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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李涼] [江湖急救站][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17:32     標題: [李涼] [江湖急救站][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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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提要
第01章 少林留級生
第02章 齊雲堡撞鬼
第03章 王八靈顯威
第04章 地窟訪八惡
第05章 比武招親
第06章 求藥
第07章 大鬧丈人府
第08章 私奔
第09章 東海訪妖龍
第10章 盜向丹
第11章 寶刀毀劍
第12章 陰陽門
第13章 美人蒙羞
第14章 蛇蠍心
第15章 九騷狐狸
第16章 美女跪當街
第17章 香車之吻
第18章 仙泉——寶藏
第19章 寶窟玄機
第20章 血骷髏
第21章 古宅
第22章 老狐狸
第23章 寶藏
第24章 獵人計劃
第25章 無所不吞石
第26章 順水舟
第27章 青龍大陣
第28章 鬼王之秘
第29章 逃之夭夭
第30章 襄陽鬥法
第31章 四大惡
第32章 並蒂花開




內容提要
  天下第一高手神仙無影劉千知為消彌江湖禍亂,創立江湖急救站,並將天下最狠毒的八大惡囚於齊雲堡中……
  七八年後,劉千知愛子劉吉以少林易筋經絕技重整江湖急救站,卻不料八大惡的子徒設計攻破了齊雲堡,救走了八大惡,並使劉千知中毒。
  為了找毒王討取解藥,劉吉遠赴苗疆,正巧遇上毒王二女苗如花、苗如玉設擂比武招親,毒王亂點鴛鴦譜,硬將醜如肥豬的苗如花配給劉吉,劉吉雖心儀美若天仙的苗如玉,但為了竊取解藥,遂佯裝應允。穿花引碟般地周旋於花花玉玉之間,劉吉的真情終於融化了如玉小姐,施以解藥並以之私奔。兩人帶著僕人到東海火焰島獵取火龍內丹,經過九死一生,取得火龍內丹汁液和傳說中的神兵——寒月寶刀,並用「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方法將八大惡之二——歡喜佛單不快,九騷狐狸魚嬌娘懾服。
  劉吉在一神秘之地發現了一口仙泉和前唐藩王的藏寶窟。卻被八大惡人之鬼王和貪王抽乾,劉吉率眾追擊,貪王詐死,劉吉用七彩花泥染得貪王滿身滿臉,使其無所遁形。並將寶藏奪回,生擒貪王。
  劉吉押著貪王回齊雲堡,半路上把喝了仙泉後練成了兩儀化身神功的鬼王擒回陰陽門總壇。吃驚地遇到了利用仙泉減肥成功變成了絕世美女的苗如花,直呼「天理安在?」氣得苗如花嬌嗔大發。鬼王用苗如玉的生命威脅劉吉喝下陰陽迷魂,劉吉佯裝被迷,對苗如花佯吃豆腐,終於騙得鬼王的信任,最後巧妙地將鬼王引至潛龍湖,利用湖中絕毒怪物將鬼王殺死。
  江湖急救站的生意越做越大,無它,只因劉吉本就夠賊的了,再加上苗如花、苗如玉兩位精打細算的押寨夫人,生意不紅火才怪!
  書中還有劉吉「勇闖迷宮陣」、「中美人計出醜」、「巧戲四大惡人學狗吠」、「喬裝鬼王」等等風趣好笑之事,敬請讀者惠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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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0:55

第01章 少林留級生
  洛陽,古稱洛邑。
  戰國時以在洛水之陽,更名為洛陽,延用至今。
  洛水由西而東,繞經洛陽城南。
  兩岸楊柳依依,河中水波蕩漾,地境清幽,不禁讓人想起三國時代,洛神甄後之淒美愛情故事。
  然而這淒美愛情故事,似乎只對某種風雅文士較為有效,對於一般世俗之人,多少缺了些勁道。
  洛水河畔,此時正有位年輕少年,漫不經心垂釣著。
  或許河水太清,抑或日當正空,縱使水中游魚成群,卻不見魚兒上鉤,兀自在魚餌旁晃來游去,讓人瞧得頗為癟心。
  青灰布衣年輕人直皺眉頭,眨著靈動眼珠兒,懶散說道:「魚兒,上鉤吧!可憐我劉家家道中落,今兒沒你們加菜,日子又難混啦!」
  他說的漫不經心,然卻又頗多感慨。
  日子似乎就這樣一天熬過一天。
  釣魚似乎成了他唯一支持家道的方法。
  魚兒仍不理會他的呼喚,幾自晃來游去,那模樣似乎耍著這小子玩玩。
  小伙子仍不在意,眼看喊了幾聲,魚兒根本不理。
  他已淡聲說道:「隨你們吧!看來你們都是色情魚,暗戀著甄後這個大美人,不肯跟我走,但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啊!」
  說完,他不再理會魚兒,開始找向四處。
  他選了左側較為平坦處,倒了下來,準備閉目養神,右手稍稍抖著魚竿,喃喃念著:「上鉤吧,上鉤吧……」不知不覺中似乎已漸漸入睡。
  只見得他呼吸開始均勻,規律地一呼一吸。
  微風吹來唰唰響聲中,只見得柳條輕擺甩動,有的甚至甩向他臉面,年輕人似乎察覺,又似乎不知不覺。他稍稍偏頭,而後輕輕呼氣,湊巧地將柳條吹彈回去。
  就此輕風拂拂而來,輕輕呼吸又把柳條吹彈回去,如此來來去去,倒像柔軟搖籃晃來晃去,形成一副有趣畫面。
  年輕人始終末醒。
  右手握著魚竿漸漸靠於岸邊,似乎當真已入睡。
  這種日子,他似乎已過得太久而覺得甚無聊而無奈,一副家道中落的無奈子弟……
  然而,說起劉家,數年之前在武林中赫赫有名!
  七、八年前,江湖中、武林中,聽及江湖急救站,無不豎起大拇指說聲了得,尤其是當家神仙無影劉千知,一身武功簡直出神入化,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
  最讓人尊重的是劉干知愛好和平,不願殺生,故而設立了急救站,不論黑白兩道,只要每有危急之事,必定加以解救性命,十數年來,不知救過多少條性命。雖然,其中也有不少萬惡之徒,但劉千知認為人性本善,縱使萬惡之徒,也有悔改一天,故而每有解救惡徒之時,必定加以規勸。
  尚然,有的能及時悔悟,那就最好,若無法揮悔悟,也就由他去了。
  因為他憩,對於惡徒,救他一次,那是尊重生命,至於惡徒不再悔改,以後遭到報應,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由於黑白兩道。受劉家恩惠者不計其數,故而日後漸漸形成,只要劉千知現身,也不必以武相鬥,武林中人自動給面子,必定饒過迫殺之人,有任何恩怨,下次碰頭再說。
  久而久之。無形中更添加了劉家神秘色彩,以及無限擴張的權勢……直到數年湔,叱吒武秫的劉千知突然失蹤於江湖,直到現在,音訊全無,劉家因而家道中落。
  年輕人正是劉千知唯一愛子劉吉。
  當劉千知失琮之時,他只七歲左右。
  而且被送往少林寺當小和尚。
  原因是劉千知明白少林乃武學根源,他和少林長老無界和尚相交莫逆,便將兒子送入少林。
  他希望無界和尚能開啟兒子慧根,以及打好武學基礎,以便將來繼承自己衣缽。
  然而劉吉似乎被取壞了名字,劉吉又名留級,他就像一名留級生,光是在少林,一本《金剛經》和五形拳,平常人一年之內自能大功告成,他卻足足留級七八次,學了七八年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
  於是少林終於傳出一名留級和尚,為少林憑添幾許戲劇色彩。
  劉吉始終無所謂。
  他始終露著憨中帶甜笑容,漫不經心混過八年歲月……
  直到有一天,無界和尚向他說明,掌門及幾位長老開會一致通過,少林實在不適合有位留級和尚,七八年修不出一套五形拳,言中意思大概要開除某人,此時劉吉、無界和尚突然相視仰天長笑。
  就此,劉吉一路笑出少林寺,聽者莫不覺得劉吉乃是解脫而長笑,亦帶著聰明人笑白癡般陪他笑上一段路程,終究曲終人散……
  那已是半年前之事。
  直到劉吉回到劉家,方知父親失琮之事,他頗為椋訝,亦想重振急救站雄風,以及打探父親下落。
  然而母親阻止打探其下落,劉吉只好努力想將家業發揚光大,然而少林留級生己傳遍武林,甚至成為劉家笑柄——聰明父親生出笨兒子,終被看笑話者理出一套消遣話題,劉家生意當然差勁!
  武林急救站終在武林中成為過眼雲煙。
  然而對於十六歲不到的劉吉,他根奮不在乎,他仍自一副認真想繼承衣缽模樣,只可惜,生意老是不上門。
  如此坐吃山空之下,竟然連三餐加萊都得靠河水游魚才行,劉家實是一年不如一年,劉吉當真笨嗎?
  其實他一點都不笨,而且是絕頂聰明。
  老實說,劉千知武功已經獨步江湖,早在劉吉出生不久,已將其打好武功底子,而且照他武功造詣。教出一個傑出兒子並不困難,只是他更明白少林易筋經能讓兒子脫眙換骨,這才是他送兒子迸少林寺的最大原因。
  無界和尚正是易筋經修為最高的一位,由他傳授,當然最為恰當不過。
  可惜易筋經乃少秣不傳之秘,除了長老級以上有資格研究外,其他小角色只有悶著心情乾瞪眼的份兒。
  劉吉這小和尚又怎能沾上邊?
  然而無界和尚還是賣了劉千知面子,傾衷相授,劉吉果然不負所望,在短短七八年之內,把易筋經背得滾瓜爛熟,其至還練了六七分火候,如此造詣,就連無界和尚皆詫訝而自歎弗如。
  既然已經學得易筋經功夫,對於五形拳這三腳描招式,他當然漫不經心。劉吉甚至胡亂發明一套,那威力可比五形拳高超許多。
  老實說,他雖留級七八次,但每次對打拆招,敗在他手下的長輩可不在少數。
  可惜少林弟兄一向食古不化者居多,見其亂招爛打,就算得勝亦自斥責不規不矩。且在無界和尚一再告誡之下,劉吉只好乖乖當留級生,七八年來始終不渝。
  當然,他現在有些後梅,讓留級生「威名」傳出江湖,害得劉家名聲受挫,想重震雄風,倍感辛苦。
  尤其,母親似乎不大願意再讓家業興盛,老說樹大招風,能安安詳詳過活,才是真正生活,惹得劉吉不知該如何抉擇才妥。
  不管如何,日子仍得過下去。
  劉吉仍自躺在楊柳下做他南柯一夢,希望夢酲,一切變得特別如意!
  柳條仍甩著,他仍輕輕呼氣,吹著柳條免沾臉面,那正是易筋經中歸元吐納法,越是吐氣,越能訓練體內氣息貫穿四肢百骸,對增進功力自有莫大助益。他已經練了七八年,熟練得隨時可練習地步。
  不知過了多久,魚兒始終未上鉤,他那呼吸吐納仍自規則有律,時間分秒流逝。
  但對於無所事事者,似乎永遠覺得時間太長,太多……
  又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太陽漸漸西斜,劉吉始終未醒。忽然有聲音傳來,淡淡地,卻聽得清清楚楚:「阿吉……生意上門啦……」
  只見得一位漢子沿著河岸奔來。瞧他一身帶勁肌肉,似乎勤於鍛煉身軀,奔跑速度不慢,功夫亦有幾下子吧。
  他叫李喜金,年長劉吉兩歲,乃是劉家老僕李平安收養的義子,年少時曾和劉吉玩伴一陣。
  兩人感情甚篤,縱使劉家家道中落,李氏父子仍對劉家忠心耿耿,實是不可多得。
  李喜金年約十八左右,喜理平頭,渾渾壯壯,憨中帶著精明。
  且他全身是勁,似乎永遠精力充沛,從無累倒一刻,偶讓人覺得他是位最佳跑腿者
  或許劉家夠窮,他身上那件麻粗布衣補丁連連,甚至連袖子皆無,然而他似一點也不在乎,仍自帶勁奔來。
  連奔數十丈,忽見劉吉身形,已自欣喜叫道:「阿吉,生薏上門了,大生薏十兩銀子一趟!」
  忽聞十兩銀子,劉吉目光頓亮,猛地坐身而起,瞧向李喜金,急道:「啥事?誰肯出價十兩銀子?」
  李喜金邊奔馳邊喘息笑道:「東城洛陽王的女兒求救!」
  劉吉眉頭一挑:「洛陽王的女兒?楊依喬還是楊依人?」
  李喜金道:「楊依人!」
  劉吉更皺眉:「這難纏傢伙,找我們準沒好事!」
  李喜金笑道:「看在十兩銀子……已經很久沒出差了!」
  劉吉輕輕一歎:「說的也是,姐姐不去嗎?」
  李喜金道:「楊依人指明要你去!」「我?」「正是,只有你去,才能領到十兩銀子!」「幹嘛一定找我?」「不清楚!」「她可說要急救站?」
  「沒說!」李喜金道:「她只說一刻鐘之內不趕到,生薏即泡湯!」
  「這麼急!」
  「當熱急!」李喜金笑道,「武林急救站專救人命,不急行嗎?」
  劉吉哦了一聲,自嘲笑道:「說的也是……那……」還在想如何安頓釣竿。
  李喜金急道:「快走吧,剩下半刻鐘不到哩!」
  劉吉自覺時間緊迫,再哦一聲,人立而起,轉瞧水中游魚,瞄向那條白中透青灰的魚說道:「就是你帶頭作怪,早回天國早投胎啦!」
  說完,魚竿一抖,只見得絲線頓卷,不知怎麼,竟然捲住魚全身,就這麼揪起,魚兒足足小臂粗,卻不再掙扎。
  他叫聲走,立即引著李喜金往回奔去。
  李喜金睜大眼珠,驚喜道:「阿吉,你剛才用的是何功夫?」
  劉吉笑道:「凌空攝勁吧!」
  李喜金道:「要學多久?是不是易筋經絕活?」
  劉吉笑道:「差不多,但不能說是易筋經絕活,切記要說是『留級神功』,是劉家自己發明的!」
  李喜金笑道:「知道啦!要學多久?」
  劉吉笑道:「照你的資質,三年吧!」
  李喜金聞言連連點頭:「三年……不長,不長,少公子肯教我嗎?」
  劉吉笑道:「當然,不教你,劉家哪來大臣可用?」
  李喜金霎時心花怒放:「說的也是!我就知道跟在劉家,遲早會再風光!」喃喃念著三年三年,更是心滿薏足。
  劉吉仍自報以微笑,但心頭卻盤算著這門功夫似乎不適合他練,那除了內勁,完全在於巧勁。
  他卻是粗枝大葉之人,應該練些猛勁功夫,較能收效吧?
  盤算中,兩人自知時間緊迫,猛地往洛陽城奔。
  及進城門,來不及返回家中,將魚兒放妥,便自提著往城東洛陽王豪華宅院奔去。
  兩人急勁而奔,穿過數條大街小巷,終於抵達一座有若帝王府般豪華宅院前。只見得紅門聳天,氣派非凡,門頂桌大紅底金字寫著「洛陽王」雄渾三字,更見神威,門前四名壯漢中衛,說它有若王候府亦不為過。
  洛陽王本名楊三羽,一身武功造詣甚高,多年來屹立江湖不倒,二十年前落腳洛陽,在此生根。
  日子一久,徒眾超過千人,氣勢凌駕洛汨知府甚多。
  且在武林立過萬兒,可說逢源於黑白兩道,儼然一方霸主,其勢力自是不可小視。
  洛陽王育有一男兩女,楊超、楊依喬、揚依人,兄妹個性各異,此次求救者正是潑辣任性的三女楊依人,卻不知她有何急事想求救?
  劉吉和李喜金同時趕來,往裡狂奔,己讓兩人汗流浹背,滿臉水珠,兩人撞及正門,邊抹臉面邊笑著,正準備說句及時趕到,豈知守衛發現有人莫名闖來,以為尋事者,已是刀劍盡出,冷沉攔來。
  一名頭領斥道:「何方小子,敢來此惹是生非?還不快快想去,休怪我不客氣了!」利劍一抖,劍氣逼人。
  劉吉見狀,自知誤會,便擠出笑臉,憨聲笑道:「不是惹事,而是救事!我是武林急救站的繼承人,你看,這是令脾!」
  從腰間抓出一面寫有「救」字之銅脾,又笑道:「是你家三小姐求救,我們及時趕來!」
  李喜金亦笑道:「對對對,急事,還請幾位通融,帶路如何?」
  那頭領一皺眉頭,「武林急救站」一時想不出名堂。
  忽有一名守衛瞄著劉吉那憨中帶甜邪臉容,猛地怪邪笑起:「你就是少林留級生?聽說你練一套五形拳還被留級七八年?呵呵,真有意思,百聞不如一見,要救人還抓著釣竿千啥?你想的什麼啊!」
  此語一出,幾名守衛頓悟,猛地瞧及劉吉,登時哈哈大笑,指指點點,奚落連連。
  劉吉瞧在眼裡,也不多說,道:「不管如何,是你家小姐求救,否則我也不會來了。」
  那頭領斥笑:「笑話?憑洛陽王能耐,還要向你這留級生求救,傳出武林,豈非笑掉人家大牙?去去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替你爹留點名聲吧!」說完又哈哈大笑。
  劉吉信心不禁動搖,轉瞧李喜金,「她當其有傳話?」
  李喜金道:「當然有,字條我都還留著,是楊依人身邊丫環珠兒傳的。」
  說著又從口袋抓出一張白紙條,正待打開,忽見本門內一名扎有雙鬢,面貌姣好的青衣丫環快步奔過來,一臉神秘笑容道:「張頭領,小姐的確有事找他們不過不必走正門,你們往西巷繞去,我在後門等你們,快喔,遲了領不到銀子呵!待會兒見!」
  說完,招招手,神秘一笑,一閃而去。
  李喜金笑道:「這下可好,一切都已證實啦!」
  劉吉乾笑道:「走吧!反正救人,正門後門都一樣。」
  拉著李喜金,算向守衛告別揮手,快步奔向後門那頭去了。
  守衛皺起眉頭搞不清小姐在耍何名堂,竟然向留級生求教,揣測中,只好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也好瞭解究竟。
  那劉吉和李喜金甚快追向華宅院後側,正準備尋向側門之際,忽門牆角下傳來銀鈴笑聲叫道:「在這裡,從這裡進來便可!」
  劉吉頓時向發音處望去,倒也見著一隻掛著金鐲白傲手臂招來招去,他意識到什麼,皺眉道:「你要我鑽這……好像是狗洞吧!」
  那女子呵呵笑道:「哪是狗洞,是方便之門,我和小姐還經常鑽它呢!情況危急,將就點嘛!」
  劉吉哦了一聲,自知救人如救火道理,便不計較,向李喜金惹嘲一笑,道:「進吧!」身形一矮鑽了進去。
  李喜金知想著生意不能泡湯,自是鑽入,他身形稍大,得擠著穿進。待穿出之際裡頭豁然開朗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紅花綠葉相映,宛如世外桃源。
  李喜金不禁暗自叫好,洛陽王果然富可敵國。
  劉吉卻無暇欣賞風景
  他一眼描著丫捉珠兒,說道:「要救之人在哪?」
  一眼瞄向小湖旁那紅白相間豪華樓閣,那題有「風情樓」之紅字下正立著一位身穿白衣羅裙面貌姣好的妙齡少女,她亦自邪笑似的瞧著鑽洞而入的;劉吉先生。
  劉吉仍待發問。
  那丫環兒已呵呵笑著,直奔白衣女子,笑道:「二小姐,他便是江湖急救站的主人留級生了!人長得挺憨,又怪異吧?要辦事還提著釣竿掛大魚呢!」
  劉吉頓覺提此魚竿有所不要,然欲藏無處,便裝笑道:「一時情急,只好趕來又捨不得丟掉所以……」
  那二小姐楊依人見及劉吉果然憨然有加,便自呵呵笑起:「當真是那個留級生,果然人如其名,憨得可以了!」
  她和丫環相視一眼,隨又捉謔似地哄堂大笑。
  劉吉瞧在眼裡,故做不在乎狀,拱手道:「大小妞既然急急求救,不該誤了時辰,卻不知要救什麼?」
  楊依人閃動捉謔神,呃一聲,「救什麼……要教什麼……當真什麼都能救嗎?」目光溜轉正在打主薏
  劉吉恭敬道:「在下既然來了,當然盡力而為,大小姐有什麼困難,但說無妨在下必定盡力而為。」
  他覺得楊依人雖然面貌出眾,可謂美女絕世,只是形態任性,瞧不出幾許楚楚動人之處,實是可惜。
  李喜金笑道:「二小姐急於求助,當然是要事,您儘管說無妨,我們必定盡力而為!」
  楊依人瞧兩人一臉奉承,更自得意呵呵謔笑不已,「我看兩位是急瘋了想接這筆生薏,好吧,我想些事倩讓你們急教便是!」
  忽聞房內傳來犬吠聲,楊依人靈機一動,急聲道:「不瞞你說,我家的狗狗得了感冒,噴嚏打個不停,照此下去,豈非要喪命,你們想辦法救救它吧!」
  說完和丫環對望一眼,猝相視捧腹大笑。
  劉吉一愣,「你們要我大老遠趕來急教一隻狗?」頓時有了被耍感覺。
  楊依人捉笑道:「有何不可!狗狗求救,而且還是重病,能請你來已是看得起你,幹嘛挑東說西?治不治?不治拉倒,請回吧!」
  李喜金深怕白跑一趟,便哈腰一笑:「當然治!有時狗狗比人忠心,能治它,也是一種心意,何況來都來了,不治可惜!」
  他目光瞄向劉吉,希望得到支持。
  丫捉珠兒欣笑道:「對嘛!來都來了,不治白不治,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說不定武林急救站日後全靠小姐那只北京狗過活呢!」
  楊依人更形得意,笑道:「只要你治它,再加你十兩如何?五十兩好了,別認為我在挖苫你,我是有心幫你啊!」
  雖然如此說,然而捉笑聲總讓人覺得她根本心存捉弄。
  李喜金己自瞠目吐眼:「五十兩?哇!生平最大筆生意呵!」
  楊依人道:「不是五十兩,而是六十兩、救不救?不救可惜呵!」
  李喜金瞧向劉吉:「小老闆,看在狗狗忠心分上……」
  劉吉瞄著楊依人、珠兒,兩人照樣看好戲地瞄過來,似乎認定他必定接受。
  果然,劉吉較量幾眼後,終於點頭乾笑,「救吧,來都來了,不賺可惜!」
  此語一出,李喜金登時嘩然笑起,直道主人英明,一切以生意為優先考慮。
  楊依人主僕亦自撲哧笑起來,但覺詭計成功,笑得更是開心,楊依人立即喚叫丫環去把狗狗抱出來,丫環自是進房去了。
  劉吉則走向風情樓閣前,仔細瞧瞧這位號稱洛陽第一美女的傢伙,只覺她雖鳳眼櫻唇,瓜子臉蛋,可惜神韻潑辣,有失姑娘風韻,讓人難生好感。
  他道:「姑娘好像臨時起意,要我救狗狗的吧?」
  楊依人呵呵笑道,「不錯,我只是聽及洛陽城有個留級生在開急救站,我很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物,所以才故意傳信出去,要你過來一睹真面目。」
  劉吉自嘲一笑:「你倒是出手大方,現在瞧來滿意吧?」
  楊依人笑道,「還算滿意,只是……看你人模人樣,當真在少林留級八年?當真連一套五形拳都學不好?」
  想及好笑事,又自呵呵謔笑起來。
  劉吉瞄眼道:「學不好五形拳,並不代表其他功夫也不好!」
  楊依人見他當真承認學不全這套功夫,登時說:「你當真當真?」終於捧腹大笑,直道果然名不虛傳!果然名不虛傳!淚水快噴出眼眶。
  劉吉冷道:「笑吧!有朝一日你會明白,真金不怕火煉!」
  此時丫環珠兒抱著一隻嬌小北京狗走出,這隻狗兒小巧玲瓏,脾氣卻也不小,見著陌生人,已自吠叫不停,或許真的感冒,噴嚏亦自打個不停。
  劉吉見狀,冷道:「真是狗眼看人低,感冒是不是?想治療是不是?」
  他突然釣竿一抖,長線猛甩,那條魚飛向空中,長線竟然捲向北京狗,硬是將它從珠兒懷中給揪了過來。
  北京狗兒懸空,登時驚叫,劉吉更不放鬆,猛地喝叫:「治感冒,轉個幾圈,嚇出汗水便行了!」
  他當真猛揮釣竿,狗兒有若車輪猛打轉,嚇得它哀嚎尖叫。
  此舉更嚇得楊依人、珠兒險色頓變,嗔喝大叫:「你敢!」
  兩人作勢撲來。
  豈知劉吉早將狗兒轉個十數圈,嚇得它哀嚎無聲。
  眼看兩人撲來,劉吉喝著行了,猛又釣竿一抖,狗兒飛回珠兒臉前,迫得她非得伸手抓抱。
  這一抱,劉吉早抖落繩索,復捲向空中掉落之魚,然後扛於肩頭。
  呵呵笑道:「成了,治病成功,阿喜兄,準備收錢啦!」
  李喜金仍陶醉在他那手耍竿功夫上,忽聞收錢,自是讚歎中且帶喜悅,轉向楊依人道:「姑娘,狗狗大病已癒,尚請付款啦!」
  話聲耒落,忽聞丫環珠兒哇聲怪叫,想將狗兒摔落地面,卻又怕二小姐責備,嚇得臉色鐵青,和狗兒同自顫抖不已。
  楊依人見狀大驚,急道:「怎麼了?」以為人、狗同時中了暗算,抑或中邪不成?
  丫環珠兒怒極斥道:「這傢伙,這傢伙……」想罵劉吉,卻又怒火攻心,罵不出口。
  楊依人欺向丫環,頓覺一股臭味傳出,復見丫環珠兒身上一片灰黃,這才明白狗兒被嚇得屎尿盡流,且淺在珠兒身上,惡臭迫得她怒不可遏,轉撲劉吉,嗔吼道:「你敢耍下流手段!」
  一掌即已攻來。
  劉吉斥叫:「誰耍手段,我是替狗狗治感冒,嚇出汗水,保證痊癒,誰知它那麼不管用,竟然下瀉了,還好啦,沒有上吐……」
  眼看姑娘掌勁凶悍,不敢硬接,猛地一閃,避向他處。
  楊依人一掌擊人不著,猛地劈向左邊湖邊石欄,叭啦一聲,石欄碎爛,暴出響聲頗大,己引得附近守衛警覺,紛紛圍來。
  楊依人仍自怒不可遏,極欲追殺劉吉。
  李喜金見狀,但覺情勢不對,急道:「大公子,我看溜吧,到時想走可不容易……。」劉吉突然卯起勁,喝道:「哪有這麼便宜,治病收錢,天經地義,六十兩要定了!」
  他正準備收拾楊依人,然後從她身上捏出銀子而後走人,豈知一道青影掠飛而來,喝著:「小弟不得無禮!」
  身形未落,一掌撥開劉吉,且巧妙將他帶離三丈,避開楊依人掌勁。
  只見來人一身青素布衣,長髮披肩,一張臉靈中帶秀,英中帶柔,亮眼、懸鼻,十足美人胚子。
  她正是劉吉唯一姐姐劉佳佳。
  她年約十八歲就像一朵出水蓮花,樸實中隱現高貴,老實說,只要她稍稍裝扮,必定絕美天下。
  只可惜她似乎安貧樂道,全年素衣素衫,不施脂粉,掩去不少絕世容顏,儘管如此,她的現身,仍讓楊依人等人稍稍驚艷,不知何處來的美人,竟然有此容貌,實不知叫人讚賞抑或嫉妒?
  劉佳佳一直守在家中,一手劍法不但盡得母親真傳,就連內功掌法亦受教父親不少,頗有幾分火候,尋常人恐非其敵手,只是她一向深藏不露罷了。
  劉佳佳攔住弟弟,又自告戒:「娘說過不准惹是生非,你難道忘了!」
  劉吉皺眉道:「誰惹是生非,我是受邀而來,現在事成,想收點診金罷了!」
  劉佳佳道:「那又何必大打出手?」
  劉吉道:「這可是她們不認帳的結果。」
  劉佳佳終於轉向楊依人,對方亦自瞧向她,雖是諒訝劉吉會有如此一位漂亮姐姐,但方纔之事實是難以忍下,便斥道:「是他先耍我狗狗,又惹得……惹得……你自己看!」
  伸手指向丫環珠兒身上,劉佳佳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轉身想斥責。
  劉吉猛地伸舌:「我哪知會出此差錯,我只想治狗狗感冒,轉它幾轉,誰知它會一瀉千里……」
  劉佳佳冷道:「還不道歉!」臉面已冷。
  劉吉但覺事情亦有不妥
  只好拱手道:「在下無心犯錯,還請兩位美姑娘見諒,無啥好賠償,就這條魚吧……」
  說完想將魚兒連同釣竿一併送過去。
  楊依人見他道歉,雖仍想發作什麼,可是已找不出理由,冷聲斥道:「真是白癡,難道只會搞砸事情嗎?」
  劉吉暗暗斥罵:「三八婆,敢罵我白癡?遲早有一天你會有報應!」
  劉佳佳但覺事倩已見解決,不思再留下,免得再生枝節。
  便自拱手說道:「在下教導無方,故出此羞錯,再請見諒,此時便帶回家中訓教一番,就此告別!」
  說完拱手拜禮,隨即拉著弟弟,並向李喜金喝聲:「快走吧!」三人登時掠身而起,飛向牆頭,逕自離去。
  庭園間霎時失去人琮。
  楊依人猝覺有所失落,猝地追前幾步,喂喂喂叫了幾聲,似乎想挽留他,又似乎想給銀子。
  然而已人蹤盡失,只好住足,愣了一下,轉向丫環珠兒道:「算咱們倒楣,這筆帳以後再算,你快去洗洗吧,臭死了!」
  想及方才甩狗一幕,又見珠兒狼狽模樣,她不禁嗔笑起來。惹此麻煩,不知該笑抑或該哭。
  珠兒早就無心生怒,聞及小姐有令,立即道是,趕忙奔向住處,先解決自身麻煩再說。
  她一散去,守衛亦自散離,唯留場依人兀自怔立當場,心念直幻著劉吉影子,老想著他到底是真白癡或假白癡?
  劉吉則早把她怨死矣!
  他甚至怪罪姐姐,抱怨不斷,道:「老姐你可知道她多可惡,竟然耍著我去救地那隻小狗,其實是想看我這少林留級生,我只不過收點觀賞費,並不為過吧!你偏偏及時出現,害得我連觀賞費都泡湯!」
  劉佳佳輕輕一歎,道:「姐知道你的苦處,但洛陽王的女兒,我們惹不起,為了劉家平靜,只好委屈你了……」
  劉吉道:「委屈已經夠久啦,難道娘要我一輩子當縮頭烏龜?」
  劉佳佳輕歎:「你自個兒去跟娘說去,我沒辦法!」
  她自知弟弟能耐,要在江湖立萬兒並不難,但自從父親失蹤後,母親頗受打擊,認清江湖種種,故而一直不肯讓兒子輕易涉入,以至於演變如此局面。
  想及母親,劉吉亦自洩氣,道:「娘老是說我涉世末深,不適合涉足武林,豈知我是劉家現在唯一男人,不爭點骨氣,豈對得起劉家?」
  劉佳佳似知弟弟苦處,輕輕一歎,不再多言,悶著心情直往西街奔去。
  劉吉亦能體會姐姐心緒,只能感歎生不逄時,英雄無用武之地。
  追奔同條街道上他復又問道:「娘早知我要去洛陽楊家,然後要你來捉我?」
  劉佳佳道:「你直在洛陽城狂奔,她豈有不知之理?」
  劉吉乾笑:「娘倒是寶刀未老,耳目靈得很哦!」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1:15

  李喜金乾聲道:「夫人可曾責怪我?這筆生意是我接下來的。」
  劉佳佳笑道:「娘怎會檉你,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劉家衰落,實對不起你們父子,娘時常以此自責……」
  李喜金聞言急道:「說哪話,沒有老爺收容,我和父親早已流落他鄉當乞丐,這全是恩情!」
  他不斷表示感恩語氣,劉佳佳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報以笑聲。
  轉過數街,終抵一處清幽巷道。
  只見得一落廂院,古樸古香,掩藏於松相楓林之中,它不算豪華,卻清幽閑雅,該是文人隱士居所。
  只可惜,樹大校長,增壁斑剝,大有家道中落意味,尤其門前那塊黑體金字牌遍,寫著「急救站」三字,已然風吹雨打,不得光彩,這正是劉家起居住所。
  多少年來,劉家即在此度過風光及衰落歲月,若有心人見及,未免觸景傷情,感慨世事變化無常。
  劉吉曾經想把門面整理一番,然而母親卻極力反對,只好作罷。每瞧及此景,劉吉總不斷感歎何時才能恢復昔日風光啊!
  每走進大門,他總會摸摸門前兩隻石獅腦袋。
  聽說此兩石獅原是少林無界大師亦是劉吉恩師親手以大力金鋼指刻鑿而成,拙樸中帶著威猛,每隻重逾千鈞,自可鎮壓門面。
  可惜風光不再,巳被移往門內兩側,儘管如此,劉吉每每觸摸,即感覺恩師心血顫流,雙雙距離亦近縮許多。
  穿過石獅,裡頭本是寬廣練功坪,幾年前卻被夫人種植不少楓樹,此時巳有小腿粗,枝葉茂密,憑添幾許庭院深深。
  還有種植整齊,三丈一株,倒像立直衛兵,放眼望去,仍能瞧清內院古宅,那古宅亦見純樸莊嚴,磚石為底,硬木架築而成,未漆上任何顏色,更見古雅,只是歲月已久,多少被雨水淋洗髮白,然儘管如此,仍不失典雅風範。
  三人靜悄悄行入大廳,裡頭除了幾張太師椅,以及數座巨大立地燭台之外,最惹人注意者是四處牆壁掛滿不少大大小小字園、梗畫之類東西。
  只可措所有圓畫全部背向外,面朝牆,乍眼望去,就像無數爛木板釘置於牆,讓人瞧來頗為疑惑——連房子都要如此補丁嗎?
  其實不然,那些木板後面,全是有心人贈之字匝書畫,原是劉千知當年救人無數,感恩者自是贈匾而來。
  劉千知不忍將其藏於箱櫃之中,且又不分貴賤,故而來匾即掛,十數年來,算算也有數百副匾額了吧?
  如若不經意翻開匾畫,或許甚易可見及武林名人,上自數派掌門,下至一般武夫、百姓,每副匾額代表一條人命。難怪劉千知不願毀去,就連夫人亦完妥保留至今。
  劉吉老想著哪夭要另外再蓋一棟掛匾樓,以期早日掛清它,而後超越父親吧?
  還來不及幻想美夢成真,只見得內院走出一位年約四旬,面相慈祥、姣美之雍容美婦淡然行來。
  她一身素衣,且縫補不少補丁,卻仍掩飾不了她名門出身之氣質。
  如若二十年前,江湖中幾乎無人不知江南第一美女幕容世家之掌上明珠——慕容玉鈴。
  她不但人美絕天下,武功更是得自慕容世家真傳,更讓人欣賞的是,她那翩翩風度,溫婉個性,莫不讓天下男子為之傾心。
  縱使二十年後之今天,那風韻照樣能讓人怦然心動,四十來歲連頭髮都不曾白一根,說她三十少婦亦無人敢杯疑。
  當年幕容玉鈴下嫁劉千知,簡直轟動武林,更讓無數天下男人心碎,這段佳話至今仍為人所津津樂道。
  可借近來蓁容玉鈴臉面總帶感傷,或許和丈夫失蹤有關吧。
  當然,也有人替她惋借,跟著劉千知落難於此,過著布衣粗食日子,有人甚至再次前來獻慇勤,卻被她拒擋於大門之外,輕薄者更逃不了她犀利武功,落荒而逃自不在少數,久而久之,敢再上門者已了了無幾矣。
  照說她乃是江南世家出身,只要開個口,又豈會落個穿補丁度日子下場?
  然而她即是那種嫁雞隨雞,看淡榮華富貴之堅強女性,只要能撐下去,她死也不會向人低頭懇求什麼。
  更何況她的子女俱皆長大,她更無此必要求助任何人。
  縱使慕容老爺得知愛女家道中落,想資助什麼,仍被她一口回絕,她道:「我子、我女強人百倍,不須任何人幫助,何況銀兩只不過添加奢華罷了。」
  說得慕容老爺不敢再吭聲,暗暗感歎而去。
  他卻也暗暗佩服女兒堅韌個性。
  慕容玉鈴並非食古不化,不明事理之人,她只是太愛子女,故而難免處處護著子女,她總想,至少等子女長大成人再說吧!
  可惜她哪想到現在年輕人早熟得很,尤其兒子又是絕頂聰明之人,也因此似乎出現代溝問題。
  當然這代溝並不深,且在子女皆孝順下,幾乎化於無形之中。
  劉吉最是不敢面對母親,幾乎每次見面,自己總成了待宰羔羊,連吭聲機會皆無,實是不好受。
  乍見母親走出,趕忙裝出天真無邪奉承笑容,將釣竽上路魚抓回手中,乾笑道:「娘可見著了?剛釣到的雪蹲,必定可口,待會兒替您熬湯去……」
  慕容玉鈴瞄他一眼:「釣著它,一定要繞遍整個洛汨城才拿回家嗎?」
  劉吉登時乾笑:「只是……只是孩兒突然有些瑣事待辦,就……」
  慕容玉鈴道:「就提著魚去辦?」
  「是……是……」劉吉笑得更僵。
  「跑到洛陽王那頭鬧事,還算瑣事!」
  「呃……」
  「我看你是吃飽撐著吧!」
  「呃……孩兒不敢,是楊依人急著找孩兒去救她家小狗。」
  李喜金見狀,趕忙拱手替他解危:「是小的傳的消息,夫人請別怪罪大少爺才好……」
  慕容玉鈴對兒子自是不客氣,但對李平安父子卻有內疚,聞言,不願再談,輕輕一歎,說道:「急救站已名存實亡,以後少接生意便是,尤其是洛陽王那頭生意,不接也罷,試想,連洛陽王都辦不了,你們有何能耐辦到?至於那雞毛小事,不覺得辦起來癟心?」
  劉吉伸伸舌頭,道:「孩兒受教,下次不接便是!」
  慕容玉鈴這才露出淡然笑容:「幸好未惹麻煩回來,進去吧,把魚兒熬了,差不多該進晚飯了,吃完飯,還得練功,別辜負你爹昔日交代。」
  劉吉應聲是,拱手一笑,解脫似地引領李喜金飛奔入內院去了。
  慕容玉鈴輕輕一歎。
  轉向女兒,問道:「你覺得吉兒的武功……」
  劉佳佳道:「看不出來,不過,他膽子甚大,該能應付大場面才是。」
  慕容玉鈴歎聲道:「小孩子有時不知天高地厚,總叫人難以放心!」
  劉佳佳道:「他不是修了易筋經?縱使危急,自保應無問題吧?」
  慕容玉鈴道:「你爹還不是武功蓋世,結果呢?」觸動傷處,歎聲又起。
  劉佳佳默然一陣,待母親較為平靜,始道:「娘該明白,您不可能一輩子護著他,何況男人自有男人天空,他遲早會飛出去,而且爹的事,他難道能一輩子不查個明白嗎?」
  慕容玉鈴歎道:「娘自然明白,只是他還小,娘想等他多長幾歲,歷練較豐,武功較紮實,再放他出去不遲。」
  劉佳佳道:「女兒直覺,無界大師肯放他回來,大概已認為他能耐已行,否則大師該不會放人才對。」
  慕容玉鈴道:「娘也想過這問題,可是一套慕容七劍劍法,他怎老是學不會?而且越學越糟?真叫人頭疼……」
  劉佳佳淡然一笑:「女兒也曾問過他,幹嘛家傳功夫老學不好,您猜他怎麼說?」
  「怎說?」
  「他說,明明一劍劈下去即可收效,為何要轉個大彎再攻敵,這並不合乎快、狠、準原則,所以,他不知該學娘的,還是學他自個想學的招式。」
  慕容玉鈴怔詫道:「他在挑慕容七劍的毛病?」
  劉佳佳道:「恐伯是了,或許,也可能說是好大喜功吧!」
  慕容玉鈴哼了一聲,道:「這傢伙,可知幕容七劍乃是慕容家百年苦創而來之劍法,每招皆有其用薏,他敢妄自批評,待會兒非得給他顏色不可!」
  兩眼發亮,似乎準備讓兒子吃點苦頭。
  劉佳佳嫣然一笑:「難得娘親自出馬,這自好極,只是娘別忘了,您此著若壓不住他,以後可就別想指望他會聽您什麼,縱使聽聽,也是表面功夫罷了!」
  慕容玉鈴捏捏掌指,笑道:「娘就不信壓不過他,縱使如此,做娘的哪有不希望兒子比自己強之理?試試也好,免得牽腸掛肚,徒增無謂困擾!」
  劉佳佳笑道:「那女兒這就替娘準備寶劍嘍!」
  母女倆相視而笑。
  兩人隨即又聊些瑣事。
  或許家境其的窮困,晚餐除了那鍋魚鮮湯之外,其他全是現成鹹肉、醬菜,以及自家種植之青菜,炒它一盤便上桌,連同李氏老僕等五人便自同進晚餐。
  劉吉似想彌補今兒過錯,特別大獻段勤,不斷添飯夾萊孝敬母親,然而他總覺母親和姐姐老是露出不懷好意笑容,惹得他疑神疑鬼,卻不便多問,只有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矣。
  好不容易,晚餐用畢。
  慕容玉鈴這才挑邪說道:「劉吉先生,聽說你對慕容七劍意見很多?」
  劉吉一愣:「有嗎?」
  他心虛地瞄向姐姐,瞧她笑得噯昧,心頭暗自叫苦。
  劉佳佳淡笑:「娘說你老是學不好,我只是提供一下你心中想法而已。」
  劉吉自知紙包不住火,乾笑道:「孩兒只是某些地方想不通而已,哪敢有什麼意見?」
  慕容玉鈴邪聲道:「娘倒不這麼認為,不管如何,自家人唱反調,那是相當嚴重之事,所以娘鄭重向你挑戰!」
  「挑戰?」
  此語一出,嚇得劉吉哭笑不得。
  慕容玉鈴瀟灑一笑:「不錯!」
  劉吉笑得更苦,「娘,別耍我了,哪有母親向兒子挑戰之理?」
  不但他覺得莫名想笑,就連李喜金父子亦忍著笑薏,實猜不透平日端莊優雅的夫人,今天怎會突做驚人之舉?
  兩人乃奴僕輩分,自不便多言,且冷目看結局便是。
  慕容玉鈴笑道:「也許母親不便向兒子挑戰,那就來個慕容世家向劉家挑戰,如此該天經地義了吧?或許不說挑戰,改以切磋武功,更為貼切。」
  劉吉乾笑:「不必切磋啦!孩兒認輸便行!」
  劉佳佳笑道:「事情可沒這麼簡單,你要認輸,娘決定把你關在家中三年,專心練功,到時……」
  劉吉一楞:「當真!」
  他轉瞧母親,果真緊張起來。
  慕容玉鈴頷首:「這還用說?武功一團亂,怎能讓你出去鬼混!」
  劉吉苦笑道:「既然這樣,孩兒只好全力以赴啦!」
  幕容玉鈴笑道:「很好,大姑娘,賞他一把劍,咱們到前院廣場比劃。」
  說完,已自起身,英雄式拜禮,先行告退。
  「娘好像當真?」
  劉佳佳道:「不然你看是假的嗎?」
  「一定是你挑撥離間!」
  劉佳佳笑道:「我沒那個勁,我是替你著想,你一直想出去闖,娘又不放心,現在只要你能打敗他,娘自無語可說!」
  劉吉道:「我怕傷了娘的自尊心!」
  劉佳佳道:「少在那裡自我陶醉,娘的武功,恐怕連九大掌門都奈何不了,你好自為之吧!」
  劉吉皺眉:「真有這麼高!」
  劉佳佳道:「慕容世家能屹立武林歷久不衰,豈是白混的,劍在此,一切看你造化啦!」
  說完,她丟出一把桃花木創,以此比鬥,免得傷及對方。
  劉吉接過木劍,信心卻開始動搖,他並非懼於武功高低,而是第一次和母親較技,實不知要如何拿捏輕重,如此拼起來,未免失去三分勁,實划不來。
  李喜金則信心十足地道:「大少爺放心,我一直對你有信心,您一定能戰勝此局。」
  此言方出,其義父突然一巴掌打向他腦袋,斥道:「少說兩句,你難道想咒夫人輸局不成?」
  他雖有個壯兒子,自己身形卻瘦矮,且已兩鬟斑斑,其貌不揚,只是兩眼流露樂天知命,且帶自得眼神,倒讓人覺得和藹可親。
  被他這麼一拍,李喜金頓覺言語甚是不妥,趕忙乾笑,直道什麼都沒說,隨即轉以支持眼神瞧著劉吉,算是盡點兄弟心意。
  劉吉仍撫劍沉吟,想著該如何面對此局。
  劉佳佳道:「走吧!別讓娘久等了!」引路而去。
  劉吉輕歎:「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啦!」
  說完,耍著木劍,大步踏去。
  李氏父子緊跟其後,李老仍待別交代,不管任何狀況,千萬別歡呼、擊掌,免得不識大體,李喜金有所領悟,點頭連連。
  步出大廳,已見及慕容玉鈴立於廣場楓林之中·她抱劍而立,輕風吹拂秀髮,隱現一股江湖兒女豪邁氣息。
  劉吉見及母親一臉當真模樣,心頭倒是起伏不定。
  慕容玉鈴見狀冷道:「你不必想太多,把娘當成挑戰者,否則吃虧的一定是你,娘出手不會留情,就像敵人,從不會替對手留下後路一樣!」
  劉吉乾笑:「娘是當真了,好吧,孩兒全力以赴便是,只是要如何分出勝負?」
  慕容玉鈴道:「只要你接得下慕容七劍,娘便算輸了!」
  劉吉點頭:「就這麼說定,娘是長輩,孩兒讓您三招便是!」
  此語一出,慕容玉鈴一愣,隨即邪聲笑起:「你好大的口氣!」
  劉佳佳斥道:「阿吉你在耍娘是不是?還要讓娘三招?我看你不如乾脆舉白旗讓七招,自動投降算了!你想拿三年自由當賭注嗎?」
  劉吉一楞,有點後悔:「哦,孩兒好像習慣說錯話,讓三招一向是對別人說的吧……」
  慕容玉鈴冷喝:「管你怎麼說,娘有責任教訓你,一招也不讓,小心了,第一招『秋風掃落葉』!」
  她果真意在教訓、試探兒子武功,話聲方落,木劍一抖,劍氣霎起,嘯風頓寒,奇快無比撲攻過來。
  劉吉哪知母親說打即打,且速度之快,直叫人兩眼昏花,分不清是虛是實。
  他哎呀一聲,準備閃躲,卻哪知如何躲閃皆逼不及,狠牙一咬,冷喝一聲,木劍反刺過來,並叫道:「秋風來,我東牆擋!」
  就在夫人無數劍影有若勁風掃落葉罩衝過來之際,劉吉竟然往最濃密處刺去,那無異自投羅網,豈知雙方一觸,他竟然把劍當暗器,猛射出去,此著簡直反常,迫得夫人不得不反劍擋掉暗器,她更冷笑:「第一招便失兵刃,你自找麻煩!」
  眼看兵刃已彈飛,她更不客氣撲攻劉吉,此著有若亂棍打羔羊,劉吉盡落下風。
  劉吉卻成竹在胸似地,猛地落地打滾,喝聲「未必」,右手一揚,不知打出是何東酉,只見得淡淡銀光一閃,猛罩若大一幕劍影,說也奇怪,銀光過處,劍影立即受挫,似絞著什麼,頓時化展不開。
  慕容玉鈴怔詫:「你耍詐!」
  原來劉吉打出銀光,正是某種夭蠶絲之類東西,正巧可困擋犀利木劍攻擊。
  劉吉趁此情勢,彈飛而起,輕易復將木劍抓於手中,取落地面,呵呵笑道:「娘所言差了,兩敵相對,無詐不耍,只要能戰勝,有何不可!」
  慕容玉鈴一楞!
  兒子說的並沒錯,這一招算是失敗矣。
  她卻不甘心,冷道:「既然有切磋成份,不准你再耍花招,需知對方若有寶劍,你照樣大栽觔斗,你只能用劍、用掌、用內力三樣對敵,聽見沒有?」
  劉吉皺眉苦笑:「娘說的都是,孩兒盡力啦!」
  慕容玉鈴冷笑,不肯讓兒子稍作休息,冷喝一聲:「看這招『無邊雪花弄冷梅』!」猱地再次攻來。
  只見得那劍勢化若雪花般點點飛墜撲落,更若千蜂萬蝶般疾攻敵軍,瞧得李氏父子不由叫好,多少年來未見夫人使出如此犀利劍招。
  劉吉已被限定不能利用巧招,只好耍出劍招,叱喝一聲,道:「您用雪花招,我用打狗式,看看這招亂棒打野狗如何?」
  說完,他竟然將木劍反抓,利用劍柄處捶打過去。
  那木劍雖不重,但經其運功,自若鐵管般管用。
  只見得那雪花蜂群撲來,他那亂棒立即封去,霎時間劈劈叭叭不絕於耳,早巳撞觸數十招式。
  儘管慕容玉鈴似佔上風,通得兒子手忙腳亂,節節逃退,然而她卻暗暗心驚,自己招式分明早被瞭解,故面對方能搶擋先機,否則憑他手中短棒,又怎能和此犀利劍招相抗。
  她暗道:「難道他當真早就想到破解此招之法?」
  眼看數擊無效,慕容玉鈴不得不對兒子能耐重新衡量,畢竟他這招亂棒打狗竟然管用,再試幾劍,仍無法奏效,慕容玉鈴不由癟心,沒想到自以為傲的慕容武學,會如此輕易被破去!
  看來這招已不必用,她自是不服,猛地一喝:「接我這招『流星追月幻無影』!」
  那劍不再走實招,盡以虛招為主,猛有機會,即以流星般快速方式搶攻。
  那招式陡變,劉吉來不及把劍反擋過來以對抗,慕容玉鈴見機不可失,叱喝一聲,劍勢流星般切去。
  叭然一響切得劉吉哎呀驚叫,右邊袖子硬被切劃十數寸光景,差點飛掉地面。
  慕容玉鈴一招得手,冷道:「難道你無法在及時換招中銜接招式嗎?」
  得手反而顯得不高興。
  劉吉登時乾笑:「孩兒是閃了,只是袖子太長,才被切下,要是光著上身,即無此困擾了!」
  慕容玉鈴冷道:「油嘴滑舌,再吃我幾劍!」
  她毫不客氣,木劍一抖,厲招再現。
  劉吉終於得知母親武功果然不好惹,他哪敢再戲耍般迎敵。
  眼看對方招式再起,哪肯再分虛實,鋝忙使出易筋經中纏字訣,猛地欺撲過去,木劍儘是纏著對方劍招。
  他甚至乾脆欺靠母親,迫得她使不出虛招,此招威力竟然大打折扣。
  此時兩人有若並排蝴蝶,盡在方圓三十丈區域飛來掠去,瞧得劉佳佳暗道好招,弟弟破解之法實在奧妙無比。
  慕容玉鈴更是心驚,沒想到兒子終究能想出克制方法,要是讓敵人學去,那豈非對慕容家大大不利?
  想及此,目光不禁偷瞄四處,看看是否另有動靜。
  還好,劉吉目的只在拆招。全然忘了攻擊,否則她一分心,必將有所閃失。
  然慕容玉鈴亦只是一晃眼即收神回來,忽又想及,若非是自家親人,又豈容得對手靠自己如此之近,這招仍該算末被破了。
  想及此點,她突然冷喝:「靠我太近躲貓貓?門都沒有!」
  她左掌一翻,猛地擊出玄天掌,劈砸過來。
  劉吉早就防範,乍見掌影,哪敢再靠,哎呀一聲,連連掠滾,跳向樹梢躲人。
  慕容玉鈴不願傷人,喝道:「下來!」
  急起直追,一連兩招「抽刀斷水水更流」、「流瀚奔濤破山河」,奇猛無比掃得劉吉東躲西藏,滾地連連。
  然劉吉皆能從萬險之中逃脫出來。
  慕容玉鈴兩擊不中,亦喜亦優。喜者,兒子武功似乎不弱,憂者乃想及慕容絕學竟然數招擒人不下?
  或許她亦卯起勁,冷道:「接下來是殺招」開天裂地現神佛「,你小心了!」
  猝見她凌空掠飛天空,猛又轉撲下來,直若天神下凡,且帶著無盡雷電閃劈,那劍勢砍處,猝見青光劍氣暴沖而下,乒乓砰砰,撞地地裂,撞石石斷,凝帶萬鉤勁道,簡直摧枯拉朽。
  此著劈來,頓使劉吉狼狽不堪,每每引劍擋去,竟然被劈得東倒西歪,彈撞連連,嚇得他不敢硬接,拔腿即逃。
  慕容玉鈴豈能讓他逃脫,儘是抉速攔截,打得他如困籠小狗,哇哇疼叫中,亂了手腳。
  如此下場,瞧得劉佳佳於心不忍,已開始向母親求饒。
  慕容玉鈴冷道:「你求饒不算,他求饒才算,不過娘看他雖挨掌,躲得倒是挺順利,只是身法較為生疏而已,看來還能撐一陣子!」
  叱喝一聲,招式猝又加強數分,猛地一道劍氣劈去,竟然劈斷劉吉手中木劍,嚇得他趕忙滾地逃開。
  慕容玉鈴見狀斥道:「認輸嗎?兵刃已斷!」
  劉吉硬撐:「不服,我不想被關三年!」
  慕容玉鈴冷道:「不服也不行,看招!」
  她想以強勢迫子就範,猛又劈出十數劍氣,砍得兒子滾躲,唉叫連連。此時連李氏父子皆掩面不敢瞧看,直道可柃,太慘了。
  劉吉此時可謂體無完膚,衣衫盡碎,然而他仍不認輸。
  猝又見及手中木劍再斷成數截。他突然哇哇大吼:「不管啦!不管啦!我要反擊啦!」
  猝見他猛張大口,吸食真氣,剎那間,身形有若氣球般暴脹起來,這正是易筋經神奧絕活羅漢真氣。
  就這麼一吸一吐,突見狂風乍起,猛捲慕容玉鈴,他那手中的斷劍更若暗器般飛快射出。
  情勢陡變。
  慕容正鈴閱歷甚豐,突見兒子表情檉異,且又強風湧來,驚得她怔叫道:「羅漢真氣?」
  心念未畢,勁風狂掃,迫得她不敢搶攻,猛地回劍自救,叭叭叭叭,硬將斷劍暗器擊落。
  她自知此時非得搶攻不可,猛又喝道:「慕容七劍最後一招『怒毀乾坤』!」
  猝見劍勢一抖,直若光輪幻射,已把夫人全身罩住,那幾乎是身劍合一之快速猛勁,奇厲無比撞沖罩來,那摧枯拉朽之勢,連劉佳佳都替弟弟捏把冷汗,看來母親此時全玩真的,哪曾讓子半分。
  說時遲,那時快。
  劉吉但見強光劍勢壓境,他根本躲無可避,狂又暴吸真氣,大吼著「羅漢轟天」、「千手如來」、「萬佛歸宗」。
  情急之下,只能將所有曾經學過厲害招式全部使出。
  猝見那狂風嘯起再嘯起,就像海嘯風般捲得天地宇宙皆變色,那楓樹彈掃欲斷(若非劉吉意識中不能毀它,否則早斷去)。那楓葉卻若風中雲般被捲若一隻隻巴掌大巨蜂,奇速無比撲向慕容玉鈴。
  但見葉牆封來,復被劍氣破去,楓葉又捲,再被擊破,又捲又破,劉吉一狠,厲吼「須彌罩天」,竟然嘯動所有楓葉,硬將母親裹得密不透風。
  就只這剎那。
  慕容玉鈴用盡全勁,猱地反擊,轟然一響,楓葉網牆盡被轟得爛碎,那股勁道更炸得劉吉、劉佳佳及李氏父子東滾西跌,滑出於餘丈開外。
  慕容玉鈴臉色冷白,默然飄落地面。
  她未再搶攻,額頭香汗淋漓,兩眼怔詫直盯這奇異兒子,心頭一時空白,不知在想什麼。
  這一戰,似乎劉吉敗陣下來吧?
  只見得他垂頭喪氣,兀自苦笑,且邊揉著傷痛處。
  然而慕容玉鈴卻心緒變幻不定,表面上她似乎戰勝此局,然而事實上呢?
  老實說,她不得不重新打量愛兒能耐,畢竟當時自已被楓葉裹得密不透風,剎那間根本失去視線,失去方向,需知高手過招,勝負全在於眨眼之間,當時要是兒子突然施予突擊,自己焉有不敗之理?
  縱使自己及時突圍而出,然而真能挽回頹勢嗎?
  慕容玉鈴仍盯著兒子,表情變化不定。
  她想說句欣喜之話,卻又怕自己敗得難堪,更怕兒子志得意滿,掙扎中,仍自決定擺出酷樣。
  冷冷說道:「還算你有兩下子,內力倒是管用,只可惜招式太差,遲早會吃暗虧,尤其身形變化簡直糟透,看來你得留在家中學學你爹的無影幻步功夫才行!」
  劉吉苦笑道:「無界大師說根基打好,其他一點即通,孩兒邊辦事邊學,該能奏功吧!」
  慕容玉鈴斥道:「亂七八糟,回來半年,連慕容七劍都學不全,你還好意思開口!還是規規矩矩給我留在家中練功。」
  劉吉悶披眉頭,不敢吭聲:「是……」目光轉求姐姐。
  劉佳佳淡笑:「我可無能為力,誰叫你敗下陣來,現在無話可說了吧!」
  顯然,她並未看出端倪。
  劉吉苦笑道:「能接下娘的七招絕學,也該算交代得過去了吧!你能嗎?」
  劉佳佳一楞,暗道:「這倒是了……」轉向母親,道:「娘,阿吉武功應在我之上,他要關在家中,女兒豈非要找個秘洞封起來了呢?您不妨限制他在何時間內學會某種功夫,其他便讓他自由些,免得他悶成呆頭鵝,留級生又變成落第生啊!」
  慕容玉鈴本就此意。
  只不過言詞上她不能說明,如今有女兒開口,她倒順水推舟,冷道:「若非你姐姐求倩,看來得等楓葉再發嫩芽才准你出門,聽著,三個月之內學會無形幻步,否則我另有治你方法,現在給我把廣場所有落葉,一片片給拾起來!」
  她瞧向十數株幾乎光禿禿楓樹,暗自想笑,便又斥道:「沒風度,此樹跟你何仇,如此摘人樹葉!」
  劉吉一伸舌頭,道聲是,趕快蹲身,撿拾地面偌大落葉,嘴巴卻吟吟有詞:「孩兒與你何仇,如此切我衣衫?」
  他說的雖小聲,卻難逃夫人耳目,猛地喝道:「你說什麼?」一時未能聽清楚。
  劉吉趕忙乾笑:「沒什麼,只是偌大一片,能不能找阿喜幫忙撿?」
  李喜金登時蹲身拾時,笑道:「小的當然幫忙,畢竟廣場數天末掃,小的也該負此責任,呵呵呵,小的專撿舊葉子,和大少爺不相重疊!」
  其實舊葉子早絞成一團,哪還能分出彼此。
  慕容玉玲自知他倆交情,不便阻止,轉向女兒,道:「拿件衣服讓他換,免得人說我大欺小。」
  劉佳佳欣聲一笑,便自退入內院。
  慕容玉鈴則行往大廳,也好解除兒子壓力,以及自己心虛。
  方踏入石階,她已暗露笑容,道聲:「看來少林八年,全未白費,有了易筋經功夫,他該可自保了吧?」
  懷著較舒坦心情,坐於太師椅,有意無意瞄向外頭兒子,笑容淡露,她第一次感覺有子萬事足之欣慰心靈原是如此讓人充實。
  劉吉當然不斷偷瞄母親。
  他發現她仍在監視,看來偷懶不得,只好死心似地一張張撿拾落葉,否則照他想法,運把勁,將落葉擊成粉碎,再吹向空中,豈非弄得乾淨利落。
  幸好有李喜金做伴,兩人撿拾已玩出樂趣,便心甘情願拾個乾淨吧!
  好不容易,劉佳佳拿出布衣要弟弟換上,隨即準備加入撿拾行列。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2:32

第02章 齊雲堡撞鬼
  豈知就在此時。
  大門突然傳來咚然巨響,嚇得眾人齊目瞧去。
  那大門早在比武時已關上。
  老實說。武林急救站早已衰頹甚久,近年來幾乎無人敲門。突聞聲音,當然嚇著眾人。
  劉吉最是急:「有人?」
  以為生意上門,多少帶點興奮。
  大門又傳來碰撞聲,甚且傳來疼痛呻吟般叫聲:「救命……」
  劉吉登時兩眼發亮:「有人!」
  想追前,但追了幾步,復覺母親在瞪自己,只好住足,轉向姐姐,乾笑道:「你去吧!」
  劉佳佳本就動身,只是慢弟弟一步而已,聞言中,早奔及門口,立即將門栓抽開,來不及掀開,一名中年壯漢已跌撞進來,嚇得她趕忙躲閃。
  喝叫:「來者何人?」
  那壯漢似身受重傷,已倒摔地面,痛苦掙扎欲起:「救我……我……毒……孟神醫他……」
  劉佳佳這才瞧清此人一身青紫,分明中了劇毒,嚇得她啊一聲。
  慕容玉鈴仍不放心,道:「我來即可,你們退至一邊。」
  說完,親自蹲身,拔出木劍,開始檢驗死者屍體,然而除了右頸稍見被捏傷痕跡外,幾乎查不出任何痕跡。
  慕容玉鈴道:「看來他倒是誤服毒藥而喪命了……」
  找不出傷痕,眾人只好如此認為。
  劉吉則瞄那頸部幾眼,道:「這算不算致命傷?」
  劉佳佳道:「那只是青紫,大概跌撞時受傷的吧。」
  劉吉哦了一聲,未再多問。
  慕容玉鈴找不到線索,當機立斷,道:「他已中毒,看來只有立刻掩埋,以免毒素外滲,明兒再捎信通知清風樓便是。」
  話未說完,忽聞門口傳來聲音:「敢是神仙無影劉大俠住處?」
  活聲方落.
  頓時引得眾人怔詫瞧去,只見得一位年約三十,留有短鬚,神態昂揚青衣勁裝漢子立於門口。
  他兩眼精亮,臉帶四方,除露一股勁氣,及拱手為禮道:「在下清風樓護法古月河,想拜見劉大俠家人。」
  既然報上名號,眾人有個底,復聞清風樓護法,慕容玉鈴登時回話,道:「你來得正好,這裡有位壯漢已身亡,你且看看是否為清風樓弟子?」
  古月河拱手道:「敢是劉夫人?在下有禮了……」
  再拜一禮,始敢跨門而入,瞧及屍苜一眼,便道:「他正是清風樓手下,名喚王成。可惜中了無名之毒,已回天乏術。」
  慕容玉鈴怔詫:「你早知他中毒一事?」
  古月河輕歎:「他本是去查案,誰知中了毒,他受樓主交代,前來劉大俠住處請人,故而身受奇毒仍拚死命往此奔來,在下乃半路相遇,便立即跟來,誰知仍慢了一步。」
  慕容玉鈴更楞:「貴樓主有意找我丈夫?」
  古月河道:「正是。」
  慕容玉鈴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古月河道:「事關機密,能否借一步說話?」
  慕容玉鈴道:「此處沒有外人……」忽又覺得不該失禮,道:「來者是客,佳佳去泡壺茶,至於……安伯拜託您把屍體埋了如何?」
  李平安拱手連連道是和他兒子己把屍首扛去埋。
  慕容玉鈴這才領著古月河進入大廳,且賜坐太師椅,劉佳佳已去泡茶,只有劉吉在身邊。
  古月河瞧及劉吉滿臉青紫,頓覺皺眉:「貴府似臨大敵,連許多枝葉全被掃空?」
  慕容玉鈴稍窘,笑道:「沒啥事,我只是教訓兒子練功而已。」
  「教訓兒子?」古月河瞧向劉吉,眉頭更皺:「這位是令郎?」
  想及如此教訓方法,未免恐怖。
  劉吉倒落落大方,道:「是我跑出去和人幹架,受傷在先,然後才被教訓,你可別誤會,我娘一向很仁慈。」
  古月河哦哦輕應,心頭卻疑惑難解,照他想法,慕容夫人一臉祥和,根本不可能出此重手。可是劉吉前去幹架,仍敢在此說得威風凜凜,未免又失去受教訓意味。他找不出答案,只有輕輕點頭掩飾。
  他哪知竟然幸逢劉家母子大對決時刻,當然疑惑難解矣。
  慕容玉鈴倒感激兒子替自己找台階,她不願讓外客多揣想,便問道:「不知古先生前來,有何要事?」
  古月河亦不敢耽擱。聞言便道:「不瞞夫人,在下此次前來,乃是想請劉大俠去一趟清風樓,有事待解決。」
  「何事?」慕容玉鈴道:「你該知,我丈夫已失蹤已久,恐怕去不成了……」
  古月河道:「其實只要劉家任何一人亦可,並無硬性規定。」
  劉吉道:「這可好,父事子辦,我最有代表性,不知到底為何事?且說且說!」
  古月河道:「其實是為了孟神醫之事……」
  慕容玉鈴道:「孟神醫?他……若想找我丈夫,儘管可親自出面啊?」
  古月河輕輕一歎:「不瞞夫人,孟神醫已在一月前病死了。」
  慕容玉鈴怔詫:「他……他已經……」
  古月河默然點頭。
  劉吉頓覺想笑:「對嗎?一代神醫也會病死,傳出去未免笑掉人家大牙吧!」
  他仍想笑,卻被母親喝道:「不分輕重,此時哪容得你笑?」
  喝得他趕忙閉嘴,只能悶在肚皮發笑。
  古月河瞧他率真,便想替他解危。
  輕歎一聲,說道:「老實說,不但令郎不信,就連在下及樓主亦不信,故而樓主派人去查,結果夫人亦看到了,那王成即中毒而亡……」
  慕容玉鈴怔道:「你是說孟神醫乃中人暗算而亡?」
  古月河道:「恐怕是了。」
  慕容玉鈴道:「你找我丈夫,便是想請他查明此事?」
  劉千知除了神仙無影之外,另有千知神探封號。
  早年亦幫助江湖中人辦過不少大案子,此時有人找他查案,自是天經地義。古月河輕歎:「若劉大俠仍在,或該請他出面,可惜他……」
  劉吉立即自信滿滿說道:「俠士別洩氣,老的不在還有小的,照樣可以查個水落石出!」
  慕容玉鈴冷道:「吉兒胡說什麼?不分輕重,一邊涼快,不准胡亂開口!」
  劉吉剎時皺眉:「娘別把我實力掩藏,爹早把那套功夫教我,別忘了七歲那年,還是我探出誰偷走七葉靈芝的啊!」
  慕容玉鈴自知此事,然而狀況末明,不便多說,便自瞄眼,追得兒子不敢再吭聲,一副懷才不遇地悶在當場。
  古月河道:「其實,在下前來,除了想請劉大俠查案之外,最重要的是孟神醫留有遺囑在本門樓主手中,遺囑寫著,他的一半財產將贈給曾經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劉大俠,這才是在下前來之最太原因。」
  劉吉聞言,兩眼發直:「遺囑?遺產?孟神醫留有遺產給我爹?有多少,哈哈,這下可發了!」
  古月河道:「神醫生前救人無數,留下遺產恐怕亦富可敵國吧……」
  劉吉兩眼更直:「這可好了,飛來橫財,妙極妙極……」
  慕容玉鈴卻斥道:「劉吉,你貪什麼失心瘋,如此錢財你也敢要,小心娘砍斷你雙手!」
  劉吉霎時被潑冷水,哪敢再吭聲,悶在當場,臉面直拉,暗叫可惜可惜。
  古月河道:「在下乃想,劉大俠義行天下,孟神醫贈金劉大俠,大概想善用此錢還請夫人別拒絕才好。」
  慕容玉鈴道:「那也得交予我丈夫之手,他還小,豈可讓他亂搞!」
  古月河瞧向劉吉:「其實令郎並未像傳言八年學不成一套五形拳之留級生,他應有所作為才是……」
  慕容玉鈴道:「誰知他腦袋在想什麼?」
  此時劉佳佳巳然端茶行來,並送予佳客。
  古月河接過茶水,邊喝邊覺她似乎才是今兒要帶走之人,於是又把孟神醫留有遺產之事說一遍。
  誰知劉佳佳便答:「爹不在,派弟弟去好了,反正他查案功夫有目共睹!」
  當弟弟七歲那年,智尋七葉靈芝一事讓她印象深刻,此時毫不考慮便說出,倒讓劉吉倍感光彩。
  慕容玉鈴道:「他是鬼頭鬼腦,可是事關遺產……」
  劉佳佳道:「咱們請樓主別交予他便成,反正只查案,該沒什麼風險吧?」
  古月河道:「並非毫無風險,但若集體行動,風險自低。」
  慕容玉鈴沉吟難決。
  喃喃說道:「我看是凶險重重……可是孟神醫若冤死,不替他伸冤,實蒼天無眼……若千知在,那該多好……」左右為難。
  劉吉道:「娘,別東牽西掛啦!既然查案,就要有效,否則白打混,不如不查,爹既然不在,只有孩兒才能勝任此事,我小心些,應該沒事才對。」
  慕容玉鈴輕輕一歎!
  她亦非昏庸女性,當下點頭:「好吧,若非查案貴在搶時間,娘自不會放你出去,但事關孟神醫,一切也就次要了,你給我小心些,若有危險,寧可躲開,也不准涉入,知道嗎?」
  劉吉登時再頷首:「知道啦!」
  古月河道:「夫人放心,樓主亦將查案,有他相伴,令公子該無危險才是。」
  劉吉笑道:「對嘛!男兒當自強,娘怎能護我一輩子?讓孩兒闖闖,百利無一害!」
  慕容玉鈴終又輕歎:「那你好自為之,佳佳不能去,便帶喜金去吧!」
  劉吉欣笑:「辦案沒跟班總少了威風,有他相伴也好,行,沒問題,他恐怕比我還樂,該是第一次出遠門吧?」
  古月河立即拱手拜禮:「多謝夫人出手相助,有令郎出馬,我想事情必能早日水落石出。」
  幕容玉鈴道:「他是有點小聰明,但別全信他的,以免錯失重要線索。」
  古月河含笑直記省得。
  劉吉卻兀自信心十足,非查出真相讓母親刮目相看不可。
  時不宜拖,劉吉迫不及待想早日脫離母親監視,以期能光炫門楣。
  當下說道:「遲走早走總要走,娘便當孩兒再回少林寺深造便罷,不消幾天便帶來好消息,就此拜別啦,您請保重!」
  說完,果真下跪行大禮。
  慕容玉鈴雖不捨,但話已說出,強留無用,便自強忍離愁,說道:「你自己多小心,劉家日後還得靠你呢!」
  劉吉笑道:「孩兒曉得!」再行三禮,方自立直。
  慕容玉鈴感傷中轉向女兒,道:「去替他準備換洗衣衫,另外……把我玉鐲一併拿來……」
  劉佳佳立即應是。
  劉吉卻截口道:「不了,玉鐲留著,孩兒前些日子打魚砍柴,多少掙點零頭,夠用啦!」
  拍拍腰際,一副信心十足模樣。
  劉佳佳只能瞧向母親,慕容玉鈴欲言又止。
  古月河暗自輕歎,一代大俠竟然落得如此貧困。
  當下說道:「查此案時,供吃供住,令郎該可無憂,何況他仍可在清風樓兼差賺外快,夫人不必為他操心。」
  慕容玉鈴自知他心意,輕歎道:「一切全托俠士照應了。」
  古月河道:「哪裡,同是江湖我輩中人,這又算得了什麼?」
  相惜中,劉吉已自先行奔往後院,找向李喜金,並說明意思,樂得李喜金笑不合口。而後劉吉提著姐姐所備包袱,趁著夜色未深,隨古月河趕路去了。
  慕容玉鈴、劉佳佳、李平安三人倚門望去,直到人影消逝巷角,三人仍佇立不走,悵惘心緒頓捲心頭。
  冷風襲來,落時飄飛,劉宅今夜更形淒清許多……
  兩天後。
  太行山上。
  劉吉果然有若脫韁野馬,恁地逍遙自在,行於山區,半點不覺疲累。在古月河帶領下,直登北麓飛燕湖畔,清風樓閣。
  方至近處,只見得一座古石自石相間所砌造而成偌大一座三層閣樓,佇立於寧靜飛燕湖畔,局邊但見古木扶疏,山花遍處,偶似一處世外桃源。
  再靠近些,方知此樓閣呈凹字形排列,或說它乃三棟挑高樓閣相聚而成之山城,更為貼切,
  那華而未見瑰麗,樸而不失幽雅築造方式,一眼即看出此樓必定出自名家之手。
  劉吉見及此樓,自是誇讚不已。
  古月河知其身份,當然禮遇招待,立即帶往靠湖面那棟迎賓樓,這本就用來招待貴賓處所。
  裡頭佈置高雅,除了數張太師椅外,另置有琴桌落地窗,盆栽香蘭掛牆頭,芳香淡溢,讓人聞之清雅舒暢。
  劉吉但覺受到禮遇,備感虛榮起來。
  開始想擺出王公貴族模樣,可是又覺十分彆扭不自在,只好作罷,還是還回原來面貌較為自然。
  他和李喜金隨便我張太師椅,便自坐下,等待著主人到來。
  李喜金則打量種種裝飾,尤其是琴桌那具碧玉彩琴,他喃喃念道:「這值不少錢吧?」
  劉吉亦瞄眼瞧去:「不清楚,不過能分得孟神醫一半遺產,我知道准發定了。」
  李喜金呵呵笑道:「大概善有善報吧!」
  兩人開始談論錢財之事,時有笑聲傳出,倒將探案之事暫擱一邊。
  未久,忽見門口傳來聲音:「劉大俠之子當真來了?」
  聲音末落,只見得一位仙風道骨,有若呂洞賓般四旬青衣文士立於門口,領他者正是古月河。劉吉但聞聲音,亦見來人,已自起身。
  乾笑拱手道:「在下正是劉吉,樓主請多多指教。」
  見及清風樓主一臉俊秀正直之氣,倒有所好感,態度自是親和許多。
  清風樓主沈清風乍見劉吉一臉青紫末退,不禁皺眉:「他真是劉大俠之子?」低聲問向古月河。
  古月河拱手道:「屬下親自從劉家帶回,錯不了。」
  劉吉笑道:「人在江湖,受傷難免,樓主只要多看幾眼自會習慣啦!」清風樓主自覺失態。
  乾笑一聲,拱手道:「由於事情頗重要,不得不先驗明正身,還請少俠見諒,坐,大家柳聊!」
  說完請客人坐,並送上茶,方始談及正事。
  「少俠必定知道孟神醫一事了吧?他留下遺囑,準備將其名下財產一半贈於你爹,我這就照遺囑交予你便是……」
  說完,拿出一張羊皮紙準備辦手續。
  劉吉聞言不禁心花怒放,直道謝。
  古月河卻道:「樓主且慢,劉夫人有交代,遺產只能交給劉大俠,她不准兒子接受,故而今日不能辦移交。」
  樓主聞言怔問:「真有此事?」
  劉吉一時洩氣:「我娘自有交代,讓我知道分點什麼總行吧?」
  樓主笑道:「自是可行!」
  他攤開羊皮紙,念著:「余若過世,則將齊雲堡以及堡中所有東西贈予好友劉千知,我妻則分得開封大宅院。」
  劉吉喃喃道:「齊雲堡……值多少錢?」
  樓主道:「齊雲堡乃百年前齊雲幫所築,工程耗盡十年歲月才築成,當時孟神醫以十萬元寶買下,至今更價值連城,這何是其次,堡中可能藏著不少稀世珍寶,其價值無法估計。」
  劉吉聞言,喃喃笑道:「孟神醫真是有心人,卻不知齊雲堡在何處?」
  樓主道:「就在太行山南麓的斷雲崖上。」
  劉吉道:「有機會該可去看看吧?」
  古月河道:「是該去看看,孟神醫即死在那裡,若想查案,得從該處查起……」
  劉吉忽覺任務上身,問道:「那孟神醫的老婆呢?遺書上早寫著他有妻子?不知有無子女?」
  樓主道:「孟神醫並無子女,至於他妻子,並不會武功,她亦不知孟神醫可能遭謀殺,她丈夫死後,在堡中陪伴幾日後來齊雲堡開始鬧鬼她便搬回開封宅院,以她跟著神醫多年而浸淫之醫術,仍自替人治病。」
  劉吉驚詫:「齊百堡鬧鬼?」
  樓主笑道:「對於老百姓,只要空冷宅院,難免疑神疑鬼,對於咱們練武之人,那還算得了什麼?」
  劉吉恍然一笑:「說的也是,縱使有鬼,也要抓來油炸。」想想又問:「樓主,可知誰較有嫌疑?」
  樓主輕輕一歎:「毫無線索,在下派人三探齊雲堡,結果全是鎩羽而歸……」
  劉吉道:「兇手會藏在齊雲堡?不是有人中了劇毒?」
  樓主歎道:「或許是吧,亦可能是知道齊雲堡珍財異寶,把它盤據了……」
  劉吉喝地一聲:「可惡!誰敢打齊雲堡主意,我剝了他的皮!」直覺想捍衛自家產業,道:「時不宜遲,我看,我現在便往齊雲堡探消息,不知樓主意下如何?」
  樓主頷首:「或許以你聰智,可看出端倪,反正亦不遠,我帶你去便是。」
  劉吉當然想看看未來自家財產,於是說動身便動身,當下在清風褸主引領下,和李喜金一同奔往南麓。
  至於古月河則留在清風樓掌理事機。
  一連掠過三峰五嶽,終見一處聳天高崖,崖上正築有一座倍大古堡,艷陽下,呈現一股神秘肅穆氣息。
  劉吉見其宏偉,不禁嘩然叫道:「就像天庭城堡,高不可攀,卻要攀上去了。」
  李喜金滿是貪婪笑道:「不知裡面可有無盡財寶!」
  樓主道:「那得靠兩位去發覺了,尚差一段路,跟我來。」
  他再次引領兩人,掠過羊腸小徑,攀往懸壁險路,終於抵達古堡正門。
  或許古堡太高,以及附近林木參天,遮去不少陽光,此時縱使艷陽高照,仍覺陰風呼呼,鬼氣森森,頗讓人覺得將進入幽冥鬼域似的。
  李喜金皺眉說道:「難道真的有鬼?」
  劉吉道:「呸呸呸!大白天鬧什麼鬼?留在外面,沒人會抓住你進去!」
  李喜金為之乾笑:「說著玩的,我只是覺得,孟神醫怎會選擇這種地方居住?這不大合理吧?」
  劉吉頓有所悟:「對啊!好端端一個人,幹嘛住的那麼陰森森?」
  清風樓主道:「或許他不想受人干擾吧?何況,這裡要是聚集一群人,哪還有何鬼氣?只是孟神醫一死,眾人便各自收拾行李而去,如今留下空城,當然淪為此景了,你們可聞到不少藥草香?這正是盂神醫在此居住之最佳證明。」
  劉吉被他一提,便也深深吸氣聞了一聞,果然聞及藥香。
  他再四下瞧瞧,多少見及奇花異草長於山林牆角之間,這才肯定盂神醫的確住過這裡。
  既然已證明,他則大膽往前行了,推開巨門,發出吱吱響聲,巨門一開,裡面果然寬廣、古樸,只不過本是鋪有石板的廣場,不少已被挖植藥草,倒像進入菜蔬園,多少失去些許豪華氣氛。
  劉吉並不在意。
  劉吉感覺出這些藥草必有特殊功效,留著自有益處,方踏入此堡,一股責任心湧上心頭。
  於是拱手拜禮:「盂神醫您若地下有靈,保佑我早日查出兇手!」
  說完拜禮三次,以示敬意。
  豈知就在他跨前三步之際。
  忽聞堡內傳來陰森嗚聲,復見天空白雲突然隨風捲湧過來,那突變的感覺巳讓三人警惕。
  劉吉怔詫道:「難道當真有鬼?」
  話未說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2:54

  只見白雲越來越濃越厚,已遮住陽光,整座城堡霎時陰暗下來。
  那狂風哺起,呼呼吹得讓人毛骨生寒,一股進入幽冥鬼域情景直撲三人心頭。
  清風樓主見狀喝道:「妖魂將現少俠小心了!」
  三人頓時時加強戒備。
  只可惜那雲層越捲越沉,終將城堡變成黑夜般,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陰風嘯急中。
  猝覺一道黑影閃動。
  劉吉頓喝:「何方妖孽,敢裝神弄鬼!」猛地一掌打去。
  砰然暴響,卻擊個大空門。
  豈知一旁李喜金卻哎呀一聲,倒栽地面,不酲人事。
  劉吉怔駭道:「阿喜!你酲酲!」
  還好人在身邊,他一手抓去,立刻抓著李喜金手臂,猛搖他,仍自不酲。
  他正焦急。
  豈知一連串鬼嘯聲疾撲過來。
  只聞得清風樓主連連劈掌,更急吼快退,妖魅厲害。
  在此昏天暗地,陰氣森森情景下,總讓又忌諱難挨。
  劉吉聞言,抓起李喜金便往回衝,接連數步,哎呀一聲,竟然撞向牆頭,疼得怪叫連連。
  好不容易發現清風樓主招手影子,急忙掠過去,這才摸大門而出,砰然一聲,巨門緊鎖,陰風卻仍不止。
  劉吉顧及李喜金安危,趕忙奔退百餘丈,方見陽光滲穿烏雲而出,只見得李喜金沉睡如嬰兒。
  他甚急:「不要中了劇毒才好!」
  他趕忙把脈,想探出原因。
  清風樓主亦自趕來,且幫忙診傷,幾脈摸去,復見眼眶瞳孔晃閃。
  他噓氣道:「還好,只是被嚇昏,點他幾處穴道便可酲來!」
  說完,伸手點穴,幾指下去,李喜金果然幽幽醒來,方有知覺便自喝叫:「何方妖孽,還不給我出來受死!」
  一副興師問罪模樣。
  劉吉捉笑道:「少在放馬後炮啦!剛才嚇得差點尿褲子,現在還耍什麼威風?」
  李喜金乾笑道:「有嗎?我這麼不濟?我只覺一真香風撲來便不酲人事,會是被嚇昏?」
  劉吉道:「既然膽大,現在去試試啊!」
  只能乾笑道:「就算嚇著啦,前後不到半刻鐘,即遭此巨變,讓人不得不相信,真的有鬼魂作怪。」
  轉向劉吉,捉笑道:「大少爺不是說,縱使有鬼魂,也要抓來油炸鬼?」
  劉吉乾笑:「會是鬼魂嗎?我看,分明有人在搞鬼。」
  清風樓主道:「不錯,必定有人搶先佔據此堡,然後布下奇門陣勢,用以裝神弄鬼。」
  劉吉皺眉:「這麼說,那人會是殺害孟神醫的兇手!」
  清風樓主道:「或許亦有此可能。」
  劉吉但覺不是鬼魂,膽子不禁壯些,當下指向大門,喝道:「何方妖孽,也敢裝神弄鬼!還不快現身,一決雌雄!」
  除了陰風呼呼吹響,根本聽不著回音。
  劉吉連減數聲,仍無回音。
  當下卯起勁,運起易筋經神功,道:「不出來,我就不信逮不著你!」
  當真自恃易筋經神功了得,一步步再逼前。
  清風樓主見狀,不肯失去身份,亦自跟行過去,並道:「少俠務必小心,對方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劉吉道聲省得,仍自小心翼翼推開巨門,裡面照樣漆黑一片,陰風哺急,他邊喝著:「有膽出來,」已自一步步往裡頭探尋。
  方行十數丈,突又陷入渾黑之中。
  剎那間。
  忽聞嗽啾鬼叫聲嗖嗖撲來,劉吉以聽聲辨位方式,連擊數掌,全部落空。
  他猝見一道黑影擦身而過,正待反擊打去,豈知黑影反轉過來,竟是一張白骷髏臉面,嚇得他椋叫,當真遇鬼般亂掌打去。
  黑影頓時消失,他稗覺臀部被抓著,嚇得他心膽欲裂。
  尖聲大叫:「啊!」
  若不是鬼魂,誰有此飄忽不定功夫,甚至不懼掌勁轟擊。
  他身處鬼域,心生鬼念,霎時間哪還敢再戰,只能四處亂發掌,以迫鬼魂不能近身。
  聞及樓主叫聲,快速撞衝過去,終又逃出可怖鬼堡,大門自動關團,一切又恢復正常。
  見及李喜金捉笑瞧著自己,劉吉亦覺想笑,道:「很狼狽嗎?」
  李喜金笑道:「只不過一臉灰泥而已。」
  劉吉嗯地一聲,伸手撫臉,發現灰泥,便自抹去。
  自嘲一笑:「當人實在不容易呵!」
  清風樓主歎道:「照此看來,想突破妖孽封鎖,並不容易……」
  劉吉道:「妖孽老早就盤據此堡了!」
  清風樓主道:「該不是,上次我手下仍可進入堡中查探,事隔不到十天,妖孽竟然發威,想來已準備萬全了吧……」
  劉吉道:「他霸佔此堡,有何用意?」
  清風樓主道:「不清楚,或許另有圖謀,或許只是當巢穴而已。」
  李喜金道:「至少該有霸佔財產意思,畢竟他佔去,咱們要收回財產都不行。」
  劉吉道:「倒是貪婪之人……」怎甘心財產被佔:「得想法子收拾他才行……」
  清風樓主輕歎:「兩次進攻不下,對方能耐恐深不可測,不易對付呵!」
  劉吉道:「總有法子可想,或許該我孟神醫妻子談談,說不定她知道某些秘道,自可一舉潛入……」
  清風樓主道:「少俠說的有理,只是孟夫人遠在開封,臨時要找,恐怕不容易,何況對方若是殺人兇手,他用毒功夫豈可忽視?方才李兄弟聞著的香味,很可能是對方施放的。」
  李喜金點點頭:「有此可能,否則我豈會如此不濟便裁下來?」
  劉吉道:「這也不大對,若對方有仇,怎會只放迷藥?乾脆把咱們毒死,豈不省事?」
  此語一出又讓清風樓主感到疑惑,可惜不論不論如何揣想,仍無結果,只好說道:「或許他留咱們活口,另有目的吧?」
  劉吉道:「什麼目的?」
  清風樓主道:「這恐怕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劉吉道:「不論如何,得想法子被去才是……」
  李喜金道:「咱們乾脆搬炸藥,轟得這惡鬼無處藏身。」
  劉吉斥道:「發什麼神經病,這可是我未來產業,被你一轟,一輩子喝西北風去?」
  李喜金這才悟通,伸伸舌頭,乾笑道:「談談而已,別當真。」
  劉吉瞄他一眼,轉向清風樓主道:「如今此堡已被妖人佔去,不知樓主可有他法可想?」
  清風樓主輕歎:「無法可想,或許咱們找些破陣專家前來助陣,或可奏效。」
  劉吉頷首道:「看來只有如此了,這樣好了,咱們分頭進行,我到開封抗孟夫人,你有機會便替我找那破陣之人如何?」
  清風樓主道:「在下自當盡力,一切得看天意如何安排……」
  心已想定,劉吉已準備開溜,然又覺不甘,再次欺向大門,推開瞧瞧,陰森仍在。他連試三次,皆感陰氣上身,這才死心,回頭退去,和清風樓主、李喜金,三人滿懷疑惑,癟心,退出斷雲崖,各自尋路散去。
  開封古城。
  車水馬龍,人潮熙攘。
  市集,販夫喧喊叫囂,好不熱鬧。
  劉吉趕至開封城,已是三天後之黃昏時刻,市集正熱鬧,他和李喜金亦湊興竄街逗耍,順便打探孟神醫住處。
  其實孟神醫遠近馳名,一探即知,乃在聚華樓隔壁,敢情還是上佳地段。
  劉吉先甚快找向聚華樓,準備飽餐一頓再辦事。
  兩人走著逛著,忽見街角算命攤,那算命先生向劉吉猛招手,他叫道:「小兄弟快來快來,仙人看你將有大難臨頭,過來過來,待本仙指點你一條明路!」
  此人年約四旬,臉小眼小,身材更小,倒若一隻狡猾老鼠,若非架著一副銅邊眼鏡,以及穿著一身道士素袍,實感覺不出半點學識氣質。
  他似乎剛執業不久,桌前幡布寫著「王八靈」,鐵口直斷,不准免銀等字,墨跡仍新,字體卻顯眼。
  被人喊出大難臨頭,劉吉當然不舒服,冷眼瞄去,心頭想出數百種修理對方方法。
  那王八靈倒也自信滿滿道:「看兄弟面帶陰晦,頭頂三尺烏雲,敢情是惡鬼上身,得趕快想法子處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劉吉乍聞鬼上身,心頭一緊,畢竟齊雲堡遇鬼一事,讓他刻骨銘心,如今被提及,暗暗驚詫:「這傢伙當真看出我見鬼了?」
  李喜金亦自怔詫:「你怎知我們鬼上身?」
  王八靈哈哈一笑:「不是你,是他!你這笨豬,鬼還不屑上你身呢!」
  李喜金嗔斥:「你敢罵我笨豬!」
  拳頭一握,即想開打。
  王八靈笑的更邪:「笨有何不好,時下你不是逃過一劫?何況笨豬形於外,精於內,你可一點都不笨,我只是隨便形容而已,請別生氣,有緣過來坐坐,咱們相互指點迷津如何?」
  李喜金莫名不解他話中含薏,但劉吉已決定探虛實,遂示意他別亂來,打著哈哈迎向算命攤子,拱手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小老頭呵呵笑道:「桌前已寫了,王八靈!本仙逢算必靈,說八靈,只是謙虛而已。」
  劉吉想笑:「王八靈?王八靈不是指王八烏龜?你甘心當烏龜?」
  李喜金亦捉笑,此名字倒挺適合這傢伙。
  小老頭笑道:「其實『王八』自來有原因,因為在下龜卦特靈!故有王八卦之稱!」
  說完撫搖桌前龜投卦,卡噠卡噠,倒也威風:「再則我本名,王修德,在家排名第八,故有八爺之稱,但好事者總叫王八爺,久而久之也就慣了,何況龜乃長命福壽之意,用它一用又何妨,王八靈從此歷久彌新!」
  劉吉道:「說那麼多,對我沒好處,你能指點我什麼?」
  他和李喜金己坐於椅上,準備討教虛實。
  劉吉道:「你怎知我遇鬼了?」
  王八靈笑道:「不是說過了?頭頂三尺罩陰雲,不是鬼上身是什麼?」
  劉吉伸手往頭頂抓去,道:「有嗎?」
  王八靈道:「鬼幻無形,怎抓得著,又是大白天!」
  劉吉道:「哦,到底是男鬼還是女鬼?」
  王八靈盯著劉吉臉面一陣道:「男鬼,且是凶鬼,施主怎惹得此厲鬼啊?實是麻煩,麻煩!」
  劉吉皺眉:「可有辦法破解?」
  王八靈歎道:「難啊!」
  「難?難道無解?」
  「不,不是無解,而是你自找的,也就是說,縱使把他逼出來,你偏偏又去惹他,倒不如不解算了,這就像你明知陰曹地府有鬼,還是想去鬼混之道理一樣。」
  劉吉道:「想想法子嘛!」
  王八靈道:「除非你下決心永遠不去那地方,這才有效。」
  劉吉道:「皙時恐怕不容易呵……能不能想個法子,改變命運?」
  「辦法倒是有。」
  「指點一下迷津如何?」
  「呢……看來只有破去鬼域,才能救你了……」
  「你能破妖法?」劉吉兩眼發亮。
  王八靈道:「在下無此能耐,還敢出來混嗎?」
  劉吉道:「這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人去破鬼陣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王八靈瞄眼道:「不過,別忘了,我的費用不低。」
  劉吉一愣:「要多少?」
  王八靈道:「至少也要百兩銀子。」
  「這麼多?」李喜金第一個哇哇叫。
  王八靈道:「沒辦法,要破大鬼陣,還得準備一大堆東西,搞不好,還會賠上性命,收百兩已是最低行情,兩位考慮考慮,我不強求。」
  劉吉沉吟一下,終於點頭:「好吧!只要破得了,那裡多的是金銀珠寶,縱使一文不值,我會找清風樓主付你這筆錢。」
  李喜金想及樓主,終也安心,畢竟那傢伙拿出百兩銀子,有若九牛一毛,根本不痛不癢。
  王八靈聞言欣笑道:「看來施主別具慧眼,日後必將鴻圖大展矣!」
  劉吉道:「廢話少說,你看我這次到開封,運氣如何?」
  王八靈道:「當然好的不得了,能碰上我,即是個證明,也就是說,將會事事順利之意。」
  劉吉道:「包括我要查的人?我在找一名兇手!」
  王八靈沉吟道:「兇手乃邪人,該在破去鬼域後,才能明朗,施主何不等那時再說。」
  劉吉頷首:「好吧,也不急於一時,待我先到孟神醫家中再說,咱們回頭見!」
  說完,即想翻找口袋,挖出銀錢。
  王八靈卻伸手制止道:「看兄弟亦在落難,手頭必定不方便,在下皙開方便之門,現在不收費用,待事成之後,一起付清便是。」
  劉吉道:「你不怕我跑了?」
  王八靈笑道:「在下識人無數,兄弟根本不是賴帳者,何況你跑了,對在下亦只不過勞頓幾天,有何損失?」
  劉吉聞言欣笑:「那就來日再付啦!咱們待會兒見,希望一切能順利!」
  說完起身拜禮,已領著李喜金往孟神醫住處行去。
  王八靈送走兩人,神秘笑起:「好個大生意上門,還擺什麼爛攤子!」
  說完,猛地收拾攤子,準備撈大筆生意去了。
  至於劉吉,則甚快找到孟神醫住處。
  只見得一間古色古香宅院,落於繁華街道之中,那門頂題著「孟神居」金匾,勾畫了了,金光閃亮,更添幾許聲名。
  或許孟神醫不在,求醫者較少,但仔細瞧來,裡頭仍千頭亂轉,人影幢幢,生意照樣不差。
  劉吉方踏進門,廣場天井曬著大堆藥材,數名門生翻翻撥撥,藥香四溢,果真如入藥林,氣味自升。"
  李喜金不禁咋舌,道:「看它外頭門面不大,裡頭竟然這般熱鬧,光是門生,少說也有十餘個吧!」
  他數著身穿素黃便袍之門生,但被客人一晃,搞亂,根本數不清。
  兩人方進門,忽有一名俊秀少年門生迎面而來,親切一笑,道:「兩位俠客來此,不知看病抑或醫傷、理藥?」
  進此門,幾乎跟藥、傷有關,門生故習慣如此發問。
  劉吉呢了一聲,道:「在下乃孟神醫舊友之子,有事想找孟夫人,可引見嗎?」
  門生哦了一聲,再瞧兩人一眼。
  隨即拱手:「夫人就在大廳替人把脈,您自行前去便行。」
  他伸手一指,劉吉順其目光瞧去、只見得滿是藥櫃的大廳前,擺了一張數丈長紅木桌,一名艷麗夫人正吱吱喳喳舞手弄姿說個不停,她是替人把脈,但總帶點風騷。
  劉吉不禁疑惑,暗道:「我以為是位老太婆,沒想到還是半老徐娘,而且還帶騷勁呢……」
  想及孟神醫可能老牛吃嫩草,頓覺想笑,但隨又想及,或許孟神醫醫術了得,把夫人照顧得青春永駐也說不定。
  門生已走,他和李喜金只好自行跨步入內。
  大廳果然寬敞,煎藥、抓藥、治病、把脈、理傷各自分開,伊然一間綜合醫院,生意自然興隆。
  劉吉最感興趣還是孟夫人,便自行往紅木長桌。
  只見得孟夫人年約三旬左右。
  她一身青白相間羅衫剪裁合身,美好身材一覽無遺,她貌美形媚,兩眼靈動轉飛,大概那所謂長有一雙桃花眼。
  胸前接著一塊碧玉鎖佩,雙手亦戴珍貫玉環,雖然隱現一絲高雅,但總覺仍有幾許煙花女子般妖嬈神態,舉止風騷,已是理所當然矣。
  孟夫人挑眉瞄向一位二十上下俊美男子,蓮花指一掃,隨即扣其脈門,而後含情脈脈說道:「王公子,這可是第三天來嘍,你的傷寒早該祛除了吧?今兒又是什麼毛病呵?」
  那王公子被問得臉面通紅,窘困說聲:「胃不舒服。」
  「哦?胃嗎?我看看……」
  孟夫人把脈更細心,然多半作勢居多。
  有好事客人混著人群說道:「我看是心病吧?夫人風采把他迷住啦!」
  此語一出,霎時引來笑聲,惹得那書生更窘急說道不是這樣,真的胃痛……
  孟夫人發覺自己媚力四射,亦自呵呵笑起,那結實胸脯為之顫動,更不知迷住多少男人眼光。
  她似乎早已習慣,艷笑一聲,道:「什麼病都能治,就是心病不能治,王公子你可別當真患心病才好啊!否則我可束手無策哩……」
  王公子窘聲直道不會不會,孟夫人享受著魅力四射快感。
  由於人多,不便把脈太久,便自念道:「胄火稍虛,來些川七三錢、地黃六錢、使君子七錢……」念了幾味藥,隨即說道:「好了,換下一位……」
  孟夫人目光突然意識到有人緊盯自己,猛地移目,發現一位外表俊秀,目光邪動,臉面掛綵年輕人。
  他正是劉吉。
  他這一瞧,孟夫人頓覺異樣,道:「小兄弟你可有急傷在身?瞧你一臉認真、希冀模樣。」
  劉吉淡笑道:「不錯,急得快當場斃命啦!」
  孟夫人笑道:「會嗎?還笑得出來的病人,通常不會太嚴重吧。」
  劉吉道:「那可不一定,我乃親自前往齊雲堡求醫,結果吃了閉門鱉,才死命趕回來的。」
  孟夫人神情不由抽緊:「你去過齊雲堡?」
  「正是。」
  「那你是……」
  「在下劉吉。」
  「劉吉!」
  孟夫人若有所悟,上下打量少年。
  隨即呵呵笑起:「看來你真的有重病,找的如此之急,好吧,我仔細替你診查看看便是!阿祥,這些客人交給你了。」
  孟夫人喚來中年門生,隨即含笑招向劉吉、李喜金,道:「裡邊走吧!」說完,含嬌帶媚去了。
  劉吉、李喜金當然急跟過去。
  門生雖覺疑惑,但夫人雖風騷,卻知分寸,縱使偶爾賣弄亦無傷大雅,他們除了尊敬,任誰亦不思多想,各自認真工作去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4:52

第03章 王八靈顯威
  劉吉、李喜金被帶至後院一間舒適雅廳。
  孟夫人親自端上香茗。
  始問道:「你便是神仙無影劉千知的兒子?叫什麼留級生?聽說你在少林寺蹲了八年,連一套五形拳都學不會?呵呵……」
  劉吉乾笑:「名字對了,但後面那段請省略,行嗎?」
  孟夫人笑得更媚:「你倒是樂天知命呵!」
  劉吉道:「你才樂天知命,丈夫才死不到一個月,瞧你開心成這副德性!」
  李喜金道:「對對對,沒錯!我在你身上瞧不出一絲悲哀!這很反常!」
  孟夫人聞言,輕歎道:「那又能如何?他已死了,我也哭過,可是生意總得做下去,我不裝笑臉行嗎?難道要我哭哭啼啼去見客人?」
  劉吉道:「至少不必騷成這個樣子吧?看你還穿金戴銀,好像一副暴發戶,實在該檢討。」
  孟夫人目光不由一閃:「說到這兒,我便有氣!枉我對神醫一往情深,到頭來卻……他卻把大堆財產分給你,我就是吃味,故意戴這些作樣,否則,實在會被他氣個半死!」
  一副吹鬍子瞪眼模樣。
  劉吉皺眉道:「這麼說,你對孟神醫相當不滿了!」
  孟夫人道:「當然,什麼都給了你,只留這破房子,能值什麼錢?何況還有二十幾位門生要吃要住,害得我仍得拋頭露臉行醫,過不得安寧,我能不怨嗎?」
  劉吉道:「這好啊!生意川流不息,錢自來,有二十幾個門徒幫你賺錢,根本不會坐吃山空!」
  孟夫人斥道:「想的美,這老頭不知哪來神經病,設下什麼窮人病不要錢,明明好不容易賺的銀子,可能在一天之內全花去,原來這年頭,竟然有窮傢伙成群結隊,從江南,從邊疆,一窩蜂擁來,擺明一副打家劫舍模樣,有一次更來了三百多人,害得我們徹夜不能眠不說,竟然還倒貼數百兩銀子,藥材損失更不計其數,如此下去,不必坐吃山空,根本會被打劫一空,我哪能撈到什麼?」
  孟夫人瞪向劉吉:「哪像你,坐擁金山,老實說,我身上這些翡翠、玉環,還是從齊雲堡帶出來的,看這老頭對我有多刻薄!」
  一張抱怨臉容,讓人感覺她受盡不少委屈。
  劉吉邊聽邊皺眉頭。
  忽而說道:「既然夫人如此多抱怨,那咱們打個交易,這藥房給我,那齊雲堡換你去享受如何?」
  孟夫人一愣,隨又說道:「你……你到底有何居心?」
  劉吉笑道:「沒有啊,只是替你打抱不平而已!」
  孟夫掙扎一陣,仍自搖頭:「算啦!我雖嘴巴怨東怨酉,但老實說。心裡仍感激孟神醫救我活命,他雖然分配不公,可是比起救命之恩,已算不了什麼,何況有了這間藥房,省吃儉用,下半輩子大概還過得去,我看這筆生意不談也罷!」
  說完,仍露出幾許畏懼眼神。
  劉吉斜眼道,「我看夫人最大原因不是尊重孟神醫吧?」
  孟夫人斥道:「明明就是,你少瞎猜!」
  劉吉道:「我看你是發現齊雲堡已鬧鬼,根本待不下去,才甘心放棄的吧!」
  「你?」
  「不必強撐,我還看得見,你背後有個斷頭女鬼,她正在摸你頭髮呢!」
  孟夫人聞言登時尖叫:「在哪?不准過來!」
  雙手猛往前後掃去,嚇得臉色蒼白。
  忽見兩人笑聲,似知已被捉弄。
  冷牙一咬:「你們敢耍我!」
  劉吉笑道,「你若末被嚇過,我哪有此能耐耍你?其實清風樓主已說過,你是被嚇回開封城的,不必再掩飾啦!」
  孟夫人終於洩氣,兩眼含淚,道:「我哪知老頭如此狠心,明明去了便罷,還不斷化成幽魂纏著我,我哪還敢再住?只好躲回這裡,還好,人一多,他便不再現身,倒過了幾天平靜日子。」
  劉吉道:「也許他有意要你回來繼續替他行醫吧!」
  孟夫人道:「是嗎?我沒回來,這些門生還不是大開醫療之門!」
  劉吉道,「這麼說,他當真陰魂不散了?」
  李喜金道:「是不是你做了虧心事,他在報復你!」
  孟夫人冷斥,「胡說什麼,我幹嘛對他做出虧心事?」
  李喜金道:「你殺害孟神醫,想謀奪家產,然後改嫁什麼?」
  孟夫人聽得怒火高漲,卻又怕聽錯:「你說什麼?」
  李喜金喝道:「你謀殺親夫,否則怎會心虛,且一點悲傷也沒有!」
  劉吉登時叫糟,斥道,「阿喜,怎可亂說!」
  孟夫人已自怒火攻心,厲道:「你敢損我,辱我?」奮不顧身撲去:「老娘跟你沒完!」
  劉吉見狀,猛地抱攔過去,一指點中她齊門穴,給抓了回來。
  孟夫人仍斥紅臉面:「你這大混豬敢損我,絕不讓你好死!」
  雙手欲抓,卻因穴道受制,軟力無比。
  李喜金瞧她反應激烈,頓覺話說太硬,似有不妥。
  劉吉更瞪眼過來,嗔道:「無憑無據,胡說什麼!」
  李喜金乾聲道,「我只是想什麼說什麼!」
  劉吉斥道,「難道你想我是殺爹兇手,我便是嗎?」
  李喜金一愣,乾窘不已。
  孟夫人已泣不成聲:「我不要活了,你們如此毀我名節,叫我如何去見人!」涕淚盡現。
  劉吉斥道:「還不快道歉!」
  李喜金無奈,拱手道:「在下失言,還請夫人見諒,不過下次還請夫人表現悲哀些,以免引起誤會。」
  孟夫人泣斥道:「還有下次?叫我悲死不成?我哭泣悲哀時,你可曾見過?難道要在你面前哭才算數嗎?」
  她越哭越傷心,劉吉偷偷解其穴道,終可挽袖拭淚。
  劉吉、李喜金不斷請祈原諒。瞧及夫人哭得傷心,已不敢胡猜說她是兇手,否則有點說不過去。
  孟夫人悲泣一陣,終於較為平穩。
  劉吉故意引開話題,道:「夫人所見鬼魂,當真是孟神醫?」
  孟夫人勉強提勁,亦想掩飾窘境。
  說道:「不清楚,只見黑影幢幢,好像不是……因為不見白髮,可是他剛死不久,不得不做此聯想……」
  劉吉道:「除此之外,可有異樣?」
  孟夫人道:「夜深人靜時,總有淡淡怪叫聲傳至地底,讓人可怖,到後來,幾乎天天罩烏雲,我看情勢不對,便連夜逃了。」
  劉吉道:「孟神醫死去消息,有誰知道。」
  孟夫人道:「不清楚,我是不肯講,免得生意一落千丈。」
  劉吉道:「你親自埋了他!」
  孟夫人道:「沒錯,他早就造妥古墓,要死時,也親自躺進去,我只負責封門而已。」
  劉吉道:「原來如此,卻不知孟神醫安厝處在哪?」
  孟夫人道:「齊雲堡東北角,很容易找,你下次自行去看看便知。」
  劉吉道:「不瞞夫人,齊雲堡此時當真被妖魂盤據,我才踏入不及十丈,便被轟出來,還落個鬼上身局面,此次前來,乃想請問夫人,古堡可有秘道,以及是否早就擺有陣勢?也好想法子破去,讓齊雲堡重見天日。」
  孟夫人回憶道:「這些,我並不瞭解,不過,似乎有條秘道,因為神醫老是在不知不覺中消失,卻突然又出現……」
  劉吉兩眼發亮:「可記得位置!」
  孟夫人道:「大概在東牆時近,確實位置,我並不知,或許亦無此秘道,因為也可能是我的錯覺。」
  劉吉道:「我記著便是。」
  孟夫人道:「至於陣勢……」忽有曖昧神情。
  劉吉急問:「你知有陣勢?」
  「呃……」
  「呃,那表示有,你說吧,若能破去,說不定我多分一點財產給你!」
  「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
  「絕不食言!」
  「只要你說實話,自有功勞,我不像那種視錢如命之人!」
  孟夫人掙扎一陣,終仍說道:「不管如何,先把東西找出來再說,至於信用,全憑良心。」
  「夫人絕對可信得過在下。」
  孟夫人輕歎一聲,說句希望如此。
  便道:「老實說,我知道齊雲堡藏有大批珠寶古董,價值連城,卻又遍尋不著,已知必定有秘密機關,故而也摸索許久,果然是有些門道,不過,我丈夫一向對藥毒瞭解甚深,必要地方,全部以毒封住,想要破它,並不容易。」
  劉吉怔道:「孟神醫另有毒招?他卻中毒而亡?」
  李喜金道:「會不會他玩毒自毀,玩掉了性命?」
  劉吉道:「或許吧……」
  孟夫人急道:「怎有此可能,神醫醫術通玄,怎會治不了自己毛病?」
  劉吉道:「你認為他當真過暗算?」
  孟夫人道:「當然,否則他將會長命百歲。」
  劉吉道:「卻不知那人暗算用意何在?」
  孟夫人道:「除了錢財,就是竊藥,神醫說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寶物,必定有人覬覦已久。」
  劉吉道:「如此說來,倒是棘手萬分,不管如何,得先破去那鬼陣再說。」
  李喜金道:「可是遇上毒,咱們可吃不完兜著走。」
  劉吉道:「這可是頭疼問題!」
  孟夫人道:「不瞞兩位,我早想找出寶藏,所以早請來兩位用毒行家,以她們功力,自可破除毒禁!」
  劉吉睜亮眼睛:「誰?可在開封城?」
  孟夫人道:「人早已在城東山區,只是我後來嚇破膽,遲遲不敢找她倆出面,她們是苗疆五毒教徒,還是公主身份,一名叫苗如花,另一名叫苗如玉,一身毒功已得真傳,你若想請她倆幫忙,我捎信去便是,不過,酬勞得你支付。」
  劉吉道:「要付多少錢?」
  孟夫人道:「一人千兩黃金!」
  李喜金道:「這麼多!」
  孟夫人笑道,「只要能找出寶藏,千兩只不過九牛一毛,用或不用,你們自己決定。」
  劉吉當機立斷:「當然用,呵呵,就如算命先生說的,一切將順利,連人馬都不請自來,實不可多得。」
  孟夫人笑道:「這才是聰明選擇,好吧,我這就替你捎封信,不過,我得說明,這對姐妹花可潑辣得很,千萬別得罪,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劉吉乾笑道:「怎麼現在流行潑辣女!」
  已想及洛陽王女兒楊依人,困笑不已。
  孟夫人笑道:「女人總有柔情,且看兩位造化啦!」
  說完,她從左窗書桌翻出紙來,提筆即書,大概只寫了幾行字,說明劉吉代表她之意,便自收筆,裝上信封,交予劉吉。
  她道:「希望你能順利破硨,到時別忘了分我一點。」
  劉吉笑道:「一定一定,卻不知苗女確實位置。」
  孟夫人道:「在東山關帝廟後面的森林區,你只要喊幾聲,大概便能找到人。」
  劉吉頷首:「事不宜遲,在下便去,卻不知夫人可要隨行?」
  孟夫聞言驚急揮手,「我可不想再落入鬼域之中,還是你們去拚鬥吧!若有兇手,就地解決,也不必帶回來嚇人啦!」
  劉吉想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咱們下回再見!」
  說完,他再次仔細問可能之秘道,以及寶物藏身之處,孟夫人倒知無不言。
  直到劉吉覺得問不出名堂,這才和李喜金匆匆告別離去,尋往東山,準備去請苗氏姐妹助陣。
  東山只隔數里,眨眼即至。
  劉吉、李喜金甚快找向關帝廟。
  只見此廟格局不大,香火亦弱,多少沾染塵埃。
  兩人虜敬膜拜之後,立即繞道廟後松林,漸漸搜尋過去,搜及百丈,越見森森林木攔路,兩人不得不出言喚叫。
  劉吉喊道:「苗姑娘……在下劉吉,奉孟夫人之命而來……」
  連喊數聲,有若泥牛沉海,不見回話。
  李喜金道:「難進會走了。」
  劉吉道:「希望別當真才好,過去那頭看看……」
  他發現一座山谷,或許適合藏人。
  兩人遂展開輕功掠飛而去。
  及近山谷處,叫噓幾聲,不見回話。當下見及溪水清澈,便蹲下來洗把臉,並喝它幾口以解渴。
  誰知兩人方飲過溪水,山谷登時傳來謔笑聲。
  兩人猝有警覺,轉身望去,忽見兩位妙齡少女大步踏來。
  其中一名身材高佻,兩眼亮麗帶媚,一臉甜中帶邪向兩人瞄探。
  另一名則肥胖如豬,粗手粗腳粗脖子,幾乎有若匝球滾動,絲毫感覺不出她是個人,尤其是女人。
  兩人同著苗人衣裝,紅則鮮紅,青則碧青,現於山林間,特別顯眼。
  劉吉乍見兩人,已知正是自己想尋者。
  登時欣笑道,「兩位可是苗如花姐妹?」
  那苗條貌美女子欣笑道:「不錯,該罰……罰肚子痛好了!」
  她笑起來酒窩深陷,更是迷人。一手挑著髮辮,一手指向劉吉,叫道:「還不給我肚子疼疼疼!」
  說也奇檉,三聲喝來,劉吉、李喜金突然猛抱肚子,哎呀一聲,竟然叫疼,兩人臉色陡變。
  劉吉怔詫道:「你們在溪中下毒?」
  胖女子訕笑道:「不是毒,是瀉藥,夠你們受的。」
  劉吉征駭:「在下與你們無仇無怨,為何下此毒手?」肚子咕咕咕,嚇得他東張西望,準備找地方解決。
  貌美女子仙笑道:「胡亂叫我姐妹名字就是冒犯,這已是最輕的懲罰,兩位接招便是!」
  劉吉斥叫:「是盂夫人要我們叫的,否則我才懶得叫呢!」
  胖女子冷道:「要你叫我們娘,你叫不叫?」
  劉吉斥道:「神經病,還不拿解藥來了哇,快受不了啦!」
  貌美女子見兩人窘境,更笑得兩眼含淚:「急什麼?只要拉它幾回便沒事,大丈夫要靠自己呵!」
  說完兩女笑得更狂。
  劉吉大叫「可惡」,當真寬農解帶,準備拉肚子。
  胖女子見狀怔詫:「你想幹什麼?」
  劉吉斥道:「脫褲子還能幹什麼?」急想蹲下來。
  貌美女子大叫:「你敢在我們面前?」
  劉吉反斥而笑:「你的藥太厲害,我忍不住啦!」說完當真就地解決。
  嚇得兩女面色盡失,趕忙躲開。
  劉吉、李喜金得以舒服一陣。
  躲在喑處之兩女越想越不甘心。
  胖女子猛地叫道,「太可惡,非得讓他吃點苦頭不可!」
  說完,突然放出某種東西。
  只見嘖嘖響聲直撲過來。
  那貌美女子見狀急叫:「不好,姐你怎放出毒蜂?會蟄死人的!」
  眼看毒蜂已飛出。
  她更急叫:「嗨!還不快躲人水中,殺人蜂厲害難斗呵!」
  話未說完,劉吉果見蜂群撲來。
  他想躲已是不易。
  他猛地使出羅漢真氣吼地一聲,真氣貫天地,震得山谷抖顫,一群七八隻毒蜂全部掉落地面,兩人得以逃過此劫。
  劉吉趕忙穿上褲襠,隨手一揮,毒蜂全被吸於袖口之中,他得以此當籌碼,脅迫對方交出解藥。
  那胖女子似覺毒蜂受制,驚聲叫道:「你把我寶貝怎麼了?」
  劉吉訕笑:「不怎麼,不過待會兒大概會把它烤來吃!」
  胖女子嗔叫:「你敢!」
  她忍不住,跳了出來。
  瘦女子猶豫中,亦跳出來,發現兩人未再寬衣解帶,膽子一壯,喝道:「膽敢傷我殺人蜂,小心我剝你皮!」
  隨手一揚,抓出一把紅沙。
  冷道:「這是絕命毒沙,諒你也躲不過!」
  劉吉道:「何必自相殘殺呢?給我解藥,我還你寶貝毒蜂,我們還有一大筆生意要談,何必在此殺個你死我活?」
  瘦女子怔道,「咱們有何生意要談?」
  劉吉道:「不是說過,我代表孟夫人嗎!這有封信,自己拿去看便知。」
  說完伸手懷中,丟出那封信箴。
  剛飛過去兩女叫道:「小心有毒!」硬是閃開,讓信箴落插地面,兩人忽又想及自己便是用毒大行家,何俱之有乾笑一聲。
  瘦女子聳肩自得說道:「什麼毒我苗如玉沒見過?有膽放馬過來!」
  伸手一吸,終將信箴吸回,拆開,瞧個究竟。
  劉吉瞧兩人行事怪異,暗覺想笑,敢情果直難纏,肚子仍疼,不得不叫,解藥快送上來,否則我要受不了啦!」褲擋直抓。
  那瘦女子苗如玉見著字跡,這才邪笑,道:「算你沒撒謊!把毒蜂丟過來,解藥自給!」
  胖女子苗如花道:「這樣未免太便宜他了吧!」
  苗如玉道:「不然,你想犧牲毒蜂?」
  苗如花頓有所悟。
  冷道:「小鬼,把毒蜂放出,如若一隻受損,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劉吉道:「都要合作,還計較這些幹啥?去吧!」
  他伸手一揚,幾隻毒蜂倒飛出去,苗如花立即接收過來,一隻隻仔細檢查,以防受損而不自知!
  苗如玉隨即打出藥丸,道:「吃下它便沒事了。」
  劉吉、李喜金接過手,卻不敢隨便服用。
  畢竟對方毒功太過於厲害。
  苗如玉邪笑:「怎麼?怕啦?想瀉死不成!放心,看在千兩黃金分上,我還不想讓你倆出差錯!」
  劉吉但覺肚子仍疼,只好冒險一試,果真服下白色藥丸,幸好此藥入口即化,芳香生津,倒立即解去肚腹悶疼,看來已對症下藥,他示意中,李喜金亦大膽服下,終能擺脫腸胃之苦。
  此時胖姐苗如花已數完毒蜂,冷道:「有一隻冒冷汗,你得賠我!」
  劉吉皺眉:「蜂蟲也會流汗?」
  苗如花斥道:「全身發抖,不是冒冷汗是什麼?」
  劉吉笑道,「我看是被嚇得屁滾尿流來得恰當些吧!」
  「你?」
  苗如花作勢欲攻。
  苗如玉立即攔住,笑道:「姐,看在千兩黃金分上,饒了他罷!」
  苗如花冷哼:「便宜你了,事成之後,最好給我老實交出金子,否則你會發現痛不欲生是何滋味!」
  劉吉笑道:「一定如數付清,只是,尚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我叫苗如玉,是妹妹,請多多指教!」
  苗如玉笑的甚甜,早將潑辣形態掩去。
  她看來不過十七八歲,卻有一股早熟風韻,一臉迷人容顏,配上粗眉、亮眼、雙下巴,那柔和野性與純真氣質,足可深深吸引任何男人。
  劉吉不禁多看幾眼。
  暗道:「這女子不錯,倒是美女一個。」瞄向胸脯,挺豐滿地。
  至於那胖女人苗如花方介紹自己,已引來一陣笑聲。
  苗如花臉面一拉,斥道:「有何好笑,待我減肥成功,照樣比妹妹更出色!」
  劉吉笑道:「何必減肥,現在照樣出色得很!」
  苗如花斥道:「少損我,想當年,我還是苗疆第一美女,不信,你可去打聽!」
  劉吉笑道:「我相信,非常相信,如花姑娘,希望你早日奪回苗疆第一美女封號,到時,我替你放一大串鞭炮,或者立即替你送來如意郎君!」
  苗如花聽得心花怒放,直道指日可待矣!
  李喜金怎麼看都認為不可能,暗道:「難嘍,喇叭花怎麼變,難不成會變回水仙花!」
  苗如花斥道,「你說什麼?」
  李喜金笑道,「我是說,你人如其名,如花如花,越念越像花,可以感覺出你昔日的花容月貌啊!」
  暗中仍捉笑是一朵大肥花。
  苗如花倒特別欣賞自己名字取得好,被誇讚之下,亦自飄飄然,笑道:「日後便知一切,現在談談正事吧1何時出發。」
  劉吉呢了一聲,「如若可以,當然越快越好!」
  苗如玉道:「正合我薏,等了快半個月,都快瘋啦!現在便走,可另有幫手?」
  忽聞谷口傳來笑聲:「有!」
  不知何時,神算先生王八靈已然背著一大袋東西,現身前來。
  他似乎無孔不入。
  劉吉怔詫:「先生怎知我在此。」
  王八靈笑道:「否則怎叫鐵口直斷,能知過去未來了呵呵!不過此次是跟著兩位而來,毫無技術可言啦!」
  劉吉淡笑,便自引見苗氏姐妹。
  王八靈拱手道:「有兩位公主□助,任那妖魔鬼怪多厲害,照樣招架不住,此行將可大功告成。」
  苗如玉笑道:「算命的全憑一張嘴,今日一見,果然不差!」
  王八靈笑道:「姑娘過獎了,有機會,在下甚樂意替您服務。」
  苗如花冷道,「現在機會便來了,你說,我何時才會恢復苗條身材!」
  「呢……」王八靈頓覺為難。
  苗如花逼迫冷道:「算不出便給我自動砸爛攤子!」
  「在下並末帶攤子……」
  「那就硬招牌,名字也該塗掉!」
  王八靈無奈,說道:「照姑娘五官看來,該瘦的,三個月之內必定可瘦,該胖的便不必瘦啦!」
  苗如花聞言甚喜:「你是說,我三個月之內會瘦下來?」
  王八靈笑道:「不錯,該瘦,絕逃不掉!」
  苗如花果真心花怒放,道,「要是到時瘦不下來,你可小心了!」
  連責備之話皆充滿喜意。
  王八靈老是頷首直道沒問題,這其中只有劉吉明白奧妙——該瘦才能瘦,至於何處該不該,又豈是苗如花心頭所想者?
  反正眾人合作亦只在於破去妖陣,到時各自分飛,誰還管得了誰?
  劉吉並末點破,他說道:「咱們目標在太行山齊雲堡,在前往之前,會經過清風樓,屆時將請清風樓主助陣,只要破去鬼域,自有大家好處!」
  看在銀兩分上,眾人興致特別高昂,為搶時間,哪肯稍作停留,一行登時取道,直返太行山。
  三天後。
  一行人果然重登斷雲崖齊雲堡。
  只見得古堡天際烏雲罩頂,冷風飄飄,尚未逼近,即已感覺陰氣冷森,比起往昔又不知強上幾分。
  劉吉乾笑道:「不知妖怪是否生下鬼子鬼孫,越來越是恐怖哩!」
  清風樓主果真跟來,他道:「希望不是如此才好……」
  算命先生道:「待本山人瞧瞧便知!」
  他已是一身茅山道士打扮,右手桃花木劍,左手乾坤鏡,外帶大包袱,裡頭捉鬼道具樣樣俱全。
  他一馬當先走在前頭,倒讓人消除不少陰氣,壯了膽子,亦步亦趨逼了過去。
  劉吉雙手護胸,易筋神功逼足全身,以防萬一,邊走邊道:「大師你到底行不行?」
  王八靈冷道:「不行,先賠命的也是我,放心,一定行,待會兒照我意思做便是。」
  在鬼魅橫行下,眾人只有任他囂張去了,仍自緊緊跟在後頭。
  此時就連平日高傲之苗氏姐妹,亦閉上尊口,全神戒備,以防萬一。
  砰然一響,偌大城門被劈開,一股強大妖風呼呼吹得眾人然。
  李喜金怔急道:「時隔多天,鬼魂似乎仍在?」
  王八靈突然喝道:「何方妖孽,還不快快現出原形受縛,難道要我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不成?」
  話未說完。
  突見黑影閃現左近處,他猛地一喝,桃花木劍施咒砍去,一道紅光乍閃射去,叭然一響,似中黑影,但黑影卻消逝無蹤。
  眾人正疑惑之際。
  驀見黑影反撲過來,似若山崩地裂般潼湧而至,轟然一響,撞得眾人倒飛門外,個個跌得四腳朝天。
 砰聲再響,巨門早已緊閉。
  如若王八靈倒摔地面,那尚可理解,然而連清風樓主這一代高手亦招架乏力,跌個四踟朝天,不禁讓所有人心頭發麻——妖魂力量當真匪夷所思?
  剎那間信心喪失一半。
  清風樓主歎聲道:「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可怖對手,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胖姐苗如花最是不服,冷斥:「我看先用毒,把對方毒死再說!」
  劉吉輕歎:「若是鬼魂,已經死過一次,哪還怕什麼毒?何況勁風由內往外吹,你這一丟,莫要先毒死自己人才好!」
  苗如花道:「你們不是服過解藥,還怕什麼?」
  苗如玉道:「姐不可動怒,咱們對付的是難纏傢伙,得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才是。」
  苗如花冷哼一聲,道:「我可專門對付人,哪知還有這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實在惱人!」
  王八靈道:「我自有辦法收抬對方,只要能攻破此門……」
  劉吉心念一閃,道:「聽說有條秘道,我去查查看,若有,自是省事,若無,再另尋方式!」
  說完,照著孟夫人指示,摸向東牆角那頭,企圖尋找秘道,然而尋覓一陣,果真找到秘道入口,誰知早被石塊封得密不透風。
  他不禁洩氣:「這惡鬼倒厲害,竟然事先封住秘道,看來只有硬闖了!」
  他已搜尋一段時間,清風樓主忍不住探問過來,劉吉只好實話實說,兩人洩氣走回正門前,和眾人會合。
  李喜金問道:「如何?」
  劉吉歎道:「看來只有硬闖了……」
  李喜金道:「怎麼闖?未進門便被轟出來,根本闖不了!」
  劉吉靈機一動,道:「咱們分頭闖入,縱使妖魔厲害,一時間也無法對付這麼多人,只要一人闖入,便大肆被壞,殺得鬼魂措手不及,你們以為如何?」
  清風樓主道:「看來只有如此一試了……」
  王八靈道:「我還是走正門,諸位多拿幾顆乾坤彈,若有鬼魂近身,燒它便是!」
  說完從大麻袋抓出黑黃相間彈丸,交予眾人使用,在鬼魂難抗之下,眾人皆抓扣於手,以免有所閃失。
  眾人立即選取路子,待一切取得默契之後,大喝一聲,分別縱向高牆,躥沖而入。
  劉吉從東城躥入,清風樓主躥向西城,苗如花勉強掠向南邊,她雖身胖如球,動作卻不慢。
  至於苗如玉則掠往北邊城門。
  如此一來,四面包抄,自能分散敵方力量。
  剩下李喜金則和王八靈一併,復往城門衝去。
  那幾乎是同時衝入城堡一刻,忽見妖風掠轉更強,一道黑影嘯向空中。似已察覺敵人四面而來。
  他桀嘯幾聲,登時幻入陰風之中,朝那武功較高之清風樓主衝擊。
  只見妖風乍閃,清風樓主竟然招架乏力,砰然一響,硬被打得暴彈空中,摔出城外。
  劉吉眼尖,乍見黑影,登時喝道:「妖孽,看你往哪逃!」
  手中乾坤彈疾射而出,砰砰,一連三響,命中黑影,暴出青光,此彈原是裝有磷粉,撞開之後,見風即燃。
  就在青光閃處,黑影竟然現出骷髏青影,嚇得劉吉毛骨悚然:「當真是鬼魂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妖魂現影,另有青光相襯,更覺鬼氣森森,不只是劉吉,就連苗氏姐妹亦瞧得頭皮發麻,欲攻乏力。
  就在此時,王八靈衝門而入。
  忽見青光,急急喝道:「快攻,千萬別讓他喘息!」
  話聲未落,桃花木劍一抖,數道紅光直衝過來。
  劉吉、苗氏姐妹被喝,終亦醒神,趕忙發動攻勢。
  豈知妖魂邪叫幾聲,身形一卷,青火立即幻滅。復見那妖魂化成陰風般快捷,旋捲於天地四方,更卷沖於四面敵人方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6:34

  那快逾追風身形,直若颶風旋天罩下,捲得數人無法閃避,剎然聞及砰砰砰砰,一連四響。
  苗氏姐妹倒噴高牆而去,王八靈、李喜金更如滾球撞出門外。
  唯有劉吉猛受重擊時,心神一慌,護體易筋神功突然展出,羅漢真氣化開,終於擋掉不少勁道,身形勉強翻落城牆高處,免於跌個四腳朝天。
  他猛喘大氣:「好險,好險!」
  來不及拍拍胸脯以收驚,那妖魂忽見劉吉竟然以躲過此功,甚是怔詫,第一次通出人話:「你?」
  狐疑中,猝又化成黑雲,疾掠撲來。
  劉吉訕誡斥道:「我又如何?幸好練了少林神功,百邪不侵!」
  他自覺神功似能抵擋鬼氣,信心不由大增,猛地運起羅漢真氣,直叫來啊來啊,其實黑影早已掃至,他拼全力轟出掌勁。
  砰然乍響,黑影頓挫,劉吉受力不住,再退七八步,差點摔下城牆,勉強勾住石板,彈回牆面。
  黑影更形怔詫:「你用何功夫?」
  劉吉斥喝:「專殺妖孽功夫!」
  他待反攻,門口那頭已見王八靈直衝而入。
  王八靈未攻黑影,反往四處奇異地形轟劈過去。
  他先往廣場左側一張大石桌下手,一掌過去,已劈得石桌稀爛,正待搶攻,那黑影見狀,無暇再鬥劉吉,猛又化成陰風,反撲下來。
  劉吉豈肯失此機會,喝喝大叫,硬是拚命纏來。
  照他想法,王八靈已在破陣,若能破去鬼陣,自能削減妖孽不少威力,到時再收拾他不遲。
  王八靈正是此想法,他見石桌已毀,驀又想迸廳前那似是凹坎之小水池,待要飛去,卻覺一陣頭暈目眩,他驚叫不好,「有迷藥,苗如花還不快來!」
  聲音未落,人已嚇跑,後頭李喜金見狀,他可吃過大虧,豈敢再越雷池一步,趕忙掠退數丈。
  就此打頓之際,陰風哇哇厲叫狠猛再次捲來。
  苗氏姐妹亦自左右抄衝過來。
  苗如玉見救人已不及,趕忙抓出一把東西,喝道:「看奇毒紅沙!」
  手一揚,一幕紅沙撲向黑影。
  此毒果然連鬼魂都驚懼,只見得黑影猛往左閃去,哇哇厲叫兩聲,狂風頓卷,不但捲得紅沙暴飛天際,亦將苗如玉、王八靈捲得東倒西歪跌個四腳朝天。
  苗如玉強忍著痛,急叫道:「姐,快毀院中所有花草樹木,那是奇門迷藥陣!」
  她已瞧出端倪,這一喝出,苗如花登時拿出大把毒粉,硬想往廣場花草打去。
  那黑影豈肯讓她得逞,猛地哇哇狂嘯,身形化若遊魂撞掠,霎時狂風大作,盡掃得毒粉倒吹空中。
  氣得苗如花哇哇大叫,喝著將那毒蜂射出!
  然而毒蜂仍受不了強風,被吹得不見形影。
  苗如花更怒,卻禁不了妖孽強大掌勢撲來,叭然一響,正中胸口,打得她猛吐鮮血,倒撞牆頭。
  劉吉見狀大喝:「鬼妖精,專找女人下手,算得了什麼?有膽過來一鬥!」
  他自恃神功護體,膽勁大增,存心想纏死妖孽,登時拚命撞向黑形,先拖住再說。
  妖孽見他逼近,一掌搗去,本想逼退,劉吉卻強忍掌勁,突然打出隨身習慣放置之釣魚用蠶絲,急急纏住對方身形。
  如此一來,對方一動,必定拖他同行。
  那妖怪被纏,登時嗔喝:「這裡沒有金銀財寶,還不快滾。」
  劉吉訕笑:「你說沒有便沒有,那我算什麼!」
  那妖孽斥道:「你想壞事不成?」
  劉吉訕笑:「不錯,就是壞你好事,還不快快束手就縛吧!」
  那妖孽仍想掙脫,卻見王八靈猛打出乾坤彈,掉落於四面八方,青光頓閃。
  王八靈猛喝道:「快摧毀發光處,那全是陣眼!」
  此語一出,苗氏姐妹,甚至隨後趕來的清風樓主立即往發光處劈衝過去。
  妖孽見狀,無暇理會劉吉,哇哇大叫中,硬是拖著劉吉,仍自身化陰風,奇猛無比掃向無數火花。
  甚至掃得大群人東倒西歪。
  劉吉豈知這妖魂如此霸道,自己不斷地使出千斤墜萬斤,照樣如風箏般被拖過來甩過去。
  只好拚命收繩線,好不容易迫近三四尺,猛地一掠,終於捉住那人右腿,便說什麼亦不肯放手。
  妖孽被捉,嗔喝大叫:「快鬆手!」
  劉吉豈肯聽他,抓得更緊,嘿嘿怪笑。
  並大叫:「我逮著妖孽啦,快破陣——」
  眾人乍聞,信心不禁大增,王八靈勉強提勁喝道:「毀去西樓頂那引風樓,妖鳳自除。」
  他急忙打出乾坤彈,直射西樓上那座石砌八角怪亭,火光一亮,復被勁風吹熄,但只一亮,眾人已知目標,拚命往其撲去。
  那妖孽見狀大驚,叫道:「放手,否則不客氣!」
  劉吉豈甘聽他,抓得更緊:「死也不放,除非殺死我!」
  妖孽突然狂笑:「好個殺死你!別以為練了少林神功就可胡作非為!看我如何宰了你!」
  妖孽暴笑之中,突然旋飛而起。
  劉吉急運真勁想攔,妖孽仍旋。
  劉吉想抗,猝聞妖孽哇哇厲笑,突然產生一股強大無比力量,撞得劉吉招架乏力,哇然鬆手,倒摔飛去。
  那妖孽猝化勁風,直撲數名欲毀引風樓者,那群人豈是對手,硬被勁風捲著,紛紛墜樓,跌個四腳朝天。
  清風樓主不管疼痛,猛地一喝:「出來吧!陣眼已知,全力毀去,就是那引風樓!」
  叫聲未落。
  突見十名青衣壯漢掠撲引風樓,一副視死如歸模樣,敢情非破此陣不可可。
  那妖孽見狀哇哇大叫:「再不退,我要大開殺戒啦!」
  只見行他遊走於壯漢之間,三兩掌打得壯漢唉唉悶叫,跌落地面。
  苗氏姐妹自是不服,猛喝一聲,再次撲上。
  妖孽冷笑,「手下敗將,還不快滾!」
  苗如玉斥道,「打不過你,毒死你,看我奇毒之毒!」她猛伸手,打出數粒藥丸,直取妖孽門面,藥丸受力,登時炸開,紅煙白煙四散。
  妖孽卻哈哈狂笑:「憑此彫蟲小技,也敢毒我?下輩子吧?」猛地一捲真氣,打得煙霧四散不見,氣得苗如玉直咬牙。
  忽聞引風樓上出現聲音,原是劉吉趁著妖孽打鬥之際,偷偷溜爬上來,此處果然狂風嘯耳,威勁十足。
  他卻滿足得意,喝著苗如玉,道:「笨傢伙,要下毒,就要打在上風啊快射來幾顆,我炸他便是!」
  苗如玉一愣!
  一座鬼城,此時變得更加陰森、淒涼、可怖!
  狂風嘯過,一切似乎又將恢復於寧靜,鬼氣森森般寧靜……
  隨即會意,喝著「接著。」幾顆丹丸打了過去。
  那妖孽哪知這賊小孩竟然鑽向引風樓,情急中只有捨棄眾人,急急轉頭想逼迫對方下樓。
  他尖喝道:「劉吉,還不給我下來!」
  劉吉一愣:「你倒知我大名,實是受寵若驚!」說時遲,那時快。
  他見藥丸射來,正準備伸手去接,妖孽見狀大驚,猛地欺掠過來,想伸手去搶卻仍慢一步。乾脆劈掌打得爛碎。
  劉吉忽見紅白煙霧冒出,立即竊喜:「這樣也好!」
  猛地發掌斜切,大片煙霧反撲妖孽,嚇得他趕忙施展千斤墜墜落下方以逼烈毒。
  劉吉哈哈大笑:「你逼吧,我毀你引風樓便是!」
  他猛將易筋經運至極限,準備毀去此樓。
  妖孽聞聲更急,反衝過來,吼道:「毀不得——」
  劉吉冷笑:「毀不得才怪!」
  喝地一聲,神功化掌而出,砰砰砰砰,炸得引風樓四分五裂,狂風更是嘯起,捲滾無數碎石傾沖而下,那山崩地裂之勢,嚇得地面眾人鳥獸散。
  那妖孽突然悲喝:「你這昏庸無知的小鬼,實是可惡!」
  只見得他咆哮如雷,身化游龍,在那狂風霸勁之中掠飛衝撞,大堆亂石撲身,照樣被打得四分五裂。
  狂龍更撞向四面八方人潮,那似乎受魔鬼般詛咒威力,簡直摧枯拉朽似地捲劈於滿臉驚慌人潮,霎時劈劈叭叭,唉叫連連。
  旋風嘯勁中,只見得人影一條條倒噴堡外頭,就連劉吉亦不例外,剎那間已被擊昏,終於不省人事……
  狂風仍嘯,久久不絕於耳。












第04章 地窟訪八惡
  待劉吉酲來,已落身於一處沉靜冰冷石室之中。
  觸眼即是一盞脆弱燭燈,置於石壁凹洞。
  這似乎是天然石洞,頗為寬敞。
  他醒醒心神,揉揉眼睛,再次往四處瞧去。
  只見得四壁岩層森冷,自己則睡在一張石床上,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他喃喃說道,「難道我已經進入陰曹地府,還是被囚起來當人質?」
  想不通,咬咬舌頭,發現仍疼,該仍活著,他不禁回憶當時情景,分明受到妖孽重擊,又怎好端端活在這裡?或許當真被抓囚成人質了吧?
  他又想及其他人,是遭殃,亦或被囚成人質?
  猜不透!
  他勉強下來,活動筋骨,奇怪,怎一點傷勢亦無?難道易筋經真有神奇功能?不禁自得笑起……
  「這到底是何地方?誰救了我?」
  他直覺有人伸援手,否則遭此重擊,怎可能毫髮無傷?
  「出去瞧瞧……」
  劉吉決定探個究竟。
  於是運起真勁護體,小心翼翼走向門口,往外探去,那頭竟是一座更寬廣的天然石窟,似乎處處可聞石鐘乳清水聲,仔細瞧來,左內巖牆湧有山泉泉下則是小池,泉水清澈欲未溢出。
  劉吉見著山泉,登時覺得口渴,便自移步,想取水飲用。
  誰知方移半尺,突覺泉邊黑影乍現,妖孽陰影立即浮起,嚇得他怔駭大叫:「誰?」
  陰風湧來,黑影飄浮而至,嚇得劉吉驚叫:「當真是你?你這陰魂不散的傢伙!」躲退數步,「你到底是人是鬼?」
  陰森黑影淒聲道:「是人……也是鬼……你害得我好慘。」
  聲音冰冷,讓人聽來毛骨悚然。
  劉吉頭皮發麻斥道:「到底是你害我,還是我害你?既然是鬼就下地獄幹嘛留在人間作孽,遲早會有報應!」
  陰森黑影突然轉身,骷髏臉面霎時現身,眼珠子竟然還在打轉,嚇得劉吉全身抽搐,沒命逃回石室。
  他想找門關緊,卻找不著,喃喃直念阿彌坨佛,莫要當真墜落地獄才好。
  他千祈萬拜,道,「人鬼殊途,你走你的鬼路,我走我的人道,互不相干,你去吧,我再也不想要回齊雲堡,那地方便讓你成家立業,這樣夠慷慨了吧!」
  陰森聲音突然轉硬:「劉吉,你這個小傢伙,還不給我出來!」鬼氣少了幾分。
  劉吉干叫:「我不是劉吉,你認錯人了,劉吉是那個平頭高個子(指李喜金),你要找也要找對人啊!」
  森冷聲音斥道:「你敢叛祖背宗?」
  「我哪是?我真的不是劉吉!」
  「如果你不是劉吉,豈能活命到現在?還不快承認,否則立即取你性命!」
  劉吉一愣:「你是因為劉吉,才不殺我的!」
  「不錯!」
  「那……我們到底有何關係?……該不會仇深似海,你想折磨我至悲慘地步,才殺了我吧?」
  「出來看看,你自明白。」
  「人鬼殊途,有何好看?」
  「不然,難道要我進去!」
  「不不不!」
  劉吉心想裡頭毫無退路,縱使想進,亦無法可用。
  他只好硬著頭皮,千笑道,「我出去好了,一切好說話,縱使人鬼兩不同,還是可以談的,不是嗎?」
  他勉勉強強又擠往外頭,深懼中,一臉奉承、巴結笑容,直往妖孽送去。
  妖孽冷道:「劉家全是出你這種拍馬屁的後代嗎?」
  劉吉乾笑:「也算啦!尤其是我爹,他的馬屁功夫的確一流,他逢人便拍,我只對三界之外的……例如你這鬼仙……這不是馬屁,而是尊敬的結果……」
  妖孽冷目瞪來:「你敢說你爹壞話?」
  劉吉道:「那豈是壞話?是實話實說,他名揚武林,全靠馬屁功夫,您不是能知人間事?運用您的法力想想便知。」
  妖孽冷道:「你不怕你老爹聽到?」
  劉吉笑道:「會嗎?人在鬼域,他哪知道?何況,就算知道,他也無話可說!」
  「是嗎?」
  「當然!」
  「如果我把你老爹找來對質,你待如何?」
  「我爹會在此?」
  「那可說不定!」
  「呃……呃,不會那麼巧吧?您把他也抓來了?」
  「沒有!」
  「那就更不可能啦!有本事,您把他變出來對質,我一定說得他啞口無言。」
  「是嗎?」
  「事實證明一切,您把我爹找來再說!」
  「你爹已經來了!」
  「在哪?」
  劉吉稍緊張,四處瞄探,仍不見人影,但覺不可能,仍得意欣笑:「您愛說笑,我爹早失蹤多年,怎可能出現於此?」
  「因為我就是你爹!」
  「你?」劉吉如被鞭抽。
  「嗯!」妖孽認真點頭。
  劉吉一張臉變幻莫測,驚訝中帶著不信,道:「我爹會是一張骷髏臉?」
  話未說完,妖孽已伸手往臉上抹去,揭下一面骷髏面具。
  露出一張中年俊秀臉容,那仙風道骨神韻,以及英挺架勢,正是劉吉熟悉且印象深刻的容顏啊!
  見著此人,比見鬼還來得讓他吃椋。
  他兩眼已自發直:「爹?你真是我爹?」
  那中年漢子兩眼含淚:「你說呢?」
  劉吉百感交集,沒想到八年末見,日夜相思的父親會在此情此景之下相遇,他自激動萬分:「你真是我爹?」
  兩眼含淚想撲去,突又無法接受。
  急道:「不可能!你是妖孽,足可千變萬化,現在故意化成我爹來騙我對不對?」
  中年漢子輕歎:「阿吉,別再瞎猜,我真的是你爹喁!」
  劉吉道:「我爹耳後根有顆硃砂痣,你讓我瞧瞧!」
  中年漢子淡然一笑:「幸好你還記得,否則我可難解釋了!」
  說完,翻向耳根,果然見及一顆硃砂痣。他又道:「其實你左臂也有一紅點,是爹印上去的,對嗎?」
  劉吉至此喜極而泣:「爹,您其是爹呵?可惡!您怎不回家,跑到這兒裝神弄鬼!」
  他想撲去擁抱痛哭,卻覺已長大成人,做出此舉,十分尷尬,僵在那裡不斷拭淚。
  中年漢子正是當年名聞天下的神仙無影劉千知,亦是劉吉父親。
  他見兒子啜泣,於心不忍,走了過去。
  一邊拍他肩頭,一邊安慰沒事沒事,忍之不住,仍將兒子抱於杯中,父子情深,終仍淚水滲流。
  好不容易熬過激情處,兩人方自拭去淚痕,面對現實。
  劉吉趕忙掙脫父親,一副興師問罪模樣,道:「爹你耍何花招,躲在這裝神弄鬼?差點還要我的命!」
  劉千知輕歎:「爹有難言之隱……」
  劉吉道:「當然要想成你有苦衷,否則我豈非活活被您整死?」
  劉千知歎聲連連,不知如何說起。
  劉吉但覺不該逼人太急。
  便緩和語氣,道:「爹您慢慢說吧!如果不方便,日後再說也沒關係,但必要的問題,還是請您幫我解決疑慮,就像孟神醫,他當真死了?」
  劉千知道:「神醫仍活著。」
  劉吉怔詫:「既然如此,為何傳出那麼嚴重消息?」
  劉千知道:「那是敵人有計劃的陰謀。」
  劉吉征愕:「這麼說,我早跳入陰謀陷阱而不自知?」
  劉千知道:「沒錯,從一開始,你便是他們設計對像!」
  「當真嗎?」
  劉吉一臉痛苦,若真如此,自己未免栽得沒名其妙且笨得足可一頭撞死。這張臉實在叫人掛不住:「他們為何要設計我?」
  劉千知道:「用你來對付爹,自是最佳計策!」
  劉吉道:「爹能說清楚嗎?」
  劉千知道:「坐下來,咱們好好聊!」
  於是他引領兒子走向秘道,轉折中,終於見著月光,原是抵達懸崖邊,此處置有右桌,崖邊亦長古松,別有一番情景,兩人坐於石掎,準備長談。
  劉千知理了情緒,說道:「你該知爹和孟神醫交情匪淺吧?」
  劉吉道:「此事天下皆知。」
  劉千知道:「不錯,就因為如此,對方先把孟神醫抓住,逼我就範,可惜孟神醫不受威脅便詐死,對方只好另生一計,便是請你出面對抗爹,這招果然管用!」
  劉吉道:「孟神醫既然詐死,現在可在齊雲堡?」
  劉千知道:「不清楚,或許對方把他埋了,不過依孟神醫能耐,應可脫困而出才對,當然,這是指他詐死之後仍可復活,至於能否逃出魔掌,就得看他自己造化了。」
  劉吉道:「對方到底是誰?爹為何要裝神弄鬼,死守這裡?」
  劉千知輕歎:「或許全是命運安排吧……」陷入沉思之中。
  劉吉知道父親將說出秘密,立即住口,以待回音。
  劉千知理了情緒,道:「事情該從十年前說起,當時爹雖以尊重生命為出發點,救了不少人,然而在進行中發現有的人行為實是無法想像,就如生物之劣根性,彪豹之類,總會持殺獵物。也就是說,有的人就是再次興風作浪,殺人無數,實是禍亂根源。為免善良者受害,爹終於開始將武林中狂惡分子一一逮捕,困於某處。老實說,若一刀解決他們,倒也省事,可是爹總下不了手,亦相信人性本善,想看看多日規勸,對方是否能改過向善,誰知一勸便是七八年,效果並不佳……」
  劉吉道:「就因如此,爹才失琮那麼多年?」
  劉千知道:「這並非爹所願意,只是爹沒想到,在囚禁他們之後,才發現,如果不緊緊看住,他們隨時可能脫逃,故而一直拖到現在,仍未想出妥善辦法,否則爹必定能回家與你們見面。」
  劉吉苦笑:「爹何苦呢!」
  劉千知輕歎:「或可說上天折磨吧……」
  劉吉道:「那為何又選齊雲堡,來個裝神弄鬼?」
  劉千知道:「老實說,我們現在位於齊雲堡懸崖下方,那些怪人亦囚在這裡!」
  劉吉怔詫:「當真!」
  急忙傾耳聆聽,想發現什麼。
  劉千知道:「此處聽不出聲音,否則一傳出,敵方豈非立即發現?」
  劉吉喔了一聲,道:「不知爹選此地,用意何在?」
  劉千知道:「那是爹和孟神醫商量結果,決定把那些怪人囚於此,故而聯合神醫力量,佈置天羅地網陣勢,以孟神醫對毒性之瞭解,封鎖所有可能前來救人之路,七八年來倒是相安無事。然而天下無永久之秘密,那些怪人之徒子徒孫不斷查探之下,終於指向齊雲堡,於是趁機將孟神醫逮捕,且逼供,孟神醫只好詐死,他們豈肯放手,又想及困住怪人者可能是爹,於是利用詭計將你騙來對抗我,事情似乎有了效果……」
  劉吉皺眉,「這麼說,齊雲堡根本沒有金銀財寶了?」
  劉千知道:「有一點,卻未如你想像之多。」
  劉吉道:「可是清風樓主亦和孟神醫交情不錯,他會助紂為虐?」
  劉千知道:「那位清風樓主是假的,真的早就被抓走。」
  劉吉咋舌:「那麼說,連那護法古月河、孟夫人、苗疆雙女都是對方之人了?」
  劉千知道:「或許吧!」
  劉吉苦笑道:「沒想到從一開始便落入圈套而不自知,還帶著他們前來收拾自家老爹?實是罪過……爹您幹嘛不事先說明,害得你我父子相殘!」
  劉千知輕歎:「爹以為能把你逼退,誰知……唉,是天意吧,老實說,當時狀況,硬說我是你爹,你也未必相信,或因此洩了底,對你我皆不利!」
  劉吉喃喃頷首,「說的也是……」他道:「嚴不嚴重?在孩兒毀去引風樓之後……」乾伸舌頭。
  劉千知輕歎:「引風樓一毀,奇陣已破,屏障少了一層,現在只有靠老天保佑,別讓他們找到這裡才好。」
  劉吉歉聲道:「對不起,孩兒不是故意的!」
  想及當時,拚命拖者父親右腳,幫助敵人陂硨,他已自滿臉通紅,直叫不該。
  劉千知輕歎:「全是天意吧……江湖恐將亂矣!」
  劉吉自知犯獵,只能沉默。
  不久,說道:「不知爹囚禁之人,有誰?」
  劉千知道:「八九個,男女皆有,每一個皆能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
  劉吉道:「何不趁此危急時刻,把他們宰了!」
  劉千知輕歎:「壞即在此,他們被逮,個個表現悔悟情景,讓爹下不了手,何況爹一向不殺人……」
  劉吉道,「規矩是可變的啦!孩兒若非遵照您救世濟人方式,也不會落得今日下場,也就是說,經過此事,我已相信人性本惡,好端端地被坑,實在嘔人!」
  劉千知道:「其實好人仍佔多數,只是你碰上的全是壞蛋聚結而己。」
  劉吉道:「孩兒自知,所以學會如何對付壞蛋方法了。」
  劉千知輕歎,拍拍兒子肩頭,一副希望兒子比他強的神態,劉吉自也聳肩表示必不讓父親失望。
  「走,爹帶你去見識見識當今怪邪角色!」
  劉吉自是欣甚萬分,登時急道:「好呵!」
  劉千知道:「也得把臉抹黑再說,我可不希望我的後代被人認出,日後麻煩無窮!」
  劉吉想笑:「爹怕他們報復?」
  劉千知道:「你不怕?」
  劉吉呃了一聲,乾笑道:「抹了也好,免得日後他們見我即跪,實在難以應付!」
  劉千知似有備而來,當下丟給兒子一包東西,劉吉接過手,立即打開,看似碳粉,便往臉上抹去,果真變成大黑臉。
  父子相視而笑。
  劉千知便起身,帶著兒子往懸崖行去,正待準備掠往某處,忽覺一陣頭眩,身形為之不穩,嚇得劉吉趕忙扶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7:38

  急道:「爹您受傷了?」
  劉千知邊調氣息邊說道:「昨夜中了些許煙毒,尚未排除,不過,不礙事……」強忍毒傷,以免失態。
  劉吉更覺內疚,因為那煙毒還是自己賞予父親的,他乾聲說道:「爹,原諒孩兒,當時實在把您當成殺人魔,所以才……」
  劉千知笑道:「算啦!能活命,哪還能怪罪什麼?誰叫爹老來發什麼瘋,還扮成老魔。」
  劉吉乾笑道:「下次見鬼時,孩兒自留三分情!」
  劉千知急道:「千萬不可!」
  「為啥?」
  「因為真正鬼王,便在秘洞之中,對付他,只有先下手為強!」
  「鬼王?」
  劉千知道:「不錯,昨天那耍桃花木劍以及乾坤彈者,必定是鬼王弟子,鬼王不但練就一身妖術,且知機關陣勢,特別難纏,日後千萬小心。」
  劉吉頷首:「孩兒自會小心……」
  他不禁想及王八靈,其貌不揚,把戲竟然不少。
  說話間,劉千知調勻氣息,這才拉著兒子右手,輕喝一聲,往懸崖墜去父子有若浮雲,無聲落下,連墜數百丈。
  劉千知一點崖壁使勁往左斜方落去,他似乎甚是費勁,劉吉見狀,猛運真氣,手掌按牆牆,借力送父親一程,兩人終於安然落於一隱秘凸巖。
  其實那凸巖不過兩巴掌寬,勉強可貼身而立,若有強風掃至,任何人幾乎將墜崖而亡。
  劉千知卻頗為滿意,「你的易筋神功練得不差吧?」
  劉吉笑道:「托爹的福,無界師父說我有六成火候,該可應付一般狀況了吧……」
  劉千知喃喃道:「有六七成,大概可自保,不過用來對付絕頂高手,仍得努力,你得多練輕功,要逃也有路子……」
  劉吉笑道:「我練會了爹的輕功,大柢沒什麼問題。」
  劉千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爹這身輕功是管用,但老實說,裡頭有個笑笑老頭,輕功可不比爹差。」
  劉吉皺眉:「他學的是何門路功夫?」
  劉千知道:「似是天山派的登天步及崑崙派的騰龍飛昇術,兩者相互使用,反正你日後小心些便是。」
  劉吉頷首,謹記在心。他迫不及待想見這群怪人。
  劉千知立即引掌打向石壁,叭叭數響,石壁登時陷入,兩人得以閃入裡頭,石壁立即復原。
  裡頭漆黑一片,然他倆功力以及夜間視物能力,故可瞧及淡淡輪廓。該是一條秘道,裡邊另有石門。
  劉千知連啟兩道,果然傳來哈哈狂笑聲,且不止一位。
  眼看將遇奇人,劉吉不禁緊張興奮,雙目睜得特別大。
  劉千知見狀,道:「吉兒,不必反應過度,免得自露輕浮,以平常心看待,那才深藏不露。」
  劉吉受教,嫩臉稍熱,笑道:「其實,我一張黑臉,早已深藏不露啦!」仍自調撫自己情緒,免露痕跡。
  劉千知待他平穩之後,方自啟開石門,裡頭霎時閃出燈光,一串串囂叫喧鬧笑聲湧了過來。
  劉吉一眼看去,只見此地如監獄牢房子右側排列,順著稍寬廣通道延伸而下,似乎有十餘間之多。
  此時犯人己知有人前來,或伸手招晃,或露出大腿彈抖,器叫聲銀不斷:「老劉,可來了?帶些什麼東西?」「冤家!可把我男人帶來了?」「有人!歡迎歡迎,哈哈……」七嘴八舌,各有表情腔調。劉吉直皺眉頭。
  聽其聲音,似乎並非全是老頭子。
  劉千知笑道:「好久不見,諸位可悟出什麼?」
  突然傳來一大堆匝聲,大多指人性本眷,他們早知過錯,日後將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等語。
  劉千知笑而不答,引領兒子行去,道:「裡頭千奇百怪,你自己揣想了。跟我來……」
  說完,引領兒子前往第一間牢房行去。
  只見得裡頭坐著一位其貌不揚,一副員外打扮的中年漢子,他身軀稍稍發福,然怎麼看皆不像武林中人。
  劉千知道,「別看他其貌不揚,暗器功夫可是一流,他叫錢多財,人如其名,一生貪婪無度,為了財產,連家人都陷害,為了三顆米,可斬人手臂他乃天下最貪之人,若放他出去,咱們可要喝西北風去了!」
  錢多財乾聲笑道,「劉大俠過獎了,那些都已是過眼雲煙,我老早皈依佛門,不再貪念啦!哇,你有訪客?可帶來見面禮?小兄弟你這身衣衫不差借我穿個幾天如何?」
  貪婪形態已露出。
  劉吉汕笑道:「行嗎?恐怕一穿下去,一輩子都還不了啦!」
  錢多財急笑道:「不會不會,那借我摸摸,聞聞如何?」
  劉吉笑道:「聞銀子如何?」
  「銀子?」錢多財兩眼睜大:「哪來銀子?我已好多年不知銀子味啦!你要賞我?」
  劉吉想想,笑道,「賞你有何不可!」
  說完,將身上碎銀抓成米粒大一塊,射了過去。
  錢多財乍見銀光,跳喜欲狂,一個接抓不住,銀子落地不見,他已若野狗乞食,趴地找尋不斷。
  劉吉暗道:「果然天下第一貪婪!」
  此時其他牢房開始起哄。
  「劉大俠,何時帶來個訪客?帥不帥?帶過來讓我瞧瞧呵!憋死我了,足足當了八年尼姑,你可憐可憐我嘛!」
  一名女子幽怨興奮地喊著。
  劉千知淡然一笑,帶領兒子行至第二間牢房。
  只見得裡頭坐著一位奇醜無比老太婆,她兩眼外凸有若瞻賒,鼻塌如平地,兩孔盡現,一張血盆大口接著滿口爛牙。她正以冷毒眼神盯著來人。
  劉千知道:「她叫徐月香,本是貌美如天仙,可惜一次意外後毀容,從此心性怪異,只要聞及有人說她醜,抑或以異樣眼神瞧她,她立即將那人臉皮剝下,幾年前還留有剝皮妖女名號,平常不大喜歡說話,雖然一頭灰髮,其實還不到四十歲。」
  劉吉道:「神醫不是醫術通玄,怎不替她復原?」頗為同情此女,
  劉千知歎道:「神醫的確想過,她卻不屑,怒吼漂亮臉皮下永遠有顆最惡毒之心,怎麼勸都不聽。」
  徐月香冷道:「不錯!醜人才有一顆善良之心,我要撕掉所有假面具!」十指指甲尖尖抓得牆壁格格響,憑添幾許可怖。
  劉吉道:「既然你是醜人,自有顆善良之心,可是你怎還要傷人?」
  徐月香一愣!隨又嗔怒厲聲道:「花言巧語,油嘴滑舌,黑臉皮下也不是好東西,遲早要剝了你那張皮!」
  劉吉不禁搖頭,看來這人心智果然有問題。
  隔壁房已傳來嬌媚聲音:「小兄弟可別讓她嚇著了,乖姐姐一張漂亮臉蛋下,仍有一顆善良之心,過來吧!讓姐姐好好疼你如何?」
  劉吉忍不住想看看這位又是啥樣人物?
  他移步過去,尚未見著人,即已見著一隻潔白大腿勾出鐵柵門外,他暗自驚心。
  劉千知已說道,「這位叫魚嬌娘,人稱九騷狐狸,每晚非男人不能活,而且喜歡童男,八年前作案連連,不得已才把她囚起來,別看像二十上下,其實已有五六十歲,最近不以采陽補陰,老了幾歲,她最大特徵是有股狐騷味,不過平常皆以香水壓去,不注意,甚容易被矇騙,而且,她易容功夫亦是一流,十分難纏!」
  魚嬌娘呵呵笑道:「我要難纏,怎會栽在你手中呵!可恨的是,連你小手都沒摸著,不過,沒關係,看了八年,你早被我意淫千百次啦!」
  魚嬌娘轉向劉吉,笑道:「小黑臉,我美嗎?」雖然憔悴些,但天下可找不出像我這麼騷的女人喔!看你準是個處男,別忘了,初嘗人道,一定要找我,保證讓你欲死欲仙!別聽那老頭說我五六十歲,我真的只有二十出頭,而守身如玉,不信你看我奶子,可彈性得很,而且乳頭還潤紅得比處女還美呢!」
  她當真媚笑中敞開衣衫,露出潔白胸脯,甚且擠向鐵柵門,要劉吉試試。
  劉吉若非有老爹在場,倒想伸手摸去,只是此時萬萬不行。見其挑逗行為,只能呵呵邪笑應對。
  魚嬌娘瞧他笑得輕浮,心花為之怒放,「小兄弟,喜歡我便來抱我呀,可等不及了!隔著鐵柵也沒關係,過來,讓我聞聞男人香!」
  劉吉仍自邪笑,兩眼直視這位臉蛋甜甜,眉清目秀卻暗帶妖邪的女子。
  劉千知卻怕兒子定力不夠,急道:「阿吉可別上她當,跟她上床的男人第二天幾乎死去,最幸運者也逃不過三天,你得小心。」
  劉吉笑道:「她倒很美啊!」
  魚嬌娘聞言更樂,道:「我不但美,勁道更足,小兄弟試試如何?」竟然喘息起來,似想脫個精光。
  劉吉仍自邪笑,「其實我最欣賞女人牙齒,你的美不美?若不美,我可沒胃口!」
  魚嬌娘浪笑:「當然美啦!牙是貝齒,天下多少男人要我吻他,我還不屑一顧呢!小兄弟你可得天獨厚呵!」
  劉吉倒認真瞧著她牙齒,似在尋找什麼,數了一陣,笑道:「三十二顆不多不少,很標準!」
  魚嬌娘呵呵浪笑道:「既然滿意,咱們結為夫妻如何?」
  劉吉笑道:「那也得等老的走了才行,待會兒再來如何?」
  他神秘莫測,移往第四牢房。
  劉千知此時亦安心不少,兒子定力果然不差。
  魚嬌娘頓知被耍,猛地又罵劉吉不知好歹,發飆一陣,又覺身仍在險境暗自咬牙,改轉語氣,一邊請求劉千知早些離去,一邊熱切招喚劉吉返回。反正閒著亦無聊,她喊得特別勤。
  及近第四牢房,只見一位光頭如彌勒佛模樣老頭,正對兩人暢聲大笑,他道:「有朋自遠方來,該大笑三聲!」
  果然大笑,卻不只三聲。
  劉千知道,「他便是輕功十分厲害的假喜佛,姓單名不快!他說名字叫不快,偏要天天快樂,故而見人即笑,不好笑亦笑,如若有人見他不笑,他便把那人嘴巴切成笑嘴。十年前還在杭州城,一口氣宰了十幾名不肯發笑的老百姓,實叫人不得不把他關起來!」
  單不快哈哈笑道,「提起往事,好笑好笑,哈哈……不笑之人活著有何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哈哈……」
  劉吉但覺他和醜老太婆一樣有毛病,亦自陪他笑幾聲,他道:「被關,也值得笑?」
  單不快笑的更暢快:「當然,有人聊天,有人做伴,不笑才叫怪事,哈哈……」
  劉吉拿他沒辦法,只好陪笑地走向第五間牢房。只見得裡邊坐著一位滿臉短鬚漢子,他年約四旬,目光卻如狼般冷酷,見及劉吉,嘴角露出冷狠笑意,習慣性手摸著胸前一串白森森似是骨頭串成項鏈。
  劉千知道:「他叫仇天悔,聽說少年時被狼群扶養長大,後來被一位魔頭收養,傳其武功,一生只會逞強好鬥,武功又奇高,死在他手中者不計其數,他那串白骨項鏈即是死者大拇指串結而成,算算也有百餘人吧!」
  劉吉不禁皺眉,這傢伙倒嗜殺如命!
  仇天悔冷森道:「有膽放我出去一決雌雄,困我在此,算什麼英雄好漢!」
  劉吉笑道:「幾年前就已失敗就擒,幾年後你還發威什麼?」
  仇天悔冷斥,「八年來,我武功大進,誰都不是我對手!」
  劉吉笑道:「那我封你天下第一人,永遠隱居於此如何?」
  仇天悔一楞,怒道,「孬種傢伙,不屑和你交談,滾吧!」悶在那裡摸骷髏。
  劉吉則再往第六間牢房行去。
  劉千知拉開他,道:「這間關著毒王,我雖搜光他毒藥,但以防萬一,還是別靠近的好。」
  劉吉自有警惕,繞退幾步,始瞧往裡頭,只見得一位五旬老頭,盤坐地面,雙手不停轉動著。
  他頭髮梳理整齊,全身似乎一塵不染,兩眼如豆,卻帶青光,最大特色是有耳串著一隻青蛇耳環,蛇眼閃出兩道碧光,讓人生寒。
  他兩掌特大,臉面、肌膚上有不少點點疤疤,大概全是毒蟲咬傷所留下的。
  劉千知道:「他乃苗疆五毒教主,名號厲絕生,用毒功夫天下無雙,若非中原還有個孟神醫,不知多少人將死在他手中。」
  劉吉頷首,已有所悟。
  厲絕生冷道:「卻不知孟老頭可解得了我那無毒之毒?」
  劉千知莫測笑道:「那得當面問神醫方知曉了,其實你只要說出配製方法……」
  厲絕生冷笑,「做夢!普天之下只有我能配,你休想套出什麼!」
  劉千知淡笑,不想說什麼。
  劉吉道:「苗如花姐妹是不是他徒弟?從她們身上下手不就得了?」
  厲絕生目光一亮,「我徒來了?她們已尋到此地?」
  劉吉頓覺露了口風,淡聲笑道:「你多做白日夢吧!你兩位女徒早在苗疆已被我洗劫一空,到現在還在找內衣褲呢!」
  厲絕生厲聲道:「你敢!」
  劉吉笑道:「都已經做了,有何不敢?我看你若想等她們來救人,大概還要等個十年八年喔!」
  厲絕生叱斥一聲可惡,不再說話。
  劉吉掩飾得體,已自得意一笑,問向父親:「下一間牢房住的是誰?」
  劉千知道:「便是最難纏的鬼王,不知他姓什麼,只知他領馭人鬼雙界妖術甚是高明,光是對眼,即有可能中他邪術,得小心應付才是。」
  劉吉好奇探向第七牢房,只見得一位白髮亂散,臉瘦如骷髏之老頭,冷目盤坐內壁。他雙手戴著鐵鏈,被釘於石壁,可見劉千知對他特別照顧。
  見著兩人,鬼王冷邪怪笑:「天機將轉,你準備接受大難臨頭吧!哈哈……」
  劉吉瞄眼:「你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說話挺不知分寸,我閒著無聊,先抓你來祭祭,免得老天見怒!」
  「你是誰?你是劉千知的兒子?對不對?我看就是!」
  劉吉訕笑:「你管我是誰,反正你的命,遲早是我來收拾的!」
  他又轉向父親,道:「劉大俠,我看他真的邪入骨髓,毫無救藥,不如宰了他,以免後患無窮。」
  劉千知早有此想法,如今被捉,不禁信心開始動搖。
  鬼王聞言大駭,登時露出一臉困厄、孤苦、無奈、可憐臉容,乞歎不已:「我只是嘴巴硬而已,像我這風燭殘年老人,雙手被銬,武功又被制,還能做什麼?就讓我在此安享天年吧,我已別無所求,別無指望,可憐可憐我,給我有個贖罪機會……」
  說完,兩眼且含淚水。
  劉吉冷道:「虛情假意,你要是能悔改,天下再無惡人啦!」
  鬼王泣聲道:「此時此地,我除了悔改,還能奢求什麼?」
  劉吉道:「等著某人來救呵!要是放你出去,那才是天下眾生之悲!」
  鬼王更悲切,不知該如何是好,暗暗落淚。
  劉千知轉向兒子,道:「到下一牢房吧!且看他悔改到何時!」
  照他想法,若有風吹草動先收拾鬼王再說。
  劉吉似能體會父親心意,冷眼瞄向鬼王,亦自移步下一牢房。
  鬼王見人走去,霎時目露凶光冷殘謔笑,他似乎一有機會,必定加倍殘酷報復般。
  劉氏父子懶得理他,兩人行向後邊牢房,竟然空無一物。劉吉正覺奇怪想發問,劉千知示意不准說話。
  隨又走向牢房深處,推開石壁,現出一黑洞,兩人閃了進去,石門關上,一切暗如黑夜。
  此時劉吉即見著一顆米斗大透明圓球,裡頭裝有清水,水中似有東西浮動,那似乎是海星抑或水母之類東西,正不停慢慢蠕動,瞧來頗為沉靜安祥。
  劉吉皺眉,「這是什麼?好像會發光!」
  劉千知道:「它不會發光,只是全身透明,圓球下置有夜明珠,映照上來,便像個發光體。」
  劉吉好奇再瞧,道:「它從何處抓來了有何功用?是水母嗎?」
  劉千知苦笑,「一概不知,它是爹見過最奇特、最兇猛、最耐命的東西,別看它小小一隻,若漲大起來,足可吞下人頭。最讓人可怖的是,任你如何打它切它,它就是不斷不傷,就像水製成似的,一有傷口,轉個彎又癒合,實是神奇!」
  劉吉道:「這麼說,即是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殺死它了?」
  劉千知道:「至少目前還想不出來,孟神醫不知試了多少方式,總是功虧一簣。」
  劉吉道:「用火呢?它喜歡水,用火攻它,應可奏效。」
  劉千知道:「試過了,遇火,它便縮成一團,外表看似烤魚,其實裡頭已形成保護殼,只要一有機會,照樣復活,最重要的是爸爸根本無法把它抓住,永遠地置於火堆中燒烤,因為它就像水,隨時會滲向四周。」
  劉吉道:「用鐵盆裝著也不行?」
  劉千知道:「不行,它能吐出毒水烈化鐵鋼之類東西,尤其燒紅鐵片,沾上毒水,簡直像豆腐,一穿即透,它登時可脫逃。」
  劉吉皺眉:「這麼難纏!」
  不禁多瞧它幾眼,只覺此怪物似有一張可大可小嘴巴,以及談淡似是眼睛東西之外,其它瞧不出任何異樣,就像會蠕動的白木耳,除了透明外。
  劉千知道:「唯一可對付它的方法便是滑亮無縫的東西,就像這琉璃球,滑得讓它無法沾上邊,否則它隨時可脫逃!」
  劉吉道:「瞧爹如此慎重,它到底恐怖到何種程度?」
  劉千知心有餘悸道:「或許你見著它殺人,才知其恐怖,尤其它落水無痕,簡直比魔鬼還可怕,你可知長江派上上下下數百好手,全栽在它手中,就連幫主也不例外,爹若非得自孟神醫相助,差點亦遭它毒手,所以爹把它列為頭號敵人,一直想辦法除去,卻不可得,實是頭疼。」
  劉吉道:「此物是否有人豢養,用來謀殺同道?」
  劉千知道:「照孟神醫所言,它無人能養,它殺人,只不過想阪飽肚子而已就像猛獸獵食,永不終止,誰養它,很可能被吃掉。」
  劉吉道:「它難道毫無靈性?」
  劉千知道,「狡猾得很,不過那是獸性,你別想試著豢養,那是自找麻煩!」
  劉吉昨舌道:「我才沒那工夫,只是如此看著它,豈非留下一顆定時炸彈?」
  劉千知輕歎:「又能如何?我根本想不出收拾方法,只有緊緊看住它,直到有一天,想出方法為止,對了,此事絕不能讓外頭那七人知道,否則必定更加麻煩。」
  劉吉道:「孩兒省得。」
  劉千知隨即伸手扯向地面,將一大堆軟柔東西整理一番,免得水晶球不小心滾落而破裂,妖物得以一溜。
  清理過後,兩人始小心翼翼掩門而退。
  外頭又是一片嘈聲,劉千知低聲道:「你去看著他們,爹還得把毒逼出體外才行……」
  劉吉頷首,故作大聲地道:「劉大俠可累了?先歇吧,這些老魔頭交給我來照顧便可。」
  劉千知淡笑道:「想和他們交談?去吧,不過得小心些,他們一個比一個賊,不易對付!」
  劉吉道聲知道了,便自走去,開始欣賞七大邪人。
  劉千知則趁此盤坐下來,運行功力,開始逼毒。
  時間分秒漸逝。
  一群怪人仍不斷發牢騷,有的乞憐,有的威脅,另有高歌,魚嬌娘乾脆跳起艷舞,全身幾乎褪光,露出一身潔白動人身軀,倒讓劉吉大飽眼福,他想若非已知對方底細,說不定還真被迷去呢,他極力把持住。
  偷偷瞄向父親,只見得他臉冒熱汗,頭冒白氣,且漸漸暴紅,心知毒物快逼出體外。劉吉倒也安心,找著話題和怪人抬槓。
  忽見毒王鼻頭一挑,怔詫道:「是五毒紅沙味道,莫非我徒已來?」鼻子更嗅。
  劉吉聞言稍驚,目光瞧向父親,毒王何等精明,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個劉千知,竟然中了五毒紅沙,躲在牆角逼毒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8:11

  劉吉暗自叫苦,斥道:「中什麼毒,只不過是在研究五毒教的解藥,大驚小怪!」
  毒王寧可信其有,哈哈再笑:「是嗎?那分明是從體內排出氣味,他根本已中毒!各位翻身日子來了,快合力推牆,我徒必定在外面!」
  此語一出,眾怪生起無限希望,登時拚命往石牆推撞,霎時轟隆之聲不絕於耳,甚且引起小小地震。
  劉吉苦笑不已,斥道:「誰再敲打,我先廢了誰。」
  這群老魔頭個個心機深沉,誰肯聽他,仍自敲打不停。
  劉千知眼看不行,只好暫時收功,準備出手制住這群妖人。
  豈知就在他起身之際,忽聞轟然悶響,炸得地動山搖,巖屑紛紛下墜,妖人登時征詫靜肅,劉千知、劉吉更自怔愣,想著這道底怎麼回事?
  沉靜中,猝又轟然傳來一陣沉響,地震再起,石屑更落。劉千知登時驚覺:「不好,有人炸山洞!」
  此語一出,簡直如被毒蛇咬及沒命往外衝去。
  劉吉那肯讓父親涉險,登時跟追過去。
  秘牢妖人清醒過後,已自哈哈狂笑,直道老天有眼,救兵已到來!個個猛敲狠打,硬想將鐵柵門給拆下,現場霎時狂亂不堪。
  然而劉氏父子卻無暇理會,兩人拚命迫往洞口。
  在開啟三道秘門之後,果然見及人影閃動,竟然是獐頭鼠目的王八靈,帶著清風樓主疾闖而入。
  乍見劉千知現身,王八靈登時哈哈大笑:「任你多會藏身,仍逃不了我火眼金睛!」
  清風樓主更笑:「苗姑娘在那小子身上下的追蹤散果然有效,否則咱們仍不知要再費多大勁才能摸對路子啊!哈哈哈……」
  劉吉聞言一愣:「你們在我身上下了追蹤散?」
  這個觔斗實在栽得徹底失敗!他甚覺對不起父親。
  劉千知能說什麼?此時只有速戰速決,乍見來人,冷喝一聲,神功頓展,劈打過去,轟然暴響,三四人全若斷線風箏便噴出去,哇聲連天。
  然而三四人早有防備般,腰際已繫妥繩索,雖被擊倒退,掉落深淵,卻免於摔死。
  就在眾人倒退之際,猝又另湧一批壯漢,他們手持炸藥,大喝一聲,轟炸過來,劉千知一掌打得炸藥反彈,撞及杜漢,飛退洞外,登時炸開,轟然暴響,四五名壯漢竟被炸得肢離骨爛,散射四處。
  那慘狀果然震住外頭諸人,一時不敢強攻。
  劉千知趁此猛掠出去,準備生勤這堆人。
  劉吉亦不落人後急起直追,疾衝出洞。
  只見得洞外繩索連連,不下十數人,忽見劉千知父子衝出,大群人驚慌欲作鳥獸散,然而此時繩索反而成了最大絆身枷鎖。
  劉千知冷喝一聲,身化游龍,騰掠於絕壁之間,雙手揮劈中,十道道指勁戳中對手穴道,紛紛墜落下來。
  劉吉登時叫好,猛地抄中繩索,有若拖野狗般往內洞回扯,這一扯,大堆人紛紛唉唉悶叫,倒貫秘洞。
  劉吉手腳乾淨利落,見人即再點中數處穴道,始丟於一旁,眨眼逮捕六七位之多,其中包括苗氏姐妹,以及墜落深淵又被拖上來的王八靈和清風樓主。
  劉千知反擊成功,但覺毒性隱隱欲發作,立即掠回秘洞,他卻牽掛情景,道:「上頭不知還有多少人?看來得另尋地方了……」
  劉吉自知父親毒傷,聞言說道:「剩下我來收拾,您看著這群傢伙,畢竟暫時仍無法搬家啊!」
  說完,不等父親回話,疾掠而出,外頭仍有不少繩索垂下,他得以藉此攀附而上,省去不少工夫。
  連捲數百丈,終見敵琮,他登時強功盡展,劈得數名妖徒抓繩不及,紛紛墜崖身亡。
  上頭妖徙見及劉吉有若煞墾,已心生寒意,趁著仍佔優勢,有人喊著轟他轟他,果然見及炸藥投來,劉吉冷哼劈去,打得炸藥彈飛,借此快速再攀高處,炸藥轟開,如雷貫耳,引得地動山搖。
  還好相距較遠,並不礙事,劉吉得以安然,趁機又暴沖崖面,嚇得七八名妖徒作鳥獸般散去。
  劉吉勢在必得,喝著哪兒逃,出手儘是煞招,一個照面放倒四五名,剩下者更自狂奔逃命,然豈是劉吉對手,再撲截幾次,已全部落網。
  劉吉這才噓氣,連點妖徒數處穴道,並以繩索捆綁,始冷笑道:「啥玩意?連大爺也敢惹!」
  大群人早昏迷,根本無法回話,劉吉始將這群人抓於一間石室,困鎖裡頭,這才安心不少。
  他想,另有妖徒嗎?
  正待搜索之際,忽見青光一閃,猝又傳來轟聲,嚇得他趕忙撲地,以為另有伏兵,急忙回頭,始見青光閃於空中,原是打雷。
  他啞然失笑,道:「節骨眼裡,連雷公都來湊熱鬧!」
  但見雷光閃閃,天空烏雲密佈,細雨已飄,該要下場大雨吧?
  他顧及父親安危,登時快速轉尋四週一圈,眼看雨勢已起,便自掠墜深崖,藉著繩索,輕而易舉尋回洞中。
  劉千知並末離去,見及愛兒回來,欣聲一笑:「解決了?」
  劉吉笑道:「該收拾的全收拾了,只是雷電交加,莫要劈著這裡才好!」
  劉千知道:「若真如此,亦是天意矣!咱們回洞收拾收拾,得找機會轉移陣地……」
  劉吉頷首:「自該越快越好!」
  劉千知道:「且等這場大雨過後,畢竟如此狂雨,根本無人敢來!」
  劉吉頷首:「隨您決定。」
  當下,他已轉向兩眼瞪大,滿是怨恨的苗如花姐妹,邪笑聲起:「好個三八婆,騙得我好苫,還不把解藥拿出來?」
  苗如花嗔斥:「中毒活該,死了算了!」
  劉吉冷笑:「還敢嘴硬?給不給?不給,我給!」
  他猛伸手,叭叭兩響,賞了大耳光,打得胖妞嗔怒欲炸:「你敢打我?」
  劉吉冷笑:「不交出解藥,不但打,還要把你剝個精光!」
  「你敢!」
  「對騙子、敵人,不必有什麼仁慈!」
  「你敢——」
  苗如花已面帶恐懼,嘴巴仍硬。
  劉吉瞄她兩眼,冷笑道:「沒什麼敢不敢,只是你這身肥肉實在讓我倒盡味口,還是找這位苗條的小妹來得好些!」
  苗如玉聞言,怔懼斥道:「你敢動我,我死給你看!」
  劉吉邪笑:「死啊!我倒想看看,有人會為了解藥,甘心自殺?交不交出來?算了,我自己搜吧!」
  說完,當真欺向苗如玉身前,哪顧得對方是否處女、玉女,伸手即往她杯中摸去。
  嚇得苗如玉又氣又怒,吼叫連連,劉吉仍自不理,左腰搜不到,換搜右腰,隨又搜向胸口,嚇得苗如玉怒極而泣,厲吼道:「住手——解藥在在在……胸口掛著那白包,我自己拿……」
  劉吉笑道:「早說不就沒事,不必你動手,我自己來啦!」
  說完當真扯開苗如玉胸襟,連肚兜亦拉開一半,露出潔白胸脯,苗如玉已自瘋狂吼叫,劉吉卻穩如泰山,伸手扯向其朐前接包,一扯不斷,哎呀一聲:「這麼牢靠?」猛勁再扯,哎呀再叫,倒是扯斷,卻因用力過猛,竟拉動肚兜,苗如玉左胸脯終於完全曝光,迫得她淚水橫流,直吼要挖劉吉雙眼。
  劉吉滿不在乎笑道:「我什麼都沒看到,不必太在意啦!」
  說完,替她拉回衣襟,呵呵笑聲中,已拿出白包,準備讓父親眼下,
  劉千知卻道,「不必了,餘毒已不多,只要再逼一遍,該可解去。」
  劉吉自知父親顧忌,要是此藥非解藥,豈非慘上加慘?當下不再堅持,道:「這樣也好,這些藥,留待以後慢慢用啦!」
  忽見暴雷劈打,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驟雨中,只見落石無數,甚且見及強雨灌洞。
  劉千知道:「到裡邊去吧,免得裡頭那些人毛躁不安!」
  劉吉自是贊成,便抓著苗氏姐妹,和父親一同押及清風樓主、王八靈等人,直往內洞行去。
  連過三處秘門,內洞秘牢已現。一群妖人仍自瘋狂敲打,一臉謔喜,等待救兵到來,脫困之日至矣!
  劉吉卻不客氣潑人冷水,喝道:「鬼叫什麼?你們的救兵就是這群膿包了?下輩子再作打算吧!」
  他立即將苗氏姐妹推向秘牢,瞧得妖人煞停無聲,背脊如被砍了一刀。
  毒王最是驚詫:「如花、如玉?除了你們,還有誰?」
  苗氏姐妹見及師父,先是興奮,隨即又被現實逼得情緒低落。
  苗如玉悲切道:「弟子已盡力了……」
  毒王聞言哇哇大叫:「你們難道不知對手能耐,隨隨便便就來救人?真是自找絕路!平常是如何教你們?實是笨得可以!」
  苗氏姐妹不敢吭聲,低頭不語。
  劉吉笑道:「自家人,說說便可,罵的那麼難聽,要是有人想不開跑去自殺,那該如何是好?至於我的立場,實不忍讓你們見面即吵,有事隔牆再談啦!」
  說完,提著苗氏姐妹,送往另一處空牢房。
  苗氏姐妹自是哇哇怒叫,劉吉根本置之不理,將人一丟,砰地關上牢門氣得兩女哇哇大叫,卻莫可奈何。
  劉吉收拾兩女之後,隨又轉向王八靈,清風樓主,提了過來,押向鬼王面前,呵呵笑道:「兩位想必是鬼王之徒吧?你這個王八烏龜精,騙得我好苦,不整你一頓,實難消心頭之恨!」
  王八靈怔俱道:「你待如何?」
  劉吉笑道:「你說呢?我看你是鬼王弟子,總得長得鬼模鬼樣,這樣好了、我把你大牙拔掉,裝上兩顆虎牙,讓你更像吸血鬼如何?」
  說著,便自抓來清風樓主腰際佩劍,大大方方挺向王八靈牙關,疼得他直掉淚,但穴道被制,他根本掙扎不脫。
  那殺豬般尖叫聲傳出,刺耳已極,就連劉千知亦稍稍動容,唯有假喜佛單不快仍自哈哈大笑,直道:「犬牙變虎牙,快哉快哉!」
  鬼王則面無表情。
  他本就有意懲罰徒弟,見劉吉代為動手,反而露出快哉神情!
  劉吉本想借此恐嚇鬼王,但瞧他反應似乎反常,興致減了大半,只好棄丟王八靈,道:「我看你師父大概鬼性堅強,喜好虐待,看你受罪是他最大享受,所以我想改變方式,放你自由,待我親自教訓他鬧房一事便是!」
  他丟下王八靈,殺豬尖叫聲方止,王八靈左犬牙己掉落泰半,仍夠他疼上三天。
  雖然殺豬尖叫聲已止,劉吉卻聞另有吱吱聲音傳出,淡淡地,卻甚清楚,他心神一閃,莫非是水晶珠那隻怪物有了反應?
  他想進去瞧瞧,可惜眼前事情仍未解決,只好作罷,瞧向那秘門,忽覺洞頂開始滲水,轟隆隆,雷電威力總讓秘洞沉沉抖動。他喃喃說道,「莫要裂開才好……」
  劉千知道:「此洞甚深,不易裂開,倒是雨勢太大,滲水在所難免!」
  水勢似乎越來越大,且漸漸滲裂牢房那頭。鬼王悚然不加理會,毒王卻伸手迎接水滴,滿是回味道:「七八年未曾摸過冰泉了吧!」
  劉千知考慮他是否會下毒,但其身上毒物已搜光,想來不大可能,且水勢阻止不了,只有由他去了。
  劉吉但聞父親說此無妨,也懶得理會,轉向清風樓主,邪邪一笑:「至於你嘛……假仁假義,最是可惡,裝什麼名仕風流?現在就還你真面貌!」
  他突然伸手抓向清風樓主臉面,哪管得鼻子、眉毛、耳朵、頭髮,能揪即揪,能扯即扯,霎時扯得清風樓主哇哇尖叫,一眨眼,臉皮隨帶鬍鬚被扯下來,露出蝟瑣臉容,劉吉仍不止,再扯再揪,有若拔扯豬毛,揪得此人眉毛、鬍子盡落,針頭般血點斑斑,一張臉已腫脹起來,哪還像人。
  劉吉訕笑,「少了鬍子,將來扮女人更省事啦!」
  說完,這才將王八靈、清風樓主丟入鐵牢,先鎖起來再說。
  那滲水漸漸流向鐵柵門,隨著鐵柱滲往地面,雖然不礙事,但瞧來總不舒服,劉吉企圖阻止,但劉千知說及地下水滲出,根本阻擋不了,他只好作罷。
  想及那神秘怪物,劉吉便想去瞧個究竟。
  就待他欲推石門而入之際,猝聞一聲悶雷轟來,地動山搖,這還其次,那滴水處竟然劇傳雷電,叭啦啦冒出火光,霎時電得劉千知哎呀尖叫,頭皮發麻,趕忙跳開濕水區。
  在此同時,毒王和假喜佛亦被電著,頭髮為之豎直,差點心跳停止,再也不敢玩水。
  劉千知卻憂心忡忡:「雷電似乎衝著我們而來,實是兆頭不佳……」
  劉吉道:「我也這麼想……看樣子,得搬家……先搬到方才咱們休息地方如何?」
  劉千知頷首:「就這麼辦吧……」
  於是兩人準備開啟鐵門,將人移位。
  豈知就在此刻,驀又聞及一聲悶雷轟來,震得地動山搖,石屑簌簌飛下,有人立足不穩已伏地安身,那悶雷過後,轟隆之聲不絕於耳,似有塊偌大巨岩被閃電劈落,正轟隆往下滾撞,越滾越急越響。
  猝然又是一陣狂雷轟來,那山崩地裂之勢貫湧眾人耳際,還來不及反應是何天變地變之際,轟然再響,地牢前頭那本是秘道地區,又如刀切豆腐般整個崩陷,掉往深淵,碎石亂飛中,狂風暴雨窶時捲向地牢,打得眾人身濕髮亂,哇哇苦叫。
  那荒海遇著海嘯般情景,終叫劉氏父子驚慌失措。
  兩人急叫著快救人快救人,卻不知該救何人?那崖面已被震鬆,復遭暴雨灌淋,自是更為鬆動,已自一段段猛塌陷,前頭那地牢已空,貪婪如命的錢多財得以脫困,哈哈大笑中,趕忙躥爬而出,他哪還顧得救人,早就相準一條繩索,抓爬即逃。
  劉氏父子無暇理他,在暴雨襲面之際,已分不清方向,直覺只想開啟鐵門,豈知才打開一扇鐵門,裡頭鬼王卻哈哈狂笑,厲嘯如豬,喝著一聲,「天助我也!」突生神力,雙手一抖,竟然將鎖在手上鐵鏈扯斷,奇快無比撲向劉千知,一掌打得他悶呃落退。
  劉千知證愕不已:「你武功早恢復了?」
  鬼王哈哈謔笑:「不然老夫怎叫鬼王,你死定了!」
  狂笑中,猛撲過來,企圖襲殺劉千知。
  劉吉怎肯讓受傷父親遭殃,登時反撲過來,怒吼道,「臭死鬼,你敢囂張,我掐死你!」
  狂風暴雨中,哪談得什麼招式,硬將須彌神功運至極限,撞向鬼王,一手揪住頭髮,兩腳緊扣其腰際,一手如搗猛虎,沒頭沒臉搗去,
  鬼王先時仍自托大,想以真氣壓開,豈知連震三次不管用,這才知道這小子功力甚強,然一失先機,情勢立變,竟然被劉吉撲倒在地揍得哇哇痛叫,他不禁狂厲尖吼,欲作突困之鬥,掙扎中的確打得劉吉唉聲疼叫,然他卻硬不鬆手,疼叫中,劉千知見狀,亦自欺來,一拳打得鬼王猛吐鮮血,氣勢弱了三分,劉吉得以再佔上風。
  狂風暴雨中,又劈來閃電,這一轟,打中地牢上頭,轟然一響,巨石再次落下,砰砰,十數塊猛砸下來,其中一彈命中斜凸巖面之鐵櫥門,砰然暴響,鐵柵門霎時被震斜震鬆,裡頭妖人擠拼衝撞,硬是拚命想擠出來。
  鬼王見及毒王已脫身,便自求救:「厲絕生快用毒毒死他們!」
  厲絕生冷道:「我哪來毒藥?」
  「你徒弟身上一定有!」
  厲絕生頓有所悟,趕忙爬向女徒那頭。
  劉千知見狀冷喝:「誰都別想逃走!」
  欺撲過來,一掌打得厲絕生東倒西歪,悶吐鮮血,劉千知卻因此牽動毒傷,閃動身形。
  厲絕生趁此拚命,衝向女徒,隔著鐵柵直吼,快拿毒藥來,兩女直叫動彈不得,無能為力。
  就在此時。
  驀又一道強雷轟來,砰然暴響,打得地牢再塌三數丈,那抖顫地震更為厲害,幾乎所有鐵柵門為之鬆動。能脫逃者已自拚命擠逃。
  猝然間,一陣怪叫聲傳出。
  石門縫隙滲出白色蛹動東西,敢情那藏困水晶球之怪物已脫困而出。
  那柔軟身軀滲透甚快,眨眼穿出泰半。
  那假清風樓主見狀,還以為可增強功力之靈寶異獸,登時急叫別逃,快過來!怪物似覺聲音,突然猛彈過去,有若一張巨傘,硬將清風樓主腦袋包裹,猝聞清風樓主尖厲駭叫,全身抽搐如魚亂跳,不到幾秒鐘,怪物躥掠而退,清風樓主一顆腦袋已然不見。
  此情此景,嚇得在場所有人暫時忘去敵我,矚目瞪著妖物,不敢抽動半分。
  稗間轟雷傳來,妖物似有所忌諱,趕忙一彈,射向水區,順著流水沖落深淵,逃之夭夭。
  怪物方自閃失,劉千知這才想起可怖事,急喝道:「千萬別讓它走脫……」然想追捕已是不及,兀自悶在那裡歎聲連連。
  那苗如玉可未閒著,她曾被劉吉寬衣解帶,自是懷恨在心,如今見及師父前來索藥,她心念一閃,說道:「藥全在那小子身上!」
  毒王怔詫,隨即悟出,急往劉吉撲去。
  劉吉縱使聞及聲音,但他和鬼王已殺得難分難解,無暇再騰出手腳以對抗毒王,見他逼來,冷喝一聲,斥道:「看奇毒暗器!」
  他哪來暗器,能用亦只一張嘴,登時吐射口水當暗器。果然嚇得毒壬落地打滾。
  劉吉正待得意。
  突然哎呀驚叫,掛在腰際藥包卻被鬼王揪下,他這一驚詫非同小可,嗔叫可惡,湊上利齒即咬鬼王肩頭,咬得他哇哇大叫,卻趁機將藥包丟予毒王,厲聲道,「快下毒呵!」
  毒王接過藥包,暴雨中根本無法挑選,猛地捏散,紅白粉末化成水液,哪能吹撒四處,眼看劉千知引掌迫來,他勉強打出,豈知強風暴雨太厲害硬是被打落地面,毫無用處,劉千知趁此劈他一掌,打得他悶滾內壁,唉唉尖叫。
  毒王猝見劉吉,心想毒老者不行,先毒死小的亦撈些本回來,當下嗔喝,反撲劉吉,豈知劉吉狡猾無比,猛地一轉身,硬將鬼王塞向他,毒王措手不及竟然將毒打在鬼王身上,疼得鬼王哇哇大叫:「你長不長眼睛。」
  他想反撲,卻仍被劉吉扣住,更自狂叫不已。
  幸好暴雨甚強,淋去不少毒液,鬼王免於斃命當場。
  劉千知存心想收拾毒王而後始放心,當下又自欺來。
  豈知鬼王趁機卻捨劉吉不顧,斜身切掌劈往劉千知腰際,迫得他左閃身形,毒王見機不可失,滾身落於暴風雨上頭,喝地一聲,盡打毒液而出,毒液隨著風勢雨勁,奇快無比撲向劉千知,他頓覺不妙,回手捲袖掃去,然縱使能掃去泰半,仍有不少滴液淺落身上,疼得他悶哼一聲,身形搖搖欲墜。
  毒王見一招得手,哈哈狂笑。「劉千知,你中了無毒之毒,準備受死吧!」
  劉吉聞言怔愣:「臭老妖,你敢耍陰招!」
  他硬踹鬼王一腳,趁勢彈撲毒王,哪顧得他是否毒藥在身,猛砸爛打,一時間打得毒王沒頭沒臉,倒地哇哇痛叫。「快交出解藥,否則剝你皮!」
  毒王硬是不理,哈哈狂笑,「無毒之毒根本沒解藥……」
  「放屁!」
  劉吉突然找來石塊,塞入他嘴巴,毒王一時不察,牙齒差點被敲光,疼痛中,哪敢再笑。
  劉吉趁此又將他手中藥包搶回,本想一拳打死這傢伙,豈知父親悶呃一聲,搖搖欲墜,且那閃電又劈響,打得亂石下墜,秘牢地基再次崩塌,眼看大群人就要葬身深淵,劉吉當機立斷,一拳再打毒王,嗔喝一聲:「下地獄去吧!」
  拋下毒王,猛地撲向父親,急道:「不走不行啦!」
  抓起父親,冒著雨勢,掠攀高崖而上,準備躲過此劫再說。
  轟嘩啦,秘牢地基又自塌陷,一群妖人己身無立足之地,眼看危機四現,鬼王突然喝叫抓繩子抓繩子!繩子卻捆在王八靈、清風樓主身上,他猛撲鐵柵門,怒扯開來,伸手拉向清風樓主屍體身上繩索,這一抖,屍體滾落,繩索立現,他哈哈大笑:「你們都欠我一條命!」
  他一手解去王八靈穴道,一手抖甩長繩,捲向那群欲墜妖人,終將妖人卷救起來,免於落崖身亡。
  王八靈功力恢復,立即解繩,甚且破柵而出,再解苗氏姐妹穴道。
  兩人得以自由,破去柵門,想找劉吉報仇,卻哪見著人影,眼看地基淋濕,不斷崩塌,鬼王急叫快走,眾人不敢停留,拚命全往高崖攀去,縱使艱辛萬分,但為了遠命,個個莫不拚死拚活,斷指裂肉攀逃而上,以期能重見天日。
  狂風暴雨中,只見得十數人漸漸攀高,縱有不小心滑落者,卻因繩索纏身,終於有驚無險!
  終於,狂風暴雨中,亦傳出瘋狂厲笑聲,震得山峰抖動,音傳百里。
  一群妖人,似乎已完全脫險……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9:13

第05章 比武招親
  至於劉氏父子,則躲入先前休息之秘洞之中。
  劉吉為顧及父親毒傷,已無暇對付這群妖人。
  方掠入秘洞,劉吉便要父親盤坐於地,開始運功逼毒。
  他則將搶來之藥包一一解開,甚想找出解藥。
  然而劉千知卻輕歎道:「不必找了,無毒之毒根本沒有解藥,找了也是白找……」
  劉吉急道:「哪有這回事,配得出,一定解得了,您別聽妖人胡謅,我這就替您配配看!」
  他將藥包解開,然後仔細試驗,若味道不對,或發出強烈反應者,全部捨棄,最後只剩兩包,聞來清香之藥,他想,再無比中那無毒之毒更厲害,便決定讓父親服下試試。
  劉千知把死馬當活馬醫,當真吞下藥末,但覺入口清涼,至少不是毒藥吧!於是再次運功,不斷將解藥灑向四肢面頰,以期能化盡毒性。
  父子就此靜默下來,靜觀其變。
  外頭閃電連連,暴雨不斷,兩人心緒仍沉,尤其聞及一連串瘋狂笑聲,兩人已知那群妖人可能全部逃逸,歎息聲不禁傳出。
  這一戰,可說一敗塗地。
  劉吉更是內疚,因為這一切幾乎是他一手所造成!
  然而錯誤已成,徒怨無益,他甚懊惱。
  劉千知心緒仍沉,道:「阿吉,你偷偷潛去,看看走脫幾人?若有機會,能撈多少算多少,但千萬別涉險。」
  劉吉正想找這群妖人算悵,便自頷首:「孩兒這就去了,可是您的傷?」
  劉千知道:「不礙事,能解則解,不能解,逼至一角便是,倒是擒回妖人,比什麼都重要。」
  劉吉頷首:「那爹多保重,孩兒去去就回!」
  說完,拜禮過後,探向洞外,冒著大雨,再次掠往崖面,只見得齊雲堡崖部份崩塌不少,這場暴風雨的確來得厲害。
  他不敢多想,立即潛入堡內,想探探是否有妖人行琮,結果人去樓空,就連被囚嘍囉亦不見蹤跡,他再尋向附近三里,仍無結果,心想妖人可能亦怕追兵趕來,故先逃之夭夭再說。
  搜人不著,他只好找尋退路,掠回秘洞,告知父親去了。
  劉千知已功行三周天,那五毒紅沙之毒倒是解去,至於無毒之毒卻悶在心頭,任他如何催化,全然無效。
  他心知無法解去,然又能如何?只能另尋解藥了。
  他勉強撫平心緒,淡笑問道:「妖人全部逃了?」
  劉吉頷首:「大概吧!」
  劉千知苦笑:「全是天意啊!」
  劉吉歉聲道:「對不起,是孩兒的錯,若非孩兒身上被下追蹤散而不自知,自不會洩露行蹤。」
  劉千知淡笑:「天意吧!縱使對方知道地方,若無這場雷雨,且偏偏劈得那麼準,豈會落得如此局面?」
  劉吉默然不語,仍自怪罪自己、
  劉千知道:「不必自貢,只要日後仍能將人逮捕,或可彌補過失之罪。」
  劉吉道:「孩兒必定全力把人抓回,必要時,當場宰了,免得後患無窮。」
  劉千知輕歎:「是該把人宰了,否則怎有這下場?爹一念之仁,終鑄成大錯!」不勝唏噓:「如今他們已走脫,江湖將再掀巨浪矣!」
  劉吉輕歎:「孩兒必將全力阻止妖人作怪!」
  劉千知笑道:「或許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否則爹怎會把你送往少林學那易筋神功,這似乎早在提防今日之事發生似的。」
  劉吉歎道,「可惜那些功夫不管用,仍讓妖人逃脫。」
  劉千知笑道:「不是不管用,只是你火候不夠,照爹所知,易筋神功練至八成以上,足可脫胎換骨,任何毒藥皆可輕易排出體外,哪還怕無毒之毒?而且亦不怕妖術騷擾,足可對付鬼王和毒王。」
  劉吉輕歎:「照無界師父說,修得八成,大概要二十年光景,孩兒怎等得及?何況那也未必會成功。」
  劉千知安慰道:「你已耗了八年,剩下十二年,到時也只不過二十七八歲,簡直太年輕,武林仍等著你另有一番作為,何必洩氣!」
  劉吉道,「可是那些妖人可等不及十二年啊!」
  劉千知輕歎:「這倒是了,看來是天意吧!」
  劉吉忽而想及什麼,欣笑道:「我倒忘了爹仍管用,只要你毒性能解,足可再次面對妖人,不必再耗十數年光景啦!」
  劉千知苦笑:「談何容易?無毒之毒神醫都解不了,毒之厲害可想而知!」
  劉千知道:「它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劉千知道:「問題即在於此毒藥引幾乎完全不是毒藥所配出,故而無法以解毒方法探試。中此毒者,先是覺得倦怠,隨後感覺欲昏睡,若練功者則功力漸漸消退,直到最後,將變成廢人,到那時,不死也差不多了!」
  劉吉皺眉:「時間呃?從中毒到廢人,需多久時間?」
  劉千知道:「不清楚,神醫說,視個人功力,以及是否服用其他靈藥有關,照常理,大概三個月光景吧!」
  劉吉稍急:「三個月……」有了時間限制,總覺短些,「若有萬年靈芝之類東西,能解嗎?」
  劉千知道:「沒試過,不敢保證,何況那種東西,比解藥更難尋,所謂可遇不可求啊!」
  劉吉道:「看來孩兒得親自赴苗疆,找那死毒王討解藥。」
  劉千知輕歎:「他甚難對付呵……」
  劉吉道:「再難對付也要對付,何況還有一大筆悵要算呢!」
  劉千知心知除此之外,無其他方法可想,輕輕一歎,道:「你得小心,硬逼,未必能逼出解藥,得以智取為妙。」
  劉吉道:「爹跟我一併前去?若找著解藥,立即可服用,自省去不少時間。」
  劉千知搖頭輕歎:「看是可行,實卻不可行,若時間緊迫,亦已接近三月期限,屆時,爹功力已失,將是廢人一個,跟在你身邊,豈非是累贅?到時爹莫要變成絆腳石才好!何況現在孟神醫生死末卜爹趁還能動,查他十天半月看看,若有機會,先救神醫便是,其他全看你表現了。」
  劉吉本想和著父親力量對抗毒王,可是聽及此言,終覺不妥,當下不再堅持,說道:「那就孩兒全力以赴啦!咱們約定三月後再碰面,抑或在家?我看在家好了,畢竟娘和姐姐甚是想念您啊!」
  劉千知輕歎幾聲,道:「是該回去一趟,時間卻未定,這樣好了,你先去取藥,爹隨時通知你會面地點,若真的聯絡不上,則在家碰頭,屆時也顧不得傷勢如何啦!」
  劉吉聞言甚喜:「就這麼說定!」
  劉千知見及愛兒已能獨當一面,頗為寬心,露出滿意笑容。
  隨又想及什麼,道:「趁現在空閒,爹把無影幻步輕功傳你,得仔細學著!」
  劉吉甚喜:「孩兒己學基礎,正等著爹傳授訣竅呢!」
  劉千知問及,方知夫人慕容玉玲已授及基礎,自是欣喜:「這麼說來,自可事半功倍!」
  當下要劉吉演練招式,見有差錯,便一一糾正,遇及節骨眼,則說及訣竅,劉吉經父親指點,自是一竅通,竅竅通。
  他又絕頂聰明,入耳不忘,不到天亮,已將一套絕世輕功身法融會貫通,差的只是熟巧。
  然儘管如此,他自覺身輕如燕,飛掠起來,更能隨心所欲,輕身功夫大概增進一成以上,樂得他靜不下來,晃個不停。
  劉千知亦陪他練功,直到外頭暴雨漸弱,淡光送來,心知黎明已至,始說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到上頭吧!」
  劉吉立即收起玩意,頷首點頭,已和父親步出洞口,隨即輕喝,兩人雙雙掠崖而上。
  劉吉自是拼足全力,劉千知或而傷勢在身,騰掠之間,旗鼓相當,劉吉果然得到父親不少讚賞聲。
  及至齊雲堡,見及蒼涼景觀,兩人不勝唏噓。
  劉吉見及父親已是一張發白病容,更是內疚,便一刻不肯耽擱,急著告別,直往苗疆方向奔去。
  劉千知望著兒子逝去方向,感慨良久,最後喃喃說道:「希望一切將能順利解決才好……」
  說完,往城堡深處,消逝無蹤。
  且說劉吉花費半月時間,終於到了雲貴苗疆。
  在入境隨俗之下,他亦換上一身苗服,或許他兩眼帶野,裝起苗人亦有幾分神似,至於語言,用心學習,倒也能應付一般應對詞句。他甚滿意,能瞞過不少人。
  然而最讓他頭疼的是,隨身那把彎鐮刀,老是不知該擺在何處才恰當——他原是過慣空手無物者。
  不管如何,總是撐了過來。
  雖說五毒教頗有名氣,但一些百姓皆不願沾惹,打探起來甚是費勁。
  劉吉就此從大涼山探至玉龍山,復往怒山,再移野入山,終於探出,五毒教總壇即在野人山某深山處。
  有了目標,劉吉總算放心,於是住進野人山下之野人村。
  只見得此村大約四五百戶,房屋皆為竹、茅搭築而成,頗見原始風味。
  至於村民則未見純樸,大概此乃市集聚散區,生意鼎盛,苗人受及熏陶,亦現出精明,尤其碰上漢人,更是處處提防。
  還好,劉吉已經苗人化,省去不少麻煩。
  他漫無目標晃於街道,想再探清五毒教總壇確實位置,然卻見及一大堆人擠向一類似告示之竹牌坊,吱吱晤晤,指指點點。
  劉吉湊著熱鬧,亦自迎前,東張西望,擠擠推推,仍搞不清是何名堂,原來是告示寫著原始苗文,根本瞧不值。
  只見及告示兩旁畫了毒蛇,莫非是五毒教告示?
  他甚好奇,遂問向左旁漢子,終於得知五毒教正想招兵買馬,擴大組織,有興趣者,可自動前往報名。
  那漢子又補充一句:「教主也想把女徒嫁踔,也就是比武招親之意!」
  說完,他呵呵大笑。
  劉吉心念一轉,已知他笑中含意,畢竟那個苗如玉還勉強通過,要是推出胖妞苗如花,那豈非嚇死人?
  眾人果然議論紛紛,不斷揣測是苗如花抑或苗如玉想嫁人?當然每講及苗如花,必定引來一陣大笑。
  現場氣氛甚是熱鬧,憑添不少情趣。
  劉吉打量著,自己該應徵教徒,抑或爭那駙馬爺職位?
  想來想去,他倒覺若能混近苗氏姐妹,也許較能將無毒之毒的解藥弄到手。當下已決定一試。
  他再打探日期,乃三天後之野人山,多情崖上,自有擂台。
  地點已知,他落個輕鬆,隨處串逛,亦探出五毒教在此又稱五仙教。
  其實苗人對耍弄蛇蟲皆有研究,或多或少對玩蟲老手五仙教存有敬仰之意,懼恐之心自是較少。
  難怪說到吸收門徒抑或招親,立即引來無數男人騷動。
  劉吉有意更加苗人化,趁著這幾天,亦跳人苗人特有之空手打鬥賭場,不但贏得兩隻豬三隻雞,以及一大串怪異白色貝殼項鏈,掛在身上,更覺苗味十足。
  他將豬仔、雞仔換得一些食物,算算時辰,該只剩一天光景,反正無事,便往野人山區行去。
  一路上似有路標,他輕易可尋得多情崖在哪。
  他原以為多情崖必定在險山峻嶺之申,豈知卻位於一處對於練武者根本不能算是山的山峰西麓。
  那本是一座梯田式山崖,最北一面高逾百丈,不知何時已被刻上「多情崖」桌大三宇,瞧其字跡,或有十數年歷史吧?多情崖兩旁則畫著飛蛇抑或飛龍相吻,刻鑿粗糙,且見粗俗。
  然而或許如此才能表現其原始風貌?
  多情崖下另有一平台,此時倒佈置幾張大石椅,該是主持者所坐之處,那平台下又見復大平台,寬廣數十丈,正可讓比武者大展身手,此平台高約六七丈,想掠上去,還得練過武功才行。
  平台下則為寬廣石地,足可容下千百人之多。
  或許多情漢不少,此時已有人影晃動,或行走、坐、臥,全為等待明日比武招親而來!
  劉吉暗自叫粗俗,汲事湊何熱鬧?
  但想想,此行乃在收拾老毒王,粗俗一番又何妨?
  他當真掠往那多情崖上方,找尋最佳地點,舒舒服服躺下,準備迎接明日光輝美妙時刻。
  一夜無事。
  次日清晨。
  山下開始不斷湧來人潮,不但男者興致沖沖,就連姑娘家亦不落人後,想瞧瞧這難得一見之盛會。
  就在朝陽東昇之際,廣場上果然擠滿人潮,放眼望去,紅紅綠綠,儼然一片花海,憑添幾許光彩。
  喧鬧中,忽聞吹笛聲,鳴鳴傳來,群眾霎時肅靜。
  突見十餘名紅衣壯漢,各舉一面大旗,凌空飛掠而來,那大旗掀掠處,宛若仙女飄飛,煞是好看,終贏得一連串掌聲。
  十餘壯漢耍掠一陣,落於石椅之後,十餘旗幟排列整齊,每旗一字一圖,圖乃蛇、蠍、蜘蛛、娛蚣及蛤蟆五毒,字仍「五、仙、神、教、威、震、武、林、統、一、天、下」等字,氣勢不見。
  劉吉早已醒來,瞧及圖字,暗自想笑,這老毒王野心果然不小,但話又說回,他的毒功的確天下無雙,根本大意不得。
  心念未畢,復聞笛聲,現場一片肅靜,剎那間,六七道人影凌空掠來,直落椅子前。
  劉吉一眼看出,那居中紅衣紅袍,胸前接著一條活青蛇者,正是滿臉滿身傷痕的五毒教主厲絕生。
  他高舉粗大雙手,哈哈笑個不停。
  其左右各站著四名巫婆、巫公之類長相怪異被頭散發老傢伙,他們乃是五毒四老,用毒功夫不在教主之下,名傳武林甚久,自有其來頭和地位。
  四老之後則為苗如花、苗如玉兩女,分別立於石椅左右兩側。
  兩人已穿上串珠衣衫,串珠圓帽,一身玫瑰鮮紅,特別醒目,看似待嫁之身,卻末見待嫁表情。
  眾人目光全落於妹妹苗如玉身上,老實說,她相貌英挺嫩美,身材苗條娥娜,簡直絕世美女,實不可多得。
  至於苗如花,不必多談,用肥豬二字形容,最是貼切不過。
  苗如花當然知道群眾反應,冷哼一聲:「全是凡夫俗子!令人不屑!」鼻頭一抬,兩眼望天,不知不屑瞧群眾,抑或群眾不屑瞧她!
  笛聲再響,群眾一片肅靜,目光移向五毒教主,準備聽聽意見。
  五毒教主果然君臨天下說道:「各位有眼光,能趕來參加盛會,我徒相貌出眾,誰娶過門,必定榮華富貫一生,而且他將有可能接掌本教教主,不知哪位有膽一試?」
  全場頓時嘩然,躍躍欲試者不在少數。
  有位壯漢信心十足說道:「不知教主欲嫁何人?是胖的,還是瘦的?」
  瞧其裝扮,似是中原人。
  厲絕生聞言哈哈大笑:「當然兩個都嫁,就看你有何本事娶走,中原、苗疆人皆行,只要能技壓群雄,兩個女徒任你挑!」
  那人滿意一笑,「這可好,我即挑瘦的,教主快快宣告大會開始吧!」
  全場登時嘩然。
  厲絕生見狀哈哈大笑:「各位興致既高,老夫也不思掃興,比武招親立即開始,有本事儘管來!」
  他猛一揮手,笛聲頓起,群眾登時瘋狂嘩然,一大群人衝向擂台,指名挑選苗如玉,可見美女威力非比尋常。
  苗如玉冷眼瞧人,說不出心中厭惡,若非師父逼著要辦,她老早開溜,何況相來相去,總未見意中人,興致更是低落。
  她冷道:「師父,就算要招親,也是大姐先來吧!」
  苗如花冷哼一聲,一臉不屑,然心中嫉意匪淺。
  厲絕生忽然感受其心情。
  登時欣笑:「自該如此!」
  他本是坐著,立即又起身,笑道,「諸位既然上台,就把我大徒弟當作第一目標吧!她雖外表特珠,但人品武功比起二徒弟高出許多,何況娶了她,才有資格當教主,請全力以赴!」
  此語一出,全場嘩然。
  有人回話:「不是說好任人挑選嗎?」
  厲絕生道:「那自當然,但長幼有序,得先把大徒弟嫁出去,才能輪到小徒弟吧!」
  群眾嘩聲道:「那就等二姑娘招親再說吧!」
  嘩聲中,大群人紛紛掠回地面。
  剎那間,本是擠得毫無立足之地的擂台,竟然溜得一個不剩。
  厲絕生頗覺意外,卻仍帶希望,笑道:「現在一個一個來!少人挑戰較易過關,誰要先試試?」
  喊話中,眾人噓聲連連,始終來見挑戰者上擂台。
  苗如花不禁臉面發熱,惱羞成怒,嗔斥道:「誰要嫁!師父你未免太多事了吧!」
  厲絕生自知她臉面掛不住,笑道:「為師自有安持,你也別盡往壞處想,若沒人上台,為師替你抓一個便行!」
  苗如花冷道:「徒兒說不嫁就不嫁,別為我多操心!」
  厲絕生笑而不答。
  轉向群眾,冷道:「你們實是有眼無殊,放著便宜不撿,我大徒弟雖胖,但何不娶回去再減肥,想當年,她可比二女徒美上十倍,實是有眼無珠!」
  群眾有人回話:「省省吧!一隻肥豬餓下來,還能看嗎?」
  此話登時引得大串笑聲。
  苗如花氣得七竅生煙,準備抓出那發話著加以毒死,可惜人群亂動,根本找不出目標。
  厲絕生冷道:「廢話少說,要是嫁不出老大,你們也別想娶老二!」
  群眾有人回話:「教主豈非強人所難?」
  厲絕生已動怒,斥道,「少說風涼話,誰要?否則我抓人,誰要的,便給我站著不動!」
  此語一出,眾人自覺惹不起教主,紛紛搶著蹲坐下來,可惜地方太窄,有的竟然倒摔一片,不過幸好皆能及時逃過一劫。
  厲絕生本想抓人,可是動作慢者,幾乎全是女性,根本抓之不得。
  他正懊惱之際,後頭劉吉正瞧得苗如花沒人要,以及大群男人倒成一片之窘境,忍不住呵呵笑起。
  他縱使笑的甚輕,但群眾好事者已發現有這麼一個人,登時伸手指來。
  謔笑道:「後面有個自願者,站得威風八面!」
  此語一出。
  群眾目光陡迎,登時嘩然大叫。
  劉吉頓覺失態,正待躲閃,厲絕生自也轉頭,發現不是女者,大為欣喜,喝叫:「就是你!」
  身形一扭,飛掠而起,直撲過來。
  劉吉驚叫一聲,本能地想反擊,然他忽又想及此行任務,豈可一照面即搞砸,當下換來驚惶哎呀急叫,拔腳即逃。
  那厲絕生傷勢似乎已復原,武功自不在話下,見人逃躲,其速更急,喝拔高三丈凌空蒼莊撲免般截撲下來。
  奇巧扣住劉吉肩頭,劉吉但覺一陣蛇腥衝鼻欲嘔,趕忙閉氣,唉唉驚叫中,已被厲絕生捉提倒扣,縱下山崖。
  此時群眾傳來一陣歡呼,老胖妞已有伴,接下來自是精彩絕活。
  劉吉拚命掙扎:「放手啊,我根本不想徵婚,教主搞錯啦!」
  厲絕生笑道:「你不好意思吧?所有人都坐下,唯你站著,我明白你心意!」
  劉吉急道:「站著是因為看不到,你那些大旗遮住我視線啦!」
  厲絕生笑道:「看不到誰?我大徒弟?哈哈,現在讓你瞧個夠!」
  他輕喝,連掠效身形,終飛落大石椅前,抓來頸中青蛇,繞住劉吉脖子,始推向胖妞邡頭。
  他哈哈大笑道:「如花,他人品不錯,體格亦佳,足以和你匹配,只是膽量小些,武功差些,但這可以訓練!」
  又喝向劉吉:「別亂動,這條青蛇王奇毒無比,咬上一口,必死無疑!」
  劉吉哪敢亂動,見及青蛇吐信,血盆大口挑毒牙,說不出厭惡,卻無可奈何。
  此時眾人目光皆落於劉吉身上。
  尤其那胖傢伙,見及劉吉一身苗味帶勁,兩眼靈亮,五官端正,雖然長了短鬚須,卻見生嫩,老實說,人品的確不差,尤其肌肉結實,如果和他做愛,必定十分夠勁吧?
  胖傢伙已露邪念笑容,似乎對一切甚是滿意。
  不但是她,就連苗如玉亦被劉吉所吸引,
  縱使劉吉已一身苗人打扮,苗人腔調,然乍見他身形、動作,似乎頗為熟悉,可是認真思索,卻又一團模糊。
  她曾幻起劉吉形態,然一閃即失,畢竟這傢伙苗臉苗味太重,甚且掛著搏鬥之賞花項鏈,又怎是死要命的劉吉呢?
  心頭怦動中,仍想從此人身上找出某種影子,苗如玉靈目盯得甚緊。
  劉吉光是應付那條毒蛇,己無暇再想及婚事。
  他急道:「教主你行行好,這東西加身,我實在沒心情挑你徒弟當老婆,放開它如何?」
  厲絕生笑道:「不必挑,就是老大,較胖那個!」
  劉吉一愣:「她?」
  厲絕生道:「有何不好,她生性善良,武功又好,娶了她,是你八輩子修來福氣!」
  劉吉輕歎:「殺了我吧!」
  苗如花忽受傷害,嗔斥:「你說什麼?」若聞及任何不爽言詞,立即宰殺此人。
  劉吉頓覺失言,他暗想,自己乃有目的而來,娶誰只不過是假象罷了,當下乾笑道:「大姑娘行行好,把這毒蛇抓走,否則我會被它殺死呵!」
  苗如花登時竊喜:「你叫我大姑娘?」
  劉吉道:「不然要叫你什麼?老婆不成?」
  苗如花更自欣喜:「你接受師父安排了。」
  劉吉苦笑:「都被抓來,能不接受嗎?至於你我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苗如花欣笑:「說的也是,算你有眼光!」
  又轉向厲絕生:「師父可收回蛇王啦!他認命了!」
  厲絕生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小子,你前途無量!」
  說完哈哈大笑,伸手一抖,青蛇飛回手中,劉吉得以脫身,感覺有若再世為人。
  厲絕生隨即向群眾宣佈:「此人已是本教女婿,來點掌聲祝賀吧!」
  群眾登時豉掌掀天,當然消遣居多。
  劉吉倒也坦然接受。
  他暗自窈喜,身份末暴光。
  接受歡呼之後,厲絕生轉向劉吉,道:「總該報個姓名吧?師承也說說看!」
  劉吉早有準備,說道,「在下馬哈達,師承雪山老人,名不見經傳,功夫湊合過得去而已。」
  厲絕生喃喃點頭:「雪山老人,倒是聽過……哪天再去拜訪,賜坐!」
  他伸手一揮,可惜己無過多椅子,手下不禁焦切。
  劉吉倒是落落大方走向苗如花。
  手指一勾,道,「該換人坐了吧,娘子!」
  苗如花本是不願,但聞及「娘子」,心神一甜,立即軟了下來,含笑道:「你坐吧,我得看清,誰是我丈夫哩!」
  她當真讓坐,劉吉老大不客氣坐下,裝出一臉美滿笑容,瞧得苗如花甚有安全感!
  苗如玉亦自瞄眼,想不到懦弱的劉吉敢如此大方坐下,那豈是儒弱表現?姐姐竟然甘心讓位,看來春心動啦!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29:34

  此時厲絕生已轉向群眾,道:「老大已解決,現在換老二,誰有意思,儘管來!」
  話未說完。
  突見大群勇士一窩蜂擁向擂台,先前盛況立現。
  剎那間,尚來不及宣佈比鬥,大群人已先行交手,劈劈擠擠,不少人又已失足,倒摔下來,現場已然混亂不堪。
  劉吉皺眉暗道:「小妖女媚力果真不小!」
  偷偷瞄向苗如玉,她果然美麗出眾,不禁想起搶扯藥包而替她寬衣一幕,此時瞧來,那尖聳胸脯,倒挺結實似的。
  苗如玉本在注視人群,看看是否有上相者,忽覺有人謔探,猛一轉頭,見及劉吉色瞇瞇瞧著自己。
  冷目一挑,暗斥:「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劉吉倒是談笑置之。
  突然說道:「這些人夠笨,難道不知越是後面越有利嗎?」
  他喃喃自語,雖有意警告苗如玉,卻被厲絕生聽著,厲純生但覺有理,登時喝道:「搶什麼?急什麼勁?一個一個來,越是後面越有利,有本事還怕娶不到老婆?如此東擠西擠,莫要遭人暗算才好!」
  此語一出,群眾終有醒悟,剎那間,復往地面掠去,擂台上剩下不到七八人,掙扎中,又有四五人掠回地面。
  其中有名光著上身粗壯漢子哈哈大笑:「有實力者,根本不必下去,有本事向我昆山大力王曹放天挑戰!」
  他猝搗雙拳,簡直泰山壓頂般,已將左右劈落擂台,唯我獨尊般哈哈大笑,雙手不停捶胸,大力王風範盡展無遺。
  劉吉見此人身高丈八,魁梧非常,身粗、手粗、臉粗、脖子粗,倒像位孔武有力巨人,感覺上,他似乎一拳能劈死一頭猛牛,不禁暗暗想及,他若用來匹配胖胖妞,倒是天造一雙!
  曹放天連吼幾聲,無人應戰,不禁哈哈狂笑,轉向苗如玉,邪聲笑道:「美人兒,我將是你丈夫,滿意吧!」
  苗如玉淡聲笑道:「那也得看看那群人讓不讓你如願以償!」
  話未說完。
  忽見一位二十上下高挑男子掠飛過來,他冷道:「在下崑崙俗家弟子燕平沙,特來會會笨牛你的大力神功!」
  他一身白衣,頗有翩翩公子風貌,只是兩眼過小,心機頗重,說話間,老是瞄著苗如玉,似乎她已是自己妻子般,實讓人感覺過於輕浮。
  苗如玉冷眼瞧來,無啥好感,淡然一笑,且看好戲再說。
  燕平沙拱手拜向五毒教眾人。
  大力王豈肯接受「笨牛」兩宇?
  聞言咆哮一笑:「說我笨!也得看你有何本事!」
  他猛地一拳轟來,竟是隔山打牛硬功夫。
  燕平沙本是托大硬接,豈知方觸及勁,竟然抵擋不住,硬被打得蹬蹬連退三四步,差點倒坐地面。
  群眾傳一陣笑鬧聲。
  燕平沙一招失著,惱羞成怒:「暗算手法算什麼英雄好漢?」
  崑崙掌法立即展開,果真千變萬化,讓人目不暇接,他猛攻對手,剎那間有若雙虎搏鬥,殺得難分難解。
  燕平沙精在招式變化無窮,身手靈活,東掠西跳,似乎佔盡上風,曹放天則全靠精純內勁,以及金鐘罩鐵布衫之類橫練功夫,每每身軀被打得劈叭響,雖是哇哇疼叫,他卻能及時迫掌擊退對手。
  雙方你來我往,幾乎平分秋色。
  然而纏戰數十招過後,燕平沙內力似遜一籌,身形開始遲滯,他不得不出險招,喝地一聲,一把匕首已刺向對手肩頭。
  那曹放天豈知他耍詐,一時不查,肩頭挨了一刀,幸好鐵布衫已有七分火候,只被刺入三寸,該是皮肉之傷。
  他嗔怒不已。
  厲吼道:「卑鄙之徒,饒你不得!」
  雙拳一搗,猛勁直灌敵手。
  那燕平沙本陶醉於一刀得手之際,本想謔笑,豈知刀傷不重,對方又反攻過來,自己空門已露,無法閃躲,硬被擊中胸腹,砰然暴響,他哇地悶吐鮮血,倒噴十餘丈遠,滾落擂台下,群眾霎時避開,他跌得一身泥灰。
  他勉強爬起,身形搖搖欲墜,厲吼道:「山不轉路轉,咱們走著瞧!」
  他已身受重傷,且無臉再戰,怒咬牙關,跌跌撞撞擠出人群,逃躲去了。
  曹放天再次擊敗強敵,信心不禁大增,登時雙手高舉,哈哈狂笑:「還有誰想嘗嘗大爺猛拳滋味?」
  群眾一陣嘩然,開始衡量自己份量,蠢動者已無幾人。不少人東張西望,似是探瞧有誰想出面抑或該輪到自己了?
  劉吉則趁此又瞄向苗如玉,邪邪笑著,大概表示,這渾傢伙亦是理想的對象,別再挑啦!
  苗如玉總會不知不覺中意識地反瞧回來,見其眼光,冷哼一聲,實在想找機會,抽抽他的皮。
  現場忽見變化,一位苗人裝束二十上下年輕人掠往擂台。
  他相貌平平,神態冷漠,腰際卻背著一包東西,雙手不停抓動,裡頭似有活東西蠢蠢欲動。
  大力王見及來人,冷道:「你想自尋死路嗎?」
  直覺此人差自己一腦袋,似乎不堪一擊。
  那人冷道:「那死路者是你,有膽放馬過來!」
  年輕人未報名號,亦未施禮數,要人放馬,自己卻先撲過去,雙掌猛打得大力哈哈大笑,似乎不痛不癢,那人連劈數掌,頓覺無效,冷聲說道:「好個鐵布衫,且看我獨門武器!」
  他狂往腰際布袋抓去,竟然抓出一條紅色如鞭般長蛇,用以用鞭,準備對敵。
  此蛇一現,五毒教諸人兩眼頓亮。
  厲絕生急道,「紅姑娘?可是我這青蛇王的好搭檔?」
  他頸上那條青蛇已經嘶嘶怪叫,大為所動。
  大力王不知厲害,冷笑道,「光耍蛇就能混飯吃嗎?」
  他仍自托大,一步步逼近。
  那人冷笑:「試試便知威力!」
  他猛地將蛇身往大力王抽去,叭然一響,正中胸口,大力王頓覺肌膚泛紅,開始發癢變辣,不禁急道:「你敢下毒?」
  那男子冷笑:「不然,你以為是鬧著玩的!」
  大力王自有所忌諱,轉向五毒教,道:「教主好是比武招親,怎能用毒?」
  厲絕生哈哈大笑,「武功再好,若不懂毒,還不是廢人一個,何況本教向來用毒自如,你若認為招架不住,自動退去,本王會叫他奉上解藥!」
  大力王自知爭取無用,只好硬撐,猛又轉身,道:「好小子,陰險耍詐,照樣收拾你!」此時,他只有搶足先機,猛地怒拳開打,砰砰劈劈中,打得那人東躲西藏,毒蛇欲抽過來,卻又被擊退。
  一連十數招下來,他竟然挨了三拳,簡直頭昏眼花,正待乾脆將毒蛇放出,咬死對方算了。
  豈知大力王卻因用功過度,毒傷發作甚快,已自冷汗直冒,後繼無力,全身已癱軟下來。
  那男子見狀欣喜,猛地撲前,一腳踹得大力王倒滾七八丈,哇哇怒叫連連,卻哪有心情反擊。
  他跌坐而起,怒道,「三流手段,不乾不淨,不屑再鬥,解藥拿來!」
  那男子冷道:「你認輸了?」
  大力王冷道:「以毒取勝,我不認輸,只是不想再攀這門親事,解藥拿來我立即走人!」
  那男子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既是比鬥,又分何彼此,你已認輸,解藥在此,去吧!」
  說完,丟出自瓶,大力王抓來,倒嘴即吞,果然清涼解毒,冷哼一聲,掠下擂台,閃身離去。
  那男子戰勝此局,滿心高興。
  轉向群眾,「還有誰想挑戰?」耍著毒蛇,頗為威風。
  厲絕生道:「小子,何名何姓,先報上來,本王參考參考。」
  那男子笑道:「在下袁青竹,住在蛇谷,師父蛇郎君,還請多多指教!」
  厲絕生頻頻點頭:「蛇郎君高徒,果然不差!」
  目光移向苗如玉,大概暗示別挑了,此人即可。
  然苗如玉卻發現袁青竹滿口黑爛牙,未免倒盡胃口,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袁青竹投以愛慕之情,笑得更是甜邪。
  隨又轉向眾人:「有誰想挑戰,請快上來,否則……」
  忽有聲音傳來:「否則如何?」竟然是女者聲音。
  群眾一愣之際,已見著一位青衣女子掠向擂台,此女滿臉雀斑,凶悍逼向那男者,根本不畏那條毒蛇。
  女者上擂台,窶時引來嘩然。
  有人促狹道:「女人也來比武招親,莫非另有相好?」
  「她會是男扮女裝?可是不像啊,胸脯尖得很呃!」
  「如果苗姑娘嫁給她,那才有意思啊!」
  大群人湊興說個不停。
  劉吉亦瞧好戲說道,「真是高潮迭起,這年頭,什麼都流行啊!」
  苗如玉瞪他一眼,沒有說什麼?且看局勢變化再說。
  那女子方逼近擂台,袁青竹登時驚詫:「師妹!」
  此語一出,眾人嘩然,每以為此女另有圖謀而來,誰知為情郎而上陣,頗為洩氣,但或而另有好戲上演吧?眾人又睜大眼睛期盼著。
  那雀斑女子冷斥,「好個袁育竹,敢暗地背著我來此招親?該當何罪?」
  袁青竹忙道:「我沒有……」
  「沒有?站在這裡的是誰?」
  「我——」
  「還不跟我回去受罰!」
  「師妹,給點面子……」
  「給你面子,誰給我面子?還不跟我走!」
  「我不能……」
  「豈有此理,敢跟我鬥,來啊!」
  「師妹,這是檑台,打贏了要娶小公主,你是女的,不適合吧?」
  「你就適合?」
  那女子氣不過,猛地欺身撲殺,袁青竹只能閃躲,縱想以毒蛇對敵,然而師妹功夫更形厲害,猛地一抄,已將紅蛇抓回手中,一連三掌打得男人東搖西晃,敢情連武功皆非女子對手。
  袁青竹仍想裝酷:「師妹你再任性,休怪我翻臉了!」
  那女子冷笑:「你翻啊,我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
  蛇鞭一甩,登時捲住男人手臂,她猛欺身,硬將男人扣得死死,任他如何掙扎,己然無效。
  那女子逮住之後,轉向厲絕生,道:「抱歉,他是我的,不能當貴派女婿,失禮處,多多包涵!」
  說完拜禮後,立即提著袁青竹掠開擂台,飛奔而去。
  群眾一陣掌聲,不知替雀斑姑娘道喜,抑或為看場好戲而鼓掌。
  厲絕生直道可惜,他心疼那條紅毒蛇又被帶走,否則配上青蛇王,天衣無縫。
  苗如玉自也鬆口氣,否則配給這男人,簡直暗無天日。
  現場又是一陣混亂,挑戰者繼續比鬥,時有勝負分出,當然越戰越少人,高手亦突顯出來。
  此時一位獨臂漢子已連戰五關,頗有架勢,可惜他長得甚醜,似乎不得人緣。
  在打敗第五名高手之後,他冷目盯向群眾,有若一頭殘狼,正等待獵物上門。
  厲絕生對他並不滿意,連喊數聲,有誰還要挑戰?兩隻手難道打不過一隻手嗎?仍然沒人敢回話。
  如此僵持數分之久,或而可宣佈他即是人選了吧?
  劉吉暗自輕歎,如若苗如玉嫁給他,每當深夜醒來,莫要覺得身旁睡個醜鬼才好?
  眾人正在打量情勢之際。
  忽見一位年約五旬,連頭髮都快斑白之青袍老頭掠向擂台。
  此人一現,群眾又自暄嘩,這老頭未免想老牛吃囊草吧!
  厲絕生更是皺起眉頭,他從未想過會有此老頭前來搶親?
  正待出言相勸,老頭已說道:「比武招親,未限年齡,在下但覺和二小姐頗有機緣,便上台一試便是,教主且看結果,自不讓你失望。」
  厲絕生心念一轉,與其選那獨臂醜小子,倒不如讓老頭將人打敗,再找機會開導老頭便是。
  聞言已暢笑:「是了,本王方才未先說明,閣下自有機會爭取,且看你功夫如何了!」
  那老頭拱手:「多謝教主成全!」
  立即轉向獨臂人,冷道:「瞧閣下拳掌,該是出自嶺南教派之劈龍掌,在下青城外門弟子甘清元,領教幾招便是!」
  那獨臂漢子冷笑,運足真勁等候迎敵。
  甘清元拱手為禮,喝地一聲,展開青城絕學,奇速無比攻來,雙方一觸,但見人影躥飛處處,拳去嘯風陣陣,掌劈呼聲連連,戰得難分難解。
  那獨臂漢子招勢剛猛帶勁,似若老頭所言之劈龍掌威力自不在話下。
  然那老頭卻功力深厚,經驗老道,專挑獨臂左脅處攻招,由於少了左臂,他總得拚足勁以抵擋。
  剎那間,數十招已過,雙方雖戰得旗鼓相當,然而獨臂人呼吸漸混濁,似乎內力較遜一籌。
  再戰十餘招,老頭不願多糾纏,冷喝一聲:「看看我這青陽真氣!」
  雙掌暴吐青氣,奇速無比劈來,砰然一響,打得獨臂連退三步。
  獨臂人驚詫中冷喝:「好功力!」
  他不肯認輸,猛又掄掌劈來。
  甘清元冷笑,雙掌合十,待對方迫近之際,猛地翻開,強大勁流猝然撲沖獨臂人,打得他登登……連退七八步,嘴角一甜,滲出血絲。
  獨臂人臉色抽變。
  終於歎息一聲,說道:「好個青陽真氣,後會有期!」
  身形一抖,頭也不回,掠飛而去。
  甘清元輕易解決對手,一副落落大方向厲絕生拜禮後,隨即轉向群眾:「不知哪位想試試運氣?在下奉陪到底!」
  他此時表現出一派至尊模樣,鎮攝不少現場諸人,看來想上台和他對抗者,非得認真掂掂自己份量不可了。
  連減數聲,仍無人上台。
  甘清元不禁轉向厲絕生,拱手道:「教主可瞧見了?已然無人再上台,在下是否有此榮幸,入幕五仙教?」目光總偷瞄苗如玉,暗自欣喜。
  厲絕生當然為女徒不值,可是,一時又找不出理由搪塞,呃了老半天,說道:「比武招親乃至午時止,現在尚早……」
  甘清元道:「照此看來,莫說等到午時,就是等至黃昏亦無人敢上擂台,縱使上來,亦是枉然,畢竟在下已得青城武功真傳,鮮有敵手矣!」
  厲絕生皺眉:「閣下當真得到真傳?」
  甘清元笑道:「否則怎能輕易打敗敵手。」
  厲絕生喃喃念道:「若真有此功夫,配上五仙教專長,本教自可大展鴻圖矣!」
  他目光已移向苗如玉,大概想說句:稍稍犧牲便是了。
  苗如玉豈肯下嫁老頭,那比叫她自殺還來得難受。
  聞言冷哼一聲,立身而起,冷道:「別人不敢,我來挑戰,想當我丈夫,得能勝過我才行!」
  說完掠身飛落擂台。
  群眾不禁嘩然,準備看好戲。
  厲絕生心緒亂得很,想阻止抑或放任皆不是,乾脆悶在那裡看結果。
  甘清元倒是彬彬有禮:「二小姐儘管動手,在下接你三招便是,若是不行自動走人。」
  苗如玉冷道,「那就接招吧!」
  她猝然凝足全力,奇猛無比打向老頭胸口。
  砰然一響。
  老頭悶呃一聲,連退四五步,悶悶晃晃中,終也挺直腰桿,紅著臉笑道:「二小姐好掌力,幸好在下仍能挺住,否則必定吐血而亡矣!」
  苗如玉亦自動容,她雖未必是絕頂身手,但躋身一流境界並無問題,對方竟能挨一掌而毫髮無傷,而功力深厚可想而知,今日之事恐難善了矣!
  雖如此想,她仍冷笑,凝足全勁,喝道:「再吃這掌試試!」
  強功迫逼,衣衫無風自動,在凝聚浩瀚強勁之際,猛又轟往老頭胸口,砰然暴響,老頭連退六七步,悶著身子一陣,仍自慢慢挺胸而起。
  他臉面更紅,卻也忍下第二招。
  淡聲笑道:「二小姐發掌勁,只剩一招,你用吧!」
  準備再接招。
  苗如玉已然亂了方寸,這掌已是她全力一擊,仍然傷不了他,下一掌又待如何施展?除非用毒吧!可是行嗎?這隻老狐狸可能精明無比。
  暗自焦切中,她捏緊雙拳,不知該如何下手。畢竟這掌打去,若未奏效,自己豈非非他莫嫁?
  正掙扎中,劉吉忽然開口:「打他鼻樑呵!反正還有一招,能打得他鼻血直流,看他還有面子站在你面前求婚嗎?」
  苗如玉聞言一楞,暗道:「對啊,說好攻招,豈只能攻擊胸部!」
  手指己抖,似乎想截瞎老頭雙眼,到時,他輸定了。甘清元聞言征斥道:「小子你鬼叫什麼?我和二小姐之事,用不著誰來管!」
  劉吉瞧他說話囂張,越是看不頎眼,冷斥:「你又是什麼東西?七老八十也想吃天鵝肉,我第一個就看不順眼!」
  甘清元怒斥:「這裡沒你說話餘地!」
  劉吉更斥:「這裡更沒你放屁餘地,碰上我,準叫你爬著回去!」
  甘清元被氣得七竅生煙,面紅耳赤,怒道:「好好好,有膽下來較量較量!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劉吉登時起身冷笑:「誰怕誰,到時逃的是狗熊!」
  他當真想收拾老傢伙,躍躍欲下。
  胖妞苗如花卻拉住他,急道:「站住,你是我的,還敢上擂台比鬥嗎?」
  厲絕生亦道:「如此爭鬥不妥吧!」
  劉吉笑道:「這和比武招親是兩碼事,我是被教主選中,有資格接掌五仙教,可是這傢伙也可能進入五仙教,看他模樣,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分明是想搶奪教主職位,我要退縮,豈非讓全教弟子笑掉大牙,日後如何立足?所以我必須拚命而出,去收拾這老不死,也就是說,此乃為未來教主職位而戰,並非娶二小姐而戰,教主可懂了?」
  厲絕生莫名點頭:「懂是懂,可是以你武功……」方才試過,總覺他武功不濟。
  劉吉笑道:「別的不行,我這鐮刀刀法仍有看頭,這傢伙未必接得了!」
  厲絕生心想看看他功夫也好,反正若老頭下重手,他出言喝止便是,於是不再吭聲,只道:「你量力而為。」笑意已露。
  胖妞卻仍不放心:「幹嘛趟渾水,要是你死了,我怎麼辦?」
  劉吉白眼:「少烏鴉喏,我長命得很,縱使死了,那老頭立即晉陞,非你莫娶,滿意了吧!」
  胖妞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麼?劉吉已哈哈暢笑,掠向擂台。
  甘清元冷笑以待,劉吉卻拜向苗如玉,笑道,「二小姐請回吧,你的問題,我來解決便可,請回請回!」
  苗如玉想笑:「你打得過他?」
  劉吉笑道:「大概吧!」
  苗如玉道:「打不過,如何替我解決問題?」
  劉吉笑道:「方纔不是說了?打不過,我便自殺,你自動降級,他自動升級,配給胖姑娘啦!」
  苗如玉聞言欣笑不已:「那可多謝了,別忘了到時,你苟且偷生啊!」
  劉吉瞄眼:「少扯後腿,你該祝福我大勝才對!」
  「那,祝你大勝啦!」
  苗如玉欣笑中已掠回山崖,對於劉吉種種,不覺想笑,又多瞧幾眼,總覺他不同於一般人,有點熟悉,卻老想不出哪裡見過。
  劉吉則轉向甘清元,訕笑道:「老不死,都已快走進墳墓,還想吃天鵝肉?這倒也罷了,還報出青城派名號,不把青城派的臉丟光才怪呢!」
  甘清元怒斥:「決鬥便決鬥,哪來這麼多廢話!」
  劉吉訕然笑道:「笑話!決鬥就不能開口批評?你是心虛了?理虧了?還是想掩飾爛屁股?」
  甘清元怒道:「你再胡說,休怪我取你性命!」
  劉吉哈哈大笑,道:「笑話!你說取我性命便取得了?那我算什麼?我看青城派全出些自大狂、色情狂、吹牛狂!對不對?」
  他問向群眾,剎時引來一串笑聲,直道沒錯沒錯!劉吉一上場,立即將好戲帶上高潮,個個不禁卯足精神,看個過癮。
  劉吉又大聲喝道:「青城派是不是出個大色狼?」
  群眾們齊聲應是,氣氛一陣掀天。
  劉吉哈哈大笑,擊掌叫好。
  此時就連五仙教徒亦莫名笑起,實不知劉吉膽子竟然如此之大,甚且還是寶貝一個。
  甘清元終於忍不住,怒斥:「老夫瞧你年幼,想讓你幾招,你卻百般猖狂,饒你不得!」
  他一出手便是青城絕學冷陽掌,硬想一招將劉吉劈個半死。
  劉吉自知對方怒極而發,非同小可,自己又不便使出自家功夫,當下只有哎呀驚叫,故意受掌波及,落地打滾,終也避開要命掌勁。
  甘清元一招將人逼滾地面,已是冷哼:「我還以為多厲害,原是三腳貓、紙老虎,你好自為之吧!」
  他冷喝,凌空一掠,餓虎撲羊般擒來。
  劉吉喝喝怪叫:「功力不行,刀法可是一流,猛地抽出彎刀,奇快無比飛打出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31:10

第06章 求藥
  只見得那彎刀如飛龍斬般掠轉如月,直撲甘清元門面。
  那嘯風甚急中,甘清元不敢大意,分出掌勁擊去。
  豈知彎刀當真會轉彎,直飛之後,從其跨下切來,甘清元身形本就在空中,欲閃不易,只能旋滾遠躲。
  豈知那刀勢過快,叭然一響,切下腰際衣角,連帶劃破褲管,嚇得他面色冷白,如若再偏幾寸,豈非卵蛋不保?
  想及此,氣得他恨狂大怒,雙掌猛劈不斷,藉以掩飾,其實只是亂打罷了。
  劉吉一招得手,哈哈大笑,滾滾竄竄之中,終把彎刀接回手上,始人立而起,彎刀一甩,那片衣角散飛如花,引得眾人一陣掌聲。
  劉吉即拱手笑道:「小意思,小意思,功夫太差,否則只差三寸,有人要當太監啦!」
  群眾一陣大笑。
  有人說道:「別急,慢慢來便是!」
  劉吉頻頻點頭,表示照辦。
  甘清元哪肯受此侮辱,登時再展狠招,青陽真氣迫至極限,想一掌劈死對方。
  劉吉見狀不敢硬接,哎呀一聲,轉身即進。甘清元冷哼,掠追後頭,眼看就要將劉吉逼入死角,真氣猛轟而出,豈知劉吉竟然跳落擂台下以避掌勁。
  甘清元一愣:「你敢犯規?」
  劉吉突又躥出來,喝道:「又不是爭老婆,哪來規矩!」
  趁此機會,雙掌開打,砰砰砰砰,一連四掌,打得甘清元節節閃退,胸口竟然生疼,一口鮮血就快噴出,不得不強調氣息以忍下。
  他征愕道:「你用何掌勁?」
  照他護體神功,輕易不能破去,如今卻招架乏力,難怪他如此吃驚。
  劉吉暗自好笑,羅漢真氣最大用處即在破人護體神功,方才偷偷用上,果然奏效,他暗自高興。
  訕笑道,「我的掌勁叫『拳打笨牛』,雪山神功之一,有興趣歡迎指教!」
  甘清元嗔斥:「雪山哪來神功,你分明胡謅瞎掰!」
  怒不可遏之下,青陽真氣再次運出,他已知劉吉非庸手,不敢托大,亦步亦趨逼了過來,一有機會,掌勁再吐。
  豈知那明明是試招之勁,劉吉卻招架乏力般哎呀一聲,連連蹬退七八步,跌坐下來,更讓人莫名不解,嘴角竟然掛出血絲。
  他臉色發白,直冒冷汗:「你敢耍暗招……打得我六腑受傷……」
  掙扎欲起,復又搖搖欲墜。
  群眾見狀嘩然,頗替他擔心,苗如花、苗如玉兩姐妹更驚惶站起,想出手相助,卻顧及師父,暫愣當場。
  甘清元已然被耍得莫名不解,自己分明只是試招,對方怎會如此不濟,若說裝出來,可是嘔血一事怎麼說?
  難道對方會自傷內腑?還是這小子根本只是個空殼子?眼看劉吉東倒西歪,他豈肯錯失機會。
  突又冷笑:「再接一掌,打得你筋斷骨裂!」猛掌迫來,盡往劉吉打去。
  劉吉果真招架無力,才被劈著,唉呃悶叫,人若蝦米倒彈,撞向內壁巖牆。嚇得眾人驚叫,苗氏姐妹更自驚慌,掠衝下來。
  甘清元兩招得逞,哪還顧及什麼,登時哈哈大笑,打鐵趁熱,厲喝一聲找死!飛命撲殺過去。
  眼看餓虎即將撲向羔羊,羔羊登時驚叫突作困獸之鬥,硬是挨他一掌,猛地抱住甘清元,霎時活打爛捶般糾纏不散,雙雙滾成一團,尖叫連連。
  原來劉吉早有計劃躲向高崖底部,如此一來,自可避開上頭諸位目光,亦可擋去大部份人群視線。
  利用此機會出秘招,方能保住秘密,故而他先咬破舌尖,裝出吐血模樣,復又挨掌滾至崖邊。
  甘清元不疑有詐,立即撲來。
  如此正中劉吉計策,他立即暗運易筋神功,待人撲近,來個大反抄,抓扣對方,然後以須彌真氣護體,雙拳頓如瘋虎抓打不停。
  甘清元受擊,自是反抗,然而先機已失,對方又有須彌真氣護體,根本難以傷他,自己想脫身又力不從心。
  掙扎揪扯中,只見得大肉團東滾西撞,唉叫連連。
  劉吉存心讓他好看,越是慘叫,越是搗拳抓爪,抓得老頭須落皮裂,一張臉面快變成麻花,幾乎體無完膚。
  兩人仍在纏鬥,外人根本分不清誰勝誰負。
  苗如玉卻聽得劉吉叫得特別慘,終忍不住怒喝,一掌打向甘清元,一掌想切開兩人糾纏。
  劉吉早就主控全局,見狀哎呀一聲,狂地掙扎迫甩甘清元,對方果然受及苗如玉掌勁,悶哼一聲,倒栽七八丈。
  劉吉亦受波及,彈向內壁,撞得唉唉痛叫,甚是狼狽。
  苗氏姐妹急忙奔去,想探問傷勢。
  劉吉勉強掙扎坐起,拭去嘴角血痕。
  乾笑道:「還挺得過去!」
  臉面亦有抓痕,但比起笑容,顯得微不足道。
  苗氏姐妹見狀,方自安心不少。
  反觀甘清元,受及劉吉撲打,已是傷勢沉重,如今再吃一掌,哪還消受得起,哇哇連吐兩口鮮血,臉面轉成煞白,搖搖欲墜之中,勉強撐起。
  轉向劉吉,嗔目瞪來:「好個陰險小子,老夫今天認栽,這筆帳,來日再算!」
  說完,蹌踉步伐掠退,走得憤恨難消。
  劉吉勉強蛄起,風涼式地招著手:「有空再來喟,老牛也想吃嫩草!」
  他仍裝出一副劫後餘生狼狽慶幸模樣,瞧得眾人頗為欣賞其勇氣,劉吉想招向眾人,卻欲振乏力,只能以彎刀當枴杖,立足台面。
  苗氏姐妹想扶他,又覺身份不妥,臨急收手,幸好劉吉已挺住,讓她倆安心不少。
  厲絕生見狀頻頻點頭:「武功雖差,拚勁一流,腦袋亦不錯,足堪當大任,不錯不錯!」
  他始終耒瞧出劉吉武功底子甚高。
  此言一出亦讓劉吉安心不少。
  此時台下已有人蠢蠢欲動,一名三十上下壯漢掠上台面,冷道:「在下向你挑戰,請出招吧!」
  目光總往苗如玉瞄去。
  劉吉笑道:「你倒是挺會趁火打劫!」
  那人訕笑道:「擂台比鬥,只問輸贏,不問時機,你若不行,自動退讓便是!」
  劉吉仍在捉笑,苗如玉卻已等不及,嗔喝道:「比武招親已完畢,有本事去找那老頭比劃!給我滾下去!」
  她猛地劈掌掃向那漢子,硬把他打得倒栽台下,差點跌個四腳朝天,群眾霎時傳來謔笑。
  那人哪還敢再上台挑戰,摸著鼻子,鑽入人群逃去了。
  苗如玉一招得手,轉視群眾,冷道:「比武招親已停止,諸位有興趣,等他傷好了再說!」
  說完,拉著劉吉,掠向厲絕生,準備告知一切。
  群眾不禁嘩聲四起,擂台之鬥雖然精彩,但二小姐婚事未落定,總覺遺憾。
  苗如玉向厲絕生說明不想玩了。
  厲絕生亦覺今日無好手,待下回再說。
  終向眾人宣佈比鬥正式結束,若有佳期,另行通知。
  群眾這才確切失望,紛紛尋路下山。
  厲絕生則凝目盯向劉吉,越瞧越覺滿意。
  登時伸手拍拍劉吉肩頭,笑道:「小伙子,好好幹!日後自有你好處,現在請跟大姑娘回去,一邊養傷,一邊培養感情,半月後,立即替你倆完婚。」
  劉吉憋聲笑道:「多謝教主栽培、提拔!」
  厲絕生更自暢笑:「都已是一家人,不提拔你,提拔誰?好好幹,本王有事,先走一步,來日再見!」
  說完,再拍劉吉肩頭,隨又大笑,伸手一招,四位長老一同起身,掠向高崖,絕塵而去。
  教主已去,掌旗者亦自動身離去,高台上,眨眼走個精光,只剩苗氏姐妹和劉吉,三人相視,頓覺尷尬。
  還是苗如玉先開口,她笑道:「姐有了伴,我看我得搬出來了!」
  苗如花窘聲道:「也不急於現在,何況我未必看上他呢!一起回去吧,待他傷勢好了再說。」
  苗如玉其實亦無處可去!
  她聞言只好同意,不再靠近劉吉,要姐姐扶著他,三人終於掠身而起,直往起居處奔去。
  連縱兩座山頭。
  只見一座山峰聳入雲霄,其中一面已被剃光似地,鑿有「五仙神教」四字,勾劃了了,氣勢不見。
  苗如玉指著山林道:「可別亂動嘍,此林名為不歸林,裡頭藏滿毒蛇、蠍子等等毒物,被咬一口,休要活命!」
  劉吉仍在疑惑。
  兩女登時引人入內。
  方行十餘丈,赫見蠍子滿地爬,毒蛇纏樹行,一股腥味離得劉吉欲作嘔,直道快行快行快受不了啦!
  苗氏姐妹發出得意笑聲,掠步雖快,卻趁此威脅,誰敢背叛五仙教,就只有喂蛇蟲之命。
  劉吉哪理會這些,仍叫快走快走。
  終在盞茶光景後,穿出不歸林。
  眼前景色已變,換來碧竹青松,清溪流水,遠處另有飛決流瀉而下,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劉吉暗道:「這才像人住的地方。」
  他仍有疑問:「為何毒蟲不咬你們?」
  苗如玉支吾一陣。
  她仍說了:「平常我們練有馭蛇、蟲之術,故能支使它們行動,當然,有時會出差錯,故而只要在身上抹一些味道,毒蛇自會避開。」
  劉吉頷首:「原來如此……」
  他又學了一招。
  行進中,兩女已將人帶往飛瀑附近。
  只見得一棟倚山而築古樸雅軒現於松林之間,軒外籐蘿處處,軒頂碧苔鋪蓋,甚且長出蘭花,的確有若桃源之居。劉吉已被帶往雅軒裡頭。只見得紅木傢具寬敞排開,野蘭掛窗生長,素雅中隱帶恬靜,實是修身最佳場所。
  苗如玉道:「雅軒是我和姐姐共有,軒後是山壁,已被挖空,我住左邊,較靠瀑布那頭,姐姐在右邊,到時別走錯了,你們聊,我先休息去啦!」
  說完,露出祝福笑容,已移步而去。
  劉吉若有所失,隨即叫道:「等等!」
  苗如玉煞住身形,目露喜色:「有事?」
  劉吉乾笑:「我受了傷……你總得幫忙治療吧?」
  老實說,身入蠻幫已是萬般委屈,若留在肥婆身邊,更是虐待,倒該留下美女欣賞,縱使可能變大仇家,但暫時打發時間也好。
  苗如玉似想幫忙
  苗如花卻頗為吃醋,道,「不必了,這點小傷,我還應付得了。」
  劉吉苦聲道:「那可未必,老妖掌勁太強,我傷了六腑五臟,說不定得你倆功力合併運用才行。」
  苗如花冷道:「我說行便行,你敢不信任我武功?」
  劉吉急道:「不是這麼回事,有人幫忙豈非更好。」
  苗如玉登時說道:「我就在隔壁,真要我幫忙,叫一聲便行啦,再見!午餐見!」
  為不讓姐姐多心,她終於先行告退。
  劉吉好生洩氣,然又能如何?
  乾脆移目他處,以不見肥婆為原則。
  妹妹一走,苗如花終於自在許多,露出一副溫柔模樣,道:「烏公子,我帶你參觀我房間如何?」
  劉吉一愣,終於會意,自己已改名烏哈達,難怪老肥婆叫烏公子,但覺噁心,卻避之不及,只有隨她便了。
  在肥婆引導下,終於行至山壁那頭。
  只見得此山有若龍門石窟,外表已全部掏空,甚且雕出花欄石窗,根本感覺不出此乃石洞。
  連著雅軒者,是一道寬敞石橋。
  走過石橋,乃是高雅通道,裡頭雕鑿兩丈餘高石柱,左右各四尊,乍瞧之下,宛若是神殿。
  石柱上,留有燭台,此時大白天,並未點燃。
  石柱左有則各自築有一棟雅屋。
  苗如玉住處傾向白色,肥婆起居則較近淡紅,尤其是窗紗簾,更見紅色。
  劉吉雖不習慣,仍跟她進入紅雅房。
  迎面即為書軒式擺設,只可惜一切皆大,瞧來頗為俗氣。
  又如那口七絃琴,常人用者修長古雅,她偏偏加厚加肥,擺在那琴桌上,倒像一隻小肥豬趴在那裡,讓人覺得想笑。
  其他巨椅、巨桌、巨茶几、巨書桌……連茶杯都是巨碗,讓人不禁想起喝茶像灌水吧……
  苗如花倒沾沾自喜:「我想不出和妹妹閨房有何區分,所以特別加大,現在別具特色,像喝茶,我一次倒一杯即夠,哪像她得倒十幾次,即經濟又省時,你覺得如何?」
  「甚好甚好,大就是美,我今天終於領悟,不錯不錯!」
  苗如花聞言欣喜,「老實說,是你第一次誇讚我,你亦是第一個進我閨房的男人,看來我們的確有緣,你先坐下,我替你找來療傷聖品,保證你不用三天,立即痊癒。」
  說完,安坐劉吉於雕花園黃色石椅上,高高興興進入閨房尋藥去了。
  劉吉兀自苦笑。
  他心想:「再耗下去,不知是否會發瘋而亡?」
  苦笑中,亦開始觀察四周,看是否能見及類似集藥處、煉丹之類秘房,抑或瞧些奇花異草亦行。
  然而書軒除了應有擺飾,並無奇特之處。
  他想,肥婆既然進入閨房取藥,或許藥窟即在裡頭,哪天有機會,探它便是。
  盤算中,又想及苗如玉,卻不知她住處到底是何模樣?不禁往大門瞧去,可惜緊閉,瞧不出名堂。
  未久,胖傢伙果真拿出三個玉瓶,欣喜不已,飛奔而來。
  她笑道:「瞧,這是我珍藏己久的水晶靈芝露,它可是百年難得一求,還有靈蛇膽汁,千年蜈蚣內丹,吃了它,保證藥到病除!」
  她炫耀置於劉吉面前,大獻慇勤。
  劉吉皺眉道:「是真是假,靈丹妙藥你全有了?」
  苗如花笑道:「當然是真,這可是五仙教百年來來得東西,大伙都分得些許,雖然份量不多,但治你內傷,綽綽有餘!」
  說完打開玉瓶,果然芳香四溢。
  「張嘴!」
  苗如花喝叫,劉吉倒也聽話張開嘴巴。
  苗如花立即倒傾,晶液滴落嘴中,劉吉但覺清涼舒暢,口感甚佳。
  苗如花已自笑起,「成了。」
  於是她收回了瓶子。
  劉吉驚詫:「只有一滴?」
  「未免太吝嗇了吧?」
  苗如花笑道:「一滴已足夠醫百病啦,別忘了它是水晶靈芝,可遇不可求!我至多也只分得兩滴,這一滴,足可增強你十年功力。」
  劉吉皺眉一笑,「看來還福氣不小哩!五仙教中還有幾滴?」
  他想,若有,找機會順便帶走便是。
  苗如花笑道:「少貪了,本教獲此靈芝已是百年之久,分享到現在也差不多用光啦!否則教主武功豈非天下無敵!不過你也別灰心,這裡還有靈蛇膽、千年蜈蚣內丹,服下去照樣能助益。」
  劉吉呵呵笑道:「隨便啦!不吃白不吃,一次倒來,我好舒服舒服!」
  說完自動張嘴,苗如花笑瞇眼睛,道聲:「來啦!」當真開啟另兩玉瓶,隨即往劉吉嘴巴倒去。
  汁液入喉,倒聞及淡香淡腥,但大致一說,仍覺清香,劉吉自知靈藥入口,登時咕咕咕吞大腹中。
  此次可吞得過癮,足足三大口之多。
  汁液入體,化成熱流,劉吉心知藥效發作,盤坐起來,準備催化。
  苗如花亦自欣喜道:「快把藥性化開,你傷勢不但可治,武功且能精進不少。」
  劉吉當然照辦。
  他開始運功催化。
  但覺熱流漸強,他不敢大意,認真運功便是。
  苗如花則在一旁守候,邊瞧邊笑。
  她對於能嫁此老公,似乎感到滿意、幸福無比。
  時間分秒流逝
  不知不覺中,劉吉已功行三周天,體內熱流已化開,感覺功力充沛不少,似乎靈藥已漸漸被吸收。
  但他裝傷在身,只能摸摸胸口表示好多了。
  苗如花見他醒來。
  急問道:「身體有何異樣?」
  劉吉道:「舒服許多,只是腹中似有東西未化開……」
  苗如花笑道:「那是蜈蚣內丹,得大約三天光景才能化去,其他則無不妥吧?」
  劉吉笑道,「一切順利,多謝大小姐抬愛,賜我靈藥!」
  苗如花笑得更甜:「咱們都快結為夫妻,還分什麼彼此?今後只要你對我忠心耿耿,保證一切沒事。」
  劉吉暗道噁心。
  他道:「既然快結為夫妻,也就毫無秘密可言,我可以瞭解五仙教的毒功了吧?」
  苗如花皺眉:「這個……這麼急幹嘛?」
  劉吉笑道:「不是急,而是好奇!你該知我武功較差,如若教主再拿我試能耐,豈非要丟臉,如能學點毒功什麼,到時也好充場面呵!」
  苗如花想想,亦有道理。
  她頷首:「好吧,待你傷勢好了之後,我再慢慢教你。」
  劉吉聞言乍奮,「我覺得已經好啦!這藥可靈得很,不僅是靈丹妙藥!」
  他耍著雙臂,一副天下無敵模樣。
  苗如花呵呵笑道:「別逞強,還是養好再說。」
  劉吉仍想爭取。
  但外頭已傳來苗如玉聲音:「午餐煮好了,一起用餐吧!」
  劉吉目光一亮。
  他笑道,「且先填肚皮再說。」
  說完,走下巨椅,準備迎門而出。
  苗如花瞪眼:「急什麼?難道我不會煮嗎?」
  劉吉笑道:「不是我說你,能少吃便少吃,待恢復苗條身材,我將愛死你啦!」
  說完,推門而出。
  只見得苗如玉笑臉甜甜相迎過來。
  她特別向姐姐招手,表示一起進餐,苗如花百般不願,卻不便當場發作,悶著臉面,走了出來。
  餐席設在紅木雅軒,幾道可口小菜不油不膩,甚是爽口,劉吉吃得津津有味,瞧在苗如花眼裡甚不是滋味。
  尚未用完全餐,苗如花已藉故減肥,不想再吃,便往飛瀑行去,臨去露出怪邪笑容,讓人瞧來甚不舒服。
  苗如玉道:「你得罪姐姐?」
  劉吉笑道,「我看才是你得罪她!每次想跟你聊天,說句話,她便抓狂!實在肚量小得塞不下一粒砂子!」
  苗如玉嫣然笑道:「你喜歡我?」
  她挑邪般試探者。
  劉吉稍窘:「老實說,像你這樣美女,不心動者實在也不多!」
  苗如玉呵呵笑起,她露出深深的酒窩道:「難怪姐姐會吃醋,看來,你的出現也是為了我嘍?」
  「呃……」
  劉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這苗婆的確有股誘人媚力。
  可是自己乃為解藥而來呵!
  苗如玉自以為他掙扎即為自己,呵呵再笑,「所以你見著老頭打敗群雄,你立刻挺身而出。」
  劉吉乾笑:「有一點吧!至少不忍讓你被老頭娶走。」
  苗如玉呵呵笑道:「現在呃?你把我老公打跑了,日後我要嫁給誰?」
  「呃……」劉吉只能乾笑。
  苗如玉挑邪眼神直送,倒有幾分勾引意思。
  她笑道:「老實說,見到你,老覺得幾分熟悉,不知在哪兒見過……所以才對你……」
  有所好感四字並末說出。
  劉吉聞言暗自驚覺,心想莫要讓她看穿才好。
  當下不動聲色道:「會嗎?平常只有在下暗中偷瞧二小姐花容月貌,哪有福分在你心中留下印象呃!」
  苗如玉凝眼瞄來。
  只聽她輕輕一歎:「說的也是,仔細看清,又感覺不出你像誰,或許全是幻想吧!」
  劉吉道:「應該如此……」
  歎息中,苗如玉替他添碗肉粥。
  隨又泛起媚情:「如果我也看上你,你會怎麼辦?」
  她含帶挑逗表情不斷顯露。
  尤其胸脯順著呼吸起伏,憑添幾許媚力。
  劉吉忽而想及上次替她寬衣解帶一事,不禁臉熱起來,呃了幾聲,說不出答案。
  苗如玉媚笑道:「你會捨姐姐,改娶我嗎?」
  劉吉乾笑:「如果情況許可的話……」
  老實說,娶她總比娶肥婆好。
  何況,若無法從肥婆身上套出解藥,說不定在苗如玉身上可找著呃!千萬別放棄任何機會。
  苗如玉笑得更嬌媚:「原來你也是見異思遷之人哩。」
  劉吉苦笑,「其實也不能這麼說,老實說,我早對你有所憧憬,只是陰錯陽差,被你師父湊給你大姐,實是天下一大悲劇呵!」
  苗如玉輕輕一歎:「沒錯,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好事總多磨,如今演變成這局面,叫人想來心好疼啊……」
  輕歎中,她竟然倚靠劉吉肩頭,那蘭香味陣陣襲來,挑得劉吉血脈奔流,恨不得將她吞噬入腹。
  然就在他邪念頓生之際。
  忽覺胸口一陣刺痛,嚇得他哎呀驚叫,邪念頓失。苗如玉被嚇著。
  她猛地起身,急道:「你怎麼了?」
  劉吉怔急道,「我四肢似有東西蠕動,哇哇!真的,哇!好痛呵!」
  那蠕動東西似在啃食心脈,疼得他冷汗直冒,趕忙運起神功抵擋,可是,似乎抵攔不了,疼痛越來越重。
  他怔叫:「你們動了什麼手腳?」
  苗如玉登時笑道:「有嗎?有動手腳,也是姐姐耍的吧?」
  苗如花忽然得意返回。
  她訕笑道:「不錯,手腳是我下的,我早知你對我虛情假意,所以才下這絕情蠱毒,只要你敢跟任何女人有染,蠱蟲會啃光你心脈,叫你失心而死!」
  劉吉臉面登時抽變:「你當真下蠱毒?」
  苗如花笑道:「不然你為何叫疼?」
  「何時下的?」
  「給你水晶靈芝露的同時,老實說,沒什麼千年蜈蚣丹,只有絕情蠱丸而己。」
  劉吉笑得更苦。
  這個觔斗栽得不輕。
  沒想到出師末捷先受制,這如意算盤打得實在差勁,眼看蠱蟲蠕動胸腹,疼意不斷,他切急道:「快把它拿出來呵!我對你一直真心真意啊!」
  苗如花冷笑,「若是真心,蠱毒豈會發作?」
  劉吉急道:「是你妹姝故意勾引,不能怪我!」
  苗如花斥道:「就是勾引也不成,我看你早對她想入非非!」
  苗如玉道:「可惜我一點意思也沒有。」
  苗如花冷道:「這就是賤男人本性!」
  劉吉急道:「我錯了,大小姐,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快把蠱毒拿出來!整死我,對你也是一種損失。」
  苗如花道:「我有何損失?要我的男人,天下多的是。」
  劉吉急道:「但是要你的男人,像我這般條件的並不多。」
  苗如花冷斥:「少臭美!」
  她突然大唸咒語,蠱蟲為之蠕動,疼得劉吉冷汗狂流。
  終於忍受不了,倒地滾動。
  苗如玉見狀不忍,道:「姐,給他一次教訓便夠,真要真的把人整死了。」
  苗如花這才停止唸咒。
  她冷哼一聲:「便宜你了,給我聽著,蠱毒除了我,天下沒人取得出,只要日後你敢背叛我,一切後果自行負責,還不給我起來!」
  劉吉趕忙爬起。
  汗流浹背中,仍裝笑臉相迎,「大小姐說的是,小的永遠追隨您身邊,此心至死不變!」
  苗如花瞄他一眼,笑道:「少甜言蜜語,聽來噁心!」
  劉吉謅媚一笑:「我能不甜言蜜語嗎?因為日後你永遠是我唯一女人,不對你好對誰好?」
  苗如花瞄眼:「你哪是真心,全是受蠱蟲威脅才如此,虛偽!」
  劉吉笑道,「那有何差別,就是受蠱毒威脅,我別無選擇,所以必須全心全意放在你身上。剛開始可能有點虛偽,但日子一久,我不斷發現你的優點,必定將會愛上你,到時結婚生子,多甜蜜?你已是我這一生中唯一之愛啦!」
  她呵呵甜笑起來:「算你有自知之明,難怪絕情蠱另又稱多情蠱,好吧!只要你對我好,我亦真心對你,如此,咱們往後日子將快樂無比啦!」
  劉吉謅媚笑道:「娘子說的是。」
  忽見苗如玉,哪還感覺吸引力,冷道:「你走吧!陰險傢伙,賣弄美色,最是可惡,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說完甩頭,不願再見苗如玉。
  苗如花登時倍感虛榮。
  她終於打敗妹妹,實是無比快哉。
  苗如玉先是一愣。
  隨即訕嘲道:「那,祝兩位白頭偕老,永浴愛河,再見!」
  說完,高傲一笑,仰頭離去。
  誰知本以為走得毫無牽掛,竟然泛起淡淡失落。
  或許她自認美貌出群,天下所有男人皆無法抗拒自己。
  但沒想到此時卻被奚落之結果吧!
  她暗自冷哼有何了不起!大步一踏,走向飛瀑那頭散心去了。
  她已離去,雅軒只剩小倆口天地。
  苗如花終露柔情:「烏哥哥,你放心,我會認真減肥,想當年,我可比妹妹美上三分,到時你將愛死我啊!」
  劉吉甜笑道:「不必那麼辛苦,能減肥即減,若不能,把你溫柔一面表現出來,我照樣愛死你,而且毫無二心。」
  苗如花心中一甜。
  她笑道:「那,祝我們重新認識,咱們喝它幾杯如何?」
  劉吉能說什麼?當然應是。
  苗如花立即飛奔回房,再小鳥依人般飛回,終於多了一大罈美酒,兩人交杯而飲,熱鬧非常。
  劉吉心想,此時不醉,尚待何時?
  於是拚命灌飲,終於醉倒。
  苗如花雖洩氣,但基於愛心,仍將劉吉扶往閨房休息,自己則親自下廚,一副甘心侍奉夫君模樣。
  就此,三天光景,劉吉醒來又醉,醉醒又喝,三天三夜沉沉入醉境,倒也擺脫肥婆糾纏。
  直到第四天清晨,苗如花意識不能再讓未來丈夫喝酒,始熬了稀飯,要他服下,然後開始說及正事。
  她道:「烏哥哥,你不是說過要學毒功嗎?經過三天休養,你傷勢己復原了吧?不如趁此教你如何?」
  劉吉這才想及來此另有目的。
  心下暗歎,為了被下蠱蟲,一切信心全部毀去,然父親身上之毒,總不能不解,當下打理精神。
  只見他笑道:「好呵,你肯教我了。」
  苗如花甜聲笑道:「不教你教誰?只要你肯學,我傾囊相授。」
  自從劉吉吃下蠱蟲,她已無後顧之憂,當然想把他調教成第一高手,說不定還可接下教主職位呢!
  劉吉談笑著。
  他心想,如此局勢,不知是福是禍。
  苗如花怕他又想及喝酒之事,當下拉他手腕,笑道:「跟我來,讓你一開眼界。」
  說完,拉著劉吉掠奔外頭。
  經過雅軒,竟然發現苗如玉失神坐於窗邊,不知在想什麼。
  忽見兩人,她突現喜色。
  似乎想說什麼,劉吉卻冷哼不理。
  苗如花則招手說句:「我將教他功夫!」
  話聲耒落,雙雙已飛出外頭。
  苗如玉若有所失,暗暗輕歎,又自失神。
  苗如花則帶領劉吉掠向飛瀑那頭,隨又攀掠崖壁,終在半山崖之間找到一天然石洞,她閃了進去。
  裡頭霎時傳來稀奇古怪的味道,或腥味、或清香、或藥草味,混為一團,讓人難以分辨。
  苗如花雙足方落地。
  她已嬌笑:「到了。」
  劉吉兩眼早往四處瞧去。
  只見得此石洞甚是寬敞,居中置有不少煉丹銅鼎,以及調藥石桌。
  石桌後巖壁則挖出大蜂巢般石櫃,裡頭堆滿不少瓶瓶罐罐。
  石桌左右崖壁則另有較大深洞,左邊堆了藥草,右邊則加了鐵網,仔細瞧來,每個小洞皆關有一種生物,大概全是毒物吧!
  腥味即傳自該處。
  劉吉暗暗咋舌:「這是百毒窟了?五毒教果然名不虛傳!」
  苗如花笑道:「這還是第二級秘洞,師父那頭,另有一秘洞,藏的才是天下至毒之極品,不過,其實也都大同小異,你只要認得這些毒物,己足以應付一切。」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32:46

  劉吉道:「你師父配的毒藥比這兒的毒物毒的多嗎?」
  苗如花道:「也不盡然,毒藥調至後來,都差不多,能有所突破幾乎全是胡亂配湊而來,你看看這有一隻八色穿山甲。」
  她從鐵籠中抓出一隻巴掌大,全身花色有若彩虹之穿山甲。
  笑著說道:「它本就奇毒無比,甲殼那顏色粉末,只要抹著動物,必死無疑,但用它們配藥,老是配不出奇藥,結果呢?呵呵,你信不信,就是它那無毒尿液,竟然可配出無解之毒啊!」
  劉吉急道:「無解之毒?是什麼毒?」
  苗如花呃了一聲。
  她不知說不該說。
  劉吉豈肯放過機會。
  他道:「它當真毫無解藥?」
  苗如花呵呵笑道:「其實每味藥皆可解,只是必須找到如何配製方法,再一一化解便可。」
  劉吉道:「可是那毒藥又怎叫無解之毒?它必定有特殊原因吧?難道它全是一些非毒物之東西所配製而成?」
  苗如花稍加思索,但她想及劉吉已受蠱毒控制,一輩子翻不了身。
  於是她落落大方笑道:「不錯,無解之毒又叫無毒之毒,它根本就是非毒之藥配製而成。就如這八色穿山甲尿液即是其中一味藥引,因為它非毒藥,所以甚難解去,故而也成為五仙教最厲害毒藥!」
  劉吉道,「你會配?」
  苗如花笑道:「我哪有這功力?除了師父,沒有人會配,這是不傳之秘,只有教主可學得。」
  劉吉道:「那該有解藥吧?」
  苗如花道:「也沒解藥!」
  劉吉皺眉,「若無解藥,要是自家人不小心中此毒,該如何是好?」
  苗如花登時神秘笑道:「這個嘛……等你中了此毒再說嘍!」
  劉吉苦笑:「那不會太慢嗎?」
  苗如花笑道:「怎會,中此毒,得數天甚至數月之後才會發作,只要你仍在我身邊,救你足足有餘!」
  劉吉乾笑,「恐怕萬一啊!」
  苗如花笑道:「放心,對你來說,絕無萬一之說。」
  劉吉自知她仍有提防,不便再加以追問,免得洩了心機。
  還好,已知無毒之毒仍有解藥,此行將確定有所代價,該不虛此行。
  他立即興致濃厚,準備學此毒功。
  苗如花自是傾囊相授,於是雙方開始辨毒、試毒,一步步接觸毒物其中妙境,總讓劉吉大開眼界。
  只見得苗如花抓來一隻白色蟾蜍,瞧其身軀,只不過拳頭大,兩眼碧青如翡翠,下巴咕咕鼓動,似甚靈狡。
  她笑道:「這只叫雙頸蟾蜍,奇特之處在於它有兩個下巴,叫起來咕咚咕咚,甚是怪異。其唾液又分兩種,左下巴含有劇毒,右下巴又可解毒,混在一起,則變成迷藥,如若學會分離兩種藥物,功力自是大有進步,你試試。」
  她將蟾蜍置於桌上,要劉吉取出兩種唾液。劉吉故作研究之後,笑道:「這簡單。」
  當下找來細長竹管,準備插入其嘴以取汁液。
  苗如花笑道:「這自不行,一插進去,兩種口水不就混合了?」
  劉吉皺眉:「那,往它下巴插去,總不會混合了吧?」
  苗如花笑道:「話是不錯,卻把它給插死了,全教只剩這隻,不被師父罵死才怪!」
  劉吉道:「那就沒法啦!你傳幾招吧!」
  他裝出恭敬求師態度,逗得苗如花欣笑不已。
  「教你吧!首先要逗得它發春,或者生氣也可。」
  說話間,她伸出手指,往蟾蜍背部彈去。
  指勁過處,騷得蟾蜍咕咚咕咚怪叫。
  只見得身軀漸漸腫脹,終變成巴掌大圓球,頭部亦出現兩凸球,倒若女人胸脯般甚是顯眼,雙頸之說由此而來。
  劉吉見狀,暗自想笑。
  他暗道:「這不就是眼前這位肥婆縮影嗎?」
  偷偷瞞向肥婆,暗笑更起。
  苗如花並未發覺。
  她繼續說道:「蟾蜍已脹鼓滿滿,你得確定要取何唾液,如果求毒,則抓來一隻毒蛇,在它面前發飆,它將吐出毒液。如果要取靈藥,得學會母蟾蜍叫春聲音,它尋之不著,必會吐出靈藥唾液加以引誘,自是大功告成。」
  說完,她示範抓來一隻青綠毒蛇,輕往蟾蜍晃去。
  毒蛇猛吐蛇信,蟾蜍嗚嗚嗔叫,猛地射出白色唾液,苗如花立即揮甩手中杯子,接個正著。
  手法靈巧,劉吉自歎不如。
  苗如花甚快將毒蛇裝回籠中,開始學蟾蜍叫著鳴噬鳴嗤倒見淫蕩,劉吉聞來亦是想笑。
  如若是人,聽她叫聲,恐怕倒盡胃口,然那蟾蜍卻甚受用,開始呱呱長鳴,轉跳一陣,尋之不著。
  只好吐出透明汁液以引誘。
  至此苗如花始收工。
  她笑道:「這唾液用來敷傷口,簡直奇效無比,且不留傷痕,你要留點嗎?」
  劉吉總覺唾液不乾淨。
  他搖頭道:「算啦!」
  苗如花但覺他不識貨。
  她又說道:「這也是配無毒之毒秘方之一。」
  劉吉霎時轉為欣甚:「那就留下嘍!」
  說完,找出小玉瓶,將唾液吸裝入內。
  苗如花呵呵笑道,「你似乎對無毒之毒特別感興趣?我一說,你便要,已收集七八種了吧?」
  劉吉笑道:「如果你知道有一種救命仙丹,而你有機會找到配方的話,你是否會好奇收集。」
  苗如花一愣:「倒也對了,呵呵……咱們就共同研究,看看能否找出無毒之毒配方,到時,連師父都要大吃一驚啦!」
  劉吉求之不得,自是逢迎叫好。
  兩人有了共同目標,工作更形賣勁。
  且見得苗如花喝向雙頸蟾蜍,伸指點向其背脊,蟾蜍受疼,尖叫一聲,有若洩氣皮球霎時萎縮,竟然變成皮包骨般瘦弱。
  瞧得劉吉暗自想笑。
  他暗道:「如若肥婆能一戮洩氣而瘦,實是天下肥女子之福音啊!」
  苗如花豈能悟出真諦,見及愛人媚笑,自己亦跟著笑,此時感覺,當真兩心相悅,甜蜜不在話下。她把雙頸蟾蜍置回籠中。
  興致沖沖便道:「咱們努力研究無毒之毒配方吧!它大概有四五十味藥引,不容易,但可慢慢找出來!」
  當下開始念及種種知道藥引。
  並翻找藥堆。













第07章 大鬧丈人府
  劉吉聞及數十味之多,難免洩氣,但除此已無他法,遂認真研究便是。
  此後三天,劉吉果真全心投入,幾乎已達廢寢忘食地步。
  如此不眠不休,倒讓苗如花頗為心疼。
  然想及他如此肯上進——感覺上為自己而拚命,心頭不禁濃情蜜意,少女柔情已然化開,幾乎將心上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可惜此舉讓劉吉大感吃不消。
  但他為了解藥,也只有硬撐下去了。第四天。
  劉吉但覺該學的都己瞭解,於是便慫恿苗如花,似乎該去教主毒窟探尋秘密了吧?
  苗如花雖未疑心,卻有負擔。
  她擔心說道:「不知師父是否同意,若不行,自行前去,即觸犯教規,罰得挺重的呢!」
  劉吉道:「去參觀一下總可以吧!」
  苗如花道:「可是我們分明要去偷秘方……」
  劉吉道,「怎算偷?怎麼偷?如果你師父寫在秘本上,我們偷偷拿來,那才算偷,咱們是去研究,靠自己本領研究,如果配出新秘方,連教主都要嘉獎我們,哪算什麼偷!」
  苗如花頓覺有理。
  她道:「對呵!沒秘方留下,何來偷盜之有?若是參觀,倒是容易哩!走吧,我帶你去便是。」
  說完,她信心十足,引著如意郎君掠出毒窟,直往那山峰鑿有「五仙神教」之禁地掠去。
  奔行數百丈,果然見及守衛把守。憑著苗如花身份,自是通行無阻。
  兩人再掠高處,直抵「五」字處。只見得左右山洞各有通道。
  苗如花有若識途老馬,逼開正殿,尋往左邊小徑,行繞百餘丈,終見倚山而鑿隱秘凹洞。
  此洞有若大半邊月亮,裡頭石椅石桌不少,且見煉丹銅鼎,
  此時則有兩位散發老者把守。
  忽見有人逼近,兩老目光一閃,似在告戒別再越禁區一步。
  劉吉一眼認出兩人乃五毒四老之二。
  他不禁心生警惕,加以戒備。
  苗如花嬌笑道:「六姑婆婆、蕭伯伯我帶他來參觀參觀百仙洞,他是我未婚夫啊,兩位該記得吧!」
  那六姑婆婆臉瘦身瘦目光卻如電。
  她瞧及劉吉,冷冷說道,「沒有教主命令,請回吧!」
  那蕭老頭兩眼睜亮,雖未言詞,卻支持老太婆說法。
  苗如花急道:「師父不在,兩位行行好,只參觀一下,立刻就走。」
  兩老仍不肯放行,
  劉吉心想貿然闖入,未必能找出什麼。
  既然有人堅持反對,強求何用,何不如另尋機會較恰當,於是說道,「既然不行,就待下次教主允許再說吧!」
  說完,欲帶苗如花離去。
  苗如花甚是不甘心,心念一轉,急道:「他已跟下絕情蠱,根本就是自己人,兩老不必多疑才好。」
  六姑婆婆目光一轉,盯向劉吉:「他當真……」
  她半信半疑。
  苗如花笑道:「我試給您看。」
  說著想唸咒。
  劉吉頓時嚇得臉色蒼白,急道:「大姑娘千萬別玩這名堂,我寧可不看什麼百仙洞,也不想嘗此滋味呵!」
  說著想逼開。
  苗如花笑道:「只試輕微的,別怕啦!」
  說完,喃喃念起咒語。
  劉吉頓覺胸腹開始顫動,嚇得冷汗直冒。
  他趕忙扒開衣服,急道,「快看快看,動了,動了即算,大姑娘別再念了!」
  兩老果然見及胸腹心窩處,肌膚起伏不定,已自滿意笑起。
  苗如花這才收去咒語,笑道:「烏哥哥果然機智,懂得掀開胸脯,否則還得煎熬一下子呢!」
  劉吉苦笑,「以後千萬別拿我開玩笑,會死人的!」
  苗如花笑道:「怎捨得,這次是不得已啊!」
  轉向兩老。
  她又繼道:「你們看見了該相信他不會背叛本門了吧!」
  蕭老頭聞言,淡聲說道:「服絕情蠱,終身忠貞不貳,老太婆,看在他如此專情下,放他們一馬如何?」
  六姑婆婆瞄向劉吉。
  她喃喃說道:「老身總覺他是有備而來,膽子出奇之大,且鎮定……竟然在招親大會談笑自如,實是他小小年紀所能表現者……」
  劉吉聞言暗道好厲害的老太婆,不動聲色,逢迎一笑:「能入五仙教,任誰都會動腦筋,婆婆多疑了。」
  苗如花笑道:「不錯,婆婆想的太多了,他若有企圖,怎會服下蠱毒呢?」
  六姑婆婆淡笑道:「所以說,老身似走了眼,大概初生之犢不怕虎吧?」
  她不禁對劉吉有所好感:「既然已是本教中人,且是大姑娘的未婚夫,老身通融一次便是,去吧!」
  說出「去吧!」兩字,只不過目光移動,也和蕭老頭仍盤坐地面,根本懶得動身。
  苗如花見狀,立即道謝。
  她拉著劉吉已穿過兩老,終於閃至內洞秘室。
  只見得此秘室更寬廣,光是煉丹銅鼎即有七口之多,其他藥材、毒物更多,幾乎已若進入藥林之中。
  甚至有口兩個桌子大小水池,裡頭養著不少毒物,如此包括天上飛的、水中游的,幾乎全部到齊。
  劉吉能再辨識不同毒物,自也心花怒放,逮著機會,仔細觀察起來。
  苗如花則一一把知道者說清。
  劉吉自是過耳不忘,霎時又記數十種之多。
  行轉中,劉吉忽覺左牆倒著一人形銅糟,裡頭堆置不少白米,似乎久未動用,白米已泛黃色。
  劉吉但覺奇怪,「你們拿此銅糟煮飯嗎?」
  苗如花見狀稍驚:「怎可能?這東西怎會在這兒?實在粗心大意!」
  她急忙轉身,抓起銅糟,想移往隱秘處。
  劉吉不禁好奇:「好它好像很重要?否則你怎如此緊張?」
  苗如花道:「教主常用它裝人做實驗,要是他突然把你當目標,我豈不緊張?」
  她仍將銅棺置於暗處。
  劉吉笑道,「那米粒呢?又是做何用處?」
  苗如花道:「大概試毒藥吧!有機會再問師父看看,逛得差不多了吧?可以出去了嗎?」
  劉吉但覺苗如花不甚自在。
  他暗暗覺得銅糟必有原因,然她此時有所警覺,自套不出什麼,倒不如先退去,待有機會再說。
  於是他笑道:「幾乎逛遍,東西看得差不多啦,下次有空兒再來便是。」
  苗如花笑道:「如此甚好,咱們走!」
  於是領著劉吉調頭退去,六姑婆婆見人出來,頷首表示夠信用,末逾時間。兩人投以笑禮,相繼離去。
  行進中,劉吉暗想,或許教主住處另有秘方可探,將來若找不到解藥,只有親自拜訪了。
  於是問及苗如花,始知教主便住在「五」字上頭那神秘洞中。
  劉吉暗自決定,遲早要把這老毒物抓回去,免得他興風作浪。
  幾個轉掠,便回到飛瀑那頭。
  忽見潭中游魚不少,劉吉頓覺興致不淺,說道:「幾天勞累,該讓我洗澡了吧?」
  聞及身上,果然汗臭撲鼻。苗如花哪有不肯之理。
  她便道:「潭水可冷,自個兒小心啦,我替你準備衣服吧!」說完,投以微笑,逕自去了。劉吉暗道噁心。
  他攢得寬衣,身形一掠,跳入水中,清涼湧來,果真舒暢不少。
  他邊哼小調,邊褪去衣衫,露出結實肌肉,然後戲水,追魚,潛掠飛躥,真是不亦快哉!
  忽見魚群精肥,大有挑戰意味。
  他興致更來,暗道:「可惜役釣竿,否則可試試運氣,現在便用腰帶耍它幾下便是。」
  說完,他找回腰帶,霎時耍得出神化。
  只見飛虹在天,復轉靈蛇擺尾,每每腰帶深入水中,便捲起偌大肥魚,但一甩轉,肥魚驚慌即逃。或興之所致。
  他將肥魚逼跳空中,再一一捲住,隨又加以放生,玩得不亦樂乎。
  就在盡興之中,劉吉忽覺有人逼近。
  暫覺轉頭。
  竟然是白衣女子,美若天仙之苗如玉。
  她冷目望來:「你這套耍腰帶功夫,從哪學的?」
  原來她在齊雲堡崖下,曾經遭受劉吉以縷索捆身,那純熟功夫,讓她印象深刻,如今見著類似功夫,她不禁疑惑,立即逼問。劉吉暗道要糟。
  他乾聲笑道:「這哪是什麼功夫?隨便耍耍便成,你不信,抓下腰帶耍幾招,保證比我還行。」
  苗如玉瞧他神態。
  她冷冷道:「你不是苗人!」
  劉吉更驚!
  莫非短鬍鬚沾水變了樣?
  伸手摸去,總覺仍在。
  他笑道:「怎會?二小姐多疑了!」
  苗如玉冷道:「苗人哪來這麼白嫩肌膚,你分明不是做過苦力者。」
  劉吉笑道:「我師父名為雪山老人,可知我早年全住在高山雪嶺上,沒機會光著身子曬太陽,當然較白了。」
  苗中玉冷道:「既然住在雪山上,水功為何這麼好?分明太矛盾!」
  劉吉道:「這算好嗎?洗個澡亦算好?呵呵,全天下已找不出差勁水功啦!二小姐今天吃錯什麼藥?老挑我毛病!別忘了,我已服下絕情蠱,連你都不敢追,我還能做什麼?」
  苗如玉聞言一愣。
  她臉面頓熱,冷斥:「這種人就是該受折磨,縱使你是什麼來路,也休想要興風作浪!」
  說話間,胖姐苗如花已聞聲趕來。
  苗如玉為避嫌疑,冷道:「教教他,脫光衣服在此洗澡,成何體統!」
  說完,嗔怒般甩頭面去。
  苗如花直覺兩人乃爭吵而來,心頭不禁泛甜。
  敢情劉吉對自己的確忠心。
  她笑道:「別理她,自從你跟了我之後,她就心頭不平衡,老是說些沖話,實在沒雅量,洗個澡有何大不了?洗好了,這套新衣穿上便是,我替你弄晚餐,回頭便可用啦!」說完甜蜜一笑。
  在得到劉吉含笑回話後,她放下衣服,含情帶媚去了。
  劉吉趕忙掠上岸,穿妥新衣。
  青灰掛棕邊之苗服倒有幾分帥氣。
  劉吉卻無心欣賞。
  他想,算算日子,耗在苗疆業已近月餘光景,時間所剩不多,如今苗如玉已經起疑,說不定百般阻撓,那將讓工作進行更加困難。
  看來得先下手為強。
  畢竟自己已學得不少解毒功夫。
  只要加以防範,應可應付一切,何況憑自己武功,要收拾老毒王,應仍過得去,縱使身上那絕情蠱可能被利用。
  他不願多想下去。
  已決定夜探老毒窟,越早尋得秘密越好。
  想定之後,故作無事行往雅軒,陪大肥婆吃頓晚餐。
  隨又談些風花雪月,而後喊累,便自回房睡去。
  直到三更,他小心翼費爬起,探往大肥婆,見其已熟睡且打呼,乾脆一指點其睡穴,讓她睡個夠。
  隨後,他掩門而出。
  本想探苗如玉是否睡去,然對面房門緊閉,他想此行根本不干她事,便捨她而去,掠往外頭,找尋方向,直往峰頂秘窟潛掠而去。
  幾個起落,已避開守衛,潛往禁區。
  舊地重遊,使得他駕輕就熟,甚快摸向毒窟。
  只見得兩長老仍在守門。
  劉吉暗自揣想,該如何支開他們,抑或找尋方法潛入。觀察地形之後,他決定兩者並用。
  由於此窟嵌在崖壁間,他先行潛向頂崖,慢慢攀去,待快接近秘洞,始打出石塊於先前入口處。
  只聽一響,兩者皆驚。一名說道:「過去看看。」
  兩人果然一位守在原處,另一位探尋而去。
  然兩者目光皆瞧往外頭,劉吉暗自想笑,有若壁虎般,無聲無息溜了進去,輕而易舉通過關卡。
  舊地重遊,卻是兩種心情。
  那巖壁籠中毒物,見著人來,總傳叫聲,劉吉只好先藏暗處,看看是否有人探來。結果兩長老並未入內,大概習慣此聲音矣。
  他暗道如此亦好,終於大方搜尋。
  他第一念頭即是那人形銅槽。
  苗如花怎會避於談它,其中必有秘密。
  於是搜尋過去,終在暗處找著。
  他將銅槽搬於石桌上,加以研究,只覺此銅槽若兩片合併,倒是個銅人形態,其底部復有焙燒痕跡,難道老毒王當真喜歡動私刑?
  如若將人裝入銅槽裡頭,為何又要加入這些米粒?
  難道這些米粒另有其他功能?
  劉吉抓把米聞聞嗅嗅。
  只覺發霉味道,嗅不出什麼名堂。
  他想,或許這是特殊米粒,故而裝入小瓶,準備帶走。
  隨後,他再尋四處,想找出可能秘密,然此毒窟似乎只有實驗功能,搜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他想,或而該到老毒王住處瞧瞧吧!
  想定後,已探向洞口,準備開溜。
  豈知方轉頭之際,忽見白影立於門口。
  他怔楞再瞧,詫聲道:「是你!」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白天對他起疑心的苗如玉。
  她淡聲笑道:「你膽子倒不小,白天才被我抓住小辮子,夜晚竟然還敢闖禁區!」
  劉吉沒想到對方仍下了功夫。
  如今已被抓,只好硬著頭皮撐下。
  他說道:「我掉了東西,回頭來拿而已……」
  苗如玉訕笑:「是嗎?」
  劉吉笑道,「不然,你以為我有何目的。」
  苗如玉道:「你在找某種解藥!」
  忽見石桌銅槽,臉面一變:「你在找銅槽?」
  劉吉見她驚慌,直覺必有原因。
  他立即追問:「它有何功能?」
  苗如玉突然驚覺煞住。
  她訕笑道,「把你裝入銅槽,便知有何功用了。」
  劉吉乾笑:「二小姐別鬧了,我要找的東西已找著,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苗如玉笑道:「放你回中原?」
  劉吉乾笑:「二小姐所言差了,我已是五仙教徒,哪有心情回中原?」
  苗如玉逮著語病:「如果不是五仙教,你便可回中原?你根本不是苗人!」
  劉吉乾笑,「別越描越黑,我只想回去睡覺而已!」
  苗如玉訕笑:「別裝了,憑你能無聲無息躲過六姑婆婆、蕭伯伯,潛入裡頭,你武功已不在他倆之下,還裝什麼土包子?你根本有備而來,說!你到底是誰?」
  話未說完。
  六姑婆婆亦自現身。
  她嗔目瞪人,冷笑道,「我說嘛,怎生冒出大膽小子,原來是奸細!報出名號免得死無葬身之地!」
  蕭老頭亦現身。
  他冷道,「說出理由,或可有生路,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劉吉眼看無法再隱瞞身份,得找機會先發制人。
  他表情仍是一臉無辜,道,「我的一切,教主全知道,不信,你們問教主便知,一切誤會自可解決。」
  照他想法,擒賊先擒王。
  如若抓住老毒王,或可逼出解藥,大功自可告成。
  苗如玉但覺他怎會要求教主現身?
  難道其中另有秘密?
  否則常人在被拆穿之後,早想開脫,哪敢再等高手前來?
  這小子到底在耍何花招?
  六姑婆婆冷笑:「教主自會前來,不過,得在你受捕之後,老頭,上,先把人逮著再說。」
  話聲方落,只見那蕭老頭猝然欺身撲至,雙手頓展,五毒掌立即展開,奇速無比劈向劉吉。
  如若劉吉在半月前,可能招架不了這五毒掌之威力,然而經過半月苦修,他已把五毒教之毒功摸清許多,而這毒掌又以毒性著稱,其掌勁並未如想像高強,自不能對劉吉構成威脅。
  劉吉待老頭撲近。
  他見其掌指顏色,喝喝笑道:「青中帶黃,敢情是蛇、鶴之毒!」
  話聲未落,他照樣凝掌迫來。
  往前方掌面打去,雙方觸招,矸然一響,蕭老頭悶呃一聲,身形如球倒滾撞退,砰砰再響,竟然撞及六姑婆婆,兩人差點栽落懸崖。
  苗如玉若非閃躲較快,亦遭池魚之殃。
  見及劉吉如此兇猛,不禁怔叫:「你是誰?你是劉吉那小子?」
  劉吉笑道:「你說呢?」
  說完就要欺來。
  苗如玉冷喝,趕忙打出毒砂。
  她喝斥道:「臭小子,你耍得我們好苦,讓你來得去不得!」
  那毒砂如霧散罩過來。
  劉吉只能反掌打去。
  苗如玉趁此再射出三支毒鏢,倒迫得劉吉閃閃躲躲。他喝叫道:「你耍詐!」
  苗如玉冷斥:「哪比得上你。」
  此時被擊退之六姑婆婆、蕭老頭已捲土重來,雙手備抓毒鏢,存心以暗器取劉吉的性命。
  蕭老頭冷道:「看來你修得不少毒功,卻未必毒不死你!」
  雙手一揚,十數支毒鏢猛射過來。
  劉吉冷喝,飛高洞頂,毒鏢掠腳而過。
  六姑婆婆猛又欺來,伸手一把毒針,奇速射來。
  劉吉未料到兩老輪流攻擊,威力不小,一時無法躲閃。
  他登時猛吸勁道,須彌真氣暴展而出,真勁竄處,竟然炸得毒針紛紛倒噴回來,迫得兩老手忙腳亂。
  兩者極力自保之際。
  劉吉更欺身前來,兩掌打得對方滾撞退跌,狼狽不堪。
  劉吉再次得手,已自托大哈哈笑通。
  他道:「我看還是去請教主出來解釋吧!」
  話耒說完,
  猝見兩道黑影射來。
  趁著劉吉狂妄之際,一掌一暗器猛打過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33:09

  劉吉哎呀驚叫,逼開掌勁,卻閃不了毒針,呃地一聲,左肩臂被射中十數針,疼得他直皺眉頭。
  他急道:「厲害厲害,得服解藥!」
  他早從苗如花身上找來不少解藥。
  當下立即抓出玉瓶,倒出解藥,先服下再說,隨又左臂一抖,毒針杖飛落地,看來已不礙事。
  兩黑影原是另兩名長老到來。
  問明原因之後,一名已說道,「此地太窄,無法強攻,毒針有效,用此制他便是。」
  於是四位長老各自找角度,一有機會立即打出暗器,一時間終把劉吉耍得手忙腳亂,窮於應付。他不禁哇哇大叫:「你們只會玩下流把戲嗎?好吧,我陪你們玩便是!」
  他突然想到裡頭毒物不少,用來對付用毒行家,可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心念一動,便自掠往鐵籠,邪笑中,一手打開籠子,猛地抓出大把奇異毒蛇,砸丟而去。
  四位長老乍見怪蛇,驚叫道:「七星坨,殺不得!」
  他們哪敢再射毒針,趕忙伸手抓蛇,以免寵物開溜。
  劉吉但見此招有效,
  他呵呵笑道:「當然殺不得,七星坨上過之後,再來一道六角蛇,這道人眼黑蜘蛛亦不錯,哇,紅翅吸血蝙蝠更夠味!」
  他有若丟垃圾般,見籠即開,見毒物即抓即打。
  霎時毒物滿地滿天竄爬亂飛。
  尤其烈毒吸血蝙蝠吱吱竄飛之下,幾位長老簡直招架乏力,竟然甘心讓其咬傷,硬是不讓它們飛走,端地是只愛寵物不要命!
  然而裡頭毒物不下千百種,少說也有上萬隻之多。
  在劉吉不斷傾砸打出之下,就連苗如玉皆加入攔捕行動之中,仍阻擋不了毒物外洩。苗如玉早巳臉色劇變。
  她嗔吼著:「你這王八小子,敢放砸神物嗎?」
  越說越砸越多,氣得她哇哇大叫:「來人啊!神物逃了,快來人喟!」
  此語一出,頓時引來十數名守衛高手欲抓攔毒物。
  然而秘通過窄,作用根本不大。
  眼看一隻隻毒物往懸崖逃去,眾人哇哇嗔怒更吼,卻只能乾瞪眼。
  忽見一道青影閃出。
  原來是五毒教主親自趕來。
  驚慌中,他急問,「裡頭是誰,膽敢私闖禁地?」
  苗如玉道:「他便是您抓給大姐當丈夫的臭小子!」
  仍未確定他乃劉吉,故不敢胡亂說出。
  厲絕生聞言大驚:「是他?他不是服下絕情蠱毒了嗎?」
  苗如玉道:「那又如何?他根本有備而來,甚且可能是劉千知的兒子劉吉!」
  他怒道:「是他?怎可能!」
  復見寵物竄進,心慌大亂:「快拿布袋,先裝起來再說。」
  此時此刻,如何拿得著布袋?
  劉吉倒替他設想周到。
  他呵呵笑道:「我看先脫下衣服抓抓吧,遲了恐怕不行啦!」
  厲絕生聞言頓悟。
  他急道:「快脫衣服抄住它們!」
  守衛立即照辦。
  厲絕生忽又驚覺,為何要聽他的,登時嗔斥:「小子,給我出來,敢毀我東西,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劉吉哈哈笑道:「那也得比劃比劃才知道,怎麼,心疼了?那好呵!咱們談條件,你只要把解毒秘本拿出來,我留你寵物便是。」
  他忽而想及這些毒物似是厲絕生命根子,用以威脅,說不定能奏效,故而放緩速度,以留當籌碼。
  見及那群守衛當真脫衣抓蟲,他喝地一聲,吸回地面暗器倒打而出,立即打得守衛哇哇跳閃,無暇捕捉,毒蟲再次逃脫開溜。
  厲絕生氣得哇哇大叫:「你敢在太歲頭上威脅太歲爺?看來你是找死!」
  他心生殺機,顧不得苗如花是否嫁得出去了。
  右手一揚,終於打出一把紅色粉末,喝著:「快閃!陰陽散取他性命!」
  知其厲害者,紛紛避開。
  劉吉但聞陰陽散,臉色稍變。
  原是苗如花說過五毒教中有五種最厲害毒藥,陰陽散即是其中一味,中著全身將潰爛而亡。
  然劉吉早知解毒之法,縱使驚惶,仍自出掌反打,使陰陽散變薄,隨又掠向藥草堆中,抓出幾味藥材,啃吞入腹。
  他訕笑道:「你施陰陽散,我用無極草,簡單簡單!」雖啃著藥材,仍自拿出苗如花特地為他準備的百解消毒丸,連吞食幾顆,方自安心不少。
  果然,陰陽散吹過,雖覺有些頭暈,卻仍沒事。
  厲絕生見狀怔詫,冷道:「你哪來解藥?」
  劉吉訕笑道,「你說呢?」
  苗如玉道:「姐姐幾乎把壓箱本領全傳給他了。」
  厲絕生更是哇哇大叫:「當真?短短幾天之內全學會?我不信,再看我這無命水!」
  他猛地打開一瓷瓶,射出青色液體。
  再一劈掌液體化霧點,趕撲內洞。
  劉吉自知無命水,沾身即爛,除非能以還陽液洗身,可是此時哪來這麼多還陽液?
  心念一轉。
  他喝笑道:「難不倒我,且以紅蛛粉,以毒攻毒破去!」
  他猛將箱槓抽去,找出紅蛛粉,一把抓來打向空中,混合無命水如此縱使濺往身上,藥性已變,解毒丸自可抵抗。
  厲絕生但見雙毒被破,更是哇哇大叫,猛又打出追命散、化骨丹強烈毒藥,劉吉仍自想盡辦法破去。
  劉吉但覺對方似乎不買帳,在不堪其擾之下喝道:「你倒只顧殺我,可見得你的寶貝死傷慘重?」
  厲絕生這才注意到地面不少寵物已受不了毒藥,全都死傷化成血水,不堪再養,不禁氣得他暴跳如雷。
  他哇哇大叫道:「縱使棲牲它們,也要把你抓來五馬分屍!」
  死即死去,他無力教治,若是先殺了劉吉,那才是真正勝利!
  當下又打出數樣奇毒。
  劉吉見狀嗔喝道:「不怕死即來拚吧!」
  於是又把鐵籠打開,大小毒物盡往外頭逃去。
  毒物雖然厲害,卻幾乎抵擋不了奇毒,紛紛中毒斃命。
  幾回下來,瞧得厲絕生己手軟。
  他厲吼道:「小妖魔,不殺你,誓不為人……」
  轉向苗如玉,厲道,「還不快把肥阿花叫來,用絕情蠱殺死他……」
  苗如玉亦覺鬧成這樣,莫非姐姐已被他收拾?那豈非一敗塗地!
  聞言趕忙掠退,尋找姐姐去了。
  劉吉聞言,驚魂動魄。
  他急道,「教主饒命,小的不敢了,咱們有話好談!」
  當真想下跪求饒。
  厲絕生見狀,忽而哈哈謔笑:「太晚了,你毀了我寵物太多,我要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切下餵它們,你認命吧!」
  劉吉求人不成,惱羞成怒。
  他大喝道,「既然你不讓我活,我就收你性命!」
  他猝然展開無影幻步功夫,身形如陀暴沖而出,厲絕生乍見此功夫,怔詫叫道,「無影幻步?你當真是劉千知兒子?」
  劉吉冷笑:「是又如何?」
  笑聲未落,已欺近厲絕生、四大長老。
  厲絕生還待喊開四大長老,豈知劉吉身形的確太快,一閃即至。
  他竟然躲之不及,硬被挨掌,砰然一響,悶哼一聲,口角掛血,連退七八步,差點跌落懸崖,還是後頭守衛擋了下來。
  四名長老亦受襲擊,紛紛倒退。
  四人豈肯丟下這臉面,隨又想反攻。
  厲絕生喝道:「強攻不得,毒器伺候!」
  話未說完,猛又將方纔用過之毒散、毒液暴打而出。
  四長老亦知此人武功甚高,還是以毒物對付,故全力打出毒針毒鏢,霎時間已逼住劉口攻勢。
  劉吉本想突圍,但毒液實在厲害。
  他不得不再退回毒窟,加以找尋解毒東西,更何況無毒之毒解藥仍未到手,他根本不能離去。
  眼看毒液不斷,劉吉喝叫,再次放出毒物,藉以威脅厲絕生,
  眨眼間又見寵物死傷慘重。
  厲絕生不禁疼心哇哇大叫:「肥阿花還不來嗎?」
  這一喝城,山下已傳來肥妞聲音。
  她驚惶說道:「到底怎麼回事?」
  顯然苗如玉所說,她根本不信。
  兩女一前一後疾奔而來。
  厲絕生忽見女徒。
  他急道:「快念絕情咒,殺死這小子!」
  肥女苗如花問道:「他犯何錯?縱使闖毒窟,罪亦不足死啊!」
  厲絕生厲道:「何只闖毒窟,他要我的命!還不快殺了他!」
  說及恨處,猛地吐出鮮血唾液,表示自己受了傷。
  肥女見狀怔詫:「師父,這是怎麼回事?」
  厲絕生厲吼:「你心上人的傑作,還不殺了他,他就是劉千知兒子,咱們仇家,還等什麼?」
  苗如花登時轉瞧秘洞。
  劉吉一臉無辜瞧來。
  她急問:「此言屬實?」
  劉吉歎聲道:「花妹妹別聽他們所言,我哪是什麼劉吉?我是你的烏哥哥啊!我只不過一時犯錯,闖了禁區,他們便要殺我性命,我不甘心啊!」
  苗如花一時心軟,不知該如何是好。
  厲絕生見狀厲吼,「臭小子,敢做敢當,玩弄唇舌,算什麼英雄好漢!」
  劉吉輕歎:「我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我只是想當花妹妹的忠實丈夫而已,教主饒過我們吧!」
  苗如花聞言更心軟:「師父,您聽到了,他只不過一時犯錯,何況有絕情蠱制使他,他縱有天大本領,也不敢心存反叛吧!」
  劉吉楚楚動人道:「對啊!在下若心存二心,甘受天打雷劈,蠱蟲穿心而死!」
  苗如花道:「師父聽著了,他己發重誓……」
  厲絕生怒極反笑,「屁個誓言,看見了,偌大血腥,全是他想毀我寵物的結果,你或可不信我的話,可是四大長老,以及所有弟兄親眼目睹,全教只有你不信我!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
  六姑婆婆道:「此人不除,後患無窮,你看著辦吧!」
  苗如花瞧及所有目光幾乎盯著自己,信心不禁開始動搖。
  她轉向劉吉:「烏哥哥你當真殺了這些寵物?」
  劉吉怨聲道:「是你師父殺的。」
  厲絕生吼道:「他若不放出來,豈會死傷遍處?好好好,你這黃毛丫頭,竟然不聽師父的話,待會兒再收拾你,你信他仁慈,我便讓你看清楚他真面目。」說完,狂地一喝,竟然一馬當先撲衝過來。
  劉吉眼看正貨上門,他哪還顧得偽裝,狂地哎呀驚叫,逃躲內側,忽見厲絕生掠衝入洞,他登時餓虎撲羊般反撲過來。
  厲絕生並未多大反抗,照他想法,只要引露劉吉真面目,苗如花立即唸咒,劉吉必死無疑,自己自可死裡逃生。
  劉吉早有盤算,喝地一聲,已將厲絕生逮住。
  一連數指點他穴道,厲絕生競毫無懼意。
  他急道:「阿花見著了,他身手豈是一般庸手,他根本就是劉千知兒子,有所目的而來!」
  劉吉敲他腦袋。
  他汕笑道:「老頭,少說兩句不行嗎?」
  厲絕生唉呀叫疼,仍自硬指劉吉身份。
  苗如花見狀怔道:「快放了師父,你膽大包天,敢敲他腦袋!」
  劉吉苦歎道:「他就是亂說話,不敲醒他行嗎?」
  說完,他突然針對厲絕生,拳指猛敲他腦袋,喝道:「亂說話,給我醒醒!還不向所有人宣佈一切錯誤!」
  厲絕生哪想過自投羅網竟然是這樣滋味?
  被敲得哇哇尖叫,狼狽不堪!
  苗如花見狀嗔叫:「烏哈達還不快住手!」
  劉吉苦聲道:「不敲醒他是不行的。」
  敲得更厲害。
  厲絕生尖叫更響,兩眼直掉淚。
  六姑婆婆見狀急喝:「苗如花你難道要等你師父白白讓人整死不成!」
  苗如玉道:「大姐,難道你還看不出真假嗎?」
  凝神提勁,準備救人。
  苗如花已然兩眼含淚。
  她嗔道:「烏哈達你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立即唸咒,存心給劉吉一個警告。
  咒語一響,劉吉頓覺胸腹蠱蟲蠢蠢欲動。
  他哇哇驚叫,開始東閃西晃。
  厲聲道:「還不快停止,否則我殺了他!」
  硬想捏死厲絕生。
  苗如花怒道:「你敢,還不放人嗎?」
  咒語更快,劉吉不禁尖痛大叫,眾人終見歡喜。
  厲絕生亦自哈哈大笑:「死吧,中了絕情蠱毒,除了忠心,只有死亡,你犯了禁忌,誰也救不了你!」
  苗如花泣聲道:「烏哈達,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厲絕生汕笑道:「算了吧!他根本不是烏哈達,就算後悔也不能饒他性命!」
  劉吉突作鎮定:「臭老頭,你分明要我走上絕路?是何居心?」
  厲絕生訕斥道:「得罪五仙教只有死路一條,這是你自找的!」
  劉吉突然哈哈謔笑:「我看才是你自找的,別人不惹,來惹我小太歲,整死你,實在不甘心!」
  說完,竟然伸手扭向厲絕生雙耳。
  扭得他哇哇病叫,眼淚直流。
  他厲吼:「苗如花你敢放水嗎?」
  苗如花急叫:「徒兒正在唸咒呵!」她念得特急。
  劉吉突又哇哇慘叫,猛抓胸口,直叫饒命饒命!他幾乎落地打滾,瞧得眾人幸災樂禍,大叫活該。苗如花一把淚水一把咒。
  只聽她泣不成聲說道:「你何苦呢?為什麼要欺騙我的感情呢?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呵!」
  厲絕生汕笑道:「阿花你還未覺悟?他根本是仇人之子,你若怕沒人要為師保證替你抓一打回來任你挑個夠,先結束他性命,否則後患無窮!」
  他突又哎呀尖叫,原是再吃劉吉響頭。
  眾人頗為意外!
  因為劉吉受到蠱毒,竟然還能反擊?
  苗如玉驚叫:「你不怕蠱蟲?」
  劉吉懼聲道:「怕啊,可是我必須掙扎活命……」
  他一副垂死掙扎模樣:「就算死,也要拉一個墊底者。」
  厲絕生聞言驚急大叫:「快救我逃出這瘋子手中,阿花快殺死他!」
  四大長老聞言,登時飛衝過來,準備救人。
  劉吉突然抓起厲絕生身軀當木板甩。
  這可擋得四大長老不能逼近。
  厲絕生急忙催迫苗如花唸咒。
  她卻顯然已拼勁以赴。
  苗如玉看在眼裡,她怔叫:「你當真不怕蠱毒?」
  劉吉哇哇怪叫說怕,然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斥謔著說道:「什麼王八蠱蟲?簡直比小蜂蟲還好吃,我伯什麼!哈哈……」
  此語一出,眾人臉色皆變,尤其是厲絕生,若對方真的不怕絕情蠱,那己豈非當真自投羅網?
  他厲聲道,「不可能!絕情蠱普天之下除了施蠱之人,無人能解,難道阿花你早替他解去?」
  苗如花急道:「徒兒怎敢,蠱蟲還在他身上竄動啊!」
  厲絕生仍自不信:「若真如此,他怎好端端不受干擾?」
  六姑婆婆道:「難道他練了奇功,加以封鎖蠱蟲活動?」
  劉吉哈哈大笑:「不錯,我就是練了絕世奇功,蠱蟲一下肚,我便把它逼至一角,可憐的它就像坐牢一樣,根本只有求饒的命啦!」
  幸好他學得易筋神功,正巧是克制邪門歪法入侵體內的最佳功夫,因此方能如此消遙自在。
  苗如花聞言,臉色全變,怒極說道:「這麼說,你早就心存玩弄,完完全全在利用我了?」
  劉吉汕笑:「不要抬高身價,我連玩弄興趣都沒有,是你自以為能以蠱制人,能以盤控制未來丈夫!老實說,跟你這肥豬生活,是我這一生最大噩夢,不過還得感謝你傳我毒功,這是你唯一好處。」
  苗如花先聞及連玩弄興趣皆無,已然怒火攻心,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那憤恨使她全身抽搐,失去思考。
  她厲吼不已:「我不相信蠱蟲制不了你……」
  瘋狂又念起咒語。
  劉吉但覺胸口蠱蟲吱吱怪叫,似亦瘋狂般想竄沖而出,他謔笑一聲,道:「倒有幾分火候,留你不得!」
  身上有條活蟲,的確讓人不安,劉吉不敢大意,趕忙運出易筋神功,迫向蠱蟲,以期能制服它。
  兩人就此掙鬥下去。
  一位唸咒念得淚水橫流,全身抽搐。
  一位猛運神功,額頭一直冒冷汗。
  苗如玉見狀喝道:「趁此拿下他,還有機會。」
  她和四大長老立即發動攻勢。
  劉吉不禁喑罵苗如玉果然賊。
  眼看對方攻來,自己得運勁對付蠱蟲,不宜再戰。
  突然抓著厲絕生當護身符,隨即竄向鐵籠,再次放出剩餘毒物,藉以阻止對方繼續進攻。
  那蠱蟲突然尖叫,不斷凶鳴。
  劉吉已知是困獸掙扎最後一刻,狂將功力提至十成,準備焚化它。
  豈知手臂一辣,原來一直纏在厲絕生身上那條青蛇王,已受支使,突躥而出,咬住劉吉右臂,使得他手臂發麻……
  敢情毒性特強。
  厲絕生見狀哈哈笑起。
  他急喊手下快收拾他。
  四老自是強勁攻來。
  劉吉但覺頭暈目眩,那敢大意。
  猛地把厲絕生當石塊砸向四老。
  身形急忙衝向藥堆,想找解藥……
  厲絕生見狀大喝:「攔住他,讓蛇毒攻心,不死也要昏迷!」
  四老接下厲絕生,攻勢已弱,聞言想再搶攻。
  劉吉卻突然想到什麼,猛將蠱蟲臂向手臂,甚至逼入青蛇嘴中,任青蛇王具有刀槍不入之能,但腹腔卻是軟弱如豆腐。
  突被蠱蟲鑽入,只見得它疼痛吱叫,哪還顧得咬人,己自捲縮成團,想把毒蠱勒死。
  然而毒蠱在易筋神功逼迫下尚能活命,又豈怕蛇縮之勁?
  吱吱怪叫,猝然穿破蛇腹而出。
  只見得蠱蟲大小若食指,全身血紅,卻有兩顆蝌蚪眼珠及一排鯊魚式尖利三角牙,它仍想撲向劉吉身上。
  劉吉見及此蠱,簡直噁心。
  猛地運足神功,一腳踹去,蠱蟲仍掙扎。
  劉吉哇哇怒吼,勁道再加幾成,終於把它踹得血肉模糊,除去後患。
  此時他腦袋更暈,急忙抓來那條腹腔穿洞之青蛇王,劃向蛇身,終見蛇丹。
  他呵呵欣笑:「蛇丹治蛇毒,百分之百!」猛地張嘴吸去。
  厲絕生見狀急叫:「快阻止!」
  劉吉比他更快,一口吸入蛇丹,催化入腹,昏眩立除。
  他猛又劈出狂勁狂掌,打得四老節節敗退,厲絕生穴道末解,根本動彈不得,一個照面,又被劉吉抓回來。
  厲絕生厲道:「你敢動我,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劉吉冷笑:「還有什麼法寶?絕情蠱毒奈何不了我,青蛇王也被我整死,你要我自殺讓你擺佈不成?」
  厲絕生仍不服。
  他厲聲道:「反正,你敢亂來,吃虧必定是你。」
  劉吉猛敲他腦袋:「還嘴硬,還不把解藥秘方交出來!」
  他頗用勁,敲得厲絕生痛徹心骨,再也不敢胡言逛語。
  苗如花早就怒火攻心而摔倒地上。
  苗如玉卻頗為冷靜。
  她說道:「你到底想要什麼解毒秘方?」
  劉吉笑道:「很簡單,我只要解無毒之毒秘方,馬上給我,我馬上放人。」
  眾人聞言,這才明白這小煞星混入五仙教真正用意。
  厲絕生忽而哈哈訕笑,他道,「原來你要此秘方,是不是你爹中了無毒之毒?哈哈,這可好,天下無人能解,你爹死定了。」
  聽其言,大有報復快感。
  劉吉斥道:「你才死定!」
  猛又敲得厲絕生痛疼欲淚。
  他又道:「我爹好得很,他隨時在外面準備收拾你!」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
  不禁四處張望,若是劉千知前來,豈有人能擋?
  苗如玉冷道:「少再唬人,你爹若前來,你何苦處心積慮,假借比武招親之名接近我姐姐,分明是想偷盜秘方面來。其實只要你爹親自前來,我師父哪有不招之理?他分明已中毒,所以你休想要唬人!」
  此語一出,眾人又自安心不少。
  劉吉笑道,「隨你怎麼說,反正我爹來不來,秘方還得交出來,老頭聽見沒有?不給,吃虧的永遠是你。」
  他再敲人。
  厲絕生忍不了疼痛,唉唉尖叫。
  終於無法抵擋,急道:「給給給,如玉,快把無毒之毒解藥給他,快啊!我受不了啦!」
  苗如玉皺眉:「解藥……一定要給嗎?」
  厲絕生急道:「給給給,難道解藥比師父性命還重要嗎?」
  苗如玉輕歎:「好吧,師父既然同意,徒兒給他便是。」
  說完,從杯中小心拿出一白底青花玉瓶,欲交予劉吉。
  她道:「這就是無毒之毒解藥,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劉吉邪邪一笑:「哪有這麼便宜,這可是你們地頭上,何況解藥不只一瓶,損失亦無大礙,我若失去人質,可要大費周章,你把它丟過來,待我鑒定看看,若是真貨,我自會放人。」
  苗如玉冷道,「你又非配藥之人,怎知此藥是真是假,若硬耍賴,我如何侍候你!」
  劉吉笑道:「那得感謝胖肥婆,教了我不少招,是不是解藥,我自有感覺。」
  厲絕生急道:「快給便是,他殺我這糟老頭,一點用處皆無,我信得過他。」
  苗如玉輕輕一歎,道:「好吧,希望你說話算話。」
  說完,已丟出玉瓶。
  劉吉霎時欣喜。
  趕忙接過玉瓶,笑道:「希望給的是真貨。」
  他立即打開,想嗅聞,又怕中計。
  隨即逼那厲絕生聞聞看。
  他道:「要毒,也該你先上路才對。」
  厲絕生乾笑,「保證真品,我深呼吸讓你瞧瞧。」
  說完,當真對準瓶口深深吸氣。
  隨即哈出氣息,直道舒服。
  劉吉見狀,這才安心。
  抓回之後,亦試探吸去,但覺清香如蘭,感覺不錯。
  呵呵笑起,「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呵!」
  正待高興之際。
  猝覺腦門一片昏眩。
  他臉色大變,「苗如玉,你敢耍詐!」
  苗如玉淡笑:「有嗎?」
  劉吉復見厲絕生,他已然昏迷不醒,原是為了騙劉吉上勾,竟然犧牲自己。
  劉吉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急道,「你下何毒?哇,好暈,解藥!解藥!」
  他無暇顧及厲絕生,趕忙將苗如花所給之解藥一一抓出來。來不及選擇,只好先吞下再說。
  苗如玉卻訕笑不止。
  她道:「不必找啦,它即是無毒之毒,那些解藥根本不管用,而且我還加上特殊迷藥,不出幾分鐘,你將倒下矣!」
  「你!」
  劉吉但覺昏暈更重。
  在驚懼中,只有一信念,直覺解藥在苗如玉身上。
  他趁著仍有一絲知覺,拜地大喝:「給我解藥!」
  奇功盡展,那絕世身法無影幻步狂閃過來,竟然輕易撲向苗如玉身前,一手扣住肩臂,一手已往身上搜去。
  苗如玉哪知對方竟然仍有此神功?
  突地被扣,已是花容失色。
  復見對方伸手搜來,前次恐懼再次浮現,嚇得她尖聲大叫,拚命掙扎。
  然而劉吉已是困獸之鬥,用勁更是強猛,見她扭拒,搜索不易,不得已,猝地撕開她衣衫,想搶那解藥。
  只聞唰然一響,白衣抖地裂開,肌膚立現。
  苗如玉簡直瘋狂,厲吼你敢你敢!
  雙掌猛打,劉吉卻只想搶解藥,任她揍人,仍自強搜身軀。
  四長老見狀,疾撲過來想救人。
  劉吉卻無暇顧及,但覺腦袋越來越沉,不得不勒住苗如玉脖子,兩人幾乎臉面相貼。
  苗如玉又羞又怒,沒命掙扎,卻哪能掙脫武功高過自己甚多之要命男人。
  劉吉喝吼:「給我解藥,否則勒死你……」
  苗如玉厲吼:「不給,放手呵!」
  劉吉哇哇大叫,當真勒得苗如玉兩眼翻白,舌頭外吐,淚水不禁滲流,垂死一刻讓她露出祈求眼神。
  劉吉忽而見及,便再如何狠心,亦無法親手擊斃與自己仇怨不深之女孩,輕輕一歎,暗道算了。手不由一鬆。
  四長老登時撲來,又拉又扯,戮指連連,劉吉終於難忍毒藥威力,癱軟下來,將杯中苗如玉伏壓於地面。
  苗如玉驚惶中掙扎爬出。她一邊抓衣蔽體,一邊厲喝:「把他捆住,打死他!」
  四老已強撲過來,將劉吉死死扣住。
  劉吉卻無知覺,昏睡如無邪嬰孩。
  不知過了多久……
  似乎做一場春秋大夢。
  夢中不斷浮現苗如玉驚惶眼神……
  隨又轉現純真笑容。
  不斷地和她飛奔於百花盛開山林中……突然間又墜入萬丈深淵,全身覺得冷冰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37:23

第08章 私奔
  劉吉忽然驚醒。
  頓覺全身果然如置冰冷世界之中。
  眼前卻見一位滿臉滿身齒疤的灰髮老頭,竟然是五毒教主厲絕生,他早換得新衣,頭髮整理很齊,恢復教主風采。
  厲絕生冷殘直笑,瞧著劉吉,似在待宰什麼。
  劉吉暗自叫苦,想掙扎,卻發現自己已被結在鋼槽裡頭,一身有若銅人直立,只留臉部未被罩住,縱使如何掙扎,還是無法掙脫。
  他苦笑不已。
  此時此刻恐怕比死還慘呵!
  厲絕生故作優雅狀。
  他淡淡道,「歡迎光臨本教,過得還好吧?」
  劉吉乾笑,「還好還好,承教主照顧,一切還算順利。」
  瞧及自己仍在毒窟裡頭,除了教主之外,另有四大長老盤坐把守於洞口,至於外頭是否另有埋伏,則不得而知。
  毒窟已被整理乾淨,未見血腥情景。
  劉吉卻暗自叫苦,此時可能將流自己身上血液吧?
  厲絕生談聲笑道,「你膽子不小,敢單槍匹馬闖我五仙教總壇!」
  劉吉道:「我是為娶你徒弟而來的。」
  厲絕生邪笑:「是嗎?肥姐這麼胖,你會看上她?」
  劉吉道:「我是看上二小姐,自從見她一面,我已深陷無法自拔,故千里迢迢趕來想比武招親,可是教主你偏把我湊給大小姐,實是斷我姻緣啊!」
  厲絕生一愣:「你當真為二小姐而來?」
  對於苗如玉美貌,他信心十足,故有此一問。
  劉吉輕歎:「不為她為誰?教主卻毀了當今天下最完美一對……」
  厲絕生冷斥:「當時你為何不說?」
  劉吉道:「我能說什麼?說了教主也未必會准,一段煙緣就此斷送了。」
  厲絕生道:「如果你當時表明身份,我或許會考慮考慮。」
  劉吉露出希望。
  他道:「在下現在已表明身份,不知教主能否成全?」
  厲絕生忽而哈哈大笑。
  他怒道,「在你把我打得半死之後,你還有臉提親?」
  劉吉乾笑:「不,打不相識,冤家變親家,這是常有之事,教主只要往好方面去想,隨時都會習摜的。」
  厲絕生斥道:「我一點都不習慣,如果你不表現殺死絕情蠱的威力,我或許會以此控制你而答應這親事,現在門都沒有!」
  劉吉苦笑:「教主又誤會了,我根本沒中絕情蠱毒,那只是假的,不信,您再試一次真的,我根本無法抵擋。」
  厲絕生斥道,「少在那裡舌燦蓮花,是真是假,我會看不出?胖姐為此還嘔血成重傷,待她元氣復來,準有你好受!識相點,把那逼死絕情蠱之神功秘訣寫出來,我或可看在你真誠分上,把如玉許配給你,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劉吉終於明白自己還能活命原因。
  看來皙時仍能保命矣!
  心頭稍安。
  他道:「其實,我也沒什麼神功,只是另有獨門秘招而已,既然教主想學,我傳你便是,可是我全身被扣,總得放我一雙手活動活動吧!」
  厲絕生邪笑道:「用說的即可,只要你能說出所以然,一切還有得談,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劉吉笑道:「在下必定知無不言,教主放心好了。」
  厲絕生冷笑:「我一點都不放心,得先給你一點苦頭吃吃,才能讓你死心塌地說出實話。」
  說完,走向石壁,抓來一盞抽燈,便想置於銅人左腳。
  劉吉見狀尖聲大叫:「教主不必試了,在下絕對忠誠,若有虛言,再燒不遲。」
  「可是我難道不能報復一下,你揍我之仇嗎?」
  厲絕生仍自把油燈靠向銅皮,熱氣漸漸捲來,疼得劉吉哇哇大叫。
  只聽他大吼道:「教主可以把我揍回去呵!如此燒法,不死也要脫層皮!哎呀疼啊!快住手呵!」
  疼叫已轉為尖叫。
  聽得厲絕生頗為暢快,「你全身銅皮,如何揍你?何況還得加點利息,燒你一下又何妨?」
  劉吉已然尖厲大叫,全身抽搐。
  他冷汗直冒,厲道:「再不住手,我會自殺,你什麼也得不到。」
  厲絕生兀自大笑,似乎報復是他唯一快感。
  忽見苗如玉驚徨奔入秘洞。
  她早已換下被撕衣服,美貌依舊,只是面帶感傷,已失去已往光彩。
  聞及叫聲,她急道:「師又是您?」
  發現乃劉吉叫聲,道:「還留他幹啥?若要逼供,交給弟子好了。」
  厲絕生狂笑中,始把油燈收回。
  一陣燒焦味道霎時湧出,看來劉吉左腳恐怕被燒得不輕。
  整張臉已顯蒼白,甚是狼狽。
  厲絕生冷笑:「這只是一個開始,只要你說實話,我不但放你,還將如玉許配給你,自己好好考慮。」
  聽及「許配」兩字,苗如玉心頭不禁一顫!
  苗如玉頷首:「弟子明白,一切交給我辦即可。」
  厲絕生笑道:「你可比胖子聰明多了,我甚放心,不過,為師仍提醒你,他詭計多端,千萬別聽他胡言亂語,否則吃虧上當的一定是你。」
  苗如玉用計擺平劉吉,厲絕生已對她另眼相看,故把重任交予她。
  苗如玉頷首:「弟子會小心,師父您去吧!」
  厲絕生這才滿意點頭,交予油燈。
  轉向劉吉,邪笑道:「美人在眼前,就看你如何努力表現了,我樂觀其成。」
  說完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劉吉終於解脫似地噓喘大氣。
  忽覺左小腿仍燙熱,復又尖叫:「疼呵!快用水澆我左腿,會燒死人呵!」
  苗如玉被他一喝,大概天性善良已被喚出來,趕忙瞧及左腿,發現銅片仍紅,怔急叫糟。
  登時想找清水,一時卻無。
  發現內牆瓶瓶罐罐,立即抓來一瓶,聞及不是毒藥,便往紅銅皮倒去,滋然白煙直冒,熱氣方弱不少。
  劉吉終於噓氣,暗道好險。
  苗如玉救他脫離苦海之後,突又覺得跟劉吉本就仇家對立,為何做出此行徑?心頭甚怕被瞧出端倪!
  於是她臉面一拉,冷聲道:「別以為劫數已過,你若不說出秘功,下次燒爛你全身,到時將更痛苦十倍以上。」
  劉吉苦笑:「我全知道,所以,請你快快記錄,我好早日脫身。」
  苗如玉暗斥:「縱使說出,也難逃一死!」
  劉吉似知她想法。
  他重重咒聲道,「我知道說了未必能夠活命,我只想死得痛快些,其他都不重要了。」
  苗如玉一楞:「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心事被猜中,她未免覺得困窘,卻佯裝掩飾。
  劉吉道:「不然,我還能想什麼?說出之後,還祈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
  笑的有些蒼涼:「算啦!你又不是見眼淚會軟心之人……」
  想及自己若非一時心軟,放她生路,此時又怎會落得如此局面。
  苗如玉登時想起此事,心頭開始掙扎,畢竟這條命似乎是撿回的,然而他為何是自己頭號敵人呢?
  她什麼都不願再想,冷道:「既然知道活命不長,便合作說出該說者,我會讓你快活上西天!」
  劉吉悲恨一笑。
  他道:「我是該說,只是,我實在搞不懂,怎會中了你暗算而不自知?你當真以無毒之毒解藥混著迷幻藥收拾我?」
  苗如玉嗯地一聲,不知該不該說。
  劉吉道:「說吧,讓我死得明明白白,毫無牽掛好嗎?」
  苗如玉咬咬嘴唇。
  她冷道,「那不是解藥,而是真正的無毒之毒,當時教主已明白,所有毒藥都制不了你,連絕情蠱也不行,看來只有無毒之毒可制你,故拚命要我拿解藥給你,其實無毒之毒的解藥不是裝在瓶中。我疑惑師父為何如此說。心念一轉,於是想及師父乃要我以此毒收拾你之意。我想此毒發作性較慢,怕你作困獸之鬥,故而加了迷藥,當然也加了某種良藥。你自賊心,要師父先聞,他只好犧牲,結果,你也中了詭計,全部過程,即是如此,你明白了吧?」
  劉吉目光一閃,他道:「無毒之毒的解藥不放在瓶中,那又放在何處?」
  她冷道:「這你就不必問,我也不會說。」
  劉吉道,「對一個垂死之人,仍這麼吝嗇?」
  苗如玉冷笑:「既然要死,知道那麼多幹啥?還是快快把秘訣念出來,否則師父返回,有你好受。」
  劉吉心想現在要套出秘密,並不容易。
  只好放棄,歎聲道:「我是該說,只是,人之臨死,一切也就無所謂了,我必須把心中秘密告訴你。」
  「老實說,我這次前來,的確是為父親找無毒之毒的解藥,畢竟你已明白,你師父亦正亦邪,邪時以人試毒,或幫助邪惡之徒,造成江湖不少傷亡。實在需要控制他行為,以免無辜人受害。你心地眷良,我看得出來,這也是我前來的另一原因。」
  欲言又止。"
  他還是說了:「老實說,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已深深被你吸引,每想到你,即升起一股莫名甜蜜,故而有股衝動想親近你。就如在比武招親時,我雖然不幸被你師父許配給胖妞,然見你要嫁給那青城派老頭,我哪忍得了,立即挺身而出,替你解決問題,至於事後我雖中了絕情蠱毒,其實心頭想的仍是你呵!好幾次都潛到你窗口,想靠你近些,你不是己感覺到了嗎?」
  苗如玉全身突然抽搐。
  她猛地斥道:「不要說了,說這個幹什麼?還不給我說出秘訣!」
  雖然她口口聲聲裝凶,然而自己當真毫無感覺嗎?
  不是的!自從在齊雲堡秘洞中,被劉吉強扯衣襟搜身之後,她已無法忘懷這奇異男子,縱使懷恨成份居多,但總不斷幻起劉吉身形。
  就連在比武招親,劉吉以苗人出現,替自己解危,她仍想成眼前此人要是劉吉,那可精彩了。
  果然,他果然是劉吉,及至後來之種種情景,她總把烏哈達想成劉吉,心思亦不斷浮動。
  雖然在毒窟中曾經對敵,然而就在劉吉中毒,再次撲向自己搜身之後,那惶恐尷尬,事後又帶著驚懼甜蜜之感覺,實叫自己終身難忘。
  尤其劉吉見及自己流淚,終至不顧自己性命而鬆手。
  那為自己而犧牲之胸襟或許是真情深情吧,已讓苗如玉暗暗流淚多次。
  此時乍聞劉吉被酷刑慘叫聲,她立即忍不住飛奔而來解危。
  然而敵我對立,她又能如何?
  如今聞及劉吉表白心意,她整個心情已激動不能自己。
  可是,又能如何啊?
  她感動得想慟哭一場。
  但她卻得忍著眼淚,還得裝出凶相,實在叫人難挨啊!
  眼前又該如何處置?
  且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於劉吉呢?
  估量對苗如玉有所好感,卻也未到迷情深戀地步。
  他只不過想把死馬當活馬醫,如今只有博得苗如玉同情,一切才有翻身可能,他當然無所不用其極,全力以赴。
  他終亦滾下多情淚水。
  泣聲道:「不管如何,說出來心情好過多了,只要你記著,今生今世還有這麼一個人對你如此癡情,我便心滿意足了……」
  苗如玉突然嗔喝:「不要說了,還不給我說出秘訣?找死不成!」
  她想伸手切去,卻哪還忍心下手?
  身形不禁輕顫,她咬著嘴唇硬撐。
  四位長老被她喝聲驚著,迎目過來,見及身形,還以為是為生氣而發顫,不禁多瞄劉吉幾眼,待有機會,替她報仇便是。
  劉吉但覺效果似乎頗為理想。
  他輕輕一歎:「我念就是,我又怎會為難你呢?別生氣,我這就給你口訣,唯一希望是想請你幫忙,讓我死得痛快些即可。」
  苗如玉仍咬嘴唇,不吭一聲。
  她怕一開口,忍不住將泣出聲音,忍得甚是僵硬。
  劉吉不再為難。
  他隨便念上一段少林金剛內功經之類句子讓苗如玉有個交代。
  這金剛內功乃入門必修功夫,念起來自是朗朗上口。
  苗如玉先是情緒大亂,不知如何抄錄,好不容易平撫情緒,始要劉吉重新念句,她好抄錄下來。
  就此,一人念,一人寫,情況較為平靜下來,兩口子倒像一對戀人,面面相視,工作認真。
  好不容易抄錄一大張之際,忽又聞及踟步聲傳來,劉吉但覺腳步沉重,暗自叫糟,果然移目,肥婆苗如花已冷森行來。
  經過失戀、受騙折磨,她整張臉已慘白,毫無血色。
  那股憤恨之火,似乎可燒死千百人。
  劉吉苦歎,暗道劫數又臨。
  他卻毫無法子躲避。
  苗如玉此時卻緊張。
  她急道:「姐,師父已處罰過了,現正叫他交出武功口訣,有任何冤仇,待他交出時再算帳如何?」
  苗如花仍冷目死盯劉吉,根本不理,沉步踏來。
  劉吉見她一步一步逼近,只能乾笑:「大小姐別怪我,我是身不由己,和你配成對,也是你師父促成,要怪怪他去。」
  苗如花冷森笑容漸露,突然拿出匕首就要劈向劉吉,此舉嚇得苗如玉怔駭萬分!
  她猛地伸手搶攔過去。急忙道:「姐,不可,要留活口。」
  苗如花已然瘋狂:「什麼活口,放手,我要劈了他,剁了他,挖他雙眼,切他鼻子,搗爛他每一寸肌膚!放手啊!」「不行,姐,您自制一下。」
  「對這種人,我自制不了,放手!」
  「不行!」
  「你敢?我連你一起收拾!」
  「姐……」
  苗如花當真如瘋子,竟然哇哇怒叫之際,匕首往妹妹身上刺去,嚇得苗如玉急忙斜身閃去。
  兩人墜落地面,纏成一團,搏鬥般猛勁搶著匕苜。
  四老見狀,六姑婆婆掠身過來,說道:「大小姐,此人尚有用處,有何恩怨,待他交出秘訣再說如何?」
  說完,伸手搶去匕首。
  苗如花霎時哇哇大泣,悲心處,突然甩開妹妹,直撲劉吉,拳腳猛捶猛打,砸得銅槽砰砰亂響。
  劉吉卻無動於衷,不痛不癢。
  然苗如花突然想及此法無效,遂抱起銅人,猛往牆上、石床敲去,砰叭響中,劉吉果真身受重擊,開始哇哇痛叫。
  「大小姐饒命啊,我錯了……」
  苗如花仍摔仍砸,悲切怒泣不斷。
  苗如玉不忍。
  她急道:「姐,有任何事,待幾天後再說如何?」
  她想攔,卻不知找何理由。
  苗如花仍不理,瘋狂亂砸中,終於洩力頓坐下來,泣不成聲。
  苗如玉見狀,趕忙將銅人移開。
  復想安慰姐姐,豈知苗如花對她仍有心結似地,斥叫一聲:「不要你管!」
  甩其雙手,突再悲泣。
  撲身即起,往洞外狂奔而去。
  苗如玉輕輕一歎,劉吉傷她頗深,可是劉吉呢?
  她轉視銅槽,劉吉已口角掛血,滿臉青紫,幾乎是奄奄一息。
  她更不忍心,輕歎道,「實是冤孽……」
  不知該如何是好。
  欺身前去,避著四大長老,倒出藥液,滲入銅槽。
  劉吉立覺好過些,苦笑道:「再這樣下去,準沒命,你不如一刀殺了我吧!」
  口角又掛出血絲。
  苗如玉兩眼含淚:「對不起,我沒照顧好……」
  劉吉道:「算啦,該說抱歉的是我。」
  苗如玉突然覺得,和他乃對立,怎會說出道歉字眼?
  難道當真不忍他受到傷害了?
  她登時掙扎,這位曾向自己表達愛意的年輕人正在受苦啊!何況他曾饒過自己一命。
  她終於狠下心,暗道:「算了,一切就看老天如何安排了。」
  她已豁出去,畢竟救命之恩不能不還,先還劉吉這段恩情再說,至於是否為了感情,她亦迷惘!
  只能避開不想,如此方能自在些。
  轉頭瞧及四大長老,總是冷目監視不斷。
  看來要不動聲色放人,並不容易。
  她立即將劉吉扶正,道:「你稍休息吧,待舒服些,再把秘功口訣說來,傷得重不重?」劉吉苦笑:「都不想活了,難道不夠嚴重?」
  苗招玉想想,於是說道:「紿你一些傷藥便是,誰叫你欺騙我姐姐,這就是報應!」
  劉吉苦笑:「被你們關在這裡,已是最嚴重報應,其他的就省省吧!」
  苗如玉冷道:「誰叫你自作孽!」
  說完,拿出一瓶藥物,冷道:「嘴巴張開!」
  「呢……」劉吉稍疑惑。
  苗如玉道:「還怕我毒死你不成?」
  劉吉乾笑:「怎敢胡想?只是垂死之人,有必要再多吃那些嗎?」
  苗如玉斥道:「隨便你,想讓你好死,你倒願意折磨而亡,怪不了誰。」
  欲將玉瓶收起。
  劉吉桄然:「說的也是,好死些總較快活,別收別收,賞我靈藥吧!」
  苗如玉冷眼一瞄,這才把靈藥倒入他嘴中。
  劉吉但覺清涼芳香四溢,敢情真的是良藥,這才放心不少,如果能運功催化它,想必功效更大。
  心念方起。
  他不自覺運起功力,本是不存希望,但稍一運及,竟然浮出一絲功效,嚇得他哎呀驚叫。
  苗如玉、四大長老同時瞪來。
  他趕忙乾笑道,「左腿被燒傷,稍一動作便疼,實在受不了,驚動各位抱歉!」
  苗如玉斥道:「再叫,燒得你連右腿也脫層皮,還不快念口訣!」
  劉吉乾笑:「唸唸念,我念啦!」
  說完,他又開始背誦口訣。
  苗如玉認真抄錄,目光卻不停注視劉吉表情變化。
  劉吉則時作思考狀,其實乃暗運功力以讓神功恢復。
  突然間,他想到什麼,驚心不已,直瞪苗如玉。
  原來,他暗運功力而發覺失去之際,已然明白不知何時,中了何種散功之毒,此時能恢復,分明是得到解藥,否則以毒王之手法,又怎可能失手而讓自己有機可乘!
  至於解藥,現在除了苗如玉能給之外,還有誰呢?
  他再次運功催化方才服下之靈藥,果然慢慢化去受制之毒。
  他更怔詫盯向苗如玉,疑惑道:「你?」
  苗如玉輕輕一歎,「好自為之吧!你放過我一命,我不能見死不救……」
  她眼神充滿感傷、不安且帶情,表情複雜。
  劉吉聞言怔喜。激動得想說出謝謝、你良心仍在……等語。
  苗如玉卻怕他說溜嘴,讓四老聽及。
  隨即便喝聲道:「快念口訣,那麼多毛病作啥。」
  劉吉乾笑:「是是是!」
  便自念起。
  苗如玉抄寫中,心情卻是低落。
  她如此做,未免對不起師父,然而她卻做了。
  劉吉念了幾句,發現四長老已閉目養神。他始偷偷說:「多謝姑娘深明大義……」
  苗如玉輕歎:「不必謝我,是我自願的,如果當時你把我掐死,也不會有今天……」
  劉吉道:「怎可能,我根本下不了手……」
  「你當真對我……」
  苗如玉終覺窘困,心頭開始怦動。
  劉吉縱使有所戲言,可是當時的確不忍下手,如今再瞧苗如玉,果然楚楚動人,美若天仙。
  若對她不動心,根本是違心之論。
  他笑道,「怎捨得,你是那麼漂亮的姑娘,難道我千里迢迢是來掐死你的嗎?」
  苗如玉終於兩眼含淚。
  她泣道,「不錯,今天想放你走,多多少少被你深情打動,這筆帳……」
  苗如玉歎道:「管不了那麼多了……」
  整理一番心緒,道:「你內力可否恢復?是否另有受制?待我想法解去便是。」
  劉吉道,「一切正常,只是這銅槽,鎖得很緊吧!」
  苗如玉道,「我會找機會把它鬆開……」
  劉吉道:「謝啦!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苗如玉道:「什麼都不必說,待出了教區再說。」
  劉吉心想亦有道理,遂以感激眼神,然後開始運功解毒,必要時再念一段口訣以偽裝。
  如此,不知不覺中己耗至黃昏。
  劉吉但覺武功已恢復七八成,可能的話,或許該可突破銅糟而逃吧!
  苗如玉正待問他成果如何之際,忽又聞及怪笑傳來,原是五毒教主關心秘訣,特地前來探個究竟。
  他道:「如何?他可乖乖念出口訣?」
  苗如玉頷首:「念了,但尚未念完。」
  五毒教主道:「這麼難?是不是想拖小命?哼哼!若真如此,只有自找苦吃!」
  劉吉乾笑道:「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只是有的地方艱深難懂,不得不長思做答,延誤之處,多多見諒!」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37:57

  厲絕生冷笑:「希望如此。」
  接過苗如玉手中紙張,開始念起。
  劉吉暗自緊張,口訣乃是敷衍而念,只要對方看過金剛經之類書籍,或可能猜出真假,自己仍受銅槽之困,他若再施重刑,豈非前功盡棄。
  還好厲絕生仍未發覺,反正念不懂,反而認為此秘功更高深,念了幾句,還頻頻地點頭。
  他道:「倒是有些門道,不錯不錯,阿玉你下去休息吧,待我陪他一下便是。」
  他想詢問不解之處。
  苗如玉當然緊張。
  但她卻故作沉靜道,「我還不累,一切交給我好了……」
  厲絕生道:「為師對秘功口訣較內行,得先考考他,你下去吧!去安慰你姐姐,她可受傷不輕。」
  如此一說,苗如玉無法拒絕,只好拜禮而退,臨行仍瞧劉吉一眼,要他好自為之,隨後,暗自輕歎而去。
  劉吉自知狀況,開始勤運真勁,想將功力提高,亦自開始打量銅糟厚度,看看能否突破而出。
  厲絕生露出一臉和藹笑容。
  他說道:「劉兄弟可辛苦你了。放心好啦,只要你能說出秘功,我自會將你許配給二女徒,完成你最大心願,這可正所謂冤家變親家啊!」
  劉吉淡笑,「多謝教主抬愛,在下受寵若驚。」
  厲絕生道:「不必椋,到時你便知我的誠意。」
  劉吉道:「可是到時,她未必肯下嫁予我呢!」
  厲絕生笑道:「沒問題,一切包在我身上,只要你有真誠,一切將可迎刃而解。」
  劉吉輕歎:「希望如此。」
  厲絕生道:「長話短說,且談談秘功口訣,這羅漢舉鼎是何意?為何要用三隻手?另一隻手哪處來?」
  劉吉道:「那即是無形之手,當然內行人一聽即知,那是指丹田之意,乃是將功力倒轉丹田,明白了嗎?」
  厲絕生桄然:「受教受教,可是丹田……下陰此時要高舉,抑或是放軟?」
  劉吉想笑。
  他道:「你行,便把瞅瞅高舉吧!」
  想他練功還要挺著下陰,不覺笑聲不斷。
  厲絕生信以為真,當真躍躍欲試,可惜疑點仍多,只好詢問清楚再說。
  劉吉倒是有問必答,然卻多般消遣。
  儘管如此,他卻言之有理。
  厲絕生頻頻表示受用無窮。
  劉吉則趁此機會逼解餘毒,希望恢復十成功力,脫逃更加幾分保障。
  厲絕生忽而念得一句:「此情可問天?……這是何意?」
  劉吉一楞:「怎有此句?」
  厲絕生道:「清楚寫在此,你看,最後第三句……」
  當真拿予劉吉瞧視
  劉吉果然見及此句,眉頭一挑,暗道:「莫非是苗如玉受到感動,在不自覺之中寫下此句。」
  暗覺苗如玉果然用情頗深,看來對她不該再存有戲弄之心矣!
  厲絕生又問:「這到底何解?接上句:『羅漢過江會如來』,總覺甚是突兀吧?」
  劉吉心念一轉。
  他呵呵笑道:「這是陰陽倒轉訣,也就是功行百會穴之後,得再逼回腳底湧泉穴,然後慾火重生之意」
  厲絕生道:「有這麼回事?但下一句『佛光普渡三才界』,乃是玉枕穴、天突穴、太陽三穴,分明全在腦袋附近,怎會壓回腳底?」
  劉吉淡笑:「這就是厲害地方,如若能從頭頂到腳底,隨又從腳底追向頭部三穴,如此快速運行,功力自然大增,這才是秘訣要緊之處!」
  厲絕生半信半疑。
  他疑問道:「真有此妙用?」
  劉吉道:「你試試便知啦!」
  厲絕生疑惑中,仍照著運行。
  劉吉則再次催勁化開散功毒藥,直覺上似乎已完全解去。
  可是曾受苗如花擊傷,縱使十成功力可以復原,卻也只能使出六七成,比他原先估計,似乎差了幾成。
  然他卻不洩氣,暗暗運功推向銅槽,試探其開關秘鎖韌性如何?結果卻毫無動靜,他不禁感到失望。
  只有再試幾次,希望找出空隙,以便有機可乘。
  厲絕生試過運行方式,卻越試越糟,不禁更為狐疑,反正劉吉已受制,自己足可予取予求。
  於是他冷面一拉,斥道,「你胡說什麼?敢隨便唬我?這是哪門子武功秘訣?說!是不是苗如玉那丫頭對你有了感情,不小心寫下『此情可問天』等句,你只好加以掩飾,對不對?」
  劉吉急笑道:「哪有這回事!教主多慮了,我是栽在二小姐手中,她又怎會對我有所感情。」
  厲絕生冷道:「男女之間之事很難說,你那張嘴尤其厲害!嘿嘿,我倒想檢查一下。你受苗如花如此重擊,又怎在剎那間恢復如此精神,分明吃過什麼靈丹妙藥吧?」說著漸漸逼近。
  劉吉暗道要糟,老狐狸果然生性多疑,看來得特別小心應付才是。
  他乾笑道:「為了我能及時說出秘功口訣,二小姐的確給我服用過療傷之藥,否則在下豈有精神為您背口訣呢?」
  厲絕生冷笑:「恐怕是解藥吧?」
  他逼得更近。
  劉吉頗為緊張,雖極力表示絕無此事,厲絕生卻寧可相信,非得檢查而後始放心。
  眼看他已逼得甚近,劉吉不得不破釜沉舟,內功業已運至極限,準備來個致命一擊!
  他倆裝出一臉無辜,苦笑道:「教主何苦呢?我根本毫無反抗之能,尤其這銅人加身,我還能翻身嗎?」
  厲絕生冷笑:「別人或可相信,你的毛病,實大叫人不安,檢查一下也好。」
  說完,便伸手想摸向劉吉太陽穴。
  劉吉猝然猛吐口水,直衝對方肩井穴。
  厲絕生登時驚喝,想躲開。豈知躲過肩井穴,卻躲不過左臂肩,被打得疼痛不堪。
  他驚駭不已:「你功力已復!」
  猛地撲前,想制使劉吉再說。
  劉吉則猛運真勁,想突破銅人,可借撐得叭叭響,卻毫無效果。
  眼看對方撲來,他趕忙運出羅漢真氣,這一震,銅槽連人往後傾撞,砰然脆響,銅槽撞向石壁,復往回彈。
  這一鍾,力道十足,銅槽似乎已變形,劉吉即想利用此,先撞壞銅槽,再運功將其震破。
  厲絕生頓覺劉吉企圖。
  他急忙喝向四大長老,道:「快快擒住他,快!」
  四大長老見狀,立即撲來。
  劉吉突然拚命,猛然逼出羅漢真氣,迫得銅槽亂撞、亂滾,倒讓一群人甚感棘手,不得不拼足強勁,撲了過來,扣住銅槽,硬想拖住,
  劉吉突然哇哇大叫,奪命一彈,衝向洞口。
  四大長老急喝撲來,扣住銅人腳,復把銅人拖回。
  劉吉哇哇再叫,突又扭轉身形,迫使對方撒手,自己得以脫困,然而四大長老早有防範,見他扭轉,立即鬆手,待他弱勁之際,再撲前扣住,任劉吉功力了得,仍被扣住,硬被拖回內洞。
  他急得哇哇大叫,只能擠命使那銅人扭轉以尋找機會,厲絕生哈哈大笑,就要以毒藥製人。
  忽見洞外掠來一道白影,正是苗如玉去而復返,她早已聽得劉吉叫聲,急如熱鍋螞蟻,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在煎熬下,終仍難抵深情,奔射似地飛沖而來,見及戰況一團亂,她嗔喝一聲:「哪裡逃!」
  趕忙撲來,看是幫助自家,卻暗中擊掌,打松那銅槽秘拴。
  劉吉乍見苗如玉前來,信心為之大增。
  猛又迫勁銅人,終見鬆動,他自是大喜,在不想讓苗如玉落嫌疑之下,他仍扭撞十數回,故意讓四大長老扣住,突施猛功,砰然一響,銅槽彈開,劉吉得以脫困。
  霎時他哈哈狂笑:「臭老頭,看你往哪逃?」
  一連數掌,打得四大長老東倒西歪。
  厲絕生見狀,哇哇怒斥:「苗如玉你敢吃裡扒外,放走他!」
  苗如玉焦切道:「我沒有……」
  厲絕生怒道:「沒有才怪!」
  劉吉汕笑:「還是想想你老命吧!」
  他豈肯讓厲絕生喘息。
  猛地欺身撲來,硬想擒人於手中。
  厲絕生卻早有防範,哈哈大笑:「地獄無門闖進來!」
  雙手突然開打,數種毒藥化散撲來。
  劉吉見狀但覺不妙,伸手揮劈,心想無毒之毒太過於厲害,還是別碰為妙。
  他哪敢再戰,登時甩頭想走,豈知洞口六姑婆婆卻暗中偷襲。
  苗如玉見狀驚叫小心,然卻已過慢。
  劉吉忽覺頭昏身軟,暗呼不妙。
  苗如玉已自撲來,逼走六姑婆婆,拉著劉吉,趕忙往洞外奔逃。
  厲絕生見狀大怒:「苗如玉你當真吃裡扒外!」
  苗如玉泣聲道:「我沒有,只是他對我有救命之恩啊……」
  厲絕生怒斥:「什麼救命之恩?那我的養育之恩怎麼算?」
  「徒兒自會報答。」
  「報答個屁!」
  厲絕生怒吼:「通通擒下,幫規侍候!」
  極力猛撲過來。
  苗如玉含著眼淚,仍自引領劉吉逃躲。
  劉吉雖受奇毒,武功仍可使用,那五毒教弟子武功不高,幾乎無人能擋,劉吉得以突圍而去。
  連縱半里,終竄入不歸林,在苗如玉引導下,得以安然通過,免於毒蛇、毒蠍纏身之苦。
  眼看後頭追兵已至,劉吉毒性又發作,苗如玉只好扶著他,直往深山奔去。
  不知奔行多久,只見得山峰一座座腳底掠過,直到三更天,已深入一處毫無人煙山谷。
  劉吉昏沉欲睡。
  他感恩說道:「謝啦!若非你,這輩子我恐怕難以脫身五毒教矣!」
  苗如玉急道:「別說話,待我看看你中何毒……」
  說完,將劉吉扶至小溪邊,替他清洗臉面,隨又拿出銀針剌出血液嗅嗅聞聞,希望找出毒源。
  劉吉笑道:「該是無毒之毒吧!除了這味毒藥,其他的我還能撐著……」
  苗如玉道:「儘管如此,可是其他毒藥亦不可忽略,畢竟沒解藥,任何毒都厲害!」
  說話間,她往身上找出幾瓶藥,要劉吉張嘴,盡把藥物往其嘴中倒去。
  劉吉但覺清涼、苦、腥全來,怔詫是哪門解藥?
  苗如玉叫他別多說,趕快運功便是。
  劉吉照指示運功。
  但覺腹部越來越熱,似若無數蟲蟻翻騰,終至難忍已極。
  哇地吐出一口濃腥黑色的黏液。
  苗如玉立即替他洗淨,再讓他服下清涼解藥,感覺上好轉許多。
  苗如玉虛氣道:「你是中七絕之毒,我少了幾味解藥,只有來個以毒攻毒,逼你嘔出,終能解去,現在你只剩無毒之毒,我暫時無法替你解……」
  劉吉但覺氣色好轉許多,只是仍覺身軀懶散,這正是中了無毒之毒徵兆。
  他道:「這無毒之毒到底該如何解去?」
  苗如玉欲言又止。
  她淡然一笑道,「其實你早該猜出來……放心,反正時間一到,自會幫你解去便是……」
  劉吉感恩道:「多謝幫忙……」
  苗如玉心頭一甜,但想及五仙教,不禁喟歎,道:「沒想到我會因為你,得罪了相處十幾年的師又……」
  劉吉道:「得罪也好,那種教你去做壞事的師父,不要也罷!」
  苗如玉道:「可是他一直對我很好……」
  劉吉道:「對你好,然後叫你去殺人放火、搶劫、或是抓人來試毒藥,這還算什麼好?簡直是拿糖衣毒藥給你吃,吃久了死的一定是你。」
  如玉歎聲道:「可是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恩……」
  劉吉道:「簡單,把他抓到風光明媚地方,養他一輩子便是。」苗如玉歎道:「我不能……哎……」
  劉吉瞧她心緒頗糟,不忍再提。
  他便道:「一切看造化啦,離開他,對你保證是一件好事。」
  苗如玉道:「不談這些,走,走,帶你去解無毒之毒。」
  她深怕師父再次追來,不敢稍作停留。
  扶起劉吉,便找了方向,小心翼翼掠去。
  然而劉吉除了無毒之毒未解外,其他餘毒己去,身軀較為舒爽,且無毒
  力仍未全部發作,他仍有五成功力可用。之毒威力仍未全部發作,他仍有五成功力可用。
  儘管如此,比起苗如玉之輕功,仍高出許多。他遂反扣苗如玉與腕,笑道:「該讓我服務啦!」
  說完掠身飛奔而去。
  苗如玉先是一楞,隨即甜在心裡,畢竟自己心頭已有所屬,對於劉吉種種體助,她感到心滿意足。
  然而想及師父,她不禁又喟歎起來,掙扎中,還是暫且不想,沉默跟著劉吉飛掠而去。再攀三座高峰,終見脈勢己緩,該能走出山區矣。
  苗如玉瞧及西沉月亮,辨了方向,說道:「往東南走,該可抵怒江流域,自有人家居住,到時再替你治毒。」
  劉吉瞧她指示,立即選了方向,直奔東南山區。
  果然掠過兩座山峰,眼前一條奔流橫擋前頭,兩人遂又順流而行,及近日昇之際,終於找到一渡口。
  遙遙望向對岸,黎明將亮,燈火不少,似乎甚是熱鬧,苗如玉立即決定先到達對岸再說。
  劉吉遂找船家,渡船而去。
  打探之下,方知對岸村鎮名為三月村,原是渡口另有三凹處,有若三個下弦月嵌在那裡,因而得名。
  行船中,已見朝陽升起,大地漸漸甦醒。
  劉吉卻覺疲累,還好,目的地已抵,兩人匆匆上岸,尋向村鎮,本想住進客棧,但苗如玉想到什麼,便自尋往空屋。
  轉過幾條街,發現空宅,便自掠進。
  苗如玉第一目標即是尋找廚房。
  待見及廚房置有大鐵鍋,方安心不少,噓氣道:「行了,我得先替你解毒再說。」
  劉吉皺眉,「解毒要用到廚房?」
  苗如玉淡笑,「待會兒即明白,你先生火煮熱水,如有鐵桶更理想,我去找解毒秘方,去去便回。」
  說完,含笑而去。
  劉吉自嘲一笑。
  他暗想:「莫非要把我丟在大鍋中煮食。」
  他倒覺有此可能。
  邊猜測中,邊找來柴火,以及找尋廢井,將大鍋裝滿清水,隨後引燃爐灶,準備煮開水便是。
  待火勢已燃,他無事可做,但坐下來,甚覺疲累,又不敢打盹。
  無聊之下,檢查自己左腿,它曾被厲絕生燒傷,雖塗上靈藥已結疤,但如若下水煮燙一番,恐怕會更嚴重吧?
  他想不出好的方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沉默中,漸漸瞧及鍋中清水開始生煙,就要沸騰,方見苗如玉方扛著若大一麻袋東西回來。
  瞧她香汗琳漓,劉吉實是不忍。
  他問道:「幹嘛?扛的如此辛苦?它是什麼?」
  苗如玉丟下麻袋,噓喘大氣,邊抹汗水,說道:「它是解藥。」
  劉吉一楞,「解藥?」
  「嗯!」
  「這麼大一包?」
  「嗯!」
  劉吉哭笑不得:「怎麼吃?這麼一大包,足足可吃上三年吧?」
  苗如玉笑道:「你說呢?」
  劉吉道:「該是把它們熬成幾碗湯吧?」
  「那要熬多久?不是這麼回事。」
  「那……這些東西遇水即縮,對不對?」
  「不對,它們遇水即脹,說不定可脹三倍之多!」
  「那怎吃得完。」
  「又沒叫你吃!」苗如玉笑道:「它是用來吸你身上之毒,快下鍋,幫你解毒啦!」
  劉吉一楞,「原是用吸的?它是什麼?」
  苗如玉道:「你看過,而且摸過。」
  「當真!」
  「當然。」
  「會是什麼?」
  劉吉仍在揣測中,苗如玉已劃破麻袋,抓出一把東西,攤在劉吉眼前。
  劉吉一楞,「是白米?」
  苗如玉道:「不,是糯米!」
  劉吉驚詫道:「它可解無毒之毒?」
  「不錯!」
  「這麼簡單?」
  「嗯!」
  「不必再添加什麼?」
  「不必。」
  劉吉不禁自嘲笑起:「竟然是這麼回事?難怪我見及銅槽中有白米,苗如花會一副不自在摸樣,原來它即是解藥呵!可惡!我竟然未想及此點,這麼說,那銅人槽也是專為解無毒之毒而設計的了?」
  苗如玉頷首:「不錯,不過,用來關人,亦十分理想。」
  劉吉想及被關事,窘困仍在,乾笑道:「不談這些,糯米能解此毒,怎麼解?」
  苗如玉道:「你躺在鍋中,倒上襦米,然後加熱,毒性自然被吸出,你自會沒事。」
  劉吉乾笑:「這麼簡單?難怪我想不出來,呵呵,就算孟神醫恐怕亦想不著吧?真是江湖一點訣,不說出,任想破頭亦無效啊!」
  苗如玉道:「時間不多,你下鍋吧!」
  「我?」劉吉瞧著大鍋,乾笑道:「倒覺自己像殺豬,如再慘叫一聲更像哩!」
  苗如玉笑道:「憑你功力還怕忍不了熱嗎?」
  劉吉道:「人倒沒事,可是這只左腿,可能煮不得吧……」
  苗如玉這才注意劉吉小腿。
  她輕歎道:「師父倒是狠了點,把你燒成這般傷。我的藥也已用得差不多,看來,只有請你把腳抬出外面,兔得沾水。」
  劉吉笑道:「這又像美人出浴吧?」
  他裝模作樣起來。
  苗如玉捉笑:「少耍啦!治毒吧,時間並不多!」
  劉吉亦怕追兵趕來,便想脫衣入鍋,可是瞧及女者在場,一時覺得不妥,笑道:「反正衣衫也髒了,一併煮它便是。」
  說完,運起功力,便往熱鍋躺去。
  先前裝水過多,此時溢出不少,熱氣為之四竄,劉吉卻忍下來。
  苗如玉立即抓起麻袋,伸手一扭,麻袋裂開,白米直往鍋中倒去,眨眼滿鍋,劉吉扭動身形,終讓白米裹住全身。
  此時他抬高左腿,倒像個翹著二郎腿的老鴇子,故作神態地哼起小調,惹得苗如玉呵呵笑起,直覺他倒是樂天知命啊!
  待白米鋪妥,苗如玉立即加大火勢。
  漸漸地,白米開始發熱,熏逼進入劉吉體內,終見淡淡青白氣體,順著無數毛細孔排出,染上白米,漸漸轉為淡青色。
  劉吉但覺此氣體嗅來完全無味,難怪受此迷毒而不自知,果真是厲害玩意。
  苗如玉道:「可別再吸回腹胸,引來二次中毒。」
  劉吉聞言,乾笑中趕忙閉氣,遵照指示為妙。
  就此,苗如玉不斷加柴燒火,蒸那毒藥,不知不覺中已過兩時辰,那糯米幾乎快被煮熟。
  苗如玉不斷抽出銀針刺血取樣化驗。
  於是終見喜悅,笑道:「成了,毒性已解,可以出鍋啦!」
  劉吉此時已滿頭大汗,聞言忍不住洩聲道:「好險,再煮下去,准熱死啦!」
  大喝一聲,他飛掠而起,奇準無比落於左近裝水木桶之中,滋滋觸響,白煙直冒,劉吉趁此洗去黏身米粒,方覺好過些。
  他噓氣道:「要命東酉,下次可得小心,莫要再中此毒才好。」
  苗如玉輕歎:「談何容易,此毒無味無色,根本防不性防!」
  劉吉道:「難道別無解藥?出門得扛一大包米才行?」
  苗如玉道:「只要中了毒,先行逃開,短時間之內,仍可解毒,不是嗎?」
  劉吉乾笑:「真是好事多磨,禍害一千年!得想個法子破解才行啊!」
  苗如玉道:「恐怕不容易?何況在五仙教,隨時都有新配方出現,防不勝防,就像你爹雖中無毒之毒,卻也可能另中極陰之毒,畢竟當時你搶我藥包,可能混合被使用了……」
  劉吉一楞:「極陰之毒又是什麼?」
  苗如玉道:「它亦介於毒藥和非毒藥之間,目的在使無毒之毒發作較快,因為你爹武功太高,當時我不得不如此安排。」
  劉吉更急:「這麼說,我爹的病要比頇期發作更快!」
  苗如玉道:「原則上該如此,可是以你爹功力或許能壓制吧……」
  劉吉哇哇叫道:「怎不早說,時間已過兩月,爹豈非受盡煎熬,快快快,咱們得趕回去才行!」
  顧不得一身濕,顧不得末進食,猛地跳出木桶,便要走人。
  「中了極陰之毒,會如何?」
  苗如玉道:「先是覺得寒冷,如果找到解藥,可以祛除風寒,但它往往被人忽略,若此毒深入骨髓,則全身癱瘓,無藥可治……」
  他拉著苗如玉,已往外頭掠去,急於趕回救人。
  苗如玉卻掙扎:「我不能去……」
  「為什麼?」
  「那毒是我師父下的,而且還是我帶去的……」
  苗如玉常為此事自責。
  劉吉道:「別想那麼多啦!我爹不是那種記仇之人。」
  苗如玉感傷道:「可是,我現在跟你走,如何向師父交代?」
  劉吉道:「你現在回去,準被剝皮,他根本已不顧師徒之情,所以你也不必太在乎走人便是!至少現在不是你回家時刻。」
  劉吉拖得甚緊,苗如玉百般掙扎,卻仍被拖著走,眼看已奔出數里,心緒一橫,便由他去了。
  她認命地因著心上人,再次回中原。
  然而想及將面對那曾經被自己毒傷的劉千知,她總是忐忑不安,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矣!
  劉吉卻滿心掛念父親,無暇照顧身邊女子。
  他幾乎日夜趕路,縱使餓空肚子,全是買了乾糧、燒雞之類東西,邊走邊啃,以爭取時間。
  如此,足足趕了十天路程,終抵太行山齊雲堡附近。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41:20

第09章 東海訪妖龍
  舊地重遊。苗如玉心緒百轉千腸,頗難適應。她說道:「還是讓我多作心理準備吧,畢竟我仍無法立即坦然面對你爹!」劉吉想想,道:「也好,你就在附近走動,待我先治父親毒傷再說。」
  他早在山下已買了一大袋糯米,扛及此處,已是汗流浹背。
  他現在唯一目標即是先把父親毒傷治好,其他一切好說話。
  待苗如玉含笑送行之下,劉吉方自安心踏入齊雲堡。
  事隔兩月,齊雲堡更顯蒼涼,裂牆、破瓦處處,雜草已生、陰風呼呼,雖是午時日正當中,仍覺鬼氣森森。劉吉方掠入古堡,己喊話:「爹,我回來啦!您若還在,請回話,我是阿吉呵!」
  乍聞「阿吉」突有聲音傳來,人影一聞,掠出一位大塊頭男子,他急奔過來。
  劉吉見人,驚喜道:「阿喜?怎會是你?」
  此人原是劉家忠僕李喜金,幾月前因打鬥而分散,沒想到他仍在齊雲堡,難劉吉如此興奮。
  李喜金見及劉吉,呵呵笑道:「你可回來了,等得我好辛苦!」
  忽又笑容一斂:「快快快,老爺中毒很深,快不行啦!你帶回解藥沒有?」
  他引著劉吉往內廳一間秘室掠去。
  劉吉道:「解藥已帶回,就是這一包。」
  李喜金征愕:「這麼大一包!」
  劉吉道:「不是吃的,是用煮的,堡中可有大鍋大桶?」
  「有啊!煉丹銅鼎不就得了。」
  「說的也是,你把我爹扶來,我去生火煮水。」
  李喜金立即應是,快奔而去。
  劉吉則轉往記億中曾經搜過之煉丹房。
  果然在東邊秘室找到大銅鼎,二話不說,找來柴火先燃起,再挑水倒入銅鼎中。
  工作尚未完成,已見及李喜金扶著衰弱老頭行來。他就是劉千知,此時他已是滿臉發青,清瘦如骨,往昔風采根本不見。劉吉見狀,頗為心疼。
  他笑道:「爹,我找到解藥了,你還熬得過去吧?」
  劉千知慈祥一笑:「還過得去,多謝你啦,不知解藥是……」
  劉吉道:「糯米!」
  「糯米?」
  不但劉千知,連李喜金皆感意外。
  劉吉笑道:「就是糯米,孩兒亦未想及是這玩意,否則豈會花此冤枉路,您快到鼎中,待孩兒把毒蒸吸出來便是。」
  劉千知自嘲一笑:「唉,老啦,不中用啦,到頭來還是兒子救老子,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劉吉笑道:「放心,憑爹神功,還可風騷個十年八年,孩兒哪能跟您比啊!」
  劉千知自嘲淡笑中,已被扶往銅鼎,盤坐下來,劉吉立即扛起麻袋,將糯米倒入鼎中,然後和李喜金合力加柴引火,霎時間火勢更熾,銅鼎開始冒煙。
  劉千知則運勁逼毒。
  只見得陣陣談青煙氣從毛孔中滲沖而出,被糯米所吸收,糯米則漸漸變成青藍之色,瞧得李喜金直叫好毒好毒。
  劉吉卻叫他閉嘴,以免二度中毒。
  李喜金掠伸舌頭,再也不敢吭聲,默默閃著毒煙,免遭暗算。
  然而青煙方向甚亂,李喜金終怕干擾,道,「我且在外面保護你們,有事喊一聲便可。」
  說完,含笑而去。
  劉吉無瑕應付他,只顧著檢查父親傷勢,每隔一段時間便問如何如何?劉千知淡笑有進展,至於真實狀況卻不得而知。
  時間分秒過去,終近黃昏。
  劉千知身上已不再冒出青煙,劉吉但覺毒性該解,便拿出銀針,刺入父親身上,擠出鮮血,照著苗如玉教法,開始檢查是否仍帶毒性,試過之後,似乎一切正常。
  他始笑道,「毒性大概已解,爹您起身看看……」
  劉千知聞言談笑,立即起身,掠出銅鼎,劉吉已取來冷水,往父親身上游洗,邊淋邊說道:「爹運功試試……」
  劉千知依言遠功,那股軟勁巳失。
  可是想提足十成功力,卻遲遲未能達成,甚且一般寒意直冒背脊,連七成功力皆使不出。
  他不禁洩氣一歎,「糯米似乎未吸盡餘毒……」
  劉吉歎道:「恐怕是極陰之毒。」
  劉千知不解:「極陰之毒?」
  劉吉道:「是厲絕生混著無毒之毒使用,不過,沒關係,我已找到解毒之人,待她看看便細。」
  劉千知道:「誰?」
  劉吉道:「厲絕生的女徒。」
  「她?」
  「她已改邪歸正。」
  「那個胖的還是瘦的?」
  「瘦的……」
  劉千知笑道,「她似乎美貌無雙,你撿了便宜啊!」
  劉吉乾笑:「那倒未必,待我叫她替您診傷,您等等便是。」
  說完他立即外出,奔向廣場,己嘯出聲音,準備通知苗如玉。
  豈細卻傳來李喜金喝聲:「大少爺快來,妖女在此。」
  原來李喜金早發現苗如玉行蹤,已躲在暗中監視,沒想到劉吉卻嘯出聲音,他見行跡洩露,只有現身,欺向苗如玉,準備將人逮捕。劉吉聞聲急道:「大笨牛快住手。」他深怕產生誤會,立即電閃出去。
  乍見李喜金已和苗如玉交手,他急叫快住手,人如飛箭,衝向松林,奇速無比截向李喜金。一掌把他打得團團轉。李喜金詫楞當場:「大少爺你搞錯了吧?妖女在那頭,你卻攻向我?」劉吉瞄眼道:「不准叫妖女,得說,苗姑娘您好!」
  李喜金一楞:「苗姑娘?大少爺你被她迷住了?」
  劉吉笑道:「不錯,所以你得客氣些。」
  此語一出,倒讓苗如玉嫩臉窘紅,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李喜金更是詫楞:「太少爺該不會中了迷魂針吧?」
  劉吉冷道:「不要胡說,爹的毒全靠她解去,她已是劉家的恩人,不得無禮。」
  李喜金乍聞恩人,已不敢再失禮,但突然改變態度,似乎一時無法接受,不禁楞在那裡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吉訕笑道:「就讓你支吾個夠吧!」
  轉向苗如玉,「走,我爹正等著你救呢!」
  說完拉著困窘的苗如玉,直往秘室奔去。
  現場獨留李喜金,支支吾吾直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冤家變親家嗎?實在是世事多變,看來自己也得多加把勁了。」
  乾笑中,他默默跟追過去。
  劉吉則飛快將苗如玉帶往秘室。
  忽見仙風道骨之劉千知,苗如玉更覺困窘,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千知則慈祥一笑。
  他道:「多謝苗姑娘相助,老夫毒傷方能解去。」
  苗如玉窘困道:「都是在下無知,才使您中毒……」
  劉千知笑道:「怪不得你,畢竟徒弟救師父,天經地義!何況你及時覺悟,更難能可貴,不必拘束,劉家上下永遠歡迎你。」
  苗如玉頗為感動,直道多謝。
  兩眼卻已含淚。
  劉吉道:「苗姑娘你看看,我爹現況如何了?」
  劉千知怕她尷尬,便自伸出手去。
  苗如玉無暇多想,已伸手把脈,隨又請劉千知坐於石床上,仔細審察,不久,拿出銀針,剌向劉千知手臂,直沒內骨。
  苗如玉稍轉銀針並未立即取出,而是拿出玉瓶,倒出些許汁液,順著銀針,逼入體內,許久才抽出銀針。
  苗如玉仔細審視。
  終於說道:「果然中了極陰之毒,且有深入骨髓之勢。」
  說時露出一臉傀疚之色。
  劉千知淡笑:「生死有命,怪不得誰,苗姑娘不必自責。」
  劉吉道:「不能用其他方法清除?」
  苗如玉歎聲道:「師父說過,凡深入骨髓之毒,或許只有少林易筋經之洗髓神功可逼出,否則只有對症下藥……」
  劉吉眼睛一亮,正待說出自己練過此功,劉千知卻保密說道:「老夫倒未練過,現在可能派不上用場……」
  劉吉問向苗如玉:「要是送到少秫去逼毒呢?」
  苗如玉道,「可能不大容易成功,畢竟洗髓神功貴在自身修為,靠著外力,效果不佳。」
  劉吉不禁緊張:「看樣子,得再回五毒教,找你師父要解藥……」
  苗如玉道:「恐怕不行,極陰之毒並非毒藥,得找到至陽之物以逼出,方能奏效,也就是說,我師父那裡並無至陽之物,故而幫助不大。」
  劉吉道:「這該如何?何處有至陽之物?孟神醫那裡可有?」
  劉千知苦笑:「爹怎知,孟神醫至此仍未見蹤跡,恐怕已被鬼王囚在不知名地方。」
  劉吉急道:「怎麼辦?實是多災多難!」
  劉千知淡笑,「生死有命,緊張何用?」
  劉吉道:「你倒看得開,我可放不下,苗姑娘出點主意吧!」
  苗如玉道:「或許有一物可以解前輩之毒……」
  劉吉急道,「何物?在哪裡?」
  苗如玉道,「在東海,有個火焰島,聽說那裡有只火龍,如果能取得火龍內丹,自可解極陰之毒。可惜火龍神出鬼沒,且厲害無比,師父曾三次前去獵殺,皆鎩羽而歸,實是可遇不可求……」劉千知目光一亮,道:「火龍內丹不但能解百毒,且能增強功力,或許用它來對付鬼王陰氣,自可百無禁忌!」
  他想兒子內功未臻上乘,若能服下此內丹,必定功力大進,到時自可接下自己工作,他已毫無牽掛。
  劉吉推推手道:「算啦,能解爹身上之毒已是萬幸,哪還想什麼功力大進。」
  聞言不斷頷首,「不錯,咱們必得取火龍內丹回來,一切問題方能解決。」
  他躍躍欲試,畢竟出門已數月,卻玩得不過癮。
  苗如玉道,「我大略知道位置,我帶你們去。」
  劉吉額首:「如此甚好,爹一起去吧!」
  劉千知道,「算啦!神物得有緣者方能得到,何況爹已恢復數成功力,得先去打探盂神醫下落,畢竟孟神醫生死,不得不顧。」
  劉吉急道,「可是您的傷……」
  劉千知道,「還挺得住吧!」
  劉吉趕忙問向苗如玉。
  她道:「照前輩功力,自可壓抑一陣,但仍該少用真勁,如若真的發作,可用陽熱之藥暫且制使。若不行,只得到少林找學過冼髓功的和尚治療,一直等到咱們回來,一切或仍來得及……」劉千知笑道:「這倒是容易,待我找無界和尚同行便是。」
  劉吉這才安心。
  他說道:「那爹便在一月後老家相會,抑或師父那兒。」
  劉千知笑道:「爹自會給你消息,你若去,得千萬小心,寧可不要,也不可冒險,知道嗎?」劉吉頷首,表示知道。
  於是眾人再聊些有關近日發生之事。
  隨後苗如玉表示想做頓飯。
  劉吉遂幫她,掠出齊雲堡。
  不久,帶回飛鳥、鮮魚,苗如玉烤、煮、烹,終讓四人享受一頓豐盛晚餐。
  時不宜拖。
  且苗如玉仍覺困窘,不知該和劉千知如何聊話。
  劉吉看在眼裡,便表示立即起程。
  李喜金當然舉雙手贊成。
  劉千知自知狀況,便先行告別。
  劉吉則送父親出門,在千萬叮嚀要父親小心傷勢,終於分手。
  李喜金見老太爺已走,壓力大為減輕。
  他笑道:「這下可輕鬆許多,大少爺前次開溜,此時可甩我不掉,咱們一併前去獵火龍吧!」
  劉吉笑道:「希望你挺得住,到時別抱怨好好日子不過,專找麻煩哩!」
  李喜金笑道不會不會。
  他似乎只要能四處遊俠,其他危險已是其次。
  苗如玉為彌補過失,自亦全力以赴。
  趁著月色,三人連夜趕路。
  冷風吹起。
  齊雲堡更顯沉靜而落寞……五日後。
  三人己抵江蘇吳淞口。
  吳淞口乃出海主要渡口之一,但見江面船中綿延無盡,江岸市集熱鬧非凡,過往人潮數之不盡。
  劉吉按照計劃,租艘中型快船,準備出海。
  那船主年約四旬,名叫陳亮,全身肌肉結實,目光精亮,看似練過功夫,揚帆撐舵,乾淨利落。
  他瞧及劉吉等人大包小包,自知將遠行,反正人家付了銀子,他也不多說,立即便啟程。
  劉吉則不斷拿出奇怪武器。
  先是一支又長又尖之倒鉤剌。
  只見他不斷拭著,笑道,「只要能把此鉤刺中那傢伙,保證它絕逃無去路,乖乖就擒!」
  尖剌猛抖,且剌向甲板,砰然一響,直沒艙板。
  嚇得船夫急道:「客官可千萬小心,有什麼威風,留待下船再耍,要是您這麼一個不小心把船底刺破,咱們便完啦!」
  劉吉一楞,他乾笑道:「倒是有理,就把利鉤收起啦!換換這把射天弓!」
  他又拿出一把特製弓箭。
  裝上利箭,東瞄西瞄,呵呵笑道:「只要能射中那傢伙,照樣箭到擒來。」
  那利箭方指向船尾,船夫猛地往下伏躲,急笑道,「客官別亂放,要是不小心鬆手,在下小命休矣!」
  劉吉笑道:「放心,我玩箭功夫,從未失手過。」
  李喜金笑道:「只是第一次玩而已!」
  船夫聞言更是驚惶。
  他乾笑道:「客官請小心,把小的射死了,你們照樣回不去啊!」
  看看回路,已見不著岸邊。
  恐怕船行數十里了吧!
  劉吉笑道:「我說過從未失手,你幹嘛這麼緊張,好吧,既然怕弓箭,這把匕首如何?一邊鋒利無比,一邊有若鋸子,可以互用。」
  他放下弓箭,取出閃亮森森匕首,倒見殺氣。
  船夫乾笑直皺眉,猜不出三人欲往何處?似乎準備尋仇般,自己莫要捲入是非才好。
  李喜金亦拿出一把犀利斧頭,耍著玩。
  他森冷說道,「只要那傢伙敢現身,必定一斧劈下腦袋,省事多多。」
  苗如玉瞧兩人不斷展示預備武器,已呵呵笑起:「希望到時能全部派上用場才好否則只有吃不完兜著走了。」
  她已換上中原裝束,一身黑衣勁裝,瞧來更見英挺,媚力四射,早獲得劉吉、李喜金不少讚賞。
  這倒讓她甜心不少。
  劉吉笑道:「這些若殺不死它,看來真的要上吊了。」
  他不斷將武器一五一十數著、耍著,瞧得船夫眉頭直跳。
  他問道:「不知三位是否前去報仇?想必恨對方入骨吧?十八般兵刃全都派上用場了。」
  劉吉笑道:「無怨無仇,相反的,愛它愛得要死!」
  船夫不解:「既然愛得要死,為何還殺她?難道爭風吃醋?」
  不禁瞄向苗如玉。
  心想,已經有此大美女做伴,那還吃什麼醋?這可真叫他越想越迷惑。
  劉吉笑道:「我愛它,它未必愛我,只好以武力解決,我看唯一方法是把它宰了,那樣我將永遠愛它,至死不渝!」
  船夫征詫:「可是公子看來非嗜殺之徒啊!」
  若真如此,他才不敢接此生意。
  莫非自己看走眼了?李喜金玩弄著斧頭。
  邪笑道:「我也是,不殺它,誓不為人!」
  船夫急道:「你們到底要殺何人?」
  劉吉邪眼瞄來,「不是殺人,是殺一條萬年妖怪火龍精,聽過沒有?」
  船夫更是怔楞,「火焰島的噴火妖龍?」
  這可嚇得他四肢癱軟般。
  劉吉額首:「正是,你載我們,是光榮性的歷史一刻。」
  船夫哇哇怪叫,手忙腳亂想把船隻調頭。
  他道:「我的奶奶,別的不去,去惹那妖物,十條性命也不夠賠,我不敢去,你們另請高明,我還有妻兒子女要養,神經也算正常,不來這一套!」
  急著扳舵欲回頭。
  劉吉一楞,他道:「怕什麼?你只要駛及附近,我們登岸,你根本沒事。」
  船夫急道:「沒事才怪!那妖物不但能混火窟,且能下海,何時從何處冒出來,誰也沒把握!我從未聽過有人去火焰島生還回來,奉勸三位,好日子盡量過,別老是異想天開,想自殺也不必跑到那地方吧?」苗如玉道:「誰說沒生還者?我便去過一次,還不是好端端回來。」
  船夫道:「大概你是潛水的吧?我可沒這好狗運,三位行行好,放我回去如何?」
  苗如玉道:「誰說我潛水?明明是坐船前去,你膽子未免太小了吧!」
  船夫道,「膽小總比喪命好吧?」
  他堅持想調頭。
  劉吉輕歎,「這樣好了,還是往前行,直到你認為危險地區,不敢靠近時,我們再潛水游去,你覺得如何?」
  船夫仍不肯。
  但拗不過三人請求之下,他始勉強答應。
  心頭仍然不安:「三位何苦呢!去惹那妖龍,簡直玩命,我可只敢靠近三里,其他自己想辦法了。」
  劉吉笑道:「隨你啦!你覺得怎樣安全便怎麼做,反正那條龍獵定了。」
  船夫無奈一笑,他道:「為何要獵那條妖龍?想報血海深仇?」
  劉吉笑道:「是替你們除害,因為我是正義使者。」
  船夫笑的甚僵。
  他道:「免了吧!行船的,每一個亦知避開那地方,一切自會沒事!以前還不是一大堆正義之士想為民除害,結果一個也沒回來。」
  劉吉皺眉,他不相信:「妖龍這麼難纏?」
  船夫道:「可不是嗎?傳言它不但水火不侵,且刀槍不入,任何武器全傷不了它,我看你們這些破銅、爛鐵根本派不上用場,還沒搔到它癢處,便自喪命了。」
  劉吉道:「這麼洩氣?難道從來沒人有所戰績?」
  船夫道,「倒是聽說十幾年前有位高人帶著一把寶刃前去收拾妖龍,結果是傷了妖龍,卻仍逃不過劫難。後來傳出消息,那把寶刃仍插在妖龍背上,誰要是能找到寶刃,或可將它殺死,不過,那只是傳言,是否可信,無人能證實。」劉吉喃喃說道:「就是少了一把寶刃,否則勝算更大呢!」
  苗如玉道,「寶刃之說,也曾聽師父提及,可是上次尋找,根本沒有,咱們還是別存非分之想,認真計劃才是正途。」
  李喜金道:「不管如何,我信心十足,妖龍必有罩門死角,找到了之後,必定可收拾它。」
  劉吉笑道:「這正是我所想的,反正時間仍長,暫且不談此事,坐下來,咱們喝它幾杯,待醉醒時,目的地已到,自是快哉!」
  李喜金當然同意,苗如玉難得清閒,亦圍坐過來,拿出預備之烤肉、臘味,擺在艙板上,開始喝起閒酒,長話江湖,不亦快哉!
  劉吉雖說醉醒即至,他卻怕船夫半途開溜,總保持幾分清醒。
  如此挨過一夜,船夫似已混熟,且航行己遠,折返之心已失,倒認命地載著三人往火焰島行去。
  或頂風時,亦坐下來暢飲幾杯,不亦快哉!
  如此航行三天三夜,終於快抵火焰島。
  眾人方收起玩興,開始注意四周變化。
  此時已近二更。
  星光聞夭、月影映海、波粼處處、美景天成。
  苗如玉總被美景吸引,心想著如若一輩子和心上人無牽無掛,那該多好?幾天來,她美夢不斷。
  對心上人更產生難以割捨之情,看來這輩子跟定他了。
  前行中,忽見遠處傳來淡淡火光,有若朝陽東昇,煞是顯眼。
  劉吉不禁皺眉:「這麼快即天亮了?太陽都已探頭?」
  李喜金道:「或許咱們玩過頭,忘了時辰吧!」
  船夫道,「兩位猜錯了,那就是火焰島,那火光便是島上類似火山之坑洞冒出來的,偶而聽說還是妖龍吐出來的,三位小心,我看我就載你們於此好了……」
  他已心生懼意,不敢再貿然前進。
  劉吉道,「不行不行,還差十萬八千里,叫我們游個三天三夜不成?你不是說五里之內還算安全?」
  船夫道,「話是不錯,可是現在評估下來,可能還要再加十里才行。」
  劉吉斥道,「你乾脆說躲在家裡最安全。」
  船夫乾笑:「小的亦這麼想。」
  劉吉道:「少說風涼話,既然已來,咱們再近些,附近不是有很多小島?到時你先停靠一小島上,剩下的,我們自己來辦!」
  船夫道:「不成!大船要是沉了,根本回不去。」
  劉吉皺眉:「那就……停靠遠些,再砍樹幹鑿只小船,保你老命便是。」
  船夫聞言始展露笑容。
  他道:「聰明做法,此話我聽最中意,走吧!左前方三里,有個小島,足可滿足公子需求。」
  他再次揚帆撐舵,往小島航去。
  劉吉則不斷注視火焰島,希望發現奇跡。
  再行兩里之後,或許角度已變,火焰顯得較弱。
  猝見山林處閃出兩道星星似光芒。
  劉吉怔詫:「島上另有珍奇異寶?看夜明珠發光了!」
  李喜金亦貪婪瞧去,難得尋靈藥還能發財!
  苗如玉卻笑道:「那豈是夜明珠,是妖龍雙眼,我以前看過一次,故而明白。
  劉吉怔笑:「真有妖龍?呵呵它可比夜明珠值錢喔!」
  李喜金笑道:「不錯,待收拾它之後,再挖雙眼,保證發大財!」
  他直覺此物獨一無二,必定價值連城。
  苗如玉笑道:「想辦法收拾它才是正途吧!」
  劉吉道:「辦法早想過了,一切照計劃進行。」
  轉向船夫:「看見沒有?妖龍在島上,你大可安心再逼近三里,大家都方便。」
  船夫苦笑道:「你方便,我可一點都不方便,別忘了,若隔太近,到時回航想逃,反而更危險,這點不能不防。」
  劉吉頻頻額首:「說的也是,好吧,照原計劃進行,你靠在附近小島等候,其他我們自己來。」
  船夫如釋重負,趕忙將船駛往附近小島。
  劉吉隨即下船。
  回探一番,發現此乃原始森林,巨樹不少,遂砍下一株合抱粗松樹,然後取其一段,加以挖鑿。
  由於三人全會武功,挖來毫不費勁,不到半時辰巳鑿出偌大深槽,足可讓三人輕易乘坐。
  三人這才將必要東西擺入裡頭,懶得制划槳,逕把船上舊槳取來,劃出勁道,獨木舟已往火焰島駛去。
  船夫特別交代要小心。
  期待中,送走三人。
  無聊下,拿出利刀,再刻新槳便是。
  獨木舟在三人用勁划行之下,有若飛箭般快速駛往火焰島。
  三人總是目不轉睛盯著此島,希望發現獵物。
  然而或許太過於逼近,此島越來越寬廣,且林木參天,終擋住不少視線,一直無法再瞧及妖龍蹤跡。
  李喜金道:「妖龍是否會發現我們而躲起來?」
  劉吉道:「少自大狂,它幹嘛要躲你!或許它已發現點心上門,正在磨牙以待呢!」
  李喜金乾笑:「那就看誰叫誰了。」
  苗如玉沉聲道,「別再開玩笑,廢話亦少說,妖龍耳朵靈得很,別還未摸著人家屁股,便被收拾得狼狽不堪。」
  劉吉笑道:「你說的都對,俺便少說兩句啦!」
  說完,不再開口,小心翼翼驅舟潛去。
  未久,終抵火焰島。
  藏了獨木舟,抓起所有武器,背負於肩,這才有心情探向四周,始發現此島比想像中寬廣。
  且林木參天,並未如想像中光禿一片,到處冒火。
  既來之則安之。
  劉吉兩人,亦步亦趨,探往神奧世界去了。
  三人方行百丈,忽聞悶雷響聲,降地震動地面,頗具威力。
  劉吉一楞,道:「會是妖龍放屁嗎?」
  李喜金道:「有可能,不知味道如何?」
  苗如玉斥笑:「少胡說八道,那是妖龍走路之聲音。」
  劉吉乾笑:「怎會?只走一步?它難道小兒麻痺?」
  苗如玉道:「那表示它在窺探,說不定已發現我們了呢!」
  劉吉皺眉:「這麼賊?」
  他趕忙往四處瞧去,但覺古木參天,哪來妖龍蹤影?「或許我們該到高處往下瞧,一切自可明白。」
  心想定,目光已注視左邊山峰,該是理想地點。
  暗中招手,三人小心翼其地潛去,爬高數十丈之後,再爬上一株巨松,果然瞧及四處。只見得此島外圍全是參天古樹,但居中卻若禿頭般光禿一片,火焰則從地層裂縫冒出,或大如火山,或細如燈火,遍佈甚廣,景色甚是奇特。
  劉吉喃喃說道:「或許妖龍吸火過多,才會吐火吧?」
  話方說完,呼地一陣妖風乍起。
  猝見兩顆拳頭大青光聞來,眾人正待驚叫找到寶貝,猝又見及青光嵌在一顆幾乎桌大腦袋上,嚇得三人張嘴結舌。
  那東西竟然是妖龍腦袋,不但恐怖嚇人,一排利齒頓頓有若巴掌大,且呈倒三角形,鋒利無比,實叫人毛骨悚然。
  妖龍呼吸如沉吼,吹得樹葉簌簌亂搖。
  三人毛髮己直,哪還敢動半分?妖龍搜尋一陣,似乎未找到目標,突又縮了脖子,躲入林區,消失不見,根本未聞悶雷似腳步聲。
  劉吉眉頭直皺,「來無影,去無蹤,龐巨如山,刀槍不入,簡直難想像要如何收拾它!」
  李喜金道,「或許只是空殼,只要找出要害,必定可以解決它。」
  劉吉苦笑:「就怕它皮厚肉厚,根本毫無要害可尋。」
  苗如玉道:「且先試探再說,反正時間多的是。」
  三人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正待移位探尋妖龍去處,忽聞鳴鳴長曝傳來。
  只見得左側山峰上,突然冒出妖龍身形,遠遠望去,有若一隻特大號蜥蜴,只見它面向月亮,輕鳴幾聲。忽然吐出一道紅亮火光。這可瞧得李喜金詫道:「它當真能吐火!」
  劉吉皺眉:「是火嗎?怎麼只見紅光。」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41:40

  苗如玉道:「那不是火焰,而是它的內丹,每當月明時,它喜歡吐出內丹吸收日月精華,增加修為。」
  劉吉笑道:「這可好,它既然吐得出,咱們想辦法盜走便是。」
  苗如玉道:「恐怕近不了身。」
  話未說完。
  忽見十數道青光射向妖龍,直取無數要害。
  那妖龍咆哮如雷,趕忙吸回內丹,尾巴一掃,砰砰暴響,震得山搖地晃,貫耳欲聾。
  劉吉怔愕:「另有伏兵。」
  來不及多言。
  忽見十數條青影各持精利兵刃飛撲妖龍。一人喝著:「刺它要害!」
  各自撲刺妖龍頭頂、脖子、背脊,甚至胸口、腹部皆有。劉吉見狀,當機立斷。他道:「快跟過去,撿到便宜也好。」
  三人默契十足,立即掠潛過去。
  然而尚未逼近戰區,妖龍突然發飆,尾巴倒甩頭頂,那人欲逃,卻無路可去,叭然一響,被打得粉碎。
  它猛探腹部,張嘴噬去,又把一名殺手咬成兩斷,吞食入腹。
  它再狂抖猛震,幾名殺手受不了,被震落地面,想逃躲,卻已過慢,被踩得血肉模糊,死狀悲慘。
  劉吉等三人見及,不禁頭皮發麻。
  這妖物果然神勇,豈是容易對付?那殺手首領眼看一個照面,死傷逾半,怒喝一聲:「退,毒箭攻其頭部!」
  數人立掠退,猛又射出暗器毒箭,直取妖龍腦袋、眼、鼻、嘴巴要害,豈知妖龍根本不閃不避,猛一吹氣,毒箭滿天倒噴。
  它更探頭,相準一人,猛吹氣,那有若狂風暴雨威力噴來,撞得那人倒栽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殺手首領見狀怒道:「還是攻其要害,上!」
  數道人影再次撲向妖龍背脊,抽出利刃猛砍猛刺。
  妖龍哇哇怪叫,尾巴不斷掃打,還好剩下幾名武功甚高,每每趁此跳開,得以保命。
  忽見一名殺手驚喜叫道:「這裡有把匕首,已插在獸皮裡頭,敢情是把寶刀!」
  話未說完,哇如暴吐狂血,人已倒飛空中。
  原是他得意忘形之際,已被龍尾擊中,倒噴空中,妖龍猛張嘴,將它吞噬入腹。
  那殺手首領卻聞及匕首位置在背脊靠近胸骨處,他趕忙掠來,搜尋一陣,果然發現黑色刀柄。
  猛地抽起,竟也閃出一道青光。
  他驚呼不已,「好寶貝,有了你妖龍難活命!」
  他猛刺下去,直沒獸皮。
  然而妖龍只是哇哇咆哮,甚而未感覺疼痛,且因獸皮過厚,根本只是皮肉之傷,儘管如此,此舉卻觸怒妖龍。
  它咆哮尖叫,猛往地上打滾。
  數名殺手不察,硬被滾落地面,活活壓死。
  殺手首領武功較高,見狀猛地掠起,飛身往妖龍頭部撲去,他想妖龍頭部皮肉可能較薄,加以砍殺,必能奏效。
  就在他撲近妖龍,一刀剌入其腦袋之際,卻只聞卡地脆響,匕首被嵌在鱗皮之間,照樣傷它不著。
  他不由嗔恨,匕首如此之短,效果實在太差。
  他正想連續不斷攻擊,甚至想挑一片鱗皮起來,自可宰殺妖龍。
  豈知妖龍腦袋突然噴出白煙,不只是嘴巴、鼻子,就連耳朵,及滿頭毛孔全能噴出自煙。
  殺手首領一時不察,被噴個正著,悶哼一聲,人如斷線風箏倒栽地面,其他殺手見狀哪敢戀戰,紛紛想走人。
  豈知妖龍猛跺雙腳,身形扭轉掃打,霎時山崩地裂,殺手驚慌欲逃,然卻難擋妖龍狠狠反擊。
  尤其那地裂縫隙之時,立即噴出烈火,硬將幾名殺手燒得哇哇慘叫,妖龍撲來,一個個吞食入腹。
  幾乎二十名殺手不到盞茶工夫已全軍覆沒,落個屍骨無存。
  躲在暗處之劉吉、李喜金、苗如玉面色凝重,頭皮發麻,倍感生命受盡威脅。
  劉吉歎道:「乖乖,連腦袋都能噴氣傷人,未免太厲害了吧?阿玉,那該是毒氣吧!」
  苗如玉頷首:「可能是了,否則怎有此威力!」
  劉吉歎道,「已是刀槍不入,再加上毒氣護身,想收拾它,談何容易!」
  李喜金道:「只能智取,不能力敵,想辦法,一定有辦法可想。」他一副沉思模樣。
  苗如玉道:「那殺手不是喊說,有一把削鐵如泥之匕首,看樣子是嵌在妖龍腦袋上,或許將它取到手,勝算機會較大。」
  劉吉道:「我去。」
  看看兩人。
  他自又笑起:「當然是我去,否則叫你倆上去做肉餅不成?」
  李喜金笑道,「屬下是想把大好機會讓給您,否則這種事難不倒我。」
  劉吉斥笑:「少嘴硬啦!光是毒氣一噴,保證你飛上西天!」
  苗如玉道:「只要閉氣,或可阻擋一陣,咱們不必強攻,智取方是上策。」
  劉吉頷首,說道:「當然如此!」
  看那妖龍正得意咆哮。他當機立斷,猛地潛行數十丈,突然掠衝而上,暗器對其左眼,妖龍但見青光,哇哇咆哮,腦袋一甩,輕易擊落暗器。
  劉吉卻趁此掠向背脊,一掌劈其龍背,叭然一響,有若擊石,毫無損傷,但震力似已貫穿,疼得妖龍再次咆哮,尾巴撲掃而至。
  劉吉掠跳閃開,再躥其頭部,急叫著寶刀何在,摸索欲尋卻不可得。
  妖龍似知來了高手,猛地噴出毒氣。
  劉吉趕忙閉氣,掠回七八尺。
  妖龍竟然躲閃,害得劉吉無落腳處!
  若從頂空摔下,豈非危險萬分。
  情急中他抽出預留長鞭,猛抽妖龍脖子,身形掠移過來,再次撲向妖龍頭,再也不躲毒氣,伸手即摸即尋,終於在鱗縫中找到黑柄匕苜。
  他欣喜哈哈直笑,抽手拔出。
  豈知那笑聲方起,已吸大少許毒氣。
  只覺腦袋一陣昏眩,妖龍又自咆哮亂甩。
  劉吉霎時身形不穩,硬被甩墜落下。
  妖龍見狀,撲嘴即銜,想吞噬劉吉。
  苗如玉見狀大駭,怒叫可惡!
  人如飛電,疾衝而上。
  李喜金武功較差,近身不易。
  他則挽弓,一箭射向妖龍眼瞼。
  那箭來得好快,妖龍閃避不及,叭然一響,射及下眼皮之間,雖是不痛不癢,它卻被激怒,看來敵人不少!
  突然瘋狂甩扭抽擺,霎時怒尾撼天,飛沙走石四射。
  劉吉硬被擊中數顆,疼得哇哇大叫。
  他仍往下墜去。
  苗如玉緊張撲來,抓住鞭尾,喝道:「過來!」
  猛力一揪,劉吉得已落身龍背。
  苗如玉立即拿出藥丸,讓他服下。
  妖龍發現背脊有人,突翻身落地打滾,猛震處,地裂山崩,地火不斷從縫隙冒出,迫得劉吉、苗如玉無落身之地。
  兩人趕忙抽身掠退。
  妖龍見人逃開,咆哮飛奔追來。
  它粗腳粗腰,奔馳如飛,就連劉吉這等身手亦難以招架似的,幾個躥步,已被追及。
  劉吉不得不再喊一聲,身形一扭,拉著苗如玉左轉直角斜切逃開。
  那妖龍身軀龐大,衝力更大,自是無法靈活轉彎。
  忽見人影閃失,它自哇哇檉吼,煞住身形,東張西望想找出目標。
  然劉吉和苗如玉卻已躲人岩層裂縫之中,暫時得以安身。
  那妖龍找尋一陣,終於發現遠處躍武揚威的李喜金,當下咆哮,大步往前逼衝過去。
  李喜金自認武器充足,耍他一下該無妨,喝斥叫:「有膽一決雌雄!我看你是女的吧?」
  獵龍長槍抖直,準備有機會刺入其咽喉,說不定一槍奏效,功勞全在身上。
  那妖龍豈容他囂張。
  哇哇狂叫中,飛快衝來。
  劉吉猛一探頭,發現此景,已自驚駭。
  他急喝:「阿喜還不快躲!」
  眼看妖龍逼得甚近,哪還顧得什麼?登時掠身而起,身形如雷追撲過去。
  苗如玉靈藥似乎解去妖龍之毒,劉吉得以腦袋清醒。
  騰掠之間,威力再現。
  那妖龍沖逼甚近。
  李喜金頓覺對方威力,速度甚強、幾乎超出自己預估,他哪有心再戰,趕忙射出長槍,卻被妖龍一腳撥開。
  他急忙想逃,妖龍甩尾,打向巨岩,碎成數塊,奇猛射來,李喜金避無可避,只好倒撲地面,暫且逃過一劫。劉吉卻更焦切,急吼著不能撲地。眼看妖龍就要飛踏過去。
  他不得不射妖龍腦袋,匕首猛往其腦袋刺去,一刀兩刀三刀四刀……一連十餘刀,竟然刺出血跡,疼得妖龍再噴毒氣,無瑕對抗李喜金。
  劉吉學乖,見毒氣噴出,不敢掠高,反往脖頸方向撲去,反正匕首有用,便自亂刺,然而頸部皮肉較厚,總無法奏效。
  妖龍猛甩一陣,傷人不著,突又落地打滾,嚇得劉吉不敢戀戰,趕忙掠開。且引著妖龍追來,以讓李喜金安然脫身。
  劉吉仍用轉折之術,一閃不見。
  妖龍怒尋不著,哇哇咆哮,東撞西奔,想找出什麼。
  此後劉吉則利用機會,一看有機可乘,必定掠衝而上,能砍幾刀算幾刀。
  然那妖龍卻聰明無比,在數次撲殺不成之後,已學會應對之策,每見人撲來,必定落地打滾,搗得飛巖亂石四射。
  劉吉近不了身,無計可施。
  未久,天色漸亮。
  妖龍似乎不想再戰,咆哮一聲,飛步往那火焰處之山區奔去,劉吉自想探路,急起直追,然在逼近火焰之際,終耐不了高熱,眼睜睜瞧著妖龍消逝紅焰之中。
  他只能退下,一臉失望,苦笑道:「要命傢伙,且有藏身處,咱們根本奈何不了它……」
  他甚是洩氣。
  苗如玉抹去汗水,她安慰道:「至少這次是它被逼退,不是咱們開溜,算是戰勝啦!」
  李喜金亦笑出聲音,道:「不錯,能逼退妖龍,莫大光榮,遲早它是咱們囊中之物。」
  劉吉歎笑,「那倒未必,它若不出來,咱們豈非要等一輩子?」
  李喜金道:「不會吧……它難道不會肚子餓。」
  劉吉道,「就怕裡邊有食物。」
  苗如玉道,「裡頭恐怕有個窩,可惜我們進不去。」
  李喜金道:「咱們可以把地火撲熄再進去啊!」
  劉吉瞧及偌大一片地火。
  他冷道:「你撲熄吧1我等你好消息便是。」
  李喜金當真喝喝帶勁,掠向一較小地火,伸手一掌打去,岩石泥灰掩去裂縫,然仍有空隙,地火照樣冒出。
  未久,連岩石皆化成紅色且成灰,地火再次猛烈燃起。
  李喜金只好苦笑說道:「好像並不大容易啊!」
  劉吉瞄他一眼,懶得理他。
  眼看三人全是灰頭土臉,便道:「找地方歇息,洗把臉,吃點東西,養足精神再說吧!」
  兩人沒意見,遂收拾東西,返往山下行去。
  穿過山林,發現清溪,便自清洗身上污泥,然後拿出干稂,開始啃食。
  劉吉看看頗為狼狽卻又美貌迷人的苗如玉,不禁心滿意足笑起:「好好的人不當,跑到這兒虐待自己嗎?」
  苗如玉甜心一笑,「有何辦法,取不了妖龍內丹,如何向你爹交代?」
  近月相處,她已死心塌地跟定劉吉。
  縱使行程多艱苦,她仍甘之如飴。
  李喜金當然對苗如玉漸漸有好感,聞言笑道:「你倆好好談情說愛,我到附近監視妖龍啦!」說完,自行離去。劉吉倒是自在。
  苗如玉卻顯困窘,稍斥道:「口沒遮攔!胡說什麼!」
  劉吉道:「他可一點都沒胡說,我可準備跟你大談戀愛!」
  一副豬哥樣已露。
  苗如玉更窘,她臉面為之飛紅:「少來,誰要跟你談,若不是……」
  「不是什麼?」
  「不是……」
  「不是我纏著你,你才不甩我?」
  「對!」
  「那就讓我纏死你吧!」
  劉吉終於忍不住,飛撲過來,將美嬌娘抱滿懷,嚇得苗如玉又驚又窘,急道:「你想幹什麼?」
  劉吉邪笑道,「抱著你,還能幹什麼?」
  他登時湊嘴吻去。
  苗如玉霎時窘困,支支吾吾直叫不要不可,然而激情處,又怎變得了心上人熱情的攻擊。
  終於軟化下來,雙唇一湊,化成濃情蜜意,在那無盡滑嫩間享受著深情交流且緊徹心坎、骨髓般的純真愛意。
  終於在吞噬侵略中,女者完全無法掙扎。
  她喘息著、嚶嚀著,雙眼微瞌著任其擺佈。
  男人總想不斷地侵略侵略再侵略,直到從掠奪中滿足那激情愛意為止。
  於是從嘴唇滑向粉頸,從粉頸再滑向胸脯,那曾經熟悉而又陌生的胸脯已然如此潔白、尖挺聳在眼前。
  男人為之著迷了,深深又自吻去,那粉嫩乳暈,總讓人吻得怦然心動……總讓姑娘輕顫難挨……激情又將再次化開。
  眼看乾柴烈火即將燃起,突然傳來聲音,打斷奔放激倩。姑娘登時驚覺,急道不好!
  推開男人,暈紅滿面,扯理著衣衫。
  男人沉迷中仍呵呵邪笑,叫聲好香啊!
  仍得恢復現實,喃喃說道:「這叫一吻定深情,定情火焰島,你我感情將像火焰一樣,永遠熾熱火烈啊!」
  苗如玉輕斥:「少貧嘴!」
  她趕忙將衣衫扯妥。
  外頭已傳來李喜金聲音:「兩位談情說愛完畢了嗎?我有重大發現。」
  劉吉道,「完畢啦!電燈泡老是這麼亮,不完畢都不行,到底有何重大發現!」
  李喜金已現身奔來。
  他急道:「我發現另有大船,藏在左側懸崖那頭。」
  劉吉一楞,說道:「難道還有人想取妖龍內丹?」
  苗如玉按下窘意,說道:「可能是了,去看看如何?」劉吉自是點頭。
  於是三人收拾東西,潛往左林區。
  行約百丈,見及一懸崖,往下探去,果然發現一艘頗為巨大戰船,船上三兩士兵行來晃去。
  劉吉喃喃說道:「對方會是誰?」
  苗如玉注視船桅那面白底黑圖旗幟,畫著骷髏。
  她怔詫道:「會是鬼王派的船!」
  劉吉道:「你確定?」
  苗如玉道:「就是,有此圖,八九不離十。」
  劉吉道:「看來鬼王也想藉妖龍內丹提升功力,卻不知來了多少人?」
  李喜金道:「要是鬼王親自前來,那該如何是好?」
  劉吉道:「不會吧!那小子見不得光,怎肯飄洋過海?不過,也說不定,他若想獨霸武林,犧牲一下,亦無不可能。」
  忽聞船中士兵喃喃抱怨,「去那麼久,怎仍無消息。」
  另一名道:「會不會完了。」
  先前那名亦不敢確定。
  他抬頭四望,道:「希望不會,等吧……」
  兩人無奈,再次巡邏。
  劉吉聞言,低聲道:「他們人馬已經登岸,莫非便是昨夜那幾名?」
  苗如玉道:「可能吧,瞧他們模樣,一定來了不少時候,何況昨夜若有伏兵,怎可能忍到現在。」
  劉吉呵呵笑起道:「看來是鬼王手下在探路,看來他要痛失良機啦!」
  苗如玉道:「那也得把內丹取到手才算數。」
  「說的也是。」
  劉吉似覺對方高手已毀,留此無用,倒不如回去計劃該如何獵取內丹方為上策,於是領著兩人,再次潛回火焰山區附近,就近監視,免得失去良機。
  三人找了較大巖縫,累了可在裡頭休息,平常則在巖頂瞧探,頗為方便。
  李喜金仍望著偌大一片火焰,道:「或許下場大雨,可把火焰澆熄,到時自可長驅直入,逮個正著。」
  劉吉瞄眼:「請問李先生,怎麼逮才能正著?」
  李喜金一楞,乾笑道:「能突破火焰區,總是多一層機會,至於如何逮殺,只有見機行事啦!」
  劉吉道:「你就異想天開等那場大雨吧!」
  李喜金乾笑,不敢再多言。
  苗如玉道,「或許可用那把匕首,先刺它眼睛,再找機會剌其要害……」
  劉吉這才將匕首抽出。
  只見得刀柄黑沉如巖,毫不起眼,刀身稍彎,夜晚瞧來似能閃出森森青光,此時卻鈍若爛鐵,顏色只不過比刀柄稍青森而已。
  李喜金皺眉:「這會是斬金截鐵寶刃?」
  劉吉笑道,「你把腿伸過來,我試試便知。」
  李喜金霎時乾笑。
  他道:「不必了,我寧可信其真。」
  劉吉輕輕往岩塊刺去,登時沒柄。
  苗如玉、李喜金咋咋稱奇。
  苗如玉道:「看來十數年前傳言屬實,當真有高手拿此寶刃對抗妖龍,卻不知此刃何名?」
  劉吉抽出寶刃,仔細檢查,看看是否刻有字跡,轉尋一陣,終見刀柄底部刻有淡淡彎月型圖案。
  他道:「這會是傳說的寒月寶刃?」
  苗如玉頷首,「可能是了,相傳寒月寶刃平時粗糙,見及月光卻森冷逼人,昨夜已得證明,沒想到它失蹤數十年,現在卻又現形。」
  劉吉笑道:「誰知它會插在妖龍背上,或改成屠龍刀,更見威力。」
  李喜金笑道:「我贊成,借此幹掉妖龍,揚威武林。」
  劉吉笑道:「我看難啦!先前有高人拚命犧牲,照樣無效。我昨晚也試過了,並不好搞。」
  李喜金笑道:「再接再勵,自有成功一天。」
  劉吉苦笑:「飛蛾撲火,怎麼再接再勵也是枉然,最苦惱的是近不了身,根本收拾不了它。」
  李喜金道,「照你這麼說,豈非要放棄此行了?」劉吉神秘一笑。
  他道:「我倒有個主意,反正此行為奪內丹而來,如果能等它吐出之際,加以搶奪,要比對付它容易多多,一搶著便開溜,一點風險也沒有。」
  李喜金恍然擊掌:「對啊!搶東西總比殺它要來得容易。」
  苗如玉道:「也不見得,畢竟妖龍吐出內丹,只不過數尺之近,而且一吐即收,想搶奪並不容易,你能在如此短暫之間掠去搶奪?」
  劉吉道:「哪有此本領,不過,我另有絕招。」他邪笑起來。
  苗如玉甚感興趣,她道:「說出來聽聽如何?」
  劉吉已自得一笑,道:「當然是釣魚功夫了!」
  他拿出釣線,甩來甩去,表現一手純熟功夫。
  苗如玉登時想及上次在齊雲堡被捆綁情景,不禁想笑,卻也相信他耍繩索本領不差。
  劉吉道:「只要妖龍敢吐出內丹,我便把它套住,保證手到擒來。」
  李喜金笑道:「我對大少爺信心十足。」
  劉吉呵呵笑道:「失了內丹的妖龍,臉色不知會如何?」
  幻想著妖龍衰樣表情,他笑得更得意。
  苗如玉道:「既然要盜內丹,得詳加計劃吧?」
  劉吉笑道:「當然當然。」
  於是三人湊成一堆,仔細研究將如何盜取內丹。
  一陣盤算後,終於有了定案。
  「最重要的還是我到妖龍可能吐內丹之區域,方能設計如何盜取內丹。現在唯一工作即是等待妖龍出現。」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44:37

第10章 盜向丹
  漸漸地,已近黃昏。天色漸暗,前頭火焰更顯明亮,映得周邊一片血紅。三人仍自默然等待。果然再聞妖龍輕鳴。
  漸漸瞧及龐然身軀從火焰中行出。
  它似乎精神飽滿,君臨天下般四處瞧望,早把昨夜敵人甩在一邊,如入無人之境,砰砰行來。劉吉見狀暗道:「裡頭莫非有療傷聖地?否則這傢伙怎如此囂張?」
  在不想打擾之下,三人靜靜觀察。
  妖龍四尋無人,呼呼輕鳴,己往左側山崖行去。
  及至崖頂,仍四下搜尋,但覺安全之後,始肯面對月亮,輕輕低鳴,吐出內丹,悠閒吸取寒月精華。劉吉特別仔細盤算妖龍吐出之內升到底離嘴巴幾尺遠,算來算去,總不會超過七八尺,而且往高吐去,想套住它,並不容易。不過,有了盤算,他心中自是有個底。於是開始計劃一切狀況。
  如此,又等待至四更天,月已西斜之時,妖龍吞回內丹,大搖大擺行返火焰區,消失裡頭。
  劉吉暗暗噓氣。他道,「地方已知,就看明晚如何收拾它啦!」
  三人胸有成竹,立即潛掠那山崖,仔細觀察地形之後,劉吉已拿出匕首,挖向硬巖,準備藏身。
  及近天亮,三個藏身洞分別挖妥。三人開始跳進跳出,演練良久。
  直到朝陽東昇,方自潛向暗處崖邊。劉吉又拿出繩索來。
  他把繩索綁在崖邊,笑道:「只要盜得靈丹,立刻往崖中跳,任妖龍厲害,也不敢跳下百丈高崖吧!」
  李喜金頻頻點頭。
  苗如玉亦覺此法甚妙。
  三人有了默契之後,方潛往山林溪邊,刷洗之後,吞食乾糧,隨即倒地休息,以養足精神,準備應付晚間戰鬥。
  一覺醒來,己近黃昏。
  三人再次進食之後,已照計劃潛向那山崖,紛紛躲入秘洞之中。
  照劉吉計劃,只要妖龍爬上崖,而且面向月亮之時,待內丹吐出,他便以三叉鉤線將內丹鉤住,然後苗如玉拿出匕首,刺向妖龍腳指,照估計,妖龍腳指皮肉可能較薄,這一刀必定見效。至於李喜金則負責拿出繩索,套其大腿或尾巴,只要能耽擱些許時刻,計劃將更可能成功。不知這如意算盤是否能如願以償?漸漸地,夜晚已臨。
  明月開始浮出海面,升往空中。
  妖龍鳴聲再起,未久已見其走出火焰區,直往山崖行來。
  劉吉三人隨著妖龍腳步聲砰砰猛顫,皆感緊張。
  那妖龍果然行抵崖頂,它仍四處瞧探,只可惜未能料到敵人己藏在巖洞中。
  它輕輕嘶鳴,終能安心,開始找尋月亮,移了位置,竟然把李喜金踩在腳底。
  李喜金哇哇悶叫,若真如此,豈非前功盡棄?他只有暗暗祈禱,希望妖龍快移位置。
  妖龍根本懶得再動。
  它昂頭對準月亮,準備吐出內丹以吸取寒月精華。
  劉吉但覺角度相差甚大,要一時套住,恐怕並不容易,開始後悔少挖幾洞,否則臨時作調整,計劃自可更順利。
  然此時又能如何?只有挨等下去。
  希望妖龍站得酸累,有所移位,再行動不遲,否則只有硬拚一途。
  三人沉默等待,不吭一聲。
  妖龍果然再次吐出內丹,吹向空中,閃閃紅光晃亮,甚是晶瑩剔透。
  劉吉看在眼裡,皺眉於心。
  此內丹竟然有腦袋般大小,分給百人吃,照樣足足有餘。
  他緊抓三叉鉤,隨時準備偷襲。
  沉靜中,妖龍不斷發出沉喘聲。
  玩弄著內丹,神情頗為喜悅。
  還好,月亮漸升。
  妖龍得以移位。
  李喜金終於逃出巨腳壓頂命運。
  苗如玉找到理想位置,稍探頭,發現妖龍腳指若大腿粗匕首剌去,該能奏效。
  她則向劉吉打暗號,該可施予突擊了。劉吉正待出手。
  忽聞轟然一響,有若驚雷。
  山崖輕輕抖動,三人登時緊張躲藏,以為出何意外?豈知一陣妖風吹落地面,臭得李喜金、苗如玉猛捏鼻子,原是妖龍放屁,轟得兩人差點暈倒。
  兩人又不能離去,只能一手掩鼻,一手猛扇風,那表情實是滑稽怪異,瞧得劉吉捧腹忍笑,兩眼欲淚。
  沒想到妖龍亦會放屁,且若打悶雷,端地是獨一無二。
  好不容易待臭氣化去,苗如玉始瞄眼瞪來,表示可以工作了吧?劉吉這才收斂心神,開始注意頂頭。
  原來妖龍一心不能二用,在放屁之下,己將內丹含在嘴中,待扭扭臀部,舒服之後,終就在內丹吐出嘴巴之際。
  劉吉三叉神鉤射向空中,那速度又快又急,一躥數十丈,眼看就要鉤著內丹,或許神鉤閃出光芒,或而有所味道,妖龍乍覺,驚吼咆哮,哪顧得什麼張嘴即吸內丹?劉吉見狀大喝:「快刺!」
  苗如玉聞言,猛地立起,匕首對準妖龍腳趾刺去,直沒骨頭,疼得妖龍驚狂咆哮,急於想往下瞧,卻又想吸回內丹。
  就此一耽擱,被吸回內丹已撞向三叉神鉤。
  劉吉大喜,喝一聲道:「卷!」
  神鉤立即倒捲內丹。
  他猛往回扯,內丹直往下墜。
  妖龍豈肯相信內丹會自動跑掉?張嘴即咬,卻一擊未中,氣得它狂嘯!
  頓見劉吉,已然大怒。
  嘯然厲吼,張開血盆大口即已撲來。
  劉吉見狀大喝,「快走啊!」
  他猛將內丹抱往懸崖,身形滾射過去,奇快逃開。
  苗如玉豈肯過慢,一連三刀又刺得妖龍哇哇厲叫。
  她滾身斜掠撲沖崖邊。
  李喜金早將粗繩套及妖龍右腳,且掠身而起,故意喝喝怪叫,踹它一腳,方始掠去。
  妖龍咆哮,怒尾橫掃,差點打得李喜金倒噴飛出,幸好他手腳敏捷,急忙攀跳山崖,抓繩而下,得以活命。
  三人幾乎同時跳崖攀繩而下,各自欣喜直笑。
  劉古道:「到手啦!足足十斤之多,叫吃上一個月。」
  苗如玉見及內丹,亦自欣笑:「那麼大,可謂天下第一丹。」
  李喜金道:「一定很值錢吧!」
  話未說完,妖龍迫崖而至,見及三人,哇哇怪叫,探頭即咬,嚇得三人趕忙鬆手,讓身形往下墜去。
  妖龍一咬不著。眼看敵人將欲走脫,趕忙甩尾過來,卻仍太慢,氣得咆哮如雷。
  劉吉見狀,興災樂禍道:「打不到,追不到,你認輸吧!」
  話未說完。
  妖龍已然狂哮,雙腿不斷跺地,巨尾猛砸懸崖,登時打得岩石四散,崖層崩塌,那山崩地裂之石轟轟下衝,簡直就要將三人活埋。
  嚇得三人沒命往下墜去。
  眼看閃躲不及,劉吉不得不喊著快逃。
  三人同時蹬腳崖壁,身形往前衝去,尚差崖底三十餘丈,卻也顧不了,當真墜跌了下去。
  劉吉深怕苗如玉、李喜金功力不夠,將受重創,猛地揮鞭將人捲住……先是捲向苗如飛,將她抱滿懷,再捲李喜金,眼看不及十丈即將落地,他猛運羅漢真氣護體,連翻數觔斗掉落地面。
  登登登前傾數步,倒摔地面,但終也撐住李喜金、苗如玉,使他倆免於直接命中地面,儘管如此,三人乃痛得哇哇痛叫。
  眼看那山崩地裂之勢仍強撲過來,三人豈敢再叫疼,連滾帶躍,沒命地往前衝。
  那妖龍豈肯內丹讓人盜走,不斷瘋狂跳砸崖面,那狂巨威力,竟然震得崖層崩塌數十丈。眼看敵人將逃,它竟然奮不顧身往下掠去。
  數百丈高崖雖被亂石填高些許,卻仍足夠摔死人,它卻技巧地,先是尾巴落地,再利用尾巴勁道支撐,身形得以傾斜倒撞亂石堆。
  轟然一響,地動山搖,亂石飛射!
  那地層果然裂開,一道野火從火焰區竄燒過來,嚇得劉吉等人以為海島將毀,沒命竄逃,想找海域,跳水逃生。
  哪妖龍豈能讓人走脫?猛地爬身而起,對準目標,沒命追去。
  它每追一步,即跺往地而,硬是跺得地面抖動,不少吃力不佳,立即裂開,或而裂得夠深,火苗登時躥噴而出。
  它似乎想引得全島化成火焰,以阻止對手逃走。
  劉吉見狀急叫:「快入山林快入山林!」
  引帶二人闖了迸去。
  然而妖龍的確厲害,狂追而至,哪顧及林木擋道,硬是沖砸追殺,林木有若軟草脆枝,被犁成一道禿路。
  眼看妖龍就快追近三人。
  劉吉不得不喝著苗如玉,快拿去內丹,並搶過她手中匕首,沒命反衝,吼通:「饒你一命,你卻想找死嗎?」
  他奮不顧身劈撲向妖龍腦袋,匕首即刺即砸。
  妖龍一時疼痛,顧不得再搶內丹,猛地噴出毒氣。
  劉吉待走避,它復猛甩腦袋,甚至撞向巨樹,劉吉哪能受此重擊,趕忙逃跳退去,眼看苗如玉、李喜金已逃至水邊。他哪肯停留,飛身逃去。妖龍見人逃開,猛又咆哮撲追。
  劉吉奔至崖邊,直叫快跳快跳,三人同時往數十丈高崖跳入水中,游向那獨木舟,準備開溜。
  豈知妖龍拚死命非得把內丹搶問,竟然跳崩落水,轟然一響,巨浪掀天,搗得劉吉三人東倒西歪,那獨木舟早已翻了。
  妖龍仍自緊追不捨,拚命撲殺過來。
  在水中行走,它速度竟然不輸陸地。
  嚇得劉吉大叫:「阿玉,快把內丹取出些許,剩下還它便是,否則它若追到內陸,豈非天亡人類矣!」
  說話間,他又反撲妖龍,使出吃奶力氣,大戰不懈。
  苗如玉聞及指示,趕忙念道:「我會的我會的!」
  驚惶失恐中,仍拿出銀針往內丹剌去,銀針一刺而彎,敢情這皮甚韌,她猛運真勁再刺,終於一刺而沒,一股清香滲出。
  她欣喜叫道:「出來了,出來了。」
  她哪肯怠慢,趕忙拿出隨身玉瓶,倒去藥,用以裝那內丹汁液。
  她猛擠,汁液滲流而出,或許洞口太小,滲流甚慢,她又抖動銀針刺去,汁液方自流量較大。她裝滿一瓶,總覺不夠。
  又裝另一瓶,仍覺可惜。就待裝第三瓶之際。
  劉吉卻哇哇大叫:「好了沒有?」
  整個人已被甩落水中。
  苗如玉頓時醒來,摸及內丹,已若洩氣皮球,軟皺泰半,她始乾笑道:「取其三分之一,夠啦!」
  她終想及,取出汁液過多,妖龍若不放過,殺到內陸,將禍害無窮。
  於是將玉瓶扣緊,復將內丹交予劉吉。
  急道,「成了,還它便是!」
  劉吉勉強吸抓於手,喊著:「快逃啊!」
  他猛運真勁,浮射水面,拼出吃奶力氣,施展凌波虛渡,又把妖龍引開數十丈。
  妖龍見及內丹,哇哇咆哮,拚命追來,但覺劉吉逃脫過快,猛地吸水入口,突又噴出水箭,打得劉吉功力一洩,再次栽入水中。
  妖龍奇速撲來。
  劉吉乾脆潛水而行,將靠岸邊,方浮出水面。
  那妖龍竟然窮追不捨,照樣水箭射來。
  劉吉喝喝有聲,將內丹鉤於神鉤上,猛甩遠方。
  妖龍拚命搶去。
  他又趕忙抽回,呵呵笑道:「不急不急,待他們逃開數里再說!」
  他深怕妖龍得了內丹,仍自追殺不放,豈非前功盡棄,故而玩此手法。
  那妖龍豈肯受耍,氣得哇哇厲叫,不再搶撲內丹,反衝過來,硬是搗得水浪濤天,沒頭沒臉罩沖劉吉,打得他滿臉生疼,哪敢再玩這遊戲。
  心想妖龍難纏,或給它下馬威,像上次一樣把它逼回火焰區,自能安然而退。
  當下他喝喝嗔叫,聲音如雷,突然拔身掠起,相準妖龍,猛把內丹砸過去,喝道,「還你這爛丹丸!」
  妖龍見及內丹,欣喜若狂,猛地張嘴咬去,卻已發覺軟若水球,登時怔詫、不信,怎會變成如此?趕忙吐出,確見內丹沒錯,急又吸吞回來,一臉迷惑、不信,嗚嗚不解,這是怎麼回事?它哪知人類險惡,且有銀針竊取內丹一事!
  怔詫中。
  劉吉但覺好笑,嗔喝道:「你的內丹已被我吸來不少啦!還不快給我滾回去!」
  他猛地掠向妖龍背頸,匕首抽出即刺即砸。
  他專挑鱗甲縫隙處,這麼猛砸猛刺,確實讓妖龍感到疼痛。
  它掙扎甩落劉吉,但海水墊底,劉吉根本無傷,猛又躥出撲殺,一連數回,已刺得妖龍滿頭刀傷。
  或說傷勢不重,但淹了海水,總覺更疼。
  妖龍不禁咆哮,然那聲音已生懊意。
  劉吉見狀大喝:「再不走,挖下你眼睛!」
  他拚命往其眼皮刺去。
  那眼皮果然比鐵甲還耐用,這麼一刺,只能傷及些許。
  儘管如此,卻讓妖龍更是驚心。
  在它心中已驚詫內丹為何轉弱,復被劉吉百般戳剌,這傢伙莫非有妖術不成?縱使它靈狡無比,卻是獸不如人,只要心生俱意,已無心再戰,裝凶咆哮,作勢欲佯攻,身形卻往後退縮。
  劉吉眼看突擊奏效,更是狂叫如雷,利刃再刺數刀,擠出吃奶氣力,喝吼:「給我滾!」
  聲如劈雷,炸得妖龍已無心再戰,尾巴不斷地打出水面,加以掩飾,隨即快步爬登上岸。
  它仍虛張聲勢咆哮不斷,劉吉亦掠浮水面哇哇喝吼不斷。
  雙方各喝聲勢,爭鬥數回,妖龍但覺還是無法消除內丹轉弱一事,終於退縮,飛快奔往火焰區那頭,決心把事情搞懂再說。
  劉吉但見妖龍逃去,死裡逃生般自嘲笑起:「他媽的!威力如此之大,竟然把妖龍吼退?實是天下一絕!」
  心神一鬆,終於倒在水面,哈哈暢笑不已,暫時解脫似地隨波逐流飄去,再世為人心境使他感到人生只不過爾爾吧!
  他一倒下,遠處苗如玉、李喜金登時緊張,趕忙游潛過來,及至近處,聞及笑聲,兩人始安心不少。
  李喜金欽佩地笑道:「大少爺一吼逼退妖龍,實是天下第一神功,必定傳為武林佳話!」
  劉吉苦笑:「少拍馬屁,快逃吧!妖龍何時回來,沒人知道。」
  兩人已至,他不便再隨波逐流,強打精神,想游尋獨木舟,卻哪還有此舟影子,敢情方才早被妖龍給擊沉了。
  劉吉苦笑:「看來得游三數里,找那陳亮船夫才能休息了。」
  苗如玉道:「也未必如此,別忘了山崖上另有一艘巨船。」
  劉吉道:「那卻是鬼王之船,能用嗎?」
  苗如玉道:「全是一些小兵小卒,怕什麼?何況,他們未必知道咱們身份。」
  劉吉忽有所悟:「去去也好,順便打探鬼王住處,到也省去不少工夫,說不定還可救出孟神醫呢!」
  三人毫無意見,立即游往靠東岸之懸崖處。
  尚未游近。
  只見得那艘戰船己偷偷駛出。
  原來方才劉吉等人和妖龍大戰,早已引得山崩地裂之勢,那戰船上士兵心生寒意,無心再等!
  然臨時要逃,又怕妖龍發現而被擊沉,只好怔怔等下去,好不容易聞及妖龍奔回島腳步聲,那群士兵二話不說,趕忙驅船潛退,靠著夜色掩護或可順利走脫。
  故而才代半途被劉吉三人碰上,乍見船隻。
  劉吉立即喝道:「暫停暫停!」
  再游十餘丈,凌空拔起,已落艙板。
  幾名守衛見狀,紛紛抽出鬼頭刀,圍捕過來。
  一名首領斥道:「來者是誰?可知此船乃是陰陽門所擁有!」
  劉吉皺眉:「什麼陰陽門?不是鬼王搞的把戲嗎?」
  那首領聞肓一楞,道:「你敢稱呼門主名號,何方神聖?」
  又怕此人來頭不小,語氣實是不易拿捏。
  劉吉笑道:「我是小毒王,和鬼王也算表親,大家不必客氣。」
  守衛頭領怔詫道:「小毒王!是哪一門?」
  此時苗如玉、李喜金已登上船。
  苗如玉道:「小毒王就是苗疆五仙教的小教主,全身是毒,說話小心些!」
  此語一出,士兵登時變臉。
  那守衛頭領趕忙拱手笑道:「原是五仙教之人,呵呵,門主常說將來要合併貴派,共逐武林,當然是自己人,三位請坐,在下長江分舵香主石得貴,請多多指教!」
  他隨即要手下散去,一方面免得罪貴客,再則免遭毒害。
  劉吉擺擺手道:「不必客氣,有酒肉,儘管送上來,有乾淨衣服也拿過來,待會兒再好好聊聊。」
  石得貴聞言,立即打哈哈表示沒問題。
  立即吩咐手下,先送三人到艙底臥室更換衣衫,隨又在甲板上擺了矮桌,再置酒席。
  此船並無其他農服。只能換上先前殺手所穿之黑衣勁裝。
  劉吉、苗如玉勉強湊合,李再金卻因身材魁梧,找不到適合者,只好穿成七分褲,有若大人穿小衣,頗為怪異。
  石得貴連連說抱歉,劉吉卻表示將就將就,肚子著實甚餓,便坐於矮桌前,吃起頗為豐富之宵夜。
  石得貴老在一旁打哈哈,隨時準備侍候三位大爺。
  待三位填飽讓子後、劉吉問向王得貴,道:「怎麼現在即想返航?」
  石得貴幹笑道:「小教主應該知道,此次前來獵龍之高手已經全軍覆沒,小的不走成嗎?」
  「已經三天三夜,不完行嗎?何況小教主亦是經過一番拚鬥吧?結果似乎亦不理想,他們又豈是妖龍對手?」
  劉吉道:「是鬼王派你們來的?」
  「是……」
  「為的就是獵此妖龍?」
  「可能是吧,小的只負責運送,知道並不多。」
  「你一共運送幾趟?」
  「前前後後,太概有七趟之多。」
  「鬼王倒是勢在必得。」
  石得貴輕歎:「有何用,每次還不是全軍覆沒,可惜門主一直不死心,或許他該親自前來一趟,才知道妖龍之可怕……」
  劉吉道:「你們總壇設在何處?」
  「這個……小教主不知嗎!」
  「我哪有這麼多閒工夫!鬼王才逃出秘牢不久,當然想大展鴻圖,他既然有心找五仙教合作,我得找個時間前去拜訪拜訪,你說是嗎?」
  「是是正是……」石得貴笑臉迎人。
  劉吉道:「那還不快說,地頭在哪裡?」
  石得貴道:「似乎在陰陽山附近,老實說,小的也沒去過,無法告知確實位置。
  劉吉暗道洩氣。
  他冷道:「算了,待你升舵主再說,現在退下,我被妖龍所傷,得調息療傷,沒有指示,不准靠近,否則莫名其妙翹辨子,那是常有之事。」
  李喜金加句話:「最好用過的碗筷、東西全別碰,我怕連口水、汗液皆有毒,忘瞭解,傷及無辜。」
  石得貫臉色頓變,卻仍裝笑臉道:「多謝提示,在下會特別吩咐,三位請便便是,小的告退了。」
  說完深深拜禮,立即退去,特別叮嚀手下,別碰任何東兩,甚至,坐在上風處,兔得突遭無妄之災。
  如此一來,劉吉三人終落個清靜。
  劉吉這才伸伸懶腰,苦笑道:「要命!妖龍實在難纏,打得我鼻青眼腫,傷勢不輕啊!」
  至今胸口仍覺悶疼。
  苗如玉見狀,笑道:「試試內丹汁液如何?它該能療你傷,解你毒吧!」
  說完,拿出玉瓶,要劉吉服下。
  劉吉低聲道:「小聲些,若洩露出去,麻煩不小。」
  苗如玉早知,說話並未大聲。
  她道,「其實他們哪知內丹已裝成瓶?你放心服下便是,足足兩瓶,一瓶給你吧!一瓶留紿你爹解毒,足足有餘。」
  她交來一瓶。
  劉吉卻皺眉:「這麼多,咱們三人分了它。」
  苗如玉笑道:「話是不錯,但此藥藥性純陽,得看功力深淺,服用多寡,否則貿然服用,又未找到陰寒藥物中和,甚有可能引來血脈分崩,走火入魔而亡,你練過奇功,該可服用較多,我和阿喜酌量服用便是。」
  劉吉頓首:「那就憑本事服用啦!」
  於是打開玉瓶,倒飲內丹汁液,清涼中帶著香腥,並不難喝,但流入腹中,霎時化成熱流四處奔竄,迫得劉吉不敢大意,趕忙運功加以吸收、引導。
  他幾乎喝下半瓶,難怪立即冒熱汗。
  苗如玉、李喜金見狀,怎敢大口飲用,兩人只敢綴一小口,已是熱流洋溢,趕忙運勁催化。
  三人便在甲板上運功療傷。
  石得貴見得三人熱汗直冒,以為受傷甚重,自不便打擾,順便作個順水人情,當當守護神便是。
  他哪知三人正享受脫胎換骨之妙。
  功行三周天之後,劉吉方覺好受些,但全身仍是火熱,乾脆脫下衣服,讓熱汗滲流,他想銚入海水沖涼,但船行速度不慢,為免脫隊,只好作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45:03

 行進中,忽見有人呼喚。
  劉吉望去,原是藏在小島上之船夫陳亮,此時天色已亮,他得以瞧清船上諸位,尤其李喜金個子高大,他——眼認出,便自招手。
  石得貴見狀,正待喝喚手下戒備。
  劉吉則說道:「自己人,別緊張,他乃載我們前來的船夫。」
  石得貫聞言,方自笑臉迎人。
  他道:「可要招他過來?」
  劉吉心想自己縱使有意坐此船去探鬼王底細,但留他一人亦覺不忍,遂道:「好吧!引他回內陸,也算積功德啦!」
  此語一出,李喜金立即伸手叫道:「過來啦!開船開船,一切順利,沒事了。」
  陳亮登時欣喜,趕忙驅船過來,然而小船總不及戰船快速,石得貴只好放慢速度等他,反正不趕時間,乾脆做個順水人情,丟下繩索,要陳亮套在船頭,被拖著走。
  陳亮自是欣喜,立即照辦。
  劉吉則表示過去聊聊。
  石得貴求之不得,否則處處受毒制,多可憐。
  於是劉吉、李喜金、苗如玉三人立即掠往小船。
  陳亮登時大呼命大命大,他老遠不斷聞及山崩地裂之聲,更見火光、塵煙、水花滔天,三人能活命回來,實是難能可貴。
  劉吉只是淡淡笑道:「哪裡哪裡!」至於被問及是否獵得妖龍,三人同聲否認,且直道妖龍厲害,天下無人能敵。他三人再也不敢再去,陳亮表示明智之舉。
  然後為自己判斷正確而笑聲不斷。
  此後幾天。
  劉吉、李喜金、苗如玉則白由自在來回於大小船之間。除了偶而把酒言歡之外,便是苦苦運功,將妖龍內丹催化變成己有。
  雖然每次運功皆奔個滿頭大汗,但每次運功過後,身體即覺舒服不少,大概內功已有所進展吧!
  三天光景已過。
  是日中午,已抵吳淞口。
  陳亮眼看老家已至,再世為人讓他欣甚直笑,在依依不捨中告別眾人領了銀子已登岸而去。
  劉吉突然想及,如若繞道長江口打探陰陽山下落,勢必要再浪費不時間,倒不如先回老家,待找到父親,解去他身上之毒,再作盤算,事情或可較為順利。
  於是他轉向石得貴,說道:「我臨時有事,得先到龍門山辦理,你回去幫我問問陰陽山下落,一月之內,我必去找你,到時立了功,保證你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幾日相處,石得貴似知劉吉能耐不小,已心生巴結之意。
  聞言立即大口答應:「沒問題,小的必定照辦,不過,得在小的未出航之日才成!」
  劉吉道:「我會特別注意,告辭,來日再見。」
  說完拱手拜禮。
  和李喜金、苗如玉掠身上岸,遙遙招手而去。
  石得貴滿心不捨,直到人蹤消逝街角,他始肯催船返行長江渡口,交差去了。
  十天後。
  洛陽城。
  劉吉終於領著苗如玉抵達家鄉。
  媳婦見公婆般窘境困窘著苗如玉。
  她已然躊躇不前,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看清巷劉家深深庭院已臨,苗如玉更掙扎難行,極欲躲開。
  劉吉瞄眼道:「你不進去,俺老爹的毒怎麼解?」
  苗如玉窘聲道:「只要給他服下內丹靈藥即可,我現在不適合進去吧……」
  瞧瞧自己,一身男士打扮,且風塵樸樸,想來就狼狽,根本毫無女人味!
  劉吉笑道:「我爹娘才不會在乎這些,何況沒了你,事情怎會如此順利!進去吧!阿喜敲門,急救站生意上門啦!」
  李喜金登時往大門敲去,隨又敲著左側千斤石獅笑道:「生意上門啦!」
  石獅沉沉轟響,似作醒狀。
  苗如玉更形困窘,一張臉飛紅耳根,不知該如何是好。
  裡頭已傳來急叫聲:「誰?敢玩石獅嗎?」
  聽聲音,敢情是大姐劉佳佳。
  李喜金笑道,「大小姐嗎?我是阿喜,是大少爺要我玩的!」
  「阿吉,你們回來了!」
  劉佳佳登時欣喜,趕忙抓門而開,素白淡裝總難掩兒女英雄之風雅氣度,她依然英美動人,瞧得苗如玉暗呼好美,頗有相形見絀之態。
  劉佳佳見及弟弟,輕輕笑起:「你可回來了,可帶回解藥?娘急死啦!」
  劉吉笑道:「沒解藥,我哪有臉見你?爹也回家了?」
  劉佳佳輕輕一歎:「是回來了,但是臉色不佳,明明常常發冷顫,問他又說感冒。後來他才偷偷告訴我,中了毒,把我急死了,他卻說你會拿回解藥,一等就是半月餘,實是讓人擔心。」
  劉吉笑道:「反正你也沒事做,擔擔心何妨。」
  劉佳佳英眉一掀,「你才沒事做,快進來,爹等著解毒,快進來,阿喜還有這為英雄……啊!你是女的!」
  劉佳佳這才發現苗如玉原是胸脯挺聳,嫩臉動人的漂亮姑娘,連忙道歉,笑臉不斷。
  「你一定是苗姑娘?爹說過你,果然好美,讓人嫉妒呢……」
  苗如玉更形困窘。
  她道:「姐姐過獎了,你才是大美女,我差多了……」
  劉吉笑道:「兩泣不必謙虛,一個國色天香,一個天香國色,同樣是美得冒泡,絕世無雙,且是未來劉家特色,那才光彩!」
  苗如玉但覺窘困。
  劉佳佳卻斥道:「話可別亂說,什麼美得冒泡?姐隨便接受,苗姑娘可受不了你胡言亂語,真是沒風度!」
  劉吉乾笑:「反正我是讚美的活,別介意便是。進去吧,先治好爹的傷勢再說。」
  他忽又轉向李喜金,笑道,「把急救站擦亮些,老爹已回,該開始營業啦!」
  李喜金猛點頭,直道是極是極,已跳上門檻,準備擦亮牌子。
  柳佳佳則領著弟弟、苗如玉穿過楓林。
  劉吉見及上次被摧毀之楓葉已然長得茂密,不禁想笑,然算算時日,幾乎巳犛去四五個月之久,行前是初春,此時已夏未,未久將楓紅滿天,不禁感慨時光流逝太快,及進大廳。苗如玉已見及聽有牆壁木匾字畫,倒也奇怪。
  劉吉解擇,那是劉家豐功偉業。
  苗如玉始明白劉千知俠行風範,不禁對他更形尊重。
  猝過大廳,已及後院。
  劉佳佳喊著母萊,苗如玉只見得一衣衫檻褸貴婦人緩行而出,苗如玉早知她即是出身慕容世家之劉吉母親慕容玉鈴,縱使她身穿補丁舊衣,照樣雍容華貴,苗如玉不禁相形見絀,不知該如何面對。
  劉佳佳立即介紹,慕容玉鈴慈祥瞧著苗如玉,但覺不錯,含笑直謝她解去丈夫之毒,窘得苗如玉連連拜禮,表示舉手之勞……慕容玉鈴瞧她風塵僕僕,實是不忍,便向女兒說道:「帶她去客房,洗洗塵,不要失禮……」
  劉佳佳立即應是。
  苗如玉更形困窘,直道不必。
  她表示另有要事(解毒)待辦。
  劉吉怕母親知道父親仍毒傷在身,便搶口道:「爹是感冒,你特地帶來的靈藥,交給我便是,你就跟姐姐去吧,待會兒見!」
  苗如玉冰雪聰明,只好順從。
  她拿出玉瓶,道,「先是三滴,待見效果後,再加三滴即可,多了反而讓老爺受不了。」
  劉吉應是,接過玉瓶,劉佳佳已拖著苗如玉飛奔而去慕容玉鈴卻瞄著兒子,冷道:「什麼感冒?中毒便中毒,別以為你娘是混假的。」
  劉吉乾伸舌頭。
  他道:「娘可能誤會了吧……」
  有些心虛。
  慕容玉鈴冷斥道:「憑你爹功力,小小風寒逼不出?非得天天大陽大補壓寒?分明中了毒!你要是送感冒藥,還弄得風塵僕僕,灰頭土腦?還不快說你爹中了何毒?」
  劉吉眼看瞞不了,只好乾笑道:「爹是中了極陰之毒,不過現在已沒關係,孩兒已經找到解藥。」
  慕容玉鈴道:「解藥何來?」
  「呃……從海邊來……」
  「什麼解藥?」
  「呵呵……極陽之物便是……」
  慕容玉鈴兩眼逼出威嚴:「還不說實話嗎!」
  劉吉終於認輸。
  他窘聲道:「孩兒到了火焰島,竊取妖龍靈丹……」
  「火焰島?那傳說能吐火的妖龍!」慕容玉鈴臉色已變。
  劉吉乾笑:「是吐內丹,不是吐火……」
  慕容玉鈴終於滾下兩行熱淚,早在孩童時她即聽父親說過,曾有一位抓月老人拿著一把寶刃要替漁民除害,結果命喪妖龍手中。
  那抓月老人一身武功已臻化境,仍不敵妖龍,自己心肝寶貝竟然冒此大危險去取其內丹,天啊!這無異比逼她自殺還來得難受,而寶貝兒子竟然做了,為了他爹而做此事。
  她為親情而落淚,為劉吉之父子深情而落汨,更為怕失去兒子而落淚。
  她終於忍不住緊緊抱住兒子,泣聲道:「下次絕不可以如此,絕不可以啊……」
  她寧可自己冒險也不肯孩子冒此生命危險啊!
  瞧及母親如此激情,劉吉感受親情深深之餘,仍自不忍且愧疚,低聲說:「下次不會了。」
  慕容玉鈴發洩情緒之後,方自鬆開兒子,拭去淚水道:「快去治你爹毒傷,娘得等紅眼眶褪去時再去,你裝作娘不知便是。」
  劉吉頷首:「那孩兒去了……您自己保重……」
  想到什麼,乾笑道:「娘要不要來幾滴?試試味道也好。」
  拿出玉瓶搖晃著。
  慕容玉鈴淡笑:「下次吧!快去!」
  劉吉只好順從,拜禮過後,已行往廂房。
  慕容玉鈴瞧及兒子漸漸長大身影,欣慰中總帶著感傷,或許劉吉太過於歡冒險之故吧?老實說,她怎放心得下兩父子,隨又潛跟廂房,準備隨時支援。
  劉吉則快步進入廂房,邊喊著回來啦,邊推開房門,只見得父親一臉憔悴,勉強坐床而起,裝笑起想迎接。
  劉吉卻笑道:「爹,不客氣啦!您別動,孩兒這就給你服解藥。」
  劉千知笑道:「你當真取得妖龍內丹。」
  劉吉笑道,「不然怎有臉回來見您?看,足足一大瓶!」
  劉千知笑道:「還好,否則爹準備上少林找無界大師逼毒呢!」
  笑聲中,復引起毒寒。打著冷顫。
  劉吉趕忙要父親張口,照著指示,滴入三滴。
  他笑道:「妖龍內丹可火陽得很,一次服三滴,待您催化後,再服三滴,陰毒可解。」
  劉千知但覺火熱升起腹部,已知見效,立即盤坐運功催化。
  他邊問道:「你如何取得內丹?老實說,爹也沒把握。只不過覺得你運氣不錯,才讓你去試試。」
  「爹可知妖龍龐大如山,行步如打雷,亦可無聲無息摸到你面前,跟你打招呼,它跺一腳即山崩地裂,且刀槍不入、不怕水火,狡猾無比。我們即在山崩地裂、水深火熱之中大戰三天三夜,最後才盜走它內丹,還它一顆軟水球,終能全身而退。」
  劉吉當下加油添醋將經過說了一遍,備感虛榮不少。
  劉千知除了讚賞之外,又能說什麼?畢境內丹已取得到手,任何炫耀皆是光彩無比,他頻頻叫好,得子如此,已無遺憾。
  外頭慕容玉鈴聽得又愛又驚,兒子果然歷經無數凶險,實不知該鼓勵他抑或制止他啊!
  劉千知便在兒子吹得口沫橫飛之下,漸漸將靈丹藥性化開,逼出極陰之毒。
  未久,頭頂開始冒出自氣,劉吉方自安心不少,又倒出三滴靈液,要父親服下。
  未久,劉千知臉面轉紅,已然不見任何病容,看來復原是遲早之事。
  劉吉吹累了,心想借此陪著父親調息練功亦好,遂盤坐於地,開始運功。
  此時父子倆倒是同心同事,形成有趣畫面。
  慕容玉鈴瞧在眼裡,疼在心裡。
  看看天色,已近黃昏。
  她得前去料理晚餐,遂行返廚房掌廚去了。
  及近華燈初上,劉吉父子方自收功,兩人但覺精神充沛。
  尤其劉千知。解去陰毒之後,整個人如釋重負,顯得容光煥發,昔日風采盡現無遺。
  李喜金已來請駕用餐,父子倆遂同行餐房。
  只見得餐桌碧碧綠綠,白白嫩嫩全是青菜筍、菇之類,自家園中采收之物,頂多加道鮮魚湯,已解決一切。
  劉佳佳和苗如玉似乎混得不錯,兩人開始說說笑笑,然見及劉千知進門,雙雙立起躬禮。
  苗如玉已換得素青羅裙,顯得清麗動人,倒讓劉氏父子看直眼珠劉千知直道不錯不錯,劉吉則道烏鴉變風凰,惹來苗如玉白眼。
  畢竟第一次大團圓,個個心情甚佳,便圍桌進餐,就連老僕李喜金他爹以及李喜金亦圍過來。
  眾人閒話家常,相互敬酒,難得享盡天倫之樂。
  飯後,劉千知難得陪伴夫人,便相邀賞月去了。
  年輕人則個性好動,劉吉便想帶苗如玉逛逛洛陽古城。
  苗如玉亦是好奇,一口答應。
  她復邀劉佳佳,畢竟人生地不熟,有個女伴較妥。
  反正劉吉目的只在熱鬧,乾脆連李喜金一併帶去。
  一群人果然浩浩蕩蕩逛往洛陽繁華街區。
  苗如玉雖到中原多次,但從未認真逛過,此時但見街景繁華,人潮洶湧,或見小攤連連,突又小販穿梭叫賣,看得她目迷五色,開心已極,見著糖葫蘆,忍不住便買來吃個過癮。
  李喜金則另有用心,見人即道:「劉家急救站復業了,有事請照應。」
  有心者聞之半信半疑,然他們卻相信此時此刻是劉家近幾年來最風光一刻。眾人逛至深夜,方自回房。多日勞累,終於沉沉入睡。如此逍遙三天之後。
  第四天近午時,忽有人敲門求助。
  劉千知來不及管事,劉吉急急忙忙奔往大門,掀開門靡,只見得一位四十上下莊稼漢打扮中年人,一臉苦水立在門口。
  劉吉頗感失望,心想這傢伙看來搾不出什麼油水,莫要找人去抓他家跑失的豬狗才好。
  他笑道:「英雄有事相求嗎?」
  那人乾窘一笑,急急拱手:「這裡可是劉家急救站?」
  劉吉笑笑。
  他手指門邊,道:「那有牌子,一見即知吧!」
  那人乾笑:「在下不識字,所以……所以……這裡是劉家急救站吧?」
  劉吉笑道:「正是,不過我們現在不救豬牛之類動物嘍!」
  父親已回,至少要抬高身價,留點面子了吧!
  那人急道:「不是救豬牛,而是在下村莊有了大麻煩。」
  忍不住嘴巴咧張即想笑,但抽抽抖抖又想壓抑,表情甚是怪異。
  劉吉皺眉:「有了大麻煩,還笑得出來?」
  那人急忙壓抑。
  他急道:「不是如此,這是被逼的。事情是如此,十幾天前,苦泉村突然來了一位老頭。他老笑個不停,見及苦泉村,嫌它苦,便要改成笑泉村,還想教村民每天笑個不停,誰若不笑,便點他笑穴或劃他嘴巴,結果村民無人敢不笑,情況甚慘!故而在下趁那老人不注意,溜到此求助,原是聽說劉家曾放風聲,想找笑老人,或許便是他了。」劉吉一楞:「逼人發笑?難道是假喜佛單不快?他是不是一副彌勒佛摸樣?」
  那人猛點頭:「正是正是!」
  劉吉呵呵邪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急道:「苦泉村在哪?」
  那人道,「在潛山附近,離此十天路程吧!」
  劉吉頓首:「你且回去,不必動聲色,我隨後便到。」
  那人欣喜:「在下王三元,是苦泉村涼心茶行當家的,一切看公子幫忙了,還請您早日解決那老頭。」
  他千拜萬拜,方始感激離去。
  劉吉送走他,登時欣喜飛奔後院,喊著父親,終在清幽庭院中,見及父親正在松樹下石盤上打坐。
  他欣喜道:「爹,有假喜佛消息了,咱們可去逮人啦!」
  劉千知眉頭一跳:「人在何處?」
  「潛山下,苦泉村。」
  劉吉甚快將經過說一遍。
  劉千知聞言,若有所思。
  他道:「爹本該前去逮人,但孟神醫仍未救出,聽你所言,似乎被困在鬼王之陰陽山,爹認為有去尋找之必要。也就是說,我們分頭進行,你去對付假喜佛,爹去尋那陰陽山,畢竟孟神醫安危,不容耽擱。」
  劉吉笑道:「當然行,孩兒必定完成任務!」
  他總覺八大惡乃自己間接放走,自有親自逮回之願望。
  劉千知道:「不過,你也別小看假喜佛。他內力深厚,行事乖張,你雖可自保,卻不可大意,尤其他輕功在你之上,隨時可以逃跑,得步步為營才行。」
  劉吉頷首:「孩兒自會小心,只是,若把人抓住,要困在哪裡?抑或一刀宰了算了?」
  劉千知輕歎:「當時一念之仁,差點賠上性命,且又造成無窮禍害,爹看,你覺得他還有人性,便把他抓問。照樣囚在齊雲堡秘洞,如若他凶殘,廢他武功或殺了皆可。」
  劉吉道:「再囚齊雲堡,不怕被人救走?」
  劉千知道:「爹想過了,把他們分開囚禁,假喜佛無親無故,該無人會去救他,何況這是權宜之計,到時再作處理。」
  劉吉唯父親之命是從。
  他點頭道:「爹怎麼說便怎麼做,以是您要探陰陽山,那可大大危險,您傷勢可好?」
  劉千知道:「毒性巳解,精力充沛。」
  劉吉道:「那孩兒就放心了,只是此次離去,不知娘……」
  話未說完,已傳來慕容玉鈴感傷聲音,「去吧!盂神醫不該受人脅持,能盡一分力便盡一分,只是別太冒險便是。」
  三天天倫相聚,如今便要分開,雖讓人感傷,她仍未被私情牽絆。
  劉千知收功,立即而起。
  他歉聲道:「苦了你……」
  慕容玉鈴淡笑,「幾年都等了,不在乎這些天,你們小心為是。」
  劉千知輕歎:「我準備在救出孟神醫之後退休……」
  然而父親退休,兒子又接班,還不是一樣?慕容玉鈴男肯說出心中苦,淡笑道:「邪樣更該小心了,阿吉你也一樣,不要作無謂冒險。」
  劉吉憨聲一笑:「孩兒怎敢,娘教訓的是。」
  慕容玉鈴伸手撫摸愛兒腦袋,溫存片刻,始道:「去吧!把該收抬的帶著,早去早回。」
  劉吉應是。
  他感激母親寬大為懷,犧牲自己,不敢再瞧及母親含眶淚水,打哈哈笑笑便自去了。
  劉千知亦是內疚不已,抓起夫人雙手,安慰一切將會過去,夫人終忍不住落下淚水。
  隨即拭去,還是那句話:「保重,早去早回。」
  終也顯露堅強一面。
  劉千知只能應許。
  引著她,默默行向廂房,準備收拾遠行東西。
  午餐則由劉佳佳代為料理。
  午餐過後。
  劉吉引著苗如玉、李喜金先行告別。
  劉千知隨後亦告別而去。
  偌大宅院只剩慕容玉鈴、劉佳佳及老僕三人,顯得伶仃孤寂。
  慕容玉鈐瞧著滿院楓葉,輕輕一歎:「下次相逢,莫要落葉滿庭紅才好啊……」
  楓葉蕭蕭,樹影幢幢,更見空寂。
  潛山山下,風光明躕,景致怡人。
  苦泉村位於東麓山區,延伸而下,小河蜿蜒繞過,形成一座頗為繁華小村鎮。
  苦泉村之名為苦泉,乃是出中有口清泉,味道特異,先是苦中帶澀,但仔細品及,則轉為甘甜無比,故有此名。
  尤其以苦泉之水泡菜,其味之鮮醇,天下少有。
  村民以種植茶葉為生,苦泉香茶亦遠近弛名,慕名而來購買者不在少數,市集因此興盛。
  走在苦泉街坊,除了處處茶行,處處井之外,只有處處茶香可聞,就連茶葉蛋都得加個「茶」字。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早已光臨苦泉村,三人為避耳目,特別扮成採購茶葉之茶商。
  然而三位似乎扮相不對,整齊街坊對於茶商似乎反應冷淡,倒是見人即裝出甚是僵硬笑聲,頗有幾分無奈。
  劉吉發現這街坊幾乎所有「苦」字皆已換成「笑」字,苦泉茶亦更名為「笑泉茶」,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劉吉雖打探著笑老頭蹤跡,但村民怕事皆不敢正面做答,他們根本無法找到此人。
  劉吉只好找那王三元之涼心茶行,希望能探出結果。
  然逛遍街坊,哪見得涼心茶行?打探之下方知此茶行位於山腳下,三人趕了過去,方知原是坐落於茶園之小屋,接個牌子,即算茶行矣!
  王三元昨天方趕回,沒想到劉吉今天便到,自是喜出望外。
  他特別泡壺茶,讓三人品嚐,不管吃出什麼,三人總猛點頭直道好茶好茶,王三元終露出滿意神態。
  接著,他說出正題:「如非住在郊區,小的豈能開溜!那老頭此時混在村中唯一大戶許員外家中。偶有機會便在街上溜躂,三位只要住一陣或故意鬧事,他立刻會現身,就像千里眼、順風耳,簡直神出鬼沒!」
  劉吉笑道:「看來讓他我上門,較省事多多哩!」
  李喜金亦有同感,道:「可要設下天羅地網等他上鉤?」
  劉吉道:「等他現身再說啦!」
  說完,和王三元再談幾句,為免替他添麻煩,三人立即告退,再次折返苦泉街坊,找家泉香客棧,用餐果腹,準備認真耗下去。
  掌櫃年約五旬,憨厚稍胖,笑臉迎人,道,「客官可來碗本店招牌肉骨苦……呢香茶面?」
  劉吉聽其把苦茶面改成香茶面,已自想笑。
  他搖頭道:「不,我吃素。」
  掌櫃一楞,這年頭吃素年輕人並不多。
  李喜金皺眉道:「大少爺何時吃素?昨天在郊區過夜,你還吃了兔肉,怎今天即變了?」
  劉吉正色道:「哪有變,這全是為了報復,誰叫它把一山野菜給吃光了,我不吃它行嗎?」
  李喜金皺眉而笑:「這是哪門說法!」
  掌櫃已自擊掌直道好笑好笑!
  忽覺三對眼珠瞅緊不放,他頓覺失態,窘聲道:「抱歉,最近村中來個笑老頭,不管說什麼,即要人家擊掌叫笑,老朽一時忍不住便犯了此毛病。」
  劉吉道:「把他找來,看誰笑得厲害!」
  掌櫃直道不敢,匆匆說聲:「也有素食苦茶面。」
  硬自去了,少開口,少惹麻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47:38

第11章 寶刀毀劍
  未久,麵食送來,三人邊吃邊往街上瞧去,希望能發現目標。在麵食用盡之際。
  果然聞及一串大笑聲突地從街道傳來,三人引目望去,只見得一位彌勒佛般胖子,甩著一支竹扇,哈哈暢笑晃著。他瀟灑走向王記茶行,摸摸招牌,突然笑道:「好個招牌,竟然有螞蟻肯爬行,好笑好笑!」
  他隨即哈哈大笑。
  王記茶行老闆當然跟著發笑。
  那老頭又抓起螞蟻,笑道:「不知是公的還是母的?哈哈,我竟然不知?好笑好笑!哈哈哈……老闆你知它是公是母?哈哈哈……」老闆笑道,「不管是公或是母都好笑,哈哈哈!」
  「呃呃對對對,管他什麼公母,能笑便是好!哈哈哈……」
  老頭吹氣把螞蟻吹向空中,笑道:「奇怪,螞蟻怎不會飛?好笑好笑,哈哈哈……」大搖大擺又想晃向另一商家。
  忽聞街道有位外來客,年約三十,頗為健壯。
  他瞧及老人,不禁訕笑:「敢情是神經病!」
  老頭霎有所聞。
  他轉頭過來,笑道:「我是神經病?哈哈哈!好笑好笑,說我是神經病,天下第一道,不過能惹你笑便好,可是你笑的甚假,你在假笑對否?」那人訕謔道:「不錯,低級笑話,噁心!」
  「你罵我,哈哈哈,好笑好笑。」
  那老頭扇子甩了又甩,笑聲不斷,「能笑就是福,噁心原是這樣子?好笑好笑,不過你這人太假,待我教你怎麼笑吧!」
  他大步行來。
  那人冷道:「不必了,大爺想笑便笑,不想笑,誰也別叫我笑。」
  那老頭笑道:「有個性,奸笑好笑!我就是專治這種人。」
  說完,突然一指戳往那人身上。
  那人學過武功,急忙閃躲,豈知仍躲不了,笑腰穴已被戳,登時呵呵笑起。
  他卻怒罵道:「你敢動手?呵呵!我殺了你,哈哈!」
  只見他一掌劈來,就要人命,老頭哈哈暢笑道:「懶得跟你玩。」
  他突然一手抓住對方肩臂,猛抓過來,扇子往其嘴巴劃去,那人尖痛大叫,兩嘴角己往上裂出三寸傷口,鮮血直流,瞧得眾人觸目驚心,卻連道好笑好笑。老頭始將他放掉,呵呵笑道:「如何?從此人生多美滿了吧!」
  那人沒命哭泣,哪還顧得回話。
  老頭突然大喝:「還哭,再不笑,連你人頭都割了!」
  此語一出,那人終於擠出笑聲,卻比哭聲更難聽。
  老頭笑道:「這才像話,呵呵笑聲比哭聲難聽,天下奇聲,好笑好笑,還不快滾,想破壞氣氛是不是?」
  那人如見惡魔,拔腿即逃,血絲不斷從兩嘴角湧出,實是狼狽。
  胖老頭隨即轉向眾人,笑道,「一齣好戲已演完,大家別太在意,盡量往好方面想,例如說:從此以後,他將永遠含笑。呵呵,世上再無煩惱事啦!大家盡情笑吧!」說完整條街果然笑聲震天,氣勢浩大,惹得胖老頭笑得更狂。
  劉吉早就行及他身旁。
  他突然一股苦臉,道,「可是我,一直笑不出來。」
  胖老頭一楞。
  他轉瞧過來,發現小鬼,呵呵笑起,「你有何困難,說出來,我幫你笑。」
  劉吉歎道:「昨夜我家母狗突然會開口說話,嚇得我笑不出來。」
  胖老頭一愣:「豈有此理!狗也會說人話?」
  李喜金道:「不錯,我和少爺親耳聽到,親眼看見,它還會算命呢!」
  胖老頭突然哈哈大笑:「真有此事!哈……別鬧了吧!狗會說人話?還會算命?到底算什麼命?」
  劉吉歎道:「它說它有個肥兄弟自從吃了它的狗屎以後。便每天笑個不停。叫我想辦法把他抓回來醫治。」
  胖老頭一愣:「吃狗屎便笑個不停?這麼靈!」
  劉吉歎道:「不靈也不行,我看前輩是否偷吃過我家狗屎,所以特別想笑?」
  胖老頭猛地斥道:「什麼話!大爺我想笑便笑,哪還用得吃狗屎!」
  李喜金笑道:「多吃一點,笑得更快活,不是嗎?」
  說完和劉吉相視,安然大笑起來。
  胖老頭一楞,已然邪笑:「原來轉了老半天,是在取笑我?哈哈!有意思,大爺倒想著看你家狗屎是何味道?」
  劉吉笑道:「跟你邡張嘴差不多。」
  胖老頭哈哈大笑。
  他道:「夠狂!哈哈,那也得有兩下子才行!」
  劉吉道:「對付你足足有餘。」那胖老頭突然欺身想攻。
  劉吉登時出招,預留身上長鞭一抽,嚇得老頭凌空掠閃,然左腳卻被抽著。
  他怔怔愕:「你們到底是誰?」
  劉吉笑道:「專門為收拾假喜佛而來!」
  假喜佛單不快更愣:「你知道我名號?」
  劉吉汕笑:「更知你是膿包!」
  那長鞭一卷,硬將單不快揪扯回來。
  李喜金、苗如玉登時張網罩去,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豈知單不快乍見危急,猛地轟來數掌,李喜金功力較弱,立即被逼退數尺,黑網一開,他想竄溜逃去。
  劉吉見狀冷喝,大力金剛掌疾劈過去,砰然一響,擊中單不快肥肉,卻如打在棉花上,毫無反應。
  他一楞:「彌陀肚!」
  單不快哈哈大笑:「憑你們也想收拾我?來生再說吧!」
  他以為來了凶神惡煞,哪知彌陀肚試招之下,竟然不痛不癢,直笑三人武功不高,狂態自起。
  哈哈大笑中,伸手揪扯黑網,準備把苗如玉、李喜金揪抓過來,反罩網中。
  劉吉見他不逃,呵呵訕笑,「好個單不快,有本事永遠別逃!」
  單不快訕笑:「逃的是龜孫子!」
  揪得苗如玉哇哇叫,他更形得意。
  劉吉喝聲「好!」掌勢耍得威風八面。
  單不快卻置之不理,甚至背對劉吉,準備以身上肥肉抗抵掌勁。
  劉吉自是暗笑:就怕你中途開溜!
  喝地一聲撲前,雙掌盡往前劈,眼看就要轟及背部,劉吉右手一翻,多出那把斬金截鐵匕首,猛往他左臀部剌出。
  叭然一響,直沒刀柄,手掌一蛋,利刃隨又不見。
  單不快登時尖叫,彈跳而起,伸手往臀部抓去,竟然殷紅見血,嚇得他驚心動魄:「你用何武器傷我屁股?」
  劉吉汕笑道:「驚天神箭,多刺幾箭,保證你回味無窮!」
  他待要搶攻,單不快已知情勢不好,哪還顧得囂張?趕忙掃開苗如玉,拖著網,拖著長鞭,便想逃開。
  李喜金斥道:「你不是說開溜的是龜孫!有膽別走!」
  硬是扣著黑網不放。
  苗如玉更湊前,伸手抓出一把東西,疾撒過去。
  單不快驚叫:「迷魂散?我完了!」
  掙扎哇哇尖叫兩聲,終於倒地不起。
  李喜金一愣,「這麼簡單,我還以為要大戰三天三夜呢!」
  劉吉笑道:「全靠阿玉迷魂藥厲害,否則不知要纏戰多久呢!」
  苗如玉乾笑:「其實不用迷藥,你捅他一刀,他照樣逃無去路!先把他捆起來再說,免得後患無窮!」
  劉吉頷首:「倒讓人意外,爹把他列為八大惡之一,武功竟然這麼不濟嗎?」他越想越不對。
  父親豈是祖心大意之人?於是特別小心地探查對方。
  豈知就在此時,那昏迷不醒的單不快,突然暴喝而起,手中竹扇一抖,竹片化成無數暗器射向三人。
  劉吉驚叫不好,猛地劈落喑器,那苗如玉、李喜金卻傳來驚叫。
  劉吉不得不運出羅漢真氣暴打過去,擊落暗器。然單不快卻借此空擋,劃出手中扇柄,切斷長鞭,搶抓黑網,飛命縱逃而去。
  劉吉喝叫,拚命追趕,然那單不快果然輕功了得,縱使臀部受傷,照樣飛掠神速,且專挑民宅險巷奔逃。
  劉吉雖窮追不捨,但追至山區,眼看對方已隱身不見,始恨恨放話,有膽別出來,為顧及李喜金、苗如玉安危,只得折返。
  街道上已傳來一陣歡呼,原是劉吉將惡魔趕跑,苦泉村將可過已往安詳日子了。
  他們正準備大事慶祝,劉吉一番話卻澆盡冷水。
  他道:「別忘了,妖人還躲在山區,如若發現你們大事慶祝,三更半夜摸回來割舌頭,到時可別猜誰倒楣誰幸運!」
  此語一出,眾人霎時噤若寒蟬,不敢吭聲,各自東張西望,心裡明白躲回家中,待一切有了定案再說吧!
  劉吉落得一身輕,引領苗如玉、李喜金往山區行去,準備再次逮捕妖人。
  行掠中。
  苗如玉歉聲道:「抱歉,我不知這老頭不怕迷藥,否則不會吃此悶虧。」
  劉吉笑道,「算啦!如若這般輕易抓著,倒是遺憾,畢竟他逃走,是他自找罪受,遲早會再把他逮回。」
  苗如玉輕歎:「不知他哪學來防範之法?讓我吃了悶虧……」
  劉吉道:「可能是你師父教的吧!兩個人共同關在一起八年之久,總會學點絕活,何況只是普通之迷藥。」
  苗如玉恍然:「原來如此,下次得小心了……」
  她準備配出不一樣藥物,免得處處失靈。
  說話間,三人已逼近山區。
  李喜金道:「乾脆一把火燒了此山,看他往哪逃!」
  劉吉道:「不可如此,將傷及無辜,反正他已受傷,必有血跡可尋,咱們仔細搜尋便是。」
  說話間,忽聞得犬吠聲,三人轉頭,已見及那王三元牽著數只獵犬,浩浩蕩蕩趕來。
  劉吉不禁想笑,這下可好,單不快可有罪受了。
  王三元老遠即招手,笑道:「劉少俠請留步,村裡得知妖人逃往山區,自動樂捐獵犬,希望能搜捕妖人。這些獵犬平日用來守村用,只食生肉。強壯得很,只要聞及對方鮮血,必定能逼出妖人。」劉吉淡笑,掠奔回來。
  獵犬吼叫不停,王三元喝說幾句,獵犬已然聽令安靜下來。
  王三元便將獵犬交予對方,感激笑道,「一切全看少俠幫忙了。」
  劉吉笑道:「不必客氣,你自個兒小心,最好找地方躲起來。」
  王三元頷首:「小的自會安悱,您去吧!若逮著人,把獵犬一放,它們會自動返回,不必少俠操心。」
  劉吉笑道:「如此甚好。」
  於是催著獵犬,浩浩蕩蕩飛奔而去。
  王三元想湊個熱鬧,但想及種種危險,只好作罷,折返中,不斷祈求妖人早日被收拾。
  劉吉則領著獵犬直奔山區。
  苗如玉、李喜金湊上來,獵犬雖吠,但說及自己人之後,獵犬終較安靜。
  劉吉遂把單不快滴落地面之鮮血找出,要獵犬嗅聞一陣,獵犬立即狂吠,劉吉但覺成了,伸手解下繩索。
  獵犬如豹,兇猛撲去,飛奔如電,汪汪喝吼,震撼山林。
  劉吉呵呵笑道:「待會兒可就看得見狗咬內褲情景了。」
  苗如玉道:「可是單不快輕功高,獵犬很可能追不上。」
  劉吉道:「若在平常或許不行,但他臀部挨了一刀,遲早都要停下來治傷。否則必定流血過多而亡,咱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李喜金道:「那就快追殺,我倒怕獵犬抵不了老妖人,好端端被收拾呢!」
  劉吉頷首,「這倒是實情,走吧!追得越緊越好。」
  三人於是運起輕功,緊跟獵犬後頭。
  只見得人、犬不斷往深山搜去,穿過小溪、山澗、松林、險崖,一山掠過一山。
  足足追趕兩時辰。
  始聞得獵犬突然發飆,直衝一森山林區。
  劉吉三人頓覺找到目標,趕忙快衝入林。
  乍見單不快正立在岩石上,脫著外褲,露出臀部,他正以搗碎青草欲敷傷口,豈知獵犬衝來,見肉見褲即咬,迫得他狠狽不堪。
  劉吉見狀呵呵笑起。
  他道:「老妖人也有這麼一天!」
  李喜金笑道:「屁股一點也不美。」
  苗如玉道:「咱們三面包抄過去。」
  劉吉自知機會難得,登時同意。三人分散,斜切過去。
  單不快早被獵犬咬得皮裂褲爛,而氣得哇哇大叫,忘了反擊,只顧得和犬搶褲子,然而一扯之下,褲子裂成兩半,氣得他再嗔叫。
  這才想起可用武功,手刀立即切去,辟啪擊退兩犬。
  然畜牲就是耐命,轉個身又撲上來。
  眼看一條褲子快被咬得百孔千瘡,他甚想生吞活咽惡犬。
  可是目光一瞄,發現敵琮,他登時叫苦,哪敢再戰?猛喝一聲,連劈數掌,身形——扭,掠向樹梢,顧不得爛褲,照佯穿妥,掠著樹幹?拚命逃躲去了。
  劉吉豈肯讓他走脫?登時展開無影幻步緞頂輕功,直追過去。
  只見得兩道人影有若閃電掠飛於叢林枝幹之間,踏中而飛,或天馬行空翻掠而過,端地是輕功絕頂,獨步武林。
  然而儘管單不快學有天山登天步及崑崙騰龍飛昇術,卻因臀部受傷,終於延緩身形。
  在逃掠三里之後,突又被劉吉截住,凌空砰砰兩掌,擊落地面。
  單不快氣得哇哇大叫。
  他凝力戒備,斥道,「臭小子,老夫不想理你,別以為我怕了你,既然你找死,咱們便大幹一場,不死不散!」
  劉吉訕笑:「大話都是你在說,開溜全是你在逃,我能說什麼?既然想較量,儘管放馬過來,少爺我正手癢呢!」
  他凝起玄天掌法,準備收拾老妖。
  單不快非省油之燈,當下冷笑:「既然不見棺材不掉淚,且看我崑崙劈天仙掌,如何收拾你!」
  話未說完。
  只見得他掌化勁風,嘯吹林樹嗖嗖,氣勢不凡,果然架勢了得。
  劉吉自知他曾盜取天山、崑崙兩派絕學,武功甚是高強,當然不能大意運起羅漢真氣護身,易筋神功貫於雙掌,大喝一聲,搶攻撲去。
  雙方暴掌相擊,砰砰砰砰打得掌影處處,砰聲撩天,那樹搖枝擺之際,猝見劉吉左脅切入,一掌轟去,砰然一響,打得單不快悶呢倒撞七八丈,差點撞及岩塊,嚇得他怔忡不安:「你到底學何功夫,能破我彌陀肚?」劉吉冷笑:「爛肚皮有何好炫耀?束手就縛,饒你一命,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單不怏怒斥:「老夫偏不信,看這招『神佛劈天』!」
  只見他雙掌幻若巨斧,看似一斧劈下,實則有若車輪旋轉,不斷旋劈,其勁霸道無比,可謂劈天神掌最毒辣一招。
  劉吉見狀冷笑,他準備硬碰硬,立即施展「怒毀乾坤」,此招亦是玄天掌殺招,方一施展。飛時斷技嘯起,幾乎風雲變色。
  雙方猛地沖憧,掌勁不斷交錯,砰砰叭叭見光見影,劉吉猝又貫及易筋神功,威力大增,那單不快終因受傷在先,招架乏力,硬被打得悶吐鮮血,倒栽丈餘。
  他方落地,自知不妙。哪敢再戰,強忍奔騰血脈,運起輕功,飛掠再逃。
  劉吉斥喝,急逼過去。
  雙方一前一後再追半里,忽見高崖擋路。
  單不快喝地施展天山絕學登天步直衝而上,瞧那雙腳踩在陡直高崖,有若平地奔馳,的確絕頂無雙。
  劉吉無此本領,只好拚命衝上,四肢並用,有若猿猱窮追不捨。
  然而登天步對於懸崖特別有效,單不快連縱百丈,終把距離拉開,他自欣喜謔笑:「想抓我,斷奶再說!」
  劉吉斥喝:「斷你媽的頭!」
  他突然打出隨身繩索,奇準無比套中單不快左腿。猛地一扯,單不快身形受挫,差點倒栽落崖,嚇得他照樣抓伏崖壁,靠著四肢強爬力攀而上。
  原來登天步特別注重巧勁及衝勁。
  他今衝勁已被破壞,身形立即受阻,他又被絆著,根本施展不開,只能擠出吃奶力氣,拚命攀爬方保命。
  劉吉一擊奏效。
  他哈哈邪笑:「再逃,再笑啊!要逃得帶我一起逃!」
  單不快幾次解去繩索,可是他人在上頭,雙腳目標特別明顯,隨時又被套中,氣得他哇哇大叫,只好放棄解繩。先爬上崖再說。
  幾番掙扎,終於爬掠千丈高崖,待攀往崖面一剎間,他猛往繩索切去,正待舉掌反擊底下敵人……劉吉早有防備,哈哈暢笑,人若飛鶴、一衝而起,凌空兩掌,打得單不快連連倒滾。
  他已無暇戀戰,拔腿即逃。
  劉吉豈能讓他逃脫,繩索一抖,又自絆倒妖人,飛撲過豐,登時來個死纏爛打,準備將人逮住。
  劉吉眼看纏住對方,呵呵邪笑:「認命吧!還掙扎,小心我再捅你幾刀!」
  單不快嗔怒叫道:「老夫輩分比你爹還高,你敢如此對我!」
  劉吉道:「輩分何用?誰叫你胡作非為,人人得而誅之!」
  「老夫哪來胡作非為。教人常保持笑容不行嗎?」
  「行,我來教你吧!」
  劉吉突然伸手在他臉面亂抓,許喊著給我笑給我笑!
  單不快被抓得滿腕生疼哪笑得出來。
  哇哇怒叫,還不住手,掙扎更凶,劉吉喝斥:「這就是你教人笑的方法。」
  單不快怒道:「胡說!老夫一向……」
  「一向用刀切人嘴巴而已!」
  劉吉趁他狂罵之際,繩索不斷纏去。
  單不快先是未覺,突而發現,更形驚慌,人若猛蛇打滾,劉吉卻邊纏邊揍,存心以武力制服他。
  眼看單不快就要受擒。
  忽聞一聲冷喝傳來:「鬧夠沒有?」
  聲音冷若冰霜,且陰沉高傲無比。
  劉吉直覺不是友人,猛地抬頭瞧往發音處。
  只見礙二十丈遠,一處離巖上盤坐一位身穿豹皮,右臂露肩現形,捧著一把長劍之魁梧漢子。
  他背對兩人,不屑一顧般,仍不轉頭。
  劉吉直覺眼熟,一時卻想不起。
  待想發問,那人又冷森說道:「本人在此,方圓百里即是本人禁氏,你們敢闖入,接受挑戰吧!」
  劉吉冷道:「誰知什麼百丈?你又沒畫圈圈,誰能知道,何況這又是無名山崖,根本不屬於任何人!」
  那人冷道:「此崖有名,叫斷天崖,我更有名,只要知我名者,即知本人休息之百丈,不准任何人踏入,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單不快聞言,怔喜不已。
  他道:「你會是索命刀仇老弟?我是單不快啊!」
  那人稍怔:「你知我名?」
  他猛地轉頭。
  劉吉一眼瞧出那滿臉短胡。兩眼尖利如豹的傢伙,不是好鬥如命八大惡之一的仇天悔是誰?他登時怔詫:「是你?」
  沒想到一天之內碰上雙惡,得好好應付,否則凶險萬分。
  仇天悔猝見劉吉,亦感驚訝,但立即恢復冷靜,人立而起,漸漸轉身,魁梧身軀總讓人覺得他像一座山。
  劉吉特別注意他胸前拇指白骨頭鏈,又新添幾顆,不覺寒意陡生,得小心應付,登時幾指戳住單不快穴道,先擺平老妖再說。
  單不快怒道:「小子你敢對我無禮?還不快放人,你爹也不敢對我如此!」
  劉吉斥道:「再鬼叫,小心我割下你舌頭!」
  單不快霎時轉移目標,道:「仇老弟,他武功甚高,先救我,合你我之力,將可收拾他!」
  仇天悔冷道,「我一向只接受公平挑戰!誰闖入我地盤,犯我禁忌,我便和他公平挑戰。」
  瞄向劉吉:「你準備出招吧!」
  劉吉道:「老傢伙也闖入你地盤,難道你要放過他?」
  仇天悔一楞!
  冷道:「我先收拾你,再向他挑戰不遲。」
  劉吉道:「我看你先挑戰他,再來收拾我吧!因為他是我手下敗將,哪有人先挑戰師父的道理!」
  單不快登時急叫:「仇老弟千萬別中奸人挑撥之計,你別忘了,當時我們同時被閒,曾經發下重誓,有機會要一同收拾劉千知,當然也包括他兒子,你難道忘了?」
  仇天悔登時為難:「這……」
  單不快但覺奏效。
  他急又說道:「他遲早皆要向我們八人開刀,饒他不得!你也別托大,畢竟你曾是劉千知手下敗將,此仇不能不報!」
  仇天悔臉面變化不定,喃喃說道:「不錯,我的確曾輸給劉千知,他是我唯一敗過之人……」
  單不快道:「這就是了,對付劉家不必講規矩,先把我救出來,咱們再合力收拾他,方為上策。」
  劉吉冷笑:「沒原則的人,還談什麼比鬥資格?我懶得跟你比,你要百丈方圓?我一千丈都給你!」
  說完抓起單不快,準備開溜。
  照他想法,此時犯不著去惹這煞星,待把單不快安排妥當,再來收抬他不遲,故而說出這番話,然後大大方方走人,還表現出一臉不屑神情。
  單不快被捉,已自哇哇大叫。
  仇天悔突然喝叫:「不准走!」
  凌空掠撲過來,逼得劉吉趕忙揮掌劈擋。
  仇天悔卻猛揮劍不砍劉吉,卻砍向單不快左手拇指,那快劍一閃,單不快登時疼叫,拇指已被砍去,痛得他淚水直流。
  劉吉驚駭不已。
  此人冷殘,簡直有若野獸,而且其劍法快得出奇。
  就只這一楞,仇天悔突然刺來,逼得劉吉不得不鬆手躲閃。單不快已被劫走。
  仇天悔一劍劃開單不快身上索繩,再解他穴道。
  他冷道:「不接受挑戰,只有斷拇指,也只有如此,你我才有合作可能!」
  丟出一瓶東西:「止血散,抹吧!」
  單不快縱使滿心不快,但此時總比落入劉吉手中還好,終於接過玉瓶,倒出止血散於左手拇指處,清涼傳來,疼痛稍去。
  他隨又倒往臀部,終能止住該處血流,元氣不致散失過多。
  短短半天不到,他連遭兩處重創,不禁恨死劉吉,已準備聯合仇天悔先收拾劉吉再說然他又恨仇天悔砍自己拇指,心念一變,還是等兩人決鬥,而後兩敗俱傷再雙雙收拾不遲。
  他故作疼痛,躲在後面,能戰則戰,不能戰,開溜便是。
  仇天悔將單不快拇指裝入懷中小盒,轉向劉吉,冷道:「如果你不想接受挑戰,可逕自切下拇指,隨時可以走人。」
  劉吉冷道:「笑話,我還想砍下你十指呢!廢話少說,今天便讓你再遭重創,從此無臉現身江湖。」
  仇天悔冷笑:「只要你有此能耐,儘管來,出兵刃吧!」
  劉吉喝地一聲,抖出黝黑不見光彩之寒月寶刃訕笑道:「今天讓你嘗嘗什麼叫大針捅屁股滋味!」
  仇天侮冷笑道:「如此短刃便要對敵,你自找苦吃!」
  劉吉點點匕首,斥道:「你才自找苫吃,比鬥怎麼算?」
  仇天悔冷道:「一人死亡為止。」
  「這麼殘忍?」
  「你可以中途砍下手指保命。」
  「你也可以跪下求饒保命。」
  「好狂的小子!」
  仇天悔猛抖利劍,輕鳴頓起,殺氣乍現。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48:16

第12章 陰陽門
  他那把劍只兩指寬,劍身泛灰,卻冰冷森森,鋒利無比,的確是把殺人好劍。他冷喝:「讓你三招。」
  劉吉冷喝:「我再讓你三招,一共六招。」
  他想:「自己短刃匕首,根本不適合攻擊,倒不如讓對方攻來,直砍他措手不及,勝算自大。」仇天悔冷笑:「夠狂!」
  「你都能狂,我為何不能狂!」
  「有種!」
  「劉千知兒子,當然有種。」
  「好,我就讓你口服心服,讓三招是你不要,怪不得我!」
  仇天悔猝然目射利光,森森冷劍奇怪無比刺出。
  那招式毫無比奇,單只一個「快」字,快得匪夷所思,快得讓人瞧不清、摸不著,似幻影般感覺不出。它的確最適合殺人,也最有效。
  劉吉暗自驚詫,若非自己早有防備,且服下妖龍內丹,功力大有進步,想躲此快劍談何容易,難怪對方除了父親,幾乎未曾失手過。眼看快劍刺向咽喉。
  他猛地左閃,避得輕巧,匕首立即反砍過去。
  每砍一刀即念一句:「鏘鏘鏘鏘鏘鏘!讓六招,砍六下!」
  只見那匕首砍得比什麼都快,一連六砍,登時砍下利劍六段之多。
  仇天悔哎呀驚叫,猛地抽回,利劍竟然只剩劍柄。
  他怔怒不已:「你耍詐!」
  劉吉呵呵笑道:「既是玩命,誰還跟你耍詐?來呀!六招已過,接下來才是真正決鬥開始。」
  他擺出架勢,一臉捉笑不斷。
  畢竟殺手利器變成劍柄,那模樣就像突然拔現自己變女人似地,打死他也不肯相信。
  仇天悔失去兵刃,銳氣頓挫,惱羞成怒,哇哇斥叫:「耍詐傢伙,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他想攻擊,卻又不知如何殺敵。
  氣得團團亂轉,就快發瘋似的。
  劉吉見狀笑道:「怎麼,讓你六招,便投降了!你再不出招,我可要出招了,真是,明知沒利劍,根本無法動手,何不帶十把在身上,到時豈非隨時可用,毫不缺貨!」仇天悔哇哇斥道:「你橫什麼?此劍乃北海精鐵打造,鋒利無比,且輕重適中,實不可多得,你卻毀了它!實在可惡!」
  劉吉道:「毀了便毀了,我是你敵人,又非你朋友,難通要跟你一併坐下來研究把它接回去?呵呵,你若想接回去,我倒有漿糊,是否要試試?」
  仇天悔嗔怒厲喝:「臭小子敢損我!」
  他哪受得了冷言冷語,登時以劍柄揮刺過來,他雖然兵刃被折,但功夫仍在,猛地刺來,照樣氣勢逼人。
  劉吉早就算準無刃之劍有若無牙老虎,只能耍耍威風罷了。
  猛地裝腔作勢,故意一個閃失,哎呀一聲往前傾倒,身形不穩之際,突又哎呀驚叫,臉色大變。
  原是那劍柄已抵住咽喉!
  他兩眼翻白,掙扎叫道:「你……你好狠的劍法……呃……」
  話未說完,兩眼一翻,栽倒於地……仇天悔登時怔楞當場,不敢相信劍柄亦有此威力,猛地瞧及劍柄與劉吉之間,他雖然狐疑,可是事實似乎又不能否認。
  他不禁自嘲,隨又自得笑起:「沒想到劍柄也能殺人?難道已練得劍氣?」
  一旁單不快見狀欣喜道:「仇老弟這就對了,不管如何,先宰了敵人,對大家都有利。」
  仇天悔冷目瞄他,未置言詞,轉向劉吉,想到麻煩事,少了劍身,不知該如何切下劉吉拇指。
  他說道:「得準備小刀,否則如何砍手指?」
  話未說完。
  劉吉突然伸出左手:「想砍便砍吧……」
  仇天悔登時怔愕,他趕忙跳開:「你沒死?」
  劉吉呵呵邪笑坐起:「死了,又復活了!什麼爛招式嘛!要是刺穿我咽喉,我還能開口說話嗎?」
  仇天悔頓知被耍。
  他惱羞成怒,厲吼:「可惡!我將把你碎屍萬段!」
  他猛欺過來,功力盡展,極欲撲殺對方而後始快。
  劉吉哎呀不停尖叫,卻在東躲西藏之中,不斷加以偷襲,惹得仇天悔更是嗔狂,卻莫可奈何。
  後頭單不快見及此情景,心知仇天悔除了殺人劍法,其武功內勁根本不是劉吉對手,此時不逃,尚待何時。
  輕喝一聲:「仇老弟,在下替你弄劍去……」
  說完,輕功乍展,電射逃退。
  劉吉登時斥道:「王八龜孫,給我回來!」
  他想:仇天悔習慣大搖大擺,縱使暫時放棄,他未必會躲起來,何況他一向只在別人侵犯時才加以反擊,和老妖人動不動即傷人,罪行較小。如若讓他逃走,不知又將花多少時間逮捕。他當機立斷。
  喝道:「比賽暫停,等你找到兵刃再說,我一定回來奉陪!」
  說完,身形一扭,一使出幻影身法,閃開仇天悔,逕自追往單不快。
  仇天悔哇哇怒斥。
  他想追殺,可是想及無劍在手,實是少了什麼,只好作罷,嗔喝叫道:「說話算話,就算你不來,我也要天涯尋仇!」
  他已頓足,決定先找到適合兵刃再說。
  那單不快自從敷上止血散之後,傷勢舒服不少,逃掠起來,更顯威力,倒讓劉吉追得頗為辛苦。
  然再奔過一座山頭之後,劉吉仍自退上,他暗自叫苦,忽見山縫間有個秘洞。登時穿掠而入,一閃即沒。
  劉吉豈肯落後,疾追赴至。
  然在閃入內洞之際,突然止步。
  原來此洞既深且廣又伸手不見五指,躲在裡頭,有若針落大海,難以尋覓。
  他不禁苦笑,沒事哪來山洞,倒讓對方得以藏身。
  他喝道:「老妖頭!出來吧!反正困久了,你還是要出來,否則準備餓死裡頭嗎?」
  裡邊突然傳來單不快謔笑聲:「會嗎?這裡多的是食物,等個一年半載,照樣不礙事,有膽進來抓我啊!這是有名的迷宮陣,且看你有無本領破去了!哈哈哈……」笑聲狂且刺耳。
  劉吉苦笑不已。
  他雖不相信裡頭有食物,卻相信此洞有迷宮作用,想逮人並不容易。
  不過,還好,老妖既然開口,表示他還在裡頭,而且似乎只有這個出入口,只要耗久了,勝算仍大。
  他道:「你且自我陶醉吧!待被我揪出來,拉斷你耳朵!」
  說完,他向天長嘯,聲傳十數里。
  單不快怔愕:「你想幹什麼?」
  劉吉邪笑:「當然是找同伴,順便找獵犬來咬咬你褲襠!」
  單不快哈哈大笑:「來啊!來一隻殺一隻,來兩隻殺一雙,誰怕誰!」
  劉吉懶得再回話,趁他說話之際,暗自聽聲辯位,摸了進去,希望能逮著。
  單不快喝叫幾聲,不見回音,己驚覺狀況,不敢再亂叫,冷笑道:「來吧!看誰鬥得過誰!」
  劉吉不能聽聲辨位,搜來甚是辛苦,何況逛了一陣,仍覺此洞果真有迷宮效果!只好暫時退去。
  方至洞口不久,忽聞獵犬吠聲傳來,他始招手,只見得李喜金、苗如玉引著獵犬,匆匆忙忙趕來。
  見及劉吉,李喜金方自喘氣:「要命!一走便是數座山頭,差點找不到人呢!」
  劉吉笑道:「有獵犬還怕找不到人?」
  李喜金道:「它們有何用?一步一步慢慢爬,哪追得上你們一掠數十丈,注定要累死!」
  苗如玉拭著汗水,道:「它們老是往一道山崖狂吠,想爬又爬沒上去,我還以為你們在那裡,結果,嘯音卻在此,實在差多!」
  劉吉乾笑:「本來在那裡,後來卻轉了方向,還好你們不上崖,否則碰上大殺手仇天悔,恐怕吃不完兜著走!」
  苗如玉一愣:「他在那裡?怎會如此?」
  劉吉道:「我哪知這麼巧,不過,呵呵,他已是我手下敗將,改天再去收拾他,老妖頭已逃到這裡,咱們想辦法把他逼出來便是!」
  他指著坳黑秘潤。
  苗如玉道:「他怎未跟仇天悔聯合作戰?若真如此,咱們豈是對手?」
  劉吉道:「他可陰得很,見情勢不對,拔腿即逃,這樣也好,活該他聰明過度落了單,咱們慢慢收拾他!」
  躲在暗處的單不快的確心生悔意,當時若聯合仇天悔作戰,說不定被擺平的是劉吉這可惡小子!
  然而時機已過,他只有硬撐,且看局勢變化再說。
  李喜金道:「躲在裡頭何用?把獵犬放去不就得了!」
  劉吉笑道:「我也是這麼想!放吧!不把他整死,太對不起他了!」
  李喜金霎時哼喝。
  猛又將繩索解去,六隻獵犬狂嘯不斷,飛命衝入。
  劉吉怕單不快動手腳,立即低聲喊著「守住洞口」猛地閃身,跟追進去。
  那獵犬果然靈狡無比,狂吠中,甚快衝及單不快藏身處,那單不快早有準備。見及獵犬撲來,已抓起準備之石塊。疾射過去。
  叭然一聲,一獵犬被砸得悶疼唉叫,倒地不起,他見成果良好,登時連砸數塊,準備打盡悍犬。
  劉吉豈能讓他得逞?見狀立即抓石倒打回去,叭叭數聲,已打得岩塊四散,獵犬失去威脅,一湧而上,咬得單不快哇哇痛叫。
  眼看衣衫將裂盡,單不快突覺仍有功夫可用,猛地追出真氣,震退數丈。
  哈哈狂笑,正待準備收拾獵犬之際,劉吉一顆石塊打得他門面生疼,哪敢再笑!急往暗處再逃去。
  劉吉不肯讓他走脫,欺身過來,一連數掌打得他唉唉撞跌,實是狼狽。
  劉吉訕笑道:「別的地方不躲,偏偏躲入大甕之中,任你輕功高強,也注定要栽觔斗,還不快快束手就縛,免於皮肉之痛!」
  單不快的確後悔躲入此洞,然而後悔無用,只好噤聲,想躲他處,可是獵犬追擊真狂,他根本無處藏身。
  情急中忽而想及這傢伙已進入秘洞,那門口必定是李喜金、苗如玉,兩人武功自差,往外突破,說不定能奏效。
  想定之後,他突然喝喝厲吼:「別以為我治不了你!」
  他挺然反擊,不管是人是犬,見影即劈,打得秘洞轟轟做聲,回聲不絕。
  他卻趁此虛張聲勢,暗地潛往洞口,只見得李暮金、苗如玉雖面向洞口,卻漫不經心似地相互交談。
  他想機會來臨,猛地施展崑崙騰龍飛昇術將功力運至極致,猝若流星撞月般猛衝而出。
  李喜金、苗如玉突見人影闖出,驚惶想擋,卻已不及似地哎呀驚叫,手忙腳亂欲抓什麼之際。
  乎聞哎呀驚叫,單不快已撞上軟柔東兩,李喜金、苗如玉這才喝喝撲來,將其撲倒地上。
  原來李、苗兩人早就張著——張黑網封住秘洞,此時天色已黑,若非仔細,根本瞧之不清。
  單不快急於想逃,又哪料到兩人另有絕招,在一撞落網之際,他驚惶掙扎欲逃。
  豈知兩人奇快撲來,為免再犯上次錯誤,兩人全力似赴,不但扣網、擒人,猛戳其穴道。
  任單不快功力了得,亦難敵兩人猛攻,終於癱軟下來,再次受制。
  李喜金這才噓氣,呵呵笑起:「得來全不費功夫,終於解決一個啦!」
  苗如玉笑道:「卻不知阿吉是否被狗兒咬了褲子。」
  當下往裡頭叫道:「快來啊,老妖頭已經落網了!」
  裡頭傳來劉吉笑聲:「厲害厲害!果然天縱奇才,在下甘拜下風!」
  苗如玉斥笑:「少說風涼話!快出來便是……」
  劉吉笑道:「來啦!」
  話未說完,忽見大群獵犬衝出,立即咬著單不快不放。
  李喜金急忙呼喝:「老傢伙已受制,不必咬啦!」認認真真將其拉開,並扣上繩索,呵呵再笑道:「真是天縱狗材!」
  劉吉已慢慢走出,笑道:「應該說是狗奴才才對!」
  李喜金笑道:「隨便啦!反正它們聽不懂!」
  獵犬此時卻吠聲不斷,李喜金但覺不妥,冷道:「好吧,聽得懂最好,現在閉嘴,別吵別吵!」
  獵犬果然通靈,立即閉嘴,只是支支吾吾,似想說什麼。
  劉吉笑道:「原來要給賞!阿喜,到附近看看,能獵什麼回來便獵什麼,畢竟天色已晚,咱們也餓了!」
  李喜金應是,捨不得獵犬,便帶去,準備改獵山獸。
  苗如玉歎笑道:「能抓住老妖,不虛此行啦!罪惡感也少了一分!」
  她總覺放出八大惡,自己要負最大責任。
  劉吉笑道:「不捉捉放放,哪有好玩之處?」
  不想淡往事,瞧她汗流滿身,便道:「咱們找個清靜地方洗把臉,也好過個輕忪夜晚!」
  苗如玉道:「可是阿喜還沒回來。」
  劉吉道:「他有獵犬,自會找到我們!」
  苗如玉頷首,隨即又道:「潛山山上有座潛龍湖,似乎離此不遠,咱們去看看如何?幾年前,我曾來過,甚是不錯。」
  「好啊!」
  劉吉自是求之不得,苗如玉欣喜,立即起身叫瞧,辨了位置,便引尋過去,劉吉則扛著單不快,跟在後頭。
  掠過一座山巒,終見得峰頂一處神秘林區,月光下,總現白影。
  苗如玉欣喜,伸手指去,道:「那小飛瀑即是潛龍湖洩出之水,看見沒有?」
  劉吉沒看,仍猛點頭:「看到了!」
  反正都要去,看不看都一樣。
  苗如玉再引路,終與登入林區。再攀山崖,終見一清澈地底湖水,始表示潛龍湖即在此。
  劉吉頓覺此湖果然不俗。
  原來此處地形怪異,岩塊除了青色即為白色,且以白色居多,湖水碧綠裝在白盆裡頭,更顯晶瑩剔透。
  而那湖底似有裂縫、深溝,彎彎曲曲宛若一條潛龍雌伏,或而因此得名吧!
  苗如玉見及美景,已心花怒放。
  「看湖光山色,盡收眼底,從此處遠眺,山巒疊蜂,雲層飄飄,你覺得美不美?」
  劉吉笑道:「美,但你更美!」
  苗如玉一愣,卻甜在心頭,稍斥道:「少貧嘴!我會老,美景卻不老!」
  劉吉道:「你會說話。它們都不會!」
  苗如玉斥笑:「不跟你說話啦!老是說不過你,洗臉吧!髒死了!美什麼?」
  說完,她蹲身湖邊,舀水洗臉。
  劉吉亦把單不快丟至一旁,喝喝笑道:「何不跳下去洗個乾淨!」
  他當真欲拉美女同浴。
  嚇得苗如玉趕忙逃開,長紅著臉,說道:「少野!阿喜隨時回來。何況還有個仇天悔,若洗到一半,卡你怎麼收拾?」
  劉吉一楞:「也對!不能太大意!呵呵!夫人說的是,小的受教了!」
  他色瞇瞇地欲抱美女。
  苗如玉卻呵呵逃開,笑道:「誰是你夫人,不害臊!」
  劉吉邪笑道:「不是夫人,那就當丈夫吧!」
  苗如玉斥道:「神經病,我又不是男的,當什麼丈夫!」
  「那就是我當嘍!」
  劉吉突然猛撲過來,將美女抱滿懷。
  苗如玉掙扎,卻哪拗得過男人粗壯臂膀,終於認輸,任人擁摟,激情處,再次擁吻不斷,纏綿得幾乎滾入湖中。
  不知過了多久。
  忽聞獵犬聲,方把兩人驚醒。
  苗如玉急忙推開柳劉吉,窘紅著臉說道:「別亂來了!阿喜已回,快生火啦!否則他會問我們混了老半天在幹什麼?」
  劉吉意尤未盡,歎道:「下次可要替他找個女人,否則老是壞事,說不過去。」
  苗如玉斥笑:「是你太色,還怪起人家呢!」
  劉吉瞄眼:「我色?你就不色?呵呵,我就色死你!」
  他突又撲來。
  苗如玉哎呀驚笑,逃得好遠。
  劉吉追了幾步,但聞獵犬聲音已近,只好作罷。
  這才掠往林區,找來枯枝,引燃火堆。
  然後,他才想到洗把臉,乾脆脫光上衣,連身腳都皆洗淨。
  未久。
  李喜金果然掠奔而來,他直喘不已,說道:「老天爺,想折騰人是不是?沒事爬到半天高,差點被你們整死!」
  劉吉笑道:「住得高些,將來更有成就,獵了什麼?拿來烤啦!」
  李喜金立即忘記爬山之苦,笑道:「山羊、山兔,外帶雉雞,豐富吧,山羊殺了喂獵犬,只留兩條腿,夠用啦!」
  劉吉甚滿意,便要他料理之後,拿到火堆上烤,李喜金立即照辦。
  此時獵犬卻不時往湖中吠吼。
  劉吉覺得奇怪,難道它仍想吃魚不成?他拉著獵犬往湖面行去。
  凶犬竟然感到畏懼,節節拖退。
  劉吉更是不解。
  暗道湖中難道真的藏有巨龍之類怪獸?仔細瞧來,卻又瞧不出名堂。
  他想或許是較大巨蛇之類爬過,留下某種味道吧?他當然加以注意,卻未必嚇得想搬離,於是將獵犬拉火堆後面,綁在石柱上,藉以看著單不快便是。
  他隨即過來幫忙烤肉。
  火勢甚猛。
  未久,香肉已熟,三人除了選擇想吃種類,剩下的,多多少少再賞給獵犬,誰知它們已無胃口,頂多為應付般咬了幾口,仍未全部吞食,六犬全是不安地注視湖面。
  苗如玉亦覺奇檉:「狗兒怎會如此反應?難道湖中有怪物?」
  劉吉道:「大概是大蟒蛇之類,就足以嚇死它們了!」
  李喜金道:「我寧可相信是另一隻妖龍,待我下去獵得便是!」
  說完,當真裝腔作勢,想脫光衣服下水表現一番。
  劉吉冷道:「少惹麻煩!只是借住一宵,蟒蛇肚子正餓,下去啊!」
  李喜金聞言,舌頭一伸,乾笑道:「算啦!只是說說而已,可是有蟒蛇在旁,你們睡得著。」
  劉吉瞄眼:「在妖龍旁邊都睡了兩天,有何好怕!」
  李喜金頻頻點頭:「說的也是!」哼哼示威地喊向湖面:「有本事現身一搏,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
  耍耍威風,沒反應。他只好認命回火堆拿了烤肉,走向獵犬,安慰別怕別怕,獵犬終於安靜伏地,默默接受事實,李喜金頓覺甚有成就感,已以狗王自居。
  苗如玉稍稍洩氣:「本以為找到好地方,誰知徒增煩惱,真是!」
  劉吉安慰道:「別多心,是獵犬太過敏!反正也未必在此過夜,若不行,換地方便是!」
  李喜金道:「有了獵犬,自可警戒,沒事啦!」
  如此一說,苗如玉方自安心不少。
  劉吉想找事做。
  心念一轉,落於單不快身上,已邪邪笑起:「大概肚子餓了吧……」
  說完抓來網繩,慢慢解去。
  隨又取來繩索,將其手腳捆住。
  他這才戳醒單不快,呵呵笑道:「笑笑先生,近來可好?」
  單不快醒醒腦子。突又見及自己受縛,已嗔怒喝道:「放開我!連你爹都不敢如此對我,你敢!」
  劉吉笑道:「你這叫一代不如一代,你不是喜歡笑?咱們就一起笑個夠吧!」
  單不快冷斥:「老夫只對感興趣者傳授笑術,對你,免了吧。」
  「哈哈……」劉吉笑道:「我卻對沒興趣者大感興趣,你看你,滿臉指痕,好笑好笑!」
  單不快斥道:「有何好笑?」
  劉吉笑道:「不好笑?阿喜,把最凶那只獵犬叫來,讓它教教這位愛笑笑先生怎麼笑吧!」
  李喜金登時興致十足,把那白花獵犬牽來,喝喝笑道:「那張臉不夠花,不好笑!抓得花些,自然好笑!」
  他喝叫獵犬撲去,前腳利爪當真兇猛往單不快臉部抓去。
  那利爪如鉤,猛抓之下,痛得單不快哇哇痛叫,臉面已出現十數道血痕,他想發狠厲吼,然臉面又多幾條血痕。
  劉吉喝道:「還不覺得好笑嗎?」
  單不快哪肯再吃眼前虧。
  他急忙擠出笑臉,直道狗抓臉,好笑好笑!
  劉吉這才喝住獵犬,邪邪笑道:「真的好笑嗎?」
  單不快恨得牙癢癢,仍擠笑臉:「真的好笑!」
  劉吉道:「大概口是心非吧!既然好笑,就再抓幾下如何?」
  他當真喚使獵犬,去抓老頭臉面,嚇得老頭急道:「夠了夠了,已經笑夠了!呵呵,心滿意足了!」
  劉吉笑道:「抓得夠了,那就舔吧!」
  獵犬受到指示,改抓為舔,舔向傷□,既疼又癢,十分難受。
  劉吉笑道:「如何?狗舔老皮臉,好不好笑?」
  單不快急忙笑道:「好笑好笑!」
  李喜金笑道:「我看你是皮笑肉不笑!大少爺,匕首拿來,我替他劃成笑臉!呃,不必了,用炭棒燒,更有看頭!」
  他當真抓起指粗帶火枯枝,欲往單不快嘴巴燒去。單不快拚命阻止,叫饒,李喜金仍自逼近:「如何?你不是習慣把人劃成笑臉?現在竟然不願接受?」
  「老夫只是幫他們笑……」
  「笑你媽頭!還死性不改!」
  李喜金怒不可遏。
  當真往他嘴角燒去,疼得他尖聲厲叫,淚水湧滾而下。
  劉吉怒喝:「知道痛吧?這就是你劃人家的感受!」
  單不快尖急厲叫:「老夫知道錯了,快住手啊!」淚水直下。
  李喜金喝道:「現在才反悔,未免太慢了!再燒你左嘴角!」
  他想燒去,單不快更自沒命尖叫。
  那恐懼,差點嚇出屎來。
  劉吉這才揮手制止。
  李喜金收回炭棒,斥叫著:「算你走運。」
  單不快己若垂死老人,銳氣盡失,儘管淚水直流,不知該說什麼。
  劉吉斥道:「還哭!你不是一向把哭字改成笑字。」
  單不快立即煞住哭聲,哽咽道:「你到底要我如何?」
  劉吉斥道:「要你覺得逼人笑是件凶狠之事!」
  「老夫已經明白,決定改過自新了……」
  「我看你是口是心非!」
  「老夫已經老了,無能為力了,你饒過我吧!」
  劉吉喝喝冷笑:「是會饒你,不過,得確定你真的改邪歸正才行!」
  單不快直道必定改過,兩眼仍含淚水,與往昔意氣風發,判若兩人。
  劉吉冷道:「光說不行,得實際行動才行!說,你的輕功學自何處?」
  單不快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劉吉冷道:「不說即表示不悔改,後果自行負責!」
  單不快登時懼聲道:「老夫和天山掌門有所交情,所以學得登天步!」
  「我看是偷學的吧!」
  「沒那回事!」
  「那就把你送回天山派,讓他們處理!」
  單不快一楞,急道:「這是我和掌門之間事,不宜公開。」
  劉吉斥道:「全是你的話,那崑崙騰飛昇術又是怎麼回事?」
  「我和崑崙掌門……」
  「又有所交情是不是?」
  「不錯……」
  「全是廢話!」劉吉怒斥:「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阿喜,燒死他!」
  李喜金登時抓起大火把,欲將人燒死。單不快已嚇得全身抽顫,尖聲急叫,他什麼都說。
  豈知話聲未落,突然聽及獵犬狂吠。
  三人驚覺,轉身四瞧,忽見一道豹影從遠處掠來。
  劉吉一眼即已看出,此人乃穿著豹皮上衣的仇天悔。他倒迫不及待,隔不了一天,竟然膽敢上門,莫非已找到慣用兵刃?思忖間,仇天悔哈哈冷笑,掠向湖邊,直逼劉吉。
  劉吉見他手中果然捧著長劍,呵呵笑道:「仇老兄,這麼急?你果然隨身攜帶一大堆被銅爛鐵。」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48:56

  仇天悔冷斥:「廢話少說!出招吧!」
  他連看都不看他人一眼,只對劉吉感興趣。
  倒是劉吉則轉向李喜金、苗如玉,笑道:「你們讓一邊,看我如何收拾這笨瓜。」
  兩人立即讓開,靜默注視狀況。
  李喜金更把獵犬安撫下來,免得干擾戰局。
  劉吉則抽出匕首,揮耍著,笑道:「來啊!再讓你六招便是!」
  仇天悔怒道:「不必你讓!靠寶刃而戰,算什麼英雄好漢!」
  劉吉笑道:「沒辦法,它是我隨身兵刃,就像你習慣使兩指劍一樣!我倒覺得奇怪,你怎又找到兵刃該不會隨便湊合湊合吧!」
  仇天悔冷笑,抽出利劍,果然是慣用的兩指寬度長劍,他舉平利劍,一步步逼近,此時他已學乖,不肯胡亂刺劍,免得被砍斷。
  劉吉瞧他左手劍鞘護前,右劍隨時刺出,不但護身,且把利劍保護著,想砍它,並不容易,他只好出言挑撥:「怎麼?破銅爛鐵全出動了?你不是習慣一劍刺死人嗎?來啊!」
  話未說完,仇天悔竟然趁機刺出利劍,奇快無比就要剌中劉吉咽喉,劉吉、苗如玉、李喜金同時尖叫。
  劉吉情急生智,無影幻步猝然展出,猛地一閃,利劍左頸劃過,甚且見血痕,嚇得他遍體生寒。
  仇天悔一擊不中,登時再撲刺過來,劉吉哎呀檉叫,哪還顧得想再故技重施,以寶刀砍利劍。
  他猛地凝起掌力「怒毀乾坤」暴打出去。
  砰地暴響。
  仇天悔立足不穩,晃退數步,已失了準頭。
  他趕忙調息,準備再戰。
  劉吉一招得手,邪聲笑起:「我說嘛,不只是比劍,比掌法有何不可?」
  仇天悔冷笑:「有本事儘管來!」
  他猛地欺身撲近,劉吉趕忙劈掌攻去。
  傢伙果然不好惹。
  仇天悔竟然運功抵擋,接住不少勁道,可見其內功亦相當深厚,劉吉暗道這傢伙果然不好惹。
  他猛地劈出兩掌,突然抽出短繩,奇準無比套住仇天悔右臂,猛往回抽扯,仇天悔一時不察,重心已失。
  情急中,反劍回砍,切斷繩索。
  劉吉就等這一刻,奇速撲去,迫得仇天悔疾速刺劍而出,劉吉喝叫我砍,寶刃猛往利劍砍去。
  仇天悔霎有所覺,想抽回來,已然過慢。
  鏘然一響。
  已被砍斷七寸之多,他哇哇大叫,利劍登時猛砍猛刺!劉吉亦哇哇大叫,寶刃猛砍猛刺,鏘鏘鏘鏘,終又把他手中利劍砍得肝腸寸斷。
  劉吉見狀不禁哈哈大笑:「兵刃又沒了,要不要暫停,回去再搬傢伙?」
  話未說完,仇天悔突把劍柄往劍鞘套去,猝又猛抽出來,竟然多出一把冷森利劍,奇速無比刺往劉吉咽喉要害。
  劉吉正得意忘形。
  他哪想過劍鞘中另裝一把備用劍身,眼看利劍奇速剌出,竟然讓人驚駭、讓人眼花、讓人措手不及,就連苗如玉、李喜金已尖叫撲來,劉吉眼看避無可避,只能出掌反攻,身形猛踩步閃躲。然那利劍又如星暴閃,電光暴射,快得讓人匪夷所思,劉吉縱能躲過咽喉,卻閃不了左肩。
  叭然一響,猛被利劍剌穿。
  劉吉悶哼,運掌擊得仇天悔倒滾連連。
  苗如玉怎肯讓他再爬起來,趕忙撲前,掌勁連連劈出,仇天悔本能反擊。
  然苗如玉欺近不及三尺之後,一連三把迷魂煙打了過去,仇天悔不及單不快奸猾,並未學得解毒之法,被毒煙罩住,悶哼一聲,倒栽下來。
  李喜金見狀大喜,猛撲過去,抓起仇天悔即揍:「敢耍陰!揍死你!」連揍七八拳仍無法洩恨。
  苗如玉則急忙奔向劉吉,急道:「傷得如何?」
  劉吉乾笑道:「被剌一劍,該不礙事……」
  苗如玉立即拿出靈藥,倒向傷口,急道:「這是是非之地,咱們快走才是。」
  劉吉頷首:「一定有人在暗中搞鬼,支援仇天悔,不走的是傻子!」
  他立即喝向李喜金,把仇天悔扣住,立即離開,自己則掠向單不快,準備抱人即走。
  豈知獵犬突然狂吠,劉吉暗自叫糟。果然苗如玉已發現四面八方掠來無數黑衣蒙面人,她急道:「有剌客!」已嚴加戒備。
  劉吉見狀,只好暫時放棄單不快,並將李喜金喝來,以能就近照顧。
  那黑衣人圍掠過來,足足二十餘人之多。
  其中一名頭罩紅巾者哈哈大笑道:「好個劉千知後代!難怪門主如此看中,快快投入陰陽門,封你少門主,你可願意!」
  劉吉一愣,隨即笑道:「原是鬼王手下,不知是何稱呼?」
  面罩紅巾者笑道:「在下太陽使者,在外代表門主。」
  他左側有位罩青色面罩者笑道:「在下太陰使者,亦代表門主,陰陽雙使前來迎接閣下,該賞足面子了吧?」
  劉吉笑道:「是給足面子,只是我搞不清楚,叫我去當少門主,到底要幹什麼?到哪裡去當?」
  太陽使者道:「自然是一統天下!少門主一定有興趣!」
  劉吉猛點頭:「不錯不錯!我是很有興趣,不過這兩人對我威脅很大,我先收拾他們再說如何?」
  他已逼近仇天悔、單不快,準備先收拾,免得被對方利用。
  太陰使者卻攔截過來,冷道:「少門主請手下留情!門主已預定請兩人當六大護法,他們已算是自己人!」
  劉吉道:「可是我跟他們仇深似海!」
  太陽使者道:「仇可化開,就像你和門主有仇,門主卻寬大為懷,放你一馬一樣。」
  劉吉突然冷斥:「我可沒這麼大肚量!」
  一刀直往仇天悔刺去,太陰使者猛地欺擋過來,劉吉喝吼,反劈匕首,硬把太陰使者從左肩劈向右胸,開個大傷口。
  豈知太陰使者竟然不痛不癢,甚至鮮血一滴未流。
  他狂笑不已,為此刀槍不傷而自得。
  劉吉本想先宰了他,再收拾其他人,但一刀劈下,竟是這種結果?連自己亦感到驚詫萬分,難道鬼王已把他煉成行屍走肉?情急中,他大喝:「拚啦!」
  一掌打得太陰使者滾撞出數丈,前頭三名手下撲來,他猛砍利刃,鏘然斷去,復再欺前,匕首再砍,三顆腦袋飛起,血柱噴出,腥味撲鼻。
  太陽使者見狀厲吼:「逮住他!能生擒便生擒,不能生擒便宰了!」
  話聲方落,抽出利刃,猛地加入戰圈。
  二十餘名手下立即發動陣勢,將劉吉三人困在中央,隨即展開奇絕身法,一有機會,猛刀即砍。
  劉吉心知此時以快打快方是正途。
  於是遠起羅漢真氣護身,一招「無邊雪花弄冷梅」猛打過去,迫得數把利刃鏘鏘折斷,他再撲身,又砍下兩煩腦袋。
  太陽使者見狀冷笑:「我來會你奇功!」
  他攔截過來,猛地剌出利刃,劉吉冷笑,匕首反砍過去,鏘然一響,利刃已斷成兩截,太陽使者怔愕:「好刀!」
  故意讓出左肩被劃一道傷口,卻不礙事,他趁此機會,一掌打得劉吉東倒西歪。劉吉彈跳而起,復見數把利刃砍來。
  他冷喝叫道:「不怕死儘管來!」硬把利刃砍斷彈飛,那匕首旋斬過處,又砍殺一名黑巾人。
  另一戰區,李喜金敵不了數人聯手,身上挨了幾刀,疼得他哇哇大叫,勉強宰了兩人,卻身落險境。
  苗如玉見狀,掠衝過來,猛地打出毒煙毒砂,心想必能毒倒幾人。
  豈知鬼王手下果然有所門道,竟然不怕此毒,被白煙罩住,照樣迫招剌來,苗如玉一時不察,左臂挨了一刀,疼得她悶哼,隨手搶來利刃,反砍過去,勉強支撐。
  劉吉見狀,自知不用險招不行。
  他突然迫退三名殺手,猛地滾向獵犬處,一刀切下繩索,獵犬凶狠撲向殺手,霎時搗亂陣角。
  劉吉趁此反攻,但見寒光閃處,斷臂殘飛,腦袋下墜,血注噴得好高,眨眼間已宰殺近十名之多。
  太陽使者見狀厲喝:「快發動鬼魂大陣!」
  剩下黑衣人立即旋轉飛掠,似若鬼魂飄蕩。
  並傳出璩璩怪叫聲。聽來讓人毛骨悚然。
  幾隻獵犬見狀,竟然嗚嗚俱鳴,不敢再戰,紛紛逃向遠方,它們仍叫喊,似要劉吉等人一起退走。
  劉吉暗自苦笑,如能全身而退,他還不走嗎?眼看鬼魂陣已發動,他只好凝神以待,突見機會,登時猛衝刺去。
  叭然一響竟然刺中一套空衣服,根本沒人,他正怔愣,肩背已被連劃兩刀,疼得他哎呀落地打滾,急叫:「人影是假,見腳再砍!」
  忽見雙腳掠來,他毫不客氣砍劈,卡卡兩響,腳掌已斷,對方竟未痛叫。
  反兇猛刺殺過來,迫得劉吉將手中抓住之衣衫倒捲出去,抽倒兩殺手,匕首再砍,方自切下兩人腦袋。
  此時苗如玉傳來驚叫,劉吉瞧去,竟是太陽使者聯合兩名殺手強攻,逼得她落地藏躲,險象環生。
  劉吉見狀大喝,哪顧得自身安危,易筋神功提至極限,硬往太陽使者劈去,打得他連退數步。
  劉吉趁此身刀合一,如利箭般射向太陽使者,一刀又刺其背脊,太陽使者哇哇大笑,竟然不痛不癢,反刀刺來。
  劉吉左閃,又被劃傷,疼得他又氣又怒,猛地揮刀,硬把太陽使者腦袋砍下,噴出血液竟然是青赭之色,的確嚇人。
  苗如玉失去太陽使者,禁制已除,趕忙反撲兩殺手,終把其腦袋砍下,解除危機。
  太陰使者見狀,頗為怔仲不安,來了近三十人,竟然折損二十餘人,剩下幾個管用嗎?就在這時,圍攻李喜金的幾名殺手已將單不快、仇天悔搶了過去,並伸手解穴、鬆綁。
  劉吉見狀直喊要糟,趕忙撲來。
  豈知已慢一步,單不快登時彈起,哈哈狂謔邪笑:「冤家路窄,你死定了!」舉掌即劈。
  太陰使者大聲叫道:「鬼王歡迎兩位,先收拾這廝建奇功!」
  他伸手丟出一把利劍予仇天悔,隨即配合單不快猛攻劉吉。
  任劉吉武功高強,然他卻受傷連連,功力打了折扣,此時碰上雙妖聯攻,尤其單不快本就武功甚高。
  此時極怒而拚威力自不在話下,雙妖聯手攻來。
  劉吉亦想滾拚,雙方掌勁交撞,轟然暴響,劉吉已被打得悶吐狂血,倒栽十餘丈遠,已是胸口悶疼,兩眼昏花。
  單不快哈哈邪笑逼逼來:「山不轉,路轉,加在我身上者,加倍賞你!」那快意恩仇心靈使他陷入瘋狂般再次撲來。
  劉吉勉強起身劈掌,倒也打個平分秋色。
  他正待準備先收拾單不快之際,左近已傳來李喜金和苗如玉驚叫聲,原來仇天悔宰不了劉吉,立即轉攻兩人。
  太陰使者且想出先制使兩人,自能挾持劉吉就範,於是調動大軍圍去,李喜金、苗如玉豈能抵擋?只一照面已被打得七零八落,險象環生。
  再一照面,兵器盡飛,落得任人宰割……仇天悔舉刀便要刺死李喜金。
  太陰使者卻攔住他,道:「仇兄慢且,用他威脅劉吉!」說完利刃架向苗如玉脖子,轉向劉吉。
  訕笑道:「還不住手,要她腦袋搬家不成?」
  劉吉乍見,心涼一半,急忙叫道:「別亂來!有話好說!」
  單不快厲笑:「有何話說!你給我自殺再說!」
  數掌又劈得劉吉東躲西藏。
  太陰使者說:「單前輩稍安勿躁,他已落入咱們手中,到時如何處置,自紿您一個交代!」
  單不快這才恨恨嗔罵,止住攻勢:「你準備受死吧!」
  苗如玉急道:「阿吉快走,只要保住性命,他們不敢對我如何。」
  太陽使者冷笑:「是嗎?他若敢走,你準備人頭落地吧!」
  利刃一抖,苗如玉頸部竟然見血痕,她不吭聲,李喜金卻驚叫,想找太陰使者拚命。
  劉吉卻攤手笑道:「阿喜,別鬧啦!他是要請我回去當少門主,這門生意穩賺不賠,現在何必討皮肉疼?到時換我封你少門主便是!」
  他轉向太陰使者冷笑道:「我認輸了,把他倆放開,不關他們事!」
  太陰使者哈哈謔笑:「明智之舉,把匕首丟過來,再自封穴道!」
  苗如玉急叫:「千萬不行!」
  劉吉歎道:「匕首雖珍貴,卻比不上你呵!放心!他們是找我當少門主,不會有事。」
  說完己把匕首撇向太陰使者,他接到手後,不知懂或不懂,摸摸刀身,直道好刀,隨又冷道:「還不自行把武功制住!」
  劉吉伸手往胸口穴道點去淡笑道:「制了,你看著辦吧!」
  太陰使者半信半疑,但想及人質在手,對方該不會搞鬼,便轉向單不快,道:「單前輩試他一下如何?」
  單不快求之不得,一掌打得劉吉滾閃數丈,口角又掛出血絲,他始敢托大掠近,一連數指徑截中劉吉穴道,哈哈狂笑,抓了回來,嘴巴直念死定了死定了!已想出千百種報復之方法。
  劉吉自嘲一笑,風水輪流轉,沒想到一天不到,竟然已轉到自己身上,實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他笑道:「單前輩不是說已改過自新了?」
  單不快猛敲他腦袋,謔笑道:「那也得等把你宰了再說!」
  劉吉苦笑:「實是說話像放屁,人心難測啊!」
  單不快謔斥:「待我燒了你的嘴,到時你什麼話都像放屁樣暴出來!」
  他狠狠再敲劉吉腦袋,始把他丟落太陰使者面前。
  太陰使者哈哈怪笑:「今晚實是收穫豐富!大功一件!」
  說完,將苗如玉、李喜金戳住穴道,推往劉吉,並要手下把三人綁成一堆。
  劉吉問及苗如玉、李喜金,還好,並未遭受重傷,是不幸中之大幸。
  此時一大群己把三人圍住正中央。
  單不快謔笑不已:「我和三人過節最深,交給我一時辰,保證讓三人服服貼貼,如何?」
  太陰使者笑道:「自是可以,不過門主交代,希望兩位放過他,不知意下如何?」
  單不快謔笑道:「放過就是留他一命,砍他一隻腳再放他,也是一命!」
  仇天悔冷道:「他可以跟我決鬥,否則,我砍他拇指!」
  太陰使者道:「砍拇指倒是可行,砍腿未免太嚴重了吧!」
  仇天悔冷笑:「那我先討這筆債了。」
  說完,他便想砍下劉吉拇指。
  單不快卻攔住他,冷道:「你砍我手指之事,我還沒找你算,你倒先報仇報怨?我是要定了!」
  仇天悔冷斥:「不服,你可以向我挑戰!」
  單不快斥道:「誰怕誰?現在就拚個高下!」「好!」
  仇天悔登時擺出架勢。
  單不快並不示弱,搶過左近殺手利刃,便要開戰。
  太陰使者急道:「兩位別爭,只要這小子活著,任何帳都能討回,又何必急於一時。」攔在兩人中間:「何況現在決鬥,豈非讓他看笑話,兩位何不把傷養好,再作打算?」
  單不快這才覺得臉面傷勢嚴重,冷喝道:「暫且饒你!遲早要向你討回公道!」
  說完一刀砍向李喜金,想報燒嘴之恨。
  劉吉見狀,猛吐口水,射得單不快兩眼昏花,一時失了準頭,只劃及李喜金手臂,終保住性命,儘管如此,亦痛得李喜金悶哼,冷汗直冒。
  單不快登時光火,厲吼:「階下囚還敢囂張作怪!砍爛你嘴巴!」
  他一刀又要砍下,卻被太陰使者攔住。
  他不禁惱羞成怒,厲吼:「你是什麼東西!」一刀反砍過去,太陰使者冷笑,反刀擋去,突又一掌反打,迫得單不快連退三步。
  太陰使者冷道:「在下尊敬前輩,您若胡鬧,只有得罪了。」
  單不快一掌被逼退,心知此時自己受傷在身,恐非其敵手,怎敢再狂?然氣勢卻不能弱,冷道:「我和他恩怨,誰都別想插手!」
  太陰使者道:「那也得等我把事情處理之後再說!」
  單不快冷道:「快處理吧!別以為鬼王多了不起!幾月前,跟我們一樣平起平坐!」
  太陰使者不理他,轉向劉吉,冷道:「你們去過火焰島?可有此事?」
  劉吉冷道:「你說呢?」
  太陰使者冷道:「最好說實話!有人還說你殺了妖龍,得了內丹,如果有,快把內丹交出來!」
  「我如果得到內丹,難道不會立即服下?還要等你來搶?」
  「這可好!」太陰使者冷笑:「服了內丹,只有抽你血了!」
  劉吉冷笑:「可惜內丹還在妖龍肚子裡頭,想要,自己去取吧!」
  太陰使者嗔斥:「胡說!明明有人看你殺了妖龍,你敢耍賴!」
  劉吉斥道:「那個人一定是個瞎眼,妖龍根本還在火焰島上!」
  太陰使者冷邪酷笑:「我看你是不吃苦頭不說實話!」
  伸出五指,已抓向劉吉肩頭,準備施展五鬼搜陰手法逼供。
  劉吉甚緊張,卻不動聲色,冷道:「鬼王既然要找我去當少門主,你敢對我用刑?」
  太陰使者哈哈淡笑:「門主更想得到靈藥!這是當少門主條件,你還是早日交出來吧!」
  「可惜我沒什麼內丹,內痔倒有幾顆!」
  劉吉訕笑回答,卻激怒太陰使者。
  他冷笑一聲,五更換陰手法展開,立即感覺五道勁力有若毒蛇竄入體內,以那利牙穿咬經脈、嫩肉,疼得劉吉悶哼,冷汗直流。
  苗如玉見狀實是不忍,急著想說出身上仍有內丹汁液,劉吉卻搶口說出:「妖龍真的還在火焰島,我可以親自帶鬼王去……」
  苗如玉己自淚水滾落,說和不說,都那麼千難方難。
  太陰使者不信,冷斥:「明明有人見著,你再不說,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更難!」
  他猛運勁,劉吉青筋暴張,血脈逆流,簡直萬針穿心,疼得臉色發青。獵犬以乎為他難過,遠遠鳴鳴俱鳴。
  忽聞靠湖邊那殺手哎呀驚叫,不小心似地掉大湖中,他正待掙扎,突又尖厲駭叫,猛地沉大水中,聲音頓失,氣泡滾滾冒出眾人驚詫往湖中瞧去,漣漪散開,那人始終未再浮出水面。
  太陰使者怔詫不巳,喝道:「誰?敢和陰陽門對抗?還不給我滾出來!」
  他無瑕再逼供,立即撤去五鬼搜陰手法,喝令手下戒備湖面,以防有變。
  劉吉暗道:「當真有妖怪?這下可好,幫了不少忙……」
  他希望妖怪能殺嚇走這些人,不過,別傷著自家人才好。
  太陰使者連喊幾聲沒反應。
  突又轉向劉吉,冷道:「你耍何花招?誰藏在湖底?」
  劉吉捉笑道:「想知道,自己下去看看啊!」
  太陰使者冷斥:「不說,把你丟下去餵他!」
  劉吉笑道:「請便!我已經等很久了。」
  太陰使者瞧他毫無懼意,不免狐疑,要是湖中藏的是人,豈非白白送他脫困?當中冷邪道:「我看還是讓他上來救你好了!」
  說完,轉向湖面,叫罵幾聲,沒有回話他遂叫手下發掌劈得湖水濺飛滿天,隨又叫他們找來石塊,猛射湖心,打得十分激烈。
  一名殺手正拾起湖邊石塊,突然右手被東西捲住,他正感驚詫之際,那右手突然被扯斷,疼得他尖聲厲叫。
  沒命想逃,豈知左腳復被捲著,終被拖往湖中。
  一名殺手見狀怒喝別逃,騰身掠去,凌空往湖中刺去,忽見湖水掀飛罩來。罩住其右手。
  他一聲慘叫,倒栽湖中,和那先前斷手者雙雙消失水面,落得毫無蹤影,連血水都懶得冒起。
  眾人不禁頭皮發麻,如此可怖敵手,未免叫人毛骨悚然吧?太陰使者轉向了劉吉,冷道:「湖中到底何物?不說,休怪我廢了你!」
  他已感覺出那不是人,否則不可能如此詭異,且獵犬不可能吠出如此聲音。
  劉吉瞧他來勢洶洶,在不吃眼前虧,又能逼人上陣之下。
  他輕輕一歎,道:「不瞞你說,我千里迢迢趕來潛山,不是專為假喜佛而來,那是半途遇上的。我來此目的全為潛龍湖中有一條萬年青龍,因為我沒獵得火焰島妖龍,父親毒傷又不能不治,只有捨命趕來此,希望有所收穫,可惜降龍匕首已在你手中,我毫無機會啦!」太陰使者一愣:「湖中真有青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49:19

  劉吉道:「否則誰吃了那三人?」
  太陰使者眼睛一亮,既知何物,懼意消失許多,他冷道:「你要敢耍我,後果自行負責!」
  想想又問:「你怎知此湖中有青龍?」
  劉吉道:「孟神醫早年告知我爹,後來村民也見過,我當然信其有,而且現在不是證明了?」
  太陰使者聞及孟神醫,更信幾分,冷道:「要如何捕捉?」
  劉吉道:「廢話!當然是把它引出水面,再用寶刃砍它腦袋,切得下即切,切不下,刺死也行!反正我沒獵過,見機行事便是!不過閣下要獵捕之前,請把我們三人移遠些,畢竟我們不能動,妖龍一來,只有生吞活咽命運。」
  太陰使者冷哼:「希望你話屬實,否則有你好看!」
  當下要手下把三人移於火堆那頭,且留下一名看管。
  太陰使者決定逼出湖中妖物,以確定是否為萬年靈物。
  於是和單不快、仇天悔商量,以內家真勁劈打湖水,讓其得不到安寧,妖物自然受不了而現形。
  單不快亦想瞧瞧妖物真面目,遂點頭合作。
  於是三人面對湖面,配合幾名手下,登時發掌往湖水擊去。
  數人聯手,登時打得湖水掀天,有若海嘯般聲勢不凡。
  掀起漣漪、水浪有的甚至高達數丈。端的是翻江倒海,欲掀翻湖盆不可。
  遠處劉吉暗暗禱告,怪物千萬現身,把這群混蛋收拾,自己方能解困。
  正祈禱中,忽見一波巨浪倒捲黑衣殺手,他們反掌倒打,豈知一團晶瑩剔透水幕竟然跳出浪花,直撲一名殺手。
  那人想反擊,卻打在軟水上,絲毫不起作用,水幕罩往腦面,他登時慘叫,倒栽水中,霎時沉大湖底,連影子皆瞧不著。
  眾人一愣,搞不清到底怎麼回事。
  太陰使者驚悚問向手下:「可看清什麼東西?」
  那個懼聲道:「好像一塊透明水片,彈到他臉面,結果他便栽了觔斗,如此而已。」
  太陰使者不解:「水片?……未免大離譜了吧……」
  那人道:「的確如此!」
  太陰使者道:「水片是何模樣?」
  那人道:「像有人用臉盆潑水一樣。」
  太陰使者仍無法理解:「怎可能?潑個水,便能殺人?難道它有妖法不成?」
  單不快道:「再把它逼出來瞧瞧,說不定他眼花,根本看錯!」太陰使者但覺有理,遂合著三人勁道,再次打得湖水掀天。
  此時他們特別注意那反捲回來之巨浪,看看是否真有東西跳出來。
  巨狼仍不斷掀捲,眾人心神越抽越緊。
  就連遠處劉吉等三人,亦屏氣凝神以待。
  李喜金道:「真的會有妖龍?那咱們呆在這裡好像不怎麼保險……」
  劉吉道:「恐怕不是了……」
  他若有所思,想猜出什麼。
  苗如玉道:「我活那麼久,也末曾見過這麼離奇之事,實在叫人猜不透,摸不著,心頭又毛毛地……」
  劉吉喃喃說道:「恐怖之事可能還在後頭……」
  話未說完,太陰使者已然大吼:「什麼妖物,給我出來!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故意用真力灌迫聲音入沏底,讓人聽來又尖又刺耳,十分難挨。
  音波一去無痕,他又想再喊。
  猝見水面暴出一張圓桌大透明東西,那居中處見利牙閃動,吱吱發出尖聲,那就像長了沙魚利齒般的透明水母,登時把現場諸人嚇愣當場。
  那妖物吱吱檉叫兩聲,猝然撲捲三名殺手,那水瀾般軟柔濺來,殺手竟然躲閃不及,被撲個正著。
  登時沒命尖叫,整張臉皮,連帶面罩已腐蝕,露出帶血骷髏,如此慘狀,嚇得單不快毛骨悚然。
  那太陰使者雖膽寒,但手中有寶刃,猛地欺身砍去。
  叭然一聲。
  妖物吱吱再叫,寶刃縱使切劃半片,妖物竟如水液般倒捲回去,立即復原,根本未見刀痕。
  太陰使者正感吃驚,妖物猛地反撲過來,硬是罩住他門面。
  太陰使者登時尖叫,寶刃不斷砍去,卻若切軟漿糊,見痕不見斷,不到一秒之間,太陰使者已然慘叫。
  一張臉面已被腐蝕、剝皮,不知是天生骷髏臉,還是馬上見效果,整個臉面見白骨,倒掙地面,抽搐幾下,已一命歸陰。
  單不快、仇天悔見狀驚駭欲暈,那還敢戀戰,倉惶逃去。那剩下最後一名殺手,武功較弱,方想逃掠,不到三步,妖物彈射過來,罩個正著。
  他因落地面掙扎,眨眼化出血水,一命嗚呼。
  那看管劉吉等三人的黑衣殺手見狀,嚇得全身抽搐,尖聲大叫,妖物聞及,吱吱轉頭,就要撲來。
  他再驚叫,沒命逃開,妖物吱吱彈撲過來,忽覺獵物已失,正不斷抬頭,感覺似地搜尋著。
  此時它有若透明水母,不停蠕動、攀爬,漸漸逼近劉吉三人。
  劉吉見狀驚悚苦笑不已。
  這怪物明明是齊雲堡崖底下,水晶球裡頭進出來的天下第一殺手,怎會藏在這湖中呢?難道是另一隻?苗如玉見及它殺人,只要一粘身,立即剝蝕皮肉,露出可怖骷髏,此種手法簡直殘忍無比,它卻一步步逼近,嚇得她驚聲叫道:「逃不掉,完了……」
  劉吉急忙道:「別說話……」
  苗如玉、李喜金趕忙閉嘴,雙目睜大,盯死妖物,不斷祈禱上蒼保佑別讓妖物沾身才好。
  妖物果然能聽聲辨位,當真蠕動而來。
  別看它雌伏如蝸牛般溫馴,然藏在溫馴中,乃是恐怖已極的催命殺手,已使三人神經、肌肉揪得緊緊,就快斷裂似地。
  跟著妖物漸漸逼近不及三尺,不斷露出三角利齒,嘶嚦尖叫,劉吉已然頭皮發麻。此時對方猛衝過來,三人根本無法躲閃。
  妖物仍在逼近,眾人心神沉落谷底,看來一命將送斷妖物口中。妖物仍逼近,情況甚危急,眼看就要觸及劉吉腳根,忽見火堆炭火卡卡倒傾,發出淡淡星花彈出,妖物稍驚,抽退些許。
  劉吉見狀暗喜。
  猛地吸氣,又急又怕弄出聲音,潛壓勁道地往火堆吹去。
  火星立即飛起,零落撤向妖物,它頓覺不悅,突然撲向火堆,罩個密不透風,身上登時噴出水液似地,淹得火堆滋滋怪叫。
  眨眼熄去,它始跳開。
  但覺過癮,始又一彈,射落湖中,消失無蹤。
  苗如玉兩眼睜大,不敢想像這妖物竟然不怕水火?未免匪夷所思。
  見它逃去,她方想噓氣,劉吉瞄眼示意,皙時閉嘴,省得麻煩,苗如玉驚覺,立即咬住舌頭,忍了下來。
  李喜金早已嚇呆。
  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怖東西,心神已然被抽走,怔楞愣注視湖邊屍體,它們正在腐蝕,漸漸化成血水。
  劉吉則趁此機會暗自衝穴,待衝開禁制之後,已過一更次,屍體早化成血水,連衣衫、骨頭皆不見,落個毫無蹤跡,倒也乾淨利落。
  劉吉慢慢掙開繩索,並解開苗如玉、李喜金身上禁制,兩人得以自由。
  苗如玉怔然道:「這是什麼毒,好厲害!」
  出身用毒世家,自是對奇毒感到特別敏感。
  劉吉道:「奇毒之毒,反正見著它準沒命,什麼毒已不重要下……」
  李喜金道:「好厲害傢伙,大少爺曾見過?」
  「嗯,見過一次。」
  「在哪?」「齊雲堡秘洞中。」
  苗如玉一愣:「不就是關著我師父那秘洞?」
  劉吉道:「不錯!」
  苗如玉毛骨悚然,要是當時碰上它,豈有命在。
  她道:「當時為何不用它對付我們?」
  劉吉苦笑:「它敵友不分,如何能用?只是若非打雷下雨,若非你們突然攻來,它未必能走脫!」
  苗如玉感到歉疚:「我又犯錯了……」
  劉吉笑道:「不知者無罪!」
  苗如玉還是自責,但有何用?李喜金道:「老爺用何方法制住它?」
  劉吉道:「水晶球!」
  「水晶球?」
  李喜金怔愣:「這東西是它剋星?」
  劉吉道:「不盡然,它根本所向無敵,不怕水,不怕火,不怕任何毒品、藥類,不怕錘打,也不怕利刃割體,就像水一樣,一邊切,一邊復合,普通刀刃還切不了呢!所以我爹把它視為天下第一殺手,唯一能防制方法是找一個毫無空隙,滑不溜丟的水晶球,能讓它沾不了邊,才能困住它!」李喜金不斷咋舌,如此妖物,實是可柿。
  三人低聲交談一陣。
  但覺妖物已雌伏不再現身,方始敢輕輕活動。
  劉吉最是關心那把寶刃,眼看落於湖邊,掙扎著是否要去取回。
  苗如玉道:「還是別冒險,用繩索釣回如何?」
  劉吉攤攤手,苦笑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
  劉吉想照辦,卻覺妖物應該己吃飽,當下還是往湖邊行去。
  決定之後,他找個較明顯位置之岩塊,刻著湖中有妖物,請勿靠近等警語,字字大如腦袋,自是醒目。
  刻完之後,李喜金道:「現在該如何?什麼也沒得到。」
  劉吉想想,乾笑道:「先治傷,然後再追捕單不快,因為獵犬必定跟去,這對我們幫助甚大。」
  李喜金猛點頭:「好個陰險老頭,逮住他,非得給他好看!」
  苗如玉心生一計,道:「我們可以冒充陰陽使者,把他騙入甕中,加以捉鱉。」
  劉吉眼睛一亮:「對啊!咱們甚且可冒陰陽使者之名,直搗陰陽門,說不定還建奇功呢!」
  李喜金道:「可是陰陽使者已亡,如此冒充他們,豈非容易穿幫?」
  劉吉道:「正好相反,因為沒人知他倆已亡,冒充起來,更不易被拆穿,就這樣說定啦!我去找衣服!」
  說完興致高昂,突又潛回湖邊,將那戰死殺手,較乾淨之衣衫,剝了三件,只可惜頭套未見紅青色,只好湊合使用。
  隨後,他將屍體全部丟入湖中,準備餵那妖物便是。
  清理屍首之後,方自掠回,三人各挑一件穿上,李喜金老是覺得衣衫過窄,穿得緊繃繃,甚容易被看穿。
  劉吉笑道:「我看你就解釋縮水啦!反正沒人會在意!」
  李喜金乾笑:「看來以後要練縮骨功了,免得處處受制。」
  他已認命接受事實。
  苗如玉道:「可是沒有紅頭罩,怎麼冒?」
  劉吉笑道:「便說弄髒,換上新的!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如去,待要靠近,猛展輕功,一探一掠,抓吸寶刃,立即彈回。
  三人嚇得毛骨悚然,湖水卻靜若明鏡,似在揶榆三人神經過敏。
  劉吉乾笑:「好端端一個人被整得如此神經錯亂,實是叫人受不了!」
  苗如玉道:「受不了也得受,躲遠些,免得麻煩!」
  她拉著劉吉,趕著李喜金,掠往岩石那頭,始覺安全許多。
  劉吉還是望著湖面,歎聲道:「這麼厲害角色,不知該如何逮它?」
  苗如玉一愣:「你還要惹它?」
  劉吉苦笑:「不然,放著它到處殺人不成?爹交代過,務必將這天下第一殺手制住,以免蒼生遭殃!」
  李喜金道:「我看難啦!從未見過如此可怖之物,想來頭皮都發麻!」
  劉吉道:「或許可用水晶球,再次引誘它上勾。」
  苗如玉道:「此時哪來水晶球?你該不會急著想收拾它吧?」
  劉吉道:「當然是越快越好!否則讓它溜了,又不知何年何月才碰上!」
  苗如玉道:「話是不錯,可是你若無萬全準備,將它逮擒,反而把它逼走,到時必定更多人遭殃,倒不如先將它留在這裡,禍害自可減少。」
  劉吉道:「可是若有人不小心闖上來,豈非要賠命?」
  苗如玉道:「那也是無法避免之事,咱們在附近留個牌子,若有人不聽警告,便由他啦!」
  劉吉道:「留了牌子,相對會引來好奇之人……」
  苗如玉道:「沒辦法,他們不怕死,誰也無法為他們生命負責,找到替換品再換回來便是。」
  苗如玉頷首表示只有如此了。
  三人當下收拾該拿之東西,隨即掠奔而去,逃出這要命之潛龍湖。
  天亮後。
  劉吉、李喜金、苗如玉不但利用機會轉出山區,在附近村鎮買了黑衣、紅、青頭罩,亦趁此將傷口料理一番。
  有了妖龍內丹汁液治傷,復原甚快。
  三人在無大礙之下,紛紛又往山區搜去。
  直到次日近黃昏,始發現幾隻獵犬守在一處高崖,不斷向對面懸崖狂吠。
  見劉吉三人趕來,獵犬傳來——陣喜悅叫聲。
  幾日相處,果然生情。
  劉吉怕驚動單不快等人,便安撫它們一陣,隨後放開,獵犬已知任務完成,依依不捨地尋找退路,返奔回老主人那頭去了。
  李喜金若有所失,心想有朝一日,得養它幾隻作做伴才行。
  劉吉則開始注意對崖,笑道:「老妖頭學乖了,會找這斷崖避開獵犬追擊,只有三十餘丈,咱們該可一掠而過才對。」
  李喜金乾笑道:「我可不行,噸位重,輕功又不濟!」
  劉吉道:「這樣還敢冒充太陽使者?」
  李喜金乾笑:「只是湊合而已,別當真!」
  劉吉瞄眼一笑,不再耽擱時間,立即抓著他和苗如玉,叫聲起,三人身形如燕,天馬行空跳掠高崖,一個騰身,已抵對岸。
  隨後三人展開搜索。
  然而此崖區亦諾大一片,如何搜索得了?苗如玉心生一計,道:「反正我們已是陰陽使者,喊他出來便是!」
  劉吉一想,也對,當下喊道:「單前輩,在下太陽使者,一切已解決,您可以出來了,在下帶來靈藥,足可讓你臉面復原如初。」
  喊了幾聲,並未反應,眾人難免失望。
  劉吉已行至一處刻「捨命崖」旁,心想喊人不著,難道人已走失?他往崖下探去,忽而發現似有松枝晃動,暗道:莫非有人?便翻身落下,穿著百丈,落於松枝,已見數飛鳥驚飛,他方知並非人而是鳥類。
  仔細一看,斜松內壁,竟然有個山洞,他想這可好了,立即闖入,除了鳥巢之外,只有鳥屎遍地,傳來一陣騷味,實是難聞,他捏著鼻子,立即退出。暗叫倒楣,飛掠面起,攀崖而上。
  李喜金立即追問:「可有人蹤?」
  劉吉訕笑道:「要是有,還容得你在此享福?四處再找吧!」
  說完,三人散開,相隔百丈,搜尋敵蹤。
  足足再搜五里之遙,眼看弦月已升,三人準備休息,遂找一處能望天賞月之高崖,坐了下來希望單不快看到,自動前來。
  劉吉邊吃乾糧邊喊著:「這個老肥豬,送他靈藥,他偏不要,也罷!待會兒休息之後,折回總壇,不再尋他,省得浪費時間!」
  他想好話說盡,不見效果,開罵看看,或許另有收穫。
  果然話聲方落,左崖百丈遠處,突然冒出聲音:「閣下急急找老夫何事?」岩石上已冒出單不快狼狽腦袋。
  劉吉見狀乍喜:「你終於現身啦!」
  他和苗如玉、李喜金同時立起,一臉歡悅。
  單不快狐疑道:「閣下是誰?陰陽使者似乎已亡,尤其太陰使者,已被宰了,怎又現身?」
  劉吉暗道,老狐狸果然仔細,但他有備而來,淡笑道:「前輩說的沒錯,先前那太陽使者己亡,但本門制度,一有空缺,立即遞補,這位是新進太陽使者,請多多指教。」
  李喜金立即拱手。
  他雖和劉吉全是變音說話,但為免穿幫,還是少開口為好。
  單不俠半信半疑,道:「另一位又是誰?」
  劉吉道:「她……叫太太使者!」
  苗如玉頓覺臉紅,白了劉吉一眼,節骨眼裡,他還敢開玩笑?單不快一愣:「太太使者?」
  劉吉呵呵笑道:「開玩笑,他叫大極使者,半男半女,多多指教!」
  苗如玉拱手冷道:「在下是男的!」
  裝出男士堆渾聲音,否定劉吉所言、單不快被搞迷糊了,道:「三位可否把面罩摘下,讓老夫鑒定身份?」
  劉吉突然笑道:「當然可以!」
  他猛地扯下紅面罩,容出一張乾瘦如骷髏臉容,瞧得單不快怔愣不已,劉吉立即戴上面罩,笑道:「沒辦法,練了本門功夫,一向胖不起來,前輩還要鑒賞兩位,我叫他們脫下面罩便是!」
  單不快擺擺手,不感興趣說道:「不必了!使者不是被妖物罩住,怎又死裡逃生?」
  劉吉笑道:「全靠匕首發揮作用,把它給宰了!沒嚇著前輩啦。」
  他拿出寶刃,晃來晃去,頓為得意。
  若是普通兵刃,他或可不信,但此寶刃曾經捅過自己,威力不小,他感觸甚深,遂也相信,喃喃說道:「好個寶刃……好可伯妖物……」忽又想到什麼:「劉吉那小子呢?」
  劉吉道:「已經抓回總壇,在下即是前來請前輩回去治他!」
  單不快道:「該一刀宰了他,留著他禍患無窮。」
  劉吉道:「前輩跟他仇深似海?」
  單不快恨道:「老夫這張臉,全是他賞的!這筆悵豈能不算清楚!」
  此時單不快臉面傷痕有若鐵條粘在上面,甚是狼狽。
  劉吉談笑:「前輩放心,只要擦了靈藥,必可恢復原貌!」
  單不快霎時欣喜:「靈藥在何處?快拿來用!」
  劉吉道:「到了總壇,自會給你。」
  單不快頷首:「好吧!看來看去,也只有鬼王能制服劉千知那傢伙,我且去看看他,能給我什麼名堂!」
  他輕輕一歎,似乎老了許多。
  幾天前還能逍遙自在,幾天後卻變得如此下場,前後轉變,實叫他無法適應。
  劉吉欣笑:「那就恭請前輩了!」
  說完拜禮,道聲「跟我來」,已領在前頭掠去。
  單不快猶豫一下,仍跟掠過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51:08

第13章 美人蒙羞
  苗如玉、李喜金隨即動身,已將單不快夾在中央。
  單不快並未起疑,以為是對方刻意保護,倒也落個安心,開始露出笑意。
  行掠中,劉吉暗想,不可能長期欺騙他,得想辦法先收拾才妥當,否則陰陽教總壇根本去不成。
  他忽而想及捨命崖下那鳥洞,或而可暫時囚禁他,當下往那頭掠去,邊行邊笑道:「其實前輩或許未知,本門有座秘密分壇即在此崖之中。」
  單不塊一楞:「真有此事?」
  劉吉笑道:「否則我們怎有可能快速支援你和仇天悔?」
  單不快頻頻點頭:「有道理……分壇有何用處?」
  劉吉道:「可以先替前輩洗傷口,以免惡化,留下疤痕,日後且可免去不少麻煩。」
  單不快但覺有理,道:「一切任由使者安排便是。」
  在瞧及劉吉骷髏臉容之後,他已毫無戒心,當然言聽計從,只圖個傷勢早日康復。
  劉吉暗笑於心,頻頻表示一切將順利。
  幾里路程,一掠即至,眼看捨命崖已在眼前,他笑道:「分壇即在崖下,跟我來!」識途老馬般飛掠落崖。
  單不快怎知有詐?瞧他如此乾淨利落,深怕自己追丟方位,一個閃失,可能墜崖,縱使未必會死。
  但一向以輕功見長的他,未免丟臉無地自容吧!
  見人已落崖,他立即跟墜過去。
  見劉吉已掠入松枝洞中,他亦追閃而入。裡頭飛鳥再飛,劉吉卻趁此反閃而退,一指點中單不快齊門要穴。
  單不快怔駭不已:「你這是?」
  但覺暗算,猛地暴喝,彌陀肚反彈勁道。
  劉吉頓覺那身肥肉竟能掩去穴道,這一截,完全失敗,眼看單不快急於逃開,他嗔喝斜切過來,右手一抖,繩索卷腳,反拖,單不快手抱松幹,便是不肯放。
  上頭苗如玉見狀,呵呵兩聲,數指往其背脊穴道點去,三指落空,一指卻戳中肩井穴,單不快真氣一洩,雙手鬆動,已被劉吉拖入內洞。
  苗如玉、李喜金安全落身下來。
  單不快受制之後,登時尖叫:「鬼骷髏,你敢暗算老夫?吃了熊心豹膽不成?」
  劉吉已呵呵笑起:「什麼膽都吃,你奈我何?」聲音已變回來。
  單不快一愣:「你是那小子?」
  劉吉笑道:「我是,骷髏人!」
  說完,解下面罩,一張臉仍是森自傲強,然而他一發笑,嘴巴卻圓大,舌頭跳動靈活。原來那只是一張畫在臉上的骷髏像,還是苗如玉的精心傑作。
  單不快更愣:「你敢畫骷髏臉?敢冒充陰陽使者?」
  劉吉笑道:「都已經冒充,你不是在多說廢話!」
  李喜金嘿嘿謔笑,向劉吉借匕首,猛地捅向單不快右臀,疼得他尖聲厲叫:「你敢——」
  「我不敢,這是什麼?」
  李喜金再捅一刀。
  單不快尖厲大叫之後,突然落淚,整個人癱倒地上,慟哭不已。
  那地面全是烏屎臭味難聞,他卻顧不得身份,伏地痛哭!
  此舉倒讓三人頗為意外。
  劉吉遂叫李喜金收起匕首,道:「單老鬼,哭什麼?你不是一向喜歡笑?現在倒喜歡哭了。」
  單不快仍慟泣不斷,在他心靈已受莫大創傷,莫大侮辱,堂堂一代梟雄,如今卻在三天不到,連續栽在毛頭小子手上,不但弄得屁股開花,更被畜牲抓得滿臉生花,還得跪地乞憐!
  這根本是他心靈中做夢皆未想過的啊!如今卻一一碰上,一時悲切難忍,終於脆弱慟哭起來。
  他幾乎萬念俱灰,想一死了之。
  劉吉說他幾聲,未見效果,便道:「你哭個夠吧!哭過之後,再認認真真地面對現實!」
  單不快終於有了反應,強自道出聲音:「殺了我吧!活著已無意義!」
  此語一出,劉吉一愣:「你當真不想活了?」
  單不快閉目不答,連身子都懶得翻動。
  只顧暗暗落淚,那模樣,似乎完全悔改。
  李喜金道:「這傢伙陰險狡猾,不如一刀解決他,反而省事!」
  苗如玉亦認為如此較妥當。
  劉吉道:「好吧!你既然不想活,我成全你便是……」
  說完,匕首猛地往他背脊刺去,刀身陷肉,單不快身形一抽,雙手抓石,當真不躲不閃。
  劉吉一愣,利刃再也無法刺入,問了一句:「你當真想死?」
  單不快不做聲,只顧滲淚。
  李喜金心情亦浮動:「難道我捅他屁股兩刀,他已頓悟了!」
  劉吉乾笑:「不管有無頓悟,叫我宰殺一名可憐老頭,實在下不了手!我是說,縱使他以前很囂張,但現在的確很可憐。」
  李喜金道:「也許是裝出來的……」
  劉吉道:「裝得以命試刀,不信也得信啦!」
  苗如玉亦有幾分相信,道:「那該如何?放他一條生路?」
  劉吉想想,說道:「就看他悔意了?你拿些毒藥丸,讓他服下,然後叫他自動回齊雲堡,到時我爹自會救他,當然他也可以去找你師父或鬼王解毒,咱們也好借此證明他良心是否安在。如果他是耍詐,天理昭彰,下回就沒那麼幸運了!」
  苗如玉頷首:「如此至少可以防止他三個月不做壞事!」
  當下她從腰際抓出一瓶東西,倒出紅白青三顆藥丸,交予單不快之手,說道:「這是三毒交會,可控制三月不發作,超過三月,自求多福!劉千知身上有解藥,你可以找他要,下去就看你造化。」
  單不快冷道:「給我立即毒死,不必拖三個月!」
  他一副死意已堅。
  劉吉見狀,說道:「老頭,不要太衝動,反正已抱必死之心,那就是悔改了!既然悔改,不是一死了之,而是要如何彌補昔日犯下的過錯。也就是說,當時你傷人嘴巴,看看現在能不能替他們復原?若不能,弄點銀子什麼的……一切全在你心意了……」
  單不快終仍落淚:「我能彌補什麼?兩手空空,一無所有啊……」
  劉吉笑道:「那個貪心鬼錢多財,銀子可就多了,有機會找他想辦法啦!」
  單不快喃喃念了幾句「錢多財……」默然不語,突又將三顆毒藥吞食入腹,仍不願正面瞧人。
  劉吉見他服下毒藥,終覺他有悔改之意,道:「一切就看前輩造化了,這是治傷靈藥,您自個料理,我們不再打擾,日後有機會再見!」
  說完,伸手要苗如玉留下療傷聖藥,三人立即退出山洞,運功掠崖而起,獨留單不快於洞中。
  五天後。
  劉吉、李喜金、苗如玉已抵長江畔,懷寧大城。
  照劉吉想法,既然有意冒充陰陽使者混入陰陽門,當然是靠長江流域較有可能碰上其門徒,畢竟他曾搭過陰陽門之戰船,而那長江分舵香主石得貴正是開船之人,如若碰上他,一切將有所進展。
  混在懷寧大城,劉吉三人當然換下陰陽使者衣衫,換來百姓裝束,如此行動較為方便,只要一有機會,再換穿便是。
  三人先找家清幽客棧,準備住下。
  此客棧名為安寧客棧,三十年老店,雖見歷史,卻更顯清寂,劉吉則圖個便宜,便住進去。
  有了李喜金同行,還得租兩間才行,反正便宜,劉吉便不計較。
  幾月下來,全是花苗如玉銀兩,劉吉難免英雄氣短,他仍想著如何好好經營自家生意,也好興家立業。
  然而,這似乎只有等先收拾了八大惡再說了。
  他忽而想及,或而該先挑貪王錢多財,說不定可以撈些油水,生活自可寬裕些。
  方住進客,苗如玉立即把現實狀況說出:「銀子快沒了。以前心術不正,多少做些壞事,攔路搶個幾兩花花頂容易,現在改邪歸正,倒把五十餘兩積蓄全花光啦!只剩……九紋錢吧!」
  扯拿出串錢數著,頗為落泊。
  劉吉皺眉苦笑:「我知將來一定賺大錢,可是最近忙爹的事,忘了出門在外,錢財亦重要之物呵!」
  苗如玉瞭解含笑道:「我知道你以後一定會成功。」
  三人坐在八仙桌旁,望著燭台,各有表情,但皆以尷尬居多。
  李喜金乾笑道:「我對大少爺一向有信心,但遠水救不了近火,倒不如犧牲在下,捨身救主如何?我的意思是說,先把我賣了,到時我自動開溜!」
  劉吉瞄眼:「什麼話!要是傳出去,我劉吉賣奴求錢,將來見人都要罩著內褲,那有什麼臉!」
  李喜金笑道:「我不說,沒人會知道!」
  劉吉冷道:「不行!我不能把一世英名,交給你那張大嘴巴,太危險了!」
  李喜金乾笑:「權宜之計而已嘛!」
  「不行就是不行!另想辦法!」
  「那……」李喜金目光落於八仙桌,欣喜道:「咱們把它扛去當了,待有錢再贖回來?」
  劉吉瞪眼:「當別人東西,跟強盜有何不同?儘是些餿主意!」
  李喜金乾笑:「權宜之計呵!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會逼死人的!我看,咱們劫富濟貧好了,這並不違反江湖規距。」
  「濟誰?」
  「呃……」
  「濟我們自己是不是!」劉吉斥道:「哪有這種劫富濟貧?縱使有心,也得等口袋有貨再說!否則任你多清高,誰還信你這套!」
  李喜金苦笑:「何必如此認真?劫富,也不一定要濟自己,先濟別人,再向他們借點零頭,不就得了?」
  劉吉斥道:「不行就是不行!你那麼想賺錢,乾脆下海算了!」
  「下海?」
  「就是去當午夜牛郎,呵呵,憑你身材,必定大紅大紫!」
  「那就是男妓嘍……」
  「不錯!」
  李喜金苦笑:「這種錢,大少爺也敢花?」
  劉吉笑道:「當然!你賺的那麼辛苦,不替你花,實在說不過去。」
  李喜金乾笑:「那我豈非在養小白臉。」
  「放心,我絕對不是小白臉,而是老鴇子!」
  李喜金猛苦笑:「殘忍,非常殘忍,把我推落火坑者,竟然是你!」
  劉吉笑得甚是光榮,似乎樂此不疲。
  苗如玉已被逗得呵呵笑起,罵聲道:「都快沒晚餐了,還有心情苦中作樂嗎?」
  劉吉這才稍稍斂去笑意,歎聲道:「真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古來有秦瓊賣馬,今日我可要當寶刀了!」
  李喜金一愣:「你要把寒月寶刀賣掉?」
  劉吉道:「只是當,不是賣!」
  苗如玉道:「千萬不可!寶刃珍貴無比,何況還要用它來對付鬼王,而且當給別人,換了手,難保他人不耍賴,到時吃了大虧,划不來。」
  劉吉道:「誰敢向我耍賴?我剁了他!」
  苗如玉道:「怕就在無心之賴!當鋪也許不敢,但對方得了寶刃,可能走漏消息,必定引來覬覦者,到時被偷盜,當鋪不賴,行嗎?」
  劉吉攤攤手:「那待如何?我唯一妙計已失敗,看來只有街頭賣藝啦!呵呵,我想我會博得今年最傑出藝人獎!」
  李喜金道:「我排第二名即可!」
  兩人當真準備街頭賣藝。
  苗如玉靈機一動:「對啦!咱們不是有妖龍內丹?那可靈得很,賣它一點,保證錢財滾滾來!」
  劉吉眼睛一亮:「對對對!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就這麼說定啦!」
  李喜金欣喜道:「我去找個鍋蓋,也好敲敲打打,引來客人!」
  苗如玉一愣:「要擺街道?」
  劉吉道:「是呵!否則怎賣藥?」
  苗如玉道:「我的意思是拿到藥房兜售,省事不少。」
  劉吉道:「省省吧!同行相忌,何況他們未必相信咱們江湖術士之能!我看便打著孟神醫封號,一方面賣藥,一方面引來敵人注意,省得咱們總尋不著。」
  苗如玉想想,亦頷首:「好吧!反正依你便是!」
  李喜金擊掌叫好:「太好了,英雄不怕出身低,何況我們是有計謀的!我這就去借鍋蓋啦!」
  說完,當真大步溜去。
  苗如玉何覺困窘:「長那麼大,尚未如此拋頭露臉討生活!」
  劉吉笑道:「當成是計謀便是!只是你的傷可好了?」
  苗如玉道:「差不多啦!靈藥的確管用……」
  劉吉突然一副色瞇瞇撲來,叫聲「我檢查!」便要扯去女人胸襟,嚇得苗如玉驚惶躲閃,卻仍被摟著。
  她斥叫色狼色狼,劉吉即當色狼,埋首美人胸脯,深深吸盡體香,惹得美女不斷掙扎,癢笑不斷。
  劉吉終於湊嘴親吻美人,雙雙感情化開,盡情享受男歡女愛妙境。直到外頭傳來敲鍋蓋聲,兩人才匆匆分開,趕忙整理衣衫。
  眨眼李喜金果然拿著大鍋蓋,興致沖衝奔回,呵呵笑道:「廚房倒慷慨,送各大的,雖然有個小洞,但有聲便行,該可上路了吧?」
  苗如玉怕他看出窘狀,聞言笑道:「趁天未黑,我回房收拾東西,立即上路!」
  說完,先行步出客房,行動匆匆。
  李喜金笑道:「未來的少夫人倒是挺勤快,大少爺有福啦!」
  劉吉瞄眼:「以後請你別當電燈泡行嗎?既然知道她是我女人,隨時都有親密動作,你拿著鍋蓋來搗亂,不怕老天懲罰?」
  李喜金一愣:「這麼狂熱?隨時隨地天雷勾動地火?」
  劉吉道:「不然戀愛談假的!」
  李喜金呵呵笑起,道:「奴才下次會特別留意,若有情要事,必定不敢破壞,甚至替您把風,防止別人入侵!」
  劉吉道:「你別偷窺便好啦!」
  李喜金乾笑:「怎敢怎敢!」
  話未說完,苗如玉帶著一包東西,迎門而入,聽及所言,問道:「什麼敢不敢?」
  劉吉、李喜金霎時大笑。
  李喜金急忙說道:「奴才是說,大少爺有令,奴才怎敢不從!」
  苗如玉瞄眼:「這有何好笑?他到底要你做什麼?」
  李喜金道:「敲破鍋蓋嘍!希望生意興隆!」
  苗如玉道:「生意在靈,不在大聲,走吧!」
  說完,先步離去。
  李喜金猛點頭:「生意在靈,不在大聲,但大聲更靈啊!」亦跟了出去。
  劉吉自嘲一笑,道:「靈不靈,總是一派之尊淪落風塵啊!」
  他刻意找向店小二,借了帽子,然後壓得齊眉,希望沒人認得。
  三人終於走出街道,掌櫃直搖頭,淪落他鄉至此,實是讓人同情,然而在商言商,到時除了減免租金,還能幫什麼忙啊?
  三人方出門,總帶點困窘,好不容易換條街道,找到市集,眼看偌大攤位皆擠得滿滿,三人只好往下走,直到盡頭處,終於在賣大力丸攤位旁邊,找到還有三個空水缸的小位置。
  劉吉道:「沒得擺,就擺這兒啦!」
  水缸左側則是一面古牆,牆高六七丈,有株榕樹探牆而出,遮去陽光,總覺陰陰暗暗。
  劉吉塊頭大,一個人足可佔足這小位置,不禁皺眉一笑:「真是毫無立足之地啊!」
  劉吉道:「上啦!把水缸倒置過來,立在上面,往空中發展!」
  說完,當真把水缸倒轉,豈知水缸裝著半缸水,這麼一倒,立即淹向右側賣大力丸者,霎時引來群眾一陣騷動。
  劉吉見狀叫糟,趕忙道歉。
  群眾卻不停開罵。
  賣大力丸者一身魁壯,光著上身,留大胡,長辮,大刀猛耍,有若相撲高手。他見及顧客受騷擾,大喝一聲:「何方小鬼,敢惹我客人!」
  大力士拍手掌,打得叭叭響,大步迫來,好事者已讓兩旁。
  劉吉這才看清此攤位寫著「山東龍虎堂」,頗有幾分氣勢。他理虧,只能乾笑拱手拜禮:「抱歉,不是故意的。」那大力士怒眼瞪來:「我看是故意的吧!把地面倒混,想檢攤位不成?可見得我山東龍虎堂?江湖無人不知,我叫鐵雄虎,不要來惹我!否則大家不好看!」
  劉吉乾笑道:「不敢惹,混口飯吃,落難至此,幫個忙!」
  鐵雄虎冷道:「落難?」
  瞄著三人,一個拿破鍋蓋,倒有幾分像,隨又瞧及苗如玉,已被她花容月貌吸引,巳然邪聲笑起:「落難?可憐!大爺還有剩的,賞你們一些便是,女孩子家拋頭露臉不像話,待會兒陪我喝頓酒便行!」
  說完,從腰際抓下銀包,丟給苗如玉,哈哈再笑:「三十兩!夠了吧!」
  苗如玉一閃,不肯接銀銀子。
  叭然一響。
  銀子掉入水缸,鐵雄虎一愣,冷道:「三十兩,只請你陪我吃一餐,不給面子嗎?」
  苗如玉冷道:「我有手有腳,不必靠人施捨,好意心領了。」
  說完,她示意,劉吉立即伸手抓回銀袋,恭敬交還鐵雄虎,笑道:「我家小姐承受不起,還請英雄見諒。」
  鐵雄虎冷哼,搶過銀子,冷道:「不識好歹,過了今夜,看你們餓肚皮!帶刀帶劍,敢是耍把戲的?在我面前要把戲,不覺得丟人嗎?」
  說完,冷笑不斷。
  大刀一耍,大步踏回。
  群眾一陣失望,一場好戲竟然沒上演,然對於三位奇異組合,卻投以怪異眼神,想一窺名堂。
  但這也得等對方開張再說,他們仍繞著鐵雄虎攤位不走,有人更煽動鐵雄虎娶那女子,必定佳話連連。
  鐵雄虎一味大笑,道:「緣分,緣分!今日見面即是有緣,不理他們,咱們繼續,也不是第一次來,要什麼傷筋傷骨之藥,儘管拿,美女當前,捧個人場!」
  好事者果然踴躍購買,故意造成生意興隆,日進斗金模樣。鐵雄虎則不斷瞄向苗如玉,笑聲更狂。
  苗如玉冷道:「擺攤子也要耍威風,實是低俗!」
  劉吉笑道:「跑江湖的,總是喜威風,何況山東龍虎堂倒有點名氣,難怪他這麼囂張,別理他,咱們做咱們生意便是。」
  李喜金笑道:「其實他這招甚管用,光著上身,猛用刀背打身子,待會兒來一下如何?」
  劉吉瞄眼道:「要創新!跟著他屁股走,能做什麼生意,我看你砸鍋蓋好了!」李喜金霎時乾笑:「鍋蓋不禁砸,我另外想辦法便是!」
  三人不斷自嘲,不斷想著方法。
  苗如玉總覺自己相貌突出,乾脆拿來藥物,準備把眼眶塗黑。
  李喜金見狀叫道:「賣藥還一副黑眼眶?」
  苗如玉被迫得下不了手。
  劉吉則呵呵笑道:「美就美,難道也是錯誤?」
  惹得苗如玉心花怒放,再也不理他人眼光,能把生意做成,才是正途,當下開始盤算,該如何招來客人。
  劉吉則考慮如何收拾另兩缸水?想來想去,只有把牆角挖個洞,然後把水倒了進去。免得再淹人家攤位。
  三個水缸終於倒翻過來。
  苗如玉則把藥包藥瓶放於水缸上,準備開張做生意。
  李喜金立即開始敲鍋蓋,喊著:「來呵!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祖傳秘方專治疑難雜症,不怕你生病,就怕你不來!」
  然他每敲一記,山東龍虎堂那頭亦猛敲銅鑼,且喊得更響,李喜金聲音全被壓下。
  喊了幾次,完全未見效,李喜金不禁皺眉:「全衝著我們來的!」再叫幾次仍是無效,甚想過去理論。
  劉吉阻止,道:「爭吵有失風度,咱們各憑本事。」
  說完,他爬向高牆,拿出寶刃,刻了「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左右直聯,居中再刻「開封孟神醫」。有人開始指指點點,討論這班傢伙當真出自孟神醫一派?
  劉吉笑道:「試試便知!呵呵,佛渡有緣人!」
  有人已想過來探探狀況。
  那鐵雄虎突然哈哈大笑,震住所有人。
  他始訕笑道:「諸位別上當!要是開封孟神醫之徒,早已飛黃騰達,家財萬貫,哪還落得如此下場?江湖術士,騙者居多,能像山東龍虎堂屹立江湖二十年不倒者寥寥無幾,諸位受騙,花錢事小,若是錯服惡藥,一命嗚呼,那就不值!切記!小心小心!」
  此語一出,想試探之人全部縮頭抽腿,不敢再試,有人乾脆自欺欺人說:「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有人叫著:「快滾吧!快快滾吧!招搖撞騙,小心抓你送衙門!」已沒人肯過來。
  劉吉見狀皺眉,暗道:「敢情得了反效果!」
  李喜金道:「看來真的要脫光衣服賣肉啦!」
  劉吉搖頭:「沒那麼慘吧!這個山東佬老是故作豪邁,骨子裡卻是小人行徑,越看越不爽,非把他打倒不可!」
  說完,抓來繩子,一股苦衰地往頂頭楠樹枝幹丟去。
  苗如玉、李事金不解他用意,默視以待。
  劉吉故意丟得哇哇叫,引人注意。
  好不容易才勾住枝幹,拉拉扯扯中,終於雙手在握,他邊打結邊苦歎:「沒生意,藥又賣不出去,不如死了算了!」
  苗如玉乍驚,直道別亂來!李喜金卻知把戲,歎聲道:「大少爺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當真有樣學樣,拋著長繩,準備上吊。
  一旁觀眾已有所覺,卻揣測著是否在耍花招?且等著想看結果。
  劉吉卻當真結牢繩索。
  突然罵向眾人:「我今天自殺,全是被你們逼的!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每一個都別逃!」
  他見眾人怔詫轉頭之際,突然頸套粗繩,腳踢水缸,那水缸一倒,吊得他兩眼暴凸,舌頭外吐,滿臉通紅,就快斷氣。
  他那暴凸兩眼更盯死眾人,直叫:「做鬼不會放過你們……」
  眾人頓覺他正垂死掙扎,心頭己驚。
  忽見李喜金突然揪向劉吉雙腳,悲泣往下扯,叫道:「少爺去吧,早死早投胎,我隨後就來!早斷氣早超生!」
  那猛力一扯,劉吉痛呃悶叫,脖子似突然長了許多,就快斷氣。
  眾人見狀,鬼上身魔咒登時搗向心窩。
  登時有人尖叫,跌撞散逃,有人沒命喝道:「不好啦!出人命了!」有人尖叫:「還不快救人!」
  那逃撞拉扯中,終於引得街道大亂。
  幾名壯漢衝過來,打得李喜金落荒而逃,趕忙把劉吉給救下,猛探其鼻息,簡直弱得可憐,有人喊著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李喜金卻叫著:「大夫在此!」
  直把苗如玉推上去,苗如玉見及劉吉頸上紅痕,淚水已滾下,歎道:「你這何苦呢?」立即餵他服下靈藥,並加以按摩。
  劉吉終於咳嗽連連而甦醒過來。
  一出自殺鬧劇終於落幕。
  於是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這是一部唱作俱佳戲劇。
  尤其是鐵雄虎哈哈訕笑:「哪有賣藥的自殺,再用自己藥物救活?根本是騙局!未免低俗!」
  劉吉突然蹦坐起來,呵呵笑道:「不錯!根本是一場戲,然而你敢演上吊之戲嗎?敢再叫人拉你雙腳嗎?敢吊得像我一樣脖子見血痕嗎?沒這本事就別放馬後炮!」
  轉向群眾笑道:「我之所以甘冒死亡,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對自家靈藥自信滿滿!你們可以懷疑,但不要錯過機會。如果自己不敢試,去把那活不成的傢伙扛來,死馬且當活馬醫,誰敢保證我家小姐沒這本事醫好?」
  眾人聽得一楞一愣地,尚未轉醒過來直覺方才吊得半死者,怎剎那間又這麼囂張?
  劉吉再喝:「去啊!把患了絕症者全部抓來!機會難得,藥用完就沒了!記住,第一個免錢,第二個十兩銀子,第三個加倍,以此類推,快去快去!」
  一名好事者喃喃說道:「這麼靈?且把張家少奶奶找來試試看!」
  說完,他想接頭籌,飛奔而去。
  其他好事者亦想探究竟,紛紛前去傳消息,如若真有能耐,說不定尚可收一筆介紹費呢。
  只要有人動,霎時一窩蜂開始動。
  眨眼間。
  圍觀市民散去不少,只剩寥寥幾人等著看熱鬧。
  銑雄虎見得群眾已光,無法再做生意,倒蕩個清閒,搬張太師椅,坐靠水缸旁,冷笑道:「大爺等著看你們如何被抓到衙門坐牢吃冷飯!呵呵!不過需要的話,大爺倒可幫忙一二,尤其是漂亮姑娘,怎忍心看你有牢獄之災!」
  苗如玉冷道:「你顧自己是否吃壞肚子,準備跑不完吧!」
  她伸手一甩,方才留下些許水缸之水已彈向鐵雄虎臉面。
  這水已被放了瀉藥,鐵雄虎哪知她是用毒行家?
  但聞水液帶香,便伸手抹去,又嗅又聞,倒像在嗅女人體香般,邪邪直笑,忍不住舔向嘴角,呵呵再笑:「好香啊!實是叫人回味無窮。」連手指都舔得津津有味。
  苗如玉看在眼裡,冷笑道:「香味也得看人聞!憑你!休想!」
  鐵雄虎仍邪笑不已,直道香極了,正待說出「有若你的體香之際」忽覺肚腸咕咕抽痛。
  他心下怔急,暗道:「怎會?今天又沒吃什麼?」
  仍裝笑臉:「多謝賞香,且看你如何做此生意!我暫且不妨礙你,給你一個面子,待會兒見!」
  他大大方方供手為禮,始敢起身行開數步,趕忙找向藥箱,找出藥丸吞下,似乎解不了,只好找人看鋪子,逕自找地方解決去了。
  苗如玉見狀暗斥:「什麼玩意!敢惹本姑娘?」
  劉吉暗笑,道:「大概要幾回?」
  苗如玉伸出一指。
  劉吉道:「一回?」嫌少。
  「不!」苗如玉回答。
  「十回?」
  「不!」
  「百回?」
  「差不多!」
  劉吉哇哇大叫:「這麼慘!呵呵!也是應該,誰叫他如此囂張!」
  李喜金湊熱鬧說道:「不知有無一千回的?」
  劉吉笑道:「有,但你看不到他的人。」
  李喜金道:「為什麼?」
  劉吉道:「因為他們不是上天堂,便是全天躺在某地方,一輩子見不得人啊!」
  李喜金恍然,猛點頭直道是極是極!
  三人相視而笑,哪還是方才苦無生意之孤苦伶仃模樣?
  一旁看熱鬧者仍猜不出三人所言何意?
  因為他們從未想過幾滴水亦能讓人拉肚子,只當作是三人詛咒鐵雄虎,這當然不干他們事。
  他們只關心死馬當活馬醫一事!眼睛不停瞧向街道,好不容易見及脖子長個大瘤的張少奶奶被人用轎椅快速扛來。
  眾人立即喊著來啦來啦!病人來了,自動讓出路子,讓轎椅能順利通過。
  那轎椅上的張少奶奶年約二十四五,長得淨淨秀秀,卻滿臉病容,幾乎奄奄一息,飛轎快速震動,她毫無知覺似地軟趴趴坐著,任人震扛過來。
  劉吉見狀,立即叫著讓開讓開,要人把轎椅放在水缸上,又覺不妥,直道放在地上即可。
  轎子放停,在旁一位年輕書生秀才急道:「夫人已經病重數月,遍尋名醫,無法治好,聽那牛兄介紹,你們是開封孟神醫高徒,連吊死鬼都能救活,所以前來試試,只要能治夫人絕症,任何代價在下都願意付出……」
  年輕書生不斷瞧著牆壁刻著「孟神醫」以及劉吉脖子那道紅痕,另有掛在樹上之粗繩,增加自己希望信心,
  有人說道:「張公子是懷寧富家子弟,為人善良,只要治好他夫人,別說十兩,就算百兩銀子,他也照給,快治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53:02

  另一人說道:「快表現起死回生醫術!否則告官,讓你們坐牢!」
  劉吉擺擺手笑道:「不急不急!只要有氣在,保證藥到病除,我這就先替姑娘看看!」
  他裝模作樣瞧向張少奶奶脖子那胂瘤,只覺硬若石塊,血路不通,紅痕處處甚是可怖。
  他皺起眉頭,因為瞧不出名堂,喃喃點頭:「絕症,的確絕症!得請大小姐出馬了……」
  說完恭敬拜禮苗如玉,倒把她弄得莫名想笑,沒想到這小子名堂倒是不少,群眾甚多,不宜鬧笑,她只好湊前過來,仔細診病。
  她問道:「姑娘如此病重多久了?」
  張少妨奶低頓說道:「快四個月了吧……」
  苗如玉道:「剛開始狀況如何?」
  張少奶奶道:「剛開始只是一個紅點,會癢,但漸漸地變腫起來,吃藥抹藥全部無效……有個大夫還開刀想切掉,誰知越切越大,即變成這模樣。」
  「疼嗎?」
  「疼!一用力便疼,現在連喘息也疼,我看活不了多久了……這瘤好像有東西,一直往身體鑽,遲早都會要了我的命……」
  苗如玉安慰道:「放心,你這可能是外傷所引起。你不是說,先是紅點,再惡化的嗎?是外傷,可能較好處理,我看看……」
  於是她拿出銀針,刺向紅瘤,滲出些許似白似紅血液,她聞其味道,但覺腥味特殊,眉頭皺了皺。
  轉身拿出了一瓶藥,想調和,卻找不到東西。
  李喜金趕忙拿來破鍋蓋,苗如玉道謝,接過手,將白色藥粉倒入鍋蓋,再將血液倒入藥粉,立即冒出淡淡青氣。
  她暗道:「會是毒?」
  不敢表明,問向張少扔奶:「你以前得罪過人嗎?」
  張少奶奶一愣,搖頭表示:「小女子身家清白,且一直深居家中,並未得罪別人……」
  「那你們的婚姻……」
  那書生頻頻點頭:「我倆從小指腹為婚,並無枝節……」
  苗如玉頷首:「看來是天災了……我且看看是何病因(中何毒)?」
  當下又拿出數味藥散,調和血液以試驗,各有變化不同,不久,終於點頭:「可能是中了天霧蜘蛛之毒吧……」
  那書生一愣:「大夫是說夫人被毒蜘蛛咬傷?」
  苗如玉頷首:「極有可能,夭霧蜘蛛細小如米粒,全身白點斑斑似霧似花,因而得名,被它咬傷,先是疼癢,後則腫大,若未對症下藥,會擴及全身而亡,當然,開刀是好方法,但得防止毒性滲透,否則必得反效果,貴夫人有救了!」
  那書生怔喜:「當真?」
  苗如玉輕笑顏首,並未做答,轉頭向劉吉說道:「落刀乾淨利落,只留半寸,我得燒死外皮,免她失血!」
  劉吉皺眉:「切那肉?只留半寸?傷口有巴掌大?」
  苗如玉道:「不錯!」信心十足。
  劉吉頭一回醫病,難免緊張,乾笑:「要是……」
  他待說:「要是不小心拿捏不準抑或醫不妥之話。」苗如玉已打斷說道:「照做便是!」
  苗如玉必須如此說,否則徒增病人恐懼,那並不妥。
  劉吉會意,乾笑道:「我是說,要是好得太快,他們還會疑神疑鬼呢!」
  苗如玉道:「能快即快,事實就是事實,不必在乎別人怎麼想。」
  劉吉頷首:「就這麼說定了,待我天下第一快刀替她切毒瘤便是!」
  說罷,拿出寶刃,東比西劃,倒讓書生及張少奶奶心生懼意。
  苗如玉則安慰道:「很快即好,你先服下這藥,一切將沒事!」
  她拿出紅色藥粉,欲叫張少奶奶張嘴,張少奶奶反而猶豫,瞧向丈夫,那書生亦拿捏不定。
  劉吉見狀,叫道:「考慮什麼?都快沒命了,還不治?弄死你,我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他乾脆欺前,一手捏開張少奶奶倒入藥散,然後再倒清水,咕嚕咕嚕幾聲,一手抓來藥瓶,張少奶奶終於吞下藥物,怔愕地瞧著這位霸王醫生。
  劉吉已呵呵笑道:「痛不痛?」
  「有一點……」
  「那就點她穴道,免得掙扎,害我失手!」
  劉吉立即神手點穴,霎又嚇得張少奶奶目瞪口呆,原是她守身如玉,連肩井穴被碰都覺窘困不安。
  劉吉可沒想那麼多,但見擺平對方,喝著:「可以開始了吧?」
  他瞧著苗如玉,舞刀弄姿,似想大宰羔羊,已把現場諸人心緒摳的緊緊。
  劉吉笑道:「嚇了才有精神,你準備好了?」
  苗如玉左手抓了三瓶藥,右手拿著敷藥桿,默念種種狀況,終於點頭:「行了,記住,半寸!」
  「半寸即半寸,一分不少!」
  劉吉喝地一聲,匕首先向群眾揮砍,迫出森森劍氣,吊足群眾心緒,這才猛回頭,直往張少奶奶腫瘤切去。
  只見利刃一閃,有若切巨甘薯。
  這麼一轉,血紅腫瘤應刀而落,掉在地面若球彈跳。
  猝見脖頸巴掌大傷口,猛地湧出鮮血和膿白東西,瞧得眾人觸目驚心。
  苗如玉見狀,登時左手一晃,三瓶藥物撲撒傷口,霎時發出滋滋聲音,紅白煙霧直冒,外帶一股焦味。
  她喝道:「煙霧有毒,吸不得!快避開!」
  此語一出,眾人趕忙連連後退,就連書生亦慌張走避,只留得張少奶奶全身抽搐,強忍疼痛。
  那毒藥強燒肌膚,眨眼半寸紅肉已被燒焦,苗如玉這才倒出妖龍內丹汁液,混著清水彈去,再以藥汁抹勻。
  那靈藥沾向傷口,滋滋聲音再起,但卻是中和紅煙白煙,終於化成黑紅汁液,滲流出來,苗如玉拿起毛巾即拭。
  眨眼汁液滲流殆盡,傷口漸漸干縮,終於結成黑中帶紅乾疤,不再流血滲膿。
  苗如玉這才笑道:「成了!」
  拭去額頭汗水,收拾所有藥瓶。
  眾人仍怔愣當場,靜靜盯著那塊曾被切出大量血液,又被燒成干痂的巴掌大傷口,心靈不斷感受那股強烈疼痛,實叫人毛骨悚然。
  而那張少奶奶早已昏死過去,額頭不斷冒出冷汗。
  可見她仍受著無盡痛苦煎熬。
  劉吉笑道:「不管如何疼痛,都已過去!看你元氣甚弱,給你一點便是!」
  說完,他喝地一聲,伸手想抵張少奶奶背心命門穴。
  忽又想及百姓人家,忌諱不少,只好轉按頭頂百會穴,管她頭髮結髻,一壓即平,內勁源源迫去。
  張少奶奶委時甦醒,然穴道被制,不能動彈,只有任其擺佈。
  那內勁湧來,她自覺舒爽不少。
  可是元氣恢復之後,猝覺內勁遊走於胸脯,丹田等要穴,那本是運氣正常現象,可是百姓人家,不懂此道,直覺像是敏感部位被人摸著,嚇得她急於尖叫。
  可惜叫不出聲音,想躲,又躲不掉,心頭直叫糟,滿臉已是通紅。
  可聞得大群人直叫轉好了轉好了,她始知是怪異少年在捉弄,在無法逃避之下,只有任其「撫摸」矣。
  及至後來,竟然泛起興奮念頭,稍稍呻吟,猝又嚇得她急忙抽回心神,直道不行,不可!方自將情緒把持住。
  劉吉聽其呻吟聲,哪知另有含意,他直覺大功告成,便抽手收功,收起勁道,呵呵笑道:「成啦!」伸手解其穴道。
  張少奶奶突地哎呀蹦起,面紅耳赤往丈夫撲去。
  嚇得眾人一陣怔愣,病懨懨女子竟然能動了?猝然引起一陣喧嘩、掌聲,直表示苗如玉女大夫醫術超絕,天下無雙!賀聲連連。
  苗如玉露出滿意笑容。
  李喜金敲著破鍋蓋,道謝連連,劉吉直舉雙手,笑不合口,不斷表示真金不怕火煉,一試便知,歡迎再度光臨。
  現場上上下下一陣熱鬧,根本無人在意張少奶被「非禮」一事。
  張少奶奶見無人理會,心頭一愣再愣,終也認清事實,暗自解嘲笑道:「是我自個兒多心了!」
  歉然瞧向劉吉這救命恩人,他卻瘋狂招應群眾,直覺他怪異無比,暗笑於心。
  書生見愛妻能活動,自是欣喜,不斷問著感覺如何?
  張少奶奶總頷首直笑,表示似乎復原了,連傷口皆不疼,更樂得書生心情大開,直道要大大道謝一番。
  激情處,竟然和夫人下跪於地,磕頭膜拜。
  兩人一跪,眾人頓時煞靜。
  劉吉等三人亦覺意外,趕忙要兩人起來。
  書生道:「醫病之恩,如同再造,小的感激不盡,待奉上紋銀百兩,若不夠,儘管到寒舍索取。」
  他雙手捧出銀包,畢恭畢敬。
  那夫人亦兩眼含淚:「此命全靠三位施捨,今生今世,難忘無法消受,畢竟病人太多,根本無法看完。
  苗如玉不得不心生一計,只要不是特別嚴重,則指點他們到何處配何藥,終也減輕不少。
  然而儘管如此,疑難雜症者仍多,三人拚命醫治,還是累個半死,終於挨到天黑,始以「明天請早!」為藉口,草草收攤,不敢先行回客棧,暫溜城外再折返,以掩人耳目。
  回到客棧時,三人全身酸疼不堪,然瞧及一大堆銀子,卻笑滿臉,一切努力終有結果矣!
  劉吉乾笑道:「媽的,賺錢比大戰三百回合還累,實是不簡單啊!」
  李喜金笑道:「可是我覺得很簡單,一下午足足賺進千兩銀子吧?呵呵!比我們過去一輩子所賺的還多!我看咱們改行當大夫好啦!」
  苗如玉笑道:「這未必划算,一下午,花了不少妖龍內丹,它可不止千兩銀子的價值啊!」
  劉吉笑道:「反正妖龍肚子還有一大顆,用完再去取便是!」
  苗如玉瞄眼:「只怕到時又要拚命呢!省點用才是實際的!」
  劉吉笑而不答,想及銀子,立即要李喜金倒在桌子上,摸摸算算,的確過癮。
  他笑道:「這才最實際!能看到又摸得著!」
  李喜金立即應聲而笑:「對對對!這輩子從末這麼充實過,呵呵,銀子滋味實在不差!
  苗如玉瞄眼直笑,這也難怪!畢竟劉家粗茶淡飯慣了,難得擁抱銀子,有機會,多替他們想想點子便是!
  隨後,她回房沐浴。











第14章 蛇蠍心
  未久,共同用餐。或許一天勞累,三人甚早即睡去。及至三更天!夜色情寧,四處寂靜無聲。忽聞外頭有人敲門。
  劉吉已被驚醒,問道:「誰?」「我……」「阿玉?」「嗯!」
  「有事?」「嗯!」「呃……我這就來……」劉吉伸伸懶腰,套上衣衫,就要外出。
  苗如玉道:「寶刃帶著,可能要用到……」
  「帶啦!隨時隨地都帶在身上……」
  劉吉推開房門,發現苗如玉已穿上夜行衣,不覺奇怪,問道:「要去哪?」
  苗如玉道:「有個客人,要我們去治傷,開價千兩黃金,不去可惜!」
  「千兩黃金!」劉吉兩眼發直:「該去該去,不去的是呆子!東西帶了?」
  「帶了!」
  「走吧!別讓肥羊跑了!」
  「怎會?」苗如玉甜膩一笑,招著劉吉,兩人掠屋而去,直奔城外。
  夜黑風高,城外一片淒涼。劉吉皺眉:「真有病人可看?」
  苗如玉笑道:「傳話著說是在長江渡口,有條白色畫舫,坐了便是。」
  「哦,的確有備而來!」劉吉呵呵笑著。
  隨即和苗如玉直掠江邊果然見及一艘頗為幽雅畫舫,雅屋懸掛幾盞燈籠,光線投向江中,別具一番悠閒。
  見及兩人,船上兩名白衣年輕丫環已招手:「在這裡!」
  劉吉欣笑:「這可好,是去溫柔鄉嗎?」
  苗如玉笑道:「大概如你所願啦!」說完,引著劉吉掠向畫舫。
  兩人方上船,兩丫環即帶入雅軒,那裡備了餐點美酒,果真招待周到。
  一名丫鬟道:「兩位儘管飲用,我叫白雲,有事吩咐一聲便行,還有一段路,得趕路了。」
  說完,和另一名丫環拜禮而退,開始划槳行舟,逕往不知名方向駛去。劉吉不禁呵呵笑起。
  「寒夜、孤舟、美酒、佳人!實在人生一大樂事!難想像是去看病!」
  苗如玉笑得甚甜,在淡弱燈光下更顯妖媚。
  她挑邪一笑:「我美嗎?」
  劉吉笑得更邪:「當然,否則怎迷倒我?只是,今晚你多了一股騷勁,讓人想不出,你是要去看病!」
  苗如玉媚笑道:「難得遇此浪漫情景,我情不自禁啊!」
  「呃……說的也是!」
  劉吉呵呵笑道:「只要擺平那傢伙,今夜屬於咱們的啦!來乾幾杯,呵呵,少了阿喜,一切方便多多!」
  苗如玉自是陪他多喝幾杯,兩人眉目傳情,心靈充滿喜悅,可惜有丫環在場,否則兩人早擁吻纏綿開來,貪婪地享受愛情。
  船行匆匆,眨眼進入霧區。兩人舉目不見四周,只有暢聲而談。
  未久,又穿出霧區,已轉往支流。
  再行半里。忽見一寧靜湖泊,四面楓林處處。
  月光下仍見紅痕,有若人間仙境。仔細一瞧。
  靠湖畔、楓林間,築有一棟偌大白色樓閣,延伸小山而上,憑添幾許神秘。
  畫舫已往神秘樓閣駛去。未久,已至近處。
  劉吉方自瞧清,此樓完全以白色石塊砌成,配上紅瓦,甚是不俗。樓分三層、三段,依山而築,宛若梯田,憑添氣勢。
  畫舫已抵白色渡口,丫環笑道:「到了,可以下船,兩位直抵賞楓樓便是!最高那一層!」
  苗如玉應是,便自帶領劉吉下船,雖然有了指示,立即引人往樓閣最高處行去。
  一路上白階連連相接,雕樑畫棟美輪美奐,讓人以為進入神仙府中,直覺此景只能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登高石梯,繞過小楓林,蓮荷池,賞楓樓已臨。
  另有一名丫環已在侍候,見著兩人,她則引領進入三樓,樓層分客廳、寢室,佈置高雅不俗。
  劉吉已被留在客廳,苗如主則被帶入寢室。
  不久,傳來女子病懨懨聲音,以及苗如玉探詢病情聲,劉吉倒覺無聊,不能親自參與治病。
  然想及裡頭可能是貴夫人、貴小姐,生的是女人病,不宜男士介入,心情亦坦然許多,開始注意四面八方景色。
  此廳桌椅齊全,另有琴桌,桌上有具古琴,卻擺置不對,總覺該面壁彈琴,會有這種人?
  他想:「或許夫人生重病,怕吹風,才面壁吧!」
  除此之外,另有幾張圖畫,卻顯不出奇特之處。
  裡頭開始傳來女子疼叫聲,苗如玉直道沒關係,馬上就好,亦自拚命治療似地喝喊著。那夫人一陣疼叫,終於轉為尖叫,而後沉靜無聲,該是暈倒吧?
  未久,苗如玉叫聲好了,方噓喘大氣,抹著汗水走出來。
  劉吉見狀,疼心一笑:「什麼病?看你累成那樣!」
  苗如玉笑道:「是女人瘤,長在肚子裡,好不容易才把它逼出來!」
  劉吉一愣:「那豈非在生孩於?」「差不多!」
  「呵呵!真是!生孩子還找我!」
  「我怎知!」苗如玉乾笑道:「反正已過去,夫人要我們隨便住,待她復原,自會報答!你認為呢?」
  她嗲聲撲來。自動抱緊劉吉,惹得他心神蕩漾,當然答應,他想反親美女,苗如玉卻挑逗跳開,引得劉吉追殺,兩人笑笑鬧鬧退出賞楓閣。
  追逐中,已奔往樓閣較偏僻一角,那裡築有一棟不俗雅軒,苗如玉見其門前題字「聽濤小築」,心下一喜,道:「就住這裡如何?」
  後頭丫環笑道:「夫人說隨便住,姑娘挑了便行!這昕濤小築可是夫人最愛之一,姑娘有眼光哩!」
  苗如玉笑道:「多謝讚賞,沒你事,可以退下嗎?」
  那丫鬟立即拱手,含笑而退。
  苗如玉已然媚笑:「剩下我們啦!今夜讓你纏綿不醒!」
  她登時挑逗式地搔首弄姿,惹得劉吉慾火高漲,急命撲去,苗如玉媚笑,奔入雅軒,旋奔之樂,已將四面白紗放下,點上燭光,營造浪漫氣息。
  劉吉終於逮著她。苗如玉已然呻吟不斷,易客為主反撲劉吉。
  將他按倒於地,張嘴即吻,雙方一觸即發,在那喘息奔放中盡情洩愛慾,蛇也似地糾纏成一團。
  苗如玉已若蕩婦,把持不住地廝摸男人,更自伸手想解開男人衣衫,準備侵略式地占為已有。
  就在激情聚要關頭處。
  劉吉突然感覺不對,立即叫停。
  苗如玉一愣,隨又媚笑挑逗說道:「怎麼了?難得今夜無人打擾……我們可盡興……」粘身仍自廝磨不斷。
  劉吉乾笑道:「停一停,冷靜冷靜,我總覺你好像變個人似的,跟以前不大一樣!」
  苗如玉稍窘:「會嗎?大概我今夜……想把貞操獻給你的緣故吧?」
  她含羞帶怯地撫向劉吉,卻臉朝窗口,不敢面對男人。
  劉吉乾笑:「太急了吧……」
  「怎會,你不是一直對我……」
  「可是你今天……好像要強姦我……」
  「這……呃……」苗如玉更形困窘:「人家只是豁出去了……沒想到……羞死人了!」
  不知如何是好,終於嚶嚀一聲,推開男人,趕忙躲向床邊,抓起絲被裹罩身子,困窘非常。
  劉吉呵呵笑道:「這才有點像!你一直都是楚楚動人的嘛!」
  苗如玉窘斥道:「再也不跟你好了,可惡!」躲得更遠。
  劉吉起身,走過去,抱住她,笑道:「不跟我好,跟誰好?」
  苗如玉霎時被窘為笑,又自擁吻過來。
  然而劉吉興致似乎已失,老提不起勁。
  苗如玉吻了幾遍,亦自愣住:「你不愛我了?」
  劉吉道:「哪會不愛?只是感覺上怪怪地……怎會如此?」
  「不知道,你似乎對這地方不陌生?」
  苗如玉一愣:「會嗎?我也是第一次來呵!」
  劉吉道:「你卻放得開,好像回到你家一般……」
  「哪有這回事?」苗如玉輕歎道:「我只是……只是難得找到空閒,難得如此輕鬆,所以……不談這些,你既然有負擔,咱們就別親熱,明天再看看吧!」
  她默默整理衣衫,頗見失落感。
  劉吉道:「不回去?」
  苗如玉道:「銀子還沒收到,明兒看看,反正這裡風景不差,住下來欣賞也好。」
  劉吉頷首:「隨你啦……別多心,我只是一時不習慣而已。」
  苗如玉淡笑:「累了吧?你先睡!我去看看夫人狀況,馬上回來。」
  她將劉吉按於床鋪,蓋上棉被,含笑而去。
  劉吉望著燭燈,若有所思,喃喃說道:「就是感覺不一樣……問題不知出在哪?……她似乎特別喜歡這裡?難道是被景色所迷?」
  他猜不出所以然,不知不覺中已沉沉入睡。
  次日醒來。
  苗如玉已含笑而立,引著他洗,且親自侍奉早餐。
  吃完後,又引領他走向滿山楓紅。
  詩情畫意情景,總讓她產生浪漫情懷,情不自禁又撲向劉吉,把他按倒於地,春心蕩漾地想親吻他。
  劉吉受到擾逗,先是興起。
  但親吻幾下,又覺不對,苗如玉乾脆解下胸襟,露出潔白肌膚,喘息著準備勾引男人。
  她方欺來,胸脯觸及劉吉胸口,劉吉直覺伸手摸去,總覺那酥胸軟塌塌,乳暈亦較粗,不禁皺眉道:「你的咪咪怎麼變軟了?」
  苗如玉一愣,瞪眼道:「你只會挑毛病嗎?沒看到我近幾日這麼勞累嗎?還要獻慇勤地伺候你!」
  她惱羞成怒地推開劉吉,抓起衣衫,閃在一旁。
  劉吉但覺說溜嘴,乾笑道:「抱歉!我口不擇言,請你處罰我好了!」
  苗如玉冷道:「不必了,煞風景,自己逛吧!我懶得陪你!」說完,她甩頭即走。劉吉一楞:「你要去哪?」
  苗如玉冷道:「去當尼姑,行嗎?」
  劉吉乾笑:「我怎捨得。」
  他猛地撲上來,拖住苗如玉,內疚式地挑逗,終把苗如玉惹得哈哈暢笑,一般怨氣方消失不少。
  劉吉這回想親熱,苗如玉卻拒絕,冷道:「免啦!方才被你刁難,我沒興趣了,晚上再說吧!免得你說我這兒不漂亮,那兒又變形,叫人受不了!」
  劉吉只不過是應付應付,聽她先拒絕,落個輕鬆,但仍裝出邪笑道:「到時候,可要你好受哩!」
  苗如玉不服輸,訕笑道:「那可未必!希望你承受得了才好!不談這些,你身上的靈藥,還有什麼?」
  劉吉皺眉:「我的全是你給的,你會不知吧?」
  苗如玉道:「當然知道,只是我想知道,還有什麼可以用?」
  劉吉道:「妖龍內丹還有幾滴!」
  「妖龍內丹?」苗如玉一愣。
  劉吉瞄眼:「有何大驚小怪?難道你的已經用完?」
  苗如玉乾笑道:「當然要吃驚,我以為你已用完,怎生還有?真是老天幫忙,給我幾滴,免得讓夫人舊疾復發,如何?」
  劉吉狐疑:「你把它全給了夫人?」
  「是啊!她病得很重!」
  「可是你說這不止千兩黃金,怎又用了?」
  「呃……我也不知,大概無法見死不救吧!」
  劉吉冷道:「我不信!你到底在耍何花招!帶我去見夫人,我親自問個明白。」
  他總覺苗如玉怪裡怪氣,不知有何目的。
  苗如玉聞言,急笑道:「騙你的啦!靈藥,我還有一大瓶,只是想騙你,看看你肯對我做多大犧牲,結果,哼!讓人失望!」
  劉吉瞄眼:「難得你也會考驗我?我卻覺你神經有毛病,老是說些顛三,倒四之話,走吧!回客棧,阿喜還在等呢!」
  苗如玉急道:「多休息一晚如何?我捨不得這裡風景,拜託拜扎!」
  她露出純真無邪,楚楚動人哀求臉容。
  劉吉終於不忍,道:「只一天,明兒一定回去!」
  「遵命!」苗如玉登時甜笑,不再談些敏感事,帶引心上人欣賞風景去了。
  直到中午,她始又以看傷勢為由,暫時告別離去。
  劉吉老覺得不對勁。
  苗如玉似乎神秘兮兮,不知在耍何名堂?
  他喃喃說道:「阿玉會為了貪玩而棄阿喜於不顧?這好像不是她一向的為人……除非她另有事情尚未辦完……難道是為了千兩出診費?因為要不到,所以不敢離開?那也不對,她若要不到,也該跟自己說,兩人一齊要,豈非更快?難道會是碰上疑難雜症,無法醫好,所以……可是醫不好,她哪來心情陪自己散步?然而若醫好,為何還想打探有關靈藥之事?這事透著問題多多!」
  劉吉得不到答案。
  心念一轉。
  已決定去探個究竟,免得苗如玉把事情越弄越糟。
  於是他潛伏於楓林中,慢慢接近賞楓樓。
  他繞到賞楓樓背面山坡,爬上楓樹,從層層楓葉中,隱約可見及苗如玉及一名女子在雅軒中談話。
  聲音若有若無,劉吉只好運出天聽耳加以竊聽。
  雅軒終於傳出較清晰聲音。
  那夫人道:「可有靈藥這回事?」
  苗如玉道:「可能有!他身上有一些!」
  「當真!」
  「我敢確定!」
  「弄到手沒有?」
  「還沒!他賊得很,差點還懷疑我用心!」
  「哦?」夫人喃喃思考,又道:「那你得小心些,千萬不能洩露一切。」
  「是……」
  「還有他那把寶刃,一定要弄到手!」
  「我會的!」
  夫人露出邪笑:「你覺得他還是處男嗎?」
  苗如玉笑道:「可能吧!不過,他很精,不容易騙!我好幾次想獻身,都被他甩了!」
  「看來你媚力有待加強,呵呵!」
  「下一回就得夫人親自出馬啦!」
  「我?行嗎?」「當然行!夫人媚功天下無雙!」
  「過獎過獎!呵呵……」
  夫人笑了幾聲,正色道:「還是快回去吧,他既然精明,凡事小心些,令可慢得手,也不要引他起疑,否則一切將糟透了,可能的話,套套看,他學了什麼武功,咱們拿來研究研究!」
  苗如玉頷首:「我盡量,告辭!對了,別忘了準備金元寶,我答應他出診費千兩黃金。」
  「這麼多!」
  「不然,他會來?」
  「好吧!只要事成,一切代價都是小事!」
  苗如玉這才含笑拜禮,退出雅軒,往回路行去。
  劉吉早已聽得驚心動魄,原來苗如玉來此處,早有計謀,而且還是聯合這夫人一併欺瞞自己,她用意何在?
  難道只為騙走靈藥?可是她身上不是已經有不少了嗎?難道不夠用?
  眼看苗如玉已走出雅軒,他趕忙掠回地面,潛著林路,直往聽濤小築奔來。
  還好,苗如玉故作悠狀,走的較慢,他得以安然先抵住處。
  他腦袋不停轉著。苗如玉自從離開五毒教之後,早已對自己死心塌地,怎可能做出此種事?
  難道她以前所做,完全是裝出來的?
  劉吉怎肯相信,那感覺,根本全是真心真意呵!
  那苗如玉怎會如此計算自己?
  難道她已受到成脅,迫不得已才如此做嗎?
  得想辦法澄清一切才行!
  他已盤算該如何進行才恰當。
  心念仍轉之際,苗如玉已含笑奔來:「夫人病好了,她已將酬勞準備好啦,夠你扛得累死哩!」
  劉吉瞄眼一笑:「是嗎?該不會是你去求她的吧?」
  苗如玉瞪眼:「怎麼?吃錯藥啦?連這個也要損我?」
  劉吉暗笑:「倒挺會演戲,且陪你演吧!」淡笑道:「哪有損你,只是一個晚上損失一千兩,很多人都會後悔的!」
  苗如玉道:「夫人可沒你這麼小氣,反正元寶一定給,咱們這趟沒白來,已近中午,丫環白雲說,餐飯設在畫舫上,咱們就上船,邊遊湖邊享受,你覺得如何?」
  劉吉道:「當然好,游完了便回家。」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7:53:24

  「不是說好明天的嗎?」
  「呃,倒是如此,隨你高興啦!」
  於是苗如玉引領劉吉上船。
  果然邊欣賞風景,邊吃午膳,倒也其樂融融。
  遊湖之際,湖光山色,讓人迷戀,然苗如玉總有意無意談及有關靈藥之事,劉吉有意拖到晚上才說。
  故而皆顧左右而言他,惹得苗如玉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挨到黃昏,苗如玉心想坐船遊湖,光是一片落葉飛來,湖中游魚跳起,他即有一大串話題,甚且還吟詩作樂,實在雅興毛病不小,倒不如回雅軒,藉著綞綿套他,或可有所收穫。
  於是她又把晚餐設在聽濤小築。
  燭光下,和劉吉面面而坐,不時敬酒,甜蜜無比。
  逮著機會,苗如玉又道:「阿吉你可真神勇,竟然能獵得妖龍內丹,這可是天下第一珍寶呵!真是讓人羨煞呢!」
  劉吉笑道:「那算什麼!告訴你,我還有一瓶妖龍膽,那才是真正極品!只要吃上一滴,立即返老還童,八十歲老太婆都會變成二十歲姑娘,算是天下第一靈藥!」
  苗如玉兩眼一亮:「當真!」
  「當然千真萬確!」
  「可是我跟你去的,怎沒看你獵得?」
  「我是潛向妖龍內部挖的,天下只有我知道!」
  「哇!你好壞!現在才講!」
  「呵呵!我是想,等內丹用完再說呵!」
  「壞!就是壞!」苗如玉笑瞇了眼:「帶在身上嗎?可能讓我瞧瞧?」
  劉吉神秘一笑:「哪有這麼笨?有了內丹,一切早已夠用,妖龍膽只有等以後才表現啦!」
  「好呵!一言說定嘍!」苗如玉竊喜不已:「這樣,我就能青春永駐,永遠漂亮面對你啦!」
  劉吉笑道:「這才是我留藏此藥最終目的,來吧,干它一大杯!」
  苗如玉立即斟酒,兩人暢飲而盡,歡笑不斷。
  再飲幾杯之後,苗如玉始道:「既然你有妖龍膽,那把內丹送給我好了!行嗎?」
  劉吉道:「你不是仍有一大瓶?」
  苗如玉歎道:「哪來一大瓶?這幾天為了醫人,已用去不少,只剩幾滴啦!你的給我,我好備用,否則總覺少了些什麼!」
  劉吉想想,頷首:「好吧!其實你我分什麼彼此?給你便是!」
  說完,摸向懷中,拿出綠瓶東西,交予苗如玉。
  苗如玉霎時欣喜不已,甚至親吻此藥。
  劉吉道:「省著用,它雖不及妖龍膽,也是一等一靈藥,性命換來的!」
  苗如玉嗲聲說道:「當然啦!若不是知已,我還捨不得用呢!」
  她小心翼翼把玉瓶揣入杯中,感覺實在許多,隨後又不斷敬酒。
  劉吉暗道:「今夜莫非想以酒攻?把我灌醉,好為所欲為?我且陪你便是!」
  他立即裝狂,不斷暢飲美酒,幾壇下肚,已是飄軾欲仙,開始語無倫次。
  苗如玉見狀,始放心不少,套話說道:「你武功好厲害,是跟誰學的?」
  劉吉得意地說道:「南極仙翁,聽過沒有?呵呵!我還會飛仙術哩!」
  說完以筷子當木劍,學著道士耍起招式,口中唸唸有詞。
  苗如玉一愣,半信半疑:「江湖中可有這個人?」
  「當然有!就住在仙翁山!嘿嘿!知道的人並不多!」
  「仙翁山在何處?」
  「這個嘛……雲深不知處,只緣身在此山中……不過看在你是我愛人分上,告訴你無妨,他住在廬山,雲層處!哈哈哈……」
  「他教你不少功夫了?」
  「當然,尤其對付鬼王,我可有殺鬼招,天下無敵!」
  「殺鬼招?連鬼都能殺?」
  「當然!普天之下無人能擋!何況另有寶刃相助,威力更強!」
  苗如玉這才想起寶刃,笑道:「能不能把寶刃借我瞧瞧?我一直沒仔細看過。」
  「前天治病不是看過了?」
  「我是說,認認真真地品味一番!」
  劉吉笑道:「當然可以,送給你都沒關係,吶!接著!」
  說完,從袖口一翻,多出一把匕首,交予苗如玉,她接過手,但覺甚鈍,並無異樣之處,但她怕劉吉要回去,耍了兩招,便往懷中藏去。
  劉吉一愣:「不還我?」
  苗如玉笑道:「你不是說賞我也沒關係?放心,你醉了,我替你保管一夜,明天再還不遲。」
  劉吉喃喃念道:「我醉了嗎?」
  醒醒腦,仍覺頭暈:「是有點醉了……也好,暫且讓你保管便是……」
  苗如玉含笑,頻頻點頭,問道:「除了仙翁傳你武功,還有誰傳你?」
  「我爹嘍!我娘也傳了幾招!」
  「能不能教我?」
  「當然可以!因為你是我未來妻子啊!來,我傳你這招玄天掌法中的開天裂地……」
  劉吉喝地一聲,舉掌即劈向苗如玉胸脯。
  苗如玉竟然不閃不避。
  劉吉右手突然壓向其胸乳,軟柔傳來。
  劉吉疑惑皺眉:「這是……」仍在揣想。
  苗如玉已然呵呵媚笑起來:「你好壞!竟然趁機摸我胸脯?其實,你要什麼,我全會給你呵!」
  說完媚笑不斷,突地反撲,抱向男人,正待大展激情之際,劉吉呃地一聲,倒栽下來,已然醉倭,不省人事。
  苗如玉一愣,連連喚叫幾聲,沒反應,伸手摑其巴掌,仍沒反應。
  她不禁洩氣,叫道:「這麼不中用!還不到二十歲,連女人都玩不著嗎?」
  洩氣之餘,只好把他抱回床上,蓋上被子,邪邪一笑,道:「遲早你都會是我的人,何在乎這片刻?小冤家,待會兒見啦!」
  說完,欣笑而去。
  她才出門,劉吉已眼睛,喃喃說道:「她怎變得這麼騷?難道得了花癡症不成?得去看看,在耍何花樣?」
  當下小心翼翼翻下床,運功逼出酒氣,同時,己潛往楓林區,二度再探賞楓樓。
  在那賞楓樓雅軒之中,苗如玉甚快將取得之靈藥交予那神秘夫人,兩人滿心高興,竊竊私語不斷。
  神秘夫人笑道:「果然是靈藥,聞來成香,吃了它,必定青春永駐吧!」
  苗如玉笑道:「當然,否則他怎視為珍寶,連騙數次才到手!」
  神秘夫人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一人一半,先服下再說!」
  苗如玉笑道:「全憑夫人分配!」
  「說哪話,若非你,我哪有這福分,我就先喝了!」
  神秘夫人張嘴即喝,灌了數滴,幾乎大半口,苗如玉不禁緊張,劉吉說只有幾滴,夫人卻如此灌法,自己還能分到什麼?
  還好,夫人灌過之後,搖了瓶子,仍有水蕩聲,她始安心接下,準備灌入嘴中。
  神秘夫人灌過之後欣笑道:「不錯,甜中帶甘,的確爽口!」
  劉吉暗自叫著「灌得好!」
  夫人說道:「該你了!」
  苗如玉笑道:「多謝夫人賞賜!」當真舉瓶即灌。
  劉吉哎呀驚叫:「不要!千萬不能喝啊……」
  可惜一切已過慢,似乎已傳來咕嚕咕嚕聲,劉吉不禁暗自叫慘。
  心念末畢,但聞神秘夫人怔道:「奇怪,怎覺肚子脹脹地?難道是副作用。」
  苗如玉亦開始覺得小腹傳來熱氣,似吹氣球般,欲將肚皮撐起。
  劉吉卻已捧腹暗笑不止。
  原來他為了試探苗如玉在耍何花招,暗中將裝著妖龍內丹汁液倒出,換來一種通氣散之類東西。
  此藥若知方法運轉,能幫助流通經脈血氣,若不知方法,則凝結肚腹之中,聚脹成球。若是女人之身,豈非變成大腹便便,跳到黃河皆洗不清。
  果然神秘夫人和苗如玉兩人肚皮當真如吹氣球,剎那間脹得又圓又巨,差不多已懷胎十月,兩人同是詫愕臉容,不知該如何是好。
  神秘夫人怔愣道:「怎會如此莫非此藥有假?」
  苗如玉急道:「不會吧!是他親手給我,可能是副作用……」
  「如此副作用,實是難以見人……」
  兩女相視想笑,卻又想忍,表情甚是怪異。
  劉吉已笑岔肚子,心想若能親自去摸摸兩人身孕,必定終身難忘吧!
  神秘夫人仍不信邪,運功欲排出脹氣,卻不可得。
  甚且她每用力一次,肚皮即脹緊一分,嚇得她不敢再運勁,開始斥罵什麼藥!感覺不出一絲美妙效果,反而自找罪受!
  她冷道:「把那寶刃拿來瞧瞧!」
  苗如玉一愣:「夫人要切腹?」
  「怎麼切?想留下疤痕是不是?拿它試試,看是否真的寶刃!」
  苗如玉登有所覺,立即拿出匕首,往左邊石牆砍去。
  鏘然一響!
  鈍刀斷成兩截不說,虎口更被震得發疼。
  她臉色大變:「鬼小子敢耍我!」
  神秘夫人冷道:「你惹的禍,自己去擺平吧!」
  說完拂袖進入寢室,不再理人。
  苗如玉氣得七竅生煙,登時奔往聽濤小築。
  劉吉見她人影闖出,悶笑中,已快速掠回樹下,展開輕功,趕忙奔回小築。眼看走門將被發現,只好穿窗而入,直落床錦。
  他待假眠,苗如玉已破門而入,見人即喝:「劉吉給我起來,敢耍我?看我如何收拾你!」
  劉吉一臉醉醒眼促模樣爬起,然而見及苗如玉已是大腹便便,撐得褲腳快斷脫下來,形態滑稽,終亦忍不住哈哈笑起:「幹什麼?給你藥,你說要保管,卻自個偷喝?現在被我逮著證據了吧?呵呵,肚子那麼大,看你怎麼藏?」
  苗如玉嗔斥:「你敢拿假藥騙我?實在可惡!」
  劉吉道:「難道真藥假藥,你分辨不出?」
  苗如玉斥道:「我哪有時間分辨?還不快拿出解藥?這到底是何毒藥?」
  劉吉道:「脹氣散,根本沒解藥,你比我內行,怎會不知?」
  苗如玉斥道:「就是太信任你,才會上當!一定有解藥,快交出來,否則我翻臉了!」
  劉吉已然起疑,盯著苗如玉不放:「當然有解藥,不過得我這毒龍膽汁液才行。」
  「還不快給我!」
  「可惜此藥還在妖龍身上!」
  「胡說!你明明說已取得!」
  「如何取得?我又沒殺死妖龍!」
  「騙誰!沒殺死妖龍,怎能得到內丹?」
  劉吉突然哈哈大笑:「好個苗如玉,耍得我好苦!」
  苗如玉一愣:「你笑什麼?」
  劉吉更笑:「我笑你敢冒充苗如玉,耍得我團團轉!」
  「你胡說八道!」說著轉身就想逃竄。
  「你才亂七八糟!」
  劉吉早有防範,登時斥喝「哪裡逃」無影幻步猛地展開,奇速無比截向苗如玉身前,她怒喝,雙掌劈來,劉吉一手拂去。
  打得苗如玉團團轉,猛地欺撲過來,欲扣肩頭。
  苗如玉見狀,想滾身逃去。
  豈知肚皮過大,滾得亂七八枯,甚且叫疼。
  劉吉喝道:「不怕肚皮破裂嗎?」一語嚇住苗如玉,她方征顫,劉吉已扣住她肩頭肩並穴,拖座椅子上。
  苗如玉嚇得兩眼登直:「你敢對我無禮!看我如何告訴你爹娘!」
  劉吉訕笑:「到現在你還在冒充!」
  「我明明是苗如玉!」
  「是嗎?我怎越看越不像,尤其是眉毛,她比你帥多了!」
  劉吉伸手扯去。
  「你敢——」
  苗如玉尚未說完,眉毛已被揪扯大半,疼得她哇哇大叫。
  劉吉仍不肯罷手,邪笑道:「看吧!粗秀眉,經這麼一扯,立即變成細柳眉,你說,到底是誰?」
  「我明明是苗如玉……」
  「還在撐!」
  劉吉突然發火,雙手指甲猛往這女子臉面扣抓,那指甲雖不長,但用勁之下,仍抓得滿臉血痕,一片片人皮面具爛彈落地,女子不斷尖疼痛叫,終於露出一張二十七八歲相貌妖艷,神態帶邪之女子臉容。
  那女子把戲被拆穿,不但不後悔,竟然哈哈狂笑,謔聲道:「你不該拆穿我,這是你自尋死路!」
  「尋你媽個頭!」
  劉吉突然往她額頭抓去,扣出五道血痕,那女子霎時叫疼,再也不敢發飆,狠目瞪著劉吉不放。
  劉吉訕邪一笑:「落入人家手中,還那麼囂張,我倒想知道你是哪號人物?」
  那女子不吭聲。
  劉吉拿出一瓶毒藥,邪邪笑道:「不說可以,這張臉平平凡凡,沒什麼特殊,我看燒成陰陽臉好了,從此無人知道你真面目,夠神秘了吧!」
  他故意將毒藥打開,哎呀一聲,不小心淺些在女子衣衫,霎時冒出滋滋青煙,衣衫立即穿洞,嚇得那女子沒命掙扎,尖聲叫道:「我說我說!我是千變魔女姜年香!」
  「千變魔女?」劉吉曾聽過這號人物,道:「易容功夫倒是不差,你幹嘛冒充苗如玉?」
  「呃……」
  「還不說!想毀容不成!」
  「因為想得到靈藥……」
  「要靈藥何用?」
  「想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功力大進……」
  「虧你把什麼優點都想出來!」劉吉喝道:「你怎知我有靈藥?」
  「天下皆知……何況你還擺了藥攤……」
  「胡說八道!我看是那三八夫人說的,她是誰?」
  「她……」
  「還想替她隱瞞身份?不怕肚子脹裂而亡?」
  姜年香忙道:「她是魚嬌娘。」
  「九騷狐狸?」
  「正是!」
  劉吉不禁咋舌:「哎呀呀!走哪門子狗運,竟然連續碰上八大惡!我說嘛!誰有這麼大本事,調教你這小蕩婦,原來師出名門啊!」
  姜年香默然不語。
  劉吉昨舌一陣,恢復正常,訕笑道:「既然是這狐狸精,你可得把事情說得詳詳細細!是她找你幹此勾當對不對?」
  「正是……」
  「她用意何在?」
  「已經說過,想得靈藥……」
  「哪有這麼簡單!」劉吉斥道:「她還想要寶刃,要我的武功,甚至要我的人對不對?」
  姜年香默然不語。
  劉吉喝道:「她給你什麼好處?」
  「我們本來就有交情……」
  「呵呵!難怪你一身騷勁!」
  劉吉突然想到什麼,哇哇大叫:「噁心噁心!我還摸過你奶奶,摟過你,親過你,簡直噁心!」
  姜年香歎道:「我不是隨便的女人……」
  「誰知道!反正我很噁心便是!」
  劉吉哇哇怪叫,可是總嘔不出什麼,只好把它當成桃花劫,無可避免之天災。
  姜年香歎道:「放過我吧,我們並無過節……」
  劉吉斥道:「欺騙我的感情,還說毫無過節?你害我噩夢連連啦!」
  「我說過,我不是隨便的女人……」
  「噁心噁心!」
  「過去事不要提了,快放了我吧!」
  「放你容易,只要你去把老狐狸騙來,待我逮住她,自會放你!」
  「她並不容易上當……」
  「你別無選擇!」
  話未說完,外頭突然傳來媚笑聲:「小冤家,可是要找我?出來便是,我正等著你解決問題呢……」
  劉吉一楞,這女妖竟然不畏自己,親自找上門,她倚靠什麼?得小心應付才是。
  聞言之下,只好暫時放棄姜年香,淡聲笑著,轉身外行,步出大門。
  只見得眼前這位妖媚女子彎眉、鳳眼、朱唇、瓜子臉,本是一個美人胚,她卻濃妝艷抹,兩眼挑邪,一見即知是位淫蕩的半老徐娘,何況她仍穿上半透明白羅裙。
  除了那圓凸肚腹之外,尖聳胸脯若隱若現,很似乎一不小心,輕紗立即可隨風鞏起,徐娘必然裸裎相見。
  劉吉睨眼瞧著她,訕笑:「騷娘們,我看你可以不必穿衣服,豈非省事多多!」
  魚嬌娘媚笑道:「我正如此想啊!可是你把我肚子搞大了,不穿點衣服遮這丑,如何見人?」
  劉吉笑道:「反正大肚子對你來說,司空見慣,後面那幾個都是你女兒吧?呵呵,可能一孕四胞胎呢!」
  他瞄向魚嬌娘背後那叫白雲等四名舉劍女丫環,四人幾乎同樣年齡,同樣身高、臉型,難怪劉吉如此說。
  四名女子冷哼一聲,利劍橫前,冷目戒備,不吭一聲。
  魚嬌娘呵呵浪笑起來:「哎呀,愛說笑,沒有你,我想會大肚子?沒有你的種,我還捨不得生呢。小冤家,你可是我物色已久的龍馬良種呵!」
  劉吉訕笑:「噁心噁心!誰不知你魚嬌娘,每晚必定要男人,我可沒那福分!」
  魚嬌娘笑道:「為了你,我可以從良從此做個賢妻良母!」
  劉吉笑道:「算了吧!你要是能從良天底下已無妓女啦!豈非害死無數尋芳客!」
  魚嬌娘媚笑道:「虧你明白這嚴重性,你該可知我對男人是多麼重要了吧!所以說,我對男人,永遠是恩情深深的呵!」
  劉吉直叫噁心噁心。
  魚嬌娘卻笑得更邪蕩。
  劉吉心想,多耗下去無益,倒不如趁此機會收拾,但覺魚嬌娘笑得狂妄,他突然暴喝一聲,人若電閃撲去,奇功頓展,一招「鷹爪擒兔」,迅雷不及掩耳扣來。
  魚嬌娘哪知他突然發難驚惶尖叫中,欲躲閃已是不及,左肩被扣個正著,登時動彈不得。
  四名丫鬟凶狀驚駭,舉劍攻來。
  劉吉喝笑,反抓魚嬌娘擋去,四女一時不知該如何?魚嬌娘已然面無血色,怔喝道:「你想幹什麼?」
  劉吉邪笑道:「抓著你,還能幹什麼?」
  魚嬌娘突又浪邪笑起:「你……難道等不及了?呵呵……跟我的人,不是喜歡幹那種事啊!真是!早說嘛!」
  魚嬌娘整個人癱軟下來,卻靠男人身上。
  劉吉一抖,魚嬌娘登時又哇哇痛叫,劉吉邪笑道:「這種事不必找我代勞!我又不是豬公!」
  「你到底要如何?」
  「帶你回家,好好侍候哩!」
  「啊!要把我當禁密啊!你好色啊!」
  「不錯!」劉吉笑道:「每天三大餐,外帶一個雞蛋,讓你吃得舒舒服服!」
  「你要把我關起來?」
  「你說呢?」
  魚嬌娘臉色大變,斥道:「你敢!」不斷掙扎。
  劉吉訕笑:「走吧!爭論無用,事實證明一切!」
  他連點魚嬌娘數處穴道,逼她行前,準備押解回去,心頭暗自高興,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魚嬌娘掙扎無效,惱羞成怒:「留級生,別以為自己多了不得!你敢對我亂來,我叫你付出沉重代價!」
  劉吉笑道:「是嗎?我已經亂來了,代價在哪裡?我也想知道啊!」
  魚嬌娘忽而哈哈大笑:「你以為我會在沒把握之下,前來找你嗎?錯了,我非常有把握,你不想自己安危,也要替你的美姑娘多多著想!」
  劉吉一愣:「你把她如何了?」
  「你說呢?」魚嬌娘又自笑的邪蕩。
  「你已逮著他們?」
  「大概有這麼回事吧!」
  劉吉更愣:「還不把他們放出來,否則要你好看!」
  「放啊!我放,怕死人了!」
  魚嬌娘口口聲聲說怕,笑聲卻更淫謔,讓人覺得她根本在唱戲罷了!
  劉吉登時嗔怒,一拳打向魚嬌娘腫脹肚子,砰然一響,疼得魚嬌娘臉色大變:「你敢打我?」
  劉吉怒斥:「別忘了,你還是我人質!叫你好看就好看!耍什麼威風!」
  魚嬌娘反斥:「你不怕我叫人把人質殺了?」
  「殺啊!你不要命便叫吧!何況我根本未見著,哪知是真是假!」
  魚嬌娘冷笑:「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死心!走吧!我帶你去看!」
  劉吉冷笑:「敢耍花招,有你好受!」
  他終於押著魚嬌娘,一步步往楓林山區行去。
  那有條石階小道,直攀林區高處,終抵一座平台,台前則見一面大屏風似青色岩石。
  魚嬌娘冷道:「人就在裡面!」
  劉吉冷道:「還不快給我開啟!」
  魚嬌娘伸手一擺,一直跟在旁邊之丫鬟,立即奔來兩人,把青巖左右拉開。
  忽見得裡頭深洞中,閃出苗如玉身形,她正和李喜金,困坐於火堆前,喃喃喊著:「阿吉,你在哪?」
  劉吉見狀乍喜:「我在這裡,快出來!」
  苗如玉、李喜金仍未聽著,直喊不停,劉吉但覺兩人受制,突地押著魚嬌娘,逼入洞中。
  魚嬌娘大腹便便,行動不穩,被他一拖,哎呀踉蹌,滾落地面,
  劉吉心想秘洞不深,衝進去把人抓出,還來得及制使這妖女,何況四名丫鬟,並無可怕之處,不怕她們作怪。
  心想定,他立即往內洞衝去。豈知方進秘洞,卡卡數響落下幾道鐵柵,把劉吉鎖在裡邊。
  魚嬌娘見狀哈哈謔笑:「你死定了,好好享受人生吧!」
  她勉強爬起,叫手下丫鬟替她解穴。
  劉吉暗想,身上寶刃仍在,哪還怕你這什麼鐵柵門?到時照樣截破出洞,倒是能救苗如玉,勝處仍大,於是疾奔內洞。
  裡頭火堆突然幻滅,秘洞一片黑暗,苗如玉和李喜金突地不見。
  劉吉一愣,更撲內洞,喝喊著兩人,可惜全無回音,他摸及內壁已被一面圓洞銅鏡似的白牆擋住,根本搜不出任何人。
  他嗔怒道:「魚嬌娘,你到底耍何名堂?」
  魚嬌娘哈哈訕笑:「自個兒不會看嘛!」
  話未說完,突見一道強光自天空投來,照在內牆上,忽見苗如玉身形再現,相隔如此之近,嚇得劉吉趕忙閃開。
  他正待急叫苗如玉快逃,才發現根本是個影子,那火堆正是把影子送來之最佳光源。
  劉吉怔愣:「你敢用影子騙我入牢?」轉瞪牢外。
  魚嬌娘哈哈訕笑:「不這樣,怎能收拾你這狡猾的小子!」
  劉吉冷道:「你究竟把他們囚在何處?」
  魚嬌娘笑道:「天上嘍!」
  「想來你也不會說實話!」劉吉慢慢走向鐵柵門,邪邪一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忘了一樣東西!」
  魚嬌娘一愣:「什麼東西?」
  「寶刃!」
  「寶刃?」
  「不錯!斬金截鐵的寶刃,也是你千方百計想獲得之物,你怎麼給忘了?」
  劉吉猝然抽出寶刃,往那鐵柵欄砍去。
  鏘鏘數響。
  連火花皆末濺起,臂粗鐵條登時砍斷,劉吉得以突破第一道門。
  魚嬌娘見狀怔駭叫道:「快快把我扶走!快!」
  四名丫鬟見狀,哪敢再戰,趕忙扶提魚嬌娘,飛快遁入林區。
  劉吉怎肯讓人走脫?
  登時再砍鐵柵,連闖兩關,突圍而出,他急起直追,可是對方靠著地形熟悉,眨眼逃得無影無琮。
  劉吉甚快掠往賞楓樓搜尋,已然空無一人,再轉聽濤小築,連那千變魔女亦不見蹤影。他快掠湖邊的那畫舫小築,仍無結果。
  劉吉喃喃說道:「看來,她們仍藏在山林之中……」
  他忽而想及,搜人不如救人重要,畢竟苗如玉、李喜金分明已落入他們手中,至於那銅鏡折射,得直線才行。
  心想定,他登時反掠山區,尋向那高峰平台,鑽入秘洞,找著角度,準備追蹤,可是銅鏡已暗,無法追蹤。
  他立刻掠出,搜集乾柴枯技,堆向秘洞,再點燃,火光一亮,照向銅鏡,果然反射頂空那面銅鏡,再衝天際,有若探照燈,在黑夜瞧來,特別明顯。
  劉吉登時往上衝,秘洞仍有鐵窗隔離。
  劉吉揮刀即砍,破窗而出,再衝十餘丈,掠向蜂頂,只見得頂上銅鏡和一座高峰遙遙相映。
  劉吉找了目標,登時展開絕頂輕功掠攀而去。
  山峰雖高,更有險崖擋道,卻奈何不了劉吉高超輕功,只見得他人若飛燕,不斷往上衝去,或借高枝彈飛,或借凸巖蹬掠。
  不到兩刻鐘,已掠往高峰處,那平台上,果然見及銅鏡嵌在巖壁上,折射光束則穿過一深深秘洞,裡頭則漆黑不見。
  劉吉心想,苗如玉必定囚在此洞中,而且此洞必定設有機關、地牢之類,準備困住自己。
  他認寶刃在手,還怕什麼?於是小心翼翼潛入秘洞,並不停喊著苗如玉、李喜金,希望得到回應。
  然而聲音過處,如泥牛沉海,根本未見反應。
  他不得不繼續搜尋,終於穿過數百丈秘道,抵達較寬廣秘區。
  仔細瞧來,四牆一片光滑,敢情全裝了銅鏡,居中仍有一堆剛剛燒過之火木炭,雖被澆熄,卻仍有熱溫。
  劉吉已確定,苗如玉、李喜金方才必定被囚於此。可是現在人呢?難道已被魚嬌娘那混蛋傢伙抓走?
  他苦笑不已,看來只有先投降,把人引出來,再想辦法解決問題,否則他倆若受到傷害,該如何是好?
  不得已,他已喊道:「魚嬌娘,出來吧!我輸啦!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話聲未完,碎聞轟然巨響,震得劉吉耳膜生疼,驚駭撲倒於地,一般濃塵湧灌而來,讓人窒息,嚇得劉吉趕忙閉氣,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始敢爬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01:07

第15章 九騷狐狸
  劉吉第一眼已見及偌深秘洞已被炸得一塌糊塗,自己已被埋在山底下。
  他已然哭笑不得,那老狐狸精果然狡猾,知道自己手中有寶刃,故而乾脆炸毀秘道。
  如此一來,縱使能以寶刃挖洞逃出,那已是十天八天之後之事,不累個半死,也會餓死!
  更何況挖洞不一定能挖出通道。
  他苦笑著,這觔斗實是栽得不輕,若是早些答應她要求,或可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怎麼辦?
  他直念著這三宇,難道真的要挖嗎?
  敲敲四面牆壁,果然全是實心,根本毫無秘道可言。
  他苦笑著,只好拿出匕首,準備開挖。
  忽而一陣笑聲傳來,嚇得劉吉顫跳,此洞分明已和外界斷絕,怎有聲音?
  那笑聲竟是狡猾的魚嬌娘,她道:「小冤家,你終於認栽了吧?這滋味好受嗎?」劉吉苦笑道:「我認栽了,夫人在哪?一切聽你便是!」他已發現,聲音傳至石壁一道小鐵管,看來此洞的確經過特別設計,想逃,恐怕不容易啊!
  魚嬌娘媚笑道:「早說嘛!害得我把心愛的你困在裡頭,實是叫人不忍。」
  劉吉歎道:「我正待表明心願,你就開炸了,可把我心炸碎啦!」
  魚嬌娘哇地一聲:「我心好痛啊!等你出來,一定好好補償你!」
  劉吉道:「你什麼時候放我出去?」
  魚嬌娘笑道:「我得找人挖洞,大概十天半月之後吧……」
  「你當真!」
  劉吉苦笑,退路願望,完全破滅。
  魚嬌娘歎息道:「誰叫你表現出一副很厲害模樣?我只好如此做了……請見諒,不過現在我已經很後悔啦!」
  劉吉苦笑:「一切待我出去再說如何?」
  魚嬌娘笑道:「可是我等不及了……」
  劉吉道:「等不及又能如何?我在這裡,還能替你服務嗎?」
  魚嬌娘聞言,呵呵蕩笑起來:「哇哇哇,你好色啊!說得我春心大動,實在想一口吞了你,可是,又有何用?隔了這麼一座大山,我只能強忍愛慾,待你出來再說了!我的另一種等不及,是想要你那把寶刃,還有你身上的藥啊!」
  劉吉乾笑:「我困在這裡,怎能給你?」
  魚嬌娘笑道:「這通話管直通你那頭,待我放繩索下去,你將寶刃綁著,我自可取出。」
  劉吉皺眉:「行嗎?我的刀不小,何況通話管若有轉彎,豈非卡死了?」
  魚嬌娘道:「放心,此管直得很!」
  劉吉道:「好啊!你待把繩索垂下來便是!」
  魚嬌娘登時欣喜:「馬上即來!真是我的心肝寶貝。」
  她似乎早有準備,立即垂下繩索,已聽得卡啦卡啦響聲。
  劉吉暗道,寶刃豈可給人?若真如此,自己豈非毫無進出一日?當下暗暗決定,先挖洞再說,免得困死於此。
  於是他抓著寶刃,往石牆敲去,全靠著聲音判斷,何者較為厚薄,選了一處方向,立即挖去。
  還好寶刃鋒利,劃切起來,甚是利落,挖掘進度比想像中容易許多。
  那頭通話管己傳出魚嬌娘聲音:「夠長了,看見繩索沒有?」
  劉吉其實已見那垂著石塊的細小繩索已穿出小管,他卻故意喊道:「沒見著,會不會中途卡住了?」
  「怎可能?」
  「可是真的沒看見!」
  「待我發掌通通看!」
  魚嬌娘立即劈掌貫勁於小管中,呼呼暴響聲音直傳秘洞,劉吉只好放下開挖工作。
  回到通話口,將繩索扯斷,然後拿起石塊猛敲管子,裝出落石滾動聲,隨即叫道:「出來了出來了,哎呀,用力過巨,斷掉啦!」
  魚嬌娘一愣:「怎會斷了!」
  劉吉道:「就是斷了,大概太用力吧!」
  魚嬌娘斥道:「是不是你在搞鬼?」
  劉吉暗笑,卻滿聲無奈:「我搞什麼鬼?是你技術不夠,再來一遍看看!」
  魚嬌娘恨恨說道:「要是讓我知道你搞鬼,必定讓你死在裡頭!可惡!」
  劉吉歎道:「我現在能選擇什麼嗎?」
  魚嬌娘冷哼,再次抽回繩子,綁了石塊,往下垂去,劉吉照樣如法炮製,將繩索扯斷。
  魚嬌娘再次發掌欲催石塊,劉吉乃表示沒看見,魚嬌娘猛又運勁,劉吉又喊太用力,石塊己扯斷繩索。
  魚嬌娘恨得牙癢癢:「留級生,你敢耍我?」
  劉吉苦笑:「我哪敢!大姑娘想點其他方法如何?我可比你還急!」
  魚嬌娘斥道:「少演戲了!你敢再耍我,小心我先收拾你那狗女友!我會叫一百個男人強姦她!」
  劉吉急道:「大姑娘千萬不可!我是有心合作,只是你方法不對,不如這樣好了,你先把我餓個半死,再把我抓起來,如此豈非一舉雙得,我還能不交出寶刃嗎!」
  魚嬌娘一愣:「這倒是好方法……」冷邪道:「你幹嘛告訴我這些?你有何目的?」
  劉吉苦笑:「我哪還有什麼花招可耍?被你困在這裡,我除了想活命,我還能耍何名堂?大姑娘行行好!理智一點,十天八天後,我照樣任你擺佈,除非你這秘牢另有出路,怕我穿透,才急著想要寶刃。」
  魚嬌娘聞言呵呵笑起:「放心!無路可走,我只是想早日到手,早日放你出來,你既然要挨餓,那就隨你吧,反正受苦者又不是我,而且,我多的是時間,且看你怎麼表現了!」
  說完哈哈大笑。
  劉吉苦笑道:「我的表現即是乖乖準時等你把我扛出去便是啦!」
  「最好是這樣!咱們十天後見!自己保重!」
  魚嬌娘說完後,大笑不已,揚長而去。
  劉吉只能苦笑。
  他直覺必有人竊聽,於是故意苦歎不已:「好端端地,惹什麼麻煩?如今落得如此下場?我倒希望一切重頭再來,先給她寶刃、靈藥,保住自己性命再說,待有機會再搶回來不遲啊!」
  真心話當然不會心甘情願交出寶物,魚嬌娘果然去而復返,竊聽此話,暗暗得意,道:「落入我手中,還容得你再搶回?下輩子吧!」這才放心走人。
  劉吉感慨一陣。
  突然把通話孔塞住,以防聲音走滑,隨即拚命往那巖壁挖去。
  他得在短時間內挖出通道,否則真的會餓死而落入妖女手中。
  那寶刃落處,一塊塊岩石掉落下來,秘洞慢慢深入。
  然岩塊一多,又自礙手礙腳,他忽而想出妙招,行將巖壁切下無數石塊,再一次反掌,將石塊拖吸出來,終於增加不少速度。
  然而越是深入,此法又漸漸失效,他只有拚命開挖,像老鼠似地邊挖邊撥,身子永遠保持直線鑽前。
  秘洞漸深,他卻奮戰不懈,縱使過於疲累,亦只是趴在地上稍作休息,隨又擠勁開挖。
  如此天旋地轉般不斷挖掘,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空氣漸漸稀薄,他只能退出,打開通話口,硬把空氣吸進逼出。
  如此連做三次。
  秘道已挖長數百丈,劉吉幾乎脫盡力道,正想放棄,稍作休息之際,突然叭達一響,一刀已剌穿巖壁。
  他怔喜不已:「已挖通了!」
  興起之餘,他乾脆劈掌迫去。
  砰然一響。
  果然擊出大洞,整個人滾跌出去,已自哈哈解嘲笑起,
  「終於脫困了……」
  話未說完,忽聞一老成聲音傳來:「還早得很!」
  劉吉突聞聲音,嚇若見鬼,趕忙滾跳而起,匕首對準發聲處,始見得一位披頭散髮,狀若流浪漢之老頭,他兩眼凝視深深,似在看笑話。
  劉吉怔道:「你是誰?」
  那老頭淡聲道:「跟你一樣是男人!」
  「廢話!我是說,你何方神聖?是敵是友?」
  「此地神聖,敵友不知!」
  「這是什麼答案?」
  「標準答案!」
  劉吉斥道:「你難道不怕我宰了你。」
  那老頭道:「請便!反正我生不如死!」
  「你?」
  劉吉這才注意到他雙手雙腳全被鎖住,不禁皺眉:「你也是囚犯不?」
  那老頭頷首:「所以說,你別高興太早,挖了老半天,可能白挖了!」
  他目光示意,外面還有一道鐵柵門。
  劉吉見狀,倒也呵呵笑起:「我是神仙無敵,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困住我!老頭,只要你跟我說實話,說不定我會帶你出去!」
  老頭瞧他說得自信滿滿,眉頭一皺:「你當真能破此牢?」
  劉吉道:「你不必問,只要告訴我你是誰?被誰困在這裡?」
  老頭輕輕一歎:「老朽叫康青原,是賞楓樓樓主。」
  劉吉乍聞,驚笑道:「啊哈!你是此樓樓主?那你一定是魚嬌娘的姘頭了!」
  康青原乾聲歎息:「往事不堪回首啊!」
  劉吉道:「是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康青原默然點頭:「你也是吧?」
  「我?呵呵!可沒你那麼色!到現在我還沒有失足,只是有點恨而已。」
  「那她為什麼把你囚起來?」
  「她想逼良為娼!」劉吉呵呵又道:「我抵死不從!因為我要立貞節牌坊!」
  康青原哭笑不得:「這年頭像你這種男人已不多矣!」
  劉吉笑道:「所以我才特別珍惜,你說說看,你是如何貞節不保?」
  康青原輕歎,不久道:「魚嬌娘來時,一臉清純,且孤苦無依,我便收容她了,誰知她媚功實是一流,迷得我神魂顛倒,自對她百依百順,她終於摸透賞楓樓一切,便把我關起來,霸佔此樓,算算日子,也有半年之久了吧!」
  劉吉皺眉:「她幹嘛要摸通賞楓樓才霸佔?」
  康青原道:「此樓設計時,即佈滿機關秘道,她可能看上此點,才霸佔的吧!」
  劉吉道:「你是機關好手?」
  康青原道:「懂點皮毛,此樓乃康家七代相傳,我只是駕輕就熟而已。」
  劉吉道:「既然如此,連這小小地牢都逃不了。」
  康青原歎道:「我手腳被銬於石壁,如何能施展什麼?那狐狸精早就扣死我要害!」
  劉吉呵呵笑道:「如果我救你出去,你可指點我如何找到她?我是說此樓所有秘道,你都得告訴我!」
  康青原歎道:「恐怕救不了吧!此鐐銬全部封死,根本打不開,何況還有個大鐵門……」
  劉吉道:「那是我的事,我只問你,這條件接不接受?」
  康青原道:「只要能脫困,任何條件都值得!」
  「那麼你是答應了?」
  「嗯!」
  「那好極了!」
  劉吉呵呵笑著,拿出匕首,晃晃耍耍,已行向康青原,突然一刀砍去,咋地脆響,手銬鏈條已然斷成兩截。
  康青原一愣:「你手上那把是寶刃?」
  劉吉道:「不是證明了嗎?」
  康青原霎時欣喜:「果真是老天有眼,賞楓樓復原有望啦!」
  劉吉道:「那也得把妖女逮住再說。」
  康青原道:「只要你有能力,我便有方法找到她藏身處!」
  劉吉笑道:「她要是罩得住,他不必要震垮通道,困我於此,你的仇有得報了!」
  說完,再揮寶刃,砍下康青原手腳所有銬鎖,康青原得以靈活躍起,重獲自由,他自是欣喜欲狂,不斷揉搓手腳,讓血氣更順暢。
  劉吉道:「你會武功吧?」
  康青原道:「會一點,可惜派不上用場!」
  劉吉笑道:「能跳掠即行,禁制己除,請帶我去找那妖女吧?不過在找她之前,先找些東酉吃吃,我餓得兩眼昏花啦!」
  康青原笑道:「老朽亦多日未吃美食。」劉吉伸手一砍,寶刃立即刀斷鐵柵桿,兩人快速穿出,終於脫圍。
  康青原並未帶他直接行出,而是在半途,找了秘道,轉往他處,感覺上乃在下坡。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穿出洞外,只見得雲霧悠遊,晚風涼颼,兩人深深吸氣,自由感覺實在不差。
  兩人此時已身在半山崖之凹洞之中。
  康青原指著崖壁羊腸小徑:「從此徑走去,可穿回楓林區,甚快可抵賞楓樓!」
  瞧他表情,似覺此險徑非得有兩下子才能走,否則風吹落崖,那是常有之事。
  劉吉卻司空見慣。
  招招手,已先行掠出。
  康青原見狀,疾跟出去。
  他行動較緩,劉吉等不及,伸手抓其肩臂,喝地一聲,一掠數十丈,全是蜻蜓點水般沾巖即騰,嚇得康青原眉頭鎖緊,原是遇上高手,自己多心矣。
  幾個騰掠,穿回楓林山區,康青原暗自帶路,往一株大松樹幹閃去,裡頭竟然會是秘道,劉吉不禁讚歎設計之巧妙。
  康青原果然遵守諾言,將所有秘道出入口加似說明,亦把特殊機關一五一十說得清清楚楚。
  他表示有幾條秘道,連魚嬌娘亦不知,他是剖心相對。
  劉吉則表示必定替他報此仇,把魚嬌娘捉出此地,還他賞楓樓,康青原連連道謝,直覺交對人矣。
  未久,兩人潛向廚房,偷盜烤雞,先飽食一頓再說。
  隨後,康青原道:「魚嬌娘的淫窟在賞楓樓底下,你自可摸尋找著,老朽實在功力不濟,幫不上什麼忙,故而得先行開溜,待你逮著這狐狸精,老朽必定回來歡迎你!」
  劉吉笑道:「你走吧!反正江湖事,不適合你沾!」
  康青原聞言拜禮連連,終於潛摸秘道,先行逃去。
  劉吉則盤算該如何收拾這老狐狸精!畢竟二次受困,這筆帳不算清楚,實在讓人難平悶氣。
  他倆潛入秘道,直往那淫窟摸去,經過轉折,終於抵達,小心翼翼潛探出去,出口原是床鋪底下。
  立即灌來濃濃異香,那是脂粉加上某種膩東西所形成之味道,可惜沒聲音。
  「空的?」
  劉吉稍失望,爬了出來,淫窟原是一張軟柔大床,鋪著粉紅色絲被,四處則散落不少透明衣衫,肚兜之類東西,床前竟然置有繩索、皮鞭、手鐐腳銬等等行刑之物,他不禁皺眉,難道魚嬌娘有性變態?
  劉吉暗想,這妖女如此好色,就算變態,亦不足為奇吧!
  他四處搜尋,找不出名堂,於是小心翼翼潛往石梯,準備爬往一樓大廳,探點消息。
  那地板方被掀開些許,已見及兩女四腳來回走動,該是巡邏吧?
  忽有聲音傳來:「那小子不知如何了?聽說夫人要把他關十天十夜,才準備放他出來。」
  另一丫環:「他熬得了嗎?其實早答應不就沒事了……」
  先前聲音:「你開始關心他了?」話中帶挑逗。
  那丫鬟斥笑:「哪來關心,只覺他邪氣甚重,而且能耐不小罷了。」
  「既知他能耐不小,自可熬過十天吧!」
  「怎麼熬?服下他身上靈藥?」那丫鬟眼睛一亮,又道:「有可能!他一定如此做,呵呵,如此一來,夫人豈非得不償失!」
  先前那丫鬟冷道:「你好像看到夫人失敗,特別高興!」
  那丫環一愣,趕忙否認:「哪有!我只是覺得她太賊而已,那苗如玉身上不也藏著一大瓶?她現在正去通供呢!」
  先前丫鬟道:「真的?」
  那丫環道:「否則三更半夜,她怎還沒回來逍遙?不是去辦此要事,還能辦什麼?」
  「說的也是,不知她如何想通。」
  「這也得怪劉吉自己,告訴她冒充苗如玉的姜年香,說什麼你已一大瓶,還要我的幹嘛。」
  姜姑娘先前被整昏頭,沒想出什麼名堂,現在心情較輕鬆,想來想去,便想出名堂啦!
  「她的易容功夫真是不賴啊!」
  兩女還在談論事情。
  劉吉卻已經頭皮發寒,他竟然忘了還有心上人和李喜金在老妖女手中,而且那姜年香終於悟出內丹靈藥一事,老妖女既然知道,豈會放過苗如玉?如此逼問之下,夠他倆嘗足苦頭啊!
  劉吉哪還敢多想,趕忙放下石板,照著康青原指示之地牢位置,快速奔追過去。
  那秘牢位置大約在賞楓樓後山的秘洞之中,算來距離不遠,劉吉轉行四五百丈,終見石梯,上頭已傳來咚咚卡卡響聲,分明有人在動大刑吧?
  他趕忙掠梯而上,偷偷推開石板。
  此位置位於通道左牆角,清楚可見及牢中所有狀況。
  只見得苗如玉、李喜金雙手被銬於牆壁上。身上不少鞭痕,瞧得劉吉火冒三丈,再瞧魚嬌娘則大腹便便,耍著火紅烙鐵,不斷晃著,似要施予重刑。
  至於把風那人,竟然一臉劉吉模樣。
  只是胸脯聳凸,該是千變魔女姜年香所易容。
  劉吉瞧得怒火攻心,暗罵不斷:「可惡可惡!全是一群惡婆娘!我且看你狠毒到何程度。」
  那魚嬌娘仍是一臉邪蕩。笑聲不斷:「何苦呢?你心上人早已被我埋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何必對他如此忠心耿耿?把我那位兄弟當成他不就得了!」
  苗如玉冷斥:「下流,專玩卑鄙手段!」
  魚嬌娘笑道:「沒辦法,誰叫你長得如此絕世容顏,連我都枰然心動呢!老實說,我倒很想試試跟你作愛,看是何滋味啊!」
  苗如玉怒斥下流,不肯再吭聲。
  李喜金為替她擋下一刀,不得不巴結說道:「我的功夫一流,夫人試試便知!如何?」
  魚嬌娘蕩笑道:「當然要試,不過,得在你們交出靈藥之後。你說啊!靈藥在何處?只要交出來,別說一夜風流,我天天陪你都沒關係。」
  李喜金苦笑:「不是說了?被你們逼急,便亂丟入湖中,根本沒貨啦!」
  魚嬌娘怒斥:「胡說什麼?如此靈藥,你們會捨得拋棄?再不說,在你們臉上燒個囚字,讓你們永遠見不得人。」
  說完,烙紅鐵棒硬往苗如玉臉面逼去。
  苗如玉心一橫,閉目等死般不理不睬。
  李喜金卻焦切萬分:「要烙先烙我好了!我最怕疼,一烙即說!」
  魚嬌娘斥笑道:「偏不!我偏要烙這個花容月貌者!說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忽而聞及李喜金道:「靈藥在賞楓樓屋頂上的尿壺裡!」
  此語一出,李喜金登時閉嘴,四下瞧望,驚慌不知在找尋什麼?
  魚嬌娘一愣:「胡說八道,賞楓樓頂怎有夜壺?」
  李喜金道:「昨夜我偷窺,等之不及,帶了夜壺上去,隨又覺得不妙,便把靈藥放了進去!」
  「胡說八道!」
  李喜金急道:「我什麼都沒說!」
  忽又有聲音冒出:「不信你到那屋頂瞧瞧,不就明白了。」
  李喜金急道:「不不不!你不能去,沒那回事!」
  魚嬌娘怒斥:「你到底在鬼扯什麼?」
  李喜金急道:「我沒說,那全是……」
  話未說完,有人接口:「全是真實之事!」
  魚嬌娘怔愕:「你背後藏了誰?」
  李喜金更愣:「有嗎?」
  魚嬌娘斥道:「明明兩種聲音,你練了腹語?」
  李喜金怔道:「有嗎?嗯……算有好了!」
  魚嬌娘怒斥:「可惡!敢耍我!」
  她突然揮剌烙鐵,便要往李喜金肚皮刺去,嚇得李喜金沒命尖叫。
  就在情急之中,整片牆突然轟然倒塌,李喜金直若金剛掙脫枷鎖般配合掙扎躲閃,避開烙鐵,卻擋不了重牆壓身,以往前撲倒,那魚嬌娘正巧狠勁衝來,卻被李喜金壓往地面,雙方同是驚叫連連。
  那姜年香見狀嗔喝,掠身即撲,想要救出魚嬌娘,豈知塌牆後頭射出劉吉身形,他冷笑道:「劉吉先生,近來可好?」
  姜年眷此時已易容成劉吉模樣,乍見真人出現,簡直背脊被捅一刀,哪還顧得再救魚嬌娘?怔叫哎呀一聲,沒命即往後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02:16

 劉吉豈能讓她走脫,猛地撲前,撿起石塊,疾旺過去,擊中她左大腿,疼得她哎呀跪往地面,劉吉輕易掠前,三指點中她穴道,總算把人制住。
  至於那魚嬌娘雖被李喜金按至於地,可惜李喜金武功受制,根本派不上用場,雖壓得妖女哇哇疼叫,她卻驚覺時勢陡變,哪敢再留,猛地運勁撞退李喜金,本想奪門而出,卻見劉吉邪笑攔來。
  她怔愣:「你?」
  原是以為姜年香,卻發現另有一名倒在地上,她登時詫駭不已:「你逃……逃出來了!」
  猝地沒命驚叫不好,見及內壁出現黑洞,猛地飛撞過去。
  那速度之猛,足可撞死三頭牛,豈知就在她撞入黑洞之際,砰然暴響,地動山搖,外帶一聲慘叫。
  她忽又被彈回來,倒撞地面,悶暱一聲,嘔出鮮血。
  原來劉吉挖洞乃是由下而上,那洞口出路實在下方。
  魚嬌娘情急中,把那面黑牆當成秘洞入口,就這麼拼全命撞擊,當然撞得她頭破血流,外帶嘔血內傷,實是沒長眼睛。
  劉吉訕笑道:「再撞啊!你不是可以升天入地,外帶老鼠打洞?呵呵多撞幾下,我兒子就快生出來啦!」
  欺上前,幾指截住魚嬌娘穴道,總算把這淫女給擺平。
  李喜金見狀呵呵憨笑:「我早知大少爺必定及時趕到,不枉費我方才表演一副忠心耿耿模樣,倒是這妖女對我太苛,得想辦法要點零頭才行!」
  他撲向魚嬌娘,狠狠敲地腦袋,隨即找來鑰匙,解去鐐銬,復把魚嬌娘銬上,準備毒打一頓!
  魚嬌娘怒斥:「敢動我一根汗毛,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李喜金哇哇大叫:「到現在還敢恐嚇我?那就叫我死無葬身之地吧!」
  說完,硬是敲得魚嬌娘疼怒大叫不已,兩人鬥得狗血淋頭。
  劉吉最是擔心苗如玉,無暇理會兩人,趕忙欺前,匕首一揮,立即砍斷鐵銬,苗如玉得以脫困,她兩眼含淚,想撲往劉吉胸懷,卻又覺得不要,哽咽道:「你去了哪兒?害我找得好苦……」
  想及遭遇,終於忍不住,落滾淚水。
  劉吉乾笑:「還不是被騙了……」
  見及心上人如此狼狽,實是不忍,想擁入懷中,又見全身泥灰,髒得不像人,只能伸手緊紫扣她雙肩。
  苗如玉但覺愛心傳來,好過許多,好不容易忍了淚水,裝出無所謂般,希望恢復正常。
  劉吉立即引談話題:「你們怎被騙來?」
  苗如玉道:「她們只說你落難於此,我們便尋來了,結果我發現不對,已經來不及啦!」
  劉吉道:「怎樣發現的?」
  苗如玉道:「她們說你落難,又見不著打鬥痕跡,一下又說你已失蹤,然後帶我們四處逛,我感覺她們對此甚熟,起了疑心,她們又說你已被鬼王捉去,要我拿出靈藥,自可交換,我這才想起魚嬌娘號稱九騷狐狸,身上有狐臭味,莫非便是她?我一看她即知是女的,便拆穿,誰知他倆惱羞成怒,便打了起來,騷狐狸武功高過我,就落網了,我知她們想要靈藥,趁機丟入林區,讓她們休想得到,後來之事,你全自看到啦!」
  劉吉笑道:「可算是多災多難啦!倒是有一幕,你曾在火堆前喊著我在哪裡。」
  苗如玉道:「有啊!老狐狸精告訴我,你可能被囚在一種銅鏡牆裡頭,我只有和阿喜敲敲打打摸索著,怎麼,你也見著了?」
  劉吉笑道:「對啊!那銅鏡原來會反射,照到外頭,我還以為你被囚了,差點被關起來,幸好有寶刃脫困,否則慘了!」
  苗如玉道:「可是狐狸精一直強調你被囚住,是真是假?」
  劉吉道:「真的!就囚在那銅鏡牆洞中。」
  「怎會如此?」
  「全是我照著反射銅鏡的原理,找到那秘洞,誰知卻被炸毀,我無路可退,全靠挖鑿,才能脫困,實是老天幫忙啊!」
  苗如玉道:「原來爆炸聲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是山崩呢!當時我們又被騙走,正和狐狸精周旋,沒注意這些……說了那麼多,你怎會被騙來?」
  「還不是你!」
  「我?」
  「嗯!」劉吉笑道:「只有你有此威力,那三八女冒充你模樣、騙我說有人要出診,代價是一千兩黃金,我當然興奮就跟來啦!」
  苗如玉一愣:「她也冒充過我?」
  「不然,我想會上當!」
  「你又如何拆穿?」
  劉吉呵呵邪笑:「看看她們那顆大肚皮,如果是你,怎可能不知解法?而且還相信我殺了妖龍,實是太離譜!」
  苗如玉往垂頭喪氣的姜年香望去,瞧及那脹肚皮,淡聲笑道:「我也問過冒充你的她,為何頂著大肚皮?他說吃錯藥脹起來的,我問是何藥,她說不知,我要替她檢查,她又說已服下解藥,我才不信。再瞄她胸脯,已發現毛病,本想暗斥孕婦也敢冒充,哪知是你傑作,呵呵,活該,脹死她倆算了!」
  劉吉賠笑著。
  想及當時錯認姜年香為心上人和她擁吻過,他即暗道噁心噁心。
  此時李喜金已把魚嬌娘揍得鼻青眼胂,仍覺無法抹去心頭之恨。
  他訕笑道:「抽我一百鞭,我忍下來了,現在只要在你臉上烙個『囚』字,讓你永遠光彩奪目!」
  他立即拾起烙鐵,放入火爐中燒烤,當真想烙印而後始快。
  魚嬌娘見狀又驚又怒:「你烙!到時我把你碎屍萬段!」忽又狂笑:「放心,報應很快就上門,誰也救不了你們!哈哈哈哈!」
  李喜金跟著哈哈大笑:「你笑呵!臉上多個囚字的人是有資格如此大笑!」
  眼看烙鐵己紅,李喜金抓來,就要往她臉上烙去,魚嬌娘終於尖叫,氣勢頓弱,淚水流下,乞命祈道:「不要不要!放過我!我把秘密全告訴你們!」
  李喜金訕斥:「轉變那麼快?你不是熊心豹子膽,天不怕地不怕嗎?怎為了一張臉,什麼人格都不要了?」
  魚嬌娘已泣不成聲:「放過我,我錯了!放過我!我把秘密全說出來!」
  那淚眼祈求目光已瞧向劉吉,不斷叫著要說出秘密。
  劉吉已起興趣:「你有何秘密可說?」
  魚嬌娘頓時激喜:「你得答應放我一條生路,我才說!」
  劉吉道:「只要你改邪歸正,我哪會趕盡殺絕!」
  魚嬌娘激動又道:「我早改邪歸正,只是受鬼王逼迫而已!」
  劉吉道:「別說此莫名藉口!有什麼秘密快說吧!我答應不毀你容便是!」
  魚嬌娘霎時破涕為笑:「我說的一切是真!這次真的是受鬼王指使!他說只要我們拿到妖龍內丹,除了可分享之外,他還要賞我們高職位,從此君臨天下,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劉吉道:「你相信?」
  魚嬌娘道:「有一點,他勢力現在很大。」
  劉吉道:「你不怕被他控制?」
  魚嬌娘道:「怕什麼?都已同住八年,大家有所瞭解,他最終目的是要對付你爹,然後統一天下,我的目的跟他不一樣,所以不衝突!其實我們七大惡,每個人目的幾乎不同,實是可以合作。」
  劉吉道:「到時,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不必躲躲藏藏?其他像仇天悔高興殺誰便殺誰?」
  魚嬌娘輕歎:「以前是如此想過,但此時頓悟了,故而把一切告訴你,你該相信我決心悔改了吧?」
  劉吉道:「是有點信,不過,還得考驗,你所說的秘密便是這些而已?」
  魚嬌娘道:「最重要是,我知道你在找陰陽門總壇,我去過!」
  劉吉眼睛一亮:「它在哪?」
  魚妖娘邪笑起來:「你得先放我,我才說!」
  李喜金斥道:「不必那麼麻煩,她不說,烙她十個囚字,看她受得了才怪!」
  烙鐵又往妖女臉上燒去,嚇得魚嬌娘怔叫,輕歎道:「好吧!既然悔改,便說了……它在陰陽山裡頭!」
  李喜金斥道:「笑話,這個我們早知!陰陽山又在哪裡?」
  魚嬌娘道:「巫出十二峰裡頭!」
  李喜金訕笑:「這還差不多!到底是哪一峰?」
  魚嬌娘道:「不太好認,可能是玉女峰,亦可能是其他峰,大約在六七蜂之間,如果可以,我願意帶你們去。」
  劉吉道:「你怎會記不清?不是去過了?」
  魚嬌娘道:「當時都是霧,而且他們刻意隱藏,進出皆繞了一大圈,沒有親自去尋,我也沒把握!」
  李喜金道:「這傢伙有詐,她想讓我們帶她到陰陽門總壇,到時利用鬼王救她脫困,實在陰險!」
  魚嬌娘怒目瞪來:「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喜金呵呵笑道:「你是君子?呵呵!全天下男人都要去撞牆嘍!」
  魚嬌娘怒斥道:「你懂什麼?告訴你!最大的秘密是鬼王早就往這裡出發,因為我早通知他,你們落入我手中,說不定天未亮就到了,還不快點滾蛋!」
  此語一出,全場皆愣。
  尤其是李喜金,一把烙鐵不知將烙向何處,僵在空中不動,他怔駭道:「鬼王當真來了?」
  魚嬌娘不理他,轉向劉吉,輕歎道:「我是真的悔改,才告訴你這最大秘密,快逃吧!憑你現在功夫,根本不是鬼王對手!我若有心整你,只要挨到天明,鬼王來時,照樣可以脫困!」
  劉吉眉頭直皺,苦笑不已:「怎會如此?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喜金道:「大少爺,我看,咱們先迴避一下如何?」他全身是傷,上次在齊雲堡見及鬼陣厲害,他刻骨銘心,以為是鬼王傑作,此時不戰而寒,哪敢多待。
  苗如玉亦道:「此時似乎不宜和鬼王相遇,咱們先避開,待商且對策之後再說如何?」
  劉吉道:「如果鬼王真的來了,躲他一陣並沒什麼,怕的只是狐狸精胡說八道!」
  魚嬌娘輕歎:「你可以把我一起帶走,唯一條件是把我這肚子給弄回原狀,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就算再關回齊雲堡,也無話可說!」
  魚嬌娘已一副頓悟前非模樣,實讓人分不清真假。
  劉吉感到十分頭疼,不知該不該相信。
  苗如玉道:「她既然願意一起走,咱們根本沒損失,就走吧!」
  魚嬌娘道:「要走便快,遲了恐怕來不及!」
  李喜金道:「不錯,我已感覺出陰風陣陣漸漸逼來,心裡毛毛的……」
  劉吉當下頷首:「既然大家都有感覺,那就走吧!反正鬼王已現形,以後鬥他機會多的是,收拾吧!」
  苗如玉、李喜金想收拾東西,卻發現只是孑然一身,李喜金笑道:「收拾完畢,這狐狸精如何收拾?」
  劉吉瞧向魚嬌娘道:「希望你真的悔改才好!」
  說完,伸手截其暈穴,一手抓攬過來。
  他道:「阿喜,那千變妖女交給你和阿玉了!」
  李喜金、苗如玉立即掠去,點了姜年香暈穴,兩人合力抓扣她,跟著劉吉已往外頭掠去。
  走出楓林區,但見天色陰沉,林樹颼颼,似起妖風般讓人覺得寒森森。
  劉吉笑道:「不知鬼王真的來了,抑或聞聲繪影,自己先毛了起來,咱們是走山路,抑或走水路?」
  苗如玉道:「走山路吧,畢竟鬼王若住在巫山那頭,連夜趕來,總該搭船搶行,走水路反而易撞上,倒不如走山路來得自在些。何況,不管走什麼路,我總得把靈藥撿回來吧!」
  劉吉頷首:「有道理!你把東西丟在哪?」
  苗如玉道:「從那銅鏡牆洞中,回返這頭的路途上,是經過一險崖了。」
  李喜金道:「我記得有個山澗,有流水聲。」
  劉吉道:「那便好找了!走吧!」
  於是三人復入神秘山區掠去。
  在穿山楓林之際,繞了小徑,果然聞及流水聲,苗如玉記得那是巖峰之穴,找尋一陣,終在一長滿苔蘚之岩塊下找著藥包,抓了出來,裡頭完好如初,當下背在身上,三人欣喜而行。
  豈知未行百丈,忽見賞楓樓那頭傳來沖天火光,照得十里之外亦可見及。
  劉吉一愣:「糟了,我忘了還有白雲等四大丫環,她們必定發現狐狸精失蹤,趕忙發出信號,引那鬼王早來!」
  苗如玉道:「管他的,反正咱們拚命逃躲便是!」
  劉吉頷首:「那走吧!各自小心些!」
  三人立即拼足勁道,掠往更高山區,希望能逃出鬼王糾纏。
  然而在掠過險崖,往高峰奔及里許路程,忽見得百丈開外夜鳥驚飛。
  劉吉乍驚,趕忙要三人躲人林區矮草叢。
  未久,已見得幾名黑衣蒙面人搜尋而來。
  劉吉一眼認出即是鬼王手下沒錯。
  他不禁暗自叫苦,哪想到對方竟然走的是山路?
  否則怎會如此快速即包抄截來?
  苗如玉露出歉意臉容,敢情她猜錯了。
  那幾名黑農人搜尋中,有人低聲說道:「聽說是個小鬼,不知何許人物,門主幾乎傾巢而出,勢在必得了……」
  另一人說道:「反正別放過任何狀況,否則掉頭,那是常有之事!」
  數人左側搜尋而去。
  劉吉暗自叫苦:「沒想到對方傾巢而出,這一局不好鬥啊!」
  苗如玉道:「還好,現在大軍未壓境,咱們挑著路走……」
  劉吉心想也只有如此,遂帶領兩人,亦步亦趨,小心翼翼摸向森林處。
  再行半里。
  忽見天空飛來一朵烏雲,由遠而近,忽東忽酉,飛掠甚是怪異。
  劉吉發覺此景,不禁皺眉:「難道鬼王又在施展妖法了?」
  眾人瞧去,只見得烏雲越飛越近,移位越是快速,且傳來鳴鳴響聲,月光下不斷閃出淡淡晶光。
  苗如玉見狀大駭:「完了!那不是雲,而是殺人蜂群!鬼王必定從我師父那裡弄來這玩意,抑或已學會驅蜂之術!蜂群不但可以用來殺人,且能訓練追蹤獵物,如此一大群,少說也有上千上萬,你們快躲!」
  她已拿出毒藥,準備和妖蜂一決雄雄。
  劉吉道:「咱們躲入水中,或秘洞之中,它能奈我何?」
  苗如玉道:「若純粹對敵,殺了倒也沒事,可是它後面跟的必是鬼王或其手下,縱使躲入水中,他們若趕來,豈非照樣難以脫身。」
  劉吉苦笑道:「那該如何?」
  苗如玉道:「只能以快打快,盡可能在毒蜂撲下之際,全部收拾,讓它們有若泥牛沉海或可瞞過鬼王。」
  劉吉眼看毒蜂不及百丈,且飛快無比撲來,他顧不得再扛魚嬌娘,猛地丟至一邊,搶了苗如玉手中毒藥,配合苗如玉,突然低空反打青煙。
  只見得毒蜂嗡嗡嗡衝來,碰上青煙,立即斃命,如雨滴般落下。
  苗如玉更發出驅蜂怪音,迫得它們快速撞下。
  眼看偌大毒蜂就要被收拾,卻哪知另有少數轉飛附近,竟然螫向李喜金。李喜金豈肯坐以待斃,喝地一聲反掌即打。
  砰然一響,打得毒蜂落花流水。
  然而那砰聲傳出,眾人皆愣。
  尤其李喜金更怔詫當場,明明說好不能弄出聲音,豈知他一時大意,終於還是劈掌打去,縱使聲音不算大,便已足夠讓一群高手發覺,
  忽聞得搜索人員急道:「聲音傳自西北方,蜂群亦在那裡消失,他們一定在那裡!」
  引來一陣騷動,四面八方都是人。
  天空傳出類似鬼王狂笑聲,奔雷般震得山峰回音不絕。
  劉吉見狀,已然苦笑:「穿幫啦!只有硬闖!能逃多遠算多遠啦!」
  李喜金窘困道:「我不是故意的……」
  劉吉道:「說這個沒啥用處,咱們想辦法逃出才是!」
  當下已顧不得再毒死毒蜂,乾脆一掌打得蜂群散碎,抓起魚嬌娘,登時再領兩人逃竄而去。
  三人已不想藏身,這一奔馳,剎時引來幾位黑衣人追蹤過來,見及目標,有人喊道:「人在這裡……」
  話未說完,劉吉自知速戰速決重要,猛地欺身過去,一招秋風掃落葉,刀化無效勁道猛砍過去。
  他自知鬼王手下,練了不少邪功,除非腦袋搬家,否則很難擺平。
  他出手自是毫不留倩,猛砍之下,兩顆腦袋立即彈起,血柱噴得好高。
  苗如玉則打出毒粉,毒死三人,終於沖被第一關卡。
  再往前奔百餘丈,已到斷崖附近,豈知那頭山崖卻因出成百千人影,幾乎如黑螞蟻般搜尋而來。
  劉吉苦笑:「怎會那麼多?」
  苗如玉道:「鬼王當真傾巢而出?看來今夜難以輕易過關了……」
  她幾乎己無計可施。
  李喜金心一橫:「大不了一拚死活,誰怕誰?」
  劉吉道:「你不怕,我可怕死了!一個一分鐘,成百上千個,至少也要殺到天亮,殺到手軟吧!」
  李喜金乾笑:「我只是壯膽,其實我也怕,只是在無計可施之下,故意如此安慰自己而已。」
  劉吉苦笑道:「退回去吧!改走水路,或許還順利些。」
  苗如玉感到困窘,畢竟走山路是她提議,誰知卻不理想,實是對不起兩人。
  她道:「江邊可能也被包圍,咱們得小心些。」
  劉吉苦笑:「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啦!不管如何,至少先解決這兩位,不必礙手礙腳,跟我來吧!」
  他帶領兩人,立即折返楓葉林區,尋及那賞楓樓主曾帶他去過的秘道處,如今或許需要那些秘道解危吧!
  劉吉終於找到巨樹樹心之秘密門戶,他開啟後,立即叫苗如玉、李喜金先行而入,並把人質押向裡頭,他始小心翼翼恢復原狀。
  秘道森黑,卻難不倒劉吉,他引領兩人穿行其間,上頭不斷傳來沉沉腳步聲,敢情大軍果然壓境。
  忽又聞及狂笑不斷,鬼王陰森自得聲音四面八方湧來:「劉吉,出來吧!本王一向待你如上賓,想接你回去當少門主……別為了種種誤會而失去機會……」
  劉吉暗暗叫苦,鬼王傳音入密之功夫己能貫穿秘道,恐怕已親臨此地了吧!
  他苦笑道:「老魔已臨,看來得另想他法才行了!」
  苗如玉道:「不如咱們四散開來,至少可能有人安然逃開。」
  劉吉搖頭:「那又如何?一個被逮,用作威脅,逃走之人還不是乖乖回來,咱們還是共進退,勝算較大。」
  苗如玉輕歎:「這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劉吉道:「縱使如此,要逃的也是你們兩人,沒聽說老魔是請我去當少門主,一切將沒事。」
  苗如玉道:「你當真以為他會如此善待你?」
  劉吉道:「隨便說說,落入他手中,豈會好過,跟我來,我佈個妙計!」
  引領兩人再往秘處行去,
  苗如玉好奇問道:「何計?有用嗎?」
  「那也得用過才知道。至少可以耍那鬼王一陣!」
  劉吉已引領兩人進入一石室,點燃石室燭火,已見及石室堆置不少酒罈,敢情是個酒窟。
  李喜金乾笑道:「大少爺的想法是,一醉解千愁,一切任它隨意安排嗎?」
  劉吉斥笑道:「你才如此!我乃決定要冒充鬼王,來個大亂陰陽門一番!」
  苗如玉一愣:「可是你根本不懂易容之術啊!」
  劉吉笑道:「我不懂,這妖女可懂!叫她幫忙不就成了?」
  他指著姜年香,笑得神秘自得。
  苗如玉笑道:「她會幫忙嗎?」
  多半支持這花招
  劉吉笑道:「她別無選擇!」
  苗如玉笑道:「那就開始吧!時間寶貴。」
  劉吉捉笑中,一指點醒姜年香。
  她方甦醒,掙扎欲坐起,一臉迷惑道:「這是哪裡?」
  劉吉笑道:「天堂!」
  姜年香聞言怔詫,這才見及劉吉等三人,哪是什麼天堂,她輕輕一歎:「你們已經逃離鬼王包圍了!」
  劉吉道:「如果是,你是否感到失望?」
  「呃……」姜年香未置可否,輕輕一歎,道:「我只想平平安安罷了!」
  劉吉笑道:「只要你合作,咱們會相處愉快!」
  「合作!」
  「不錯!」劉吉道:「老實說,這裡是地獄,我們根本沒走脫!還在賞楓樓秘窟,鬼王正在上面囂張,為了能脫逃,我決定自己當鬼王,不知你意下如何?」
  姜年香猝驚猝喜,臉面變幻不斷:「我們在賞楓樓?鬼王已經來了?他怎未找到你們?」忽又覺得不該說這番話,輕輕一歎,道:「你要如何當鬼王?」
  「當然是要你幫忙啦!」
  「我?」
  「不錯!也就是想借重你的易容術,把我變成鬼王,就像你變成我一樣!」
  「這……呢……」
  劉吉冷目瞪來:「你別無選擇,何況我還準備替你收拾那大肚子!」
  姜年香掙扎一陣,終於輕歎:「好吧!只要你能治我大肚皮,我便替你易容便是。」
  劉吉笑道:「這才是識時務者!」
  說完他轉向苗如玉。
  他只要一笑,苗如玉已知如何做,立即拿出藥物,讓姜年香服下,隨即指點,把肚中之氣逼向某輕經、穴道即通。
  姜年香照著做,眨眼之間,忽見幾處穴道排出嘶嘶氣息,只聞淡淡藥香傳來,該是方才服下之藥性化開,隨著氣體排出,姜年香那肚皮已漸漸消洩下去,感覺霎時輕鬆許多。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07:32

第16章 美女跪當街
  不到盞茶工夫,十月懷胎般肚皮已恢復以往。
  姜年香方自噓氣,拱手道謝,一臉欣喜。
  劉吉笑道:「不必謝,只要幫我扮成鬼王即行,不過,你該可以把面具撕了吧?」
  姜年香依言把臉上易容面具取下,恢復原貌,苗如玉瞧她相貌平常,終於相信,最適合易容之臉,乃是一張最無特色之臉。
  劉吉則仍見著上次抓向她臉面之爪痕,往事浮現,他不禁暗笑,但隨即壓抑下來,既然現在要合作,以往過節只有暫拋一邊了。
  姜年香亦有同感,不多想往事,道:「可是我不知鬼王長相。」
  劉吉道:「瘦如骷髏,臉面倒好辦,只是雙手,總得弄出白骨森森模樣吧!也就是皮包骨情景。」
  姜年香頷首:「只要骨瘦如柴不難,到時自己可別讓自己嚇著了!」
  拿出一瓶東西,道:「這味叫縮肌散!擦在皮膚上,可把肌膚收斂十二時辰之久,抹得越厚,縮得越干,但只要一沾水,立即脹回原形,用過之後,肌膚有緊繃之感,你可忍受得了?」
  劉吉笑道:「此時此刻,受不了行嗎?用吧!」
  姜年香頷首,當下打開藥瓶,傳來一般酸味,她想找水調和,一時找不到清水,見及美酒無數,便笑道:「可把酒液化成清水用嗎?」
  劉吉二話不說,抓來一瓶玉冰燒,猛運真勁,泥封彈開,酒香撲鼻,他再用勁,酒氣冒升如白煙,露了一手精純功力。
  眨眼之間,白氣飛盡,劉吉始笑道:「成了!上等甘露,可口非常。」
  姜年香淡笑,倒出少許,果然未見酒味。
  她已開始調拌藥散。
  苗如玉道:「手指先試,免得有後遺症!」
  她想,若是心上人變得一張骷髏臉而變不回來,那可是天下悲劇。
  劉吉接受忠告,姜年香毫無理由反對,只有先往其右小指試去,果然縮成皮包骨,再浸入水中即復原。
  苗如玉這才放心,安心讓姜年香易容。
  姜年香立即把縮肌散抹於劉吉雙手。
  眨眼間。
  劉吉但覺雙手肌膚開始收縮,不斷緊繃,終見水份被抽走之後,當真變成白骨爪般,讓人瞧來可怖三分。
  李喜金皺眉道:「大少爺可要考慮這種死人造型?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劉吉邪笑:「既然裝鬼,當然越恐怖越好!何況還是鬼王,恐怖氣氛要更濃三分,你倆暫時先忘記我是一位英俊少年吧!」
  姜年香瞧他意志甚堅,當下再把縮肌散抹在其臉面。
  霎時間。
  肌縮皮皺,眼凹嘴塌,登時變成骷髏頭,嚇得苗如玉不敢正視,掩臉說道:「你快罩住吧!真叫人噁心!」
  劉吉自得一笑:「越噁心,表示越像嘍!我會罩住,但此時尚未易容成功,請你轉過頭才對。」
  苗如玉二話不說,立即轉頭,不見為淨。
  姜年香問道:「眉毛、頭髮何顏色?」
  劉吉道:「白多灰少,但隨便啦!反正只要唬住那些門徒便行!」
  姜年香拿了藥劑,塗在劉吉頭髮、眉毛上,眨眼已泛灰白。
  劉吉道:「染白了,洗得掉?」
  姜年香道:「當然,否則易容一次,永遠變老不成?」
  劉吉滿心高興。
  李喜金皺眉道:「跟你那麼久,從沒這麼噁心過,說不定一轉身,立刻把你當成鬼王殺了!大少爺,該來點什麼秘語辨識吧?呵呵!你這副德性,大概是活到兩百歲摸樣,我終於確定不想活那麼老,太噁心啦!」
  劉吉笑道:「可惜鬼王卻樂此不疲,說不定鬼界裡,我還是最漂亮一個呢!」
  李喜金直叫噁心,隨又問及秘語以辨認身份。
  劉吉顧及法不傳六耳,便私自告知他,以及苗如玉,以免洩了底,李喜金聞言已呵呵笑起,似乎這秘語充滿特殊效果吧!
  劉吉隨又挑些特徵,但剩下把十指指甲染成深黑,已是十足妖鬼一個。
  他裝模作樣飛向苗如玉,想試探效果。
  但任他閃跳,嗚嗚鬼叫,苗如玉就是不肯張眼,直道無聊!劉吉耍了幾次,亦覺自己果然無聊,便自作罷。
  心念一閃,呵呵笑起:「我扮成鬼,無聊透頂!但你扮成一人,必定出色多多!」
  苗如玉一愣:「你要我扮誰?」
  劉吉笑道:「她!」指向魚嬌娘。
  「她?」
  苗如玉如被大饅頭鯁著,哭笑不得:「你有毛病是不是?叫我扮她!」
  劉吉笑道:「我一點毛病也沒有,別忘了,我已是鬼王,鬼王身邊站著狐狸精,信服力更強,不是嗎?」
  苗如玉斥道:「就這樣,要我扮成她?未免太離譜了吧!」
  劉吉道:「怎會?這理由十分充分啊!」
  苗如玉斥道:「別忘了,她是狐狸精,騷得很!老是搔首弄姿不說,你看看她那身穿著打扮,透明得像什麼?」
  劉吉瞧及魚嬌娘,她果然薄衣披在身,妙處隱隱欲現,的確甚是惹眼,他乾笑道:「我並未要你穿這種衣服,只要易容那張臉便行啦!」
  苗如玉斥道:「也不行!魚嬌娘這騷狐狸若穿上正常衣衫,不讓人起疑才怪,這樣做,會越描越黑!」
  劉吉皺眉一笑:「可是我覺得你是最佳人選啊!」
  苗如玉斥笑道:「少發神經病!全是口舌之快!咱們還有正事要辦!還有,別忘了把頭罩起來,我好像跟骷髏說話,噁心死了!」
  劉吉這才撕下腰帶一角,罩住臉面,另挖兩洞看人。
  他弄笑道:「看在我棲牲如此大的分上,你能不能湊合也犧牲一下?」
  苗如玉瞪眼而笑:「不行!要是傳出去,我日後如何見人!」
  劉吉攤手一笑:「也罷!看你淪落風塵,亦是不忍……我既然已變成鬼王,你們則扮成小鬼,待一有機會,或潛水或找船,先行開溜,待我耍那鬼王一陣再找機會開溜不遲。」
  苗如玉急道:「一定要鬥嗎?」
  劉吉道:「當然是別鬥的好,我是說,萬不得已之下。時間寶貴,咱們邊探邊行便是!」
  說完,轉向姜年香,道:「我可要開溜了,為避免你扯後腿,你就在此稍稍休息,待哪天有機會,再來跟你學學易容之術啦!」
  姜年香不知該說什麼,劉吉一指點向她麻穴,她軟坐地面,似乎未見不悅神情,大概真心悔改吧!
  劉吉不失時間,聆聽外頭,囂叫聲更熾,心知鬼王逼近不少,當機立斷,領著李喜金和心上人,潛著秘道,復往秘處行去。
  轉行數百丈之後,探探地頭,該是靠近江邊處,三人始敢潛出,外頭乃是楓林尾角,此時卻佈滿鬼王手下。
  劉吉暗自苦笑,低聲道:「我去了,你倆找機會往江邊移去,見勢便溜!」
  苗如玉、李喜金額首。
  劉吉這才扯下面罩,露出骷髏臉容。
  他想哈哈狂笑現身,卻又怕引來真正鬼王起疑。
  心念一閃。
  乾脆默不作聲,溜了出去。此時陰風嘯嘯,鬼氣森森,那鬼王囂叫更是狂竄四處,讓人聞之生寒。
  劉吉則故意在行前十餘丈之後,方始現身。
  一晃眼。
  立即被發現,小鬼見人即喝:「誰?」
  十數名嘍囉登時舉刀圍來。
  劉吉冷喝:「大膽!」
  話聲一出,轉臉相迎,怒目一瞪,嘍囉們已看清面貌,嚇得遍體生寒,拱手即拜:「不知是門主光臨……」
  劉吉截口道:「還不退下,四處搜敵!」
  小鬼應是,立即退開。
  可是他們復又聞及另一頭傳來鬼王囂叫聲,實搞不清鬼王明明在此,為何聲音傳至他處?
  劉吉自知他們疑問,冷道:「這是欺敵之計,對方狡猾得很,不如此,騙不出來,你們左右包抄,讓出空間,他必定潛至此,到時難逃我手掌心!」
  眾嘍囉聞言,登時拱手直誇門主英明,隨即拜禮,迅速退往他處。
  劉吉暗自想笑,原是一群笨瓜,如此好騙。
  瞧及靠江處,敵軍已閃開不見蹤影,這才暗自招手,喚著苗如玉、李喜金快快潛往江邊。
  兩人自是動作迅速,立即閃向江岸,那頭正有一船,兩人同時掠往船上。
  豈知船上仍有嘍囉,見人想喊,苗如玉見狀叫糟,伸手打出迷藥。
  劉吉更是緊張,趕忙掠追過來,沉喝道:「自己人,住手!」
  深怕事跡敗露,他已出指凌空點去。
  四名嘍囉見及門主,驚詫中拜禮都來不及,哪還想到以手示警,剎那間已被點倒,栽得莫名其妙,苗如玉這才安心不少。
  劉吉急道:「快換上對方衣衫!」
  苗如玉道:「我倒行,阿金可沒衣服掩飾!」
  劉吉瞧向李喜金這魁壯身軀,苦笑道:「那就藏妥些!咱們走!」
  他立即斬下繩索,船順流而下。
  方行十數丈,江邊其他船隻己發現,不少嘍囉探頭瞧來想知究竟,劉吉立即先聲奪人喝道:「我自有妙計!你們小心看守!」
  眾嘍囉乍見門主,哪還敢亂想,猛地拜禮,畢恭畢敬送船面退。
  忽聞楓林傳來喝叫聲:「目標在此!」
  此語一出,復見天空一道黑影掠起,且哈哈狂笑,似在追撲目標,船上嘍囉見狀喜聲道:「門主,敵蹤已現……」
  他們正在拜向劉吉,惹得劉吉不知該如何進退。
  那嘍囉怕他聽之不著,再次大聲說及目標已現,劉吉只好應付表示知道,還說目標亦必是真!
  話未說完,忽聞楓林傳來狂囂聲:「哪來目標?可惡!」
  砰砰連連數掌,打得枝飛葉彈,一道人影復又躥往高空,狂囂吼道:「四處戒備,不准任何人走脫!」
  他忽而發現船隻滑行而退,怔詫道:「誰在船上?」
  一道閃光,追掠過來。
  劉吉聞言,自知行蹤已露,暗道要糟,轉向苗如玉道:「你們且駕船逃去,我先毀他們船隻,立即跟上。」
  說完,不等苗如玉反應,登時哈哈狂笑,掠高而起,直外附近鬼船,苗如玉趕忙運勁劈水,推船而進。劉吉則狂笑道:「什麼鬼東西敢對本王大呼小叫?還不給我下跪受罰!」
  他猛地掠往鬼船,方落甲板,嘍囉仍未發覺身份,立即拱手拜禮。
  他趁此機會,功力灌腳而出,踩出聲響,內勁已往下衝。
  剎那間連穿數道甲板,甚至穿裂船底,他復裝作瘋狂囂張旋飛,掠往其他船隻,如法炮製,跺得艙裂板裂,遲早將沉船入水。
  眼看已毀去七八艘,只剩兩艘未毀,那真正鬼王已疾掠而來。乍見劉吉,他先是一楞,隨又哈哈狂笑:「何方妖孽,敢冒充本王?簡直找死!」
  劉吉豈肯示弱,怒笑道:「我看你便是劉吉敗類,來人!拿下他。」
  眼看鬼王撲來,他豈敢大意,趕忙運起神功護體,一招「怒毀乾坤」奇快無比迎劈過去。
  雙方凌空交錯,砰砰砰,連對十餘掌,鬼王頓覺此人功力了得,氣得哇哇大叫。
  劉吉亦覺鬼王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趁著下墜之際,復往另一般鬼船衝去,引著鬼王追來。
  那鬼王自是見人即劈,劉吉猛往右側船隻閃去,鬼王攻勢未喝,登時轟得那船裂出巨洞,眼看水花湧入,船上嘍囉棄船而逃。
  劉吉但見又毀一船,竊喜得呵呵笑起。
  他冷喝道:「敢毀我船,不要命是不是?」
  鬼王氣得哇哇大叫:「劉吉,你敢冒充本王?快束手就縛,小心我一掌劈死你!」
  他喝向手下:「全部圍過來,不准讓他走脫!」
  一大群鬼子鬼孫不敢動。更惹得鬼王哇哇怒叫:「你們敢不聽命令?要我剁了你們不成?」
  劉吉見狀哈哈狂笑:「什麼鬼東西?冒充本王,還敢囂張?他們是我手下,當然不會聽你的!有膽各自大戰三百回合,必叫你原形畢露!」
  鬼王氣得哇哇大叫,反而狂笑,道:「有種別走!」
  話未說完,再次欺撲過來,絕招盡展。
  劉吉自也不肯認輸,凌空引掌,只打得難分難解。
  但見招來山河怒嘯,掌去風雲變色,招招連招,早將兩人身形化去,難分誰是誰非。
  眼看五十招已過去,劉吉開始漸感壓力,他想苗如玉已走遠,現在開溜該是時候,於是突然喝叫:「快快快,劉吉那廝在此!」
  他伸手往崖邊指出,鬼王哪知險詐,回頭想瞧,劉吉怎肯放過機會,喝地一聲,功力運至極限,猛狠欺掌劈去。
  鬼王眼看中計,待要抽身閃退已是不及,只好強逼功力硬接。
  轟地暴響,鬼王悶喝一聲,硬是被劈得彈射空中,劉吉見狀,趁機復往上衝,哈哈謔笑:「手下敗將!再吃兩掌!」
  他毫不客氣,舉掌即劈!
  豈知鬼王雖被擊中,元氣仍在,突見他怒笑幾聲,身形頓扭,有若鬼魂般閃化不定,那正是他獨門絕學「五鬼挪移」身法,驚險中已避去劉吉兩掌。
  他反喝一掌,凌空一掌斜切過來。
  劉吉眼看奇襲失效,不敢再戰,故意中掌,借用力道,反往另一船隻撞去。
  砰然一響。
  直撞船底,嚇得那群嘍囉驚惶失措,有人叫著門主,卻不知該不該幫忙。
  鬼王一招反敗為勝,哈哈狂笑,再次撲衝過來。
  劉吉勉強探出腦袋,訕笑道:「王八烏龜孫!虧你勞師動眾,連我屁股也摸不著,還是回家吃自己吧!如果你還想玩,一定會死得很慘!」
  鬼王怒極反笑:「找死的一定是你!」
  他哇哇狂喝,撲身更急。
  眼看兩方又撞擊一處,劉吉突然大叫:「爹!怪物來了,快捉住他!」
  鬼王一愣,老實說,他對劉千知甚是忌諱,這小子膽敢迎戰,莫非有老頭做靠山?而且就躲在艙板下?他心頭一顫,怎敢冒險?
  就在這一顫之際
  劉吉逮著機會,猛撲過來,一招「開天裂地」打得鬼王哇哇彈退,差點栽落水中,幸而左船甚近,他猛吸真氣,始退掠往那頭。
  眼看這又是劉吉鬼計,氣得他七竅生煙,怒斥一聲找死,狠命再次撲來。
  劉吉倒覺這傢伙鬼裡鬼氣,連連幾掌都傷他不著,還是別鬥的好,見人撲來,呵呵笑道:「看你還是個膽小鬼,隨便報個名,便把你嚇成這副德行,不戰也罷!」
  說完,他反往船隻掠去。
  鬼王見他要逃,怒斥道:「你敢走!給我留下!」
  怒極之下,數掌劈去。劉吉借勢挨掌,哎呀一聲,趕忙往艙洞栽去,再運真勁,倒撞船底,潛水而逃。
  鬼王乍見水柱湧出,征厲叫道:「快追,那傢伙想借水遁!」
  此時敵我已分,眾嘍囉在鬼王喝令下紛紛落水,想追劉吉。
  鬼王掠於船板,心想著這群手下功力不濟,怎是劉吉對手,他甚衝動想落水,可惜自己又不識水性只好作罷。
  想及另有一艘開榴之船,或許可逮著人質,當下喝及岸上嘍囉上船,準備追捕。
  豈知人群湧往船隻,重量增加,還來不及行駛百丈,船底裂縫更形加大,水柱登時冒出,船立即傾晃,嚇得嘍囉們慌張急逃。
  鬼王見狀大怒:「小子敢在水底擊船?」
  一人回答:「船底早被鑿了……」
  鬼王聞言更怒:「他敢!」
  眼看船傾斜大半,他又能如何?只能哇哇大叫,喝著徒眾棄船上岸,沿著江面搜捕便是!
  此令一出,徒眾松喘大氣,紛紛棄船上岸追去,鬼王兀自哇哇怒叫,凌空彈起,連毀數船以洩恨。
  然而劉吉早已在水底竊竊偷笑,鬼王此次栽了一大記觔斗,可謂出師不利。
  陰風呼嘯中,鬼去人散,江面漸漸恢復粼波蕩蕩,一片沉靜。
  荊州城。
  安祥客棧,位於城西幽靜街道。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正住進此客棧。
  自從擺脫鬼王追蹤之後。
  劉吉心想,既然從九騷狐狸魚嬌娘口中得知陰陽門總壇在巫山十二峰之間,趁現在鬼王不在總壇,正是前去探查好時段。
  說不定因此救出盂神醫,豈不完成一件大事?
  至少,可以拆它幾根骨頭,讓鬼壇百孔千瘡吧?
  想及借此報復鬼王,劉吉已暢笑心頭,快樂無比。
  三人正在客房享用午餐,話題似乎全繞著鬼王打轉。
  李喜金笑道:「其實鬼王要大少爺前去鬼殿,也是想聘你當少門主,該無惡意,大少爺何苦拒人於千里之外?」
  劉吉瞄眼道:「你怎不去?」
  李喜金道:「他又非聘我,否則我會考慮考慮!」
  劉吉冷道:「閻羅王準備把你殺了,然後聘你當小閻羅王,你去不去?」
  「呃……」
  「去呵!我拱手送行!」
  李喜金霎時乾笑:「沒那麼嚴重吧……我只說說而已……」
  劉吉瞄眼道:「專說這些沒營養的話!」
  李喜金乾笑:「其實,我也是在找話題聊柳,我是想,或許冒充少門主,可以更為探出虛實。」
  苗如玉笑道:「那乾脆再冒充鬼王算了,豈非更省事。」
  劉吉笑道:「雖說有理,可是那身鬼裝入水己化去,姜年香又不在身邊,想扮鬼王並不容易呵!」
  李喜金喃喃說道:「或許餓個半死,即能顯現骷髏臉面……」
  劉吉瞄眼:「你去餓吧!從現在開始,你只能吃一粒米,連水都免喝!」
  說完,搶過李喜金手中白飯,嚇得他乾聲急道:「說著玩的,我只想替大少爺解決煩惱,並無真意……」
  劉吉瞄眼:「你是越幫越忙,專出一些鎪主意!想吃飯,就給我靈光些,否則下一位鬼王就是你!」
  李喜金連連應是,恭恭敬敬把白飯接回手中,再也不敢亂吭聲,悶口扒飯,有任何事,先吞飽再說。
  劉吉、苗如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畢竟李喜金身魁體大,禁他吃飯,簡直如要他的命。
  更何況是難兄難弟,實在不忍心苛責,劉吉遂找些較輕鬆話題談開,三人心緒放開不少。
  午餐不知不覺中用完,三人收拾過後,已行往街上準備探探消息,豈知行不了百丈,忽見一位中年美婦迎面攔來。
  她相貌有若百姓,一臉幽怨,兩眼通紅,似剛哭過,一身素白衣眼已洗得陳舊,她卻不在乎,只顧著攔住劉吉去路,見人即跑跪,泣聲頓起:「少俠救命。」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頓感驚詫,怎有陌生人如此唐突,見面即跪?甚且有事相求?
  那女子又泣聲道:「少俠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們!」
  說完,涕淚俱下。
  劉吉一時緊張,急道:「大嫂先別如此下跪,也太引人耳目,你有何事,起來再說如何?」
  苗如玉亦不忍:「大嫂您就起來吧,當街下跪並不好……」
  說完,欲扶這女子,她卻仍不肯起身,泣聲道:「少俠若不答應相助,苦命女即跪此不起。」
  劉吉心緒一轉,道:「我答應便是,不過,你得告訴我姓什麼,叫什麼,要我幫什麼忙吧?起來再說話行嗎?」
  那美婦聞肓欣喜破涕而笑,連連拜禮:「多謝公子答應相助,苦命女先行謝過了。」膜拜不斷。
  苗如玉待她拜夠之後,始扶起她,道:「夫人何尊稱,可說出姓名嗎?」
  那美婦欣喜泣笑道:「在下姓秦,雙名玉秋,世居洞庭,嫁至荊州至今,身家清白,只是最近……」
  她似觸動傷心事,淚水又流。
  苗如玉立即安慰她有話慢慢說。
  劉吉則想的較多。
  他此次來荊州,完全是秘密行事,這娘們怎別人不求,偏偏跑來求自己?
  瞧她見人即逮,敢情是跟蹤許久,分明是有目的而來,此事似乎不簡單,得先弄清此人身份再說。
  他道:「夫人既然住在荊州,此時此地不適談事情,不如移至貴府詳談如何?」
  秦玉秋聞言登時頷首:「苦女子正有此想法,只是怕三位不屑去,既然公子提出,便跟妾身回去便是。」
  說完拜禮之後,便自引路而去。
  劉吉霎時起了念頭,這女子走的甚是從容,看來別無做作,該有兩種解釋,一是她毫無心機,意動身動,其二是她早計劃妥當,隨時準備有所預謀?
  尚未想清楚,眼看李喜金已跟去。
  他只好移步,心想走一步算一步,先探探底子再說。
  苗如玉自知心上人想法,亦跟著注意秦玉秋種種,希望能看出端倪,然而秦玉秋總是幽怨重重,瞧不出任何異樣。
  轉眼間,己行至小巷,轉入一棟不算寬敞之古宅院,說他清寒,卻是古樸,該是得了祖產卻不值經營之落魄家庭。
  秦玉秋引人入廳,並奉上茶水。
  劉吉則注視四周佈置,太師椅四張皆坐得發亮,該是上了年紀貨色。
  四壁掛了幾幅字畫亦已發黃,另有舊窗、舊茶几……一切似乎皆舊,宛若進入古老世界之中。
  劉吉瞧不出名堂,至少在發現並無危險之下,他始問道:「不知夫人找我想幫何事?」
  秦玉秋想及傷心事,淚水又滲,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劉吉、苗如玉開始安慰她,直到她收起眼淚,心緒漸漸平靜。
  她始說出原因:「我想請少俠救出我丈夫。」
  劉吉一愣:「救你丈夫?」
  秦玉秋頷首:「正是。」
  劉吉道:「你丈夫怎麼了?」
  秦玉秋道:「我丈夫被關起來了,而且有性命之危。」
  「被關起來?誰?荊州府衙?」
  「不是,可是……也差不多。」
  「怎麼說?」劉吉有點迷糊。
  秦玉秋道:「他被一個江湖幫派抓去,那幫派和官府有勾結,所以……」
  劉吉淡笑一聲:「我懂啦!」
  苗如玉道:「你丈夫犯了罪?」
  秦玉秋道:「沒有。」
  劉吉道:「那他是得罪人了?」
  秦玉秋道:「也沒有。」
  劉吉一愣:「那怎會被人捉去?難道那幫派有神經病不成。」
  秦玉秋感傷道:「或許是吧,我實在想不出他們抓我丈夫的理由……」
  劉吉道:「這就奇了,無緣無故,他們會抓你丈夫?」
  苗如玉道:「想想看你丈夫最近有何異樣?」
  秦玉秋歎聲道:「實在看不出來,我丈夫半月前才從關外回來,結果便被人捉去了,我四處打聽,才知他已被關,而且有性命之危……」
  劉吉道:「你還探出什麼?」
  「呃-…我得想想……」
  「最好想得透徹些,否則很難辦事!」
  秦玉秋極力回想終有答案:「他倒曾經說過,今後可以賺大錢,永無後顧之憂,我想追問,他立即住口,只道天機不可洩漏,時機尚未成熟,之後,任我怎麼問,他都不開口……」
  李喜金眼睛一亮:「他分明是找到發財方法,才受到波及,呵呵發財的確讓人過癮!」
  劉吉頻頻點頭:「看來真是為此事而遭殃,所謂匹夫無罪,杯壁其罪呵!」
  李喜金乾笑道:「他若真為此被捉,應無大罪,救他一下又何妨?」
  劉吉瞄眼:「然後再問他財從何處發?」
  李喜金乾笑:「或許他感恩,自會說出……只要有機會,何樂不為。」
  秦玉秋道:「我丈夫一介書生,最重知恩圖報,只要能救他出來,他必什麼都說,還請三位幫忙。」
  劉吉笑道:「這倒是動聽,卻不知抓他的幫派何名何姓?」
  秦玉秋道:「好像是陰陽門,江湖事我不大清楚。」
  「陰陽門?」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幾乎同時從椅子上蹦起這,這三字有若利鞭抽得三人精神百倍。
  劉吉怔愣一陣,始乾笑道:「你確定他們叫做陰陽門!陰間和太陽的組合?」
  秦玉秋肯定說道:「妾身為救丈夫,已查探甚久,對方叫陰陽門沒錯,一身黑衣,怪裡怪氣,專門在夜晚活動,有人說他們是陰鬼化身,我看也差不多。」
  劉吉苦笑道:「既然是陰鬼,你還叫我去鬥他?」
  秦玉秋頓時有焦急:「除了少俠,妾身已不知該找誰幫忙。少俠您高抬貴手幫幫忙……」
  劉吉道:「你好像知道我和陰陽門早有過節?」
  秦玉秋一楞:「怎會?少俠早跟陰陽門有過節?」
  劉吉凝目盯向她:「所以你才在半路攔人,對不對?」
  「我……」
  「你早有預謀!」
  「我沒有!」
  「那你怎知我是誰?怎知我一定會幫你忙?你不怕我是陰陽門黨羽,求了反而多害處?」
  秦玉秋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這正是問題關鍵,劉吉怎能放過?他道:「你得說出一個道理,否則我幫你,實在很沒安全感。」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09:39

 李喜金道:「我也是,你就把一切說個明白,以表示你的誠心。」
  秦玉秋輕歎道:「妄身又能如何?想跪求你們幫忙都來不及,哪還敢隱瞞什麼?只是此事說來不易叫人相信……」
  她理了情緒,說道:「當時我急得如無頭蒼蠅亂撞,忽然遇到一位老頭,他指點我,說什麼最近有兩男一女將進城,要我求他們幫忙,必有結果。我半信半疑,等了兩天,果然發現少俠蹤影,故而前去求助,所有原因即是如此了。」
  劉吉一愣:「老頭?他怎知我們行蹤?」
  秦玉秋道:「妾身不知。」
  苗如玉道:「他長相如何?」
  秦玉秋道:「一頭灰髮,不修邊幅,有點駝背,但瞧來有點風趣,如此而已。」
  李喜金道:「可有缺手缺腳缺眼等特徵?」
  秦玉秋搖頭道:「沒有,他和一般老人並無多大差別……」
  劉吉喃喃說道:「會是誰?他似乎對咱們行蹤瞭若指掌?要是光頭,還可以猜是無界師傅,可是,他滿頭灰髮啊……」
  李喜金道:「也許大師戴了假髮……」
  劉吉斥道:「你神經病,大師乃得道高僧,哪還見不得人!」
  李喜金乾笑:「我只是說說而已,只是想找個人湊合湊合!」
  劉吉斥道:「簡直亂湊!」
  苗如玉道:「除了大師,已無人可湊了嗎?」
  劉吉苦笑:「大概沒了,我認識老頭不多,難道會是李伯伯,喜金他爹?」
  李喜金急忙否認:「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武功差勁,怎可能跋涉如此之遠?一定另有其人!」
  劉吉攤手道:「所以說,一無所知啦!」
  苗如玉道:「不知是敵是友?」
  劉吉道:「最好是友,否則行蹤被掌握,是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李喜金道:「看來是友,否則他大可告訴鬼王,咱們還有得纏!」
  劉吉道:「希望如此啦!不過,老實說,已經纏上了!」
  李喜金喜道:「大少爺準備救她丈夫?」
  劉吉道:「這不正如你願,多少得到些發財機會?」
  李喜金乾笑:「我是說,順便的話!其實能搗毀陰陽門分舵,亦是樂事一件,不是嗎?」
  劉吉道:「要搗搗總舵才有意思!」
  李喜金道:「有了分舵,自有總舵,照此發展,事情將大順大利,成果指日可待!」
  劉吉邪邪一笑,倒想看看他到底拍何馬屁。
  秦玉秋聞知劉吉將救丈夫,當下再跪大禮謝恩。
  苗如玉不忍,急忙扶起。
  秦玉秋感動之餘,淚水又滲。
  劉吉則開始問及有關分舵之事,秦玉秋只知地頭,其他幾乎一無所知。
  劉吉道:「看來得親自前去拜訪你丈夫,叫啥名字?」
  秦玉秋道:「他叫君書平。」
  劉吉道:「倒是個好名字……」
  喃喃想著該如何進行工作。
  苗如玉道:「要救人,總得先去探查地頭,順便認個人,免得救錯了吧!」
  劉吉道:「你意思即說,得走一趟陰陽門才行了?」
  苗如玉道:「你不這麼認為。」
  劉吉笑道:「咱們的確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苗如玉困窘,道:「我看你得想想,該如何去,才不會被發現吧?」
  劉吉回答是極是極,隨又招手。
  苗如玉會意,湊耳過來,他低聲道:「我去探查,你留在此監視這女子,萬一有詐,也好有個人質。」
  苗如玉會意,轉向秦丕秋,道:「探監,有什麼禁忌和門路?」
  秦玉秋急忙從腰際翻出一錠元寶,道:「妾身去過一次,獄卒需要銀兩,這還是拜託衙門田捕頭幫的忙,少俠只要在夜晚,找到後門,自可以探監。」
  劉吉接過元寶掂掂重量,倒也不輕,笑道:「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就試它一次啦!」
  說完,開始和苗如玉、李喜金商量細節。
  終於決定易容,劉吉遂換穿店小二般百姓裝柬,就連頭髮都紮起,十足百姓調調。
  秦玉秋為替丈夫做些事,立即回廚房準備弄些酒菜,讓劉吉帶去見丈夫,聊表心意。
  劉吉耐心等她做妥。
  看看天色,黃昏未至。
  他已等不及晚上,便自提著飯菜,先行離去。
  苗如玉、李喜拿則藉口不能隨便曝光,留在秦家宅中,就近看住秦玉秋,以防有變。
  劉吉照著指示,行往東大街尾。
  果然見及一棟頗為豪華宅院,外頭則站立四名黑衣守衛,門頂倒未題字,大概尚未公開露臉江湖,方始有所隱瞞。
  劉吉乃為探監而來,且元寶只有一錠,守衛哪夠分?只好繞到後院,果然另有一名守衛,他逢迎上去,笑臉迎人,直道英雄幫忙。
  那漢子冷道:「鬼叫什麼?還不快滾,小心我砍你人頭!」
  劉吉乾笑道:「是田捕頭要小廝來的,只想替君公子送一頓飯,您請多多幫忙!」
  說完,將萊籃捧過去,那漢子眉頭一皺,掀開菜籃,發現元寶,露出賊喜笑容,果然和氣不少,冷道:「只送飯菜,少耍花樣,給你一刻時間,否則換了班,包準你走不掉!」
  劉吉連連道謝,守衛始開後門,並親自帶往左近,到二十丈之牢房入口,和獄卒交談幾句,兩人相視而笑。
  元寶不知何時早巳落袋,獄卒會意,領著劉吉進入秘牢。
  此牢並非深入地底,倒也光線充足,甚至瞧來清爽,倒讓劉吉頗為吃驚,敢情君書平在此並未受到非人待遇。
  再行幾步,已見牢房。
  看來此房原是練功打坐密室,只是外頭換上鐵柵而已,裡頭擺了床、被之類東西,一名三十上下書生坐床頭發愣。
  他似乎已被關多日,瞧來神情委靡,更見文弱。
  劉吉感覺他果真是位書生,快變成呆子那類型之書獃子。
  他輕輕咳嗽,頓時驚動君書平,他怔見來人,不管是敵是友,急忙撲向鐵柵,慌張即叫:「快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裡,我還有許多事要辦!」
  目光懇求劉吉,且不斷瞄向四周,未見獄卒,安心不少。
  他又道:「你一定是我娘子派來的吧?提籃子的一定是,她想好了方法救我出去了沒?」
  劉吉淡目注視,想瞧出蛛絲馬跡,然這書生仍自急恐,大概嚇壞。他笑道:「你就是君書平?」
  「我是,我是!你一定是娘子派來的!您是誰?」
  「劉吉!」
  「是負責救我的?快幫我出去!」
  劉吉蹲身,將籃中餐飯一一端入牢中。
  看君書平雖扒了幾口,終究放下碗筷,似無胃口,急又道:「救我出去,否則我活不過三天!求求你!」
  劉吉道:「你怎知活不了三天?」君書平道:「因為他們老大快來了,我躲不了!」
  劉吉道:「為何老大要來,你便活不了?他們如此禮遇,該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吧!」
  君書平急道:「他們全是凶神惡煞,顧不得人命的……」
  劉吉道:「就是凶神惡煞,對你這麼好,才讓人覺得奇怪,可以告訴我,他們為何捉你於此?」
  君書平道:「不清楚,他們是江湖中人,高興抓誰便抓誰……我是那個倒霉鬼!」
  劉吉淡笑:「如此,未免小看江湖中人了,他們怎會吃飽沒事幹,抓你耍著玩,還供你吃住,侍候成老太爺?」
  君書平歎道:「我真的不清楚。」
  劉吉冷目凝來:「你最清楚不過了,說出來吧!否則我懶得幫忙,別說你全不知道,你妻子已說出,你可能為了某種發財方法,才被捉來,若不說,恐怕得終老於此了!」
  君書平臉面稍抽動:「她全告訴你了?」
  「嗯,她還說,救你出去,日後重重有賞!」
  「在下一定知恩圖報!」
  「不必等到未來,只要你現在告訴我真正原因!」「我真的不知……」「還不肯說?」
  劉吉瞄眼,甩頭即走:「好吧!那你找個機會告訴他們老太好了!」
  君書平登時緊張:「少俠留步!」
  劉吉瞄眼:「你想說了?」
  君書平道:「我只是得到一個大略藏寶位置而已……」
  「是大略嗎?」
  「真的!」「我看不只吧?」劉吉故意想走。
  君書平更急了:「救我出去,我告訴你鬼王真正位置。」
  此言一出,登時喚回怔詫劉吉:「你知道他們老大就是鬼王?」
  君書平歎道:「關久了,多多少少從他們口中得知……」
  劉吉冷道:「我看未必如此吧!你連我極需得知鬼王住處都知道,你分明已知我是誰了吧?」
  君書平歎道:「我妻子探過監,她說過要找一個專門對付鬼王的人救我,在下卻見少俠根本不懼鬼王模樣,故而作此猜測。」
  劉吉談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只想知,你如何知道鬼王住處?」
  君書平道:「不瞞少俠,幾月前,我曾被帶往總壇,但後來鬼王太忙,我則趁機想開溜——或者是他們故意放我走的吧,故而始知地頭。」
  劉吉道:「那你說吧,總壇在何處?」
  「在巫山之中……」君書平道:「你得答應救我出去,我再告訴你真正地點。」
  「這算是交易?」
  「我……我沒辦法……」
  劉吉邪聲一笑,瞧及書生窘容,倒也不忍,聽他所言在巫山十二峰之中,和九騷狐狸之話有所吻合,該是不假,反正救他並不難,能換知地點,並不吃虧,當下邪聲笑道:「我好像沒有拒絕理由?」
  君書平登時欣喜拜禮:「多謝少俠幫忙!要救人越快越好,否則鬼王隨時會來!」
  東張西望,深怕見著不該見之人。
  劉吉笑道:「當然是越快越好,只是,總得讓我想想後路吧!」
  君書平道:「不必想,現在破門,帶我出去!」
  劉吉道:「然後讓鬼王追殺?然後讓你妻子流落他鄉?」
  「呃……這倒棘手……」
  劉吉笑道:「放心,不會等到掉人頭再來救你,只是,也不能操之過急!」
  君書平歎聲一下,感恩說道:「一切全靠少俠幫忙了……」
  劉吉笑道:「有個忙,你得先幫才行!」
  「什麼忙?」
  君書平又開始緊張。
  劉吉邪邪一笑:「把褲子脫下來!」笑的更邪。
  「脫褲子?」君書生趕忙抓褲帶,一臉怔窘:「你有那個毛病?」劉吉笑道:「你說呢?」
  君書平更窘:「不行,我不來這套,這樣有失男性尊嚴!」
  劉吉邪笑道:「神經病!我只想著看你的屁股!」
  君書平窘困道:「怎可如此?我是男的……」
  劉吉捉笑道:「男的又如何?我只想看看你屁股是否有眙記或黑痣等記號,免得下次救人,對方故意掉包,豈非功虧一簣,快脫,看一眼,驗明正身!」君書平心緒稍平:「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有特殊嗜好呢!」仍帶困窘:「你怎知我臀部有胎記?用暗語行不行?」
  劉吉道:「當時情況若凶急,哪來時間用暗語,不如褲子一拉,來得快速,快脫下來,看看便是!我有通天眼,隨便瞧瞧,也知誰身上有什麼記號!」
  君書平皺眉:「若真如此,豈非所有人皆被你看光了?」
  劉吉道:「哪有這閒功夫,要運用通天眼,得花費大量功力,平常我還不看呢!快脫,別浪費時間!」
  君書平哦了一聲,終於扯下褲頭,露出左臂,其實位置只及臀腰之際,有顆桂圓大小黑痣。
  他說道:「成年以來,你是第二個見著此痣者……」倒現困窘。
  劉吉瞄眼:「也沒啥稀奇,此痣甚容易冒充,待我把它繡成一隻甲蟲如何?呵呵,必定獨一無二!」
  說完抽出匕首就要刺去,嚇得君書平哎呀快逃,趕忙抓緊褲頭。
  他窘急笑道:「不了,不了!有此黑痣,業已足夠,再繡甲蟲,在下豈非日後噩夢連連,想及有只蟲在身上,怎麼都不對勁!」
  劉吉輕歎:「隨你啦!可惜啦!許多人想找我繡,我都似得表現一下,你倒是不識貨!」
  君書平乾笑:「小的一向不懂這類,還請見諒!您快去快回,在下等你好消息!」
  他竟然拱手拜禮,還下逐客令,和方才纏人不放,行徑迥異。
  劉吉呵呵笑道:「一切等候佳音便是。」
  他故作噯昧,目光再落君書平臀部,瞧得他渾身不自在,甚且懷疑是否找對人呢?
  劉吉瞄眼之後,已揚長而去。
  獄卒見他動作扭你,皺眉直想,莫非他腦袋不正常。
  然而反正有元寶可賺之下,他則說句:「要探班趁早,再過幾天可沒機會了!」
  劉吉感激拱手表示一定來,哄得獄卒笑於心中,他終於離開此地。
  轉折街道回行,未久,已返回秦玉秋住處。
  不但秦玉秋,連苗如玉、李喜金都湊過來,想一探究竟。
  劉吉行喝口涼茶,始賣關子似說道:「一切順利,只看怎麼教人而已。」
  李喜金道:「可問出發財方法?」
  劉吉道:「難啦!那是他保命東西,不易開口。」
  李喜金有些失望。
  秦玉秋道:「只要救出我丈夫,他必定會知恩圖報!」
  劉吉道:「最好是這樣啦,否則,我也不是好惹角色!」
  秦玉秋拱手:「一切全靠少俠幫忙了……」
  劉吉道:「救人僅是容易,只是救出之後,我看夫人也不能呆在荊州城了,否則必定麻煩多多。」
  秦玉秋輕歎:「妾身早有準備,也買好馬匹、車伕,只要救出丈夫,立即遠走高飛。」
  劉吉聞言,頻頻點頭:「倒是個好方法……」思索如何進行救人。
  苗如玉道:「對方可有高手?」
  劉吉道:「沒遇上,不過,對付一面牆,要比對付任何人容易許多!」苗如玉道:「怎麼說。」
  劉吉道:「因為秘牢和巷道只有一牆之隔,只要破牆,立即可救人!」
  苗如玉征道:「大概看準君書平是文弱書生吧!」
  李喜金笑道:「這可好,只破一堵,不費吹灰之力,皆大歡喜。」
  秦玉秋亦帶喜色:「如此說來,我夫不久即可獲自由了……晚即行動如何?」劉吉道:「當然行,越快越好,免得鬼王回來,徒增麻煩!」秦玉秋大喜,謝聲不斷。劉吉則交代她別漏風聲,待送走她之後,再和苗如玉、李喜金商量對策。反正只破一牆,並無多大困難,討論眨眼結束。倒是未來退路,自必引來鬼王追逐。
  相談結束,還是決定趁夜出城,然後再跟君書平會合,一方面打探鬼王老巢位置,再探探那所謂發財法寶便是。
  商量妥善之後,三人遂故作悠閒,前往陰陽門分舵附近遊逛,藉以瞭解地形、道路,免得臨時出差錯。
  一切都已差不多,三人折回客棧用餐,直到初更,再返回秦玉秋住處。
  秦玉秋已表示馬車已備荽,藏在陰陽門分舵附近,
  劉吉瞧她如此認真,倒也投以微笑。
  反正陰陽門那些全是小角色,劉吉根本未放在眼裡,當下看看天色,快近三更,這才一聲輕喝,四人潛著街道,往那分舵後院摸去,
  轉折幾條街道,果然抵達分舵附近,仔細瞧來,前門仍有四名守衛,卻是懶散坐靠階前。
  劉吉決定不動他們,再轉後巷,己發現後門另有兩名守衛,神態亦自懶散。
  劉吉暗笑,已大步行去。
  眾人則藏身暗處,瞧探究竟。劉吉前行已近四五丈,忽然輕咳,這才驚醒守衛,兩人同時冷喝:「誰?」
  劉吉道:「來探監的!」裝作可柃兮兮。
  一名守衛怔愕:「探監?你神經病!三更半夜探什麼監?」
  敢情兩守衛並非白天那人,故未認出劉吉,兩人斥喝劉吉快滾,否則抓來拷打。
  劉吉祈聲道:「我一定要探監!拜託拜託!」
  一名守衛斥道:「還不滾?再探,抓你入監牢!」
  劉吉欣笑:「小的正是此意,是探監牢,不是探人犯,兩位搞錯了。」
  另一名守衛聞言哭笑不得,斥道:「小瘋子,簡直有毛病。」
  「拿坐牢當樂趣?滾滾滾!否則一刀宰了你,看你探何監?」
  鬼頭刀一耍,直逼劉吉。
  劉吉苦臉直叫:「壯士,怎可動粗?不讓我探監,也不必殺了我啊……」
  他突起哎呀躲閃,鬼頭刀差點砍中另一名守衛腦袋兒,兩人同時一楞。
  揮刀那名守衛怔道:「你怎會閃掉我這刀?」
  劉吉苦聲道:「有嗎?你有砍我嗎?我只是嚇跌一跤而已。」
  另一名守衛驚覺道:「不好,是高手。」
  他待要叫,劉吉訕笑道:「是高手,還要叫?神經病!」
  劉吉不想再逗,猛地左右開弓,各截一指,點得守衛軟暈下來,他疾扣兩人脖子,推靠於牆,鬼頭刀欲落地,他拾腳一勾,乾淨利落挑向石鰱縫,落地無聲,一切恢復沉靜,他始反手招向同夥,低聲道:「出來吧!簡單,順利!」
  苗如玉這才領著李喜金、秦玉秋步出暗處,潛行過來。
  秦玉秋緊張道:「不知我丈夫關在何處?」
  此時她唯一掛念即是丈夫的安全。
  劉吉伸出後指,往牆上指去,笑道:「在這裡。」
  秦玉秋欣喜道:「那快破牆,妾身已準備炸藥……」
  說完,從腰際拿出一束雷管。
  劉吉道:「不必那麼用勁啦!這一炸豈非驚天動地?」
  秦玉秋道:「可是不炸,如何破得了牆?」
  劉吉笑道:「看我的!」
  他拿出那把寒月寶刃,輕輕往石牆切去,立即切下百塊,瞧得秦玉秋目瞪口呆:「妾身以為天下不少削鐵如泥寶刃,只是傳聞而已,沒想到今天卻親自目睹,實是運氣啊!」
  劉吉笑道:「更神奇之事還多著,不過,這不是你該瞭解的時刻,你且把馬車開來,也好載人逃命吧!」
  秦玉秋稍窘:「馬車即在轉角空屋中,把我丈夫接去,比較方便。」
  劉吉想想也對,不再催促。他遠足真勁。往右牆劃去,笑道:「開個大門,只要劃三刀即可。」
  說完,他即揮刀石壁,劃個口字型,刀刀深入百牆,然後得意一笑:「成了!現在只要往裡推便可!」
  豈知話未說完,裡頭突然傳來砰響,似是重物撞牆聲,劉吉正覺不妙,卻見得那面石牆已被撞著。往外頭塌下。
  劉吉叫糟,想以真勁扶去,豈知石牆傾倒,接縫已毫無粘力可言,霎時斷成三截,上頭還撞出一條人影,劉吉眼看大勢已去趕忙跳開。
  苗如玉驚叫不好,想救牆,亦已過晚,和李喜金快快閃開。
  那牆終於倒塌下來,轟然一響,深夜中,有若晴天霹露,那書生君書平則沖滾地面,跌得唉唉痛叫,卻興奮爬起,驚喜不已:「得教了!我就知牆頭卡卡響,必有門道,一撞之下,果見真章!」
  秦玉秋見及丈夫,喜極而泣:「你出來了,可好可好!」撲了過去。
  劉吉苦笑:「好個屁!這麼一撞,跟炸彈開花有何差別?」
  此時四處傳來犬吠聲,更有不少冷喝傳來:「誰?發生了什麼事!在後門,快過去看看!」
  話聲未落,已見著數條黑影掠奔而來。
  苗如玉忙道:「不好,快退!」
  秦玉秋亦自慌張:「怎麼辦?」
  劉吉道:「上馬車,往外衝,別忘了西山碰頭!」
  他猛地伸手扣住君書平,苗如玉抓住秦玉秋,直往那秘洞馬車處奔去。
  這時陰陽門弟兄已發現狀況,登時大喝:「不好,不好,有人劫囚,快調人馬去追捕……」
  話聲一出,四面八方湧來無數黑點,迫得劉吉等人不得不快馬加鞭,照著秦玉秋指示,撞入一秘室空房,裡頭果然備受馬車。
  劉吉要兩人立即上車。
  君書平、秦玉秋登時奔上,來不及告謝,馭馬即奔。
  車馬狂奔,速度甚快,登時從另一頭破門面去。
  然而黑衣人追趕甚急,霎時圍來,秦玉秋不得不引燃雷管,往後炸去,轟然一響,炸死七八名敵人,馬匹受驚,奔馳更快。
  劉吉好人做到底,霎時掠出,攔下黑衣人,替兩夫婦斷後,三人合手,硬將數人攔下。
  眼看馬車已快閃失,黑衣頭領大驚,怒吼道:「你膽敢跟陰陽門為敵?簡直是自尋死路!」
  話聲未完,突見他射出一道青光,直衝天空,敢情想通知某人。
  劉吉但覺好笑,此時除了鬼王,他何懼之有?
  見其發出信號,本想奚落幾句,豈知空中突然傳來狂傲陰森怪笑聲,聽得劉吉身不自在。
  他征楞:「是鬼王?他早在此城中?」
  那分舵主冷笑:「不錯!二更剛到,你是自找死路!」
  劉吉但叫媽呀,哪有心再戰,猛地劈出數掌,迫退這群妖徒,只見天空黑影閃來,狂嘯已至。
  他急忙領著苗如玉、李喜金,見窗即鑽,逃入民家,引來騷動,他仍不敢耽擱,連撞數間民家門靡,而後躲向喑處。
  那鬼王接踵趕至,卻晚一步。
  他眼看人蹤已失,氣得哇哇怒吼:「四散開來,包圍此城,任何狀況,立即回報!不准任何人走脫,否則提頭來見!」
  陰陽門弟子登時四散開來,圍住整座荊州城,鬼王則不斷地在咆哮,四處尋找可疑的人蹤。
  在他得知劫囚者是劉吉時,更是火冒三丈,發誓,就是把整座城市翻過來,也不肯讓可惡傢伙開溜。
  至於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東躲西藏之後,終於藏入一座關帝廟,眼看四處皆兵,走脫不易,只好利用寶刃,在廟堂暗處,先挖個洞,躲了進去,心想先挨過風頭再說。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13:47

第17章 香車之吻
  陰陽門和官府早就勾結,果然見及門徒及官兵不斷地搜索,大有把整座城翻過來之勢。劉吉不禁苦笑,沒想到會淪落如此地步。
  苗如玉則靠擠心上人身旁,總帶點甜蜜綺想,暫時忘去一切危急。
  李喜金則痛心苦笑道:「怎那麼巧?鬼王竟然已趕回,這跟斗栽得不輕!」
  他人高馬大,窩在桌底小小洞中,說有多彆扭便有多彆扭。
  話未說完,忽聞腳步聲傳來。
  數名壯漢搜向各處,就連桌底布簾亦掀開,鬼頭刀揮砍幾下,迫得三人不敢喘息。
  鬼頭刀砍空之後,那人始放下布簾。
  冷喝道:「沒人,後院看看!」
  其實他若認真探頭搜瞧,或許可發現桌底小洞,以及泥土細屑,三人必露痕跡。然誰又想得著,竟然有人如此快速能挖洞藏身?但聞腳步聲走遠,三人暗暗噓氣,終又逃過一劫矣!
  沉靜一陣,苗如玉始道:「他們會走嗎?」
  劉吉道:「會嗎?鬼王勢在必得,必定把此城堵得水洩不通不說不定連秦玉秋夫婦都難逃命。」
  苗如玉道:「咱們都逃不了,他們豈能逃?一定被逮了,可謂前功盡棄!」
  劉吉道:「可是若被逮著,怎會靜悄悄,毫無反應。」
  李喜金道:「也許已被敲暈,不省人事啦!」
  劉吉道:「希望如此,否則事情可麻煩了。」
  苗如玉道:「怎麼說?」
  劉吉道:「如果他們真的開溜,這分明是有計劃的坑人,也就是說,一切都在他們計劃之下,我們只不過是他們的一顆棋子罷了。」苗如玉若有所覺,輕歎道:「希望不是才好……」
  李喜金道:「若真如此,待我逮了人,必定繡他一隻大烏龜!」
  劉吉歎笑:「一切待這波過去再說吧!」
  三人無奈,只好悶躲洞中。
  夜漸深,搜索人馬又來兩撥,而後漸漸平靜。
  劉吉始敢出來打探,原是快到天亮,縱使江湖幫派霸氣凌人,卻也不便勢壓官府,擾得百姓惶恐不安。
  在協商之後,陰陽門終於化明為暗,守住任何通路,以讓目標無法走脫,然後再來個甕中捉鱉。
  至於官兵則藉口四處搜查,只不過手段較為溫和,以免引起官府和幫派勾結之側目情景。
  劉吉見狀,心想如此也好,只要自己扮成老百姓,或許暫時可掩耳目。
  當下他折返神廟,想來想去,決定把李喜金腦袋理光,穿上廟中現成之破爛袈裟,偽裝成和尚。
  他則和苗如玉扮成平凡的老百姓。
  苗如玉己從千變魔女姜年香那裡取得縮肌散,現在只要弄些許在臉上,白嫩肌膚稍皺,頭髮再弄亂些,前後宛若兩人。
  劉吉則乾脆把門牙塗黑,眉毛倒垂,十足甘草人物。至於衣衫,此廟倒提供一些捐贈之舊衣,方便不少。
  三人易容之後,總覺想笑,尤其李喜金變成和尚已大呼犧牲太大。
  苗如玉道:「若能藉此混出此城,任何犧牲亦是值得。」
  劉吉道:「恐怕不易!咱們這幾手功夫太粗糙,如若仔細探查,隨時可穿幫。」
  苗如玉歎道:「總得一試吧。」
  劉吉道:「當然要試,只是,別冒險,照鬼王怒火中燒,說不定已佈兵十里,實是不易對付呵!」
  苗如玉歎道:「且走一步算一步啦!」
  三人相視苦笑。
  不敢此時出門,待清晨過後,人潮漸多,三人始敢混在祭拜的香客之中,漸漸行往街道。
  街道上果然重兵重重。
  陰陰門弟子不少已換穿百姓衣服,守住所有街口、巷道,只要一有疑問,必定加以詢問或跟蹤。
  至於官兵亦三五成群,四處搜索。
  劉吉暗自叫苦,此時三人日不再並肩而行,各自分開,只不過目光偶而交錯,有個照應而已。
  劉吉有意探探出城路子,遂向東城行去,卻發現官兵鎮守重重,每位出城者都得搜身,甚至還得洗把臉。
  他暗自叫苦,莫非鬼王已經知道自己上次冒充他,而誤會自己易容功夫厲害,故出此招,眼看洗臉當前,自己必定過不了關,只好折返,繞到另三城門,結果完全相同。失望之眾,他忽而發現一輛馬車架於西城牆角,那車上橫木斷了一棧,分明是昨夜秦玉秋所駕駛那輛,怎會停留於此?人呢?馬呢?難道他倆夫婦並未逃開?可是打探之下,任誰都說沒逮著一個。這分明已說明秦氏夫婦仍未落入他們手中,開溜了!
  他們好大能耐!
  劉吉有意無意靠向馬車,仔細探查此車,已發現此車結構特殊,只要抽出鐵閂,立即可以使馬車脫離。
  換句話說,它隨時可以換上另一輛馬車。
  秦玉秋是百姓人家,怎會懂得這門道?莫非這其中真有陰謀?劉吉忽而想及那位暗中告密,要秦玉秋跪求自己的灰髮老頭。
  似乎一切事情全在他掌握、盤算之下吧!
  他已暗自苦笑,敢情栽了觔斗而不自知。
  他有意無意又把苗如玉、李喜金招往巷角暗處,探查四下無人之後,他始說道:「我們可能被坑了。」
  苗如玉道:「那輛馬車真是秦玉秋所租的?」
  劉吉頷首道:「不錯!他倆分明已逃開。」
  李喜金道:「可惡!害我留此當和尚!下次碰著,非剝他一層皮不可。」
  劉吉道:「這也得先逃離此城再說。」
  李喜金道:「怎麼逃?殺出去?」
  劉吉道:「人家怎麼逃,我們便怎麼逃!」
  苗如玉道:「你這是指……」
  劉吉笑道:「如法炮製!你可知秦玉秋何處租馬車?」
  苗如玉道:「西街千里馬房吧!她是到過那裡。」
  劉吉頷首道:「那便是了!走,到那裡瞧瞧!」
  三人心頭有了底,遂又各自分開,往西城行去。
  千里馬房其實也只是小規模營業。
  十輛馬車十匹馬,已租出去三馬兩車,瞧來更形單調。
  老闆叫馬超,四十上下,禿頭、大八字鬍,倒像摔跤高手,只是身材較瘦,威風不足,或因姓馬,對馬特別感興趣吧!
  馬房有若四合院,只是沒有外牆,像個反凹,馬匹可以自由進出中庭,必要時可關入左右馬房。
  或許荊州城已被封鎖,生意更形清淡,老闆無聊,刷著一匹黑馬,動作稍嫌懶散。
  除了他,並未見著其他人,可能還是個光棍。
  劉吉甚快找到地頭。
  為免於惹人注意,還是他單槍赴會,苗如玉則躲在附近,李喜金乾脆化緣以等待消息。
  劉吉踏入地頭,一眼即已發現主人,他淡聲說道:「租車!」
  馬超冷眼回頭,見及白癡般傢伙,冷道:「今天不租!」
  劉吉道:「為何不租?叫老闆出來。」
  「我就是老闆,說不租就不租!」
  「你就是老闆?」劉吉暗笑,試探一下,立即見真章,倒也省事,道:「騙誰?老闆還刷馬?」
  馬超冷斥:「滾吧!小白癡,看你也付不出什麼錢,少在這裡打渾!小心我捆你拖在馬背上。」
  劉吉道:「我沒錢,我老爺可有錢!」
  馬超眼睛一亮:「敢情是跟班的?你老爺是誰?他能出多少錢?」
  劉吉道:「別管我老爺是誰,他要我來說明,昨天租的那輛車在西城門,自己去拿,租金照算!」
  馬超霎時大喜:「怎那麼好?不是算完了?難道還要加倍不成?」
  劉吉已走得甚近,邪邪笑道:「不錯,昨天租多少,今天多加一倍,只要你把那馬車拖回,好好藏起來便可。」
  馬超面有難色:「現在風頭甚緊,恐怕不易拖回……」
  他忽見劉吉眼神、表情怪異,頓覺什麼,登時冷斥:「我不知你在說啥,昨天根本沒租過馬車出去!」
  劉吉邪笑道:「是嗎?方才怎麼說的甜甜蜜蜜,又是加錢,又是加倍?還說風頭緊,不易拖回?」
  馬超怒斥:「你胡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劉吉笑道:「我大柢可算是你祖宗,現在找上門來了!」
  馬超怒道:「滾!小心我報官抓你!」
  劉吉笑道:「惡人倒先告狀。」
  「無賴之徒,懶得跟你計較!」
  馬超登時轉頭,欲閃入廳中。
  劉吉冷笑,一閃身,擋在他前頭。
  馬超臉色一變:「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你比我還清楚!」
  劉吉猛地伸手,扣住馬超肩頭,功力一運,馬超已悶疼哼出。
  他怒斥:「你到底想幹什麼?」
  劉吉笑道:「把昨晚租車之事說出來!」
  「我根本沒租……」
  「是嗎?」
  劉吉再次運勁,馬超終受不了,疼汗直滲。
  他急道:「只是有人拿了元寶,要我租他馬車,如此而已。」
  劉吉道:「是秦玉秋?」
  馬超道:「不識姓名,只知她是女的。」
  劉吉冷道:「你最好說實話!否則不必我動手,我只要傳句話,說那馬車是你租出去的,日後你別想再在此混了。」
  馬超臉面閃抽不已:「我能說什麼?我只是租車人,還能怎樣?」
  劉吉冷道:「秦玉秋能逃出去,分明是通過你的安排,我只要那方法,銀子照付,否則大家好看!你一定比我更好看!」
  馬超冷眼盯著劉吉閃爍不定。
  劉吉看著他,冷笑不已,四目較量一陣,馬超終於輕輕一歎:「你蠃了!」口氣軟弱了不少。
  劉吉笑道:「這才是聰明選擇!你是生意人,犯不著得罪我們,說吧!到底是什麼花招?」
  他已鬆開馬超,讓他自由活動。
  馬超咬咬嘴唇,已說道:「跟我來!」
  話未說完,已帶著劉吉往左側一馬房行去,掀開木門,兩人走了進去,霎時傳來花生香味,裡頭原是一駕方型馱油車。
  劉吉皺眉:「油車?」
  馬超道:「不錯。」
  劉吉道:「你是說,把人藏在油車裡頭,再混出城?」
  馬超道:「那樣雖可,卻容易弄髒、溺死!後來改良,在油車底下另有夾層,只要躺在那裡,神不知鬼不覺!」
  劉吉桄然:「果然妙招,難怪秦玉秋能躲過重兵追捕。」
  馬超道:「油車三日一趟,你們要出城,恐怕也得等三天才行。」
  劉吉道:「這麼久,能不能早點?」
  他想,要是過了三日,哪還追得著秦玉秋夫婦。
  馬超皺眉:「我只是受香油行之托,每三天運行一次到十里錦外的分行,你若急著出去,恐怕得買一車油才行,何況這仍得冒風險。」
  劉吉道:「風險我自己擔!一共要多少銀子?」
  馬超道:「一車油,大約五十兩銀子,至於藏人……」
  劉吉道:「是不是元寶一錠?」
  馬超乾笑:「那是秦氏夫人大手筆,通常十兩銀子便行了,其實現在,只要能把你送走,別洩了我的底,我哪敢收費。」
  劉吉道:「就是只付油錢便行了?」
  馬超乾笑:「小本生意,我賠不了那麼多,或許出城後,在下幫你把油賣掉,可還你銀子。」
  劉吉道:「不必了,秦玉秋給多少,我就給多少,省得你心裡有疙瘩!只要你安安全全把我們送出去便行。」
  還好,上次擺攤子看病,賺了不少銀子,劉吉捨不得地拿出一張三百兩銀票,終於交予馬超,心想此帳遲早要向秦玉秋討回,便慷概許多,一手交予馬超,道:「夠了吧?若不夠,要當人了。」馬超接過來,驚詫道:「三百兩?太多了吧!」
  劉吉道:「我們有三個人,一人五十兩,連油錢,差不多吧!」
  馬超道:「那女的付兩百五十兩,何況人多還有打折。」
  劉吉道:「不必討價還價,我要的是快速、安全出城,剩下算是賞錢,反正這筆帳有得收,你分點紅吃便是!」
  馬超終露喜色:「好吧!看在兄弟夠爽快分上,在下親自出馬便是,兄弟既然趕時間,便把想出城之人找來,先藏入桶底,待我立刻趕往香油行加油便是。」
  劉吉道:「要是把關者問及為何急著出城,你怎麼說?」
  馬超道:「只說先前那輛漏光了,再補一輛便是。反正搜不著人,他們必定不會為難,何況平日還有打點。」
  劉吉道:「姑且一試了,最後警告你一句,連陰陽門門主親自前來都未必能收拾我,你可別亂耍花樣,否則吃虧的一定是你!」
  馬超笑道:「在下還想混,怎敢亂來,何況這還是筆大生意,放心,我會全力以赴的!」
  劉吉瞧他一副忠於職責形態,倒也信他幾分,畢竟有秦玉秋在先,他已騎虎難下,於是頷首表示,一切看他辦事。
  隨後,他帶回李喜金和苗如玉。
  馬超見及李喜金,不禁皺眉,這個大塊頭要擠入鐵桶底下,恐有罪受。
  李喜金亦哭笑不得,直道簡直比擠水缸還慘!
  劉吉則安慰他多忍怨,時間很快過去的。
  李喜金無奈,先行擠入桶底,縮手縮腳,果然難受,只好歎道:「哎呀!乾脆打昏我算了。」
  劉吉笑道:「這主意甚好!」
  不等李喜金後悔,他一拳便揮過去,正中李喜金胸口暈穴,大塊頭立即暈倒,痛苦立除。
  苗如玉見狀驚笑:「你當真……」
  劉吉笑道:「不當真行嗎?必要時,咱們也得自點暈穴呢!時不宣遲,進去啦!」
  說完,拉著苗如玉擠入車底夾層,兩人此時幾乎面對面,心跳可聞,惹得苗如玉窘困不已。
  馬超不知苗如玉花容月貌,當然把她當成丑村婦,自未能體會劉吉把李喜金打昏的原因了。
  他甚快將夾層鐵板閂上,此時只剩幾個細小通風口,裡頭己漆黑一片,馬超果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敢怠慢,將其他馬匹趕回馬廄,剩下兩匹快馬,已拖著油車,逕往油行行去。
  行駛中,顛簸不斷,並不好受,然而苗如玉能倚近心上人,享受那股甜蜜,苦一點又算什麼?劉吉則苦中作樂,時而伸手扣向美女腰際,搔得她呵呵叫癢,直罵不怕洩了行蹤?劉吉似乎樂此不疲,搔了又搔,乾脆將苗如玉臉上的易容物全部清除,恢復動人的容貌。
  夾層雖是黑暗,但透著呼氣孔傳來淡淡的弱光,己足以讓練過夜視眼的劉吉瞧個清楚了。
  他忍不住,終於湊嘴親吻過去。
  雙方一觸,感情化開,一陣纏綿擁吻,穿心透肺,恨不得互相把對方吞了方始甘心,哪還記得身處危險之境。
  直到油桶傳來倒油聲,兩人方始驚醒,這一吻,的確刻骨銘心啊!
  苗如玉已窘紅臉面。
  暗暗窘斥:「你好壞!」卻甜蜜於心。
  劉吉則神氣活現,直想替此吻取個名字,說是「暗夜之吻」,又覺此時非黑夜,不大適合,再取個「流浪之吻」,總覺有些悲慘,想來想去,倒想出「香車之吻」,那「香」並非香吻之香,而是花生油之香,惹得苗如玉啼笑皆非。然而,苗如玉想及心上人純真一面,更自疼愛於心,任何苦疼又算得了什麼麼?外頭已傳來馬超和油行掌櫃閒話聲音,大約是說另有油行借油,得急忙送去。
  掌櫃問及可是九河口大拜拜用油增加的緣故,馬超立即打隨蛇棍,說聲是,省得多作解釋。
  油行掌櫃當然願意借油,且交代馬超問候張三李四,馬超一一答應。
  時不宜遲,馬超見油桶已滿,故意敲桶兩聲,通知劉吉,之後已上車,驅馬往東門駛去。劉吉亦提足精精神,準備應付一切,必要時,他會抽出匕首,先解除危險再說。
  從掌櫃和馬超對話之間,劉吉已知運人一事,掌櫃根本不知,如此也好,少一人知道,多一份保障。
  街道不長,眨眼已至東門。
  守衛早將路人隔開,一一受檢,馬超則落落大方等待通關,他想找熟人,可是似乎剎那間全換了,見不著任何熟人,可謂一場硬戰。
  車輛較少,不到盞茶工夫已輪到馬超。
  守衛頭領冷道:「來者是誰?報上名來,運的是什麼?欲往何處?」
  馬超拱手道:「在下千里車行,替祥香油行送油,九河口大拜拜,急著要用油。」
  守衛頭領瞄他一眼:「下車,洗把臉,抽箱給我仔細檢查!」
  守衛立馬應是。
  四人圍上油車,敲破打打,甚且掀開油桶,長矛剌入搜查。
  那敲打聲震得夾層裡頭有若雷轟,已讓劉吉、苗如玉耳暈目眩,十分難受,然又能如何?只有硬挨啦!
  馬超忽見守衛長矛剌得用力,驚聲道:「大爺小心,油桶不堪剌擊的。」
  守衛怒目瞄來:「大爺想如何就如何,你能奈我何?」
  他又狠力一剌,嚇得馬超不知該如何是好。
  急急地求助頭領,道:「我和嚴統領有多年交情,且運油從來未出錯,頭領通融如何?」
  那頭領聞及嚴統領,目光稍抽,冷道:「這是非常時期,誰都是一樣。」轉向手下,道:「搜歸搜,別當真刺破抽桶,給人添麻煩。」
  守衛應是,動作溫和許多。
  敢情頭領已買嚴統領之賬,馬超暗自噓氣,拱手拜謝不斷。
  那頭領道:「一切照規矩來,下車洗把臉,然後接受搜身。」
  馬超應是,立即照辦,洗了臉,清爽不少,然後接受搜身,忽而被搜出一張銀票,守衛立即交予頭領。
  馬超暗自叫糟!
  守衛頭領打開銀票,念道:「懷寧天寶莊銀票三百兩?」疑惑地道:「你哪來這銀票?光是跑馬可賺這麼多?」
  馬超一時答不上口。
  乾笑道:「這是……這是受托的……」
  守衛頭領冷斥:「受誰之托?莫非油中有鬼?仔細再給我搜!」
  守衛應是,登時如尋媽蟻般敲敲打打,二次搜索,另有守衛甚且想把花生油倒出來搜個徹底。
  劉吉聞聲暗道苦也,這傢伙怎如此不小心,膽敢把銀票帶在身上,眼看己有守衛敲向桶底,若是發現油桶底下另有小洞,必起疑心。
  情急之下,他趕忙倒出黑色藥丸塞住通氣孔,暫時擋它一陣。
  馬超眼看整輛車都快被拆去,心中雖急,卻不可動聲色,他只好以最古老方法「賄賂」試試。
  當下馬超便說道:「這是在下友人受托之銀票,他說只要交到十里鋪一位張姓友人,自給在下一點酬勞,如若頭領不信,您留下銀票,親自去查證不就得了。」
  那頭領聞言,似知行規,當下邪邪一笑:「看你敢留下銀票查證,敢情是心胸袒蕩,本官且信你一次,銀票還你,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去了之後,把他也帶來一併問話,免得說我攪民,仗勢欺人,去吧!」
  他交還銀票,捎個手,四名守衛立即收隊,不但是馬超,就連劉吉、苗如玉皆噓喘大氣,差點虛脫。
  馬超接過銀票,連連道謝,表示回來必定報到,那頭領終露暗笑,擺擺手,馬車終於軋軋響中出了大城門。
  劉吉暗自噓氣,登時激動吻向苗如玉,以示慶祝。
  苗如玉被劉吉吻得莫名其妙,但甜蜜上心頭,她怎能拒絕,二度纏綿再次化開,吻得死去活來。
  兩人當真快喘不過氣!
  原是通氣孔已被塞住。
  在忍無可忍之下,劉吉這才想通,趕忙幾指戳落藥丸,奏嘴通氣孔,大口吸個夠本再說。
  苗如玉亦如法炮製,邊吸空氣,邊斥笑道:「色鬼!不要命麼!」劉吉邪笑道:「好一對姦夫淫婦!」
  苗如玉斥道:「這麼難聽!不跟你扯了,空氣已被吸光,阿喜豈非要糟,多吸點進來,免得出岔。」
  劉吉反手摸向李喜金脈腕,但覺均勻,笑道:「暈倒者,吸不了多少,他可舒服呢!」
  說歸說,他仍運勁吸入大量新鮮空氣,也好讓夾層輕鬆一些。
  激情過後,道路又崎驅,馬車甚是顛簸,已讓兩人難以忍受。
  劉吉不得不敲向鐵板,問問情況如何?不久,馬超傳來話聲:「離城三里,已在郊區山區,少俠若認為安全,自可出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14:05

  劉吉耐不住急道:「安全啦,快開栓,我出來,你也安全。」
  馬超聞言,立即掠下馬車,動作迅速,扯出鐵栓,暗門一掀,劉吉和苗如玉已跳出車底,一身是汗,山風吹來,清涼沁膚,簡直再世為人。
  劉吉順便將李喜金拖出夾層,他仍然熟睡不酲。
  馬超則急忙裝回鐵栓,低聲說道:「此處在東南山區,少俠若想追秦氏夫婦,可往西北走向,他們該在十里鋪脫固。我得趕路,免得停留過久,引人起疑。」
  劉吉會意,瞧向四周,原是曲道轉折處,巨岩擋住四周,不易發現。
  他先道謝,而後問道:「你可知秦氏夫婦曾說過要去哪?」
  馬超道:「不曾,畢竟我和他們只有租車關係,不過秦夫人曾說過此馬可有耐力奔往白馬關。看來是要到關外吧!」劉吉甚喜:「有此話就夠了,多謝幫忙,若有損失,日後必定補價,你去吧,有緣再相見了。」
  馬超亦拱手:「多謝保密,且付高酬,在下願交你這位朋友,只是時不宜拖,下次再續緣。」
  深深拱手,已策馬而去。
  雙方英雄式相送,直到轉角處,方自收回目光。
  劉吉道:「倒是漢子,多虧幫忙。」
  苗如玉笑道:「花了不少錢吧!」
  劉吉乾笑:「是多了點,真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苗如玉媚笑:「有嗎?」
  劉吉忽而悟通,夫人豈非好端端站在此,當下猛又欺身將她抱住,喝道:「三百兩,非親回本不可!」
  他果然拚命親去,吻得苗如玉哇哇叫,終也按捺不住,乾脆反拽,相互親個夠,方始甘心。
  兩人一直陶醉親密愛意之中,直到似乎另有馬車駛來,兩人這才驚醒,趕忙抓住李喜金,滾人附近石堆之中。
  不久,果然見及馬車通過,瞧其摸樣,並非官車,劉吉方替馬超放心不少,否則得趕去幫忙才行。
  待馬車走後,劉吉心想不能耽擱事情,遂一指點醒李喜金,準備趕往十里鋪。
  李喜金一臉酣睡初醒,喃喃叫著:「我在哪裡?」
  劉吉苦聲道:「在地牢!」
  「地牢?」
  李喜金怔嚇欲跳起,不斷四處瞧望:「真會是地牢?不像嘛!」
  劉吉捉笑道:「話還沒說完,我們是在地牢外面。」
  李喜恍然乾笑:「原來如此,那我們自由了。」
  劉吉笑道:「暫時吧,說不定外面還站著鬼王呢!」
  此語一出,李喜金額又驚縮腦袋,藏於石後,東張西望,道:「老鬼還在外頭?咱們尚未脫離危險?」
  劉吉道:「何時脫離過鬼王追逐?習慣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吧!先去逮那可惡夫婦再說吧!」
  說完已起身,領著苗如玉往前行。
  李喜金急急跟上,他仍忐忑不安,東張西望:「真的不怕鬼王?」
  劉吉道:「別嚇成這德行!他暫時還在城裡打轉,咱們有的是時間,走吧!慢一步,可能真的鬼上身!」
  李喜金霎又追得緊,深怕一個落後,當真惹鬼上身。
  劉吉亦不想耽擱時間,找出捷徑,攀山越嶺,一路趕往十里鋪。
  當劉吉三人尋及此鎮祥香油行之際,已是事隔一夜,油行外頭只留大油桶,哪還尋得秦玉秋夫婦?劉吉只好四處轉尋,心知不易尋得目標,他當機立斷,立即動身趕往白馬關,希望能截住秦氏夫婦。
  為搶時間,三人幾乎日夜不停趕路。
  終於在兩天後,趕往白馬關。
  已是接近漠區,黃土遍野,飛沙走石,倒是讓人不甚習慣。
  三人躲在城門外側亂石堆中,藉以探查過往行人。
  劉吉暗自想笑,好端端地淪落蠻荒之區,倒是先前所料未及。
  由於風沙頗多,三人已罩上面巾防風抄,如此瞧來,倒像黃巾賊。三人相視,總調侃一番,然後自嘲而笑。
  時間漸漸流逝。
  或因出關荒涼,旅客甚少。
  三人從早上等到黃昏,只有七八輛車馬。
  那些不是漢人趕羊,便是漢人辦貨而過,實在瞧不出任何異樣。
  當然,劉吉為了以防萬一,每有人馬,必定跟蹤一陣,待真正查清之後再返回。
  由於追蹤七八趟,眼看天色已近黃昏,三人不禁洩氣,看來今天將泡湯了。
  李喜金道:「收攤了吧?找個地方休息休息,明兒再監視如何?城門夜晚將關,有車隊並不易通過的。」
  劉吉道:「也許他們會刻意挑夜晚行動。」
  李喜金道:「會嗎?大隊車馬,方便嗎?」
  苗如玉道:「說不定他們只是隻身行動,不拖泥帶水。」
  劉吉道:「或許可能,可是秦玉秋為何透露到白馬關的線索,騎馬豈不行動更方便些?」
  苗如玉道:「話是不錯,可是臨時變卦的可能性也該不低!」
  劉吉頻頻點頭,正待做出決定之際,忽見遠處傳來塵煙,他心下一喜:「且看這波人馬過去再說!」
  三人立即伏躲,準備一探究竟。
  馬車漸漸迫近,仔細看來,原是一對蒙古夫婦,男者年約四十,滿臉粗胡,一身羊皮祆,十足大漠風味,女者肥胖臃腫,粗枝大葉,長相與一般大漠婦女差不多。
  劉吉見狀,感到失望:「看來這一批又泡湯了。」
  苗如玉道:「或許……待會兒另外有一批……」
  她忽然說不下去,直覺這話似在自欺欺人。
  三人只能靜靜瞧著這對夫婦接受檢查,先是搜身,然後搜及車上兩口箱子,那看似寶箱,但翻出來全是衣物,還有白花花東西。
  守衛開始吱吱喳喳指責,蒙古大漢立即咕嚕咕嚕說了一大堆話,最後終於奉上銀子始過關。
  兩夫婦上了馬車,驅車而去。
  劉吉不禁皺眉:「他們車上裝著何東西?」
  苗如玉道:「似乎是鹽巴,在大漠鹽巴頗值錢。」
  劉吉喃喃點頭:「敢情是一個鹽商……還說蒙古話,該不是秦氏夫婦易容冒充了……」
  李喜金道:「那口大鹽箱能換回大箱元寶麼?瞧他們如此小心翼翼掩藏。」
  劉吉遠目望去,只見兩夫婦放著馬兒前行,找來布袋之類粗布,極力想罩住箱子。
  劉吉心念一閃:「那是一口鐵箱,我聽到方才搜查時砰然大響!」
  李喜金道:「我也聽到,可是這有何干係?元寶箱本就如此!」
  劉吉眼睛轉邪:「不一樣,元寶箱是木頭聲,和鐵箱完全兩回事。」
  苗如玉道:「你瞧出什麼?」
  劉吉道:「有不合理地方!試想,鐵箱甚重,若裝鹽巴,豈非重上家重?他們必定另有功用,這讓我想起油箱。」
  苗如玉眼睛一亮:「你是說,他們可能是秦氏夫婦?」
  劉吉道:「若不是,或許也有一點關係!反正天色已暗他們不久將紮營,咱們摸去瞧瞧,待摸清再說。」
  李喜金道:「可是守關一事呢?」
  劉吉道:「官道只有一條,而且大漠寬廣,若有車隊一定逃不了我們耳目,如果你不放心,留下好了。」
  李喜金趕忙乾笑:「放心,非常放心,走吧!我有預感他們就是目標!」
  劉吉斥笑:「轉得好快,走吧!一切不久將明瞭。」
  話聲未落,三人立即動身,跟追過去。
  那蒙古夫婦並未察覺,仍自悠哉驅馬前行。
  直到明月東昇兩人行約七八里,終於找到一處本是客棧,卻因某種原因而荒廢、倒塌之破屋。
  兩人有若識途老馬找了地方開始升火,並找到唯一一口井,汲水洗臉。那洗臉也只是沾濕毛巾,東擦西擦而已,似乎清水特別寶貴。
  當然,這習性對缺水之大漠人家,自屬正常,可是此時大口井水在旁,如此洗滌,似乎真的太保守了吧?兩人洗完,隨又回到火堆拿出乾糧烤熱之後大口吞噬。
  一有機會,二人交頭接耳,而後哈哈暢笑,隨又怕吵到什麼,趕忙壓抑,四處瞄眼,收斂動作。
  劉吉聞及笑聲和動作,已自冷笑:「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這笑聲不夠粗曠,分明是中原人。」
  苗如玉征聲道:「如若如此,那他們易容功夫恐怕十分高明,幾乎可追得上千變魔女姜年香了?」
  劉吉道:「不錯,否則怎會瞞過我們。」
  李喜金邪笑:「現在唯一任務即是拆穿他們。」
  劉吉頷首:「沒錯待我嚇嚇他們!」
  說完,他要苗如玉拿出藥扮,往臉上抹得死白,裝出死鬼模樣,隨後暗中發掌,吹得火堆呼呼欲熄。
  眨眼間,鬼氣重重。
  那大漢忽覺森冷上身,征道:「好端端地,怎會起風……」
  他抓起乾柴,多加幾塊。
  然而妖風陣陣,火勢老是旺不了,四周開始傳出淡淡鳴聲,憑添鬼氣。
  那女者見狀,怔心道:「會不會鬧鬼?」抓緊衣衫,想感覺自己確實存在。
  那漢子冷道:「別亂說話,什麼鬼對咱們也沒有用,反正咱們死不掉的。」
  他拍拍女者肩頭,兩人小心翼翼探瞧四周。
  劉吉暗自好笑,冰冷聲音談談說道:「秦玉秋……你害得我好慘啊……」
  淡淡聲音傳來,尤其那名字,嚇得那女子臉色頓變:「聽到沒有……當真有人在叫呀……」
  那漢子斥道:「住口,不准亂說話,那只是幻想而已,世間哪來的鬼!」
  話未說完,劉吉突然暗運輕功,馭浮過來,森冷聲音更形淒涼傳來。
  「秦玉秋……你害得我好慘啊……你害得我變成孤魂野鬼,四處飄泊呵……」
  他方現形,讓李喜金、苗如玉倆立即發掌迫出冷風,掃得兩人遍體生寒。
  那女子忽覺有影子,猛一抬頭,瞧及空中森白人影飄浮,已嚇得六神失散,尖聲駭叫:「鬼!鬼!他真的來了?咱們快逃啊!」
  她猛往男人身後躲去。
  那男人驚惶中猛瞧鬼影,劉吉卻借此閃失,他當然不見蹤影,登時冷道:「少疑神疑鬼,哪來鬼影?」
  劉吉則偷偷轉向那女子背面,冷風一送,復又說道:「秦玉秋……還我命來……你害得我好苦啊……」
  那女子猛一轉眼,又見妖魂,嚇得她沒命再叫,男人似乎不敢保護她,只好往牆角鑽躲。
  那漢子猛地回頭,終於看見劉吉,眼看人在空中,亦自怔駭:「是你?」
  劉吉眼看躲不掉了,只好裝作下去,淒冷地說道:「君書平……你害得我好悲慘啊……」
  那漢子更愣,急道:「我不是君書平,你找錯人了!你我根本毫不認識!」不自覺駭退直縮。
  劉吉更淒悲說道:「你還想不承認?連亡魂都要瞞騙嗎?……你……還我的命來……」
  他飛快撲前,嚇得兩夫婦尖叫別過來,四掌不斷爛打,竟然有些功力。
  劉吉則借其掌勁,在空中亂珧,更像鬼魂,聲音仍冰冷徹骨:「秦玉秋……傷害死我,難道還要傷害我鬼魂麼?」
  那女子心膽俱裂,駭叫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不要來找我。」
  此時那男子突然想到什麼,喝聲道:「快抓柴火,鬼怕火,燒死他!」
  心念一動,那漢子登時欺向火堆,抓起柴火,猛往空中丟去。
  劉吉眼看火把燒來,只能以鬼魂般慢動作劈去,雖能劈落大部分,但紅炭被擊,火星霎時散噴,不少觸及髮膚,疼得他哎呀驚叫。
  嗔斥道:「君書平,你倒狼心狗肺,連鬼魂都要傷害?可惡?」
  此時,他哪還顧得冒充鬼魂,他凌空一掌打得那漢子四腳朝天。
  那漢子卻征喜直叫:「你不是鬼魂!哈哈,你果然不是鬼魂!」
  劉吉斥喝:「不是鬼魂才更可怕!」
  他猛地兩掌,打得漢子夫婦哇哇疼叫,躲於牆角,似已感覺出人比鬼魂更可怕。
  劉吉則飛落兩人面前,冷笑道:「好個狗男女,敢耍大爺,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那女子驚叫:「我沒有,我真的無此意思……」
  那漢子卻一手掩她嘴吧,冷目瞪向劉吉:「你搞錯了,我根本不認識你是誰!」
  劉吉冷笑:「是嗎?要是不認得我,為何見我鬼魂會嚇個半死?」
  那漢子冷道:「人鬼殊途,見著當然害怕,現在發現你是人,有必要澄清誤會。」劉吉邪笑:「是嗎?你還死不承認?那我就驗明正身!」
  他突然如虎般撲來,見著那漢子鬍子即揪即扯,那簡直殺豬拔毛般動作,直扯得那漢子哇哇疼叫,四處想躲卻躲不了。
  剎那間,劉吉已把那漢子刷了一遍,始將人放地面,拍拍手笑道:「現在我看你能冒充什麼?」
  他隨手一吹,大鬍子掉落火堆,燒得叭叭響。
  此時那漢子巳露書生面貌,他仍死不承認:「我雖掛假鬍子,可是我倆不認得你,我亦非你所想找之人。」
  劉吉汕笑:「還嘴硬!也不看看屁股開花那黑痣!」
  那漢子怔楞,反手抓去,左邊褲子果然已被挖出一洞,露出肌膚,霎時呆楞當場。
  此時苗如玉亦己現身,她知道逼迫那女子可比逼男人容易,遂掠往那女子,冷喝道:「難道要我把你衣衫全剝光,藉以驗明正身,你才甘願嗎?」
  她作勢欲撲,待要抓向那女子衣衫,已迫得她哇哇驚叫,猛抓胸□,怔駭急道:「不要,我錯了,請你們原諒我呵!」說完掩面慟哭。
  那男子看大勢已去,終於輕歎,不再爭奪什麼,似已認罪。
  劉吉邪聲道:「終也承認了吧?君書平,你到底在搞何花招?連我都想坑麼?」那男子輕歎:「我不是故意的……」
  他敢情已承認身份,輕歎中,伸手揪下臉面所有易容東西,不久,果然恢復書生面相,看似清秀,只不過多了一股精邪、疲憊神情。
  劉吉冷道:「不是故意,就把我們整個半死,若是故意,我豈非當真要屍骨無存?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喜金亦走來,摸著大光頭,斥道:「好端端地害我理個和尚頭,你要是不說出道理來,保證讓你一起出家去,外帶十二顆戒疤!」
  君書平輕歎:「一切都是巧合,我真的沒坑你們意思……」
  苗如玉道:「你倒沒有,你妻子可就一手包辦了!」瞄向秦玉秋,冷道:「這身易容功夫,可是天下一流,我們走眼啦!秦夫人!」
  秦玉秋苦歎道:「是找人幫忙的,我們根本不懂……」
  說完,她亦開始卸去妝扮,漸漸恢復美婦臉容,至於臃腫身材,原是多穿衣衫,在此不便脫去,只有由它了。
  劉吉冷笑道:「又是誰替你們易容?」
  秦玉秋道:「一位不知名老頭……」
  劉吉道:「又是那老頭?就是要你去求助我們那位老頭?」
  秦玉秋頷首:「正是。」
  劉吉冷道:「他到底跟你們有何關係?」
  秦玉秋道:「可說毫無關係。」
  劉吉冷道:「胡說!若無關係,他會如此幫忙?」
  秦玉秋輕歎道:「真的如此,他完全無條件相助,而我也的確安全救出丈夫。」
  劉吉皺眉:「你連人家姓名、來歷完全不知?」
  秦玉秋道:「不知,只知他姓白吧?他只說不忍看我丈夫斷送陰陽門,遂出手相救?如此而已。」
  劉吉邪聲道:「我看未必吧,他似乎瞭解任何一切,這種人會毫無目的?」
  君書平道:「或許他知道我一些秘密,想施恩予我,將來能分點好處吧!」
  劉吉道:「你有何秘密?」
  李喜金道:「是那發財方法?」
  君書平輕歎:「或許是吧。」
  李喜金急問:「什麼發財方法?快說出來。」
  「呃……」
  「你還怕我們槍了去不成?何況現在,你沒有選擇餘地了。」
  君書平掙一陣,終於輕歎一聲,道:「我曾在大漠山區找到一味東西,功能起死回生……」
  劉吉怔眼:「是靈丹妙藥?仙花朱果?你準備靠它去販賣賺錢?」
  君書平頷首:「正是。」
  劉吉道:「什麼靈丹妙藥?」
  君書平道:「是仙泉。從地底湧出來,如羊奶般白色東西,它能讓人長生不老,永世不死。」
  他已臉露光彩,似乎陶醉其中。
  苗如玉怔道:「世上真有這種東西?」
  劉吉道:「你嘗過,也喝過?」
  君書平道:「嗯!」劉吉道:「那你該是長生不老身軀,哪還怕被人宰了!」
  君書平道:「我只喝一點點,藥力不夠,不過,多少有點免疫能力……」劉吉道:「你是說已百毒不侵?那好。阿玉,給他幾味藥試試。」
  苗如玉聞盲,立即拿毒藥,準備灌他幾口。
  君書平見狀驚叫:「若要試,到了地頭再試,此時我身邊無仙泉,少俠一定要我冒此危險麼?」
  劉吉道:「遇此靈藥,你會空手而回?倒也讓人猜不透。」
  君書平道:「不瞞少俠,那仙泉有蕃人把關,我武功不濟,哪能帶走什麼?此次便是帶了鹽巴與臘肉,想裝它兩大桶回來,故而才親自跑此一趟。」
  劉吉桄然:「原來是有所交易,我說嘛!哪來千里迢迢載此大鐵桶?敢情是為了那仙泉。」
  苗如玉轉向劉吉,道:「看來他真的遇上仙泉,說什麼也得趕去瞧瞧才行!」
  劉吉頷首:「當然不能放棄機會,只是另有許多問題未解,先問清楚再說。」
  他轉向君書平:「你又如何跟陰陽門扯上關係?以至於後來被逮?你甚至去過陰陽門總壇?」
  君書平輕歎:「是我自己惹的禍。當時我無意間得到一本古籍,裡頭記載長生不老秘方,也指出仙泉可能位置,我便姑且一試,收拾行李遠行。結果,碰上了陰陽門手下也在搜尋靈藥,只因我會幾句蕃邦文,能跟野人溝通,他們便對我另眼相看。在第一次搜尋三月之後,並無結果,眼看盤纏已盡,只好打包回府,陰陽門弟子則故意示好,帶我游了一趟陰陽門。此時我始知對方怪裡怪氣的,必定不是名門正派,不敢多待,找了藉口便回荊州城,對方亦未留我。到後來,我二次探尋仙泉之時,陰陽門弟子已經不見,我也落個輕鬆,終於和野人周旋之後,得到仙泉。於是高高興興回來,豈知尚住不到一天,已被陰陽門請去,關在秘牢裡,事後,你們全知道了。」劉吉桄然:「原來如此,難怪陰陽門視你如上賓,又不讓你走!」
  苗如玉道:「看來鬼王為靈藥,幾乎不擇手段,如果仙泉真有靈效,被他尋得,可就不妙了。」
  劉吉邪笑:「可惜又讓我們搶先了一步。書獃子,你該不會拒我們於千里之外不肯帶我們去吧?」
  君書平輕歎:「我本無意害你們,我只想脫困而已,既然你們已經跟來,而且對我有恩,我自必報答呵!」
  劉吉邪笑:「算你還識相!只要能找到仙泉,往昔恩怨一筆勾銷,只是,你還得告訴我,陰陽門總壇位在何處?」
  君書平道:「在巫出十二峰之第七峰,有處叫黑風崖下,我不能說的甚清楚,因為當時霧大,又是黑夜。」
  劉吉欣笑:「夠啦,有名有地,足可把他十八代祖墳都挖出來啦,現在能不能談談那灰髮老人一事?」
  君書平道:「我只在後來易容時見過幾次面,他說不願看鬼王得手,才出手相助,其他別無目的,此事該問我妻,因為一直都是她在接頭。」
  劉吉、苗如玉目光己落於秦玉秋,希望得到答案。
  事情已明朗化,秦玉秋反而較為鎮定。
  她道:「正如方纔所說,老人出現,只指點我去請少俠相助,並說可以找馬超幫忙,我照做了,結果也把丈夫救出來。」
  劉吉道:「你難道一點都不起疑?」
  秦玉秋歎道:「當時狀況下,我能作何選擇?何況,縱使他有目的,也是為仙泉而來,我想只要能救出丈夫,其他都已不重要。結果,他隻字未提仙泉之事,倒讓我汗顏了。」
  劉吉皺眉:「他當真一字未問?」
  秦玉秋道:「沒錯,他甚至不知此事,也不想跟我們前來。」
  劉吉道:「這麼說來,真是個大好人嘍!」
  秦玉秋道:「我只能這麼想……」
  劉吉卻覺此人太過神秘,日後必有動靜。
  只是秦玉秋二人涉足武林不深,問也是白問,反正對方已願意帶自己去找仙泉,其他已不重要,暫且擱下便是。
  「算啦!你們又非武林中人,犯不著跟你們嘔氣,何況你倆看來還算善良,該不會害人吧?只要找到仙泉,我幫你們脫離陰陽門追捕便是!」
  君書平夫婦聞言,如獲重釋,登時下跪,再行救命大禮。
  劉吉呵呵笑道:「怎麼拜都行,且別忘了褲子破個洞,小心補回去呵!」
  此話惹得君書平窘困非常,不知該如何應付。
  劉吉為不讓兩人感到負擔,已領著苗如玉、李喜金躲向古井那邊,找機會清洗身軀,落個清爽。
  夜已甚晚。
  眾人席地而眠。
  一覺醒來,已是旭日東昇。
  為趕時間,眾人稍作收拾,已過速趕路。
  既然有劉吉三人保護,君書平夫婦無需再偽裝,乾脆策馬飛奔,滾滾黃塵中,直往大漠遠處飛馳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18:24

第18章 仙泉——寶藏
  七日後,一行人穿過無數荒原、漠區,繞過青海,再轉北,直入八寶河,終抵一不知名山區。
  君書平見及一座似若黑熊伏立山形之高峰,始噓氣道:「就是那兒!」
  劉吉引目瞧去,皺眉道:「似乎甚高,馬匹恐怕上不去吧?」
  君書平道:「馬匹本就該放生,或者留在平野,待回來再取即可。」
  劉吉道:「它們有如此聽話?」
  君書平道:「或許沒有,不過此處常有商家經過,不愁找不到馬匹。」
  劉吉頷首:「那就放啊!」
  君書平得到允許,始敢驅馬進入山凹處,把馬匹放了,順便把馬車藏好。
  可是問題來了,如此兩大箱食鹽及臘肉,兩夫婦如何扛得動?縱使扛得了,又如何能攀登高峰?
  兩人望鹽苦歎,計劃未免太過於理想了吧?
  兩人又不敢求助劉吉等人,縱使七夭七夜混得頗熟,可是想叫恩人扛東西,實在說不過去。
  兩人掙扎欲扛,卻不斷相視苦笑,簡直自找罪受。
  劉吉老覺兩人怎會如此久仍未現身?連馬匹都溜出來悠閒吃草,兩人為啥不見?難道會開溜了?
  但幾日的相處,劉吉又覺得兩夫婦不是這種人。
  他忽而想及,莫要受到暗算才好,登時掠往山凹處。
  乍瞧之下,卻發現了兩夫婦的窘境,亦自想笑而呵呵笑起,道:「你們當真要扛此鹽上山?」
  君書平乾笑:「總得表示誠意,只是搞得太重太多,惹麻煩了。」
  劉吉笑道:「既然同行,總該分點工作,咱幫你扛便是,反正練了武,這些算不了什麼!」
  李喜金亦趕來,見狀,大言不慚說道:「兩口箱子算什麼?我足足可扛一隻千斤石獅呢!」
  劉吉引話而說:「那你就把它當石獅扛吧,然後爬到那黑熊大山如何?」
  李喜金一楞,敢情話說多了,自找麻煩,不禁苦笑:「扛石獅爬山,倒是沒試過,大少爺不怕我半路累死了。」
  劉吉笑道:「放心,我對你信心十足。」
  李喜金笑得更苦,這差事似乎推不掉矣!
  君書平見他為難,自是困窘,笑道:「沒關係,我們夫婦慢慢扛,仍能抵達地頭。」
  他和妻子終於挺勁,硬是把大鐵箱扛於肩頭,卻已步伐不穩,汗水直冒。
  劉吉見狀,無暇再捉弄李喜金,笑道:「哪有讓你們扛之理,那我們練功者豈非白活了!阿喜扛下一箱,我一箱,阿玉帶著秦夫人咱們一併飛上去,一步一步爬,難道還要拖個十天八天不成?」
  李喜金聞言,回應得令一聲,立即接下秦玉秋肩頭鐵箱,甚且左手拋右手,好似在玩棉花球。
  秦玉秋見狀已道謝連連。
  隨後,劉吉亦接下另一口箱子,騰出左手,抓向君書平肩頭,苗如玉亦扶往秦玉秋,三人大喝一聲:「起。」
  只見得君書平、秦玉秋被擠於三人之間已拖帶飛行,一掠十數丈,再掠數十丈,簡直如騰雲駕霧,瞧得兩夫婦目瞪口呆。
  待進入山區,騰掠於山林險壁之中,果真如神仙遊掠,直讓兩夫婦歎為觀止,兩人終於體會出練武之妙境,除了感謝之外,甚且想日後有機會,必定學它幾招。
  就此,五道人影有若飛鳥,直往森山險峰飛去。
  照平常,君書平得花兩天兩夜方能攀登之峰,此時不到半日光景,已掠抵地頭了。
  君書平見及已至黑熊山之半山峰處,他指往那一片怪異白色有若銀杏之山林,道:「就是那裡,離野人巢穴不遠了。」
  劉吉聞言欣笑,立即將人帶往該林,而後降落地面。
  只見得此林樹木租如腰標,葉若耳朵,另結桂圓般果實,卻全部一片銀白色,實是奇特極了。
  苗如玉研究藥草甚多,卻也未見過此樹。
  問及君書平,他亦不知,只道當地土人拿此銀果化妝,倒是一張白臉,姑且叫它「白怖樹」吧!
  苗如玉自也想笑,採了幾顆,試探之後,稍帶毒性,也就留下,待有機會加以研究一番。
  君書平則引領眾人穿越山林,走往險徑,終於找到一處甚是隱秘山洞。
  他帶人穿入,行約數十丈,一片漆黑,他有備而來,打亮火折子,再行秘道,似乎將近出口行約三數里,忽見陽光投來。
  君書平這才吹熄火折子,笑道:「地頭到了。」
  劉吉等拭目以待。
  君書平引入出洞。
  豁然間,一片開朗,原始森林四處圍繞,居中有座天然大石坪,坪側清潭晶瑩,小孩正在戲水。
  那千年神木枝幹上幾乎築有巢穴,該是土人居住房屋。
  一切儘是天然景像,宛若遠古山頂洞人穴居情景。
  苗如玉乍瞧種種,稍帶臉紅,一群婦女竟然未穿上衣,露出結實胸脯,彈彈晃晃,甚是醒眼。
  李喜金則是皺眉,直覺她們不穿衣服,那可能也未穿褲子,只用奇異樹皮或枝葉罩佳下體而已吧?可惜婦女稍有暴牙,和中原審美的觀念不同,勾起不了他的慾望,否則怎受得下。
  劉吉瞧過之後,呵呵笑道:「原來土人是此形態,看來甚是隨和,該無心機吧?」
  君書平道:「他們是無心機,但有所堅持,就像仙泉,若非我耍了花招,酋長還不肯說呢!」
  劉吉道:「什麼花招?你變戲法?」
  君書平道:「哪有花招,只是無意中給了酋長一條鹹魚,他竟然視若神仙。原來在此,鹽巴和仙泉同等重要,後來他便同意和我交換了。」
  劉吉呵呵笑道:「真是一地一寶,誰也不吃虧。出去吧。」
  君書平頓首:「待會兒見著族人,要露出牙齒,好像咬牙切齒狀,那是他們示好的動作。」
  劉吉想笑:「咬牙切齒,竟然表示好意?」有點莫名不解。
  君書平笑道:「的確如此,每個地方風俗不一樣,準備好了?咱走了。」
  待眾人表示已準備妥善,君書平領著他們步入土人部落。
  君書平等先是一陣嗚嗚輕叫,頓時引來土人,土人忽見生人,嚇得搶惶失措,如猿猴般沒命往巢穴躲藏。君書平趕忙要眾人咬牙口齒,以表示善意,眾人果然咬如猩猩,白牙齜露,想來即好笑。
  土人見及露牙,情緒較緩和,這才開始聽及君書平嗚嗚長叫,驚覺者亦開始嗚嗚叫起,不久,話聲傳開,有人趕忙跑入山林那頭洞穴。
  人尚未進入,已見著一位披著青灰長袍之老人,面相森嚴且帶緊張地行來,他身後則擠著十數名手持長矛壯漢,似有敵對之意,
  君書平表示那便是酋長,他趕忙露出牙,吱吱喳喳說了一大堆,大概是介紹的客套話吧!
  酋長凝目注視君書平,他不斷整理頭髮,且劃著魚狀,總覺酋長不能悟通,乾脆從腰帶中抓出一條鹹魚來。
  酋長終於恍然,哈哈大笑,轉向手下,咯啦咯啦說了一大堆話,壯漢登時收矛,吱吱喳喳,笑牙頓展,只是日久未刷,黑黃居多。
  劉吉瞧他們動作,忍不住咯咯笑出聲音,豈知笑聲方傳出,登時嚇得眾人緊張地瞧了過來。
  劉吉不覺一楞,轉向君書平,苦笑道:「難道笑聲也錯了嗎?」
  君書平笑道:「你的笑聲有若貓頭鷹,他們會把你當成妖怪呢!」
  劉吉皺眉苦笑:「這麼嚴重,要是笑成叫春,豈非變成魔鬼了!」
  君書平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只一聲,他們仍未確定你是什麼化身,我已說過是同伴,等把食鹽、臘肉送給他們,大概也就沒什麼禁忌了。」
  劉吉頷首:「這倒是好方法,賄賂是千古不變的好招數!」
  當下他把食鹽扛於地面,掀開蓋子,向酋長咬牙切齒示好,隨即指手畫腳。
  酋長半知半解,待經君書平解釋他始敢往食鹽行去,小心翼翼伸手抓出少許,吃它一口,終見靈藥般嘩然驚叫。
  李喜金復把第二箱扛來。放在酋長面前。
  他先是嚇了一跳,復見白鹽,又欺身伸手抓來舔食,終嘗鹽味,更是興奮,突然轉向族人,哇哇怪叫。
  霎見族人瘋狂亂奔,東竄西竄於巢穴之間,方才躲入暗處之婦女,此時全部面帶喜色蜂擁而出。
  那激動之間,尖挺胸脯顫顫抖抖,倒讓苗如玉更形困窘。
  劉吉、李喜金則瞅目直瞧,暗歎還是生平第一次見著此種波波大陣,倒也是別具一番情景。
  只是這群婦女比起中原人,姿色仍較遜些,倒未能引起劉吉想入非非。
  他倒汪意到,這族群除了酋長較老之外,其他清一色都是年輕力壯者,實弄不清其他老人身在何處?
  亦或根本沒老人,酋長乃是得天獨厚,故能當酋長?
  等不及他多想,只見酋長已威風八面,要眾人排成一隊,然後一人抓一把白鹽,加以發放。
  果然惹得眾人歡天喜地,不斷向劉吉等人露出白牙。
  他們自也相迎,然而三數百人下來,眾人已咬得牙根生軟。
  好不容易,白鹽發放完畢,仍留一大箱,酋長甚快叫人抬入洞穴,然後和君書平交頭接耳,表示要設宴歡迎。
  君書平本表示不必麻煩,劉吉卻說既來之則受之,君書平只好答應。
  歡迎晚宴設在平台上,架了火堆,一升起,土人怪舞即跳即吼。
  這倒是小事,最讓人噁心的是,土人有道名菜,原是野獸眼珠子,分明已發臭長蟲,他們卻視若美昧。
  此道菜一端出,眾人臉色立變,有的甚至捏起鼻子。
  君書平無奈道:「這就是我不願意設宴原因,如果不吃下它,那表示大大不敬,以後甭想和他們打交道了。」
  劉吉苦笑:「可是真的很臭,而且還長蟲……」
  君書平道:「就把它當成臭豆腐吧!它倒是挺乾淨,未受到污染。」
  說完,當真一口將大眼珠吞了,甚且咻出長聲,讓人聽得打從喉嚨發毛。
  酋長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登時擊掌叫好,目光立即移往劉吉,支支吾吾,似也表示美味當前,別錯過了。
  劉吉轉瞧君書平,皺眉道:「你不會覺得喉嚨有蟲在爬麼?」
  君書平笑道:「老實說,它的汁有些甘甜,吃起來別有味道。」
  劉吉直叫噁心。
  苗如玉已花容盡失:「阿吉,想想辦法救救我啊!」
  老酋長又在催促了。
  劉吉實在沒辦法,心念一較,計上心頭。
  當下他哈哈笑起,向酋長比手畫腳,突然把獸眼珠拋向空申,卻暗用手法將臘肉捏成一團,待獸眼欲落地面之際,已靠近火堆。然廟猛地搶口接去,卻利用快速手法,將獸眼打入火堆,再將肉丸吸人嘴,然後大口嚼起,直道好鹹好鹹。卻也慶幸耍出此招移花接木之計。
  老酋長不疑有詐,瞧他嚼得愉快,亦自叫好,大有剖心置腹之態。
  接下來換李喜金和苗如玉,劉吉更是大方,將兩人上拋之獸眼加以暗中吸下,換來臘肉丸,救了兩人一命。
  至於秦玉秋,在丈夫慫恿之下,也就大膽吞食,只不過嗆得欲哭,連喝三大杯酒,方自壓住氣味。
  土人見狀,亦覺有趣,直表示,或許女人該吃小顆的才是。
  災難已過,眾人應付式看完表演,迎賓宴終於散去。
  土人開始回巢休息。
  酋長則趁此把君書平找來,直道禮物收到,至於仙泉,可取兩大箱回去,君書平欣喜不已。
  酋長並特別交代,沒有必要,不得亂飲。
  君書平只要能取得仙泉,其他哪還茌乎,立即點頭回應。
  劉吉當然在旁,他雖然聽不懂土話,但酋長搖手表示不能「飲」動作,他倒猜出了幾分。
  他不禁問向君書平:「他說什麼不能喝?」
  君書平道:「不是不能喝,只是不能多喝仙泉。」
  「為什麼?」
  「大概太珍貫,多喝浪費吧!」
  劉吉但覺有理,心念一轉又道:「你問他,仙泉既然能長生不老,他為何會老?」
  君書平頓覺有理,遂問酋長。
  酋長呵呵直笑,表示他是一族之長,若不帶點年紀,如何服人?他表示少喝仙臬,自能維持老態,他從不後悔,且又交代千萬不能多喝。
  劉吉從君書平口中得知,倒也認為酋長頗有智慧。
  只是他又強調不能多喝,不知有何指示?難道真是珍惜靈藥之話?可系言語不通,猜之不透。
  君書平表示現在能去嗎?酋長並未拒絕,君書平大喜,遂向劉吉等人報喜,眾人為早日見著仙泉。自是願意。
  於是眾人告別酋長,隨即穿往森林,尋那仙泉去了。
  酋長見人消逝,輕輕一歎,望著天際,隨又轉向火堆行去,拿出卜封東西,丟入炭堆燒去。
  他似有難解之題,想求助天神吧!
  劉吉、李喜金、苗如玉三人。在君書平引導之下,穿入原始森林,隨又前往險崖,延著一條小徑行去。
  越是深入,越是險峻,大有山風一吹,人將落崖之危。好幾次,都見及君書平差點墜崖。
  劉吉只好扶他而行,並問仙泉到底在哪?
  君書平始道,在兩崖交界之秘洞中,並指了方向。
  劉吉乾脆扶他,施展輕功,騰掠一陣,果然抵達兩崖交界之深淵處。
  君書平瞧探一陣,指出再往下百丈,自可找出洞穴。
  劉吉照辦,凌空落崖百丈,果見小凸巖可落腳,這一站上去,始見秘洞,他始噓氣,終於到了地頭。
  隨後,苗如玉、李喜金亦帶著秦玉秋趕來。
  劉吉笑道:「以此地形,就是練武者也危險重重,何況是你們老百姓,上次如何尋來的?」
  君書平乾笑:「繩索纏身,一步一步爬下來的啊!此次倒容易得多,其實若非險阻隱秘,豈非早就讓他人發現?」
  劉吉笑道:「說的也是……進去吧!我還想喝它一大口呢!」
  君書平頷首,遂點燃火折子,引路入洞。
  方行二十丈,忽見怪異雕像,瞧來如惡魔,倒讓眾人嚇了一跳。
  君書平道:「那是土人守護神,膜拜之後便可!」眾人合掌拜去,終亦通過。
  再入百丈,已有石造油燈。
  君書平點燃兩盞,裡頭忽見光明,仔細望去,原是偌大洞穴,足足可擠上百人而不覺擁擠。
  眾人目光落於最內側一處山泉,那石壁上一滴滴滲出白色泉液,滴落池中,嘟嘟有聲,剎是好聽。
  此泉和一般山泉造形無異,只不過像極羊奶呈乳白色而已。
  儘管如此,己讓眾人嘖嘖稱奇。劉吉兩眼睜大:「這便是長生不老仙泉了?」
  君書平頓首:「正是!」
  劉吉邪笑:「且飲它幾口再說!」
  他猛地一聲吆喝,眾人有若餓狗搶食般追撲過去,但見仙泉寬若木鍋,足足可喝個夠,登時伸手舀泉,暢飲一番。
  劉吉乾脆湊上嘴,猛吸一大口,吞食入腹,果然覺得精神舒爽。
  那味道有若苦茶汁,苦中帶甜,甜中帶膩,且稍帶腥味,乍飲之下,已終身難忘此味道了。
  苗如玉則仔細品嚐,想探出是何藥性,但仙泉靈藥性,她似乎亦摸不著頭緒,劉吉大口飲完,總覺不過癮,復想再喝它一大口,卻被苗如玉阻止,道:「別忘了酋長交代,不可多飲。」
  劉吉乾笑:「那是珍惜,可是眼前一大池,多喝幾口有何不可?」
  苗如玉道:「待你快老死時再喝不行嗎?說不定現在——喝,返老還童,變成一個嬰兒呢!」
  劉吉恍然:「哎呀!我倒沒想及此,還好,只喝一口,頂多減個幾歲便是!」邪笑轉向李喜金:「你若嫌老,多喝幾口啊!」
  李喜金亦自猛搖頭:「有機會再說吧!我可不想變嬰兒……」
  劉吉淡笑,轉向君書平,道:「這下你可放心地裝了吧?可惜鐵箱未扛來,可能裝不了什麼。」
  君書平笑道:「鐵箱乃運送時所用,夫人已帶來羊皮水袋,可裝些吧!」
  只見得秦玉秋已從身上扯下一張張羊皮口袋,眾人這才知道她為何老是臃腫一身衣,原是藏了羊皮袋結果。
  她已抽出四大張,身軀立即消瘦,瞧得眾人目不移位。
  她窘聲乾笑:「不帶此袋,無法裝仙泉啊!」
  劉吉笑道:「是極是極,你裝便是,我們四處看看,不妨礙你們工作的。」
  不忍讓兩夫婦發窘,他領著李喜金、苗如玉逛往四周。
  兩夫婦終能安心裝那仙泉,眼看美夢將成真,心頭竊喜不已。
  劉吉則四處亂亂轉。
  他發現此洞不只一條通道,而是另有兩條通道相連,他則探往其中一條,呵呵笑著表示,說不定另有奇人留下奇書,足以轟動武林呢!
  苗如玉則表示別做夢,畢竟有不老仙泉在,若有人隱居於此,豈會喪命?
  劉吉並未洩氣,畢竟那只是說說而已。他漫不經心逛著秘道,第一條終了,擋在巖壁前,只好換第二條。
  行約三十丈,他忽而踩到什麼,咦了一聲,伸手拾去,抓出一條軟重東西,喃喃說道:「是腳鐐?」又覺不對,腳鐐豈有如此之細,「是項鏈?」
  想及此,他立即引燃火折子,照向此東西。
  只見黑體中,隱現黃光。
  李喜金一眼即叫:「是金項鏈!」
  劉吉趕忙遠勁捏向黑體部位,果然捏下黑垢,露出金黃色東西。
  他征詫道:「真的是金項鏈呢!」
  李喜金更喜:「難道另有寶藏?否則怎有金項鏈遺落於此?」
  劉吉皺眉道:「我也覺得奇怪,怎生原始洞中有些手工項鏈?說不定真的有寶藏。」
  苗如玉道:「亦有可能是某人遺落,根本沒寶藏。」
  李喜金興奮道:「也有可能是某人發現仙泉,偷偷拿去賣,再把銀錢藏在這裡,不管如何,四處找找,說不定另有結果。」
  劉吉頻頻點頭:「不錯,多找找,不吃虧,咱們就找吧!」
  於是三人且把死馬當活馬醫,開始仔細摸索秘洞,不但是地上,就連牆壁亦模尋得仔細。
  漸漸地,搜尋十餘丈遠近。
  李喜金又發現一顆珍珠,已讓他詫喜不已,直道必有寶藏。
  三人搜來更是帶勁了。
  眨眼,又深入七八丈,劉吉忽覺一道內壁敲來回音不一樣,直覺有問題。
  他喃喃說道:「會是一道秘門?」
  此語一出,李喜金、苗如玉亦圍過來,未看一眼,李喜金已表示必是秘門無異!
  劉吉瞄他一眼:「既是秘門,你開給我看吧!」
  李喜金登時叫好,立即施展功夫,猛往石牆劈去、撞去,打得叭叭亂響,石牆仍是不動。
  一連數錘,連肩頭皆發疼,他不禁皺眉:「好像並非秘門……否則連撞數下而不開!」
  他尷尬瞧向劉吉,似乎認錯,乾笑道:「或許用寶刃挖它一下,自可明白。」
  劉吉瞄眼:「東挖一下,西挖一洞,我哪來時間?」
  說完,不理他,蹲身下來,吹去地面灰塵,仔細瞧看地面和牆壁接連處,總覺甚是整齊,這分明是石門特徵。
  於是拿出寒月寶刃,輕輕劃向地面石牆,這一劃,果然切下一三角型石片,更能證明石牆即是石門。
  他不禁更加小心搜測石牆種種,果然發現兩塊凸出岩石,曾經經過多次的摸撫,較為平滑。
  於是他伸手按去,忽聞一聲輕響。石門己自晃動,或許日久未開啟,卡了石屑,推來甚是吃力。
  然而只是石牆移動,李喜金、苗如玉己欣喜叫好,終於找出秘室了啊!
  劉吉推門不易,乾脆拿出寶刃,順著邊緣劃去。再推,石門果然陷入裡頭,出現另一秘道。
  李喜金欣喜若狂:「可見著寶藏。」趕忙伸頭探去,卻是一片漆黑,只聞一股悶封空氣湧來。並不好受。
  劉吉瞄眼道:「猴急什麼?是你的,誰也搬不走!」
  此語說得李喜金乾伸舌頭,乾笑退於一旁。
  劉吉則點燃火折子,探人裡頭,仍是天然洞穴,且空無一物。
  然而他前行七八丈,火光照處,忽見裡側地角處傳來反光,他快步欺去,蹲身摸往該東西。
  又是一塊壓在石壁的晶白珍珠,只是被擠壓。己裂成數片。
  劉吉欣喜道:「敢情又是另一秘洞門。」他再次摸索著,找出了七八處暗鈕式浮巖,伸手擊去,未久,終於觸動開關,石門緩緩移開。
  他這麼一推,石門漸開,猝見一道青光透出,照得三人頭暈目眩。
  這並非光線效果,而是那青光讓人遐想萬分,故有目眩之感覺。
  石門終於敞開,只見裡頭金光萬道,照得三人當真兩眼凸大,眼生金花,被這金光照得失魂落魄。
  裡頭足足堆滿十數箱金銀珠寶,那半傾倒地面之珍珠、翡翠、夜明珠,已足以射得滿室生輝了。
  那些珠光寶氣,足以叫人如墜五里霧中。
  李喜金全身發抖,怔楞失神道:「這就是我一直夢見之情景,滿山滿坑的珠寶,搬上三天二夜都搬不完!」
  劉吉亦驚心動魄:「我原不知金銀財寶是如此迷人,第一次感受它的威力啊!著那些夜明味,一顆即價值連城,它竟然像在下蛋,足足上百顆之多?有吧?不只一百顆吧!」
  他湊向寶箱,撫著夜明殊,陶醉在發財夢中,實叫人癡迷。
  苗如玉雖不大愛財,但見及漂亮珠寶首飾,亦忍不住動心。
  她愛不釋手抓來玩逗,玉環一隻隻往手腕戴,項鏈一條條往頸上掛,簡直已成了玉臂金人,那感覺好好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19:12

 李喜金則猛把夜明珠、八玉馬、青龍佩等等最值錢東西往口袋塞,先過過發財癮頭再說。
  劉吉亦是大小明殊落滿懷,早忘了身在何處。
  他還在翻找更奇特值錢東西,直迫寶箱最裡層。
  忽而他抓出一顆白東西,呵呵笑道:「可真是千奇百怪,連骷髏都用白玉雕刻而成!」突然覺得重量不對,再仔細瞧瞧,登時怔駭:「哎呀!是……真的骷髏呀!」
  他趕忙甩丟地面,卡卡跳響幾下已落在牆角。
  此景終把三人嚇回現實,直往骷髏盯去,深怕發生意外。
  劉吉定神之後,乾笑道:「沒事沒事,只不過是守財奴骷髏突然現身而已,沒事沒事!」
  苗如玉噓喘大氣:「要命,還以為作賊被抓呢!」
  「賊?」
  劉吉瞄向她,簡直寶氣逼人,已呵呵邪笑:「看你脖子快掛滿了,怎未見主人喊抓賊,好威風啊!」
  苗如玉頓覺困窘,反斥道:「你還不是一樣,肚子快生出金蛋來了!」
  她不好意思,已慢慢將珠寶首飾放回原處。
  劉吉呵呵笑道:「不必客氣啦!無人寶藏,被咱們發現即是咱們的,你愛拿多少使多少,任誰也無法擋住的呀!」
  苗如玉道:「還是先找看看,是否有此珠寶的來歷,免得惹禍上身……」
  劉吉但覺有理,遂往那發現骷髏處尋去,果然見著似是穿著官服之白骨,那官服該是大漠酋長服飾吧?
  他忽覺此人佩劍左側另有一卷羊皮紙般東西,於是挑抓於手,攤開瞧瞧,雖有些腐蝕,卻仍看出大概。
  他喃喃念道:「余達庫拉欽臣,奉命押寶撤退,免落於唐軍之手,日後助吾主興邦復國……」下邊被腐蝕了,接下來寫著:
  「潛入此洞,但覺隱秘,遂藏此寶藏,未久忽見土人祭拜,始發現仙泉,吾大喜,日夜飲用,想以無敵之軀助吾主復國,豈知卻走火入魔……」
  劉吉念到此,不禁皺眉:「被腐蝕了,根本無法得知他為何走火入魔,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他睜大眼睛找尋字跡仍不可得,有些懊惱。
  李喜金即樂得笑口大開:「管他寫什麼,他只想說仙泉不能亂喝,我們卻證明這珠寶乃是唐朝蕃邦之物,事隔數百年,已是無主者,咱們既然發現,當然歸咱們所有,天下再無比此事更爽了吧!」
  劉吉立時頓悟:「說的也是,管他是誰!先發財再說!」
  他登時彈開羊皮紙,抓著苗如玉,哇哇怪叫,跳起土人舞步,加以慶祝。
  苗如玉見狀,瞄他一眼,道聲神經病,終也難忍發財喜悅。跟著雀喜起來。
  三人歡呼不斷,猛抓珠寶,或戴或擲,端的是身在寶窟,盡把金銀當石塊,玩得盡心盡意,哪還想及這些珠寶得搬出去,才能算數。
  三人就在陶醉難醒,美夢連連。
  就在沉溺時刻,猝聞外頭傳來一聲驚叫。
  三人同時征楞。
  劉吉登時驚醒:「會是君書平夫婦?不好!」
  他哪還顧得發財,丟下手中寶物,快捷如電,疾射而出。
  雖洞深數百丈,但他早得父親真傳,無影幻步一閃再閃,直比閃電還快,終於閃出了秘道。
  忽見君書夫婦倒於仙泉旁,另有一道灰影提著四大袋東西,閃出秘洞。
  劉吉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登時冷喝別逃,飛快無比追往那竊靈藥之人。
  那竊藥之人動作倒是快速,方掠出洞,己彈射崖面,似若識途老馬,往另一秘道掠去。
  幸好劉吉輕功造詣了得,猛一追出,仍能見及此人身形,登時大喝一聲,緊緊地窮追不捨。
  任那人輕功高強,然而提著四大袋仙泉,終因重量過重,行動漸緩,已被劉吉追前不及三十丈。
  劉吉一眼瞧及灰髮,已呵呵笑起:「我道是誰來了?原是神秘老頭,終於現出原形了吧?怎樣?老神通,留步下來,咱們好好談談如何?」
  那老頭悶不吭聲,硬是撐著,猛地掠過險徑,落於高崖之上,準備開溜。
  劉吉豈能讓他得逞,無影幻步神功一閃再閃,奇速地斜截過來,終於把灰髮老頭退路截住。
  灰髮老頭冷斥:「別不知好歹,讓開!否則有你好受!」
  劉吉訕笑道:「此話聽多啦,我倒想著看你的廬山真面目,竟然對我們行蹤如此瞭如指掌。」
  灰髮老頭怒斥:「不關你事,讓開!鬼王立刻會來,你將吃不完兜著走!」
  他深怕劉吉認出真面目,已抓起面巾,罩在臉上,始敢正視對方。
  劉吉一楞:「你故意把鬼王引來?」
  灰髮老頭冷笑:「不錯!」
  劉吉桄然道:「我懂了,前次在荊州城,也是你把鬼王引來的,斷我的後路,現在又故伎重演!」
  「不錯!」
  「你安何心?」「只不過要你知難而退!」
  劉吉邪邪一笑:「這麼說,你自始至終都在計算君書平夫婦?」
  「不錯!」
  「你早就知仙泉之事?」
  「不錯!」
  「那你為何不親自前來搜取?」
  那老頭一陣哈哈狂笑:「你未免太天真了吧!我知仙泉事已是頂了不得,哪還得知地點?也就是說,地點只有那書獃子自己知道。」
  劉吉道:「所以你用計故意示恩,終能騙得仙泉?」
  「不錯,這總比鬼王硬壓迫的好吧!」老頭又是一陣狂笑,
  劉吉道:「你的確夠狐狸,可惜你告訴鬼王仙泉在此,未免大錯特錯!」
  「怎麼說?」
  「因為他霸佔之後,你也得不到好處。」
  「這個你放心,我有四大袋,夠我用一輩子!」
  「一輩子有多長?遲早會用光!」
  那老頭一楞,隨又訕笑:「怕什麼?仙泉湧不斷,鬼王總不會在此守一輩子吧。」
  劉吉笑道:「那就問他自己才知道了……如果你聰明的話,還是別冒此險才好。」
  那人道:「來不及了,鬼王已快迫近此處,你識相,快滾!」
  劉吉冷聲笑道:「遇上又如何?我會說仙泉就是你手上那四袋東西,你想他會向你還是向我下手?」
  那人又是一楞:「你敢?」
  劉吉冷笑:「試試看,我敢不敢!」
  那人又哈哈大笑:「可惜你不知我和鬼王關係,此計永難得逞。」
  劉吉道:「你和鬼王有何關係?」
  那人哈哈大笑,不肯正面作答。
  劉吉一楞,敢情這傢伙不斷大笑,是在引鬼王前來麼?遂佯道:「你若真的聰明的話,乾脆送兩袋給鬼王,我讓你走便是!」
  那人一楞:「你存何居心,竟然輕易放我走?」
  劉吉歎道:「鬼王都要來了,如何能留住你?我此時只想保存仙泉。」
  那人半信半疑:「這麼好居心?叫人難以相信……」
  他正待揣想真假,劉吉卻趁此發難,相隔不及十丈。
  他猛探無影幻步,急逼過來,一手擒龍爪,眼看就要扣抓老頭臉面,嚇得老頭驚叫躲閃,狼狽不堪。
  豈知劉吉身上夜明珠過多,這一猛欺,卡卡數響,掉了三四顆,盡往崖邊滾去,劉吉豈肯讓價值連城寶貝滾失。
  他怔叫不好,只得騰出左手,吸往夜明珠,他雖仍攻往那老頭,可是這一耽擱,老頭已借勢閃開。
  兩人同是一楞,劉吉為失良機而懊惱不已。
  那老頭卻眼睜睜貪婪地注視劉吉手中會發光東西,怔詫道:「夜明珠?」口水猛吞。
  劉吉見狀,頓有所悟,登時喝叫:「要就給你一顆!」
  他猛地射出一顆,故意打偏,幾乎落於懸崖。
  那老頭卻急叫不好,拚命搶撲過去,想攔劫此珠。
  劉吉早就算準了機會,欺身猛撲,凌空一掌迫其臉面,叭然一響,打得面巾掀飛,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容。
  那老頭卻因抓著夜明殊,怔喜不已,忘了面巾已落。
  劉吉一眼瞧及老頭臉容,詫聲叫道:「錢多財?你果然是七大惡最陰險的傢伙!」
  除了錢多財,誰又如此愛財如命?除了他,誰又能說動鬼王,要他往東即往東,要他往西即往西?
  錢多財本是一張平凡無奇臉容,但劉吉早就特別注意他特徵。
  如今見及左眼倒成三角型,另有眉行挑邪,這分明是長久奸邪所留下特徵,已能確定他便是錢多財沒錯。錢多財被拆穿身份,已自一楞!
  「你果然有兩下子,呵呵!反正知我來歷,也該知難而退了吧!」
  錢多財玩著手中的夜明珠,貪婪地又道:「此珠何處來?你若說出,咱可做個交易。任何事,全不告訴鬼王。」
  劉吉訕笑:「你真的不告訴鬼王嗎?」
  「真的!」回答的倒是挺乾脆:「我一向很認真!」
  「也是一向很陰險,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錢多財呵呵笑道:「未必吧!就像君氏夫婦,我救了他們,只不過想分一點點羹而已。」
  劉吉道:「然後再從背後踹他們一腳?」
  錢多財道:「有嗎?我只點了穴道,待他們醒來,照樣可取仙泉。」
  劉吉訕笑:「可惜你已準備告訴鬼王,若鬼王一來。他們哪還有命在?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錢多財道:「我無此心。這段時間夠他們逃了!」
  「是嗎?」
  劉吉仍待諷刺,然而天空突然傳來——陣陰沉狂笑聲。
  劉吉臉面頓變。
  錢多財亦自緊張:「糟了,鬼王已至,快說出藏寶地,你我好隱瞞他!」
  劉吉道:「你先去阻止鬼王再說!」
  錢多財為了寶藏,終臨時變卦,猛地點頭:「好,你等我回來!」
  他方說完,頓時掠奔而去,迎向那烽林狂笑聲。
  劉吉暗自輕歎,這傢伙果然視財如命,隨時會倒戈,得小心應付才是。
  錢多財方奔及百丈,天空霎時射來一道黑影,果然是鬼王親自前來,錢多財見人即道:「門主可來了,仙泉在此,足可讓你練成神功。」
  鬼王一陣狂喜:「真的嗎?拿來我看看!」
  錢多財立即將其中一袋仙泉交予鬼王。
  鬼王接過手,笑聲更狂:「終尋得靈藥,天下非我莫屬啦!這些夠嗎?其正泉源在哪?」
  錢多財暗愣,看來鬼王亦是貪婪之徒,心念一轉,或許該捨仙泉。求寶藏吧?當下乾笑:「仙泉在崖底,待會兒帶您前去。」
  鬼王喃喃說句崖底,張閃往四處搜去。
  突然發現崖邊另有人形站立,他一眼即已認出是劉吉,登時哇哇大叫:「臭小子,你也在此,難道想奪我仙泉嗎?納命來!」
  猝見他凌空射去,有若電閃撲來。
  劉吉見狀駭叫,哪敢再戰?若自己一人,或許可拖纏一陣子,可是崖下另有具他的同伴啊!
  劉吉猛地急叫:「阿喜,阿玉快逃呀!他媽的鬼王來了!」沒命往懸崖栽去。
  李喜金和苗如玉正攀爬崖面一半,聞聲驚心動魄道:「人在山崖,如何可逃?」兩人急如熱鍋螞蟻。
  劉吉反縱下來,見及狀況,二話不說,急急抓扣兩人,立即斜切崖壁,往他處掠去。
  鬼王難得逮著機會,自是狂笑不已,拚命追趕:「臭小子,留下來當我手下,保證你雄霸天下,否則,哈哈哈哈……」狂笑如鬼嚎,聽得刺耳已極。
  劉吉猝地斜掠崖面,豈知拖帶兩人,速度上慢了一半,鬼王甚快便纏上,他不得不喝著兩人快走。
  劉吉凝聚全身功力,猝見鬼王躥出崖面,一掌「怒毀乾坤」打得鬼王悶哼一聲,倒栽下去。
  劉吉得以喘息,拔腿便逃。
  鬼王受襲,氣得哇哇大叫,幸而他功力深厚,倒栽百丈之後,一個旋力,扭轉身形,猛又翻身縱追上崖。
  鬼王眼見劉吉逃開數百丈,哇哇怒叫中,拚命追來。
  那拚命速度來得好袂,劉吉為顧及李喜金、苗如玉,心知走脫不易,只好留下來再擋一陣子。
  當下易經神功護體,須彌神掌化開,劉吉斥喝道:「死惡鬼,別以為我怕了你,且看殺鬼絕功,要你斃命當場!」
  那奇功幻掌迫出,氣流大作,勁勢逼人。鬼王自知他得劉千知真傳,不能大意,亦自凝掌,提足功力應付。
  雙方一觸,霎時掌影連天,砰砰叭叭,不絕於耳。
  只見礙兩道青光越轉越急,時而交錯,時而炸開,終至扭成一團,狂風過處,飛沙走石,樹斷枝飛,霸氣撼天。
  眼看交纏數十招之多,鬼王似乎不堪其擾,登時暴喝,拼出狠勁,雙掌凝功,輕劈出去。
  劉吉迎掌相抗,轟烈一響,卻被炸彈出去,一連追撞十餘丈,撞倒一株腿粗大樹,撞得他背脊欲裂。
  遠處苗如玉見狀,急得快哭出來,趕忙想追前救人。
  劉吉卻勉強挺起,大喝:「別過來!」
  此話似喝向苗如玉,迫得她不敢再跨一步,其實劉吉乃喝向鬼王。
  鬼王卻哈哈狂笑,得意地一步步逼近:「叫我別過來,是否已不堪一戰了?」仍然逼迫前行。
  劉吉訕笑:「我是叫夥伴別過來,至於你,儘管來!」
  他擺出槊勢,大有從容應付之勢。
  鬼王不禁狐疑:「你在耍何花招?」
  劉吉汕笑:「有何花招可耍?只不過想鬥垮你,待那仙泉秘洞炸……」突覺說溜了嘴,趕忙閉口,且以笑聲代替。
  鬼王更是疑心:「炸什麼?你耍何花招?你想幹什麼?」猝然驚悟大駭道:「你想炸毀仙泉?可惡!你敢?我剝了你的皮!」
  他哪敢再戰,猛地一掌狂風迫來,登時厲空長嘯,人影一閃。反往懸崖那頭飛縱而去,顧不得再收拾眼前敵人。
  劉吉這才噓喘大氣,臨時來這麼一招,反把自己的小命給保了下來,實可謂老天有眼呵!
  苗如玉和李喜金此時才敢奔回,緊張直問劉吉傷勢。
  劉吉表示死不了的。
  苗如玉這才放心不少。
  李喜金不斷責斥鬼王實是陰魂不散,哪天非得剝他皮不可!
  劉吉苦歎:「這傢伙若得仙泉,日後恐怕更難纏矣!」
  李喜金道:「不如趁此,把仙泉炸了!」
  劉吉歎道:「慢一步啦,鬼王盤據洞口,誰也奈何不了他!」
  李喜金憤憤不平,然而一抬眼,突見數十道黑影直衝而來,他驚叫:「不好,鬼王手下已趕至。」
  劉吉見狀,苦笑道:「先退一陣再說吧!」
  說完,和兩人急忙藏身,往向森林區遁去。
  數十道黑影,似乎全是一流高手,追得甚勤,迫得三人不敢輕舉妄動,乾脆找個隱秘山洞躲藏,若有闖入者,則暗中加以收拾。
  如此,不知經過多久,只有一個黑衣人闖入秘洞,隨被收拾,而後,已漸漸平靜,再無訊息傳出。此刻天色已亮。
  劉吉心想,或許鬼王已搶夠仙泉,回去練功了吧?
  李喜金卻掛念那批寶藏,道:「鬼王莫要連那寶藏私自吞了才好。」
  苗如玉道:「如若被發現,必定難逃被劫命運。」
  劉吉苦笑:「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喜金道:「咱們趕回去瞧瞧如何?若人仍在,乾脆炸毀秘洞,把洞封死算了!」
  劉吉道:「能封得住,倒也省事,就怕封之不住……回去看看也好,一大堆寶,實在難以割捨。」
  苗如玉擔心道:「不怕再被鬼王纏上?」
  劉吉道:「小心些便是了……」
  苗如玉自知阻止不了他,也只能跟隨他了。
  三人於是小心翼翼潛出秘洞,但覺無人,於是再探往秘崖。
  此時旭日東昇。山崖一片透白,原是被晨霧所罩,然而傳來清脆鳥鳴聲,倒讓人直覺少了凶神惡煞。
  劉吉暗道:「鬼王當真走了?亦或是躲在秘洞享受成果?」
  他多半認為有此可能,更是小心地摸向崖邊,並無鬼王手下攔阻,情況有些詭異。
  苗如玉道:「崖下一片晨霧,不宜冒險,不如等雲霧散去再說……」
  於是三人找了隱秘處,伏於地面,不斷瞧往山崖那層晨霧,希望它早點散去。
  然而晨霧甚厚,擴散緩慢,直到日上三午,陽光熱氣始把晨霧逼散不少,當崖底依稀可見時,已快接近午時。
  劉吉等人雖等得發慌。但終見成果,亦自欣喜。眼看崖底並無動靜,劉吉始大膽往下探險。
  越是逼近,越感到緊張,他乾脆找來石塊,往那洞口打去,卡卡脆響,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皺眉道:「沒有人?」
  已大略猜知狀況,立即小心潛下,果然無人把守。
  他探入內洞,那土人所設守護神石雕已被毀去,裡頭仍空無一人。
  「真的走了?」
  劉吉加快速度搜尋,直到仙泉處,赫然見得池中所有仙泉已被取盡,只剩源頭一滴滴湧落。
  如若再想滴滿整池,恐怕得一年半載了吧!
  他終於明白鬼王為何不必困守此處原因,只要一年半載派人前來取一趟,又何需死守於此?
  他不禁苦笑,這或許是錢多財那老狐狸出的主意。
  想及老狐狸,他登時一楞,急急道:「我的寶藏!」趕忙往第二秘道掠去,直撞向寶窟。他急忙推開寶窟。
  哇呀呀!就連牆上嵌置幾顆夜明珠全被取走,那十數箱寶物豈能在此?
  寶窟已空空如也,連那具骷髏亦被打得粉碎,大概想挑出骷髏裡頭是否另藏寶物吧?甚且隨身寶劍亦被取走了。
  或許,錢多財已視若古董,準備賣個好價錢呢!
  劉吉見狀,苦歎不已,一夜發財夢,醒來便成空啊!
  他呆立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喜金、苗如玉亦自趕來,見狀,啊聲尖叫,隨即發呆、發愣,感受著財聚財空悲慘命運。
  三人僵楞甚久,還是劉吉先開口安慰,苦笑道:「算啦,至少摸過它們,值回票價啦!」
  李喜金嗔恨道:「好個王八鬼王,非得把他剝層皮不可!」
  苗如玉摸摸手上所戴手環,倒也想笑,因為雙手幾乎戴上數十隻玉環,亦可算是一筆橫財啦!
  她笑道:「咱也沒全賠,沒想到玩玩弄弄,還留下這些……」
  晃動著手環卡卡響,喚回三人信心不少。
  劉吉亦自我安慰:「說的也是,我杯中倒裝了不少夜明珠,看來頗值錢的!」
  他摸摸肚皮,掏出幾顆,淡光四射,失寶之心已減弱不少。
  李喜金興致又起:「我也有,八寶馬,還有金銀珠寶!」
  他從腰際、杯中抓出一大把,然而該是不識貨,除了八寶馬較昂貴之外,其他全是金銀之類,價值少了許多。
  但是,他仍然沾沾自喜。
  李喜金苦笑道:「小財是發了,但比起十數箱,實在叫人難以平衡!」
  李喜金忽又想起了金山銀山,已自忿忿不平,道:「一定要奪回來,咱們跟鬼王勢不兩立!」
  劉吉道:「本就勢不兩立,只是敵長我消,想拿回,並不容易啊!」
  苗如玉道:「寶物倒可暫時不拿,只是鬼王得了仙泉,必定加緊練功,總壇可能落個空城,咱或許趁此搗它一番,說不定有所收穫!」
  李喜金猛點頭:「對對對!攻其不備,必有收穫!」
  劉吉道:「話是不錯,可是盜寶者也有可能是錢多財那老狐狸!」
  苗如玉一楞:「是他?他何時前來?」
  劉吉道:「他便是幫助君書平夫婦脫困的灰髮老頭,他一直跟在後頭,且趁機放倒君書平夫婦,盜走仙泉,後來才被我拆穿身份。」
  於是劉吉便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苗如玉恍然:「原來是他,難怪如此狡猾,而且跟鬼王有所串通。」
  李喜金道:「他更可恨,哪夭得剝了他的皮!」
  此時,他對盜寶者,一律以剝皮為報復。
  苗如玉輕歎:「不知君書平夫婦如何了?兩人已失蹤不見……」
  劉吉道:「失蹤還好,就怕當場見屍……」
  苗如玉道:「也有可能被丟入深淵……」
  劉吉輕歎:「就算如此,咱們也無能為力……全看他倆命運了!」
  李喜金道:「說他兩人,幫不了事。大少爺你覺得該不該去搗鬼王老巢?」
  「這個……」
  「我認為該去!」苗如玉道。
  李喜金道:「或許寶藏難要回,但把仙泉打翻或穿個洞,他必定練不了邪功,豈非大功一件?」
  「可惜他已喝了不少吧!」
  「仙泉總是越少越好……」
  劉吉笑道:「不知怎麼,我倒希望他多喝一點,說不定會像寶藏中人所說,走火入魔……」
  李喜金道:「萬一不成,豈非禍害遺千年?」
  劉吉道:「那也是命啦!」
  李喜金道:「我還是覺得,該走一趟鬼王老巢!」
  劉吉瞄眼:「不必說得正氣凜然,你分明只想找那寶物下落。」
  李喜金乾窘笑道:「難道大少爺不想嗎?何必說的那麼明白?」
  劉吉瞄眼,不知該說什麼,掙扎一陣,始道:「去就去吧!能探得確實位置,說不定能救出孟神醫,要不然,告訴老爺子,也有個交代。」
  李喜金聞言頓時欣喜。
  苗如玉只有支持的分兒了。
  劉吉輕歎,要兩人備自把寶物藏妥,然後再尋一陣,發現不了什麼線索,只好出洞。
  三人攀上高崖,尋路返回土人居住區,卻發現走得一人不剩。
  劉吉頓覺是被殺?但卻找不出屍體、血跡,敢情是酋長預知變化,早一步帶領族人逃命去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21:20

第19章 寶窟玄機
  半月後。
  劉吉、苗如玉、李喜金已抵川境巫山山麓小村鎮。
  此村取名十二天,大概意味巫山十二峰之頂之意。
  反正來此村者,幾乎以慕名十二峰居多,生意自是興隆。
  登山客亦興致勃勃,畢竟能親臨佳境,必定終生難忘吧!
  唯有劉吉等人例外。
  三人乃身負重任,哪有時間遊山玩水。
  他們找家飯館,先吃頓飽再說。
  隨後,三人又步往村後小山巖那取名觀蜂小亭,借此可清晰見及山峰之雄渾氣息。
  三人尚在認真欣賞,亦或計劃如何登山之際。
  忽見一位四旬老頭,快步行來。瞧其裝扮,有若家丁,但兩眼精明,似懂得些把式,動作亦見輕快。
  劉吉但覺此人似衝著自己而來,遂冷目相迎,觀其面貌,平平庸庸,左耳鬢長顆黑痣,痣上長毛為唯一特徵。
  苗如玉、李喜金亦覺此人有目的而來,己運功力,加以戒備。
  那人見劉吉,己先行拱手行禮:「在下金三元,乃蘇州如玉莊總管,特為主人送信!」
  只見那人手中己拿著一張紅帖。
  劉吉一楞:「如玉莊?我哪來這號朋友?」
  金三元恭敬道:「主人說,拆信即知,他還家代十萬火急,要少俠立即拆信,看個究竟。」
  劉吉皺眉:「你知我是誰?」
  金三元道:「名聞天下,劉千知之子劉吉少俠,武林急救站經營者。」
  劉吉皺眉道:「你倒背得真熟,看來信是給我的了。」
  他接過信箴,果然寫著「劉少俠親啟」幾字,另外再加一行「十萬火急,立即拆開」的字樣。
  劉吉皺眉:「名堂可真不少。」
  於是他邊拆邊說道:「你怎知我會在此?」
  金三元道:「主人吩咐,少俠必定前往此村,故派在下前來。」
  「他倒是料事如神。」
  劉吉淡笑一聲,想瞧瞧到底是何人物?
  於是他甚快地將信拆開,喃喃地念道:「寶藏在吾手中,但卻深陷危急,盼快速趕來解危。錢多財!」
  方念及錢多財,劉吉怔詫不己:「是他,怎可能?」
  再瞧一遍,署名仍是錢多財,搞得他莫名其妙。
  「已有老賊消息?」
  苗如玉道:「真是錢多財捎來信箴?」
  劉吉苦笑:「自己看吧!這傢伙簡直亂七八糟!」
  他將信箴交予苗如玉,白紙黑字,根本錯不了,她不禁皺眉:「老賊用意何在?」
  劉吉轉問金三元:「你家主人叫錢多財?有一副三角眼那個?」
  金三元道:「老爺姓錢沒錯,但三角眼……在下並未太注意,不過他找少俠,一定錯不了。」
  劉吉道:「他是否剛從遠處回來了還載了一大堆東西?」
  金三元頷首道:「的確如此,但次日,他便說有危險,要在下拿信求助少俠,還說一切好商量。」
  劉吉道:「這傢伙不知又在玩何花樣?」
  金三元道:「老爺一向仁慈,此次必定過受重大危急,還請少俠前去解危。」
  李喜金道:「有他下落,當然要去!」
  劉吉道:「只怕又是陷阱一個。」
  苗如玉道:「縱使是陷阱,也要查明吧!對付他,要比鬼王容易。」
  劉吉道:「那倒是未必……我覺得他是七惡中最狡猾的一個!」
  轉向金三元道:「你回去吧!我隨後就趕到,要他洗好屁股等著!」
  金三元登時感激拜禮:「多謝少俠相助,小的這廂告退,如玉莊見。」
  說完,再行大禮,然後告知如玉莊位置,方自恭敬退去。
  劉吉苦笑:「這老狐狸不知玩何花樣?剛剛把財寶運到家,就急著找救兵,我倒奇怪,他怎不找鬼王?那是他最大靠山呵!」
  苗如玉思索著道:「或許鬼王和他一樣貪,得知寶藏,必定搶去,他豈非落個一場空?」
  劉吉道:「你是說鬼王並不知有這筆寶藏?」
  苗如玉頷首:「極有可能,鬼王當時會被仙泉沖昏頭。」
  「說的也是……老狐狸本就陰險非常,不管如何,有他消息,不討回寶藏,的確是呆子。」
  李喜金激動道:「那就快馬加鞭,免得他臨時變卦了!」
  劉吉但覺有理,越早抵達,越能阻止錢多財另耍花招。
  於是三人立即返回村莊,買了快馬,直奔江南。
  快馬如梭,一瀉千里,幾乎日夜不停趕路……
  如玉莊位於蘇州金關區。
  在這裡,只有豪華宅院。
  三廳、六院、十二樓閣者,不在少數,住著全是王侯、巨賈——縱使是行館,亦隨時有人看守、打掃。
  如玉莊位於較特殊位置,它獨立於運河畔,有若凸出河面之鼻尖,三面環水,卻佔地千坪以上。
  樓閣亭台綿延不斷。
  四處楊柳垂蕩,真若御花園。
  說他值多少錢,恐怕無人估計得了。
  此時如玉莊卻歸錢多財所有。
  眾人皆知錢老爺經營古董,富甲一方,然真正知其來歷者並不多。
  照理說,藏身如此豪華宅院,若非真正遭受重大困難,憑老狐狸聰明才智,又豈會自找麻煩,供出自己住處,仇家自動上門?
  然老狐狸卻真的如此做。
  他到底過受何種重大威脅?
  恐怕除了他,暫時無人知道。
  七天後。
  劉吉已到蘇州,亦找到如玉莊。
  光是見及大門頂那嵌青玉石之門匾,已知此莊之不凡。
  他暗暗說道:「錢多財這些年來,搜刮了不少油水吧?」
  莊院豪華,卻是冷冷清清。
  劉吉甚至敲了老半天,才有人開門。
  那人還是總管金三元。
  他已兩眼發腫,似乎剛哭過,態度更是消沉。
  劉吉警覺不妙,道:「你家老爺如何了?」
  金三元悲切道:「慢了一步,他已遭暗算。」
  劉吉更愣:「死了?」
  「嗯……」
  「誰殺了他?兇手在何處?」
  「還在查……」
  李喜金斥道:「哪有這麼巧?他分明是詐死,想擺脫我們糾纏!」
  金三元歎道:「有人親自目睹,老爺真的已經遭毒手。」
  李喜金斥叫:「怎會怎會?那人是誰?找來問話!」
  金三元道:「三位請息怒,事情一切,自該向三位交代,何況在下亦希望三位能找出真兇,老爺臨死交代,請少俠務必替他報仇。」
  劉吉道:「他死在哪裡,帶我們去吧!站在外頭鬼叫,無濟於事!」
  照他想法,人死人活倒其次,能找出寶藏,那才不虛此行。
  金三元立即拱手,引人入內。
  裡頭果然美輪美奐,廳前有台,台上置盆景,株株瞧來似乎是值錢貨,尤其樓閣依小湖流水而築,簡直是經過一番巧思設計。
  果然,和御花園有所比擬!金三元帶領劉吉等人前往後院,落於一棟豪華書房前。
  此書房門窗盡破,似乎經過無數暗器穿射,簡直已到達體無完膚地步,
  劉吉見狀怔道:「該不會被亂箭射死吧?」
  沒人回答,因為書房已走出兩位勁裝漢子。
  其中一名身穿白衣,手握白劍,年約本三十上下,相貌英挺,經金三元介紹,始知他是快劍莊少莊主高化龍。
  另一人中等身軀,卻肌肉黝黑,結實,方臉帶勁,四十上下,瞧來更見精明幹練,他乃蘇州秘密總捕頭胡一鳴。
  瞧他雖著便服,但手握刀勢,的確威風凜生,不愧是知府私人武師。
  像錢多財如此多財多富貴之人,突然死去,當然驚動整個蘇州城,縱使錢家上下仍未報案,蘇州知府己自動派人前來明查暗訪,也好事後有個交代。
  在金三元介紹之下,胡一鳴不禁皺起眉頭:「派個小鬼?想查此奇案?」甚覺不以為然。
  劉吉瞄他一眼:「你又查出什麼?搞不出名堂,可比小孩都不如!」
  胡一鳴目光一抽:「好個利嘴,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劉吉道:「能耐是用的,不是用來看的!」
  金三元深怕兩人鬧僵,登時打圓場,道:「老爺交代,一切事全交給劉少俠,他和少俠有所交情,還請兩位英雄合力破案,找出兇手。」
  高化龍倒落落大方笑道:「只要能查出真兇,自當好好合作啊!」
  他笑臉迎向劉吉。似乎已表示好感。
  胡一鳴當然也表示風度,不再冷言冷語,且看這小子有何能耐再說。
  高化龍道:「劉少俠剛來,可要進入現場探查一番?」
  劉吉頷首:「自該如此,咱們一起進去吧!」
  說完,已大步推開房門,裡頭一團亂,古書籍冊散落四處,似經過一番掙扎結果。
  除此之外,只見得書桌前地面留著一灘污血,想來這即是兇案現場。
  劉吉皺眉:「錢老爺死在這裡?」
  高化龍頷首:「正是。」
  劉吉道:「屍體呢?」
  高化龍道:「沒有屍體。」
  「沒有屍體?人被殺,怎會沒有屍體?」
  「因為他是被殺人蜂吃掉。」
  「殺人蜂?」
  劉吉不禁一愣,連那玩毒行家苗如玉亦是一愣。
  敢情兇手並不是人。
  劉吉再次想證實:「你是說,錢老爺被殺人蜂殺死?」
  高化龍道:「不錯!」
  「怎可能?金總管說有人目睹,那人想必是你。」
  「正是。」
  劉吉凝向他,邪聲一笑:「我倒想聽聽,當時狀況到底如何?還有……你怎會在現場?」
  高化龍道:「快劍莊一向負責如玉莊安全,錢老爺似知有危險,故而要我隨身保護,結果,他仍遇不測,在下覺得汗顏。」
  劉吉但覺解釋合理,又問:「你說吧,當時情況如何?」
  高化龍道:「兩天前的三更夜晚,突然飛來一大群殺人蜂,我在外頭被困,奮力撲殺,誰知另有無數蜂群湧入書房,將老爺密密麻麻困住,終把他吃個精光,只留下一大灘血而已。」
  劉吉直皺眉:「怎會?殺人蜂怎會吃人肉?」轉問苗如玉。
  苗如玉道:「殺人蜂只會蝥人,不會吃人肉,也許是另一種黃屍蜂吧?不過,連骨頭都吃光,實是無法想像。」
  劉吉轉問高化龍:「你當真親眼見著錢老爺被啃光?」
  高化龍回憶當時,道:「當時我的確看他被蜂群罩住,掙扎叫聲立即傳出,我想救人,可惜另被毒蜂圍困,就這樣錚錚鬥鬥之中,錢老爺已被吃個精光。」
  劉吉道:「也就是說,他被罩住之後,你從未再見過他真面目。」
  高化龍道:「蜂群甚多,當然見不著,不過,似乎無人能藉此抽身吧?我是說,要是少俠起疑那人非錢老爺的話。」
  劉吉道:「凡事未見頭緒,任何可能都會發生。」
  他轉頭徵詢苗如玉同意。
  苗如玉道:「蜂群和螞蟻一樣,不知死亡為何物,若攻擊目標,必定全力以赴,如附骨之蛆,很難甩脫的。」
  劉吉喃喃頷首,轉問高化龍:「你呢?又如何擺脫蜂群攻擊?」
  高化龍輕歎:「大概蜂群目標不是我吧!亦或是暗中養蜂之人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始能脫身。」
  劉吉淡笑不置可否,畢竟毫無頭緒下,任何指責都是多餘的。
  他道:「蜂呢?你總該宰了不少只吧?」
  高化龍道:「是留下一些屍首,不知金總管如何處理?」
  金三元道:「老朽但覺有毒,已燒了它!」
  「燒了!」
  劉吉苦笑:「你倒是做得乾淨利落。」
  現在已死無對證,他不知該從何下手。
  高化龍道:「少俠別洩氣,要瞧蜂群,乃有時刻,只要三更一到,多少會有蜂群飛來此處巡邏,不知是找同伴,亦或想再殺人?少俠可等那時間再研究蜂群特性。」
  劉吉道:「看來只有如此了……」
  當下,他四處找尋,希望能找到秘穴之類,畢竟一大批珠寶,總有藏身處吧!
  他開始翻動每一本書,或許能觸動機關,自可見奇功。
  胡一鳴冷聲道:「你在找秘室?放心,如玉莊上上下下都已被翻遍,能找的都已找出來了!」
  那意思似乎勸劉吉徒勞無功。
  劉吉淡聲說道:「世上多少人甘冒一生時間去尋寶,結果總只有一兩人能夠得逞,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說完淡笑而去。
  胡一鳴當然聽得懂,那只有絕頂聰明之人才有辦法得逞,這分明說他是白癡,悶棍敲得甚響。
  胡一鳴卻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暗暗斥道:「我且看你有何能耐?」
  他乾脆袖手旁觀,想看熱鬧。
  劉吉則認真推敲書房種種,然而幾乎搜遍四處,仍無法見及秘窗秘門之類,他不禁皺眉,似乎有若胡一鳴所說,當真無跡可尋?
  胡一鳴已經冷笑不斷,等著某人出醜。
  劉吉當然鐵了心,乾脆坐於太師椅上,四平八穩,瞧人便笑。
  胡一鳴怔道:「你這是何意思?」以為他找到秘門,才敢如此囂張吧?
  劉吉自得其樂:「休息!」
  「休息?」胡一鳴如被掌一嘴巴。
  劉吉頷首自得道:「我才剛來,便遇上這吃人不吐骨之事,不休息一下,怎能找出蛛絲馬跡?你倆找了兩天都沒找著,要我兩刻鐘之內變出把戲,以為我是超人不成?」
  此語一出,倒讓高化龍想笑,道:「少俠說的是,你該靜下來慢慢思考,想必定有發現的。」
  胡一鳴暗笑於心,敢情是黔驢技窮,他卻不願說出,只露一抹冷笑。
  劉吉道:「高少莊主說的有理,現在,要讓我在此安靜一陣,好好思考,兩位請便如何?」
  高化龍笑道:「只要有助案情,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胡一鳴卻道:「案情未明,你不能移動現場任何東西,免得失去線索!」
  劉吉冷聲道:「摸了幾天沒結果,現在還不能動?真是!」
  胡一鳴冷道:「我以蘇州總捕頭身份命令你不准動,否則可能以妨礙公務逮捕。」
  劉吉冷道:「笑話,你也得問問錢老爺上下是否報官?老實說,現在金總管叫你滾蛋,你連此門一步都踏不進來。」
  胡一鳴一時語拙,卻臉面泛紅,大有惱羞成怒之態。
  金三元見狀,道:「胡大爺,想來劉少俠並非不懂事之人,您何必跟常人一般見識?」
  說話間,向劉吉投以歉意眼光。
  劉吉根本不在乎,他只想找出寶藏。
  胡一鳴已被金三元轟去面子,不便再留難,冷聲道:「不管如何,不能動其東西之常識,我已說出,是否遵守,全在他身上,以後要是斷了線索,別怪我沒警告!」
  說完向金三元珙手為禮,大步踏去。
  高化龍則含笑道別劉吉,逕自走了出去。
  金三元轉向劉吉,拱手道:「我家老爺千里迢迢把您請來,自是十分看重,一切有勞少俠幫忙了,您想安靜,在下便告退,隨時等候您傳喚。」
  說完,恭敬拜禮離去。
  劉吉見人走光,這才噓氣!
  「真是要命工作,一件比一件棘手。」
  苗如玉道:「沒發現頭緒?」
  劉吉道:「我正想請你幫忙,看看地上那堆血,到底是什麼血?」
  苗如玉道:「你認為錢多財沒死!」
  劉吉道:「怎麼死?難道殺人蜂連骨頭都啃得下去?這其中必有緣故。」
  李喜金道:「他是否會詐死,然後故意找我們前來看個究竟,以斷後路。」
  劉吉道:「話是不錯,可是若想偽裝,怎不放一具假屍體,倒也省事?」
  李喜金無言以對。
  「或許他沒時間……,或許忘了……」
  劉吉道:「這老狐狸會忘記?真是讓人無法想像!」
  苗如玉道:「如若他另有陰謀開溜,高化龍又未見人影走出,這裡頭真有秘室了?」
  劉吉道:「所以說,實在叫人頭疼,我幾乎找遍每一角落,卻一無發現。你先驗那血跡吧!」
  苗如玉蹲身下來,倒出藥水於血跡上,立即化出殷紅,她伸手摸去,再嗅聞一陣,頷首道:「是人血沒錯!」
  劉吉道:「這麼說,當時的確有人受傷或死亡了……殺人蜂真會吞噬人肉?否則怎會毫無蹤跡可尋?」
  沉思中,他忽然想到什麼,不禁發毛:「難道會是那只可怕怪獸?」
  苗如玉道:「哪一隻?」
  劉吉道:「潛山峰頂、潛龍湖底那隻大怪獸!它喜歡水,而如玉莊外通運河,它甚可能潛入。」
  想及潛龍湖畔,怪獸吞噬陰陽門弟子之恐怖情景,三人頓感背脊生寒。
  苗如玉趕忙找出佐證,道:「一定不是,血液含有毒蜂之毒,分明是毒蜂殺的!」
  劉吉心頭稍安:「如此還好,否則只有開溜一途啦!」
  他強打起精神,又道:「現在只能理出一些頭緒,那即是的確有殺人蜂,但不可能吞了骨頭,也就是說錢多財可能死去,也可能開溜,最重要的是,殺人蜂總得有人飼養或催喚來此吧?」
  李喜金道:「若其如此,那飼養之人,必定是兇手了!」
  苗如玉臉色稍變:「會不會是我師父!」
  毒王最喜養蜂,當然有所嫌疑。
  劉吉道:「不會吧……他們應該是同路人,何況你師父要是發現我在此,豈非早就發狂了!」
  苗如玉輕歎:「或許他搶了寶物已走人……」
  劉吉道:「我認為他仍非老孤狸對手,若說鬼王還有可能,你師父心思差他還一大截,想計算他,並不容易,不過,若被他利用,倒有可能吧……別想那麼多,且到晚上,看看到底是何蜂群殺人。」
  苗如玉只能默默頷首,她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劉吉則趁此又在書房踱步。
  他老想著一個人要突然消失,應該如何才能最快速?撞牆?得要有個活門,撞地,也要有個活動地板,可是這兩樣,完全找不著啊!
  李喜金建議,乾脆拿出寶刃,四處挖挖看。
  劉吉則表示,那也得在無計可施之下再用,此時暫且不談。
  於是,他再次踱步探查。
  逛遍裡邊,再逛外面,總覺得書軒四牆獨立,想弄個暗門,並不容易,那唯一出入口,應該在地面了。
  他開始尋向四處地基,想探出答案。
  就在他逛完一圈之後,突有所悟,趕忙奔回書房,東瞧西探,終也露出邪笑聲音,喃喃說道:「原來如此!老狐狸不但是暗器高手,沒想到可能也是位機關能手!」
  悟通之下讓他暢快不少。
  苗如玉急問:「你找到眉目了?」
  劉吉神秘頷首:「應該吧!」
  李喜金急道:「快快說出,讓我弄個明白,並分享喜悅!」
  劉吉笑道:「時辰未到,等看完殺人蜂再說,反正已近黃昏,吃過晚飯,三更甚快便至,不會等太久。」
  李喜金無奈,只好乾笑,慢慢等下去吧!
  他和苗如玉仍不死心,仔細探瞧書軒種種,然仍探不出結果只好放棄啦!
  晚餐甚是豐富,金三元果然把劉吉視作上賓,準備十餘道佳餚,光是鮮魚即有蒸、溜、糖醋三種,可見功夫。
  胡一鳴、高化龍亦共同飲用,氣氛還算融洽。
  眾人交談並不多,似乎怕觸動老爺失蹤之隱痛。
  晚膳用畢,眾人又回到書軒前廣場,等待殺人蜂前來。
  冷月清高。
  夜色迷人。
  但眾人卻心事重重,無瑕欣賞。
  所有人全瞅著四面八方探瞧希望立即發現毒蜂蹤影,想到時間難熬,始肯瞧向月亮,計算著該是什麼時辰?
  只見得明月漸漸爬升……
  初更已過……
  將近二更……
  好不容易二更己過。
  寒月高掛,銀光乍洩。
  一片淒清……
  忽見得數顆黑點凌空衝至,甚且嗡嗡輕鳴。
  眾人目光一亮,敢情目標出現。
  苗如玉登時喝道:「果然是殺人蜂!」
  她猛地想打出迷魂散,將毒蜂捉住。
  劉吉地制止她,低聲道:「看它耍何花招!」
  眾人屏氣凝神以待。
  殺人蜂果然不畏人群,一窩湧來數百隻,不斷穿梭盤旋眾人上空,卻未攻擊,儘管如此,已惹得眾人頭皮發麻。
  劉吉問向高化龍:「你敢確定它們就是那群殺人蜂?」
  高化龍頷首:「沒錯,拇指粗,全身滾黑,頭頂黃線,正是那晚所見。」
  劉吉道:「這可好了,阿玉,擊退它們,然後跟蹤!」
  苗如玉聞言喝叫,猛地打出一淡紅粉末味道帶辛,毒蜂一及,嗚嗚驚叫,不敢再盤旋,猛往他處散去。
  苗如玉見狀輕喝,急起直追。
  劉吉更不落後,絕頂輕功頓展,一閃上屋頂,死盯淡紅光影直線追去,見屋掠屋,見樹掠樹,全然若飛鳥,利落已極。
  胡一鳴猝見劉吉如此身手,眼珠快掉出地面,暗自慶幸沒惹火他,否則吃大虧恐怕是自己矣!
  他再也不敢輕視這小傢伙,得重新衡量才行。
  劉吉顧不了他們如何想法,他只知盯死毒蜂,很可能找出暗中兇手,故而追得寸步不離。
  眼看就要穿出莊院高牆,猝見無數青光暗處閃起,直取劉吉門面,逼得他驚叫不好,引掌反擊。
  青光原是細針,全部被擊落,豈知後頭苗如玉卻叫不好,劉吉以為她有難,回頭驚瞧,她卻急叫:「快救毒蜂!」
  劉吉掠覺轉頭過來,只見大把細針直射毒蜂,他驚叫要糟,猛地想擊掌,卻已過慢,細針一閃即沒,毒蜂盡數中針落地。
  劉吉暗自苦笑,喝著別逃,凌空兩暗器打入可能藏身之處,凌空旋衝撲至,那楊柳叢中哪還見得蹤影?
  劉吉氣得直跺腳,喝道:「好個暗器高手,錢老頭,不必再藏啦!有本事,當面較量吧!」
  連喝幾聲,如泥牛沉海,根本毫無回音。
  苗如玉掠身過來,苦笑道:「毒蜂已被殺,他下次恐怕不會再放出來,此線已斷。」
  劉吉歎道:「至少知道他還在附近,遲早要把他揪出來的!」
  此時高化龍、胡一鳴已趕至,見面即問狀況。
  劉吉表示,人已走脫了。
  高化龍道:「至少已證明有此兇手,只要逮著他,一切真相可大白。」
  劉吉道:「兇手也可能不是兇手,養蜂人也可能不是放蜂人。」
  高化龍一愣:「此話怎解?」
  劉吉笑道:「我也不知,反正事情未明朗,能多猜便多猜,大家過過癮頭也好!」
  高化龍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只好乾笑回應。
  胡一鳴倒是直道高明高明,大概想替白天弄僵之局面挽回些什麼。
  劉吉忽而想到什麼:「莫非他可能藏入秘室之中?否則怎失蹤如此之快!咱們快走!」
  說完就招手,先行掠往書軒飛去。
  苗如玉、李喜金知道秘室將現,趕忙追前。
  高化龍、胡一鳴兩人莫名其妙相望一眼,直覺反應——難道他找到秘室?哪顧得多想,飛快追掠過去。
  三批人馬,一前一後又掠回書軒裡頭。
  劉吉忽覺縱使立即開啟,照樣會被神秘人發現吧!倒不如耍點威風,來得過癮些。遂轉向胡一鳴,道:「秘道的確在此書房,你走眼了!」
  胡一鳴自從見過他功夫之後,已不敢心存鄙視,聞言乾笑道:「或許真的走眼,尚請教高明。」
  劉吉皺眉,暗道:「怎麼口氣好起來了?」如此耍他已無意思,只好說出真相。
  「會動的是房子,不是石牆或地板!」
  此語一出,眾人皆掠,異口同聲說出:「會動的是房子?」有若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劉吉笑道:「不錯,如果整個房子移動,在房子裡頭,根本沒感覺,但秘道自然出來了。」
  眾人仍是不解。
  劉吉道:「咱們到外面去吧!」
  說完,引著眾人走到外頭,然後行往左側牆邊道:「大家梗慢往前推!」
  眾人半信半疑,終也伸手往那面牆推去,整棟書房竟然滑動起來,嚇得李喜金趕忙縮手,深怕用力過猛,房子會倒塌。
  劉吉笑道:「此機關設計再巧妙不過,得整座房子移動,秘道始現,而且它只要滑動半步,根本難以發現移位,不論太用力或太輕,效果又不差,實是鬼斧神工。」
  眼看房子已被推移半步,劉吉始笑道:「可以進去看秘洞啦!」
  眾人帶著好奇心情,登時跟著劉吉步入書房,往那書桌後邊行去,點點目光往地上瞧去,卻未見及任何秘祠,未免感到不解。
  劉吉笑道:「不急不急,總不能一推房子,秘道立現,還得再推暗門才行。
  他伸手往底下那石板推去,竟然滑動。果然現出一道尺長裂縫,只要人身往其躺去,立刻滾入裡頭。
  眾人見狀恍然欣歎,如此設計,簡直天衣無縫。
  高化龍不禁欽佩問道:「不知少俠如何找出重要關鍵?」
  劉吉本想說,看在老狐狸狡猾分上,但怕此傷及這些人對錢老賊偽裝之尊敬——至少現在不是拆穿時候。
  他說道:「我的直覺認為書房必有秘室,故而裡外轉尋一陣,發現此屋左右有空地,這不大合理,才找出秘室,如此而已。」
  胡一鳴不禁拱手:「高明高明,在下甘拜下風!」
  能找出此秘道,他除了恭維己無話可說,否則必定自找難堪。
  劉吉不免自得一笑。
  李喜金卻已等不及:「進去吧!說不定錢老頭藏在裡邊。」
  劉吉頷首道:「當然該進去。」打量如何進入較方便。
  高化龍道:「少俠一直以為錢老爺還活著?」
  接下來的「這一切全是錢老爺故弄玄虛」之話,他難以說出。
  劉吉莫名一笑:「難道你希望他真的被毒蜂吃掉?」
  「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23:57

  高化龍一時語拙,乾笑道:「在下當然不希望,只是當時……呃……,縱使錢老爺還活著,恐怕也有不得已苦衷吧!」
  劉吉道:「希望如此!」
  胡一鳴道:「真是越來越玄,經過此事,在下可要重新檢討檢討自己啦!」
  直覺上,此案起比其他任何一案來得懸疑,他已準備虛心應對矣。
  劉吉為探風險,先行睡探秘道,只一躺下,業已往下滑動三尺,落於一平台。他復發現另有開關,可將洞口加火,遂伸手撥去,洞口裂大,終可一掠而下。
  他終於明白,既然能設計如此巧妙機關,怎未考慮進出問題?原先的滑落秘道好人,但欲爬出就累人了,現在移開滑板,能掠起踏下,方是合理設計。
  眾人甚快掠往秘道,裡邊一片暗黑。
  劉吉經驗甚足,伸手射向左牆,叭叭叭三響,己引燃三盞油燈,秘室霎時一片透亮,二十餘丈長秘道空無一物,瞧來甚是清靜。
  盡頭中有一扇門半掩著,似在等人過去開路。
  李喜金見狀欣喜:「說不定寶藏就在裡頭!」
  話聲未落,大步踏去。
  豈知劉吉急忙撲身攔向他,急叫:「不能亂動!」
  話已過慢,李喜金方踩出半步,踏於地面,猝見四面八方射來無數強弩,那咻叫聲直叫人耳根生疼。
  但叭叭叭叭盡往李喜金全身軀射去,嚇得他駭愣當場等死。
  眾人霎時驚叫!
  劉吉奮不顧身撲前,凌空一掌打得強弩四散,硬將李喜金拖回,他卻身落險處,眼看強弩四面八方射出,根本逃躲不易。
  在情急中,他抽出寒月匕首,身運易筋神功護體,炮彈式撞向左牆角,匕首切大餅般猛切牆面,砍斷射弩暗鈕,雙手一彈,反射回來,落於眾人這頭。
  此刻,他已是汗流浹背。
  眾人懸在嘴裡之心,此時才顫落不少,實在無法想像如此天羅地網般強弩亂射之下,劉吉仍能抽身退回。
  劉吉虛喘大氣,抽落肩頭,大腿強弩,幸好神功護體、只傷及表皮而已,否則不堪設想了。
  苗如玉焦切驗傷,發現無大礙,方始放心,儘管如此,她亦是冷汗直冒,抓了傷藥,替心上人敕去,直道要命要命!
  李喜金乾窘道:「好厲害的機關,實在難纏!」想道歉,卻不知從何說起。
  高化龍怔心道:「不錯,光是見及強弩能射穿硬石,已是厲害無比,簡直天下少見!少俠能脫逃,實是絕功在身!」
  胡一鳴道:「要是在下,早就前穿後穿,死於非命!」
  他對劉吉武功,已是衷心佩服。
  劉吉苦笑:「那也得好狗命才行!沒想到老狐狸不但暗器高明,連設計機關也如此了得?不認栽都不行。」
  苗如玉道:「或許此機關不是他所設計。」
  劉吉道:「那有何差別,分明已阻擋我們通路,還差點掉了性命!」
  李喜金歎息道:「這麼說,根本無法通過了?」
  劉吉道:「也不盡然!看我的!」
  他突然猛伸手一招,吸來地面大把短弩,然後打往機關秘道。
  只見短弩射處,引發機關,牆壁秘洞霎時射若元宵煙火咻咐亂噴,短短二十餘丈秘道,恐射出萬支以上強弩,端地是叫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劉吉一連射出三大把,始將所有強弩引發完畢,此時不但地面,連四牆皆是強弩處處,讓人觸目驚心。
  高化龍歎道:「昔日孔明借箭,或許和此景差不多吧!」
  劉吉乾笑:「或許該替它取名『孔明借箭陣』,也好有個稱呼。」
  李喜金喝聲道:「好個孔明借箭陣,差點害我丟命,下一陣不知又是什麼?」
  劉吉道:「總不會比此陣弱吧!」
  李喜金皺眉:「那還闖麼!」
  劉吉道:「來都來了,不闖豈甘心!」
  說完一馬當先,行前,發掌掃落地面強弩,小心翼翼探向秘門那頭,但覺毫無危險,始招來眾人渡過第一陣。
  及至第二道半掩之門,劉吉小心翼翼推開,裡頭格局和第一道關卡一樣,二十餘丈長,卻空無一物,唯一不一樣者,乃是左右各有四盞油燈,自動點亮,更加通明陰氣少了許多。
  劉吉亦未發現壁上有暗孔,足以發射強弩。
  為求安全,他倆發攀亂打,甚至抓來弩箭,四處射去,弩箭落地,一切恢復了平靜,並無反應。
  他喃喃說道:「沒機關!」
  苗如玉道:「可能嗎?」
  劉吉道:「可是,試過了,仍無反應。」
  李喜金道:「難道會臨時發生故障?」
  劉吉皺眉道:「會嗎?老狐狸會這麼不小心嗎?」
  既然沒答案,他只好一試了。
  他先行踩出一步,突然唉叫跳回,嚇得眾人跟著驚叫,又散躲去,劉吉呵呵笑起:「嚇你們的啦!」
  眾人這才知失態,暗自困窘,卻無臉指責,倒是苗如玉說了:「真是,節骨眼裡,還來這套,遲早被你嚇死!」
  劉吉自得乾笑:「來點戲劇效果,方不虛此行!」
  眾人只能悶笑於心,實拿他沒辦法。
  劉吉二次又往前行去,一步、一歲、三步……,漸漸地往前驅近,他全神戒備,瞧得眾人情緒揪緊。
  然而一切似乎無動於衷,恨本毫無狀況發生。
  終於,劉吉已行往盡頭,仍然無恙。
  他自覺奇怪。回頭探瞧,除了八盞油燈,仍無異樣,猜之不出,心想大概第一關過於兇猛,第二關於是省略了吧!
  既然沒事,他只好招呼眾人:「過來吧!可能機關失靈,咱走運啦!」
  眾人帶著慶幸,卻覺可惜,無法一睹機關奇陣,快步奔過秘道,安然抵達盡頭。
  高化龍道:「敢情是老天相助呵!」
  胡一鳴道:「還是探探裡頭,說不定另有關卡,此處只不過是落腳地而己。」
  劉吉頷首:「有理!」
  他遂往那石門推去,竟然不動,仔細研究,方知得往左移,這一推移,果然開啟,裡頭呈四方形,油燈仍亮,猝見十數元寶箱疊成一堆。
  李喜金嘩然驚叫:「寶藏真的在此,有救了!」
  他快步便想前衝,劉吉卻一手揪住,李喜金頓醒,呃呃乾笑:「對了對了,僅防有詐!該檢查該檢查!」
  他伸手發掌,東劈西打,尷尬應付應付。
  眾人見狀,一陣想笑,亦跟著發掌四周,然卻無任何反應。
  劉吉道:「該不會吧!藏寶窟還有機關,要是老狐狸得意忘形,一時誤觸,豈非自找死路!」
  眾人覺得有理。始敢探步試出。
  幾步踩下,並無反應。
  李喜金忍不住奔向寶箱,哇哇喜叫:「寶物失而復得,不虛此行啦!」
  他愛不釋手摸著,然後忍不住掀開,果真全是白花花銀子、金元寶,他得意忘形直叫又發財啦!
  高化龍不禁皺眉,十幾箱,每箱一萬兩計,足足十幾萬兩,錢老爺果然富甲一方。
  李喜金愛不釋手親吻元寶,直道失而復得,過癮過癮,不自覺往口袋塞去。
  胡一鳴見狀,皺眉冷道:「這些全是錢老爺財產,李兄如此做,未免趁人之危吧!」
  此語一出,李喜金頓愣,瞪眼過來:「你怎知這些錢本就是他們的!」
  胡一鳴冷道:「我一點也不知,我只知這些元寶已擺在此甚久,而此處卻是如玉莊藏寶窟!」
  李喜金斥道:「你根本不知老狐狸所作所為……」
  「阿喜,閉嘴!」
  劉吉打斷他的話,冷冷道:「還不把元寶拿出來!」
  李喜金一愣:「大少爺……」
  「拿出來!」
  劉吉冷笑道:「它根本不是那批珠寶!」
  李喜金怔詫:「真的麼?」
  他已把元寶放回:「可是我怎覺得很面熟……」
  劉吉道:「我們見的是寶物、古董,樣樣價值連城,豈是元寶可比擬,何況這些箱子幾乎全是新的,跟古董箱不同,光是你身上八寶馬即值十萬八千兩,不必搶著抓這笨重的元寶!」
  李喜金恍然:「當真是如此?呵呵,差點被若狐狸騙了!實是不值!」
  想及八寶馬如此值錢,不禁心花怒放。
  高化龍已猜出些許,問道:「少俠另有寶藏失竊?」
  劉吉道:「不錯!不過,這不關任何人,我想錢老頭經手寶物甚多,順便查查而已,不關本案!」
  他技巧地搪塞,以免越描越黑。
  高化龍瞧他如此回答,不便多問,哦了一聲,沉默下來。
  苗如玉接口說道:「奇怪,以老狐狸貪婪心性,怎會留下這批元寶?這似乎有違常理。」
  劉吉道:「或許他來不及搬走,或許這些比起那批寶藏,只不過九牛一毛,他該捨得吧!」
  胡一鳴道:「我們來此,是在查錢老爺行蹤,似乎跟所有寶物無關。」
  劉吉嗯地淡笑:「說的也是,可惜,這裡似乎無他蹤跡。」
  胡一鳴道:「而且此處也是死角,並無其他通道,所以說,老爺詐死,利用秘道脫逃之說,並不成立。」
  劉吉皺眉道:「我搜搜看!」
  於是,他開始敲往四壁,甚且要李喜金翻動元寶箱,以免另有通道。
  他想,若真的毫無出口,又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自無法證明老狐狸耍此詭計矣!
  搜查一陣,果然毫無出路,劉吉只好另作打算,道:「或許當時他曾躲進來,事後又溜出去吧!」
  高化龍道:「少俠一直認為錢老爺末死,這似乎對事情不大好吧……」
  「有失公正」之詞,說之不出。
  劉吉笑道:「人死見屍,他連骨頭都沒有,總叫人難以解釋!」
  高化龍道:「少俠仍不信殺人蜂吃人一事?」
  劉吉道:「我相信殺人蜂不喜歡啃骨頭!」
  他瞄向心上人,判斷更加堅決。
  高化龍瞧他如此深信不疑,多說無益,淡笑道:「一切待水落石出再說了,其實若錢老爺未死,大家都應該慶幸,對不對?」
  劉吉頷首而笑:「是極是極……」
  說話間,忽見李喜金搜出一棖本冊子,晃了過來,道:「有秘賬,自可知這老頭有多少錢吧?」
  劉吉好奇,接過手,翻出瞧瞧,數字未見著,卻見最後一行寫了幾個草字——
  「沒想到我會栽在素貞和她姘頭手中」
  字跡潦草,松亂,分明悲慟而書。
  此語一出,高化龍、胡一鳴亦自好奇湊上前瞧瞧。
  劉吉更疑:「素貞?素貞是誰?」
  高化龍道:「素貞即是他妻子許素貞。」
  胡一鳴急道:「難道這會是件謀殺親夫奪產之案?」
  他注意此字前頭記賬數字,興奮說道:「一定是了,看看前帳記日,四月初七,正是錢老爺遭殃前一天,他早知有人將謀殺,故含恨寫下,無心記賬!」
  眾人往日期瞧去,四月初七無誤,且這筆、墨汁相連,是同時刻所寫。
  胡一鳴冷笑:「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繞了這麼大圈子,就是漏了許素貞,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似乎已確定兇手即是許素貞。
  劉吉道:「總不能以此便認定她是兇手吧?」
  胡一鳴道:「至少她有嫌疑!」
  高化龍輕歎:「夫人一向賢慧,怎會……」不願多想。
  胡一鳴補上一句:「或許是她姘夫所殺!嘿嘿,人要是被情所困,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劉吉喃喃說道:「總得先找出屍體亦或其他線索再說,只憑此字,想定人罪狀,並不合理。」
  胡一鳴冷笑:「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是洩了行蹤,作賊心虛,日久必定穿幫,我甚有信心!」
  劉吉笑道:「好吧!反正沒事,見見夫人也好……這裡似乎已經無線索,咱們退出去吧!」
  眾人沒意見。
  劉吉把賬冊揣入懷中,四處溜眼一陣,始往回走去。











第20章 血骷髏
  及至秘門處,他忽覺此門設計為何左右推,而非前後推?難道會像書房一樣,另有玄機?
  這石門能自動關閉,或許真的有所觸動吧?
  他小心翼翼開啟,探向秘道,八盞油燈仍一如先前,毫無異樣。
  眾人覺得他未免太過上心了吧?方纔已劈打無數,根本末見反應,難道回頭還一出差錯?
  劉吉瞄向胡一鳴那不信眼神,笑道:「胡兄如果認為沒事,那請先走如何?」
  胡一鳴縱使有所忌諱,但畢竟是有頭有臉人物,若連試探皆不敢未免笑話,遂咬起牙關,笑道:「或許有毛病,但不會那麼巧吧……我試它一下便是!」
  說完全神戒備,往前踏出一步,並無反應,膽子不由壯些,再踏出一步。
  豈知就在此時,在右油燈處猝然噴出強烈火柱,轟然直掃胡一鳴,罩得他沒頭沒臉,唉呀尖叫,拚命抽跳回來。
  復見熊熊火柱中青光閃閃,看似毒針,奇快無比射向其背部。
  劉吉喝叫,拼勁拖他回來。然身軀傾斜過關,臀部卻凸彎出去,被射個正著,疼得胡一鳴冷汗直冒,卻不敢吭聲。
  此時的他,發卷臉黑,衣焦處處,臀部又中利針,簡直狼狽不堪。
  眾人瞧在眼裡,暗笑於心,全是強咬舌頭以忍下,尤其李喜金,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這本是他要品嚐的,終於有人搶著要。
  李喜金不禁笑道:「胡捕頭辛苦了。其實我家大少爺在江湖是有名的天才,他的話多少有點晴示,多聽聽總錯不了的!」
  他又補充一句:「天才總是容易留級的。」
  胡一鳴咬牙冷哼,不敢怪罪劉吉,卻把一切怨氣歸罪許素貞,暗罵道:「若非這毒女人,何來兇殺案?怎會落此地步?」
  他邊罵,邊伸手往臂部摸去,暗暗揪掉利針、揪一支,痛一回,便罵一次。
  眾人暗笑於心,目光卻避開他。
  高化龍慶幸自己能躲過一劫,說道:「好厲害的機關,烈火加毒針,任誰也難擋!最可怕的是,來時無恙,回時大作威風,讓人防不性防。少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劉吉當然不願說出老狐狸之陰險,聞言淡笑道:「或許是直覺吧!我直覺兩個設計一樣的通道,怎可能會沒機關?再加上石門移動怪異和書房一樣,該有觸動機關之效,然後是那八盞袖燈燈架似乎有洞口,有意無意全朝往裡邊。
  於是猜想,或許設計者乃在於讓人順利進入寶窟,待想搬東西出去時,再來一個大撲殺,自能收到奇效,看來我所料的並不差!」
  高化龍聞言,暗暗地點頭佩服,他果然觀察入微,換作自己,可能被燒成刺狠烤乳豬了吧!
  既然已知機關,劉吉霎時發掌亂劈。
  只見掌勁震處,八道火技噴若火山爆發,迫得眾人奇熱難挨,紛紛後退,那利針更是兇猛噴射,叫人觸目驚心。
  一連數十掌劈去,縱使能引得利針射光,可是那熊熊烈火仍不止,燒得秘道已是一片通紅,直叫人頭疼萬分。
  照此看來,不知將燒多久方能停止?
  劉吉不禁求助苗如玉,道:「火油不若利針,一大把射完即沒,它只要裝上一大桶,足可燒上三天三夜,你能不能把那油燈火苗熄去?沒了引火苗,自不能引燃火油,該可安然渡過。」
  苗如玉頷首:「藥是有,只是不知如何罩上去?」
  劉吉欣喜:「給我吧,我來!」
  苗如玉遂拿出一玉瓶,道:「這本是金創藥的一種,可消腫退紅,亦可以解油污,該可滅火。」
  劉吉含笑接過手,立即倒出些許,凝聚成丸般,大喝一聲,直射出去,準確地落於第一盞油燈,果然將火苗裹熄。
  他心下一喜,如法炮製,終於能將第二盞、第三盞……以至於全部都滅了。
  眾人見狀,終於噓了一口氣。
  李喜金欣叫:「好了,該可以通過啦!」
  他想探步,又覺不妥,還是讓別人打頭陣吧。
  劉吉見狀笑道:「可學乖啦!現在跳出去,照樣火烤乳豬!」
  李喜金一愣:「怎會?」
  劉吉笑道:「別忘了,地面仍熱著,很可能引燃油料!」
  他一掌打去,燃油噴出,果然再次引燃,化成火焰。
  李喜金慶幸,未再中伏。
  他道:「若是如此,豈非一樣出不去?」
  劉吉道:「未必!」
  他猝然凌空掠起,直射秘道,雙掌猛往燈架打去。只見掌勁過處,好架歪偏,燃油終於噴至牆壁,滲流而下,帶著冷卻效果,未再引燃爆發。
  劉吉趁此已輕巧地落於對岸了。
  眾人見狀,已自叫好,但見火苗不再,紛紛找機會掠衝過去,終於逃過了要命火陣這一關。
  李喜金慶幸之下,又想替此陣取名,想來想去,還是接受劉吉所說之「火燒赤壁」較為貼切。
  待退出秘室,走出書房,金三元已快步迎來,急問結果。
  胡一鳴立即將許素貞之事說明。
  金三元臉色立變,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胡一鳴說道:「如玉莊上下幾乎搜過,唯獨夫人住處未搜,還請總管帶路!」
  金三元輕歎:「夫人既然有嫌疑,我也無話要說,天色已快亮,不如先吃點東西,待較亮時再去如何?」
  這是為人奴僕所該做之事。
  眾人當然答應。
  金三元遂引入至客房,眾人各自輿洗,並稍作休息。
  此時最是痛恨該是胡一鳴,鬍子、頭髮被燒焦不少,幸好他臉面黝黑,掩去不少窘態,否則可丟臉極了。
  他已在此住過幾天,隨身帶著衣衫,始能換下焦衣,看來較不狼狽,心情亦開朗許多,始敢和眾人共進早餐。
  一餐下來,已是旭日東昇。
  此時清晨已臨。
  金三元亦想早日找出真相,引著眾人往西廂樓行去。
  西廂樓獨立於庭園清湖畔,恬靜安祥,擁著一般與世無爭之態,隱現出華貴面不脫俗套。
  然而此時,晨霧掩罩,似乎又透著幾許悲淒無奈。
  許素貞早已起床,她靜靜默立於湖畔曲橋邊,有若霧中的美人,只不過帶著一份淒悵罷了。
  未到二十五歲,甚且說是少女容貌,卻嫁給五六十歲老頭,心靈幽怨可想而知。
  不知她圖的是什麼?
  然而既然已經嫁了,她似乎一直扮演著做好老婆的角色,從未鬧過什麼意見,出過什麼差錯。
  她在如玉莊上下心目中,還算是個標準夫人。
  直到現在,惹上兇手嫌疑?
  金三元瞧及她,巳開始產生厭惡之嫌。
  眾人漸漸行來。
  劉吉已見著她長相。
  可以說漂亮,卻絕不是國色天香,但憑錢多財這老狐狸能娶到她,可說是癩蛤摸已吃著夭鶇肉了。
  她一身素白衣衫,清清瘼瘦,一向長髮披肩,不施胭脂,眼睛帶怨,或許死了丈夫,亦或另有心事。
  反正,瞧來總是一股怨,似乎任何事情皆引起不了她興趣。
  人生對她當真了無生趣?
  她終於發現有人逼近,轉身過來,清秀臉面稍稍動容,大概發現來者太多人了吧?
  她目光先落於苗如玉,直覺被其絕世容貌吸引了,隨又轉向金三元、高化龍,這似乎是她唯一認識者。
  她淡聲說道:「金總管,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
  金三元雖對她不滿,仍拱手回話:「奉老爺之命,去送一封信……」
  「是老爺叫你去的?」
  「正是。」
  「送信給誰?」
  「一位朋友。」
  「誰?」
  「劉吉先生。」
  「他是誰?」夫人想搜尋記憶卻不可得。
  金三元指向劉吉,道:「便是這位少俠!」
  「他?」
  許素貞以為「先生」便是成年人,沒想到是少年,凝眼望去,只見得他相貌俊挺,兩眼靈活,似乎甚是精明。
  劉吉拱手道:「劉吉拜見夫人!」
  許素貞淡然輕歎:「我夫君臨死請你,不知有何用意……」
  劉吉直截了當地說:「查案!」
  「查案?」
  許素貞道:「可有線索?」
  劉吉道:「還在查……」
  許素貞輕歎:「希望能及時水落石出,否則我夫君死不瞑目……」說完,兩眼卻含著淚。
  胡一鳴暗道:「好一個假惺惺的傢伙。」
  他極力想找出證據,讓她難逃法網。
  劉吉道:「夫人怎知老爺已死了?」
  許素貞道:「高壯士已說過,他親眼見及我夫君被毒蜂吞噬,難道那是假的。」
  高化龍道:「千真萬確!」
  許素貞歎道:「這位少俠似乎不信……」
  劉吉道:「不是不信,而是既然查案,任何細節都該考慮吧!」
  許素貞默然不語,她臉色本就蒼白,蒼白得有些病態,這甚容易讓人聯想到她做賊心虛。
  沉默一陣,她又說道:「有什麼我能幫忙。」
  劉吉道:「夫人最後和老爺見面是何時候?」
  「四月初五。」
  「也就是老爺遇害的前兩天。」
  「該是吧!」
  「老爺狀況如何?他跟你說了什麼?」
  許素貞目光突現冷沉:「你是在審問犯人。」
  劉吉笑道:「怎敢!只是想瞭解一下而已。」
  從她目光中看來,劉吉直覺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不過仍看不出真偽。
  許素貞凝目良久,終於輕歎道:「我夫君當時已走火入魔般,神經緊張,老是說有人要暗算他,我問他是誰,他盡說可怕傢伙,偶而還說,說不定我就是兇手,他說我是妖魔化身,實在語無倫次,可是卻拿他沒辦法!」
  劉吉道:「什麼妖魔化身!」
  許素貞道:「他不斷念著黃蜂尾上針和婦人心一樣毒,說我是妖蜂化身,大概最近有不少毒蜂騷擾如玉莊之緣故吧!」
  胡一鳴瞧她臉色蒼白,有若死人,一股妖魔影像浮出,暗暗覺得,毒蜂該不會是她養的吧?
  劉吉凝目注視她,道:「你覺得丈夫有病,難道未曾替他找大夫?」
  許素貞輕歎:「想過,也做過,他一個老固執,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兩天後便遇害了……」
  說及傷心處,兩眼含淚。
  劉吉沉默一陣忽又說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許素貞道:「你說!」
  劉吉道:「我想搜西廂樓,行嗎?」
  許素貞一愣,瞧向金三元,輕歎:「來都來了,我似乎沒理由拒絕……」
  劉吉笑道:「夫人是聰明人!」
  許素貞輕笑:「不知你們要搜什麼?」
  劉吉道:「老爺下落。」
  許素貞一愣:「你懷疑他在這裡?」
  劉吉道:「倒不是懷疑,而是希望搜遍所有如玉莊,包括夫人這西廂樓罷了。」
  他不得不加以掩飾,免得傷了夫人自尊。
  許素貞道:「莊內上上下下,不是在高公子和胡捕頭引導下搜過了?」
  劉吉道:「話是不錯,但是老爺既然找我來,我自該親自再搜一遍,對老爺也好有個交代。」
  他不提唯獨漏了西廂樓,已對夫人有所尊敬。
  許素貞輕歎:「如玉莊也不算太大,若藏個人,怎會找不著。」
  劉吉笑笑道:「活人好找,死人就麻煩,因為它不會開口,隨便埋了,準叫人找得發瘋。」
  許素貞輕咬唇,終於說道:「既然都來了,不搜,你們是不會甘心的,進來吧,我替你們引路!」
  說完,她已轉頭步往前廳。
  眾人拜謝,跟隨其後。
  劉吉道:「其實,不必勞動夫人,我們自行瞧瞧即可……」
  許素貞道:「不必見外,大家全是我夫君辦事,讓我盡點力吧!」如此一說,劉吉不便拒絕。
  於是在她引導之下,搜往大廳、樓園、廂房、亭台、雅軒、寢房……幾乎已搜遍全部房間,卻未見任何蹤跡。
  眾人不禁感到失望。
  許素貞似乎毫無嫌疑。
  然而苗如玉卻逮著什麼直指一間雅房後頭,叫道:「有毒蜂!」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瞅眼即瞧。
  劉吉快問:「哪裡?」
  苗如玉道:「雅房後面!」
  這一發現,有若奇跡乍現,一大群人入雅房後頭掠去,然而除了桂花處處香,哪見得什麼毒蜂?
  劉吉笑道:「別走眼了吧。」
  苗如玉道:「不可能,我明明見著!」
  她不死心,四處轉查,終覺屋頂橫樑處有些污漬,欣喜說道:「毒蜂一定爬到裡頭去了。」
  此語一出,許素貞臉面頓變,道:「怎可能,那是寢房後頭,用來堆衣服的櫃子……」
  胡一鳴像逮著什麼,冷笑一聲,立即繞道前門,往寢房探去。
  高化龍亦想探究竟,追得甚緊。
  一大群人復往寢房擠去。
  此房本是錢多財和夫人燕好處所,佈置頗為豪華,且還擺了不少閨房玩物,許素貞見及臉紅,趕忙搜丟床下。
  眾人卻只注意床後那暗櫃。
  胡一鳴等不及,掀開喑櫃,抓出一大堆衣衫,並未發現什麼,不禁狐疑,畢竟己搜過一遍,莫要鬧出玩笑才好。
  劉吉轉向苗如玉,徵詢意見。
  苗如玉抽著鼻頭,似聞出什麼味道,皺眉道:「一定有東西,我保證!」
  劉吉笑道:「看你如此的認真,信你一次啦!」轉向胡一鳴道:「捕頭試試,把櫃子拆了如何?」
  胡一鳴皺眉,但想想,開口者不是他,拆了又如何?
  當下頷首,雙掌凝力,轟向衣櫃,抖著抖著,突然叫了起來,猛一用力,整張大衣櫃已被揪開。猝見無數黑點嗡嗡飛竄而出,嚇得眾人藏躲四處。
  那胡一鳴趕忙拋下衣櫃,正待撲地,卻見一顆血骷稜倒栽下來,嚇得他尖聲駭叫,沒命逃開。
  他驚叫著:「血骷髏,屍體在此!」
  一陣惡臭聞得眾人欲吐,他們卻難得機會,全往秘櫃瞧去。
  只見那屍首頸部以上全是黑蟲亂爬,吱吱喳喳似在啃食,早就將此人整顆腦袋之血肉啃個精光,只剩粘紅骷髏頭,讓人瞧來觸目驚心。
  許素貞早嚇呆當場,此時已非面無血色,而是蒼青嚇人,宛若青蛇精化形。
  劉吉捏著鼻子急叫:「快把毒蜂趕走,查看屍體是誰?」
  苗如玉道:「那不是毒蜂,而是屍蜂,專吃屍體者,和昨晚所見不一樣!」
  劉吉道:「管他是什麼瘋瘋(蜂蜂)癲癲,先除去再說!先驗明正身再說,阿玉快趕蜂群!
  苗如玉立即抓出一瓶藥粉,猛往骷髏倒去。
  白色粉末罩去,黑身白肚蜂群霎時嗡嗡怪一聲,沒命逃開,只只穿窗,叭叭有聲,瞧來甚是噁心。
  白粉罩骷髏,已將血水吸乾,臭味方自減除不少。
  金三元乍見屍體穿著繡有青色麒麟之黃袍,已自下跪,泣不成聲:「老爺,您死得好慘啊!」悲泣不止。
  高化龍亦自抽鼻,沒想到屍首竟然如此快即被找著。
  劉吉皺眉,間向高化龍:「你敢確定他便是錢老爺?」
  高化龍道:「至少那天晚上,他穿的是這件衣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24:40

  金三元切聲道:「他就是我家老爺,不但衣服,那手指掛的彩玉板指,具有龍紋,正是他最心愛之物,從不離身!少俠您要替老爺報仇啊!」
  說及傷心處,涕淚俱下。
  劉吉安慰:「你先節哀,要是哭錯人,豈非划不來!」
  金三元泣聲說道:「決錯不了,那玉板指、衣衫、身材,無一不對,他就是我家老爺啊!」
  劉吉瞧向死者右手指的彩玉板指,皺眉道:「其實,也沒什麼辦法證明他不是錢老爺吧。」
  此語一出,又引得金三元泣不成聲,不斷叫著劉吉要替老爺主持公道,見他反應冷淡,立即轉求胡一鳴。
  胡一鳴見狀,深深吸氣,冷目直盯許素貞,道:「我必須逮捕你!」
  許素貞一愣,沒想到事情轉變如此惡劣:「你為何要逮捕我?」
  胡一鳴冷道:「因為你是兇手!」
  「兇手?」
  許素貞悵然欲笑:「你認為我殺了我丈夫?」
  「不錯!」
  「可有證據!」
  胡一鳴指向屍體:「這還不夠嗎?你殺了人,又把屍體藏在這裡,如今人髒俱獲,你很難狡賴!何況你丈夫曾經留字條,說你隨時隨刻想謀殺他!」
  許素貞變臉:「他真的如此寫?」
  胡一鳴道:「不錯,證據就在劉少俠身上!」
  許素貞想瞧。
  劉吉猶豫一下,還是拿出帳冊,翻開那頁,示攤過去。
  許素貞瞧及字跡,尤其是「姘頭」兩字,讓她昏眩欲墜,淚水直落而下:「沒想到他對我誤會如此之深啊!」
  悲切中已低頭,似乎不想辯解什麼。
  胡一鳴冷笑:「現在你該無話可說了吧!」
  說完,他拿出繩索,即想把許素貞捆綁歸案。
  劉吉卻說道:「等等!」
  胡一鳴一愣:「你想阻止我逮捕她。」
  劉吉道:「到目前為止,還沒直接證據發現她就是殺人兇手!」
  胡一鳴道:「屍首己現,還有留字,還不夠?」
  劉吉道:「照當時狀況,錢老爺心神已不大正常,所留文字,怎能算數,何況也可能是他人冒充留字!」
  胡一鳴道:「你真以為有人能進得了那機關秘室?」
  劉吉道:「有心者幾乎無孔不入!」
  胡一鳴道:「好吧!留字有待商議,但屍首於此,如何解釋?」
  劉吉道:「也有可能兇手移花接木!」
  胡一鳴道:「誰能無聲無息栽髒於此?那得拆下大箱櫃才行!而且還有毒蜂,能在此相安無事,不是她養的,是誰?」
  劉吉道:「如果我把屍首藏在你住處,再抓幾隻毒蜂進去,你是否也變成兇手!」
  胡一鳴一愣,冷道:「你倒是處處替她辯解,你當真認為她無罪!」
  劉吉道:「至少無法立即指認她有罪!」
  胡一鳴冷道:「無罪再放人,不就得了?」
  劉吉道:「可是你一逮捕,她豈非名譽全毀?」
  胡一鳴冷道:「在此發現,她已蒙受污點,澄清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這話倒是讓劉吉一愣!
  他轉向許素貞,許素貞亦以含淚而感激眼神回瞧過來,那萬念俱灰表情,更讓人同情萬分。
  劉吉道:「夫人能確定那人就是錢老爺?」
  許素貞悵聲道:「少了頭顱,誰也不敢確定,不過那彩玉板指,的確是他所有。」
  劉吉道:「你可知他身上另有何特徵?」
  許素貞搖頭:「老實說,我跟他行房,一直閉著眼睛,故此知道不多……」問道:「你認為我是兇手?」
  這話問的有點白癡,豈有兇手會自己承認的?
  許素貞輕歎:「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但請別把田葉青拖下水,他根本是無辜的!」
  劉吉一愣:「田葉青?」
  高化龍道:「就是她青梅竹馬朋友。」
  劉吉已明白,該是錢老頭所寫之「姘頭」,他道:「誠如夫人所說,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我看送你去衙門是不大妥,但要留下你又說不過去,這樣好了,你先和高公子回快劍莊待些時候,剩下的我們慢慢去查,一定給你一個交代的。」
  許素真輕歎,默然不語,此時她已毫無選擇餘地。
  劉吉轉向胡一鳴,道:「如此安排,你滿意吧!」
  胡一鳴對劉吉已心存敬畏,當下點頭:「由少俠處理吧,你是錢老爺指定者,錢家又沒有報案,我不便越俎代庖。」
  一句話,說的倒也十分悅耳。
  劉吉轉向高化龍:「夫人到快劍莊,沒什麼問題吧?」
  高化龍道:「自無問題,不知何時請夫人過去?」
  劉吉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不管如何,也該防止串供之類事情發生吧!」
  此話已說出,他並非完全站在夫人這邊。
  夫人沒有反應,一副任憑安排模樣。
  高化龍當下頷首,他想,此事末了,仍該留在如玉莊,故而走出西廂樓,喚來四名手下,逕自把夫人「請」回快劍莊。
  夫人臨行,注視劉吉一眼,欲言又止,輕輕一歎,終於未帶任何東西,隻身離去。
  眾人送走夫人,死自沉吟起來。
  胡一鳴道:「四個人押解,不怕夫人中途開溜?」
  高化龍道:「她不會武功,不易溜吧?何況溜掉,豈非自找罪嫌?」
  劉吉道:「我看是不會溜吧!」
  胡一鳴道:「此話怎解?」
  劉吉道:「我總覺得她養毒蜂殺人,實在不容易,畢竟她的手甚是細嫩,甚至不曾劃破什麼傷痕。」
  胡一鳴道:「殺人的不一定會製造凶器!」
  劉吉道:「大概是吧!」
  瞧著屍體,又覺噁心,劉吉轉向金三元道:「總管或找個箱子,把它冰封起來,留在此發臭,實在不大衛生!」
  金三元泣聲應是,已吩咐家丁打點去了,自己卻守在屍體旁,不肯離開半步。
  劉吉但覺沒有必要留在這裡,遂領著苗如玉、李喜金步出閨房,胡一鳴、高化龍緊緊跟出。
  劉吉見狀,許多心裡的話不能說出,乾脆行往西廂樓幽雅前廳,且看要如何討論此案情。進入雅廳,他開始來回踱步,仔細思考種種情節。
  高化龍道:「少俠對此事始終都在懷疑!」
  劉吉道:「懷疑什麼?」
  高化龍道:「懷疑老爺之死,懷疑夫人是否為兇手?」
  劉吉道:「難道你完全相信。」
  高化龍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劉吉道:「如果是夫人下的毒手,她似乎沒有理由將屍體藏在自家住處吧!」
  胡一鳴道:「也許她來不及移走,也許她想不到我們敢搜她房子,而且這麼快!」
  劉吉道:「再笨的人也不會把屍體藏在櫃子後面讓它發臭吧?只要埋了它,豈非乾淨利落!」
  胡一鳴道:「或許她想拿屍體養毒蜂!」
  劉吉搖頭直笑:「不可理喻,真的不可理瑜,事情幾乎完全不對勁!」
  苗如玉道:「那是一群屍蜂,和先前毒蜂是不一樣的,照我想法,是那人先死去,屍蜂才會吃他的肉。」
  劉吉頷首:「這正是問題之一。」
  接著轉間高化龍道:「當時你不是親眼見著錢老頭被毒蜂吞食殆盡,只留一灘血?怎生又冒出一具無頭屍體。」
  高化龍一愣,道:「或許當時真的走眼了,亦或老爺掙扎逃開,事後又難逃毒手!」
  劉吉道:「憑夫人身手,有此能耐在高大俠眼前耍此遊戲?」
  高化龍搖頭:「她似乎不懂武功!」
  劉吉道:「這是否意味兇手另有他人?」
  胡一鳴道:「也可說,她請了幫兇!」
  劉吉道:「也可以說,她是兇手,也不是兇手!」
  高化龍道:「問題如此複雜,該如何解決?」
  劉吉道:「有個方法可以解決。」
  高化龍、胡一鳴異口同聲道:「什麼方法?」
  劉吉道:「繼續查下去!」
  「呃!」
  高化龍一愣,隨即乾笑:「這也是無法中的方法啦!」
  胡一鳴道:「從何處開始查!」
  他方說出,靈光突然一閃,呵呵笑起,道:「我倒忘了,還有一位恩愛傢伙,他幾乎是共謀。」
  高化龍道:「誰?」
  胡一鳴道:「那姘頭!夫人的青梅竹馬。」
  高化龍道:「田葉青?」
  「不錯!」
  胡一鳴自形得意:「說不定問題關鍵即在他身上。」
  劉吉道:「說的也是,從老頭留字看來,他嫌疑不小,卻不知他是幹什麼的?」
  高化龍道:「我倒知道一些。他在蘇河西街,開了一間小藥鋪,有幾味祖傳的秘方,醫好不少奇症!」
  劉吉道:「是個大夫?」
  高化龍道:「不如說是個江湖郎中來得恰當。」
  劉吉道:「不管是何人物,既有牽連,該請來瞧瞧吧?」
  胡一鳴頷首:「此事交我來辦。」
  說完,他大步走出,交代手下前去找人,隨後大步回來,然後表示不到兩刻鐘,人必定帶到。
  劉吉淡笑,難得見他如此帶勁。
  劉吉笑道:「錢老頭平常喜歡在書房,咱們不妨回到那裡,說不定能找出另外線索。」
  毫無線索之下,胡一鳴、高化龍只好同意。
  一行六七人匆匆又往書房行去。
  眨眼已至地頭。
  破爛門窗仍在,血跡仍見斑斑。
  劉吉踱於書房中,不斷瞄著血堆,眉頭直皺,忽又想到什麼,暗露喜色,但見及眾人目光,隨又掩去。
  眾人亦絞足腦汁狀,在揣測案情。
  未久,忽聽得外頭傳來吆喝聲!
  胡一鳴登時欣笑:「果然準時,未超過兩刻鐘!」
  眾人往外頭瞧去,四名壯漢「押」著一名年輕書生型傢伙直奔而來。
  那書生一臉驚惶,似知大難臨頭,跑得比壯漢還快,見人即問:「胡大人在哪?」
  胡一鳴立即挺身迎門而立。
  那書生見狀,登時下跪,拜行大禮,急道:「大人必定誤會了,我家妹子怎會是兇手,您一定誤會了!」
  胡一鳴皺眉:「你家妹子?」
  高化龍道:「他和夫人青梅竹馬,平常以兄妹相稱。」
  那書生形跡可疑,田葉青一臉焦急說道:「不錯,許素貞夫人即是我妹妹,她怎會是殺人兇手?大人明查,務必還我家妹子清白!」
  他本是莫名被捉,問及原因,這才明白,反而開始替許素貞擔心,甚至替她求情。
  劉吉一直冷眼旁觀,但覺他相貌很純樸,該心存怔宅,說他能殺人,倒讓人不怎麼相信。
  胡一鳴冷道:「別只顧著替夫人求情,你嫌疑比她更重!」
  田葉青一愣:「我?我也是嫌疑犯?」
  胡一鳴冷道:「不錯!」
  田葉青怔道:「怎會?」
  胡一鳴道:「怎不會?說,你和許素貞是何干係?」
  田葉青道:「她是我妹子,眾人皆知!」
  胡一鳴道:「我是問,你和她是否另有不可告人之事?」
  田葉青一愣:「怎可能?怎會?謠言從何傳出?」
  胡一鳴斥道:「老爺臨死寫下遺言,說你和夫人有染,你還想狡辯!」
  田葉青臉色煞白:「冤枉啊!老爺誤會了,打從她嫁過門之際,我即守分寸,從未私自相約,怎會有此謠言?老爺的確多心了。」
  胡一鳴還想逼問,劉吉卻攔了過來,說道:「胡兄這麼問話,豈非先陷夫人於不貞之中?」
  胡一鳴冷道:「可是對付狡徒,不逼問怎行?」
  劉吉道:「嚴刑拷打,總有冤情,咱們是查錢老爺之死,其他事,到時再說吧!」
  胡一鳴冷哼一聲,不再往「姘頭」上作文章,冷斥道:「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田葉青如獲大敕,連連拜禮:「小的知無不言,只要能救出妹子,甘願犧牲一切,多謝胡大人,多謝少俠,多謝高公子。」
  他連連磕頭,倒讓劉吉覺得不該欺壓以對,便道:「你起來吧!只要說實話,我不會為難你的!」
  田葉青又自拜禮道謝,才敢爬起,他滿頭大汗,不斷抹拭,此時見劉吉有若救星,一臉畢恭畢敬立在當場。
  劉吉道:「你可清楚你妹子犯何罪?」
  田葉青道:「老實說,到目前為止,小的仍未完全知道。」
  劉吉道:「她可能涉及謀殺錢老爺,你以為如何?」
  田葉青怔急道:「不可能,不可能,貞妹手無縛雞之力,怎可能殺人?」
  胡一鳴道:「那就得靠你幫大忙了!」
  田葉青急道:「小的怎敢?小的一向清白過活,犯不著謀財害命,這其中必有誤會,小的真的不敢做此傷天害理之事!」
  胡一鳴道:「哪有作賊的說自己是賊。」
  田葉青祈聲道:「小的真的不敢啊,貞妹也不敢啊!還請三位大人明查!」
  劉吉突然問道:「四月七日以前,你可曾來過如玉莊?」
  他想許素貞曾想替丈夫看病,田葉青既然是大夫,她該會找來談談吧!
  果然田葉青已頷首說道:「四月六日來過。」
  劉吉道:「許素貞找你來的?」
  田葉青一愣:「公子怎知?」
  劉吉道:「不必間我如何得知,你只要回答我,她找你來有何目的?」
  「是看病。」田葉青回答。
  「看誰的病?」
  「錢老爺的病。」
  「誰的主意?」
  「夫人要我看的。」
  「錢老爺可知?」
  「不知吧……」
  「你可真的替他看過病了?」
  田葉青回想,瞧瞧書軒,道:「當時夫人說老爺似得失心瘋,要我替他診斷,我便來到此書軒,本想替老爺把脈,他卻若瘋子亂轉,我不敢靠近,只能遠觀,以察顏閱色猜猜病情。誰知被他發現,抓了大刀便砍過來,還說我們是姦夫淫婦,我看情勢混亂,為避嫌疑,開了一帖鎮定藥方給了夫人,便自離去,後來再也未曾和夫人聯絡。此事可問當時守衛,他們該見著一切。」
  高化龍道:「我倒聽手下說過,他沒說謊。」
  田葉青立即拜禮:「多謝公子證明一切。」
  胡一鳴道:「可惜如此亦不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田葉青道:「錢老爺真的死了?」
  胡一鳴道:「你怎知他未死?」
  田葉青道:「呢……總希望老爺還活著,出人命總不好!」
  劉吉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田葉青道:「縱使老爺死了,我和夫人又怎會涉此重嫌?」
  劉吉道:「兩個原因。」
  田葉青道:「小的可以知道嗎?」
  劉吉道:「你是當事人,本就該知道!一是錢老爺遺書上寫著他是被你和夫人所害,也指出你和夫人有染。」
  田葉青臉面發自,急道:「天大誤會,我和夫人一向清清白白,我可發重誓!」
  胡一鳴道:「發誓對兇手,簡直比吃飯還容易!」
  田葉青還想解釋:「我是真心真意……」
  劉吉道:「那也只有天知道!第二點,你想不想聽?」
  田葉青趕忙劍神,急道:「是何原因?」
  劉吉道:「第二點是,我們在夫人住處秘密櫃子裡發現錢老爺屍體。」
  田葉青一愣:「當真?可是,她根本無此能力殺人啊!」
  劉吉道:「她可以養毒蜂!錢老爺是被毒蜂殺死,而夫人房間也出現大量毒蜂!」
  「毒蜂!」田葉青甚驚。
  劉吉道:「不錯,是吃肉的屍蜂,把錢老爺腦袋吃個精光。」
  田葉青怔詫道:「有這種事?」
  劉吉道:「千真萬確!」
  田葉青道:「怎可能,憑貞妹這點能力,怎可能做得天衣無縫,不讓人發現?」
  胡一鳴道:「我也不信,憑她力量,也許不行,但如果再加上你的力量,那就不一定了。」
  田葉青怔詫:「這就是大人逮捕我的原因?」
  胡一鳴冷道:「有此重大原因還不夠嗎?至少你的嫌疑很重吧!」
  田葉青苦笑道:「不錯,小的的確有嫌疑……只是……」
  「只是什麼?」
  胡一鳴斥道:「既然承認有罪,還不跟我回去問案。」
  此語一出,幾名手下又想擒人,嚇得田葉青東躲四藏。
  胡一鳴見狀斥道:「你還想拒捕?」
  田葉青急道:「小的不是想拒捕,而是另有話要說!」
  胡一鳴斥道:「任何話,先抓起來再說,免得你胡謅!」
  田葉青急道:「只怕被捉,一切皆遲矣!」
  胡一鳴冷道:「你是說我會糊塗辦案?可惡!」
  田葉青不得不求助劉吉,急道:「公子請替小的做主,小的的確有話要說。」
  劉吉淡笑道:「你說吧,胡大人只是嚇嚇你,要你說實話而已。」
  此語一出,胡一鳴不便再蠻幹,冷道:「知道即好,有話快點,若是有虛假,大刑伺候!」
  田葉青連連道謝,始道:「我知道這番話未必讓諸位相信,但小的仍需說出來。」
  胡一鳴斥道:「有話快說,吞吞吐吐什麼?」
  田葉青怔急道:「小的並沒殺害錢老爺!」
  胡一鳴道:「那就是許素貞殺了他了?」
  「這件事跟貞妹應該也沒關係。」
  「只你難以自圓其說!」
  田葉青道:「如果錢老爺是我們殺的,怎會留下線索?乾脆來毀屍滅跡不就得了?若說是我殺的,我為何要屍體藏於貞妹房間?更無理由將屍體留下!」
  胡一鳴冷斥:「這些不必你煩心,我們有比你更好的理由,保證你滿意己極!」
  田葉青道:「那些大概都只是揣測罷了!」
  胡一鳴道:「揣測也要有依據。」
  田葉青道:「既然如此,大人也該想過移屍嫁禍之計吧!」
  胡一鳴道:「誰想嫁禍你們?他們吃飽沒事幹?」
  田葉青道:「一個人,他最有可能!」
  「誰?」胡一鳴問。
  劉吉和高化龍同時把耳朵拉長。
  田葉青道:「說不定是西門玉虎!」
  「西門玉虎?」
  胡一鳴道:「這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高化龍皺眉:「他就是如玉莊以前的主人。」
  胡一鳴聞言擊掌桄聲道:「原來是他!難怪耳熟!」
  劉吉皺眉道:「好端端的又冒出一人,情況似乎越來越複雜、有趣。」轉問高化龍:「他是何來路?」
  高化龍道:「他武功不差,外號鐵槍虎,槍上功夫有幾分火候。」
  胡一鳴道:「不錯,以前在蘇州頗有名氣,可惜最近已很少聽到他消息。」
  劉吉道:「他為人如何?」
  高化龍道:「不大熟,不過,為人還算豪氣,但那是幾年前之事,現在不得而知。」
  劉吉道:「暫且信他便是……最近可有見著?」
  高化龍道:「沒有,足足多年未見著。」
  劉吉道:「他和錢老頭到底有何過節?」
  高化龍道:「該和如玉莊有關吧……」
  田葉青道:「不但事關如玉莊,也關係到貞妹,老實說西門王虎當時也喜歡我妹妹。」
  劉吉暗道:「莫非姘頭之人,另有其人?」不禁喃喃說道:「這就奇了……」
  高化龍道:「奇在何處?」
  劉吉道:「錢老頭既然和西門玉虎有過節,怎可能將如玉莊賣給他?」
  高化龍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田葉青道:「我清楚!當時西門玉虎不是賣給錢老爺,而是輸掉的!」
  劉吉一怔:「輸掉?賭輸了?」
  「正是!」田葉青頷首:「一次解決!」
  胡一鳴道:「此事我也耳聞一二,卻未證實,現在聽來,做乎真的了……」
  劉吉歎笑:「他倒大手筆,竟然把此莊院一次輸光……」
  李喜金跳著眉頭,甚想看看這賭鬼模樣。
  胡一鳴道:「他本就嗜賭如命,似乎無所不賭,只是莊院這一把,實在賭得夠猛!」
  劉吉道:「不但是他,錢老頭也很猛,不是嗎?」
  胡一鳴乾笑:「這倒是在意料之外!」
  田葉青道:「錢老爺早就看上他這如玉莊了。」
  劉吉頷首:「錢老頭的確是見之必得之人。」
  田葉青道:「本來錢老爺想花錢買下,可是西門玉虎根本不賣。」
  劉吉道:「為啥?他出價太少?」
  田葉青道:「不是!」
  劉吉道:「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後來錢老頭用何方法逼他賭這把?」
  田葉青道:「縱使當時西門玉虎已不怎麼有錢,他仍不肯把祖產賣掉,只是後來喝了酒,終於把莊院輸去。」
  劉吉道:「就這麼輸光?」
  「不,分好多次!先是賭錢,但西門玉虎已無銀子,越欠越多之下,終於把莊院輸去,當然,一夜之間,也夠嚇人。」
  劉吉道:「這傢伙倒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跟他賭?何況還喝了酒!」
  苗如玉道:「或許因為喝酒才敢賭,清醒時,哪有這份勇氣!」
  田葉青道:「當時西門玉虎的確醉了,而且又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為爭面子,只有賭了,何況他還認為自己會贏!」
  劉吉道:「不錯,好賭者,都有這種想法,否則他不會去賭。」
  田葉青道:「可惜西門王虎運氣卻糟透了,一路輸到底,結果當真把莊院輸掉了。」
  劉吉道:「跟老狐狸賭,運氣當然不會好,他事後必定認為錢老頭耍了花招。」
  田葉青道:「西門玉虎的確如此認為,但苦無證據,何況他也拿得起,放得下,終將莊院拱手讓人。」
  劉吉道:「既然如此,他有何怨恨?」
  田葉青道:「恨在貞妹身上。他一直以為錢老爺以不正常手段娶走我妹妹,這事使他抓狂不已。」
  劉吉道:「那他該找錢老頭算帳了?」
  田葉青道:「沒有!當我妹妹下嫁錢老爺時,他立即收拾東西,悄悄離開蘇州城。」
  劉吉道:「去了哪裡?」
  田葉青道:「沒有人知道,他也沒說!」
  劉吉道:「他果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胡一鳴道:「他既然已離開蘇州城,和今日如玉莊命案有何干係?」
  田葉青道:「可惜他兩個月前,又回來了。」
  眾人為之一愣!
  田葉青道:「此次回來,他分明就是想找錢老爺算帳!」
  劉吉哦了一聲,考慮他話。
  胡一鳴冷道:「他想找錢老爺算帳,為何要等那麼久?」
  田葉青道:「兩個月並不太久!」
  胡一鳴道:「我是說他原先即想報仇,為何要等這麼多年?」
  田葉青道:「大概自覺不是錢老爺敵手,現在練了奇功回來了吧!」
  劉吉道:「現在就能鬥得了老狐狸?」
  田葉青道:「或許學了什麼旁門左道,不過,從他說話中聽去,他甚有自信!」
  劉吉冷道:「你見過他?跟他交淡過?」
  「嗯……」田葉青似在思考該不該回答。
  胡一鳴冷道:「你們是同夥人!」
  田葉青緊張道:「冤枉!小的曾替他看病,是風寒,吃了一帖藥便好了,當時就這樣聊開。」
  劉吉冷道:「胡說!謀殺人之事,他會跟你聊!」
  田葉青急道:「不是聊那些,我替他看病,他總問起如玉莊錢老爺,然後冷笑表示他過的挺好?可惜好日子不多了!小的才如此猜想。」
  劉吉冷道:「他不知你和許素貞關係。」
  田葉青道:「大概不知吧,縱使知道,我對他也沒惡意!」
  劉吉喃喃說道:「這可得問他自己了……」問道:「是他找你看病,還是你出診?」
  田葉青道:「是他找小的,小的一眼即認出他是誰,也問出他住在何處,日後有個追蹤。」
  劉吉道:「他住在哪裡?」
  田葉青道:「西郊一處山莊,種茶的。」
  劉吉轉向高化龍,道:「咱們去會會這位奇人如何?」
  高化龍道:「只要對案情有所幫助,自該走一趟!」
  沒有人問胡一鳴,他自動回答:「我沒意見!」
  劉吉轉向田葉青:「你帶路吧!」
  田葉青愣道:「小的也要去?」
  胡一鳴冷道:「你當然去,從現在開始,未得我允許,不准離開本人五丈開外,否則用綁的!」
  田葉青輕歎:「放心吧!事情未解決,小的不會離去。」
  胡一鳴冷道:「如此最好,大家省得麻煩!」
  田葉青輕輕一歎,無言以對。
  劉吉問道:「你為何不想去見西門玉虎?」
  田葉青道:「不是不想見,而是尚未有心理準備,但現在無所謂了,去就去吧!能水落石出,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劉吉淡笑:「如此想就對了,這才是男人作風,走吧!」
  一言說出,轉向苗如玉、李喜金,投以微笑,三人取得默契,立即踏步先行。
  田葉青深怕胡一鳴欺負,趕忙跟上。
  高化龍稍作交代,亦跟前去。
  胡一鳴則殿後,大有老虎趕山羊之態。
  一行人終往西郊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38:31

第21章 古宅
  西郊外,近山區,一片茶園。
  茶園業已荒蕪,顯得蒼涼。
  茶園深處,一棟古宅若隱若現。
  古宅建築有若酒樓,若是全新,必定豪華,可惜已斑剝甚久,顯得老舊,但古樸風韻猶在。
  幾層建築,頗有架勢。
  門前本有旗台,只剩長竿,接著破舊燈籠,隨風飄甩。
  一股落漠孤寂隱隱泛出。
  燈籠猶可見及「茶」字,大概此樓原是賣茶之用。
  大門旁果然嵌著一青石園,顯有「天茶樓」三字。
  可惜石匾旁又加兩張本是紅紙,卻貼得發白之字條,寫著「今天不賣茶」,以及「拒絕借宿」兩句。
  高化龍回想童年,此處曾盛極一時,自己倒不時溜來戲耍。
  他還記得茶王李元化所種之茶,遠近馳名,但李元化一死,此樓立即沒落,一直到現在,已乏人問津。
  劉吉第一次見比捂桐還高之茶樹,就在門口,枝幹足足有腰身這麼粗,恐怕有數百年了吧!
  無暇回味,胡一鳴已敲向大門兩個銅環。
  「卡卡卡」,脆響聲傳出。
  門內立即應聲:「誰?」粗沉有若中年人。
  有人回話,胡一鳴倒是吃驚,立即示意田葉青。
  田葉青登時應聲:「是我,田葉青!」
  那聲音更沉道:「是田大夫!」
  腳步聲立即傳出。
  那步伐似若酒鬼,叭叭重響,讓人聞來身形亦跟著發晃。
  叭叭叭叭幾聲,停在門前,大門未開,酒氣立即衝鼻,眾人為之東張西望,裡頭果真住個酒鬼?
  門扉終於打開了。
  眾人立即見著這個酒鬼!
  只見一副老態,頭髮亂七八糟,鬍子亦亂七八糟,一身青布衣衫邋邋遢遢,儘是酒漬,宛若街頭流浪漢。
  唯一乾淨者,大概是手中抓著那瓶酒吧!
  裡頭未點燈,所有門窗全封起來,還糊厚紙,一片陰森黝黑,說它陰曹地府,也沒有人會反對。
  兩眼卻血絲滿佈,很難把他和活人想在一起。
  田葉青怔詫道:「你的臉怎變得如此之白?」
  比起上次,簡直無法想像。
  那人哈哈醉笑:「我白?不是越白越美?我喜歡白,越喝就會越白!哈哈哈哈!」又灌幾口酒。
  劉吉問向田葉青:「他就是……」
  田葉青默默點頭。
  劉吉徵詢意見般瞧向高化龍,他亦點頭表示錯不了。
  劉吉道:「他以前就醉成這個樣子?」
  高化龍道:「以前瀟灑得很,而且喝酒甚有風度。」
  劉吉輕歎:「時隔幾年,全變了樣,幸好你卻還認得!」
  高化龍道:「我是看他眉毛尖長,和老虎差不多,才作此判斷。」
  胡一鳴桄然:「我也看出來了,他的確是西門玉虎沒錯!」
  劉吉道:「看來他跟錢老頭差不多嘛,都是老頭一個!」
  高化龍道:「以前他是比錢老爺年輕甚多,那時或許保養好,現在淪落市井,自然老化了。」
  西門玉虎此時已瞇著醉眼瞧向眾人,笑的甚邪:「哇哇哇……來了不少客人……」醉中帶著醒意,轉向田葉青:「這是……」似有難言處。
  田葉青笑道:「有點兒事,就過來了……」
  西門玉虎怪笑:「找我的,準沒好事……」瞄向眾人,打量什麼。
  劉吉凝視著他,含笑道:「老頭,年紀不小了吧?」
  西門玉虎歎笑道:「很少人叫我老頭,不過,算是很多啦,對於現在的我來……」神態有些悵涼。
  劉吉道:「今年貴庚?」
  西門玉虎道:「有必要知道嗎?……三十七八吧?」
  劉吉皺眉道:「這麼年輕?」
  西門玉虎道:「怎麼?這副長相,一定得五六十歲才行?」
  劉吉笑道:「不錯,這很容易引人誤會!」
  西門玉虎道:「你認為我在說謊?我又不是女人,怕什麼?幾年前,他們全說我三十歲不到呢!」
  哈哈怪笑中,又灌了幾口酒,感慨又道:「只不過短短的三年,我竟然會老了二十來歲!」
  劉吉道:「你自己都沒察覺?」
  「那又如何?」
  「你似乎心已死!」
  「死了!是死了!」西門王虎惟聲更歎,烈酒猛灌。
  劉吉道:「你還念念不忘幾年前那件事?」
  西門玉虎哈哈怪笑:「是嗎……你似乎比我更難忘記那件事。」
  劉吉默然不語,凝目瞧他表情。
  西門玉虎怪笑後,又是一聲輕歎:「其實我已經想盡辦法在忘記那件事!結果還是忘不了!」
  劉吉道:「你喝酒,莫非也是為了忘記此事?」
  西門玉虎稍稍頷首:「這本是個好方法,可恨最近漸漸失效……」
  「麻痺了?」
  「或許是吧!」
  西門玉虎笑道:「也可以說,我酒量越來越好了!」
  他瞧向眾人,忽然想到什麼,哈哈一笑:「遠來是客,怎好立在外頭,請進!別的沒有,燒酒倒有幾壺。」
  說完招招手,先行回坐廳前那張唯一較乾淨的四方桌。
  桌上擺了一大罈酒,他想想,往左牆原是茶櫃處,抓來大碗,擺於桌上,便斟起烈酒,五六碗全斟得滿滿。
  眾人坐於桌前,似乎總覺不甚衛生,沒有人舉杯飲酒,卻聞得酒香四溢,倒是陳年佳釀。
  此屋原是品茶之樓,設計有若客棧飯館,可惜已沒落,桌椅盡收於四角,沾染塵垢,蛛網。
  就是樓梯的扶手,也全是髒塵,宛若荒宅,讓人覺得有若身處鬼屋之中。
  西門玉虎舉酒相敬,先乾為敬,眾人只作樣子打發過去。
  他卻不在乎,淡淡笑道:「大老遠跑來,只對我的過去感到興趣?」
  西門玉虎道:「換做你,你敢嗎?」
  「呃……不敢!」
  劉吉笑道:「哪是找死!」
  西門玉虎歎聲道:「所以我不覺醒都不行!」
  劉吉道:「那許素貞呢?」
  「她?」西門玉虎一愣。
  劉吉道:「你就如此甘心放棄?」
  西門玉虎輕歎:「算了,女人要走,誰都留不住,何況我輸了如玉莊,她根本不會再跟我……」
  劉吉道:「你認為她愛慕虛榮?」
  西門玉虎道:「至少她已經嫁給錢老頭,足足大她三十歲的老頭!」
  想及痛心事,他又猛灌烈酒。
  劉吉皺眉道:「看來,你似乎越喝越醒,千杯不醉!」
  西門玉虎道:「我還能醉嗎?一醉輸掉如玉莊,再醉豈非輸掉性命?」
  劉吉道:「會珍惜生命者,總算還有救!」
  西門玉虎帳笑:「可惜有時候活著還比死了難熬!」
  劉吉道:「你看來就是那種人!」
  西門玉虎道:「我希望我不是!」
  「可惜你就是!」劉吉道:「所以我得問明白,你方纔所言,完全是真話?」
  西門玉虎一愣,隨即說道:「我已經落魄到如此的地步,已是眾人皆知之事,有何好隱瞞?」
  劉吉道:「包括陌生人?」
  西門玉虎道:「對你或許陌生,但那兩位,我一點也不陌生,你是他們夥伴,而且一直在問話,當然關係匪淺,我該知道你來路,用意。」
  胡一鳴、高化龍一愣,同聲道:「你已知道我是誰?」
  西門玉虎道:「知府貼身保鏢,秘密總捕頭胡一鳴!快劍莊少莊主高化龍,我說得沒錯吧!」
  胡一鳴滿意笑道:「難怪你有問必答,敢情是認識我胡某人!」
  西門王虎瞧向劉吉,淡笑:「卻不知這位……這二位……」轉瞧苗如玉和李喜金二人。
  劉吉道:「在下劉吉,兩位是我友人。」
  高化龍道:「或說神幻無影劉千知之子,你更能明白。」
  「劉千知之子?」
  西門玉虎目光閃動,難得露出一抹驚詫笑容:「難怪高兄如此尊重,原來來頭不小啊!貴客光臨,實在得敬上三杯!」
  說完,舉酒先敬先飲,咕嚕咕嚕,足足喝下了一大瓶,卻不見醉意。
  劉吉意思意思喝一口,倒見香醇,道:「如此美酒,這樣喝法,不怕遭塌?」
  西門玉虎笑道:「別的沒有,像這種酒,地底埋了最少千百壇,呵呵,該是老祖宗替我省酒錢才埋的吧!」
  劉吉笑道:「有機會倒想喝個夠!」
  「現在不行?」
  「有人在此,你說行嗎?」
  「呃……想必有事?」
  「不錯!」
  「專程找我有事?」
  「不錯!」
  劉吉道:「我們有些問題實在無法解決,所以想前來請教。」
  西門玉虎道:「看在武林奇人劉千知分上,我有問必答,知無不言!」
  劉吉道:「這麼真誠?」
  西門玉虎道:「那是先見之明,我這能耐,想瞞武林奇人,那是做夢,乾脆大方一點了。」
  劉吉乾笑兩聲:「呵呵言重了,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啦,這就請西門兄回答。自從那一夜賭輸如玉莊之後,你到哪裡去了?」
  西門玉虎道:「什麼地方也沒去,就躲在這裡!」
  「哦!」
  「老實說,當時的我心灰意冷,臉面己無光,除了躲之外,難道還在外頭讓人家看笑話麼。」
  想及往事,西門玉虎不勝唏噓。
  劉吉道:「有人卻說你遠走他鄉!」
  西門玉虎道:「沒這回事,我還有祖產,怎可能一走了之!」
  「當真如此?」劉吉不禁轉向田葉青,想徵得答案。
  田葉青緊張地道:「他明明遠走他鄉,我親眼所見,幾天前看病,他也說過剛回來不久的!」
  西門玉虎道:「我總得去收田租吧!除此之外,從未離開這裡,公子不信,可以問問附近居民,看看是否認得我這酒鬼妖道!」
  劉吉道:「為何叫你妖道?」
  西門玉虎道:「有時我習慣穿大袍,又不紮緊,有時喜歡手持木劍亂耍,他們便叫我妖道。他們說我這裡是鬼屋,我乾脆裝道士驅鬼,久了,便叫開了。」
  劉吉瞧他一臉鬼樣,倒也相信此屋不鬧鬼都不行。
  他問道:「你去收田租,要多久?田產在哪裡?」
  西門玉虎道:「石湖那頭,來回不到十天,少俠只要去問西門王產業,立即就會明白。」
  胡一鳴皺眉道:「原是西門王,當年猛將,晚年退休,受封不少土地……」暗道,可惜已被敗得差不多了。
  劉吉道:「我倒非懷疑你沒田沒地,只是田大夫說你三年前已離家出走,兩月前才回來,我不知該信誰的?」
  田葉青急道:「西門玉虎,你那天明明如此跟我說過的。」
  西門玉虎皺眉道:「有嗎?我何時跟你說過什麼?」
  田葉青道:「你生病時,到我藥鋪取藥,還請我喝酒,難不成你全忘光了?」
  西門玉虎道:「哪有忘記,我們還在附近天香樓喝得過癮,就是沒提過我離家出走一事。」
  田葉青急道:「我看你是喝醉了,忘了!」
  「怎會醉?我還記得喝去兩瓶燒刀子,一瓶女兒紅,叫了五樣小菜,最後還加了一道糖醋魚肚,你還說好吃極了,我怎會記錯?」
  田葉青道:「喝了三大瓶酒,還不醉,我只喝兩杯而已!」
  西門玉虎笑道:「那叫什麼大瓶?酒樓的酒瓶簡直比杯子還不,加在一起,遠不如兩大碗,憑我現在酒量,會醉?實在有點想笑掉大牙!」
  田葉青道:「可是你明明走路東搖西晃,那是醉步!」
  「嘿嘿,醉步使人舒服!」
  西門玉虎道:「那是我的習慣,試問,我若醉了,怎會自己去結帳,二兩八錢,我給了,五兩銀子,掌櫃要找錢,我說不必,他便再送三瓶女兒紅,走到路上,有個小鬼在賣糖葫蘆,一支三分錢,我買了二十支,六十個子兒算得一清二楚,然後,要他送給其他小鬼吃,落個皆大歡喜,你說,我是醉了?」
  田葉青為之一愣!
  沒想到他記得如此清楚,這根本非酒醉者所能辦到的事啊!
  劉吉瞄向田葉青,似笑非笑道:「他說的可是真實?」
  田葉青無言頷首,嗯了一聲。
  劉吉轉瞧西門玉虎道:「當時你和他聊些什麼?」
  西門玉虎道:「什麼也沒說,照我記億,只聊些傷寒、戒酒之事,他倒希望我能戒酒,還有……」欲言又止轉瞧田葉青,不知該不該說。
  田葉青冷道:「有良心,便把實話說出!」
  西門玉虎道:「你當真願意?」
  田葉青冷道:「在此地,我沒什麼不可告人之秘!」
  西門玉虎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直言了。」考慮著該怎麼說。
  劉吉道:「敢情你們還有秘密?」
  西門玉虎道:「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而是一種協定而已,他出錢租我一間房子,要我替他做些事……」
  田葉青聞言怔詫道:「你說什麼?我租你這破房子?你別胡謅了行不行?」西門玉虎道:「我哪敢胡謅呀!兩月前,你明明到過此,說要租我的房子,難道你敢否認?」
  劉吉盯向田葉青:「真有此事?」
  「有……」
  田葉青臉面煞變:「可是,那只是來此試探,隨便說說而已。」
  西門玉虎道:「訂金都付了,豈是隨便說說!」
  「我沒有……」
  田葉青仍想辯解。
  胡一鳴已喝道:「先給我住嘴,沒問你,不准開口。」
  此語喝出,田葉青頓時僵住,不敢亂言。
  劉吉瞄向他,道:「你說過只見一次面,怎變成這麼多次?」
  田葉青急道:「當時情急,我簡要說說而已,誰知他會舌燦蓮花,胡言亂語。」劉吉道:「不管如何,等他說完,有意見你再說,否則鬧來鬧去,對任何人都不利!」
  田葉青默然點頭,狠狠瞪了酉門玉虎一眼。
  劉吉瞧他已平靜,始再問向西門玉虎:「他何時租你房子?」
  西門玉虎道:「大約兩月前,正確時間記不清了。」
  劉吉道:「租金多少?」
  西門玉虎道:「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劉吉道:「這麼多?只租兩個月?」
  西門玉虎道:「沒錯!」
  「租整樓?」
  「只租一間。」
  「一間?」
  劉吉不禁想笑:「這麼好賺之事,並不多見!」
  他瞧往田葉青,他臉色更青,一副咬牙切齒!
  西門玉虎道:「的確好賺,不過,我還得做些小工作才行,但怎麼算都划得來。」
  劉吉道:「什麼工作?」
  「養羊!」
  「養羊?」
  劉吉怔愣:「養在樓頂?」
  西門玉虎笑道:「是拿羊養東西,兩天一隻,其實並不難!」
  劉吉道:「養什麼東西?」
  西門玉虎欲言又止,終於還是說了:「養一群拇指大的毒蜂。」
  「殺人蜂?」
  劉吉不禁一愣!
  眾人更是睜大眼珠,不斷來回瞧於西門玉虎和田葉青之間。
  田葉青冷迸幾字:「全是一派胡言,我看是你自己養的吧!」
  沒有人再信他的話,目光全落於西門玉虎身上。
  胡一鳴道:「是不是殺人蜂,全身黑色者。」
  西門玉虎道:「是什麼蜂種,我並不清楚,只知道一大群,黑成一團,嗡嗡狠叫,聽來甚是可怖!」
  劉吉道:「你怎會願意把房子讓人養蜂?」
  西門玉虎道:「只要不是用來姦淫擄盜,我有何理由拒絕?何況五百兩,對於現在的我,可說是一大筆數目,我更無拒絕必要,而且只要一小房間,怎麼算都划得來。」
  劉吉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西門玉虎道:「當然啦,在得知他要養蜂之下,我是有意見,但他說那是一種藥蜂,不會蝥人,只用來配藥,我也就信他幾分,可是日後怎麼看都不像是乖乖蜂,只有少惹它為妙了。」
  劉吉道:「只配藥?配什麼藥?」
  西門玉虎道:「這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田葉青暗罵一句:「配毒死你之藥!」
  劉吉瞧他一眼,淡然一笑。
  田葉青欲言又止,終於輕歎不語,一切等對方說完再說吧!
  劉吉道:「你不覺得以羊喂蜂,養法甚是怪異?」
  西門玉虎道:「是有一點,但既然是特殊蜂種,且用來配藥,反正自古秘方多的是,我哪還想這麼多。只是黑蜂越來越多,食量漸漸加大,倒讓我擔心不少。前幾天要他多送山羊過來,他卻說快要用不著,要我別管,我只好隨他了。」
  胡一鳴道:「他怎說用不著?難道想宰殺毒蜂了。」
  西門玉虎道:「我也是如此想,畢竟養這麼久,也夠肥了,可以下藥啦!」
  胡一鳴冷笑,此舉當然亦可解釋成——只要殺了錢老爺,毒蜂已無用處。
  田葉青還是一味咬牙,不吭一字。
  西門玉虎灌口酒,又道:「其實,我仍頗為擔心那蜂群,尤其在最近,老是吃不飽之下,幾乎天天夜晚往外飛沖,直到天亮才回來,不知在搞什麼鬼!」
  胡一鳴心神一緊:「它們最近時常飛出去?」
  西門玉虎道:「不錯,大概餓昏頭,自行去覓食了吧!」
  劉吉道:「你親眼所見?」
  西門玉虎道:「怎能不見?千萬隻一大群往外衝,簡直像蝗蟲大陣,嚇得我把門窗全封死,深怕它們倒飛回來,把我吃了!」
  劉吉道:「你不是說那是間房子,密閉的吧?毒蜂怎會飛出?」
  西門玉虎道:「哪有密閉,田葉青早就留了出口,讓蜂群可以進出外頭,就像養鴿子,此房只是它一個窩而已。本來倒也相安無事,只是最近餓著了,每天夜晚即飛出,直到深夜才回來。
  幾天前更是囂張,一去三天不見蹤影,直到剛剛才全部飛回,看是逮著了一頭大野牛,吃得過癮吧!」
  劉吉怔詫:「毒蜂曾失蹤三天?」
  西門玉虎道:「如此餓法,失蹤幾天並不稀奇!」
  劉吉道:「它們去了哪裡?」
  西門玉虎道:「我又不會飛,怎知它們混到哪去?」
  劉吉道:「總該有個方向。」
  西門玉虎道:「這倒是略知一二。反正群蜂飛竄亦十分壯觀,我總會偷偷潛到外頭瞧瞧,雖是夜晚,但月光下一團黑雲仍逃不了我耳目。它們每次飛出去,必定先在屋頂盤旋一陣,然後飛向月光,突然間又折向東南方,算算位置,還真是飛向蘇州城,照我想法,說不定是田大夫在訓練它們自由飛行,否則那可就大大的不妙……黑蜂可能把人肉當食物啊!」
  此語一出,個個動容。
  田葉青己忍無可忍,怒斥道:「西門玉虎,我跟你何仇?你竟然如此栽我贓!」
  說著就要欺前拚命!
  胡一鳴見狀,猛地抓扣他,斥道:「給我坐下,此時此刻還容不得你發狂,否則扭斷你手臂!」
  田葉青被扣扭,疼得淚水直流,哪還能找人算帳,唉唉痛叫,仍忿忿不平:「他明明在信口雌黃,胡謅栽贓,大人明查明!」
  胡一鳴冷道:「是非真假,我自會查明,還不給我閉嘴!」
  田葉青被逼之下,終於閉嘴,兩眼含淚,腦袋直搖,悲癡直道不是那麼回事。
  西門玉虎莫名不解:「田大夫怎麼回事?我只說蜂群亂飛,你便如此緊張,還說我栽贓,難道發生不可告人之事?」
  他似乎覺得多嘴,不敢再多說。
  田葉青淚眼含眶,求助劉吉,道:「你們不要聽他所言,他說的完全是謊話啊!」
  劉吉伸手制止他,轉向西門玉虎道:「先看看那群毒蜂再說!」
  西門玉虎道:「有此必要嗎?蜂群似乎甚凶悍!」
  胡一鳴道:「也許吃飽回來,乖多了吧!」
  西門玉虎頷首:「既然如此,跟我來便是!」
  他立身而起,深深吸氣,似想讓自己清醒些,以免栽入蜂巢,自找麻煩。
  吸氣過後,但覺順暢,向劉吉說個請字,已晃著醉步,先行登樓。
  劉吉緊跟其後,苗如玉、李喜金配合行去。
  胡一鳴則推起田葉青押著前去。
  高化龍則走在最後頭。
  田葉青此時已前後受困,根本毫無退路,只有認命跟著。
  他前途命運未卜,行來腳步甚是沉重。
  最沉重者還是西門玉虎,他那醉步叭叭叭叭晃響,讓人覺得腐舊樓梯,似乎隨時會被踩垮。
  幸好劉吉三人已是高手,根本未放在心上。
  樓閣不知多久未曾打掃,塵垢處處,蛛網遍角,更顯得鄙陋陰森。
  胡一鳴武功較差,行及腐舊樓梯,叭叭叭叭晃響,總覺隨時將斷,不禁怔仲起來。
  他故做瀟灑狀:「如此梯子,走來搖搖晃晃,倒是適合醉步,可惜好像隨時都會倒塌,西門兄還習慣吧!」
  西門玉虎笑道:「放心!我已走了三年又兩個月,到現在一點毛病也沒發生過。」
  胡一鳴淡笑:「說的也是,實可謂醉梯醉人走,呵!」
  高化龍道:「此處灰塵已厚如燒餅,怎不打掃一下?」
  西門玉虎道:「可惜沒時間。」
  高化龍道:「你都在忙些什麼?」
  西門玉虎道:「喝酒!」
  高化龍淡笑:「果真是大忙人!」
  瞧他醉人說醉話,高化龍不再亂扯,凝目注視四周。
  漸漸地,眾人已行至樓閣的最後一間,隱隱約約已聞及嗡嗡震翅聲,且傳來一股沉腐臭味。
  苗如玉登時皺眉,這一味道和屍臭差不多,最是難聞,偷偷地拿了藥物,抹向鼻子,始較為舒服些。
  她亦想替劉吉抹上,劉吉卻表示有時味道亦是線索,不抹也罷,苗如玉只好笑他是逐臭之夫。
  再問李喜金,他亦堅持不抹,落個臭味相投封號。
  眼看長廊盡頭已至,一間房門緊閉,秘室呈現眼前,裡頭嗡嗡刺響,簡直如千萬隻蒼蠅擠入麻袋,隨時會擠破房門衝出。
  那股威力讓人背脊生寒——不只噁心,另有一般髒。
  西門玉虎倒也習慣,說道:「就是這間了。」準備開門。
  劉吉道:「你不怕一開門,毒蜂立即衝出來?」
  西門玉虎道:「裡頭還有一道鐵網門,否則我哪敢餵它們!」
  說著慢慢解下繩索,神情卻稍見緊張。
  劉吉笑道:「你現在看來,一點醉意也沒有!」
  西門玉虎道:「現在還能醉嗎?要是不小心掉進去,哪還有命在!」
  他深深吸口氣,醉意更退,然越讓人噁心,他道:「其實這股臭味,已是最佳解酒良方了。」
  劉吉滿意頷首,轉向李喜金,訕笑道:「聽到沒有,下次你醉了,這就是你的下場!」
  李喜金欲嘔:「饒了我吧,今後,說不定見酒即嘔!」越想越覺噁心,趕忙向苗如玉要來清涼藥抹在鼻頭,方自好過些。
  房門已被開啟,另有一道鐵網門擋住,鐵門下邊乃實心,只有上半邊是網狀,且裝有彈簧,只要塞東西過後,立刻彈回原狀。
  那強烈臭氣湧來,眾人不由退走數步,儘是捏著鼻頭,胃部已在收縮,幾乎隨時會嘔出東西。
  還好,有人抹了藥,有人定力足,未當場失態。
  唯獨田葉青,乍見無數指粗毒蜂如蒼蠅塞在鐵網上,只只沾粘臭液,瞧來既髒且惡,復加味道湧罩,登時翻胄,嘔出東西,臉色更形蒼白。
  眾人見狀更噁心,紛紛讓他靠牆嘔個夠。
  胡一鳴卻冷道:「養蟲的嘔蟲?這倒是唱作俱佳!」
  似乎眾人多多少少有此想法,並未理會他。
  劉吉轉問西門玉虎道:「你不是說餵了不少山羊,骨頭呢?」
  西門玉虎道:「有的已清理掉……,有時候它們會飛出去,趁此清理,有的仍留在裡頭,只是在角落,未開門,看不見。」
  劉吉滿意這答案,道:「我還以為它們餓得連骨頭都吞了呢!」
  他轉向高化龍暗示,當時錢老頭被吃個精光之事似乎不正確。高化龍亦未敢再堅持。
  畢竟他也認為有可能。
  劉吉向苗如玉道:「它們應該就是專吃屍體的屍蜂了?」
  苗如玉道:「不錯!和夫人寢室櫃子裡頭的屍蜂一模一樣。」
  劉吉道:「通常要如何才能驅使它們?」
  苗如玉道:「這麼噁心的東西,我可沒見過,也搞不清如何驅使,可惜以前未問過師父……」
  劉吉喃喃說道:「倒是棘手問題。」
  忽然間,他嗅到一種極淡,似乎發自某種植物樹枝之香味,皺眉道:「你的門,用啥製造的?」
  西門玉虎道:「我怎知?這房子少說也有七八十年,我未出世便有了,不過公子放心,經過七八十年的門,怎還有味道?縱使有,也將被這些臭味壓下去!」
  苗如玉亦嗅及:「這是新的味道?奇怪?」四處尋轉,想找出源頭。
  然而來不及尋源頭,秘屋裡大群屍蜂突然瘋狂般嗡嗡震翅焦躁不安,不斷擠擠撞撞,似欲飛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39:45

  劉吉怔詫道:「它們受驚了?還是肚子餓了?」
  尚來不及多想,蜂群震翅嗡嗚大作,一大群直往屋角那秘洞鑽去。
  那洞口只及兩個拳頭大小,蜂群卻如流水入洞,化成一條黑蛇般,準確無比地鑽了出去。
  李喜金見狀大驚:「快追,妖蜂要逃了!」
  此語驚得高化龍、胡一鳴急起直追。
  但追出三數步,頓覺劉吉根本未動,兩人一愣,始想及蜂群如飛鳥,無所不達,憑自身這兩下子怎追得著?只好頓足回來。
  胡一鳴打哈哈道:「下了樓梯,再退出去,蜂群不知飛往何處啦!」
  他想自我掩飾,然卻欲蓋彌彰,還好,沒人理會他,落個自在。
  高化龍不言為妙,只瞄向李喜金,疑惑他怎未追去。
  其實李喜金只不過通知劉吉,見人沒反應,他當然不動了,沒想到有兩個呆子動了,使他暗笑於心。
  劉吉無瑕體會笑意,他深怕香味消逝似地,急問西門玉虎:「你時常聞到這香味?」
  西門玉虎道:「不多,卻聞過。」
  劉吉道:「何時聞過?」
  西門玉虎道:「大都在蜂群離去時。」
  劉吉道:「這麼說,這香味當真能引開蜂群了……到底是何東西?」
  苗如玉若有所覺,道:「會是松杉之類味道?對了對了,師父曾說過屍蜂喜歡棺材味,這味道大概是松杉之類吧!」
  不說不知,這一說,劉吉幾乎能確定:「不錯,就是松杉味,好端端地,怎會跑出此味道來?」
  目光不禁落於西門玉虎和田葉青身上。
  西門玉虎暢笑:「在下除了酒昧,大概只有汗臭味吧!」
  劉吉道:「把門打開,東西可能在裡頭!」
  西門玉虎道:「在下沒鑰匙,兩把全在他身上。」指向田葉青。
  鐵門有兩鎖故有兩把鑰匙。
  田葉青本是嘔得臉面發自,突聞此話,神情激怒即吼:「我哪有什麼鑰匙,你別血口噴人。」
  西門玉虎笑笑道:「自始至終只有你開過此門,鑰匙不是在你身上,難道會是在我身上?」
  田葉青怒道:「你……你血口噴人!」
  他忍無可忍,復往前撲。
  胡一鳴冷喝,一把揪住他手腕,斥道:「少裝神弄鬼,先搜你再說!」
  說完,一手扣腕脈,一手直往他身上摸去,然而除了些許銀子,並未搜出任何鑰匙之類東西。
  胡一鳴頓覺疑惑:「怎會沒有?」
  田葉青尖厲斥道:「難道你們只會相信奸人之話麼?如此侮辱我,還不夠嗎?」
  苗如玉皺眉道:「香味怎越來越濃?」瞧向田葉青,不敢當面指出。
  胡一鳴聞言,像逮著什麼,登時冷笑:「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
  說完,霎時搶身過去,往他衣襟一扯一拖,硬將整件外衫扯下,銀子、藥瓶霎時落滿地,卡卡碎爛不少。
  其中一青瓶卻彈出兩把銅鑰匙,瞧得他自己兩眼發直,詫愣當場,靈魂驟失!
  苗如玉則蹲身下來,拾起黃色丸子,捏開它,杉木香味立現,不便說什麼,已交予劉吉。
  胡一鳴哈哈冷笑:「看你有何話說!」
  鷹爪擒拿手奇快無比扣住田葉青肩頭,一手拾起鑰匙,晃向田葉青,要求認罪。
  田葉青已然瘋狂,仍自猛撲西門玉虎。
  厲聲吼叫著:「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拳打腳踢,卻夠人不著,硬被胡一鳴給拖住。
  西門玉虎冷笑:「我跟你無怨無仇,怎會害你?何況,只說出你在此養蜂,鑰匙也在你身上,如此而已,怎就說害你?」
  田葉青厲聲道:「陰險的傢伙,你殺了錢老爺,還想栽贓給我嗎?是漢子就承認一切的行為。」
  西門玉虎道:「我只是酒鬼,哪來時間殺人?田兄太看得起我了。」
  此時胡一鳴早將鑰匙插入鎖孔,叭叭兩響,他欣喜喝道:「果真能開啟,物證已在,小子你如何解釋!」
  田葉青怒極生悲,切聲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呵!」
  胡一鳴冷斥:「相信你是一個可惡兇手,有話公堂上說去!」
  田葉青悲極而泣:「天理何在!你們難道想讓真兇道遙法外麼?」
  胡一鳴斥道:「兇手一向喜歡狡辯,不見棺材不落淚!」
  劉吉把那黃色藥丸晃向田葉青,道:「這是你的?」
  田葉青點頭道:「是的。」
  胡一鳴冷笑:「終於承認了吧!」
  劉吉道:「既然承認,還有話說?」
  田葉青急叫道:「那只是隨身攜帶之急救丸,根本不是什麼引蜂丸啊!」
  劉吉道:「事實卻有此功效!」
  田葉青道:「一定有人動了手腳!」
  劉吉道:「怎麼動?故意製造幾頓,丟到你瓶中?」
  田葉青一時語拙,隨又切急道:「那味道根本不對,不是我的救命丸!」
  胡一鳴冷笑:「當然不對,用來引蜂的,怎能救命!」
  田葉青直叫一定被動手腳,卻甚難使人相信。
  劉吉輕輕一歎:「田大夫,你最好想些更合理的解釋吧!我得暫時把你扣下,直到案情水落石出!」
  田葉青更慌,急叫:「少俠明查,我哪有這能耐殺死錢老爺啊?這一切根本是個大陰謀,您千萬不要中人奸計,千萬替我伸冤啊!我無罪,快放開我啊!」
  田葉青不斷掙扎,惹得胡一鳴火大,猛力一扭,抓得更緊,冷斥道:「狡猾傢伙,非得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不可!」
  他已趁機刑罰,田葉青悶疼呻吟,淚水直流。
  劉吉見狀,冷道:「一切我會有定奪,你就暫時認命吧!」
  他一指點向田葉青昏穴,人一栽倒,一片沉靜。
  西門玉虎皺眉:「他到底犯何罪?」
  劉吉道:「謀殺錢老頭!」
  「錢老頭真的被殺了?」
  「不錯,被毒蜂吃掉腦袋。」
  「哦?我倒所料未及,他養蜂是用來殺人……」
  西門玉虎道:「若真如此,下次毒蜂飛回,得把它們燒死才行!」
  劉吉道:「恐怕不會回來了!」
  西門王虎抽抽鼻頭:「的確是件讓人無法想像之事……」
  劉吉道:「所以,還得請閣下做證才行!」
  「我?」
  「不錯,歹徒總是喜歡狡辯,要定他罪,叫他俯首,得拿出有力證據,而你就是最有力人證。」
  「我要證明什麼?又沒親眼見他殺人。」
  「只要證明毒蜂是他養的便行。」
  「這點,本人倒可證明!」
  劉吉道:「那就好,你只要寫下『田葉青的確在此養毒蜂』便行!」
  「要寫?」
  劉吉點頭道:「口說無憑,何況,毒蜂很可能不回來,此屋亦可能被毀去,證據立即消失。」
  西門玉虎頷首:「倒是有理,可惜我沒紙筆!」
  「我有!」
  胡一鳴帶點得意說:「干捕快這行,隨時要畫押,帶紙筆,方便多多!」
  他伸手往刀柄扭去,打開雲頭,露了小洞,裡頭果然藏了不少東西,他抽出白紙,以及一枝帶有筆套之毛筆,交予西門玉虎。
  西門玉虎笑道:「倒也方便!」
  於是揮筆寫下字證,交還紙筆,歎了一聲道:「我只證明他在此地養蜂,其他的一概不知。」
  劉吉笑道:「如此足矣!」從胡一鳴手中抽過白紙,吹乾墨跡,揣入懷中。
  胡一鳴習慣保留口供,如今被抽,有點意外,但想及劉吉武功高出自己甚多,此案又以他為主,只好乾笑認了。
  他裝回筆,笑道:「此事已了,可以回去審案了吧?」
  劉吉頷首:「自該如此!」
  他踹開鐵門,惡臭再度傳出,裡頭倒見幾具羊骨頭,其它只有髒枯汁液,讓人不敢恭維。
  他一找到新證據,遂退去,引人走返大廳,胡一鳴親自押著田葉青跟在後頭,心情篤實不少,事情終於有個了結。
  及至大廳,劉吉拜謝西門玉虎,不便多留,領著眾人匆匆離去。
  西門玉虎愣坐當場。
  良久良久,終仍灌酒一飲,縱聲長笑,喊著:「沒想到我賠上家當,他賠了性命,公平,公平,哈哈……」
  笑聲醉狂,傳時甚遠。
  劉吉等人聽及,直覺他似乎出了這口怨氣,恐怕又得醉上三天三夜!










第22章 老狐狸
  回到如玉莊,胡一鳴急著想把田葉青押往衙門治罪。
  劉吉卻表示暫時押在秘室裡,畢竟錢家尚未報官,而且,他仍有事待澄清。
  胡一鳴無話可說。
  高化龍亦表同意。
  業已勞頓一夜未眠,劉吉勸兩人回去稍作休息,養足精神再來。
  胡一鳴、高化龍二人但覺應該如此,遂交代劉吉辦理一切,先行告退去了。
  金三元想把田葉青押入秘牢,劉吉卻阻止,並支開他,表示要單獨問話,金三元只好進去。
  劉吉把人帶到書房,始將田葉青喚醒。
  田葉青一有知覺,已然悲叫他不是兇手。
  劉吉笑道:「稍安匆躁,一切好說話!」
  他坐於書桌背後那張太師椅,舒舒服服晃起來。
  田葉青掙扎爬起,喊冤一陣,終見書軒只抵劉吉、苗如玉、李喜金三人,總覺三人較可信。
  於是他跪下,淚水涕流直拜叩道:「小的真的沒殺人,還請少俠明查秋毫,還我清白。」
  劉吉道:「我是很想還你清白,可是證據顯示如此,叫我如何信你?」
  田葉青道:「這分明是栽贓,我根本沒養那毒蜂!」
  劉吉道:「照你這麼說,西門玉虎為何要栽你贓?」
  田葉青道:「因為他做賊心虛,我卻是那個替死鬼!」
  劉吉道:「你怎如此肯定他就是兇手?」
  田葉青道:「憑他的仇恨還不夠?何況蜂窩就在他家啊!」
  劉吉道:「鑰匙卻在你身上。」
  田葉青道:「那是他偷偷栽贓!」
  劉吉道:「在這麼短時間之內放到你身上?何況當時我根本未見著他近你身!」
  田葉青道:「這是有計劃的栽贓,他早就準備妥當事先藏於我身。」
  劉吉道:「連那藥丸一起栽贓?」
  田葉青道:「不錯,還請少俠明查!」
  劉吉道:「就是栽贓,他又怎知你會去那茶莊?你若是不去,他詭計根本就無法得逞的。」
  田葉青道:「這是連環計,只要把許素貞扣住,我一定會出面,當時除了西門玉虎,我又能說誰有嫌疑,他早算準這點,才設下一連串圈套!」
  劉吉喃喃點頭:「這倒是頗有道理……」
  田葉青泣聲道:「草民一向安貧樂道,不謀他求,又怎會惹上殺人罪嫌呢?還請公子查明,還草民一身清白。」
  劉吉道:「我會查明,只是此案太過複雜,你已經涉嫌,就安分點,有什麼說什麼,全力配合,我保證在未弄明真相之前,不讓你受到刑罰,你好自為之。」
  田葉青拜禮:「多謝公子照顧……可是草民真的毫無殺人動機啊……」
  劉吉道:「你唯一動機是在許素貞身上,畢竟他是她青梅竹馬情人。」
  田葉青輕歎:「我自知高攀不上,又怎會強求啊!」
  劉吉笑道:「希望一切如你所說,阿喜,帶他到金總管那兒吧!」
  李喜金頷首,終把人帶走,臨行,田葉青仍磕頭不斷,除了謝恩,還想表示清白。
  苗如玉瞧來心酸:「他真的會是殺人兇手?」
  劉吉神秘一笑:「當然不是!」
  苗如玉一愣:「你已知他不是兇手!」
  劉吉笑道:「如果這渾小子即能殺死老狐狸,那天下豈非全是混蛋!」
  苗如玉淡淡笑起:「你看出什麼?」
  劉吉道:「一團謎,誠如田葉青所說,陷阱一大堆!」
  苗如玉道:「照你這麼說,老狐狸根本沒死了?」
  劉吉道:「他要是這樣就死,也不會被我老爹看中,列名七大惡之中。」
  苗如玉道:「可是這灘血,還有無頭屍,又如何解釋?」
  劉吉道:「老套做法,他想抽身,總得找人頂替,如此而已。」
  苗如玉道:「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嫁禍田葉青和許素貞?」
  劉吉道:「這就得當面問他了,我只知田葉青不是兇手。」
  苗如玉道:「如果老狐狸役死,當然沒兇手了。」
  劉吉道:「錯了,兇手仍在!只是可能殺錯人而已!」
  苗如玉道:「殺錯誰?」
  劉吉道:「那假冒者,也就是那無頭屍。」
  苗如玉道:「兇手又是誰?」
  劉吉邪邪一笑:「難道你沒看出來,今日事情,只有兩位當事人?其中必有一位說謊,他可能就是兇手。」
  苗如玉道:「西門玉虎?」
  劉吉笑道:「既然相信田葉青無辜,只有找他頂替啦!」
  苗如玉好奇道:「你是如何看出,西門玉虎便是兇手。」
  劉吉道:「因為那些毒蜂,根本就是他所養的。」
  「怎麼說?」苗如玉不解。
  劉吉道:「猜的!」
  「猜的?」苗如玉想笑:「猜的怎能拿來當證據。」
  劉吉笑道:「有時候,往往先猜中,再來找證據不遲。」
  苗如玉道:「我還是滿頭霧水,願聞其詳!」
  劉吉笑道:「如果兇手是田葉青,他會那麼笨到親自帶我們去拆穿他把戲?」
  苗如玉道:「或許他以為能嫁禍成功!」
  劉吉笑道:「憑他也想跟西門玉虎鬥!」
  苗如玉道:「的確鬥不過,只是要指認西門玉虎是真兇,沒有確實證據是不行的!」
  劉吉道:「一定會找出,只是……有些問題更複雜……遠比逼出他是真兇重要!」
  「什麼問題?」
  「比如說,若老狐狸沒死,這其中又隱含什麼陰謀。」
  苗如玉恍然:「也就是說,老狐狸也有陰謀!」
  劉吉道:「可能吧,我總認為其中必有原因!」
  苗如玉道:「你想到什麼?」
  劉吉道:「或許咱們可假設,老狐狸發現有人要殺他,故而把我們找來斗那兇手,來個兩敗俱傷,他則坐收漁翁之利!」
  苗如玉道:「若真如此,他的確是老狐狸,咱們夾在中間,的確不好辦事。」
  劉吉道:「所以說嘛,其中蹊蹺未弄懂,光找兇手,對我們不一定有利,何況問題仍多多……」
  苗如玉道:「還有問題?」
  劉吉道:「不錯!西門玉虎在三年前輸掉如玉莊,可是當時錢多財無精打采早就被我爹關在齊雲堡,他哪有時間偷溜出來賭博!」
  苗如玉恍然:「對呵!難道西門玉虎說謊!」
  劉吉道:「他若說謊,怎連田葉青、高化龍等人都知道此事?可見賭博之事,千真萬確!」
  苗如玉道:「你是說,另外有人頂替錢多財?」
  劉吉道:「也可以說錢多財在假冒這位錢老爺!」
  苗如玉皺眉一笑:「看來事情果真越來越複雜啦!劉大神捕,你覺得該從何下手?」
  劉吉苦笑:「我們目的是在找出真正錢多財,他卻是隻老狐狸,難纏啊!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想出好方法,實是頭疼。」
  苗如玉道:「那只好裝不知,先把西門玉虎解決掉,問題越來越少,他自然會得意志形而現形。」
  劉吉輕輕頷首:「不錯,這是目前唯一路子!」他拿出西門玉虎所留字條和那本賬冊,仔細比對似在找尋什麼。
  苗如玉道:「你這是……」
  劉吉道:「比對筆跡,可惜不大一樣,我原以為西門王虎和老狐狸可能是同一人,現在得重新推斷。」
  苗如玉怔愕:「你怎會如此假設?」
  劉吉道:「老狐狸想掩藏形蹤,任何手段都使得出來,他亦有可能自導自演此劇,畢竟他易容功夫,已從君書平夫婦身上得到印證,他可以易容成任何人,在耍我們!」
  苗如玉登時緊張,四處張望,回瞧劉吉,乾笑道:「要是他扮成你,我可就要倒大楣了。」
  劉吉笑道:「我豈是隨便可扮者!何況我們是他目標,他該留些空間讓我們表演吧!」
  苗如玉笑道:「說的也是,誰想冒充你,我一定第一個拆穿他!」
  劉吉邪笑:「怎麼猜?叫他吻你,以此證明?」
  苗如玉瞄眼窘斥:「正經些,咱們可還在辦案。」
  劉吉邪笑:「再正經,也沒有比此事更正經了吧!」
  苗如玉更窘,斥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都已快被整死,還有心情想入非非,害不害臊?快辦正事,否則……」
  「否則如何?」
  苗如玉一時答不上口,窘斥道:「否則我從此離你三百丈,讓你連影子都見不著,行了吧!」
  劉吉皺眉:「這倒是嚴重處罰!好吧,認真便認真!」
  當下收起帳冊和字條,道:「咱們這就休息,準備夜探西門玉虎,看看他耍何把戲,這夠正經了吧!」
  苗如玉頷首一笑,道:「這才像話!」但覺自己威力仍夠,甜蜜於心。
  未久,李喜金返回,三人找了客房,逕自休息。
  二更未到。
  劉吉領著苗如玉、李喜金已潛往西郊茶園,想摸西門玉虎的底子。
  三里路,眨眼即至。
  冷月青森,寒星黯投,古宅映著青白,門前破燈籠隨風卡噠卡噠搖擺,憑舔幾許鬼氣。
  此時說它是棟鬼宅,決沒人反對。
  劉吉潛往古宅,四處轉尋,並無動靜,遂交代苗如玉、李喜金躲在暗處監視,看看有無異狀,自己則掩門而入。
  裡頭一片漆黑,除了酒香,另有一股杉香味,那正是驅毒蜂之最佳味道。
  劉吉走向桌前,發現那罈酒並末喝光,甚至另有數碗留在桌上,它原是西門玉虎斟給眾人喝的。
  劉吉暗道:「難道他不在?趁我們離開,他也走了?呵呵,這樣也好,可自由自在大搜查!」
  當下他潛搜四處,並無結果,隨即登樓,探向那間毒蜂巢,可惜味道仍在,卻空空如也。
  那杉香味更濃,卻找不出源頭,大概被人散成粉末,落個無跡可尋。
  劉吉搜不出名堂,稍失望,只好返回大廳,正愁該如何接下去搜索之際,苗如玉已溜進來,低聲急道:「阿吉,有新發現!」
  「哦!」
  劉吉趕忙跟她跳出外頭,往屋後那小山丘掠去,苗如玉指著一處矮茶叢,道:「看,真正殺人蜂!」
  劉吉仔細瞧往地面,果然見及一隻拇指粗,全身漆黑,腦袋泛黃線之殺人蜂,往地底鑽去。
  劉吉欣甚道:「敢情蜂巢在地底?」
  苗如玉道:「恐怕是秘室,殺人蜂一向不喜歡悶在泥土中,它們喜歡較大空間,可以自由飛來飛去。」
  劉吉眼睛一亮:「既有秘室,那好辦!」
  當下,他小心翼翼找尋,未久,果然在附近石椅上我出通路,呵呵笑起:「看來不虛此行啦!你且在外邊守著,我去瞧瞧!」
  苗如玉交予他一藥瓶,道:「若有毒蜂,噴它們幾下便可!」
  劉吉接過手,道聲謝啦,一溜煙,鑽了進去。
  苗如玉想跟過去,但是李喜金躍躍欲試,為免添麻煩,只好作罷,兩人再次監視外頭,負起掩護責任。
  劉吉方潛入秘道,一片漆黑,幸好他練過夜能視物,功力亦足,大概可瞧個四五分清楚。
  然他仍覺不夠,偷偷拿出夜明珠,淡青光線照處,只見通道甚是寬敞。
  他第一感覺乃是,此秘道和如玉莊秘室幾乎差不多,二十餘丈長,空無一物。或許兩處產業原來全是西門玉虎所有,構築同樣,秘室也就理所當然了。
  「會有機關?」
  想及此如玉莊那亂箭穿射,他有所顧忌。暗發掌勁試試,並無反應,始敢小心翼翼潛去,果然安然無恙。
  或許回頭另有作用吧?
  但,那就等回頭再處理不遲!
  劉吉潛過秘道,裡頭出現較寬敞空間,另有幾道秘門。
  劉吉先推開第一道,一陣藥味傳來,裡頭擺了不少瓶瓶,看來是煉藥區,他無暇再搜是否有那驅蜂藥散。
  他只覺先找出殺人蜂窩再說,隨即往第二道門推去。裡頭堆置不少衣衫、假髮,衣衫以黑色居多。
  劉吉皺眉,敢情這傢伙亦懂得易容功夫?
  以後得小心辨認才是。
  他再往前行七八丈,第三秘室出現。他推開瞧瞧,裡邊除了石床之外,空無一物。無啥好搜,他再次往前探行三十餘丈,忽聞滴水聲,仔細瞧來,有面牆仍保留原石。
  其中一道裂滴出山泉,倒類似關外蕃人那口仙泉,只不過並非乳白色罷了。
  劉吉暗笑,敢情地底別有洞天,石壁還長了青苔,說不定還可種花呢!
  正消遣之際,忽聞嗡嗡之聲。
  他直覺是毒蜂,警覺四瞧,發現幾隻盤旋泉邊,甚且蜻蜓點水般在洗澡,比起屍蜂,乾淨太多,但危險更多。
  劉吉暗道:「此口清泉,難道專為毒蜂而設?」
  來不及思考,毒蜂突然飛走,似欲攻擊劉吉,但盤旋一轉,隨又往內洞飛去。
  劉吉豈肯放過,趕忙追去。
  他手中摸摸苗如玉所贈玉瓶仍在,膽子更大,追得更緊。
  秘道已現天然,直往裡頭深入,大約百丈左右,忽見天然石窟,一大群毒蜂粘滿四面八方,或而受到先前回來毒蜂示警,只只震翅輕鳴,嗡嗡之聲為之沉響,一股肅殺之氣,讓人背脊生寒。
  劉吉直皺眉頭,暗道莫要被裹得滿頭包才好,他藝高膽大,雖心生寒意,但握緊玉瓶,仍壯定膽子,一步步往前逼近。
  及近中央,蜂群已作勢欲攻,那似一張接著毒剌利鉤之天羅地網般惡蟲要是罩下,簡直有若掉入剌著無數利針之糞坑,還要讓人受不了。
  劉吉暗叫媽呀!
  他還是往前踏去。
  眼看那蜂群已嗡嗡飛動,欲衝過來,劉吉心一橫準備撲殺之際,猝見一道黑影從秘窟盡頭閃出。
  果然是一臉蒼白如鬼之西門玉虎。
  他似乎醉態已醒,面色帶邪,發出怪異聲音,制止毒蜂攻擊。劉吉見了皺眉而笑:「敢情你和毒蜂甚是有緣,該封你為蜂王才對!」
  西門玉虎淡笑:「豈敢!咱們又見面了!」
  劉吉道:「你可有相見不如不見之感慨?」
  西門玉虎道:「有一點,不過,那不能改變什麼。」
  劉吉邪聲一笑:「看來你並非真的醉鬼。」
  西門玉虎道:「你看來也非愣頭愣腦,劉千知之子,果然青出於藍!」
  劉吉笑道:「多謝誇獎,我既然來了,你也該知道我的來意吧?」
  「知道,卻還想證實!」
  西門玉虎道:「你己把我當兇手?」
  劉吉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西門玉虎淡笑:「卻不知我何處露了破綻?」
  劉吉道:「毫無被綻,只是你該找個懂武功的人栽贓吧!找了那小子,殺了我,我也不相信他能收拾老狐狸!」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0:16

  西門玉虎稍愣!隨又淡笑:「沒想到毛病出在這裡,唉!誰叫我已找出具有謀殺錢老頭動機之人,才勉強用他,結果仍出差錯!」
  劉吉道:「下次可要改進啦!」
  西門玉虎道:「還有下次?」
  劉吉道:「你總不會只殺一個人就滿足吧?例如說,你現在一定很想殺死我!」
  西門玉虎道:「會嗎?我有何理由殺你?」
  「滅口!」
  「滅口?」西門玉虎皺眉。
  隨即暢笑:「或許這是個好理由,不過,我實在有點捨不得,像你這種對手,已相當難找!」
  劉吉笑道:「可惜像你這種貨色,爛得可以!」
  「你說我爛?」西門玉虎目光收縮,終也淡笑起來:「或許吧,跟你比起,我是爛多了。」
  冷邪一笑,大有走著瞧意味。
  劉吉道:「在殺我之前,我倒想澄清幾件事,不知你是否慷慨奉送?」
  西門玉虎道:「說說看!」
  劉吉道:「你當真在三年前和錢老頭賭過?」
  西門玉虎冷道:「不然,我的如玉莊怎會拱手讓給他!」
  劉吉道:「當時的錢老頭長得如何模樣?」
  西門玉虎道:「還不是那死樣子,小眼小鼻,肥脖子,現在則更禿頭,怎麼?你懷疑那場賭?」
  劉吉道:「不錯!」
  「為何懷疑?」
  「因為三年前,他還在坐牢!」
  「坐牢?」
  西門玉虎怔愕:「當真!」
  劉吉道:「你看我像說謊模樣?而且,我也沒有說謊必要!」
  西門玉虎目光直縮:「你是說錢老頭有兩個?」
  劉吉道:「大概吧!」
  西門玉虎冷斥:「果然是老狐狸!」
  忽又想到什麼,邪笑道:「不過縱使如此,我的仇家還是那個跟我賭博者,我未殺錯人!」
  劉吉頷首:「說的也是,你確定兩個月前即盯上這位錢老頭?」
  西門玉虎道:「沒錯。」
  劉吉喃喃說道:「當時他正在關外,想辦法取得仙泉,又怎可能在此?看來的確有兩人了……」
  西門玉虎道:「你是說,另一個錢老頭也回來了?」
  劉吉道:「不錯!」
  西門玉虎冷笑:「我看,連他也宰了算了。」
  劉吉道:「你本就該宰了他。」
  「為什麼?」
  「因為他既然是錢多財,當然仍可名正言順接掌這如玉莊,你想奪回的希望照樣泡湯!」
  西門玉虎目光直縮:「倒是棘手事,看來非宰了他不可!」
  劉吉道:「希望你還有機會!」
  西門玉虎冷道:「你想宰了我!」
  劉吉道:「無冤無仇,幹嘛自找麻煩,不過為了自保,那又另當別論!」
  西門玉虎邪邪一笑:「看在另有錢老頭分上,我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劉吉道:「那先謝啦!倒是,你為了他而放了我,是何原因?」
  西門玉虎道:「利用你把他逼出來,豈非省事多多。」
  劉吉笑道:「倒是心意相通,我也想利用你找出他啊!」
  西門玉虎笑道:「看來咱們已臭味相投,可以暫時合作!」
  劉吉頻頻點頭:「不錯不錯,奇怪組合,奇妙感覺,相當剌激,倒是合作前我想知道,你第一次派出毒蜂殺人,當真把那人吃個精光。」
  西門玉虎道:「毒蜂沒那麼厲害,至少會留下骨頭,他卻失蹤,當時我認定他沒死,誰知事後又發現屍體,我才安心下來。」
  劉吉道:「這麼說,藏在許素貞臥房的屍體,不是你做的了?」
  西門玉虎冷道:「我恨不得想吃光他的肉,才養了屍蜂,怎還玩這把戲!」
  劉吉道:「那就是別人動的手腳?」
  「應該這麼說。」
  「為何要用『應該』而不用肯定?」
  「因為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受毒傷,躲入秘櫃,結果仍逃不了,才被吃光腦袋!」「這個笨蛋,他若想逃,怎不躲入秘室,豈非防蜂防毒?」
  「因為他知我也知那秘室,躲了豈非白躲!」
  「密室是你所築?」
  「我祖父造的。」
  「包括機關?」
  「機關?」
  西門玉虎道:「何時裝了機關?」
  劉吉暗想,或許是錢多財自行改裝,難怪此處毫無機關,道:「那已經不重要,因為機關已被我破去,我只想知,你當真認為是錢老頭自己躲入秘室之中。」
  西門玉虎道:「猜的,直覺上,還是有人動了手腳成份較大。」
  劉吉道:「會是誰?許素貞?」
  「她?」
  西門玉虎道:「不可能,她根本不會做這種事!」
  劉吉道:「為了你,說不定她會!」
  「為了我?」
  「不錯,你們不也有過一段情?」
  西門玉虎臉面抽動:「算了,我在她心目中跟老賊一樣,除了錢,她什麼都不愛,何況我現在一副破落樣,她或許為田葉青那小子,較有可能!」
  劉吉道:「可惜她也說不知道!」
  西門玉虎道:「你相信?」
  劉吉道:「和相信田葉青理由一樣,像他們這種老百姓,大多只想安定,犯不著惹上殺人罪嫌,何況她似乎也無此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扛去藏起來吧!」
  西門玉虎道:「你是說另有其人?」
  「你認為呢?」
  西門玉虎不說話了,如果有,難道會是另一名錢老頭?
  他如此做,用意何在?
  他問:「你認為是另一名錢多財干的?」
  劉吉道:「極有可能!」
  西門玉虎道:「他目的何在?」
  劉吉道:「那就得親自問他才知了!」
  「或許吧!除了當事人,誰都很難猜知他自己心境!」西門玉虎淡笑:「咱們還是淡淡,該如何把老頭逼出來如何?」
  說話間,言詞閃爍,相互利用甚濃。
  劉吉呵呵笑:「實是奇妙組合,忽敵忽友,妙哉妙哉,且聽聽你怎麼說?」
  西門玉虎淡淡一笑,道:「我還能說什麼?當然是一明一暗,相互運用,自該輕而易舉把人逼出!」
  說話間,忽見毒蜂嗡嗡沉鳴,似若欲攻擊,劉吉趕忙提防,豈知大群蜂竟然往外洞飛去。
  劉吉耳尖,似聞吹簫聲。
  他怔愣:「有人?」二話不說,潛身往回路逼去。
  才探出七八丈,猝見一道人影閃動掠來,竟然是白臉吊眼,眉毛如虎之藍袍老頭,劉吉怔詫:「西門玉虎?」
  他正覺得這傢伙怎如此快速轉向前頭?
  他心念一閃,頓覺不對。
  他回頭探瞧,竟然另有一位站立當場。
  他霎時怔愣:「兩個西門玉虎?怎麼搞的!」
  還來不及作反應,後現身那位西門玉虎乍見劉吉,哈哈狂邪大笑:「好小子,果然有一套。看穿我把戲,可惜只有死路一條!」
  他猛地嘯出聲音,偌大毒蜂反撲過來,存心想殺人滅口。
  劉吉見狀苦笑:「媽的,簡直複雜透頂!」
  他直覺兩人之中,必有一位是錢多財這老狐狸,眼看毒蜂凶狂攻來,他哪肯應戰,猛往裡頭那名西門玉虎撲去。
  急叫道:「兄弟,你們先搞清楚再說!」
  那名黑衣西門玉虎本想開溜,知被毒蚌纏上,已然走脫不易,氣得哇哇大叫,只好迎掌相劈,並以驅蜂之術,不斷催趕毒蜂。
  那毒蜂一時不知該螫誰,急得團團轉,形成有趣畫面。
  藍袍西門玉虎見狀亦愣:「敢情自家人在殺自家人,好,便決一雌雄!」
  他哈哈大笑,復又嘯出更強烈訊息,迫使毒蜂反擊。
  如此一吼,毒蜂果然如中瘋般,沒命撲向黑衣人,迫得他哇哇大叫,怒劈掌勁,硬想迫殺毒蜂。
  劉吉見狀,已知黑衣人可能是假冒者,否則毒蜂不可能反擊他,心下一樂,暗道:「莫非真是老狐狸?嘿嘿,且看你如何擺平此事。」
  他本是撲在地面避「蜂」頭,此時更潛往內洞,想隔峰觀虎鬥。
  卻見那藍袍西門玉虎冷笑:「敢冒充大爺,讓你來得去不得!」
  他號稱鐵槍虎,隨身卻不見鐵傖。
  只是此時一喝,立即從背脊抽出三節東西,這一旋接,鐵槍立現,一招「蟠龍出洞」,強勢無比剌撲敵方十數要穴。
  黑衣西門玉虎為應付千萬毒蜂,已是捉襟見肘。
  忽再被利槍攻擊,更見手忙腳亂,連閃數槍之後,左臂硬是被毒蜂螫著,疼得他哎呀尖叫。
  一時火起,嗔斥道:「不理你,還以為怕了你,什麼東西!」
  他猝然伸手一翻,一把青森細針奇快無比撲來。
  藍袍西門玉虎本是強佔上風,根本未把對方放在眼裡,豈知突過反擊,又在亂蜂之中,怎能細瞧所有毒針?
  但覺東西打來,正待抽身閃躲,卻因距離過近,閃之不及,硬是讓毒針撲臉撲身。哎呀疼叫,兩眼竟然被射中,疼得他落地打滾,兵器脫手飛出,掙扎如殺豬。
  那黑衣西門玉虎見狀哈哈大笑:「什麼東西,也敢跟我鬥!」
  眼看驅蜂人已倒,他自大大方方喝著:「給我螫死他!」
  蜂群少了另一種訊息,果然反撲藍袍西門玉虎,蝥得他東滾西爬,簡直如癩皮狗,為那性命作最後掙扎。
  黑衣西門玉虎見狀更是哈哈謔笑,直道這就是跟我鬥之下場。
  劉吉暗道老狐狸果然是暗器高手,一把追魂針讓人防不勝防,此時見狀他得意志形,不收拾他尚待何時?
  當下凝足掌勁,猛地撲前,及近對手三尺之近,黑衣西門玉虎方自察覺,頓知不妙,猛地轉身想反擊,已是過慢,驀見劉吉掌勁劈來,當然一聲,打得他悶哼一聲,倒撞石壁,唉唉疼叫,凹若蝦米。
  劉吉卻詫愣道:「你身上藏了鐵板?」
  方纔一聲聲音不對,他不得不佩服對方狡猾。
  黑衣西門玉虎忍痛謔道:「不錯,我隨時隨地在等著跟你作戰,否則這一掌豈非要我命。」
  劉吉淡笑:「果然狡猾無比,你到底是不是錢多財?」
  那人謔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劉吉道:「是,饒你一命,不是,立刻宰了你!」
  那人一愣:「是仇家還能活命?為什麼?」
  劉吉道:「留下來搾出所有寶藏,再取你性命!」
  那人哈哈大笑:「原來是為了寶藏?我有寶藏嗎?與其事後也沒命,我怎肯說,只有拼啦!」
  他猝然一嘯,毒蜂回頭欲攻劉吉。
  他凌空一揚手,又射出大把毒針。
  劉吉早有防備,冷笑道:「憑這些就要收拾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他突然落地打滾,一掌掃向毒針,身軀彈起,喝地一掌打出黑團,直撲那人臉面。
  那人冷笑,反掌即劈。
  豈知這團東西竟然軟柔如水,這一劈掌,有若打向爛泥巴,叭然一聲,不但穿透指縫,更濺得他滿頭滿臉。
  那黑衣人見狀叫糟:「這是什麼?」
  劉吉呵呵笑道:「強力腐蝕漿,三分鐘不到,立即斃命!」
  那黑衣人怔駭不己,猛抓雙手,往臉上抹去。
  豈知越抹越糟,嚇得他心膽俱裂。
  大叫道:「不要不要,快給我解藥,我不想死呵!」
  劉吉冷笑:「要活命,先承認你是不是錢多財!」
  「我是我是,解藥快來。」
  「還得告訴我,寶藏在哪?」
  「在運河……」
  黑衣人急道:「解藥給了,我再說!」
  劉吉笑道:「好吧!」
  隨手拿出一團東西,丟去,道:「抹在臉上便成了。」
  老狐狸抓於手中,但覺和先前一樣是軟泥東西,怔道:「你拿的仍是毒藥?」
  劉吉道:「不要疑心,同是一毒一解,混合了抹了便成了,快點,否則來不及,誰也救不了你。」
  老狐狸寧可信其有,立刻往臉上抹去。
  他己將假臉抹光,露出稍禿腦袋。
  劉吉趁機又問:「解藥已給,還不快說寶藏藏於何處?」
  話未說完,無數毒蜂再次粘來,迫得他不得不東躲西藏以抗。
  老狐狸邪聲冷笑:「解藥既然已到手,我哪還用再說!」
  說完,轉身即溜。
  劉吉嗔喝:「告訴你,那是假解藥,你死定了!」老狐狸冷笑:「我不說出寶藏,你怎肯讓我死,差點還上了你當呢!再見,親愛的小朋友。」
  說完一聲尖嘯,逃得更快!
  劉吉登時怒叫:「錢多財,你給我回來——」
  然那蜂群猛撲之下,他一時無法脫身,眼看對方已快逃開,猛地一掌打去,可惜卻劈中他背脊鐵片,無動於衷,他甚至藉此勁道,逃得更快。
  劉吉更是怒叫:「給我回來——」想追,又無法脫身,急得哇哇叫,拿出苗如玉交予藥粉,硬往毒蜂撲打。
  然毒蜂千萬隻之多,一時又怎能撲殺殆盡,只好且戰且走,或撐到秘門,將其阻隔便是。
  連戰幾回之後,忽見秘洞傳來一陣尖叫:「小兔崽子,你敢把我弄成眼鏡猴——」
  此語一出,劉吉這才爆笑出口。
  得意非常,道:「看你日後如何見人?」
  說完,一掌打得毒蜂東倒西歪,身形閃出「無影幻步」,奇速無比掠往發聲處。
  幾個轉折,已到那滲有山泉處。
  只見得錢多財本是洗臉,卻把臉面弄成七彩模樣,他剝下人皮面具,兩眼眶更見花紋,簡直亮麗無比。
  他嗔恨直瞪劉吉,想開罵,猝覺不宜久留,先溜為妙,登時砸出人皮面具,奇快無比閃向他處秘道。
  劉吉豈肯讓他走脫,汕笑道:「老狐狸,戴上眼鏡果然漂亮多多,怎樣?臉上亮明的日子,一定很風光吧?你不想擦掉嗎?可惜我好像聽說這種染料可以深入皮膚,除了剝層皮之外,永遠洗不掉呢!」
  他邊說邊追,存心把錢多財氣死。
  錢多財果然恨得咬牙切齒。
  追逃更急:「這筆悵,日後再算!」
  劉吉道:「其實,只要你說出寶藏藏在何處,我可以給你解藥!」
  「休想!」
  「難道你當真想一輩子戴七彩眼鏡?」
  「我自會想辦法解決!」
  「放心,除了我的獨門解藥,天下無人能解!」
  劉吉早知老狐狸易容功夫了得,遂和苗如玉共同研究出這味染泥。
  它本是紅黃蘭三色,只要混在一起,變成七彩花泥
  且能滲入皮膚,根本難以洗掉,借此染往對方臉手或身體。日後自有個證明,沒想到剛出師即染上大魚,難怪他會樂翻天。
  老狐狸一腔怒火無法發洩,怒斥一聲:「可惡!」往那打坐之石室閃去。
  他正待開門,劉吉一掌打得他悶凹晃退,跌坐石床邊。
  劉吉則己閃入
  見他無處可逃,邪聲笑道:「眼鏡狐狸,你還是束手就縛吧!此處我己檢查過了,根本毫無退路,你死定啦!」
  錢多財霎時怔恐。
  他急往四壁瞧去,哪來退路,猝又摸擊牆面,仍無動於衷。
  他不禁苦笑:「我認栽了,劉少俠果然厲害,我栽得無話可說!」
  攤攤手,坐於床邊,一臉無奈。
  劉吉笑道:「既然人栽,就乖乖說出寶藏下落,還有最近的兇殺案,到底是怎一回事?」
  錢多財輕歎,想拭額頭汗水,卻發現雙掌亦是七彩顏色。
  不由苦笑道:「大少爺,先給我解藥吧!如今我雙掌見彩,臉又戴眼鏡,如何能見人?」
  劉吉笑道:「反正你一向喜歡易容,根本見不得人,帶著花臉又何妨?呵呵,花邊眼鏡,最是新潮不過。」
  他這才瞧清錢多財真正面目,小眼、小鼻,卻圓臉、肥脖,頭髮稍禿,眉毛、鬍子甚稀疏,倒像得了脫毛症的中年員外郎。
  此時他再上一副七彩眼鏡眶,更形滑稽,越瞧越讓劉吉覺得捧腹欲笑。
  劉吉道:「幾日不見,毛都快掉光了。」
  老狐狸乾笑:「老啦!又能如何?」
  其實,他乃易容之便,才剃稀毛髮。
  此時他為讓劉吉相信此乃真相,故如此說出,日後也好再變花樣。
  可惜劉吉早就看穿把戲。
  冷道:「我倒有禿頭水讓你抹,可惜縱使長得再多毛髮,也掩不了七彩眼眶吧!」
  老狐狸苦笑:「所以,還請少俠賜我解藥,老夫感激不盡!」
  劉吉笑道:「那也得看你如何感恩再說啦!」
  老狐狸道:「為感恩德,老夫全力配合少俠任何問題,絕無後悔,虛言之處……」
  劉吉邪笑道:「那請說,寶藏到底藏在何處?」
  「這……」
  劉吉道:「難道你想後悔?」
  老狐狸乾笑:「寶藏實在不少,能不能一人一半?其實只要一半,己足夠你舒服大半輩子了……」
  劉吉道:「有了如玉莊,你照樣可以過得舒舒服服!」
  老狐狸苦笑:「那麼一大堆寶藏,只換回臉面這副七彩眼眶,實在有點划不來吧?它以可讓全國名醫撞個頭破血流,為我醫治!」
  劉吉邪笑道:「說得沒錯,你既然想通寶藏可以買回,那跟我買不就得了,何必花時又勞神?」
  老狐狸道:「我是說,價碼不必那麼高,大不了,找個大夫換皮便是。」
  劉吉訕笑道:「那也得走出這石室才行!」
  老狐狸一愣:「你不讓我走?」
  劉吉笑道:「你以為呢?那本是我的東西,被你霸佔,還想叫我慷慨送給你?沒搞錯吧?」
  老狐狸勞苦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我代你運出的分上……」
  「一顆!」劉吉拿出一顆夜明珠,笑的甚邪。
  老狐狸怔愣:「一顆?」
  劉吉邪笑:「怎麼?嫌少?這麼大一顆,足足值上十萬八千兩,這可以僱用一百匹馬,來回關外跑一百趟,還有找呢!」
  老狐狸苦笑:「我是說,沒有我,這批寶藏可能會落入鬼王手中……」
  劉吉斥道:「沒有你,寶藏早就在我手中,一顆要不要?不要拉倒。」
  他猛收回懷中,冷道:「不說,休想離開此房,我會讓你發財窒息,吞下一百頓夜明珠,讓你死得風風光光!」
  老狐狸一愣:「真的要吞寶石?」似乎想試。
  劉吉冷道:「不錯!吞下去舒服,取出來就要開膛破肚,保證你更舒服。」
  老狐狸登時怔愣。
  他摸摸肚皮,哪還敢心存貪念。
  劉吉怒斥:「還不快說!難道要我真的開膛破肚?」
  他拿出匕首一晃,嚇得老狐狸面無血色,急道:「別亂來,我說!寶藏藏在……」又猶豫,甚是不甘。
  劉吉喝道:「還不快說!」
  匕首更逼,嚇得老狐狸面無血色,輕輕一歎:「罷了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寶藏藏在運河東岸的桃花林中……」
  「當真?」
  「命都快沒了,要寶藏何用?」老狐狸不勝唏噓。
  劉吉汕笑道:「不伯你耍詐,否則剝你一層皮。」
  老狐狸輕歎:「我全輸了,有什麼,你便問吧!」
  劉吉冷道:「當時你是如何瞞過鬼王,獨吞這些寶藏?」
  老狐狸道:「我只告訴他仙泉取之不盡,他已樂歪,又怎知另有寶藏。」
  「原來他根本不知有這麼一筆寶藏。」
  「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當時只有你——人,你又如何搬運?」
  「誰說只我一人?」老狐狸道:「另有鬼王手下一大堆人,我輕而易舉可利用。」
  「他們不會告訴鬼王?」
  「怎麼說?鬼王取了仙泉,樂歪之後己先行開溜。我只叫他們搬東西,他們未必知道一箱箱全是珠寶,縱使知道,也未必明瞭我運往何處,只要一入關,我請來一批人馬運送,神不知鬼不覺。」
  劉吉頷首:「不愧是老狐狸。」
  「過獎,卻栽在你手中。」
  劉吉笑道:「彼此彼此,還虧你運回,否則我倒棘手萬分呢!」
  「所以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不能分……」
  「分你個頭!」
  劉吉斥道:「貪得無厭,騙了如玉莊還不夠?」
  老狐狸乾笑:「沒人會嫌錢多吧……」
  劉吉汕笑道:「既然如此,還快馬加鞭,找我來此做啥?」
  老狐狸輕歎:「那是我失策之一。」
  劉吉道:「我倒想搞清楚你到底存何居心?難道真是命在旦夕,非得要我解危才行?」
  老狐狸輕歎:「失策便失策,不該引狼入室……」
  「誰是狼?」
  「嗯……引虎入室吧!」
  「管你引什麼?我只想知真相。」
  老狐狸輕輕一歎,說道:「都怪我不好,找個人頂替,結果那人卻越俎代包,竟然想霸佔我的一切,才有此局面。」
  想起往事,不勝唏噓,他感慨不已。
  劉吉道:「就是那名假冒你的人在搞鬼?」
  「不錯!」
  「他為何假冒你呢?對了,是你要他假冒你的!」
  「不錯!」
  「有何原因?」
  「呃……」
  「到現在,不說行嗎?」
  「看來是不行了……」
  老狐狸道:「這是想瞞你父親之舉!」
  劉吉一愣:「怎麼扯上我父親?」
  老狐狸道:「別忘了,八年前,他正在逮捕我,我只好準備一個替身,結果乃慢了一步,足足被你老爹抓去蹲了八年苦牢。」
  劉吉恍然:「那傢伙便是那假冒者?」
  「不錯!當時他還是個小混混,誰知假冒八年之後,敢情已自居是我,還以為我死了,便開始無法無天,我好不容易脫困,找到他,他卻想收拾我,實是枉顧江湖道義!」
  「你這種人也有江湖道義?」
  「誰說沒有!我一向最重視義氣。」
  「是嗎?那也不會逃出齊雲堡時,一馬當先開溜,更不會瞞著鬼王,佔有那批珠寶吧!」
  「他取仙泉,我取珠寶,各有所求,怎能怪我?」
  老狐狸道:「不管如何,那小子比我壞上一百倍,我才收拾他。」
  劉吉道:「所以你才暗中通知我,性命垂危,要我趕去解危。」
  老狐狸道:「不錯,他暗算我三次,還在飯中下毒,幸好我早有預防,否則豈非死個不明不自。後來西門玉虎又暗中以毒蜂報仇,我看機會來了,便請你前來觀虎鬥。」
  劉吉道:「我看不是觀虎鬥吧!而是你要讓我親眼看見替身屍體,以為你已死了,而後永遠逍遙法外,對不對?」
  老狐狸乾笑:「有一點這麼意思,可惜卻失敗了……」
  劉吉道:「我搞不懂,你既然要我認為你己死,幹嘛把替身弄得面目全非?讓人懷疑你詐死,這對你很不利!」
  老狐狸輕歎:「我的確想如此,可惜第一次毒蜂突襲,早弄得他滿臉滿身腫脹,根本非我本人模樣,要是留下來,豈非等著人拆穿假身份,所以我才暗中盜走屍體,故意留下一灘血,讓人以為他被毒蜂吃個精光。」
  劉吉道:「果然好招,可惜毒蜂吃不了骨頭,你的計劃仍出現破綻。」
  老狐狸輕歎:「若非如此,我早詐死成功,當時你發現疑惑,又四面查詢,我只好另找他人,將替身身上的衣服、戒指等特徵東西穿戴在他身上,藉以假冒,結果,你還是不信!」
  劉吉道:「未見真面目,我怎相信,只是你為何要藏屍於許素貞房中?」
  老狐狸道:「反正她不是我妻,留在身邊也沒用,乾脆一併解決,日後省事不少。」
  「你果然心黑手辣!」
  「人各自立場不同。」
  「你卻隨時可犧牲人家!」
  老狐狸目光收縮道:「人在江湖,總是有些無奈,何況她並沒死!」
  劉吉斥道:「若非我,她豈非死了?說你惡,你還真的惡到極點。」
  老狐狸輕歎:「日後,你自會知道我心境……」
  劉吉冷道:「現在已明白得清清楚楚,你連田葉青也陷害!」
  老狐狸道:「是他自己攪進來,沒想到卻牽涉西門玉虎,壞了我大事。」
  劉吉道:「所以你就假冒西門玉虎前來想殺人滅口,只是人未找著,卻被我遇上。」
  「這種人活著也無多大用處,不如早日替他超渡算了!」
  劉吉邪笑:「你這種人也差不多,不如早日超渡你算了!」
  他漸行逼近,嚇得老狐狸面色陡變:「你想殺了我?」
  「不然還想殺死自己不成?」
  老狐狸見狀驚駭不己:「你敢食言!」拚命劈掌抵擋,可惜全無用處,猛又翻出毒針,極欲自保。
  劉吉喝喝訕笑:「不想殺你,把你玩死總行吧!」
  他眼看毒針近來,一掌打得散飛,其勢更猛,欺劈欲收拾老狐狸。
  老狐狸只能棄甲而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1:13

第23章 寶藏
  然他方滾至床中,劉吉一掌凌空斜劈下來,打得他悶呃彈撞牆壁,那石床受動,砰然暴聲。
  劉吉正得意耍得他如落水狗亂逃之際,猝見一道東西從上空落下,他猛地驚慌欲閃,卻已不及。
  砰然再響,地動山搖,一座鐵籠子罩下,正巧罩準石床,分毫不差。
  老狐狸見狀哈哈彈起:「這裡是沒通路,卻有一大牢籠等著你,再見,咱們日後再見!」
  老狐狸趕忙閃身,沒命逃出石門。
  劉吉氣得哇哇大叫:「你敢耍詐,到時看我如何剝你皮!」
  他拚命的發掌,對方卻溜若老鼠,一閃不見,劉吉嗔嗔喝喝,趕忙抽出匕首,砍往鐵柵。
  鏗鏗聲中,雖見斷裂,可惜剎那間,忽見大群毒蜂再次湧來,迫得他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他不得不自嘲一笑,這觔斗栽得不輕啊!
  忽而見及苗如玉及李喜金叫聲,敢情是被方才鐵籠落床聲震著,趕忙前來瞧個究竟。
  劉吉只能苦笑回應:「在這裡啦!毒蜂不少,自個兒小心。」
  苗如玉、李喜金乍聞聲音,心頭篤定不少,立即掠身追來。
  他們見及毒蜂洶湧,苗如玉學過馭蜂之術,趕忙嘯出奇異聲音,毒蜂聞聲乍愣,再被嘯喚,已轉身回飛。
  苗如玉、李喜金飛身下來,毒蜂頭頂飛過,眨眼走個精光,兩人始見及劉吉被困鐵牢中。
  李喜金笑道:「大少爺,近來春風得意,連睡覺都得加上鐵蚊帳啊?」
  劉吉斥道:「少損人,去看看四周有無動靜?」
  李喜金道:「毫無動靜,現在秘道唯一會動的只有毒蜂和咱們,如此而已!」
  劉吉瞄他一眼,寶刃業已切斷鐵柱,爬了出來,冷道:「倒是專打落水狗的功夫,天下第一。」
  李喜金乾笑:「會嗎?會嗎?小的怎敢把大少爺當成落水狗?」卻笑的更謔。
  苗如玉笑道:「怎麼回事?當真遇上棘手貨?」
  「嗯!」劉吉點頭,笑的甚癟。
  「誰?西門玉虎?」
  「是,也不是。」
  「怎麼說?」
  「因為西門玉虎已死,另一個西門玉虎又復活,然後老狐狸就出現了!」
  「這麼複雜?還有老狐狸?」
  「不錯!他就是另一個西門玉虎!」
  李喜金急道:「老狐狸出現,為何不叫我們?」
  劉吉瞄眼:「叫你去送死不成?」
  李喜金為之乾笑:「至少可以替你看著他吧!」
  劉吉笑道:「不必了,他已中我們的七彩泥,臉上戴了眶眶,雙掌亦是,如此,遲早會把他認出來!」
  苗如玉道:「他為何要假冒西門玉虎?」
  劉吉道:「殺人滅口!」
  當下他解釋錢多財如何設計之事說來,聽得苗如玉、李喜金大喝老狐狸果然陰險
  苗如玉道:「既然西門玉虎是兇手,那許素貞、田葉青該能脫罪,總算事情有了結果啦!」
  李喜金道:「哪有結果,錢多財未逮,寶藏末尋出,咱們還有得忙呢!」
  劉吉心下一喜:「說及寶藏,我突然想到老狐狸曾說出,埋在……」
  「埋在哪裡?」李喜金睜大眼睛而說。
  劉吉道:「可是他生性狡猾,在準備脫逃情況下說出,又豈會是真的。」
  李喜金道:「說說無妨,反正死馬且當活馬醫。」
  劉吉頷首道:「或許說溜嘴了說不定,他說是在運河東峰桃林處。」
  苗如玉皺眉:「那地方離如玉莊甚遠,而且又是公地,他會埋在那裡?」
  劉吉苦笑道:「我亦是半信半疑。」
  李喜金道:「試試嘛!說不定他就是那種的常理而為者,越是公地越感興趣,咱們挖它一趟便知。」
  劉吉笑道:「你喜歡挖,我豈可錯失良機。」
  李喜金道:「那就得快,免得老狐狸突然挖走。」
  劉吉道:「要是往昔,他可能會快,現在未必吧!他猜我們必定會趕去,十幾箱珠寶豈是隨便取得走?他這麼一挖,正巧告訴我們正確位置,你想他會這麼笨?」
  李喜金皺眉:「大少爺還有事?」
  劉吉道:「總得找人前來指認西門玉虎是兇手吧?」
  苗如玉道:「你想叫胡一鳴、高化龍前來?三更半夜,如何叫人?」
  劉吉笑道:「生把火便行了,他兩人白天回去睡覺,三更必定起身,何況郊區出現火警,豈有不驚動那大捕頭之理。」
  李喜金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照辦,要燒房子,還是隨便燒燒?」
  劉吉道:「茶樓已有歷史,燒了可惜,便把附近那柴房燒了自可。」
  李喜金頻頻點頭,表示就去辦。
  說完一溜煙,探出秘道,辦事去了。
  劉吉則帶著苗如玉返往神秘蜂窩石窟。
  只見得西門王虎屍體已被螫得發紫,幾乎失去原來面目。
  苗如玉輕歎:「何苦,明明過得去,還想殺人?」
  劉吉道:「輸了如玉莊,他豈甘心?只是方法用錯了,卻不知他是如何學來馭蜂之術?」
  苗如玉瞧瞧巖壁還粘著不少之毒蜂,道:「江湖術士會此把戲的並不少,他或許以為學得之後,便可報仇成功,誰知竟然死在自己所養毒蜂之下。」
  劉吉道:「不盡然全算,他是死在老狐狸毒針之下,兩眼盡瞎才斃命!」
  「真的?」苗如玉仔細瞧瞧西門玉虎眼珠,果然見及血跡,她始驚心道:「老狐狸暗器果然名不虛傳。」
  劉吉道:「若是餵了毒,豈非更利害?我老想不透,他這個老狐狸,怎不把暗器喂毒?」
  苗如玉道:「或許未找到毒藥,或許不知如何喂毒?也有可能他怕傷著自己,故而別喂的好,反正不喂已經夠厲害了!」
  劉吉笑道:「或許遇上你,他自認毒不過,乾脆不毒啦!」
  苗如玉窘紅道:「老是貧嘴,四下看看,是否另有出路吧?別忘了,老狐狸根本不是從原路出去。」
  劉吉怔笑:「對啊!說不定他還在暗處偷笑呢?說沒機關,仍有機關,咱們小心搜搜便是。」
  於是兩人拿出夜明珠,往秘道搜去。
  穿過毒蜂窟,裡頭出現不少石室,除了裝置一些碗盤、衣物之類東西,倒見著酒窟,敢情西門玉虎祖先果然留下不少石室,除了裝置一些碗盤、衣物之類東西,倒見著酒窟,敢情西門玉虎祖先果然留下不少美酒。
  而這些東西全是經營茶樓之物,往上登去,推開暗門,原是櫃台後之暗角,難怪遍尋不著。
  兩人走出大廳,外頭火光熊熊,照得黑窗皆映同光彩,可見其強猛。
  眨眼間已傳來喝聲:「怎會失火?」
  原是胡一鳴趕來,他心繫案情,自是特別注意一切,見火即奔。另一位高化龍亦是匆匆掠至。
  李喜金剛在柴房前等候。
  見人趕來,立即招手:「可來了可來了,再不來,可要妨礙我發大財啦!快快快,兇手已現形,快跟我來!」
  胡一鳴、高化龍見及他,心頭稍安,復聞兇手現形,同是緊張追問在哪裡?李喜金表示到了地頭自知,便欲帶人進入秘道。
  劉吉卻出聲喝道:「人在這裡!」
  眾人聞言,調頭追入大廳。
  劉吉笑臉相迎,雙方客套兩句,劉吉自是帶人再入秘道,行往毒蜂秘窟,終見西門玉虎屍體。
  胡一鳴怔道:「原來毒蜂、屍蜂全是他所養,看來兇手是他沒錯了。」
  劉吉則把事情大略說一遍,只保留另外有個更難纏的老狐狸,儘管如此,已聽得兩人玄奧無比,直歎奇案奇案。
  胡一鳴道:「既然兇手己現,許素貞、田葉青已無罪,該將人放了吧……」
  高化龍道:「沒錯,自該放人,只是偌大一片產業,將如何處理?」
  胡一鳴道:「如玉莊當歸許素貞,這茶樓和西門玉虎名下所有產業,得找看看是否有繼承人,若找之不著,只有充公啦!」
  高化龍道:「可惜此茶園以前名聞暇邇,若充公,甚讓人可惜。」
  胡一鳴道:「那也是沒法之事。且看日後如何發展吧!我得把屍首扛回去結案,諸位慢走了!」
  說完拜禮,扛起屍體,先行離去。
  李喜金只顧著那批寶藏,當下催促劉吉該走啦,劉吉也想證實結果,遂同意。
  眾人走出秘道,並將出路封死,暫且防止他人利用。
  之後,高化龍已趕往快劍莊,準備放回許素貞,劉吉則帶領李喜金、苗如玉返回蘇州城,且找往東峰桃花林中。
  四月初春,正逢桃花盛開。
  月光下,一片花海綿綿,別有一番情景。
  此桃林佔地三畝餘,種植數千株,說寬不寬,說窄不窄,搜得三人頭昏眼花,卻除了落花遍遍,哪還見得什麼寶藏?
  搜索一陣,並無結果。
  劉吉看看天色,接近五更,天將亮矣,遂決定先休息再說。
  於是三人找向林中望花台之石椅上,盤坐下來,準備行功休息,可是見及清風拂過,落英繽紛,奇景天成,不忍入睡,睜睜瞧至天亮。
  只見得那花海從銀月照射之銀青色,換成朝陽之黯橙色,轉為陌光普照下之桃紅色,實是變化萬千,讓人歎為觀止。
  天色已亮,人群亦多,佳景沾了俗氣,無心再賞,三人再次搜索。
  他們特意找尋翻動過之痕跡,卻一無所有。
  甚至掃去花瓣,亦未見及泥中摻有瓣屑,分明並無挖掘之處,三人不禁洩氣,敢情又被老狐狸擺了一道。
  既無寶藏可尋,三人只好返回如玉莊。
  金三元已快速迎接,並說及胡捕頭來過,將田葉青放了,兇手當站是西門玉虎?劉吉說是,金三元怒罵幾句,並說死得好,想及主人已死,不禁淚眼含眶。
  劉吉想告知另有老狐狸,但想及他對如此之人忠心耿耿。的確划不來,乾脆不說,待日後發展便是。
  一夜勞頓,三人已告別休息。
  及近中午,方始酲來。
  此時許素貞已回,見及恩人乃跪行大禮,劉吉趕忙扶起。
  他忽而想及,老狐狸怎甘心讓偌大財產落於她手中,必有後續動作,遂決定留下保護許索貞,直到逮著老狐狸為止。
  許素貞聞及三人願留下,心中大甚。
  立刻想設筵招待,但劉吉表示此時不宜,許索貞這才想及夫君之死,輕輕一歎,不便說什麼。
  劉吉要她仍請那高化龍當保鏢,也好有個照應,許素貞立即答應。
  劉吉則表示另有要事待辦,遂告別許氏,躲入書房裡頭,準備思考種種。
  李喜金道:「我們該思考如何逼出老狐狸?還是如何找到寶藏?」
  劉吉道:「這根本就是一體兩面,能找到老狐狸,自然可挖出寶藏。」
  苗如玉道:「能不能先找到寶藏,再引出老狐狸?」
  劉吉歎笑:「方法是好,只可惜難啊!」
  苗如玉道:「我覺得老狐狸不可能把寶藏藏在遙不可及地方,因為那根本照顧不了。」
  李喜金怔喜道:「你是說,他很可能把寶藏藏於如玉莊?」
  劉吉道:「不可能,當時如玉莊另有一位假莊主,他怎可能把東西往這裡!」
  苗如玉道:「所以說,該不會在此,也不會太遠。」
  李喜金道:「難道會藏在附近山區?只要挖個洞,神不知鬼不覺。」
  苗如玉道:「自是有此可能,只是如此藏寶,咱們根本找不出來,得親自擒住他本人逼問才行。」
  劉吉忽覺什麼,道:「我想,必定和運河有關,當時他曾一次說出『運河』,似說溜嘴般表情隨即說出運河峰,看來只不過掩飾罷了!」
  李喜金頓喜:「不錯,一定跟運河有關!」
  苗如玉心念一閃:「難道會在運河底?諾大珠寶要及時藏起,只要丟入河中,立刻完成效果。」
  李喜金頓時擊掌:「有道理,寶藏一定在河底,咱們下去撈如何?」
  劉吉瞄眼:「你去啊,運河貫穿全城,少說也有十里八里,怎麼撈?三個月也撈不完!」
  「愚公也能移山,何況這麼一大筆,只花三個月怎麼算都值得!」
  劉吉道:「你值,我可不值,這樣好了,你既然如此有興趣,那便由你去撈,我全力支持。」
  李喜金乾笑道:「算啦!咱們三人是一體行動的,光我一人撈,卻拖著兩人不能辦其他事,過意不去。」
  劉吉知道:「放心,我們會利用你潛水時去辦事,這種好意可免了!」
  李喜金乾笑:「話是不錯,可是小的未盡侍候之責,有失奴才本分吧!」
  劉吉斥笑:「真是天生奴才種!」
  李喜金笑道:「沒辦法,誰叫我發了財?光是八寶馬已是價值連城,可見我這個奴才頗有眼光,如今另有大財可發,任你趕都趕不走。」
  劉吉道:「那就是吃定我之意思。」
  李喜金笑道:「奴才不敢。」
  劉吉斥笑:「他媽的,這年頭,當奴才比當老闆還舒服大牌呵!」
  李喜金直道怎敢怎敢,卻笑得什麼都敢姿態。
  苗如玉笑道:「這種事,你們慢饅解決,為今之計,該如何引出老狐狸才是上策。」
  想及此,劉吉霎時收回心神。
  喃喃地說道:「這倒是棘手事,他要是不現身,找他一輩子也找不著,得用計謀才行!」
  苗如玉道:「請問我們這位大天才,可有妙計?」
  劉吉笑道:「你慢慢等吧!」然後喃喃念著種種線索,開始來回踱步。
  他道:「早知道在他身上噴個追蹤散,豈非讓他無所遁形?」
  可惜已經來不及,多說無益。
  李喜金道:「乾脆咱們躲起來,讓對方疑神疑鬼,自然會現身。」
  劉吉道:「這倒可行,只是時間可能太長,能不能想些更短方法?」
  李喜金道:「只有到街上隨便抓啦!他總得要吃飯吧!」
  劉吉鼓掌道:「對啊!何不叫胡捕頭發出懸賞,找這隻眼鏡狐犯,自能逼得他走頭無路。」
  苗如玉道:「可是他精於易容,只要掩去七彩眼眶,任誰也認不出!」
  劉吉一愣,乾笑道:「說的也是,這招是耍他不著,看來轉來轉去,還是得從他貪婪本性上下手了……」
  苗如玉道:「或許該利用什麼寶藏引誘他,地底秘室中不是另有十幾箱元寶?」
  劉吉桄然頓悟:「對極了,呵呵,非得把他整出來不可!」
  李喜金急道:「大少爺想出妙計了?」
  劉吉自得一笑:「不錯,不但要把人引出來,而且也要把寶藏挖出來才是妙招!」
  李喜金睜大眼珠道:「當真?」
  劉吉道:「當真要當真,否則他豈肯會上當!」
  李喜金急道:「願聞其詳!」
  劉吉神秘一笑:「問題仍出在那批寶藏身上,秘室雖有一批,但那是老狐狸有意奉送之物,自無法引誘他,得那批寶藏才行!」
  李喜金道:「可惜我們根本未到手!」
  劉吉道:「假裝有啊!」
  苗如玉道:「如何裝?用空箱裝?」
  劉吉笑道:「不錯,只要咱們搬著空箱,神秘兮兮東移西,必定引得他疑神疑鬼,隨即開始打探,如此將落入我們圈套。」
  苗如玉道:「此計是不錯,但他若寶藏在手,又怎會相信你搬的是寶藏?」
  劉吉道:「所以就得動些手腳啦!」
  他解釋道:「咱們既然猜出寶藏可能沉入運河某一地方,就來個大事搜索,不管有無結果,則趁某一深夜,趕著馬車準備出城,那老狐狸見狀必定起疑,他只有兩種動作可進行,一是探往馬車,一是探往藏寶地,如此一來,對咱們完全大吉大利。」
  苗如玉恍然:「果然好計,看來他又得栽觔斗矣!」
  李喜金鼓掌叫好:「如此一來,保證水到渠成,老狐狸準備再戴一副七彩眼鏡吧!」
  劉吉道:「這也得等你潛入運河才行!」
  李喜金一愣:「還是要用這最笨方法?」
  劉吉笑道:「裝模作樣罷了,若非如此,怎能引誘老狐狸上勾?」
  李喜金頓時擊掌:「好吧!看在寶藏分上,任何犧牲全部值得!」
  劉吉拍拍他肩頭,笑道:「第一次感到你如此中用,好好幹,遲早我會變成你奴才!」
  李喜金呵呵笑道:「算啦!我豈是當大少爺料子,我甚滿意目前職位,任何人都搶之不走。」
  劉吉笑道:「果真是天下第一奴才,佩服佩服!」不斷拱手。
  李喜金反供手道:「哪裡哪裡!」
  兩人相互較量般各自欣笑,卻各懷鬼胎。
  苗如玉瞧在眼裡,笑在心裡。
  說道:「別老是說風涼話啦!計劃一些細節吧!」
  劉吉道:「我算不僅十里長範圍,每半里找一個人潛水覓尋,十里正好二十名,扣掉阿喜,再請十九名潛水好手,自可大功告成。」
  苗如玉一愣:「你說的當真?」
  劉吉道:「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苗如玉道:「總說個理由吧?」
  劉吉道:「越是多搜,越能讓老狐狸提心吊膽,遲早原形畢露。」
  苗如玉恍然:「原來如此!可是,何處請高手?」
  劉吉道:「問那胡一鳴看看,他是老江湖,不然快劍莊應該亦有高手才對。」
  苗如玉頷首:「說的倒是……」
  李喜金道:「這麼多人搜,萬一搜著寶藏,怎麼辦?」
  劉吉瞄眼笑道:「那還不簡單,吞為私有,准逼得老狐狸跳腳不已!」
  李喜金恍然,呵呵笑道:「好主意,亦正合我意,大少爺覺得何時進行最恰當?」
  劉吉道:「初更過後吧!撈寶藏總得保密些,可是又不能不張揚,初更開工,三更收工最為恰當!」
  李喜金擊掌叫好。
  劉吉笑道:「從現在開始,大家都得神秘兮兮從事,你現在去叫胡捕頭來,千萬別說出原因,增加神秘感!」
  李喜金欣喜,低聲說句得令,果真神秘兮兮潛出書房,再神秘兮兮潛出如玉莊,請人去了。
  苗如玉道:「怎不把高化龍一起請來?」
  劉吉笑道:「你倒忘了,夫人已把高化龍請來當保鏢,待會兒若無法從胡一鳴身上找到潛水高手,再找他不遲。」
  苗如玉恍然一笑:「說的也是,看來還是你腦袋靈光。」
  劉吉笑道:「要不然,你怎會看上我!」
  苗如玉窘斥:「誰看上你?只是不小心栽在你手中而已!」
  劉吉邪笑道:「那就再栽一次吧!」
  他突然想撲前抱人。
  苗如玉正哎呀驚叫,窘心跳開,斥叫道:「別亂來,在人家地頭,你還那麼色。」
  劉吉邪笑:「就是對你色!」
  他終於把姑娘抱住,摟在桌底下擁吻一番,品嚐那神妙感覺,水乳交融中,兩人幾乎陶醉無法自拔,只可惜地點太差,否則必定翻雲覆雨,無天無日矣!
  甜妙時刻總覺時間甚易流失,兩人還在回味無窮,外頭竟然已來腳步、低喝聲,原來李喜金己返回。
  苗如玉頓驚,滿臉窘紅,趕忙推開劉吉,卻衣衫不整,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劉吉一笑,道:「別急,說是去搜地底秘室便行。」
  說完又親吻胸頸,嚇得苗如玉窘斥快滾,推開他,趕忙整理衣衫。
  劉吉自得其樂立身又起,雖是衣衫不整,但大男人隨便慣了,又有何妨?李喜金奔入,果然未發現異樣。
  他故作神秘趨前低聲說道:「人已請來,一切保密無恙!」
  劉吉亦湊耳過去。
  低聲道:「知道,到門口把守,裝作如臨大敵樣。」
  「是!」
  李喜金低聲應話,隨即拱手退去。
  劉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此時苗如玉己整理衣衫妥當,始敢探出書桌。
  故意說句,「秘室寶藏仍在!」
  李喜金突然回頭,嚇得她面紅耳赤。
  李喜金噓出聲音,低聲道:「一切保密!」
  苗如玉頓覺輕鬆,想笑,趕忙低聲應話:「是,該保密!」
  窘事未被拆穿,她當然保密到底,樂在心頭地閃至窗邊,故作監視狀。
  胡一鳴早就被弄得神情緊張,方進門,低聲急道:「劉少俠,出了何事?」
  劉吉道:「當然是要事,請借一步說話!」
  「是。」
  胡一鳴如見大官,拱手而進。
  劉吉帶他至一角。
  低聲說道:「不瞞你說,如玉莊留下大批財產,已引得歹徒覬覦,據我所知,己另外有位冒牌錢多財出現。」
  「當真?」
  「我豈是對你開著玩笑的。」
  胡一鳴冷笑道:「只要他敢來,決躲不過我這把正義之刀!」
  劉吉道:「可惜他武功甚高,你還是小心為妙!」
  胡一鳴怔道:「武林人士?」
  劉吉頷首:「不錯,這麼大一批財產,任誰都會動心。」
  胡一鳴急道:「那該如何?」
  劉吉道:「放心,我有一計!」
  胡一鳴道:「願聞其詳!」
  劉吉道:「其實,老實說,我之所以會來蘇州,全是為了一批珠寶,那是我家祖產,可是卻半途被劫,那劫持者甚可能是那位冒充之歹徒,他把寶藏藏於此,我得把他引出來,再加以逮捕,一切事自能迎刃而解。」
  胡一鳴道:「怎麼引誘,怎麼逮捕?」
  劉吉道:「很簡單,只要派二十名潛水好手到運河撈便可。」
  「撈?撈什麼?」
  胡一鳴道:「寶藏沉到河底?」
  劉吉道:「也許吧!但亦可能不是。」
  「不確定即撈?」
  「這叫虛張聲勢!」劉吉道:「不管是否撈著,到時只要我押一大車空箱出城,他必定起疑而現身,咱們自可將他逮捕。」
  胡一鳴恍然:「果然妙計,少俠要我如何配合?」
  「可有潛水好手?」
  「好手不敢說,但找個二十名會摸魚者,大概不是問題。」
  「那好,只要能落水久些,怎麼摸都沒關係!」
  劉吉笑道:「我會在河中丟下元寶,讓他們摸出興趣,才不會露出假險情,洩了底的。」
  胡一鳴欣笑道:「原來還有賞銀,他們自是更樂意,何時開始?在下可要立即調動人馬?」
  劉吉道:「初更開始,一切拜託大人了,還有,此事必須完全保密,不能走露半點風聲。」
  胡一鳴頷首:「在下保密功夫一向不差,少俠放心便是,既是初更行動,時間已不多,就此告辭,傍晚再見!」
  說完拜禮,並向苗如玉、李喜金告別,立即神秘兮兮退去。
  李喜金見狀呵呵笑起:「好一個認真傢伙,讓人不信有寶藏都不行!」
  劉吉道:「少得意忘形,要是出了紕漏,你皮癢癢,別忘了,老狐狸隨時可能易容成任何人,在探我們消息。」
  李喜金聞言,再也笑不出來。
  他連連應是,裝出一副認真慎重模樣,三人始視目而笑。
  就此,三人神秘兮兮東探西閃,看似在找東西,亦或張羅什麼,瞧得如玉莊上下疑惑不解。
  有人打探,三人全以沒事兩字回答,但表情卻一副有事不能說之態,惹得對方不便再問,只能暗中胡猜。
  這一猜,一股疑神疑鬼氣息己籠罩如玉莊,倒讓三人暗中發笑,效果果然不差,要是傳入老狐狸耳中,想必早已惹得他茶飯不思了吧?
  未久。
  胡一鳴偷偷趕回,表示人員選妥,劉吉甚是滿意。
  黃昏將至,二十名好手潛往如玉莊。
  劉吉刻意安排藏於書房,反正地底多的是元寶,遂每人先發二錠,樂得眾人笑口大開,誓死效忠。
  胡一鳴雖見元寶,但他想劉吉隨身攜帶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花點小錢該無問題,自未疑心竊自如玉莊。
  他倒落落大方要手下收下,做個順水人情。
  劉吉也想分他幾錠,但他總覺不妥而拒絕,劉吉亦不勉強,直覺這種人實在不多,倒是對他另眼相看。
  不知不覺,初更已至。
  劉吉在眾人用餐之後,立即分配搜索任務,待眾人表示沒問題之後,他始下令出發。
  一群二十餘人立即掠往通過蘇州城這一段運河出發。
  他們一到地頭,馬上潛入水中,開始摸索。
  按照劉吉的指示,三五分鐘露出水面換氣,以引得某人注意,達到宣傳效果。果然,二更未到,整座蘇州城已開始傳出,有人在運河覓寶一事。
  劉吉趁此四處亂轉,看似聯絡搜索狀況,實則探探是否有可疑人蹤。
  三更一過,所有人馬陸續撤回。
  劉吉安排他們休息,以便次日再行動。
  不久胡一鳴趕回,表示消息傳得甚快,此時竟然另有做發財夢者跳入水中搜尋。
  劉吉當機立斷,照此搜索下去,明夜三更,即可執行運送計劃,否則惹來一陣尋寶熱,那可就自找麻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3:37

 一夜無事。
  次日醒來,往市區走一趑,已聞及不少人談論昨夜撈寶一事。
  劉吉暗自好笑,看來老狐狸已經坐立不安了吧?
  初更又至。
  劉吉再次吩咐,今夜計劃有變,初更下水,只撈片刻,隨後自動消失,潛往如玉莊,以表示寶藏找到,屆時再派出馬車,自可大功告成。
  眾人入水立即引來不少好事者窺探,他們懶得理會。
  在潛過片刻之後。
  他們故意露出喜悅笑聲,或而不小心說句「找到了……」趕忙潛入水中,隨後游往如玉莊。
  直到三更,所有人幾乎潛回。
  劉吉故意要人將裝滿石塊,且浸入水中之珠寶箱搬入馬車,再罩黑布,然後要李喜金趕著馬車,連夜準備出城。
  胡一鳴自是押車,畢竟,城門那關,全靠他打發。
  劉吉和苗如玉則神秘兮兮東躲西閃,一副負責護送之責。
  馬車不疾不徐行動,由於浸濕,地面總濺著水滴,引來不少好事者瞎猜,莫非寶藏真的找著?
  然他們無法求證,只有輕歎無福得此寶藏。
  馬車甚快行於西城門,在胡捕頭招呼下,已然順利出關,直往郊區掠奔。
  劉吉、苗如玉已快速掠往車篷裡頭,實則趁此機會潛滾草叢,再潛返蘇州城,準備打探狀況。
  至於胡一鳴打發守城衛士之後,任務己完,早已折回,四處閒逛,暗中監視狀況。
  照劉吉想法,老狐狸若發覺有異,必先探往藏寶窟,查看寶藏是否失竊,再研究是否追劫。
  故而他當機立斷,潛回城區,放棄馬車那頭之監視。
  其實此刻運河裡頭,或多或少仍有人不死心在搜索。
  劉吉暗中潛轉一陣,並無發現異樣。
  倒是胡一鳴趕了回來。
  他低聲表示,照他所派出秘探傳出,如玉莊附近,有位年輕小伙子偷偷摸摸下水,動作有點可疑。
  因為搜索運河幾乎可大大方方,那人未免過於小心吧!
  此語一出,劉吉目光一亮。
  說道:「一定是錢老頭,否則怎會偷偷摸摸?」
  苗如玉道:「可是他年輕力壯……」
  劉吉道:「老狐狸花樣多,易容功夫了得,扮個年輕人有何難?縱使不是他本人,也應該和他有關吧!咱們過去看看!」
  苗如玉亦覺有理,遂潛往如玉莊附近垂柳林中。
  一位百姓般秘探前來耳語幾句,隨後退去。
  胡一鳴立即說道:「那人潛入水閘門那頭,己有半刻鐘未起。」
  運河婉蜓而行,流入如玉莊部分則是經過開渠所致,故設有水閘門,用以調節流量,為減流量,水閘設計成拱橋,別有一番情境。
  劉吉瞧往水閘,心念一閃,莫非寶藏藏於此?
  他想,那水閘經過設計,必定有所機關之類,憑老狐狸之陰險,又怎會將替身放在眼裡?
  以前判斷可能錯誤,此地該是他最佳藏寶窟啊!
  想定之後,冷笑不已。
  看來這場鬥智,各有勝負,然最後結果,大勝該是自己啦!
  說話間。
  忽見一名年輕漢子潛出水面,他兩眼凸出,一身白色水靠,該是長年潛水結果。
  苗如玉見狀,低聲道:「可要逮捕他?他是老狐狸!」
  劉吉道:「可能是了,凸眼珠,只不過掩飾七彩眼眶罷了,一身水靠,大概也在掩飾雙掌彩紋。」
  苗如玉冷笑:「這可好。立刻逮捕,一切事情皆解決。」
  胡一鳴歎道:「一個老頭能變成如此年輕,未免太可怕矣!」
  劉吉道:「所以說,我才用『可能』兩字。」
  眼看那人己爬出岸邊。
  苗如玉急道:「到底要不要逮人?」
  劉吉神秘一笑,道:「先盯住再說,胡捕頭。麻煩您了!」
  胡一鳴神秘一笑:「沒問題,只要在蘇州城,沒人能逃出我耳目。」
  當下抱拳拜禮,暗中潛退。
  在此同時,那年輕人亦潛往林區退去。
  苗如玉甚是不解:「你怎麼讓人離去?縱使他不是老狐狸,但咱們親自跟綜,逮著他之機會不是大得多?」
  劉吉笑道:「他難道比寶藏重要?你難道沒發現寶藏就藏這裡,咱們現在不運走它,難道要明目張膽運走它?那時莫說錢老頭要搶,說不定另有江洋大盜覬覦在旁呢!」
  苗如玉一愣!
  隨即恍然笑道:「原來如此,有了寶藏,哪怕老狐狸不投降!可是現在怎麼運?阿喜又已走了!」
  劉吉道:「尚走不遠,你叫他丟下空箱入水,趕快折回,在護城河邊等候,寶藏只十幾箱,我一次扛兩箱,潛著水運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苗如玉恍然直道妙招。
  當下不敢再停留,趕忙掠身退去,找往李喜金。
  劉吉則脫掉外衣,藏於暗處,手抓寒月匕首,潛入水中,直往水閘探去。
  及近水閘門。
  只見得兩邊全是石塊砌疊而成,居中則為鐵閘門,設計甚是堅固。
  劉吉摸索一陣,並未見及凹穴之類,自無法立即搜到寶藏。
  他立即注意這些石塊,每塊四四方方,且比元寶箱還大。
  心念一轉,暗道:「莫非其中有活門,只要打開一塊,不就可以找出秘室。」
  越想越有道理。
  他登時興奮往石塊敲去,卡卡聲中搜索不斷,左邊不成換右邊,結果仍找不出活門。
  「難道會在鐵閘門下方?」
  他想如玉莊機關一向隱秘,豈是簡單東西?
  當下潛往鐵閘下,小心翼翼往上推高。
  原來鐵閘門設計上乃兩層,有若門窗,上邊固定不動,下邊推高,亦未突出水面,藉以控制美觀。
  它本有絞盤可用,但劉吉功力神勇,這一推,絞盤自轉,閘門已然升高數尺,仔細瞧往下邊石塊,果然發現接縫少了積泥,這分明是剛剛動過痕跡。
  他心下大喜,猛地引掌吸去。
  果然吸出偌大石塊,露出坑洞。
  他猛往裡頭鑽去,竟然是座結實秘室,十數珠寶箱好端端擺在那裡。
  他掀開一箱,寶光霎時大作,秘室陡亮,瞧得他哈哈暢笑,暗道一聲老狐狸栽定了。
  他蓋上寶箱,立即搬運,先是扛出兩箱,藉著潛水功夫,想潛往護城河那頭。
  然潛了百餘丈,又覺在水中行動甚慢,倒不如跳出水中,憑自己無影幻步輕功,飛掠自如,就算扛著兩箱珠寶,亦未必被人見著。
  於是他找了隱秘處,先上岸邊,立即施展絕功。
  人若輕煙飛竄,扛著兩箱重物,照樣行動自如,眨眼已奔往城區,他復將寶箱沉入水中,然後再次返回。
  如玉莊和西城門相隔不及兩里,來回奔馳不必半刻鐘,十餘箱珠寶,不到半時辰已搬個精光。
  劉吉雖是熱汗淋漓,卻是充實篤定。
  最後一趟,他一次扛三箱,並把秘洞復原,暗想老狐狸若知人去寶空,不氣得吐血才怪。他亦抓件衣衫,飛快往西域奔去。方馳里許,忽見有人追來。他征詫欲躲,卻聞女者聲:「是我!」原是苗如玉趕來,使他噓喘大氣。欣笑道:「快幫忙,累死我啦!」
  苗如玉驚笑:「當真找到了!」
  劉吉道:「不然我扛的是什麼?」苗如玉笑得甚甜。
  她趕忙奔來,扛起另一箱珠玉,兩人快速奔往西城河。
  隨後,劉吉落水,暗中搬運,苗如玉則趁機掠城而出。
  那護城水渠自有鐵柵攔著,但劉吉寶刀一切,順利破去,十幾箱珠寶輕而易舉運出。
  他浮出水面,見及暗處李喜金忙招手,道:「快來快來,城頭衛兵早就放倒!」
  他直覺仍是太慢,乾脆自己下水幫忙,兩人合力,一次四箱,四趟己將寶藏全搬上馬車。
  三人跳上去,放下車篷,二次運寶而逃。
  在車上,三人幾乎笑感天,如若老狐狸發現失寶,不知會是如何臉面啊!
  李喜金道:「大概會在臉上畫夜明珠,用以乾過癮吧!」
  此話引來一陣暢笑。
  壯馬力快奔馳。
  三人笑夠之後,終仍想及現實問題。
  苗如玉道:「這批寶藏要運往何處?還有,就這樣放棄逮捕老狐狸?」
  劉吉道:「豈能放他一馬,咱們先把寶藏運至神秘地點埋起來,然後再回來收拾他也不遲。」
  李喜金道:「神秘地點到底在哪?」
  劉吉道:「當然是越遠越好,待到了地頭,再把珠寶扛上山,找個神秘地點掩埋,一切大功告成。」李喜金欣笑:「妙招!」
  他立即將馬車駕往山區,直奔而去。
  足足奔馳二十餘里,果然抵達無名山區。
  劉吉四探無人,趁著夜色,趕忙將珠寶卸下。
  三人合力將其搬往山區,找到一處隱秘崖區之秘洞,將所有寶藏全推進去,再封住洞口。
  隨後四處反觀、探瞧,根本無蹤可尋。
  劉吉始欣笑道:「成啦!待日後風聲過去,再來挖寶不遲。」
  三人這才歡歡喜喜退去。
  為了日後可能忘記地點,劉吉特別注意此山崖對面有座半禿山峰,他取名為「禿頭峰」,如此,再無後顧之憂,三人笑得更開心。
  回到馬車處,五更未到。
  劉吉決定讓阿喜再策馬奔馳數十里以掩人耳目。
  他則和苗如玉折返蘇州城,準備收拾老狐狸。
  李喜金一聲得令,策馬即奔,發財感覺,使他簡直像皇帝,奔得快如飛箭。
  劉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看人已走,亦領著心上人返往蘇州城。
  及近如玉莊也只不過清晨時刻。
  兩人一副疲累,各自回床便睡。無人敢打擾。
  直到中午時刻,兩人才醒來,盥洗完畢,許素貞招待用餐過後,胡一鳴已主動前來找人。三人移往書房。
  懸案已了,書房經過整修,煥然一新。胡一鳴不多說廢話。
  他拜禮過後,立即進入正題。
  他道:「那年輕小子閃入一乞丐胡同,立即不見,照我看來,必定裝成乞丐。混人耳目。」
  劉吉皺眉:「他想利用丐幫掩護身份?」
  胡一鳴道:「極有可能,卻不知少俠如何處置?」
  劉吉笑道:「當然是把他挖出來,若挖不出,叫他來找我好了!」
  胡一鳴不知他葫蘆賣何藥?
  問道:「他怎會願意來找您?」
  劉吉神秘一笑,道:「此一時,被一時,時勢大變啊!胡大人看著便是,現在,你只要到乞丐街說句,劉大善人要去發銀子,叫他們排隊伺候便是。」
  胡一鳴再愣!
  問道:「少俠要發銀子……」
  劉吉抓出懷中幾顆夜明珠。
  笑道:「帶著它,怪難過的,我賣了一顆,銀子又太重,分點別人又何妨?您就替我跑一趟如何?當然,最重要是別讓那老狐狸跑走啦!」
  胡一鳴頷首一笑:「自該配合……只是……在下未見過、摸過價值連城夜明珠,不知少俠……」
  劉吉笑道:「喜歡便送你一顆!」
  說完,將夜明珠彈來,嚇得胡一鳴失魂落魄,趕忙伸手接去。
  他已是背脊生寒,征心而笑:「少俠玩笑可開大了,如此貴重東西,要是萬一掉在地上,簡直無法想像啊!」
  劉吉笑道:「或許太多,反而覺得沒什麼,大人多日勞頓,甚是過意不去,便送您一顆當紀念吧!」
  胡一鳴雙手發抖:「不成,不成,太貴重了,在下受擔不起!」
  劉吉笑道:「不賣,哪來貴重,反正我多的是,分一顆給你,並無損失,說不定你一輩子,唯一能留下的,可能是此頓珠子。」
  胡一鳴輕歎:「可能是了……」
  苗如玉笑道:「大人何妨留下,當作傳家寶,日後福蔭子孫啊!」
  胡一鳴已然心動,卻仍難以接受:「可是,可是……」
  劉吉道:「此非賄賂,只是知交相贈之禮,胡大人莫非嫌棄在下麼?」
  「怎會?怎敢?」
  「那就收下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既然做得到,才能相贈,若做不到,您硬要也沒有,收下吧!算是你我知交一段!」
  「可是……」
  胡一鳴雙手仍在發抖。
  劉吉行來,將夜明珠塞往了懷中。
  笑道:「財不露白,大家知心意便是了!」
  胡一鳴聞言,激動欲泣。
  拱手道:「多謝少俠贈物之恩,胡某必定告知三代子孫,日後必不忘此恩!」
  說完三拜大禮,淚水終於滾出。
  自己一生忠心耿耿,忠於職守,雖不致餓死,卻勉強圖個溫飽,他也想過發財,但那遙不可及。
  沒想到今日碰上小知交,以寶相贈,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劉吉亦以惺惺相惜神情應對。
  胡一鳴感恩一陣,終能克制情緒。
  但覺困窘,拜禮說道:「在下立即前往乞丐胡同傳旨意!」說完拜禮而去。
  劉吉輕輕一歎:「現在寶多了,反不覺什麼,要是半年前,有人賞這麼一顆夜明珠,那可叫我割下腦袋給他,我都干。」
  苗如玉亦歎:「時事變化太大啦!誰又知道,我會脫離五仙教,跟你混跡武林?」
  劉吉拍拍她肩頭,邪笑道:「後悔了?」
  苗如玉嗔笑:「後悔也來不及,都是你,弄了什麼藥讓我吃,一頭便栽進去了!」
  劉吉邪笑:「偷心藥啊!現在連人都要偷!」
  他猛地撲前,苗如玉哎呀一聲尖叫,趕忙逃開。
  窘斥道:「正事待辦,你還敢這麼色?小心我在你臉上刺個大色字。」
  劉吉笑的更邪:「你可捨得?」
  他邊說邊探過來。
  苗如玉邊叫邊躲他處,兩人追逐數趟。
  忽見李喜金匆匆趕回,遊戲方自結束。
  李喜金一夜未眠,精神仍佳,見人即邀功說道:「足足奔到百里外,才放馬趕回,夠遠了吧?」
  劉吉笑道:「夠遠啦!回來正好快搬銀子,咱們去逮老狐狸。」
  李喜金喝笑道:「沒問題,只要跟寶有關,我一定負責到底。」
  「包括分給人家?」
  「那又何妨?現在咱們是天下第一財主,總該學會怎麼花錢了吧!快快快,銀子在哪?」
  李喜金竟然催促不斷,惹得劉吉直搖頭,實是彼一時,此一時,不可同日而語。
  劉吉自是利用密窟寶藏。
  他想一條胡同,大概百來名,頂多兩百名乞丐,扛個兩箱該足夠。
  但一錠二十兩稍嫌過重,他遂拿出寒月匕首把銀塊切成碎銀,如此分送較有高潮。
  切完兩箱銀子之後。
  他立即要李喜金扛到街上。
  劉吉則親自找向許素貞,說明借點銀子,免得有人胡思亂想。
  許素貞早就心存感恩,老實說,她想賞救命恩人銀子,恐怕多出數十倍呢!
  她怎會在乎?
  聞及要去發銀,她以為賑災,還想多捐幾箱,劉吉直道夠了夠了,許素貞方自罷手,劉吉這才領著苗如玉告別而去。
  兩人總覺許素貞樂天知命,並非陰險之輩,替她伸冤,頗為值得。
  行往街道,已然有人前來引路。
  敢情是胡一鳴手下,劉吉欣然跟去。
  乞丐胡同乃延伸於玉帝神殿,兩旁店家幾乎以飲食為主,穿過此區,則較為寬廣,攤販雜亂。
  乞丐胡同則穿於巷道之中,遠遠瞧去,破衣爛床連排不絕,倒成奇景。
  劉吉疑惑,是否要進入此胡同之際。
  那玉帝神殿前廣場已傳來胡一鳴喚聲,劉吉瞧去,始知所有乞丐已聚集該處,胡一鳴則站在廟前石階,高人一等。
  劉吉心想這下可好,遂引著苗如玉,以及半路會合之李喜金,大搖大擺行去。
  胡一鳴表示賞銀者來了。
  眾乞丐回頭乍瞧,霎時敲缽擊碗,熱鬧相迎。
  劉吉則含笑搖手,直道不急不急,已和苗如玉、李喜金行往石階。
  此時乞丐聚集至少百餘人,加上看熱鬧者,現場幾乎擠滿人潮。
  還好,胡一鳴早有準備,要十名手下帶了繩子,圈住所有乞丐,隔開冒充者,當然,此舉亦在防止那可能是老狐狸假扮之乞丐開溜。
  劉吉方至石階,胡一鳴己低耳說來:「嫌疑者乃是在側二十丈左右,一位瞎眼糟老頭,他身穿棕色衣服,有點駝背那位。」劉吉會意,低聲道謝。
  胡一鳴始轉向眾人。
  笑道:「難得大善人來到,眾兄弟皆有份,各自守規矩領賞吧!」
  說完,乞丐又是一陣敲打相迎。
  胡一鳴則已告退。
  他有意無意靠向左側,防那老頭開溜。
  劉吉則落落大方拜禮眾乞丐,道:「誰是丐幫弟子?分舵主又是誰?」
  此語一出,引起嘩聲。
  有人說道:「難道丐幫弟子就不能領賞銀?」
  劉吉笑道:「不是,若是丐幫弟子,還請分舵主出面,一一點清,看有多少,一次扛走便可,省得領了又繳回,麻煩多多。」
  眾人聞言,嘩聲四起,有人叫道夠爽快。
  終於見及一位中年短鬚漢子,他身背六口麻袋,氣宇不錯,拱手道:「在下蘇州分舵主關江河,感謝公子施捨!」
  劉吉笑道:「別客氣。」
  關江河道謝,立即交代香主數人頭,結果十五位香主,一百六十五人全到齊,幾乎佔去十分之九。
  劉吉亦不拖泥帶水。
  他立即叫李喜金扛出銀子,交予分舵主。
  隨後他笑道:「離去時照顧序,別讓他人混進來。」
  關江河拱手笑道:「在下辦到,只是,天底下真有公子這種把銀子當石頭,白花花地送人?」
  劉吉笑道:「你不是領到手了?」
  關江河笑道:「所以說,在下實在納悶不解,公子是武林中人吧?」
  劉吉低聲道:「不錯!」
  「依我看來,一定有事才對!」
  「你想知道?」
  「或許丐幫可助一臂之力。」
  劉吉神秘一笑,道:「好吧,我告訴你真正原因,我在逮一個人,他正混在乞丐堆,那人當然不是丐幫弟子,所以才先發銀子支開你們。」
  關江河恍然。
  低聲回應:「既然拿公子錢財,自必替你消災,那人可有特徵?」
  劉吉道:「現在不便指出,閣下若想幫忙,把人引到外圍,待我拆穿,他若想逃,幫忙逮住便是。」
  「沒問題。」
  關江河爽聲一笑,轉往眾人,道:「銀子清清白白,大家都有份,現在依順序退開,不准插隊,並且向劉公子道謝。」
  現場霎時傳來謝聲。
  隨後丐幫弟子順序撤退。
  那假冒乞丐之瞎子見及劉吉出現,已知有所不妙,但聞丐幫弟子撤退,他亦想混著人群開溜。
  豈知巧幫弟子各有節制,怎能讓人插隊。
  一名丐幫弟子見他眼瞎,把他一轉,道:「銀子在那邊,分了再走吧!」
  那瞎子苦笑:「老夫有點肚子疼……」
  那人又道:「隨地解決啦!當乞丐還顧慮?沒分到銀子才是最慘之事。」
  那瞎子還想開溜。
  胡一鳴卻已行來,抓住他枴杖,笑道:「老前輩往這邊走,看您雙目失明,我請求劉公子多給你賞銀便是,也好讓您能安享餘年。」
  那瞎子感激道:「老朽先謝過,可是在下肚子有些疼……」
  胡一鳴恍然,道:「那我派兩名手下扶您到神廟裡頭方便便是。」
  瞎子立即頷首:「多謝胡大人幫忙。」
  胡一鳴怔愣:「你怎知我是誰?」
  瞎子暗自一愣!
  但隨即笑道:「老朽失明,耳朵較靈光,在此不時有人呼您胡大人,且您說有手下。故一猜便知,如此而已,若有冒犯,老朽在此賠不是……」胡一鳴暗道老狐狸名堂不少。
  淡笑道:「前輩多心了,我派人送你去就是,記得回來領賞銀啊!」
  說完,叫來兩名手下,引著瞎老頭往神殿行去。瞎老頭暗自高興。
  只要到了暗處,放倒兩人,豈非立即開溜。
  然而他如意算盤只打至一半,後頭已傳來劉吉聲音:「老丈別走,看來你最可憐,這百兩銀子,您先拿去吧!」
  劉吉趕了過來,將一大袋銀子往他脖子掛去。
  瞎老頭頓覺甚重,卻仍勉強硬挺。
  感恩道謝道:「多謝公子賞銀,只是老朽肚子不舒服……」
  劉吉聞言,急道:「既是如此,快送他到茅房。」
  一聲喝令,兩名便衣護衛猛點頭,再次引人入內。
  劉吉暗笑於心,折回現場,發放現銀,同時探查看看是否另有嫌疑者。
  那分舵主關江河道:「不怕他跑了?」
  劉吉笑道:「跑不掉啦!分舵主可叫手下回去休息啦!只要他是正主兒,今日之事可算大功告成。」
  關江河不解:「這麼神奇?」
  既然已用不著手下幫忙,他只好下令各自散去。
  說話間。
  神廟後院突然傳出轟然爆響,一聲尖叫傳出。
  隨即有人開罵:「臭小子你敢——」
  劉吉聞言故作驚詫:「發生何事?」趕忙掠身追去。
  李喜金、苗如玉放下銀子,亦往前追,關江河好奇支使,快步追去。
  胡一鳴顧及銀子,一時無法追上,遂喚來手下,先把銀子發完再說。
  劉吉掠往後院天井,已見得兩名護衛表情怪異。
  一名說道:「那袋銀子突然炸開,炸得瞎子衣衫破爛不堪,還有七彩泥巴射出,弄得他全身彩泥,瞎子突然眼睛發亮,尖叫一聲,往後牆逃去,不知發生何事……」
  劉吉笑道:「此乃天下大事,再見啦!」
  說完,他掠追而去。
  彩泥未干,一路有跡可尋,追查起來,甚是容易。
  他掠過三巷,數落宅院,忽見綵衣人閃入無人古宅。
  劉吉冷笑,猛地閃追過去。
  只見得綵衣人欲奔入荒宅之中,劉吉隨手一錠銀子當暗器,對其背脊,迫得他不得不滾身閃躲。
  這一耽擱,再次起身,劉吉已迫近不及十丈。
  風涼話直說道:「老狐狸,別裝啦!你已一敗塗地,難道要自取其辱?」
  那人冷斥:「老夫不知你在說什麼?難道你想欺侮一個瞎眼老頭?」
  那人突又裝瞎,兩眼翻白,摸索著起身,一臉怒容。
  劉吉笑道:「你是瞎子?方纔還蹦蹦跳跳,上天入地般威風,此時會變成瞎子!」
  「我練過武功,聽聲辨位,自能如此!」
  「太厲害了吧!」
  「這並不難練得!」
  劉吉道:「我是說你的彩泥已滲入內褲,待會兒莫要連小啾啾都變成七彩蟲才好。」
  「當真!」
  那瞎子驚惶之際往下瞧,果然見及大把濕泥往褲襠滲,氣得他哇哇大叫:「你敢……」
  話未說完。
  劉吉已笑道:「都已做了,有何不敢!只是你是個瞎子,怎還有眼睛看顏色?」那瞎子頓覺上當,嗔怒之餘,猛往褲襠撕抓。
  喝吼:「讓你也滿臉生花!」
  他撕下褲擋,連帶彩泥射了過來。
  劉吉哎呀一聲,看似無處可逃,其實一閃身,輕而易舉避開。
  那瞎子一擊不中,怎敢再戰,趕忙飛奔內屋。
  劉吉邪笑,窮追不捨。
  那瞎子竟然在脫衣服,準備換下泥衣。
  劉吉見狀呵呵笑道:「來得及嗎?你可變成花豹啦!」
  見及那人身上一點點彩斑,他快笑岔肚子。
  那人突然大喝:「不要過來,讓我換穿淨衣,我跟你走便是。」
  劉吉道:「這麼說,你已承認自己是錢多財了!」
  那人冷道:「不承認,你照樣把我當成他,整得更厲害。」
  說完,他脫下人皮面具,撕下假眼罩,立即露出七彩眼眶、小鼻、小眼之臉,正是老狐狸本相沒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4:36

第24章 獵人計劃
  劉吉呵呵笑道:「好一副出色眼鏡,你越看越有學問矣!」錢多財冷道:「少說風涼話,快閃一邊,我得換衣服!」劉吉邪笑:「你的小弟弟當真變成花香腸了!」
  錢多財嗔斥:「那是我的事,要我跟你走,便給我退下!」劉吉暗笑於心,道:「退是可以,卻不知裡頭是否有機關?我實在怕了你的旁門左道。」錢多財冷道:「這是荒宅,哪來機關?」
  「那也說不定,也許你早尋好退路,一有機會便往此逃!」「我說沒有便沒有。」
  「我不信。」
  「那要如何?叫我挖個洞鑽進去?」
  劉吉道:「不必那麼麻煩,反正你只是不肯讓我看美麗的花豹身子,那裡有床單,你抓起來擋著,邊換衣服便是,小心別耍花樣,我的飛刀,隨時叫你屁股開花!」錢多財冷斥:「抓著床單,如何換衣褲?」「你沒有選擇!」
  錢多財無奈,乾脆把床單抽下,掛於窗前,人則躲在裡頭更衣。
  劉吉則冷目盯人,只要一有閃動,先放倒再說。
  錢多財果然不敢耍詐,安安分分換完衣衫。
  然他仍動了手腳,猝然把床單射來,如網般欲罩劉吉,他則已撞門而出。
  劉吉冷笑:「看你就是不安分!」
  他猛地劈掌打下床單,豈知後頭竟然藏著毒針,奇快無比射來,迫得他只得施展鐵板橋往後倒去,避開毒針。然此一躺,錢多財早已掠衝數十丈遠,氣得他哇哇大叫,無影幻步頓展開來,非追緊不可。畢竟對方身上彩泥已失,怎可能再留線索。
  眼看錢多財就要竄入另一間廂房,他自得意,若能竄入,四面八方方向足可增加脫身機會。
  就在他欲撞入之際,猝有一道青影撞射衝出,一掌奇準無比打得老狐狸悶呃彈撞十數丈遠。
  原來李喜金早掠追至此,發現兩人對話,自知對方有脫逃之嫌,這才躲入另一間廂房,等待機會,果然湊功。
  他跳身而出。
  呵呵笑道:「大黑鍋掌法,滋味如何?只可惜他身上似藏了鐵板,故威力減少許多。」
  劉吉一愣,訕笑道:「敢情身上穿著鐵板,才怕我看明!」
  眼看老狐狸彈回,他毫不客氣,猛地數掌劈去,打得老狐狸如皮球四處滾,唉唉之聲不絕於耳。
  他仍不死心,逮著空檔,就欲掠牆而出。
  見他縱高,就要逃跑之際,猝又唉唉直線下墜,苗如玉已追出牆頭,冷笑道:「給我裝鐵板,粘死你!」
  曾幾何時,她手中多出一塊大吸鐵,這麼一砸,吸得老狐狸往地面栽去。
  她一放手,吸鐵粘在他背脊,迫得他如負重擔,行動更是不便。
  劉吉見狀,呵呵笑道:「妙招妙招,阿玉啊,何時練成這絕學?」
  苗如玉笑道:「早就準備妥當對付這傢伙的,只是足足有數十斤重,差點把我壓垮了。」
  劉吉皺眉:「你一直隨身攜帶?如此未免太笨了吧?」
  苗如玉笑道:「哪有,本是讓阿喜扛的,後為他現形,我便抓在手上追來,這段路還算可以啦!原本是想,找人不出時,用來吸試,誰知那頭派不上用場,這頭竟然用上了。」
  劉吉頻頻點頭:「好招,果然好招,佩服佩服!」
  說話間,猝見錢多財仍想掙扎。
  劉吉掠衝過去,喝道:「到現在還不死心!」
  他一連數指戳住老狐狸穴道,再連劈數掌打得他唉唉痛叫,終於裝出垂死老頭哀求聲:「少俠饒命,老夫認錯便是……」
  劉吉斥道:「現在認錯,未免太慢了吧!阿喜,先把他五花大綁再說。」
  李喜金道聲得令,把那床單撕成布條,捆住老狐狸,但覺吸鐵不夠重,又加塊石頭,壓得老狐狸悶叫快死了。
  李喜金猛敲他腦袋。
  斥道:「你不是喜歡扛珠寶?趁現在多多練身體吧!」
  老狐狸不知該說什麼。
  他歎聲裝出苦樣,希望博得同情。
  設人理會他,只顧著欣賞他那七彩眼眶,甚是出色。
  眨眼間。
  丐幫分舵主已尋來,見及狀況到也想笑:「他便是那假冒瞎子乞丐者?」
  劉吉笑道:「可不是嗎?別看他其貌不揚,可是七大惡裡面的貪王錢狐狸啊!」
  關江河一愣:「敢情是大人物啊!失敬失敬!」深深拜禮,瞧得更仔細,只能說,人的確不可貌相。
  老狐狸輕輕一歎,閉口不答。
  關江河皺眉想笑:「他的七彩眼眶……」
  劉吉呵呵笑道:「他覺得臉面不大出色,故意加上去的,你覺得如何?」
  關江河頻頻點頭。
  強忍笑意道:「非常出色,簡直天下無雙啊!」
  老狐狸輕歎:「劉少俠饒了我吧!老夫既然已栽於你手中,一切都已認罪,別再挖苦我行嗎?」
  劉吉笑道:「當然行,只是抓到你比中頭獎還來得使人興奮,先讓我樂個幾分鐘如何?」
  老狐狸一臉無奈。
  他只好閉口不答,免得再次遭殃。
  此時又掠來一道人影,原是總捕頭胡一鳴趕到。
  見及劉吉,立即拜禮:「歹徒可成擒了?」
  劉吉指向老狐狸。
  笑道:「背小孩那個便是!」
  錢多對此時背部凸出,如負小孩,瞧得胡一鳴想笑,卻忍著笑意,再瞧錢多財臉容,驚聲道:「果然像極錢老爺,這傢伙果然有一套。」
  劉吉怎能說他便是真貨。
  笑道:「此人已逮著,你可以安心結案啦!至於他則犯了幫規,我得把他抓回去收拾收拾,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胡一鳴笑道:「幫有幫規,他跟你而來,便跟你去吧!反正有個西門玉虎能結案,一切自可交代,只是少俠不回如玉莊向夫人告別。」
  劉吉道:「回去也好,反正我還想把田葉青找來,讓兩人配成對呢!」
  胡一鳴皺眉:「恐怕不成吧!夫人要再嫁,一大筆產業恐將失去。」
  劉吉道:「那也得隨她選擇!」
  胡一鳴頷首,相該如此,否則只好充公啦!
  老狐狸聞言驚詫道:「如玉莊千萬不能充公,它是我的啊!」
  劉吉斥笑:「都快沒命了,還顧及身外之物!」
  老狐狸急道:「少俠有所不知,它牽涉那批寶藏啊!」
  劉吉訕笑道:「什麼寶藏?早被我挖走啦!你還以為多了不起!」
  老狐狸一愣!
  又道:「不是書房那批,是另有一批,從大漠取回那批啊!」
  劉吉捉笑:「不必你操心,什麼寶都在我囊中,你還是回去蹲苦窖吧!」
  老狐狸怔叫:「當真?」
  劉吉懶得理他,已喚向眾人,準備返往如玉莊。
  老狐狸急叫幾聲得不到回應,只好暗道自己要冷靜,別再中人計謀才好,想好後,閉口不言,恢復沉默。
  丐幫分舵主由於不涉此事,見人已準備返行,他亦該離去,前向劉吉道賞銀之謝,隨即先行離去,一句後會有期,肝膽己照。
  劉吉送走他之後,立即押著錢多財返往如玉莊。
  為免他人引起誤會,劉吉巳把老狐狸臉面塗黑,免得如玉莊上下以為老爺被押著回來,不知如何面對。
  及返如玉莊,許素貞已親臨迎接。
  劉吉表示老狐狸即是搗鬼者,如今已被捉住,如玉莊從此可過平靜日子。
  許素貞感恩之餘,已兩眼含淚。
  她交代金總管準備晚膳,自該好好謝過這位大恩人。
  劉吉趁此表示將返洛陽。
  許素貞更是難過,想留人卻不可得,只好含淚遨請劉吉,有空兒必定前來。
  劉吉表示沒問題,因為外公即是江南慕容府,霎時引得胡一鳴,以及快劍莊少莊主張口結舌。
  那慕容府之名,不但江湖叫得響,就連官場,哪個不知它有若王爺府,權勢可不小啊!
  胡一鳴直道走眼走眼,對劉吉自是更加恭敬。
  劉吉仍是率真笑臉以對,表示男兒當自強,哪顧得什麼名望親戚關係?此話說得胡一鳴、高化龍道是極是極。
  幾日相處,他倆已對劉吉、李喜金、苗如玉產生惺惺相惜之情。
  劉吉當下要高化龍以快劍莊之名保護如玉莊。
  高化龍一口答應,劉吉放心不少。
  隨後,他試探問及許索貞,可想和田葉青結為夫妻?許素貞先是一愣!
  隨即表示,她雖非烈女,但亦懂得名節,現在不便想此間題,她得替丈夫守孝三年再說。
  劉吉自知問題提得太尖銳,不甚得體,但聞及她並不未承認,亦暗中祝福他倆早日結合。
  婚姻之事不能談,只好道告別。
  劉吉遂拿出一盒禮物,增予高化龍,表示相交之情。
  高化龍哪知是名貴夜明珠,已然收下。
  此乃劉吉怕他因貴重而拒絕之舉,如此倒省去不少麻煩。
  胡一鳴大概猜知東西,直道高兄得好好謝人家。
  高化龍表示一時未準備禮物,他日再回贈。
  劉吉應聲沒問題,霎時傳來爽朗笑聲。
  隨後,眾人回房梳洗一番。
  晚宴立即開始。
  由於仍在守忌,眾人點到為止,醇酒輕酌,心神舒爽許多。
  聊至二更天,眾人始散去。
  一夜無事。
  次日醒來,再次用餐。
  許素貞已知客人欲走,備了馬車,讓劉吉三人,以及老狐狸人犯共乘。
  告別一陣,許素貞送往大門已止步。
  胡一鳴、高化龍則往城門口。
  街道上,那年輕江湖郎中田葉青匆忙趕來。
  他提著三壺美酒,一瓶自認為療傷聖品,贈予劉吉,以謝洗冤之思,劉吉亦謝他引出西門玉虎始結案。
  收下東西之後,仍往前行。
  田葉青邊追邊送,終於體力不支,頓足於後,不斷招手,心頭卻是篤實許多——終能一償心願矣!
  胡一鳴、高化龍則送出城門,仍相惜而別。
  只見得馬車絕塵而去,兩人不勝唏噓,似若失落好友,心情甚為沉重。
  馬車漸奔漸遠……終至消逝郊道,只留滾滾塵煙飛揚且說劉吉押著錢多財直往洛陽方向奔去。
  那速度不快,卻也不饅,眨眼已奔馳二十餘里開外。
  錢多財不斷動腦筋想脫困。
  可惜他已被綁在馬車木樁上,哪有能力脫逃?他不禁晦氣萬分,直道要冷靜、冷靜,擠出一副無辜、後悔臉容,試探地向劉吉說道:「劉少俠,你不覺得拋棄那批寶藏,十分可惜嗎?」
  劉吉是倒在車上,翹著二郎腿舒服舒服,聞言斜眼睨來:「不是跟你說過,寶藏已在手中,別耍什麼花招!好好跟我回去蹲苦獄吧,如果你覺得人生了無生趣,可以嚼舌自殺,我會替你準備一副上好棺材。」老狐狸乾笑道:「少俠愛說笑啦!其實老朽和你亦無任何冤仇,只為了那批寶藏,何苦弄得兵戎相見呢?」
  劉吉道:「你跟我是沒什麼仇,但跟我爹,過節就大了,對不起,我爹要我把你逮回去,你說破嘴也沒用!」
  老狐狸輕歎:「其實我只愛財而已,並無多大罪行啊……」
  劉吉斥道:「愛財不擇手段就是傷天害理,當年你不顧天災,盜走河東災銀十餘萬兩,造成災民數千人甚至上萬人餓死,這比殺人兇手還狠,你有何話說?」
  老狐狸輕歎:「其實,我若不拿,照樣有人會劫,此事不能全怪我啊!」
  劉吉斥道:「做了傷天害理之事,竟然還有這番大道理了你實在皮癢癢。」
  在前頭策馬奔行之李喜金聞言謔笑道:「皮癢癢就吃皮!」手中皮鞭一揮,抽中老狐狸腦袋,疼得他唉唉直叫。
  李喜金謔笑:「若還癢,請通知一聲!」
  馬鞭回抽,策馬再奔,神勇已極。
  苗如玉見狀呵呵笑道:「主僕一對寶,實是配合無間。」
  劉吉冷斥道:「聽到沒有?若非我爹不喜歡殺人,你早沒命了,還容你活到現在?我可不一樣,不順眼,立即殺殺殺,先剝皮,再讓他慢慢餓死!真是不知悔改!」
  老狐狸苦歎道:「其實老夫早就悔改,再也不敢劫災銀,甚且暗中救助貧民,以贖前罪啊!」
  「你這種人也會拿銀子助人?」
  劉吉想笑:「簡直太陽打西邊出來!」
  老狐狸輕歎:「老朽真的在做,少俠指日可見……」
  劉吉斥道:「見什麼?邊劫邊救濟?劫一萬兩,救濟一千兩?其他全部私吞!」
  老狐狸歎道:「少俠誤會了,老朽已從此不再劫災銀了!」
  劉吉截口道:「不劫災銀,專劫大爺我的寶藏?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李喜金皮鞭又揮來:「這就是你的改過自新?可惡!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叭叭叭一連三鞭,抽得老狐狸唉唉連叫數聲。
  苦喪著臉道:「那是老夫臨時起意,才……才……老夫已準備歸還少俠了啊!」
  劉吉斥道:「不必客氣,我早已找回,此話為何不在三天前說?」
  老狐狸歎道:「老夫的確想說,也在找少俠,只是沒遇上罷了!」
  劉吉斥道:「沒遇上?我看你是日夜不停盯著我轉吧!看我搜運河,你也跟著搜,真是合作無間啊!」
  老狐狸歎道:「老朽哪有閒工夫搜運河?」
  劉吉訕謔一笑:「你沒嫂,我怎能找到寶藏?」
  「你?」老狐狸臉色頓變。
  劉吉謔笑道:「那位滿臉白水斑的傢伙到底是誰?那位爬到水閘門的傢伙又是誰?」
  老狐狸臉色更變:「你說什麼?你已瞧見一切!」
  劉吉笑道:「不然我怎知你把寶藏藏在水閘門下邊,呵呵!我倒要謝謝你幫我搬回中原呢!」
  老狐狸整張臉已抽變:「你當真已得到那批寶藏!」
  劉吉道:「說的那麼詳細,你還不信?」
  李喜金訕笑道:「你以為我連夜運出城的是假寶藏?哈哈,大烏龜,認栽吧!」
  老狐狸突然瘋狂掙扎:「可惡!混蛋傢伙,還我寶藏……」他扭得青筋暴漲,卻仍甩脫不了繩索糾纏。
  李喜金突又抽來皮鞭。
  斥道:「話放亮點,誰是混蛋東西?我看你腦袋才是混蛋,要我抽出百道血痕不成?」
  他又連抽數鞭,打得老狐狸疼醒過來。
  再次認清局面,哪敢再發飆,強忍失寶痛楚,暗道冷靜冷靜,好漢不吃眼虧,已然懺悔一歎:「老朽實在太激動了,冒犯之處,尚請見諒!」
  劉吉訕笑:「怎麼抽了你的命根寶藏,害你失了理智?還說什麼準備還我?簡直屁話嘛!」
  老狐狸輕歎:「老朽錯了,還請少俠原諒!」
  劉吉捉笑:「不用裝啦!狗改不了吃屎,你的心現在可能恨不得吃我肉,啃我骨,在等待機會報大仇呢!」
  老狐狸歎道:「老朽真的已悔改,還請少俠給我機會……」
  劉吉哦了聲,道:「你當真有此誠意?」
  「不錯,老朽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既然如此,我便把你武功廢了!」
  劉吉說完,猛地收腹坐起,一手就想戳老狐狸氣海穴。
  嚇得老狐狸尖駭大叫:「少俠請留情,老朽已老,仇家又多,失了武功,如何能自保?」
  劉吉邪笑:「你可以扮成老百姓,安享餘年……」
  「恐怕難了,老朽敵人遍天下……」
  「誰叫你自作孽!」
  「要是廢武功,老朽甘願再回秘洞,讓你爹看管!」
  劉吉訕笑:「若非我爹仁慈,你早就沒命啦!」
  說完,倒回原地。
  老狐狸這才噓喘大氣,已是滿身濕汗。
  李喜金道:「這種敗類,怎不立刻廢了他?以免增加麻煩。」
  劉吉道:「留下他唯一用處是要他帶我們到陰陽門總壇,現在廢了他,到時豈非要背著他上山?」
  李喜金恍然:「原來如此,那就叫他多留幾日吧!」
  老狐狸聞言,臉面陰晴不定,似在盤算什麼。
  苗如玉看在眼裡,道:「阿吉,何不現在逼他說出,再廢了他?」
  劉吉道:「他若知道說出之後將會被廢,必定死也不說。」
  老狐狸認真頷首:「不錯,你們不能恩將仇報。」
  劉吉斥道:「什麼恩將仇報?說出地頭便是有恩?」李喜金斥道:「恩你媽大頭鬼!」
  皮鞭再抽,疼得老狐狸趕忙道歉求饒,眨眼間,腦袋出現十數條鞭痕,疼得他咬牙切齒,卻不敢再吭半句不遜之言。
  老狐狸含淚道:「看在老朽年事已高,饒我一條生路可好?」
  劉吉冷斥:「敢情用了淚水攻勢?不必啦!我看你是很想到陰陽門總壇,說不定靠著鬼王力量,還可以脫逃吧!」
  老狐狸泣聲道:「如果少俠想到總壇,老朽可以帶路,但不必擔心老朽另有圖謀,我只是想贖罪罷了!」
  劉吉道:「好偉大的胸懷啊!好吧!暫且信你幾分!」
  轉向李喜金道:「策馬轉往巫山,咱們先去鬥鬥鬼王,也好替我爹爹出口怨氣!」
  李喜金一聲得令,登時把馬車調頭,直往長江口奔去。
  老狐狸見狀,目光一閃,似露希望,但隨即斂失,感恩說道:「多謝公子給老朽贖罪機會……」
  劉吉擺擺手。
  冷道:「不必謝啦!我看你根本就是想等待機會脫困吧!真是假惺惺!」
  「老朽真的是真心悔改!」
  「那等太陽打從西邊再說吧!」
  劉吉不理他。開始閉目養神。
  往後的日子仍有得鬥呢!
  老狐狸亦不多說,只要轉往巫山見鬼王,他脫困機會自然大增,犯不著再惹這小煞星,一切等待良機再說。
  然想及寶藏一夜之間全部失竊,他仍咬牙切齒,對劉吉實是又忌又恨。
  他不斷告訴自己,不能發怒,保持冷靜,找尋機會。車上一片沉默。
  只聞得馬車滾滾奔馳聲,偌大塵煙拖得數百丈長,頗有可觀之處。
  李喜金方自折道奔馳不及兩里,他忽覺左郊區有人跟蹤似地,猛一回頭,那人突然閃躲草叢。
  李喜金頓覺就是跟蹤者沒錯。
  他驚聲叫道:「大少爺,有狀況!」
  此語一出,劉吉立即彈起,和苗如玉爬向車前直問是何狀況。
  李喜金道:「左郊區有人跟蹤!」
  劉吉喃喃說道:「會嗎?」凝眼瞧去,一片青蘆,未見人影。又問道:「你確定?」
  李喜金道:「確定有人,但不確定是否跟蹤我們,方纔我一轉頭,他立即躲入草叢,該不是巧合吧!」
  劉吉再次凝目,仍未見人蹤。
  遂道:「你加快速度奔往前頭松林,然後立刻藏入林中,我看他耍何花招。」
  李喜金登時應是,策馬即往半里外松林奔去。
  待奔入林中,猛又閃入較隱秘處。
  他拿出水壺,立即替馬匹洗身、喂飲,免得它嘶嘶怪叫。
  苗如玉則盯住老狐狸,免得他暗中求救。
  老狐狸可不願冒此險,輕歎直道,縱使有人解救,他也不離去。
  苗如玉根本末信他半分。躲藏不及半刻鐘。
  果然見及一位黑衣人東張西望,亦潛亦探而來。
  劉吉一眼即已認出是陰陽門徒。
  當下暗自謔笑:「什麼話,到哪裡都有人跟蹤。」他潛繞過去,趁那黑衣人逼近之際。
  突地現身說道:「老兄,你在找什麼?」
  這位老兄年約二十,身軀中等且矯捷,聞聲一楞,轉頭過來,竟然是劉吉,怔愕中乾笑道:「不知這位弟兄來自何處?」
  劉吉笑道:「來自馬車。」
  「什麼馬車?」「你跟蹤那輛馬車。」
  「我跟蹤?」那人怔笑:「少俠搞錯了吧!在下只不過想到江口搭船而已。」
  「搭船回去告密,說我們已往巫山出發?」
  「在下不知你在說什麼?」
  「你總不會不承認自己是陰陽門徒吧!」
  「縱使是,亦跟閣下無關。」
  劉吉猛地伸手,那人想躲,脖子卻被掐住,迫得他面紅耳赤。
  喝道:「現在有關了吧?」
  「有關……快放手啊……」
  劉吉鬆手。
  他已咳嗽連連。
  劉吉冷道:「說,是誰派你跟蹤?目的何在?」
  「陰陽使者已來,他要各分舵找出你們下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劉吉皺眉。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4:59

  那陰陽使者本已死在潛龍湖,想必又另有人追補。
  他們若現身,必定帶著不少高手,看來此行並不妥當,得從長計議才行。
  他道:「那些傢伙已到江南?」那人說道:「可能不及百里之內,少俠自行小心。」劉吉瞧他臉面仍見純樸。
  不解道:「看你涉入江湖未深,怎會加入陰陽門這邪派?」那人道:「是有點邪,但我是跟友人一起投入,一月可領三兩銀子,暫時混得過去,也就安頓下來,足足四個月,也沒出何事,何況他們說陰陽門將統一江湖,前途無量,在下自存希望。」劉吉道:「所以說你來得可以,尚未見過門主是何德性,便貿然加入,真是玩命!」
  「門主不是學究天人,武功天下無雙麼?」
  「是啊!」劉吉笑道:「你從棺材把東西挖出來,大概就是你們門主長相,他一臉骷髏,號稱鬼王,乃是江湖七大惡之首。他一身邪功全靠邪法練成,你可以練得刀槍不畏,只不過是被毒藥迷失神經,被砍下來也不覺痛而己,這種幫派,你敢呆嗎?」那人更愣,問道:「少俠所說是真麼?」
  劉吉道:「你又知我是何人?」
  那人道:「本門未來少門主,劉吉先生,父親是江湖赫赫有名之劉千知,聽說是門主好友,不對麼?」
  劉吉笑道:「好大的謊言,完全不對,他們是想抓我前去當少門主,我才不想和他們鬼混,至於我爹和鬼王是仇家,要逮他都來不及,哪還是朋友,你被騙了!」
  那人更愣:「怎會?怎和分舵主所說完全不同?」
  劉吉道:「說不定那分舵主也被騙,聽我話,準沒錯。」
  那人道:「在下是覺不妥,但己立過誓,且叛幫將砍頭,在下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吉拿出一錠元寶,道:「拿去吧!遠走高飛,若被捉住,便說是我囚禁你,當然,還是別捉著才是上策,混在陰陽門,不出半年準沒命。」
  那人接過元寶,立即下跪:「多謝少俠指點,在下必定重新做人,在下余東峰,日後必知恩圖報。」
  劉吉笑道:「不必報啦!你身手不弱,找家武館藏身便是,犯不著再惹江湖事,現在幫我一個忙,到別處放信號彈,如何?」
  余東蜂感恩頷首,道:「在下曉得,立即去辦,只是……在下能不能跟隨公子?」
  他自知不妥,臉面已紅。
  劉吉笑道:「當然行,但也得等我把事情辦完再說,你找個時間到洛陽,日後再見不遲。」
  余東峰登時大喜。
  他趕忙拜禮道謝,那找到英明主人喜稅,讓他笑不合口。
  劉吉笑道:「去吧!別耽擱太久,誤了大事,別忘了把黑衣脫下,免得惹人耳目。」
  余東峰應是,拜禮道:「在下立刻遠去放信號彈。」
  連拜三禮,便欲離去。
  忽又想及什麼,急道:「據在下所知,另有索命刀仇天悔和剝皮妖女徐月香亦在附近,他們似全衝著少俠而來。」
  劉吉皺眉:「敢情越來越難纏啦!多謝通知,快去吧!對了,方才掐你脖子,傷著了?」
  余東峰乾笑:「哪有,這一掐倒把在下掐酲,少俠是在下所見過武功最佳者,故萌生追隨之意,結果少俠看得起而收容,實是榮幸,在下必定早日趕往洛陽,追隨你左右,交代命令,不敢延誤,這就告辭!」
  說完,拜行大禮,立即告退。
  劉吉瞧他背影,喃喃笑道:「阿喜憨厚有力,他輕快靈巧,有兩人相助倒也省事多多,呵呵,沒想到突然跑來一跟班,實是老天賞賜!」
  他直道緣分甚奇,本是仇敵,如此一化解,反成友人,實所料未及。
  高興中,他忽而想及危瞼不敢耽擱,趕忙掠往馬車。
  幾個起落,已至地頭。
  李喜金焦切問道:「啥名堂,你倆談得可親密?交頭接耳,說個不停!」
  劉吉呵呵笑道:「他鄉遇新知,有何不可?」
  「新知?」
  「不錯,新收的奴才。」
  「你半路收奴才?」
  「不行嗎?你怕飯碗被搶?」
  「我怕什麼?我只怕你中人奸計。」
  「這不必你操心,我比你奸上十倍,會上當的只有你。」
  「當事者迷啊!」
  劉吉道:「不必多說,日後自有處斷,他是趕來通風報信,咱們有麻煩了!」
  李喜金怔道:「敢情是老友人?誤會誤會,他報什麼信?」
  劉吉轉向苗如玉,道:「阿玉,把他點昏!」
  老狐狸怔叫:「少俠……」
  話未說完,苗如五一指已戳昏他,笑道:「事關機密,外人迴避!」說完走下馬車,準備共商大事。
  劉吉這才說道:「方纔那人趕來通知,不但陰陽使者在方圓百里,甚至剝皮妖女,以及索命刀亦在附近,咱們得小心應付才行!」
  苗如玉聞言,怔道:「怎麼這些要命傢伙,全都往這頭擠?要是他們聯合起來,咱們豈能對付?」
  李喜金喝叫道:「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一個個把人放倒,抓回家當標本。」一副威風凜凜。
  劉吉瞄眼:「你拿什麼去收拾人家?」
  李喜金一愣,乾笑道:「當然是對大少爺蓋世武功信心十足,這幾個小癟三,算得了什麼?」
  劉吉笑道:「倒是馬屁精,這麼說,咱們不用逃了?那你打頭陣,我殿後便是。」
  李喜金乾笑道:「一定要如此麼?那又何妨?大少爺一句話,奴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吉邪笑:「可是真心?」
  李喜金猛拍胸脯:「此心可問天。」
  劉吉笑的更邪,似在衡量真假。
  李喜金卻一味表示真誠。
  苗如玉怕兩人當真,急道:「阿吉可別亂來,對方來了多少人,我們根本不知,還是先避風頭再說!」
  劉吉道:「可是我爹交代任務,不逮兩妖人又不甘心。」
  苗如玉怔道:「你還想出擊?」
  劉吉笑道:「大好機會,豈可放過了?」
  「可是他們可能聯合起來啊!」
  「那就各個擊破!」劉吉道:「尤其索命刀仇天悔,不肯讓人近百丈身,當然好收拾!」
  李喜金擊掌叫好:「不錯,打鐵趁熱,煮熟鴨子送上門,豈能讓他飛了,我支持大少爺行動。」
  苗如玉無奈一歎:「好個不要命主僕,算啦算啦,既然想逮人,咱們得詳加計劃才行。」劉吉呵呵笑道:「什麼計劃?用美人計如何?」苗如玉嫩臉乍紅:「少貧嘴,咱們得先找地方藏身,然後再暗中出擊,如此才不會被盯著,脫不了身。」
  劉吉頷首:「有道理,那該如何藏身?」
  苗如玉道:「若是能易容,最好不過,只是少了千變魔女,可能行不通……只有先找地方躲起來啦!」
  劉吉笑道:「怎會行不通?眼前這位老狐狸功夫也不賴,逼他易容便是。」李喜金登時擊掌:「好方法。可是我上次埋了光頭當和尚,現在頭髮未長長,能扮什麼?」
  劉吉道:「改成尼姑好了,呵呵,反正是光頭,造型不必太大改變。」
  李喜金苦笑:「想點別的吧!這讓人甚是難受。」
  劉吉邪笑,直表示如此才能顯出特色。
  李喜金硬是不從。
  三言兩語之間,己見遠處空中彈出青焰信號彈。
  劉吉自知不能再耽擱,遂叫李喜金策馬再奔一陣。
  三人掠往車上,調頭往北方奔馳。
  連奔二十餘里,見及前頭有個五馬坡市集小鎮。
  劉吉準備進市集躲人。
  苗如玉卻說不妥,畢竟人多眼雜,較易洩露身份。
  劉吉只好當機立斷,將馬車放了,扣起老狐狸,往附近山區潛去。
  轉繞一陣,已尋及一間破廟,本想藏身於此,又怕目標顯眼,三人再尋深山高崖,終於找到一隱秘山洞,藏身裡頭。
  此山洞乃天然石窟,外頭長草半掩,不易被發現。
  三人這才放心許多。
  劉吉笑道:「暫時便住在此吧!待把妖女和索命刀逮回,再一起回去不遲。」
  苗如玉道:「你覺得他們會經過五馬坡?」
  劉吉道:「那不是他們問題,而是我們問題,只要咱們在何處現身,對方立即跟來,不是嗎?」
  苗如玉頷首:「說的也是……我只是怕突然引來大堆人,讓人無法應付。」
  說完,己伸手解開老狐狸穴道。
  老狐狸沉沉醒來,驚問身在何處?劉吉笑道:「身在地底秘洞啦!」
  老狐狸更愣:「你們已把我再囚齊雲堡秘洞之中?」
  劉吉笑道:「不錯,所以你一切希望皆落空矣!」
  老狐狸臉色抽變不停。
  那毫無希望之絕望已讓他快虛脫。
  掙扎一陣,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命中注定,由不得誰啊!」
  說完心情沉重,幾乎兩眼流淚。
  李喜金斥笑道:「沒想到你這老狐狸也有悔改之時?難得難得。」
  錢多財只顧感歎,不言不語。
  劉吉笑道:「好好反省,說不定我爹大發慈悲,會放你出去。到時你將重獲自由。」
  錢多財道聲多謝!
  他心頭卻無多大喜悅。
  劉吉道:「我要出去辦點事,幫幫忙,把我易容成中年人如何?」
  鐵多財道:「我身手被綁,如何幫忙?」他萬念俱灰,似乎做什麼皆提不起勁。然卻又無法拒絕對方要求。
  劉吉呃地直道抱歉,伸手解丟他身上繩索,亦把那吸鐵卸下,讓他輕鬆些。
  當然,他武功早被封去,根本作怪不得。
  錢多財鬆鬆筋骨之後,道:「要易容幾歲?」
  劉吉道:「你看我適合幾歲?」
  錢多財瞄了幾眼,道:「細皮嫩肉,不宜太老,何況並無道具,弄個三十歲,一臉鬍子者便是。」劉吉笑道:「好啊!」
  錢多財道:「那得些許頭髮才行!」瞧向苗如玉,暗示什麼。劉吉道:「我的不行?」
  錢多財道:「當然可以!方才只是覺得姑娘秀髮迷人,剪它一撮亦有快感。」
  苗如玉談笑:「反正我頭髮巳長,給你一點便是。」
  她樂意為心上人犧牲,拿出了匕首,隨手一劃,多出一撮亮麗秀髮於手,立即交予劉吉。
  那秀髮削自邊角,且不多,並未造成多大缺陷,她仍亮麗動人。
  劉吉直道謝,故意聞它直叫香,惹得苗如玉窘紅臉容卻甜於心。
  劉吉仍把秀髮交予錢多財。
  只見得他一隻巧手不斷扭轉,弄得直髮捲縮,他又拉直,變得波紋狀,已較軟柔般適合臉發之類。
  錢多財捏了兩道假眉毛,向苗如玉要來粘液東西,粘於劉吉雙眉,一副張飛眉已然現形。
  他復把所有頭髮打碎,再以粘物混合使用,粘往劉吉臉腮。
  眨眼間,一位粗眉粗胡傢伙已然現形。
  老狐狸再補幾道皺紋,終於大功告成。
  李喜金見狀哇哇稱奇:「好一個小張飛,大少爺好俊啊!」
  苗如玉亦笑道:「真是一變三千里,我都不認得啦!」
  劉吉滿意直笑:「一定不差,可惜沒鏡子,瞧不著傑作,不過還是將就用啦!」
  他耍出張飛威風,倒有模有樣。
  隨後向老狐狸告謝。
  老狐狸輕歎回應,說道:「只要不沾上太多水,可維持幾天,老朽能幫忙也只有如此了!」
  劉吉笑道:「那即管用啦,哪天有機會,連他倆也一併易容,為了不讓你想不開,睡個覺如何?待起來,天下已太平!」
  未等老狐狸回話,劉吉一指又將他戳昏,始呵呵笑起,一切似乎順利無比。
  他道:「你倆留在此看守,我去探探即回,若有狀況,火速回報。」
  李喜金道:「不一起闖蕩江湖?」
  劉吉道:「闖什麼?我乃去打探消息,人多反而不便。」
  苗如玉道:「可是有人,自有照應。」
  劉吉道:「話是不錯,但你們未經過易容,容易被發現,還是留在此照應較妥,我只是踩線,若要逮人,咱們再選,良辰吉時,一起去如何?」
  李喜金聞知仍有表現機會,已笑道:「那快去快回,我等你啦!」
  苗如玉歎聲道:「自個小心吧!」
  劉吉這才威風頓展,拱手叫聲「得令」,立即潛身出洞。
  苗如玉、李喜金送出洞口,待劉吉消逝,方自藏身戒備,以防不測。
  劉吉甚快抵達五馬坡。
  此鎮取名五馬,原是鎮後那座山勢,有若五馬坐臥,因而得名。
  鎮區或受街名影響,竟然不少販馬市集,眼看左俊馬、有壯馬、花花白白,儼然軍中馬營,別有一番情景。
  劉吉不懂馬,找間飯館,先吃碗香辣面再說。
  目光卻不斷往街道瞧去,多多少少見及陰陽門弟子經過。
  但皆一閃即失,未曾停留。直到傍晚。
  忽見兩名陰陽門弟子進入斜街那餐館用餐,劉吉立即轉移陣地,到此家「津香館」再叫幾道小菜,一壺酒,慢慢啜飲。
  那兩位陰陽門徒,一高一矮,點了麵食,邊吃邊說話。高黑衣人道:「偌大地區,怎麼找人?那小子就像空氣,突然消失無蹤,根本無蹤可尋。」
  矮黑衣人道:「管他的,隨便轉轉便是,聽說那小子已往川境移去,咱們鐵定碰不著,應付應付算了!」
  高黑衣人道:「哪有這麼簡單?信號彈本是指往川境,可是搜之不著,卻在此鎮外不遠發現馬車,聽說便是那小子所乘,大批人馬又往這頭擠,咱們豈能大意,莫要錯失機會才好。」
  矮黑衣人道:「那小子賊得很,怎可能留此線索?我看是他人之物。」
  高黑衣人道:「可是大批人馬真的擠過來,該不會空穴來風吧?尤其還有什麼兩大高手,聽說也來了,那什麼索命劍毛病不少,不准人靠近百丈,頭兒交代,今夜少上五馬山,免得觸霉頭,被宰都不曉得。」
  矮黑衣人道:「我才沒那閒工夫,四處轉轉即可,還爬到高山去送死。」兩人來來往往說個不停。
  劉吉卻眼睛一亮,照兩人所言,那仇天悔今夜該落身五馬山,那可好極了,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匆匆喝完酒,付過帳,四處逛逛,趁機再買些必需品。
  隨後偷偷潛回藏身秘洞。
  他已替苗如玉、李喜金買回燒雞、肉包,兩人甚快吃完。
  計劃一番,把老狐狸藏妥,三人換上夜行黑衣,拿著必要工具,等到天黑,直往五馬山潛去。
  夜光下。
  五馬山有若五匹壯馬,或坐或臥,各有姿勢,頗見奇景。然潛近一瞧,真是身在奇景不知奇,只見山勢起起伏伏,幾乎全是硬巖,草木難生。三人潛尋一陣。
  突見一處似是馬頭最高處之岩塊上,盤坐著一位持劍漢子。
  劉吉一眼即認出,正是索命刀仇天悔。
  想及上次在潛山斷崖,曾和他決鬥。不到一招,切下他利刀之情景,他已暗自竊笑。三人早有計劃,慢慢潛探過去。
  李喜金低聲道:「要把他紅燒,還是涮羊肉吃了?」
  劉吉瞄眼:「少說風涼話,他那手快劍,已經不知殺死多少高手,只要利劍未離手,你還是別鬥他為妙!」
  李喜金皺眉:「這麼厲害……」
  他不敢再托大,小心翼翼應付便是。
  待兩人躲人適當位置。
  劉吉這才大搖大擺現身,他還哼著小調,手持大把鐵劍當扁擔扛。
  然快接近仇天悔百丈之近,仇天悔已冷聲喝道:「來人退開百丈,否則劍下不留情。」
  他眼皮不張,冷漠無情。
  劉吉乍見,故作訝喜:「哎呀,敢情有人在此練功?你是在吸取日月精華吧?那味道如何?可傳我幾招?」
  仇天悔冷斥:「沒事快滾,囉嗦什麼?」
  劉吉喜道:「怎會沒事?不真沒事?你吸那日月光華就能飽嗎?教我幾招如何?」
  他激動得往前踩去。
  才踩一步,頓時叫糟:「哎呀!踩著百丈之內,怎麼辦?呵呵,還好及時收回,還來得及吧?」
  仇天悔突然目光如電射來:「侵入地盤,沒有例外,砍下拇指,饒你一命。」
  「這麼嚴重?只一步就要砍手指?」
  「否則提頭來見!」
  劉吉縮縮腦袋:「不玩了!實在沒趣。」
  說完,甩頭便想走。
  仇天悔冷喝,身若飛箭彈起,奇快無比射追過來,擋在劉吉前頭。
  他依然一臉短胡,頭綁黑巾,胸掛白骨,幾天不見,白骨又多出不少,敢情是生意興隆。
  他冷道:「自己斷,還是我出手。」
  劉吉聳聳肩頭。
  一副不屑道:「別以為只你會使劍,大爺我劍上功夫已出神入化,不惹你,你還以為我怕了你?報上名來,本劍王手下不殺無名之卒。」
  仇天悔目光一縮:「敢情是會家子,報上名來,越是有名越夠勁。」
  他已做大打出手準備。
  劉吉冷笑:「轟動江湖,快劍無影,天山小神龍,霹震神劍威震乾坤八方陳皮是也!也有人叫我陳臭屁。」
  仇天悔皺眉:「啥外號?如此長?沒聽過。」
  「沒聽過沒關係,只要有名即可。」「沒聽過即沒名。」
  「沒名沒關係,只要能收拾你即可。」
  仇天悔冷笑:「好個狂傢伙,出劍吧!看你有何能耐?」
  劉吉喝喝冷叫,猛抽鐵劍,抽至一半,竟然卡住。
  怔愣而笑:「不好意思,太久沒用,生銹了,抱歉抱歉!」
  只好將劍鞘夾於大腿上,猛力抽拔。
  躲在暗處之李喜金、苗如玉已笑岔氣,這小子未免太會捉弄人了吧?仇天悔亦被耍得哭笑不得,強吸真氣,冷道:「什麼話?連劍都長銹,還說是快劍無影?這哪是使劍高手。」
  劉吉好不容易拔出鐵劍,自得一笑:「本來只用劍鞘即能殺個片甲不留,沒想到數十年未逢敵手,劍卻生銹,看來天下已無敵手啦!今天看在你讓我發現劍已生銹分上,便以真劍對敵,你也出劍吧!」
  仇天悔冷笑:「我的劍是用來殺人,不是擺著好玩。」
  劉吉捏出劍訣,冷道:「我的劍是用來炒飯的。」
  仇天悔一愣!問道:「炒飯?」
  劉吉冷道:「沒錯,殺人只用劍鞘,剩下的炒炒飯還實用些。」
  仇天悔冷笑:「好個炒飯劍,我看你是在耍我,廢話少說,納命來!」
  他猝然欺前,一把兩指寬灰劍奇快無比刺向劉吉咽喉,嚇得劉吉怔愕趕忙踩出無影幻步躲閃,鐵劍橫擋過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5:53

第25章 無所不吞石
  鏘然一響,利刃貼頸擊過,雙方頓感驚詫。
  劉吉暗道他劍勢之快,果然天下少有,自己若非曾經對陣,恐難全身而退。
  仇天悔亦怔愣!
  他沒想到這小張飛能躲過致命一擊。
  冷笑道:「敢情是深藏不露高手,走眼了。」
  他猛用全勁,攻勢更猛,連刺十餘劍,迫得劉吉銹劍直揮,鏗鏘之聲不絕於耳,他連連閃退,形態甚是狼狽。
  他驀地退至巨石之後,差點摔倒。
  怔心叫道:「不玩了!」猛把銹劍射向仇天悔。
  仇天悔一劍盪開,冷笑道:「不玩不行,除非切下手指,否則拿命來償。」
  劉吉斥道:「有完沒完?我說不玩是不想玩那把破銅爛鐵,現在才要施展真正武器。」
  仇天悔冷笑:「有本事儘管施展出來。」
  他已心煩,不想多纏,猛地一劍奇快刺去,迫得劉吉哎呀驚叫,施展鐵板橋倒栽於地面。
  仇天悔利劍平剌而過,突地被粘著般,沉重無比,嚇得他猛一拖帶,已把劉吉拖起,他再震力,方迫去劉吉手中一大塊黑石。
  仇天悔詫聲道:「那是什麼?」
  劉吉呵呵笑道:「新武器,『無所不吞石』罷了!」仇天悔不信。
  他再次攻劍,又被吸住,嚇得他震力再退,詫聲道:「吸鐵?」
  劉吉笑道,「叫它『無所不吞石』豈非更出色、動聽?」
  仇天悔氣得哇哇怒叫:「你只會這些下流手段麼?看我砍你人頭。」人劍勢走偏,閃著磁石不碰,硬想穿刺劉吉任何肌膚,已不再固定只刺咽喉。
  劉吉訕笑道:「這麼沒原則?吸你幾下全亂了。」
  仇天悔怒笑不已:「對付你這卑鄙小子,不必什麼原則!」
  他連刺十餘劍,盡被劉吉擋下,氣得他七竅生煙,登時轉攻吸鐵,猛運真勁,鏗鏘拼勁刺砸過去。
  那磁石雖剛卻脆,耐不住連續撞擊,突然裂斷兩半。仇天悔趁此刺去。劉吉哎呀驚叫,肩頭衣角被劃出血痕,嚇得他急叫不玩!磁石猛往仇天悔砸去。
  仇在悔謔笑:「不玩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他盪開吸鐵,奇快無比又刺劍過來。
  劉吉哎呀閃躲,驚叫不玩不玩,狼狽逃躲,突又彈身而起,抽出寒月匕首,訕笑道:「不玩那些,玩匕首如何?」
  眼看灰劍剌來,他猛砍匕首,鏘鏘鏘鏘一連數響,砍得灰劍七零八落,終剩刀柄。
  仇天悔詫見此景,臉面剎變:「你砍我寶劍?」忽見匕首,更是驚駭:「你是留級生?不好!」
  他已認出劉吉身份。
  驚駭中他只想逃跑,猛地抽身想叫。
  劉吉喝地一聲撲來,打得他往後彈去,急叫著快快快!
  猝見李喜金、苗如玉張開黑網,奇速無比罩撲過來,硬把仇天悔罩住。他仍想掙扎,苗如玉一指截他穴道。
  李喜金喝叫封他嘴巴:「還叫春不成?」
  一布團塞得他啞口無言,怒目直瞪,卻無可奈何。
  劉吉拍拍手走來。
  笑道:「大功告成,照此下去,不出三天,該可滿載而歸。」
  李喜金附和笑道:「不錯!大少爺出馬,焉有不成之理,該如何處置他?這小子有病,殺人不眨眼,乾脆把他十指砍下來算了!」
  他捧著利刃,嚇得仇天悔拚命掙扎,卻無法使出半點勁道,形態狼狽不堪。
  劉吉道:「待抓回去,咱們仔細研究他到底病在哪裡,不能醫好,再砍他手指便是。」
  李喜金邪笑:「不錯,這種人,腦袋應該割下來研究研究,必定是人類奇跡。」
  苗如玉卻道:「此地不宜久留,陰陽門耳目眾多,在此打鬥,很可能引人注意,咱們快走方為上策。」
  劉吉但覺有理,頷首道:「那就走吧!」
  他一指戳昏仇天悔,李喜金立即扛起,三人辨認方位,小心翼翼摸潛而去。
  行路中,果然見及兩撥搜索人馬,三人小心翼翼避開,潛返藏身山區,直到三更,始返回洞中。
  李喜金將仇天悔丟落地面,噓喘大氣,道:「這小子看來不怎麼樣,怎生如此真才實料,倒重得可以!」
  劉吉笑道:「再重也沒有你重,反正己到家,去弄個位置,該休息啦!」
  李喜金會意,立即拱手應是,尋向內洞,準備佈置床鋪。
  劉吉則將仇天悔身上黑網取下,且拔出嘴中布團,始將他拍醒,笑道:「天堂到了,該還魂啦!」
  仇天悔迷感中忽見劉吉,驚醒道:「你想把我如何?」
  劉吉笑道:「能把你如何?放心,必定把你伺成老太爺,只不過想請你回答一些問題而己!」
  仇天悔征怒道:「你想逼供?」
  劉吉道:「看開一點即是商量。」
  「你敢!」
  劉吉指向一角老狐狸,道:「看見沒有,他便是最狡滑的老狐狸,結果還不是一樣,頭頂數十鞭,牙掉眼黑,最後連內褲是何顏色都說出來,你自信能挺得住?」
  仇天悔見此老頭慘狀,頭皮總覺發麻。
  他已認出是老狐狸沒錯,未免心生俱意。
  怒道:「你爹都不敢如此對我,你敢!」
  劉吉訕笑道:「時代在變,我爹也在變,他命令我,見了你,立即砍手,你可願意?」
  「胡說,他開武林急救站,不論黑白兩道都要救。」
  「救到後來連自家性命都快路上去?」劉吉斥笑道:「放心,我已改良了,只有好人才救,壞蛋一個都不能留!」
  仇天悔怒目瞪來,卻不敢貿然再開口。
  劉吉喝道:「不說出剝皮妖女在何處,就是爛貨,砍了亦不足惜。」他耍著匕首,猝然挑斷仇天悔胸前白骨項鏈,嚇得他鬥志盡失。
  怒斥:「我跟她又非一路人,怎知她在何處!」
  劉吉冷道:「至少有她消息吧?」
  「昨天聽說在三虎碑,今天便不知情了……」
  「胡說,你們明明隨時收到陰陽門消息,怎會不知?」
  「我從來不跟他們說話。」
  「用聽即可,說,最近聽到什麼?」
  「陰陽使者已搜來!」
  「這點我早知,剩下那妖女,她在何方?」
  仇天悔輕歎:「確實目的不知,但她搜向東北方,照盤算該在仙女廟那頭。」
  劉吉滿意一笑:「這才像話,老是不說,討皮痛啊!」
  仇夭悔歎聲過後,閉目不語。
  畢竟已身落對手,逞口舌之利無用!
  劉吉將他抓向老狐狸對面,笑道:「老朋友見面,必定有話說不完,讓你倆敘敘舊如何?」
  仇天悔冷道:「我跟他本就無話可說!」
  劉吉道:「他卻對你話不絕口!」
  說完,他伸手拍醒老狐狸,跳往一邊。
  老狐狸醒來之後,活動筋骨之際,突見仇天悔,先是一愣!
  隨即輕歎:「老仇,你也來了?」
  仇天悔冷道:「多說無用,閉目養神吧!」眼睛仍不願張開。
  老狐狸歎道:「該認命啦!人老了,一代不如一代,該退休啦!能在齊雲堡洞安享餘年,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仇天悔冷道:「什麼齊雲堡,我被他捉著,還不到一夜,他會法術不成?」
  老狐狸一愣:「你在何處被捉?」
  「五馬坡!」仇天悔冷道:「是你供出我的?」
  老狐狸苦笑:「我哪知你在何處?呵呵,原來尚未抵達齊雲堡……」他又升起一絲希望。
  劉吉訕笑:「尚未抵達,那表示兩位命運仍未卜,小心些,莫要半途掉命才成。」老狐狸登時明白狀況。
  乾笑道:「老朽自知輕重,少俠多心了,老朽是在勸他認命,您也聽著了吧?」劉吉邪笑道:「最好開導他能理光頭,皈依佛門,我會賞你一面大金牌!」
  老狐狸乾笑:「少俠說笑了,老朽當盡力而為,卻不敢奢望什麼獎賞。」
  劉吉道:「隨你嘍!放開你們,是讓兩位活動筋骨,免得血路不通,變成白癡,快動吧!半刻鐘之後,開始又要見周公啦!」
  老狐狸聞聲趕忙活動筋骨,他試著衝穴,卻提不起勁,只好作罷,暗罵劉吉不斷,表情卻是一副感恩。
  仇天悔或許活動過久,此時懶得再動,乾脆閉目,來個不理不睬。
  劉吉倒是看時間行事,算得半刻鐘已到,立即點昏兩人,落個輕鬆自在。
  苗如玉道:「跟了兩個囚犯,日後行動越來越不自由,這並非好現象!」
  李喜金已鋪好床位,行前過來。
  聞言點頭:「不錯,不錯,方才扛著仇小子,已是滿頭大汗,若再捉回剝皮妖女,共有三個,豈非麻上加煩,終於麻煩得不得了?」
  劉吉頓有所悟:「這倒是問題,依你們意思……」
  李喜金道:「就地廢了,以免夜長夢多。」
  劉吉道:「我是想過這方式,可是一方面未經我爹同意,一方面鬼王不知哪來怪招,竟能將廢棄武功之人煉成殺手,這幾位要成了殺手,豈非更凶殘?所以一直不敢廢人。」
  李喜金道:「那斷手斷腳呢?」
  劉吉道:「你下得了手,你來做啊!」
  李喜金一愣!
  乾笑道:「若在他們犯罪當場或許有可能,可是現在,又像在殺害糟老頭,有點手軟……」
  劉吉冷道:「既然不敢,就別亂說風涼話!」
  李喜金乾笑,不敢胡亂再吭聲。
  苗如玉道:「或許該像假喜佛單不快,先找個地方囚禁,待日後較平靜時再押人回去不遲。」
  劉吉頓首:「倒是好計策,只是現在夜已深,外頭且有搜兵,我看等到天亮再說吧!」
  苗如玉道:「隨你啦!你先休息,我來把守。」
  劉吉道:「不必吧!我耳朵靈得很,有人逼近,自有所覺,何況兩個大男人在場,豈容你看門?先去休息,一切交給我即可。」
  李喜金亦哄言過來,苗如玉無法拒絕,只好告別,走往內側,見及地上鋪了乾草、布巾,感激一笑,和衣而眠。
  劉吉則乾脆盤坐下來,運行功力以祛疲憊。
  李喜金粗技大葉,倒地即睡。
  洞中一時安靜下來,外頭夜鳥輕鳴依稀可聞,山林景致隱隱泛生,風濤簌葉聲接連傳來,終讓眾人進入夢境之中。
  劉吉運行三周天之際,忽聞嗡嗡之聲傳來。
  他自從在如玉莊交戰毒蜂之後,對此聲音甚是敏感,聞聲立即清醒,果然見及指粗毒蜂飛入洞中盤旋。
  他輕喝一聲,發出掌勁,輕而易舉將毒蜂擊落。
  得意一笑:「偌大一群殺人蜂我都不怕,會怕你這小溜溜?」
  他未再理會,仍閉目養神。
  未久,東方已吐白。天色漸漸明亮,大地已蘇酲,晨鳥輕鳴,甚是悅耳。
  苗如玉終亦醒來,伸伸懶腰,走向劉吉,見他雙自己亮,笑道:「可有事情?」
  劉吉笑道:「若有事,還會安然在此麼?」
  苗如玉含笑道:「這就好,我去取水,弄點早餐再走人如何?」
  劉吉笑道:「不是有現成烤雞?」
  昨天買了不少,足可吃上兩天。
  苗如玉笑道:「總是口乾,那採點野果好了……」
  劉吉道:「好吧!快去快回,別露了行蹤!」
  苗如玉含笑而去。
  她哪有心煮粥?只是女孩子家,習慣睡醒即洗臉,現在只不過找個藉口出去而已。
  劉吉當然不懂,還把李喜金喚醒,要他幫忙找野果充腹。
  李喜金疑惑表示不是仍有燒雞?劉吉說及阿玉己出去,好意思留在此?李喜金乾笑,立即追去。
  劉吉自嘲一笑:「其實我留下來也沒什麼面子吧?」
  他只好找事情做。
  他藉口雖是看管老狐狸及仇天悔,但總牽強些。
  他四目一轉,終見外頭三三兩兩毒蜂飛來飛去。
  他倒心血來潮,喝地掠出去,打出細針,一一將其收拾,再拾回洞中,東丟一隻,西丟一隻,表示戰況緊急般。
  隨後,他抓一隻在手,加以研究,只覺此毒蜂雖是拇指般大,卻比西門玉虎飼養者結實許多——大概黑殼較硬之故吧!
  至於毒針呢?他壓其尾巴,竟然吐出指節般長,殷紅如血,瞧來特別殺氣重重。
  他喃喃說道:「這是什麼蜂?」
  猜不出來,只好等苗如玉回來再說。
  他抬頭四瞧,已見得苗如玉捧著山梨回來,輕輕笑道:「江南果真水果之鄉,隨便一轉,應有盡有。」
  苗如玉笑道:「所以說,這趟並未白忙。」
  李喜金亦抱著一大串,追奔返回,笑道:「一技十餘顆,肥田!」
  兩人掠回洞中,開始分享水梨,吃得津津有味。
  劉吉邊吃邊玩著那隻大毒蜂。
  苗如玉目光突然掃及,怔愕道:「那是什麼?」
  劉吉道:「毒蜂啊!我殺了好幾隻……」
  苗如玉猛地搶過手,擠出毒針,臉色驟變:「血針蜂?怎會是它?」梨子掉落地上,硬想找出不同之處。
  劉吉見狀征詫道:「該不會又是人養的吧?」
  苗如玉驚惶失措道:「何時發現的,在哪?」
  劉吉道:「在此啊!看,外頭還有幾隻呢!」
  苗如玉轉瞧外邊,果然見及十餘毒蜂飛舞。
  她警惶不已:「快殺了它們。」
  劉吉自知有異,趕忙射出細針,已把毒蜂全部擊落。
  來不及詢問,已見苗如玉驚惶失措道:「快走吧!我師父來了,那血蜂正是五仙教的蜂王,螫人一針足可要人一命,不走不行啊!」
  劉吉一愣:「連你師父都趟上這趟渾水?」
  苗如玉急道:「先走再說,遲了便來不及!」她急忙收拾東西。
  劉吉皺眉:「怕什麼?你師父那兩下於,我還應付得了!」
  苗如玉苦笑道:「那是指武功方面,但若用毒,你豈是他對手?何況他背後可能另有高手,不走行嗎?」劉吉但覺有理。
  輕歎道:「一被未平,一波又起,想吃頓豐富早餐都難啊!」
  他和李喜金趕忙掠向老狐狸、仇天悔,正待扛人潛逃之際,外頭已傳出一陣姑娘冷笑聲:「不必走了,此山已被圍住,三位自動出來投降吧!」
  苗如玉驚叫:「不好,敵蹤已現!」
  她抽出短劍,加以戒備。
  劉吉暗自叫苦,看來扛著兩人,不易脫逃。
  乾脆將兩人扛於內洞,拿出匕首挖出兩洞,將人坐推進去,再封住石塊,留了通風口,三日之期仍可活命。
  他向李喜金道:「有機會,立即往北逃!」一手中抓扣從老狐狸身上取下之毒針,以備不時之需。
  李喜金頷首一笑:「怕什麼,好像來了女的而已!」
  兩人擠往洞口,只見得下邊松林中走出一位綵衣長髮女子,瞧她兩眼清亮,圓臉豐潤,年約十八青春,敢情還是個美女。
  她身背草袋,舉止粗魯,又和身份不合,宛若男人婆。
  劉吉乍見,只覺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問道:「小鬼,大清早跑來鬼叫什麼?」
  那女子怒斥:「誰是小鬼?留級生,今天看你往哪逃?這筆悵,咱們有得算!」
  劉吉再愣:「我們認識?你好像恨我入骨似的!」
  那女子冷笑:「不錯,不但仇深似海,而且恨比天高,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還有苗如玉你敢吃裡扒外,看看師父如何對付你!」
  苗如玉詫聲道:「你是如花大姐?」
  那女子冷笑,又帶點得意:「怎麼?看我瘦下來,認不得我了?姐妹之情就此全忘光了?」
  劉吉兩眼發直:「你就是那胖肥豬?呵呵!天啊!天理安在?」
  想及這位胖得不見脖子之傢伙,此時竟會苗條出眾,且頗見姿色,他簡直眼睛打結,根本難以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李喜金亦哇哇鬼叫:「胖肥豬變成香腸狗了?這世界還有天理嗎?」苗如玉花怒斥:「還敢說我肥豬?不要命是不是?」
  她猛地怒喝,原是四散飛掠的血針蜂突然兇猛撲來,只只若強弩,威力乍現。
  苗如玉見狀嘯出聲音。
  喝道:「回去!」
  她亦學過馭烽之術,這一喝,毒蜂進退兩難,急在空中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
  苗如花見狀,氣得哇哇叫:「阿玉你反了?敢吃裡扒外?我原想替師父說情,原諒你過錯,但現在,我看算了,你中毒已深。」
  苗如玉道:「不必管我,打從離開苗疆,我已不是五仙教徒,畢竟師父手段太殘忍,大姐若有知,快覺醒吧!」
  苗如花哈哈大笑:「敢情我不勸你,你反倒過來勸我?欺師叛教之罪,看你如何擔當得起!」
  苗如玉被逼得啞口元言,她縱使明白棄暗從明是正途,但養育之恩,又怎能忘記?一時為難萬分。
  劉吉見狀,不忍見她為難。
  冷斥道:「小三,別在這裡發飆,還輪不到你囂張呢!」
  他猝然撲前,毒針一翻,奇準無比射向毒蜂。
  豈知毒蜂有令在身,竟然轉閃一躲,毒針立即落空。
  劉吉一愣,不敢大意,猛又灌足真勁,再次射出,此次速度暴快數倍,終把毒蜂全部射殺。
  苗如花見狀臉面頓變:「你敢!」
  她尚未喊完,劉吉竟然撲近不及三丈,驚駭中她想掏出暗毒相抗,劉吉卻連戳數指,戳中她齊門等數處要穴。
  苗如花怔駭倒地,卻掙扎不斷:「你敢——」她突然拚命喝吼:「敵人在此!」劉吉見狀叫糟,趕忙撲來,壓封她嘴巴。喝道:「再叫,塞你大石頭。」苗如花掙扎嗚嗚咬叫,再也喊不出聲音。
  然而遠處卻傳來回應:「聲音傳至那頭,快追!」破空之聲不斷。
  苗如玉見狀急道:「咱們快走,遲了恐怕來不及。」
  劉吉道:「她呢?」
  苗如玉道:「別管,反正悔不悔改全在她!」
  劉吉猛地敲她腦袋,開口捉弄一句:「悔改啊!」這才丟人而起。招著苗如玉、李喜金往深山掠去。
  苗如花更是大怒:「留級生、臭小子,你不得好死,來人啊!師父!他們往北方逃了,快追啊……」
  她連吼幾聲,但覺遭遇悲慘終於涕淚俱下。
  眨眼間。
  忽見一身軀瘦,滿臉蛇齒疤痕,滿身布袋之小老頭掠追過來。
  她正是五毒教主厲絕生。
  忽見女徒倒地,氣得哇哇大叫:「可是劉吉那兔崽子所為?」幾指解開她穴道。
  苗如花爬起,強忍淚水道:「就是他,還有二妹,往那頭逃去。」
  厲絕生怒道:「不要提這叛徒,遲早要把他們就地正法,快追!」
  師徒倆一前一後窮追不捨。
  厲絕生邊追邊嘯。
  忽見一群毒蜂凌空飛竄而去,其勢甚強。
  他冷笑不已,存心想讓劉吉三人走投無路。
  他且嘯聲道:「人在東北峰,圍過去啊!」
  不管是否有人聽及,他窮追更急。
  劉吉輕功了得。
  他拖帶苗如玉、李喜金仍綽綽有餘。
  然那毒蜂卻是蜂中之王,速度特別之快。
  三人方奔逃至斷天崖,已被毒蜂追上。
  苗如玉霎時嘯喝,想迫退毒蜂,可惜厲絕生強聲不斷,迫得毒蜂見人即攻擊,根本不理苗如玉。
  迫得三人反掌相抗,李喜金武功較弱,一不小心,左臂被螫,疼得他臉面發白,苗如玉趕忙要他服下解藥。
  然那毒蜂的確兇猛,一有機會,又螫向劉吉。
  幸好劉吉練有須彌護體神功,這麼一震,毒蜂彈落不少,然只一下墜,隨又飛沖而起,十分難纏。
  劉吉眼看兩人窮於應付,趕忙拿出上次苗如玉交予之殺蜂散,往空中打擊,豈知竟然無效。
  苗如玉見狀苦叫:「一定是師父餵了其他解藥!」
  劉吉冷喝:「這樣就能讓它們囂張?我可不從。」
  他猛地運起易筋神功,硬劈毒蜂,誰知他們全是受過訓練,能穿躲於罡風空隙,雖被擊退,剎時又纏追過來。
  劉吉找出節奏,一掌打去,迫得毒蜂閃躲不易,再拿毒針,猛射過去,果然針針射中腦袋,毒蜂墜如雨點。
  然那毒蜂渾然不覺死為何物?照樣拚命攻擊,迫得劉吉大打出手,眨眼已殺死百餘隻,剩下寥寥幾隻,已然起不了多大作用。
  然而三人卻因此耽擱不少時間。
  厲絕生趕追至此,忽見心愛毒蜂死傷殆盡,一張臉已曲扭狂怒厲吼:「敢殺我蜂王,納命來……」
  他猛地亂掌劈去,勢強無比,勁道卻不足。
  劉吉見狀斥道:「老毒鬼,別自不量力,憑你這點掌力,也想鬥我麼?」
  須彌神掌一翻,打得厲絕生連退數步,氣得哇哇怒叫。
  隨即哈哈厲笑:「掌力不行,我毒死你,看這『無毒之毒』!」
  他突然打出了道勁風,那所謂奇毒卻是透明無物。
  劉吉雖想抵抗,苗如玉卻攔過來。
  冷笑:「師父,不必白費心機,我們已取得靈丹妙藥,根本不怕無毒之毒。」
  厲絕生狂厲大笑,連劈數掌,根本傷不了人,終於惱羞成怒:「賤女人,你敢吃裡扒外,跟那姘頭私奔,到現在還護著他。」
  苗如玉被罵得面無血色。
  聲音抖顫說道:「師父,你又何苦執迷不悟?為了煉毒,為了爭霸武林,你已犧牲多少性命,你知道嗎?」
  「住嘴!」厲絕生厲吼:「我如何,不必你這不要臉的賤女人來指點,何況你也沒資格,不知廉恥跟姘頭鬼混,簡直比妓女還不如,天底下就屬你最無恥下賤。」
  苗如玉被罵得兩眼含淚,不知如何是好。
  劉吉卻已火冒三丈,怒斥:「老賊頭,說話放尊重點,自己搞邪教已是武林敗類,還怪起人家棄暗投明,最不要臉的是你,知不知道?」
  厲絕生哈哈謔笑:「怎麼?姦夫淫婦一併作戰啦?哈哈哈!不必把床上那套拿出來丟人現眼……」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6:27

  劉吉已忍無可忍。
  怒喝一聲:「我姘你媽個頭!」奮然飛撲過來,奇速無比將厲絕生撲倒地面,哪管他是哪號人物,怒拳即撲即劈:「他媽的,別人不惹,敢惹我小霸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搞什麼毒藥?很靈是不是?那就全部去毒你這張爛嘴巴!」
  他怒不可遏,猛把厲絕生嘴巴撬開,將他身上所有瓶瓶罐罐東西全往裡頭倒進去,灌得厲絕生尖叫如殺豬口冒七彩沫,兩眼發白,簡直像只吊死狗。
  苗如花見狀極力撲來,卻被劉吉一掌打得東倒西歪。
  苗如玉瞧得心驚肉跳,急忙起來拉人:「不要,阿吉,不要把他弄死!」
  劉吉仍不死心。怒道:「這種人活著只有傷天害理,死了算了,誰叫他惹我,不灌死他,難消心頭之恨。」
  他仍搶著瓶罐,拚命欲灌入厲絕生嘴巴。
  苗如玉拉人無效,只能見是毒藥即搶過來,只留解藥之類讓劉吉灌喉,劉吉分辨不出,反正每灌一瓶,即若刺對方一刀,爽透心肺。
  他存心把人灌死當場,且幾乎陷入瘋狂狀態。
  然而四面情勢卻越來越急。
  只見得數道人影掠來,其中兩位身著黑衣,左胸卻繡著太陽及月亮,看來即是陰陽使者。
  李喜金乍見兩人功夫了得,且一張藍巾面罩,一張綠巾面罩,甚是眼熟,當下急喝:「不好,大少爺,強敵已臨!」舉掌即劈去。
  陰陽使者冷笑不已,引掌即封,打得李喜金滾地回來。
  苗如玉見狀急忙反攻,照樣被迫得手忙腳亂。
  劉吉乍聞聲音,心神喚回不少,這才丟掉厲絕生,轉向陰陽使者。
  冷森道:「大老遠追來,是不是想找死!」
  陰陽使者突然雙雙拱手。
  異口同聲道:「奉門主之命,欲請少俠回營,任少門主一職,還請移駕!」
  劉吉冷斥:「要是我不去又待如何?」
  太陰使者道:「門主交代,務必把人請去。」
  劉吉冷斥:「這麼說,我若不去,你們就得強行把我抓去了?」
  太陽使者:「希望不要落得如此局面才好。」
  太陰使者道:「我們已出動陰陽十二煞,共二十四位絕頂高手,少俠必定不是其對手,尚請接受門主邀請吧!」
  劉吉瞧向兩人背後二十四名蒙面劍手,想及當初在潛龍湖,若非那奇異妖物幫忙收拾?自己恐怕得栽觔斗。
  然而事關苗如玉及李喜金,又怎能束手就縛?再怎麼困險,也得拚鬥再說。
  當下他冷笑道:「二十四人又算什麼?想當年還不是被我一個個收拾!」
  太陰使者已動容:「當年二十四煞當真全死在少俠手中?」
  劉吉道:「不但是當年,現在也一樣。」
  他猝然發難,乍見他身著電閃撲來,那無堅不摧匕首,宛若附上魔鬼詛咒,化成一道勁亮青光,哪管得太陰使者驚惶欲躲,照樣躲不了電閃強刀。
  叭然一響。
  太陰使者腦袋飛竄而起,那兩顆眼珠仍自古碌碌睜得凸大,不敢相信自己已被砍離身軀。
  那狂血噴高之際,眾人這才驚慌欲閃。
  豈知劉吉再次探欺,相準太陽使者腦袋,照樣怒砍下來,兩道血注噴高,早嚇得眾人面無血色——包括李喜金和苗如玉。
  兩人此時對劉吉之感覺,簡直像魔鬼。
  劉吉就是凶悍發狂,連砍兩人仍不止,猝又撲向那陰陽十二煞,趁他們驚慌之際,簡直如虎人羊群,瘋狂宰殺之下,竟然連劈五腦七臂四大腿,嚇得對方作鳥獸散,哪還有心再戰?厲絕生好不容易在女徒苗如花幫忙逼出亂七八糟毒藥之下,心神方自迷醒過來。
  忽見劉吉如此瘋狂,頭皮已然發麻,勉強擠出一句:「快走……」想掙扎,卻又軟弱無力。
  苗如花見狀,趕忙背人欲逃。
  劉吉突然厲喝:「誰都別想逃——」
  此乃向陰陽十二煞喝吼,苗如花卻以為被發現,兩腿霎時發軟,把厲絕生置回地面,一動不動,連腦袋皆不敢轉回,深怕一個觸怒對方,立即被宰殺。
  那陰陽十二煞眨眼之間,已兵敗如山倒,死傷過半,剩下殘兵傷卒,果然怔在那裡,不敢亂動。
  劉吉怒斥道:「好好活人不當,當什麼鬼人?一張臉一定要弄成骷髏樣才甘心麼?全部給我站好,自廢武功滾蛋。」
  十二煞徒眾個個身軀暗顫,雖說他們練了邪功,不怕挨刀,但砍頭之威脅,仍叫他們心驚膽跳。
  就在危急之際,猝見一道灰影撲來。
  老太婆般謔笑:「讓老身會會你身手!」
  那灰影手持月形短刀,奇快無比砍向劉吉後腦,嚇得苗如玉、李喜金尖聲駭叫,想救已是不及。
  劉吉卻冷笑一聲:「我就等你這妖老太婆現身!」
  他突然反刀切去,在極不可能角度裡旋身過來,匕首竟然擋下那快逾電閃月形刀,鏘然一響,月形刀已被砍斷三段。
  氣得那老太婆哇哇怒叫:「敢毀我刀,我剝你皮!」
  她猛咬牙,左手再翻,又多出一把同樣月形利刃,左右開攻,全砍向劉吉臉面,敢情想剝他臉皮。
  此人正是剝皮妖女徐月香。
  她雖稱妖女然年事已高,該說成妖婆較為恰當,那張臉奇醜無比,除了皺紋深深,兩眼凸若瞻賒,鼻塌如豬,且長著一副大暴牙,三角眼,實叫人不敢恭維,難怪她見著美女即心生不平衡而想剝人皮。
  她刀法果然靈活,幾招下來,倒也抗衡劉吉強勁攻勢,那剩下之十二煞見狀,心神稍定,這才晚回勇氣,抓起利劍,奇速無比砍殺過來。
  十二煞尚餘九人,聯合剝皮妖女,組成十人劍網,威力自是強勁,不容鄙視。
  李喜金見狀,欲搶劍加入戰圈。劉吉卻厲吼:「不必過來……」
  聽那聲音,似又想大開殺戒。
  只見得他狂怒大喝,左手一翻,偌大一把毒針盡往左前方數名殺手臉面打去。
  那殺手雖躲閃避開,但身形一偏,攻勢頓弱,劉吉趁此撲來,匕首怒揮,登時砍下三人腦袋。
  劉吉猛又挑踢一具屍體,讓那血柱噴向老太婆,身體則砸向兩名殺手。剎然間。
  妖婆為避毒血而閃開,兩殺手則將屍體砍成數斷,劉吉趁此又自撲前,叭叭數響,連砍數條手臂。
  哎呀一聲,他左肩亦中冷劍,疼得他落地打滾,怒極之下,猛又厲吼:「不要命儘管來……」
  手中利針簡直如萬蜂螫人,奇速無比射向六七名殺手。
  那利針已灌入達摩真勁,其勢何等威猛,任那殺手了得,勉強擋下一批,卻擋不了第二批第三批。
  登時哎呀悶口,身軀、臉面盡被擊中,就連老妖婆亦被射得臉痛肩疼,驚地跌軟地面劉吉狠猛笑道:「別人不惹,惹我小煞星,簡直有眼無殊。」
  他猝又撲上,匕苜再揮,就欲砍下數人腦袋。
  豈知遠處一道青影閃出,聲如鬼嗥道:「少俠手下留情……」鬼影連閃過來。
  劉吉乍見此人驚詫不已:「鬼王?」
  他沒想到這要命傢伙竟然親自出征,自己哪是對手?眼看不妙轉身即逃喝著:「阿喜阿玉快溜啊!」
  三人同時拔腿即奔,可惜前頭卻是斷崖當前,幾乎毫無去路。
  劉吉卻喊著:「跌死總比落入鬼魔手中好吧!」
  他追向前頭,當真想跳崖逃命。
  鬼王哈哈狂笑:「哪裡逃!」
  那身形如電,奇速無比的逮向劉吉,卻慢了一步,心念一轉,雙手左右搗去,登時卷扣李喜金及苗如玉。
  他更狂笑:「逃啊!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給我回來!」
  他猛運勁捏去,李喜金、苗如玉受不了疼痛,悶哼出口。
  劉吉正想訕斥:「偏不回去!」
  豈知聞及吼聲,霎時怔愣,暗道要糟,趕忙煞停崖邊,只差半尺,即已跳脫苦海啊!
  他無奈轉身,見及好友受縛。苦笑道:「這是你我恩怨,不關他們事,放了再說,一切好商量。」
  「商量什麼?給我過來,自閉武功,看你如何還能作怪。」
  劉吉乾笑:「我是該過去,但放了他們再說不行?」
  鬼王冷笑:「放開他們,你豈非跳崖逃跑?還在那裡拖扯什麼?」
  他突然加重勁道,迫得李喜金、苗如玉悶疼呻吟,冷汗直流。
  苗如玉硬是急叫:「快走,別管我們……」
  劉吉卻哪忍心攤攤手,苦笑道:「算你嬴了,放開他們,我跟你回去便是!」
  「把功力封住再說!」
  劉吉當真欲封自身功力。
  苗如玉急叫不要。
  劉吉苦笑道:「那又如何?我能拋下你們嗎?反正他是要找我回去當少門主,不吃虧嘛!」
  說完,當真戳穴自封武功,苗如玉輕歎,熱淚滲出,劉吉為了她,做如此要命犧牲,她內疚萬分。
  鬼王見及劉吉自封武功,已然哈哈狂笑,道:「這才像話,好好少門主不當要當什麼?」
  他立即拋開李喜金、苗如玉,掠身欺前,一連數指再戡劉吉穴道,以防他有詐。
  劉吉歎道:「不必檢查啦!碰上你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怎麼鬥都不舒服!」
  鬼王一愣:「你罵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劉吉冷道:「自己照照鏡子吧!或許你一輩子都沒照過鏡子,真是奇慘無比。」鬼王再次怔愣!
  他心靈千頭萬緒般閃動,終又惱怒斥道:「我行我一片天,誰也管不著,來人,把他押回去!」
  幾名門徒行來,已將劉吉捆綁。
  劉吉笑道:「既然捆了我,可以放開他們了吧?」
  鬼王瞄向李喜金、苗如玉,正在盤算之際。
  那毒王厲絕生已喝道:「不能放人,她是本教叛徒,豈能讓她走脫!」厲絕生自中奇毒,臉色蒼青無比,瞧來甚是恐怖,他元氣大傷,還得靠苗如花扶持,難怪怒火難消。
  鬼王道:「既然如此,便交予你自行處理吧!」
  此語一出,又引得劉吉喝道:「不行,她已脫離五毒教,豈能讓她再回去受死,你這個爛鬼王,一點頭腦都沒有麼?」鬼王嗔斥:「你敢罵我!」
  劉吉斥道:「不罵你罵誰?她已脫離五毒教,隨時可加入陰陽門,難道你也要把她送給別人砍頭?」
  鬼王頷首:「倒是有理,可是她不一定會加入本門……」
  劉吉斥道:「我若加入,她豈會不加入?不但是我,就連厲老頭這些王八蛋都該命令他們全部加入,如此才能顯陰陽門威風。」
  鬼王頷首:「有道理,本王的確有意要他們加入,他們全在考慮當中,不過,那是遲早之事。」
  劉吉道:「放心,此事交給我便可,現在你唯一要做的是阻止任何暗鬥發生,免得旁生枝節,第一件事當然是阻止厲絕生公報私仇。」
  鬼王點頭道:「不錯,應以和為貴。」轉向厲絕生,道:「老弟,看在未來一家人分上,一切恩怨一筆勾銷。」
  厲絕生急道:「可是她乃本教叛徒……」
  「為了加入陰陽門,一切自可原諒。」鬼王道:「不必多說,我自有主張,待回總壇再說。」
  厲絕生縱使咬牙切齒,卻不敢當面抗命,勉強點頭,劉吉見狀,安心不少,心想過了此關,未來之事再說吧!
  他道:「你們要抓我,既然已逮著,可以安心回府了吧?」
  照他想法,先行離開,可免於交出錢多財及仇天悔,局面仍未一敗塗地。
  然鬼王卻猜知他心意似的,說道:「是該走了,不過你得交出錢多財、仇天悔。」
  劉吉佯裝一愣,問道:「他們跟我有何關係?」
  鬼王邪笑:「不必再耍花樣,本王手下已報告,錢多財早就落在你手中,仇天悔昨夜失蹤,分明被你所擒,不交人亦可,本王將派人搜山,照樣可找出來。」
  劉吉歎道:「一切都瞞不了你,我認栽啦!他倆藏在北天峰無底崖下,自行去找吧!」
  根本無此地頭。
  劉吉心想能拖多久便多久,最好把兩人餓死,省得遺害人間。
  鬼王果然對此山區不熟,且未想到劉吉此時此刻仍敢耍詐。
  當下命令手下前去搜人。
  隨又喝令其他弟子,押著人犯回總壇。
  數十名陰陽門弟子一湧而來,果然把劉吉、李喜金、苗如玉三人捆綁如球,扛著上路。
  鬼王見大功告成,哈哈大笑:「我且看劉千知你如何解決!」
  想及其子將成少門主,將來父子斗局面,他已狂謔大笑,聲震天地,驚傳數十里。
  他突然一閃身,消逝不見。
  獨聞劉吉苦歎聲……久久不絕……陰陽門總壇,位於巫山神秘山峰之中。
  壇分陰陽兩殿陰殿在前,入門即是聳天骷髏門,裡頭佈置宛若森森閻羅殿,恐怖非常。後殿則為陽殿,依山而築,挖洞成屋,亭台樓閣,庭園花木,應有盡有,宛若人間仙境照鬼王想法,只要經過考驗,自能從陰殿升至陽殿,享受人間極樂世界。劉吉還算走運。
  他被關在陽殿秘牢裡,免去十八酷刑伺候。
  然而坐牢總比不了自由自在來得快活。他乃長吁短歎,不知該如何是好。此秘牢乃獨立牢房,和外界完全隔絕,倒讓劉吉憂心忡忡,不知苗如玉、李喜金近況如何?那鬼王神秘兮兮,自從回殿以後,從未現身,不知在耍何名堂。
  神殿大小事全由那曾經在開封府擺過算命攤子的王八靈發落。
  他仍八字短胡掛嘴角,賊頭賊腦,實不像一級主管,其實在此當主管,大概只能管些柴米油鹽之類小事,真正大事,全靠鬼王做主,王八靈倒落個輕鬆自在。
  照顧劉吉三餐,自落於王八靈身上。
  他仍一臉和藹笑容,提著飯菜,走入秘牢,笑態可掬說道:「門主特別交代,要好好侍候少門主,您請用餐。」
  劉吉乍瞧是他,恨恨咬牙:「你這個王八蛋,若非騙我能破齊雲堡秘陣,我今日怎會落得如此局面,現在還敢來見我?不要命是不是?」
  王八靈乾笑:「在下怎騙了公子,齊雲堡不是已經破了麼?」
  「鬼扯什麼?你明明計劃要救人,明明在利用我。」
  「都快成為同志,還談什麼利用?」
  「誰跟你是同志?」
  「你不是已經答應要加入陰陽門?」
  「不錯,但絕對不是你同志,我會想盡辦法整死你。」
  王八靈一愣!
  隨即乾笑:「少門主說笑了,屆時屬下必定主聽令從,贖此罪過,但還請少門主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劉吉邪笑:「要放人可以,告訴我,孟神醫是否關在裡頭?」
  「呃……」「連這個都辦不到?」
  「呃,不是,只是門主交代……」
  「交代不能說?那就是人在嘍?呵呵!是我自己猜中的,他在哪裡?」王八靈掙扎一陣,說道:「門主仍派他研究藥物,待他有若上賓。」「到底在哪研究?」
  「秘密藥房。」
  「你仍不肯說?」
  「呃……等公子正式成為少門主,不就一切即能明白了!」
  「現在還不算少門主?」
  「總得經過隆重儀式吧!」
  「那把鬼王叫來,我等不及了。」
  劉吉心想,或許該早日加入以獲得自由之身,脫逃自有希望。
  王八靈聞言欣喜道:「少俠既已想通,實是明智抉擇,在下立刻告知門主,一切將能順利進行,您慢慢用餐,在下先行一步了……」
  說完,拜禮離去。
  劉吉瞧他背影,暗道:「會如此順利……」猜之不透,一句管他的,坐身下來,打開竹藍,烤雞香味四溢,暗道是否有毒?搜向身上,方知瓶罐全失,連那斬金截鐵寶刃亦失,敢情被搜個精光,苦笑一聲,再道一句管他的,船到撟頭自然直,抓起雞腿即啃。
  烤雞甚是道地,吃得津律有味,眨眼兩隻雞腿已光,接下來該是肥翅膀……忽見人影閃動,一糟老頭鑽進門,劉吉怔愕瞄去,原是戴了七彩眼眶的老狐狸錢多財,雙方乍見,各自假笑。
  劉吉道:「你沒死?」
  錢多財低聲笑道:「托你的福!」
  劉吉瞧他模樣,起疑道:「你是偷溜進來?」
  錢多財道:「要正當進來亦可,只是咱們有些私人秘事要談,不是嗎?」
  「什麼秘事?」
  「當然是有關寶藏之事。」
  「你還念念不忘!」
  劉吉呵呵邪笑:「果真是死要錢。」
  錢多財笑道:「如此寶藏,誰不心動?」
  「可惜已落入我口袋,沒你份。」
  「老朽是說,只要你告訴我,一定有你好處。」
  「怎麼?想放我出去?」
  「當然行!」
  「還有我那兩位朋友?」
  「沒問題。」
  「這倒是筆交易。」劉吉開始盤算:「好吧!為了性命,我答應你。」錢多財乍喜:「當真?那快告訴我,寶藏在何處?只要挖著,立即放人。」
  劉吉邪笑:「沒搞錯吧!你的話,我能相信?」
  錢多財急道:「我是真心真意。」
  「真心真意找到寶藏,然後把我收拾?」
  「絕無此心。」
  「可是我偏不信。」
  「要如何你才肯相信?」
  「先放人!」
  劉吉笑道:「然後我們一併去挖寶。」
  錢多財嗔叫:「你是在為難我,身在陰陽門總壇我怎能一次救那麼多人?」「那表示你方才說的都是謊言。」
  「我可以一個一個慢慢救。」
  「我卻不信!」
  「可惡!」錢多財恨恨跺腳:「小王八蛋,找你好好談你偏不,我若告訴鬼王,你照樣要交出那筆寶藏。」
  劉吉冷笑道:「若是如此,你也得不到。」
  「我可以玉石俱焚!」
  「我也可以捨命陪小人。」
  「可惡可惡可惡!」
  錢多財氣得七竅生煙,吼道:「千萬別落在我手裡,否則抽筋剝皮,叫你一輩子見不得人,這筆帳以後再算。」
  他氣沖沖想射出毒針教訓劉吉。
  但顧及什麼,只好作罷,再罵幾句,終於含恨而去。
  劉吉見他消失,暗暗輕歎:「看來七大惡全部聚集這裡,一個鬼王已讓人頭疼,再加上他們,豈非……」
  他苦歎直笑,前途非常乖舛暗淡。
  他啃著雞腿,卻覺食無味,滿腦子極思脫逃。
  然而身落鐵牢,武功受制,寒月寶刃又不在身邊,他實在苦無良策啊!勉強吃完烤雞,忽見王八靈笑臉返回。
  見人即躬身哈腰:「少門主有福了,門主聽及你自願加入,非常高興特請小的前來迎接,還請移駕!」
  劉吉暗道:「這麼快!」
  瞄眼又道:「鐵門關著,我移什麼駕?」
  王八靈呃呃乾笑:「屬下疏忽,這就叫人開門!」
  說完他換來兩位碩壯守衛,終把鐵門打開。
  劉吉得以出關,喝地一聲欲擒王八靈,嚇得他哎呀驚叫欲躲。
  劉吉呵呵笑起:「放心,只是多麼希望恢復武功而已,看你嚇成這副德性!」
  王八靈乾笑道:「少門主武功蓋世,屬下當然俱怕,還好您手下留情,否則不堪設想,您跟我來吧!」
  他有意無意仍發出指勁戳向劉吉,但覺無變,始放心許多。
  劉吉瞄眼:「不必試啦!鬼王手法,你還不放心?」
  王八靈乾笑道:「屬下怎敢,只是少門主衣上沾了泥灰,屬下替你彈去而已!」
  「倒是這麼細心啊!」
  王八靈直道應該應該。
  終領著劉吉穿出秘牢,外頭兩條道路,一條通往花園,見光見樹,一條則漆黑一片,王八靈領著劉吉往黑暗秘道行去。
  轉轉折折,似乎走過數百丈之遠,終抵一天然石窟,兩名守衛緊守洞門。
  王八靈說聲到了。
  隨即向裡稟告。
  鬼王聲音傳出:「進來吧!」王八靈始叫劉吉跨步進入。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7:22

第26章 順水舟
  裡頭有若深瓶,行約十餘丈,豁然寬廣,天然石窟清一色碧綠岩石,瞧來有若置身鬼域世界之中。
  石窟最裡層則有一日月青石大屏風遮攔,其後頭不斷冒出白煙,那似乎是寒冰之氣,瞧得劉吉一陣冒寒,不敢再行前半步。
  他發現四壁淡光,竟然是夜明珠,該不會是自家身上的吧?
  他猝又見及屏風,上插著那把寒月匕首,心下一喜,若能偷得,自有機會脫困。
  然它離鬼王甚近,不容易呵!
  鬼王淡笑傳來:「抱歉,用你的夜明珠照光,但比起油燈,好的太多。」
  劉吉乾笑:「哪裡哪裡,物盡其用而已,門主在練功?」
  「不錯!」
  「是何奇功?」
  「天下第一奇功!」
  「可有名稱?」
  「暫且叫它陰陽奇功吧!」
  「好像沒聽過……」
  「所以說,它才是天下第一奇功!」
  說完,鬼王哈哈暢笑。
  劉吉皺眉。
  不斷揣測到底是何功夫。
  鬼王笑聲一斂,道:「聽王八靈說,你已自願加入本門?」
  劉吉頷首:「不錯!」
  「至死無悔?」
  「不錯!」
  「當真?」
  「都已經來了,難道是假?」
  「很好,你可知本門宗旨?」
  「人不人,鬼不鬼,故弄玄虛,東耍西逗,然後統一江湖。」
  鬼王一楞!斥道:「胡說八道,本門將開幫立派,公諸武林,哪來什麼故弄玄虛?」「你的名字就鬼裡鬼氣地。」
  鬼王斥道:「日後我將名神仙之王,哪容得你們胡亂鬼叫。」劉吉道:「可是你那張臉……」
  「那又如何?」「實在叫人不敢恭維。」
  鬼王突然哈哈大笑,那似乎是他狂傲之處。
  笑聲突然一斂,說道:「我的事,你不必管,只要罩著面巾,誰還看得見?你既然有誠意要加入陰陽門,便喝下這瓶東西,日後自可勝任少門主一職。」
  鬼王終於走出屏風,仍是一身黑衣蒙面,兩眼精亮,他丟出一綠色玉瓶,交給劉吉,邪笑說聲:「喝了它,一切自由!」
  劉吉接過手,暗道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他不露聲色笑道:「這是什麼?」
  「仙丹!」
  「仙丹?」
  「不錯,喝了之後,不但功力大進,還可以長生不老。」
  「是那仙泉嘍?」劉吉打開瞧聞,香味甚濃,卻是透明汁液,根本不是仙泉那乳白東酉,不禁猶豫。
  鬼王哈哈笑道:「不必伯,它比仙泉更管用,喝了之後,保證天下無敵,如此才有資格當少門主。」
  劉吉乾笑:「我要是天下無敵,那門主豈非要讓位?」「不錯,我準備退你休,讓你統一武林。」「有這麼好之事?」
  「除了你,別人還得不到。」
  「為什麼?」
  「因為天生奇材,對了我脾胃,如此而已。」「真是福緣不淺啊!」
  「快喝下!」
  「喝就喝啦!誰叫我心甘情願投入陰陽門,而且還能統一武林。」
  劉吉當真仰頭欲喝,瞧得鬼王睜大眼殊,他突然又停頓,笑道:「一次喝多少?可要照三餐吃?」
  鬼王怒斥:「一次喝光,嚕嗦什麼?再耍,小心我灌你。」
  劉吉乾笑道:「屬下怎敢耍您老人家?只是問個清楚,免得浪費靈藥,它該不多吧?」
  「廢話什麼?快喝!」
  「喝就喝,看你猴急成這副德行!」
  劉吉捉弄過後,終也昂頭,將那仙丹液滴滴往嘴中倒去,當真喝個精光,隨後把玉瓶砸破,道:「這樣行了吧?」
  鬼王哈哈狂笑:「行!當然行,喝了陰陽湯,從此已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
  「怎麼說?」
  「因為它能消除你所有記億,有若陰陽界,奈河橋之孟婆湯,從此你會忘記誰是你父親,誰是你友人,完完全全變成我兒子變成少門主……」
  劉吉哇地一聲,竟然把全部汁液倒吐出來。
  驚叫道:「這種湯,你也敢叫我喝?」
  他猛吐口水,深怕殘液太多,仍將中毒。
  鬼王見他倒吐汁液,驚詫大怒:「你敢耍我?」
  猛地欺前,硬是掐住他頸子:「不喝就掉頭!」掐得劉吉哇哇痛叫。
  劉吉尖叫道:「我喝啦!方才吐的只是口水!」
  「胡說八道,你明明耍花招,將汁液逼於咽喉,找機會全吐出來。」
  「我沒有啦!我真的吞下去了,呃,頭好暈!」
  「暈你個頭,服此藥只會感到興奮,然後睡一覺才失去記憶,你根本胡扯!」
  「我天生稟異,與人不同嘛!」
  「那就讓你不同個夠!」
  鬼王一掌,突然把他打得東倒西歪,撞向屏風側邊,差點把屏風撞垮。
  劉吉哎呀疼叫,趕忙躲藏,爬向屏風後邊。
  見及一冰泉直冒冷煙,其狀若牛乳,他已想及仙泉,趕忙想跳入裡頭躲藏,或許泉底有秘洞也說不定。
  鬼王見狀,厲叫:「還不給我出來……」
  他身形如電掠追而至。
  劉吉卻已跳入冰泉,凍得他哎呀顫叫,鬼王及時趕到,猛把他揪出水面,厲斥道:「你敢玩我仙池!」
  鬼王一掌又把他打入內角。
  劉吉哎呀再叫,滾落暗處,急忙抓著什麼東西欲擋,卻發現抓了布料,仔細一看,竟然是粉紅肚兜,登時想笑,敢情鬼王還是個性變態?
  亦或是他喜歡在此非禮女子?
  劉吉晃著肚兜,邪聲笑道:「原來門主是個色鬼啊!」
  「色你個頭!」
  鬼王惱羞成怒,猝又欺前,把他猛甩外頭,怒掌一扯,將那肚兜撕個粉碎,欺撲外頭,抓起劉吉,怒笑道:「看了不該看的,只有死路一條!」
  他猛地用雙指,就要把劉吉眼睛挖出。
  劉吉喝叫道:「看到什麼?莫非你是人妖?一件肚兜,有何大驚小怪,別忘了,我是未來少門主啊!」
  此語吼得鬼王一愣!
  終於把劉吉砸落地面,怒斥道:「敢說我是人妖,小心我挖掉你眼珠,若非看在你是接班人分上,早就宰了你,哪還容得你囂張到現在!」
  劉吉哎呀撫著受傷部位叫疼,道:「少來這一套,你明明和我爹是死對頭,也會把少門主職位讓給我?你分明是想把我心智迷失,然後用我對抗我爹,不管誰勝誰負,你照樣是大贏家,還說的那麼動聽?簡直笑死人!」
  鬼王一楞:「你全知道?」
  劉吉冷斥:「什麼爛花招,去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
  鬼王突然哈哈大笑:「不錯,我就是如此計劃,你不肯也得接受,誰叫你爹囚我八年之久,我恨死他,所以要讓你倆父子殘殺,直到雙雙滅亡,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劉吉冷道:「你做夢,要真的如此,我會先自殺,讓你詭計無法得逞!」
  鬼王哈哈謔笑:「可惜到時你根本毫無知覺,甚且還會叫我爸爸呢!」
  劉吉冷笑:「既然如此,我現在就死,免得認賊作父。」
  他猛往屏風衝去,想抓那匕首。
  照他想法,只要寶刃在手,或可一拚。
  然那鬼王卻以為他當真要自殺,嗔吼一聲,奇速更快試來,一指點得劉吉無法動彈。
  冷笑道:「我改變主意了,反正我神功即將大成,屆時必將你們父子抓到萬蛇洞,天天叫毒蛇凌謔你們至死,嘗嘗那種今天少一塊肉,明天缺一層皮的滋味,所以你不必急著自殺!」
  劉吉喑歎寶刃無法到手。
  輕歎道:「咱們能不能談些較溫和話題,比如說,我幫你統一江湖,你饒過我們父子行不行?」
  「不行!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你反正不是人。」
  「你說什麼?」
  鬼王欲劈。
  劉吉趕忙改口,乾笑道:「我是有誠意跟你合作,何必記此不必要之仇恨呢?」
  鬼王怒斥:「不喝陰陽湯,休想談合作!」
  劉吉苦笑:「再拿一瓶來,我喝喝看!」
  「當真?」如此轉變,讓鬼王難以適應。
  劉吉輕歎:「我想過了,反正逃不了,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會來得安心些!」
  「你在耍何詭計?」
  「我現在還能耍什麼詭計?」
  鬼王邪笑:「天底下該屬你花招最多,本王才不信你甘心如此?」
  「拿湯來喝不就得了?」
  「你以為那麼容易?」鬼王怒斥:「想到此湯被你糟蹋,心頭即是一把火,它得配上百餘種東西,熬上三天三夜才煉成,我完全想用來對付你,你卻一口毀了它,可惡已極!」
  劉吉聞言呵呵笑道:「無心之過,尚請見諒!」
  心想暫無此藥,他樂得悠遊自在。
  鬼王瞧來不是滋味。
  冷邪道:「別得意太早,外頭多的是想收拾你的人,趁這三天光景,我讓老狐狸那些人把你整死。到時你就會發現我的重要,來人,把他丟到老狐狸住處。」
  外頭傳來王八靈應聲。
  劉吉聞言驚心動魄,急叫道:「門主不必如此,在下已全心悔改,您毋需再把我交出去,拜託拜託!」
  鬼王謔斥道:「一切二天後再說,誰叫你糟蹋陰陽湯,這只不過是小小處罰而已,帶走!」
  一聲喝令,王八靈登時拜禮。快速無比把人押走。
  劉吉越是求救,鬼王越笑得張狂,似乎能體會那段捉謔之快感。
  劉吉眼看已被帶往西殿一處,古松盤崖之練功坪,坪後則為數棟豪華宅院,該是供輩份尊高者居住。
  他想大勢一去,求救無益,且看自己造化了。
  王八靈將人帶往練功坪之後,拱手笑道:「少門主好自為之,三天後,屬下再來接人,當然門主若有交代,自另當別論!」
  劉吉擺擺手,嫌煩似地嗔叫:「知道啦!快滾!留在這裡丟人現眼嗎?」
  王八靈一愣!
  該丟人現眼的是他,怎怪起自己了?反正任務已完成,且少惹他為妙,免得日後自找麻煩。他再次拜禮,躬身而退。
  劉吉整理一番衣衫,可惜方才下水,濕了一半,然已無處可換,只好將就,見及豪華宅院,登時喝叫:「統統給我出來,躲在裡頭當縮頭烏龜是不是?老狐狸你第一個繪我滾出來!」
  此語一出,果然引得宅院一陣怔詫,人影晃動,門窗立即撤開,果然見及老狐狸、仇天悔、厲絕生及徐月香等人怒眼反瞧。
  忽見劉吉,四人更怒,就待發作。
  劉吉卻先聲奪人,喝道:「搞什麼鬼?想造反是不是?也不看看頭頂誰的天,腳踏誰的地?敢對我這少門主惡臉相向?不要命是不是?」
  此語一出,眾人更詫,難道鬼王當真讓他接了少門主職位?四人互望一眼,怔然不知所措。
  劉吉斥道:「不必東張西望,出來出來,要加入本門,得先學會一些抓鬼功夫,否則怎能來回陰陽兩界!」
  眾人暗付,敢情還要學功夫?如此倒也不吃虧,便自冷目瞪人,慢慢行出。
  厲絕生怒道:「就算鬼王也不敢對我們大吼大叫,你算哪棵蔥?敢在我們面前發飆!」
  劉吉斥道:「他是不想叫,卻交代我來叫,理由很簡單,三日之內,學不會陰陽驅鬼術,屆時他施展邪術,你們逃不掉,受了傷害,別怪我沒好好叫你們學這門功夫!」
  厲絕生聞言,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明明不喜歡被吼,然對方卻負有傳授武功之責,若翻臉,吃虧的恐怕是自己吧?
  老狐狸錢多財較沉得住氣。
  乾笑道:「不知少門主如何學會陰陽驅鬼術?你剛剛還在牢裡,相隔不及兩時辰就學會了?」
  劉吉冷道:「不然門主怎會緊拉著我不放?那什麼東西?我一看便會,口訣一背即通,你們只要學會,我不為難,記住,那是你們自家之福氣。」
  錢多財頻頻點頭,笑道:「既然如此,老朽花功夫學便是!」
  那仇天悔脾氣最硬,聞言冷斥:「我一劍在手,還怕什麼鬼魂,要教,去教別人,大爺我沒興趣,還有,若出了陰陽門,這把劍照樣找你單挑。」
  他手中已握兵刃,硬是嚥不下被辱之事。
  他說完,大搖大擺欲走。
  劉吉冷道:「門主交代,要學,四人一起學,誰若中途離去,視若叛徒,後果自行負責!」
  仇天悔怒斥過來:「放你狗臭屁,不學武功即是叛徒,叫鬼王親自跟我說話,我倒問個清楚。」
  劉吉冷道:「我即代表鬼王,什麼意思,教你武功你不學?這未免看不起門主,說你叛徒是嚴重些,但成為敵人一定不為過。」
  仇天悔還想反駁。
  錢多財說道:「仇老弟犯不著把鬼王好意拂去,咱們還欠他救命之恩,又何苦連他欲傳神功,你卻不學?」
  仇天悔冷道:「我看是他教,即一肚子火,如何學?」
  錢多財道:「暫時把他當成少門主不就得了?」
  厲絕生道:「不錯,論仇恨,我比你還深,他毀我五仙教,還差點把我灌死,此仇不共戴天,只是看在鬼王分上,我還不是包容下來?別忘了外頭還有個劉千知,咱們能多學幾樣算幾樣,免得無法翻身。」
  仇天悔冷哼:「他爹是咱們仇人,我們卻向他學功夫!」
  劉吉冷道:「不必懷疑,我已中了門主千毒萬毒陰陽湯,除了他,無人能解,我現在只能聽他的,否則斃命當場,處境比你們可憐,否則想叫我傳功夫?門都沒有!」
  眾人這才恍然,為何鬼王如此快便交付重任,原是以毒相脅,不禁暗道劉吉活該。
  然四人卻從未想過,這根本是大謊言,注定要倒楣矣!
  厲絕生皺眉道:「陰陽湯似乎能迷失本性,你卻仍記得清清楚楚?」
  劉吉斥道:「鬼王還想問我家事,怎能一次迷失?瞎猜什麼?此事不必你來煩,快到練功坪,馬步一一蹲好!」
  四人直皺眉頭表示是何武功?竟然還要蹲馬步?
  疑惑中,仍往練功坪行來。
  劉吉暗笑於心,表情卻冷漠:「老實說,陰陽驅鬼術,一半演化自少林心法,因為正必勝邪之故所以才要從馬步練起。」
  既聞少林心法,四人不疑有詐,心想借此一探奧妙也好。
  於是遵照指示,竟然蹲起馬步,瞧得劉吉快笑岔肚皮,卻得強忍下來,忍之不住,只好喝喝揮拳以掩飾。
  待情緒較平靜,始道:「由於我入少林八年,學了不少名堂,故門主一說,本人立即頓悟,至於你們,且看天分了!」
  老狐狸道:「你不是被少林留級七八年?」
  此話引來四人捉笑不已。
  劉吉冷道:「看我武功,像是個留級生嗎?老實告訴各位,我早修得爐火純青境界,只不過學了謙虛,故意如此宣傳而已!」
  眾人雖不信他練得如何爐火純青地步,但他們全交過手,自也不信他是留級生,笑意立失。
  仇天悔冷道:「有招快傳,光耍嘴皮何用?」
  劉吉道:「那得怪老狐狸,說我是留級生,我當然要反駁!」
  錢多財乾笑:「老朽道歉,你快傳吧!」
  劉吉這才露出笑意:「早識相不就沒事?注意聽了,大家皆知魔由心生,故驅鬼神功貴在定神醒意,方不致被鬼魂所迷。少林有一門絕學叫獅吼功正是其中翹楚,故四位得先背基本口訣,然後慢慢吼出,自有用處。」
  四人乍聞獅子吼,已喜出望外,這可是少林不傳之秘,沒想到此時卻能一窺其奧妙,甚至學著?
  四人已迫不及待,直叫快傳口訣!
  劉吉暗笑於心,暗道:「整死你們!」
  他已喃喃念出少林小和尚挑水時運氣之口訣:「雙腳踩啊湧泉升,灌三脈啊上丹田,穿齊門啊上肩頭,左一頂啊右一頂,渾身是勁啊過山河!」
  眾人聞言但覺怪異,怎生力道全運往肩頭?
  這跟獅子吼有何關係?
  老狐狸道:「此口訣為何啊呀叫?一點不像絕頂神功?」
  劉吉淡笑:「所以你不瞭解少林武學,其實少林武學必定從小打好根基,才能往上扎根,我不曉得你們智慧如何?加點音韻,不是更好記嗎?」
  仇天悔冷道:「免了免了,把精要說出便可!」
  劉吉道:「可是我習慣如此背出,臨時要變,可能改不過來。」
  老狐狸轉向仇天悔道:「姑且讓他去念吧!咱們隨便聽聽,把不必要的省略便是,少門主請繼續!」
  劉吉暗笑,道:「都聽清楚了,將勁道逼往肩頭之後,雙肩突往前縮,一道真勁猛衝咽喉,再喝出聲音,大家試試。」
  眾人聞言,立即依照方法通勁喝喊,然那雙肩往前抽縮舉止,倒若抽筋般讓人發笑。
  劉吉見狀已快笑岔肚皮,表情卻仍一味認真說道:「對了對了!就是如此!」
  眾人喝成出聲,但覺勁道渾厚——其實只要運功,自有此感覺,以為摸著什麼門路,各自欣喜一笑,大有一探再探奧妙之境。
  老狐狸笑道:「聲音倒是實在,只是雙肩抽來抽去,好像抽筋,有點不雅啊!」
  劉吉道:「這即是內家真勁獅子吼秘密,它必須融合丹田,肺腑以及雙肩之力吼出,才能氣蓋天下,你們只要把動作收斂,自可做到無表,哪還見得抽筋舉止!」
  老狐狸頻頻點頭:「說的有理。」
  他試著收斂態度,喝喊起來更有心得。
  厲絕生等人見及效果,立即跟進,一時間,四人全在喝吼及肩頭抖動中尋找協調,喝喝之聲不斷傳出。
  倒像一群狗兒沉吠,惹來劉吉暗笑不已,大歎自己簡直神童,竟然把四大惡整得如此德性。
  然說穿了,只不過是個貪字罷了!
  那喝聲漸響,突然把住在附近的苗如花引來。
  她身材變得苗條,行動自是快速,掠近練功坪,乍見四老喝叫不斷,態度甚是不雅,疑惑不已,突又見著劉吉,怔斥道:「你在幹什麼?」以為劉吉耍了手段。
  「站住,不准過來。」劉吉忽見她,突然大喝。
  喝聲使苗如花住足。
  但隨即想起自己是他仇家,何虛聽他。
  冷笑一聲:「你算什麼,要我站住?」
  劉吉又斥:「少打岔,我們練功,小心幫規伺候,厲絕生,還不快叫她滾蛋!」
  聞及練功,苗如花已是一愣!
  厲絕生為學獅子吼,登時喝道:「沒你事,退下,這是不傳之秘,外人學不得,走吧!沒有命令,不准再上練功坪。」
  他用上獅子吼功力,果然聲音洪亮,震得苗如花驚心動魄,以為師父大發其怒,更是怔詫當場。
  厲絕生卻暗自得意,功效果然不錯。
  苗如花臉色微變:「師父……」
  厲絕生喝道:「下去,有話待會兒說!」
  劉吉道:「聽見沒有,我現在是少門主身份,奉門主前來傳授秘功,你別打岔,否則出了事,誰都負擔不起!」
  厲絕生又喝聲快走,苗如花臉色鐵青,怒瞪劉吉一眼:「咱們走著瞧!」終於含恨甩頭而去。
  厲絕生竟然奉承笑道:「小女孩不值事,尚請少門主見諒!」
  劉吉笑道:「不客氣,未來都是自己人,哪還在意這些,咱們繼續練,免得誤了進度。」
  老狐狸忽有所覺,道:「我看,不如移往隱秘處,在此大吼小喝,傳出去,是有點不雅!」
  劉吉凝神一想,頷首道:「說的也是,喊來喊去總會驚動人,我看你們就回到房中,各自把才纔功夫練得無形之後,咱們再往下一進度發展,畢竟四位身份皆不低呵!」他明著替四位保住顏面。
  暗中卻盤算四人若真的把鬼王吼來,豈非一切穿幫?
  便不如讓他們回房先吼個夠,再想辦法下一步驟,此時此刻,能拖多久算多久、方為上上之策呵!
  四人聞言,但覺甚佳,遂告別,各自回房,躲在隱秘處,果然吼得更悠遊自在。
  劉吉聽在耳裡,笑在心裡。
  他想四人全是老江湖,到時若不弄出些許真正武學,可能瞞之不過,於是開始揣想,如何把獅子吼口訣變得有形卻毫無用處?
  想過一遍,有了底子,他倒悠閒起來。四下走一圈,忽又想及苗如玉和李喜金近況不知如何?
  他想探往他處,可惜武功被封,甚是危險,何況連地點都搞不清。
  想及地點,他得找人問詢,否則永遠摸之不著,未免吃虧太大。
  然而到底該找誰探詢呢?
  心念一轉。
  他想到老狐狸,這傢伙有求於自己。若和他談條件,或許可進行順利。
  在無人可想之下。他立即就前往老狐狸住處,腦袋則飛快轉著。
  來到老狐狸住處。方欲探頭,忽聞屋內傳來喝吼聲,嚇得劉吉眉頭一挑,敢情節目仍然精彩進行著。
  暗道:「絕頂功夫總是絕頂嚇人。嚇嚇我老人家又算什麼?」
  說完,暗笑幾聲,這才故意乾咳,通知裡頭有人來了,這才大步推門而入。
  老狐狸乍見劉吉,登時露出一臉誇張謔笑,道:「少門主大駕光臨,實是榮幸之至!」
  劉吉邪邪一笑:「少來這一套,你不會不明白,我來找你是別有用心。」
  錢多財眉頭一挑,嘿嘿佯笑:「少門主真是莫測高深,我可猜不出什麼名堂,不過有關那寶藏……」
  劉吉道:「什麼寶藏?」
  「就是那……」錢多財深怕洩了底,四處張望,隨即乾聲笑道:「少門主該知道的……」
  劉吉邪眼一笑:「寶藏的確迷人呵……」
  錢多財登露貪婪:「少門主是否告知一二?」
  劉吉瞄眼道:「說是可以,不過,得有條件才行……」
  「什麼條件?」
  劉吉輕輕一歎:「唉!其實,我這個少門主也是被迫的,鬼王什麼時候不高興,隨時會砍我腦袋……」
  轉盯錢多財:「所以我準備拿寶藏跟你交換我那兩位朋友下落,到時我走人,你可輕輕鬆鬆得到寶藏!」
  錢多財眼睛一亮:「可以可以,快把寶藏地點告訴我,我馬上帶你去見小姑娘!」
  劉吉瞄眼道:「當然是你先說,我可是身落險境,不想再冒險。」
  「呃呃……」
  「你想想看,現在我受困此處。暫時是走脫不了。你只要幫我救出朋友,就可以知道寶藏下落。屆時。你只要撥個機會開溜,就能去挖寶,對你這麼有利的事,有何好猶豫?」
  錢多財疑心道:「你豈會甘心放棄偌大一筆寶藏?我不大相信!」
  劉吉故意歎聲道:「我也不想放棄嗎!不過,眼前我的朋友馬上要遭殃,我若不快點設法弄走他們,他們可就死定了,所以只好找你好好談這筆生意,算是押寶啦!意思即說,他們的命比較值錢,你好好想想,這是千載難逢機會。再說,鬼王要我當少門主,若我提出條件交換,他也未必不肯答應!」
  老狐狸自有盤算。
  他想劉吉受制鬼王,也許走得了今日,走不了他時,或許可先交換,到時只要寶藏到手,哪怕他事後糾纏——這次得用最隱秘方式藏妥,任神仙也難找到。一世該以寶藏為重吧!
  想著想著,他終於點頭。
  「好吧!我就跟你賭上一局,不過,咱們得先說好,我只負責救出你的朋友,至於你……」
  劉吉呵呵一笑:「我的事我自己負責,你放心好了!」
  「一言為定!」
  「當然!」
  錢多財心裡暗爽,這回可賺到了。
  劉吉卻在心裡笑翻天,心想,這個老狐狸若知道自己並未中毒,且打算準備和他一起走人,不知是何種表情?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7:43

 兩人總是笑臉迎面。竟也客套起來,開始相互磋商,準備如何進行計劃。
  次日,午時未至。
  劉吉尚且賴在一間無人居住的華宅,那床甚大,足夠他做春秋大夢,至今未醒。
  老狐狸錢多財卻已神秘兮兮地閃身而至。
  輕聲急道:「快起來吧!我已經找到地頭了!」
  此語有若電流,電得劉吉蹦床而起,怔喜:「當真?」
  老狐狸呵呵笑道:「事關重大,老朽自得加把勁才行。」
  劉吉邪邪一笑:「你倒是見錢眼開,不愧是天下第一貪!」
  錢多財乾笑道:「好說好說,只能說取之有道吧!」
  劉吉不多言,心想救人要緊,便由錢多財帶路,潛身而行,離開眾魔起居之練功坪。
  繞過宛若仙境之陽殿,復往後頭陰殿潛去。
  此時守衛漸多,兩人潛行益發不易。
  尤其錢多財不想因救人而得罪鬼王,自是不能明目張膽現身活動。
  當然渾身不自在,至於劉吉更不必說,功力未復,只得更加小心,如此一來,救人行動自是凶險倍增。
  好不容易,雙雙已摸進鬼氣森森之陰殿內,渾身總覺冰冷冷,倒若進入地獄般,還好,兩人見過世面,喘口氣,自也定心下來。
  劉吉瞄向四周,壓低聲音:「人在哪裡?」
  錢多財道:「第五殿。」
  「第五殿?」劉吉皺眉道:「那又是什麼地方?」
  錢多財道:「鬼王為了增加陰殿恐怖詭異氣氛,刻意模仿民間傳說中之十殿閻羅,塑成地獄景象,故築成此座陰殿。由於陰陽門是坐落半山腰之上,所以十殿位置之分佈為上四下六共十殿,第五殿則位於地下一層的最後一個洞窟。」
  劉吉咋舌道:「上四下六共十層?這老傢伙可真是大手筆啊!」
  錢多財邊潛行邊細聲道:「不是十層,而是十窟,也就是十個洞窟之意,當然啦,有些是利用天然洞窟,有的倒是拚老命穿鑿的,其中還裝了機關,若玩個不好,准一命嗚呼哩!」
  劉吉邪笑道:「倒是身在地獄,死在地獄,不知要到哪裡報到?」
  心念一想,道:「你打探如此仔細,有何企圖?」
  老狐狸窘聲道:「哪有啥企圖?幹我這行的,總該瞭解一些門路吧?」
  劉吉道:「也就是……老鼠咬布袋啦!」
  老狐狸笑得更窘。
  劉吉呵呵笑道:「還好,咱們是合作生財,否則還真不敢跟你站在一邊呢!」
  老狐狸直道哪兒的話。
  劉吉卻暗罵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果然如此狡滑,在義上加入陰陽門,暗地裡卻東摸西探,肚子無鬼才怪!
  當然,此時此地,他自是不可能揭穿老狐狸心性,只得由他去了。
  兩人潛行至左側內壁,已現一尊陰間判官塑像,高約丈餘,威風凜凜,其後則是一群牛頭馬面,身落地獄感覺更形濃厚。
  就在兩人潛近塑像之際,一撥巡邏衛兵大剌剌行來,兩人立即縮躲,衛兵探頭探腦,其實只是敷衍了事,轉了一圈已行去。
  劉吉暗笑,倒是大兵大腦子,沒啥看頭。
  心念未落,忽見錢多財突然掠身而起,一拳搗向陰面判官右後方之牛頭醜鬼,直中右眼。
  叭地脆響,偌大判官突然往左移開兩尺,露出地道。
  錢多財立即招手,先行鑽入。
  劉吉豈可失去機會,欺身潛溜入內。
  身形方閃過,叭然一響,鬼像已恢復原狀。
  秘道之內,果如錢多財所言,巖壁天成,有的經過人工修飾,倒也不失雄渾。
  秘道高約丈餘,寬可供四人並肩而行。
  巖壁之上,每隔三尺便釘有一鐵架,並插著一支臂粗火把,熊熊火光將通道照得紅光閃閃,有若白晝。
  地道直伸約百丈後,便向左深入山腹中,轉彎處,二名守衛大剌剌坐於一張方桌之後,桌上則置有筆墨及一本生死簿,看來想進去得題個宇吧!
  彎處之後,隱約傳來笑弄之聲,地上倒是不斷閃著人影,忽長忽短,大概晃晃聊聊,正起興呢!
  錢多財低聲道:「一共四人,兩個在前,兩個在後,不易收拾,再進去即是地牢,且另有傳聲裝置,一旦前面這邊發生狀況,裡面之人立即傳警,待會兒動手,不能驚動裡頭守衛,否則鐵定完蛋!」
  劉吉拍了拍肩頭,笑道:「這可是你表現的時候了,我對你抱著必勝信心,你儘管放手去做吧!」
  錢多財這才想起劉吉武功未復。然仍有疑問:「你當真不管用?」
  劉吉笑道:「要是管用,還用得著你?別忘了鬼王也不是省油燈!」
  錢多財閃著怪異神采,不知是罵他混球,到頭來全得靠自己,亦或是少了武功,倒可安心收拾?
  他倒不敢多心,一閃念之間,復拉回心神,往守衛探去。
  仔細估算之後,錢多財已拿出二支慣用之細針,閃閃青光,敢情含有劇毒。
  劉吉瞧之倒也想笑。
  看來他亦曾跟毒王討教些功夫吧?
  心念中,只見得錢多財相準守衛,手一彈,兩道青光閃射出去直沒守衛頸部,守衛尚來不及反應,頓時如爛泥般往石椅癱去。
  錢多財怎肯讓他倒地出聲。
  猛地閃撲過去,一手扶人,一腳勾腰,奇巧無比將兩人勾扶落地,眼看將無聲完工,卻哪知守衛兵刃先行掉落,卡地發出脆響。
  錢多財暗叫一聲糟了!
  裡頭已有人發話:「外面怎麼回事?」
  隨即傳來一陣腳步聲。
  劉吉突然壓低聲音說道:「沒事,我和牛大桂在打賭,看誰立單刀立得久,結果他輸了!」
  原來他也跟錢多財奔向石桌,見及桌上寫有名字,先念一個再說,且看對是不對?
  錢多財聞言,立即配合裝出乾笑聲,直道:「沒事,沒事!」
  裡面守衛似乎相信,未再行前,便又轉回。
  一張嘴卻喃喃出腔念著,「叫你們站衛兵,是要你們好好守著入口,別讓敵人給摸進來,不是叫你們來玩的,認真一點,不然有你們好受!」
  聲音越來越遠,顯然已走回內洞。
  劉吉拚命應是,雙手卻忙著不停,從守衛身上取下一串鑰匙。
  同時,他的眼睛也沒閒著正惡狠狠地瞪了錢多財一眼,意思是要他小心一點。
  錢多財知道自己出紕漏,不好意思表示什麼,吞吞口水,將守衛放下,準備再往前探去。
  解下鑰匙之後,劉吉倒是先行為妙,躡手躡足往通道彎處潛去,
  錢多財當然不願出差錯,緊跟過去。
  剛轉過彎道,即見著鐵柵阻道。
  鐵柵之後既寬且燈火通亮,足以一窺到底,嚇得正待貿然潛進的劉吉如若撞牆般又彈了回來,差點一彈透底,倒撞大門。
  兩人研究一陣,索性扒下外面警衛的衣眼,套在身上,這才大大方方地走近鐵柵打開柵門。
  裡面守衛忽聞柵門開啟聲,略帶毛躁說道:「現在又有什麼事?」
  劉吉故意大聲道:「上面查盜!」
  「查盜?」
  守衛莫名不解,這名堂似乎甚新鮮,正待要問清楚之際,忽見錢多財雙手齊揚,毒針一蓬直射三名守衛。
  那速度來得好快,三名守衛正當察覺欲反應之際,已然全數中針,悶哼一聲,倒了下來。
  錢多財立即掠去,幾掌發勁,已將屍體拖平地面,免得發出響聲。
  錢多財四處瞄眼,直覺無異,始敢發笑,道:「成了,現在除非到換班時刻,否則不會再有人進來,咱們只要動作加快,自可走得神不知鬼不覺!」
  劉吉邪邪一笑:「是嗎?可是,我怎麼一眼即已看出殺人兇手就是你!」
  錢多財一愣:「有此事?怎麼看?我臉上寫有這些字?」
  劉吉笑道:「差不多,一看便知。」
  「真的?」
  「你說呢?」
  「怎麼看?」
  錢多財瞄向四周,不自覺想我鏡子,看看自己臉容。
  劉吉不想浪費時間,瞄向屍體,道:「把那些收起來吧!」
  「哪些?」錢多財質目望去,這才恍然乾笑:「對呵!真是百密一疏,多謝多謝!」
  他趕忙掠回屍體,小心翼翼將細如牛毛之毒針收拾乾淨。
  劉吉暗笑於心。道:「耍什麼帥?遲早都要出岔子!」
  不敢耽擱太多時間,逕自往前搜探過去。
  只見底部那間牢房之通道,穿鑿得既深且暗,鐵門緊團,根本摸不清裡頭狀況。
  劉吉摸摸手中鑰匙,但覺一把適用,便前行,將鐵門打開。
  錢多財此時已趕回來,低聲急道:「小心!」
  劉吉道:「不是說一切都解決?還有詐?」
  錢多財道:「小心為是!」
  他們緊張兮兮往四處瞧探,免生意外。
  劉吉再往前行幾丈,這才發現裡頭牢房一字排開,共有三間,全被鐵門封死,只留小鐵窗口,難怪瞧來黑漆漆一片。
  劉吉不奈煩逐一查看,索性放聲叫喚:「阿玉,阿喜!你們在哪裡?」
  叫了兩聲,只聽最後一間牢房傳出回音:「來人呵!快救我們呵!」
  由於鐵門厚重,傳回聲音甚是薄弱。
  然儘管如此,劉吉已喜出望外,直叫摸對了。欺身過去。
  呵呵笑道:「別急別急,有救啦!」
  拿了鑰匙直往鐵鎖開去。但試幾次,卻開不了門。心念一轉:「莫非在內門守衛身上?」
  立即轉身想搜另一把鑰匙,卻發現那些屍體開始融化。
  他不禁哇哇怪叫,深怕鑰匙已被蝕去。
  錢多財卻會錯意,呵呵笑道:「莫驚莫驚,這是老朽從毒王那裡取得的化屍水,只要一點點,保證效果獨特,不留任何痕跡。」「存你的頭!」劉吉嗔道:「我還得從屍體找鑰匙,要是被蝕化了,你就得當木頭,一寸寸地把鐵門給撞開來。」
  錢多財哦了一聲,忙道:「不急,不急!這化屍水只會化去屍骨,金屬銀兩卻是化不去,你儘管放心。一定還在。」
  果然,片刻之後,三支一串之牢門鑰匙出現於一灘黃水中。
  錢多財立即凌空使勁,吸了過來,他不敢伸手接去,倒出另一瓶藥水,洗去毒性,始交予劉吉。
  劉吉取了鑰匙,趕忙調頭,前去解教許久不見之心上人。
  當牢房鐵門被劉吉敲開之際,兩條人影喜極而泣撞了出來,見人即撲通軟跪於地。
  劉吉詫愣當場:「怎麼會是你們?怎的人全變了?阿玉和阿喜人在哪裡?」
  原來自牢房巾撲出的不是苗如玉和李喜金。
  而是在仙泉處失蹤君書平和秦玉秋夫婦。
  也許是被囚的時間已長,二人臉色抑顯蒼白,並且體力大失,故此衝出牢房後,便無力行走而軟倒於地。
  另一邊,錢多財正在利用地道內現有的清水沖刷地面,將消化屍體的黃水洗淨,他正把現場設計成三名守衛私自縱囚,並畏罪潛逃的假象。
  此時聞得劉吉怪聲大叫,老狐狸擦著額際汗水,走過來問:「你大呼小叫些什麼?」
  當然,這時他也已經看清牢裡放出的人,不是劉吉計劃要救的對象,
  「怎麼會是你們?」
  錢多財愣然道:「這第五殿裡面關的人,竟然是你們?」
  劉吉早已抓著鑰匙打開其他二座牢房。
  但是其中都未關人。
  找不到苗如玉和李喜金,劉吉簡直要抓狂。
  他虎地衝向錢多財,揪起他的衣領,粗魯地搖晃叫喝著人呢?人呢?你在搞什麼飛機?
  錢多財可傻眼了:「呃……你放手,有話好說嘛!」
  「有什麼好說?」
  劉吉模樣要吃人:「虧你還叫老狐狸,連這麼一點小事,都能擺得出如此大的烏龍,你羞也不羞?枉費我竟然如此著重你,甘心拿所有的寶藏與你一賭。像你這種糊塗蟲,那夠資格跟你談合作?我真是看錯人了!」
  錢多財被揪得臉紅氣喘,緊張申辯道:「我明明打聽到的是,第五殿關著二位『貴賓』,是門主特意請來的,聽說也與少門主是相識。我怎會想到居然是他們夫婦,我一直以為他們已經被鬼王殺了……」
  「殺你的頭!」
  劉吉一把丟下錢多財,沒好氣道:「錢老頭,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怎麼會連人死見屍的原則都忘了,依我看,你大概是財迷心竅,急著想去挖寶,所以無心將打探來的消息加以確認,才會搞出這條超級大烏龍,對不對?」
  劉吉一語中的,錢多財窘然無言。
  可憐這隻老狐狸,聰明一世,卻為一個「貪」宇,疏忽一時,落得一世「精」名,晚節不保。
  這一回的烏龍,可真是令他糗得太大太大了。
  事已至此,劉吉亦明白氣懊無用。
  於是轉向秦氏夫婦探問在仙泉失蹤後的諸般遭遇。
  始知,原來鬼王取盡仙泉後,本待殺了他們夫婦,但確聞原守護仙泉的野人族群離奇失蹤,在不確知野人為何忽然神秘消失的情況下,鬼王唯恐來日再取仙泉時,會有其他意外變化,得需懂得野人語言的君書平做溝通,乃留下他夫婦二人的性命。
  劉吉亦告知,此番前來,倒也不是為專程來解救他們夫婦倆,而是為了苗如玉和李喜金。
  君書平忽而擊掌道:「啊哈!我記得前二天曾聽送牢飯來的衛兵提及,說他們門主又逮了兩條大魚,目前囚於第八殿的秘牢中。說不定他們抓的正是苗姑娘也未可知!」
  劉吉皺眉道:「守衛怎麼能告訴你們這種事情?」他顯然不信。
  君書平笑道:「他們哪是告訴我們,是衛兵送飯來時,與在此的守衛閒談中提到的。那時因為鐵門上的小窗沒關,他們談笑的又挺得意,聲音頗大,我這才無意中聽到。」
  錢多財猶豫道:「第八殿可是囚禁重犯的地方。卻不知是不是咱們們要救的人……」
  「怪你呀!」
  劉吉白眼道:「誰叫你不多打聽,現在才在這裡忐忑猜測。」
  錢多財乾笑道:「這樣吧,不如咱們們明天再救人。讓老朽先去打聽清楚第八殿中的人犯為何再說。」
  「再說什麼?」劉吉瞪眼道:「眼前,咱們牢也劫了,人也殺了,此地馬上就要偵騎四布搜查逃犯與劫匪,你老太爺卻想躲回去,明天再說?你如果不是腦筋有問題,就是存心趁機抽腿,好來個事不關己。」
  錢多財連忙道:「不是這樣的,老朽只是想,既然我已故意將今天的劫獄偽裝成內部守衛下的手,那麼,趁明天他們在搜捕君家夫婦時,第八殿的守備應該會較為疏忽,咱們們若要救人也比較容易。」
  「所以,你打算犧牲君家夫婦?」
  「呃……也不算犧牲啦!反正,鬼王暫時不會要他們的性命,大不了只是再回來蹲一陣子,等下次再救他們出來就是。畢竟……咱們們這次的交易,說的是救兩人出去,而不是四個人……」「這樣不是犧牲是什麼?」
  君家夫婦早已聽得臉色更白。二人嚇得渾身打顫。
  「你還好意思說!」劉吉罵道:「今天會搞成這局面,是誰的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要救,就一次一起救出去,不然大家一塊兒玩完,我非但不告訴你藏寶之處,更要向鬼王供出你將陰陽門摸得太過清楚的事。」
  「你這是在威脅我?」
  劉吉邪笑道:「有何不可!」
  「這裡可是陰陽門的總壇呀!你當它是哪裡,可以想帶誰走,就帶誰走?」
  「你以為寶藏易得嗎?」劉吉訕謔道:「不擔點風險就想發大財,那好像是夢裡才有的事。」
  錢多財懊惱地猛扯所剩無幾的頭髮,最後仍是熬不過大批寶藏的誘惑,將心一橫,叫道:「不管了,救就救吧,我豁出去了!」
  「很好!」劉吉嘿笑的拍著他肩膀,道:「想發財,就得全力以赴,咱們走吧!直探第八殿去也!」
  由於第八殿位置還在更深一層的地底。
  因此劉吉交待君書平和秦玉秋暫且在牢中待著,並掩上鐵門,以防突然有人來察看出破綻。
  君書平很沒安全感地一再囑咐:「一定得來接我們呀,可千萬別丟下我們。」
  劉吉再三保證,要他們放心,好不容易才說跟他們留下,再與錢多財回到地道最前端的入口處,循階往下一層踩探而去。
  這時,他們頭頂突然傳來機關啟動的輕響卡喳聲。
  於是二人急忙隱在地道暗處。
  石階上走下四名黑衣守衛,原來是換班的時間已到,他們前來換人。
  劉吉作勢比了個殺頭的手勢。錢多財會意,就在守衛行經自己面前時,他突躥而出,手指揮動處,便將四名猶自怔愕不明的守衛送上枉死之途。
  隨後,劉吉和錢多財將這四名倒楣的枉死鬼拖入第一間地牢之中,並將牢門上了鎖。
  劉吉笑道:「如此一來,暫時不會洩底了,不過,咱們們的動作得趕快,否則夜長夢多。」
  錢多財何嘗不知,直道是極!是極!二人遂加快行進速度潛向下一層秘道之中。
  最底下這一層秘道,就聽到滴滴答答的清水聲。
  原來此層地道渾然天成,夾壁聳立,寬僅一肩,不時還有地下水沿壁滲出,滴落有聲。
  由於此通道未經人工開鑿,便連照明的火把也是間隔遙遠,才偶而可見。
  故而地道中非但濕答答,而且還是暗黝黝,光景可謂淒涼,卻更符合囚犯的陰森形象。
  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可能就被關在這種地方,泡著水,等著發霉。忍不住一陣心疼。
  直催快點,快點,等不及想快快確定苗如玉他們可真是在此受苦受難。
  錢多財忙不迭以指豎唇,哄聲道:「這裡面也有守衛,千萬不可打草驚蛇。」
  劉吉暗自咕噥:「守這種地方的人可真叫衰呀!」
  錢多財忍不住再吹噓了一聲,要劉吉安靜。
  他們小心翼翼避開地道裡積水的地方,省得踩出有聲驚動守衛。
  若是在平時,劉吉以一身絕佳輕功縱使在這種時干時濕的地面並不成問題。
  不過他如今功力受封,蹦蹦跳跳之下,竟也累得直喘大氣,惹得他直罵鬼王混球,害他辛苦至此。
  行約數十丈後,這段潮濕昏暗的地道已接近盡頭。
  盡頭處火光大盛,裡面有熱鬧的人聲傳出。
  劉吉他們掩向靠近地道出口一處突出的牆壁之後,打量此秘牢重地究竟成何光景。
  只見地道出口,竟是接連著一座足可容納數十人並排而立的偌大地底洞窟。
  洞窟之中一如上層,沿壁挖出三個小洞加上鐵門,成為三座牢不可破的秘牢。
  而在那約有四、五十丈方圓的敞地上,十八般刑具一一成列,有些更染著深深的醬褐色,一見就知道那是長期沾染人血所留下的陳跡。
  無數臂粗的火把環頂豎立,跳躍的火光照落在這些殺人工具上,投下微微搖曳的陰影,令之更見血腥凝重。
  但是,與這些森然刑具極不相稱的是,此洞窟中熱鬧喧鬧的呼麼喝聲。
  那些個派守此地的衛兵們,非如劉吉所以為的全是衰樣,反而由於此地偏遠隱蔽,頗得「天高皇帝遠」之地利,倒成了守衛們公然聚賭的好地方。
  這秘牢之中約有十來名守衛,除了派出一人閒散地坐在洞窟入口處略做把風之外,其餘的人全都圍著一張長方型的銬人百桌,賭得起勁。
  便是那個把風的人,注意力有九成也擺在石桌那邊。
  僅不知他把的是辦門子的風?
  劉吉和錢多財二人交頭接耳商量一陣,遂有了計謀。
  此時,他們二人身上仍穿著剛才剝自守衛身上的黑衣,貿然一見和眼前這些守衛幾乎無所差別。劉吉和錢多財大搖大擺的走入洞窟,口中一面道:「真的有開場啊!太好了!」
  洞口處把風的守衛驚跳而起,喝問:「你們是誰?」
  劉吉大步走過他身邊,兩眼故意目不轉睛地瞪著賭桌。
  隨口道:「我們是上層的人,剛換班,聽牛大柱說這裡面有地方可以玩兩把,沒想到這麼熱鬧,真是太爽了。」
  把風的衛兵依舊有些狐疑:「以前好像沒看過你們?」「我們是新來的。」
  劉吉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不再和對方多扯,已現出猴急的模樣,拉著錢多財湊進賭桌。
  守衛心想,如果不是熟人介紹,是不可能知道今天有開場。又見他們早已擠在桌邊殺得天昏地暗,也就不疑有他,隨便他們去了。
  劉吉擠在大堆裡一面下注,一面隨口和人鬼扯閒談。
  三兩下便打打聽清楚,阿金和阿玉果然正是被囚於三個石牢中之二,眼前尚未受到什麼刑罰。
  不過,再過幾天可就不知道是否仍有機會享受如此「優待」了。
  問清楚了狀況,劉吉朝錢多財使了個眼色,突然抓起守衛們擱在一旁的鬼頭刀,二人同時動作,噗嗤一聲將最靠自己身邊的人,刺了個透心涼。
  挨刀之人的慘叫才剛驚動大夥兒,錢多財已朝洞口那邊脫手射出一把單刀,將那把風之人釘死於壁。
  其他人慌亂中想抄傢伙,這才發現隨手擱放的鬼頭刀已不翼而飛。
  劉吉懷抱著單刀,笑問:「你們在找什麼?是不是找這個?」
  「上呀!」
  黑衣守衛蜂擁而上,衝向劉吉。
  劉吉功夫雖失,但身法技巧仍在。
  輕易閃開之後,他竟將大堆單刀拋向錢多財,叫道:「看你的啦!」
  錢多財嘿然吐氣開聲,揮掌擊向迎面而來的鬼頭刀。這些鬼頭刀登時像有了生命般,呼呼有聲的調頭射向原本追殺劉吉的眾人。
  大批守衛方始驚叫著不好,鬼頭刀已噗噗有聲,命中目標。
  剎時慘叫聲此起彼落,鮮血馬上四下噴射,不消片刻,十餘名守衛已無一活口,當場死盡。
  劉吉朝滿地死屍嘖嘖有聲的搖頭惋惜一陣,這才豎著拇指誇讚錢多財是武功卓絕,功力高超,只需一招便將十來名敵人收拾得乾乾淨淨。
  錢多財滿面得意,笑道:「收拾這些三腳貓如果還要費力氣,那我豈非白混了!」
  劉吉瞧他那不可一世的樣子,暗笑於心。
  但口裡卻不得罪這個老狐狸。
  只是迎逢地連道是極是極,人卻已走到秘牢前,拉開觀望的小窗叫喚著苗如玉和李喜金的名字。
  阿喜便被關在第一間牢房,聞聲已撲向小窗口,大叫道:「大少爺,我就知道可以信任你,你果然來救我們了。」
  一旦知道自己得以生出,阿喜的馬屁立刻如正月的鞭炮,拍得辟哩啪啦響徹雲霄。
  劉吉聽得雖爽,卻沒忘了順便潑他幾股盆冷水,暫告他還沒脫困,不用太過得意,免得出紕漏。
  阿喜卻直道不會,不會,反正天塌下來,還有大少爺頂著,他可不怕。
  第二間牢房裡,苗如玉似乎也已經聽見劉吉聲音,人早巳衝向牢門旁,死命追著門大叫:「阿吉、阿吉,是你嗎?」
  丟下李喜金,劉吉急忙趕過去拉開小窗口。
  苗如玉乍見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果然出現解救自己,忍不佳喜極而泣,一個勁抽嚥著,半天只擠出一個「人家……人家!」說不出其他話來。
  劉吉見了心疼,恨不得立刻將她樓進懷裡好好安慰一番,回頭直叫錢多財快點把鑰匙拿來。
  錢多財正在屍首之間逐一搜尋,額際已然見汗地叫道:「正在找,正在找,馬上就來了!」
  「搞啥名堂?」劉吉嗔道:「找個鑰匙也得那麼久?老狐狸,不是我要說你,敢情你是越混越回去了!」
  這時,劉吉回過頭,發覺錢多財幾乎已搜遍地上屍首,卻還沒有找到鑰匙,心裡直覺到又出狀況了。
  當下,他走過加入錢多財行列,重頭到尾,又將所有的屍體翻了一一遍,隨後又翻遍洞窟之中所有可能藏放鑰匙之處,終於證實,鑰匙不在這裡,
  「怎麼辦?」錢多財頭大道:「這下怎麼將他們弄出石牢?」
  劉吉苦笑連連:「怎麼會這樣?早知如此,就不該將人通通殺了,至少留個活口還可以逼問逼問消息。」
  錢多財無奈道:「誰會想到上層鑰匙那麼容易得手,而這裡竟會有詐。」
  「看來,只剩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你潛回陽殿去,設法將我那把寒月寶刃偷來,那匕首削鐵如泥,用來對付這個牢門綽綽有餘。」
  「什麼?」錢多財怪叫道:「你有沒有搞錯?叫我去偷寒月寶刃?那可是掛在鬼王練功處的屏風上吶!你叫我去偷,豈不是要坑我!」
  劉吉笑道:「很好,既然你知道寒月匕首在那裡,就不用我多說,速去速回吧!」
  「我不去!」錢多財賭氣道:「要去你自己去。」
  「好呀!」
  劉吉大大方方一攤雙手:「只要你有辦法解除我身上的禁制,我自己去又有何不可。」
  當然,錢多財剛才不是沒試過要幫劉吉解除受封的武功。
  但是卻因鬼王所施手法甚是詭異,至使錢多財連試數法都未解開。
  錢多財又豈會等到此時才動手?
  錢多財氣惱的直跺腳,沒想到此次救人既是如此一波三折,磨得他已開始有點後悔答應劉吉幫忙救這趟人的事了。
  「這……」錢多財打著商量道:「也不一定非得要寒月寶刃不可麼?我們先試試,看能不能利用這秘牢之中現有的材料,設法開啟牢門,如何?」
  劉吉大方道:「可以呀,不過我先提醒你,咱們的時間不多,如果利用眼前現有的材料開不了門,你還是跑一趟,幫我去拿匕首,那時你的時間更緊迫,可得擔更大的風險。你可別說我沒事先警告。」
  錢多財道:「如果真的不行時,當然只好去盜那匕首,不過沒試其他方法以前,我實在不想去惹那麻煩。」
  劉吉聳肩表示無所謂。
  於是錢我財找來一些粗細不同的鐵線,鐵鉤,挖挖挑挑,忙了半天,那牢門的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劉吉再次警告時間不多,錢多財不得不死心放棄。
  劉吉向他要過處理屍體的化屍水,並交代不論匕首能否得手,都記得要速去速回。
  待確定錢多財走後,劉吉看著棄之於地的工具,嘿嘿直笑:「想學人當神偷,這可不是三天兩天的事,沒幾把刷子的人是幹不來的。」
  說著,他蹲下身拿起剛才錢多財用來想開鎖的工具研究半天,這才挑發一支細鐵鉤和一支粗鐵線,朝鎖孔裡細細撥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8:41

第27章 青龍大陣
  有頃。
  忽然「卡嚓!」微響,牢門的鎖竟已被劉吉挑開!
  劉吉瀟灑地吹聲口哨,輕輕一推牢門,苗如玉已在牢中驚喜叫道:「阿吉,你怎麼打開這門的?」
  劉吉笑道:「想要當神探,開鎖是必修課程之一,老狐狸這次栽的可冤了。」
  苗如玉激動地衝前抱住劉吉又叫又笑道:「你好厲害哦!可是既然你開得了這個鎖,幹嘛又非得叫老狐狸回去偷匕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劉吉色瞇瞇地道:「美人在,先親了再說。」不讓苗如玉有選擇的機會,劉吉摟過佳人探頭即吻,吻得昏天黑地,蝕骨蝕魂,渾然忘我。
  好半晌。
  這對陶醉在感官享受中的愛情鳥,終於聽到外界頻傳干擾,方才臉紅心動,難分難捨的鬆開彼此。
  原來是隔壁的李喜金聽到劉吉開鎖成功,等了半天卻不見劉吉前來解放他,急得他在牢裡猛響鐵門,大叫大少爺你怎麼了?大少爺你說話呀!劉吉抿抿嘴,無奈道:「每次都是這個大燈泡在放炮,真是煞風景。」
  苗如玉早已羞得將頭臉深埋於劉吉胸前,順便藉機體會那種傾聽心上人「枰怦……」心跳的美妙感覺,哪還有閒暇回話。
  李喜金未得劉吉答腔,又不甘寂寞地嚷起來。
  劉吉笑道:「再不過去,那個笨蛋可要把別的守衛也叫來才甘心。」苗如玉理了理衣衫髮鬢,捺了捺激昂的心情,這才對劉吉眨眨眼,柔情一笑,二人一起走出秘牢,到隔壁看阿喜。
  劉吉威脅道:「你再叫,若是將守衛叫來,乾脆讓他們替你開門算了。」
  阿喜這才急忙摀住自己嘴巴,咿唔道:「沒有,我沒叫。我只是擔心大少爺而已。」
  劉吉道:「不管你有沒有叫,反正我也不準備放你出來,你就待在裡面休息算了。」
  「大少爺!」
  阿喜淒慘叫道:「你怎麼可以不放我出來?你怎麼忍心如此對待自己最忠實的奴才呀!」
  「我為什麼要放你出來?」劉吉道:「放你出來,待會兒又得將你鎖進去,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事?」
  阿喜傻道:「為什麼又要把我鎖進來?我不要。」
  劉吉道:「不止是你,還有阿玉也得回牢裡面等著。如果不將你們鎖回去,等一下老狐狸回來看到,他不氣瘋了才怪。咱們還得巴望他帶著咱們離開陰陽門總壇,暫時還是別讓他發現我在戲弄他比較妥當。」
  阿喜問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將阿玉放出來放風?」
  劉吉瞪眼道:「我如果不先確定一下,自己的確打得開那道鎖,萬一錢多財盜不回匕首,難道你們就認命的不逃了?笨!」
  阿喜這才恍然大悟,猛點頭道:「大少爺果然英明睿智,小的難望其項背。」
  「馬屁鬼!」苗如玉笑罵一聲,轉向劉吉:「難道你是故意逼錢多財回去替你盜匕首?」
  劉吉點頭道:「既然找不著鑰匙,我當然得好好利用這個天賜良機了!現在我身上的功力受封,和凡人無異。如果能有寶刀在手,至少比較有保命的本錢。」
  「萬一他盜不到匕首呢?」
  「那也只好算了,反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機會總得試試,試過之後,剩下的就看老天幫不幫忙罷了!」
  「你不怕萬一時間拖長了,有人來查秘牢,那咱們逃脫的計劃,豈不要泡湯了?」
  「我想過,如果這裡隨時有人會來查,那麼地上這一票死鬼也不敢如此堂而皇之大設賭局。再說,我剛才探了探這些人的口風,知道上面每三個時辰換一次班,由於這裡,今天的班全到齊了,換不換無所謂。所以,基本上咱們們可運用的時間還算很充裕,因此我才會臨時起意,要老狐狸設法去偷回寒月寶刃。」
  苗如玉嬌笑道:「老狐狸如果知道自己如此被人利用,的確有可能氣瘋。不過,你怎麼知道上面的守衛何時換班?」
  劉吉眨眼一笑:「因為在我下來之前,換班的人剛剛好送上門來,已被老狐狸收拾掉了!」
  「原來如此。」
  阿喜在牢中不甘寂寞地接口:「大少爺真是神機妙算,步步為營,連那隻老狐狸都能利用自如,實在太了不起了。」
  劉吉就笑道:「甭捧了,你再捧我還是不會替你開門的。」
  阿喜苦苦哀求道:「大少爺,你真的連短暫的自由都不願意施捨給我?」
  劉吉道:「給你片刻的自由,卻又要剝奪這可貴的自由,我覺得如此待你實在太過殘忍,所以我只有忍痛狠心乾脆不放你自由。」
  阿喜忙不迭大叫不殘忍,一點也不殘忍。
  不過,劉吉實在懶得再去弄那道鎖,因此任阿喜說破了嘴,他還是不予理會。
  最後,阿喜知道反正暫時是出不了,索性改口開始嘀嘀咕咕直罵阿吉殘忍,惡意虐待勞工,非法拘留,不自由寧死!
  劉吉和苗如玉對阿喜的抱怨沖耳不聞,但他們也沒閒著,利用錢多財給的化屍水,將地上屍首收拾乾淨之後,又設法將化屍水和屍首化成後的毒液,找了個小瓶裝妥,藏在身上備用。
  苗如玉笑著說,這可是她目前僅有的「武器」。
  劉吉問她,這武器有多厲害?苗如玉皺皺鼻子,回答:「沾膚即爛!」
  劉吉即叫:「厲害!厲害!可得小心別讓自己沾到了才好。」
  他又問那化屍水竟有如此厲害?苗如玉笑說:「化屍水除非碰到血濃,起了變化才有作用。否則,就算不小心灑在身上,也沒關係。」
  苗如玉是玩毒行家,所言自是不會誇張,卻叫劉吉聽得直道:「奇怪的玩意兒。」
  待一切弄妥之後,劉吉算算時間已差不多,便叫苗如玉回牢房裡,他重新將門鎖上,等著錢多財回來。
  此時劉吉閒來無事,索性回身逐一欣賞洞窟內滿目琳琅的各項刑具。看到比較稀奇古怪,不知做何用途的,劉吉還滿好奇的加以研究。
  看他獨自摸索的頗有興趣呢,不知情的人倒會以為這洞窟裡的話般刑具,大概是劉吉所好的刑具收集品哩!
  正當劉吉等得百般無聊之味,錢多財已圓臉帶汗地掠回秘窟。
  劉吉見他一臉欣喜之態,即知此番盜寶大有所獲,不待錢多財休息,已忙問如何?錢多財拭汗而笑:「算你運氣好,老朽潛進鬼王練功秘穴時,他正好到孟神醫那裡去了,因此沒費什麼手腳,便取得寒月寶刃。我為了擔心鬼王起疑,還留了一把假貨在屏風上。」
  劉吉笑道:「臨時盜寶,你哪來假貨冒?」
  錢多財一怔之下,支吾以對。
  劉吉訕笑道:「原來你這小子不安好心,早就想到偷那匕首,所以才會準備好假貨等著冒充,對也不對?」
  錢多財乾笑連連:「這個嘛……嗯嘿……天下寶物,唯有德者居之嘛!雖說老朽的德性不見得符合,不過若有機會,試試總是無妨,你說是不是。
  「
  「是極!是極!」
  劉吉謔道:「我還得感謝你將它盜回,可見我劉家祖上有德,福蔭於我,所以天下至寶總算完壁歸趙,終於回我身邊了!」
  錢多財除了乾笑還能如何?心中雖是不捨,但也只有將寒月寶刃交出。劉吉接過匕首,故作欣喜地親吻著。
  隨即故意仔細檢查,一面稱好貨好貨,嘔得錢多財心裡極端不是滋味。其實,欲試匕首真假,再簡單不過了。
  劉吉拿著匕首,插入牢門與洞壁接連的隙縫,稍為用力一壓,立即如刀切豆腐般容易,輕鬆將牢門的鎖栓切斷,放出苗如玉和李喜金。
  阿喜一出秘牢,立刻大呼重見天日,錢多財自是做夢也想不到狡猾如狐的他,終有被人利用而不知的一天。
  在錢多財催促下,他們幾人立刻循秘道退去。
  行經上一層地牢外時,劉吉吩咐阿喜去接人。
  苗如玉好奇探問,劉吉遂將先前救錯人之事略做說明。
  苗如玉笑道:「看來秦氏夫婦和我們挺有緣的,不然也不會救錯啦!」老狐狸不作如是之想,畢竟人一多,想逃出此地更是不易。
  何況君書平和他們夫婦又不會武功,萬一被發現時,只會增加自己等人走脫的麻煩,實在累贅無比。
  只是,這回誤救秦氏夫婦,自己終究得多擔點責任,他雖懊惱於心,也不好多說什麼。
  錢多財領著大隊大馬,循秘道退出陰殿後,趕著眾人離開大殿,逸向左側之小徑,潛往山區。
  此刻,時已至申,山區因回溫之故,逐漸生起白茫茫一片雲霧,四周景物為之朦朧。
  劉吉笑道:「我早就想見識見識巫山出了名的雲,這下可正有機會了。」
  錢多財話帶緊張:「老朽前幾次進出總壇,都是在天氣晴朗的情況下。雖未曾有過意外,但聽說所有出入陰陽門總壇的必經之路,都由王八靈布下了奇門遁甲陣法,倒希望這時起霧,不要引起下山路途的變化才好。」
  苗如玉道:「奇門遁甲真有那麼厲害?平時能走的路,起霧就走不得了?」
  劉吉笑道:「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奇門遁甲,怎會不知它厲不厲害。齊雲堡的前車之鑒,你難道忘了?」
  阿喜插口道:「對呀!齊雲堡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堡平時沒什麼,但只要一有人走入堡中,馬上就陰風大作,烏雲遮日,像真的鬧鬼似的。直到現在,我只要一想起來,心裡還直發毛哩!」
  錢多財噓聲道:「拜託你們說話小聲些,這裡並非安全之地,仍然有人警衛。若是引起守衛注意,還是不好闖出吶!」
  劉吉等人伸伸舌頭,直道也對,差點忘了。
  這才盡量保持地緊跟著錢多財,一腳高,一腳低,在漸見濃厚的大霧中,摸索著朝山下面行。
  行了一陣,錢多財總覺四周霧重,根本很難判斷自己等人究竟已離陰陽門總壇有多遠?是否已脫離陰陽門搜捕的範圍。
  他停下身,極目想找尋些熟悉的地勢風景,遂叫劉吉等人先休息一陣,自己獨自往前探去。
  如今劉吉和秦氏夫婦身手平凡,雖一路下來有苗如玉和李喜金不時在幫忙扶掠,不過,此時三人俱已累的滿身大汗,氣喘咻咻。
  聞說可以休息,自是樂得就地立定,各處找地方休息。
  劉吉對著霧中錢多財的消逝的背影,低聲警告這隻老狐狸可別一見苗頭不對,就半途撒鴨子走人,不然他永遠見不到那些迷人心神的寶物。
  霧中,已不見錢多財的身影。
  卻還聽得到這隻老狐狸直道知了、知了的模糊語聲。
  「知了?」劉吉想笑:「我還秋蟬哩!」
  他招過苗如玉和李喜金,席地而坐,無事閒聊。
  君書平夫婦他們就坐在距離劉吉等人約一箭之地,才剛坐定,君書平忙又起身,表示有「私事」待辦。
  劉吉一想,即知他定是一路逃來太過緊張,此時得要洩洪一番。
  於是揮手笑道:「別走遠了,當心迷路。反正此時霧大,稍為背個身,沒人看得見你在幹什麼。」
  君書平窘笑:「在下曉得。」
  他的確沒走遠,整妥衣衫,正待回身,忽聞他道:「什麼東西纏住我了?」
  劉吉正要叫他別動,這位愣書生大力甩手踢腿,想要擺開纏在身上的縷絲線。
  剎那間。
  一聲尖銳悠長的鬼嘯聲拔空而起,嚇得秦玉秋花容失色,劉吉等人也僅是心頭一跳,暗叫不妙。
  君書平猶自慌張奔回,一邊叫著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於是一連串如鬼泣般的尖嘯,響聲而起,響徹山間。
  霧中已傳出人聲喝問什麼人在那邊?快去看看!
  「糟了!」劉吉苦笑道:「咱們們誤觸機關了。」
  錢多財已是急忙竄回,臉色大變:「是誰誤觸機關?守衛已往此處搜來了。」
  君書平臉色慘白,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現在沒時間說這些了。」錢多財催促道:「快來吧!」
  他拉著劉吉,苗如玉扶著秦玉秋,李喜金抓著君書平,他們顧不得再隱藏身形,猛往錢多財剛才踩得的路線飛掠而去。
  「在那裡,有人往那邊跑了,快追!」
  一溜青白的焰火射入高空,碰地炸開,化成一團鬼氣陰森的綠色光球,停懸於霧中,特別札眼。
  劉吉他們急掠一陣,地勢開始明顯往下斜降。四周霧氣稍薄,數尺內依稀可見陰暗的輪廓。
  然,此時四周的鬼嘯聲越響越急,越響也越近。
  最近連前方都有回應的鬼哨聲出現。
  顯然是守在山下的衛兵聞訊,已朝山上圈回搜查敵蹤。
  狂奔中,秦玉秋終於力竭腿軟。一個踉蹌,險些撲跌於地。
  還好有苗如玉一路攙著他,見狀急忙運勁拉住了她,使她免於摔個狗吃屎。
  君書平看到老婆打跌,自是轉回頭探問,這一耽擱,追兵的叱喝聲已逼臨眾人身後不遠。
  劉吉當機立斷道:「君公子,快帶著你老婆先躲入密叢中,你們先躲一陣,待我們去將追兵引開。這裡距離安全出山的範圍已不遠,等稍停追兵遠走後,你們再自行設法摸出去。至於大夥兒能否安全逃離此地,咱們就只憑天命了。」
  君書平歉然:「都是我們夫婦害了各位。」
  劉吉道:「現在不用再說這些了,你們快過去躲好,千萬別再出聲。」將他們夫婦藏妥之後,劉吉他們再度朝下山處狂奔離去。
  已有守衛看見他們背影,再次高叫在這裡。
  碰然響中,又一板指引彈被射入空中,指出逃脫之人逃去的行蹤。
  如潮蜂擁的黑衣人,則追隨著指引彈的指引,馬不停蹄地飛掠而往。錢多財一路嘀咕早就不該救他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再奔出百丈,前方已有人搜來。
  劉吉等人立刻閃向另一條岔路,避開敵蹤。
  岔路窄狹,眾人不能再急掠如風,只得放慢速度而行。
  錢多財道:「少門主,依我看,既然你仍身中巨毒,不能離開陰陽門,不如按剛才聲東擊西的方法,由咱們們分開追兵,讓貴友先行逃脫吧!」
  他心想,反正交易的條件他只答應送苗如玉和李喜金他們離開,劉吉仍得留下,不如以劉吉為餌引開追兵,由他送苗如玉他們安全離去。
  如此,他就可以比劉吉先去挖寶,此法在他想,可真叫兩全其美。
  苗如玉乍聞劉吉中毒,大驚失色:「你中了什麼毒?」
  依她想,劉吉既已服過火龍內丹,雖非百毒不侵,但若毒得了劉吉,絕非平凡毒藥,是以擔心。
  劉吉笑道:「老狐狸,你的想法雖美,不過,老實說我已無興趣再留在陰陽門當什麼少門主了。」
  錢多財訝道:「可是……你不是被鬼王以毒相逼,不得不從嗎?」
  「從他的大頭!」劉吉斥道:「我馬子可是五毒教的高徒,論玩毒,鬼王還會有她行嗎?現在我人都已下了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那關於代傳獅子吼的功夫……」
  「那是玩你們的啦!我隨便說說,你們也相信,還吼得恁般開心,我有啥辦法。」
  「你又玩了我們?」
  錢多財臉色數變:「你……你這小子太可惡了!」
  想起這二天自己和其他幾乎學那無中生有的獅子吼的糗樣,竟又是被劉吉所耍,錢多財老臉為之無顏外,幾乎要氣炸心肺。
  心神一抽,錢多財急道:「這次以寶藏做為救人交換條件之事,你不是也在耍我吧?」
  劉吉笑道:「當然不是,就因為不是,所以我才想一起逃脫,咱們好一塊兒來挖寶呀!」
  「可是當初咱們們不是這麼說的,我只負責他們二人的事,你的逃跑,不在咱們們約定範圍內。」
  「當然。」劉吉有恃無恐:「只要他們平安,我就一定告訴你藏寶地點。」
  當然了,既然打算和苗如玉他們一起逃,苗如玉他們若是平安,他劉吉還會有難?錢多財不由得直罵:「你太狡猾了!」
  「想跟頂頂有名的老狐狸合作,我不夠狡猾行嗎?」劉吉得意的笑臉,越發令錢多財覺得此次合作,自己真是一點便宜也沒佔著。
  懊惱之餘,錢多財悶不吭聲,足下逕自用勁狂奔。
  劉吉在苗如玉和李喜金一左一右的挾持縱掠下,三人一體,稍慢一步,緊隨其後。
  他們所行這條小徑原是沿著山邊蜿蜒,此時山勢己盡,小徑突兀的向有轉折,猛一看還令人以為這條路到了盡頭就得跳崖。
  錢多財悶頭趕路,慣性的隨路右轉,忽地,人影沖閃,有人被嚇得鬼叫一聲。
  原來,竟是四、五名搜山的守衛攔道而來,雙方撞個正著。
  錢多財猛地也嚇了一跳,正待突下殺手,取這些人的性命,對方突然問他可有看見敵蹤?他這才想起自己身上仍穿著陰陽門門徒的黑衣。
  老狐狸計上心來,正待開口朦混過關,身後劉吉等三人已然奔出,李喜金還口不得閒地叫:「鬼叫什麼?」對方一看來人一左一右挾持著一身黑衣劉吉,還以為敵人欲持人質而逃,立刻大叫:「闖山者在此,快放訊號。」
  一陣尖銳的鬼嘯伴著青白色的指引彈同時入空,周邊立即騷動,又有十數條人影逐漸朝此處圍攏過來。
  錢多財眼看行蹤洩露,心一狠,突施殺手,揚掌劈向阻道之人。
  掌勁過處,這四、五名守衛登時如中大力,倒飛撞向山壁,當場一命嗚呼!
  劉吉他們一見情勢不妙,只得回頭,朝小徑來處再轉回去,並從半路棄道就崖,半溜半滑地逸入雜木叢生的山林。
  三轉兩轉之後,劉吉他們果然拋開追兵,眼前林木也豁然開朗,李喜金興奮大叫重見天日急忙衝出,卻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又回到大道上,而且身陷重圍。
  「不好!」李喜金返身衝回,口中大叫:「快回去,前面是死路呀!」錢多財聞言立時閃回林中。
  扔下一句:「老朽隱於暗處,再設法助你們脫困。」
  這隻老狐狸果然狡猾,雖是財迷心竅,但情況不對,仍不願暴露自己身份,先行逃脫,以為自己留下一條可退後路。
  劉吉見狀大罵兩聲,卻也無奈。
  他也知道,只要錢多財對寶藏未死心,就一定會再設法救自己出困,只是眼前這場面可得由他自個兒應付了。
  「林中三人,不用再逃了!」
  王八靈的語聲傳出:「你們已誤入本壇的青龍大陣,不管怎麼走,究竟是會轉回此處,本總管奉勸你們還是不要白費力氣再闖,現在就出來吧!」
  苗如玉急聲低道:「怎麼辦?要不要出去?」
  劉吉苦笑:「事已至此,只有硬著頭皮出去了,待會兒見機行事便是。」
  說罷,劉吉聳肩膀,故作瀟灑地步出樹林。
  當他看清眼前陣仗,不由得在心裡暗道慘哉!
  王八靈率領著七八十名手下,將附近十丈方圓之內團團圍住,而在他身後,尚有陰陽使者壓陣。
  王八靈瞧見出來之人竟是劉吉,頗感驚訝!
  卻依然扮笑拱手:「少門主,原來是你,你怎會在這裡?哦!還有二位貴友,也在一起。」
  劉吉大刺刺道:「本少門主在陽殿那邊待得氣悶,所以才帶著朋友出來散散步,一不小心卻迷了路,誤入那個什麼鳥陣。王總管,你來的正好,快告訴本少門主回去的路該如何走。」
  王八靈故作驚訝:「少門主在找回去的路?只是不知少門主欲回何處去?是山上總壇,還是洛陽劉家?」
  「廢話!」劉吉斥道:「我少門主尚未當過癮,當然是要留在山上,莫非你有意見?」
  王八靈一怔:「不,屬下怎敢對少門主留山之事有所意見。」
  「沒意見還不快點帶路!」劉吉豎眉一喝,果真耍出了少門主威風,弄得圍在四周的一干門徒,深信不已,不疑有他。
  王八靈當然知道劉吉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但是劉吉既然願意放棄逃走而回山,思及門主對這小子的籠絡,王八靈自然也就不為已甚,且陪劉吉繼續演戲下去。
  他拱拱手要劉吉跟他走。
  劉吉直稱樂意隨行,更招呼苗如玉和李喜金一起走,還真打算回山上總壇的模樣。
  王八靈遂揮退大部分手下,自己伴隨一旁,但要陰陽使者一左一右尾隨於後,名為保護,實則監視。
  至於苗如玉和李喜金兩人,王八靈則點齊新補齊的陰陽十二煞中一半人馬,圍侍二人左右,一起「護送」上山。
  劉吉如此大方說要回山,為的就是要造成眼前這般情況。
  否則,若以他目前功力盡失的狀況,想闖出近百人的包圍,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因此,只要能設法減少圍困之人,想要逃離的機會更增加。
  「只是……」劉吉在心裡暗歎:「眼前對手雖然減少,但卻都是高手之流,想逃又談何容易?我倒是得想個什麼方法呢?」
  劉吉正苦思無計,忽然「喀啦!」微晌,猛地一陣亂石,不分對象,朝山道上行進之眾人激射而至!
  「小心!」王八靈大喝:「有埋伏。」
  劉吉因為武功未復,故被飛至的石頭砸得哇哇叫痛,撲地閃躲,他已藉機掩向一方半人高的巨石之後。
  王八靈一面分派人手前去緝兇,一面掠向劉吉防他有變。
  劉吉在避向巨石後面的同時,已伸手入懷,將削鐵如泥的匕首握於手中,此時見王八靈掠至,故意急迎而上,叫著有剌客,王八靈一怔!
  他以為果有人躲在石後,更加速衝去,不防迎面而來的劉吉一頭撞入他懷中,哎唷直叫。
  「你……」王八靈只覺一陣錐心刺痛,不由得雙目怒瞪,但話未說出口,渾身力道盡失,即與劉吉雙雙滾做一堆,倒往石後。
  陰陽使者正感詫異。
  苗如玉已機伶伶地適時大叫:「快救少門主!」
  聽慣命令的陰陽門眾高手反射性的遵其所囑,同時撲向巨石而去。
  忽然——石後潑出一道弧狀水漬,太陰使者與另外三名黑衣門徒躲避不及,被這道臨空突降的怪水濺個正著。
  「哇——哇!」
  那些人登時如被生鐵熔計所澆中般,淒厲慘號不已。
  就在他們甩拭蹦跳的瞬間,凡是濺到水漬之人的肌膚立刻開始潰爛,流出臭惡黃湯。
  「毒呀!」
  有人魂飛魄散地尖叫:「媽呀!救命呀!」
  中毒之人死命想要擦掉肌膚上潰流的黃水,卻只令潰爛的部分越行擴大,不過眨眼的時刻,中毒之人已然倒地掙扎,離死不遠。
  太陽使者怒道:「你敢用毒?」
  他繞向巨石另一側,揚掌猛擊劉吉,將他一掌劈出大石的蔽護。
  「殺了他!」
  性命垂危的太陰使者嘶聲狂吼:「給我殺了他。」
  他奮起餘力,自地面暴然躍起,拚著臨死之前最後一口氣,雙掌猛烈揮掃,全力擊向劉吉。
  「阿吉,小心!」苗如玉和李喜金同聲驚呼,待想救援,卻被一名黑衣高手攔下開打。
  「碰!」地巨響。
  劉吉躲之不及,結結實實地遭太陰使者這臨終一擊,整個人被強猛的勁道劈飛於空,後又口吐鮮血,砰然墜地,幾乎半死,這時,太陽使者已在石後發現王八靈的屍體,只見這位總管嗔目裂眶,心臟部位正中一刀,已然斃命。
  雖然明知劉吉武功依然受禁,但眼下死傷一地的卻都是己方高手,這令太陽使者為之驚愣不已。
  心想若是此番過劉吉走脫,非但門主這邊無法交待,只怕也將是陰陽門之災。
  當下,太陽使者自懷中取出一枚緊急求援信號彈,引燃拋入空中,砰然聲響,一團赤艷烈火當空燃起,陰陽門總壇內尖銳鬼嘯再次滿山頻傳。
  劉吉重傷之餘仍道三名黑衣高手的追殺。
  這三人深怕劉吉再次施毒,因此下手極狠。
  不過片刻光景。
  劉吉又挨了數刀,週身染血。
  苗如玉和李喜金見他危急,幾番欲救,卻始終突不破黑衣高手之阻攔。李喜金情急之下,以險招相搏。
  他讓開對方砍來的鬼頭刀,卻回身將後背送上對手掌下。
  砰然一擊,他人雖中掌,口角掛血,但卻如願衝到劉吉身邊,正好替劉吉攔下要命的一刀。
  但是自己也又挨了太陽使者一掌,人被打得如滾地葫蘆,連番數滾,狼狽已極。
  「阿喜!」
  劉吉見阿喜為自己受傷,簡直比自己挨刀還難過。
  他狂吼一聲:「他娘的,我跟你們拚了。」
  他不管自己功力與眼前高手相差幾何,只手握定匕首,腳下盡全力施展,無影幻步,衝向敵人!
  他的速度雖然不若平時迅捷,但身法轉打的玄妙仍在。
  因此,一陣叮噹亂響聲中,三名黑衣高手中之鬼頭刀竟被他手中寶刃所斬斷,駭得這三人急忙抽身後閃,暫且放棄追殺劉吉和李喜金。
  然而,太陽使者卻瞧中劉吉身形不快的破綻。
  從旁側出手,砰地又是一掌擊中劉吉。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49:10

  劉吉倒飛落地,摔得渾身筋骨似要拆散,但他一咬牙,強撐站起,手揮匕首,兩度悍不畏死地撲向太陰使者而去。
  「找死!」
  太陽使者冷笑一聲,雙掌幻起無數掌影,罩向劉吉。
  瞬間。
  又在劉吉身上劈出七掌有餘。
  劉吉再次如繡球般飛出,砰然落地有聲。
  但他卻如中邪了般,再一次顫危危的勉強站起,不顧滴血如汗,齜牙嗔目,手握寶刃,又一步步逼向太陽使者。
  「阿吉,不要呀!」李喜金方始喘過氣來,卻見劉吉披頭散髮,血染全身,狀若厲鬼的揮舞著匕首又衝向太陽使者,不禁嚇得他慘然大叫,以為劉吉這回鐵死定了。
  太陽使者也對劉吉如此害命死拼的樣子為之膽寒。
  他實在無法相信,一個功力受禁之人,怎麼可能過此重擊,仍有餘勁拚命?這簡直非人所能為之呀!
  一旁,那三名被劉吉砍斷兵刃的黑衣高手,早被劉吉如此不要命的酷厲拚戰方式,嚇得發呆。
  「上呀!怔著做什麼?」
  太陽使者狂喝著,自己率先揮掌猛劈劉吉,另三人機伶伶一顫,突然被喚醒般,急忙掠身出掌攻擊。
  劉吉「啊……」狂然一吼,一招「怒毀乾坤」全力施為!
  李喜金神魂俱喪的以手遮眼。
  淒慘道:「我不敢看!」
  嘴說不看,他卻瞪大雙眼,自五指齊張的指隙間,全神貫注的監望戰況。
  雙方攻勢瞬間接實。
  劉吉再中數掌,人如斷線風箏飛墜出去。
  李喜金見狀連滾帶爬衝上前去。
  正準備接應墜地的劉吉。
  幾乎同時,一聲殺豬般的尖聲梭嗥不似出自人口的躥空而起,直震雲霄。
  一名動作稍慢的黑衣高手,在劉吉殺招必中的揮斬中,被砍斷一條大腿,栽倒於地,血似泉噴,尖叫不休。
  眼看劉吉即將落地,李喜金張臂似待,等著承受接人的衝擊,突然——天開眼般。
  劉吉飛墜的身形凌空輕巧的回轉,姿勢美妙的飄落地,順手賞給半跪於地,雙臂大張的李喜金一記響頭。
  笑道:「幹什麼?求婚也得看對像呀!」
  李喜金驚喜的跑了起來:「大少爺,你……你的武功?武功恢復了?」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鎮住在場所有的陰陽門門徒。
  連正和苗如玉動手的那人也當場傻眼,忘了交手。
  苗如玉顧不得發呆的對方,飛身而來,驚喜道:「阿吉!你的功力恢復了?」
  劉吉嘿嘿直笑:「如果再不恢復,我就得死人了,那還得了!」
  原來,他剛才拚死挨掌,為的就是利用遭重擊時所受之強大衝擊力,以易筋經中「化他力為己力」的秘法,借勁衝穴。
  因而解開被鬼王所封的穴道,恢復全身功力。
  當然,他這獨門秘法如果運用不當,非僅解穴不成,反而極易因此導致內腑重創爆裂,一命嗚呼。
  箇中之危險與難處,也只有劉吉自己心裡有數,其他人看在眼裡,全當劉吉遇上奇跡,居然能瀕死波危,連功力都恢復了。
  如此神奇之事,未免叫人不敢置信。
  「我就知道!」李喜金眉開眼笑:「我對大少爺的信心,永遠可以得到保證。現在,既然大少爺你的功力恢復了,倒楣的肯定就是陰陽門。咱們們準備翻本啦!」
  「翻你的大頭!」劉吉白他一眼:「我雖然功力己復,但是你當我這身傷是假的?你難道沒聽到這會兒,整個陰陽門又在鬼呼神號了,你以為剛才圍住咱們們的那些人,全死光了嗎?」
  彷彿要證明劉吉的話一般,剛才奉命去搜尋敵蹤的四名黑衣高手,率先掠回。
  在他們之後,已開始人影頻現,遠處更有敵聲厲嘯傳來,顯得又有高手來援。
  苗如玉手不停歇地忙著為劉吉收拾包紮滿身傷痕。
  她已眼眶微紅:「阿吉真的傷得不輕吶!咱們們身上又沒任何藥物可以幫他治療,我只能先將他的傷口用布條紮緊,止不了什麼血的。待會兒還要突圍,怎麼辦?」
  說到受傷,李喜金這才想到自己不也受傷了,此刻胸口也鬱悶的難受哩!
  他揉著胸口,不勝吁噓道:「也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看來只好將翻本的機會留待下回了。大少爺,接下來可是要用打帶跑的戰術。」
  「廢話!」劉吉低斥:「不跑難道要留在巫山上賞雲?」
  那邊,太陽使者已復攝起震按過度的心神,冷然道:「劉少俠,門主一向對你抬愛有加,你何不放棄抵抗,甘心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少門主。何苦如此流血拚命?」
  劉吉嗤道:「你不知道,我若做這個少門主,就要喝下那碗迷糊湯,然後忘掉親友,認賊作父,再回過頭來對付自己真正的爹?親愛的太陽使者,你告訴我,如果有人出這麼好的條件,請你去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宮太子,你去是不去?」
  太陽使者當然明白鬼王千方百計捉劉吉回來擔任少門主的真正用意。只是此時此刻不方便揭明,因此支吾道:「這……怕是少俠你有所誤會!」
  「不是舞會,是溜會!」劉吉趁他說話之際,猝然閃身,拉著苗如玉和李喜金猛朝山下射去。
  「追,別給他們跑了!」
  太陽使者恨恨地猛一跺腳,電掠追去。
  其他倖存的幾名黑衣高手也不敢稍怠,立刻騰身尾隨。
  劉吉他們跑不多遠,便遇上攔截。
  但此時劉吉功力已復,哪將這此蝦兵蟹將放在眼中?只見他揚動匕首,信手一揮,迎面而來的六個人六顆腦袋一起飛向空中,六柱腥赤的血柱,加入道突然爆發的噴泉衝上半空,嚇得其他高手兩腿發軟,無人敢再橫加阻攔。
  太陽使者怒斥一聲廢物,只得加緊身形追上。
  飛馳中,劉吉忽然扭身甩手,大叫:「看毒水!」
  一道水花猛朝追來六人打去。
  太陽使者和剛才見識過劉吉用毒的黑衣高手,聞言驚叱,急忙剎身頓足,朝兩側閃去,避開劉吉打來之水花。
  只有先前四名不在場的黑衣人被這水花潑個正著,他們只覺此水微帶異味,沾在身上並無異樣,只待奇怪地望著暴掠而退的太陽使者等人。
  「被耍了!」太陽使者恨聲跺足,再度發力猛追。
  而劉吉他們已逸出數十丈外。
  然,追兵雖緩,但前方已有另一批功力不弱的陰陽門徒,自別條路上包抄而來。
  劉吉叫道:「阿玉,準備把你身上那瓶毒水撒出去!」
  苗如玉摸出藥瓶,抖開瓶蓋,叫道:「別過來,我要放毒了!」
  前方眾人聞言,腳步略見猶豫。
  太陽使者怕他們走遠,自背後高聲急呼:「別上當,那是假的,唬人的!」
  陰陽門徒一聽,氣勢又盛,一個個抖擻精神復又圍將過來。
  劉吉叫道:「太陽使者,這些人的死,是你害的!」
  他示意苗如玉潑出毒水,隨之運掌掃向毒水,毒水化做濛濛珠露,濺向迎來人群,頓時,慘叫哀號之聲此起彼落,非僅迎面而上的一群高手遭殃,便連一些倒霉的小角色避之不及,亦毒露均沾,潰爛立見,遍體生疼。
  太陽使者見狀驚得險些一頭栽倒,中毒之人痛苦難當,不由得憤怒叫道:「都是你害的!」
  「要死大家一起死!」
  這些人群情激奮之下,捨棄劉吉他們,不要命地反撲太陽使者,企圖將毒水染上他身。
  太陽使者掌退人群,怒斥:「幹什麼?你們想造反?」
  「造反就造反,都是你害的。」
  「毒死你……」
  「哇,我的手爛了!」
  「我的腳……」
  「救命呵!」
  太陽使者雖盡力擊斃染毒給他之人,但終究雙掌難敵四手,而被中毒之人纏抱住,滾於地。
  不時發出痛苦的慘叫,其他中毒之人亦因難忍痛苫而瘋狂,四下奔突撲滾。
  其餘之人眼見中毒者由活生生一個人逐步潰爛化做灘灘黃水,早已駭得魂飛魄散,再看到太陽使者之下場,深恐自己過受波及,全都逃出老遠,不敢稍遲一步,自是無人再去追趕劉吉他們。
  劉吉正慶幸將得以顧利進走,身後己傳來鬼王熟悉又剌耳的鬼嚎怪叫!「慘哉!」劉吉驚心道:「又是這傢伙!」
  他急忙雙手一托,扶著苗如玉和李喜金的腋下,加速奔掠。
  口中邊交待:「阿玉、阿喜待會兒不管情況如何,你們都別耽擱,只往山下衝,我到水路便鑽進去逃命,不用管我。鬼王要我做少門主,自是不會加害於我,而我也已有方法應付他,你們不用擔心,儘管走,明白沒有呀?」
  苗如玉和李喜金二人直道明白。
  劉吉不斷催勁用力之下,終於壓不住方纔所受重傷,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急劇落地。
  苗如玉和李喜金同時大驚:「阿吉,你還好嗎?」
  「不用管我!」劉吉勉強蛄起再奔,揮手催促二人先走:「快走。」苗如玉和李喜金雖是極端不願,但也只好依言不管劉吉,竭力狂奔離去。
  然,空中青影一閃,喝聲道:「誰都別想走,通通給本王留下!」
  劉吉但覺背後一股強大吸力襲來,竟將他前衝的奔勢拉得一頓,險些仰頭倒摔,他不禁對鬼王凌空攝物的功力大感震駭。
  劉吉無暇多想,鬼王已閃即至。
  劉吉索性將心一橫,易筋神功提至極限,驀地回身,提起雙掌,勢若炮彈般,撞向鬼王懷中。
  「砰!」地一聲。
  劉吉雙掌正中目標,印在鬼王胸口,但剎那之間,劉吉只覺得著手觸感軟綿……「大膽!」鬼王怒斥一聲,猛然振臂掃開劉吉。
  劉吉立即如風中殘葉般,手舞足蹈,哀哀慘叫的倒翻飛出三丈開外,甚至超過前方極力而奔的苗如玉、李喜金二人。
  苗如玉和李喜金見狀不妙,趕緊加勁追上劉吉,即時拉下他一把,免去他再次屁股開花的悲慘命運。
  「快逃呀!」劉吉雖已昏頭轉向,卻明白鬼王功力似又增長不少,本就不是對手的他,現在更加不可能僥倖勝過鬼王。
  鬼王冷冷一哼,隔著劉吉他們仍有大段距離,卻已凌空探擎,箕指虛抓。
  登時,他雙手掌心湧現出一青一白二股濛濛勁氣,如蛇般交纏,直射苗如玉和李喜金二人。
  只聞哎呀驚叫,苗如玉、李喜金二人宛若遇上磁石的鐵片般,啪噠一下就被吸往鬼王手中,欲掙亦不得矣!
  劉吉回頭而望,傻眼怔道:「我的媽呀!這還算是人的功夫嗎?」
  「如何?」
  鬼王睜眼望著自己手中動彈不得的苗、李二人,桀桀怪笑:「劉吉,本王這手功夫較之你爹劉千知的絕學。是否毫不遜色?」
  微微用勁一捏,苗、李二人已「哎呀!」悶叫。
  劉吉急道:「不差!不差!看來我得恭喜大王,似乎神功已成!」
  「不錯!」鬼王收勁松力。苗、李二人居然渾身發軟地癱坐在鬼王腳下,劉吉見狀,更是心驚,暗道莫非是吸功邪法?鬼王對三人憂仲的表情其為滿意,哈哈狂笑道:「本王今日神功大成,尚得謝謝你們,若非有你們身上的火龍內丹良藥相助,只怕本王練此套功,必得耗日費時吶!哈哈哈……」
  劉吉這下子可知道自己等人辛苦取得的靈丹妙藥究竟到哪裡去了。
  不過,他倒寧願不要知道,才不會嘔人。
  想到鬼王竟加借助火龍內丹之利,方能練得如此厲害奇功,劉吉何止懊惱萬分。
  若是早知會有如此結果,還不如當初將火龍內丹藏在賞楓樓就好了。劉吉笑得甚癟:「很榮幸竟也能為大王你略盡綿薄之力,不過,大王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即大功告成,順利出關,可見功力確實厲害,真叫人佩服之至!」
  鬼王哼道:「你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先是逃過死對頭的報復,進而破牢救人,再來殺了本門總管以及陰陽使者,就連剛剛補齊的陰出十二煞,也又裁了一半於你之手,其他門徒的死傷更是不在話下。這般成就,可真是威風吶,你豈不比本王更加厲害,更令人佩服?」
  劉吉乾笑道:「我這全乃無心插柳的結果,豈可與大王相提並論。」「無心插柳的結果?」鬼王瞬間翻臉,森冷道:「你的無心之作就搞得本門總壇雞飛狗跳,死傷纍纍,你若是有心的話,本門豈非煙消火滅,盡成灰燼不可!」
  劉吉苦笑連連:「意外!這些真的都是意外……」
  「門主,你千萬別聽這小子的話!」
  厲絕生、徐月香、仇天悔等人不知何時已都趕來。
  就連老狐狸也在其間,一副氣憤填膺的模樣跟著其他惡人同聲起哄。厲絕生道:「這小子一張嘴翻雲覆雨,連死人都會被他說話,他的話豈能聽得,還是早早將他殺了以絕後患為佳。」
  徐月香亦道:「門主何不將這小子交由我們來整治,我們幾人一定將他整得服服貼貼。」
  鬼王皺眉:「先前我命王八靈把他送過去給各位修理,怎麼各位對他似乎相當優厚,否則他豈能毫髮無損地逃離陰陽殿?」
  眾人為之語塞,他們總不好承認是被劉吉所耍吧?劉吉唯恐鬼王一時想不開,又再次決定將自己交給厲絕生等人,那時他若不死,也得先脫層皮。
  劉吉急忙岔言:「大王,既然你對在下抬愛有加,一直希望由我出任少門主,過去我百般推托,實在是不知好歹。如今,見識過大王的神功蓋世,想我陰陽門統一江湖,號令武林,乃指日可待之事,因此我十二萬分誠心的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加入陰陽門,與大王你共囊此一盛舉。」
  「大少爺!」
  「阿吉?」
  苗如玉和李喜金異口同聲驚叫:「你不是當真的吧?」
  鬼王冷邪一笑:「你真的決定加人本門,不反悔?」
  「我保證加入,絕無二心!」劉吉舉手發誓。
  「那麼……」鬼王突然笑得甚是詭異:「你就證明自己的誠意吧!」「如何證明?」
  「立刻喝下陰陽湯!」
  劉吉乾笑:「陰陽湯不是得經三天的熬煉,才能煉成?現在要我喝什麼?」
  鬼王得意一笑:「本王為了讓你有機會證明忠誠,特地叫人趕工煉製陰陽湯,今日過午剛出爐,現在喝,正新鮮。」
  「真的?」劉吉傻眼:「可是趕工煉製的東西,你不怕品質有問題?」鬼王訕笑道:「你放心,此湯乃孟神醫精心調理,親自監爐熬煉,本王保證火候道地,效果極佳。」
  多日來,終於聽到鬼王親口承認孟神醫在此,劉吉心頭不由得一喜。但想不到竟是這位大神醫親自提煉的藥物,用來對付自己,心裡自然極為不是滋味,直叫天在玩我也乎!鬼王見他苦惱滿面,心情大爽,更是得芨狂笑不休。
  「罷了!」劉吉認命:「既然連老天都不肯幫我一次忙,我劉吉也只有認栽。」
  他仰首視天,悲涼已極:「爹,請原諒你兒子的無奈,來日見面,若成仇敵,你盡可放手對付我,收拾這個不肖兒吧!千萬別讓我傷了你才好!」
  鬼王聞言,更見興奮的仰天狂嘯,彷彿已看見劉千知父子對恃,互相殘殺的場面。
  他迫不及待地催人回殿去取陰陽湯。
  劉吉向天告白後,愁苦道:「大王,你的目的眼看著就要達成,阿玉和阿喜他們二人無利用價值,請你放他們走吧!」
  「放他們走當然可以。」鬼王目光閃動:「不過,得等你服下陰陽湯之後,待本王證明你再無二心,我自會放他們回去通知劉千知。」
  「你是堂堂一門之王,可不能食言背信!」劉吉略見猶豫:「今天我若不是為了他們安危,說什麼我也不會答應你喝下那碗迷糊湯的。」
  「當然。」鬼王故作誠懇笑容:「本王之目的,始終是你,只要你願意聽話,那些無關緊要的角色,本王自是不會為難。」
  苗、李二人體力略見恢復,急得拉著劉吉衣袖直道千萬別答應呀!
  不多時。
  一名十二煞所屬已謹慎捧來一隻玉碗,碗中透明汁液微微輕晃,陣陣奇異的濃香隨之散發。
  看了這碗似曾相識的玩意兒,劉吉幽怨直歎:「就算少煉了一天,不是陰陽湯,也是迷糊水了!」
  鬼王深怕劉吉再次作怪,不敢將陰陽湯直接交給劉吉,反則接過玉碗,喝道:「把嘴張開!」
  劉吉苦笑:「我自己喝不好嗎?」
  「不行!」鬼王冷哼道:「你這小子太會作怪,本王若不親自讓你喝下,怎能安心。」
  「呃……」劉吉再次猶豫,乾笑道:「真的要喝?我們或許可以換個方式來證明我的忠誠……」
  鬼王叱聲:「少囉嗦,虧你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喝碗仙湯都如此不幹不脆,真是丟臉!」
  劉吉苦笑:「唉!我只要想到一旦喝了,就會忘掉所有的親朋好友,以及過往一切,我心裡就難過。你就讓我多留意一下回億,和阿玉他們多說幾句話又何妨?」
  苗如玉和李喜金早已驚得面色全無,直叫不能喝,不能喝!
  鬼王唯恐劉吉再受動搖而反悔,索性屈指一彈,隔空點往苗、李二人的啞穴。
  阿吉頓驚:「你幹嘛對他們下手?你想食言背信,不守承諾?」
  鬼王冷邪道:「你若再繼續拖拖拉拉,不快點喝下陰陽湯,就別怪本王忍不住出手,點了他們二人其他要命的穴道。」
  「我喝!我喝!」劉吉哀聲直歎:「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唉……嘴巴大張,任憑宰割。」
  苗和李二人口不能言,只好以行動表示,撲身想拉開劉吉。
  鬼王屈指再彈,定住二人身形,令他們動彈不得,方於狂笑聲中,運勁於掌,將碗中汁液逼成一股水箭,不偏不倚射入劉吉口中。
  且不待劉吉有其他反應,立即出指點向劉吉喉頭,只聞咕嚕一聲,入口汁液悉數吞落劉吉腹中。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劉吉睜開眼,無奈道:「現在你可以解了阿玉他們的穴道?」
  鬼王長袖一拂,苗、李二人渾身一震,穴道立解,他們倆哎呀一聲,兩腿發軟,險些栽倒。
  但他們更關心劉吉狀況。
  「阿吉,你覺得怎麼樣?」苗如玉驚急搖著劉吉衣袖直問。
  李喜金也戰戰兢兢的問:「大少爺,你可還安好,這回,你玩真的假的?」
  劉吉呼吸開始加重,面色漸紅。
  他忽然興奮異常的哈哈狂笑,伸手用力抱住苗如玉。
  苗如玉大窘:「阿吉,你幹什麼?你瘋了是不是?」
  她卯足了勁,在李喜金幫忙下,好不容易才將劉吉拖拉開來。
  劉吉對李喜金的拉扯宛若耒覺,逕自興奮狂笑不斷,極其突兀的,劉吉狂笑到一半,忽然栽倒昏睡於地。
  鬼王見狀甚是滿意:「劉吉呀劉吉,任你古怪狡猾,這回也不得不認栽,任我擺佈了!」
  苗、李二人拚命搖著劉吉,見他昏睡依舊,轉而怒罵鬼王,為何暗算阿吉!
  「你們希望他早點醒來,是不是?」
  鬼王邪聲直笑:「本王就如你們的願吧!」
  他伸指一點,點向劉吉背後靈台穴。
  劉吉受指勁刺激,當下悠悠醒來。
  苗、李二人喜不自勝,探問道:「阿吉,你覺得怎麼樣?哪裡不適?」劉吉眼中儘是茫茫,不答反問:「你們是誰?幹嘛對我這麼親熱?」苗如玉大驚:「阿吉,你不認識我們了?你真的忘了一切?」
  「大少爺……」李喜金怔仲道:「你可別開這麼大的玩笑呀!」
  鬼王在旁冷笑:「要他記得你們,也很容易,就怕你們自己承受不起被他認識的後果。」
  「什麼意思?」鬼王冷笑轉問劉吉:「你記得我嗎?」
  劉吉似是猶豫地思考著,終於皺眉道:「不記得,你又是誰?」
  鬼王滿意一笑:「很好,你果然中了陰陽湯之毒。孟神醫之言沒錯,火龍內丹雖然靈效,卻未必能解天下所有奇毒。」
  說罷,他忽而「噠!」地彈指一蓬白色粉末隨之噴向劉吉。
  劉吉本能欲閃,然動作稍慢,即已被粉末罩個正著,有不少已吸入鼻中。
  鬼王再問:「現在,你可記得我是誰?」
  「很熟悉的感覺……」劉吉極力思索,忽然笑道:「對了,你是我老爸,是不是?」
  鬼王驀地放聲狂笑:「好!好極了,你果然叫我爸爸!哈……」
  劉吉奇怪問:「老爸,你笑得這麼開心做什麼?」
  鬼王不答,只是顯得更狂,更盡興,彷彿天下再也沒有此事更叫他激動欣喜的。
  這時,非僅苗如玉和李喜金當場為之傻然,便是錢多財、厲絕生、仇天悔、徐月香等人,也對陰陽湯如此效果為之驚心不已。
  他們不禁暗想,若是鬼王用此迷湯給自己服下,自己豈非也得叫了爸爸?終身受制於他?苗如玉驚急直嚷:「阿吉,你醒醒呀!你千萬不能認賊作父,他是你的對頭,不是你爹呀!」
  面罩之後,鬼王不懷好意的目光閃動著:「阿吉,這丫頭是咱們們死對頭的女兒,你若真的是我的好兒子,就過去將她殺了。」
  苗、李二聞言,臉上立即變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50:06

第28章 鬼王之秘
  李喜金大叫:「不要臉的鬼王,你真的要食言背信?你也不怕自己的手下齒冷?」
  他橫身擋在苗如玉之前,二人氣憤己極地怒瞪著鬼王。
  鬼王冷笑:「待本王證明陰陽湯的效果令人滿意之後,我自會放人。本王何嘗食言之有?」
  終究,這個心性狡詐的鬼王仍不完全相信,劉吉這回果真著了自己的道兒,依然要找機會試探劉吉。
  「你還在等什麼?」鬼王催促道:「快過去殺了那個女孩。」
  劉吉不在乎地一笑:「殺個人有何困難?」
  說著,他入懷中摸出一柄極為普通的匕首,一步步朝苗、李二人逼去。
  「大少爺……」
  李喜金驚急叫道:「你何別亂來呀!難道你真的不記得我們?阿玉是你的心上人呀!你若殺了她,將來你要是醒了,會恨死自己的。」
  苗如玉傷心悲呼:「阿吉,你怎麼可以忘了我?我是阿玉呀!你真的要殺我嗎?」
  劉吉道:「你們真囉嗦!如果這女人真的是我馬子,我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們說的不全是廢話。」
  他一步步逼近,苗、李二人心驚的一步步退後。
  鬼王得意狂笑:「對!少跟他們囉嗦,殺了她。」
  忽然,劉吉身形猝閃,猛朝苗如玉撲去。
  李喜金大叫一聲,雙掌急揮,怒然截向劉吉。
  但是,就憑他的功夫,又豈能攔得住劉吉的攻勢。
  但見劉吉單掌一揮,砰然接下李喜金的全力一擊,並將李喜金震了個仰面摔倒,他持著匕首的右手,卻趁隙暴刺苗如玉小腹。
  苗如玉根本無法接受劉吉真的要殺她的事實,匕首刺來,竟也不知閃躲,只是以淒涼哀怨的眼神,目不稍瞬地死盯著劉吉。
  劉吉更是毫不猶豫的猛剌到底,就這一下,便將整支匕首送進苗如玉的小腹,只剩匕首的把柄留在外面。
  「你別怪我!」劉吉反瞪著苗如玉:「誰叫你要和我老爸作對,我老爸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黃泉路上,你慢慢地走。」
  手一揚,劉吉抽出匕首,苗如玉緊撫的小腹早已鮮血淋漓。
  李喜金髮狂大叫你真的動手?
  他一記虎撲,衝向劉吉,就要打人,劉吉右腳飛踢,將他踹個老遠。
  苗如玉終於軟軟揮倒,一動也不動的僵臥於地,李喜金才剛輔身躍起,見狀如中雷擊,呆怔當場。
  片刻之後。
  他回過神來衝向苗如玉屍體,悲慟已極地撫屍嚎啕大哭!
  鬼王卻似看了一場精彩好戲一般,放聲狂叫,聲如鬼嘯,久久不歇。
  厲絕生雖也曾對苗如玉的叛離深感憤怒,口口聲聲說要殺了她。
  但此時見劉吉如此心狠手辣,毫不猶豫的一刀將之宰了,心中頓時浮現苗如玉自幼至長,一些可愛溫馴的影像,一般莫名的悲傷襲來,令他唉聲長歎,不忍再見女徒淒慘死狀,惟然返身離去。
  厲絕生這一走,其他幾惡也無心繼續留下,藉詞無事先走,各自返回陽殿住處。
  然,在他們心中,或多或少,都難免留下疙瘩,不知下一個被鬼王犧牲出賣的,會不會是自己?
  鬼王見劉吉如此毫不猶豫地剌殺了苗如玉,終於相信劉吉已中了陰陽湯之毒,本性迷失,遂乃揮手叱喝手下回山,準備好好慶祝少門主「登基」之禮。劉吉瞄著哭得昏天暗地的李喜金,居然冷酷問是否要將之收拾?聽得李喜金更是悲哀,捶胸頓足的俯趴於地,抱頭慟哭。
  鬼王見他不過是個無用小卒,遂道聲算了,要他前去告知劉千知今日之事。
  「對了!」鬼王突然向劉吉:「你身上穴道是如何解開的?」
  劉吉茫然道:「不知道。有人制了我的穴道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鬼王暗想,早知道陰陽湯效果如此強烈,就該多套點消息之後,才讓這小子服下。
  但一想及劉吉的刁鑽古怪,終是慶幸早點制服這小子方為明智之舉。
  為了不讓劉吉對自己喪失記憶之事,有太多的疑問,他遂揮手要手下趕走李喜金,隨後收隊回山。
  李喜金抱著苗如玉屍體,哭得更是肝腸雨斷,一步一拖地順著山道朝山下行去。
  腥紅如血的夕陽照著李喜金孤單單的身影,顯得更加沉悶。
  呼呼的山風夾雜著李喜金悲慟斷餳的斷續哭號,憑添四野無盡淒涼……
  陰陽門,陽殿東宮居。
  聞名知意,此居乃劉吉正式成為陰陽門少門主後的住處,取名東宮,表示他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貴為「大位」繼承的少主身份,如皇家之東宮太子般重要非凡。自從劉吉正式登上「少門主」之位後,鬼王不斷灌輸他,陰陽門必將統一武林,君臨天下,創立千秋不朽之霸業。
  劉吉似乎真的完全迷失了本性,整個人變得囂張跋扈。不可一世,那股子屬於紈褲子弟才有的傲使劣性,表露無遺。
  東宮居,亦是劉吉張狂自大的傑作之一。
  此處非但雕樑畫棟,就連打雜伺候的僕役下人,也比別處多了三倍,排場之大,十足突顯劉吉「重要非凡」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堂堂一門之主的鬼王,都還沒有如此浩浩蕩蕩的排場。
  不過,鬼王似乎有些縱容劉吉如此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態度,對劉吉所提之一切要求,從未拒絕,凡事絕對有求必應。
  這日,時已近午。
  劉吉這位偉大的少門主猶在黃梁高臥,大會周公之際。「劉吉,你給我滾出來!」
  苗如花苗條俏麗的身形未現,潑辣已極的尖聲嬌喝已然響徹東宮居。
  剎時,十數條黑衣人影忙自東宮居內掠出,攔向一路衝來的苗如花。
  「苗如花,少門主還在睡覺,拜託你小聲一點,否則,若是吵醒少門主……小的們可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還在睡?」苗如花嬌叱道:「都已經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沒起來。咱們這位少門主,可真是好命的不得了吶!」
  「拜託!拜託!小聲一點。」這批內侍的頭領苦著臉在告饒。
  但是——
  「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膽敢在本門少門主的東宮居裡雞毛子喊叫?不想活了嗎?」
  劉吉身著華服美冠,手搖擺扇,一副貴公子的裝扮,卻臭著一張臉自內院處,踏著迂迴的雲石小徑一搖三擺地晃了出來。
  劉吉這一身扮相不可謂不夠高級帥氣,只是如此濁世佳公子的華麗服飾,套在滿腔古怪狡黠的他身上,高級肯定是夠高級。
  但似乎就是少了那麼點氣質襯托。所以顯得煞是突兀且不搭調。
  苗如花自劉吉正式就任陰陽門的少門主數日以來,今天還是首遭見到他,此時乍見他與往日迥然不同,甚且堪稱怪異的打扮,不由得為之一怔。
  「你……」苗如花怔道:「怎麼穿得這個樣?」
  「這個樣怎麼樣?」劉吉展臂自顧,不悅道:「你這個丫頭是誰?敢對本少門生的穿著有所意見!」
  苗如花頓時想到,自己乃是前來興師問罪:「我才不管你穿的什麼德性,我是來問你,你為什麼殺了我師妹苗如玉?」
  雖然她曾妒恨過苗如玉搶走劉吉,但多年來姐妹之情豈是朝夕可捨?
  如果苗如玉還活著,也許她會繼續恨著對方,但當她得知阿玉竟是喪命於劉吉之手,不禁令她大罵劉吉這個可惡的負心漢。
  尤其,當苗如花見到師父厲絕生那副悵然若有所失的神情,維護妹妹之心油然而生,決定非得找到劉吉算這筆悵,好為冤死的妹妹討回個公道。
  雖然厲絕生已將劉吉服下陰陽湯後,本性迷失的原因告訴過她。且一再告誡她不得找劉吉麻煩,免得洩漏了不該洩露之事,得罪了鬼王,可就大事不妙。
  但她就是嚥不下這口氣。不相信劉吉果真本性巳失,因此趁今天師父不注意,便闖進東宮居,打算找劉吉清算總帳。「你這娘們在說什麼?」
  劉吉皺眉道:「誰是你師妹,本少門主何時下手殺她?」
  「就是幾天前,你在山上殺的那個女子,她就是我師妹。」
  劉吉不解:「我老爸明明說那丫頭是對頭之女,要我除之而後快,她怎麼又變成你師妹?」
  苗如花想起有些事不能明講,只好支吾道:「我師妹……其實並非對頭之女,不過因為她背叛了師父,所以門主才……才會這麼說。可是……你殺了她就是不對……」
  劉吉甩袖哼道:「既是鈑徒,更應該殺!殺了她,正可謂殺一儆百,以示儆傚。本少門王何錯之有?莫非,你也想背叛,所以不服氣,是不是?」
  「你胡說!」苗如花怒道:「你才想背叛哩!反正……理由我不能說,但是你殺我師妹,就是不對。」
  劉吉呵呵邪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既想找本少門主的碴,偏又說理由不能說,這種話就叫做廢話。你這丫頭沒事跑到本少門主的東宮居來,故意說這些莫名其妙的廢話,依我看,你可真是別有用心。」
  苗如花怔道:「我別有用心?我別有什麼用心?」
  劉吉笑得更謔:「依本少門主之見,你之所似找藉口,故意來此大呼小叫,無非是想引起本少門主的注意罷了。」
  苗如花更怔:「我為什麼要引起你的注意?」
  「因為……」劉吉邪笑道:「我乃堂堂少門主是也,不久的將來,就要接掌門主之位,進而統一武林,君臨天下。你若能吸引本少門主,逗得我開心,說不定我就選你進後宮當寵妃,來日還怕沒少主夫人可做?哎呀……女人,你這種心思,本少門主見多了,還會不瞭解嘛!」
  苗如花簡直被這番話氣瘋了:「滿口胡言,憑我苗如花如今的身材、容貌,我還會怕嫁不出去?告訴你,現在我若想結婚,是我挑男人,男人恨本不配發表意見,你以為你是誰?我何必故意吸引你的注意!」
  劉吉依然笑吟吟:「你的確長得還可以,若是別的男人,確是不配發表意見。不過,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本少門主乃是未來的武林至尊,此等身份地位,豈是等閒之輩所能夢想。當我的老婆,尤其是正宮大老婆的位置,其榮華富貫,權勢名利,自是不在話下。天下女人費盡心思,擠得頭破血流,想爭此榮寵,那是正常的事。你又豈能獨免?你還是承認吧,看在你各方面條件鄱令本少門主滿意的分上。我可以答應優先考慮挑你做大老婆。」
  苗如花氣得直想尖叫,想扯頭髮。
  碰上如此自以為是的無賴之徒,她除了大罵登徒子,無聊男子,只能拚命頓足發洩。
  劉吉見她氣得跳腳的模樣,卻似上了癮,色瞇瞇笑道:「乖乖呀!好潑辣的娘們,正合本少門主胃口。看在你如此費心引誘我注意你的份上,來,先親一下,算是一吻定情好了!」
  說著,他還真的欺身上前,打算來個軟玉溫馨香滿懷。
  然,苗如花可非溫馴之人,尤其過去那段腫若圓球的日子裡,更令她養成潑辣粗魯的男人婆個性,此時身材雖已恢復,但性格未變。
  她見劉吉欺身吻來,火冒三丈的一巴掌揮去,恨不得將這個死不要臉的臭男人打成滾地葫蘆。
  不過,劉吉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本性雖迷,武功仍在,驟見掌風扇來,手中折扇。「唰」地一張,輕易撥開苗如花這勁道十足的一掌。
  同時,折扇微微一挑,打個轉反切苗如花皓腕,逼得苗如花不得不撒手自救。
  劉吉一招逼退對方,接回扇子,啪地收攏,化扇為筆,點向苗如花胸前,目標峰頂之尖,招式促狹放蕩。
  「下流!」
  苗如花氣得旋身以閃,口中怒叱一聲,師門絕學「三陰截脈手」毫不留情暴截劉吉氣海穴。
  劉吉邪笑:「哎唷!你也不上流嘛!怎麼可以攻擊人家的那裡。」
  苗如花此時纖手下指,位置偏低,正是一般江湖中慣稱三不打的路線之一。
  雖然她攻的是氣海,而非下陰,不過陡然看來,卻也不易分辨招式的正確走勢。
  如今,劉吉這麼一叫囔,四周十餘名不知情的內侍僕衛,還真以為苗如花就是往那部位下手,不由得一個個「噗嗤!」偷笑。
  笑這娘們可真那個,未免太大膽了吧!
  苗如花儘管潑辣,終究是未出閣的閨女,當下便窘紅了雙額,立刻撒手飛踢,改以腳先攻向劉吉下盤。
  劉吉家傳之無影幻步乃武林一絕,施展開來,非僅身形曼妙,更是輕鬆松避開苗如花的連環飛踢。
  甚且,劉吉尚有餘力地輕搖手中折扇,促狹直叫:「哎呀!沒踢到,差一點,差一點。哎唷!好凶!」
  苗如花被惹得更惱,攻勢更盛。
  只是她在激怒之餘,理智盡失,竟只一味地進攻劉吉的下三路,忘了劉吉上半身尚可自由活動。
  劉吉藉著無彤幻步,奧妙的變化,故意如花蝴蝶般在苗如花四周打轉。
  當他伺機自苗如花身形閃過時,忽而扭腰反折,滋地一聲,在苗如花左頰上賞了一吻,得逞之後故意大叫好香、好香,逗得四周僕役哈哈大笑,不少人紛紛鼓掌,甚至吹起口哨,為這位花心少門主加油。
  苗如花惱羞成怒,剎時拳掌指腿一併出籠,連毒都用上地殺向劉吉。
  劉吉不慌不忙,腳踩無影幻步,手中折扇忽收忽開,時點時掃,竟將苗如花的攻擊悉數化消。
  他那只空著的左手,不時趁隙在苗如花臉上摸一把,或者在人家高翹的胸上拍一把。
  這些狎謔之舉固然傷不著苗如花的筋骨,可是卻刺傷了姑娘的芳心,無奈苗如花打也打不過劉吉這個登徒子,還被平白吃去了無數嫩豆腐,剎時之間,氣、惱、羞、怒,百味齊湧,終於……
  「哇!」地一聲,苗如花忍不住情緒激動,當場氣得哭了起來,顧不得再與劉吉動手,她猛頓蓮足,灑淚而去。
  「玩完了!」劉吉收了勢子,哈哈兩聲:「這娘們何底跑來做什麼?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吃豆腐?」
  他環目四顧,詢問一干手下,眾僕役只得打著哈哈,逢迎道:「說的也是,她果真是為吸引少門主的注意而來。」
  「真的?」
  眾人點頭如啄米之雞,笑臉直應真的真的。
  劉吉滿意之至,放聲狂笑,這才在眾僕役畢恭畢敬的恭迎下,大搖大擺回轉東宮居準備進膳。
  卻說苗如花氣哭之後,一事無成地轉頭衝出東宮居,她才剛轉離劉吉的視線,淚眼迷濛之餘,忽覺路前有人影阻道。
  她急忙抹去淚水,定神瞧去。
  但見鬼王依然蒙頭覆面,鬼氣森森的卓立於自己去路之上。
  苗如花心情微是忐忑,招呼道:「門主,你好。」
  「嗯!」鬼王冷沉回應,卻未置一詞。
  苗如花直覺對方有事,而且氣氛甚是不妙。
  因此道聲借過,就打算繞過鬼王身邊,溜回自己住處。
  然,鬼王在她走了幾步之後,方始冷沉道:「苗姑娘,你該不會忘了是誰幫你恢復如今動人的身材吧?」
  苗如花回轉過身,吶吶道:「當然不會,這全是門主的恩賜。」
  「你記得最好。」
  鬼王口氣依然森冷:「不要忘了,本王既能賜你美貌,也就有本事取回。而我,非常不希望這種不愉快的事會發生。」
  原本潑辣的苗如花,此時卻如見了貓的耗子般,以驚異無助的眼神望著鬼王,靜待他的下文。
  鬼王負手向天,眺望遠處雲彩,以一種令人不寒而驚的平靜,沉緩道:「你最好再記住一件事,阿吉現在姓梅,不姓劉。他是本王之子,叫梅吉,劉家是他勢必消滅的死對頭。而本王下令處死的苗如玉,是五毒教的叛徒,所以也是本門中共同的敵人,她與你已無任何關係,你懂嗎?」
  苗如花驚心一顫,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語如蚊蚋般細聲道:「是的,我懂。」
  「很好。本王希望你明白,這世上已無劉吉此人,阿吉是本門之少門主,身負一統江湖的大任,他或許有些驕縱狂妄。但是憑他的來歷,憑他的本事,他都有足夠的資格睥睨天下。你瞭解嗎?」
  「我瞭解。」
  鬼王終於回過身,以較和緩的語氣道:「本王就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其實,以你的美貌出身,正是未來最佳少門主夫人之選,本王對你與阿吉的事,倒是樂觀其成,想必令師定也不至於反對。但是在本王與劉家之間的糾葛尚未了結之前,你得好好做一個乖女孩,不要再去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懂嗎?」
  這話雖是問句,但鬼王顯然不準備接受否定的答案。
  更明確的說,他根本就是語逼威脅。
  苗如花除了無言點頭,豈敢有其他意見。
  鬼王甚是滿意苗如花的表現,點點頭道:「我還有事要找阿吉,先走一步。」
  「門主,慢走!」苗如花目送鬼王足不沾塵的離去後,繃緊的神經才得以放鬆,剎時出了一身冷汗漫透衣衫,整個人如被抽了氣的氣球般,倚著一株古松半癱了下來。
  「好可怕的鬼……」她喃喃自語:「好恐怖的殺氣……」
  想到方才與鬼王的對恃,苗如花不禁又打了陣哆嗦。
  她累性倚著古松坐下,眺向遠方雲海,兀自尋思:「迷魂湯真的能將人的本性都迷失了?以前劉吉雖說狡黠滑頭,但是本性不壞呀!他固然是固有目的,才勉強自己和我在一起,但他在試毒學毒時,那種精練專注的樣子,令人深深覺得他是個可信可依靠的男人。
  然而如今,他卻是恁般狂妄自大,不可一世。那種氣焰囂張,目空一切的態度,著實令人厭惡。就算他真的一統江湖,君臨天下,擁有了整個世界又如何?這種人豈能托忖終身,真是可笑!」
  思及如今這個「梅吉」可惡之處,苗如花忘情地撇嘴冷哼,還真有三分不是的味道。
  遙望遠處峰巒之間雲霧飄渺,苗如花思緒亦隨之波動翻飛。
  昔日苗如玉溫馴可愛的笑靨,劉吉黠謔精靈的訕謔,宛如潮來潮去,不斷在腦海申激盪迴旋,時起時減,若隱若現。
  她內心不禁深深渴望,如果時光能倒流,再回到從前,她一定試著諒解阿玉,她希望劉吉仍是原來的那個人,而非今日之少門主。
  苗如花也想到了鬼王,這個令人膽顫心寒的陰陽門主。
  想著,想著,苗如花百轉千折的思緒,驀地靈光乍現,心神登時清朗,她突然明白了為何苗如玉要離開師父,幫助劉吉,她終於瞭解阿玉在感情之外,對那是非對錯的抉擇。
  在這剎那之間,苗如花澄靜的靈台,令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的悟透了正與邪的分野……
  劉吉氣跑苗如花之後,故作瀟灑,唰地展扇輕搖,口裡狂聲呼道:「擺駕回宮!」
  隨之,在眾奴僕侍衛的轟喏應是聲中,大搖大擺地晃回東宮居住所。
  一干僕役立即忙著上茶送毛巾,讓剛剛「活動」了一回的少門主淨臉淨手,解渴休憩。負責飲食的專人,亦哈著腰討好地問少門主是否要用膳?
  劉吉人五人六地坐在一張鋪有虎皮的金交椅,搖頭晃腦考慮一番方始稱可。
  僕役們立刻如奉聖旨,將這件「大事」迅速傳達下去。
  就在劉古這廂享受著帝王般的虛榮生活,一條人影自花園俏然闖入大廳內。
  劉吉眉頭一皺,斥道:「誰?好大的膽子,也敢摸近本少門主左進三丈之內。莫非想當刺客?」
  「少門主息怒,息怒。」來人竟是禿頭圓臉的老狐狸錢多財。
  錢多財拱手直笑:「老朽特地來向少門主體請安問好。」
  劉吉睇眼直瞄,看到錢多財眼窩那副七彩鏡框,已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來是你,老狐狸錢老闆。咱們上回在加盟儀式上見過面,對不對?」
  錢多財心裡暗想:「咱們見面的時間可比那早得多了。」
  但他卻不動聲色,笑應是極是極。
  劉吉道:「你找我有事?是不是知道本少門主此處有位北京特聘而來的前宮內御大廚,手藝不錯,所以故意過來混一餐?」
  只因他自己正打算吃飯,放面有此一問。
  錢多財卻也迎合笑道:「正是,正是。莫非少門主懂得掐指一算,否則怎能料中老朽心中事?」
  「哈!」劉吉張狂至極:「這種事還需要算嗎?光憑本少門主對人性貪婪的認識,不用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這話說得好像錢多財就是為了貪這免費的一頓美食,才待別找上門。
  錢多財號之老狐狸,豈會聽不出他話中之意。
  於是笑臉不由得為之一僵。
  但這頭老狐狸畢竟是有所為而來,未達目的之前,自是不好翻臉,只得忍下這口鳥氣,乾笑兩聲。
  隨即,錢多財挑了劉吉身旁的位置坐下,半傾過身,一副好事待商的模樣,壓低嗓門道:「其實,除了來此品嚐御膳大師的手藝外,老朽還有一件小事,想請教少門主。」
  「什麼?」劉吉不帶勁地挑了挑眉,隨口反問。
  「嗯……」錢多財略帶猶豫:「少門主還記不記得昔日曾往苗疆替門主尋找仙泉之事?」
  「不記得。」劉吉回答的甚是乾脆:「不過聽門主提過了。」
  錢多財不免眉頭微皺:「這麼說,少門主也不記得老朽曾托你帶回一些箱子,而你將它們埋在某處了?」
  他不愧是天下第一貪,至今仍念念不忘被劉吉搬走的那批寶藏,居然以此迂迴的伎倆想套出劉吉藏寶的下落。
  不過,顯然他要失望了!
  「有嗎?」劉吉皺起眉頭,思索道:「真有這回事嗎?我怎麼一點都沒印象?要不要我幫你問問我老爸,看他知不知道。」
  錢多財當下暗驚,忙道:「不用,不用。我只是隨口問問,這種事無需煩擾門主了。剛剛我說了,這是小事嘛,其實也沒什麼重要東西,不用問,不用問。」劉吉斜眼道:「你說不用問的哦!那我就不問嘍!你也知道本少門主連日微恙,許多關於以前的事。不知為什麼一點記憶都沒有,凡事得問問我老爸才知道。」
  錢多財急忙搖手連連,直說不用問,不用問。
  他還真怕萬一劉吉問了,引起鬼王疑心反過來追問自己是怎麼回事,那才倒楣。
  他不禁在心裡喑罵:「他媽的,你這臭小子真是可惡,要喝陰陽湯之前,幹嘛不先將藏寶地告訴我。如今這批寶藏,叫老子到哪裡去挖?」
  他一邊在心裡暗罵,一面覷眼打量劉吉,想這小子也是貪財之輩,竟然連寶藏之事都忘的一乾二淨,看來是真的中了陰陽之毒了。可悲可悲。
  既然套不出藏寶下落,錢多財亦無心思吃飯,藉口肚子痛,不行了,得先走一步,可惜吃不到這頓美食矣!下回再來。
  劉吉反正無所謂,他要走自然也不留人。
  錢多財一如來時,不打正廳門口出去,反倒自偏門轉向花園離開。錢多財前腳剛走,鬼王正好踏入廳中,瞥及人影,不禁疑心問是誰。
  劉吉無所隱蹣,直言是錢多財,本來要來吃飯,卻因為鬧肚子無福消受,所以先走。
  鬼王見劉吉態度坦白,不像有假,終也相信,便笑說本王豈不來得正是時候,可以順便大快朵頤。
  劉吉卻拍馬道:「老爸任何時候想嘗嘗美味,只要說一聲,我一定叫大廚隨傳隨到,專門侍候你一人。」
  瞧這小子巴結的如此真誠,第二十五孝也不過如此爾,樂得鬼王直讚你真是好孩子,那副懷恩孺慰之貌,還真當自己是劉吉的親爹哩!
  不多時,僕役來報午膳備妥,劉吉命他們設席花廳,「父子倆」攜手偕行貌甚和樂地移駕花廳,大組盛宴矣。花廳內,筵席已開。
  雖只有劉吉他們二人用餐,但一旁斟酒布菜的下人便有四名,廚房送萊的小廝,更有六、七名川流不息。
  桌面上,二人面前至少保持十道不同口味的菜色,任其品嚐,如此奢華飲食,王公貫族亦不過如此。
  難得鬼王蒞臨東宮居和劉吉一起進食,劉吉已是熱絡地敬酒勸萊,一會兒聽他說你嘗嘗這道龍風朝天!一會兒他又推薦那百鳥朝鳳、八仙進寶、沙鍋散丹,沒事他還挑剔一下這道貴妃雞做的太淡,那道芙蓉蟹黃口味不錯。
  另外什麼姚花江、翡翠羹、荔枝魷魚卷、王母神仙雞、霸王別姬、紅燒熊掌、炸羊尾、悶油燈籠雞……林林總總,不下一、二十道萊,全都嘗了一口,就叫人端下去,賞給那個侍衛頭子,或者那一班守衛,那一個服侍有功的下屬,其海派風度,頗有帝王賜宴的味道。
  當然,既然劉吉樂於揮霍犒賞,在他身邊侍候的人,自然喜於王子共享盛宴,因此,劉吉三餐用膳時間,倒是東宮居全體上下的快樂時光。
  鬼王呵笑佩服劉吉如此懂得收買人心,劉吉卻正經八百說他自己乃是恩威並重,平常伺候不周的人保證重罰,如此方才合乎君臨天下者之帝王之學。
  鬼王撫案暢笑,直道高明高明,本王亦如斯也!
  劉吉卻謅媚笑道:「做兒子的成功,豈非為人父者之光榮。我這全是老爸教的吶!」
  鬼王笑意更盛,卻在心裡暗自驚心:「這小子自服下陰陽湯後的種種行為,若真都是劉千知教的,那麼,姓劉的野心,豈非較本王可怕千百倍?」
  他思緒再轉,暗自冷笑:「待過些時日,本王就放這小子到江湖上胡鬧一番,我倒要看看劉千知的臉上,會是何種表情。」
  想到痛快處,鬼王更是昂然狂笑,聲如鬼泣,劉吉暗自皺眉,在心裡大叫真難聽,這是哪門子笑聲呀?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50:26

  他們「父子」二人。相顧暢笑,卻又各懷鬼胎地結束這一頓豐盛過頭的午膳。
  待下人收走殘囊,奉上茶中極品一時春之後,鬼王閒啜兩口,方問劉吉前些日所受重傷,恢復如何了?
  劉吉笑道:「好了八、九成。剛剛還有個小娘們,沒事自己送豆腐來給我吃,我順便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內腑血氣非常平穩順暢,就是一些結了疤的外傷剛收口,動作不能太劇烈,怕傷口又繃裂。」
  他遂將方纔與苗如花動手的情形告知鬼王。
  其實鬼王自神功大成之後,耳力目力何止增長百倍,適才,他已隱於東宮居外,將劉吉與苗如花二人之間的對淡與動手過程聽看的仔細。
  他終究還是有點提防劉吉,深恐劉吉本性並未全迷,或是在別人無意提起時,喚醒了劉吉對過去的記億。
  此時,聽劉吉將適才發生之事,完全一五一十的告之,毫無隱瞞保留,便又對劉吉更相信了一分。
  鬼王談然道:「你說的那個丫頭是苗如花,她是毒王厲絕生的女徒,如果你有意,我倒是可以向毒王提提搓合你二人之事。」
  劉吉搔著下巴,瞇眼嘿笑道:「那娘們各方面條件都不差,是可以考慮考慮。」
  鬼王瞧他那一副浪蕩不拘的誠樣,不禁失笑:「她現在是變得漂亮了,難怪你動心,若是過去叫你娶她,你大概寧可一頭撞死,也不願意委屈自己。」
  他乃因為想起過去劉吉假扮苗人混入五毒教時,和苗如花結下的那段恩怨,方始脫口提起這段話。
  劉吉不解地問:「怎麼說?難道她以前不美?那她是如何變得如此艷麗?」
  鬼王不想令他多談過去之事,遂輕描淡寫道:「也不是不美,就是稍微胖了些。不過,藉仙泉之助,倒是讓她減肥成功,恢復往昔容貌。我今天來,就是要帶你到仙池去練功,順便亦可療傷。先前你傷勢太重,不適合利甩仙池的特效,如今既己恢復的差不多,到仙池裡泡泡,對你是有益無害。」
  劉吉不解道:「為什麼受了重傷反而不能用仙池救命,莫非那仙池中另有古怪?」
  鬼王笑道:「倒也不是有古怪,只是那仙池中有一方萬年玄冰,傳說是昔日古墓派楊過與小龍女睡過的那張冰床。此玄冰生性奇寒,能助練功之人打坐免於走火入魔,但若是受傷之人,無法壓抑玄冰之酷寒的話,非但不能療傷,反而會導致血脈崩散,極為危險。」
  「原來如此。」
  「也多虧那玄冰,方能在我服下火龍內丹時,免受丹熱之苦,因而順利練成神功。」
  「火龍內丹?」











第29章 逃之夭夭
  數日之後。
  劉吉已無需鬼王的特別許可,便可自由進出仙池秘洞,他若高興,還可以扣下洞門,將自己獨自一人關在洞中,大半天沒有動靜。
  鬼王曾問他躲在秘洞中做什麼,劉吉只是笑答閉關參禪。
  鬼王當然知道他「參禪」是假。
  但見他雙眼神光日漸精亮,便知他是真的在閉關練功。
  只是問他練什麼神功,劉吉總是回答不太清楚,反正體內勁流會自動運轉,而他人一入定,就什麼都不知道,只知清醒後,精神特好。
  鬼王本想藉機套出劉家秘傳的內功心法,如此一來,反倒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然,鬼王自恃神功已成,一旦神功護體,刀槍不大,氣可傷人,便也未將劉家功夫放在眼中。
  既是問不出,索性作罷,懶得再去管劉吉躲在秘洞中做啥。
  他只是提醒劉吉,盡早完功出關,陰陽門正等著少門主領軍出兵。
  劉吉只道當然當然,我也挺急的。
  一日,劉吉又逕自關起洞門,閉他的關去也。
  直到半夜,劉吉仍未出關。
  鬼王但覺奇怪,遂帶了新任的陰陽雙使前來探看。
  打開秘洞石門,赫然看見劉吉衣衫凌亂的俯倒於地,口角掛血。
  鬼王大驚,急忙運掌抵住劉吉靈台穴,通入內勁,渡勁救人。
  劉吉悠悠醒轉,鬼王驚心問莫非有剌客闖入!否則,你豈會傷臥於此?劉吉有氣無力道:「此秘洞只有一門,別無通路,門口有衛兵站崗,秘門又被我關起來,任是再厲害的刺客也不可能穿牆而入吧!」
  言下之意,暗指鬼王問得太笨鬼王道:「也對,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
  劉吉氣息微弱:「是我練功時逆岔了真氣,傷及內俯,我本是極力壓抑傷勢,自己從仙池中爬出來,穿妥了衣衫,準備啟門而出,叫人救命。但是因為用勁施力之故,牽動傷勢,終於不支倒地,虧得你們進來查看,要不我的小命休矣!」
  鬼王直道原來如此,忙叫陰陽雙使率手下將劉吉小心翼翼抬回東宮居的寢室,而她自己親自前往請孟神醫來為劉吉治傷。
  東宮居裡。
  劉吉安穩地躺□那張鑲金嵌玉的紅木大床上,盯著一名年約五旬上下,長相清瘦,留著漂亮黑髯,頗有道骨仙風之貌中年文士。
  劉吉笑得甚是愉快:「你就是孟沖醫?」
  孟神醫乍見劉吉,極為詫異,不禁反問:「你不是阿吉嗎?」
  鬼王立即冷言:「他乃吾子,姓梅名吉,因練功不慎,岔氣受傷,特請孟先生救治。其他之事,孟先生可不必多問,亦無需多言。」
  劉吉奇道:「是超級靈藥嗎?居然能助你練成神功。」
  鬼王笑道:「你連這也忘了?火龍內丹還是你取回的。對了,那內丹我上回練功,尚未完全用盡,待會兒可讓你服用一些,也可增加你傷癒的速度。」
  他是想,反正火龍內丹也無法解除陰陽湯之迷性,讓劉吉多服一點,可增長其功力,將來更有本錢和劉千知打對台。
  只要想到劉千知被自己的兒子痛揍的樣子,鬼王便忍不住大悅,哈哈狂笑。
  「太好了!」劉吉求之不得:「我這個胃口最好,只要是靈丹妙藥,一概來者不拒,通通笑納。」
  「廢話!」鬼王笑叱:「天底下有哪個笨蛋,會拒絕服用靈丹妙藥,你該不會是傷到腦袋變笨了,才說得出這種笨話吧?」
  劉吉好玩地輕拍後腦,直道也對也對,我真的變笨呀!
  於是,二人有說有笑走出東宮居,朝鬼王住的秘洞行去。
  東宮居那般護衛,一看少門主要出巡,立刻集合,前十人開道,後十人押隊,左右再各六人,保護少門主的安全。
  鬼王瞄眼如此浩然陣仗,嗔笑:「你可真威風。」
  劉吉轉眼謔道:「兒子的威風,亦是老子的光榮,為了你的顏面,我不得不委屈自己如此。」
  「貧嘴!」鬼王謔笑一聲,倒不在乎劉吉如此行為是否太過招搖。
  反正,只要劉吉行為舉止越是惡劣,來日才能令劉千知越覺痛苦,鬼王心中乃做如是之想。
  鬼王和劉吉穿過亭台樓閣,朝練功秘洞行進。
  所到之處,若有門徒,必得肅立致敬,垂首靜待門主、少門主大駕通過。
  這也是劉吉上任少門主之後,新頒布的門規之一。
  鬼王不以為意,劉吉倒是頻頻頷首,對門徒如此遵守規則,感到相當滿意。
  直到將抵秘洞外的暗道前,鬼王停身揮手道:「通通退下,此秘道若未經本王允許,不得擅入。」
  眾侍衛齊應聲是,動作一致朝二人禮拜告退,方始列隊回轉東宮居。
  鬼王帶著劉吉進入秘道。
  只見這秘道洞口內處,便有一名鬼王親信的衛兵站崗,如果不是王八靈被殺,西陽殿那幾名名為客卿的惡人們,隨時可能伺機而篡,鬼王也不必如此費事找人看守秘道出入口。
  思及王八靈被殺,鬼王心裡便微有怨言。
  畢竟他能信任之人並不多,偏偏這個大小雜事都能管的王八靈竟被劉吉幹掉,臨時又不易找人替補,增添不少麻煩。
  但,這也是以前的事,就算鬼王心情不爽。也沒機會朝劉吉發作。
  進入秘通後,經過一段曲曲折折,轉來彎去的路程,二人終於來到秘洞洞口。
  洞門也有二名守衛,畢恭畢敬地向鬼王行禮,卻對劉吉瞄也不多瞄一眼。
  劉吉隨口道:「剛才那段轉得可真奇檉,莫非其中有機關?」
  鬼王道:「機關倒沒有。不過那是以前的總管設計的,他略懂些奇門遁甲,自然用上了!」
  二人進入秘洞,劉吉皺眉道:「那我以後要來來去去,豈非不便?」
  鬼王見他已將輕易進出秘洞視為理所當然之事,似乎想說什麼,卻轉口道:「這事以後再說吧!其實,只要你走熟了,你便不覺得秘道有何難行。」
  鬼王逕自在屏風前,隨意找了個石凳坐下,整個人變得輕鬆寫意,不再是個殺氣滿佈的陰森之人。
  這種肢體語言的改變,令人覺得,彷彿他一進入此洞,就像進入一處安全的避風港,無須再對抗整個世界,終於能夠徹底放鬆精神。
  連劉吉都非常驚訝他如此明顯的改變。
  鬼王放鬆地坐在石凳上,指示劉吉過去洞口左邊操縱機關,一陣摸索之後,劉吉找到鬼王所指的暗鈕,用力壓下。
  一陣「喀啦!」微響,洞口落下一道磐石鑿成的秘門,將守洞的衛兵阻擋於外,此秘洞頓成一處完全獨立,不怕有人偷聽的秘室。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四周散發著濛濛青碧的冷光,屏風後的仙池依然寒氣森森,鬼王和劉吉皆未作聲,一時之間,秘洞內的氣氛變得死寂而凝重。
  半晌。
  鬼王似是回過神來,看劉吉依然站著,便擺擺手要他坐下。
  劉吉但覺鬼王似乎有話要說,便也不打擾,只是靜待鬼王自己開口。
  豈料,鬼王依然沉默不言。
  但一雙精亮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劉吉瞧,久不稍瞬。
  劉吉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遂窘聲問:「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有什麼不對嗎?」
  鬼王忽而幽幽一歎:「你和他長得真像。」
  他的歎息竟似深閨怨婦般淒伉,根本不該是一方霸主所能發出的聲音。
  劉吉心頭猛怔,反射性問道:「我和誰長得真像?」
  「你父親。」
  「你父親?」劉吉乾笑:「我父親……不是你嗎?」
  「我?」鬼王忽然淒幽愴笑,拉下頭上的蒙面巾,露出一張平凡無奈,但光滑白晰的面孔。
  劉吉看得兩臉發直:「你……你……你是個女人?」
  「對!我是個女人。」
  鬼王平淡的臉上表情一硬:「所以我不是你父親,是你娘。」
  「我娘?」劉吉笑得甚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爹又是誰?」
  「你爹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是被劉千知殺死的。」
  「噢!」
  「所以……」
  劉吉哭笑不得:「好吧!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一定又有一段曲折離奇的故事了。」
  鬼王再次望著劉吉,似在整理思緒。
  劉吉本想打斷鬼王的注目,然,他卻發覺,鬼王的眼神並非看著自己,而是透過目己,彷彿望向某一遙遠的時空。
  「我第一次見到他,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鬼王幽幽地開口:「那是在華山論劍的大會上……」
  劉吉忍不住笑言:「以前真的有華山論劍的盛會?」
  鬼王道:「當然有,而且每五年舉行一次,只是後來為了諾言緣故而取消了。那一次的華山論劍,白道以少林、武當為首,包括九大門派共有十七個名重一時的武林名門參加,出動弟子超過二百名以上。黑道部分也有八、九個聲噪當時的龐大組織參與,其他尚有一些單槍匹馬的人物前往,據估計,出席那次盛會的人士不下五百人之多。但,那也是武林中最後一次的華山論劍。」
  劉吉昨舌道:「乖乖,那豈不像在辦酒會一樣?哪能論出什麼真章。不過,這場廟會辦下來,只怕結親家的,變成冤家的大有人在吧?」
  「正是如此。」
  鬼王淡笑:「這也是為什麼華山論劍從此煙消雲散的主要原因。」
  「那麼熱鬧的超級廟會,你又如何有機會認識……」劉吉微頓一下:「劉千知?」
  鬼王面露得色:「你別小看我,鬼面羅剎梅也芳,雖然人長得不怎樣,昔日卻也是年輕一輩之中,少數真正的高手之一。」
  劉吉想到如今鬼王駭人聽聞的身手,自是相信她年輕時,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否則,豈能有今日之局面。
  不過對於鬼面羅剎這個稱號,他倒覺得陌生得緊,他不禁好奇心起,探問梅也芳的師承來歷。
  「我過去從未對人提過此事。」鬼王淡笑:「不過既然你問,我也無須瞞你,我師父就是昔年江湖人人聞名喪膽的幽冥法王邪非。」
  「幽冥法王?」劉吉詫然色變:「就是傳說擁有不死之身,能夠來去陰陽兩界,並且會驅鬼奴魔的那個茅山歷代以來最令人恐懼的叛徒——邪非?」
  鬼王微感意外:「你也知道幽冥法王?」
  劉吉一怔:「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麼會知道,不過你一提到這個名字,我自然就記起來了。」
  鬼王早已想過,陰陽湯可能會有這種殘存記憶的效果,因此並不懷疑劉吉的說法。
  「邪非既是吾師,算起來便是你師祖,你在語言上不得無禮。」她是指劉吉稱幽冥法王為「叛徒」之事。
  「是!」劉吉伸伸舌頭:「我以後注意便是。法王……我是說師祖,他真的還活著嗎?他既是江湖中的傳說,照理講也應很老很老了,又怎會有這麼年輕的弟子?」
  鬼王道:「我本是幼時遭人拋落山谷,僥倖未死,才有機緣近見師父。師父收我為徒時,已有二百七十多歲,如果不是因為意外的話,他的確能夠永遠不死。」
  「真的?」劉吉好奇更盛:「他用什麼法子保持不死之身,我無法想像一個活了二百七十多年的人,會是什麼樣子。是不是頭髮全白,還是太老了,毛全掉光了,臉皮是不是皺得和風乾橘子皮一樣恐怖?還有牙齒呢?他還有牙齒嗎?」
  劉吉裝出老而無齒的癟嘴模樣,故意用沙啞蒼老的聲音問著。
  鬼王見他一副甘草模樣,忍不住失笑:「不是你想像的這種模樣。其實,時間是最公平,卻也是最殘酷的劊子手。它殺人,不是讓人立即死去,而是一天一天,一點點、一滴滴的讓人老化,老到形銷骨毀,誰能不死?除非是殭屍,或是妖物,才有可能擺脫時間折磨。就算是本門所訓練的那些不死殺手,他們現在或者不怕挨刀挨剮,斷了肢體接上便可復原。但是,幾十年後,他們依然會因身體的老化而腐朽。所以,師父的不死之身,並非指肉體上的不死,而是他利用一種移魂大法,能將自己的魂魄轉移在一個剛過世不超過六個時辰的屍體上重新復活。他以這種方式,大約每五至十年就換一個新的肉體,所以才能保持不死,活到將近三百歲。」
  劉吉恍然道:「我又想起來了,我記得印象中曾聽說,幽冥法王的厲害之處,便是他能夠以不同的面貌出現江湖,而且靠的並非易容術,簡直是神出鬼沒到了極點,永遠沒有人知道幽冥法王下一次會以何種形態,在何種場合現身。我想,大概就是因為移魂大法的原故吧!」
  鬼王笑道:「奇怪,你別的事多數記不得,怎麼反倒對師父的事,記憶特別深刻,莫非你和師父真的特別有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劉吉亦笑:「不過,幽冥法王既然是我師祖,大概以前曾經聽你談到過,所以印象才特別深刻的關係。」
  鬼王自然明白不是這麼回事,更何況她適才也說了,二十年來她從未向人提起過師承來歷。
  劉吉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哪有可能是聽她說的。
  然,她既是讓劉吉誤認自己是她的兒子,自然不會揭穿這個矛盾,索性默認劉吉的說詞,以誤導劉吉的記億。
  劉吉卻又笑著追問:「那麼……師祖既然會這種移魂大法,隨時可以變身,他又是出了何種意外,才玩完的?」
  「也許是天意。」鬼王眉頭微皺:「有一次師父他老人家正在進行移魂法術時,突然發生強烈的地震,致使他佈壇施法的地方山崩地裂被壞了法壇。當時我隨同在旁,只聽到半空之中傳出師父的聲音,叫說『天亡吾也!』,就沒再見師父活轉過來。想是因為法壇的崩散,導致師父作法失敗,從此魂消魄散,不得重生吧!」
  劉吉好奇道:「你有沒有學到這門移魂大法?」
  「沒有。」鬼王遺憾道:「當年我因功力不濟,尚不能修煉這門法術。而師父待他三百大壽時,要以他苦修的六神秘法,助我移魂,換另一個軀殼的,當年若真的成功,如今我也不用費恁多的功夫擒來孟神醫,又要忍受無數千刀萬剮的痛苦滋味才得整容。」
  「其實……」劉吉支吾道:「你保容貌雖是平淡的緊,卻也不算難看,又何必一定要換?」
  「我不難看?」鬼王古怪反問。
  隨即發出淒厲笑聲狂吼道:「你說我不難看?你知道我以前是何種模樣嗎?我三歲不到,就不知為何原故遭人拋落萬丈絕崖,雖然僥倖留住了一條命,但是四肢和面孔,卻在摔落時被樹石籐碗劃割的皮肉翻捲,體無完膚。復又因為樹籐的毒汁感染,眼斜臉腫,滿面疙瘩,比那剝皮妖女徐月香猶要醜上千百倍,你知道嗎?為什麼我會被稱為鬼面羅剎?那就是因為當年我行走江湖時,為了掩飾自己都不堪怨受的容貌,始終帶著一副青面獠牙的鬼王面具,所以得此封號。那時,甚至有人猜測我是因為貌美之故,方始以面具遮蓋,來增加自己的神秘性。你說可不可笑?可不可笑?」
  此時的鬼王幾近軟斯底裡,她口沫橫飛的咆哮著,追問著劉吉。
  劉吉被她突然爆發的情緒嚇得一征一怔。
  只有猛點頭,回答可笑可笑,你別太激動了!
  鬼王宛苦未聞,依舊唬笑,尖聲嘶吼:「所以我為了繼續讓他們猜測,為了保持我的神秘,所有見過我真面目的人,全都死了,全都死了……只有一個人例外!」
  她憤怒已極的猛捶一張完全磐巖磨就,重約成墩的石桌,碰如悶響,那張十幾個鑿石巨漢都擊不碎的偌大石桌,竟然一剎那之間粉碎如靡!
  劉吉看的頭皮發麻,心想這一拳如果擊在人的身上,便是有十條命怕也活不了。
  鬼王激動的情緒在這怒然一擊的發洩後,略見緩和:「你知道那個例外的人是誰嗎!」
  劉吉呆怔怔地直搖頭。
  鬼王宛若千年寒霜般的冷淒淒一笑:「他就是劉千知。」
  「劉千知?」劉吉瞳目結舌:「他見過你過去的容貌?」
  鬼王沉重點頭:「他不僅見過,他更明白我之所以沒殺他,是因為……」
  她頰上竟泛起些許潮紅:「他知我對他深有好感,方始手下留情。」
  劉吉不信:「可是,聽說劉干知的武功挺高明的,你不是也曾敗在他手?被關了好些年?為什麼他特要你的手下留情?」
  「誰告訴你這些事?」鬼王已然不悅地拉下臉來。
  「嗯……」劉吉道:「就是老狐狸嘛,上回聊天時,他提起過這檔子事,還為那事恨得牙癢癢的,說一定要找劉千知報此深仇大恨。」
  鬼王面色稍緩:「過去我的武功確是不如姓劉的,但那時他因救人而感染熱病,力有不逮,我要殺他雖非易如反掌,卻有十成把握。」
  劉吉露出恍然明白的表情,點頭直道瞭解。
  「可恨的是……」鬼王咬牙切齒接道:「劉千知非但未能感激,反而忘恩負義的與慕容玉鈴那女人訂親。他會挑那江南第一美女聯姻,不是故意在諷刺我嗎?他以為我不明白?劉千知他太過分了,從我得知他與慕容玉鈴訂親的那一天起,我便發誓,我一定要報復,我要他姓劉的永遠寢食難安,正巧,他於婚後開了什麼武林急救站,他想救人是不是?很好,我就讓他救個夠。所以我故意到處興風作浪,讓他疲於奔命地去救人,看他席不暇暖地奔波,累得跟狗一樣,就是我最大的快樂,哈哈……」
  在鬼王的狂笑聲中,劉吉恍然道:「原來如此……」
  鬼王笑罷,又道:「八年前,我因功力不濟而失手遭擒,但如今我已練得陰陽神功無堅不摧。就算再來三、五個劉千知,我也不會放在眼中。更何況……」
  她瞄向劉吉,詭異直笑:「我手中有王牌,陰陽門將在武林之中,掀起翻天巨浪,我倒要看看武林急救站,這一回要如何救急於武林,阿吉,陰陽門的表現,可就全看你了,你一定要幫你娘出這一口怨氣。」
  「那當然!」劉吉笑得甚甜:「我不幫自己的親娘,還能幫誰呢?」
  「不過……」他故作猶豫狀:「有件事,我若實話實說,你可別生氣。」
  「什麼事?」
  「就是劉千知娶了慕容玉鈴這件事,你真的不能怪劉千知。」
  「為什麼?」
  「如果……」劉吉道:「過去你的容貌真如方纔的形容,那劉千知娶慕容玉鈴也算是正常。畢竟,愛美是人的天性,何況是一個必須朝夕相處的終身伴侶,不挑個看得順眼的成嗎?」
  鬼王正要發作,劉吉打斷道:「就像那個苗如花嘛!如果她胖得像座山,像顆超級大肉球,就算今天是她自己送豆腐上門讓我吃,我倒都倒足了胃口,哪吃得下?更甭提還要替她活動筋骨,那是門都沒有的事。」
  鬼王不以為然道:「照你這種說法,天下的醜女豈不乾脆都一頭撞死算了,還談什麼感情或婚嫁。要不,就得像徐月香,剝盡天下恥笑醜女之人的皮?」
  「也不能這麼說啦!」劉吉黠謔道:「古人不是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嘛!其實,男人看女人,就好比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就來電了。否則,天底下有一半人口是男人,那些醜男人又該怎麼辦?總不能每個人都高唱我很溫柔,就可以娶到美女當老婆吧!譬如……」
  劉吉忽而笑得甚是促狹:「像你不是也有人欣賞呀!否則,我從哪兒來……」
  「貧嘴!」
  鬼王老臉微窘地打了劉吉一巴掌,笑道:「沒大沒小的。」
  劉吉縮頭避開這一掌,吐吐舌道:「別打,別打!我怕怕!」
  鬼王道:「你怕什麼?」
  劉吉朝碎成一堆小石山的石桌努努嘴:「怕被你砸著了,也變成那德性。」
  鬼王訕笑道:「知道怕就好。你跟別人可以人五人六,耍你少門主的威風,在我面前,還是安分點,才不會皮癢。」
  劉吉立即一個九十度鞠躬,畢恭畢敬誦吟:「謹遵皇太后懿旨。」
  鬼王笑叱:「才剛離開東宮後,就想當皇上?你未免將自己的身份膨脹的太快了吧!」
  「不快!不快!」劉吉邪笑:「只要提到『少門主』三字,我立刻聯想到統一武林、君臨天下。」
  鬼王對他如此馬屁,甚是滿意,遂道:「今天和你談了談心事,心情愉快多了,我想去找孟神醫,叫他安排時間,替我再次整容。」
  「還要整容?」
  劉吉道:「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當然有必要。」鬼王冷笑道:「你知道我本想用誰的軀殼來做移魂大法?」
  「不知道。」劉吉聳肩道:「反正一定是美女就對了。」
  鬼王淡笑:「不但是美女,還是江南第一美女。」
  「江南第一美女?」劉吉瞪大雙眼:「你是說慕容玉鈴?」
  「然也!」鬼王邪笑道:「當年若非事出意外,我早就成了慕容玉鈴。如今,我將面孔整容成慕容玉鈴的模樣,我倒要瞧瞧,屆時劉千知可有勇氣向一個長得和自己老婆一模一樣的人下手。這招夠毒吧?」
  「毒,夠毒。」劉吉雖是豎起拇指誇讚,但覺得甚僵:「難怪人家要說最毒婦人心,不過,到時候我該如何分辨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鬼王拉起左手衣袖,露出小臂:「很簡單,我臂上有鬼面紋身,這是我年輕時的紀念。」
  果然,在她左臂上刺有一個栩栩如生的青面獠牙鬼面。
  劉吉笑道:「如此甚好。有了標誌可認,就不會搞混,要不萬一你和慕容玉鈴對上陣仗,還真叫人頭痛。」
  鬼王笑稱自己倒沒這項煩惱,劉吉笑應是極,所以說有家有累的人才有煩惱。
  二人相對互望,齊聲哈哈而笑。
  然,也唯有他們自己心裡明白,自己究竟有何得意之至可以開懷暢笑。
  鬼王估計這一番話閒談下來,辰光業已不早,便催促劉吉進入仙池練功療傷。劉吉表示想陪她前去見孟神醫,順便問問整容詳情,免得那個孟神醫搞鬼。
  「這你不用擔心。」鬼王笑道:「孟公理既稱為神醫,站在醫心仁術的立場,他是不會在施術的過程中擅動什麼手腳。」
  劉吉道:「可是他總是劉千知的好友呀!如果他知道你打算如何對付劉千知,說不定想要捨仁取義,那不就糟了?你還是帶我去吧!」
  鬼王見劉吉關心自己,笑的甚是愉快。
  但仍堅持孟神醫不會作怪,拒絕劉吉陪她前往。
  劉吉見熬不過鬼王的堅持,亦得聳肩作罷:「好吧!你真不讓我陪就算了,我便乖乖留在這裡療傷了。」
  「這才對。」鬼王笑道:「你目前最重要的責任,就是養好傷,並提升自己的功力。然後揮兵江湖,一統武林。其他的事,你就都不用管。」
  劉吉點頭應是。
  鬼王遂開啟了秘門,並在臨走之際,自屏風處取下那柄早已被錢多財調了包的假寒月寶刀,方始重新戴上面罩離開。從她仍然防患劉吉取得匕首的小動作看來,她對劉吉,顯然尚未完全信任。
  鬼王走出洞口,劉吉聽見她在交侍衛兵要好好保護少門主,任何人未經她許可,不得隨意進出。
  劉吉扮個鬼臉,喑道:「任何人?豈不包括了我,這樣還當我是兒子?防得也太過頭了吧!」
  說著,他似洩了氣的氣球挺坐在石凳上,兀自發起呆來。過了好半晌。
  劉吉終於收回心神,喃喃自語:「不管了,反正既然有機會療傷兼練功我就練它一練吧,功力越高,將來越有拚命的本錢。」
  但覺池中寒氣更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牙齒喀喀直顫。
  他望著冒著濛濛煙氣的仙池,心想還沒下水就已經冷得半死,待會兒脫了衣服下去洗澡,豈不是得凍成一條冰魚?
  雖是無奈,甚且不願,但還是開始寬衣解帶,準備下池。
  隨著脫衣一拋的動作,劉吉目光瞄到屏凡後的石壁上,有個小洞,再仔細一看,那洞中有個極為眼熟的玉瓶。
  他伸手取過玉瓶,打開一聞,清香撲鼻,心頭頓喜:「啊哈!這是火龍內丹,服了它下冰池就不怕冷了。」
  搖搖玉瓶,劉吉甚是洩氣:「空了嘛!就算有剩,也沒幾滴了。」
  果然,他倒過玉瓶,張口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二滴汁液滴入口中,一溜下腹,丹田處立即升起一團火熱,身上並開始見汗。
  「寥勝於無。」
  劉吉咂咂嘴,笑納了玉瓶,並迅速除下耗余衣物,撲通跳入仙池,激得冷煙四竄,乳白色的汁液亦被波動不休。
  待一切重新恢復平靜之後,劉吉早已拋開尊嚴地盤坐池中,整個身子自脖頸以下,完全浸入乳白汁液之中,只剩頭部留在液面上透氣。
  片刻之後。
  劉吉頭頂開始逐漸冒出濛濛霧氣,這霧氣與週遭的冷煙交纏一凍,方始慢慢融為一體,仿如薄紗般掩去劉吉的形影……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6 08:55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56:42

  孟神醫幫鬼王煉過陰陽湯,隱約已猜到是怎麼一回事,臉色不禁微郁。劉吉笑道:「你認識我最好,拜託救命吧!」
  孟神醫歎道:「救人本是吾之天職,何需拜託,伸出手來,讓老夫替你把脈看看。」
  劉吉依言伸出手腕,先是右手,再是左手。
  孟神醫眉頭微皺,一邊把脈,一面問道:「你是因練功不慎而岔氣?告訴我,你覺得何處不舒服?」
  劉吉可憐兮兮:「不舒服的地方可多了,從中庭、膻中、巨闕直下神關、氣漲、石門,然後,繞過帶脈,沖轉命門,上至陽,通靈台。就連神庭,前頂和百會也在撲通直跳吶!」
  這一說完,立刻嚇壞了環立週遭的練武之士,就連鬼王亦為之動容。原因無他,劉吉這一路報出來的穴道名稱,正是任督二脈的各大重穴,甚至連帶脈,衝脈都有波及,那他豈非快廢了?以練武者而言,這簡直比丟了性命還叫人痛苦。
  難怪劉吉快哭出來的表情。
  怪的是,孟神醫聽完非但不驚奇,反而面露微笑:「這回情況如此嚴重?那可真是考驗你、我的時刻。」
  劉吉唉聲歎氣:「我是沒什麼關係啦!麻煩的是你,如果搞得不好,就會砸了你神醫的招牌。」
  孟神醫篤定道:「這塊招牌已經幾十年了,沒有那麼容易砸掉,尤其,你若肯跟我好好配合,哪有不藥到病除之理。」
  鬼王岔言道:「這麼說,阿吉的傷沒問題嘍!」
  「沒問題。」孟神醫保證:「情況雖然嚴重,不過他底子好,加上有我親自照料,安然可以痊癒。只是,時間可能快不了。」「大概得多久?」
  孟神醫望了劉吉一眼,再看看鬼王,沉吟道:「如果門主這邊的事,能暫緩進行,讓老夫專心照料阿吉的話,快則七天,慢則不超過半個月,一定能結束。」
  劉吉突然嗆咳起來,臉色剎時憋紅。
  鬼王略一思索。即道:「也罷,反正本王之事已告一段落,其餘細節,暫緩亦無妨。就請孟先生先治療他吧!」
  孟神醫頷首稱是,並問:「老夫如果搬過來,就近照料病患,方便吧?」
  「不行!」鬼王斷然拒絕:「東宮居有的是侍候的人手,孟先生若有需要,每天來此診治便是。」
  孟神醫似不爽快:「便隨門主之意吧!現在請容老夫告退,我得去為病人抓藥熬湯了。」
  「先生情自便。」
  說是自便,鬼王仍命陰陽兩使者「護送」神醫回去居住。
  劉吉噓聲一歎:「好累,我想休息了!」
  鬼王道:「正是。沒事你就多歇著,一切以早日恢復為目標。」
  侍候劉吉的僕役輕手輕腳掩好身上的被褥,並為他放下床畔的薄紗羅帳。
  鬼王又看了劉吉一眼,似是無奈地微一搖頭,轉身便走。
  「對不起……」劉吉語聲惺忪,顯然將要入睡:「我耽誤了你的大計。」
  鬼王停身,沉默有頃,遂揮袖道聲罷了,逕自離去。
  床上,劉吉的呼吸已見平緩輕細,侍僕們識趣地俏然告退,並順手掩上房門。
  劉吉一覺醒來,已是入夜時分。
  孟神醫獨自坐在室內的圓桌旁,挑燈夜讀。
  劉吉發出聲音的伸了個懶腰,側首透過羅帳看著孟神醫。
  「只有你一人?」他不信鬼王會如此放心。
  「太陰使者在房外等著。」
  「我就說嘛!」
  孟神醫放下手中書卷起身,打開置於桌上之保溫藥籠,倒出藥汁,剎時,一股草藥特有的藥香,浮漾在空氣中。
  劉吉苦笑道:「吃藥時間到了。」
  孟神醫端著藥汁走向眠床,揭開羅帳,笑道:「不乖的小孩才要吃藥。」
  他將劉吉扶起倚著床頭而坐,自己端著藥汁坐在床榻,親自喂劉吉喝藥。
  如此一來,他們一人幾乎沒有距離的貼面而坐。「老夫有八、九年沒見著你了吧?」孟神醫耳語笑問。
  劉吉斜瞄一眼,亦低言細語:「自我去了少林之後,咱們就沒有見過面。你不是詐死了嗎?怎麼又被逮來關在這裡,害我爹到處打聽,不知如何救人。」
  孟神醫苦笑:「沒辦法,對頭厲害吶,你呢?是怎麼混進來的?我聽說陰陽門最近來個囂張狂妄,不可一世的少門主加入,打算統一江湖,君臨天下,沒想到竟是你。」
  「那是演戲。」劉吉邪笑:「反正有人喜歡看,我就客串一場。不過千萬不能洩底,否則咱們都會吃不完,也兜不走。」
  孟神醫會意點頭。
  好奇問:「鬼王要老夫熬煉的那一碗喪魂湯,就是給你喝的嗎?」
  「然也!」
  「你真的喝下去了?」
  「廢話!否則鬼王怎麼可能相信我。我連未來的老婆,都親手殺給他看,他才滿意。」
  「真的?」孟神醫大驚:「可是,你的神智並末迷失呀?」
  「當然!如果不是我動了點手腳,這一次還真差點玩不開哩!先不提這些,鬼王的計劃,以及要你整容的目的,你都瞭解了?」
  「他雖未明言,但老夫在此待得久了,聽著、看著,也差不了猜出是怎麼一回事。」
  「手術結束了嗎?」
  「己完成了一半。」孟神醫道:「鼻子以下比較容易手術的部分,已經完成。原本鬼王傷口癒合後,便要進行臉的上半部的整形。還好有人臨時插上這一腿,延誤了鬼王的計劃,否則,老夫明天便得替她進行手術,最慢不出三天,就會完成。」
  「這種大手術的傷口,有這麼快癒合?」
  「全是托那些她取自苗疆的仙泉之賜。按老夫的研究發現,仙泉不僅有駐顏的功效,喝多甚至會令人產生返童的跡象,用來治療外傷,不但促進肌膚快速癒合,而且完全不留疤痕。真是名副其實的仙泉。」
  劉吉低笑:「如此說來,我這重傷,裝的可真是時候了。老實說,咱們恁久沒見面了,我還真擔心你已經忘了以前咱們聯手唬我娘的那檔子事。」
  「老夫豈會忘記。」孟神醫呵笑道:「那有小孩像你一樣,做錯事被罰禁足卻弄了個假人在房裡打坐,而自己溜出去玩也罷,竟還玩得忘了時間,等回到家怕事情穿幫,居然故意迸岔真氣自傷腑脈來掩飾。最後,搞得連你爹都險些救不了你,只好十萬火急地將你送到我的住處急救,如果被人家知道,武林急救站的老闆竟得將兒子送到別人家去急救,真不知會是何種感想?還好,老夫尚且留有一手金針渡穴的秘招,總算沒砸了自己神醫的招牌。
  不過,倒是便宜了你這小子,一點也不用費勁卻打通自己全身的經脈。因為,老大在施展金針渡穴時,己順便幫你打通了事。」
  劉吉笑道:「可是,我也偷雞不著蝕把米呀,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不能出力,更甭提出門去玩了。真是得不償失。」
  原來,劉吉告訴孟神醫的那些受傷穴道名稱,正是昔日自己曾經經歷過的淒慘教訓,無怪孟神醫要笑。
  因為他先前把脈時,就不覺得劉吉像是重傷,再一聽完劉吉所訴,便想起往事,知道劉吉根本是裝傷。
  他再思及劉吉如今既改姓梅,又成了陰陽門少門主,自然是偽裝身份混進來了,於是當場立刻抓住要領,以暗語和劉吉交換一下消息,知道劉吉打算救自己出去,便和劉吉一搭一唱,在鬼王面前演了出好戲,以便讓自己和劉吉有近一步碰面的機會,好商討逃脫之計。
  此時,劉吉一碗大補湯,已喝了大半。
  太陰使者突然推門而入,問道:「少門主醒了嗎?屬下似乎聽見說話聲!」
  孟神醫道:「醒了,老夫正在詢問少門主的傷勢,是以使者聽到語聲。」
  劉吉冷冷一哼:「你知道東宮居的規矩嗎?」
  太陰使者一怔,尚未會意。
  劉吉已手扯動床側一條錦繩,寢室外剎時人聲騷動,一隊人馬衝入室內。來人之一身形末停,已然高聲道:「親衛隊隊長劉沖率所屬衛隊報到,少門主有何吩咐?」
  劉吉故意沙啞著嗓音,以示孱弱:「此人未經通報,且不曾在門外報名,即擅闖本少主寢室,你們這些親衛隊是幹什麼吃的?一點反應也沒有,若是我遭謀害了,你們難道不怕跟著陪葬?」
  劉沖忐忑道:「啟稟少門主,因為來人乃是太陰使者,因此屬下不敢強攔!」
  「住口!」劉吉威喝一聲,裝咳兩聲,才又接道:「此人蒙面,你可曾驗明正身,確定他一定是太陰使者?如果是,為什麼悶不吭聲便衝了進來了他若非企圖不軌,就是不將本少門主放在眼中,這種人你們不快點給我拿下,難道要我自己動手?」
  對方是自己的上司,劉沖豈敢上前拿人。
  但若不動手,少門主的「罰」可是和他的「賞」同樣有名,只怕自己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正在猶豫之際。
  太陰使者已然拱手道:「少門主,本座乃是奉門主之命,護送孟神醫前來為少門主診傷,順便探問少門主病情,以回稟門主,免令門主擔心。」
  劉吉打斷他的廢話:「門主派來的,就可以不將少門主訂定的規矩放在眼中了嗎?你這就叫恃寵而驕,現在便不當我的話當回事,來日出征,你還會聽我調度?」
  太陽使者被「恃寵而驕」這頂大帽子扣得為之語塞。
  忙道:「屬下不敢。」
  劉吉卻鐵了心要劉沖逮人。
  劉沖硬起頭皮,請太陰使者和他一起走。
  這一走,可是送交地牢待審,太陰使者還不至於不懂轉圜,只得再次躬身拱手,向劉吉承認自己的錯誤,請少門主念在不知者無罪的情分上,網開一面。
  待太陰使者好話說盡,劉吉方始故作勉強地放他一馬,令這太陰使者又得謝恩連連。
  孟神醫親眼見識了劉吉張狂跋扈的德性,笑在心裡。暗道這小子真會整人,梅也芳找他當少門主想鬥劉千知,真是妄想。
  只怕劉千知尚未鬥劉吉,陰陽門就已經被劉吉搞垮了。
  太陰使者可真有口難言。
  他奉鬼王之命前來監視孟神醫和劉吉的會面,卻又不能令劉吉知道。他心想,如果有了狀況。得先通報才能進去,豈不是和捉賊之人向欲捉之賊大叫我來也,意思相同,如此還捉哪門子的賊?他終於也見識到少門主囂張的氣焰,以及難以侍候的狂妄脾氣。
  接著,孟神醫已診視完畢,可以打道回府了,要不太陰使者的心情恐怕要更抑鬱。
  劉吉見孟神醫親自提起藥箱準備離去,立刻罵劉沖:「你是死人吶?孟神醫乃為本門貴客,如今特來為本少門主診治,你竟敢勞動他自己提藥箱,這是什麼待客之道?你究竟懂不懂規矩?」
  太陰使者聽在耳裡,刺在心裡。
  暗罵劉吉混蛋、王八蛋,本門怎麼會有這種少門主?門主到底在幹什麼?找這種人來讓門中人受氣的嗎?盂神醫見劉沖真的接過藥箱,忙道:「無妨無妨,我自己來!」
  但劉沖唯少門主之命是從,說什麼也不讓孟神醫動手,非得幫神醫送至住處不可。
  孟神醫一笑,只得再交待劉吉幾句,千萬別太動怒,心要平,氣要和,安安靜靜休養方可,這才在太陰使者和劉沖的伴陪下離去。
  當然,劉吉故意罵劉沖是有計謀的。
  除了要刺激這個新任的太陰使者外,他還希望劉沖真的能有機會,送孟神醫直抵住處。如此,他或許能探出孟神醫被軟禁於何處。機會或者不大,但總得試它一試。
  隔日——孟神醫改由太陽使者陪伴到東宮居來出診。
  太陽使者似是學乖了。
  他索性跟著孟神醫一起入內,探視劉吉病情。
  如此一來,劉吉倒沒機會和孟神醫私下交談。
  還好,劉吉尚不急著離開陰陽門,便隨由太陽使者監視他與孟神醫之會面。三天下來,太陽使者並不覺得孟神醫會惹什麼麻煩,或是洩露什麼,於放鬆對兩人的注意。
  孟神醫借口劉吉要適合量活動,親自扶著劉吉到植滿奇花異草的中庭花園裡散步。
  太陽使者便自寢室推開窗口,遙望花園中兩人的身形,寥盡監視之職。花園裡——孟神醫為應付一干守衛之耳日,一邊扶著劉吉「活動」,一面隨口診問劉吉的「病況」。
  兩人邊走邊聊,刻意避開花園四周的守衛,走向庭中無人打擾的林蔭小徑。
  孟神醫環顧四下無人,遂問道:「少門主,你打算再過多久才痊癒?」劉吉笑道:「再過兩夭吧,我在裝病之前,已送出消息,要後援部隊備妥跑路工具,隨時待命,照我估汁,他們這兩天應該已經開始朝總壇附近潛近,再給他們兩天準備時間,會比較充裕。」
  「你還有後援部隊?」孟神醫嘩笑:「你一直沒有離開總壇,又是如何和他們取得連繫?」
  劉吉捉笑道:「你怎知我從沒離開?」
  孟神醫訝道:「從你就任少門主之後。即未聽說你曾下山呀?」
  劉吉得意道:「要是讓你們知道了,我就不用玩了。」
  他們二人在一座假山上的小亭台坐下休息,此地因位置較高,正可了望花園四周,若有人接近立刻可知。
  此外,也可讓寢室內的太陽使者看清楚二人。以免惹得監視之人神經緊張,跑出來找人。
  劉吉休閒四望,低聲道:「再過兩夭,你藉口我的傷勢大有進展,再假裝煉一些有益於復功的藥物給我喝,但必須借助仙池的寒性催化藥性,跟我一起到那秘洞去,咱們準備走人了。」
  孟神醫皺眉:「可惜根據老夫所知,那洞中無任何秘道或通路可以離開呀!」
  劉吉狡黠一笑:「本來沒有就自己造嘛!不然你以為有一陣子,我每天關在秘洞裡幹什麼?除了打坐練大仙。」
  他倒是想不透,憑劉吉赤手空拳,到底是用何方法去「造」一條秘道?他若是知道劉吉身上,有一柄挖牆像挖豆腐一佯的寶刃,就不會覺得奇怪。
  前一陣子劉吉將自己關在秘洞中挖地道時,每挖一尺,就讚歎自己一次,他實在太佩服自己的先知灼見,能夠想到騙那老狐狸去偷回寒月匕首。
  這次,他只要想到這件事,他就得大笑三聲以示慶賀。
  當然,他也常想,來日若有機會,可得當面謝謝那只笨狐狸。
  如果不是因為錢多財貪心有加,早已備妥假貨換走匕首,他想如此順利藏起匕首,只怕也很難。
  畢竟,若是讓鬼王發現匕首失蹤,第一個會被搜查的肯定就是自己。因此,每每思及此處,劉吉必得再笑三聲,笑那老狐狸被利用了猶自歡喜的呆樣。
  二人在小亭中稍坐片刻,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孟神醫復又攙扶劉吉緩步踱回寢居。
  他們入內不久。
  劉吉才剛坐下,就聽見室外守衛大聲宣稟:「門主駕到……」
  寢居那扇雕花木門被人咿呀推開,鬼王依舊黑衫飄飄,頭巾蒙面。渾身神秘地踏入屋內。
  他見孟神醫也在一旁,道聲你在正好,隨即頗為仔細的詢問孟神醫有關劉吉的傷勢治療的如何?劉吉先是心頭一跳,以為鬼王開始懷疑自己。
  但再繼續聽下去,覺得鬼王口氣甚是溫和,不像起疑,遂又偷瞄鬼王一眼,發現鬼士之眼神竟流露著對自己真心的關懷。
  他心頭微怔之餘,不免對自己竟在欺騙鬼王稍感傀疚。
  劉吉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父親,為何寧願耗費多年的時光,陪著那些被困的惡人一起坐監,也不忍以殺止惡,永絕後患。
  因為,這世間真的是沒有絕對的壞人呀!只因造化弄人,給了人種種不同的環境,人才有了善惡之念出現。
  就像是鬼王,若非自幼的過遇,豈會養成如今這般偏激怨毒的性情。眼見鬼王不自覺地流露出母性關係,劉吉不禁暗想,如果鬼王是在一個普通,正常的環境下成長,像一般的女子一樣理所當然的結婚、生子,她一定也會是個關愛子女的好母親吧!
  只是……真是造化弄人呀!
  劉吉真的很遺憾,必須和鬼王對立,難道鬼王與劉家的恩恩怨怨,真的就不能解?劉吉心情黯淡地聽著孟神醫順口提起,準備為自己煉一味有助復功的藥物,但是怕藥性太烈,劉吉難以完全消化,想借助仙池之功,不知門主允許否?鬼王聞及劉吉傷勢漸癒,心情亦佳,自是慷概允許,並要孟神醫越快越好。
  孟神醫拂髯佯裝思索道:「老夫當得至後山尋幾味草藥及藥引,才能合成此道和合歸元湯,大概得過兩天方能令少門主服用。」
  鬼王直道沒問題。
  並令太陽使者隨時候傳,好陪孟神醫上山採藥。
  孟神醫笑道:「豈敢有勞使者候傳?何不此刻說走就走?」
  他乃想到自己即將離此,後山崖間有他無意中發現的幾味稀有藥草,若不趁機偕人去要,往後怕是失之交臂,豈非可惜。
  「也好!」鬼王一笑:「所謂救人如救火,本王亦不耽誤孟先生寶貴的時間,太陽使者你便陪孟先生去吧!並助其採藥。」
  太陽使者應是,鬼王這才回頭,忽見劉吉有些無精打采,問他何故?劉吉推說剛才到花園走走,人已覺得有些疲累,是以沒什麼精神。
  鬼王本來有意和劉吉閒聊一陣,聞此只得作罷。便吩咐劉吉快去休息,復又交代一干僕役好生侍候,方始和孟神醫、太陽使者一起離去。
  劉吉被人小心侍候著上床歇息,躺在床上的他卻是思潮洶湧,難以安枕。
  他有許多事必須計劃,必須思考。
  但他卻不斷想起鬼王那關懷的眼神。
  他不禁在心頭苦笑,猜想著,當鬼王得知自己帶著孟神醫逃走時,會是什麼表情?鬼王若知道又被自己欺騙了,連陳年心事都挖出來衷心傾吐,不知有何感覺?是否會覺得像被人扒光了一樣難堪?不管她有什麼表情,有什麼感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會被氣瘋了,然後惱羞成怒,接著大概就是誓殺劉家老少吧?劉吉任隨腦中思緒起伏翻騰,來來去去,終也不知不覺地朦朧睡去。二日後。
  是午。
  劉吉在大隊人馬之前呼後擁中,仍由孟神醫親扶著朝秘洞前行而去。太陽使者肩背孟神醫藥箱,手提剛剛煉好的和合歸元湯隨侍而往。
  行經厲絕生、錢多財等人所住的西陽殿附近,少門主浩蕩的出巡儀隊早已驚動了眾惡,但他們根本受不了劉吉那不可一世的德性,不屑觀之。
  劉吉遠遠地便瞧見苗如花正在練功坪,揮拳舞掌的,練身手。他故意滋滋有聲地拋了個飛吻給苗如花。
  苗如花見狀杏眼一瞪,索性甩頭回房,砰地一聲關門閉戶,明白的表達了她對這位少門主的觀感,惹得劉吉哈哈大笑,直叫夠辣夠辣。
  劉吉甚且故意大聲告訴孟神醫,那個小辣椒是最有希望的未來少門主夫人人選。
  神醫無奈地不斷搖頭歎笑,至於他在笑什麼,大概只有他種劉吉心裡明白。
  大隊人馬來到仙池秘道入口處,按照往例,眾親衛隊單膝著地,跪送少門主,並預祝少門主恢復康泰,這才整隊收班,返回東宮居候令。
  劉吉、孟神醫和太陽使者則一起進入秘道,經過曲折回轉,來到秘洞口。
  洞口前的守衛,早得鬼王交待,知道少門主與神醫今日來此療傷,必須小心護衛,若有動靜,得聽令行事,不得有誤。
  於是洞口二人畢恭畢敬躬送少門主等人人內,而後真的非常用心的守護洞外,不敢擅動。
  洞中,仙池依然冷煙裊裊。
  前些時日劉吉為求逼真,故意噴濺的血漬與打翻壓碎的屏風,早已經收拾乾淨。
  就連昔日鬼王擊碎的石桌,也都換新,置於老位置上。
  孟神醫秉持醫生專業精神,首先先向仙池,蹲著查驗仙池之物是否異樣,以確定一切無誤。
  隨即,他要太陽使者放下藥湯及藥箱,逕自可休息。
  太陽使者因近日來與之相處,算是非常熟悉神醫「無吝」,自然樂得輕鬆,放下東西,便自個找不位置坐下,不太注意劉吉和神醫在做什麼。
  孟神醫還真的自保溫藥籠中,倒出一碗烏漆如墨的藥汁,要劉吉喝下。劉吉也真聽話。將那碗藥汁一仰而盡……「哇!這是什麼湯?怎麼又苦又辣?」劉吉不停呸聲,恨不得將喝下去的藥汁冉吐出來。
  洞口守衛和太陽使者都被他這一尖叫嚇著,急急衝來探望。
  孟神醫淡然一笑,道:「這是和合歸元湯,疏通血脈、補氣虛,服後腹烈如燃,渾身汗出如漿。」
  果然,他才說完,劉吉額頭已開始冒汗,眉頭也皺,起來,他雙手撫腹怔愕著孟神醫。
  孟神醫朝其他三人擺擺手:「藥性已開始發作。沒事你們就出去,免得打擾少門主行功。」
  守衛立即遵其所囑,回洞口站崗。
  太陽使者略一猶豫,走向距離仙池最遠的一方石凳坐下,他還是不敢違逆鬼王交待,擅離秘洞。
  孟神醫瞄著劉吉,淡笑道:「脫了上衣下去泡泡吧!對你有百利無一害的,」
  劉吉立時明白,孟神醫確定給自己煉了碗超級大補湯,口味或許不佳,但功效可能不差。
  於是,他立刻解去上衣,噗通一聲跳入仙池中,盤膝坐定,運功吸收藥效。
  不過片刻。
  劉吉已然進入物我兩忘之境,臉上神光湛湛。
  太陽使者見無異狀,索性倚牆斜坐,環臂打起盹兒來。
  孟神醫淡淡一笑,打開藥箱,取出一方紫玉香爐,置於桌上,隨後又拈了些不知為何物的粉末放入香爐中點燃。
  一縷淡淡白色煙霧裊裊騰升,秘洞中隨即四散著若有若無的香味。
  太陽使者於瞌睡中,似也聞到幽香,不自覺地長吸了一下,睡得似是更加香甜。
  當幽香飄至洞口,守衛叫聲好香,亦情不自禁地多吸兩口,二人卻於瞬間咚然倒地,沉睡不醒。
  反而入定中的劉吉,聞香而醒,詫笑道:「什麼味道這麼香?」
  孟神醫笑道:「此乃老夫精心調製的情難禁睡香,是一種上等迷香。」「情難禁?」劉吉咯咯失笑:「好曖昧的名字喲!」
  孟神醫笑道:「難禁者,難以自禁之意。乃是指聞及此香之人,都會情不自禁多嗅兩下,而這一嗅便得魂遊太虛,大夢黃梁。」
  劉吉恍然又問:「它既是迷香,為何剛剛我一嗅及,反而清醒提神?」孟神醫解釋道:「此香若是再多加一錢丹桂,則變成極為神效之醒腦劑,凡是因練功不慎走火入魔,神智混亂者,以此劑熏之,大都立可清醒。此劑對於打坐時深定不出者,亦是神效無比。」
  劉吉道:「原來如此,這麼說,我剛剛喝的那碗大補湯裡,正好加入錢丹桂嘍!」
  「你說呢?」孟神醫笑而不答。
  劉吉躍出仙池,笑道:「這種事,佛曰,『不可說,不用說』。」
  他看看沉睡中的太陽使者等人,接又道:「原來,我還在想,該如何解決這幾個監視之人,方屬上策。早知你還暗槓了這一招,我就不用多傷腦筋了。」
  孟神醫輕笑:「既然此番你乃為救老夫而忙碌,老夫豈可不盡微薄之力?」
  「說得好。」劉吉笑道:「只要看到你如此識相,便能瞭解為何與我爹相交深矣!」
  他說著話,人已朝洞走去,將洞外一名守衛拖入洞內。
  孟神醫笑罵一句沒大沒小,亦動手幫忙。
  劉吉問道:「他們這一睡,大概得多久才會醒過來?」
  孟神醫估計道:「若無人解救,大約要睡四個時辰,方始自動醒轉。」「此香如何解法?需不需要用別的藥物?」
  「不必。」孟神醫道:「只要以指壓剌激中香者的人中穴即可。」
  劉吉點點頭,表示明白,復又走向洞內機關鈕所在,依法按鈕,將秘門放下,封閉洞口。
  孟神醫收妥桌上的紫金香爐,背起珍逾性命的藥箱,問道:「我們如何出去?」
  「這邊走。」
  劉吉推開屏風,在昔日他發現放置火龍內丹玉瓶那面石壁下方,貼掌一吸,登時拉出一塊約有半人高的岩石,岩石之後。露出一條黑黝黝的地道。
  劉吉自地道口附近,摸出一個包袱,打開後,裡面竟是他慣穿的青布衣衫,和兩套陰陽門門徒所穿的黑衣制服。
  他將其中一套黑衣交紿孟神醫,要神醫套在衣衫外,他自己亦脫下濕答的長褲,換上乾爽的青布衣服,才又套上黑衣。
  二人裝扮妥當,劉吉接過孟神醫的藥箱,示意孟神醫先進地道。
  他則將屏風拉回原處,看看四周,突然想起置於壁上照明的夜明珠,可都是自己「貢獻」出來的財產。
  當下老實不客氣地一一收回,藏妥於懷中,只留下一顆準備待會兒在地道內使用,這才滿意地拍拍手,蹲身鑽入地道。
  劉吉將手中夜明珠交予孟神醫拿著,自己回身吸掌,將遮擋地道的那塊巨石,再度拉回,仔細封位地道。
  那岩石原本就是自從石壁上所切。與石壁渾然一體,若不細心,很難查出隙縫所在,無怪乎劉吉膽敢在鬼王亦常使用的這個秘洞中偷挖道,而不擔心被鬼王察覺。
  此時,若從秘洞內觀看,洞中除了少掉照明的珠子和沉沉昏睡的二個人之外,其他一切與平常完全無異。
  除非知情。否則,實在很難想像劉吉和孟神醫竟是如何無端地憑空消失。
  地道內,孟神醫把玩手中夜明珠,因為識貨直讚好珠好珠!
  劉吉大方道:「送你。」
  孟神醫直笑:「你倒懂得借花獻佛。不過,鬼王若失去這些價值連城的珍寶,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劉吉告知這些珍寶原是他的,是他首度落難於此時被搜走的,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孟神醫聞之則笑曰,如此不收白不收。
  劉吉亦道然也,方始催促孟神醫走吧!
  由於地道挖的並不高,二人只得跪著爬行,劉吉有武功,行動迅速利落,並不覺費勁,反倒是孟神醫爬的甚是辛苦,不多久,即已微喘。
  劉吉甚感抱歉,因為當初他挖此地道,一來是只靠自己單憑匕首工作,能挖通一條逃命之路就算不錯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8:59:27

 當然無法考慮使用此地道時的舒適性。
  再者,他也沒想到,對不識武者而言,長久屈身爬行會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
  孟神醫額際業已見汗,卻也直道無妨,劉吉見他又得一手持珠照路,更是影響行動,索性二人在地道中辛苦地擠了半天,終於換過位置,改由劉吉背著藥箱,手持夜明珠,爬於前面。
  如此一來,孟神醫無須顧慮自己爬行的姿勢,是否不雅,也不用擔心難看的爬姿落於劉吉眼中,有失長輩風範,果然行進速度加快不少。
  二人在昏功的地道中,爬爬復爬爬,也不知終究爬了多久。孟神醫只覺得似乎已不止數百丈之遙,人實在是累了,終於叫住劉吉,要求休息一陣。
  「可以,可以!」劉吉拍著自己後腦,笑道:「我差點忘了你的體力較弱,應該休息。」
  原來,他自挖通此地道後,幾次進出,為了趕時間,總是爬行若奔,一口氣不歇地走完全程。
  幾次下來早成習慣,因此一路下來,忘了孟神醫可不是他,尚得休息喘氣。
  孟神醫翻身坐於地面,噓口大氣:「老嘍!體力一年不如一年,可不能和你們年輕小伙子比。」
  他向劉吉要過藥箱,打開後自其中取出某種藥丸服下,大概是為了生津止渴,補充體力矣!
  劉吉閒著無聊,遂問:「大神醫,你今天給我喝的那碗大補湯,到底是什麼玩意?」
  「不是告訴你了嘛!」孟神醫笑道:「就是和合歸元湯。」
  「真的叫和合歸元湯?」
  劉吉好奇:「喝了有什麼功效?」
  孟神醫淡笑:「尋常的和合歸元餳,普通人服之,不外乎補血、養氣,疏筋活骨。練武者服之,則易於聚氣通脈,明目輕身。」
  劉吉黠問:「這麼說,我喝的這碗大補湯,可是別有學問?」
  「孺子可教也!」孟神醫笑道:「你所喝的這碗和合歸元湯,乃是特調聖品。普通人喝了,必然七孔噴血,暴斃當場。」
  「真的?」劉吉詫異:「為什麼會這樣?」
  孟神醫道:「因為那碗湯裡,老夫額外附加了一味七彩蝮蛇膽。蝮蛇本已是蛇中毒者之最,乃合太陽火氣,稟天地陰陽毒烈而生之惡物。而七彩蝮蛇,更是百年難見,其有一特性,便是專尋靈藥而啖之,是以身披七彩紋路。此蛇至毒已極,光是所吐挺沫染於草木,此草木磨成粉末,便是毒藥,中者立即身腫如瘡,死時全身糜爛,極其淒慘。更不用說該蛇之毒液,只需濺上一滴,立刻身如火灰,時不過午,除非中毒之人能得該蛇之血服下,否則中者無救。」
  「乖乖!」劉吉咋舌道:「這麼厲害?那麼,這七彩蝮蛇膽又是如何毒法?為什麼我喝了有它加料的大補湯,卻仍沒事?」
  孟神醫笑道:「七彩蝮蛇膽,毒性與該蛇所射之毒液不相上下,是一種至陽至烈的熱毒,較之常見之鶴頂紅,猶有過之。」
  劉吉喃喃道:「難怪那碗湯一下肚,我就立刻腹如燃火,渾身冒汗。」孟神醫道:「你之所以能服此湯,是因為你曾服過火龍內丹,可克蛇膽三烈毒。只要能消化蛇膽之毒性,這蛇膽反而變作一種靈藥,可於十二個時辰之內立時提高練武者的功力,至於提升功力之多寡,則視個人資質,與所練武學之良莠而定。」
  劉吉呵呵直笑:「我的資質不用說,當然不差。我所練的武學更不用說,是少林武學的最上乘心法,所以說。這一回我可是大大的賺到了。」
  「然也!」孟神醫亦笑:「那七彩蝮蛇膽可是我珍藏將近二十年的珍品,老夫雖也懂得玩毒,卻不捨得將它拿來用做毒藥。我本也想過要送給你爹服用,但卻一直找不出好的方法來克消蛇膽之毒而作罷。這一回你倒是因緣湊巧,非但有火龍內丹消化蛇膽毒性,更得萬年玄冰之助,於最短之時間內,完全消化吸收蛇膽靈效,不必等上十二個時辰,如今你之功力較先前就算沒有多上一甲子,至少也提升了三、四十年,可望與鬼王一較長短了。」
  提到鬼王劉吉不禁皺眉:「那傢伙現在的功力,簡直不像人所能擁有。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厲害到這種地步?真是沒天理了!倒不知我現下的功力,較之她如何?就算蠃不了,也不能差太遠呀!否則。劉家可得等著倒楣了。」
  孟神醫笑著安慰他說,吉人自有天相,劉千知與他俱非福薄之人,就算鬼王再厲害,劉家一定也有辦法對付的。
  劉吉只道:「希望如此。」
  孟神醫覺得已休息夠了,況且如今依然置身敵陣,總覺不安。遂自動提議該上路。
  劉吉自是樂意,二人再次在漫長的地道中展開爬行,為省氣力。二人都不開口多言。
  一時間,地道裡為之沉寂,只除了因二人行動所發出的些許響聲,四下一片寧靜。
  兩人再行盞茶時間,地道另一頭,己有微光傳來。
  孟神醫欣喜問道:「到了嗎?」
  「就快到了。」
  劉吉想到地道出口處的光景,忍不住就想笑。
  當然,他挖地道時,可也沒想到,會是從那種地方出去。
  看見了令人振奮的光線,二人動作不自覺地加快許多,再行不足百丈,即到了地道出口。
  劉吉抵達出口,卻反而停身不動,等候孟神醫親自參觀洞外的風光。孟神醫擠上前,探頭而望。
  忍不住驚心失道:「怎麼……出口竟是在半空之中?」
  劉吉咯咯失笑:「沒辦法,我悶著頭猛挖,感覺已是拚命往下斜挖,但最後見到天日時,才知道自己依然在那雲深不知處的萬刃絕崖半壁之間。」
  孟神醫無奈苦笑:「吾等如何下去?」
  劉吉笑道:「崖壁四處都有垂籐,雜木可攀,此外,我又特別結了一條粗籐,以利上下,因此我要走出此地,倒不是問題,不過,我想,若是大神醫在這萬丈絕壁攀上爬下,那的確很困難。」
  孟神醫忽而一笑:「老夫想,憑你的聰明才智。大概早已想妥帶著老夫離開此地的方法。」
  「其實也不用想。」劉吉道:「只不過得考驗一下,你剛剛說我功力大增,是否屬實罷了!」
  孟神醫會意道:「你要背老夫下去?」
  他又望了望深不見底的絕崖下方,心中不免忐忑。
  劉吉見其臉色,亦知他心意。
  遂道:「我身上得背這藥箱,依我看乾脆點了你的穴道,讓你睡上一覺,我則挾著你下去,如此你也不用一路擔心受怕。」
  孟神醫臉色頓展,直點頭道:「如此甚好。」
  於是,劉吉將夜明珠交他收妥,二人收拾一番。
  劉吉將藥箱斜背背上,伸指點中孟神醫黑酣穴,並趁孟神醫一軟之際,順手挾於左手腋下,調整一下姿勢,望向崖底,嗯然笑道當吾去也!
  語聲未落,劉吉已縱身一躍,宛若彈丸捨命一般的,跳下絕崖。
  劉吉身若落石,急墜而下,他卻故意享受著如此失速的剌激感,任風聲於耳際呼呼狂吼。
  待到谷間一陣狂飆捲來,幾欲將他吹撞向危巖,劉吉方始長吸口氣,單臂微振,人若飛鳥衝霄丈餘,略微盤旋,便如風中雲彩,飄飄然地緩降而下。
  別看他手上仍挾著個人。
  他卻身著鴻毛般,輕輕的……慢慢的……隨風馭蕩著,朝山谷冉冉而降。
  劉吉驚喜的發現,昔日一些尚未體會之甚深輕功身法,如今竟能輕鬆施展,就連前些日他為了上下地道方便之放,而結的粗籐,此刻亦已無用武之地,足見自己的功力,果然已更上層樓。
  如非此時正處於帶人逃亡之際,劉吉實在很想效那崖間飛瀑,上下翻騰梭穿層層雲渺之間。
  暗道聲罷了。
  劉吉由降的身形己漸接近參天聳起巨木林梢,看準落足點之後,他展並身形踏著樹梢如風掠過,最後在一處兩峰對峙,翠壁層壘的空崖邊,當地飄落。
  正巧他落身之處有一灣淺溪瀝瀝而下。
  劉吉略略打量地形,暗想如此莽棘叢生,淙溪橫斷之處,便是弄醒了孟神醫,不過突增麻煩,拖延行進而已。
  於是索性將藥箱放背胸前,再將孟神醫像前麻袋似的扛背於後,這才辨清方向,縱身飛躍於亂石林立的淺溪岸沿,直向早有約定的目標而去。
  劉吉一路沿溪而下,終於漸離深山,來到地勢較為平廣的山麓地區。此處之河川,亦因山勢漸緩,河面增寬,河流流速變緩。
  河之兩岸,向陽處的緩坡上,偶見人家。
  此時已近黃昏,遙遠坡上的人家,已可見淡淡炊煙裊裊飄逸。
  劉吉挑了一處兩溪匯流的河口,將孟神醫放下,就在岸邊堆起柴火點燃,他自杯中摸出一紙包,打開後,抖手將紙包內的粉末撤在火堆上,火堆滋地一聲,登時冒出一股紅色濃煙,騰升上空。
  劉吉滿意一笑,返身掠回山區找來一截粗大枯木,且於河畔之後,再度扛起孟神醫,將枯木踢入河中。
  他輕巧躍上枯木,枯木略一微沉即走。
  劉吉腳下暗勁一送,枯木立時朝河的岸劃射過去。
  劉吉得意暗想,昔有達摩祖師一葦渡江,今有我劉吉枯木渡河,這叫不讓古人專美於前。
  可惜他如此渡河的壯舉,除了自己,只有河邊幾隻野生水鴨看見,無人能為他欣賞讚歎。
  過河之後,劉吉身形不停,直朝下遊方向再奔數里,方始找了處堪可容身的石餑,放下孟神醫及藥箱,並將孟神醫的穴道解開。
  孟神醫悠悠醒來,不禁問道:「到了嗎?」
  劉吉笑道:「那得看你要到哪裡嘍……」
  「當然是谷底……」孟神醫說著,卻發現天色已暗,微訝之餘,起身步出石外探看,始知自己已遠離深山地區。
  他笑道:「你的腳程可真快,不過這一路倒是辛苦你了。」
  劉吉笑道:「無所謂,反正我還年輕,身體還很行,不在乎這一點路。再說,你送了我一碗超級大補湯,令我功力大增,為你服務這段路,也算是我一點點心意。」
  孟神醫瞇眼直笑。不斷誇獎劉吉真是懂事,有子如此,劉千知一定非常高興之後,孟神醫又問劉吉,接下來打算如何?劉吉笑道:「當然是在這裡等後援部隊,然後順溪而下,直放長江,跑的越遠越好。」
  孟神醫考慮道:「你的後援部隊萬一來的人晚,陰陽門有可能追來。」「果真如此,也只好認命了!」劉吉笑道:「做任何事難免都得擔點風險,何況這種逃命的事。若真不幸被陰陽門搶先到來,也只好合我心志,勞我筋骨地和他們周旋一場了。」
  「也罷!」孟神醫亦開朗地道:「凡事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劉吉看著漸暗的天色,建議還是回石中等人,既可避人耳目,又可防風,較之在外方便舒適。
  孟神醫自是贊同,回到罅內,他打開藥箱,就著暗淡天光,取出一些瓶瓶藥罐交給劉吉。
  隨後一一向劉吉說明,那一瓶是什麼毒,這一堆是什麼藥,如何使用,效果如何,林林總總,較之昔日苗如玉身上所備諸般毒藥、靈藥更為豐富精靈。
  孟神醫當然是希望,若真不幸遇上陰陽門時,這些藥物多少能派上些用場。
  劉吉自是毫不客氣地一一收下。
  時間便在二人閒談醫、毒種種較聞瑣事中慢慢流逝。
  新月東昇。
  兩岸漆黑。
  夜空中寒星點點。
  先時,二人肚饑如雷鳴,咕嚕叫個不停。
  劉吉本待到河邊,用他獨眾專擅的「捆魚術」綁幾條大魚回來燒烤。出了石餑,劉吉想想,先朝上游他剛才堆火燃放信號之處,潛身回去。果然,距離火堆尚有數百丈之遙,劉吉已隱見人影窺探。
  劉吉心中暗叫:「來得好快。」
  顧不得捉魚,他立即返回石餑告知孟神醫。
  孟神醫略見緊張:「這麼說,陰陽門的人果然追來了,他們會不會發現我們在此?我們要不要移換地方?」
  劉吉笑道:「不急不急。那些笨蛋正如我所料,一見著那火堆,便判斷咱們仍停留該處,因此似在對岸搜集、埋伏,想等咱們自投羅網,我就是算準他們會有如此想法,所以才約定會面地點,實在信號起處對岸南下三里處,叫陰陽門在那邊慢慢守株待兔吧!等他們醒悟兔子永遠不會再來時,咱們早已放舟遠揚,不知蹤影了。」
  孟神醫聞言恍然,直道妙哉妙哉。
  他忍不住再次誇劉吉聰明。
  劉吉更是瞇眼陶醉於自家的聰明才智中,不過,他不爭氣的肚子卻「咕嚕」!直叫,將他拉回現實。
  劉吉無奈苦笑:「不論多麼偉大的聰明才智,依舊是巧婦難為無米炊。」
  孟神醫知他擔心若在此地起火,萬一不小心叫陰陽門察覺,那逃亡計劃豈非前功盡棄。
  「無米無妨。」
  孟神醫笑道:「老夫身上有一藥丹可暫時充飢解餓。」
  他自藥箱內取出一黑色瓷瓶,傾出一粒大小約若拇指指甲般,色呈金黃,氣味清香的藥丹交給劉吉服用,自己亦服下一粒。
  劉吉但覺藥丹下肚之後,腹中立即升起一團溫熱感覺,飢餓立止。
  他不禁好奇探問,此丹又是何等玩意兒?如此管用?孟神醫笑道:「此丹名曰辟谷,乃取意成仙之人不食人間煙火之意。老夫因採藥之故,時常深入荒山之中,故而為防挨餓,特煉此丹隨身攜帶。服下此丹一粒,十二個時辰之內不生飢餓。體力亦可維持無慮矣!」
  劉吉直叫果然妙藥,真是方便。
  無怪乎孟神醫逃命之時,說什麼也要帶著藥箱同行,原來在他藥箱之中儘是多年的心血寶貝,捨之不得也!
  劉吉閒言至此,耳朵忽然一豎,面露喜色:「他們可終於來了?」
  孟神醫亦振奮道:「是你的後援部隊來了嗎?」
  劉吉笑道:「應該是。他們如果再不來,到了天亮,咱們可就真的死定了。」
  說著,他己躥出石餑,自黑暗中向河中打量。
  果然,暗夜裡一艘在船頭高接著一盞燈籠的有篷輕舟,已在梢公把舵之下,逆水而上,緩緩行來。
  孟神醫亦已背起藥箱,隨後潛行河邊。
  他望著漸近的小舟,緊張低問:「是他們嗎?是他們嗎?」
  劉吉凝目望向小舟,但見船頭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晃,晃動中隱約可見上書一個墨墨「渡」字。
  「正是他們!」劉吉欣喜一笑:「咱們這就上船去。」
  他並不出聲和小舟問答,只是幫孟神醫背過藥箱,一手托著孟神醫後腰,輕喝聲:「走了!」
  他縱身一躍,人如飛鳥,抱著神色緊張的孟神醫,輕鬆掠過約有五丈之遙的水面,輕俏落於輕舟之上,竟未引起小舟任何搖晃。
  倒是把舵的梢公,被自黑夜中憑空而降的劉吉二人,嚇得怪叫一聲,兩眼一閃,險些栽落河去。
  劉吉呵呵直笑:「別叫,別叫,叫出問題時,你可就拿不到租船的費用了!」
  他聲方落,船艙中,已有二條人影急躥而出,朝他撲來。
  「阿吉!」
  李喜金和苗如玉激動的嗓門一響,劉吉雙臂一張,接受二人熱情的擁抱,一時不忘噓聲低笑:「我不是說別叫嘛!小心把敵人叫來了,有話進去說。」
  李喜金哪能忍得住激動,早已又拍又挨,先乒後乓開捶了劉吉一頓,發洩難抑的激動情緒再說。
  苗如玉卻是忍不住喜極而泣的淚水,望著劉吉久違的笑容,不斷拭淚。劉吉好不容易擺開李喜金的糾纏,乍見伊人淚灑羅襟,終是不捨,笑問:「怎麼哭了?還在怪我狠心將你你殺了?」
  他上前一步,溫柔將小別的心上人輕擁入杯,愛憐的俯身,吻去美人頰上珍珠放的垂淚。
  忘情之餘,劉吉正待更進一步來場銷魂熱吻,以慰多日來的相思之苦,苗如玉卻已頰若染脂,窘然掙扎。
  低聲耳語:「還有人吶!」
  劉吉方始醒悟,回頭,尷尬地咧嘴一笑。
  李喜金故意用有色的眼光瞅著他,笑容裡透著「好色者也」的曖昧含意。
  孟神醫則是一派長老之風,手拂黑髯。溫文而笑,頗有過來人的了然態度,對劉吉之忘懷,不以為訝。
  劉吉對阿喜的曖昧笑容視若無睹,逕自吩咐梢公將船凋頭、朝回程駛。梢公被嚇被的膽,尚未完全收拾妥當,一面擺舵調頭,一面嘀咕,直道哪有接人是這種接法?簡直嚇掉人家半條老命。
  以劉吉如今功力。梢公語聲雖輕,但他卻聽得一清二楚,遂笑道:「船老大,你甭抱怨,待咱們下了船,我多補你五兩銀子,當壓驚費,這總可以了吧!現在就麻煩你,多加把勁,咱們越快高此地越好。」
  調過船頭的梢公不禁駭了一跳,心想自己話說的如此含糊,怎麼還被聽去了?這下子,他才明白,眼前這個少年顯然不是普通人,惹不得也,還是悶著頭掌舵比較恰當。
  小舟此時順流而下,再加上捎公盡力操舟,登時輕舟如箭,在淙淙不絕的流水聲中,破浪朝下游直放而去。
  劉吉先向李、苗二人介紹了孟神醫,大夥兒這才一起進入船篷內。
  篷內,一盞防風燈緊懸於頂,投下昏黃的光線雖不甚明亮,卻也足堪照明。
  於是四人分坐艙中兩頭,方始坐定苗如玉忙著打開一個用層層白布狂起的木桶,自裡頭取出一盆白飯,幾味小菜,以及一壺老酒。
  苗如玉一邊為劉吉和孟神醫添飯布萊,一邊笑道:「餓了吧?這是臨時準備的,雖不精緻,不過足堪溫飽。」
  由於木桶裡有白布保溫,因此飯菜仍有餘熱,在此寒夜吃來,特別暖心。
  劉吉不說明自己已服過辟谷丹,肚子不餓,端過飯菜猛扒,一面直道好吃好吃,十足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看得苗如玉打心眼裡直笑,不斷提醒劉吉慢慢吃,別噎著了。
  孟神醫了然一笑,亦接過飯菜,道聲謝,慢條斯理享用著,同時笑捉苗如玉蘭質慧心,嫻淑可愛。
  苗如玉喜在心頭,口裡自是謙虛直道:「沒有啦!全是前輩誇獎。」劉吉謔聲道:「誰沒有?我劉吉挑的老婆,當然是慧質蘭心,嫻淑可愛。」
  苗如玉窘然啐聲:「誰是你老婆?你少臭美了。」
  劉吉睨眼邪笑:「現在不是沒關係,反正我的長線自己放出去了。根本不怕美人魚跑掉。」
  苗如玉礙於長輩在座,不好意思潑辣。只得瞪了劉吉一眼。以示不服。不過她心裡頭,那股甜得宛如泡在蜂蜜裡的滋味,可就甭提了。
  李喜金在一旁抗議:「大少爺,你明知人家阿喜我還是光棍兒,偏要在人家面前談情說愛,簡直就是刺激我寂寞的春心嘛!」
  此言一出,非但劉吉和苗如玉為之笑跌,就連孟神醫也被逗得噴飯不已,不時大伙笑聲不斷,阿喜倒也不以為杵,和大夥一起哄笑不休。
  劉吉直歎:「有人叫春了,我看就把苗如花許配給你算了。」
  李喜金嚇得猛搖雙手,直叫那個凶婆娘我才不要,就算她現在美若天仙,我也消受不起。
  苗如玉聞聲不服,立即抗聲為自己的姐姐辯護,一時之間,船篷內吱吱喳喳好不熱鬧。
  談到了苗如花,李喜金和苗如玉二人自是對劉吉這陣子待在陰陽門的種種感到好奇,忽不住追問。
  劉吉遂從目送阿喜下山,隨鬼王回轉總壇之後的事一五一十地詳加敘說。
  講到他整個人的得意處,當然大夥兒一定又是烘笑連連,談到鬼王竟是女人,李、苗二人更是大大吃掠,提起他瞞著鬼王和所有的人偷挖地道的傑作,連孟神醫都對他驚人的毅力大大佩服。
  最後,盂神醫對他究竟如何喝了陰陽湯,卻神智未迷一事盛到納悶,再次追問莫非是火龍內丹之效?「非也!」劉吉笑道:「其實,這不得不謝鬼王,若非她將阿玉他們關在那間十八般刑具樣樣具全的刑房,我還沒想到該如何對付陰陽湯哩!」
  原來,那日劉吉逼得錢多財不得不回去偷匕首,並在和苗如玉收拾妥眾守衛屍體,將阿玉重新關入秘牢之後,獨自一人,無聊的四下打量諸種刑具,令他無意中發現一樣似是羊膜所置,狀如香腸的薄薄袋狀物。
  他一直想不透這玩意兒究竟是何種刑具?要如何使用?好奇把玩之下,他靈光一閃,索性將那香腸袋暗藏口中,待喝陰陽湯時,尤在口內將口袋打開,把陰陽湯通入袋中,後以內力封住袋口,再吞落腹中。
  等回山之後,趁無人之際,再憑內勁蠕動胄腸,將裝有陰陽湯的香腸袋推出咽喉,那滋味實在不怎麼好受。
  其他三人聽得兩眼瞪大,孟神醫既是醫者,自然明白將一樣入了腸胃的異物逼出喉外,那種困難和痛苦豈是常人所能忍受,他不禁直歎「不容易呀!辛苦、辛苦。
  劉吉一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吶,若想瞞過那精明的鬼王,不吃點苦,哪能取信於她?」
  苗如玉笑問:「殺我的那把刀,你也是在秘牢裡找到的?」
  「然也!」劉吉笑道:「那把刀我原本只是覺得好玩,順手拿了放在懷裡,打算用來唬你們玩的,沒想到卻派上那麼大的用途。」
  李喜金埋怨道:「還說呢?也不早點告訴我,害我以為你真的殺了阿玉,哭的好傷心。一直到咱們下了巫山,我進了一座小鎮,準備找副棺材後,幫阿玉收屍。她卻突然醒過來,嚇得我以為屍變,丟了人就跑。」
  苗如玉扮個鬼臉:「你好意思說,哪有人像你那樣把人往地上丟的,還好我清醒的快,落地時即時來個鯉魚打挺,才沒摔著。要不,我就算沒死,也被你摔掉半條命啦!」
  說起當時情況,苗如玉依然覺得好氣又好笑,李喜金只是合掌再三膜拜,直叫抱歉抱歉,下回保證不敢了,不敢了。
  劉吉笑道:「還好我沒將刀秘密告訴你們,否則阿喜哪能哭得那樣逼真?當時,鬼王若是稍有杯疑,決定驗傷,看阿玉是不是真死了,現在咱們可就沒有一個笑得出來了!」
  想起那時危險,苗如玉仍是餘悸猶存,不禁打了個顫。
  劉吉體貼地摟著她肩頭,直道不怕不怕,事情已經過去了。
  孟神醫好奇探問:「你們談的是什麼刀?」
  劉吉自懷中摸出那柄刺殺阿玉的短刀,笑道:「就是這個。鬼王逼我殺了阿玉時,我所用的刀。」
  孟神醫接過打量,一瞧之下,忍不住呵呵失笑,原來那柄短刀內暗藏彈簧,只要用力一刺,刀刃便會縮入刀柄中,根本不會傷到人。
  此種短刀,正是一般跑江湖賣藝之人,用來欺騙觀眾常用的道具刀。聰明一點的人,只需稍加用心注意,其實很容易發現此刀做假之處。孟神醫不禁搖頭笑歎:「這回鬼王栽得可真叫冤吶!」
  劉吉眨眼謔笑:「她若是知道,提供這些道具讓我騙了她的,乃是她自己,保證她會當場氣瘋。」
  旋即,他扭頭轉向苗如玉:「你幾時知道我的刀是假的?」
  苗如玉白他一眼:「你一刺中,我便知道了,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有逼勁封穴的的本事,點了我的穴道。」
  劉吉咯咯一笑:「不這樣,戲就不逼真了嘛!」
  李喜金納悶道:「可是,那血是怎麼回事?當時,若不是阿玉滿身染血的樣子,我也不會信以為真,哭得恁般忘我。」
  劉吉道:「那是我趁機劃傷小拇指染上去的,為了逼真起見,我還特地用勁的擠了不少血出來,否則哪有那麼多血可流。還好當時我原本就傷的不輕,多流一些血也沒啥感覺。換成平時,我鐵定痛得哇哇叫,捨不得流血過多哩!」
  孟神醫笑問:「據說你尚未回到陽殿,人就不支倒地了?」
  「是呀!」劉吉點頭道:「我醒來時,人已在床上,不過那時氣力雖差,精神倒是挺好。」
  孟神醫皺眉苦笑:「當然好,你是因禍得福,鬼王知道老夫藏有一粒少林大還丹,逼著我給她。如果不是她說要用來救你,我還真捨不得拿出來。
  「
  「她說你就信了?」劉吉好奇道:「萬一她是騙你的呢?」
  孟神醫眨眼一笑:「既然她拿出火龍內丹來換,我信不信,其實並無所謂了。」
  「哦!」劉吉道:「原來如此,如此一來,你也不吃虧嘛!」
  孟神醫道:「你以為鬼王會用多少內丹和老夫交換大還丹?她取走大還丹之後,換給老夫的火龍內丹,竟只有數滴之量,想配什麼藥都沒辦法,你說可不可惡?」
  劉吉一怔!
  隨即歎道:「這個女人狠過徐月香,毒比厲絕生,狡猾不下錢多財,的確是一號可怕又難纏的人物,如今,她又神功大成,想對付更是難上加難,不知道我老爹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提供?」
  提起劉千知,劉吉頓聲問道:「阿玉,我交代你們二人辦的事,辦得如何?」
  李喜金忙道:「我己依照大少爺吩咐,用劉家特有的傳訊方式通知老爺盡快趕來接應。」
  苗如玉亦道:「你交代的事,誰敢不照辦?放心好了,一切盡如你的安排,準備妥當。」
  「如此甚好。」
  劉吉摩拳擦掌道:「接下來,可是咱們和鬼王、陰陽門一決勝負的重要時刻,萬事如果不能具備,這東風一吹,豈不枉費。」
  孟神醫不免好奇,問劉吉究竟準備如何和鬼王決勝負?劉吉叫他附耳過來,在他耳邊嘀咕一陣。
  孟神醫拂髯輕笑:「老夫擔心的正是此事,如此安排甚好。阿吉,你果然鬼靈精怪,點子可比你爹還多。」
  「我記得我爹從小就常常這麼跟我說……」劉吉裝出劉千知的嗓門:「孩子,我要你將來比我強。」
  他嘻嘻直笑:「我可是一直牢記庭訓吶!」
  其他三人皆被他裝成劉千知的模樣逗笑了。
  因為他學的實在太像了。
  四人再談笑一陣,孟神醫首先覺得體力不支,只得無奈地笑稱自己真的老了,體力不行了,得先休息。
  李喜金立刻動手搬出為眾人準備的薄被,分派開來。
  孟神醫直道設想周到,接過薄被裹上,和身躺在船艙底,不消片刻,即已入睡。
  李喜金和苗如玉雖然還有無數的話想和劉吉徹夜長談,但怕吵到孟神醫安歇,只有隱忍下來。
  待來日有暇,再說它個痛快吧!
  李喜金識趣地和孟神醫躺一起睡下,讓劉吉和苗如玉二人同睡船艙另一側。
  苗如玉臉色微窘地用薄被將全身密密裹牢,才敢躺在劉吉身畔。
  劉吉卻是健臂一攬,將苗如玉連人帶被摟進懷中,這才包粽子式的用被子裡住兩人,睡它一場軟玉鴛鴦大覺也!
  至於苗如玉滿臉飛紅,卻不敢掙扎,免得驚動他人,其實這一抱,卻也甜膩心頭,舒服已極。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9:00:39

第30章 襄陽鬥法
  次日清晨。
  河面上飄著薄薄微霧。
  孟神醫在淙淙水流和船舵的響聲中醒來。
  他先是有些迷茫,才微定神之後,旋即想起昨日的逃亡,及此刻置身舟上種種。
  這位老神醫微微一笑,推被而起,輕輕活動略感僵硬的身軀,看看依舊酣睡的年輕人,孟神醫無聲一笑,起身踱出船艙,和一夜掌舵的船老大相互招呼。
  他環目四顧,驚訝地發現,此刻四周的風景,顯然又與昨日不同。
  此時,河面雖是煙波迷濛,但兩岸奇峰突兀,怪石嶙峋,峭壁屏列的景觀依然清晰可見。
  他仰視兩岸群峰,東昇旭陽在峰頂染上嬡紅。
  卻融於清幽深深之蜂巒,那山勢崢蠑,姿態萬千,令人卻神往之。
  船家亦有所榮焉地主動為他介紹沿岸山河名勝,打發時間。
  未行多久,孟神醫聞得身後有動靜,回頭望去,劉吉打著哈欠正走出船篷。
  道聲早安,劉吉一面活動筋骨,一面走向孟神醫,和他一起眺望四周景色,順口問他何不多睡一會兒。
  孟神醫笑道:「多年來,不管前一宿多麼晚睡,老夫早已習慣黎明即起,倒是你,昨日爬山涉水甚遠,何不多休息?」
  劉吉笑道:「你醒來時我就醒,只是軟玉溫馨抱滿懷,令我捨不得起來,便多賴了一會兒來,不過聽到你不斷讚誦江面風光,誘得我忍不住要出來瞧瞧。」
  孟神醫忍不住取笑:「我以為你是那種『寧為美人梳頭,不管山川錦秀』的浪蕩子吶!」
  他是想起了劉吉在陰陽門時對苗如花的調笑,和昨夜懷抱玉人入夢的樣子,忍不住要消遣劉吉一旬。
  劉吉卻笑:「替美人梳頭。天天都可。倒是這山川美景卻是過眼即逝。是否來日堪以重遊,則未可知,所以有機會,還是得順便看它幾眼,瞧它一瞧,免得以後被人笑做土包子,明明到過巫山,卻未見游過長江。」
  原來,他就是聽到自己所乘的船,已山昨日的支流水系進入長江,這才特地出來看看。
  因為轉入長江就表示距離他們即將停泊的地方不遠矣!
  兩人閒談一陣。苗如玉和李喜金亦分別醒來,加入他們遊山賞景的雅興中,一起笑看山水,閒話家常。
  沿途,沒有多大學問的阿喜,竟也如數家珍地談論著沿岸切景物軼聞,說得頭頭是道。
  劉吉訝異道:「哎唷!士別三日,令人刮日相看喲!阿喜。你幾時變得如此有學問了?」
  李喜金聳肩得意道:「這不算什麼啦!我隨便學學就會了。」
  苗如玉嬌笑著洩他的氣:「阿吉,你少聽他臭屁了,他知道的這些,全是這幾天來,坐船閒逛時,磨著船老大說些精彩故事所聽來的。」
  這下換得孟神醫詫然:「這些天,你們每天坐船到江面閒逛?」
  「是呀!」苗如玉笑道:「阿吉在八天前和我已聯絡上,他交代要從水路走人,叫我們將該準備的事都準備妥當後,以隨時待命,等著接人。所以,我們自從四天前,就每天雇一條船,逆江而上,來回巡遊,準備接人,直到昨天才看見你們的聯絡訊號!」
  李喜金亦道:「昨天我們會拖到那麼晚才到,就是因為黃昏時候,我們才剛從上游回來,都已經退了船,準備入鎮休息,卻即時看見天上煙訊,就忙著再找人出航,可是正巧那時辰,多數船家都休息,不出船了,所以船特別不好租。好不容易我到這位船老大肯幫忙,還不介意熬夜趕回程哩!因此才會拖延到那麼晚,摸黑去接你們!」
  孟神醫聞言只有道辛苦辛苦,多虧二位救援得及,免再受難。
  劉吉卻笑道:「現在說成功,尚且言之過早,依我估計,此時陰陽門的偵騎已四出,等著捉拿咱們,前面那鎮上,若是有陰陰門的堂口,只怕他們也已經接到通報,要特別注意有無咱們蹤跡。」
  「然也!」孟神醫同意道:「如此說來,待會兒到了鎮上,你我還是不宜露面為妙!」
  「正是如此!」劉吉與他相視一笑,頗有三分默契之態。
  一時輕舟,載著他們四人順流而下,沿途山清水秀,清風撲面,令人心懷為之舒暢,心曠神怡之餘,眾人自是不覺路遠。時已漸近午。
  小舟剛轉過一座小山,偌大一座城鎮即已映入眾人眼廉。
  梢公愉快呼道:「咱們到了,前面就是英德鎮。」
  苗如玉和李喜金早已進出此鎮多回,對此處山水風光已不覺出奇。
  劉吉和孟神醫卻是首次游此,不禁多加打量。
  但見此鎮,前臨長江,石山四繞,大山如屏,周遮小山,峰刃矗立,千巖萬壑,長瓦綿延。
  二人仰首讚歎,直道:「好景!好景!」
  梢公自後艙喊問:「姑娘,咱們可是直接入鎮?」
  這梢公因為付錢租船之人乃是苗如玉,故而向她發問。
  苗如玉無法做主,只得拿眼望向劉吉。
  劉吉尋思道:「船老大,此鎮還有別處可以泊船靠岸嗎?」
  「當然有。」梢公呵呵一笑:「鎮南也有一處碼頭,那兒因為風景更盛,往來逗留的人潮反而較鎮前熱鬧多哩!」
  劉吉笑道:「那我們就往鎮南去瞧瞧吧!」
  梢公應了一聲,扳船艙,小舟改問南行,順江繞向鎮南行去,迎面即見一山臨江拔地而起,上面再分三峰,宛似一座石堆的筆架煞是奇特。
  劉吉、孟神醫仰首上望,嘖嘖稱奇。
  李喜金在一旁賣弄解說此乃英德鎮著名的風景名勝筆架蜂是也。
  越過筆架峰已近南鎮碼頭,江面上舟楫增多,載客上下的梢公們為避免失神撞船,一路不住相互吆喝應答。
  因此船是尚未進靠碼頭堤岸,四周氣氛已熱鬧非凡。
  為了避人耳目,此時劉吉和孟神醫已先入船艙待著,直到他們所乘之船順序靠岸之後,苗如玉和李喜金分別下船,一個前去打點午膳乾糧,一個則就近另找船家商量租船,打算換船走人。
  劉吉認為換船確是麻煩,但卻比較不易被追蹤。
  再則,他看梢公熬了一個漫長深夜,顯然體力已乏,對於船不停槳地加速趕路,似乎興趣缺缺。
  因此索性換條船,換個人繼續前行,效果更佳。
  不多時。
  苗如玉已和一艘較大遊船的船老大,談妥行程和價碼,招呼劉吉、孟神醫二人換過船去。
  孟神醫上了船,注意到此船較先前那艘稍大之外,船艙的設備和空間也較為舒適。
  他再次向劉吉稱讚苗如玉的伶巧精靈。
  劉吉亦不客氣地幫苗如玉接受如此讚美。
  那模樣,活像接受人家對自己媳婦兒的誇讚一樣理所當然,窘得苗如玉直瞥白眼瞄著劉吉,卻又眉開眼笑地甜到心坎裡去。
  他們三人換好船不久,李喜金也已提著大包小包的吃食回來。
  於是劉吉不再稍待,招呼船家即刻啟航,再次順流而下,離開匆匆一瞥之英德鎮。
  雖然,苗如玉於僱船時,已和船家說妥,一天三兩銀子,由船家負責供應兩餐伙食,但因劉吉他們趕著啟程,倒不在意這頓午餐自理,包伙由晚膳開始。
  於是四人遂任船家打理航行之事,他們則待在艙中愉快地飽餐一頓。直到小船遠離了熱鬧的英德鎮,再次暢行於浩浩江面,劉吉等人方始步出船艙,一覽沿江風光。
  劉吉先與船家互換了姓名,知這船老大姓張單名興,往來長江行船已有十餘年之經驗,對於三峽之險與奇,可謂瞭若指掌,他拍著胸脯保證,搭他的船過三峽,絕對安全可靠。
  劉吉因不願洩露行藏,故告知張興,自己等人姓孫,老的是他爹,僱船那個女的,是他的媳婦兒,長得像座山的那個阿喜是他們的長工。
  張興打一開始就聽得阿喜滿口「大少爺長、大少爺短」,更是不疑有他,只當劉吉他們真是同一家人,出來遊覽長江風光。
  待劉吉將自己所編的假身份告訴其他三人時,孟神醫和李喜金固然毫無異議,唯獨苗如玉抗議自己的「名分」被佔了便宜。
  劉吉謔稱,如果不是人家的媳婦兒,一個小女子跟著三個大男人混在一起,成何體統?苗如玉則辯稱為何一定得當媳婦?妹妹的身份也可以。
  劉吉反駁她說,這年頭是妹妹的都乖乖待在家裡,才能留點好名聲嫁人,哪有未出閣的姑娘跟著人到處亂跑?如此不合時宜的事,「孫家」可是做不出來的。所以只有委屈她當媳婦兒了。
  孟神醫眼望沿江風光殊勝,耳聞二人鬥口有趣,心頭甚覺暢袂,早將陰陽門追殺之陰影,拋落無蹤。
  不知不覺,天色又見黃昏。
  劉吉仰望兩岸依舊深幽曲折的峽谷,隨口笑問張興,目前距離宜昌縣境當有多遠?張興聞言哈哈大笑:「公子,咱們現在還沒離開大峽的範圍,你就問起宜昌來了。那在西陵峽尾端,路還遠著,尚得走上好些天吶!」
  「大峽?」李喜金納悶道:「我聽說長江三峽是指瞿塘峽、巫峽和西陵峽,哪又跑出來個大峽?」
  張興一邊擺著渡,一面笑說:「阿喜老弟,我說的大峽,正是有名的巫峽。大峽是咱們當地人的稱呼,你打外地來,當然沒聽過。」
  才以為已經遠離巫山陰陽門的孟神醫聞言,不禁詫然:「怎麼,我們居然未離開巫峽的範圍?那距離巫山豈非還近得很?」「說近也不算近喔!」
  張興解釋道:「其實,大峽的範圍起自四川的巫山,卻一直東延到湖北巴東的官渡口才算結束,總長約八、九十里。咱們這會兒已經近入湖北地區,大約明兒個中午左右,就可以抵達巴東的官渡口,得到了那兒,才算是出了大陝範圍。」
  孟神醫這才心下稍安地恍然點頭。
  張興看看已漸昏沉的天色,提議在前面一處水沆平緩的彎口下錨休息,劉吉等人可在船上看看黃昏夜景,他也可準備開伙。
  他是江上識途老馬,何處可泊船過夜自是清楚。
  劉吉等人亦無異議,全憑他做主。
  張興遂用力扳過船舵,將船駛近岸邊。
  果然,再行不過十丈,江岸出現一處新月型的小灣,灣內細柳扶疏,水面靜緩。
  張興利落地馳過細柳之間,將船泊於灣內的淺灘,拋下鐵錨,定住船身,再架起船板,建議劉吉他們不妨上岸遛遛腿,不過別走遠了,再說這岸上夜裡有豹子出沒,小心給傷著了。
  苗如玉卻顧不得豹子不豹子,道聲你們先別上來!
  人已踏著船板,掠向岸上,消失於隱秘之處。
  其他幾人一怔之後,隨即恍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來是……」劉吉促狹應道:「寡人有『急』呀!」
  李喜金更正道:「她是娘子,應該說,『哀家有急』比較貼切些。」說罷,兩個男人又是一陣輕笑。
  孟神醫身為長輩,對此話題不宜置評,只有一笑了之。
  張興是被雇之人,雖是玩笑,不過也不好隨便插口,免得不小心得罪僱主,自找沒趣。
  「還是當個男人方便多了!」
  只有劉吉發表感言,當然,其他三人是不可能反對如此說法的。
  待苗如玉解決完「私事」回來,瞥及劉吉那一臉別有含意的噯昧笑容,早已臊紅了臉,一頭鑽入船艙,任劉吉如何邀她上岸去遛遛,她死也不肯。
  夜。
  張興利用船頭自備的鍋碗爐灶和隨船所攜米糧,為眾人準備豐富的四菜一湯做晚餐。
  菜色雖不精緻,但口味家常,是地道的四川菜,一船連張興共五人,都吃得愉快非常。
  夜裡,張興在船頭處打著地鋪睡下。
  船艙中,因地方寬敞,加以備有厚褥為墊,倒是令劉吉等人睡得甚是安穩。
  隔日。
  果如張興所言,在午時前後船行至巴東的官渡口。
  張興上岸補貨,也順便為劉吉等人叫來午餐。
  由於在此停留時間稍長,張興本建議劉吉等人上岸四處逛逛,順便買點土產、紀念品什麼的。
  劉吉等人卻推說太累了,想在船上呆著,張興無所謂,隨即逕自去補貨辦事。
  待張興離開後,劉吉想了想,叫其他三人在船上等他,獨自上岸去打探消息。
  回來時,他手上拎了一包東西,李喜金真以為是土產,直吱著要吃要吃。
  劉吉熬不過李喜金鐵瞎纏,索性打開包袱讓他看。
  原來,包袱裡儘是些瓶瓶罐罐的染料、膠水,和一些假髮假須等物。李喜金這才明白,劉吉帶回來的並非土產,而是易容物品。
  劉吉瞪著眼問:「這下子你滿意了嗎?」
  阿喜像見了貓的老鼠縮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盯著劉吉,直道滿意,非常滿意。
  劉吉卻不打算放過他,滿船亂竄地逗著敲他腦袋,打得阿喜滿頭長包,哇哇大叫,劉吉方始住手。
  一旁,苗如玉早已笑彎了腰。
  孟神醫知他們只是頑皮,亦不勸阻,反倒一種含飴弄孫的心倩,看著劉吉他們胡鬧著。
  私心裡,他頗為羨慕劉千知有子若此。
  心想,不知劉千知會不會願意讓阿吉當他義子?自己這身超絕的醫術與毒學,如果後繼無人豈非可惜?孟神醫堂下門生何止千百,但卻無人有劉吉此等資質,無怪乎這個武林怪傑,江湖之奇,會動了「求子」之念。
  午時方過不久,張興已扛著各項補給品回來。
  為了彌補所耽誤的時間,劉吉要求他加快行船速度。
  張興答道既是游江,又何必急於一時?劉吉推說在宜昌和人約好時間見面,另有要事。
  張興拿人錢財,自是聽人吩咐,啟船離開渡口後,立即加勁駛船,一時船行如飛,直向下游奔去。
  三日後。
  劉吉他們所乘之船,已臨近香溪口。
  這夜,已是三更時分。
  劉吉本想趁夜再行數里。
  張興卻苦笑道:「公子,你別開玩笑了,我說給你聽,到了這香溪口,便已算是到了西陵峽頭。咱們當地的人都知道,這整個西陵峽,是由高山峽谷和險灘礁石組成,有所謂『峽中有峽,大峽套小峽,灘中有灘,大灘含小灘』之所,此峽灘中礁石密佈,枯水時露出江面像石林一般,水漲時就隱在水中變成暗礁,加上此地航道彎曲狹窄,稍微一個不小心,船隻就會觸礁沉沒,端的是驚險萬分。所以有人說:『青灘洩灘不算灘,竣嶺才是鬼門關。
  』這種地方,你想在夜裡走船,豈不就像拎著腦袋硬朝鬼門關裡撞?你不要命,我還想多活幾年。所以今晚無論如何,一定得泊船休息,明天天一亮之後,才有辦法繼續上路。」
  其實,劉吉也不一定非得晚上行船趕路不可。
  只是他見張興竟是真的緊張了,反倒促狹心起,想逗著這船老大玩玩,故意板著臉說非走不可。
  張興急得額頭見汗,就快翻臉。
  孟神醫見到劉吉玩笑的過火,遂笑罵道:「你這小兔崽子,別再逗張老闆玩,你沒瞧見人家真上火了。」
  劉吉這才嬉皮笑臉地朝張興拱手直抱歉:「張老闆,我就算再孤陋寡聞,也不至於真的完全沒聽人提過長江三峽險灘之冠,就是離黃陵廟百里的峽嶺灘吶!剛才是逗著你玩的,你別再惱火啦!」
  張興這才安心:「哎呀!你這公子太愛玩人啦!這幾天處下來,我張興也不是不知道你這性子,又是剛才一急,偏又忘記了。」
  這張興一本北方人豪爽的個性,哈哈一笑,便不再計較劉吉和他玩笑之事。
  劉吉倒是挺欣賞他這種爽落大方,不拘小節的個性。
  於是,這夜他們便停泊在一處背風的岸邊。
  說是岸邊,其實卻是插江而立的山邊。
  他們的船,就在一塊突出入江的巨岸下下錨。
  仰首上望,皓月當空,明亮的月光,令眾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泊船之處的山勢,層巖如削,壁立千仞,其勢甚為險竣。
  劉吉他們就在江水濤濤和山頂夜獸嗥號的交咱聲中,側身而眠。
  臨睡之際,劉吉特別吩咐張興無需早起,既然前有險灘等待考驗船家技術,那麼就睡它個飽,養足精神準備應付未來行程。
  第二天,眾人果真都睡到天光大亮才起身,簡單漱洗,啃過干稂之後,張興才又撐船上路,逕向西陵峽。
  船行至午,劉吉等人果然開始見識到「峽中有峽,大峽套小峽」以及「灘中有灘,大灘含小灘」的著名景觀。
  初時,江水仍靜緩深流,張興便趁機向四人介紹西陵峽的諸多名勝。比如那「兵書寶劍峽」看起來就像一堆厚書,還有一上粗下尖的百柱豎指向江中,酷似一把寶劍而得名,傳說那是昔日諸葛亮存放兵書和寶劍的地方。
  還有,江的南岸有座馬開出,山上有四塊岩石虼立,形似(西遊記)裡的唐三藏、孫悟空、豬八戒和沙和尚。
  有人說,他們自西天取經回來,授封成佛,就是由此處升天,等等……漸漸,峽越狹,灘越險,江水流速愈快。
  張心掌舵,無暇多言,只有讓劉吉他們自己去猜哪裡是牛肝馬肝峽,哪裡是明月峽、崆嶺灘。
  急流之中,劉吉他們所乘之船,在巨浪中起伏翻騰,眾人方覺船身上騰入空,猛地又磐石急殞,直墜而下,暴起暴落之間,已駭得苗如玉這只旱鴨子花容失色。
  孟神醫則被這船拋上拋下弄得頭暈目眩,兩腿發軟,手不能持,直叫劉吉快送他進艙,否則他就要吐了!
  劉吉知他是暈船,立即扶他進艙服藥。
  搞定了孟神醫。
  劉吉又將死抓著船舷不敢放手的苗如玉,連哄帶騙,死拖活拉,好不容易才弄進船艙安頓妥當。
  回頭看看李喜金,他倒是將自己綁在船頭的船桅上,正享受著迎風破浪,上下翻騰的剌激快感。
  光從他不時發出興奮的叫聲來看,這大塊頭可真是找對了樂子,玩得不亦快哉!
  直到此時,在這急浪之中,張興這把舵老手的真正功夫方始顯現出來。就看他目不稍瞬,雙手穩定掌舵,時而左一推,右一扳,便會這艘小船忽高忽低的穿梭於急流浪頭。
  有幾次,連劉吉都覺得小船似要被急流拉扯之力打翻,但張興總適時扳轉舵把,令小船躍浪而行,平安過渡。
  劉吉兩腳有如生了根般的釕在甲板上,一面注意船行安全,一邊欣賞著張興高超的掌舵之技。
  他不禁在心頭暗讚:聽人說,把舵手急流之中方見真章,這話端的不假。此次水路潛逃大計,能騙得這位張老闆,可真是幸運。此局能如此順利進行,得他助力不少,所謂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這對我那計謀的進展可算是個好兆頭矣!
  渡過此段急湍險灘之後,船行進入水勢較緩的江面,雖說水緩,船行速度依舊迅捷,只是不再顛波太甚而已。
  張興喘口氣,抓起掛在頸子上的汗巾,拭去滿臉水漬與汗珠。
  劉吉則不吝讚賞地豎起大拇指高聲喝道:「硬是要得!」
  張興高興地咧嘴而笑:「公子,我沒騙你吧!我老張掌舵,你安心,包管順順利利送你們過三峽到宜昌。」
  劉吉點頭直贊沒話說!沒話說。
  他問張興,前面可還有如此急湍的地段?「有呀!」張興笑道:「還有好幾處哩!得等過了竣嶺峽的竣嶺灘,水面才會平穩。公子,你站穩著,抓牢了,前面急湍可不又來了!」
  隨著張興語聲,船速果然增快,接著便是一段顛波翻騰,大起大落的剌激之旅。
  劉吉瞇眼望向船艙,暗想:「有人可能就此之後,打死也不肯再走水路了。
  他沒想到,這段水路居然也有如此剌激的行程,對於無法適應的人,只有抱以無奈的苦笑,以示歉意了。
  又是幾回日出日落。
  劉吉他們所乘之船,終於在日暮時分,駛入宜昌。
  經過多日的相處,劉吉他們己和船老大張興建立起一份特殊情誼,也許今日一別之後,彼此都將永不再見,但在記億之中,卻因這一段生命中的相遇,留下一個美好愉快的回億。
  上岸之前,彼此不斷互相道謝。
  張興是謝劉吉出手大方,除了原先議定的船租,額外加上一筆為數不少的小費,和一件劉吉為了紀念彼此這份偶遇因緣所贈的紀念品。
  劉吉等人則是謝謝張興高超的掌舵之技,盡速將自己等人安安穩穩的送抵目的地,以及一路上各方面的照應和服務。
  彼此謝來謝去,因無所謂的離情依依,反倒形成有趣的場面,每個人均都笑不攏口。
  劉吉他們四人終於還是上了岸。
  卻依然不斷回頭和船上的張興揮手作別。
  逗得張興亦不斷哈腰點頭加擺手的目送四人離去。
  直至背影完全消失方始罷休。
  走在頗為熱鬧的街上,劉吉不禁倒著嘴暗想,當那船老大打開所謂的紀念品,發現竟是一頓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時,臉上不知會是何等表情?大概會嚇得眼珠子都突出來,下巴也掉下來了吧?宜昌鎮,困臨江面水路交通鼎盛。
  又正巧位於長江上游與中游的分野點,故而往來商旅頻繁,各項轉運生意亦特別興隆,進而帶動小鎮發展之纛華。
  劉吉等人進入鎮內,但見市面繁榮,此時,午市方罷,街上人群擁擠依舊。
  小鎮上,中間一條最為熱鬧,酒樓飯館櫛比林立。
  時值用膳辰光,名酒樓跑堂無不當街面立,吆喝拉攏客人進門。
  劉吉一反前些時日處處避人耳目的常態故意挑了家高朋滿座,氣派輝煌的大酒樓用餐。
  餐後四人更索性上街閃逛,到處參觀這座繁華小鎮。
  未了,找了家清靜雅致的高級客棧,住進午歇。
  臨晚,他們依然逗留在鎮內。
  華燈初上時分。
  四人已養足精神,悠悠閒閒前往酒樓進膳。
  這次,他們挑了一家臨江的酒樓,還在高高的三層樓上,欣賞燈火輝煌的碼頭熱鬧區,喝酒聊天,好不愜意。
  然,此酒樓樓下,己有數名黑衣人注意到他們的行蹤。
  隔日。
  劉吉叫阿喜前去買了一輛廂型的雙轅馬車,四人退了客棧租房,由李喜金駕車,離鎮而去,一路朝北狂奔……追蹤劉吉等人行蹤的黑衣人,直到出了北門,確定馬車沿官道北上,方始轉回鎮內。
  數日之後。
  劉吉他們的馬車已越過荊山,朝著南襄陽的方向而行,看他們北上的路線,似乎打算就此駕車回洛陽的老家。
  又過二日。
  馬車進入南漳縣城。
  駕車之人仍是李喜金,進城之後,他將馬車直接駛往城中有名的翠園下蹋。
  翠園,位於南漳城內西北角,是一處著名休閒別館,專門提供有錢的爺們遠行休歇,或者度假小住之用。
  此園佔地萬頃,範圍遼闊,客人所居小屋各自獨立互不干擾。
  同時,園內小徑直抵所居內院,好方便攜家帶眷出行之人,將不宜公開露面的內眷,直接送往住處下榻。
  當然,翠園所提供的幽靜和隱秘,也成了有錢的大佬們在外另築香巢,金屋藏嬌的好所在。
  不過,因為翠園的管理得當,此處雖是有名的香巢艷窩,卻不曾讓人捉過奸或鬧過事,故而風評甚佳。
  怪的是,劉吉他們怎麼會知道如此地方?莫非四人之中,有誰是識途老馬?李喜金直抵翠園之後,立即有職事上前問候招呼,並於登記妥當後,引著馬車駛入名為春風得意樓的獨立庭院內安歇。職事探問可需另遣僕役前來侍候?車內,劉吉道聲不必,經驗老道的他,立即明白客人不願受到打擾,此意味著客人不願洩露行藏,遂乃道聲請客官安心歇息,領了賞之後,含笑離去。
  劉吉等人至此方始下車,進屋休息。
  苗如玉進樓之後,眼見此處環境清幽,小樓雅致,裝潢高級,擺設不俗,不由得一路驚歎連聲,直叫地方真美。
  李喜金早在駕車入園時,便已被此園氣派所攝,又是為了表現自己主人身份之不凡,亦只有強抑驚喜讚歎,假裝自己早已見識多矣!
  直到入屋,他終於可以哇啦大叫高級,真高級。
  他並建議劉吉,乾脆取出寶藏,將洛陽老家也改建如此算了。
  劉吉卻是嘿嘿直笑,睨眼問那孟神醫何以知道如此名園?莫非,在此亦築有金屋?孟神醫哈哈一笑:「老夫之病患者,雖不乏赤貧如乞者,但亦有貴為王府公卿之流,知道如此地方,何足怪哉!」
  劉吉想想也對,呵呵直笑:「也罷,今天小爺我就升格當王爺,好好享受一下。」
  苗如玉卻笑說當王爺的人,連個下人丫環都沒有,這是哪門子王爺。
  這話說得孟神醫贊同直笑。
  劉吉不禁後悔,剛才為了故作神秘,拒絕的太快了。
  他感觸良深直歎:「大半個月前,我還在陰陽門當少門主時,日子過得可舒服了。如今想來,倒也令人頗懷念的哩!所以說,那些胡作非為的浪蕩子,有時生活也挺叫人羨慕的。」
  苗如玉嘲笑他既然如此,何不乾脆留在陰陽門當少門主,恁般辛苦的逃出,豈非不划算。
  劉吉一本正經直點頭:「是不划算呀!可是我如果留下來當少門主,將來娶的就是苗如花,而不叫苗如玉,那你豈非要哭死!」
  苗如玉登時臊紅嫩臉,踢他一腿,嬌嗔道:「你娶誰關我屁事?誰說我一定要嫁給你?」
  她一跺腳,飛奔上樓,藉口看樓上,其實是沒力氣留下繼續和劉吉舌戰。
  看著劉吉他們鬥口,孟神醫只得佩服劉吉可真是將男人本色。發揮到極至。
  一夜無事。
  劉吉他們並未在翠園多加停留。
  隔日清晨,天才剛朦朦朧朧有些微光,劉吉他們已再度駕著馬車,朝襄陽城奔去。
  天色大亮時,他們已一口氣駕車奔出數十里。
  此時,馬車已漸進入山區。
  由於小路崎嶇,李喜金不得不放慢奔駛的速度。
  正當馬車轉過一個山坳,眼前黃土路上,一截巨大枯木棲阻道上。
  李喜金反應極快,急忙「唏聿!」一聲勒住馬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9:02:13

  口中同時大叫:「阿吉,有狀況!」
  拉車之駿馬因為李喜金突來的勒制,長嘶著人立而起,馬車便在一片黃沙飛漫之下,雖險卻也即時的停了下來。
  劉吉施施然鑽出車廂,高倨座頭,望著枯木被端一隊黑衣人謹慎兼惶恐地緩緩圍了過來。
  一見來人服飾,劉吉心裡暗笑,臉上卻已擺出昔日在陰陽門總壇中少門主的威風。
  他大剌剌地雙手插腰而立,怒聲喝道:「對面是哪個分舵所屬?竟敢阻攔本少門主之大駕,不要命了嗎?」
  他這雷霆一喝,不僅嚇得對面陰陽門所屬為之一怔!
  站在他身邊的李喜金更是首當其衝,被吼得耳鳴心跳,直叫怕怕。
  劉吉瞪了阿喜一眼,暗示他噤聲,別洩了底。
  對面來人,一名年約匹旬,長得方臉大耳,身材甚是魁梧的中年漢子,越眾而出。略見猶豫的朝劉吉拱著手,「屬下南漳分舵舵主施鯨,拜見少門主。」
  劉吉一見此法有效,便知鬼王尚不能確定自己離奇失蹤之原因。
  放而仍未對所屬宣佈他這個少門主無效矣!
  既然有少門主如此好用的身份,劉吉心頭豈有不樂之理。
  他擺出特意塑造的少門主形象,狂妄斥喝:「你叫施鯨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拿此陣仗招呼少門主,你莫非想對付本少門主?想造反了嗎?」
  施鯨心裡暗想:「看他如此狂妄之態,與總壇之傳言完全相符,顯然果真是新任少門主了。」
  當下,他惶恐躬身:「啟稟少門主,屬下不敢。只是屬下接獲總壇通報,據稱少門主乃為妖人脅持不知所蹤,要屬下等加意尋查。昨天,因有門下弟兄見到疑似脅持少門主之馬車,是以屬下才會在此,埋伏攔截,準備營救少門主。屬下絕無造反之意,請少門主明察!」
  劉吉晤地一聲:「原來如此。看來,你們是誤會了,本少門主乃因待在總壇太悶了,因此微服出巡,並非道人脅持,爾等可以退走矣!」
  聽到「微服出巡」,李喜金和施鯨不約而同瞄了劉吉一眼。
  「他以為他是誰?」二人心中想法一致。
  「可是……」施鯨面有難色:「啟稟少門主,總壇有命,若見到少門主一定得設法留住少門主,同時盡速回報總壇知悉。因此……屬下敢請少門主前往分舵,略做盤桓。」
  「盤桓什麼?」劉吉瞪眼道:「我告訴你為什麼總壇急著找我,因為本少門主乃是翹家出來玩,門主擔心我的安危,因此想叫我回去。可是本少門主才剛玩出興趣,還不想回去做乖寶寶,所以你是請不動我的。你便認命一點,自己回南漳去吧!」
  施鯨身後的陰陽門門徒聽少門主如此說話口氣,簡直和所有被寵壞了的富家子弟一模一樣,有人已忍不住「噗嗤!」地偷笑出聲。
  施鯨回頭瞪了手下一眼。
  依舊為難道:「但是,總壇若知屬下探得少門主行蹤,卻知情不報,定有懲戒,屬下實在擔當不起。」
  「我又沒叫你不要報!」
  劉吉白眼道:「你儘管去報,而且就說是本少門主說的,我昨天在翠園遇見襄陽王府的小王爺,與之相談甚歡,所以決定應他之邀,前往襄陽王府做客。小王爺現在我車上,你們不可驚擾了王駕,快快退去,否則讓人家笑話咱們陰陽門沒規矩。你不用擔心總壇找你麻煩,反正任何事情都由本少門主替你負責便是。」
  施鯨等的就是劉吉最後一句話。
  既然有少門主要負責,他哪怕總壇方面囉嗦,眼前先不得罪這位人王才是上上之策。
  「屬下遵諭!」施鯨有了下台藉口,立刻命令手下移開阻道枝木。
  他忽又想起一事,問道:「敢問少門主,有一位姓孟的郎中可是和你在一起?」
  「沒有!」劉吉回答的乾脆利落。
  施鯨不死心道:「可是據宜昌方面傳來的消息說,好像看見他和你一起出現……」
  劉吉扳起臉斥道:「你懂不懂規矩?本少門主說沒有就是沒有!我管你宜昌方面說什麼?總壇不也說本少門主被脅持?我現在正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裡和你說話哩!人家隨便騙你,你也相信?說你這麼沒有判斷力,還想當什麼分舵主?」
  施鯨挨了一頓官腔,老臉甚是無光,這位少門主的威風,他算是領教到了。
  他巴不得快快快送走這個惡神,當下哪還敢多說什麼。
  眼看陰陽門所屬搬動橫木煞是費勁,弄了半天還搞不動那截枯木。
  劉吉索性揮手叫他們退開。
  他人在馬車上,凌空劈出一掌,復又翻掌一揮,只聞轟然一聲,那枯木登時如中雷擊,炸碎開來。
  碎片卻被劉吉的掌勁掃落一旁深谷。劉吉故意露了一手,震住在場陰陽門徒,接著振臂高呼他所創的口號,「陰陽門出,統一江湖。」
  眾門徒一怔乍醒,立刻齊聲應道:「陰陽門出,統一江湖。」
  劉吉一揮手,阿喜適時抽動馬鞭,喝著駕車離去。「恭送少門主!」施鯨不忘率領所屬拍下順風馬屁。
  直到馬車絕塵而去,完全消失了蹤影,陰陰門所屬始爆出一陣嘩然:「哇!總壇傳言果然不虛!」
  「有這種主子在上面,倒霉的是咱們哩!」
  「聽說,少門主乃是大俠劉千知之子,他怎麼會如此盛氣凌人,一點也不像劉大俠呀!」
  「別胡說,根據總壇傳言,他姓梅不姓劉,說他姓劉的,全都被處決了。」
  「他哪會是劉千知之子,你沒瞧見少門主的武功多厲害呀!怎麼可能會是那個少林留級生。」
  「有道理。」
  「說的對……」
  他們七口八舌,眾說紛壇,還搞不清楚自家少門主究竟是哪一號人物。鬼王大概也沒想到,她視為妙計的陰陽迷魂湯會被劉吉反過頭來利用,變成混淆陰陽門的手段吧!
  劉吉他們在陰陽門所屬的恭送下,一口氣奔出十餘里,方始放慢車行速度。
  李喜金早已抱著肚子笑倒於座頭:「大少爺,我真是服了你,瞧你把那些呆頭鵝唬得一愣一楞的。」
  劉吉亦是笑得眼淚都流出來:「現在你們知道了吧!我當少門主是如何的威風,可是一點都沒騙你們。」
  車內,苗如玉笑得直打顫:「難怪你念念不忘當少門主的滋味。那種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德性,誰看了都受不了,陰陽門總壇一定被你搞得烏煙瘴氣。」
  劉吉嘻嘻笑道:「鬼王卻愛看的不得了,她巴不得我越壞越好。」
  「她想利用你打擊老爺,當然希望你越惡劣越妙嘍!」
  「所以說……」劉吉道:「最毒婦人心吶!」
  苗如玉不服氣地哼聲:「喂!說話小心一點,這裡還有一個女人哩!」劉吉謔道:「你這個女人只能算是小女子,還不夠資格叫『婦人』,你有什麼好不服氣的?」
  他們三人說說笑笑,車上並未見孟神醫的蹤影。
  原來,這正是劉吉的計謀之一。
  劉吉知道鬼王一定不會放棄捉拿孟神醫,以完成她美容的心願。
  因此為了隱匿孟神醫之行蹤,劉吉已替孟神醫易容換貌,以方便孟神醫前往安全處躲藏。
  至於劉吉,則故意將馬車弄得神秘兮兮,好讓鬼王誤以為盂神醫仍在車上,藉以引來鬼王的追蹤。
  如此,孟神醫之下落才不易被揭穿,也避免了來日鬼王會再逮住不會武功的孟神醫,做為威脅劉家的手段。
  劉吉如此費心安排,甚至不惜以自己為餌,真可謂用心良苦。
  因為,他若是被鬼王追上之後,揭穿佯裝受迷之事,還不知鬼王將會如何對付他哩!
  隔日午後。
  劉吉他們的馬車駛入襄陽城。
  陰陽門襄陽分舵早已接獲指示,盯牢少門主,務必將少門主留於襄陽。因此,劉吉他們一進城,襄陽分舵所屬的陰陽門徒,立即緊張兮兮地準備去接人。
  然,馬車還真的直接駛向襄陽王府而去,令陰陽門所屬為之傻眼,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急急報請總壇方面指示,該如何處理。不過二天工夫。
  陰陽使者竟已趕到襄陽城,硬著頭皮到襄陽王府求見自家的少門主,但是卻被王府中的侍衛轟了出來。
  王府方面不悅地宣稱,堂堂王府小王爺豈會與江湖宵小有所往來。
  若有人膽敢假藉小王爺名義胡作非為,或自抬身份,王府必將嚴懲之!是晚,太陰使者連同襄陽分舵主一起夜探王府。
  果見劉吉他們的馬車停在王府馬房邊。
  第二天。
  太陰使者再次上王府,表明有人看見少門主所乘馬車駛入王府之內。
  襄陽王府的內務總管查明,原來那馬車是人家送給馬伕的,王府馬伕暫放府內,有何不可?太陰使者咄咄逼問,是何人送給馬伕?王府總管不堪其擾,更怒太陰使者口氣欠佳,一聲不知道趕走陰陽門人。
  不到半個時辰。
  襄陽城總兵奉命帶兵前去查封陰陽門襄陽分舵堂口,理由:大膽刁民,結黨集社圖謀滋事,官府為防患未然,特此查封賊窟。
  凡陰陽門所屬,一概於當日入夜之前解散,並不得於襄陽王府左近百里之內活動,若有違令,視為叛逆,殺無赦!
  官令一下,陰陽門所屬為之傻眼,太陰使者更是暴跳如雷,奈何民眾豈能與官鬥,只有憤恨不平地看著分舵被封,全體人員退往南漳分舵待命。
  從頭到後,襄陽分舵所屬的陰陽門徒沒有人搞得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莫名其妙就被抄家查封,趕出了襄陽城。
  劉吉如果知道他無心的安排,竟輕易就讓陰陽門關了一個分舵,包管樂得笑掉大牙。但是,他的人呢?











第31章 四大惡
  襄陽城,南郊二十餘里。
  黃家村。
  此是名副其實的小村,全村僅有二十來戶人家,多數姓黃,且有親戚關係。村裡的人主要靠種菜、打柴為生,生活甚是辛苦。
  前二天,村裡來了三個外鄉人,租下村尾黃老爹那間破草堂暫住,聽說連包伙食,一天給老爹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黃老爹打一個月的柴,也賣不到這個價錢吶!
  所以,老爹可真是碰上財神爺,走運啦!
  這三個外鄉人不是別人,正是劉吉他們。
  劉吉租下村民的小屋之後,立刻叫李喜金駕著馬車直奔襄陽王府。
  當然,劉吉不會真的等到跑去招惹王府的小王爺。
  他叫阿喜將馬車駛去送給王府的馬伕。
  馬伕出來接車時,自是滿臉狐疑,但阿喜一口咬定買車的客人指明送來給王府的馬伕,除非王府尚有別的馬伕,否則車就是你的啦!
  馬伕平白賺到一輛車,自是樂意收下。
  因此,那輛車就如此這般,進了王府。
  苗如玉問劉吉:「做如此安排,有何深意?」
  劉吉笑道:「沒有深意,我只是心血來潮,隨便安排。反正,咱們在南漳城外時,不是說應了王府小王爺之邀嗎?所以把車送過去,會讓謊言更逼真。我只是希望讓鬼王搞不清楚我們到底在幹什麼,明明和神醫一起失蹤,為什麼又變成獨自蹺家,還交上一個王府小王爺。這就叫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是也!鬼王越摸不透我在搞什麼名堂,對咱們的計劃就越有利。」
  苗如玉恍然道:「你還不想讓她知道,你並沒有中陰陽迷湯就對了。」
  「然也!」
  劉吉笑道:「就讓她去猜吧!除非和咱們碰上面,否則她就永遠疑神疑鬼地疑下去了。」
  「可是……」苗如玉仍不解:「我們原先不是說好,要引誘鬼王來追我們,好讓孟神醫有時間潛逸。現在為什麼又要躲在這裡?」
  「這個道理更簡單了。」
  劉吉道:「因為陰陽門雖然是頂烏龍的,不過找人的功夫倒不錯。所以他們才有本事在南漳城外截住咱們。若按我的估計,咱們這陣子連續露面後,鬼王差不多該追上了!但是我們也不能讓她太快了,因此又要故作神秘地躲起來。」
  苗如玉道:「可是這樣時隱時現,難道不會引起鬼王的懷疑?」
  劉吉哈哈一笑:「當然會,而且一定會。因為女人天性本就多疑,而我若不乾脆讓她疑了過癮,她豈會聽話的入我圈套,乖乖追來一探究竟?」
  苗如玉板起臉佯嗔:「女人哪裡又得罪你?你憑什麼說多疑是女人的天性?男人難道就沒有疑心病?」
  劉吉見她發嗲,涎臉勾起心上人的下巴,嘿嘿邪笑:「別恰(凶)!別恰!你一恰就不像你了,別忘了我的阿玉可是溫柔又多情的姑娘!」
  苗如玉窘斥道:「誰是你的阿玉,死不要臉皮的傢伙!」
  她雖嗔嬌甜在心頭的拍開劉吉不安分的祿山之爪,但劉吉卻早想藉機與之溫存,此時大燈泡阿喜正好不在,如此良機豈容錯失。
  於是被拍揮了左手,右手又纏了過去,硬將苗如玉一把拉過來坐在自己膝頭,咿咿唔唔蓋上劉吉寺屬的「浮水印」,吻得苗如玉如癡如醉,忘卻今夕何夕,任憑這個色倩狂為所欲為。
  可惜劉吉尚且無暇更進一步,屋外已然傳來李喜金的大呼小叫:「啟稟少門主,馬車已奉命進入襄陽王府休息矣!」
  話落影閃,一進一退。
  閃進屋內的人影自是李喜金如山的魁梧之軀,閃退向裡間的人影,卻是滿臉臊熱、釵梭發散、衣衫凌亂的苗如玉。
  李喜金瞥見退入裡間的苗如玉背影,呵呵一笑:「阿玉幹嘛一看到我就跑?我又不是討債鬼上門。」
  劉吉無奈一歎,搓搓面頰,令自己身處那銷魂之境早早清醒:「阿喜呀阿喜,有時我實在真的很想掐死你!」
  李喜金大怔:「親愛的大少爺,我又做錯什麼了?為何你忍心對天底下最最忠心的奴才我,口出如此殘酷之言?」
  劉吉白眼道:「剛剛燒起來的一場乾柴烈火,卻被你這陣西北雨給澆熄了,掐死你還算是便宜了你!」
  李喜金恍然大悟,哄嗯笑了兩聲,以手撫胸高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劉吉懶得理他,轉口詢問前往王府交車之事,有無其他意外?
  李喜金搖搖其頭,直呼毫無意外!毫無意外!
  劉古方始滿意點頭。
  於是三人便在這黃家村的破草堂裡,清靜安閒地養息三日。
  第四天一早。
  劉吉他們用過黃老爹送來的早膳之後,即打點收拾,在手捧二十兩白銀的黃老爹百般感激的送行下,步出草堂。
  當初,劉吉選中村尾黃老爹的家借住,除了圖個清靜之外,主要卻是因為看到黃老爹年事已高,偏又獨自一人孤苦無依,偌大一把年紀了,尚得每日上山打柴並挑送到二十里外的城裡去賣,方能賺些零錢過活,著實可憐。
  是以,劉吉故意向這老爹租屋暫住,無非是藉此順便讓這個孤苦老人發筆小財,有幾天好日子過過。
  出了草堂,劉吉猶自不忘警告黃老爹,財不露白,可得將銀子收好,免得宵小覬覦。
  黃老爹感激涕零,不住地哈腰道是,目送這三位年輕小財神出去。
  他們三人甫出村口不足百丈,迎面而來一隊黑衣人馬。
  「哦!」
  劉吉凝目而望:「怎麼這麼巧?」
  對面來人約十數名,為首者正是陰陽使者和一名年約四旬,身材圓肥的中年胖子,這中年胖子不是別人,正是陰陽門襄陽分舵的舵主喬大松。
  陰陽使者和喬大松乍見劉吉等人,亦停下腳步。
  「少門主?」陰汨使者異口同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劉吉大剌刺地交抱雙臂,不答反問:「你們又怎麼會來這裡?」
  喬大松習慣性回答:「啟稟少門主,屬下等因向襄陽王府詢問有關少門主之下落不知如何得罪王府,城中分舵堂口竟遭查封……」
  劉吉忍住暴笑的衝動,怪聲怪氣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上襄陽王府要人?」
  太陰使者搶著發話:「少門主,你身邊的女人,不正是五毒教之叛逆苗如玉嗎?」
  劉吉不答反問:「你認識她?」
  「如何不識!」陰陽使者同聲道:「她不是在總壇山下,遭你親手所殺,何以未死?」
  「這是一個秘密。」
  劉吉遺憾地直搖頭:「你們如果不認識她也就算了,但是現在……我只能用那唯一的方法,讓你們替我守密了!」
  喬大松猶自怔頭怔腦反問:「什麼方法?」
  「就是……殺!」
  劉吉語聲方出,卻已猝然揮掌,直撲對方人馬!
  陰陽使者亦於他閃身之際,同時揮掌相迎。
  劉吉藉著無影幻步身形一變,家傳玄天掌盡展而出,碰碰連聲,已然擊中一名黑衣人的胸口。
  然,令劉吉吃驚的是,中掌之人雖被擊得倒飛摔出,但卻一記鯉魚打挺後又翻身而起,拔出佩劍,朝自己殺來。
  「慘矣!」劉吉暗叫一聲:「原來竟是不死殺手。」
  他原以為眼前這些陰陽門徒,只是襄陽分舵中的高手,不料竟正撞大板,遇上由總壇直接派出的難纏高手。
  「小心!」劉吉急忙大叫:「這些人是殺不死的妖怪,砍他們腦袋!」
  他這是在警告苗如玉和李喜金,但其實不用他警告,此時苗、李二人方遭四、五殺手圍住,卻已被殺得節節敗退,光從對方的身手判斷,苗、李二人便知道來者正是陰陽門的恐怖殺手!
  陰陽使者牽領其餘殺手,將劉吉團團圍住,掌劍交加,恨不得將他立即擊斃。
  「搞清楚,我是少門主耶!你們竟敢想要我的命!」
  太陽使者冷笑道:「我等奉門主之命,若查明你確已恢復記憶的話,殺無赦!」
  太陰使者接口:「沒想到你竟然從一開始,就在欺騙門主,今天你是死定了!」
  劉吉嗯嘿邪笑:「難道不能打個商量?」
  「別做夢了!除了死,你無他路可走。」
  陰陽使者攻勢更緊,加上旁邊六名身手不弱的不死殺手助陣,令劉吉倍感壓力。
  另一邊苗如玉和李喜金二人聯手,掌毒並用,仍無法抵擋黑衣殺手越見凌厲的攻勢,幾乎已到捉襟見肘的地步,隨時有可能血濺當場。
  劉吉顧不得再和陰陽使者多加糾纏,他厲嘯一聲,拔空衝霄躥起,直掠七丈高空,一個翻滾,手握寒月匕首,反撲而回!
  匕首在劉吉羅漢真氣的催發之下,一道凝若有形的濛濛劍氣陡然暴漲七尺有餘,匹練般掃向追擊至陰陽使者和不死殺手。
  陰陽使者沒料到劉吉竟有如斯利刃,乍見劍氣掃手,心涼膽裂的怪叫一聲,雙雙反掌急推,身形急朝地面洩落,堪堪避開致命一擊。
  饒是如此,二人所束髮髻卻未逃過此劫,齊遭劍氣斬落,登時頂秀髮散,狼狽不堪。
  然,隨他們二人騰掠入空,追殺劉吉的不死殺手,反倒卻沒他們這般迅速。
  劍氣一閃而過,三顆臉上猶是瞠目不知所措表情的人頭,躍然騰空,三股如泉狂噴的血柱亦同時噴射,灑落漫天血雨!
  劉吉不管狼狽而逃的對手,一招得手,身形凌空猝閃,直撲苗、李二人方向,掌刃齊揚,宛如虎入羊群,瘋狂宰殺!
  剎時——
  血雨四射,殘肢亂拋,人頭飄飛!
  昔日宰殺陰陽十二煞二十四名高手中之高手的殘酷影像再現,圍著苗如玉和李喜金的喬大松及四名不死殺手,只是眨眼,竟都遭劉吉大卸八塊,身首異處。
  李喜金和苗如玉也再度嚇白了臉,兩腿一軟,雙雙坐倒於地,直喘大氣。
  陰陽使者才剛死裡逃生,摸著禿頂,喘過驚魂甫完的一口大氣,回身一望,登時看得兩眼發直。
  原本以為穩操勝算的一戰,此時眼看即將全軍覆沒,自己生命殆殆危矣,陰陽使者和僅存的三名殺手,已然背脊發涼,冷汗直流。
  劉吉拚命狠幹,解了苗、李二人之危後,喘息稍完,緩緩回身,瞪向陰陽使者。
  劉吉冷笑道:「這是我第幾次收拾你們的陰陽十二煞?現在,到底是誰殺無赦!我就不信這一次又這麼巧,偏偏又碰到鬼王駕到。」
  失了面罩的陰陽使者,此刻臉上表情驚懼無比,便是那三個所謂「不死」的黑衣殺手,亦是眼驚怯意,渾身不自覺地微微打顫。
  劉吉又道:「老實說,你們的身手比起第一代的陰陽使者和十二煞,實在是差太多了。人家說,一代不如一代,這句話的確沒有誇張。」
  他一邊說,一面抖著手中匕首,通向陰陽使者等人。
  他這邊進一步,對面之人便退一步,顯然已毫無鬥志可言。
  劉吉看著他們畏縮的摸樣,已有些心軟,不禁考慮如何處治他們既能不洩密,又可不殺人,遂有剎那的分心失神。
  太陰使者以為有機可乘,猝然閃身,心中狂喝,「上呀!」
  他這一動,其他四人不得不動。
  剎時,刀光劍影,掌勁狂流復起,猛烈罩向劉吉。
  「阿吉,小心!」
  苗如玉和李喜金亦不由得齊聲驚叫。
  劉吉怒斥一聲:「找死!」
  匕首狂揮,化做一道燦燦青光,如電閃射,穿梭於驚天動地的暴然攻勢之中。
  叮噹一響,黑衣殺手手中長劍已被削斷。
  劉吉不待對方閃躲,手腕候翻,匕首快逾閃電砍向對方腦袋,叭噠一響,又是兩顆人頭飛至半空中。
  劉吉身形再閃,一躲噴射的血雨,二避陰陽使者再次夾擊。
  他左手運勁,硬接雙使一掌,碰然巨響聲中,劉吉身形飛撞向最後一名黑衣殺手,不管對方如何驚惶閃逃,右手匕首再斬!
  砍頭宛如切瓜,又是一顆瞪目齜牙的吃飯傢伙飛離所在之處,隨著腥風血雨滾落地面。
  陰陽使者嗔目欲狂,嘶聲尖吼著狂撲而至,擠盡全身之力掌劈劉吉。
  劉吉順勢回身側踢,將最後這具無頭的屍首踢向陰陽雙使,藉以阻擋二人猛若洪流的勁道。
  同時,他亦借這飛踢之勢,彈身飛退。
  然,劉吉一退即進。
  當陰陽使者的掌勁將屍體擊成破碎之際,匕首已如魔附身般旋然飛斬二人頸項,甚至連閃躲的意念都尚未興起,陰陽使者驟然覺脖子一涼使熱,渾身氣力隨之沖天而散……
  陰陽使者那兩顆略帶茫然的腦袋已飛入空中,但是無頭的屍身依然揮攀前掠,碰然擊中劉吉胸口,撞得劉吉血湧氣蕩,腳底琅蹌,險些一屁股坐倒地上。
  連退二步站穩之後,劉吉探手接回適才甩射出去的匕首,咒聲道:「他媽的,死人還作怪!」
  他信手一揮,掃開屍體,不住地揉腑吸氣,平穩波蕩之血氣。
  苗如玉和李喜金衝前扶住他,忙不迭探問:「阿吉,你還好嗎?」
  「沒事,沒事!」
  劉吉苦笑:「我只是一時忘記,人死勁猶在的道理,被那二具屍體撞了一下,無啥大礙。」
  這時,他們在此的惡鬥業已驚動黃家村的老百姓前來探看。
  劉吉忙道:「快溜!否則被人送官查辦的話,就得倒楣了!」
  苗、李二人亦知,跟這些平常老百姓有時還真的是有理說不清。
  況且,若想解釋眼前這片修羅殺場的來龍去脈,只怕更是困難,唯有溜之大吉,方是上上之策。
  三人不願多言,腳下用勁,掠向左邊一座樹林而去。
  他們身形方逝,已有村民趕到現場,登時尖叫人空,騷動大起,平靜的黃家村立時陷入駭然的猜測之中,全村馬上沸騰起來。
  至於製造這段駭人聽聞之人,早已鴻飛纍纍,不知所蹤。
  潛山南麓。
  劉吉、苗如玉和李喜金每人腰間皆繫著偌大白布包袱。
  不知包袱裡裝著什麼東西,三人一腳高一腳低地朝林木茂盛的山上走去。
  他們三人於昨日便已來到潛山東麓的苦泉村,想起昔日於此收伏假喜佛單不快之事,情景歷歷在目,竟也是大半年前之往事。
  想想這半年多來的經歷和遭遇,劉吉不禁感歎,時間果然最能應驗「無事則緩,有事則急」這句俗話。
  江湖歲月,確實易催人老矣!
  苗如玉已和李喜金二人望著劉吉興奮不已的「重遊舊遊,感懷往事」,只有哭笑不得地陪他一起不勝唏噓一番。
  隨後三人便在村中住了一夜。
  今晨方始由苦泉村出發,繞向山南,朝那座曾令他們心驚膽裂。幾乎喪命的潛龍湖行進。
  他們莫非瘋了?才敢再來此藏有恐怖妖物之潛龍湖?
  或者,劉吉已想到方法收拾那水火不侵,刀搶不入的恐怖殺手妖物,所以膽敢前來挑釁?
  一路上,李喜金嘀咕直問:「大少爺,你既然尚無法寶收拾那可怕妖物,又何必一定要去惹它?萬一連鬼王都應付不了的話,到時咱們要如何收拾?」「老實說……」劉吉呵呵直笑:「我也不知道,所以,你最好趕快祈禱,鬼王和那殺手怪物最後戰得兩敗俱傷,任由我們在一旁漁翁得利。」
  原來,劉吉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故意藏頭露尾,時隱時現引來鬼王,就是想利用湖中無敵怪物對付鬼王駭人聽聞之無敵神功。
  也虧他想得出如此方法,只是鬼王和殺手怪物卻皆非他所能控制掌握,這方法到底實不實用,似乎只有天知道。
  然,劉吉只想到此二者皆是駭人的無敵,實在非普通人所能應付,也只有設法安排這場王見王的盛會,讓二者鬥上再說。
  至於結果如何,且盡人事而聽天命吧!
  想起上回潛龍湖畔之遭遇,苗如玉亦是頭皮發麻,驚如夢魘。
  但既是心上人的主意,就算上刀山,下油鍋吧,她也唯有認命的「夫唱婦隨」裝作勇往,不得不直前矣!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9:02:56

 於是,三人明知是山有妖,亦只得心頭忐忑地偏向妖山行也哉。
  行行復行行。
  日漸至中天,雖已深秋時分,日正當中之秋老虎,熱力依然炙人。
  三人沿著蜿蜒山徑,行至山側一泓濕澗邊,溯北溪而上,一排翦郁松林隨風搖曳,松技沙沙輕鳴,更顯出山野特有的靈逸清寧。
  劉吉遂招呼苗、李二人進入林中休憩。
  三人取出乾糧啃食,口乾則捧溪而飲,溪水清涼且甘甜,暢飲之餘,令人覺得神情氣爽,一路行來之辛苦登時消散。
  李喜金不耐天熱,索性跳入溪水之中,滌身淨面,撥水打涼,舒爽的大叫涼啊涼呵涼也!
  苗如玉瞧得頗為心動,但身為小女子,終究不能像男人那般粗獷,說下水就下水。
  因此,她雖是熱得粉頰如燃,也只有坐在溪邊石上,用那方隨身小手絹,沾著清涼溪水,撲撲擦擦,直過乾癮。
  劉吉倚著一株約有一人環抱粗的偌大古松席地而坐,納涼之餘,閒望苗、李二人形成對比畫面,甚覺有趣,已呵呵笑起。
  忽地——
  「嗡嗡嗡……」
  一陣蜜蜂飛行時特有的嗡鳴,鑽入劉吉耳中。
  在此山林中,有此蜂群並不奇檉。
  但是,劉吉自從遇上五毒教之後,幾乎與縫群有了不解之孽緣,尤其上回血針蜂暴露行蹤,引來大隊人馬和鬼王之追殺。險些栽於陰陽門之中,如此深刻之經歷,已讓劉吉對那小小蜂兒倍感深惡痛絕。
  故而,他對這嗡嗡之聲特別敏感。
  此時,劉吉乍聞不絕於耳的嗡嗡怪鳴,非僅頭皮發麻,不知怎地,全身雞皮疙瘩地豎了起來。
  劉吉直覺不是好路數,就地摸了一把乾枯的松針,聽聲辨位,以漫天花雨之手法,將手中松針陡然射出。
  這些枯了的松針,在劉吉含勁抖射之下,威力不下老狐狸錢多財用的毒針,只一出手。
  嗡嗡蜂鳴之聲立即中止。
  「怎麼了?」
  苗如玉、李喜金見劉吉突然出手,皆異口同聲的驚問著。
  劉吉不語,信手一招,中針落地的蜜蜂被他以隔空引物的手法吸入掌中。
  苗、李二人亦已趕前觀看。
  不看還好,一瞥之下,三人同聲驚呼:「血針蜂!」
  苗如玉臉色頓白,驚疑道:「他們果然又追來了,這次不知是師父,還是大姐……」
  劉吉拍拍她肩頭,安撫道:「不管是你師父或是你那個男人婆姐把來都一樣,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其實,苗如玉倒也不是害怕對付不了毒王或苗如花,只是在心理上,她總難完完全全拋開自己「背鈑」了認養自己長大成人的親人這種陰影。
  苗如玉尚未答腔。
  林外已有人影閃入,氣勢洶洶喝問:「你說,誰是男人婆?」
  來人正是減肥成功,嬌艷潑辣的苗如花是也。
  劉吉忍不住吃吃笑道:「奇怪,每次都是被你先追上,你幹嘛追我追的這麼緊?你不怕人家說閒話,我還擔心被人誤會哩!」
  「誤會什麼?」
  劉吉促狹道:「還是追我嘛!」
  苗如花正欲發飆,忽然瞥見半掩於劉吉身後的苗如玉,不禁驚喜不已:「阿玉?你沒死?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說著,苗如花掠身面動,根本懶得理會劉吉,逕自掠身向苗如玉,激動地抓著地雙手不放。
  苗如玉怔愣之後,喜極而泣,叫聲:「大姐!」
  擁了過去,淚如珍珠滾滾而下。
  苗如花驚道:「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劉吉那個臭小子欺侮你?」
  言詞中,護妹之情油然而生。
  人則狠狠地直瞪劉吉,似乎只要苗如玉點頭說是,她便待上前與劉吉理論,甚至出手修理。
  苗如玉卻喜於苗如花對自己態度轉變,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解釋,但聞其姐之言,只有一股勁猛搖頭,表示可不關劉吉。
  半晌,苗如玉終於心神略定,擠出一句話:「我是高興……因為你已原諒我了!」
  苗如花恍然而笑:「高興就好,幹嘛哭呢?我還以為有人敢再欺侮你,如果真是這樣,姐姐一定會幫你出氣。」
  說著,她舉袖為苗如玉拭去滿腮落淚,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別說苗如玉已對其姐態度之改變而喜出望外,就連劉吉和李喜金也為苗如花如此改變而大惑不解。
  他們又怎知苗如花心境之轉變,也是一念之間而已。
  劉吉摸了摸後腦,苦笑道:「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話一點也沒錯!」
  苗如花白他一眼:「阿玉沒死,就表示你未中陰陽湯之迷,你在陰陽門總壇所為之事,全是裝假,看在阿玉的面子上,姑奶奶就放你一馬,不與你計較!」
  想起苗如花為了其妹之死,送「豆腐」去讓自己吃之事,劉吉便覺想笑,但倒也相信眼前苗如花對阿玉的關愛之情,乃是真心。
  劉吉不禁心裡暗感慨,人非得到了「死」字臨頭,方能瞭解自己真實的心意,實為遺憾。
  畢竟像苗如玉這般「死而復活」之事,又豈是天天發生,人人可遇?
  如果苗如玉此番乃「死而不活」的絕境,就算苗如花突然醒悟自己並非真恨阿玉,又能如何?
  彼此仍舊帶著不愉快的回憶。從此天人永隔,再也沒有化解之機會了嗎?悲劇就此因而形成。
  人如果只為一時意氣之爭,或者面子問題,便不肯稍加容忍,一味硬要惡言相向,待事情不可挽回之際,方始懊梅,又有何用?
  如今,甚幸苗如玉只是假死,而非真亡,讓苗如花有機會與之前嫌盡釋,終也解開苗如玉心中背叛之陰影。
  劉吉自是為其高興不已。
  然,劉吉思及:苗如花既已驅蜂尋著自己等人,料想毒王必將隨後趕至,是以上前打斷姐妹倆的死別重逢。
  他說道:「兩位苗家大姑娘,我雖然極為不願打擾二位的喜相逢,但是,此地似乎不宣久留敘舊吧!」
  苗如花立時醒悟:「對了,此地的確不宜久留,別說待會兒我師父就會趕來,我想其他人應該也將快要抵達潛山了。」
  苗如玉怔急道:「大姐,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他仍未能原諒我嗎?」
  苗如花道:「師父親眼目睹你被殺時,其實也是挺傷心的,不過,我怕他若乍見你仍活著,又只想到被人耍了而生氣,不會聽你的解釋,所以你還是先別急著見他,待有機會,我勸他離開鬼王,再將此事慢慢透露給他知道較為恰當。」
  苗如玉只得無言頷首。
  劉吉問道:「苗姑娘,你可知……」
  「你是叫哪個苗姑娘啊?」苗如玉、苗如花不約而同齊聲反問。
  劉吉一怔,隨即失笑:「真搞不定你們兩個,這樣好了,反正大家年紀都差不多,也不用姑娘長,姑娘短的禮貌過頭,大家乾脆直呼其名,比較親切。」
  他瞄了苗家二女,見她們並不反對,遂道:「阿花,你剛才說除了你師父,還有其他人也快到了,這『其他人』,究竟包括了些什麼人?」
  「據我所知……」
  苗如花沉吟道:「我們兵分四路,以潛山為目標,自四面逐步搜尋而來,南面是我師父為一路,我驅蜂先行,師父隨後帶領陰陽十二煞其中六人、及普通高手二三十人前來,依計劃是,我若找到人,若設法用血針蜂困住你們,再發信號彈指示地點。」
  「瞭解!」劉吉點頭道:「還有呢?」
  「另外……」苗如花細數道:「仇天悔不喜與人同行,獨自由北面搜索,剝皮妖女徐月香則率領十二煞中八人,再加上小兵五十名,由西面上山,老狐狸錢多財也是單獨一人,他由東面而來。」
  「鬼王呢?」劉吉最在乎的是這個大敵。
  苗如花簟眉思索:「有關鬼王的行蹤,我就不太確定了,大約十天前,我聽說她已抵達襄陽城,但陰陽門襄陽分舵卻莫名其妙被官府查封,而分舵主喬大松,陰陽使者,以及十名十二煞所展高手,亦突然失蹤,下落不明。鬼王為此大感震怒,一方面派出人手尋找陰陽使者等人,另外據聞她要進襄陽城找襄陽王理論,便不知如今情況如何了。」
  劉吉呵呵大笑:「就讓她去理論好了,最好也因此惹怒王府,令襄陽王上報朝廷,派兵前來鎮壓陰陽門,屆時我倒要看看鬼王如何君臨天下。」
  李喜金亦嘻嘻笑道:「至於陰陽使者和那個分舵主以及什麼十二煞的高手,除非陰陽門的人到閻王地府去打聽,合則他們若找得到人才怪!」
  苗如花驚心道:「如此說來,陰陽使者和跟隨他們前來的十二煞所屬已經被你們給收拾了?」
  「不是我們!」苗如玉吐吐舌頭:「是阿吉一個人幹的,姐,你就沒看到阿吉發飆時,他那模樣簡直是凶神附體,煞星降臨,殺人如切瓜,連我們看了都會嚇得魂不琳體,好恐怖喔!」
  想起前次所見,苗如花點頭如搗蒜:「我信,我信!我見一次他那模樣!」
  劉吉苦笑:「你們兩姐妹不愧為『婦人』,既已到生死存亡的關頭,你若不狠,敵人更狠,你不殺人,人必殺傷,如此這般,不拚命行嗎?其實,我又不是殺人魔王,我也不思如此殘酷!只是情況逼得人不得不如此時,我又有什麼辦法!」
  「對!對!」李喜金連忙幫著劉吉說話:「所謂情況使然,不得不爾。你們怎麼可以用婦人之仁的見解,來批評大少爺?」
  二女本是無心,並非真要批評劉吉,此時,見劉吉似是頗為在意這番言語,二人急忙辯稱絕非批評,只是隨便說說。
  劉吉擺擺手:「算了,爭論此事並無意義,我們也該快點離此,否則若被毒王追上,我想動手不是,不想動手也不是,那種情況真是叫人為難!」
  苗如花亦道:「對,你們快走吧!我也將血針蜂趕往他處,幫你們引開這一路的追兵。」
  臨行,劉吉向苗如花要過信號彈,以便備用。
  同時。他再三警告,無論如何千萬別上潛龍湖畔,否則若有任何差池。他也保不了別人性命。
  苗如花知他所指,乃是要自己勸阻毒王別上潛龍湖。
  雖然她不知劉吉在湖畔究竟布下何等厲害殺招,但見劉吉說得嚴肅,連苗如玉亦是認真地頻頻點頭,便明白那湖畔肯定是凶險之地。
  苗如花直道瞭解,方始嘬口發出嘯聲,指揮血針蜂朝林口飛去。
  劉吉細心地將方始擊斃的蜂屍,一股腦地揮掌揮入溪中,藉此「水葬」加以滅跡。
  三人方始施展身形,加速掠往潛龍湖方向。
  是夜。
  三人距離潛龍湖已不足十里。
  劉吉不再急於趕路,便尋了處寬敞的獸洞歇下。
  一夜無事。
  三人睡得頗為安穩,倒也養足了精神,準備面對即將來臨的惡戰。
  隔日,三人踏著晨霧出發。
  一路行來,甚是平靜,未曾再發現有何敵蹤。
  李喜金打趣問此何故?莫非敵人遠揚矣?
  劉吉眉毛一挑,嗯嘿笑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懂嗎?」
  怎會不懂,雖說此時四下並無敵蹤,但三人心頭卻都有股悶沉沉,揮之不去的凝重氣息,彷彿將要有事發生的感覺。
  已算久歷江湖的三人,豈會不知現下光景乃為危險徵兆是也。
  然,即便知了。又怎奈何?
  唯有在心中暗自祈禱,但望這場狂風暴雨能夠雷大雨小,不成氣候,不致危害過重,也好早些雨過天晴罷了。
  此時,三人正沿著羊腸小徑,攀上一座山崗,由崗頂遙望,坡下即有一片古榕密林,足以蔽日遮隱。
  劉吉手指坡下,欲往密林之中歇腿。
  三人輕巧自崗頂中心躍下,所見林中行出一隊人馬,為首者,正是面容奇怪的剝皮妖女徐月香。
  徐月香乍見來人,正是自己欲尋不著的劉吉,未及細想,當下揮手一喝:「給我圍起來!」
  眾陰陽門所屬哪敢怠慢,轟喏一聲,抽出隨身利劍,或騰或奔,迅速地朝三人包抄而至。
  劉吉望而失笑:「剝皮老妖女莫非想我想瘋了?一見面就急著來向我報到,也不想想憑她自己那麼一點本事,她竟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找我麻煩,真是不要命。」
  李喜金卻道:「這老妖女大概是認為,現在自己有幾十個幫手,所以想將你手到擒來哩!」
  劉吉道:「五十隻蝦米能濟得了啥事?待我收拾了那八個不死殺手,他們不樹倒猢猻散才怪!」
  苗如玉細聲道:「如果他們施放信號彈,招來其他幾路人馬,那就費事了!」
  「然也!」
  劉吉笑道:「所以說,待會兒你的任務,就是留心哪個傢伙想放信號彈,看到對方掏出東西馬上說就得殺無赦,可不能讓他得手。」
  他們三人便在掠下崗底後站定,等著徐月香一行人將自己包圍起來。
  劉吉呵呵直笑:「你們好大的膽子,當著本少門主的面,竟敢無禮,還不快快跪下請安!」
  這幾句話,說得陰陽門眾人軍心動搖。
  畢竟,至今仍無人瞭解何以少門主忽然出走,身為屬下的他們,雖是奉命尋找少門主,卻沒接獲指令說要圍捕這位脾氣頗大的少門主吶!徐月香冷笑一聲:「劉吉,你不用再耍花招了,你身旁那個小妞,不正是厲絕生那老毒物的女徒苗如玉嗎?此女既然未死,表示你加入陰陽門乃是陰謀之舉,老身已奉門主口喻,若得知你果真叛離,唯有殺無赦!」
  劉吉吃吃一笑:「看來好像很流行『殺無赦』這句話,上次有人如此告訴我時,已經被我殺無赦。現在你又說了同樣的話,看來我也只好再殺一次殺無赦了!」
  徐月香不由暗暗吃驚,忖道:「莫非他說的,正是失蹤的陰陽使者等人?」
  思及此處。徐月香方始想到,光憑自己一人的功力,並不足以對付這姓劉的小子,雖說尚有幾名不死殺手相助。確不知勝算如何?
  徐月香更沒想到的是,昔日劉吉之功力已在她之上,如今又得孟神醫靈藥之助,功力更是百尺竿頭,絕非昔日所可比擬。
  別說眼前自己等人欲對付劉吉,乃難上加難之事,就算再多加一倍人手來,尚且無法奈何劉吉矣。
  然,眼前陣仗業已擺開,徐月香大話亦已出口,身為武林八大惡之一,勢已至此,絕不容她再打退堂之鼓。
  因此,徐月香口氣較硬,厲笑道:「老身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竟敢口出狂言!」
  劉吉像看瘋子一樣,好整以暇地抱起雙臂,斜瞅著對方,故意歎道:「這個老虔婆病了,想拚命也不秤秤自己斤兩,以前就打不蠃我,現在又憑什麼跟我動手?」
  李喜金扇火接道:「也許她認為會有奇跡出現,因此不昔捨命一拚。」
  即使修養再好的人,聽見自已被晚輩呼之為「老虔婆」而不發火者,鐵定有病,何況徐月香的修養,本就不甚高明,聽了劉吉的話,已是氣得髮梢直豎,再被李喜金火上添了油,不立刻轟然發作才怪。
  當下,這老妖婆怪嘯一聲,雙手連揮兩柄圓月彎,已分朝劉吉和李喜金二人之頸項斬去。
  李喜金嚇的猴叫一聲,退步避向劉吉身後。
  劉吉信手揮寶刃,叮噹脆響,徐月香的彎刀已道攔腰截取。
  而此刻劉吉匕首乍現,速度快得令人驚訝,連徐月香都未能看清劉吉是如何出手毀她兵器。
  徐月香氣得哇哇大叫:「小鬼,你又用什麼邪法毀我兵刃?」
  「我不告訴你!」劉吉促狹笑道:「有本事你自己猜。」
  說罷,劉吉欠身探掌,玄天掌已如急風暴雨,呼嘯攻向徐月香和其身邊之高手而去。
  徐月香拋掉斷刃,恨聲道:「狂妄小子,也敢以一敵眾!」
  她雙手頓展,枯瘦乾癟的手掌宛搜魂鬼爪,密密罩向劉吉,此乃老妖婆壓箱底的絕活,素不輕施的空手武技玄陰十八爪。
  劉吉見她爪勢古怪陰險,嗯嘿邪笑兩聲:「老虔婆,看不出你也有兩下子嘛!」
  徐月香大怒,出手更急。
  但見漫天爪影如雨暴落,猛然匯向劉吉襲至。
  另有六名持劍的陰陽十二煞所屬,亦已揮劍加入圍殺劉吉之陣容,令劉吉頓覺壓力大增。
  另外一名黑衣殺手卻已越過劉吉,逼向苗如玉和李喜金二人。
  李喜金自後腰上摸出一把甚是趁手,略帶微弧,刃口鋒利的砍柴刀。
  他嘿嘿一笑,大刀闊斧朝黑衣殺手揮砍而下,目標不離對方頸脖之際,頗有欲將對方脖子當柴來砍的味道。
  因為李喜金手上是重兵刃,不死殺手所持長劍不敢硬架,惟恐架不住李喜金的柴刀,屆時非僅劍斷而已,只怕連腦袋也會被劈飛。
  故此,不死殺手功力雖然不弱,倒也甚難施展,一時之間,竟被李喜金逼得節節敗退。
  原來,此乃這大半個月,劉吉針對李喜金人高馬大,臂力渾厚之特長,所特別為他設計之戰術,取名「一刀橫斷劈柴式」。
  意謂:此式一出,人如巨木,俱得一刀而斷矣。
  苗如玉手掌「至陰毒掌」與另一殺手戰得火熱,這般殺手雖不怕劈死,但聞及毒掌,卻也有些頭昏眼花。
  苗如玉左手握著一柄淬毒蠍尾劍,右掌左劍,一有機會,劍立即朝不死殺手之脖子砍去,駭得不死殺手們只好拉遠彼此距離,以免中毒頭昏之際莫名其妙掉了腦袋。
  自然,如此戰術,皆是劉吉秘傳的絕招,為了對付陰陽門這些殺之不死的厲害殺手,劉吉日思夜想,終於苦思出如此「獵頭戰法」。
  此刻用來,果然對症下藥,甚是靈驗,致令這些陰陽門殺手處處受制,手腳難施。
  劉吉溜目戰況,甚是得意自己戰術運用成功,眼見心上人及李喜金對付殺手,綽綽有餘,心情大定,戲弄之心遂起。
  他飛快穿梭於徐月香和六大殺手聯擊之陣仗中,嘻嘻一笑:「老虔婆,不是我說你笨,被人利用了猶不自知,竟還為此拚命,真是不值呀不值!」
  「混悵東西!」
  徐月香久攻不克,怒火正盛,遂破口大罵:「汝父尚且敬我三分,偏你這混小子開口閉口竟敢惡言相向。憑此一端,老身與你拚命便是值得!」
  劉吉旋身閃過二柄利劍,左腿頂勢飛躅,擋下另二人攻擊,雙掌舞起漫天掌影,逼退徐月香和另一名殺手。
  他一招三式,施來從容不迫,戰得徐月香暗暗吃驚,奇怪這小子的功力怎地精進的如此之快?
  人飛影閃之際。
  劉吉嘿嘿邪笑:「罷了,本公子本想透露些秘聞給你聽聽,既然你如此恨我,非要與我拚命,那就別怪我無情。」
  說罷,忽地長嘯而起,擺脫追擊,一旋身,匕首赫然在握,反翻而撲,以刃代掌,一招「浩瀚奔濤破山河」,氣勢澎然,威力驚人的罩向閃退之黑衣殺手。
  徐月香聽他似是話中有話,心中一動,手下攻勢不覺地一緩,但只剎那之間,無邊無際,宛如巨浪排空般的犀利攻勢,以挾著銳嘯倏而捲至,逼得徐月香不得不跺足閃退,以避其鋒。
  由於劉吉此招主要目標並不是針對徐月香而發,因此令這老妖婆得已全身而退。
  但是,陰陽門的黑衣殺手卻沒有如此幸運,只見匕首寒光過處,二顆人頭齜牙嗔目,極盡驚恐之表情猶存,卻已隨光影而飛,咻地墜入四周掠陣的陰陽門徒人群之中,驚得掠陣之人,哇哇怪叫,閃躲不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9:03:18

  劉吉正得意一招得勢,忽然,一名殺手咬牙切齒,悍不畏死揮劍向他衝至。
  劉吉不料陰陽門中竟有不怕死的殺手,吃驚之下,極力揮匕首加以攔截,同時晃身閃退。
  但撲來之人,早已豁命相拼,對劉吉之攻勢視若無睹,任憑利刃攔腰揮至,也硬是衝前,一劍砍中劉吉左肩。
  甚幸,劉吉退避的夠快,因此利劍劃過,只從他左肩斜向前胸,開了一道近尺長之血口,雖僅傷及皮肉,但也痛得劉吉暗叫一聲媽呀!
  登時,半身鮮血淋淋。
  傷他之人雖於同時,也被劉吉攔腰截成二段,花花綠綠的肝臟肚腸嘩然淌了滿地,血腥之氣令人作嘔。
  然,那只剩半身的殺手,竟在飛勢未墜之餘,猶自張口齜牙,彷彿欲噬劉吉於利牙之下方始甘心!
  饒是劉吉久經陣仗,卻沒見過如此酷烈的對手,在半截屍身的追噬之下,他亦是頭皮發麻,晃身再退七尺,左掌同時狂猛揮掃,將那駭人已極之屍首碰然擊飛。
  李喜金和苗如玉見劉吉血染衣衫,驚心大叫:「阿吉,你還好嗎?」
  劉吉驚魂甫定。
  徐月香又纏戰而來。
  劉吉只得匆匆回聲沒事沒事,安撫人心,隨即咬緊牙關,打起精神,繼續接戰。
  徐月香雙手不停,玄陰爪直攻劉吉,一邊喝問:「小子,你方才說有何秘聞欲告之老身?」
  劉吉本是因戰況有利於己,方始放鬆心情,打算以言語挑撥老妖婆和鬼王之間的關係,好設法讓徐月香收手回頭,前去找鬼王理論。
  哪知大意之下,劉吉非僅身上掛綵,精神更飽受一場驚魂刺激,此刻突突直跳的心臟尚未完全恢復鎮定,他哪有什麼心情去編故事應付徐月香。
  劉吉驚極而怒:「我的秘聞就是你死定了!」
  當下,劉吉將羅漢真氣逼向四肢百骸,銳嘯一聲,手中匕首揮出最具威力的「怒毀乾坤」。
  剎時,劉吉身旁周邊丈尋左右的範圍之內,頸流四溢、沙飛走石,天昏地暗,銳嘯如泣!
  不得已,四人同聲驚叱,分閃東、西、南、北四方位,困住劉吉,隨即奮起全身功力,掌劍齊發,以十二分猛勁反擊居中人影。
  轟然爆響!
  劉吉身子一沉倏升,顯然是被互擊之勁道,反震入空。
  徐月香等人卻是如風中醉漢一般,手舞足蹈踉蹌直退,最後身形一軟,宛似洩了氣的氣球,癱死地面。
  直至此時,四人身上方始噗噗有聲地湧出鮮血,將地面染成一片腥紅!
  劉吉升入空後,借勢滾翻,化消衝擊震力。
  這一翻滾,連連打了十幾個觔斗,滾得他頭昏眼花,直到落地猶自踉蹌如醉,東顛西倒,站不穩腳。
  混戰中,李喜金和苗如玉二人之鬥亦受到劉吉一方互擊震波之殃及,四人同感勁風窒人,急忙各自退身閃避。
  苗如玉靈光一現,想起昔日進擊齊雲堡之往事,遂乃搶至上風,翻手一揚,一篷毒粉立刻隨著勁風呼地刮向黑衣殺手和四周之陰陽門徒。
  黑衣殺手但覺腦子一昏,兩腿發軟,欲倒強掙,苗如玉人隨毒進,手中蠍子劍猝揚,左右開攻,砍掉僅存的一名殺手腦袋。
  勁風溢向四周陰陽門所屬時,餘勁己消,只吸得眾人衣衫飄飄,但風勢過處,七歪八倒,立即躺下一大片黑衣人。
  其餘未倒之人,早已驚呼一聲,撒腿便跑。
  李喜金眼尖,乍見逃跑中有一個黑衣人正自搖晃手中火折子,顯然欲燃某物。
  李喜金知他定是要施放訊號彈,哪由得他得手,遂乃掂著手中柴刀,嘿然一聲,將刀擲出,噗地正中那人背心。
  那人當場斃命,身子猶被飛刀來勁撞得往前撲倒,俯摔於地。
  忽然,轟地一響,那人屍身下冒出一團青白色火光,將之卷燒其中,登時,空氣中散發出一般焚屍的惡臭,令人聞之欲嘔。
  「呃!」
  李喜金和苗如玉同時乾嘔。
  二人忙不迭閃身避向風頭,以手撫鼻,方始稍減那難聞氣味。
  「阿喜,謝謝你。」苗如玉吐著舌頭道:「我只忙著收拾那兩個殺手,反而忘了注意放訊號彈的人。」
  「不客氣。」李喜金呵呵一笑:「你幫我殺了那個不死殺手,我幫你幹掉放訊號彈的人,這樣才叫分工合作嘛!」
  二人嘻嘻一笑,甚有默契地互擊一掌,以示慶祝合作愉快。
  隨即,二人想起劉吉半天不吭,莫非有啥不測?
  於是急急返身搜尋劉吉的蹤影。
  劉吉正滿身血,一頭汗地坐在丈尋開外之岩石上,痛得齜牙冽嘴。氣息咻咻,難怪他半天不開口,實在是沒力氣多說廢話。
  苗如玉乍見之下,心疼不已,立即騰身掠近,惶然驚問:「你怎麼樣了?怎麼會搞得如此狼狽?」
  劉吉無言搖頭直歎。
  苗如玉立刻取出孟神醫所贈療傷藥物,並叫李喜金取來清水,就地為劉吉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半晌之後,方始大功告成。
  苗、李二人小心翼翼扶著劉吉進入先前徐月香等人歇腳之密林,三人尋了處枯草如毯的隱秘位置坐下休息。
  劉吉歎道:「沒想到陰陽門裡,也有那種不怕死的殺手,我倒是低估了他們,這個傷,傷得有價值,可提醒我以後萬萬不可輕敵。」
  苗如玉和李喜金二人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劉吉遂將方纔驚心動魄那一幕,加油添醋的描述一番。
  苗如玉聽得直叫好恐怖喔!
  李喜金亦是咋舌連連:「難怪人家說,除死之外無大畏。一個人如果連死都不怕了,的確可能將敵人都生啖下肚。只是……這人為什麼如此恨你?竟寧可拚著一死,也非得拉你陪葬不可。」
  「誰知道。」劉吉想起適才的凶險,微一聳肩:「也許他是那種死也得拉人墊背的拚命三郎。可惜,想拉我這個墊背,功夫可得再好一點才行。」
  其實,劉吉所不知的是,適才那人之所以如此豁命以拚,乃是因為劉吉第一次收拾的二人之中,有一人正是該殺手的兄長。
  身為弟弟的人,眼看著自己的親大哥,在自己面前被砍了腦袋,仇恨紅眼之下,哪有不捨命而拚之事?
  如今,這對難兄難弟一起喪命,扶手共赴黃泉,想必幽冥路上,應是不會太寂寞了。
  三人休息一陣。
  劉吉緩過心緒,估計適才奔脫的陰陽門門徒,會引來其他追殺之敵,乃決定即刻上路,以達「分化誘敵,備個擊破」之目的。
  苗如玉關心其傷勢,直問如此趕路,是否會影響傷勢?
  劉吉拍著傷口保證:「此乃皮肉之傷,無啥大礙矣!」
  大礙是無,只是痛得他必須暗裡咬牙強撐罷了。
  然,這一場劉吉親自設計、策劃兼導演的「擒鬼屠龍」一箭雙鵰大計,大幕正拉開,戰已上演,劉吉即使再是辛苦,斷斷不會為此小傷半途而廢也!
  是以,三人說走就走。
  腳下發動,加速朝潛龍湖方向掠去。
  行不足三里,帶頭的劉吉突然身形一頓,在一片亂石如林的乾澗之前停下。
  在此,身後的苗如玉和李喜金隨之停身,正待開口問聲何事。
  眼光瞥處,已看見十米開外的溪床上,有一人影抱劍卓立於一方危巖頂上。
  再看那人胸前,垂掛著一串骷耬人頭之項鏈。
  不消說,正是索命刀仇天悔。
  劉吉旋即騰身,亦掠上一塊足有二人疊站高的大磐巖上,與仇天悔遙相對望。「你來得可真快。」劉吉訕謔道:「不過,只有你一個人來,又能做什麼呢?」
  仇天悔冷澀開口:「小子,少說大話!」
  劉吉狀甚無奈,訕笑道:「我說大話?仇大俠,你好像忘了,從咱們見面到現在,只要動手,你好像還沒勝過我。如果我也和你一樣,喜歡切人家手指頭,只怕你現在已經無法握刀握劍了吧!你說我說大話?我還說你說笑話哩!」
  仇天悔惱羞成怒:「老夫今夭就要和你做個了斷!」「如何了斷?」
  劉吉邪笑:「蠃的人切輸的人手指?或者,輸的人跑給蠃的人追?」
  仇天悔已氣得漲紅老臉:「不論輸蠃,至死方休!」
  「何必呢?」劉吉眨眼笑道:「雖說人生若苦海,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嘛!你何必如此想不開?」
  「誰說老夫一定會輸?」仇天悔咆哮如雷。
  「我說的!」劉吉訕笑依舊:「除非你在這陣子學到了什麼奇門武功,或是巧遇奇緣,功力大增。否則,一對一,單打獨鬥,你注定得幫孔老夫子搬一輩子的家——永遠都是書(輸)!」
  「好,好……」仇天悔忽地仰天厲笑:「老夫縱橫江湖數十年矣!前一個敗於汝父之手,如今又過你屢次羞辱。莫非我仇天悔果真注定永遠負於你劉家之手?若真是如此,亦是天亡吾也。老夫又有何言!」
  劉吉看他似是鐵了心,倒也有些訝異,暗想:「看不出此人倒有三分硬骨頭,不過,他似乎因為總是敗於吾父子之手,故而氣瘋了。否則他豈會覺得人生百般賴活,已無樂趣,明知不敵,偏要跑來決一死戰!」
  苗如玉和李喜金亦是同樣心思:「這個人想和阿吉決一死戰?他一定是瘋了!」
  三人轉念之間。
  仇天悔已然喝道:「姓劉的小子,動手吧!」
  劉吉雙手一攤,笑道:「動手就動手,我是非常尊重武林前輩之言的人……」
  他尚且兀自嘮叨著,仇天悔氣極,即已掠過十丈距離,手中長劍如毒蛇吐信,暴刺劉吉咽喉。
  「來得好快!」劉吉怪笑一聲,不慌不忙揮匕而擋,叮噹脆響,仇天悔手中之劍登時又被削斷。
  仇天悔大吃一驚,急忙晃肩閃退丈尋,停身另一危巖上端,驚怒道:「寒月寶刃不是在鬼王手中?你怎地又有如此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
  劉吉邪笑:「鬼王手中的確是有一柄寒月寶刃啦!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而已!」
  仇天悔咬牙切齒:「仗著神兵利器之便,贏了亦不是真功夫,如此失敗,老夫豈能心服!」
  「你不服?」
  劉吉笑道:「好吧,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免得人家說我仗匕欺人。呵呵呵……」
  他自己都覺得。仗匕欺人。這句話太奇怪了,忍不住呵呵失笑。
  劉吉收起寒月匕首,摸出懷中僅有那柄殺不死人的彈簧短劍,揚聲道:「這可是普通的短劍了,你如果再輸,可就沒借口不服氣了。不過……」
  他側頭訕笑:「我記得如果你手中無劍,就好像沒了力的老虎,不知如何是好。對不?」
  「不用擔心?」仇天悔惡聲惡氣道:「老夫自有準備。」
  說著,他一傭衣襟下擺,自腰際後又摘下一柄利劍出來。
  劉吉咯咯失笑:「你真是吃一次虧,永遠學乖了。現在居然隨時帶著兩把劍?也不嫌累!」
  仇天悔確實自上次嘗過無劍之虧後,如今隨時帶著「補給劍」,免得重導覆轍,但遭到劉吉明言揭穿,老臉亦微微窘熱。
  「少囉嗦!」仇天悔惱羞成怒:「這次動手,不死不休。注意!」
  「注意」二字出口,仇天悔搶先出手,猝然挺劍直射劉吉而至。
  劉吉「哧」地一笑,施展無影幻步之步法,身如行雲流水,忽左忽右,瀟灑已極的周旋開來,和仇天悔戰得好不熱鬧。
  當然,以劉吉目前之功夫而言,對付仇天悔雖不見得一招得手,但應對起來,卻真的輕鬆寫意,未有遲疑。
  如果劉吉真想下重手除去仇天悔並不困難,就像稍早他收拾徐月香一樣,只需狠拚一回,即可大功告成。
  但是,劉吉想起他父親的苦心,和不願多傷人命的性情出手便留下餘地。
  更何況,劉吉思及仇天悔此人的行徑,雖說這個索命刀凶殘好鬥,但那也只是因此人性情古怪,訂下百丈之內不容他人並存的無聊規矩所致。
  嚴格說起來,仇天悔甚少主動尋仇挑釁,對自己大概是僅有的例外吧!
  像仇天悔如此的一個惡人,雖然稱之為「惡」,卻又不是那麼絕對的「惡」,如果真的就此一刀宰之,未免顯得自己太過嗜殺!
  「難怪老爹要頭痛吶!」
  劉吉現在也是頭痛,心想自己的父親將此人擒而關之,未見效果,如今自己該要如何處理,方得圓滿?
  殺?
  不殺?
  難也!
  劉吉心緒如麻,出手亦快如閃電,招招制敵機先,致敵必救,硬是將仇天悔逼得窮於招架。
  仇天悔愈戰愈心驚:「不過月餘左右的時間,這小子的功力,怎地竟然精進如此之快?如此下去,我焉有倖存之理!」
  所謂「自古艱難唯一死!」
  雖然,適才仇天悔慷概激昂的要求「決一死戰」,但此刻真有「死到臨頭」的驚心,感受時,他才發現,其實自己並非真能懲般勇於面對死亡。
  因為,他還不想死、不願死、捨不得死!
  人唯有在真正面對自己內在的感受時,才會明白,自己究竟是勇敢,還是懦弱。
  所有平日嘴上的逞強,只有當情況來臨時,才能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做到。
  說得容易,做來難呀!
  此時,仇天悔正是如此感受。
  但凡劍客高手者,多數均是參悟以意御劍之人,其意堅則劍勢強悍,若意散渙,其劍勢亦必轉弱。
  仇天悔既是用劍高手,情況亦如是也!
  當他感受到自己對「死」之一事,竟是如此猶豫、惶然,手中劍招氣勢不禁為之消散,劍勢威力頓減。
  憑劉吉之精明狡黠,對仇天悔如此細微氣勢變化,焉有不覺之理,心念一轉,登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腦中便有了計較。
  忽見劉吉手中短劍,豁地搭向仇天悔之長劍。
  仇天悔心下微驚,忙頓足縱掠順勢抽劍,但劉吉持劍之臂竟如此纏蛇,攪摟跟進,竟令仇天悔之長劍,擺不脫短劍之纏粘。
  劉吉隨即點足逼近,竟和仇天悔逼成面面相對之態,仇天悔心下更急,左掌運勁,全力以擊。
  劉吉亦毫不放鬆,同樣迎掌相抗,碰地悶響,劉吉身形鈸釹一晃,仇天悔卻倒退一大步,空門大露。
  「死來!」劉吉沉聲一喝。
  右手劍飛快暴刺,噗地正中仇天悔心窩!
  仇天悔「啊!」地一聲,驚急大叫,冷汗登時如漿而下。
  他的身形,亦因這一劍震撞之力,仰面攛坐於磐石上。
  仇天悔本以為自己準死無疑,坐於石上呆怔半晌,回過神後,才始發覺自己並無任何疼痛之感。
  再看劉吉手中短劍,亦無血漬,不由得驚疑的望向自己胸口,發現自己心口處,衣衫已被劃裂一道口子,寬窄正是劍身寬度,卻也僅止於此,連皮肉都未受傷,顯然是劉吉即時收手,劍下留情。
  仇天悔自是不知劉吉手中之劍,竟然別有機關,他還以為,劉吉之功力已精進到如許分毫不差,收發自如之境地。
  若真如此,憑他之本事,又豈有勝過劉吉之時?他先是駭然失神,接著百感交集的望著發起怔來。
  「你死了!」劉吉見他望著自己,遂談笑宣佈如此「噩耗」。
  震駭過後。
  仇天悔終於心灰意冷地長歎一聲,隨即棄劍道:「罷!罷!罷!老夫無話可說,任憑你處置了。」
  他拋了長劍,盤坐石上,黯然閉目,等待劉吉之處置。
  只在這剎那之間,他竟彷彿蒼老了十歲一般,變得暮氣沉沉,再也沒有決戰之前的銳勢與風采。
  他是徹頭徹尾的死了心!
  李喜金和苗如玉尚未雀躍於劉吉之勝利,反倒被仇天悔如此慘淡之神態,弄得面面相覷。
  二人均不瞭解,為何一個人竟能在片刻之間,老得如此之快?
  劉吉望著心死的仇天悔,歎道:「要我整治一個活人,我少說有百八十種方法,但是要我處置一個死人,你倒是教我,該如何下手才適當?」
  「隨便你。」仇天悔睜開無神的雙眼:「反正老夫已無所謂了,想我索命劍縱橫江湖數十載,殺人無數,到頭來仍難免一死,我爭的又是什麼?名嗎?利嗎?當人不得不死時。所能帶走的又是什麼?全是一場空罷了。」
  李喜金暗想:「這個老傢伙被阿吉如此一嚇,竟然大徹大悟了?真是稀奇。」
  苗如玉忍不住扯了扯劉吉衣袖,低聲道:「他好像真的覺悟了也!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放他走?」
  李喜金插口:「那怎麼行!萬一他離開此地後,又決定不如此善罷甘休豈不是又會來找麻煩?」
  劉吉心中早有主意。
  他大步上前,在仇天悔身上連戳數次,仇天悔果然一味的望著天空發呆,對劉吉的施為完全無動於衷。
  劉吉道:「說你是惡人,其實你也不是真的十惡不教,只不過性子太古怪,訂了一個不合道理的規矩,才會搞來個嗜殺成性的風評。如今,我就封了你的武功,讓你做個普通人,學一學如何在百丈之內和人和平共處。如果三個月內,你不妄動怒氣,也不妄使真力的話,穴道自解。但你若是氣怒攻心,或妄用真力,就會引起氣血亂竄,終致走火入魔,最後人必瘋狂,且丹田崩裂而亡。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招呼苗、李二人躍躍落巨石,掠向溪澗對岸。
  到了對岸,劉吉等人回頭而望,仇天悔依舊紋風不動,逕自舉目望天,不知失神於何方。
  劉吉恐不住再次揚聲:「我衷心希望,你能夠平安地渡過未來三個月,但願後會有期!」
  也不知仇天悔是否聽見了自己這番話。
  劉吉道聲:「走吧!」
  三人遂往上山之路掠去,留下仇天悔獨自望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9:04:08

第32章 並蒂花開
  劉吉三人方行里許,尚未走出雜木叢生的山林。
  劉吉突然又停下腳步,喃喃自語:「好好的狐狸不做,偏要當老鼠,真是糞坑裡點燈——找屎(死)!」
  「你在嘀咕什麼?」苗如玉語聲猶在,劉吉驀地掄臂倒翻,疾如流矢猝然返撲來路一方巨石背後。
  劉吉人猶在空,已然力貫於腿,凌空飛踢,數道如鏢勁矢猛地射向石後。「唉呀!劉少俠,住手呀!是老朽錢多財吶!」
  老狐狸錢多財連翻帶滾,自石後狼狽躥出,堪堪躲過劉吉如此凌厲一擊,不由得心下大駭,驚心於劉吉此時功力之深,早已超越自己許多。
  劉吉落身石上,斜瞅著灰頭土臉的錢多財。
  他嘿嘿怪笑:「老狐狸,你打溪邊跟到這裡,還不肯乖乖出來見人,非得勞動本少爺出腿,才能逼你出來。莫非你打算在我背後下手,找機會暗算我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錢多財忙不迭猛搖雙手:「誤會!誤會!老朽既然與劉少俠有合作之實,豈敢想要暗算於你。」
  苗如玉和李喜金聽說他自溪邊便已跟蹤而來,亦是大吃一驚。
  因為他們二人根本未曾查覺有人暗中跟蹤,若非劉吉精明。這隻老狐狸的確有可能伺機下手暗算自己等人!
  劉吉訕笑:「不要說得那麼好聽,誰和你有合作之實?」
  錢多財正色道:「莫非劉少俠忘了巫山之約?」
  劉吉曖昧直笑:「我可不是楚襄王那個老色鬼,誰和你有巫山之約?如果與你有那個約定,我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錢多財一怔之後,恍然會意。
  他苦笑連連:「親愛的劉少俠,你少開這種有色的玩笑了。老朽是指昔日你我在陰陽門總壇時的約定。如今,苗姑娘和這位李兄弟既然已安全離開巫山了,你可得將藏寶的地點告訴老朽呀!」
  「哈哈!」劉吉怪笑一聲:「你說得可比唱的好聽吶!你憑什麼想跟我分寶藏?」
  錢多財急怒道:「當初咱們說好的,如果我助你救出苗、李二人,你就必須告訴我藏寶的地點,你難道想反悔,違背神聖的諾言?」
  劉吉抱臂邪笑:「問題是,阿玉和阿喜他們是你助我救出的嗎?」
  「呃……」
  錢多財強言道:「當時老朽確有幫忙呀!」
  「幫忙?」劉吉翻臉道:「你是幫忙打落水狗,當初你見風向不對,立刻走人。如果不是少爺我還有暗槓幾招,阿玉現在早已死得冷透爛透了!你又曾出過什麼力?竟然還敢開口向我要寶藏!」
  「這……」錢多財推委道:「劉少俠,當時並非老朽袖手旁觀,實在是當時情況變化太快,令老朽措手不及,一時難以應變。天幸,少俠和苗姑娘俱是鴻福齊天之人,得以安渡災劫,老朽尚得恭喜二位。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這頭老狐狸為了寶藏,馬屁拍得透天直響,連李喜金都得自歎弗如。
  「謝謝你喔!」劉吉訕笑:「不過,既然是我們自己鴻福齊天,你又措手不及,難以應變,我想,這個寶藏與你之間的關係,也一樣變化得非常快,快得從有關變成無關,又是一眨眼而已!」
  錢多財臉色漸漸難看:「劉少俠此言差矣!不管怎麼說,老朽對三位並非完全未曾施以援手,你若硬是不認這筆帳,恐怕有損劉家誠信重諾之英名吧?」
  「你在威脅我?」劉吉挑眉反問,神色不悅。
  思及劉吉適才身手,以及在溪旁,見他制服仇天悔之種種,錢多財終究不願貿然開罪這個小煞星,只得強壓心頭怒火,陪笑直道不敢不敢。
  劉吉放軟口氣,呵呵一笑:「其實,你說的也沒錯。在陰陽門時,你倒也是有意無意地幫了我小忙,如果我完全否認,於情於理是說不太過去。」
  「然也!」錢多財大喜:「那麼……關於藏寶之地點……」
  劉吉怪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何在此?」
  錢多財被問得莫名其妙,不知劉吉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只得含糊以對:「這個……尚請劉少俠示下。」
  「是誰叫你來的?」劉吉邪笑:「來做什麼?難道不是鬼王派你們來追殺我?」
  錢多財支支吾吾:「是鬼王要我們來的,但是……也不算追殺……」
  劉吉岔言道:「剛開始不是,等他知道阿玉沒死,我中迷魂湯是假的時,他不要我命才怪。所以,我現在是在逃命!」
  「劉少俠之意是……」
  「我在逃命,你卻逼我交出寶藏……」劉吉邪笑:「你想我會甘心嗎?」「是極!是極!」錢多財見到劉吉口氣鬆動,顯然尚有商量餘地,自是順著劉吉之意逢迎:「老朽糊塗、糊塗!這種時候,提這檔子事確是不當。不過……」
  他唱起苦道:「你也知道,老朽此生別的不愛,只愛金銀珠寶。每每思及,偌大一筆寶藏,不知下落如何,老朽就是寢食難安,劉少俠,你何不大發慈悲,稍稍透露一點,好叫老朽安心。」
  劉吉訕笑:「如果安了你的心,就得換我寢食難安,這種慈悲能發嗎?」李喜金深恐到手的寶藏,又被老狐狸拐走,立刻接口:「是極!是極!除非頭腦壞掉,否則哪有人發此慈悲?大少爺英明睿智,自是不可能做此無準頭之決定也!」
  「這……」錢多財心急:「只是透露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劉吉笑道:「得了,老狐狸。我知道你之所以如此沒安全感,乃是怕我屆時又翻臉不認人,不將寶藏分給你,是也不是?」
  錢多財乾笑一聲,默認劉吉之言。
  劉吉道:「我剛才說過,在陰陽門你好歹也算幫過我,如果你答應放棄再和我爭奪此批藏寶,放棄想將之完全佔為已有的念頭,我就保證在這回與鬼王之恩怨了結後,取出部分藏寶贈予你,這樣你滿意嗎?」
  錢多財當然不滿意。
  但是他若不答應,只怕從此再也無緣見到那批迷人的財寶,與其全無,不如先保有可得之部分。
  他一咬牙:「好吧!我答應你。只是,不知劉少俠所說的『部分』,究竟指多少?」
  劉吉笑道:「從十分之一到一半,這其中彈性很大,就看你想得多少嘍!」
  錢多財兩眼一亮:「此話怎講?」
  劉吉呵呵笑道:「給你十分之一,那是我謝謝你在陰陽門的幫忙,但你得告訴我鬼王的行蹤,之後,你大可立刻走人,等我此番事了你再到洛陽找我即可。」
  錢多財已有些明白,接口問:「如果我留下來幫你對付鬼王,就可得一半?」
  劉吉哈哈大笑:「想得一半財寶,可是得付出很大力氣的唷!你如果留下來幫我對付鬼王,當然所得的寶藏,絕對比十分之一多,至於多多少,屆時由我評估你的臨場表現才做決定。」
  錢多財為難道:「決定權完全在你,老朽豈非毫無保障?」
  劉吉訕笑:「如果你的表現,一如在巫山總壇那樣,對我又有何保障?因為已有前車之鑒,所以你沒什麼可談判之餘地。」
  「也罷!」錢多財苦笑:「反正籌碼都握在你手上,我確實沒什麼可談的。這一回,老朽得如何助你,才能得到另一個十分之一?」
  劉吉失笑道:「你可是在商量吶!好吧!先說你知不知道鬼王目前行蹤?」
  錢多財爽快道:「根據我的消息,他最遲在明天中午即可抵達此處。」「這麼快?」劉吉微訝:「你的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錢多財自信道:「你應該明白,老朽和鬼王乃是互相利用之關係。既是互相利用,若不能知己知彼,遲早會被出賣。你認為老朽會讓自已被出賣嗎?」
  劉吉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劉吉迅速盤算一陣:「你找到我之後,可是利用訊號彈和鬼王聯絡?」「非也!」錢多財道:「老朽知道你之精明,所以不會使用信號彈如此易於引你注意的聯絡方式,我和鬼王約定,若是發現你的蹤跡,則沿途留下獨特之暗記,讓陰陽門所屬能夠輕易追蹤而至。」
  劉吉睇跟問逼:「你已經留了這種暗記了嗎?」
  錢多財搖頭苦笑:「尚未。老朽乃是在你與仇天悔動手之時發現爾等行蹤。那時,我在遠處方認出苗姑娘之後,暗感吃驚,知道你於巫山總壇之行為俱是偽裝,也就是說你並未失去記憶。老朽一時心動,想你若記憶未失,便可要求你實踐前約,因此決定先和你談過之後,再做其它計較,故而未曾留下追蹤暗號。」
  「如此甚好!」劉吉哈哈笑道:「也虧你未曾留下暗記,如此一來,你的另一個十分之一就有希望了。」
  錢多財亦笑:「劉少俠是否己想到,要老朽如何配合?」
  「然也!」劉吉道:「現在,你立刻回頭,返回適才我與仇天悔決鬥之處,等到黃昏時刻,再開始追蹤我等行蹤,留下暗號。但記得,你追蹤的速度不可太快,最好迂迴地繞個圈子,拖一陣時間。」
  錢多財點點頭:「只有這樣?這樣就值十分之一寶藏?」
  「當然不值。」劉吉訕笑:「這是十分之一中的十分之一而已。等明天你引鬼王追上我時,你得回頭幫我收拾那些蝦兵蟹將,最好連厲絕生也一併對付了,省得我麻煩。」
  苗如玉立即驚道:「不可以!阿吉,你不能讓他對付我師父。」
  劉吉道:「我動手你也叫,別人動手也不行。難道,你要我乖乖讓你師父殺嗎?」
  「不是……」苗如玉不知所措:「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你殺了師父。」
  劉吉道:「所以我才讓老狐狸出手呀!反正你眼不見為淨。再說,老狐狸只要設法弄昏,或騙走你師父即可,也不一定是殺了他。」
  錢多財點頭道:「對,毒王認為我和他是同路人,自是不會防患於我。老朽下手容易,卻不一定非殺人不可。我只要設法不讓他上潛山即可,對不?」
  「然也!」劉吉眨著眼笑道:「第二個十分之一愈來愈接近你的口袋了。」
  錢多財拱手直笑:「全靠劉少俠成全了,還有其它需要老朽配合處理之事嗎?」
  劉吉想了想:「今天黃昏之前,如果你還遇上其它陰陽門的人,就設法將之收拾,兔得他們壞事。」
  「老朽曉得!」錢多財道:「反正劉少俠就是要在明天之後,才與陰陽門接鋒便是。」
  「然也!」劉吉笑道:「現在萬事俱備,偏偏東風不來,所以只好稍微拖延一下時間了。」
  錢多財自是不明白劉吉所指為何。
  只是,他也不需要明白,反正,他只要按照劉吉吩咐,做好應做的事,即可賺到另一份財寶,他又何必多事自尋煩惱。
  待劉吉確實再無其它交辦事項後,錢多財方始拱手告別,開始賺取另一個十分之一。
  錢多財身影方失。
  李喜金已忍不住嚷嚷:「我的大少爺呀!你幾時變得那麼慷慨?一出手就送那老狐狸十分之一的寶藏。十分之一,不是小數目也!」
  「你有意見?」劉吉瞄眼:「剛才為何不說?」
  李喜金苦笑:「大少爺談判中,哪有我插嘴的餘地?萬一插錯嘴,毀了你的偉大計劃,我阿喜豈不是得吃不完、兜著走。」
  劉吉瞪眼道:「算你有自知之明!瞭解這回事關重大,不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其實,這一次我能救出孟神醫,全是托寒月寶刃之功,才能進行的如此頎利。如果沒有老狐狸的偷天換日,匕首豈能安安稹穩放在我身上?所以分個十分之一的財寶給老狐狸,也是應該的。你有什麼好計較?」
  苗如玉亦道:「對呀,反正財寶那麼多,不差這一成、二成,分給別人用用,也未嘗不可。錢多財雖然不知道自己幫了我們多大的忙,但咱們可不能太沒情沒義,那是會過天譴的。」
  「聽到沒有?」劉吉沒好氣道:「你聽人家阿玉多懂事,哪像你滿腦子除了金銀財玉,再也裝不下其它。我看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變成錢多財第二。
  「
  李喜金不懂,忙問錢多財第二何意?劉吉哼道:「除了銀子,什麼人情義理、老婆孩子,通通都不管,不認也不理。」
  「不會!不會!」李喜金猛搖其頭,大聲急叫:「我阿喜絕不會變成那種人的,絕對不會!」
  劉吉白他一眼:「只要你繼續保持如此死愛錢下去,我保證你很快就能達到那種『渾然忘我,只知有錢』的境界。」
  李喜金嘿嗯乾笑,不敢再多說廢話。
  苗如玉不忍見他被修理得太慘,遂轉變話題問道:「阿吉,你剛剛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不來,是不是指劉老爺之事?」
  劉吉頓頷首,略見憂心:「老爹也真是的,咱們和他聯絡久矣,他卻至今消息全無,也不知事情進行的順利與否。還有,他目前到底人在何處?如果他不能及時趕到則咱們的處境危矣!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李喜金摸著腦門,道:「會不會是老爺去向洛陽王借寶之事出了問題?說不定洛陽王捨不得將寶貝借給老子使用,也若真如此……」劉吉怪笑道:「洛陽王就準備倒大楣吧!我這擒鬼屠妖的偉大計劃,若是因他不肯借用天雷鏡而失敗的話,他還有何面目在洛陽當坐地大豪?我鐵定去拆了他的老窩,以示教訓。」
  其實,劉吉對洛陽王並無惡意,只是提及洛陽王,令劉吉不經心的想起,王府中那個曾經為了見自己一面,而被自己戲弄過一場的「潑辣公主」楊依人。
  劉吉暗想,那筆帳可還沒有完吶!如果洛陽王也敢出狀況給劉家的話,豈非天意注定要給自己機會,一清劉楊兩府的總帳?想到可以正大光明地教訓那個小潑辣楊依人,劉吉倒也挺樂意的,一時之間,竟也失神呵呵笑了起來。
  苗、李二人見他說著說著,竟莫名其妙地失笑,還以為劉吉是因為想到可拆人房子而高興。
  二人對望一眼,心中不約而同忖道:「洛陽王的房子豈有那麼容易拆得?阿吉莫非病了?」
  劉吉自是不知二人心思。
  他收回心意,正色道:「不管老爹借寶是否順利,咱們這頭該進行的部分,依舊得按計而行。因此,咱們仍得趕往潛龍湖去。」三人不再說話,即刻動身,朝潛龍湖方向掠進。
  許是因為錢多財正在認真「賺取」另十分之一寶藏之故,三人一路行來,並末再遇上任何陰陽門所屬,心情自是放鬆許多。
  時值黃昏。
  三人掠過數座山巒,己可遙見潛龍湖所在之峰頂神秘林區。
  峰頂的落日奇景,霞光萬道,山林盡被染成一片紅暉,美不勝收,三人遂佇足欣賞。
  然,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不過片刻光景,那輪艷艷紅日已消逝失蹤。
  山風拂來,令人頓感寒例。
  三人方始收回雅興,緩步朝林區行去。
  再行須臾,三人終於見到清澈如昔,寧靜依舊的潛龍湖。
  三人想起那駭人妖物懂得聽聲辨位,因此不敢太接近美得誘人的湖畔。三人遂在離湖足有十丈開外的林區裡,尋了個避風之處,生起火堆,暫作安歇。
  此時,林中雖是一片寧靜祥和,但在劉吉他們的感受上,卻覺得現下的平靜,正是風雨欲來的前兆,別有一份重沉沉的壓迫感。
  三人為此,自是無心再去狩獵晚宴,只有取出隨身所攜之乾糧,就著跳動火花啃食一頓便罷。
  就算口乾,亦只能眼巴巴望湖興歎,而不敢擅進一步,到那湖邊喝它個飽。
  李喜金神經質地低嗓門說道:「大少爺,你想那個恐怖的殺人怪物,有沒有可能離開此湖?溜往別處去?」
  「不知道。」劉吉塞下最後一口烙餅,咿唔道:「這正是我們首先得要查明的,否則,萬一咱們好不容易引來了鬼王,偏偏那個殺手怪物開小差去也,咱們豈非得撞大板,死得非常難看?」
  苗如玉猶豫道:「可是……咱們如何查法?」
  劉吉道:「先到湖邊看看,就近監視一番再說啦!」
  「一定得接近湖畔才行嗎?」苗、李二人已經覺得頭皮發麻。
  劉吉道:「若不接近,如何叫『就近』監視?」
  三人只得互相打氣之後,壯起膽子,輕手輕腳的潛近湖畔。
  今夜,是個月圓之夜。
  皎潔柔和的目光,照亮山野和碧湖。
  潛龍湖在柔靜的月色裡,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流洩的飛瀑宛如一匹閃爍著銀光的白練,淙淙之聲不絕於耳。
  此時。月上樹梢,應是起更的時刻。
  山林之間除了唧唧而鳴的秋蟲未睡,偶而也會有野狸、松鼠之類的小動物在樹林技丫間穿梭。
  劉吉他們三人潛近至距離湖畔尚有丈餘距離之遙,便停身掩於林後,探頭探腦地打量著湖畔。
  夜風低徐,拂起微微漪漣,粼粼波光,映著皓皓月色,宛似千斛碎鑽灑落湖面。
  今晚,這月色、這湖畔,美極了、靜極了、也祥和極了!
  如此寧靜清幽的美景,絲毫不見戾氣,怎會令人能夠相信比湖之中潛有恐怖之危機?窺探中的三人,望著眼前美景,不禁亦為之癡迷。
  三人簡直懷疑,如此出塵幽境,怎麼可能有妖物存在?莫非自己記億有誤?這時,劉吉等人掩身之左右側樹林中,忽然傳出細微之聲。
  三人登時僵怔當場,不敢動彈。
  三人同時心跳如雷的暗想:「難道是那怪物上了岸?」
  突然,一隻身形盈尺的碩大刺蝟,自左伉林區走出,沿著隱約可見的模糊獸徑跑向湖邊飲水。
  三人始鬆了一口氣,紛紛在心頭暗罵:「臭刺蝟,想嚇死人不成!」三人互望一眼,看見彼此額際的涔涔冷汗,想也知道三人都被嚇得不輕,忍不住各自低聲失笑。
  劉吉望著湖邊正在飲水的刺蝟,不禁微感洩氣地暗想:「莫非那個殺手怪物真的溜了?否則,小動物最是敏感,若知此湖危險,怎還敢來此喝水?」
  他這念頭方自閃現,湖面上無風起浪,掀起三尺有餘的浪濤,撲向飲水的刺蝟。
  這隻大刺蝟受驚之餘,並未退走,只是倏地豎起全身硬剌,張牙舞爪的對浪咆哮!
  忽然——浪花之中,暴出一張圓桌般大且透明之怪物,利牙揉動,吱吱尖叫,無視於刺蝟身上硬剌如箭,倏地罩落。
  這雙透明水母般的怪物撲向刺蝟之後,宛如皮球般一彈,即又落回湖中,帶著那只體型巨大的刺蝟消失無蹤。
  轉眼之間,四周又恢復平靜。
  彷彿剛剛未見有只刺蝟來到湖邊飲水,湖邊亦不曾發生過任何騷動般。眼前,便連湖面上亦是波瀾不興。
  如果不是劉吉他們親眼目睹,他們真的不相信湖中真的有怪物存在。
  劉吉驚極而笑:「好了,我想我們不用擔心怪物會開小差顯然,它一直很安分地呆在這裡,等待我們的光臨。」李喜金語聲微顫:「我建議,我們最好離湖邊遠一點比較有安全感。」
  三人無言,拉著幾乎走不不動的雙腿,退出於丈開外的營火旁。
  「好可怕……」
  苗如玉直到此刻方始的力氣說:「咱們居然得去招惹那個恐怖怪物,大概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劉吉已平息心神,安撫道:「放心啦!惹動那怪物之後。你儘管拔腿就跑,剩下的事由我來應付就可以了!」
  李喜金拍拍腰間之物,奢望道:「最好是這些炸藥就能炸死它!」
  劉吉訕笑:「放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如果怪物恁般容易被你炸死,它哪配被我們利用來對付鬼王?」
  李喜金苦笑連連:「你連一點點幻想都不肯留給我,實在太殘忍了吧?」劉吉瞄眼道:「我如果把幻想留給你,你就得把命留給怪物。如果你認為如此幻想值得留戀,我們也無所謂啦!」
  李喜金連忙搖頭吐舌,直叫:「不留,不留,要命的幻想還是留給鬼王享受吧!」
  「知道就好!」劉吉道:「現在咱們得勘察地形了,如果你們不先找個適當地點躲好,等鬼王一來,又逮住你們來威脅我,那咱們的戲可就甭唱了!」
  苗、李二人連道是極是極!
  隨即跟著劉吉四下打轉,尋我合適藏身之處。劉吉本想找個比較靠近湖邊的位置,以方便必要時兩人較易於投擲炸藥,引出湖底怪物。
  但是早已驚破膽的苗如玉、李喜金二人,說什麼也不願接近湖畔三丈之內範圍。
  最後,劉吉只好妥協,在離湖三丈之外,找了處巖壁裂縫,讓兩人藏身。那道巖壁裂縫,從外面看,只有半人高,劉吉用匕首將其中空間挖大加深,好讓二人藏得舒服,不致太擠。
  外面,他則拖來一些枯樹、籐蔓,略加掩飾。
  如此一忙,時已過三更。
  三人遂躲入巖縫內,好好養精蓄銳一番。
  第二天一早。
  劉吉便獨自到處亂逛,想藉以引起陰陽門的注意。懊惱的是,直到接近中午,他居然都沒碰到半個鬼影子。
  劉吉心想,舞台都已佈置妥當,怎麼可以沒有人來上戲?火大之餘。
  他索性取出上回自苗如花那兒要來的信號彈點燃發射。
  信號入空,碰地巨響,同時燃起一團青白色火光,久久不墜。
  劉吉方始滿意拍拍手,返身朝潛龍湖方向掠回。
  他剛掠回不到半里,便已察覺身後有人追蹤。
  劉吉暗自一笑,潛入林內,繞到追蹤之人身後反跟蹤。
  追蹤之人見到劉吉失蹤,似是有些迷茫,返身便要下山。
  劉吉一看,竟是錢多財那頭老狐狸,透露出身形,笑道:「老錢,怎又是你,挺喜歡第一名的……」
  錢多財被嚇著,趕忙防禦轉身,忽見劉吉,登時苦笑:「你怎會在我後面。」
  劉吉訕笑道:「怪你的追蹤技巧太爛了,被人反跟蹤都還不知道。」
  錢多財嘿嘿乾笑:「並非老朽技巧不好,實在是少俠功力高超,故能潛近人身,而令人毫不自知。」
  劉吉瞄眼道:「馬屁少拍,速速把軍情報來!」
  錢多財省然道:「少俠可已見過適才之訊號?」
  「費話!」劉吉斥笑道:「那是我放的,我當然看見了。」
  「原來如化!」錢多財立即催道:「快走,快走!鬼王即刻就至。」
  劉吉忙問:「鬼王從何方而來?」
  「東方!」「可有其他追兵?」
  「東西南北四路俱是。」錢多財苦笑道:「每路一、兩百人,聲勢潔大。」
  劉吉咋舌道:「高手幾何?」
  「不多!」錢多財歎服道:「陰陽門中之高手已被少俠分化誘擊,各個擊破,因此來人雖多,能手卻不出一二十人,少俠應是足以應付。」
  「那可難講!」
  劉吉邪笑:「你沒聽人說,蚊多咬死象,我可不像你對我自己這般有信心。」
  「是嗎?」錢多財不禁怔愕。
  「然也!」劉吉嘿嘿謔笑:「所以,你可得多為我祈禱!否則,萬一我不幸被陰陽門的螞蟻咬死,你可就找不到人要財寶了。」
  「少俠放心!」
  「那麼就一言為定了!」劉吉呵呵一笑:「吾去也!你快去通知鬼王吧!」
  他話落人閃,片刻已消失蹤影。
  錢多財抹抹額頭汗水,不禁暗歎此財難賺!但勢己如箭在弦,不得不發。他亦只得打起精神周旋一場,但願這回之後,永遠可以不必再和這個姓劉的小滑頭扯上任何關係矣!
  劉吉急掠一陣,即已發現陰陽門之人馬。
  他故意洩露身形,引起對方騷動追擊,隨後相準追得最快,功力最高的領頭之人反撲而回,將之格殺。
  一舉得手之後,劉吉便又開溜,留下滿山吶喊,卻又不知何處追人的小兵卒猛放信號。
  他這招果然管用,己慢慢將陰陽門的大隊人馬引向潛龍湖之死亡陷阱。就在隔著潛龍湖尚有數百丈遠之處,劉吉又被另一隊黑衣人馬截下。
  劉吉正待故技重施,忽然半空中已然傳來咻林鬼嘯之聲。
  「鬼王?」劉吉念頭剛起,一道青色人影己如蒼鷹撲兔,朝他當頭撲落。劉吉心神微凜,腳下無影幻步全力施為,雙掌亦在同時借勢反勢,迎擊來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6 09:04:33

  轟然巨響!
  來人一彈倏起,飄然落地,姿勢美妙已極。
  劉吉卻被對方掌風拂得連滾帶翻,撞出丈尋開外,方始勉強站穩。
  他定神一看,來人果然正是鬼王梅也芳。
  「門主你好!」劉吉嬉皮笑臉拱手道:「好久不見,有點想念……」
  鬼王盛怒已極:「你這個可惡的留級生,竟敢如此欺騙本王,本王如若不能將你碎屍萬段,豈能消此心頭之恨!」
  劉吉故作無辜狀:「我只不過是逃家出來玩玩,你何必如此生氣?生氣可是很容易老的!」
  「閉嘴!」鬼王怒喝:「本王已知道苗如玉未死,你中陰陽湯是偽裝,你無需再滿口謊言,本王亦決定將你就地格殺,無需再利用你當什麼傀儡少門主!」
  「真可惜!」劉吉訕謔道:「我當那個少門主尚未當過癮,你怎麼就撤了我的職?」
  「少囉嗦!」鬼王雙掌微提,一步步逼向劉吉,冷森說道:「你納命來吧!」
  鬼王毫不猶豫,倏地撲向劉吉。
  劉吉適才與鬼王對掌,已知自己功力雖增,卻仍非鬼王之敵,此時但見鬼王凶狠撲至,他哪敢硬著頭皮接戰?當下腳底抹油,猛朝潛龍湖射去。
  鬼王見他逃跑,卸尾追至,同時怒喝:「劉家的人都是如此孬種嗎?居然不戰而逃!」
  劉吉頭也不回叫道:「誰說我在逃,我只不過是要挑個好風水和你決一死戰罷了!」
  嘴裡說不逃,但腳下卻跑得比什麼都快,連鬼王都被他搞得好氣又好笑,只得提勁狠追。
  劉吉也只不過跑了百十來丈,即已被鬼王追上。
  鬼王掠過劉吉頭頂,落身前方,訕笑道:「本王覺得此地風水甚佳,頗為適合跟你決一死戰!」
  他們二人這一陣急趕,已將功力差勁的手下拋在遠處。
  劉吉眼看逃跑不成,呵呵一笑:「戰就戰嘛,誰怕誰?」
  驀地,他長嘯一聲,易筋神功提至極限,逼向四肢百骸,玄天掌之厲害殺招盡展無餘!
  鬼王見他掌勁威猛,來勢洶洶,冷笑一聲:「來得好!」
  當下,雙掌旋捷舞,手心這時吐出一青一白兩無形勁氣,轟向劉吉。
  雙方對掌,轟地暴響,有若沉雷悶炸。
  劉吉被這勁道互擊之力震飛半空。
  鬼王卻是衣衫獵獵,腳上微晃即止。
  鬼王心中微訝:「莫非孟公瑾給這小子服過某種靈藥?否則他的功力豈能進展的如此之快?」
  心念方轉,已見著劉吉手舞足蹈往下墜落。
  此時,山下來路急急射來一道人影,躥飛入空接住仰摔之劉吉,翻身落地。
  劉吉回頭一看,驚聲大叫:「老爹,你可終於來了!」
  來人正是俊逸不凡的劉千知,他放下劉吉,微笑道:「兒子,辛苦你了,為父因在洛陽略有耽擱,所以來得稍遲了些。可讓你等得心急了吧?」
  劉吉喜形於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洛陽之行如何?寶物可借到了?」
  「借到了。」劉千知笑道:「只是我前去洛陽王府之時洛陽王正巧應邀前往江南,不得已,為父只好再趕往江南尋他,一來一往費時久矣,故此來遲。
  「
  劉吉眉開眼笑:「借到就好,借到就好,借到寶物,咱們可就勝算在握!」
  鬼王打斷他兩父子閒話家常,冷道:「劉吉,你不必做春秋大夢,明年今日便是你父子二人的忌日,你是絕無勝算可言。」
  劉千知朝鬼王拱拱手:「梅姑娘,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又何苦為了多年之前的誤會,一直懷恨於心?」
  鬼王猛怔,隨即尖聲道:「你知道我是誰?」
  劉千知頷首道:「我亦知姑娘為何要設立陰陽門,意圖掀起江湖風浪,其實,當年我未接受姑娘之青睞,並非因姑娘容貌之故,只是感情之事,全在於一個緣字。」
  「不要說了!」鬼王淒厲尖叫:「我已發下毒誓,任何知我身份者——死!」
  她似瘋狂般,仰天厲笑不休!
  那笑聲尖細如泣,若鬼哭、若神嚎,非僅剌入耳膜,更似利箭般的直鑽人心,令人血脈噴張,幾欲爆裂。
  「阿吉小心!」劉千知急喝:「這是幽冥老人的索魂鬼泣,快封耳穴,禁聞此音。」
  說罷,劉千知忽然放開喉嚨,聲若宏鐘的哈哈大笑。
  劉吉知他父親正以少林絕學彌勒長笑對抗鬼王的鬼泣。
  他雖遵乃父所囑,封耳不聞,但恐其父功力不敵鬼王,遂單掌貼於劉千知背心靈台穴,以自身功力助其父對抗鬼王。
  剎時,滿山遍野充滿了鬼王的鬼泣和劉千知的哈哈笑聲,這二種截然不同的音波,竟宛如陣陣洶湧的海浪般,震撼著山野林間。
  林間樹木被這陣陣音波震得落葉直墜,那些跟隨鬼王而來的陰陽門徒,亦被音波震得血氣翻騰不已,更有功力較差之人不支倒地,或七孔流血而亡。
  駭得這些陰陽門的徒子徒孫,直退數百丈開外,不敢接近。
  劉千知因得劉吉內力相助,終於抵住鬼王之鬼嘯,正當二人以內力相拚不相上下之際,潛龍湖畔忽然傳出數聲爆響,大地為之震動不已。
  劉千知和鬼王之較勁,因這突來之震攄而中斷,豈知兩人全被對方撼彈之力傷著,不自覺悶哼一聲,嘴角已掛血絲。
  劉吉怔駭:「老爹,你沒事吧!」
  他急忙為劉千知揉胸傾氣,並掏出孟神醫所留下靈藥給其服下。
  鬼王則雙目怒瞪,胸口不斷起伏地自我療傷。
  劉千知低聲道:「趁鬼王此刻無暇分心,我們快趕往湖畔!」
  他知適才之爆炸聲,定是苗如玉他們所引起,只是苗、李二人未得他信號便動用炸藥,顯然是湖畔有變,二人身陷危急之故。
  劉吉心懸苗、李二人之安危,拉著其父闖過鬼王身邊,掠往湖畔。
  鬼王強壓尚未平順之一口血氣,在杯中取出她視為珍寶的假寒月匕首,怒然揮砍劉吉,顯然是想借匕首劍氣傷人。
  劉吉瞥眼之下,幾乎笑得打跌,他索性也取出匕首,學著鬼王大剌剌一揮,砍向鬼王匕首。
  劍氣過處,當地脆響,鬼王手中假匕首登時被截做兩半。
  劉吉拉著其父劉千知,已安然掠向潛龍湖而去。
  鬼王怔愕,望著自己手中斷成兩截的匕首呆了半晌,她終於明白自己一直小心收藏的寶刃,竟然早已過劉吉掉包!
  鬼王怒氣攻心,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她憤怒已極地甩掉斷刃,淒厲悠長的嘯叫:「劉吉,可惡的劉吉,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她鬼嘯連連,身著雷電,急射湖畔,追趕劉吉。
  湖畔——此時,竟成一片屠場。
  原來,有一隊陰陽門所屬人馬,一路朝山上搜來,竟由另一小道直抵湖畔。
  這一隊人馬約有百餘人,在數名頭領的帶領下,不知死活的在湖邊停下休息,有人更是就著湖畔,舀水而飲,或者潑水沖涼。
  如此,自是驚動了潛藏湖底的殺手怪物。
  怪物匿於水中,拖走了幾人,終於有人發現不對,引起騷動。
  正巧此時,鬼正與劉千知較勁的嘯泣響起。
  原來就有些不安分的妖物,被鬼王那種尖銳的泣嘯刺激的跳出水面,凶性大發,見人即噬。
  剎那之間,百人場面,或者斷頭,或者殘肢,慘不忍睹。
  苗如玉和李喜金藏身著壁中,本是無事,但眼看活生生的人類,竟遭如此恐怖浩劫,終於忍不住衝出藏身之地,燃點炸藥,大轟妖物。
  殺手怪物先是遭炸藥炸得彈回湖中,卻又不服氣地飛掠而出,尋找偷襲它的人。
  李喜金趁機點燃一捆炸藥丟向怪物,殺手怪物霎然張身捲住炸藥,那炸藥爆炸開來,又將怪物震落湖中。
  殺手怪物再次衝出,苗如玉也丟了一捆炸藥過去。
  哪知那怪物意似玩上癮了般,不追人改卷炸藥,任自已被所裹炸藥震彈入湖,然後再度衝出。
  苗、李二人被迫只得哭笑不得的陪著這個殺手怪物,玩丟炸藥的遊戲。劉吉掠至湖邊,正好看見這有趣的一幕。
  「幹什麼?」劉右笑斥:「這裡變成馬戲團了!」
  李喜金哇哇大叫:「大少爺,你少說風涼話,炸藥快沒了,眼前這傢伙若是沒得玩,就要吃人啦!」
  鬼王亦於此時重射而至,瘋狂大吼:「劉吉,我要殺了你!」
  劉吉搶過苗如玉手中正點燃的炸藥,猛朝鬼王扔去,口中喝道:「殺就殺,誰怕誰呀!」
  鬼王猝見炸藥投來,冷哼一聲,劈掌掃去。欲將炸藥掃落湖面。
  但她那料得到,此時湖中竟然有只和炸藥玩上癮的恐怖殺手。
  炸藥飛出!
  怪物衝出!
  剎時,炸藥被怪物接個正著,轟隆悶聲沉爆。
  鬼王微囈一聲,不及追殺劉吉,忽見湖中有浪翻起,朝自己潑來。
  鬼王身形連閃,避開浪頭,凝目而望,剎是驚心,因為她已看清,飛來的並非浪花,面是生有利齒的透明水怪。
  鬼王雖也曾和這怪物做過不算短時間的「鄰居」,卻不曾見過此物,因此不知此怪物之恐怖。
  此時,見這透明水怪竟如影隨形地追蹤自己,鬼王冷哼一聲,揚掌劈向怪物。
  砰然一響,鬼王但覺掌勁所及,如入泥海,竟傷不著水怪,不信邪之下,她晃身移位,避過水怪撲及,加強勁道,狠劈數掌。
  砰砰連聲,鬼王舉掌擊中怪物,倒也將水怪震飛跌入水中殺手怪物連挨數下重擊,似也被鬼王所激怒,飛出水面之後,張身盤旋於空,對著鬼王露出利牙咬咬尖叫,似在挑戰。
  鬼王甚惱,不屑道:「區區水怪,竟也敢向本王挑釁,該死!」
  登時,她手掌一翻,手中青白勁氣直掃空中透明怪物。
  然,此怪竟然知機,騰身避開鬼王掌勁,咻地猛朝鬼王頭頂罩落。
  鬼王微微一驚,連忙移形換影,閃避開來,但饒是她動作夠快,覆面這頭罩仍道怪物利牙所噬,唰地即被扯走。
  鬼王驚呼一聲,旋身以避,再次揚掌力劈,將追擊而至的透明怪物擊得連連滾滾,跌落湖中。
  鬼王驚魂甫定,方知怪物厲害。
  她披頭散髮,露出與慕容玉鈴酷似之面目,冷喝道:「劉吉,你從何處弄來如此怪物?」
  劉千知本待開口告知此怪厲害,劉吉卻搶先岔言:「它是我養的寵物,專門用來對付你這種高手!」
  鬼王冷笑:「你以為這怪物能奈我何?」
  劉吉笑道:「事實勝於雄辯,據我看來,你是對付不了它的,否則我何必辛辛苦苦將你千里迢迢引至此地?小心,它又來嘍!」
  鬼王亦被這怪物纏得冒火,是以冷笑:「待本王收拾了它,就是你的死期!」
  鬼王怒視飛撲而來的透明怪物,身上衣袍無風自動,顯然她是動了真怒,準備一舉擊殺眼前的水怪。
  透明水怪似是也知鬼王厲害,吱吱尖叫數聲,凌空身形如電射去。
  鬼王雙掌齊揚,漫天掌影裹於青白勁氣之中,如雷逼向水怪,剎時以快制快和透明怪物激戰開來。
  劉千知為之駭然:「鬼王竟已練成幽冥法王最厲害之絕學——兩儀生化神功,如果這殺手怪物也被她所收拾的話,只怕普天之下已無人能對付她了。」
  劉吉道:「我倒不擔心鬼王,如果她嬴了也好,因為鬼王畢竟是人,只要是人,難免有人的弱點,只要能針對其弱點而攻,沒有不能擊潰的敵人,可是咱卻不知這個殺手怪物有何弱點可言,要對付這種不是人的東西,才是傷腦筋。」
  劉千知笑道:「吾兒不用擔心,至少這怪物還怕我所借來的天雷鏡。」他這邊話聲方落。
  忽然有人哇哇大叫:「劉吉,你給本教主納命來!」
  人影猝閃。
  原來竟是毒王厲絕生飛快朝湖畔掠來。
  苗如花則神色淒然地緊迫其後。
  劉吉眉頭微皺:「毒王怎麼跑來了?」
  苗如玉已然有些心虛地躲向劉吉身後,不敢面對怒氣沖沖的厲絕生。
  厲絕生邊行邊罵:「劉吉你這個好色之徒,不要臉的登徒子!誘拐了阿玉尚不知足,還騙得阿花甘心為你說謊,掩飾行藏,你還說動了老狐狸來對付我?你這個惡魔!小人,卑鄙無恥之徒……」
  此時,厲絕生眼中只有可惡的劉吉,完全沒有注意到湖畔,鬼王和透明怪物之激戰。
  他的狂喝,突然吸引了怪物的注意。
  正當鬼王一掌掃向怪物,這怪物竟趁勢順著鬼王掌風飛向厲絕生頭頂。「小心!」劉吉和苗如玉等人齊聲驚叫。
  但是,為時晚矣!
  厲絕生已被怪物撲個正著,尖叫著被怪物密密裹牢,不消片刻,即已消失無形,屍骨不存。
  苗如玉已然驚得不知所措,呆怔當場。
  劉吉見那怪物蠢蠢欲動,似又想噬向苗如花!
  當電射過去,一把拖過苗如花,同時須彌神掌全力而發,將甫自地面跳起的透明怪物震飛數尺。
  劉千知急忙揚動手中一面古樸之銅鏡照向怪物,只見銅鏡一閃,轟隆聲中,射出一道刺目強光,直衝怪物。
  怪物似是有些畏懼銅鏡研發出之強光,不及追撲劉吉和苗如花,身形猛張猝彈,飛騰入空,躲避那道刺眼電光。
  然而,透明怪物這一調頭,可又迎上怒撲過來的鬼王。
  怪物驀地尖叱一聲,巨嘴猛升,竟然從口中嘩啦吐出一股飛瀑般的透明水漬!
  鬼王急掠而來,不料怪物有此一舉,待要閃躲已是不及,只得運起護身勁氣,將怪物噴出之水漬悉數阻擋於身前三尺之外。
  那怪物所吐之水漬淺地面,剎時升起陣陣白色煙霧,凡水漬所觸地面,盡成一片焦土。
  劉吉等人同聲低呼:「好厲害的毒液!」
  怪物見自己所吐毒液竟被擋開,吱吱一叫,飛身即逃。
  鬼王終於打敗這怪物,不禁得意的放聲狂笑,豈料,飛逃的怪物突又旋身,張口射出另一股毒液。
  鬼王大意之餘,閃避已是不及,右半邊身子俱被毒液潑個正著,她痛苦尖叫一聲,猛運神功想將毒液逼散。
  然而毒液既粘又毒,這一沾身,竟然蝕衣腐肉,且猛往內骨滲去,疼得鬼王厲叫,伸手抓去!
  豈知抓來一手爛肉不說,竟然連手掌亦被腐蝕,終無法忍受,栽倒地面,瘋狂滾動掙扎。
  劉千知急忙再次揚動手中天雷鏡,以內力逼出數道眩目強光,轟隆轟隆!照向空中透明怪物。
  怪物連續吐出兩波強烈毒液之後,身子似是乾癟不少,此刻再見強光照來,身子驟縮猛彈,如一抹流光般射向另一座山頭,消失無蹤。
  劉千知以天雷鏡驚走怪物之後,急忙掠前探視鬼王。
  「梅姑娘……」
  其他人亦趕上前來。
  苗如玉、苗如花乍見鬼王模樣,已嚇得扭頭閉口,不敢再望這血肉模糊之人。
  只見鬼王不停抽搐、呻吟,甚至連呻吟聲都快沒了,只逼出一句:「阿知……你恨我嗎?」
  劉千知含淚說道:「不恨!你這又何苦呢?」
  「我對……不起你……」
  鬼王眼眶擠出淚水,然而終究無法抵擋毒液侵蝕。終在掙扎中嚥下最後一口氣。
  劉千知只能輕歎,眼看她已無法活命,暗自發勁,點向她死穴,以免再受煎熬。
  斬斷情孽仇已了。
  劉千知強吸真氣,鎮定心緒,望向四周遍地死屍之局面,不禁歎道:「唉!真是人間浩劫!何苦呢?」
  劉吉道:「我想還是妖物可怖!」
  劉千知輕歎:「若不除它,世人永無寧日!」
  於是又陷入和鬼王之一段回憶中。
  劉吉安慰道:「放心,看這妖物逃去模樣,顯然也是元氣大傷,我想它暫時不敢再出來作怪了,咱們還是先回洛陽,再從長計議如何消滅它吧!」
  劉千知無言點頭,定定心神之後,黯然道:「咱們把這些屍體埋了再走吧!」
  於是眾人應是,一起動手,挖了大坑,隨將所有殘骸一併埋葬。
  劉千知已將鬼王之屍體特別立一座墓碑,以記念往者之交情,還題了「梅也芳之墓」,倒也流露深情。
  待一切忙完,又是月上樹梢之時刻。
  眾人無心在此愁雲慘霧之地多加停留,便踏著月色下回轉洛陽。
  路上,劉吉問起厲絕生剛才狂呼之事,方知毒王被苗如花引往他處繞老半天,終也發覺不對勁。
  遂叫來苗如花逼問之下,始得知阿玉未死,先是高興,卻又想到苗如花竟也背叛自己,幫著劉吉掩藏行蹤,不禁大怒。
  正當他如此一喜一怒,心神未定之際,巧得是錢多財尋來。
  他與錢多財商量之後,決定上山幫助鬼王,行至半路,錢多財突下手制住他,道是劉吉之意,毒王暗怒不已,施展無毒之毒對付錢多財。
  錢多財發現自己中毒之後,逼毒王解毒不成,二人弄得兩敗俱傷。
  最後錢多財毒發不治,厲絕生僅憑著一股想找劉吉算帳的意志衝至山上,不料落得屍骨無存。
  敘述至此。
  苗如花、苗如玉已是淚眼掛腮,痛心不已。
  苗如花更是孤零無助,不知此後將前往何處?將投靠誰啊?劉吉安慰兩人,毒王去了也罷,否則他以前用毒殺了不少人,遲早要遭報應,至於苗如花之去處,他倒是落落大方說聲簡單,一起回洛陽城便是,反正將來武林急救站的生意,包準越做越大,別的不缺,就缺人手幫忙。
  苗如花支吾推托一番,終於拗不過妹妹的相勸,答應留在劉家「幫忙」。劉千知高興得不得了,直道好極好極!
  至於好到底是什麼?唯有這位父親大人自己心裡明白。
  劉吉雖也隱約知道,但他決定,男人嘛!有些時候也得裝傻一下。
  裝傻便有福可享,何樂而不為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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