來七星劍還是受害者,因此他也真誠地以禮相
待,並與追魂筆及昊天神劍見禮後,殷殷道別。
  二更正。
  平安賓館後進獨院,燈光仍然明亮。
  酒狂師徒,地府雙魔以及凌寒波等四女,在沈野上房外品茗。
  凌寒波不時抬頭望望窗外,神情焦急。
  黑魅見狀不由暗笑,輕聲地道:「別急嘛!現在才二更正,至少還要半個時辰,他才能
回來。」
  凌寒波仍未釋然道:「那個郁紅綾真是皮厚,老纏著他不放誰曉得她是否假公濟私?游
湖也用不著一定要在夜晚呀!」
  「你這應當懂了。」酒狂邪笑接口:「夜間遊湖才有情調嘛。伴美姬遊山水是人生四大
樂事之一,這才是最高享受!」語罷,拿起酒葫蘆咕嚕地喝了口酒。
  「你算了吧,你整天泡在酒缸裡,居然會懂得情調與人生?」
  二魔王雷挪揄地說:「要是你真的懂得、也不會被妙手仙婆追得亡命而逃!」
  酒狂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像見了鬼似的跳起驚叫:「你……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江湖上幾乎沒人燒得,你究竟是誰?」
  「我叫王雷。是主人的僕從呀!你怎麼那麼健忘?至於我為何曉得這件事,你將來見到
她後就會明白的。」
  「誰向你現在那個什麼鬼僕從了,我是問你的真實身份。」
  「我看你還是不要知誼的好,否則會增加你心理負擔。」
  「笑話,老酒鬼一生不欠別人什麼,會有什麼負擔?」
  「好!」王雷緩緩地念道:「寧在閻羅十殿轉,別見地府雙魔面。」
  「什麼?」酒狂的酒似乎也醒了,張口結舌地指著王風王雷兩人:「你……你們是鐵凰
山地府谷的地府雙魔!是妙手仙婆的同門師弟。」
  「地府雙魔早在六年前死在地府谷了!」大魔淒涼地道:「現在的王風王雷只是公子的
僕從而已。」
  「老天!老酒鬼終日提心吊膽怕遇見你們師姐弟三人,想不到卻鬼使神差地偏偏撞在一
起,真是走了背時運!」酒狂的神情就像鬥敗的公雞。
  「楚兄,你與家師姐之間的糾紛,我兄弟不敢置問,也不便表示意見,你又何必像見了
鬼一樣呢!」大魔笑道。
  凌寒波十分驚訝道:「原來王大叔及王二叔是威震武林的地府雙魔!家師曾提起過你們
的名號,想不到晚輩有緣在此見到你們。」
  」令師是誰?」大魔笑問。
  「家師人稱巫山神姥,說起來我們還是鄰居呢!」
  「我說呢,你年紀輕輕怎會就榮任鷹揚衛的副統須,憑獨孤老鬼那幾手鬼書符,怎麼也
調教出你這種人才,原來是神姥的門下,令師好嗎?」
  」家師身體仍然硬朗,目前正在潛心修道,但脾氣仍然火爆如昔。」
  」喂!老魔。你兄弟又怎會成了小伙子的隨從呢?」酒狂又恢復了狂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01:48

  「六年前我兄弟被好朋友出賣,先暗中下毒,再勾結一大幫牛鬼蛇神。裡應外合殺人地
府谷,正在危急之際被主人相救,從此就一直跟在他身邊辦事!」大魔淡淡地述說,但卻掩
不住雙目中的怒火。J「有你們這兩個老凶魔作小伙子的保鏢,難怪他辦起事來無往不利
了。」
  「保鏢?你未免太抬舉我兄弟了,主人會用得著我兄弟作保鏢?他還嫌我們是累贅呢!
所以經常將我們兄弟留在宛平老家自己一個人在江湖遨遊、」大魔苦笑說。
  「那大概是小伙子孝心可嘉,將你留在老象保護家人。一靜不如一動,總比在江湖奔波
強多了!」酒狂自以為是地說。
  「鬼的一靜不如一動。主人的家還用得著保護?老太爺一個指頭可以叫人死一千次,還
有那些子侄都身懷秘技的超等高手不然紫禁城裡那位皇帝會對他家又敬又怕?」
  「那你兄弟對他的底細是非常清楚了,可否說與老酒鬼聽聽,尤其是他另一個身份,究
竟是那位諸天大菩薩?」
  「你這酒鬼不存好心,是想害我們兄弟呀!未經主人允許,隨便亂說,主人不剝了我們
的皮才怪!拜託拜託,你好心些。
  咦!你怎知我主人有另一個身份?」
  「那夜他不是曾向總督說,如果那位敢用圈套套牢他老爹,他將以另一面目毫無顧忌地
衝入紫禁城,殺他個血流成河!我沒記錯吧?」酒狂得意地說。
  「那你自己去問他,我們是不敢說的。」大魔懶洋洋地說「他是個小滑頭,他會說?」
酒狂轉向兩女:「你兩小丫頭是否知道?」
  「鬼才知道。去年在鄭州我還以為他是個江潮三流的混混呢!」
  還被他暗中破壞了一筆買賣,月前在此重逢時適逢華山三煞劍被整,才知道他是扮豬吃
老虎的角色,我怎會知道?」黑魅氣勢洶洶地說。
  「我也不知道,在下之前只聽說過威武侯沈中宇,那是皇上頒布的詔書周知,朝廷及方
面大員的,來此後才獲悉沈侯爺原來就是他。
  據說他第一次去督府是在夜間,他為避人耳目,曾經以另一面目出現的。
  那夜擎天杵隨侍總督在書房批閱公文,沈大哥闖入時,擎天杵見到他好像遇見鬼似的,
事後據說全身的衣衫都被冷汗濕透了呢!」
  「那這樣說擎天杵宋其應該知曉小子的身份呀,你不會去問他呀!」酒狂問。
  「那個大鬍子嘴上像是貼了封條一樣,一問三不知。我也曾向過那夜當值警衛的督府衛
士及龍驤衛勇士,他們都推說不知,我有什麼辦法呢?」凌寒波洩氣地說。
  「還有一個辦法,波伴你有機會可問問總督李大哥。」黑魅想到這個妙主意。
  「李大哥怎敢說。你難道沒有看到那晚在此室時,沈大哥說一句他要赴京在嫂子面前說
什麼,李大哥就哧得面色都白了他一定有什麼柄落在沈大哥手中,所以才怕得要死!」凌寒
波表示無望。
  「哈哈!二座不由笑道:「這件秘密我倒是可以透露於你,那是……」二魔笑著將他們
在督府開玩笑的事說了一遍。
  眾人都聽得哈哈大笑,想不到總督也是會怕老婆的。
  「有了!」黑魅像發現至寶似地嬌叫:「波妹,我們也去要脅大哥,如果他不肯告訴我
們,我們就去嫂子面前燒他一把野火。」
  「妙啊!」酒狂大喜道:「韓姑奶奶你這招高明!找老酒鬼舉雙手贊成。」。
  「可是……萬—沈大哥知道了,他會不高興的。」凌寒波擔心地說。
  「你別被他那鬼樣子哧住了,那是他對敵人故意裝出來的,對我們他不會的。」
  再說你如果現在每一件事都百依百順地聽他的,保證你以後有得哭了!」黑魅以權威的
語氣教導她。
  驀地窗外傳人一聲冰寒的冷笑,微風颯然窗戶自開,一個戴銀色面具的青衫人突然幻現
在室中,他滿身鬼氣地位立不動,僅以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凝視各人。
  「報應使者!」黑魅驚叫著拉住凌寒波的玉手急退至牆邊,一聲劍吟長鞘出劍,神情緊
張。
  凌寒波變隨聲拔劍出鞘。
  酒狂及訾小乙的反應變非常神速,隨手抓起桌邊的青竹杖橫在身前,雖然神色緊張,但
仍帶著瘋癲的語氣問道:「閣下不是為著老酒鬼而來的吧!我老酒鬼平生雖然瘋瘋癲癲,但
卻未做過虧心事,縱與別人有小仇怨,也用不著你這位大菩薩出面呀!」
  報應使者公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轉到兩女身上,黑魅一看他那如電的光芒,心中不由一
陣顫慄。
  凌寒波倒無強烈的震憾,因為她根本未聽過報應使者的名號。
  地府雙魔這兩個威名赫赫的老殺才,居然坐在椅上驚呆了,不曉得起身應變。
  「本使者是來找這丫頭的」報應使者嗓音怪怪地指著黑魅道:「她去年在鄭州不問清底
細就接下一棒買賣!破壞了殺手行業中的規矩、因此,我是來清除敗類的。
  黑魅一想起鄭州的哪件事就覺得滿肚子委屈,先是被沈野破壞了買賣,後又差點喪身在
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二、三的十方游僧與飛熊手中,要不是被沈野所救的話,必無法倖存
了。
  她突然消除了恐懼感,挺一挺酥胸道:「這件事不能怪本姑娘,本姑娘也是受了中間人
的騙,不但沒得到花紅,而且幾乎喪命,我一肚子急氣還沒地方出呢2既然你找來了,本姑
娘只好認了。
  雖然你是咱們這一行的超級高手,但本姑娘卻不甘束手。你看著辦吧!」黑魅一副女光
棍的味道:「但是本姑娘希望你能遵守自訂的規矩,不可牽涉到在場其他無辜的人」
  「這是什麼話?韓姐別怕,見者有份,咱們就聯手鬥他一斗」
  凌寒波躍躍規勸。
  「哈哈!老酒鬼已經活了六十多歲了,縱使死了也不算短命!丫頭們,咱們就鬥鬥這位
天下最強悍、最恐怖的殺手吧!」酒狂也豪情萬丈地說。
  報應使者無視於他們的言語行動。繼扶冷笑道;最不可原諒的是,你們這些專挖別人背
秘密的惡習,達不到目的,居然要去京燒野火!豈不是要害死那位總督嗎?因此,我要好好
地教訓你們。」
  酒狂及兩女一時聽得呆住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位報應使者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一直呆坐在椅中的雙魔這時始起身,向報應使者恭身施禮「主人辛苦了,咱們已翹首等
待了兩個更次了。」
  哈哈一陣大笑,沈野取下了銀色面具。
  「好啊!你害得我們好慘!」黑魅第一個衝上去拉著沈野的臂頓足不依:「你要賠償我
們的報失!」
  凌寒波雖然也跟著上去,但她比較文靜,不像黑魅那樣用火辣,她臉紅紅地埋怨道。」
大哥,你也真是的,把我們哧得好慘,看楚老爺子在拿酒出氣呢!
  黑魅目標又轉向地府雙魔:「兩位大叔真是老滑頭,居然沉得住氣,一聲不吭,害得我
緊張得出了一聲冷汗,你們也要賠償我們的損失!」
  「一定賠,一定賠。」大魔連聲應諾。
  沈野問酒狂笑道:「前輩莫非在生在下的氣?」
  「你一來就與那丫頭膩在一起,那裡會想到別人。
  那丫頭只不過流了一身汗而已,我的寶貝徒弟還哧得尿了褲襠呢!你我怎麼說呢?」老
酒鬼毫無顧忌地說。
  老酒鬼一番口不擇言,頓時紅了四張臉,那是凌寒波及黑魅主婢等四女。
  沈野馬上向酒狂陪不是,並保證給予小乙適當的補償,同時對酒狂笑道:「前輩不是一
直想挖我的老根嗎?所以乾脆自己表明,免得你老是在王氏兄弟身上打主意!」
  「但你那表明的方式未免太那個了,你知道我酒鬼傷了多少元氣嗎?想起來就該怪那姓
韓的丫頭,出了個什麼上京師放野火的餿主意!還是凌丫頭本份可靠。」酒狂仍然心有未來
甘地怪這怪那。
  黑魅可不是省油的燈,美目一瞪:「老爺子你說話可得憑良心呀!當我擔出這個餿主意
的附候,你還說議舉雙手贊成呢!怎的又怪我?」
  大魔見老酒鬼在怪別人,不由挪揄道:「老酒鬼住不要怨天尤人了,追根究底是你自作
自受。
  誰教你愛采管閒事的,就拿你拚命挖我兄弟的老根來說吧!結果如何?結果是挖出了家
師姐的事來。
  後來又拍我主人的根,也被你挖出來了,卻挖出了一身冷汗,所以你要怨的話,只能怨
你自己了!」
  「好好,算我強倒楣,誰教老酒鬼師徒不是你們一家人?老酒鬼今晚認了!」酒狂無可
奈何地說。
  沈野笑了笑,轉變了話題:「今晚這一趟莫愁湖之行,果然不出我所料,她仍然懷疑沈
野與沈中宇可能是同個人。」
  「怎麼說呢?」酒狂稈問。
  「她們利用我與幻刀朝陽坪之約,在中途設伏,原以為可將我埋葬掉,至少也可使我受
傷。萬一我能渡過那一關,亦難在宇內三仙的道術下倖存。
  所以她約比候爺今晚遊湖,萬一侯爺失約,那就表示他與沈野是同一個人。」他喝了一
口茶:「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朝陽坪一戰三仙傷身逃逸,沈侯爺又如期赴約,因此她仍然是
一頭霧水。」
  「這樣說她對主人仍未消除懷疑!」大魔說。
  「是的,所以明天請小波和小娜去督府一趟。在兩衛中找一位身材面貌與我相似的勇士
來此,當我以侯爺出現時,他就化裝成沈野照常活動,以消除她的疑慮。」
  凌寒波點頭道:「此次南來的鷹揚衛勇士都曾接受過易容化裝訓練,其中有兩人可堪稱
為宗師級人物,小妹可徵調一人來此,再物色一位面貌身材與大哥出近的人選,以作為大哥
的替身!大哥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沈野沉思了一下道:「還有一件事應該事先做好預防。。
  以候爺的身份搭乘督府專用馬車自都指揮使官邸返回鎮江我都是在郊外溜下馬車恢復沈
野的身份後返客店。
  假如對方是有心人,如派人在督府附近監視,必將會揭穿這種把戲。
  因此,請告訴大哥,如果可能的話在督府亦應該找一個我的替身,如此一來,就可謂天
衣無縫了。」
  大魔考慮到赴督府途中二女的安全問擺,於是請示主人准老二於明天陪兩位姑娘同往,
以便途中有人照應!」
  沈野同意大魔的建議,並囑兩女在途中務必要聽王雷的,以免發生意外狀況。










第 八 章 獨門絕活
  這世間是弱肉強食的天下。
  江湖人是先天的悲劇性人物,不管你是誰,只要踏人江湖一步,一生一世都得在名利場
中打滾,絕大多數的人都跳不出酒色財氣四堵牆,都得受七情六慾的支配。
  出家人亦擺脫不了七情六慾,想成仙成佛就是欲的一種,四太皆空談何容易!
  府城西北的下關,它的城外有座翠竹寺,是南京五大名寺之翠竹寺的僧人約有六、八十
名,大多是中年以上的人。
  這些和尚的身上大多帶有酒肉味。
  住持無塵大師,白白胖胖,滿臉油光水亮,身上不但有酒肉味而且更有銅臭昧,天生的
一雙勢利眼。
  但當地的仕紳們居然稱他為有道高僧,這得歸功於都指揮使陸大人的知遇之恩。
  都指揮使的夫人據說信佛極為虔誠,在官邸建有一間佛堂,長年禮佛足不出戶。
  無元塵大師十天半月就往都指揮使官邸跑,為夫人講佛法。
  無塵大師或許是真的讀了幾卷真經,所以說起佛法來天花亂墜,蓋得別人一楞一楞的。
  都指揮使夫婦稱無塵大和尚為有道高僧,當地仕紳門哪能不跟著起哄,簡直把大和尚捧
上了天,幾乎把他看成活佛在下關,誰敢過問翠竹寺的事?尤其不敢過問無塵大和尚的事。
  其實出家人的俗務本來就不多,誰會閒得無聊去過問?
  住持是一寺之長,有自己的靜室禪房,禪房位於經樓的一隅,是全寺最清靜的地方。
  全寺最少人走動的地方就是經樓,和尚們幾乎天天為人做法事,賺香油錢要緊,那有工
夫去讀經?
  何況那些佛經的字音字義,既澀口又艱深,能念而又能懂的和尚,真找不出幾個。
  也許無塵大和尚能念得正確又能懂,因為他不時到經樓走動,至於他是否去讀經,外人
就無從知悉。
  一艘內河航行的小型客船靠上了岸,旅客在紛攘中湧上碼頭。
  沈野穿了一身青長衫,提了一隻小包裹跳上了碼頭,疾趨下關城外的渡口集。
  渡口集是下關城外自然形成的小市集,通常不在下關辦事的旅客,寧可在渡口集的客棧
落店,也不願進城投宿,因為在外比較不受拘束,有事進城也方便。
  沈野在集內的臨河客棧投突,洗漱畢換了一襲潔淨的青長衫,先在市街走了一迴圈察看
情勢,隨即折向翠竹寺。
  翠竹寺就在渡口集的東南角,寺對面是市街,寺本身佔地很廣,大雄寶殿是附近最雄
偉、最引人的建築,因此寺前形成一條市街,不像是佛門淨地。
  沈野先在寺四周走了一回,憑他走了多年江湖的經驗與見識,形勢便一目瞭然,這就是
江湖人所謂的踩盤,準備工作事先必須做得完善,辦起事來就會得心應手。
  他回到寺前的小市街,買了一些香燭,隨著其他信徒進寺,裝模作樣地參拜三寶一番。
並隨眾香客跟著知客僧在各處瀏覽。
  這才施施然返回客棧。
  傍晚時分,落店的旅客漸多,店中十分忙碌。他所住的三進院客房,掌燈時分便已客
滿。
  三進院不規則地建了十餘間上房,不像前面大院那麼嘈雜。
  旅客大都攜有內眷,照料的店伙有一大半是婦人。
  在他的隔鄰有座小食廳,供上房的旅客進膳。
  食廳的格局是三段式的,每段設六桌,東首六桌沒有食客,他佔了近靠窗的一桌。
  一位大嫂送來了兩壺酒,四式下酒菜便自行離去,替其他旅客張羅。
  喝了一兩杯酒,一位店婦領了一位美艷女郎及一位年約十三四歲的嬌美小姑娘,兩均穿
鵝黃色衣裙,小姑娘的小腰肢間佩了一把裝飾華麗寶光四射的短劍,兩女在他的鄰座就座。
  香風滿卒,燈火生輝。
  他暗中喝了一聲采,好一對明艷照人的嬌娃。
  在感覺中,知道兩位穿鵝黃衣裙的女郎在看他,但他卻一真低頭吃喝,裝作不知。
  香風又起,又先後進來了五位少女,但好像不是同伴。
  沈野一怔,好傢伙!似乎天下間的絕色美女,今晚在渡口集的平凡客店內聚會啦!
  先頭三位少女在他的左側一桌落坐,但只有一位年約二十歲左右,穿紫色勁裝的佩劍少
女就座,其他兩位稍年長的綠衣姑娘則在兩旁侍立。
  兩位綠衣少女也穿勁裝,並佩了劍,帶了百寶囊,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兩位侍女。
  跟在後面進來的兩位,也是一主一婢。在穿著打扮上一看就知。
  主人穿綠色衣裙,小腰肢也佩了劍。穿衫裙雖然沒有穿有勁裝富有英氣,但卻顯得更具
吸引人的風華。
  這位少女的面貌與紫衣少女同樣出色,但眼神沒有紫衣少女銳利,櫻桃小口也流露出笑
意,一看就知是性情相當隨和,大約亦在二十歲左右。
  果然不惜,主婢倆是同桌進食的,年紀相著的待女在下首入座,不像主婢,倒有點像姐
妹。
  紫衣少女進來時,曾以銳利的目光瞥了他一踉,就不再理會。也許他的打扮像個平凡的
士子,引不起武林女英雄的注視但她卻在進食時,不時留意翠色衣裙少女的舉動,眼神很復
雜,可看出明顯的敵意。
  同性相斥,才貌超絕的女性,表現得最為明顯,對與自己才貌匹敵的同性,心中必定不
自在。
  沈野是局外人,他知道,假使他有任何引人注意的舉動就可能引起麻煩,因此他乖乖地
進食,目光盡可能留在酒菜上假如他多看對方一眼,很可能引起另一方的爐意,驕傲的姑娘
們,發起脾氣來是極會找理由的。
  互不相識,相安無事。
  一陣腳步晌,進來了兩位英俊的年輕勁裝青年。
  平衡的局面,立即打破。
  「哦!真巧,又碰上啦!」領先那位劍眉高挑,虎目精光暴射白色勁裝佩劍年輕人,向
紫衣少女含笑打招呼:「司徒姑娘想不到也來到下關?幸會幸會。」
  另一位穿藍勁裝的英俊年輕人,目光卻落在鄰桌翠衣少女身上,眼中湧起喜悅的光彩,
目不轉睛的看呆了!似乎早已忽略同伴的存在,不理會同伴向紫衣姑娘打招呼。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穿紫衣的司徒姑娘冷冷地回報對方熱情的招呼:「下關又不
是你林家的後院,不許外人進入。」
  「唷!司徒姑娘的火氣好大,生誰的氣啦?我林景祥可沒招惹你生氣吧?」白衣年輕人
不介意,依然笑吟吟地說:「在下的熊耳山莊在河南熊耳山,與南京下關相距數千里,就算
家父有翻天覆地之能,也不可能把下關移作後院呀!何況熊耳山莊僅是名列天下五大莊之第
三莊,比不上令尊的華陽山莊名列第二莊呢!」
  話中有刺,這位年輕人林景祥原來是驕傲自負的人,雖然在驕傲的絕色少女面前,仍然
不肯低聲下氣。
  沈野心中大感意外,同時心中亦大喜,想不到自己欲找的對象,居然會在此無意相遇。
  華陽山莊名列天下五大莊的第二莊,自莊主子母劍司徒嵩去世後,就由其遺孀華陽夫人
接掌莊務,由於經營有方,實力比其夫在世時強大得多,似隱隱有直追第一莊太湖山莊之
勢。這位紫衣少女就是華陽夫人的掌珠司徒玉凰,一代女強人的千金,難怪氣勢不凡。
  熊耳山莊名列天下五大莊第三莊,莊主天罡劍林昭廷為天下五大劍客之一,據說他的武
功已超過第二莊的前莊主司徒嵩,甚至直追第一莊莊主昊天神劍謝世超。
  但因他剛愎自用,行事乖張,德行不及才能,所以排名第三,這是他始終耿耿於懷的。
  他知道自己己無法突破既成的事實,所以極力培植他這位綽號雷霆劍客的獨子林景祥,
希望他能重振熊耳山莊的聲威,使山莊成為天下第一莊。
  據說這位雷霆劍客除了承襲家傳絕學外;並另有很高明的師承,因此他的真才實學可稱
超塵撥俗,在年輕的一輩來說,可稱頂尖人物。
  為了發展實力,他在江湖上積極造勢,憑著一身超絕的武功,威脅各地豪強投向熊耳山
莊。本著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的原則。對凡不願投效熊耳山莊的豪強,就以雷霆手段予以剷除
立威。
  江湖上前曾傳言,他與某秘密組織有勾結,因此江湖朋友見了他,都敬鬼神而遠之,好
名好利好色是這位熊耳山莊少莊主的嗜好與特色。
  兩個門第高高在上的男女,在這小客店中碰頭,什麼事都可能會發生。
  有沈野加入,沒事也會有事。
  他的眉梢眼角黨,出現了肉食獸類覓食時的特有光芒。
  司徒玉凰對雷霆劍客本來就沒有多少好感,她對一個好色的男人不感興趣,她是一個眼
高於頂,具有獨佔性的女人,受不了好色男人拈花惹草的壞德行,因此雷霆劍客雖然風流倜
儻才華絕世,仍然難獲她的好感。
  雷霆劍客這一串帶剌的話,引發了她的怒火,兩個眼高於頂的人碰在一起,勢必發生無
可避免的衝突。
  「華陽山莊名列天下五大山莊的第二莊,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成就。」司徒玉凰也用
帶剌的活回敬:」自從家父過世之後,華陽山莊等於是沒落了,就差一點沒有除名了。
  倒是貴山莊雄心勃勃,在下遨遊江湖涸,帶了一大堆牛鬼蛇神耀武揚威,威脅利誘各地
豪霸為貴莊效力,剷除不肯順從的勢力,事實上貴山莊的聲威已比華陽山莊強出一百倍,業
已登上了天下第一莊的寶座。
  所以熊耳山莊的少莊主,就一而再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神氣極了,有如……」
  「有如公雞向母雞炫耀自己的威武架勢及彩色的疏毛,」鄰座的沈野突然冒出兩句有刺
的話。
  傳出兩聲忍俊不住的嬌笑,是那位翠色衣裙及鵝黃色衣裙少女所發,兩人都用纖手掩住
櫻桃小嘴,充滿靈氣的明眸笑意盎然。
  在兩個針鋒相對的強者之間挑動是非,是十分容易的,只要向某一方瞪上一眼,就可以
引發狂風巨浪。
  沈野不僅是瞪上一眼,而且還投下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彈。
  翠色衣裙及鵝黃衣裙少女這一笑,就是引爆炸彈的引信,導火索。
  雷霆劍客失去了耐性與風度,虎目冷電四射,殺機熾盛。
  藍衣勁裝同伴本來將注意力完全放在翠色衣裙少女身上。
  這時卻神魂入窮,轉首向沈野注視。
  「林兄,大人不記小人過。」藍衣同伴急急地說:「犯不著與這種不知死括的小輩計
較。」
  「莫兄,你知道這小王八蛋說話有多難聽?有多可惡嗎?」雷霆劍客殺氣騰騰地向沈野
走去:「我要他後悔八輩子!」
  沈野的話也惹火了司徒玉凰。
  華陽山莊的女少莊主芳名叫玉凰,被他形容成母雞,比凰不知低了多少級,簡直是侮辱
人嘛。她怎會不惱火?
  「你怎麼胡說人道?登徒子」司徒玉凰沖沈野冒火罵道:「不會說話就閉上嘴,沒人認
為你是啞巴,真是少見識,沒水準。」
  沈野是有心人,他準備將火點旺些。
  「很抱歉,司徙姑娘,在下確是不會說話。」他站起笑吟吟抱拳陪禮:」只要你指在下
是登徒子,在下可不敢當,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登徒子的,必須要具有條件才行,在
下……」
  霄霆劍客已到了他身邊,左手五指突然粗脹一倍,彎曲如鉤,抓向他左肩井,指爪未
到,如山的潛勁已先行及體他陡然一驚,無名火發。
  「你這混蛋好陰險,一出於就是惡毒的爪功」倉卒間,他左臂上抬,硬接一爪。右手拿
起一碟菜,飛砸雷霆劍客面部。
  劈啪聲中,兩人同時斜斜後退。他感到左臂一陣酸麻直撼全身。、「哎喲!雷霆劍客臉
上菜汁四溢,眼睛幾乎睜不開。
  在暴亂中,穿藍色勁裝的莫兄,悄然出現在沈野身後,迎著急退而來的沈野背部,一爪
抓出。
  「小心背後1」穿鵝黃衣裙少女驚叫。
  側方亦同時伸來一雙纖手,扣向莫兄的脈句,抓熱半途而廢。
  同一瞬,沈野上身向前一撲,雙腳兇猛地後踹。
  慘叫聲起,一踹的。
  莫兄的右膝骨幾乎被踩碎,砰然一聲大震,身於跌出,背部撞在牆壁上。
  左手扣向莫兄脈門的司徒玉凰,驟不及防,左胯被沈野的右靴擦過,要不是及時扭身閃
避,必定被踹中,哧了她一跳。
  一場暴亂發生得快,結束也快。
  對面,雷霆劍客臉上的菜汁已被他用衣袖拭掉了,他目射凶光,滿面殺氣,手搭上了劍
把。
  沈野剛躍起身形,就看到司徒玉凰柳眉倒堅,杏目圓瞪的模樣,心中不由一緊。
  」啐!我幫你攔阻這個姓莫的偷襲鼠輩。」她氣勢洶洶:「你是這樣謝我的?」
  「對不起,對不起!」他語意誠懇地道歉,他在倉促中用左臂硬接雷霆劍客蓄力進襲的
爪功,已發現對方具有某種可怕的邪功:「在下以為……」
  「以為我也是偷襲的鼠輩?」
  「事出突然狀況不明,才有此誤會。司徒姑娘,在下己道過歉了」
  「假如我不接受你的解釋呢?」她似笑非笑地問。
  他無可奈何地一笑:「就算我欠姑娘一份人情債好了,有機會我一定還給你!」
  說完,他舉步欲走。
  一聲鳴,雷霆劍客拔劍出鞘,迎面一攔,劍氣森森襲人·」我們的事未了,你想走?」
雷霆劍客咬牙切齒:「小輩,撤兵刃。」
  「老天爺!你曉得你在做什麼嗎?」他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這裡是客店,你要在公
共場所逞威風」
  「哼!你……」
  「縱使你不珍惜你自己的身份,也該為你們熊耳山莊的名譽著想!快拿開你這把連鵝都
殺不死的廢鐵。」
  所有的食客,全都驚惶地向這一面注目,幾個男女店伙,躲在一旁發抖。
  「林少莊主,本姑娘也認為你確實太過份了。」翠色衣裙少女正色在旁接口:「這裡的
人都是這間客店的旅客,在這裡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傳出去並不見得光彩,恐怕會影響少
莊主的聲譽呢。」
  「你要管在下的閒事嗎?」雷霆劍客不悅地問。
  「我是目擊的人,有權說幾句公道話。」
  「哼!你似乎很有自信。」
  「理字當頭,該說就說,與自信無關。」
  「姑娘貴姓?」
  「姓藍。」
  旁立的侍女哼了一聲接口道:「家住山西呂粱山。」
  雷霆劍客一驚,臉色一變。
  「原來天下第一堡呂梁山伏龍堡的藍姑娘,難怪敢管在下的閒事。」雷霆劍客悻悻地
說:「有機會的話,在下必定向姑娘領教藍家的劍道絕學。」
  山西呂粱山伏龍堡在天下武林中的地位,是與五大莊相等,但堡主伏龍居士藍田峰的武
功造詣,卻可比擬第一莊的莊主昊天神劍,甚至可能高出一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03:12

  五莊一堡,除太湖山莊與七星山莊是兒女親家,不會發生磨擦外;其餘的莊與莊或堡與
莊之間,平時就互相排斥,勾心鬥角,面和心不和。
  雷霆劍客自然對一堡的藍姑娘有成見。
  「本姑娘初次出門遊歷天下,不想與任何人結怨,更不希望與任何人爭強鬥勝,但出了
事決不怕事,理字當頭不會退縮。」藍姑娘這番話是含笑說的。語氣卻相當強硬。
  沈野大感驚訝,看藍姑娘笑容純真,性情隨和,原來外表看人是靠不住的;這位藍姑娘
內心卻是堅強無畏,有強烈的自尊,與隨和的外表截然不同,柔中蘊剛,頗不簡單,是屬於
胸有城府一類人物。
  他也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天孤丹士將他的內心,鍛煉成堅毅甚至狂野的典型,六年的
江湖打滾,卻使他的外表變成玩世不恭的型態。
  在氣質上他與伏龍堡的藍姑娘同一類型,因此,他憑空生出意氣相投的感覺。
  「好,在下記住你的話。」雷霆劍客打退堂鼓。
  他在剛才交手中已發現沈野是勁敵,再與藍姑娘為敵豈下太傻?加上司徒玉凰也表示出
敵意,今晚再逞強決難討好,所以見機下台,說完收劍入鞘。
  「我也記住閣下的威脅。」藍姑娘含笑說,清澈的鳳目中冷電一閃即沒。
  雷霆劍客卻將沈野恨得要死,要他白白放過,萬分不甘心。
  他收劍人悄後,左手自然乘勢抬起,一縷淡淡的灰影射向對面僅隔一丈不到的沈野。
  距離近速度快,縱使是在大白天,也不易看清楚,何況是傍晚時刻。
  沈野的身影突然一晃,便在面前失蹤,卻出現在他的左側。
  噗一聲響,沈野右肘反撞在他的小腹上。
  「嗯……」雷霆劍客抱腹急退。
  「啪!」耳光聲震晌。
  「哎……」雷霆劍客驚叫,仰面摔倒。
  脖了突然被一雙腳踏住,快要喘不過氣來。
  沈野將左手一伸,紅潤的掌心中有一枚暗灰色的怪扁針。
  用兩指拈起扁針在雷霆劍客的紅腫左頰上磨來磨去,陰笑道:「白骨腐心針,三十年前
人神共怒的混世惡魔血手神魔的獨門暗器,江湖上盛傳你另有師承,原來是拜在這個狗都不
如的老凶魔門下,真替你們熊耳山莊增光!閣下,你兩次向我偷襲,你怎麼說?」
  「饒……燒我……」由於脖了被踩住,聲音走了樣。
  「你不聲不響地偷偷射了我一枚毒針,我為何要饒你?我要砍掉你那雙發射暗器的左
手,你反對嗎?」
  「不要,不要砍我的手,那樣會死掉的!」他急聲地高叫,並將左手藏在身下。
  「那就扭掉鼻子好啦,鼻子掉了不會死的。」沈野伸手指要扭他鼻子。
  「不要扭我鼻子,你饒了我吧!我給你磕頭陪罪!」他拚命搖頭躲避伸向鼻子的手指。
  「磕頭陪罪也不饒你。而且我又不是你的祖宗,你向我磕什麼頭?」比田邪笑祖。
  『那我就叫你祖宗!」他聲嘶力竭地叫道。
  食廳內又傳出好幾聲忍俊不住的笑聲。
  「叫祖宗也不行……」
  突然他側轉上身,抬左手五指微屈成爪,指掌突然變成爛銀色,虛空比擬著靠在牆邊的
莫兄,嘴角噙著一絲令人心寒的冷笑。
  與此同時,亦響起一聲嬌叱:「姓莫的,你的右手敢動一動,本姑娘就讓你嘗嘗彩虹針
的滋味,快鬆開右掌!」
  那位穿鵝黃衣裙的少女美目瞪著莫兄,右掌微抬,指縫中有七彩亮光閃了閃。
  他並非被彩虹針所鎮,而是對沈野那一式虛空遙抓感到驚怖,雖然相距丈外,但那無形
的勁道已及體生寒,怎敢亂動。
  沈野見狀收回掌勢,手掌的爛銀色也漸漸褪去。
  那位穿鵝黃衣裙的美艷女郎,裊裊娜娜地向沈野走近,一雙水汪汪的媚目動人心魄,好
艷、好媚。
  她的美是迫人的,吸引人的,令人無法抗拒的,與那些羞人答答逗人喜愛的美,完全不
同。
  連司徒玉凰與藍姑娘都有自歎不如之感。
  他俏立在沈野面前,真有如仙姬臨凡,水汪汪的媚目,透露出綿綿情意。萬種風情。
  她用悅耳的嬌媚嗓音說:「公子可否看在賤妾的薄面放過這位少莊主?這種沒有骨氣的
人、實在不值公子出手,以免污了公子雙手。」
  他沒來由的心中一蕩,趕緊收懾住心情微笑道:「在下本就沒存心玩真的,只不過哧哧
他而已,芳駕既出面說情,在下自當遵辦!」他收回踩在雷霆劍客脖子上的左腳。同時將那
枚接來的白骨腐心針丟在雷霆劍客身上「謝謝公子賞臉!」她媚笑低語,風情萬種。
  沈野的心情巳然平靜,無畏地向姑娘平視。
  這位麗人既像少女又像少婦,她的臉蛋及身段笑得令人想入非非,流露在外的風韻,極
為誘人,是個天生尤物型的女人。
  藍色勁裝的莫兄過來扶起雷霆劍客。
  他左臉紅腫,右臉蒼白,不住地抱腹呻吟,英俊不群的形象消失無蹤,活脫像條病狗。
  他目蘊怒火,咬牙切齒地問道:「閣下貴姓大名?」
  沈野冷冷一笑:「你不會自己去打聽嗎?你是否要找回場面?」
  「閣下今日之賜,在下沒齒難忘!日後一定回報。」他怨毒地說。
  「非常歡迎你帶著那些孤朋狗黨來找我,在下這段時間都在南京地區活動,你隨時都可
找到。
  不過話先說在前面,我希望你能男子漢般光明正大地來找我,不要在背後玩弄陰謀詭
計;否則你將會後悔入輩子。」他冷冷地道:「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我不想見到你們這副嘴
臉,以免影響食慾。」
  兩人狠狠地瞪他一眼,狼狽而走。
  中段的通道口,站著兩位面色猙獰的青袍人,一直在冷眼旁觀。
  此時左面那位青袍人不由搖頭歎道:「想不到平日心高氣傲,被認為是這一代年輕人中
頂尖風雲人物的雷霆劍客,居然是卑劣的小人,沒骨氣的賤種,完蛋了,這小子真替熊耳山
莊爭光不少!」
  食堂門口出現酒狂師徒身影。
  「他本來就是這種賤種!」老酒鬼冷笑接口道:「為了活命,他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
來,叫別人祖宗算得了什麼?就算要他去挖他老爹老娘的墳,他也會毫不遲疑找把鋤頭,高
高興興去挖!」
  沈野聞聲回頭,一見是酒狂師徒,立即雙目一瞪:「你們怎會跑來這裡?」
  「是公子爺的兩位侍女不放心,硬逼著我來的,我敢不來嗎?」酒狂拉下一副苦瓜股,
可憐兮兮地說。
  「真是胡鬧,大小事不分,你是長輩,田不能管管她們?」沈野生氣道。
  「公子爺,你又不是不曉得她們又凶悍又難纏。」酒狂仍苦著瞼說:「老天爺,我敢管
她們?她們不找我的麻煩就阿彌陀佛了!」
  「真是要命。」沈野只好罷休:「你們還沒用膳吧!那就在此叫些酒菜進食,我先回房
去等你們,有些事情要商量。」
  說完就步向食堂門口,卻著見那穿鵝黃衣裙的少女,正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向他直瞟,於
是笑道:「謝謝你示警及援手,再見。
  小女孩。」
  「鬼才是小女孩。」少女氣得直頓足。
  鵝黃衣裙麗人向酒狂招:「楚老爺子,還記得賤妾否?」
  酒狂醉眼一睜:「老酒鬼再怎麼健忘,也不會忘了瑤台仙姬符黛玲呀!你這位仙姬怎會
降凡到這個小地方來?」
  「我是帶著小侄女隨處走走。」瑤台仙姬信口說。
  「令兄諒必也到了南京,好久沒聽到他的訊息了。」
  「家兄目前停留在鄭州處理一些私務,近日內可能會南下。」
  瑤台仙姬答道,並轉變了話題:「楚老與剛才那位年輕人好像很熟,你們是什麼關
系?」
  「我是在一個月前與他在府城認識的,大家都是朋友,沒有什麼特殊關係。」
  「但你對他好像有一點恐懼呢?」
  「何止恐懼?簡直是心膽俱寒呢。」酒狂說:「他像個鬼,鬼是無法捉摸的。」
  「怎麼說?」
  「老酒鬼也說不上來,在南京許多牛鬼蛇神計算他,包括風神會那些血腥殺手在內,一
個個都被他整得灰頭土瞼。怎麼?你這位仙姬難道也想打他的主意?千萬不要!」
  「這麼說剛才那位就是沈野沈公子了!」瑤台仙姬驚喜地說:「據說他在朝陽坪擊斃了
風神會的五護法追魂鉤及翻天印,連玄功絕世的宇內三仙也栽在他手中,難道他真的會妖
術?」









第 九 章 妙手摘星
  自朝陽坪一戰後,沈野的名聲身價直線上升至三十三天。
  江湖中消息傳遞本就非常快速,加上人多口雜,消息幾經轉折,幾乎是走了樣,尤其是
那些在現場目擊的人,簡直就將沈野視為神明!否則在鬥場怎會有那些異象出現?儘管江湖
上傳誦者眾,但仍有大多數人半信半疑,甚至不信,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人,怎可能擊敗宇
內三仙。
  酒狂一想起朝陽坪那場奇異的打鬥。心中又不由升起一股寒流:「老酒鬼也是現場目擊
者,三仙與沈公子施展的絕對不是妖術,在炎陽高照的正午,妖術如何施展?」
  正確的說那是道術,也是一種玄功,是一種御神大法,是人類已失去的先天本能,沒有
靈根慧性的人,永遠不可能發掘出這種本能來的……。再說下去連老酒鬼也不懂了。」酒狂
的語氣仍有懼意。「他能在四五丈外,甚至在十幾丈外眨眼之間突然就幻現在你身邊。像具
有這種能在白天將時間空間同時消失能力的人,難道不使你心膽俱寒嗎?所以我勸你千萬勿
打他的主意!」
  瑤台仙姬聽了酒狂對朝陽坪那場打鬥的情形,也是一頭霧水;對勸她勿打沈野主意的建
議,卻未表示任何態度,但她那雙媚目中卻射出了熱切的光芒。那種光芒究竟代表什麼?大
概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上房通常分內外間,外間可以當客室使用,雷霆劍客與莫兄比鄰而居,兩人在雷霆劍客
的外間挑燈品茗低聲商談。
  「小丫頭的武功,比兄弟高出甚多,林兄,兄弟對付不了她,她手上的勁道可怕,手指
尚未觸到兄弟的脈門內勁先達。」莫兄不由搖頭苦笑:「要對付她,你得另請高明,要不要
兄弟替你設法?」
  「暫時不要。」雷霆劍客自信地笑道:「真要用強,我自信還可以對付,問題是時機還
沒成熟。」
  「林兄的意思是……」
  「迄今為止,我還沒查出華陽山莊的主力在何處,等有了頭緒再作打算,線索全在小丫
頭身上。」
  「林兄。你在浪費工夫。」莫兄大搖其頭:「小丫頭帶了人遨遊江湖,不過問莊務,沿
途也不與莊內的人接觸,你怎麼查?再不改弦易轍,須防有人捷足先登。」
  「莫兄的話似另有用意……」
  「對,就是剛才那個小賊,他將是你莫大的威脅,誰敢保證他不是沖小丫頭而來的?他
的人才武功,不是兄弟長他人志氣,他不輸你多少。」
  「要不,小丫頭怎會出手助他?顯然對他已有幾分好感。他將是你最強勁的競爭者。」
  「這……」雷霆劍客臉色一變。
  「熊耳山莊能與華陽山莊結成親家,雄霸天下指日可待。」莫兄鼓起如簧之舌:「而令
尊交遊遍天下,華陽山莊的親朋好友亦滿江湖,只要登高一呼,有華陽山莊及其親朋好友的
支持,必定水到渠成。
  林兄,良機稍縱即逝,你可別輕易放過了。以免後悔。」
  「有道理,依莫兄之見……」
  「兄弟當代為策劃,以促其成。」
  「小弟先行謝過,謝教良策。」
  「林兄也請為兄弟促成藍姑娘的事。」
  雷霆劍客會意地點點頭,並不感到意外。
  「那是當然,莫兄」雷霆劍客拍胸保證:「兄弟當全力支持,進廳的第一眼。兄弟就知
道你被藍姑娘迷住了,一見鍾情,所以有些失魂落魄,哈哈!」
  「林兄見笑了。」
  「該如何進行?」
  「兄弟準備如此這般……」莫兄說出自己的妙計,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名與色連在一起,足以讓世人爭得頭破血流。
  」莫兄此計甚妙,不過兄弟意欲先解決今日受辱之仇後再進行。」
  「當然當然,那小子是一個阻礙,不先解決了他,我們這個妙計說不定會被他破壞掉
呢!」莫兄也附和地說。
  「那小於究竟從何處冒出來的,為何以前都未曾聽說過有這個人呢?」雷霆劍客像是自
語又像是在問莫兄。
  「之前兄弟也未曾聽說過江湖上出了這麼一位高手,看他處理事情的手法,卻又不像是
個初出道的人。兄弟倒是要好好挖出他的根底來!」
  「我看用不著了,明天敝莊的四大金剛到達後,必可將那小子埋葬掉,管他是那個王八
蛋調教出來的門人,反正這小子該死,害得我在司徒玉凰面前出盡洋相,想起就一肚子
火。」雷霆劍客不由又恨又氣地說。
  「小弟我還不是一樣,在藍姑娘面前喪盡顏面,這個仇是非報回不可的!」莫兄也同仇
敵愾地說兩位難兄難弟似乎已預見到沈野身首異處了。
  三更時分。
  一個夜行人從翠竹寺的左側越牆而入。
  在不遠處一座偏殿的廊牙下,隱伏著另一個夜行人,立即躡在第一個夜行人身後,像個
無形的幽靈。
  無塵住持的禪房是一座獨院式的苦行靜修室,遠離其他僧侶的禪房。
  傳出一聲夜梟的戾鳴,一株大樹下閃出一位僧人。
  夜行人一閃即現,彈指三下。
  「辛苦了,沿途順利嗎?」僧人低聲問「還好,不曾發現有絕魂谷的人跟蹤、長上在
嗎?」
  「在。大概安歇了,你知道,參禪是很辛苦的,你進去吧!可能還醒著。」僧人揮手,
重新隱入樹下。
  有人警戒,所以撣房的門是虛掩著的,萬一有事,房內的人也便於迅速搶出應變。
  無塵大和尚果然是醒著的,門外有人聲,這位大和尚便已警覺起身,剛挑亮用燈罩掩光
的油燈,夜行人使已啟門而入。
  禪房簡陋,但大木床卻設有華麗的寢具,與那些有道高僧大為不同,高僧們照例只有一
席枕,一旁的矮几本來是讀經用的,現在卻擺著剩酒殘餚。
  和尚們午膳後就禁食的,而這裡晚間卻仍有酒菜。
  高壯的無塵大和尚站在床前。下身穿一條鼻犢褲,上身赤裸,胸前刺青,刺著一雙頭上
長角,尾巴很長的紅色怪烏床上、側臥著一個沉睡的裸女,妙態華陳,薄被掀在一旁,一無
遮掩。
  夜行人是個精壯的大漢,背上背有長方形包裹。
  「見過星主。」精壯大漢向無塵大和尚抱拳躬身行禮。掃了床的裸女一眼,毫不動容,
似是司空見慣。
  「東西帶來了?」無塵大和尚眼光注視著大漢背上的包裹。
  精壯大漢立即解下包裹放在矮几上,鬆了一口氣似的:「一切順利,請星主過目。」
  無塵大和尚看也不看包裹一眼,用責備的語氣問道:「為何時間耽擱那麼久,萬一京師
那邊變了卦,豈不是功虧一簣?副會主那些手下,辦事越來越差勁了!」
  「星主有所不知。」精壯大漢申辯道:「妙手摘星雖然將玉屏風順利偷竊到手,但卻被
絕魂谷及時發覺,派遣谷中高手一路緊追。
  副會主怕暴露此地據點,因此派人知會妙手摘星,直接南下蘇州,以吸引追捕的絕魂谷
高手。」
  東西則半途交由接應的人轉送林家大院,由屬下循水路送呈星主,所以在時間上就晚了
些」
  「哦!原來如此,等明天派人將東西送往京師交由對方代表收執後,也可了掉一件心
事。」
  你們有無幻刀朱執事的消息?」
  「那天在朝陽坪被擒之後,及至姓沈的離開後,都在本會眼線的臨視之下,但始終未發
現朱執事的影蹤,據白虎星主研判,可能已被姓沈的處決了,但事後在現場附近都找不到屍
體。目前仍派遣眼線打探中。』」那就算了。天色已不早,你可在偏殿客房休息,明早再回
去吧。」
  「屬下的船仍在碼頭待命,白虎星主明晨就要回功州,屬下必須連夜趕回上河鎮覆命。
「精壯大漢解釋說。
  「既然如此,你就走吧!」
  「屬下告辭。」精壯大漢抱拳行禮退出禪房。
  無塵掩上門。走近矮几旁喝了兩口酒,瞥了床上沉睡的裸女,挑暗燈火,罩上光罩,略
一伸張手腳,這才滿意的走向禪床。
  剛要登床,驀地燈光乍明。
  和尚吃了一驚,倏然轉身。身形下挫,站正時手中已多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矮几旁,坐著穿了灰色夜行衣,外系灰色披風的一個灰巾蒙面人。燈火已經挑亮,正在
泰然自若斟酒,像是禪房的主人,態度平和毫無敵意。
  「過來坐,畢竟你是這裡的主人。」蒙面人指指對面的蒲團。
  「床上的裸女不會在短時聞醒來,不必顧慮她聽到你我的談話,」
  蒙面人人鎮定從容,自信泰然的神情,把無塵大和尚鎮住了,竟然忘記了目已有兵刃在
手,忘了撲上先下手為強,甚至忘了發出警訊。
  「你是誰?」大和尚的情緒穩定之後。冷靜的喝問,並以目光注視著虛掩的房門。
  「你不會認識我的,你也不要管我是誰。」蒙面人舉杯喝了一口酒:「天殺的,你們風
神會真是神通廣大,居然連佛門都利用上了。
  看了你胸上的刺青,你該是風神會的朱雀天王,也就是朱雀星主羅!貴星座下所轄的襲
殺小組回來的哪幾個人都還好吧!
  天殺的,他們在外拚死拚活,你卻在此享受醇酒美人,一點都不體恤部屬嘛!」
  「你究竟是誰?怎知道那麼多?」大和尚驚問。
  「我當然知道,因為那些人都是被我射殺的,你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原來你是沈野那小子!你實在不該來的,你將會後悔見到了本座。」
  「你先別激動,我今夜來此是抱著和平的心意,除非你不以友好的態度相對,因此你應
該感激我才是!」
  「怎麼說?」
  「自始至終,我對貴會的一切作為,從未過問,我不是以救人救世自居的菩薩,只要貴
會不侵犯到我個人的利益,我是不會對貴會採取任何行動的。
  可是貴會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施展陰謀突襲,我自問沒有影響到貴會的任何利益,
貴會為何不放過我呢?因此在下要瞭解原因何在?
  假如你能給我滿意的答覆,今晚你是安全的,所以你應該感謝我才是。」沈野心平氣和
地說。
  「假如你得不到滿意的答覆呢?」大和尚反問。
  『那你就會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陽,當然也永遠享受不到醇酒美人了!「沈野斬釘截鐵
地說。
  「混蛋,你敢威脅我!』無塵大和尚怒罵。
  「我從不威脅別人,我只是告訴你實話罷了。」
  「本星主卻是不信。」
  「不信你就試試,但最好不要試!」沈野淡淡地說。
  「好,本星主告訴你原因。本會的宗旨是,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本會曾數次找你人會及合作,均被你拒絕,因此不得已剷除你,因為你將會妨礙本會的
利益,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你意如何?是否願加入本會?」
  「我如加入貴會,你們會給我什麼職位?有什麼好處?」沈野笑問。
  「本會以第二副會主虛位以待,可說是二人以下,千百人以上。地位、金錢、美女要什
麼有什麼,一旦風雲際會,且可君臨天下,總比你一個人在江湖混口食強上千萬倍。」朱雀
天王鼓起如簧之舌誘惑地說。
  「好處倒是很吸引人的,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希望你先答應。」
  「什麼條件?」
  「貴會的會主是誰?」
  「很抱歉,我無法回答你。」。
  『那在下就不考成入會的問題了,連這麼簡單的條件你都無無法滿足我!」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無法告訴你。」
  「怎麼說?」
  「我連會主的真面目都沒見過,怎知會主是誰?」
  「你是風神會的四大星主之一,居然說未見過會主的真面目,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沈
野不信地說。
  「本星主用不著瞞你,每次晉見會主時、他都是戴黑頭罩,怎會知道他是何人?別說是
我們四大星主,就是副會主恐怕也未曾見過會主的真面目呢!
  沈野沉吟了半晌道:「那你們的副會主是誰?你該知道吧!」
  「這不是什麼秘密,當然可以告訴你,他就是三十年前的老一輩名宿花面閻羅瞿笑
天。」朱雀天王毫無顧忌地說:「你的問題本星主均已回答了,你是否同意人會?」
  「我尚要考慮考慮因為我所提的主要問題尚未獲得滿意的答覆。什麼時候獲得答覆,我
就什麼時候答應入會!」沈野笑吟吟道。
  「好小子,你原來是在玩弄花樣!要不是會主交代吸收你入會為本會當前之第一要務,
本星早就掛了你!」
  朱雀天王虎目中殺機怒湧:「你再說一句不願試試?」
  沈野似乎仍然毫無警覺地笑道:「在下說的是實話,何曾在……」
  刺目的光華如電,朝前疾剌,雙方相向而立,伸手可及,這一匕勢在必得。
  沈野哼了一聲,爛銀色的左手硬接匕首。
  當!一聲,匕首應掌折斷。
  銀光閃閃的右掌乘勢切入,直劈朱雀天王的胸腹。
  噗的一聲,如擊敗革,朱雀天王應聲而飛,跌至牆角。
  他斜躺在牆角,滿嘴噴血,臉上充滿驚俱神色,嘎聲低嗚吟「銀魔手!老怪物的傲世絕
技……你……你是報應使者,請補我一指……我不怪你!」
  銀魔手手至柔至剛,柔可粉碎絲綢,剛可斷裂金鋼,朱雀天王此際的骨髒業已由爛成一
團,生機已絕,所以要來沈野補他一掌,以減少死前的捕苦。
  朱雀天王是風神會四大星主之一,也是四大星主中最凶殘的星主,陰煞魔罡已達爐火鈍
青。
  縱使以佛門降魔絕學達摩禪功向其一擊,亦難對其造成傷害。
  沈野在獲知他是朱雀天王時,即已提高了戒心。他很清楚陰煞魔罡的威力。
  雖然他在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地與朱雀天王鬼扯,事實上早巳暗中凝聚真力,所以當朱
雀天王以魔罡御匕發起突襲時,即以銀魔手反擊得手。
  他緩步走近朱雀天王,俯身問道:「你們將玉屏風送交京師何人?」
  「那只有副…副會主……一人知道…請補我一指…」
  沈野歎了一口氣,出指虛點他的心坎。
  將玉屏風搭在肩上推門出室,飛身掠上經樓。
  片刻,自經樓出來時,身上又多了兩隻大型包裹。一振雙臂,掠空而逝。
  那被點睡穴在禪床上的裸女,居然自動起身,邊穿衣衫邊自語:「銀魔手……報應使
者……好險!」
  臨河客棧,三進院靠東的上房內。
  雷霆劍客正在接見一位黑農人,賓主間意見似乎相左,因此氣氛並不十分融洽。
  雷霆劍客沉聲道:「當初協議時,貴會答應不干涉在下的任何私人行動,如今卻出爾反
爾,貴會究竟是什麼意思?」
  「少莊主請勿誤會,本會組對無意干涉你私人的任何行動,只是希望你暫緩對華陽山莊
的司徒玉凰採取報復而已。
  目前咱們共同的敵人是沈野那小子,他不但已阻礙到本會的發展,亦已妨礙到少莊主的
利益;你難道忘了他加諸於你的侮辱?
  假如你先不擺平他,縱使你將司徒玉凰弄到手,他仍然是你未來的禍患!」黑衣人陰笑
說。
  一提起那天在小食廳被沈野痛揍的事,雷霆劍客就怒火中燒。
  「誰說我忘得了那小狗對我的侮辱?我恨不得剝他的皮抽他的筋,告訴我那小子現在何
處,我絕饒不了他!雷霆劍客咬牙切齒地說。
  「他已返回南京府城的平安賓館,據說他手下有好幾位隨從,你去打聽一定可找得到
的。」
  不過那小子身手高絕,你要好好地考慮下手的方式,否則打蛇不死反成仇,那就後患無
窮了!」
  「其實那小子並不怎麼了得,只是手快而已。
  本莊的四大金剛及其他高手巳陸續趕往府城,我會好好回報那小狗的。」他毫不瞼紅地
說。
  黑衣人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道:「這是本會致送少莊主的一千兩銀票,供少莊主在南
京活動使用。
  俟少莊主到達南京府城後,本會將會派人與你連絡,商討各項行動細節。」
  他將銀票置於桌上,長身而起告辭出房。
  雷霆劍客手執銀票,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面色瞬息萬變。
  位於北大街的金陵鏢局,為南京規模是大的鏢局。
  自晌午起,鏢局內之氣氛似乎有異往常,原來在門口招呼客戶的夥計換成了鏢師。
  後進院內廳,總鏢頭金刀司徒燕召集副總鏢頭摩雲手劍三全,以及五位鏢師正在議事。
  金刀咳了一聲,清一清嗓子道:「老夫剛才在布政司衙門與來自中都的專使見過面了,
整個構想是;將那批由中都商賈樂捐賑災金二十萬兩銀子,先以陸上運至南京,再由南京順
江下放至武昌,在武昌購妥糧食後,仍以水運至陝西災區。
  布政使施大人堅持將由中都至南京的陸上運輸以及南京至武昌的水上運輸,委託本局護
送。
  另外考慮到長江水寇猖獗,在南京到武昌這段水程,特協調陸都指揮使同意派官兵支
援,協助本局隨船護送。
  這趟縹風險非常大,因為中都那邊風聲已走,聞風而來打這批銀子主意的牛鬼蛇神已為
數不少。光是府城裡外的客棧及可住人的地方,均已住滿了許多身份不明的人物,只是不曉
得他們在何處下手而已。
  無論是站在本局的聲譽或立場上,以及基於施大人的面子。
  這趟鏢本局是接定了。下月中旬將由中都啟運,尚有四十天時間可供部署準備,但時間
愈長,風聞而來的人會更多,風險也相對提高。
  老夫準備敦請親朋好友拔刀相助,並請副總鍵頭劉兄於明天北上,連絡沿途的朋友照
應。」
  摩雲手劍三分裂道:「這趟鏢水路比陸路長,但水路因有官兵護送。劫鏢者就要考慮到
水上交通工具的問題,以及要冒著被抄家滅族的風險,所以可能性不大。
  陸路雖短,但仍需七、八天時間才能到達南京,但由本局護送,劫鏢者就沒收有被抄家
滅族的顧慮,而且也不需準備水上工具。
  因此在下研判劫鏢者在陸上下手的機會比較大。
  在下奉命前往中都,沿途自當小心從事,並盡力辦好總鏢頭交代的各項事情,務使鏢銀
安全運達南京。」
  「劉兄的分析相當正確,但咱們亦應考慮到意外的變化,當今天下洶洶,不怕死的人太
多了,何況二十萬兩銀子多麼令人眼紅?別說是官兵協助,就是天兵天將采押運,他們也敢
冒死去搶劫!
  晚膳後老夫要獨自冷靜地考慮一些問題,謝絕一切訪客,局內一切事務由副總鏢頭負
責,切勿打擾老夫。」
  傍晚時分。
  沈野與酒狂師徒自渡口集回到了平安賓館。
  塞外飛龍早已奉命前來客店等候。
  沈野將裝有玉屏風的包裹交給黑魅,道:「這是送給你的,你可要好好保管,最好明天
就將它處理掉,以免發生意外」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07:12

  「這是什麼禮物呀,為何只送給我?波妹的那一份呢?你還是先送給波妹吧!」黑魅疑
惑地說。
  「波妹的那一份日後再說,你如不要,日後可別反悔,那將使你遺恨終身的。」沈野笑
說。
  「我才不信呢!」她接過包裹,邊說邊打開結頭,首先出現的是黑色的檀木箱。
  「啊!」她幾乎不過相信自己明眼睛,驚喜得語不成聲「這……這是你在……在何處找
到的?」
  「這是朱雀天王送給我的禮物。」沈野淡淡笑道:「我如早去一步或晚到一步,就得不
到它了,你先打開看看裡面的東西有無損壞?」
  黑魅您非常小心地打開木箱,現出一具折疊成四片半透明的玉屏,上面密密麻麻刻了許
多小字,光澤柔和,鑲製精巧,每片均以金環相扣。
  光憑玉屏本身就價值不菲,何況上面刻有先人遺澤,難怪風神會命妙手摘星去盜取,作
為與京師某大員勾結的禮物了。
  黑魅幾乎喜極而泣:「大哥,謝謝你送給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自從此物失竊後。家父母幾乎廢寢忘食地率人天涯追蹤,老人家們如果知道此物已失而
復得,不知有多高興呢!小妹決定明天就將此物送交家父,你說好嗎?」
  「應該的。而且越快越好。風神會如果發現朱雀天王喪生,此物失蹤,必將四出追查。
所以你的行蹤要千萬小心,最好化裝上路,以免發生意外!」
  」小伙子!你剛才說朱雀天王已死了!是否是你的傑作?」酒狂驚喜地問:「這位朱雀
天王是風神會四大天王中最凶殘的一個天王,也是武功最高的一位。
  哈哈,報應,真是報應!在兩個月前,老酒鬼在湖廣被該會的玄武天王率領一批殺手追
得走投無路,只好像喪家之犬般逃來南京過後,一口怨氣尚未消散呢!
  想不到你宰了他的同夥朱雀天王,總算勉強替我出了一口惡氣。小伙子,你是如何宰了
他的?」
  「這個傢伙好陰險,居然以陰煞魔罡御匕向我偷襲。
  好在我事先早有預防,給了他一記銀魔手,否則那裡會這麼輕鬆地拿回這具玉屏風,外
帶兩大包的珍寶金銀。」
  他將夜入翠竹寺的經過說了一遍,並將兩大包裹的珍寶交給塞外飛龍:「這些珍寶暫存
督府,日後作為賑災之用。
  內有少量使人上癮的藥丸,請送交京師由藥王處理。
  由朱雀天王化身為無塵住持經常赴陸炎奎官邸講經一事,足可證明那位如夫人及柳夫子
是風神會中人無疑。
  現在唯一需查證的是陸炎奎本人,他究竟是被脅迫的呢?抑或是原本是該會的成員,或
是由那風神會派人喬裝的?此事請督爺小心查證為安。」
  「卑職遵命。」塞外飛龍辭別眾人。會同在房外等候的屬下離店而去。
  凌寒波奇怪地問沈野:「你是怎麼知道那位無塵住持就是朱雀天王?」
  「是由幻刀口中得知的,他是朱雀天王屬下的執事,當然知道頂頭上司的身份與落腳之
處。」
  「你們等會兒再說好嗎?我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小伙子你還不快叫酒食來填五臟廟!
「酒狂在旁大叫他正待叫二魔去吩咐店伙送酒食。
  突然響起店伙的叩門聲:「沈公子,有位客官要見公子爺!」
  「哦!是什麼人?』他拉開房門問。
  「是老朽,打擾公子了!」來人竟是穿著紳士服裝的金刀司徒燕。
  「啊!原來是前輩!快請進。」沈野大感驚奇,並當場吩咐店認送酒食來。
  「前輩大駕光臨,不知有佝指教?晚輩尚未謝過那天暗送消息的恩情呢!」
  「公子千萬別客氣,那天的消息其實是七星劍的子女所提供的,只是他們不便出面,故
由老朽代轉」金刀面色漸漸轉為嚴肅:「今晚老朽是來援而來的,目前遭遇到一個大難題,
擬請公子施以助力」
  「前輩請說,在下對前輩—向尊重。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絕不推辭。」沈野誠懇地說金
刀將受托護送賑災鏢銀的事說了一一遍,並請沈野基於江湖道義,以及萬千災民,撥刀相
助。
  沈野聞言、沉吟不語,變無任何表情。
  金刀心中不由一緊:「沈公子你莫非有困難?那老朽就……
  「前輩請勿誤會,在下既答應在先,豈有反悔反悔之理?何況事關係陝西千百萬的災
民。在下是在考慮其他的問題,一時失態,讓前輩見笑了。」
  他立刻說明,以免金刀誤會,同時轉首問酒狂:「前輩對在下之決定,有何意見?」
  「小伙子,只要你決定的事,老酒鬼不會有任何意見,要如何做,你交代一聲就可以
了。」
  他又問地府雙魔:「你們兩個呢?」
  「主人的決定就是我兄弟兩人的決定。」
  金刀不清楚他們之間的稱呼與關係,心中疑惑萬分。
  凌寒波不待沈野開口,搶先道:「我與韓姐都聽你的,不用詢我們的意見了」,金刀見
狀,十分激動道:「沈公子及各位的俠情高誼。不但老朽銘感五內,就是那些災民亦會心聲
膜拜……」
  「前輩言重了,您再說下去在下會去臉紅的」沈野又恢復了那種玩世的神情:「不過這
趟嫖問題複雜。困難重重,縱使陸路能化險為夷,但水路必將出問題。」
  金刀吃驚道:「公子為何有斯言,是否有所聞?」
  「前輩不是外人,在下就交事情說清楚。」他正色說:前輩可曾預測到那些人會劫鏢銀
嗎?」
  「老朽未曾想到此問題,不過府城最近到了許多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那些人中可能就
有企圖劫鏢者。」
  「前輩可知在下與七星山莊間的事,全是風神會搞的鬼嗎?」
  「老朽自目睹幻刀在七星山莊向公子刑求後,即不屑與他們往采,因此未悉箇中的原因
及至朝陽坪一戰之後,七星劍親自來鏢局向老朽道歉,始知內。」
  」「風神會的野心非常大,不但想雄霸江湖,並且還想當皇帝呢!」
  因此,它以一種藥丸誘人食上癮後,即予控制運用,同時並積極廣辟財源,充作造反軍
費,那趟賑災鏢銀數目那麼大,豈大是該會的最佳目標?」
  金刀簡直驚呆了。
  「前輩剛才不是說南京至武昌的水路由軍方派官兵協助護送嗎?」
  「沒錯。所以老朽不擔心水路,只擔心陸路那一段。」金刀說。
  「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協助水路的官兵是否由都指揮使指派」
  「是的」
  「都指揮使陸炎奎早已食用毒物上癮,而被風神會控制了如由官兵協助護送水路鏢,豈
不是引狼人室,換言之,等於將鏢銀送給風神會?」
  金刀聽得目瞪口呆,冷汗透衣衫「這……這是真的嗎?老天!如果不是公子您的話,打
死我也不相信!」他期期艾艾地說。
  「當然是真的,而且我有真憑實據。」沈野正色說:「在下剛才;沉思就是為了這件
事,為了不使風神會的陰謀得逞,更為了千千萬萬的災民,在下決定全力維護這趟鏢到達目
的地。」
  「有公子一句話,老朽就放心了。」金刀泰然地說:不過如何能設法阻止都指揮使派官
兵護送呢?」
  「咱們不必阻止他派官兵,此事由在下來安排吧!當然有些細節問題必須討論的。目前
為時尚早,期間可能發生數變也說不定了,暫時不必管它。
  現在咱們要做的事,就是要先設法瞭解那些可能企圖劫鏢的,貴局由於地緣之利,此事
就請前輩負責。
  再者,客店人蛇混雜,前輩雖日化裝來此。但難免不被有心人看出真情。
  因此,以後如需碰頭,由在下黑夜前往鏢局找前輩為妥。同時有關在下協助護鏢之事,
請勿洩於任何人,因為屆時在下說不定是以劫鏢者的姿態出現。」
  「那就多謝公子費心了。」金刀感激地說:「為感謝各方朋友的義助,老朽準備將所得
的護鏢費二萬兩銀子,捐作賑災金,為災區的民眾盡一份心力,各鏢師的花紅,則由老朽的
私蓄中支付。」
  「前輩的義舉必將得同道們的敬佩與喝采。」
  在下為響應前輩的義舉,我們這裡在座的擬共同捐出相當於二十萬兩銀子的珍寶,以無
名氏名義並同鏢銀運至武昌售賣後,充便利賑災金,為陝西的災民盡份心意。」沈野沉靜地
說金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聽錯了。
  半晌才會過意來。「公子等人具有寬闊的胸懷,行善而不欲人知的高風,真是世間的大
丈夫!」
  「前輩不要將咱們形容得太好,這世間或許真有大丈夫,但絕不是我們這些人。」
  金刀一怔:「公子的話老將不懂!」
  「不懂最好!」他笑著說。
  二更時分。
  林家大院一片烏黑,靜寂無聲四條高矮不等戴灰頭罩的灰影,飛越過高牆,登上前院屋
脊,不言不動,像從地獄中出來的鬼魂。
  良久大院內無任何訊息與反應。
  為首的灰影發出一陣低沉的嘯聲,迴盪在天宇以及大院中每個角落,好像鬼哭,聞之令
人頭皮發炸。
  低沉的鬼嘯持續了半盞茶時光,好像根本不需換氣,顯示發嘯之人內力的深厚與悠長。
  大院內仍無絲毫反應。
  為首的灰影一打手式,偕身旁兩個灰影躍下院中,迅即消失在廂房中。
  不一刻,三條灰影自黑暗中的廂房中騰空掠上屋脊,向留在屋脊上擔任把風的灰影喝
走,隨即投入茫茫的夜空中。
  同一時刻。
  平安賓館三進院的院角,廊口、走道、院門口同時出現了
  八名黑衣蒙面人,迅速衝入沈野等人所住的獨院,每人雙手齊揮,向四間上房投擲數十
枚消魂彈。
  留守在房內的訾小乙。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陣噁心欲吐。
  他大吃一驚,不等他有何反應。只覺得天旋地轉,頭重腳輕,意識一陣模糊,向下一栽
便失雲知覺。
  在昏厥前的一剎那,他記得曾聽到一位少女的嬌喝:「什麼人?不許亂闖,你們……
哎……的聲音。
  沈野的上房中,氣氛一緊。
  曾在渡口集臨河客棧小食廳中出現的瑤台仙姬與一位中年僕婦坐在客位上。
  酒伍在座相陪。
  三個人的神色均憂心忡忡,六神無主。
  「舍侄女符小蕙是來找沈公子的。」瑤台仙姬神色凝重地說:「賤妾正在內間洗漱,聽
到隱約傳來多人走動的腳步聲,一時心動。才出來察著,但晚了一步,舍侄女就不見了。」
  「老酒鬼是臨時起意去訪友,特將小徒留下等候外出辦事的沈公子等人。
  返回房中後,發現四周上房紙窗破碎,滿地煙塵,小徒卻已失蹤。」酒狂苦笑說:「依
據現場滿地煙塵的狀況,來人是向房中投擲迷神藥物後再進入擄人,而且必定是針對沈公子
而來,令侄女,只是適逢其合,遭了池魚之殃,目前……」
  適時室外響起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
  沈野,凌寒波、地府雙魔等相繼入室。
  沈野現瑤台仙姬及中年僕婦在座,不由一怔。
  瑤台仙姬立即起身施禮道:「沈公子,請恕賤妾冒昧地不請自來……」
  酒狂搶著道:「小伙子,今在咱們可栽了,符姑娘的小侄女與小酒鬼均叫人投放迷神藥
物擄走了,所以符姑娘來此商量對策。」
  他將自己發現的現場狀況及瑤台仙姬聽到腳步聲的事說了。
  沈野為瑤台仙姬引見過眾人後,額頭皺成了一線,去每個房間察看了一遍,返回自己房
中後,面色更為凝重。
  「符姑娘,在下覺得非常抱歉,對方卻是針對在下而來的,令侄女小蕙姑娘的確是遭到
池魚之殃而被擄走。
  目前急也沒用,對方擄人後。必有下一步行動、咱們只好以不變應萬變,此事在下必會
給姑娘一個交代。」沈野沉聲地說。
  「公子不必如此說,在江湖上闖蕩的人,生死榮辱均應自己負責,沒有理由怨天尤人、
要不乾脆回家去享福,又何必在江湖上闖呢?賤妾暫且告退,明天再來打擾公子。」瑤台仙
姬理性地說,並向眾人施禮後帶著僕掃出室而去。
  片刻,沈野出現在右邊院角的屋頂。
  他暗中估計得不錯,來人不可能全是輕功超絕的高手,即使是也不可能長期使用。果然
不錯,屋頂留有撤走的痕跡。
  他是一個追蹤的專家,馬上找出負有重荷的人所留下的足跡,帶了昏厥的人重量倍增,
專家可以精確的分辨出來。
  足跡延伸至十餘棟房屋後。然後跳下小巷撤走的。
  但小巷中的足跡又零亂,根本不易分辨,只好無功而返。
  破曉時分。
  店伙送來一封信函。
  沈野拆開後,上面寫了兩行字::「欲知人質去處,今明兩日三更正廳雨樓一晤。」既
上款,也無具名。
  他眼中。出現一種奇異的光芒,輕哼了一聲,將信撕成粉碎。
  同一時刻。
  水西橋西南一里處的下江船行密室內,聚集了十餘位精壯大漢。
  密室內散發出令人寒粟殺氣訾小乙倚在壁根下,衣衫零亂,神情疲憊,但雙目依然放射
出堅定的冷芒。
  那位鵝黃衣裙的女孩符小蕙,則躺在牆角依然昏迷未醒。
  十餘名大漢均佩了刀劍,肅立在室內,仗乎在等待,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正常。
  腳步聲起,有人匆匆入室。
  「怎麼了?」是一個滿臉橫肉長相獰惡的中年大漢,向室內那個臉色不正常的為首大漢
沉聲問道。
  「屬下無能。」為首大漢惶然說:「避下等按計劃埋伏,確定人都在房內後,才突然四
面八方衝出投擲消魂彈,並即刻破門而入,卻未免見沈小狗等人,僅捉到這個小鬼以及那個
來獨院找人的小丫頭……」
  「你們這些混蛋!飯桶!」中年大漢憤怒地大罵:「十一個只會吹牛的所謂江湖高手,
監視四間上房而不知房內的人外出,居然有險說人均在房內,你要我相信嗎?簡直混蛋加三
級。」
  「屬下……」
  「你總不能說人都變為空氣化走了吧?哼!」
  「屬下等發誓確實沒有見到有人外出……」
  「他娘的,你必的誓連你自己都不會相信,你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嗎?」中年大漢怒聲責
罵:「你們這些混蛋,平時吹起牛來驚天動地,辦起事來卻像—群亂鴉,等我問出了口供,
如果情形不是如你們所說的,有你們好看的。」
  中年大漢罵完了人,轉身向訾小己道:「小鬼,你們師徒與沈小狗是什麼關係2』「我
已再三告訴你們了,我師徒是在客店的食堂中無過與他結識的,我們的確不瞭解他的底細。
想告訴你也力不從心,除了你們將他捉住盤問外,我實在無法告訴你更多的消息,逼死我也
沒有用。」
  」你師徒與他共住一家客店那麼久,並且還到渡口集傳話,居然說不知他的底細,你要
我相信?」
  你如不信,無可奈何的事。
  我師徒這種人朋友品流複雜,那能有閒工夫去一個個查根究底?
  何況姓沈的是個流糧人,老實說,這個人的名字是真是假,誰也搞不清楚,萍水相逢,
誰也不會去認真的,何況我是一個小孩子。那能知道大人的事呢?」
  「好,你再答我一問,昨夜沈小狗及你師父他們是什麼時候外出的?
  「家師是傍晚時外出訪友,姓沈的那些人一直在房中品茗,根本未外出呀!」
  中年大漢聞言。冷冷地看了室內為首的大漢一眼。
  為首大漢被看得心中一跳,全身冒出冷汗。
  「這個女孩子又是什麼人呢?你們認識?」
  「我在渡口集臨河客棧見過她一面,但不知她是誰,與我師徒無任何關係。」
  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如果被我們查出你有一句謊言,你就有得受了。」他向那為首的
大江打了一個只有他們自己人知道的手式,匆匆出室去了。
  訾小乙立即閉目養神,但室中人的動靜,他卻一清二楚。
  三更天。
  雨花台東側的聽雨樓屹立在夜空中,死一般的沉寂。
  沒有人蹤,僅能聞到出秦淮河傳來若有若無的隱隱絲竹與歌聲。
  附近危機四伏,牆頭,牆根,亂石堆,草叢,樓內處……共有二十多名高手布下重重埋
伏,耐心等待應約的沈野。
  期限是兩天,今天是第一天。
  假使沈野夠警覺,今晚大概不會來,很可能事先加以踏勘,等瞭解狀況後再正式露出。
  樓東面的一段圍牆,寬約十五步,牆頭雜草叢生。
  兩個黑衣人伏在草叢裡,如不接近至丈內,不可能發現他們的形影。
  。蟄伏處距樓不足三十步,從樓上逃至牆頭的人,一衝之下,恰好受到他們猛烈的猝
襲。
  這正是埋伏的最佳位置。可以完全監視聽雨樓附近的動靜。
  可是,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樓的附近,面向著高聳半空的聽雨樓,卻忽視了身後。ˍ偏
偏有人從牆頭接近,從最顯著的方位接近。
  接近的人在一身灰,俯伏貼地潛行,耐心與體力皆是超大的,逐漸接近牆頭兩個埋伏的
人。
  打擊之快,有如迅雷疾風。人影撲出便已近身,一掌拍中一名警哨,乘機斜飛滾滑,貼
勒住另一名警哨的脖子,再向下一伏。
  剎那之間重歸靜寂,似乎剛才並未發生任何事故。
  埋伏在牆下外圍的另兩個警哨,相距不足二十步,居然未聽到任何聲息,也許是秦淮河
上隱隱的傳來的歌聲影響了聽覺。
  拖住兩警哨的背領,挫低身軀,不徐不疾地沿牆頭向北方拖了百十步,兩警哨昏迷不醒
像是死人。
  遠出埋伏區,灰影攔腰挾起兩名警哨。像是攜走兩根毫無重量的稻草,掠走如飛,消失
在牆北的夜空中夜空依然寂寂,好像未發生任何事故。
  三更正,夜色陰沉聽雨樓附近仍然危機四伏。
  今晚是最後一天,埋伏的人,增加了一倍。
  昨晚平白的損失了兩個人,當轉必須增強一倍實力。
  樓東約二十七、八步遠的牆頭上,突然出現一個灰黑色的人影,突然得出人意料之外,
像是突然幻現的幽靈。
  灰色的夜行衣,灰色只露出雙目的頭罩,沒帶兵刃。
  這人是如何通過外圍的兩道埋伏的?
  樓下四周埋伏的人全都大吃一驚。
  驀見來人像無重量的羽毛般飄下,現身在樓門前的大庭院。
  立即有一組警哨現身,五個人四面圍住了。
  灰影真像個鬼,不言不動屹立如山,任由對方現身合圍,對這些聲勢洶洶的人似乎無動
於衷。
  「什麼人?」為首的人沉聲問,與灰影相距八尺。
  灰影沒有反應。
  「亮名號。」
  「不必。」
  「是沈野嗎?」
  「你們等的是誰?」
  「那你是沈野了!」為首的人自以為是的說。
  「你知道就好。」
  「你來是……」
  「你要與我玩對相聲嗎?我會無聊半夜跑來與你鬥嘴皮子!快說,訾小己與那位小女孩
在何處?」
  「原來你已經知道……」
  「廢話,不知道沈爺會來?」
  「昨夜你擄走了咱們兩個人?」
  「不錯」
  「他們……」
  「他們死不了,但生死決定在你們手中。」
  「你……」
  「我不管你們抓那兩個孩子有任何理由,事實上你們也沒有任何理由,我與貴少莊主在
臨河客棧的小誤會,是我與他個人之間的事。」
  你們堂堂的俠義人士。居然公然在客店施放消魂彈擄劫無辜的小孩,視江湖規矩於無
物,真是無恥到家。」
  「本莊……」
  「我對貴莊與風神會勾結的狗屁事毫無興趣,我只管我自己的事。」
  「我今晚來,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而來的,快請貴莊主事人前來相見。」
  「我就是熊耳山莊的執事王元鈞,我作得了主,我要帶你……」
  「你什麼都不要帶」灰衣人打斷對方的話:「既然你作得了主,很好。
  我並不想與貴莊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唯一的要求是用貴莊的兩個人,交換兩個小孩,
彼此不傷和氣,王執事意下如何?」
  熊耳山莊雖然排名在天下五大莊的第三,但近來積極在江湖上造勢,擴展實力,並與風
神會勾結,聲勢直線上升,隱隱有天下第一莊的威勢,江湖朋友對該莊均敬鬼神而遠之,寧
可吃虧,也不也招惹熊耳山莊的牛鬼蛇神。
  灰衣人已明白表示,與熊耳山莊保持和平不傷和氣,但口氣相當強硬,要求卻也合情合
理。
  這世間,真正肯講情理的人並不多,尤其是那些擁有強大實力的人,對講理的興趣更是
缺乏。
  這位王執事王元鈞,不是為講理而來的。
  灰衣人的要求,不合熊耳山莊的利益。
  理,當然沒有利益重要。
  熊耳山莊只接受利益,不接受理。
  王執事王元鈞的理團,就是訾小乙與符小蕙應該任由熊耳山莊處置。
  甚至這個灰衣人也該由熊耳山莊宰割。
  他怎會接受灰衣人的理。
  「去你娘的不傷和氣交換人質!」王執事憤怒得快要爆炸了:「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
膽,竟然擄走了本的田兩個兄弟,膽敢提出這種混帳的要求,你是什麼東西?」
  「我再心平氣和的說一遍。」灰衣人毫不激動,語氣平和:「貴莊做了這種於理不合,
有虧江湖道義的事,在不為已甚。希望交換人質,今後在下也不管貴莊的事,好來好
去……」
  「你打算向熊耳山莊的人挑戰嗎?混帳……」
  「我已經把話說得非常清楚,你的答覆是……」
  「大爺的答覆是掛了你這個狗五王八!」王執事厲吼。
  「好,你的答覆已經毫無理性,一切的後果由你負責,我……」
  一聲怒吼,王執事拔刀出鞘,連人帶刀狂野地衝進。
  刀勁力道如山,恨不得一刀將灰衣人斜劈兩片。
  刀剛劈下,灰衣人已 剎那從刀下切入,快得令人幾乎難以察覺。右臂被扣住。啪地一
聲,王執事挨了一耳光,被打得眼前發黑,不知人間仍在,仰面便倒。
  鋒利的狹鋒刀易主,灰衣人退回原處,輕指著奪來的狹鋒刀,冷笑連連,似乎剛才並沒
發生任何事。
  「去叫你們能作主的人來、」灰友人聲如沉雷,向四周紛紛現身的人叫道;」在下不希
望將這裡的風景區變為血腥屠場。」
  共有十五名黑衣人出現,加上王執事手下三人,共有十八名黑衣人圍住了他「閣下是否
沈野」對面為首的人揚劍沉喝。
  「不必問」灰農人沉聲道:「現在將兩個小孩交給我帶走尚來得及」
  「快掛了他1」在地上掙扎難起的王執事,發狂般厲叫。
  人一多,便有理說不清,十八個中,有一半以上大聲吼叫,挺刀揮劍一擁上,刀劍交加
勢若山崩。
  灰義人冷哼—聲,身形乍動,突發懾人心魂的虎嘯龍吟,刺目的刀光就如天際的閃電,
刀氣迸發中突然切入人群,並向兩翼席捲。
  冷電交熾中,金鐵交擊聲耳欲聾,聚集的人群突然迸然四射,刀劍也向四方飛拋而出。
  發生與結束似乎在同一時間完在。
  同時發起攻擊的九個黑衣人,有七個丟掉了兵刃,其中兩個人飛跌出兩丈外,在地上掙
扎難起,重圍立解。
  「這一次在下刀下留情,作為警告。」屹立如山的來衣人以冷森的語氣說:「下一次在
下將用刀刃,必定有人在刀鋒飲血,決不留情。。
  現在,是否有人願意再談談交換人質的事情嗎?這是最後的機會,你們造成要把握!」
  陸續有人趕到,人越來越多,共有四十二個人、有道是人多氣盛,在這種狀況下哪裡還
能冷靜得下來說理呢?
  他的話是白說了。
  一名身材雄偉像門神的大漢挾著虎尾棍上前,在他面前一站,威猛如天神。
  「好小於,你以為能擺平本山莊八九位弟兄,就敢說大話了。」像門神似的大漢厲聲
說:「我熊耳山莊四大金剛中的大力金田林大元,閣下亮名號。」
  「沈野」他沉聲道:「在下正要找你。」
  「為何?」
  「酒狂的徒弟訾小乙和另一位無辜的小女孩符小蕙是你下令擄走的?」
  「不錯」
  「擄他們的理由何在?」
  「本莊原想擄你這小子的,你小子溜得快,只好捉兩條小魚回來。」
  「為何要捉我?」
  「因為你小子侮辱了本莊少莊主,所以捉你問罪。」
  「我與雷霆劍客一點小誤會,你們居然拿根雞毛當令箭,大張旗鼓地興師問罪,不覺得
太過份了嗎?」
  「舉凡侵犯了本莊權威的任何行動,本莊必定予以懲罰,何況你小於侵犯了少莊主!」
  「閣下。你知道熊耳山莊侵犯了本公子的權威了嗎?」灰衣人語氣轉厲。
  「你……」
  本公子在任何地方辦事,決不許可有任何人對我冒犯,違者殺無赦!」「胡說八道,
你……」
  「你們不但冒犯了本公子的權威,並且還擄走無辜的兩個小孩,復倚眾行兇圍攻本公
於,犯了本公子的大忌。
  本公子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快把人交給本公子帶走,才萬事皆體,否則……」
  「小子,你還在做夢,你看清你的處境了嗎?」
  「好,姓林的。你已經親手打開了地獄之門,今夜,你已斷送了唯一化解仇恨的機會,
一切後果,你得完全負責。」
  灰衣人最後幾句話,在莊嚴肅穆中,迸出無窮的殺機,這種怒火蘊積的殺機,任何人都
可感覺得出來。
  他的瞳孔在放大,再放大,煥發出一種怨毒的奇異光芒,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光寒
芒。
  大力金剛卻麻木不仁,也許太過自信,認為憑自己一身橫練工夫,以及眾多屬下高手,
一人一刀也將灰衣人分屍。
  粗鋼打磨的虎尾棍向前一伸。大力金剛憤怒地踏進兩步。
  虎尾棍有一握,全長六尺,全重約四十餘斤,他單手持棍,穩如泰山,真不愧為大力金
剛之名。
  四周的黑衣人也躍然欲動,情勢緊張。
  「你們已經犯了一次最嚴重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了。」灰衣人的刀也徐徐上舉:
「看來,你們已經無可理喻了,世間有你們這種人,將是無窮災禍之源,少一個就少了一份
禍患。
  閣下,你給我聽清楚,當你們的刀劍揮出的瞬間,他就是本公子大開殺戒,為世人除害
的時候,這裡將成為血海屠場,不想送命的人退後!」
  最後一個退字,聲如沉雷,震得屋簷間的積塵紛紛下飄,震耳欲聾。
  沉雷驚不醒這些橫行霸道已久的豪強。
  虎尾棍突然以雷霆萬鈞之威迎頭砸來,大力金剛憤怒地發起攻擊,志在必得。
  其他的黑衣人刀劍齊出,疾進圍攻。
  刀光斜逸,從棍下一掠而過,灰影突然破空而起,身形急速翻騰,刀光也隨身形翻騰而
飛旋狂內,從左前方飛越人牆,方傳出刀氣破風與割裂人體的異響血腥刺鼻,幾聲壓抑性的
叫聲,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08:27

  刀光又在另一方出現,每一次閃動,皆有人血肉橫飛。
  好一場暴亂,好一場慘烈的大屠殺。
  四十餘名高手,絲毫不曾獲得三人以上合擊的機會。
  灰衣人的身形太快,看清人影刀已裂體而過,每一刀皆狂猛急驟,攻擊的部位把握得不
差分毫,險之又險卻又神乎其神。
  片刻間,人體倒地頭斷肢裂,鮮血將庭院的石板地,染得一片腥紅。
  就這片刻間、能站立的人不超過四分之一。
  大力金剛是最幸運的一個,灰衣人的刀,始終不向他遞出,專向他的同伴砍劈切割,他
只能無望地追逐飛旋狂閃的刀光,眼睜睜姻看著刀光撕裂同伴的身體而無力救援。
  致命的片刻,為期甚短,反正只看到人體接二連三地摔倒,完全無法分辨灰衣人是如何
運刀的,就如虎入羊群,摧枯拉朽,好慘!
  終於,刀光化虹而至。
  「我與你拚了!」大力金剛淒厲的狂叫,雙手掄棍全力向射來的刀光砸去。
  「錚!」刀搭住了棍。
  大力金剛驚得血液幾乎凝住了,這一根力道千鈞,磨盤大的石頭也將一砸而粉碎,只有
更重的兵刃和更大的力量才能擋得住這一擊。
  可是,輕靈的狹鋒刀,竟然搭住了虎尾棍,且向偏門壓出尺餘,刀尖卻已到了右頸旁。










第 十 章 鬼怕惡人
  他僵住了,虎尾棍似乎比平時沉重了一百倍,雙手的虎口,被一種可怕的勁道.從棍上
傳入並震裂,鮮血溢出,幾乎抓不住虎尾棍。
  四周還有八名同伴,個個渾身發抖像是見了鬼一般,被這一場大屠殺的慘象哧壞了。滿
地的殘骸與血腥令人膽裂魂飛。
  「我不殺光你們,留你們幾個人,做這場大屠殺的見證,向江湖同道證明你們所犯的嚴
重錯誤。」灰衣人一字一句地說:「明日正午前,兩小如果不能平安地在通濟橋頭出現,我
要殺盡你們熊耳山莊的每一個混蛋,剷平熊耳山莊的莊院。
  「姓林的,你記住沒有?」
  噹一聲響,虎尾棍失手墜地。
  「你……你你……天啊!」大力金剛如喪考妣地仰天長號:「為……為了兩個人,
你……你屠殺了我……我三十幾個兄弟你……」
  「我要你記住我的話,顯然你不肯記。好吧!我另找一個人傳話……」
  「不!不!我……我……我記……記住了……」大力金剛狂叫,原來也是一個怕死鬼。
  「你將話傳給誰?」
  「敝莊少……少莊主……」
  「雷霆劍客林景樣?」
  「是的……」
  「他今晚為何不來?」
  「他……他去拜會幾……幾位貴……貴賓,所……所以……」
  「什麼貴賓?」
  「好……好像是風……風神會的……三位護法……」
  「晚上去拜會?」
  「是……是的」
  「在何處?」
  「在……在城外,不……不知究竟在……在何處?」
  「好,你們可以善後了」灰衣人把刀丟下:「記住,明日正午前,兩小必須出現在通濟
橋頭。
  如果未出現,便是大屠殺慘烈報復的開始.再見。」
  友影破空飛射,遠出七八丈飛過圍牆,向牆外疾落一閃不見,像一隻夜鷹。
  大力金剛發出一聲哀號,軟倒在地.早膳不久,瑤台仙姬出現在沈野房中.艷麗如花的
面龐,掛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沈野將昨夜赴聽雨樓的情形說了一遍,幾乎將這位麗人驚得連血液都凝住了.她做夢也
沒想到這位平日有些許邪氣的公子,會這麼狠,居然大開殺戒,在片刻間屠殺了熊耳山莊三
十多名高手,縱使是宰殺雞鴨也沒那麼輕快俐落。
  「符姑娘,小蕙的事,在下再次向你表示歉意。
  依在下的判斷,熊耳山莊既然擄去作人質,必然對在下有所要求,在未達目的前,他們
應該不會輕易處置人質的.因此,在下有信心可將小蕙救回,如果萬一不幸,在下發誓屠盡
熊耳山莊及有關的人,剷平熊耳山莊的一草一木!」沈野斬釘截鐵地說,雙目中的殺機濃得
化不開。
  瑤台仙姬聽得毛骨悚然,彷彿眼中又看到一幕大屠殺的景象.她柔聲地道:「沈公子,
賤妾早就說過此事不能怪公子.你一定要放鬆情緒,才能使靈台清明,有利於此事的處理。
  不過賤妾有個問題想不通,熊耳山莊為什麼要大張旗鼓地與公子採取敵對行動呢?」
  「熊耳山莊與風神會勾結已是半公開的秘密,此次擄人事件,八成是風神會在背後策劃
的。
  該會曾先後數次以名利及女色誘我入會,甚至欲敦聘我為該會副會主,均被在下堅拒;
再加上該會的宇內三仙被我殺傷成殘,故恨在下入骨。
  所以唆使熊耳山莊出面.如能捉到在下當然是上上大吉,萬一不成,捉到在下的朋友也
可作為挾制在下的籌碼.雷霆劍客為報被辱之仇,雙方當然一拍即合.以為憑熊耳山莊的實
力,必能吃得住我這個江湖浪人,恐怕他們連做夢都未想到,不但收拾不了我這個浪人。反
被我屠殺了三十幾個高手.昨夜的大屠殺.將使他們惡夢連連,同時亦已表示我無視於人質
的威脅,因此他們就不得不慎重處理人質了.除非他們認為兩小的性命抵得上熊耳山莊的基
業,因此,兩小目前是安全的。」沈野冷靜的說。
  「公子是浪人嗎?」瑤台仙姬媚笑地說。
  「誰都會告訴姑娘我沈野是個浪人,姑娘難道不信?其實浪人並沒有什麼不好,自由自
在到處遨遊,冷眼看看這個世上千奇百怪的眾生相……」
  瑤台仙姬嬌聲接口道:「賤妾走過了大半壁江山,見過成千上萬個浪人,從未發現過象
公子這般有氣質的浪人.賤妾看公子倒是像個世家子弟,只不過以浪人的形象來掩飾身份而
遊戲風塵呢!」
  「姑娘太抬舉在下了,如果在下真是世家子弟,有福不享會傻得在江湖流浪?姑娘日後
會後悔走眼的。」
  瑤台仙姬柔媚地笑而不語,僅以那雙會令人做夢的媚目注視著他.他心中不由一蕩,立
即收懾心神以免失態。
  他在江湖上遨遊了六年,見過了無數的美女,凌寒波的美,黑魅的艷,陸指揮使如夫人
的媚,都是世間少見的美女。
  但身邊這位瑤台仙姬,卻集美艷媚於一身。並另有一種冶艷的風韻以及勾魂攝魄的無窮
魅力,定力不佳的人,看她一眼都會不克自持。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公子在想什麼?」
  沈野怎敢實說.「在下是在想中午通濟橋接人的事。」
  「依沈公子的看法,他們會不會放人?」
  「很難說.按理熊耳山莊應該會放的,因為兩小對他們而言。
  已無利用價值,除非有了不可測的變數。」
  「公子所說的變數指何而言?」
  「例如風神會插手管事,雷霆劍客的師父或其父有意見等等……」
  「通濟橋之約,準備去幾個人?」
  『原則上不必去太多,去了兩三人就可以了。」
  「賤妾有個不情之請.」瑤台仙姬說。「想隨公子前往。不知能否允准?」
  沈野實在不便拒絕。「好吧,有勞姑娘了.等在下兩位隨從回店後,咱們再走。」
  地府雙魔及酒狂等三人,早膳後就離店、分別去打探消息。
  希望能先期獲知熊耳山莊在府城附近的實力與活動情形,說好中午可趕回客店.凌寒波
是赴鎮江總督府,與總督商議有關賑災鏢銀水路護送之安全防護問題。
  眼看亥正已到,雙魔仍未返店,沈野只好偕瑤台仙姬前往通濟橋。
  通濟橋在通濟門外南方約半里外的秦淮河上,是府城通往雨花台的必經通道。
  一早,橋上游半里處的蘆葦從中,一艘小烏蓬船隱藏在內,一個大漢爬伏在船上,透過
蘆梢監視著橋頭.因為位置適中而隱密,橋上的往來旅客無法發現小船,但小船上的人卻可
將橋頭上的景像一覽無遺。
  橋上除了平時在橋頭擺攤子販賣蓮子、草鞋的三位老人外,就是絡繹往來於途的旅客
了。
  近午時分沈野出現在小烏蓬船停泊處的蘆葦叢中。
  「怎樣,有何發現?」他向大漢問.「旅客來來往往,就是沒有見到你所說的兩位小孩
的影子。」
  大漢搖頭苦笑道:「一早上我眼都設有閉過,決不會漏眼的。」
  他從百寶囊中,取出兩錠十兩重的金元寶。
  「老兄你必須及早離開府城一段日子,有多遠就走多遠。」他將兩錠元寶遞給大漢:
「謝啦!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在下理會得,後會有期。」
  大漢將船駛出蘆葦,向南急駛而去.沈野退回岸邊與瑤台仙姬會合.終於午在到了。仍
未見兩小出現.他仍然不放心,要過橋走一趟.卻熬不過瑤台仙姬的堅持,只好囑她在身後
十丈處跟進.他現身於北端橋頭,左側是兩個賣蓮子的老人.右側是賣草鞋的老人,三個老
人似乎都已年過花甲.像一般老年人一樣,佈滿風霜的臉本無表情,看過太多世俗已不帶感
情的老眼,平靜地寞視空茫。
  他緩步朝南端橋頭走去。
  到達南端橋頭後,仍未見到兩小,於是轉身往回走,瑤台仙姬在他身後十丈亦步亦趨。
  他似乎有心事,一面走一面低頭冥思兩丈……一丈……
  通過了左側賣蓮子兩個老人及右側賣草鞋老人的面前。
  突始一陣心悸,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像泰山般的光臨,像浪濤般的洶湧.他全身毛髮
森立,腳下顯得遲滯.他的手不再自然的擺動,他的衣衫無風自搖,他那雙眸子,突然發出
一陣奇光。像是在黑夜中燃起的地獄之火。
  眼角餘光見到了黑影閃動,「公子小心!」瑤台仙姬的尖叫聲與氣爆的爆炸霹靂聲同時
響起。
  他神動意動,身體向前一撲,突然捲縮在團,似乎虛懸在橋面上,像個無重量的物體。
  就在三方掌力及體之剎那,他長嘯震天,蜷縮的身體倏張,兩道銀光耀目,更強勁,更
渾雄,更可怕的玄天神罡隨銀魔手斜斜向上擊出,同時左腳也斜蹬而出。
  三聲慘號隨霹靂爆震響起,那賣草鞋的老者及一位賣蓮子的老者,應掌而飛,跌落河
中.另一個賣蓮子的老者被腳蹬中,胸膛內陷,口中鮮血狂噴,仰面跌在丈外的橋面上後.
又繼續後滑兩丈餘,在橋面上掙命.來往的旅客驚叫,紛紛躲避。
  瑤台仙姬飛身前撲,越過躺在橋面上的老者上空,扶住面色慘白,搖搖欲倒的沈野。
  「符姑娘,我已無自衛能力,請快背我回平安賓館,找一個無人的房間,以利我行功療
傷!」他以細如蚊蠅的聲音說。
  瑤台仙姬急得想哭,聞言立即背起他向府城疾奔而去.自平安賓館的後門破門而入、將
沈野背入她的房間放在床上,並囑咐僕婦持劍在室外警戒,她則在床邊照應。
  沈野定下心神運氣行功,為保住性命而掙扎,把快要消散了的元氣,一絲一縷引回氣
海,渾忘椎心的痛苦。
  他修煉的玄天神罡真氣導引術,本來就有治病和療傷的功效,經過疏導經脈,導氣歸元
後,他不擔已復原,在道基上也精進了一分.當他睜開雙目,見到雙目隱含淚光,滿面惶急
卻又帶有疲乏神態的瑤台仙姬時,心中不由一陣震撼。
  瑤台仙姬見沈野行功完畢,氣色良好,知已復原,不由興奮萬分地嬌聲道:「謝天謝
地!公子你沒事了吧?可把我哧死了!」
  心情一鬆,嬌軀搖搖欲倒。
  沈野見狀,一把扶住,將她斜靠在床上,用右掌抵住她的命門,源源輸入真氣。
  說實在的。真是難為了她,背一個體重超過她兩倍的人,一口氣疾奔棄了半里多路途,
要不是她內力修為深厚,以及意志與精神力的集中,早就崩潰了。
  約半盞茶時刻,她已轉醒,發現自己幾乎半個嬌軀靠在沈野身上,不由紅上嬌靨,但心
中卻感到莫名的喜悅.
  沈野已察出她已醒了。於是收掌起身,誠摯地向她道謝救命之恩.瑤台仙姬已恢復平常
神態,但那雙媚目中卻多了一種熱切的光華.她媚笑道:「公於為了賤妾的侄女,而遭受襲
擊負傷,賤妾都未曾說過一個謝字、而賤妾的區區之舉,公子反說謝,豈不顯得過於生分了
嗎?假如公於真要謝,應該謝謝上天才是。」
  「老天爺是個勢利鬼,它是永遠站在強者的一邊,絕不會保佑弱勢的人,所以我從不相
信天的.在下應該謝的還是你,如不是你拚著力竭將在下皆回來,等到他們援手來到,那後
果就不堪設想了。」
  沈野欲告辭,瑤台仙姬很自然地陪他回獨院.沈野與瑤台仙姬回到上房後,地府雙魔與
酒狂均未返店,於是招呼夥計砌茶,在外室與瑤台仙姬品茗等候.不久,店東胖彌勒親自來
上房打招呼說,府衛的捕頭率捕快來查店,預防奸細滋事,並好心暗示沈野小心後告退.不
—刻,果然一位捕頭率領四位捕快及五位穿便衣的精壯大漢進入房中,店東胖彌勒是最後入
房.那位捕頭身材特別高大,像貌猙獰,姓賀名保良,綽號鐵金剛,不但內外功已致化境,
而且心狠手辣,整起人來不知輕重,動不動就將人打得半死,或者先弄成殘廢再講理,黑道
人士恨之入骨,白道朋友也不以為然,認為他做得太過火。
  五位便衣大漢一進門後,便像五條覓食的狼,不住察看房中的隱蔽角落,陰森森地留意
沈野的神色變化,甚至翻動行李各物。
  沈野的秀才身份,已可稱為爺字號人物,但鐵金剛似乎不在乎這位秀才公呢!他查驗過
路引後,目光在沈野與瑤台仙姬身上察看。
  「你就是沈野?」鐵金剛翻著怪眼問。
  「正是區區,怎麼?姓沉名野沒犯法吧?沒沖犯哪一位皇帝的聖諱吧?」他說的話就不
像秀才那麼斯文了。
  「這個女的是你的隨從?」
  「不是」
  「是你的情婦?」
  瑤台仙姑聞言面色一紅.「混蛋!你的嘴怎麼那麼贓,要不要拉頭叫驢來替你洗一
洗?」沈野大發其火,斯文的形象已消失無蹤.「你在渡口集翠竹寺的事發了。」鐵金剛厲
聲說。
  「放你娘的狗屁!」他破口大罵:「天下要捉拿的要犯太多了,可是就沒有我沈野的名
字,你這混蛋居然在這裡誣指我在翠竹寺的事兒了。
  你他娘的要不是神經病發作,就是吃錯了藥,認錯了爹娘,呸!」但他心中卻不由一
驚,翠竹寺的事怎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
  在府城,誰敢對這位鐵金剛不怕.沈野這一頓臭罵。不啻泰山頭上動土,老虎口中拔
牙.店東胖彌勒心中暗暗叫苦,頭上直冒冷汗果然,鐵金剛快氣炸了!一拉馬步雙手上提,
要動武了。
  公門中人動武是絕對合法的。
  所以,這是白道行業中,最受武林朋友嚮往的行業,既可揍人,又可不負責任。
  「狗東西!你……」鐵金剛吼叫聲震耳.「閉上你的鳥嘴!」沈野的嗓門更大,雙手插
腰:「大爺是秀才身份,並且中過舉,只是不想入仕途而已。
  對你們那些鬼門道太爺比你還懂,你如果拿不出府衙的海捕公文,太爺要你下十八層地
獄。
  「你這狗操的,沒有任何證據可指控太爺是現行犯,太爺包裹裡既沒帶違禁品,手上亦
無寸鐵與凶器,你能把大爺怎樣?」
  「你歎口氣,我也可以給你按上一大堆罪名……」
  「你試試看?最好不要試!」沈野沉下瞼陰笑:「大不了太爺把你們全宰了,再改個
名,同樣可在天下各地逍遙。
  混蛋!是誰指使你出頭的?」
  一聽沈野所說的那些威脅性的話,胖彌勒頭上的汗又多冒出了一倍,心中直念阿彌陀
佛。
  「你這狗東西……」
  鐵金剛怒火焚心,伸出巨掌劈胸抓向沈野左肩並擒人.沈野動都不動,讓他抓住左肩
井,不疾不徐地提左手拿住鐵金剛的右手背。
  右手一揚,啪一聲鐵金剛挨了一耳光,眼冒金星,腦袋一歪,小腹又挨了一膝蓋,嗯了
一聲上體前俯。
  噗地一聲背頸又挨了一掌,沉重無比的打擊力,內勁直達體內,龐大的身軀終於向前一
栽,趴在地上直喘氣.過於自信的人,一定會碰釘子的,鐵金剛自負一身橫練氣功,普通刀
劍不入,拳腳怎麼會對他構成傷害?
  直到感到對方奇異的內勁入體,想再運動抗拒已來不及了,因此被打得像死狗般地躺在
地上.背被踏住,單刀也失了蹤。
  「不宰光你你們這些狗養的,算是老天爺無眼。」沈野輕佛著原來是鐵金剛的單刀,指
著已拔兵器的另外七個捕快說。
  然後他將刀尖向著鐵金剛的後頓,徐徐下壓,沉聲道:「是誰唆使你們來的?說!」
  「這……」
  「你不說?好,太爺先割下你的耳朵……」
  「我說……」鐵金剛打一冷戰「是水西門外下江船行的汪東主……
  「好,原來是雙頭蛟汪明直,他竟然不愛惜羽毛,大概他不想要他那家船行了!你回去
告訴他,叫他隨時小心他那二十多艘客船,大爺隨時會放火燒了它!記住了沒有?」沈野厲
聲問.「記……記住了……」
  「帶了你的狗腿子、滾!」
  鐵金剛大叫一聲,狼狽地逃出了客店.一口氣跑過了兩條街,那幾個捕快跟上了,另外
五個便衣大漢卻不知去向。
  「頭兒」一名捕快問:「那小子幾手村夫式的拳腳,並不怎樣,你怎麼就挺不住了?」
  「去你娘的!」鐵金剛找屬下出氣:「你挺挺看?他那手上勁道有鬼,一沾上我的的
手,我的氣功便消散了.一記膝蓋像萬斤重,東西南北都搞不清了。」
  「這……他真有那麼厲害?」
  「混蛋!我會滅自己的威風?」
  「那……咱們……」
  「咱們唯一可做的事,是離開他遠一點.」
  『可是汪大爺……」
  「去他娘的!讓他自己去搞好了」鐵金剛氣湧如山地說。「他真會坑人,說那小子是個
混混,要咱們去幾個人,把那小子修理一頓後再關人牢裡,吃幾天牢飯天殺的,咱們去了那
麼多人,幾乎枉送了性命,我警告你們,以後誰再沾上姓汪的,乖乖地給我捲鋪蓋走路,別
讓我一腳把你們踢出去……」
  這個鐵金剛總還算聰明.那些捕快走了之後,沈野掩妥了房門,與瑤台仙姬重新坐下.
「符姑娘。你可曾看出那五個便衣捕快的身份有問題?」
  「賤妾看那五個大漢根本不是捕快,那些人渾身散發出一股子邪氣,倒像是邪道成黑道
人物。」
  「你的看法非常正確.天下兩大名捕,南京就有一位,他就是八臂靈官總捕頭.他亦與
天下各地大多數的治安人員一樣,擁有許多三教九流的線民,但他有個原則,絕不用那些犯
罪纍纍的痞棍混混。
  剛才那五位仁兄的確像黑道及邪道人物。」沈野判斷道:「我想麻煩尚未過去,他們有
捲土重來的可能。」
  「公子有何所據?」
  「在下並沒有來卜先知的能耐,而是憑經驗與第六感而來.」
  他淡淡一笑:「或許這是我多疑。」
  果然不幸而言中,茶剛砌好,叩門聲急響,不像店伙的從容謙卑的叩門聲音。
  拉開門、五個大漢一湧而入,領先搶入的大漢,正是先前隨同捕快查房的五個便衣之
一,其餘的四人均是生面孔。
  五人圍住了他與瑤台仙姬,氣氛一緊。
  「你們是幹什麼的?」他語氣帶有火藥味:「看樣子,你們好像要搶劫、不要亂來。諸
位,搶劫是要上法場的。」
  「你知道我的身份。」先前那位便衣大漢沉聲說。
  「我知道你不是東西,你有什麼狗屁身份?」他陰陰一笑:「你別以為你跟那些捕快走
了一趟,就神氣起來了,你是否也皮癢了,需要大爺修理一番?」
  「你……」
  「你重新回來究竟是想幹什麼?」他向另外四個大漢一指「他們又是那裡來的牛鬼蛇
神?」
  「我認識這個牛鬼蛇神。」瑤台仙姬指著右邊的那個大漢說:「他是熊耳山莊的走
狗。」
  沈野心中一動,陰陰看著那位大漢道:「原來是熊耳山莊的老相好,你是何時投入官府
的?」
  「你管不著大爺的事、」那位熊耳山莊的大漢轉首向瑤台仙姬問道:「姑娘好高明的眼
力,居然認出在下的身份、請問姑娘貴姓芳名?」
  」你有什麼身份值得本姑娘一看的,別自抬身價了!本姑娘只是認出你是個跑腿的角色
而已,有什麼可炫耀的?這又不是什麼光宗耀祖的事。」瑤台仙姬笑著說,但卻語利如刀:
「至於本姑娘的名號,不是你這種貨色能問的!」
  「賤婢,你好利的嘴,大爺將教你後悔一輩子!」
  黃影一閃,幽香隱隱流動.「啪!」耳光聲響起.「哎!」這位熊耳山莊的大漢踉踉蹌
蹌地向後跌出,要不是同伴扶住地一把,準會跌倒在地。
  「你……你敢動手打……打人……」
  「你們那位莊主天罡劍林昭廷,他都不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你這種小角色居然敢在本
姑娘面前張牙舞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瑤台仙姬冷笑說:「你如再敢在本姑娘面前出言
不遜,非叫你躺著出去不可!」
  一記耳光,打得腦門發昏,怪異的內勁直撼心脈,大漢是個識貨行家,知道這位女郎可
怕.再加上她口氣奇大,居然連莊主都不放在眼內,他怎敢再開口惹禍上身?因此,忍下一
口氣,默不作聲。
  瑤台仙姬指著另外三個大漢道:「你們三個又是何方神聖?」
  中間那位大漢神氣地道:「咱們是軍方的安全人員,是支援府衙捕快辦案的.」
  「他娘的!你們辦什麼案?」沈野接口破口大罵:「你們一進來既不亮你們的腰牌擺明
身份?又沒亮出拘箋要捉人,簡直像一群強盜,說!你們究竟想幹啥?」一聲說字,沉叱如
震雷,震得五個大漢氣血上湧,臉色發青。
  先聲奪人,他與瑤台仙姬的態度強硬,又以深厚的內功示威,可把五個人鎮住了。
  領先那個大漢反而氣攝了,結結巴巴道:「咱們來傳活的,也是……也是來搜查的,要
徹底搜查你所……所有的物品,看看是否有特殊的……的物品……」
  「什麼特妹物品?」
  「玉屏風與面具。」
  「玉屏風與面具?這種房間會裝玉屏風?我臉上帶有面具?」
  「咱們要找一座小型玉製的屏風與一張銀色的面具。」
  他心中一動,神色絲毫不變.「小型玉屏風及銀色面具?去你娘的,你以為我是玉石商
人或是跳神的神棍嗎?」他又粗野地罵人:「我沉秀才讀書不成做不了官,再窮途落泊,最
多拋棄斯文去掃街,那能降格去當神棍或做玉石商人」
  「咱們沒空和你夾纏,閣下是會武功的可疑人物,咱們都要搜查,而且強制搜身……」
  「混蛋!你搜搜看!誰叫你搜這種玉屏風和面具的?說!」他聲色俱厲,逼進了兩步。
  「咱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大漢向後退,凶焰盡失。
  真是鬼怕惡人,蛇怕趕.「是誰?」
  「是……捕房交代下來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09:14

 「我不信,剛才賀捕頭為什麼沒提?」
  「那不是他們的責任。「「還有,你剛才說向我傳活,傳什麼話?」
  「要你早離南京,明天必須動身。」
  「誰交代下來的?也是捕房?」
  「這……」
  「你不說,你們五個人保證要被人抬出去。」他凶狠地說。
  「是風神會的……的主事人.」大漢屈服了.「你是朝廷的捕快,居然與風神會這個血
腥組合勾結了!」真該死!」
  「沒有任何勾結……」
  「你替他們傳話要趕我走!」
  「我只是替朋友盡一份心力,替他們傳活而已,走下走由你,反正在下的話已傳到了」
  大漢說完,向同伴一揮手,急急向房門退.虛掩的房門,突然自啟,人影接連搶人反手
掩上房門,一陣與瑤台仙姬身上不一樣的幽香在室內隱隱流動.「咦!」五大漢驚呼.是冷
艷的凌寒波與地府雙魔.「想走嗎??誰也走不了。」凌寒波悅耳的嗓音十分動聽,卻充滿
凶兆「說清楚了再走!」
  「你是誰?」其中一位是軍方安全人員的大漢厲聲問道。
  「你們三人是軍方的人,居然會替風神會傳活,官匪勾結,罪大惡極。」凌寒波面色變
為冷肅:「你還敢問我是誰?陸炎奎真該撤職查辦的!你們三人是否都是中軍都督轄下督司
裡的人?從實招來!」
  凌寒波這一發威,真有鷹揚衛副統領的威嚴.三大漢一聽他的語氣、架勢,以及對軍中
的組織的瞭解,哧得呆住了.「咱們三人確是中軍都督府轄下督司裡的人,請問……」
  「你們老實告訴我,不准說謊。」凌寒波仍然面色冷肅地用手一指先衝入室內的大漢
道:「他也是熊耳山莊的人,是嗎?」
  「是……是的。」
  沈野眼神微變。終於恍然大悟.他向凌寒波一打手勢:「他們都是跑腿的混混,放了他
們吧!」
  「你們滾!」她與雙魔讓開去路。
  五大漢拉開門倉皇而逃.地府雙魔過來見禮:「聽說主人在通濟橋遭到襲擊,您沒事
吧!」
  沈野遂將在通濟橋上的遭遇說了一遍。
  」這幾個狗東西的掌力可怕極了,我的玄天神罡竟然禁不起他們聯手全力一擊,幾乎毀
了我的道基。」他坦率地說。「要不是符姑娘拚盡全力將我背回客店,我可能就完蛋了,真
是兩世為人!我還沒謝過救命之恩呢?」
  凌寒波是第二次見到這位美得令人屏息的瑤台仙姬,心中始終有些說不出的不自在,但
在神色上卻絲毫不露.瑤台仙姬見沈野又提起救命之恩,當即正色道:「為了營救賤妾侄女
之事,累及公子受傷,賤妾心中已感到非常不安了,實在不敢當公子稱謝!」
  「符姐姐,你不該這麼說的.」凌寒波態度誠懇地說:「小蕙妹妹的被擄,我們是該要
負道義責任,去營救她是我們份內之事,姐姐千萬別客氣呀!』「謝謝凌妹妹及公子等人的
關愛,愚姐及家兄嫂必將銘感五內。」瑤台仙姬笑著說。
  沈野轉身向地府雙魔道:「你們出去了大半天,可有收穫?」
  「老二去了一趟上河林家大院,暗中觀察了一上午,沒有發現有絲毫動靜。」王風說明
經過「我則在水西橋一帶查訪,卻發現下江船行有些可疑徵候.船行的夥計情色緊張,門口
附近散佈了許多不明身份的人似乎在擔任喑哨任務。
  由於怕引起他們注意,所以不敢過於接近,因此對行內情形無法瞭解。」
  「嗯!有意思了,根據剛才那位冒充捕快的人所說的,下江船行必與熊耳山莊或風神會
有關!」沈野欣然說:「等酒狂回店後看看他打聽到什麼消息。」
  地府雙魔兩人在低聲耳語,似乎在討論什麼事情,片刻老大王風突然走到瑤台仙姬面
前.「符姑娘,老朽冒昧的請教一個問題.」王風笑問:「你可認識疫魔符大為?」
  「那是家兄呀!怎會不認識?」瑤台仙姬信口說。
  「令兄有無向姑娘提起我兄弟?」王風熱切地問.瑤台仙姬櫃微煞黛眉,沉吟道:
「這……好像……」
  沈野見情笑罵道:「你這個笨頭,問話哪有這樣問的?你兄弟先不介紹自己,符姑娘怎
知你們是老幾?莫非位以為你是當今皇帝,每個人都非認識你不可?」
  王風被主人臭得老臉一紅,忙道:「我是高興得一時糊塗了,所以言不及義.符姑娘,
我兄弟以前在的江湖上的綽號非常的難聽,叫……叫……」
  噗哧!一聲嬌笑,凌寒波搶著說:「寧在閻羅十殿轉,別見地府雙魔面!他們兄弟叫地
府雙魔王風、王雷。」
  瑤台仙姬驚喜地道:「啊!原來是王大哥、王二哥當面,小妹符黛玲失禮了!家兄在主
年前就一直在江湖中打聽你們的消息,如果知你們在南京、他恐怕會恨不得長對翅膀飛來
呢?」
  「我們的兄弟現在何處?」
  」他與嫂嫂在鄭州處理一件私務,近期即會南下。」
  王風樂得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兄弟此番隨主人來南京,居然先後遇到酒狂及符小妹兩
位故人,真乃人生一大樂事也」
  王雷接口道:「那位被擄走的符小蕙,莫非就是我那位符兄弟的女兒?」
  「是的。二哥,小蕙正是家兄的獨生女」
  「符兄弟是否知道他那女兒被擄之事?」
  「小妹未通知家兄,應該不知才是。」
  」求援之事,我主人已有定凡見,小妹勿過於憂慮……」
  話尚未說完,突聽砰地一聲,房門被撞開,一身挑夫打扮的酒狂臉色蒼白如死人,嘴角
流血,踉踉蹌蹌地衝進來,要不是二魔上前扶住,準會摔倒在地。
  沈野立即檢查酒狂雙目,繼查全身,發現背後衣衫破碎形似手掌,撕破周圍衣服後,背
部呈現一雙青紫色的掌印。
  將酒狂爬伏在二魔膝上,沈野以右手掌貼在酒狂的太陽穴上,默運玄天神罡一壓一震,
片刻睜開那雙疲憊的雙目沈野見狀再以左掌緊貼其氣海穴,並附耳低喝:「別說話,收斂心
神,導氣歸元!」
  盞茶時刻,酒狂面色已漸轉紅潤,背部的青紫色掌印亦漸漸變淡,慢慢消褪。
  沈野收掌呼了口氣,微笑道:「閻王爺總算給我面子,讓我把前輩拉回陽世!前輩到房
間休息一刻即可復原了。」
  酒狂哪有時間及心情休息,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直歎氣。
  瑤台仙姬及凌寒波嬌笑道:「恭喜老爺子痊癒了。」
  雙目一翻,酒狂沒好氣地道:「恭什麼喜?老酒鬼今天可丟人丟大了.
  我這個慣於打爛仗的老祖宗,居然被人在背後偷偷來上一記,想起來就是一肚子氣!」
  大魔揶揄地道:「這叫做報應呀!誰叫你不走正路的,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喂,你
究竟遭到什麼禍事呀?」
  「老酒鬼一早就出門去找當地的地頭蛇打聽消息、」他得意地說:「據他們透露,府城
幾家魚肉鋪及城外的王家菜園,近日銷售量大增,主顧是下江船行.我—聽此消息,心中一
動,立即奔赴水西橋附近的下江船行打探。
  在大門外看了一陣子,船行既沒辦喜事,也沒有擺道場做法事,他們每天需要那麼多的
雞鴨魚肉蔬菜乾嗎?
  於是轉到船行的後院牆外察著,居然有許多人在後門出入,那些人的打扮不像船行伙
計。
  有此發現後,我就躲在距後門約有九丈遠的竹林中監視,這一下可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午正時.後院門大開。出來五六個夥計,挑著酒菜食物沿竹林旁的小徑,進入距船行不到半
裡地的汪家莊院。
  或許是我跟得過近,招致被他們發現,那些王八蛋好陰險,居然偷偷迂迴到我背後:六
七個人一聲不響地刀劍齊施,我施盡渾身解數擺平了三個人,正想脫身時,卻被一個老傢伙
在背後給了我一下,當掌勁及體時似乎股怪異的勁道直撼心坎,好在我反應快,立即放鬆全
身肌肉,以一口元氣保住心脈,隨著掌勢向前飄出八九丈,抱頭往河邊逃準備來一次水遁。
  真是老天爺有眼呀!恰好一條小烏蓬駛離河同岸,立即用盡吃奶的力氣縱上船,威
脅……不不,是請求舟子順流下放,逃回客店來……」
  他一口氣說完了經過,精神有些不濟,轉首向凌寒波道:「小丫頭,拜託到我房裡將酒
葫蘆拿來,我要救救命!」
  沈野阻止凌寒波起身,道:「我剛才忘了告訴前輩,在兩天內要忌酒,否則內傷會復
必,日後麻煩可就大了!」
  酒狂一聽臉都綠了,拉下一張苦瓜險:「酒是我的命啊!怎能熬得過兩天?還有沒有別
的方法可解決這個問題?」
  「這個嗎?讓我想想。」沈野故意沉吟裝作思索狀:「辦法倒是有一個,如果我替你解
決這個難題後,你如何謝我?」
  看他一雙星目斜視著酒狂,嘴角噙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你要怎樣謝都可以,只要你能把我的問題都解決了。」
  「真的?你說話要算數呀!」
  「老酒鬼什麼時候賴皮過?一向說話算話!」
  「我有一個小條件。」
  「什麼條件?你就快些說吧,別拖拖拉拉。」
  「我想叫訾小乙跟我三四年。」
  「他現在不是和你在一起嗎?這算什麼條件?」
  「你究竟是真的不懂呢?還是裝聽不懂?我的意思是要小乙跟我三四年,我要好好地調
教他,以免槽蹋了他這塊好材料!你聽懂了沒有?」
  這一下不但酒狂聽懂了,在座的人也懂了,兩女及地府雙魔都驚訝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酒汪大聲問,「你是說要收他為徒?」
  「誰說我要收他為徒?我連自己做我師父的徒弟都沒做出頭呢!怎夠資格收徒呢?他現
在是你的徒弟,日後仍然是你的徒弟!「沈野正經地說:「我因為看出他的資質很適合我家
傳的一套武技,所以要帶他在身邊三四年,以便調教他。
  至於家師所傳的那幾種神功,未獲家師同意前,我不便相傳的。
  你莫非是介意我那個身份,怕影響你俠義的形象?」
  「鬼的俠義形象!」酒狂又驚又喜他說,「那是小酒鬼的福緣,我歡喜都來不及,怎會
介意你那個身份?」
  雖然我倒現在還不清楚你的師承與家庭背景,但你的一身所學及為人處世的態度,我早
已欽佩萬分了。
  好。就此說定了,雖然老酒鬼一向瘋瘋癲癲慣了,但仍重視倫理的,就叫小鬼稱你為師
叔,也算我老酒鬼高攀你這位大菩薩吧!」
  「好,一言為定。」沈野欣然道:「很抱歉未曾告訴你家師的尊號,家師自稱天孤丹
士,修真於龍飛峰。
  「在下世居京師宛平,耕讀傳家,家父從未踏人過江湖,到了我這一代,讀書不成才去
學劍,劍也沒多大成就,因此只好在江湖中流滾了。」
  「天孤丹士……天孤丹士……」酒狂自言自語:「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個號稱?」
  「你酒鬼終日泡在酒缸裡,怎知外面的大千世界?」王風諷刺地說。
  「老酒鬼你這下可爬上高枝了,與我的主人稱兄道弟的,日後可不能為難我這個做僕從
的老朋友呀!」
  「怎麼?你居然會怕起老酒鬼來了,真是奇跡。啊呀!」酒狂突然大叫道:「你提起酒
缸,才使我想起那件大事來!」
  他扭頭向沈野道:「快!快將那個什麼好辦法說出來,以解決禁酒的問題,我的酒蟲已
經在肚中造反啦!」
  「好吧,開一帖藥方,你服用後,過兩個時辰就可喝酒了。」
  「你真是救命菩薩,你就快開吧!」他情急地催道:「凌丫頭,咦!你在笑什麼?還不
快去取紙筆來讓他開藥方!」
  何止凌寒波一人在笑,瑤台仙姬還不是掩口而笑?
  凌寒波取來了紙筆。
  沈野略一沉思,開了「真珠砂飛淨兩錢,真麝香三分(要當門子)兩味,交由大魔抓
藥。
  眾人乘大魔去抓藥的空檔,綜合各種狀況顯示,幾乎可判定訾小乙及符小蕙兩小被囚在
下江船行或汪家莊院。
  而汪家莊院中住的必是熊耳山莊的人,於是擬定今晚的行動方案,務必要安全地將兩小
救回。
  沈野擬定的行動方案是這樣的:他與地府雙魔、凌寒波及瑤台仙姬等人,於二更前秘密
抵達汪家大院附近,找一處隱蔽與觀察良好的地點藏身。
  由沈野潛至警戒區,捕捉警哨問口供,以瞭解兩小的囚禁處所。
  在未獲得兩確實囚禁地點前,地府雙魔及兩女嚴禁露面,以免暴露救人企圖,而危及人
質的安全。
  確定兩小所囚處所後,由沈野在別處發動襲擊,製造暴亂。
  以吸引對方注意及牽制對方主力,以利地府雙魔及兩女等人之求援人質行動。
  一切行動均以維護兩小的安全為主旨。
  他再三矚咐眾人必須熟記行動要領,務必一舉成功。
  任務分配完畢後,他向瑤台仙姬:「那位被在下擊斃在橋上的老者,姑娘有無注意到他
身體有何特徵?」
  「當時急於救公子,何況那人經過化裝,面目已無法辨認,不過他的右手似乎多長出一
根拇指。」瑤台合仙姬遲疑地說。
  「那三個老者的掌力太可怕了,必定是老一輩名宿無疑,熊耳山莊怎會有如此高絕功力
的人?在下判斷乃是風神會高手。
  由此可知,兩小被掠之事,風神會己介人,縱使未直接插手,亦必在背後指使無疑。
  但願那兩個被在下擊下河的老者當場斃命,否則……」
  凌寒波關心地問道:「你是以銀魔手反擊的?」
  「是的,所以我希望他們能當場斃命,才不會洩露我的身份了。」
  瑤台仙姬聽到銀魔手三字,媚目中奇光一閃即逝。
  「我相信在主人聚力一擊之下,他們根本毫無生還的機會,縱觀當今天下武林中,誰又
敢當銀魔手一擊?所以主人毋需顧慮這件事。」
  「那只好作為此想了!」沈野苦笑說。
  他突然扭頭問酒狂道:「你可曾看清在背後向你偷襲的那個老人長相?」
  酒狂一提起背後挨掌之事,就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咬下那個偷襲者身上一塊肉來。
  「縱使將那個老王八燒成了灰,老酒鬼也認得出來!那是個灰髮披肩,面紅如嬰
的……」
  「哈哈!」沈野大笑道:「真該恭喜你了。那老凶魔的玄陰腐心掌下,從無有過活命之
人,你是僅有的一個,至少以前從未有過,你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什麼?」酒狂跳起來大叫:「你是說我中的是血手神魔的玄陰腐心掌?」
  「當今除了這老凶魔外,誰還會這種惡毒的掌法」
  「可能還有一個人會此種掌法。」瑤台仙姬笑說道「你是巨……」
  「是那老凶魔的愛徒呀!」
  「雷霆劍客?」
  「這……這不太可能吧?」
  「為何不可能」瑤台仙姬正色說:「老凶魔既能將白骨腐心針傳給他,為何不能將玄陰
腐心掌傳給他?」
  「主人,符小妹判斷可能不會錯。」二魔眉頭深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日後
對那小混蛋要小心些才是,以免陰溝裡翻船。」
  「說的也是,我會特別留心的。」沈野感激地說說:「既已知道他具有這種邪功,他就
己輸了一半。」
  一扭頭見酒狂似乎有些坐立難安,不由關心問道:「前輩何處感到不適?」
  「老酒鬼全身都感不適。」酒狂沒好氣地說:「王老大在搞什麼鬼?配兩種藥居然去了
那麼久,莫非是跑到京師的同仁堂藥鋪去配藥不成?」
  「老酒鬼你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居然在背後數落我?」
  隨著聲落,王風滿臉大汗地邁步進房:「府城那麼大的地方,居然跑了三家藥鋪才找到
當門子的真麝香,見鬼!」
  從懷中掏出一隻拇指般大小的瓷瓶。
  酒狂一看詫然道:「就這麼一點點,夠嗎?」
  「這麼一點點就已花了十兩銀子呢!」大魔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要搞清楚,這是治
傷,藥量的多寡是依據傷勢的程度而開的,好藥在精而不在量。
  你莫非要拉上兩車的陳皮甘草給你吃?他娘的,又不是餵豬!」
  酒狂被大魔調侃得哭笑不得,期期艾艾地道:「我的意思是……」
  瑤台仙姬笑著接口道:「楚老爺子的意思,是希望加重藥量服下後,不必等兩個時辰就
可喝酒了。」
  「對對,還是符丫頭聰明伶俐,深知老酒鬼的心理,將來老酒鬼一定會給你好處的。」
  「你快將藥服下去吧,別說些廢話了!」大魔揶揄說:「你除了酒外,還有什麼好處給
別人?別在送空頭人情了。」
  下江船行的東主雙頭蚊汪明直,實際上就是熊耳山莊設在南京的據點負責人。
  下江船行及竹林後的那座汪家大院,等於是熊耳山莊的下莊。」
  他的身份一直無人知曉,要不是捕頭鐵金剛受不了壓力洩露口風,再經沈野將各種狀況
予以綜合分析,判定池與熊耳山莊有勾結,這秘密不知那天才會拆穿呢?
  傍晚時分。
  下江船行及汪家大院戒備加強了三倍。
  二更天,是夜行人活動的好時光。
  所有的明椿暗卡都提高警覺,睜大眼睛,拉長耳朵留意四周動靜,誰也不敢大意。
  所有的人,皆對沈野深懷恐懼。
  對一個卜片刻間屠殺三十餘名莊中高手的強敵,誰敢拍胸膛保證自己不害怕?
  對一個能在無備的狀況下,遭風神會三位超等高手聯手襲擊,反而將偷襲的人擊斃的強
敵,誰不心驚肉跳?」
  誰也不知沈野何時何日會來。
  誰也不曉得沈野從何處侵入。
  有關沈野的底細,誰也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才最令人擔心。
  距汪家大院約百十步,一名警哨在小徑中往復走動。
  路旁草叢中:兩名潛伏的警哨,聚精會神監視四周,暗器兵刃隨時皆可發射攻出,再不
濟至少也可以及時發現入侵者,發出警號,通知大院的人準備。
  任何人想向走動的警哨襲擊,皆難逃潛伏警哨的無情反擊。
  只有外行人才無知地襲擊走動的警哨,稍具常識的人也不會做出這種蠢事,夜間派單哨
不合情理,一看就知道是誘餌。
  偏偏就有人不在平誘餌,膽大包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10:00

第十一章 風雲榜人物
  警哨剛從路右轉身向路左舉步,對面路左的泥地上灰影破空疾射而至。
  潛伏的暗哨在路右外側,看到灰黑色的淡淡虛影,已經來不及搶救了。
  走動的警哨是高手中的高手,灰影一動便有所警覺,可惜灰影來得太快,看清是人影時
打擊已臨頭,飛撲的手法快得駭人聽聞。
  「吠!」警哨倉促中沉叱,本能地向迎面撲來的灰影一刀揮出。
  噹一聲響,刀被手掌震開,灰影疾落。
  「打!」
  躍起搶救的兩暗哨狂吼,發暗器搶救同伴並示警,人亦隨暗器躍出。
  來不及了、灰影左手探入,掌心按上了警哨的印堂,身形一沉,再起時已將昏厥的警哨
扛上肩,沿小徑向郊野電射而逝。
  吶喊聲四起,有不少人拚全力狂追。
  大院一陣騷動,隨即重新寂靜如死。
  警哨是個氣功相當深厚的中年人,武功更是出人頭地,所以才被派為最危險的誘餌,做
夢也沒料到襲擊的灰影高明得出神入

  化,襲擊之快無與倫比,竟然禁不起一擊,雙方相差太遠了。
  一陣臉部刺痛,把他從昏迷的混飩境界中拉回現實,微弱的星光下,他看到身旁站著一
個渾身灰黑的人影,只露出一雙黑亮的怪眼,自己卻躺在泥地上。
  「你該知道我是誰了」灰影用怪怪的嗓音說。
  「沈野?」他奮力地挺身坐起問。
  「不錯。」
  「是中午在通濟橋上擊斃風神會三位客卿的沈野?」
  「不錯。」灰影心神一動。
  「沈兄,有話好說。」
  「無此必要。閣下,貴莊並沒在限期前釋放訾小乙與符小蕙兩小。」
  「敞莊莊主本來要遵囑釋放的,但風神會的貴賓卻斷然拒絕放人,希望沈兄前來商
談……」
  「你們所謂的商談,就是在橋上埋伏向我襲擊。」
  「那不是敝莊的主意,沈兄可否隨在下前往汪家大院……」
  「無此必要,風神會來的人是誰?」
  「這……」
  「你不說,在下也不需知道。」
  灰影語音剛落,他猛地飛躍而起。
  雙爪如鋼鉤,抓胸掛腹凌厲萬分,相距不足三尺,這一記猝然襲擊是拚命的狠著,對方
即使能反擊,也將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鋼鉤碰上了更堅硬的雙爪,立即被灰影的雙手接住向下一按,有指骨折限的聲響傳出。
  接踵而至的打擊令他失魂,一陣拳打掌劈腳踢,打得他渾身骨散肉鬆,不知人間何世。
  直至接近昏迷的地步,灰影才住手,一腳踏住了他的右肘。
  「訾小乙和符小蕙被囚禁在何處?」灰影厲聲問:「要是你敢胡說八道,我要把你弄成
一堆零碎,我是說一不二的,說!」
  昨晚沈野說要把聽雨樓變成血海屠場,果然成了血海屠場。
  「我……哎……哎唷……我……」他痛得快要崩潰了,說的話模糊不清,叫痛的聲音卻
清晰得很。
  「我等你的回答。」沈野冷酷地說:「記住!我要的是實供,生死大權操在你自己手
中。」
  「我……」
  「說!決定你的生死。」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那表示你已經對我沒有利用價值了,那就……」
  「我說,我……說……」不等沈野動手,他崩潰似的厲叫。
  「我在聽。」
  「是……是囚禁在下江船行的後院密室中……」
  沈野突然向下一挫,微風颯然,形影懼消。
  銳利刺耳的破風聲,從他的上空掠過,有可怕的奇門暗器從東面射來,而且數量在五枚
以上,前三後二,分兩拔群飛而過,遠出五丈外,銳厲的嘯聲方徐徐用失,好強勁霸道的暗
器。
  可惜,沒擊中沈野。
  中年警哨剛好爬起,有得救的喜悅。
  可是,他僵住了,像是頂門挨了雷霆一擊。
  「向敵人招供,你知道後果嗎?」嚴歷的聲音人耳,令他感到渾身發冷。
  一個黑袍人站在他面前,手中有一把晶光閃閃的窄鋒刀。
  「弟……弟子是……是不……不得已……」他用狼嚎似的嗓


  音叫號,直挺挺地跪下。
  不遠處的萊圃中,兩個黑袍人與沈野面面相對。
  「兩位想必是來自熊耳山莊的有頭有臉人物了。」沈野的嗓音震耳:「貴莊的少莊主何
在?」
  「少莊主現在汪家大院,老夫特來接你前往相見。」右面黑袍人語氣相當托大:「閣下
能躲過左執事五枚連環追電錄的襲擊,決非泛泛小人物。老夫……」
  「追魂奪命左天一,天下十大暗器名家之一,我對你這種人不陌生,幸會幸會。」
  盛名之下無虛士,並不盡然;你閣下以偷襲手法,共發射了五錄,並沒奪了我的命,可
知你是個浪得虛名的混混而已。」
  「沈兄,咱們平心靜氣地談談好不好?」追魂奪命大概有點心虛,百發百中的追電錄落
空,心虛是正常的反應:「敝莊少莊主確實是想當面與你談談兩小之事……」
  「沒有什麼好談的。」沈野歷聲說:「兩小皆未成年,既沒用不當的手段損害到任何人
的利益。更沒沖犯貴莊任何忌諱,橋歸橋路歸路,與貴莊可說毫無利害衝突。
  而貴主居然擄劫他們,用他們作餌誘擒沈某,不管你們有任何理由,這種作法違反了江
湖規矩,沈某有權報復。
  今天中午,你們不但不釋放兩小,反而更變本加厲地在通橋對沈某進行陰謀襲擊,我實
在不知道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曾經要大力金剛傳話,相信他不敢不把話傳到,當兩小午前不會出現在通濟橋頭,就
是大屠殺的開始。
  現在,沈某執行大屠殺的諾言,理直氣壯,你們是第一批頭舔血的人。」
  「你難道就不顧兩個小孩子的死活了?」
  「哈哈!兩小既非我沈某人的子侄,亦非我沈某人的朋友,兩個同伴都倒在菜圃中,瀕
死的呻吟可怕極了。
  眼前幻現沈野的身影,相距約三丈左右。
  沈野屹立在夜色中,形影朦朦朧朧絲紋不動。
  「我接了你一支追電錄。」沈野懾人心魄的語音字字震耳,「準備完璧歸趙。
  你是當代十大暗器高手名家之一,應該可以在準確地接回自己的暗器。
  現在,你準備好了嗎?」
  發射暗器,誰都會。接暗器,十個人有九個人沒有這份勇氣,能硬著頭皮躲閃,已經是
具有令人激賞的勇氣了,當然,能不能躲得開是另一回事。
  夜色幽暗,視線模糊,敢接回晴礙,真需要超人的勇氣與無比的信心。
  「你別唬人。」追魂奪命用不穩定的聲音說:「老大的追電錄斜鋒特別銳利,錄體邊緣
也利如刀刃,沒有人能接得住老夫以內力御錄的勁道,更接不住快速無比的追電錄,少吹牛
了,除非你已練到不壞金剛法體。」
  「這不是你的追電錄嗎?」沈野將一枚六寸長的錄向上一拋,接住錄尖舉起晃了兩下,
相距三丈,視線朦朧,但仍隱約可分辯物體的形狀。
  不錯,確是一枚追電錄,暗器高手的視線均為一流的,追魂奪命的視力當然亦佳,從隱
約的外型便知確是自己威震江湖的追電錄。
  「沈兄,天下間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追魂奪命更心虛更害怕了:「敝莊只不過想與
你談談問題,所以……」
  「所以,你們得付出慘烈的代價。
  你們這些打著俠義幌子暗中壞事做絕的豪強,倚仗人多勢眾,便自以為是主宰天下人生
死的神靈,為所欲為無法無天……」
  「你該死!」追魂奪命沉喝。
  三枚追電錄先一剎那發出,錄破空才發出叱喝,錄的勁道駭人聽聞,即使是白天,站在
對面也看下到形影,就算目力可過鷹隼,也只能看到三點寒星而已,看到也無法躲開,錄太
快了灰影連晃三次,幻化為三個虛影。
  三枚追電錄準確地透過三個虛影而過,奇準無比。
  可是,慮影只是虛影,沒有形質的人體倒下,一無阻滯地遠飛出四五丈外去了。
  追魂奪命大駭,火速再從百寶囊中掏取備用的追電錄,手剛探人囊中,突然右肩一震,
有物擊中右肩井穴,而且擊破護體氣功。
  是沈野發出的追魂錄,錄本身就有擊破內家氣功的功能,射穿了肩並,斜斜的鋒尖透背
兩寸,勁道可怕極了,氣功的火侯再深三分也抗拒不了。
  錄卡在肩上,怎受得了?
  灰影迎面壓到,噗一聲向胸口挨了重重一擊。
  傷上加傷,倒下去就渾身癱瘓了。
  沈野撲上,一腳踏住了追魂奪命的左肘。
  「我要口供,換你的命。」沈野陰森森他說:「不然,我要用人你自已的錄,在你身上
刺上百十洞,死在自己的暗器上。」
  「哎……你……」追魂奪命痛得快要昏厥,本能地叫喊「兩小究竟囚禁在何處?說!」
  「囚禁在……在下江船……船行後院的……密室……」追魂壓命痛得幾乎語不成聲。
  「是誰下令要貴莊的弟子,搜查玉屏風與銀色面具?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我不知道……」追魂奪命狂叫:「我也感到奇怪。我……是熊耳山莊下來的
人,按規矩我……我不能越權干……干涉汪家大院的瑣事」
  「你感到有何奇怪?」
  「這是下江船行汪東主親自下的令,又……又不詳加說明,只……只要求弟子們……向
會武功的人,搜……搜查暗藏的銀色面具與玉屏風。
  勞……勞師動眾,卻又用意不明……所以我……我們山莊來的人,都……都感到詫異,
卻又不便追問……」
  「我相信你說的是實情。」
  「我……」
  「你的命保住了,我不殺你。」
  「救……我……」
  灰影一閃即逝,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胸口那一拳已傷了肺臟,胸腔出血,右肩一錄貫
體,能支持多久?
  片刻血已凝結了。
  「救……救……命……」叫聲漸弱,掙扎難起,片刻便寂然不動,聲息全無。
  汪家大院將所有在外的明椿暗卡全部撤回,所有的人皆嚴陣以待,風吹草動也令人騷動
不安。
  二更天,先前入侵的人,大膽地把警哨擄走,真正武功高強的人並不多,腳下不濟的根
本就不知該往何處追,追也是虛應故事,走下了一兩里地便撤回。
  熊耳山莊來的三位高手,外出追敵後,一個人都不會返國。
  大院內嚴陣以待的六七十名弟子,一個個心中惴惴不安。
  與一個絲毫不知根底的人拚命,而對方又那麼武功駭人聽聞,要說不怕,那是欺人之
談。
  這些自命英雄好漢不可一世的人,其實沒有幾個可稱得上英雄好漢的,真要面對死亡的
威脅,就英雄不起來了。
  勇氣隨時光的消逝而逐漸的消失,愈拖得久,愈心驚膽跳。
  大院非常寬廣,有三進院,並且有十餘間倉庫,光是廳房就有近四十餘間,六七十個人
哪能全部加以防守?
  何況敵人可以從任何方向進入,縱使欲重點佈置人手亦無可預測。
  主事的少莊主及其師父血手神魔外出會晤鳳神會的貴賓未回,群龍元首,無人,情勢之
惡劣不難想像。
  四更天。·下江船行大門左側約四十丈的碼頭旁,停泊的五艘快船有了動靜。
  中間三艘封閉了的蓬艙內出現了火光,隨即火舌破頂而出,照得河灣一片通紅。
  船上的人手忙腳亂地救火,但因火勢兇猛,人手不足,已蔓延到兩邊的快船。
  岸上船行中的人見勢不妙,也出來協助撲救。
  大亂中,船行後院出現了兩高兩矮四個灰影。
  除一個灰影在室外擔任警戒外,其餘三個灰影以雷霆萬鈞之勢,強行破壞室門衝進密
室,擊斃兩個看守人質的大漢。
  抱起訾小乙、符小蕙兩小迅即退出,會同擔任警戒的灰影在一聲高亢長嘯聲中,飛身投
人茫茫夜空。
  在下江船行碼頭旁快船失火之同時。
  一條灰影幻現在汪家大院中。
  灰影手中的秋水冷焰刀,映著大院內火把的火光,發出懾人心魄的刺目光芒,閃動著令
人膽寒的焰波。
  一聲震天長嘯,灰影人刀渾如一體,像一陣天風狂飆,衝入人群,刀過處血肉橫飛,九
名聞驚現身阻敵的人,像是被狂飆刮了。
  沖人前院大廳中,有如虎人羊群,裡面的人還不知道強敵已登堂人室。
  有些人莫名其妙地被砍倒了,不知那一個是敵人,廳中黑暗,走動的人先後遭殃,死得
糊里糊塗。
  前院大廳起火,中院大廳火舌衝上瓦面,後進院……
  火光沖天,沒有人救火,被灰影殺得七零八落,慘嚎聲驚心動魄,鬼哭神嚎令人膽落。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長嘯……
  灰影終於脫離火場,沿小徑南行,倒拖著寒氣森態的秋水冷焰刀,大踏步不徐不疾地泰
然走著。
  三個黑袍人在裡外追上了他,刀劍齊向前搶。
  「我不想把你們殺光。」灰影聲震耳膜:「留一些人做見證。既然你們追來了,每人留
下一條腳來。」
  三個人反而不敢衝上,半環形圍住了他。
  「你……你好狠!屠殺了本莊及大院五六十名弟兄。」面對面三位中年黑袍人淒厲地叫
號:「為了兩個小鬼,你竟然用本莊及大院這許多人命來償付……」
  「這是你們熊耳山莊及汪家大院玩弄陰謀詭講的後果。
  為了一已之私,公然在客店使用消魂彈擄劫兩個無辜的小孩子來要脅我,並勾結風神會
向我襲擊。
  所以我給你們一次難忘的血的教訓,以作為施展陰謀詭計者戒!」
  「本山莊………」
  「我知道,貴山莊弟兄眾多,高手如雲,威震江湖,在江湖中的親朋好友更不少。
  我沈野只有一個人,但我有的是時間,不管何年何月,白晝或夜晚,只要看到貴山莊的
人,或是與貴山莊狼狽為奸的人,我會一個個地送你們去見閻王,直至連根剷除你們這些雜
種的基業才罷手。」
  「你……」
  「混蛋!事已至此,刀光已電閃而至,劍狂亂地揮向及胸的刀光,刀光突然下沉,斜
掠,刀過無聲,黑袍人的左腿已齊膝而斷。
  一聲厲叫,兩名黑袍人扭頭撤退狂奔。
  逃得最快的黑袍人遠出三十步外,以為自己腿快幸而逃出險境,百忙中扭頭一看,眼角
瞥見刀光一閃,背脊便挨了一刀背。
  向前猛栽,背心被灰影踏住了,冰冷鋒利的刀尖,輕貼在頸側。
  「用口供換你的命,咱們做一筆交易。」灰影的語音直貫耳膜。
  「放……我一……一馬。」黑袍人丟掉手中之刀,不敢移動分毫,嘴裡發狂般地厲叫。
  「我要口供。」
  「我……」
  「你們少莊主及其師父血手神魔為何不在大院?」
  「這……」
  「他……他們去林……林家大院……」
  「胡說!林家大院連鬼都沒一個,你居然說他去林家大院?」
  「人……人都在地……地下密室……」
  「他們去林家大院做什麼?」
  「聽說是與風……風神會的人……人談鏢銀的問題……
  「鏢銀?什麼鏢銀?」
  「我……真的不知道,我……」
  「你滾吧!」
  刀離開了頸側,背心壓力消失,黑袍人挺身扭頭一看,夜空寂寞,地面灰暗,哪有半個
人影。
  「天啊……」黑袍人狂叫,爬起撒腿狂奔,連跌五六跤,連滾帶爬拚命逃。
  上河鎮實際上是大江中的一塊陸洲。
  與城廂間的交通,除陸洲的東南有一座上河橋可通車馬外;洲上並建有四座碼頭,可供
渡船上下客貨。
  二更時分。
  林家大院籠罩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秋風瑟瑟,鬼氣森森。
  大院後進的地下密室中卻溫暖如春,共有掩藏式的炭爐六具,在內活動的人,不必擔心
單衣不勝寒。
  室內的佈置極盡奢華,每一樣家俱擺設皆堆金砌王,美不勝收。
  斤中共有主賓五人,主人是年約四旬的壯年男子,劍眉虎目,氣概不凡。
  四位客人,一位身材矮小,目光冷峻,膚色很青,蓄山羊鬍的荊山煞神胡磊,其餘蘭人
均為年約三旬的精壯大漢。
  」胡執事不要管本壇的事務好不好?」壯年男子笑笑說:「本壇的一切作為,都是秉承
副會主上次來巡視本壇時之指示去做的。
  欲成大事,損失了三位護法算得了什麼?只要情勢控制得住就可以了,本壇主實在想不
通白虎星主為何小題大作派你們來瞭解狀況。」
  「岳壇主。」荊山煞神冷冷地說:「三位護法喪生,已經是非常嚴重的事,何況讓姓沈
的發現是本會的人參予其事,更是極端嚴重的事故朝陽坪一戰,宇內三仙三位客卿傷殘,兩
位護法斃命,擊殺小組幾乎全軍覆沒,三天前通濟橋又損失了三位護法,這是本會自成立以
來空前重大的損失,這顯示沈小輩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物。
  會主同時懷疑朱雀天王的被殺也是他所為,假如懷疑是實,沈小輩可能就是報應使者,
本會樹此強敵,前途並不樂觀。
  因此,會主己諭示各星主轉告各壇,盡量避免與他發生正面衝突,以免影響目前進行的
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這是我來貴壇的主要目的。」荊山煞神正色道:「下月中旬,金陵鏢局自中都護送一
批二十萬兩銀的鏢銀來南京,再由水路運抵武昌。
  目前風聞而來的各路人物甚眾,都想打這批鏢銀的主意,而本會對這趟鏢銀則志在必
得,屆時將由副會主親臨坐鎮指揮。
  因此,著令貴壇協調熊耳山莊在暗中製造事端,使各路人馬相互猜疑牽制,以利本會從
容部署。
  事成之後,與熊耳山莊四六分賬,他四我六。此為貴壇當前急務,請小心從事。諭示己
傳達,我等告辭。」
  荊山煞神帶著三位同伴告辭出室而去。
  兩小被救回的翌晨,疫魔夫婦正抵南京,眾人立即結賬離店,秘密進住金陵綢緞莊,那
是龍驤衛的秘密據點。
  疫魔的名號很哧人,但卻長得斯文白淨,像個飽學的中年懦生,一點都不像令武林中人
聞名喪膽的魔中之魔。
  其夫人是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早年在江湖上的綽號叫飛天夜叉,是個手下不饒人
的雌老虎母大蟲。
  他夫婦再三感謝沈野救回其獨生女符小蕙,由於他與地府肉雙魔是磕頭兄弟,因此對沈
野亦有一份很深的關愛。
  黑魅是於昨夜趕回南京的,跟著她的仍是追星逸電兩位美婢。
  由於玉屏風已完璧歸趙,因此在神情上顯得特別歡愉。自昨夜開始就與凌寒波、瑤台仙
姬膩在一起。
  訾小乙已改變了外表,洗淨顏面,理發整容之後,口復了唇紅齒白俊秀的真面目。與符
小蕙站在一起,真像一對金童玉女。
  兩小被囚禁在下江船行密室期內,雖未曾吃過苦頭,但失去了四天的自由,所以感到怨
氣難消,尤其是符小蕙,整天向她老爹及地府雙魔纏著要去討回公道。
  她本是個闖禍精,現在又加上訾小乙這個小搗蛋,兩小在一起沒事也會出事。因此大人
們嚴厲叮囑千萬勿輕舉妄動,以免亂了沈野的行動步驟。
  沈野這幾天忙裡忙外,督府及金陵鏢局兩頭跑,當然他都晨夜間秘密去的,白天則化裝
在各地打探消息。
  二更末,他自金陵鏢局返回綢鍛莊。
  眾人都在疫魔的上房外間議事。
  疫魔又老調重彈道:「沈老弟,老朽夫婦及舍妹此次外出,主要是看看江湖形勢,暗中
觀察有無別具用心的人,向我那蘭心小築打鬼主竟,並無一定的目的地。
  目前既發生小女被擄劫事件,老朽夫婦就有充分的理由向對方討回公道。
  換言之,老朽的參予並非是為感恩報德,而是為自己的事,你總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吧!」
  「前輩言重了。在下是考慮到前輩夫婦已是跳出紅塵之人,何必又重履紅塵呢?」
  飛天夜叉笑著接口道:「沈兄弟,你說這話就未免將我夫婦視為外人了,莫非是嫌我夫
婦名聲不好?」
  「符夫人切勿如此想,在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沈野急著解釋。
  酒狂見飛天夜叉雖是笑著說,但話的份量卻重,於是勸道:「小伙子,我看你還是點頭
吧!他們夫婦在蘭心小築已閒得發慌連筋骨都快生銹了,何不讓他們動動,鬆鬆筋骨呢?」
  沈野見情不可卻,如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
  「既然前輩關愛,在下深感盛情,往後仰仗之處甚多,在下先申謝了。」他感激地說。
  疫魔欣然大笑:「謝謝老弟不以魔道見棄,為配合老弟的整體行動,我夫婦及舍妹隨時
接受派遣。」
  「前輩太客氣了,有前輩等參予,可勝過上百武林高手,使本行動成功機率大增呢!」
  「老弟對此次行動,可有了具體的腹案?」
  「初步方案雖已擬妥,但狀況卻瞬息萬變,是否可行,尚無法知悉。」沈野沉靜地說:
「目前聽得的情報,窺視鏢銀者,除風神會與熊耳山莊外,連伏龍堡、華陽山莊及部分天下
九大高手中的人,都有可能對該批賑災鏢銀髮生興趣,當然那些獨來獨往,以及某些小集團
的邪魔人士更不例外。
  因此,自中都至南京這段陸路運程,風險相當大。
  風神會雖然屬意於水路,但若鏢銀在陸路被別人所劫,豈不夢想成空?因此在下判斷,
該會必定會派遣高手在陸路同時下手如能一舉劫得,就上上大吉,如果形勢不許可下手,亦
必會牽制其他的劫鏢者,不讓鏢銀被動走,以利在水路運程中,讓該會順利得手。
  該會所以有如此想法,一來是各路劫者無法輕易獲得船隻,二來風神會尚不知咱們早已
偵悉該會己控制陸都指揮使之事,派官兵協助護送,豈不是等於將鏢銀送到該會手中?
  由以上研判,在下準備置重點於陸路,務必先使鏢銀能順利抵達南京,然後再部署水路
有關護送事宜。」
  「老弟對兵士之調度有何構想?」
  「現在有前輩等鼎助,使這次行動增加到七成勝算。」沈野感激他說:「為加強鏢車的
防護能力,擬派塞外飛龍率南京地區的龍驤衛勇士化裝隨車護送。
  王風王雷兄弟以地府雙魔真面目出現府城,誘使風神會禮聘他兄弟為該會效力,乘機打
入該會內部作為內應。
  在下則以兩小被擄為藉口,繼續地對風神會及熊耳山莊在南京的據點,實施襲擾,使他
們無法專心於劫鏢的各項部署。
  同時以劫鏢者的姿態出現,與各路人馬打交道,乘機製造暴亂,以牽制、分化他們的實
力。減輕護送鏢銀的外來壓力。
  前輩夫婦、符姑娘請帶著小惠、小乙,暗中於鏢車後兩里路跟進,於狀況緊急時謝謝疫
毒協助護鏢,當然有關疫毒的解藥請事先交由四位姑娘帶交金陵鏢局。
  有一件事要特別注意,就是切勿讓兩小以真面目示人,否則在下就沒藉口向熊耳山莊及
風神會大張撻伐了……」
  酒狂見沈野說了半天仍未提到他,於是嚷道:「我老酒鬼呢?
  你總不會讓我在客店睡大覺吧!」
  「前輩要辛苦些,請擔任在下與金刀間及金刀與疫魔前輩間的連絡任務。
  有關何時起鏢?或以何種方式走鏢,均由前輩通知有關的人。」
  「風神會在林家大院地下密室的據點,目前要不要對他採取行動?」凌寒波問。
  「林家大院地下密室是該會設在南就的香壇,該會目前尚不知該香壇已為咱們偵悉,所
以暫時不要驚動他們。
  等鏢銀抵達南京後,該壇必將高手雲集,重要的高級人物亦必抵此,屆時再予以一網打
盡,豈非一勞永逸」沈野分析其中利害原因,~
  距賑災鏢銀起運的時間尚有半個月,各路牛鬼蛇神已在積極部署了
  人少勢弱的在拉攏人手,企圖結盟以壯大實力。
  勢均力敵者,則在施展各種陰謀暗殺手段,以消滅對方力量,以增大已方劫嫖時的成功
機率。
  那塊鏢銀就像塊肉骨頭,引來了一群野狗爭食,骨頭尚未到嘴,爭食者已開始狗咬狗
了。
  謠言滿天飛,自中都至南京,沿途出現了許多企圖不明的人物。
  沈野目前的聲鹹,升上了三+三天,已名列風雲榜人物,成為各方矚目的焦點。
  有些人希望拉攏他,以增強聲勢。
  有些人則企圖剷除他、以減少一個可怕的競爭者。
  「當有人到平安賓館找他時,他己結帳離店四天了。連與他走得較近的酒狂、疫魔夫婦
籌亦不知去向。
  最高興的o莫過於店東胖彌勒,總算將沈野這個瘟神送走了,希望他走得越遠越好,走
了就別回來。
  自從他住過來之後,天天耽驚受怕,肚圍整整細了一圈,長此以往,如何是好,這下可
鬆了口氣,真是阿彌陀佛。
  這一夭,平安賓館住進了三名旅客,流水簿上登記的是王雲、王雷風,唐漢生。他們不
是一起的,前面人是早一個時辰落店的。
  唐漢生是一個身材魁梧,面貌威嚴的四旬大漢,全身充滿江湖闖道者的氣息。
  落店不到二個時辰,店伙便在外面叩門。
  「進來!」正在品茗的唐漢生說。
  門開處,店伙身後站著本地的名武師王家英。
  「果然是唐大俠俠駕光臨,還記得小弟王家英嗎?」王家英笑吟吟地入室,抱拳施禮狀
極親熱。
  「原來是斷魂槍王兄。」唐漢生頗感意外,離座行禮欣然迎客:「請坐。哦!王兄不是
也來落店的吧?」
  「兄弟三年前即在本府落腳,現在設捨授徒混日子。」王家英在對面落座:「開封一
別,轉瞬四載,唐兄一向可好?」
  「托福托福,混得還算如意……」
  兩人寒暄片刻,談得最近江湖發生的事。
  「唐兄此次來南京,是路過呢?抑或是專程來辦事?」
  「兄弟自關中來,轉到武昌耽擱了將近半年。」唐漢生談到此行目的:「這就難備返回
沂水,途經貴地,事先不知王兄落腳本地,不曾拜往,恕罪恕罪。」
  「好說好說。呵呵!唐大俠號稱天王刀,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第五位,也難怪貴人多忘事
啦!」
  「王兄見笑了,什麼天下九大高手第五,騙騙外行人浪得虛名而已。
  王兄,這間客店是怎麼一回事?店伙緊張兮兮,不時有不明身份的人虎視眈眈,遭了什
麼禍事?」
  「唐兄所住這間上房,曾經住了一位姓沈名野的人,是個兇犯。」斷魂槍王家英輕描淡
寫地說:「這人五天前才結賬離店,官府雖想捉拿他,但因沒有直接證據,所以暗中監視
他。
  哦!唐兄到關中,莫非與神鞭蔡加義盤桓?他是當地的豪強,多年沒聽說過他老兄的消
息了。」
  「你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了。」天王刀搖頭苦笑。
  「什麼?他老兄……」
  「去年端午前,死了。」
  「哎呀!他……」
  「他參加了關中三十六騎的組織,在青浦渡口被報應使者屠殺殆盡。王兄該聽說過報應
使者的傳說吧?」
  「聽說過」
  斷魂槍王家英臉色一變:「江湖上最神秘、最可怕的超級殺手,專門替人復仇的血腥殺
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13:04

第十二章 逼訊美少婦
  「對!這個人到底是何來路,誰也不知道。江湖朋友曾經設法找尋,但從來就沒有人成
功過。
  哦!你說上房間,曾經住了一個叫沈野的兇犯?」
  「是的。」
  「犯的案是……」
  「據說他曾夜入下關渡口集殺死翠竹寺的無塵住持,劫走一些金銀,並先後兩次夜入下
江船行勒索並放火燒船。」
  「這位沈野是何長相?多大年紀?」
  「是個英偉的年輕人,大約二十五、六歲,經常穿一襲青衫,一副浪子混混樣子。」
  「哦!兄弟在關中曾追查過關中十六騎被殺的線索,據渡口集的船夫說,那位戴銀色面
具的報應使者,也是一個身材壯偉的青衫人。
  王兄,你說這位沈野,會不會是……玩笑歸玩笑,不會那麼巧。呵呵!」
  天王刀這一笑,笑者無心,聽者卻心裡發毛。
  「大概不會那麼巧吧?」斷魂槍強作鎮定地說。
  「也許是的。」天王刀的語氣令人混淆不清:「哦!王兄,小心鄰室兩位仁兄。」
  「誰?」
  「地府雙魔,二十年前的血腥凶魔。」
  「唐兄認識他們?」
  「九年前曾見過他們。兩人的死魚眼,陰沉險,一身青袍,與九年前無異,只是較前蒼
老一些。」
  「兄弟會留心的,但願他們不在本地作案。」斷魂槍起身告辭:「旅途勞頓,不打擾你
了,明天兄弟再專程前來諸駕寒舍小聚,以盡地主之誼,明天見。」
  斷魂槍在經過鄰房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瞥了兩間客房的房門一眼,眼神中有令人難測的
變化。
  不久。客店附近布下了周密的監視網。
  下江船行的東主雙頭蛟汪明直,在江湖上可稱為大江兩岸的豪強,在府城亦是有頭有臉
的富豪。
  當然,他另一個身份是熊耳山莊派駐南京地區的負責人,除沈野等人及風神會部分人員
知道外,別人根本不知道這個秘密。
  他本人真正的宅院,是位於船行北方約五里瀕河之處。除了船行的高級主事人員外,一
般夥計均以為他是住在船行後面的汪家大院,而不知另有宅院。
  二更將盡。
  他的宏麗廣闊宅院卻靜悄悄地冷寂如死城,門燈在凜冽的寒風中早就熄滅,那些密閉的
門窗也透不出燈光。
  在這種大戶人家的宅院內,儘管屋院的格局有一定的規格,但多少有些變化,陌生人白
天進入,可能弄不清方向,不知身在何處,按理,位在內堂深院中的主人居所,外人是不易
摸清的。
  一個灰影在三更起更後不久,鬼魅似地進入汪宅的東跨院。
  大冷天,宅中的巡夜人員仍不敢鬆懈,在中院的一棵葉已凋落的桑樹下,就隱藏一個警
哨,如果不移動,即使走近,也難以發現樹下有人。
  這個警哨是個有經驗肯負責的人,自換上來之後,一個時辰中,居然不會移動分毫,甚
至連雙腳也不會挪動。
  灰影貼在簷口上,以令人難以覺察的緩慢移動,蛇似的滑下簷口,滑下走廊。
  這灰影更是行家中的行家,相距在丈外隱身在要樹下的警哨,竟然不曾發現入侵的灰
影。
  灰影早已對汪家宅院的格局瞭然於胸,難怪能無聲無息地直入中樞。
  警哨貼樹而立,目光可以監視五丈見方的天井每一角落,任何物體移動,也難逃眼下。
  可是,就沒有發現蛇一樣蠕動的灰影。
  一雙堅強力大無窮的大手,勒住了他的咽喉向後扳,然後是左臂一陣奇痛入骨。
  「噤聲!在下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身後制住他的人在他耳畔低聲警告。
  咽喉的勒勒漸鬆,他可以吃力的呼吸了。
  「你……你是……」警哨含糊地問。
  「不准問!」
  「請手下留……留情……」
  「汪東主何在?」
  「這……」
  「你不說,我另找一個肯說的。」
  「聽……聽說在後院密……密室……」
  警哨感到腦門一震,便失去知覺。
  灰影接近後院密室,弄昏了室外的警哨,用掌貼在相關的門栓位置,頃刻間門自開。
  梳莊台上有一盞燈,發出朦朧的幽光。
  兩座銅火爐,發出溫暖的氣流,密室內溫暖如春。
  羅帳未放下、牙床上只有一位半裸的女郎,胴體橫陳,睡得正熟。
  灰影輕咳了兩聲,那位女郎立刻驚醒欲挺身而起。
  」什麼人?」女郎怒喝。
  「汪東主為何不在?」
  「我……我不知道……」
  「你不說?好,就先扭掉你的鼻子,沒有鼻子的美女就醜死了!」
  「不……不要,我……我說……」
  「快碼!」
  「他……他去上……上河鎮……」
  「去幹什麼?」
  「我真的不……不知道,我……我不敢問……」
  「砰!」一聲暴響,是隔壁間的房門被人強力撞開。
  灰影點昏了女郎,立即轉身出室而去。
  他快步走出內堂門,外堂站著一個青巾蒙面人,背上繫了一把又細又長的長劍,一言不
合,急迎而上。
  雙方對進,誰也懶得問身份,也無暇開口,反正雙方碰面十分突然,看清人影雙方已經
面對面,皆存有先下手為強之心。
  兩人立即展開一場凶狠猛烈的惡鬥,拳掌著肉聲連續暴響,不知是誰擊中誰,反正雙方
都有氣功受得住打擊,只要保護得住要害,挨幾下無關緊要。
  外堂寬約三丈,深有六丈,足夠兩人打鬥遊走閃避。
  片刻之後,外堂內的家俱擺設古玩,一塌糊塗,像是颳風過境。
  這一場搏鬥十分猛烈,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砰碰!」外堂的巨門被撞開了,保鏢護院們吶喊如雷,十餘把刀劍一湧而入。
  灰影一掌逼退蒙面人,人化狂風,突然消失在內堂的黑暗走道裡。
  蒙面人被逼退丈餘,恰好背部撞向蜂湧而入的保鏢護院,走不了啦!
  一聲怒吼,蒙面人大旋身,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將背上的細長長劍拔在手上的,凜冽
的罡風帶著長劍破空的銳嘯,電虹已和兩把刀一支劍接觸。
  「錚錚……」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火星飛濺中,一刀一劍突然折斷,另一把刀也帶著
主人被震飄丈外,砰一聲撞中一張座椅,木椅四分五裂,人也躺在地上掙扎難起。
  有兩個人追入內堂,狂追溜走的灰影。
  一個握了九環刀的人,填補了三位同伴讓山的空隙,揮刀直上。
  「不要亂了章法,困死他!」使用九環刀的人大叫,一面搶攻,大刀來一記力劈華山,
無畏地搶入。
  窄細長劍是輕兵器,可擋普通刀劍,卻不能招架沉重的九環刀。
  蒙兩人冷哼—聲,閃身讓招,從右移位采與習慣相反的方向避招反擊,劍突然從對方的
左側空門探入快逾閃電,鋒尖刺入對方的左骻骨外側。
  「哎……」使九環刀的人驚叫,一照面便掛了彩,向右急閃,擺脫了長劍的連續追擊。
  「住手!」沉喝聲像焦雷。
  蒙面人收劍屹立,雙目神光一閃。
  門口踱入兩個人,一男一女。
  領先那位沉喝的男人,是個年約半百鷹目老者,穿一襲寬大的夾袍,手中握了一支連鞘
長劍。
  女的年約三十左右,正是女人成熟的大好年華,臉蛋相當美,桃花眼水汪汪,美好的胴
體曲線玲瓏,隱約在披風的開口呈現。
  「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手中的閻王刺,說明了閣下的身份,蒙了臉沒有用。」來人
用陰森森的嗓音說:「閣下,你是地府雙魔的老大,你吃到咱們南都來了。吃過了會脹死
的。」
  「是否會脹死,不久便可分曉」大魔的語氣更陰森:「你是南都的哪一位菩薩?拔劍
上,咱們先玩玩再談其他。」
  「老凶魔,在下不是陪你玩的……」
  「玩命同樣是玩,尊駕痛快些吧!」大魔完成了攻擊準備:「尊駕還沒亮名號?劍氣不
弱,內功御劍的火候倒蠻精純,接招!」
  閻王刺直刺中宮,有如電光一閃。
  「錚錚」那人連封兩鋼,劍氣迸射,退了三步,總算化解了這招狠著,卻未能取得反擊
的機會,顯然棋差一著。
  美麗的女人淡淡一笑,頰旁出現動人的酒渦,這種含蓄的笑容,含有女性獨特的風情。
  她的左手抬起了,似乎在撩撥發腳。
  大魔突然中止追擊,收招、下挫、斜閃、飛躍……一連串快速的變化,在電光石火似的
瞬間完成。
  三枚肉眼難辯的針形暗器,從美婦掠鬢腳的纖手中飛出。全部活空,大魔奇異的身法,
讓飛針對不及預測動向。
  「砰!」他從兩名大漢的頭頂上空,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飛掠而過,撞毀了堂左的明窗,
走了。
  「咦!這傢伙可怕!」美婦訝然輕呼,臉色一變:「他……他居然輕易地躲過我
的……」
  「你以為地府雙魔是浪得虛名的人。你就大錯特錯。」那人一面察看自已的劍是否受
損,一面向美掃冷冷地說:「天下間要將他們進入地獄的人很多,但誰也沒有成功過。
  我大概可以支持百十招,你的偷襲對付不了他,這傢伙本來就是偷襲的專家。」
  近午時分。
  平安賓館的食廳有十幾桌旅客進食。顯得冷冷清清,該走的旅客都走了,應該冷清。
  那兩個登記為王雲風、王雲雷的人正在近窗處一桌進食,已經喝了四壺酒,兩人本來陰
沉的面龐,變得接近死灰色啦!
  死魚眼中也出現了紅絲,快接近下雪的大冷天,似乎額上有汗漬,大概酒意開始上湧
了,但兩人仍在大杯往肚子裡灌。
  門簾一掀,進來一位穿狐裘的俊偉中年人。
  中年人含笑走近兩人的食桌,在側方拉出凳子。
  「兩位王兄好酒量。」中年人坐下微笑著說。
  「我們兄弟不認識你。」王雲風狠盯著對方,啪一聲放下酒杯:「座位多得很,你要打
擾我們的酒興嗎?」
  「這不是認識了嗎?」中年人不以為逆,笑容可掬。「在下姓胡,胡天雄。昨晚王大兄
弟把汪東主的宅院,打得唏哩嘩啦一團糟。」
  「咦!你這人說話怎麼奇奇怪怪地我聽不懂。」
  「呵呵!地府雙魔應該敢做敢當……」
  「且慢!你說誰是地府雙魔?在下說過我是地府雙魔的大魔嗎?」
  「不要再瞞了,王兄……」
  「在下瞞不瞞,那是在下的事。」王雲風自己倒酒:「要證證明在下做了些什麼事,是
什麼人,是很不容易的,人證物證旁證等等,是相當費神的事。」
  「胡某並不需要指證什麼人什麼事。」胡天雄笑容依舊:「如果昨晚不星閣下適逢其
會,汪宅可能會出人命。
  地府雙魔的大魔果然名不虛傳,可是,似乎昨晚閣下並未能勝得了一個沒沒無聞的沈
野。」
  「誰是沈野?」大魔的臉沉了下來:「一個地方土霸,居然豢養了這麼高明的保鏢護
院,真不簡單,他是不是貴地的大神佛?哼!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還不是在下的敵手,在下辦事的宗旨,是不達目的決不罷
手的。
  相好的,有什麼花招,你可以抖出來了。那位不講武林規矩,用飛針偷襲的女人,下次
最好不要碰上我。」
  「王兄來找汪東主是……」
  「年初有一位貧病交迫的旅客,欲搭下江船行的船自南京返武昌,以一對白玉馬向汪東
主換了一百五十西銀子。哼!好像內外堂中沒擺設那對白玉馬。」
  「呵呵!這種至寶怎會放在內外堂。」
  「我會找得到的。」
  「胡某負責給你。」胡天雄一語驚人。
  「什麼?」大魔大感意外。
  「當然,那是有條件的。」胡天雄吸住對方的眼神緊緊不放。
  「在下從不和任何人談余件。」大魔傲然地說。
  「不談條件,你就得不到白玉馬。」
  「咱們走著瞧。」大魔固執地說。
  「條件很簡單,王兄會談的。因為那位沈野也志在白玉馬,就是那位和你交手的人。」
  「他不是我的對手。」
  「其實,我心明白,你並沒有必勝的把握,條件是你把他送下十八層地獄,白玉馬就是
你的了」
  「咦!聽你的口氣,那沈野不是汪宅的保鏢?」
  「他的來歷,誰也不知道。在下正在加緊查他的底。」
  「哦!原來如此。」
  「王兄有興趣嗎?」
  「這……」
  「在下的耳目眾多,至少可以供給你們一些需要的線索。」胡天雄繼續下餌:「子女金
帛,在下是不會吝惜的。」
  「晤!讓在下兄弟考慮一天,再作答覆。現在請勿打擾在下兄弟的酒興。」大魔下逐客
令。
  「好,明天,胡某來討回音。」胡天雄離座而起。
  「不送。」
  天一黑,汪家宅院黑漆漆地燈火全無,空氣裡流動著死亡的氣息。
  汪東主的精神快要崩潰了。那個叫沈野的浪子,先後兩次共屠殺了汪家大院近百兄弟,
連風神會的三位護法都喪生在他手下。昨夜他又來鬧,恰巧自己不在而倖免。
  現在兩小不知被什麼人救走,沈野更是毫無顧忌地來對他大張撻伐。
  熊耳山莊的少莊主及其師血手神魔,又因事離開南京,沈野不找他找誰?」
  因此,他只好躲在一處沒人知的地方避難,將宅院中的一切交給他的手下主持大局。
  這些手下倒是挺能幹的,算定沈野不會等得太久,很快就會再來的,所以如臨大敵,作
了應付災禍的準備。
  整座巨宅不論晝夜,不論任何時刻,皆瀰漫著無邊的殺氣,隨時皆可能將入侵的人埋葬
掉。
  三更過去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東廂,本來是招待親友的地方。今夜,這裡住了幾個人,但卻不是汪東主的親友,而是
風神會南京香壇來的人。
  廂廊下,廊柱旁站著兩個黑影。前面廣闊的大院中,花徑兩旁是花圃,花早已凋謝,樹
也光禿禿的。
  這些地方,連一隻老鼠竄過也無所遁形,任何高明的夜行人,也難逃過兩個黑影的耳
目。
  「四更快過了。」右首那人低聲向同伴說:「那混蛋不會來了。
  奇怪!這個叫沈野的人,到底是何來路?連大名鼎鼎的黑道凶魔地府雙魔的老大也罩不
住他,怎麼江湖上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等到京師查底的人返回,就知道他的底細了。四更一過,不是夜行人活動的時刻。
  陳兄,你還是回房去睡一覺吧。明天還有再忙呢,出動了所有的人手,搜遍城內外。竟
然查不到那混查的隱身處,像是平空消失了,見鬼!」
  咱們可忙礙人仰馬翻,不是滋味。混帳王八蛋!抓到之後,哼!」
  「孫老兄,你能抓到地嗎?你比地府雙魔的大魔高明?」陳兄語中帶刺:「發現了他,
你最好別逞能,趕快示警讓高明的人上,免得枉送性命。」
  「哼!你可不要從門縫裡看人,把我百步蛇著扁了,我孫毓青也曾是江湖之雄,百步蛇
的名號。可不是輕輕鬆鬆的混來的……
  咦!你身後怎麼有一根繩子……嗯……」
  陳兄身後不但有一根繩子從上面掛下來,百步蛇的頂門也有物體向下砸。
  「砰叭……」一張大青瓦砸中百步蛇的腦袋,再落地打得四分五裂。
  黑夜中死寂,青瓦破碎的聲音十分驚心動魄。
  而那位陳兄,卻被套索勒住脖子往上拖,雙腳一離地,掙扎的力道急速減弱。
  火把接二連三的出現在廂廊四周。
  該來的人都來了,連四周的屋頂也有人出現。
  可是誰也沒發現入侵的人。
  陳兄和百步蛇孫毓青都沒死,一個傷頸一個傷頭,傷勢雖不算嚴重,但膽都快哧破了。
  在高手八面埋伏警戒森嚴中,入侵的人來無影去無蹤,深入中樞要地傷人示威,顯然是
手下留情,意在示威而不在殺人,兩個受傷的可說是死過一次了,怎不驚破膽?
  一個灰影悠哉悠哉地走在一條小巷子裡,腳下踱著方步、背著手。施施然向南走。大冷
天裡罡風刺骨,即將下雪。這人居然在這條死巷中散步?莫非神經不正常?
  「閣下為何不下手偷襲?」前一個灰影問。並未回頭察看。
  「你老兄早已發現我跟來了,偷襲不會成功的。」後跟的黑影淡談地說:「何況我這個
人做事一向小心,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晤!你倒現有自知之明,閣下,你該不會是汪東主的護院吧?
  護院是不敢離開宅院跟出來的。」灰影仍然慢步往前走,仍未回頭察看:「你敢獨自一
人跟來,一定是自認可以吃得住我,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呀?」
  「我姓鐘,鐘濤。這姓名讓你想起了什麼嗎?」黑影跟在後面兩丈處,說話的語氣中,
流露出相當自負的意味。
  「嗯!白日刺客鐘濤,江湖上手段殘忍的名刺客。做的獨門買賣,百毒無常錐可殺人於
三丈外而不露痕跡。
  你打算在何時發射你的獨門暗器?天太冷了,你的手不會因發拌而失去準頭吧?」
  「如果發射,我的手就不會發抖的,發射出乎本能,當然不會失去準頭,但是……」
  「但是沒有把握及信心?」
  「或許是的。沈兄,我是恰好途經南京、有朋友拉線,請我來保護汪家的。」
  「哦!」
  「我的習慣是沒弄清事情底細。是不會貿然接下買賣的。
  同時,我殺人而不保護人。所以,我只答應先看看情況,而且,汪家已開出條件。」
  」殺我的條件?」
  「不,是送你一萬兩銀子和金珠,請你決開南都,離開了就不要回來。」
  「那天殺的汪明直,他居然會打這種算盤。」沈野忍不住咒罵:「兩個小孩的性命是無
價的,區區萬兩銀子的金珠就能買下兩條人命?」
  「沈兄……」
  「免談。除非他能將兩小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交給我,否則他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沈兄,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你總該另開個條件吧!」
  「沒有什麼可商量的,除非他出面向我當面交代清楚。」
  「那……那你指定地點與時間……」
  「沒有必要,我會找得到他的。」沈野斷然關閉談判之門。
  「沈兄……」
  「你不下手,我可要走了,前面就是水西橋的溫柔鄉,時候不早了,我要去享受享受溫
柔的滋味……」
  一晃眼,沈野已消失在一條不見五指的小巷中。
  白日刺客鐘濤吃了一驚,他的身法委實快得不可思議,像是突然幻滅了,縱使反應再快
的人也無法阻攔。
  「這人好神秘的身法」這位白日刺客一向以輕功身法自傲,但見沈野這種鬼魅似的身
法,不由悚然而驚。
  按理說,這種小巷通常是雜物堆積處,人在這種地方行走,不可能毫無聲息發出,事實
上的確是聲息全無,除非那不是人是幽靈!白日刺客如何不驚?
  次日天剛破曉,水西門外的煙花巷受到大批人手的搜查,鶯鶯燕燕驚慌失措,嫖客們更
是牢騷滿腹,怨聲載道嫖客中沒有沈野,整條煙花巷從龜公到管事的,沒有一個人像沈野。
  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第五的天王刀唐漢生是個老江湖,老江湖朋友當然很多,但是否對
所有朋友的底細都摸得清楚,那就難說了。
  像斷魂槍王家英就是他的朋友之一,王家英在南京設館授徒,應該算是白道人士。
  但事實上,一個武館的武師,必然會與地方上的地棍有往來,能潔身自好的既沒有幾
個,因此他的背景就複雜了。
  天王刀為人四海,而斷魂槍又好客,一拍即合。
  這天午後,天王刀就成為王家的貴賓。王家在水西門北首不遠。住處附近由於接近城外
的碼頭,難免龍蛇混雜。
  晚宴相當豐盛,陪客有斷魂槍的十幾個徒弟。
  這些徒弟中,有些是碼頭的混混,有些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席間的奉承話當然十分耐
聽,讓天王刀極感愉快,誰又不喜歡被人奉承?所以喝了不少酒。
  正席很熱鬧,雙方已有了六七分酒意,接著徒弟們先後辭出。
  斷魂槍另設第二席,席設在偏院花廳。
  天王刀一跨入溫暖如春的花廳,眼前一亮,酒醒了一二分。
  三位陪客離席相迎,一男兩女,男的氣概不凡,女的年華雙十,貌美如花,而且落落大
方。
  「唐大俠光臨敝地,幸會幸會。」那位穿了皮袍的中年人首先抱拳施禮含笑打招呼:
「俠義道風雲人物,天下九大高手,舉世同欽,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俠義,果然
見面勝似聞名。」
  「唐兄,這三位都是老朋友,慕名前來親近。」斷魂槍親切地為主客引見:「這位是浦
口車行的少東主方翔,在大江兩岸頗負俠名。」
  兩姑娘是白姑娘蘭芳,與黃姑娘玫,都是見過世面的女英雄,但不會獨當一面闖道,正
作出道的打算,希望唐兄多加提拔後進。」
  客套一番。主人肅客人席。席是大圓桌,圓桌不分主客,兩位姑娘安排在天王刀的左
右,安排得真好。
  首先是敬酒,酒過三巡,酒意又添了一兩分。原是三位陪客一陣奉承,熱切地請教一些
江湖門道。
  天王刀既然是高手名宿,當然以前輩先進自居,加以酒意漸濃,左右兩個美人殷殷請
教,少不了說些俠義行道江湖見聞,和自己的生平得意事。
  直至有了九分酒意,斷魂槍這才話上正題。
  「唐大俠,昨天兄弟所提到唐兄所住客房的事。」斷魂槍像是信口提出的:「那位兇犯
沈野。」
  「哦!他怎麼啦?」天王刀在禮貌上不得不問。
  「昨夜他又進入下江船行汪東主的宅院,企圖勒索,好在汪東主不在,僅打傷了護院而
退。」斷魂槍搖頭苦笑:「簡直是無法無天。」
  唐大俠是知道的,像這種武藝高強心狠手辣的黑道亡命,官府是無可奈何他的。再這樣
鬧下去,不知會出多少人命呢?」
  「唐大俠足跡遍江湖。見多識廣」白蘭芳姑娘水汪汪的秋波一直不離天王刀的臉面,明
媚的笑容十分動人:「賤妾不知該不該問?」
  「白姑娘要問什麼?」天王刀醉眼朦朧,扭頭注視這位吐氣如蘭,三分醉意的美姑娘。
  「如果賤妾提出不情之請,唐大俠會拒絕嗎?」
  「唷!白姑娘言重了……」
  「我是說……」白姑娘把客氣的自謙稱謂省略了,你我比較熱絡些:「請唐大俠仗俠義
之劍,擒捕沈野為本地除害,不知唐大俠可肯俯允?」
  「這個……」天王刀一怔,酒醒了一分。
  「白姐姐不可造次。」黃玫姑娘裝腔作勢:「怎可向唐大俠提出這種不情之請?唐大俠
是客人,人地生疏,根本不知道沈野的底細,想幫助我們也無能為力。
  那個沈野的武功厲害得很呢?汪家那麼多保鏢護院,也擋不住那姓沈的。再就是唐大俠
曾懷疑過那沈野是報應使老,怎能管?」
  天王刀是俠義英雄,但英雄難過美人關,硬不起心腸拒絕美貌女人所提的要求。
  英雄也受不了激,為名氣可以爭得頭破血流。黃姑娘的話,分明是有意小看了他這位天
下武林九大高手排名第五的天王刀。
  他覺得桌下有一雙溫曖的小手,在拉他的手臂,是黃玫姑娘的玉手,上面也在向他打眼
色眉目傳情,意思是不難瞭解的,是要他不要答應白姑娘的要求。
  「我要進—步調查,看該不該管。」情勢已迫得他不能拒絕,英雄氣概令他不能拒絕。
「好啊!那就謝謝你啦!」白姑娘雀躍地欣然道謝。
  「全城廂的仕紳,好像正在籌措賞金。」少東主方翔接口道:「可能有五千兩銀子空前
大彩金,死活不論。」
  酒色財氣。全用上了。
  天王刀這位俠義英雄,過不了酒色財氣四大關,也跳不出多少賢人在中央的四堵牆。
  「我明天就著手去查。」天王刀大著舌頭說:「王兄是地頭蛇,希望多提供資料和消
息。」
  「那是當然,唐兄仗義為本地除害小弟怎不為你盡一份心力。」斷魂槍爽快地一口答
應:「我有的是人手,如何安排,從何著手,一切擔憑唐兄調度差貴遣!」
  「那就謝啦」
  「客氣客氣,來,我們為獲得唐大俠鼎力相助而乾杯,白姑娘,替唐大俠斟酒。」
  四人輪流向他斟酒,不醉無歸。
  天王刀醒來時,發現自己不是在客店的上房中,而是在一間非常華麗的套房大床上。不
但他自己身無寸縷,身傍還躺著赤裸的白蘭芳姑娘。
  她那玲瓏浮突的美好胴體,如磁鐵般地吸引他的目光,他激動得心房似要爆炸了,整個
人像烈火包圍著,雙目中射出異樣的光芒。
  他的手在動了,在遊走,越過原野停留在巫山高峰。
  就是一陣急驟的動作……
  天王刀這位俠義英雄,開始搜捕沈野。
  兩個黑道凶魔,也成為胡天雄搜殺沈野的劊子手。
  胡家的大宅在水西橋東首不遠處,宅旁是一個小河灣,樓房甚多,像一座大花園,春天
一到,就會像一處花團錦簇的花園別墅。可惜目前是初冬,無法欣賞到百花齊放的景象。
  地府雙魔,已成為胡家的貴賓。
  本來,胡天雄希望兩凶魔搬到中安頓,但兩凶魔堅決拒絕了,要保持黑道人物應有的高
度警覺,不受他人管制,住客棧可保持活動的自由,主動權操之在我。
  所以僅隨胡天雄去胡宅作客半天,一方面是談條件,一方面是見見胡家的那些保鏢護
院,彼此認識認識,留意可用的人手。
  花廳中,主客雙方商談頗為融洽,保鏢護院的首要只有七位參與。
  胡天雄相當慷慨,拍胸膛保證格殺或擒獲沈野之後,負責向汪東主取白玉馬轉變,並先
付一千兩銀子定金,事成再付四千兩銀子酬金。
  有一千兩銀子可拿,兩凶魔相當滿意,但對於行動構想,兩凶魔卻不同意胡天雄四出搜
蹤的辦法。
  「既然那傢伙志在勒索強劫貴地各大戶,咱們為何不設下陷阱引虎入伏?胡兄是本城有
名大戶這一,早晚他會來的。
  昨晚及前晚汪家被他侵入,下一家以誰有被看中的可能?依在下之見,偷偷將白玉馬戴
在某一家,再在暗中有意無意地透露些許風聲,他就會來入伏的。
  當然,除了夜間設伏之外,在下兄弟將四出採探,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不難找到他的
藏匿處,不怕他有飛天遁地的本領,在下兄弟絕對應付得了他。」
  地府雙魔的老大提出自己的看法與對付沈野的構想。
  「辦法是不錯,但那傢伙武功驚人,神出鬼設,舍下這些師父們,誰也擋不住他。」胡
天雄有點憂於形色:「弄不好,虎未入阱卻先傷人,豈不弄巧反拙?王老兄想到用舍下布陷
阱,在下所冒的風險太大了。」
  「胡兄即使不布陷阱,同樣會冒大風險。」二魔陰笑:「誰知道那傢伙哪一天心血來潮
光顧尊府?那時戒備不夠森嚴,風險是不是更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14:35

  「對呀!」雙魔加強語氣:「如果布陷阱,在下兄弟當然在尊府附近見機行事。
  不然,就得四處追蹤,想兼顧尊府實非易事。得人錢財,與人消災,雖然在下兄弟並不
是尊府的保鏢護院,但尊府如果出了事,在下兄弟臉上也掛不住,對不對?」
  胡天雄慎重地說:「這件事在下得詳加考慮,等有所決定,再通知兩位好不好?」
  「千緊萬緊,性命要緊,可不能輕易決定。那傢伙已開了殺戒,在下不希望把寒舍變成
屠場。」
  「也好,真該慎重考慮的。」大魔附和地說:「咱們兄弟這就開始準備,告辭了。」
  「用胡兄轉告汪東主。」二魔臨行陰森森地說:「那對白玉馬他最好別讓別人搶走或者
丟失了,不然,他所面對的可怕敵人,將不止一個沈野!」
  「放心啦!包在兄弟身上。」
  問題是,兩位能不能罩鎮住沈野。」胡天雄的話也不怎麼客氣。
  「胡兄也請放心。咱們早晚會送那傢伙到地獄的,事不辦妥,咱們給他沒完沒了。」大
魔傲然地說。
  送走了兩凶魔,眾入重新在花廳聚會。
  「各位認為這兩個凶魔靠得住嗎?」
  七位武師你看我,我看你。
  與兩個宇內凶魔比較,他們確是差了一大截,無論是武功或見識、名氣,他們均無法與
兩個凶魔相提並論。
  「在下不明白東主的意思。」護院領班快劍余方冷靜地說:「是指兩凶魔能否對付得了
沈野呢?抑或是指他們拿了錢不辦事?」
  「在本地論財勢,下一個遭殃的人決不會是我,就事論事,沈野為誰而來,為什麼而
來,各位早該明白。」
  「東主。但兩位凶魔卻不明白。」
  「只要不給他們與沈野面對面談判的機會,他們永遠不會明的的。」
  「東主懷疑他們……」
  「混水摸魚,甚至趁火打劫。」胡天雄冷冷地說。
  「兩凶魔不是善男信女。他們妙想天開,要打本宅的主意。這證明了一件事;兩凶魔不
是沈野一夥的。
  我要你們特別留心盯住他們,不讓他們與沈野打交道。」
  「這個……」
  「你們放心,只要你們的人,發現他們與沈野接觸,立即搶先動手就行,另有高手在暗
中接應,用不著你們真的與沈野拚命的。」
  「在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們趕快加強準備。」
  「是,咱們告辭。」
  七位武師一走,內廳踱出一男一女。
  「斷魂槍王家英那邊的消息如何?」胡天雄向兩人問。
  「狀況非常良好,天王刀不是沈野往來的人已可確定,同時他亦將會乖乖地為王家賣
命。」男的說。
  「問題是,那位俠義英雄可能會調查因果的,這點咱們不得不防。」
  「告訴王家英,緊跟住他,不讓他有餘暇去調查。咱們只是要利用他俠義門人的聲望,
必要時,除掉他。」
  「嫁禍沈野。」
  「對。」
  「好辦法!」男的陰陰一笑:「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必須斷
然處置,否則就會養貽虎患了。
  我已叫白蘭芳天天纏著他,他已嘗到了甜頭,不會放手的。」
  「最重要的是,未至情勢逆轉關頭,咱們不能亮出組織旗號,以免影響劫鏢大計,盡量
利用外圍的人進行,咱們的重要負責人,此期間必須嚴防暴露身份。」胡天雄非常懊惱地
說:
  「怪只怪朱雀星主的屬下惹上了那傢伙,使本會樹下這個強敵,遭致空前的損失。
  而目由於接二連三地在此襲擾不斷,使劫鏢大計無法順利進行,真他媽的走了倒頭
運!」
  「那只有趕快永絕後患。」
  「問題是,咱們沒有人能對付得了這個該死的沈野;連大名鼎鼎,作案從未失敗的白日
刺客鐘濤也失敗了。」
  你們走吧,保持密切聯繫。」
  「要不要請求星主協助?」男的一面走一面問。
  「讓他們看笑話嗎?哼!胡執事等人正在幸災樂禍呢,壇主已經受不了他啦!何況上面
又能派誰來協助呢?星主屬下的三位護法在通濟橋向他聯手偷襲,不但傷不了人家一根毫
毛,反而當場叫那傢伙擊斃。










第十三章 自投羅網
  縱使星主本人來,也未必罩得住,假如會主的懷疑是實,朱雀星主是死在他手中的話,
咱們的星主又何能免?」
  胡天雄又驚又怕,卻又不勝煩惱地用拳搗著掌心:
  「那該死的沈野,軟硬不吃,他在逼咱們走極端,可惡!」
  地府雙魔是黑道中的赫赫名人,行家中的行家,是玩弄各種陰謀詭計的祖師爺。他們在
未離開平安賓館之前,既已發現有不少人在附近埋伏跟蹤。
  因此,他們早就曉得這本地的富豪胡大爺胡天雄,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與他倆是同類。
  兩人自胡宅返店後不久,胡家就派人送來一千兩銀子的金錠,共一百六十六兩.將金子
交櫃後,兩人立即出門搜索沈野蹤跡。
  先在通濟門附近陸路要衝查記,然後折向水西門,在水西門城外午膳。這期間,他倆始
終在監視者的有效控制下。
  他倆已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膳罷,兩人分頭搜索。
  大魔在碼頭附近遊蕩,像一頭伺鼠的貓,不時向船夫們打聽可供暫住寄宿的船隻,有意
無意地探詢有沒有人在船上寄宿。
  在各間食店,則打聽那些買食物不在店中進食的可疑的人。
  跟蹤的人,跟在他後面大忙特忙,忙著躲避他,並向曾經探詢過的人盤問他打聽的經過
情形。
  申牌正,寒流光臨,看樣子不久就要下雪了,碼頭上已冷冷清清。
  在碼頭北端的一家小食店中,大魔終於探出曾經有這麼一位年輕人,每天傍晚就來買一
大堆酒食帶走。
  據店中那唯一的小夥計說,那位年輕人曾經在無意中透露,在莫愁湖西北岸的白雲觀辦
些瑣事。
  白雲觀在湖濱,孤零零地遠離住宅區,香火冷落,只有一位年邁的香火道人在照拂,來
觀中上香的人真是少得可憐。
  秋風凜冽,觀門關得緊緊地,殿後的香火道人居室,有一間小廳堂,四張條凳圍住—座
大火盆,燒著不時冒著黑煙的干樹根和拾來的漂木,盆邊放置著一隻水壺,隨時都有熱水可
用。
  香火道人年已花甲,難免人老嘴碎,有了同伴話就更多了,多得連寄宿的沈野也大感耳
根難淨。
  兩人對坐在火盆旁,另一張條凳上擱著—只食缽,裡面有雞鴨魚肉及其他各式菜餚,成
了大雜膾。
  之外還有下酒的乾果等,用小竹碟盛著。兩小罈酒,兩人都有了三五分醉意。
  原本嘴碎的老香火道人,再喝了三五分酒,話就更多,尤其對方是個年輕人,更好依老
賣老啦!
  「我說,年輕人。」老香火道人放下酒碗:「人在年輕時,應及早體悟年輕時七情六
欲,讓年老時好好回憶逝去的青春年華,如年輕時不及早去追求,晚年連可回憶的事物也不
可能有了。」
  「怎麼說?老祖爺!」沈野邪邪地問。
  「就是越年輕時,能吃就多吃一點,能用就多喝一點,能快樂就多去快樂。
  唉,到了像我這般年紀,離水西橋那麼近,只能遠看美麗的姑娘,心有餘而力不足,多
麼可悲呀!」
  「老道爺,剛才所說的那些,就是你要所體悟的人生?」
  「有什麼不對嗎?」老道爺醉眼一瞪。
  「對對。沒什麼不對。」沈野邪笑道:「不過……」
  「不過什麼?」
  「我的看法都不一樣。七情六慾並非是人生的全部,而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人生要體
悟的事太多了,何況慾望太多了,易令人蒙蔽了理性。
  性子急烈的或不甘寂寞的人,便會鋌而走險,興風作浪,做出危害別人的事情來,最後
的結局是害人害已,那又何苦呢?」
  「這麼說,你小伙子是沒有慾望了?」
  「有,但不大,也不會去強求,因為我不想害人害已!」
  「你的不大慾望是什麼?」
  「很難說,對慾望的認定,每個人的價值觀念都是不同的,同時亦會隨年齡的增長,環
境的改變有所差異。
  譬如說今晚我的慾望就是一小罈老酒及一盤大鍋菜……而你老人家的卻是水西橋畔的美
麗女人……」
  老香火道人那雙老眼中神光一閃,迅即恢復原狀。
  「哈哈!你這小伙子真會捉人話機……喂!快掩上門,你這位冒失鬼把冷風帶進屋裡來
了。」
  廳門被人推開了,防風簾也掀起了。
  大魔不關門,僅將厚厚的防風簾放下。
  「好冷的天!該快下雪了。」大魔將閻王刺挪至腰側稍後處,往火盆走,在另一張空的
條凳坐下,伸手向火:「好啊!有酒、有肉,見者有份。」
  「是的,老人家,見者有份,但酒肉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沈野將自己的酒碗遞出:
「喝兩口擋擋寒吧,你像一頭餓了十天的野狼。」
  「謝謝!」大魔喝乾了碗中的酒,將碗遞出:「盛意可感!小伙子,你貴姓呀!」
  「姓沈,老人家。」沈野接回酒碗。
  「大名呢?」
  「實。叫沈實,亦叫沈老實。」
  「叫實,不叫野?」
  「我本是老實人,當然叫實」
  大魔眼中凶光一閃,像冬天裡餓慌了,而又幸運地發現一頭羊的狼。
  「我認為你叫野,就是野。」大魔磔磔笑:「錯不了,那天晚上……」
  話未完,伸手便抓,五指如鉤,已默運神功勁貫指尖,這一抓又快又狠,抓向沈野的左
膀,突出毒手。
  「啪!」暴響震耳,碎瓦瀉落,原來抓住了沈野出其不意送出的空酒碗。
  「哈哈!原來那天晚上破壞太爺買賣的蒙面人是你。」沈野從老香火道人的頂門上空飛
過:「出來,咱們拚了再說。」
  剛掀簾鑽出小天井,兩個先伺伏在外的人大喝一聲,兩支沒羽箭破空疾射。
  同一瞬間,三個大漢從前殿的堂口搶入,刀劍出鞘聲與叱喝聲齊起。
  沈野出門便側閃,間不容髮地避過兩枝沒羽箭的偷襲。
  「該死的混帳王八蛋!」跟出來的大魔大聲咒罵,險之又險地閃過射入廳門的沒羽箭;
疾衝而出:「那一個王八蛋用箭射我……你走得了?「
  沈野已躍登瓦面。哈哈狂笑而走。
  地面,兩個用沒羽箭偷襲的人,正在垂死掙扎。
  另三個衝入的人沒攔住沈野,卻與大魔撞上了。
  「該死的東西!」大魔已失去追趕沈野的機會,閻王刺神乎其神地出鞘揮出。
  「錚錚……」兩劍一刀皆被閻王刺震斷,三位大漢狂叫著震倒在丈外。
  大魔不理會他人的死活,躍登屋頂狂追沈野去了,眨眼間便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天黑了,想追人談何容易?
  回來時,三位大漢相扶持往觀外走.另兩位已經死了,就是發射沒羽箭的兩個人,屍體
仍然留在觀內。
  「你們是什麼人?」大魔攔住了傷手的三個人,語氣凶狠:「是誰用箭襲擊在大爺我
的?說沮!」
  三個傢伙兵刃被震脫手時,手受了傷,再被震飛摔出,摔得骨頭幾乎崩散了,被大魔回
攔住,驚恐的程序可想而知。
  「發射箭的人,已……已被沈野殺……殺死了,是……是被掌力拍……拍破天靈蓋。」
一位大漢一面回答一面發抖:「咱們是……汪……汪東主請……請來緝……緝兇的人。」
  「你們誤了我的大事。」大魔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你們闖來,我一定可以斃了那小
子,你們是有意搗亂,故意製造機會讓他逃走,我非宰了你們不可!」
  「冤枉……」
  「該死的東西……」大魔拔出閻王刺要行兇了,獰惡的神色極為哧人。
  「我……我發誓……」
  「該死的東西……」大魔疾衝而上。
  「住手」沉叱似殷雷。同時,廟角的樹林中,躍出三個黑影。
  大魔身形一頓,三個傢伙已驚倒在地狂叫救命。
  三個人影到了,來勢甚急。
  「去你娘的」大魔粗野地咒罵,一刺點出。
  寒光乍現,錚一聲暴響,火星飛濺,一枝純鋼打製的短劍與刺接觸,兩人同向側飄,勁
道相去不遠。
  大魔退了八尺,止住震勢,向被震出丈五六的人冷哼一聲。
  「好傢伙,我碰上勁敵了。」大魔徐徐欺進:「再拼一招!」
  另一個黑影到了側方,緩緩拔出寬型單刀。
  「姓王的,你想落案嗎?」黑影揚刀立下門戶:「剛才阻止你行兇的斷魂槍王家英兄,
是本地的名武師,府衙的捕快中,有他的門人子弟當差.要是你手癢,衝我唐漢生來好
了。」
  「哦!原來是天王刀姓唐的。」大魔獰笑:「找你也是一樣,看你的天王刀能不能斬我
這個凶魔。」
  斷魂槍先前不知道是這個老凶魔,天黑而且雙方接觸太快,一招被震退丈遠,確是心中
生寒,銳氣全消,這才知道對方果然了得。
  「咱們沒有拚命的理由。」斷魂槍大聲說「王老爺子不是受胡大爺之托,搏殺沈野其人
嗎?咱們也是受本地仕紳之托,緝拿兇犯沈野的,雙方目的相同、何必作無謂的拚搏?王老
哥。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讓老哥大動肝火要殺人?」
  話說得有理,而且相當客氣,再就是情勢是三比一,大魔再狂傲.也不得不及時收斂,
真要是挨鬥起來,不一定能穩吃對方。
  再者,假如落了案,豈不是給他主人添麻煩,雖然以他主人的名銜就可擺平這種小事,
但苦於那件大案子未結案前,不便輕易曝光。
  「這三個混球,和另外兩個該死的東西,打了我兩枝沒羽箭,掩護沈野脫身。」大魔恨
恨地稅:「等於是吞沒了在下的五千兩賞金,你看怎麼辦?」
  「王爺救命。」一個傢伙在地上叫號:「咱們也是打聽出沈野在觀裡藏身,所以前來捕
殺他的,沒料到這位前輩攔不住沈野,反而遷怒我們,冤枉呀!」
  「王老哥,他們……」斷魂槍替三個傢伙講情。
  「王家英,你少給我耍花招。」大魔搶著說:「這些混帳東西一定是你的人。
  我警告你,叫你的人離開我遠一點,以保平安,下次,哼!」
  下次怎樣?他沒說,收了閻王刺大踏步走了。
  天一黑,汪家宅院又忙碌起來了,但起更後不久,全宅又成了黑沉沉的鬼域。
  這次,警哨的安排有了顯著的變化,表示汪東主任明直採取了積極的防衛手段,不再在
宅院內死守。
  把警哨推鄰居的外圍,不但可以及早發現入侵的人,而且內部有警時,外圍的人可以及
時收網起羅,從四面八方圍堵。
  兩個警哨隱伏在右進外的巷口,一在上面的飛簷上端,一在下面的牆根暗影中。
  這裡,距江宅已有百步,這一帶都是連進大宅,鄰居其實相距額遠,那一家大宅沒有十
余棟宏大的建築?
  薄暮時分,就已開始飄雪了。此際寒氣刺骨,躲在這裡地方擔任警戒,真不是人幹的好
活,因為必領躲得穩妥而又必須能監視重要的接近路線,不能移動以免被來人發現。
  要做到如此嚴格的要求,有多困難?要不了半盞熱茶的時刻,手腳準會被凍僵了。
  剛才傳來的消息讓這些警哨大放寬心,因為地府雙魔兩個老魔,已發現沈野的藏身處,
正在追逐中,沈野哪有工夫前來冒險入侵?即使來,也該是三更以後的事了,目前二更剛起
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因此,警哨們不希望被凍壞手腳,少不了經常活動活動手腳保暖。
  牆腳下隱身的人,沒有風雪沾體,卻發現頭頂上空大堆雪花墜茫,忍不住仰頭低叫:
「你在幹什麼?故意插標賣首嗎?」
  「你說什麼?」上面的警哨問,風雪中較難聽清字句。
  「叫你不要移動,以免找死。」下面的聲音提高了一倍,上下相距有丈五六,不大聲的
確聽不清。
  「太冷了,手腳都僵住,呃……」
  話未完,人像大石頭般往下掉。
  下面的人只看到有模糊的人影下墜,還弄不清原因,剛想叫喚,突覺喉下壓入一把其冷
澈的匕首。
  「放乖些,不准叫。」身後有人在耳畔說。
  擔任警哨的人是不准放下風幅掩耳,也不准豎起衣領護住脖子,更不許可戴手套,所以
鋒利的匕首能直接壓上咽喉的肌膚。這種寒冷的滋味,足以令人牙齒打戰,渾身發抖.如果
不放乖些,喉管不被割斷才怪。
  這位警哨頗為沉著,乖乖任由對方把他上身向後拉。
  「你……你是……」警哨沉著地反問。
  「沈野」
  「沈老兄,你還不死心嗎?」警哨在生死關頭,機智地想利用機會曉以利害:「汪東主
有的是人,而且有錢,你一個大即使三頭六臂,也成不了事,何不接受汪東主的條件?」
  「我不接受任何條件,只要他將兩小平平安安地交出來。」
  「沈老兄,那是不可能的。」
  「什麼?你是說你們已將兩小……」
  「不是啊!早在十天前兩小已被人救走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真的,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是什麼人救走兩小?」
  『不清楚,咱們還以為你或是你的朋友呢?」
  「混帳!如果是我,我哪裡還有興致在大雪夜跑來與你耍嘴皮?」
  「人確實是被人救走,咱們如何能變出兩個人給你呢?」
  「汪東主何在?」
  「我……我不知道……」
  「那麼,你已經失去重要性了,我可以另找他人。」
  「沈老兄,請聽……」
  說不下去了.喉管已被割斷。
  不久,另一組警哨隱伏處,傳出驚心動魄的慘號聲。
  二更將盡.外圍的五組警哨,已全部被挑。
  之後,不再有任何聲息傳出,入侵的人也沒有再現身,一夜中,所有的人皆心驚膽跳,
精神快要崩潰了。
  一連鬧了三夜,汪家宅院臼死了十幾人。
  其他的人一個個心膽俱寒,死亡的恐怖快將他們逼瘋了,天一黑,簡直是人人自危,尤
其是被分配到外圍擔任警戒的人,無不心驚肉跳,有如被解送法場。
  白天的搜索也加強了,整個地區的三教九流朋友,全部加入搜索行列,但就是查不出沈
野的藏匿處。
  已經是第五夜了,汪家宅院的警哨已收緊至內圍,不敢再派到外面送死了。
  風雪已止.但更奇寒入骨,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按理每個人都在家中溫暖炕床上睡大
覺,夜行人應該不會活動。
  屋項上積雪已達半尺,輕功很難施展,視野廣闊,防守的人以逸待勞,佔了天時地利之
優勢,今晚,沈野該不會來了。正好喘口氣恢復疲勞。
  胡家宅院的人,今晚心情都放鬆了許多,因為昨夜地府雙魔終於接受胡天雄的邀請,住
進了宅院後進內的吟風樓,防衛實力大增,因此,就不像往日那樣緊張。
  三更天。
  白影出現在胡家的宅院內。
  白影好像完全熟悉胡家庭院佈局,悄然出現在西院的後進望月樓。
  白影戴了白頭罩留,連快靴都是白的,披風直垂到膝下,除了一雙眼睛外,伏在雪中根
本就不易被發現,所經之處,浮雪上根本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望月樓,是春秋兩季之間,後進女眷們遊樂之地。
  寒冬夜間,望月樓應該沒有人逗留。門窗緊閉,裡面一片黑沉沉的,聲息全無,連飛簷
下的風鈴,也因無見面沒有發出聲音來。
  已經是三更天了,內院幾個房間,偶或有燈光透過明窗,望月樓絕對沒有人居住。
  白影到了樓東側,無聲無息地飛越長廊的扶欄。
  砰一聲大震,他撞破了精緻的排窗盲,人也消失在內,之後便聲息全無。
  他沒有撞毀排窗,發出巨大聲響引人注目的理由。
  很久,全宅似乎毫無動靜,毀窗的巨響,好像並沒有驚起宅中人的注意。
  一切都反常,反常得令人莫測高深。
  宅院仍然死一般的沉靜。
  不久,自後院的最深處傳來一聲高亢短促的尖嘯.然後全院各處暗影角落,亦響起此起
彼落的竹哨聲。
  這是伏哨的信號,表示毫無發現。
  四更了,望月樓下有了動靜,密雲不雨的情勢,對心情暴路躁的人來說是難以忍受的,
忍受不了就必須打破僵局。
  「是沈野嗎?」黑沉沉的角落中,傳出陰森森帶有鬼氣的嗓音;」閣下,我知道你躲在
此地。」
  久久地,沒有任何聲音,當然也沒有回音。
  「這幾天,有不少人失蹤。」先前那鬼嗓音又說:「汪家的警衛死傷及失蹤已有十幾個
人,我想你已經得到了不少口供和消息,所以你找到胡家來了,是嗎?」
  久久,仍然沒有回答。
  「你能找到此地來,表示你的確很難應付。」鬼嗓音又說:「但是,你知道你已經進了
網入了羅嗎?」
  「知道,你也該知道,在下是有意闖網破羅而來的。」黑暗中終於傳出沈野充滿自信的
聲音:「你用重金買通黑道凶魔,和唆使爪牙以財色誆誘俠義道名宿來對付我。
  你這天羅地網,是接受采兩個老凶魔的建議而設下的。可是,你料想不到兩個凶魔兩面
拿錢,把消息賣給在下吧?」
  有咬牙切齒怒哼的聲音,但似乎很快地被另一個人阻止了。
  「沈野,你知道你所面對的人.是何來歷嗎?」鬼嗓音又問。
  「風神會南京香壇的殺手,對嗎?」
  他故意誤指胡家是南京的香壇,以安對方之心,使對方以為上河鎮林家大院地下密室的
真正香壇沒有曝光。
  「既然知道本會的底細,你居垃敢與本會作對。
  你別以為本會數次失手於你,你就既自以為了不起.要知本會勢力遍天下,高手如雲,
人才濟濟,沒有人敢……」
  「沒有人敢反抗你們,我敢。」沈野毫不畏懼地說「不要以為目前你們得勢,有無恥的
官府敗類在暗中庇護你們,有那種假俠義的偽君子與你們狼狽為奸。
  要知官府中仍然有大多數大小官吏,對你們嚴加提防;武林中更有許多貧賤不能移,富
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真正俠義人士,會對你們展開撻伐的。」
  「你究竟到底是誰?」
  「沈野」
  「那只不過是個假名,我是問你的真名號。」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就叫我沈野好了。」
  「你是江湖中最神秘最膘悍的報應使者,對嗎?」
  「誰說的?」
  「你別管誰說的.我問你是不是?」
  「不是。」
  「你這幾夜連續襲擾汪家宅院及本宅院,究竟想要什麼?」
  「我要辦兩件事。」
  「兩件什麼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14:58

 「第一件,我要你們絲毫無損地放回訾小乙及符小蕙兩小。
  第二件。我要知道是誰下令貴會三位護法在通濟橋向我襲擊?為什麼要向我襲擊?」
  「我先答覆你第一件事。
  訾、符兩小早於十數天前的夜晚,被不明人物侵入下江船行密室,擊斃兩個警衛後救
走,要不是那晚同時,有人在攻擊汪家大院並放火焚燒,咱們還以為你將人救走的.人既被
救走,如何能交?
  何況擄劫訾、符兩小及熊耳山莊所為,與本會何干?你卻天天夜晚來死纏不休,是否欺
人太甚!」
  「混帳!你說什麼狗屁話。」沈野破口大罵:」擄劫訾符兩小,熊耳山莊的人已供出是
你們唆使他們出面干的,你居然推得一乾二淨!
  好吧。就算你們未涉及此事,但為何熊耳山莊欲在通濟橋放人時,你們不但予以阻止並
派三位護法向我襲擊?究竟是誰指使的?」
  「本壇確實未曾唆使熊耳山莊擄人,人質亦確實被人救走。
  至於三位護法向你襲擊的事.在下也是事後才曉得,護法地位崇高,直屬令主轄下,本
壇無權亦無能力管制他們。
  閣下,天下沒有不可解決的事,本會送你價值萬金的珠寶,請你放手,本會也不再追究
既往,如何?」
  「你很會說話,居然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縱使萬金也買不回兩條人命,如果貴會與熊
耳山莊不將人交出。我會給你們沒完了。」
  「你……」
  「這是我最後的要求與警告,假如你們再不理不睬,一切的後果均由你們負責。」
  「沈兄,咱們可否平心靜氣地談談……」
  「哈哈哈……」沈野大笑:「我已等了半個月,費盡工夫偵查動靜,如果不能平心靜
氣,能忍得這麼久嗎?
  我可以告訴你,我這人別無長處,就是能冷靜應付任何劇變。
  我不是一個心狠手辣,逼人走絕路的人。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變通的辦法,就是你們如不交出或無法交出訾符兩小,那貴會的香壇
全部人手三天後全部撤出南京地區,以免妨礙我追查兩小的行動,等我辦完事後你們就可回
來。
  如何?」
  「混蛋!你曉得你在做什麼嗎?「鬼嗓音大罵:「你居然提出這種混帳的條件,你以為
你是誰?今夜你目投羅網.捉住你後,我要你生死兩難!」
  「好,既然你關閉了談判之門,咱們就不再談了.現在,你們可以起網收羅了!咱們看
看誰會下地獄。怎麼?是不是要在下先發動?」
  砰一聲爆炸,火花耀目生花,煙硝瀰漫,火星飛濺火煙熊熊。
  十五名暗器高手,幾乎同時從三處方向,向先前沈野發話的西北角發射暗器。火光下,
牆角下確有一個白衣人爬伏在雪堆上。
  三個人隨暗器之後衝上,刀劍齊發。
  「要活的!」堂後踱出胡天雄,喝聲如雷。
  他說的簡直是廢話,十五種暗器齊聚,怎麼可能要活的?
  鋼刀抵住了俯伏的白衣人,巨手將人拖了起來。
  「是前院的毛香主!」鋼刀的主人惶然放手。
  「這……這怎麼可能?」胡天雄變色叫道:「怎麼可能是他?」
  火把一一點燃,火彈的烈焰已熄。
  「他已經死了很久了,不是被咱們的暗器擊斃的。」
  一位大漢上前檢查屍體:「屍體已僵硬,快凍成悶棍了?」
  「把吟風樓的地府雙魔區給我叫來!」胡天雄咬牙切齒:「他們膽敢兩面拿錢……」
  「副壇主,冷靜些。」一位年約五旬開外的老者說:「兩凶魔是目前唯一威脅沈野的
人,如果咱們和兩凶魔衝突,沈野不在暗中笑死才怪,他就希望兩凶魔和咱們反目。」
  「唔!有道理。」胡天雄冷靜下來了:「這狗操的王八蛋在用離間計。」
  奇怪!這該死的東西怎會知道我不在吟風樓而在望月樓?
  哼!本宅有了抓八仔在吃裡扒外。」
  「先不要聲張,等會仔細查清。」五旬老者同意有抓八仔的假設:「今日外出的人,都
有嫌疑,這件事必須加速進行,及早將那抓八仔清查出來。」
  「大家回去吧!那狗東西不會再來了。」胡天雄揮手遣散十五名暗器高手。
  「小心……」有人狂叫。
  被撞破的巨大屏窗下,白影暴起,幾扇破窗一動,白影已切入人叢。
  誰也沒料到破窗下留有人。破窗在樓東側,而先前沈野發聲的方位是西北,眾人忽略破
窗,並不足怪。
  刀氣陡然迸發的厲鳴驚魄,快速閃動的刀光令人望之膽寒,人刀一體鍥入人群中,波開
浪裂。
  胡天雄該是功力最高的人,也是反應最快的人,但倉促間也難以應付劇變,來不及運功
自衛,更沒有拔劍的機會,百忙中想扭身躲避。
  但晚了一剎那,奇冷澈骨的鋒刃電掠而過,右臂齊肩而斷,右背肋裂了一條大縫。
  白影像狂飆,像閃電,中央突穿後再向兩面席捲,然後像經天長虹,從破屏窗的缺口逸
走,突然消失了。
  「砰噗噗……」人體跌倒聲這時才傳出。
  「救命……啊……」未死的人發出慘叫聲。
  「啊……」痛楚難忍的人發出狂號。
  全園大亂,大搜附近每一角落,但沈野早就不見了、究竟如何走的?竟然沒有人知道。
  胡天雄被高手郎中急教後,情況並不樂觀,右臂齊肩而斷,右背肋那一刀很深,已傷到
內臟,縱位救活,日後的日子也會難過的。
  十五名暗器高手,一個都沒救活。
  第二天,緊張的氣氛突然消失了。
  搜索兇犯沈野的三教九流混混們,突然消聲匿跡絕口不提,似乎忘了這件事。
  要對付的人,不是江湖混混,而是一個可怕的江湖神秘高手.利用地棍混混,絕不會搜
出一個什麼結果來的。
  同時防備再嚴,也阻止不了這位不可測的神秘高手,不如不防,乾脆躲到不易被人發現
的秘密所在反而安全些。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能在本地逗留多久?
  重要人物躲起來了,小人物們明裡若無其事,暗地裡提心吊膽,時時刻刻準備災禍降
臨。
  水西橋北首斷魂槍王家英的家,這幾天外馳內張。
  斷魂槍王家英是本地的地頭蛇,有聲譽有地位,用不著躲起來。
  同時,家中尚有一位貴賓,天王刀唐漢生是俠義道中的風雲人物,誰敢登門討野火?
  當然,沒有人能證明他也是風神會的人。
  掌燈不久,主客正在前院南房的食廳小飯,陪客仍是一男兩女,那就是方翔、白蘭芳及
黃玫。
  白蘭芳是奉命天天纏著他的,免得他去調查沈野所作所為的內幕,以及搜索沈野的真正
目的。
  實際上自從白蘭勞與他一夕風流後,他倆就雙進雙出,閒暇時親熱都嫌時間不夠,他哪
有空去在查事情真相?
  「王兄,當地的地棍們怎不再過問兇犯的事了?」天王刀不勝詫異地問:「到底出了什
麼變故?」
  斷魂槍王家英苦笑說:「當地的地棍們發現要搜捕的兇犯不是一般江湖人物,而是可怕
的神秘高手.大家都怕了,均袖手不管……」
  「看來,這件事得勞動唐大技振臂而起,召請俠義道群雄前來主持緝兇事宜了。」白蘭
芳向著天王刀嬌媚地說:「昨天晚上胡家宅院死了十六個人,連胡大爺亦丟了一胳臂,並重
傷了內腑。
  再這樣鬧下去,本地的人膽都被哧破啦!唐大俠,這件事你可要管一管……」
  食廳外面本來有兩名健僕聽候使喚,但這時卻失蹤了,門開處,寒風灌人,炭火熊熊溫
暖如春的食廳,氣溫陡降。
  「這件事他不會管,他不敢管。」進來的是沈野,他一面說,一面掩上廳門:「除非他
真的眼睛瞎了耳朵聾了,或是被財色迷昏了頭,或是的確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事。」
  五個人大吃一驚,驚覺地推犄而起。
  「你在胡說什麼?」天王刀厲聲問。
  沈野手中拿著一把連鞘長劍,是奪目警哨的。燈光下,他一雙虎目冷電四射。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沈野陰森森地說。
  「你是沈野」
  「誰都知道我是沈野,這位風神會南京香壇的香主,斷魂槍王家英王香主,更知道我是
沈野。」他雙目神光暴射.臉罩寒霜:「一個月前風神會在府城製造事件,企圖引起暴亂,
以利該會的勢力伸入南京。
  當時連太湖山莊莊主昊天神劍,七星山莊莊七星劍,金陵鏢局總鏢頭及追魂筆等人均束
手無策。
  半個月前,該會唆使熊耳山莊派人在客店擄劫兩位無辜的小孩作為人質.企圖要脅我入
會未遂,不但不釋放人質,反而派高手向我襲擊。
  近日復變本加利地地用重利買通黑道凶魔,以財色誆誘你這位俠義人士,緊近搜殺我。
  論身份地位,不客氣地說,你比兩位莊主及金刀司徒燕差了一截,論武功藝業你也無法
與他們比擬。!說吧!你敢不敢管?」
  「你……你說斷魂槍王兄他們是風神會的人?」天王刀臉色大變。
  太湖山莊主及七星山莊主名列天下五大劍客之一,金刀司徒燕乃中原首屈一把總鏢頭,
名震大江南北。
  他天王刀僅為天下九大高手第五,無論身份地位及武功藝業都無法與他們相比擬,而沈
野這幾天僅憑一已之力,就將汪家及胡家宅院搞得雞飛狗跳,焦頭爛額。
  「我只問你敢不敢。」沈野厲聲追問。
  如果換了一個場合,天王刀可能會打退堂鼓溜走,但今晚在場的人那麼多,尤其還有兩
位把他捧上三十三天的美麗女人,而且其中一個與他曾上過床的嬌娃,他的臉往哪兒放?
  似乎,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寧可輸掉命,不能輸面.他發出一聲獸性的低吼,憤
怒地脫掉長衫,拔刀出場。
  刀在手,激動的神色立即平靜下來了。
  這是高手們經過千錘百煉的成稅,趁手的兵刃可令自己神智清明,情緒冷靜,操刀殺人
激動如狂,那是無知的匹夫的妄動。
  沈野徐徐拔出長劍,瞥了天王刀一眼後,即注視斷魂槍等四男女。
  「你們。」他向四男女說:「快撥出兵器一齊上,你們不是看熱鬧的人。
  你們四個人的底細,沈某在十天前就摸清了。
  你們已接到指示,必須不擇手段地送沈某下地獄永除後患,現在正是機會,你們還等什
麼?」
  方翔第一個拔出了狹鋒刀.兩女亦拔出長劍,王家英則持一枝精鋼打造閃閃發光的短
槍,四個人以天王刀為中心,對沈野形成三面的扇形包圍。
  當最後—個人黃玫姑娘到達沈野左側定位時,天王刀突然發起猛烈的攻擊。
  他人似狂風,刀勢似奔雷,用上了天王刀三絕招,利刃破風的厲嘯聲震耳欲裂,令人驚
心動魄,功力之猛招式之奇,確實不愧為天下九大高手之—,天王刀的綽號的確名不虛傳.
在四周列陣觀戰的四個人,看了心中不由暗喜。
  沈野的劍伸出了,冷靜得像個沒有知覺的人,那雙映著冷電四射的怪眼,似乎更大更黑
更亮了。
  伸出的劍毫無異狀,既沒有劍氣發出,也似乎沒注入內勁,向著瘋狂破空襲來的熠熠刀
光慢慢伸出,屹立如山,沒有絲毫要移動的跡象,冷靜得極為反常。
  「錚錚錚……」數聲急劇的金鐵交鳴聲傳出,震耳欲聾。火星直冒,破風的厲嘯聲聞之
心為之下沉。
  天王刀的招式實在太快太狂,勞觀的人幾乎無法看清招式,只看到恐怖的刀光瘋狂地閃
爍,人影快速地移位。
  當最後一聲暴震傳出,人影脫出糾纏,倏然而分。
  天王刀飛退丈外,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失血。
  旁觀的四個男女,都是一流高手,雖然看不大清天王刀的神奧渾雄刀法,但卻看清沈野
的屹立身影,雙腳絲毫不動,僅用手中劍輕鬆地揮拂,把攻來快速如示雷霆的刀招一一封
死,但並未實施反擊。
  「你其實接不下沈某一劍。」沈野的話冷森如冰:「天王刀三絕招不夠如此而已。現在
你也接我一劍,最好你先向老天爺禱告,保佑你千萬別一劍喪生!」
  天王刀縱使再笨,也知道自己絕對接不下對方一劍。
  剛才自己的絕招在對方信手揮拂下,招招被封瓦解,破綻百出,如果對方反擊,只要一
招就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不……不要過來,我……我認栽……」他驚怖地後退,嗓音走了樣。
  沈野劍垂身側,慢步接近.似乎忘了四周還有四個待機而動的男女,全身毫無戒備地暴
露在四人的刀劍之下.驀地傳出斷魂槍一聲急吼,四個男女同時發起突襲,刀罡劍氣乍合,
將沈野罩在聚力點的中心。
  沈野身影突然一幻再幻,長劍一閃再閃。最後但見劍光急速地交叉飛旋,電虹閃爍,破
風聲令人聞之心膽俱寒。
  四男女在可怕的劍光中萎縮、打旋、叫號、摔倒……
  (此處缺三行)
  在狂嚎聲中,丟了刀渾身顫抖,駭絕地扭頭狂奔而去。
  沈野丟掉劍,轉身大踏步出廳而去。
  四男女散躺在四周,每個人都斷腿缺臂,在自己的血泊中呻吟掙扎。
  一更剛起更。
  亦就是王家宅院屠殺發生後約一個時辰後。
  胡家宅院的大門環被叩得震天巨響。
  久久,沉重的院門拉開了一線。
  「誰呀?你是……」門子銳利的目光在來客身上轉。
  「是我。」來客解開了風帽的掩耳住上翻,露出本來面目。
  「你?你是誰,你要找誰?名帖呢?」
  「我找胡天雄,沒名帖。」
  「什麼?你到底是誰?」門子火啦,來人既沒名帖,又直呼主人的名字,氣派挺大的,
可是看他又不像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我是瞿副會主派來的特使,快叫胡天雄出來迎接。」
  「啊喲!小的該死,特使快請進,待小的去通報。」急急大開院門,迎進沈野。
  「胡副壇主的傷勢怎樣了?」沈野信口問。
  「斷臂的傷品已完成治療處理並無大礙,但內腑傷勢甚重,目前仍在觀察中,未來究竟
是否有變化,無法逆料。」門子恭聲說:「特使你尊姓?」
  「我姓沈,叫沈野……」
  「天啊……」門子像是見了鬼一般,立即向前狂奔:「沈野來了,沈野來了……」
  沈野淡淡一笑,泰然舉步行向前廳。
  胡宅立時大亂,像被搗破的蜂窩他到達宏麗的前廳大門前,階上階下及前院的四周,已
湧到不少人,由沒有人敢出面阻擋,這此下人們,手中都沒帶兵刃。
  三座前廳大門緊閉,門廊站著四名佩刀大漢。
  「你們如果想阻止我。」他舉步登階,向已掣刀在手的四大漢說:「我不殺你們.只砍
掉你們一條執刀的右臂,我沈野說話算活。」
  四把單刀完成了攻擊準備,但四雙怪眼中有驚恐的神情,持刀的手撤抖,絕不是因天氣
太冷而發抖。
  「我要找胡天雄。」他一步步上階:「如果不將訾小乙及符小蕙兩個小孩交出,哼!我
要他後悔一輩子。」
  「閣下,轉身!」身後傳來陰冷刺耳的沉喝聲。
  他在石階上止步轉身。階下,地府雙魔並肩站著,大魔的閻王刺,二魔的短矛,正在等
候著他。
  四周,那些穿著得非常臃腫的僕人們,雙手籠在袖筒內旁觀,人確實不少。
  「你不該這個時候來。」大魔陰森森地說。
  「莫非還要揀時辰才行?以後,在下不論何時都會來的。」他抖開披風,手按在那把普
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長劍上:「胡天雄狗運好,他居然還沒死,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必須
要履行我所提的條件。」
  「你閣下得通過在下的這一關……」
  「在下正有此意……」他搶著說,劍出鞘人已下階:「三度相逢,閣下要小心了。」
  二魔持精光四射的短矛,徐徐繞向側方,嘴皮以令人難以覺察的微微動了一轉。
  「錚!」大魔的閻王刺硬接沈野的來劍,兵刃不但沒崩開,反而吸住了,雙方都想將對
方的兵刃震偏,以便取得中宮長驅直入,但似乎勁道相當,勢均力敵。
  二魔見情立即從側方逼進。
  「姓沈的,休怪在下兄弟以二對一.你認命吧!你是咱們的財神爺。」二魔怪叫,短矛
立即刺出,勁透矛尖,刺出的速度有如電閃。
  一聲沉叱,沈野推劍右閃,閻王刺突然飄退,傳出攝人心魄的驚鳴。
  「叮!」劍奇準地擊中矛尖,矛震得向上方斜斜地急蕩。
  人影狂野地撲上了,沈野身劍合一走中宮突入,劍尖已光臨二魔的胸口。
  電芒一閃,閻王刺重新反撲,搶救陷入危境的二魔,三方的攻擊速度,快用令人目眩。
  一聲驚叫傳出,二座仰面摔倒側滾,右胸挨了一劍,危極險極,假使後倒的速度稍稍慢
了一剎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閻王刺也貼沈野的左肩後擦過,披風和內穿的皮祆皆被劃破,背肌也可能受了傷.絕頂
高手拚命,不攻則已,攻則必中。
  「錚!」劍封住了致命的第二刺。
  人影驟分,各向側方飛退丈餘。
  兩具觀戰的僕人,一高一矮,突然向急劇退來的沈野背影撲上,一縷青芒從矮個子的人
左袖中飛出,兩人同對由臃腫的棉襖下,拔出匕首直刺。
  「殺!」沈野突然大旋身,招發狠著行雷霆一擊。
  但矮個子所射的青芒.已先一剎那沒入他的左腰。
  高身材的僕人沒料到他在急退中能突在旋身,百忙中將直刺的匕首斜伸招架,匕首應劍
碎裂而飛,劍無情地劃破了咽喉。
  劍芒順勢折射.找上了矮身材的僕人。
  「不許插手……」大魔厲叫,身形落地後立即狂衝而上。
  矮身材的僕人心膽懼寒,扭身斜向撲倒.間不容髮地避開了劍的致命—擊。
  這些變化說來話長,其實幾乎在同一瞬間發生。
  沈野—躍三丈.雙腳突然發軟,幾乎摔倒,但他踉蹌前衝,消失在通向照壁的拱門外。
  「我要碎裂了你!」大魔用閻王刺指著尚未站起的矮身材僕人厲叫:「你好大的狗膽,
你故意放走了他……」
  中門開處,踱山了兩個中年人。
  「王兄,不要怪她。」穿狐襲的中年人站在階上說:「那實伙死定了,他中了毒狐的七
步追魂針。她,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狐,王兄不認識她?」
  「鬼才認識她!哼!她算什麼人物?」大魔余努未息:「不管那傢伙是否死了,獎金仍
是我兄弟的。你是………?」
  「在下姓尚,尚望.是胡天雄的朋友。」中年人微笑著說:「這裡的事,由在下接手。
  王兄請放心,三天之內,不管那小子是活是死,獎金一定照付。兩位辛苦了,請進內歇
息,毒狐金姑娘,你趕快前往打聽結果。」
  「你接手?那小子既然已中了七步追魂針,還有什麼好追的?」大魔收了閻王刺,轉向
狼狽的二魔問:「受了傷?」
  「還好,傷了背肌」二魔苦笑:「我得治傷,換衣,這小子的確厲害!」
  「兩位請進。」尚望熱誠地說:「那小子雖然中了毒狐金姑娘的七步追魂針,但是他從
仍能飛掠而走的情形看來,傷得並不重,死活難料,不見屍體,事情還沒了呢。」
  地府雙魔不再管院中的事,轉身離開現場,嘴角浮現出一絲令人難察的冷笑,使人莫測
高深。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16:16

第十四章 地府雙魔
  沈野在地府雙魔的夾攻之下,雖然佔得上風,但也付出了代價。
  兩凶魔要不了他的命,沒想到胡家另有埋伏,將高手偽裝成觀戰的僕役.抓住了良好的
機會偷襲得手。
  七步追魂針的確射中了他,否則他撤走的身法絕不會不穩。
  出了胡家宅院後,他不走東北的水西橋入城,反向南沿河的小徑飛奔。
  後面遠遠地,毒狐帶了三個人,以廳奇快的輕功急趕。
  小徑上浮雪未化,人走過自然留下明顯的足跡,不至於將人追丟。
  小徑東面是河,西面是積雪的低矮灌木叢,越過一堆灌木叢後,出現—座建在古樹下的
小小土地廟,廟的不遠處有一座不起眼的小茅屋。
  沈野逃近廟前,他腳下一軟,摔倒在雪地上。
  三十步外的小茅屋柴門忽開,有一人探頭向外察看,看到廟前有人倒了,以及裡外有四
個人如飛追來。
  柴門悄然重新掩上了,善良的百姓不敢管閒事,追來的四個人帶了刀劍,倒下的人手中
也有劍,千萬管不得。
  毒狐領先飛奔,遠遠地便欣然大叫:「他倒下了!倒下了!這傢伙委實了得,居然逃出
裡外才倒下。他一定練成了自封穴的絕學。」
  「這下子咱們可以睡得安穩了。這狗東西可把咱們坑得慘兮兮的,害得咱們日夜心驚膽
顫,時時刻刻準備災禍降臨,精神都快要崩潰了,我要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後面一
個長有一雙死魚眼的大漢狠聲說。
  「不行,要活的。」毒狐斷然拒絕:「貴會蘇州方面需要詳盡的口供,你砍了他,我回
去怎麼交代?」
  「那是你的事,你不會編個理由嗎?」死魚眼大漢堅持地說:「本香主決定的事不容更
改,你少管本會的閒事。」
  「鬼才要管你們風神會的事,要不是你那位壇主乘本姑娘不注意時,制住了本姑娘的經
脈,脅迫我暗算這個傢伙,本姑娘才懶得管你們的狗屁事呢?」毒狐氣憤地說:「現在你們
人已到手了,該替本姑娘解開定時制脈的禁制了吧!」
  「你的經脈是土壇主所制的,咱們可沒這份功力替你解除,你應該去找我們壇主才
是。」
  「你說什麼?」毒狐氣極地說:「你們壇主親口交代的,事成之後,由你們三位香主中
的任何一位,均可替我解除禁制,要不是他騙人,就是你們說謊。」
  「哈哈哈!」死魚眼大漢哈哈大笑:「金姑娘、老實對你說吧!
  除非你答應投效本會,否則沒有人會替你解除禁制的。」
  「你們這些口是心非的雜種,真是瞎了狗眼,以為本姑娘是好吃的果子?告訴你們,本
姑娘一向自由自在慣了,絕不會去找一把枷鎖往自己頭上套的,今天本姑娘認了,但你們三
個狗東西一個都別盧活著回去!」
  雙手微動,七步追魂針在掌。
  「金姑娘,千萬勿發射毒針,在下還要留下他們問口供呢!」
  白影一閃,連續響起兩聲悶呼,站在沈野倒臥處身側兩名大漢,突然向橫摔出倒地。
  事情發生得快,結束得亦快。等死魚眼大漢及毒狐回過意來時,沈野不可思議的站在他
們面前,精神抖擻,紅光滿面,那像個受傷中毒的人.
  「昨天在下就知道你們從蘇州來了幾個高手。」他垂劍向死魚眼大漢陰笑道:「貴地的
香壇壇主,他終於承認失敗了。」
  因此,他不得不接受外地派來的人接手,所以在下把你們引來此地,要從你們口中瞭解
貴會的動向。」
  「你……你不是中了金姑娘的……的毒針……」死魚眼大漢大駭:「中……中了七步追
魂針的……的人,怎……怎可能安然無事……」
  「是這枚嗎?」沈野左手一伸,手中有一枚六寸長藍灰色的雙鋒扁針,邪笑說:「或許
金姑娘因天太冷玉手被凍僵了,在射出時失去了準頭;或許是她見在下是位年輕英俊的公子
爺,不忍下毒手。
  你難道沒看出我與她是很相配的一對?」
  已退出丈外的毒狐,她怔怔地看著沈野手上那支毒針,對沈野的俏皮話毫無反應。她簡
直難以相信,沈野與地府雙魔激戰時,居然能接住了她偷偷發射的毒針.但事實在眼前,她
又不得不信。
  一聲厲叱,死魚眼大漢雙手齊揚,冷芒亂飛。
  沈野一聲長笑,鬼魅似的出現在死魚眼大漢的身側,不但躲過了三把柳葉刀的襲擊,並
且用劍身拍中死魚眼大漢的左耳門,砰一聲摔倒在雪地上,而且立即昏厥。
  毒狐剛想轉身開溜。
  「姑娘且慢!」沈野立即開口:「在下對姑娘絕無惡意.假如!」
  娘信得過我,請暫留下,等在下問完口供後,再為姑娘解除經脈禁制。」
  毒狐微微一怔,立刻欣然道:「我信得過公於,等會兒有勞公子了。」
  「謝謝你的信任。」沈野指指地上那位死魚眼大漢說:「請!」
  娘幫忙拖這個傢伙進廟,我去拖另外兩個。」
  他快步走到被他點倒在雪地上兩個大漢身邊,彎腰一手一個拖著往廟裡走,像拖兩條死
狗。
  剛拖著走了四步,他驀地放手斜掠丈外,劍已不可思議的出鞘,完在了攻擊準備。
  他面前兩丈左右,站著兩位穿黛綠衣裙,外加輕狐裘的盛裝美女郎。
  「閣下的反應好快!」為首的披狐裘女郎似笑非笑地說。
  「你是住在那小茅屋的人?」他保持警戒:「昨天在下搜過那座茅屋,知道有人曾經住
過。
  姑娘的輕身功夫幾乎到了踏雪無痕之境,現在你在這裡現身,該不會是衝在下來的
吧?」
  「也可以這麼。」為首女郎說:「昨天閣下前來踩探,本姑娘認為你是來偵察犯罪場所
的。」
  「所以姑娘在此等候了,等到了。」他冷冷一笑:「難道姑娘要仗劍行俠?」
  「你呢?似乎你是有理的一方。」為首的女郎瞥了站在沈野身傍的毒狐—眼:「我所說
過毒狐這號人物,心狠手辣,艷名滿天下的毒婦。
  但我非常奇怪,她不是與地上這三個大漢一齊追殺你嗎?現在你們怎會又站在一起,這
中間一定有什麼陰謀,我一定要弄清楚,你是否針對我們而來的。」
  「在下當然是有理的一方,假如在下是無理的,他們這三個傢伙那會還有命在?」沈野
正色道:「金姑娘也是受害人,之前我們並不相識,她是被風神會南京香壇的壇主下了禁
制,要脅她以毒針暗算在下。
  在下就將計就計偽裝中了毒針,將循線追來的風神會三個匪徒制住,準備問口供
時,!」娘就現身此地。
  姑娘,咱們素不相識,毫無恩怨,怎會為你們而來呢?你不要管在下的閒事好嗎?」
  「你對付風神會的人,那就表示你是俠義道人士?」
  「哈哈哈!」沈野狂笑:「什麼叫俠義我不懂,我亦不屑做俠義人士,江湖上那些仗劍
自以為可以判曲直的人,都以為自己是俠義之士,其實都是假俠義之名胡作非為的豪強土
霸,不值半文錢、而在下只是個江湖混混,既無地位名譽,亦無強硬的後台可供依靠。當然
更無能力結幫組會。
  當然,我在江湖幹的是冒險犯難的事業。難免會以武犯禁,有時縱或手段過於激烈,但
均能自問而心安。
  在下絕不是俠義道人士,姑娘,不要管在下的事,好嗎?」
  「你曾經胡非作為嗎?」為首的姑娘面色百變的問。
  「哦!這就很難說。思路隨年歲而成熟,意向因環境而轉移。
  因此每個人對事物的看法,或多或少有不盡相同之處。」他淡談一笑、手指著土地廟後
的那棵枯樹說:「姑娘你看一棵樹,對研究木本植物的人來說,他曾研究這根樹是屬於何種
科類,年輪若干?對木匠而言,他會評估這棵樹究竟能製造何種建材;但對樵夫而言,則僅
能衡量它的薪價而已.像地上這三位風神會的殺手,他的同伴於半個月前,在府城客店擄劫
了兩個小孩子,要脅我參加他們那個組合未果。變本加厲地以財色永葆青誆誘俠義道人士及
宇內凶魔追殺在下。
  在我來說,他們要我的命,我有權殺他們。
  在官方來說,我絕對不可以殺他們.只能讓國法制裁他們。
  姑娘,你對我的解釋還滿意嗎?你的看法又如何?」
  「這個……」
  「姑娘,你很通情理,你很純。」
  「你……你胡說。你曉得我有多大年歲?以為我是小女孩?」
  「我說的是實話,因為你不會強詞奪理反駁我、我要在廟裡問口供。可否請姑娘們回
避?」
  「不!」為首女郎斷然拒絕:「縱使你說的有理,但均非我目見,誰知是否事實呢?」
  「依你之見……」
  「把他們送官究辦,由官府決定是否有罪。」
  「那麼,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姑娘,我請你們走!」
  「你……」
  「姑娘,我是當真的。」
  「我不許你動私刑。」為首女郎堅決地說:「我要在場目擊,我要……。」
  「你什麼都不要。」沈野收了劍:「你走!」
  他虛空一掌按出,似乎不曾用勁。對付一個輕功已致踏雪無痕境界的絕頂高手,不用勁
還成嗎?
  為首女郎一雙清澈的大眼神一變,右袖猛地一抖。
  雙方相距兩丈,按理,決不可能發出任何異象,但不可思議的現象發生了,冷風乍起,
寒流急劇旋動,罡風勁氣發出奇異的呼嘯聲,地面的積雪,突然出現滑動崩裂的現象。
  為首女郎長髮飄揚,長袖袍袂揚起抖動獵獵作響,嬌軀緩緩往後退。
  沈野則僅衣袂微微擺動而已。
  「厲害!大姐小心。另一美女郎訝然嬌叫:「兩位住手。」
  聲落舉步上前,兩人同時收掌散功。
  「閣下尊姓大名?」另一美女郎問。
  「姓沈,叫沈混混。」
  她黛眉深鎖地向為首女郎道:「大姐,以你的身份,怎可隨便出手?待小妹先會他一
會,大姐可在一旁觀察,以瞭解他的底細。」
  「三妹,你……」
  「他如勝不了小妹的話,就不配與大姐動手。」三妹舉步超前,一聲龍吟,長劍驀然出
鞘。
  「你先上嗎?」沈野問。
  「不惜,你害怕嗎?」三妹傲然地反問。
  「你好像很驕傲?」
  「哼!」
  「在下即使害怕,亦不會臨陣退縮,對不對?」
  「正是如此,你準備好了沒有?」
  「你隨時皆可進招。」
  三妹冷哼一聲,出其不意疾衝而上,招發「追風逐電」狠著,毫無警告地搶制機先突然
地襲擊。
  劍遞出劍氣迸發,但見電虹一閃即至,排山倒海似的走中宮排空而入,氣勢磅礡極具威
力,聲勢出奇地懾人心魄。
  在壓力萬鈞的強攻中,卻隱藏著極凶險的不測詭變,已獲劍道神髓,與武林高手名宿相
較,毫不遜色。
  沈野未撥劍,腳下從容不迫,在劍尖前飄然後退,前胸與劍尖保持三寸左右安全距離。
似乎,他像附在劍尖前的幻影,進與退的速度完全相等。
  劍勢力盡,他也靜止。
  假如他要反擊,舉手之勞而已。
  只消用掌拍偏劍身,便可乘虛而入了。
  三妹還不認輸,連環進步,劍鋒一拂,罡風驟發,劍氣如潮。
  豈料就在劍鋒斜轉猛拂的剎那間,沈野右掌疾吐,啪的一聲向上擊出,拍中剛斜轉的劍
身。
  凌厲的劍氣,擋不住渾厚的掌力,劍向上急升,三妹空門大開,鋒尖升高超過了頭頂,
已無法變招了。
  沈野乘勢切人,身隨掌進,閃電似的一把扣住三妹握劍的右手掌,連劍把一把抓住。
  三妹大駭,情急自救,羅裙一揚,蓮足猛挑沈野胸腹要害
  沈野鬆開握住三妹手掌及劍把的右手、順勢朝前—推,右掌下沉,毫無忌憚地撈住三妹
的腿彎,向上向前一送,裙袂上揚,情景真是香艷精彩絕倫。
  三妹利用沈野的送勁,順勢一個後空翻落地,已離開原位丈外距離。
  她嬌臉剎時緋紅,又氣又羞。
  「姑娘們,在下希望到此為上,免得臉上難看。」沈野正色地說。
  三妹踉蹌轉身,臉上又是一陣紅一陣白。
  她當然並不笨,知道相去太遠了,事實上她用劍,沈野一雙隻手便讓她當場出彩,再不
服輸,便成了耍賴了。
  「大姐,我無能為力了!」三妹洩氣地說。
  「三妹,你先退後,我還要試試,掌功我技差一籌,不相信他在劍術上能勝過我?瞭解
他的實力後,以免日後一旦為敵時,可作為應對的參考。」
  為首美婦緩步上前,玉手按在劍把上,嬌靨神色百變。
  「我還要試試你的功力,你憑什麼說那些自大的話?」
  沈野也徐徐相對而進,神色莊嚴地手搭上了劍把。
  「在下有許多事要做。」他沉聲地說:「情勢正在劇變中,在下必須及早為謀,所以不
能與姑娘久纏。
  你算是在下闖蕩江湖六載歲月中,相當難纏的對手,彼此的練氣術皆已修至外魔不侵的
境界,拚鬥了三個時辰也許難以分勝負。
  咱們唯一了斷的辦法。最簡單的就是以神功生死一擊,得罪了。」
  長劍出鞘,向前一指。
  驀地,本來一無是處的普通長劍,突然發出了像是從九地傳來的隱隱殷雷,然後是劍尖
出現一道若有若無,伸縮不定的淡淡晶芒,長度約有一尺左右,映著雪光刺人眼目。
  「元神御劍」為首的女郎眼神一變,訝然驚呼:「住手,閣下能修至這種境界的人,世
所罕見。
  像地上這三位風神會的殺手、(其處缺八個字),你與他們一仗,這公平嗎?閣下,真
值得與我生死一擊嗎?」
  「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姑娘。」他的劍尖逐漸下沉至出手部位:「而是事情必須辦
妥。欲想辦妥事情,必須先解決咱們之事。
  姑娘,你打算不撥劍用空手接我的雷霆一擊嗎?」
  為首美女郎身形一幌,有如電光一閃,向左移位。
  沈野的身影也乍隱乍現。仍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兩丈之處。
  「姑娘如果無意再與在下為難,就此這樣走開,在下感激不盡。」沈野由衷地說。
  「好.我華陽夫人縱使今晚理骨於此,也要鬥一鬥你。」為首美女郎悲憤地說。
  「哦!原來是華陽夫人當面.恕在下有眼無珠得罪你了。」沈野誠摯地說:「在下曾欠
令嬡一份人情,願退讓—步,另找地方問口供.請夫人不要跟來。」
  他徐徐後退,劍尖的晶芒消失了。
  華陽山莊名列天下五大莊的第二任,自莊主司徒嵩去世後,其莊務即由其遺孀接掌。
  一個四十歲不到的女人、居然將實力發展到較其夫生前強大好幾倍、實際上已凌駕於第
一莊太湖山莊之上。
  她自稱華陽夫兒,而不稱司徒夫人.可見她是一位敢向道學挑戰的美麗女強人。
  上次沈野在渡口集臨河客棧的食堂中,曾與其女司徒玉凰發生小誤會,司徒玉凰曾拒絕
接受他的道歉。
  由女觀母,可見一斑,這種美麗的雌老虎母大蟲,誰惹得起?因此沈野一聽是她,立即
讓步。
  他示意毒狐背起那個死魚眼大漢,他自己則將另兩個大漢一手—個挾在腋下,沿河岸往
南退走。
  「喂!你到底是誰?我會記得你對我們如此無禮的。」
  「我不是說過我叫沈混混嗎?」沈野邪笑地一邊走一邊說「你們兩個大美人難道又對我
溫柔了?」
  「啐!要死了,你……」華陽夫人及三妹真羞啦!
  沈野一陣哈哈大笑,挾著兩個大漢,像是挾著兩根毫無重量的羽毛,身形似流光,偕毒
狐向南疾飛而去,轉瞬無蹤。
  廟後突然踱出一位雞皮鶴髮的老嫗,大冷天居然僅穿了夾袍僅在外面加了一件短棉祆。
  「好險啊!珊丫頭。那個年輕人的修為已達地行仙境界,為師的素女真氣亦難擋得住他
一擊,何況是你。」白髮老嫗慈祥地說:「你明知道風神會的人都是血腥殺手,何必逼他,
這是個風塵鐵漢,發起威來是極可怕的。」
  好在他說欠了玉凰那小丫頭一份人情,否則.縱使我們三人聯手亦接不下他以元審御劍
的一擊。」
  「師父,你沒看到他那股目中無人的神氣動。」華陽夫人雖然已為人母,但在她師父面
前卻仍像個少女。
  她薄嗔地說:「他居然在美麗的女人面前態度那麼惡劣,哼!我與他沒完沒了……」
  三妹在心裡若有所覺,以異樣的眼光看了華陽夫人一眼。
  「在河邊一幢看守果園的無人茅屋中。
  風神會的三個殺手均被制住了軟麻穴,躺在鋪有稻草的泥地上。
  沈野與毒狐坐在三人身傍,先向死魚眼的大漢問話。
  「你是哪一香壇的香主?叫什麼名字?」沈野陰陰一笑:「假如你忍受得了十指連心之
痛,你可以胡說八道。」
  「我姓送,叫鄭玄通。是蘇州香壇的香主。」
  「南京香壇設在何處?」
  「胡家宅院。」
  「真的?」
  「真的。」
  沈野在地上撿起一根稻草梗,柔軟的草突然變成鋼絲般的堅硬,他扳起大漢的右手拇
指,草緩緩插入指甲縫中。
  十指連心,死魚眼大漢強忍住椎心之痛,唯額上已冒出了冷汗。
  「再問一聲,南京香壇壇址在何處?」
  「胡家宅院。」
  第二糧草梗插人食指指甲縫中,接著是第三根,第四根……」
  及到第五根草梗插入小指指甲縫中時,大漢崩潰了。
  「哎……哎喲……別再刺我了……我……我說……」大漢終於屈服了。
  「我在聽。」
  「在……在上河鎮,林……林家大院地……地下密室中……」
  沈野封住了他的右手曲池、金谷等穴,暫時解除大漢的痛楚。
  「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
  「我們是先遣人員,共來了四人,其餘三人,一是白虎星的副星主;另兩位是星主座下
的護法。」
  「貴會的副會主及白虎星主,是否要來南京?」
  「他們將五六天之後率會中高手到達。」
  「他們來南京的目的為何?」
  「主要是對付你,因為你是本會目前發展的最大障礙。其次是劫鏢,同時要進行什麼大
計……」
  「什麼大計?」
  「以我的地位確實不知大計的內容,只有星主以上的高級人員才曉得……」
  「貴會究竟聘了多少客卿?」
  「我不清楚,那些客聊的名字都是保密的,要不是他們自己表示身份,我們也不知道那
個人是本會的客聊。」
  「貴會怎麼懷疑朱雀星主是被報應使者所殺的?」
  「因為朱雀星主被殺害時,曾說出報應使者,銀魔手等話,被在床上的那個女人聽到。
那個女人是本會的一名執事,當時她是偽裝成被點住睡穴,瞞過了那位報應使者。」
  「貴會難道沒有找報應使者的打算?」
  「本會曾搜索過南京地區,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作案時都是有,他作系時都是戴銀色面
具的,根本無從找起。
  不過本會正式向武昌方面調派高手來此,以加強搜索,同時一併對付你。」
  「好。謝謝你的合作。但我非常抱歉,為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任務,恕我無法放過你。」
  沈野在他腦門上輕擊了一掌,對另兩名大漢亦如法泡製,並先後解了三人的穴道。
  從此,世上多了三個白癡。
  他轉身向毒狐道:「何穴被制?」
  「氣海及勝利結。每十二個時辰真氣逆流,痛得令人冒冷汗。」毒孤紅著臉低聲回答。
  「這……這……」
  「是不便嗎?」她那女光棍的脾氣發作了:「天殺的,是你剛才親口說要替我疏解的,
現在居然想食言,你這算什麼?」
  「姑娘該知道,這實在不太方便……」
  「你既然知道不太方便,為何事先答應?為何將這三個傢伙弄成白癡?我如何帶他們回
去?我的命豈非白白送在香主手中。」
  她放潑了:「除非你殺了我,如果你不替我疏解,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好啦好啦!」沈野無奈地說:「你躺下我替你疏解。」
  他感到非常懊惱,暗怪自己未問清楚就答應她,這兩處穴道都是在人體小腹旁,他一個
大男人,怎能為她疏解。
  便事已至此,卻又不能食言,只好免為其難了。
  「被施禁制有多久了?」
  「今天是第七天。」
  「那位壇主存心惡毒,如果今天不予疏解,縱使日後解除,亦將遺害無窮!」
  「有什麼後遺症?」
  「你將下半身永遠癱瘓,一輩子在床上度過。」
  「那個殺千刀的,日後我將與他沒完沒了。」
  「沈野在她身邊盤膝坐下,掀開她的衣襟,伸出右掌貼在她小腹上,默運玄天神罡為她
疏通經脈。
  毒狐這位艷名滿江湖的女光棍.此刻居然有些瞼紅。她緊閉雙目,強忍心中的一股異樣
感受。
  這種情景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看見,心中不知作如何想了。
  約過一盞熱茶工夫,沈野收回右掌,掩好她的衣襟。
  「好啦,別再賴在地上了,要是被那華陽夫人見到這種情景她不將我當作色狼才有
鬼。」他故意打趣以沖淡尷尬的氣氛:「你運氣試試,看看還有什麼地方不適。」
  毒狐運氣一周天,覺得非常順暢並無絲毫不適之處。
  「謝啦,我欠了你兩條人命,你要我如何謝你?」
  「別客氣,我只是順手之勞,既然你並無感到不適,我就走了,再見!」
  「且慢,沈公子」毒狐攔住他正色道:「我的命是你所救,我無物可謝,我想留在公子
身邊為奴為婢,以報重生之恩。請公子勿以見棄。」
  「我的天!我敢將你留在身邊?要是那天你心血來潮,狐性發作,再偷偷地射我一技七
步追魂針,我可吃不消!」
  「你呀!最會扮豬吃老虎了」毒狐嬌靨緋紅地說:「剛才看了你與華陽夫人交手的情
形,憑系毒狐這兩手鬼畫符,縱使你睡著了,我也暗算不了你。何況我怎會向救命恩人暗算
呢?沈公子,我是當真的,請勿拒絕我,除非你不恥我的為人。」
  「你曾做過傷天害理,天地不容的事嗎?」
  「沒有。」
  「那就是了。我也是個浪子,咱們該是同類,我怎會嫌你呢?
  這樣好嗎,我們是朋友,不要談什麼報恩之事。」
  「不好,除非公子收我為婢僕,不然我就將命還給公子!」
  」金姑娘,你聽我說,我是一個根子,一個人在江湖上自自在在地邀游慣了,怎能將你
帶在身邊呢?」
  「為什麼不可以?這世上有多少公子爺不是帶著婢僕的。你一個男人家,做事難免會粗
心大意,有我這個老江湖的女婢跟在身邊,可以為你解決許多問題。不是我毒狐自吹自擂,
江湖上那些鬼蟲伎倆,沒有我不懂的,縱使你是地行仙,如果不懂那些詭計,同樣會遭受到
暗算的。我跟著你,對你絕對是有利無害的。」
  「這樣吧,你這件事以後再談.」
  「那你是答應了!」
  」我可沒說……」
  「你已經說了的,是不是?」她步步緊逼地問。
  「你倒是會亂栽贓……」
  「那就謝過主人啦!」毒狐高興地說:「我叫金姍姑。主人不要以為我現在的模樣是真
面目,等會我卸掉化裝後,重新打扮,絕不會比那位華陽夫人差,不會丟主人臉的。」
  「呵呵,你這張小嘴真是厲害。」沈野笑道:「誰又不知毒狐艷名滿江湖呀!」
  「不給你說了,做主人要有做主人的樣子呀!」毒狐羞笑說。
  說實在的,沈野雖然機警聰明,武功高絕,但對某些事務的處理,難免不大而化之,這
是男人的通病。
  有了這位江湖門檻極精的毒狐為助手,的確可以免去許多後顧之憂。
  「咱們快走吧。自中午一直忙到現在,晚膳尚未用呢!快找地方填填五臟廟。」
  「是的!爺。」毒狐應聲,真有婢僕的味道。
  七日後,滁洲。
  滁洲是大江北岸的大埠。東達揚州,南抵南京,北通鳳陽,西接定遠,為大江北岸陸上
交通樞紐。
  毫無疑問的,這裡也是牛鬼蛇神的獵食場。
  尤其是西南約六十里處的琅牙山,更是流氓、罪犯、盜匪的逃捕蔞,亦是那些為非作歹
之徒的溫床。
  人口急劇的膨脹,貧民愈來愈多,鋌而走險的人,也日益增多,所以沒有夜禁,旅客不
受拘束,因此,通宵營業的地方很多,什麼古怪的事都可能會發生。
  定南客店是一家二流的客店,落腳的旅客品流較雜,藏龍臥虎,蛇鼠—窩。
  沈野與毒狐在此落店已有兩天,住房是在三進院,是兩間有外間的上房。
  近午時分。
  沈野與毒狐—身亮麗地踱入客店斜對面的悅賓酒樓。
  沈野穿的是青緞面的夾袍,外加白輕狐襲,俊逸瀟灑,頗有文士氣概。
  毒狐是一身黛綠衣裙,外加白輕狐襲,臉蛋奇美,桃花眼水汪汪,可惜外面的狐襲掩蓋
了胴體曲線。
  悅賓酒樓算是頗具聲譽的老字號,酒菜很不錯,食客多以有錢的旅客為主。
  樓上已有五成食客,大半是前來午膳的。
  當沈野與毒狐步上樓上食廳時,酒客的目光幾乎全部被吸引過來。
  店伙領著沈野在近東面的一副座頭入席。
  毒狐向店伙吩咐準備些什麼酒萊,真像一位女管家,不需主人操心。
  隔桌是一位濃眉大眼的壯漢,穿得很體面,像個仕紳,但吃相卻極為難看。
  酒菜剛送上桌,那位濃眉大眼的壯漢,一雙牛眼死盯著沈野與毒狐,突然舉手向他招
呼。
  「喂!你不是那個冒充斯文的沈混混沈野小子嗎?」壯漢瞪著雙大牛眼叫道。
  穿著像仕紳,說起話來卻粗野得很,而且滿口江湖味:「他娘的,你什麼時候又泡上這
個又美又媚的馬子,還記得當年的難友恨地無環程天霸嗎?」
  「哈!原來是你這個騙吃喝的傻混球」他也欣然叫:「兩年不見,你他娘的好像發了一
筆橫財,穿得人模人樣的,抖起來了,我那敢認你呀?他娘的!你這件烏靈豹裘神氣極了,
是從哪個倒霉鬼身上騙來的?」
  一個粗野的紳士,一個毫無文味的文人,在大庭廣眾間旁若無人的胡說八道,看得滿樓
食客暗中真搖頭。
  「你公母倆過來喝兩杯,我請客。」恨地無環程天霸說:「他娘的,財嘛!多少發了
些,倒霉運也走了不少,現在馬馬虎虎過得去就是了。」
  「俗話說:人無橫財不發,馬無夜草不肥。你既發了財,請客是應該的。」沈野與毒狐
過去就座,店伙忙將酒菜一齊搬過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17:43

  「其實要發財並不難,全靠腦筋動得快,能抓得住機會才行。
  像你小子專向那些豪強黑吃黑,死抓住什麼非不義之財不取的道學教條,怎能發得起
來?」恨地無環說:「天下哪裡有那麼多豪強可讓你黑吃黑的,再說搞不好連老命都會送掉
的。」
  「那你就不懂了」沈野擺出一副前輩教導晚輩的嘴臉:「我這是冷門生意,好像是做古
董買賣,三年不開市,開市吃三年!我身邊什麼時候都不是帶著千兒八百銀票的。」
  「你這位馬子真賴,是老婆?還是情婦?」
  「這個年頭笨瓜才養老婆,你說我是笨瓜嗎?沈野不做正面答覆:「養情婦才比較不麻
煩.合則相聚.不合分開,誰都沒有心理負擔。」
  毒狐見他們拿自己當話題,而且說的話又不堪入耳。雖說她是個女光棍,但在大庭廣眾
之下,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她表面上卻裝著若無其事.玉手在桌下偷偷伸向沈野,在他
大腿狠狠地捏了一把,真是險之又險酸。
  沈野痛得幾乎叫起來,但神色絲毫不變,仍然若無其事地與恨地無環鬼扯,而且嗓門愈
扯愈高。
  「喂,你這這次來本地是否亦在打鏢銀的主意呀?你可要小心,目前有許多牛鬼蛇神都
群集滁洲,搞不好會虧老本的!」
  「他娘的!我沈混混什麼時候幹過劫鏢的事,你可不要壞了我的名聲!」他笑罵說:「不
過,我倒想做一次捕雀的獵人,黑吃黑的干他一票,這樣既不壞了我的名聲,也可發一筆橫
財,二十萬兩銀誰不眼紅呢?我的開支一向很大的,否則怎能養得起像她一樣的哪些天生尤
物。」
  說罷,他伸手摟住毒狐纖腰,並在她粉頰上親了一下,一副急色相表露無遺。
  毒狐也會做作,居然欲拒還迎地將上半身嬌軀偎入他懷中,玉手卻順勢又在他致命處的
地方更重重地捏了一把,嬌靨卻媚笑如花。
  「問題是看你能否吃得下?」恨地無環以疑惑的語氣說:「最近江湖上盛傳著沈野在南
京,將風神會的香壇搞得稀爛,將熊耳山莊設在南京的下莊汪家大院殺得血流成河,那個沈
野是你嗎?」
  「怎會是我,我算老兒呀?我一個江湖二流混混,怎惹得起風神會及熊耳山莊.你可不
要胡說八道,為我帶來飛災橫禍!」
  「可是那個人與你同名同姓,而你也曾出現在南京府城呀!」
  「你他娘的,怎麼那樣少見識?天下間叫沈野的人,縱使沒有一百亦有五十,我在客店
中與情婦親熱都來不及了,哪有閒工夫去惹那些大菩薩呀!我就是受了同名之累,而北上避
禍的。」沈野指著毒狐說:「你如不信,可以問問她。」
  「不是你最好,但亦很可惜。」
  「怎麼說?」
  「有許多企圖劫鏢的人,要找沈野合作,以增強實力,增大成功機算。
  有些人則準備剷除他.以減少一個競爭者,這個沈野簡直成了活寶。
  你可要千萬小心,不買被人誤認為是那位沈野,那就會遭到池魚之殃。」
  「謝謝你的關心,我會小心的。」或許是他真心感激,以致喉音變得怪怪的:「你老兄
莫非也是為此趟鏢銀而來?」
  恨地無環目光不經意地看著沈野在轉動的酒杯,神情有些癡呆,低聲說:「我是為伏龍
堡跑腿,看風色及打探消息。
  該堡已到了六十餘名高手,住在伍仁中伍大爺的城外別莊。」
  「告訴我,還有哪些較具實力的組合,他們都躲在何處?」他依然用怪怪的嗓音低聲
問。
  毒狐似乎已看出有什麼不對,她感到有一股鬼氣籠罩在四周,全身毛髮森立,不由將嬌
軀緩緩程靠近沈野身上;同時玉手也搭在他大腿上,但這次可不是捏,而是緊抓住他的肌
肉。
  「華陽山莊的人,借住在城北的七野山莊.熊耳山莊的人則住在城西的阮家大院。
  風神會由青狼天王率領大批高手,駐在琅牙山的落星寨,據說他屬下的雷霆小組也來
了。」
  「雷霆小組是什麼性質的小組?」
  「風神會有四個箭術百發百中的神射小組,分由四大天王管轄。朱雀天王轄襲殺小組,
白虎天王轄疾風小組,青狼天王轄雷霆小組,玄武天王轄霹靂小組。
  每個小組成員平均約在五十人左右,他們都是該會的秘密武器,除非有特殊任務,否則
不准隨便出動,以免曝光。
  此次該會出動雷霆小組,似乎對這趟鏢銀志在必得。」
  「程老兄,你此次來滁洲是路過呢>抑或有意逗留?」沈野嗓音提高,並恢復正常,手
中的酒杯也不再轉動。
  恨地無環突然搖一下頭,似乎剛自失神中清醒過來,他眨了眨眼道:「我想再看幾天風
色再決定,這裡好像不是我獵食的地方。」
  「來!兩年不見,咱們好好幹三大杯。」沈野豪邁地說:「他鄉遇故知,人生一樂也.
盡此三杯酒,明日隔關山,生死兩茫茫。
  干!」
  第一杯……
  第二杯……
  兩人正待喝第三杯……
  對面雅廂簾子一掀,踱出了一位丰神如玉,風度翩翩,穿白皮袍的中年儒生,不徐不疾
地穿越兩座食桌,到了沈野這一面。
  他面上似乎有一股妖邪神色,那雙只見黑眼珠不見眼白的雙目.令人有悚然之感。
  毒狐一見來人,臉色一變,低頭迴避中年儒生的妖異目光,嬌軀又不由自己地往沈野身
邊靠。
  恨地無環雙目呆滯,直挺挺地坐在座上,就如中了定身法。
  中年儒生沖沈野微微一笑,並向他凝視。
  沈野安坐不動,無畏地與他對視。同時將毒狐的嬌軀按在他雙膝上,左手掌撫在她命
門,輸入一股熱流,並以傳音入密告訴她凝神靜氣。
  兩人相視約有盞茶工夫。
  中年儒生的額上已汗水涔涔,雙目中妖異之色漸減。
  沈野的目光依然堅定、從容,絲毫未變。
  「閣下,你別再獻寶了,你的迷魂魔眼迷惑不了修習玄門神功的人。你如再不收功,我
就讓你永遠變成瞎子!」沈野冷森地說。
  中年儒生收了魔功、臉上浮現一絲怒意。
  「你們剛才的老夫都所到了。」中年儒生開了口。
  「聽到了又如何?」
  「你尊姓大名?」
  「沈,叫沈混混。」
  「聽你剛才的口氣,似乎想打金陵鏢局的那趟鏢銀的主意。」
  「我又沒有喪心病狂,怎會去搶劫賑災鏢銀!那會絕子絕孫的。我是要在劫得鏢銀者的
手中,將那批銀子吃過來,這叫做黑吃黑,怎麼,閣下反對?」
  「當然反對,因為這趟鏢,已經是有主之物。」
  「哦?是誰?」
  「正是老夫。」
  「不像嘛!」
  「什麼不像?」
  「看你穿得挺光鮮的,不像陝西災民。」
  「什麼意思?」
  「你剛才不是說鏢銀已是有主之物嗎?這是賑災銀,當然它的得主是陝西災民,位是災
民嗎?」沈野冷冷一笑:「如果你不是災民,又自稱是鏢銀得主,那你就是喪心病狂!」
  毒狐的心跳加快兩倍,冷汗已濕透內衣,她見沈野毫不留情地挖苦對方,怎不心跳加
快,汗濕內衣呢!因為她已認出這位中年儒生是老一輩的凶魔,而且這位凶魔邪氣得離了
譜。好吃人心,喜好美女。
  凡他到手的女人,經過一夜後第二天就只剩下一口氣。他會使出各種花樣百出的花招來
折騰女的、所以凡是知道內情的女性,莫不聞聲掩耳避開。
  沈野另一個身份是報應使都,他怎會不知這老淫魔?他手中握有老淫魔的血腥檔案,有
數十件之多,早就要想為民除害,但是老淫魔行蹤詭密,不易掌握。而今天卻因那趟鏢,鬼
差神使地在此相遇,他怎會放過這個機會。
  因此,他故意用言語刺激他,使他暴努力而失去鎮定,再予致蒞命一擊。











第十五章 迷魂玉體
  中年儒生人老成精。
  先施展迷魂魔眼無功,繼見沈野神色自若地仍坐在座位上,膝上還半躺著—個嬌媚的美
人,似乎無視於他的存在。
  他性本多疑,更不敢輕舉妄動。
  他在猜測眼前的年輕人。
  —是身負絕世神功。所以未將他在眼中。
  二是不知他是何人,不知則不懼。
  三是白癡,不曉得什麼是怕。
  在腦中作了一次迅速的狀況判斷,年輕人的神情言談,絕不是白癡。年紀輕輕的,縱使
在娘胎中開始練功,也不會超過三十年,怎能與自己相比?除去這兩種假設,面前的年輕人
必定是不知面對何人,不知即不怕,才能神態自若。
  他已經得到答案,所以亦就下定了決心。
  「老夫警告你,希望你別打黑吃黑的主意!」
  「我為何要聽你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以為不怕我的迷魂魔眼,就可勝得了我?」
  「那就試試。」
  「你小子真不知死活。」中年儒生陰陰一笑:「你己沖犯了老夫的忌諱,欲想活命,將
你懷中這位美嬌娘送與老夫,今天就饒過你。」
  沈野扶起膝上的毒狐,示意她退至牆邊,徐徐轉身面對中年儒生。
  華陽夫人與她的三妹亦在觀眾之列,另外還有一位雞皮鶴髮的老嫗站在兩女身後。
  他緩緩起身離座,再將形同癡呆的恨地無環扶到牆邊,再邁步回到中年儒生面前八尺站
定。
  「老淫蟲,俗話說:閻王注定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
  你。不老儒生童無忌,是人間的垃圾,世間的人渣。老天爺要借我之手。使你報應臨
頭!」他的神態突然變得莊嚴肅穆,剛才那種浪子潑皮的形象消失無蹤:「你先出手吧!否
則,等我發起攻擊時,你連出紹的機會都不會有。」
  他身形微挫,雙目自然下垂,眼神漸變,瞳孔似乎在慢慢擴大,更黑、更亮、更深遂,
煥發出一陣奇光,一種令對方心悸的奇異光芒。
  不老儒生拔出一把烏光閃閃的摺扇,刷一聲抖開扇面,神情非常凝重舉扇緩緩斜切過
來,一陣柔和的勁道向沈野罩去。
  沈野右掌—伸,在身前輕輕徐徐地拂動。
  摺扇在他掌前半尺左右,像波濤般的起伏,似被無形的氣牆所擋住,進退不得。
  「砰砰、碰、砰……」附近三尺外桌面上的餐具,像被狂風所刮,向外面飛拋,打得七
零八落。
  連沉重的食桌也開始向外移動了,似被無形的魔手向外移。
  「啪!」下面的長凳突然四足齊折向下坍倒。
  不老儒生臉上涔滿汗水,臉色慢慢轉青。
  沈野則形態如常,臉上未見汗影,臉色也未變。
  所有的食客均向四周退,食廳大亂。
  不老儒生持扇的手,開始出現顫抖的現象了。
  牆壁搖搖,風雷聲大作。
  似乎整座樓房已在狂風殷雷中撼動,在風濤中浮現。
  「劈啪……劈啪……」純鋼製成的扇骨及九合金絲織成的扇面,突然爆裂成碎片。
  不老儒生面色變為青紫,十分猙獰可怖,雙手仍然前伸猶如握扇狀,雖然摺扇已爆裂成
碎片散佈在地板上。
  沈野揮動的右手巳緩緩收回,自然地垂在腿旁。但他的雙目中之奇光更亮、更強烈,像
是燃起了地獄之火。
  驀地,不老儒生的身體斜斜向後飛起,隨著一聲尖銳而短促的慘號,摔落在兩丈外的樓
板上。他雙手抱腹,低聲呻吟,緩緩地掙扎坐起。
  突變的異象出現在眾人的眼產,尖叫驚歎聲四起。
  不老儒生原來烏黑的頭髮突然變為乾枯灰白;豐潤如玉的面龐變成像風乾了的橘子皮;
壯碩的軀體像被抽完了氣的空皮囊……」
  沈野緩步上前,俯視著他。
  「種因得果,還爾本來;因果報應,絲毫不爽。沈野冷森森地說:「你如果自此修心養
性,尚可過十餘年,如仍存惡念,絕活不了兩天。」
  自懷中掏出五兩金錠拋在案上,向被哧呆了的恨地無環道過別,半擁著形同癱瘓的毒狐
下樓,兩人形同情侶般相依偎地回到了客店。
  將毒狐扶入她上房的內間床上。招呼店伙送來熱茶,他倒了一杯就唇讓她喝了半杯。
  毒狐的精神還是很差,他不由打趣地道:「你這位江湖女光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
今天是怎麼啦?好像見了鬼似的,膽子有沒有哧破了?」
  「爺,對不起,我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成了爺的累贅。」她蒼白的嬌靨浮起了紅暈。
  「是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沈野邪邪地嘻笑:「你不但不服侍我這個主人,反而由
我這個做主人的,像服待姑奶奶般地服侍你!
  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咱們……有什麼鹹呢?好啦,你先休息一會兒,晚膳時我來叫
你。」
  正欲起身,卻被毒狐—把拉住。
  「爺!你先別走!我現在仍有身在地獄之感,心跳得好厲害……」她語氣無力地說。
  「那我點你的睡穴,讓你好好地睡一下午,好嗎?」
  「不……不要點我睡穴,說不定在夢中更悲苦孤寂,就請爺這樣陪我片刻。我會慢慢恢
復的。」她可憐兮兮的求他。
  「好好,姑奶扔,我就在此陪你。他娘的,我成了二十五孝啦!」他自我解嘲地說。
  沉默了片刻,兩人都無言,但他右臂卻仍被她緊抱著不放。
  「爺,剛才你們是在斗妖術?」她猶有餘悸地問。
  「別胡說!」他笑著說:「你以為我是白蓮教妖孽嗎?萬一被別人聽到傳出去,被抓住
可是要砍腦袋的。」
  「那是鬥法術?」
  「我又不是天師道?既不會驅妖,又不會捉鬼,不是鬥法術。」
  「那你們究競在鬥什麼嘛?」
  沈野沉吟片刻說:「嚴格地說,應該是道術,這是—各御神的功夫,是—種玄功。心神
凝聚處,可意及力及,我也很難向你解釋清楚。」
  「爺,你不曉得不老儒生在江湖中的威名是如何的顯赫,江湖中暗地都稱他為妖人,邪
惡得令人夜間都會做惡夢。
  縱使武功超絕的高手,在他面前亦束手無策,任其宰割,所以我當時—見他,幾乎快癱
瘓了。因此就……」
  「因此就將我大腿的肌肉都捏成了紫青色!」沈野故調笑,使她緊張的情緒放鬆。
  「人家是情不自禁,是下意識的行動……」毒狐嬌羞地道:「現在還痛嗎?要不要替你
揉揉?」
  「謝啦!我怕你。」他笑著婉拒,同時用惋惜的口氣說:「不老儒生原本玄功有成,長
青術火候亦深,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在表面上看只有三旬左右。可惜他後期修功走入邪
路,妄想以女人增補功力,逆天行事,終於遭報。」
  「對啦,那不老儒生倒地後的變化,看起來令人可怖並噁心,怎會發生那種異象?」
  「是我以玄功毀了他的內丹,才會發生這種異象的。
  我早就想找他為世除害的,但偏偏相遇在酒樓中。我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他,所以
只好以玄功毀了他的內丹,使他今後再也無法作惡露了。」沈野似乎仍有遺憾地說:「他內
丹即毀,長青術亦消,因此就顯現出老態了。
  不過他的基本武功仍然存在,今後倒要小心他以陰謀詭計來暗算我!」
  「爺!我倒是想起—件事。剛才爺與恨地無環在酒樓中鬼扯,嗓門高得全樓的人都聽得
清清楚楚,是不是有意如此?」
  「是的,我有兩個目的。」他的雙目中射出一種奇怪的光芒,那種光芒令人見之顫悚:
「我有意讓那些貪心鬼剛廈,我亦對鏢銀有興趣,但不會直接下手,我要等某人得手後,再
予黑吃黑,讓那些貪心鬼先有了後顧之憂。
  他們為了保住既得的鏢銀,必先剷除我這個障礙。此其一。
  劫鏢群豪已經開始相互剷除對方實力的行動,對突然出現的某一個人或某一個勢力,必
定懷有戒心並感興趣。
  他們已經對我發生興趣。因為我在南京的作為僅風神會及熊耳山莊的人清楚。
  他們暗中吃了大虧,怎會向外宣揚?因此,群豪對我與他們的事都諱莫如深。
  但消息總是會走漏的,某些勢力就會來要求合作,到時我就可任意呼風喚雨了,此其
二。」
  「爺,你這樣做很笨。」
  「那裡笨了?」
  「你既要黑吃黑,怎可公開肆宣揚呢?鏢銀尚未到手,卻先引來了強敵!這種做法怎不
笨?」
  「你對我打鏢銀主意有何看法?」
  「我沒有任何意見,一切都以爺的意思為意思。
  爺認這趟鏢銀該劫就是該劫。我人都是爺的了,當然一切以主人的意思為意思。」
  「你這想法太危險了,我如果要造反,你也認為是應該的?」
  「當然。你如要造反,我第一個替你打先鋒!」
  「你這小妖怪太會相信別人的話,不好。」他惡作劇的捏了毒狐的香腮一把:「我沒喪
心病狂,怎會去劫賑災鏢銀呢?告訴你,我這是在護鏢!為了這趟鏢銀安然抵達武昌,化了
我不少心血,也犧牲了個人的形象,居然扮浪子養情婦呢!」
  「你還說呢?」毒狐羞氣地說:「居然在酒樓上惡形惡樣地摟住我親熱呢!我倒是無所
謂,你也不怕日後別人說你?那位華陽夫人與她的三妹臉上就表示出不高興呢!」
  「咦!我扮我的浪子,與她們何干?為何不高興?」
  「你難道沒看出她們喜歡你呀?」
  「你在胡說什麼?」
  「我—點也沒胡說,我是旁觀者清。」毒狐笑道:「你還記得在南京水西橋那座土地廟
前的事嗎?
  她們又不是不知道風神會那些殺手是人人均曰可殺的,居然—再無理取鬧地阻止你問口
供。
  我是女人,唯有女人才瞭解女人。那表示她們已對你發生好感,故意引起你注意。誰知
你不假辭色,所以她們羞怒之下要與你較量了。
  中午在酒樓你對我當眾摟摟抱抱,她們在雅廂中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以她們門第高高在上的華陽夫人姐妹身份,送上門給你你不要,卻認我這個聲名狼藉的
毒狐為情婦,請問,她們怎不氣苦?
  臉色那會好看?說不定心中在恨死我呢?」
  「喂喂,姑奶奶!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可亂說不得。萬—傳出去會死人的。」沈野心中—
驚,暗想怎會有這種事?
  「是你死?還是她們死?」
  「那是有關別人名節的問題;搞不好會掀起江湖大風暴,會有多少人陷入這個漩渦?」
  「那我又怎麼辦?你已公開承認我是你的情婦?」毒狐嘻笑說。
  「姍姑,這點我確實做錯了,我當時未深思就順著恨地無環那傢伙的話默認了。」他以
歉疚的態度說:「說良心話。自那天答應你跟著我起,我就將你看作親姐妹,絕無將你視作
婢僕之意。
  我家在宛平算得上是巨富,但世代耕讀傳家,我家只有長工,不蓄僕人,還有許多自稱
婢女的女孩,其實都是收容的孤女,均視為家人,以後你會見到她們的,看看我所說的是否
是事實?」
  他不由輕拂毒狐的香肩,毒狐亦乘勢抱住他的虎腰,將頭貼在他的胸上。他心中不由暗
暗歎了口氣。
  「爺,你是否生氣了?」毒狐似有所覺地問。
  「傻丫頭,我怎會生氣?」沈野笑笑說:「我只是對目前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感到煩。在
江湖中遨遊六年積修外功,遇到任何事,都會以快刀斬亂林的方式處理,那像目前這種情
形,要化費心思,絞盡腦汁,去和這些對手鬥法,家師交下這任務,簡直是折磨人……」
  「爺,如要動腦筋,用心思的事,可交由我來辦!這方面我一向是很行的。」毒狐搶著
說,似乎未聽清他最後幾句話。
  「誰不知毒狐是江湖上心計最多,又精又狡詐的女光棍呀!
  以後凡是需要動心思的事,全要仰仗你了!」
  「我是當仁不讓。」她拍拍酥胸說:「爺,你剛才說你不是劫鏢而是在護鏢,內情能否
告訴我?」
  「當然可以,我們已是一家人,我怎會瞞你呢!」沈野正色地說:「我是受金陵鏢局總
鏢頭金刀司徒燕之托,設法保全這趟賑災鏢銀安抵目的地。
  細節問題,以後慢慢告訴你,感於劫鏢的人勢眾多。因此,我就以劫鏢者的姿態出現,
設法製造各種事端,利用機會逐次剷除這些貪心鬼,以減輕金陵鏢局的壓力。
  所以我在酒樓放出風聲,讓那些牛鬼蛇神來找我,我才有藉口殲除他們,這亦就是你剛
才說我笨的解釋。
  你等著看好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找我合作,或是帶刀劍來殺我!」
  中聽即將有事,毒狐的精神似乎已恢復了了,準備起身。
  「爺,你不要再壓住我了,我要起來準備—下。」
  「你這張小嘴真會說話!是你死勁的抱住我,怎說是我壓住你?」
  「這就是毒狐的厲害之處」她羞笑說:「以後爺千萬別惹我,否則……」
  「否則你就再給我—枚七步追魂針?哈哈!」沈野大笑出房而去。
  「你……」
  阮家大院位於府城以西的城廂西端。
  阮家大院的主人翻天鷂子阮大年,是江湖朋友相當熟悉的俠義道名人,但口碑並不佳。
  這人對名利非常熱衷,死要面子,而且陰狠,誰沖犯了他,他就會不擇手段地明暗俱
來,委實令江湖朋友害怕。
  他與熊耳山莊莊主天罡劍林昭廷交情深厚,因此,熊耳山莊的人借住在阮家大院,乃當
然之事。
  天色尚早,還不是進酒食的時光。
  主人在花廳請賓客品茗清談。
  客人除熊耳山莊莊主天罡劍、少莊主雷霆劍客林景祥,血手神魔及該莊的四大金剛外;
尚有當地的武林名宿蛇形劍魯天河及神斧客蘇大川等人。
  除熊耳山莊的人外,包括主人在內均不識血手神魔其人。
  當初進住阮家大院時,天罡劍偽稱血手神魔是妻舅,於是眾人皆以舅老爺稱呼之。否
則,一代凶魔與俠義名宿同事,像話嗎?」
  蛇形劍與神斧客將府城內外的狀況說了—遍。
  「顯然本地即將發生江湖風暴,窺覦鏢銀的各路牛鬼蛇神都在本地集中,下手的地點恐
怕就在附近。
  前些日子金陵鏢局的副總鏢頭摩雲手,曾親向本地各俠義道名宿致意,要求注意一些企
圖不良的人士,雖未言明要拔刀相助,但其意甚明,我等真不知如何才好。」蛇形劍有些戛
於形色地說。
  「貴地的俠義名宿有何打算?」天罡劍問。
  「似乎大家都在觀望,因為無主事之入,誰也不好先表示意見、誰又願意做出不討好的
事呢?」蛇形劍毫無機心的說。
  「魯兄,兄弟對此事倒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天罡劍表情曖昧地說:「依據江湖規律
來說,鏢局為生計保鏢,那些劫鏢者亦是為生活而劫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金陵鏢局既無殺俠義亦未明示貴地俠義道撥刀相助,貴地的俠義道名宿大可不必理會。
  再說,該局如果每趟鏢都要江湖朋友相助,那大家豈不是連自己的事都要擱下,為該局
奔波拚命?這算什麼呢?魯兄是聰明人,該明自兄弟的意思。」
  「多謝莊主的開導,在下也是有些想法,實際上此事無法去管,也管不了。
  假如金刀司徒燕識大體的話,應該不能怪咱們的。」蛇形劍順水推舟地說,表示心有餘
而力不足。
  「兩位兄弟在府城還打聽到什麼消息?」主人阮大年問。
  「有—件耐人尋味的事發生在悅賓酒樓。十年前肆虐江湖的不老儒生及其黨羽出現在酒
樓。因鏢銀之事與—個叫沈混混的年輕人發生衝突。
  不老儒生的迷魂魔眼居然迷不了沈混混;反而被擊倒在地。
  看樣子真是八方風雨會滁州了。」蘇大川也憂心地說。
  「不老儒生其實全憑魔功惑人而已,真才實學並不怎麼高明,碰上一個初出道純正正的
年輕人,迷魂魔眼迷惑不了他,被他乘機擊倒,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天罡神劍神情自
大地說:「勤儉兄可知那沈混混叫什麼名字,長相如何?」
  「聽恨地無環叫他沈野,人倒是長得英俊瀟灑,像個讀書人,身邊帶著一位美艷的情
婦,有人認出是艷名滿江湖的浪女毒狐。」
  「沈野?這小子也趕來滁州了,他一定是針對鏢銀而來的。」
  天罡劍心中一驚:「這個殺人勒索兇犯來到滁州,本地的治安人員有得忙!」
  「林兄與那沈野是否有過節?」主人阮大年是個老狐狸,一看天罡劍的表情,就知道中
間有問題,因此出言詢問。
  「何止有過節?簡直是深仇大恨呢!」天罡劍恨聲地說:「一個月以前姓沈的小子與犬
子發生一點小誤會,想不到那小於居然遷怒敝友下江船行汪東主,先後兩次前往汪家大院勒
索不遂,大開殺戒,船行夥計死傷無數。
  那小子貪得無厭,連當地幾家大戶都遭了殃。這次來光滁洲,可能又有人要倒楣了!
  「林莊主,你也未免太沉得住氣了。這種凶殘小輩,人人得而誅之,你還在招待客人,
有事朋友服其勞,今夜就由在下與神斧客蘇兄前去向他討回公道!」蛇形劍義形於色地說。
  「魯兄說得是,那小輩既是個凶殘人物,萬一他在本地做案,咱們這些俠義道人士臉上
也無光,不若主動去找他,可消彌禍端於事前。
  只不知莊主要活口呢?抑或見屍?」神斧客亦不甘示後地表示。
  「多謝兩位仗義!本莊確實不便在此地向他討公道,否則將會引起貴地武林名宿的誤
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20:07

 只要能慰下江船行被殺弟兄於九泉,無論死活都可。」天罡劍感激地說:「這樣好啦,
本莊派大力及伏魔金剛陪同兩位前去,以便指認。」
  大力金剛一聽,全身不由冒出了冷汗。想起那夜在聽雨樓,沈野憑—已之力,瞬間就屠
殺了他三十幾個同伴,至今猶感惡夢連連。
  可是他又不敢推辭,直到用完晚膳,心中仍像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生死由命,又道是數前有定。蛇形劍與神斧客兩人想示好於熊耳山莊,自告奮勇地去眺
火坑,下地獄!
  天罡劍在暗中得意,只要蛇形劍與神斧客兩人有了傷亡,就可激起當地江湖俠義道之同
仇敵愾之心,與沈野誓不兩立,事情鬧得愈大愈好。到時沈野為應付當地俠義道人士都來不
及,那有時間去打鏢銀主意。
  二更末。
  四條白影出現在定南客店三進院的雪地上,並肩站在空曠的院子中間,不言不動像四個
幽靈,鬼氣沖天。
  「姓沈的小子,出來領死!」為首的白影沉聲叫:「老天蛇形劍曹天河要擒你歸案,你
如敢反抗,就仗劍為世除害!」
  上房門開處,毒狐一身黛綠勁裝,外披白狼襲,緩步出房,蓮步輕移。腳下無聲,降階
向院中走。
  她在四個白影面前一站。
  「蛇形劍魯天河,江北的名劍客,什麼時候當起官府的鷹犬了?」毒狐語氣森冷,用手
指著另外三人:「這三人也是官府鷹犬?」
  「妖女休逞口舌之利,我知道你是沈野的情婦。」蛇形劍大聲地說:「這三位是神斧客
蘇大川,以及熊耳山莊的大力金剛與伏魔金例,沈小輩為何龜縮不出,讓你這個情婦替他擋
災。」
  「哈哈,姓魯的,你與神斧客做官府的鷹犬已夠糟了,居然又替熊耳山莊做走狗,你們
也不怕丟盡江北俠義道的臉」毒狐神態自若地嘻笑怒罵:「喂!你們究竟是官是匪?深夜跳
牆進客店莫非要搶劫!」
  「賤人!你不要紅口白牙地胡說八道,咱們是基於武林道義替熊耳山莊出面,緝拿凶殘
的殺人兇手,這是俠義人士的本份。」
  蛇形劍毫不臉紅地說。
  「你瞭解我家爺與熊耳山莊結怨的經過情形嗎?」
  「咱們不是為瞭解情形而來的。」
  「你簡直無恥!」毒狐開口大罵:「熊耳山莊與風神會那個血腥組合勾結,在南京平安
賓館公然擄劫兩位小孩為人質,要脅我家爺加入風神會未果,不但不釋放人質,且變本加歷
地誆誘白道名宿及黑道凶魔,陰謀襲殺我家爺,為了性命,我家爺才避禍到本地。
  你們這些被屎糊了雙目的俠義名宿,居然以耳代目,僅聽—命之辭,就誣指我家爺為殺
人兇手,要不是昏頭,就是別具用心。
  魯老匹夫,你比風神會的宇內三仙強多少?比俠義道的名宿天王刀強幾倍?
  他們都接不下我家爺—招,你憑什麼敢向我家爺叫陣?是有意前來送死嗎?我可憐你
們!」
  蛇形劍及神斧客兩人,在武功上皆與天王刀不分軒輊,在聲望地位上就比不上天王刀;
與宇內三仙更差了—大截。
  但自負是人的天性,蛇形劍與神斧客當然自負。
  這些自命俠義英雄,都是自命不凡的人物,也都是—些不擇手段追求名利的假俠義英
雄。
  更說明白些,他們只是—些假俠義之名,胡作非為以爭名奪利,驕傲自負睚眥必報的梟
雄,永不會承認錯誤的匹夫毒狐語得如鋒,可把蛇形劍及神斧客氣昏了頭。—聲咒罵,劍斧
如電射雷擊,劍上龍吟隱隱,光華排空而入,斧勢如雷霆下擊,地裂山崩。
  這就是假俠俠義英雄的嘴臉,兩個武林名宿居然聯手偷襲一個姑娘。
  毒狐恨透了這些人,殺機自內心深處怒湧而起。
  她不拔兵刃而用話激怒對方,就是引誘對方毫無顧忌地突襲搶攻,挖好了陷阱讓對方眼
睜睜地往裡跳,她早已在掌中扣住七步追魂針,製造致命—擊的機會。
  劍斧剛到,她雙手輕揚:身影一閃再閃,退迴廊下。
  「呃……呃……」蛇形劍及神斧客衝出三步驚叫,腳下大亂,身形一頓,如中悶雷。
  「你……你用暗器偷襲……」蛇形劍嘎聲起。兩人手—松,劍斧失手墜地了。
  大力金剛及伏魔金剛,近在咫尺,居然沒有看到兩人是如何中暗器倒地的,哧得魂飛膽
碎。轉身撥腿就跑。
  兩個武林名宿居然在—照面便躺下了,不逃才是天下一等—的呆瓜。
  但是正當兩人準備飛身越上牆頭時,沈野已滿臉邪氣地幻現在他倆面前。
  大力金剛是吃過他苦頭的,如見鬼地往後退。伏魔金剛雖未曾嘗過沈野的厲害,但他見
大力金剛膽怯之情,心中也不由發毛,右手搭在刀把,緩步緩退。
  「站住!」沈野冷叱:「你的刀如出鞘,我保證你絕對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陽!你們每
人留下—雙耳朵,再將地上那兩個雜碎帶走。如果你們不肯自己動手,那我就留下你們的一
條右臂,快!」
  這聲快字,喝聲如沉雷,震得兩個金剛腦痛欲裂。
  他倆見沈野巳顯示出如此深厚的內力,只好咬牙忍痛撕下自己的左耳,含在嘴內,一言
不發地背起蛇形劍與神斧客的屍體越牆而逃。
  對面上房中會力響起抑制性的低叫,但卻無人開門探視。
  兩人回到沈野上房外間,似有所待。
  毒狐為沈野砌了—杯茶。
  「爺,剛才應該將兩個金剛留下來的。」她心有未甘地說。
  「我放走他們是有目的,—來咱們免去了處理蛇形劍與神斧客兩人屍體的麻煩,二來讓
他們將屍體背回去,如此這般地一說,可達殺雞敬猴的效果。
  以免他們日後在夜間來客店死纏不休,那咱們什麼事都別想做了……哈哈,又有來客。
姍姑準備迎客吧!」
  上房門是虛掩的,此刻已被來人推開。
  門口站著一位穿著翠色衣裙,外披白狐裘的女郎,狐裘下襟,露出—截劍鞘。
  她媚笑如花地看著沈野。
  毒狐早巳在房門被推開時就幻現在門邊,她側著嬌軀擋住翠色衣裙女郎,美目中射出警
覺的光芒,猶如發現同類侵入自己地盤的猛獸,待機欲撲。
  「你是誰?」她冷森地問。
  」小妹姓藍,叫藍美媚。是來請見沈公子的。」藍美媚微笑地回答。
  不待毒狐請示,沈野微笑起身:「藍姑娘別來無恙,請進!」
  毒狐轉身退開,讓藍美媚進房。
  藍美媚風姿優雅地裊裊娜娜走到客座落座。
  毒狐亦在沈野身旁的椅子坐下。
  沈野扭頭向毒狐道:「姍姑,這位藍姑娘是山西呂粱山伏龍堡堡主的千金。」接著回首
對藍美媚說:「在下身邊這位是江湖上人稱毒狐的金姑娘,是在下在南京結識的朋友。」
  毒狐在江湖上打滾了近十年,做的是獨門買賣,心狠手辣,盛名遠播,算起來該是前
輩。
  藍美媚立即起身向她見禮:「原來金姐姐,小妹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失禮了!」
  「藍姑娘你別抬舉我了。」毒狐淡淡—笑:「我爺是客氣,稱我為朋友,實際上我只是
爺的婢女而已。」
  藍美媚聽得一頭霧水,外間傳聞毒狐是沈野的情婦,已令震驚了。現在這位心高氣傲,
玩弄男人於掌股之間的女光棍,居然親口承認是沈野的待婢。
  要不是親耳所聞,打死她也不會相信,做人情婦已夠糟了,侍婢較情婦更低好幾級。
  「藍姑娘何時來滁洲的?」沈野笑問:「我還沒謝過你在渡口集為我仗義執言呢!」
  「公子太客氣。」藍美媚的笑容可愛極了:「我是看不慣雷霆劍客那副嘴臉,才出言諷
刺他的,怎敢當公子稱謝!」
  「姑娘來滁洲是遊歷?抑或辦事?」
  「我是偕家父同來滁洲的,來此看看風色,目前住在城外伍家別莊。」
  「你今夜來此是……」
  「外間傳說公子曾與不老儒生為金陵鏢局的那趟鏢,在悅賓酒樓發生衝突。不老儒生敗
在公子手下,可是真的?」
  「是有這回事。」
  「公子對那趟鏢也有興趣羅?」
  「銀子人人喜愛,誰都會有興趣的,當然在下也不例外……」
  「公子可知打鏢銀的人很多嗎?」
  「略知—二。」
  「公子知道有哪些人?」
  「這又不是天大的秘密,我巳知的有風神會,熊耳山莊、華陽山莊,當然現在又加上不
老儒生那一批人。至於貴堡是否亦有意,我就不清楚了。」
  「公子很會說話。不瞞你說,今晚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與你談談鏢銀的事。」
  「怎麼說?」
  「正如公子所說的,銀子人人喜歡,本堡也有意於這趟鏢銀,因此想與公於合作,事成
之後五五對分。」藍美媚提出了誘人的條件:「就憑公子在南京殺得熊耳山莊的人望影面
逃,以及將風神會的南京香壇搗得雞飛狗跳,所以本堡先著一鞭地來與公子合作,你意如
何?」
  「藍姑娘,我剛才話尚未說完,銀子人人喜愛,我也不例外,但要講求取之方法。」沈
野正色道:「我雖是個江湖浪人,黑吃黑的專家,但絕不會去親自劫鏢,以免壞了我的名
聲。
  你如不信,可派人去京師—帶打聽,沈混混是否曾經幹過劫鏢的事。
  但我卻可從得鏢者手中吃過來,這樣既不會壞了名聲,心中也不會對鏢局有歉疚,你懂
得我的意思嗎?」
  「這樣豈非失去了先機?如果有人能得手,他亦必有能力保住既得的鏢銀。
  到那時候再去吃過來,豈非更費手腳?甚至於他們劫得鏢銀後,立即遠走高飛,—切希
望不都落空了。」
  「藍姑娘,你怎不想想看,二十萬兩銀子需耍多少人才能運得走?要多久才能運得完?
以—個挑夫能挑—千兩銀子估計,亦需要兩百個挑夫去挑。
  劫鏢的人不可能事先準備二百個挑夫吧?縱使他們能挑得完,存放鏢銀的地方也不容易
尋找。
  咱們何不等他們劫得銀子後,暗中跟去,就可輕輕鬆鬆地不勞而獲,何必要去和保鏢及
其他劫鏢者拚老命?你說是嗎?」
  「家父的意思與公子的意思正好相反,當然公子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至於鏢銀貯藏與
運送問題,本堡已有準備。
  只要公子同意直接下手劫鏢,本堡願意將條件調整—下,咱們四六分帳,我四你六,另
外並附送一件禮品……」
  「哦!什麼札晶?」
  「我。」她嬌靨一陣緋紅。但神態卻非常自若:「說明白些,我就是你的人!為妻、為
妾、為情婦、甚至為侍女。」
  沈野心中感到驚然,他實在想不到會有這種事。
  這位看似嬌美柔弱的藍美媚,天下—堡伏龍堡堡主伏龍居士的千金,居然會以這種平淡
的語氣,平靜的態度說出令人心驚的話!
  「藍姑娘,說句良心話,我很尊敬你,也很欣賞你。」他呼出了一口氣,正色道:「我
實在無法答應貴堡的條件,雖然這個條件對我非常優惠,但這是個原則問題,亦請貴堡尊重
我的原則。
  天寒地凍。滴水成冰,與姑娘同來的四位同伴,在上房的前後窗外受凍,在下於心不
忍,姑娘快帶她們走吧!
  藍美媚聞言—怔,臉色驟變,但瞬即又浮起媚笑:「假如本堡同意公子的方式,向得鏢
者黑吃黑,事成之後仍然四六分帳,外帶我這份禮品,公子是否仍然有意呢?」
  「如果是這樣,在下或可考慮,日後咱們再談吧!」
  「就此一言為定,公子、金姐姐,小妹告辭了!」她離座起身向沈野及毒狐告別,轉身
行出室外。
  目視藍美媚背影消失於廊外後,他不由搖頭歎息。
  「這位伏龍堡的千金,只能用貌美如花,心硬似鐵來形容她。
  為了該堡的利益,居然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當作禮物送給別人。」
  「爺,你錯了!伏龍堡主的算盤才精呢!別說是四六分成,就是二八分成他們也會答應
稱。但他們必定會堅持將獨生千金送給你,如果不信,咱們走著瞧!」
  「你有何根據?」
  「事情非常明顯,伏龍堡主無子嗣,僅就這麼—個寶貝女兒,嫁給你後,爺就是堡主的
半子。
  一旦他撒手西歸後,你就成了伏龍堡的主人。爺所得的八成銀子豈非回到了伏龍堡
了?」
  「伏龍居土如果真的在打這種如意算盤,我將會使他美夢成空!」他冷森地說。
  自中都(鳳陽)有兩條官道可抵畝京。
  經明光或張八嶺、滁洲,到南京。
  前者路程較近,後者較遠。但無論走哪條官道,都必須經過滁州。
  當崎嶇的小徑例外。算起來有十一條小徑可輾轉通南京,小徑都是挑夫走的,鏢車根本
無法通行。
  因此,各路人馬都群集在滁洲。他們算定了鏢車非經過滁洲不可。
  距預定鏢銀起運的時間尚有八九天,各路牛鬼蛇神以及那些較具實力的組合,均已開始
積極佈置。
  各種明爭暗鬥的手段,層出不窮。兇殺事件迭起。使知州府衙的推官大人、捕頭、捕快
忙得人仰馬翻。











第十六章 狗 屎 運
  這幾天,沈野與毒狐白天都出門打探動靜,夜晚則分赴各組合的住處秘密偵察,得到了
許多消息,做為他採取各項指施的參考。
  這天剛用完午膳,兩人正在交換上午打探所得的意見。
  突然響起店伙的叩門聲:「沈爺,有位老爺要見沈爺!」
  「哦!是誰?」他示意毒狐開門。
  「是老朽打擾沈爺。」酒狂穿著一身光鮮,站在店伙身後回答。
  「原來是老爺子,快請進!」迎進酒狂並打發店伙離店。
  酒狂落座後,毒狐立刻奉上香茗。
  「晚輩金珊姑見過老爺子,晚輩現為爺的管家,請老爺子日後多照顧。」
  酒狂起先不由一怔,但旋即恢復了瘋癲本色。
  「原來在金姑奶奶呀!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英豪,機警、幹練,沈野怎能請得到你這位
大菩薩為管家?」
  「是我欠了爺兩條命的恩情,自願為爺的管家的。」毒狐笑說。
  「哈哈,這樣說起來,該我老酒鬼請你多多照顧才是呀!要不哪天我到沈府,你姑奶奶
一不高興,拿掃把將我趕出來,那多沒面子!」酒狂大笑地說。
  「你就別扯蛋了.快將消息先告訴我,再聊別的。」沈野接過活鋒。
  「啊喲!差點將正事忘了。」酒狂突然苦著臉說:「小伙子,又出了大紕漏了!疫魔公
母倆急得快要上吊,但怕影響了全盤大計,不敢擅離崗位,特囑老酒鬼前來傳話,勞你的大
駕。」
  沈野心中—跳,驚問:「莫非兩小又出事了?」
  「似乎比這更嚴重哩!」酒狂苦笑說:「是瑤台仙姬被人擄走了!」
  「如何發生的?」
  「事情是符家那個小丫頭闖禍惹起的。自離開南京上路開始,小丫頭就時時打主意開溜
回來找你,要你替她代報被擄之仇,好在疫魔夫婦倆看得緊而未得逞。
  抵達南京以北約二百多里的明光小鎮時,小丫頭唆使小乙陪她一齊開溜,到南京找你這
個師叔,小乙不敢,但經不起小丫頭的死纏,當晚兩人就溜走了。
  疫魔公母倆恐耽誤了咱們的大計,仍然北上,囑瑤台仙姬去追兩小,終於在明光小鎮以
南五十里外一個小市集追上了。
  正準備帶回中都時,卻不意被十餘名蒙面人圍攻,三人均失手被擒。
  適值曾在朝陽坪中出現的八位青袍人中之四人路過,他們曾見過小乙,於是出手救了兩
小,但瑤台仙姬卻被蒙面人擄走。
  老酒鬼是在明光鎮遇到四位青袍人及兩小。於是請求他們追上疫魔,將兩小交與公母,
我則南下—路追蹤,卻一無所見,在城門見到你所留的暗記,才找來客店。」
  酒狂將發生的經過情形說了—遍,最後補充道:「那些蒙面人是向南撤走的,我—路追
蹤均有蹤跡可尋,府城西南官道的小食店老闆,是老酒鬼昔年朋友,他曾表示未見到有可疑
的人物南下,因此可判定符丫頭必定被囚禁於本地某處。」
  「事情實在糟透了。」沈野憂心地說:「符姑娘被擄較兩小被擄的後果較為嚴重,問題
是不知何方神聖所為,想救援也無從著手
  「老酒鬼現在就去找當地的地頭蛇討消息,如有所得馬上通知你。」置杯而起匆匆出室
而去。
  沈野囑咐毒狐以便與酒狂聯絡,自己亦匆匆外出。
  一出店門,他就嗅到了同類的氣息,也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先在南門一帶逛了一圈後,突然鑽入一條小巷中,片刻之後他變成了—位濃眉大眼,
面目英悍的中年大漢、大搖大擺地出西門而去.
  原來在他身後蹬蹤的兩名大漢,鬼攔牆似的仍在附近巷道尋找丟失了的對象。
  他是個老江湖,行家中的行家,對事物有敏銳的觀察力,當他在城外走了一遍後,已感
到將有事情發生。
  晚膳時間已到,他步向悅賓酒樓,突然在對街的定南客棧門口發現一個非常熟悉的背
影,偕兩位同伴進入客棧。
  他隨即打消了上悅賓酒樓的原意,也不徐不疾地踱回客棧。
  傍晚時分,正是客棧忙碌的時刻,落店的旅客進進出出,非常熱鬧。
  他目前的面貌已改變,怕引起店伙的注意,因此當店伙引導一批客人往後院時,乘機跟
進。
  進了他住的三進院時,他發現那個背影熟悉的大漢偕兩個同伴,進人他所住上房對面那
棟第三間房內。剛好與毒狐的房間隔了一個院子相對。
  他立即閃身到毒狐房門口,叩門進入,並立即卸除化裝恢復本來面目,同時將狀況告訴
毒狐。
  「爺是否淮備去竊聽他們的談話?」毒狐問。
  「目前客棧內旅客進進出出,不便潛伏竊聽,我就在你的外間施功竊聽便可。」
  「這裡距對面上房約有八九丈之遠,再加上房門牆壁的隔絕,如何能聽得到?」毒狐疑
惑地問。
  「我有辦法,只不過要耗損一些原氣。」他微笑說。
  他緩緩坐在地板上,以五嶽朝天式盤腳打坐,閉上雙目。
  他全身開始放鬆,斂神內視,呼吸深長,逐漸看不到胸膛因呼吸而呈現的起伏狀態,整
個人似乎籠罩在一股無形無質的氣圍中。
  毒狐看得驚異不已,她在旁默默地看著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在噪雜的聲音中,沈野清晰地聽到了對面上第三間上房中三個人的交談聲。
  「錢兄,華陽夫人那潑婦今夜會不會來興師問罪?」
  一個老公鴨的聲音問。
  「你以為她是吃素念佛的人?她女兒受到了這種奇恥大辱,她怎能忍得下這口氣!她是
江湖上有名的雌老虎母大蟲,手下從未饒過惹上了華陽山莊的人。她今晚必定會來的,而且
會採取極為慘烈的手段來報復!」
  錢兄以權威姓的語氣說。
  「咱們少莊主也真是的,既然將司徒玉鳳弄到手,應該帶回阮家大院慢慢享受才是,卻
居然就在荒郊路邊的草叢中將她剝光,急急地強行上趴,好像三年沒見過女人似的。
  可是卻又倒楣地遇到那位愛管閒事的九現雲龍關山月,不但天鵝肉沒吃到,反而挨了兩
記大耳光,雙頰腫得像兩個大饅頭,這一下他該稍斂色心了吧!」另—個聲音尖細的人笑
說。
  「狗改不了吃屎的。阮家大院中還有—塊更美更媚的天鵝肉在等著他呢!這個敗家子算
是走了狗屎運,今早當時塞外飛龍如果知道那位即將被辱的少女,是他亡友之女,他不剝了
少莊主才怪呢!」
  錢兄的語氣似乎並不怎麼尊重他們的少莊主。
  「那位昨夜被送來關在大院後進地下密室的女郎,美得令人目眩,堪稱—代尤物。據說
她的武功甚為高絕,咱們莊主會同風神會兩位護法,三人聯手才將她擒下的。
  可惜兩個小鬼被四個不長眼的救走,莊主為此還大發脾氣呢!
  錢兄,那位黃衣美女究竟是何來歷?」老公鴨聲音的人問。
  「據說是某一位宇內魔頭的家屬,詳情我也不清楚。好啦,咱們別再扯了。你們兩人務
必要小心監視對房那小子及其同伴,千萬不可露出任何形跡。我這就趕回阮家大院聽候差
遣。」
  話聲寂止。,
  錢兄離房時開閉門聲隱隱尚在耳。
  沈野徐徐呼出一口長氣,睜開雙目,長身而起。
  全院死寂。
  建築宏偉的阮家大院,沒任何聲音,也沒有絲毫燈火。
  兩個身穿白衣的警哨,隱身在東跨院的瓦楞中,人與雪已凝為一體,這兩位警哨必定是
內家高手,否則怎能忍得住奇寒。
  今早——
  司徒玉風被救回七野田莊後,華陽夫人怒火中燒.氣得差一點吐血。要不是九現雲龍關
山月及其師父白髮龍女竭力阻止,她準會就在大白天殺入阮家大院。
  中午——
  華陽夫人向熊耳山莊下達最後通牒,要求熊耳山莊履行兩個條件,在申正時分辦到,否
則立即干戈相見。
  兩個條件是——
  一為交出罪魁禍首雷霆劍客。一為由熊耳山莊主天罡劍為華陽山莊披紅掛綵,當眾向華
陽山莊道歉認錯。
  天罡劍怎能答應這些條件,否則,今後就別在江湖上拍胸膛叫字號了。
  兩個條件,—個也未履行。
  阮家大院的東跨院,熊耳山莊的人早巳嚴密佈署,等待華陽山莊的高手入侵。
  阮家大院的主人翻天鶴子阮大年,也在中院及後院布下自衛性的防禦佈署,以免殃及池
魚。
  夜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長嘯,接著是兩聲慘叫,兩名伏在屋瓦中的警哨厲嘯著往
下滾,砰碰兩聲大震,摔落在積雪的地面上,寂然不動。
  尖銳的長嘯此起彼落,不知到底來了多少人。
  潛伏在院角的另兩名警哨,剛看到院子裡現出一個白影。
  尚未來得及發射暗器,便狂叫著從暗影中衝出,砰然倒地,白影也一閃不見。
  華陽山莊的人開始報復了。
  華陽山莊的戰術,大大出乎熊耳出莊的意外,根本不現身與敵人硬拚,專以該莊的獨門
暗器奪命飛花,交叉射殺身形暴露的敵人,以最小的犧性獲取最大效果。
  所謂奪命飛花,是一種純鋼製造的橄欖型暗器,兩頭尖削,各有四片鋼片聚合,閉鎖似
花苞。
  利用內力射入人體後,苞尖受到撞擊,控制的彈簧鬆開,閉鎖的鋼片立即向四面擴張,
就如同盛開的花瓣,分裂肌膚,會讓人痛得死雲活來,叫痛也叫不出,確是歹毒萬分。
  這種暗器由於太過歹毒,華陽山莊平時很少使用,今夜居然動用這種暗器對會熊耳山
莊,可見華陽夫人的恨意有多深。
  整個東跨院大亂,所有的人皆聞警而起,抓刀握劍紛紛向外搶,佔住有利的地形地物,
全力戒備,並伺機展開快速的追逐。
  而後院的地下密室中,燈光明亮。
  雙頰紫胂的雷霆劍客,雙手插腰,對著坐在椅子上的瑤台仙姬獰笑。
  「我的耐性已到了極點,希望你放明白些。」雷霆劍客一副強橫嘴臉:「如果你再拒
絕,休怪我要用強了。」
  「我在江湖上遨遊了五載,走遍了大半個江山,多大的場面沒見過?見過了成幹上萬自
以為是的青年才俊,而其實是—肚子草包的男人,也見過不少缺乏膽識才幹,卻又妄想雄霸
天下的蠢才。」
  我們符家的人,從未有過在人家威脅下低頭過,縱使你對我用強,你也永遠達不到目
的。」瑤台仙姬氣色雖差,但依然保持著冶艷的風韻及勾魂攝魄的無窮魅力、她神槽態鎮定
從容,不在乎他的威脅。
  「你放心,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他得意的說:「等令兄知道我已成了他的妹夫時.
也就不得不幫我完成雄霸江湖的大業了。」
  「你簡直在做夢!」
  瑤台仙姬冷笑說:「我對你這種自以為風流而其實下流,自以為懂得多而其實無知愚蠢
的人,實在厭惡萬分,你只是—個……
  「你如再說這些侮辱性的話,我會教你後悔莫及!」
  瑤台仙姬冷冷一笑,呸一聲,一口口水吐向雷霆劍客,可惜她穴道受制力道不夠,而雷
霆劍客閃身避過,一招抓住了她,按在旁邊的茶几上。
  「賤女人,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雷霆劍客獰笑:「我原來想等片刻之後,由你自己
投杯送抱的,但現在我卻改變主意了,我要讓你嘗嘗你被強暴的滋味!」
  「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瑤台仙姬冷笑說:「我已把你看透了,你只是一個外強
中干,志大才疏的小人,永遠登不上大堂,你有什麼手段施出來好了,我不怕你。
  當瀾心小築的行疫高手展開報復時,你熊耳山莊的人畜必將俱絕……。」
  「那是日後的事,誰也管不了那麼多。」雷霆劍客淫笑的抓住她的衣襟:「現在我就要
享受你那迷死人的肉體,我要……」
  「你要的只是一副裝臭皮囊的棺材!」
  室門不知何時已打開了,門口站著穿白色夜行衣的沈野。
  雷霆劍客如遭雷轟,雙手仍抓住瑤台仙姬的衣襟,將她自茶几上拉起擋在自已身前,紫
色浮腫的臉頰,突然變成青灰色。
  「密室的三道警衛已全部死絕。」沈野舉步入室:「外面華陽山莊的人正在大開殺戒。
他們的暗器奪命飛花在大發利市。尤其是天下九大高手排名第一二三的九現雲龍、十萬游
僧、飛熊、以及華陽夫人的師尊白髮龍女等人可怕極了。大概在天亮之前,熊耳山莊住在阮
家大院的六十餘位所謂的狗屁俠義英雄,活的絕不會超過一半。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今早你在官道的草叢中強暴司徒玉鳳未遂,被九現雲龍揍得像狗一
樣夾著尾巴而逃,以致招來今晚的災禍。
  哈哈,現在他們正在上面替你賣命,你這個禍胎卻又在這裡欺侮—位失去了抵抗的女孩
子。
  閣下,你一定一點也沒感到羞恥和難過,反而包括你老爹及你師父在內的那些老不死,
多死幾個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他們如不死,你那育出頭的機會?所以你一點也不介意他們的
死活,對嗎?」
  「我……你不要過來!」雷霆劍客心虛的狂叫:「你不希望符姑娘先死吧?」
  「混蛋!你要用她威脅我嗎?」
  「隨你怎麼說!」雷霆劍客厚顏無恥地說。
  「閣下,你確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沈野嘲弄地說:「你這種人的嘴臉我見得多
了,當你得勢時,你比任何人都英雄,一旦失勢,而且到了生死關頭之際,你就變成一條
蟲.在渡口集,你就曾在大庭廣眾之前,居然要向我下跪並叫祖宗。
  所以我看透了你這種貪生怕死的人渣,假使我今晚要你必盛須挖你家祖宗的墳墓才能饒
你活命,你亦會毫不遲疑的拿起鏟子高高興興的去挖的。」
  「姓沈的,你不要欺人太甚。」雷霆劍客羞怒的大叫。
  「我從不欺人,我只是來向你索債,索還你與風神會勾結向我陰謀襲擊的債,索還你擄
劫兩小孩的債。」
  「你……」
  「但今晚我卻不忍符姑娘遭受你的傷害.雖然我與她非親非故,但碰到了總不能不管、
因此,只要你放了她,我亦放過你。
  我對你這種人很瞭解,當你還有路可走的時候,你不會走極端的,你有強烈活下去的欲
望,你會為了活下去而做出任何的事,包括挖你家的祖墳。現在你可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了,
當然你必須平平安安的釋放符姑娘。」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21:37

  「你必須聽我的……」
  「混蛋!」沈野破口大罵:「你這狗娘養的雜種,豎起你的驢耳朵聽清了。我沈某在江
湖上遨遊了六年,從不接受別人威脅,膽敢威脅我的人都巳黃土長埋,屍骨填渠了。在南京
你們威脅我,我就將汪家大院變成血海屠場;風神會亦曾威脅我,我就將他們的南京香壇搗
得稀爛。
  這世間沒有人能威脅我的,因為我要活下去,我絕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你如膽敢再以
符姑娘威脅我,看我會不會將你整成—推零碎,不信你試試?現在我給你兩息的時間,逃出
我的視線外,否則就掛了你!」
  說到最後—句話時,他的語音與神色變了,雙目也變得漆黑幽邃,放射出妖異的光芒,
整個密室已籠罩在不測的氣氛中。
  驀地,燈火搖晃,隱隱的風嘯聲在空中迴盪。
  他的衣袂在微風中搖擺,目中異光更熾盛。
  雷霆劍客打一冷顫,咬牙說:「在下卻不信……啊……」
  隨著驚叫聲,雷霆劍客的身體突然向上的斜斜飛起,手舞足蹈的摔落在牆角,掙扎難
起。
  瑤台仙姬抓住機會,急步奔向沈野.情不自禁的撲入他的懷中,剛才非常堅強的她,居
然哭了。
  沈野輕輕拍著她的雙肩以示撫慰。良久,她的情緒已穩定下來,沈野在她耳邊輕輕說了
—句,她臉紅地離開了他懷中。
  「狗東西,你接二連三的擄劫我的朋友,今晚大爺心情好.不願再打落水狗,咱們的帳
日後再找機會好好算,但你得先付—點利息,作為圖謀計算大爺的懲戒,否則大爺恨意難
消。」
  語罷,上前彎腰撕下雷霆劍容的兩隻耳朵,往地下一丟、不再理會他像殺豬般的躺在地
上慘號。
  「你知道被制的經脈與手法嗎?」他問瑤台仙姬。
  「不清楚。」她搖搖頭。
  「那只好回客店再替你檢查疏解了。」
  他抱起了瑤台仙姬步向門口。
  「上面的兩道密門如果閉上了……」她嬌靨緋紅的低聲說。
  「放心啦,門都閉不上了,而且外面東跨院現在已成了殺人的屠場,不會有人來注意地
下密室的事了。」
  阮家大院的東跨院,的確成了一處可怕的屠場。
  入侵的華陽山莊群雄,揚棄了俠義道人傳統的面對面挑戰方式,與熊耳山莊的人比鬥,
這是熊耳山莊的人做夢也想不到的。
  他們盡可能避免露面,盡可能避免與對方拚搏,只用暗器射殺出現的人。
  他們飄忽如鬼魅,乍隱乍現出沒無常,一擊即走絕不貪功。
  不攻則已,攻則必中。
  雙方都沒有人出聲,都在打悶仗。要不是入侵的人使用奪命飛花暗器,還真搞不清是華
陽山莊的人手入侵呢?
  熊耳山莊的群雄似已知道懷情勢惡劣,因此均在屋內利用地勢地物死守,入侵的人必須
逐屋冒險襲擊。
  方法固然不錯,但卻失去了主動,完全陷入了挨打的局面,無法相互支持策應,甚至連
入侵的人究竟有多少也搞不清楚,只能眼巴巴地等天亮。天亮之後,入侵的人就會撤走了。
  院子裡、走廊上,散佈著十幾具死屍,這些人都是死在奪命飛花暗器之下,有些人連敵
人在何處都不知道就遭了毒手。
  有些人受了傷尚未斃命,躺在雪地中呻吟掙扎。
  沒有人敢出來搶救傷者,似乎守在屋中的人已嚇得不敢出來了。
  尖銳的嘯聲此起彼落,淒成刺耳動人心魄,到底有多少人死了,屋內人無法估計,反正
原先擔任警戒的人都死了.出去支持的人也無人回來。
  四更天。
  入侵的人終於撤走了,好漫長的—夜。
  好—場奇異的大屠殺。
  阮家大院主人翻天鷂子阮大年,與天罡劍交情深厚自不在話下,更不是怎會提供東跨院
供熊耳山莊的人住宿。
  但他與華陽山莊前莊主子母劍司徒嵩亦有點頭之情。因此,當兩莊發生衝突時,他表示
中立。
  實際上他還是暗中偏袒熊耳山莊的,由提供地下密室供熊耳山莊囚人,並配六名親信弟
兄擔任警衛—節,即可資證明。
  他目前正憂心忡仲,同時亦暗中怒火焚燒。
  不知何人居然連斃了六個警衛,進入密室將人救走.並撕了熊耳山莊少莊主兩隻耳朵,
豈不是向他阮大年的尊嚴挑戰?
  但他又想到來人既具有如此高絕的身手,萬一再來興師問罪,阮家大院可能又要成為血
海屠場了。
  因此他的心情既羞怒、又驚怕。
  沈野抱著被制了經脈的瑤台仙姬,展開輕功向客店飛奔。
  途中他已感到胸懷內的她,胴體漸漸發熱,嬌靨亦開始泛紅。
  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裡,出現這種不尋常的現象,其中必有古怪,於是他提盡功力施展輕
功身法疾馳。
  越過三進院圍牆,衝進房間將瑤台仙姬平放在床上,招呼毒狐過來照應,但卻未獲回
音。
  此際瑤台仙姬已開始呻吟,媚眼如絲,聞之令人血脈賁張。
  沈野此刻亦感到心旌搖蕩,體熱難耐,但他就不在意,脫下了瑤台仙姬的外衣,為她檢
查。
  經過—陣摸索之後,他終於找到被制的經脈。
  當他剛才脫下她的外衣時,—個小香囊自她衣襟內彈出,落在床上,起初他末予在意。
  此際,小香囊中散發出來一股似、似麝非麝的香氣,愈來愈濃,直往他的鼻內沖。
  他的全身已燠熱異常,身體的某一部份亦已起了異常的變化,對一個修習玄功的人來
說,是不該有此現象。
  他加緊用功,片刻,大功告成。
  睜開雙目為她掩回衣襟。目光無意中露在床上的小香囊上,腦中靈光一閃,立即將小香
囊拾起丟向外間地上。
  「玉露銷……銷魂香……」
  話聲未落,下體突然升起一股熱流,同時身體亦被瑤台仙姬像八爪魚般地緊緊纏
住……。
  此際虛掩的外間房門被推開,閃身進來了毒狐。
  「爺,你回來了……啊……」她發現了地上的小香囊,立好閉氣彎腰拾起.並用腰巾包
好放入懷中。
  她在原地屏息靜聽。
  約半盞茶之後,她進入內間,分別點了兩人睡穴.並蓋好錦被後退出。
  她泡了壺熱茶,就在外面守待通宵。
  翌晨。
  沈野獨在外間用早膳。
  輕盈的腳步聲響起,瑤台仙姬與毒狐相偕自內室出來。
  瑤台仙姬今天看起來似乎比往日更美、更艷、更媚、更動人。
  「公子早!」瑤合仙姬嬌羞的說:「感謝公子施救,使賤妄得免成為廢人。」
  「姑娘如此說,在下更無地自容了,都怪在下閱歷不廣,居然未聞出是那種媚藥.致委
屈姑娘了。」沈野歉然的說。
  「好啦好啦,你們兩人還滿口公子姑娘的,該改改稱呼了吧!」毒狐笑著看了看沈野:
「爺,該你表示了!」
  「咱們都不是世俗之人,只要姑娘不嫌棄,此事就此決定了,在下目前身無長物,暫以
此玉珮作為信物以示誠心。」他自懷中掏出那枚欽賜玉珮,交給瑤台仙姬:「等處理完鏢銀
事件之後,再請地府雙魔及在下義兄出面,向令兄提親。」
  瑤台仙姬又嬌羞又欣喜的接過玉珮,見玉珮上有條黃龍浮雕,栩栩如生,以為是他家傳
避邪之物。
  她似乎愛不釋手地撫摸玩賞,當手指觸及反面有收錄凹痕時,不由翻轉一看,只見刻有
「祟禎玉珮,如聯親臨」八字時,驚得目瞪口呆。
  沈野見狀,怕引起誤會,立即將得到這枚玉珮的前因後果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以釋兩
女之疑慮。
  「哈哈!真是妙事!」毒狐嬌笑道:「我這個江湖女光棍,居然做了侯府的總管,誰也
不會相信的。」
  「你想做也做不成。」沈野笑道:「事情辦完之後,就將玉珮及威武侯爵的頭銜退還給
皇帝老兒,仍然做我的江湖浪子,去他的什麼威武侯!」
  「大哥的義兄是誰?」瑤台仙姬已改口叫他大哥:「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他就是南京總督李士傑,他的督府在鎮江,日後你一定會見得到他的。」
  「總督是武將,他是否長得身高丈二,眼如銅鈴……」瑤台仙姬嬌笑的問。
  「你大概看戲看多了,以為將軍都是這副模祥,他可是一位儒將,長得一副好身材,人
又英俊瀟灑,又有幽默感,見到他後你一定會喜歡的。」
  「爺,你剛才好像提到地府雙魔?」毒狐問。
  「是啊!」
  「江湖中究競有幾對綽號叫地府雙魔的人?」
  「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沒錯!」
  「他倆不是爺的對頭哩?剛才爺怎麼說要請他們出面……」
  「我什麼時候說過他們是我的對頭了?」
  「他們不是一直在追殺你嗎?何況那夜我親眼見到你們在拚鬥……」
  「金姐,你不知內情。」瑤台仙姬道:「難怪你會感到奇怪,地府雙魔是家兄的結拜兄
弟,也是大哥的僕役,是大哥派他倆去風神會臥底的,他們的拚鬥當然是假的了。」
  「我的天!爺真厲害。」毒狐驚歎的說:「難怪你能將胡家宅院摸得—清二楚,地府雙
魔的行動實在太逼真了,凶暴、貪婪、不講理……」
  「今後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事需要告訴你們,沈野只是我的化名,我真正名字叫沈中
宇,另個身份是……」
  「是神愁鬼厭的報應使者,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神秘殺手。」
  隨著聲落,仁紳打扮的酒狂推門而入。
  一見瑤台仙姬在場,不由高興萬分。「阿彌陀佛,符丫頭你可安然回來了.你兄嫂急得
差點上吊呢!老酒鬼在外忙了一夜,一點頭緒都沒有,是否小伙子將你救回來的?」
  瑤台仙姬將被救的情形向酒狂說了一遍,竟然瞞住了那段香艷的經過。
  酒狂聽得直搖頭,不以為然的道:「為什麼不乘機將雷霆劍容那個禍胎殺了,留著他當
寶嗎?」
  「目前千萬不能殺了他,留著他作用可大著啦!」沈野哈哈一笑說:「熊耳山莊與華陽
山莊巳交惡,留著他可以讓他有施展陰謀詭計的機會,讓他們火拚,製造更多的暴亂,如此
牽涉的範圍越廣.陷入這場漩渦的人亦越多,使他們的力量相互牽制,豈非減少了護鏢的壓
力。」
  「老酒鬼的確沒有想到那麼深遠,這著棋非常的高明。但你得乘機會多在旁煽風撥火才
是。讓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最好鬧得烈火焚天,乘機將那些貪心鬼全部打人十八層地獄!」
酒狂出主意。
  「老爺子!」毒狐疑惑的說:「剛才有人好像將我家爺與報應使者扯在一起,這是怎麼
回事?」
  「什麼扯在一起,他就是那個殺千刀的報應使者!」酒狂一瞪雙目,沒好氣的說。
  「啊!你說我家爺是那個神秘殺手!」毒狐驚喜的說。
  瑤台仙姬更是張口結舌。
  她好似在做夢,這個未來托付終身的人,原是江湖浪人,後來變為朝廷命官,現在居然
又成了江湖上最富傳奇的人物,神秘殺手報應使者。
  「老爺子,你難道不知道報應使者等於是正義的化身嗎,我可對他敬佩得很呢!你怎能
說他是什麼神愁鬼厭,又是什麼殺千刀的?」毒狐不平的說。
  「鬼的正義使者,他專門欺侮弱小倒是真的。」
  「誰是弱小?」毒狐笑問。
  「我老酒鬼師徒。」
  「哈哈、老爺子真會說笑話」毒狐嬌笑說:「在江湖上誰不知道您是難惹難纏的人物
呀!居然自稱弱小?真笑死人!」
  「一點也不好笑。」酒狂氣沖沖的說:「在南京平安賓館,小伙子突然以報應使者的面
目出現在我們面前,把我的寶貝徒兒的尿都嚇出來了;另外還有四個丫頭也被嚇得滿身冷
汗,你說可不可惡呢?」
  酒狂將當時情形詳述了一遍,聽得瑤台仙姬及毒狐笑彎了腰。
  「這就要怪您的不對了,誰叫你喜歡在背後挖別人的根底?」瑤台仙姬也在數落他的不
是。
  「問題是我沒有挖出他的根來呀!現在我連他的師承都還不知道呢!」
  「你可別昧著良心說話,我不是告訴過你,家師不是叫天孤丹士嗎?是你自己少見識,
沒聽過這名字,怎怨得了別人?」沈野笑道。
  「小妹倒是看出大哥的師承!」瑤台仙姬笑說。
  「真的?」酒狂忙道:「符丫頭,快告訴我!」
  瑤台仙姬先看看沈野,見他點頭示意,正要開口。
  「且慢!」酒狂閃身到門邊,拉開房門伸頭四處望了一遍,始回來就座。
  「你緊張兮兮地幹嘛?」沈野笑問。
  「看看是否有人在竊聽呀。」酒狂得意的說:「這就是江湖經驗。你們千萬要記住,無
論談話或做事,都要隨時提高警覺,防備隔牆有耳。」
  瑤台仙姬態度認真的點頭表示受教。
  但毒狐卻在偷笑,面上表情十分豐富。
  「咦!姑奶奶,老酒鬼說錯了嗎?」
  「沒錯,沒錯」毒狐的笑容非常暖昧:「道理是沒錯,但今天有爺在場就不一樣了。假
如我說爺早已知道這方圓十五丈內,沒有人走動,你相信嗎?」
  「這……」
  「假如我再說,爺在此房內可聽清楚對面上房內有人談話的內容,您更不會相信了!」
毒狐的神情相當可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小伙子,這是真的嗎」酒狂懷疑的問。
  「我就是聽到對房三個熊耳山莊的弟兄談話,才知小玲被囚之處,人不是被我救回來了
嗎?」
  「唉!和你這種人在—起,簡直是沒有個人隱私了,今後要離你遠一些。」酒狂神情誇
張的說:「符丫頭,快將這小子的根底說出來!」
  「天絕銀魔!」瑤台仙姬笑說:「我是在大哥以銀魔手擊斃風神會的三位護法後才猜到
的,不知是否猜對了?」
  酒狂及毒狐心中不由一驚。
  「原來是這位老祖宗!」酒狂呼出一口長氣:「難怪在朝陽坪將宇內三仙每人留下—些
零碎,莫非你是刀使劍招,用上了天絕劍法?」
  「只用一招。』
  「我的天!只用了一招就分別使三仙斷臂、斷掌、丟耳,這種劍法太高絕了!」酒狂驚
歎的說。
  「好啦,別再鬼扯了,你準備何時北上?」
  「說走就走,免得我們符老兄夫婦在牽腸掛肚的,早點給他們報佳音。」
  「別報什麼佳音了,小玲與你—道北上!」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瑤台仙姬堅決表示。
  「你留下來我不放心,目前此地群魔亂舞,我怕照應不過來。」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瑤台仙姬恨恨的說:「以往我遵守師訓,不敢輕易使用絕
學,現在我已想開了,對那些不按江湖規矩的假仁假義偽君子,必要時我會用絕學送他們下
地獄!」
  酒狂人老成精,似乎已看出一些端倪。
  「小伙子.就讓符丫頭留下來好啦!她會是一個好助手的,就此說定了,諸位,再
見!」他好像逃避瘟疫—樣地匆匆出房而去。
  毒狐見狀起身道:「我送老爺子。」也跟著出房。
  「大哥,你怎麼不高興我留下?」瑤台仙姬柔聲問。
  「怎會不高興?我只是怕你留下有危險。要知道自現在起,對你我就多了—份責任,我
是不願意見到你受到任何傷害,否則我會心疼的!」
  瑤台仙姬將嬌軀緩緩偎入他懷中,閉上雙目,享受片刻的溫馨。
  「我會非常小心,避免受到傷害的,以免讓你掛心」她將頭緊貼在他胸前,用夢幻般的
聲音說。
  片刻,門外響起輕盈的腳步聲,瑤台仙姬極不情願的離開他的胸懷。
  毒狐送酒狂離開後返房。
  「爺,老爺子臨走時交代—件事」毒氯興沖沖地說:「據悉.司徒玉鳳受到玉露銷魂香
毒害甚重,目前仍癱瘓在床上,爺所修習的玄門神功即可克制毒害,老爺子請爺考慮可否為
她療毒?或許因而多—個華陽山莊的朋友,相對亦少了—個企圖劫鏢的敵人。」
  「大哥,此事似乎可以考慮,華陽山莊雖有稱霸武林之野心,但他們所用的手段尚稱正
當。由昨夜他們攻擊阮家大院所顯示的實力,確是不容忽視,假如能將他們拉過來,對你目
前所進行的大事而言,雖不一定能增加你的助力,但—定可減少阻力。何況你尚欠司徒玉鳳
—份人情呢!」瑤台仙姬也提出她的看法。
  「此事我會考慮,明天再做決定」他信口說,心中亦有所動。
  沈野與兩女在悅賓酒樓用完午餐,返回客店時,就感到氣氛有異。
  他們三人心中有數,事情遲早會來的,故均不以為意。
  毒狐招來店伙,在門廊上擺上一張小茶几及三張木椅子,沏了—壺好茶,他們就在廊上
品茗清談。
  他們是在誘魚上鉤,是等那些對鏢銀有興趣的貪心鬼來找他,來找他合作或將他打入十
八層地獄。
  欲想誘魚上鉤,必須要有一個香噴噴的餌,他就是那塊餌。
  未牌正。
  來了三個相貌威嚴的中年人,站在院中的雪地上,似乎不是他們所期望等等的人。
  他們三人神色自若的交談,對三位光顧的不速之客毫不在意,臉色恬靜,似乎不知來人
是衝著他而來的。
  「沈老弟,在下是太丘山莊丘一鳴。」為首穿白袍的中年人陰笑著抱拳行禮:「有兩位
朋友前來拜會,容在下為老弟引見。」
  「不敢當,諸位坐!」他口說的客氣,身子卻坐而不動,口說請人坐.沒椅子坐哪裡?
  太丘山莊為武林五大莊的第五莊,位於琅牙山南麓,莊主水火無情丘一鳴,武功雖僅能
列為—流高手之林,但手中的一支水火棍卻令特等高手都害伯.那支純銅打製的銅棍,僅有
兩尺四寸長,表面上毫不起眼,但棍的兩頭可分別噴出有毒的磷火和毒水,惡毒異常。
  由他使用的兵器,就可知其為人了。
  這人是標準的笑面虎,表面上對任何人都嘻嘻哈哈的.實際上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武
林中五大山莊,他僅與熊耳山莊的莊主天罡劍交情莫逆,暗中往來頻繁,但表面上卻故示淡
漠,以障耳目。
  在這些高手名宿面前,沈野年紀最輕。
  要不是他近期與風神會及熊耳山莊先後發生幾次衝突,江湖道上人將他捧上風雲人物之
林.之前誰也不知道他沈野是老幾。過去的六年中,知道他沈野是報應使者的,決不會活著
向旁人胡說八道。
  三個人都有點不悅,並隱現怒容。
  太丘山莊莊主水火無情忍住不悅,替雙方引見,另外兩人是一手遮天徐淮揚,睛天霹靂
范長林。
  他心中一動,一手遮天與睛天霹靂,皆是天下九大高手排名第七八名的名宿,是白道中
的代表人物,這些白道人物巳與那些假俠義人士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了。
  晴天霹靂早年曾幹過蘇州府捕頭,聲勢遠播,上了年紀,依然自負而暴躁,首先感到不
耐。
  「沈老弟昨夜冷血地謀殺了阮家大院六個兄弟,進出大院如入無人之境,確實是武功高
絕,心狠手辣。」晴天霹靂陰森森地說:「據聞老弟前些日子接二連三地向熊耳山莊挑畔,
並殘忍的屠殺該山莊設在南京下莊近百名弟兄.老弟手段之殘酷,可說空前絕後,但不知貴
師尊姓大名?」
  「我從不抬出師門來唬人。」
  沈野冷冷的接著說:「我承認心狠手辣。對付那些想要我老命的人,我的宗旨是以牙還
牙,以血還血。因為我只是孤家寡人一個,如不採取霹靂手段,豈非被那些組幫結派的豪強
吃定了?我要生存,所以我必須揮刀!范前輩是否同意我的說法?」
  「老弟的這種說法及行為.確實是標準魔道人物的作風.難怪為宇內五魔中的疫魔出
力。」
  「怎麼說?」
  「你昨晚進入阮家大院,擊斃六位警衛並救走疫魔之妹就是明證。」
  「范前輩,你是前來與我說理呢?抑或是來指責我的罪狀?」
  「當然老夫是來說理的。」
  「范前輩你是白道英雄中的代表性人物,並且曾吃過公門飯,我相信你—定會秉公主持
正義的。」
  「那是當然。」
  「好。范前輩可知道熊耳山莊的莊主天罡劍及其兒子雷霆劍客的所作所為嗎?」
  「老夫並非神仙,那能知悉別人的所有行動?」
  「那就讓我告訴你,一個堂堂武林五大莊的莊主,居然會同風神會的兩名護法及十餘名
手下,扮裝為蒙面人,在官道上擄劫與該莊毫無絲毫恩怨的疫魔之妹,囚禁在阮家大院的地
下密室,其目的不外是要威脅疫魔及在下為該莊效功。
  而其兒子雷霆劍客,卻在當夜於地下密室中對符姑娘企圖非禮,之前,這位為熊耳山莊
憑添光彩的雷霆劍客、曾以武林中不齒的玉露銷魂香媚紅,迷昏華陽夫人的千金司徒玉鳳姑
娘,於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旁的野地企圖強暴,適遇九現雲龍關大俠路過予以施教,方倖免
於難,目前司徒姑娘因受媚藥之毒害,仍癱瘓在床上待救。
  以上事實均有人證物證,我要看前輩如何說理?」
  「這是正邪間之爭……」
  「噢,前輩是說熊耳山莊是正道,凡是與熊耳山莊對立的是邪道?」
  「這……」
  「范前輩你不是來說理的。」他冷笑。
  「老夫……」
  「范前輩,我敢說連你都不相信自己說的是真心話。」
  沈野冷森的說:「何謂正?何謂邪?正邪之分並不是光憑某一些人的主觀就可認定的;
也不是憑表面的言行就可判定的。你以為白道及俠義道就是正?魔道及邪道就是邪?
  老實說,現今武林中打著俠義道的招牌,在暗中卻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實在太多了。遠
的不去說它,就以眼前的事來說吧!熊耳山莊你認為是正道,對不對?但他們卻與風神會這
個血腥組合暗中勾結,訂下了見不得人的協議。少莊主雷霆劍容受該會指使,公然在客店擄
劫兩個無辜的小孩,要脅在下加入風神會未果,復又以財色誑誘俠義名宿天王刀追殺在下。
  請問,熊耳山莊與風神會勾結,甘冒大不諱在在客店公然擄人,這是俠義道該做的事
嗎?在下營救人質及保命,屠殺風神會與熊耳山莊的人,就該列為邪道嗎?
  熊耳山莊的少莊主連續企圖強暴兩位姑娘,這是俠義人士該做的,在下為營救符姑娘,
夜闖阮家密室而殺人.就該稱為邪魔?
  這些,就是你們出來此地要說的理?是嗎?」
  「好!好一番正義之聲,日月經天之論!」
  聲音發自對面上房看熱鬧的人群,是一位面貌清奇,體型修長的中年人,左脅下挾了一
具漁鼓,旁邊倚立一個面貌清秀的女郎。
  沈野的一番話,說用晴天霹靂啞口無言。
  「住口!」一手遮天越聽越火,面上已掛不住了,忍不住怒叱。
  「你少在我面前擺威風,你憑什麼能名列天下九大高手之中?你只是一個欺善怕惡,是
非不分的老混蛋,你有什麼好叫的!」沈野大聲說:「像你這種狗屁高手,在我眼中根本不
值一文,居然喪心病狂的為熊耳山莊及風神會出頭,你究竟拿了人家多少黑心錢?」
  「小輩,你也狂夠了!」一手遮天厲聲說:「你下來,看大爺如何消遣你!」
  沈野置杯而起,脫下白狐裘放在椅子上,緩步走下廂廊,在一手遮天面前一站,嘴角含
—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兒是客店,所以你們今天走了狗屎運,否則我一定屠光你們這些混蛋。」他雙臂自
然下垂,虎目中殺機怒湧:「我已下來了,你要如何消遣我?」
  一手遮天神色頗為猙獰,雙掌上提至胸,手腕以下突然變為青灰色,一聲怒叱,神奇的
掌勁驟然像山洪爆發般湧向沈野。
  「好!乙木腐經掌,難怪你敢說大話。」
  一雙突然變為爛銀色的手掌,輕輕上下左右交拂,隨著一連串像撕裂布帛的輕響之後,
淡談的輕影一閃切人。
  「噗!」一聲響,如擊敗革。
  一手遮天身體往後斜斜飛起,口中鮮血狂噴,摔倒在丈外的雪地上。
  「憑你這點修為,居然排名為天下九大高手第七,果真是浪得虛名,可恥可悲!」沈野
冷冷的說:「你可好好地在床上做半年的俠義人士的夢了。」
  這輕描淡寫的一擊,把晴天霹靂及水火無情兩人,嚇得臉色蒼白僵了面孔。
  水火無情的右手,情不自禁伸入衣襟內。
  「姓丘的,你千萬小心,當你的手再繼續伸入衣襟,我就會整得你半死不活,替你在江
湖除名,快將你的手慢慢抽出來!」他陰森森的說:「你的水火棍很討厭,我以後絕不會讓
你有施展的機會。」
  水火無情的手僵住了,真的不敢再往裡伸,乖乖地將手慢慢的自衣襟內抽出來。
  「姓范的,你還有機會拔劍。」他冷冷的向晴天霹靂說:「可以抽冷子給我致命一擊.
你瞧,我身上沒帶刀劍,正是你的大好機會。」
  晴天霹靂面色百變.右手握住劍把,掌背青筋突起,始終沒勇氣將劍拔出。
  他呼出一口長氣,右手鬆開劍把,向水火無情打一手式,抬起了躺在雪地上掙扎的一手
遮天,倉惶退走。
  「好走,不送啦!」沈野高聲送客。
  沈野、瑤台仙姬及毒狐眾人突然造訪七野田莊,確使華陽夫人疑慮萬分,但當他道出來
意後,卻使華陽夫人驚喜交集。
  為司徒玉鳳排除媚藥之遺毒後,三人以有急事待辦為由,堅拒華陽夫人為他們所設的午
宴,匆匆告辭退回客店。
  午牌初。
  沈野等三人準備赴悅賓酒樓午餐,剛走出門口,又發現來了不速之客。
  原來是府衙的捕頭神爪冷如冰,帶了三名捕快來到,後面又跟了四位像貌威嚴,年屆花
甲的人。
  沈野獸三人就在房門口冷然屹立,目迎這八位不速之客,氣氛—緊。
  「你們要找誰?」沈野搶先問,語氣並不友好。
  「咱們要找的人就是你,本人姓……」
  「我知道你,神爪冷如冰冷捕頭。」沈野的嗓門大得像打雷般,有些先聲奪人的味道。
  「在下要來查問……」
  「你查問個屁,昨天你就該來查問的!」
  他不怒而威:「冷捕頭,你那些欺世盜名的俠義朋友,簡直卑賤得不值半文錢,在人多
勢眾時,個個都是不可一世的英雄,殺人擄人無所不為,一旦勢窮力弱,大禍臨頭時,每個
人都變成狗熊,反而向你這個執法的人求援,讓你出面替他們擋災。你居然亦閉起眼睛,鑽
入他們做好的圈套中,你怎會笨到這種地步?你還有什麼好查的,符姑娘是在下從阮家大院
後進地下密室中救出來的,符姑娘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你能替她捉拿擄劫她的兇犯嗎?我沈
野是個道道地地的本份秀才,在南京受到熊耳山莊這些俠義狗熊偷襲暗算,幾乎送命,他們
現在正住在阮家大院,你要替我查兇手嗎?」
  「這……」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23:13

  「冷捕頭,千萬別上那些假俠義雜種的當了,快脫身事外吧,前晚有人夜襲阮家大院,
住在該大院的熊耳山莊那些假俠義雜碎,可能死了不少人,但熊耳山莊的林莊主及阮大爺不
可能會去報案的,你查什麼?查我乘亂進入阮家大院救回符站娘?有苦主嗎?是林莊主抑或
是阮大爺?他們控告我什麼罪名?是不該搶救他們不擇手段、無法無天擄劫來的人質?別讓
天下人笑話了,冷捕頭,不是我瞧不起你們這些公門中人,這些事你們管不了的,如果我控
告他們擄人,你敢去抓那些欺世盜名的俠義英雄繩之以法?你何必上他們的當強出頭呢?南
京府城的鐵金鋼就比你聰明,他不恥這些狗屁的俠義英雄所為、所以就撒手不管了」










第十七章 塞北屠手
  長著一對山羊眼,留著一束山羊鬍的老人,哼了一聲,踏前兩步,雙目如電地瞪著沈
野。
  「你這位朋友牙尖嘴利,語利如刀,目中無人。」山羊鬍老人怒聲說:「居然說出這些
不堪入耳的話……」
  「且慢!老傢伙,你是公人?」他立即阻止山羊鬍老人說下去。
  「老夫不是公人,但……」
  「那你是什麼東西?」
  「混帳!老夫……」
  「你才混帳!」他冷笑的挖苦山羊鬍老人:「冷捕頭在辦案,怎輪得到你這非公人在旁
胡說八道?冷捕頭,你不轟走這個目無王法的老混帳嗎?」
  山羊鬍老者被罵得羞憤有加,頓忘利害,顧不了什麼王法,突然近身變掌排空直入,如
山的掌勁襲向沈野胸腹。
  沈野身影一晃,已從掌左側方閃電似的切入,右掌輕貼在山羊鬍老者的小腹,沒發出任
何聲音,但見老者的身軀卻往後飛起跌在兩丈外的雪地上,雙手抱腹呻吟。
  四周看熱鬧的人很多。
  所有的人都張口結舌,大吃—驚。
  「老天爺!」昨天那位大聲叫好的面貌清奇、體型修長的中年人,大聲驚呼:「你把名
列武林三怪的羊怪公孫羊,輕輕一掌就擺平了,而這位老怪氣功蓋世,縱使寶刀寶劍也難傷
得了他,這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他不是被擺平了嗎?」沈野輕輕鬆鬆的拍拍手:「什麼氣功蓋世,不過
浪得虛名而已,這年頭像這種頂著昔日老招牌,在江湖上活現世的人太多了,閣下未免太少
見多怪!冷捕頭,你是否要將在下當作鬥毆的現行犯逮捕法辦?」
  同來的另三個老人,已現怯意。
  「老弟似乎練得了某種奇功,但不知師承何人?說不定是老朽的舊識?」那位黑臉膛的
老人驚問。
  「在下是家傳武技,你也不可能是我家長輩的舊識。」沈野冷冷的說:「冷捕頭,你如
不走,休怪在下放肆了。」
  沈野不再理會黑臉老者:「在下宰了你雖然落了案,在我們這種江湖人而言,根本算不
了一回事,明天改一個名字,換—種身份,依然可以在江湖上逍遙,至於你呢?假使得到了
什麼好處,也無福享用,何不放聰明些?」
  冷捕頭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領了三位捕快狼狽而走。三個老人也扶了羊怪,一言不發地
溜之大吉。
  三進院接二連三地有人鬧事,打打殺殺,可把一般正當的旅客嚇壞了,許多客人均提前
結帳離去。
  三進院共有北西東三棟上房,每棟有六個房間。沈野住的是西棟第三間,瑤台仙姬及毒
狐住第四間。
  第一二五六四個房間的客人要求換房或結賬離去。
  店東周東主不由叫苦連天,同時吩咐店伙,如果沒聽到招呼,便不到西揀客記張羅,來
住店的客人,皆被安頓在西棟以外的各處客房。
  事實上,西棟的客房已被孤立了。
  天一黑,三進院的西棟客房走廊連燈籠都未點。
  沈野的房中卻有燈光外洩。
  瑤台仙姬與毒狐的房間一片漆黑。
  三更天。
  院子裡出現了六個高矮不等的黑影,他們的出現十分突然,無聲無息的突然現身,站在
雪地上像鬼魅。
  沈野房中外間桌上點了一盞燈,內間則未點燈。蟻帳是放下的,因此看不到床上是否有
人睡覺,必須掀開蚊帳才知是否有人。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沒發出絲毫聲響。原來房門沒上鎖。
  一個蒙面人當門而立,一雙陰森森的怪眼,冷靜的掃視了外間一遍,緩步進入內間,目
光落在掛了蚊帳的床上。
  「在下知道你不曾睡著。」蒙面人用陰冷的聲音說:「以你超人身手來說,應該知道有
人進房,何不起來開城布公地談淡。」
  蚊帳深垂的床上毫無動靜,聲息全無。
  「沈兄弟,談談對你是有利的。」蒙面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在下今晚來此是抱著誠意
來的,請勿拒人於千里之外。」
  床上仍無動靜。
  久久,蒙面人猶豫不決,幾次忍不住想上前撩起蚊帳,但最後卻忍住了。
  「人好像不在床上。」蒙面人扭頭向外間隨後進入的同伴招呼:「很可能他故佈疑陣溜
出去辦事了!」
  說完,回首向房內,猛然一震,眼中有驚容。
  沈野衣履齊全,端坐在桌旁的凳子上,桌上的油燈不知什麼時候已點亮,凳上斜放著一
把連鞘長劍,泰然自若地看著蒙面人,似乎他早已坐那兒等候的。
  「咦!」蒙面人訝然驚呼。
  沈野伸手向桌旁另一張長凳虛引:「我要所聽閣下究竟要談什麼?聊談的是否真的對我
有利,我是很好客的,你何不將外間的五位同伴一起請進來?」
  蒙面人舉手向外面的人打手勢,緩緩走近桌旁,但未坐下。
  陰森的目光帶有警成的神色,仍在搜視房中可能藏匿的地方,對沈野不可思議的出現,
深感驚訝困感。
  連床底也藏不住人,床上蚊帳也不曾移動,可知沈野先前不是躲在床上的。
  那麼,他從何處出現的?如果躲在房中,又怎知外面有五個人?五個在外間待命的蒙面
人,冷然魚貫進入內間,五人兩面一分,兩人把住窗戶,兩人把住門口,另一人則站在為首
蒙面人的右側。
  「沈兄願意談,這是好現象,亦是沈兄的明智之舉,對你我雙方都有好處。」為首蒙面
人的怪眼死盯著沈野。
  「不一定吧!閣下。」沈野臉上有令人難測的笑意:「你閣下蒙了臉,又有五位同伴把
守門窗,在下很難相信能談出個什麼結果來,既然沒有結果,在下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不
過,你們既然來了,在下仍然給你們談的機會,談不攏時再兵刃相向。
  在咱們談判期間,你們的處境是安全的,有什麼話,你就開門見山的說好了,因為在下
與諸位素昧平生,又看不到你的真面目,根本不瞭解你們的來意,所以無話可說.只有聽你
們說羅!」
  「沈兄不愧為爽快的人……」
  「呵呵!不爽快行嗎?」他搶著說:「你們擺出一副欲陳兵相見的態勢,在這種惡劣的
情況下,我還能說什麼?說吧!在下洗耳恭聽呢!對了,在下該如何稱呼你們呀?」
  「稱呼無關緊急,沈兄不妨叫我蒙面老兄好了。」
  「好,蒙面老兄,閣下代表那一方面的大菩薩說話?」
  「代表某一些令江湖朋友尊敬的人。」
  「所謂尊敬,也就是害怕了!」
  「可以這麼說,尊敬與害怕,只是每個人的解釋不同而巳,何必去計較呢!」
  「你們的要求是什麼?」他單刀直人的問。
  「對你有兩個要求。」
  「請教。」
  「第一,請沈兄加入我們,因為沈兄廢了我們的副首領,所以請沈兄遞補他的位置。第
二,以五千兩銀子,請沈兄離開滁州及南京地區一個月,以免影響咱們辦事。兩個要求,請
沈兄任選其一。」
  「你們副首領是誰,我什麼時候將他廢了?」
  「不老書生童無忌。」
  「噢!你們的首領呢?是何方神聖?」
  「只要沈兄應第—個要求,沈兄就可以知道咱們的首領是誰?」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倒是可告訴你的,咱們的目的是金陵鏢局的那趟鏢銀。」
  「其實在下與你們的目的並無衝突,在下對下手劫鏢銀毫無興趣,你們又何必向我提出
如此的要求呢?」
  「咱們是奉上命所差,來此傳話而已,至於為何要提出此兩項要求,非在下兄弟所能了
解的。」
  「你們是否要立刻答覆?」
  「是的。」
  「假如你們得不到答覆……」
  「恐怕沈兄你非答覆不可了!」
  「你說什麼?」沈野臉色一沉:「你在威脅我?」
  「沈兄,你總該知道在下說了些什麼!」為首蒙面人語氣轉厲:「你所面對的是江湖最
神秘最有實力的一個組合,在下誠心地勸告你,千萬別與咱們為敵。」
  「你們是代表風神會?假如是的話,咱們就沒什麼好說的。」
  「在下可以告訴你,咱們絕不是風神會。別以為風神會人多勢眾,他們只能嚇噓一般武
林高手而已,論根基的精實,老實說他們比不上本組合,過個一年半載,本組合定可凌駕該
會之上!」
  「在下明白你所說的最神秘最有實力的意思。但貴組合目前必是仍在暗中發展,所以急
須人手與經費,這是任何一個組合壯大的兩大必要條件。」他鄭重的說:「按理,在下應該
識時務的。但在下必須考慮一些問題,假如在下答應了你們第二個要求,所期當可平安無
事。因為你們的實力尚未發展到某一階段,所以要用斧底抽薪的方法打發在下離開,一旦你
們在此辦完了事,實力也達到臨界點,你們會甘心讓我白白得了五千兩銀子嗎?我既不能為
貴組合所用,貴組合必定會不死不休的剷除我這個禍害,以免我被別的組合所吸收,這是每
個組幫結合的豪強們之金科玉律,在下的判斷對嗎?」
  「這點沈兄請放心。」
  「在下能放心嗎?」
  沈野冷笑著又說:「在南京時,風神會曾對在下提出與貴組合相同的條件,送在下萬兩
金珠,並聘在下為該會副會主。在下尚在考慮期間,該會就迫不及待地對在下展開襲擊。那
時在下對該會可說毫無絲毫恩怨呢!目前在下因不老儒生已與貴組合有了怨仇,貴組合日後
豈能放過我?」
  「沈兄之意……」
  「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入貴組合,但在下既不知貴組合的名稱與性質,也不知貴組
合的首領是誰,在下不可能答應的。」
  他表明態度:「最好解決的方法,就是貴組合當作沒有我這個人存在,在下也不會干涉
貴組合的任何行動,這就是我的態度,我想老兄該不至於誤解吧?」
  「你……」
  「在下再聲明一點,請你老兄記住。在下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們辦你們
的事,我辦我的,彼此互不相干,保持和平共存,對雙方都有利。假如你們一定要以武相
向,那將是非常可悲的一件事,雙方都會蒙受其害,老兄,在下表示得夠明白了嗎?」
  「閣下的決定,可知道後果嗎?」
  「知道,在下剛才不是已說得非常清楚了嗎?」他神色嚴肅的說:「老實說,你們所提
的要求根本沒有誠意,今晚你們也不是公平談判而來的,在下剛才已說得夠明白了。現在,
你們走吧,請向貴長上致意,請勿再來打擾,如想用武力威迫,所付的代價將會十分慘
重。」
  「閣下,你這是逼咱們走極端!」
  「你這話公平嗎?」
  「你……」
  「應該說是你們逼在下走極端。」
  「你廢了咱們的人,妨礙了咱們的行動……」
  「是貴組合的副首領不老儒生先向在下挑釁的,相打無好手,怎怪在下廢了他,假如被
廢的是在下呢?這又怎麼說?」
  他的臉色遂漸在變:「閣下帶了蒙面陳兵相脅,誠意就令人懷疑,何況一直不肯表示身
份,你教我如何相信你所說的一切,居然反說在下逼著你們走極端,真是豈有此理!」
  「這可是你自找的!」為首蒙面人沉聲說,他的手搭上了劍柄,怪眼冷電四射,湧起懾
人劍氣。
  劍吟聲起,六支長劍在同一瞬間同時出鞘。
  「你們不要逼我動劍!」他沉聲說,居然安坐不動。
  六支劍以他為中心,他成了劍勢聚合點。
  劍氣開始迸發,六支劍皆發出龍吟虎嘯似的震鳴,可見六個人皆是內家御劍高手,六人
聚力一擊,勢將石破天驚。
  劍勢已罩住了他,他的任何舉動,皆可誘發劍勢的聚合,他巳失去了抓劍撥劍的機會。
  森森的劍氣,流骨奇寒,強大的劍勢向他集中壓迫,室內流動著死亡的氣息。
  桌上油燈火餡閃動了數次,最後終於被劍氣的流湧所熄滅。
  「不要逼我拔劍,你們最好就此退走,否則我的反擊將會令你們做惡夢!」他第二次沉
聲提出警告。
  沒有人理會他的警告,殺氣充滿全室。
  —聲沉叱,六劍驟變,劍光電射,雷霆似地向他聚合。
  同一時刻,木桌前飛,左右兩張長凳砸向兩側,油燈也急速飛迎另—支來劍,而本來擱
在凳上的連鞘長劍,巳不可思議的到了他手中,並巳拔劍出鞘,突然閃電似的向左右後三方
連閃。
  一連串霹靂雷鳴響起,激光四射。
  黑暗中連續傳出三聲忍耐不住的慘叫。
  黑暗中接二連三地急退而六個人都退出來了。
  退出了內外間,圍堵在門口的走廊上。
  「我的右……右手……不見了……」有人大聲驚呼,然後發出強忍住痛楚的呻吟。
  一個蒙面人取下廊柱上掛著未點燃的燈籠,快速的用火摺子點燃。
  「堵住,快去後窗,用暗器將他斃在房內。」點燈的蒙面人厲叫,偕兩個蒙面人重新進
外間,閃身在門邊將燈籠提高到內間房門口,照亮了內間。
  內間室內沒有人,地面上散佈著被劍擊碎了的桌凳,另有三支劍,還有三條人的手臂,
是被齊肘砍斷的,鮮血灑了一地。
  「人呢?」為首的蒙面人駭然驚呼。
  房中一覽無遺,沈野似乎平空消失了。
  「可能躲在床下。」另一個蒙面人急聲說:「快進去用暗器向床下招呼!」
  靠南邊的第一間上房突然踱出一個年約半百的中年人,發出一蘆冷笑。
  「你們少臭美,六個人傷了三個,他用得著扮孬種躲到床下?」
  中年人冷笑說:「你們快走吧!連武林三怪中的羊怪及九大高手之—的一手遮天都接不
下他一招,你們中條六劍能比羊怪及一手遮天強多少?六合劍陣在院子裡及空礦的地方或可
派上用場,在窄小的室內根本發揮不了劍陣的威力,丟掉了手臂,真是你們走運了!」
  「你是誰?」為首的蒙面人驚叫。
  「你們該不會以六合劍陣對付在下吧?六合劍陣少了三合,威力能發揮五成嗎?」
  為首的蒙面人舉手—揮,一言不發扭頭就走,六個人匆匆狼狽而去。
  塞北屠手衝著六人消失的背影冷冷一笑,背著手轉身注視著沈野的房內。
  西棟第二間上房,亦就是沈野隔鄰的上房,原來緊閉著的房間突然無聲啟開,並出現燈
光。
  此際,塞北屠手進入沈野上房的外間,並未發現隔鄰房間出現的燈光。
  「沈老弟,能聽得進老朽的忠言嗎?」塞北屠手面向內間泰然的說。
  房中漆黑,聲息全無,空聞裡卻流動看濃濃的血腥味。
  他拿起外間被中條六劍棄置在地,已熄滅的燈籠,擦亮了火摺子將燈籠點燃,緩步舉燈
籠到內間房門口。
  「咦!」這位凶名卓著,威震江湖的塞北屠手訝然輕呼出聲。
  室中沒有人,沈野的確不在房內。
  「怎麼可能憑空消失的?」塞北屠手自語,真的感到驚訝。
  蚊帳已撕裂了,床上空空。
  再低頭看看床下,也沒有人。
  「閣下找什麼?」沈野的聲音響自內房門口:「是不是走錯了房間?」
  塞北屠手迅速轉身,將手中的燈籠放置於地上。
  沈野當門而立,左手拿著—盞油燈。
  「咦?你怎麼從外面進來?你根本沒有出去呀!」塞北屠手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說:「在
下一直在廊外旁觀,任何人出入決難逃過在下的夜眼,你究竟躲在房內什麼地方?」
  「這盞燈是從隔鄰房間借來的。」沈野—面說一面步入室內:「鄰房有兩位仁兄似乎有
所等待,不知在打些什麼鬼主意。一人手上有暗器,一人手上卻持著施放迷神藥物的噴具,
躲在房內鬼鬼祟祟的,因此,在下暫時將他倆弄昏了過去,再慢慢設法搞清楚。」
  他將燈放在壁架上,伸腳將三截斷臂及三把長劍拔至牆邊。
  「你把他們制住了?」塞北屠手變色的問。
  「沒錯,因為我一向對迷香及暗器敏感,我可不願有人在我背後弄鬼,這兩位仁兄半夜
不上床睡覺,卻躲在門後,豈非怪事?」他淡淡的說:「烏前輩深夜光臨,恕在下無法盛情
招待,休嫌簡慢!」
  「老弟,你是怎樣出去的?」
  塞北屠手口中在問,目光卻向後窗及上面瞧。
  後窗的窗栓上得好好的,人不可能自窗中出去。
  上面有承塵,也不可能穿過房頂溜走。因為承塵亦是完好的。
  「從房間走出去的。」沈野指指房門。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
  「六個人中沒有你。」塞北屠手說。
  「烏前輩,人的眼睛有時是靠不住的,尤其是在黑夜中,一時眼花,就會疏忽過去了。
六個人在暴亂中狼狽退出,旁觀的人很可能只看到三個或四個,縱使再厲害的夜眼,也會產
生盲點呀!」
  他語中有挪揄的味道。
  「晤!就算我塞北屠手一時眼花好了!」塞北屠手冷冷一笑說:「也許在下的確是老
了!」
  「烏煎輩半百年紀,自是江湖人物登峰造極的盛年,怎可言老?剛才前輩所說的忠言,
意指何事?尚請明示。」
  「老弟盛名業已傳遍江湖,可見老弟的真才實學確實高絕,但目下江湖倩勢,已與往日
有異,單槍匹馬闖蕩江湖的歲月已經過時了。目前講求的是組幫結會壯大聲勢,人越多越有
力量,如果老弟不改弦更張,遲早會在江湖寸步難行的。」
  「有這麼嚴重?那中條六劍……」
  「他們的確是某一神秘組織中的人,那個組合專門以黑吃黑,以及運用各種手段敲許勒
索為宗旨,都是暗中進行的。老弟如今已拒絕與他們合作,他們一定會在暗中向你報復的,
因此,你必須另找勢力強大的靠山才能自保,否則日後必將步步荊棘。」
  「在下明白了,你所謂的靠山,就是指前輩的—群人,那鄰房兩位仁兄,想必亦是前輩
的人了?」
  「不錯。」
  「前輩是否也是有備而來?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在下不想問前輩是哪個勢力的人,我縱使問了,前輩也不可能會說的。」他淡淡一
笑:「在下只問前輩一句話,前輩的那個勢力能抵抗得了中條六劍的那個組合嗎?」
  「那個組合雖然神秘難纏,但如比實力,他們仍然差了一大截。」
  「前輩可知那個組合是何名稱?首領是誰?」
  「這點倒是尚未查出來,實際上這些並不重要。」
  「那前輩憑什麼認為他們的實力較你們為弱呢?」
  「是憑雙方活動情形、勢力範圍、行事的手段等等各方面綜合所得。」
  「前輩也能聽得進忠言嗎?」
  「但說無妨。」
  「請不要在沈某身上打主意。」他鄭重的說:「在下此次踏入江湖是辦一件私務的,事
情辦妥之後,將立即回家做學問,因此,無暇周旋於江湖群豪之間,也無意在江湖闖蕩,更
對效忠於某一個組會毫無興趣。前輩明白在下的意思嗎?」
  「但你已踏人江湖。」
  「在下隨時都可退出。」
  「你沒聽說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嗎?」
  「那是對別人,對在下並不適用這句話。」
  「縱使我不找你,別的勢力也會找你的,你能應付得了那些人嗎?」
  「我絕對可以應付,必要時我會揮劍的,如果殺他個血流成河呢?我就不相信他們仍然
不怕。
  烏前輩,我可以向你保證,從現在開始,那些意圖算計我的人,我絕不讓他存在於世.
—個人算計我,我就殺掉這個人,如果一個組合算計我,我就屠光那個組合,連根剷除,絕
不讓—個人漏網。」
  沈野說得聲色俱厲,虎目中殺機怒湧,冷電四射,彷彿他不是—個凡人.而是天上下凡
的報應神。
  凶名卓著,殺人如屠狗的塞北屠手,居然所得渾身汗毛森立,連打冷顫。
  「你……你居然比我塞北屠手的殺氣更重。」塞北屠手悚然的說,竟然不敢接觸他那懾
人的眼神,真是異數。
  「夜巳探了.恕我不招待前輩。」他冷然的下逐客令:「請前輩轉告貴組合的主事人,
千萬別對沈某打主意了,就此一別,但願相見無期,前輩好走!」
  塞北屠手不是—般武林高手,而是名震天下,凶名滿江湖的高手中的高手,是與地府雙
魔等量其觀,其功力之精湛足可比擬風神會的四大天神。
  凡武林中沒有一個不自負的。
  只要練過幾年武功,就以為自己是了不起的高手,英雄是捧出來的,尤其那些已在江湖
上闖出名號的半吊子,更自以為自已是高手中的高手。
  塞北屠手與地府雙魔為同一代魔道中的人物,自認武功就比地府雙魔高上一籌,所以才
敢來找沈野,準備以恩威並濟的方法逼沈野就範。
  但當他目擊沈野在片刻間就使中條六劍鎩羽,與就如鬼的行動,以及具有超人的膽氣與
濃重的殺氣後,他心中油然生起戒心,原先的勇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得不忍氣吞聲的退
走。
  這種膽怯的現象與行動,居然會出現在老凶魔身上,實在是不可思議。
  他與兩個同伴是越牆而走的,穿過兩條街後,他示意同伴先返回覆命。
  他自己則慢騰騰的穿越過了官道,折入一條小路,一面走一面低頭在沉思,他似乎心事
重重。
  在他身後,有一個黑影已經跟在他身後約有半盞茶時分,腳下無聲無息,像個無實質的
幽靈。
  「烏兄,你似乎心事重重,究竟有什麼解不開的難題?」跟在他身後的黑影問。
  「這個問題的確讓人想不透,江湖中怎會平空冒出這一個既年輕,而武功卻深不可測的
高手?」
  塞北屠手信口地說著頭也不回,似乎早知道身後有人在跟蹤他。
  「你與他交過手了?」
  「沒有。」
  「那你又怎知他武功深不可測?」
  「憑觀察、憑感覺。」
  「哈哈,你老兄就憑觀察及感應,居然就認定他是功臻化境,深不可測的高手,居然不
敢出手相試!居然就此默默退走!你的膽子何時變小了?」
  毫無何徽候,電芒乍現,塞北屠手倏然轉身、以令人目眩的速度拔劍出鞘。
  接著冷叱聲起,迅疾如電的劍芒破空而出。
  跟蹤的人似乎早巳算定會有這種狀況發生,亦在同一瞬間撤劍發招,封住來劍。
  「鏘!」一聲震鳴。
  雙方同時暴退,距離相等。
  塞北屠手未待身形站穩;強擔真力重薪狂野的撲上,長劍閃電般的刺出。
  跟蹤的黑影也迎著再次撲來的塞北屠手,出劍硬對。
  「鏘!」又—聲震鳴,雙劍再次接實。
  雙方仍然同時暴退,但塞北屠手卻後退一丈,黑影僅後退八尺。
  塞北屠手心中一震,他收斂心情不再急躁,用陰冷的雙目注視黑影。
  此時,他才發現黑影是用一塊黑布蒙住面孔的,只露出一雙如冷電般的雙目看著自己,
不言也不動。
  「閣下,聽我的忠告吧,別再去惹那個年輕人了。」
  黑影的語氣突然變得如冷烈的寒冰:「凡事可一而不可再,如果你們再去惑他,那就是
你們的不幸了!」
  「閣下何人?」塞北屠手問。
  「不必問,你只要記住在下的忠告就是了。在下沒空再陪你玩下去,就此告辭!」
  黑影不待塞北屠手的回答,身形向後斜拔升空,落地後即以浮光掠影,冉冉而去,瞬即
無蹤。
  塞北屠手佇立良久,面色百變,最後恨恨的轉身走了。
  小徑巳盡,前面出現一片竹林,轉過竹林前緣,有一棟大屋迎立。如不轉過林緣,想難
發現這棟木屋的。
  塞北屠手上前以手指在門上叩出—連串的暗號。
  未幾大門開啟出現—個中年大漢,一見是塞北屠手,立即躬身往裡請。
  「計婆子在嗎?」塞北屠手問。
  「上山去了。」
  「何時可返?」
  「這……不太清楚。」
  「這裡目前由誰主持?」
  「胡執事。」
  「哦!也好,我找他。」
  「烏前輩請坐,在下去喚他。」
  未幾,客廳門口出現了荊山煞神的身影。
  「烏老,結果如何?」目光冷峻的荊山煞神,語音森冷地說:「聽七殺婆子汁老太說,
你今晚是自告奮勇去當說客的。」
  「和你—洋,時運不佳。」塞北屠手有點沮喪:「恰巧碰上中條六劍前往示威,把姓沈
的惹火了。」
  「哦!結果如何?」
  「今後中條六劍,只能稱為中條三劍了。」
  「死了三個,這年輕人的確厲害!」
  「死倒沒死,但比死更難堪,每人斷了右小臂,今後只能降為三流人物,在江湖上活現
世了.計老婆子不在.我只好找你傳話了。」
  「傳什麼話?」
  「今後如要對付姓沈的只能以智取為上策,以免枉送兄弟們的性命.那小於業藝深不可
測,人去少了,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人去多了,形同打混仗,咱們不—定能佔到便
宜。萬—不能擺平他,打蛇不死反成仇,本會未蒙其利,反而先受其害,實乃得不償失。
  自南京伊始至今,他擊敗了不少高手名宿,業巳登上武林風雲人物之林,成為各方爭相
網羅的對象。本會如再不速圖謀,萬一他投人某方,將是本會最可怕的勁敵。」
  「副會主不會同意的。」荊山煞神苦笑說。
  「你怎知道?」
  「副會主堅決主張先擒住他,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殺之永絕後患,他根本就反對向—個
初出道的小輩假以辭色,認為沒有人敢不向本會低頭臣服的。」
  「糟!他仍主張來硬的?」
  「是啊!副會主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決定的事,任何人也改變不了.除非是會主親
臨,但會主目前的行蹤誰也不知,此地的事就由副會主獨斷專行,他的決定沒有人能左
右。」
  「這就非常不妙了!」塞北屠手不安的說。
  「怎麼啦?」
  「姓沈的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下一個招惹他的人,將會受到他無情的反擊,胡兄,千
萬要小心!」
  「烏老,你的意思是……」
  「副會主的功力難說已達爐火純青之境,但他身為主事人,為了身份和名頭,不可能親
自出馬的,而咱們這些人.任何人也制不了姓沈的,甚至包括星主在內,想想,例霉的人會
是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24:25

 「烏老也不是他的敵手?」
  「老實說,我塞北屠手闖蕩江湖三十餘裁,一向心高氣傲,目無餘子,說沒將他放在限
裡,但是在姓沈的面前,我確實有點心膽俱寒。」
  「為什麼呢?」
  「我也說不出究竟怎麼一回事。」塞北屠手苦笑地說:「那小子不時流露出一股懾人心
魄的氣勢,似乎有一種無形的無可抗拒的壓力,壓得我渾身不自在,在氣魄上我便輸了一
著,想想看,我獲勝的機率有多少?」
  「這小子的確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平日一副江湖混混模樣,發起威來真的使人膽寒,
我在南京奉命去找他時,就被他那鬼樣子愚弄了,想起來都還會流冷汗……」
  「所以這種人才是最具危險性的可怕人物,日後見到他千萬別激怒他,否則將會被他一
一在江湖除名。」塞北屠手好意的提醒。
  「好在這小子發威的日子也不久了,等武昌的來人抵達以後,就有他好看的。」荊山煞
神寬心的說。
  「武昌來人?什麼武昌來人?」
  「是七殺婆子中午透露的,副會主特地自武昌調一批超等高手來此,專門對付沈小輩,
約在明後天可到。」
  「我看事情不樂觀,假如副會主不改變他的觀念的話,目前對付沈小輩只有兩個辦法,
一是懷柔,—是全力埋葬他。如想以威脅的手段對付他,其結果必將與你我的結果相同,不
信可拭目以待。」塞北屠手以權威性的語氣又說:「荊兄,七殺婆子回來時,請代為轉告,
說我失敗了,後天回山時,我將詳情向副會主面呈,我走了!」
  「烏老,快四更了,何不在此地歇歇,等候七殺婆子回來,荊山煞神誠懇留客。
  「不必了,許家兄弟需要照顧,我得回去看看!」
  「咦!他們受了傷?」荊山煞神忙問。
  「沒有,但比受傷更難堪。」塞北屠手搖頭長歎:「論武功,許家兄弟是江湖上高手中
的高手,真才實學並不比我塞北屠手差多少,可是,兩人在全神戒備之際,神不知鬼不覺的
被人制了睡穴.醒來時竟然不相信是被人所制,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咦!」
  隨著一聲驚咦,身形突然閃電般穿窗而出,速度奇快絕倫。
  荊山煞神也有所覺,身形貼地下挫,虛掩的大門無風自開,但見一抹虛影掠出門外的小
廣場。
  遊目小顧,見竹林前緣有兩個白影與塞北屠手面面相對。
  塞北屠手在屋內正準備起身告辭時,突然聞到一絲異味,始發出驚咦聲,並穿窗而出。
  他身形在半空中時,即已發現兩個白影佇立在竹林前線.似乎有所期待。他一個起落,
已停身在兩個白影面前。
  「兩位為何來此窺探?」他語氣雖平淡,但語音卻冷森。
  「是來看看大名鼎鼎的塞北屠手,為何在深夜鬼鬼祟祟的跑到荒郊野外來?」左邊的那
個白影嬌聲說。
  「姑娘,偷窺別人隱私是會送命的,請問姑娘芳名?」
  「不必問名究姓,為人不做虧心事,何必怕人偷聽。」
  「你們偷聽了多久?」
  「反正你們對談的我們都已聽到了。」
  「既然兩位聽到了咱們全部的談話,那兩位今晚就別想回去了,我要……」
  「你什麼都別想要,你要的是離開那位沈公子遠遠的,千萬別再打他的主意,這是警
告,你記住了!」白影的口氣甚為托大,未將塞北屠手放在眼裡。
  塞北屠手今晚的脾氣似乎出奇的好,居然毫不生氣,真是奇跡。
  「閣下的口氣非常托大,該是當代武林名宿,但在下卻要伸量伸量你,看看你手上的功
夫是否能與你的口氣相稱?」
  塞北屠手聲出掌發,平空掌力疾吐,異聲乍起,就如晴天霹靂。
  「大霹靂掌,好,霹靂神功已達八成火候!」白影聲落,緩提右手,亦—掌向前虛印。
  勁道先掌接觸,澈骨冷流的洶湧,而剛猛的大霹靂掌力卻排空直入,無可克當。
  可是,雙掌接實的剎那聞,霹靂聲突然消散。
  塞北屠手大叫—聲,像是碰在牆上的皮球,兇猛的被反彈而回,砰—聲大震,仰面摔倒
在丈外雪地上。
  白影似也未佔盡優勢,倒退了四五步,腳下一亂,要不是另一個白影挾住他,將會屈膝
坐在雪地上。
  塞北屠手狼狽的爬起,右手抬不起來了,半身酸麻。
  「玄陰掌,原來是華陽山莊的潑婦!再拚一掌,休走!」
  叫聲末落,兩條白影已冉冉遠去,瞬間消逝無蹤。
  塞北屠手恨恨的望著兩條白影消失處,面色百變。
  陽月(農曆十月)十一日。
  中都(鳳陽)縣城的外城南城門右側一座大院廣場上,停了十五部金陵鏢局的鏢車。
  離原預定起鏢的日期尚有五天。
  十多位掌鞭的夥計,正忙著對十五部鏢車做細緻的檢查,並給每部車的輪軸上油。
  大冷天,依然忙得滿頭大汗。
  這座大院的主人,是府衙捕頭神鷹何奇的宅院,廣場兩端入口.各有一名捕快站崗,禁
止閒雜人進入廣場。
  晌午。
  當地的富商巨賈推派五位代表,在南大街的狀元樓宴請金陵鏢局總鏢頭金刀司徒燕及副
總鏢頭摩雲手劉三全,捕頭神鷹何奇是陪客。
  狀元樓是外城首屈一指的酒樓。今午居然坐了八成以上的酒客,真是生意興隆。
  或許由於這幾天準備工作過於勞累,兩位正副鏢頭的雙目微露疲色,不似往日那樣炯炯
有神。
  酒過三巡.席間各人互找對象敬酒。
  「司徒老爺子,您此次義務護送這趟賑災鏢,可說開了天下鏢局的先例。您的大仁大
義,業已傳遍中都官民,希望這趟鏢在江湖仁義之士仗義護送下,能順利到達目的地.」一
位身材矮胖,皮膚白暫的富商說。
  「商大爺謬讚了,老朽一介武夫,只能出力為陝西災民盡一體心意,真正大仁大義的
人,應該是諸位才是。」金刀司徒燕謙虛的說。
  「老爺子,這趟鏢銀有不少的武林高手名宿來仗義護送.在安全上應該無慮了吧!」何
捕頭問。
  「何老弟,這很難說,強中自有強中手,白花花的銀子誰不愛呀?」金刀正色說:「好
在有乾坤劍姚大俠,追魂筆騰大俠,七星劍杜莊主等人陸續趕來義助,另太湖山莊莊主昊天
神劍亦將於明晚抵達,在實力上言,的確空前強大,但老朽仍然不敢大意。」
  「老爺子可能多慮了,當災荒時期為了生存去做強盜,尚情有可原,如果去搶劫賑災的
銀子,那就天地不容了,這些人一定會遭到上天報應的。」另一位吳姓富商說。
  「吳大爺,這個年頭相信上天會報應的人太少了,假如上天真的會報應.為何世間的惡
人仍然那麼多?」摩雲手搶過話頭說。
  「我倒是聽到—個傳聞,據說江湖中最神秘、最可伯的報應使者已在南京現身。這位神
秘人物,的確像是上天派來凡間的果報神,假如傳言屬實,他一定會拔刀相助你們護鏢的,
這趟銀就可安全抵達南京了。」何捕頭既希冀又興奮的說。
  他們的談話聲非常高,酒酣耳熱,嗓門高乃必然之事,不足為奇。
  突然一陣嘈雜的車馬聲自樓下的大街上傳來,好奇的食客都湧向窗口張望。
  是一列由十—輛篷車,兩輛騾馬高車組成的車隊。
  押車的是由甘門名王府的衛軍,戴頭盔穿戰襖,腰佩燕翎刀,馬鞍旁掛著一張弓和一壺
箭。
  車是好車,馬是好馬,但那些押運的護軍,卻像游雜部隊,身材高矮不一,尤其是每個
人的精神均不濟,要死不活的,像是一支吃了敗仗退下來的隊伍。
  吳姓富商自窗口回座,不由搖頭歎氣。
  眾人問其何故,他將所看到的情形說出來。
  「這些王府的衛軍,平時太平飯吃的太久了,亂七八糟的,那個像軍人。」他最後歎息
的說。
  「哈哈哈,那些護軍被派到這種倒霉差事,精神如何好得過來呢?」何捕頭大笑說。
  「究競是怎麼回事兒?他們運的是什麼?」金刀司徒燕問。
  「這種事我最清楚,因為昨夜我就在中護衛府洽公,他們每個人都忙得團團轉,牢騷滿
腹。」何捕頭的嗓門大得全樓的人都聽得到:「這些馬車運的是南京及兩江總督的軍需品。
本來他們的軍需是由湖廣供應的,因那些物資臨時調作賑災,所以臨時改由王府支援。
  這些官兵都是由中護衛派出,平日享受慣了,突然被派押車任務,沿途車馬勞頓不說,
遍地的風雪就夠他們受了,這些官兵如何高興得起來,當然就沒精神了。」











第十八章 得寸進尺
  「最後兩輛駟馬車內坐的是什麼人?」
  「那是王府的幾位內眷,她們是乘便去南京遊玩的,另一位是王府的幕客,負責軍需品
的交接手續。」
  車轅轅,馬蕭蕭,車隊出了南城門,漸去漸遠。
  他們這酒席亦巳接近尾聲了。
  塞北屠手無力留下兩個白彤,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冉冉而去。
  他失神的望著兩個白影消失的方向,面上神色百變。半晌,始與剛出屋的荊山煞神重回
屋內。
  「烏老,來人是誰?」荊山煞神問。
  「華陽山莊的潑婦。」
  「是華陽夫人?」
  「他用的是玄陰掌,可能是她。」塞北屠手面帶憂色:「胡兄,她們已聽去了咱們的談
話內容,天明之後,請立即派弟兄嚴密監視七野田莊,注意華陽夫人是否會派人通知沈小
輩。同時請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七殺婆子,盡快通知山上以利因應。我走了!」
  他轉身走向大門準備離開,臨出門扭頭道:「此處據點已暴露,應隨時作撤離準備。」
  毒狐—早就外出打探消息。
  要想瞭解敵情,必須要與敵人隨時保持接觸。
  響午,毒狐尚未返店。
  因此,沈野與瑤台仙姬就在房中用午膳。
  店伙送來茶水並收走餐具。
  瑤台仙姬倒了一杯熱茶,送到正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沈野身邊,放在茶几上。
  「爺,請用茶。」她柔媚嬌聲說。
  「好甜的小嘴,讓我嘗嘗看,是否真的甜!」
  纖腰已被一雙大手挽住往懷中拉,尚未回過神來,她的櫻唇已被一張火熱的嘴唇封住。
  久久,兩人的嘴大唇始分開。
  「告訴我,你是否與小娜與小波也曾如此……」她臉上浮起兩朵嬌艷的紅暈。
  「別胡說,你以為我是個到處留情的浪子嗎?」也用手捏捏她的鼻笑說。
  「日後見到她們時,你怎麼向她倆說?」
  「說什麼?」
  「說我們的事呀!」她嬌羞的說。
  「用不著我去解釋,尤其是小娜,我與她之間並無任何約定。」他正色的說:「小波面
前自有姍姑去說,她應該會諒解的。」
  「與小波是否有婚約?」
  「是的,雖然我與她未面對面談過,但家師及家父均有諭命,小波也知道內情,等於已
有婚約。」
  「小波是否是朝廷某大員的千金?」
  「她的遠房親威是內閣大學士,她本人倒是京師炙手可熱的人物.」
  「是什麼大官?」
  「不是大官,但卻比一班大宮更具權勢。」沈野笑著說:「她是名震天下的鷹揚衛副統
領。」
  「啊!真沒想到她是鷹揚衛的副統領!她這麼—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居然能統御手下那
此粗獷的勇士,實在太不簡單了。」瑤台仙姬驚歎的說。
  「所以她在京師不得不裝成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被京師的人封為冰美人。」
  「小娜與你確無婚約?」
  「的確沒有,我們是在南京才認識的,你以為我是誰呀?要討那麼多老婆幹嘛?」沈野
嘻笑的說。
  「可是她對你卻是真心的,我看得出來,相信小波也看得出,你不可負人家。」
  「婚姻是講求緣份的,縱使現在感情最好也無濟於事,這種事千萬不可勉強,否則將來
會造成悲劇的。」
  「我同意你的看法,就以我來說吧,我就從未為婚姻擔過心,不會去刻意追求它.但兄
嫂都急死了,曾經給我介紹數位親朋的佳子弟,可是我似乎覺得他們均非我心目中的對象,
及至在渡口集遇見你,心……」她嬌羞的說:「我的心弦起了被動,尤其是當你懲治雷霆劍
客全程的舉止,充份顯示出剛膽、沉著、機智、勇悍的成熟的男人氣質,及一股令人又愛又
恨的邪意。因此,就……
  就……」
  「就追到南京府城來了.是不?」他邪笑的搶著說。
  「你別臭美了.誰追到南京來啦!」她嬌羞地用玉手輕輕擰了他一下:「你莫非後悔
了?」
  「老天爺!我高興都來不及,怎會後梅!」他緊緊抱著她誘人的胴體:「得妻如此,尚
有何憾!小玲,你自己難道不知道你是如何的嬌媚誘人嗎?」
  「真的嗎?比那位如夫人如何?」
  「什麼那位如夫人?」他心中不由地吃了一驚,她怎會知道此事?
  「你別故意裝不懂,就是陸都指揮使那位如夫人呀!」
  「她只不過是—個普通女人,怎能和你相比呢?何況她已是別人的夫人了。」
  「既是別人的夫人,你們為何又通宵遊湖,孤男寡女的,什麼事不會發生?何況她又是
個惑火的尤物。」她雖是笑著說,但話中的醋音頗濃。
  「你可不要胡思亂想,你怎知此事?」
  「是小波及小娜說的,她們都一致認為那位如夫人,的確是風情萬種艷媚無雙的尤物,
說難聽一些是一個冶艷的蕩婦,碰上你這個江湖浪子,豈不是一拍即合。」
  「這兩個多嘴婆,真是的……」
  「你準備日後對那位如夫人如何安排?」
  「用不著安排。我是為了工作與她接近的,她也是有目的接近我,何況她已是別人的夫
人,並且站在敵對立場,將來有干戈相見的一天。」他不準備就這個問題談下去:「小玲,
咱們別談她了,我想去小息吧,大白天怎好意思陪你。」
  她嬌羞的離開他懷裡。
  沈野起身摟著她的纖腰進入內間,不待她同意,將她擁向床上。
  「你儘管放心,姍姑是故意出去的,她既然好心為咱們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咱們可不
能辜負她的美意。」
  他邊說邊上床,將她無限美好的胴體緊緊擁入懷中。
  她閉上雙目,任由那雙不規矩的手掌在嬌軀上游動,強忍住心中的酸麻。
  兩人的身體漸漸發熱,精神也十分亢奮。
  他得寸進尺,正想進一步行動。
  外間房門及時響起叩門聲。
  「是誰?」
  他緊急下床,飄身到門邊。
  「請問沈公子在嗎?有一位老爺托小的送信給公子。」
  推開房門,門外站著一位三十歲左右面貌樸實的中年漢子,一看就是普通百姓。
  「請進;多勞你了。」
  來人進入房間內,從懷中換出一個折疊成方型的方信交給沈野。
  他就地拆閱後,將方信塞入懷中。
  「小的是琅牙山的農戶,上午那位老人家來到小的家中,賜給小的五兩銀子,命小的將
信送給公子。剛才小的在櫃台問出公子住的房間,就直接進來了。」
  「謝謝你,這點小意思你拿去喝酒。」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五兩小金錠給對方。
  「謝謝公子。」中年人接過稱謝後出房。
  「什麼人送來的信?」瑤台仙姬自內間出來信口問。
  「是王鳳托人送來的。他說風神會的後援高手十八人已到,計劃於明天咱們前往七野田
莊赴會時,在途中向咱們襲擊。
  他們兄弟已獲該會信任,被聘為該會客卿,所以才能得知這個消息。」
  「奇怪風神會如何得知你要明天去七野田莊赴會?」瑤台仙姬不解的說。
  「清晨華陽山莊的來人送交給咱們的那封信,必定被風神會的人看過了,否則怎麼會知
道?」
  「你是說送信那個人有問題。」
  「很難說,—是送信的人是內奸,另外還有—種可能,風神會的人在途中以迷魂大法,
或離魂大法擄捉信差,搜出信件拆閱後,再放回信差身上,解除法術後信差將—無所覺的繼
續上路,我想以後者的可能性較大。」
  「這表示七野田莊已在風神會的監視之下了,」
  「—定的,當塞北屠手及荊山煞神發現談話的內容被華陽夫人竊聽後,必然會採取應變
措施,派人監視七野田莊外出的人。」
  沈野的目中又出現那種令人望之悚然的光芒:「看樣子,風神會已死了吸收我入會的心
了,要以雷霆手段對付我。這樣也好,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時機,我將更可理直氣壯向
該會大張達伐,剷除這次護鏢的最大障礙。」
  「大哥,我有一個奇怪的想法。」
  「什麼想法?」
  「伏龍堡是否會投向風神會?」
  「以目前的狀況來看,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伏龍居士為人高傲,很難屈居人下,何況
伏龍堡到底是俠義世家,絕不會明日張膽的投向該會。該堡此次大批人手緊集滁洲,主要的
日的是鏢銀,如果投入風神會後,他能分得到幾成?但在利的大前提下,該堡與風神會暗中
勾結倒有可能,這點倒是不得不防!」
  「明天咱們是否仍於午後動身?』「時間不變,以免該地起疑,因而提高警覺,或臨時
取消埋伏襲擊的行動,因為這也是我反擊的難得良機,我要將那些增援的超等高手,—舉屠
光,讓他們聽到我的名字都會做惡夢。」
  瑤台仙姬聽了他的話後,感到—股寒流自腳底升起,直達泥宮,似乎眼前已呈現一幅血
肉屠場的畫面。
  她緩緩將嬌軀靠近沈野的胸懷,雙臂環抱住他。
  「大哥,咱們可以提前動身,繞路避過埋伏區好嗎?」她用請求的語氣說。
  「小玲,我有一個不變的原則,就是不主動惹事,一旦事情臨頭,就不拍事。假如我今
天退避躲事,日後他們仍然會向我死纏不休的,那多累人!我與你打個商量好嗎?」
  「商量什麼?」瑤台仙姬抬起臻首奇怪的問。
  「明天你與珊姑在店中等我,不要去七野田莊,好嗎?」他輕柔的說。
  「不好!」瑤台仙姬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突然離開他懷中,跳起來叫道:「你別想甩
開我與姍姑,今後你到那裡我們也到那裡!」
  「目前情勢不明,狀況並非大好,萬—你有個閃失,我怎能放心讓你跟去?」
  「你自己就不怕!」
  「我當然不怕,我有信心。」
  「既然有信心,為何又怕我們會有閃失?」
  「我怕到時候照應不過來。」
  「難道你就放心讓我們兩個女孩子留在店裡?萬一風神會的高手來突襲呢?」
  「應該不會的,他們正全力對付我,哪有餘力突襲客店?」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眼。」瑤台仙姬嬌笑道:「你想甩開我們,好與華陽夫
人重溫舊情!」
  「你胡說些什麼?這種話萬一傳出去會出大漏子的,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他
哭笑不得的說。
  「我才沒有胡說,金姐已將事情告訴過我了,唯有女人才瞭解女人,華陽夫人看你的眼
色就非常暖昧,你別想一個人去走私!」
  「對!有我這個女管家在,主人別想去走私。」
  隨著話聲,毒狐推門入內。
  「你不是一個好管家,自今天起我將你解聘了。」沈野氣道:「誰家的管家會與主人處
處作對的。」
  「主人要解雇,我不在乎,反正有人會聘我的。」毒狐一點也不怕他生氣。
  「還有誰雇你?」
  「這位女主人會僱用我!」她指指瑤台仙姬笑說:「少奶奶,你會要我吧?」
  「當然!像你這種管家誰不搶著要呀!」瑤台仙姬臉不紅的說。
  「好,金姑奶奶,你找到好靠山了,我含糊你!」他苦笑說。
  「喂!你還要阻止我們明天跟你去嗎?」瑤台仙姬嬌嗔的問。
  「誰還敢阻止呀!」他洩氣的說:「不過到了現場,你們必須要聽我的!」
  「當然,你是主將嘛!」兩人齊聲回答。
  北上官道的兩里處,有一片約有半里方圓大小的樹林。
  樹林前緣的草坪旁,有一條碎石路南與官道銜接,北可達兩里多外的七野田莊。
  這時是襲擊往返七野田莊人員的唯一理想埋伏地點。
  十九個黑衣人分別在樹林中,以及路旁叢草作埋伏。這是風神會自湖廣緊急調來對付沈
野的十八名超等商手,與一名擔任指認任務的當地弟子。
  剛完成埋伏部署。
  突見南面有兩條黑影飛掠而來,速度急如奔馬。
  負責瞭望的人員,立即打一手勢,埋伏的人均屏息靜氣,等待目標入伏。
  來人在距樹林前之草坪三丈處停住身形,原是是塞北屠手及荊山煞神兩人。
  「你們來此幹嘛?萬一驚走了沈小輩誰來負責?」身軀魁梧老者語氣不善的說。
  「傅兄,咱們來看看,是希望瞭解你們的部署,這也是副會主的意思。憑咱們在南京多
次與沈小輩接觸的經驗,相信可以提供諸位對付那小輩的最佳方法和手段。」塞北屠手誠懇
的建議:「當沈小輩進人埋伏區後,諸位應即以暗器群突襲,成功機率較大。」
  「烏老兄,對付一個無名小輩,你已經再三的危言聳聽,業已傷害了我成家弟兄的自尊
和勇氣,你如果再說這些打擊士氣,渙散軍心的論調,休怪傅某不客氣了!」
  「傅兄,先別激動,這是副會主的意思。」塞北屠手忍住氣說:「你們從湖廣緊急調回
南京,再星夜起來此地,完全不瞭解當前的情勢……」
  「我不管這是誰的意思,縱使是會主的意思也是一樣!」
  傅姓老者冒火的說:「當老夫一聽要派來對付一個初出道的無名小輩時,已經感到一肚
子大火,及無限屈辱了,你居然還要我聽你的意見及情勢分析,還要看我的埋伏部署。縱使
你們的玄武星主但不敢對我說這些話,你是否有意要侮辱我?」
  「請別誤會……」
  「誤會?我劍神傅天華橫行江湖三十餘載,劍下的亡魂無可計數,排名天下九大高手第
二的十方游僧,也未曾在我劍下討得好處,武林五大莊居首位的昊天神劍亦僅能與敵鬥成千
手。」
  他越說火越大:「而今天卻要我帶了十八位威震江湖,名列武林超等高手的同伴,在這
裡埋伏對付一個初出道的小輩,還要你來指示我該怎麼做,這是誤會?」
  塞北屠手實在受不了對方的狂傲自大,憤怒的扭頭就走。
  「我塞北屠手烏戈也曾橫行江湖三十餘裁,殺人如屠狗,死在我劍下的人,沒有三百也
有—百。在本會中的地位與你老兄同樣是客卿。」
  塞北屠手越說越惱火,在丈外回身一字一字的說:「按理在南京朱雀星主屬下眾多人
手,加上白虎星主的南京香壇弟兄以及熊耳山莊的高手,足可翻江倒海,那會將一個初出江
湖的小輩放在眼裡?結果咱們—敗塗地!」
  「目前雖有副會主坐鎮琅牙山,但為鏢銀事不敢太早暴露實力,以免影響本會大計,所
以才十萬火急地請湖廣派來幫忙,你難道真以為咱們白虎星主所屬的是膽小鬼,有意滅自己
的威風?」
  「不管怎麼說,你們失敗了是事實,那就表示你們無能!」
  劍神的話毫不為人留情面,仍咄咄逼人的道:「敗軍之將不可言勇,將你那一套陳舊失
敗的方法收起來吧,不必再獻寶了,咱們自有咱們的—套好方法!」
  塞北屠手被氣得差點沒吐出血來。
  「好,我會睜大雙目看,拉長耳朵聽,看你老兄大發神威,聽你老兄的捷報。」塞北屠
手強忍著一腔怒火:「我會稟明副會主,在琅牙山備好慶功宴,並準備鼓號儀仗隊於山下,
迎接你老兄凱旋榮歸,你老兄千萬別讓我們失望!」
  不再理會劍神的反應,轉身拉著荊山煞神大步走了。
  「你們南京的人已被嚇破膽了。」劍神也出言諷刺:「本客卿保證你們不會失望,我會
把沈小輩的屍體抬來給你們這些人開開眼界,讓你們見識見識玄武星主座下無敵高手的神
威。」
  人影掠走如飛,塞北屠手與荊山煞神已越野而去。
  一百個武林成名高手,至少有九十九個半自以為是天下無敵的。
  俗云:「文人相輕,練武的人也不例外,甚至更相輕得厲害。
  英雄是捧出來的,只要你有辦法,就會被人捧上三十三天,自以為是諸天菩薩,別人都
是狗屎。
  其實那些已在江湖上具有聲名地位的英雄,並非都是無敵高手。天下間有多少身懷絕技
的奇人異士,一生默默地度過,他們—輩子都未曾踏入江湖。誰也不知他是何許人也。反而
是那些半吊子的英雄。—大半是靠捧起來,另一小半是堅守避強擊弱原則,專門找些比他弱
的對手耀武揚威,當然是從未遇到過對手了。
  劍神的確是具有真才實學的,他的聲威也與太湖山莊莊主昊天神劍及十方游僧可以相比
似的。
  不然,怎會被風神會禮聘為客卿呢?
  以他狂妄自大的個性.那會將沈野放在眼裡?到達南京之前,這位橫行江湖三十餘載的
武林名宿,根本不知沈野是老幾!
  埋伏的人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眼巴巴的向南望,但一直不曾發現目標獵物沈野的出
現,等得—個個心中冒煙,逐漸沉不住氣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24:52

  狂妄自大的人.心胸必然狹窄,耐性亦必有限。
  驕傲的人,見不得別人比自己更驕傲蔓的人。
  想起剛才塞北屠手的言談與態度,明明是瞧不起自己,劍神越想越冒,再加上屬下在埋
伏區已有不耐現象,頓時無名烈火熾盛上身。
  「撤除所有埋伏!」劍神怒氣沖沖的來至林前草坪上大叫:「傷們不覺得像傻蛋似的埋
伏在這地方對來人實話突襲,有辱咱們的聲望與身份嗎?咱們要堂堂正正地像個高手名宿一
樣,收拾那個姓沈的小輩,咱們出來等他!」
  十七個同伴,狂傲的程度不下於劍神。
  俗云:兵隨將轉。
  一隻老虎帶來一群綿羊,天長日久後,那群綿羊會變得像老虎一樣兇猛。
  反之,一隻綿羊來帶領一群老虎,日久之後,那群老虎就會變得像綿羊一樣馴服。
  劍神是個極端狂傲的人,他的屬下一定也是狂傲不馴的。
  本來躲在樹林中及草叢後等了半個時辰,早巳等得七竅生煙,經劍神大吼大叫一激,眾
人均不約而同的從埋伏位置躍出,散散落落地站在草坪中及路上大喊大叫。
  假如他們一到南京便仔細打聽,或者趕到本府城便設法瞭解情勢,定可知道沈野近期內
成名立萬的經過,便不會掉以輕心如此大意了。
  知已而不知彼,狂傲剛愎的決定,其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正在眾人大吼大叫,亂糟糟的時候。
  林緣的草木突然簌簌而動,出現了身穿青色夾袍,臂彎掛著白狐裘,腰帶上插著一把普
通連鞘長劍,面帶邪笑的沈野。
  他隨手將白狐裘往左後方上空的樹木橫枝上一拋,白狐裘就安安穩穩的掛在樹枝上。然
後慢條斯理的將衣袂拉起塞在腰上,輕輕的拍了拍手,斜依在樹幹上。
  「什麼人?」劍神一聲沉喝。
  沈野離開樹幹,站直身軀,緩步踱入草坪。
  「唷!你們在這裡幹嘛呀?」沈野笑吟吟的說:「吵吵鬧鬧大呼小叫,像—群亂鴉,或
者像—群鴨子。」
  「沈野!」那個負責指認的弟兄脫口驚呼:「這傢伙竟然早就藏在咱們附近了,咱們剛
才還眼巴巴地傻等呢!」
  「他就是沈野?」神劍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就是你們派人將咱們自湖廣請來要對付
的那個沈野?」
  「沒錯,就是他!」
  劍神搖搖頭又點點頭,呼出一口長氣。
  「好在本座斷然下令撤除埋伏。」劍神神色釋然的說:「否則萬—斃了這個九流混混,
咱們這些人的臉往那兒放呀!姓烏的傢伙簡直有意陷害咱們,往咱們臉上抹灰。」
  「好,不愧是武林名宿,明人不做暗事,我這個江湖九流混混尊敬你們。所以我也就正
大光明地出來了,與你們面對面比一比,不使用以陰制陰,以毒攻毒的手段對付你們。」沈
野仍一臉邪笑的說。
  「對付咱們?他娘的,憑你這種混混居然敢說要對付咱們?」劍神的自大狂又要發作
了。
  「那該怎麼說呢?」沈野愁眉苦臉的說:「就這麼說吧,請你們打發我上路好啦!」
  劍神微微點了一下頭,輕哼了一聲,表示勉強同意沈野的說法。
  「你們隨便上去一個人,把他擺平下來,咱們立刻就可返山,那邊的慶功宴及儀仗隊等
著咱們呢!」劍神輕描淡寫的說。
  劍神語音剛落,站在林緣左近的兩個黑衣人,爭先恐後的飛撲向沈野,獰惡的神情令人
心驚膽顫。
  「不要搶!」劍神怒叱道。
  沈野深深吸口長氣,臉上仍然帶著邪笑,背手而立,似乎毫無戒心.虎目泰然地迎著快
速掠到的兩個黑衣人,像個白癡。
  右邊的黑衣人到得最快,毫不遲疑的正面突入,右手急伸,五指如鉤抓向他的五官。
  「好,早死早投胎!」他大聲叫,身形一晃避開致命一爪。
  「砰!」有人倒地,是用爪攻擊的黑衣人,右手腕被沈野扣住,來—記乾淨利落的凌空
大背摔。
  左邊的那位黑衣大漢恰好到達,驚駭中無法收勢,雙手箕張,已近身來了。
  上盤手崩開雙爪,起右腳來一記招式較低的懷心腿,沈野接招反擊乾淨俐落,從容不
迫,看似不快,但卻一氣呵成,配合得緊湊周密,天衣無縫。
  內家高手近身均以內力打擊,兇猛沉重自不待言,這腳恰好踢在自左邊撲來大漢的小腹
處,功臻化境的高手也支待不住。
  「砰!」這名大漢向後跌出尋丈,雙手掩腹揉動,擲縮如暇,臉色冷灰,冷汗如雨,呻
吟之聲若斷若續。
  「哎……喲……」剛才第—位被凌空大背摔的大漢,痛苦的叫聲令人悚然,在地下掙
扎,右腕骨碎,全身骨頭像被摔散了。
  「你們不聽領隊的命令,急著往上搶,互相撞成這個樣子,這可不能怪我呀!」沈野仍
然邪笑著。
  站在遠處的劍神,雙目中露出驚疑神色,感到萬分不解。
  因為兩位大漢撲上的時間,先後相差無幾,站在劍神這個角度上看,似乎兩人不慎相
撞,第二名大漢撞上第一名大漢,使他無法穩住身形,變成凌空背摔。而第—名大漢於背摔
時,雙腿誤踢中隨後跟遇的第二名大漢之小腹。
  正因為發生得太快,而且非常自然,再聽到沈野這樣一說,所以劍神僅表示驚疑,而不
是驚震。
  草坪西側的兩名中年大漢,不待劍神示意就獰笑的並肩走向沈野。
  「唉!剛才我說你們像—群亂鴉,一點都沒冤枉你們。你們的頭兒已明示出來—位打發
我就可以了,你們兩個卻偏偏違命上陣,豈不是將你們的頭兒的話當成耳邊風?」沈野諷譏
的說。
  劍神聽他一說,面色微微—變。
  「翻天掌上去試他—下,王毅退下!」劍神怒喝。
  右邊的中年大漢聞聲,立即止步退回原位。
  左邊被稱為翻天掌的中年人,聞言後加快步伐衝上。
  沈野也同時—閃身快步相對前進。
  沒有交代任何場面話,也沒有主客定位的規矩。
  翻天掌見沈野快速接近八尺之內,早已蓄勁以持的雙掌,電光石火般的擊向沈野胸腹,
掌末到勁已及體。
  沈野的身形—晃再晃,似乎形同一瞬間,巳退回原立之處,恰好正是翻天掌勢已盡,而
身形將停未停之際。
  兩人相隔太近了,出乎翻天掌意料之外,巳來不及作任何的反應.沈野的掌巳貼近了他
的小腹。
  沒傳出打擊的聲音.但翻天掌卻突然向後倒飛而退,砰然大震中,撞倒在丈外的雪泥雜
污的草坪上,手腳朝天,繼續滑出丈外掙扎難起,抱住肚子,捲縮成一團,呻吟不已。
  這輕描淡寫,不帶絲毫火氣的—擊,擊醒了劍神的迷夢驚得他目瞪口呆。
  三個武林名宿,超等高手,都是—照面便倒下去了,而且均失去了再交手的能力。
  「這小子在扮豬吃老虎,大家—起上去分他的屍!」不待劍神下令,所屬的同伴已大吼
的圍上去了。
  「我要—個個擺平你們,替你們在江湖上除名。」沈野也怪叫。
  於是—場混亂的爛仗展開了。
  十六個人開始八方追逐,像是一個大池塘裡白手撈魚。
  沈野在十六名超等高手追逐下,似乎很自在的八方遊走,始終避免與劍神接觸。
  反正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都是敵人,他的手腳並用,在人群中隨意揮踢,都會碰到人
體。
  一場暴亂.一場爛仗,哪像是武林超等高手的生死搏,倒像是在玩走馬燈遊戲。
  斥喝聲與狂叫聲連續響起,人體連續四處拋擲、滾動、摔跌片刻間十幾個人倒下了七
個,倒下了便掙扎難起,幾乎都受到了重創。
  白手澇魚的結果,不但魚溜走了,連魚鱗都撈不到一片,撈魚的人反而被魚鱗刺傷了近
半人數。
  劍神終於看出了危機,冷靜下來了。
  「大家不要亂,快退下!」劍神一面大吼,一面拔劍出鞘:「穩下來,還亂個鳥!快用
兵刃分他的屍,不准爭功,不准各自為戰就因為剛才人人想爭功,所以反被沈野乘亂上下其
手擺平了七個人,在暴亂中誰也冷靜不了;等到醒悟時人幾乎已少了一半,九個人形成扇形
包圍,刀劍出鞘;臉上驚容未消。
  劍神傲氣全消,臉色變綠,片刻間人已幾乎少了一半,臉怎能不變綠?
  「老天爺,在這片刻之間,你……你就擺平了我帶來的一半超等高手……」劍神狂傲的
神態早巳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喪考妣的狂號。
  沈野的神態突然變得森冷,江湖浪子的形態消失無影無蹤,虎目中精光四射,無視於面
前九個超等高手的存在。
  「這是自我闖蕩江湖以來.對我圍攻的敵人最輕的懲罰,你仍有九個完整的人,應該感
到滿足才是。現在,咱們還要繼續玩下去嗎?」他的語氣森冷如寒冰。
  經過千錘百煉的武林名宿,在一陣激動之後,就會慢慢恢復自信。
  九個人都是武林名宿,而且是超等高手,每個人都已漸漸恢復自信,尤其是兵刃在手,
信心恢復得更快。
  「沈小輩,別以為你剛才乘亂擺平了我們一半的人,就以為勝定了。大爺仍不信邪,咱
們就繼續下去吧!」劍神神色嚴正的說。
  「好!有種。」沈野鄭重的說:「姓傅的,說老實話,你為人雖然狂傲自負,但仍不失
為—個具有風格的武林名宿。因此,我均未下煞手,只傷人而未殺人。」
  話;先說在前面,等會交手,你們如仍保持正大光明的態度,不管多少人我都願意接
下。假如你們不遵守武林規矩,在暗中使用暗器、迷香等偷襲,我會毫不猶豫的屠光你們。
現在咱們就開始玩罷,早結束早好,華陽夫人亦為我設一慶功宴在等呢!咱們賭賭運氣,看
看誰有機會回去喝慶功酒。」
  劍神轉首向左邊第三個持蛇紋杖的老者點頭示意。
  老者立即邁步行至沈野面前。
  「在下領教!」持蛇紋杖老者,雙目神光炯炯地注視著他。
  劍吟聲起,沈野長劍出鞘。
  他的神色變為莊嚴肅穆,與剛才打爛仗的神情截然不同。
  一劍在手,有我無敵。
  「請!」
  他微退半步,劍垂身側。
  持杖老者見狀,怒火驟升,認為他這種不設防的起手式是一種漠視。
  老者雙目殺機怒湧,突然身杖合一滑近,杖山怒發,勁風乍起。杖自中空切入,勢如雷
霆。
  一縷劍光驀地切入老者中宮,迎著杖勢以詭異的小角度閃爍而入。
  老者大吃一驚,蛇紋杖一振,迅速封架迎面射來的炫目劍光。
  很可惜;劍光射入的速度不是平均的,半途突然有—剎那的停頓,杖呼—過,立即以更
快的速度射入,劍尖已無情的射入老者左肩並。
  劍光一擊暴退,蛇紋仗卻收不回來,連人帶杖前左前方斜衝,遠出丈外,跌倒在地。
  「繼續上!」沈野站在原地輕拂長劍叫道,似乎剛才他不曾與人交手,神態自若。對跌
倒在地上的老者也不看—眼。
  —劍傷人,速度太快,誰也沒看清雙方出招的變化。
  他們所能看到的景象,是持仗老者前衝出去,寒芒—閃,老者向左前方繼續前衝倒地。
  「千萬小……小心……他的劍……劍勢有……有鬼……」持杖老者掙扎著站起,以右手
掩住左肩井,如見鬼魅般大步後退,蛇紋杖也不要了。
  —名持雁翎刀的粗壯大漢邁步而出。
  沈野仍然劍垂身側,目光冷然地盯著壯漢。
  驀地,刀光驟發,罡風震耳,刀勢迎面插入,無可克當。
  一聲震天長嘯,劍光疾閃,無儔的罡風驟發,搏擊的勁道在刀勢的誘發下,突然迸爆,
激烈閃爍的劍光驚心動魄;無畏地切入強烈的刀勢中.「錚錚……」金鐵交鳴,火星飛濺,
壯漢步步後退。
  雁翎刀在閃爍流瀉的劍光中逐漸萎縮,迸爆的異勁;令草坪上的積雪泥污向四外飛射。
  「錚……」
  「哎……」壯漢跟著踉蹌向後退、勉強穩住身形。
  噹一聲,雁翎刀落地,彎腰直喘氣,像拖了一天車快斷氣的老牛。
  壯漢的衣衫幾無一處完整的,身上多處地方隱現出大塊血漬,令人觸目驚心。
  「扶我……我回去……」壯漢無力的號叫。
  一名黑衣中年人上前將壯漢扶回。
  「再上!」沈野面無表情的叫。
  兩上兩下,乾淨俐落。
  第一次進招系以輕靈快速取勝,第二次是以雷霆之勢猛攻,招式雖然有異,結果卻是相
同。
  劍神及其他同伴嚇壞了,這是什麼劍術?
  劍是以刺擊為主,而沈野的劍招居然能砍劈,氣勢之雄揮尤勝刀招。他們怎能不驚?怎
能不怕?
  但驚怕又有何用?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劍神環顧六位同伴,臉上有明顯的驚容。
  「我先上,你們視狀況再加入策應,生死榮辱在此一舉!」他低聲向同伴交代。
  他邁步上前面對沈野,手中劍發出了龍吟虎嘯,氣勢懾人,氣勢不凡,的確像是一代劍
神。
  「你—個人上?」沈野泰然的問。
  「我先上,他們會視情況加入的。很抱歉,我們不能再以一對一與你交手。」
  「我早巳聲明過,只要你們不玩花樣,而以正大光明地與我交手,不管你們多少人一起
上;我都會接受的。注意;我先出招了!」
  聲落劍出,發起搶攻。
  驀地劍吟與電光齊發,速度似乎比先前快了兩倍。
  「錚!」劍神狂亂的封住了這一招,他實在難以置信,劍上居然會傳來如此強大的壓
力,這是他闖道以來第一次遇到。
  「錚!吱嘎……」雙劍交擊的震鳴;以及金屬相刮的怪異銳聲,使人頭皮發麻,心脈抽
搐。
  劍神內力修為深厚踏實,內勁悠長,御劍的真力勢如潮湧,劍氣已可外發傷人。
  剛才這招他已聚力—擊,期以深厚的內力震偏沈野的長劍,後便排空直人。
  可惜事與願違,沈野御劍的內力出乎意料的渾厚。
  他的長劍反被沈野震偏,劍鋒強行貫入,鋒尖毫無阻滯地在他胸腹刷了兩處—尺多長的
傷口,一擊得手後人劍疾退如風。
  沈野剛站穩,背後已光臨三支長劍。
  身體突然像泥人見水般萎縮於地,身形化不可能為可能,側滾翻起,如電般的劍光切入
自後衝來的三人懷中。
  「哎喲……哎……」三聲短促的痛呼同時響起。
  人影飛翻中,刺目的晶虹已射向側面而來的其他三位中年人。
  「錚錚錚……」
  連續的金鐵交鳴聲中,三支劍分三個不同的方向飛出三丈以外。
  三個中年人每人用左手抱著小臂同時暴退;來得快退得也快。
  每個中年人的右小臂,均被劍刺了一道尺餘長的深口。深可及骨,鮮血怒湧如潮,染紅
了立身地面處的積雪。
  從連續的搏擊中,可看出沈野的劍術極為詭奇辛辣,勁道更是雷霆萬鈞,且能劍使刀
招;讓人防不勝防。
  假如今天他大開殺戒,在場的人以及包括先前受傷的人沒有人能逃得了死亡的命運。
  他對風神會毫無好感;尤其恨透了他們那些陰謀詭計:擄人、暗算、以及以藥物控制別
人。
  來此這前,他本已下定決心屠盡埋伏之人,但後來見劍神那種狂傲自大英雄式表現,於
是消除殺心,只將他們擊傷,使他們短期內無法為惡。
  刀劍撒了一地,傷者也躺了一地,真正能站立在場內的僅有五人,當然這五個人也是受
了傷的。
  劍神是站立者之一,雙手掩住胸腹的傷口,血仍繼續向外湧,傷口實在太長了,傷口根
本掩不住,搖搖欲倒。
  「你的劍……真的有……有鬼……」劍神的嗓門完全走了樣,驚怖欲絕的說:「不……
不到一刻時……辰……你就將咱……
  咱們十九個人全……全都擺平了……我……我如何回去交……
  交代……天啊……」
  沈野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俯身撿起劍鞘收劍,神色泰然。
  「那是你的事!」
  他坦然的說:「老實說,今天在下已是手下留情了。你可回去打聽,貴會的襲殺小組在
南京也曾埋伏向我突襲,我幾乎屠光他們。因此你應該值得慶幸才是,至少你們十九人都活
著,仍可享受美麗的人生。但如想日後再稱霸道雄的賺那些血腥錢,恐怕機會就不多了。」
  十九人,不是胸腔受了傷就是四肢掛了重彩,胸腹之創傷;縱然醫治好了,體內的組織
傷口很難復原,這些受傷的人,都已傷到筋骨,必然成殘。
  也就是說,這十九個高手,已經在江湖除名,這對一個武林名宿來說,是非常悲慘的一
件事。
  離此北方的半里之處的小高地上,站著一男四女五個人。
  自搏戰開始他們就已站在那兒,因此,自開始到結束的全程,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際他們見事已平息,五人立即施展輕功奔來鬥場,眨眼間已置身草坪前,是毒狐、瑤
台仙姬、華陽夫人與三妹,男的是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第一的九現雲龍關山月。
  他們剛才—雖巳目睹經過情形,但見到現場那種淒慘景象,仍不由觸目驚心。
  沈野上前招呼見禮。
  「非常抱歉,這裡因有點事故耽誤,勞動前輩及夫人及賢姐妹前來,在下甚感不安。」
沈野表情歉然的道。
  「愚姐妹等見公子於約定時向仍未駕臨,猜想可能於途中發生了事故,因此由關大俠陪
同沿途前來接駕,在途中遇上符金兩位妹子,始知公子在此,公子無恙否?」華陽夫人媚笑
的說。
  「公子你真了得,關某人歎為觀止!」九現雲龍態度誠懇的說。
  他的讚美的確出於內心,他認識躺在地上呻吟的六個人,劍神當然更不必說了,那地上
六位仁兄,確是名震江湖的超等高手,他九現雲龍與六人中任何—人—對—相搏,亦不可能
在片刻間擺平對方。
  而沈野僅在一照面就將對方擺平了,的確使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此刻,那位負責招認沈野的黑衣大漢,已掙扎站了起來。當他見到華陽夫人居然在此出
現,心中大吃一驚。
  「你……你怎麼可能漏……漏網逃出七……七野田莊的!」
  沈野反應特快,身影一晃,立即自五丈開外幻現在黑衣大漢身邊,雙目神光暴射。
  「你們難道派人攻擊七野田莊?說!」他的語音森冷,尤其最後那個說字,聲若沉雷。
  「不是本會派……派人偷襲,只是知州大……大人派推官周大人前往捉……捉人……」
  沈野飛躍回到眾人站立處。
  「趕快回七野田莊應變!你們先走,我會很快跟上。」他急聲說:「小玲,將欽賜玉珮
交我一用。」
  他接過玉珮藏好,華陽夫人等人已施展輕功疾奔而去。
  「咱們快趕上!」
  他雙手各抓住瑤台仙姬及毒狐玉臂,身影一動。驀地形影俱消,再現身時,已在五十丈
以外。
  他這一施展身法,可將劍神等人看得目登口呆。
  「老天!這是五行遁術……」劍神用近乎呻吟的聲音說道:「他如要殺人,根本用不著
兵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26:34

第十九章 笨手笨腳玩花樣
  七野田莊門前突然了同現大批公人。
  他們這州府衙的推官大人率捕頭捕快以及三個便衣老者來此辦案。
  敲開了莊門,不持門子詢問,眾人如狼似虎地往裡闖,直達前廳大院門口。
  「推官周大人前來辦案,本田莊主人劉七野速來答話!」冷捕頭在大廳台階下大叫。
  其廳內一陣忙亂;出來了主人劉七野以及名列天下九大高手第三位的飛熊韋正南。
  「周大人蒞臨,草民劉七野未曾遠迎,罪甚。請大人入廳上座!」
  「不必了,本官是前來緝拿罪犯的。」推官周大人面容冷肅:「你將寄宿於田莊的一於
男女叫出來,由本官帶走!」
  「大人明鑒,草民一向奉公守法,莊內賓客均是良民,絕非罪犯!」
  「大膽!本官事實已有明證,你還敢狡辯?」周大人臉色一沉:「五日前的夜晚,住在
位田莊內的一干男女惡徒,侵入阮家大院,殺死該大院弟兄六人,賓客十七人,本官業已調
查清清楚楚。」
  你這田莊已家能上能下五十名兵勇的包圍,希望你們不要妄動。現在你可叫他們出來
了,否則本官要將你以窩藏罪犯之罪名拘捕。」
  「請問大人,可有苦主及原因?」劉莊主冷靜的問。
  他不相信熊耳山莊及阮家大院會報官,不但會貽笑武林而且最早錯在該山莊,怎敢報官?
因此,他反問有無苦主及原因。
  「本官身後三位老者就是原告。」
  「原告?他們是原告?」劉莊主以懷疑的口吻道:「草民對阮家大院的情形相當瞭解,
人頭亦相當熟,怎麼未貝過他們三位?」
  「他們是阮家大院的代表。」冷捕頭接口記:「劉莊主,你快叫他們出來吧!躲是躲不
掉的。」
  冷捕頭的話語一落,大廳內已步出沈野、華陽夫人母女等人。
  「冷捕頭,難道你忘了我在四天前對你的警告了7」沈野邪笑:「今天你來此又要調查
什麼?抓化麼人呀?」
  「我……我是陪隨推官周大人來此辦案的,阮家大院告此地窩藏殺人囚犯。」冷捕頭似
乎怕定了他,語氣非常不自然。
  「哈哈哈……」沈野目中無人的大笑:「阮大年他真有辦法,自己窩藏擄人兇犯;居然
交通官府反誣人為兇手。而你們這些公人居然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甘願為虎作悵;簡直沒
有天理。冷捕頭;你與這位推宮大入到底拿了阮大年多少好處?在下記得曾對你說過;假如
連命都沒有了;就是給你千萬珠寶;你也無法享受的是不是?」
  冷捕頭聽得依然一驚,不敢回話。
  混帳!大膽!」推官大人發威了:「你這個刁民是誰?居然敢公然侮辱本大人。」
  「嘖嘖!我說周大人;您是地方的父母官,怎可信口開河的說我是刁民?在下可是清清
白白的秀才公呢!」
  「混賬!居然敢頂撞本官,你們先替我拿下;他們一定是兇手的同夥。」
  一陣腰刀出鞘及鐵練抖動聲;如狡似虎的出來四名捕快;準備上去拿人。
  「且慢!」沈野呤。「周大人;我勸你千萬別拿雞毛當令箭;在案情還未調查清楚前切
勿妄動。另外;我要警告你;你已先後兩次罵我混帳;擺足了官威;希望不會有第三次;否則
後果你自己去想好了!」
  「混……你敢威脅本官;難道你不怕王法?」周推官真被沈野的神態及口氣嚇住了,心
中感到涼涼的。
  「周大人,你好險啊!」沈野陰笑說「假如剛才那個帳字出口,我保證上你見不到明天
的太陽。不信你就試試,但最好不要試了。」
  「你究竟是誰?為何阻止本官拘拿兇手?」「、
  「你別管我是誰?你也不夠資格問我是誰!」沈野森冷的說:。本來我是一向尊敏公門
中人的;但看你這種辦案態度與方式,不由我不想到你們是官匪勾結、誣害良民的把戲,你
真的對這件案子瞭解嗎?「
  d當然瞭解。阮家大院東跨院停屍十七具,後院停屍六具,現場另有華陽山莊的奪命神花
暗器,證物俱全。本官可曾冤枉他們?」
  「奪命神花上可有華陽山莊的字樣?」、
  「雖無刻有字樣,但江湖上都知道該山莊的獨門暗器是它。」
  「難道不會有人仿製嫁禍?何況阮家大院並末當場捉住入侵的人,怎能就此認定是華陽
山莊所為呢?」
  「本官身後三位就是人證。」周推官指著三名老者:「他們可以證明那夜入侵阮家大院
殺人者,就是華陽山莊的人。」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沈野大笑:「他們三人既是原,告,又是證人,你是如
此辦案的?」
  「小輩,你不要狂,老夫本來就是目擊證人。一個勾鼻老者冷喝。
  「閣下貴姓呀?。」
  「你別管我是誰,你只要知道我是證人就可以了。沈野不再理會勾鼻老者:他仍找上周
推官。
  「周大人,你可知那些人為何入侵阮家大院?」
  「本官勿需知道原因!」
  「讓我告訴你吧!」他將雷霆劍客擄人企圖強暴,以及熊耳山莊主林照廷擄劫瑤台仙
姬,阮大年提供密室禁閉人質等詳細說了一遍。
  「請問大人,假如兩位被害的人大家千金提出控告,你是不是受理?」
  「可以受理,但要有人證。」周推官遲疑了一下說。
  「好,現在我身邊這位符姑娘提出告訴,熊耳山莊莊主林照廷擄人,阮大年助紂為虐提
供密室關人;以及林照廷之子林景祥企圖強暴。我是證人,請大人受理。」
  「本官不知你是以何身份為證人?」
  「證人還耍區分身份?這可是第一次聽過。好吧!我就說出身份,我是符姑娘的未婚
夫。」
  「擄人並末目擊;但卻目擊符姑娘被關在密室;以及林景祥企圖施暴。」
  「如何證實你就是目擊者?」
  「周大人;你的確很厲害。」沈野冷笑說:「我敢說你就沒有向你身後三人求證過。但
我仍原提出證據;證明我是目擊者。第一個證據;符姑娘是我救出來的。第二個證據是我將
林景祥的兩隻耳朵撕碎了。夠了嗎?周大人;稱是否也要以傷害罪名將我拘捕?」
  周推官尚未表示;勾鼻老者即發出一聲怒罵。
  「好小輩;原來是你割了林賢侄的一雙耳朵;你今天別想活了!」勾鼻老者大聲叫道。
  瑤台仙姬突然在沈野耳邊低語一陣。
  「老混蛋:這是什麼場合,由得你在此胡說人道?」沈野怒罵:「周大人你難道任何這
個傢伙在旁擾亂你辦案,而不將他拘捕起來?」
  台階上傳來幾聲壓制不住的笑聲。
  「符姑娘的控告;我暫先受理,等本大人返衙後就會展開調查的。」周推官他不得不表
示受理。
  「還有,周大人。」沈野步步進逼:「現在我進一步擔出指控,剛才說話的那位,就是
擄劫符姑娘的匪徒之一,你如何處理」
  「且慢,你無憑無據,怎可隨便指控這位周大俠是匪徒之
  「符姑娘是苦主;我是證人,這還不夠?你不也是帶了三個證人,就來拘擄華陽山莊的
人嗎7」
  「這「。。。
  「假如周大人不敢拘捕他,就讓我來代勞如何?」
  「你們不可以擅自拘捕,等本官調查清楚後再處理,何況周大俠為俠義名宿,怎會做出
擄人的事來?」
  沈野的面色突然一沉,虎目中神光四射,冷肅的看著周推官。
  「你說的不是人話!」沈野破口大罵:「誰告訴你俠義名宿就不會做壞事的?你又怎知
這個姓周的混蛋是俠義名宿?你都是這樣辦辦的嗎?從剛才處理事件的態度,我敢說你不是
拿了阮大年的某些好處,就是屈服於他的惡勢力之下,你一個小小的推官居然敢玩那種官匪
勾結的把戲,那知州大人豈不是更會翻雲覆雨了。我給我最後一個機會,希望你立即放,不
要再被那些人利用,否則你將後悔莫及。」
  沈野這一發威,可將周推官鎮住了,聽口氣,沈野似乎對官場的事務非常熟悉,而且這
種口氣經常出現於大官,看沈野的神態及風標,有一種自然的威嚴,絕不是裝作的,這種氣
質亦只有在朝廷那些王公大臣身上才看得到。
  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推官,沒見過幾個王公大臣,但他卻是一個老官場,善於看風
色,能知進退。
  「這個案子可是知州大人交辦的,本官如放手不辦,如何向知州大人交代?」他將燙手
山芋丟給他的頂頭上司,為自己留了退路。
  華陽山莊諸人及劉莊主,聽了周推官的話後都鬆了口氣。
  他們剛才見沈野咄咄逼人,並怒罵周推官,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萬一觸怒了他,就會遭到
破家的命運。俗云:「不怕官,只怕管。」推官為一地方的治安首長,官雖不大,但權力卻
極大。觸怒了他;不但七野田莊半會在世間消失,華陽山莊恐怕也不會有好的下場」
  「好。既然你受命辦事,不敢也不能放手,咱們就以公言公,公事公辦吧。」沈野正色
說「先給你看一樣東西,你看過後再決定是否放手。」
  周推官聞言一怔,心中隱隱感到事情不妙。
  沈野自懷中掏出一個黃色絲質錦囊,交給毒狐,並在他耳邊低聲交代幾句話。
  毒狐接過錦囊後,蓮步輕移的下了台階,來到周推官面前。
  「周大人,你要很小心,很仔細的看。」毒狐媚笑如花,但口氣卻異常森冷「如果你事
後洩出絲毫風聲,我敢保證你及知州大人,甚至於更多的人都會掉腦袋。記住!我己警告過
你了!」
  周推官一看那黃色絲質錦囊,就知那是非凡之物。
  那年頭,只有皇家使用黃色,一般百姓及官員都是禁用的,再一所毒狐的口氣,他有大
難臨頭之感。
  往前走了五步,非常小心地打開錦囊,低頭往裡頭看了一眼;他怔了一下,用衣袖擦擦
眼後,再仔細的瞧了一眼。
  突然,他的面色變為青灰,渾身顫抖,額上冒出一顆顆黃豆大的冷汗。
  他謹慎的繫好囊口,用發抖的雙手將錦囊恭恭敬敬地送還給毒狐,肅立躬身,兩條腿好
像在彈琵琶。
  「你已知道我家爺的身份了嗎?」毒狐拎冷的問。
  「下……下官知道了。」
  「你還要昧著良心將本案辦下去嗎?」
  「下官不敢!」
  「好,你們在旁候著,等我家爺辦完事後再說。」
  「下官遵命。」
  他抖著聲音,交代冷捕頭將補快帶往牆邊,自己也抖著雙腿前往。神色凝重,心中忐忑不
安,等待大禍臨頭。
  這一戲劇性的轉變,令在場所有人看得張目結舌。也使華陽山莊的人及劉莊主都心花怒
放。知道今天的災難已經過去了,而且今後七野田莊也不會再有災難了。
  院中那三位老者的心情卻剛好相反,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會有如此的轉變。他三人神情變
得異常緊張,三雙大眼四處亂瞄,似在打主意主溜走。
  靠山倒了,再不設法溜走,豈非是天下一等的大傻!
  「三位,你們別想打主意溜走了,你們看看四周吧!」
  他仍身後不知何時已站著九現雲龍及十方游僧;大院中四周亦散佈著不少中年大漢及妙
齡少女;他們都雙掌微握;雙手自然下垂;目光皆集中三人身上。
  沈野向華陽夫人點點頭。
  「目前狀況業已控制住了;下面就諸夫人出面解決吧。」
  「不!還是繼續勞公子的駕吧。賤妾不擅言辭,也不便出面,公子就幫個忙嘛!」華陽
夫人柔媚的笑笑推辭。
  成熟婦人的風華與媚態;使他心中一蕩。
  「那就僭越了。」
  他緩緩步下台階;走到三位老者面前。
  「在下沈野,再次請教諸位效名。」他又恢復浪子形象;臉上浮起邪笑。
  「沈公子,剛才說話的那位;是名震江湖的神掌周東風;天罡劍林照廷的拜見;他的開
碑掌力十分厲害。」台階上的飛熊韋正南叫出勾鼻老者的身份。
  「哈哈;在下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之前在途中碰上了劍神;現在又遇到神掌。沈野的臉
色漸漸變得森冷:「閣下;你是武林俠義名宿;我想你應該不會說假話;請問你曾否參與擄
劫符姑娘的行動?」
  「本人拒絕透露這個問題。」神掌冷笑:「小輩,你剛才曾說遇上劍神?」
  「我本人也想拒絕答覆你的,因你拒絕答覆問題在先,」他臉上浮現邪笑:「不過我尊
稱是前輩,所以願意答覆這個問題。不錯,我是在離此兩里地的樹林邊遇過他的。」
  「你只見過他一個人?」
  「除了他以外,尚有十八名超等高手。」
  「你是否在暗中見到他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如果是面對面見到他們,你不可能活著來到此處!」
  「你以為他們是吃人的老虎呀,他們會吃掉我?」
  「你八成是沒碰上他們,算你走運!他們本是專程來對付你的。」
  「哦?你怎麼曉得他們是專程來對付我的?」
  「這……」
  「閣下,別瞞了,我早就曉得你們熊耳山莊與風神會勾結做狗屁事了,你還以為是天大
秘密呢!」
  「小輩,先別得意,劍神那些人雖未能在途中堵到你,但馬上就會趕來七野田莊的,那
時候你們就有得受了!」神掌得意的說。
  「那是以後的事;等他們來了再說。」沈野邪笑說:「你將他們說得那麼厲害,他們真
能吃得住華陽山莊及天下九大高手中排名前三位人物?」
  「那是一定的。十九名超等高手足可將七野田莊夷為平地!」
  「閣下與劍神相較誰強?」沈野笑問。
  「咱們沒機會較量過。但老夫自信不會輸;他也不會贏,」神掌自信的說:「你問這干
嘛7」
  「你馬上就曉得。」
  他不再理會神掌;轉首向瑤台仙姬招手。
  「小玲,你下來。」
  瑤台仙姬微微一笑,微提衣裙自台階走下來;行到沈野身邊。
  「你確能證實他是擄劫你的人之一?」他正色問。
  「錯不了;那天他的蒙面巾是被我抓來的;所以才認得他。」
  「好。他是你的了,」沈野微笑說:「但咱們今天是來作客的;何況尚有推官周大人等
治安人員在場;切勿知法犯法。因此,你千萬不可下手擊斃他。」
  沈野說畢往邊上一讓,剛好站在另兩名老者面前。他對兩人一笑。
  「兩位,他們在清算舊賬,希望兩位安份些,切勿在旁毛手毛腳玩花樣。假如你們手
癢;等他們算完賬後,咱們再玩玩,記住!我已警告過你們了。」
  說完雙手一背,一派悠閒看熱鬧的姿態。
  瑤台仙姬美目凝視神掌半天。此刻粉臉一沉,動人的笑容消失了。
  「閣下,你是堂堂俠義名宿,居然助紂為虐,做出擄人之事,事後又不敢承認,真是標
准的懦夫,污了俠義之名,我真的為你悲哀。」瑤台仙姬冷冷的說。
  「你想如何?」
  「我討回公道,要懲罰你這種天地不容的行為,夠了嗎?」
  「憑你?憑你一個人?」
  「對,就憑我一個人!」她冷笑說:「我雖非武林名宿。但絕不會像你們一樣,以十九
個高手聯手對付我,現在你可出手了。」
  「姑娘,難道除了拚鬥之外,就不能以別的方式解決問題嗎?」
  神掌已看出情勢對他十分不利,原以為憑藉官方力量壓制對方的,可是想不到出了意
外,官方已撒手不敢管了。推官大人猶如待宰羔羊。再看看四周狀況,如果劍神等人無法及
時趕來支援,他自己及另兩個同伴連脫身都有問題。所以他採取低姿態,先以如簧之舌說動
對方,待對方暫不採取行動,以爭取時間待援。或俟機擒住對方為人質,以獲得脫身。」
  「你以為還有什麼方式可以代替?」瑤台仙姬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早已看出他的企圖。
  「方法總是有的,慢慢的就可想出。」
  「閣下,你別拖時間了,你准道要與我鬥嘴皮子鬥到天黑嗎?快動手吧。」
  「老朽的意思是……」
  他漫不經心的上前一步,臉上掛滿笑容。
  「你的意思是乘機玩花樣……」
  她話未說完。
  神掌驚地右手暴伸,大袖一抖,罡風乍起,像狂飆般向她湧。
  瑤台仙姬雙手一拂一抖,身形突然疾退,袖風刮得裙袂飄揚。像凌風上撲,纖掌閃電似
的光臨神掌面門,食指與無名指微屈,扣向對方雙目。
  奇異的勁氣及體,神掌吃了一驚,強勁的袖風無功,他已感到驚訝了,幸而早懷戒心,
否則瑤台仙姬這一掌很可能得手。
  一聲沉喝,他挫低身形雙手上絞,金絞剪耍硬接到了眼前的纖手,雙手成了堅如金石的
鐵手。
  可是瑤台仙姬攻出的右掌突然停頓,左掌已趁隙往小下方吐出。
  神奇的掌力驟然像是山洪爆發,好快好猛烈,掌勁及體方發出令人心驚的怪響,令人防
不勝防。
  砰然一聲怪響,神掌腰腹挨了沉重一擊,馬步一亂,踉踉蹌蹌地倒退丈外,臉色突然變
為蒼白泛青。
  「憑你這點點修為,居然改稱神掌。」瑤台仙姬冷冷地說:「果真是浪得虛名,可恥可
惡!要不是我大哥囑咐不可下煞手,你早已是個死人了。」
  瑤台仙姬這輕描淡寫的一擊,看得華陽夫人心中一跳。一向以女強人自居的她,看了兩
人交手情形,以及神掌所展現的功力,縱使她下場,也不可能在片刻間擊敗對方。瑤台佡姬
卻能一招就擊傷神掌,而且功力似有保留。
  神掌真走了背時運,不但擒人計畫成了泡影,而且腰腹上又挨了怪異的掌力一擊。他已
感到下半經脈漸漸的大僵化現象,不由得大驚,但他目前又處於劣勢,徒喚奈何。
  沈野轉身看看媚笑如花的瑤台仙姬迎面而來。
  「小玲,你沒事吧?」他關心的問。
  「沒事。啊……」
  人影急閃;倏隱倏現,接著手掌著肉聲連續響起。
  「哎……」
  「呃——」
  「砰!砰!……」
  乘機在背後偷襲的兩個老者,分別飛跌出丈外,雙手抱住腹部捲縮成團;在地上呻吟。
  「你……你好陰險……背向我……我們……挖好陷阱讓我……我們往裡跳……」那位斗
雞眼老者用了走了漾的嗓音在地上嘶叫。
  「你說的不錯,我是故意背向你們引誘你們來偷襲的,因為我早就看透你們這些俠義名
宿的嘴臉,算定你們會偷襲的。唯有如此,才有藉口廢了你們,可惜你們知道得太遲了!」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來到周推官面前。
  撲通一聲,周推官雙膝跪地,上身爬伏,渾身顫抖不已。
  後面的冷捕頭及捕快跟著跪下一片。
  「周大人,你認為我如此處理,尚稱允當嗎?」他低頭目視周推官。
  「下官該死!下官知罪!請大人開恩。」周推官連頭都不敢抬。
  「我有兩件事請你辦理。第一件是由你轉告知州大人,立即與阮家大院的主人阮大年停
止勾結,如被我查出他陽奉陰違,我要猜下他的頂子。第二是不准洩露我的身份,如傳出絲
毫風聲,後果你自己去想好了。另外,這三位狗屁俠義英雄,由你們負責送回阮家大院。好
了,你們可以走了。」
  「下官尊命!」周推官連磕了三個頭後爬起身子。
  他立即交代冷捕頭派了六名捕快,兩人一個架起三個老者狼狽而去。
  出了莊門後,召回田莊四周的兵勇,急急忙忙趕回衙門。
  周推宮面謁知州大人後,回到辦公處所,神色仍未恢復正常。
  大人,那位沈野究竟是什麼身份?」冷捕頭問。
  「提起這件事,周推官猶有餘悸,感到冷汗又濕透內衣了。
  你給我牢牢記住。」他臉色不自然的說:「忘了今天在七野田莊的一切。咱們今天沒有
去過七野田莊,也沒見到任何人,並立即曉諭你那些手下,千萬勿在外胡說人道,如果走漏
一絲風聲,就會有天大禍事!」
  是,是。卑職遵辦。」冷捕頭打了一個寒顫「卑職今天根本沒有出城,一整天都在衙內
處理瑣事……」
  「還有,放下手邊的一切大小事務,全力維護定南客店的安全,尤其是這位爺所住的三
進院。凡是該客店內有前科的旅客,全部抓起來關進牢裡,對身份或行跡可疑的旅客,予以
嚴密的監視,直到這位爺及他的同伴離開為止。在執行技術上要講求技巧,千萬勿讓這位爺
知道。」
  傍晚時分,定南客店裡裡外外佈滿了喬裝成各種身份的治安人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28:21

第二十章 浪妞毒狐
  酒席是設在花廳,十個人坐了一張大圓桌。
  沈野成了敬酒的對象。
  對沈野感激最深的是莊主劉七野與華陽夫人兩人。今天耍不是沈野在場,後果真不堪設
想。
  推官大人為州府治安首長,掌控人民生死大權,如果他橫下心來,劉莊主的家是破定
了,華陽山莊也不會有好下場,屆時行文湖廣,兵臨山莊,將會走上破莊的命運。
  席間唯一聞悶不樂的是司徒玉鳳,自開席後,除了向沈野敬了-杯酒之後,-直默默無
言。
  或許席上她是唯一的晚輩,聊以不便多話,或許是受到雷霆劍客施暴未遂的影響,導致
身心不平衡,總之現在的她,巳消失了昔日的自傲,嬌蠻的個姓,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
的。她一直注意其母與沈野說話時的神態,似乎看出了某種傲慢,這是她難以想像,以及極
不願意看到的現象。
  最後眾人談到了此次賑災鏢銀的問題。
  「公子,據傳聞伏龍堡曾派人與您接觸,希望與公子合作劫鏢,並提出極為優厚的條
件,但被公子拒絕,是否具有此事?」華陽夫人笑問。
  「的確有這件事。」
  「該堡提出如此的條件,公子為何拒絕呢?」
  「這是個人原則的問題,在下行道江湖六年,什麼壞事都做。就是不劫鏢銀,縱使鏢銀
是地方官員的貪贓之物,我也不會親自下手去搶劫,何況這是賑災銀子?」「伏龍堡提出的
條件太優厚了,優厚得令人伯怕,除非是白癡才會提出如此的條件,但該堡堡主伏龍居士絕
非是白癡,其中必有陰謀我怎會笨得往陷阱裡跳呢?「據說伏龍堡主要將他那獨生女兒許配
給您,怎會是陰謀呢?"就因為附加這個條件,才使人害怕。他為了鏢銀居然犧牲自己親生女
兒,嫁給一個身世不明的混混騙棍。那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公子是混混騙棍嗎?"華陽
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神情如謎"南京及此地的江湖朋友都知道在下是混混騙棍。敲詐勒
索,混吃騙喝,擅打爛仗,身邊經常有情婦陪伴。他邪笑地說:「目前就有事實在眼前,這
位毒狐是艷名滿江湖的女余手,符姑娘是邪道人物,她們都心甘情願地當我的情婦,這就是
物以類聚的最佳證明。伏龍堡是武林俠義世家,伏龍居士明知道我是個混混,居然紓尊降貴
地找我合作並將千金許配給我,怎會沒目的?何況…
  「何況怎樣?」華陽夫人笑問。
  "何況那位千金小姐雖然貌美如花,但卻心硬如鐵,我怎敢將她在身邊,不知那天她發
了千金小姐的脾氣,來個謀殺親夫,我豈非倒了大楣。"「你說的話,我-個字都不相
信!」華陽夫人嬌笑地說:你故意裝出浪子的形象,以免引起別人注意而已,你在這胡說八
道,小心回去後,金姑娘及符姑娘饒不了你!」
  「夫人,我家爺說的都是真的。」毒狐笑說:『在南京水西橋附近夫人不是親自目見
嗎?那時我家爺還要殺我呢『就因為我自願為情婦始倖免於難。
  像我這種江湖女光棍誰家良家子弟會要我,所以只能做到情婦的命,能有這樣的歸宿,
我就很滿意了。」
  「好,姑且相信你們所說的。」華陽夫人笑笑說。
  「公子剛才是以什麼東西將周推官嚇走的?」
  「哈哈,說穿了不值一笑。」沈野笑說:「在下年前在京師混口食時,撿到一法寶試一
試,想不到居然嚇住了周推官,真是僥倖。
  "華陽夫人笑笑不語。
  「在下很冒昧地請問公子的師門,公子可否方便賜告?」九現雲龍笑問。
  「前輩太客氣了,家師自號天孤丹士,修真於宛平龍飛峰。」
  「天孤丹士?」九現動龍頗感惑然地說:「請恕老朽弧陋寡聞,想必令師定是隱世高
人。」
  連九現雲龍這個老江湖都未聽過天孤丹士的名號,其他的人更不用說了。
  沈野不多作解釋,就讓他們去疑惑好了,老實說,他對俠義豪強並無好感,如果不是為
了維護這趟賑災鏢銀,他才懶得與他們打交道呢!「請問夫人,貴山莊是否亦對這趟鏢銀有
興趣?」沈野正色地問。
  「公子以為呢?」華陽夫人媚笑地反問。
  「在下的看法是貴山莊來看風色的,憑貴山莊的雄厚家財,怎會將區區鏢銀放在眼中?
  何況夫人深具俠義胸懷,更不會打這趟賑災鏢銀的主意。」
  "公子,你未免將賤妾形容得太好了!"華陽夫人那雙媚目斜睨著他笑說。"說老實話,本
莊確曾對此趟鏢銀感興趣。假如公子認為本莊不應該,只要公子放句話出來,賤妾一定會尊
重公子的意見,立即打消原意。"她含笑著望著沈野。沈野的腦筋在飛快地轉動,心想這位華
陽夫人的確是厲害的角色,這是明擺著要賣他的交情,假如他開了口,等於是欠了華陽山莊
一份大人情,這是他極不願意的。
  但為了減輕護鏢的壓力,卻又不得不開口。
  他長長呼出口氣,面色變為嚴肅。"在下原為陜西千千萬萬的災民請命。墾請夫人高抬
貴手打消原意!"他鄭重的請求,態度十分誠墾,虎目中神光炯炯凝視著華陽夫人。
  席上諸人亦屏氣靜息地看著華陽夫人。華陽夫人嬌靨上神色百變,美目掃視了眾人一
眼。
  "公子有此菩薩心腸,為千萬災民請命,賤妾縱使再貪心的人,也不會再喪心病狂地去勢那
趟西銀。
  賤妾定當遵命打消原意。」華陽夫人正色地說。
  沈野聞言站起,舉起手中酒杯。"非常感謝夫人!在下盡此一杯申謝隆情事誼。」舉杯一
飲而盡。
  華陽夫人亦盈盈起立干了-杯。
  "不敢當公子申謝。賤妾如此決定,其實也是為本山莊打算。
  「夫人的話似乎有某種含意。」毒狐奇怪的問。
  「金大妹子,我縱使再笨,亦已看出沈公子在這次劫鏢事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華
陽夫人笑道:「從公子的言談舉止以及公子的氣質風度,予以綜合研判,賤妾敢大膽地下個
結論,公子不是要劫鏢,也不是黑吃黑,而是在護鏢。
  公子對本莊有天大的恩德,假如賤妾再不識相地改變主意,不但對不起公於,而且我華
陽山莊將會有天大禍事,就憑公子已修至世間罕見的元神御劍絕技,一旦大開殺戒,我華陽
山莊豈非煙飛灰滅!」
  「夫人言重了!」沈野苦笑說。
  「沈公子,假如小妹對熊耳山莊實施報復,是否會影響公子的護鏢大計?」司徒玉鳳首
次開口,她雙目中蘊滿怒火。
  「姑娘,你絕對有權向他們報復的,但你們必須要先瞭解敵情,那夜貴山莊夜襲阮家大
院時,據在下瞭解,雷霆劍客的師父血手神魔恰巧因事他去,否則貴山莊能否全身而退,尚
在未知之數呢!因此,你們千萬要小心從事,以免發生遺憾之事。
  在下字字由衷,句句發自肺腑,請姑娘勿以逆耳之言為怪。」
  「公子何作此言?」華陽夫人接口說:「我們感激都來不及,怎敢見怪!同時賤妾有個請
求,盼公子能應允。"「夫人有何囑咐,但請直言。」
  "本山莊既無意於鏢銀,閒著也是閒著,因此欲想跟著公子,為陝西災民盡-份心力,
願追隨公子護鏢,未知尊意如何?該不會嫌棄吧!」
  沈野不由一怔,繼則大喜。『在下真是求之不得,能得夫人大力相助,相信這趟鏢銀必
能順利達到目的地,在下在此先謝了。"沈野真誠地說。
  "哈哈哈,這一下老朽可放心了。」九現雲龍大笑說:"沈公於,你那裡曉得,自從來到
徐州後,老朽與老禿驢及大狗熊三人,每天食不知味。
  因為我這位弟妹對這趟鏢銀有興趣,我們三人不得不撕下臉皮扮演一次劫鏢者。因為老
朽等與司徒總鏢間都有一面之緣,在良心上確是不安。
  現在我等亦耍將功抵罪,願追隨公子為護鏢盡-份力,公子該不會拒絕我們這三個老廢
物吧!"沈野一聽,立即起身抱拳致謝。
  "有前輩等三位拔刀相助,此趟鏢銀定可十拿九穩到達南京,晚輩先在此代金刀老前輩謝
過。」沈野大喜。
  九現雲龍正想謙虛幾句,炯未開口……。
  花廳外面必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
  眾人正在驚疑之際,已進來兩位身穿挑夫服裝的老者。『孽龍,算你走了狗屎運,轉變
得快,否則有人會剝了你的龍板,抽了你的龍筋。""我逆是誰?原來是你這條野龍及獨孤老
鬼,你倆未免跑得太遠了吧!滁州可沒有企圖造反的叛逆,只有企圖劫鏢的牛鬼蛇神,怎會
驚動你們兩位大菩薩呢!」
  「孽龍,等老朽先見過公子爺後再敘舊!"塞外龍與孤客邁步走到沈野面前,肅立躬身。
  "卑職龍千里,獨孤長風叩見侯…」公子爺!"說罷就要行大禮。沈野立即施了個眼色,並
阻止他們行大禮。雖然三人應變得快,但華陽夫人及九現雲龍等人,卻驚得三人張口結舌。
名震天下,權傾王公的龍驤,鷹揚兩衛統領居然對沈野執禮甚恭,怎不使他震驚。
  「龍老及獨孤老前輩辛苦了。快請入座。」
  塞外飛龍及獨孤長風酉人未立即就座。他倆橫跨-步到了瑤台仙姬面前。
  「龍千里,獨孤長風見過少夫人。」
  兩老對瑤台仙姬肅立躬身。
  瑤台仙姬肅立恭身。瑤台仙姬心中大吃一驚,但她總算見過大場面。
  「賤妾不敢當兩位老人家如此大禮2」她離座向二老撿衽說,嬌靨浮起紅暈。
  劉莊主立即命人重整酒席,恭請二老入席。
  兩人謝罪及入席,目注毒狐微笑。
  毒狐機伶得很,曉得二老在想什麼。
  「晚輩金姍姑見過兩位老前輩,晚輩目前是沈府總管,今後請兩位前輩多多照顧。""哈
哈哈,公子爺居然能請到你這位名震江湖的女殺手為管家,今後沈府將穩如泰山!"」
  塞外飛龍大笑說。
  沈野為兩老替眾人引見。九現雲龍,十方游僧及飛熊等與二老原舊識。
  華陽夫人及其三妹李瀾君則為初識。
  「司徒夫人,劉莊主,請恕老朽等檀自越牆闖席,事非得已,請多包涵。」塞外飛龍表
示歉意。
  「兩位老爺子太客氣了,我等想請也請不到大駕呢!賤妾等甚感榮幸老爺子等光臨。」
  華陽夫人謙虛地說。
  「龍老等-行是否很順利?」沈野問。
  「非常順利,一點也未引起別人注意,公子的計策實在太妙塞外飛龍笑笑地說。
  『沈野問:"獨孤老人家是什麼時趕到的?你那邊的事放得下嗎?」
  「卑職是接到督爺的諭示星夜趕來的,因督爺基於滁州的牛鬼蛇神太多,恐發生意外,
故命卑職率二十個勇士為此以加強實刀。
  風神會在湖廣的人手,均已分批趕來南京,因此,我們也將力量集中於此,以應付突發
情況。」
  沈野點點頭,轉頭看看塞外飛龍。
  「東西都安置好了嗎?安全上有無顧慮?」
  。應該沒有顧虜,一來不顯眼,二來由符大俠布下了雙重的疫毒,並由兩衛勇士暗中維
護,安全措施異常嚴密。」
  塞外飛龍很有信心地說;沈野掃視了眾人一眼,低聲道:。諸位,不瞞你們說,這趟鏢
銀已運抵此地,當然是以偽裝方式秘密運達的。依據兩位前輩剛才所述,雖尚未被人發現,
但我們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
  因此在下擬勞駕夫人所囑,派人秘密監視伏龍堡人員的行動,-旦有所發現可疑跡象,
務請立即通知在下。
  在下今晚將赴琅牙山風神會駐地,實施擾亂性地襲擊,以製造暴亂,吸引住各路劫鏢者
的注意力。
  只要能熬過幾天,鏢銀即可平安抵達南京。"「沈公子,需否我與十方游僧及飛熊等人
陪同前往琅牙山襲襲?」九現雲龍問。
  「目前暫時不便勞駕三位前輩,人去多了反而不便。
  何況七野田莊尚需前輩等坐鎮,以免熊耳山莊的人鋌而走險來報復。
  沈野誠懇地說。
  華陽夫人問:「公子,萬一伏龍堡的人公然表示劫鏢,公子是否已有對付他們的腹
案?」
  「伏龍堡雖然為武林豪強,但平日並無多大惡跡,能勸則勸。
  假如他們仍冥頑不靈,只好以雷霆手段對付他們了。
  至於風神會及熊耳山莊,他們對鏢銀是勢在必得,我對他們就不會留情了。
  一莊一會業已公開地勾結,日後必是肆虐江湖,所以我要乘機剷除他們,以免許多無辜
的人受到毒害。」
  :「公子爺,卑職剛抵府城時,聞悉公子爺中午擊潰了風神會十九個超等高手,可有此
事?"孤客問。
  「哈哈哈,獨孤老兒,此事應該問我才對,我是全程的目擊者。」九現雲龍得意地笑
說:「今天我總算開了眼界,你曉得十九個超等高手的領隊是誰嗎?他就是你老兒昔日的死
對頭劍神傅天華。
  他們好可憐,十九個超等高手,居然在片刻之間就被沈公子擺平了。
  劍神居然接不下沉公子-招,他已身負重傷,日後只能在三流人物中爭一席之地了。」
  孤客聞言一怔,他真不敢相信,相真不敢相信沈野-招就重創了功力與他不差上下的劍
神,但他表面上卻不露絲毫神色。
  塞外飛龍見孤客的表情,心中不由冷笑。
  塞外飛龍笑問:「老孤鬼,我向你-個問題,功力與道術兩皆高娓的宇內三仙,你我兩
人聯手能否接得下來?」
  "你別在我們臉上貼金了。
  我們如一對-,或許可以戰成平手運氣好的話可能會佔上風。
  假如他們施展道術,老實不客氣地說,我們只好任其宰割了。
  』何況三人聯手?你是否吃錯藥了?」孤客揶揄地說。
  "我告訴你-件事實,這是我以及你那位副統領在場目擊的事實。"塞外飛龍語音怪怪
地;「在南京時公子爺獨鬥宇內三仙,既斗武功又鬥道術,公子爺以刀使劍招,僅僅一招,
就砍下了三仙一條手臂,一隻手掌及一隻耳朵。
  看了那場打鬥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是汗濕衣衫的,可借你沒福份目睹這場奇異的比鬥。』
聽了塞外飛龍的描述,不但孤客驚得目登口呆,廳中除了瑤台仙姬外;每個人都震驚萬分。
  驀地聽沈野冷哼一聲,人影突然幻滅,待眾人遊目四顧時,見沈野已幻現在離花廳約有
三十文外的前院圍牆邊,正截住來人的去路,眾人不由毛骨悚然。
  縱使是鬼魅也不可能有那麼快?』一隱一現;一眨眼間,居然遠出三十丈外,根本不知
他是如何出去,以及從何處出去;廳內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變成了呆瓜。
  「老孤鬼,你與野龍坐在他身旁。」九現雲龍關山月以變了調的嗓音問:『"你們兩人
有無注意到他是如何在貶眼間,將空間及時間同時消失的?」「你不也是坐在他斜對面?應該
瞧得更清楚,你問我,我又去問誰?」
  孤客面有餘悸,沒好氣地說。
  「這是五行遁術,他是借土遁走的。」華陽夫人臉色不正常地說:「三妹,好險呀!那
夜在水西橋畔的土地廟,他是在逗我們玩的,假如存心耍殺我們,真是不費吹灰之力…"九
現雲龍急聲說:「我們快出去接應!」
  「不要去!以免他礙手礙腳,我們就在廳門口開開眼界吧。"塞外飛龍是親身目睹朝陽坪
之戰,深知沈野的造詣,因此阻止眾人出去。
  眾人於是都走到大門口觀戰。
  「來人究竟是誰?沈公子居然在三十丈外就發現了他,並且將他截住。」華陽夫人的三
妹李瀾君驚奇地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問眾人。
  「是一個灰髮披肩,面色紅潤的老人。」塞外飛龍目力非常銳利,一眼就看出來人的模
樣。
  「啊!原來是這個老凶魔!」瑤台仙姬輕聲驚叫。
  "少夫人,究竟是那位老凶魔呀?」毒狐也改口稱瑤台仙姬為少夫人。「是血手神魔,他
是熊耳山莊少莊主雷霆劍客之師。」
  此時血手神魔已發起始攻,玄陰腐心掌發出厲嘯,陰風寒氣迫人,觸體生寒。
  沈野身形乍動,業已自掌勢的空隙切入,右掌銀光一閃,輕貼在血手神魔小腹上。
  未聞打擊聲傳出,但血手神魔突然向後飛躍出尋丈,躺在地上抱腹呻吟。
  沈野低頭目視了一會,伸手抓起他的右腳往前廳施,像是拖一條死狗。
  將血手神魔靠坐牆角的地上,沈野在他胸腹處飛快地點了五指於是他停止了呻吟,並張
開雙目。
  十方游僧排眾走近老凶魔身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咦!你不是那個神愁鬼厭的血手凶魔嗎?怎會坐在此處涼起來。」游僧的神情得意極
了;「你還記得去年在河南的事嗎?你這老鬼帶著一批牛鬼蛇神,逼佛爺投效熊耳山莊,佛爺
不答應,卻被你們追得上天入地,最後啕河才逃出你們的追殺。
  他娘的,今天你可撞上了鐵板了吧,這叫做報應。阿彌陀佛,佛爺怎的開口罵人了,真
是罪過!」
  十方游僧一面說,一面還對老凶魔擠眉弄眼,惹得廳中諸女吃吃嬌笑不止。
  十方游僧雖為天下九大高手排名第二位,位高輩尊,但卻生性詼諧,平日不拘小節,酒
肉不忌。
  他表示是修心不修身,酒肉穿腸過,佛自在心頭,與酒狂是同類,事實上兩人私交甚為
篤,真是物以類聚。
  自沈野來到七野田莊後,他似乎有些懾於沈野的一股無形氣質與威嚴,加之初次見面,
因此收斂了瘋瘋癲癲的狂態,幾乎快將他憋死了。
  如今見到這個死對頭栽於沈野之手,於是老毛病復發,揶揄了老凶魔-頓。血手神魔平
息一下心情,遊目四面,見眾人的神表沒有一個是友好的,於是他心中一動,擺出了低姿
勢。「沈老弟,老朽是抱著極大的誠意來的。」他拉下了一張苦瓜「想不到引起老弟的誤
會,下重手將老朽擊傷…"「唷!你這老凶魔倒會豬八戒的戰術,向在下倒打-粑。"沈野邪
笑說:「既然是抱著誠意而來,為何不請門子通報求見,而越牆而進?為何又不分青紅皂白
地以玄陰腐心掌向我突襲?」
  「是老朽一時情急,而作出了自然的反應,好在未對老弟造成任何傷害,我想老弟會諒
解的。"「你來七野田莊何事?"「老朽來此有兩個目的。」血手神魔仍採取低姿勢說:『第
-個目的是代表熊耳山莊來與華陽山莊和好,少莊主將親來向華陽夫人及其千金道歉,如能獲
得夫人諒解,林莊主將欲進一步提出擬與華陽山莊結為兒女親家。
  第二個目的是請老弟高抬貴手放過熊耳山莊,雙方本無怨仇大恨,何必逼人太甚,總耍
留-條活路給別人走。
  熊耳山莊將會致贈一份非常貴重及奇異的禮物示誠。」
  「好。既然依們有誠意和談,這是非常好的現象,」沈野的邪笑更深了:「第一件事,
等會兒你與華陽夫人談,我們先來談第二件事。
  在下與貴出莊本無恩怨,縱使在南京與令徒發生-些小誤會,我想貴莊亦不會大張旗鼓
來聲討的。
  可是貴莊受風神會的唆使,竟然在客棧擄劫兩個小孩為人質,要脅我為風神會及貴莊效
力未果,不但不放人質,並且派人接二連三地向我埋伏襲擊。
  這是貴莊逼人太甚、怎能反咬一口,說在下不給你們留活路呢?我希望你能提出讓我滿
意的答覆,再談其他。假如無法使我滿意,我會將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砍下來。"沈野向毒狐-
招手,毒狐含笑地走到血手神魔的身邊,,自懷中拔出一把晶光四射的小匕首,比擬著血手
神魔。血手神魔看得心中一跳。
  「熊耳山莊前往客店擄人,目標是你,因你外出,只好退而求其次,將兩小擄來,在囚
禁期間兩小絲毫無損,足見是有誠心地禮聘老弟的。
  何況老弟先後發威屠殺了該莊弟兄幾近百人,兩小又被你救走,雙方的仇恨理應就此消
除才是。」"嗯!你雖有些強辯,但聽起來似有道理,你的一根手指總算暫時保住了。」沈野
淡淡地笑道:「另外我曾命大力金鍘通知你們在通濟橋釋放人質,你們不但不放,反而由風
神會三個護法在橋頭埋伏向我偷襲,這點你如何解釋?」
  「劣徒接到通知後準備答應故人,但風神會的客卿反對,並暗中在橋頭設伏,這非劣徒
的能力所能阻止,實在是無可奈何。
  「好。這個答覆也尚稱滿意,希望以後的問題都能有滿意的答覆。」沈野冷笑說:「熊
耳山莊主林昭廷,會同風神會兩位護法率領十餘個走狗,在明光鎮以南官道上擄劫符姑娘,
關在阮家大院密室,任由雷霆劍客這畜牲侮辱,並企圖強暴,這件事如何解釋?"「林莊主擄
劫符姑娘的目的,是想請疫魔投效該莊或風神會。此乃應與老弟無關才是啊!"「怎麼說與我
無關,符姑娘是在下的未婚妻。該山莊已再次侵犯到我的權益,你說我會不介意嗎?」沈野
向毒狐施了個眼色。
  刀光一閃即收。
  「哎…。」血手神魔右手大拇指斷落地下,痛得老凶魔臉色變白。
  「在南京下江船行附近竹林內,你這個位高輩尊的老凶魔,居然不聲不響地在背後向酒
狂偷襲,丟盡武林人士的臉面,好在酒狂逃得快,而且醫治得快,否則屍骨早已無存,這點
你如何解釋?」「這是老夫與老酒鬼之間的恩怨,與你何干?」
  「老酒鬼的徒弟管小乙,有一半是我的,他叫我師叔,你說有沒有關係?」
  「這……酒狂在竹林中鬼鬼祟祟地偷窺下江船行人員進出「他是否侵入船行中?」
  「這倒沒有,但他跟蹤船行的夥計到汪家大院附近。」
  「哦!他越牆進了汪家大院?」
  「沒有…」
  他既沒侵入下江船行及汪家大院,也未對船行的夥計採取敵對行動,他處身立處亦非汪
家的私產,你憑什麼在背後偷偷打了他一記惡毒的玄陰腐心掌?你還有什麼好的理由嗎?"
「老朽…」
  沈野又施了個眼色示意毒狐。「慢慢割,別一下子就將它切下來!」沈野又交代一句。
  毒狐抓起老凶魔的右手,用刀首在他的食指上像拉據一般地慢慢切割。
  十指連心,用快刀切下已夠痛楚了,何況慢慢切割?老凶魔痛得額上冒出汗珠,一顆顆
往下掉,原來已變成蒼白的臉色,漸漸變成青灰,口中發出像殺豬般地慘叫。
  「老凶魔!為免我將你劃成零碎,以及屠光那些所謂的狗屁俠義名宿,我先給你一個機
會,快發訊號讓埋伏在莊外的那些人離開,除非你要他們給你陪葬。」沈野目光炯炯地等著
老凶魔表態「在我懷內有兩支旗花,請代為放出藍色的那支,他們就會撤走。」他用微弱的
聲音說。
  毒狐聞言,百無禁忌地將手伸入老凶魔懷中,一陣亂掏,果然摸出一紅一藍兩支旗花。 
「你該不會弄錯了吧!萬一錯放,不但你帶來的人會全軍覆沒,你也必將被凌遲,我家爺是
說一不二的。」毒狐陰森地說。
  「不會錯,不會錯!」血手神魔急聲說。
  毒狐拿了藍色旗花走出了前廳,就在台階上將旗花放出。
  但見一縷藍色的火焰直入半空,砰一聲爆裂,分射出千百顆藍色的流星向四周擴散。
  隨即田莊外面隱隱傳出腳步聲,愈去愈遠,終至無聲。
  「你非常合作,這是好現象。」沈野笑說:「現在我們談談熊耳山莊將送我什麼樣的貴
重與奇異的扎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28:53

  沈野已示意毒狐替老凶魔止血,並封住經脈,因此他已消除了疼痛,精神也好多了「假
如你不再找熊耳山莊報復,林莊主除了致贈五萬金寶;另外致送十位色藝雙全的美女,給你
作妾作婢……。」
  沈野直有些哭笑不得,無論風神會也好,中條六劍那個神秘組合也好,伏龍堡也是如
此,都以財色來相誘,現在熊耳山莊居然也來這一套。
  「他娘的,林昭廷這個老混蛋真會出些好主意。"沈野邪笑更濃了:「老實告訴你,我個
人的私蓄並不比熊耳山莊少,像我目前這樣花費,八輩子也用不完,我要那麼多金銀幹嗎?再
說他要送我十個色藝雙全的美女,他以為我是誰?我又不是龜公?要那麼多女人幹嗎!讓他自
己留著慢慢享受吧!娘的,我又不是垃圾收藏家!」
  他滿口贓話,一付潑皮形象,可將廳內幾位女孩子羞紅了臉,幾位武林名宿則拚命忍住
笑,臉孔漲得通紅。
  「沈老弟,你難道不再考慮考慮?」
  「本人敬謝一敏。」沈野淡淡地說:「我們的事到此告一段落。下面的事由華陽山莊的
人來接手,祝你好運。」
  華陽夫人緩步上前,俯視著坐在牆角地方的血手神魔。
  「你所提的條件,我剛才已聽清楚,你不必再重覆。」華陽夫人冷森地說:「我現在就
答覆你兩個問題,欲想兩個山莊和好,非常簡單,本夫人只要雷霆劍客兩隻沾過我女兒的手
掌,其他的事一切免談,你記住了嗎?」
  華陽夫人說完之後,掉頭就走回原處,再也不看老凶魔一眼。
  毒狐過去踢了血手神魔-腳。
  「你還不快走,萬一我家爺及華陽夫人改變了主意,你就走不掉了!」
  血手神魔心中一緊,勉強站了起來,一步步往廳外走,走一步喘口氣,像是拖了-天車
的老牛。
  他慢步通過前院,終於出了莊門,消失於門外。
  「公子爺,剛才我們在廳中的談話,會不會被老凶魔聽去了?」十方游僧雖然瘋瘋癲
癲,卻是非常小心。
  「絕對不會!」他斬釘截鐵地說:「他是在三十丈外越牆進來時被我截住的,而非竊聽
後遁出。何況在二十五丈的方圓中,任何人在暗中發出稍重的呼吸聲,也難逃過在下的耳
目。"「公子莫非已練成了天耳通?"飛熊問道「那是地行仙的境界,晚輩的功力距此炯遠
呢!"沈野謙虛地說。
  「公子,看了你今天表現的功力,我等所練的武功簡直成了兒戲。」九現雲龍態度誠懇
地說:「你可能不知這老凶魔的凶威當這個老凶魔出現某地時,當地的江湖人物莫不掩耳繞
道而走好像是逃避瘟疫。今天他卻接不下公子-招,如消息傳出,必定震驚江湖,保險會嚇
壞了許多對你心懷鬼胎的人。」「前輩謬讚了。實際上老凶魔確具真才實學,只不過他吃虧
在知彼,而晚輩卻已認出是他,在這種狀況下,他當然會吃虧了。」沈野笑笑說。
  「公子今天放了他,似非上策,這凶魔心狠手辣,睚眺必報,日後要小心他弄鬼。」華
陽夫人憂心地說。
  「夫人請安心,我已暗中破了他的血手陰魔,目前他尚無所覺;等他與入交手時,他就
會曉得了,換句話說,他已在超等高手中除名,今後只能在三流人物中混口食了。再說,我
放他回去是有用意的……"「小妹知道大哥放他回去的用意。"瑤台仙姬笑著接口道。
  「什麼用意?」沈野笑問。
  「殺雞儆猴。讓他回去如此這般地一說,熊耳山莊就會人人自危,再也不敢來挑戰了。
  對嗎?但這是金姐告訴我的,只不過由小妹嘴中說出來而已。」瑤台他姬嬌笑道。
  「金姑奶奶,千萬拜託。」沈野苦笑說『「地府雙魔教小玲心狠心手辣已夠糟,你又教她
玩弄心機,這如何得了」
  「爺,你的想法我不敢苟同,在江湖上闖每個人必須要有心機才不會吃虧,只要不害人
就可以了,何況爺的事忙,總不能一天到晚保護著她呀!」毒狐笑說。
  「大哥,你怎麼說王大哥及王二哥教我心狠手辣呢?"瑤台仙姬笑問。
  「你以為我不知他們在背後傳授你天魔十三式的功夫呀!之前你攻擊神掌的那式飛魔在
天,業已洩露了底子,賴不掉了吧!」沈野笑問。
  「王大哥說我家傳的武功重於防守,恐怕無法與您配合,因此,他主動傳我飛魔十三
式,何況他們也曾……」
  「他們也曾偷傷傳給了小波及小娜,對嗎?」沈野笑著接過話來。
  瑤台仙姬笑著點點頭。
  華陽夫人拉著瑤台仙姬走到角落,毒狐也自動跟去。
  「符大妹子,公子剛才提到的地府雙魔,是否位在四川鐵風山地府谷的王氏兄弟?」華
陽夫人低聲問。『是呀」「他兄弟不是風神會的客卿嗎?怎會傳授你他們的傲世絕技呢?」
  「他們是家兄的結拜兄弟,也是沈大哥的僕役,是沈大哥派他們打人風神會的。夫人你
可不耍洩出去呀?」
  「我怎會呢!我姓喬,叫喬姍姍,今後你就叫我喬大姐,別夫人夫人的,聽了怪不順耳
的。」
  「好,今後小妹叫你喬大姐。」
  華陽夫人樂得在瑤台仙姬嬌靨上親了一下,親得她嬌靨緋紅此際,塞外飛龍及孤客向沈
野表示要提早告辭回去。
  沈野點頭同意後,他倆即向眾人告辭,自莊院後門出去。
  沈野見天色也不早了,遂召來瑤台仙姬及毒狐兩入,會談了老半天,幾經爭議,終於說
動瑤台仙姬留在七野田莊。
  用過晚餐後,天色已轉黑,沈野與毒狐兩人利用夜暗潛出七野田莊,返回定南客店。
  一踏進客店他就感到氣氛有些異祥,店內外多了許多陌生人,三進院西轉上房原來只有
他與兩女住了兩間上房,今晚卻均住滿了客人。而且幾乎都是單身旅客。
  他提了驚覺,並不緊張為了毒狐的安全,他招呼店伙在他的上房內間,臨時架了張床
鋪,供毒狐使用。
  都是江湖兒女,只要心地光明,縱使同床共枕也不在乎,因此,毒狐欣然應允,但毒狐
的那間上房則未亡,讓它留著,以便隨時使用。定南客店周東主,受到了冷捕頭的嚴厲警
告,不准洩露官方的安全部署,三進院不准留客住宿,所有的上房全由安全人員進住,以便
暗中保護沈野。
  二更初。
  沈野與毒狐在房內換穿了白色緊身夜行衣,外面套上一件白色披風,白色頭罩則收入懷
中備用,兩人都攜帶一個革囊,但式樣不一樣,毒狐的是方型的,沈野的卻是長形的。
  「姍姑,我今晚去踩采,是以秘密行動為主,主要的目標是雷霆小組,其他的人員尚在
其次。揚棄那些一對一比鬥的笨辦法,實際上他們也不會與我們與英雄式的決鬥。暗算、暗
襲是今晚主要的攻擊方式。
  因此,你要帶上全部暗器,不要憐憫,殺死他們-人,就減少個禍害,放開手來幹,一切
後果均由我來負責。
  如果敵勢過強,形成對面相峙時,切記靠近我身邊,以便視狀況轉進,或是撤退,我想
以我的五行遁術,他們絕對追不上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們必要可用火攻,豈非省事多多。"毒狐建議。
  「這也是個好辦法,我們視狀況再決定是否放火。」
  「您除了帶弓箭外,是否還帶有別的暗器?」
  「我本來是不用暗器的,所謂不用是指平常不使用,並非是絕對不用。因此,來此之前
曾向龍驤降的副統領借來了十二牧霹靂神梭,專門應付群毆時使用,這種暗器威力非常驚
人,一枚金梭在人群中爆炸時,一次至少可炸死五個人,但我會謹慎使用,以免殺傷太多有
失天和。」
  「公子爺,有一個問題始終縈繞在我心中,您可否為我解說?」毒狐問。「什麼問題?""
你在江湖上積修外功六年,-定會遇到過許多奇奇怪怪的事物與各種不同的人。"毒狐態度
認真地說:「譬如拿這次劫鏢的事件來說吧,除了風神會,華陽山莊及伏龍堡等各組合外,
尚有許多三三兩兩跑單幫的人,對鏢銀都有興越,公子為何獨向風神會、熊耳山莊開刀,而
不理其他的人呢?是否因為這兩個組合與你有過節,所以你就特別照應他們?「「姍姑,你錯
了。我這個人或許很壞,但絕不會公報私仇。」沈野正色說:「開鏢局的人,是為了個人及
家人生活,才去賺這種賣命錢。黑道及綠林強盜也是為了生存,才鋌而走險去鏢銀,這是天
經地義的事,是值得諒解與同情的。說露骨些,這是生存競爭。
  這與有賭場就有賭徒,有酒店就有酒客,有楷杷門巷就有照客的道理相同。因為世間的
事,都是相對的。
  熊耳山莊及風神會劫鏢的動機,與一般黑道及綠林強不同,他們並非是饑寒起盜心,而是
為陰謀而打劫熊耳山莊是俠義豪強,金銀財寶盈庫,他們劫鏢的目的,是要作為擴張勢力的資
本,稱霸江湖的本錢,何況要劫的是賑災鏢因此他們的罪行絕對不可以原諒。
  而風神會之所以劫鏢,是想將鏢銀作為造反的軍費,假如他們一旦得手,乘目前天下動亂
之機,起來造反,這要犧牲多少生命?所以我必須破壞他們的陰謀。」
  「爺的意思是指那些綠林強盜劫鏢,是生存競爭?有理乎?毒狐疑式地問。「我認為天生
萬物,都有求生存的權利,自然界的生存競爭是必然的現象,就像狼與羊來說吧。
  世人只知道可憐羊,同情羊;絕少有人會知道狼的痛苦,狼的寂寞。
  世人只看到狼在吃羊時的殘忍,卻看不到它忍受孤獨和飢餓在冰天雪地中流浪的情景,
羊餓了該吃草,狼餓了呢?難道就該餓死嗎?假如你在寒風刺骨的冰天雪地的荒原上流浪了好
幾天,滴水未拈,粒米未進,你若看到了一條羊,你會不會吃它?毒狐無言。
  她心中認同他說法,這個天下本是弱肉強食的,尤其是生長於亂世,誰強誰就能生存;誰
有勢力,誰就能主宰一切。
  安份守已沒有實力的小民,注定是被宰割的對象,這種現象自有人類以來即已存在,以
前如此,而今亦然,將來更會繼續下去。
  沈野見毒狐默默無言,只是怔怔地在冥想。
  "姍姑,你是否覺得我說的有些偏激?"「不。爺說的都是真實的現象。就以我來說吧,也
不是為求生存而受酬殺人?」毒狐有些落寞地說。
  「這就是天心,也是天道不公平之處。每個人在人生旅途上,永遠無法照著自己所想的
去走;必須照著人為或天然的法則走下去,不能稍加更改。這就是做人的悲哀,更是無權無
劫的人的悲哀。」
  「爺你年紀輕輕,卻對人生看得那麼透徹,我很欽佩你,亦慶幸跟對了-個好主人!」
  毒弧真誠地說。
  「你這只妖孤的嘴真甜死人!」沈野惡作劇地捏了毒狐的嬌靨一把:「我什麼時候將你
當作下人看了。」
  「那你將我當作什麼人,情婦?」毒狐美目中有奇異的光彩:「你說我嘴甜,要不要嘗
嘗?」
  「好啦好啦,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別再扯下去,該動身了。」沈野轉變了話題,催促著
她準備動身。
  琅牙山東面山腰一聲台地上,有一座外型像堡壘的白色建築物,據悉是南京某大員的避
暑別墅。
  三更時分。別墅中的中堂燈火明亮如晝客廳中一張大師椅上,坐著一個臉上佈滿暗青色
花紋,滿臉淇肉的壯碩老者。
  他,就是風神會的副會主,花面閻羅瞿笑天。
  他正對著-大群瓜牙,咬牙切齒地大發雷霆。
  隔壁一間小廂房中,或坐或躺著劍神等十九名受了重傷的超等高手。
  這麼一等一的高手,不但未能襲殺得了沈野,反被沈野將十九個人整得七葷八素,還像
話嗎?難怪花面閻羅大發雷霆,怒火沖天。
  「你們真他娘的混蛋加十八級!"他拍著椅子的扶手破口大罵:「平時-個個自命不凡真
正辦起事來,卻全是些飯桶。十九個超級高手埋伏突襲,不但拾奪不下-個初出道的小輩,
反而被他殺得潰不成軍。
  還有那些待命支援的二十多個高手是幹什麼吃的,莫非都在睡覺或看熱鬧?這下可好,
風聲已傳遍了大江南北兩岸,我風神會的威名敢非一落千丈?那引進原本對本會不友好的江
湖人土,也半會在我們背後抽冷子放暗箭,我明他們暗,那有好日子過?豈不是會影響目前
的劫鏢大事?你們都給我滾!全力搜殺沈小輩,如果達不到任務,我給你們沒完沒了。」
  「這都是劍客傅客卿的錯,他狂傲自責,不肯聽屬下的建議。」塞外飛龍在旁燒野火:
『之前屬下前往傳達副座的諭令時,他不但不接受,罵我是膽小鬼。
  並且撤除了埋伏。將人手集中起來,要與沈小輩面對面來幹,以表示他是武林名宿,不
屑干埋伏暗襲的事。
  等到連續被擺平了三四個人後,始覺得狀況不對,可惜覺醒太遲了。倉卒間一擁而上,
無法發揮劍陣威力,形同打爛仗,我們的人在混亂中只好各自為戰,一陣暴亂下來,就被對
方擺平了「那我們負責接應的人呢?胡執事,你怎麼說?」花面聞羅愈聽愈火,找上了荊山煞
神:「當你們發現狀況變化時,就應立即馳援,為何竟按兵不動?」
  荊山煞神是怕定了沈野的,當他被指定擔任領隊率二十多人負責策應劍神時,心中就忐
忑不安,就若大禍臨頭。
  他帶人在距離現場約半里處之林中待命,負責支援及阻截任務。
  他-直在暗昱祈禱沈疇能死在劍神那人的暗器陣中或劍陣中,千萬勿突圍出來,以免面
對沈野。
  可措事與願違,劍神那些人不但未能襲殺了沈野,反被沈野擺平了一地,最後和華陽夫
人等人揚長而去。
  以劍神為首等十九個超等高手,都落得傷殘的下場,他荊山煞神算老幾?怎敢率眾去阻
截?憑他率領的二十多個-流高手,給沈野塞牙縫都不夠!他是聰明人,怎會做笨事?他一聽
副會主找上了他;感到極度的不安。「稟副座,屬下奉命率人在距鬥場約半里處埋伏待命。
由於狀況發生得大快,等屬下率人趕到現場,事情業已結束了,沈小輩與華陽夫人等人已遠
去。
  欲想支援阻截,亦已不及,屬下所能做的只是清理鬥場與救授傷患。"荊山煞神苦著臉
說。
  「宇內三仙呢?」花面閻羅大聲問。
  「啟稟副座,他們已漏夜趕往定南客店,希望設法將沈小輩及其兩位情婦擄來?。一個
花甲老人回答。
  「希望個屁!這麼多的超等高手都奈何不了沈小輩,他們去有什麼希望?何況他們還是沈
小輩的手下敗將!滾!快滾!你們這些酒囊飯袋!"眾人垂頭喪氣急急出廳,分頭去休息,整整忙
了一天一夜,又不是鐵打的,不休息明天怎有精神辦事。
  荊山煞神是位在別墅東邊的那幢房屋第一間,他是最後離開大廳的。
  像其他同伴-樣,他-面走一面低頭沉思;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到了房門口正想推門
進入房中,後腦就挨了一下,隨即陷入昏迷。
  當他醒來時,發現躺在林內的雪地上,正想掙扎爬起,背上被一隻大靴踩住了,全身動彈
不得。他勉力地抬頭四顧,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身材矮小的白衣人,白色頭罩掩蓋了臉面,只
能看到兩個布洞中的冷森目光對用腳踩住他的那個人,根本無法看到。
  『你「--你們是-一是誰?"荊山煞神啞聲問。
  "你別管我們是誰,我問你,你想死呢?還是想活?。
  「當然想」」-想活---」
  「好,有兩個問題請你回答。""請……說……"「你們的玄武星主何時可達滁州?」
  「南京傳來急報,明天就可抵達此地。」荊山煞神已定下了心情,說話也流暢了。
  『青狼天王不是早在-旬前就到達此地嗎?為何未見他的影蹤?」
  "他率部份人手赴中都,監視金陵鏢局的動靜。"「他所屬的雷霆小組呢,是否跟去中
都?」
  "雷霆小組仍駐守在別墅內,並未跟去。」
  「他們住在別墅內何處?」
  『這……」
  「你不肯說?」
  「他們住在別墅後靠牆邊的那棟房子內。"「你可以胡說八道,反正命是你的。"「我可
以發誓,說的都是真的!」
  「好,姑且相信你。假如你騙了我,後果你自己去想好了。」
  語音一落,荊山煞神感到腦後一震,就不省人事了。
  三更末。
  別墅中突然有四處地方同時起火。
  救火的鑼聲中,眾人衣衫不整地紛紛離房外出,準備待命集中救火以及防範敵人入侵聚
集的人群,正好成為亂箭的目標。一時慘叫聲四起,混亂中紛紛找地方掩蔽,但已有二十多
人中箭躺在空曠的院子中,有些尚在呻吟掙扎,但誰也不敢暴露身形去搶救傷息。誰是入侵
者?有多少人入侵?誰也不知道。
  等到主事人花面閻羅披衣外出,入侵的人早已退走。經派人查問警哨,均一致否認未曾
見有人進出。
  花面閻羅暴跳如雷,把那些爪牙罵得狗血淋漓。
  稍頃,手下來稟報,住在後進牆邊的五十二個雷霆小組成員,每個人的雙肩均在熟睡中
被入侵之人捏碎。
  花面閻羅驚呆了,曉得事態嚴重,慢慢地熄了怒火,冷靜地思考。
  顯然,來人的目標就是雷霆小組那些神箭手,他立即召集有關人員研判,但卻未見荊山
煞神來到。
  雷霆小組的毀滅,對何者最有利?一為金陵鏢局,一為其他企圖劫鏢的人。
  金陵鏢局目前正在中都忙著明天起鏢事宜,不可能遠至滁州來毀滅雷霆小組,而且金刀
司徒燕的親朋好友中,也無此高絕身手的人物,能躲開七道埋伏而直達中樞。
  至於那些企圖劫鏢的同行中,只有不老書生那個組合中某些人,可能有此能耐,華陽山
莊中僅華陽夫人的師父白髮龍女有此功力,但她已於日前離此赴蘇州,應非此老所為,何況
華陽山莊對劫鏢的態度,並不非常熱衷。
  他最後想到的是伏龍堡,該堡堡主伏龍居士,自來到滁州後,就一直未曾露面,不知他
在暗中搞些什麼花樣。
  所以判斷伏龍居士比不老書生那個組合嫌疑最大。
  其實花面閻羅的研判並不完全正確,在五莊一堡中,一般人都以為太湖山莊吳大神劍功
力最深,武功最高,其次是伏龍堡主伏龍居士,花面聞羅也是如此認定的。實際上,五莊一
堡的主事人,無論內功武技均以華陽夫人為最高。江湖上恐怕只有沈野一人清楚。因為他在
南京曾與華陽夫人交過手,知道她功力的深強。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之際,荊山煞神被人發現昏倒在別墅外的樹林中,予以救回來了。
  老煞神見事情鬧得那麼大,怎敢將實際的遭遇情形說出來,花面閻羅不剝了他才怪。
  他表示於回房之際,突然發現牆頭有人影一閃,於是越牆察看,就被人擊昏,至於擊昏
他的人是何模樣,他根本未看清楚。
  七殺婆子計婆婆。據說是會主的遠親,她在會中的地位非常特殊,雖然只是執事身份,
但四大星主對她都很尊敬,連狂傲自大的花面閣羅,亦不得不對她維持表面上的客氣。
  「我想一定是沈野那小於干的。」七殺婆於一張債主臉毫無表情:「只有他才具有來無
形去無蹤的身手,也只有他才有對本會的弟兄下毒手的理由。"恐怕不會是他!」塞外飛龍苦
笑說:「如果真是他,雷霆小組那些人那有命在?不活剝了他們才怪!何況在他們喉上劃一刀
多省事,何必還要費勁捏碎他們的雙肩骨?"屬下猜測是某一俠義的名宿干的。"-位花甲老
人說:"他只傷人而不下毒手殺人,這是那些俠義人士的典型作風,他的目的是在削滅滅我
們劫鏢的實力……""好啦好啦,不必再討論這些了。」花面閻羅被眾人你-句,我-句搞得
頭昏腦脹的:「自現在起,加派雙倍警哨,不准再有類似事件發生。
  五天後鏢銀就會到達此地,在此期間務必要將那個暗中下毒手的王八蛋找出來,以除後
患。
  尤其特別注意伏龍堡及不老書生那個神秘組合的行動,如發現彼等對本會有不良企圖,
立即予以剷除,以滅少競爭對手。"華陽山莊的人,突然於清晨離開七野田莊,繞過城外向
南面去,由於人數達五十之眾,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分為兩個梯次而行。
  第一梯次,四頂軟轎,及二十餘個少女,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南京方向行進。
  第二梯次是九現雲龍,十方游僧,飛熊,以及二十多個華陽山莊的中年大漢,預定於俟
第-梯次起程後-個時辰出發。
  華陽山莊在離開的前-天傍晚,公開表示無意於鏢銀,因此那些有心人對他們的離去,
並不感到奇怪。
  反而心中暗喜,至少已去了-個競爭的對手。
  就在華陽夫人等第一批人離開後的-劇,昨夜住宿於官方招待所,由中都王府派出的軍
需運輸車隊,也恰好啟程出城門南行所以九現雲龍等第二梯次人員出發南行時,就只好跟在
軍方運輸車隊後面的半里之遙行進。
  原本想超越軍方車隊的飛熊,亦因怕引起軍方誤會而作罷。
  行行復行行,華陽山莊的人連續兩晚均與軍方車隊同時投宿於兩個小城鎮。那此護車的
衛軍,真不像話,精神散慢得教人直播頭,簡直是毫無軍紀的散步游勇。再有一天的行程,
就可抵目的地南京了。
  這一夜,歇宿於-個叫山石岱的小鎮,由於此地未設官方招待所,因此,運輸車隊就借
宿於當地的糧紳宅院,滿載軍輸的車輛及兩輛駟馬車,停放於莊院前門的廣場。
  除了派四個衛軍看守外,其餘人員均進入糧紳的宅院歇宿。
  晚膳完畢後,那位隨車負責點交的師爺,在十三部車輛四周巡視了一遍後,始返回宅院
內,倒是挺負責的。
  華陽山莊的人卻倒了楣。
  這個叫山岱的小鎮,說小還真小,全鎮兩條街,只有兩家食堂,沒有旅店。
  鎮中唯一較大的住宅,就是當地糧紳的宅院。
  但卻已被押運軍需車隊的衛軍先借住了。
  糧紳姓張,是個殷實的地主。
  由飛熊出面幾經與主人交涉,並取得衛軍領隊的諒解,同意讓華陽山莊的-眾女性,擠
在前院大廳中打地鋪;九現雲龍等一眾男人,剛使用借自鄰近農村遮蓋稻彀用的帆布,就在
停放軍需車的廣場一角,捲起蓬帳,勉強棲身一宿。
  男人闖蕩江湖,大多視雨雪風霜為家常使飯,根本不以為苦,何況尚有帆布蓬帳可擋風
寒,因此每人都處之泰然。
  可是那些嬌滴滴的姑娘們,二十多人擠在大廳中,則個個心中叫苦連天。女人外出麻煩
事本就比男人多,她們怎能不叫苦呢?等華陽山莊的人用完晚膳後,已是一更正。
  趕了一天的路,各人均提早休息華陽山莊眾人的離去,最高興的莫過於熊耳山莊莊主天
罡劍林昭廷及其雷霆劍客林景祥了。
  當神掌等三人被送回阮家大院時,天罡劍知道欲想藉官府的力量來壓迫華陽山莊已經無
望。
  所以立即商請血手神魔率人前往,欲以威脅利誘手段迫沈野就範,使華陽山莊孤立,再
謀求他法對付她們。
  誰知老凶魔亦同樣鎩羽而歸,並帶回華陽夫人所授要雷霆劍容兩隻手掌的條件,一時人
心惶惶,伯華陽山莊再來一次突襲。
  而今華陽山莊眾人突然離去,天罡劍就放下大半的心事。
  至於沈野,天罡劍並未太在意,縱使他武功再高絕,強煞也只是一個人,雙拳難敵眾
手,熊耳山莊有的是金銀,招募而來為該山莊效命的高手一大堆,一人一口也可以將他咬
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30:16

第二十一章 弱肉強食
  他之所以有此想法,不是沒有道理的,一來他從未與沈野碰過面及交過手、雖然江湖傳
聞他如何了得,他認為是傳聞過甚,是某些有心人在捧他。
  江湖上多少的英雄豪傑,哪個不是被人捧起來的?一個年紀輕輕的初出道小輩,縱使武
功高強,也高不過他這位武林名宿,何況熊耳山莊還有一張王牌,血手神魔在坐鎮呢!
  說起來該怪血手神魔,這老凶魔是個輸不起的人,他的魔功被沈野破了,手指也斷了兩
根,這輩子算是完了。但礙於面子,回來後卻語焉不詳,未將實際情形說出來,以致使天罡
劍判斷錯誤,以為他是折在華陽夫人手下。
  假如老凶魔一回來將實際情形說出來,天罡劍就不會在大做陽春夢了。假如他知道沈野
一舉擊潰了劍神及其屬下十八超等高手,他在夢中都會驚跳起來。
  血手神魔自昨天下午返回阮家大院後,就躲在房中沒有露面,在昨夜的晚餐及今早的早
點都在房中進食的。他的性格本來是孤僻的,所以眾人皆不以為意。
  東跨院的偏廳中,天罡劍正在大發雷霆,怒氣沖沖地叱責他的寶貝兒子。
  「兒子,你太令我失望了,白白虛耗了為父十多年的心血,也辜負了許多父執輩的維護
隆情。」天罡劍臉紅脖子粗地怒叫。
  「華陽山莊是值得咱們爭取的最佳對象,如能成功爭取到他們,不但熊耳山莊的聲威達
到最高峰,你亦能名列武林風雲榜人物。我是叫你去伺機接近司徒玉鳳,以獲取她的好感,
一旦水到成渠,就可結為親家。誰知你卻用強硬的手段擄劫她,既然人已捉到手,就應該立
即送回阮家大院,怎能像狗一樣就在路旁野地向她施暴,而被九現雲龍撞破,丟盡了顏面,
並惹來一場災禍。」
  雷霆劍客的氣色仍然很差,雙耳傷口未癒,還貼著膏藥,面目益形猙獰;完全消失了昔
日英俊瀟灑的形象。
  「爹,這怎能怪我?」他乖戾地抗辯:「小丫頭眼高於頂,一直未將孩兒放在眼中,如
果不採取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將生米先煮成熟飯,她怎會乖乖就範!爹不也在打華陽夫人的
主意嗎?結果又如何呢?她仍然在江湖上風風光光地做她的女光棍,對爹正眼也不瞧一下,
假如爹不改變方式,一輩子也別想將地弄到手!」
  這一對父於,真是天下少有。為了提升熊耳山莊的江湖地位,以及達到雄霸武林的野
心,就不擇任何手段。
  天罡劍見兒子居然向他頂撞,並捏住他的痛腳,氣得差一口氣接不上來。
  「你給我牢牢記住!最近千萬勿在外露面、華陽山莊的人雖已離去,但沈野那小子還在
滁州,你侵犯了他的未婚妻,小心他剝了你的皮。」天罡劍拍桌提出警告。
  「我並不怕他,其實他並沒什麼了不起,只不過身法快而已。下次他如讓我碰到,我要
以玄陰腐心掌送他下地獄!」
  這小於先後兩次遇到沈野,均吃了大虧,仍然不知自省,以為沈野只憑著動作快而已,
簡直是狂傲自大到了極點。
  第一次在渡口集食堂中,被沈野制住,說是沈野僅憑著身手快,勉強可說得過去。
  第二次在阮家大院密室中,與沈野面對面相距在丈外,自已突感一陣心血翻湧,身體向
後飛跌在牆邊,他不以為是沈野搞的鬼,認為是自己一時失神之故。
  一個個性剛愎,自命不凡的人,做錯了事是不容易認錯的。縱使發現錯誤時,他也會以
種種理由來歪曲爭辯的。
  雷霆劍客就是這種人。
  酒樓飯館本是打聽消息最佳的場所。
  悅賓酒樓更是消息集散之處。
  午時未到。悅賓酒樓的食客就已坐滿了八成。
  沈野與毒狐是酒樓的常客,悅賓酒樓上至老闆,下至夥計均認識他們,因此早已為他倆
留了一個靠窗的席位,他倆一踏進悅賓酒樓,店伙就慇勤地帶引著上樓人席,接著很快地送
上酒食。
  樓上食客大多在談論金陵鏢局護鏢的事。
  「是八方風面會滁州了。」離沈野這一桌只隔了一段八尺通道的座桌上,一位黑臉大漢
大聲說:「金陵鏢局這趟鏢真是害人不淺,今天才自中都起鏢。離到達此地尚有五六天呢!
這裡就開始打打殺殺了,可把冷捕頭忙得昏頭轉向,天天帶著手下捕快在處理無名屍,真是
走了亥時運。」
  「唷!你黑虎居然同情起冷捕頭來了,真是異數!你們是天生死對頭,幾時發了善心
啦!」同桌的那位白面大漢挪揄地說。
  「鬼才會同情他!我只是在感歎。鏢銀連影子都未看到,就開始互相殘殺,那是智者不
為。等鏢銀到達此地後,劫鏢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金陵鏢局的鏢師不笑掉了大牙才怪!到
那時……」
  「到那時你黑虎就可以撿便宜了!」白臉漢子笑說。
  「算了吧!我黑虎算老幾?縱使劫鏢的與保鏢的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去動一下鏢銀,因
為這是賑災銀,拿了它會得報應的!」
  聽口氣,這位黑虎應是黑道人物,但居然有這種高尚的胸懷,真是難得。
  「說實在的,我白狼也是如此想法。這種鏢的確動不得,動了不但會為報應,而報應會
來得非常快。」白瞼漢子說。
  「你怎知報應會來得非常快?」
  「你難道沒有聽到風聲?據說報應使者已來到滁州了,以他的作風,怎會讓那些劫鏢者
得手呢?」
  「這位爺的作為,我黑虎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惜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實為一大憾事!」
  「還是別見到他的好,凡是見過他的人,都沒有活著的,除非你活夠了。」白狼正色
說。

  毒狐聽了黑虎及白狼的對話,不由向沈野燦然一笑,正想開口說話,卻突見店伙領了兩
位客人上樓。
  客人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應該算是熟人。
  那位少女是位美嬌娘,不是別人,正是伏龍堡主的千金藍美媚。那位老的其實不算老,
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是位年約四旬左右的儒生,正是藍美媚的父親伏龍居士藍岫峰。
  父女倆一上樓就看見了沈野與毒狐。
  兩人在沈野的座位上站住了,微笑地看著他。
  沈野不能再裝作看不見、於是離座向他們招呼。而父女倆就順勢地拉開凳子坐下。
  沈野為毒狐引見,表面上大家客客氣氣地,好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但在各人內心中是
否如此,只有天知道了。
  「老夫聽小女經常提及老弟,果然是雄姿英發,人中之龍,今日一見足慰平生!」伏龍
居士首先開口,並且出口成章,真不愧為飽學之士。
  「前輩謬讚了,晚輩混跡江湖六年,到目前仍混不出任何名堂,卻得了個浪子之名,如
何當得起人中之龍之稱謂?倒是令千金藍姑娘,是名副其實的巾幗英雌呢!」
  「老弟,老夫生平甚少讚譽人,事實上這滔滔江湖上,值得老夫讚譽的人實在太少了。
今日與你初見,的確勝似聞名!」
  「前輩的看重與錯愛。」沈野為伏龍居干斟了一杯酒:「連日前未見前輩俠駕出現,不
知前輩在作些什麼?」
  「哈哈哈,老弟是明知故問。」伏龍居土的笑聲,使人猜不透是真是假:「恕我開門見
山地問老弟一句,你對小女上次所提的問題,是否有所決定了?」
  「前輩,請恕晚輩直言。」沈野正色說:「晚輩雖是個江湖混混,但仍有自已的原則、
晚輩絕不會直接下手劫鏢的,但卻會視狀況去黑吃黑,請前輩體諒晚輩的苦衷。」
  「如果老夫同意不直接對鏢銀下手,你願與老夫合作嗎?」伏龍居土問。
  「既然前輩不直接下手,那咱們合作又有何意義?」
  「當然有,咱們合作去黑吃黑,這豈不是正好符合你的原則?至於如何分賬,這件事小
女早就對你說明了,另外附送的禮物,老夫也絕不會食言!」
  「前輩請恕晚輩直言。」沈野的面色微微一沉:「你所提黑吃黑的事,晚輩同意。至於
如何分賬,由前輩決定就可以了,我想前輩不會讓晚輩吃虧的,唯對前輩所賜的禮物,晚輩
不敢收受,請收回成命。」
  伏龍居於及藍美媚聞言臉色同時一變。
  「你這是什麼意思?」伏龍居士語氣一變。
  「在下早已說過我是一個江湖浪子。口碑不佳,身邊經常更換不同的情婦,像這位毒狐
金姑娘。目前我雖然仍感到新鮮,但過不多久,一定被我甩掉的。令千金是名門淑女,在下
不忍也不敢用對付別的女人般對
  付她,所以在下敬謝前輩的美意。」
  「這……」
  「前輩如果不信,金姑娘就在面前,你可以問問他,我說的是否事實」
  「藍前輩,我家爺說的是實話。」毒狐接口說:「我與他沒有任何約定,也沒有任何條
件,合則聚,不合則離,雙方都是心甘情願的,沒有絲毫勉強。老實說,我家爺只是一個好
情人,但不是一個好丈夫,在我認識他以前,他曾有過十多位情婦了。如果前輩不以令千金
的終身幸福為意,我及爺將會非常歡迎藍姑娘加人咱們;假如前輩考慮到藍姑娘的終身幸
福,萬望前輩收回成命。」
  伏龍居士呆了半晌,藍美媚的神情非常怪異,令人猜不出這種怪異的神情是何意義。
  「好吧,最後這個問題就暫時不談。」伏龍居士歎口氣:「這幾天老弟都是住在定南客
店吧!有事時老夫會派人與你聯絡的,你們慢用,老夫與小女先告退。」
  他與藍美媚起身離座下樓而去。
  毒狐看著伏龍居士父女下樓後。不由搖頭歎氣。
  「這個老甲魚哪像個一堡之主,真是一付龜公嘴臉,虧他說得出口!」毒狐笑罵說。
  「這是梟雄的標準嘴臉,只要能達到目的,就會不擇手段。」沈野歎息說:「別說是送
女兒了,就是叫他送祖宗的屍骨,他也會高高興興地送的。」
  「好啦,千萬拜託別提他了,否則這頓午餐就沒胃口吃下去了!」毒狐苦笑說。
  「姑奶奶,我也拜託你以後嘴下留情,不要把我形容得那麼糟,居然誇大其辭地說我有
過十多個情婦!」
  「這是報應呀,誰教爺逢人就說我是爺的情婦?假如日後我找不到老公,爺是否要
我?」毒狐半真半假地說。
  「姑奶奶,你別找麻煩了,我保證你一定嫁得出去就是。」咱們快點用餐吧,還有事等
著咱們去辦呢!」沈野避重就輕地說。

  沈野與毒狐兩人並肩漫步地出了東城門,沿著一條小徑行去,真像一對踏雪尋梅的情
侶。
  「你發現幾個人跟蹤?」
  「三個。」毒狐輕聲的說:「其中一個已繞道超步,可能去通風報訊,咱們可能找對了
地方。」
  「很有可能。」沈野靠近毒狐低聲說:「記住,不管發生任何狀況,你都要聽我的話行
動,叫你走時,你應立刻離開,千萬不可猶豫!」
  毒狐點頭表示知道。
  兩人邊談邊接近那片梅林。
  此際梅花已盛開,正是梅雪爭春之際幽香撲鼻,中人欲醉。
  突然路右的梅林中。枝葉搖搖,先後踱出了六個人,五女一男。男的是不老書生童無
忌,女的都是生面孔,但卻是美得令人目眩的女郎。
  沈野泰然走近,微笑著說:「童前輩在此阻道,是再向在下提出警告呢?抑或是討回公
道?」
  五名女郎,其中一年紀較大,像二十七八歲的少婦,她笑盈盈地踏前一步,顯然是為首
者。不老書生面無表情地與其他四位女郎婦在那位美少婦身
  後,並未答話。
  為首的女郎長得明艷照人,肌膚白嫩細柔,她那成熟女人的風華,似乎比毒派還稍勝一
籌。
  「我為本盟的童副盟主那天在悅賓樓失禮,以及中條六劍冒犯的舉動,向閣下道歉」她
一團和氣,美麗的瞼蛋綻起了矜持的微笑,很真誠地說。
  「不敢當,請問姑娘是………」
  「很抱歉,我忘了介紹自己。我姓吳,叫吳瑛,是天香盟的盟主。」
  「原來是吳盟主當面,在下失禮了。」沈國客氣地欠身致意。
  「據傳聞昨日與風神會客卿傅天華等十幾位超等高手發生衝突,你能否將詳情見告?」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我與風神會本無深怨舊恨,只是欲禮娉我人會未果,就像冤魂纏
身似的找我。
  昨日我赴宴途中向我襲擊,幸而在下機警,逃出他們的合圍。他們有幾個人可能受了些
傷。」
  「看來事情是真的了!」
  「外界如何傳說,在下並無所知,劍神為名震天下的前輩名宿,在下勝不了他們並不感
到丟人。」
  「丟人?你太客氣了,劍神橫行江湖三十餘載,尚未聽過曾聯手合擊過,你能安然突
圍,足可名列宇內風雲人物啦!」
  「我這輩子連做夢都沒想過要名列風雲人物,我最大的心願是作我的三流混混,與人無
爭,自由自在。
  「金陵鏢局那趟鏢,你有興趣嗎?」吳盟主談上正題。
  「興趣當然是有的,但……」
  「閣下,你的實力太弱了。你想要和具有實力的人聯手嗎?」
  「這個嘛……」
  「我以天香盟主的身份,虔誠的歡迎你參加我們。」
  沈野心理上早有準備,所以絲毫不感到驚訝。
  毒狐聽得面色一變,秀眉一挑,踏步一走。
  「吳盟主,你未免想得太美了。」毒狐冷笑:「憑你們一再向我家爺強橫霸道地示威,
我爺會投靠你們嗎?俗云:防人之心不可無,一旦鏢銀得手之後,你們人多勢眾,會分給我
爺多少?恐怕不但拿不到銀子,連命都給送去了。
  何況貴盟是所有劫鏢的組合中,實力最差,比不上伏龍堡,更比不上風神會。如果咱們
要找人合作,當然會找最強的組合,怎麼也輪不到你。」
  「合作的人如果多了,利潤便會相對地減少,因此,在下必須考慮考慮,反正鏢銀尚有
四天的時間才能到達此地。」沈野滿嘴生意人的口吻。
  「本盟主自有很公平的的辦法,絕對不讓你們吃虧。」天香盟主誠懇地說。
  「什麼樣的辦法?」沈野問。
  「我提出幾種辦法,由你們選擇。」天香盟主胸有成竹地說:「第一,你我平等地位,
僅合作關係,事成之後五五均分。第二。聘你為本盟副盟主,享有與盟主同等的特權,事成
之後你六我四。第三,你我共同掌盟,不分大小,鏢銀得手之後,全權由你統一運用,但在
名義上你我必須結為夫婦。」
  條件優厚得令人難以置信,按理,在這種優厚的條件之下,任何人都不會拒絕的。
  「姑娘提這種條件,優厚得令人怕怕,你們豈非無利可圖?」
  「本盟並非全是為利而來的。」天香盟主說。
  「那又何必冒險劫鏢?」
  「當然有原因的。」
  「在下願聞其詳,不知可否見告?」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天香盟主目蘊怒火:「金陵鏢局前副總鏢頭陰陽劍何清水
年前在懷遠殺了舍弟,所以我要劫他們的鏢,逼金陵鏢局關門。」
  「哦!原來如此。」
  「所以我會提出如此優厚的條件,閣下之意如何?」
  「在下必須多加考慮,恕難這時答覆。」沈野支吾以對。
  「必須立即決定,我已將劫鏢意圖說與你聽了,本盟主必須獲得明確的答覆。」天香盟
主態度轉變了,辭色間流露出明顯的威脅性。
  「非常抱歉,吳盟主你這是強人所難。」沈野的口氣相當客氣,但態度卻非常堅決。
  「你必須有所決定。」天香盟主的盟主的語氣更堅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31:24

第二十二章 荒唐絕招
  「如果在下的答覆是拒絕,你又作用打算?」
  「本盟主還沒親口聽到你拒絕。」
  「好,我答覆你。」
  「請說!」
  「在下的同伴已經反對和你合作,因此在下給你的答覆是拒絕與你合作。」沈野正色
說。
  「好。本盟主聽到了,閣下,今天是在野外空曠之處。」天香盟主的口氣變了,臉色也
變了。
  「那又如何?」
  「那天你在悅賓酒樓與本盟主比鬥,你是仗著妖術取勝的不錯吧!」天香盟主冷笑說。
  「好像是吧!」沈野懶得解釋。
  「遺憾的是,現在是清冷的雪地,而且是曠野。」
  「你的意思是……」
  「你拒絕與本盟合作,如果你轉與他人聯手,豈不成了本盟的一大勁敵!為清除競爭的
阻力,以防患於未然,本盟將必須先除去你,你有意見嗎?」
  「我能有意見嗎?易地而處,在下也會如此作的。」沈野似乎非常同意天香盟主的見
解。
  天香盟主冷哼一聲,纖手一動,劍吟乍起,晶芒耀目的長劍出鞘。
  「今天,你不會再幸運了,你的妖法在此無法施展,你只能以武功與我分個高下。「天
香盟主沉聲說。
  沈野示意毒狐退遠些,脫下了白狐襲丟給毒狐,泰然地將衣抉拉起掖在腰帶上。
  「吳盟主。你的武功比劍神如何?」沈野問。
  「本盟主雖然從未與劍神較量過,但我敢保證他絕對勝不了我。」天香盟主傲然地說。
  「劍神卻接不下我一招。」
  天香盟主聞言嚇了一跳,但隨即又釋然。
  「你吹牛也耍有個譜,除非你施展妖術,而且剛才你曾說是逃出他們的劍下的,你想唬
誰呀!」
  「原來你怕妖術……」
  「本盟主並不否認,所以特別在此候你,使你無法施展。希望你以真正的武功與我公平
決鬥。」
  「好吧,情勢如此,想躲也躲不掉,你就出手吧!」
  「你沒帶劍?」
  「不必用劍,我就徒手接姑娘幾招吧!」他也懶得稱呼好為盟主,口氣漸慚不耐。
  「小秋,給他一把劍!」天香盟主示意左側後方的侍女借劍給沈野。
  侍女小秋應聲摘下連鞘長劍,上前雙方遞給沈野後退回原處。」
  沈野接劍後道謝了—聲,緩緩抽出長劍。將劍鞘置於地上。
  「再問你一次,你有聯手合作嗎?」
  「你這不是多此—舉?」
  「我要你回答!」
  「不肯。」沈野再將堅決地拒絕。
  一聲劍嘯,天香盟主的劍向前一伸,完成了攻擊準備。她的劍開始發出異像,劍身寒芒
閃爍。劍氣迸發,一陣陣攝人心魄的劍吟。有節奏地傳出,內力之渾厚,武林罕見。
  梅林雨側,不知何時已聚集了十多位身份不明的人,有男有女,他們皆屏息以待地觀
戰,鴉雀無聲。
  沈野右手劍垂身側,既不擺架勢,也不挫馬步,混身肌肉似乎已放鬆,握劍的手也是松
軟無力,斜身緩步移位。
  天香盟主的劍尖,緊隨著沈野的身形移動,蓮步輕移,身隨劍走,逐漸將雙方的距離拉
近。繞了一圈,天香盟盟主的劍尖已吸住了他。
  他神色冷靜,一雙星目瞳孔漸漸放大,奇異的神光農漸熾盛。
  募地劍氣急迸,漸漸劍光幻化為耀目的光華,排山倒海似的向沈野迎面強行射到。
  「錚錚錚錚錚……」驚心動魄暴震似連珠炮爆炸,罡風四逸,人影急急地閃動,令人目
眩神移。
  人影閃電他的分開,雙方換了方位。
  天香盟主竟然無法再發起攻擊,一雙風目之中神色瞬息萬變,舉劍的手,顯得有些發
抖。」
  沈野臉色平靜,右手劍仍然重回身側。
  「咦!」有人發出驚歎。
  「啊!」有人張口結舌。
  右人滿臉驚愕!
  更有人倒抽涼氣……
  天香盟主的劍仍在震鳴,餘音襲襲不絕如縷。
  沈野的劍卻靜寂無聲。
  「你用何種神功御劍的?」天香盟主問。
  「我會笨得告訴你!」沈野冷笑說:「咱們就到此為止好嗎?既無深仇大恨,何必拚個
你死我活呢!」
  天香盟主已乘機調息過來了。
  「再接我幾劍……」
  聲到劍到,晶虹似乎自四面八方向中間聚合,一劍連—劍綿綿不絕。。
  但見人影急速地閃動,晶虹吞吐愈來愈快,旁觀的人看得眼花撩亂。
  這次接觸,與上次不同,沒有任何兵刃接觸聲傳出。沈野那枝普通長劍,一再從對方劍
網的空隙中閃電似的楔入,迫使天香盟主變招自救。
  只片刻間,天香盟主已被迫得采後退封架自衛,毫無還手之刀。
  以快打快,劍氣迸射遠達丈外,地上的積雪與草根向外四射。
  好一場武林罕見的可怖以快打快龍爭虎鬥。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能夠仔細看清招式,沒有人能看清出現了多少次生死向不容發的凶險
局面。
  除了急速的劍氣嘶鳴聲,全場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來。
  終於,一聲冷叱破空傳出,打破了寂靜,天香盟主斜斜地飛飄出丈外,著地後再退了兩
三步,劍氣四散。
  沈野神態自若地輕拂著長劍,虎目中神光已隱,目視著天香盟主。
  天香盟主的右肩井處衣衫上有個小劍孔,以一個超等高手言,這個部位是不可能被擊中
的,但事實上她已被擊中,衣破面皮肉無損,表示對方手下留情了。
  沈野彎腰始起地上的劍鞘。正準備將劍入鞘。
  「且慢。」天香盟主嬌喝:「閣下是本盟主出道以來所遇到的最強悍的對手,好對手難
逢,本盟主意欲與閣下各以神功一擊,以判強弱。」
  「姑娘。請勿逼人太甚。剛才交手彼此都未受到傷害,應是最好的結局,姑娘難道還不
滿意嗎?你雖然功力比劍神強,但卻強不了多少,說句老實話,你絕對勝不了我的。」沈野
對這位輸不起的天香盟主,真有些煩了,所以語氣也就不再客氣。
  「好大的口氣,讓老夫瞧瞧究竟是那位諸天菩薩,居然如此這般對天香盟盟主說話?」
  隨著話聲,梅林中踱出一個年約七旬左右的老人。
  老人長相奇特,鷹目勾鼻,雙眉之間有一聲像眼睛的紫印,面龐輪廊非常明顯,就如刀
刻,混身充滿一股暴戾之氣,望之令人生寒。
  梅林兩側觀戰的人突然發生一陣騷動。
  「三目天尊!四十年前的魔道至尊。」有人發出驚叫。
  心中一震,這三目天尊算起來該是與他師父同輩的人物,個性怪癖,極為護短。但他唯
一的好處就是不主動找功力不如他的人惹事,如果有人不小心惹了他,不死也會脫層皮。
  現在,沈野等於惹上他。
  因為他正是天香盟盟主吳瑛的師父。
  老魔年屆七旬就好勝如昔,沈野擊敗了他的門人,豈不是抹黑了他的臉面?天生的護短
個性激發了,所以現身要找回場子。
  沈野自顧自地將領歸鞘,送還侍女小秋。
  「喂!年輕人。你似乎沒聽見老夫的話?」老魔的口氣倒是蠻溫順的。
  「晚輩不聾,怎會聽不到?」沈野泰然地說。
  「既然聽到,為何不理老夫?你難道不知敬老尊賢的道理。」老魔沉下臉說。
  「道理當然懂,問題是值不值得尊敬?」沈野毫無懼色地頂了回去。
  「好,好。壯哉斯言。」老魔已隱現怒色:「老夫要聽聽你所謂不值得尊敬的道理。」
  「請問前輩以何身份出來架樑?」
  「天香盟主是老夫的門人,夠了嗎?」
  「就因為你是她的師父,所以不值得晚輩尊敬!」沈野理直氣壯毫無畏懼地說:「在下
與吳盟主之間本無任何恩怨可言,雙方之所以交手,純是為了個人的立場而鬥,以及意氣而
爭。事情過去就算了,誰勝誰負也用不著斤斤計較,既非殺父之仇,也非奪妻之恨,用不著
死纏不休。在江湖上闖道,要有承擔得起失敗的勇氣,也要有勇氣承擔事情發生的後果,這
是一個江湖人的基本風格。何況年輕一輩有
  年輕一輩的行事準則與態度,假如什麼事都要由老一輩的人出頭和插手,那又何必身入
江湖呢?你,是老一輩的魔道至尊,地位高輩尊,應該在家含貽弄孫,貽養天年的。重新踏
入江湖已經是不應該了,何況還耍替晚輩伸
  手架樑,體難道不怕江湖人士非議?假如每一個做師父的人,都像前輩—樣地護犢,那
豈非天下大亂?前輩,我說得夠明白嗎?」
  三目天尊這一生何曾遇到過有人敢對他說這種話,何況說話的是個年輕人?
  他氣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那張原本稜角突出的臉,佈滿了煞氣,雙眉間那塊紫印隱隱
泛現出妖異的光芒。望之令人生畏。
  毒狐自聽到有人叫出三目天草的名號後,心中就一直在打鼓,她聽過許多有關這位魔道
之尊的傳說,這位魔頭對付犯衝他的人,手段之凶殘會使人惡夢連連。
  「爺,千萬別再激怒他,否則今天咱們都會脫不了身。」她臉色不正常地在沈野耳邊輕
聲說。
  沈野伸手輕拍毒狐香肩,以示安慰。
  「你怕嗎?」他問。
  「我怕,但我更怕爺會受到傷害。」毒狐動感情地說:「爺萬一有了個意外,我也不要
活了!」
  「你應該對我有信心才對。」沈野感動地輕擁著毒狐。「我的處世原則,是不會主動惹
事,但事情臨頭了,卻絕不伯事。姍姑,老魔為人如何?在江湖上有無惡跡?」
  「江湖傳聞他極為護犢,對付敵人的手段很凶殘,但卻不會主動找功力不如他的人麻
煩,除非是惹上他,他就會死纏不體的。」
  「這樣說起來,老魔的為人尚有可取。你放心,我會知道怎樣做,既然已惹上他,非在
此地解決不可。」他示意毒狐退後。
  「好,老夫已經五十年沒有聽過這些罵人的話了。」三目天尊獰笑說:「年輕人,但願
你手上的功夫與嘴上的功夫—樣好,否則你只能活到這個歲數了!」
  「前輩莫非要教訓我?」
  「不,老夫不會教訓你,老夫是要你見不明天升起的太陽。」
  「好吧!咱們看看究競誰會在江湖除名。」
  沈野馬步一沉,虎目中湧現奇異的光芒。
  三目天尊盛怒的神情突然消失了,神色變為十分凝重,雙掌緩緩上提至胸,掌指漸漸變
成蒼灰色,掌勢未出,但勁氣巳迫人。
  沈野血目中的奇光更為熾盛,像是燃起了地獄之火。雙手自小臂以下漸漸變成爛銀色,
像是銀製的手,本來紅褐的色澤完全消失了。
  —聲沉叱,三目天尊雙掌一翻,—股兇猛無比的內勁潛力,湧向沈野,隱隱的奇異激流
嘯鳴清晰可聞,神奇的內勁足以離體傷人於八尺之外,威力驚人。
  沈野雙掌—張,變掌為爪,上下—錯一翻,身形馬步扭轉,神奇的勁流突然迸發。
  積雪草根與污泥紛飛,兩文方圓內風濤狂急,像是平空刮起颶風,聲勢驚人。
  「哎……」
  三目天尊在驚叫聲中,斜飛而起,「砰」一聲摔倒在兩丈以外,斜液一匝後狼狽地爬
起。
  他滿身污泥,頭髮散亂,衣衫似被利刃割過,變成無數的長條。狀極可笑,但麵包變成
蒼灰,鷹目中流露出駭極可飾的神色。
  「你……你是老怪物的門人……」他張口結舌地說。
  沈野神色莊嚴地收勢,呼出一口長氣,雙手十指徐松,爛銀色徐徐隱去,因復膚色常
態,虎目中神異光芒也消失無蹤。
  「是的。」沈野談談地說。
  「你……你還想如何?」三目天尊語氣不穩地問。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要看前輩的。」
  「我……」
  「晚輩之意就此打住,不知前輩意下如何?」沈野誠肯地說。
  「罷了。老夫是自取其辱,夫復何言?」三目天尊暴戾之氣消失了,「非常感激老弟的
手下留情,自此之後,老夫確應歸隱思過了。他日你返師門,請代問候令師安好!」
  老魔似乎變了一個人,在沈野的眼中來看,他的面目已無剛才那般可憎,亦不像曾是橫
行江湖近四十年的凶魔,倒像是一個慈善的長者。
  沈野這—擊,擊醒了三目天尊的迷夢,也喚醒了他的良知,總自是—件功德。
  「請前輩怨過晚輩冒犯之罪,就此別過。」他很有禮貌地抱拳向三目天尊告辭,並向天
香組主吳瑛點頭示意,神態自若地與毒狐揚長而去。
  三目天尊目遂沈野兩人的身影去遠,仰天吸入一口長氣,用無神的雙目掃了天香盟主等
人一眼,用蒼涼無力的嗓音說:「知曉你們的人,千萬不要去招惹他,他的業藝深不可測,
有他在此,你們對鏢銀根本無望。走吧!」
  在梅林左側方的—塊土堆旁,天罡劍與乃子雷霆劍客並肩而立,臉上湧起驚恐的神情。
他倆發現,不但雙手掌心全是汗水,身上也被冷汗濕透了,到現在才覺得冷得打戰。
  「兒子,事情經過你都看到了,你居然說他只是個三流混混!。天堡劍倒抽一口冷氣
說:「我一直在懷疑你師父那天回來後,不但掉了兩個指頭,似乎還受了不輕的內傷。如今
見到三目天尊都栽在那小子手中,那你師父那天可能不是敗在華陽夫人手下,而是栽在他的
手中。
  「爹,我看剛才他並不怎麼樣嘛!兩人根本沒有接觸,三目天尊飛昇而起,誰敢保證他
不是因年老體溺,一時氣血不順而下跌,爹似乎在長他人之氣呢!」雷霆劍客似乎在極力找
借口,以推翻剛才眼見之事實。
  「我嚴重地警告你,今後你給我離開他遠遠的,最好永遠別碰見他,我只有你一個兒
子,別讓我絕了後。」天罡劍神色凝重地說。
  「孩兒的一雙耳朵難道就白白丟了,孩兒實在不甘心!」
  「此事讓為父來設計,這小子絕對不可力敵,只能暗中以他法謀,慢慢來千萬急不得,
否則弄巧成拙,就得不償失了。」
  「孩兒只要能報失耳之仇,縱使犧牲一切,亦在所不惜!」雷霆劍客怨毒地說。
  「咱們回去再好好計議。」天罡劍臉色陰沉地說:「我會設法讓風神會出面,咱們最近
損失夠大了,—定要保存實力,才能徐圖發展。」
  站在積雪的小山坡上,向南望,一片平疇白茫茫,像煞了銀色世界。
  滿天陰狸,正是下一次大風雪的前奏。
  荊山煞神胡磊及紅衣觀音蘇巧玲奉命迎接自南京來的玄武天王。
  小山坡離琅牙山約有三里,是通往琅牙山的捷徑,既隱密又可縮短行徑。
  荊山煞神個子矮小,兩人身體裡在皮裘裡,夾戴風帽,在外形上很難辨得出是男是女。
  自從沈野出現在滁州後,副會主花面閻羅就下令,凡與沈野照過面的所屬,一律不准離
山活動。
  因此,紅衣觀者一直就耽在山上,今天是第一次被派遣下山。
  —聲銀鈴似的笑聲自兩人身後響起,驚醒了兩人凝神遠望。
  反應相當快速,兩人左右—分斜飛出丈外。轉身注視笑聲來處,突然心向下沉,目瞪口
保。
  沈野與毒狐笑吟吟地站立在丈外,正在向他們領領招呼。
  「兩位雅興不淺,居然有興致登高踏雪!蘇姑娘,南京一別,甚感為念,尚記得故人
否?」
  「你……你們為何來此?」紅衣觀音晨顫抖著說。
  「山林無主。你們能來,難道我不能來?」沈野邪笑說。
  「你們真的為踏雪而來?」紅衣觀音情緒穩定下來了。
  「假的。」沈野的邪笑更濃了:「咱們是為迎接貴賓而來的。」
  荊山煞神與紅衣觀音同時心中一跳,感到情況不妙。
  「沈老弟的貴賓是……」荊山煞神遲疑地問。
  「老煞神,你心中有數量嗎?你明知道咱們接的是同一個客人,又何必不敢承認事實
呢!」
  「我……」
  「我有件事與你們商量,希望你們能答應。」
  「什麼事?」
  「希望你們自動就縛,我不希望動手動腳。」
  「假如我們拒絕呢?」
  「那就先折斷你們的一手一腳,再像捆豬一樣地將你們捆起,掛在樹上待價而估。你們
選擇那種方式?」
  「好吧,老朽認了!」荊山煞神將手向後一背,閉上雙目。
  紅衣觀音一看,只得歎口氣,也學荊山煞神—樣,閉上雙目任由對方發落。
  沈野跨步上前,在兩人身上連點七指,與毒狐分別將兩人提起,靠在—顆枝葉均已枯禿
的大樹旁。
  兩人雖被制住下半身經脈,但仍角口能言眼能看。
  「今天你們兩人並非在下這獵物,希望你倆自愛些,在任何狀況下如妄言出聲,休怪在
下廢了你們。」沈野特別提出警告。
  「你們在事後要如何處置我倆?」紅衣觀音提出最關心的問題。
  「假如你們安安份份地不妄言妄動,事後一定放你們走,如果違犯了我剛才的警告,後
果你們自己去想好了。」
  你將要如何對付咱們的玄武星主?」荊山煞神問。
  「那是我的事。」
  小山坡下半里外,出現了三個黑影。正對著山坡而來。
  沈野脫下了白狐襲交給毒狐,並示意她退至老枯樹旁,就近看守荊山煞神與紅衣觀音。
  他打開了毒狐遞給他的長形包裹,取出秋水冷焰刀,連鞘插在腰上並將衣襟下擺提起塞
在腰中,好整以暇地背手目視著漸來漸近的來人。
  來人已接近十文內,為首之人是個黑臉堂的壯漢,身材非常高大,像座黑鐵塔,年約四
旬開外,背上斜著一把又長又闊的單刀。
  跟在身後的是兩個身材高瘦年約五旬的老者,兩人的披風下都露出一截劍鞘。
  當來人接近沈野三丈時,就停住身形,為首的黑臉壯漢,用那雙牛眼瞪向沈野,目光神
色,很是驚訝。
  「來者可是玄武星主?」沈野笑吟吟地問。
  「你是何人屬下?見到本星主竟敢傲不為禮。」玄武天王用打雷似的嗓門吼道。
  「這樣說,在下並沒等錯人。」沈野不理會玄武天王的吼叫,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混蛋!為何不回本星主的問話?」玄武天王發火了,他用手指著坐在靠枯樹上的荊山
煞神等兩人及毒狐:「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又是誰?」
  「地上坐著的兩位,一位是白虎星主屬下的胡執事,另一位是青狼星主屬下的會友蘇巧
玲。」
  「那個站著的女人呢?」
  「她呀!她是本人所聘的總管。」
  「總管?本會什麼時候又增加了這個頭銜?」玄武天王疑惑不解:「那位胡執事及蘇會
友為何坐在地上,不起來迎接本星主?」
  「他們兩位被人制住了,當然無法起來!」
  「被人制住?被誰?」
  「正是區區在下。」
  「混帳!你為何制住自己?」
  「我有說過我蛾是風神會的人嗎?」
  「啟稟星主,這傢伙來路有問題,他不會是屬下的人!」玄武天王左後方那個鷹目老者
說。
  「好小子,原來你在尋本星主開心,你究競是誰?」玄武天王居然不激動了,他陰陰地
問。
  「你別管我是誰,反正我是來送你上路人。」
  「就憑你?」他向後一打手勢:「替我裂了他!」
  兩聲劍吟,兩老者長劍同時出鞘,超越玄武天王大踏步到了沈野面前。
  「你們最好一起上,免得我再費手腳打發,同時亦使我心安理得地剷除你們。」
  「小子,你儘管吹大氣吧!要不是星主命我兩人同上,本護法心中尚感到委屈呢!」
  話音才落。募地劍光打交,眩目的光華如電閃般地罩向沈野。
  又是偷襲,風神會的傳統戰術。
  但見人影一晃再晃,沈野突然在劍芒剛及體之瞬間消失,劍氣穿透虛影而過,嘯風震
耳,坡地上的積雪紛飛。
  刀吟響起,光華閃爍,猶如經天長虹,自兩道劍光中楔入,再左右分張。然後斜斜地逸
射出丈外,幻現出沈野的身形,他斜舉著秋水冷焰刀,呼吸有些急促。
  噗噗兩聲,兩位護法順著劍勢前衝出丈外倒地。
  兩人的喉管均已被切斷,難怪未發出慘叫聲。
  沈野乘機調息,呼吸已恢復正常。
  他剛劈出的兩刀,是勿忙中聚勁急發的,比事先運功發出刀招,多耗—倍以上的真力,
因此感到呼吸急促。
  他怎會想到這兩位可列為宗師級的護法,居然會向手無兵刃的人偷襲。
  好在他機警敏捷,本能的反應比神意快一剎那,仆倒,拔刀、出刀,一氣呵成,反應神
乎其神,生死關頭。用上了真才絕學,才斃了兩個強敵。
  這下雷霆—擊,使坐靠在枯樹邊的荊山煞神及紅衣觀音,驚得血液都快要凝結了;也使
玄武天王驚得張口結舌。
  玄武天王外表長相,像個愚蠢的粗漢,實際上他在四大天王是最工於心計的—位,否則
怎能列為四大天王之首?自與沈野照面以來,他由對方的言談神態上,早巳認出沈野的身
份,但他卻故意裝出一付老粗的模樣,企圖使沈野失去戒心。
  他以手勢指示兩位護法上前時,即已暗示使用突襲方式,期能一舉得手。誰知人算不如
天算,不但偷襲未成,反而犧牲了兩位護法。
  因此,他真的震驚了。這兩位護法在風神會十六名護法中,分別排名第一與第二,在對
方無備中發起突襲,反被對方擊斃,他如何不驚?
  一聲刀吟,玄武天王拔出了斜背在背後的大刀。
  「天王斬鬼刀!」遠處的毒狐驚叫。
  刀身品亮如一泓秋水,兩面近護手處各漂雕一個鬼頭,天宇雖陰沉,但與雪光相映,有
一股妖邪氣息充塞丈內方圓。
  「我知道你是誰了。黑風嶺的悍匪頭目黑風天王!」冷肅的語音,就如千載寒冰:「天
下大亂期間,你這狗雜種率領手下悍匪,乘火打劫,燒殺劫掠十三個村鎮,屠殺無辜平民百
姓近千,滿手血腥,暴行震驚京師,經龍驤衛勇士黎平賊寨,獨你一人漏網。
  原以為你已經隱姓埋名,想不到賊性不改,重作馮婦,投入風神會這個血腥組合。依然
肄虐江湖。在下雖非正道之士,但亂臣賊子人人可誅,今天我要為民除害。
  「小子,這本是個弱肉強食的天下。強者生存,弱者海汰,沒有什麼好怨的。」玄武天
王理直氣壯地說:「你指責我滿手血腥,但你又何嘗不是?你有沒有算過殺了本會多少弟
兄,這種指責公平嗎?」
  「天下洶洶,民不聊生,落單為寇並不是個什麼稀奇之事。但俗云:盜亦有道,你打家
劫舍不算,獨放火殺人,就不可原諒了!今天我不是為著與你說理而來的,你準備揮刀為自
已保命吧!」
  斜舉的秋水冷焰刀發出耀目的光華,刀吟隱隱,就如九地傳來的殷雷。
  天王斬鬼刀也發出龍吟虎嘯,刀身上的鬼頭隱現閃爍,就若地獄之火。
  玄武天王大喝一聲,天王斬鬼刀幻化為一道朦朦閃光,電擊而出,寒濤怒湧,迅若奔
雷。
  沈野神色莊嚴,神功迸發,刀光一閃,擊破勁風的嘯風聲,有如天風激盪,九地龍吟。
  寒濤—湧而散,無侍的凌厲刀氣乘隙前湧,恍若電光一閃,生死關頭,他掏出了真才實
學。
  以神御刀,玄門修真之士的神功絕學,性命交修的神功,無堅不摧,擋著披靡。
  一聲沉叱,刀光流瀉出二丈以外,令人目眩的變化結束了。
  錚一聲輕微刀嘯,沈野擲刀人鞘,大步行至枯樹下,戰指連點,解開了荊山煞神及紅衣
觀者的禁制。
  轉身凝目望了望胸腹被剖開了尺餘長一條大縫,內臟外擠,躺在地上掙命的玄武天王—
眼後,拉著毒狐的手並肩下坡而去。
  接風宴變成治喪宴。
  花面閻羅那張花臉變得更難看更陰沉了。
  他把荊山煞神罵得狗血淋頭,指責他未能及時向山上示警。
  荊山煞神心中暗暗叫苦,人都被沈野制住了,且受到了嚴厲的警告,身邊又有那位心狠
手辣的女殺星毒狐看住他們,他怎敢示警?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責罵,這就是當走狗的悲哀。
  紅衣觀音亦同樣地不敢作聲。她的地位更低,連身為執事的荊山煞神都不申辨,她又算
老幾?
  事實上花面閻羅心中有數,他只不過借題發揮而已。
  他心中同樣地心驚,玄武天王的功力與他差不多,卻在沈野手下一招失手,如果是自己
面對沈野,究能支持幾招?想起來就有些不寒而慄。
  另一個問題更使他憂心忡忡。那就是金陵的鏢銀問題,雖然沈野曾聲明不會直接下手,
誰敢保證他這不是故意放的空氣?縱使他所言是實,一旦風神會劫得鏢銀,沈野必定會黑吃
黑。與其臨事為敵,不如及早解決。
  這是一個有魄力人領導人,應具備的行事準則。
  欲殲滅敵人,必須採取主動攻擊再攻擊。
  晚膳後,他召集幾位高級人員研商,一致決議以優勢的實力對沈野實施狙擊。如能一擊
得手一,再依序對七星盟,伏龍堡展開襲擊,以減少劫鏢的競爭對手。
  有了計劃,並非表示一定能成功,必須配合主觀條件與客觀的因素才行。
  但經深人討論後,發現欲對沈野奇襲,在執行技術上有許多無法克服的困難。
  就實施時機及地點言,沈野住在客店,不便明目張膽地侵入,何況而今定南客店似已受
到公人監視,想喬裝旅客混入住宿都感困難。
  而沈野用餐大多在悅賓酒樓,亦是公共場所,下手有所不便,但困難程度較客店為小。
  再就雙方的實力言,目前實在找不出一個人能與沈野單打獨鬥的、人去少了,不啻肉包
子打狗有去無回,去多了,他來個一走了之,誰也追不上他。
  眾人研究了近一個時辰,仍研究不出一個好的辦法。
  參與會議者,只有一個人在暗中搖頭歎息,他就是荊山煞神胡磊。
  昨晚被人侵入,廢了所有雷霆小組成員、雖然擒住他問口供的人,他看不到真面目,但
他心中所一直懷疑是沈野干的。及至赴定南客店欲行法擒人的宇內三仙返回,表示沈野未在
房中時,他業巳肯定入侵人必定是沈野窈。
  這個別墅內有上百的風神會高手,警戒重重,沈野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如入無
人之境。再就下午在小山坡上他屠殺玄武天王及兩位護法的功力表現,花面閻羅居然敢奢言
去襲擊他,豈非癡人說夢!?
  會議在眾說紛紜,爭論不休中又有了新結論,那就是暫擱下沉野之事,先打擊天香盟。
  當夜就派人下山部署,三天後,金陵的鏢銀就會到達滁州,赴中都指揮踩探的青狼星主
未傳回新的消息,狀況不會有變,所以必須加緊進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32:05

  會議結束後,花面閻羅記起沈野曾被紅衣觀音在客店擄劫過,於是他交代下去,召紅衣
觀音到他房中備詢·
  多瞭解敵人一分就增加一分成功機會。
  花面閻羅是重視知彼功夫的人。
  花面閻羅回房後不久,紅衣觀音亦巳應命而至。
  自紅衣觀音入室後,花面閻羅即不言不動地上下打量了她數遍後,始示意她在他身邊的
椅子坐下。
  「蘇姑娘你與沈野那小子曾有過幾次接觸?」花面閻羅居然和顏悅色地問。
  「屬下與他有過三次接觸。」她低聲細語地說:「第一次是在南京平安賓館用迷香誘擒
七星劍子女時,順便擒獲他的。第二次是在幕府山附近小食店中,與同伴誘迫他入會未果,
反被他以木筷射穿屬下之左耳,最後一次就是今日下午在小山坡上遇見。」
  「這樣說你對他的瞭解並不深!」
  「是的。」
  「這小子居然會對你這位美嬌娘下毒手,真不懂得憐香惜玉,你的傷口還痛嗎?」花面
閻羅語調變得非常溫柔,雙目中射出了熾熱的光芒。
  紅衣觀音是何等樣人?她已嗅出了同類的氣息,心中狂喜。
  「痛是不痛了,但卻留下了一塊很難看的疤痕」這位慾海淫娃的表情,裝得我見猶憐。
  「你過來,讓我看看傷口!」
  紅衣觀音起身離座,走到他的面前,低頭貼近他的眼前,讓他檢視左耳傷口。
  花面閻羅看到的不是她耳朵上的傷口,他看到的隆胸細腰,十足成熟的體態,媚笑如花
的面龐,以及充滿挑逗性的媚眼。
  「他雙目射出異樣的光芒,手一伸,順勢將她抱入懷裡,雙手在她全身敏感之處探索。
  自此以後,她成了花面閻羅的敵情顧問。
  她是—位盡職的顧問,因為每次她接受備詢之後。花面閻羅的債主臉,就會消失無蹤。
  梅林雖已是一座佔地約七畝方圓的建築物,孤零零地座落於一大片梅林中。紅色的大院
門,白色的圍牆。真是氣象萬千。
  別業內房舍甚多,陌生人進人。真會搞不清方向。
  它的主人,據說是京師甘大員,但誰也沒見過其人。目前系由一位張姓戚友照料。距離
別業最近的建築物,也在一里之外,因此當地居民對這座建築物都諱莫如深,使它益顯得神
秘。
  天一黑,整座梅林別業充滿了陰森不測的氣氛,成了鬼影幢幢的陰曹地府。天氣本就陰
寒,風雪欲來未來之際,夜間的梅林別業似乎更為淒冷。
  剛起更。
  十三條蒙面黑衣人越牆進人梅林別業的前院,面對緊閉著大門的前院大廳佇立,不言不
動。鬼氣沖天。
  久久,前廳大門開處,步出了五個人形,亦在階台上,凝目注視站立成扇形的十三個黑
衣人。
  「閣下,別裝神弄鬼作神秘了。」是一個聲音甜美的年輕女人說:「既然敢來本盟的落
腳處,又何必怕人看出廬山真面目呢?有什麼事,就請快放話過來吧!」
  「你為何不問問咱們的身份?」位於中間的黑衣人問。聲音蒼老,顯非年輕。
  「用不著問,我也不想問,儘管我早巳知道你們的身份,但我仍將以對待不明身份,不
明企圖者之方式對待你們!」
  「你真的知道咱們的身份?」蒼老語音不信的問。
  「閣下,你不嫌煩?」女人以不耐的語氣說:「天寒地凍,我可沒有心情陪你在外面玩
對口相聲的遊戲!有話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不要顛三倒四的嘮叨個不停,這簡直在謀殺時
間!閣下年紀也不小了,何必再玩這種遊戲?」
  「小女人,你敢侮辱老夫?」蒼老語音的黑衣人發火了。
  「人必自侮而後人始侮之。」女人仍以諷刺的口氣說:「閣下等人先蒙面入侵以示神
秘,後又擺足架子自抬身價,不肯表明來意,居然還要我來玩猜謎遊戲!你以為你是誰?諸
天菩薩?抑或是廣成子元始天尊?」
  「你這個大膽丫頭給我下來!讓老夫好好教訓你。」蒼老語音的蒙面老者,踏前一步手
指著階上的女人說。
  階上的女人正欲舉步,卻被身旁那位鷹目鉤鼻的老者所阻。
  「盟主請別與這個狂夫一般見識,以免失了身份,讓老夫與他打交道。」鷹目老者輕聲
說,緩緩舉步走下階台。
  鷹目老者走到那位蒼老語音的蒙面人面前。
  「你有什麼事與我說好啦!以你的身份尚不配與天香盟的盟主打交道。」
  「哦!原來她就是天香盟盟主。難怪那麼狂!你又是誰?」
  「嘖嘖!你的老毛病又來了,你為何不先亮名號?」鷹目老者挪揄地說。
  「老夫還沒有到亮名號的時候,老夫是要……」
  「哈哈哈,枉你身為風神會副會主,既然連名號都不敢亮,何必又來到我的梅林別業活
現世?」
  「你的梅林別業?你是……?」
  「我是梅林別業的主人,姓張,人家都稱我為張員外」張員外冷冷一笑:「你一個堂堂
的副會主,蒙面率眾現身於梅林別業,莫非要打劫?你可要小心呀,打劫是要上法場的!」
  「老夫是來找天香盟主談事情,你不要過問。」
  「我怎能不過問?天香盟主是我的客人,何況你們已非法侵入我的宅院!」張員外有意
為難他。
  「你能代表天香盟?」
  「大概可以。」
  「好,我就與你談。」花面閻羅聲大氣粗地說:「本會屬意於金陵這趟鏢銀,而天香盟
亦有意於此,為避免兩虎相鬥,因此本會提出兩個辦法,讓天香盟選擇。一為一會—盟合
作、得手後四六
  分紅,你四我六。一為由本會致贈黃金五千兩,請天香盟放手,並遠離滁州及南京地
區。」
  「我要先瞭解你們有多少誠意?」張員外說。
  「本會有十二萬分的誠意。」
  「假如天香盟與你們合作,得手後真的能分得到全部鏢銀的四成?」
  「本副會主說話算話。」
  「真的?」
  「真的。」
  「那你們如何向熊耳山莊交代?」
  「本會為何要向他們交代!」
  「因為貴會與熊耳山莊約定合作,得手後亦將分給該山莊四成。而你現在又邀天香盟合
作,也答允給予該盟四成的分紅、兩個四成就去了百分之八十貴會僅得兩成,你們豈非白干
了?這可能嗎?」
  「這……你怎麼知道此事?」
  「你別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我想聽你對此事之解釋。」張員外緊迫地問。
  那是本會的事,咱們自會解決的。」花面閻羅毫不猶豫地說。
  「你說的根本就是不負責任的話,叫別人如何能相信你的誠意?」張員外毫不留情直言
地說。」你既然不信,那就只好接受本會贈金,並離開滁州、南京地區了!」
  「假如天香盟不願呢?」
  「笑話了!本會提出條件,誰敢不願?」花面閻羅擺出一付強者面孔。
  「天香盟就不願,你聽清楚了吧!」
  「這是你說的,我要親耳聽聽天香盟主的決定。」
  「他說的就等於本盟主所說的,這樣答覆你滿意了嗎?」天香盟主態度嚴謹地說。
  「你不後悔?」
  「如後悔我會做此決定嗎?」
  「好,本會的宗旨是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因此人,本人要以對付敵人的手段來對付你
們。」他手一揮,左右各出六個蒙面人,分別向外側跨出一大步,將扇形的面積擴大一倍。
  十二個蒙面人的雙手垂在兩腿外側,指縫中隱約有閃亮的光芒。
  「你們五人除了天香盟主外,其他四入諒必均是盟中的重要人員。」花面閻羅一副大贏
家的嘴臉,得意地說「很遺憾的是,你均已在本會十二名暗器高手的暗器威力範圍之內。本
副會主再問一次,你們願接受本會所提的兩個條件中的任一條件嗎?」
  「閣下,別高興得太早,你轉頭看看身後把!同樣的,你們十三人亦已在本盟八具梅花
神弩的威力範圍之內。你們如不惜命,本盟主等五人又有何懼之!」天香盟主冷笑說。
  十二名暗器高手聞言並不轉頭,每人的雙目仍在鎖定階上的五人。
  花面閻羅則聞聲回頭,心中不由大吃一驚,果然有八個中年大漢,每人手上持著一具金
黃色的長型金屬圓簡指向他們十三人身後。
  他對這種暗器非常清楚,每筒有五校始終箭,可單發亦可齊發、唯一的缺點,就是發射
後重新裝填費時。
  這種凶箭在五十步內可貫重甲,霸道絕倫,那可不是血肉之軀所能抗拒得了,如果眾弩
齊發,只有大羅金仙才能受得了。
  他花面閻羅連地仙的邊都沾不上,如何不怕?
  天香盟主知道已控制住狀況,心頭一塊大石落地。
  「閣下,你還有什麼話說?」天香盟主問。
  「老夫今晚認栽,因為老夫不想看到兩敗俱傷的局面出現!」
  「你既然這麼乾脆,本盟主亦不為已甚,僅要求他們留下手中的暗器,你同意嗎?」
  情況如此,巳處於劣勢,花面閻羅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發出暗號,十二名暗器高手都鬆開了雙手,數十種各式各樣的歹毒暗器掉落在地上。
  「現在,你們可以走了,走了就別回來,否則下次就不再有這樣便宜了,各位,請!」
天香盟主冷森地說。
  花面閻羅臉色極為難看地死盯了天香盟主及張員外一眼,喝聲走!十三個人轉身邁步越
牆而出。
  昨日下午,琅牙山上為玄武天王準備的接風宴,變成了治喪宴。
  今夜山上為花面閻羅所準備的慶功酒,卻變成了壓驚酒。
  荊山煞神人老成精,當花面閻羅等十三人踏進別墅大門時,就感到氣氛不對。再一看到
那張債主瞼,心中就明白他們一定是無言的凱旋而歸了。
  他很清楚這位副會主的個性,等會兒在酒宴上,凡是與席的人員必將成為他洩火的對
象,他也是陪席人員之一,怎能逃得這一頓臭罵?
  於時他靈機一動,要找一帖消氣散,或者是救火隊員,來消除花面閻羅的無名火,以免
大家挨罵。
  能使他消氣熄火的人,非紅衣觀音莫屬。
  他找遍了整個別墅,就是看不到她的影子。
  於是他出了別墅去找堡後擔任警哨的三陰書生與極樂僧,詢問他倆有否見到這位俏觀
音。
  紅衣觀音、坐山虎、三陰書生及極樂僧等四人,可說是難兄難妹了,而且他們同為青狼
天王屬下,因曾與沈野照過面。所以被禁止下山活動。
  紅衣觀音與坐山虎兩人是老會友,而且一為女性,一為年長,故免除擔任警哨任務。
  三陰書生與極樂僧是新會友,所以須任警戒。
  荊山煞神先找到了三陰書主。
  「陰兄弟,可曾見到蘇姑娘?」他問三陰書生。
  三陰書生先做了一個曖昧的手勢,然後手指三十丈外一座隱蔽於灌木叢內的草蓬。
  ˍ「她在聽無緣大師講佛經。」他邪笑地回答。
  最後並補上一句:「歡喜佛經!」
  知道了她的去處,荊山煞神立即走向草蓬,可能並未聽清三陰書生最後一句話。
  行至草蓬五丈內時,他聽到自蓬內傳出一陣令人血脈賁張的聲浪。
  他情不自禁地放輕了腳步,慢慢走近草蓬,屏息靜氣地自隙縫中往裡瞧,看到了一幕令
人心旌搖蕩的景象……
  他正準備開始蠢動之際,草蓬外已傳來一聲輕咳。並接著響起了荊山煞神的聲音。
  「蘇姑娘,你別將勁使完,副會主那裡在等著要你救火呢!快些穿好衣衫走吧。」荊山
煞神催促她。
  「教個鬼火!昨夜姑奶奶的火才剛升起,而他就變成了一個死人,真是中看不中用。觀
音一邊穿衫一邊毫不臉紅地大發牢騷。
  「別發牢騷了,日後副會主無法替你降火,就讓佛爺來代勞,包你滿意。極樂僧淫笑
說。
  「少吹牛,事實上你和尚比他強不了多少,半盞茶熱度而已,別五十步笑百步啦!」她
毫不瞼紅地挪揄極樂僧。
  「姑奶奶,你動作快點好嗎?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們一較高下,何必在這節骨眼上計較
呢?」荊山煞神情急地再次催促。
  當兩人到達花廳時,剛好開始入席。
  紅衣觀音的座位被安排在花面閻羅的右手邊,這是荊山煞神特意安排的,眾人心照不
宜。
  花面閻羅一看座次的安排,心中非常滿意,債主臉收斂了,並擠出一絲笑容。
  於是緊張的氣氛漸漸消失了,眾人心中的一聲大石亦巳落地。
  計婆婆首先向副會主敬酒並道辛苦,在座的眾人亦紛紛舉杯跟進。
  酒酣耳熟之際,花面閻羅主動將在梅林別業的遭遇說了一遍。
  最後他強調。
  「以往本會一直忽略了天香盟,但今天看了那些弩箭手冷肅沉穩的神情,以及快速秘匿
的佈置措施,證明該盟曾化費了很多心血培訓出來的,如假以時日,該盟必將成為本會的心
腹大患,今後咱們必須要嚴密注意該盟的動向,以免屆時措手不及。」
  「那個自稱梅林別業主人的張員外,是什麼長相,副座可曾看清?」
  「天色太暗,那老者又戴了齊眉的風帽,僅看出是鷹目鉤鼻,年歲應在古稀,混身充滿
暴戾之氣。
  老者稱呼吳瑛為盟主,吳瑛稱他為張員外,很難在彼此稱呼中看出那老者真正身份。」
花面閻羅懊惱地說。
  「昨日中午沈野那小子曾與天香盟主發生衝突,外間傳聞其師三目天尊曾出面。今晚副
座遇見的那個張員外,很可能是三目天尊之化身,可借咱們因怕引起外界矚目,而未派眼線
在外活動,致未能目睹當時衝突情形,而無法瞭解狀況,殊為可惜。」七殺婆婆似對不派眼
線下山活動之事,頗不以為然。
  花面閻羅心中一動,略一沉吟後,似有所決定。
  「我想咱們得改弦更張了。」花面閻羅說:「欲想瞭解敵人,必須要與敵人保持接觸。
之前,咱們為秘匿行動而不派入下山偵察,結果成了睜眼瞎子,對外界的情形一無所知,辦
起事來就如盲人騎瞎馬,實在太危險了。自今夜起,咱們立即在山下建立偵察網,此事請計
婆婆負責策劃督導,發現任何狀況均應立即飛報。」
  「老身遵命。」計婆婆立即退席出廳而去。
  荊山煞神眼見席間氣氛又活絡起來,走向廳門外的警戒人員打一手式。
  隨即進來六個分持團扇,洞簫及懷抱琵琶的美艷女郎,就席歌舞助興。
  舞姿翩翩,猶似霓裳羽衣。
  絲竹之音,好比仙樂飄飄。
  為首舞者輕啟朱唇,曼聲低吟:「一呀一更裡,酒呀酒筵開,拿起酒壺呀,我把酒來
斟。今宵有酒你就今宵醉呀,那管它到明朝,天要倒下來……喲!
  二呀二更裡,煩惱快丟開,唱一曲山歌呀,讓你放開懷,好花好酒都是你心愛喲,為什
麼把雙眉,緊緊地皺起來……喲?
  三呀三更裡,再來喝一杯,無緣無故呀。何必瞎疑猜,多多喝酒多多吃菜喲,將煩惱與
憂愁,都拋到雲霄外……喲!」
  花面閻羅笑擁紅衣觀音這個尤物,部屬又頻頻敬酒,感到志得意滿,早已將原先的憂慮
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已經是日上三竿了,花面閻羅仍然懷抱著紅衣觀音高臥未起。
  昨夜的筵席有歌舞助興。喝了過量的酒,午夜酒酣酣後,又在紅衣觀音身上效力至天
明,又不是鐵打的金剛,如何不累?縱使是鐵打的金剛,在紅衣觀音這個尤物的需索無度之
下,亦會被熔化掉。
  午正時分。
  赴中都監視金陵鏢局動態的青狼星主及地府雙魔兩位客卿,氣急敗壞地追回琅牙山。帶
來了壞消息。
  花面閻羅在花廳接見三人,氣氛非常凝重。「你們是如何發現真相的?」花面閻羅急聲
問。
  「起鏢後的第二天中午,鏢車行經岳家村以南三十里處,突然衝出二十餘名黑衣蒙面人
攔截,護鏢的鏢師包括總鏢頭司徒燕及那些俠義名宿在內,突然撕下面部化裝,表明他們均
系王府衛軍的身份,劫鏢者不死心,打開所有鏢車。發現全是軍需品,始知受騙。
  他們雖心有未甘,亦不敢向衛軍施暴,本座與兩位客卿就隱蔽於官道邊之矮叢林中,相
距不足五丈,瞧得清清楚楚。」青狼天王苦笑說。
  「他們必定是施展金蟬脫殼之計,真正的鏢銀恐怕另抄小徑運送……」花面閻羅自以為
是地說。
  「本座以為不可能,小徑不能通行鏢車,如改以挑夫挑運,二十萬兩銀子將需要近兩百
個人挑,目標既大,行程又慢,金刀司徒燕怎會作這種笨事?」青狼天王推翻了花面閻羅的
想法。
  「最近這幾天,此地有無發現車隊通過向南而行?」地府雙魔的老大問。
  「除了中都王府十一輛軍需車及兩輛駟馬車外,未發現有其他車隊經過此地。」荊山煞
神接過話頭回答。
  「啊喲!咱們上當了。」花面閻羅後知後覺地大叫:「金刀司徒老匹夫的心思確實靈
巧,他們一定是化裝成運送軍需品而掩人耳目。二十萬兩銀子分裝在十一輛車上,車跡的痕
印就不會太明顯,瞞過了那麼多的老江湖。
  現在想起情況確有些不對,那二十六名衛軍軍容不整,精神散漫,那像真正的軍人。他
娘的,車隊居然還在滁州莊城住了一宿呢,根本是在向咱們示威嘛!
  我操他個二舅子,算算時間他們早已抵達南京了,而咱們卻像個大白癡似的,在此地癡
癡地等,這下可讓金刀司徒燕笑掉了大牙!」
  此刻,七殺婆婆佈置在府城內外的眼線,亦匆忙地返山急報,企圖劫鏢的群雄均紛紛離
城南下。
  事情很明顯。那些牛鬼蛇神亦始知受騙,所以均紛紛南下,希望在水路上打主意。
  風神會在滁州辛苦了半個月,犧牲了玄武星主,兩位護法,十九名超等高手,以及整個
雷霆小組與十餘名殺手,原以為穩可捕捉到金陵鏢局二十萬兩銀子這隻金蟬。
  誰知走了背時運,不但金蟬飛走了,連蟬殼也沒撿到,損失不可謂不重。
  心中最難受,而且惶惶不安的,要算是花面閻羅了,回南京後真不知如何向會主交代
呢!
  眾人正在整裝待發之際,自南京來的專使亦已抵達山上。
  專使帶來會主的諭令,著花面閻羅立即率眾南返,並密令如在途中遇見沈野,務必採取
任何手段送他下地獄,絕對避免單打獨鬥,逞英雄充好漢,以免再損失人手。
  最後一句令諭。「以免再損失人手。」表示會主已獲知風神會在滁州損失的情形,聽得
花面閻羅冷汗涔涔。
  申牌初。
  花面閻羅率眾下山,二十多人騎馬,後面跟著四部大篷車,是裝載劍神等十九名受傷的
超等高手,與雙肩骨被廢的雷霆小組人員,以及斃命的玄武天王屍體。
  在山麓叉路上與熊耳山在人員會合後,一齊南下向南京進發。
  由於配合運車的速度,以及注意沿途的警戒,所以行進速度並不快,一個時辰才走了十
多里。
  酉時初,天色已開始暗沉沉了。
  前面的兩里處就是宜安鎮,鎮上有三家普通客店及兩家食堂。
  花面閻羅準備夜宿該小鎮,於是他命貼身隨從之一的天煞星會同熊耳山莊的降龍金剛,
先期去宜安鎮安排食宿。
  兩人奉命後,立即快馬超前,剛馳出三十丈不到,不知是那個天地不容的缺德鬼,在官
道上挖了六個陷馬坑,上覆乾草並有積雪,縱使大白天也不易發現,何況是傍晚?
  所以當天煞星及降龍金剛兩人,毫無戒心地策騎奔馳時,兩匹馬的前印均陷人坑中而折
斷,兩人同時被震落馬前的雪地上。
  正在掙扎欲起時,右側路邊界灰影急射至兩人墜落處,一閃而逝。
  兩聲慘叫響起,天煞星及降龍金剛兩人分向路邊摔出,像兩條病狗似的躺在地上呻吟,
原來兩人的雙肩骨已被灰影捏碎了。
  當後援馬隊加速馳近察看時,兩人均已痛昏過去。
  經過急救包紮之後,兩人始更醒轉來,花面閻羅詢問事情發生經過。兩人均說不出所以
然來,只表示坐騎失蹄而震摔出去,接著是雙肩一陣劇痛就昏迷過去。
  花面閻羅和聽得心中一震,因為他非常清楚天煞星的功力,他與地煞星,人煞星等三人
是花面閻羅的貼身保鏢,每個煞星的功力與花面閻羅相差無幾,堪稱為拔尖高手,金鐘罩的
火候已達九成,居然被人在眨眼間廢了雙肩骨,可知來人是何等可怕!他如何不震驚?
  他不再派先遣人員入鎮,僅派兩名屬下在馬隊前擔任搜索警戒,亦步亦趨地向鎮上前
進,僅僅兩里路,居然走了將近半個時辰。
  鎮上三家客店,好在旅客稀少,勉可容納下風神會及熊耳山莊人員,否則真的要露宿
了。
  晚膳後,人人提早休息,預定明晨一早起程南下。
  當晚,加強了警戒,嚴防不明的敵人人侵。於風神會眾人離開琅牙山的同時。
  伏龍堡主父女曾赴定南客棧拜訪沈野,但沈野巳於一個時辰前結賬離店。
  父女兩人匆匆返回伍家別莊,率領伏龍所屬高手抄小徑南下。
  半個時辰後,進人南行官道。在風神會與熊耳山莊那群人之後約五里處跟進。
  三個組合走上同一條路,向南又向南。
  距離浦口約十里之處,風神會群人折入西南方赴江浦的官道,預備由江浦渡江抵達江心
洲。避開官府設置的關卡,以免發生事端,因為關行的會友中,不少人曾在官府落案,怎敢
由浦口渡江抵南京?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32:40

  熊耳山莊及伏龍堡眾人則先後繼續南下浦口,預定渡江至下關,再轉往南京落腳。
  沈野離開了滁州,最高興的莫過於知州大人,推官及捕頭冷如冰等三人,他們擔驚受怕
了這些天,總算是皇天保佑,沒讓這位神秘的朝廷大員有任何意外,自今以後夜間亦可睡得
安穩了。
  定南客棧店東亦收起了苦瓜臉,自沈野住進客棧以後,三進院日夜打打殺殺,嚇跑了旅
客,生意一落千丈。他心中天天念佛,希望這位瘟神早日離去,如今總算了了心願,真是菩
薩保佑。
  滁州的風平息了。但將來是否會再起風暴,誰也不敢保證,只要有人,就會有事發生,
只要有江湖人,必將會發生不可預測的江湖風暴。
  江浦位於大江北岸,商業鼎盛,有設備完善的碼頭,一次可停泊上百艘客貨船,規模甚
大。
  尤其是碼頭地帶,因屬城外地段,夜間沒有宵禁,因此龍蛇混雜成為牛鬼蛇神的獵食
場,亦是當地治安人員最頭痛的地帶。
  迎賓樓是城外東碼頭的名酒樓,店堂寬大,而且酒菜相當精美,生意非常好。
  傍晚時分。
  酒樓的食客已坐滿八成。
  樓上中間的店堂設有二十餘副座桌,每副座桌可坐八名食客。
  東西兩側的底下各設有一排小桌,供單身或人數少的食客使用。
  燈光明亮,酒香撲鼻,人聲嘈雜,縱使同桌的人交談,須提高嗓門才聽得清。
  近西廊的一張大方桌,坐了五位相貌猙獰,神態驃悍的中年大漢,佩刀掛劍,一看便知
是道上人物。
  西廊下一張小桌,沈野在獨斟獨酌自得其樂、他的面貌已改ˍ變,唇上留一撇濃黑的胡
子,劍眉加粗,左額上有一道刀痕,滿身充滿了粗獷英悍之氣。
  他雖然在自斟自酌,但卻暗中凝神在聽隔鄰那五位中年大漢的談話,虎目中不時閃爍出
奇異光芒。
  五人正在自吹自擂之際,桌邊突然出現了兩位瘦長年約四旬的中年人。
  五人起初並沒留意,只顧相互敬酒談笑。
  其中一位虯鬚大漢似有所覺,猛地抬頭,不由一愕,突又大起身。
  「我道是誰呢?」虯鬚大漢驚訝地說:「原來是河間三怪兩位老兄,坐坐,坐。你們怎
會老遠跑到南都來?」
  虯鬚大漢肅容人座,向同伴介紹:「四位或許聽過,他們是威震京師一帶的河間三怪中
的老大與老二,可說與咱們是同類。」
  「哈哈!久仰久仰。」同伴之一站起客氣地行禮大笑。
  「河間三怪名震京師,連會門中人都對三位頭痛呢?你們掌握大河以北之買賣,該是大
忙人,兩位怎會有空南來,莫非是在京師耽膩了,南下遨遊一番!兄弟王誠,這兩位是萬大
成、虞光富,請多指教。
  最後讓兄弟介紹咱們這位前輩,黃山煉氣土。」
  黃山煉氣士,與宇內三仙同輩人物,雖然名聲沒有宇內三仙高,但真才實學絕不稍讓,
甚至比天風真人高出一籌。他平日既不穿道袍,也不梳道髻,一點也不像個修真之士,也沒
帶絲毫仙氣。
  他外貌猙獰,滿臉霸氣,雖然貌似中年,但實際年過五旬,這或許是修道有成之故。
  河間三怪的老大老二聞言心中大吃一驚。
  「久仰久仰,想不到我兄弟有幸在此見到仙長,真是三生有幸。」兄弟倆客氣地向黃山
煉氣士行禮,表現出十分敬意。
  河間三怪早已對黃山煉氣士有所聞,並知他道術通玄。舉凡在江湖闖蕩的人,尤其是功
力已達一流高手之人士,對會道術的人,皆深具戒心,心中怕怕,河間三怪當然亦不例外。
  「好說好說,兩位客氣。」黃山煉氣士是前輩,安坐回禮並陰陰一笑道:「你們老朋友
相見,非常難得,正好聚聚,別因貧道在座而掃了各位酒興!」
  店伙送來餐具,添加酒菜,同類的人自然一拍即合。
  「兩位遠離京都,來南都有事嗎?」酒過三巡,虯鬚大漢打開話匣「莫非亦有意金陵鏢
局的那趟鏢銀?」
  「鬼才對鏢銀有意。」大怪的嗓門大得壓下了嘈雜聲:「我兄弟是為了找人才南下的,
為了找這兩個人,我們跑遍了半個天下,這次是經朋友提供了可靠的消息,才南來的。」
  「你們找人是為恩?為仇?」
  「為仇!為咱們的三弟報仇。」二怪接口:「為了一椿買賣,與兩個老鬼生了衝突,我
與大哥受了重傷,老三卻不幸喪生,因此咱們兄弟不辭千里追兇,誓報此血海深仇。」
  「邱兄,據傳聞你投身於某個組合,混得不錯吧?」大怪問。
  「還可以,本組合是量才而用,只要你具有真才實學,必賦予高位並予重用。兩位是否
有興趣?如有意兄弟當為推薦。」虯鬚大漢邱兄說。
  「這……」
  「程兄,由你剛才的話中顯示,你們的仇家必是相當厲害的人物。縱使找到他們,能否
報得了仇尚在未知之數,假如你們參加了本組合,你們的仇人就是本組合的仇敵,由組合出
面,那怕他們是三頭六臂的菩薩,亦難逃本組合的追殺。咱們曾是患難之交,所以不揣冒昧
地作此建議,你們可考慮一下。」
  「請問邱兄,貴組合是何名稱?」
  「本組合稱風神會,兄弟等為本會的執事,這位黃山煉氣士前輩是本會的客卿,地位崇
高無比。」
  大怪與二怪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色。
  「我兄弟自年前被兩個老鬼破壞了買賣,並遭受傷亡之後京師的地盤亦同時被人霸佔,
等於是無根的浪人,因此我兄弟願投效貴會並煩邱兄大力引介。」大怪誠懇地說。
  「自己兄弟,小弟當然會為兄長等盡力,現在正好鄭客卿在座,只要他點個頭,事情等
於成了八成。」邱兄熱心地說。
  他並扭頭向黃山煉氣士請示:「前輩尊意如何?」
  「只要你認為適合,本座當代為向副會主進言。」黃山煉氣士說:「現在你們是否可告
知仇人是誰?」
  「晚輩等的仇人就是老一輩的凶魔,鐵鳳山的地府雙魔。」大怪咬牙切齒地說:「這兩
個凶魔在江湖失蹤了六年,居然去年出現京師,並且成了一位姓沈年輕人的隨從,我們的買
賣就是那位年輕人指使地府雙魔破壞的!」
  黃山煉氣土及其他五位同伴,聽得心中狂驚。
  沈野也聽得大吃一驚,虎目中神光暴射,心中暗暗決定,絕不可讓這七個人生離酒樓,
否則地府雙魔生命危矣!
  「你可知他們的主人叫何名?長相如何?」黃山煉氣士急聲問。
  「那位年輕人自稱沈野,長相英偉不群,但身上似乎露出一股邪氣。」大怪謹慎地說。
  「好好,太好了!」黃山煉氣士欣然地說:「咱們可捉到兩條大魚了,程兄弟,你們已
經為本會立了一個大功勞。」
  「什麼大功勞?」大怪不解地問。
  「現在你別問,一個時辰之後就會明白。本會的副會主等自滁州返回,我等繫在此接應
的。現在咱們別再提這件事,等見過副會主後,就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於是七個人相互敬酒,得意地豪笑,叫化子拾到金元寶似的。
  沈野為免引起他們的注意,於是不再看他們,但虎目中的光芒變得更為陰森,望之令人
膽戰心驚,他決定要拔除禍患根源。
  他匆匆膳罷,招來店伙會了帳,最後夾了一口菜及喝了口酒含在嘴內。
  他信步繞過這七個傢伙的桌旁,突然足下了打滑,身軀前傾,趴在虯鬚大漢邱兄的肩
上。虯鬚大漢直覺地反應。轉身推阻。

  「嘩」地一聲,沈野含在口中的酒菜噴了虯鬚大漢一身。
  「狗娘養的醉鬼,你要找死?」虯鬚大漢一跳離座,破口大罵。
  虯鬚大漢的嗓門本來就夠大,這一發威,簡直是聲震全樓,吸引了所有的食客注意,嘈
雜聲突然沉寂,所有的目光都向這邊瞧。
  他一怔,似乎酒醒了一半,吃驚地打了個酒呃。
  「你這大狗熊凶什麼?」他大著舌頭叫:「老子酒醉關你屁事?」
  「老子揍死你!」
  虯鬚大漢被噴了一身酒萊,怒火上升,一記右鉤拳擊向沈野太陽穴。
  沈野恰好站立不穩,腳下一個閃失,身地搖搖晃晃,無巧不巧地避過一拳,因為裝得大
像了,誰也看不出蹊蹺來。
  「你真敢打我呀?」他像潑皮一般怒叫,一掌劈出。
  虯鬚大漢名列一流高手,怎能讓—個醉鬼的手掌沾身?於是一個後退閃身,避過來掌。
  他這一閃,坐在鄰座的黃山煉氣士卻遭了無妄之災。
  他一個名高輩尊的武林名宿,堂堂風神會的客卿,那有閒工夫理會虯鬚大漢與一個酒鬼
之爭,所以毫不在意地在自斟自酌,誰也沒想到醉鬼的鐵掌會光臨。
  噗地一聲,手掌劈在黃山煉氣士的右耳門。
  呃了一聲,黃山煉氣士扭身摔倒,立即不省人事,僅四肢作反射性的抽搐。
  縱使是地行仙,不運功護身仍然與常人相同,怎能禁得起有心人的沉重一擊?沈國擊了
黃山煉氣士一掌之後,似乎收不住勢,身軀沖爬上卓,手舞足蹈地想爬起。
  剎時碗盤齊飛湯汁四濺,在手足亂舞掙扎中,席間的另外五人,均先後就坐姿滑身桌
下。
  在最後一次掙扎中,他總算翻過身,滑下桌來,此刻虯鬚大漢亦已衝到,雙手十指如
鉤,抓住了沈野雙肩。
  沈野的右臂卻像靈蛇般穿過虯鬚大漢的腋下,食指在他的腦後一按。虯鬚大漢立即鬆開
了雙爪,仰身倒地。
  沈野醉態盎然地狂笑排開擋路的食客,左向樓梯口,下樓出店而去。
  事後,黃山煉氣士等人被店家召來郎中救起,性命是保住了,但均成了白癡。
  自琅牙山撤回的風神會眾人已漸漸接近江浦。
  花面閻羅一馬當先。他剩下的兩位保鏢地煞星與人煞星之座騎,分別緊貼在他坐騎後方
兩側前進。
  前面一里處就是江浦碼頭,眾人一路上緊搐著心,至此始放鬆下來。
  按原訂計劃、此時應看到接應他們的人,花面閻羅遊目四顧,未曾見到人影,他正準備
扭頭問屬下。
  旁邊的枯林中突然踱出一個青袍人來,風帽壓得低低的,由於天氣寒冷,口鼻亦用大圍
巾遮住,僅能看到一雙神光湛湛的虎目。青袍人的腰帶上斜插著一把連鞘刀,踱至路中迎面
擋住去路,走動時腳步沉穩、流露出陰森冷靜的氣概頗為攝人。
  花面閻羅是個老狐狸,立即一勒坐騎停止前進,挪了挪腰間的閻王令,提高了警覺,同
時向荊山煞神打手式示意。
  如果不是在滁州慘遭失敗的教訓,依他往日暴燥的脾氣,他早就下令派人動手了,那裡
還會駐馬停步看風色。
  荊山煞神也是世面甚廣的老江湖,如果不是老江湖,怎能幹得了風神會的執事?
  「不是本會的人。」荊山煞神沉聲說。
  假如是自己人,怎會擺了一付強者的姿態,而在光天化日之下攔路呢。
  「是沖本會來的。」右邊的青狼星主,像一頭發現獵物的野獸,隨時準備撲出。
  「你說得對,是衝你們來的!」
  青袍人冷冷地說,語氣透露出森森寒意。
  花面閻羅一打手式,後面出來兩位年約四旬的黑衣壯漢,雙雙行至青袍人的面前。
  「閣下,亮萬。」右面那位面色發青的壯漢沉喝。
  「你不配問,我是來找貴副會主的。」青袍人冷森地說。
  「憑你這種連名號都不敢亮的膽小電,夠資格見本會的副會主?你只能與我這種小人物
打交道。」青面壯漢諷刺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只是個小人物。
  通常都是打旗兒的先上,大菩薩怎會冒然出面!你這位小人物出來是與我鬥嘴皮子呢?
抑或動手?」青袍人挪揄地說。
  「當然是要打發你滾蛋,而且就是現在!」
  青臉壯漢右手按在腰間的劍柄子,邊說邊上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要用劍打發青袍人。
  他的劍已緩緩出鞘三寸,人亦已接近到青袍人面前不足一丈。
  青袍人並無拔刀的跡象。
  「你去死吧!」青臉壯漢沉叱。
  提劍柄的右手突然鬆開,閃電似的順勢以掌背拂向青袍人的肚腹,掌未到勁已及體,這
一記陰掌突襲,應該是十拿九穩的。
  人影乍隱乍現,青袍人似鬼魅般斜身切人,兩人身體相貼,未傳出任何打擊聲,青臉壯
漢卻斜斜向後飛跌出去,落在丈外的地上掙扎呻吟。
  「狗娘養的拂雲手,你一個堂堂的俠義名宿,成為風雲會的走狗已夠丟人了,居然不顧
身份地玩偷襲把戲,簡直丟盡你家十七八代祖宗的臉面……」
  話聲未落,他突然仆倒,伏地、滾轉,挺身而起。
  至少有三種不同可破內家氣功的暗器,射向他剛才的立身之處,暗器透空而過,落在三
丈外的灌木叢中,高速破空飛行的聲音,令人聞之頭皮上麻。
  實在太險了,假如他反應稍為慢些,那些暗器必將全部送入他體內。
  用暗器偷襲的人,是先前出來的另一名壯漢,他正張口結舌地在發呆,似乎見到了不可
思議的物事。
  距離丈五六,正是暗器最有效的威力範圍,且在偷襲的狀態下,居然全部落空!他實在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敵人卻活生生地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青袍人面對黑衣壯漢,雙手自然下垂,虎目射出奇異的幽光,似乎不屬於這人世間的
人。
  「回風勾魂手,天下七大暗器高手之一,回風錐下從未有過生還之人,你要小心了,准
備接回你的回風錐。」青袍人的語音低沉,卻具震撼人心的威力。
  「你……你怎可能接住我的回風錐?」勾魂手結結巴巴難以置信地說。
  「是否可能立即見曉,只要你能接得住,今天就饒過你。你準備好了嗎?」青袍人語音
幽幽,滿身全現妖異之氣。
  一百個練暗器有成的高手,至少有九十個沒有勇氣徒手接暗器,縱使是自己的暗器亦是
一樣。
  能練成躲過各種暗器的身法已可稱得上高手了。
  勾魂手在對方無備的狀況下,以暗器偷襲,不但被對方躲過,而且還被對方接住,雖然
他仍然在懷疑對方是否在唬人,他的心卻早已虛了。
  但他終究是成名高手,為了保命,不得不面對現實。他雙手中早已暗藏了一大兩小三支
回風錐,尋機待發,因此他要製造機會。
  「假如在下掉頭走人,閣下能否放過我?」他採取低姿態問。
  「可以。但你得將全身所有的暗器留下!」青袍人說。
  他應聲解開暗器革囊丟在地上,徐徐轉身向後。
  就在他欲轉未轉之際,突然雙手齊揚,一大兩小三枚回風錐急射青袍人。
  但他卻未發現一線淡淡的虛影,與他射出的暗器相對而來。
  他心中正在一喜之際,突感右肩受到重擊,繼則劇痛,斜目一視,肩上插了枚原屬於自
己的小型回風錐,錐身盡入肩窩,僅露出一絲尾部。
  再凝目看青袍人,業已閃身在左邊丈外,三枚暗器再次落空。
  他如風鬼魅似地退回已方陣中,由同伴扶起上藥包紮。
  「你們這些雜種,除了偽裝及群毆之外,就擺不出一種好陣仗來,居然還有臉在江湖上
叫字號。
  我警告你們,假如你們再用這些卑鄙的手段來暗算我,別怪我心狠手辣地下毒手!」青
袍人用震撼人心的語氣提出警告。
  「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找本座?」花面閻羅一看情勢並不樂觀,不得不出面了。
  青袍人拉開蒙住口鼻的圍巾,並脫下風帽隨手丟在路旁,現出了真面目。
  「咱們是老相好,雖然你我未曾碰過面,但貴會其他的人卻對我非常熟悉。」他冷冷地
說。
  「沈野!」響起數聲驚呼。
  花面閻羅聞聲而驚,向後一打手勢,眾人紛紛下馬備戰。
  「原來是你這個小輩!」花面閻羅眼都紅了,怒吼道:「本會與你毫無瓜葛,你小子為
何一再向本會弟兄下毒手?今天你如果不能給本座一個滿意的答覆,定叫你埋骨於此!」
  「老狗,你枉為風神會的副會主,居然說出這些狗屁的話來。」沈野破口大罵。
  「大爺在南京平安賓館無緣無故被你們以迷香擄劫,繼則在幕府出隘路以襲殺小組伏
襲,大爺為息事寧人,並未向你們採取報復。誰知你們更變本加利地擄劫兩小脅迫太爺入會
未果,分別在通濟橋頭及滁州七野田莊附近、接二連三地向太爺襲擊。你們這些陰謀暴行,
早已傳遍江湖。你居然厚著臉皮說與太
  爺毫無瓜葛,你說的是人話嗎?」
  這通臭罵,換成普通人也受不了,何況是脾氣一向暴躁的花面閻羅?並且當著那麼多屬
下的面前。
  「小子,你盡量罵吧!希望你手上的功夫與你嘴上的功夫同樣犀利。」他鬚髮怒張地拔
出腰間的閻王令,準備上前裂了沈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33:49

第二十三章 刀 氣
  青狼天王立即攔住了盛怒的他,勸道:「副座請息怒,您是主帥,與這小輩動手未免太
抬舉他了,還是讓屬下來處理吧!」
  他向後打了兩個手式,立即自人群中出來四名面目冷肅的中年人,成扇形向沈野形成包
圍。
  隨後又出來五名中年人,不規則地散立在四周,神情閒散,好像是不相干的人在觀戰。
  一陣刀吟聲響起,向他形成扇形包圍的四名面目冷肅中年人,四把狹長的彎刀出鞘。
  沈野不由一怔,這種形式的刀中原武林少見。
  他沒有拔刀應敵的打算,雙目飛快地瞟了閒立在四周的五名中年人一眼,心中不由一
動。
  面前四名持刀面目冷肅的中年人,不約而同地舉刀過頂,刀上發出陣陣地龍吟之聲。
  這種怪異的起手式,看得沈野心中一緊。
  他立即吸口氣功行百脈,虎目中煥發出幽深的異光。雙腳微挫緩慢地挪動,雙手也怪異
地上下拂動。
  一聲怪叫,四人狂野地衝上,刀氣迸發,刀光聚合疾落,迅若奔電,勁雄力猛。
  刀光聚發一半,沈野的身形已像流光般地從刀光下流瀉而入。
  但見淡淡的虛影在四名刀手之間倏現倏隱。一陣快加迅雷的打擊聲傳出,四人分向四方
飛跌出去,倒地後就掙扎難起,僅在口中發出令人難懂的呻吟聲。
  沈野靜靜站立在路中心,不言不動,像個沒有生命的石頭,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驀地他一聲厲叫,身形象見水的泥人,突然萎縮於積雪的地上。
  刺耳的暗器破風聲響起,數十種不同類型的暗器向他身形萎縮處攢射。
  一時積雪及污泥破空飛濺,五名以暗器奇襲的中年人倒下三人。
  而沈野也重新幻現於原地,不待站穩身形,立即向枯林中飛射,一個起落後,就投人林
中。
  他在起落時,似乎身形不穩。
  「他已中了淬毒飛魚刺,快追!」一名倖存的中年人大叫。
  花面閻羅第一個追趕入林,他的兩位保鏢地煞星與人煞星緊接在他身後迫人,然後是青
狼天王及兩位護法亦隨後追趕。
  打落水狗,人人都會奮勇上前的。
  大道上留有塞北屠手,地府雙魔及宇內三仙等客卿,與四位執事,以及十餘名殺手,他
們負責保護四部大蓬車上的傷患及清理現場,並好整以暇地等候花面閻羅等人將沈野捉回,
或者背回他的屍體。
  可是半個時辰都過去了,追去的人—個也未見返國,等得他們心中直冒煙,也等得心驚
肉跳。
  當花面閻羅追人林中時,見到沈野跛著右足在前面二十丈處穿林分草地奔逃,證明的確
是中了暗器,於是興高采烈地盯著他的身形住前追。
  這一帶是小丘陵,幅員約有十里,山雖不高,但到處都是亂石堆積,灌木叢綿延,以及
茅草叢生。逃的人掌握主動,隨心所欲地折向奔走,迫的人因無法掌握逃者的心意,往往不
是截錯了方向,就是追過了頭,等重新折轉時,目標的距離又拉遠了。
  快半時辰了,沈野仍在前方二十丈若即若離,追的人始終無法拉近距離。雙方的體力都
在快速地消耗,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逃的人辛苦,追的人更辛苦。
  隨後追人的兩位煞星、青狼天王,以及兩名護法,功力高低不等,修為差別頗大。
  不到盞茶工夫,兩名護法就開始落後了。已看不到前追的人,只好循著足跡前進。
  再過盞茶時刻,青狼天王及兩位煞星亦慢慢落後,僅花面閻羅一人在追,餘人已不知追
到何處去了。
  沈野的前面出現了一大片枯黃的茅草區,正在迎風搖晃,沙沙作響。
  花面閻羅心中一急,如果讓沈野進人茅草區,就很難再找到他了。
  於是他猛提殘餘的真力,頓時速度快了一倍,將距離也拉近了一半,正想再次加勁縱
躍,突感氣血不順,身形落地後喘息頻頻。
  而此時沈野也似乎強提真力,突然加快了速度,但是極度艱難地跛著右足,鑽入茅草叢
中,失去了形影。
  花面閻羅眼睜睜地看著沈野消失於茅草叢中,而無力追及,氣得一肚子大火。
  他立即就地調息,俟氣血平伏後,在四周相度地形。找到了一塊小高地,目光不斷在茅
草區掃視。
  可是天風蕭蕭,草浪起伏,別說是一個人在草叢中移動不易被發現,縱使百十個人在內
走動也不易被發覺。半晌毫無發現。
  他十分無奈地發出一聲長嘯。希望後續屬下聞聲前來會合,屆時再分區進人搜索。
  地煞星及人煞星的功力修為,與青狼天王相較,實在難分上下。但青狼天王卻懂得在奔
馳中調息養氣,因此在體力消耗的程度,較兩位煞星為少。
  所以當兩位煞星慢下腳步準備暫時停下調息時,青狼天王仍然循遺跡往前追躡,轉眼間
就失去他的身形。
  兩煞星竭澤而漁,最後終於垮了下來,靠坐在一棵大樹下直喘氣,像是兩條快要斷氣的
病狗。
  「姓沈的王人蛋可把咱們害修了!」人煞星喘著氣:「這一陣猛趕所消耗的體力,似乎
比與人大戰三百個回合還要多。」
  「奇怪。」地煞星疑惑地說
  「那小子不是中了淬毒暗器了嗎?怎能跑那麼遠沒倒下?莫非他已經成金剛不壞之身不
成。」
  「狗屁的金剛不壞之身,他才多大年歲,縱使在娘胎開始練功,也到不了那個境界,武
林中能練成這種功夫的,一萬個人中難得能有一個,說不定他早已毒發而死在某一隱蔽處
了。」
  「有可能。咱們快調息吧,說不定副會主那邊需要人手呢!」
  「你說對了,他正需要人手,你們卻在此偷懶,未能盡到保鏢的責任。」
  隨著話聲,左邊的一棵樹後轉出滿臉邪笑的沈野。他很悠閒地走到他仍倆面前,背手而
立。那裡像是中了淬毒暗器的人。
  「你……你……怎會在此……」兩人像見了鬼似的驚跳起來,語不成聲。
  「咦!怎麼了?總不會是將我看成鬼魂吧!」
  「你……你究竟要幹嗎?」
  地煞量及人煞星兩人雖然拔出腰間的雁翎刀,但持刀的手卻不穩定,許是元氣未復之
故。
  「我要廢了你們,免得你們助紂為虐!」沈野冷冷地說。
  「你……你不要過來,這是不公平的,我們的元氣尚未恢復……」
  「你他娘的,這是什麼狗屎理由,我又不是白癡。難道等你們元氣恢復後再聯手宰割
我?你們準備了,我要卸下你們每人的右臂…」
  錚地聲刀吟。秋水冷焰刀出鞘。
  此際小丘上驀地傳來一聲高吭的長嘯,那是花面閻羅發出召人的訊號。
  兩煞星知道危難頭,於是強提精神,激發潛力,兩把雁翎刀向前一伸,刀光發出刺目的
光花,以及隱隱如雷的鳴聲。
  頓時場中充滿暴戾的殺氣,具有震撼人心的威力,真不愧為風神會的三大煞星之二,在
身心極為疲憊的狀態下,仍有如此的威勢。
  沈野刀垂身側,虎目中神光閃爍,緊盯著兩煞星的雙目。
  人的眼睛是靈魂之窗,所思所想都會由雙目中顯現出來,尤其是要從事某一動作時,雙
目會將暴露無遺,絲毫不爽。
  因此一個絕頂高手面對強敵時,絕不會去注意對方的手腳或肩部,只要注意對方的雙目
就可判斷對方將採取之行動。
  沈野是超絕的頂尖高手,當然懂得其中的奧妙。
  兩煞星的長相本就粗壯獰惡。此時為生存而戰,激發形之於外的暴戾之氣,確能使人喪
膽。
  雙方相對而進。緊張的氣氛快接近臨界點。
  一聲怒叱,兩煞星凌空身劍合一,像是匹練橫空般地急射沈野。但在激射的劍光前,有
兩道淡淡的光影先期到達沈野的胸前,那是兩煞星在發起攻擊這前,偷偷射出的兩枚五寸長
可破內家氣功的扁針。
  長嘯震天沈野的身體突然像被強力的彈簧彈起,飛越兩煞星的頭頂,刀光連閃兩次,落
於側方兩丈外的亂石堆上。
  兩煞星同時發出呼痛的長號,身形仍歪歪斜斜地在前衝,然後摔跌於丈外的草叢中,場
中遺落兩條仍緊握著雁翎刀的齊肩斷臂。
  兩煞星以左手點制住右肩的穴道。以免傷口流血過多而昏迷,縮著身軀目注含著冷笑走
近的沈野,神色甚為畏懼。
  「你……你難道要趕……趕盡殺絕?」地煞星嚇聲說。
  「你們這些混蚤,絲毫沒有成名人物的風度,隨時隨地不忘以卑鄙的手段來暗算別人,
真恨不得將你們分屍,以洩心中之恨!但本人說話算話,既已廢了你們,就不會再取你們的
性命。稍待片刻,你倆馬上可看到一場免費的龍虎鬥。」他冷森地說。
  兩煞星聞言有點疑惑不解。正在思索他話中的含意之際。
  沈野驀然仰首發出一聲長嘯,聲勢之雄壯,真有山崩地裂之威,而且連綿不絕,震得樹
木枝葉上的積雪紛紛下墜。
  嘯音一落,他環視四週一遍後,即好整以暇地等待聞聲而來之人,並將斷臂斷刀用腳踢
入草叢中。
  片刻工夫,西北方林中傳來腳步聲,出現了神情緊張的花面閻羅及青狼天王。花面閻羅
一見沈野背手佇立在草叢的空地邊緣,不由一怔,但旋即哈哈大笑。
  「我道你小於扮兔子溜走了呢!原來你遇到鬼打牆仍在這裡打轉。」花面閻羅得意地笑
了,笑聲中充滿了凶險。
  「我用不著溜,假如真的要溜,你三個花面閻羅也追不上!」沈野若無其事地說,神情
輕鬆毫不緊張。
  青狼天王為人陰鷙而小心,他似乎看出某些不測的東西,於是他腦筋飛快邊轉動,並默
察四周環境,:突然他想起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來。
  「咦!你不是中了淬毒飛魚刺嗎?怎會到現在沒未毒發,仍然像沒事一般?」青狼天王
難以置信地問。
  沈野背手朝前走了兩步,睥睨著青狼天王。
  「你看我像是個中了淬毒暗器的人嗎?」
  那你為何假裝中了淬毒暗器逃走?」花面閻羅問。
  「因為我要一個個宰割你們,所以引你們追來。」他的話雖然平淡,但卻充滿凶險。
  兩煞星斷臂後,雖經封穴止血,但劇痛的浪潮卻使兩人昏迷過去,原先沈野站在草叢前
擋住了花面閻羅的視線,如今他向左橫跨了兩步,於是兩人就看到了躺在草中兩煞星的軀
體。
  一陣強烈的震憾,花面閻羅及青狼天王心虛了。
  「你用什麼殺了他們?」花面閻羅驚問。
  他對兩煞星的修為非常清楚,一身橫練的氣功已達九成火候,普通刀劍根本傷不了他們
一根汗毛,除非是神兵利器才能對他們構成威脅。
  「他們的運氣很好。因為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下定決心大開殺戒,所以我僅僅砍下他
倆每人一條右臂,以免日後繼續助紂為虐。我給你們時間救醒他們,就可證明我所說的是真
是假了。」
  青狼天王聞言立即繞道過去,蹲身將兩人救醒,並為他們上藥包紮後返回原處。
  「怎麼樣?我沒騙你們把!」沈野冷冷地說。
  花面閻羅到底是見過大風浪的人,雖然處於不測凶險的狀況下,但仍然將情緒穩定下
來,他向青狼天王打了一個手式,俟他近身後,兩人並肩邁步上前,在沈野面前八尺處停
步。
  錚錚兩聲,他的閻王令及青狼天王的狹鋒刀同時出鞘。
  「事已至此,本座不想多言,咱們只好在兵刃下一決,才能洗清彼此間的深仇!」花面
閻羅神態暴戾地說。
  「對,在下也是如此想法,咱們都是嗜血的同類,所不同的是,貴會先掀起事端,並接
二連三地向在下暗算,在下今天是為保命而戰。
  話先說在前面,以一對二,我樂意接下,但你們必須切忌施展陰謀詭計手段,否則在下
將以雷霆反擊回報,那時貴會也必將懊惱莫及。言盡於此,咱們就開始搏命吧!」他一字一
吐森冷地說。
  刀吟聲起,他拔出了秋水冷焰刀。
  三人的兵刃同時向前一伸,發出了陣陣地龍吟又似虎嘯的異鳴,一陣陣外湧的內勁刀
罡,宛若風濤聲,
  花面閻羅的閻王令及青狼天王的狹鋒刀之鋒頭,似乎有亮光閃爍,兩人的面色變為莊嚴
肅穆。
  沈野手中的秋水冷焰刀出現了無法解釋的現象,似乎刀身消失了,僅可看到模糊的光
影。
  他臉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濛濛銀光,雙目變得深邃烏黑,放射出妖異的光芒。
  刀氣迸發,人化狂風,猶如雷霆霹靂。
  沈野面對自入江湖以來,首次遭遇的強敵,於是搶先發起空前猛烈的雷霆一擊。
  三件兵刃乍合乍分,罡風呼嘯,隱雷殷殷,三丈圓徑內積雪泥沙紛飛,驚心動魄。
  人影從光花中,隨著一陣猛烈的碰擊聲,突然三面一分。
  青狼天王踉蹌地飛退出兩丈外,右胸襟裂開了一條半尺長的斜縫,鮮血染得他的黑袍一
片濕。
  花面閻羅亦飛退出丈外,左大腿外側也裂了一條大縫,鮮血泠泠滲出,大腿一軟,幾乎
跌倒。
  沃野站在原先的位置,虎目中的幽光熾盛,燃起了地獄之火,舉刀的手穩定如鐵鑄,臉
上的濛濛銀光似較前更濃。
  花面閻羅與青狼天王站穩身軀後,相互看了一眼,一打手式,閻王令及狹鋒刀前伸,身
體作勢前衝。
  「上!」花面閻羅怒叱。
  兩人同時舉步邁進,當足尖剛著地之際,突然來一個後空翻,向後飛出兩丈以外,落地
後扭轉身形向山下飛掠而去,速度之快,恐怕打破他倆生平紀錄。
  「咦!」沈野大感意外,不由高聲怒叫:「原來你們都是這樣在江湖上逞威風叫字號
的?居然不顧身份做出臨陣脫逃,丟盡顏面的狗屁事來,我看你們風神會是完蛋了!」
  他不由搖頭苦笑,散去了凝聚的內勁,收刀人鞘。
  這也難怪他無法理解,堂堂風神會的副會主及星主,在兩人聯手狀況下。居然不敢面對
他一個年輕小輩,而玩弄花樣臨陣脫逃,如果傳了出去,不貽笑江湖才怪!
  他看了被這場雷霆秀惡鬥驚呆了的兩個煞星一眼,一話不說地轉身覓路下山。
  沈野在江浦府城內外走了一遍,最後來到碼頭區,發現風神會及熊耳山莊的人,都已渡
江而去。
  至於他們的目的地是江心洲或是上河鎮那就不得而知了。
  傍晚時分。
  他又踏人迎賓樓晚膳。
  由於他已卸掉了化裝,以另一面目出現,所以店伙不知他就是中午在樓上將七個食客打
成白癡的那位刀疤客人。很巧,西廊下中午他曾坐過的那張小桌,剛好空著,於是他
  步向老位置坐下。店伙送來了酒食,他一面默默進食、一面在想下午所遇到的幾件事。
  他想到風神會那四個面目冷肅的刀客,他們所使用的刀,中原武林罕見,既非番人所用
的番刀,也非蒙人所用的長刀,那是種刀身細長,鋒尖呈弦月型的刀。
  其刀招起手式也獨樹一幟,攻擊時聲聲的怪叫,大砍大劈,像是佔山為寇的盜匪。
  再就是那五個神情陰冷的暗器高手,發暗器的技巧與勁道均可列為宗師級人物,但卻不
顧使用暗器的規矩,視偷襲為常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最後他心中一陣震撼,這些人一定是風神會訓練出來的秘密殺手。假如將這些殺手入諸
江湖,老天爺!豈非天下大亂。
  再說嚴重些,但如該會真有打天下之心,以這些神秘殺手去襲殺朝廷大員或地方官
員……其後果真不堪想像!「因此,他暗暗決定,必須極早消除禍患根源、設法找出風神
  會秘密訓練殺手的基地,及那些殺手集結的地方。
  他原本是一個江湖遨遊者,為弱小作不平之鳴的俠者,但絕不是視天下為己任的人。
  風神會陰謀控制朝廷官員,那是朝廷的事,於他何干?但由於其師的關係,接受了陳閣
老的請托、所以勉為其難地接了手。
  但後來事情演變出乎意料,剛到達南京,就被捲人風神會脅迫江湖名宿事件,而且將他
視作主目標,接二連三地向地施展陰謀襲擊,業已嚴重威脅到他的安全,他當然名正言順地
為保命而
  予以反擊。
  再者,天下大亂期間,他曾出人戰區數次,目睹亂區百姓的淒慘景象後,他非常痛恨戰
爭,尤其痛恨那些為了個人私慾,而乘機起兵造反作亂的陰謀者。
  因為大亂的結果。必然是哀鴻遍野,赤地千里,受災受難的又是無辜的善良百姓。
  如今,岡神會的陰謀不僅是稱霸江湖,而且企圖謀奪江山,為了他個人,為了他家人親
朋,以及無辜的百姓。避免遭到刀兵之苦,他必須要消彌禍亂的根源,那就是剷除了風神會
這個陰謀組合。以及與該會有勾結的團體或個人。
  正如他師父給他的手諭所示、行道江湖為弱小作不平之鳴,是積修外功,進而擴大為天
下黎民免受刀兵之禍,何嘗不是積修外功。
  於是,他終於解開了為陳閣老所托之事的心結,靈台也特別清明了。
  幽香撲鼻,桌邊突然出現了兩位年輕貌美的女郎,佔住了另兩方,兩雙明亮的大眼緊盯
著他,似笑非笑地流露出令人難以猜測的神情。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沈野感到意外。
  「才自滁州分別、又在江浦相逢,這個天下實在太小了。」
  「不請我們?」天香盟盟主吳瑛笑問。:「只要吳盟主不嫌棄,區區一餐在下還請得
起,兩位請坐呀!」
  沈野交代跟來聽候招呼的店伙,添送酒菜與餐具。
  「我當然曉得你請得起,別說是這種酒樓,縱使深宮內的皇宴你也毫不在乎,先謝了、
這位是我的妹妹,叫吳芬,日後多提攜。」吳瑛的神情有些曖昧,她介紹了坐在沈野對面的
那位美女郎。
  「盟主駕臨此地是為了上次那場過節?抑或是金陵鏢局的鏢銀?」
  「都不是,哦!公子身邊那美艷的情婦呢,怎沒看見?」吳瑛似乎對他的情婦有興趣。
  「分手啦!情婦又不是妻室,合則留,不合則離,無牽無掛,誰也不欠誰,不值—
提。」沈野一付混混的姿態:「盟主剛才表示,來此非為上次你我那場過節,亦非為鏢銀,
莫非另有特定的目的?」
  「我不否有特定的目的。」吳瑛態度認真地說:「在我來說出目的前,想請教公子一個
問題,不知公子能否答我所問?」
  「盟主請說吧!在下必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野也認真說。
  「公子下午與風神會那些人動手時,有無看出那四名刀客及五名暗器高手,與常人不同
之處?」
  「在下剛才正在為此問題百思不解,那些刀客的神態,所使用的兵刃與刀招均與常人有
異,那些暗器高手的發射手法及勁道,足可列為宗師級,但卻毫不遵守發射暗器規矩,純是
職業殺手的心態,在下幾乎栽在他們的暗器之下!」
  「公子與他們交手的經過,我姐妹及家師均曾在遠處目擊,甚至於公子與他們的副會主
與青狼天王,那場驚天動地的決鬥也看到了,只是距離較遠,無法聽到你們彼此間的對話,
當公子與那四名刀客交手時,可曾聽見他們開口說話?」
  「哦!原來令師也來了。」沈野心中一動。
  「那四名刀客並未開口說話,但於發起攻擊前曾怪叫一聲,究竟是叫的是什麼,在下根
本聽不清。也聽不懂。」
  吳瑛聞言後。面色百變。
  「謝謝公子賜告,我想問題即可以落石出了。?她的神情在興奮中摻有怨毒。
  沈野聽得一頭霧水,但又不便詢問。
  吳瑛亦已看出沈野的疑惑表情。於是她說出一段話來,以釋其疑。
  「家父偕眾友於去年端陽!遠赴雲南哀牢山採集一種中原罕有的藥草,在一座苗寨附近
發現類似漢式建築的莊院,莊院前廣場上有許多神情冷肅,穿著漢服的黑衣人在練習刀法與
暗器。
  家父及友人為避免發生誤會。正想退身而去,無奈已被莊院中人發現,追出七個黑衣
人。不由分說地刀劍與暗器齊施。
  家父及友人雙雙中了一種類似魚刺的淬毒暗器,跌下山溝,友人當場斃命。
  家父因深諳藥理,立即切下中刺的右臂。躲在山洞裡三天三夜,得免逃過該等黑衣人的
追殺,於去年底返回家中。
  事後據家父稱。那種類似魚刺之毒,是屬於麻痺神經的毒藥。中刺之後,毒性會順著筋
脈流向心臟,快則一刻。遲剛一個時辰,心臟必將腐蝕。以家父之醫道迄今尚未辨明該毒取
自何種物
  事。
  原以為報仇無望,想不到該批神秘黑衣刀客及暗器高手會出現中原、並且是風神會的所
屬人員。我與家師率本盟所屬追蹤來此」
  「我很冒昧地請問盟主,令尊的大號為何?臂上所中的那枚毒刺是否仍保存著?沈野
問,神情非常嚴肅。
  「家父人稱鬼醫,那枚毒刺目前仍保存著、」
  「原來令尊是鬼醫前輩,難怪深諳藥理了。」沈野自懷中掏出一枚刺形暗器,置於桌上
說:「這是在下於下午接自那些黑衣人的暗器,它叫飛魚毒刺,不知是否與令尊所中的那枚
一樣?」
  「家父中的就是這種毒刺,形狀顏色與大小幾乎完全相同!」吳瑛的胞妹吳芬驚叫。
  「盟主是如何發現那些黑衣人涉嫌,而追蹤到此的?」沈野不解地問。
  「前晚初更,花面閻羅帶了十二名暗器高手,闖入本盟駐處,脅迫本盟加入該會,那些
暗器高手的神態極像家父所說的那些神秘人物,因此我就開始留意了。
  今天下午又見他們與公子動手,那種冷肅的神情,不遵江湖規矩發射暗器的手法,更證
實我心中所疑
  現在又經公子出示他們所使用的暗器,事情業已水落石出了,說起來真謝謝公子!」
  「前晚那批暗器高手侵人貴盟駐地,難道未發生衝突?」沈野疑惑地問。
  「當時情況的確非常險惡,由於本盟應變得宜,以梅花神弩反制,使他們無功而退
在。」
  沈野笑笑,卻在凝神深思。
  那就是吳瑛與金陵鏢局的殺弟之仇。
  先前他不知道吳瑛是鬼醫之女,因此未以重視,現在他已知道了,不由替金刀司徒燕擔
了份心了。
  當今武林中,有兩位醫道高手,一個是藥王,另一個是鬼醫。
  藥王為正道人士,專注於藥物病理的研究,仁心仁術,對病患,均有求必應,但鬼醫的
為人卻剛好與藥王相反,其醫術雖然稍較藥王為高,但醫德卻令人不敢領教。
  病患上門,他看不順眼的不醫,診費要先付,差一分一毫他不醫,而且為人心胸狹小,
睚眥必報。
  沈野早先還在奇怪,他的兒子劫鏢被殺,老鬼醫為何隱忍未發。原來是他失去了一條手
臂之故。
  吳瑛見沈野沉思不語,臉上神色數變,似想欲言又止。
  「公子何思之耶?」她笑吟吟問。
  「在下正在想一件事,以致失神,倒教盟主見笑了。」
  「公子,咱們已算是同仇敵愾的朋友了,請勿再以盟主稱呼,以免顯得生分。」
  「好吧。我就稱呼你吳姑娘。」沈野順勢改口。
  「姑娘已決定放棄金陵那趟鏢了?」
  「不放棄又如何呢!說不定他們早已裝船揚帆遠去了,何況我只是為報弟仇而劫鏢,這
趟不成,下次還是有機會,除非金陵鏢局關門。」
  「好在姑娘放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公子此話何意?」
  「姑娘可知此次有那些高手護鏢?」。
  「不是總鏢頭屬下鏢師以及金刀那些俠義道的朋友嗎?」
  「那只是表面上做給別人看的,其實在用暗中俠義護鏢的高手,可說是集江湖中正邪之
精英。
  別說是姑娘的天香盟,就是聯合滁州地區所有組合的力量去劫鏢,亦將是有去無回。華
陽山莊的人就很聰明,一見狀況不妙,立即放手離開。」
  「公子不是在說笑吧?」
  「姑娘看在下像是說笑嗎?」沈野態度認真地說:「據在下所知有疫魔及報應使者等人
參與,縱使劫鏢的人再多,也難以避免疫毒的侵害,以及報應使者的屠殺。此次鏢銀未被截
住,可以說是劫鏢人走了狗屎運。否則他們的屍體早已餵飽了滁州的蛆蟲。」
  「報應使者怎會插手此事?豈非天下奇事?」
  「他是感於金陵鏢局的義舉,何況這是賑災銀子!那位殺手一向是為弱者作不平之鳴的
使者。參於此事變不算是意外。」
  「本公子亦打算放棄此趟鏢銀,所以不會有患得患失的心理。」他笑笑說,突然轉變了
話題:「姑娘可否告知令弟是如何喪生於前金陵鏢局副總鏢頭何清水之手?」
  「這……舍弟受到別人的唆使,在定遠打劫金陵的鏢銀,作為揚名立萬的途徑……」吳
瑛遲疑地說。
  「吳姑娘,聽得進逆耳忠言嗎?」他誠懇地說。
  「忠言雖逆耳,但卻利於行。」
  「我相信公子的為人,願意聽公子的。」
  江湖原本是獵食場,弱肉強食極為平常。
  何清水為了生活而走鏢,令弟卻是為了揚名立萬而劫鏢,在理上就站不腳。雙方動手必
有勝負傷亡,假如那次何清水死在令弟手中,鏢銀被劫。
  在令弟而言。他已經達到了目的,但金陵鏢局必將破家理賠,甚至將會關門。
  但不幸卻可是令弟喪生,在江湖行規來說,應該只好認了。
  因為令弟是主動去劫鏢的,何清水有權採取正當防衛,假如姑娘為此而欲報仇,在情在
理都說不過去,必將難堵眾人之口,甚至會激起眾怒。
  在下交淺言深,願姑娘三思。如姑娘實在難以釋懷,在下願作魯仲連,安排由金刀司徒
燕向姑娘致歉,並給予適當的補償。除此之外,在下就無能為力了。因為何清水早已辭去副
總鏢之職,如姑娘堅持將賬記在金陵鏢局頭上,是得不到道上朋友同情與支持的。」
  吳瑛聞言,低頭沉思不語。
  「姐,沈公子說的,幾乎和師父說的一樣,咱們確實無正當理由向金陵鏢局索賠!」吳
芬亦在旁勸道。
  吳瑛不自然地說:「我只是不甘心,何況爹面前亦不好交代。」
  「爹面前可由師父去說,他最聽得進師父的話了。」吳芬明理地說:「咱們目前最急的
事,就是要報爹的斷臂之報及范叔叔的喪生之仇。
  不過以小妹看來,此事困難重重,茫茫江湖。如何能找得到那個為首發令的老傢伙
呢?」
  「只好慢慢設法去打聽了。」吳瑛神情落寞地說,並扭頭向沈野表示:「聽了公子一席
後,舍弟之事以此與金陵鏢局一筆勾消,我想舍弟在天之靈應該會諒解的,同時謝謝公子的
開導,使我免去犯下大錯。」
  「姑娘言重了,那是你深明大義,在下何敢居功?我只是站在同仇敵愾的立場,不禁冒
昧進言,以免姑娘無故樹敵而已。」他謙虛地說。
  「公子餐後預備何往?」吳瑛問。
  「在下打算赴南京府城,先打聽風神會的主力集中之處所,再伺機向該會討公道。」
  「公子行道江湖,閱歷必較我姐妹為廣,是否知道一位身材高瘦,留一束山羊鬍,作老
學究打扮,年紅五旬開外的老者?吳芬問。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35:39

 「這……這個長相的老者,好像在那兒見過……」他沉吟地思索,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急聲問:「這位老者可是江湖人物?可有名號?」
  「應該是江湖中人,但不知其名號,可能是姓柳。」
  「姑娘既不認其人,怎知他可能姓柳?此人究竟與姑娘有何瓜葛?」沈野心中起了戒
心。
  「是這樣的。」吳芬說:「家父去年在哀牢山被神秘黑衣人追殺跌下山溝後,躲在山洞
中療傷,曾見到了個身材高瘦,留山羊鬍,作老學究打扮的老者,指揮那批黑衣人搜索,並
聽到有人稱呼他為柳老。
  家父因平日鑽研藥物,少與江湖中人接觸,故不知這老者身份,家師曾在魔道中人及黑
道中人思索,亦想不起如此長相的老者。
  現正準備聯絡友好,遠赴哀牢山呢!」
  「哈哈,姑娘你問對人了!」他不由高興地大笑:「快告訴令師不必遠赴雲南了,此人
就在南京,但他已改變了身份,你們絕對無法接近他。
  在下也是要找他的,但不是現在。假如姑娘信得過我,目前暫時別找他,以免打草驚
蛇,一旦消息外洩,他一走了之,那就永遠別想逮住他了。
  咱們目的雖不同,但目標卻相同,此人由在下負責將他交給你們處置,希望姑娘們能配
合在下的行動,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為何目前不能動他,萬一他跑掉了呢?」
  「因為他不是在下的主目標,萬一動了他讓主目標跑掉,立即會有一場大災難來臨。姑
娘請放心,他絕對跑不掉,否則你們唯我是問。」
  「公於還沒說出他究竟是誰呢!」吳瑛追問。
  「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保證,除了你們的師父外,不可再讓任何人得知這個人的身
份,否則恕不奉告!」沈野態度認真地要求。
  「我姐妹發誓除了家師外,不洩露於任何人!」
  「好,在下相信你們的保證,他就是老一輩的武林名宿,落拓書生柳不用!」他低聲地
說:「至於他目前偽裝的身份,以及藏身於何處,你們先不必知道,一旦時機成熟時,在下
自當告知。」
  「公子赴南京府城後,將落腳於何處?可否告知我們,以便有事時聯絡。」
  「在下預定住在通濟門的平安賓館,萬一在下未在店內,可留話給黃店東,屆時他會轉
達給我的。」
  「本盟由於人數眾多,不便進住府城客棧,因此預定借住幕府山北固峽的一座雲仙別
墅。
  地方很好辨認,一出上元門往北走兩里路,就可看到一座灰白色的建築物,那就是咱們
的落腳處。」
  「就此說定了,有事在下會與你們聯絡。」
  他推席而起,向吳瑛姐妹告辭離店而去。









第二十四章 好色成性
  南京都指揮使司除了在府城公開的司衙門之外,另設有好幾處秘密工作站,駐在秘密工
作站的人,均是軍方的特務人員,知道的人沒有幾個。
  鳳台鎮的秘站,知道的人更少,超不過三個人。
  鳳台鎮雖然稱鎮,其實居民不多,只有五六十戶,多以務農為業。
  這夜。鳳台鎮密站的客廳中燈火通明。
  廳內坐有十三人,十三人中有風神會副會主花面閻羅、青狼天王、塞北屠手、地府雙
魔、宇內三仙,以及計婆婆等人在內,一個個雙目無神,疲態畢露。
  首座的兩個人,均戴黑頭罩,穿黑色拖地黑袍,由身材上辨認,他們是—男—女。
  「夫人,是本座的錯。」上首左內側第一座位的花面閻羅、神情嚴肅。用不安的口吻
說:
  「本座不該為了秘密行動而不派遣眼線下山,以致消息不靈。讓金陵鏢局施展金蟬脫殼
之計,將鏢銀順利運到南京……」
  首座那個女人以手勢阻止花面閻羅說下去。
  「鏢銀事不能怪副會主,被騙的又不只是本會一個。」女人以嬌媚的聲音說:
  「會主目前最憂心的是本會大批精英高手的損失。本會自勢力伸入南京以來,在短短的
三個多月中,居然犧牲了兩位星主,七位護法,二十多名超等高手,襲殺及雷霆小組全軍覆
沒,四位客卿傷殘。如此龐大的損失,業已使本會元氣大傷,對進行日後的大計,影響甚
大。目前本會當務之急,除了取得鏢銀之外,就是積極進行收新血及剷除沈野這個敵人。」
  「這姓沈的小子真該死!」花面閻羅怒罵!
  「本會與他有何深仇大恨?居然心狠手辣地下毒手,屠殺本會這麼多弟兄,本座必將用
盡各種手段送他下地獄!」
  「副會主勿衝動,沈野是必然要對付的,但本會目前尚有一個隱形的敵人,就是那個神
秘殺手報應使者,更必須對付。本會業已證實朱雀令主是喪生在他的手中,金銀珍寶及數百
粒福壽丸也被劫走一空。
  這個人比沈野還難對付,因為他是在暗中,誰也未見過他的真面目,根本無法掌握他的
行蹤,這是本會最感無奈之事!」夫人深感無奈地說。
  「赴京師調查沈小輩海底的人是否已返回?」花面閻羅問。
  「尚未返回,調查的人可能遭到某種困難,因此遲遲未返。」雖然黑頭罩遮住了夫人的
顏面,但她黛眉深深地說:
  「這姓沈的是個軟硬不吃的傢伙,名與利的引誘都絲毫無動於衷,你們與他接觸數次,
難道都未發現他的弱點嗎?因為凡是人都有弱點的,只是每人隱藏的深淺程度不同而已。
  另外,就是他的武功究竟有何特殊之處?眾說紛雲,莫衷一是,有的說他功力並不高,
只是善爛仗;有的卻將他說成天下無敵,修為已達地行仙之境;還有人說他會妖術,會五行
遁術……。好像是瞎子摸象,各說各話。
  在座的人幾乎都懷他交過手,希望將你們的感受說出來,彼此研究參詳,以作為今後對
付他的參考。
  這是會主特別交代的,今晚必須要弄清楚。
  宇內三仙三位客卿,你們是最早與他動手的,請談談你們所見所感受到的事實。」
  天風真人,無極丹士及三元法師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無極丹士及三元法師以眼色示意
天風真人回話。
  「貧道謹代表本人及另兩位道友提出咱們的看法。」天風真人鄭重地說:
  「江湖上人人均以為貧道等會妖術,此點必須先予正名。不是妖術,應該稱之道術,是
一種玄功,是玄門中人度劫的上乘秘笈大法,沒有靈性慧根的人,永遠進不了堂奧。貧道等
三人,亦僅僅習得皮毛而已。那位沈野不但習得此種玄功,而且道行比貧誼等高上十幾倍。
最令人擔憂的是他的內丹已成,似乎已達地行仙之境界,由此可知,他的師承必是出自玄
門……」
  「哈哈哈!」花面閻羅的狂笑打斷了天風真人的話,他挪揄地說:
  「天風客卿你是在說神話!玄門中人內丹已成者,萬人中也很難挑得出一人。能練成內
丹的人,等於是金剛不壞法體,他年紀輕輕的,縱使自娘胎中開始練,也不可能練成,你可
別妖言惑眾啊!」
  宇內三仙玄功道術蓋世,橫行江湖三十餘載未遇對手,朝陽坪一戰,破天荒以三人合
擊,居然傷殘敗逃。
  自此而後,對沈野又恨又怕,甚至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發抖,因為只有他們三人真正知道
沈野具有絕世玄功。
  天風真人本是個恃才傲物的人,聽了花面閻羅的一席挪揄的話後,心中恨得要死,但由
於他是副會主,而且有會主夫人及總監督在座,不便發作。
  「貧道不敢妖言惑眾,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他陰陰一笑說:
  「副會主威震江湖,武功絕世,可曾聽說過元神御劍?」
  「當然。」花面閻羅傲然地說。
  「副會主可曾見識過?」
  「本座尚未遇到過具有這種傲世絕技的高手。」
  「既然副座從未見識過這種傲世神技,當然亦不知元神御劍前之先發異象了?」天風真
人陰笑問,語意滿含輕蔑。
  「廢話!」花面閻羅不耐地說。要發火了,一個客卿居然敢以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令主夫人卻心中一動。
  「天風客卿是否曾遇見過身懷神技的絕世高手?並知悉元神御劍的先發異象?」令主夫
人鄭重地問,態度十分誠懇。
  「本客卿的耳朵,無極道友的手掌,以及三元道友的手臂,都是在元神御劍之下喪失
的,要不是輔以道術逃走。咱們三人早就命喪劍下了!」天風真人慘然苦笑說。
  「啊!」令主夫人悚然驚呼,語氣不穩定:
  「你是說沈野具有這種絕技?」
  「千真萬確。」天風真人肯定地說。
  廳中諸人聞言後神色大變,連那位以黑布套罩頭的總監督,都驚得身形微微一懍。
  但是有—個人例外,那就是,他聞言之後,反而冷笑連連。
  「天風客卿,你該不是為掩飾你們宇內三仙的無能,而故意將那小子說得那麼神化,以
及遮羞吧?」花面閻羅冷笑說。
  人世間許多事的發生,往往會有幾百種不同的說法,這些說法有一共同的特徵,那就是
迎合聽的人的心意,所以才會有人相信。如果一個老實人說了實話,反面會沒人相信,老實
人的老實話之所以不會使人相信,因為它無法迎合聽話人心意,甚至會刺痛聽話的人。換言
之,它沒有美感。
  天風真人雖然不是很老實的人,但他所說的話卻是老實話。
  可是令主夫人卻相信,而且是深信。
  「客卿可否將元神御劍的先發異象,描述—番?」會主夫人客氣的要求。
  風神會的容卿,都是禮聘而來的,地位非常特殊,連會主對他們都相當客氣,所以會主
夫人很客氣地向天風真人提出要求,並非異數。
  「其實副會主及青狼星主都曾見識過,只是他們不識貨,當時不清楚而已。」天風真人
語氣充滿了諷刺:
  「所謂異象,是指御劍者的軀體及所持之兵刃上出現無法解釋的現象……」
  「客卿是指兵刃的吟聲,以及人體上某些特殊的表徵?」會主夫人打斷了話鋒問。
  「是的。」
  「哈哈哈哈!本座道是什麼?原來是指這些現象!」花面閻羅狂妄地大笑,傲態又發生
了:
  「那天在官道旁的山林中,與沈小輩交手時,本座的閻王令,青狼星主的狹鋒刀,所發
出的龍吟虎嘯震鳴聲,比沈小輩的刀吟強烈十倍,雙目中的神光,稱為元神御劍的先發異
象,那元神御劍根本不算是絕技了!凡是內力火候達到爐火純青之境的高手,都會有這種現
象出現。哈哈哈!你簡直在說笑話!」
  「這不是笑話,這是老實話。」天風真人冷冷地說:
  「那天你與天狼星主所呈現的氣勢,勉強可說是神御劍,亦就是以神意御劍,離元神御
劍的境界差十萬八千里,甚至是十萬八千里的百倍!就憑你面對面都看不出他的先發異象,
你們受傷失敗是必然的。這還是他手下留情,要是他存心下煞手,不是本座小看了兩位,今
晚就不會有你人在座了!」
  「老實說,朝陽坪一戰,本座等雖潰敗,但雙方卻曾拚鬥十數回合,他的氣流亦受損,
至少要調息半晌才能復原;不以你們在他一招之下就潰敗,而他卻仍神定氣閒,像沒事一
般,可見他根本未將你們看成對手!」
  天風真人毫不激動,但話卻鋒利得傷人。
  說起來該是練武人的自大狂作祟,花面閻羅出身於綠林悍賊,敢打敢拚,一向看不起身
具道術的宇內三仙。他認為宇內三仙只是妖術高強,而武功並不怎麼樣,其實是他看走了
眼,這對三仙來說是不公平的。
  朝陽坪一戰,三仙潰敗,而且受了傷殘,花面閻羅更認為自己的看法正確。
  因此,在郎牙山期間,三仙聽夠了他的冷諷熱譏,受盡了委屈,及至花面閻羅也栽在沈
野手下,三仙在心理上始獲得平衡,但對他的怨恨卻仍末消。巧逢今晚這個良好時機,天風
真人就借題發揮,在言語上狠狠地修理他一番。
  「混蛋!你敢小看本座?到院子中去,讓本座教訓你們!」花面閻羅拍著座椅挾手,冒
火地開罵。
  「姓翟的,別忘了你的身份!」無極丹士長身而起,冷肅地說:
  「和你這種第九流的莽夫拚命,咱們宇內三仙穩定是勝家!咱們被聘為客卿,說難聽了
些是為厚利而為本會賣命的,可不是來看你的臭臉來的。在郎牙山你不肯接納別人意見,一
意孤行,且置會務於不顧,日夜將精力花在女人身上,以致損兵折將。由於你是主事人,咱
們只好恪守本份,不便多言。而今晚長上在座,你居然仍不知收斂,驕橫跋扈,視咱們為無
物,你難道不怕其他在座的客卿心中怎麼樣?老天爺!你簡直在替本會招災。」
  那位神態陰沉的總監督,立即揮手制止花面閻羅的粗魯舉動。
  「翟副會主,夫人在座,請注意風範!」總監督冷冷地說。
  同時以和緩的語氣向無極真人道:
  「無極客卿請息怒,諸位客卿為本會盡心盡力,本人及會主皆萬分心感,本會上下對諸
客卿亦一向尊重,翟副會主由於個性較直,以及處理人際關係的技巧不盡理想,致使諸位發
生誤會,事情已說開了,大家都別放在心中,並請繼續和衷共濟地為發展會務而努力,剛才
天風客卿尚未說完,請繼續吧!」
  按理說,任何組合的副首領,都是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但風神會的組織系統卻是與
眾不同,在副會主之上設了一位總監督,相當於會主的代言人。是會務的實際執行者。因
此,當他開口說了話之後,花面閻羅立即住口,並收起了狂態。
  「本客卿雖未目睹副會主,青狼星主與沈野之戰。但仍可摹擬描述當時之狀況。」天風
真人繼續以平靜的語氣說:「沈野的刀吟聲雖然不大,但卻有如九地龍吟似的殷殷異鳴,或
者像是天際傳來的殷放輕雷;刀身可能會漸漸消失,僅可看到模糊的光影。至於他的身體,
可能會呈現出反常的鬆弛,雙目中的神光會消失,但卻會放射妖異的光芒。以上這些特徵,
就是元神御劍的先發異象,請副會主及天狼星主仔細回想一下,對方是否有上述異象出
現?」
  「不錯,我想起來了,那小子確曾出現過這種現象,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透烏黑,令人
心中發慌。」青狼星主倒抽一口冷氣說。
  「天風客卿能將狀況描述得視同自見,莫非客卿的功力亦已到達如此境界?」會主夫人
頗感興趣地問。
  「元神御劍是玄門修真之士降魔與闖關度劫的神功絕學,內丹已成的人,才能具有此傲
世的絕技。本客卿沒有靈性慧根,縱使再練上一百年,也達不到那種境界。」天風真人搖頭
苦笑,坦率地說。
  「然而客卿為何深諳此種絕學的底細呢?」會主夫人笑問。
  天風真人坦然說:「—是在朝陽責無旁貸目睹沈野施展過,一是本客卿的師門尊長告
知,本門的一位神師爺亦為具此種神功絕學。」
  會主夫人聽得心中—動,含笑問道:「天風客卿的師門是……」
  「武當。」天風真人淡談地說。神情有些悵然:
  「當今的掌門是本客卿的師兄,但那是很遙遠的事了。」
  花面閻羅一聽天風真人是出身於武當,他巳曉得以往對宇內三仙估計錯誤,他們之所以
能名震江勸,絕非是僅憑道術,必定是具有真材實料的高深武功。想起自己以往對三仙的傲
慢態度,以及剛才無極丹士所說的話,不由感到背脊發涼。
  「非常感謝天風客卿提供的寶貴資料,有利於本會對沈野的進—步瞭解。」會主夫人態
度城懇地說。
  「本客卿雖未與他交過手,但卻覺得他有一股懾人心魄的銳氣,與莫測高深的神異力
量。」
  塞北屠手苦笑地提出他對沈野的看法:「本客卿闖蕩江湖三十餘裁,殺人如屠狗,從來
不曉得什麼叫做怕。但當目擊那小於在片刻問就使天香盟的中條六劍鍛羽,與猶如鬼魂般的
行動,以及具有超人的膽氣與濃重的殺氣後,我確實有點心寒。」
  接著他將在滁州定南客店中發生的事故經過情形說了一遍。
  「遁術!一定是五行遁術。」總監督聽了塞北屠手的描述後,悚然地說:
  「他是借土遁或金遁離開室內的,難怪你與中條六劍在房外都未發現!」
  「這位沈野初次給人的印象,只不過是個三流混混。而今卻發現他是個深不可測的神秘
人物,如今發覺猶未算晚,使本會及時提高警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會主夫人歎息的
說。
  「剛才各位所說的,都是有關武功方面,現在老身提報一引進有關他的生活資料。」計
婆婆扳著一付債主臉,毫無表情池說:
  「依據屬下各方收集來的資料顯示,他的身邊每天幾乎都有美女相伴,他曾在公開場合
表示,喜歡養情婦而不喜歡娶妻室。而他身邊的女人,幾乎都是風情萬種艷媚無雙的尤物,
不是那種未經人道的生澀青梅。伏龍居士曾有意將獨生女兒嫁他為妻,天香盟盟主亦曾有意
委身於他,但均道推拒,而他卻偏偏與花陽夫人姐妹交往密切,由此就可證明他喜歡成熟型
的美女。」
  感謝計婆婆提供如此寶貴的資科。」總監督欣然說:
  「喜歡惹火的尤物作情婦,這就是他的喜好,亦是他的弱點,本會就可掌握其弱點投其
所好,進而逐步控制他為我所用。方一無法達到目的,亦可針對其弱點,設計陷阱,將他送
入十八層地獄!」
  地府雙魔一直未曾發言,此際大魔卻長身而起,向總監督道:
  「在下兄弟都先後與他接觸過三次,發覺那小子很會扮豬吃老虎。裝虎像虎,他能與武
林名宿攀交,亦能與地棍蛇鼠打交道。就拿他能正經八百地與酒狂、武林五大莊的莊主異天
神劍、七星劍以及武林九大高手等名宿交往,亦能與白雲觀的香火道人稱兄道弟,蹲在觀中
喝酒吃狗肉,這就是一個例證。這是個多變,隨和,有同情心的人,本會在設計計算他時,
可將他的性格列為參考的因素。」
  「王客卿的建議非常好。一個人的性格,在他本人言,是個特點,但在本會言,則是他
的弱點,就可擬以設計佈局,安下窩弓擒猛虎了!」總監督欣然地說。
  會主夫人用晶亮的雙目掃視了一眼,道:「諸位,本夫人曾暗中觀察過沈野一陣子,覺
得他是個外表隨和,而內心剛強的人。這種人不會主動惹事,縱使吃了點小虧他也不會在
意,但假如惹火了他,影響到他的大利益或生命安全時,他就會以雷霆手段反擊。他是一位
最好的朗友,但卻是一位最恐怖的敵人。不幸的是,本會某些階層的決策者與執行者,於吸
收他入會時,錯用先以利誘,利誘不成則以武力威脅的方式。置會主既定的『懷柔籠絡,以
禮孰聘』指示不顧,—意孤行,因而樹立了這個可怖的強敵。使本會遭受到空前重大的損
失,元氣大傷,這是非常不值之事。」
  這席話,語氣雖平和而不凌厲,但份量卻重,聽得廳中某些人冷汗濕透內衣。
  她向總監督點首示意。
  總監督立即長身而起,神態轉為嚴謹。
  「諸位!現在本座轉達會主的諭示,」他語氣森冷:
  「自即刻起,本會所屬人員嚴禁向沈野挑釁,只能躲著他,縱使他氣息奄奄地躺在路邊
等死,也不可走近看他—眼。萬一不幸遇到,只准採取一種行動,那就是逃,逃得愈快愈
好。以上諭示,請諸位轉知所屬切實遵行,如有故違,一律按會規嚴懲。」
  他以冷電湛湛的目光自眾人面上掃過,換了一件較溫和的口氣,道:
  「本會的宗旨,與江湖上—般幫派不同,咱們有更遠大的目標,諸位入會時即已知悉。
本會的成員不分職位高低,在立會的精神上,既像—個大家庭中的兄弟姐妹。按理本座、總
護法、會主夫人,甚至於會主本人,均應以真面與諸位相見。但由於我等四人另有公開的身
份,因此不得已以蒙面相見,希望諸位體諒吾等之苦衷。因為任何秘密只要有兩個人曉得,
就不成秘密了,為了減輕諸位的心理負擔,只好暫時保密,在不久的將來,本會的遠大目標
達成後,彼此就可以真畫目相見了。本座之所以在此解釋,因為曾有部分弟兄私下有所猜
疑,為避免弟兄因疑慮而影響團結,以及對本會的向心力,因此特予釋疑。夜已深,時光不
早,諸位連日勞累,請早休息,本座偕會主夫人立即告辭!」
  語畢,他以目光請示會主夫人,她點了下頭。立即長身而起。
  在眾人的恭送下,離開了密站。
  世間事,都是相對的。
  有快樂。必有悲哀的對比。
  有好的光景,必有壞的陰影,
  風神會為了徹底瞭解頭號敵人沈野,以便研擬有效的對策,特由會主夫人及總監督親臨
密站,主持檢討會。要求曾與沈野接觸過的人,提供沈野的喜好及武功修為等資料。
  在會中每人所提的資料都非常詳盡,會主夫人及總監督的目的已達到了。
  可是,相對的也產生了極為嚴重的副作用。
  因為那引進人在描述沈野的武功修為時,幾乎將他形容為諸天菩薩,不死金剛。
  再加上會主為保存實力及元氣的諭示,業已深深影響到會中弟兄的信心,嚴重打擊了弟
兄的士氣。
  使談會雄霸江湖與逐鹿中原的野心成了話餅。
  這是風神會會主恐怕連做夢都未想到的。
  有得必有失,真是千古不移的名言。
  會主夫人及總監督離開秘站後,即沿積雪的大道施出絕頂的輕功身法,向裡外鳳台山疾
掠而去,速度之快,猶如兩綾黑色流光,片刻即消失於山坡之處。這種速度的確驚人,但如
與他們身後二十丈處,那個跟蹤的
  白影比較,卻又差得太多了。
  那位跟蹤者,也是白布罩套頭,僅挖了兩個眼洞。穿白色的勁裝,外罩白色披風,連靴
子及劍鞘都是白的。他的身形好像無質的幽靈,在雪地上御風飛行,僅留下—抹淡淡的虛
影。當前面兩個黑影消失於山坡處後,白影亦突然憑空幻滅消失了。
  在—塊危石下,會主夫人及總監督不言不動地佇立著,就如石翁仲,僅以雙目向四周搜
索。
  半晌之後。
  「沒有人跟蹤!」總監督說:
  「沿途我曾施展神功搜索,十丈內只要有任何生物接近,我的心靈就會起感應。」
  「小心些總是好的。」會主夫人不安地說:
  「咱們目前所遭遇的敵人並非是普通的武林高手,而是功力通玄的特殊人物,稍一不
慎,本會將會遭致覆滅的命運,數年經營,化了那麼多心血,—旦化為流水,我說什麼也不
會甘心的!」
  「咱們對熊耳山莊應如何處置?他有無具體的交代?」總監督問。
  「漢中並無具體的交代,只表示要我與你看實際情形作行之有效的處理。你的意思如
何?」
  「以前我對他們的確寄於厚望,但經過幾次事件之後,卻發現他們是扶不起的阿斗。尤
其是他的兒子,志大才疏,自大衝動。卻又好色成性。此次咱們遭受到那麼大的損失,追根
究底都是他搞出來的。假如他不去惹沈野,咱們說不定已將他羅入本會,何至於會搞成如此
的局面。我真想活劈了這個小子!」總監督恨聲地說。
  「看起來該山莊對本會已無實質上的利用價值,只能讓他們在江湖上製造一些問題,吸
引別人注意,以減少本會推行工作的阻力而已。」會主夫人說。
  「那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總監督說:
  「對於沈野你打算怎辦?難道你要自己親自出馬?漢中會不會不高興?你要慎重考慮,
千萬別使你們夫婦間的感情破裂呀!」
  總監督一連提出三個問題,語中頗多關懷之意。
  「不瞞舅舅說,甥女與他自結合以來,早就沒有夫妻的生活與感情。」會主夫人坦率地
說:
  「他根本不能人道,且又熱衷於權勢的追求,或許由於心中有愧,所以經常暗示甥女可
自行向外追求感情生活。前幾次與來自京師的威武侯爺接觸期間,他就極力鼓勵甥女獻身。
當然,他主要的目的是要我以柔情控制沈侯爺,以利大業順利遂行,但站在另一方面看,他
根本不在乎我與任何人上床。因此,我親自出馬接近沈野,他恐怕高興都來不及呢!怎會呷
醋。」
  「那位沈侯爺目前的行蹤在何處,是否會重返南京?」
  「據督府告知的消息很可靠,他目前正在杭州巡視,但卻秘匿身份,現巳派眼線盯著
他,隨時將他的行蹤回報,如他欲回南京,咱們必能事先獲得消息。」
  「小綾,舅舅問你一句真心話。」總監督鄭重地說:
  「當你能順利接近沈野後,時長日久。很可能會發生感情,萬一他不放棄與本會敵對,
到時候你如何取捨?是以壯士斷腕的決心殺了他,抑或背叛漢中與沈野雙宿雙飛?」
  「這個問題現在提出未免太早了些。」會主夫人熏眉深鎖地說:
  「假如他的修為確已達地行仙境界,想暗算他,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包括使用福壽丸
在內。我的目的主要是爭取他,一旦成功,不但使全會少了—個強敵,而且增長—倍實力。
我與他是站在敵對立場,我想不應該會發生感情的,當然更談不到背叛漢中。何況漢中是家
父的救命恩人,否則我亦不會以報恩的心態嫁給他為繼室!」
  「有件事存於我心中有兩年了,就是你母親的死以及你父親的殘廢,我始終覺得什麼地
方不對,但卻又想不出來!」
  「舅舅究竟懷疑些什麼?」
  「這件事我尚未理出頭緒來,先不要談它,以免徒亂人意。記住!這事萬勿讓第三人知
道,包括漢中在內。」總監督神色慎重地說:
  「關於總護法負責訓練出來的殺手,除了你我及會主外,尚有何人知悉?」
  「另有計婆婆知道,因她與會主關係特殊,所以未瞞她。同時她亦是咱們的秘密眼線,
舉凡會中發生任何大小事,她都會及時上報。其他的人包括副會主在內,均不知咱們會自行
秘密訓練殺手,以及那些殺手在南京的秘密住所,他們均以為那些人是咱們聘自某個殺手組
合。」
  「最近我軍務較忙,因此對會務甚少過關,如會中有重大決定,你可循秘密管道僅快通
知我。」
  「我要接近沈野,恐伯在會中的時間亦不多,但我會交代內府總管的,她是甥女的心
腹,由她負責與你聯絡。絕對不會誤事。」
  「金陵的那趟鏢銀,很可能由我的屬下派官兵協助水路護運,為何迄今沒消息?莫非會
主又改變了計劃!」
  「計劃照舊,並未改變。據說南京某些富商都響應中都那些富商的義舉,也要樂捐賬災
銀,以致延緩水運日期。這樣對本會更有利,不但可以在蘇州的白虎星主率領疾風小組從容
趕到,同時亦可以增加本會多一倍,甚至多兩倍的收入,我倒希望金陵鏢局起運的日期愈晚
愈好!」
  「我出來的時間已夠久了,必須快些趕回去。免得護衛領班發現我不在都督衙門內,事
情就會鬧大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37:03

 兩條黑影自巖下的陰影中閃身躍出,環顧四周片刻後,立即朝北飛掠而去。
  當他們掠出二十餘丈後,那塊大岩石旁也適時幻現出剛才跟蹤的白影,銜尾跟蹤而去。
  他跟蹤的技術非常高明,並非跟在兩個黑影的正後方,而是在側後方利用各種地形地物
逐段跟進,所以不虞被黑影發現。
  兩黑一白三條人影沿外城土提形的城牆飛掠。
  當抵達莫愁湖北岸時,會主夫人即向東邊內城方向而去。
  總監督則繼續向北,跟蹤的白影毫不猶豫地繼續向北跟進,根本不理會會主夫人的去
向。
  總監督的身形突然加快,過龍江關的碼頭區,再疾掠三里路程,折向—座建築頗為宏偉
的府衙,飛身越牆而進。跟蹤的白影在距離那座府衙約十丈處,觀察片刻後,始轉身投向茫
茫夜空中。
  四更末。
  總督府書房中,正在低聲密商要事。
  在座的除總督、塞外飛龍、孤客、擎天杵及酒狂外,尚有剛剛趕到的沈野。
  自擎天杵手中接過一杯熱茶,沈野喝了一口後,正要開口說話。
  總督笑吟吟地阻止,道:「兄弟,你請先息一下,順順氣再說吧!究竟什麼急要的事,
令你火燒屁股似地將咱們從熱被窩中拉起來?你嫂子還一直在埋怨呢,還以為是朝廷中出了
什麼大事,派專使來府傳報呢!」
  「事情倒並不重要,只是想向你求證—件事。」沈野信口回答。」
  「說啦!求證什麼?」
  「都指揮使屬下的中軍都督府中,哪些人能擁有護衛?其所轄的督司,是否有在都督府
中設置辦公處所?」沈野信口地問。
  「中軍都督府中,只有都督才有護衛。其所轄的督司駐在下關,怎可能在都督府中設辦
公處所?」總督詫異地回答。
  沈野沉吟了—會,又問道:
  「中軍都督的出身背景,大哥是否清楚?」
  「這……愚兄倒是不大清楚,但按察使應該知道,明天我派人請他來一趟,就可知道
了。」
  「此事就勞駕了,但要囑咐按察使勿將事情外洩。」
  「你放心,我會交代他的。」
  沈野稱謝後沉吟半晌。道:「記得大哥曾說過與陸都指揮使是同鄉,對他的出身背景該
清楚吧!」
  「我與他不但是小同鄉,而且是同科參加殿試的,怎會不知道他的背景呢?」
  「那太好了!」沈野欣然說:
  「請大哥選—個適當的時機,找個借口與他見一次面,不著痕跡地問他一些家鄉的事
物,或軍旅剩涯中的軼事,當然這些事是他經歷過,或是他應該知道的,萬—發現有什麼疑
點,千萬不可露出神色,以免引起他的疑心。」
  「兄弟,你究競在懷疑什麼?」
  「我在懷疑陸炎奎的身份。」沈野神色凝重地說:
  「目前的陸炎奎如果不是別人冒充的,他很可能是風神會中的重要人物。如果是別人冒
充的,真的陸炎奎可能被囚禁於某個秘密所在,或是已被殺害!」
  這一席爆炸性的話,驚得在座眾人目蹬口呆,心往下沉。
  他再補充說明通:「我已證實陸炎奎目前的那位如夫人郁紅綾,是風神會會主的繼室,
而會主卻不能人道,兩人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是—條重要的線索,咱們應設法小心查證,
就可證明目前的陸炎奎是真是假,甚至查出風神會會主的身份。進行查證工作時,可能會遭
遇到困難,而且危險性極高,因此必須小心從事,一切以安全為主,如發現安全有虞時,應
立即放棄查證,到時視狀況改以其他方式進行。」
  「兄弟放心,我—定會小心從事,找出一個妥善的方式去進行。」總督慎重地說。
  「侯爺剛才提及中軍都督,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也有問題?」獨孤長風問。
  「風神會會主之下設副會主及四大星主,但這只是公開性的組織系統,其暗中別有一個
核心組織,亦就是權力中心。是由會主及某夫人、總監督及總護法等四人所組成,別有—位
姓計的老太婆與會主的關係密切,雖然僅是執事的職位,但地位非常特殊,亦算是權力中心
的一份子。總監督的地位高於副會主,他是會主夫人的母舅,在下判斷很可能是軍都督的化
身。至於總護法的地位是否也在副會主之上,目的尚無法判定,但他卻是負責暗中訓練秘密
殺手的任務,那批殺手非常厲害,善使淬毒暗器及用力。在下經天香盟盟主提供消息,以及
親身經歷,已研判出那位總護法可能就是陸炎奎身邊那位文案師爺柳夫子,亦就是早年的武
林名宿落拓書生柳不第。」
  接著他將天香盟盟主提供的消息,以及潛入風台鎮農舍跟蹤會主夫人及監督,竊聽到他
們談話的經過情形向眾人—一說了,但卻瞞住了會主夫人計劃親自接近他的事。
  最後他嚴囑眾人,對他今夜來此及所談的內容勿洩於其他人包括瑤台仙姬等三女在內。
  「怎麼?你不打算見見她們呀!萬一被她們知道你曾來此,而避不見面,我這官邸不被
她們拆了才怪!」總督苦笑地說。
  「她們怎會知道我曾來過?除非是有人嘴不穩告訴她們,你們會告訴她們嗎?」沈野似
笑非笑地掃了眾人一眼。
  「當然不會,我們怎敢說,那豈不是自找麻煩嗎?」總督急急地保證。
  「在大嫂面前你也絕不可透露,萬一她問起來人是誰,你自己去編一套話應村,就是不
能提起我曾來此。」
  「看你說得那麼慎重,你究竟要搞什麼鬼?」總督忍不住問。
  「我有什麼鬼好搞?只是不願謀及婦人而已,女孩子的個性大多情緒化,尤其對江湖事
務不熟的女孩子更甚。因此我不願讓她們知道太多。」
  酒狂自始至終未曾開口過,此時卻賊兮兮地一笑。
  「小伙子,你該不是又要與什麼女鬼混吧?你可千萬小心些,別讓她們抓住你的小辮
子,那就日子難過了!」老酒鬼提出警告。
  「我本是以浪子的形象來進行這件案子的,當然免不了與女人接觸,這沒什麼大不了
的,你不要危言聳聽好嗎!」
  「我說的可是實話,上次你與那位如夫人夜遊,那幾位姑奶奶一提起她就冒火,把她看
成最可怕的毒蛇與魔鬼,要是讓她們知道你再與女人鬼混,保證會醋海生波而壞事。」酒狂
怪腔怪調地說。
  「她們也真是的,明明曉得我這是在進行工作,還要弄缸醋來吃!這祥好啦,設法將她
們哄走,讓她們離開南京一段時間。」
  沈野劍眉深鎖地出了個主意。
  「你去哄哄看?保證會引起她們更大的疑心。」酒狂直搖頭:
  「你最好不要輕試,那幾位姑奶奶心眼多,機伶慧黠,目下她們正在嘀咕華陽夫人的
事,而今華陽夫人恰巧又在府城,我敢保證愈哄愈糟!」
  沈野聽得—怔,怎會扯到華陽夫人?不由又氣又警又好笑。
  「她們是否吃錯藥了?怎會扯上華陽夫人,這種事可千萬說不得,萬一不小心傳出去,
會掀起大風暴的!」他惶急地說:
  「如何扯上華陽夫人,只有她們幾人心中有數。」酒狂怪笑:「剛才的事你究竟如何打
算?」
  「我想只有請大哥及疫鷹夫婦出面,再加上你老酒鬼,對她們曉以大義,不可任性胡
鬧,憑你們幾位的面子,應該可說服她們的。」他在沒有辦法中,想出了這個辦法。
  「這豈不是叫我去跳火坑?我怎敢去……向她們說……」總督期期艾艾的說。
  「大哥,你不替小弟解決這難題,誰會替我解決?何況小弟是為你在辦事呀!就此說定
了,至於如何說辭,由大哥視狀況決定。」
  「這……這……」總督一時無言以對。
  「另外我需要一間民房,請設法提供,並請派遣一位武功高並擅暗器的勇士,冒充我的
隨從。」
  孤容沉吟一下道:「本衛有一秘密據點,是一座農莊,位於上元門外,是否適用?至於
隨從隨時可派。」
  「嗯,這倒是很理想,就此決定了,待會兒請派人暗中通知毒狐跟我走。」沈野欣然
說:
  「另外請通知金刀暫緩起鏢,並放出消息,除南京富商集資樂捐賬災款外,另有無名氏
捐獻價值二十萬兩銀子的珍寶。」
  「延緩起鏢不怕夜長夢多嗎?」總督不解地說:
  「另南京富商樂捐是實,但何來無名氏捐獻珍寶?到時候傳言與實際數字不符,豈不替
金陵鏢局找麻煩?」
  「暫緩起鏢,是要讓風神會有時間集中人手,以便一舉予以殲滅。至於那位無名氏就是
咱們,捐獻的珍寶當然是真的,珍寶由總督府出。」
  「兄弟,這個玩笑可開不得,督府有錢是不錯,但那是公款,千萬動不得。至於愚兄為
官多年,仍是兩袖清風,根本不屑貪污,也無污可貪,縱使將我全家大小賣了,也值不了那
麼多呀!」
  「小弟又沒說要你掏荷包,你緊張什麼?我是說指取得自風神會朱雀天王的那些珍寶,
不是存放在總督府嗎?你難道忘了?」
  「啊喲!原來是那包東西呀!當初龍統領說那是你暫時寄放在此的寶貝,我也不以為
意,誰知是珍寶呢?現在那包東西還放在貯物間呢!」總督急忙扭頭向擎天杵說:
  「宋副領請你去看看,千萬別讓下人整理房問時當廢物丟棄了!」
  擎天杵應聲匆匆而去,不一刻提著—個大包裹回書房,並表示已著人通知毒狐準備秘密
就道。
  總督接過就案桌上打開,剎時滿室充滿珠光寶氣。
  名酒狂不由強頭歎息道:「這些瑰寶價值何止僅值二十萬兩銀子!憑督爺的薪俸,不吃
不用,十輩子也積不了那麼多!你們居然將它當垃圾般地隨手置於貯物間?我實在佩服你們
這些人!」
  「就憑風神會一個星主,就搜括了如許的珍寶,由小觀大,可知該會在江湖上造了多少
血腥事件,因此當我揮刀屠殺他們時,就心安理得了。所謂天理報應,是否真的我卻懷疑,
縱使有報應也嫌太遲,所以我只好揮刀代天報應了。」語音平淡,但虎目中卻湧現出一種令
人感到陌生的奇異光芒。










第二五章 女光棍氣概
  「小伙子,滁州的一場風雲際會,你的名聲已升上三十三天,成了風雲榜的頭號人物
了。
  這些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拉攏了華陽山莊的這一股強大勢力,使他們日後能真正走上俠
義的正途,真是功德無量。
  至於伏龍堡,老酒狂的看法是仍然執迷不悟,依然想打那批鏢銀的主意,你得要小心防
著點。
  同時伏龍居士的野心頗大,老酒鬼有可靠的消息來源,他原本有與風神會合作的企圖,
奈何熊耳山莊捷足先登,只得作罷。
  現熊耳山莊實力已一落千丈,要小心他主動與風神幫勾結!」
  「在幾次的接觸中,小弟已看出伏龍居士父女過於熱衷於名利。他是個老滑頭,一定會
看風色,風神會此次損失非常慘重,元氣大傷,我想他不會笨得投靠該會與小弟為敵。因
此,小弟判斷可能性不大,但他對鏢銀不死心卻是絕對的,假如他敢下手劫鏢,小弟必替他
在江湖除名。
  目前情勢大好,咱們又增加了一個頗有實力的朋友,就是天香盟,吳盟主已表示放棄劫
鏢,並共同對付風神會,因為該會某一高級人員是她的不世仇人。
  同時她也已首肯不再追究金陵副總鏢頭的殺弟之仇,小弟業已權宜答應該金刀司徒前輩
設宴向她陪禮,以了恩仇,請老酒鬼先向金刀打個招呼。」
  「小伙子,天香盟盟主之師是三目天尊,毒狐金姑奶奶己說過了,但她的父親究竟是那
位嚇死人的大菩薩呀?」酒狂問。
  「說起來她老爹在江湖中該是大名鼎鼎的,就是那位醫術比藥王還高明,但醫德卻令人
不敢領教的鬼醫。去年他偕友人赴雲南哀牢山採藥,無意中發現風神會訓練秘密殺手的基
地,被那些殺手追殺,友人死於淬毒飛魚刺暗器之下。他亦中了暗器,但他當機立斷手臂阻
毒攻心,而撿回一條老命。也因而發現負責訓練殺手的老者姓柳,經小弟引證,確定是陸大
奎那位柳夫子,亦就是落拓書生柳不第。所以小弟為風神會拉來一個頗為強勁的敵手。」
  此刻,毒狐正踏進書房。
  沈野見狀立即置杯起身,向眾人辭別,拉著毒狐如逃避瘟疫般離開督府。
  辰牌初。
  平安賓館店堂的櫃台,以及門前的大廣場忙得一團糟,因為這正是旅客結帳離店的時
光,忙亂自在意料中。
  店東胖彌勒一面笑皆逐顏開地送。一面遊目四項,看看有無不長眼的道上人物在人群中
作怪。
  當他那雙被臉擠成一線的豬眼瞄向街此時,突然像見到鬼似的臉色變得青灰,牙齒也在
打戰,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片刻,沈野與毒狐一身非常光鮮地走過賓館大門口,兩人手中各提了一個簡單的長形行
囊。
  沈野穿的是青緞面的夾袍,外加白輕狐裘,俊逸英偉。完全消失了那種混混的形象。
  毒狐卻是一身黛綠衣裙,外加白輕狐裘,美艷絕倫,狐裘掩蓋不住成熟動人的體態,只
要是正常的男人看了,都會感到心旌搖蕩。
  「黃店東你好!」沈野笑吟吟地搶先打招呼:「看店東滿臉紅光,定必生意興隆,財源
滾滾,在下說得可對?」
  「托福托福,謝謝沈公子的口采!」胖彌勒的苦瓜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公子此次偕
這位……」
  「這位金姑娘是在下的如夫人。」沈野直截了當地說。
  」咱們是來光顧貴店的,咦!黃店東,你莫非身體不適,臉色發青,額冒冷汗,你可要
多多保重身體呀!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這家規模頗大的客店,豈非白白地讓人撿走
了?只要人健在,縱使損失一些生財傢具,終有一天會賺回來的,你說是嗎?」
  話說得客客氣氣,但話中有話。
  胖彌陀本是府城的地頭龍,滁州的風雨雖然未波及到府城,但消息卻早已傳遍大江南
北,連風神會的超等高手,包括副會主在內,都被沈野殺得望影而逃。他一個小小的地頭龍
如何惹得起這個大菩薩?
  再說在府城裡,任何的武林人物都不敢公開地打打殺殺,但沈野就敢,甚至於連府衙的
捕頭他都敢動!
  胖彌勒是老江湖了,如何聽不出沈野的話中之意?如今瘟神既已上門,想趕也趕不走,
何況他根本不敢趕,縱使是老天爺借個膽給他,他也不敢。
  「請請,沈爺及夫人快往裡請。」他見風轉舵地立即讓身,並改口稱爺。
  進人店堂,胖彌勒立即命二掌櫃的辦理登記手續。
  「黃東主,上次我住過的那間三進上房,是否空著?如果方便,咱們仍舊住那間好
嗎?」
  胖彌勒立即查了一下登記簿,連聲道:「那間上房恰好空著,沈爺倒是挺念舊的。」
  」鬼的念舊,我是因為那上房是獨院的,天黑之後,使某些心懷鬼胎的人,方便悄悄接
近耍把戲而已,說起來該是為你著想,以免作為處理無名屍體而煩惱。」沈野又浮起了邪
笑。
  沈爺您說笑了,誰敢捋您的虎威呀!」胖彌勒不自然地陪著笑臉,並親自送他們到上
房,始告退返回店堂,就這片刻工夫,他已感到汗濕內衣了。
  進人房中之後,立即關好門窗,兩人非常仔細地檢查房內之物件,包括床鋪及承塵等,
最後又將後窗半開著。
  檢查完畢後,沈野毫無顧忌地拉著毒狐在床沿排排坐,毒狐也大方地讓他摟住柳腰。
  「姍姑,咱們相處有一段時間了,你認為我是怎樣的一個人?記住,我要聽實話。」沈
野突然提出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
  「爺,我說的一定是內心的話。」毒狐正經地說:「你是個不拘小節,卻大節不虧,能
同流卻不合污,風流而不下流,寧願委屈自己,而願成全大局的人。」
  「你說的都是真心話?」沈野慎重地問。
  「我可以對天發誓!」
  「但你卻漏說了一句,那就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爺是這種人嗎?」
  「我的確是這種人!」
  「好!我相信爺說的。』毒狐的神情如謎。
  「但爺所欲達到的目的,必定是大目的、而非私有,爺所採的任何手段,必定是問心無
愧的!」
  沈野深深歎了口氣,面上神色變幻不定。
  「姍姑,我活到二十六歲,只有四個人瞭解我,我可知是哪些人嗎?」沈野既落寞又感
傷地說。
  「我想大概可以猜得出來。」毒狐微笑地說。
  「令尊、令堂、令師以及……」
  「是你對嗎?」
  毒狐怔怔地看著沈野,她的神韻是冶艷而玄迷的,令人覺得有些顫悚與失措。
  突然,她激動地抱著沈野,櫻唇如雨滴般地落在他臉上。沈野沒有推拒,反而愛憐地輕
拍她的香肩,示意她勿激動。
  「你雖不說,我也明白你會說是你。」他輕柔地撫摸她的嬌面。
  「我們僅相處短短時日,你居然對我瞭解得如此透澈,實在難能可貴。我想主要的原
因,不是你的聰明才智,而是因為你我是同類之故!」
  「爺!你說漏了一點,除了我們是同類之外,就是我以爺的喜怒哀樂,以爺的生命為我
的生命,不但願為爺效命,更願為爺效死!」
  「你別說了,我早已瞭解你的心意,姍姑,你可知我為何不帶她們,反而請你來此的用
意嗎?」
  「爺,我真的沒去想過,我覺得爺帶我出來是很自然的事。」
  」你雖然沒想過,但我卻必須先讓你明白,按理我應帶小玲或小波的,因為我與她們到
底算是有了名份,但是我卻捨她們而請你。就因為我們倆在心靈上能溝通,表現於外的,一
定會自然而逼真,這些話絕無絲毫輕視及侮辱的含意……」他將竊聽風神會會主郁紅綾及其
舅的談話內容,以及將以色誘的手段來迷惑他的經過情形述說一遍。
  「風神會認為我是好色之徒,經常有情婦陪伴,為了使他們確信,所以我必須扮演浪子
的角色,為了逼真起見,因此,……只好委屈你來扮演情婦,只有你才能和我心意相通。
  在郁紅綾未出現前,咱們必須表演得恰如其份,甚至於……反正必須讓對方在暗中監視
的人想信,就算達成目的了。假如你不願,我絕對不勉強,我說的是真心話,也希望聽到你
一句真心話!」
  「只要爺不覺得委屈自己,我是心甘情願的。」她嬌面緋紅地說「我不願事先期許你什
麼,但日後必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交代。」
  「我不要爺任何交代或安排,我又不是小女孩,一切的行為都應自己負責。假如爺將這
件事成為一種心理負擔,那就失去了我的原意了……」她話未說完,沈野突然抱住她的嬌軀
滾躺在床上,一面親吻她臉頰,一面低聲示意有人在竊視。毒狐更為大膽豪放,不知是真是
假,居然呻吟出聲,沈野反而感到有點吃不消。
  「小姍,昨夜我通宵未睡,我想趁機休息一番,你先放開手,讓我將窗戶關好,我說的
是真的!」他低聲在她耳邊說。
  毒狐點頭放手,關好窗子後,她又主動抱緊他,拉上棉被蓋好,才又閉目休息。
  事實上,以沈野的修為而言,就是連續三日三夜不休息也不會影響精神與體力。他之所
以休息,主要是做給監視的人看的。
  誰知兩人躺下後,由於身軀緊貼,熱力散發,再加上毒狐身上幽香撲鼻,起了催情作
用,雖然兩人都是衣衫整齊,但火焰似乎愈來愈旺。
  搞不清楚究竟是誰主動的,兩人的衣衫不知何時均已脫光,兩人像兩條蛇一樣地絞纏在
一起,或許雙方都保住一點靈智,雖然裸裎相對,但卻未及於亂。
  最後終於相擁而眠了,等兩人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兩人起來梳洗,穿妥衣衫後,並肩踱向店堂左側的大食廳用餐。
  當兩人出現在食廳落座時,坐在櫃台後看風色的胖彌勒,心中又在叫苦,心跳頓時快了
一倍。
  上次沈野帶著隨從及書僮出現在大食堂廳時,就惹起了禍事,川中四霸被他的隨從修理
得好修,另一位神秘的青衫中年人亦像狗一樣地被趕跑。
  今晚,這位爺亦不在三進院的餐廳進食,偏偏又帶著女伴出現在大庭廣眾間,豈非意味
著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沈野是酒將,毒狐亦能喝個一兩杯,兩人舉杯互敬,低聲交談,不理會四周食客射來飲
羨的目光。
  南面靠窗的一張食桌上,坐了兩個小流浪漢打扮的食客,正在低聲交談,並不時以晶亮
的雙目偷偷瞄上他倆幾眼。
  面對沈野的那位以極低的語音道:「我看他倒是挺像沈侯爺,會不是會同一個人?」
  「不可能。兩人外表雖然有些像,但氣質卻截然不同,這是裝作不出來的。
  我曾暗中試過沈侯爺,僅能算是二流身手,與沈野相較差了十萬八千里,何況侯爺目前
正在杭州,所以不可能是同一個人!」另一位面向窗戶的流浪漢反駁說。
  「夫人打算怎樣進行?他目前身邊正有一位妖媚的情婦陪著呢,你總不能將她趕走再毛
遂自薦吧!」
  「你可知道他身邊的女人是誰嗎?」夫人問。
  「不知道。」
  「她就是那個艷名滿江湖的女殺手毒狐金姍姑,名義上是他的女管家,實際上是他的情
婦。
  我要好好想出一個合理接近他的借口,這種事急不得,否則會弄巧反拙。假如總護法那
種方法能得手,就不需我出動了。」
  「據監視的眼線說,整個下午他們都膩在床上,女殺手真有辦法,居然將他迷得死脫。
  另據眼線回報說,他們投店時僅帶非常簡單的行囊。似非久住,他們很可能另有居處,
務必要掌握住他的行蹤才是。」
  「我會交代他們注意的。我不在時你要多費—些心,隨時與我舅舅保持聯絡。」夫人矚
咐。
  沈野與毒狐兩人所扮演的角色都非常稱職。
  內室的窗戶並未全部關閉,留下了一指寬的縫隙,故意讓暗中監視的人將實情回報於對
方。
  二更初,送來了一壺酒,一些小菜以及兩碗桂圓甜湯,放置於內間的方桌上店伙走後,
沈野關好了外間房門及窗戶,返回內間時只見毒狐瞪著桌上的酒菜發呆。
  「你怎麼啦?」他笑問。
  「爺叫酒菜乾嗎?」
  「等會兒作為宵夜之用,所以先準備好,以免到時找不到吃的!」
  」咱們吃過晚餐才一個多時辰,怎會餓呢?」
  「當然會呀!等會咱們將會消耗很多體力,我不信你不餓?」
  毒狐總算會過意來,嬌面緋紅地捏了他一把。
  沈野則用手指指左右鄰室,表示有人監視,毒狐這才明白他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可是
她都不明白,為何叫兩碗桂圓甜湯。
  「爺,你叫兩碗桂圓甜湯幹嗎?」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沈野不答反問。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
  「今天是陽月十五,正是下元」沈野說。
  「一年分三元,就是上元,中元及下元。
  世人都以為中秋慶團圓,其實不然、一年的三元該是應團圓的節日。
  尤其是今年的下元,值年及值運九星為九紫三碧,且逢吉神傳送天福利道,是一個非常
好的日子。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2:37:26

 雖然人在他鄉為異客,但今夜你我共居一室,未嘗不是人團圓?桂圓在我的家鄉就是象
征團圓,所以叫來了兩碗桂圓應景。」
  「我從未聽說過這些典故,所以根本不懂。」毒狐低聲說。
  沈野見她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於是將她摟過來排排坐,兩人分食桂圓湯。
  沈野突然問:『你喜不喜歡過年節?」
  」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抬頭自指寬的窗縫中望出去,下元夜的蒼穹,也和平時的晚上同樣黑暗。
  「我好像從來也沒有過年節。」她低沉地說。
  「為什麼、『她的眼睛裡,彷彿帶著種說不出來的因素和寂寞、過了很久,才慢慢道:
「你該知道,這世上就有種人是絕不過年節的。」
  「那種人?」
  「沒有家或有家歸不得的人。」她答道。
  流浪天涯的浪子們,的確未曾享受過年節的歡樂。
  別人在過年節的時候,也正是他們最寂寞的時候。
  沈野忽然輕輕歎了口氣。
  「其實我……我也一樣從來沒有享受過年節的樂趣。」
  「哦?」毒狐似乎很驚奇。
  「你當然不知道我狀況。」沈野似乎很深沉地說:「我自懂事以來,就不分寒暑,不分
節令地日夜練功,而且是一個人在一間小木屋中苦練。
  下山行道積修外功時,等於是流浪江湖隨遇而安。
  每年的小年夜家中會接到我的一封平安信,知道我還在人世而已,如果未接到,就表示
我已離開了這個陽世了。因此,當別人在過年節時,我通常是旅客中的孤零零躲在被窩中聽
外面的爆竹聲。」
  毒狐沒有抬頭。也沒有開口,她只將嬌軀緊緊地偎入他的懷裡。
  久久,沈野斟了酒,托起她的嬌軀,將手上的一杯酒遞給她,再拿起桌上的另一林。
  」小姍,來!為同為天涯淪落人乾一杯!」他舉杯一飲而盡。
  毒狐也同樣地干了,頗有女光棍之氣概。
  「小姍,今夜咱們都要打起精神來,把心中那些不如意的事暫時分開。
  你難道不認為咱們能獨處一室。燈下對飲夜話,是緣份嗎?」他改變了話題,希望製造
氣氛。
  「當然。」毒狐的低潮好像已過去了,她欣然說:「我長那麼大,這是第一次與一個年
輕男人在夜間共處一室,尤其是我心儀的男人!這不是緣份是什麼?」
  「既然你認為這是難得的緣份,你應該曉得如何把握吧!」他用手指在她腿上打出了窗
外有人的暗號。
  「這還用你教呀!」她半真半假的投身於他懷中,主動送上香吻,玉手卻在他身上游動
撫摸。
  沈野已感到吃不消了,不曉得酒精在他肚中作怪,還是毒狐的熱情引起的反應,他感到
週身發熱,腦中昏昏的。
  這種現象與感覺他從未有過。他在與郁紅綾幾次的逢場作戲中,也未曾出過類此的感
覺。
  毒狐的胸襟不知何時敞開了,露出了一半酥胸,沈野感到心旌搖蕩,正要低頭吸吮時,
突感致命處一陣刺痛。
  「還不去關緊窗房,難道真的讓別人看白戲?」她大聲催道。
  於是他放開緊抱著的嬌軀,起身來到窗邊將窗子關好,並上了插栓,當他回身時,卻不
見她的人影。
  毒狐已經側臥在床上,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美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似乎很有默契地,
他吹熄了油燈,摸索著上床。
  經過一陣窒息性的熱吻後,兩條赤裸的肉體開始相互糾纏,接著傳出令人血脈賁張的聲
浪,以及如癡如醉的呢喃,久久,始靜寂無聲了。
  沈野與毒狐雖然早已醒來了,但兩人仍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她髮亂釵橫,羊脂白玉地的酥胸半露在被外,嘴角含春,微閉著美目,似乎在回味著美
好的經歷。
  沈野卻張著雙目凝視床頂在冥想。
  「爺!你是否後悔了?」毒狐柔聲問沈野被她的語音拉回現實。
  「我只是感到委屈了你,事實上咱們可以避免發生的,只怪我定力不夠……」他似是自
責地說。
  「爺!我們都不是小孩子,既然做了就不應該自責或自怨。
  男女之間的情愛需求,是天生的,既然彼此都需要,又何必予以抑制呢?在我而言,遇
上你這個使我心儀的男人。我就心甘情願地獻身,這與一般的肉慾無關。
  我也看得出你對我有一份愛憐之心,既然是兩情想悅又何必在心中放不開呢?或許你會
覺得對不起事室,但我卻認為不應有此想法,並非是我個性豪放,才有此意。
  本朝的高僧十方大師曾說過:若是因緣巧合的話,一心之中,可容兩種真情,甚至多於
兩種。
  一代高僧都有此脫欲論調,可見有其深刻涵義。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我……我……」
  「別再說那些自責的話了,我不會要求你對我承諾什麼,你也不必對我負責,咱們是各
取所需,其間沒有絲毫勉強,今後你仍然是我的主人,我仍是你的管家。假如彼此有需要,
隨時都可以逢場作戲,如此大家心裡都不會有負擔。」
  說罷,她主動地纏住他,玉手在他身上挑逗撥弄,漸漸地他也不甘示弱地回報,兩人赤
裸的身體又合而為一了。
  春光趕走了寒氣,令人魂銷的低聲呻吟,而激發起他的雄風,久久,風急雨停。
  毒狐先起床著衣梳洗,並招呼店伙送來豐盛的早餐。
  經過毒狐剛才一番開導後,沈野似乎也想通了,因此又恢復以往的神情,兩人有說有笑
地用完了早餐後,乘著難得的大好晴天,計劃外出走走。
  已時正。
  兩人出現於鳳凰台上。
  倚在白玉欄杆向北望,南京城歷歷在目。向西南遙看,裡外的鳳台鎮上連人畜走動都看
得清清楚楚。
  昨夜聚集風神會高級人員的那座農舍,亦歷歷在目,但門前廣場卻靜靜的。
  他倆並未特別注意那座農舍,以免引起跟蹤者的疑心。
  兩名跟蹤的人是作儒生打扮,搖頭晃腦地邊走邊吟,的確像兩個酸儒,可是他們長袍底
下的快靴卻露了馬腳。
  快晌午了,沈野兩人徐步走下鳳台山,走過通濟橋返回平安賓館。
  午膳是叫店伙送到房內食用的。
  這是沈野的策略,讓敵人摸不清他的慣性,就無法在事先安排設計陷阱來暗算他。
  雖然昨夜他聽到風神會中新下的諭令,嚴禁所屬人員向他挑釁,但風神會尚有一批未曝
光的秘密殺手,誰敢說該會不會派遣那些殺手向他暗算?
  整個下午他與毒狐均耽在房中未露面,使那些監視的人,疑神疑鬼。這是鬥智,誰的耐
性差,落敗的機率亦高。
  傍晚時分,他倆在房內用過晚膳後,正在品茗清談。
  門外響起店伙的叩門聲:「沈爺,店外有位爺駕車來接沈爺及夫人,請您兩位動身。」
  「知道了,我們收拾一下就出來,謝謝你、」他與毒狐立即動手收拾簡單的衣物,並將
兩人的兵刃用布包好,出房行向店堂。
  胖彌勒正與一個身材高大滿臉虯鬚的大漢在談話、一見沈野兩人,立即堆下滿臉的笑
容,心中那份高興就甭提了,這位瘟神總算要離店了,他正要開口說幾句言不由衷的客氣
話。
  身旁那位虯鬚大漢文即邁步上前,向沈野施禮並接過兩人手中的包裹。
  「在下因路上耽擱了一會,讓爺與夫人久候了!」
  沈野一見來人不由一怔,塞外飛龍居然派他的副統領擎天手來充作他的隨從,心中一陣
感動。
  「原來是宋師父親來,真不敢當!」他由衷地感謝。
  胖彌勒欣然地示意賬房結賬,並向沈野客氣地道:「沈爺及夫人請恕招待不周,下次夾
駕來南京,務必請再光臨本店!」
  「東主的盛情在下心領了、」他微笑地伸人懷掏出一塊十兩重的金元寶交櫃。
  「在下夫婦並非退房,只是去拜訪朋友,快則兩三天就可返回,房間替我留著,這是兩
天的房錢,剩下的作為預付定金,夠了吧?」
  滿臉的笑意剎時消失,換上來的是一張苦瓜臉,胖彌勒的表情變化得可真快。
  「是是,房間一定替沈爺留著,您請放心!」他的心又抽搐得緊緊的,暗中叫苦不迭。
  沈野懶得看他那副哭喪著臉的表情,帶著毒狐隨擎天手出店。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這是一座獨立農莊,像一般農莊沒有兩樣,倉庫、磨房,地窟樣樣俱全。
  所不同的是莊院前的曬殼場卻特別大,足可停上四十多輛騾馬車,以及有一條秘密的地
道通向半里外的土地廟。
  沈野等住進農莊後,立即被一些神秘人物監視了。
  兩天的時間在平靜中度過,他就利用這兩天在莊內各處佈置了些能預警的小巧機關,作
好防險準備,並矚擎天手以利木板做了三付簡易的木匣備用。
  他曾問擎天手,怎會被派來農莊的。
  「侯爺要求的人選,是武功及暗器皆高的能手,因此卑職就毛遂自薦地來了。」擎天手
笑吟吟地說。
  「前輩的霹靂神梭,我尚未曾使用過呢!過幾天可能會派上用場了,希望能大發利
市。」
  「咱們的目標究竟是些什麼人?值得侯爺如此慎重。」
  「是風神會暗中訓練的冷血殺手。善使用彎刀及淬毒暗器,尤其那引進暗器高手,均以
暗殺為主,根本不理會發射暗器的規定。
  因為他們雖具人形,但已失人性,對這些已失人性的人絕不可存有憐借之心,必須下煞
手以免養虎為患!」
  「爺以為他們會向農莊突襲?」毒狐問「很難說。該會目前能用的手段,不外乎以殺手
暗襲,或由會主夫人偽裝身份接近我。
  咱們既已洞悉他們的陰謀,並作預防措施,到時候一旦發生狀況,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你們要千萬記住。本農莊一旦有警,不可貿然現身。以免被當作暗器活靶,要設法誘敵
深人,在房舍內好好宰割他們,絕不可強出頭逞英雄,這不是武林朋友一對一的公平決鬥、
在未獲得他們的飛魚毒刺暗器解藥之前,不可輕身歷險。」
  晚膳後,三人分別檢查莊內的各種防險與預警設施後,各人提早回房休息,他們要養蓄
體力,才有精力應付不測的事變。
  第五天的已牌初。
  一輛輕馬車來到農莊前的廣場,車門開處下來了兩個男的一個女的三位來客,瞬間被接
入莊內。
  午正時分,蘭位訪客乘原車離開農莊,沈祖親自送客上車後,始關上大門返回屋中。
  整個下午,三人不時在莊院內忙著,不是清掃積雪,就是修剪樹木枯枝,閒著也是閒
著,不找些事情做做,如何打發時間呢?
  暗中監視農莊的人,聚精會神地毫不放過農莊內的一切動靜,甚至於連雞鴨在莊內走
動,亦不疏忽,可謂克盡職守。

  雙連坡,是一座小丘陵的入口,離南京府城約四十里,由於它是府城與鳳台鎮的分道
處,因此是旅客的一處歇腳的中途站。
  寒風凜冽,天宇陰沉,雖然是大白天,雙連坡這座小村落家家閉戶,顯得冷冷清清的,
積雪的大道上罕見人車往來。
  申牌初。
  總算見到了兩批北行的旅客,接近了雙連坡。前一批旅客是五個人,每人背著一個長形
的包裹。
  後一批旅客均是挑夫,人數非常多,約在四十人左右,每人均挑一付羅筐,與前一批旅
客相隔約半里之遙,踽踽北行。
  前一批旅客,為首者是一個虎背熊腰,滿臉暴戾之氣,年約四旬開外的壯漢。
  身後四人,是兩個面目陰沉的瘦高老者,以及兩個粗壯的中年大漢。
  五個人挺胸凸肚地大步往前走,神氣萬分。
  當他們行至離分道處約十丈之處時,突見路旁疏林中行出三個頭戴白布套,身穿白色寬
袍的人,在三丈寬的積雪大道中一站,不言不動,擋住了去路。
  五個人立即警覺地停住了腳步,並將背後的長形包裹取下打開,是三把刀兩枝劍、各人
將刀劍連鞘插在腰帶上,可隨時撥出應變。
  三個白袍人自頭罩的眼洞中射出六道精湛湛的神光,滿身湧出陣陣殺氣,五個神氣萬分
的旅客,心中起了極度的震撼。
  最笨的也該明白了,這三位白袍人是有意等候他們的,而且是有恃無恐,如果沒有必勝
的把握,怎敢不打埋伏而公然相迎?
  為首的人一打手式,五個人一湧而上,形成半弧形包圍,一開始就擺出群毆的陣勢。
  這也難怪他們,對方來歷不明,身份如謎,武功深淺莫測,當然要以優勢的人數震懾對
手,這是稱雄道霸者的金科玉律,而且永遠有效。
  三位白袍人屹立如山,任由對方列陣,像是三尊天神,絲毫無懼。
  「何人亮萬!為何阻擋咱們去路?」為首的壯漢怒喝。
  」閣下可是白虎星主」為首的白袍人語氣倒是挺和順的。
  「正是本座,你……」
  為首白袍人似乎要制止白虎天王的問話。
  「後面半里處那些挑夫,該是疾風小組的成員?」
  『你究系何人?為何要問那些……」
  白袍人不讓他說完,就搶著開口:「我只是要證明你們的身份,至於究竟為了何事,你
馬上就可以看到。」
  話落,立即仰首發出一聲震天長嘯,附近樹林枝頭的積雪紛紛下墜,聲勢十分驚人。
  半里處的四十餘名挑夫聞聲突然停步,以驚疑的神色向前凝目遠眺。
  突然離大道左側一排灌木叢中,大踏步走出三隊穿黑色勁裝,腰佩清一色雁翎刀的大
漢。
  每隊八人,將四十餘名挑夫分截為三段。
  二十名雙怪眼,流露了冷森、漠然、銳利的光芒,氣勢雄渾。
  四十餘名挑夫一陣亂,忙放下擔子,在貨筐內取出狹鋒刀,分別就地列陣,由於情況突
然,距離過近,因此無法取用弓箭。
  為首的黑衣刀客一打手式,二十四把雁翎刀「錚!」一聲同時出鞘,殺氣漸漸迷漫。
  「給你們三聲數,自動放下兵刃者斷一臂,抗拒者,刀刀斬絕!」為首的黑衣刀客喝聲
如雷。
  「一……」一名黑衣刀客開始數數。
  為首挑夫一打手式,被分割成三處的挑夫立即自行聚會列陣,似乎作拚鬥的打算。
  「二……」
  雙方兵刃前伸,刀吟隱隱。
  「三!」
  「殺!」叱喝聲如雷。
  黑衣刀客兩人一組,雁翎刀如雷霆電擊,分別突人,分割、席捲,有如虎入羊群,血雨
四濺,肢體飛拋。
  沉重的雁翎刀先天上就是狹鋒刀的剋星,何況這些偽裝成挑夫的疾風小組人員,只是精
通箭術,刀法乃所長,如何能擋得住那些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黑衣刀客之雷霆攻擊。
  在黑衣刀客一衝錯之下,那引進挑夫就躺下了三分之一,這些黑衣刀客刀上的造詣可怕
極了,再過片刻,挑夫恐將被殺絕屠光。
  果不出所料,當黑衣刀客發起第二次衝錯,接著左蕩右決,能站立的挑夫只剩下十一
名。
  一聲暗號,十一名挑夫立即向路右的灌木叢方向奔逃,距離不足五丈,一個起落就可鑽
入叢木之中,老命可保。
  黑衣刀客眼見他們脫逃,並未追殺、只顧清理現場。
  十一名挑夫雙足一落,身形再起正投向灌木叢之際,突見灌木叢後有十數名黑衣人長身
而起,一陣匣弩聲響起,慘叫連連,十一名挑夫就像中箭的雁般自半空中跌落,在地上掙
命。
  好一場快速的大屠殺。發生很快,結束得更快。
  片刻間,大道上的屍體、殘肢,兵刃都被清理的乾乾淨淨。要不是雪地上仍留有血漬,
誰也不相信片刻之前這裡曾是屠場。
  二十四名黑衣神秘刀客消失於路左的灌木從中。路右叢林中持匣弩的十餘名黑衣人,始
終未曾現身。
  在雙連坡分道處,和三名蒙面白袍人對峙的白虎天王等五人,目睹這場快速的搏殺,眼
睜睜地看著所屬的疾風小組被屠殺殆盡,欲想前往救應,亦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面前的三
個蒙面白袍人正在虎視眈眈,怎會讓他脫身前往救援?
  他急怒得雙目充血,但亦感驚震萬分,知道情勢非常惡劣,對方明擺著是有備而來的,
一個處置不當,恐怕連自己等五人都會埋骨於此。
  「閣下,本會與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你居然毫無理性地下令屠殺本會四十餘名弟
兄!」他沉聲責問。
  「很抱歉,這無關乎私仇,是為了公義!貴會肆虐江激,製造了無數血腥事件,這就是
今天屠殺你們的理由。
  今天我不是為說理而來的,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們願意廢除武功以留得性命?抑或
欲作無望的拚鬥而理骨此處?」為首的白袍人森冷地說。
  「可惡!你像是吃定我們了。」白虎天王無名火發,忘掉了情勢的惡劣。當忍無可忍
時,只有選擇拼的一途了。
  「那是毫無疑問的,你不信是不是?」
  「太爺當然不信,太爺縱模江湖二十多載,殺人數百,從未在敵人的威脅下低過頭!
你,是標準的膽小鬼,既不敢亮名號,又不敢露出真面目。
  居然裝神弄鬼地故作神秘,大言不慚地耀武揚威!太爺偏不信邪,我要看看你是何方的
神聖?」
  錚!腰間的大劊刀出鞘,顯得神威非常。
  「好,有種!不愧為風神會的四大星主之一,我尊敬你這位對手。」為首白袍人冷然地
說。
  白虎天王身邊兩名壯漢中的一個,邁步上前往他身邊一站。
  「長上,與這種見不得人的小輩動手。未免有失身份。」壯漢遨然地說。
  「讓屬下打發他上路,以免耽擱行程。」
  「小輩,你的刀呢?」壯漢陰笑著一步步向前接近,雙手仍然隱在披風內,但乎沒有拔
刀的打算。
  「站住!閣下,你已走得夠近了。
  你到現在仍沒有拔刀,你想要玩什麼花樣?」站在左側的白袍人嬌喝,提出警告。
  「喲!原來是個母的。怎麼?你怕我呀!」
  壯漢得意洋洋地獰笑,仍然繼續向前接近。
  「閣下,你少在姑奶奶面前玩弄這些鬼名堂,你隱藏在披風內的手中拿了什麼玩意?好
了,你的腳如果再踏前—步,一切後果你自己負責!」
  「哈哈哈……」
  一聲冷叱,劍光一閃,人影似乎幻化為劍光一部份,一閃之下,又回到原位。這一現一
隱,一進一退,速度快逾閃電。
  反正眾人看到劍光乍現乍隱,且聽那位壯漢震耳的狂笑突然中斷,如此而已,劍光消
失。才知道發生了可怖的變化。而且變化已經結束了。
  那位女白袍人仍然站在原處,手中一把光芒四射的短劍垂在身側,美目中寒光閃閃,懾
人心魄。
  那位壯漢則站在丈外,自披風內掉下一具匣弩在腳前的雪地上,身形搖晃不定,狂笑聲
已經消失,嘴仍然張得大大的。他的咽喉已斷,鮮血與氣泡不斷冒出,雙手自披風中伸出前
抓,似乎想留住什麼,身形一晃,再晃,向前一栽,摔倒在雪地上,手腳在作反射性的抽
搐。
  「咦……」
  驚訝的聲音發自另一名壯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3:18:58

第二十六章 逢場作戲
  白虎天王大吃一驚,呆住了。
  「偷襲!小女人,你沒給他機會!」他自驚駭中配過來,大聲嚎叫。
  「你莫非瞎了眼不成!」女蒙面白袍人冷笑:「你難道沒看到地上掉落的匣弩?我已經
給了他兩次警告,他居然還不死心地在披風內玩弄陰謀。假如我反應稍慢半分,躺在地上的
將是我們三人!你居然紅口白舌地說我是偷襲,原來你也是輸不起的貨色!」
  「別說了,長上!」另—名壯漢大步上前,面色慘然地說:「雙方交手原本就要不擇手
段,家兄過於大意,落此下場,怨不得人,我把他拖回,免得暴屍荒郊……」
  說話間,人已到達陳屍處,他俯身伸手抓住屍體胸襟,欲往回拖。
  剎那間,電芒從被底飛出,破空聲刺耳,接著傳出崩簧的脆響,是可怕的袖箭,目標是
為首的白袍蒙面人。
  一丈以內淬然用袖箭偷襲,大羅金仙也難以倖免。
  白影乍隱乍現,袖箭似巳穿透白影而過,落在三丈外的疏林中,發出了聲中央委員。同
時,一縷紅光猶如天際的閃電,射人壯漢的腹部,一聲猶似輕雷的爆裂聲,壯漢的身軀斜斜
彈起,摔落,他的胸腹變成了一個大洞,內臟及大小腸變成碎塊向外四射。
  霹靂神梭,擎天杵的可怕成名暗器。
  沈野是江湖上的神秘殺手,對各種陰謀暗算手段可說早已洞悉於胸。
  第一個壯漢被毒狐所殺,掉下了—具匣弩時,他心中就已起了戒心,當另一位壯漢反常
地出來要為其兄收屍時,業已洞悉其陰謀,怎會讓他暗算得逞呢?
  而擎天杵起初並無慾使用暗器的心理,他亦是發現被殺的壯漢掉落匣弩後,始取出—枚
霹靂神梭備用,因此當他目睹第二名壯漢以袖箭向沈野偷襲時,立即發出神梭擊弊壯漢。
  生有時,死有地。這一對兄弟均想以暗器偷襲,結果雙雙自食其果。
  當沈野躲過了袖箭的暗算,以及擎天杵的霹靂神梭在壯漢的腹內爆炸之同時。一前兩後
三條快速的人影,閃電似地撲向沈野,刀罡劍氣半途迸發,就如天崩地裂,人與刀劍幾已觸
為一體,速度太快了,難以看到實影。
  「哎……」擎天杵及毒狐駭然驚叫,已來不及作任何的應援行動。
  一聲震天長嘯從沈野口中發出,刀光像魔幻般地陡然迸發。
  刀動人動,三丈的方圓內,似被抽光了空氣,成了真空地帶,擎天桿及毒狐感到一陣難
耐的窒息,兩人的身軀像被無形的魔手推著往後直跌出去。
  沈野揮出的刀,已經不再具有刀的形態。幻化為流瀉的淡淡光芒,似流光、似逸電,更
像活的靈蛇在彎曲游動。
  從三人合擊的刀劍幾微空隙中,彎曲地契入,逸出,沒有刀劍相擊的金鳴聲,也沒有爆
發出火星。
  當在現場的擎天毒狐以及在半里處灌木叢中旁觀的黑衣刀客們,仍陷在驚怖駭絕的狀態
中,事情已結束了。
  沈野出現在大道右邊丈餘處,神色自然正常,好像原本就站在那兒一般,也像未曾發生
任何事故。
  錚—聲怪響,他擲刀人鞘。
  —雙使劍的老者,斜躺在大道正中,兩人的腦袋均被切掉了一半,紅白色的腦漿流滿一
地。
  白虎天王則用左手掩住被剖開了小腹,內臟由手指的隙縫中往外流擠,扭曲著身軀,斜
躺在路邊的積雪中,猶在發出斷斷續續的無絕呻吟。
  好半晌,擎天杵與毒狐才驚醒過來。
  擎天杵揉揉眼,再搖搖頭,似乎在催促自己加速回復神智。
  毒狐卻如飛鳥似的投人沈野懷中,百無禁忌地用臂抱緊抱住他的虎腰,激動得說不出話
來。
  沈野輕拍她的香肩,以示安撫。
  「姍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看,宋前輩在笑你呢。」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毒狐聞言,不由臉上發燒,好在有頭罩別人看不見,她極不情願地放開摟住著沈野的雙
臂,離開他懷裡。
  「這三個傢伙好陰險,絲毫沒有成名人物的風度,怎能做出這種聯手偷襲不要臉的
事?」毒狐還心有餘悸地說:「可把我嚇死了,我以為爺一定逃過他們的毒手,好在老天爺
保佑您無恙,這兩個老鬼究竟是誰?功力似乎不比白虎天王低呢!」
  「對風神會的人,你怎可能要求他與你堂堂正正地公平相搏?他們不偷襲才是異數呢!
自通濟橋受襲事件後,縱使面對該會一條狗,我也會起戒心的,何況是星主級人物?這兩個
老鬼的功力,不但不比白虎天王低,反而還高上一成呢,不知是何方的大菩薩?」
  提起了兩個老者。毒狐很自然地將目光圍到陳屍之處,卻發現擎天杵蹲在死者身旁,拉
起他們的袖筒及褲管仔細觀察看,面上充滿欣喜表情。
  「宋叔,你在看什麼?」自進住農莊後,毒狐就改口稱擎天杵為叔,不稱前輩。
  「小姍快過來,咱們即將發一筆橫財了,侯爺真是功德無量!」擎天杵興奮得大叫。
  「人無橫財不富,恭喜宋叔了。」毒狐與沈野走向兩老的陳屍處:「但財呢?我怎沒見
到,莫非就是這兩具屍體。」
  「對對對,對極了!就是他們。一人一千兩銀子,兩人共兩千兩,這可是一筆大財
呢!」擎天杵高興得幾乎語天倫次。
  「宋叔你說清楚點好嗎?這天頭無尾的話誰聽得懂呀?」毒狐埋怨地說。
  「抱歉,我是太高興了,當然不是全為兩千兩銀子,而是為了龍勝鷹揚兩衛的一口惡
氣。你曉得這兩個老鬼是誰嗎?」
  毒狐滿臉疑色地搖頭。
  「這兩個老凶魔膽大包天,去年初夜入施御史府第劫寶殺人,結果龍庭震怒,大索天
下,限期緝拿歸案。五城兵馬懸賞白銀兩千兩,死活不論,可是一無所獲。一個月後,兩老
靡現身於山西平遙,獨孤統領率該衛勇土十三人前往緝捕,經數天布線埋伏。終於在太岳山
麓截住兩個老魔,很不幸地不但未將他倆擒住,反被傷了三位勇士,獨孤統領右小腿的肉幾
乎被老凶魔削下了半斤,提起此事,獨孤統領仍然咬牙切齒地生氣。想不到這兩個老魔投入
風神會,難怪快兩年了在江湖上都聽不到他兩位任何消息,而今天卻鬼差神使地死在侯爺刀
下,這不是天埋報應是什麼?」
  「天殘地缺!」沈野與毒狐不約而同地驚呼。
  「對,就是這兩個凶魔。」擎天杵指著屍體已被翻起的褲管及袖筒笑說:「這假臂及假
腿就是證據,到時候侯爺可記得在總督面前說幾句話作證,兩千兩銀子就屬於侯爺的男女管
家所有了,想起來就會樂上老半天,小姍,你說如何?」
  「好主意,這種賞金不拿白不拿,爺該不會向我及宋叔爭這區區的賞金吧!」毒狐嬌笑
說。
  「誰敢與你爭呀!但我卻懷疑你們能否順利領得到賞金,光憑空口說白話,無憑無據,
怎能取信予人?」
  「這個您請放心,侯爺及總督的話就是證據,五城兵馬敢不發?何況咱們等於是替他們
銷了案子,對上有了交代,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呢?」擎天杵滿懷信心地說。
  沈野一看天色,向兩人道:「時候已不早,咱們該回去了,此地就讓龍老他們負責善
後,免得農莊中那三位在著急!」
  太平門附近橫街有一座古老的宅院,主人據說是姓韓,早於三年前遷往京都定居,宅院
委託親戚代管,偶而接待往南京的親朋好友。
  宅院因位於橫街,而且緊接城牆,因此其鄰近很少有人經過,亦很少有人會注意這座宅
院究竟住的是什麼人。
  這種古老宅院有個共同特點,就是重房疊屋,連大白天都會使人感到陰森森的。
  三更初。
  內廳黨上的兩張大椅上,分別坐著一個人。
  右首,坐著上次曾出現於朝陽坪,八位青抱人中那個鬃角微白的為首青袍老人。
  左首是個穿黑色逸地長袍,黑巾蒙面的神秘人物。
  堂下,兩列交椅上也坐了七位青袍人及一位蒙面黑袍人。
  燈光幽暗,偌大的內廳,僅點了兩盞光度黯淡的小燈籠,倍增神秘陰森的氣氛。
  腳步聲急促,廳口勿匆進來一位青衣人,及黑衣蒙面人,兩人衣衫及手上均沾有血跡,
氣息不勻,似乎經過長途疾奔。
  所有的人神色一懍,死一般的寂靜。
  兩人分別趨前向堂上默默行禮。
  黑袍蒙面人的蒙面巾一陣顫抖,倏地站起,目光炯炯地死盯著兩人,久久方厲聲問:
「他們均已完了?」
  「稟會主,是的,全部都完了。」黑衣蒙面人有氣無力地說。
  「是在何處發現的?有無可船倖存逃出來的人?」
  「屬下等依據目擊者所述,分別在雙連坡附近找到三個埋屍處,經清點屍體共四十七
具,與蘇州來人數量相符合,證明無任何人生還。」黑衣蒙面人恭聲回答。
  「師兄,你都聽見了,難道你真的不念師門之情而袖手嗎?」左首的黑袍蒙面人軟弱地
回答,面向左首的青袍老者說。
  「你們監視的人不是回報說,沈野一整天未曾離開農莊嗎?怎麼又懷疑是他呢?何況他
根本沒有那些刀客同伴或屬下!」青衫老者反駁說。
  「不論今天的血案是否是他幹下的,但我的要求仍然不變。本會中確實無人能對付得了
他,我不曾要求師兄襄助我的大業,只是要求師兄傾絕魂谷之全力擺平他,無礙於師兄的原
則,師兄又為何吝於援手呢!」
  「師弟,不是師兄不肯幫忙,而是確實無能為力。為兄在朝陽坪目了睹他的功力造詣,
縱使傾全谷之力亦無勝望,何況她與沈野有感情牽連,你我怎能不為她的幸福著想呢?別忘
了她是你的親生骨肉。你能忍心破壞她一輩子的幸福?」青袍老者搖頭拒絕。
  「必要時我會如此做的,目前已是必要的時機,我不能放過任何可資利用的人與物事,
否則為山九仞,功虧一簣,我實在不甘心!」黑袍蒙面人堅決地表示。
  青袍老者提出警告:「你雖能告訴她你是她生父,但你能告訴她你是風神會的會主?當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時,會有什麼反應?說不定你就此真正失去了你的女兒!」
  「我不要求她制他死命,只是要她制住他,控制他,讓他離開南京遠遠地。假如她認我
這個父親,就應該為我盡這份心力。」
  「我不能讓你這麼做,她雖然是你親生的骨肉,但自小就由我夫婦撫養長大,亦等於是
我的骨肉!你如果堅持這麼做,我一定會這麼做,我—定會阻止的。自小你沒付出—分父
愛,及長大你卻要將痛苦賜予她,這樣公平嗎?我目前唯一要做的,是讓她離開他。不過問
你與他之間的恩怨,這樣做,我想可對得起師父生前對我的授藝恩情了,希望你自今以後別
再來煩我,你可以走了。」青袍老者態度堅決地說。
  『難道師兄真的不顧師門情誼了嗎?」黑袍蒙面人不死心地問。
  「正因為顧及師門情誼,我才如此。」青袍老者正色說,語意不容人誤解:「你是恩師
的獨子,咱們應比—般的師兄弟更親密。恩師仙逝後,我這做師兄的為顧及私情,未能及時
阻止你為禍江湖,業已覺得愧對恩師了,怎能再濟惡助虐?因此,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對你
的作為不聞不問,留一份情誼,縱使被同道唾罵,我也只好認了,對你及歷門,我只能做到
這麼多。」
  黑袍蒙面人長身面起,一打手式,前堂下兩個同伴出廳而去。
  此時,內廳通往堂後的門後。一條黑影亦—閃而逝,空氣中留下一絲淡淡的幽香。
  堂上的青袍老者微歎—聲。揚聲向堂下座位上的七位青袍人問:「各位賢弟助愚兄的決
定有何高見?」
  「屬下等認為谷主如此做,對他已情至義盡了,假如他仍有一分良知的話,就不該提出
這種要求,以免陷谷主於不義。絕魂谷雖非武林正道,但亦不會像風神會用血腥手段為禍江
湖,咱們七兄弟必與谷主共進退。」下堂首座的青袍人誠摯地表示態度。
  「我曉得如此做,一旦被同道獲悉我與他的關係,必將遭人非議,但這又是無可奈何,
我不能以高壓的手段阻止,說實話,根本無力阻止,只好不聞不聞聊表心安而已。」絕魂谷
主無奈地說。
  「這個人野心很大,陰狠貪婪,連谷主祖傳的玉屏風他都會派人盜取,根本無視於師門
情誼。谷主,咱們應嚴防他反臉無情,對本谷人採取不利的行動。」堂下第二位青袍人提出
自己的看法。
  「我想他還不至於絕情到這個程度吧!我到底是他的師兄,他該不致於……」
  「谷主,老二說的非常有可能。小姐送回玉屏風時。曾經說過一句話,他準備將玉屏風
堂禮物送給京都某—大員。這中間就有學問了,一個江湖豪霸用得著馬結朝廷大員嗎?他的
用意何在?這一點定要弄清楚,莫非他志在大明江山?屬下猜想小姐在沈野身邊時定有所
聞,谷主不妨伺機詢問小姐,必將有獲。假如屬下所疑是實,咱們絕魂谷日後必將會遭受株
連,問題就非常嚴重了。」堂下首座青袍人分析。
  一席話說得各人毛骨悚然,江湖人天不怕地不怕,殺人放火,為所欲為,好漢作為一人
當,頭掉了只不過碗大的疤,沒有什麼好怕的。但謀反卻是要株連九族的,誰也不願被沾
上,假如風神會主被官方查獲有謀反實據。絕魂谷保證將會在世間消失。
  「此事非同小可,咱們暫不要胡亂猜測,以免徒亂人意,等會兒向她問清楚後再說。」
谷主神色有點不安:「這丫頭的個性似乎變了,以往對我夫婦無話不談,可是當提及那小伙
子時,卻多語焉不詳,不肯多說,其中必有原因,莫非是……」莫非是什麼?他沉吟地未再
說下去。
  「谷主是在懷疑什麼?」堂下首座青袍人問。
  「你們都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個性應該非常清楚。」谷主長眉深鎖:「她在江
湖上闖蕩部麼些年,在感情的處理上,一直抱持著審慎的態度,對好色的男人不感興趣。那
小伙子的身邊天天有美女相伴,一付浪子的形象,丫頭居然視若無睹,豈非反常?因此我懷
疑小伙是故意裝出來的,以掩護他的身份從事某種特定的目的。」
  「是針對風神會而來?」堂下首座青袍人問。
  「可能性很大。南京地區其他的組合,根本不值得他如此慎重其事,憑他的一身修為以
及一群在暗中活動的神秘高手。輕易就可剷除他們,除了風神會再也找不出一個值得化費心
機的對象。」絕魂谷主大膽假設。
  「谷主如何知悉他另有同伴在暗中括動?」
  「各位難道忘了在朝陽坪入口處那七個挑夫?當小伙子在調息時,他們七人就不看痕跡
地佔住有利位置擔任警戒。他們雖然都化了裝,但形諸於外的雙股沉毅彪悍氣勢卻暴露了身
份。因此風神會自蘇州來的那批高手,在雙連坡全軍覆沒就不算稀奇了!」
  「谷主是說那些黑衣刀客是他的同伴?」
  「應該是的。目擊這場大屠殺的人說,那些黑衣刀客舉動一致,分進合擊動作熟練,彪
悍天比,氣勢懾人。與在朝陽坪出現的那引進挑夫形諸於外的神態非常相似,所以我判斷那
批黑衣刀客是他的同伴。事實上目前南京地區沒有任何一個組合能在片刻間將風神會近五十
名高手—舉屠光的。」
  「江湖上出現了武功如此超拔的年輕人及一群神秘的高手,居然事先未有所聞,豈非怪
事?風神會惹上了這種強敵,今後的日於就難過了!」堂下首座青袍人感歎地說。
  「這也是我為師弟擔心之處。自滁州動鏢事件發生後,我冷眼旁觀,發現事情非常復
雜,似乎都是小伙子一手在暗中導演,將鏢銀作為誘餌,乘機剷除某些勢力。後來才漸漸發
現他欲剷除的目標可能就是風神會。可惜該會至死不悟,認為小伙子屠殺該會弟兄是報私
仇,仍然熱衷於策划動鏢事宜,我敢說這躺水路仍然是個陷講,誘使該會實力曝光,以便鯨
吞蟲食。我原存有私心欲提醒師弟,一來不明其行蹤,二來基於江湖公義,因此就打消了這
個念頭。」絕魂谷主的神情既矛盾又痛苦。
  「谷主說不明其行蹤,難道他經常不在總壇坐鎮?那他對會務如何掌握?」
  「江湖上幾乎沒人知道該會的總壇設在何處,他曾私下向我透露是在蘇州,但以我的判
斷,那只是掩入耳目的。由於他最近他曾主動找我數次,我懷疑總壇就在南京,或許根本沒
有總壇之設置。」谷主斷然地說。
  「這怎麼可能?谷主是由何論定?」
  「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據他說與屬下見面均是蒙面,甚至連副會主都未見過他的真面
目。這只有—個解釋,他必定有另一個公開身份作為掩護,否則何需蒙面故作神秘。因為—
個組合的領導人如不以真面目與部屬相見,這個組合必定缺乏向心力,部屬對首領只有怕,
而缺乏敬愛與愛。他是聰明人,應該不會作出笨事。所以我認定他公開的身份,很可能是社
會上有地位的某個人,或是寄生於某個團體之中,所以他必須蒙面以保持身份的秘密。」
「請問谷主,本谷目前應採取何種立場?」
  「遠離是非,冷眼旁觀,不過問任何事。」絕魂谷主斷然地表示。
  伏龍堡的人自來南京後,即借住在大江岸邊一個五六十戶的村落中,堡中的人一直未曾
公開露面,均轉為暗中活動。行跡詭秘。
  這天傍晚時分。
  村中一幢較大的農舍廳堂中,伏龍居土父女正在接待風神會副會主花面閻羅、計婆婆,
以及那位在渡口集食堂中與雷霆刺客一同出現的莫姓英俊青年。
  雙方氣氛似乎十分融洽,連計婆婆那張債主臉都很難得地。擠出一絲笑容。
  「藍兄,咱就就此說定了。」花面閻羅得意地說:「六十萬兩鏢銀,五五均分各得三十
萬兩。而且幾乎不用冒險及費力就可到手,這對貴堡與本會日後發展,將有極大的裨益。只
要彼此真誠合作下去,今後江湖將是一堡一會的天下。本會少會主留此擔任聯絡工作期間,
請堡主多予指導,敝會主將感載不盡。他對府城非常熟悉,是個好響導,堡主或令千金如有
所需,他必將樂於效勞。在下與計婆婆就此告辭返回覆命。」
  他置杯而起,偕計婆婆辭別藍堡主父女後,揚長而去。
  伏龍堡主似對這位英俊的莫少會主非常欣賞,滿面含笑地打量著他。
  「少會主一向在何處行道?」伏龍居士笑吟吟地問。
  「晚輩叫莫子安,請前輩直呼晚輩名字,以免顯得生份。」莫子安恭聲回答:「晚輩自
出師後,一向在江南走動,甚至遠及滇邊,雖已出道三年,卻一事無成。」他雖在向伏龍居
士回話,但雙目卻直勾勾地看著藍美媚。
  伏龍居士是何等樣人,如何看不出莫於安的心意。
  「老大就稱呼你莫賢侄好了,這是小女美媚,賢侄以前是否曾見過面?」
  「小侄先前曾在渡口見過藍姑娘一面,不過見面時的氣氛並不十分融洽。」
  「少會主誤會了,小妹當時只是看不慣雷霆劍客咄咄逼人的態度,因此說了幾句公道
話,並非針對少會主而發的,少會主莫非仍耿耿於懷?」藍美媚嬌羞地說。
  這位伏龍堡的千金,貌美如花,但卻心硬如鐵,這是沈野對他的評語,為了達到目的就
會不擇手段。
  但在這位莫少會主的眼中,卻只看到她貌美如花的外表。
  在渡口集初見她時。他就為她的美貌迷住了,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與她相處,他怎會輕
易放過。
  「姑娘言重了,在下不敢。」他眼中有熱切的光芒。
  看在伏龍居士的眼中,暗暗興奮不已。
  「哈哈,所謂不打不相識,年輕人難免氣盛。現在咱們都站在一條陣線上,還提這些干
嗎?」伏龍居士高興得大笑:「美媚,莫賢侄初來此地,你陪他出去走走,以熟識環境,為
父尚有些瑣事待辦,不陪你們了。」
  說罷離座進入內堂。
  藍美媚陪著莫子安步出堂屋,兩人並肩漫步環村而走。
  「莫兄與雷霆劍客相交很久了吧!目下他安在?」藍美媚不著痕跡地改變了稱呼。
  「我與他相識雖久,但交情卻是冷冷。據悉他目前住在下江船行汪東主的汪家大院,此
次來府城後我與他就未曾碰面。」
  「江湖傳聞他被沈野撕掉雙耳,你可知原因何在?」藍美媚笑問。、「這……這好像是
為了一位女孩子爭風所引起的,實際情形在下也不大清楚。」
  「但據小妹所知,他乃繫在阮家大院密室中欲強暴沈野的未婚妻時,被沈野撕掉耳朵作
為懲處的。沈野的未婚妻就是那天出現在渡口集臨河客棧食堂,帶著一位小女孩的絕色美女
郎,綽號叫瑤台仙姬,難怪雷霆劍客會動了邪心。」藍美媚似笑非笑地說,神情如謎。
  莫於安嚇得心中一驚,他搞不清藍美媚為何要提起這件事。
  實際上他對雷霆劍客的遭遇比誰都清楚,由於藍美媚對雷霆劍客沒好感。因此他一早就
表示與雷霆劍客只是泛泛之交,也對他的遭遇表示不清楚,以免影響藍美媚對她的好感。
  「原來事情的真相是如此!那雷霆劍客就太不應該了。怎可做出這種有辱熊耳山莊門風
的事?」他不能再裝糊徐了,只好說了些違心之話。
  「他還做出一件更替熊耳山莊增光的事呢!就在他被沈野懲治的同日早晨,他用迷藥迷
昏了華陽夫人之女司徒玉鳳。就在大道旁的野地,像狗一樣地企圖強暴,恰巧被塞外飛龍撞
見,挨了兩耳光後逃走,結果當夜就招來了禍事,使該山莊損失了不少人手。真是為人知面
不知心,看他長得一表人才,又有強有力的家世,為人卻如此卑鄙,簡直比禽獸都不如。這
種人如果撞在小妹手上,他不死也去掉一層皮!」
  莫子安愈聽愈不是味道,問題是他心中有鬼,計算司徒玉鳳就是他的主意,極力地唆使
雷霆劍客去幹的。
  他已隱隱聽出藍美媚似乎在指桑罵槐,不由心中暗暗冷笑,等本少爺將你弄到手後,看
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藍姑娘,咱們何必談這些倒人胃口的事呢?否則等會連晚膳都食不下嚥了。」
  「小妹只不過一時有感而發,並非特意提起。」藍美媚轉變了話題:「貴會白虎星主及
疾風小組四十七人,被狙擊全部喪生於雙連坡,是否已查出是何人所幹?」
  「在下來此之前尚無頭緒,家師正商請好友協助查證中。」
  「令師會否懷疑過是沈野下的手?」
  「起初的確曾懷疑過他,後來據監視他的眼線回報,他一整天都耽在農莊內未曾外出,
所以將他剔除了。」
  「監視的人怎知他耽在農莊內,難道他不會化裝外出嗎?」
  「因為他不時與其男女管家出現庭院中,何況一整天農莊中無人外出,僅在上午來了三
位坐馬車的訪客,午正後又原車離去,當時姓沈的還送客到莊院門口呢!」
  藍美媚沉吟片刻,突然腦中靈光一現。
  「你們的眼線恐怕是中了他的瞞天過海之計,事實上他已化裝成訪客溜出去了。留在農
莊中的只是他的化身而已,為免引起眼線的懷疑,所以才不時現身於庭院。」她很有條理的
推測。
  「可是姓沈的除了兩個管家外,並無其他同伴,那些黑衣刀客的出現又作何解釋呢?」
  「他雖然沒有其他的同伴,盟友總該有吧!他與天香盟的人走得很近,與華陽山莊交往
頻繁,那些黑衣刀客難保不會是天香盟或華陽山莊的人。何況貴會在滁州會與天香盟交惡,
貴會的盟友熊耳山莊亦與華陽山莊反臉成仇,沈野與他們聯手對付你們就不算奇事。」
  這位藍妨娘年紀輕輕,但對事物的推理卻頗有—套,雙連環事件被她推測得幾乎接近事
實。
  其少會主聽得暗暗心驚,他心驚的不是藍美媚推測出雙連坡事件的可能涉案者,而是她
的思維程序與能力,他隱隱覺得他將是該會未來可能的大患。
  風神會與伏龍堡表面上協議合作,其實各懷機心,各自為自己的利益而各自為政,爾詐
我虞,各顯神通,一旦將有利害衝突時就會露出極不相容的本來面目。
  凡是因利害結合的人,最後必將因利害衝突而決裂,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因此,他暗暗決定,一定耍設法將她弄到手,並有效的控制她。
  如能控制住她,等於是控制了伏龍堡,不但替風神會拉攏一個強敵,而且自己的宿願亦
能得償。
  但他為人生性陰沉,城府甚深,表面上卻絲毫不露神色。
  「姑娘的推測很可能已接近事實,在下欽佩不已並感激萬分,立即將消息傳送給家
師。」
  「小妹只是按常情判斷,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小妹就不敢肯定了。莫兄還請多加考慮,
勿冒然傳送出去,以免影響令師之決策,—且有所失誤,小妹可負不起責任!」藍美媚表情
暖昧地說。
  「在下認為姑娘的推測八九不離十,相當正確,僅是傳送給家師做作參考。縱若有差誤
也怪不到姑娘身上。」
  兩人返回農舍後,莫子安即利用特殊管道將消息傳出。
  傍晚。日用完晚餐。
  農莊外突然傳來—陣叱喝聲與慘叫聲。
  正在廳堂與擎天杵及毒狐品茗的沈野,打出手式,兩人迅即就事先演練過的隱蔽位置應
變待敵,他則身形乍動,現身於農莊大門,向聲音來處觀望。
  只見距農莊約三十丈處的路上,正有兩個黑影與一個白影在激鬥,是兩打—的局面。
  路旁的草叢中躺著一黑一白兩個人,黑衣人已寂然不動,白衣人則仍在掙扎。
  他眼神立變,心中一動。
  隨手取下掛在院門旁的警鑼猛敲,並大聲叫道:「什麼人在此地行兇?」
  兩黑衣人聽到鑼聲及大叫,突然加強攻勢,突聞一聲慘叫,白衣人已斜跌出去橫躺在路
邊。
  但手腳仍在作反射性的抽搐。
  兩黑衣人眼見得手,立即轉身飛掠而去,瞬間就消失於樹林。
  沈野快步奔向鬥場,發現剛才倒地的白衣人,是個年約五旬的老者,胸腹有道尺餘長的
傷口,內臟往外擠,業已弊命。躺在草叢上的黑衣人則是個中年大漢,腰佩長形彎刀,但刀
未出鞘,咽喉被劍割斷,早已死亡。
  他搖了搖頭,步向仍在掙扎的白衣人身旁,是一個女郎,臉色蒼白,口角有血,吃力地
爬出草叢,雙腿像是僵了,僅用雙手爬動,才爬至路邊似乎再也支持不住,爬伏在路邊吃力
地喘息。
  沈野很小心地將她扶起上身,驚問:「姑娘,你怎麼了?何處受傷?」
  「我……小腹挨了一掌……救……救我……」
  「不要緊,我有最好的靈丹,你要支持住!」
  他抱起受傷的白衣女郎返回農舍,將她放在雇院臥室的床上。自顧至腳檢查一遍,看看
有無其他外傷,當他檢查到耳後髮際時,雙目中神光一閃,嘴角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自懷中掏出一顆丹丸,塞入白衣女郎的嘴內命其吞下,並矚咐:「你的傷勢很重,服
下丹丸後約需半個時辰藥力始能發揮效用,屆時我再以真氣導引術為你療傷。」
  聲落,未待白衣女郎表示,就順手點了她的睡穴。
  毒狐為白衣女郎淨了身,並取了一套自己的月白色衫裙為她穿上,拿著血污的衣衫與沈
野回到後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3:20:39

  擎天杵亦已處理屍體完畢返莊。
  「為了取信咱們,她居然狠下心將自己弄成重傷,並賠上兩條人命,這個代價未免太大
了!」擎天杵搖頭歎息。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黑道人物辦事的金科玉律,犧牲兩個人算得了什麼?我敢
說,這兩個死者事先一定不知道自己會被當作犧牲品。」沈野苦笑說。
  擎天杵舉起手中的革囊,向沈野道:「這是從那兩個黑衣人屍體上摘下來的,裡面除了
有百十枚飛魚毒刺外,尚有兩瓶藥散,如果是毒刺的解藥,咱們的收穫可大啦!」
  「前輩不妨用莊內那條狗來試驗—下,就可知真假,如果真是解藥,他們這步棋就失算
了。」沈野興奮地說。
  擎天杵向沈野及毒狐打了個招呼,就提著革囊往後院跑,急不及待地去試驗藥散的功
能。
  「爺!真是她?」毒狐似乎仍然難以置信地問。
  「是她。」沈野肯定地說:「不管她再怎麼變,我都能識破,何況她根本未變。」
  「爺怎會有此把握?」
  「經驗。對一個曾和我上過數次床的女人,怎會認不出她是真是假?」他邪笑地說。
  「要死了!」毒狐羞笑地擂了他一掌:「你怎可在我面前說這種話呢?想起今後你們又
可重溫舊情,恨不得乘機宰了她,免得您被她迷得連生辰八字都全忘掉。話說在前面,您可
千萬保重身體,切勿貪慾過甚呀!」
  沈野乘機摟過她的嬌軀,惡作劇地伸手在她嬌面上捏了一把:「我怎麼聞到好漢的醋
味!我是為了正經事而演戲,你怎可當真?何況我與她不一定會發生那種事,別多心好嗎?
半個時辰快到了,我該去為她療傷,你如不放心,可一起去旁監視。」
  」我才不做這種惹人厭的事,快去吧,別讓她在夢中望穿秋水。」
  毒狐離開他懷中,催促他走。
  「你可要仔細檢查她那套衣衫,看看有無夾帶什麼東西。」他臨走時交代。
  進入偏院臥室,解了白衣女郎的穴道,脫靴上床為她療傷。
  由於事先服下了靈丹,所以不到半個時辰就大功告成。
  他為她掩回衣衫,下床著靴,並向她微笑道:「你傷勢已癒,歇息一宵後,明天就會精
神煥發了。」
  白衣女郎撐身而起,始發現穿的不是自己原有的衣裙,剎時紅雲上臉。
  沈野見情知意,急忙解釋:「你的衣裙已為血污,是一位姑娘為依更換的。」
  白衣女郎嬌羞下床,一矮嬌軀,嬌聲道:「賤妄叩謝公子救命大思!」
  沈野急忙伸手相扶,泰然地道:「姑娘言重了,我只是順手而為,當不得姑娘的大
禮。」
  白衣女郎下拜受阻,亦就順勢而起,她遊目四顧。欲言又止。
  「姑娘找什麼?或想知道什麼?」
  「公於可知賤妾同伴的下落?」
  「姑娘的同伴,莫非是那位白衣老者?」
  「是啊,她是賤妾的父執輩,他目前在何處?……」
  「他業已喪生在兩個黑衣人手下,在下救援不及,感到抱歉,遺體已由在下隨從掩埋,
姑娘務請節哀。」
  白衣女郎泫然若泣,半晌無言。
  「怨在下冒昧詢問,姑娘何故遭人追殺?」沈野待白衣女郎情緒好轉後,始開口詢問。
  「真是其名其妙的飛災橫禍。」白衣女郎恨聲說:「兩年前,風神會挾持家母為人質,
脅迫家父受聘為該會客卿,賤妾為該會執事。後因家父不慎被罕見的毒蛇咬傷,致雙目失
明,得以獲准脫會,經秘密安置於父執處的地方。半月前,賤妾無意中獲悉被囚禁的家母,
早於去年亡故。因此乘奉命自蘇州回京之際,在父執輩之協助下脫逃,不科事機敗露,遭該
會殺手追殺,幸遇公子仗義援手,使賤妾得免於難。」
  「令尊是武林中那位前輩?」
  「家父在武林中人稱洵世狂生,賤妄叫郁靜雯。」
  「難怪。風神會為發展組織與壯大實力,對武林名宿及宇內凶魔之爭取,一向是不遺余
力。令尊是半甲子的風雲人物,老一輩的俠義名宿,該會以要脅手段聘為客卿,就不算是稀
罕之事了。」沈野歎息說。
  「賤妾非常失禮,迄今尚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呢?」郁靜雯歉然地說。
  「在下姓沈,叫沈野。」
  「啊!原來您就是沈公子!」郁靜雯驚喜地說。
  「姑娘的口氣好像是聽過我的名字。」
  「風神會的人誰沒聽過公於的大名呀!他們聽到您的名字都心驚膽顫,會主曾下令所屬
盡量躲避您呢!」她那雙媚目緊吸住沈野:「據說公子日前於雙連坡,還戮殺了該會來自蘇
州的白虎天主以及疾風小組等四十餘人,使他們元氣大傷呢!」
  「這真是從何說起!自來南京後,我一直就躲在此地避風頭,該會怎可將這筆賬記地我
頭上,真是莫名其妙。」他苦笑地說,一付無辜的模祥。
  她未曾在沈野的神色上看出有任何變化,似乎有些失望。
  「或許是公子曾給予該會數次的重大打擊,因此懷疑是公子所為。」郁靜雯神情如迷:
「事實上亦難怪該會有此想法,因為目前南京地區除了公子外;實難找出一個能在片刻之間
屠殺近五十名高手能力的人。」「可惜該會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江湖人隱名高
手多如牛毛,在下這種身手算得了什麼?」他冷笑說,突然話鋒一轉,向她問道:「姑娘對
日後有何打算?」
  她聞言神色一黯,久久無言。
  「姑娘莫非有難言之隱?」
  「賤妾之前全心全意在尋求脫逃機會,根本未曾想到這個問題,事實上亦已無處可
去。」
  「何不偕令尊蟄居一段時日?」
  「賤妾被公子所救,諒已難逃該會眼線耳目,今後行動必遭監視,如前往家父藏匿處,
勢必為家父帶來一場災禍。」









第二十七章 仙 境
  「嗯!的確有此顧慮,姑娘只好試著投奔親友了!」
  「不瞞公子說,賤妾已無親友可投。」她泫然淚下。
  「目下江湖上能讓風神會懼怕的人,恐怕只有公子一人,如公子願意收留,賤妾甘願為
奴為婢……」
  「姑娘別開玩笑,我一個江湖浪人,怎敢奢望別人伺候!」
  「公子既有隨從,為何不能有婢女?」
  「這……」
  適時房外響起細碎的腳步聲,異香人鼻,款步進來穿著碧衣裙的毒狐。
  她似乎經過刻意打扮,那嬌艷動人的面龐。以及隆胸細腰豐臀的撩人體態,縱使是道學
之士見了也會心動。
  她媚笑著將點心放在桌上。
  「爺,這位姐姐說的是實情,您就行行好讓她留下來,就像收留我一樣。」毒狐可能已
聽到他們最後的談話,因此為郁靜雯求情。
  「姑娘用先用些點心,你去留的問題明天再從長計議。」沈野無奈地說。
  「謝謝公子收留,也感謝這位姐姐的關愛!」郁靜雯笑臉上充滿感激神情。
  他為兩人引見,並將郁靜雯的遭遇簡要地告訴毒狐,兩女似乎非常投緣,片刻間就熱絡
萬分。
  用完了點心,沈野囑其早歇,與毒狐返回後院。
  擎天杵已在等候,他興奮地表示已試出那兩瓶藥散的確係飛魚毒刺解藥,已分裝數個小
瓶備用。
  沈野將客房中的經過簡要地說了一遍。
  「前輩對濁世狂生瞭解多少?」
  「僅是聞名而未曾晤面。據傳聞,他為人狂放不羈。個性怪癖。行事常出人意表,聊可
稱俠義之士。
  師承玄門,內功精湛,三十六式落英劍法罕逢敵手。三十年前因感情打擊,遠走苗疆落
籍成家,此後即無消息了。」
  「她如果所說是實;這身魔功必定另有師承,我要好好挖出她的根底來。」沈野低聲自
言自語。
  「爺,您說什麼?」毒狐問。
  「沒什麼,我說要弄清她的底細。」沈野信口說。
  「她說的有幾分可信?」擎天手問。
  「一個完美的故事,至少有八分是真實的,才能取信於人,她娘亡故,爹雙目失明可能
是實,但是促成亡故及失明的原因,是否如她所說的,就值得懷疑。
  正如她是風神會的人是實,但職位卻是假的一般,如假以時日,必可挖出她的根來。」
沈野沉靜地說。
  在擎天手與毒狐的懇求下,沈野終於點頭讓郁靜雯留在農莊。
  毒狐帶她在莊內走了一遍,以熟悉環境各種預警機關的設置狀況。但並未透露另有奇門
生剋的佈置。
  這是郁靜雯留在農莊的第三日清晨。
  她與毒狐散步到前院時,擎天手正在活動手腳。
  「宋叔早!」她也跟著毒狐喚擎天手為宋叔。
  「這麼冷的天氣,您仍早起勤練呀!」
  「老啦!再不活動活動,關節就要生銹了。但如與咱們爺的勤練精神相比。就算不了什
麼啦!」擎天手說。
  「哦!爺也是早起練功呀?怎未見到他?」郁靜雯驚訝地說。
  「爺是利用深夜靜坐練功,一練就是兩個時辰,那才辛苦呢!」擎天手一面活動一面
說。
  「據說爺的修為已達地行仙之境,為何進要苦練?難道真想成仙不成?」郁靜雯笑說。
  「傳說是不可靠的,我耽在爺家已六年,也不知他已到達何種境界?但苦練仍是必須
的。
  練功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千萬偷懶不得。」擎天手以權威性的口吻說。
  「宋叔既能擔任爺的隨從,功力必高絕,在江湖上的名號一定響亮,如何稱呼。」郁靜
雯熱切地問。
  「我那裡是隨從,這是爺客氣,應該稱僕從才是,在江湖上根本沒有名號。」擎於手是
經過專家易容化裝,因此郁靜雯認不出他就是沈侯爺的那位護衛。
  「郁姐,你別尋宋叔開心了,宋叔一直耽在爺的老家,此次是第一次隨爺出遠門呢!他
武功修為雖然高出小妹十數倍,但談到江湖名聲,卻比不上小妹呢!」毒狐說。
  「我相信你說的!」郁靜雯點頭說:「世間風塵異人的確很多,他們一輩子未在江湖走
動但卻皆身懷奇技異能。
  就以咱們爺來說,之前誰也未曾聽過他的名字,但卻一鳴驚人地將風神會搞得雞飛狗
跳,爺已如此,他的師門尊長豈非更厲害!」
  「姑娘說得是,但有一點卻說錯了。」擎天手正色地說:「爺的一身高絕武功系出自家
傳,老太爺在武林中雖默默無名,但一身修為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我雖不知風神會主的武功造詣,但卻敢肯定地說一句,老太爺伸一根指頭准令風神會主
死上一百次!」
  毒狐心中在暗笑,這位宋叔人雖長得粗獷,但卻懂得心理作戰呢!
  但郁靜雯卻聽得心中狂震,由沈野的功力推斷,她可不認為宋叔是誇大其言。
  她接近沈野的目的,主要是爭取他,但無法爭取,便以各種手段實施暗算,因此均須徹
底瞭解他的一切,以增加成功機率。
  她技巧地問:「姍妹,聽說你原是風神會的人,怎會跟在爺的身邊呢?」
  「鬼才是風神會的人」
  毒狐氣憤地將如何受制被迫暗算沈野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她嬌羞地道:「爺最會扮豬吃虎了,他巳練成了金剛不壞法體,縱使是睡著了,也
暗算不了他!而我及風神會那些人卻居然以為他中了毒針,結果被作弄得好慘。這個人最鬼
了,心機深沉得可怕,你以後要小心他。
  郁靜雯信口問:「爺最後廢了那三個香主?」
  「爺才懶得下手呢!僅打昏他們就帶我走了。」
  「怪了!據說那三個香主是先遭刑求後被打成白癡的,既不是爺下的手,那是誰幹
的??」她不解地說。
  「郁姐,何必為這種事傷腦筋呢?恐怕是有人打落水狗,風神會那些人本來就是畜
牲!」
  「我只是奇怪,恐怕有人欲嫁禍於爺。」
  「喂!你們真有好心情,大冷天在院子裡聊天。」沈野在廳堂口叫。
  「快來用餐吧!我已餓得前胸以後背了。
  農莊的主人夫婦特別弄了一些可口小菜,味道相當不惜,你們如不覺得餓,可以繼續聊
下去,我可等不及了。」
  他哈哈一笑,轉身進人廳堂。
  這幾天,郁靜雯很難找到與沈野單獨相處的機會,他不是與毒狐商談事情,就是一個人
關上房門在室內沉思。
  但她不急,她對自己艷媚的姿色有信心,沈野既是浪子,又喜歡養情婦,她必然可達到
目的,因為她具備了作為一個情婦的各項條件。
  三更初,沈野像往常一樣關上門在室內練功,這段時間內縱使有天大的事,誰也不敢去
驚擾他。」
  寒星在蒼穹中閃爍,看樣子明天將是個好天氣同一時間,在上河鎮。
  一條白影在雪地上飛掠,淡淡的虛影倏現倏隱,像是無形質的幽靈,未在雪地上留下一
絲足印。
  片刻間,白影越牆投入林家大院,消失於黑暗的庭院中。
  大院後進的地下密室,依然富麗堂皇,溫暖如春。
  鋪絨氈的廳堂上,兩張大環椅上分別坐著一個戴黑頭罩,長袍拖地的黑袍人。
  堂下交椅上則坐著計婆婆、三個面色冷肅的黑衣人,以及那位劍眉虎目,氣概不凡的南
京香壇岳壇主。
  坐在左首大環椅上戴黑頭罩的黑袍人,向岳壇主問道;傳出來的消息怎麼說?」
  「內線已獲得對方首肯,暫可在農莊犧民」岳壇主沉聲說:「農莊的主人姓劉,已於去
年遷往鎮江落籍,現委託一對老夫婦看管。
  姓沈的是以每月二十兩銀子向老夫婦租賃,他與情婦及隨從住後進,內線住偏院客堂。
  莊內已遍設各種隱密的預警機關,相當靈巧有效,縱使是一支貓,狗的侵人亦將無所遁
形。
  沈小輩一身所學系家傳,修為深不可測,可能內丹已成,練成了金剛不壞法體,如向其
暗算,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現正按計劃徐圖進行中。」
  「嗯,她進行得相當不惜,能獲得對方信任留在農莊,等於成功了一半,如能爭取沈小
輩投效本會該是上上之策,如無法爭取沈小輩,只好設法毀了他。」黑袍人感到相當滿意。
  回首向堂下三個黑衣人問道:「林護法,本會可用的殺手目前究竟有多少?」
  堂下首座的黑衣人欠身道:「本會帶來南京的殺手原為一百八十人,這段期間先後損耗
了二十蘭人,目前尚有一百五十七人。
  其中擅暗器者八十人。擅刀法者七十七人,均可資使用。」
  「明日就抽調三分之一殺手進住鳳台密站待命。」黑袍人沉聲說:「脫掉他們那身傳統
的黑衣,尤以執行任務的時均應換穿適合環境及身份的服裝。
  遭遇敵人時要以機謀殺人,嚴禁和敵人明裡拚命,無論得手與否,均應一擊即走,以免
遭致反擊而損失人手。」
  「屬下遵命。」林護法恭聲應命。
  「還有一件事,你們要給我牢牢記住!」黑袍人以冷厲的語氣說:「確實交代你們的
人,不管什麼理由,在任何狀況下,均不准向姓沈的女伴下手,縱使是她主動攻擊你們亦是
一樣,唯一能做的就是僅迅速脫離現場,如有違抗,你們自己提頭來見!」
  「謹遵會主諭令。」眾人恭身受諭。
  會主的目光掃視了眾人一遍,最後落在計婆婆身上,問道:「伏龍堡的情形如何了?」
  「雙方合作事宜進行尚稱順利,該堡亦已履行掩護本會二十五名霹靂小組人員進住該
堡,目前隱住在江邊農莊之協議。亦經常派人外出布線監視金陵鏢局的活動,但對偵查沈小
輩及其同伴之事卻似乎興趣缺乏。
  另據屬下暗中觀察,伏龍居士仍存有腳踏兩條船的念頭,表面上與本會合作,暗中仍想
與沈小輩搭線,咱們不可不防。」計婆婆拉下一張債主臉,毫無表情地說。
  「子安不是留在那裡嗎?他該能把握住該堡的狀況與動向。」會主泰然地說。
  「屬下以為不可能。」計婆子冷冷地說:『少會主雖堪稱青年才俊,但絕鬥不過心機深
沉的伏龍居士父女,何況少會主熱衷美色追求勝於工作,屬下擔心他不但無法掌握伏龍堡動
向,將反被對方所控制。
  因此屬下以為今後有關會中重要決定或行動,均不再知會少會主,以免他無意洩露給伏
龍居士父女。」
  「伏龍堡與本會合作,其目的是鏢銀,他們另存有私心這是可以理解的,今後除暗中注
意其動向外;另可以於安為媒介,傳輸一些有利於該堡的假消息,以安撫伏龍居士,並自即
日起,凡會中任何重大決定或行動,均不必知會少會主、」會主斷然說。
  「派去京都調查沈小輩的人。迄今未返,可能已遭不測意外,是否需再派人前往?」計
婆子說。
  會主語氣充滿無奈。「不用了,目前情勢緊迫,縱使查出了他的海底亦於事無補。何況
京都地方那麼大,咱們事先又無絲毫線索,無異大海撈針。」
  岳壇主說:「咱們的內線既已打人農莊,何不請他就近測查,豈不是省事省力?」
  「內線負有特殊任務。切勿輕易交辦其他任務,以免暴露身份,何況咱們費了許我心思
才打人農莊,迄今是否已獲得對方之信任尚在未知之數呢!
  在此我特別提醒你們,有關內線之事,只有今晚在座的人知悉,連副會主及少會主都不
知,因此絕不可輕洩於其他會友、」會主沉聲地說。
  「天香盟在滁州時就拒絕與本會合作,因此已不可能與本會聯盟,與其養成為患,不若
即早拔除,以免影響本會當前的急務與日後之大計,會主意下如何?」坐在會主右前的黑袍
人首次開了口。
  「我亦早有此意,本想俟白虎星主及疾風小組抵達後,以優勢的實力剷除他們。」會主
氣憤地說:「誰知白虎星主和疾風小組在雙連坡被人戮殺殆盡,頓使計劃成了畫餅。總護法
既然有此想法,咱們就決定採取一次大膽行動,但必須要以最小的代價,獲至最宏的效果。
因為近來本會高手損耗不少,業已元氣大傷,再也經不起損失。」
  「屬下認為派殺手於夜晚奇襲為宜。」計婆子說。
  「雲仙別墅像堡壘,利守不利攻,縱使奇襲亦形同攻堅,那要犧牲多少人手?本座期期
以為不可。
  不如以引蛇出洞方式誘其外出,再以優勢實力襲擊之。」總護法說。
  「下所謂的奇襲,是秘密潛入別墅打殺敵人,並非強行攻入。」計婆子說。
  「引蛇出洞要有媒子,咱們無媒子,如何能將蛇引出?即使能引出一些人來,不一定是
重要人物,無法達成擊滅其主力的目的。」
  「天香盟自從住進雲仙別墅後,鮮少派人在外活動,企圖不明,的確不易設計計謀。誘
其主力外出。
  諸位是否尚有其他更好的意見?」會主沉聲地說。

  天香盟未派人在外公開活動,是沈野授意的。
  欲藉此反常的行動,以引發風神會之疑民心,進而採取試探或實際行動,促使部署於南
京的殺手曝光,而殲滅之。
  這是一著謀略作為。果然引起了風神會的疑心,而計劃採取奇襲行動。
  實際上,沈野與天香盟在暗中始終保持聯繫,日前在雙連坡截擊白虎天王及疾風小組,
該盟會派人參與。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3:22:36

  自滁州劫鏢風雲後,風神會業已發覺天香盟的實力頗為強大,如假以時日,不難可與該
會抗衡,因此已將該盟列為頭號的假想敵。
  而如今天香盟態度暖昧,動向難測,誰敢保證當風神會劫鏢時或劫得鏢銀後。該盟不來
扯後腿或黑吃黑?與其養養虎貽患,不如及早剷除。
  會主見眾人久久無言,於是斷然說:「本座決定以殺手奇襲雲仙別墅,奇襲的方式與時
間,請總護法主持研商。」語罷長身而起,邁步行向牆壁,身形消失於暗門中。
  潛入竊聽的白影亦迅速返身而去,潛伏於屋脊間,準備乘機跟蹤。
  久久未見蒙面會主出現,心中連呼上當,地下密室必有地道通向宅院外面。
  計算時間蒙面會主恐怕已遠出十里以外了,於是他又重新潛入地下密室。
  密室中正在商討擊出的方案,但每個人都抓不住商討的重點,拚命在小枝節上爭論不
休,眾說紛紜,使總護法難下決心。
  最後還是由執行人林護法提出先行偵察敵情後再策定行動計劃之建議。始結束這場毫無
結果的研討會。
  白影見討論已結束,迅速退身而出,這次他聰明了,飛身躍上附近一棵大樹,監視四
周。
  片刻,發到距大院的半里處之東北方,有黑影一閃即逝,他急似流光般破空飛射,到達
剛才黑影出沒處搜索。
  沒有發現可疑的地道出口,於是默記四周地形後,身形乍動。驀地消失無蹤。
  清晨---萬里無雲,是個晴朗的好天氣,在這隆冬季節確是難得一見的。
  農莊的老夫婦正在廚房舉炊,由於無風,煙囪中吐出的炊煙,極有韻律地升上晴空,連
三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令人奇怪的是,炊煙是斷斷續續上升的。
  早膳時,毒狐噘起紅艷艷的小嘴,道:「咱們自住入農莊後,就一直窩在莊內孵小雞,
悶都悶死了,難得有個好天氣,出去走走嘛!」
  「孵小雞?你真會形容呀!你要去何處玩?」沈野笑問。
  「南京名勝古跡數不勝數。隨便去那裡都行。」毒狐說。
  「幕府山最近,亦是名勝區,咱們何不去那兒,你您說好嗎?」郁靜雯以企求的語氣
說。
  「既然你們有興,午後就去幕府山吧!」沈野笑說。
  午後,擎天手駕著租來的一輛馬車,權充車伕載著三人出發。
  幕府山是當地的名勝區之一,山上奇巖怪石很多,到處有古跡,處處有園林別墅。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沿途遊人很多,乘車馬有之,扶老攜幼步行者亦不少。
  擎天杵駕著輕車,由山峽進人山道,在山腰的一塊台地停下馬車。他們應算是晚到的游
客,因為台地上已停了十餘輛華麗的輕車。
  他們四人的穿著艷鮮極了,沈野穿寶藍夾袍,外罩白狐裘;兩女均著碧綠衫裙,亦外披
白狐裘;男的英偉不群,女的嬌媚美艷,成熟撩人,成了矚目的焦點。
  甚至連扮隨從的擎天杵也外罩烏雲豹皮祆,配上他那付環目虯鬚,顯得特別威武,他手
上提著盛了降魔杵的皮套,亦步亦趨地跟在三人身後,真像一個稱職的隨從保鏢。
  四人沿山道漫步遊覽,轉過一個彎道,一幢形似堡壘的白色別墅出現在眼前,大門上方
書有雲仙別墅四個大字。
  別墅圍牆邊的碎石坪上,有一群紅男綠女在賞景,十幾個孩童在用戲,為嚴寒的冬天憑
添了許多生氣。
  看了這幅景象,沈野不由微微歎息。
  「爺,您怎麼了,為何歎氣?」毒狐惑然地問。
  「你看這幅景象多美好,而我們這些人,卻整天在策劃著殺人,或是防止被人所殺,究
竟是為了什麼?」
  這個既簡單又十分複雜的問題,把眾人都難住了,或許每個人都會有理由,但那些理由
能為別人或他自己接受,則又另當別論了。
  江湖人的生活,全然不同於一般人的生活形態,可是它有它的規則,它有它的一套行為
準則。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件平常倫理原則下,一般人難以容忍的生活。而居然有無數人,願以
生命為賭注投身江湖的原因。
  碎石上的遊人對他們的出現,均投以羨慕的目光,認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攜眷出遊呢!
  「爺,這座雲仙別墅好別緻呀,還可以俯臥整個南京城呢!不知是那位官大人或仕紳所
有?」毒狐羨慕地說。
  「不是什麼官大人,是天香盟所有。」沈野笑說。
  「啊!是那位既美艷又嬌媚的女盟主啊!爺怎知他們住在此地?」毒狐難以置信地輕呼
說。
  『我與天香盟是敵亦是友,當然要注意她們的行蹤。」沈野神情如謎地說。
  「對對,我差點忘了,她曾表示無條件地要與您共掌天香盟呢!」毒狐微有醋意地說。
  「你胡說什麼?就是你會挑毛病,郁姑娘就不像你有那麼多心眼。」沈野笑罵。
  『當然啦,郁姐是武林名門閨秀,我只不過是個江湖女混混,怎能與她比呀?難怪爺這
些天一不理我了,成天藉故忙這忙那的。』毒狐噘起小嘴說。
  「姍妹,我可沒惹你呀!」郁靜雯媚笑地捏地一把。
  「你已惹上我了,自你來農莊後,爺似乎對我這個女光棍愈來愈煩了。」
  「哎喲!你怎可紅口白牙地亂說話?小心將來會下拔舌地獄呀!」郁靜雯嬌面緋紅地嬌
嗔,那雙媚目卻流盼生姿地落在凝目遠眺的沈野身上。
  「女人將來死後大多會拔舌下地獄的。」毒狐嬌笑說:「因為女人話多嘛!這不算什麼
稀奇之事。」
  「姍妹別鬧了,瞧爺在看什麼?」郁靜雯阻止毒狐笑鬧。
  毒狐低聲說:「主人好像發現這座別墅有古怪。」
  沈野收回目光,向三人低聲道:「這座別墅外表看似無備,其實裡面警戒森嚴,對外面
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為免發生誤會,咱們走吧!」
  他率先轉身離開,漫步轉人一條小徑,沿著蜿蜒的山徑上行。
  片刻,他們步上一塊大台地,見到一座規模頗大的茶居,那是有名的凝春園。
  這是一座花木扶疏的建築,頗為雅致,茶座散設在九間八角亭型式小閣內,每間亭閣設
有五付座頭,成梅花形排列。
  九間茶亭相隔都不大遠,一條花徑連貫其間,中間有假山設置,但仍可隱約看到鄰亭的
景況。
  每間亭閣都有客人,沈野等在第二間亭閣落坐,店伙在毒狐的交代下,泡來四壺好茶,
八碟精巧清淡的茶點。
  在亭閣中可鳥瞰整座雲仙別墅,雖然別墅內靜悄悄地一無動靜,郁靜雯及毒狐仍興趣盎
然地指指點點。
  沈野則與擎天杵在閒談,突然於無意中,隱約看到不遠處第三間亭閣內,坐了四位他不
算陌生的茶客。
  他們正在凝神注視雲仙別墅,並不時交頭接耳密談。
  真是鬼使神差,冤家路窄。
  是花面閻羅、荊山煞神、紅衣觀音以及曾在江浦官道上向他偷襲的武林俠義名宿拂雲手
等四人。
  四個人都未改裝。因此他一眼就看出,尤其是花面閻羅那張債主臉就是活招牌。
  他趕忙與擎天杵換了座位,側面相向、暗中留了神。
  郁靜雯與毒狐興正濃,此刻正漫步走向中間的假山觀賞噴泉。
  正在低聲交談的花面閻羅等人。被郁靜雯及毒狐所發出的笑聲所引。均轉頭向笑聲處張
望。
  這一看,花面閻羅目瞪口呆。
  兩個美得令人目眩的女郎,正裊裊娜娜地漫步在假山旁,那嬌艷動人的面龐,與隆胸細
腰豐臀的撩人體態,惹得他慾念急速上升。
  紅衣觀音見花面閻羅這付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嬌嗔道:「看您
這樣子,莫非是想……咦!怎會是她?」
  「是毒狐那潑婦,沈小輩的情婦!」荊山煞神低聲驚呼。
  「你說兩個女的中,有一個是毒狐?」花面閻羅驚喜地問。
  「右邊的那位就是,另一位不知是誰!」荊山煞神說。
  「另一位似乎比毒狐更出色,咱們快將她倆弄到手,就可要脅沈小輩了。」花面閻羅興
奮地說。
  「這不大好吧!會主曾有令不准惹沈小輩,毒狐既然現身,沈小輩諒必在附近。萬一驚
動了他,咱們誰也跑不掉!」荊山煞神提醒他們的副會主。
  「胡執事說得是,咱們的確不可輕舉妄動。」紅衣觀音也勸道。
  荊山煞神與紅衣觀音是喪了膽的人,聽到沈野的名字都會心驚膽顫,這一輩子都不希望
再見到沈野,而見沈野的情婦在凝春園現身,沈野豈會不在左近?
  可是花面閻羅出身綠林,當強盜的人一向聲大氣粗,狂妄自大,只看眼前,不計後果,
怎會想到那麼多。
  「管他娘的,機會難得,干了再說。」他斷然地下令動手。
  在一陣人影疾閃中,四人已將兩女圍住了。
  紅衣觀音想起在琅牙山,在沈野與毒狐面前束手就縛之恨,頓忘利害拔劍搶出,神氣萬
分地向毒狐衝去。
  「我要將你這頭狐狸精弄到手!」紅衣觀音微笑著遞劍。
  這一劍攻勢極為兇猛。長驅直人,一看便知是致命的一劍。
  如果一劍中的,人豈不是死了?死了又怎能算是弄到手?毒狐對是老江湖,而且是個精
明的女殺手,怎會上她的洋當?
  憑紅衣觀者這塊料,居族也大言不慚地說要將她弄到手,並且敢主動遞劍,明擺著是在
放煙幕,誘使她將注意力放在劍招上,另玩其他陰謀。
  因此,她根本不在意紅衣觀音的劍招,左手微揚,淡灰色的虛影一閃即逝,同時身形退
一步。
  突覺後背脊一震,身形一僵。立時倒地。
  「哈哈哈!捉到這頭狐狸了。」身後響起拂雲手得意的笑聲。
  毒狐仍然上了大當,她防得了紅衣觀音,卻防不了拂雲手在背後的暗算。
  一個專門以機謀殺人的精明機警女殺手,居然栽在別人的機謀之下。這笑話可鬧大了。
  在毒狐倒地的同時,紅衣觀音亦哎唷一聲,挫身摔倒,是中了毒狐的一枚七步追魂針。
  「哈哈哈哈……」花面閻羅仰天長笑,十分得意。
  「好一個天生尤物,回頭老夫要好好享用,你的功夫一定不錯,不然沈小輩怎會將你當
寶貝地養著?」他將被制住經脈的郁靜雯擁人懷內。雙手在她高聳的酥胸上不斷揉撫。
  由於經脈被制,郁靜雯全身動彈不得,任由花面閻羅恣意地輕薄。他銀牙咬緊,嬌面浮
現羞怒及惶急神色,美目中噴射出萬丈怒火。
  荊山煞神見紅衣觀音中針倒地,立即彎腰封住她的穴道,以免毒氣攻心,並準備將她抱
至茶亭施救。
  「沈小輩的兩個情婦雙雙就擒,咱們中了頭彩……」他一面抱起紅衣觀音,一面得意地
大叫。
  「哈哈哈……」身後花面閻羅得意的狂笑聲震耳欲聾。
  驀地,荊山煞神吃驚地收回已跨出的腳步。
  他看到了走近毒狐身邊的拂雲手,陡然止住了伸向她的右手,張口結舌,驚駭地向笑聲
傳來處注視,像是見了鬼。
  人的神情如突然出現反常的現象,一定是有某種因素促成的。
  荊山煞神正抱著紅衣觀者舉步欲行,也本能地倏然中止腳步,好奇地轉身回顧。
  荊山煞神如雷殲,感到一陣冷流起自尾閭,瞬即上升遍佈全身,不由自主打一冷戰。
  花面閻羅渾身發僵,但並沒有死,張開血盆大口,似乎剛才大聲耗氣過多,一時回不過
氣來。
  沈野一手挽住郁靜雯,一手抓住花面閻羅的髮髻,將花面閻羅向前施來,像是拖一條死
狗。
  「是誰……誰偷……偷襲老夫……」花面閻羅終於叫出聲音了,聲如狼嚎。
  「荊山煞神,你好大的狗膽,居然聚眾計算太爺的人。」沈野大聲叫,拖著人大踏步接
近:「還有你這個狗娘養的拂雲手,又重施故技卑鄙偷襲手段,太爺一定要廢掉你的一雙
手。」
  荊山煞神膽都快嚇破了,發抖地抱著紅衣觀音往後退。」不……不要過來,不要……過
來……」荊山煞神一面顫抖著後退,一面向接近的沈野說:「不……不是我……我的主
意……是……副會主下……下令捉她們的……」
  「你敢走?給我站在一旁等候發落!」沈野沉叱。
  荊山煞神乖乖聽話地站在一旁。
  此刻,每個茶亭內的茶客都湧來看熱鬧,有不少是江湖人士。其中居然有伏龍居士父
女,那位身份神秘的風神會少會主莫子安,以及華陽夫人等一干人。
  皆用驚懼而又困惑的目光,向右手挽著郁靜雯,左手拖著花面閻羅的沈野注視。
  他們看到他拖著半死的花面閻羅,像拖死狗一樣毫不費勁,這位江湖朋友聞名喪膽的風
神會副會主,嘎聲喊叫手腳動彈不得,真像一殺死狗。
  而凶名卓著的荊山煞神,卻表現得像個喪了膽的可憐蟲,又像待宰的老牛,乖乖地抱著
紅衣觀音站在一邊發抖,難怪看熱鬧的人看得莫名奇妙。
  拂雲手上次在江浦官道偷襲沈野不成反挨了一掌,心中恨死了他,他本是個桀傲不馴的
人,且是武林名宿,在大庭廣眾之下,怎拉得下臉來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候發落?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他乘沈野不注意時,急忙跨步上前,欲先將躺在地上的毒狐弄到手,作為護身符。
  他的手剛觸及毒狐的衣襟,突感左右雙肩井為一雙大手扣住,接著傳出骨碎的聲,在一
聲修號中,被擎天杵摔出幾丈之外,躺在地上掙扎呻吟。
  「你一個堂堂的俠義名宿,投入風神會後,就把無所不為的壞習慣都學會了,居然卑鄙
地在別人背後暗算,今後你的手再也拂不了雲,可悲!」擎天杵冷冷地說。
  沈野將花面閻羅丟在地上,先在他雙肩踢了兩腳,然後自他腰間拔出閻王令,壓在他的
右肩窩,用腳踏住握把。只消用力向下一踏,便會削下花面閻羅的右臂。
  「這可是你們先惹上我的。」沈野一面為郁靜雯疏解經脈,一面冷笑說:「你一個堂堂
的風神會副會主,以暗算的手法制住我的女伴不算,還在光天化日下向她輕薄,狗都比你高
三級!
  在江浦是我主動找上你們,所以我刀下留情放過你,今天卻是你們主動暗算我的人,你
說,我該怎樣整治你?」
  花面閻羅凶不起來了,躺在地上不敢亂動,怕肩骨受創。
  像他這種凶暴的人,對死亡看得甚淡,換言之,是不怕死;但如果缺一條胳膊,變成殘
廢,讓他在江湖上活現世,他將感到比死還難受。
  在看熱鬧的那位風神會少會主,幾次欲衝出救人,但均為伏龍居士父女所阻。
  沈野將他的舉動瞧得清清楚楚,以為他是急於義憤,或是基於他與熊耳山莊的關係,而
欲入場救人,做夢也沒想到他是風神會的少會主,根本懶得理會。
  這個場合的人際關係甚為微妙,只有郁靜雯心中最清楚。
  莫子安是她丈夫的門徒,她當然知道他的身份,但莫子安卻不認識這位師娘。
  因為他學藝時,師你及師娘均以蒙面相見。
  花面閻羅最可憐了,他雖貴為副會主,卻非權力中心人物,因此既不認識莫子安,亦不
認識會主夫人,否則縱使老天爺借膽給他,他亦不敢向郁靜雯輕薄。
  郁靜雯的經脈經沈野解開了,但沈野心中明白並未完全疏通,因為他發覺一條以脈有
異,可是郁靜雯卻未能覺察。
  自被花面閻羅輕薄後,她將花面閻羅恨得要死,縱使她個性再豪放,亦難以忍受在眾目
之下被侮辱,何況侮辱她的是她丈夫的屬下,而又當著沈野的面前。
  於是經脈一解開,她就提起有鋼尖的蓮足,狠狠地朝躺在地下的花面閻羅大腿上狠狠地
踢了一腳,立時皮綻血流,痛得花面閻羅鬼叫連天。
  莫子安看得眼都紅了,不由怒叫:「姓沈的,你居然任由你的情婦凌辱一個失去抵抗力
的人,而不加阻攔,這是大丈夫的行徑嗎?」
  沈野伸手挽過身形不穩的郁靜雯之嬌軀,朝莫子安冷冷一笑。」姓莫的,這老狗制住我
的同伴,並施以輕薄時,你為什麼不說話?」沈野冷冷地說:「對付卑鄙無恥之徒,我一向
是不擇手段的,何況我與他是死對頭,今天沒有分了他的屍,算是他走了狗屎運。我不知是
不是大丈夫,但絕不會像你這種貨色一般,專門用無恥的手段,在背後暗算別人的。看你一
付情急的樣子,莫非你與他是同夥?是風神會佈置在江湖的暗棋?但願你不是,否則下次碰
面,你將是我下一個屠殺的目標。」
  莫子安剛才衝動欲出只是直覺反應,被伏龍居士父女阻攔後,已冷靜下來,憑花面閻羅
的武功修為,尚且被沈野擺佈得像條死狗,他又怎比得上花面閻羅?
  「本太爺不與你這小子計較……」莫子安心虛地說。
  「小子,你敢在嘴上討便宜,老夫將打掉你滿嘴狗牙!不信你試試,但你最好不要
試。」擎天杵虎目中殺機怒湧,臉罩寒霜地說。
  莫子安被擎天杵冷森的神態鎮住了,果然噤若寒蟬。
  沈野見毒狐已被擎天杵解開穴道,安然無恙地站在一旁,於是放了心。
  「小姍,請將七步追魂針解藥給他們,紅衣觀音是小角色,這次姑且饒過她。」沈野
說。
  毒狐自革囊中取出一粒豆大丹丸,拋給呆立一邊的荊山煞神,道:「以溫水沖服,半個
時辰後毒性自消。」
  沈野擁著郁靜雯俯視著花面閻羅,道:「姓瞿的,你給我聽清楚,咱們本是死對頭,碰
面時兵刃相向是情理中事,但我卻絕對不再容忍你們的暗算手段。
  今天我心情好,再放過你—次,下次碰面就是你死我活了,你要給我牢牢記住!」
  他用腳踢開架在花面閻羅右肩骨的閻王令,並將其身軀踢翻,在他背上加踢了三下,花
面閻羅手腳可以活動了。
  「從背後偷襲,你算什麼人物?」花面閻羅坐起活動手腳,悻悻地說。
  「哈哈!這是跟你學的呀!你剛才不是也以偷襲的手段制住我的女伴嗎?」沈野摟著郁
靜雯站在一旁大笑:「何況我是存心想饒你一命,才在背後制住你,要是當面動手,你早就
沒命了,你別不知好歹。」
  花面閻羅突然抓起身旁的閻王令,飛快地一蹦而起,運足了全力,向沈野腰背揮去,咬
牙切齒神情獰惡已極。
  看熱鬧的大多數人,都是行家,以行家的眼光看來,這記出其不意的猝然襲擊,沈野是
死定了,尤其是華陽山莊眾女,不由同時驚叫出聲。
  莫子安及伏龍居士心中狂喜。
  揮出的閻王令落了空,沈野就在閻王令及體時,右手一送將郁靜雯推出丈外,雙腳貼地
前滑,閃電似的絞住了花面閻羅的雙腳,奮身急滾。
  砰然大震中,花面閻羅倒了,閻王令也拋出兩丈外。
  沈野一躍而起,冷哼一聲,先踢了花面閻羅幾腳,踢得他鬼叫連天。
  接著是一連串凶狠的打擊,像是暴雨打殘花,花面閻羅似乎成了練拳的沙袋,或像是一
塊頑鐵,被擱在鐵砧上錘打,掀起、翻轉,不停被痛打。成了一堆爛肉。
  花面閻羅的厲叫聲漸弱,渾身衣褲破裂,五官流血,臉部青腫,躺在地上呻吟。像頭快
死的病狗。
  「你是頭豬。」沈野站在一旁輕鬆地拍拍手:「如果我沒有制你的把握,會把你的閻王
令擺在你旁邊,讓你來暗算?你白活了那麼大的年歲,真是為你悲哀。」
  「你……好陰險……」花面閻羅語不成聲地咒罵。
  簡直是挖了餡阱坑人,製造機會揍人嘛!這一頓揍挨得真冤。」
  「哈哈哈!你覺得很冤是不是?」沈野邪笑:「你該知道我不是阿彌陀佛,你暗算我的
女伴並向她非禮,要我白白放過你,實在不甘心。
  所以只好設計陷阱誘你上當,你居然眼睜睜地往裡跳,這只怪你太貪太狠了,怨不得
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3:24:29

第二十八章 以牙還牙
  「這是小小的警告,希望你記取經驗教訓,不再犯同樣的錯,避免犯錯的最好方法,就
是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會將你弄成殘廢,讓你在江湖上活現世。好好保重,再見!哈
哈哈哈……」
  在大笑聲中他摟著郁靜雯偕擎天杵及毒狐返回茶亭。
  花面閻羅掙扎著爬起,拖了自己的閻王令,在荊山煞神的挽扶下,偕同針毒初解的紅衣
觀音及雙肩骨碎裂了的拂雲手,蹣跚地走了。
  荊山煞神等三人,以及莫子安與伏天居土父女,目擊這場瘋狂的打擊,驚得渾身冒冷
汗,張口結舌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髮龍女向驚魂甫定的華陽夫人道:「為師要你別擔心沒錯吧!小伙子精得像個鬼,老
閻羅怎能暗算得了他?翟老鬼真是走了亥時運,注定要在江湖除名。」
  「我是氣他身處險境居然還摟著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華陽夫人語氣中有責怪的味
道。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與你何干?」白髮龍女怪笑道。
  華陽夫人的三妹與司徒玉鳳皆以怪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似有所覺,不由臉上一熱。
  郁靜雯的靜脈未經完全疏解,因此精神顯得不濟,沈野決定提前返回農莊。
  毒狐留下了十兩銀子作為茶資及花木折損賠償,由沈野扶著郁靜雯,循原路下山。
  擎天杵要準備車馬,快步先走了,毒狐表示要幫擎天杵整備,亦快步隨擎天杵下山,沈
野只好扶著郁靜雯慢步而行。
  「你是否感到尚有不適之處?」沈野關心地問。
  「腰背無力,昏昏欲睡。」郁靜雯以微弱的語聲說。
  「當時為你疏解時就發現有一條經脈未通,本想命翟老鬼替你疏解的,但我不願讓老鬼
的髒手再碰你,而且我有把握回去後可替你解開,所以末逼他。」沈野柔聲地說。
  郁靜雯聞言美目陡現異采,道:「縱使終生成殘,我也不願讓那個老色鬼再碰觸我—
下。」
  「真沒想到,他一個堂堂的副會主居然做出這種事,可見風神會那些人都是垃圾組合,
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沈野搖頭歎息說。
  沈野當時目睹郁靜雯被輕薄時,表現出來的羞憤神色似非假裝,因此不放過煽火披風的
機會,特地重擔此事,以加深她心中對花面閻羅的恨意,以利分化。
  「這老狗根本不是人,日後我絕不放過他!」郁靜雯果然咬牙切齒地說,她突然仰起螓
首問:「爺,您是否對這件事很在意?」
  「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因為我已是爺的人了,我怕爺會因此而不高興。」她嬌羞地說,她將嬌軀緊倚著他。
  沈野嗅到一陣心為之醉的幽香,心中頓感一蕩,情不自禁地改扶為摟。
  她見狀說話.於是繼續道:「我要像姍妹一樣,在您身邊伺候您。」話說得夠露骨了。
  「你知道姍姑的身份嗎?」
  「據傳說是您的情……情婦。」
  「你既然曉得她的身份,為何仍要如此?日後你會後悔的。」
  「我是當真的,您既能要一個女殺手為情婦,為何不願要我?莫非是嫌棄我?」她乾脆
將話點明,夠豪放。
  「嫌你?你太抬舉我了。我一個江湖浪子會嫌你這位名門閨秀?我是為你好,日後你會
明白的。」
  「明白什麼?」
  「沒什麼,咱們走得太慢了,要趕緊—步。」
  他右臂—緊摟住她的纖腰,一提勁身形頓時如浮光掠影,瞬間即抵停車坪,擎天杵與毒
狐業已候在車旁。
  毒狐急忙過來扶郁靜雯上車。
  擎天杵一聲吆喝,馬車輕快地下山,回到農莊已近傍晚時分。
  晚膳後,郁靜雯先浴罷回房,等沈野為她疏通經脈。
  「她真提被制住經脈?」擎天杵問。
  「是的,並且手法很重,很惡毒,如延誤施救,她下半身將永久成殘,等會兒恐怕將要
費兩倍,甚至三倍的時間為她疏解。」沈野說。
  「依據發生的情形來看,翟老鬼的確是不知她的身份。」毒狐說。
  「應該是不知道,否則怎敢下此重手,並且百無禁忌地向她輕薄?」沈野堅定的語氣
說。
  「咱們應把握機會放出消息,讓他們窩裡反。」毒狐雀躍地說。
  「花面閻羅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為這,恐怕收效不大。」沈野搖頭說:「至於放出消息
一節,用不著咱們,旁觀的江湖朋友會替我們做,她亦會將消息傳出。」
  「她是如何將消息傳出的?」毒狐問。
  「在木片上刻字,投入莊內的水溝中飄出莊外,有專人等候拾取,我也是昨天才發
現,」沈野苦笑說。
  「你靈巧的心思,她是個密諜的人才。」擎天杵讚歎說。
  「時間已不早了,你們先去歇息,我要過去了。」他邊說邊長身而起,緩步踱向室外。
  郁靜雯已在床上歇著,但心中卻非常紊亂,糾纏著各種情結,暫不斷、理還亂。
  來農莊雖僅短短五日,卻使她感受到有生以來未曾有過的寧靜。這裡沒有殺伐,沒有爭
鬥,溫馨的人情令她迷醉。想到沈野等人對她的關愛,再看到室內的燈光,她心中竟莫名其
妙地泛起—種溫暖的感覺,就好像已回到自己的家一樣。
  一個人回到家裡關起門,就好像可以將所有的痛苦隔絕在門外,這就是家的好處之一。
  但這裡真是她的家嗎?
  這種日子又能維持多久?
  她亦有個家,但她卻認為那只是房子,因為沒有愛。家,應該是有愛的地方。
  沈野已入室,她仍冥想,面上表情變幻萬千。
  —聲輕咳,將她拉回現實。
  沈野阻止其掙扎欲起後,隨即脫靴上床盤膝而坐,將她半倚半扶地置於身前,潛心檢查
半晌他長吁一口氣。
  「花面閻羅居然練有移經絕脈之絕技,真難以置信,可是他不該向一個無辜的人下毒
手,當時真該殺了他。」他冷森地說。
  「能疏解嗎?」郁靜雯神色一變地問。
  「既已知道了這種手法,當然能疏解,不過要多費雙倍的工夫而已。」沈野自信地說:
「假如有延誤一個時辰,縱使能解開禁制,但你的下半身將永成癱瘓。可見翟老鬼存心惡
毒,早存制你於死命之心,我感到非常抱歉,累你遭此危難。」
  「這老鬼怎可用這種手段對付我?我與他是……無怨無仇……」郁靜雯目蘊怒火地說。
  「這就是豪強的嘴臉,不需任何理由。」他雙目中射出令人寒慄的光芒:「風神會這些
狗東酉太無法無天,倚仗人多勢眾胡作非為,自以為可以把持別人的生死。這段期間那些狗
東西已連續暗算我好幾次,而今居然向我的同伴下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發誓要以牙
還牙,今後對那些雜種,見一個廢—個,絕不留情,必要時剷除他們的根,以作為向我沈某
人挑畔者戒。」
  這一番話聽得郁靜雯心驚膽顫,她很明白沈野有能力辦得到,萬一真的發生這種狀況,
她該怎麼辦?
  沈野取出兩顆丹丸讓郁靜雯服下,為她除去上身衣衫開始用灼熱的雙掌為她疏通經脈。
  艷媚的臉蛋、羊脂白玉般誘人的胴體,足以令人感到心旌搖蕩。她的確是天生尤物,是
男人一見便升起慾火的尤物。
  沈野強抑住心猿意馬,深吸了口氣凝神行功,半個時辰後終於大功告成。
  「何處尚感不適?」沈野滿頭大汗地問。
  郁靜雯睜開了那雙令人想入非非的媚眼,柔媚地道:「神清氣爽,全身經脈似比平時更
為順暢。」
  她從床頭取出一條絲巾,替沈野拭去額頭汗水,動作溫柔輕巧。
  「您躺著歇會兒吧!」她低聲說。
  燈光下,她流露出誘惑性的笑容,令沈野幾乎不克自持。
  「不……我……」
  他話才出口,兩條羊脂白玉般的手臂,突然像蛇一般纏住他的脖子,火熱柔軟半裸的胴
體亦緊貼著他,同時—條柔軟的香舌亦伸入他口中,塔住了他尚未出口的話。
  強抑住的慾火急劇地升起,像火山爆發。
  室內燈光突然熄滅,傳出一陣陣令人血脈膨脹的聲浪,以及如癡如醉的呻吟……
  一夜的激情,一夜的迷醉,醒來時已天明。
  兩人枕畔默默相對無言。
  「你後悔了?沈野凝視淚水盈眼的她,輕聲說。
  「不,絕不後悔!」
  「為何流淚呢?」
  「這是興奮的淚水。」
  不錯,人在興奮時也會流淚的。
  「經此—夜,爺使我找回自我。」
  「怎麼說?」
  「六年前,我以感恩的心態嫁給—個人。未幾,他因不能人道而性格大變,興起了稱霸
天下的慾望,我就淪為他利用的工具。這段日子裡,我好像活在—個奇怪而迷離的夢中,夢
裡糾纏著無知、虛謊、狂妄和悲痛。我實在受不了,終於抓住一個機會脫出了束縛,但卻遭
到追殺,要不是您義伸援手,這世間已沒有我這個人存在了。我在那個圈中,看盡了人性的
醜惡與冷酷無情,而您卻毫不猶豫地收留我。來此短短數日,宋叔及姍妹給予我的關懷,使
我感受到人情的溫馨,怎使我興奮而流淚呢?郁靜雯以來自天外的聲音娓娓道來。
  「我之所以讓你留下來,是因為你實在無處可去,凡人都是有同情心的,是嗎?」沈野
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
  「恭喜你獲得新生,希望你將那段惡夢忘掉,人總不能成天活在仇恨與痛苦中,放開胸
懷吧!這世間雖然有太多齷齪,但亦有不少至真、至善及至美之處。」
  「但你們卻從未問過我的底細,而極度信任我。」
  「我與宋叔及姍妹雖非正人君子,但一向以誠待人,除非有人以陰謀手段傷害我們。」
沈野誠懇地說:「一個人對於自身以外的人,是無從知其苦樂的,笑顏後面,滿貯煩惱悲哀
的人,這世上真是太多了,又何必去挖別人痛苦的瘡疤呢,尤其是江湖人,幾乎都有一段傷
心往事,只要知道對方於自己無害就好了。」
  沈野這番感性的話,使郁靜雯心潮洶湧。
  她自淪為風神會色武林高手的工具以來,曾接觸過不少才貌雙全的武林俊彥,從未讓她
心動過,甚至包括那位文采風流的沈侯爺在內。談容貌,沈野甚至比不上某些青年才俊俊
美.缺少那種風流倜儻的風度。可是她卻為沈野那種玩世不羈的態度,以及略帶邪氣的氣質
而動了心弦。
  當然沈野先後兩次救她並為她療傷亦是主因,雖然第一次是她刻意安排的。
  想歸想,現實終歸是現實,她真能脫離這個奇怪而迷離夢境的桎梏嗎?
  —個人不論做了多麼可怕的夢,最後都會醒來,只是她的夢,恐怕永遠不會醒。
  普通人的夢,只會做到天明,她的夢卻必須一直做到生命的盡頭。
  不過,幸面地做的是一個不會醒的夢,如果夢醒了,也許更痛苦。
  「不管怎麼說事實上你們賜予我的,是我有生以來曾擁有過的。
  不論你們的出發點是同情或是憐憫?將使我終身感激。」郁靜雯幽幽地說.美目中有痛
苦的光芒。
  沈野已察覺她目中痛苦的神色,不由緊抱她的嬌軀,親吻她的淚水。
  「小雯,你已脫出惡夢的桎桔,應該放開胸懷才是,你仍年輕,日後歲月悠長,正在等
待你自己去迫尋開創呢?」他以鼓勵的語氣說。
  他當然知道郁靜雯目前內心為什麼感到痛苦。因為人在痛苦煎熬著,常會感到痛苦,等
到碰到不痛苦的事,才覺得那痛苦的深沉與悠長。郁靜雯目前正是如此。
  她過去六年中,雖然貴為會主夫人,但為了會主丈夫的霸業.卻不得不喪失自尊與靈
魂,去充當色誘武林人士的工具。內心的艱苦是難以宣言的,但時日一次,就變得麻木了。
  而她在農莊短短的五天中,感受到真誠,溫馨的人情,與寧靜的生活,因而激發出人類
先天追求幸福日子的慾望,及抑壓了六年的深沉與悠長的痛苦。所以她流出了淚水,那是懺
悔、興奮,以及對未來歲月茫然的淚水。
  軍方鳳台密站的廳堂中,花面閻羅坐在大環椅中,拉下了債主臉,經過一夜的療傷調息
後,氣色比昨天好得太多了。但是臉上那—塊塊紫腫及兩個烏青的黑眼圈仍然未消。留下了
挨揍的標誌。
  昨天下午他們四人返回密站,那種狼狽相,可把其他的人嚇了一跳,不曉得遭了什麼禍
事?
  經向荊山煞神打聽始知事情經過,心中最高興的莫過於宇內三仙了。
  自朝陽坪栽在沈野後中後,受盡了花面閻羅的窩囊氣,如今見他亦被沈野整得像條死
狗,三人在心理上得到了補償作用,當然樂歪了。
  廳堂中坐了不少人,執事以上人員都到齊了。
  花面閻羅在大發雷霆。
  「他娘的混蛋加三級。」花面閻羅搦著荊山煞神拍案大罵:「你居然聽從沈小輩的話乖
乖在—旁等候發落,任令本座被他狠揍而不加援手,你是否存心在看我的笑話?還有那些散
布在圍外的那些弟兄更是混帳,混在圍觀人群中看熱鬧,使本座在大庭廣眾之前丟盡顏面,
本座—定以會規論處。」
  「副會主明察。」荊山煞神辯道:「當時你已被沈小輩制住,我能不顧你的生命而不聽
他的警告嗎?何況蘇姑娘毒發需人救治。再說以副會主的高絕身手,尚且被沈小輩整得七葷
八素,我這幾乎三腳貓的功夫.上去也是白搭。」荊山煞神雖說得平談,但卻滿含譏諷意
味。
  林護法亦適時提出申訴,道:「屬下奉命秘密偵察雲仙別墅情勢,縱使發生天大的事,
也不敢暴露身份,這是會主三令五申交代的,因此不敢抗違。何況屬下看出沈小輩並沒有制
你於死的心,所以屬下就更不敢妄動了。」
  林護法亦是厲害的角色,不但以會主的諭令作擋箭牌,並且話中帶刺地刺了花面閻羅—
下。
  「你們都在為自己的膽怯行為狡辯。」花面閻羅怒吼:「本座對會主那道諭令實在無法
理解,對沈小輩只能逃避不准打擊,豈非自縛手腳?我不知會主是在何種心態下,下達這項
諭令的。昨天發生那椿事,本座喪失顏面事小,而本會聲威損失卻大,難道會主對此亦無動
於衷?」
  「副會主請注意會規及體制。」計婆子阻止他說下去:「會主的諭令,不容下屬有任何
懷疑及批評,他既下達此諭令,必有他的用意。昨日的事件誠然會影響本會的聲威,咱們仍
須遵諭不可向沈小輩報復。但如果改變方式,向沈小輩的盟友下手,既可打擊沉小輩挽回顏
面,又不違背會主的策略。他那些盟友死黨,本座均有詳細資料,並已掌握他們的活動情
形,下去後咱們好好研究,挑些有利的對象下手。」
  花面閻羅對計婆子所提的方法探表同意,當即與計婆子離開廳堂轉入後院,共商大計去
了。
  塞北屠手與荊山煞神頗有交情,他對荊山煞神受委屈甚為同情。
  「胡說.別難過了,錯不在你,他絕不敢以會規來議處的。」塞北屠手安慰說。
  「這是個狂傲自大的人。」天風真人以嘲諷的口氣說:「自滁州劫鏢迄今,他自己捅出
了不少紕漏,卻都將責任推給別人。你們等著瞧,他與計婆婆商議出來的辦法,絕不是好點
子,搞不好又將會捅出大漏子來。沈小輩的盟友及同伴豈是那麼好惹的?惹了他們等於是惹
了沈小輩,到時候看他如何收場!」
  「那小輩既凶狠又陰險,經常挖好陷阱讓人向裡跳。副會主昨天在幕府山就是上了他的
當,結果被他揍得像一堆爛肉。老天爺,想起當時的情景,我的冷汗又冒出來了。」荊山煞
神悚然地說。
  「假如當時本會那些在暗中偵察的弟兄一擁而上,或施展暗算,難道不能擺平沈小
輩?」地府雙魔的老大說。
  「擺平他?那是在說夢話,縱使再加上十倍的人手,也不夠他宰割。何況品當時在場看
熱鬧的人群中,有華陽山莊那批雌老虎在場,怎會讓咱們如意?」林護法搖頭苦笑說。
  「咱們自求多福吧!希望日後別再與他照面,—想起他那種整治人的手段,我仍然心嫁
肉跳,這小輩太缺德了,喜歡將人弄成殘廢,讓他們在江湖上活現世。」曾被沈野傷了胸膛
的劍神用近乎虛脫的聲音說。
  南京地區的賬災銀籌募完成,—並遠往武昌,那些仗義相助的武林名宿大多住在鏢局,
實力空前強大,誰也不敢打鏢銀的主意。
  企圖打鏢銀主意的那些牛鬼蛇神,包括風神會在內.皆已轉入地下活動,府城內外格外
顯得平靜。
  酒狂這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他是金陵鏢局與督府之間的聯絡人,擔任協調工作,經常
改變面目在各地奔走,由於行動過於頻繁,終於難逃某些有心人的監視網。
  沈野等人在農莊又安靜地渡過了十幾天,沒有發現有人來踩探,亦沒有仇家找上門來。
  他這幾天足不出戶像個潛修隱土,至於夜間是否外出,誰也無法察知。倒是擎天杵及毒
狐經常外出。
  午後.擎天杵及毒狐赴府城採購,沈野與郁靜雯泡了一壺好茶.在廳堂相對品茗閒談。
  「小雯這幾天你愁眉不展,是否有心事?」沈野問。
  「是有—點.自脫離風神會後,迄今尚未向家父報平安,我想去府城一趟,托朋友傳
訊,以免家父懸念。」
  「這是應該的,你為何遲到今天才提起?」
  「我要先徵求爺的同意,因我已是爺的人。」
  「你真的承認是我的人馮?不後悔?」沈野似笑非笑地說,話中有話。
  「我是當真的,難道您不認為?」郁靜雯似未聽出沈野別有所指。
  「好好,就算是我的人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我想明天或後天去。」
  「好,路上可要小心些,千萬勿被風神會的人盯上,如果落入他們手中麻煩就大了。」
  「我會特別小心的,必要時化裝後再出去。」
  「對,小心駛得萬年船,一步走錯遺恨終身。」沈野語意探長地說。
  郁靜雯聞言心中—動,一雙美目奇光一閃即逝。
  「您說—步走錯遺恨終身,是否意有所指?」她神色怪異地況。
  「是指你萬一不小心落入他們手中.必將遭到辱身或喪生之恨,而這些結果均非我所願
見的,豈非遺恨終身?」沈野關心地說:「同樣地,這句話亦可適用任何事物上,因為在人
生的過程中每個人往往會在無意中造成許多不自知的過失,如果這些過失不被發覺,他的一
生仍是平安的,但發覺而所有補償,亦不會為這過失感到太痛苦。不幸的是,一經發覺自己
的過失,而已是不容許他有補償時,就遺恨終身了。」
  郁靜雯神情有些不自然,雙目凝視著手中的茶杯.信口道:「我想我可能曾看錯及做錯
了某些事……」
  「既知錯了,就別再讓它錯下去,否則錯誤愈大,痛苦愈深。」沈野感性的說。
  「假如真的錯了,我—定會照您所說的去做。」郁靜雯神情玄迷的說:「爺年紀輕輕,
為何對事物的看法以及對人生的體驗如此這般深刻呢?」
  「套用一句老話,少年弟子江湖老。這是不能以年歲的大小來論定的,年歲大並不表示
對人生的體驗必然深刻。」沈野用似乎來自天外的語氣說:「書店的店員每天『看』書,卻
並非從書中得到最多的人;風塵女子打滾過各種生活,卻不是對生命體會最深刻的人,這就
是最明顯的例子。」
  郁靜雯正待說話,募地農莊門口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著人影頻現,先後擁進了擎
天杵、毒狐,以及村夫打扮的塞外飛龍與酒狂。
  酒狂神色萎靡,臉色青灰,—臉晦氣,雙目無神,好像即將屍解。
  「老天爺!」沈野吃驚地說:「你怎麼啦?好像出了什麼禍事?你的氣色壞透啦!」
  「你說對了,我是遭了禍事。」酒狂有氣無力地說:「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要不是及時
遇到宋大鬍子及金丫頭,急病亂投醫,給我服下了飛魚毒刺的解藥,我早就見閻王。他娘
的,時衰鬼弄人,栽得真冤!」
  「我看你是完蛋了。」沈野搖頭苦笑:「你一個風塵怪傑,大名鼎鼎的武林名宿,先栽
在血手神魔的偷襲之下,尚有話可說,而今居然又裁在—條蛇口中,你何不找一根麵條來上
吊,以免話現世!」
  「你知道個屁!」酒狂氣得口不擇言:「我是在混亂中被計老鴇婆放出的毒蛇咬傷,你
想到那裡去了,以為我是學叫化子玩蛇呀!」
  酒狂在氣急之下,根本未想到郁靜雯等兩女在場,一開口就葷素齊來。
  塞外飛龍見酒狂出言無忌,不由急忙阻止:「風範風範,老酒你也不看看有什麼人在
場,直人是愈活愈回去了。」
  沈野倒是毫不在意,他疑惑地道:「計老鴇婆?誰是計老鴇婆?」
  「是風神會的計婆子呀」酒狂氣苦地說:「事情是這樣的,我與龍老鬼及其兩位屬下,
經過上元門時,突被隱身於附近樹林中的青狼天王,計婆子及三個面目冷森的中年人堵住。
這些雜種二話不說地一擁而上,兵刃暗器齊飛,忙亂中被計婆子放出的小白蛇咬中小腿,剎
時全身麻痺,雙目模糊,要不是金丫頭他們來得巧,我恐怕早已升天了。」
  「對方人呢?」沈野問。
  「那三個面目冷森的中年人被龍老鬼的屬下宰了,青狼天子及計婆子則跑啦!」
  「這就是咬中老酒鬼的小白蛇。」塞外飛龍拿出一個布包:「普通指力傷不了它分塞,
在下是以三昧真火捏死它的。」
  打開布包後,現出一條長有六寸,頭呈三角形的純白色小蛇,令人驚奇的是長有一對紅
色的眼睛,極為罕見。
  郁靜雯一見那條白色小蛇,粉臉劇變,嬌軀顫抖,媚目中射出極為複雜的光芒,由於眾
人的注意力皆集中於蛇身上,因此無人發現她神色變化。
  「對蛇毒我是外行,但我馬上請高明的人來為你檢查診療,好在解藥對症,一時當可無
礙。」沈野放了心,轉著向擎天杵說:「煩前輩發出緊急信號,請吳盟主來一趟。」
  擎天杵應聲進入內院,片刻即返回,沈野取出兩顆丹九交酒狂服下,以增強其抵抗力,
同時為郁靜雯與眾人引見。
  不到盞茶時間,吳瑛就抵農莊。
  眾人起身而迎,沈野為眾人引見畢,吳瑛立即為酒狂檢查,並察看桌上那條小白蛇。
  「楚老真是大幸!」吳瑛以權威性的語氣說:「賤妾雖未見過此蛇,但卻聽家父提過,
它叫白勝蝮,產於長白冰原,鱗甲堅硬如鐵,會飛騰嚙人,出現時雌雄成對。被咬後立感全
身麻痺,視力模糊,百天就弊命,屍體呈青灰色並捲縮成團,縱使能及時施救,亦必雙目失
明,下腳癱瘓。楚老所服之飛魚刺解藥非常對症,而且在時限以內,只要再三服就可痊癒,
由此可知飛魚毒刺上之毒,必取自白勝蝮蛇毒。」
  「請問吳姐,如因中蛇毒而雙目失明達六年之久,是否有希望復明?」郁靜雯信口問。
  她信口提出問題,除塞外飛龍及酒狂外,沈野等三人心中均不由一動。
  「郁姐,恐怕太難了,除非找到一個修為已達到地行仙之境,且身具玄功之人,疏滌被
毒浸蝕之筋脈,並配以解藥,或許可能依復部份視力。但世間達地行仙之境的人猶如鳳毛膦
角,說了也等於白說。」吳瑛苦笑說。
  郁靜雯道了謝,神色黯然.但當她的目光掠過沈野時,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神色又轉憂
為喜。
  吳瑛見酒狂已無礙,表示有要事待辦,遂靠辭而去。
  晚膳時,兩女嘴甜,喚塞外飛龍為龍伯伯,頻頻敬酒,樂得塞外飛龍心花怒放,看得酒
狂心中冒火。
  「我說郁姑娘,你是名門閨秀,可千萬別學金丫頭那雙勢利眼,願多與我老酒鬼親近,
包管你好處無窮。」酒狂話中有濃重酸味:「別看龍老鬼一付神氣模樣,對小伙子,他仍是
尊稱一聲爺或主人。而老酒鬼卻與小伙子稱兄道弟,老酒鬼的門徒稱他為師叔,你想想這種
關係就可分出親疏輕重了。」
  擎天桿及毒狐差點將剛喝入嘴中的酒噴了出來,拚命忍住笑。
  「我走遍了大明江山,見過不少厚臉皮的人,但如比起你來,不啻小巫見大巫。」塞外
飛龍挪揄說:「剛撿回一條老命就開始作怪了,你除了酒葫蘆外什麼都沒有,連唯一的徒弟
都留不住,而改投在我家爺門下,你居然拿這件事來獻寶?你自己不覺丟人,我卻為你臉紅
呢!」
  郁靜雯見兩老鬥上了,她不便插嘴,只是在旁微笑著。
  「唷!老爺子,我可是一向對您很孝順呀!您傷未癒禁酒,所以就多敬龍伯伯幾杯,怎
能說我是勢利眼呢?連說話都帶醋味!等您痊癒後,我再多敬您幾杯就是。」毒狐可不是省
油之燈,嬌笑著倒打—耙。
  「喂!你怎不說話?」酒狂被挪揄得哭笑不得,見沈野像沒事人般自斟自酌,不由沒好
氣地說。
  「我的說什麼?」沈野古並不波地說:「他們說的都是實情,我總不能昧著良心幫你強
辭奪理吧?」
  酒狂氣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別氣了,生氣會影響你復原的速度。」沈野笑說:「小乙的進境如何了?好久沒有測
試他,不知已達何種境界?」
  「你是個不負責任的師叔,人交給你後沒好好琢磨他就撒手一走了之。」酒狂抱怨地
說。
  「老天!虧你說得出口?」塞外飛龍怪叫:「前天你給他喂招時,難道忘了他將你衣襟
撕下來的事了?」
  「嗯!不錯不錯!他業已心領神會了!」沈野自語。
  「你教他的是什麼鬼手法呀?」酒狂老臉泛紅地問。
  「反手黑刀十三式。」沈野淡淡地說。
  「一聽就知不是什麼正大光明招式。」酒狂恨聲說。
  「但卻能撕下你衣襟,再過幾天準能摔你個狗吃尿!徒弟打師父,可列為武林新紀錄。
哈哈哈!」塞外飛龍幸災樂禍地大笑。
  晚膳就在笑聲中結束。
  晌午,郁靜雯神情釋然地返回農莊。
  「辦妥了?」沈野關心地問。
  「辦妥了,朋友已首途蘇州。」郁靜雯愉悅地說:「宋叔及姍妹護送楚老爺子到鎮江尚
未返回嗎?」
  「早呢!恐伯要到傍晚時才能回來。」沈野笑說:「我想去府城走走,你去不去?」
  「好呀!咱們這就走。」郁靜雯興奮地嬌叫。
  從城北郊到南郊,足有三四十里,但兩人繞奪外疾走,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風凰台。
  逛遍了風台山,及至傍晚始下山進入通濟門,直抵平安賓館。
  櫃台內的胖彌勒一見,迅即趨步迎入。
  「咱們來用膳的。」沈野微笑說:「這些日子府城相當平靜,黃東主你也該少擔些心事
了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3:25:15

 「不瞞您說,表面平靜,暗中卻波濤洶湧呢!」胖彌勒低聲說:「本店就住有不少身份
不明的人物,而且都是難惹的角色。」
  「哦!看樣子密雲不雨的情勢維持不了多久,暴風雨就要來臨了。」沈野語意深長地
說:「黃東主,請聽我的忠告,那些惹不得的角色,千萬別去惹他,遠離災禍是江湖人的金
科玉律。記住!你現在是平安賓館的店東,而不是昔日威震大江兩岸的胖彌勒,彆扭心生財
工具損失,到時自會有人賠償的。」
  「是是,沈爺說得是。」胖彌勒邊說邊將兩人往時請,並親自領進食廳,在靠窗的一副
座頭落坐,店伙很快地送上他們所點的酒菜。
  兩人泰然低語小酌,無視於眾酒客射來的複雜目光。
  郁靜雯已看出沈野來府城,絕不是為了遊覽鳳凰台,更不是為了來平安賓館的食廳吃上
一頓,而是為了某種特定目的而來的,至於目的為何?大概只有沈野自己清楚。
  沈野的確是有為而來,當他進入食堂之際,就很技巧地將所有食客攝入眼底。發現除了
他欲獵的目標外,尚有許多身份不明的人物在座,於是他好整以暇地等待機會來臨。
  「小雯,等會兒萬一我與人發生拚鬥,你切勿插手,並且要離我一丈以外,抱元守一,
護住元神,以求自保,我恐無暇顧及你。」沈野低聲說。
  「看您說得這麼嚴重,對方究競是誰?」郁靜雯也低聲地問,神情有些緊張。
  「現在尚不知對方身份,但我卻知對方功力與道術兩者高絕,我有把握收拾他們,別
怕!」沈野自信地說。
  與沈爺相隔兩張食桌的一副座頭。坐著四個人,是伏龍堡的藍美媚,風神會少會主莫子
安,以及兩個年約六旬開外長相獰惡的老道。
  自沈野及郁靜雯兩人入座後,四個人就一直向兩人指指點點著,旁若無人地高聲談笑
著。
  「莫少會主,你的確有眼光光,那小輩的女伴果然艷絕塵環,為最佳的情婦人選。要不
是你莫少會主屬意在先,本天師一定會收她這鼎護。」左首那個鷹目老道百無禁忌地大聲
說。
  「神雷老前輩,請勿高聲張揚,晚輩的身份目前不宜公開,否則後果十分嚴重。」莫子
安情急地說。
  「莫老弟,你是堂堂的風神會少會主,根本用不著秘匿身份在暗中活動,憑貴會在江湖
中的聲威,以及少會主一身所學,你將很快地坐上武林風雲人物的寶座。如果你隱起身份,
縱使你打遍天下無敵手.又能得到什麼利益?誰知道你是老幾?能增加多少威望?」那位嘴
角長痔的老道以前輩的口吻說。
  「這……這……」莫子安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
  食廳中的酒客一聽那位英俊的藍衣勁裝青年,竟然是風神會的少會主,不由大感驚訝,
並且震驚,連沈野也不例外。
  風神會雖然是個半公開的組合,其所屬成員之身份卻是隱密的,行動也是秘密的,從未
有過在公開場合亮子號。
  莫子安被兩個老道亮了字號,身份曝光,難怪他情急地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但事已至
此,只好認了。
  「莫老弟.你別怪本天師洩了你的底,本天師其實是在成全你。」嘴角長痔的老道獰笑
說:「具備桃花眼水蛇腰的女人,十有之九虛榮心大,喜攀龍附鳳。別看她是那小輩的情
婦,但你已亮了名號,堂堂的風神會少會主就是你的本錢,只要你稍示心意,她必定會毫不
猶豫地投入你懷內。」
  「晚輩感謝前輩成全,但晚輩卻……」
  「飛雷道友說的對。」神雷老前輩也獰笑說:「男人要闖,女人要浪。你既然對他的女
伴有意,就應該像男子漢般挺起胸膛上去表示!」
  郁靜雯總算聽出他們所說的女人是誰了,一時急怒交加,美目中殺機怒湧,但卻被沈野
以眼色制止,始忍氣沒有發作。
  「老前輩明察,沈小輩身手相當高絕,晚輩恐怕拾奪不下他。」莫少會主嚅嚅地說,總
算說出心中的話。
  「男人爭風,為了女人打破頭是極為正常之事,何況是—個艷媚無雙的絕代尤物,更值
得以性命去爭取!你放心大膽地去吧,有我神雷天師為你作後盾,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嘴
角長痔的老道獰笑說。
  神雷天師四個字,立時震驚全廳酒客。
  四十年前,江西金蛇洞天師道的大本營,出了兩個邪惡的道士,—稱飛雷天師,—稱神
雷天師,無論道術武功均極為高絕,但性卻極為狠毒邪惡,堪稱神避鬼厭。而這兩個邪中之
邪,魔中之魔的老道,今天居然雙雙了同現在府城,全儀乎與風神會及妖龍堡關係密切,在
劫鏢風聲日緊之際兩個老魔的出現,不啻像投下兩顆威力強大的炸彈,怎不使人震驚?
  莫少會主似乎突然堅強起來了,他—挺胸膛長身而起,邁開大步行向沈野與郁靜雯。
  「姓沈的,她是你的什麼人?」莫少會主雖是向沈野說話,但那雙色眼卻在郁靜雯令人
想入非非的嬌艷臉蛋上打轉。















第二十九章 天道無憑
  「當然是我的情婦。」沈野似笑非笑地說:「原來你這個未來武林風雲人物是風神會的
少會主呀!什麼時候膽子變大了,敢以這種口氣對我說話?莫非是仗著那邊的兩個狗都不吃
的老廢物為後盾?嗯?」
  「姓沈的,你說話可要小心了,得罪了兩位老神仙,你將死無葬身之地!」莫少會主傲
然地提出警告。
  「莫少會主,我替你悲衷。」沈野冷然說。
  「再怎麼說,你總算是風神會的少主人,為何將兩個老廢物當作祖宗般地看待呢?其實
她們已是屍居餘氣,背著四十年前那兩塊已發霉的招牌在江湖活現世而已,如果我決意出
手,誰也救不了你。
  現在你已擺足威風了,應見好即收,你快回去吧!在我殺機末動之前。」
  兩老道被沈野—罵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但自持身份,不得不忍下一口惡氣。
  適時莫少會主正以請示及求援的目光看著他倆,飛雷大師向莫子安做了個手勢,並以眼
色鼓其勇氣。
  「姓沈的,本少會主看中了你這位情婦,希望你識相地讓給本少會主!」莫少會主咄咄
副人地說。
  沈野再次制止即將發威的郁靜雯。
  「好,有種。」沈野邪笑說:「但我給你一個忠告,你最好先回去向問你那會主師父,
看他是否准你搶我沈某人的女伴?除非他不怕招致飛災橫禍!」
  沈野話中有話,把郁靜雯嚇了一跳,心中驚疑萬分,莫非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份?
  「本少會主看中的女人,縱使是皇帝老子的公主。也非將她弄到手不可,何況是已被你
享用過的情婦?我耐性有限,你是甘願讓呢?抑或要我以武力奪取?」莫子安的態度越來越
強硬,有飛雷及神雷兩個老凶魔作靠山,他當然膽大包天了。
  「你這下流的賤種也配說這種大話?我現在給你—個佔便宜的機會,你只要接得下一
招,不但可得到這位美絕人環的艷姬,而且還可以安穩地坐上武林風雲人物的寶座。」沈野
轉身向郁靜雯道:「小雯,你同意我的辦法嗎?我要以他的血來洗清加諸於你的侮辱!」
  原本臉罩寒露,滿腹怒火的郁靜雯,一見沈野動問,馬上以柔媚的語氣道:「—切但憑
爺做主,但這是公共場所,為免替黃東主增加困擾,廢了他就好啦!」
  嬌艷如花的面龐,曲線玲瓏的體態,以及柔媚悅耳的語音引發了莫子安的熊熊慾火。
  但沈野與郁靜雯的話,卻刺得他怒火沖天,頓時忘了沈野的厲害以及會主的告誡。
  他身形微沉,深吸了一口長氣,雙盤手功架,手掌漸漸變成血紅色,腥味四溢,雙目凶
光熾盛死盯著沈野。
  沈野安坐如故,僅緩緩伸出左手,五指半屈半伸,掌心隱現出淡淡的料銀色光圈,像漣
漪般向四周擴散,重現,雙目瞳孔漸漸放大,妖異懾人。
  暴喝聲中,紅光與罡風並發,腥臭味潮湧,淡淡的銀光倏現倏隱。驀然響起一聲淒厲的
慘號及骨折聲,莫子安踉踉蹌蹌地向後退出兩丈開外,雙腕骨折,手指全部斷裂。
  「你這個未來的江湖風雲人物,剛向寶座挪動屁股就完蛋大吉,而且也無福消受美人恩
澤了,可悲!」沈野以嘲諷的語氣說。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一開始便已結束,沒人能看清雙方動手的情形,旁觀的人—個個張
口結舌發不出叫聲。
  「你……你好狠……還不如殺了我……」被藍美媚扶回座位上的莫子安,向沈野發狂似
的大叫,聲如狼嚎。
  「我才不屑殺你,你如不想活可以自殺。」沈野冷冷地說:「廢了你示眾江湖,以為向
我挑畔並辱及我女伴者戒!你不是自誇計謀百出嗎?在渡口集的客棧中,你與雷霆劍客兩個
色鬼曾密謀計算司徒玉鳳及藍美媚姑娘,而且成功了。日後你也可用計謀來暗算我呀!或者
現在就請出你們兩個
  靠山為你雪恨。」
  他的一番話,使在場的敵我眾人起了不同的反應。
  藍美媚面色百變,飛雷及神雷兩老道目中殺機怒湧,郁靜雯則心驚肉跳。
  「爺!千萬勿惹上這兩個邪魔,否則就會招來一場不測的災禍!」郁靜雯倒抽一口冷氣
說。
  「你別擔心,我不做沒把握的事。」沈野語氣充滿信心:「這兩個邪惡的混蛋從未饒過
人,自咱們入廳開始就有了麻煩,不然他們怎會說出要收你作鼎爐的話?縱使沒有今晚的
事,日後我也要找他們的。」
  「您說什麼?為何要找他們?」郁靜雯奇怪地問道。
  「我什麼也沒說。」沈野拍拍她的香肩,以安其心。
  「小輩,你已狂夠了。」神雷天師怒容滿面地出現在沈野的對面:「本天師曾聽說過你
在府城與滁州的事,強橫霸道,企圖絕江湖同道的生路,巳成為江湖公敵,今晚本天師要為
江湖除害。
  看熱鬧的江湖朋友暗暗稱奇,神雷天師個性凶暴,不是—個大度的人,今晚面對冒犯他
的年輕人,居然耐住性子先來上一段廢話而未立即出手,豈非異數?
  其實神雷天師是心有顧忌,堂堂風神會少會主在有備的狀況下,竟然接不下沉野輕描淡
寫的—招,怎不使信心驚?這就是他未曾冒然出手的原因。
  「神雷老雜毛,你說的不是人話。」沈野長身而起,冷森地說:「是你們幾個雜種見色
起意。先以污言侮辱太爺女伴,繼則唆使那個虛有其表的風神會少會主,出面向太爺擺出一
付豪強的嘴臉強奪,你竟然顛倒黑白說我狂?你如不是白癡,就是想蓄意製造江湖風暴!你
與飛雷天師肆虐江湖期間,身上所背的血案數不勝數,尤以去年初春,你們兩個老畜牲夜劫
揚州百萬宅院,殺人放不算,猶姦殺其兩妾兩女,所作所為人種共憤,名列天下各地衙門海
捕公文中頭號要犯。你說,究竟誰是江湖公敵?你倆作惡多端,迄今仍末遭報,可見天道無
憑。但天不報我報,今夜鬼使神差地讓我遇到你們。就讓我充當
  一次報應神吧!」
  神雷天師眼神立變,警覺地問道:「你究競是誰?你威脅我嗎?」
  「你就叫我沈野好了,我是為弱小作不平鳴的人。」沈野離開座位緩步行向神雷天師,
冷然說:「不是威脅你,而是將以實際的霹靂手段叫你受報,你準備為保命而奮戰吧!」
  沈野左足踏前半步,虎目中湧現奇異的光芒,雙手自小臂以下突然變成爛銀色,像是銀
制的手。
  神雷天師渾身一震,如中雷殲。急切間,雙掌發如排山倒海,連拍三掌之多,每出一掌
即響起—聲霹靂,威猛的霹靂神掌勁道如山,掌勢籠罩住丈內方圓,聲勢懾人心魄。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他抓住了先下手的契機。
  沈野雙掌—張。雙掌為爪,身形微一扭曲,像無形質的幽靈般切入,神奇的勁流突然迸
發。
  噗地一聲,如擊敗革。
  「啊……」慘叫聲起。
  神雷天師倒飛而起,「砰!」一聲摔在一張食桌上,再一斜滾落地,雙手緊抱小腹無力
地呻吟。
  「老天有限,報應臨頭,你已是廢人一個,今後你得日夜提防你的仇家上門要你的殘
命!」沈野冷冷地說。
  突然,他猛地向下一伏,貼地仰身,銀魔手向上疾吐,玄天神罡似怒潮進發,與來自上
方的—股無形可怕勁流,在六尺上空接觸,發出一聲勁氣迸暴的異鳴,像是午夜的風濤。
  自他身後騰空偷襲的飛雷天師,響起半聲慘號,躺體像斷線的風箏般在空中翻滾,每滾
動一次,口中四噴出大量鮮血,最後
  「砰!」一聲摔落在兩丈外地上,微弱地呻吟。
  「銀魔手?報應使者的傲世奇技……」藍美媚驚怖地尖叫。
  沈野不理會眾人反應,趕忙就地坐下,定下心神運氣行功。
  他剛才攻出的兩掌,是匆忙中聚勁急發的,所以耗費真力甚大,必須及早調息。
  郁靜雯急切間施展絕頂身法,突然幻現於沈野身勞為他護法。
  她那雙媚目中神光閃爍,神色百變,嬌軀微微顫抖,似乎心中正在劇烈交戰。
  這兩場猛若雷霆快如閃電的打擊,再—次使觀戰的人,驚得直冒冷汗,心跳加速。
  連身懷魔功絕技的郁靜雯,也粉臉變色,美目中露出驚疑的神情,被這兩場在窄小空間
的生死相搏驚呆了,要不是沈野就地坐下行功的舉動驚醒了她,恐伯她仍在發呆。
  突然,自觀戰人場中踱出三位神態沉著年約四旬的佩刀青袍人,直向飛雷及神雷兩人躺
臥處行去。
  當三人快要接近沈野打坐處時,郁靜雯迅即跨步擋住了三人:「站住!」郁靜雯冷然嬌
喝,同時雙掌微微上提,艷媚的面龐罩上一層濃霜:「你們如再踏前一步,—切後果自行負
責。」
  一個艷媚無雙,風華絕代的美女,—旦發起威來,可就不怎麼動人了,而且令人心寒可
怕。
  「我是府衙總捕頭李文星。」為首青袍人傲然地說:「我要將這兩個滿手血腥的妖道帶
走,沈夫人同意嗎?」
  「當然不同意。」郁靜雯不明沈野的心意,並看不慣李文星的傲態,故強硬地拒絕:
「未經我家爺的允准,誰也休想將人帶走,包括你八臂靈官李總捕在內。」
  八臂靈官李文星,天下兩大名捕之—,功力高絕,威震天下,名列武林白道名宿,難免
自大。
  由於藍美媚適才叫破了沈野的身份,因此客氣地稱郁靜雯
  一聲沈夫人,並徵詢意見,在他來說已感萬分委屈,誰知竟遭對方—口回絕,深覺老臉
無光。
  「沈夫人。你要阻撓我辦案嗎?那可是犯法的,並且罪名不小。」八臂靈官沉聲說。
  「辦案?辦什麼案?」郁靜雯不屑地說:「當雙雷天師亮出身份時,你就該速逮捕他們
的,為何當時按兵不動?現在兩妖道已栽在我爺手中,你卻神氣萬分地要逮捕他們歸案,世
間那有如此便宜之事?
  他們的命運必須由我爺決定!話我已說得夠清楚了,你該聽得懂吧!你要指控什麼罪名
呀?」
  「我當時之所以未采逮捕行動,是要讓你們先火並,反正你們這些江湖人都是目無王法
的亡命,拚死一個就少一個禍害。」八臂靈宮強辯說:「而今事情已有結果,沈夫人如果堅
持阻撓,本人會指控你與兩妖道系同夥,並以公然鬥毆傷人的罪名逮捕沈公子!」
  「朝廷養你仍這些庸才,簡直是浪費糧食。」郁靜雯美目中殺機怒湧:「我鄭重警告
你。千萬別拿根雞毛當令箭,觸怒了我,你將後悔莫及,不信你試試。」
  「哈哈哈……」站在觀戰人群前排的塞外飛龍發出一陣震天長笑:「高論高論,你八臂
靈官可把天下的江湖人罵慘了!你就不怕犯眾怒?別忘了你也是江湖人出身。
  你先前膽怯不敢面對身背數十件血案的兩妖道,現在竟然有勇氣要逮捕擊潰兩妖道的報
應使者,並且任意指控其夫人與兩妖道是同夥,你的辦案方法和勇氣,使老夫佩服得五體投
地。
  但老夫勸你還是聽沈夫人的好,別輕舉妄動,等沈公子行功完畢後再說。我這是為你
好,不忍讓你毀在沈夫人手中,你該不會亦以妨害公務罪名逮捕老夫吧?」
  塞外飛龍口說佩服,但神色上卻無絲毫佩服的樣子,反而話含諷刺,以八臂靈官的個性
怎受得了?
  「老鬼住口,本官在辦案,怎容得你在旁胡說八道!」八臂靈官怒聲斥責。
  「大膽!」塞外飛龍身邊一位龍驤勇士怒叱:「你一個小小的總捕頭竟敢作威作福!你
是什麼官?只不過是個役官罷了,如敢再出言不遜,我要打爛你的嘴!」
  八臂靈宮心中—驚,對方竟然熟悉官方體制,再看對方的神態氣度有異於一般江湖人,
心中起了戒心,不敢再發威了,但他卻將目標轉移到郁靜雯身上。:「沈夫人,你真的要與
官府作對嗎?」他怒聲問。
  「你不是說江湖人都是目無王法嗎?這是我的答覆。」郁靜雯冷冷地說,雙目中殺機仍
然熾盛。
  「滾開!」八臂靈官發威了,一聲怒叱,突然虛空一掌拍出,無儔的劈空掌勁疾吐而
出。
  郁靜雯艷媚的面龐,驀然變成色如水晶,變掌為爪,—在上,一在下,十指半屈半伸,
分向左右輕拂,看不出用勁的現象。
  但八臂靈官無儔的劈空掌勁,一近她身邊就勁道自消。
  嬌哼一聲,她半屈半伸的五指,遙向八臂靈官作勢欲抓,媚目中殺機怒湧。
  「夫人請手下留情!」塞外飛龍急聲叫道。
  「小雯住手!」沈野也同時急叫。
  郁靜雯聞聲收勢散功。欣喜地問:「爺,您不礙事了?」
  「已完全恢復了,這兩個妖道的確厲害,尤其是飛雷妖道的偷襲,幾乎撼動了我的氣
機!」沈野低聲說:「八臂靈宮雖然為人自負,但不失為好人,所以我不願你毀了他,你不
怪我吧!再說你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擺出—付凶霸霸的樣了,不怕嚇跑了仰慕你的男士
嗎?」
  郁靜雯低頭一笑,順從地說,
  「我怎會怪您呢?但誰又會仰慕我呢?」
  。「是那位風神會少會主呀!他的目光他死盯著你呢!」沈野指指莫子安笑笑說。
  一提起莫子安,郁靜雯恨得要死,不由咒罵道:「這畜牲該死,該打入十八層地獄,永
世不得超生。」
  沈野心中在暗笑,他已認定郁靜雯是會主夫人,只是無法確定會主是誰,會主的門徒竟
然對師娘起了邪念,豈非天大笑話?
  莫子安正在凝視郁靜雯,但雙目中已無色慾之火,而是充滿驚震之色。
  因為他剛才看出郁靜雯亮的功架,正是師門絕技,除了師父及師娘,並無第三人會此爪
功,連他也尚未習得此技。
  「這位艷媚的女郎莫非是師父的那位繼室?想到剛才自己的惡劣德行,嚇得混身顫抖,
冷汗濕透了內衣,連手指及手腕骨折的痛都忘了。
  另一面,塞外飛龍正怒容滿面地站在八臂靈官面前,身後肅立著五位神態冷森的龍驤勇
士。
  「林文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以劈空掌力突襲我家夫人,要不是夫人手下留情,你早
就沒命了。」塞外飛龍厲聲叱道:「神雷飛雷兩妖道暗中巳與風神會勾結,但願你真的是緝
捕他們歸案,而不是假緝捕之名而行救援之實,否則你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你究竟是誰?怎敢對我如此無禮?」八臂靈官有些心虛地說。
  「龍老,你告訴他你的身份吧,免得他回去無法交代,飛雷神雷兩妖道巳成廢人,就交
給他處理吧!」沈野朗聲說。
  塞外飛龍應了聲是後,轉身自懷中掏出—樣東西,朝八臂靈官眼前亮了亮,即收回放入
懷內。
  眾人但見金光—閃,根本未看清是何物,但八臂靈宮的臉色卻領時變為蒼白,額上冒
汗,態度突變為恭謹。
  「老夫的身份如外洩,我必定送你上法場,快帶著妖道回衙,以免打擾了客人的酒
興。」塞外飛龍冷厲地說。
  八臂靈官暴聲應命,帶了手下抱著兩妖道出店而去。
  沈野與郁靜雯走向驚魂未定的莫於安及藍美媚。
  「姓莫的,以你剛才的作為,僅廢了你雙手實在太便宜你了,希望下次咱們別再碰頭,
否則你的兩條腿亦將會被廢掉。現在你可以走了,回去可以向令師哭訴,派遣大批殺手來埋
葬我。
  好走,不送了!」沈野陰森森地說。
  莫子安鐵青著臉,強抑著滿腹怒火狠狠地瞪了沈野一跟,再以怪異的目光看了看郁靜雯
後,神情木然地出廳而去。
  沈野以冷然團目光看著藍美媚,道:「貴堡名列武林俠義道,在下實在想不透怎會步熊
耳山莊後塵,與風神會訂下了同盟,難道不怕毀了數十年的聲譽嗎?」
  「本堡有本堡的苦衷………」藍美媚低聲說。
  「貴堡的苦衷是欲得金陵的賑災鏢銀而力有不逮,因此與風神會勾結共謀,是嗎?」沈
野打斷了藍美媚的話鋒,冷然地說:「難道你們不知災區的百姓正在嗷嗷待救嗎?縱使你們
劫得這批鏢銀,難道貴堡就能稱霸天下?難道你們確信該會真的會將鏢銀與貴堡均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們不伯虧心嗎?姑娘,請聽我的忠告。回去告訴令尊,快打消
與風神會合作,否則貴堡很可能將會自江湖除名!」
  「公於這是警告?」藍美媚臉色一變,咬牙說。
  「你如當作警告未嘗不可。在下與姑娘及令尊總算有數面之緣,實在不願看到貴堡遭到
危難。」沈野用沉靜的嗓音說,但眼中卻有令人寒慄的光芒,
  「我會將公子的意思轉達家父的,公於是否將是使敝堡除名江湖的人?」藍美媚沉聲地
說。
  「我不會告訴姑娘的,但願下次相見你我不是敵對的仇人。姑娘保重,在下告辭!」沈
野淡淡地說,攜郁靜雯離店而去。
  江湖中最神秘的報應使者終於曝了光,不啻在南京地區投下了一枚威力強大的炸彈,不
少曾在暗中幹過不見天日勾當的江湖朋友,深恐被報應使者找上門來,於當晚就偷偷溜走
了。
  遠離災禍是江湖中人的金科玉律,鏢銀固然令人眼紅心動,但如連命都沒有了,如何去
享受?
  沈野和郁靜雯回到農莊已是起更時分。
  擎天杵早巳返回,他向沈野表示,毒狐因有要事需在鎮江停留數日,沈野也將在府城發
生的事核略地說了。
  「伏龍居士恐怕不理會您的警告。」擎天杵語氣有隱優:「這是一個城府很深野心甚大
的人,在與風神會合作前,必已考慮將有與您為敵的可能性,但他卻仍與該會合作,業已暴
露了企圖,如今兩股勢力合而為一,將增咱們不少壓力。
  「敵勢雖強,但咱們仍然可以扭轉形勢。『沈野充滿信心說:「咱們可采避實擊虛、逐
次蠶食,再由於我的身份曝光,報應使者是為弱小作不平鳴的殺手,可放開手大幹,以剷除
那些禍胎,伏龍居士如果執迷不悟,我會毫不猶豫地向他揮刀。
  夜巳夜,擎天杵告辭回房歇息。
  郁靜雯很自然地留在沈野房中,她與沈野的關係已半公開化,無所顧忌。
  今晚她顯得特別亢奮,沈野亦有些反常。
  火熱的胴體,泥濘的小徑,狹窄的關隘,她具備了作為一個情婦每—個不可缺少的條
件。激情已過,彼此仍在相互愛撫。
  「我做夢都未想到你會是江翻上最神秘,最驃悍的報應使者,難怪風神會的人被你殺得
望影而逃!」
  「你是否認為不值?或是感到委屈?我是指你我的關係而言。」
  「怎會呢?我只認您的人,不管您的身份。」
  「至死不悔?」
  「至死不誨!」
  「我想你該看出我有一批人在暗中活動,難道你從未想過要問?」
  「不錯,我己看出龍伯伯及其同伴,都是在暗中活動的特等高手,今晚更發現他們另具
有特殊身份,儘管您對他們很客氣,但他們卻對您非常尊敬,我想他們該是您的屬下。爺如
能說的自然會說;爺如不說,自然有不說的原因,我又何必問呢?」郁靜雯坦率地說。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與諒解。」沈野誠摯地說:「有一點必須澄清,他們不是我的屬
下。我與他們只是臨時合作關係,辦完事情之後就各奔東西。不瞞你說,咱們所辦之事就是
耍剷除風神會,至於為何耍剷除他,不久的將來你就會明白。
  凡是與風神會有宿仇的個人或組合,都是我的盟友,像天香盟就是一個例子,吳盟主就
是與該會某一重要人物有仇,因此我與該盟就訂下了攻守同盟,你與該會亦有不共戴天之
仇,願與我共進退嗎?」
  「事情巳非常明朗化了,我想應該與你共進退的!」郁靜雯喃喃低聲說。像自言自語,
又像是回答。
  沈野似未聽到前一句話,激動地緊抱住她的嬌軀,道:「自今而後咱們就像同坐—條
船,必須同舟共濟了!睡吧,明天該是一個好日子。」
  今天確是個好日子,是打擊風神會的好日子。
  中午消息傳來,風神會將對去仙別墅的天香盟採取行動,天香盟吳盟主親派其妹專程來
農莊,商討策劃內外夾擊的戰術,準備給風神會來一次重大的打擊。
  提前用完晚膳後,沈野向郁靜雯道:。
  「入夜後我與宋前輩往雲仙別墅,你獨自留在農莊可要特別小心,隨時提高警覺。」
  「我要與你們同去,我不要留下。」郁靜雯拒絕說。
  「你曉得有多危險嗎?我不放心。」
  「將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留下您就放心?我一定要去,我是當真的!」郁靜雯態度堅決地
說:「昨夜您還說要我與您同進退,同仇敵愾,現在又不讓我同去,難道您所說的都是騙我
的?」
  「爺,就讓小雯同去好了,將她一個人留在農莊,的確有安全顧慮。」擎天杵為郁靜雯
說話。
  「好吧!」沈野無奈地說:「但你得聽我的話行事,以免發生意外。」
  「好嘛!」她只要能去就行,所以滿口答應。
  三人均換穿白色勁裝,外披白狐裘,兵刃暗器佩帶齊全。郁靜雯帶著沈野那把備用長
劍,並將毒狐留在房中的那包飛魚毒刺全部帶著。
  她平常均著衫裙,這一換穿月白色勁裝,將原本美好的嬌軀呈現得更曲線玲瓏,走起路
來水蛇腰極為韻律地款擺,極為醉人,縱使是道學之士亦為感到心旌搖蕩。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5 13:27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3:27:56

  天色剛暗,三人即自農莊後門潛行而出。
  剛起更,幕府山北固陝出現了四十餘名白衣人,向雲仙別墅潛進,當接近別墅十丈距離
時,為首者突然打出停止前進手式。
  「林護法,為何停止不進?」為首者身旁的一個白衣人低聲問。
  「陳兄,情況似乎有些反常,咱們已接近目標十丈了,對方外圍警哨為何未曾發出警訊
呢?」林護法惑然說。
  「本會連日派出的眼線偵察所得,對方通常是在二更正派出警哨的,目前才起更,當然
沒有警哨示警!」陳兄不以為然地說。
  「既然才起更,但別墅內卻一片漆黑,聲息全無,我始終感到有點不對勁。」林護法警
覺地說。
  「你是領隊,可別疑神經鬼,讓在暗中壓陣的凌雲仙姑她們看笑話。」陳兄提醒林護
法:「何況目前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能下令空手回頭嗎?」
  林護法沉吟片刻後,突然高舉右手—揮,身後十二名佩刀白衣人越眾而出,挫低身形撲
向別墅,中途三個起落越牆投人別墅內。
  久久,別墅內未曾出現林護法預期的反應,十二個白衣人進去後就如泥牛入海,毫無聲
息及影蹤。
  一咬牙,林護法再舉手—揮,又有十二個白衣人越牆而入。
  這次有聲息傳出,是數響機簧聲與悶哼。「糟了,他們事先有備。」陳兄悚然地驚呼。
  「霹靂彈攻擊!」林護法雙目噴火地沉叱。
  八名白衣人藏身飛上牆頭,八雙手向別墅內齊揚,剎時響起連串爆炸聲,火光進射。
  正當他們投出露房彈的同時,牆外三丈處的雪地中,突然升起五個臂纏黑巾的白袍人,
手中匣弩連響,在牆頭的八個白衣人,突然像中箭的雁般摔落在圍牆內雪地上。
  一聲長嘯響起,集結在牆外的人侵的白衣人後方,突然自雪地中冒出二十餘名臂纏黑巾
的袍人,左手持木盾,右手持匣弩,徐徐向入侵的白衣人進逼。
  「丟下兵刃暗器,否則匣弩齊發,你們將無一人能倖免!」夜空中響起天香盟主冷然的
嬌喝。
  被包圍的十五個白衣人沒有人出聲,突然狂風似的向附近亂石堆及樹林中飛掠。
  半空中,十五雙大手在飛掠中急速連揚,暗灰色的飛魚毒刺如雨般向進逼的白袍人人群
攢射。
  同時,匣弩機簧聲亦暴響,慘叫連連,在半空發射飛魚毒刺的白衣人,有十一個像中箭
的雁般自半空中摔落。
  僅五人躍入亂石堆中隱身,包圍的白袍人員有木盾護身,但亦似有四人中了毒刺,躺在
地上掙命。
  「找出那五個傢伙來,—個不留!」天香盟主發令。
  八個白袍人持匣弩,迅即分向三方向亂石堆包圍接近。
  同一剎那,淡淡的兩縷流光疾射八個持弩的白袍人。
  「側倒,伏地!」
  與喝聲同時,沈野人刀合一,有如電火流光破空疾射兩縷流光。
  人與刀融為一體,太快了,難以看到實影,只見到虛影,只見到如虛似幻的光彤,排空
馭雲而至。
  「老天!馭刀飛行……」有人駭然驚呼。
  三個人影乍合,刀光劍影,陡然迸爆。
  沒有人能看清三個人到底是如何接觸的,剎那間發生、幻變、結束。
  當旁觀的人仍陷在驚怖駭絕的狀態中,就結束了。
  激光倏滅,人影乍現,撼人心魄的金鐵交鳴,猶隱隱在耳,餘音裊裊不絕。
  沈野倒翻出丈外,站正身軀,虎目中神光暴射,秋水冷焰刀斜指待發。
  對手是兩位盛裝的美姑娘,正踉蹌地向後退出兩丈,勉強
  站穩了身形,手中之劍均折,頭上的風帽也不見了,呼吸急仍,嬌靨色變
  八位應聲側倒的白袍人,迅即躍身而起,繼續撲向亂石堆後,半空中匣弩狂鳴,箭雨疾
射石後,慘叫聲起。
  五個躲在石後的白衣入四個中箭倒地,一人受傷逃逸。
  此刻,雪地上突然亮起了數十枝火炬,將積雪的草坪照耀得猶如白晝。沈野向剛走近身
邊的郁靜雯以刀易劍,緩步走向兩個美道姑面前九尺處。
  在火把照耀下,兩位道姑由於是盛妝,所以看不出實際年齡,但臉蛋卻美得令人想入非
非,流露在外的妖治風韻極為誘人。
  「雙雷天師的鼎爐,果然艷絕群芳。」沈野冷諷說:「你們投入風神會沒幾天,就把卑
劣的偷襲的手段學會了,真是難得,可惜事與願違!」
  「小輩,你是誰呀?」左首美道姑嫵媚地問。
  「認出你們凌雲凌波兩仙姑,並不能增添我的光采,接下你們一招,亦並不是什麼大不
了的事。」沈野輕拂著長劍冷笑,
  「你仍就將我當作無名之輩好啦!現在我以普通長劍再接你們的雷霆絕招,免得說我憑
持寶刀佔便宜。」
  他轉乎向身後喝道:。
  「借兩把劍給她們!」
  「接著!」隨著喝聲,兩把長劍把前尖後地飛向兩道姑。
  凌雲凌波兩道姑迅即丟掉斷劍,輕拿玉手接往來劍後,卻並未有動手的樣子。」
  「瞧你一表人才,武功又高絕,競然不敢自報名號,莫非自認是膽小鬼?」凌雲道姑媚
笑地激將。
  「雖然明知你的激將法,但用得恰到好處。好吧,我告訴你們,我叫沈野。」
  「報應使者?」兩道姑異口同聲驚呼。
  「正是區區。是我廢了飛雷神雷兩天師,現在你們可以為他們報仇了!」
  「我姐妹為何替他們報仇?」
  「咦!你們不是他倆的情婦嗎?」沈野驚詫地說
  「你真俗!」凌波道姑毫不臉紅地說:「俗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分飛。夫
妻尚如此,何況情婦?如今我姐抹又是無主名花、你若有意,我姐妹願跟你,必可助你在江
湖上開創一番局面。」
  「我又不開妓院,要你們幹什麼?」沈野惡毒地說。
  「你該死!」
  怒罵聲與劍鳴同時響起,兩道匹練似的劍光急射而至,勢若驚虹。
  一聲冷叱從沈野口中發出,劍光陡然迸發。
  劍動人動,揮出的劍已經不具劍的形態,幻化為一道圓柱形白濛濛的激光,迎向急射而
來的兩道驚虹。
  好快的—剎那,時空似乎在這剎那間消失了。
  兩道急射而來的驚虹,在圓桶形白濛濛的激光中萎縮、幻滅。
  沈野出現在側方丈餘處,屹立如山,額頭汗光隱隱
  「呃………」
  凌雲凌波兩道姑雙雙摔倒,發出驚怖的悶叫,兩人胸腔間各有一道尺餘長劍口,鮮血怒
湧。
  卡一聲輕響,沈野擲劍入鞘。
  向天香盟主打了個招呼,即偕郁靜雯擎天杵離去。
  華陽山莊的人馬,系由金刀司徒燕安排住宿於距金陵鏢局兩條街的李家大院
  二更立,華陽夫人與司徒玉鳳仍在燈下對談。
  「你不可任性胡為。」華陽夫人面色嚴肅地告誡女兒:「咱們必須配合全盤計劃,以免
影響整體行動,何況那小輩自失雙耳後,就深居簡出,行蹤如謎,如何去找?你先別急?他
逃不出咱們掌心的。」。
  「那狗賊企圖非禮女兒之事已成為江湖笑柄,女兒恨比天高,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如
何不急?司徒玉鳳雙目噴火,咬牙切齒地說。
  「娘知道你受了莫大委屈,但大勢如此,咱們不得不顧全大局,暫將私仇擱在—邊以全
公義………」
  驀地,外面傳來數聲慘叫及叱喝,打斷了她的話。
  「有人入侵!」司徒玉鳳低喝,玉手輕揚滅了燈火,母女倆迅即離房應變。
  入侵院中的是二十餘名身手高絕的白袍人及三個黑袍蒙面人,正與九現雲龍、十方游
僧、飛熊以及華陽山莊的九個青袍中年人激鬥。
  刀光劍影閃爍,飛魚毒刺與奪命神花迸射,除了兵刃的交擊聲及偶而的低叱聲外,雙方
均默不出聲地以命搏命。
  那些白袍人個個像是來自地獄的厲鬼,與對手相搏一味搶攻,完全是與敵皆亡的打法,
狹長的彎刀招式怪異,並不時發射飛魚毒刺,令人防不勝防。
  時間一久,華陽山莊方面的人就大感吃力,除了九現雲龍及十方游僧外,其他的人巳岌
岌可危。
  「呃………」。
  飛熊的左手齊肘而斷,身形斜傾,森森的刀光再度臨頭,眼看無法倖免。
  瞬間,匹練似的劍光疾射,拂過白袍人的右臂,白袍人握劍的手齊肩而斷,「噗!」地
一聲,跌在腳下,匹練疾繞而回,白袍人的腦袋落地。
  是司徒玉鳳出手急襲,擊斃白袍人救了飛熊。,
  驀地,—聲短促的低嘯響起,正與入侵白袍人相搏的華陽山莊眾人,突然同時快速脫離
斗揚,緊接著院中四周角落出現十數位青袍人,十幾雙手齊揚,成群的奪命神花似飛蝗般射
向院中的眾白袍人。
  神花的爆裂聲和慘號,令人聞之悚然,好一場奇異的屠殺。
  「撤!」始終未曾動手的三個黑袍蒙面人中有人發現出撤退口令。
  倖存的白袍人聞聲迅即隨三個蒙面人越牆而出。院中陳屍十四具,十一具是入侵的白袍
人。
  鳳台密站的風神會徒眾正在用午膳。
  大白天,人的警覺性比較差,這是必然的想像。何況密站地處僻野偽裝良好,不易引入
注意,縱使不意被有心人偵知,也不會在大白天找上門來。
  但偏偏有人敢在大白天來犯,而且速度之快,使站內的人措手不及。當發現警訊時,來
人已直達門前廣場。
  農莊大門敞開,花面聞羅在眾人擁簇下氣急地快步踏入廣場,一看來人並非是心目中的
敵人時,立刻面色一沉,傲態又要發作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瞎著眼亂闖,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花面閻羅氣沖牛斗地怒
喝。
  來人是兩個老者,一為身軀魁梧,長相威猛;一為身材高瘦,面貌陰沉;
  兩人對花面閻羅的怒喝根本不予理會,僅以兩雙精光懾人的怪眼,掃視花面閻羅等人,
像猛獸審視爪下的羔羊,不言不動卻有強大懾人心魄的氣勢。
  花面聞羅冒火啦,是被對方的態度激怒的。
  「混賬!你們難道是啞巴?」花面閻羅怒罵道:「再不開口,本座必教稱們永遠開不了
口。」
  兩老者仍聽若無聞,那位威猛老者突然抬手向上。
  驀地,十餘丈外的積雪樹林中,傳采一聲露天長嘯。枝頭的積雪紛紛下墜,聲勢諒人。
  花面閻羅臉色倏變;怒喝:「什麼人鬼話連天?給我滾出來!」
  人影倏現,樹林中出來了二十四人。一式白勁裝,反穿皮襖,所佩的雁匆刀鞘卻是黑
色,黑白相映極為醒目。
  二十四個白衣人三人一組,步伐整齊舉動如一,氣勢懾人心魄,望之令人心寒。
  二十四個人,在兩個老者後成雁翅列陣,二十四雙怪眼泛出陰森的寒光。
  最後,瘦出一個佩劍的白袍蒙面人,昂然闊步而來。
  兩位老者向蒙面人欠身為禮,並退至蒙面人身後,三雙精光懾人的怪眼,狠視著花面閻
羅。
  花面閻羅有些心虛了,一打手式,身後三十餘人迅即結陣戒備,但氣勢卻比對方差遠
了。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意欲為何?」花面閻羅不得不廢話,因為對方似乎不想廢話打交
道。
  蒙面人突然拉掉蒙面巾,現出真面目,並一打手式。
  二十四把雁翎刀突然同時出鞘,三人一組狂衝而上。
  花面閻羅一見是沈野,並看到刀陣的氣勢,大吃一驚。
  「是沈小輩及在雙連坡襲殺白虎星主與疾風小組的可怕刀客!快撤!快………」花面閻
羅急叫。
  聲出人急退入莊,如飛而遁。其他的人心膽俱寒,亦亡命向莊內飛逃。
  其中八人身法較慢,便被六名刀客追及,刀發似雷霆,左右分割,刀出人裂。











第三十章 百變小情魔
  逃得快的人並不幸運,剛逃抵前院,四周牆角突然出現十數名白衣人,匣弩狂鳴,箭雨
向人群捲射,慘叫聲中,躺下了十餘人。
  箭雨剛歇,白衣刀客已蜂湧而至,先向人群突入,再向兩側席捲,又有十數人喪生。
  好一場雷霆快速的大屠殺,慘!真慘!極樂僧、坐山虎及三陰書生等始作蛹者,均喪身
於刀弩之下。
  僥倖得以脫逃的十一個人,有七個是帶傷的。
  花面閻羅、青狼天王及塞北屠手腿部中弩;地府雙魔、紅衣觀音及荊山煞神手臂刀傷。
  宇內三仙及另一面目猙獰老道,由於見機以遁形術脫逃,因此毫髮無損。
  十—個人怨天恨地,從莊後狼狽逃命。
  「天殺的!這些刀客究竟是何來路?沈小輩似乎是他們的首領呢!」花面閻羅大聲咒
罵。
  「之前怎末聽說過沈小輩有手下?這小子不簡單,除了報應使者的身份外,恐伯另有不
為人知的秘密身份。」塞北屠手愁眉苦臉地說:「再說,他原本可將咱們趕盡殺絕的,為何
雷聲大雨滴小,輕易地放過了咱們這些人?」
  「不錯,沈小輩不是吃素念佛的人,他一定是故意放咱們逃走的,可別中了他的陰
謀。」荊山煞神悚然地說。
  「能撿回命就不錯了,去他的陰謀,那是日後的事。」地府雙魔老二王雲大發牢騷地
說。
  距林家大院不到五里的一座小農莊內,花面閻羅等人經裹傷並歇息了兩個時辰後,精神
已大部恢復。
  傍晚,戴黑頭罩黑袍施地的總護法蒞臨小農莊。
  他聽取了事情發生經過情形報告後,不由惑然道:「事情的確有蹊蹺,他故意放過你們
的目的何在?」
  「可能是想引會主出面吧!」花面閻羅信口說。
  「恐怕不會這麼簡單。」總護法說:「他盡可先屠光你們,難道還怕會主不出面嗎?又
何必多此—舉?你們來此途中,的確未曾發現對方跟蹤?」
  「咱們是繞道迂迴來此,途中一直未曾發現有入跟蹤。」花面閻羅肯定地說。
  「好。二更正將有人來引你們赴香壇,記住!一切行動均應聽從來人安排.不可擅自行
動。」總護法以嚴肅的語氣交代後,長身而起,在眾人恭送下出莊而去。
  地府雙魔飛快地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色。
  這是風台密站被挑後第三天的早晨。
  鵝毛般的雪花漫天飛舞,天宇陰沉,能見度極低。
  一群內穿一式白勁裝,外面反穿皮襖,白色反皮風帽的刀客,像幽靈般靜寂無聲地出現
在林家大院前廣場上。
  二十餘人面時院門成雁翅列陣。
  為首者是—位身軀魁梧的人,一雙怪眼精光四射,有—股強大懾人心魄的氣勢。
  「報應使者光臨!岳壇主,你不打算迎客嗎?」為首之人聲如洪鐘地喝道。
  「本會與貴使者無任何瓜葛,閣下為何一再率眾向本會挑畔?」院內傳來一陣清冷的語
音。
  「報應使者代天索報,這是江湖上盡人皆知的事,貴會在江湖中所作之孽馨竹難書,制
造血勝,擄人勒索,當然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傷天害理之事。你心裡應該明自我來此的目
的,貴壇可盡可精銳,在下去給你們—個搏命的機會。」為首白衣人冷冽地說。
  「閣下,你大言了。」清冷的語音轉厲:「別人怕你的果報手段,本會並不在乎你那—
套,要不是會主諭令避免與你發生衝突,本壇主倒要試試你的手段。」
  為首白衣人—打手式,雁翅列陣的白衣刀客迅即以三人為一組,對大院展開包圍態勢。
  半晌,院中末見任何動靜。
  為首白衣人嘴角浮現出令人難以理解的笑容。
  「岳壇主,你如果以為躲進地下密室咱們就無可奈何,那就錯得離譜了。」為首白衣人
宏聲說:「天香盟及華陽山莊的,以及南京地區俠義道人士,片刻即可來到,縱使依們躲入
九地黃泉,也會將你們挖出來!」
  大院中仍無絲毫反應,剛才發話的岳壇主似已隱入密處。
  一個身材纖長的白衣人來到為首身旁。
  「關敘叔,事情發展似乎未如咱們所料,下一步該如何做?」是華陽夫人的聲音,她在
問九現雲龍。
  「對方的反應是正常的,並已在沈公子預料中,咱們仍繼續虛張聲勢,施加壓力,沈公
子會合,完成狙擊部署。
  大院的地下密室中,戴頭罩的總護法正在指揮眾人進行滅跡及準備撤退事宜。
  「岳壇主,派人通知偏院地下室的副會主等人,先在地道會合點待命。」總護法鎮定地
說:「貯存金銀,盔甲與弓箭的密庫暗門,全部予以封死,除重要秘密文件外,其餘均留置
現場。」
  「為何不予銷毀,以免落入敵手?」岳壇主問。
  「保留現場完整,是使對方誤以為咱們是在匆促中撤離的,彼等必將循跡追蹤,無暇想
及密室中另有密室。」總護法用很沉靜的語音說:「如銷毀室內物件,那表示咱們是在從容
的狀況下遁走,既然迫已不及,對方必然會在密室中找線索,很可能發現密庫中的盔甲弓
箭,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岳壇主聽得一震,暗想這位總護法心機深沉得可怕。
  密室中人來到地道會合處,花面閻羅等人已在等候。
  「總座,咱們目前的實力相當強大,應可與對方—拼,為何一定要示弱撤離?」岳壇主
極不清願地說:「本香壇屬下投下了無數心血,費了年餘始籌建而成,就如此白白放棄,實
在不甘心。」
  「拼?你拿什麼去和他們拼?」總護法冷冷地說:
  「以往沈小輩單人獨劍就殺得本會許多超等高手望影而逃,連武功道術皆精絕的雙雷天
師及凌雲凌波兩仙姑也栽在他手中。目下他正式亮出了報應使者的名號,率領了一大群高手
來犯,誰也經不起他以及那些無敵刀客—擊,我能不撤走?你不甘心又如何,莫非你比雙雷
天師等人更強?」
  「屬下之意……是……」岳壇主期期艾艾地說。
  「岳壇主,總護法的顧慮是對的。」青狼天王苦笑地說:「本座曾與副會主聯手,亦僅
能勉強接下沉小輩一招,並且均負了傷,如果沈小輩真是報應使者,說句洩氣話,本座真沒
有勇氣再向他遞刀劍。」
  「時機緊迫,別再在此耽擱時間了。」總護法斷然下令撤走。
  林家大院東北方半里處,是一大片荒地,積雪覆蓋著亂石與野草,不見任何生物,顯得
特別寂靜。
  一堆積雪的亂石後,突然轉出了三十二名男女,向百步外的樹林疾走。走在前面的,是
戴黑頭罩黑袍拖地的風神會總護法,佩劍掛囊,鷹目寒光閃爍。花面閻羅等十一名雲台密站
倖存高手,則左右相伴。走在中央的是岳壇主手下香主及八名美麗少女。最後是林護法及腰
佩奇形彎刀的十名白衣殺手。
  眾人已行至距樹林約五十步左右。
  「哈哈哈……」林中突然響起一陣狂笑,聲震九霄,震得遠在五十步外的風神會眾人腦
門發炸。
  笑聲中,沈野似幽靈般突然平空幻現在眾人三十步前,接著林中又快速掠出塞外飛龍與
孤客兩人。
  除了總護法因頭罩蒙面,無法看清面上表情外,其餘的人皆面色大變,尤其曾吃過沈野
苦頭的人,更嚇了個膽裂魂飛。
  「哈哈!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等到諸位了。」沈野邪笑地看著總護法:
  「由身材上辨識,這位該是總護法了,久仰久仰。」
  「在下正是。」總護法語氣陰沉地說:
  「閣下擺出這等陣仗,莫非是相攔路打劫?」
  「畢竟是讀書人,說出來的話銳利無比。」沈野虎目緊盯著他:
  「你不要說不認識我,當然你更清楚我為何等在此地。閣下,別想逃了!單打獨鬥或一
湧而上燈爛仗,在下一概接著就是。」
  當沈野說出畢竟是讀書人這句話時,總護法的身形曾輕微地震動一下,當然逃不過沈野
神目。
  「姓沈的,你真是報應使者?」總護法驚疑地問。
  「我有說過我是嗎?」沈野反問。
  「就算你是報應使者吧,但總不能師出無名吧!」
  「閣下,你一個堂堂的總護法,竟然毫無擔當地說出如此沒種的話來。」沈野冷笑地
說:「你負責訓練冷血殺手殘害江湖同道;那位岳壇主則以各種卑劣的手段找人勒索,今天
我是專為你兩人而來的。」
  「就憑你們三個人?你禁得起咱們眾多……」
  「哈哈哈……」沈野狂笑如沉雷:「你們這三十多人中,三成是我手下敗將,喪了膽的
可憐蟲,算得了什麼?今天我要找的是你及姓岳的,其他的人只要不向我遞爪子,是安全
的。如果敢卑鄙地發起瘋狗式的目攻,我保證你們活的人不會超過三成。你與姓岳的願跟我
走嗎?」
  總護法怎會願意?他在風神會中是兩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人物,怎會乖乖地束手跟沈
野走。別說是他,連岳壇主不會願意。但他這番話聽在其他曾裁在沈野手中的耳中,卻感受
不一樣,他們知道沈野確有能力辦到,個個心驚膽顫。
  「你吹牛也該有個譜!」總護法暗暗打了個手式:「這些日子你屠殺了本會不少會眾,
今日難得相逢,舊恨新怨就在此一併結算吧!」
  三十二個人,個個兵刃出鞘,緩緩對沈野等三人形成包圍,殺氣騰騰。
  「我再次警告你們,誰要是向我遞兵刃,必定殺無赦!」沈野字字鏗鏘如沉雷,並扭頭
向塞外飛龍說:「娃岳的交給你們,要活的!」
  「斃了他們,上!」總護法憤怒如狂。
  十個面目陰沉的白衣殺手,首先超越眾人邁步而出。花面閻羅等人由於心虛,反而落在
白衣殺手之後。
  十個白衣人彎刀高舉作勢攻擊,十支左手則已先一殺那齊揚,飛魚毒刺出手。
  低嘯聲中,激光排空而至,罡烈的劍氣突穿、席捲。
  「下地獄吧!」喝聲同時到達。
  沒有人看清沈野是如何避過飛魚毒刺的猝襲而撲上的,但見光動人到,聲到劍到。
  沒發出慘號聲,但見十顆人頭同時離頭飛跌落地,鮮血狂噴,染紅了雪地。
  人影倏現倏隱,沈野在原地重現。
  「老天!這是什麼劍式?」塞北屠手狂呼。眾人被沈野這種殺人方式驚得的目瞪口呆。
  就在眾人驚呆之時,林中大踏步行出為數二十四名白衣刀客,手中的雁翎刀寒光閃閃,
狂野地衝向眾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5 13:28:16

  「老天爺!又是那批無敵刀客!」
  花面閻羅、地府雙魔及塞北屠手迅即自西南角逸走,宇內三仙也見機行法遁走。
  沈野一人他們已吃不消了,再加上這些無敵刀客那有命在?不逃才是笨瓜。
  總護法,岳壇主及其他的人走不了啦。
  於是,一場大屠殺又展開了,以有備攻無備,尤其是那些喪了膽的人,結局是不想可知
的。
  岳壇主已被塞外飛龍擊傷後擒住,躺在地上像死狗。
  總護法瘋狂地向沈野搶攻,沈野起先僅採守勢,當目賭白衣刀客已主宰戰場後,立即易
守為攻,壓力—劍比—劍重。
  「錚!錚錚錚……」雙方都快逾閃電,強攻硬搶氣勢如虹,每—劍都是生死間不容髮的
絕學。
  沈野第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劍術高手,但基於某種原因,他不能施展絕學秘技弊了他,
僅以普通劍術以神御劍與他相搏,由於速度太快,連人影也難以分辨。
  突然,總護法的攻勢慢下來,手中劍發出了虎嘯龍吟的異鳴。
  長嘯聲中,人與劍似乎突然幻合為一,只見一道耀目的奇光,以驚人的眩目奇速射向沈
野。
  募地迸發出一陣金鐵交鳴,激光陡然迸射。
  人影乍分,激光乍斂。
  總護法飛縱出兩丈外,右肩血流如注.黑袍破裂如絲,站穩身形後,突然向西南方疾
射,去勢似流光,瞬間形影懼消。
  一場大屠殺結束了,雪地上遺屍二十五具。
  午正,沈野在農莊接待來自鎮江的總督、酒狂、瑤台仙姬、凌雲凌波等人。
  「時機既已成熟,何不及時行動?總督熱切地問。
  「急不得,大哥。」沈野凝重地說:「主謀的身份特殊,擁有兵權.萬一他橫下心來蠻
干,事情就難以收拾了.再說他見機不妙,一溜了之,咱們豈非功虧了蕢?我已布下—著
棋,很快會有消息,屆時可在不驚動軍方的情況下,將他一舉成擒或予搏殺。」
  「既然你已胸有成竹,為兄就整備以待好啦。」總督釋然說:「韓姑娘不辭而別之事,
為兄實在想不出什麼原因,或許是……」
  「別為此事煩惱了。」沈野接口道:「每個人都有不足為人道之事,但可確定的,她之
不辭而別絕不是督府虧待她,其原因恐是來自她的家人。」
  「你知道她的家世?」酒狂插口問。
  「不清楚,但卻看出了些端倪。」沈野鎮靜地說:
  「各位該記得曾出現於朝陽坪的八位青袍人吧!他們與小娜似有密切關係。以前聽小娜
隱約提及她家在某某谷.諸位可知江湖上以谷為名的有那些武林世家?」
  「當今江湖上並以谷為名的世家,但三十年前倒是有,就是絕魂神君韓一之的四川絕魂
谷。」酒狂不愧為老江湖,對江湖軼事知道不少。
  『黑魅姑娘也拄韓,莫非與絕魂谷有關!」寒外飛龍說。
  「不會那麼巧吧?」酒狂搖頭道:「絕魂神君成名與三十年前,他與師弟百變神魔均是
易容專家,因此在江湖中行走期間,誰也未見過他們的真面目。二十五年前,百變神魔涉及
勾結安南亂民寇邊,遭官府抄家,他僅以身免,自此,師兄弟就再未現身江湖了。」
  「百變神魔……精於易容……」沈野低聲自語,眼神百變。
  「你在說什麼?」瑤台仙姬關切地問。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到—件奇怪的事。」沈野信口說:「小娜在離開督府前,言行上
有何特殊之處?」
  「並無明顯示特殊之處。」凌寒波接口說:「只是有一次發現她在暗中長吁短歎,小妹
曾問原因,她表示心煩,因此當時未曾在意,現在想起的確有些反常。」
  「哦!」沈野腦中靈光—閃,突然環視眾人,道:「諸位,此處可能即將發生不測之
變,現在所有的人迅速離此返鎮江,我要求證—件事。」
  「讓龍統領離屬下勇士留下協助應變。其他的人跟我回督府。」總督沉聲說。
  「不。」沈野斷然拒絕:「來人可能是道術高手,人留下再多也是枉然,何況農莊已布
下死亡陷阱,來上三五十個敵方高手亦攻不破,大哥別急,我會小心的。」
  凌雲波及瑤台仙姬符黛玲正欲開口,卻被毒狐以眼色阻止。
  總督長身而起,率眾人行向後院,在進人密道前,突然握住沈野的雙肩,道:「兄弟保
重!」
  語畢,轉身進入地道,眾人魚貫而入。
  沈野凝視眾人背影消失後,仍屹立不動,連凌雲婆等三女臨走時投射過來關切的目光,
也視若無睹。
  強敵來得較預期快。
  剛起更,農莊前院出現三個戴黑頭罩的黑袍人。
  手提連鞘長劍的沈野,自廳堂中緩緩踱出,在台階上凝視來人。
  各房的火全熄,唯一的光源是農莊大門旁的一盞氣死風燈,由於燈蕊並不大,所以光度
不大明亮。
  「閣下姓沈?」中間的黑袍人用尖銳由嗓音問。
  「正是。」沈野泰然說:「在下已久候閣下多時了,總算有所願得償。」
  「本座亦有同感,本會所屬不少高手蒙閣下慈悲,因此不得不親臨受教。」黑袍人語氣
冷厲地說。
  「情勢使然,不得不爾。」沈野冷冷地說:「要不是在下運氣好,早巳被貴會打入十八
層地獄了。」
  「閣下究竟要到何時才肯手收手?」黑袍人語音怪怪地說:「本會承天之命,風雲際
會,你不自量力與本會為敵,智者不為。你難道不覺得力不從心,身心皆疲?放棄吧!你己
無力回天,不若……」
  「你那分神大法功力尚淺,別再獻寶了,拿出真正的絕活來吧!」沈野沉靜地說。
  為首黑袍人聞言—怔,對方的確未曾受制,這是他施展分神大法以來首次遭到失敗。
  「這小輩功力深厚,道基堅實。」左首黑袍人向為首黑袍人低聲說:「會主,咱們必須
聯手行法制住他,以絕後患。」
  會主微一點首,拔劊叫道:「三煞天殛,神魂俱滅!」三把冷電四射的長劍,分從三方
旋舞而至。
  三人為口中唸唸有詞,劍每一揮舞,便湧出澈骨裂膚的強勁劍罡,呼嘯聲宛若九天殷
雷,似乎連屋宇也在撼動。
  沈野突然變為半蹲姿勢,右手劍斜舉,左手在身前左拂右推,衣袂獵豬作響,似欲乘風
而飛。
  他同時雙目怒睜,瞳孔放大,口中發出低嘯,充滿妖異氣氛。
  四支劍接觸了,暴震聲中,廓柱搖晃,瓦片紛飛,人影激射,聲勢懾人心魄。
  風神會主與另兩個黑袍人直飛出五丈外,背都撞在牆上,黑袍破碎零落,碎劍破片灑落
一地,雪地上血跡殷然。
  兩黑袍人跌落牆角雪地上後,即寂然不動,會主則強提真力,在厲嘯聲中越牆而逃。
  沈野緩緩站直身軀.額上汗漬已然,仰天喃喃低語:「你跑不了的……」
  末時初.陸都指揮使率隨員在衙門前恭迎沈侯爺與總督蒞臨。
  隨行的護衛共二十一名,個個神態彪悍,與上次那十二名護衛迥然不同,看得都指揮使
及柳師爺微微—怔。
  化裝為護衛的塞外飛龍、孤客及擎天杵等三人,隨沈侯爺及總督進入衙內貴賓廳,侍立
在侯爺身後。
  主客客套畢分別就座。
  募然.門外中央委員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摟著香風襲人,都指揮使的如夫人領著一位
手捧托盤的老僕婦入廳。如夫人自老僕婦手上盤中,端出白瓷茶盅,親自奉給沈爺及總督。
  如夫人媚笑如花地說:「侯爺南巡辛苦了,期間可曾碰到什麼有趣的事?」
  「名雖巡視.實則是遊覽各地名勝。」沈野微笑說:「江南繁華似錦,風光秀麗,本爵
幾乎流連忘返,在我這北方老眼中,一切的事物皆感新鮮有趣。」
  沈野雖然在回答如夫人,但目光部落在那位老僕婦面上,虎目中有異采一閃即逝。
  按理,僕掃持送茶水完畢後應立即退出,但這位老僕婦居然未退出,反面侍立在如夫人
身邊。
  「侯爺此次南巡。曾至陸大人故里—游,並曾遇到陸大人的一位故人呢?」總督信口地
說。
  「真的!侯爺遇見下官的故人是誰?」陸炎奎驚問。
  「是曾在大人府上擔任兩席的范長青范老夫子。」沈野泰然地說:「他目前隱居在西淨
慈寺附近,長年吃素,此老滿腹經論,才學不遜於當朝幾位大儒呢!」
  「您原來遇見他老人家,他的確滿腹才學,惜懷才不遇,終老於野。」陸炎奎扼腕歎
息。
  「人的機運非常重耍,像貴官的文案柳夫子,得貴官賞識能發揮長才。」沈野笑指柳師
爺,突然輕呼:「咦!柳夫子的右肩為何如此粗腫,莫非受了傷?」
  柳夫子聞言面色一變,但倏忽恢復正常。
  「目前學生不慎摔倒跌傷,有勞侯爺垂詢。」柳夫子惶恐地回答。
  「我看陸大人氣色並不佳,大人為當地年高首長,要多多保重才是。」總督插口笑笑
說。
  「督爺真是神目如電,下官亦適於昨夜感受風寒,有勞關注。」陸炎奎有些不自然地
說。
  沈野與總督交會了一個眼色後,緩緩長身而起。麵包轉為肅穆。
  「陸大人,本爵今日來此是為求證一事。」沈野的眼中突然射出令人寒慄的光芒:「有
人指證你的身份是假的,你真正的身份是風神會會主,那位柳夫子則是貴會的總護法,你們
可有說乎?」
  這—爆炸性的問話,驚得陸炎奎、柳夫子及那位老僕婦心中狂跳。
  「侯爺明鑒,這真正從何說起!」陸炎奎迅即離座躬身說:「下官投身軍旅二十多載,
經歷均有案可查,柳夫子跟隨下官亦有十載,怎可能是江湖組合中人之化身呢?這可能是某
些有心人誣告,居心惡毒。」
  「本爵亦不相信是真的。」沈野毫不激動:「但各種征侯顯示,卻又不得不使我相信你
絕非陸炎奎本人。」
  「你如何證明?」陸炎奎的神態及語氣變了。
  「西湖淨慈寺附近並無范長青其人,是我杜撰的,此其—。這個老僕婦雖經巧手化裝,
但我認出她是風神會主親信計婆於,此其二。柳師爺的其實身份是落拓書生柳不弟,他右肩
上的傷,是在下造成的,至於你面帶病色的原因,亦是拜我之賜,現在你該知道我是誰了
嗎?岳會主!」沈野緩緩而說,猶如與知友話家常。
  「原來你是沈小輩!」風神會主大吃一驚,旋即得意狂笑:「哈哈哈!小輩,你不該貪
功逞能闖入此地,不但送了你條小命,而且還拖著這位總督赴地獄……」
  「就憑你們這幾個人?」沈野指著對方四人。淡淡地說:「不客氣地說,你們這四個
人,在片刻間我就可屠光你們!」
  「我相信你可做得到。」風神會主得意地說:「但你別忘了。我屬下前軍都督的官兵就
在鄰近,你能擋得
  住數千官兵衝殺?」
  「哦!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片刻之前,鷹揚衛的副統領持欽賜玉珮前往前軍都督府,
解除督都的職務.取回兵符……」
  風神會主等人心中涼了半截,希望成了泡影。
  計婆子突然自懷中掏出一個玉盒打開,但見一縷白線飛向沈野,並大叫:「會主快
撤!」
  沈野扣指向飛來的白線輕彈,「噗!」一聲白線落地,是一條白騰蝮毒蛇,頭部被指力
擊得稀爛。
  「啊……。」計婆子滿口噴血地飛跌出一丈,在地上掙命,是被如夫人玉掌擊飛的。
  「原來真的是你們設計以由騰蝮暗算我爹娘,並故意示恩,強騙家父入會及我委身下嫁
這個禽獸!」如夫人咬牙切齒怒罵。
  塞外飛龍疾撲柳夫子,片刻即予擊倒擒住。
  但風神會主卻乘計婆子放出毒蛇之際,乘機逃走了。
  「遭了!這下被他逃了,日後將大費手腳了。」總督跌足長歎。
  「大哥放心,他逃不了的。」沈野自信地說:
  「他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何況尚有屬下替他賣命,我有九成把握可找到他。
  傍晚時分,林家大院被團團包圍住。
  「百變神魔岳漢中,地道出口已被千斤大石堵死,後院地下密室入口亦已裝妥炸藥。你
們如再不出來,我就炸毀密室讓你們長埋地下。」沈野在院中大叫,聲如沉雷。
  片刻,後院廳門啟處.出來了將近五十多人。其中居然有伏龍居士父女及天罡劍父子與
徒眾。
  百變神魔仍以陸炎奎面目出現,他環目四顧,看清了敵我形勢,臉色大變。
  「姓沈的,你真的要趕盡殺絕?」百變神魔驚怒叫道。
  「岳會主,今晚不是與你清算個人恩怨,而是奉旨緝拿你這位殺官謀反的惡徒!」沈野
沉靜地說。
  「你憑什麼指證本會主謀反?」
  「貴會的總監督親口告訴我你的陰謀.同時你那位壇主侄子亦已招供.大院地下密室的
寶庫中儲藏了大量弓箭與盔甲,就是你謀反的鐵證,你還想狡賴嗎?」沈野沉聲舉證,同時
並向風神會眾人揚聲說:「在下奉旨緝拿謀反匪徒,無關之人站開—邊.否則視為同謀。除
主謀者外,其他徒從如願束手就縛,將從輕發落,否則格殺勿淪。」
  伏龍堡主及熊耳山莊莊主,皆是見風轉舵之輩,立即率眾退向東西兩側牆邊,與風神會
劃清界限。
  因利害而結合的人,必會因利害而分開,何況謀反是要誅連九族的。
  宇內三仙同時身形倏隱,瞬間就現身在沈野左側三丈處,擲劍於地,背手待縛.他們是
怕定了沈野。
  他三人這一舉動,引起了一陣騷動,塞北屠手就利用這機會準備棄械投降,剛踏出一
步,就被花面閻羅—掌擊在後胸,嘴角噴血跌在雪地上。
  「都是些膽小鬼!」花面閻羅怒叫:「誰敢再膽怯投降,—律殺無赦!」
  沈野見情,虎目中殺機怒湧,臉罩寒霜,沉喝道:「制住他,送他上法場!」
  地府雙魔突然雙雙出手,制了范面閻羅的身柱穴,並挾著他迅四奔向沈野背後的陣勢
中。
  這一幕戲劇性的變化,全場嘩然,誰也料想不到地府雙魔居然是臥底之人。
  尤其是伏龍居士及天罡劍與雷霆劍客父子,更驚得手心冒汗,口才自己如未退出是非
圈,萬一地府雙魔也向自己下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卑鄙……」百變神魔驚怒地叫,目前他身邊唯一可用的人手就是身後的三十二名冷血
殺手了。
  他向後打—手式.三十二名殺手的狹長彎刀同時出鞘,無畏地撲向沈野。
  「屠光他們!」沈野冷森的喝道。
  塞外飛龍及孤客迅即率二十七名兩衛勇士,大踏步而出,三人為一組,迎向衝來的那些
冷血殺手。
  於是,叱喝聲與叫吼聲陪視著兵刃接觸的震鳴,令人聞之驚心動魄,一場空前的慘烈大
屠殺展開了。
  沈野左手捏著連鞘長劍,大踏步走到百變神魔面前一丈處,虎目死盯著百變神魔。
  「你願束手就縛嗎?」沈野冷然地問。
  「你在做白日夢!」百變神魔睜著一雙充滿血絲的大眼,厲吼:「本會主霸業成空,恨
比天高,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小輩,你敢憑真功夫與老夫相搏嗎?」
  「好,我成全你。」沈野冷森地說。拔劍踏上兩步。
  「錚!」一聲,百變神魔拔劍出鞘,神態變得冷厲。
  沈野的氣勢就差多了,舉劍的手似乎鬆軟無力,全身肌肉也是鬆垮垮的,那像是即將與
敵生死相搏的模樣?
  百變神魔突然迸發出懾人氣勢,一聲沉叱,搶先發動攻擊,風雷乍起中,長劍灑出虛虛
實實難辨的銀星,速度已到達極限。
  沈野虎目中突然神光湛湛,嘴角噙著冷酷的冷笑線條,長劍輕起,人化流光撲上,以攻
還攻,速度亦十分驚人,劍氣迸發,傳出隱隱風雷,銳不可當。
  雙方的人與劍似乎突然幻合為一,只看到耀目的光和淡淡如虛幻的朦朧人影,以驚人的
眩目奇速在閃動。
  兩人都是每一次碰到如此高明的劍術高手,以神御劍相搏,每一劍都是生死間不容髮的
絕著。
  「錚!」一聲大震,火星直冒,兩人分向飛身丈外。
  沈野落地後立即穩住身形,額上汗光閃閃,呼吸悠長。
  百變神魔落地後再踉踉蹌蹌退三步,始穩住腳步,呼吸急促,持劍的右手衣袖被沈野的
劍氣削落在地。
  全場寂靜,龍驤鷹揚勇士與風神會殺手間之搏殺似已結束了,場中遺屍三十多具,狹長
彎刀散滿雪地。
  百變神魔調順了呼吸,猙獰的神色消失了,卻突然轉為肅穆。
  他以左手托住持劍的右手腕,雙目中神光暴射,手中之劍發出了龍吟虎嘯及刺目寒光,
遙指待擊。
  沈野仍然全身鬆懈,右手的長劍垂地,但眼神漸變,虎目中射出一種令人心悸令人奇異
的光芒。
  長劍徐徐舉起了,就在這瞬向,出現了無法解釋的異象。似乎劍身消失了,僅可看到模
糊的光影,並發出有如九地龍吟似的異鳴。
  殺氣在三丈方園中迷漫,到了臨界點,終於爆發了。
  雙方以臨空虛渡的身法相對而追,劍光連閃,擊破勁流的嘯聲,有若天風激盪,午夜風
濤。
  無儔的凌厲劍氣相接,寒濤怒湧,隱雷殷殷。
  在一聲震天暴響中,百變神魔的身軀像是狂風中的落葉,狂旋、打轉,最後跌落於三丈
外的空地上。
  他極力地掙扎著站起,口角流血,面色蒼白如紙,雙目茫然地直視相距八尺外的沈
野。」
  「元神御劍……傳言不虛,天絕我也!」他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無奈與哀傷。
  「為了使你上法場,我收回真力。」沈野冷然說。
  「劍下留情.勿傷我爹!」遠處傳來嬌喝聲,人影來勢如電。瞬間,黑魅幻現在沈野與
百變神魔之間。
  「他不是你爹。」對黑魅的出現,沈野絲毫不感意外:「我不會殺他的,我要送他上法
場!」
  「他是……」黑魅神色黯然。
  「不錯,我不是你爹。」百變神魔啞聲說:「我孤家寡人—個,不怕誅滅九族,而且誰
也無法送我上法場,哈哈哈……」狂笑聲中一掌拍碎自己的天靈蓋。
  黑魅撫屍哭倒於地……
  人都散了。
  尤其那些心中有鬼的人,走得更快。
  熊耳山莊莊主天罡劍及其子雷霆劍客兩人,不管屬下的死活首先開溜,出了林家大院兩
邊圍寺,正待進入一片矮叢林時,突然悚然止步。
  「你們不……不可以這樣……」雷霆劍客面無人色地向現身林緣的華陽夫人等的嚎叫。
  「可以的。」華陽夫人淡淡地說,玉手—揮。
  成群的奪命神花飛舞、爆炸,好像新春燃放爆竹。
  酒狂將小乙交給沈野後,即順道陪金刀司徒燕護送賬災鏢銀去武昌,他是個閒不住的
人。
  疫魔夫婦本欲攜女繼續遊歷江湖,但愛女小惠堅欲跟著瑤台仙姬及沈野,兩夫婦樂得將
這闖禍精丟給他們,離督府飄然而去。
  「兄弟,你將這隻玉配交給我,豈非令我為難?」總督苦著臉說:「何不等你北返時,
親自交給陳閣老。」
  「那是你的事。」沈野輕鬆地說:「我還是要在江湖積修外功,並且要替人辦一件事,
明天就要南下呢!」
  「你還要辦什麼事?」總督不解地問。
  「爺要為郁靜雯的爹疏解蛇毒!」毒狐笑著接口。
  「哦!」總督不懷好意地瞟了瑤台仙姬及凌寒波一眼:「你要小心日後她對你死纏不
休,你就有罪受了!」
  「你少在旁煽風點火!」沈野泰然說:「此次案件結束後,沈野這個人就會在江湖中消
失,她上那兒找呀!」
  「侯爺,屬下等日後在何處可找到您?」塞外飛龍以期待的語氣問。
  「龍老,此刻起我已不是侯爺了!」沈野認真地說:「我來自江湖,當然也返回江湖,
日後江湖上見吧!」
  「屬下與龍老兒此趟南來最大的收穫,就是見到了江湖上最神秘最驃悍的報應使者,真
是不虛此行!」孤客獨孤長風仍然改不了口。
  「你們個個都不虛此行,我卻遭了大災難。」總督指著眾人,苦笑說:「報應使者,見
者遭殃,此言真是不虛.這塊玉珮可將我害苦了!」
  眾人聞言,不由哈哈大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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