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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梓]狂戀仙度拉【現代貴族1】[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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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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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7 00:14:36
標題:
[湍梓]狂戀仙度拉【現代貴族1】[全文完]
狂戀仙度拉【現代貴族1】
作者:湍梓
有誰能料到,一包鹽酥雞竟能引來一個王子?!
只是這個王子尋找的不是仙度拉,而是情婦
更可惡的是,王子不但奪取了她的身、她的心
還霸道的索求她的靈魂!
可她只想做自己,不想當他的寵物......
唉!什麼時候,王子才肯為她套上玻璃鞋
讓她當他的仙度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5:48
第一章
她敢發誓,她是全世界最忙碌的人之一。
自從三年前母親倒下之後,她就一直維持在這種衝鋒陷陣的生活步調中。沒辦法,誰教她是家裡唯一能掙錢的人呢。
其實這種說法也不怎麼正確,至少她目前正就讀於高二的小妹就自願休學工作以分擔家計,但硬是被她惡狠狠的瞪回去。她再怎麼辛苦、再怎麼累,也一定會撐到妹妹念完大學為止。開玩笑,她小妹可是全校第一名的優等生地,拾家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她怎麼可以休學?
她,拾浣芷,芳齡二十三,正是花樣年華。按理說,此刻她應是跟著同事逛街或是上餐館才對,可惜拾大小姐的運氣不佳,她正騎著那輛中古摩托車,以不要命的速度穿梭於台北市區,企圖趕上八點打卡的小夜班。
還好今兒個老天還真幫忙,不但沿路的交通號志奇跡似的一律閃爍著綠色的光芒,就連礙眼的交通警察也放假吃晚餐去了。拾浣芷看看腕上的手錶---一百九十九元的卡通表---上頭的指針正停留在七點四十分的地方。
「咻--」她吹了一聲口哨。沒想到今天還有點時間先填飽肚子。吃什麼才好呢?嗯,就鹽酥雞好了,她已經近一個月沒吃過如此昂貴的食物了。
拾家原本並不窮,她和小妹浣翎生長在一個小康之家,父親是保險公司的經理,母親則是典型的家庭主婦。她和浣翎原本有個正常、快樂又和諧的家庭,可是三年前的一場車禍政變了這一切。
當這個噩耗傳來的時候,她正在課堂中聽課。她還記得當時她的心彷彿被狠狠地自胸腔中抽離。當她趕到醫院,卻在手術房外見到幾乎暈厥的母親對著她搖頭。父親去了,而她甚至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最糟的還不止如此,幾乎在同一時間,母親也跟著倒下了。面對著突來的家變,從未吃過苦的她不得不在一瞬間搖身一變,變成家中唯一能處理大事的「一家之主」。
幸好父親生前有投保,保險金扣除掉喪葬費用之後剩下來的錢,剛好用來支付母親的醫藥費。令她倍感不解的是,身為保險公司經理的父親卻未幫母親買保險,這一點對她日後的生活造成了難以言喻的衝擊。畢竟誰也想不到母親會罹患腦瘤,而這個聽起來就很嚇人的醫學名詞,讓拾家所剩無幾的保險金,悉數投注在手術費及日後的醫療費用上。
面對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和年僅十七歲的小妹,浣芷做了一個壯士斷腕的決定,休學工作以養家活口。白天,她在一家通訊公司擔任外勤助理,晚上則到一家外籍人士常去的Pub打工至凌晨兩點。三年下來,她都快吃不消了,但一想起品學兼優的小妹及等著錢延續生命的母親,所有的疲累感瞬間消失。
她是拾家的長女,必須負起一切責任。她表面上雖不願承認,但生活的重擔的確快將她的肩膀壓垮了。
望著近在咫尺的鹽酥雞攤子,地快步走向前。
同樣快被責任壓垮肩膀的秦仲文,在半個鐘頭前決定結束工作,好好找個地方輕鬆一下。在連續壓迫腦細胞半個月後,他決定該是讓自己放鬆的時候。
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台北市的夜色是如此閃爍迷人,可惜他的心情一點也迷人不起來--原因就出在他最新一任的情婦上。
秦仲文勾起一個陰鬱的笑容。相處太久了,女人就會變得貪婪。當初他怎麼會覺得采薇迷人?瞧她現在一副以秦家大媳婦自居的同樣,那樣子說有多笨就有多笨。唉,女人一旦變傻,就如同一個碎裂的花瓶,一點都不可愛。
該換了。再相處下去,他沒有把握自己會不曾動手撕碎她那張愚笨的臉。
這次維持了多久?三個月?采薇算是一隻聰明的小狐狸,可惜火候還不夠,不懂得隱藏妒意。真是個傻女人啊,他秦仲文何時只摘一朵花過?對他而言,每個女人都是美麗的花朵,種類不同,卻各顯芬芳。
但他卻不是一個三流的採花賊。他從不採花,而是買花。他沒興趣,也沒閒工夫去追求女人,光憑他的家世及人品,就有滿山的女人任他挑選。
為了不造成日後甩人的麻煩,他選擇交易用錢買女人,以避免她們死纏著他,要他負責。
他瞭解他的名聲並不光彩,但那又如何呢?織敏前陣子才嫁的小子也一樣是個聲名狼籍的花花公子,最後還不是照樣栽在秦大小姐的手中。所以,秦家人向來只有打勝仗的份,從不懂得敗戰是什麼滋味。
想起唯一的小妹,秦仲文的眉頭不覺蹙起。那小妮子什麼人不好嫁,偏選上國內排名第二名的花花公子。幸好屈之介的人品及財勢在台灣也算是名列前茅,否則別說是老爸,第一個出拳反對的人就是他。
說起國內頭號花花公子---劉宇剛,秦仲文不禁笑了。這傢伙搶人女友的功夫跟他吞併他人產業的速度一樣出名。為了這項特殊「技藝」,他不知道跟多少人結下樑子。雖然如此,卻沒人敢惹他,只因他恰好是國內最大的企業宇剛集團的頭子,跟他作對等於簽下自己的死亡證明書,哪一天要被暗殺都不知道。
沒有人想死得不明不白的,秦仲文也一樣。他倒不是怕劉宇剛---他都喚他霍克---而是沒這個必要。霍克跟他的默契好得很,他們絕不曾看上同一個女人。
女人對他們而言只是遊戲,犯不著為一個沒有意義的遊戲而勞民傷財,壞了彼此的和氣,這是他們的共識。
又下雨了。秦仲文不耐煩的看著車窗外。到底台北市民有什麼對不起老天爺的地方,怎麼老是恩賜雨水個沒完沒了?
坐在一旁的方紹凱,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臉煩躁的上司。他向來是個好秘書,只要是秦仲文下的指令,他絕對會像電腦般,正確而無誤的執行。
當然,這些指令也包含了幫他處理掉一些小麻煩,譬如說女人。由他的上司最近對江采薇小姐的不耐態度推測,他有把握,最遲明天他就會接到指示---解除她的情婦身份。而這是自他擔任秦仲文的秘書以來,第八次幫他收拾善後。
江小姐的運氣還不錯,維持了三個月,這是他所處理過為時最長的關係。不知道繼任者能不能破這個紀錄?
秦仲文向來不是個能按捺得住寂寞的人,最遲一個禮拜內,他就會找到新的志願者。這是方紹凱的另一個把握。
「停車。」
秦仲文突然發出這道命令,司機一接到指示,馬上打起燈號向路旁停去。
「秦總?」方紹凱不禁發出質疑。
「我想吃那玩意見。」他指向一個賣鹽酥雞的路邊攤。
方紹凱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不禁蹙起眉頭。「秦總,那些東西不衛生。」
「是嗎?」秦仲文揚起一個有趣的笑容。「我想那些東西應該吃不死人才對,我那天才小妹就特別愛吃。」
方紹凱點點頭。的確,秦總唯一的妹妹是個怪胎,明明身為奏家的大小姐,集所有尊貴榮顯於一身,但她卻一點也不將它放在眼裡,淨與一般的小老百姓混在一起,甚至還喜歡吃些垃圾食物,穿牛仔褲和T恤。更誇張的是,她竟然還是個羅曼史作家。
產業在台灣排名第二大的秦氏出了這麼個特立獨行的大小姐,也真夠教秦家的大家長---秦孝軒感到汗顏。而這些駭人聽聞的內幕也唯有熟悉秦氏一切的人例如他---才有幸得知。
然而做眼前的狀況看來,秦小姐特立獨行的作風恐怕感染到秦總身上了。向來自視甚高的秦仲文竟然想吃不衛生的路邊攤?情況嚴重。
「我下車去替你買。」雖很不以為然,方紹凱仍然善盡秘書之責。
「不用了。」秦仲文出聲制止。「我自己去就行了,順便活動活動筋骨。」他邊說邊打開車門。「你留在車上。」
方紹凱只得依言行事。在他的觀念裡,命令就是命令。
秦仲文跨著慵懶的步伐,兩手插進西裝褲袋中,毫不在意飄落的綿綿細雨,信步向攤子走去。
七點三十八分。他伸出左手,腕間的世界級名表正透露出時間還早的訊息。很顯然他今晚是煩到最高點,否則地也不曾突發奇想的想吃這些玩意見。
他走到小攤子前,看著一排一排的食物,還有幾樣看起來很便宜的蔬菜,他不知道該選些什麼,乾脆每樣都挑一點。
就在老闆慶幸來了一個有錢的凱子時,一陣噗噗的引擎聲霎時在攤子前消失,
自那輛看起來「操勞過度」的摩托車上滑下來的是一位年輕秀麗的女子,她正以旋風般的速度挑了幾樣食物丟進小籃子中。只見她逕自將挑好的食物搶先一步塞給老闆,開口道:「老闆,先炸我的,我趕時間。」
老闆一臉為難的看著秦仲文,今晚的生意清淡,難得有這麼大方,一下子買四、五百塊錢食物的客人,這位不懂禮貌的小姐這不是在為難他嗎?
「小姐,這位客人先來的。」老闆提醒浣芷她才是後到的人。
烷芷有些無奈,她也知道啊,可是她實在沒時間了:若不先炸她的東西,她的
肚子又要唱一晚的空城計了。Pub捉得很嚴,絕不許他們這些服務生偷吃東西。
「麻煩你啦,老闆,我真的沒時間等。」她再次催促,絲毫不理會身旁的高大男人。
「可是....」
「小姐。」秦仲文終於開口了,一來是看不慣老闆為難的表情,二來是這位小姐也未免太不懂禮貌。難道她不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你不問問我是否願意把機會讓給你嗎?」浣芷抬頭尋找這有禮卻又充滿嘲諷的聲音的主人,心臟不期然的狂跳了一下。
這個男人長得其是好看,陽剛味十足。只可惜她在趕時間,沒閒工夫好好欣賞他。
「抱歉,先生。」她誠心的道歉。「我知道這樣很沒禮貌,但我的確在趕時間。」
秦仲文充滿興趣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掃過一遍。這是一朵清新的雛菊,有著很大的延展性。他露出一個笑容,決定格金屋裡那朵過期的玫瑰換掉,換上這朵小雛菊。
嚴格說起來,她長得並不漂亮,充其量只是清秀而已。只是大魚大肉吃久了,換吃點清粥小菜也不錯。
最重要的是,看她外表如此寒摻,他確定她是可以賣的。依他對女人的經驗,她絕對已超過二十歲。但為了預防萬一,他還是決定開金口詢問,以免莫名其妙落了個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
「你多大了?」
「啊?」這是什麼問題?
「你幾歲了?」
「二十三。」這跟讓不讓她先買有什麼關係?
Bingo!秦仲文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總算對得起自個兒排名第三位花花公子的盛名。
賣鹽酥雞的老闆看著他倆莫名其妙的對話,決定先將大筆的撈到手再說,不等他們的決定,軌將秦仲文買的東西放進鍋子裡。
「你結婚了嗎?」第二條守則,絕不碰已婚婦女。
「我沒空結婚。」她忙得要死,哪有閒情想到這個。
沒空?這小妮子的事業做得這麼大?他忙成道樣,都還有空泡妞哩。
「一定有很多男朋友吧?」他再次試探,純粹只是好玩而已。對他而言,只要不是已婚,有幾個男朋友都無所謂。
男朋友?不知道老跑來看她是否安好的大學同學楊世武算不算?就她目前的狀況,連想這個問題都是奢侈。這男人是人閒了嗎?她這才想起他還沒答應她的請求。
作者: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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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7 00:15:59
該死!浣芷看看表,東西也甭吃了,她只剩五分鐘趕路。
「老闆,我不買了。」快快快,再遲到鐵定又挨刮。
「小姐,再等一下嘛!這位先生的東西炸好了。」老闆手忙腳亂的將炸好的食物一古腦的裝進一個特大號的紙袋中,再用塑膠袋包起來,遞給秦仲文。
「我不等了,我要遲到了。」浣芷跳上摩托車正要揚長而去,卻意外的看到秦仲文將那一大包鹽酥雞放在她車前的籃子裡。
「趕約會?」他微笑道。
「趕上班!」她回他一個感激的笑容,隨即呼嘯而去,不給秦仲文進一步刺探的機會。
望著絕塵而去的摩托車,秦仲文默默的記下了車牌號碼。他伸手從皮夾裡拿出
一張千元大鈔遞給賈鹽酥雞的老闆。
「總共四百二十元,找您「
「不用了。」秦仲文淡淡的去了這一句令老闆興奮不已的話,隨即踩著與剛才同樣懶散的步伐,走回賓士車。
「你都看見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鐵血秘書。方紹凱最大的長處,就是絕對服從命令。
「是的。」方紹凱正經的回答秦仲文的問話,同時也沒忽略上司充滿興趣的眼神。
「你去調查清楚。」不知道那朵小雛菊能維持多久?
「調查出來之後呢?」方紹凱擺著一貫的撲克臉,不慍不火的請示下一個步驟。
「安排一下。」
看來江采薇小姐提早在今晚出局了。方紹凱輕點一下頭,表示他已收到指令。
「我快累斃了。」浣芷踩著疲累的腳步,將自己投入客廳的沙發中,連鞋子都慵懶得脫。
「大姊,你回來了。」浣翎轉身看著似乎快累垮的姊姊。
「哪,貢品。」浣芷有氣無力的將剩三分之二的鹽酥雞遞給妹妹,浣翎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
「鹽酥雞!」浣翎感動得幾乎跪地哭泣。連吃了一個月的泡麵加雞蛋,現在只要是任何有別於上述食品的東西,在她眼裡都是珍饈。
「這麼多?」浣翎愣了一下,這麼一大包最起碼要三百多塊吧。「姊,你怎麼這麼浪費,買一點解解饞就好,你買這麼一大包,一定很貴吧。」
「是很貴。」浣芷的回答軟綿綿的,一副快要不行的樣子。「但是價錢我不清楚,這是別人的佈施。」
「佈施?」基督再世了嗎?自她們家變之後,就不曾見過「好心人」這類的生物在她們家出現過。
「是一個帥哥哦。」浣芷的眼睛不知不覺地發亮,語調中重新注入一股活力。
「真的?」浣翎興奮地大叫。長得帥又有同情心的男人幾乎已經絕跡,沒想到還能在這媲美都市叢林約台北市遇見。哇,姊姊的運氣真好。
「真的。找他很意外呢。」浣芷想起那張超帥的俊臉,充滿陽剛氣息的下巴中間甚至有個凹陷。
「老姊,快點從實招來!」浣翎興奮的抓著姊姊的手猛搖晃。
「遵命,青天大老爺!」浣芷連忙舉手投降。她這個小妹正值「寂寞的十七歲」,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
「其實也沒什麼啦,我趕著上班打卡,搶了人家的優先位置而已。」她將情形大約說了一遍。「也因此賺到了這一包鹽酥雞。」
「只有這樣而已啊?」浣翎的臉霎時垮了下來,她還以為有什麼浪漫的奇遇呢。「要不然你以為還會有什麼?」浣芷取笑著滿腦子羅曼蒂克的小妹。「又不是在演『東京仙履奇緣』。」
沒想到她這隨口的胡謅,卻惹來浣翎更多的幻想。
「不一定哦!」她剛熄滅的希望火花瞬間又重新點燃。「搞不好他就是另一個唐澤壽明,而……」
「而我就是和久井映見?」她這小妹的腦子真有些「秀逗」了。「浣翎,清醒點,這是現實的人生,不是電視劇。更何況,人家的連結之物是一把紅傘,我的是什麼?一句快被啃光的鹽酥雞?」浣芷促狹的提醒妹妹,她的「連結之物」快在她的饞嘴下消失了。
「啊,對不起。」浣翎連忙道歉,可愛的蘋果臉紅通通的。
「道什麼歉,那原本就是給人吃的嘛,我想「唐澤壽明先生不曾介意啦。」
雖然那位好心人士跟這位日本男演員長得一點都不像,可是耶份闊少爺的氣勢倒是一模一樣。
「老姊,那人真的沒留下任何線索或是講什麼奇怪的話?」浣翎不死心的又追問。
這倒提醒了浣芷他的確問過一些怪問題,像是年齡、婚姻狀況等等。不過這大概只是一般閒聊,畢竟等鹽酥雞弄好的時間太久了。
「沒有啦,你哪來的怪想法?」她瞄了桌上擺著的小說一眼。「哦?「言情小說?」難怪滿腦子胡思亂想。
完蛋了,被發現了!大姊一向反對她看這類東西。倒不是看不起這類作品,而是希望她能專心在課業上頭。
「這是同學借我的,我沒花錢租。」她連忙聲明。
「我知道。」烷芷回答約有些無奈。說來可悲,她竟連讓妹妹租書的能力也沒有。「偶爾看看不要緊,不要入迷就好。」否則滿肚子的羅曼蒂克,哪容易看得清人世的冷暖。
「遵命,大姊。」浣翎喜出望外。老姊今晚心情鐵定很好,否則早K她一頓了
「這本書寫得很好哦,是一位叫『雅暄』的作家寫的。」她的作品本本暢銷,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哦。」浣芷拿起書隨意翻了一下。沒有作者的簡介及照片。「怎麼沒有作者簡介?」
「老姊,你少土了好不好!」浣翎的模樣好像挖掘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寫羅曼史的人一向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有人能得知他們的真實身份。」就是因為這樣,才更顯其作品的魅力。
「有這回事?」出名誰不受,怎麼這群「地下工作者」個個像怪胎?「這本書的書名好奇怪。」
「奇怪?哪會!」浣翎說著,整個人跳到沙發上,眼神閃爍,一副準備開八卦大會的樣子。「我告訴你哦,現在正流傳著一個謠言,說這本書其實就是在影射屈之介和秦織敏的戀愛過程。」
屈之介?秦織敏?她連聽都沒聽過。浣翎那一臉理所當然教她不得不開口間道:
「他們是誰?」
「大姊,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浣翎的嘴驚訝到都快合不攏了。「秦織敏是「秦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而屈之介是『屈氏集團』的總裁;這兩大集團在國內都是赫赫有名、數一數二的大型企業,你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她哪有空聽說?忙著養家賺錢都來不及了,那些八卦新聞根本進不了她的耳朵。
「拜託你好嗎?浣翎。」浣芷的笑容充滿了無力感。「我都快累掛了,你要嘛就一吹講個清楚,要嘛就閉上嘴讓我休息。你選擇哪一樣?」她心裡希望妹妹選的是後者,饒她一命。
「講個清楚!」浣翎興奮的大喊,難得大姊肯抽空陪她閒聊。
「麻煩你小聲點。想吵醒媽嗎?」浣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對不起嘛!」她小聲回答,隨即又繼續播報她的八卦新聞。
「大姊,你真的不知道屈之介和秦織敏?」浣翎的眼睛閃閃發光,浣芷則在心中大喊不妙。不知道這個滿腦子幻想的小妮子要拖她聊到幾點。無奈中,她丟給妹妹一個「廢話快說」的眼神。
「你等一下。」浣翎說完就朝房間衝去。浣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這個小妹又是哪根筋不對了?
不一會兒,只見浣翎百般興奮的從房間衝出來,手中多了本過期雜誌。
「看看這個!」她邊笑邊翻的尋找目標,「你看,在這裡!」
隨著浣翎的指引,浣芷看見了一位俊逸非凡、有著一雙迷人狹長眼睛的英俊男子,而依偎在他身旁的新娘,則是個粉雕玉琢的美麗佳人。他們看起來就有如記者的評語---天作之合,完美極了。
不過,她老覺得新郎看起來有點面熟,好像曾在哪見過……對了!是在她工作的Pub!
「原來他就是屈之介。」她想起來了,大約一年前,他曾到過她工作的Pub,當時他不但喝醉酒,還遭到一名美麗女子糾纏,還是她幫他解的圍哩。
「大姊!你……你看過屈之介?」浣翎的眼睛馬上充滿了夢幻的星星,光亮得足以照明整個台北市。
「嗯,一年前見過。我還送了一杯解酒茶給他。」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莫怪乎大家都說世界真小。
「真的川屈之介本人長得怎麼樣?」這可是第一手資料,剛好可以在明天下課時的八卦大會上發表。
「跟照片一模一樣,只是高了些。大概有……」浣芷偏頭想了一下。「一百八十公分左右。」
「哇!又高又帥!」浣翎此刻的心有如小鹿亂撞,蹦跳個不停。「他要是能看上我就好了。」
言情小說看多了果然沒好處。浣芷瞪了妹妹一眼,朝她撥下一大桶冷水。「可惜王子已經與公主結婚了,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沒你的份。」她邊說邊將雜誌台上,沒繼續翻往下一頁,錯過了有關秦氏兄弟的報導。
「大姊!」浣翎抗議著。「有時候稍微幻想一下地無妨嘛,現實的社會那麼冰冷。」
說到現實,浣芷才想起來母親這個月的醫藥費尚無著落。怎麼辦呢?她煩惱的扯了一下頭髮,隨後記起她是在浣翎的面前,不可以表現出她的憂心,否則這小妮子又要鬧休學了。
「媽今天還好嗎?」她連忙轉移話題。
浣翎的臉色條然改變,不再嘻皮笑臉。「不太好。」她歎氣。「姊,我們還是快將媽送醫院比較好,媽今天一整天都喊頭痛,又一直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已經一個禮拜沒去學校了,導師都在警告我了。」地想起陳老師那張同感憂心的臉。「我看,我還是休學「
「不准!」浣芷的拒絕斬釘截鐵,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她努力平復高昂的情緒,對著浣翎柔聲說道:「錢的事姊姊會想辦法。我一定會盡快迭媽媽去醫院,你不用擔心。」
浣翎萬般懷疑地盯著浣芷。不是她要懷疑大姊的能力,而是她能有什麼法子可想?家中的存款早已掛零,親戚們早在三年前就不見蹤影,更別提以往那些時常在家中出入的叔叔伯伯他們大概早就飛到外太空去了。
大姊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個二十三歲又不願出賣自己肉體的年輕女孩。唉!
她真希望自己能幫得上忙,偏偏姊姊又堅持她一定得土大學。她功課雖好,但老是缺課也不是辦法;她並非天才,仍需要花點精神在課業上才能保持目前的水準。
老實說,快崩潰的不只是大姊,就連她,也被目前進退兩難的處境逼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但是她沒有資格說快要窒息,大姊才是真正有資格說這話的人。
看著姊姊沉思的側臉,浣翎也跟著陷入悲傷的情緒中。
到底老天要折磨拾家到幾時呢?
***
俱樂部的拳擊台上此刻正上演著一場精采的拳賽。戴著藍色手套的劉宇剛與戴著紅色手套的秦仲文都想盡辦法要制止對方。
右直拳一出,被閃過了。秦仲文有些不悅的檢討自己的失誤,同時發現霍克大有進步。
劉宇剛則是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在敗了十六回合之後,他終於摸清伊森的拳路。回想兩年前剛與伊森對打時的慘狀,他不禁拉下臉。他這個人此生最恨的事就是「輸」,也從沒輸過---直到遇見了秦氏三兄弟。也不知道秦老的教育原則是什麼,貴為「秦氏」接班人的三兄弟竟然個個身手不凡---據說是從小練出來的結果。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拳頭已經夠硬了,直到和伊森對壘之後,他才知道什麼叫作「鐵拳」。當他全身一之力地掛在場邊間伊森他的拳為什麼打得那麼好時,他竟然毫不在意的笑笑,說他的拳頭在他家還算是最軟的。天!可見外傳秦氏三兄弟都是暴力分子,一點也不假。照此說來,一年前屈之介沒被他們打死算是他運氣好,要不然就是他們手下留情,故意留他一條命。
「伊森,你的拳頭變慢了嗎?」劉宇剛邊走步邊間,表情得意。
「不,是你的反應變快了。」秦仲文冷靜的笑笑,談笑之間試圖捉住劉宇剛的弱點加以反擊。
「看來這次你是擊不倒我了。」劉宇剛仍不斷的走步,和秦仲文形成拉鋸戰。
秦仲文只是笑,一雙如豹的雙眼迅速地尋找對方防守上的空隙---有了!
「霍克,我要很遺憾的告訴你,這次你又沒勝算。」在說道話的同時,他迅速的擊出一記石勾拳。
劉宇剛彎身躲掉這一拳,但他才剛直起身,就被秦仲文等在一旁的左勾拳擊倒
他輸了,第十七回。
「第十七次,霍克。」秦仲文微微一笑。「真是遺憾啊。」
劉字剛面色陰鬱的爬起來,只能怪自己的實力不夠。「我希望這次你不曾異想天開,要我去亞馬遜河找一條食人魚來給你打牙祭。」
秦仲文微笑的輕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的回答,「放心,我不會,頂多敲你一桌滿漢全席而已。」
「真是客氣啊。」劉宇剛無所謂的聳聳肩,比起前幾回的要求,他這次可正經
得多。這同時也意味著--伊森至少兩天沒碰過女人了。
「你最近是怎麼回事,肝火上升?」劉宇剛忍不住調侃他。
「有點。」秦仲文承認。「舊的情婦剛剛處理掉,現在正處於空窗期。」
劉宇剛聞言天笑。說實在的,要不是自己搶女人的名聲太響亮,花花公子第一
名的寶座他早該讓出去了。秦仲文在「性」這方面的需求度,遠遠超越了他和屈之介。
遺憾的是,排行第二的屈之介早在一年前就自動退出浪蕩子的行列,目前正努力做一名好丈夫。
「要不要我將目前的情婦借給你幾晚啊?她可是垂涎你好久了。」這是事實,瑪琳總是說她這輩子沒見過像秦仲文這般性感的男人除了他之外。
「先謝了。」秦仲文也大笑。「但我還沒有飢渴到這種地步。而且我的繼任者很快就會有消息。」說完,他正巧瞥見他的秘書握著一份薄薄的文件向他走來。
「瞧,我的秘書正帶著我所需要的資料走過來。」
資料?劉宇剛愣了一下。這次伊森的對象恐怕非「職業圈」裡的人。
「我猜這次的對象很不一樣?」他站起身,好留給秦仲文和他的秘書一個隱密的談話空間。
「你真敏銳。」秦仲文笑笑,邊注視著方紹凱手中的資料。「這次的對象的確很不一樣,是朵小雛菊。」
「玫瑰看厭了?」劉宇剛取笑著,一邊思考自己是否也該倣傚他的做法。
「厭了。」秦仲文淡淡的答,有點氣自己略帶盼望的心情。
「不打擾了。」點頭致意後,劉宇剛迅速離去,留下撲克臉的方紹凱面對他的上司。
「秦總,這是那位小姐的身家調查報告。」他揚了揚手中的資料,等待秦仲文的指示。
「念出來。」秦仲文瀟灑的蹺起二郎腿,一邊拭汗。
方紹凱馬上以機械化的聲音念道:「拾浣芷,二十三歲,目前單身亦尚未有男友。父親於三年前過世,現與妹妹及母親共居。唯一的妹妹名叫拾浣翎,現念高二,品學兼優。拾浣芷的母親現正臥病中,據醫院診斷是得了腦瘤,目前正處於危急階段。拾浣芷小姐現有兩份工作:白天在通訊公司擔任外勤助理,晚上則在『熱戀』Pub擔任服務生。」
「真是單純,不是嗎?」秦仲文的眼神饒富興味。
「的確很單純。」老天一向厚愛秦家人,總讓他們要什麼有什麼,連路邊的獵物也能簡單到手。
「我想這件事情應該很容易安排。」秦仲文隨意說道,拿起身旁的大袋子就要往淋浴室走去。「不曾有什麼困難吧?」事情順利的話,或許他今晚就能見到那朵小雛菊。離江采薇被換掉的那晚起,他已經有五天沒碰女人,這可真是破了他的紀錄。倒不是他刻意守身,而是因為這幾天公司的事情太多,煩得他「性」趣缺缺。
所幸現在該位的都忙完了,他才有空來俱樂部打拳。
「不會有困難,秦總。」這簡直易如反掌。「我一定辦到。」
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都湊齊了,等著用錢的拾浣芷叉百什麼權利拒絕?恐怕高興都來不及。
「對了,紹凱。」秦仲文吩咐著。「條件不妨開得優渥點,拾小姐聽起來很需要用錢。」他笑笑,確定今晚就能看見那張清秀的面孔。
「我知道了,秦總。」方紹凱記下指示,並迅速在腦中列出合約條文。
秦仲文嘴角帶笑的離開,他知道方紹凱一定會將一切打點好,他只要等著坐擁美人入懷即可。
走向俱樂部大門的方紹凱則是不斷的在腦中列出細節,他已經決定要和拾浣芷小姐訂一份合約,畢竟她不是「圈內人」,不懂得規矩。這份合約可以確保他的僱主將來不曾受到她的騷擾。
帶著滿滿的自信,他又恢復成一貫的撲克臉,準備去拜訪秦仲文的下任情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6:25
第二章
「浣芷,你有訪客哦。」同為「方圓通信」職員的小珍到辦公室告知浣芷這個消息,惹來其他同事的好奇。除了她那位叫楊世武的天學同學外,他們還沒見過芷有其他朋友。
浣芷本人也同樣好奇,莫非是哪件Case被她搞砸了?
「你是……」當浣芷看見來人時,不由得有些迷惑。這個人她並不認識,也沒見過。
「我叫方紹凱,這是我的名片。」他由一個金質名片盒中取出名片交給她。
「秦氏集團?」她滿臉困惑。「方先生,我確定本公司並沒有承接你們的生意。」秦氏?聽起來滿耳熟的,好像在近期內聽過。
「秦氏!」杵在一旁的小珍大叫一聲,眼中拚命閃著「$」的符號。「是不是全國排名第二大的『秦氏』?」這可是筆大生意啊!
「正是。」方紹凱不理會小珍的鬼叫,仍維持著招牌表情。「可否談談?」談什麼?浣芷基本上很不想與眼前這位眉清目秀卻像是蠟人般的男人講話,他的口氣雖溫文,表情慾如同冰山般寒冷,令她有一種身在南極的錯覺。但基於不得罪客人的原則之下,她還是勉強答應。
「當然可以。」唉,天曉得她多不甘願。
「這邊請。」方紹凱極為有禮的請她上車。
浣芷見狀更覺恐慌,她可沒打算與一名陌生人出遊。
「方先生,我相信我們的談話不需要用到車子吧。」事實上,隔壁的咖啡廳就很好用了。
小心翼翼的待人方式。看來拾浣芷小姐的「都市叢林防身術」練得不錯。
他點頭。「你可有更好的建議?」
「有,隔壁的咖啡廳。」她提議道,心中希望他會拒絕,然後打道回府。
「就聽你的。」他頷首,並做出一個紳士的邀請動作,讓浣芷心裡一陣發毛,小珍在一旁猛流口水。
在咖啡廳坐定之後,浣芷怯怯的開口問道:「方先生,我並不認識你,為什麼你會找上我?」據一般人的說法,像秦氏那種超大型企業的門把,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連摸都摸不到。
「事實上不是我找你,而是我的上司。」他招來服務生。「咖啡?」
她搖頭。「謝謝,檸檬汁就好。」他的上司找她?更莫名其妙了。
「是這樣的,我的上司看上了你,想收你為情婦。條件非常優渥,你一定會滿意。這是合約,它載明瞭「
「等一下。」浣芷打斷他的話。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荒謬的事。
她被看上了?什麼時候?她怎麼一點知覺也不曾有?「請問你所謂的『看上』是什麼意思?」她的口氣有漸漸升溫的趨勢。
犯得著如此生氣嗎?這可是她的榮幸哪。方紹凱冷冷的開口,「意思就是我的上司秦仲文先生看中你,想請你做他的短期情人。」
秦仲文?她好像沒聽過,更別提看過。
「能不能請教一下,你的老闆在何時何地『看中』我的?」她努力維持冷靜,壓抑心中那把剛剛燃起的怒火。
「當然。」方紹凱像在解釋條文般,一一回答。「第一,五天前的晚上七點四十五分。第二,衡陽路口的鹽酥雞攤位前。這樣的解釋你是否滿意?」他面無表情的看向浣芷過度驚訝的臉。口如果你認為沒什麼問題,請在這份合約上簽字。「
「沒問題才怪!」浣芷氣得撞桌子,惹來方紹凱不悅的蹙眉。她作夢地想不到,原來五天前那位「好心人」就是秦仲文,難怪他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股貴族氣質。令她不解的是,他為什麼看上她?她是長得還可以,但怎麼說也比不上那些明星、模特兒,他幹嘛沒事找事做?
「你的上司有沿街召妓的習慣嗎?」她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沒有,拾小姐。」無視她咬牙切齒的表情,方紹凱仍是一貫的冷靜。「這是他第一次指定要你這種姿色平庸的女子為情婦,過去從未有這類紀錄。」
「我該興奮得尖叫嗎?」老天,這是什麼時代了,竟還會發生這種事。
她深吸一口氣後,斬釘截鐵的道:「請轉告你的上司,我拾浣芷沒興趣淪為某人的性玩具,告辭。」她站起身,準備告別這突來的「驚喜」。
「等等。」方紹凱不悅的語氣教她停住了腳步,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令她有賞他兩巴掌的衝動。
「我要是你的話,就會好好考慮一下。你目前不是正需要用錢嗎?你若接受這份合約,便可以解除目前的困境。我相信令堂正等著你籌錢為她開刀。」
他冰冷的聲音提醒了她冰冷的事實。沒錯,她是急需用錢,但天無絕人之路,
她相信她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她不想出賣自己的身體,任人踐踏她的自尊
「我母親的身體輪不到你來操心。」她氣得全身顫抖。「請你也這樣轉告你的上司!」
真有骨氣。方紹凱站起來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對著浣芷漲紅的小臉冷冷她說道:「我瞭解拾小姐的意思了,我會轉達給秦總知道。」
接著,他便付帳離開。
浣芷仍呆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竟會有這種事。她還以為秦仲文是好人呢。她想起他那雙帶有磁力的眼睜和俊逸陽剛的面孔,那人的條件好得簡直沒話說,非但是臉孔好看,連身材都日三級棒,恐怕連男模特兒也比不上他。
到底她有什麼魅力能讓如此優秀的男人看上她?她百思不解,也不想瞭解。反正有錢人的遊戲向來怪異,她沒空也沒心思去理解。
但最起碼那個蠟人般的混帳說中了一件事她需要錢。怎麼辦呢?先跟老闆借支好了,也許他會看在她認真工作的份上再幫她一次。
莫名地,她又想起秦仲文那張迷人的面孔和打趣的眼神。她搖搖頭,揮走腦中殘留的影像和心中因拒絕而產生的一點點遺憾。
***
「被拒絕了?」秦仲文挑眉,難以置信的望向他的鐵血秘書。
「是的,秦總。都怪我辦事不力。」方紹凱立刻表露出自己的慚愧。
「你沒告訴她我是誰?」真詭異,他原以為只要打出秦氏的名號,就一定沒有問題。
「說了,秦總。」方紹凱回答。「我甚至告訴她,你就是那一晚她遇見的人,但她的回答仍然一樣。」
「這麼高傲?」秦仲文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算了,女人再找就有,頂多讓床再空一晚。」他滿不在乎的揮手。「你去安排吧。」
方紹凱立即點頭。就他所知,已經有許多模特兒等著上秦總的床。說實在的,這次秦總那麼多天沒碰女人,連他都覺得驚訝。
秦仲文嘴角那嘲諷的笑容仍在,沒想到竟還有女人能對他這張俊臉不動心的,那位叫拾浣芷的女孩當真勾起了他的興趣。只可惜他向來不願費力去誘騙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即使再感興趣也一樣。一個人有點骨氣是很好,但若處於困境還是食古不化的話,就顯得愚蠢了。而很顯然的,拾浣芷小姐正屬於這一類型。他是有點遺憾,但也不是非要她不可。女人啊,只是無聊時的點心,他還沒聽說過哪個人是用點心填飽肚子的。
微笑中,他按下對講機的按鈕。
「紹凱,準備開會。」
事業才是他的正餐。
***
電話鈴聲響起,尖銳的聲響,竟使人有催魂鈴聲的錯覺。
「喂,我是拾浣芷。」她心不在焉的拿起電話。昨晚她死拖活求地向Pub老闆預借了下一個月的薪水,再加上通信公司這邊的借支,剛好足以支付母親這個月的醫藥費。至於肚皮方面,再想辦法好了。
「姊!」電話那頭是浣翎驚懼的聲音。「不好了,媽昏倒了!」
媽昏倒了?怎麼會?
「快送醫院!」浣芷急得快哭出來。「叫救護車,我隨後就到。」掛上電話之後,她拿起外套交代一聲,就直往醫院奔去。
老天,你一定要救救我母親,則讓我和浣翎成為孤兒!她衷心的祈禱著。
***
「秦總,你快遲到了。」方紹凱提醒他的僱主,這個下午他與美國來的大客戶有約。
「無所謂。」秦仲文聳聳肩。「讓他們等一會兒也好。彼得森公司的高級主管們個個大牌,剛好可以藉此挫挫他們的銳氣。」他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反正他們是弱勢的那一方,吃點虧也是應該。」
「是的,秦總。」方紹凱不得不佩服秦仲文的處事手腕,進退之間拿捏得絲毫不差,正是一個天生的商人。
「這次的會面地點在哪裡?」秦仲文翻閱著方紹凱為他準備好的文件。
「愛克力新俱樂部的貴賓廳。」
「哦?」他丟下文件,示意他的秘書收拾好。
方紹凱十分快速的將文件整理好,收入手提箱內。
「我記得那裡有家醫院吧?」規模還不小,而且院長他認識。
「是的,秦總。」方紹凱將手提箱交給秦仲文。今天他另有任務,必須留在公司。「那是一家腦科醫院。」
「你記得真仔細。」秦仲文不禁佩服起他的秘書,他就像是一部活電腦。「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嗎?」
「還有很多,秦總。」方紹凱的表情總算有一絲變化,僵硬的線條稱得上是笑。
秦仲文挑了挑眉,他的鐵血秘書居然會笑了?下了一連串指示之後,他按下對講機,要司機準備好車子。
拿起西裝外套和手提箱,他走向總裁專用電梯,準備出發至愛克力新俱樂部,痛宰美國人去。
***
浣芷全身的力氣幾乎快被抽乾了。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待她!
走在敦化南路的人行道上,她幾乎看不見路過的行人,也聽不到週遭的聲音,唯一殘留在她腦中的是母親那張蒼白的臉以及許醫師略帶歉意的聲音。
「很遺憾,拾小姐。」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同情。「我必須要求你盡快做出決定。你母親的病情已經不容許再拖延下去,她必須在短期內再動一次手術。」
「再動一次手術?」她愣住了。「可是兩年半之前她才動過一次手術,你那時明明說她的腫瘤是良性的。」
許醫生深深歎了一口氣。他是這麼說過,但腫瘤這東西誰也不敢保證,今天看明明是良性,過些日子卻可能又發展成惡性腫瘤。
「兩年半以前,你母親腦中的腫瘤的確是良性的。但經過了這兩年半的時間,它已轉化成惡性腫瘤。再加上你們又沒有定期帶她來做檢查,因此錯失了治療的良機。」
浣芷此時的臉色白得跟病床上的床單相去不遠。
「如果……如果再動一次手術的話,我母親的存活率有多少?」雖然害怕聽到回答,但她不得不問。
「百分之五十。」許醫生的回答不無遺憾。
「只有百分之五十!」浣芷倏地站直了身大叫。「就為了這一半的存活機率,我母親必須再忍受另一次手術?」這太殘忍了!
許醫生無奈的推推金邊眼鏡,面帶遺憾的告訴浣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指指掛在燈光下的X光片,「這張X光片顯示此刻你母親腦中的癌細胞已經嚴重的威脅到她的生命。再不快點動手術,我怕連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都是空談。」
浣芷的臉色益發蒼白,幾乎快站不住。「可是……這就像是賭博。」而且賭的是她母親的生命。
許醫生苦笑。「是的。但我們也只有賭賭看,放手一搏了。」
「可是……此刻我沒有錢可支付手術費,能不能將手術延後一下?」好讓她有時間籌錢。
許醫生雖很同情她,但地也幫不上忙。他只是這家醫院的主治大夫,不是院長,更不是出資人。
「我瞭解你的困境,但你母親的病實在不宜再拖延下去,最好這一、兩天就能進手術房。醫院的行政手續方面我會關照一下。」
浣芷聞言,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母親能順利入院,又這麼快就有病床,全都靠許醫生的幫忙。她才剛繳了入院保證金,身上僅存的錢又得繳房租。
唉,她前世絕對沒燒好香,這世才會投胎做人受盡折磨。
「拾小姐,」許醫生是真的同情這位年輕小姐。「你一定要快做決定,否則我擅自擠掉別人的病床是會挨罵的。」
「我瞭解。」
是的,我瞭解!她在心裡喊了一千次、一萬次。但無論她再怎麼喊,也無法喊出那筆對她而言有如天價的手術費。
房子早就賣了,家中的米缸一粒米也沒有,浣翎還在就學中,而她又剛跟兩邊的老闆都借了錢。
她連一滴淚都擠不出來。浣芷茫然的走過紅磚道,像個遊魂般向十字路口飄去。
「危險!」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適時樓住了她。
浣芷驚魂未定的拾頭看向救命恩人。要不是地出手相救,她早就被疾馳而來的計程車給撞死了。
當她看清楚救命恩人的臉時,心中的錯愕簡直難以形容。
「是你!」秦仲文!
「是我。」他的笑容是嘲諷的。「你以為你在幹嘛?演愛麗絲夢遊仙境?」要不是他眼明手快,受麗絲早就掛了。
「我在幹嘛關你什麼事?」他那雙帶有磁力的豹眼此刻正緊盯著她的臉。她臉上有什麼?青春痘?沒有啊,她從不長那玩意兒的。她不自在地低頭逃避他的視線,帥男人不能看久,否則會運魂魄什麼時候遊走的都不知道。
她不低頭還好,一低頭就瞧見他有力的雙手還握在她的細腰上。
「放開我!」浣芷面紅耳赤的道,紅暈瞬間爬上了她的面頰,為她的嬌容更添光彩。
秦仲文依言放開,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瞧得她渾身不自在。
那天晚上由於天色黑暗,鹽酥雞攤前的燈光又呈昏黃,所以他沒仔細注意她的皮膚。他忍不住伸手碰一下她的臉,見她嚇了一大跳並往後退一步,以戒備的眼神望著他,他不禁輕笑出聲。
除了嬰兒的皮膚,他還沒見過哪個成人女子的皮膚能像她那麼好,又白又細,看不見毛細孔。他再往上看她的耳朵---這是他的怪癖,他喜歡女人的耳朵小小的,圓潤且緊貼著輪廓,而這位拾小姐剛好有對可愛的小耳朵。還有剛剛他摟著她腰部的時候,他發現她不但有個小蠻腰,而且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跟他的陽剛頗為契合。
或許……偶爾一次的費力也不失為一種調劑。
他不怎麼相信宿命,但這次的巧合讓他不得不承認或許真有「宿命」這回事,唯有如此,才能解釋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救了她。要不是愛克力新俱樂部位於這條路上,他也不曾那麼巧看見她。不過話說回來,他從不知道自己的眼力有那麼好,竟能一眼就認出只見過一次的女孩。非但如此,他還為了她耽誤了公事,這可是生平第一遭。
但光看著她這張清秀的面容和超級好的皮膚,他的「耽誤」就有了代價。她的皮膚真美,就像一匹白緞……
「秦先生,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我先走了。」浣芷沒好氣的說。這男人真是匹不折不扣的大色狼,當街就用眼神吃起人來了,再不快溜,難保他不會當眾扒她衣服。
「等等。」他捉住她的右手,引來過往行人好奇的眼光,浣芷羞得幾乎遁地。
「你到底想幹嘛?」她小聲的罵,眼睛還左右瞄著身旁好奇的行人。
「跟你聊天。」秦仲文笑道,並加強手腕的力道,便將她拖往一輛黑色轎車。
「我發現自己對你很好奇。」
他好奇?就算是好奇也不能用強的啊!她的手腕痛死了,這個男人的手勁跟壓縮機沒兩樣。
「很抱歉,你好奇我不好奇。」見他不理她繼續前進,她索性大喊,「你不能強迫我,這是犯法的!」
他笑得更愉快了。
「告我綁架啊。」他將她塞進勞斯萊斯加長型禮車的後座,並坐進去壓住她。「我倒想知道法官會聽誰的。」他輕佻地用大拇指勾勒著她的唇線,最後停在她的下嘴唇,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嘴唇。
他……他該不會想吻她吧?浣芷有些期待,又有些憤怒的等待著他下一步動作
令她感到意外的,他竟放開了她。
「開車。」秦仲文指示司機,並伸手按了一個紅色按鈕,一道玻璃門緩緩升起隔開前後座,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
「你想帶我去哪裡?」浣芷慌了,和這位英俊男子獨處令她緊張。
「別緊張,就算我想要你,也絕不會在這裡。」他調侃的笑道。
「廢話。」浣芷被他的口氣惹大了,她真想一把撕下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皮。
「要怎麼樣也會往房間,誰會往車上做那檔事!」話一出口,她才發覺自己講了什麼。完了!她怎麼會說出這種粗魯的話?
「是嗎?」這回他的笑容真切許多,「我就會。」他條地擒住她,將她抱到腿上。「要不要我示範一次?」
她死命的掙扎,無奈他的手臂硬得跟鋼鐵無異。
「請你馬上放開我。」她從沒坐在男人腿上過,這種感覺好怪異。
「哭什麼?」他用指尖抹去她眼角的一滴淚。「我這輩子第一次碰見會因我的擁抱而哭泣的女孩,而且還不是喜極而泣。」他放開她,不悅的注視著她逃避的動作。「我甚至還沒真正的抱你,你就怕成這個樣子。」他斜靠著真皮座椅,懶懶的睨視著她。「你很怕我嗎?」
「這是個無意義的問題。」她倔強的回答。「請你讓我下車,我待會兒還要上班。」
上班?對了,她晚上在一個小Pub打工。他才不管哩,他都可以放美國客戶鴿子了,區區的一個晚工,她也捨不得?
「你若想下車的話,最好回答我的問題。」慵懶的姿勢中,他的神情更形詭譎。
「我怕不怕你?當然怕了!你有錢有勢,而且可以當街強擄婦女,又不怕法律制裁!」該死!她是倒了什麼楣,才會碰上這個與撒旦無異的傢伙?
秦仲文發現自己喜歡這個答案。
「你是應該怕我。」他的姿勢不變,表情也不變。「但我希望你在床上的時候不要那麼怕我,那會使得我們彷彿身在冰宮,我不喜歡。」
這人有病嗎?還是瘋子?怎麼淨講些外太空族群的話。
「我管你喜不喜歡!你盡可以自顧自地作夢去,我還有很多事要煩惱,沒空理你。」
「我猜你要煩惱的事便是令堂的醫藥費?」
她瞠目結舌的表情證實他猜對了。他得意一笑,發誓絕對會把她逼進他的臂彎中。
「你怎麼知道?」真蠢,她忘了他對她做過調查。
「你剛剛從敦化南路走過來……」地想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貓捉老鼠的卑鄙笑容。「你剛剛去了醫院對不對?那邊有家『顏卓聖腦科醫院』,沒錯吧?」
「那又如何?」浣芷心不在焉的看著逐漸暗下的天色。希望她還來得及上班。
「那你就倒楣了。」
他的話成功的使她調回視線。
「那家醫院的院長跟我很熟,我隨便提一下,就能請他幫忙趕走我看不順眼的病人。」他突然俯身迫近她,「反之,找也可以讓急於就醫的病人得到該有的醫療。一切看你的決定,拾浣芷小姐。」
這人……簡直厚顏無恥到家!哼,她絕不接受威脅。
「我可以換醫院、換醫生。我就不相信你能一手遮天,逼我走入絕境。」
「別小看了『秦氏』的力量,拾小姐。」秦仲文冷冷的回答。「我能一手遮天的程度絕對會讓你咋舌。」
看著她錯愕的臉,他放柔了聲音。「成為我的情人有那麼可怕嗎?」他的眼神彷彿充滿了魔力,浣芷不知不覺解除了必防,任由他將她掃入懷裡。
「我是個好情人,絕對能令你滿意。」他喃喃低語,貼著她耳朵吹氣,讓她都快飛起來。「答應吧。」
「我……我不行。」雖然意識已瀕臨恍憾,她還是堅守自己的原則。
他條地放開她,眼神冰冷。
「你不顧令堂了?」不要命的小女子,她非逼他使出下流手段是嗎?
「不管你再怎麼威脅我,我也不會妥協。」她回瞪他,瞬間感到自己好像在老虎頭上拔毛,而那頭老虎似乎想將她撕裂。
「真動聽的回答,我好久沒聽過這麼鏗鏘有力的拒絕了。」他笑得陰森。「我希望到了明天,你還能維持這股氣勢對我說『不』。」
「我會的。」她倔強的抬起下巴。
「有趣。」他收起笑容,按下另一個黑色按鈕,玻璃門又緩緩落下,露出司機的後腦勺。「停車。」
浣芷驚懼的看著秦仲文,他該不曾是想殺人滅口吧?
「你不是想下車嗎?」他陰鬱的開口。「趁我還沒改變心意之前快滾,免得我將你直接綁上床。」
浣芷毫不猶豫的跳下車,對著絕塵而去的勞斯萊斯做了個大鬼臉。
難以搞定的女人!秦仲文斜靠著座椅,嘴角勾起誓在必得的笑容,伸手取出行動電話,撥了一個他頗熟悉的電話號嗎。
短暫的通話之後,他關上話機,等待對方的回應。很快地,他得到了他要的資料,並吩咐好一切。
顯然拾浣芷小姐正面臨困境,而且時間緊迫。更糟的是,以她目前的經濟狀況,她很本無力負擔這筆手術費。
一切都是如此完美,只要耐心等待魚兒入網即可。
再讓床空一晚吧。經過今天的邂逅,他突然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忍受任何一個皮膚粗糙的女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7:08
第三章
當院方通知她必須在今天十二點以前辦理出院時,浣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真的做了!真的將她逼入絕境中!
「許醫生!」不顧護士的阻攔,她擅自闖入許醫生的休息室。「為什麼醫院要我們辦理出院?」
「我也不知道。」他只能苦笑。「聽說是院長下的命令。」
這就是了,秦仲文真的實踐了他的威脅。
「我知道是誰做的。」她喃喃自語,心中那份無力感幾乎擊垮她。
「你知道?」許醫生有些驚訝,隨即又恢復過來。「你若是知道阻力的來源,就要盡快排除它。」他憂心的拿出三張X光片。「令堂的情況很糟,如果不在這一、兩天之內就動手術,我怕她熬不了一個月。」
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會比這消息更糟。浣芷努力抑制泉湧的恐懼感,顫聲問道:「如果現在就開刀,她還能活多久?」
許醫生的眼中閃過憐憫,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她事實。「就算令堂現在開刀,頂多也只能再支撐個半年,甚至更短。當然,如果開刀後令堂能繼續接受治療,或許她就能活久一點。但是這一切都是未知數,我也不敢保證。」
「半年……或更短?」她幾乎快崩潰了。
許醫生見狀,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如果……如果你決定不讓令堂接受手術的話,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手術費……」
「不!」浣芷激烈的反駁。「錢我會想辦法。我給不讓我母親就這麼死去,絕不!」
看著淚流滿面的浣芷,許醫生除了佩服她的毅力和決心之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
浣芷站在秦氏大樓前,幾乎快咬破自己的嘴唇。她就要投降了嗎?就要淪為秦仲文的性玩物了嗎?現在是十一點三十分,她足足花了一個半鐘頭和內心交戰,她自己也非常清楚交手的結果,她必定是戰敗的那一方,但她如何能背叛自己的信仰,成為一個男人的玩物?
或許……秦仲文要的只是她的投降而已。或許踐踏她的自尊,看她低聲下氣的懇求他對他而言已經足夠。她衷心這麼希望。
在時限的催促下,她毅然走進秦氏大樓,要求與秦仲文會面。
「要找秦總?」櫃台接待人員睥睨地瞧著來人。她在秦氏服務三年以來,從沒見過穿著如此隨便的女人找過秦總。「你有預約嗎?」
「沒有。」浣芷努力保持心乎氣和。這位接待小姐未免也太狗眼看人低。
接待小姐的嘴臉更是難看。「既然沒有預約,秦總是不會見你的。」
「不一定。」浣芷的態度也跟著轉硬。「你告訴他拾浣芷找他,我相信他一定在等我。」
接待小姐帶著一臉不悅,忿忿的播了內線。
「對,是一位叫拾浣芷的小姐要找秦總。我說她沒預約不可以什麼?是,我馬上請她上去。」掛上電話後,接待小姐的態度呈現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立即露出一個虛偽且謙卑的笑容。
「拾小姐,秦總請您搭直達電梯上去。」真想不到,這位面容清秀、皮膚白皙的年輕女子竟會是秦總在等的人。
「謝謝。」
浣芷搭乘電梯直升二十一樓,心裡一點都輕鬆不起來。看著樓層燈號不停變換,她的心也跟著怦怦直跳。她這輩子從未低聲下氣向人開口哀求過,即使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
在令人難以忍受的等待中,她想到了浣翎。那小妮子要是知道她即將為家庭失去什麼,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她這麼做。
但是,她還有選擇嗎?
噹的一聲,門開了,頂樓到了。她深呼吸,以儲備和秦仲文對抗的勇氣。在她心底總還存有一絲希望,希望秦仲文不曾真要她當他的情婦。
「拾小姐。」既冰冷又冷靜的聲音迎接她的到來。
浣芷苦笑,她實在不該忘了方紹凱的存在。而方蠟人的在場只會令她的哀求工作更為艱辛。
「這邊請。」方紹凱引領浣芷進入一個超級豪華的房間。銀灰色的壁紙配上黑色的地磚,中間擺著一組珍珠色的手染牛皮沙發,環繞著一張橢圓形的玻璃桌,墊在沙發底下的是超大的波斯地毯。牆壁上掛著一些名人畫作,牆角還有一個小吧台。
這個房間幾乎比她租的地方還大上三倍以上。
「你來了。」秦仲文的聲音從辦公桌後傳來。只見他正坐在他的辦公椅中,長腿蹺在辦公桌上,懶洋洋的打量著她。
「對,我來了。」浣芷被他這一高高在上的姿勢惹惱,當場忘了自己是來求人的!
直到他的眼睛倏地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她才記起自己的立場。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不解的望著他。「是不是只要我低聲下氣,請你原諒我昨日的無知,你就能放過我?」
秦仲文只是笑笑,繼續用慵懶的眼光打量她的全身。終於,他開了口。「你若真的這麼想,那才是真正的無知。」他做了一個手勢,方紹凱馬上拿出一份合約。
「我想要什麼,上面都說得很清楚。現在該是你做決定的時候。」他微微頷首,方紹凱立刻將合約法到浣芷的面前。
浣芷的臉色立刻刷白,他是玩真的!
「你……你不能逼迫我!」她連忙後退一步,彷彿那份合約是毒蛇猛獸。
「我不能嗎?」秦仲文笑得十分開心。她大概不知道,逼迫他人對他來說,根本是家常便飯。
「你以為你有選擇嗎?」他的眼神像是刁著獵物的黑豹。「再過三分鐘就是十二點,你大概不希望你的母親因為你的過度堅持而提早離開人世吧?」他的語氣轉冷,「要不要隨便你!你的堅持只會害慘你母親而已。」
「你……」
「還剩兩分鐘,拾小姐。」方紹凱平板的提醒她時間快到了,地獄之門已經為她打開。
真是天要亡她嗎?還是她注定要出賣自己的身體,成為別人的情婦?
「一分鐘。」
「我答應!」氣憤中,她再度落淚,為自己的挫敗感到心碎。
「你又哭了。」秦仲文起身,懶懶的走近她身邊,像昨日一般用手指抹掉她的淚水。
這個沒有絲毫同情心的混蛋!竟連她的淚水也打動不了他。是哪個白癡說女人的眼淚是最佳的武器?根本鬼扯!
「紹凱,打電話給顏院長,請他盡快為拾小姐的母親動手術,最好是今天下午。」他輕碰了浣芷的臉頰一下,她立刻像被人燙到般跳開。
秦仲文相當不悅地將手放回褲袋中,對剛打完電話的方紹凱下第二道指令。
「紹凱,同拾小姐解釋一下合約的內容,以免她弄不清楚自己的權利和『義務』。」他特別在「義務」二字上加重音,讓浣芷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悅。
方紹凱點頭。「拾小姐,合約的內容載明你必須在期限內當秦總的枕邊人,無論他何時何地需要你,你都不能拒絕。」
「等一下。」她的臉色泛紅。「你所謂的『期限』是多久?」
「半年。」方紹凱面無表情的請示他的僱主,得到首肯之後,他繼續解釋
「但秦總決定給你一個縮短期限的機會:要是令堂不幸在半年內去世,你就可以終止契約。否則你必須陪伴秦總半年,除非他提前解約。」
「換句話說,除非他高興,否則我沒有任何權利說『不』?」真是標準的沙豬變態狂。
「原則上是這樣。」方紹凱點頭。
「萬一……萬一他到了期限還不放人,那又該如何?」雖然幾乎間不出口,她還是咬牙問出。
她的疑慮卻換來秦仲文的哈哈大笑,連蠟人般的方紹凱都綻出微笑。
「那根本不可能,你不用擔心。」秦仲文嘲諷的說道。「我對女人的耐心從沒有超過四個月,或許你會更早脫離苦海也不一定。」
「最好如此。」浣芷的臉色跟牆上的印象派書作沒兩樣,秦仲文輕蔑的眼神教她恨不得殺了他。
「說完了義務,我們來談權利。」方紹凱又恢復一貫的撲克臉。「這份合約載明瞭你母親所有的醫藥費及手術寶全由秦總負責,即使是伴侶關係終止了也一樣。」
無視於浣芷吃驚的表情,他繼續陳述:「另外秦總每個月還會支付你二十萬元…」
「請等一下。」浣芷阻止他的發言。「請你將這一條刪除。我不需要他的資助,我自己能賺錢。」
「我相信你能。」在一旁的秦仲文聽不下去了,這位拾浣芷小姐顯然對「情婦」沒什麼概念。「所謂「情婦」就是被人豢養在家裡,等著主人召喚的女人。你堅持要賺錢養活自己,就代表你必須外出工作,那我還養情婦做什麼?」
浣芷只能睜著大眼看著秦仲文,無法反駁。
「除此之外,秦總還會為令妹設立一筆教育基金,供她念完大學。以上就是全部合約內容,拾小姐還有疑問嗎?」
「有。」她難掩自己的驚訝。「只為了一個床伴,你有必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
斜靠在辦公桌旁的秦仲文只是淡淡的丟下一句:「我高興。」
「請簽約。」方紹凱催促著。他最討厭事情拖拖拉拉的,嚴重影響進度。
浣芷好幾次握不住筆,顫抖的右手總算勉強完成簽名。
「契約成立了,秦總。」方紹凱朝秦仲文點頭。
「我還有一個要求。」浣芷為難的看著秦仲文,聲音有些發抖。「請別讓我的妹妹知道這件事,我不希望……她……」
「我瞭解。」秦仲文示意方紹凱出去。「我答應你。」
浣芷吁了一口氣,隨後又深吸了一口氣。「還有另一件事。」
「還有?」秦仲文眉頭微蹙,相當不悅她的得寸進尺。
「我能不能再上最後一天班,就今天?」見他的眼中倏地刮起風暴,她連忙解釋,「Pub的老闆對我恨好,我不能說走就走。而且……而且我還向他預支了一個月的薪水沒還……」
「好吧。」雖不悅,但也沒辦法。反正只有今晚。
浣芷這才放下心,隨即又因為他的盯視,一顆心再度飄浮起來。
「過來。」他靠著桌沿而坐,雙手抱胸,模樣好不瀟灑。
浣芷依言走過去,一顆心正朝外太空飛去。
他用雙手箝住她的腰。真細,他約兩個手掌正好可以環住它。
「你是處女嗎?」他並不對處女特別感到興趣,教導上的責任太麻煩了。不過浣芷是不是處女這件事,倒引起他空前的興趣。
誠如所料,她害羞的點頭。
一股莫名的興奮令他溫柔的拉下她的身子斜躺在他打開的雙腿之間,他右手抬起浣芷的臉,左手則放在她的腰上。「吻過人嗎?」又具另一個令人感到尷尬的問題。浣芷注視著近在眼前的嘴唇,他的唇好性感,
下巴上的凹陷更是迷人。她好想伸手去摸摸看,但是她不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的肌膚真是柔軟光滑,白皙卻沒有任何斑點,真可謂是上帝的傑作。他解開她襯衫上的前三粒鈕扣,並將頭埋入她的頸窩,在沒有任何人碰觸過的肌膚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她根本忘了他的問題是什麼,只覺得頸部一陣大熱,全身也跟著酥麻不已。
他解開第四粒扣子,將整件襯衫往後拉下,露出她潔白如雪的胴體。
浣芷尖叫,但她的叫聲很快沒入秦仲文的嘴中。
他敢確定這是她的初吻。其不可思議,像她這麼標緻的女孩,竟沒人吻過她。
她雖不頂美,但單憑這一身雪白的肌膚就可以迷死男人,更何況她還擁有更雄厚的資產--她的身體。
不可思議的柔軟,不可思議的與他契合。真糟糕,他竟然想在辦公室裡就和她親熱。他待會兒還有個重要會議要進行呢,就在十分鐘後。上回放了彼得森公司的主管們一次鴿子,差點氣壞了那群老美。
無所謂,反正現在她是他的,不必急於一時。他慢慢的放開尚處於迷醉狀態的浣芷,她那副還弄不清狀況的樣子,讓他不禁失笑。「你先回去,我會去找你。」
浣芷面紅耳赤、手忙腳亂的整理好衣服,輕輕點頭,不敢看他。
秦仲文的輕笑聲一路追著她走出「秦氏大樓」
怎麼辦?她真的成為人家的情婦了。然而更糟的是,她居然還有點期待它。
熱戀Pub館的夜仍像往常那般喧囂,舞台上樂團主唱的嘶吼聲和舞台下拚命扭動著身體的年輕人和成一氣,其中環摻雜著幾位外國男子的狂吼聲。
浣芷穿著Pub館規定的制服白色Polo衫加藍色超短裙,奔波於各桌之間。今天是她最後一天工作,客人卻不可思議的多,多得幾乎擠滿了整個Pub。
她下午才去過醫院,得知母親安排在明日早晨九點開刀,並已轉到頭等病房。
當放了學的浣翎眼中含著疑問,滿臉狐疑的問她哪來那麼多錢讓母親開刀時,她只能瞎掰說是一個「好心人」得知她的困境,先借她的。
浣翎當然不信,但她聰明的沒有再追問下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7:20
浣芷端著第十桌的客人點的啤酒穿越重重人群,店裡的常客一路跟她打著招呼。
「Hi,Jennifer!」一個老外大聲喊著她的英文名字。
「Hi-,Jeff。」她熟悉的回答。
「浣芷,今晚很忙哦。」另一個年輕男子坐在另一邊的吧台,回頭跟她Sayhello。
「的確很忙,小朱。」小朱是店裡的常客,她來多久,他就成為「熱戀」的客人多久。
「漂亮小姐,你今晚有空跟我出去嗎?」另一個英國人說著荒腔走板的中文,拾浣芷猛眨眼睛。
「No。」浣芷笑道。「等你練好一口標準中文再說。」
「你太殘忍了。」
英國人的回答惹來一陣鬧堂大笑,只有一個人笑不出來--秦仲文。
他十分大大的看著浣芷穿著那條短短的藍色裙子,風姿綽約的來回晃動著。難怪她不想辭職,整個Pub館的男人全都跟她很熟似的,不但大大方方的盯著她的美腿瞧,還大膽的跟她調笑。
拾浣芷小姐顯然忘了她此刻的身份--他的情婦,而他將會提醒她這一點。
「浣芷。」七號桌的李先生顯然喝醉了,竟大膽的捉住她的手,企圖偷吻她。「你好漂亮。」
「放手。」她左右閃躲對方硬湊過來的臉。
「你……」他打個酒嗝。「你要是肯跟我過夜的話,我保證會給你很多錢。」
「請放手,李先生!」她拚命的掙扎,但就是甩不開醉鬼的手。
「是真的,你看。」他拿出金卡,直遞到浣芷的面前。「我真的有很多錢,跟我吧。」
他再次逼進,不過這回沒成功,因為他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提甩出去,接連拉倒了好幾張桌子。
「你有很多錢是嗎?」秦仲文的表情陰森,彎腰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金卡走向全身發抖的醉漢,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就這麼一張小銀行發出的金卡,你就滿足了?」他倏地彎下腰逼近醉漢,像一頭身手敏捷的黑豹。「帶著你的金卡滾回去,否則我就把它塞在你的屁眼上!」
醉漢被他這麼一吼酒全醒了,連滾帶爬的向大門奔去,一刻也不敢怠慢。他這輩子從沒見過氣勢這麼強悍的男人。
「現在輪到你!」他的怒氣清晰可見。
「我?」她才是受害人耶,他氣什麼?「我怎樣了?」
「你怎樣了?」他冷笑,慢慢冷卻心中那把怒火。這不像他,他絕不曾為了一個女人動怒的。
平靜之後,他又掛上一貫慵懶嘲諷的表情。
「辭職了嗎?」
「還……還沒,沒機會說。」
結果浣芷就在秦仲文的拉拖之下,硬著頭皮跟他走向經理室,唯唯諾諾的說要辭職。經理在收了秦仲文代浣芷還的錢之後,也只好遺憾的跟她說再見。秦仲文的眼神暗示他最好乖乖放人,而他不敢不從。
坐在秦仲文的賓士車上,浣芷偷瞟身旁偉岸的男子一眼。他的表情輕鬆自然,彷彿剛剛的不愉快全沒發生。
「晴時多雲偶陣雨」指的大概就是這類性格的男人吧。她在心裡做了個鬼臉。
「不問我去哪兒嗎?」他淡淡的問,右手熟悉的推著排檔車,換檔前進。
「去哪兒?」經他的提醒,她才想到這個問題。不知為何,她覺得在他身邊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去我的公寓。」方向盤一轉,賓士車倏然轉進一個地下停車場,看來秦先生的公寓到了。
她突然覺得緊張,一雙小手不停的絞弄著,神色慌張。
「現在才覺得緊張不嫌太晚?」他熄了引擎,大手一攬,將處於緊繃狀態的芷掃入懷裡並吻住她。
「這樣子好一點。」他十分滿意於她臉上的紅暈。「剛才你蒼白得跟鬼一樣,我不喜歡。」
她也不喜歡啊。她喜歡看他微笑的臉,就像現在,他笑起來好迷人。
電梯在十二樓停下來,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客廳。她四處看了一下,這公寓比地想像的要小,不太像是他會往的房子。
看穿了她的疑惑,秦仲文冷淡的開口解釋,「這是我「藏嬌」的地方,自然小點。」他打開壁櫥拿出兩件浴袍,將較小的那件遞給她。
她尷尬的應了聲,伸手接過浴袍。
原來不是他住的地方,難怪屋內沒有絲毫男性的色彩。
「使用這邊的浴室,我用那頭的。」他指示著。「快將身上的煙臭味弄乾淨,我不喜歡。」
喜歡、不喜歡。她朝他的後背做個鬼臉。這人的口頭禪一點創意也沒有,全決定於一瞬間的喜怒。
進入了浴室,她洗了頭,也洗了身體,全身洗得香噴噴的。一個鐘頭後,因擋不住滿浴室的蒸氣,她終於拖著不情願的步伐踏出浴室。
秦大公子早已經等在外頭。他洗好澡,也洗好了頭髮,並且已經吹乾。
「決定要出來了?」他撇撇嘴,知道她想逃避什麼。
「我……」她很緊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緊捉著裕袍的領口,慌亂的看著他。
他深不可測的眸子也同樣凝視著她,只不過他的眼神平穩,不像她閃爍著不安的光芒。
「過來。」他坐在沙發上,身上也同樣穿著睡袍。她知道在那之下,也和她一樣什麼都沒穿,因此更加害怕,連腳都自動僵住,動彈不得。
「過來!」見她不動,他頗為慍怒,很少人膽敢不理會他的命令。「你可以選擇自己過來或是讓我拖你過來,我無所謂!」無論她再怎麼不情願,今晚她絕對跑不掉。他已經整整一個禮拜沒有女人,早已到達忍耐的極限。
她試著移動僵化的身體,緩緩的走到他跟前。
「我……我怕。」她實話實說,任秦仲文將她抱上大腿,拉開她的衣襟。
「怕我?」秦仲文微笑,將頭埋入她的頸間,吸取她的芳香。
浣芷發覺自己的體溫升高,心跳快得不可思議。一個稱職的情婦要怎麼樣?她一點概念也沒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感覺對不對。
「為什麼怕我?」他打散她的頭髮,第一次見識到她披著頭髮的撫媚模樣。以往看見她時,她總是綁著馬尾,像個小女孩。
「我不只怕你。」她昂首自然地反應著他的輕佻。他的唇齒所到之處,皆帶給她一股不可思議地快感。
她出乎意料的答案讓秦仲文暫停了所有動作。他用眼神示意她繼續坦白。
「我要怕自己的感覺。」她的眼神就像只迷途的羊羊,更像是一位戀愛中的少女。
秦仲文也看出了這一點。帶著調侃意味濃厚的語氣,他冷酷的說道:「我勸你不要傻到愛上我。你只是我養的寵物,我從沒聽說過有哪個主人會愛上自己養的寵物。」他的微笑溫暖,但語氣卻冰冷。「對我來說,那更是不可能。」
浣芷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不會的,她並不笨。可是……為什麼他冰冷的語氣會令她覺得受傷,他話中的真實性又像春雷一般震撼她的心?不知不覺中,她又淌下淚來。
「不許哭。」他蹙起眉,再一次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早一點瞭解事實不是比較好嗎?總比你老做著不可能實現的夢要來得強。」他要的只是她的身體,可不是愛情。
「你說的對。」她強顏歡笑,將心中那株剛剛發芽的愛苗強壓入心底。就如他所說,她只是他豢養的寵物罷了,沒有資格幻想愛情。
「這才乖。」他再次微笑,滿意於她的理性。他可沒空安撫一個成天幻想愛情的傻瓜。
「你放心,我一定會記住你的話。」就算真的愛上了他又如何?他的所做所為皆是出自於「性慾」,她實在不必擔心自己的坦白會給他控制她的力量。她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對他提這件事,反正他也不屑。
她的回答奇異地上未帶給他應有的滿足。怪了,他應該高興她是個聽話的情婦,不是嗎,為何他卻會為了她的過度明理而不悅?
不願細想,他淡淡地對她說道:「你廢話太多了。」
浣芷發現自己正被捲入一場情慾的風暴中。秦仲文正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包圍她,讓她喘不過氣來。等她回過神,她猛然發現自己的上身赤裸,浴袍已經被拉到腰部。而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閃閃發亮的眼神說明了他正情慾當頭,凌亂的頭髮自然的披散在前額,使他看起來多了份孩子氣,不若往常嚴肅霸氣。
「你的皮膚真是上帝的傑作。」他著迷似的輕舔她的頸項,帶來一陣陣的酥麻感。最令她感到驚訝的還不只如此,秦仲文正伸手解她的腰帶,她尚未能阻止,白色的浴袍就如雪片般落下,她立時有如剛出生的嬰兒,赤裸的徹底。
她非常的尷尬,跨坐在一個男人的大腿上又一絲不掛,教她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她本能的用手遮住胸部及三角地帶。
這就是和處女做愛的麻煩!秦仲文綻開一個蠱惑的笑容,輕輕的撥開她遮掩的手,將她的手反剪在背後。
「用不著害羞。」他將頭埋入她的雙乳之間。「你有個美麗的身體……」他含住她胸前的蓓蕾輕輕吸吮,使得她原本就高的體溫升得更高。
「這麼漂亮的身體……」他繼續誘惑她的神經,帶有魔力的舌頭繼續往下攻擊,直達她的肚臍上方。「彷彿是為我而生的……」他笑得像惡魔,輕輕的一個轉身,就把她壓入柔軟的沙發中。
浣芷的腦神經早已打結,心臟也不聽指揮的狂跳。她全身乏力,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秦仲文脫掉浴袍,陽剛而健美的身體迷炫了她的眼睛。她順著他寬闊堅實的胸肌看下去……她倏地閉上眼。她這輩子還沒真正見過赤裸的男人呢,過去看的那些雜誌總是若隱若現,有所保留。
「你最好張開眼睛。」他不悅的聲音讓她倏然張開眼。他的眼神好可怕。
「我可不打算跟一個瞎子做愛。」慍怒中,他又再度抱起浣芷。她一個重心不穩,立時像只無尾熊般的緊緊攀住他,兩腿之間的三角地帶恰巧與他的敏感部位相。
「對不起!」她的尷尬清晰可見。
他卻笑了。
「沒關係,你會漸漸適應。」他忘了他是在跟一個處女做愛。這是個很新鮮的經驗,就是麻煩了點。
她十分不好意思的將臉埋入他的胸膛。他的肩好寬,靠起來舒適異常。
進入主臥室之後,浣芷發現自己沒有再度開口的機會。她被拋入一張柔軟的大床,秦仲文堅硬的身軀也跟著壓進。
她懷疑自己還能呼吸,因為他正以一種折磨人的方式輕輕的愛撫她。她渾身上下都讓他吻遍了,現在他居然還以極端親密的方式,用手指探索她的三角禁區。
「不要……」她試圖阻止他,但他只是不耐的挪開她的手,眼中閃爍著決心。
「別蠢了。」他冷酷的否決她的乞求。「你遲早會失去處女之身,就算不是跟我,也會跟別人。」
是的,他說的對。可是在她為數不多的財產裡,這是她唯一珍惜的東西。珍惜一片薄薄的處女膜聽起來很愚蠢,但她一直認為那是她心之所在。他怎麼能瞭解一個努力捍衛自己貞操,不受貧窮環境左右女子的心情?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商品,而且已屬於他。
他的話雖殘酷,卻句句事實。她早該認清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寵物罷了,沒有權利說不。
想到這裡,她沉默的伸出雙手摟住他寬闊的肩。
秦仲文也默默接受她的溫順,她的明理再一次令他驚訝。他發現自己不太喜歡她溫馴的態度,她的反抗精神哪裡去了?
接下來,他們經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情愛。
對浣芷來說,身體上的疼痛遠比不上心理上的痛。經過了剛剛那場歡愛,她更加確定自己是愛上他了。其實早在第一次相遇時,她的心就被這有如王子般的男子勾走了:只是她不是仙度拉,也沒有玻璃鞋。
看著床上的落紅和蜷曲在大床角落的浣芷,秦仲文心中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是憐惜?還是不忍?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該死的又想要她。
過去他從未對女人有過這種感覺。那些女人多半對他在床上的表現很滿意,往往關係結束後還期盼他能夠再回頭。但他很容易對同一個女人感到厭倦,這也是他花名在外的原因。
「過來。」他命令,極端討厭她一副小媳婦的委屈樣。
浣芷依言挪動身子,倏地發現自己裹在身上的被單被一把扯掉,秦仲文情慾勃發的身體又再度覆上了她。
第二次歡愛結束後,秦仲文若有所思的撥弄著她的長髮。天然微鬈的秀髮跟她的皮膚一樣,就像是一匹上好的絲綢。
「去洗澡。洗完後我送你回家。」
他向來完事之後就離開,這是習慣,也是護身符。他討厭女人賴在他身邊的感覺,但他卻發現自己並不介意花上整晚的時間撫摸她柔嫩的皮膚。危險了。
起身穿上衣服之後,他交給她一把鑰匙。「明天一整天我會隨時打電話過來查勤,你可不准亂跑。」該死,明天就去弄一支行動電話給她,省得麻煩。
「嗯。」她的寵物生涯開始了。
「高興點。」他倏地吻住了她。「我討厭看見女人哭喪著臉。」
浣芷紅著臉點頭,在他的注視之下拿起外套,隨他步出公寓。
快天亮了,浣翎一定急死了。
果然她一踏入家門,浣翎就急得一把捉住她開罵。
「你去哪裡了?就算是要晚歸,也要打通電話回來啊!我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你……」她倏地停止了責怪,瞪著浣芷身後的秦仲文。「你是……」這男人好面熟,好像在哪見過……老天,這男人的長相真是出眾,身材好得像米開朗基羅塑造的大衛像。光憑想像,就可以想見那包裹在西裝外套下的完美體格。
「咳咳。」浣芷尷尬的提醒妹妹流口水別流得那麼過分。「這位是秦仲文先生,我向你提過的『好心人』。」
「秦仲文!」浣翎大叫,隨即消失在一道門之後。當她又跑出來時,手上多了一份週刊。
「你就是報導上的秦仲文?」她拿起週刊上的照片跟他仔細比對。怎麼本人帥這麼多?
「千真萬確。」秦仲文露出迷人的微笑,好笑地看著浣翎目瞪口呆的模樣。芷的妹妹長得十分標緻,有著和她姊姊一樣的好皮膚。可惜他對於大小通吃這種事沒多大興致,換做是霍克大概就不會有絲毫猶豫,照單全收。
「時間太晚了,我該回去了。」他對著浣翎溫和的一笑,十分有禮的跟她道晚安。
奇怪的男人,就像是變色龍。浣芷送走秦仲文之後,心不在焉的想著,忽略了浣翎閃閃發亮的眼神。
「老姊,你是在哪兒遇見他的?」她的興奮連瞎子都看得出來。
「鹽酥雞攤。」她招供,但刪掉一些事實,加入一點謊言。「他就是那位唐澤壽明先生。非但如此,昨天他還救了我一命。」她將十字路口的險遇講了一遍,省略隨後發生的事。
「哇,好棒哦!」這種浪漫的巧遇可媲美童話故事。「老姊,他是不是在追你啊?」浣翎的眼中又升起星星。
「別作夢了。像他們那種富貴人家的子弟,最喜歡展現同情心,你老姊只是剛好『幸運』地成為他發揮同情心的對象罷了。」壓抑住內心泉湧而上的酸苦感,她微笑地輕拍妹妹的臉。
浣翎總覺得不對勁,但又找不出姊姊話中的語病。
「對了,今晚我睡媽的房間,你自己睡。」浣芷閃身進入母親的房間,心中那份強烈的天落感讓她站不住腳,身體沿著房門緩緩滑下。
她今晚失去的不只是那一層薄薄的處女膜,還有她少女般純潔無瑕的心。
一個愛上自己主人的寵物該何去何從呢?這一晚,她哭著入睡。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7:45
第四章
上天啊,求求你讓手術成功吧!浣芷和浣翎雙手合十,誠懇的向天析求,希望她們母親的手術能夠成功。
「姊,媽已經進去六個鐘頭了,會不會有危險?」浣翎的眼中閃爍著擔心,平日的星星全閃到一邊涼快去。
「不會的。」浣芷安慰著妹妹,雖然她自己也很擔心。「腦部手術是大手術,時間難免會拖久一點。媽會沒事的。」
「但願如此。」從早上九點推進手術室,她們姊妹倆已等了六個鐘頭,此刻正是下午三點零九分。
「姊,你渴不渴?我去買飲料。」浣翎開口問道。
「好啊。」她也正渴著。
「那我去」浣翎突然停止了說話,張大眼睛瞪視著走過來的男人。「唐澤壽明!」
「在哪裡?」日本的大明星居然會出現在台北的醫院中?
「在這裡。」秦仲文冰冷的聲音讓左顧右盼的浣芷倏然回頭。
「你……你怎麼曾往這裡?」而且看起來極端不悅。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他輕蔑地打量浣芷的衣著。該為她添購些衣服了。
「問我?」這話從何說起?
「你忘了我昨晚說過的話嗎?」他的聲音微微提高。「我要你……」他在浣翎好奇的目光下住了嘴。差點忘了答應浣芷要花妹妹面前保密。
「浣翎,」他露出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迷得她照例口水流滿地。「你不是要去買飲料嗎?能不能順便買我的份?」
「當然可以!」只要是大恩人的請求,她一律照辦。
她一溜煙的跑開,就跟火箭一樣快。
浣翎走後,秦仲文馬上露出本性,趾高氣揚的對著浣芷皺眉。「麻煩你解釋一下,你為何沒遵照我的命令留在公寓等我的電話?」
他都知道要來醫院找她了,還需要解釋嗎?分明找碴嘛。
「我媽今天開刀,正如你所見。」她的口氣也不見得有多好。
是啊,這真是個好理由。秦仲文挑了個位置坐下,蹺起腿打量著浣芷。
不正常的人恐怕是他吧!他何時查過女人的勤?她們要做什麼就去做,只要她們隨叫隨到,滿足他的慾望即可。
昨晚當他說出這些話時他就後悔了,等到今天實際行動時他更後悔。連撥了十通電話還找不到人後,他大大的推掉所有的行程,發誓就算把台北翻過了,也要找出他的小情婦。最後還是他那鐵血秘書提醒他,她母親今天開刀。
非給她一支行動電話不可了。他懊惱的注視著浣芷疲倦的臉,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憐惜。
「過來。」
浣芷滿臉戒備的向他靠近。
「放心,我不會在這裡扒你的衣服。」諷刺的聲音回湯在四周,讓浣芷倏地臉紅。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討厭,心思被看穿了。
「是嗎?」他不信的揚起眉,伸手將她拉至身旁坐下,拾起食指在她的粉頰上畫圈圈。「瞧你滿臉戒備的表情,這麼怕我嗎?」
「請你不要這樣,這裡是醫院。」浣芷向後閃躲秦仲文調戲的手指,拚命壓抑漸漸狂亂的心跳。
又在逃避他了。以往的女人求都求不到巴著他的機會呢。秦仲文鬱憤地握住芷纖細的後頸,將她的螓首猛然拉近,眼對眼、鼻對鼻的對她說:「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沒資格開口抗議。」
在她能回答之前,他的唇就落了下來。這個吻一點也不溫柔,懲罰意味濃厚,卻重重的敲擊著她的心扉,激起她的生理反應。
秦仲文笑了,十分得意自己所向披靡的魅力。
「莫可惜這裡是醫院……」他的大拇指撫過浣芷的唇,而後猛然放開她。「令堂進去六個多鐘頭了?」
閃爍在他眼中的光亮是什麼?是同情,還是關心?她沒把握,她不認為他冷酷的骨子裡還藏有一絲憐憫。
「嗯。」蒼白的臉色和無力的回答和剛剛的紅暈完全相反。
秦仲文一時衝動,將她拉向自己的肩膀,讓她疲累的身體有所依靠。
「你幹什麼!」浣芷看見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的小人影似乎正是浣翎。「浣翎會誤會的。」她撥掉他善意的手,也撥掉了他難得的溫柔。
「是啊。」他抑鬱的將手收回。「你是個好姊姊嘛,玉潔冰清、潔身自愛,是妹妹的好榜樣。」他突然露出邪惡的笑容。「如果浣翎知道她親愛的姊姊其實已淪為男人的玩物,你猜她會做何反應?」
浣芷聞言倒抽了一口氣。「你……你答應過我不告訴她的。」她的臉色跟恐怖電影裡飄來蕩去的東西沒兩樣。
「我是說過。」他笑得自在。「但如果我的寵物不太乖,我自能找出克她的辦法。」接著他收起笑容,眼神冰冷地道:「別再逃避我的碰觸,聽見了嗎?」
浣芷只能點頭,他認真的眼神著實太駭人。
「這才是一名好情婦應有的表現。」他又露出迷人的笑容。「嗎,浣翎,飲料呢?」
「在這裡。」浣翎將一罐可口可樂遞給他,滿臉好奇的盯著他們。「你們剛才在說什麼?表情好嚴肅哦。」尤其是姊姊。
「沒什麼。」秦仲文看看腕表。「我該回去了,公司還有事。」
「那就謝謝你了,秦大哥。」浣翎俏皮的對他一笑。「我能稱呼你秦大哥嗎?」
望著那可愛俏麗的小臉,秦仲文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浣翎這個小女孩。第一次,他露出真心的笑容。
「當然可以。」
「哇,我有個大哥了。」浣翎的表情像是考上台大般興奮。
「你可以送我一下嗎?」秦仲文轉向浣芷,眼中的笑意消失無蹤。
「當然。」她無奈的答。秦大公子一定又有命令要她服從。
直至快走出醫院大門,秦仲文才冷冷的下了指示。「今天晚上八點,我要見到你出現在公寓中。」
八點?可是母親現正開刀,她想多陪她一下。浣芷不假思索地提出這個請求。
「搞清楚你現在的身份,拾小姐。我是你的主人,必須以我的需要為第一優先。」他冰冷的目光和慍怒的口氣表示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就算天神也沒他這般驕傲!緊握著粉拳,她咬牙切齒的詢問,「你只顧著自己的需要,那我的需要呢?誰來滿足我的需要?」
「你沒有資格跟我談需要。」他冷酷的言語深深刺傷她的心。「今天晚上八點,不要忘記!」
無法忍受他輕蔑的眼神及口氣,浣芷一時失去理智,揚起手要給他一巴掌,未料他輕易的捉住她,並用前所未有的陰森語調警告道:「再試一次看看,拾小姐。我會教你後悔莫及。」
無法掙脫他鋼鐵般的箝制,她只能淚流滿面的對著他嘶吼。「我恨你!」
「你可以恨我。」他無所謂的冷笑。「但那不會改變你屬於我的事實。」他用力甩開她,她纖弱的身子傾向另一邊,差點跌倒。
「現在你最好回去看看令堂手術結束了沒有。你那寶貝妹妹一定焦急得很,以為我將你拐跑了。」他冷靜又毫不在乎的語調將浣芷震回現實,她差點忘了母親還在開刀。
曾經她以為自己遇見了一位王子,而今看著秦仲文遠去的背影,她確信自己碰見的是一個惡魔。
***
天使與惡魔到底該如何界定呢?她不知道。原以為秦仲文是一個沒肝少肺的冷酷男子,可是事實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當母親手術結束並推回頭等病房時,她看見一位中年婦人,自稱是秦仲文先生請來的看護,將和另兩位看護輪流看護她母親。那名中年婦人還保證她們是全台北市資格最深的看護,受過良好的訓練。
在謝過她之後,浣芷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只能靜靜坐在床邊陪伴沉睡的母親,直到牆上的掛鐘提醒她時候不早了。
就連母親所需要的一切雜物,看護都一手包辦了,似乎秦仲文曾給過指示,不要她動到一根手指頭。
是啊,只要乖乖的,守本分的當他的玩物,她就能得到最好的照顧。她恨這種感覺,很必須出賣自己任人踐踏。
輕輕拭乾眼角新生的淚水,她環視公寓一周。這是間漂亮的公寓,可是她一點也不喜歡它。
七點四十五分,正是他們初次相遇的時間。要不是她一時嘴饞,她也不曾落得現在的地步。可是很諷刺的是,若非那次的趨近,她也不會有錢為母親動手術。
等待的時間一分一秒都是難熬的。浣芷乾脆把四周打掃了一下,又把床單給換了,當她看見床單上的紅點時,她的眼睛又蒙上一層薄霧。
做完了一切家事,秦仲文還是沒回來。拖著疲累的身體,她睡著了:
好不容易忙完公事回到公寓的秦仲文一開門,就看見浣芷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微笑,輕輕的把門帶上,脫下長大衣,像只黑豹般踩著無聲的步伐,悄悄的走近沙發坐下,並將她抱進懷裡。她嚶嚀一聲,卻沒醒過來,彷彿十分信任擁抱她的人。
醒著時的她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睡著的她卻像個天真的嬰兒。他輕輕的用額頭碰觸她的,她的臉好溫暖,不像他的冰冷。
他是該死了才會這麼溫柔!這一點都不像他!或許是她疲憊的神情影響了他,也或許是她受傷的眼神令他覺得不忍,無論如何,看在她累壞了的份上,今晚就饒過她吧。
其實,他地無法瞭解自己對她的強烈佔有慾。不見她時,他會想碰她;見著了,他更想碰她。該死,他是著魔了嗎?才跟地做過兩次愛的女人居然也能如此影響他?
可是,她的唇是如此甜美,就像天然的蜂蜜,她的身體又如此完美的與他契合,彷彿他們天生一體。
他在幹什麼?她只是他用錢買來的玩物罷了,竟然也能佔去他這麼多思想的空間?一陣沒來由約怒氣使他粗魯的搖醒她。
「起來!」他的聲音充滿了慍意。
浣芷正睡得香甜,圍繞在四周的溫暖使地想永遠沉睡下去,忘掉現實的紛擾,也忘掉秦仲文總是陰沉的臉……一睜開眼,看見的果然又具他那張不悅的臉。
「你回來了。」她用手背揉揉眼睛,就像個孩子。
「洗過澡了?」他拉開浴袍吸探她的芳香。
「嗯。」她又臉紅了。雖有過昨晚的第一次接觸,她還是不習慣男人的碰觸。
「你真容易臉紅。」他取笑道,雙手卻溫柔的捧住她的臉。「習慣了嗎?」
「習慣什麼?」她在秦仲文腿上不安的扭動著身軀,他火熱的眼神幾乎要燒穿她,使她的心再度狂跳。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她自然的扭動卻更撩撥起他的慾望,使他體內的慾火一觸即發。
「你這是在挑逗我嗎?」他抽掉她的髮夾,原本盤起來的發倏地傾瀉而下,形成一幅柔美的書面。
他的眼脾黯沉,身體的反應明顯,她知道地想做什麼。她不知所措的舔舔唇,卻沒想到這無心的動作會為她帶來另一波情慾的糾葛。
就如同昨日般迅速、猛烈。秦仲文的愛慾是強烈的,一點也不溫柔,但他任性的予取予求,又如同迷藥般吸引住每個迷戀他的女人。浣芷發現自己也躲不過相同的命運,不可自拔的眷戀起他強勁的臂彎……忽然間,她好想哭,但她的主人說過不許她哭,她只能咬牙忍住淚水,將那份迷戀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
「你要去哪裡?」秦仲文不悅的舉起右臂阻止她起身。她披散著秀髮、眼神迷濛的樣子好美,他還沒看夠。
「回家。」她需要獨自療傷。每歡愛一回,她就受傷一回。
「回家?」他冷笑,硬是將她拉回床上,連著被單一同捲上赤裸的胸膛。「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但……我以為你今晚不再需要我。」她好生困惑。由他昨晚的習慣看來,他應該不喜歡女人留在他床上過夜。
「那是你的認為,與我無關。」一把扯掉被單,他懲罰性的愛撫她的全身。
浣芷被他的態度搞混了,她完全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難以克制的激情再度席捲他倆,直到彼此疲倦的相擁而眠。
浣芷是第一個醒來的人,半壓著身體的重量讓她在不自覺中逐漸清醒。她實在不習慣身旁躺著一個赤裸的男人,即使這個男人有如從童話中走出來的王子。這是現實,不是童話。而且王子很好色。她歎口氣,輕輕的扳開橫壓在她胸前的手臂。即使是在睡夢中,他仍然不給她自由。
好不容易達成目標,靠著牆上的小燈,她終於找到衣服並不發出聲音的穿好它們,而後墊起腳尖像小偷般往大門溜去。
「再向前跨一步試試看,我會讓你後悔來到人世。」秦仲文寒如冰霜的語氣教背對著他的浣芷寒毛直豎。他居然醒了?怎麼會?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不出聲的呀。
她慢慢轉身,發現他早已來到她身後,像一隻等著撲殺獵物的黑豹。
「我……」才說了一個字,她就說不下去了。黑暗中的秦仲文就像是撒旦。
「從來只有我離開女人,沒有女人主動離開過我,你算是第一個。我不得不說,你很勇敢。」
她才不勇敢。她現在只想逃。她怎麼知道這個隨意的舉動會惹來他這麼大的怒氣?現在就連上帝也救不了她了。
「對……對不起。」先自救再說吧。「我只是怕浣翎會擔心,又不想吵醒你,所以……」
「所以你就選擇偷跑?」他的怒氣到達頂點,忘不了剛剛他醒來發覺她不在身邊時的驚慌。
「我只是……」
「不必解釋了。」他攔腰抱起她,並打開電燈的開關,霎時室內一片光明。
將她丟進沙發之後,他拿起電話塞進她手裡。「浣翎不是小孩子,沒有你她一樣睡得著。但我不,沒有寵物我很難入睡。」他撒了個連自己都難以相信的謊,但卻該死的流利。
「快打!」
結果浣芷就在秦仲文的利眼之下,支支吾吾的告訴妹妹她要睡朋友家。由於浣翎今天也累了一天,遂不再多問,很快就掛上電話。
「下次你要敢再偷溜,你就等著領死。」他非常生氣地動手扒她的衣服,邊脫邊皺眉。「明天我帶你去添購些衣服。這些東西根本不配稱之為『衣服』。」
「誰說的。」她紅著臉與他的大手奮戰。為什麼這個人明明一身的光溜,卻絲毫不見尷尬?要她早就尷尬死了。
「我說的。不准頂嘴!」終於弄掉了她那身破布。秦仲文這才滿意的拾起跟他一樣赤裸的浣芷丟回床上。
「從現在開始,我說你可以走了,你才可以走,絕不許像剛才那樣偷溜,明白了嗎?」他的雙臂就像是鐵箝般制住她,令她動彈不得。
「我是人,你不能那樣對待我。」她的挫折感簡直難以言喻。
「我能。」他的回答冷酷。「你所簽約合約賦予我這項權利。你是我的床伴,我的寵物,不要忘了這點。」
有他在耳邊時時提醒,她怎麼敢忘?
「我恨你!」她再次聲明。
「是嗎?」他笑得邪惡,一點也不相信有女人能夠恨他。「來吧,表現給我看,讓我看看你有多恨我。」他捉住她推打的雙手,以狂熾的親吻,將她捲入一場驚天動地的情慾風暴中。
***
真不敢相信她竟能那麼瘋狂。
昨晚秦仲文一整晚都沒睡覺,也不讓她睡,簡直就跟超人一樣。
支起疼痛不已的身體,浣芷看向身旁凌亂的床單,昨晚的記憶又悄悄攻佔她的心底。
那男人的做愛是強悍的、徹底的,就像是世上最劇烈的麻藥,使得接觸過的女人為之瘋狂。
不幸的是,她也是其中之一。搖搖頭歎口氣之後,她拿起床單吸嗅他的氣味真的很濃,就像他本人。
桌上留下一張字條及一支行動電話,字條的內容指示她可以自由行動,但一定要帶著那支電話。
這男人的佔有慾還真不是普通的強。
她聳聳肩,隨後走進浴室梳洗一番。
心繫於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她匆匆忙忙的出門,忘了帶走桌上的行動電話。
***
浣芷看著躺在病床上沉睡的母親,她看起來安詳而沉靜。歲月和病痛帶走了一些原屬於她的美麗,但即使如此,她還是漂亮得驚人。
一整個上午,浣芷的母親都在沉睡,一直到下午四點多鐘,終於醒了過來。可是她母親一睜開眼就不停的吐,甚至染污了浣芷的衣服。她用水洗掉污漬,卻洗不掉那種特殊的味道。看護告訴她這是正常的現象,要她不要擔心,並請她先回去。
浣芷十分合作的點點頭,對母親說聲再見後便背起皮包走人。身上的味道著實難聞,她得快回家清洗才行。
外面的天氣又濕又冷,真像她的心情。浣芷拉緊大衣的領口,快速的穿越人行道。
似乎跟她一樣急著趕路的人也不少;一個不小心,她撞上一個人,猛抬頭,她嚇了一跳。
「楊世武!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兒?」看到好久不見的同學,她好開心。
「真巧,我昨天才回國,正想去看你呢。」他也笑得很開心。真是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你怎麼有空出來,不用工作?」他記得她的處境滿艱辛的。記憶中她一天到晚都在工作,要資助她,她又不肯,是個很有骨氣的女孩。
他無心的一間,卻是問到她的痛處。情婦也算工作的一種吧。
「我媽病了,現正住在醫院裡,我必須抽空照顧她。」她亂掰一通,不想讓對方知道她目前的「工作」,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好髒。
「是腦瘤吧,我還記得。」楊世武同情的看著她。他暗戀浣芷好久了,可惜她太忙了,總是忽略在她身旁的人。
「你記性真好。」她苦笑。「我母親昨天開刀了,情況還不錯。」
「那就好。」他輕觸浣芷的臉頰,引來她驚訝的目光。
「你看起來好累。我請你喝杯咖啡如何?」似乎有重重心事的她,看起來卻更顯美麗。很少有女人適合哀愁,她卻極為合適。
浣芷搖頭,身上的濕冷教她直發抖,只想趕快回家泡熱水深。
「改天吧。」現在她只想回家。
楊世武聞言喜出望外。他邀請過她無數次,每一次她都說沒空,這次卻這麼乾脆地答應,讓他笑得合不攏嘴。
「就這麼說定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她笑笑,笑容甜美迷人,迷倒了暗戀她已久的楊世武,惹火了在對街車中的秦仲文。
拾浣芷小姐竟敢背著他在外面搞外遇?
難怪她不帶行動電話,原來是怕被逮到她和情人幽會。看見她的笑容,他更是氣得想殺人。她從不這麼對他笑,在她的眼中只有憤恨、激情,兩者都是因他而生的。
該死的她,該死的自己!他恨自己昨晚會失去控制地硬將她留下。在他的紀錄中,還不曾有哪個女人會讓他迷戀到非要她留在床上的地步。最不可原諒的是,他竟像個思春期的少年,衝動的放下手邊的工作,只為了看她一眼,就開車逛遍了整個台北市。
但他的衝動是有代價的,瞧他當場逮到了什麼。
他的小情婦並未如地想像的跟姦夫一同消失,反而只是簡單的揮手道別。
單是私下會面就不可饒恕,更何況她還對他笑得那麼開心!帶著極端的憤怒,他陰鬱的下車尾隨著她,發現她左拐右彎的轉進一條巷子裡,再左拐右彎的拐進她家。
這麼快就回家了?他有些意外,但仍然不悅。她一進門連大門都不鎖,便直往裕室衝去。
嘩啦的流水聲傳入秦仲文的耳朵裡,讓他的眉頭蹙起。拾浣芷小姐竟有閒情洗澡?在治安亂得一塌糊塗的今天,她居然如此粗心大意,非但忘了鎖門,連有人跟著她進門都不知道。
但也因為如此,他才能站在浴室門口,好好地欣賞這一幅美人沐浴圖。
「真美麗的畫面啊。你洗澡時從不關門?」既慵懶又憤怒的聲音在她的後側響起。
浣芷猛然回頭一看,居然是她的豢養人。
「是你!」她臉紅的拚命壓低身子,企圖遮住胸部。
「很遺憾是我。」他笑得很危險,眼露凶光。「或者你在等人?」
「我才沒有!」她厲聲否認,不想理會他無聊的指控。「麻煩你先轉過身去」
「不必。」他的回答堅決而迅速。鬆開撐著門框的雙手,他慢慢踱向浴缸,撩起她肩上的一綹秀髮。「你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是我沒看過的?現在才害羞似乎太遲了。」他用手指捲起那綹頭髮將她拉近。
「你今天去了哪兒?為什麼行動電話沒人接?」他的眼神不再慵懶,口氣也變得寒如冰霜。
行動電話!糟糕,她把它忘在公寓的桌子上了。
「你先讓我起來再說,我這樣說話好不習慣……」她猛然住嘴,因為他看起來正處於極度不悅中,彷彿恨不得一掌打扁她。
他果然更加用力,她痛得頭皮發麻。
「我比較喜歡聽赤裸裸的事實。」他的忍耐力已經快達極限。「說!你上哪兒去了?」
「去醫院!」她痛得掉淚。
最好的藉口,不過那條路的確是通往醫院的,或許她並未說謊。
驀地,他又想起那位陌生男子,心中的不悅再度升高。「然後呢?」他的目光莫測高深,彷彿她的回答決定了她的生死。
「你幹嘛不派個人跟蹤我算了!」她氣得口不擇言。「我能去哪兒?我敢去哪兒?除了回家之外,我還敢去什麼地方?」
「就這樣?」說謊的小婊子。
「就這樣!」她氣得猛捶水面,霎時水花四濺,濺了他一身。
她竟然違抗他的命令,又對他說謊!秦仲文冷笑,心中已打算好該如何懲罰她。
他抄起浸在水中的她,不理會她的尖叫,逕自將她拋入她和浣翎共享的雙人床,並動手脫衣服。
「你……你在做什麼?」她慌了。「我們不可以在這裡……浣翎隨時會回來。」現在是下課時間,而且浣翎從不在外逗留。
「為什麼不行?」他的笑容慵懶,眼神卻冷冽。「我說過,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沒資格說不。」
「但是……」她的眼神慌亂。
「閉嘴。」再也不想聽她的廢話,秦仲文有效的封住她的嘴,帶有魔力的雙手再一次在她身上施展魔法,所到之處,皆帶給她火熱的感覺。
很快地,她的身體就如同往常迅速燃起慾望之火。
他進入她,威猛而剛強,半是懲罰半是癡戀。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是那麼快就對她起反應,那使得他像一個精力過剩的小毛頭。
「給我吧……」他更深入,意識也隨之縹緲;她的身體如此適合他,使他永遠要不夠她。「把一切都給我……」他的聲音模糊而沙啞,浣芷幾乎聽不見。
她是把一切都給了他,包括她的心,可是他不要。
難以理解的男人,難以理解的熱情。浣芷勾住他的脖子接受他熱情的探索,那狂熱的浪潮最後終於席捲了他們。
撫著她汗濕的髮絲,他的表情深奧難懂。「你真足不可思議。」
他的話更不可思議,她有聽卻沒有懂。但從外面叮叮噹噹的鑰匙聲聽來,她知道浣翎回來了。
「快起來穿好衣服!」浣芷慌亂的起身,企圖趕在浣翎進門前套好衣服。可惜
她只來得及穿上隨手捉到的襯衫。
「急什麼?」他陰笑著。
這就是他所謂的懲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8:26
第五章
這是浣翎十七年來頭一次看到這種鏡頭。宛如在上演電視劇一般,她最敬愛的姊姊只穿著一件男人的襯衫,披頭散髮的從臥室裡衝出來,而跟在她身後的,則是長得像王子,笑得像惡魔的秦仲文。他僅穿著一條長褲,赤裸著結實的上半身,懶洋洋的靠在門板上看好戲。
「你們……」這不是真的吧?
「浣翎,你聽我說--」妹妹眼中一閃而逝的輕蔑教她心痛。
「浣翎,你已經十七歲了,用不著我再多說吧?」嘲諷的語句自秦仲文的口中逸出,同時打擊了姊妹兩人。
「姊,這是怎麼回事?」她真不敢相信潔身自愛的大姊竟會做出這種事。
「我們是……」事實擺在眼前,要她如何辯解?
「你們是情人?」在經過最初的驚訝之後,浣翎漸漸恢復冷靜。其實她私底下早希望他們能湊成一對。
「不是。」秦仲文冰冷的聲音打碎了浣翎的幻想。「別想得太好,你姊姊只是我的情婦。」
情婦?意思就是說,他用錢買下她?
「我不信!」浣翎大吼。在最糟的時候,姊姊也不曾想過要出賣自己,秦仲文一定在說謊。
「不信?那太糟了。」他淡淡的一笑,猛地將浣芷拉入懷裡,火辣辣的吻她。浣芷被他這突來的動作嚇呆了,一時忘了反抗。
「你姊姊是我所擁有過最好的情婦,絕佳的身材,完美的皮膚。」他手指輕輕畫過浣芷錯愕的臉,表情殘酷。「可惜就是不乖。」
浣翎實在不敢相信,昨日還那麼溫和迷人的秦仲文,今日卻搖身一變成為毫無人性的惡魔。她握緊雙拳,極力控制翻騰的怒氣,咬牙說道:「我看錯你了,我還以為你是好人。」
「我仍然是。」秦仲文毫不在意她的話,反而抱住淒然欲泣的浣芷,輕吻她的額頭。「在某一方面來說,你不得不承認我的確救了你家。我甚至幫你設立了一個教育基金,供你完成大學學業。」
「我不希罕!」浣翎大聲回答,姊姊羞愧蒼白的表情教她不忍再看下去。為了這個家,她犧牲太多了,不只是身體,就連自尊也被踐踏得支離破碎。
「聰明一點,浣翎。」話已說開,紳士的假象可以拋棄了。「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要是你的話,就會接受這份饋贈。天底下再沒有比利用仇人的錢取得成功更痛快的事。以你的智慧,必定不難瞭解。」
浣翎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丟給秦仲文一個充滿決心的眼神。這混蛋說得對。她一定會報復的,而且是用他的錢。
「我接受。」她驕傲地揚起下巴。「假以時日我一定會扳倒你,為我姊姊討回一個公道。」
「我等你。」他露出真誠的笑容,拾浣翎小姐將來必定大有可為。
既然真相已暴露,他也可以帶著地想要的東西走人。少了個浣翎夾在中間礙手礙腳,他可以玩得更愉快,又可報復浣芷的不誠實,可謂是一舉兩得。
「去換衣服。」秦仲文朝愣在一旁的浣芷下令,她那副失了魂的樣子奇異地勾起了他的同情心。
該死了!冷酷待人向來是他的宗旨,也是怕最令人生畏的地方,他絕不會因為傷害了用金錢買下的玩物而感到抱歉,絕對不會!
浣芷默默的服從命令。對她來說,他想怎麼做已經不重要了,她已經失去了妹妹對她的尊敬,她忘不了浣翎痛心的眼神。
「既然你已經知道你姊姊恨我的關係,就應該明白我為什麼非帶走她不可。」接過浣芷遞給他的襯衫,秦仲文當著浣翎的面穿起衣服,神色自然,十足的浪蕩子表現。
「我明白。」她深吸一口氣,繼而轉向有如行屍走肉的浣芷,表情動人。「姊,我要你知道,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我永遠愛你。原諒我剛才的眼神,我只是太訝異了。」她知道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錯愕傷害了姊姊,她為此深深自責。
「浣翎……」浣芷抱著妹妹痛哭,所有的挫折、委屈頃刻間全化為淚水。她又何嘗願意出賣自己?為什麼秦仲文連最後的一點自尊都不肯留給她?
「真是感人啊。」他冷冷的諷刺,感覺自己像只欺侮小羊的大惡狼。愈是有罪惡感,他愈是以憤怒來掩飾。一把捉住浣芷的手,他不客氣的將她強行拉離浣翎的擁抱。「可以走了吧。」
「可是行李……」
「省了。」他朝著她皺眉。「反正你的衣服全是些爛布,穿出去只會成為笑柄。走!」
就這樣,浣芷還來不及和妹妹說再見,就被拖走了。注視著車窗外,她發現自己的靈魂是空的,是冷的,再也無法有任何反應。
「你妹妹讓我想起一個人。」討厭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秦仲文主動開口聊天。
「哦?」一盞、兩盞、三盞……她無聊的數起閃爍的街燈來。
「我最討厭對著人的後背說話,你最好轉過身看我。」他的聲音又是充滿不悅
唉,既然他這麼討厭她,何不放了她?
她依言轉身,面對他那張如同王子般的俊臉。美麗的面孔,魔鬼的心腸。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狂悲,為何老天要讓她遇見他?
「浣翎讓你想起誰?」可千萬別是他過去的情婦,那太侮辱她。
答案是出人意料的,「我二弟。」
「你有弟弟?」她真的嚇了一跳。
「當然。」他的聲音充滿嘲諷。「你以為我是孤兒院長大的?我當然他有弟弟,而且還有兩個,外加一個小妹。」
他也有小妹?她怪異的打量著他,很難想像他會用什麼態度去對待他妹妹。八成是霸道吧。
「你二弟……跟你很像嗎?」再一個秦仲文,全世界的女人大概都得躲起來。
「一點也不像。」他笑得怪異,彷彿十分清楚她腦中此刻的想怯。「除了長相相似之外,他的個性和喜好跟我相差十萬八千裡。他討厭女人。」
浣芷暗暗為天下的女人慶賀;一個超級大色狼已經夠了,再來個小號的秦仲文,全台灣的女人還有得救嗎?她發覺自己放鬆了一點,或許這就是他的目的,他說過他討厭她白著臉的樣子。
「浣翎不討厭男人,她總是滿腦子幻想。」尤其白馬王子和灰姑娘這類的故事,她最愛了。但很遺憾的,自己這次的遭遇恐怕已抹殺了她對這類童話的信心。
秦仲文瞥了她一眼,恐怕她這個做姊姊的不太瞭解自己的妹妹。「浣翎表面上或許充滿幻想,但其實精明得很,瞭解現實與幻想的不同,不容易被自己的幻想左右,與你恰巧相反。」
「胡說。」她才不會幻想呢,她最實際了。
「你不信?」他淡淡一笑。「你敢說你對我沒有絲毫愛意,一點都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女人的心思很容易看出來,尤其是像他這種高手。
她的確動心,但她絕不會承認。這世界並不需要再添增一名傻瓜。
「我不愛你,我一點都不愛你!」她偏過頭看向車窗,反映在車窗上的卻是他嘲諷的臉。
「你可以欺騙你自己,但絕騙不了我。」
這人的自大只能用「無以復加」來形容!浣芷氣得發抖。別氣,她安撫自己。她只是不幸碰見一位自大狂而已。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淡然的開口。「那是你的想像。」
「是嗎?」秦仲文仰頭大笑,突然急踩煞車,將車子拋向路旁的人行道,嚴重違規。
「你……」好痛!突來的撞擊使得未系安全帶的她重重的撞上車門,她懷疑自己的右肩可能脫臼了。
她一切的抗議在他逼近的身影中消失。陰鬱的眼神、晦暗的笑容,浣芷以為自己正處於地獄中。
他如鞭的雙手輕易的扣住她的喉嚨,兩手的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她的喉頭,力道雖輕,卻充滿恐嚇意味。
「我勸你在我面前要誠實點。因為我發現……」他改箝為環,輕輕鬆鬆的就將她抱至膝上,並將她的下顎抬夾於拇指與食指之間。「我很難忍受你對我有絲毫隱瞞。」
「我……我不懂。」是他自己不許她愛他的,現在卻強迫她承認。
「你不需要懂。」將她的頭緩緩壓近,他嘲笑她的困惑。「只要聽話。」
是啊,聽話的寵物才會受寵。浣芷在他唇齒的強力攻擊下,幾乎按不住游移的思緒。
這人根本是縱慾派的代表,索求強烈而原始,自私的徹底。傷人更毋需刻意。但她掙脫不了,這是她可悲之處。秦仲文的自私、強悍和毫不修飾讓他活得自在快活,卻害慘了傻得撲火的飛蛾。
隨著愛撫節奏的加快,自私的男人抬起右手輕觸浣芷的臉頰,享受柔軟的觸感,並鎖住她的眼神,不容她逃避的繼續逼問。
「現在告訴我,你愛我嗎?」他的口氣不容地拒絕。
他到底是哪一種怪物,竟要將她的自尊踐踏得如此徹底。迷惘中,她哭了,而秦大公子這次竟寬宏大量地沒罵人。
「我愛不愛你對你來說並沒有任何差別,不是嗎?」為何非把她逼入死胡同呢?」
「有沒有差別由我自己決定,你無權揣測。」不給她正面回答,他再一次催促。
「回答我的問題。」
「你究竟想要什麼?」
「你。」
「但我已經把自己給了你啊,什麼也不剩了。」她的身體、她的自尊!
「不。」他的回答獨斷。「你還有我想要的東西……你的心。」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她絕不會任由他將她的心撕裂。「我不會將我的心交給你的。」
「你會。」猛地擒住她的雙手,他將她的手反扣在背後。「因為那是能讓你早點自由約唯一方式。」
「但合約……」
「別管合約。」他的表情冰冷,顯然提到合約這事讓他很不爽。「你若不照我的話做,你會發現和我對抗是一件很不劃算的事。我只求勝利,即使要花上一生一世的時間。」
她可沒打算跟這種惡魔耗上一生一世。「我……我無法給你。」總不能剖開她的胸腔吧。
「你可以。」他的頭逐漸往下,順著他的手部動作,徹底擊垮她的自信心「而且,我打算拿到。」
***
尖銳的電話聲讓急於接電話的浣芷差點絆倒。經過一番翻箱倒櫃,她終於在沙發的椅腳旁找到它。
抬起行動電話,浣芷緊張的按了通話鈕,秦仲文不悅的語調立刻自聽筒那頭傳來。
「為什麼現在才接電話?」
疑神疑鬼的男人。浣芷朝電話做了個大鬼臉,也不想想電話是誰丟的。「我在找電話嘛,剛剛才在沙發底下發現。」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隨即換上較為輕鬆的語氣。「準備一下,一個鐘頭後我會去接你。」
「去哪兒?」她還要去醫院呢。
「換掉你那一身破布。」
秦仲文掛上電話,嘴角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波本酒,慢慢的啜飲。
拾浣芷小姐的身體令他極為滿意,跟她在一起,他總有用不完的精力。
昨晚他又沒回自己的寓所了。他懊惱的想著,對自己反常的行徑感到生氣。但她的身體是那麼熱,表情又具那麼嬌媚,細緻的臉龐倘著汗珠,微啟的雙唇不斷地誘惑著他,令他克制不住。
這是個寒冷的冬天,而他喜歡溫暖。秦仲文為自己的徹夜狂歡我藉口,但他很快地發現到,這個藉口不足以解釋他為什麼會激動得像個小男生,不斷索求她的溫暖,甚至在她已經累得快睡著的時候。
「秦總。」方紹凱平板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秦仲文攢起眉,不悅的看著他的鐵血秘書。
「有事?」
「是的,秦總。」方紹凱拿出準備好的文件,擺在秦仲文的辦公桌上。「這是待會兒開會所需要的資料。」
「開會?」有這回事?
「是的,秦總。」仍是機械化的聲音。「是公司的年度財務報告會議。這是您親自指示今天下午一點召開的重要會議。」
「是嗎?我忘了。」一點?他還想和浣芷共進午餐呢。「通知下去,會議改在明天同一時間進行。」該準備走了,浣芷還在等他。
「還要改?」方紹凱愣了一會兒,相當憂心秦仲文目前的狀況。自從拾浣芷小姐成為他的情婦,他一會兒推東一會兒推西,會議他一延再延,上次居然還放了彼得森公司的高級主管們鴿子。這種情形過去不曾發生過,難道秦總這次陷入愛河了?相當不妙!冷酷自大的秦總愛起人來就像是一名狂人,可以將身旁的一切全都拋棄。在事情尚可挽救之前,他一定要善盡一名好秘書之責提醒他。
「秦總,這個會議非常重要,而且上次您已經下令改過一回了,再拖延下去,恐怕股東們會很不滿意。」方紹凱拿出股東,藉以提醒僱主「秦氏」是個股票上市公司,不能獨斷獨行。
「既然已經政過一回,再改一次又何妨?」秦仲文滿不在乎的拿起外套,對皺緊雙眉的方紹凱丟下嘲諷的一瞥。「還有疑問?」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8:42
方紹凱只能搖頭,暗自在心裡歎息。「沒有了,秦總。」
「那最好。」
丟下淡淡的一句,秦仲文的心情跟他的秘書一樣鬱悶。他明白自己的行徑極為反常,根本不像過去的他。從他開始豢養情婦開始,何時為情婦買過衣服?要他抽空帶女人去逛街,那更是天方夜譚。
而今呢?他心情鬱悶的坐在試穿室外面的長沙發椅上,斜眼打量著門板。從裡頭傳來的吱喳聲顯示出銷售人員正努力地說服浣芷買下那件衣服,而浣芷也努力的拒絕她,嘈雜的聲音回湯在無其他人的高級服飾店中,顯得特別刺耳。
搞什麼!
「浣芷,出來!」他一生中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的吵鬧聲,試穿室內的兩個女人顯然正犯了他的大忌。
「可是……」浣芷難堪的注視著鏡中的自己。這件衣服的剪裁太過大膽,她不敢穿,更不敢走出試穿室見秦仲文。
「三秒鐘內你要是不走出來,就等著我進去捉人!」
他的威脅立即見效。只見身著珍珠色長禮服的浣芷怯怯的走出更衣室。當下流行的削肩、貼身剪裁,將她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她就像一粒珍珠,更像是一個赤裸的女神。他目眩了,不敢相信這就是浣芷,他的小情婦。
「怎麼樣,秦先生,很適合拾小姐吧?」店員大力推薦穿在浣芷身上的禮服。
「是很適合。」他的眼睛離不開浣芷。「我買下這一件。」
浣芷在他灼熱的注視之下,整個臉都滾燙起來。每當地出現這種眼神,幾乎在一分鐘之內,她便會裸身躺在床上。她緊張的盯著他的臉,他該不會想在這裡……
「姚小姐,」他的眼光仍在浣芷身上,口氣雲淡風輕。「你想你可以去喝杯咖啡,待會兒再進來嗎?」
「當然,秦先生。」店員聰明的點頭,不敢得罪這個大客戶。
卡嚓一聲,店門上鎖了。浣芷緊張的舔舔唇,而秦仲文的眼神因為她這個動作而更顯深沉。
「過來。」他的微笑充滿誘惑。
「你……你該不會……啊!」她話還沒說完,秦仲文有力的右手一伸,就將她拉伏在身上。他抱起她,將她的禮服下擺拉高,不耐煩的扯下她的小褲,將它丟向一邊,隨即以一種接近猥褻的方式熱情的愛撫她。
「不要……」她口中的抗議跟她身體的韻律拾巧相反。
「不要才怪。」他笑得充滿色情。「為什麼女人總是口是心非?」
他真的在這裡要她!浣芷抑制住大叫的衝動,隨著他的節奏上上下下,任汗水浸濕身上的禮服。
激情過後,她無力的掛在他身上,對於他的予取予求,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會搾乾一個男人的精力。」靠躺在長沙發上,秦仲文貪戀地吻著她的額際,還不想抽離她。
「這也要怪我?」她累得頻打呵欠,不得不承認他有過人的精力。
「不怪你怪誰?」撫弄著她光滑的背,他覺得體內又興起一股熟悉的騷動。這麼快?
「你可別告訴我,只有我才能勾起你始無前例的熱情。」老天,這不是真的吧,他又想要了?
秦仲文僵了一下,倏地回復到平時陰鬱的語氣,不復剛才的輕鬆愉悅。
「我沒這麼說。」
唉,撒旦臉又出來了。「對不起。」她趕緊道歉,不想破壞得來不易的輕鬆氣氛。「我只是開玩笑。」
他只是瞪著她,而後懲罰性的狂吻著她,將她帶入另一波情慾狂潮。
***
「楊世武?」出現在母親病房中的年輕男子著實嚇了浣芷一大跳,沒想到他竟會這麼費心,特地來探望母親。
「嗨,浣芷。你愈來愈漂亮了。」是真的,今天的浣芷看起來美得出奇,好像一朵盛開的花朵。
「亂講。」浣芷的臉上飄起難為情的紅雲,染紅了愛慕者的眼睛。
「是真的,我沒亂講。」他的眼睛簡直快釘在她身上了,佳人卻完全不知。
「你太會說話了。」她笑笑,跳過他吃人的眼神,直接望向躺在病床上的母親。
「媽,你今天覺得好不好?身體舒不舒服?」浣芷細心的用手背探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還不錯。」拾母開口道。「浣芷,媽有一件事要問你。」
浣芷深吸一口氣,有些慶幸楊世武的突然來訪。她知道母親必定是要過問她的金錢來源,而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們母女關係良好,從不互相隱瞞,然而,這件事她卻非瞞她不可。她不想、也不能讓母親知道這筆錢是怎麼來的,那會害死母親,她不能那麼做。
「媽,有什麼事以後再問,難得楊世武來看你,應該要多招呼人家才是。」她敷衍道。
「是啊,伯母。」楊世武接腔。雖不明就裡,但他看得出來浣芷為難的臉色。「浣芷還欠我一杯咖啡呢,我好不容易逮到這次機會,你就幫幫我吧。」
經他這麼一說,拾母也不好再堅持下去,遂笑著說:「你們去喝咖啡吧。總不能讓人批評拾家人欠債不還。」
「謝謝伯母。」楊世武俏皮的行個舉手禮,笑逐顏開的拉著浣芷出去。
走在醫院的長廊上,浣芷溫柔的向他道謝。
「謝謝你剛才幫我。」
「哪裡。」
既然已經先開口致意,或許他可以乘機表白,認識她至今已五年了,他一直忘不了她,時時在她身邊打轉也只是為了多看她幾眼。
可是,最近她變得不一樣了。她變得更美,美得令人炫目,好似一朵受過滋潤的花朵,綻露出醉人的芬芳。
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朵花隨時會掉,而他希望能成為將她捧在手心的那個人。
「浣芷,我……」一聲尖銳的鈴聲打斷了他的表白。但見浣芷慌亂的翻著皮包,從裡面取出一隻輕薄短小的行動電話。
「對不起,我接一下電話。」她太緊張了,鈴聲在安靜的醫院內更顯尖銳。
顧不得浣芷的手忙腳亂,楊世武趁勇氣還沒消失前,大聲的喊出:「浣芷,我喜歡你!」清亮的聲音回湯在空曠的走廊,顯得格外清楚。
「你……你說什麼?」忘記已按了通話的按鈕,浣芷的表情跟醫院的牆壁一樣蒼白。楊世武喜歡她?
「我說,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暗戀你很久了!」這回楊世武的聲量更天。
「胡……胡……」下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電話那頭的叫囂聲提醒她電話還沒關上。
「浣芷!」聽起來就像來自地獄的聲音。
「喂……」她的聲音抖得就像秋風裡的葉子。
「那是誰?」方纔的狂吼連他都聽得見。
「他……他是……喂?」電話掛斷了,而她有不祥的預感。從秦仲文的公司到醫院開車只要十分鐘,不要命沖快一點的話只要五分鐘就到。
「快逃!」浣芷丟下莫名的一句警告,捉住楊世武的手臂就跑。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瞭解到秦仲文正是那種最惡劣的男人--他的東西永遠是他的,他不要的東西還是他的,誰也不許碰!
她猜對了。
「散會!」掛上電話後,秦仲文的咆哮聲直達天庭。當著公司數十個主管的面,他氣急敗壞的丟下手中的資料,抓起車鑰匙就跑,嚇壞了那些高級主管。
「秦……秦總怎麼了?」每位主管莫不對於頭頭莫名的舉動納悶不已,唯獨方紹凱例外。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向秦董報告這個情形。秦總再這麼反常下去,不用等對手反擊,自己就先垮了。
「方秘書?」呆坐在會議桌前的主管們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依言散會。
「各位聽見秦總的話了。」仍舊是一張撲克臉,方紹凱淡淡地宣佈。「散會。」
主管們馬上做鳥獸散。沉思了大概十分鐘之後,方紹凱面無表情的拿起電話,撥了一個他從未撥過的電話號碼。
「喂,我是方紹凱,請接秦董。」
***
她跑得很快,但還不夠快。
浣芷拉著楊世武,焦慮地停在十二樓的電梯門前。天!今天醫院的電梯速度特別慢,居然還停在地下樓。放眼一望,六部電梯差不多都是同樣情形,她當場做出快定,拉著楊世武直往轉角的安全梯衝去。
「浣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你像在逃難似的?」楊世武邊跑邊間。被佳人拉住手臂的感覺好則好矣,但他已跑得氣喘如牛。
「我們是在逃難啊。」浣芷也喘得半死。才到六樓,還有一半要奮鬥。「那人比天災還可怕。」
人?天災?浣芷到底在扯些什麼?
「你不要問了。」五樓!快到了。「總之快跑就是。」
「浣芷,」楊世武笑得好開心。「沒想到能跟你一起逃命。我們好像在演『絕命追殺令』,好刺激!」
三樓!但願來得及。
「若是你沒來得及逃掉,那就更刺激了。」恐怕真會變成「絕命」。秦仲文絕不可能繞過他。
「不會這麼嚴重吧?」楊世武的笑容消失了,浣芷看起來認真得可怕。
一樓到!太好了。她自己死不打緊,但不能害無辜的人跟著喪命。
穿過醫院大廳旁的小花園,大門近在眼前。浣芷香汗淋漓,上氣不接下氣的停下來喘息。她身旁的楊世武情形也差不多,自畢業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做這麼劇烈的運動。
「快走。」浣芷沒敢鬆懈。雖然看起來已經安全,但人生充滿意外,她已經學到這一點。
她正拉著他的手耶。楊世武的心不住地狂跳,臉上綻發出幸福的光影,同時笑得像白癡。他夢想這一刻已久,雖來得莫名其妙,卻帶給他難以言喻的幸福感。
可惜他短暫的幸福感在面對秦仲文那張狂暴的臉後即告消失。他不明就裡的看著浣芷猛然刷白的臉,這位器宇軒昂卻滿臉狂怒的英挺男子和她是什麼關係?
「想逃?」秦仲文的口氣比外面的氣溫還低,可媲美超強寒流。順著他如針的目光看下去,浣芷驚悚的發現到自己正握著楊世武的手。她立刻鬆開。
「我……」她疼得小臉皺成一團,她的手腕快被折斷了。秦仲文正以過去未曾施展過的重力拖著她往空無一人的小花園走去。楊世我心急如焚的跟在後頭,對著比他高半個頭的秦仲文咆哮。
「放開浣芷!」楊世武很勇敢的吼道。雖然對手的體格可媲美拳擊選手,他還是很盡責的跟到小花園,以免心儀的對象成為下一宗社會新聞的女主角。
秦仲文果真放開了她。但很快地,楊世武發現自己成為下一個攻擊目標。
「你膽子不小,竟敢碰我的女人!」秦仲文的臉色陰鬱,沉暗的眼神正好跟台北陰暗的天色相輝映。
「你……你是浣芷的男朋友?」跟在她身邊打轉五年,為何他從沒聽說過?
「男朋友?」秦仲文突然狂笑,彷彿他在講一個笑話。
突然間,他將浣芷掃入懷裡,輕佻的撫摸她的臉頰,表情殘暴。「聽清楚,小子,浣芷是我的情婦,連當我的女朋友都不夠格。」
浣芷聞言倒抽了一口氣。他為何如此殘忍,屢屢在她的親友面前羞辱她!
「我不相信!」楊世武的反應如同當日的浣翎般激烈。「浣芷是一個好女孩,她不會自甘墮落去當你的情婦,你一定在說謊!」
看一個大男人歇斯底裡是一個很有趣的經驗。秦仲文冷笑,但真正能讓他感到愉快的,卻是浣芷眼底的慚愧之色。
她是該感到慚愧,竟敢背著他偷偷和男人見面。
「我不相信!」楊世武仍舊一個勁兒的否認。要他相信心目中的堅強女神竟會出賣自己以換得金錢,他做不到。
又有個堅持不相信的人,其煩。秦仲文冷睇向楊世武幾無血色的臉,決定讓他一次失血個夠。
「你不相信?」秦仲文的笑是惡意的、殘酷的,浣芷幾乎不敢想像接下來他會做何舉動。
「看來我得做些讓你相信的事了,不是嗎?」他低下頭,並不如浣芷預期中吻她的唇,而是出人意料的扯開她的襯衫,在她的雙乳之間留下血紅的吻痕。
浣芷痛得抽氣,但再痛也比不上心裡的痛。楊世武眼中的紅絲,說明了他被打擊的事實。
浣芷的眼睛也紅了。她對他雖沒感覺,但畢竟是多年同學。如今閃爍在他眼中的光芒是輕蔑還是痛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是他眼裡的稀世珍寶,而是殘花敗柳、任人踐踏的拜金女郎而已。
這個舉動不僅打擊了她,更深深打擊了楊世武。秦仲文輕蔑而無情的行上,讓暗戀浣芷五年的楊世武如同飛蛾撲火般,不自量力的拾起拳頭就朝秦仲文揮去--
「不要!」
浣芷的尖叫聲和秦仲文的拳頭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就像在演電影般,她看著楊世武慢慢倒下,抱著腹部微微呻吟。她的眼淚撲簌簌的流下,她不值得,不值得他為她挨這一拳。
她想過去看看他是否安好,可是秦仲文的箝制有如鐵條,令她動彈不得。
「不准過去!」無法克制心中的狂怒,秦仲文以凶狠的口氣將她釘死在原地,不敢移動。
他走過去一把提起楊世武的領子,語帶威脅。「我警告你,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浣芷的身邊,你挨的可不曾只是這輕輕一拳!」
輕輕一拳?這人的拳頭根本是鋼鐵鑄成的。但他不會輕易認輸,他對浣芷是真心的。
「我不會放棄浣芷。」楊世武宣誓。「遲早有一天你們會結束這種關係,到那時候,浣芷就自由了。」而那時他也會卯足全力追求她。
「她能不能獲得自由,還得看我高興。」秦仲文倏地鬆開他。提著一個癡心的傻瓜,還真侮辱他的手。
他轉向愣在一旁的浣芷,臉色陰鬱。他竟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而拋下會議,甚至像個吃醋的男人和對方大打出手,他是怎麼了?
「走!」他咆哮著,但心中卻出奇的不安。難道他真的在意那人的威脅?
浣芷已經毫無感覺,她不在乎任何事,即使地想揍他也無所謂。
對一個已經失去靈魂的人來說,外在的軀殼已經不具任何意義。
「你在生氣?」她聽見他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繚繞。「你沒資格生氣,我才是該生氣的人。」
是啊,她有什麼資格?她只是他的情婦,他的玩物。他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不問事情的真相就定她的罪,只因為她是他用錢買來的女人。
「你說的對。」她累了,再也沒有力氣去要求他正視她是個人的事實。
她的順從卻令秦仲文奇異的感到不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9:25
第六章
她確定他帶她來的目的只是想羞辱她。當浣芷穿著那件珍珠色的晚禮服,陪同秦仲文出席一個盛大的宴會時,她忍不住這麼想。
當他們到達時,招呼聲此起彼落。這是個豪華盛大的宴會,幾乎整個台北的社交名人都到齊了。據說主辦人來頭不小,正是台灣企業界的龍頭--宇剛集團的總裁。
這些聽起來響叮噹的人物,浣芷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只想逃,逃離四周好奇的眼光,逃離人們的竊竊私語。這是個不屬於她的世界,手握香檳、目光如炬的名媛她一點他不喜歡,輕佻調笑、眼帶輕蔑的美艷女星她更是討厭。才不過到達會場三分鐘,她就深深感覺到,自己不屬於這華麗卻勢利的階層。這個外表裹著糖衣,實際上明爭暗鬥的世界,她一點都不想碰觸。
「高興點。」站著她身旁的秦仲文命令道。「你那副死樣子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我虐待你呢。」他邊說邊向來人點頭致意。「微笑。」
浣芷照做,但笑得很僵。來人似乎也觀察到這一點。
「伊森,感謝你今晚的大駕光臨。」劉宇剛熱情的和秦仲文握手致意。
「哪裡。」秦仲文笑得有些僵硬。霍克那雙利眼正往浣芷的身上飄,他不喜歡。
「這位是?」劉宇剛的微笑意味深長,彷彿已經猜到浣芷的身份。
「這位是拾浣芷小姐。」秦仲文簡短而不快的介紹。
劉宇剛在心裡笑開來,看來傳聞都是真的。過去伊森從不曾對哪個床伴如此在乎過,更不曾在朋友面前表現出這般的防禦神情。
有趣!無聊的生活過久了,加點調劑也不錯。或許會因為他無意間的攪和,而使這兩人的傳聞更加精采也說不定。
就在他心意既定的剎那,音樂適時響起,是華爾滋。
「我可以邀請你跳舞嗎?拾浣芷小姐。」劉宇剛掛出招牌的「浪蕩子」笑容,搭配上他那張介於陽剛與陰柔之間的俊臉,顯得英俊非凡,讓浣芷心跳漏了一拍。
「我……」浣芷看向秦仲文。心動歸心動,她並沒忘掉她的寵物身份。
秦大公子的笑容譏誚,眼神冷冽。「你要跳就跳,用不著看我。」說完,他擺著一張臭臉離開,留下不知所措的浣芷和暗自笑壞的劉宇剛。
「對不起……」浣芷不好意思的道歉,面色尷尬。
「你幹嘛向我道歉,無禮的人又不是你。」太有趣了!他認識伊森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吃醋哩。
「我……我不太會跳舞。」浣芷偷瞥了一下秦仲文僵硬的背影,他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
「那無所謂。」劉宇剛運用他天生的魅力蠱惑著浣芷。「你只要順著我的步伐移動就行了。」他向浣芷伸出手,她只好握住他,因為大夥兒都在看他們,甚至還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當他們循著音樂節拍翩翩起舞時,週遭的人們也開始一對對的進入舞池,顯然他們身負開舞的重責大任。浣芷有些歉然的看向劉宇剛,因為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對不起。」她再次道歉,一邊順著他的步伐舞動。「我還不知道你的字。」和一個陌生人共舞,感覺上有些怪。
「那是我的錯。」劉宇剛再次露出蠱惑人心的笑容,深刻的輪廓在舞池燈光的照耀下,更顯出色。「敝姓劉,劉宇剛,朋友都叫我霍克。」
果然是他。浣芷早猜到他就是劉宇剛,但一直不敢確定。沒想到「宇剛集團」的總裁竟會如此年輕。
「原來你就是那朵小雛菊。」他笑得很賊。因為此刻伊森的眼睛看起來像要噴火。
「小雛菊?」這是什麼意思?浣芷滿臉困惑的看著他。
「沒什麼。」劉宇剛連忙換個話題。「你看起來太脆弱,彷彿隨便用手一折就能將你折斷,並不適合伊森。」
這句話讓浣芷愣了好一會兒。他在諷刺她嗎?可是他的眼神又不像。在那雙猶豫的跟睛裡,她看到了同情。
「你不夠強壯,無法應付像伊森那麼強悍的男人。」劉宇剛用眼神指引浣芷看向前方。
不知從何時開始,倚著長排沙發而坐且在飲酒的秦仲文,身邊竟坐滿了一堆長腿妹妹,一個比一個妖艷,而且全對著他流口水。
「驚人吧。」劉宇剛同情的盯著浣芷驚愕傷感的臉龐,顯然這朵小雛菊很不幸的愛上了為她澆水的主人。
「那些都是伊森過去的情婦,全都對他戀戀不拾。」據說伊森的床上功夫一流,如同麻藥,只要是沾過的女人,個個迷醉且流連不已。
浣芷覺得她的心碎了。她早知道自己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可是親眼目睹的感覺是如此殘忍,她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堅強點。」劉宇剛連忙扶住她的腰,以免她真的倒下來。「試著表現出你最強悍的那一面,要不然你的骨頭會被他啃得一根不剩。」浣芷只是苦笑。她早已一根骨頭都不剩了,連她的自尊、她的靈魂也一併被吸取殆盡。
「我想離開……」她哀求,無法再待在這兒忍受秦仲文嘲諷的神情和他過去那些情婦敵視的眼神。
浣芷如同受傷動物般淒楚的眼神激發了劉宇剛的同情心。伊森真該死,要玩也不該找如此脆弱易感的對象,瞧他把她搞成什麼樣!
「我找人送你回去。」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浣芷的神情表露出地無法再待在這裡一秒鐘。
但他沒有機會安排,因為秦仲文已充滿怒氣的來到他們身邊。
他已經忍很久了。從霍克邀她跳舞開始,他的脾氣猶如擱在火爐上的水,隨著時間的流逝持續加溫,早已到達沸騰的邊緣。現在霍克竟敢動他的女人,顯然他們的共識出了問題。
「我還沒老到不能動,霍克。」秦仲文不客氣的插入浣芷和劉宇剛之間,並將浣芷攬在身邊。「我自己帶來的女伴我自會照顧,用不著你多事。」
「我並不想多事。」劉宇剛微笑。「只是拾小姐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我只是好心罷了。」
「哦?」秦仲文挑眉,轉向浣芷詢問。「你累了嗎?」他的眼神流露出「你最好別說是」的訊息。
浣芷暗歎了一口氣,做出與自己內心相違背的回答。
「不,我不累。」天曉得她真的累了,也倦了。昔日的拾浣芷正與她相行悖遠,她漸漸地不認識自己,不認識這個意志消沉的女孩。愛情使人脆弱,而她甚至只是單戀。他的一舉一動只是為了宣告所有權,不具任何意義,她依然是他的玩偶,僅此而已。既是玩偶,就該任他擺佈。
想到這裡,她笑了,笑得很淡,笑得很假,讓劉宇酬和秦仲文同時皺起眉頭。
「不,我一點都不累。」她安慰自己,覺得心中那個破洞正慢慢擴大,而她卻無力阻止。
「拾--」
「很好。」秦仲文搶先劉宇剛一步說話,順手將浣芷帶入懷中迎接下一首華爾滋。「輪到我了。」
劉宇剛只能皺眉目送他們在舞池中移動。他實在很擔心那女孩的精神狀態,她看起來隨時會崩潰。
「你剛才和霍克在談些什麼?」秦仲文不悅的問。
「沒什麼。」她回答得淡然,卻惹惱了他。
「該死!我問你話的時候,你最好見鬼的回答我的問題,不准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
他的怒意不單點燃了浣芷,也燒亮了整個舞池。浣芷發現大夥兒全停止了跳舞,一雙雙眼睛全盯在他們身上。
「請你小聲點。」她哀求,覺得在場的每個人都等著看她鬧笑話。
「怕丟臉?」他的聲音仍是一貫的嘲諷,懶洋洋的音調中有著蝕骨的冰冷。
「我不是--」
「還不承認!」他的怒氣顯而易見,無法忍受浣芷對他有一絲隱瞞。
「說謊的婊子。」在無法解釋的怒氣之下,他竟丟下浣芷逕自離開,留下愕然的浣芷獨自站在舞池中央。
在錯愕中,她隱約聽見周圍傳來的嘲笑聲,除劉宇剛之外,似乎每個人都在笑她。她好想逃,逃離這個五彩繽紛卻又冷漠無情的地獄。
但她不願像個棄婦般任人嘲笑,雖然看起來很像。她試著武裝自己走向落地窗外的小花園歇息,才獨處了一會兒,就又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喧鬧聲。
她轉過頭,來的人正是秦仲文過去那些情婦。這會兒她們全由宿敵變成同心的戰友,而且目標正對準她。
「哈,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伊森的小棄婦啊。」開口說話的是身穿深紅色禮服的美女,正是秦仲文的上一任情婦--江采薇。
「我真想不通伊森是看上你哪一點,你長得一點都不漂亮。」另一位穿著深紫色禮服的美艷女星也不甘示弱的批評,跟中的不屑清晰可見。
「或許她在床上的表現令伊森很滿意。」穿著粉紅色禮服的妖艷美女惡毒的猜道,臉上還掛著匪夷所思的笑容。
「那才奇怪哩。」江采薇不屑地打量浣芷,她有把握不出一個月,秦仲文就會回到她身邊。為了當上秦家的大媳婦,她已經巴望了三年,卻莫名其妙被一腳踢開,這口氣她說什麼也要討回來。就憑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地想跟她鬥?下輩子吧。
「我打賭伊森再過幾天就會甩掉她,另結新歡。」
「你太看得起她了吧!我猜她熬不過今晚。」
「就伊森不理她的狀況來看,或許她待會兒就得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哦。伊森真的會這麼做的。」
三位美女一人一句,激得浣芷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跳下去。她是招誰惹誰了,竟莫名其妙要遭受此待遇。
她無助的往大廳內看去,秦仲文那始作俑者竟悠哉的啜著酒,嘲諷的看著她的窘況,一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她該怎麼辦?以往忙碌的生活使她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是應付吃醋的過氣情人。
就在她茫然無依的時候,三位高窕美女的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和一陣輕柔的男性笑聲。
「你們說的是自己的經驗之談吧?」發出聲音的是一位嬌小的美女,跟隨在身畔的是高瘦俊逸的男士,看起來出奇的相配。
「江小姐,我記得不久前的某一個夜晚,你就如自己所言的『熬』不過去而被三振出局,我沒記錯吧?」
「織……敏,你來啦。」被點名的江采薇面紅耳赤的招呼著,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請稱呼我「秦小姐」,我還沒和你熟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織敏厭惡的說道,不給江采薇留一絲餘地。她生平最討厭像她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了。
江采薇也火了,身為秦仲文情婦的那三個月,她不知道擺出多少次笑臉企圖拉攏秦織敏,全被她毫不客氣的甩回臉上。就算她是秦家的獨生女,也不該破壞她欺侮秦仲文新任情婦的樂趣。
想到這裡,她毫不考慮的回嘴道:「你這臭女人算什麼?我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織敏同意地點頭。「但你不妨回家照照鏡子,你這副妒火焚身的樣子難看死了。我真懷疑我大哥當初怎麼會看上你,真沒眼光。」要比罵人,江采薇小姐還早得很呢。她可是已出版了十本羅曼史的作家,鬥嘴功夫一流。
「你!」江采薇不假思索地舉起手就要往織敏的臉上揮去。未料中途卻遇上了阻力。她猛一抬頭,只見屈之介那雙狹長的眼中正泛起一道殺人的目光,伴隨著他毫不憐惜的力道是比冰山還冰冷的口氣,而他所說的話更是將她打入比十八層更深的地獄中。
「你若是還珍惜你那條賤命的話,最好別蠢得如此做。」他加重了力道,幾乎要折斷江米薇的手腕。「我記得你是個模特兒吧?」他笑得陰森。「你可以跟你的朋友舉杯慶祝你即將失業。因為過了今晚,你將會發現服裝界沒人敢再用你。」
江采薇發抖了,她知道屈之介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只要他一聲令下,她的模特兒生涯將就此給來。她完了,徹底的完了。
「滾。」輕柔卻毫不留情的聲音讓剛才還很有精神欺侮人的三位妖姬瞬間猶如行屍走肉,也讓浣芷見識到何謂天生的氣勢。古代的貴族大概也不過如此吧,地想著。
「謝謝你們。」浣芷笨拙的致謝,在眼前俊男美女的同情目光下,自覺無所遁形。她知道他們正是秦織敏與屈之介,她看過報導。
「不客氣。」屈之介率先開口。「能有機會報答你的解酒茶,我覺得很開心。」
浣芷嚇了一大跳,他居然記得?
「你以為我忘記了?」他微笑,笑容溫暖。「多虧了你的秘方,我的宿醉才沒那麼嚴重。」
浣芷也笑了,屈之介溫暖的笑容似乎有傳染性,多少為她冰凍的內心添加一絲溫暖。她看看屈之介,再看看倚在他身旁的嬌小美女,這柔情萬千的畫面教她不由得一陣心酸。為什麼她的枕邊人永遠是如此多刺冰冷,刺得她一身是傷?
她想起自己還沒向秦織敏自我介紹,但她有一絲猶豫且覺得尷尬。以她目前的身份,她應該如何介紹自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19:40
織敏看出她的尷尬,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鼓勵她。拾浣芷小姐跟地想像中的妖嬈美女有很大的出入。大哥過去那些情婦全都是妖艷派,這次竟會看上如此清純可人的女孩,原因值得推敲。
「我是秦仲文的妹妹秦織敏,請多指教。」織敏大方的伸出手主動握住浣芷,讓浣芷嚇了一跳。
「不,不。」浣芷有些措手不及,因為她沒想到織敏竟會如此友善,她看來像是討厭她大哥的任何一位情婦。「我才要請你多多指教,我叫拾浣芷……」她說不下去了。在織敏和屈之介的目光之下,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我知道你是誰。」織敏微笑。「你現在很出名。」
「出名?」這是什麼意思?
但她沒有機會問,因為織敏的目光倏然轉暗,眼中充滿厭惡。
「真受不了那群花癡,我大哥有什麼好的?」織敏不屑地道。
順著她的跟光看過去,浣芷看到秦仲文的身邊又圍了一群女人,而且個個與他大膽調笑,其中一個身穿金黃色禮服的妖艷女星還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攀住他的頸子吻他。而他也沒拒絕,甚至順勢摟住她的腰大玩親嘴遊戲。
浣芷的臉色倏然刷白,腦中一片空白。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她不想在織敏與屈之介的面前出醜,只得快步離開,逃開這傷人的一幕。
看著浣芷受傷的背影,屈之介不由得詛咒一聲。「Shit!你大哥是混蛋。」竟當場讓自己的女伴下不了台。
「我同意。」織敏一點都不怪罪老公。「我從不知道大哥是這麼差勁的人,他真該被女性的唾液淹死才對。」她自己就很想吐他一口口水。
「別過去。」屈之介拉住想過去安慰浣芷的妻子。「讓她一個人靜一下,這對她比較好。」
「你確定嗎?」織敏滿臉懷疑。「她看起來不像是會喝酒的樣子,但她跟前已經有三個空掉的酒杯。」今天會場供應的全是烈酒,像她這種不要命的喝法,沒兩下就要被扶出場了。
「隨她吧。」屈之介長歎。「有時候藉酒短暫地麻木一下神經也不錯。她心中的苦悶,我們恐怕地無法瞭解。」
織敏點頭同意。「跟了我大哥那頭千年沙豬,要想不苦悶也難。」
浣芷從不知道酒是如此的好喝,強烈的酒味正不斷地麻醉她的神經。
奇怪,通常她一杯就醉,怎麼今天酒量奇佳,怎麼灌都不曾醉?一陣噁心感突然自胃部升起,她好想吐。
她連忙百起身,虛軟的腳一直站不穩,直到一雙穩健的手扶住她。醉跟迷濛間,
她彷彿看見了秦仲文那張慍怒的俊臉;但她不敢確定,自從秦仲文闖入她的人生之後,她就不敢再確定任何事。一切都變了,變了。
秦仲文連忙扶住浣芷軟綿綿的身軀。她聞起來好臭,看來至少喝掉了一瓶威士忌。
該死的女人!他打橫抱起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會場。
「嗨,大情人先生。」浣芷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秦仲文那張模糊的臉孔。見鬼了,怎麼會有兩個秦仲文?
「你幹嘛出來啊?裡面那票女人一定傷心死了。」她打了一個酒嗝,酒味沖天。
「別亂說話。」秦仲文生氣的說道。他最討厭爛醉的女人,通常他都會丟下她們不管,不意今天卻破例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將她抱走。
「你總是生氣。」她哭道。「既然這麼討厭我,為什麼不放我自由?」
「閉嘴。」他悶悶地將她丟入前座,憤怒的發動引擎。
「你總是不讓我說真心話。」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我是人,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我說過我愛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他深吸一口氣,壓抑內心的怒意。「現在閉嘴!」
她的確閉上嘴了;在酒力的催化之下,她睡著了。
秦仲文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一種怪異的情愫正慢慢發酵。他將車停靠在路邊,並脫下西裝外套覆住她未著大衣的身子。
他錯待她了嗎?他不知道。
燃起一根煙,他凝視著前方,腦中不斷浮現她淒楚的眼神。
他明白自己變得有些奇怪-不,是非常奇怪。當他弟弟穆文今天早上將年度財務結算報表毫不客氣地甩在他桌上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竟然在一份錯誤百出的報告上簽了名。
穆文說他變得太多,變得離譜,並警告他老爸已經注意到他最近的反常,再不快點回歸正常,很快就得回宜蘭老家「探視」他老人家。
身旁的人兒不安的動了一下,秦仲文連忙安撫她,並輕吻她的額頭。發現自己無意識的舉動之後,他蹙緊雙眉,並輕聲咒罵自己。他一定是瘋了,竟對自己養的寵物這般愛護。女人之於他一向就只是消遣,他一定是因為最近工作的壓力太大才會如此反常,一定是的。
睡夢中的浣芷開始掉淚,因為她正夢見過去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夢中的她看起來非常快樂,全家人齊聚在天文臺觀看滿天的星斗。
「姊,你看,是北斗七星(口也)。」浣翎興奮的聲音猶在耳際。
「真的(口也)。」她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也很興奮。「哇!好像一個勺子哦。」
「嗯。」
隨著浣翎回音的遠去,滿天的星斗也不見了。她好急,她想再看見滿天的星星對著她微笑,那是她過去僅有的幸福。而今,剩下的只有刺骨的寒風。
「我好冷……」從心裡升起的寒凍教她不由自主的喊冷,秦仲文連忙熄掉煙抱住她。
浣芷張開迷濛的雙眼,發現給她溫暖的人是眼前這位英俊的王子。為什麼王子的背後還要長一對惡魔般的黑色翅膀呢?她不懂,只知道他溫暖了她。
也不對,他並沒有溫暖她,只是將體溫借給她而已。
「你好冰……」她抬起右手輕撫他的睫毛、鼻樑、嘴唇,彷彿在作畫一般。「你的身體好暖,臉也好曖,可是你的心卻是冰的,就像是座冰山。」她哭鬧著,無法阻止內心的挫折感。
「我無法打破,沒有人能夠打破……」她的意識又開始模糊,睡意再度襲來。
「我想看見滿天星斗,我想摘你心中那顆星星……」那必定是獨特而珍貴的。
她再度睡著,而他蹙起眉頭。無法明瞭她模糊的囈語,他只聽見地想看見滿天的星斗。
該死!最近天氣這麼差,要上哪兒去看滿天星斗?
注視著她如同嬰兒般的睡容,他極端不悅的發現,自己又在想他的事了。最近她的臉浮現在他心中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多得令人覺得可怕。
搖頭甩掉這個可怖的念頭,秦仲文駕著車,一路狂飆回他安置浣芷的公寓,速度之快,猶如一枚黑色的子彈。
***
她從不知道宿醉的滋味是這麼難受。當浣芷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全身的骨頭似乎全被拆下來再重新組合過。
她下了床,迷迷糊糊、跌跌撞撞的走進浴室,看著鏡中的自己。哇,好醜!她做個鬼臉,她甚至有黑眼圈。
昨夜她究竟是怎麼回來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在模糊間,似乎聽見秦仲文生氣地要她閉嘴。
真可笑,她一向就是不多話的人,遇見他之後就更沉默了,沉默到幾乎不想開口。反正她說什麼他都置之不理,又何必白費力氣。
她打量鏡中的自己,覺得納悶。按理說她應該渾身酒臭味、蓬頭垢面才對,可是鏡中的人兒卻身著睡衣,臉龐素淨,而且身上還帶著一股淡香。
她拾起手腕輕嗅,沒錯,這是她慣用的沐浴乳味道。這麼說……不,不可能。尊貴的秦大公子怎麼可能親自為她沐浴更衣?可是,這屋子裡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一陣尖銳的電鈴聲打斷她的思緒,她急忙前去應門。由門上的圓孔,她看見了一位意外的訪客--秦織敏小姐。
她連忙打開門,迎面而來的是織敏開心的微笑。
「太好了,幸好你在。」織敏熱切的握住浣芷的手。「我還以為會白跑一趟呢。」
她冰冷的手剛好與她熱絡的口吻成反比。浣芷覺得有趣,秦織敏小姐似乎將她的手當成暖爐。
「今天有寒流,你出門要多穿幾件衣服。」織敏環顧四周,簡單的設計,一看就知道是用來一夜風流的地方。她歎了一口氣,覺得汗顏。有這麼一位只准自己享樂,不許他人快活的鴨霸大哥,她真是欲哭無淚。
「你一定很意外我會來這裡。」織敏微笑道。拾浣芷小姐的臉上藏不住任何心思,她這種個性,不被大哥生吞活剝才有鬼。
「我……我是很意外。」浣芷承認,心中悄悄的升起警覺。她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浣芷,放輕鬆一點嘛,我只是來看看你好不好。昨夜你醉得一塌糊塗,還是我大哥將你抱回來的。」這真令人稱奇。記憶中她大哥最恨女人醉酒,每當有女人藉酒裝瘋死賴著他時,他總是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走。昨晚他出乎大家意料的舉動,又為拾浣芷小姐的魅力加分。現在整個社交界莫不議論紛紛,大伙都在猜測她大哥這回是否會中箭下馬,愛上他自己的情婦。由於過去沒有先例,因此浣芷的際遇被描繪成「仙度拉」,只差雙玻璃鞋。而且根據王子的反常態度,一些好事者甚至打賭她大哥很快就會給浣芷一雙玻璃鞋,讓灰姑娘的故事能夠早日圓滿落幕。
這當然只是臆測,畢竟她大哥在社交界也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織敏無奈的搖搖頭,依據她的經驗,要一名自由慣了的風流浪子甘心被套上繩索談何容易?心理上的掙扎恐怕是免不了的。
真的是他!浣芷聞言愣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聽到的事實。
「我……我不懂他。」浣芷拾起滿是疑惑的小臉。不知怎麼地,她就是信任織敏,願意將心中的疑慮告訴她。
織敏苦笑,她和大哥相處了近二十五年都不懂他了,更何況是她?
「秦家的男人都很難懂,尤其是我大哥。」織敏歎道。「不過他是個暴君,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浣芷忍不住微笑,看來秦織敏小姐也是他暴政之下的受害者。有了這個共通點,她覺得自己又更喜歡她一些。
「老實說,你跟我想像中有很大的不同。」織敏開門見山的說。
「呃?」浣芷的困惑全寫在臉上。
「你太清純,也太脆弱,無法應付像我大哥那種鐵人。」織敏說得憤恨,實在看不慣她大哥對浣芷的態度。
「我知道。」她的眼神黯然,彷彿已經認命,令織敏立時同情心大發。她原木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見不得別人不幸。
「你為什麼不逃?」織敏不解的問。要是她早跑了。
逃?浣芷又愣住了。她要怎麼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她有合約在身,就是這份合約牽制住她。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無論再怎麼信賴織敏,浣芷仍不敢將合約之事告訴她。這太……丟臉了,她僅存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麼做。
「我知道你的苦衷,方紹凱全告訴我了。」織敏溫柔的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你若願意,我可以幫你向我大哥取消合約。你母親的醫藥費你亦不必擔心,我老公會負責到底。」織敏俏皮的吐吐舌頭,「之介說這就算是那杯解酒茶的費用,對你的祖傳秘方讚不絕口呢。」
浣芷的驚訝更深了,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好的人。她應該慶幸自己的好運,但是……那股驚慌感又是從哪裡來的?難道她不想自由,不想離開秦仲文?
「我不知道……」她的腦中一片混亂。
「你知道。」織敏不容她逃避。或許置死地而後生這著棋太險,但浣芷需要,她大哥也需要。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們彼此相愛,只是她大哥太驕傲,抵死不肯承認,害她必須出場扮演壞人。唉,小妹難為呀。
「你一直都知道。而且,你愛他。」織敏一舉戳破浣芷的罩門,惹得她滿臉蒼白。
「我……」真有那麼明顯嗎?浣芷無話可說,只覺得悲哀。
「浣芷,我大哥是個怎樣的渾球,你比我還清楚、」大哥,原諒我吧!織敏在心中祈禱。「他那個人根本沒有良心。就我有記憶以來,他就仗著自己的俊臉四處招蜂引蝶,接管秦氏後更是變本加厲,平均每兩個半月就換一個情婦,更不能一天沒有女人,簡直就是大色魔轉世。」她會不會講得太過分?織敏在心中做個鬼臉,算是跟大哥道歉。
「最重要的是,他那個人根本是鐵石心腸,你若說愛他,只會被他當作笑話。」浣芷的表情證實了她的論點。
織敏在心中哀鳴一聲,笨大哥,你去死好了啦!要不是頂著先鋒的頭銜,她犯得著如此辛苦嗎?唉,苦啊!
「就這麼決定了。」織敏倏然站起。「我待會兒就去跟大哥說,你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織敏走得跟來時一樣突然,浣芷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就要自由了嗎?她不經意地撫上左胸上方的淡紅色印記,這是秦仲文留下的記號,也是他曾經「愛」過她的事實。
由眼角沁出的淚水隱隱約約透露出她的心事,她輕輕地將它們抹乾。就在這瞬間,她明白了一件事--她離不開秦仲文。
她實在看不起自己如此的軟弱。但是,她又能怎麼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20:04
第七章
「秦總,大小姐要找您。」方紹凱必恭必敬的出現在秦仲文的辦公室,帶著一貫的冷靜,淡淡的宣告織敏的來訪。
「織敏找我?」秦仲文挑起眉。他那自詡為正義之士的妹妹八成是為了昨夜他對浣芷的態度而來的。
「讓她進來。」他指示道。最近家中的成員接二連三的出現,不是好事。
「大哥午安。」織敏猶如一陣旋風般地出現,讓秦仲文懷疑她早和方紹凱串通好了。
他瞇起眼,織敏的笑容太甜,必定有問題。
「我想,這不是禮貌性的拜訪。」秦仲文諷刺道。自從織敏嫁給屈之介那混小子後,和他的關係愈趨冷淡,大概還在記仇吧,一年前他痛揍她老公的仇。
「亂講,這當然是。」織敏笑得甜蜜。「人家很久沒來看你了,很想念你。」先禮後兵,對付大哥的不二法門。
可惜秦仲文對她肚子裡有幾隻蛔蟲可清楚得很,容不得她耍詭計。
「把你的甜言蜜語留給你老公吧,我沒興趣聽。」他點起一根煙,不耐煩的看著不請自坐的妹妹。織敏的大眼正若有所思的瞪著他,興味盎然。
「大哥,你不是戒煙了嗎?」她幾乎要笑出來,她大哥只有在情緒極度不穩之下,才會舊疾復發的四處找煙。
「你幾時變成管家婆了?」秦仲文非常不悅。「你到底來幹什麼?我恨忙,待會兒還有會要開。」
喲,惱羞成怒了?織敏偷笑,很高興她大哥終於有點「人味」。
「反正你最近時常更改行程,會議耽擱一下又何妨?」織敏不著痕跡的導入正題,令秦仲文瞇起了眼睛。
「你今天是來找碴的?」他的語氣倏然轉寒,就和他以往發飆前的症狀一樣。
真討厭的差事。織敏暗暗做了個鬼臉,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挑起他的怒氣。
「我只是陳述事實罷了,幹嘛惱羞成怒?」織敏的眼中閃耀著光彩。反正有老爸做靠山,就大膽放手去幹吧。
「你到底要說什麼廢話?」秦仲文快壓不住怒氣了,家中排行最小的麼妹竟敢教訓他?
「不是廢話,是重要的話。」織敏學著秦仲文的口氣。生平第一次挑戰大哥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不過下場可能會很慘。
她暗暗地嚥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氣。「我來的目的很簡單。我今天來,是要幫浣芷取消合約。」
沒答腔,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織敏抬頭看向大哥,她好像看到一圈圈漩渦狀的東西在他眼中凝聚。慘了,要刮龍捲風了。
「再說一次。」聲音既輕又柔,但比狂吼還恐怖。織敏不禁回想起高中時代那位妄想一親她芳澤,卻慘遭大哥修理的慘綠少年。那時她大哥的口氣和現在如出一轍。
老爸,我恨你!織敏在心中哀鳴,但仍勇敢的抬高下巴與大哥對峙。
「再說十次我都敢。我要幫浣芷拿回那份合約。你所支付過的費用我會悉數奉還,只要你肯還她自由。」
「辦不到。」他毫不考慮的拒絕。
「你辦不到才怪。」織敏按捺住心中的喜悅,繼續扮演壞人。「憑你的條件,再找一個暖床的對象有什麼難,何苦為難人家呢?」
秦仲文頰上的肌肉抽動著,極力壓抑由內心深處冉升的焦慮感。「我的床伴不勞你費心。現在給我滾!」
「在你答應取消合約之前,我是不會走的。」織敏幾乎壓不住內心的興奮,只得將臉色裝得更沉,以免失笑出聲。
「我不會答應的。」秦仲文看來像是要親自動手「請」地出去。「所以你可以走了。」
「為什麼?」織敏逼他。「你跟她在一起已經兩個月了,按理說也該膩了。以往這個時候,你都忙著物色接任者,不是嗎?」
秦仲文的臉色益發難看,他沒料到織敏會變得這麼難纏。
「沒想到你對我的情史這麼感興趣。」秦仲文聲色俱厲的望著小妹。
「那不是情史,是『性』史。」織敏犀利的回嘴。她早想整他了,算是被他壓搾了二十三年的小小報復。「除非……」她笑得詭異。「你承認你這次跌入愛河,愛上浣芷了。」
她的揣測讓秦仲文大皺其眉,幾乎連成一線。「你胡說些什麼?」
「我才沒胡說。」織敏不服地頂回去。「據我所知,你已經兩個月沒回自己的寓所了。」
「那又怎樣?」秦仲文的語氣更趨冰寒。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隱私成了公眾的話題?
「怎樣?」織敏挑眉。「那可是一件大事啊。你不是一向不在女人的床上過夜?」
「單憑這一點就說我陷入愛河?」秦仲文失笑,搖頭看向妹妹。「或許我只是懶得半夜開車回去罷了。」
「真的?」織敏才不信。她這個蠢大哥對於「愛情」還真低能,連自己反常舉動背後代表的意義都不知這,她有義務提醒他。
「那你的『或許』未免也太多了。」織敏的眼中倏地流露出精明的光彩。
「把話說清楚。」秦仲文隱藏在心中的怒氣又冒出頭。
「就怕你不問呢。」織敏挑釁地瞧著他。「你最近的反常舉動眾所皆知。除了昨晚的舞會以外,還有服飾店的故事也很精采。你以為這些事情都可以用『或許』兩個字搪塞過去嗎?」
見他不說話,織敏大膽的繼續說下去。「你『或許』不肯承認,但你分明愛上了浣芷。」
「你想太多了。」秦仲文沉下臉,怒視著織敏。「浣芷只是我的情婦,我的寵物。我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寵物。」
織敏聽了火冒三丈。什麼寵物!浣芷是人耶!這一刻,她為浣芷感到悲哀。為什麼她會愛上她大哥這種冷血怪物?
「怎麼沒有?你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決定了,她一定要幫浣芷要到自由,脫離她大哥的魔掌。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你這句話會為你賺來一個巴掌。」秦仲文怒喝,眼中滿是肅殺之氣。
「你儘管打呀!」她豁出去了,該是有人挫挫他銳氣的時候。「你口口聲聲說浣芷是你的寵物,我看你才是離不開寵物的主人!你為什麼不敢對自己承認,你是跌入愛河了?難這要你承認愛上一個人真有那麼難?」纖敏愈吼愈大聲,連坐在秘書室的方紹凱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逾矩了。」秦仲文的聲音利得可以殺人。
「我是逾矩。」織敏承認。「既然你不肯從你的高塔走下來,不肯承認你愛上浣芷,那麼最低限度,你也該還給她自由。」
「我說過不可能!」秦仲文的眼底又捲起風暴。
織敏簡直不敢相信她大哥的自私。難掩心中的失望,她忍不住大喊:「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她停下來喘口氣,繼續開炮。「你既不肯愛她,也不肯放她,你正在磨損她的精神,你知不知這?遲早有一天,你會發現她再也不是當初的拾浣芷了,因為拜你之賜,她會變得空洞!你儘管用你自私任性的熱情留住她好了,到最後她只會剩下一具空殼!」
這番話讓秦仲文不知該做何反應,他直覺的反擊,「你說夠了沒?說夠了就給我滾!」
「我會滾!」織敏跺步走向門口,握住門把,不曾回頭。「大哥,別再堅守現代貴族那一套了。高處不勝寒,你不累嗎?承認愛上一個平凡女子並不為過,莫要讓無謂的自尊心阻擋你的愛情。」
說完,她甩上門離去。
秦仲文煩躁地爬梳著頭髮,織敏臨走前的一席話悄然攻佔他的心頭。
他愛上了浣芷?不,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寵物,只會使他淪為社交界的笑話。但是,心中那股慌亂感又是所為何來呢?他不蠢,十分清楚自己心中的異樣情愫正慢慢擴散。
該死的織敏!
他燃起一根煙,心神不寧的按下對講機。「紹凱,取消下午的所有行程。」
不知怎麼地,織敏的突然造訪,激起他心中一股很強烈的不安。他煩躁的熄掉煙,拿起桌上的汽車鑰匙,往地下室的停車場走去。
***
她不在公寓,她去了哪兒?
秦仲文憤怒的發現到浣芷不在公寓的事實,這讓他的驚慌有增無減。
他撥她的行動電話,發誓非找到她不可。
不通。他瞪著手中的話筒,心中那份如火燎燒的挫折感讓他不由得發狂,遂將整具電話連線一併扯斷丟向牆角。
「浣芷!」他大吼,彷彿這樣做她就會出現。
但她沒出現,只有空湯的回音。
「浣芷!」他再次大吼,幾乎要把屋頂掀了。
正站在門外的浣芷驚慌的翻著皮包找鑰匙,生怕還沒找到鑰匙,裡面的傢具就讓秦仲文給砸光了。他到底在吼什麼?她不過是去了趟醫院,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啊。
電話?慘了,她的行動電話沒開,難怪他要生氣。
「浣芷!」又在吼了,不過,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一樣,似乎帶有一些驚慌?
不,不可能,一定是她的想像。
好不容易找到鑰匙,她一進門就看見滿地的碎片,整組法國進口的葡萄酒杯在他的怒手之下化成廢物。
她不由得歎氣,這人生起氣來真像個瘋子。
今她感到意外的是秦仲文的表情。當他看見她時,不是她想像中的狂怒,而是一種類似……放心的表情?不曾吧,一定是她眼花了。
接下來,她更感到驚訝的是他的動作。他倏然抱住她,俊臉在她的頸邊廝磨,彷似萬分眷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去哪裡了?」他將她帶至膝上,緊緊地圈住她的腰在沙發上坐定。
「去醫院。」她凝視他的眼眸,發現他有點不同,好像多了一些不安。為什麼?
「你今天不用工作?」
「織敏剛剛找過我,我相信她也找過你。」他的眼神透露出複雜的訊息,浣芷沒能看懂。
「她要我還你自由。」他的黑眸倏地黯沉,臉色也跟著轉僵。「你知道這件事?」
浣芷點頭,不太敢看他暴怒的臉。
他憤很地支起她的下巴。
「你就這麼想要自由?」他的目光幾乎要燒穿她。
「我……」她不想,可是她沒臉說出口。
「我不准。」他狂烈地吻住她。「我不答應。」他粗魯的扯開她的襯衫,幾乎是用撕的。「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從我身邊帶走你!」
他的箝制弄得她好痛,她快不能呼吸了。
「不要這樣!」他的狂亂令她害怕,讓她想逃。「放開我,讓我走!」她使盡全力掙扎。
這句話卻使秦仲文原本就懸著的心更加不安。
「不准走,永遠都不准!」他幾乎失去理智,不顧浣芷的掙扎,硬是將她拖向房間,拋上床。
「你不要這樣,我會怕。」浣芷抱住自己,淚流不止。她是真的害怕。秦仲文一向是個熱烈的情人,但無論如何的激狂,總還能克制住自己。但現在的他猶如一頭發狂的野獸,她不知這該怎麼應付獸性大發的他。
秦仲文走近床邊,眼神狂野,彷彿是一匹黑豹。
他爬上床壓住她,將她的雙手分扣在頭側,帶著萬分危險的笑容朝她的臉逼近。「你儘管怕好了,反正你一向怕我。」說這話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光芒,教浣芷再次懷疑自己是否眼花口
「你冷靜點……」他的眼神令她倏地閉上嘴。在那其中的困惑是她從末見過,而且……令她覺得驚奇。
「你愛我嗎?浣芷。」他的聲音低沉,蝕人筋骨。在他多變的情緒之下,浣芷愣了好半晌,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愛我嗎?」他再次詢問,眼睛緊緊扣住她,不讓她逃開。
她愛他嗎?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不過這是她的秘密,她不會傻到再一次拿自己的真心去喚他無情的嘲笑。因此,她選擇顧左右而吉他。
「我只是你的寵物,沒資格愛你。」她偏過頭,不肯看他。
「不許敷衍我!」他將她的頭扳正,迫使她面對他。「有沒有資格由我來決定,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
他總是這樣。到頭來,她仍是他的玩偶。只是他玩上癮了,不只要她的身體,還要她的靈魂。
「你為什麼這麼殘忍?」她忍不住又哭了。自從遇見他以後,她幾乎要政名為孟姜女。「我愛不受你對你而言又有何差別?」
他也不明白。他只清楚的意識到,他要她愛他,她必須愛他。
「說你愛我。」他吻上她裸露的肩,在她的白晰上留下鮮紅的印子。
她投降了。在他難得的柔情攻擊下,她徹底癱化為一湖春水,任由他激起漣漪。
「我愛你。」她嬌喘連連;他的大手正在她赤裸的皮膚上灑下一連串的魔法,救她無法抵抗。
他喜歡她的回答。
盪開一個浪子式的笑容,他壞壞的扣住她的臀部,抵近他的灼熱。「你會留在我身邊?」
好熱哦。她張開迷濛的雙眼,看到秦仲文那張王子似的俊臉,正掛著惡魔般的笑容引她往她獄墜去。
「我會留在你身邊。」她弓起身體,情慾就像爬滿全身的螞蟻般不斷叮咬著她。
「永遠?」他慢慢的向她壓近。
「永遠……」她囈語。
洶湧的情慾波濤很快地席捲熱情相依約兩人。
在夕陽餘暉中,他們沉沉地睡去。
在此同時,織敏正忙著打電話交出秦仲文和浣芷這兩顆燙手山芋。
***
浣芷實在很怕看到母親那張充滿疑問的臉。
她明白自己不能再這麼逃避下去,但她要如何向母親說明她的處境?
最糟的是浣翎也被迫要和她一起說謊,而她們兩姊妹的支支吾吾更是引發母親的疑慮。她明白母親一直對醫藥費的來源感到困惑,尤其是她和浣翎扯了半天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更加令她感到懷疑。
但她能說嗎?她能告訴母親,她的大女兒現在是別人的情婦,因為如此,她才有錢動手術,有錢住頭等病房,有錢保住一條命?
天曉得她不能。她若說出事情的真相,恐怕母親會拿把刀殺了自己,以免看到女兒的窘態,而這也是她最怕的事。
她母親是極端保守的婦女,對於貞潔那一套八股觀念,有著莫大的執著。受母親的影響,她自小對「貞潔」這兩個字也憧憬得很,這也是為什麼當初她情願把自己累得半死也不願出賣肉體的原因。
諷刺的是,這兩個曾經令她感到驕傲的國字,現在竟成了勒住她脖子的繩索。浣芷疲累的閉上眼睛,任自己癱在公寓沙發上。
她好累,對於一切感到厭倦。一個接一個的欺騙;她遲早會被自己編下的一大堆謊言壓死。
抵擋不住強烈的倦意,她沉沉的睡去,直到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搖醒。
「你回來了?」她孩子氣的揉著眼睛,越過秦仲文寬闊的肩看向掛在牆上的時鐘。七點鐘;他今天回來得特別早。最近他很忙,老是加班。
「為什麼不到房間去睡?」他攢起眉頭,不悅的看著她單薄的身子。「天氣這麼冷,睡在客廳會感冒,你沒常識嗎?」
他的關心令她感到驚訝;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的下一個動作。
覆上她肩頭的西裝外套溫暖了她的身體,也溫暖了她的心。她偷偷打量他忙著開暖氣的背影;他真的好帥,連背影都是那麼迷人。
她拿起他的西裝外套深吸一口氣,上頭的體味讓她禁不住漾開一個微笑。那是屬於他的味道,獨特而迷人。
她沒料到這個小動作會讓秦仲文捉個正著,一晃眼間,他已經來到她面前,帶著滿臉的促狹,不正經的消遣她。
「我的體香好聞嗎?」他的微笑是輕鬆的、溫和的,不若以往的嘲諷及冰冷。
「好……好聞。」她滿臉通紅的回答,覺得好糗。
他的笑容擴大,大手一伸,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自她手中拿掉,甩向門邊。
「何必那麼委屈於聞外套?」他半壓住她,誘惑性十足的將她的螓首壓向自己的胸膛。
面對他偉岸的身軀,浣芷只覺得頭昏腦脹,連呼吸都快忘了。
「我向你保證,我的身體絕對比西裝好聞。」
那的確很好聞。而且因為太好聞了,使她如墜五裡霧中,無法清醒。她聆聽著他規律的心跳,這短暫而親蜜的時刻對她來說顯得異常的珍貴。
他今晚看起來很不一樣,帶點輕鬆,又笑容可掬,甚至有些孩子氣。
她抬起頭看他,發現他也在看她,目光中閃爍著和以往不太相同的光芒,似乎隱藏著莫名的興奮。
她忍不住輕撥他垂於額前的一絡頭髮,小心翼翼的將它們攏回耳後。令她驚訝的是,他沒生氣。今晚他的心情似乎特別好。
「走吧。」他突然起身,一併拉起她。
「去哪兒?」她攏攏自己凌亂的頭髮。
「別動。」他拔掉她的髮夾,烏黑的秀髮披散而下,閃動著亮麗的光澤。
秦仲文滿意的順順她的長髮,專制的告誡她,「以後在我面前不准將頭髮綁起來,我喜歡你披頭散髮的樣子。」
她點點頭,十分習慣他的命令。反正她是他用錢買來的,他說什麼,她照做就是。
「這才乖。」低頭給她一個獎勵性的輕吻之後,他撿起西裝外套穿上,並要她去換件洋裝。
她照命令行事,卻是滿臉疑惑。他這麼和顏悅色很不尋常,其中還有著難以理解的興奮。
浣芷挑了件鵝黃色的連身洋裝。顯然她的撰擇令秦仲文感到滿意,閃爍在他眼底的讚賞光芒說明了這點。
「我們要去哪裡?」她很好奇。
「去了就如道。」秦仲文回答得簡短,教浣芷閉上了嘴。王子今晚難得好心情,她可不想破壞氣氛。
當他們踏入一家餐廳,並看見內部的裝潢時,浣芷驚愕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那是滿天的星斗!佈滿了整個天花板,猶如夏季裡繁星閃爍的夜!
她著魔似的走入舞池中央,高舉雙手,想觸碰那些忽明忽暗的星星。在這神奇的一刻,她彷彿又回到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對著滿天的星斗許願。
「生日快樂。」
秦仲文溫柔的聲音自她的身後響起,她轉頭看他,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他怎麼會知道她渴望看見滿天星斗?
「生日快樂。」
秦仲文溫柔的聲音自她的身後響起,她轉頭看他,不敢置信的眨眨眼睛。他怎麼會知道她渴望看見滿天星斗?
「你又哭了。」他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寵愛地攬住她的肩,支起她的下巴。
「生日應當高興才對,你為什麼哭?」
他一向討厭她哭,可是今天他卻沒有責罵她。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哭又笑。難怪人們都說壽星最大,連惡魔王子都法外開恩。
「我太感動了,謝謝你。」她淚眼朦朧,模糊的視線令她看不清秦仲文的表情,當然也錯過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深情。
「你怎麼知道我想看星星?」這事她沒跟任何人提過啊。
秦仲文挑眉,輕哼一聲,懶得回答她的問題。
「你的道謝只有口頭說說而已?」他俯下頭,幾乎快貼上她的嘴唇。
「這樣還不夠嗎?」她的心跳加速,無法逃離秦仲文的魔力。
「你說呢?」他覆上她的唇,深深的吻她,在她的口內翻滾舌浪,差點奪走她的呼吸。
幸好秦仲文及時摟住她的腰,她才沒因這個熱吻而往後倒下。他的眼中寫滿赤裸裸的慾望,她很怕他會不顧一切地在這裡佔有她。
「你……你不能在這裡……」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粉臉都快燒起來了。「這裡是餐廳。」她提醒他們是在公共場所。
沒想到她不講還好,一講他卻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無法遏制。
她講了什麼笑話嗎?浣芷不解的望向笑得開懷的秦仲文,他難得的輕鬆教她幾乎失了魂。從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表現出如此輕鬆的一面。
她定定的看著他,希望這一刻能成為永恆。她願意就這麼看著他一輩子,可惜這只是奢望。她的眼神倏然轉暗,心中的沮喪正一點一滴地增加,並迅速蔓延開來。
「為什麼皺眉?」秦仲文輕撫浣芷的眉頭,眼神帶笑,讓浣芷又心跳加速。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笑起來很好看。」她連忙搖頭,試著轉移秦仲文的注意力。她已經夠沮喪了,不需要他再在她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秦仲文聞言挑起濃眉,「我平時就在笑。」
「那不一樣。」她衝口而出。「你平時的笑很冷,又老是帶著嘲諷。可是你今天……你今天的笑容很年輕、很愉快,看起來很孩子氣。」
「我本來就年輕。」他的聲音突然轉沉,似乎浣芷踩到了地雷。「我才三十四歲。」
「你三十四歲了?」浣芷有些吃驚,到現在她才有幸得知他的真實年齡。「比我大十歲……」她不經意的喃喃自語,卻惹來秦仲文極端不悅的反應。
「你嫌我老,配不上你?」他霍地摟住她的纖腰一把將她拉近,眼神狂熾。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摟著她腰的手又像要折斷她,她痛得直吸氣。「放開我!」
但秦仲文的眼神卻更加狂暴,「我要是放得開,早就放開了,也用不著惹得全家出動!」
他忽地鬆開箝制,煩躁的爬梳著頭髮。
今天早上方紹凱告訴他,他老爸要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麻煩大了。他幾乎可以預見他老爸的表情,以及溫和卻毫不留情的批判言語。
他不想搞得全家失和,但也不想讓他們左右他的私生活,尤其是要他放棄浣芷,更是不可能。他還沒玩夠,他仍眷戀她的體溫。
他看著浣芷驚惶失措的臉,知道自己嚇著她了。見鬼了,什麼時候開始,浣芷變成這麼容易受驚嚇的女人?難道織敏說的沒錯,他正在磨損她的精神?
「對不起。」他扶起跌坐在舞池的浣芷並摟住她。
浣芷不敢置信的猛眨眼睛,一時無法消化耳朵所接收到的訊息。一個狂妄又自大的男人竟對她道歉?她不可思議的望著他,眼底的困惑明顯可見。
「我從沒嫌你老,真的!」她連忙澄清。秦仲文眼底的風暴似乎慢慢過去了,現在的他看起來如同剛抵達時自在。
「我瞭解。」我只是心煩而已。他在心裡補上一句。過去家人從不過問他的風流韻事,唯獨這一次,家中的成員個個和他有仇似的,一個接一個出場攪局。
他彈了彈手指,悠揚的樂聲頓時充塞整個餐廳。
「跳舞?」他更加抱緊她,將下顎抵靠在她的頭頂,享受這寧靜的一刻。
這時,浣芷才明白他們是這間餐廳唯一的客人,秦仲文早就將它包下來了。
她隨著他的身體擺動,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前聽他有力的心跳。在這一刻,她真的有種錯覺,彷彿她是仙度拉,在仙女的幫助之下與王子共舞。
王子給了她一切,就是不給她他的心。
她明白自己是太奢求了,畢竟不是每個少女都有幸遇上秦仲文這種白馬王子。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他又具極端殘忍的惡魔。他為她架構了一個美麗的世界,滿足她的幻想,卻又時時刻刻提醒她,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就算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也罷,只要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就算要她折壽十年,她也願意。
望著天花板上強做出來約滿天星斗,浣芷許下了這個願望,同時又不知不覺的淌下淚來,沾濕彼此的衣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20:32
第八章
緊張的氣氛瀰漫在對峙的父子之間。
秦仲文生乎第一次體會到全家倒戈的滋味,連向來不多話的穆文都忍不住開了金口,加入反對的陣營。
「你最好對你最近的反當行為做個解釋。」秦孝軒不帶火氣的看著大兒子,口氣冷靜。
「我不知道需要解釋些什麼。」面對著不怒而威的秦氏大家長,秦仲文仍舊一派傲慢。
「是嗎?」秦孝軒挑高眉,並示意二兒子將滿是錯誤卻簽有秦仲文大名的報表遞過來。
「這是你的簽名沒錯吧?」秦孝軒的眼神開始變冷。
秦仲文瞥了桌上的報表一眼,不發一言。
「過去你從不曾有過這類閃失,最近卻錯誤百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孝軒的口氣越趨嚴厲。
「最近我是累了點。」秦仲文的口氣跟他老爸一樣寒冷。
「累?」秦孝軒冷笑。「你當然累了,整天盯著女人,要不累也難!」
「爸!」秦穆文連忙阻止老爸發飆。平時就相處得不甚融洽的父子卯起來等於兩頭牛,他可不想當場陣亡。
「穆文,你別充當和事佬了。」秦仲文攢緊眉頭,冷冷的看著父親。「我相信爸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他心理有數。
「放了那個女孩!」秦孝軒省去拐彎抹角,直接下令。「織敏都告訴我了,那個女孩根本不是自願跟你的。你這種舉動跟土匪有什麼兩樣?」根據織敏的說法,他這個大兒子冥頑不靈,不下重藥根本敲不醒。像她就已經放棄了,將棒子移交給他,通得他還得賣老命粉墨登場。唉!
秦仲文隱忍住怒氣,心裡暗暗發誓,遲早有一天他要扒了妹妹的皮。
「我不是土匪。」他極力辯解。「我是用錢買下她的,我們簽有合約。」
他不提還好,愈提愈惹惱他老爸。
「那更糟。」秦孝軒的口氣更冷。「什麼時候開始,你墮落到需要去買女人?以你的外表、家世,要什麼女人沒有?你偏偏非得花錢去買一個不起眼的女人。我真是愈來愈不瞭解你了!」
「我不需要你瞭解,只要求你閉嘴!」秦仲文口氣火爆,讓杵在一旁的秦穆文不禁為之皺眉。大哥是真的變了,過去他再怎麼和父親不和,也不曾這麼出言不遜過。
織敏說的沒錯,大哥是戀愛了,而且愛得很深、很瘋狂。只是向來自詡為「現代貴族」的大哥,是不可能輕易放下身段,承認自己愛上一個「平民女子」的,更何況這個令他瘋狂的對象又是他用錢買下的情婦。他歎口氣,心照不宣的和父親對看了一眼。這個「敲醒他」的任務可真是艱鉅啊。
秦孝軒也瞭解到這一點,只得硬著頭皮繼續佯裝下去。「要我閉嘴可以,只要你還給人家自由,恢復你過去的精明幹練!」
「你若是對我不滿意,大可以叫我滾蛋。要我放了浣芷,那不可能。」秦仲文斷然拒絕。
「為什麼不可能?」秦孝軒眼露精光,開始捕捉長子的眼神。「是不是因為你愛上人家了?」
秦仲文難以消化他所接收到的訊息,為什麼每個人都說他愛上浣芷了?
「笑話。」秦仲文否認。「我只是還沒玩夠。」
「沒玩夠?」秦孝軒哼道。他這個大兒子還真是冥頑不靈哪。「沒玩夠就搞成這樣子,等你玩夠了,秦氏是不是也垮了?」按著,他語氣一變,「放開那女孩,聽到了沒有?」
秦仲文乾脆來個相應不理,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就往門口走去,將辦公室留給父親和弟弟。
「沒錯了,爸。」等確定秦仲文下樓後,秦穆文淡淡的開口。「大哥愛上拾芷小姐了。」
「話是不錯。」秦孝軒長歎,對長子的後知後覺沒轍到了極點。「只可惜那頭蠻牛抵死不肯敞開心胸,怕是會誤了人家。」
「那倒是。」秦穆文答腔。他是還沒見過拾浣芷小姐,不過他對她感到十分好奇。畢竟能擄獲他大哥那棵花心大蘿蔔的女人就她一個而已。
「現在就看老天幫不幫這頭蠻牛的忙,我這個做父親的可說已經仁至義盡。」秦孝軒不免感歎。
「我倒不希望老天幫這個忙。」秦穆文的回答出乎他父親的意料之外。
「哦?」
「因為老天若幫了這個忙,就表示有意外發生。這不太好吧?」秦穆文的心腸算是秦氏三兄弟中最軟的。不過他一向將它藏在冷靜自抑的外表下,極少人能夠發現。
「或許吧。」
秦孝軒無奈的看著窗外逐漸暗沉的天色。灰暗的天空正流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氣息。
而這股氣息會是什麼呢?
***
轟隆的雷聲似乎在預告大雨的來臨。浣芷皺著眉頭看向窗外,對於瀰漫在四周的沉重氣息直覺得詭異。她總有個不好的預感,彷彿會有什麼事發生:
「鈴鈴鈴……」
尖銳的電話鈴聲著實嚇了她一天跳。她帶著忐忑的心情拿起話筒,總覺得這是通不祥的電話。
「姊?」電話那頭的浣翎幾乎快崩潰了,話筒中傳來陣陣嘈雜聲,似乎還可聽
見急促的呼喚。浣芷的心乍然往下沉,身子不斷地發抖。
「我是。」她道自己做了一個深呼吸,強做鎮靜。
「快來醫院!」浣翎失聲大哭。「媽出事了,現在正在急救,你快來!」
「怎麼會這樣?」浣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去醫院時,母親明明還好好的啊。
「我也不知道!」浣翎的聲音破碎。「好像……好像是併發症的樣子。」
「我知道了。你鎮定點,不要慌。」她安慰著妹妹,其實自己也緊張得很。「我馬上到。」
掛上電話後,浣芷火速的趕往醫院。怎麼會這樣?院方明明說手術很順利,怎麼會發生這種情形?
到了醫院,浣翎一見到她,立刻朝她奔去。
「姊!」她抱住浣芷,不斷地抽泣。「媽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該怎麼辦?」
「不會的。」浣芷輕拍她的背。「媽不會有事的。」
「可是……可是醫生說媽的情形很嚴重,他也沒把握能救得了她……」
浣芷的臉色因為妹妹的話霍地刷白。「是真的嗎?醫生真的這麼說?」
「是真的。」浣翎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醫生說媽是突發性支氣管炎,是由感冒引起的。」
只是感冒會這麼嚴重?浣芷不知道,也沒空知道,她只希望老天能保佑母親渡過此難關。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浣芷和浣翎的心情越趨沉重。
終於,浣芷母親的主治大夫許醫師來到她們面前。
「許醫師,我母親怎麼樣了?」浣芷揪住許醫師的衣袖,臉色蒼白的問。
「我很抱歉,拾小姐。」許醫師幾乎不忍心開口,他知道這女孩為了救她母親的命有多努力。「但我已經盡力了。令堂的體質太弱,恐怕……」他無法再說下去,浣芷一副看起來隨時會昏倒的模樣令他生心同情。
「不!」浣芷不斷的搖頭,拒絕接受這個事實。「我不相信!」
「大姊!」浣翎連忙趨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浣芷。看著幾近癱瘓的姊姊,浣翎只得表現出她最堅強的那一面。
或許表面上看來浣芷是堅強的,但浣翎知道,骨子裡的浣芷不堪一擊,極需人呵護。
「不管如何,謝謝你,許醫師。」浣翎有禮的道謝,知道在這個時候她不能軟弱。
許醫師點點頭匆匆離去,他實在不忍心再繼續面對浣芷的哀戚神色。
「浣翎……」浣芷緊捉著妹妹的手臂。曾幾何時,浣翎已長成一個足以支撐她的大女孩。
無法再掩飾自己的脆弱,浣芷靠在浣翎小小的肩膀上不斷地抽泣。
「拾小姐,令堂已經醒了,她說要見你。」一名護士過來提醒她。
浣芷聞聲連忙抬頭,滿臉淚痕的衝向病房。
「媽!」她看著臉色白得跟紙一樣的母親,十分不忍的失聲哭道。但最讓她感到傷心的,卻是母親眼中的羞愧之色。
「浣芷。」拾母氣若游絲的喚著。「長久以來,辛苦你和浣翎了。」
浣芷只是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現在……媽終於可以解脫,去和你爸爸相聚了……」
「不!」浣芷心神俱碎,「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看著哭得柔腸寸斷的女兒,拾母忍不住也紅了眼眶。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懲罰她?
為什麼她如花似玉的女兒必須為了救她一命而出賣自己?
「浣芷,你聽媽說。」拾母輕撫跪在床邊的浣芷。從小她就是個乖女兒,外表堅強,內心卻柔弱,和浣翎恰恰相反。「我知道你為了媽出賣了自己……」
媽知道了!
浣芷連忙抬頭,臉色益發蒼白。
「媽……」但她不敢否認。從小到大,她就無法對母親說謊。
「媽無法責怪你。」拾母突然感到極端難受,由胸腔傳來的一股力量正壓迫著她的神經。她知道她的時間快到了,她必須快點把她想講的話說完。
「你是個好女兒,無可挑剔的好女兒。」她的意識開始飛離軀殼。不行,她得快交代,這些話很重要。
「媽!」浣芷驚叫,尖銳的喊叫聲讓等在門外的浣翎忍不住衝入。
「媽!」浣翎也跟著尖叫。
「浣翎……」拾母無力的抬起手臂。跪在床前約兩姊妹看起來是這麼脆弱,她實在是不忍心離開她的小寶貝。但活著是如此辛苦,而且是拖累大家……
「浣芷,你答應媽一件事。」
「我答應!」浣芷哭喊著。「我什麼都答應!」
「那就好……」拾母以僅剩的氣力交代著,「答應媽……從此以後,要珍惜自己……不要……再出賣……自己……」
「我會,我會的!」浣芷放聲大哭。「我一定會珍惜自己的!媽,你不要死!」
「乖女兒……」
「那……我就放……心了。」拾母的眼神開始呆滯,靈魂正漸漸飄離軀體。
這是母親所留下最後的一句話。浣芷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母親就這樣走了,在她付出一切之後。她的耳邊彷彿還殘留著她的話語--乖女兒。可是,事實是如此嗎?她並未聽從母親的訓誡,做一個清白的好女孩。但是母親竟然原諒了她,還說她是一個好女兒?
「媽……」
跪在身旁的浣翎哭得肝腸寸斷,而她卻已失去知覺。
母親真的走了,而她竟無法讓她好好的去,還留給她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
「不!不!」浣芷突然狂吼,就像是瘋了一樣。「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我不是!」她瘋狂的搖著頭,聲聲淒厲。
「姊,你冷靜點!」
「我不是,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我不是!」浣芷仍一個勁的搖頭,彷彿聽不見浣翎的勸阻。
浣翎沒有辦法,只好找護士來。
一陣混亂之後,浣芷終於在鎮定劑的藥力之下沉沉睡去。
就在同時,秦仲文也像發了瘋一樣的四處找她。
***
浣芷瑟縮在黑暗中獨自飲泣,覺得她的心被掏空了。她忘不了母親臨死前的話要她珍惜自己。
她輕輕的觸碰手中的襯衫深吸一口氣,上面留有秦仲文的體味--而這是她唯一能擁有的。
她自由了。契約上的條文賦予她轉身離去的權利。可是,她的心呢?她明白自己的心早已失去自由,寧願一輩子被秦仲文踩在腳下。
多可悲啊。她淒楚的一笑,明白自己和他不可能有結局。他是高高在上的「秦氏」大公子,而她卻只是市井小民。
她再次將頭埋入襯衫內,將他的氣味牢牢記人心底。因為過了今晚,她和他再也沒有任何瓜葛,她即將自由。
由門上傳來的聲響提醒她「主人」回來了。她微微的一笑,等待著將事情挑明後,這個主人即將成為過去。只是……為什麼這個事實會令她如此痛苦,就彷彿有人拿刀割著她的心一樣?
「該死!」秦仲文憤怒的聲音由門口傳來,似乎踢到了沙發。
他一邊詛咒,一邊摸索電燈開關。
一道亮光刺痛了浣芷的眼睛。從乍然綻現的光芒中,她看見秦仲文慍怒卻愕然的臉。
「你在?」他似乎藏不住怒氣。「為什麼不開燈?」
浣芷沒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將他的影像深深的刻在心底。
「浣芷?」秦仲文有些擔心,她的臉色不對勁。
「浣芷?」他走近縮在沙發椅上的她,伸出手想碰她。
「不要碰我。」她屈身逃開秦仲文的碰觸。因為她怕他一碰到她,她就會迷失在他既熱情又殘酷的愛慾之中。
秦仲文的反應是立即的。他像尊天神般聳立在她的面前,冷然的質問。「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浣芷只是望著他。為什麼他總是這麼高傲,又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停止愛他?
她多麼想接受他的擁抱,但她不能;她忘不了母親的遺言--那意味著她必須結束對他的眷戀。
「我母親死了。」說這話時,她的悲傷又湧上喉頭。
「你說什麼?」秦仲文不免懷疑自己的聽力。
「我母親死了!」她再說一遍。「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的『主人』,也沒有碰我的權利!」
「什麼時候的事?」為何他沒有被告知?還瘋狂的找了她一天。
「今天!」她終於崩潰,淚水決堤而出。「我們的契約結束了。從這一刻開始,我和你只是陌生人--」
她的敘述被猛然打斷。秦仲文正以前所未有的怒氣擒住她的雙手,表情狂暴。
「陌生人?」他的聲音輕柔得可怕。「在我們經歷過那麼多愛慾之後,你竟敢稱呼我為『陌生人』?」
她的手腕幾乎被折斷,她從不知道他生起氣來會這般駭人。「我們有的只是慾望,和愛情無關。」她抵死否認。何苦給自己回頭的希望呢!
「真的?」他的聲音更柔了,但眼睛卻在噴火。「我記得不久前你才信誓旦旦的對我宣告愛意,也許你忘了?」他加強手腕的力量,讓浣芷痛得倒吸一口氣。
「那不是真話。」她偏過頭不看他。
「是嗎?看著我的眼睛。」他捧住浣芷約兩頰,使她無法動彈。「現在告訴我,你不愛我。」
「我……」在他灼熱的注視之下,浣芷發現自己無法睜著眼睛說瞎話。她是愛他,但那又如何呢?剖析自己真心的結果,也只是換來無情的嘲弄而已。
「你愛我。」不知為何,這個發現真真實實的雀躍了他的心。他不願細究原因,只將它歸類於自己的驕傲,畢竟沒有女人能夠對他的魅力免疫。
「我沒有。」她垂下視線。這個男人還真自大。
「還對我說謊?」他慍怒的語氣令她不由自主的調回視線。「你愛我。為什麼不大大方方說出來?」
就是這句話讓浣芷強裝的鎮靜徹底崩潰。
大大方方吐露出愛意又如何?對秦大公子而言,她終究只是一個用錢買下的女人。為什麼他非殘忍地踐踏她的靈魂不可?
「我愛你又如何?你能回報我的愛嗎?」浣芷忍不住大吼,淚流滿面。「讓我自由吧!讓我回去過那些沒有你的日子,那會容易點……」
秦仲文只是看著她,不發一言,表情莫測高深。他明白浣芷說的是對的,以他
目前的狀況,他實在應該放了浣芷,還給她自由。
可是,他做不到。他是自私,他承認。對他而言,還沒玩膩的東西他絕不放手,更何況他已經玩上癮。
是的,浣芷就像是最醉人的醇酒,而他是沉淪於其中的酒客。更甚者,他已經變成一個酒鬼了。
要一個酒鬼戒酒?那是不可能的。
深吸了一口氣後,他再度抬起浣芷的臉,給她一個侵略性十足的深吻。
「你……」面對著秦仲文壓下的身軀和臉龐,浣芷感到十分驚愕。
「我不會讓你自由,你也別想再回去過『沒有我』的日子。」他說得獨斷。
浣芷的驚訝筆墨難以形容,這人真的是鐵石心腸。
「你不能總是獨斷獨行,我們的契約--」
「我可以毀約。」他笑得陰森。沒想到一時興起的附註竟會成為勒住自己的繩索。
「相信我,撕毀幾張契約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他邊說邊動手脫浣芷的衣服。
「為什麼?」浣芷在他的索吻之下,又如往常般失去反抗的力氣。「為什麼你還要我?為什麼不乾脆讓我走?」
是啊,為什麼?他也問著自己這個問題。但潛藏在內心深處的答案卻是他所不願承認的。他索性抱起身上只剩一件小褲的浣芷走向房間的大床,以情慾封鎖她欲逼問的問題。
***
「姊,你不能就這樣走掉,那解決不了問題。」浣翎十分憂心的看著正收拾行李準備落跑的姊姊,臉上有著憂心。
「我不走才真的解決不了問題。」浣芷苦笑。從她和秦仲文攤牌後已經過了一個月,在這其間,她料理完母親的後事,也幫浣翎找了一間新房子。托她「情婦」身份的稱,過去三個月匯入戶頭的錢讓她手頭還有一些餘款可供潛逃。
她仍然是秦仲文的情婦,這個位置不曾變過。但她受夠了,她厭惡自己的軟弱,每每在秦仲文的熱情攻勢下陷入情慾的漩渦。在這一個月之中,她的耳邊不斷地響起母親的遺言--要珍惜自己。
但她如何能夠?她愛秦仲文啊!就是這份愛令她痛苦不堪。在對母親的承諾和對秦仲文的愛情交相衝擊之下,她選擇了逃避--出國做短期遊學。至於以後,再說吧,她已經沒有力氣想以後了。
「你真以為離開秦仲文就能解決所有事?」浣翎十分早熟的告誡姊姊。「你分明愛著他,為什麼還要離開?」她十分不解。她若真愛上一個人,必定會努力爭取到底,而不會像姊姊一般畏縮逃避。
「你不瞭解。」浣芷合上皮箱。這裡頭全是她過去那些「破布」。
「我是不瞭解。」浣翎在她身旁嘀咕。「但如果你愛--」
「夠了!」浣芷終於發飆了。就算浣翎是她的親妹妹,也該留給她一絲喘息的空間。
「我是愛秦仲文,但那又怎樣?對他來說,我只是個床伴罷了。可我也有自尊,我不想再這麼過日子,我--」她難過得說不下去。
浣翎瞬間感到一陣心疼。長這麼大以來,姊姊還是頭一次表現出脆弱。她不知道該憂還是喜,愛情這玩意兒真是害死人。她歎口氣走向姊姊,拉起她的手祝福她。
「你若是覺得這樣做比較好,就去做吧。我永遠支持你。」
淚眼迷濛中,浣芷與浣翎話別。她提起行李往公寓大門走去,準備趕搭下午四點的班機。
但她萬萬沒想到才走出公寓門口,就被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攔下。
「你……」秦仲文!他怎麼知道的?
「想溜?」秦仲文的表情滿是嘲諷,眼底卻升起一道冰柱,將浣芷意欲開溜的雙腳凍僵在原地。
「你……你怎麼知道……」莫非他派人跟蹤她?
「對於想不告而別的情婦,我自有我的辦法。」他早覺得浣芷最近不太對勁。雖然她人在他的身旁,但心總飄得老遠,似乎在密謀著某件事。經過調查後,他發現浣芷背著他處理了一些事情。他故意按兵不動,等著將她逮個正著。
竟敢先甩掉他掉頭離去!這對他的自尊道成了莫大的傷害。向來只有他說厭倦的份,從沒有女人先喊停的。拾浣芷小姐這次太過分了。
看著秦仲文陰沉如暴風雨的臉色,浣芷不禁慶幸他們現正在人行道上。
她實在納悶,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放過她?如此一個王子般的男人為什麼非要她這個不起眼的女子不可?
她想起對母親的承諾。是的,她應該逃,逃離他的蠱惑,還給自己的身心自由。
「我不再是你的情婦了!」浣芷大聲的提醒秦仲文,也提醒自己。
「你是。」秦仲文不容她否認。「在我還沒喊停之前,誰都不許離開!」
浣芷不敢相信的凝望著他霸道的臉孔。這個人絕對是惡魔!
「為什麼你會這麼無情?你霸住我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我還沒玩夠。」秦仲文終於回答了這個問題,但這個答案卻帶給她無比的傷害。「當我玩夠了,你才可能重獲自由。」
「你是魔鬼!」浣芷再也忍受不住,忿然掄起拳頭。
「你儘管罵吧。」他在半空截住她的手腕,緊銬著她。「但對我的決定沒有絲毫影響。」
「你幹什麼!」浣芷氣憤的大叫,這人簡直和土匪沒兩樣。
秦仲文不理浣芷的抗議,逕自翻閱著她的護照。
「英國?」他冷笑。「要逃命最好挑遠一點的地方,比如伊索比亞,那樣比較不容易被找到。」
接著,他收起笑容。
「既然想出國,我就陪你去吧。」他扣住她的護照,並丟給她冷冷的一句「我後天要去日本出差,早上十點的飛機,你準備一下。」
「我不去!」浣芷再次大吼,惹來行人的側目。
「由不得你說『不』,小姐。」秦仲文的語氣倏地轉寒。「你仍是我的情婦,我說你要去就是要去,沒有你任性耍賴的份。」
「你簡直莫名其妙!」她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或許吧。」今浣芷感到訝異的,他居然承認了。「但那仍改變不了你必須陪我去日本的事實。」
浣芷差點被他氣得吐血。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她顫聲道:「我不會和你去日本。」
「你會。」
秦仲文的回答仍如往常一般簡潔有力。
浣芷也如同往常一般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20:50
第九章
他贏了。
當浣芷坐在飛往東京的班機土時,她只能悲歎自己的無能。
似乎總是這樣,她總是戰敗的那一方。注視著秦仲文宛如刀鑿的側臉,她不禁露出挫敗的苦笑。
為什麼如此出色的男人會著迷於她?她著實迷惑。
「看什麼?」秦仲文收起擱在臨時側桌的文件,似笑非笑的回望著浣芷。那副高傲的樣子,讓浣芷聯想到古代的君王。
「沒什麼。」她連忙調回視線。被逮到了,其糗。
秦仲文只是笑笑,並撩起浣芷的長髮把玩著,心情似乎很愉快。
「我們要去日本的什麼地方?」說實話,她是有些興奮,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出國。
「札幌。」秦仲文回答的簡潔。「但我們要先在東京待上幾天,我有公事要處理。」
「札幌!」浣芷難掩心中的雀躍,她這輩子還沒到過比恆春更遠的地方。「我聽說那裡冬天全是雪!」
在秦仲文嘲諷的眼光之下,她連忙更正頭不對尾的文法。「我聽說那兒很冷,冬天都會下雪。」
「沒錯。」他的眼中竟然泛起一股慍柔,迷惑了浣芷的眼睛。「札幌一到冬天就會下雪,有時積雪會超過好幾英裡,是個滑雪的好地方。」
「真的?」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雪呢。
「你懷疑我的知識?」秦仲文的表情看不出來是在生氣或是說笑。
「我才不敢。」面對這位情緒多變化的白馬王子,浣芷只得小心翼翼。
「你盡量懷疑好了。」他失笑,覺得浣芷張大眼睛的模樣甚是有趣。「我也沒去過。以往我都到加拿大滑雪,不曾到過札幌。」
浣芷下意識的追問,「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還要去札幌?」
秦大公子聞言只是冷哼一聲。
「今年的日本還算暖和,東京也不下雪。不到札幌就無法看到大雪紛飛的美景。」淡淡的幾句,算是回答了浣芷的問題。
他的意思是……札幌之旅是特地為她安排的?
浣芷注視著正閉目養神的秦仲文,心裡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感動。
她不瞭解他,一點都不。沒想到這麼一個看起來任性自我的冷酷男子,竟也有溫柔體貼的一面。驀地,她想起她生日時強做出來約滿天星斗,上頭甚至做出了牛郎織女星。
她該期待嗎?期待秦仲文會愛上她?不!她不認為會有那麼一天。秦大公子只是心血來潮,或許到了明天,他便會將她一腳踢開,那時她便可自由。
可是,她真的能自由嗎?。
浣芷疲倦的閉上眼睛,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提醒她--你不可能自由,因為你已經深深地愛上了秦仲文。
***
即使不到札幌,東京還是很冷的。住在亞熱帶的人初到二月的日本,免不了都無法適應。
剛下飛機的浣芷總算見識到大陸型氣候的威力。今年雖算是暖冬,日本仍舊比台灣要冷上一倍。
令浣芷感到意外的是,他們並未直接前往飯店,反而是被接進一棟豪華的宅院中。更令她感到驚訝的是,這棟外表現代氣息濃厚的豪宅之內,卻有著傳統日本式的庭園,如此奇怪的組合卻又未曾顯露出任何不協調之處。
「很有趣的設計手法吧?」身旁傳來秦仲文的聲音。「你絕對猜不出來這是誰設計的。」
他的語調流露出一種兼具欽佩與不屑的矛盾情結,教浣芷感到萬分好奇。這個天才設計師到底是誰?
「是屈之介。」秦仲文的聲音申不無遺憾。
「屈之介?」織敏的丈夫?
「沒錯,正是他。」雖然他對那傢伙沒啥好感,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名優秀的設計師。
「真不敢相信。」浣芷自語道,對屈之介的設計天分讚歎不已。
但比起突然出現於眼前的人,這個消息又立刻顯得微不足道。
「屈先生?」浣芷試深性的詢問,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人影。
沒想到屈之介只是十分有禮的執起她的柔夷,並印上一個輕柔的吻,猶如電影裡的西方貴族。
浣芷立刻像被人燙著般縮回玉手,臉紅耳赤的將手藏在背後。
他生氣了嗎?她偷瞄秦仲文一眼,他的表情沒變,但額頭暴起的青筋卻說明了他的怒氣。
哇!看來老哥不是在說謊,秦仲文這回很認真。
佐原之臣綻開一個充滿誘惑的笑容。當他願意時,他看起來就跟雙胞哥哥沒兩樣。
「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佐原之臣。」見秦仲文沒有介紹的意思,他乾脆自個兒來。
浣芷嚇了一跳。為什麼這個人明明頂著一張屈之介的臉,卻說他是「佐原之臣」?難道:「你是屈先生的雙胞胎兄弟。」難怪他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沒錯,你真聰明。」佐原之臣笑得愉快,杵在浣芷身旁的秦仲文臉色卻極為難看。
「要『敘舊』以後還有機會,現在先談正事。」秦仲文不客氣地介入他們的談話,刻意提醒浣芷她和佐原之臣是第一次見面。
「對不起。」浣芷連忙道歉。為什麼他老愛在外人的面前讓她出糗?
「我看不出來你有需要道歉的地方。」佐原之臣為浣芷打抱不平。「跟頭一次見面的人握手寒暄原來就是一種禮貌。」這句話他是故意說給秦仲文聽的。
秦仲文當然聽見了,並迅遠反擊。
「我女伴的禮貌不勞你操心。」正確的意思是--你離浣芷遠一點!
「當她不是自願不懂禮貌時,我就要管。」佐原家的傳統武士道精神亦不容動搖。
這傢伙!秦仲文危險地瞇起雙眼,眼神冷冽。別看佐原之臣老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若拗起來,比他老哥還難纏。
「你是出於自願的呢,浣芷。」再一次,他將問題丟給她,猶如舞會那天。
浣芷在心中歎息。她能說不是嗎?在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國家,她很害怕她若是給予否定的回答,會連台灣都回不去。她累了,誰教她是個失去心的傻瓜。
她準備開口答話,就像以往那樣機械化,但佐原之臣代替了她。
「你這等於是拿槍抵在她的太陽穴上問她要生還是要死。這公平嗎?」真是!沒見過比他更霸道的人。
「我相信這次會面是要討論我們之間的合作問題,而非我女伴的禮貌問題。」要不是基於夥伴關係,佐原之臣絕對少不了受他一記重拳。
「當然。」佐原之臣禮貌的回答,同時打開另一道門,露出一間精緻的起居室。「原本不懂禮貌的人就不是她,何需討論?」
「你……」秦仲文再度瞇眼,很難想像一向嘻皮笑臉的佐原之臣居然這麼不怕死。
「原諒我們必須消失一會兒,我和伊森恐怕還有話要說。」在秦仲文灼人的目光下,佐原之臣再度執起浣芷的柔夷印上禮貌性的一吻。
這次,浣芷沒有立刻縮回手。
「待會兒見。」
門一關上,佐原之臣立即發現自己正面對著秦仲文那張慍怒的臉。
有趣!這是一張吃醋的臉,而且上頭還刻著「我正熱戀中」五個大字,不知道伊森自己有沒有發現?
「看來我哥還真沒誆我呢。」他繞到酒櫃前倒了兩杯白蘭地,將其中一杯遞給秦仲文。
他接過,並回給佐原之臣一個「廢話快說」的眼神。「我相信你那多嘴的大哥絕對說不出什麼好話來。」沒誹謗他已經算不錯了。
「他說,你愛上外頭那位女士了。」
佐原之臣這句話成功的讓秦仲文重重放下杯子,擺了一桌子白蘭地。
「胡說八道。」他堅決否認。「我絕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寵物。」
「是嗎?」佐原之臣反倒不懂了,依他來看,這很本不是問題。「愛上自己的寵物有什麼不好?像我就愛極了我的艾麗思,只可惜人不能和貓結婚。唉,這件事將是我心口永遠的痛。」
這傢伙到底在胡扯什麼?
「你囉哩叭唆的到底要說什麼?」
「火氣別這麼大嘛。」佐原之臣仍舊嘻皮笑臉。「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寵物是個人,而且是個很好的女人。」他倏地沉下臉,不再嘻笑。「一個人的忍耐力有限。現在她因為愛你,所以顯得沒有自尊;因為迷戀你,所以能漠視一切傷害。但迷戀是會褪色的,愛情也會消失,等哪一天她清醒時,她會認清自己的角色,同時羞愧於自身的行為。那到時,你認為她還會像現在一樣任你擺佈嗎?你以為寵物就不能逃嗎?」
「她逃不了的。」秦仲文仍是一派的自信。
佐原之臣忍不住搖頭,「她或許逃不了,但你同樣也掙脫不掉。」
「荒謬!」秦仲文疾聲否認。
「一點都不荒謬。」現在他終於知道大嫂為什麼稱自己的大哥為「廁所裡的石頭」了。他還真頑固哪。
「有時候寵物和豢養者之間的地位是很難界定的,明明看起來是發號施令的主人,其實卻是繞著寵物打轉,享受溫暖的依賴者。」他意有所指。
「胡扯。」明知道這只是佐原之臣個人的意見,秦仲文心底卻真的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是怎麼了?難道佐原之臣說的都是真的?
唉,頑石呀。佐原之臣只能重歎口氣,拍拍他的肩膀,給他最後一個提示。
「是不是胡扯,你心裡有數。仔細想想自己最近的行徑,你敢說這一切失常都不是因為她嗎?你曾經如此在平過一個女人嗎?不,先別急著否認一切。」他先下手為強,免得秦仲文又來「胡扯」那招。「愛上自己的寵物又怎樣?你比我幸福多了,至少你可以跟她結婚,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不像我跟艾麗思……」
「少吵了。」面對著佐原之臣誇張的表情,秦仲文發現自己很難生氣。「我若真的跟浣芷結婚,會成為社交界最大的笑話。」他可不想成為閒聊中的最佳男主角。
佐原之臣漾開一個如朝陽的笑容。「會嗎?我不認為啊。是不是笑話因人而異,你認為好笑的事就一定可笑嗎?老兄,不要再拿社交界出來當擋箭牌,對自己誠實點吧!也對你的女伴公平點,不要將自己莫名其妙的驕傲一古腦的往她身上倒,她承受不住的。」
是嗎?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嗎?為何原本混亂的一切,到他口裡卻變得如此簡單?
他愛浣芷……有可能嗎?
「我瞭解要一個風流浪子束手就擒不是件簡單的事,瞧我老哥就知道。」奇怪,老被哥哥笑稱為「中文白癡」的他,今天居然一個字都沒說錯。「在他還沒跟你妹妹結婚之前,還不是流連於花叢中,不甘心套上婚姻的枷鎖。」
秦仲文在心裡點頭。這倒是,差點忘了屈之介那傢伙的排名還高過於他。要不是織敏寬大為懷,不把他當眾逃婚這條重罪放在心上,他畢是死人一個--被他們三兄弟活活打死。
「你多想想吧。沒有人甘心永遠當寵物,夢總有清醒的一天。」到時只怕他連哭都來不及。
見秦仲文沉默不語,佐原之臣就知道他將這番話聽進耳朵裡去了。
意外的收穫!原先他並沒有料到能夠說服他的,畢竟先前一票人試了一堆方法都沒成功。
「談談我們的合作吧。」秦仲文突然改變話題。「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發現?」聽訓歸聽訓,正事他可沒忘。
「沒有。」佐原之臣咧嘴一笑,他早該知道伊森是個公私分明的人。「想竊取消息的人早被我的超難密碼給打敗了,一個字也沒竊到。倒是霍克那傢伙要多注意點。」說著說著,他的嘴愈冽愈大。
秦仲文不禁挑眉,霍克那傢伙的情報網路系統相當縝密,能出什麼問題?
「霍克的情報網路是出名的嚴密,除非你是天才,否則根本無法侵入……」秦仲文倏然想起,佐原之臣的確是個天才,智商一八O的天才。「你找到密碼了?」霍克一定會氣死。
「Bingo!」他的語氣得意萬分。「一個月前他跟我打賭,說我鐵定找不到他的密碼,沒想到他辛苦重設的密碼又再一次慘遭滑鐵盧。」他愈說愈得意。「看來他的系統程式設計師又有得忙了。」
這一刻,秦仲文著實慶幸自己選擇了跟他合作,而非另設系統,否則光應付佐原之臣這位網路的「不遠之客」就會累翻。
「正事談完了,你的小姐大概等得不耐煩了。」佐原之臣自動結束談話,以免浣芷等太久。
秦仲文什麼都沒說,只是逕自起身踱向門口。在打開隔門的瞬間,他聽見佐原之臣的聲音。
「伊森,仔細考慮我的話,在一切尚未太遲之前。」
他點頭,背對著佐原之臣的身子有些僵直,顯露出難以屈服的驕傲。
看著掩上的門扉,佐原之臣只能苦笑。該說的、該做的他都已經盡人事了,剩下的只能看他們自己的「慧根」。
***
六本木是座不夜城,閃爍的霓虹更是點綴出它的繁華。這兒酒吧林立,到處是舞廳,街上不乏一些小店販賣各類精緻的物品,只是價錢貴得嚇人。
明天就要搭機前往札幌的浣芷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東張西望的看著四周。這兒的人似乎從不休息,愈夜愈美麗,會被愈瘋狂。
「小心一點。」秦仲文伸手攬住她的肩頭。以避過擁擠的人潮。今天晚上似乎全東京的人都往這裡集中。
「人好多。」浣芷有些尷尬,剛才她左顧右盼的模樣一定很像鄉巴佬。
「是很多。」出乎意料之外,他並未取笑她。「所以你要跟緊一點。在這個地方迷路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光是等在路旁搭訕的男人就足以嚇暈你。」更別提他們想做的事。
「就只有男人嚇人嗎?」她不悅的掃視那些幾乎用眼睛吞了秦仲文的女人「我看女人也不遑多讓嘛。」而且還是各色人種的女人。這男人的磁力真不是蓋的。
循著她憤很的眼神看過去,秦仲文終於明白她在氣些什麼。要是在過去,他會大方的接受注目禮,甚至回應她們的大膽;但現在不同,對這些飛來的艷福,他一點也不想理會。至於為什麼……他還要再想想。
「吃醋了?」要不然也不會酸意襲人。
「沒有。」她連忙否認。她只是他的情婦,憑什麼吃醋?
「是嗎?」死鴨子嘴硬。「我倒希望你吃醋了。」
他的意思是……不,不可能,這一定是她的想像,再不然就是她太多心。秦大公子絕不可能在乎她的心意,在他的心裡,她是他的寵物,不需要思想,只需要服從命令。
是啊,這也是他為什麼希望她吃醋的原因。因為一個好情婦必須適時表達出情緒,滿足他的自尊心。
「我吃醋了。」她更正,聲音中充滿疲憊。這種生活還要再過多久?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不再眷戀他的體溫?
見鬼,這是什麼回答?秦仲文不悅的緊盯著浣芷,在她眼中,他看到了……他也弄不清楚是什麼,那其中挾帶著太多的感情。他突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彷彿真正的浣芷正漸漸離去,留下來的只是名叫浣芷的空殼。這令他感到驚慌。
「不准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不喜歡。」
又是不喜歡……反正他對她從沒滿意過,總是命令她東、命令她西,她都快忘了自己原來是個人。但她是啊!母親已死,還有誰能限制她的自由?除了她自己的心。
「很遺憾你不喜歡,但從今以後,我都要用這種口氣說話,直到你放了我為止。」這才是原來的她,不與人爭鋒,但也絕不低頭。
她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任性?
「別胡鬧。」一定是和六本木的瘋狂有關。
「我是胡鬧!」她豁出去了,心中積壓許久的委屈彷彿都在這個喧嘩狂熾的夜得到解脫。「我為什麼不該胡鬧?是你強留我在你身邊,是你不讓我有發表意見的自由。你總是告訴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可是我的喜好呢?你問過我沒有?你總是以你的慾望為第一優先,末曾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已經受夠了這一切,我要我的自由!」不待秦仲文回答,她便盲目的朝人群鑽去。她明白自己很蠢,但那又如何?至少她的情緒得到宣洩,她再也不必小心翼翼怕說錯話招惹王子翻臉。
愛一個人太累了,尤其是愛上秦仲文這種喜怒無常的人。曾經她以為自己能承受,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沒有想像中堅強。
讓一切到此為止吧!即使必須迷失在這異國的城市她也甘願。只要能逃離他那堅決的眼神和迷人的臉龐。
她毫無目標的向前狂奔,並不是怕秦仲文會道上來--她知道自負的秦大公子絕不會委屈自己當眾丟臉--而是發洩。儘管腳下那雙細跟的高跟鞋承受不起她的蹂躪,她仍死命的跑著。
但很不幸的,細跟斷了,她整個人失去重心,眼看著就要重重跌落。
「危險!」
一個結實的身軀代替她跌落在行人道上,透過撲鼻而來的熟悉氣息,她知道那是秦仲文。
「你……」壓在他身上的浣芷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她作夢也沒想到他竟會追過來。
「你的鞋跟斷了。」他捉住她的腳踝輕輕的揉捏。由腳踝傳來的抽痛,證實她的確扭到了。
「好痛!」她痛得抽氣,眼淚也跟著掉下來。
「你活該。」他自己也受了傷。剛才為了保護她,差點被她的重量撞出人行道。「下次要幹這種蠢事之前,別忘了先檢直自己穿的是什麼鞋子。」
他的嘲諷讓她的雙頰迅速爬滿了紅暈。為什麼她的運氣這麼背,連使個性子都會出錯?
「走吧。」出人意表的,他竟攔腰抱起她,毫不理會周圍異樣的眼光和口哨聲。「不帶你去買雙鞋,恐怕我一整個晚上都得這樣抱著你。」
浣芷的臉更紅了,這個惡魔王子總是知道如何打擊她的自尊。「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就算必須赤腳走路,也比聽他的數落強。
「是哦,然後讓眾人數落我的不是!」他的微笑是譏誚的。「你最好乖乖閉嘴,別再惹我生氣。今天晚上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再逞強下去,他很可能會當場打她屁股。
她果然閉上嘴了,因為她已經氣得不知該再說什麼了。原本她就是個不善與人爭執的女孩,面對秦仲文強悍的個性,她更是不知所措。
她又輸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真正值得意外的是,秦大公子居然會放下身段來追她。
「這是我第二次救你。」秦大公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
「啊?」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第一次救你時,你正要過馬路,差點成為車下亡魂。」
她還記得。也就是在那一天,注定了她日後淪為「情婦」的命運。
「今天是第二次。」他喃喃自語。「有一種說法是,如果你救了某一個人三次,那個人就是你的。」
「我早已是你的。」這種說法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不。」他的想法顯然不是那麼回事。「我說的是你的生命、你的靈魂。」
這個人還真貪心,有了她的身體、她的心還不夠,竟連生命都不放過。
「可惜你只救過我兩次,我無法給你我的命。」
她的命?他要這個幹嘛?他要的是她的靈魂,那才是他真正渴望的。只是他說不出口,無法對自己承認,其實他對她的在乎,比自己以為的都多。
「別太肯定。」他仍是一貫的自信。「來日方長,我一定會要到。」
來日方長……聽起來像是某種承諾,她卻不確定自己能和他耗這麼久。對於他喜怒無常的性格,她除了疲憊,還是疲憊。她怕自己會在他強烈的索求下枯萎無關於性,而是靈魂。
「鞋店到了,灰姑娘。」秦仲文輕鬆的放下她,扶她走進一家高級的鞋店。
只見日本店員頂著一張濃妝艷抹的臉,一雙眼睛淨往秦仲文偉岸的身軀瞟,只差沒當場扒了他的衣服。
「歡迎光臨。」巧言令色的店員以高八度的語調、極端的諂媚態度朝秦仲文貼去。
討厭的女人!浣芷狠瞪她一眼。
只見他們以日文飛快的交談著,店員彷彿受到指示般的頻頻點頭,隨即自鞋架上取下幾雙當季流行的鞋子,拿到浣芷面前。
「挑挑看有沒有喜歡的。」他輕輕的道,語氣不再如同往日般尖銳,反倒像在詢問她的意見。
她左看右看,最後朝一雙珍珠白的鞋子點了點,示意就要這一雙。
秦仲文立刻以日文指示店員將她的尺寸找來。沒多久便看見戰戰兢兢的店員,雙手捧著一雙價值十萬元日幣的高跟鞋走來。
「試試看。」他示意店員將鞋子套在她腳上,卻正好打到她的腳踝。
「好痛!」她的扭傷還沒好,怎堪如此的折騰。
看見她痛苦的表情,秦仲文立刻拉下臉,不悅的瞪著店員,差點把她瞪出心臟病來。
「對不起。」日本店員趕緊道歉。這個中國人雖英俊,但那陰沉的神色實在嚇人。
「粗手粗腳的,讓開。」秦仲文以日文罵道,隨即奪過店員手中的白鞋,在芷眼前蹲下。
「把腳伸出來。」
浣芷從沒聽過他用這麼輕柔的聲音對她說話,也從沒看過他曲膝的樣子。在她面前,他是她的王、她的主人,向來只有她曲膝的份。
她輕輕的將腳伸出去,強忍住心中那份激動。在這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是灰姑娘,得到王子的青睞。
秦仲文緩緩慢慢、小心翼翼的為她套上鞋子,非常注意地不去碰到她受傷的腳踝,就像是位最細心的戀人。
「好了。」他抬起頭凝望她的眼,同時看見她未來得及藏起的感情,而那該死的雀躍了他的心。
「舒服嗎?」他輕輕的按摩她受傷的腳踝,溫柔的問。
「很舒服,謝謝你。」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中的感動,她只能以最誠摯的語氣道謝。
「我會永遠珍惜這雙鞋子。」因為這雙鞋是他親手為她穿上的,有著跟玻璃鞋同樣的意義。
「你也會永遠珍惜我嗎?」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這麼問了。沒有經過思考,未曾有過猶豫,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浣芷反倒愣住了,這是王子新發明的整人遊戲嗎?
「浣芷,我……」
「抱歉,客人。」日本店員怯怯的阻斷他們之間的張力。「敝店的打烊時間到了。」她邊說邊冒汗,因為秦仲文的眼光利得可以切菜。
「知道了。」他掏出金卡交給店員結帳。
他最後究竟想說些什麼?浣芷不知道,也沒機會知道,因為王子又關起心門,冷著臉和她一道回飯店,沿路上未曾說過一句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21:43
第十章
沒有到過北海道的人,是很難體會它的寒冷的。這兒的冬季很長,總是飄雪,有時候還會有暴風雪侵襲。
所幸浣芷他們抵達札幌的那一個早晨,天氣還算不錯:不過對浣芷來說,這種天氣已經夠冷了。但即使她冷得發抖,仍忍不住興奮的東張西望。
突然間,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由頭頂覆上她的耳朵。她嚇了一跳,不解的望著身邊的秦仲文。
「這是護耳,可以保護耳朵。」他的表情仍是一貫的冷漠,看不出情緒好壞。
「為什麼要戴這東西?」對她而言,耳朵上掛著兩團毛皮簡直不可思議。
「因為它可以使你的耳朵免於受凍。你不想讓兩個耳朵毫無知覺吧?」居然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真是。
「哦。」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倏地,她想到一個問題--既然在這裡耳朵這麼容易被凍傷,那他為什麼不戴?
「你呢?你為什麼不戴?」而且還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秦仲文瞟了她一眼,丟給她一個荒謬的答案。「因為我是男人。」他的口氣彷彿她再繼續囉嗦下去,就等著被終結。
奇怪的男人,總是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浣芷聳聳肩,反正他的情緒向來飄忽不定,她也懶得去分析。
「把手給我。」王子突然命令著,浣芷只得乖乖的將雙手交出去。
他拿出一雙貂皮手套輕輕的為她戴上,讓她又是目瞪口呆。「你到底有沒有常識?」他邊戴手套邊訓誡她。「這麼冷的天氣還不戴手套,不怕凍傷?」
唉,她的確沒常識,那也不必罵人啊。只是……也許是她自己的想像,她總覺得最近他對她說話的口氣不太一樣。雖然語句仍然尖銳,音調卻溫和許多,有時候還會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體貼動作。就像現在。
他並沒有將她戴好手套的雙手放下,反倒是執起她的右手放入他的口袋,十指交握。
這……是否含有某種訊息?她不知道,也不敢猜,怕猜錯了會使自己原本就有裂痕的心化為碎片。她早已明白,愛上他是傻瓜的行為,他要的只是性,不是愛。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滿懷期待呢?她在心裡責罵自己。
「現在去應該還來得及。」秦仲文看了看腕表,一邊招來一輛計程車。
她知道問了也是自問,但她仍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去哪裡?」
「一個大人小孩都愛的地方。」他難得輕鬆的回答,笑容中流露出些許稚氣。
「遊樂場?」她猜道,很難想像秦仲文會喜歡那種地方。
「比那更好。」王子仍是一派的神秘。
她滿腔的疑問在到達目的地後倏然消失。迎面而來的是一座座巨大的冰雕,展示在街道的各個角落。
「這是……」她一輩子沒見過比眼前更加迷人的景色。在細雪之下,所有冰雕作品彷彿覆上一層薄霧,教人目眩神迷。
「歡迎來到北海道的雪祭。你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看著她手舞足蹈的模樣,他的心也跟著歡愉起來。
「滿意,太滿意了。」她激動得幾乎掉淚。終其一生,她都會記得這個景色和身旁的秦仲文。
他只是點點頭,不發一語的握住她的手,拉她繼續前進。
一座座巨型冰雕再次迷炫了她的眼。在這展覽場裡,彷彿是世界的縮影。西式的鐘樓建築、東方的雕樑畫棟,都可在這裡找到。她興奮的仔細觀賞每一座冰雕,有些作品還細心地留有滑冰道,只見大人小孩一起來,擠在裡頭滑得不亦樂乎。
「想玩嗎?」她的興奮可一眼望穿。
「不想。」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浣芷竟然搖頭,藏在他口袋裡的手愈握愈緊。
她的依賴令他滿意。他更加握緊她的手往下一個目標走去,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座巨大且華麗的冰堡。
「這……好像灰姑娘的城堡哦。」浣芷忍不住鬆開與秦仲文交握的手,著迷似的走入巨大的冰雕中。
秦仲文看著她伸手碰碰拱門,又忍不住好奇地撫摸栩栩如生的冰花,宛如一個掉進夢幻世界的小女孩,更像是迷了路的灰姑娘。
他應該帶相機來的,將這神奇的一刻化為永恆。但現實畢竟是殘酷的,再過幾分鐘,這些如夢似幻的巨型冰雕將被破壞。若想再看到這些迷人的作品,必須再等一年。
「出來吧。」他趨前摟住正要往階梯而去的浣芷,將她帶離這座如夢似幻的城堡。
「為什麼我們必須離開?」好不容易她才有作夢的心情,在這神奇的一刻,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她想許願,求上天讓這一刻化做永恆,留住這城堡,留住她,也留住身旁的秦仲文。
「因為再過幾分鐘,這座城堡就要變成冰塊。」
變成冰塊?浣芷不敢置信的瞪著他,彷彿他講的是外星話。
「昨天是雪祭的最後一天。依照慣例,這些冰雕必須在第二天清晨清除。」能留到現在已經不錯了。
「清除?」她終於聽懂了。「你是說打掉嗎?」
「沒錯。」
「為什麼?」她不懂,為何美好的事物不能永遠保存?
秦仲文露出一個瞭解的笑容,任何人都捨不得破壞這美好的景致。
「因為這是慣例。沒有破壞哪來的建設?夢想終有幻滅的一天,但只要有人類在,就永遠有夢。」
幻滅……的確,她早該有心理準備。任何一個夢想都可能破滅,所以更應該珍惜眼前所擁有的。
但是,她並未擁有秦仲文。剛才在冰堡中,她可以騙自己就是仙度拉,而王子正帶著微笑看著她,等著與她共舞。可是這畢竟不是童話故事,她不是灰姑娘,秦仲文也不是王子,她是他的情婦,僅此而已。
體積龐大的怪手果然在幾分鐘後報到,它的巨掌毫不留情的掃過每一座冰雕,人們只能圍在四周觀看。但他們沒有發出惋惜之聲,因為他們知道,明年還會有更新、更好的作品呈現在他們眼前。
可是對浣芷來說,明年的一切沒有任何意義。她要的只是那座城堡,那座曾經帶給她夢幻的冰堡,即使一秒鐘也好。
「走吧。」秦仲文摟住浣芷的肩強拉她離開現場。由她的表情判斷,她一定無法忍受這一幕。
在他們離開的同時,怪手正好來到那座城堡,無情的將它破壞。
浣芷不敢回頭去看那座冰堡的下場,只能任由冰塊破碎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際,一如她已碎了一地的心。
***
滑雪是一種需要平衡感的運動,一不小心就會摔得四腳朝天;若是著地的姿勢不正確,還可能使手腳骨折。
「天啊,你的運動神經真是有夠遲鈍。」秦仲文無可奈何的伸手扶住跌在雪地裡的浣芷,企圖拉她起來。
「我又沒滑過雪,哪知道該怎麼做?」她沒好氣的回答,一邊努力將身子撐起來。
「不知道就要學,你不能……」他的訓話沒能講完,因為浣芷抵擋不住雪地的濕滑,硬是將秦仲文往她的方向拖去,和她滾成一團。
「對……對不起。」她實在對腳下的滑雪板沒轍。
「算了。」他認了,長不出翅膀的動物你也不能叫它去飛。更何況美人在抱的感覺並不差。
「你的皮膚好白。」他伸手輕撫她細緻的肌膚。就是這不可思議的觸感教他流連到現在。
「浣翎的皮膚更白,她的同學都叫她白雪公主。」
秦仲又拉開浣芷的雪衣,同她頸間深去,吸取她的芳香。「我對浣翎的皮膚沒興趣,我只對你感到興趣。」
這就是地無法理解的地方。世上的女人這麼多,他為什麼獨獨要她?
「為什麼是我?我長得並不漂亮,充其量只是清秀而已,為什麼你偏偏要我?」
掙扎了許久,她終於鼓起勇氣將蟄伏已久的疑問說出口。
是啊,為什麼偏偏是她?她既沒家世,容貌和身材也只是普通,為什麼他會對她情有獨鍾?
情有獨鍾?這一刻,他不禁想起佐原之臣的話--你愛上她了。
他愛她?有可能嗎?她只是他的情婦、他的寵物,他怎麼可能愛她?但若不是因為愛她,為何他會在乎她的感受,甚至為了她失魂落魄,做出一切反常舉動?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你只管扮演好你的角色。」他倏地沉下臉,亂成一團的大腦根本無法思考。
角色……就是情婦。在他的眼裡,她一直就是個用金錢買下的女人,沒有自尊可言,更不需要思想。
「如果我不要呢?」她豁出去了。最近她愈來愈無法忍受這種屈辱。
「你沒有選擇的自由。」他依然自信滿滿,相信一切仍在掌控中。
她沒有嗎?過去因為母親、因為愛他而迫使自己向他投降,放棄自尊。但她累了,如果愛一個人的代價就是拋棄靈魂,那她寧可不愛。
迷惘了多時,這一刻,她終於想通。
浣芷看著他,眼神堅決,口氣堅定。
「我有選擇的自由,契約中寫得很清楚。而此刻我的選擇是--離開你。?
在秦仲又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她推開他爬起來,甩掉腳下的滑雪板,困難的行走在雪地上,往和度假小屋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竟敢這樣做!秦仲文先是覺得憤怒,繼而湧上一股類似放心的感覺。這才是原來的浣芷,嬌弱但堅強。曾經他以為再也看不到她的這一面,如今卻在這荒謬的一刻重現。他想仰頭大笑,但他笑不出來,因為浣芷正毫無目的的往前走去,而那方向是懸崖,隨時有雪崩的可能。
「浣芷,停下來!」沒來由的,他感到一陣恐懼。昨夜才刮過暴風雪,激增的雪量使得原本就高厚的積雪更顯脆弱,尤其是山崖部分。
浣芷負氣地繼續往前走,絲毫不理會他的叫嚷。
「浣芷!」不行,他必須趕快阻止。他猛然站起,擺好姿勢,準備滑下去救她。
此時的浣芷早已氣得頭暈眼花。他以為她離不開他?她就要讓他知道,女人並不全是軟弱的。或許她曾是,但從今以後,她將不再為愛癡狂。
轟隆的聲音並未干擾浣芷的思緒,她忙於鞏固自己的獨立宣言,沒發現到腳底下的異樣;等地發現時,已經來不及。
原本像天使般純潔的白雪在轉瞬間化做吞噬人的惡魔。它張大嘴吞噬了大地,也吞噬了她。浣芷發現自己毫無選擇的被捲入一場巨大的崩裂之中,身體就像海綿般任由雪流將她推往山崖下。
她想喊救命,但她喊不出來:雪花已經塞滿她的嘴,差點梗住她的呼吸。
「浣芷!」眼前的可怕景象教秦仲文的心跳幾乎停止。
「浣芷!」他再次狂吼。但他救不了她,雪崩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他拚命的往前滑,企圖在茫茫雪海裡找出浣芷的身影,但雪堆得那樣厚,他根本找不著。
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秦仲文心裡狂喊著。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瞭,自己是愛她的。只是他的驕傲太多、太厚,一如這片該死的雪。
不行,他必需求救。光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很本無法順利將浣芷救出來。
他毫不猶豫的回到小木屋,拿起電話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HeIIo?」佐原之臣那令人感到愉快的男中音隨即響起。
「是我!」秦仲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怎麼了?幹嘛急成這樣?」
「浣芷出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向來輕鬆的聲音立時變得嚴肅。
秦仲文簡單扼要的說明原因,隨即聽到對方同樣扼要的回答。
「我會請在札幌的朋友幫忙,頂多花二十分鐘。」佐原之臣邊說邊在電腦上輸入資料,調動資源。
「麻煩你了」秦仲文掛上電話,兀自焦急不已。二十分鐘?不知道浣芷能不能撐上那麼久。正常人在雪地裡很本支撐不了幾分鐘。
他是傻瓜,天字第一號傻瓜。他明明愛她,卻老是傷害她,還狠狠踐踏她的自尊。
這是上天給他的懲罰嗎?!因為他太自大、太驕傲,所以要奪走他心愛的人以為報復?
他狠狠的捶打桌面,突然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在如走馬燈的影像中,他看見羞澀的浣芷用期待愛情的眼神凝望著他,也看見每當他用話刺激她時,她眼中的痛楚:更看見了她因愛而失去自我的無奈。
他是混帳!直到這一刻他才敢對自己承認,他早已愛上浣芷,只是驕傲蒙蔽了他的眼睛。可惜他的醒悟即將失去意義,因為浣芷已經不在。不!她不曾死的,我不允許!秦仲文握緊拳頭向上天起誓,在還沒看到她因愛而發亮之前,他絕不允許她死去。他已經辜負她太多,該是償還的時候--只要老天肯賜予他這個機會。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被埋在雪地裡的浣芷只能想辦法撥開擋在臉部的積雪,努力呼吸新鮮空氣,盡量保持清醒。
她的腳一定斷了。她苦笑起來,似乎她和秦大公子天生就八字不合,否則也不會每次耍性子都出錯。
罷了,人都要死了,還計較什麼呢?她想起他的笑容,冷酷中帶著溫柔,就如同火中的冰。只是……她遺憾臨死前無法再見他一面--雖然他的笑容總是那麼可惡,說話又那麼惡毒。
然後,她想起可憐的小妹。才十七歲的浣翎若是知道從此她將孤單一個人過活,不知會怎麼想?恐怕會哭得死去活來吧。也或許不會,因為浣翎比她堅強,比她更懂得生存之道。
不行了,她好想睡。雖然她曾聽人說過,在雪地裡遇難不能睡覺,因為很容易一覺不醒,但她實在好困,覆蓋在四周的雪又具那麼溫暖,而且母親也好像在對她招手,她忍不住沉沉睡去:
秦仲文就是在這生死一線間找到她的。當他看見她臉色蒼白,雙唇發紫,眼瞼密合,幾乎停止了心跳。
「浣芷!」他拍打她,試圖拍回她的生命氣息。
是誰?是誰打擾她的睡眠,不讓她好好安歇?
「浣芷,不准睡,聽到了沒有?你要立刻張開眼睛!」該死,她到底還有沒有救?想到這裡,他愈是心慌。
「你若是敢死,我就要將浣翎賣到妓女戶,讓你做鬼都無法安心!」他只好抬出她最在意的人威脅她,以求她睜眼。
浣翎……那是她最在意的妹妹啊,是誰這麼缺德要將她推入火坑?
「想想我們的未來吧,浣芷。」他改弦易轍的放低聲音,在她耳邊呢喃。「我們能擁有未來的。我們會生一大堆孩子,每個人都擁有像你一樣的肌膚。」
孩子?誰的孩子?她努力的睜開眼睛,將原本遠去的靈魂拉回軀殼中。映入眼的是秦仲文那張王子似的俊臉,此刻他正笑得像朝陽。
「歡迎重回人間」親愛的。」他摟緊她,享受她的體溫。直到這一刻,他才體會到什麼叫「失而復得」。
「我……我的腿斷了。」她提醒他。他的擁抱雖好,但斷腿著實難過。
「交給我來處理。」他漾開一個微笑,同時指示救護人員將擔架抬過來。
「睡吧。」他拉緊裹在她身上的毛毯,一刻也不離開她身邊。「我會在這裡守護你,你可以安心睡覺。」
這是夢嗎?浣芷乖乖的閉上眼,任自己在毛毯的溫暖下沉沉睡去。臨睡之前,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迴響--我們會生一大堆孩子,每個人都擁有像你一樣的肌膚,多甜美的夢啊。
***
自日本返台後,浣芷發現秦仲文的態度有微妙的改變。他不再出言傷人,嘴角的笑容也不再嘲諷,就連做愛也比以前溫柔,就像在對待一個精緻的洋娃娃。
可笑的是,她不是一個洋娃娃,而是一個人。以前他待她猶如奴隸,現在卻如同公主,這種轉變一時間令人難以接受。
「想什麼?」秦仲文結實的身軀自背後覆蓋而來,將纖弱的浣芷牢牢的圈住。
「沒什麼。」她實在不好意思將腦中的思緒說給他聽。
他們維持這個姿勢一陣子,直到秦仲文開口打破這靜謐的一刻。
「你會跟我一輩子嗎?」他在她的耳邊低語,聲音低沉誘人。
她搖頭,盡量讓自己的理智保持清醒。「一輩子的時間太長,你不可能持續對我保持興趣。」他換情婦的遠度眾所皆知,她大概已經算最長的一任了。
「如果我保證能呢?」該死,為何她的拒絕重重的刺傷了他的心?
「我還是不會答應。」或許她是傻瓜,但她還沒有笨到相信一個男人對「性」的承諾。
「為什麼?」他還以為她對這一切滿意,畢竟她愛他呀。
「因為我不想沒有愛而活。」她鼓起勇氣說道,並屏息以待。
愛我吧!她在內心狂吼。
我愛你!他的內心也同樣掙扎。只是多年來流連於花叢問的他根本不懂得如何示愛。過去的經驗只教會他絕情的拒絕女人的糾纏,如今在真愛面前,他反倒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會拐彎抹角。
「如果我說要這麼一輩子耗下去呢?」他仍未做好心理建設。
「那麼我會逃。」她的語氣堅定。「我會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天殺的!為何她能說得如此淡然,彷彿他們之間的一切都不存在?
「你不會逃的。這就是女人可悲的地方--無法離開深愛的男人。」這是大多數女人的寫照。
浣芷只是看著他,帶點同情,帶點憐憫。直到這一刻她才確定,他是真的不懂得「愛」。
「你不瞭解女人,不瞭解我。」她的聲音不無遺憾。「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女人比你想像中更有骨氣。即使深愛一個男人,她仍會選擇自由--如果那是她唯一能保有一顆完整的心的方法。」
「是嗎?」秦仲又一把拉過她,將她壓進床被。「話說得這麼好聽,何不向我證明你的骨氣?」話雖如此,他仍是選擇用激情鎮壓她,以免她未能吐出口的答案救他心慌。
我會的。
這是她被情慾席捲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
「情形仍然相同?」秦氏的大家長秦孝軒不敢置信的蹙起眉頭,對大兒子的駑鈍十分不解。
「恐怕是。」坐在他對面的秦穆文吐出一口長氣,和秦仲文神似的俊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
「我還以為日本之行後情況會有所不同,誰知道那兔患子居然一點都不開竅。他到底是像誰啊?」既不像他老婆那般溫文,也不像他這樣明事理。唉,造孽啊。
「大哥誰都不像,他像他自己。」此話不假。翻遍秦家的家譜,也找不出一個比他更頑固的人。
「你說該怎麼辦?」再耗下去,他這輩子難抱孫子啦。
「他是你兒子,你都沒轍了,我能有什麼辦法?」秦穆文不疾不徐的將皮球踢回給老爸。理智告訴他最好別淌他人的渾水,特別是這個「他人」剛好是他大哥。
「你的兄弟愛呢?」這死孩子,避事倒乾淨俐落。
「死了。」秦穆文回答得簡潔有力,就是不讓他老爸佔到便宜。
「算了,不求你了,我自個兒想辦法。」秦孝軒的腦筋飛快的轉著。轉呀轉的,突然轉向徐家的小丫頭。
「有了!」秦孝軒興奮擊地擊掌,早該想到這招的。
「你還記不記得徐家那個丫頭,跟你大哥是同學的那個?」就他記憶所及,仲文似乎對她的印象不錯。
「你是說……徐慶雯?」秦穆文的確還記得。那女孩長得十分漂亮秀氣,不過大他二歲。
「沒錯。我還記得你大哥當時相她走得很近,好像是……」秦孝軒想了一下。
「大學時代的事吧?」當時他還以為好事近了,沒想到最後卻不了了之。
「的確是大學時代,當時我還是個高中生。」而且不幸碰上他們的親熱畫面。
「就這麼辦!」秦孝軒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徐家丫頭應該不會拒絕幫這個忙才對。」徐家和奏家是老交情,由他出馬遊說,一定沒問題。
「你倒是有自信。」秦穆文可沒他老爸那麼天真。「不要弄巧成拙就好。」就怕剪不斷、理還亂。原本就令人頭痛的問題若再加上個死灰復燃,想不鬧火災都不行。
「別將你老爸瞧得這麼扁,一切看我。」秦孝軒拍胸脯保證,同時拿起話筒。
「打到哪裡?」秦穆文挑眉問道。他老爸不愧是行動派,手腦並用的功夫一流,「美國,搬救兵。」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21:56
***
當徐慶雯如同旋風般闖進秦仲文的辦公室時,他正與佐原之臣道電話。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的人兒。這不是卡洛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好久不見,伊森。」
「卡洛?」確實是她,他沒認錯。「你怎麼回來了?美國那邊沒事?」他記得她是個事業心很重的人。
「我現在正在度假。」而且是特別假。徐慶雯在心裡補充。要不是為了拯救他這位「過去式情人」的感情前途,她現在還待在美國打拚呢。
另外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秦仲文仍和過去一樣英俊,甚至更有男子氣概,但她卻絲毫沒有心動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彼此都心有所屬的緣故吧。
「度假?」這理由十分可疑。「就我記憶所及,你一向是把工作擺在第一。」
「哎呀。」她連忙遞上一個甜美的笑容。「我又不是超人,總該休息的嘛。」這男人仍然像過去一樣多疑,難拐得很。
秦仲又只是挑眉,他的直覺告訴他,她的突然造訪一定有問題。
「你要負責當我的嚮導哦。我已經好幾年沒回國了,台北變得好多。」根據秦伯伯的計策,她只需要負責纏住他,做些在外人眼裡顯得非常曖昧的動作,剩下的他會全權負責。
說是挺簡單的,但執行起來卻大大的困難。秦仲文或許在感情上是頭蠻牛,但在其他方面卻相當精明。
「沒問題。」他倒要看看她葫蘆裡頭賣什麼藥。
接下來幾天,徐慶雯發揮她有始以來最強力的纏功。她日也纏、夜也纏--拉他到各家Pub館狂歡到天亮,並想盡辦法假裝摔跤、醉酒、嘔吐,就是不讓他回家。
可怕的是,秦仲文始終很有耐性的陪在她身邊,似乎在等地自動露餡兒,這使得她演起戲來格外費力。她敢發誓,秦伯伯再不快將一切搞定,她一定會先累死,然後在秦仲文的利眼下吐實,到時一切都玩完啦。
所幸秦孝軒的動作不慢,在得知兒子已被纏了五天之後,他確定是可以出手的時候。
***
浣芷坐在沙發上,呆望著窗外。她已經整整五天沒見過秦仲文,甚至沒有他半通電話。按著她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心中十分明白,她大概已經被拋棄了。
這樣最好,不是嗎?這正是她希望的,為何她還會感到心痛,甚至覺得空虛?她問著自己,也罵自己。一個話說得響亮、志氣比天高的女人有這等愁緒真是最大的諷刺。
叮叮咚咚的門鈴聲驚擾了她的心緒,同時也振奮了她的精神。她匆匆的打開門,看到的卻是一位陌生的老人。泛白的發下有一雙銳利的眼,挺直的鼻樑和陽剛氣十足的臉龐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抱歉打擾。」來人的禮貌無可挑剔。「我是秦孝軒,仲文的父親。」
秦仲文的父親!難怪她會感到熟悉。
「請進。」她慌慌張張的請他進來,在他銳利的眼光之下,自覺得無所遁形。
秦孝軒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原來這就是仲文看上的女人。她的確就如織敏所言,太純真、太脆弱,根本不是他那蠻牛兒子的對手。不過,誰說鬥牛一定要用紅布呢?
據報導,牛其實是色盲,能驅動它們前進的,是眼前那一大塊揮舞的布塊,與顏色無關。
拾浣芷小姐就如一塊白絹,純潔而嬌柔,卻正好牽動了仲又那頭蠻牛的心。
只不過蠻牛就是蠻牛,不把她的布搶過來,它是不會瞭解布塊的重要性。唯有舞動的布塊,才能讓自己的人生做出最精采的演出;這道理恐怕他那大兒子一輩子都學不會。
唉,精明與感性兼具的他竟然會生出仲文如此自負的頑石,實在令人難以理解。罷了,繼續扮壞人吧。秦孝軒發誓這是他最後一次粉墨登場,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你一定十分意外我的造訪。」他挑了張單人沙發坐下,眼光銳利的瞟向還站著的浣芷。
嗯,教養不錯,還懂得輩分之別。
「你也坐。」他示意浣芷坐在右側的長沙發上。
浣芷依言坐下,侷促而不安。
「仲文有五天沒到你這兒來了吧?」秦孝軒開門見山的道,盡量不讓自己受到浣芷脆弱神情的影響。
浣芷無法答話,只能錯愕的點頭,不敢相信她和秦仲文的一切都在秦孝軒的掌握之中。
「你知道他這五天在哪裡嗎?」
她搖頭,但心中有一種沉沉的預感告訴她,她將不會喜歡聽到的答案。
「他和慶雯在一起。他們是舊情人,同時慶雯家和秦家是世交。」
意思就是門當戶對。
浣芷痛苦的閉上眼睛。她早該明瞭會有這麼一刻,為何仍是如此難以忍受?她只是個平民老百姓,甚至是可以買賣的情婦,憑什麼高攀秦仲文?
他是秦氏的皇太子,現代的貴族。
「我懂了。」她努力忍住淚水,不讓它們自眼眶流出。即使要哭,也絕對不能在秦孝軒的眼前哭。
秦孝軒很欣賞她的勇氣,可惜接下來的事會更打擊她。但為了他們的幸福,他不能在此刻心軟。
「這是機票及護照。」他將一個紙袋放在桌上。
浣芷意外的抬起頭,無法相信他竟有辦法弄到她的護照。她記得護照是放在抽屜裡的啊。
「相信我,有錢能使鬼推磨。」他一點也不意外她的驚愕,畢竟護照被無聲無息的盜定是有些恐怖。
「請你離開吧,拾小姐。給自己一點空間,也給仲文一點時間。」還有一點教訓。「你值得更好的人來愛你,何必非得和仲文在一起?」
時間和空間?她的確需要。她回想起被捉去日本前的計畫,那時她不就是想要爭回自己的空間?只是後來--
不要再多想了,多想無益。她早該走的。她若早些離開,也不至於落得棄婦的下場。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頭整理自己的情緒。等情緒穩定後,她再抬起頭望著秦孝軒,眼中不再充滿愁緒,有的只是堅決。
「什麼時候的飛機?」
秦孝軒不禁為她的堅強喝采。她非常有骨氣,不愧是仲文看中的人。
「今天下午四點。」見目的達成,秦孝軒便不再久留。他還得趕回去執行第二個步驟哩。「英國那一邊我都安排好了,你儘管放心。」
「謝謝你。」
送走秦孝軒之後,浣芷再也忍不住心中那份悲痛,痛哭起來。她是該覺得解脫,為何此刻心中卻只有濃濃的不捨?
四點……她的時間不多了。她擦乾眼淚,走到床邊將床下的行李箱拉出來,打開衣櫃丟進幾件衣服。
然後,她撥了通電話給浣翎,在她的答錄機上留言,聲明日後再跟她聯絡。
兩點鐘的鐘聲響起,她喀嚓一聲鎖上門,揮別她的情婦生涯。
***
在秦仲文的辦公室中,徐慶雯終於高舉雙手投降。和他纏鬥了五天,所得的結果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累。
「累了嗎?」秦仲文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這丫頭不知死活要挑戰他的體力,他當然無條件奉陪。「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突然間回台灣,又死巴著我的目的是什麼了吧?」
「呃……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下去,似乎不管她怎麼辦,秦仲文都能識破。
所幸秦仲文的行動電話適時的響起,救了她一命。
「喂?」他接起電話,但銳利的眼神仍盯得徐慶雯直想落跑。
「仲文?」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令他感到意外的聲音,竟是他父親。
「我是。」莫非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現在幾點鐘了?」電話那頭的問題莫名其妙。
「三點鐘。」他父親是嫌日子太清閒嗎?
「那麼……拾小姐現在應該已經抵達中正機場,或許正等著辦通關手續。」
中正機場?浣芷?
秦仲文倏地沉下臉,語氣不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幾乎是用吼的。
「先別吼。」秦孝軒一點也不在意。「有空吼我倒不如想想辦法,看該怎麼留住人家。你……總有辦法吧?」他的口氣彷彿大兒子一定辦不到。
「這不勞你操心。」他才不會順他父親的意。「只要告訴我你把浣芷安排去哪裡?」該死!為何這一切發生得這麼快,快得讓他措手不及。
「我不會告訴你。」秦孝軒顯然是和大兒子卯上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給小姐搭的是四點鐘的班機。」
四點鐘……真他媽的,現在是三點零三分,他再怎麼趕,也不可能趕到中正機場。完了。
「你這麼做到底有何用意?」他的口氣大有殺了他老爸之意。
「問問慶雯。」秦孝軒倒挺會推的。「但我要提醒你,兔崽子。如果你無法真心愛人家,就放人家自由。拾小姐的日子已經夠苦,不需要你再雪上加霜。」
喀啦一聲,電話斷了,但秦仲文的火氣正旺。
「你他媽的最好解釋清楚。」他幾乎要將徐慶雯瞪穿。
徐慶雯敢發誓她看到了暴突的青筋。在秦仲文的咬牙切齒下,她顫聲道:「別生氣嘛,我們只是想幫你。」
這個「我們」指的顯然就是他老爸和她,或許還包括他全部的家人。他到底是哪裡惹到他們了,為何要如此對待他?
「仲文,你向來是個佼佼者,自私而驕傲,從不肯放下身段,這就是我們為什麼必須幫你的原因。」徐慶雯放軟了語調。在年輕氣盛時,大家都不肯承認自己的驕傲,但現在已經不同,人生的歷練使得他們更加成熟。
「愛一個人不應該計較對方的出身。請你仔細分析自己的感情,在強烈佔有的表象下,難道沒有絲毫的愛意?不敢承認自己的愛才是可恥,除非你是個懦夫。但我相信你不是個懦夫,你只是太驕傲,不肯卸下頭上的光環而已。」這也是現代貴族的通病。
是嗎?問題僅是如此簡單?秦仲文不禁失笑。為什麼旁人眼中清楚明白的感情到了他腦中卻變得有如原子結構般複雜?
他愛浣芷!他終於對自己承認。而他的驕傲自大不但傷害了她的心,同時也吞噬了她的靈魂。
「卸下光環之後呢?我會得到什麼?」
徐慶雯望著他,眼中充滿了安心與驕傲--為他的解脫而驕傲。
「得到真愛。」她保證。
「那麼,該是我發揮實力,讓我父親瞧瞧的時候了。」秦仲文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你要做什麼?」他的笑容似乎充滿自信。
「追回我的真愛。」
***
「抱歉,小姐,麻煩你跟我到裡面一下。」
浣芷茫然的看著航站管理人員扣下她的護照和機票,「禮貌」的將她請入一個小房間。
「我的護照出了什麼問題嗎?」她不敢確定,畢竟這不是她自己辦的手續。
「你的護照沒有問題,但有資料顯示你被控偷竊,禁止出境。」說話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偷竊?」她傻眼了,她什麼時候偷過東西?
「沒錯。」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按著便是秦仲文高大的身軀像一尊天神迎面而來。「你偷了一樣東西沒還。」
「祝好運。」航站人員突然消失,一切彷彿夢境。
她一定是在作夢吧?浣芷眨眨眼,但王子並沒有消失,還站在她眼前。
「我沒有偷你的東西,所有的行李都是我原先就有的。」也就是他所謂的「破布」。
「我知道。」說到這裡,他倏地又沉下臉。「你甚至沒帶走這雙鞋子。」他取出在日本買的那雙鞋。
這雙鞋子……她是故意不帶走它的,以免又想起對他的愛戀。
「既然你知道,為何還指控我偷你的東西?」甚至還破壞她的出國計畫。
「因為你確實偷了。」他往前踏一步。
「胡說!」她跟著往後倒退一步。
「你有,你偷了我的心,現在我請你把它還給我。」他繼續踩著堅毅的步伐,直到靠近驚愕的浣芷為止。
他的心?他的意思是……她抬頭望向秦仲文,他的臉上此刻正流露出前所未見的溫柔,彷彿放下了一切驕傲,一切身段。
浣芷不禁哭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和他是平等的,再沒有貴族與平民的差別。
「不要戲弄我。如果你不是出於真心,請別對我如此溫柔。我脆弱的感情承受不起……」在秦仲文的擁抱下,所有的淚水都流入他的衣襟。
「原諒我曾經傷害你。」他親吻她的額頭、眉心。「除去了自大、驕傲的外表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的靈魂是如此卑微。失去了你的擁抱,我才明白原來我渴望的不是一個聽話的傀儡,而是更真實的溫暖。」
他按著曲膝為她套上那雙珍珠白的鞋子,猶如童話中為灰姑娘試鞋的王子。
「你願意再繼續給我溫暖嗎?」
她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下,嘴角卻綻放出最美麗的微笑,猶如一朵迎接朝陽的雛菊。
「願意,我的王子。」
秦仲文緊緊的擁住她,他終於找回他的真愛,他的仙度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7-7 00:22:10
尾聲
「沒想到你老爸這一招還真的奏效。」屈之介彎腰給老婆一個進門吻,織敏愉快的抬起臉頰承接。
「那當然,你以為我老爸的名聲是傳假的啊。」秦氏大家長地,沒有兩把刷子怎麼行。
「你在寫什麼?」屈之介覺得他老婆的笑容有點詭異。
「新稿啊。我這次準備將我大哥的戀愛故事寫成一本書。」嘿嘿嘿,包準又是一本暢銷書。
屈之介勾起一個壞壞的笑容,用著同謀者的口氣問道:「上次你將我們的愛情故事公諸於世我不介意,但你大哥?你不怕他扒了你的皮?」據他所知,秦仲文早已「磨刀霍霍向豬羊」,準備痛宰嘯文以外的秦家人。
「不怕。」織敏倒是自信滿滿。「他現在已經是繞指柔一個了,有什麼好怕的?」要不是看準了這一點,她哪敢動筆?
「我真是服了你了。」屈之介舉白旗投降。「書名呢?」
說到這個,織敏忍不住興奮地跳上他的背。「書名你一定會喜歡。」
屈之介倒沒她那麼有信心。上次那本「攻陷惡魔島」不知讓他忍受了多久的恥笑。不過若能藉此嘲笑他的大舅子,倒也快意。
「請說。」他在心中為秦仲文哀悼。
「狂戀仙度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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