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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陳青雲] [揮劍問情][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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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2:57:02
標題:
[陳青雲] [揮劍問情][全書完]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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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廬山煉丹話少年
第 二 章 少陽神功七日寒
第 三 章 劍如秋水鋤鬼魅
第 四 章 奇醜巫婆柳身搖
第 五 章 龍劍爭鋒鑼鼓起
第 六 章 南柯一夢百日醒
第 七 章 少陽冰禪一掌拼
第 八 章 一月冬眠還魂丹
第 九 章 是敵是友待分明
第 十 章 杜鵑啼血悲又淒
第十一章 臥龍待兔玄都觀
第十二章 泣聲軟化鐵石心
第十三章 冥陰索取處女血
第十四章 天注孽緣恨綿綿
第十五章 翻天一劍現神龍
第十六章 點將排位群英譜
第十七章 無名暗毒生死危
第十八章 馬尾魅影驚魂鐘
第十九章 群豪夢醒英雄淚
第二十章 烽火息滅歸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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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2:58:34
第 一 章 廬山煉丹話少年
廬山,盛傳為古代匡廬,成道之所。絕頂牯嶺,風景幽雅,名山勝景,常有高人俠隱, 雅士墨客,嘯傲煙霞,吟詩弄月,流連忘返。
不過,廬山絕頂牯嶺,終年雲霧迷繞,向來渺無人跡。「不知廬山真面目」之詩句,便 是說的牯嶺絕頂之迷霧濃雲。籠罩整個廬山,所以使人不登廬山不知真面目之說。
殘星未曙,弦月在天。驀然小廬山下,一點白光,由遠而近,如星飛丸瀉,貼地如流, 直向牯嶺絕頂射去。
那點白光速度奇快,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忽然一聲喝,響如洪鐘,接著兩條人影,疾如投矢,由絕頂之上一前一後,飛瀉而下。
前面那條人影,輕功較後頭一個強一些,喝聲餘音未落,他人已翩然飛落,把那白光去 路截住。
此時白光一斂,霧影之處,現出一個鬟眉如霜,皓首蒼蒼的老和尚,手中卻執著一把拂 塵。拂塵似是銀絲製成,映著月華,灼灼生輝。剛才那白光,原來是老和尚手中的拂塵所致。
老僧面前飛落的人影,是個中年的文生相公,手中拿著一把紙扇,儒冠朱履,一派斯文 溫雅之氣。老和尚看清儒生之後,輕聲喧一聲佛號,說:「老衲少林大雄,施主敢是名震江 南的懦俠王青陽?」
中年懦生哈哈一聲清越朗笑,道:「在下不知是何方高人俠士雲遊廬山勝景,想不到竟 是大雄俠僧……」
語音未完,緊隨江南儒俠王青陽之後馳下,已然捷速飛騰而到的乃一面如冠玉,目著朗 星,鼻似懸膽,乃英氣隱現的少年。
大雄老僧沉聲喧了一聲阿彌陀佛,道:「王施主,老衲並非瀏覽廬山景色而來,敢問施 主牯嶺絕頂,是不是真如傳聞有武林弟子在此煉丹。」
此語一出,儒俠王青陽和那背劍少年,臉色驟變。王青陽肅穆說道:「老禪師一代俠僧, 難道還無法看破紅塵?功名富貴,妄生貪念……」
大雄老僧壽眉低垂,截聲緩緩說道:「老鈉在少林靜心禪院面壁十八年,功名富貴,人 生貪念,早己拋棄九霄雲外,請王施主不要誤會老衲來意。」。
大雄禪師乃是名震天下武林一代神僧,王青陽何償不知大雄聲譽名望?不過今日廬山神 秘煉丹之事,關係著數位武林高手命運,所以王青陽不得不如此重視。而且這廬山煉丹之機 密,可說極端隱秘,凡事知道此事者,四十九日來都被派在牯嶺四周護法,朝夕不離此山一 步,大雄禪師如何能得知此事實,令王青陽震驚、疑惑。因些王青陽不顧大雄老僧輩份聲望, 加以責問,以能明瞭對方心跡來意。
江南儒俠王青陽,沉聲說道:「老禪師,請恕王某直截了斷的說,廬山煉丹,乃是關係 著武林數位絕代高手生命,連帶影響到今後武林命運,現廬山牯嶺已經守有天下一流高手相 護煉丹之事,老禪師如果沒有必要之事,請勿再逼近牯嶺一步,而捲入這場恩怨是非之中。」
王青陽這番話,含有一種警告的意味。他是說,當今枯嶺絕頂佈滿武林高手,維護煉丹 之事。如果大雄禪師存心窺寶而來,能令他知難而退。
大雄禪師像是涵養極深,聞言臉上沒有半絲慍色,靜容說道:「王施主,老衲是三日前, 路經錢塘風陵渡偶然得聞廬山煉丹之事,當今牯嶺既己有王大俠等人充做護法,老衲倒不必 操這個心了。」
說罷,大雄禪師單掌微立作別,轉身要走,突聽儒俠王青陽微微一笑,叫道:「大雄老 禪師,暫請留步。」
原來王青陽聽了大雄禪師這句話,知他是在風陵渡聽得此事,生怕邪魔外道趕來搶奪, 所以趕來廬山一觀究竟。大雄禪師乃是一位絕代高僧,今日廬山煉丹事關重大,如果陡增一 個大雄禪師做護法,煉丹之事更可指望成功,所以他出聲叫住大雄撣師。
俠僧大雄禪師聞言止住,問道:「王大俠還有何事指教?」
王青陽突然臉上罩了一層凝重之色,輕輕歎息一聲,說道;「老禪師,請恕王某剛才無 禮得罪之語,唉!王某因為身負重任,當廬山煉丹護法之職,不得不慎重攔截盤問前來廬山 的任何武林高手。」
大雄禪師輕然道:「老袖目睹施主印堂皺紋隱密,早知施主身心負擔沉重,老衲絕不見 怪,不過老衲有些事不太明瞭,施主如何說廬山煉丹,關係著武林數位高手性命。如果施主 認為無關大局的話,請能不吝相告。」
王青陽浩聲長歎道:「老禪師面壁少林靜心禪院十八年不履江湖一步,當然不知半年前 在九宮山發生的一件大事。唉!老禪師請隨王某上牯嶺敘談……。」
說話中,他轉身對青衫少年說道:「寒兒,你先上枯嶺轉告法燈大師,說我請少林俠僧 大雄禪師造訪。」
青衫少年恭恭敬敬向王肯陽行了一禮,朗聲道:「寒兒遵照王師叔吩咐。」
語音一落,人如飛隼投林,騰空飛射而起,捷如猿猴直向牯嶺絕頂奔去。眨眼間,人影 已消逝山夜中。
大雄禪師自從青衫少年到達時,就仔細打量了他數眼, 覺得這少年生得豐頤廣額,骨 格精奇,英華內斂,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練武奇才。這時眼見青衫少年得火候的輕功,不禁贊 道:「王施主,那少年是誰的弟子?如果老衲猜得不錯,此子若有名師指點,不出十年,江 湖武林多一位武林奇才了。「
江南儒俠王青陽,淒聲一歎,道:」此子雖然天生聰慧異稟,無奈命運多舛,唉!如果 當今廬山煉寶沒成,或遭意外,他難免一死屍……」
大雄禪師聽得壽眉緊皺,問道:「這是怎樣說?」
儒俠王青陽仰首凝望一下牯嶺,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這孩子乃是王某金蘭之交,秦 嶺一劍翁嘯蒼之徒,姓姚名秋寒,六個月前連同武林七大高手在九宮山遭受人家暗算,傷及 絡焦心脈,陰毒潛伏,七日之內毒發將會慘死!」
大雄禪師乃是少林寺一代神僧,武學造詣淵博,聞言緩說道:「絡焦心脈,乃屬人身、 暈、輕、重、麻、啞五陰穴脈,一吃點中,真氣核破,四肢綿軟,全身如刀割,痛上七日, 狂噴血慘死。這孩子遭人傷及絡焦心脈,為何還身負功力?王施主,老衲著實剛在月前破關, 關於半年前九宮山發年的大事,一點也不知曉,也無從耳聞。王大俠是否能將經過簡略一 敘。」
王青陽輕然歎息一聲,簡略地把這件事的經過敘述出來原來在六個月前,中原武林三年 一度會劍九宮山。切磋武學,談論武林事。這次會劍,卻遭受人家暗算。
王青陽歎聲說道:「中原武林的各大劍術派系,因為名望之重,生怕這事情公開後引起 武林恐慌,大家就決定將這件事隱瞞起來,暫時不告諸於武林,所以當今江湖武林人不知道 這件事。」
大雄禪師聞言臉上色變,內心深知中原七劍,乃是武當、崑崙、崆峒、終南、點蒼五大 派當今掌門,和秦嶺一劍翁嘯蒼、玄清七個人組織而成的中原武林七大權威劍手,這七人可 以說是當今中原武林劍術精華高手。他們七人同時遭受暗算,這事若公諸武林,中原武林當 真要引起一陣騷動。
大雄禪師白眉緊皺,問道:「王大俠,老枘想不出當今江湖武林上有那一位能夠暗算中 原七劍的人。倒不知那個兇手是誰?」
王青陽和大雄禪師談話間,兩個已經登上牯嶺絕頂,濃厚迷霧中,峰頭出現了一個肥頭 胖耳的老和尚,手中握著一根兒臂粗細的生鐵禪杖,旁則佇立著那個育衫少年姚秋寒。胖和 尚目見二人登上峰頂,哈哈一聲震耳洪笑,道:「大雄禪師是什麼風,將你吹上廬山來啦! 哈哈!盛傳俠僧隱居少室峰,韜光養晦。已經不問世事十八年,不想今日又重履江湖武林 了。」
大雄禪師拂鬚一笑,迎身上去,道:「法燈,咱們從華山一別,屈指算來己經二十七年 沒見,法燈兄的技業,定然更超凡入聖了。」
大雄和昆倉法燈見面,互相寒暄了幾句,四人同上牯嶺。
一上牯嶺,大雄禪師立刻感到一股溫氣。抬頭望去,只見牯嶺絕項千尋霧影中一根參 天火柱直衝霄權,將絕頂平台下,方圓數里內外的草木完全幻作一金光異彩。在那光華閃閃, 金霧重重的火焰下,絕頂平台鑄造了一座爐灶。沖背火光,便是那熊熊的爐火。爐灶之旁, 隱約看見三條人影用日常打坐之法,圍成一個品字,三面護住爐灶,兼且照顧爐火。
儒俠王青陽抬頭望了平台絕頂爐火一眼,說道:」中原七劍自從半年前遭暗箕,七人便 陷入昏迷,氣若游絲,若非得到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精心治療,以靈丹仙草護住心脈氣機不斷, 他們早已屍寒骨枯多時。」
大雄禪師低喧了佛號,道:「『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乃是蓋世神醫,醫術淵博,具有起 死回生之術,蓋古凌今。七劍經他悉心療治無功,由此可想七劍遭受的暗算,是種極為厲害 的陰歹絕技了。……那麼?那座爐灶提煉之物,想來是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提煉為療治七劍 殘疾的丹藥吧!」
王青陽點頭道:「不錯,那座爐灶丹藥,已經煉了七七四十九日夜,再過一個多時辰, 便要大功告-成。這座爐灶丹藥,不但關係著七劍和姚賢侄八條性命安危,而且關連到當今 隱藏著一絲武林恐怖殺劫命運。」
大雄禪師喧聲「阿彌陀佛」,說道:「老衲今日若非鬼使神差在風陵渡巧問廬山煉丹之 事,趕赴廬山來一觀究竟,老衲真不知江湖武林中己經發生了莫大變化。」
王青陽道:「咱們在廬山煉丹,目的雖然是要挽救武林七大高手的性命,其實最主要的, 是欲問七大高手被暗算的主因,以及兇手組織來歷派別。「
大雄禪師突然福至心靈,抬頭望了在側的少年姚秋寒一眼問道:」你說此子也身歷九宮 山劫難……」
他話尚未說完,王青陽已經知道大雄老僧意思,截聲說道:「不錯,九宮山唯一劫後余 生,神智清醒者,只有姚秋寒師侄一人,咱們便是由寒兒口中得知七劍這次會合九宮山談論 的一些話,加以研究,方才得知七劍生死,關係武林今日的命運。唉……」
「姚師侄今日能夠逃脫大准不死,也是經過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九日九夜力加挽救,方才 神智清醒過來,不過他這時未尚完全復原。根據皇甫珠璣診斷說;姚師侄似乎食下一種失神 散魂藥物,消失了昔日的記憶,所以對七劍會晤談論的話,他還無法回憶起來。」
大雄禪師聞言抬頭略一注視姚秋寒,果然見他眉宇之間青暗,神智有些恍惚。看罷,不 禁暗暗歎道:「此於骨骼清奇,是百年來難尋渾金璞玉,如果他真因此變成白癡,那實是一 件令人遺憾的事。」
大雄禪師道:「王施主,九官山劫難中,除了七劍和這位姚施主之外,還有何人?」王 青陽「噢」了一聲,道:
「因為九宮山劫難中,倖存者只有七劍和姚師侄,所以王某沒有提起旁人?其實在半年 前九宮山喪生者,己有三十四位,他們全是中原七劍的弟子。」
大雄禪師聽得連聲歎道:「善哉!善哉!想到九宮山劫難,竟有那麼多道中人喪生。」
王青陽道:「那三十四位弟子,乃是武當、崑崙、崆峒、終南,點蒼五派的精華得意弟 子和九宮魔劍一位高徒,這些人死了,將使我中原武林蒙受大害,各派武術即將後傳無人。」
大雄禪師問道:「王施主,難道你等由那些死者的傷痕看來,無法斷定是那一派中人施 為的嗎?」
王青陽搖頭道歎道:「由七劍的傷勢,以及死者致命創傷看去,兇手乃是一個武功蓋世, 機智超絕,毒辣絕倫的人,但王某和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也都無法推斷出是什麼武功,使眾 致命的。」
大雄禪師道:「既然七劍傷患病源還沒察出,皇甫珠璣費盡心機,在廬山煉製那爐丹藥, 是否有把握挽救眾人性命。」
大雄禪師的語音剛落,突然一縷冷冰冰的聲音,接道:」七劍的傷源,乃是五陽穴脈, 遭人用一種陰歹掌力擊傷,雖然不知是什麼毒功,但老朽所提煉的藥丸,若是能煉治成功, 縱然再重的傷勢也能起死回生……」
大雄禪師聞言抬首望去,只見一個面容清瘦。鬍鬚齊胸的白髮老人,緩步走了過來。大 雄禪師不問可知,這人就是盛傳天下第一神醫——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了。
王青陽目見皇甫珠璣由平台下來,忙說道:「皇甫兄,藥丹提煉的過程怎麼樣?這位是 武林上盛傳的一代俠僧,少林大雄禪師。」
仙谷神醫皇甫珠璣聞聽大雄禪師之名微徽動容,道:「哦!原來是少林神僧,老朽皇甫 珠璣這邊有禮了。」
大雄禪師哈哈一聲長笑,道:「素聞皇甫施主醫術通神,具有坤之能,老衲心儀已久, 請皇甫施主容恕老衲剛才匹夫之見。」
原來大雄禪師素知這位皇甫珠璣,性情高敖,怪癖,生怕剛才自己之言,使他動怒,於 是趕緊陪禮。
其實大雄禪師和王青陽、皇甫珠璣三人,在當今武林的聲望,並駕齊驅。皇甫珠璣雖然 心中有怒,但聽了大雄之名,也要立即賣個賬。
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憔悴的臉容,泛出了難得的微笑道:「老禪師說哪裡話,老朽四十 九日來被烈火熏烤,火性大的很,還望大師不要見怪。」
王青陽見二位絕世高手,互相謙容,不禁暗暗歡喜,忖道:「剛才兩人如果是一言不合, 互相結結怨起來,自己不知要如何調解才好。」
大雄禪師臉容端莊,沉聲說道:「皇甫施主,你等數日來,為這武林重任,奔波勞碌, 老衲枉稱俠義道中人,但卻如蒙霧中,真是遺憾。今日皇甫施主等人如果有份差事讓老衲做,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王青陽哈哈一聲輕笑,道:「王某在峰頂叫回老禪師,就是想請大師兄做一個護法,既 然大師這麼說,王某不得不接受這份盛情。」
皇甫珠璣突然對大雄禪師說道:「老朽提煉的丹藥,乃是一株曠世罕逢的參菌和千年何 首烏為主,數十種奇珍異草靈藥為輔,配製的『。九轉回生丹』。這種丹藥貴重至極,通常 武林中人服食得法,只要服食一顆,便要增強數十年功力,如果這消息傳出江湖,定要引來 邪魔外道搶奪,現在相距大功告成只有一個多時辰,絕不容有絲毫疏忽。否則就要功虧一 簣。」
所以老朽現在請青陽兄和法燈大師,在這短鯨的一個時辰內,不離開護守爐灶左右。 大雄老禪師今日既然自願援以一臂之助,老夫不客氣的請老禪師任護法這事,大家趕緊登臨 平台絕頂吧?」
說完活,仙谷神醫當先一人直對平台絕頂走去。這時平台絕頂爐灶之旁,還有兩位崑崙 派的法燈大師高徒照顧爐火,大光灼灼不熄,直衝霄漢。
大雄禪師、法燈和尚、王青陽、皇甫珠璣和姚秋寒。一行人上了平台,立刻分坐爐灶四 周圍。
爐火經過四十九日連續焚燒,火焰變成了暗青色,焰熱如焚,大雄禪師雖然內功精湛, 己練到寒暑不侵之地步,但距離爐灶三丈,也惑十分難耐。
王青陽等人四十九日,日夜焚烤,已經較能項住,他眼見大雄禪師難耐之狀,微微一笑 說道:「老禪師,這邊爐灶有咱們五人輪流守護就夠了,在下想請大師在平台周圍,監視峰 頂周圍數里方圓的人物動靜就可以了。」
大雄禪師哈哈一笑,道:「老衲十八年閉關暗無天日的幽窒,想不到軀體已難經得起烈 火烤呢!」
法燈和尚說道:「咱們頭七日較大師更怕烈火,但經過四十九日夜的鍛煉,漸漸成為習 慣。」
大雄禪師本想要以功力,強身忍耐火烤,但他知道這樣將耗損本身功力,萬一在這最後 關頭來了強敵,功力耗損更難應付,於是,他緩緩起身。
突然王青陽低聲向大雄禪師說道:「老禪師在這兩日目間,請你分心照顧姚秋寒,九宮 山劫難已洩,必引來強敵。
姚秋寒道:「中原七劍在十年前共同得到一部武林奇書,這是雲鶴掌門說的。」
王青陽問道:「寒兒,雲鶴掌門還說什麼話?」
姚秋寒道:「那日七劍每人發言都極為熱烈,武當雲鶴掌門也說了很長的活,但我只能 記憶這麼幾句而已。」
王青陽知道他神智被人暗下毒手,聞言只得輕輕歎息一聲,道:「寒兒,你不必為這事 介意,心情放鬆一些慢慢思索,你絕對能夠恢復記憶的。」
說罷,他重新回到爐灶之旁落坐,但他腦海之中卻萬念奔來,暗自推忖中原七劍倒底是 得到什麼樣一部武學奇書?
正當王青陽腦海中思潮杳湧之際,驀然裡,一縷悠悠笛聲,由萬山群峰響起,遙遙傳來。
平台絕項的群豪,不禁心頭各自一震。王青陽最是敏感地想:「故人終於來了。……」
因為他深知廬山煉丹。絕對不會有這般順利的,本來四十九日煉丹的平靜,王青陽正暗 感到懷疑,這煉丹之事會出乎意料之外的成功嗎?就在今夜大雄禪師的前來廬山,使他立刻 消失了這懷疑。
他知道這廬山煉丹之事。終於已經洩露於江湖武林了。
所以王青陽見了大雄禪師之後,心情更加沉重。當他澄清大雄禪師來意後,方才留下他 對抗日後來侵的的強敵。不然這廬山附近除了防守有皇甫珠璣、法燈和尚和自己三位絕代高 手之外,尚有武當、崑崙、崆峒、終南、點蒼等五大派的高徒弟子數十位,對付來侵的強敵 己經綽綽有餘,王青陽怎麼會再留下大雄禪師呢?
王青陽聞聽簫聲,頓時站了起來,轉向皇甫珠璣說道:「皇甫兄,法燈大師,你二人仍 然按照所計劃護守丹爐……?」
這句話未完,那知響起的笛聲,倏地絕了。
這種出平意外的驟變。使眾人又是一怔——
大雄禪師突然問道:「王施主,是否要老衲前去察視一下蕭聲來源?」
王青陽搖搖頭道:「這縷簫聲起處,距離牯嶺絕頂似是極為遙遠,可能是敵人一種誘敵 計,當今咱們唯一任務是護守平台丹爐,就是敵人出現在峰頂,也自有隱布峰頂四周的五大 派高手阻截,大師還是留此地好了。」
大雄禪師聞言心內己知這廬山煉丹,已經早有了嚴密的佈置,縱然真有邪魔外道中人前 來奪取寶丹,可能也不會輕易得手,於是暗暗放下心了。
就在這時,突然,那停了的蕭聲,又重新響起——
蕩空飄來。柔韻裊裊。
這聲音聽去不大,但入耳卻清晰異常,初聞音韻,只覺柔媚婉轉,甚是動聽,但越聽越 覺不對。
那一縷蕭聲,有如深閨怨女婉歌,孤雁哀鳴,聲聲扣人心弦。
王青陽臉驟變,輕聲喝道:「『迷蹤紫府魔蕭』,大師,快點點住寒兒暈穴。「
原來這縷蕭聲,吹出的曲調,有種懾人魂魄的力量,當王青陽覺出不對,已然過遲。平 台絕頂那兩位燒火的崑崙弟 子,心神已被幽幽簫聲所扣,一時間六神無主,緩緩站起 來, 隨著簫聲節拍起舞。
姚秋寒聽了蕭音,也呆呆出著神!
一聲焦雷也似的大喝,法燈和尚出手如電。戳住兩個起舞徒弟穴道。
大雄師聽到王青陽喝聲,迅快的一點——
哪知姚秋寒人影一閃,大雄禪師點出的一指,竟然落空。
這一驟變反而使大雄禪師呆了一呆,他萬想不到秋寒會躲開迅快的一指。
在一側的王青陽也看得震驚不己,因為他得知姚秋寒的武功,雖然他聰明過人,巳得了 自己拜兄秦嶺一劍的真傳,可是怎樣也還無法躲過一代武林神僧大雄禪師的一指。
但是,確確實實的,姚秋寒躲過了,而且他身軀一閃之間,身法之奇奧詭秘,乃是武林 罕見之學。這怪異的情形,怎不令平台上四位武林高手,默默動容。
姚秋寒避開大雄禪師點來的一指,茫然的問道:「老禪師,你怎麼要出指點我。」
王青陽驚異問道:「寒兒,你沒有被簫聲魔力誘惑感染?」
姚秋寒朗聲說道:「那幽幽簫聲,雖然聽來淒涼,哀怨動人,但卻使我腦智清醒,驀然 回憶起九宮山劫難的經過。」
王青陽吃驚道:」那是真的嗎?」
姚秋寒輕聲一歎,道:「但大雄老前輩猝然出指襲擊,卻使我回憶起來的事情。剎那間, 完全煙消雲散。老禪師呀,你怎麼這般魯莽,我師父等人被害經過便要大白了。」
原來姚秋寒為著家師等中原七劍被害,心中觸慟萬分。半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搜尋著 那巳失去的記憶,所以他後面兒句活,不禁面色泛怒,聲色俱厲的指責一代高僧大雄禪師。
王青陽驀然面色一沉,叱聲道:「寒兒,你怎麼這般無禮,剛才是我怕你被那奇詭怪特 的蕭聲懾魂魔力惑染,損傷真元才出聲請大師點住你暈穴的。」
姚秋寒聽到師叔相責,不禁欠身向大雄禪師陪禮,說 道:「大雄老前輩,請恕罪晚輩 一時衝動,口無擇言。」
大雄禪師乃是得道高僧,早已修練得全身毫無火氣,聞言微微一笑道:「姚賢侄,內功 深厚,老衲真是多此一舉啦!但老衲不知姚賢侄剛才用什麼身法,避開老衲「彈指神通」一 指?」
姚秋寒聞言一呆,茫然道:「什麼?我——我就見勢移身閃避……」
其實姚秋寒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麼避開大雄禪師一指,他好像記得自己是借勢一閃避開而 己。
突然聽到皇甫珠璣沉聲說道:「簫聲又響起了,寒兒,你說簫聲能夠讓你腦智清醒,恢 復記憶,你趕快凝神靜聽。」
果然那簫聲第二次暫停之後,又重新響起。
這次簫聲,更覺愴淒哀綿,感人肺腑。
場中的大雄禪師、王青陽、法燈大師、仙谷神醫四人功力雖然深厚,但慢慢的也為簫聲 所感,難以抗拒那如泣如,幽怨淒涼的簫聲魅力。
平台絕頂之上,只有姚秋寒似不為簫聲魔力所動。
裊清音中,月光下,只見一個長髮披肩的黑衣女人,由南面峰頭登上,手中捧著玉簫吹 奏,漫步而來。
她的身法奇快,眨眼之間已來到平台之下,身輕若鴻毛,平步登上平台絕頂。
驀地,姚秋寒大喝一道:「你是什麼人,快給我站住。」
他一聲大喝。像似給那黑衣女人大吃一驚,簫聲倏然而住。
仙谷神醫,王青陽,大雄禪師,法燈和尚聽聞姚秋寒喝聲,齊時斂凝心神,抬首望去!
平台之上,已俏生生站著一位蒙黑紗,長垂數尺,混身黑衣,長髮披散雙肩,右手橫握 玉簫的女子。
她渾身充滿著一股神秘,詭異,真似一個黑色魔影,山風吹著她黑衣長髮,蒙面黑巾飄 動著,使人望而陡生恐怖之感。
姚秋寒喝聲中,捷速地向黑衣人欺了過去。
猛聽王青陽一聲沉喝道:「寒兒,後退。」
他宛似雷奔電閃,搶先欺到黑衣女人的跟前,手中的紙扇一招,『畫龍點睛』若劈若點 向黑衣女人拂擊過去。
儒俠王青陽乃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奇俠,內功精湛,一擊出手,速度奇快,凌厲絕倫。
但那黑衣女人身子一晃,曲膝跨足,巳經挪出四尺。
王青陽的目的是阻止對方猝然向姚秋寒攻擊,一招落空,立刻收住攻勢,橫扇在胸,朗 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駕臨廬山絕頂意欲何事?」
這時大雄禪師已護守在姚秋寒左側,暗自凝聚真氣。以防不測。
黑衣女人揚了揚手中玉簫,一陣甜脆動人的嬌笑聲,由那長垂數尺的黑紗,散發中發出, 道:「我是前來討取『九轉回生丹』的。你們之中,哪一位是仙谷神醫皇甫珠璣。」
皇甫珠璣和法燈和尚,盤膝跌坐地上護守住爐灶。仙谷神醫聽聞喝問,恍似未聞一般。
王青陽聽了她的話,軒眉微動,冷然答道:「『九轉回生丹』尚未提煉完成,閣下來得 太早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2:59:07
黑衣女人那蒙在黑紗之後的眼睛,抬首向熊熊火焰的爐灶望了一眼,輕笑了兒聲,說道: 「不錯,我來早了,那麼我等會再來取它。」
說罷,黑衣女人轉過身軀要走,驀聽王青陽冷聲喝道:「站住。」
黑衣女人轉身回首淡淡說道:「你要幹什麼?」
王青陽右腳一跨,欺前了半步。冷冷一笑:「閣下到底是誰?請報出名諱再走不遲。」
黑衣女人聞聲轉身回首淡淡說道:「你不配問我姓名, 我也無告訴你的必要。」
這句話。聽得王青陽心頭大怒,當場就要發作。但轉念一想,自己當今身負重任,煉丹 成敗關係著中原七劍生命安危,以及潛伏的武林危機,她雖然明說垂涎「九轉回生丹」 但 卻還沒出手相搶,現在既然要離去,那就讓她走吧!
黑衣女人說過活,轉身走了幾步。不知怎樣,突然嬌軀一挫,快似鬼魅幽靈,一閃之間, 逼到姚秋寒的面前,玉簫一揚,巳挾著勁風點到。
她這一發之勢,快速無倫,而且又事出倉促,王青陽和大雄禪師事先都沒想到她會猝然 回身突襲姚秋寒,所以兩人都來不及救援,雙雙驚呼一聲,暗想,姚秋寒定然被她一簫擊中。
那知事大謬不然。在黑衣女人玉簫尚離姚秋寒胸前三寸之時,姚秋寒一個「落馬回身」, 斜斜旋出三尺,避開玉簫, 飛起右腳,反踢向她握簫手腕。
這一腳,踢得太過玄奇奧妙,黑衣女人驚咦了一聲,右腕倏沉,疾速縮回玉簫,當她還 沒有再度攻擊之時。大雄禪師已經跨步欺了過來,左手拂輕舉,一道銀光,疾奔向黑衣女 「期門」要穴點去。
黑衣蒙面女嬌叱一聲,柳腰輕挫。拂塵勁風掠腰掃過,蹦勢一個翻轉身,踏中宮欺身直 進,右腕疾吐,玉簫電奔, 一招「春雲怎展」,若打若點的直攻大雄禪師「丹田」穴。 黑衣蒙面女的玉蕭,快要點上大雄禪師「丹田穴」之時,倏地收招,嬌軀疾轉,玉簫快似電 閃,瞬間攻出三招,分襲大雄禪師,「璇璣」、「將台」、「氣門」,,三大要穴。
她這種瞬息萬變的玉簫招式,大大出乎人們意料之外,使人摸索不透倒底玉簫是攻向何 方部位。
老禪師吃了一驚,暫時不出招,急退三步。那知黑衣蒙面女嬌笑聲中,人若飛燕,呼的 一聲,嬌軀突然筆直射出,連人帶蕭,疾向大雄禪師頭部攻過去。
她這一招;老禪師臉色驟變,沉聲喝道:「蒼彎流星」一聲嬌脆驚呼道:「你是大雄禪 師!」 只聽嗤一聲裂帛輕響,大雄禪師的右手衣袖,吃玉簫帶下一片裂縫。蒙面黑衣女嬌 軀如掠披燕翦,飛過大雄禪師的頭頂,射落平台邊沿,再一掠身,人已掠落在平台之下。
儒俠王青陽朗聲叫道:「閣下請此步,江南王青陽有話。」
但是峰下傳來黑衣蒙面女的清脆語音,道:「廬山圍周數百里,已似天羅地網佈滿天下 各地武林高手,存心竊奪『九轉回生丹』。你等雖然皆是武林先賢,也需善加防護。語音中, 一縷淒涼的簫音,隨即響起,緩緩消失萬山群峰之中。
這黑衣蒙面女來得怪忽異常。去得也莫名其妙。是敵是友,使人捉摸不清,詭譎無倫。
姚秋寒呆呆眼望著王青陽和大雄禪師出神片刻。欲語又止。
良久良久,平台之下,聯袂馳來三個肩背長劍的黃袍道人,其中一位年紀較長的道士輕 聲間道:「王大俠,咱等罪該萬死,不知敵人有無侵犯到煉丹聖地。」
王青陽揮手說道:「雲鳳道長不必介意,敵人簫音乃是『迷蹤紫府魔音』我等也差點中 了簫聲魔力感染,而鑄錯千古、遺恨萬年。現在你等趕緊回去照護眾人。加強巡守崗位。」
原來雲鳳道長乃是武當掌門雲鶴的師弟,當今他是廬山煉丹護法之中四大高手之一,擔 任護守牯嶺絕峰高手總指揮。剛才蕭聲一起,他們皆被簫音魔力感染如醉如癡。就在黑衣蒙 面女離去後,他和二位師弟內功較高,立刻甦醒馬上趕來探聽究竟。
雲鳳道長三人聞言,拱手向王青陽行禮,立刻轉身馳去,隱入峰上暗影之中。
王青陽目見三人離去後,長長歎息了一聲,對大雄禪師說道:「好險!今夜若非姚賢侄 一聲大喝,咱們皆要被她的魔簫威力懾住心神,唉……。據傳說:「河漢魔簫」古虛飄已經 作古四十年,如何傳下這個女弟子?……」
大雄禪師聞音慨然說道:「王大俠,河漢魔簫古虛飄不但沒有死,老納十八年前還曾經 與他見過一面!……」
王青陽吃驚道:「。怎麼,古虛飄還沒死,那麼武林中如何會傳說他四十年前已然喪生 黃山天霄崖。」大雄禪師激動地說道:「王大俠。你知道老衲面壁少室峰十八年是為 什麼?」
王青陽道:「老禪師面壁少林靜心禪室一事,江湖武林中人實感費疑,難道老禪師有著 原因方才面壁十八年?」
大雄禪師朗聲歎道:「老衲面壁少林,乃十八年前,敗在河漢魔簫古虛飄手下使然,唉! 這事說來話長了……」
大雄禪師似不願將十八年前自己敗績隱情說出,語音略頓一會,轉開話題,說道:「王 大俠,咱們日前最主要一事就是辨清剛才那位女施主敵友?要知她那「迷蹤紫府魔簫」威 力,當叫咱等都無法抗拒,如她存心向咱們下手, 廬山煉丹就將前功盡棄了。」
王青陽聞言黯然一歎,忖道:「目前群豪之中。像似只有姚秋寒師侄,能夠抗拒迷蹤紫 府魔簫懾人威力的感染誘惑……這實在使人費解。難道姚秋寒功力深厚,已凌駕群雄之 上……?」
儒俠王青陽想罷,抬眼望去,只見姚秋寒仰首望天,如癡似凝。驀在此時,突聽出仙谷 神醫皇甫珠璣沉聲叫道:「王兄,趕快準備護法,「九轉回生丹」即將出爐,大功告成。」
儒俠王青陽聽得一驚,轉眼望去,只見仙谷神醫皇甫珠璣,一步步走向焰熱如焚的爐旁。
崑崙派的法燈和尚,已經像似面臨大敵,站立一角護守,王青陽、大雄禪師急忙走前幾 步,分站爐的一邊。雖然爐火焰熱難耐,但是煉丹已到最後關頭,絕不容有絲毫疏忽,否則 就要功虧一簣,只得勉強屏住真氣,咬牙忍耐。
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強忍苦熱。一步一步迫迎爐前,只見鍋中藥液,顯得一片紫青色,皇 甫珠璣默算時刻知是時候,急不迭忙咬破中指,取血九滴。灑在藥液之上。鮮血滴下,鍋藥 花花連響,在鍋中轉來轉去,宛如波濤浪湧。
說也神奇。鍋中藥液一經皇甫珠璣指血混合。即刻呈一片血紅,鮮麗奪目。皇甫珠璣連 取出準備好的龍眼大小丸模,將藥液一勺勺澆出來,倒入九個丸模,恰好做成九顆丹藥。
就在皇甫珠璣雙手捧著九個丸模,長吁一口氣退出的剎那——
寂靜的牯嶺絕頂。倏地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縷慘叫,霍地使爐旁的四位高手,入耳驚心,首先傳出儒俠王青陽的叫聲,道:「皇 甫兄,強敵己和護守嶺下的各派弟子交上手,藥丹是否已成?……」
一語未完,嶺下又連續傳來三聲尖厲的慘叫,隨著一陣呼喝嚷叫與兵器聲響。
「王師叔,寒兒過去看看!」
懦俠王青陽尚未答話,已聽仙谷神醫急叫道:「姚師侄,趕緊過來吃下一顆「九轉回生 丹」,王兄,大雄禪師,法燈大師每人趕快取去兩顆「九轉回生丹」以防不測。」
原來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牯嶺絕頂練丹,已有周密計劃,這時丹藥煉成,但來了強敵, 為防丹藥失落,所以皇甫珠璣想將丹藥,分散各高手,不致全部落入敵手。
那知就當仙谷神醫語音剛落,王青陽等人尚未行動之前,突然一股暗勁,迎著皇甫珠璣 當胸擊來。
仙谷神醫功力精深。乃是中原武林道罕見的高手,感應靈捷過人。來不及察視擊來暗勁 是何人,雙掌已平胸推出。
那襲來勁道雖甚猛烈,但覺在自己反擊之下,硬被擋了回去。正再運集功力反擊。忽聽 一個陰冷刺耳的女人聲音說 :「皇甫珠璣,你已中了至陰至寒的獨門陰氣所傷。三個時辰, 即將受陰寒攻入內腑而死。」
仙谷神醫一聽到那陰冷尖細的聲音,立時覺得全身內勁,消滅甚多,反擊的力量,隨著 大為減弱。
只聽那一陣陰暴冰冷的女人怪笑聲,-緊隨著又傳入耳,其聲之怪,有如冰窖中吹出來 的寒風一般。
絕頂之上群豪,個個都是名重一時的頂尖高手,雖然皇甫珠璣與對方暗交上手,是剎那 間的事,但群豪已皆看到 了。不過令群豪驚駭的是對方在暗中發掌,以及發出笑聲, 眾 人仍然無法發現對方行蹤何處? 儒俠王青陽急走二步,問道:「皇甫兄。是否當真受 傷?」
王青陽身子一動,法燈和尚,大雄禪師巳齊齊欺了過去。 皇甫珠璣無暇答話,急急將 手中丹藥,分交給各人二顆。 然後,皇甫珠璣一個虎步,躍到姚秋寒跟前,舉起手中一顆 「九轉回生丹」食中兩指一央,急往姚秋寒口中送去,道, 「師侄,快服下……」
驀在此時,忽覺秋風之中,一條人影,疾從右面崖下躍 起,直奔絕頂。
來人一襲雪白羅衣雲裳,手執短劍,面罩白紗,不露面目,只有雙目神光如電,不過群 豪可以看出她,絕對不是吹簫女人!
語聲中已到姚秋寒左側,速度之快。叫人難以阻擋攔截。
只見白臂羅衣女人,手中短劍朝皇甫珠璣胸前刺去,左手輕翻,一掌拍向姚秋寒。
。姚秋寒在皇甫珠璣喝叫聲中張口,一顆九轉回生丹,己 在仙谷神醫手指輕彈之下, 吞入姚秋寒喉中。
不過姚秋寒吞丸的同時,他背上也中了羅衣女人一掌, 悶哼一聲,栽倒地上。
仙谷神醫顧著將丹丸彈入姚秋寒口中,再加上羅衣女人 手法迅快絕倫,他還未來得及 閃避,短劍已經深入前胸。
羅衣女人身法快捷,刺中皇甫珠璣後,借一勢掠,人已 到崑崙派法燈和尚和儒俠王青 陽身側。
她劍刺儒俠王青陽,掌拍法燈和尚,如同襲擊皇甫珠璣和姚秋寒一般的招式。
羅衣女人自現身到傷人,這些動作,連貫得如在電光石 火的剎那間同時發出,所以使 人無暇搶救,呼喝。 這突然的慘變,也許使全場三位武林高羊,為之心生震 駭,一眨眼 之間,羅衣女人的掌、劍已分別襲到王青陽和法燈 和尚之前。
大雄禪師高喧一聲佛號,大聲喝道:「女施主,是什麼 人?」手中銀絲拂塵,電擊而 出。
王青陽、法燈和尚在大雄禪師一聲如同暮鼓晨鐘,發 人深省的佛號聲中,如夢驚醒, 各自提氣向後躍去。羅衣女 人一掌一劍,全告落空,這時太雄禪師的拂塵已經疾掃而到。
羅衣女人冷笑一聲,手中短劍翻腕一甩,劍如匹練疾 吐,但聞啊的一聲,大雄禪師手 中拂塵堅逾金剛的銀絲,竟然應聲而斷。
大師吃了一驚,羅衣女已欺身而入,短劍疾出,當胸刺出。
大雄禪師拂塵被削,不禁心頭大吃一驚趕忙一提真氣,準備向後躍退。 那知就在此 時,一陣微風拂面而過,幽香陣陣,老禪師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耳際長鳴不絕,竟無法將真 氣提聚前 胸。
唰!羅衣女人短劍寒鋒,己當胸直襲而入,一位少林高僧,又傷在劍下。
羅衣蒙面女,自現身到此時,連傷害當世二個絕頂高手,及一位姚秋寒,這種蓋世無匹 的武功,著實令人心寒膽戰。
儒俠王青陽到此時,已沒有考慮的餘地了,他驀地出招 呼道:「法燈大師,為顧全武 林大局快走!」
王青陽話聲未完,一股強猛的暗勁,已經擊實王青陽的胸口,白影驟閃間,羅衣女人的 短劍破空刺到。
儒俠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直射羅衣女人吐去,迫使羅衣女不得不縮劍迴避,王青陽假借 此機,立時柔身搶攻,掌腳交施,眨眼間拍出了三掌,踹出四腳。
這一急攻,不但速快得間不容髮,而且招式含蘊內力, 終於將羅衣女人懾人的威勢鎮 住,逼得她後退了三步。
就這一擋之勢,崑崙派的法燈和尚追蹤躍了過來,鐵禪 杖一招「飛缽撞鐘」,猛點羅 衣女人後背。
那知羅衣女人冷哼一聲,膝不彎曲,足不跨步。只見嬌軀晃了一晃,己轉到法燈和尚左 側,一柄寒劍,已經刺入法 燈和尚的前胸。
羅衣女人的戮心劍,真的狠毒,詭秘無倫 ,劍劍誅人 心,劍劍中的。
儒俠王青陽目睹姚秋寒、仙谷神醫、少林大雄 、崑崙法燈連續傷亡在這女人劍下,早 已魂飛魄散,何況他中了羅衣 女人一掌,如何能再抵抗羅衣女人的殘殺。
所以王青陽在她尚未拔出劍刺法燈和尚心胸的時候,王青陽已經飛身躍下絕頂平台。
當王青陽躍下平台的當兒,目光到處,更是令人心驚膽 悚,只見八名面蒙黑巾的黑衣 人,正向中原武林五大門派展開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奇怪的是中原武林五大門派的第子,沒有人能夠抗拒八個黑衣人三招,但見人頭滾滾。 噴血如箭,慘叫聲不絕於耳。
王青陽到此時心中熱血,化為滿腔仇恨怒火,他大喝一 聲就加入戰圈,哪知身後響起 一聲陰寒如冰的笑聲,一柄短劍戮心而入……
儒俠王青陽沒哼半聲,已經萎靡倒地。
這場殘絕的戮殺,使生者觸目驚心,死者屍體橫陳。
就在王青陽倒地的剎那,平台爐旁幾具屍體中,突然站 起那個青衣少年姚秋寒,他迅 速的望了四週一眼,這場屠 殺,他已經可以猜測出結果。
姚秋寒以極端飛快的速度,由倒臥地上的仙谷神醫,大 雄禪師、法燈和尚身上搜索出 六顆「九轉回生丹」丸模,藏 入懷中,身子一晃,閃到峭壁邊緣。
由這些動作之中,可以顯示出姚秋寒是何等的機智。難道他服下那顆「九轉回生丹」, 已經愈好了失去的記憶力?
此時,只見八個黑衣人,已經殲盡了平台之下的各派弟 子,眾人一字排立,對那羅衣 女人一副畢恭畢敬的神態。
這些人面目都用紗巾蒙住,只露出兩隻眼睛,看去是那麼陰森,恐怖。
忽然聽到羅衣女人冷冷地吩咐道:「去將仙谷神醫、大 雄禪師、法燈和尚、王青陽身 上的九轉回生丹取下,然後埋 去他們的屍體,不准留下一點痕跡。」
八個蒙面黑衣人,齊聲道:「是,劍主放心。」 羅衣女人微微點頭,又說到:「你們 剛才說聽見簫聲。 是真。抑或是假?」
八個黑衣蒙面人,齊聲道:「屬下不敢欺騙劍主,蕭聲傳出是千真萬確的。」
羅衣女人突然乾笑數聲,突熬嬌軀一晃,凌空蹈虛而去。
八個蒙面黑衣人,抱拳肅立,遙遙相送。
只見那羅衣女人身形消失不見,方才各自散開,清理屍 體。
其中一個黑衣蒙面女人,飛身上了平台絕頂,當然他無法在皇甫珠璣、大雄禪師、法燈 和尚的身上取到那「九轉回 生丹」。
就在這個黑衣蒙面人要回身轉告同伴的當兒……
平台下響起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叫!
只見平台下七個黑衣蒙面人,已經有一個在一個黑紗蒙 面女人玉簫襲擊下,倒地而斃。
這位黑紗蒙面女人,正是剛才最初上平台跟姚秋寒等人交手的吹簫女人。吹簫女人出現 得極端神秘,連藏在峭壁邊緣的姚秋寒,也毫無所覺。
這突然的慘變,使場中六個黑衣蒙面人,都為之心生攫 懾,忽聽其中一個黑衣人大喝 一聲,疾向那吹簫女人衝了過 去。
吹簫女人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向左側橫跨兩步,閃讓開黑衣人襲擊之勢,凌空推出一掌。
一股強勁的潛力,直撞過去。那黑衣人應聲大叫,連噴 三口鮮血,摔倒在地上。
吹簫女人瞬間殺了二人,只見她手中玉簫揮動間,衝入五個黑衣人,人群之中,但聞連 續響起悶哼之聲——
五個黑衣蒙面人連續倒地,這場屠殺,也可和剛才的羅衣女人互相媲美。
平台上這個黑衣蒙面人,眼見同伴剎那聞,全部死在吹蕭女人手下,不禁看得呆呆愕在 那兒。
這時吹簫女人已經緩緩登上平台來到跟前,她章然絲毫沒有察覺,只見吹簫女手中玉簫, 輕輕在她頭上一敲,這個 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吹簫女人輕而易舉的搏殺八個黑衣蒙面人之後,抬目搜掃了平台頂上屍體一眼之後,忽 然輕輕咦了一聲,道:「怎 麼不見他的屍首?」
顯然吹簫女人,像是發現場中沒有姚秋寒的屍體似的。 吹簫女好像也不敢久留此地, 她很快的在每一具屍體一摸,當然最後她由儒俠王青陽的身上取去那兩顆「九轉回生丹」。
一聲極盡淒涼的幽幽歎聲,響在牯嶺的一角,吹簫女人已經無聲無息地離去了。
隱身在峭壁間的姚秋寒,瞧完了這幕屠殺慘刷後,不禁 心膽俱碎。
他抬頭望著夜空浮雲,腦海中如電浮出九宮山中,酷似 這一尊慘劇……那時候自己師 父等六十位武林高手,也是這般無聲無息的毀滅了,他們片刻盡為一杯黃土掩埋。
想到此處,姚秋寒突然一陣顫抖,他臉色一陣慘白。
原來這時候,那位本是已經離去的雪白羅衣蒙面女人, 。不知何時已經靜靜地站在八 九尺外。
她手執那柄寒鋒短劍,一直靜靜的站著,目光凝注在姚秋寒的臉上,但卻一語不發。
姚秋寒只覺她兩道目光之中,充滿恐怖,看得人心驚肉 跳,姚秋寒呆了良久,方才壯 著膽子,問道:「你是什麼人, 瞧著我幹什麼?」
「哼哼哼……」一陣陰森寒冷,有如女鬼幽魂的咻聲,由羅衣女的鼻子中發散出來,她 突然緩步對姚秋寒直走過去。 她移動之勢很慢,右手平執著那柄短劍,目光一直盯在 姚 秋寒臉上,一眨不眨,這形態使人心生餘悸了。
姚秋寒提聚真氣,蓄勢戒備,心中暗暗思道:「完了完 了,此女武功高強。我豈是她 的敵手?……」
一念未完,姚秋寒忽感一縷寒氣襲人肌膚,羅衣女人手 中短劍,不知何時已經抵住自 己的胸口,森冷的尖鋒,已經 劃破肌膚。
她到底是怎樣出劍?姚秋寒根本沒有看清,他暗叫一 聲:「死了」正侍閉目,要無聲 無息在她劍下死去——
那知姚秋寒等待了良久,仍然不覺羅衣女人的短劍再前推進半寸,突然耳際響起羅衣女 人冷若冰霜的話音。問道:「她去了那兒?」
姚秋寒怔了一怔,倏地睜開眼睛,暗自忖道:「她問她 去那兒?可是問那吹簫女 人……」
正自思忖,羅衣女似已不耐,提高聲音道:「你聽到我 問話嗎?」
姚秋寒霍然靈機一動,答道:「沒有。」
這聲「沒有」答得呆餿,癡態。
羅衣女人冷冷哼了一聲,手中的短劍突然向前推去!
姚秋寒只覺胸口一寒,接著,一股溫熱溢了出來,當然他知道那是鮮血,可是不知道為 何?羅衣女人短劍先刺了點 點,又停頓不進。
人類的本能,。使姚秋寒腳步向後退了稍許,而羅衣女人的腳步,開始一步一步逼進, 姚秋寒只有一步步往後退。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10 13:38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2:59:26
突然羅衣女人冰冷的聲音,又響起道:「你知道現在已經在我「戳心劍」下嗎?」
姚秋寒裝癡癡呆呆,輕輕搖搖頭。
羅衣女人輕輕地歎息一聲,喃喃自語道:「絕情戮心劍,不刺沒有半點情感的白癡傻人, 現在你就跳下千丈懸崖 吧!」
語音一落,姚秋寒驀地發現在她這陣說話工夫,自己不知不覺間,已退到平台絕頂邊緣。 就在姚秋寒一驚的當兒,羅衣女人抵住自己胸口的短劍,倏地一收,她左手推出,一股暗 勁,直湧過來,推得自己身不由主,虛空飛出懸崖。
姚秋寒只覺得身子翻了一個觔斗,立刻向下墜去。 落勢奇快,有如殞星飛瀉。
往下落……
往下落……
此時姚秋寒神智十分清醒,知道煉丹平台,乃是廬山最高一座懸崖,一經栽落下去,何 止百丈,縱是鐵鑄金鋼,也 要粉身碎骨。
一種人類求生的本能,使他盡力提聚真氣,往上衝躍, 但落下的衝力,奇大無比,姚 秋寒也不知自己提氣沖躍,倒底有沒有減去下落的速度。
就這樣往復的提氣沖躍,不知多少次數,姚秋寒已經感到全身酸軟無力,筋疲力盡,只 覺得軀體仍然繼續往下落下。
忽然姚秋寒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提起一口真氣了,一陣頭 暈,,姚秋寒完全不省人事。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姚秋寒竟然醒過來,抬頭望去,這是一日的黃昏。滿天 紅雲,耀眼彩霞,映照在頭上 峰頂,天彩雲光,幻化出美麗 絕倫的景色。
原來自己臥身的地方,是一個深壑,壑下沒有水流但地面卻滿是枯黃落葉,不知有多 麼厚。
姚秋寒踏在地面上,只覺得鬆軟軟的,並帶有一股彈性,這時方才意會過來,自己從平 台絕頂摔落下來不死,顯然是地面積滿干葉所致。
這道壑底落葉,乃是峭壁間樹木長久飄落堆積,當然使人難以想像到這片枯黃干樹葉, 實在已有十擻丈深厚了。
姚秋寒在這大難之後,心胸忽然開闊起來,他沿著山壁 向絕壑一端走去。
大約走出十四五里之長;地面枯黃落葉已盡,換了一片綠草如茵,寒水深潭,可是譚水 的邊,竟然是千丈峭壁,無 路可通。
姚秋寒呆了一呆,暗暗忖道:「』出路大概是那一端。」於是,姚秋寒轉身向來路走回。
哪知走了幾個時辰,那一端仍然是條死路,而且地面滿是尖石、巨岩,姚秋寒只得重新 走回水潭所在。
絕壑死谷,使姚秋寒陷入絕望之境。
他知道自已如果出不了這道絕壑死谷,勢將活活被餓死,姚秋寒暗自計算,豈經有一日 夜沒吃食物了,奇怪的 是,這道絕整,沒有飛禽,沒有走獸,竟然連蛇蟒、蟲蟻也 沒有。
姚秋寒覺得一陣口渴,走到潭邊;神出手去,捧起潭水, 喝了幾口,只覺涼透肺腑, 精神為之一振。
驀然姚秋寒低頭看到潭水中影子,他嚇了一大跳,閃身 退了三四步,抬眼回頭掠掃著 四周圍良久良久。
原來,姚秋寒剛才向潭中水影一瞥,發現一個虯鬢滿面的怪人,在潭水中飄來蕩去,這 時回頭搜視,四周除自己外,絕壑死谷,那有另外的人影。
姚秋寒暗自一驚,再走前幾步向潭水看去!
潭水中反映出一個影子,只見頭髮散亂,滿臉鬍鬚………
姚秋寒仔細多看了眼,那潭水中人影,競然是自己。
姚秋寒驚駭不己,伸手向臉孔一摸,頓時呆愕住了,果然鬍鬚刺手,姚秋寒怎麼也想不 出自己如何會在一日夜之間,長了滿面鬍鬚。
其實姚秋寒作夢也想不到,他由平台絕頂摔落絕壑,到醒過來這段時間,已經是過去了 七日七夜,他在這些時日裡不食煙火,仍能清醒過來,完全是那顆「九轉回生丹」的神奇妙 用。
姚秋寒理理頭上亂髮,盡力把姿勢坐端正些,果然潭水中反映出一個英俊少年的影子, 只是鬍鬚長了一點。
姚秋寒淒涼的長歎一聲,倒臥在草地上,抬頭望著天上悠悠白雲……這種恬靜的死谷, 幫助了他思索、回憶。
姚秋寒想起了九宮山中原七劍被害的經過……
他記得中原七劍,是在十八年前,一同得到一部武學經文,那是只有薄薄七張白絹紙, 當時中原七劍,每人各分得一張武學經文,但因經文中的武功,相互連貫,若沒合起來研究 揣摩,難以登入大乘。可是七劍,乃是中原武林七大門 派的掌門,誰也不願將自已所獲有 的一紙武功經文,讓別人學去,而使他派門戶光大,領袖中原武林,十八年來,中原七劍六 度會合九宮山,就是爭執這件事。
半年前,中原七劍第六次會合九宮山……
這次武當派的雲鶴道長,首先提義,命七劍分別派出一個最得意時弟子,相互學習七劍 手上的一張武學經文……終 於,七劍同意了雲鶴道長的建議。
姚秋寒乃是七劍之中,秦嶺一劍翁嘯蒼唯一弟子,當然 是七位後輩之中的一位,姚秋 寒記得中原七劍傳授別派弟子的方法,只是將自己那武學經文,讀出三遍,絕不再多說一語, 因此七劍中派出的弟子,皆是資質最好,書本過目一 次,即能誦念的聰明奇才。七劍一日 傳授一個弟子,決定七日完成,第一日是七劍傳授自己的弟子。
就這樣到第七日,七劍正在全神貫注傳授各派弟子時侯 ,九宮魔劍郁玄清的弟子楊廣 如,突然厲叫一聲,發現傳授他的點蒼派掌門,混身顫抖。
唇黑臉青,當時七劍紛紛過來察看點蒼派掌門人傷勢。
當時七劍之中,以秦嶺一劍翁嘯蒼的功力最深,見識最 廣,他仔細一把脈,得知點蒼 掌門是遭人內家掌力擊傷經脈。
那知就在這時,崆峒派的靈虛子,突然仰面摔了一跤, 他也臉色發青,唇齒寒戰,接 著、終南派、崑崙派、武當派的雲鶴道長,三位掌門人同時出現這種病情,過了半個時辰, 功力最深的九宮魔劍和秦嶺一劍,也都得了此疾。
七劍神秘病發,相差不過一個時辰,他們病情發作,立刻陷入神志昏迷,這時候七劍的 弟子分別照顧自己的師父, 大家忙作一團。
場中只有姚秋寒一人,暗暗將這怪事發生的原因,在他內心想來、想來。七劍的武功成 就,乃是中原武林七個唯一的劍術 高手,分掌武林七大門派他們絕對不可能遭人暗算而不 知。
如果真的能夠暗算七劍的話,也只有七劍的弟子,因為 七劍在這七日時間裡,乃是寸 步不離各派的弟子如何遭暗算,而七位弟子之中,卻沒有一人遭受暗算?姚秋寒經過這陣沉 思後,。已知暗算七劍的兇手,定是七位弟子之中一位。
但使姚秋寒不明白的,便是七位弟子之中,有那一個人功力臻到這種深奧之境,能夠傷 害到七劍。
姚秋寒正想要將這可疑的事恬,向七劍的弟子發表的時候,身後響起一聲冷笑,篡奪自 己背心遭人重重的柏了一掌,腦後中了人家一指……於是,以後的經過,自己便無法知道了。
到自己醒來,儒俠王青陽、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等人已在自己身旁,姚秋寒也得知了七劍 仍然昏迷不醒,七位弟子中,另外六個盡皆死亡,連另外二十八個各派高手,也全死亡……。
姚秋寒想到此處,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說道:「那麼這樣看來,暗算中原劍的人, 絕對不是七個學習經文武功的弟子了……」
那樣兇手是誰呢?會不會是那白雪羅衣女人?
但是,羅衣女人可沒有出現過九宮山……
唉!仙谷神醫以及王師叔等人,為著拯救自己以及昏迷, 不醒的中原七劍,忍受四十 九日的烈火烤焚,煉製九顆「九轉回生丹。」想不到在丹成之日,又如何能夠趕去九宮山救 醒那七位昏迷不醒的師伯師叔……
姚秋寒心潮如湧。想到此處,他開始對生命失去信心。抬頭望著悠悠白雲,想道:現在 我除了一步一步接近死亡之 外,已無第二條可行之路,這僅餘的時間,對一個行將離別世 間的生命是何等可貴,我應該盡情的享受這短暫的時刻才對,但是在死谷深夜,他又如何去 尋歡享受呢? 他唯能得到解愁的,只有連聲歎氣! 驀然姚秋寒發覺這般等死功不是辦法, 腦海的靈光一 閃,姚秋寒憶起中原七劍,在九官山傳授的七張經文。
他要假借研究經文武功的時光,來消磨時間。
七篇武學繹文,在他腦海中,並沒有抹滅掉,姚秋寒自從九宮山遇難到現在,是第一次 有暇揣摩經文。
首先他腦海中浮現出師父所授那籍經文……雙手掌心, 兩足足心、心頂頂心,是謂五 心。澄濾雜念五心向天,氣走奇經八脈,連迫十二重樓,鑽簇五行,乃是上乘速成內功心 法。
五行是謂;東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 水,中意之土。 「魂魄神精意」 五行並集,則可化三花聚頂。三花則 是,精化氣,氣化神,神還虛,虛生無上大方……
姚秋寒又記得師父秦嶺一劍,在傳授這篇經文之時,對自已說道:「寒兒,中原七劍所 獲有的七張經文武學之中, 為師所有這一篇,才是七篇中最主要的武功之訣,要知道另外 六篇經文,大部分都是記載著極端深奧難懂的絕學。如果不領悟為師手上這籍經文,定難練 至上乘之境,因此為師詳細解釋給你聽,然後再另外熟記另外六篇經文,假以時日推測領悟, 不難使你成為一代奇才武學宗師。……
姚秋寒想起這段話,不禁暗暗歎息一聲,忖道:「師父那般忠厚的人,也有私心,難怪 另外六劍不包藏私心。」
姚秋寒暗自感慨歎息幾聲後,立刻按步就班,從恩師那篇經文研究起——
這時經他一揣摩,姚秋寒突然發現每一籍經文,每一段文字,每一句子,皆含蘊深奧的 武功絕技。精奧博大,詭奇奧秘。
雖然他一時間無法領悟全部奧秘,但一些較淺顯的,卻能一一迎刃而解。
姚秋寒在絕壑死谷中,竟然過了七日七夜——
在這七日夜中,他依然沒有進半點食物下肚,只有口渴了去喝幾口潭水,他竟然沒有死 去,而且生存力量,也沒因時日長久,而更減弱。
這種不食煙火,而能生存下去的奧秘,使姚秋寒呆呆的面對潭水沉思。
「唉,鬍子又長了許多,七日又過了,難道我姚秋寒就這樣變成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嗎?」
人世間絕對沒有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自己這些天飢餓不死的原因,該是仙谷神醫皇甫 珠璣,採集人間奇珍靈草異藥,煉成的那顆「九轉回生丹」功效所致……
姚秋寒乃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這時,他意識到自己當今不食煙火食物,生命活力仍然 延續下去,乃是皇甫珠璣 四十九日煉成的那顆「九鈴回生丹」有種止饑功效。
果然再經過九日夜,姚秋寒漸漸感到自己的生命力,開始衰弱了,肚中飢餓,真是令人 難以忍受。
姚秋寒在無法忍受飢餓的情況下,一種求生的嘗試,促使他又取出一顆「九轉回生丹」 吃了下去。
他的生命力量,真的又恢復了。這種嘗試成功,使姚秋寒驚喜不已,他計算時日,一顆 「九轉回生丹」竟然能夠使他保持二十四日夜的生命力。
一顆一顆「九轉回生丹」連續的吃下姚秋寒吐子裡,最 後-一顆「九轉回生丹」,已 經吃過二十三日夜了。
這是第二十四日的晚上,姚秋寒躺在潭邊草地上等死, 他默算藥力,今夜四更天便要 消散,那時只有死路一條。
死在一個大英雄,大豪傑的眼前,並不覺得可怕,不 過當今面臨死,心中難免也有一 種淒涼、悲傷之感。
姚秋寒暗自計算在死谷中,巳經有一百六十日,這段時間,真不算短,姚秋寒此時已經 變成一個混身黑毛的人猿。
無比絕望的死亡恐怖,使他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忽聽一聲簫聲;裊裊傳入耳際。
姚秋寒霍地翻身坐起,簫聲依舊由那千丈峭壁傳了過 來,非宮非商,聲聲著仙子歌唱, 柔和有如慈母呼喚一般, 滿含慈愛。
姚秋寒萎靡的精神,被那柔婉的簫聲喚起,求生之志大增,霍然站起身來。仰首一聲長 嘯。
這嘯聲,如同雲頂龍吟,氣沖河漢雲霄,音撼泰山九岳。 悲壯豪氣,餘音迴盪四谷, 悠悠不絕。
姚秋寒自己也不知道,一嘯之聲,有這麼大威力,竟然 使他呆呆出伸。
倏地,一陣破空風嘯之聲傳來。
姚秋寒心頭一驚,抬頭望去,只見一頭軀體碩大的怪鳥,在自己頭頂盤空飛旋。
姚秋寒暗叫一聲:「好大的鳥兒」。他突然想,這頭大 鳥,出現得極端怪異,要知姚 秋寒在死谷中,將近年的時光,不見任何飛禽,飛來絕頂死谷,這時如何會有這頭大鳥 出 現死谷?
正自思忖的當兒,這只奇大的巨烏,斂翼直下,落在姚秋寒三丈開外。
姚秋寒死谷已經煉就了一雙夜眼,這時定神望去,巨鳥有三尺多高,兩邊翅膀一張開來, 足有八九尺長短,鳥頭奇大,雙睛碧光閃閃,如同寒星。羽毛是黑色,鐵喙似劍。
姚秋寒只覺此鳥雄駿英挺,氣概宏昂,生平從未見過,奇怪的是,此鳥落地面,雙睛凝 視著自己,姚秋寒童心未 泯,不禁出聲問道:「鳥兒,鳥兒,你是從那裡飛來的?是不是 要來和我作朋友?」
姚秋寒這些話,乃是信口說出,哪知這頭巨鳥,聽了姚秋寒的話,突然咕咕低叫了兩聲, 鳥頭輕點。
姚秋寒這下真的呆了,他作夢也沒有想到巨鳶竟懂人 語。驚喜之下,姚秋寒緩步走了 過去,伸出手去,轉向巨鳥身上摸去。但覺羽毛光滑,如觸溫玉,不禁輕揮健腕,在那 巨 鳥身上拂動起來。說道:「鳥兒,你可是有主人,如果有的話,請點點頭。」
語音一落,巨鳥呱的輕叫一聲,鳥頭連點三下。
姚秋寒這時真的知道此鳥,是有人馴養的靈鳥,驀然……
他想起那縷簫聲,那知簫聲早已停止。
姚秋寒好奇心動,不禁悶道:「鳥兒,那吹簫人,是不是你的主人?
巨鳥真的懂人語,聞言後,又咕咕叫了兩聲。
這時姚寒秋心中泛起一絲異念,他想:此鳥,通靈至,極軀體碩大,不知它能不能將自 己帶離絕壑死谷……
一念未兒,峭壁聞那縷簫聲,倏地又告響起,這聲音十分低弱,但隱隱可辨,簫聲似在 呼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巨鳥聽了簫聲,突然仰頭發出一聲怪嘯,鳥嘯聲震四 谷,直上雲霄。
鳥嘯之後,峭壁上簫音,接著長長吹了三確。即告停 止。
姚秋寒問道:「鳥兒,主人是不是在叫你了。」
這次巨鳥不答姚秋寒的問話,只是輕搖著腋下那張開的翅膀,鐵喙向背後連鉤。
聰明的姚秋寒呆愕了一會,立刻意識到巨鳥是要自己坐在它背上,驚喜之下,忙問道: 「鳥兒,你不是要帶我離開 死谷?」
通靈的巨鳥連連點了三下頭。
姚秋寒這一喜真個非同小可,翻身上了鳥背。尚未坐穩 之際,忽見大鳥雙翅一展,已 經離地騰空飛起。
只見鳥兒騰飛上升之快,有如流星飛矢,眨眼間,已離 地數十丈。姚秋寒端坐鳥背上, 噴噴稱奇不已。。 他萬想不到在自己面臨死之絕境的時候,突然來了這頭神鳥,推想之下, 大概是那位吹簫人,帶鳥雲遊此地,聽到 自己那聲長嘯,發覺絕壑有人,命座下神鳥下來 觀究竟,因而使自己意外得救。
今日自己得以重生,非要大大感謝那吹簫人不可,正自 沉思之時,神鳥已經飛近峭壁 數十丈。
驀地,巨鳥長嘶一聲,雙翅一斂,身下頭上,恍似離弦 流矢一般,直向峭壁頂上射去。
剎那間,神鳥已經飛過千丈峭壁,直對仰面一座峰頭飛 去!
姚秋寒知道神鳥是要帶自己去見那位吹簫人,當下端坐 背上。
倏地,神鳥雙翅展開,緩緩盤旋了一周,穩落在峰頭一塊。
這是一座草木青翠的高峰絕頂,姚秋寒在鳥背上,早己看見峰頂上一株矮松樹下,一條 長石板上,坐著一條玲瓏嬌小的人影。 -
今夜乃是十六日,皓月當空,顯得特別明亮,月華斜照。姚秋寒下了鳥背,已經可以看 清矮松下的人兒,是一位身著黑衣,千嬌百媚的少女。一對雪白的粉藕,十分纖細的手指上, 輕握一支玉蕭。
姚秋寒本想走過去拜見那美女,驀地想到自己長髮披肩,鬍鬚尺長,人不像人的怪態, 不禁趕忙止住不前。
吹簫少女抬眼掠望了姚秋寒一下,一縷清音婉轉而出, 道:「閣下在壑底絕谷,大概 過了一段很長的日子吧!」
姚秋寒聞聲心頭一-震,覺得此女聲音有些熟悉,似曾在那裡所過。思疑之下,遙遙點 首笑道:「在承蒙姑娘座下神鳥救離死谷,得逢重生,再見日月,浩海深恩,沒齒難忘,不 知姑娘如何稱呼,以待後日感恩圖報。「
吹簫女聽了姚秋寒的聲音,也像似怔了一怔,瞪著那雙懾人心魄的星眸,由頭到腳,重 新掃視了姚秋寒一眼問道:「聽你口音,閣下大概不是上了年紀的人?」
姚秋寒蒼涼一歎,道:「不錯,在下年方弱冠,唉!姑 娘人間仙鳳,我這種不倫不類 之狀,尚請姑娘寬諒。」
吹簫女又道:「你既然是弱冠之年,如何藏身絕壑死谷。」
姚秋寒歎聲道:「言來話長了,在下乃是被人推落絕 壑,大難不死,因困身死谷半年 之久。」
吹簫女似為姚秋寒之語,大感驚異,咦聲道:「你此話當真?』
姚秋寒道:「在下對待救命恩人,不敢說半句謊言。」
吹簫女道:「閣下尊姓大名?」
姚秋寒道:「區區姓姚,草字秋寒。」
吹簫女聽了姚秋寒這一報出名字,靜靜沉吟著,沒出半 聲。姚秋寒見她沒出聲,當下 也沒說話,寂靜的氣氛,使人不禁感到有些恐怖!
不知過了多久,姚秋寒漸漸忍耐不住了,正想打破寂靜氣氛。就在此時,突聽吹簫女冷 冷的說道:「一年前中原七 劍六度會商九宮山,七劍慘遭人家暗算,唯一劫後餘生者, 據說是秦嶺一劍翁嘯蒼之徒,想來你就是那位劫後餘生者了。」
姚秋寒聽聞吹簫女娓娓說出這段武林大機密,不禁大吃 一警,他想不出吹簫女如何知 道這事情。
要知七劍以及眾弟子,九宮山罹難一事,除了有關的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等人知道外,這 項消息根本沒有透露出江湖 武林,而且在半年前,儒俠王青陽,皇甫珠璣等六七十位武 林高手,已在黑衣女人慘酷屠殺下,死傷無存。當今吹蕭女得悉此事,除非她是……想到這 裡,姚秋寒倏地想半年前, 群豪煉丹時,發生過那藉殘酷屠殺…。連帶憶起那位黑衣吹簫 女。
「噢!對……你是在半年前,枯嶺絕頂出現的那位吹簫少女。」
吹簫女道:「不錯,我就是,當時我極需,要兩顆「九轉 回生丹」,救治兩個蓋世武 林高手的命,所以到廬山來取九轉回生丹……」
姚秋寒道:「你已經在王青陽大俠身上取去兩顆「九轉 回生丹」,想來那兩位武林高 手已經得救了!」
吹簫女不答姚秋寒問話,淡淡道:「那夜發生的事情, 草地上。你都看得很清楚是 吧……」突然她的語音,轉為冰冷,嚴峻厲聲喝道:「現在我問你;那位羅衣女人是誰?」
姚秋寒聞言怔了一怔,不知為什麼吹簫女聲色俱厲地呼喝自己,呆了一呆道:「我怎麼 知道她是誰?」
吹簫女冷冷的一笑,突然站起身子,她笑聲中充滿一縷恐怖的殺機,月光下直對姚秋寒 走去。
這時姚秋寒也看清了吹簫女的面容——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02:28
第 二 章 少陽神功七日寒
只見吹簫女生得美麗絕倫,櫻唇瑤鼻,翠眉如黛,肌膚欺霜賽雪,體態豐滿成熟,年約 二十五六歲,竟是一位華麗的少婦。
姚秋寒本來以為她是少女,那知她是位少婦,她這時臉罩寒霜,步步向姚秋寒迫逼。
姚秋寒的雙目和她的星目接觸,立刻低下頭去,覺得她眼中泛著一股威嚴肅穆之氣,使 人感到酷似一朵嚴冬中寒梅嚴菊。
「姚秋寒,你果然是個背師叛祖的孽徒……」
姚秋寒聞言一驚,問道:「你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吹簫麗人這時已在他前面三尺停住了腳步,冷冷說道:「我叫古蘭香,河漢魔翁古虛飄 是家父,武林盟主神雕俠紀英奇,是我丈夫,這種解釋,你總該滿意了吧?」
姚秋寒聽她的身份來歷,心中震驚不已,他萬想不到吹簫女,乃是享譽天下武林的神雕 俠紀英奇之妻。
要知神雕俠紀英奇,武功蓋絕天下,年方三十,便譽滿江湖,被天下武林公推武林盟主, 真的是位受人尊崇,炙手可熱的人物。
姚秋寒一整面容,恭恭敬敬的抱拳作禮,道;「萬想不到閣下乃是盟主夫人,晚輩姚秋 寒這邊有禮了。」
古蘭香冷嗤一聲,道:「死在眼前,你還敢惺惺作態……」
語音未落,古蘭香突然一扭柳腰,直欺而進,右手纖指直向姚秋寒「欺門穴」上點去。
這等猝然發難,已是極難防備,何況雙方距離又近,古蘭香出手又快如閃電,她滿想一 舉可以得手。
那知事實大謬不然,只見姚秋寒突然身軀向旁側一傾,身子橫裡移開了三尺多遠,竟然 把古蘭香雷奔電掣的一擊讓開。
古蘭香對姚秋寒能閃避開自己的猝然一擊,也似乎甚感意外,怔了一怔,才道:「你能 閃開我這猝然一擊,已是當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無怪這樣,中原七劍在傳授武學經文時, 遭受了你的暗算。」
姚秋寒這時聞言,宜聽得心驚肉跳,原來古蘭香疾言聲厲的叱喝自己,竟然是誤會自己 乃是殺害中原七劍的兇手。
姚秋寒不知古蘭香如何會這樣指說自己是殺師孽徒……他心中又驚又怒,急聲說道: 「盟主夫人,你不要含血噴人,在下絕對沒有這種猥瑣之心。」
古蘭香冷聲道:「擺在眼前的事實證明,你已經是弒師叛徒,還作何狡辯?」
姚秋寒道;「盟主夫人有什麼鐵的證據,指說我是武林叛徒?」
古蘭香道:「一年前九宮山中原七劍罹難,唯一劫後餘生者,只有你一人,難道這不是 鐵的證據?」
姚秋寒聞言真的難作辯解,不錯,九宮山連中原七劍共有四十二位武林高手,唯一生存 的只有自己,這難免使人誤會。
「盟主夫人,在下對天發誓,絕對沒有作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姚秋寒目見古蘭香滿臉殺機,心中一急,厲聲大呼。
古蘭香冷冷道:「姚秋寒,你不必辯解,如果自己問心無愧,趕快束手就縛,自然有武 林公審,會給你一個公道。
我老實告訴你,自從半年前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等在廬山煉丹,遭受屠殺之後,中原七劍 會聚九宮山遭難的消息,已傳遍整個扛湖武林,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好手。只要我含簫一吹, 各派高手便蜂湧而至,所以我勸你不要妄生逃念,免得自討苦吃。」
古蘭香這番話,聽得姚秋寒有如蒙在五里雲霧中,想不到自己被困絕壑死谷中將近半年, 在這段時間內,天下江湖已有如此大的變化,而且武林中也將自己指說為武林叛徒,這實在 是一件寒心的事情。
當今自己蒙受師恩,尚未圖報。現在又誤背叛師孽徒罪名,如果不挺身而出,將這些罪 名說清,如何能對得起恩師數十年教導之恩?
正自沉思間,古蘭香突然舉簫含唇一吹,裊裊簫聲飄空而起,那頭神奇巨鳥,突然一展 雙翼,騰空飛去。
「盟主夫人,是非恩怨,自有公道,既然武林中誤認為在下為叛徒,我若不挺身而出辯 解,更加讓人認為我是兇手,現在我願隨盟主夫人去面見武林先輩。」姚秋寒道。
古蘭香吹簫數聲之後,立刻收簫入懷,冷冷一笑道:「再過半個時辰,各派武林高手, 將由廬山附近百里方圓之內趕聚此峰,在他們沒來之前,我再次問你一句話,主使你的戳心 劍主是什麼身份來歷?」
姚秋寒道;「這個我根本不知道。」
古蘭香冷哼一聲,疾擺柳腰,右手纖指疾向姚秋寒胸前「玄機」要穴點了過來,口中冷 冷道:「你一句三不知,勿怪我下此辣手了。」
說話之間,左手又斜裡橫拍過來一掌。
姚秋寒自從絕壑死谷中,半年參悟武功,武學成就,已經是江湖罕見的高手,他左腳微 一用力,身軀突然向後閃退三尺,避過那一指一掌,說道:「盟主夫人,這般逼人太甚,真 使人憤怒。」
古蘭香道:「七年前,我的父親古虛飄和我的內子神雕俠,同樣遭受了人家暗算,傷勢 跟中原七劍一般,我當今為家父亡夫追查殺手,恕我不擇手段向你下手。」
她兩於雙雙擊出,指點掌劈,倏然間連攻五招。
這五招迅、速、辣兼具,著著皆襲向要害大穴。
姚秋寨看他綿綿的掌指,不禁暗自驚心,若在半年前,單是這五指連綿的迅急攻勢,已 被她傷在手下了。
姚秋寒避開五招快攻後,跳過一旁,喝道:「夫人暫請住手,令尊和神雕俠紀盟主,是 怎樣遭受人家暗算的?」
古蘭香眼看五招快攻,被姚秋寒從從容容的化解開去,也似甚感意外忽然退後了三步, 目光盯在姚秋寒的臉上,眨也不眨動一下。
姚秋寒突然驚覺到她正在運集功力,可能要施展一種什麼絕毒的武功,這種警覺使他感 覺到事態嚴重,古蘭香似是已動了殺機。
就在這時候,峰頂傳來一個蒼老的語音,道:「古虛飄大俠和紀英奇盟主,遠在七年前, 紀英奇盟主和古蘭香女施主,洞房花燭的時候,遭受了暗算,連帶一百七十二個作客的林武 豪傑,也遭受劫難……。」
姚秋寒聞言內心驚駭不巳,雖然這時前面的古蘭香已在暗中運動殺機,但自己又不得不 把這些事問得清楚,於是一面暗中運氣戒備,一面抬眼瞥去,只見七丈開外,端立著一個手 持檀木念珠,鬍鬚雪白齊腰的老和尚。
姚秋寒問道:「老禪師,關於古大俠和紀英奇武林盟主,遠在七年前遭人暗算之事,為 何沒在江湖道中人說過?」
白鬍鬚和尚輕宣佛號,道:「此事若非古蘭香女施主於半年前透露出來,恐怕江湖道上, 還沒有人能知道這件武林奇案。古大俠和紀盟主遭暗算後,昏迷七年,就在半年前方離開人 世。」
姚秋寒一驚,暗自忖道:「這樣說來,古蘭香半年前,到廬山要那「九轉回生丹」,想 來是要救洽她的父親和夫君了。」
「老禪師說古虛飄老前輩和紀盟主,巳逝世了?」
「不錯,古蘭香女施主廬山取丹,遲了一步,使武林兩大奇才,撒手塵凡,飲恨終身。」
姚秋寒這時抬眼一望古蘭香,只見她目光凝滯,面色鐵青。姚秋寒心下暗驚,知道古蘭 香已將真氣提到飽和狀態,若弓拉滿月,箭在弦上,畜勢待發。
「老禪師,你快阻止她出手,或者我不得不下辣手反擊。」
一句話未完,峰下連續傳來幾聲龍吟清嘯,十數條人影,疾如殞星飄矢,飛躍上絕峰。
驀在這時候,古蘭香已然發動,纖手一揚,啪了出去。
這一掌打得輕描淡寫,掌勢落的十分緩慢,並無破空嘯風的驚人威勢。
明知古蘭香這一擊中,如不是驚心動魄的威勢,定有歹毒的武功,但這時見她一掌擊出, 輕描淡寫,對敵經驗缺乏的他,誤以為古蘭香已將凝聚真氣散去。因此沒有縱身避開。
稍一猶豫,突然一股和風拂身吹過。
姚秋寒但覺全身一陣顫抖,如觸電一般,接著一股微動氣流,緩緩走上奇經八脈, 「哇!」的一聲,一股鮮血已由姚秋寒嘴上噴了出來。他的腦智隨著鮮血噴出,雙眼金星直 冒……
接著,「哇」的又是一聲,姚秋寒迷迷糊糊的覺得一股鮮血,又由嘴中噴了出來。
他不知自己狂噴多少次鮮血,人已陷入暈迷狀態,一切事物,他已經都無法覺察了……
到他甦醒來的時候,已是一日的清晨,但這天廬山沒有東方旭日,穹蒼低垂,坍雲籠罩 天地,北風嘶吼,寒氣砭人肌骨,這是要下雪的預兆。
果然過不了多久,雪花飄舞,峰頂已經下起犬雪了。
姚秋寒由地面上掙扎起來,只見峰頂環立著數十個不同裝束的人,有僧有道,他們都帶 著長劍兵刃,顯然是江湖武林中人。
首先映在眼簾裡的,是兩張熟悉的面孔,乃是一個年近古稀白髯齊胸,手持一串檀木念 珠的老和尚。
另外一人便是那位姿容煥發艷麗絕倫的古蘭香。
姚秋寒不知他們冒大雪在這裡幹什麼?
這時只聽一個站在古蘭香身邊中年道人,拎著破鑼似的嗓子,叫道:「古盟主,他已經 醒來,咱們要如何懲治這個武林叛徒?」
姚秋寒聽了這句話,胸中憤怒大喝道:「我不是叛徒,你們不要信口雌黃……」
中年道人冷冷道:「小於,你招子放亮一點,貧道是崆峒派的五毒劍王羽生,你到現在 還不招出在九宮山殘害中原七劍的事來,莫怪貧道要用本派的五陰錯骨分筋手法,加諸你身 上了。」
姚秋寒聞語一驚,萬沒想到這個道人乃是狠辣著名,嫉惡如仇的崆峒派五毒劍王羽生, 這樣說來面前這些人真的都是名望卓著的九大門派高手了。
姚秋寒臉上肌肉一陣痛苦的抽摘,道:「王老前輩,我不是叛徒,我絕對沒有做弒師叛 祖的勾當。」
「哼!小子,你真的敬酒不吃要吃罰酒……」說話間,五毒劍王羽生倏地欺身過來,手 腕一翻,疾向姚秋寒左手脈門扣去。」
姚秋寒這時混身酸軟無力,但他本能的向旁邊一閃,避過王羽生一招擒拿手。
五毒劍王羽生冷笑一聲,道:「好小子,果真有幾手。」
語聲中,身子一晃,左拳右掌,交錯攻擊,兩道凌厲勁風,挾著呼嘯破空襲到。
姚秋寒這時被群豪圍在核心,退無可退,他只得運起雙掌硬接王羽生這二道勁疾拳掌。
掌道一經接實,姚秋寒悶哼一聲,身軀搖晃,後退了兩步,一口鮮血又由他口中噴了出 來。
五毒劍王羽生陰惻惻的冷笑一聲,身若閃電,右手猛力抓過去。
姚秋寒心中憤怒己極,這時他感到胸口血波動的厲害疼痛如絞,不過他無法忍受別人這 種侮辱攻擊。
他寒喝一聲,提起一口真氣,不閃不避,右手若點若拍,恍似靈蛇疾吐而出。
這招施展得怪突異常,五毒劍王羽生右手抓出,一見姚秋寒出招反抗,心中冷笑面泛殺 機,右手由拳變掌,本想一掌震死對手。那知他此念未完,王羽生驀感左胸間,已被一隻手 掌按上,一道極巨的彈力,震得自己五臟六腑翻騰,眼花頭暈,他暗道一聲:「不好。」疾 要往後退時,但已經太遲了。
只聽五毒劍王羽生慘叫一聲,身若脫韁之馬,疾似閃電,往上飛起,「砰!」的一聲, 落在二丈外雪地上。
皓皓的白雪,立刻染滿了一片血紅。
崆峒派五毒劍王羽生,七孔流血,身軀一動也不動了。
這一下環圍蜂湧的群豪,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過了多久,方聽有人道:「王羽生死了, 叛徒殺害了五毒劍王羽生。」
一時之間,圍繞四周的群豪,紛紛蠢動,兵刃出鞘,其中有四位較年青的道人,滿面憤 怒的向姚秋寒疾奔過去,厲聲喝道:「叛徒,你殺害了我師父,拿命來!」
姚秋寒一掌擊斃五毒劍王羽生,他人也倒跌在雪地上,這時聽說王羽生死了,反而呆呆 的坐在地上出神,兩柄寒光森冷的長劍,自面前疾刺而到,他猶然不知,就在此時,突聽一 聲沉重的佛號傳出,喝道:「崆峒派四位道兄,暫請住手。」
這聲佛號,如同暮鼓晨鐘,那四位道人霍地將刺出的長劍收了回來,其中一位年紀較老 的道士,淚臉滿面,道:「大慧禪師,這位叛徒舉手殺害家師,我等不將他碎屍萬段,誓不 甘休。」
原來說話呼止的人,是那位白髯過胸的老和尚,他乃是少林寺的神僧大慧禪師。亦是半 年前在廬山慘遭戥心劍主殺害的大雄禪師同門師兄。
大慧禪師在武林中,名望極大,所以崆蛔四道士聽他喝聲,不得不停止身子。這時大慧 禪師緩步走到五毒劍王羽生的身側,舉手向屍體探查了一下。
那位面目嚴肅的古蘭香,輕步走來,問道:「老禪師,王羽生傷勢如何?」
大慧禪師搖頭歎息道:「王道兄心脈寸斷,巳死多時。」
這句話一出,群豪方才相信姚秋寒剛才這一掌,果然將五毒劍王羽生擊斃了,王羽生四 位隨身弟子,聞言方才轉身撲在王羽生屍側,撫屍號啕痛哭。
群豪中,有幾人不相信姚秋寒能夠一掌擊斃王羽生,緩步了過去,探查究竟。
古蘭香這時滿面寒霜,一步一步慢慢對姚秋寒走了過去。突然場中有人叫喊道:「大家 將這個叛徒宰了。」喝聲中,十幾個人刀劍出鞘,也向姚秋寒逼過去。
姚秋寒想不到自己一掌,竟將一個名聞江湖的五毒劍王羽生擊斃,這實是萬想不到的事, 大禍已經鑄成,姚秋寒反而鎮靜起來,站起了身軀默默旁立一側不語,面對群豪逼來的身子, 也絲毫不為所動。
突然,大薏撣師雙手合計,宣聲佛號叫道:「眾俠士停步,叛徒練有小天星陰毒掌功, 七步之外,傷人致命,大家莫要涉險,懲治叛徒之事,自有古蘭香武林盟主發落。」
大慧禪師此話一出,那些由四面八方逼去的群豪,方才各自停止了腳步。這時候古蘭香 已在姚秋寒面前七步停下身來,
姚秋寒兩道精銳的寒光,在古蘭香身上凝注了一下,慘然笑道:「這些罪惡,完全出在 你一個人的身上,倒是你不知為何一口咬定在下是武林叛徒?」
這句話,聽得古蘭香臉色驟變,愣了半晌後,冷冷說道:「你已中了我的少陽神功掌, 擊傷經絡、大陰三處經脈,七日後,熱毒攻心喪命,如今在你沒死之前,你何不將戮心劍主 的身份來歷,坦白說出來?」
姚秋寒仰天一陣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著極度的悲忿,真似巫峽猿鳴,衡陽鶴唳,群豪 聽得心中一驚,忖道:「這廝功力倒真深厚。」
姚秋寒停住笑聲,說道:「你叫神鳥由絕壑中將我挽救上來,恩同再造,縱然是再喪命 你手,在下死而無恨,不過你無故指說在下是武林叛徒,弒師滅祖的畜生,這種侮辱罪名, 實在使我難受……」姚秋寒說到此,語言微略一頓,接著又說道:「我坦誠地告訴你,姚秋 寒不是人間賤丈夫,我沒有殘害中原七劍以及任何一位武林高手……」
他語音未完,那撫屍痛哭的崆峒四位道人,舉劍奔走過來,叱聲喝道:「叛徒,你沒殺 害任何人,當今你舉手斃了我的師父,又如何解說?」
姚秋寒臉上肌肉一陣抽搐,道:「令師剛才逼我出手,場中眾人已經有目共睹,兵家交 手,難免有所損傷,但我事先沒有存心殺人。」
「惡徒,你殺了人,還說沒有存心殺人,咱們兄弟和你拼了。」
崆峒四道,目眶欲裂,舉劍疾奔過去,突見僧袍閃動,大慧禪師橫身擋在面前,沉聲喝 道:「四位道兄。暫且息怒,咱等自從武林盟主紀少俠之故,公推紀夫人——古蘭香女俠出 當武林盟主,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一切號令,皆由古蘭香盟主作主,既然當今武林盟主在場, 一切有她發落。」
崆峒四道中一個臉色慘白,個子瘦長的人,怨恨說道:「老禪師,當今死去的人,不是 少林派的人,當然老和尚毫不關心,不悲痛。目前這個叛徒,本派中人決定要將他帶回崆峒 山,你們少林派最好不要管。」
這番話聽得場中躍出七個灰衣僧袍的和尚,其中一人舉掌對大慧禪師作禮,說道:「師 伯,這人藐視師伯尊嚴,是不是要弟子出手教訓他?」
大慧禪師喝聲道:「達摩堂弟子退下!」那幾位僧人聞聽大慧禪師喝聲,個個合掌躬身 拜退。
大慧禪師叱退門中弟子後,慈顏柔聲對崆峒派那四位道人說道:「不錯,今日不幸喪生 者是貴派中人,但是請道兄想一想,咱們中原武林九大門派中人,當今都有門下弟子會聚廬 山,目的是為著什麼?無非是要調查出謀殺神雕俠紀英奇武林盟主等一百七十四條人命的凶 手,以及一年前九宮山罹難的中原七劍等三十餘條人命奇案,與半年前廬山煉丹的七十餘個 豪傑血案。
「這三段撲朔迷離的血案,幾乎包括盡了天下各門各派中人,難道前面群豪中,哪個人 沒和兇手誓不兩立?
「半年前,各派主事人會合河南少室峰,公推古蘭香女俠為新武林盟主,出面調查這些 使人心悸的謀殺血案。無論行動上,或是決定要事,皆得聽從武林盟主的話。難道貴派忘記 了此事?目前報私仇小事,揭發這幾件謀殺案主因事為大,要知當今中原武林已經面臨恐怖 的末日,如果各派不聯合一致,同仇敵愾,可能各派要遭受毀滅的厄運。面前這個人是這幾 件血案中,不死的一個人,咱們要調查這些謀殺案線索,也只由他一人身上調查,事情問完 後,你們崆峒派要將他帶去那裡,貧僧自然無活了。」
大慧禪師這番話,說得義正辭嚴,崆峒派四位道士聽得各自低下了頭。
姚秋寒聽了這些話,心中激動不已,九宮山一役之後,他因為腦智不清,沒有什麼思考 力,當今他服下九轉回生丹,已經醫好病情,這時他綜合幾件的血案,加以推測猜想,果然 這些事威脅著今後武林命運,要知一些武林精英,連續遭受人家謀殺,到最後,中原武林將 一衰不振……
此處,突聽姚秋寒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道:「古盟主,事到如今,我是不是叛徒,任憑 你們判決,不過,我可以向你們敘述九宮山一役的經過……」
古蘭香道:「你被公認為武林叛徒,乃是天下武林中人,雲集河南少室峰經過議論推測 決定的,至今,你百死不認,我也無可奈何,現在你就將九宮山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吧!」
於是,姚秋寒將中原七劍十幾年前,得到六篇武功經文……,如何六度會合九宮山,而 遭人謀害的全盤經過說出。
群豪聽了姚秋寒的話後,個個臉上色變,古蘭香沉聲問遭:「那篇武功經文,是屬於那 一派的武功?」
姚秋寒搖頭笑道:「這個我不知道。中原七劍在傳授七篇經文之前,曾經讓各弟子立下 誓言,永不透露出經文中任何一句,所以關於經文中任何一句話,恕我無法奉告。」
古蘭香冷冷問道:「你說七劍還在九宮山?為何咱們派人去九宮山,並沒有發現中原七 劍?」
姚秋寒道:「中原七劍昏迷不醒之事,是儒俠王青陽師叔肯訴我的,他們將七劍隱藏何 處,在下不知道。」
古蘭香冷冷笑道:「王青陽和皇甫珠璣等人,半年前在廬山煉丹,已遭人殺害,那麼中 原七劍藏身之處,也無人知道了,中原七劍當然永遠不再活著啦!」
姚秋寒淒聲道:「仙谷神醫等群豪在廬山煉丹,丹成身亡,但丹藥煉成沒人送去讓中原 七劍眼下,當然在下愚師等人無法活成了。」
古蘭香突然臉色一沉,問道;「仙谷神醫在廬山煉製九轉回生丹,一共煉有幾顆?」
姚秋寒一愣道:「共有九顆,首先皇甫珠璣老前輩先讓我吃下一顆……」
於是,姚秋寒又將廬山發生的那幕屠殺說了出來,以及他如何被羅衣女人,擊落絕壑死 谷的經過,也全盤說出。
古蘭香聽了這些話後,閉目沉思良久後,睜開星眸,用傳音入密的語音對大慧撣師說道: 「老禪師,以此理推斷,他今天說話的表情,像是句句真實,難道他真的不是戮心劍主的心 腹嗎?」
大慧禪師也用傳音入密的語音答道:「盟主見解不錯,此子大概不是叛徒,但是盟主已 經運用少陽神功將他擊傷,咱們只有將錯就錯將這人交給崆蛔派中人發落,反正他已經難逃 七日後慘死厄運。」
古蘭香和大慧禪師交談,皆是用傳音入密語音交談,旁人只見兩人輕輕動著嘴,並沒有 聽到任何一句聲音。
古蘭香得了大慧禪師指示後,轉頭對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你要洗清武林叛徒的罪名, 除非中原七劍之中有人復生,當今我身上還有「九轉回生丹」,如我能尋得中原七劍藏身處, 定然救活其中兩人,洗你罪名。目前你中了我的少陽掌力,七日難逃慘死,不過你剛才擊斃 五毒劍王羽生,崆蛔派中人要將你帶回崆峒山,我亦無法阻擋,話至此處,只有告辭了。」
古蘭香說罷,轉身向峰下走去,群豪也相隨離去。
場中只剩下一個姚秋寒,和四個崆峒派的的弟子,以及五毒劍王羽生的屍體。
大雪繼續下著,廬山頂峰已盡籠罩在一片銀白的世界裡。
姚秋寒自從發出一掌,擊斃崆峒五毒劍王羽生後,精神已感萎靡,氣力不繼,他剛才勉 強站著說話,完全是靠著一股毅力,支持著他。
經過這段長時間,忍受風寒侵襲,更使他真氣消耗過甚,在群豪離去後,他張口噴出一 口鮮血,人已經昏迷過去,摔倒地上。
四個道人眼見姚秋寒倒了下去。各人面面相覷一陣子,突然一個人問道:「崆峒山距離 此地,何足一千里,古蘭香盟主的話,若是真實,他在半路中定然傷發身死,咱們帶一個死 人回崆峒山幹什麼?」
只聽那位面容慘白的瘦長道人,說道:「師弟所說的不錯,咱們不必將他帶回崆峒山, 但為防古蘭香的話有錯,咱們師兄為何不共同將他亂劍分屍,這樣也算替師父報了仇。」
另外三個道人,聽了這個道人的話,大家點點頭,錚的一聲,四人同時由肩上拔出一柄 寒光閃閃的長劍,一步一步向姚秋寒身前走去。
驀然劍光一閃,一柄長劍已經由姚秋寒腰中刺了下去。
這時另外一個道人,長劍一落,已經向他頸上砍去……
姚秋寒眼睛睜開,目睹四個道人臉色,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一個人強烈的求生欲使他 奮力的向右側滾去。
那位道人砍落頭頸一劍,竟然落空,可是姚秋寒閃過這一劍,卻無法閃過另外一人,直 刺胸口的一劍——
一聲慘號,姚秋寒左胸又中了一劍,鮮紅的血液,由他腹部胸口兩處傷口流出,染紅了 地上白雪。
憤怒與求生交織下,激發了姚秋寒潛在的生命活力,他強忍傷疼,挺身跳躍起來。在他 雙腳尚未站穩——
唰!的一聲,背後一個道人長劍砸空砍落。
姚秋寒厲笑一聲,肩頭一搖,略微向右偏移出二尺,左手五指如鉤,迎著森冷劍鋒抓落, 他這一手真是駭人聽聞。
那位道人作夢也沒有想到,一個垂死的人還有這種超人的功力,只感右手虎口一陣火辣 劇痛,手中長劍已被姚秋寒奪了過去。
姚秋寒左手奪過這柄長劍,右手一伸,如電似地抓著劍把,錚的一聲龍吟,他手中長劍 揮落,「寒梅吐蕊」「海市騷樓」「流沙千里」,三招蓋世無匹的凌厲劍招,已經連環在姚 秋寒手中施展了出來。
但見劍舞飄雪,光比瑞氣,一道匹練如銀虹天橋,如神龍出水,劍芒在尺——
只聽幾聲淒厲刺耳的慘嗥,隨著婉秋寒劍招出手響起震盪得山谷中一片迴盪。
皓皓白雪,染著斑斑血紅,肢斷骨殘。崆蛔派四位道人,已經橫屍劍下,魂歸離恨天。
婉秋寒殺了四個崆峒派弟子,突然仰胸發出一聲長笑,笑聲中充滿了無限悲壯淒涼。
笑聲未完,姚秋寒已經一跤摔跌地上,手中長劍跌落尺餘。原來他本身的傷疼,已經使 他無力再支撐下去了。
這時,天上的雪愈下愈大,大地一色銀白,白雪峰頂,冷風如劍,峰高氣寒,姚秋寒低 頭望著胸口和肚腹間劍傷創口,淒涼的一笑,喃喃道:「沒想到我就這樣死去……唉,白雪 峰頂,氣象萬千,濺血葬身此處,死亦何憾……」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03:00
驀然一道靈光閃過他腦際,姚秋寒低聲嘶道:「我不能這樣死去,江湖武林中一口咬定 我是弒師叛徒,我怎麼可以背這種罪名死去。還有我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師父浩 海深恩,十數年教導,慈如父母,他老人家被人慘害,為人弟子。如何不報此仇……」
姚秋寒想到此處,本已萎靡下去的精神,倏地奮發起來,他強忍著疼痛,咬緊鋼牙,向 峰下滾爬著。
滿山皓白,如銀如玉,拖曳著一道血紅,姚秋寒不知爬了多遠,他著實無法再爬走下去 了。
外傷鮮血滴滴,內傷氣血凝塞,加之他半年來沒有飲食人間煙火,縱然九轉回生丹有著 神奇的藥力,使他脫胎換骨,有著異於常人的精力,但流血過多,勞累過度,便是精鋼鐵鑄 的人,也將難以支持。
現在雪已經停了,他抬頭望著山峰,大都隱入雲層,遠遠望去,只見大雪中群峰相接, 要出廬山正不知還有多遠。
絕望與死,再度侵襲他的心頭,他喃喃低語道:「我終於要死去了,我的罪名再也無法 去報了……唉!天呀!現在這行人絕跡的深山裡,若有人來這裡,我願將那七篇武功經文傳 授給他,無論他是好人或惡人,只要他答應替我埋葬屍身……
思念未完,姚秋寒已經昏昏沉沉的倒臥在雪地上。
這時候,北面谷中響起一陣馬蹄聲。
最前面一個身材嬌小玲瓏,身穿一身青緞勁裝疾服,外罩羊皮風氅。另外兩人身穿羊皮 長袍,護耳大皮帽,身材雄偉。
那三匹大馬跑的口中不住噴出熱氣,一望即知是趕急路。
驀然,最前面的馬上人兒,發出一聲嬌脆的驚呼:「大師兄二師兄,你們看,雪地上倒 著一個人!」
「嗨I」她手中長鞭一揮,策馬急趕了過去。
另外兩匹蒙古黃馬,接踵飛捲而至,其中一個劍眉星眸的少年,叫道:「鳳師妹,現在 天已近黃昏,咱們在天黑之前,要急趕著出廬山,那裡有時間去看死人。」
「啊!兩位師兄快來,這是武林中人,他被人刺了兩劍,胸口還微溫。」
那個馬上少女,早巳奔下馬兒,走到姚秋寒身側,翻開他的身體,只見姚秋寒蓬頭垢面, 虯腮散發,衣袂襤褸,真的如同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所以將他誤認為老伯。
這時那兩個男的,也催馬到了姚秋寒身畔,那位年紀稍長的虎目環臉大漢,驚咦了一聲, 抬頭望著姚秋寒來路,說道:「這個人胸口「台穴」,腹部「腹結穴」各深深中了人家一劍, 如何能夠爬走那麼遠的路不死?」
這個粗線條漢子,顯然見識廣,江湖經驗豐富,他一眼由雪地上的長條血跡,就看出姚 秋寒是由老遠的地方爬過來的。」
那位二十三四歲的少年,又出聲叫道:「師兄、師妹,師父飛鴿傳書,催我們星夜趕回 武磯堡,諒有火急事情,此人看去身受嚴重劍傷,雖然還有一氣微息,但也無法挽救他性 命。」
那雄偉漢子,也接聲說道:「鳳師妹,俞師兄說得不錯,這人身上劍傷,命中要害,不 久人世,咱們還是趕路要緊。」
那位少女好像天生著菩薩仁慈心腸,在他們兩個師兄說話之間,已由懷中掏出金創藥粉 灑在姚秋寒傷口上。然後緩緩站起嬌軀,說道:「程師兄,人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雖然此人劍傷要害,但他內功深厚,生命力極長,咱們說不定能救活他。」
姓少年笑聲道:「風師妹,你如何知道這人內功深厚?」
青衣少女張著那雙澄澈大眼睛,眨了一眨,櫻唇欲語又止,顯然她說不出一個原因來。 但這句話,卻使那虎目濃眉的程姓大漢,驚聲咦道:「嗯!師妹說的是,這人內功極精湛, 你看現在大雪剛止,滿山遍地銀白,冷氣刺骨,通常人受了創傷,傷口也要被寒氣凍僵,但 這人剛才傷口猛然冒著血液,這證明他體內有極高的體溫,不過這樣一來,他反而失血過 多……」
程姓大漢話尚未說完,只見雪地上的姚秋寒口中吐出一聲呻吟,雙眼竟然睜開來,孱聲 道:「壯士謝謝你們……請埋我屍體,來世……」
說到此處,姚秋寒悶哼一聲,又暈過去了。
不過姚秋寒這幾句話,使三人驚懼不已,他們聽出姚秋寒的聲音很年輕。
俞姓少年首先叫道:「怪了,他很年輕。」
青衣少女怔了一怔後,說道:「程師兄,咱們盡力將他救回武磯堡,如果路途死了,順 便將他埋了。」
環眼濃眉大漢答聲:「好!」俯身抱起姚秋寒軀體,三人上馬縱騎而去。
武磯堡,乃是名震江湖武林的「北堡、南宮、西會、東幫」四個武林道上巨大門派組織 之一。東幫:是雄居沿海一帶的蓬萊仙閣。北堡:即是長江以北的武磯堡。
「東龍西會南宮北堡」,在天下江湖武林威名,被尊祟為泰山北斗,尤其是西會的孤星 會,沒人知道它的主持人是誰,會中有多少人。
武磯堡主,是滄海一劍岳坤玄,遠在四十餘年前岳坤玄便名滿天下,手中一柄滄海劍, 光寒四十州,鬼哭神驚,綠林宵小,聞名喪膽,滄海一劍之名,與河漢魔簫古虛飄,並駕齊 驅。
滄海一劍岳坤玄膝下無子,只有唯一獨生女,愛如掌上上明珠,平生傳授二個弟子,皆 是年少得志的英雄俠士。
這個病人看來根本無法救活,但一種使人意外的奇跡出現了,他不但能夠復生,而且病 情恢復得奇快,不過是短短的三日夜,這個病人竟然傷勢痊癒。
翠竹秋菊,綠草黃花,欄杆小橋,這是豪富大戶人家的花園,夕陽西下,夜幕降臨,華 燈初上,菊香蟬鳴,這是深沉的夜晚。
軟香撲鼻的花園中,輕步緩緩踱著一個不修邊幅,粗獷豪野的藍衣人,他一面享受深秋 月夜的恬靜,一面吟唱著。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 滋味在心頭!」
李後主這首相見歡詞,詞情淒婉,衰亡國之沉痛,但當今藍衣人心中不知有何傷感,現 在口中吟唱著,使人更覺淒涼,哀壯。
藍衣人眼望著一輪新月,良久良久,方才蒼涼的輕歎一聲,轉身回頭——
這一轉身,只見後面一道弧橋上站立著一位清麗絕俗,嬌艷如盛開芍葯的青衣少女,這 時她那雙清澈如春水的風目,正望著藍衣人出神。
藍衣人突然躬身作揖,道:「岳小姐,何時駕臨,恕在下沒遠迎之罪。」
青衣少女正是滄海一劍岳坤玄的獨生愛女岳雲鳳,她睹藍衣人作揖,趕忙欠身還禮,嬌 聲笑道:「相公,恕我打擾了你吟詩作詞雅興……」
藍衣人忙道:「那裡那裡。」
岳雲鳳碎步走下小橋,柔聲問道:「相公劍傷尚未痊癒,似乎不宜走動,你怎麼不在跨 院多作休息?」
藍衣人道:「三四日來,承小姐家人相救,在下傷勢總算完全好了,唉,咱們萍水相逢, 無親無故,得蒙小姐援手救助,浩恩大德,使人終身難忘。」
岳雲鳳輕聲笑道:「相公說哪裡話?武林道上俠義為懷,相助為樂,這點小事,請相公 不必還掛在心。啊!真對不起,數日來還沒請教相公尊姓大名呢?」
藍衣人聽聞此言,突然吃了一驚,顯然他心中有著不願告人姓名之秘。岳雲鳳見藍衣人 久久不語,嬌聲一笑,道:
「相公若有難以告人之隱,不說也罷,其實是家父欲知相公
之名。」
藍衣人突然幽幽的輕歎一聲,道:「在下幸蒙小姐全家恩德,若是沒將小名告知,未免 太失禮義了,唉!小生姓陶,草宇強煥。」
。
其實面前這位藍衣人,就是姚秋寒,他不敢吐露真姓名,是因為自己常會被江湖武林道 上,認為是弒師叛徒,生怕此名一經說出,引起很多麻煩,於是改名換姓為陶強煥。
而且姚秋寒自從中了古蘭香的少陽神掌,臨走之時,說過七日後必發慘死。
這句話,在姚秋寒的心中,已經引起了一種恐怖,三四日來,姚秋寒真的感到焦絡、腹 結兩處經脈,有種真氣凝塞的症狀,每到入夜時分,疼痛如絞,血氣洶湧,混身無力,
所以姚秋寒真的相信古蘭香,已經對自己下了毒手,這些日來,姚秋寒已經暗暗決定, 要將中原七劍得到的那七篇武功經文,背寫出來,待七日子夜時分,要將它贈給岳雲鳳,並 告訴她自己—切遭遇。
岳雲鳳嫣然一笑,道:「陶相公,你傷勢既然已經復元,總該去整理一下義容了。」
姚秋寒尷尬的一笑,道:「岳小姐,失禮之處,尚請見諒,因晚生有段辛酸傷心事,所 以我寧願不修邊幅,任其自然。」
岳雲鳳突然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格格嬌笑——
笑聲未住,回墀曲檻,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青衣小婢疾走而來,嬌聲叫道:「小 姐,老爺在大廳請你去。」
青衣小婢一眼看見姚秋寒,忙作禮道:「相公,你在這裡嗎?很好,我家老爺正要叫小 姐請相公去大廳。」
姚秋寒認得青衣小婢,乃是岳雲鳳的貼身女婢梅竹,這些日來,姚秋寒飲食起居,都是 她在照顧,於是忙道:「梅竹小妹,你好,謝謝你這四天來的照顧。」
梅竹清脆一笑,道:「相公你應該感謝小姐才對啊!我是小姐的女婢,這幾日來照顧你, 小姐起居飲食就自己料理了。」
姚秋寒輕歎一聲,道:「這樣梅竹小妹不要偏勞你了,我的身體已完全復元」
梅竹道:「嗯,這個……這個是小姐吩咐,我還得照顧相公。」
岳雲鳳這時轉頭對梅竹說道:「這邊沒你的事了,你去向老爺說,我和相公馬上就去。」
梅竹應聲「是」,即時轉身離去,岳雲鳳回頭叫道:「陶相公,家父要請你上大廳,可 能詢問你一些私人隱情,因為這些日來,家父被一些仇家困擾,我和兩位師兄雲遊江南,被 家父飛鴿傳書召回,便是要應付仇家尋是生非。」
得心頭一驚,暗自忖道:「滄海一劍岳坤玄,乃是譽滿江湖的武林豪傑,一柄滄海劍, 震懾海內外,傳說沒人接得他十招,江湖武林中又有誰有那種道行,敢向武磯堡尋仇?……」
姚秋寒一念來完,岳雲鳳已催促道:「咱們快去大廳吧,你可能還沒見過家父。」
姚秋寒道:「令尊乃是一代武林英傑,晚生能夠拜見真是三生有幸。」
姚秋寒自從來到武磯堡,始終還沒打量過堡內的形勢,這時一面走,一面留神打量著。
只見武磯堡內,樓閣重重,花影扶疏,巨屋連雲,回墀曲檻,青石鋪地,白玉為階,宏 偉氣派,足比王侯府第,穿過六七重廳院,來到一所廣廳大院之中,上首敞廳石階上,站著 長袍粉履,劍眉星目,英風挺挺的滄海一劍岳坤玄第二弟子,金環劍俞裡蹤。
他一見姚秋寒和岳雲鳳前來,趕忙降階迎客,雙手拱笑道:「兄台傷勢復元的神速,恭 喜恭喜。」
姚秋寒微笑道:「這都是俞兄等辛勞相助,在下方得慶逢重生。」
說著話,金環劍俞裡蹤已經伸手讓姚秋寒入廳,廣闊的正廳中間有一張紫檀雕花八仙桌, 裡面燈火輝煌,桌旁圍坐著三個人,—邊談笑,一邊吃酒,岳雲鳳的大師兄霹靂手程虎威在 旁待候。
這時主位上一個花白長髯老者,站起身來,對另外同桌兩位老叟微笑著打個招呼,快步 走了過來,拱手笑道:「來來,這位客人請來同飲一杯。」
姚秋寒已知這老人,即是武磯堡主滄海一劍岳坤玄,看他年齡不過五旬左右,其實岳坤 玄年齡已過六十。
只見這位一代糾客,紫臉泛著紅光,中等身材,五花長鬍鬚飄拂胸前,方面大耳,雙目 神光閃閃,有如兩把霜刃冷電。
姚秋寒這時趕緊施禮,答道:「晚生陶強煥承蒙賜見堡主,實感榮幸。」說著,又深深 施了一禮。
姚秋寒這一報姓名,座上那兩位老者,以及岳雲鳳兩位師兄,眉頭不禁一皺,顯然都是 為那「陶強煥」之名,感到極端陌生。
滄海一劍岳坤玄哈哈一陣大笑,道:「老朽年近古稀,已是無用的人,傲嘯江湖,叱吒 風雲,還是輪到你們年輕這一代了。來,請入座以便長談。」
說著話,拱手讓客,姚秋寒口裡應道:「晚生怎敢再勞堡主如此盛情禮待。」人卻不客 氣地落座。
滄海一劍岳坤玄,神目如電,一見姚秋寒就看出是位年輕人,他手指著上首坐的一位老 叟,對姚秋寒說道:「這位是馳名海外的追風叟童公冶;」
姚秋寒趕快對人家躬身—禮,追風叟童公冶也欠身還了一禮,滄海一劍岳坤玄又指著西 首掛著近視眼鏡的老叟,笑道:「這位是華中道人,人稱卜三世諸葛算先生。」
姚秋寒自幼拜在秦嶺一劍翁嘯蒼門下,常常聽恩師提起武林道上的人物,當然他知道追 風叟童公冶、和卜三世諸葛算,皆是響噹噹一代武林高人,萬沒想到自己今夜竟然得見這幾 位江湖道上難得一見的武林中人。
於是,不禁抬眼多看了兩人一眼,只見追風叟和卜三世,面容有些相似,五短身材,圓 臉鷹目,又都留著兩撇鬍須,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卜三世諸葛算戴著一副老花眼鏡。
這時滄海一劍岳坤玄,重新落座,頭一句話就問道:「陶兄弟,三日前你劍傷要害,昏 迷不醒,沒想到三日後,巳告痊癒,這份深厚功力,真使人欽佩,但不知現今武林中有那位 高人能調教出這樣一位年輕有為我道中人?」
姚秋寒早就料到岳坤玄會詢問自己師門來歷,於是姚秋寒不慌不忙的輕輕歎息一聲,道: 「岳老前輩,雖然晚輩劍傷痊癒,但奇經八脈的二處經脈要穴,早已被人下了毒手,現今已 是一個半身殘廢的人……」
這句話一出,廳中群豪臉上色變,他們乃是練武中人,當然知道一個嗜武如狂的人,一 旦武功被人廢了,那真如死人一般,而且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岳雲鳳脫口問道:「陶相公,這話可是當真的?」
姚秋寒苦笑聲道:「絕對不會假的,而且我每天還要忍受一個時辰,血氣逆返心脈的痛 苦折磨,唉!大概我巳離死不遠了,所以恕我不堪提起家師名號,免得徒增恩師恥辱。」
滄海一劍岳坤玄,這時那雙如同冷電的目光,凝注在姚秋寒滿腮虯髯的臉孔上,足足有 半刻後,方才輕輕一聲,道: 「陶兄弟,可是被人傷及焦絡、腹結二脈要穴?」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驚,岳坤玄的眼光真是厲害,竟然能由自己臉上看出傷及何處,這份 能耐,使人歎服。
姚秋寒輕然點頭,道:「正是這兩脈要穴。」
說來,話音帶著一股悲哀、淒涼的味道,站在旁側的岳雲鳳突然走近身側,嬌聲道: 「爹,陶相公是否有救?」
姚秋寒目見岳雲鳳這般仁慈善良,真使他感激,不過他觀臉察色,已知滄海一劍也覺得 傷到這兩處經脈,是無法解救的。
因此,姚秋寒不待滄海一劍答話,已經對岳雲鳳說道:「人之生死,何足畏懼,不過死 有輕若鴻毛,重若泰山之區別,唉……」
說到此處,姚秋寒再難控制內心的傷痛,語聲頓住。
滄海一劍岳坤玄,歎聲說道:「對方能夠運用內家真氣傷人奇經八脈,那種武功一定是 種極厲害的少陽神掌,太陰罡氣等等一類絕傳武林的秘技,而且又是傷及血氣交融的焦絡, 腹結二穴,縱然說有人能夠運用西域一派的「魔心血影罡氣」打通二處傷脈,救得性命,但 本身武功也要廢掉。」
這句話,無異是一聲霹靂由姚秋寒頭頂擊下,但他強自控制著悲哀絕望之色。
岳雲鳳急聲道:「爹,誰會『魔心血影罡氣』?是不是可以請他來醫治陶相公?」
旁邊的金環劍俞裡蹤,接聲說道:「風師妹,會「魔心血影罡氣」的人,是西會的孤星 會中人……」
岳雲鳳聽了這句話,果然粉臉變色,默不作聲。
姚秋寒哈哈一聲朗笑,道:「岳小姐菩薩心腸,真是在下一生所見最善良的一人,我縱 然今後死去。但死亦何憾啊!
這時候。那始終沉默的追風叟童公冶,忽然開聲說道,「孤星會的人,不日就要來武磯 堡。岳兄,咱們若能活捉他一個人,大概能夠逼他運用「魔心血影罡氣」,替這位兄弟療治 殘疾。」
滄海一劍岳坤玄,聞聽此語,突然苦笑了一下,道:「童兄不要說笑話了,今日老朽飛 鴿傳書,商請兩位前來武磯堡,便是要策劃對付孤星會的強敵。」
此語一出,姚秋寒心頭一震,想不到孤星會的人會和武磯堡有仇。
那卜三世諸葛算,左手一抬老花眼鏡,問道:「岳兄剛才說地獄十二鬼,二十餘年前在 僮山鬼陵渡漏網後,當真是投入西會的孤星會嗎?」
滄海一劍岳坤玄,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歎口氣說道:「這個絕對不會錯,半個月前 海峰山莊譚震林,舉莊三百六十七人被屠殺,確實是留下地獄十二鬼昔日肆虐江湖行兇作案 的骷髏標誌。
「當年地獄十二鬼在僮山鬼陵渡巢穴,被老朽和譚震林以及童兄、諸葛兄四人,聯手挑 了他們的巢穴,火燒僮山十鬼,地獄十二鬼也都帶傷而遁,這件舊事,海峰莊主譚震林乃是 事主,所以地獄十二鬼恨透了譚震林,才有半月前屠殺海峰山莊的慘事。
「十七日前,老朽聞得此慘事,趕去海峰山莊,發現譚震林以及莊中十數個高手屍體上, 留有血紅的心形掌印,這種掌印,正是孤星會秘技「魔心血影罡氣」。所以老朽猜想,當年 地獄十二鬼遁走後,定是投入西會的孤星會。
「西會的孤星會,在江湖武林中,向來就以神秘詭奇著名,會主何人?會中有多少人? 這些向來便是一個謎。
「最近數年來,江湖武林中暴發了數件巨大血案,河漢魔簫古虛飄和武林盟主神雕俠紀 英奇……九宮山中原七劍……
廬山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儒俠王青陽等等……遭人屠殺暗算之事,聽來真是駭人聽聞。
「因此,老朽有一個預感,那位戥心劍主,可能就是主持孤星會的人。」
姚秋寒在旁聽了滄海一劍岳坤玄這番話,真的愈來愈感心驚,如此說來,當今武林道上, 真的籠罩了一層陰雲慘霧。
滄海一劍岳坤玄,頓了一頓後,接著說道:「地獄十二鬼,既斷定和孤星會有關,他們 毀了海峰山莊,接著要收拾的,就是咱們三人中之一,所以我飛鴿傳書,邀二位來此,同研 對策,以免地獄十二鬼,分頭施展辣手各別擊破。
「地獄十二鬼縱然再拜名師,學習特殊絕技,諒他們也無能毀我武磯堡,老朽心寒的便 是那孤星會的人……」
岳坤玄話說到此處,倏地住口,就在此時,姚秋寒低聲叫道:「屋頂有人!」
滄海一劍岳坤玄,臉色劇變, 袍袖輕拂,廳中四支蠟燭,已經應聲而熄,一片漆黑不 見五指。只聽岳坤玄低聲道:「各人守住方位,預防歹毒暗器!」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03:35
語音未完,姚秋寒見滄海一劍岳坤玄,人若輕煙,快若雷奔電閃,飛出大廳。
「閣下捆夜訪武磯堡,為何不入廳一敘?」
聽外面傳出岳坤玄的喝聲,追風叟童公冶、卜三世諸葛算,已經聯袂飛出了大廳,霹靂 手程虎威叫道:「俞師弟,請保護鳳妹和陶相公……」
程虎威這時也閃身出了廳外。此時廳中只留著姚秋寒,岳雲鳳,金環劍俞裡蹤。
倏地,姚秋寒看見漆黑不見五指的廳角,躡手躡足悄悄掩來一條人影,岳雲鳳和俞裡蹤 竟似沒有察覺,姚秋寒不禁脫口叫道:「注意刺客!」
姚秋寒喝聲一出,那條人影已經快似鬼魅,一閃而至,一雙□黑髮亮的鬼爪,猛向岳雲 鳳擊去。
姚秋寒看到這情形,身子一晃,人如弓箭,由八九丈外炭撲到岳雲鳳身前,左手一伸抓 住岳姑娘一隻左腕一帶,右手如鉤,迎擊那雙鬼爪。
這一發之勢,快得如奔雷閃電, 岳雲鳳聽到姚秋寒叫聲,人還沒意會過來,她的嬌軀 巳不由自主倒入姚秋寒懷中。
暗影中,響起一陣勁氣擊蕩轟鳴,姚秋寒右手已和敵人對上了一掌。
但聽一聲悶哼,那偷襲的敵人,身軀搖晃,退出幾步。
這當兒,岳坤玄的第二弟子俞裡蹤,已經翻腕拔出金環劍,大喝一聲,劍光閃閃,遙向 敵攻擊。
一聲淒厲嘯聲劃起,那敵人不接俞裡蹤劍招,捷若幽靈一般,飛身出了廳外。
金環劍俞裡蹤輕叱一聲:「那裡走?」縱身追了出去。
就這一刻工夫,外面嘯聲四起。
聲如鬼哭狼嚎,夜梟悲鳴,又如傷禽怒嘯,異常尖銳刺耳。
這時倒在姚秋寒懷抱中的岳雲鳳,吐氣如蘭如麝,說道:「陶相公,你受傷嗎?」
姚秋寒猛然想起依偎懷中的嬌軀,急忙退了一步,說道:「沒有,倒是給小姐受驚了。」
岳雲鳳好像也如夢初醒,發覺自己剛才整個嬌軀緊緊依偎在姚秋寒懷中,她面上泛著紅 潮,輕輕說道:「剛才若非相公相救,我巳遭敵人毒手,陶相公武功實在……」
姚秋寒淒歎一聲,道:「岳小姐三日之後,深夜子時,請你到我跨院來,在下告訴你一 些有關我的隱情。」
此刻,廳中潦黑不見五指,孤男寡女相處,已經不是尋常,這時姚秋寒出言相約岳雲鳳, 不禁使這位純潔的少女,星目圓睜,怒聲道:「陶相公,說話請尊重些。」
姚秋寒知他誤會自己是登徒子,於是急道:「小姐,請不要誤會……啊!有人來了,請 小姐…… 」
驀地,廳外傳來滄海一劍岳坤玄的聲音,問道:「鳳兒,你們可安好無恙?」
衣袂飄風聲動,滄海一劍岳坤玄已入廳來。岳雲鳳叫了聲「爹!」「噌!」的一聲晃燃 起一根火摺子,點起廳中蠟燭。
這時候,外面輕功飛行聲響,人影飄閃,追風叟童公冶,卜三世諸葛算,程虎威,俞裡 蹤連續入廳。
廳中燈火一亮,姚秋寒驀一抬頭向剛才那人影出現的壁角看一顆鮮血淋漓,猙獰、醜惡 的血骷髏頭,在骷髏頭下面,像似釘著一張信箋。
金環劍俞裡蹤,年少氣盛,冷哼一聲,飄身過去,就要摘下血骷髏頭,驀聽岳坤玄沉聲 喝道:「裡蹤住手,預防血骷髏有毒。」
俞裡蹤聞聲,即將凌空而起的身子,折轉飄落地面,此際群豪已經走了過來。
追風叟童公冶,望了岳坤玄一眼,道:「岳老哥,血骷髏頭有毒嗎?」
滄海一劍岳坤玄,道:「地獄十二鬼之中,女鬼矗人王擅施劇毒,我們不得不防備。」
說完,轉首向俞裡蹤,道:「裡蹤,你用劍將壁上血骷髏連信挑落下來。
俞裡蹤應聲縱起,運用金環劍一挑一甩,那枚血骷髏頭掉落地面,那張信箋也斜飛而下。
霹靂手程虎威,走上前去,運用一雙筷子夾起來,只見上面書寫著一行鮮紅血字,道: 「三日後子時不到五更,武磯堡夷為平地,雞犬不留。
地獄十二鬼傑作」
滄海一劍岳坤玄這時象未聽到童公冶的問話,他抬頭望著屋頂出神,雙睛神光閃動,臉 上神情變化萬端,有時卻呆呆沉思。
岳雲鳳和霹靂手程虎威,深知岳坤玄從來沒有透過這種心情不寧的怪異情形,此刻見狀, 不禁暗暗擔心起來。
岳雲鳳低聲叫道:「爹!爹……」連叫了三聲,滄海一劍仍然恍若未聞。
這時只聽姚秋寒朗聲說道:「岳小姐,尊父是想著一件極端重要,而又疑難的舊事,你 這般擾動他,可能會使即將想起的事情,重又煙消雲散。」
岳雲鳳聞育抬頭望了姚秋寒一眼,道:「相公說得是。
於是,大廳就這樣陷入寧靜、死寂,金環劍俞裡蹤埋好血骷髏後,重返廳中,一見這情 形,正待發話相詢,程虎威已經噓聲阻止。
奇怪的是,滄海一劍岳坤玄這一次凝首沉思,時間竟然極長,一個時辰過去了,他竟然 還在呆呆出神著。
隨著時間的醞釀,廳中竟然增加了一絲恐怖、緊張的氣氛。
姚秋寒抬頭望著廳外夜色,漸漸的已將子夜時分,姚秋寒知道自己經脈傷勢,快要發作 了, 他不願在眾人眼前現醜,只得悄悄走出廳外。
岳雲鳳尾隨身後而出,輕聲叫道:「陶相公……」。
姚秋寒轉身回頭,只見她眼中淚光瀅瀅,心頭一驚道:「小姐有什麼事?」
岳雲鳳道:「陶相公,家父這種沉思,會有什麼差錯嗎?」
姚秋寒道:「令尊內功已經練到爐火純青之處,雖然長時間凝想沉思,有傷中元,卻不 要緊,岳小姐還是進去陪伴尊親,恕我身體不適,先回房休息了。」
說罷,姚秋寒獨自走回那所僻靜的偏院休息不提。
且說滄海一劍岳坤玄,自從凝神沉思後,竟然到隔日還沒有清醒,眾人雖然心急如焚, 但又不敢驚醒他,只得讓岳坤玄這般思索下去。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滄海一劍岳坤玄,那種如癡如呆的沉思,稍有不同的變化,只見他 在思索中,有時手指輕動,虛氣亂指。
這一下眾人方才知道岳坤玄,陡然沉思,是體會著一種極端深奧精博武功,可能他就在 研究揣摩出,如何擊敗戮心劍主的武技。
於是,群豪沒人敢驚動他,反而日夜派人替岳坤玄護法。
這已經是地獄十二鬼所約血冼武磯堡,第三日的夜晚,也是姚秋寒被古蘭香運用少陽神 掌,擊傷焦絡,腹結二穴,七日後慘然身死之夜
且說滄海一劍岳坤玄到這時候,仍然盤膝跌坐廳上,陷入物我兩忘之境。
但廳外的眾人,有如熱鍋之蚊,走來走去,好在岳坤玄的徒弟,霹霹手程虎威,俞裡蹤 二個師兄弟,已經召集好了。
武磯堡中高手,分派武磯堡各處要道,但部分好手,還是集中在岳府。
尤其是岳府的大廳,庭院站滿武磯堡三十六個勇士,手持寒光閃閃的長矛,如臨大敵, 追風叟童公冶、 卜三世諸葛算、程虎威、俞裡蹤、岳雲鳳也都集中在此。
緊張、恐怖的時光,在人心裡,雖然過得很慢,但仍是流逝過去了。
岳雲鳳因這三日來的緊張,早巳將姚秋寒所約之語忘記了,驀在這個時候,廳外急急走 來梅竹小婢,嬌臉色變,急聲道:「小姐!小姐……」
岳雲鳳迎出廳外,問道:「梅竹,發生了什麼事?」
梅竹道:「陶相公,他……他病得很厲害。」
岳雲鳳聞言倏地憶起姚秋寒三日前之約,內心一陣莫名激動,忖道:「他三日前約我去 偏院中……難道他傷勢是今夜發作嗎?……」
念頭如電一轉,岳雲鳳低聲道:「梅竹,你在這旁幫忙程師兄等人,我去看看。」
她雙足急點,快的像一隻掠波海燕,躍上了屋面,連續穿過數座樓閣、庭院,遙遙巳見 姚秋寒所住的那所小偏院,室中一盞油燈,映著一條孤獨人影。
岳雲鳳躍身飄落石階,已聞室中傳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孱聲叫道:「快進來,岳小姐。」
岳雲鳳心頭一驚,舉步入室,口中問道:「相公怎麼了?」
「岳小姐,我快要死了……」
岳雲鳳聽出姚秋寒聲音,是何等的吃力,顯然他真的掙扎在死亡邊緣,心中一驚,快步 走進書房。
枯黃的燈光下,只見一個白綾錦墩上,端坐著一個面容慘白,劍眉虎目,英偉壯健的少 年,若非他額角間滾動著汗珠,臉上肌肉不時露出痛苦抽搐,他真算得是一個塵世間美男子, 這時少年雙目,凝注在岳雲鳳身上,露出一絲苦笑。
岳雲鳳呆呆望著少年出神,她有些不認得他,半響後,才道:「你是陶相公?」因為他 臉上鬍鬚,已經刮得乾乾淨淨,頭髮整理得很清潔,不像先前那副不修邊幅的義容。
「不是!我姓姚名秋寒,陶強煥是我的化名。」
岳雲鳳像是知道姚秋寒的名字,吃驚道:「你是秦嶺一劍翁嘯蒼的弟子——姚秋寒?」
「不錯,家師正是中原七劍之一……唉!諒小姐已聽得武林中傳聞我乃是武林叛徒之事, 但我在臨死之前向小姐哀訴,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叛徒……關於一些實情經過,我已經書寫 好了一張口述……」
姚秋寒說到這裡,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卷白絹卷宗,髯聲接道:「岳小姐,這宗白絹紙卷, 你拿去,姚秋寒七日前在廬山雪地裡身罹重傷,被你救勸,雖然我等會要死去,但總是多活 了七日,浩海深恩,沒什麼報答,特別將七篇武功經文傳授……」
岳雲鳳沒容姚秋寒繼續說下去,撲身到他跟前,關切地問道:「姚相公,你到底說些什 麼,我不懂,現在你怎樣了?」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被武林盟主古蘭香運用少陽神功,傷到焦絡,腹結二脈要穴, 等會要將血脈暴裂,吐血而亡。」
岳雲鳳聽了姚秋寒不得不疾速地說出這句話,仁慈的她。
雙目中已經蘊滿晶瑩淚水,咽聲道:「姚相公,你真的這樣身死嗎?」
姚秋寒眼見岳雲鳳滴出了眼淚,心中一陣感傷,暗暗忖道:「她是多麼的純潔、仁慈、 天真,但願上蒼永遠施予給她幸福,快樂……」
岳雲鳳淚水漣漣,滿臉戚楚,低聲叫道:「姚相公,你這樣一個英偉少年,便要撒手塵 寰,蒼天對待你是如何的不仁啊!」
姚秋寒慘然苦笑道:「小姐,你待我一見如故,恩重如山,姚秋寒九泉之下不敢有忘, 唉!當今我要重托小姐的事,就望你伸雪我的沉冤,其他別無所求了,岳小姐,這些你快拿 去吧!」
岳雲鳳伸手接過那宗白絹紙卷,那雙目光接觸到姚秋寒那幽怨淒楚的眼光,內心一陣憐 憫同情,珠淚如雨。
姚秋寒輕聲歎息了一聲,道:「岳小姐,那七篇武學經文,乃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絕 技。你要好好珍藏,現在我大概離死沒有多久了,在我死之前,不願意任何人見我慘死之狀。 小姐,你去吧,明天清晨,再請你破費買幾塊薄木殮埋我身。」
姚秋寒這些話,說得平淡已極,但那種英雄末日,臨死之言,是多麼的淒涼,聽之使人 柔腸寸斷。
岳雲鳳淒叫一聲,不知如何,她竟將嬌軀投在姚秋寒懷中,嗚咽出聲,如泣如訴,悲慟 至極。
她這種至深情感,至使姚秋寒大感意外,不過,他想:「這是岳雲鳳對自己孤苦寂寞, 慘然身死的同情憐憫。」
一聲極盡蒼涼的歎息,姚秋寒雙手扶著岳雲鳳的肩頭,猛地,望到她一臉淒惶,兩隻大 眼睛中射出一縷愁水柔情,容色絕倫,嬌嫵無匹。這一下,陡使姚秋寒平靜無披的心田中, 蕩起了一絲情怨。
「岳小姐,咱們一場友誼,就此別了,你去吧。你聽那鬼嘯聲,顯然進犯武磯堡的強敵 已經來了。」
一語未完,不遠處傳出一陣嘯聲,劃破夜空,猶如梟鳥悲鳴,聽得使人不自覺汗毛直豎。
此嘯聲一起,四外鬼嘯大作。
緊接著,尖銳刺耳,摻雜著幾聲驚心動魄的淒厲慘叫。
呼喝聲,刀劍聲,接著連續破空傳到。
岳雲鳳粉臉變色,驀然想起父親還沒清醒……嬌軀一陣顫抖,挺身站了起來,淒聲道: 「姚相公,善自珍重,岳雲鳳祈求上蒼,賜你重生,咱們後會有期。」
說著,岳雲鳳強忍傷痛,急急出了屋外,一個箭步,提氣飛上屋面,突覺身側暗影中一 陣勁風襲來。
岳雲風趕忙向旁一閃,玉掌順勢反甩打出去。來人身法異常快速,岳雲鳳掌勢發出又猛, 暗淡星光下捷逾飄風。
驀地,一聲驚叫,岳雲鳳嬌軀被來人一道掌風潛力,震出七八尺外。
這所偏院屋頂上已經挺立著一個面如黃蜂、森牙尖腮、陰風慘慘的怪人。他一掌震退岳 姑娘,得意的發出一聲嗤嗤怪笑,笑得陰森刺耳,夜幕中聲如鬼嘯。
岳雲鳳迅速的翻腕撤出肩後長劍,叱聲喝道:「閣下是誰,為何深更半夜,擅入人家院 落?」
幽魂也似的怪人,陰冷冷地淫笑一聲,道:「美人兒,大爺乃是地獄十二鬼酌病死鬼, 嘿嘿嘿……地獄十二鬼這次血洗武磯堡,存心雞犬不留,但你這娃兒,若是乖乖跟大爺到屋 中快活一番,大爺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原來病死鬼,是地獄十二鬼中,最陰淫好色的一個,二十年前,不知有多少良家婦女, 被這病死鬼先姦後殺。十二鬼今夜分從各方攻擊武磯堡,大部分的都尋找敵手去了,只有這 病死鬼向岳府眷宅潛來,目的就是尋找女眷下手。
岳雲鳳雙十年華,貌如嬌花,天香國色,病死鬼這一見,那容這塊肥肉失去。他色迷迷 的嘴出污言,不禁使岳雲鳳氣得腰枝顫動。
「狗強盜,出口污言傷人,看劍。」
岳雲鳳乃是滄海一劍岳坤玄掌上明珠,雖然岳坤玄不大願意女兒學習武功,但也傳授了 她一些護身劍術。
她一劍出手,夜色中飛起一道冷森森白光,橫取病死鬼中盤。
岳雲鳳劍招出手迅如電閃,那曉得病死鬼動作更快,全身仰臥向右翻滾,陰氣森森地笑 道:「美人兒,竟然這般潑辣,但大爺感到愈狠辣的妞兒愈有味道。」
話出口,人已翻開五尺,他不容岳雲鳳收劍再出招,猛地挺身疾躍反撲過去,左手猛沉 打出內功潛力,逼住劍光,右手並指,「二龍搶珠」直取岳雲鳳握劍右腕脈門。
岳雲鳳想不到病死鬼閃開劍光,反手還招快如一陣急風,趕忙收劍向左一閃,嬌軀疾轉 避開來勢,右手劍跟著變做「丹鳳撩雲」,斜挑病死鬼前腳。
病死鬼獰笑一聲,左手「手揮琵琶」盪開長劍,右手五指如鉤施展「鬼爪功」,疾向岳 雲鳳抓去。
岳雲鳳多年跟隨二個師兄行道江湖,稍有見識。暗淡星光下見病死鬼指爪紫黑,曉得他 這隻手練有絕毒工夫,如果被他沾身,不死必傷,趕忙頓足向後躍退。
病死鬼淫笑一聲,叫道:「心肝兒,不要走。」
他輕點屋面,如影隨形猛追過去。岳雲鳳腳落屋面,病死鬼已然抓到香肩。
岳雲鳳很少和人交手,這次面對病死鬼,可以說是出生以來第一次碰上高手,她曉得地 獄十二鬼,兇惡淫毒絕倫,如果落入他手,定難逃脫。於是她一咬玉牙,竟下了寧為玉碎的 決心,手中劍「寒花吐蕊」,盡全力向病死鬼刺去。
病死鬼見岳雲鳳情急拚命,圖落個同歸於盡,淡然一笑,右手招式不變「畫龍點睛」左 手猛力往岳雲鳳劍尖一撥。
岳雲鳳只感一道極巨潛力,震得自己手中長劍脫手飛落屋面,人也落空直向屋下摔去。
病死鬼運出內力震落岳雲風,身子一動,正想飛身下屋,驀見一條人影,一掠而進,接 著那柄飛落的長劍,捷迅飄飛,快如電閃,半空中又接住了岳雲鳳嬌軀,跟著雙腳一點,又 帶著人拔起兩丈多高,飄落屋面。
這身法快的出奇,不由使病死鬼一怔,就在他一楞神間,那人已將岳雲鳳放立屋頂之上, 低聲說道:「小姐,不要怕,請站好身子。」
岳雲鳳驚魂未定,轉臉望去,身邊多了一個劍眉虎目,臉色慘白,身著雪白衣衫的少年, 他不是即將要死的姚秋寒,不然是誰?
岳雲鳳顫聲問道:「姚相公,是……是你救了我?你傷勢好了嗎?」
姚秋寒淒涼歎道:「可能是我算錯了時間,死期是明夜。」
原來岳雲鳳出室遇上了病死鬼,姚秋寒在室中聽得極是清楚,當時他心中非常擔心,暗 暗祈禱病死鬼不是岳雲鳳的敵人。那知交上了手,姚秋寒立時心急如焚,此時他氣血逆走奇 經八脈,傷脈疼痛如絞,混身功力消散,酸軟無力,又無法出去解危。
於是,姚秋寒只有在室中急得汗流如雨,但不知怎樣,他這一急,兩處經脈傷疼,竟突 然平伏下去。
這一下姚秋寒心喜欲狂,他知道這種現象,是七日夜來,每次傷發好後的現象,果然消 散去的勁力,又漸漸恢復了。
當下立刻站起身子,走出室外。
就在此時,也是病死鬼運出內力,左手「畫龍點睛」
撥拂岳雲鳳的時候。姚秋寒救援不及,只得飛身接住摔下的岳雲鳳嬌軀。
病死鬼目見姨秋寒,空著一雙手,氣定神閒,心知來人決非弱手。但看他年齡不大,而 且又是赤手空拳,不由惡念陡生,也不答話,身子一晃,捷若鬼魅,直欺中宮,掌如驚雷, 平胸向姚秋寒擊到。
他這一擊之勢,快若閃電,病死鬼滿以為這一手,定可將姚秋寒格斃掌下,至少也能把 對手打成重傷。
在旁邊的岳雲鳳,目睹病死鬼猝然發難,急得驚叫道:
「姚相公……」
她剛叫出,姚秋寒已身移半尺,左手五指半屈,反扣病死鬼左手脈門。招式一出,勁風 如嘯。
這一招奇奧無倫,病死鬼乃是下過油鍋的人物,哪裡不知姚秋寒這招的厲害,急切間沉 腕撤招。
病死鬼應變雖快,但左腕已被姚秋寒指尖掃著,不自主踉蹌後退數步。
驀在此時夜空傳來數聲鬼嘯,呼喝聲,慘叫聲,兵刃聲,顯然岳府正廳庭院,那邊搏鬥 得極端慘烈。
姚秋寒臉色驟變,突然伸手接過岳雲鳳手中長劍,說道:「岳小姐你快去支持前廳,我 先殺了這人再去!」
說話中,姚秋寒猛地一搖手中長劍,劍如長虹矯矢,光影如山,身劍合一對病死鬼射去。
病死鬼被姚秋寒掌指掃中左手,一條左臂酸麻無力,正要運功療治,抬頭驟見一道白光 急如電掣射來,嚇得他提氣躍聲急退。
那知他忽略了姚秋寒這招劍術,乃是上乘的馭劍術,快如閃電,七丈取人首級。
只見白光接著一陣寒風過處,病死鬼一顆醜惡的頭顱,巳經帶著一片血雨,飛灑上半空。
病死鬼變成了無頭鬼,雖然頸上無頭,但雙腳仍然向後退了幾步,方倒在屋面上。
姚秋寒殺了病死鬼,收起劍光轉身,只見岳雲鳳正呆呆望著姚秋寒出神,顯然她為這招 絕妙的劍術所震懾。
「岳小姐,咱們快去,貴堡之人看來傷亡很多……」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45:00
第 三 章 劍如秋水鋤鬼魅
姚秋寒話尚未說完,右手執劍,左手拉著岳雲鳳玉腕,身若殞星流矢,從這座屋脊如飛 過一重庭院,輕輕飄落屋頂之上。
岳雲鳳似乎想不到姚秋寒的武功,已到這般爐火純青之境,就是家父滄海一劍岳坤玄, 似乎劍術也未到這種馭劍傷人地步,她被帶飛躍過二丈開外的庭院,不禁睜著那雙清澈如秋 水的眸子,望著他,嫣然一笑,道:「姚相公,武藝真是絕高,今後有機會定要向相公請教 學習。」
這句話,倏地使姚秋寒心頭一震,忖道:「我身上殘傷本該今日慘死,卻仍然沒死,這 其中大概有原因,如果我真是兩處經脈氣血阻塞,如何有那般雄厚內力?難道古蘭香那少陽 神功無法致我死命?只不過稍微擊傷那焦絡、腹結二處經脈,而使血氣微受阻塞,每到子夜 時分,人體氣血經這二處經脈時,方才產生疼痛的感覺……」
想到此處,姚秋寒歡喜欲狂,眉梢生氣勃勃,他愈想愈對,否則怎麼今夜傷疼,會在自 己心急逼運勁氣,加速血氣運轉的時候,逆流立刻停止,疼痛消失得很快,不像幾日前,痛 上個把時辰。
岳雲鳳這時看見他蒼白的臉容上,閃動出無比歡愉之容,只顧默默沉思,不禁嬌聲問道: 「相公,你是不是答應收我這個徒兒?」
姚秋寒聞言如夢驚醒,笑道:「答應答應。」
岳雲鳳嬌笑道:「這樣明日,我叫家父給準備拜師之禮。」
姚秋寒急道:「岳小姐,這使不得,我今晚告訴你的話,千萬不要向別人吐露,也不要 向人說,我身負絕技。」
岳雲鳳道:「這個我會記得,只是姚相公一施展武技……」
話到此處,夜空突然傳來數聲慘嗥。緊接著,傳來岳雲鳳的大師兄霹靂手程虎威的吼聲: 「閣下身手不凡,眨眼兒連傷十七人,趕快報上名來。」
岳雲鳳「啊」了一聲,道:「姚相公,我大師兄遇上強敵,傷亡慘重,咱們快去援 助……」
姚秋寒急道:「岳小姐你身上有沒有羅帕借一條給我。」
岳雲鳳不知姚秋寒在這緊要關頭借羅帕幹什麼,但仍然很快取出一條包頭羅帕,遞了給 他,道:「姚相公,我先去……」
說著,嬌軀一晃,已出七八尺外。
姚秋寒叫道:「小姐寶劍還你。」
說著,姚秋寒脫手將長劍擲去。
這時,一陣淒厲鬼嘯隨夜風傳來,叫道:「楊公子,殺雞焉用牛刀,這廝由老二來應付 就好……」
接著,又傳來程虎威的吼叫聲:「俞師弟,快截住那蒙面人,不要讓他進入大廳傷害師 父……」
岳雲鳳聽了這話,知道父親仍然還沒清醒,她無暇再作思慮,伸手接住飛來的長劍,疾 如飛燕向正廳馳去。
姚秋寒聽那連續的慘叫、呼喝聲,知道地獄十二鬼武功極端厲害,武磯堡中人傷亡慘重。
他趕忙將那條紅白花羅帕,往自己臉上一圍,只露出一雙虎目,快如一縷輕煙疾射而出。 只不過三四個縱躍已經趕上岳雲鳳。
岳雲鳳看了姚秋寒臉上蒙巾,方才知他借羅帕的用意。
這時又是幾聲響徹雲霄的厲叫傳來。
接著傳來金環劍俞裡蹤的喝聲道:「三十七壯士退開……
喂,閣下有種接我幾劍。」
就這一工夫,姚秋寒岳雲鳳已經雙雙騰身飛到三重庭院的正廳屋面上。
抬眼只見瓦面上,刀光劍影,棒走槍飛,追風叟童公冶,被地獄十二鬼的青面鬼、紅面 鬼、黑面鬼團團圍住。手中一隻十字奔,應付三件不同兵刃,情勢危險異常。
霹靂手程虎威手中一口七星刀,正和一個手持蛇頭亮銀槍的地獄十二鬼之一——催命鬼, 打得難分難解。
再看廣闊的庭院那邊,姚秋寒和岳雲鳳不禁嚇了一跳,只見院中屍體橫陳,血流成渠, 武磯堡的高手已經死傷三四十人了。
此刻,只有那三十七個手持長矛的壯士,排立於大廳門口。卜三世諸葛算和金環劍俞裡 蹤,則被六個陰氣森森的地獄鬼圍住,險象環生,尤其俞裡蹤已經滿身鮮血,手中金環劍只 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能。
另外敵人方面,還有二人悠閒地站在那裡觀戰。一個是頭如巴斗,白森森獠牙外吐,獅 嘴豹眼,一身黑色長衫,背後斜背一支鮮紅骷髏的怪兵器。由這個標誌看來,已知這人就是 地獄十二鬼之首——懾人鬼。
懾人鬼之側,氣定神閒,站定一位面蒙青巾的青衣人,他肩上背劍,想來這人就是被催 命鬼所稱呼的楊公子了。
姚秋寒抬眼打量了一下敵我情勢後,一時間無法決定先幫助那裡。這時岳雲鳳嬌叱一聲, 仗劍飛身躍下院井叫道:「俞師兄,我幫你來了!」
話聲未落,人已如風馳電掣,長劍如虹射入重圍。
岳雲鳳加入戰鬥.雖然減輕了俞裡蹤被圍攻壓力,但卻於事無補。六鬼之中,抽出一個 笑面鬼,就跟岳雲鳳打得平手。
今日這種局面,很明顯的看出武磯堡這邊,已經注定失敗,要知地獄十二鬼,個個兇猛, 武功絕頂,縱然武磯堡這邊有追風叟、卜三世兩位老英雄助陣,但也無法抵抗十二鬼威勢。 別說那武功最高,心腸最狠的鬼王懾人王,還沒出手。
而姚秋寒冷眼旁觀今天來侵犯武磯堡的強敵之中,大概那位面蒙青巾的青衣人,是發號 施今的帶頭人。
原來在這一陣工夫,懾人王向那青農蒙面人,低低細語,態度極為恭敬,而青衣人卻一 臉冷漠倔傲。
正當姚秋寒全神注視井院中慘鬥,突聞正南屋瓦上傳出霹靂手程虎威一聲慘哼。
姚秋寒轉頭看去,只見程虎威在十二鬼中的老二催命鬼手中敗了下來,肩頭受傷血流如 注。
這時北面屋頂上的追風叟童公冶,也被打得搖搖欲墜,身上傷痕纍纍,血跡斑斑。
姚秋寒心知再不出手,難免造成大錯。倏地,身子一起,向程虎威那邊撲去。
霹靂手程虎威,肩頭被蛇頭軟槍掃了一下,七星刀低垂敗退,身子尚未站穩,目見姚秋 寒蒙面撲來,以為是敵人,虎吼一聲,左掌疾劈過來。
姚秋寒身軀微閃,避過掌鋒,右手如電一伸,一下子抓住程虎威左肘輕輕向旁一撥,朗 聲道:「井院危急,程兄快去援助,這人由在下對付。」
程虎威一招之下,被人抓住肘子,嚇得魂飛魄散,暗道:
「完了!」那知對方卻不施辣手,對他說了這些話,分明不是敵人。他有些不相信自己 眼睛,定神抬頭望去,面蒙紅白花巾,身著白衣,程虎威無法認出是姚秋寒。
催命鬼凶殘無匹,見程虎威正自保無著,猛的一抖手中蛇頭亮銀軟槍,「雲龍抖甲」, 直點程虎威胸前。
姚秋寒眼明手快,閃身轉了過去,擋在程虎威跟前,右手疾翻抓住槍身軟索,右腿疾踢 而出。
閃身、抓槍、出腿,這幾乎是同一動作,快得令人頭昏目眩,而且他每一招式身法,好 象都是天下武術最奇奧絕妙的手法,令人無法閃避、抗拒。
一聲淒厲怪嗥,武功在十二鬼之二的催命鬼,竟然一失神,下陰中了姚秋寒一腿,和那 病死鬼同樣莫名其妙,喪命在姚秋寒手下,整個軀體被蹋飛一丈高,「叭噠」一聲,飛落井 院中,恰好是落在懾人王面前。
這一下懾人王真的臉上色變,他做夢也想不到催命鬼遭受意外,被人擊斃。那青衣蒙面 人,也似為催命鬼之死,感到霞驚,不禁抬頭由瓦面上看去。
只見霹靂手程虎威,拱手下拜道:「承蒙壯士援手解危,使在下得免於難,沒齒難 忘……。」
姚秋寒不等他說完,已接道:「一時僥倖勝敵,何足微道,程兄快去井院,我去接援童 老英雄……」
一語來完,姚秋寒耳中聽到那些雜亂的兵刃聲,已經完全停止下來,甚感有異,抬眼向 四週一望。
但見瓦面上和井院中的打鬥,已全部停止下來,這情形真的太出乎人意料之外。
一陣鬼嚎聲大作,地獄十二鬼,齊齊飛身撲落催命鬼的屍體身側。顯然眾鬼都為催命鬼 之死感到驚駭,而自動停止械鬥。
要知地獄十二鬼,個個都知道催命鬼的武功,不過僅次於老大懾人王,高出其餘諸鬼數 位,所以催命鬼之死,難免使眾鬼膽戰心寒。
這時慘搏一停,程虎威、追風叟,也由屋面上躍落井院,只有姚秋寒靜若嶽峙,長身凝 立屋簷之上,鳥瞰井院中眾人。
夜風吹飄著他的白衣,那景像是多麼肅穆、懾人。
場中當然只有岳雲鳳知道這個紅白花羅巾蒙面人,就是姚秋寒。
井院中地獄諸鬼,也都知道了,殺害催命鬼的人,就是屋簷那個紅白花羅巾蒙面人,十 數道陰慘的鬼眸,擇人欲噬地投注在姚秋寒身上,他們大有一躍而上,將姚秋寒血肉撕碎吞 食腹中之態。
「哼哼!」一陣冷若冰霜的寒笑,由姚秋寒的鼻孔中哼了出來,冷漠得有如冰天雪地中, 吹起來一陣陰風一般。
但見白衣飄飄,姚秋寒冉冉由屋緣墜落井院,輕得像一葉飛花飄絮,單是這分輕功,已 使場中眾高手驚駭不已。
突然,金環劍俞裡蹤低聲向程虎威問道:「 程師兄,這人是誰?是敵是友?」
霹靂手程虎威尚來答話,已聽岳雲鳳嬌聲說道:「二師兄,這位俠士剛才在後院也救過 我一命,一招之下殺害病死鬼。」
她這幾句話,聽得井院中諸鬼,臉上色變。突然聽那懾人王陰沉沉的問道:「你當真是 殺害了我兩位兄弟?」
「不錯,病死鬼和催命鬼都是我手下遊魂,你們地獄十二鬼,向來是鬼魂纏足,生死共 濟。今夜我不妨發個慈悲,齊送你們去鬼門關報到,免得兩鬼孤單,在奈何橋望穿秋水,久 等你們兄弟。」
姚秋寒這番話,說得氣定神閒,不徐不疾,卻使鬼王懾人王聽得五孔生煙,猛聽他仰面 一聲狂笑,笑若巫峽猿鳴,異常刺耳難聽。他笑聲落後,才陰惻惻的答道:「閣下說的好不 輕鬆,既然你能手刃我兩兄弟,諒是個有頭有臉人物,請即刻報上名來,或著等會死無葬身 之地。」
姚秋寒冷冷道:「來無影,飄無蹤,無影神龍。」
群豪聽了姚秋寒這一報名號,眾人眉頭不禁齊皺了起來,要知江湖道上向釆沒有「無影 神龍」這個人物。
懾人王沉聲說道:「閣下大名乃是今夜初聞,諒閣下和咱們地獄十二鬼談不上恩怨仇恨, 不知你是接受岳坤玄老匹夫聘請,抑或是跟咱們過不去而來的。」
姚秋寒淡淡說道:「地獄十二鬼,側身綠林,不講武林道義,惡名遠播,殺害生靈,采 花傷害,罪惡滿天,早已引起武林公憤。誅而後快,何必再談什麼瓜葛仇隙。」
姚秋寒這幾句話,詞鋒銳利,罵得眾鬼怒火中燒,鬼王懾人王一聲斷喝道:「你找死, 莫恨地獄十二鬼心毒!」
喝聲中,翻手取出肩後的血骷髏令,首先發動,接著另外九鬼全都出手。
霎時間,暗淡星光下寒風驟起,十鬼各舞兵刃向姚秋寒猛撲過去。這氣勢,實在駭人, 看得岳雲鳳驚叫出聲,道:「姚相公……。
驀然,她覺得說溜了嘴,趕忙閉口,手中長劍化著一片寒光,衝了過去。
岳雲鳳一動手,程虎威、俞裡蹤、迫風叟童公冶、卜三世諸葛算,身形飄動,齊齊迎了 過去。他們各自接著十鬼中的一個動上了手。
另外懾人王等五鬼,仍然向姚秋寒快如電光石火攻了過去。
姚秋寒雖然武功絕高,膽大包天,但目睹五鬼五件兵器,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攻到,不禁 也有些膽怯,不知如何應付才好,就這一怔間,五鬼已兵刃橫飛,光影如山,將他籠罩在刀 光劍影之下。
虧他武功通達,氣定神凝,展開一雙肉掌,藉著空曠的庭院,飄來閃去,封拒著五鬼凌 厲攻勢。
就在眾人皆動上手,打得難解難分的當兒,幾聲淒厲的慘叫,於午夜驚心地傳來。姚秋 寒一驚,抬眼望去。
只見那和地獄十二鬼同來的青巾蒙面人舉步向大廳走去,那守護大廳的三十七位黑衣壯 士,長矛抖動攻了過去。
但見青巾蒙面人,尤若鬼魅幽靈,飄閃間,舉手投足,拍出三掌,踢出兩腿,竟有七個 黑衣壯士倒了下去。
這種情景,實在使人心驚,金環劍俞裡蹤本來和青面鬼拚搏著,目睹那青巾蒙面人搏殺 黑衣壯士,暴喝一聲,手中金環劍凌厲掃出,逼退青面鬼, 縱身橫撲了過去,喝道:「閣 下有種接我三招!」
金環劍搖蕩起朵朵劍花,迎面疾劈掃去。
青巾蒙面人目睹俞裡蹤金環劍攻來,冷笑一聲,閃身避了開去。
俞裡蹤心中怨極了這個蒙面人,要知今夜武磯堡中大部分的高手,都是喪命在這人手下。 他大喝一聲,金環劍一招「流螢舞空」,劍搖萬點寒星,唰地一聲,如影隨形,疾刺過去。
這一劍,乃是岳坤玄成名的絕學,劍式出手,快如閃電,俞裡蹤滿想可以傷得蒙面人。
那知事實大謬不熬,只見青巾蒙面人看到俞裡蹤一劍刺來,不退反進,踏中宮直欺而入。
姚秋寒和懾人王等五鬼動手相搏時,仍不時注意著場中局勢變化,此時驀見青巾蒙面人 踏中宮欺入的身法,心頭一震,急聲叫道:「俞兄,趕快收招後退……」
喝聲中,姚秋寒一招「白鶴衝霄」,身若流星,猛拔而起。原來姚秋寒看出那蒙面人的 身法,竟是中原七劍所授七篇武功經文中的一種,「大彌天佛步法」。
這種「大彌天佛步」,精奇玄奧絕倫,無孔不入,若對方出這種身法近敵身,隨便一指 點出,即可傷敵要害。
俞裡蹤耳際雖然聽到姚秋寒的叫聲,但他年輕好勝,心想,自己這劍凌厲無匹,足可制 敵死命,怎可輕易撤招,於是運勁增快速度刺去。
那知他不運勁加快速度尚可保得性命,這一增快速度,反而害了他的性命,就在此時, 俞裡蹤眼睛一花,青衣蒙面人不知怎樣避過劍式,欺到左側跟前。
俞裡蹤這一驚非同小可,要撤招後退已經太慢了,只見對方一手拂出,一道勁力擊中胸 口要害,頭腦一昏,他沒哼半聲,連人帶劍,被震出二丈開外。
「俞師兄!」場中傳出岳雲鳳的驚叫聲,她虛晃一劍,逼退敵人,躍出圈外,疾撲過去。 此時姚秋寒早已一步落在俞裡蹤面前。
但見他右手緊握長劍,七孔流血,一動也不動。姚秋寒輕歎了一聲,暗自叫道:「『小 西天佛掌』,這人竟然學了七篇經文中的第五篇武學。……。」
心念未完,一陣鬼嚎來到身後,懾人王帶著五鬼,驟閃即至。
「岳小姐,令師兄已死,注意後面偷襲。」
他霍地伸手取過俞裡蹤手中金環劍,吐劍出手,招發「三環奇月」,迎著笑面鬼劈去。
笑面鬼在十二鬼中排第四,武功不算差,他一見姚秋寒長劍出手,劍化萬道銀蛇,令人 頭暈目眩,簡直不知如何招架。
姚秋寒面對眾多強敵,殺機巳動,招發連珠,密如光幕罩體,斷喝一聲道:「武林敗類, 拿命過來。」
劍隨語出,震飛笑面鬼手中鬼頭刀,跟著右手迴圈,長劍變招,「分浪斬蚊」姚秋寒手 法太快,快的使人看不清長劍變招,快的使人看不清笑面鬼如何個死法。
只聞一聲慘叫未絕,笑面鬼一個軀體被劍光截成兩段。
姚秋寒劈笑面鬼,不容另外諸鬼再有進招的機會,劍化一團瑞氣,劍似一圈銀虹,連演 三絕招,攻向青面鬼,黑面鬼,紅面鬼。
冷芒過去,應聲慘叫,紅青二鬼,已頭滾血濺。
黑面鬼目睹二鬼兄頭飛落地,他已經三魂喪掉二魂,暴身後退。
姚秋寒三絕招出手,絕沒有中途撤回的道理,只見劍聚銀光,去勢如電閃風飄,快速至 極。黑面鬼還沒落地,三尺寒鋒已透胸穿過,血如一道噴泉激射而出,屍體被姚秋寒一腳踢 飛出三丈多遠。
鬼王懾人王眼見四個鬼兄弟,霎眼間,全部斃命姚秋寒劍下,真的又驚又怒,可是姚秋 寒沒容他採取逃走抑或報仇的決定,一道白光挾著一團勁風,急襲過來,他急忙用手中血骷 髏令一架。
可是姚秋寒劍招,有著無窮變化,見懾人王以令接長劍,立時左肩一甩,沉下丹田之氣, 收住急衝身子,右手劍鋒貼著骷髏令滑退。
懾人王見姚秋寒劍鋒貼著骷髏令疾沉,心知丟血骷髏令就得斷臂,趕忙撒手沾腕避劍, 誰知姚秋寒劍招比他變化更快,猛的長劍疾飄,借勢化招,「毒蛇纏腕。」
懾人王再想躲避,那裡還來得及,劍鋒過處,一條臂膀連肩而下,疼得鬼王滿地翻滾, 不住慘叫……
慘叫淒厲刺耳,猶如狼嚎。
鬼王受傷,剩下的鬼孫鬼弟,已經膽破心寒,接著一聲慘哼,大頭鬼巳被鐵算盤敲破頭 殼,腦漿四飛。
姚秋寒傷了懾人王后,抬頭向大廳望去,不禁心驚膽跳,只見廳門屍堆如山,武磯堡的 三十七位黑衣壯士,死得一個不剩。
那青巾蒙面人卻凝立廳中,一把交椅上坐著搶海一劍岳坤玄,滿臉肅穆之氣,神光煥發, 著青巾蒙面人出神。
這一下姚秋寒已知滄海一劍受了重傷,他朗聲叫道:「岳小姐,你爹已經受傷了。」
叫聲中,姚秋寒提劍急躍而入。
驀聽岳坤玄沉聲喝道:「這位壯士注意,那是魔心血影殺手,不要逼近他身邊。」
岳坤玄語音剛落,猛見青巾蒙面人,右掌斜發,閃起一道紅光,一股極巨的潛力,突向 姚秋寒打來。
姚秋寒驟見紅光,眼睛一花,無法識辨何物,但他耳際仍記得岳坤玄的警告,於是趕忙 提氣斜飛出七尺。
「轟」一聲巨響,青巾蒙面人那道紅光勁氣,擊中七丈外的廳壁上,灰塵亂飛,整座大 廳一陣搖晃響動。
姚秋寒站穩身子,抬頭看了青巾蒙面人這掌威勢,正驚不已,尤其是他那掌勢發出,能 夠生出令人目眩的強烈紅光,真是聞所未聞。
青巾蒙面人也為姚秋寒逃離掌下,心下暗自驚異,抬跟注視姚秋寒身上。
四道駭人的寒芒交觸,兩人皆是面蒙青巾、紅白花巾,掩遮去了廬山真面目,使人各不 認識對方。
但是極感奇怪的,他們目光一經接觸後,不禁各起了一絲驚訝的神色,原因兩人覺得對 方好像曾經相識。
此時井院中搏鬥已停止,人影驟閃,撲進來岳雲鳳、程虎威、卜三世諸葛算、追風叟童 公冶四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46:23
廳外沒死的四鬼,卻齊撲向鬼王懾人王身側。
姚秋寒青衣蒙面人注視了良久後,突聽一聲陰冷的笑聲,氣若游絲的慢慢由青巾蒙面人 嘴邊哼出:「閣下能避開魔心血影殺手,果然厲害,可以說是普天下第一人了。」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魔心血影殺手』雖然厲害,但並非天下武林最厲害的功 夫。……」
說到此處,姚秋寒聲音一頓,沉聲喝道:「閣下是誰,趕快報上名來。」
青巾蒙面人冷聲哼道:「無名小卒,敢大言不慚,我是楊公子。」
姚秋寒聞言突然仰首縱聲長笑,笑聲如龍吟獅吼,笑罷,冷蔑不屑地瞥了青巾蒙面人一 眼,冷冷道:「楊公於,那是王公子弟的花花公子,抑或是叛夫走卒,下九流花街公子?」
青巾蒙面人,竟然毫不生氣的答道:「什麼公於都可以,總之你已離死不遠了。」
姚秋寒一怔後,隨即冷笑道:「人生活到百歲而死,嫌人生旅程短暫,也可說離死不遠, 不知閣下這句話,是指何時死亡? 」
青巾蒙面人冷冷道:「三日後子不見午,你難逃活命!」
姚秋寒冷冷道:「這樣我就等幾日看看,可是今夜不知你能不能逃得活命?」
說罷,姚秋寒手持金環劍已經一步一步逼了過去。
突然昕到滄海一劍岳坤玄,叫聲道:「這位俠士,暫請停手,老朽有幾句話先問他。」
姚秋寒尚未答話,已聽楊公子蒙面人,冷冷說道:「岳坤玄,你已中了『魔心血影罡 氣』,三日後子時不見午,即將枯腐屍寒。」
群豪聞言心頭各自一震,岳雲鳳急忙過去,淒聲叫道:「爹,你真的受了傷?」
滄海一劍岳坤玄慘然一笑,道:「鳳兒,爹是遭了他暗算……」
青巾蒙面人冷哼—聲:「你是猶豫不敢出手,中了我『魔心血影罡氣』,如何說是我施 以暗算。」
岳坤玄蒼白的臉上肌肉一陣痛苦抽搐,道:「不錯,老朽是猶豫不敢下毒手,被你所乘, 現在老朽問你,你是不是孤星會的人?」
青巾蒙面人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淪海一劍岳坤玄自言自語的點頭道:「當然你是屬於孤星會的人……唉!二十七年,彈 指已過了這麼漫長歲月的煎熬,是怎麼淒涼啊……」
岳坤玄語後,不禁含淚沉思,臉上泛起一種極端悲愴、哀涼之色,群豪都不知岳坤玄這 些話的意思,但大家由岳坤玄淒涼語言,以及臉上表情加以推測,滄海一劍岳坤玄心胸中定 然潛藏一段不可告人的淒傷往事。
這件事,可能連他的女兒岳雲鳳也絲毫沒聽過。岳雲鳳突然一眼看到父親雙鬢白髮增多 了,臉上皺紋陡然多了數十道,就在這短短之時間,她覺得父親蒼老了很多,有如老上十年 一般。
「爹,爹!你老人家怎麼樣了?」
一句話未完,楊公子蒙面人冷冷哼了一聲,道:「岳坤玄,你該將孤星令讓我帶回去 了。」
滄海一劍岳坤玄臉上肌肉一陣痛苦抽搐道:「閣下若不報名,是可以告知你今年幾歲 了?」
楊公子蒙面人,淡然道:「你問這個作什麼?我今年足足二十七歲。」
岳坤玄聽蒙面人說是二十七歲,突然混身一陣顫抖,道:「那你………你是他的兒 子……」
說到此處,岳坤玄像是自知說漏了口,趕忙長歎口氣,轉變話題,沉聲道:「老朽尚未 斷氣之前,休想起回孤星令。除非你們殺了參予二十七年前華山論劍的眾高手。」
楊公子怔了一怔,道:「你中了魔心血影罡氣,三日後子不見午,寒毒侵腐五藏六腑, 今後難道還有何作為?你既然不取出孤星令,我只好下手格斃你了。」
說罷,他雙臂微晃,已踏步對岳坤玄直欺過去。
驀然一道劍光斜飛而起,姚秋寒已經提劍攔住了楊公子去路,冷喝道:「閣下要動手, 先得敵過我手中劍。」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冷冷哼了一聲,衝去的身子不停,右掌猛地劈下,掌勢未到,掌風 先至,同時左手五指箕張,猛抓姚秋寒持劍右腕脈門。
姚秋寒自從絕壑死谷半年中體會中原七劍傳授的七篇經文武學,加之吃下那七顆九轉回 生丹,脫胎換骨,武學成就已是天下絕頂高手。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這一招兩式武學,雖然精奇無比,但姚秋寒並不會讓人所欺,只見 姚秋寒冷笑一聲,不閃不退,金環劍一橫,「白鶴亮翼」斜劈橫掃。
這招劍術,堪稱極盡天下劍法之奧妙,只單單這一橫劍,楊公子的兩招攻勢,已盡被化 解開去,迫得收招退後。
姚秋寒得勢不讓人,突然手腕一轉,橫劍之式,突一變招,「翻雲覆雨」,劍虹宛如一 匹長絹捲舞而下,冷芒電閃,如影隨形,點到揚公子胸前。
青巾蒙面的楊公子,看了姚秋寒奇奧的劍術,無比的驚異,身子一晃,又疾退兩步。
姚秋寒象殺地獄眾鬼,劍招一發,綿綿不斷,這次他當然不會中途撒招,但聽他右腳前 跨,跟著就要施出,猛聽岳坤玄急聲喝道:「壯士請住手!」
岳坤玄第二度喝停,姚秋寒聽他叫聲中,充滿驚急之狀,不禁長劍一偏,斜身飛出,抱 劍問道:「岳堡主,不知有何吩咐?」
岳坤玄道:「中原武林中,論劍術武當派應執牛耳,但閣下劍招的繁奇變化,稱得是勝 過武當,倒不知少俠是何人門下?」
姚秋寒想不到岳坤玄叫自己停手,竟然向自己詢問身份來歷,不禁呆了一呆,一時答不 上話來。
岳雲鳳這時急道:「爹,這位俠士,今夜救了女兒,以及師兄等人性命,咱們武磯堡若 非他拔劍相助,早巳變成一片焦土,當今那姓楊的,殺死了二師兄,以及許多堡中兄弟,已 經和咱們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爹,怎麼不將他碎屍萬段,以洩胸中之恨……」
滄海一劍岳坤玄,歎聲道:「鳳兒,這是一番殺劫,武林道上的彌天浩劫,武磯堡的死 者只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
…爹正在盡力挽攔這場浩劫的發生,你們儘管站在旁邊。
岳坤玄說過話後,又望了姚秋寒一眼,道:「閣下相助武磯堡之恩,老朽不敢有忘,但 老夫今日和這人的事情,還得請閣下退步,讓我自理,其中內情,容圖後告。」
這時青巾蒙面的楊公子,冷冷望了姚秋寒一眼,儼然問道:「你剛才幾招劍法,是由哪 裡學習的?」
姚秋寒道:「你問哪裡學習的作什麼?總之我不會跟你牽上關係。」
楊公子冷笑一聲,道:「閣下有種三日後天酉時分,我在邢台七星樓台侯教。」
姚秋寒冷冷道:「在下到時捨命奉陪。」
蒙面楊公子,突然轉眼對岳坤玄說道:「凡是參加二十七年前華山論劍的人,休想活著, 現在我問你,孤星令在何人之手?」
岳坤玄哈哈一陣輕笑,道:「原來你們殺無數參與過華山論劍的武林高手竟然還不知那 支孤星令,落在何人之手?哈哈,孤星令在誰之手,你也不用問了,老朽永遠也不會說出。」
青巾蒙面人楊公子,冷冷道:「你若愛惜性命的話,就會說出來。」
岳坤玄道:「楊妃姬也太輕視我了,難道我岳坤玄會這般容易死在『魔心血影罡氣』之 下嗎?」
這句話,聽得青巾蒙面人楊公子,怔了怔神道:「岳堡主,你果然知道的事情不少,現 在我給你三日時間考慮,若你再猶豫不決,三日後酉牌時分,自有人前來武磯堡,那時候不 但你性命難保,且將延禍全堡中無辜,話到此處,尚請斟酌。」
說罷,轉身一躍出了大廳。
突聽姚秋寒提劍追出,喝道:「站住。」
青巾蒙面人楊公子出了大廳,抬首看見四鬼扶著斷臂的懾人王,猛地往肩後撤出一柄精 光森寒長劍。
「站住。」
姚秋寒追蹤出了廳外,見楊公子拔劍,趕忙運劍搶先出擊,寶劍打閃,一招「流沙千里」 猛刺過去。
姚秋寒的劍招一閃而至背後,但楊公子拔劍在手,卻不出劍封架,只見他身子一欺,劍 聚銀光,光化萬道銀蛇耀目,疾向懾人鬼王射去。
這下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五鬼作夢也想不到楊公子會向他們下辣手,劍風過處,懾人王 首擋其沖,應聲倒地。
楊公子劍如旋風,又一聲慘叫響起,冷芒電掣,迴環出手,真似江河堤潰,慘叫聲連續 響起。
沒死在姚秋寒劍下的懾人王等五個鬼兄弟,竟被楊公子舉手間,全部魂歸陰曹。地獄十 二鬼,齊齊同日作忌。
楊公子殺五鬼的劍法,顯得比姚秋寒更狠毒、陰辣。
他殺了五鬼之後,緩緩的轉過頭來,冷冷說道:「這招劍法,你可認識嗎?。
姚秋寒見他殘殺五鬼,正看得呆呆愕在那裡,聞聲心頭一震,倏地想起他那三招劍法, 果然是自己熟識的,七篇武功經文中的二鬼見愁劍法。
這下姚秋寒更加驚愕住了,楊公子又冷冷的重複問道:「出手這三招試,你認識嗎?」
姚秋寒冷笑了一聲問道:「那是鬼見愁劍法。這樣看來,咱們是曾經認識的人了。」
這時候姚秋寒猛然想起一個武林叛徒,他可能就是殺害自己恩師等中原七劍的人,也就 是說一年前中原七劍等四十九位受害的人,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個生存著,他也同是中原 七劍七位得意弟子的一個。
楊公子聽了這句話,眼神中突然露出一道殺機,冷冷道:「咱們三日後酉牌時分邢台七 星樓台之約,是不見真章不散了。」
姚秋寒冷冷道:「邢台七星樓台之約,咱們不妨改改。」
原來姚秋寒聽楊公子向岳坤玄說,三日後酉脾時分另有人要來武磯堡時,他顧慮岳坤玄 已經受傷,武磯堡中高手已大部分在今夜傷亡殆盡,怎能抵禦強敵。
楊公子陰森的說道:「我的劍術你已見識過了,鹿死誰手,大概也已經心理有數,現在 我警告你,咱們若沒有什麼恩怨,三日之約可免,但你得遁跡深山大澤,永遠不要出道江湖 武林,捲入這場劫殺是非漩渦之中。」
他這番話,已經透露出今後武林,即將發生一場彌天恐怖殺劫。
姚秋寒哈哈一陣洪亮豪笑,道:「閣下這番話,說得使人有些左右為難,在下最近剛由 深山大澤出來,當然不願再回去了。邢台七星樓之約,咱們改在明日三更時分。」
楊公子冷笑道:「好!明日三更時分,邢台七星樓見面。」
語音一落,人已飛上屋宇,身影閃晃了二下,杏如黃鶴。
姚秋寒見他離去,呆呆佇立庭院中,像似夢藝般喃喃自語道:「他是廣如嗎?……不可 能的,楊廣如兄是九宮魔劍郁玄清師伯唯一傳徒,亦是自己知交。家師秦嶺一劍翁也非常喜 歡他,稱道他是武林上後起之秀……我也深知他的人格,難道他會是弒師叛道的人?……」
「啊,岳坤玄好像知他的來歷……」
想到此處,驀然轉頭望去,只見岳雲鳳已經站立身後,嬌笑說道:「姚相公,家父好像 已知你是陶強煥。」
姚秋寒吃驚道:「怎麼?令尊等已知我的身份來歷?」
岳雲鳳搖頭道:「沒有。家父只知你是被師兄等人所救的陶強煥,卻不知你是姚秋寒。」
姚秋寒長吁了一口氣,道:「小姐千萬不要吐露我的來歷……」
一語未完,大廳魚貫走出岳坤玄、童公冶、諸葛算、程虎威等四人。
岳坤玄身罹殘傷,像似非常嚴重。他在大弟子程虎威挽扶下,抬眼掠掃了井院中屍體, 鮮血染紅庭院,不由長長的歎了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道:「虎威,裡蹤的屍首在哪?」
霹靂手程虎威帶著師父走到俞裡蹤屍身側,只見金環劍俞裡蹤,靜靜的躺在地面上,七 孔流血,岳坤玄禁不住流下了兩行老淚。
岳雲鳳和程虎威,師兄弟情深,兩人已經嗚咽出聲。姚秋寒突然將手中的金環劍,安放 在俞裡蹤屍身側,默默的祈禱道:「俞兄,你英靈安息吧,兄弟會為你雪恥復仇……」
滄晦一劍岳坤玄,突然抬首望著姚秋寒,拱手說道:「這位壯士,如果老朽老眼未廢的 話,壯士一定是陶先生。」
這情景,姚秋寒自是無法再隱瞞,當下取去面上紅白花羅帕,露出一副英俊超群的面孔。
眾人從來沒有看過姚秋寒的真面目,他們心想姚秋寒可能是位三十出頭的人了,那知竟 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英俊少年。
姚秋寒長揖作禮,道:「失禮之處, 尚請老堡主宥恕。」
岳坤玄輕咳了二聲,點頭笑道:「陶老弟,藏鋒斂刃不求炫露,幾乎使老朽錯失交臂。 唉,今夜若非陶老弟一臂援手,武磯堡可能成為一片焦土。」
童公冶、諸葛算,一齊拱手接道:「陶相公,年紀輕輕,身懷絕技,請恕我等有眼無珠 不識英雄。」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末學後進怎敢當如此過獎,以後尚請不吝指教……」
語音一頓後,轉眼向岳坤玄看了一眼,接著說道。「……
其實武功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今夜那蒙面楊公子,身負歹毒絕技,功力極深, 尤其是殺害五鬼的劍法,更是令人心寒。」
滄海一劍岳坤玄,聽了這番話後,身軀一陣激動顫抖,道:「不錯,他的功力很高,但 楊妃姬的武功,定然更高上數倍了……」
姚秋寒心頭一震,趕忙問道:「岳堡主,不知那楊妃姬是誰?」
庭院中諸人在大廳中看岳坤玄和楊公子對話神色,大家感到岳坤玄和敵人是熟悉的,只 是他們不敢開口詢問,這時姚秋寒一提起,眾不禁將眼光注視在岳坤玄的臉上。
只見岳坤玄蒼涼歎道:「陶老弟,這裡不是談話之所。」
說著,轉首對程虎威、岳雲鳳說道:「鳳兒和虎威,去叫人將死者清理好後,兩人同到 修道院室。」
說著話,岳坤玄拉著姚秋寒和童公冶,諸葛算,走到一所清靜庭院。岳坤玄一面走一面 說道:「老朽大約廳中已經中了『魔心血影罡氣』,可能三日後,便要昏迷不醒,而成殘廢。 老夫所淡的話,請童兄,諸葛兄轉告當今的武林盟主古蘭香。」
姚秋寒聽了古蘭香之名,心頭一驚,暗道:「糟了,她若來武磯堡破我的身份來歷怎麼 辦?」
追風叟童公冶,吃驚問道:「老哥兒,你當真罹不治之傷嗎?」
岳坤玄歎道:「『魔心血影罡氣』已經連傷數十位武林高手,就是老朽摯友河漢魔簫古 虛飄、神雕俠紀英奇,中原七劍等絕世高手,也難倖免,何況老夫剛才在沒運功的情形之下 中了他一掌,縱然有再高功力,也無法逃此劫遠……」
姚秋寒聽了這話,心下震驚不已。如此說來,家師等同是被「魔心血影罡氣』擊傷的。 岳坤玄說道此處, 突然臉色驟變,急聲道:「陶老弟,童兄,諸葛兄快離開此地!」
喝聲未完,岳坤玄已經臉色泛青,額角汗水淋淋,姚秋寒等人不明岳坤玄話意,問道: 「岳堡主,有什麼不對嗎?」
滄海一劍岳坤玄,顫聲道:「毒……毒香,鶴頂紅香……快閉住呼吸……」
姚秋寒尚未意會過來,突然看到追風叟童公冶,卜三世諸葛算臉上神色驟變,他們由錦 墩上站起身子,慌張要走出客室,但走了幾步,身軀一陣搖晃,卻摔跌地上。
姚秋寒心頭大驚,一個虎步,欺到迫風叟眼前,問道:「童老前輩,你們怎麼了?」
追風叟童公冶,顫聲道:「陶小俠,咱們都已經中了鶴頂紅香毒……」
說到此處,追風叟臉上現出一種痛苦難熬之神色,姚秋寒仍然沒會意到是怎麼一回事, 但已閉住了呼吸,轉頭向岳坤玄望去,不禁嚇了一跳。
就在這剎時間,滄晦一劍岳坤玄,青白的臉上變為血紅,雙睛暴突,容貌極端難看,他 右手顫抖的指著那張紅漆紫檀木台桌上縷縷香煙。
機警的姚秋寒這時已意會到是怎麼回事,趕忙走過去,那知在這剎那,姚秋寒驀感一陣 頭昏目眩,暗叫一聲:「不好!」
一陣冷風拂來,他猛地長吸了幾口清氣,定了一下神,抬首再向客室中看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姚秋寒驚得魂魄俱散,追風叟童公冶和諸葛算,全身血紅,瞳孔放大, 像似全身毛細孔都滲出鮮血,遍地打滾,十分痛苦,那邊岳坤玄情形更駭人,他雖然還跌坐 錦墩上,但軀體粗壯數倍。
姚秋寒呆愕了一下,突然借身躍入室中,攔腰抱起岳坤玄,只聽出岳坤玄痛苦的哼道: 「陶少俠,老朽沒救了……
你也已經中了毒。」
姚秋寒不答話,左手劈出一道掌風勁氣,將那截裊裊香煙擊得粉碎,挾著岳坤玄軀體躍 出室外。
他將岳坤玄放在地面上,就要再退去帶出追風叟,卜三世兩人,哪知抬頭一看,他們遍 地打滾的身子已停止。只聽得岳坤玄哼聲道:「鶴頂紅毒香,毒入膏肓,他們已經血液流盡, 精血枯乾死去了……」
姚秋寒心驚不已,想不到那鶴頂紅香這般厲害,姚秋寒問道:「岳堡主此香毒是誰放 的?」
滄海一劍岳坤玄呼吸急促,顫聲道:「陶少俠,老夫已沒時間去追查了,想來這是早有 預謀暗算老夫……難道楊妃姬這般恨我嗎?……」
姚秋寒此時已知那鶴頂紅是塗在檁香上,點火燃燒,自己等人進入客室時,神案上便香 煙繚繞,顯然是有人早先佈置好暗算自己等人的,這人可能就是岳宅中的人。
姚秋寒臉色驟變,道:「岳堡主,我也中毒了嗎?」
岳坤玄道:「鶴頂紅香毒,如老朽猜想不錯,老弟事先定然吃下了什麼解毒藥物。
「陶老弟,現在我已經無暇跟你談這些事情了,老夫此刻運用畢生一口真元真氣,壓制 著香毒,可能半刻工夫就將慘死,在這短短半刻中,老夫要托你一些事情……並傳授你一招 劍術……」
姚秋寒見岳坤玄面孔血紅,軀體每一處都粗狀了數倍,知他所言非虛,當下急道:「岳 堡主,我帶你老人家去前院去。」
岳坤玄抖聲道: 「……時間來不及了……今夜那楊公子大概是老夫和楊妃姬所生的兒 子……請陶少俠替我查明告訴他……」
「孤星令放在岳宅中的「藏經樓」。此令是孤星會主掌門信物,最重要的是那孤星會牽 帶著一段武林機密……切勿落在楊妃姬手中……」
姚秋寒聽了這句話,方才知道岳坤玄為何見了楊公子時神情激動的原因,原來岳坤玄和 那楊妃姬有著一段不可告人的秘情。但是,使姚秋寒感到不能瞭解的,就岳坤玄和楊妃姬既 然有著舊情,為什麼楊妃姬會來向他下毒手,他想要問個清楚,但岳坤玄已不容他出聲詢問 顫抖繼續地說道: 「…
…老夫窮畢生精力,修煉劍術,雖然沒有大乘,但武林中劍術最犀利的中原七劍,那九 宮魔劍郁玄清;也曾經敗在老夫劍下……今夜老夫被楊公於運用『魔心血影罡氣』擊傷,完 全是輕敵所致,加之舐犢情深,不敢向他下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46:46
姚秋寒聽他這段話,肅然起敬的說道:「不錯,岳堡主劍術超絕天下武林,早就聞名海 內外,晚輩仰慕白久。」
姚秋寒在昔年,曾經聽恩師秦嶺一劍翁嘯蒼,淡起岳坤玄,乃是天下武林中劍術最超絕 的一位。
這時岳坤玄又繼續說道:「陶少俠武功劍術,雖然奇奧博大,足可獨步江湖武林……但 若要破解楊妃姬的『伏魔血影手』以及『玫心素手劍』可以說這不可能辦到……」
老夫在大廳中窮畢三日三夜精血,獨創出一招『飛龍劍術』專是針對克制楊妃姬武功所 創。……
飛龍劍招,一招三式,第一式「神龍擺尾「,第二式「龍蟠入雲」,第三式「龍游四 海」……」
姚秋寒是個極端聰明的人,他知道岳坤玄當今已氣若游絲,當然無法親身深授劍式,唯 一能夠的只是說出劍訣,於是他趕忙集精會神聽他口授劍術。
岳坤玄像似體內痛苦,隨著時間愈增加,語音突然一斷,低聲呻吟著,嘴角掀動,低聲 說道:「……龍伏池中不成龍,形龍必出。龍出池中,先擺頭後擺尾,頭動,尾劍乘隙而 入……龍尾擺後,體蟠方能騰空入雲……隨即遨遊雲海,無龍無我,入海騰雲,隨心所 欲。……」
岳坤玄說出這幾句劍訣後,語音已經微弱到令人無法聽聞,好在姚秋寒事先有了準備, 運用凝神視聽法上乘內功,方才能夠全部聽清楚。
岳坤玄嘴唇又輕輕動了幾下,卻無法聞得聲音,向姚秋寒問道:「……記下了沒有?」
姚秋寒點頭道:「岳堡主我都記下了,飛龍劍法,晚輩聽完後,定然轉授令千金。」
滄海一劍岳坤玄痛苦的臉容突然泛出一絲歡悅的微笑,就在他笑容一現的剎那,岳坤玄 粗壯的軀體,有如洩了氣的皮球,迅速收縮下去,鮮紅的血液,卻由他身體上千萬個毛孔溢 了出來。
他混身流著血,尤其是七孔中,血噴如泉,一代英豪劍客,便這樣慘然而逝。
姚秋寒從來投有看過這樣淒慘死狀,不禁呆呆愕在當地。
不知過了多久,姚秋寒突然混身打了一個冷戰,怵道:「岳坤玄和童公冶、諸葛算毒發 慘死,自己也同樣中了鶴頂紅E香毒,難道能夠倖免一死嗎?雖然是自己中毒稍輕,毒發稍 慢而已……」
想到此處,姚秋寒淒涼的歎息一聲,喃喃夢囈道:「我姚秋寒的命運,真也太多舛了, 少陽神功的死亡威脅剛剛解除,想不到今夜又面臨死亡的恐怖……但令人深感奇怪的,我同 樣在客室中吸了那樣多『鶴頂紅香毒』如何的毒性稍慢…
…」
其實姚秋寒那裡想到,他五藏六腑並沒有受到「鶴頂紅香毒」嚴重侵蝕。
原來他自從服用七顆「九轉回生丹」後,脫胎換骨,體質異於常人,功能萬毒不浸,不 過鶴頂紅乃是天下的絕毒,縱然姚秋寒身能避萬毒,但他在室中吸了很多毒煙進去,多多少 少有毒素在血液之中,加之他內功深厚,毒性一時間不會傷害他身體。
姚秋寒正自凝思不決的當兒,驀然發覺院外修竹下藏著一條人影,心頭一震,暍聲問道: 「是誰?」
人若飛隼,快如流星閃電,騰空撲了過去
只見紅影飄動,一條纖細的影子,疾向內院中逸去。
姚秋寒猛然憶起施放「鶴頂紅毒香」的人,當下心頭大怒,微提一口真氣,銜尾疾追去, 捷若靈猿,疾如電閃。
前面那人輕功造詣,像似極端絕高,一個起落間已翻過兩重庭院,人影已杳。可是姚秋 寒的輕功更高出一籌,而且採取包抄方法,飛躍過數重院落,橫身立在一座高樓屋頂上,居 高臨下,果然發現一條嬌細人影,張頭探腦向這邊馳來。
姚秋寒避免打草驚蛇,眼看著那人影來到高樓,方才輕若飛雪飄絮,無聲無息的從七丈 高樓一射而下。
那條人影眼看姚秋寒飛身落下。轉身就跑,姚秋寒喝聲:「站住!」
尚未落地的身軀,猛一振雙臂,一弓一伸,如龍蝦弓身,整過身子平空射出三丈多遠, 一落地恰好橫擋住來人去路。
那人不容姚秋寒先出手,玉手翻飛間,指點掌拍,落葉紛紛,快速絕倫的攻出一二十掌, 招招指襲要害大穴。
姚秋寒沒有防到對方會出手搶攻,一怔之下,雙掌封拒,連連後退。
好在姚秋寒半年來武功精進到一流高手之境,雖然被快攻,仍然氣定神閉,接下了這十 二招。
那人目見十二招快打,無法傷得姚秋寒,輕哼一聲,右手迅速由懷中抽出一柄精光閃閃 短劍,一招「雲龍隱現」若點若刺,劈掃了出去。
她這一劍,掃出得奇詭異常,而且迅速絕快,姚秋寒只見劍光一閃.冷鋒已到胸前要害, 大驚之下,姚秋寒身步一轉,狀似陀螺迅快旋退出去。
姚秋寒施退之勢雖快.但對方劍招更快,只覺左臂一冷。
姚秋寒踉蹌退出三四步,一條左臂連衣被劍鋒劃了一道五六寸長傷口,鮮血泉水般湧了 出來,剎那間濕透了半個衣襟。
姚秋寒一退之後,已經看清了對方是個眉目俊俏,婀娜秀美,身著紅羅衣裙的十六七歲 少女。
姚秋寒驚聲呼道:「梅竹,是你?」
原來這少女,竟然是岳雲鳳的貼身女婢梅竹,姚秋寒作夢也沒想到—個女婢梅竹負有這 種絕學劍術。
梅竹這時手橫短劍,妙目含斂,冷冷一笑道:「陶相公,我已經不是梅竹,我叫梅華 君。」
姚秋寒伸手撕破衣袖,一面包紮傷口,一邊說道:「梅華君是美好的名字,但你的劍招 卻狠辣得很。」
梅華君澀澀的道:「陶相公,你不必轉彎抹角了,剛才那招劍法,就是戮心素手劍。」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那你是楊妃姬的人,『鶴頂紅香毒』是你……」
梅華君淡淡的道:「不錯,是我在檀香上涂了『鶴頂紅』毒殺你們。」
姚秋寒真想不出一個溫柔嫻靜的俏丫頭,會是一個毒人不眨眼的兇手,他雙眼凝注著梅 華君出神,久久不出一語。
梅華君突然冷冷的說道:「鶴頂紅是萬毒之王,點滴斷腸,陶相公也吸了不少毒香,諒 也無法逃得慘死厄運。……」
姚秋寒聞言陡然怒火中燒,喝道:「我真看不出你年紀小小,卻刁滑狠毒如斯!」
梅華君歎聲笑道:「最毒婦人心,無毒不是大丈夫……」
難道陶相公沒聽過這些話?哼!其實武林道上哪個人,不都是毒如蛇蠍,為名為利所薰, 不擇手段,勾心鬥角,波詭雲譎,奇兵制勝……」
姚秋寒喝道:「住口!」
接著冷笑兩聲道:「梅姑娘,我看你施毒害人,竟然沒有半絲惻隱之心,洋洋得意。你 這麼冷酷殘忍,真令人心寒。」
梅華君聽姚秋寒這幾句悲壯的話,不禁怔了一怔,瞪著那雙大眼睛望著他出神。只聽姚 秋寒歎了口氣,接道:「梅姑娘我知你年青無知.被人謠言煽惑.致使生性偏激,今夜雖然 你毒害了三位武林高手,以及我的性命,但我不會怪你,只願你今後不要再施毒技,殘害人 類。……自古聖賢,誰能無過……」
梅華君冷聲一笑,道:「陶相公,你仁慈心腸,普度眾生之心,真使人敬佩。可是武林 道上盡都是點石不化,頑冥不靈的人。其實咱們沒有什麼恩怨,我也犯不得傷害你,三日後 我取鶴頂紅劇毒解藥給你。」
姚秋寒歎聲道:「我死不足惜,你給不給我解藥沒關係。」
梅華君冷冷一笑道:「我話還沒說完,你要我給你鶴頂紅劇毒解藥,還需要附帶一些條 件。」
娩秋寒怔了一怔道:「什麼條件?」
梅華君嫣然一笑,道:「我要你就此離開武磯堡,退隱江湖武林。再來便是請你說出身 份來歷。」
姚秋寒突然臉色一怔,怒道;「梅姑娘,在下不追究你施毒害人,乃是看在你三四日扶 侍我於病榻之恩……現在你這般咄咄逼人,我縱然毒發慘死,也勢必……」
梅華君仰首發出一陣格格嬌笑,道:「陶相公,你敢是要殺我嗎?」
姚秋寒朗聲說道:「梅姑娘殺人不眨眼,若是惡性不改,我殺了你,問心無愧。」
梅華君哼聲道: 「呸!真是不自量力,剛才若非我一時仁慈,下不得辣手,你早巳喪 命在那招『戮心素手劍』 之下。」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梅姑娘如此輕視,恕我再領教幾招精奇劍術。」
話出口,人隨著發動,雙掌一錯,搶中宮發招,左手並指如戟猛戳梅華君「天驚穴」, 右掌運足真力橫打中盤,掌力奇下,挽著一團勁風,兩招並出,快如箭發,捷若靈猿,狠辣 兼具。
梅華君冷笑一聲,道:「你左臂巳受傷,體伏奇毒,這般動手,可以說對你極端不利。」
說話中,縱身閃過兩招,反手一劍「妙手摘星」猛點姚秋寒右臂,劍式詭奇,飛旋如風。
姚秋寒見她避招中仍能還攻,那裡還敢大意,立時展開雙掌,絕招綿綿出手,快如海水 波浪一陣搶攻。
梅華君手中短劍迴環出手,眨眨眼間攻出八劍。
就在此時,那座高樓中傳出一陣腳步聲,走出八個黑衣大漢。
梅華君倏地借勢跳出姚秋寒掌風圈外,嬌聲叫道:「陶相公,且慢動手。」
姚秋寒見那些黑衣大漢,個個肩佩長劍,出現得怪異。不禁也停下手了,抬頭望去,只 見這座高樓門上廟牌,寫著「藏經樓」金黃漆宇。
姚秋寒心頭一震,猛地憶起岳坤玄死前說出那「孤星令」
是放在武磯堡中的「藏經樓」裡面。
他念頭剛起,驀聽梅華君冷冷問道:「你們找到孤星令了嗎?」
那八個黑衣大漢僵直凝立後階上,臉色怪異,不言不語,十六道眼睛一瞬不眨的望著梅 華君。
梅華君見他們不答話,怒上眉梢,冷聲喝道:「我問你們怎麼不答話,敢是活得過膩 了。」
她說著突然舉步走去。
驀地,只聽樓室中傳出來一聲輕微的冷笑聲,道:「野丫頭,你那八個手下,已經被我 點了奇陰血脈三穴,口啞血冷,半刻後,無聲無息撒手人寰。」
這人聲音十分冷漠,尖細,叫人聽不出是男是女。
梅畢君聞聲大驚,趕忙停住腳步,顯然她的八個黑農大漢遭人暗算,使她出乎意料之外。
姚秋寒此刻也震驚迷惑,他冷眼旁觀,知道那八個黑衣大漢,同是梅華君一條道上的人。 梅華君和那楊公子,也都是楊妃姬的人。
滄海一劍岳坤玄也只跟那楊妃姬有著恩怨底細,這時閣樓中人,又是那一派的人呢?
這座「藏經樓」在岳宅重重院落中的最後端,地方偏僻,想不到在這地方,卻出現了這 些怪事。
這時只聽那樓中又傳出冰冷尖細的聲音,道:「野丫頭,你回去告訴楊妃姬,孤星令永 遠不會落在她的手中。」
梅華君嬌聲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請說出來,好叫我回去告訴師父。」
「哼哼哼!」一陣冷若寒冰的笑聲,從樓閣中傳了出來,道:「我不會說出名號,野丫 頭,你趁我尚未改變主意之前快走,或者等會要走就走不成了。」
梅華君不顧他的威脅,問道:「喂!你已尋到孤星令了嗎?」
樓閣中的人,這次沒有答話,週遭一片死寂。
姚秋寒這時突然感到環境十分恐怖,亦覺得整個天下武林,也都籠罩在一層極端恐怖氣 氛中。他想:「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要充任什麼角色?」
他是一個被摒棄於正派武林道的人,若是自己身份被人知道,正派中人絕不容許自己活 著……
正在沉思間,姚秋寒突然覺得背心,被一物輕輕觸著,耳際間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 道:「要性命,不可出聲。」
姚秋寒尚未來得及答話,右腕脈門,又被緊緊的扣著。
但覺對方五指一緊,立時半身一麻;全身勁道頓失。
這人的語音,像似以蟻語傳音說出,所以三丈外的梅華君並投有發覺。
姚秋寒本可能運功抗拒,但敵人乃是老江湖的人,他在扣姚秋寒脈門的時候,肘間一彎, 快逾閃電撞上右腋「欺門穴」。
姚秋寒連續遭受攻擊,縱然內功再深厚也站不住腳倒了下去。
那人似不願意姚秋寒倒地發出聲響,一道鷹爪似的手指抓著姚秋寒手臂,帶著他向梅華 君身後逼去。
姚秋寒內功出奇的深厚,他「欺門穴」遭人重點,並沒有暈死過去,只是血路受制,混 身四肢酸軟無力,口不能出聲靈知卻極端清醒。
他知道這人又要襲擊梅華君,這時梅華君又對樓閣中的人發話道:「你是死了嗎?怎麼 不答話?」
一陣陰冷森寒笑聲響起,接著一陣咚咚沉重腳步聲傳來,閣樓門階上現出了個獨腳怪人。
就在這怪人現身的同時,那突襲姚秋寒的人也帶著姚秋寒逼到梅華君身後。
梅華君當然知道後面來人,她以為是姚秋寒並不警惕,這一剎那,偷襲姚秋寒的人, 猛將姚秋寒身軀一推,手掌輕翻,快似雷電,點中了梅華君背後兩處穴道。
一聲悶哼,梅華君已經摔到在地,剛好同時倒地。
姚秋寒側臥地上,方才看清偷襲自己的人,是個殘廢的獨臂怪人。
獨臂怪人擊倒姚秋寒,梅華君之後,陰惻惻的得意詭笑二聲,道:「老二,咱們這種詭 秘分心術,縱是楊妃姬也難逃暗算。」
隱隱星光下,姚秋寒發覺這兩位獨臂殘廢怪人,面容有種懾人心魄的恐怖、難看,皮膚 僵硬冰冷,好像死了數月的人,重被從棺材中拖出來一般。
那站在門階石級上的獨腳怪人,問道:「老大,怎麼不將兩人廢了。」
缺臂怪人陰森森一笑,道:「老二,且莫心急,他們兩人對於我兄弟尚有用處。」
他的語音剛完,岳宅東北方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噪雜聲音,顯然滄海一劍岳坤玄等人慘 死情形,已被發現了。
缺臂怪道:「老二,有人來了,咱們快離開這裡。」
獨臂一伸探爪拾起梅華君,缺腿怪人單腳一點地面躍到姚秋寒身側,挾起他的軀體,兩 人似蒼鷹巨鶴騰空上了屋面,向武磯堡外馳去。
姚秋寒穴道被制,沒有絲毫反抗能力,只有任聽人擺佈,他在獨腿人腋下,輕閉著眼睛, 罡風虎虎由耳邊吹過,冰涼如水,不禁暗暗震驚這兩個殘辣怪人,武功絕高,並非普通武林 高手。
兩位天殘地缺怪人,帶著兩人出了武磯堡,落荒急馳,大約有半個時辰工夫,天色已經 微露白色。
缺手老人冷笑一聲,緩步走了過來,說道:「咱們天地雙殘的點穴法,自成一派獨步武 林,你休想運氣自解穴道,現在你乖乖說出飛龍劍訣,免得自討苦吃。」
說話聲中,缺手老人獨臂一伸,抓起姚秋寒左腕脈輕輕一播,左臂創傷疼痛難忍,但姚 秋寒仍然強忍著疼痛。
缺手老冷冷道:「好倔強的人,可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莫怪老夫給你嘗一下行血回湧 內腑之滋味。」
說著,獨臂手腕暗中一運勁力,姚秋寒登時覺著全身一抖,百脈行血,忽然向內腑回湧 過去。
只覺行血返湧,穿行在經脈之內,獨如萬蟲爬起一般,痛苦無比。
流血加速,姚秋寒受制的穴道,自動解了開來,可是他左腕脈門被扣,勁力全失,又無 法反抗。
缺手怪人可能不知道姚秋寒風府穴,已被上衝的血氣打開,冷冷一笑,突然鬆了扣住的 脈門。
那知就在缺手怪人手指稍鬆的剎那,姚秋寒右手拐腕劈了過去。
這掌猝然而發,快得使人眼花目眩,手指一閃間,姚秋寒掌指已到缺手怪人左胸三寸。
如果缺手怪人不放鬆扣住姚秋寒左腕脈門的獨臂,便要當場中掌,生死利害關頭,逼得 怪人不得不翻起手掌,硬接姚秋寒右掌。
一掌交接,缺手怪人只覺得手臂一麻,整個身軀一股強巨反彈力震得連向後退四五步, 才拿樁站住。
姚秋寒這時已解脫束縛,冷冷地笑了聲道:「你們打的如意算盤,可真又狠又辣啊!可 惜你們算盤打得並不太精確。」
不錯,天殘地缺雙怪作夢也沒想到姚秋寒功力之深,已非一般武林高手所比,雙怪此刻 又驚又恐,冷冷望著姚秋寒出神。
但聽姚秋寒冷笑—聲道:「孤星令在誰手,趕快拿出來。」
這句話警醒了天殘地缺雙怪,缺手的天殘陰森森笑道:
「好小子果然有兩刷子,但咱們天殘地缺兩兄弟,自從出道江湖以來,凡是咱們要殺之 人,向來沒有一個漏網,難道憑你這個後生小子,也敢大言不慚,威脅咱們兄弟倆嗎?」
姚秋寒心知雙怪武功絕高,如今自己縱然拚著性命,也要全力鬥倒雙怪,於是冷冷說道: 「不信你們雙怪聯手過來試試看!」
天殘地缺雙怪殘酷絕倫,數十年來黑白兩道聞雙怪之名,心驚膽裂,此刻他們看見姚秋 寒凜然氣焰,反而凶焰大減。
地缺運用蟻語傳聲對天殘說道:「老大,我看這小子,有些邪門。」
天殘答道:「老二見解不錯,這小子能夠運功衝開咱兄弟獨門點穴法,天地間第一位, 咱們兄弟今日遇上勁敵了。」
地缺道:「老大,咱們兄弟豁出飛龍劍不要學,聯手誅掉他。」
天殘道:「好!老二準備了,最好能在幾招下格斃他。」
姚秋寒知道雙怪生性狡猾,詭計多端,此時見兩人眼睛閃動,嘴唇掀動,知兩人在商量 著什麼歹毒陰謀傷害自己,當下暗中凝神蓄勢戒備。
驀地,天殘怪嘯一聲,縱躍而起,連身帶人向姚秋寒撲了過去。
姚秋寒早有準備,見他撲過來,不慌不忙,暗提真氣,舉起右掌,正待出手。地缺卻同 時由空中另一面撲到後發先至。
形勢緊迫,姚秋寒不得不先抵抗地缺的攻勢,右手一揮,蓄足全力的一掌,迎空迫出。 地缺雙掌齊出,硬掌一擊,掌力一撞,震得地缺怪嘯一聲,懸空翻了觔斗,飛落丈外。
天殘心頭凜駭,暗暗忖道,「此人真有邪門,功力深厚驚人,大出武林常規……」他心 中在想,手卻未停,一掌拍了出去。
姚秋寒右掌尚未收回,天殘已攻到,只得暗中咬牙,運用傷臂左手一揮,接下一掌。
這次姚秋寒被天殘掌力,震得身子疾飛面起,「轟」的一聲,背脊撞上牆壁,震得眼花 耳鳴。
天殘向前欺進幾步,疾飛一腳,踢向姚秋寒小腹。
姚秋寒雖然身受輕傷,人並沒有昏迷,一側身,避過踢來一腳,一招「穿心拳」當胸搗 去。
夭殘陰森冷笑一聲,獨臂一轉,一條手臂,陡然間幻出十幾條臂膀出來,耀眼生花,叫 人莫測虛實,身隨拳勢一轉,避開姚秋寒一拳,一團臂影,斜裡擊去。
姚秋寒見十幾條臂影輪轉擊來,後無退路,心頭大急,雙掌一提,猛向那團臂影之中推 去,掌風奇猛,有如驚濤裂岸。
只聽天殘冷哼一聲,疾向後面躍退五尺。
姚秋寒卻一跤摔跌地上,左臂鮮血淋漓,臉白如紙。
地缺被姚秋寒最先一掌,擊得氣血翻湧,正剛運氣平止血氣,目睹姚秋寒受傷坐地,鬼 嘯一聲,又要撲上。
驀在此時,廟堂外面突然飄來一陣管絲輕樂。
地缺趕忙停住腳步,雙怪傾耳細聽一陣,倏地臉色驟變。
天殘低聲叫道:「楊妃姬來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48:11
第 四 章 奇醜巫婆柳身搖
天殘地缺雙怪,像似極端懼怕楊妃姬,天殘叫出:「楊妃姬來了。」地缺立刻顫聲問道: 「老大,咱們兄弟要怎麼辦?」
姚秋寒傾耳細聽著那管絃樂聲,悠悠隨風傳來,參雜在江水浪濤之中,細得幾乎無法耳 聞,像似老遠方傳來一般。
姚秋寒心中也一陣激動,不知楊妃姬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竟然使人聞聲喪膽,連這兩個 武功卓著的老怪,也懼怕得這般模樣。
天殘老怪道:「老二你先將梅丫頭藏起來。」
地缺手指著姚秋寒道:「那小子呢?」
夭殘老怪突然改用蟻語傳音,道:「咱們不應管他,楊妃姬到來,他哪會有性命留著。」
地缺道:「老大,這小子若向楊妃姬敘述咱們兄弟擒走梅丫頭的經過,那又要怎麼辦?」
天殘老怪道:「屆時隨機應變,老二不必管得這麼多。」
天殘地缺雙怪暗中一商量後,地缺單腳一躍,伸手抱起神案上的梅華君,雙怪同時向後 殿閃去。
姚秋寒輕聲喝道:「站住,你們放下梅姑娘……」
喝聲未落,祠堂後殿突然傳出天殘地缺雙怪的怪叫聲,叫聲淒厲刺耳,像似遭受了人家 重擊。
姚秋寒閃電流星般躍入後殿,抬頭一看,只見後殿小院中,一個黑髯垂胸的黑衣老人, 手持一柄魚腸匕首,正和天殘地缺打得凶險至極。
梅華君這時被摔落在一角,她仍然昏迷不醒。
機警的姚秋寒見了這情形,知道黑髯老人是埋伏在後殿,見雙怪出來,立刻施以偷襲。
但見那黑髯老人手中匕首,招式奇詭,變化萬端,一道白光閃來閃去,他連續刺出十幾 招,突然抬首發出一聲洪亮的哈哈長笑,說道:「你這兩個殘廢老兒,謀叛楊妃姬得了孤星 令,老夫見者仍然有份。」
地缺呱呱叫道:「柯老匹夫,諒你也不甘心接受楊妃姬號令,擇日背叛她……」
黑髯老人詭聲笑道:「不錯,老夫乃是孤星會中的三朝元老,除了已故的會主之外,誰 敢對我發號施令……」
黑髯老人說著話,手中匕首招式不停,翻來翻去,極盡詭奧變化。一道白光竟然將雙怪 籠罩著,功夫之高,令人心驚。
姚秋寒聞言知道此老跟天殘地缺雙怪,均是孤星會的人,均同楊妃姬不睦,存心背叛, 這時姚秋寒靈機一動,倏地躍到梅華君身側,對她施以推宮過脈手法,解開她被點的穴道。
天殘地缺二怪陰惻惻笑道:「柯星元,楊妃姬快要來了,你要孤星令,咱們總有個妥協 餘地?」
黑髯老人呵呵一聲長笑,猛地收起攻出匕首,躍退六七尺,說道:「殘廢老兒,咱們如 何妥協法?」
天殘地缺雙怪如釋重務,連續喘了幾口氣,天殘方才冷冷一笑,道:「柯星元,我問你, 憑咱們三人之力,是否能敵得楊妃姬?」
黑髯老人乾咳一聲,道:「勉強可以敵住。」
天殘老怪道:「這樣就是了,咱們何不三人同心協力,謀奪楊妃姬在孤星會中的權威。」
黑髯老人道:「一池已難容兩條龍,何況是三人,除非你們兩兄弟甘心退讓一步,屈就 老夫屬下,聽命調度。」
地缺吼叫聲道:「柯星元,你我在孤星會中地位,同屬四君子十二星神的人物,你怎敢 獨尊孤星會?」
黑髯老人呵呵輕笑,道:「孤星會,自會主以下,分四君子,十二星神的人物。會主已 故,四君子的武磯君子滄海一劍岳坤玄,已然身亡,老夫乃是四君子之一,你們倆個殘廢老 兒,位居十二星神,仍然權次一級,聽老夫指使號令是理所當然。」
姚秋寒聽了這話,心頭一驚,他作夢也想不到滄海一劍岳坤玄,源出於孤星會中人,職 居武磯堡君子。看來岳坤玄之死,並非參予爭權所致。
天殘地缺笑道:「不錯,四君子在昔日高於十二星神一級,但是四君子之武功,卻無法 敵得過全部星神。」
黑髯人哈哈笑道:「老夫不敢自信擋得眾星神,但對賢昆仲,勉強可以勝任,你們願不 願妥協,快請決斷,梅丫頭可要醒來了。」
雙怪突然轉首對那正給梅華君推宮活血的姚秋寒望了一眼,沉思良久,才聽天殘陰聲問 道:「楊妃姬是否真在附近?」
原來這時那淒淒裊裊管絲之聲已杳。
黑髯人拂髯笑道:「賢昆仲一生中顧慮的人,難道除了楊妃姬之外,再也投有別人嗎? 哈哈哈……」
黑髯人長笑一陣後,接下說道:「其實孤星會中,最可怕的人,乃是已故會主千金—— 南宮琪美。」
地缺轉身哼道:「南宮琪美深居簡出,一個丫頭何足可畏,咱們哥兒兩對你倒是有點心 寒。」
黑髯人長聲笑道:「好說好說,你們兄弟太客氣了,老夫在孤星會中職居千歲君子,向 來為人所稱道,不過賢昆仲對老夫有所偏見,亦無可奈何之事。」
天殘陰森森說道:「柯老兒,你倒是會轉彎抹角,楊妃姬到底有沒有在附近?」
黑髯人道:「沒有。但南宮琪美卻在附近,她照常可以威脅賢昆仲生命。」
天殘道:「那麼剛才管絃樂聲,是由何而來的?」
黑髯道:「耶就是南宮琪美的『天和弦音』。當今孤星會,自從會主亡故,四君子十二 星神流散,太妃君楊妃姬雄心萬丈,問鼎會主,接之獨尊武林。已故會主之女——南宮琪美 也在會主忠心侍衛煞星三十九丑擁護下,出走西域,來到中原,追索孤星令。賢昆仲當今雖 然得到孤星令,但我敢斷定不出十日,你們老命非為孤星令斷送不可。」
天殘地缺聽絃管樂聲不是楊妃姬駕到,心下稍安,天殘嘿嘿乾笑道:「柯星無,你知道 咱們素來不服楊妃姬,多少咱們總有妥協餘地。」
黑髯人微笑截聲說道:「賢昆仲若取出孤星令來,老夫絕不會虧待你們。」
他的語音未落,突聽一縷嬌脆聲音喝道:「且慢!」
原來這時梅華君已在姚秋寒推宮過脈推擎下,穴道活開,她挺身站了起來,冷冷望了雙 怪一眼,道:「想不到你們這兩個老怪物,在武磯堡暗算我,哼!你們雙怪已在我師父藥物 控制之下,我不信還能作怪。」
梅華君這番話,聽得天殘地缺雙怪,面如死灰,混身打抖。
黑髯人見了這情形,道:「女娃兒,你認識老夫嗎?」
梅華君聲說道: 「把伯伯燒作骨灰,侄女也能認得。」
黑髯人道:「你居然出口傷人,為何不怕老夫辣手毀了你。」
梅華君嫣然一笑道:「您在孤星會中,向來被人所尊敬,家師也無比欽佩,常思念伯 伯。」
黑髯人哈哈笑道:「好利口的娃兒,你不必先用話來套住老夫,其實我今日放過你,楊 妃姬也不會放你甘休。」
梅華君聽了這句話,突然格格發出一聲嬌笑,但站在她身側的姚秋寒,卻聽得心頭一震, 隱約意識到黑髯人語外弦音。
梅華君笑罷,突然轉首對天殘地缺說道:「家師善練百毒,控制手下,凡是存心背叛她 的人,沒人能逃得毒發慘死,你們兩人若惜性命的話,最好不要存心背叛。」
天殘地缺陰惻惻笑道:「梅丫頭,咱們兄弟倆當真中了毒嗎?」
黑髯人大聲笑道:「賢昆仲氣機流暢,精神煥發,那裡會身中殘毒。」
梅華君不理黑髯人的話,冷然道:「家師施毒於無影無形,縱然是在說話間,也能施以 奇毒,何況你們雙怪心存意念,家師早巳知情,當然她老人家更不會放過你們。今日暗算我 之事,只要倆兄弟忠心護送孤星令,小女絕對不會跟家師提起。」
她這番話,聽得天殘地缺雙怪面如死灰,謀反之心也為之消滅。天殘陰惻側的冷笑道: 「野丫頭,你的嘴真是厲害,其實老夫兄弟非和你過不去,因為那小子要暗算你,所以將你 點了穴道,信不信由你。」
姚秋寒聞言心中暗怒,但他知道這般人個個陰險狠毒,尤其那黑髯人心機可能更加凶毒。 目前梅華君在網羅雙怪,如果雙怪站在梅華君這邊,對於自己安全性較大,如果站到黑髯人 那邊,那麼黑髯人定會聯合雙怪之力,剷除自己和梅華君,所以姚秋寒聞聽雙怪誣罪自己, 暫時忍聲不作辯解。
黑髯人突然縱聲長笑道:「你們兩個殘廢老兒,大概已經決定站在楊妃姬那邊了。」
天殘地缺陰殘地笑道:「柯星元,你陰險狠毒跟楊妃姬也差不多,咱們兄弟站到哪那邊 皆是一樣。」
黑髯人道:「殘、缺二老兒,難道你跟梅丫頭聯手,老夫就無法動你們嗎?」
梅華君搶先說道:「柯伯伯,小女一向視伯伯是咱們孤星會長輩,不願以小犯大,如果 伯伯要以大犯小,晚輩只好得罪你老人家了。」
黑髯人拂髯笑道:「鬼丫頭,你有多少道行,盡量施展出來,好讓老夫見識見識楊妃姬 教了你些什麼?」
梅華君道:「柯伯伯,你要識相一點,昔日孤星會四君子武功,雖然勝過十二星神,但 我如果和天殘地缺雙星聯手,柯伯伯大概不會討到多少好處。」
黑髯人點頭笑道:「好說,那麼你們就走著試試看I。
語音一落,欺身直上,右拳左掌,攻向天殘地缺雙怪,拳掌一出,右腿一招「天河垂鉤」 點掃一側的梅華君。
他欺身攻擊,三招齊出,攻取三人,真似快如閃電,變出倉促,殘缺雙怪差點中了道兒。 梅華君早就料到他會迅速出手,嬌軀輕晃,移躍出四尺。
黑髯人哈哈一聲長笑,道:「殘缺老兒,老夫告訴你們楊妃姬會施毒,但天下間總有人 會解毒,楊妃姬早對賢昆仲疑心,遲早合向貴兄弟下毒手……」
說話間,殘缺已經快如鬼魅,由左右兩側攻到。
黑髯人霍地伸手再由懷中取出那柄匕首,左刺右劈,將雙怪攻勢迫住,接下說道: 「 ……只要賢昆仲對老夫心無異志,柯星元絕不會虧待你們。」
高手過招,勢同流星飛矢,在這說話間,他們已交手七;八招。
黑髯人武功當真詭異難測,手中一柄匕首變幻龍騰魚躍。天殘地缺雙怪武功雖高,卻無 法擺脫黑髯人匕首招招進逼。
梅華君這時由懷中取出短劍,靜靜觀看著他們動手相搏,因為在他們三人快逾電閃雷奔 的激鬥中,她也無法插手其間。
姚秋寒目睹他們上了手,猛的心頭一動,暗道:「我現在不走還待何時,這些人,無論 誰勝誰敗,對我皆沒有好處……」
念頭一轉,姚秋寒轉頭向祠堂大殿後門走去。
姚秋寒剛走出幾步,紅衣人影驟閃,梅華君手橫短劍擋住去路,叱聲問道:「你要去那 裡?」
姚秋寒冷冷道:「梅姑娘,請讓開路,你在岳宅施惠於我之恩,剛才我巳救了你一命作 報答,此刻我沒有欠誰的情,如你再咄咄逼人,勿怪在下失禮了。」
梅華君哼聲道:「你這人怎麼這般輕易發怒,你知道我擋住你,是幹什麼的嗎?」
姚秋寒一怔道: 「姑娘橫劍擋路,意欲何為?」
梅華君道:「我是問你要到那裡,是不是要回武磯堡。
姚秋寒道:「不錯,我需要再去一道武磯堡。」
梅華君道:「我告訴你.你去武磯堡對你沒有好處,古蘭香已率正派武林高手到達武磯 堡,何況岳雲鳳父親死了,她會懷疑你是毒害他們的人。」
姚秋寒聽了這番話,心頭一寒,驚問道:「你……你早知……」
梅華君不容他說下去,蠍然一笑道:「我早知道你的來歷,你是個武林動亂中的可憐 人。」
姚秋寒聞言感慨萬端。不錯,自己是個可憐蟲,正派人要尋我伏以正法,邪派旁道,卻 不時作案誣害我,如今梅華君毒害死岳坤玄、童公冶、諸葛算,在同一室中,他們中毒而死, 自己仍然獨存,岳雲鳳怎麼不會疑心自己。……
想到此處,突聽梅華君厲聲說道:「你也中了鶴頂紅香毒,只要你三日不毒發,我會要 到解藥療治你。本來我想將你羅致到家師手下,但家師生性猜疑,對人皆施以奇毒控制。因 此我打消此念。三日後,你服下解藥後,既然武林中不能容許你生存,你便消聲匿跡江湖, 娶妻養子,過人間天倫生活吧。」
她這番話,說得柔和慈愛至極,語音不徐不緩,娓娓動聽,宛如密友知己,互相規勸, 聽得使姚秋寒豪志散失,血氣潛消。
他長長歎息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我應該潛隱大澤山林,韜光養晦。江湖南林中恩怨 仇殺,看得真令人厭倦,唉!姚秋寒走吧!武林中絕非你容足之地……」
正當姚秋寒意志消沉的時候,突然一縷怪嘯破空傳來,驚醒了姚秋寒渙散萎靡的心神。
他抬頭望去,只見院中黑髯人和天殘地缺雙怪,已經鬥到難解難分之處。
殘缺雙怪,這時一個持拐,一個取出黑色鐵爪,兩件外門兵器,配合得天衣無縫,抗拒 著黑髯人一柄小匕首。
黑髯人聽了那縷破空傳來的怪嘯,倏地,捏唇同樣發出一聲怪嘯,遙遙互相接應。這一 下雙怪和梅華君臉色驟變。
顯然是黑髯人的人手。一個黑髯人雙怪已難抵抗,若再有援手趕到,梅華君和雙怪如何 能敵得了。
黑髯人一嘯之後,手中匕首倏地連變,片刻工夫,連變了十一二種不同的匕首法,逼得 雙怪只有招架,沒有還手之能。
梅華君輕叱一聲,舉劍正要躍入戰圈,驀地一聲悶哼響起……
地缺左手血光噴湧,三隻手指,被黑髯人鋒利匕首割斷,黑髯長笑一聲,左掌一揮,一 道猛掌風,將天殘震退三四步。
就在同時,衣抉飄空聲響,祠堂後院,已經飄落一個身著白袍,體態肥胖,白眉寸長, 白胡尺餘的怪老人。
黑髯人柯星元見了這白胡老頭,哈哈笑道:「仙翁從何來臨?」
白胡人道:「主人命你速回。」
柯星元笑道:「麻煩仙翁回去告訴主人,柯星元有事暫時不能回去待命。」
白胡老聞言自眉倏地一揚,喝道:「柯星元,你敢違抗公主令諭。」
說著,右手一揚,一道強勁掌風,有如突起狂飆,帶起一陣呼嘯之聲,猛惡絕倫,直向 柯星元湧擊過來。
場中渚人,日睹白胡老人輕易動怒,揮手間就擊出這道驚人掌風,不禁暗暗驚駭此老功 力。
柯星元微微一笑,輕描淡寫,揮手一掌推出。
兩股掌力一撞,極端詭異的,白胡老人呼嘯的掌風,立刻化為烏有。
但聽柯星元哈哈笑道:「隔山呼夭爐火純青。」
白胡老人氣呼呼的道:「你回不回去覆命?」
柯星元笑邁:「仙翁急什麼,要回去也讓我交待幾句話。」
白胡老人自從出現都沒有向姚秋寒等人看一眼,這時抬眼一掃,怒道:「有什麼話,限 你半刻工夫說清楚。」
柯星元突然轉首望了雙怪一眼道:「賢昆仲若不跟我妥協,不出十日定死於非命,信不 信悉聽尊便。」
他簡單地說了這幾句話,收下匕首,轉身躍出院牆,白胡老人也緊隨而出,兩人轉眼間 已消逝麗日之下。
姚秋寒見這兩人絕快的身法,心中激動不已。在這短數日中,他曾遇了不少高於,個個 皆是生平僅見的魔頭巨擘。
剎那間姚秋寒覺得武林中,奇人異士,確實多若塵砂,自己若要以微薄武功,爭勝武林, 傲視江湖,那還有一段距離,尤其柯星元他們口中的主人,更使姚秋寒感慨萬端。
柯墾元武功已是世所罕見,而他們還是人家使僕,那麼主人功夫之高,可想而知。
突然聽到天殘地缺雙怪同聲叫道:「是不是南宮琪美?」
兩人叫聲中,身子一動,快若幽靈撲出院外。
驀聽梅華君高聲叫道:「殘、缺雙怪聽著,天下沒人能解得家師獨門奇毒……」
她語音未完,天殘地缺已落荒而去。
一時間,詞堂山廟,只餘下姚秋寒和梅華君兩人。
麗陽高空,殘秋陽光,使人並不覺得熬熱,這是已時尾牌時分。
梅華君收下了短劍,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後日酉牌時分,刑台樓之約,你要去嗎?」
姚秋寒淡淡道:「若是不死,當然準備赴約。」
梅華君道:「我勸你最好不要赴約。」
姚秋寒忽然心中一動,問道:「楊公子跟你是不是一道上的人?」
梅華君點頭道:「他是我師兄,武功之高,猶勝過我數倍。」
姚秋寒這時心中一陣激動,問道:「你真的知道我來歷嗎?」
梅華君嬌聲笑道:「你對岳雲鳳說的話,我都偷聽了。
你姓姚,名秋寒,是中原一劍秦嶺一劍翁嘯蒼的弟子,是江湖道上傳說的,害死中原七 劍的元兇……」
姚秋寒苦笑道:「中原七劍之死因,諒姑娘比我更清楚吧?」
梅華君眨了眨那雙大眼睛,說道:「我不知道。」
姚秋寒歎聲說道:「我會調查清楚,謀害七劍的兇手到底是誰?姚秋寒有生之年,定要 查個水落石出。」
梅華君冷冷道:「你身遭鶴頂紅奇毒,如沒服下解藥,就休想活過一年半載。」
姚秋寒慘然笑道:「梅姑娘,你要知道你施毒害死三位武林高手,我輕然放你,不加追 究。無非是要你改過行善。」
梅華君冷澀澀的截聲說道:「姚相公,我自出世以來,從未對人這般仁慈過,我勸你退 出武林,完全是為你著想,如不領受我的好意,日後慘死,便後悔不及了。」
姚秋寒道:「姑娘好意我心領了,姚秋寒就是面臨慘死,也不會退出江湖武林,現在你 請了。」說罷,拱手抱拳,轉身就走。
但聽梅華君叱聲喝道:「站住!」
姚秋寒停步回頭望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49:01
只見梅華君滿面寒霜,眉露殺機,一步步走過來。
姚秋寒心頭一驚,忖道:「這少女年紀輕輕,卻陰狠凶的險得很,日後長大定是一位殺 人不眨眼的魔女,不知要荼毒到多少生靈,如我狠心將她殺了,不是可以造福人群,替天行 道……」於是,已將一口真氣,暗暗提到飽和狀態。
但他心念一轉,抬眼望去,不知何時梅華君已抽出短劍,戮在自己胸口,這一下姚秋寒 驚駭不已,剛才她空手走來,怎麼抽劍出招點在胸口,自己卻毫無感覺。
「但聽梅花君冷道:「截心素手劍法,從無人能敵得,我只要輕輕往前一送,劍入血濺。
姚秋寒聽聞「截心素手劍」腦海靈光一閃,憶起岳坤玄臨死前那些活……
「陶老弟劍術終然博學天下各派精奧,但卻無法克制楊妃姬的『伏魔血影手』和『截心 素手劍』……」
本來姚秋寒對於岳坤玄的話,有種危言聳聽之感,但此時想來,楊妃姬的武學,確是使 人心寒。
想到此處,姚秋寒覺得梅華君武功,足可殺害自己,但她不殺我,真的是一片好意嗎? 「
突然聽到梅華君幽幽歎息了一聲,收回抵在姚秋寒胸口的短劍,退了半步。
姚秋寒問道:「姑娘怎麼不運劍刺入」
梅華君道:「自從你到武磯堡,我巳放過七次殺你的機會,當然我更不會現在殺你了。 為什麼不殺你,這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但這情景若被家師知道,我非受酷刑處罰不可。」
姚秋寒聽了這幾句話,本已凝聚的真氣,倏地消散,他如何忍心這般一掌擊死她呢? 唉……
姚秋寒長長仰天一歎,暗暗說道:「姑娘,你是善良的,你是個無知少女,是個被人炫 惑、欺騙的可憐女孩,罪惡魁首是那楊妃姬,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梅華君杏目泛出一絲迷茫的秋水,斜掃了他一眼,出聲說道:「你要聽從我的勸導,不 要赴後日刑台樓之約了。」
姚秋寒淒涼一笑,道:「梅姑娘真的這般關心我嗎?」
梅華君倏地泛起一片紅暈,艷陽光下,顯得是那般嬌紅欲滴,她很美,但可惜還有一絲 童稚之氣未除。
姚秋寒當然不會想到這個剛十七歲的少女,對他已有一種男女間微妙情感,雖然這絲奇 妙的情愫,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但總有一日待他們發現時,就已經太晚了。
「姚相公,你就在這祠堂等我,最遲後日酉牌時分之前,拿解藥來給你。」
人類愛惜生命,是正常的。
姚秋寒點頭道:「我等你,但時間不在酉牌時分,而在午牌時分。」
梅華君道:「好吧,那麼我也得走了。」
她走了數步,猛又回頭說道:「姚相公,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毒殺武磯堡主岳坤玄是 不得已的,日後我再告訴你詳情。」
說罷,一式燕子剪水,嬌軀輕晃已出院牆。
那知梅華君身子一落院外後,猛又飛身進入後院,姚秋寒不知她為何又回頭,正待相問, 驀聽她低聲說道:「不要出聲,祠堂有人來了。」
她伸手拉著姚秋寒,晃身轉到前院左側一個大供台之後,抬頭向外一看,眼光可觸及丘 下江流沿岸半里。
但見西南方向半里之外江岸,停泊著一艘三桅巨船,那船外形十分奇特。
姚秋寒怔了一怔,道:「沒有人嗎?」
梅華君低聲道:「人在後頭墓陵上,他們向這邊行來了。」
語音剛落,姚秋寒耳際隱約聽到一陣步履踏草聲,向這邊慢慢走來。
姚秋寒暗暗想道:「這種荒涼墓地有人來,大概是擇地喪葬的。」但又想:「梅華君這 般慌張幹什麼?……」
一念未完,對面角落走出七個面貌奇醜,腰配長劍的大漢,看他們的敏捷的行動,顯然 輕功火候極深。
接著,金蓮步搖踱出一個女人。
這女人手腳上各帶一個小金鈴,走動之間,鈴聲轉動,悅耳巳極。
她一面走一面跟一個全身白麻衣的老儒生談論著。
驀聽那女的叫道:「醜鬼停步!」聲音尖刺淒厲。
七個走在前面的配劍丑大漢,齊齊停步恭候。
這時那配鈴的女人,搖步走到石階前。
那白麻衣老儒士恭恭敬敬的站立一側。
此刻,姚秋寒和梅華君方才看清了這女人的容貌。
這女人相貌較之七個大漢更醜,只見她面色青黑,客眉、鼠眼,雙手指甲如鉤,那形態 奇醜無比。
姚秋寒暗暗忖道:「這群人單由貌相看來,使人望而生畏了。」想著轉頭望了梅華君一 眼。
只見她這時臉上露出一絲恐怖、緊張、沉重之神色。
姚秋寒暗暗驚異,又無法出聲相詢,於是凝神注視他們的動靜。
但聽奇醜巫婆,又發著那如鬼啾魂叫的聲音,說道:「鬼儒士有把握嗎?」
白衣老儒士恭聲說道:「稟告公主,老儒向來精於風水地罡,此地風水,恰好能容納咱 們九個『還魂人』。」
姚秋寒聽得暗暗驚奇,忖道:「這巫婆長得奇醜,年紀看去也不大,老儒士稱呼她為公 主。」
奇醜巫婆點頭道:「好!明日子夜,趕屍前來這裡,事前預先安排好。」
白麻衣老儒生頷首稱:「是!」然後發聲問道:「請問公主,滄海一劍岳坤玄的屍體, 派誰去負責調換?」
這句話,聽得姚秋寒和梅華君同時一驚,暗暗忖道:「他們在搗什麼鬼玩意,調換岳坤 玄屍體幹什麼……」
念頭未完,猛聽奇醜公主怪聲怪氣說道:「岳坤玄今夜入棺,三更天後,派人去換屍, 本公主不在時,指揮號令全由鬼儒士代理,你派誰去,還用間我嗎?」
白麻衣老儒生聞言,連連點首稱「是」。
奇醜女人說罷,站起身子,蓮步搖搖欲墜,一副弱不禁風之態,搖曳生姿,向山崗丘下 走去。
那七個配劍丑大漢,仍舊走在前頭,白麻老儒生殿後。
姚秋寒這時雙眼呆直望著奇醜巫婆,那出人意外的走路風姿,柳線搖風,步姿楚楚。
姚秋寒輕歎一聲,道:「怪了。」
梅華君突然一手抓住姚秋寒,急聲道:「姚相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姚秋寒尚未答話,梅華君已經拉著他繞行過後院,翻牆向墓地深處,急馳而去。
兩人一口氣,奔過一里深淺的墓地後,梅華君方才深深呼了幾口氣,嬌聲叫道,「好 險!」
姚秋寒愕然問道:「梅姑娘,認識他們嗎?」
梅華君搖頭道:「不認識,卻聽家師談說過,那七個配劍丑大漢,是孤星會已故會主護 法煞手三十九醜的其中幾人。白麻衣儒士,大概是傳說中的古墓門掌教丑儒土……」
姚秋寒間道:「那醜婆婆呢?」
梅華君眨了一下大眼睛,道:「聽鬼儒士稱他為公主,以及眾人對她恭敬如王妃情形看 來,她定是已故孤星會主千金——南宮琪美。」
姚秋寒聞言倏地醒悟起來,在自己對梅華君推宮活穴之時,曾經聽黑髯人柯星元,對雙 怪提出過南宮琪美名字,以及天殘地缺雙叫出:「南宮琪美」四字離去的情形。
不過,姚秋寒暗感奇異,本想這「南宮琪美」想見是一個美麗的女人,那知竟是一位奇 醜的巫婆,連她聲音,也如同猿啼鳥鳴、鬼叫。
姚秋寒又問道:「梅姑娘,你們所談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還魂人?趕屍啦?……難道他們明日子夜時分,真的要趕殭屍前來那片墓地嗎?更 使人驚奇的,他們調換岳坤玄屍體作什麼?
梅華君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她簡單地答著話,自己卻凝首沉思,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梅華君俏眸望了姚秋寒一眼, 嫣然笑道:「姚相公,你喜歡我嗎?」
姚秋寒聞言一怔,暗道:「她問這個做什麼?女人心,真使人捉摸不定……」
梅華君目睹姚秋寒久久不答話,突然幽幽歎息了一聲,緩緩轉過身子,眼望夭際變幻的 彩雲。
微風輕吹,長髮微飄,紅衣雪膚,容色如花。
姚秋寒突然發覺她背影流現出無比嫻靜,她的歎息聲,充滿了一絲無窮哀怨,淒愴……
梅華君這時好像想起一段回憶,杏目淚水潸潸,姚秋寒霍地感到她是位可憐的女孩子, 她需要大人的照顧、安慰。
「梅姑娘,梅姑娘……」
姚秋寒低聲叫了兩聲,梅華君嗯了一聲,緩緩轉過身來,說道:「姚相公,我告訴你一 件駭人秘密……」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什麼秘密?」
梅華君咽聲道:「武磯堡主岳坤玄是我的生父!」
姚秋寒聽得嘴巴張得大大的,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梅華君杏目淚水如珠,滾滾落下,道:「滄海一劍岳坤玄是我父親。」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梅姑娘,你毒害岳堡主我不會怪你,但姑娘可不要說笑了。」
梅姑娘突然厲聲叫道:「他害我母親極慘,我毒殺他是替母報仇雪恨……」
姚秋寒呆了一呆,問道:「你的話,是真的嗎?」
梅華君珠淚滿面說道:「真的!岳坤玄是我生父。」
姚秋寒驚異道:「那麼岳雲鳳姑娘是你的姊姊了?」
梅華君搖頭道:「不是,她不是我的姊姊。」
這一下姚秋寒迷糊了,他認為梅華君這些話,是說笑的,但由她臉上各種神情看來,根 本不像在說笑,而是確實的事。
但這怎麼可能呢?她是滄海一劍岳坤玄的女兒,而岳雲鳳卻不是她的姊姊?
怪了,自從在九官山遇難以來,到處所見的,皆是如夢般的怪事。
「梅姑娘,我真不懂你的話,岳坤玄若是你父親的話,岳雲鳳應該是你的姊姊,為何你 說不是呢?」
梅華君混身一陣顫抖,道:「她……她是我母親拾到的一個棄嬰。岳坤玄自幼撫養她, 也將她誤認為是我母親的。」
姚秋寒問道:「不知令慈是誰?是否還在人世?」
梅華君咽聲道:「我母親叫梅雪花,江湖中人稱她老人家為紅娘子,母親在十年前離開 人世。」
寒聞言一驚,紅娘子梅雪花這個名字,曾經聽師父提起過,乃是一位半正半邪的江湖女 盜。
姚秋寒道:「令慈死前,囑你報仇,所以你毒殺了岳坤玄老前輩是吧?」
「沒有,我母親死前只告訴我生父是岳坤玄,並沒有叫我殺死他。」
姚秋寒淒聲歎道:「梅姑娘,你錯了,不論令尊如何對待你母親,但你總是岳老前輩的 女兒,生身之父,於情於理,就不該斬惰殺父。」
梅華君突然臉色一變,厲聲說道:「他對待母親不仁不義,殘酷無情。而且見利忘義在 華山松鶴巖,暗下毒手,殘害情同骨肉的結義兄弟姊妹……這種無人性的人,叫我如何敬重 他。」
姚秋寒呆了一呆,道:「岳坤玄老前輩一生作為,素為人所尊重,至於他做錯了什麼事, 我一概不知。梅姑娘那邊有座桃樹林,我們在那邊納涼一會,順便聽你將這段複雜的內情詳 述一下。」
梅華君冷聲笑道:「殺是已經殺了,人死無見證,我說他如何險惡,你也不會相信。」
姚秋寒暗自語道:「不錯。岳坤玄已死,她這時說他是她生父,我如何要相信她的話呢? 此女子生性狡繪,是不是在向自己虛編捏造故事……」
想罷,輕輕歎了一聲,道:「梅姑娘,岳前輩既然被你毒殺了,人死不能復生,此刻議 論這事,總是使人傷感的。」
梅華君眨著眼睛,道:「我跟你說這些事情,不過是向你說,岳坤玄是死有餘辜的。」
姚秋寒搖頭歎道:「子女不論父過,姑娘這般批評令尊,早已落不孝之名。」
梅華君聞言嬌軀一陣顫抖,轉過身去不敢看姚秋寒的臉。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她冷冷說 道:「姚相公,我對你說話,已嫌太多了,你走吧!後日午時以前,我取到解藥自會送去給 你。」
姚秋寒淒涼一笑,道:「姑娘珍重了,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姚秋寒微拱手,轉身就走。
他感到梅華君是個滿口說謊的小孩,既然自己不忍心向她下辣手.那就不必跟她多說廢 話。
姚秋寒辨別了一下方向,直向武磯堡行去,因為剛才聽那奇醜公主說,今夜三更要去偷 盜岳坤玄屍體,自己閒著無事,不妨去一觀究競。
行約一個時辰,來到一座市鎮,姚秋寒才想起肌腸轆轆,已半日沒吃飯了。
於是,入鎮尋找酒樓。這集鎮,雖然不像城市那麼熱鬧,街道寬闊,樓閣樹立,行人車 馬還算不少。
正行間,後面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蹄聲,姚秋寒轉頭瞥去,四匹快騎如飛而過,直向 鎮西而去。
這四騎士,身上包袍鼓起,竟是帶有兵器的江湖中人,姚秋寒不以為意的繼續沿街而行, 倏地身後又起了一陣轔轔車聲。
姚秋寒閃身到路旁,只見七匹黃色高大蒙古雄駿,護送著一輛四匹白馬轎車緩緩前進, 轎車窗簾垂遮,不見車內坐著什麼人物,但那護衛騎士,是七個腰懸長劍的綵衣大漢,一瞥 之下,姚秋寒心頭大驚,那綵衣大漢,不就是護送奇醜公主的丑大漢嗎?
轔轔車聲,緩緩向西而去,轉眼間,已轉彎而逝。
姚秋寒突然腦際閃起一道靈光,暗暗想道:「怎麼這般湊巧,那群人也到了鎮內,……」 思念剛起,道上又急傳來一陣蹄聲,三匹快騎,風馳電掣而過。
他抬頭望去,只見三位騎士背影,仍是頭結髮髻的道士,這下姚秋寒敏感的意識到這些 武林中之人,集中此鎮,有些不尋常。
此念一起,姚秋寒稍微留神注意路上行人,驀然發現身後好像有人跟著自己。
他呆了一呆,暗道:「有誰要跟蹤我?」
姚秋寒急中生智,故意停步蹲了下去,眼睛由腳後跟看去!
一聲冷嗤寒笑,但見青衣人影一閃,那跟蹤的人,很快的避入另一條街道轉彎不見。
姚秋寒站起身子,雙眼凝注街角良久,想不出自己被跟蹤原因,轆轆飢腸使他暫時忘汜 了這件事。
集鎮中,就只有三間臨江而建的大酒樓。雖然午時已過,但這條西街集市,仍然行人擁 擠,車馬停滿廣場柳陰下。
姚秋寒略為察視柳蔭下車馬,驀然停著那輛麗白色轎車,顯然所見那行人,是在三間酒 樓中吃飯休息。
好奇心起,姚秋寒存著探察究竟心理,急步向第一間酒樓門口行去。
門口很快迎出一個夥計,滿陪笑臉說道:「客官,樓上樓下全滿了,要吃飯請到第二 家。」
姚秋寒茫然的抬頭望了酒樓一眼,走到第二家,果然又迎出一個店小二,說道:「爺, 敢是武磯堡中岳家的朋友?」
姚秋寒心頭一驚,暗道:「奇了,這店小二怎麼問我是武磯堡岳家的朋友……」
店小二見姚秋寒不答話,趕忙又陪笑道:「對不起客官,本酒樓同前家.都被岳家包下 了,客官若不是岳家的朋友,請到第三家狀元樓。」
姚秋寒聞言,倏地醒悟過來。
「原來剛才街道上現出不少江湖武林人物,竟是由各地來的正派武林高手,他們若非拜 祭岳坤玄而來,就是聚集酒樓議論岳坤玄之死因……」
婉秋寒本想舉步進去,但腦海裡突然想起梅華君對自己警告的話,說:岳雲風等人會懷 疑自己是殺害岳坤玄的兇手……
念頭一轉,姚秋寒獨自行到第三家酒樓。
這間「狀元樓」,裡面鬧烘烘的,跑堂忙個不停,姚秋寒好不容易揀了一空桌,叫了四 色小菜,一盤牛肉,半斤陳年老灑,獨自斟酌起來,腦海裡一面想著今日所見發生的怪事際 遇……以及九宮山遇難以來,自己所蒙受的沉冤……
酒入愁腸,愁更愁。他怨恨武林中人,對他的仇視。
他暗暗叫道:「不要想它吧,管它天塌下來,地沉下去都不關我的事……」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姚秋寒腦智更迷糊,心志愈消沉。
「喂!跑堂的替少爺添酒菜。」
姚秋寒這時酒萊已空,閉著眼睛大聲急叫,這時他已有三分醉意,這聲叫唱,如同雷霆。
那知他等了半刻,不見有人來招呼,未見有人應聲,酒助怒意,姚秋寒驀的連忙向桌上 一擊,喝道:「掌櫃的,你們全死光了嗎?……」
那塊桌子,雖然是檀木製成,但如何經得起姚秋寒這一掌,嘩啦啦啦一陣大響,桌碎碟 飛,亂響聲中,他還是喃喃喝道: 「……你們快替小爺添酒萊來,怠慢了,若得少爺心頭 火起,毀你整個狀元樓。」
語音一落,驀聽一縷嬌脆,宛似黃鶯出谷的聲音,說道「樓下是誰在吵?」
娥秋寒瞇著一雙醉眼,喝道; 「是你爹爹在吵,不服氣下樓來!」
一聲嬌柔清脆的聲音,再度由樓上傳下來道:「你們哪一個人去教訓他。」
語音一落,咚咚咚……傳來一陣下樓聲。
姚秋寒哈哈一陣洪亮大笑,聲震禮堂,笑聲中,姚秋寒猛地張開迷濛的醉眼。
他眼睛一張開之後,突然呆呆愕在那裡……
原來這時候酒樓裡一片清清的,偌大的樓下酒廳,不見一個跑堂,剛才鬧烘烘的酒客, 不知何時都離開了。
這下姚秋寒醉意清醒了大半,舉手一扳腦袋,抬目再望了四週一眼,果然樓下七八個店 小二,已不剩一個。剛才七八十個酒客,走得只剩下靠窗一張小桌上,獨坐一位青色長衫人。 他背向姚秋寒,面對窗外江水,所以無法看清他的臉容,那青衣人還獨自小酌著,好像對酒 樓巨大變化,絲毫不曉得一般。
咚咚……下樓梯聲已斂絕,姚秋寒抬頭望去。
下樓來的,是位腰懸長劍,身著綵衣的奇醜大漢。
奇醜綵衣大漢,似乎想到樓下有兩個人,他那雙冷寒電眸迅速的掃過青衣人,停在姚秋 寒身上,沒聲沒氣的問道:「是那一位口出不遜的?」
姚秋寒這時被驟然變化,搗得頭昏腦脹,奇醜綵衣大漢問話,他一時便沒有答覆,青衣 人更是恍如未聞。
奇醜綵衣大漢,霍地雙眸暴出一股冷寒煞光,呵哈…….由喉嚨底層進出一陣冷若陰風 的笑聲,道:「不管你們兩個是那一人口出不遜的,今日都休想活著走出門口一步了。」
說話中,奇醜綵衣大漢,突然緩緩舉步對窗口青衣人走去。
「站住!」
姚秋寒大喝一聲,由椅上站了起來。
奇醜綵衣大漢被如雷貫耳的一喝,怔了一怔,停步回頭。
姚秋寒向前走了半步,冷冷說道:「吵鬧的是我,跟那人毫不相關,有事尋我來。」
姚秋寒說著,偷偷望了青衣人一眼。奇怪的,青衣人仍然恍若未聞一般,依舊面對窗口 江水。
他怔了怔暗道:「那人如果不是耳聾,就是白癡……」
奇醜綵衣大漢,皮笑肉不笑的冷哼兩聲,道:「閣下好大的膽子呀!」
他簡單地說出這句話,轉身回頭對姚秋寒走來。
姚秋寒朗聲說道:「閣下且慢動手,先聽我幾句話,剛才在下因酒亂性……」
奇醜大漢冷冷截聲道:「不用說了,反正沒離開酒樓的人,就難逃一死。」
他一步一步向姚秋寒逼近,眨眼間已到面前三尺。
「嗨!」一聲怪厲呼嘯。
一道白虹劍光,隨著大漢右肩搖動,疾若流星劃過。
「嘶!」一聲衣衫破裂聲響,人影閃動。
姚秋寒已經退到七尺開外,低頭看看胸腹間白衫一片破裂,他作夢也沒有想到奇醜綵衣 大漢,拔劍出擊的速度,這般迅速。
剛才若非身隨劍光飄然身退,就是有十條命,也要喪命幾條在他這一劍之下。想到這裡, 背脊不禁冷汗直流,三分醉意完全清醒。
奇醜綵衣大漢,更是驚奇的望著姚秋寒出神,良久之後才道:「閣下能夠平安閃過, 『斂手閃電』一劍,涼非無名小卒,報名來。」
這奇醜綵衣大漢的煞氣,似未消滅,語氣之冷寒、狂傲,卻令人心頭大怒。
姚秋寒驀然仰首發出一聲龍吟長嘯……笑聲鏗鏘如同龍吟虎嘯,聲震屋瓦,直衝雲霄。
笑罷,姚秋寒臉色變得冷漠的可怕,緩緩說道:「閣下還有幾手煞手閃電劍,不妨再施 展出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49:30
雖然姚秋寒在奇醜綵衣大漢拔劍一招已動了真怒,他正準備一招之下,重創對方。
就在這個時候,樓上重又傳下那縷清脆,婉轉的聲音,叫道:「醜鬼,你已不是他對手, 快退下。」
姚秋寒聞聲一驚,暗道:「那女人是誰,這聲音根本不是墓地上奇醜公主的聲音……」
原來姚秋寒此刻認定樓上的人,就是那墓地奇醜公主。
正自無比驚愕的當兒……姚秋寒一眼看到青衣人,不知何時已走到自己左側身後。機警 的他.趕忙飄身向右疾移三尺,然後疾轉回頭。
猛地,青衣人左手一揚,一張字條,疾若飛劍,直取姚秋寒面門。
姚秋寒大驚之下.呼的一掌,往飛來的紙條拍去。
這一同時,一聲慘厲呼號,疾傳而起。
奇醜綵衣大漢,雙手抱住臉面,鮮血由他指縫間,涔涔摘落。
青衣人卻身若行雲流水,走出門口,一閃而逝。
姚秋寒這一驚非同小可,手掌輕翻抓住那片紙條,翻身躍出門外,只見青衣人已在七八 丈外。
在他飛身躍出的同時,姚秋寒迅快張開紙條,但見上面寫道:「落日餘輝,鎮西入口決 生死。」
下面沒有姓名,只單這十一字,但字意,卻深深顯示出和姚秋寒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 恨,非動干戈,決一生死不可。
姚秋寒拿著宇條,展開身形,快逾蒼鷹飛隼撲追出去。
口中卻喝道:「閣下止步。」
但這時青衣人身影,已消逝另一條街道。
姚秋寒知道無法追上,只得停下來,抬頭一望,猛地又使他呆在那兒。
原來是行人頻繁的街道,此刻竟然人影絕跡,就是兩旁店舖,都緊緊閉上了門戶。
姚秋寒抬頭看了一下天色,不過是未申初時分。自己出鎮是未時頭,難道在這短短一個 時辰工夫,整座鎮集變化這麼大?
他想不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獨自徘徊街頭,踽蹈行著。
到處一片冷清、淒涼,家家戶戶關門大吉,偌大市鎮街道,就只有姚秋寒一人,和一些 蜷伏樹蔭下的吠犬。這種現象雖然是在大白日,但使人也有一種不安,恐懼之感。
姚秋寒愈走愈心寒,難道自己走進了鬼鎮嗎?
他想起鄉下老人曾經講給小孩聽的鬼魂故事……愈使姚秋寒相信自己是走進陰森冥府地 獄,或是到達鬼鎮集。
不過理智上的推斷,這些現象仍是事實,此鎮乃是武磯堡東鄰鎮市。他想盡速離開這種 鬼氣森森的地方。
走了幾步,倏地回頭,正想,那鎮西臨江酒樓,不是還有人嗎?我何不回頭去問個究 竟……
想到此處,姚秋寒轉頭走過一條小巷,驀地由巷角轉出三個紅衣蒙面人,渾身鮮紅長袍, 面罩一片腥紅面巾,只單露出一雙森寒眼睛,手上各自舉著一根二尺長狼牙棒,這種打扮, 以及在此時此地出現,更加使人有種陰森恐怖感覺。
姚秋寒大聲叱喝著,但對方三人沒哼出半聲,依然向他進逼。
突然姚秋寒冷笑一聲,易客為主,身若靈猿欺進撲身,右手揮擊出一股狂勁,直朝三人 捲掃而至。
一招出手,狂飄呼嘯,席地捲起。
三個紅衣罩面人,似未想到姚秋寒,欺身攻擊這般迅快,動若浪湧,他們招架不及,紅 影飄飛,齊齊閃退開去。
但居中一人退得稍慢,被姚秋寒凌厲掌風掃中左胸悶哼一聲,張口吐一口鮮血,蹌踉後 退三四步,跌坐了下來。
姚秋寒這時證實對方是人,不是鬼魅,膽子一壯,叱聲喝道:「光天化日,裝鬼嚇人, 豈是英雄行徑,看掌!」
右掌連揮,二道勁風疾湧而出。
那兩個紅衣蒙面人,不敢接住銳鋒.他們扶著受傷的人,跳出七八尺,轉身向來路奔走。
姚秋寒似未料到,他們會飛身而遁,怔了怔,方才喝道:「鼠輩不要走!」
躍身疾追過去,那知追到轉角,冷冷清清的街巷,已人影杏然無蹤,不知去向。
姚秋寒心頭一震,暗道:「好快的身法,怎麼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
正自沉思,姚秋寒突然發覺有人碎步行來,右掌護胸很快側身看去。南面巷角一端,蓮 步姍姍,走來一個肩插雙劍,全身黑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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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秋寒心頭一震,覺得這女子身材極熱悉。眨眼間,黑衣女已來到面前丈外停住,只見 她面如芍葯,清麗絕倫,嫻靜莊淑,尤其是一雙星目秋水,泛出一縷幽怨,淒絕,凝注在姚 秋寒臉上。
「岳雲鳳?」姚秋寒低聲暗叫道,這帶孝少女,果然正是岳雲鳳。
她和他都沒出聲,當四目相對剎那,姚秋寒已看出她芳心中痛恨著自己。
最後還是姚秋寒打破沉寂,輕輕歎口氣,道:「岳小姐,令尊何時下葬?」
岳雲鳳嬌軀一陣顫抖,道:「相公,兇手是不是你?」
姚秋寒臉色一變,喟然道:「唉!小姐果然懷疑我。」
岳雲鳳神色淒然,道:「古蘭香姊姊等武林高手,都來過武磯堡,她說家父等是中鶴頂 紅香毒而亡。此毒劇烈無比,既然同室,相公沒有獨存的道理,除非事先服下解藥。
但我向來不會懷疑相公是壞人……」
岳雲鳳說話的時候,神情悲慼,娓娓訴來,似乎沒有半絲怨恨姚秋寒之色。
姚秋寒浩聲歎道:「岳小姐,我可以對天立誓絕非兇手,古蘭香等正派高手懷疑我,我 已無法挺身辯解,總之,姚秋寒若是不死,終有一日會水落石出的。」
岳雲鳳幽幽說道:「我相信相公的話,眾武林高手不信任你,包括我大師兄程虎威在 內,剛才古蘭香姊姊已傳下武林箭書,緝捕相公。剛才我見相公由狀元樓出來,驚鴻一瞥, 很快地認出是相公,於是追蹤而來,特此相告,相公盡速遠避。」
姚秋寒激動的說道:「岳小姐對於在下思深如海,姚秋寒何日始能相報。」
岳雲鳳道:「相公不必擔誤時刻了,這鎮集內已潛隱了一絲恐怖殺機,相公若非敵人幫 凶,請速離鎮,免得捲入這場殺劫。」
姚秋寒搖頭苦笑道:「本來我要聽從小姐之言,遠走高飛,隱居深山大澤,但這樣一來, 無異承認了弒師罪名。」
語聲一頓後,接道:「小姐所說不錯,不但此鎮彌滿了一層殺機,就是整個武林,也面 臨一層恐怖的末日命運,這些動亂根源,好像是長年日月積累而形成……」
岳雲鳳滿驚異的說道:「姚相公……你說的話,怎麼跟古蘭香姊姊所說一樣。她說:我 父親之死,以及成群武林高手神秘慘死,有牽帶個人恩怨。」
姚秋寒點頭道:「令尊死前對我說過一些話,由他老人家話意聽來,這些事實關係著華 山松鶴巖論劍……動亂禍源主凶,似那楊妃姬。可是最近我看到一些跡象,華山松鶴巖論劍, 好像是只單為一個門派之爭,即是:孤星會。
「因為令尊岳坤玄乃是孤星會的人,身居孤星會四君子之一:武磯君。現在我有事請姑 娘轉告古蘭香武林盟主,叫她調查,中原七劍,以及她父親河漢魔簫,是不是孤星會的人?」
原來姚秋寒當今意識到昔年松鶴巖華山論劍,可能有著重大秘密,由岳坤玄話中,得知 他跟楊妃姬有段隱情,如果中原七劍和漢魔簫古虛飄,同是孤星會的人,那麼師父等人被殺 原因就明朗了。
目前姚秋寒查得中原七劍等高手被害,兇手大概就是楊妃姬,但自從墓地祠堂所遇所見 一些怪事後,案事令他更感迷糊。
岳雲鳳睜著眼睛,問道:「姚相公,你知道的事好像不少,古蘭香姊姊和中原九大派的 高手,也都談論過了。他們證實我父親確是孤星會的人,其餘的人至今尚未察清楚。」
姚秋寒聞言微然笑道:「古蘭香的確是一個人間仙風,但願中原武林道在她領導之下, 能夠消彌這場滔天浩劫。」
岳雲鳳嬌聲說道:「姚相公,古姊姊曾經暗中告訴我說,她有些不相信你是九宮山一役 的兇手,不過九大門派中人都指說你是弒師叛徒,尤其是你在廬山擊斃崆峒派幾個弟子,引 起九大派中誓跟你為仇不可。」
姚秋寒慘然笑道:「岳姑娘,我給你的自述以及那七篇武功經文,古蘭香盟主是不是都 知道了。」
岳雲鳳點頭說道:「嗯!蘭香姊姊都看過了。請相公恕我毀棄約言。」
姚秋寒輕歎一聲,道:「沒關係,反正你們在廬山救我之事,傳揚出去,古蘭香等人就 知我的來歷。岳姑娘,如果沒有事情,在下也得告辭了。」
岳雲鳳突然目含淚光,淒聲道:「姚相公,你……你要去那裡?」
姚秋寒歎聲道:「本來我想在武林走動,但當今中原九大門派,既然有一位絕世奇才武 林盟主領導,師父等武林群豪血海深仇,總有一日能得水落石出,於是我打消了逐鹿武林意 志,想尋一處僻靜所在安息。」
岳雲鳳道:「相公去處是否能相告,待家父遺體安葬後?守孝三月,我想退出武林……」
姚秋寒聞言猛然心頭一動:「岳姑娘,我有一事相告。」
岳雲鳳道:「什麼事?」
姚秋寒道:「今夜有人要盜竊令尊屍體。」
岳雲鳳吃驚道:「什麼?誰要盜屍體?盜屍體幹什麼?」
姚秋寒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在下聽錯了也不一定,不過姑娘還是要防 備一下。」語至此處,「姚秋寒若是不死,咱們後會有期。」
說著,姚秋寒轉身欲去,猛聽岳雲鳳叫道:「姚相公慢走一步,我有一物奉送。」
姚秋寒回頭,見岳雲鳳由香肩上掣出一柄寶劍,玉手捧劍,緩緩走到姚秋寒眼前,臉上 掛著淒涼的微笑,說道:「家父去世,遺留一劍。此劍無名,據傳是一位武林前輩奇人所鑄, 運用五綱精英百斤,配合緬鐵綱母,費時十年,方鑄成此劍。家父雖然劍術超絕天下,享譽 滄海一劍之名,但他老人家雖得此劍,從不敢妄用一次,收藏堡中,變成古董玩器。今日家 父之故,我本想以此劍陪葬,但生恐暴殄天物良劍,於是以此劍相贈。姚相公昨夜搏殺地獄 十二鬼,劍術奇絕,名劍遇主,武林生輝,尚望相公笑納。」
姚秋寒聽完話搖頭苦笑道:「在下一介武夫,何德何能敢佩此劍,再之,我可能已經不 久人世……」
岳雲鳳吃驚道:「什麼?相公不是說殘傷已好?」
姚秋寒不知怎樣,雙眸一經和岳雲鳳美目接觸,見她眉目流露出一縷深情關注,竟然不 敢對她說出自己中了鶴頂紅香毒之事。
岳雲鳳見姚秋寒久久不語,知他推卻不敢領受寶劍,於是嬌聲說道:「姚相公,自古英 雄珍惜寶劍,有如第二生命,但是小女子實在無能運用此寶劍,妄用圖招殺身之禍。
況且岳雲鳳贈劍,意深情長,如果相公不接受,我就此劍沉落江心,免得使武林至寶, 落到壞人手中,多造無辜死孽。」
姚秋寒聽她說到:「況且岳雲風贈劍,意深情長……」
這句話時,她嬌容發暈,星目含情,不禁心頭一動,雙手接劍答道:「姑娘恩賜情深, 姚秋寒不敢再拒,今後我若是萬一不死,當仗利劍學成令尊傳授了我的『飛龍劍術』,定除 群魔妖孽。」
岳雲鳳聞言驚異問道:「怎麼?家父曾經傳授你劍術?」
姚秋寒點頭道:「令尊臨終之時,將他窮盡畢生所學創出的一招飛龍劍法,一招三式, 傳授在下。令尊說唯此招劍術,方能克制楊妃姬武功。」
「當今此劍,既然無名,在下斗膽取名為『無名飛龍劍』。」
說完話,手按彈簧,「嚓」的一聲,寶劍出鞘,一道白光,明如秋水,映著陽光生輝刺 目,冷氣逼人。
姚秋寒左手彈劍,劍作一片龍吟,裊裊繞耳,良久不絕。名劍在手,姚秋寒肅然玉面, 英風逼人,眉中隱透煞氣。
岳雲鳳嬌聲說道:「『無名飛龍劍』,如此響亮的名字。
日後姚相公仗劍叱吒風雲,傲嘯江湖,家父雖在九泉之下,亦能含笑瞑目了。」
姚秋寒還劍入鞘,背在肩上,說道:「岳姑娘此劍已命名,但在下尚未悟透令尊所傳那 招劍法,現在我要尋一處領悟劍招,我就此告辭了。」
說罷,姚秋寒拱手,飛身上了街道屋脊,晃似一道輕煙,急馳而去。
岳雲鳳眼望著姚秋寒沒了影兒,還在呆呆出神,驀地聞聽一聲歎息,幽幽傳了過來,叫 道:「雲鳳妹妹,他的武功真出乎人意料之外。」
岳雲鳳聞聲望去,只見一家院落牆內,走出一個美麗絕倫,體態豐滿的成熟少婦。岳雲 鳳吃驚道:「蘭香姊姊,你來多久了。」
這華麗少婦不是別人,正是新任武林盟主古蘭香。
「鳳妹,我向你說過此鎮早已潛滿妖魔鬼怪,你怎麼可以獨自出來。剛才你偷偷出來時 姊姊就隨你身後。」
古蘭香說著,人已走到岳雲鳳面前。
岳雲鳳突然撲在古蘭香懷中,淒聲說道:「蘭香姊姊,那麼姚相公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他絕對不是叛徒。」
古蘭香雙手扶住岳雲鳳香肩,淒中泛出一股威嚴肅穆之氣,說道:「鳳妹妹,他雖然不 是弒師叛徒,但他跟兇手好像很熟,不然他為什麼不向妹妹說出毒害岳伯伯的人,以及替伯 伯報仇。唉……」
說到此處她幽幽歎了一聲,接道:「此人武功非常奇別,內力深厚驚人,今日妹妹以那 柄寶劍相贈他,萬一他是壞人,不知多少武林高手要喪命他劍下了。」
岳雲鳳聞言嬌軀一陣顫抖,道:「蘭香姊姊你認為她是壞人嗎?」
古蘭香歎道:「但願不會如此。鳳妹,不要想得那麼多了,咱們快回酒樓保護令尊遺體, 剛才他不是說過有人要盜屍,大概姊姊的推測不錯吧!若是不錯的話,日落之後,鎮集中定 會出現鬼魂魅魑……」
說著話,她手扶著岳雲鳳向西南街道行去。
且說姚秋寒快逾閃電,捷若靈猿,飛奔過數條街道屋脊。
鎮中依舊一片冷清,淒涼不見半個人影。
姚秋寒抬頭望了一下天色,申牌時分未過,距離神秘青衣人相約決鬥還有個把時辰,但 他卻展開輕功先來到鎮西入口。
只見鎮西入口,柳林蔭葫,江水滔滔,地處僻靜,驀地一抬頭,姚秋寒看見左面靠近江 岸一所荒廢果園。
姚秋寒心想:這座小果園無人,自己不妨利用這段時間,領悟一下那招飛龍劍,順便暗 中監視青衣人行動。
念頭一動,他縱身飛入這座樹林,走到一株大龍眼樹下,棲背而坐,腦海裡迅速浮起岳 坤玄講授的那招劍訣:「龍伏池中,不成龍,形龍必出,龍出池中,先擺頭後擺尾,頭動、 尾劍乘隙而入!龍尾擺後,體蟠方能騰空入雲……隨即邀游雲海,無物無我,入海騰雲,隨 心所欲……」
這段劍訣字句,極為簡單,看去每人皆能領悟字意,但是經過姚秋寒誦念五遍之後,突 然心頭一驚,發現那簡單字句中,含著極為深奧博大意境。
「龍伏池中,不成龍,形龍必出。」這句意思,當然說:龍在池中,靜伏不動,就永遠 無法形龍,如同英才埋沒深山,璞玉不見名匠雕磨,若是形龍的話,必然要脫出池中,飛騰 入空。
但這句話,若引伸到劍術武功上,就是說「一劍在手,抱守中元,不作進擊,那就永遠 無法傷敵制勝,若要傷敵必出劍。
姚秋寒思考了幾遍,倏地又想到:「形龍必出」一句,這般解釋還欠完全,可能其意更 深。
一次復一次的領悟、推研,姚秋寒漸漸有了心得。
驀然他拔劍在手,連鞘抱手中元,以面前果樹作敵,雙目平視,漸漸……他心神已進入 物我兩忘之境。
風吹枝葉顫動,姚秋寒目光就隨著枝葉而動。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霍地一聲龍吟,姚秋寒手中劍已出鞘,白虹電閃,嗡的一聲,劍鋒 已疾如箭發挑了出去。
接著,他身若飛龍穿空,飛射而起,劍光連閃三閃之後,一道疾虹直射三丈開外一株桃 樹,然後身軀落地劍光收斂,依舊在鞘中,雙手抱劍,固守中元,心神集中。
這些動作在筆者寫來,像似很慢。其實他自從寶劍出鞘飛身落地,連貫幾個動作,快得 有如電光石火一剎那。
突然一陣呼嘯吹過樹梢,嘩啦嘩啦!樹倒落葉聲響大作。
三丈開外一株桃樹,迎風倒下來,面前一株龍眼樹飄落一支兒臂粗細分枝,另外主桿上 紛紛落下十數青翠葉子。
姚秋寒首先拾起面前臂粗細分枝,斷口平滑有如石磨,千數片落葉,齊齊從中而斷,整 齊得有如刀切。
他在走到三丈外那株桃樹,只見整株樹幹,被截為七節。
這下姚秋寒喜上眉梢,猛地縱聲長嘯,聲若龍吟,直衝霄漢,這聲長嘯,是何等豪壯!
落日西沉,歸鳥飛鳴,已是入暮時分。
一抹晚霞,將大地換上了一片金黃色。
姚秋寒精神煥發,緩緩走出果樹林,直向鎮西入口走來。抬頭望去,姚秋寒心頭不禁一 震,叫道:「果然來了!」
但見鎮外西邊官道上,落日餘暉,映著一條修長人影,向這邊緩緩行來。
在這剎那,姚秋寒腦海裡浮起青衣人那張宇條字句:
「落日餘暉,鎮西入口決生死。」
他如果不是曾經相識的人,字句間,為何寫得這般冷煞、堅決呢?捫心自問,在狀元樓 裡也沒得罪他呀。
但姚秋寒怎樣想,也想不出那青衣人,是自己見過的人。
影子愈來愈近,一會兒已到十丈開外,果然是身著青衣,姚秋寒這時有些心跳不安,並 非怕他,而是這種不平常氣氛的驚恐。
浙漸的,姚秋寒可以看清他的身材面容;猛地,他站在三丈開外。
他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男子,青衫福履,劍眉朗目,丰神俊秀,文雅瀟灑,看上去 一派書生氣度。但二目中神光炯炯猶如兩道冷電,隱隱透著殺機。姚秋寒見了,身軀一陣顫 抖,驚聲叫道:「是楊兄,楊廣如兄!」
這青年男子,乃是姚秋寒平生知己,中原七劍之首,九宮魔劍郁雲清唯一弟子——楊廣 如。
姚秋寒這時心中無比激動,中原七劍在九宮山秘傳授弟子秘技,七劍隨帶五十餘弟子, 全部被人暗害喪命。
唯有姚秋寒獨存,致使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等在廬山煉丹,力圖挽救七劍和姚秋寒性命……
但今日九宮山劫後餘生者,並不只姚秋寒一人,九宮劍愛徒楊廣如,也活生生的在人世 間。
這一下姚秋寒心中熱血沸騰,如此說來,殘害中原七劍等人的兇手,卻是自己好友—— 楊廣如了。
「哼哼哼……」一陣陰寒哼聲,由楊廣如的鼻孔中發了出來,冷冷答道:「不錯,姚兄, 我是楊廣如。」
姚秋寒剎那間胸中熱血沸騰喝道:「楊兄,那麼在武磯堡中的楊公子,也就是你了?」
楊廣如冷然答道:「不錯,楊公子,也是我楊廣如。今日不見真章,永不分散,落日餘 暉決生死,姚兄準備決鬥吧!」
說著他翻腕緩緩抽上肩後長劍。
就在這時候,西方荒野草原遙遙傳來一聲鼓響。
接著,又是一聲鑼響。
這聲音,雖然從老遠老遠傳來。不尖銳,也不刺耳,但鼓,鑼聲打得極端詭異,入耳驚 心。姚如寒不禁心頭一震,問道:「這是什麼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50:42
第 五 章 龍劍爭鋒鑼鼓起
楊廣如也似被這突如其來銅鑼聲、鼓聲引起注意,傾耳靜聽著。
鑼鼓聲一響之後,久久不見再響起。
當姚秋寒問起什麼聲音時,楊廣如冷森森笑道:「不管它是催命鑼,斷魂鼓,今日咱們 還得決生死。」
姚秋寒見他拔劍在手,目露殺機,當下心頭大怒,喝道:「要決鬥之前,也得把話講清 楚。」
楊廣如面無表情,道:「還有什麼話好說。」
姚秋寒倏地面色一寒,冷然道:「中原七劍等三四十條;人命是不是你下的辣手?」
楊廣如道:「是要怎樣?不是又怎樣?」
姚秋寒怒道:「楊兄為何不正面答覆?」
楊廣如冷笑道:「你何必囉嗦,多說廢話。」
姚秋寒突然仰首一陣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著極度悲忿,直似巫峽猿啼,衡陽鶴唳,楊 廣如聽得心中一凜。姚秋寒停住笑聲,說道:「不管楊兄和恩師等有什麼仇恨,但楊兄跟兄 弟情誼深如海,你這般殘害武林群豪,卻害兄弟代罪,無法立足江湖武林。今日尚未決鬥之 前,我先向楊兄問個清楚,到底楊兄和恩師等有什麼血海深仇,致使楊兄背師叛祖,背道棄 友,謀害眾師父眾師兄。」
楊廣如臉色一變,目露怨毒之光,冷笑道:「姚兄好像已知道得很多,何必要我徒費唇 舌。」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兄弟一點也不知楊兄謀害中原七劍主因?」
楊廣如冷冷道:「姚兄可知我是楊妃姬之子?你可知楊妃姬在華山松鶴巖論劍,被武林 群豪毒害殘殺的經過?」
姚秋寒一怔,暗道:「果然禍源是起於華山松鶴巖論劍……」
姚秋寒輕輕歎息了一聲問道:「華山松鶴巖論劍經過是怎樣的?尚請詳細相告!」
楊廣如星目奪光流盼,淚光閃動,痛恨說道:「二十七年前華山松鶴巖論劍,關係到家 母一段奇恥大辱,恕我不能奉告。」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楊兄今日約兄弟決鬥,為何需要決個生死?」
楊廣如道:「姚兄不退隱江湖,遲早被捲入一場正邪大鬥爭的武林殘殺中,既然咱們勢 成水火,難以融合,不如早作了斷。兄弟看在昔日咱們一場莫逆友誼,不願利用卑鄙手段謀 殺你,於是約你單獨決鬥,這樣也可以說還你個公道。」
姚秋寒微然笑道:「楊兄是想置兄弟死地而後快,是吧?」
楊廣如道:「廢話少說,我讓你三招。」
姚秋寒道:「楊兄向來武功高出兄弟很多,讓三招並不嫌過分,士別三日,應該刮目 相看,今日一戰,說不定楊兄要敗在我的劍下。」
楊廣如陰惻惻的說道:「姚兄武功成就,頂多是悟澈了七篇武功經文奧秘。」
姚秋寒微然一笑,道:「楊兄是否也領會了經文中全部武功?」
楊廣如不答話,猛地長劍一領,嗡的一聲,「寒夜吐蕊」,疾刺姚秋寒。
這招來勢如電,眨眼間已到前胸,姚秋寒驚駭至極,仰身一翻,避開一劍,右手翻腕 「嚓!」的一聲,無名飛龍劍已經出鞘。
一泓明月秋水,輝芒映用丈餘。
楊廣如一彈出立刻停住攻擊,抬眼看見嬈秋寒手中寶劍,臉色驟變,雙眸凝注在劍上, 望了良久,方才冷冷說道:「我的劍招一發,連綿不絕,寶劍不沾血不止息,你若不再搶先 出手,休怪我辣手先攻了。」
姚秋寒右手倒提寶劍,驟然說道:「楊兄劍術,兄弟早就歎為觀止,可是楊兄也許深知 我取劍相爭時,六親不認的性格,本來若以楊兄殘害恩師之情形,早該拔劍拚命,但我因為 答應別人的承諾,遲遲不敢動手,無異是要免去今日之爭。」
楊廣如輕哼了一聲,道:「胡說八道,憑你技藝想勝我手中劍,還嫌太早。」
姚秋寒突然喝道:「楊廣如,你知道令尊是誰嗎?兄弟遲遲不拔劍,就是受了令尊重托, 對你三分禮讓。」
姚秋寒這句話,聽得楊廣如如雷貫耳,呆怔一會,問道:「姚兄瘋了嗎?」
姚秋寒冷笑道:「楊兄,可能你自從出世到現在,今慈楊妃姬尚未告訴你過父親是誰吧? 今日我可以告訴你……」
楊廣如突然像似瘋了一般,厲聲喝道:「住口,我不要知道生父是誰?我只知我是母親 生的!」
喝喊聲中,劍如寒星,劈、掃、刺、點,唰唰唰,連環三劍。
他這三劍,快逾雷電,卷風打閃,攻得姚秋寒連閃帶跳,飛出二丈開外,方才避過三招 猛攻。
楊廣如似精神失常,攻出三劍後,收招喝道:「姚秋寒,你為什麼不還手?」
姚秋寒劍眉一揚,答道:「楊兄苦苦逼我此劍。我若不接招,你要笑我是懦火。現在我 手中這支劍乃是寶刃削鐵如泥,兵刃上佔了優勢,讓你先攻三招。如嫌過分,看劍!」
右手寶劍打閃,一招「流沙千里」,猛刺過去。
楊廣如閃身避劍,回掃中盤,冷笑道:「一年以前。咱們比劍,因我斂技不露,你尚能 接得三十招,今日我盡發揮,姚兄十招後,必然濺血劍下。」
他的話,雖然是事實,但卻激起姚秋寒爭勝之心。長笑一聲,展開疾攻,劍搖寒星飛點, 光化活蛇繞身,一連搶攻二十幾招,逼得楊廣如急急後退,根本無法抽身攻擊一劍。
姚秋寒倏地收劍疾攻,冷澀澀說道:「二十招已過,楊兄卻不能逼使兄弟濺血劍下,如 果換我是楊兄,定然無臉再出招相鬥下去了。」
楊廣如被他這陣冷嘲熱諷,氣得咬緊鋼牙,哼聲說道:「雖然交手已過二十招,但我尚 未出劍一招,你不信我十招逼你飲恨劍下,不妨走著看。」
說完話,躍起一劍劈去。
姚秋寒推劍截腕,以攻還攻,口裡卻應道:「十招快劍攻出後,我若沒濺血七步,不知 楊兄打算怎樣?」
楊廣如不再答話,長劍展開,全是殺手毒招,姚秋寒深知楊廣如劍術蓋世,當下不敢怠 慢,寶劍若劈若點,守中帶攻,盡全付心神接他十劍。
夜幕初降,星月暗淡。
鎮西入口,二支劍交結成一團白光,在地上滾去,劍風捲起三丈外塵沙,不聞兵刃交擊 聲音,顯然雙方劍式,出盡了看家真功。
遙遙望去,劍氣彌天,如雲如霧,驚心動魄。
十招劍式,眨眼已是九招。
驀地,「嗡」的一聲劍吟嘯聲,雙劍變擊分開,楊廣如躍出三尺,冷冷笑道:「十招還 剩一招,你就接我最後一招,戮心素手劍。」
姚秋寒聽到「戮心素手劍」,心頭猛地一寒。那劍招,自己三番兩次差點濺血梅華君劍 下,不禁抬頭望去。
楊廣如雙目含煞,雙手抱作平刺之狀。
這一剎那,姚秋寒腦海浮起岳坤玄臨死前的警告之官……
「嚓!」姚秋寒手中寶劍一搖,猛地雙手合抱無名飛龍劍,尖鋒刺指雲霄,眉目平齊, 一股凜然肅穆之氣,洋溢眉際。
這招劍式一出,楊廣如星目神光閃動了一下。
顯然他也看出姚秋寒這招劍式,有著不可料想到的威力。
兩個武林中傑出青年劍客,死生存亡,眼看就要決定在這招劍式眸息的交接下。
就在這時,遙遠的荒野又傳來三聲銅鑼之聲。
鑼聲過後,接著三聲咚咚咚鼓響。
這聲音既不堅銳,刺耳,卻有一種入耳驚心,使人生出驚恐之感。
姚秋寒和楊廣如,同時心頭一震,機伶伶暗起二個寒慄。
鑼鼓聲,震破了靜夜的沉寂,裊裊細樂,緊隨鼓聲之後傳來。
楊廣如和姚秋寒齊齊收回劍式,後退了三步。
「這是什麼聲音?」嬈秋寒輕語。
楊廣如這時臉上變色,傾耳細聽著。
這一次,鼓、鑼沒有間斷,又告響起,配著絃管樂聲節拍。
聽去似是從老遠傳來,但其聲調卻使人毛骨悚然。
驀地楊廣如一聲不響,展開輕功疾馳而去。
姚秋寒呆呆望著楊廣如身影消逝後,輕歎了口氣,回劍入鞘。
這時候姚秋寒霍地一回頭,發現漆壓壓的鎮集房屋頂上,人影閃動,向鎮西入口這邊移 來。
姚秋寒心頭一震,提氣飛身,凌空躍起三丈,撲身向楊廣如飛逝的方向追去。
恐怖的管樂,鑼鼓聲未停。
姚秋寒暗想:楊廣如可能追這聲音而去。於是,他依著聲音的方向追尋。
大約奔行有三里路,忽然間鑼聲三響,那繞耳樂聲,也突然高揚,絃管齊鳴,似是已距 離不遠。
姚秋寒趕忙尋著路旁一株枝葉並茂蒼松,縱身凌空飛了上去,騰空抓著枝幹翻身穩坐上 面。
當他屁股剛剛坐穩,猛聽見身後一個蒼老冰冷聲音,說道:「小娃兒輕功不錯,快坐進 來。」
這語音驟然傳來,姚秋寒嚇了一跳,回頭抬目望去。
只見一個全身穿著破爛的老化子,雙手抱著一個大葫蘆,垂頭閉目,蜷坐在距身後七尺 處茂密松幹上。
姚秋寒怔了怔問道:「老前輩是叫我嗎?。
那老乞丐冷哼了一聲,道:「不是叫你,是叫誰?你不藏到後頭就下去,免得擾鬧化子 看殭屍!」
姚秋寒驚叫道:「什麼?殭屍?」
說著話,姚秋寒看清老乞丐身側枝幹縱身一躍,輕若飄絮,旁邊枝葉都沒有顫動一下。
這分絕高的輕功身法,像似使這老乞丐一驚,倏地張開一雙眼霜刃冷電般望了姚秋寒一 眼,道:「娃兒,你是那兒來的?」
說話聲中,老乞丐左手如電抓去,雖然在這漆黑松樹上,但他出招認穴極端準確,仍是 扣向姚秋寒右手脈門。
姚秋寒想不到老乞丐會出手襲擊,要避開這一抓,除非飄落樹下,或者只有被擒,剎那 間,急中生智,不避不閃,右手一翻,五指如鉤,迎著老乞丐左手脈門鉤去。雙方一迎一擊, 招勢如電。
老乞丐輕歎一聲,倏地將左手縮了回去。
姚秋寒見他收招,只得中途撤勁,朗聲問道:「老前輩為何出手偷襲?」
那老乞丐翻著一雙白珠眼睛,從頭到腳仔細看了姚秋寒一眼,冷冷道:「你出手一鉤叫 什麼名堂?」
姚秋寒答道:「搏龍手。」
老乞丐一驚道:「那你是東海龍王門下?」
姚秋寒道:「不是,老前輩何必問這些,鑼鼓聲已到三十餘丈外了。」
老乞丐低沉冷笑一聲,道:「娃兒,你可知老化子是誰?」
姚秋寒搖頭道:「不知道,但老前輩必定是江湖武林上,灸手可熱的人物。」
老叫化呵呵低笑一聲,問道:「娃兒,這邊在趕屍,你不怕邪氣沖身嗎?」
姚秋寒心中一怔,陡然想起墓地上奇醜公主說「趕屍到墓地……」的話,他望了老叫化 一眼,道:「老前輩,這鑼鼓聲真在趕屍?」
老乞丐冷笑道:「不是趕屍上墳,迎接新娘那會有這種鬼氣森森的聲調。」
管絃樂和鼓鑼聲,愈來愈近了,果然這聲調聽得使人毛骨悚然,宛似出葬行列吹奏的悲 歌哀樂,絃管低鳴,悲悲淒淒。
再加了鑼、鼓聲,卻有一種恐怖,陰森氣氛,尤其是鼓聲詭異,每一聲都震攝人心弦。
忽然聽得老叫化低聲叫道:「娃兒不要出聲,趕屍行列到了。」
話音剛落,猛地傳來了「得得得得」輕緩蹄聲,彎旋道上,現出兩騎,眨眼間已到蒼松 樹下。只見騎士是兩個黑衣偉猛大漢,手中各持一道牌匾,左面寫著:「邪氣」,右面寫著 「迴避」,雙騎並肩,緩緩開路。
接著虎鋒兩騎後面,一頭渾身漆亮黑毛大馬,昂頭行了過來。
黑馬上坐著一個黑衣長衫老人,年約六十,黑髯垂胸,貌相威武雄猛。
姚秋寒看見了黑髯老人,心底暗叫道:「柯星元!」
一念未完,黑色大馬之後,是匹雪白駿騎,馬鞍端坐一個白衣白髯老人,頭似南極仙翁。
這兩人姚秋寒已在墓地祠堂見過面,心中震驚不已,這兩位絕頂高手,竟是奇醜公主的 僕從。
黑髯,白髯老人坐騎過後,緊接傳出一陣轔轔車聲,四匹黃色蒙古馬,拖著一翕的車, 一個黑衣大漢駕車,車上架著一面巨大銅鑼,一面大鼓。
鑼鼓前面一張右椅上,端坐一位白麻衣老儒,左右兩手,各持一支木槌,鑼鼓聲,就是 這位鬼儒士在敲打。
姚秋寒看得大氣都不敢透,深知柯星元,南極仙翁老人,鬼儒十三人,皆是當今武林中 罕見高手,只要稍微發出聲息,便要被他們察覺。
駭人的走屍場面,就在馬車轉彎後出現了。
那是二十四個僵硬筆直的紅衣人,肥瘦高矮不齊,臉上蒙著層層重重紅紗,掩去了五官 面目,他們有秩序的排成四列三排,混身筆直,雙手緊貼兩腿側,宛似木頭人一般,可是這 十二個殭屍,每當鬼儒士鼓槌「咚!」擊一下鼓,十二個殭屍腿不彎,膝不曲,「噗!」的 跳起三尺落地。
他們的步法,就是這樣一蹦一跳移動著,走起來很慢,完全控制在鬼儒土的鼓聲上,若 不擊鼓,縱然鑼響,殭屍人也不蹦跳。
「他們是人,或是殭屍?」
剎那間,一個問號在姚秋寒腦海裡閃起。
十二個殭屍人之後,有三十二個腰佩長劍,手持各種不同管絃樂的綵衣人,排成數列, 護送殭屍人吹彈著。
裊裊不絕,繞耳絃管樂聲,就是這些綵衣人的傑作。
奇怪的是這三十二個綵衣人,面貌皆是奇醜無比。
「咚咚!」鼓聲,震人心弦。
漸漸地,十二個殭屍,一跳一蹦,已經跳過這株松蔭前。
驀地姚秋寒心底處,暗叫一聲:「怪了!」
原來姚秋寒非常仔細看過那十二個殭屍人,雖然他們面目被重重疊疊紅紗蒙住,但由他 們身材形態看去。
姚秋寒覺得這十二人,好像曾經認識一般。
這絲奇怪的感覺,立刻使姚秋寒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候,一聲長歎,驚醒了姚秋寒神智,抬眼一看,趕屍行列已經全部過 去。「咚咚!」鼓聲,已經在數十丈外。
這聲歎息,就是身側的老化子發出的,姚秋寒出聲問道:「老前輩,有什麼不對勁嗎?」
老乞丐拿起手中大葫蘆拔起蓋子,往嘴堅一倒,「咕嚕咕嚕」,灌了一陣米湯,搖搖頭 歎道:「老叫化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姚秋寒聽他沒頭沒腦自語,不禁眉頭輕皺,又問道:「老前輩想不出什麼?」
老乞丐那雙冷電眼睹瞪著姚秋寒,道:「想不出殭屍想不山什麼?小娃兒管閒事!」
說完,老叫化子身子一傾,突由四丈高枝幹滾落下去,直待距地面六尺,方才一個鯉翻 挺落在地面上。
姚秋寒見叱呼著自己,心中有氣。老化子躍落樹下,他還坐在樹上,猛聽老乞丐在下面 招乎道:「娃兒,還不下來?」
姚秋寒冷冷一笑,由丈高的樹頂一瀉而下,拱手說道:「老前輩有何見教?」
老叫化道:「走,咱們看熱鬧去。」
他伸出一隻枯澀的手抓著姚秋寒就走。
姚秋寒目見老乞丐武功出奇、性格怪僻,對待自己忽冷忽熱,一時猜不出他到底是什麼 門路,當下展開輕功奔行,口中說道:「老前輩請放手,我跟你走就是。」
老叫化倏地鬆了左手,吩咐道:「娃兒,你要緊跟著叫化子,這邊附近充滿魅魑魑魎, 時時有被幽靈鬼抓去的可能。」
姚秋寒聽他言語中無比關照,倍增親熱之感,朗聲道:「多謝老前輩,晚輩小心就是。」
老乞丐突然轉頭望了他一眼,道:「娃兒,剛才松樹上,你可看清那些殭屍?」
姚秋寒道:「除了面目之外,身材體態,熟印腦海,老前輩問這些幹什麼?」
老乞丐像是欲語又止。搖搖頭道:「沒什麼了,老叫化子不過感到那些鬼魂很眼熟而 已。」
姚秋寒輕咦一聲,道:「我也覺得很眼熟,卻想不出那裡見過。」
老乞丐聞言倏地停下身形,蹬著那雙又圓又小的冷眸魚珠,望著姚秋寒出神。
姚秋寒深知老乞丐,乃是一位遊戲風塵的怪丐,孤冷古僻,見他眼露奇光,不知自己一 句話,又觸起了他什麼,趕緊暗自凝氣提防。
老乞丐忽然哈哈一聲輕笑,道:「娃兒,你緊張代麼?叫化子要傷害你,早就下毒手, 縱然我叫化子在江湖武林中人見人怕,鬼見鬼愁,一生沒有朋友,素怪性僻,被稱為『毒手 瘋乞孤獨飛』,但老叫化對你卻一見如故。」
姚秋寒聽到老叫化報出「毒手瘋乞孤獨飛」的名號,心底處真的機伶伶暗打一個寒戰, 記得恩師在世之時,曾對自己說過:「天下間最難惹的人,是個老乞丐,他人瘋瘋癲癲,平 生沒有善惡之感,好人也殺,壞人也殺,他瘋性一起,就是自己徒兒也活生生被殺害了,瘋 乞武功出奇,尤其善玩毒物……」
姚秋寒想到此處,不禁仔細打量了面前毒手瘋丐一眼,只見他五短身材,垢臉亂髮,混 身髒破得很,魚眸精光閃閃,尖嘴塌鼻,形狀極醜,看去有一絲瘋癲之態。
眺秋寒呆愕了會,微然笑道:「老前輩若在胸前掛一名牌,晚輩真的遠遠走避,但此刻 晚輩反而覺得老前輩是個外冷內熱的人,跟江湖中人傳說,大有出入。」
毒手瘋丐孤獨飛,聽了這番話,怪叫一聲,欺身踏進兩步,嚇的姚秋寒疾速飄身出四尺。
孤獨飛看罷喋喋大笑,道:「小娃兒,口是心非,非教訓你不可。」
姚秋寒臉上一片尷尬,說道:「老前輩,我膽子很小,你老人家不要嚇壞了我。」
毒手瘋丐道:「娃兒,你說認識那些殭屍,是不是真的?」
姚秋寒答道:「似曾相識,卻無法想起那兒見過。」
毒手瘋丐,喃喃自語道:「這就怪了,看他們蹦跳輕功,實非一般武林人物,怎麼這年 輕娃兒也跟他們似曾熟識?」
姚秋寒聞言暗道:「不錯,十二個殭屍人,腿不彎,膝不曲,能夠悠閒至極的提氣上升 三尺高下,這分輕功著實驚人……」
姚秋寒忽然問道:「老前輩,你看他們是殭屍,抑或是人?」
毒手丐裂嘴一笑道:「我們追去捉它一個就知道了。」
姚秋寒低聲道:「使不得,他們人手眾多,而且有三個武功蓋世高手護送,我們兩人魯 莽下手,有如雞蛋碰石頭。」
毒手乞笑道:「娃兒,看你仍是個初歷江湖的後生,怎麼認識那麼多人?」
姚秋寒聞言一驚,生怕他問起自己名字,於是轉開話題,道:「老前輩,咱們已落後趕 屍行列數十丈,趕緊迫去看看!」
他不待毒手瘋丐答話,放開腳,向趕屍行列迫去。
毒手瘋丐孤獨飛叫道:「娃兒,等等叫化子。」
孤獨飛身若一縷輕煙般隨後奔去。
今夜星疏月隆,坍雲低垂。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夜一加深,空中忽刮起一陣北風,呼嘯嘶吼,威勢兇猛。
剎那間,天空星兒,盡被突來的一片濃雲遮去。
大地忽然間變得更加陰暗起來,伸手不見五指。
「娃兒,要下雨了。」
漆黑荒野草莽響著毒手瘋丐孤獨飛聲音。
「老前輩,他們是不是冒雨趕屍。」
姚秋寒耳聽著「咚咚」鼓聲、鑼聲、管絃樂聲、馬蹄聲沙沙走路聲交雜一片,但卻有節 奏的由七八丈外傳來。
毒手瘋丐輕聲笑道:「天氣陰暗,愈是助長鬼魅幽魂侮氣,但咱們也可趁這時候捉它一 個殭屍。」
突然一道閃電,從黑暗的天空中閃起,一瞬間,天地大高,暴現陰暗掩遮的萬事萬物。
荒野道上趕屍行列,就在八丈開外,依舊是那排列方法。
但那前面道上,以及兩旁好像密集著很多的武林高手『
可惜強烈的閃光,是那樣短暫。
但在這短暫的一剎那,荒野上眾人都看清各人的行止。
驀地一聲暴喝傳出,道:「讓路!」
一陣蹄聲風如馳雲響起……
接著一陣淒厲刺耳的慘叫聲,震盪荒野草原。
這一聲快如流矢,在柯星元心想,定能一擊中的,那知事實不然,姚秋寒輕輕兩步讓開 一擊,反手向柯星元的「期門穴」上點去。
柯星元似未想到姚秋寒避招反擊,這般奇異迅捷,心頭一震,後退兩步,望著姚秋寒呆 了呆。
鬼儒士突然望了柯星元一眼,冷冷間到:「柯兄,認識這人嗎?。
柯星元拂髯笑道:「一面之識。」
姚秋寒這時倒退到毒手瘋丐之側,低聲問道:「老前輩可是受傷了嗎?」
毒手瘋丐孤獨飛,盤膝跌坐水地上,抬首望著天空,正自出神沉思,聞聲抬眼一看姚秋 寒,運用蟻語傳音說道:「娃兒,我剛才混身衝進群圍之中,正要偷抱一個殭屍,突然被另 外一個殭屍,由後擊了一掌,那道掌力出奇雄猛,你說怪不怪。」
姚秋寒聽了這番話,驚駭不已,不禁抬頭望了那些殭屍人幾眼,只見個個呆若泥塑,怎 會出手攻擊毒手瘋丐呢?
—這時毒手瘋丐又運用蟻語傳音道:「娃兒,他們要殺人滅口了,老叫化子中了殭屍人 一擊,五臟六腑差點移了位,咱們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一語未完,猛見柯星元,白胡老翁,鬼儒士三人目露殺機凶光,緩緩逼近過來,姚秋寒 大駭,知道三人聯手一擊,威勢足可撼山震岳,自己萬萬不是他們敵手。
毒手瘋丐孤獨飛突然怪嘯一聲,挺起身站起,嘴巴一張,一道酒雨恍似雲霧般疾湧射出。
姚秋寒知道他這道酒箭,是欲阻攔三位強敵剎那,好待退身,果然毒手丐酒箭射出同時, 轉身一掠數丈,疾向荒野奔去。
姚秋寒反應較慢正要抽身以退,驀聞鬼儒士一聲大喝,右掌一揚劈出,一股勁風挾著陰 寒元氣,直向酒雨擊去。
白髯老翁,柯星元分向兩側撲空跳到,白髯老翁運功劈山一掌,直擊後背,柯翠元卻施 用一招「飛鷹搏兔」凌空撲下。
姚秋寒面對這兩大蓋世高手撲擊,臨危不亂疾向右側一躍,先避刀白髯老翁掌力,然後 翻身拔劍,一招「海市蜃樓」,劍化一片護身光幕,擋住了柯星元的撲擊。
鬼儒士大喝一聲,雙掌連環劈出,兩股勁道,排山般直撞了過來,姚秋寒不敢硬接,縱 身一躍,凌空而起,躍落三四丈外。
他閃避得快,但這三位蓋世武林高手,迫得更緊,柯星元又撲到身後,左掌兜頭抓下, 右掌徑扣右腕。
姚秋寒知道無法逃得脫,把心一橫,冷笑一聲,手中寶劍奇招突出,若點若劈,只見寒 光流動,疾刺柯星元「玄;機」、「當門」,「將台」三大要穴。
這招劍式,奇幻無比,饒是柯星元身負絕學,也是無法化解,當下急收功勢,疾退三步。
姚秋寒一劍得手,「嗡」的一聲劍吟輕嘯,他迅速的收劍抱守中元。
在後面的鬼儒士和白髯老翁,一見這招抱劍術,怔了怔各自停步收勢。
要知場中各高手,都看出姚秋寒這招抱劍,無懈可擊,而且隱含殺機,能夠易守為攻, 猝擊任何敵人。
姚秋寒沒有脫險,那已奔出七八丈外的毒手瘋丐,竟然回身遙遙站在那兒,當他看見姚 秋寒單劍抗拒三大高手的時候,反而呆了呆,噴嘖稱奇。
柯星元目不瞬,盯在姚秋寒身上,半晌後,才呵呵輕笑道:「閣下劍招出奇絕高,不知 是誰的門下?」
姚秋寒這時凝神抱劍,不聞不問,劍上一片肅穆,無名飛龍劍閃動一縷秋水毫芒,更使 人心折神馳。
就在這時,荒野道上疾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
鬼儒士倏地臉色一變,說道:「柯星元,公主飛車駕到,咱們要在公主來到之前除去此 人。」鬼儒士說話中,就聲飛身進擊,猛聽柯星元喝聲道:「鬼軍師,且莫涉險,此人劍式 奇絕,世所罕見,咱們無論由那一方擊進,都難逃他冷鋒劈身之危。」
鬼儒臉色一寒,道:「柯兄,憑咱們三人之力,無法對付這個小子,咱們有何顏面向公 主交待?」
柯星元拂髯笑道:「當今之世,沒有一個人能擋咱等三人聯手攻擊,不過老朽有感,殺 了這人未免可惜,何況他跟咱們未必有仇嫌存在。」
姚秋寒此刻仍不敢收回劍式,生怕三人在自己收劍剎那,同時齊下辣手,便無法克敵制 勝。
就在這瞬間,四匹白馬轎車,風馳電掣而至,隨後七匹快馬護道,幾聲馬嘶,騎車停住。
場中眾人,除了十二個紅衣殭屍人之外,皆都躬身向轎車點頭為禮。
姚秋寒在他們分心之際,收劍向後躍飛三四丈開外,再一個起落到了毒手瘋丐之側。
毒手瘋丐見姚秋寒到來,淒聲輕歎道:「叫化子真的老了,中了一掌後,至今胸口仍然 微微作痛,傷勢好像有蔓延之勢。」
姚秋寒朗聲說道:「老前輩,真被殭屍人擊中嗎?」
毒手瘋丐道:「哪裡會假!」
姚秋寒道:「這就怪了。」
毒手瘋丐突然手指前面說道:「快看!他們主人兒出來了。」
姚秋寒淡淡道:「晚輩早已看過那公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52:13
他口裡說著,仍然抬眼望去。
僅見華麗堂皇的轎車裡面,緩緩走下一個藍衣女人,因為距離數十丈,無法看清她的一 舉一動,但姚秋寒早知道是奇醜公主。
只聽一個嬌脆,卻又十分冷漠的聲音,說道:「鬼軍師,左相右相,你們這般耽誤行程, 是遇到什麼事情?」
柯星元恭聲道:「稟告公主,趕屍行列在剛才遭受突襲,因而受阻,二十幾位阻路敵人, 已全部殲,尚有兩位強敵未除。」
說著,他伸手遙遙指著姚秋寒和毒手瘋丐兩人。
藍衣女人冷笑,道:「凡是偷觀趕屍的人,勢必格斃,你們繼續趕屍,這些人交由本公 主對付。」
藍衣女人一聲令下,沒人敢多嘴,鬼儒士、柯星元、白胡老翁齊齊而退。
銅鑼三聲,絃管齊鳴,「咚!」鼓聲大作。
極端奇怪詭異的鼓聲一響,那十二個紅衣殭屍人,又開始蹦跳,向前移動。
這種情形,看得姚秋寒、毒手瘋丐二人目瞪口呆。
趕屍行列,隨著鼓聲,漸漸消逝在夜幕之中。
此地只剩下二十餘具屍體,以及藍衣少女手下七人。
突然藍衣女如同鬼嘶梟啼的怪叫一聲, 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還不出來嗎?」
她改變聲音一叫,使毒手瘋丐嚇了一跳,連稱:「怪了,她聲音怎麼一時間變得這般難 聽?」
姚秋寒也驚異,原來奇醜公主,天生有兩付嗓子,一如鬼啾猿啼,刺耳難聞,一如黃鶯 出谷,娓娓動聽。
她聲一落,忽聽一聲冷漠的笑聲傳出,西南方道旁草叢之後,緩緩站起一個青衣人,大 步走了出去。
姚秋寒眼看得真確,青衣人正是楊廣如。
藍衣女看了楊廣如幾眼後,冷笑一聲,道:「我道是什麼人,原來是楊大哥。」
楊廣如一直到藍衣女丈外,方才停止,說道:「全部看到了,但沒想到南宮公主神通這 般廣大,不但千歲君柯星元為你差使,連古墓門的鬼儒士,海外散仙的南極仙翁,也皆投效 你旗下。」
藍衣女淡淡道:「廢話少說,楊大哥看到了趕屍,大概今夜難逃過五更。」
楊廣如突然哈哈一聲厲笑,道:「南宮公主自幼和我遊戲,就性喜唬人,至今時隔二十 年,仍然未見改變。」
藍衣女冷笑一聲,道:「楊大哥,這不是說笑的時刻。
凡是今宵眼見趕屍的人,都別想活過五更。」
姚秋寒和毒手瘋丐,靜靜的遙立七丈開外,不聞不問,當作壁上現。
楊廣如哈哈笑道:「南宮公主,我尚未發難之前,想先問問公主,那十二個殭屍人是 誰?」
藍衣女陰惻惻的說道:「楊大哥縱然武功過人,我說你今夜難逃五更死,就是難逃死厄 運。不過,看在楊大哥昔年是我幼年時遊樂之伴,可以破例優容,饒你免死。」
楊廣如淡然問道:「不知怎麼個破例優容法?」
藍衣女道:「目前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死。」
楊廣如問道:「另外一條呢?」
藍衣女道:「服下我特製的一種藥物。」
楊廣如道:「什麼藥物?』
藍衣女道:「長期忠心效勞本公主。」
楊廣如仰天長笑後,說道:「南宮琪美,現在你身處危境,竟然還在白鳴得意,此時此 地,到底誰是主人,你暫時放眼看一看。」
說著話,楊廣如突然舉手輕擊了三下。
清脆的掌聲過後,遠在三四十丈外,四面八方草叢中,倏地響起一陣蕭簫之聲。
七八十個黑衣勁裝大漢,帶著長劍、弓箭,如一陣風般蜂捅而至,包圍在十丈開外,連 同姚秋寒、毒手瘋丐也在包圍之內。
靠姚秋寒兩人這邊,緩步走出一個紅衣嬌麗少女,她蓮步姍姍走過姚秋寒身畔,悄悄擲 落一紙後,直對楊廣如他們走去。
姚秋寒雖然沒看見她臉容,但由其身影,已知此女是梅華君。心頭一震,彎腰揀起腳邊 紙團,迅速張開,只見二行清秀字跡寫道:「相公快走,五更天在鎮東湖畔小舟見。」
這行字,是用眉筆寫的,姚秋寒正要將紙撕掉,抬頭一見毒手瘋丐望著自己,低聲問道: 「你們曾經相識嗎?」
姚秋寒點頭歎道:「她有恩於我。」
毒手瘋丐道:「老叫化平生所遇第一奇人,就是老弟你了。」
姚秋寒道:「她叫咱們快走。」
毒手瘋丐道:「這些人弓前上弦,要走可不簡單。」
姚秋寒微然一笑,道:「老前輩若要走,晚輩護送你。」
毒手瘋丐怪眼一翻,道:「老叫化子上過刀山劍林,下過油鍋,臨危要走大概沒問題, 只是這場熱鬧不看可惜。」
姚秋寒笑道:「這樣說咱們再呆下去看看?」
這時藍衣女抬首掠掃了四週一眼,冷冷笑道:「楊大哥,好像早有準備。」
楊廣如輕聲笑道:「這些人手是我師妹調撥而來的……」
語音來畢,梅華君嬌聲接道:「南宮公主,今夜小妹請你移駕到咱們分舵一談。」
藍衣女見梅華君是位春水般的溫柔少女,低顰淺笑,一派嬌雅可愛,不覺嬌聲一笑,道: 「你可就是梅華君小妹。」
梅華君道:「不錯,日後還望公主多多指教。」
藍衣女突然面色一沉,道:「楊嬸嬸養你們兩個兄妹,真是聰明能幹,可惜你們活不久 了。」
楊廣如淡然接道; 「南宮公主,咱們孤星會中人爭權,已經不是一二日的時間,歷時 十餘載。會中的人,四分五裂,知己兄弟翻臉成仇,勢同水火,絕不會有留情餘地,南宮公 主如果再執意不肯移駕,恐怕我不會念舊情了。」
藍衣女格格一笑,道:「楊大哥,你不要以為人多勢眾,其實我現在如果一召喚,這地 方就要變成一片血海。」
梅華君嬌聲問道:「公主此話怎說?」
藍衣女冷笑道:「我來時,這周圍附近十里方圓,已經預先被我派人散了一種別製藥物 粉末,剛才一陣大雨,將藥粉衝散水中,你們在草原上行走,難保腳上衣服上,不沾上我的 藥粉……」
梅華君道:「那藥粉有毒嗎?」
藍衣女道:「沒毒,但卻能使『還魂人』附體追蹤。」
楊廣如冷冷問道:「還魂人?是不是那十二個殭屍人。」
藍衣女道:「不錯,現在我只要發聲召喚,十二個還魂人嗅聞著藥末味道,立刻形同鬼 魂附體追蹤過來,他們個個武功高強,而且經過還魂煉屍,刀劍不入,試想你等血肉之軀, 如何對付形同鬼魂的人物?」
她這番話,真使人難以置信。可是楊廣如和梅華君卻臉上動容。
藍衣人得意地冷笑一聲,接道:「本公主控制還魂人,千里追殺我所要的人,百無一失, 所以說,眼下眾人性命,卻難過五更天,信不信由你們。」
楊廣如冷冷一笑,道:「南官公主,不管你的話,是真或假,但眼前要召喚還魂人到達 這裡,仍需要一段時間,那時你已經身先死。所以你還是乖乖的跟咱們走,免得自討苦吃。」
藍衣女突然仰首發出一聲厲笑,道:「楊大哥,你可相不相信,還魂人已經來到附近。」
楊廣如怒聲喝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可不會憐香惜玉的。」
藍衣女道:「楊大哥,既然不信,你們就等死吧!」
話剛落口,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淒厲鬼嘯聲。
嘯聲尖細刺耳,如同鬼哭狼嗥,猿啼梟叫,難聽至極。
場中諸人聞聲,不禁毛骨悚然。
但聽衣袂飄風之聲,三條絕快的紅衣人影,已經撲落場中。
駭人聽聞的,那是三個全身紅衣,手執長劍,臉色重重紅紗的殭屍人。
姚秋寒等眾人似乎想不出這三個殭屍人,面色重重紅紗,掩去雙眼如何會尋了過來,難 道就如同藍衣人所稱,她能夠千里引鬼攝人性命?
姚秋寒和毒手瘋丐都非常仔細地打量那三個紅衣殭屍,果然是十二紅衣殭屍其中三人。
毒手瘋丐低聲說道:「老弟,咱們今夜當遇上鬼魂妖怪。」
姚秋寒尚未出聲,已聽藍衣女緩緩說道:「這三個還魂人,生前是劍術高手,再世還魂, 仍然運用長劍。」
奇怪的是三位紅衣還魂人,自從出現就僵硬的站在藍衣女面前,似在等候她的指揮命令。
楊廣如望了三個還魂人幾眼,冷冷說道:「南宮公主喚鬼招魂,的確有獨到功夫,但不 知道三人生前是什麼身份,為何覺得眼熟得很。」
藍衣人不答他的問話,由懷中取出一把銀光閃閃小剪刀,在還魂人臉上紅紗布近眼處, 剪開兩個眼孔。
梅華君見狀急叫道:「楊哥哥,快阻止她……」
楊廣如若有所感的直欺過去,口中喝道:「公主快停手!」
他身未欺到,站在藍衣女周周的待從,已有人拔劍疾撲過去,攔住楊廣如。這四個綵衣 人身手矯健,武功高強,出手劍招,怪厲無匹。
這時藍衣女已連續剪開三人眼孔,只見她雙眸轉出二縷奇光,口中喃喃低語一陣,似在 自說自語,又似在低聲祈禱,左手連連揮指。
楊廣如冷笑一聲,身軀電閃,手指如劍,點掃四個綵衣人。
梅華君也這時候翻腕拔出肩後短劍,厲叱一聲,撲向藍衣女。
不用藍衣女出聲命令,另外三個綵衣人,已自動出來接住梅華君。
這七個綵衣人,乃是藍衣女貼身侍衛,武功非同尋常,個個劍術高強,楊廣如和梅華君 被七人擋住,無法越得雷池一步。
楊廣如似乎發起一股無名怒火,長嘯一聲,只見他雙臂微微一措,人已閃到四個綵衣人 身後,左手一拂,一陣勁風,猛打四人後背。他左掌發一股狂飆後,身若旋風,疾撲藍衣女 人。
突然聽到藍衣女尖厲喝道:「七號還魂人殺他。」
但見站在最右邊一個還魂人,轉身一劍,挾著冷風刺掃楊廣如,逼得他吸氣挫腰疾飄出 數尺。
這一劍劈掃得非常出奇。
那四個綵衣八同時避開楊廣如一掌,突聽藍衣女厲聲叫道:「綵衣七衛上馬。」
「八號還魂人衝殺東方陣腳。」
「九號還魂人衝殺北方陣腳。」
一聲令下,兩個紅衣還魂人,齊齊厲嘯一聲,騰空各撲向東北方人群中。
七個綵衣衛士齊齊退到藍衣女身側,護她到轎車上。
楊廣如在這頃刻間被那七號還魂人連攻三劍,目見藍衣女要逃去,大聲喝道:「放箭! 阻止她逃遁。」
他一聲令下,圍在四面八方的弓箭手萬箭其發,「嗖嗖嗖!」箭雨似流星,一排一排射 向藍衣女等人。
七個綵衣衛士,七柄長劍幻化形成七道疾虹,擊撥射來的劍雨。
突然一陣連續慘叫聲響起,八九號兩個還魂人,已經撲入東北兩方弓箭手陣內,劍光閃 處,血兩飛灑。
弓箭手受襲,箭雨頓止,七個綵衣衛士齊時躍飛上馬。
梅華君右手提劍,繞走後面,欺到轎車前,叱聲喝道:「南宮公主敬酒不吃,要吃罰酒, 恕小妹無禮動手了。」
語聲中,梅華君柳腰輕挫,直上轎車,突然車內飛出一道白光,疾射梅華君,逼得她擺 頭移動,猛地一隻春蔥似的玉手,迅速的搭在她的脈門,接著被人一拉,整個嬌軀向車裡頭 跌了進去」
「嗨!」一聲呼喝,綵衣衛士反拍著馬臀,四匹拖車白馬,十六蹄疾奔,向東北方道上 狂奔。
姚秋寒看得真切,梅華君被擒,楊廣如此刻被七號還魂人凌厲劍術攻得無法抽身,雖然 看到師妹被捉,卻愛莫能助。
姚秋寒霍地轉頭對毒手瘋丐說道:「孤獨飛老前輩,那姑娘需我相助……咱們後會有 期。」
他不待毒手瘋丐答話,轉身向轎車撲去,捷若靈猿,月光下晃似巨雕下擊,兩個起落間, 飄落車轅之上。
「是誰?你是找死嗎?」
垂簾車內,響起藍衣女狀似梟啼的叱聲。
叱喝聲中,仍然射出一道白光,向著姚秋寒疾射而到。
姚秋寒眼看得真確,那道白光是一柄帶著彈簧的短劍,是安裝在車上的機關,姚秋寒擺 頭一閃,照樣一隻春蔥玉手,快逾閃電,向他右脈扣來。
她出手這一扣,位置取得極巧,根本使人無法迴避,除非躍落車下一招外,就是脈門被 扣。
姚秋寒冷哼一聲,閃身後躍,落在一匹狂奔的馬背上。
護道兩旁的綵衣衛士,劍如匹練之快掃過來。
姚秋寒輕笑一聲,移身又落在前面馬背上。
但七位綵衣衛士並非普通劍手,他們分出三位作開路前鋒,四位各護著四匹白馬。姚秋 寒身落馬背,劍先貼著馬背如流星,猛掃下盤,另一柄長劍卻直掃上路,雙劍合擊狠辣絕倫。
姚秋寒哈哈一聲長笑,人如巨鶴般沖天而起,躍上轎車之頂。
這時轎車疾如箭發,姚秋寒這幾手交接,驚險萬端。
眨眼之問,但馬轎車已衝過楊廣如等人眾圍,落荒疾奔。
姚秋寒上了車頂後,突聽轎車內傳出藍衣女刺耳的厲叫道:「九號還魂人,前來殺這 人。」
顯然藍衣女已看出綵衣衛士,沒有一個人單獨是嬈秋寒對手,所以出聲招呼三個還魂人 之一,過來殺害姚秋寒。
要知道車上無法容納多人,綵衣衛士眼看姚秋寒上了車頂,不禁抬眼望著出神。姚秋寒 朗聲笑道:「現在馬車已馳離三四十丈外,還魂人大概無法遭受你控制了,現在你還不命人 停車,我可由上面擊破而下……」
馬車繼續奔馳著,車內藍衣女人冷笑一聲,道:「還魂人,千里之外皆能聽我指喚,九 號還魂人巳追來了。」
姚秋寒聞言回頭一瞥,但見後面一條紅影,疾如離弦流矢一般,向馬車疾追過來。剎那 間,已到三四丈外。
姚秋寒這—驚非同小可,迅快的翻手拔出無名飛龍劍。
一聲厲嘯劃空而過,九號還魂人恍似幽靈般,飛上了車頂,長劍一招,「白鶴亮翼」, 斜劈橫掃過來,一派凌厲霸道之氣。
姚秋寒震驚至極,看出這招劍式,是武當派五行劍絕招,趕忙亮出「翻雲覆兩」,冷芒 電閃,撩劍點胸。
九號還魂人怪嘯一聲,長劍變為「欄江截鬥,迎斬姚秋寒握劍右臂,中途變招「潮泛南 海」,劍光如一匹長絹捲舞而下。
這幾招劍式,全是武當派劍法,姚秋寒被他凌厲劍勢猛逼地連退了兩步,接近車頂邊緣。
「閣下是武當派的哪一人?」
姚秋寒厲聲喝問著,無名飛龍劍展開了狂風驟兩般的攻勢,逼住九號還魂人進逼攻勢。
剎那間,冷風四起,劍氣漫天,直若浪翻波湧一般,這種別開生面的打鬥,真是武林罕 見。
車內傳出藍衣女的聲音,說道:「你的眼力不錯,他是武當派的人,是位已經死去,而 告還魂的武當前輩。」
姚秋寒真不相信她的話,叱聲喝道:「胡說八道!哪會有人死去而再復活的道理。」
車內藍衣女輕笑道:「你武功極高絕頂,夠標準裝造還魂人。待你死在九號還魂人劍下, 我也可讓你復活人間……」
姚秋寒愈聽心愈亂,還魂人劍招攻勢,更見凌厲霸道,有幾劍逼得姚秋寒差點下車去。
車內藍衣女似乎要分散姚秋寒心神,繼續說道:「……
當你死後,又復活人間的時候,過去一切記憶,盡告喪失,只知道盡忠我,為我驅使, 變成有軀體無靈魂的人……」
姚秋寒吼聲喝道:「滿嘴鬼話連篇,這分明是你運用藥力謀害武林豪傑……」
這時候雙方已拚鬥了六七十招,九號還魂人似乎感到不能擊敗姚秋寒,心頭大怒,厲鬼 般一聲長嘯,劍演武當連環斷魂劍。
劍招出手,如一團冷飆掠空,但見千萬條銀蛇耀目,當頭卷下。
姚秋寒稍微一鬆弛心神,劍光一閃,右腿被刺中一劍,入肉三分,鮮血淋漓,總算他臨 危不亂,應變夠快,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左手一吐內勁,擊中九號還魂人左肩,人疾向 右前方跨出一步。
姚秋寒當今功力深厚,舉手投足間,足可傷人性命,那知他左掌擊中還魂人左肩,只不 過將他擊退半步。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還魂人果然堅愈金鋼,刀槍不入。
還魂人吼聲怪嘯,一劍又劈到。
姚秋寒大喝一聲,提起全副心神,閃過一劍,立還顏色,驀地劍演連環三招,劍如雲龍 復雨,九號還魂人頓時被籠罩在一片光幕裡。
姚秋寒這次反守為攻,車內又響起藍衣女的聲音,嬌脆問道:「閣下武功過人,是我平 生所罕見,不知是誰人門下?」
姚秋寒心神集中到運劍攻敵,不答所問,那三劍逼退還魂人三步,喝問道:「閣下是武 當派那位前輩?若不再答話,恕我手下不留情了。」
車內藍衣女格格嬌笑一聲, 道:「你這人真是怪得很,明明知他是還魂人,偏偏要逼 他說話。」
姚秋寒心想自己要撕開還魂人之謎,除非將他面上紅紗撕下。想著,無名飛龍劍如一道 銀虹,若劈若點掃去。
九號還魂人在這招劍下,似乎著了慌,舉劍一橫,想封住這一劍,那知姚秋寒手中這柄 劍,乃是上古神兵利器,削鐵如泥。只聽得一聲金鐵交響,還魂人手中長劍,被姚秋寒削成 兩截。
還魂人手中劍被截,像似怔了一怔,姚秋寒劍若神龍出水,猛地往還魂人蒙面紅紗挑去。
無名飛龍劍,劍鋒犀利,冷芒過處,紅紗裂散。
九號還魂人的面孔,全部暴露無遺。
只見是位發挽道鬢,面容清瘦,鬍鬚三寸,膚色雪白沒血色的道人。
姚秋寒乍見這張面容,混身一陣顫抖,道:「你……你是雲鶴道長……武當掌門雲 鶴……」
突然身後傳來一縷冷寒語音,按道:「不錯,九號還魂人正是中原七劍之一的武當派掌 門雲鶴道長。」
姚秋寒正待轉身望去,忽覺背後「天機」穴一麻,整個人已經昏迷不省人事。
不過在剛一瞥還魂人面前的剎那間,姚秋寒腦海內許多不解的疑題,已告解決。但也帶 來了很多很多新的迷惑。
馬蕭蕭,車轔轔。
昏昏沌沌之中,姚秋寒不知被馬車帶了多遠,帶到什麼地方?……
高峰流泉,蒼松滿山。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燕語鶯聲。
姚秋寒醒轉來,睜開虎目坐了起來,身處一間房子的床上,他怔了一怔,盡力的回憶著 過去……一切記憶,清晰映入腦際。
姚秋寒一驚,暗道:「我可被藍衣女製成還魂人了嗎?……」
他思索良久,自己並沒如同藍衣女所說,被製成還魂人,腦智記憶力全部喪失的情形。
「那麼自己尚未被製成還魂人。」
姚秋寒在這剎那間,腦海裡已迅速泛起一絲逃走之意。
突然一陣嬉笑,燕語鶯聲,向這邊傳了過來。
姚秋寒心頭一震,很快忖道:「自己無論如何不可讓藍衣女知道我已經甦醒過來了……」 想著,他又倒在床上假裝入睡。
一陣細碎腳步聲傳來,倏地,四個垂髻小婢,佇立門前,另外一個絕色麗人,白緞繡紅, 灑金上衣,紅羅裙,滾白邊。被兩個年齡較大的綠衣小婢挽扶著,楚楚動人地走進室中。
姚秋寒直待聽她們腳步聲去遠,方才又睜開了眼睛。
「怪了?她為什麼對自己歎息?」
一聲幽怨短歎,又勾起姚秋寒無窮思潮。姚秋寒愈來愈覺不對,那女人好像不是奇醜公 主南宮琪美。
落日西沉,夜色降臨。
室內沒燈,顯得非常昏暗,「卡」地一聲輕響。
姚秋寒要坐起的身子,迅快又倒臥下去,果然一條人影緩緩由後室走了過來,……
黑衣女子既然要行刺我,怎麼又被人刺殺……
他心念回轉,思慮很久……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山風松嘯如湧,起自天籟,突然一縷低沉弦音琴音,隨風飄來,若斷若續,隱隱可聞。
姚秋寒霍然一驚,由沉思中清醒過來。
傾耳細聽,那是琵琶,音韻九曲百轉,悱側纏綿動人。
姚秋寒霍地站起了身子,緩緩步出室外,那是一條白石鋪成的甬道,兩側植滿了山花、 矮松。
他不是被琵琶聲所引,面是這種奇絕迷離怪誕的事,使他要一探究竟,到底這是什麼地 方?
走過這所小院子,甬道盡頭,是一座精巧的客廳,鋪著地氈,天藍的窗椽,物具擺設, 件件精緻古雅。
可惜是樓空無人,廳內蠟燭明亮,四周空蕩蕩的,沉寂中顯出一絲陰森恐怖,姚秋寒眉 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緩步走過客廳。
客廳右側,一道園門,門外長廊曲欄,小橋流水,雅致悅目,極盡玲瓏之妙。微風飄送, 清香四溢,是所花園。
驀然一抬頭,看見七八丈外一座欄干閣樓,燭光搖閃,一條絕麗的影形,背窗而坐,琵 琶聲,就由閣樓中飄傳出來的。
姚秋寒一怔,迅快的閃身到一株花影樹下,虛掩著的身形緩緩移步走去。
琵琶夜鳴,動人心弦,弦聲淒絕,如泣如訴,像似天下無限傷心事,盡都流露琵琶中。
姚秋寒腦海裡迅快的推忖道:「她大概就是奇醜公主南宮琪美了!」
他在馬車上被藍衣女從背後點了「天機」穴,到現在姚秋寒一心一意認定自己是她的俘 虜。
驀地裡,樓上人兒,櫻唇輕啟,蓮舌轉動,吐出一縷幽怨清香,混入了琵琶聲中。
琵琶弦音忽停。
她突然站起嬌軀,玉手輕揮,錚然一聲。
那琵琶弦斷的聲音。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道:「她為什麼自斷絃線……」
突然花園一角,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琵琶弦斷,曲盡人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55:10
第 六 章 南柯一夢百日醒
語音再落,一條人影捷若靈猿,由萬花叢中,一式「平步青雲」躍上了三丈多高樓頂, 一翻身落在窗外石欄干的走廊上。
閣樓窗內麗人,突然緩緩轉過身來,冷冷說道:「自斷琵琶絃線,恩情斷絕,你再踏入 欄杆一步,翻臉成仇。」
那個樓內麗人轉身過來,雖然相距很遠,臉容看不真確,但由她倩影看去,好像一臉哀 怨,滿腔情愁。
似深閨少婦春怨,似多情少女悲愁。
姚秋寒怔了怔,暗自叫道:「她不像那奇醜公主啊……
她的人影聲音,好不熟悉,似曾在那裡見過……那麼欄干走廊上的男人,又是誰呢?…… 由他們短短的對話裡,似是情侶。」
姚秋寒暗自想著,雙目一瞬不眨注視著閣樓上那對男女。
那男士本來踏步要進入,聞聲停步石廊上,哈哈一聲輕笑,道:「香妹,你當真恨我 嗎?」
閣樓麗人淡淡語道:「我一生幸福為你所葬送,恨不得啃你骨、喝你血、食你肉,看在 咱們夫妻名義上,我可答應你所提的要求,從此息隱江湖武林。如你怨魂纏腿,前來擾我清 靜,休得恨我寡情絕義。今夜會面,情義一刀兩斷,以後見面如陌路人一般,你該去了!」
那男士突然仰天厲聲長笑一聲,道:「香妹,我對你一番深情,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 巫山不是雲……我等待你到回心轉意的時候。」
語罷,藍衣人身子一弓,飛下閣樓,再衝天射起,身形已杳。那種來無影去無蹤絕頂輕 功,真是武林絕無僅有。
姚秋寒驚駭不已,暗自叫道:「這人武功,像似已到出神入化之境,單看他一身輕功, 就是黑髯人柯星元,也難望其項背……」
正自沉思間,姚秋寒忽感背後悄悄欺來一人,眨眼間,已逼到身後七八尺遠近,大驚之 下,霍地一個轉身,左掌護胸,右手曲指運勁待發。
抬目望去,果然來人已到面前七尺之處,對方像似為自己轉身,感到莫大驚愕,立刻停 下腳步。
姚秋寒借這個機會,很快的打量著他,登時呆了一呆。
他身著藍綢長衫,足著粉底逍遙履,三十四五歲左右年紀,面容清懼,一派文弱儒士風 度,神態異常瀟灑。
只見他這時兩道劍眉微皺,隱隱透著殺機。倏地,他低沉冷笑一聲,細聲平淡說道: 「閣下能在數尺之內,發覺逼來之敏感力,內功端的深厚,你隨我來,有話跟你談談。」
說罷,轉身就走。
姚秋寒很快的忖道:「是不是要跟他去了,他好像就是和閣樓中女人談話的藍衣人,看 他離去,卻能神不知鬼不覺躡轉到自己身後七尺,這份功力,已是自己無法比擬……想著, 姚秋寒不禁轉頭向閣樓,倩影消逝,燭火巳滅。
但聽前面傳來藍衣人清冷的聲音,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縱然刀山劍林,亦萬死不辭 而赴,閣下怎麼害怕躊躇不前?」
這句話,激起姚秋寒胸中一片怒火,冷笑一聲,抬頭望去,只見藍衣人屹立七八丈外萬 花叢中。秋菊環繞,丹桂飄香。
姚秋寒冷冷道:「你不必以話相激,你在前帶路就是。」
藍衣人聞言不再答話,舉步前走。
姚秋寒雖然感到來者不善,但他今日在這院落中,覺得死氣沉沉,就感到無比難受,這 時藍衣人出語相激,他想,這樣自己總可以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縱然是強敵,生死一搏,也比存著有那滿腔猜疑好受一些。
他尾隨藍衣人之後,出了花園,翻過出莊牆,直向山峰走去。
山風勁疾,飄起兩人衣袂。
姚秋寒漸漸感到這情形,是多麼詭異、離奇,他為什麼老是向前走?
山回路轉,水聲淙淙,到了一座山峰谷溪邊。
「閣下說要跟在下談淡,為何老是向前走?」
姚秋寒出言喝問著。
驀然,藍衣人停下身來,兩道霜刃冷電掠掃了姚秋寒一眼,說道:「你是不是中原七劍 之中,秦嶺一劍翁嘯蒼之徒——姚秋寒。」
姚秋寒聞言臉色一變。問道:「閣下是誰?怎麼知道我身份來歷?」
藍衣人冷冷一笑,道:「我是誰?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姚秋寒心頭大怒,道:「你不告訴我姓名,為什麼叫我來這裡?」
藍衣人道:「我請你過來談談,並沒說要告訴你姓名。」
姚秋寒道:「你有什麼話,快說出來。」
藍衣人目見姚秋寒冷漠、激忿之容,哼聲道:「哼!你不高興是嗎?我問你,你跟古蘭 香認識多久了?」
姚秋寒聽到古蘭香之名,霍地一驚,道:「你問古蘭香?」
原來在這剎那,姚秋寒憶起藍衣人稱呼閣樓中人為:「香妹」,難道閣樓上麗人是新武 林盟主古蘭香?
這根本不可能,自己乃是被奇醜公主南宮琪美捉去,如何會轉落到古蘭香手中,那麼這 藍衣人又是誰呢?
藍衣人目露殺機,冷聲重複間道:「你和古蘭香認識多久?」
姚秋寒一呆道:「你問這個幹什麼?她和我不過是一面之識,我只知其名,跟她沒有絲 毫交情,這答覆你該滿意吧?」
姚秋寒聽藍衣人和閣樓女人談話,隱露一絲哀綿情怨,如果她是古蘭香的話,藍衣人可 能是為著嫉妒。
藍衣人聽了話,淡淡道:「既然沒有交情,你就趕快離開。」
姚秋寒道:「你怎麼知道我不離開?閣下問話就這麼一事嗎?」
藍衣人道:「就這麼一件事。」
姚秋寒暗自搖頭,歎然忖道:「怪了,自己所遭遇的人與事,就這般怪誕……」就在他 錯愕之間,藍衣縱身躍起,人影閃了兩閃,縱跡頓杳,這份絕頂輕功,大概是武林中罕見第 二人。
姚秋寒要出聲叫住他,已來不及了。
他長長歎息一聲,仰望著天上閃爍的星辰,緩緩向來路走著。
腦際中充滿了重重疑問,越想越是不解。
「古蘭香」這個名字,在他腦海中印象極深,雖然自己跟她不過一面之識,但她卻是從 絕壑死谷救出自己之人。
這一瞬間,姚秋寒眼簾裡泛起古蘭香的倩影,她很美,美得如瑤池仙女,人間嬌娃,不 過美中有肅穆華貴攝人氣息。
據說,她是神雕俠紀英奇之妻,但神雕俠卻在他們結婚之日,被人暗害了,變成了新娘 寡婦。……
姚秋寒對於古蘭香的事情,就是知道這一些兒,所以這時雖忖起這件怪事,感到絲毫沒 有頭緒。
正自沉忖間,一縷衣袂飄風聲響。
姚秋寒一怔問道:「閣下去而復返,還有事麼?」
藍衣人冷然問道:「你要去哪裡?」
姚秋寒看他語音冷漠,臉帶煞氣,心中有怒,答道:「天涯海角,五湖四海,管我何去 何從?」
藍衣人冷笑道:「你再去勾搭古蘭香,我立刻使你喪命此地。」
姚秋寒聽得怔了一怔,怒喝道:「你是犯了什麼毛病,滿口胡說八道。」
藍衣人冷冷道:「天下間大概只有你敢對我這般呼喝,你活得不耐煩了。」
姚秋寒氣極反而微微一笑,道:「閣下有本領攝取我性命,我真的不願意生存人世間。」
籃衣人聞言突然仰首長笑起來。他笑聲如同萬馬奔騰、午夜海嘯,震得四谷回音。倏地, 他停住了笑聲,臉色變得十分陰沉,雙眸閃出一道奇光,凝注在姚秋寒臉上。
姚秋寒心頭一驚,暗道:「他要下辣手了……」
一念未完,一縷簫音,遙遙飄傳過來。
簫聲充滿一種慈和、婉轉之音。
籃衣人聽了這縷簫聲,臉神驟變。
突然轉頭一躍,人已到丈餘之外,緊接著又是一個飛躍,蹤跡頓杳。
他來得怪極,去得更加古怪。
姚秋寒只有自認霉氣的暗歎一聲,道:「真是活見鬼!」
簫聲低沉迴旋數聲後,倏地斂絕。
星光月影下,緩緩出現一條絕麗倩影。她金步蓮搖,婆娑生姿,—直來到姚秋寒面前丈 余,方才停下身子。
她手中輕握一隻玉簫,黛眉瑤鼻,櫻唇鳳目,膚色如玉,燦爛閃光,天香國色,姿態萬 千,她不是古蘭香是誰?
不過此時她目凝秋水,流露出無比的感傷,無比的幽怨,望了姚秋寒一眼,幽幽息歎一 聲,道:「他有沒有發掌傷你?」
姚秋寒道:「他是誰?」
古蘭香眸凝秋水,歎口氣道:「他是南宮琪美的師兄,神雕俠紀英奇。」
姚秋寒聽得目瞪口呆,吃驚道:「此話怎麼解說?神雕俠紀英奇不是你……?」
姚秋寒倏地住口,要知他對於古蘭香跟紀英奇關係,知道得極端有限,雖然在廬山由她 口中得知神雕俠紀英奇已故消息,但今日紀英奇又告復活,這事多詭譎……難道這些事,全 部是一個騙局?
或者有什麼複雜,曲折的內情?
據說已告喪命的,武當掌門雲鶴道長,已活著出現,神雕俠紀英奇又生存於人世。這種 現象,使姚秋寒感到中原七劍,河漢魔簫古虛飄等之被害,感到莫大懷疑,而能解開這個曲 折迷離疑團的人,就是古蘭香一人。
古蘭香眼看姚秋寒神情變化不定,知他心中有著巨大激動,一聲淒涼輕歎,她輕輕語道: 「姚少俠,此地不是淡話之所,請回莊院再詳敘。」
她轉身向山莊走回。姚秋寒遙遙距離身後數丈行著,腦海裡如電般掠起很多很多的離奇 難題,等會仔細一一問她。
片刻功夫已到底院,山風呼嘯,這片山莊跨院,週遭黑壓壓的沒有一絲燈光。
姚秋寒心頭一動,突然叫道:「武林盟主,請稍待。」
古蘭香問道:「姚少俠有什麼事?」
姚秋寒道:「盟主隨在下去看一個人。」
姚秋寒說著,轉身一躍,迅快走到自己所住那間精室,微風輕拂,古蘭香尾隨而到,她 亮起一根火摺子,點燃了茶几上一支蠟燭。
燭光閃耀,照亮了室中角落,姚秋寒舉目望了室內每一個暗影,床上空空蕩蕩,那個黑 衣刺客少女屍體,已不翼而飛。
就是白石砌成的地磚,也沒有半點血跡,嬈秋寒呆愕地望著室內出神。
但聽古蘭香問道:「姚少俠要引見何入?」
姚秋寒搖搖頭歎道:「我不認識她,她要刺殺在下,反而被人從背後殺害了。」
古蘭香聽了這事,臉色微變,很快的繞行室內一圈,嬌聲說道:「姚少俠隨我到前院書 房。」
她先舉步前行,踱過小橋、花園,來到那閣樓左側一幢精舍。
古蘭香點燃了一盞松油燈,嬌聲說道:「姚少俠請進。」
姚秋寒滿腹狐疑,走進室內,只見裡頭布設素雅,色彩調和,書房的書架上,整齊地擺 滿了書籍。
古蘭香讓姚秋寒落坐後,嬌聲說道:「姚少俠有什麼疑難請發言罷。」
姚秋寒長長吁了口氣,道:「在下自從廬山被盟主神雕援助,免去餓葬死谷厄運……一 月來,飽歷凶險災難,目睹豪傑相繼慘死……每件事,皆沒有絲毫頭緒,但願今夜能得盟主 解疑,姚秋寒死亦無憾。」
古蘭香苦笑道:「剛才我和紀英奇所談的,你大概已全都知曉,我答應他息隱江湖武林, 從現在起我已不是武林盟主,.請姚少俠不要稱我為武林盟主。」
姚秋寒怔了一怔道:「刪繁從簡,在下首先請問古女俠,是不是南宮琪美?」
古蘭香眉際泛起一絲怨愁,說道:「昔日我一時魯莽掌傷姚少俠,少俠可能還記於心中, 唉……」
「這些事,言來話長了,我不知從何說起。南宮琪美是巳故『孤星會主』,大羅神南宮 玉坤的掌上明珠,姚少俠為何懷疑我是南宮琪美?」
她這番話,已經很坦白說出她跟南宮琪美談不上關係。
姚秋寒道:「但是使我不能瞭解的是,在下記得被南宮琪美所擒,如何會到這裡,這山 莊大概不是南宮琪美的吧?」
他對古蘭香已存著一絲懷疑,現在問話直截了斷,沒有半點客氣。古蘭香似知他的心情, 搖頭說道:「這所山莊,是我清修之地,你如何到了這山莊,是我向紀英奇承諾不出江湖武 林,跟南宮琪美作交換的。」
姚秋寒聞言腦海裡有如雷鳴,「嗡」的一聲,一切狐疑,頓時迎刃而解,他圓蹬著虎目, 呆呆望著古蘭香出神。
神色中流露出無比的內疚,感慨。
「古女俠,為什麼要救我?」
姚秋寒顫抖聲音說著,虎目微微現出淚光。
古蘭香平靜的說道:「岳雲鳳需要你,她是一個純潔無邪的少女,姚少俠是正人君子, 以後你要好好對待他。」
姚秋寒啊了一聲,道:「岳小姐,她……她在那裡?」
古蘭香道:「她明日和各派武林高手,會達到此地。」
姚秋寒經過古蘭香這番解釋,自己如何身置莊院中的疑團,已全部清楚了,這時他對面 前的古蘭香有著無比的尊敬與感激。
「唉——」
「古女俠,適才在下失禮之言,尚請原諒,姚秋寒二次死裡逃生,都蒙受女俠援助於危 難,浩海深恩,不知何時才能報答於萬一?」
古香蘭搖頭幽歎道:「一月前在廬山,因為孟浪從事,差點鑄錯千古,唉——」
說到此處,她長長淒歎了一聲,嬌容無光,傷愁流露。
突然她苦笑一下,接聲喃喃語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哈哈 哈……他如果真心愛我,為何不放棄逐鹿武林雄心……數年交誼,只恨我遇人不淑,這又不 怪誰了……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他竟然是大羅神南宮玉坤的弟子……」
說到此處,她仰首凝望著窗外出神,美目裡湧含著滿眶淚水,粉臉上愁更愁,恍如雨打 海棠。
姚秋寒看得呆愕住了,古蘭香所說的他,當然是指「神雕俠紀英奇」,他們兩人為什麼 鬧翻了……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隱情?
古蘭香突然舉手理了理雲鬢,淡淡對姚秋寒—笑,說道:「姚少俠,在廬山雪峰上,少 林大慧禪師曾經說過家父跟紀英奇被害之事,當今紀英奇又活在人世,你是否感到極端詭 異?」
姚秋寒道:「這事如果沒有妨礙的話,在下倒願知道其詳。」
古蘭香道:「今日我已承諾人家,息隱江湖武林,今後姚少俠大概要挺身而出,幫助雲 鳳妹妹主持武林正義,一切武林動態經過,你需要知道得很清楚。今夜秉燭一談,但願你日 後能夠名震武林,叱吒江湖。」
姚秋寒輕然歎道:「古女俠為援助在下,承諾退出武林,如果我不接受女俠志願,真是 難稱武林道義。不過,只恨姚秋寒命運多舛,體內潛伏『鶴頂紅』劇毒,命不保夕,可能明 後日,就要發作慘死。」
古蘭香道:「姚少俠體伏『鶴頂紅』劇毒,經過七日七夜不發,毒已不足危害身體,其 實姚少俠經過皇甫珠璣診斷後,並沒有性命之慮。」
姚秋寒聽了她的話,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呆呆問道:「古女俠,你說什麼?皇甫 珠璣老前輩曾經診斷我……」
古蘭香知道姚秋寒心情,立即截聲說道:「姚少俠,自從被南宮琪美暗算被擒到現在, 一共經歷了三個月有餘。在這百日內,當然你對武林動態,以及一切都不知道。……」
姚秋寒驚聲呼道:「我已經百日昏迷不醒?」
古蘭香點頭道:「不錯,姚少俠曾經險南宮琪美下毒手,煉製還魂人,幸好在她下手之 前,將你救了出來。雖然你中毒不深,但神志卻恍恍惚惚,像是沒有靈魂的木乃伊,單在這 座山莊,你就住了八十一天。……」
姚秋寒這時候真是愈聽愈糊塗,他不相信這種如同夢境的神話。
南柯一夢百日醒,這實在太離奇,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但塵世間萬事萬物,不就是那般詭奇神秘嗎?中原七劍的武當掌門雲鶴道長,死了,被 人家重新煉製成還魂人……這些不就是自己親眼目睹的事情嗎?
這當兒.只聽砰然一聲,外面室門突然大開。
古蘭香神色微變,喝道:「什麼人?」
姚秋寒接道:「是風!」
室外山風強勁,入冬以來北風嘶吼,松濤如嘯。
「是……是………是我……」
外面隨風傳來一縷斷斷續續,孱弱的語音。
古蘭香嬌軀微晃,已經出了室外。
姚秋寒警覺要飛身出去的時候,古蘭香已經扶著—個混身血跡的女人飛了進來,她沒待 開口說話,猛運一口真氣,右掌抵住那女子「命門」穴。
姚秋寒抬目打量那女人,身著黑色披風,頭髮散亂,劍傷纍纍,血跡斑斑,花容慘白, 氣若游絲,看上去是位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在古蘭香一口真元精氣相助之下,本已渙散的神智,倏的一振作。古蘭香迫不 及待的問道:「蝶仙,你是不是奉岳雲鳳武林盟主之命前來山莊的?」
中年婦女點頭道:「岳盟主說南官琪美派出還魂人前來……殺害仙谷神醫皇南大俠……」
婦人說到這裡,突然一口真氣提不上來, 「噢!」的一聲,氣絕而亡。
古蘭香鬆掉了抵在她「命門」穴的右掌,緩緩站起身子,說道:「看地渾身傷勢,想必 歷經浴血苦戰,又趕赴很遠路程,真氣耗損乾淨,一命嗚呼,回天乏術。」
姚秋寒淒然歎道:「她雖然身死,卻能完成使命,忠誠之心,實令入欽佩。」
古蘭香抬頭望著窗外天色,緩緩說道:「她是崑崙派的弟子,是當今武林盟護法,武功 絕高,今日被害,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又痛失了—個高手。唉……」
古蘭香歎了一聲,走回原位坐下,望了姚秋寒一眼,接下說道:「姚少俠在這山莊八十 一天,雖然飯食起居,如同常人,但自己卻完全不知自己的存在……岳雲鳳伴你在此,遊山 玩水數十日,你便不曉得。
「這段時岳雲鳳被中原武林九大派高手,擁為新的盟主,在這短短時日,岳雲鳳悟透了 你給她的七篇武功經文,武學成就,一口千里,已經足可獨擋一面。」
姚秋寒長歎道:「這好像是夢境一般……。」
古蘭香道:「岳雲鳳接替我負起武林盟主之位,對抗邪惡,主持武林正義,仙谷神醫皇 甫珠璣負起一件極端重要的任務……」
姚秋寒接聲問道:「皇甫老前輩,當真沒有被害嗎?」
古蘭香道:「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武功精博,丹道醫術,古今第一。他在廬山牯嶺絕頂, 雖被楊妃姬戮心劍刺中,卻未能中要害使這位丹道宗師喪命。……
「皇甫珠璣免於慘死之事,是三月前才知道的,唉!如果不是皇甫珠璣生存人世,當今 天下武林,可能真的要面臨恐怖末日。……」
姚秋寒聽了這幾句話,突然心頭一動,問道:「皇甫老前輩是不是在竭盡心血,研究丹 藥。」
占蘭香風目中倏地射出一道凜寒之光,凝注在姚秋寒臉上。
姚秋寒覺得古蘭香眸光有如一把霜刃冷電,似乎要貫穿自己五臟六腑似的。尤其是她那 股華貴肅穆氣質,更使人心寒,自感形穢。
他不敢接觸她的目光,不自禁低下頭去。
突聽古蘭香輕輕歎了一聲,道:「不錯,皇甫珠璣正在研究兩種藥丹,期望能對付楊妃 姬和南宮琪美等……皇南珠璣藥丸成就與否,關係著數十個武林高手性命,以及天下江湖武 林的生存與毀滅,他如今的處境也極端危險。……」
姚秋寒聽了這番話,方才知道古蘭香是懷疑自己為何知道這事,由剛才中年婦人報信看 來,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大概就在山莊左近煉製丹藥,古蘭香也許就擔任著保護皇甫珠璣安 危的任務。
姚秋寒望了她一眼,道:「古女俠,到目前為止,在下對於過去中原七劍等被害血案, 還是一片迷糊,到底兇手是楊妃姬抑或南宮琪美……。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又道:「還有一點,神雕俠紀英奇怎麼又復活人世?」
古蘭香嫣然一笑道:不是姚少俠提起,我差點忘了今夜和姚少俠談話主題。」
「中原七劍被害,以及家父等一百七十二個武林高手被害,已經察明兇手是楊妃姬,但 至今還無法得知楊妃姬殺害這麼多人的主因。
「根據眾武林人推測,楊妃姬是欲雪二十年前華山松鶴巖論劍之恨,但華山論劍,到底 發生了何事,除了參予的人,沒有一個知曉。」
姚秋寒突然說道:「參與華山論劍的人,除了被害的中原七劍,武磯堡主,以及令尊之 外,尚有『南宮』的蓬萊仙谷主,與『東幫』的東海龍王幫主。……」
古蘭香淒然歎道:「蓬萊仙谷主和東海龍王幫主,至今行蹤不明,不知是否也被楊妃姬 所害,抑或是逃避隱居起來,所以華山論劍內情,目前只有楊妃姬知道而已。」
姚秋寒問道:「這樣說來,南宮琪美不是兇手了?」
古蘭香歎聲說道:「楊妃姬當今雖是武林公敵,但南宮琪美卻比楊妃姬更覺可怕!」
姚秋寒隱約覺得這是真實事情,但仍然問道:「此話怎講?請女俠說出來聽聽。」
古蘭香道:「南宮琪美將楊妃姬殺害的眾武林高手,全部煉成了還魂人。……」
姚秋寒吃驚的暗自忖道:「本來我不相信這事,今日看來是真的事情了,那麼恩師秦嶺 一劍也是還魂人之一了,無怪那日看見十二個殭屍人,身材覺得非常熟悉……」
想罷,他虎目望了古蘭香一眼,問道:「南宮琪美將他們煉成還魂人作什麼?」
古蘭香搖頭道:「到目前為止,南宮琪美尚未露過殘殺凶焰,但她將楊妃姬所害的各高 手,救活起來,又將他們靈知全部毀去,製成極端兇惡的還魂人,一旦她要肆虐武林,殘害 蒼生,江湖武林頃刻間會慘不忍睹。」
古蘭香沉吟一會,突然淒涼長歎一聲,道:「有一件事,我感到非常奇怪,百思不解的 是楊妃姬對我父親下辣手,為何沒有加害他?……」
她說的他,當然是指:神雕俠紀英奇。
姚秋寒心胸一動,問道:「古女俠是說,楊妃姬沒有加害神雕俠紀英奇嗎……但是昔日 古女俠不是說過紀英奇也被害,而且昏迷了七年時光。……」
古蘭香眸光哀怨情愁幽幽歎道:「不錯,遠在七年前,他和家父跟眾高手被害……他為 什麼又能獨存呢?難道就像他所說:是南宮琪美救了他,讓他重生?……」
姚秋寒這時好像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很快的問道:「古女俠,七年前令尊眾武林 高手,是怎麼遭受慘害的?」
古蘭香像似也想到這可疑的事情一般,輕歎了一聲,道:「姚少俠,這情況,我很早就 注意到了。但紀英奇當時也是受害人……」
姚秋寒很快的說道:「九宮山之後,兇手九宮魔劍的弟子楊廣如,當時同是被人所害, 可是今日他卻活於人世。」
古蘭香聽到這裡,臉上神色驟變,驚啊了一聲,喃喃夢囈道:「難道昏迷七年的他,那 軀體是假造的嗎?……記得那晚他親自倒一杯香茗給我……他就出去宴客……」
古蘭香語到此處,臉色變得很厲害,整個腦智陷在往日回憶之中……
窗外嚴冬夜風,依然厲嘯著。
驀地,山風帶來一聲慘叫聲。
這慘嗥,聲音雖然非常微弱,但姚秋寒此時心無旁念,耳目靈通,卻是清晰地聽到了。
趕忙出聲叫道:「古女俠,古女俠……」
古蘭香如夢初醒說道:「他……」
姚秋寒無暇再問她,說道:「古女俠,我聽到一聲慘叫,山莊外面似有敵蹤,皇甫珠璣 老前輩是否會有危險?」
占蘭香聞言側耳細聽一會,山風呼呼,哪有意外動靜,姚秋寒也只聽到那聲慘叫,就不 再聽聞。
古蘭香道:「姚少俠聽到慘叫,聲音起自那個方向。」
姚秋寒道:「聲音非常細微,好像起自很遠傳來,方向是西南角。」
古蘭香聞言臉色微變,說道:「姚少俠,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當今連同數十位丹道醫術高 手,正在秘密研著療治還魂人的藥物……事關整個武林命運,我在這山莊雖是承諾息隱武林, 其實是護守皇甫珠璣等十七個醫道能手生命安全。」
姚秋寒道:「他們在何處,咱們快去看看。」
古蘭香道:「他們煉丹之處,非常隱秘,就除了侍候他們的女婢,以及十三個九大門派 武林衛士知道外,就只有我跟岳雲鳳妹知道……」
姚秋寒見她此刻們然留守此地,不禁急道:「古女俠,咱們快去接援……」
古蘭香道:「姚少俠且莫心急,仙谷神醫等煉丹處所,雖然是在山莊附近,但為預防真 正的煉丹處所被襲,曾經分佈幾個假的地方,擾亂敵人耳目,那聲慘叫,確是第三個假目標, 真正的目標是在山莊之內。」
姚秋寒聞言呆了一呆,萬沒想到古蘭香等正派武林道,已經組織得極端嚴密,她現在居 然有恃無恐,大概不會發生什麼危險。
古蘭香望了姚秋寒一眼,說道:「姚少俠,請看守著這棟精舍,不許任何人進入,無論 外面發生什麼驚人巨變,也勿擅離此地,我去察看一下即來。」
說完話,她不待姚秋寒答應,開門走了出去。
姚秋寒呆了呆,正待問她,叫自己守住這棟精舍作什麼?古蘭香已經蹤跡杳然,他只好 走過去帶上房門。
姚秋寒不知在精舍中呆了多久,室中一燈如豆,光焰搖顫,大約是燈中存放的燃油已盡, 光焰由大而小,終於熄去。
他站起身子,正要走過去添油,突然室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對準精舍走來。
姚秋寒早有古蘭香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入,於是出聲問道:「什麼人?」
窗外的人,像似呆愕了一會,嬌聲反問道:「裡面是誰?」
姚秋寒道:「我是古蘭香女俠的朋友。」
門窗外那入道:「是剛結識,抑或初次相逢?」
姚秋寒言一怔,忖道:「聽她問話,似是山莊內的人……」
他說:「你問這個作什麼?」
門外那女人間道:「你在房中,為什麼不點亮燈火?」
姚秋寒道:「燃油剛剛燒盡,燈火熄去。」
那女人道: 「外面寒風侵入肌膚,你快開門讓我進去。」
聲音之間,齒唇戰抖,像似冷得難受。
姚秋寒走過去想替她開門,猛地想起古蘭香的吩咐,就說:「嚴冬寒夜,該多穿點衣 服……」
那女人怒道:「你開不開門?」
姚秋寒道:「不開。」
「啊……」
猛地,門外女子,淒厲的尖叫一聲,像似受到極度驚駭,喉嚨中一直發出「喔喔喔」的 聲響。
姚秋寒眉頭一皺,出聲問道:「外面發生什麼事?」
「鬼,鬼……一個厲鬼向這邊走過來了……」
那女子,驚恐萬狀的嘶嚷著,聲音極度恐懼、害怕,真像似一個披頭散髮厲鬼,慢慢的 向她走來一般。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56:05
姚秋寒很快地想到:「莫非是還魂人嗎?」
一念未完,門外女人雙手打著門,厲聲叫道: 「……
快!快開門,厲鬼已逼到丈外……
姚秋寒疾閃身欺到門前,右手握住木閂正要開門,腦海裡又很快閃起古蘭香叮囑:「…… 無論外面發生什麼驚人巨變,也勿擅離此地……」
正在猶豫不決的當兒,門外再度響起那女人的尖嘶聲,接著是喉嚨被人扼住,響起「喔 喔喔」氣塞之聲。
姚秋寒就在門前,這聲音,聽得極端清晰,而且非常逼真。他再也難硬著心腸讓門外女 子,被還魂入殺死。
「卡察」一聲,姚秋寒很快地打開房門,一陣砭人肌膚的冷風乘襲而入,寒風帶著一縷 奇香,撲入鼻中。
接著一隻瑩玉手指,快如電閃橫側拍了過汕來。
姚秋寒嗅到那股奇香時,突然感到頭腦發昏。他知道中了暗算,猛運一口真氣,盡力向 門旁閃跌出去,正好避過這一掌。
他已經中了五更香,咱們不必再費手腳,快招呼金釵夫人過來。」
姚秋寒這時感到腦昏目眩,卻沒有全部失去理智,本來他可以強提真氣抗敵,此時聞言 心中一動,倒在地上不動,虎目卻很快向門口望去。
只見門口站著兩個宮裝少女,其中一個緩緩的走進室內,直對書房裡面走去。
姚秋寒很快暗自猛吸了幾口真氣,奇怪的昏眩之感,已漸漸消失,正想躍身襲擊那宮裝 少女的時候,突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室中宮裝少女,像似生怕來者旁人,閃身躍到門側,左手食中二指,暗扣一包東西,蓄 勢戒備。
眨眼間,腳步聲已到門口,宮裝少女似看出來者是自己人,閃身而出,嬌聲說道:「金 釵夫人請進。」
只聞淡香隨風吸入,一個全身黃緞裙衫婦人和另一個宮裝少女齊齊走了進來,室中漆暗 不見五指,難睹她們面目。
蓮步輕移,黃衣婦人出聲問道:「進入群臣藥師道路是這裡嗎?」
先前那個宮女答道:「不會錯,夫人快隨我進去。」說著,首先向內室走去。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動,暗道:「糟了,難道仙谷神醫皇甫珠璣等煉丹處所,是由這精舍 中而入,不然古蘭香不會那般鄭重叮嚀守護精舍……」
想罷,姚秋寒大喝一聲,道:「站住。」
挺身一躍,捷若靈猿,猛向黃衣婦人撲了過去。
黃衣婦人不慌不忙,直待姚秋寒身軀逼到三尺之際,倏地腰如靈蛇一攣一旋,反客為主, 移到姚秋寒左側。
姚秋寒投有想到對方身法這般奧妙,呆愕間,只覺一隻柔滑的玉掌,已游動在自己手腕 之上。倏地,五指突然一合,緊緊扣住了姚秋寒左腕脈穴。
姚秋寒冷哼一聲,一肘向那黃農婦人脅中撞了過去。
黃衣婦人也未料到姚秋寒受制之後,仍能借勢反擊,驟不及防,吃他一肘撞個正著,登 時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三步。
這一接觸,乃是一剎那的事,就在黃衣婦人中肘之時,另外一個宮女,疾躍過出,揮手 一掌。
姚秋寒心頭大怒,左手一揚,硬接了這個少女一擊,掌出內勁疾吐。
這乃是用上了九成以上真力,力道雄渾至極。
但聽一聲悶哼,這個宮裝少女身若脫疆之馬,疾若流星飛出丈外,撞在牆壁上,一動也 不動。
前面那個宮裝少女,疾欺了過去,探察那宮女傷痕,突聽她驚呼道:「夫人,她五腑碎 裂,心脈寸斷,死了。」
姚秋寒舉手投足間,連殺二人,氣煞懾人,喝道:「你們好好站住,若再輕舉妄動,莫 怪我辣手殺人。」
黃衣婦人中了姚秋寒一肘,似未遭受重創,略微一怔神,蓮步細碎,扭擺腰臀,直對姚 秋寒行了過來。
姚秋寒揚起右掌,喝道:「你再逼近一步,我不會憐香惜玉……」
黃衣婦人倏地停步,嬌聲笑道:「小哥兒你這麼凶啊?
你怎麼稱呼?」
說話間,右手輕輕理著散亂秀髮,一股醉人的幽香撲鼻而來。
姚秋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躍出七八尺,喝道:「你膽敢施暗算?」
呼地一掌,疾拍過去。
黃衣婦人縱身一讓,閃避開去,也不出手還擊,但她身法靈巧,顯見武功不弱。
姚秋寒疾快地撲了過去,掌指齊施,猛攻過去。
他知道這間精舍乃是皇甫珠璣等煉丹洞府暗道後,心感責任重大,所以出手極端凌厲辛 辣,著著指向黃衣婦人要害大穴。
但黃衣婦人身法靈巧,竟是大大出了姚秋寒意料,他一陣急功,勢道奇猛,卻始終被她 不慌不忙閃避去開。
其實現在黃衣婦人心中驚駭,並不下於姚秋寒,她剛才曾施放出迷香魂藥,心想:對方 攻出幾掌後,定然自動受制昏迷過去,那知姚秋寒愈戰攻勢愈見凌厲,逼得她沒有返手的機 會。
突然聽到那官裝少女嬌聲問道:「夫人要不要打開藥府之門?」
黃衣婦人道:「不必了,準備後撤,咱們援手可能遭到強敵,不然怎麼遲遲不來?」
室中漆暗伸手不見五指,兩人搏鬥完全是運用靈敏的內力避招發招,這時宮裝少女像似 伸手抱起另外死者退到門口。 .
姚秋寒大喝一聲,道:「你們既然來了,要退出可沒有那麼容易。」
呼地一掌,劈了過去。
黃衣婦人冷笑一聲,玉手一揚,硬把姚秋寒一掌接下。
黃衣婦人掌道推出的極端詭異,她右掌力道剛和姚秋寒掌力一觸,立刻收了回去,人卻 疾快向後退了兩步,收回的玉掌,猛地又推了出去。
兩股暗勁撞擊之下,立時旋起一股急風,滿室迴盪。
姚秋寒覺得一條右臂酸麻,內腑氣血浮動,身若醉酒,踉蹌退後三步。
黃衣婦人冷冷笑道:「閣下功力真是非同等閒,日後再領教了。」
語音中,她腰軀微扭,疾如流星閃出門外。
姚秋寒喝道:「站住!」他忘記了古蘭香的吩咐,不得擅離室中一步。
身形疾發如箭,如影隨形追了出去,一躍數丈,勢快力猛,夜影下宛似巨雕撲下來, 「神龍探爪」,向黃衣婦人兜頭抓下。
黃衣婦人飄身出招,「判官翻簿」,左手拂出,逕扣右腕。
她這一手隱藏著「拂穴震脈手法」,姚秋寒識得厲害,忙一沉丹田之氣,躍落地面上, 正待發招搶攻,黃衣婦人轉身一掠數丈。
姚秋寒暴喝一聲,猛追上去,雙掌連環劈出,兩股勁道排山倒海般猛撞過去,黃衣婦女 似乎不敢硬接,縱身一躍再度凌空而起。
一陣狂飆,掠過足下捲過,也就不過是分厘之差,沒有擊中。
黃衣婦人格格一聲嬌笑,落到數丈開外,接著幾個飛躍,消失在漆黑夜裡。
姚秋寒本想飛身追擊,但他想到古蘭香的話,心中一驚,轉身回頭,走進精舍之中。
在黑暗中,他摸索到一瓶松油,燃起燈火,很快察看了一下室內三間臥室,除客廳崑崙 派弟子中年婦人屍身外,並沒有異樣,就是死在自己掌下的一個宮裝少女屍首也被另一個宮 裝少女帶走。
姚秋寒見室中沒有異樣,長長的吸了口氣,放下心坐在木椅上,等待古蘭香回來。
他覺得古蘭香已出去半個時辰,怎麼遲遲沒回,無聊中,他暗暗想道:「這一棟精舍, 雖然是依著山壁而建,但四處並沒有異樣。哪裡會有通道往皇甫珠璣等天下群醫練丹洞 府……。
正想間,姚秋寒發覺對面屋脊飄落一條人影,手持一柄明弘秋水寶劍,緩緩向這棟精舍 走來。
姚秋寒閃到門口,看清來人發聲問道:「是古女俠嗎?」
寒霜如雪的寶劍明亮,映射著她身上的血跡斑斑,就是雙手雙腳也都染滿了猩紅鮮血, 她答聲道:「是我!」說話間,已到門口。
姚秋寒看她滿身鮮血,吃驚道:「古女俠無恙吧?」
他看她身上的血跡,並非她自己的血,顯然古蘭香在這半個多時辰裡,遭到一場極慘烈 的搏殺,由她全身沾滿血跡來看,似乎屠殺了很多人。
古蘭香艷麗容色,顯得一片蒼白,緩步進室內,輕輕歎道:「這柄劍,端的是一柄神兵 利器,今夜若非假此利器,情形定然極是嚴重。」
姚秋寒看出那柄劍,是岳雲鳳贈給自己的無名飛龍劍。
古蘭香將劍交給姚秋寒,道:「姚少俠是否也遭到強敵。」
姚秋寒當下將自己在室中所遭到的經過,詳細告訴古蘭香。
古蘭香臉色微變,道:「黃衣婦人?敢是金釵羅剎。」
姚秋寒朗聲說道:「不錯,在下聽那宮裝少女稱她為金釵夫人。」
古蘭香突然啊了一聲,問遭:「姚少俠曾經離室追擊嗎?」
姚秋寒聞言一怔,道:「曾經迫出精舍十餘丈外,很快又轉回來,室中並無異樣。」
古蘭香又問道:「你可看到宮裝少女也同時逃逸而去?」
姚秋寒呆了一呆,道:「室中燈火油盡,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雖然沒有正確看到那宮 裝少女逃去,但可沒見她留在室內。古女俠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姚秋寒見她緊張之容,心頭一驚,暗道:「難道在自己追擊黃衣婦人的剎那間,「煉丹 洞府』已被敵人潛入?
他心中如閃電般想著,緊跟著古蘭香走過三間臥室。
只見古蘭香走到一幅山水畫壁間,略一猶豫,舉手向四壁間那幅山水畫一拂,一陣機關 軋軋聲響。
那幅山水畫.連同整個牆壁,突然向旁側移去。立時現出一門戶,一條有梯階的甬道, 直向地下通去,裡面黑暗如漆,難見數丈以外的影物。
古蘭香突然壓住聲音,說道:「煉丹洞府好像已經有人潛入……而且潛入的人,武功絕 高,護守甬道的二個武林衛士像是已遭不測,姚少俠緊跟我七尺之內,咱們快進去!」
姚秋寒聽了這幾句話,心頭有如鐵錘重擊,道:「古女俠,在下守護不周,被敵人潛入, 罪該萬死。」
古蘭香這時已經移步走下,口中說道:「姚少俠不必自責,潛入的強敵,大概不是剛才 進去的,可能是我離開你後,潛入的也說不定。」
甬道彎彎曲曲,走了不遠,向右面折去,石級盡頭已到,突然間, 一個陰沉冷漠的聲 音,起自黑漆漆甬道一角,道:「黑心箭沒弓不發。」
古蘭香輕咦一聲,立刻答道:「蘭香賜弓發射。」
姚秋寒聽兩人一對一答,知道是進入「煉丹護」的暗號。
這時但聽那縷冷漠語音,一字一句說道:「弓有,箭失,不射。」
古蘭香這次嬌聲問道:「黑心箭,驚魂刀去了那裡?」
說著,她很快運用蟻語傳音,對姚秋寒說道:「姚少俠,這黑心箭似乎不是原來的武林 衛士,語音有些不對。他現在把守甬道盡頭一道鐵柵之後,距此有七丈遠近,這道關卡,雖 然只有一個黑心箭衛士把守,但因位據重地,一夫當關,是可應付千軍萬馬,此刻若真被敵 人把守,情態已非常嚴重,咱們要進入『煉丹洞府』,需要先解決了這人……」
古蘭香道:「在咱們剛打開機關門的時候,黑心箭就該知道,發聲說出,『弓箭在弦』, 然後進來的人答道:『弓失。』之後方才答出那幾句對詞。現在我故意問他驚魂刀去那裡? 現在對方—直沒有答出,證明情形已惡劣。」
姚秋寒道:「古女俠,眼下怎麼辦?」
古香蘭道:「他現在可能不知咱們有兩人,姚少俠請緊貼我肩後,千萬不要露出影子, 待走到鐵柵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擊斃他。」
兩人這陣答話,古蘭香已經走出了三丈,距離鐵柵尚有四丈,甬道之中,黑暗得對面不 見人,但姚秋寒在絕壑死谷裡,練成一雙別人所沒有的夜眼,一丈外隱約可辨清人物動靜。
他隱在古蘭香之後向前移動,腦海裡很快計算著如何攻擊敵人……
眨眼間,姚秋寒目光已可看見丈外甬道盡頭,一道粗如人臂鐵柵,將整個甬道擋住。 ;;
突然古蘭香咦了一聲,道:「他溜走了。」
嬌軀輕晃,疾速欺了過去。
姚秋寒隨後而至,抬頭一望,鐵柵之內是間丈二寬闊的石室,左面擺著一張石床,床上 隱約蜷伏著一團人影。
古蘭香急聲道:「姚少俠,將寶劍撒出削掉鐵鎖。」
原來鐵鎖上一道鐵門,鐵環緊扣,加了一個大號鐵鎖。
寒虹出鞘,姚秋寒舉劍向鐵鎖上削去。
無名飛龍劍鋒芒,果是驚世駭俗,劍光過處,那重鐵鎖應聲而落。
古蘭香迫不及待開了小門,閃身而進,迅快欺到石床之—側,翻過那人屍首,只是個雙 腳殘廢的老者,這時已經氣息斷絕,雙手抱著一面鐵弓,床上內側,三個箭筒盛滿十支長箭。
姚秋寒知道這人,就是護守「煉丹洞府」第一關卡的黑心箭,見他身上有一處傷痕顯然 是被人運用內家重手法擊斷心脈而亡的。
古蘭香將屍體放落床上,說道:「快走!黑心箭是在半個時辰之內被害,身上尚有微 溫。」
姚秋寒淒聲歎道:「那麼強敵確是我一時失職,混進來的……」
古蘭香截住他下面的話,說道:「任何敵人絕對無法在短短一兩個時辰內,摸清『煉丹 洞府』的秘道,也不能一下子擊中黑心箭,顯然煉丹洞府中暗藏有奸細,否則,黑心箭一夫 當關,任何強敵都難得由正面越得雷池一步。」
這句話,姚秋寒也有同感,甬道寬不過四尺,黑心箭把守之地,面對七丈餘長的平坦甬 道,只要他發現敵蹤,暗中發箭而射,任何武林高手,都難逃箭下之危,由黑心箭喪命情形 看去,他是被人在背後狙擊的。
古蘭香左手輕拂東面牆壁的黑色垂幔,立刻現出另一條甬道,這條甬道筆直奇長,兩面 壁上,每隔五丈遠近,點了一盞油燈,遙遙可見南道一端盡頭,卻沒半個人影。
古蘭香和姚秋寒舉步快速向前奔去。
姚秋寒一面走一面暗忖道:「這甬道,大概是在山壁間,奇怪的是這麼長的甬道卻沒有 彎旋,或另外叉道……」
古蘭香運用蟻語傳音功夫說道: 「這條甬道盡頭,就是煉丹洞府的第二關,護守之人 是『驚魂刀』。黑心箭遭遇不測,驚魂刀大概亦難倖免。」
兩人奔走的身法,快逾流星疾矢,轉瞬間已奔過三四十丈長甬道,盡頭是一層猩紅色布 幔遮住去路。
古蘭香又說道:「這關卡,共有七層布幔,驚魂刀通常抱刀護守在第三層布幔裡,一旦 發現強敵,他假借布幔掩護襲擊,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難躲過他驚魂一刀。」
說著,古蘭香停身在第一道布幔之前,伸手輕拉了三下布幔,一陣金鈴脆響過後,不聞 有人回應,她臉色驟變,掀開第一布幔,裡面空空無人,丈外之隔又有一道布幔。
當古蘭香掀開第三道布幔,目光觸處,只見一個身軀昂偉老人,雙手高舉一柄金光閃閃 長刀,圓瞪雙目,一式「泰山壓頂」,要向古蘭香劈落。
姚秋寒看得一驚,一個虎步跳了上去,手中無名飛龍劍一招,「橫架金梁」,平刺過去。
姚秋寒這一劍,似在援救古蘭香,那知劍式橫出,遲遲未見對方金刀砍落,心頭一怔, 收劍仔細望去。
果然對方仍是高舉驚魂刀,似在劈砍敵人的一剎那,被人從背後點了「命門」死穴,故 此刻雖已氣絕,身軀挺立不倒,保持原狀。
古蘭香淒涼地長歎一聲,道:「驚魂刀軀體尚未冰冷僵硬,顯然也是剛遭受毒手不久, 過了第七層布幔,就是『煉丹洞府』,難道十三位武林衛士,都遭了不測?……」
她不敢再說下去了,她真怕那是事實。
要知煉丹洞府中,以皇甫珠璣為首的天下群醫,生命安危,關係著她父親,以及很多武 林高手,能夠重生之秘,以及今後武林的存亡。
姚秋寒知道她這時的心境,當下右手持著無名飛龍劍,左手很快掀開第四、五、六道布 幔。
當他伸手掀開第七層布幔,一陣冷風迎面拂過,眼前景物忽然一變。
這是一個幽美、奇怪的深谷,四面峭壁千仞,直插雲霄,這地方酷似姚秋寒被困的廬山 絕壑死谷。
不同的地方是前者荒涼、髒亂,草木不生。而這個死谷,卻花木扶疏,幽谷中央重樓疊 障,住有幾家,是所莊院。
尤其是一座碉堡式的摩天高樓,直衝天空,不知有多少層。
這重樓疊閣的莊院中,除了那摩天高樓最頂層有燈光之外,出奇地寂靜。一種淒涼的氣 氛,充塞於這廣大幽美的谷底之間。
姚秋寒正看得啞然出神的時候,一聲長嘯,破空傳來,一道白影,從天而降,一道驚濤 裂岸的掌風,連人向姚秋寒頭頂劈下。
這突如其來的威勢,使姚秋寒無法閃避,只得翻開左掌硬接了一掌。
來人落地一掌,將姚秋寒震得胸口氣血翻騰,左臂酸麻,腳步不穩,連退了三四步。
對方一掌震退姚秋寒,接著欺身疾進,一道凌厲狂飆,呼嘯著湧了過來。
姚秋寒這次有了準備,長劍搖揮振起一道冷芒,直指來人「幽門穴」。
來人武功奇高,右手一記「揮塵清淡」,封住長劍,左掌「神龍現爪」,兜頭抓下,隨 手潛力逼人,威力奇猛無倫,姚秋寒不得不疾躍後退。
這時又一聲龍吟長嘯,破空傳來,兩條絕快人影,由重重樓閣莊院內,疾速聯袂馳來。
姚秋寒細看來人,身穿一襲月白僧袍,身材矮小,骨瘦如材,年約六旬以上,他那雙逼 人冷眸,掠掃了姚秋寒一眼,問道;「施主是誰?快報上名來。」
語音剛落,一縷嬌脆聲音,接道:「大元撣師,且莫動手……」
甬道中的古蘭香很快走了出來,接道:「他是姚秋寒少俠。」
這時另外兩條人影,已經落在那白袍和尚之側,見了古蘭香齊齊躬身合掌為禮,道: 「古女俠,你好!」;
古蘭香一面回禮,一面問道:「煉丹洞府摩天樓的群醫都安好嗎?」
姚秋寒這時已知眼前的人,乃是護守煉丹洞府的十三位中原九大門派武林衛士,他們安 然無恙,諒仙谷神醫等也不會發生不測。所以姚秋寒心中寬慰了許多,將手中的寶劍入鞘收 下,站一旁。
白衣僧袍老和尚,合掌說道:「皇甫珠璣等施主都安好,古女俠是否有什緊急事情?」
古蘭香聞言芳心稍安,長長歎了口氣,說道:「大元撣師,煉丹洞府已潛伏強敵,黑心 箭驚魂刀都被害了。」
這句話,使老和尚跟兩個老者,臉色大變,大元禪師問道:「古女俠這話是真的嗎?」
古蘭香突然說道:「大元禪師,快帶他們搜索深谷每一個角落。我上摩天樓見仙谷神醫 等後再詳細敘述經過。」
古蘭香現在乃是護守群醫安危的負責人,命令一下,大元禪師和兩個黑綢長衫老者—— 雪山雙傑,立刻躬身而退。
姚秋寒眼看三位武林高手退去後,低聲說道:「古女快,憑大元禪師等三人身手護守此 地,大概不會發生什麼大的差錯。」
古蘭香道:「咱們快去摩天樓,在我尚未親眼看到仙谷神醫等人之前,心中還是難 安。……」
說著,當先疾馳而去。
她一面奔走,一面道:「這次中原武林道派出十三位武林衛士護守深谷,個個皆是中原 九大門派的長老,武功淵博,身負絕技,黑心箭,驚魂刀是崆峒,華山等派的高手。尤其是 衛士長大元禪師,是少林派的長輩,乃是廬山煉丹遇難的大雄禪師的師弟,他的師兄,正幫 助岳雲風率領群豪對抗武林群魔,少林大慧、大雄、大元,被武林稱謂:『少林三神僧』, 武功名望,皆重於天下……」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歎道:「……所以今日黑心箭,恢魂刀之死,真是使人迷惑, 難道十三位武林衛士之中,會有不忠貞的人?……」
姚秋寒突然心中一動,問道:「深谷之中,除了十三位武林衛士之外,尚有何人?」
古蘭香道:「除了群醫外,就是三個年青婢女,她們都是不會武功的人,而且都慎重的 調查過她們家世,其中兩個是我的貼身丫環。」
姚秋寒道:「這個深谷,地處隱秘、險要,除了入口甬道外,就是陡峭的山壁。這種千 丈絕壁,光滑如鏡,飛鳥難度,縱有絕高輕功的武林高手,也不敢涉險,內部若沒有奸細, 敵人從何而入?……」
驀地,聽到一個洪亮語聲,喝問道:「來人是誰?」
姚秋寒抬頭一望,藥院已到,六七丈之外的莊外口,靜若嶽峙,站著一個左右雙手,握 著一支虯龍棒的中年大漢。
古蘭香答道:「是蘭香,前面是不是終南申武兄?」
中年大漢哈哈一聲長笑,道:「原來是古女俠,不知這位兄弟是誰?」
古蘭香道:「申武兄,你快聯絡衛士,搜查莊院每一房屋、草木,摩天樓只留仙谷神醫 皇甫珠璣和身邊兩個衛士把守就好……」
虯龍棒申武目睹古蘭香緊張之色,已知發生了大事故,但他仍然問道:「古女俠,深谷 有驚嗎?」
他雖然口中問著,人已轉身一躍,飛身而去。
古蘭香和姚秋寒奔馳的身子直向摩天樓,古蘭香暗忖:「敵人已潛伏谷中,十三位衛士 已有兩人遭受慘害。」
姚秋寒緊隨古蘭香之後,走過重樓,他無暇打量景物,眨眼間,已來到摩天大樓下面。
這座摩天樓閣,共有十三層,巍峨屹立,從底層到頂面,至少有二百餘尺,倏地,眼前 一亮——
十三層摩天大樓,每一層皆點燃起大油燈,懸掛在每一層屋簷角,一時間,大放光明, 耀如白晝。
原來這是特殊的設備,一旦遭遇強敵,摩天高樓百燈齊燃,燈光能夠照明莊院任何一個 角落,使強敵無法隱蔽身形。
就在燈光大亮的時候,摩天大樓高空竄下數條人影。
這些人乃是把守各樓層的武林衛士。他們都已接到古蘭香的命令,動身巡察每一個角落, 剎那間,如臨大敵。
姚秋寒看到中原武林道在古蘭香領導下,行動上都是有條不紊,組織嚴密,心中不禁暗 暗欽佩。
一念未完.突聽古蘭香說道:「武林群醫,是分佈在十、十一,十二、十三層樓上,仙 谷神醫在第九層,請你先到第九層。」
姚秋寒剛上第九層,背後突覺寒氣襲來,猛聽一聲怒
喝:「別動!」
一把利劍無聲地貼上他的後頸。
姚秋寒驚駭得呆住了。
他想不出敵人輕功那麼絕高,此時敵人舉劍在自己頸上,搜盡心腸,想不出怎樣解脫這 威脅。
這時姚秋寒不敢出聲呼叫,因他出聲一叫,害得自己血濺殺場。死!在姚秋寒心中,並 不覺得重要,一旦利害關頭,他總會自己呼叫,引來眾衛士,但生死之機會,尚未絕望時, 姚秋寒保持著無比沉著、冷靜。
事實沒有讓他太多考慮的機會,廳上倏地躍出兩個蒙面人,捷若靈猿,向皇甫珠璣閃欺 而至,他們架起仙谷神醫就走。
「……龍出池中,先擺頭後擺尾,頭動,尾劍乘隙而入……」。
驀地,記起岳坤玄所授劍招經文,如電光石火一般掠過腦際。
一聲炸雷也似的大喝!
頭動,尾擊——;
那動作快得寸筆難以形容,一聲嗡然劍嘯,架在姚秋寒頸上長劍,被姚秋寒一指彈震出 去!劍飛的同時,姚秋寒肩後無名飛龍劍已撤了出來,招化「銀河萬點」,冷芒電閃,疾射 出去。
那個蒙面人身手快逾鬼魅幽靈,驟閃間,已向樓下逸去。
而且另外那個舉劍威脅姚秋寒的人,勢如狂風驟雨,一道劍光攔掃姚秋寒。凌厲兇猛, 逼得姚秋寒沉腕變招,斜劈橫掃。
這一下,姚秋寒看清楚了舉劍威脅自己的人,是個碧眼藍睛,膚白如雪,長髮赤足,發 絲銀白髮亮的女人。
姚秋寒怔了一怔,覺得此女大和常人而異,劍招稍慢,嗖!I一道冷鋒由頸掠過,血液 滴滴溢出。
姚秋寒伸手一摸,所幸來傷及筋肉,這一嚇,冷汗浹背而下,抬眼一望,白髮女人跟著 兩個蒙面人,已帶走皇甫珠璣飛落到第五層樓面之上。
姚秋寒眼見敵人在自己手中劫持皇甫珠璣而去,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使他忘記自身的 安危,奮身一躍,從九層樓上直躍而下。
無名飛龍劍,如一匹長絹捲舞而出,劈射白髮女人等人。
這種凌空而下的劍術,奇妙難測,劍若游龍,光化萬點,銀星灑下。
剎那間,冷風四起,劍氣漫天,直若浪翻波湧一般。
這招劍術,古今罕見,白髮女人似知厲害,翻身一招「吞雲吐月」,劍卷冷芒,封擋而 去。
只聽一聲金鐵交鳴,白髮女人手中長劍,被無名飛龍劍削成兩截。
白髮女人手中兵刃被削,驚嗥一聲,嬌軀若飄風,奇異詭秘的閃開比電光還快的劍鋒。
姚秋寒這招劍術,乃是岳坤玄傳授的一招,「飛龍劍術」的第三式「龍游四海」,這種 駕劍飛取十丈外之物,是劍術中極上乘「馭劍之術」,岳坤玄創出那招「飛龍劍」,也可說 是馭劍術,而且變化更見奇奧精博。
銀虹穿空,劍風似剪,白髮女人幾縷白絲飄空而下,但兩個挾持皇甫珠璣的蒙面大漢, 閃避略慢,雙雙斷去一臂。
慘叫聲中,血雨濺飛,被挾的皇甫珠璣身軀也跌落瓦面上。
這一陣追擊攔截,已驚動了深谷中眾武林高手,一時嘯聲四起,一齊趕了出來。
首先趕至的古蘭香,一手扶住要滾落屋簷的皇甫珠璣。
姚秋寒劍光一斂,落在屋面,因這種馭劍擊敵,本身真氣極損,因而氣喘吁吁。
就在這時,白髮女人倏地遙遙一掌劈空擊來。
掌出一道白光閃起——
古蘭香眼看得真確,想起一種極端厲害的武功,驚聲喝道:「姚少俠快快閃避!」
姚秋寒聽到喝聲要閃避已來不及了,只得運集真氣,左拍出一掌,準備拼受震傷,接她 一擊。
那知一掌劈出,竟是毫無阻力,心中甚感奇怪,不自覺把打出的勁道收回。
只感一陣陰寒之氣,隨著收回力道,侵入體內,整個軀體如同冰凍一般,齒寒歷顫,奇 冷難受。
白髮女人向姚秋寒擊出一掌後,轉身一掠數丈,落下了底層地面,同來的兩個蒙面大漢, 強忍著斷臂之痛,先白髮女人一步落地。
幾聲呼嘯傳來,大元禪師率著眾衛士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古蘭香放下皇甫珠肌,轉眼一看,姚秋寒臉色蒼白,混身顫抖,盤膝跌坐屋瓦面上,但 聽仙谷神醫道:「古女俠,快些點住他『天樞』、『期門』、『焦格』三穴,他已經中了 『冰禪掌』。」
古蘭香很快欺了過去,運指連點太陽三脈要穴,姚秋寒混身冷寒之感稍減,虎目露出一 絲感激之光,望了她一眼。
仙谷神醫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古女俠,你快去接應援助眾衛士,她是名震關外的白 發魔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57:10
第 七 章 少陽冰禪一掌拼
古蘭香聞言嬌容色變,道:「白髮魔女!」
驀在此時,下面傳起一聲慘嗥,一條人影飛起兩丈來高,摔落地上。
皇甫珠璣急道:「不錯,她是封劍歸隱武林六七年的白髮魔女,此女生性異稟,學習關 外密宗一派武功,美如天仙,毒若蛇蠍,恐怕眾衛士不是她的敵手。」
古蘭番: 「皇甫先生無人照顧,姚少俠又身受重傷……」
一語未完,下面又傳起一聲悶哼——
古蘭香無法再顧及,嬌聲說道:「姚少俠,你手中寶劍借我一下!」
古蘭香道:「『冰撣掌』乃是極端歹毒武功,中掌之人,縱有精純內功,也難抗拒寒毒 侵體,毒攻五臟六腑,你切莫涉險妄動。」
說著,她伸手接過那柄無名飛龍劍,縱身一躍,疾向樓下飛去。
古蘭香躍落樓下,摩天樓第五層屋簷瓦面上,只剩下姚秋寒和皇甫珠璣兩人。
姚秋寒朗聲說道:「皇甫伯伯,你能解開我的穴道嗎?那白髮妖女武功絕高,古女俠不 一定是她的敵手。」
皇甫珠璣歎道:「『冰禪掌』是密宗派絕技,不死也要殘廢,現在雖然即時閉住了你的 太陽三脈主要穴道,使寒毒無法侵入奇經八脈,等會乃需要別人以內功助你逼出體內陰毒, 此刻你穴道一解,立刻要暈死過去,掌毒也就無法療治了。」姚秋寒聞言暗暗震驚冰禪掌的 歹毒。這時下面搏鬥得極端慘烈,人影幢幢,龍騰虎躍。劍虹化成一團光圈,飛來飛去。古 蘭香已經戰住白髮魔女,另外兩個斷臂蒙面人,強忍著傷疼力戰眾武林衛士。
地面上倒臥著三人,顯然皆是受創在白髮魔女掌下的武林衛士。
就在姚秋寒和皇甫珠璣,層高臨下觀戰的當兒,摩天樓之頂,如幽靈也似飛落一條人膨, 悄悄掩到皇甫珠璣身後,一指點落!
仙谷神醫自從廬山牯嶺絕頂,遇難逃生之後,武功盡廢。
他沒有抵抗能力,「心焦穴」中了一指,迅快地扶著那人身軀。姚秋寒這時太陽三脈要 穴,被古蘭香點住,而且全神貫注下面搏鬥,耳目遲飩,所以這時還沒有察覺身後的皇甫珠 璣已遭暗算。
那人一手執住皇甫珠肌,右掌緩緩舉了起來,向姚秋寒背心穴拍去——
這掌拍上,姚秋寒就是內功再好,也要心脈寸斷,暴死當場。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地左側伸過一隻春蔥似的玉臂,格架在那人的右臂上,冷冷喝道: 「他已中了白髮魔女,冰禪掌,不用殺他。」
姚秋寒聞聲回頭看去——
只見一位紅衣少女叱道:「不要出聲,一出聲,劍下無情。」
後面站著一男一女,女的用一柄短劍指在腦後,低聲叱喝著。
男的面蒙黑紗身材魁偉,女的身穿紅衣,面容嬌美,眉目含俏,年紀約在十七八歲。
姚秋寒看清了這位紅衣少女,暗自驚呼道:「梅華君!
紅衣少女正是被南宮捉去的悔華君。」
男的輕輕哼了一聲,收回右掌,說道:「梅姑娘,何時有這種慈悲的心腸?」
梅華君怒道:「這人武功很高,你一掌擊落,雖然擊中背心要害,難得他不會發出慘叫, 悶哼之聲。如果這聲音驚動下面武林高手,咱們如何完全脫身。」
她這番話,聽得那男的,低聲輕笑,道:「但姑娘要怎樣殺他,才不使他出聲?」
梅華君道:「我的劍鋒抵住他腦後啞穴,只要略微刺入,便死得無聲無息。」
蒙面人道:「姑娘,怎麼不趕快刺入?」
梅華君道:「我師父正在網羅高手,他的武功是夠羅織之列。你帶著仙谷神醫離開,我 要跟他談幾句話。」
姚秋寒腦後啞穴被她劍尖點住,此刻真的無能出聲喊叫。
但他不會珍惜自己生俞,他虎目瞪著梅華君,露出一絲憤怒之色。
那蒙面人果然帶著皇甫珠璣,跳出五層樓室之內離去。
梅華君幽幽歎息了一聲,說道:「姚相公,你的命好長,我屢次要殺你,我總是無法忍 心下手。」
姚秋寒嘴唇掀動,卻無法發出聲音。
梅華君又說道:「姚相公,我知道你非常恨我,尤其現在你更恨死我了,唉!現在我問 你一句話,你是不是要聽我的話,退出江湖武林?」
姚秋寒真想破口罵她,只恨口不能言。
梅華君就像瘋了一般,又道:「看你眼光你是不答應了,既然不答應我就殺了你。」
姚秋寒感到腦後一冷,劍鋒像似很快地刺進去,人已失去知覺。
這時樓下雙方戰至生死存亡之關頭,兩個蒙面人武功雖高,卻難抵抗大元禪師、虯龍棒 申武,震山雙傑聞氏兄弟等眾武林衛士的圍攻。被六個武林衛士攻得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 手之能。
但六個武林衛士見這兩個人只剩一臂,還能戀戰這麼久,心中不禁暗暗震驚,大元禪師 高宣一聲佛號道:「兩個施主再不束手就縛,莫怪老納下令格殺了。」
兩個黑衣蒙面人手中各持一柄短劍,背貼背,聞聲不哼,雖然鮮血染濕了衣衫.仍然奮 戰不懈。
大元禪師看得眉頭緊皺,高聲說道:「眾衛士聯手將這兩個人殺了吧,咱們無法再存仁 慈了。」
原來眾衛士皆是中原九大門派的武林名宿,他們六人對敵二人,都因為自恃身份,沒有 絕出全力,這時聽大元禪師如此一說,首先震山雙傑聞氏兄弟,仰首長嘯一聲,騰空飛起, 一前一後,撲擊兩個蒙面人。
在那邊古蘭香對白髮魔女之戰,更是凶殘絕倫。
古蘭香手中一柄寶劍.化成一團冷風光圈盡展平生絕學,威勢直如山崩晦嘯,逼得白髮 魔女左閃右避,因她早知此劍鋒芒犀利,手中半截斷劍,始終不敢再碰上古蘭香的寶劍,雖 然古蘭香佔了不少便宜,可是面對這位密宗高手,卻是久戰不下。;
古蘭香愈戰愈怒,她自從出道江湖武林以來,從來沒有遇過這樣勁敵,驀地,她手中劍 一招「天外來雲」,橫劈過去。
一劍橫掃靈如飛絮,劍化銀星萬點直若落英飄飛。
白髮魔女淒厲長笑一聲,嬌軀凌空一起,左掌「拂塵清淡」,斜切右臂,右手斷劍斜指 古蘭香要害。她這一招以守為攻,詭異絕倫,逼得古蘭香回身一招,劍化「八方風雨」,劍 卷冷芒,襲斬白髮魔女左臂。
驀地,兩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走——
那邊兩個蒙面人,已經雙雙橫屍於地。
這慘叫聲,尖銳刺耳,乃是兩個女人之聲,這一下使六個武林衛士呆呆愕在當地。
突聽古蘭香叫道:「注意,馭劍術!」
只見白髮魔女突然躍出古蘭香劍圈之外,嬌叱一聲,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銀虹飛起,迎向 六個武林衛士。
白髮魔女馭劍施擊,快捷無倫,眾武林衛士只覺一大片寒芒中,捲起凌厲劍風迎面罩下, 無法出手招架。不覺心神一震,眾人各自劈出一股強猛掌風,把急襲而至的劍氣一擋。
但他們忽略了這種馭劍術的厲害,這是劍術最上乘的劍法,功力到爐火純青的時候,可 傷人在十丈之外。
白髮魔女的功候,似乎還比姚秋寒勝過一籌,她這次運劍出擊,已能迫運山劍氣,虛空 傷敵。
但見劍氣過處,兩聲慘叫響起。
武當雲月道長,崑崙派一慧劍,雙雙中劍而亡。
一聲悶哼,白髮魔女亦被數股排山倒海內勁,震得在空中連翻三四個斤斗,落在七八丈 外。
古蘭香目賭眾武林衛士傷之慘重,芳心懼碎,厲叱一聲,舉劍追了過去,運劍如風,唰 唰唰連攻三劍。白髮魔女此刻像似受了重傷,櫻唇掛著一縷血絲,她搖搖晃晃的閃避了三劍 快攻之後,碧藍的眼睛,射出一縷駭人光芒,冷厲一笑,猛地欺身直進,玉掌連環劈出,隨 著古蘭香劍勢,上下翻飛搶奪。
這時大元禪師等武林高手也已趕到,他們恨極了這個白髮魔女連殺五個高手。大元禪師 禪杖橫掃,震山雙傑飛空猛撲,左點右掃。
五個高手配以古蘭香寶劍,威勢端得驚鬼神、動日月。
可是這白髮魔女的確有過人的武學,她藉著眾人兵刃發出的內勁,凌空飄飛出幾丈以外。 但四個武衛士,很快又將他圍在核心。
占蘭香知道不施辣手,無法將這魔女傷在深谷中,倏地她喝道:「眾位退開!」
喝著,她突然將手中寶劍收起,嬌容一片肅穆冷然,一步一步直向白髮魔女逼去。
白髮魔女似也知道古蘭香要施辣手了,這位六七年前名滿天下武林,如曇花一現的白髮 魔女此刻臉上泛起一絲慘然微笑,站在當中。
古蘭香突然在五步之外站定身子,雙掌微微提起。
白髮魔女右掌也緩緩舉了起來。
這兩位百年來最年輕的武林高手,一個運起「少陽神功」,一個使用「冰禪掌」,正要 作殊死一搏。
這兩個女人,同是二十六七歲年紀,一正一邪,但卻同樣絕麗較娃。
驀地,占蘭香雙手平胸推出,一股強勁無匹的罡力,猛向白髮魔女撞去。
白髮魔女揮掌一接——
兩股潛力互撞,丈餘內旋風激盪逼人。
白髮魔女香肩搖晃,嬌軀凌空而起,飛過群豪頭頂,但一股鮮血卻由她口中噴了出來, 人剛落地已躍出七丈之外。
接著幾個縱躍,消失在迷茫晨霧中。
大元禪師還要追趕,卻被古蘭香攔住,道:「她的武學世所罕見,但這次她冰禪掌似沒 發揮至頂點,或者『少陽神功』是冰禪掌的剋星,已被我擊傷內腑數處經脈,大概不會逃得 太遠,現在我感到很奇怪,怎麼搏鬥中不見了混元一線天和太極劍……」
說到這裡,她略微一頓,望了摩天樓一眼不見姚寒秋和皇南珠璣,嬌色一變,急道: 「大元禪師,快帶眾人察看。」
語音甫落,濛濛晨霧中,搖搖擺擺走來一個白髮老人,垂胸白髯,染滿了一大片血跡, 他正是太極劍黃山俠。
古蘭香當先撲了過去,太極劍黃山俠,像是受傷極重,腳步一個踉蹌,摔跌地上。
虯龍棒申武一個箭步,扶起他的身軀,問道:「黃兄,皇甫珠璣的安全如何?」
太極劍黃山挾喘了幾口氣,道:「天下群醫死傷殆盡,皂甫珠璣失蹤……混元一線天費 自南是奸細……」
說到這裡,他已經暈死過去。
眾人聽了太極劍黃山俠的話,驚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古蘭香這時芳心悲痛,寸筆難以言喻,美眸之中,淚水淋淋而下。
今日中原武林道的失敗,著實慘重。
十三位武林衛士,死傷八人,一個背義叛道,十七位天下名醫,全部死傷,皇甫珠凱和 姚秋寒下落不明。
突然聽到古蘭香厲聲一笑,轉身一掠,向莊外馳去,遠遠傳來她的聲音,吩咐說道: 「大元禪師,你們趕快救護傷者,待岳雲鳳盟主等高手到達,速叫她派出高手追擊敵人,我 先走一步搜查敵蹤去了……」
西天紅雲如火,寒鴉投林,已是薄暮時分。
車聲轔轔,驚醒了一個雙腳被牛筋縛住的青年,他睜開眼睛一看,知道自己是在馬車之 中。
車篷內一片暗淡,四周遮著布篷,但以他過人的目力,卻能看清車內孤單只自己一個人。
首先腦晦裡思索著自己如何在這馬車內……
記得是梅華君運劍刺入自己的腦後啞穴。如此看來,她沒有將自己刺死,只是點暈而已, 那麼我現在是梅華君的俘虜了。
接著,他傾耳細聽,蹄聲得得,馬兒蕭蕭車聲轔轔,這陣行列,像似有很多人,不單只 自己乘坐這輛馬車而已。
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是不是也在這行列之中?
這念頭一起,他很快的暗自試運著真氣。
「奇怪,自己氣機流暢,身中白髮魔女冰禪掌,混身冰寒的感覺也沒有了,古蘭香運指 點住自己太陰三脈,穴道也自動解開。」
姚秋寒一生中遭遇到的怪事可多了,他沒有時間去追索這些細微末節的解答,只追尋實 際的大問題。
「自己如何解開雙腳雙手的牛筋繩索?」
暗暗之中,姚秋寒試運著一口丹田真氣,貫注雙手腕脈,這一嘗試,有十分把握能繃斷 繩索,卻沒有辦法使它不發出聲響,因車轅上似坐有趕車馬伕,以及不可數計的護衛,所以 他並沒有將手上牛筋繃斷。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蹄聲得得,一匹駿馬騎向這邊掉轉頭來,嬌聲喝問道:「他醒過來 了嗎?」
姚秋寒聽出那是梅華君的聲音。
車轅上馬伕,很快而又恭敬的答道:「啟稟小姐,這賊犯一宜昏迷不醒。」
姚秋寒聽得心中有氣,暗道:「她竟將自己視為賊犯了,到底他們要將自己運到那裡 呢?……」
一念未完,突聽梅華君輕輕歎息了一聲,掉轉馬頭而去。
姚秋寒不知她為何歎息。這時候,他知道這輛馬車,就只有一個趕車的人,只要設法將 這個人解決掉,就可脫險。
想著,姚秋寒假裝作一聲呻吟,痛苦喃喃夢言道:「……
水……水,我口渴死了……水……」
果然車篷布幔掀起一角,探進一顆頭來。
姚秋寒猛地一弓腰,被縛得結實的雙腳尖,如電閃一般挑中了車伕喉間「銷喉穴」,同 時遠勁繃斷了雙腳牛筋。
「銷喉穴」是人體十二個死穴之一。這車伕悶哼半聲,氣絕而亡,身軀正要向前頭飄落, 姚秋寒左手疾出抓住頭髮很快將車伕拖進車篷裡面,自己則身換位,坐到前面車轅。
暮色降臨,星月未現,大地顯得非常灰暗朦朧,但姚秋寒抬頭可以看清前面彎彎曲曲一 列車隊,為數有七輛。
車隊果然護衛森嚴,隱約可見三十餘匹駿騎,槍矛林立。
奇怪的每輛馬車上,高插一面旗幟,姚秋寒側頭一看,這輛馬車,車轅右側也高豎一面 三角旗,迎風招展。
旗上寫著四個斗火紅漆字:「遠程鏢局」。
姚秋寒眉頭一皺,暗道:「遠程鏢局,難道那些護衛皆是鏢局的人?……前面七輛馬車 裡裝著什麼東西?」
正自沉思,突聽前面馬車傳來一個低啞聲音,道:「朱老七,咱們總鏢頭接下這鏢貸, 看來有點邪門。……」
姚秋寒心頭一震.知道對方叫「朱老七」,可能就是被自己殺害的車伕,這下姚秋寒非 常後悔孟浪從事,殺了一個無辜性命。
那前面車伕,又道:「……七尊棺木,載在車上,這氣氛就邪得很,而且總鏢頭又派了 這麼多兄弟護鏢,有如面臨大敵,你說邪不邪?」
姚秋寒知道自己一出聲,就要露出破綻,於是悶聲不響。
那車伕未聽到答聲,問道:「朱老七,你怎麼悶聲不響,難道也怕那女娃兒,咱們總鏢 頭對乳臭未乾的丫頭,百般阿諛恭敬,我真替總鏢頭一世英名難過。……」
他滔滔不絕的說著,使姚秋寒對於這車列情形,看出點眉目。
前面車伕突然問道:「朱老七,你車上那人,看來不像是做賊的,怎麼總鏢頭稱他是賊 犯,看那女娃和那滿臉鬍鬚的人,才是賊子。」
姚秋寒仍然沒有答話,腦海裡卻很快想到道:「七尊棺木,難道皇甫伯伯已經被殺害? 裝在棺木中,但另外六具棺材,裝著些什麼?……」
這時耳際隱隱聽到一陣陣江濤海浪擊巖之聲——
姚秋寒抬眼向前一看,馬車直向江岸行馳,驀然聽到一個洪亮蒼老的聲音,叫道:「停 車。」接著,「停車,停車……」之聲連續傳來。;
姚秋寒這輛馬車相距前頭一輛,遙遙相隔十餘丈,前面有些什麼事物都無法看清楚,於 是,他很快躍下車轅,藉著暗影掩護,無聲無息向前移去。
他輕功成就,在武林間已屬絕頂一流高手,當然這些普通鏢師、鏢頭,都無法察覺他的 身影。
姚秋寒一直逼近到第一輛馬車左側四五丈外的道旁草叢放眼一看。
只見一個身材昂偉,手持一柄日月牙大環刀的老者,翻身下了坐馬,緩步到最前面另外 兩匹蒙古黃騾馬面前,恭聲問道:「請示小姐,鏢貸就在這邊卸嗎?」
那兩匹蒙古黃驃馬鞍上,左面坐著一個紅衣少女,她可能是梅華君.
右邊馬上騎士,姚秋寒仔細一看,差點失聲驚叫出來。
他是一位環臉濃眉,豹眼闊嘴,黃毛短鬚滿面的中年大漢,這人就是中原九大門派十三 位武林衛士中,和太極劍黃山俠共同護守仙谷神醫身邊的兩個侍衛之一——點蒼派掌門人混 元一線天費白南。
「那麼在摩天大樓和梅華君同時出現的蒙面人,就是混元一線天了,他是內奸!」想到 這裡姚秋寒感到天下群醫,可能也全遭了不測。
混元一線天費白南和梅華君,此時眼望著東南方江岸,對於那手持大環刀老者問話,絲 毫不作理睬。
老者對於兩人似有所畏懼,問了一句話後,垂苜站立一側。
大約過有一盞熱茶工夫,梅華君嬌聲說道:「是師父的船,她老人家怎麼也來了?」
姚秋寒聞言轉眼向東南方望去,只見遙遙江岸那邊,似乎泊著一艘雙桅巨船,船上升起 一道粉紅色的煙火,濃煙冉冉上升,這可能是他們的信號。
梅華君說著,很快由杯中拿出一個二尺長短,三寸粗細的綠色竹筒,只見她燃一根火摺, 然後點燃竹筒,高舉過頭,一道綠色煙火,裊裊上升。
混元一線天費白南,轉首望了梅華君一眼,道:「梅姑娘,老夫先過去恭迎劍主。」
梅華君道:「且慢,我師父已派人過來了。」
姚秋寒聽了這幾句話,已知前面那艘雙桅船,坐著戮心劍主楊妃姬。
她在姚秋寒腦海中是一個可怕的人物,亦是神秘,詭奇的。
在廬山牯嶺絕頂,姚秋寒已經遇過她了,可是當時她面蒙著白色羅紗,在腦晦中除有著 恐怖印象之外,她的人影身材,姚秋寒現在是一片模糊。
這時,東南方江岸很快聯袂馳來十餘條人影,不一會兒,他們已經來到數丈外停步,那 是十六個藍衣勁裝大漢,肩上各背長劍,但看他們奔行間輕功的火候,已知是武林高手。
接著十六個藍衣大漢之後,走出一個面如冠玉,瀟灑出群的少年,姚秋寒很快認出他是 楊廣如。
楊廣如等人到達,梅華君和混元一線天費白南,連忙翻身下馬,急急迎了過去。
梅華君首先對楊廣如福了一福,嬌聲問道:「楊哥哥,師父她老人家來了嗎?」
楊廣如呵呵輕笑,道:「師妹,師父要見你。」說罷,他轉眼對費自南抱拳一禮道: 「不知費大俠將家母所托的事都辦完了沒有?」
混元一線天費自南,手指那列馬車,說道:「楊劍主所托的,老夫都替他辦理完備,皇 甫珠璣就在那第三輛車內棺
;木中。」
楊廣如笑道:「家母有費大俠和白髮魔女兩位蓋世武林高手相左,如虎添翼,不日武林 霸業可成。」
費自南哈哈一聲長笑,道:「白髮魔女是人間奇女,但生性孤癖,令慈能夠將她收羅旗 下,真的如虎添翼,老朽一介武夫,卻微不足道。」
楊廣如突然問道:「怎麼不見白髮魔女呢?」
梅華君道:「白髮魔女,武功通玄,大概不會發生差錯,只是她這次幫我們俘虜仙谷神 醫志在利用皇甫珠璣調製藥物,將她千縷白髮變為漆黑,並非甘心為師父效勞。」
楊廣如突然臉色一沉,道:「師妹,你該先去見師父了,她老人家有很多活要間你。」
說罷,他轉臉對那持日月大環刀老者,問道:「閣下是不是遠程鏢局,大關刀沈海總鏢 頭。」
那老者聞言連忙稱道:「是是,老夫是沈海,今日護送戮心劍主的鏢貨,眾兄弟無比榮 幸。」
楊廣如微微一笑,轉頭對同來的十六個藍衣勁裝大漢,說道:「你們其中四人卸了第三 輛車上鏢貨,其餘的接替了沈鏢頭的人手。」
此語一落,十六個藍衣勁裝大漢,四人捷速地奔到第三輛馬車,另外十二個人卻分散立 於卅餘個鏍師之側。
這情形,看在姚秋寒眼內,暗道一聲:「完了,他們要殺人滅口……」
念頭剛起,十二個勁裝大漢,長劍齊齊出鞘,不約而同,劍如電閃,往那些騎士胸腰間 刺了進去。
十二個人未哼半聲,翻身落馬下。
這突然的兇殺,使其餘鏢師目瞪口呆,心生震駭。
就在這時,十二個劊子手,已經又飄閃到另外騎士身前,刺出了長劍。
這次那些鏢師騎士,方纔如夢驚醒。這是場屠殺,他們呼喝,叱罵,各拔兵器,掉馬要 逃亂作一團。
但十二個藍衣大漢,武功出奇超絕,撤出兵器的人,無法接他們兩劍,但聞慘叫、悶哼 之聲,連續傳起——
鮮血如箭,人頭滾滾,眨眼之間,三十六位鏢師車伕,齊齊翻落地,喪命在十二個藍衣 大漢劍下。
這場駭人聽聞的屠殺,時間短得不過是說兩句話的時光。
遠程鏢局總鏢頭沈海,面如金紙,無比驚恐地對梅華君顫聲說道:「小姐,你……違背 諾盲……」
楊廣如沒有待梅華君答話,冷笑一聲,道:沈老鏢頭,你也一同跟他們去吧!」
身軀一閃,疾走中宮欺了過去。
沈海知道一切完了,大喝一聲,手舞日月牙大環刀,疾向楊廣如迎面衝過去。
楊廣如疾如電光一般,向左側橫跨兩步,閃讓開沈海撲擊直砍之勢,虛空推出一掌。
一股強勁的潛力,直撞過夫。
遠程鏢局總鏢頭沈海,應聲大叫,連噴三口鮮血,倒摔在地上。
楊廣如環掃了滿地屍首一眼,面不改色,氣定神閒,緩步走到費自南和梅華君面前,說 道:「為防走漏消息,不得不殺人滅口,當今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已是天下武林中各門派爭 取的要人,南宮琪美已派出還魂人,追蹤搜索。」
混元一線天費自南,哈哈縱聲大笑,道:「殺得好,殺得好,人說:楊妃姬有子如龍。 今日一睹楊老弟之面,果然傳言不虛了。……」
楊廣如微微一笑,道:「那裡那裡,費大俠誇獎了,日後還望老顛輩多多指教。……」 說著語音頓了一頓,接口說道:「為恐家母久等,清費大俠隨在下去見家母。」
語畢,舉手向那四個抬著一具棺木的大漢一揮,那四個人健步如飛在前頭,楊廣如、費 自南,梅華君聯袂向江岸行走。
場中就只剩下慘不忍睹的屍體、馬車、戰馬,以及那十二個劊子手。
但這十二個藍衣勁裝大漢,並沒有餘暇空閒,他們有的在清理地上血跡,有的在地上挖 掘大坑。
姚秋寒隱身在草叢後,看到這幕凶毒絕倫的屠殺,不禁心膽俱碎,幼年的好友,竟然已 經變成一個狠毒無比的兇手。
他抬頭看了那死者一眼,感到人命是那麼輕賤,眨眼之間,三十四條人命皆毀滅了。這 些人,一生中辛苦練武保鏢,討一口飯吃,卻無端慘死,真是太不值得了。
自己生為一條漢子,卻無法救援他們,眼睜睜看他們死在淫威之下。其實姚秋寒知道憑 自己力量,也無法攔阻這場殺劫,反而會送掉自己性命。想到此處,不自覺闇然長歎一聲。
「是誰?」
十二個整理屍首的藍衣大漢,齊齊聽到這聲歎息,二十四道目光冷電,投注在這邊草叢。
姚秋寒發覺失態,暗叫道:「不妙!很快地向暗處奔去。
他輕功絕高,藍衣大漢雖然看到一縷輕煙似的人影,閃了閃,卻無法追上姚秋寒。
姚秋寒放腿在草叢樹間奔行數十丈,突然想到仙谷神醫被捉,不知要帶到何方,自已何 不尾隨追蹤,最少也能得知一個所在,傳訊蛤古蘭香正派武林人,加以挽救。
想著,他轉頭向江岸行過去。
江濤陣陣擊岩石,浪花猶如珠玉。
姚秋寒蛇行鶴伏,來到那艘巨桅大船十餘丈礁石背後,探頭一看——
只見楊廣如一行剛剛來到大船前面岸上,這時岸上早有十數個人護衛著一頂花轎在那邊 等候。
花轎上的人,似乎就是名震天下的楊妃姬。
眾人來到,除了混元一線天費自南外,其餘的人齊齊對花轎跪拜行禮,但聽到楊廣如朗 聲說道:「如兒啟稟母親大人,仙谷神醫安全無恙運到。」
花轎中傳出一縷慈柔的語音,說道:「快吩咐他們抬棺上船,趁著錢塘江晚潮未退,駛 回孤星島。」
楊廣如答應聲「是」。
站起身子,右手輕揮,四個大漢很快抬著棺木上船。
混元一線天費自南緩步走到花轎三丈處,抱拳施禮道:「劍主日理萬機,數年來很難得 見劍主一面,今日賜面接見,老朽三生有幸。」
花轎上級緩說道:「費大俠辛苦了,今日你我所欠人情債已清,倒不知大俠今後是要封 劍歸隱點蒼,抑或爭雄武林?」
費自南哈哈一聲洪笑道:「老朽公然背叛中原九大門派,強敵已樹,今後行動勢必被中 原武林人物監視,點蒼也不是老夫清修安靜之地。」
花轎內楊妃姬,輕聲說道:「費大俠如果願意屈就,楊妃姬願跟大俠共謀武林基業。」 費自南長聲笑道:「多謝劍主收留,費自南當以這有生之年,效命劍主麾下。」
姚秋寒聽了這活,心中說不出的激動、感慨,他想不到一個名滿江湖的武林宗師竟願奴 顏別人膝下,真是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恥辱。
驀在此時,突然聽旁側響起楊廣如的聲音,喝道:「林震,誰叫你擅離崗位?」
姚秋寒聞聲望去,只見距轎外七丈開外,站定一個肩背雙劍的藍衣大漢,姚秋寒認識這 個人是那十二個劊子手大漢的首領。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3:57:37
但聽那林震大漢,垂首恭聲道:「啟稟公子,宇隊發現敵蹤,屬下等在察視屍體的時候, 發現最後一輛馬車一個鏢師被人重擊咽喉要害,顯然車隊伏有敵人.屬下特趕來稟告。」
姚秋寒聞言知道他們已經發現那個被自己出腿殺害的鏢師。
楊廣如臉色驟變,接聲說道:「你快領我去看看。」
突聽花轎之中傳出楊妃姬之聲,叫道:「如兒回頭。」
楊廣如停步回頭,恭聲問道:「母親有何指令?」
楊妃姬道:「如兒,你剛才看過棺中皇甫珠璣嗎?」
楊廣如一怔,道:「梅師妹跟費大俠已經察看過,如兒想不會差錯,所以沒有親手開 棺。」
楊妃姬道:「如兒,快上船仔細察視,再作定奪。」
這時候,站在旁邊的混元一線天費自南,也臉色驟變,說道:「稟告劍主,老朽一路上 不離那輛馬車寸步,難道發生了意外嗎?」
說著,舉步向那艘大船走去。
梅華君始終長跪在花轎之前,螓首低垂,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事,姚秋寒趁著這時候,仔 細打量花轎四週一眼。
只見花轎前面四個黃衣婦人,分立兩旁,另外十四個壯漢筆直站立轎後,夜黑浪高,難 以辨清事物,但姚秋寒依稀認得四位黃衣婦女中,有一個好像就是在山莊書房跟自己搏鬥過 的金釵夫人。
這樣看來,眼前這些人皆是楊妃姬手下最歷害的人物。
自己稍不慎,被他們發現行蹤,如何能脫逃,早走為妙。
此念剛起,忽聽花轎中楊妃姬慈聲叫道:「華君!你怎麼長跪不起?」
梅華君緩緩抬起頭來,嬌聲應道:「師父沒有吩咐,徒兒不敢起身。」
楊妃姬道:「華君,我曾經聽你師兄說過,有一個人在你施放『鶴頂紅』香毒時逃生, 那人是誰?」
姚秋寒本來已要栘身離開,聞聽此言,又停下身來。
只聽梅華君嬌聲答道:「他叫姚秋寒寐,這人武功很高,和師兄是昔日知交。」
楊妃姬道:「哦!姚秋寒,是九宮山劫難之後獨存那個人?」
梅華君道:「不錯,就是他。」
楊妃姬慈聲說道:「君兒,據說姚秋寒跟你接觸的幾次,你居然知他武功奇高,為何不 將他羅致咱們門下?」
姚秋寒聽到「門下」二字,心頭一震,暗道:「楊妃姬創立了什麼門派?」
只聽梅華君戰戰兢兢的說道:「此人頑冥、點石不化,需要師父賜以藥物控制。」
楊妃姬道:「你身邊不是有『鶴頂紅奇毒散』,為何不能施用他身?」
梅華君道:「他之身體與人而異,『鵲頂紅奇毒散』不能威脅他就範,尚請師父明察。」
楊妃姬輕嗯了一聲,說道:「我也聽金釵夫人說過,她遇到了一位不怕『長眠香』的人, 難到這人就是姚秋寒?」
梅華君道:「姚秋寒的確在古蘭香的山莊中,金釵夫人所遇不怕『長眠香』的人,是姚 秋寒沒錯。」
楊妃姬道:「君兒師父身邊有一包『蝕骨鑽心奇毒』,你拿去,暗中向他下手,如果此 人真不就範,你就殺了他。你在武磯堡中,無法拿得『孤星令』,為師不責備你,但這道任 務無論如何要完成。」
梅華君答道:「是!」
她站起身子,緩步走到花轎跟前,接過一小物,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
這時候巨桅帆船甲板上,急急走出楊廣如和費自南,見兩人臉上難堪神色,已知有驚 人巨變。
姚秋寒暗自忖道:「難道抬上船的棺木,沒有皇甫珠璣嗎?」
花轎中的楊妃姬沒待他們走到,已經問道:「棺中沒有仙谷神醫?」
楊廣如走前幾步,朗聲答道:「母親神機妙算,洞悉先知,棺中的人,不是皇甫珠璣, 是位已死半日的鏢師屍體,這事情實在令人費解,費大俠說自從親手將仙谷神醫裝入棺中, 就沒離開過棺木一步。」
混元一線天費自南,接著說道:「稟告劍主,老夫向來不背食諾言,居然不能如約將皇 甫珠璣擒來交命,老朽願竭力調查這事。」
楊妃姬緩緩說道:「費大俠之忠信,日月可共鑒。本教需要大俠不亞於皇甫珠璣,何必 深深引為內疚……」她語音一頓,轉首叫道:「君兒。」
梅華君應道:「師父!」
楊妃姬道:「為師自幼教養你十餘年,始終視若我親生女兒,諒你不曾背叛師命吧?」
梅華君泣聲說道:「師父在上明察,徒兒蒙受師父撫育之恩,時時思報,從不敢違命, 今日護送仙谷神醫有所差失,徒兒願受師父懲罰。」
驀然聽到混元一線天費自南,輕「啊」了一聲,兩道霜刃冷電投注在梅華君身上,出聲 問道:「梅姑娘,老夫有件事問你,第八輛車姑娘私自放了何物?」
此言一出,梅華君嬌臉色變,顯然她俘虜姚秋寒之事,並不為另外旁人所知道,姚秋寒 此刻暗暗驚異,忖道:「皇甫珠璣失落,到底是誰放走了他……」
只聽梅華君淡淡答道:「費大俠,是不是懷疑我救走了仙谷神醫?」
費自南冷冷一笑,道:「老夫不敢說姑娘背叛劍主,但姑娘常到第八輛車後,據說車伕 中了一腿傷在『咽喉穴』,顯然車中隱有敵人。」
費自南幾句話,顯然是說給花轎中的楊妃姬知道,果然聽到楊妃姬緩緩說道:「如兒, 快帶人去察看車隊後,前來稟告。」
楊廣如答聲「是1」縱身一躍,疾快向車隊奔去。
不一會兒,楊廣如已轉身回來,他手中拿著幾根被姚秋寒弄斷的牛筋,緩緩走到梅華君 跟前說道:「師妹,這幾條牛筋遺留車上,再由鏢師受傷的情形看來,是被人在車中運用腳 尖踢死的,不知師妹車中捆綁何人?」
梅華君此刻知道不將姚秋寒私自帶來的事情說出來不行了,於是她嗚咽的叫道:「師父! 他是姚秋寒,我是要將他擒回來讓師父發落,卻不知他逃掉了……」
費自南冷哼一聲,道:「姑娘私藏那個人,卻使皇甫珠璣被救走,這責任該誰負責?」
梅華君道:「他不是救走仙谷神醫的人。」
費自南冷笑道:「不然是誰救走了仙谷神醫,除了你我之外,誰知道我們聘請遠程鏢局 的人,暗中偷運仙谷神醫?而且仙谷神醫老夫點了穴道,除了你和沈海鏢頭兩人餵他飲食之 外,老朽親自守護著他,誰有這個能耐不聲不響救走了皇甫珠璣?」
梅華君怒道:「費大俠,你不要老是責備我,仙谷神醫被劫走,你也難逃嫌疑。」
費自南臉色鐵青,道:「老朽為著投效劍主麾下,不惜背叛中原九大門派,殘殺天下群 眾,難道老夫還會救走仙谷神醫不成?」
梅華君柳眉倒豎,又要出聲辯解,突聽楊妃姬叫道:「君兒,休得無理。」
梅華君似乎非常懼怕楊妃姬,聞聲「噗通」跪在地下,說道:「師父,徒兒知道犯了錯, 以致仙谷神醫被劫,但徒兒對天立誓,決不敢通敵私放皇甫珠璣。」
楊妃姬緩緩語道:「仙谷神醫在當今江湖武林中,是位極端重要的人物,哪一派的門人 得到了他,就能霸佔整個武林偉業,咱們戮心劍向來門規森嚴,費大俠尚未入門,但君兒是 戮心劍門的素手堂主,你護運仙谷神醫差失,應受門規懲治。」
梅華君聽了這番言語,臉色蒼白,嬌軀顫抖,楚楚可憐,泣聲說道:「徒兒願領受懲 罰。」
楊妃姬緩緩道:「金釵夫人過去將素手堂主左臂廢掉,以懲無能之罪。」
此語一出,那站在花轎之前的四個黃農婦人,很快走到梅華君跟前,只見她們手持一支 金光閃閃的金釵,動作如電向上一揚,齊齊向梅華君左臂紮了上去。
梅華君悶哼半聲,一條左臂已經低垂下去。
這時聽到楊妃姬慈祥的說道:「君兒,師父懲治你,金釵廢臂,無血無痛,雖然暫時失 去了一臂,但只要以後立功補罪,為師還可恢復你的左臂。」
梅華君泣聲道:「師父,君兒定立奇功,挽救失去的左臂。」
姚秋寒看了這種別開生面的懲罰,真是感慨萬端,他知道楊妃姬是個極端陰險的人物, 要知她這樣暫時廢了梅華君的手臂,能夠足使梅華君為著那條左臂,為她忠心奴役。
姚秋寒心想:「仙谷神醫既然巳被人劫走,自己留此也沒有用處。」於是,他藉著江浪 擊巖之聲,悄悄向西江岸退去。
他走有三四里江岸,到處是一片荒野,姚秋寒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更不知古蘭香那所 山莊是在哪裡。
這下他真的呆愕住了,雖此刻不過二更天,但這荒野無目的獨行真是難受,他停身凝視 滔滔江水,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幾聲厲嘯。
姚秋寒心頭一震,暗道:「是不是楊廣如帶人追蹤來了……」想著,他要找尋一個地方 掩身。
哪知厲嘯聲恍似流星疾矢,很快來到跟前。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紅衣背劍老人,雙目發射著兩道綠色的寒芒,凝注在自己身上。
這紅衣老人就站在三丈之外,姚秋寒依稀可辨他的身材,首先他感到這人非常熟悉,不 禁問道:「閣下是誰?」
紅衣老者除了那雙駭人眸子,綠色寒芒閃動之外,卻不回答。
姚秋寒覺得紅衣老者混身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尤其是那眼睛,好似不是人類所有的 眼睛。
他壯著膽子,向前趨進了五六步,這下他已經可以假借微弱的星光,看清紅衣者的臉容。
姚秋寒「啊」的驚呼一聲,道:「師父!」
紅衣老者是個中等身材,隆鼻高額,臉色慘白.顎下長著三寸山羊鬍的老人。
他的臉容神色,以及眼光,雖然都變了樣,但姚秋寒卻認識那張相處十餘年的臉輪廓。
那人正是自己的師父,中原七劍之二,秦嶺一劍翁嘯蒼。
姚秋寒腦海裡迅速泛出還魂入三字。
果然自己恩師再度還魂,出現在自己眼前。
姚秋寒此刻不知如何應付,這位如同行屍走肉的還魂人。
因他是自己的師父,當然不可傷害他,姚秋寒也不願跟他動手。
「逃!走避。」
但還魂人秦嶺一劍翁嘯蒼,投有容他多作考慮的機會,撥出肩後長劍,一步步向姚秋寒 走了過來。
嬈秋寒看到自幼撫育自己長大的恩師走了過來,情不自禁的叫道:「師父,我是寒兒, 師父!」
他幾乎要撲身擁抱過去,但翁嘯蒼手上冷森森長劍,使他止步不前。
秦嶺一劍翁嘯蒼,當然投有答他的話。
一道電光迅快掠過姚秋寒腦際,轉身一掠,拔腿就跑。
但是一聲厲鬼似的長嘯響起。
秦嶺一劍翁嘯蒼,劍卷冷芒,已自背後攻到。姚秋寒知道師父的劍術,舉世無匹,當下 挫腰斜飛出數尺,避過了一劍,再度沖身躍起,到三四丈開外。
那知荒野草叢中,人影驟閃,四個藍衣大漢,一字排開,擋住去路。
姚秋寒一瞥之下,看清當先一人肩背雙劍,正是楊廣如手下十二劍子手的首領——林震。
當然這這四個人,跟還魂人翁嘯蒼不是一道上的。
秦嶺一劍翁嘯蒼在姚秋寒這一頓的時候,已經舉劍追蹤而至,但他眼見面前平增了四個 人,像似怔了怔,不知舉劍先撲殺那一個人。
那林震眼若寒電,由姚秋寒全身上下打量一陣,森然笑道:「閣下就是姚秋寒吧?」
姚秋寒星目微睜,冷笑道:「你們不必半路認親家,知趣的趕緊閃開一條路,或者少爺 手下不容活口。」
林震哈哈一陣輕笑,手中揚動著一節青竹子,說道:「我手中這只竹哨一吹,聲傳十里, 只要我將此哨吹出,戮心劍門的高手,眨眼間,就疾速趕來,姚少俠插冀也難飛掉,當今你 若要性命的話,還是好好跟我們一道去見楊劍主。」
姚秋寒倏地眉泛殺機,冷冷一笑,道:「你不說出來,還可發哨音叫人,現在你可沒有 機會發哨聲了。」
語音中,姚秋寒早已將運集掌上的真氣,排山倒海似地向林震當胸劈了過去。
姚秋寒功力深厚,這掌蓄勢而發,罡風如浪濤呼嘯,林震夢想不到他功力這般絕高,百 忙中疾向後閃退。
這林震武功也不錯,驟閃之下,讓他避過正鋒,但左臂卻被掌風掃中,只打得筋斷骨折, 悶哼一聲,一連後退了六七步,吐出一口鮮血。
姚秋寒發動攻擊,秦嶺一劍翁嘯蒼,舉劍風捲雲煙一般,對眾人攻了過來。
另外三個藍衣大漢看首領受創姚秋寒掌下,早已各自拔劍在手,三柄長劍齊齊劈刺到姚 秋寒週身要害。
姚秋寒前後受敵,卻沒慌亂,只見他長嘯一聲,凌空騰起一丈五六,避開四柄前後劈擊 長劍。
這樣一來,秦嶺一劍翁嘯蒼手中一劍,轉而攻向三個藍衣大漢。
翁嘯蒼劍術精奇,劍招出手,凌厲無匹,剎那間一團劍氣,光如銀虹,盡將三個大漢罩 在劍幕之下。
姚秋寒落地,眼見師父敵住三個藍衣大漢,心中感到一陣不安,雖然翁嘯蒼已是一個無 靈魂無理性的人,但他總是自己的恩師,如何能讓他獨拒敵人呢?……
念頭剛起,突聽一聲竹哨聲響起,原來林震手中青竹哨,放在口中狂吹,立時響起來一 陣淒厲的哨音。
姚秋寒知他在叫援手,劍眉輕皺,捷若靈猿撲了過去,掌爪如鉤,往林震天靈蓋上抓落。
林震暴吼一聲,退出丈外,右手撤出長劍,一招「橫掃千軍」掃去。
姚秋寒冷笑一聲,右掌一道勁氣,隨著疾劈出去。
這掌勢發得很快,迅如雷奔,林震閃避不及,慘嗥一聲胸口中掌,口噴鮮血,心脈寸斷。
姚秋寒殺了林震,那邊翁嘯蒼仰首怪叫一聲,長劍橫掃,劍演三絕招,劍射銀光,真似 驚濤裂岸。
冷芒過處,應聲慘叫,一個大漢被攔腰截成兩斷,慘叫聲中鮮血噴射,另外二人心神一 慌,翁嘯蒼趁勢劍化「白雲出岫」,兩聲慘叫齊出,兩個大漢齊齊送命,他這種劍殺三人於 剎那間的聲勢,真令人心寒膽戰。
秦嶺一劍翁嘯蒼,似乎腦海中只知一個「殺」宇,意尚未盡,手提著鮮血淋漓的長劍, 已向姚秋寒攻到。
來勢兇惡,如電閃風飄,快速至極。
姚秋寒手無寸鐵,心頭大驚,趕忙伏身由林震屍身上取起一劍,一招「海市蜃樓」劍芒 霞光如幕,護住身子,雙足微頓,躍出丈外。
就在這時候,遙聞竹哨之聲,四周響應,楊妃姬的戮心劍門中人,都向這邊奔馳過來。
姚秋寒沒有考慮的餘地,手提著那柄長劍,放足向西北狂奔。
秦嶺一劍翁嘯蒼,厲聲狂嗥一聲,提劍疾追。
姚秋寒的輕功,已是武林中罕見的能手,秦嶺一劍翁嘯蒼雖是武林中先賢,但追逐一陣 後,就被姚秋寒遠拋在十數丈外。他終於擺脫了翁嘯蒼的追蹤。
姚秋寒奔馳了將一個更次,猛一抬頭,看見荒野中不遠的地方,似有一座院落,心想: 「自己露宿荒野郊外,不如向人借宿一晚。」
想罷,縱身如飛,向前面莊院奔走過去。
那知一到莊院面,姚秋寒方才看清,這是一座建築於道旁的一所荒廢莊院,只見院牆倒 塌,破爛不堪,尾瓦樑柱,斷殘破裂,院中野草盈尺,落葉堆積,像似數年未有人家打掃。
姚秋寒見是一座無人莊院,心中更加歡喜,不麻煩叫人開門,於是躍過矮牆,直向院中 走去。
猛地裡,姚秋寒一抬頭,看到一株白楊樹蔭影下,站著一條纖細人影。
姚秋寒嚇了一跳,厲聲問道:「是准?」
話音剛落,一個顫抖嬌脆的聲音,答道:「是我,梅華君。」
姚秋寒聽到「梅華君」三字,心底處不由自主泛起一股寒意,在江岸邊他聽到楊妃姬指 令他的一些話。……
梅華君說過話,伸手亮起一隻火摺子,火光照著她的臉,左臂低垂殘廢,怨積眉梢,面 帶哀憤,緩緩走出樹蔭。
姚秋寒面帶怒色,手提長劍,又喝道:「你要幹什麼,你快走!」
梅華君慘然苦笑一聲,杏目微望了他手中的長劍一眼,幽幽說道:「姚相公,你拿劍想 殺我嗎?」
姚秋寒冷哼一聲,道:「你再走近一步,我真的要舉劍殺你了。」
梅華君連步姍姍,慢慢走了過來,說道:「姚相公,薄命弱女,真能死在你劍下,我倒 真心甘情願……」
她這語音,充滿著一股哀怨,淒楚悲蹙。
但是,姚秋寒知她是一個蛇蠍女人,生性機智狡猾,這次又接受楊妃姬的使命,前來殘 害自己,她這種悲慘之色,反而使姚秋寒誤會了。
但聽姚秋寒冷笑一聲,道:「你這個無恥的女子,不必再假惺惺作態,姚秋寒心堅鐵石, 你再不走,我不會憐香惜玉,立刻叫你血染莊院。」
說著,一揚手中長劍,向前進了兩步。
那知梅華君似乎聽了他的話,傷碎芳心,厲叫一聲,道:「你就殺了我吧!」
她全身猛地向姚秋寒撲了過去。
姚秋寒以為她要發難暗算自己,手中長劍一橫,白光電掣,耳聞梅華君疾聲慘叫,叫的 尖銳刺耳,攝人魂魄。
她慘叫後,又發出呻吟,低訴道:「姚相公,你真狠,你真是蛇蠍心腸鐵石人,你…… 下了毒手?」聲音斷斷續續似哀鳴,又悲又泣。
姚秋寒抬眼一看,她蜷伏在自己腳跟下,發亂血流,索索抖顫,這情景慘得令人目不忍 睹。
姚秋寒呆呆地望著她。
梅華君抬起蒼自的臉容,滿佈哀怨,長睫毛中大眼珠閃動著幽怨光輝,滾滾淚兒流滿雙 頰,她淒涼一笑說道:「姚相公,我告訴你,今夜我不是來害你,我是要向你吐露一件心 事……我……我愛上了你……」
姚秋寒聽了這句話,手中長劍「錚」的一聲,滑落地
上。
梅華君繼續接下說道:「……自從在武磯堡岳家中扶持你三日,我就愛上了你,所以我 時時刻刻不忍心向你下毒手……但我知道自己滿手血喔,罪大惡極,梅華君這種暗戀,無異 是作繭自縛,絲盡自亡……」
姚秋寒聽到這裡,鐵石心腸也要被溶化了,他伏下身子雙手摟抱起梅華君纖細的嬌軀, 叫道:「梅姑娘……你傷在那裡?」
梅華君嬌軀依偎在姚秋寒健壯懷中,嬌臉綻出一絲笑容,咬牙忍著劍傷,柔聲答道: 「姚相公,我不要緊,就是能這樣在你懷抱中死去,我亦能含笑瞑目九泉……相公,我望你 不要將我看成下流無恥的女人,梅華君一生就只對你一個人暗戀著。我是一個剛滿十六歲的 少女……但愛情,實在太微妙了……」
她這時滔滔不絕要將滿腔熱情,向姚秋寒傾訴,雖然盡量忍受疼痛,使聲音變得柔和, 無奈劍傷疼痛使她牙齒抖顫。
姚秋寒知她傷得很重,急道:「梅姑娘,你不要說了,你傷在那裡,我替你療傷。」
梅華君流著淚道:「不要緊,我死不了,這點傷我還受得住……」
梅華君這時眉睫中,含滾著瑩瑩珠淚,輕輕低訴道:「姚相公,你不要怕,梅華君自幼 便被師父暗下毒藥,我背叛了她,她不會容忍我活著,我對你的愛,到後來,仍然是情天留 恨,黃土埋骨。我對你剖心示愛,只不過是吐出我心中一片癡心暗戀而已。」
姚秋寒雙目凝注著她哀綿悱側的幽怨哭訴,吐音清脆如走弦琵琶,像似狂風急雨中盛開 的海棠,使人覺得她楚楚可憐。
她眸聚秋水,愁埋眉梢,可憐得似一隻迷途小羊。
姚秋寒是人,不是草木,那能不動心生憐,他伸手輕輕撫著她的秀髮,低聲叫道:「小 妹,你為什麼這樣情癡?我不過是一個凡俗武夫。」
梅華君眨眨眼笑道:「這是命中注定的,如我不遇上你,可能要多造一些殺孽,我也不 會背叛師父,使自己的生命縮短了。」
姚秋寒心頭一動,問道:「楊妃姬當真在你身上暗中下了毒嗎?」
梅華君淒涼的說道:「我師父對待人,往往存著不信任的心理,凡是她的親信,都服過 慢性的『蝕骨鑽心奇毒』,這種毒藥服下後,天下就只有我師父有解藥,到了毒藥潛伏的期 限一發作起來,就會非常痛苦地死去。」
姚秋寒輕哦了一聲道:「你不是接受師命要暗中向我下『蝕骨鑽心奇毒』嗎?」
梅華君微笑道:「剛才你那麼凶,原來知道了這事情,唉!我若要向你下毒手,早就下 手了。在幾日前,我心中確實有一個傻念頭,我想我對你的愛,根本無望.不如將你擒來交 給師父,師父一定能將你收在手下.那時我可能朝夕和你共事,共同馳騁江湖武……」
姚秋寒聽得一驚,自己被捆綁在車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梅華君語音略微一頓接下說道:「……我突然想到,這樣做的話,我不是愛你,而是殘 害了你,你心中定然會怨恨我到死,所以我改變了念頭……」
姚秋寒問道:「你改變了什麼念頭?是不是決定不害我了。」
梅華君睜著大眼睛說道:「當然是不害你了,而且我要和尼並肩作戰反抗我的師傅。」
姚秋寒淒涼輕聲歎道:「你背叛了師父,她不給你『蝕骨鑽心奇毒』解藥,你能活下去 嗎?」
梅華君格格一聲輕微嬌笑,道:「我還沒說完,你不要問嘛。」
姚秋寒雙手輕輕摟著她香頸微笑道:「好!我不問,你快說下去。」
梅華君道:「我師父的『蝕骨鑽心奇毒』,雖然是獨步天下,厲害無匹,但我心想:天 下間有一位神醫皇甫珠璣,精於丹道醫藥……」
說到這裡,姚秋寒腦海裡靈光一閃,急道:「這樣說來,皇甫珠璣是你暗中救走的吧!」
梅華君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說,誰叫你多嘴。」
姚秋寒看她嬌嗔輕笑,隱隱充滿著一股媚力誘惑,神態叫人有如飲著芬芳美酒,不禁心 頭一動,輕聲歎道:「你果真長大了!」
梅華君突然掙扎了一下嬌軀,反臂摟住姚秋寒的胸襟,她像似一隻小鳥,投偎在他的懷 中,嬌弱說道:「姚哥哥,你緊緊抱我一次好嗎?」
她的秀髮,隨著夜風飄送,陣陣幽香薰入欲醉,尤其她那早熟隆起的酥胸雙峰,隨著血 液加速陣陣呼吸,一下一下顫動著充滿誘惑。
姚秋寒看她花容慘白,楚楚可憐之態,看得又憐又愛,他伸開雙臂緊緊摟抱著她,悔華 君嬌軀如受電觸,微微抖動著,輕叫道:「哥哥……」
兩片櫻唇,火樣互送了上來。
姚秋寒雖然年紀較大,理智純清,但他實在不忍拂她心意,兩張嘴唇緊緊吻在一起。
蜜樣的甜,火樣的熱。
梅華君忘記了傷痛,她得寸進尺的要持把不住了,滿腔的慾火,燃燒著她全身,嬌喘吁 吁……
姚秋寒微微推開她如蛇樣緊貼上來的嬌軀,柔聲說道:
「梅妹,你傷口未好,不宜……」
梅華君突然腦智清醒過來,慘白的臉容,泛起一絲紅暈嬌羞,眼睛中滾落了兩滴淚水, 幽幽歎了口氣,道:「我應該滿足了……」
姚秋寒柔聲說道:「梅妹,你還小,愛是純潔的,待你長大了之後……」
他不是悄場的老手,對於這些活,他無法想出適當的語句,安慰她空虛的心靈,於是, 轉變話題說道:「梅妹,你難道決心背叛楊妃姬了嗎?」
梅華君道:「我已在行動上背叛了她……」
姚秋寒道:「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是天地間的奇人異士,他能煉出世間所無的不死仙丹, 現在你身上有著那『蝕骨鑽心奇毒』,只要你拿此藥紿他,他老人家定能研究出這種毒藥的 解藥,解除你體內潛伏之毒。」
「我就是想到這事,聽以在昨晚暗施『長眠香藥』,迷醉了押送眾人,不聲不響的救出 了仙谷神醫。」
姚秋寒低聲問道:「仙谷神醫,你安置在伺處?」
梅華君道:「當時我救出了皇甫珠璣,本想同你遠走高飛,那知你不知怎的,始終昏迷 不醒……一直到今日……我內心急得很……」
姚秋寒此刻已知自己被捆綁在車隊的始末。仙谷神醫皇甫珠璣顯然巳被梅華君救出運走。 「梅妹,今夜我如果錯殺了你,我真要鑄錯千古,雲天長恨了。」
梅華君嬌聲道:「你若不舉劍傷我,我就是說爛了唇舌,你也不會輕信我的話。」
姚秋寒再次間道:「梅妹,皇甫神醫安置的地方安全嗎?」
梅華君道:「他就放在一座小道觀裡,處在臥龍崗西北十里郊外。」
姚秋寒問道:「咱們在這裡是什麼地方?」
梅華君道:「這裡是臨潭,距離臥龍崗有一日一夜的路程。」
姚秋寒道:「你傷痛明天能夠趕路嗎?」
梅華君嬌聲笑道:「這點傷算得什麼?皇甫珠璣在武林中地位極端重要,咱們還是趁著 黑夜趕路。」
說著她坐起身來,姚秋寒趕忙伸手扶著她。
就在這個時候,荒廢院落中突然傳來一線細微的呻吟。
這聲音很細小,但姚秋寒和梅華君都聽到了,兩人臉色微變。
姚秋寒轉眼凝注在十數丈外一座假山之上,厲聲喝道,「什麼人?」
稀微星光下,假山上好像盤膝坐著一個人影。
梅華君低聲說道:「姚哥哥,咱們談話盡被耶人聽去了,仙谷神醫置身之處,不容任何 一個人洩露出去。」
姚秋寒不用她說,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當下縱身一躍,捷若靈猿,疾若箭發撲飛了過 去。只見假山一塊大石頭上,盤膝坐著一個雪白羅衫,肌膚欺霜賽雪,頭髮也白似銀絲的女 人,她輕閃著眼睛,臉上一片慘白.對於姚秋寒欺到假山之上,似乎沒有察覺一般。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0:39
第 八 章 一月冬眠還魂丹
姚秋寒看清了她的面目,劍眉不禁緊皺了起來,一時間,不知如何來應付這個女人。
梅華君已尾隨追上了假山,驚聲呼道:「白髮魔女。」
不錯,這個白髮魔女,就是七八年前,如曇花一現的密宗派高手——白髮魔女。她此時 好像身受內傷,正在運功調息,抑或是高傲冷冰,對於兩人不屑一瞥似的,不然以她的功力 當然知道姚秋寒和梅華君已逼到大石之下。
周圍一片寂靜,靜的自己呼吸聲音都可聽到。
姚秋寒覺得白髮魔女呼吸聲,和常人有異,陣陣呼吸中帶有一絲喘息,以及痛苦的哼哼 聲。
梅華君本來有些震懾這白髮魔女的威名,不致有所舉動,這時發現這魔女,身受殘傷正 自運功療治,心中大喜,舉步輕移到姚秋寒身側,附耳低聲說道:「白髮魔女正自運功療傷, 趕緊把握這千載堆逢機會,運劍殺了她。」
姚秋寒是位正人君子,對於這種趁入之危的行事,他難以下得毒手。
梅華君再度催促道:「她已聽去咱們所有的談話,而且她之心狠手辣,不亞於任何一個 武林魔頭,現在若不及時將她除去,待她運功完畢,再想殺她可不容易了。」
姚秋寒跟白髮魔女交過手,知道她的功力精湛,憑自己之力,也無法敵住她,這女人當 真同是被楊妃姬網羅利用,如果沒殺了她,被她將皇甫珠璣的下落告知楊妃姬,不但仙谷神 醫生命危險,就是梅華君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生死利害關頭,姚秋寒已無法再顧慮光明正大了,他舉著長劍,暗運一口真氣,正想飛 身上去一劍刺死她——就在這時候,但聽白髮魔女痛苦呻吟一聲,這聲音充滿著一絲悲苦、 淒痛之色,姚秋寒心頭一震,抬頭望去。
只見,白髮魔女慘白的臉容,倏地轉變為一片血紅,臉上肌肉一陣陣抽搐,似乎正忍著 無比痛楚。
驀地,白髮魔女睜開了那雙異於常人的藍綠色的美眸,緩緩掃過梅華君身上,復又停注 在姚秋寒的身上。
姚秋寒看得出她的眸光,似乞憐,是哀求。
仁慈忠厚的姚秋寒,如何忍心對她下毒手,他輕輕歎息了一聲,拉著梅華君的手。
說道: 咱們走吧!」
梅華君搖首歎道:「姚哥哥,你放了她,要後悔的,梅華君死不足惜,但萬千武林中人 的性命,卻需要仙谷神醫去援救。」
這句活,使姚秋寒重又轉過身來。
只見白髮魔女的眸光,是那麼幽怨、悲淒。
姚秋寒深深歎息了一聲,道:「梅妹,咱們若是連夜趕路,縱然她會去加害仙谷神醫, 也不會趕上咱們。」
梅華君知道仁慈的他,絕對不會殺了白髮魔女,猛地,她由懷中取出一柄匕首,揚手擲 射出去。
姚秋寒看得大驚,喝道:「住手!」
左手如電打出一道劈空掌風,卻無法將它震飛。
但聽自發魔女「嗯」了一聲,匕首刺在她左肩之上,鮮紅血液,迅快染紅了她雪白衣衫。
白髮魔女可能是運功正在緊要關頭,或者傷重無力反抗,她雖然盤膝跌坐石頭之上,眸 中射出一絲極端怨毒之光,怒瞪著梅華君。
梅華君見姚秋寒阻止自己殺她,不禁頓了一下足,道:「姚哥哥,你不殺她,但她日後 一定會殺了我們。」
姚秋寒歎道:「以她的作為,殺之,問心無愧。但這時她沒有半點力量抵抗,咱們勝之 不武,走吧,咱們不要再耽誤時光了。」
他拉著梅華君走下假山,離開這所荒涼院落,徹夜急奔臥龍崗而去。
由江陵到河南臥龍崗,需要一日一夜的路程,姚秋寒和梅華君趕了一夜,天亮時在一個 大鎮上投了客棧,梅華君掏出銀兩購了兩匹駿馬,午後時分就急急上程趕路。
梅開秦嶺,雁轉衡陽,這時候已值冬殘春至的季節。
姚秋寒和梅華君並騎而馳,驀地聽到梅華君嬌聲說道:「姚哥哥,你覺得我這樣裝扮像 個小孩嗎?」
姚秋寒日夜兼程,始終心事重重,並沒有注意梅華君改了什麼裝束,聞言不禁抬頭望去。
只見梅華君改變了日常裝束的鮮紅衣棠。
翠綠綾衫對襟衫滾著白邊,胸前隆隆的鼓起兩個圓圓的玉乳,隨著她的吸氣吐氣微微顫 動著,粉妝玉琢交扶在馬鞍前端。
那神態恰似臨凡仙子,艷麗照人,哪像是未成年的十六歲的少女,姚秋寒呆了一呆,暗 自叫道:「她真的長大成熟了。」
倏地,姚秋寒想起昨夜荒涼院落中石亭內哀艷的一幕,不禁機憐伶暗打了一個寒戰,忖 道:「我能夠愛她嗎?她毒死了滄海一劍岳坤玄,岳雲鳳永遠不會放過她……」
想到「岳雲鳳」姚秋寒心頭又是一震——
梅華君看著姚秋寒臉罩愁容,不禁秀眉微蹙,歡愉的臉容立刻罩上一層深愁幽怨,長長 地歎息了一聲,輕風吹起她的黑色風襟,和垂在前額的劉海短髮,姚秋寒又覺得這少女非常 可憐,「不錯,她做錯了事,但她確能勇於改過,任何人都能原諒她。」
「梅妹,你不是小孩,你已長大了。」
姚秋寒臉上含笑,柔聲說著。
梅華君聽了這句話,臉上深愁幽怨,立刻全消,粉臉上很快飛起兩朵紅雲,秋水含情, 看了姚秋寒,羞怯法地低下了頭,說道:「姚哥哥,我現在很擔心,不知我能夠跟你相處多 久?」
姚秋寒這時被她一縷癡情,纏得頭昏腦脹,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她的愛,但自己又如何 能擺脫她呢?
梅華君似乎知道姚秋寒心中煩惱,幽幽輕歎了一聲,喃喃自語道:「春蠶到死絲方盡, 蠟炬灰燼淚始干……」
她揚起手中皮鞭,策馬急急向前奔馳,微風中將她眼淚吹灑老遠。
姚秋寒一顆心亂如麻,他想不出一句適當的言語來安慰這個癡情的少女,只有默默放馬 緊跟著她背後奔馳。
經過半日快騎加鞭,臥龍崗在望。
這時落日餘照,薄暮黃昏。
梅華君突然在道旁停下騎來,嬌聲道:「姚哥哥,那座道觀在以西十里郊外,咱們先到 鎮內準備一輛馬車。」
姚秋寒問道:「準備車輛幹什麼?」
梅華君道:「載運仙谷神醫那口棺木。」
姚秋寒目蹬口呆,道:「你將仙谷神醫裝在棺木中?」
梅華君瞪著大眼睛,笑道:「姚哥哥,請放心,皇甫老前輩不會死的。那天深夜三更, 我和仙谷神醫商量,如何將他能安全送離車隊中後不被人發覺,以免暗害,他老人家叫我把 他當作死人,將牲口棺木寄存在附近道觀之中。」
姚秋寒急聲問道:「那間道觀的人,你熟悉嗎?」
梅華君搖頭道:「不認識。」
姚秋寒叫道:「糟了,如果道觀的人去開棺木,或者皇甫老前輩出來走動,被人發覺那 怎麼辦?」
梅華君笑聲道:「我還沒有把話說完,看你急成這個樣子千啥。」,
嬈秋寒以為梅華君將皇甫珠璣存寄道現之中,可能跟道觀中的人有認識,哪知她卻素昧 平生,而且聽她的講活,好像仙谷神醫一直躺在棺木之中,現在事隔幾日,如果皇甫珠現要 出去,或是被人發現他沒死,觀中的人豈不會走露消息?
但是,此時眼見梅華君心平氣靜,毫無憂慮之色,顯然她已有了妥善安排。只聽梅華君 接聲說道:「那晚咱們早就考慮到許多問題,當下想出一個極好辦法,皇甫珠璣老前輩預先 吃下一顆特製藥丸。能夠死去一個月還魂……」
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聞,但他知道皇甫珠璣丹道元術,奇奧精博,能煉製天下世間 所沒有的神丹。
梅華君道:「皇甫神醫吃下的那顆藥丸,立刻心臟跳動停止,面如死灰,整個人如同死 去的人一般。其實那是藥力使他進入冬眠,並非真的死去,到達一個月期間,藥力消失後。 他就會在十二時辰內復活。」
姚秋寒歎道:「皇甫伯伯真是一位曠絕千占的神醫,人世間有了這種丹藥,真是聞所未 聞。不過咱們今夜去接棺木,皇甫伯伯還不能清醒,怎麼辦?。
梅華君道:「皇南老前輩,已經教我一個方法,能使他藥力尚未消失的時候消醒,但是, 咱們倒不必讓他醒得那麼快。」
姚秋寒問道:「為什麼?」
梅華君道:「皇南老前輩吃下耶顆還魂丹,設想極為周到,因他恐萬一事機不密,我師 父跟蹤到那座道觀中……那時候,他們開了棺木,見是個死人,就不會威脅到皇甫老前輩, 所以,咱們現在不如暫時守在道觀裡,等待中原九大門派的高手,都到達那道觀,足夠護衛 仙谷神醫安全的時候,咱們再將他弄醒,否則憑你我兩人之力,定然無法保護他老人家的安 全。」
姚秋寒見她心思這般縝密,不禁暗暗欽佩,忖道:「此女年紀輕輕,卻聰明機智,實在 中原武林道需要這種人……」
梅華君道:「姚哥哥,如你同意我這個辦法.就不用到鎮上找車輛了,咱們先到那道觀, 然後再設法召集中原九大門派高手,」
姚秋寒點頭讚道:「這方法,可以說最安全了,咱們就到那道觀去吧。」
說著兩人掉轉馬頭,加鞭向西急馳而去。
雙騎如飛,八蹄蕩起了滾滾塵沙。
不到一個時辰,馬兒轉過一座森林.一片無際的原野中現出一座金壁輝煌,黃磚碧瓦, 院落連綿不絕的道觀。
道現之內外,翠竹古松環繞茂密,充分顯示出三寶修真地方的清靜。
梅華君手指道觀說道:「就在這所玄都道觀,在河南省境,除了嵩山少林寺之外,這是 所最大的道觀。」
姚秋寒素知三清弟子,大部分是有武功的人物,為什麼梅華君選擇了這所大道觀安藏皇 甫珠璣,不禁問道:「梅妹,觀主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梅華君搖頭道:「不知道,這道觀人很多,但我認識那位專門管理示靈的堂主西樂道士, 咱們不必驚動旁人,逕去找他就可以。」
玄都道觀,是名聞河南的三清道觀,香煙鼎盛,遊客信徒眾多,大門日夜都有道人看守, 接待各方遊客。
姚秋寒和梅華君馬兒到達觀門,早有兩個黃衣道童,欠身合掌,念道:「施主兩人可是 要投宿觀中?馬兒請交給咱照料。」
兩人翻身下馬,讓道童牽去坐騎。這時候旁側另外一個中年黃衣道人,急急迎了過來, 說道:「貴客請隨貧遭到香客殿奉茶,稍候接引你們到住宿之處。」
梅華君嬌聲說道:「這位道長,請你先引咱們去見祭靈堂的西樂道長,然後請準備一所 清靜院子,我們要借住觀中一段時間。」
那中年道人聞聽梅華君提起西樂道長,雙眸立刻射出一縷精光,仔細的打量了兩人一眼, 臉色微變,但立刻陪笑說到:「女施主認識西樂師叔,貧道即時命人去請他老人家,兩位還 是隨貧道到香客殿奉茶。」
姚秋寒見道士打量自己的時候,見他變眸有神,已知是位有武功的道人,心中留意,接 著見他臉上色變,不禁心頭一震。
中年道人說過話,轉首對左側一列廂房,叫道:「金清師弟,快去通報西樂師叔,香客 殿有貴客請見。」
語音未落,廂房閃出一個同樣年紀的道土,他既沒言聲,也沒有抬眼打量姚秋寒和梅華 君,而是疾步如風,向道觀中行去。
姚秋寒這時候抱拳作禮,開口問道:「這位道長,法號如何稱呼?」
中年道長點頭笑道:「貧道金霞,兩位施主請。」
他不管兩人是否同意到香客殿,便舉步向觀門階走去。
姚秋寒望了梅華君一跟道:「咱們去香客殿。」
金霞道人帶著兩人進了大門,裡面是一個廣闊的院子,院中殿脊連綿,層層疊疊巍峨壯 觀。四周蒼松凝翠,包圍著金碧輝煌的廟宇,好像滿池荷葉中,開放著一朵金色的蓮花。姚 秋寒目睹玄都觀建築雄偉,不禁暗忖道:「這座道觀,看來是所藏龍臥虎之地:觀主定然是 個武林中人,否則怎能管理這麼大的道觀?」想到道觀中的主持,可能是武林高手,姚秋寒 對於皇甫珠璣的安全不禁增加了一分擔心。於是,他一面走,一面留神察看觀中形勢。只見 廣闊庭院中,分築著三條白石鋪就,寬約六七尺的道路,左右兩條通往兩邊庭院,中間一條 直通一座大殿。每條石子道旁側,滿列盆花,香氣襲人,燦爛奪目。
金霞道人引著兩人直走中間那條道,走過庭院,即是香客殿。
此際,亦是酉脾時分,華燈初上,香客殿燭火通明,殿中人影幢幢,香煙裊裊。
原來這座香客殿是專供遊客休息之用的,但大殿正中,卻供奉著三清神像。黃緞遮幔, 洪遊客信徒朝拜。大殿兩旁,另外有八間客廳,才是休息之處。
玄都道觀,遊客眾多,香火鼎盛,現在剛入晚不久,香客殿中有不少善男信女,在燒香 膜拜。
姚秋寒進入大殿,首先僕身下拜。梅華君也跟著叩拜下去。金霞道士陪著兩人拜過神像, 接引兩個人到左側最後一間客廳。這客廳顯然是比較特別的客廳,裡面有四個清秀道童接待。
金霞道士帶著兩個人走進客廳,四位道童立刻合掌作禮,然後兩人手中捧著一個紫檀木 的茶盤,上面放著精緻細瓷茶壺茶杯。
金霞道士請兩位坐後,笑道:「我師叔稍候就到,請兩位先喝盞茶。」
姚秋寒間道:「金霞道長,不知貴觀主持法號如何稱呼?」
金霞道士待客和藹,微笑作答道:「敝觀主持,是家師西玄道長。」
姚秋寒聽這「西玄」之名,在江湖武林裡並未見傳聞,但他們仍然很快說道:「久仰久 仰,令師定然是位修道極深的奇土……」
一句話未完,客廳門口,突然走進一個中年道士,姚秋寒認出是那位金清道人,只聽他 對金霞道人說道:「稟告師兄,西樂師叔吩咐接引兩位施主到內殿。」
姚秋寒和梅華君也同時站起身子,姚秋寒用蟻語傳音對梅華君說道:「由他們待客的情 形看來,好像巳知咱們來意,仙谷神醫不知是否會發生意外。」
梅華君很快答道:「不錯.他們情形有些怪異,但仙谷神醫既然巳眼下『冬眠還魂丹』, 諒不會出什麼差錯,咱們隨他們入內殿,見機行事。」
兩入運用蟻語傳音答問之時,巳隨著兩位道人走過香客殿。
殿後,又有一所廣闊庭院,從這所庭院往後,皆是遠地遊客住宿之處。院落重重,屋宇 連綿,有的燈火通明,有的漆黑一片,但全部房窗緊閉。
姚秋寒和梅華君隨著兩位道士,走過十餘重院落,再走過一條丈餘寬二十餘丈長,兩旁 植滿矮松古柏的道路,前面再現一座巍峨大殿,
兩人剛剛走盡白石寬道,驀聞三聲鐘響由那松林環繞的殿裡傳來。
廣大的庭院那邊殿門大開,八個黃衣童子緩步迎了出來,分列在大門兩側,然後走出來 一位仙風飄飄的黑髯道人。只見他身著杏黃袍,胸前繡著八卦,足蹬雲履,面含微笑,隨風 飄動,如蒼松古木。
姚秋寒遠遠一見,心裡暗自一跳,忖道:「這道人一派出塵仙風道骨,分明是一位世外 高人……」
一念未完,梅華君已經低聲說道:「這老道士就是西樂道長,掌理祭靈壇,乃是玄道觀 的第二現主。」
金霞金清二道搶先急走過去,對那黑髯老道跪拜下去,說道:「啟稟師叔,貴客已到,」
「哈哈!」西樂道人朗聲大笑道:「貴客降臨,貧道未能遠迎,請勿介意。」
梅華君和姚秋寒在他說話的工夫,已來到大殿門口,梅華君福身笑道:「西樂道長是否 還認得小女?」
西樂老道拱拱手笑道:「貧道三日夜來,寸步未離祭靈塔,就是專候女施主降臨的。來! 兩位施主請入大殿稍坐,容貧道獻茶敬客後,再請教施主幾句話。」
姚秋寒本想即時就要將話說明,卻被梅華君以手拉衣示意,隨著西樂道入進入大殿。
落坐後,早有道童捧上茶來,西樂道人微笑說道:「兩位遠程趕來,諒未進飲食,容貧 道素齋敬客之後,再作請教。」
一會兒工夫,酒餚齊上。萊雖全素,但卻樣樣精美,酒尤奇香,姚秋寒和梅華君坐了客 位,西樂道長奉陪,金霞、金清二道打橫,兩人一路奔波,尚未用過晚膳,也就不客氣吃喝 起來。
這一頓酒飯,雖說不上盡歡而散,但賓主間毫無敵意。
直待酒足飯飽,殘席撤去,西樂老道吩咐金清道士,道:「金清,你去看觀主功課完了 沒有,接觀主前來這裡。」
金清道人應聲:「是!」恭敬施禮而退。
這時梅華君才笑問西樂,道:「老道長,前三日深夜,小女送到貴觀寄存的一口棺木, 是否安然無恙。」
西樂道長驗上笑容倏地一整,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從兩人身上逡巡一陣後,沉聲說道: 「女施主今夜是來運走棺木的?貧道現在請問棺木中死者是誰?」
梅華君淡淡說道:「道長不是已經擅自打開過棺木……」
這句話,使西樂道長臉色驟變,梅華君這時接著道:「貴觀擅自打開人家棺木,實在有 失公德,棺中死者何人,諒你等已知道,何必再明知故問?眼下煩請道長帶我去巡察死者遺 體。」
西樂老道冷冷道:「貧道請問施主,棺中死者是不是名滿武林的仙谷神醫皇甫珠璣?」
梅華君倏地嬌容泛怒,冷笑一聲道:「老道清修於玄都觀,替香客超度眾生,驅邪除鬼, 何來這麼多廢話,詢問一些跟你不相關的事。」
金霞道士橫坐旁側,始終沉默,這時只見他面泛怒容站起身來,說道:「施主不用報名, 我們已知你是楊妃姬魔頭之徒梅華君,你們在四日前侵襲煉丹洞府摩天樓,殘殺武林群眾, 劫走仙谷神醫,眼下你自進入玄都道觀,那麼插翼也休想飛渡出去。」
姚秋寒聽了金霞道士的說話,知他們是中華武林道正派人士,不想心中大喜,正想告知 來歷,驀被梅華君以眼示意阻住。
梅華君嬌聲冷笑,道:「既然已知我來歷身份,你們喋喋不休什麼?」
西樂老道肅穆沉聲說道:「仙谷神醫在當今武林中已成中流砥柱,咱們不相信楊妃姬會 害死他,而且他身無傷痕,死後數日身體不發出腐臭氣,貧道今日就是請教這些懸疑你們到 底用什麼藥物毒害他。」
梅華君聽了西樂老道的活,心頭暗驚,忖道:「這老道眼光好不銳利?當今武林道上波 詭雲譎,雖然已隱約可知他們是正派中人,但仙谷神醫死之謎極端重要,在眾武林高手沒到 達玄都觀之前,無論如何不可吐露仙谷神醫吃下『冬眠一月還魂丹』之事……」
念頭一定,梅華君冷冷說道:「皇甫神醫在二日前,服下點滴斷腸毒藥死亡,他屍體不 發出臭氣,是奇異毒藥之力所形成,信不信由你們。」
西樂老道冷笑一聲,道:「女施主的話,使人不得不相信,但仙谷神醫既然已死,施主 前來玄郝觀幹什麼?」
姚秋寒見西樂道長臉上神色愈覺難看,語音愈見犀利,知道等會兒定然發生衝突。他想, 既已知他們是中原武林正派中人,總該避免衝突。而由西樂道長的講話聽來,顯然他們對於 仙谷神醫巳死,存著猜疑不信之心理。正想著,葛地裡,殿外傳來八下急促的鐘聲。
西樂道人臉色驟變,冷笑道:「玄都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你們休想再運走仙谷神醫,現 在貧道再問梅施主一句話,皇甫珠璣死了沒有?」
梅華君淡淡道:「死了!」
就這短短一瞬工夫,幾聲淒厲慘叫破空傳來。這叫聲,聽得姚秋寒和梅華君心頭大驚, 齊聲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西樂道長這時長眉怒豎,殺機畢現,面如寒霜,冷冷一聲笑道:「你們今夜派了多少人 前來偷襲玄都觀?」
姚秋寒吃驚:「偷襲玄都觀?……快!仙谷神醫遺體放在那裡?」
梅華君嬌容色變,就在此時,殿外急急奔進來那位金清道人,只見他肩背長劍,手上還 提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
他把手中劍迅速遞給金霞遭人,口中說道:「祭靈塔已現敵蹤,佈於四周的高手已死傷 多人,西玄師伯叫師父快去攔截敵人,師伯再過半刻出關。」
西樂道人急聲吩咐道:「金霞、金清你們共同看住這兩人。」
說著,步若行雲流水,恍身飛出了殿外。
姚秋寒和梅華君聽說玄都觀發現敵情,恐怕敵人就是來搶竊仙谷神醫而來,心急如焚, 梅華君叫道:「老道長慢點走……」
她和姚秋寒站起身子,要追出去,猛地裡,劍光打閃,斜刺二劍飛來,攔住兩人去路。
金霞道士厲聲喝道:「兩位施主好好呆在這裡,否則貧道師兄要得罪了。」
姚秋寒拱手抱拳作禮,朗聲說道:「在下姚秋寒,咱們今夜來貴觀,沒有半點敵意,請 兩位道長趕快讓路。」
此時外面嘯聲此起彼落,不時有慘叫聲破空傳來。
金霞道人冷笑一聲,道:「姚秋寒這名字在最近武林道上響亮得很,但你今夜跟這妖女 在一起,分明又背叛了中原九大門派,廢話少說,你們兩個好好呆在這裡,其餘的話不應 講。」
梅華君突然由懷中摸出兩柄短劍,說道:「前來侵襲玄都觀的敵人似乎不弱,咱們快去, 或者稍有差錯,就要前功盡棄。為聖醫安全,縱然犯著傷了他們之罪也在所不惜。」
梅華君說「聖醫」,當然是指仙谷神醫而官。姚秋寒真的左右作難,為著仙谷神醫的安 全,當然自己不能將真像說出,不說出,金霞道人等會誤會了自己不讓路,現在外面另有強 敵,想來出現的敵人是衝著仙谷神醫而來,雖然他已經服下「冬眠還魂丹」裝死,萬一有 人向他下毒手怎麼辦?
梅華君手持短劍,叫道:「兩位道長快讓路,咱們是要出去幫助你們擊退敵人……」
金清道人怒道:「你這小妖女,生性狠毒狡猾,誰相信你的話?」
他長劍一抖,一招「長蛇入網」對準梅華君急刺過來。
梅華君叫道:「你們不讓路,我只有得罪了。」
金霞道人這時發動劍招,對姚秋寒攻了過來。
姚秋寒朗聲喝道:「你們快住手,梅華君姑娘已改邪歸正,有什麼話,待我們幫你們擊 退敵人再詳細說。」
金霞道人冷冷道:「仙谷神醫在武林中地位,極端重要,咱們不能聽你幾句話,而冒這 個危險,被你們再將皇甫珠璣劫走。」
說著,刷刷又是兩劍,金霞道人是玄都觀二代弟子唯一好手,劍招凌厲,一招緊一招, 姚秋寒被逼得連連後退。
突然聽到梅華君叫道:「姚哥哥,他們兩個人由我接下,你快去截住強敵,祭靈塔是觀 中最高的殿宇…」
說著話,她飛身躍起,手中劍一個盤旋轉攻向金霞道人,但見劍花錯落,當頭罩下。
姚秋寒這時趁勢躍出丈外,朗聲說道:「梅妹,千萬不可傷害兩位道長……」
金清道人陰森森冷笑,道:「諒你也沒有本事走出此殿一步。」
手中長劍一招「玉女投梭」,奔姚秋寒刺來。
梅華君見金清道人攻向姚秋寒,她捨棄金霞道人,短劍化著一道銀虹,連人帶劍飛撲向 金清道人。
這招劍式凌厲無匹,但見劍氣漫空,光影如山。
金霞道人恐怕師弟難以抵當那一招,沒有抽身追擊姚秋寒,飛身一劍「銀針暗度」,穿 空攔架梅華君短劍。
這一下應了梅華君誘敵之計,只見她玉腕一挫,劍光倏斂,光鋒倏地上挑,似上反下, 中刺金霞胸口,下劃金清膝蓋。
一招兩式,運用得極端詭奇精奧,逼得金霞金清二道,足尖外旋,雙躍退開去。
梅華君身形一飄,猛然欺身直進,劍起處,「彩線斜飄」,「霞輝幽谷」,「石破天 驚」,三招似柔實剛的劍法,接連發出,光化萬點銀星,圍住二道。
姚秋寒見梅華君足有力量困住二道,身子一閃,已出殿外,接著,猛吸一口丹田真氣, 身軀凌空騰起,捷若靈猿飛上大殿最高處,抬眼掠掃四週一眼。
星河耿耿,夜涼如水,只見星光下祭松凝翠,包圍著層層重疊殿宇。西南角,獨有一座 如塔形的殿宇,高出任何屋脊三層。姚秋寒知道那座殿塔,就是玄都觀的祭靈塔,安放骨灰、 棺木之地,於是飛身向那邊疾射而去。
奇怪的,這時周圍一片寂靜,慘叫、厲嘯之聲都停止了。
愈是靜寂,姚秋寒心中愈是不安,恐怕玄都高手盡被敵人所誅,仙谷神醫已被劫走。
心裡一急,奔行速度提到極限,人若飛空巨鶴,似一線輕煙,滾滾而去,眨眼之間,祭 靈塔已到。
姚秋寒飛身到塔前對面一排房屋脊上,倏地站住了身形,原來下面院中站了十個人,祭 靈塔七八丈長的石階上,東倒西歪,橫七豎八,倒臥著幾個人,有七個道人,正忙著為傷者 包紮傷口。
這些傷者.就是井院中被九個道人困在核心的一個白衣女人所傷。
姚秋寒一瞥之下,看出那個女人正是白髮魔女。
這下姚秋寒心裡頭一陣悲傷、自責。想不到自己一念仁慈,白髮魔女果然來了而且又傷 了那麼多人,這些人就好像自己所殺的一般。
他伸手去掣肩後長劍,就要撲飛下去,但當他手抓劍柄的時候,一眼看到井院中十人, 長劍各握在手,就沒有一個移動身子,不禁心頭一頓。仔細打量白髮魔女周圍的九人,發現 竟是西樂道長,和那八位小道童。原來他們是排列著一種劍陣,這時只聽西樂道長舉劍威風 凜凜地說道:「女施主請放下手中長劍束手就縛,劍陣發動,你便要血染黃沙。」
白髮魔女嬌脆的冷笑一聲,淡淡答道:「八卦九宮劍陣,彫蟲小枝,在我看來困不住三 尺兒童。」
西樂道長見人家一口叫出自己劍式名堂,心中激盪不已,他臉色一寒,長聲笑道:「好 啊!那你就試試劍陣的厲害。」
他舉劍正要發動八卦九官劍陣,突聽一聲大喝道:「道長且慢動手,她是密宗派的白髮 魔女,精習奇門異木之學,諒八卦九宮陣,難以困住她,不如由在下獨鬥她一下。」
姚秋寒站在屋脊上朗聲說著,已身若巨鶴,一掠五六丈,輕輕飄落在劍陣之中。
西樂道長看清是姚秋寒,臉色驟變,揮劍移身,慢慢來回走動。
姚秋寒深知西樂道長誤會了自己,當下朗聲說道:「老道長,快停住劍陣,在下是來助 你們擊退強故的。」
他雖聲若驚雷,但場中九道士似未聽到他的喝聲,九條人影,穿插走動,衣袂飄飛,步 如流雲行水。
忽聽身後響一冷冰嬌脆的話音,說道:「八卦九宮劍陣,一經發動,心神集中,旁若無 物,你現就是叫破了喉嚨,他們也充耳不聞。」
姚秋寒抬眼望去,三尺外俏生生站著白髮魔女,臉罩寒霜,眉泛煞氣,深藍的美眸正投 注在自己身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1:25
姚秋寒手持長劍,指著她厲聲喝道:「自發魔女想不到我在荒廢院中,尊重武林道義不 乘人之危殺你,你卻不知恩惠,殘害生靈,今日在下誓……」
他話尚未說完,倏地一片冷森森的劍幕,恍似海潮波濤疾湧而來。
姚秋寒一時間.不知如何應付,周圍這劍幕來得太快,眨眼之間,干百支劍齊齊劈到身 上。
只聽到一聲叱喝,白髮魔女長劍打閃,一招「雲霧金光」,刺向那片劍幕,那千百支劍 影驀然化著一個道童,舉劍迅速退去。
「你如果不想血濺當場,就站著原地不要動,八卦九宮劍陣,九劍聯手,威力奇大,不 瞭解其中變化奧妙者,就是本領再大,也沒法闖得出去……」白髮魔女舉劍救了姚秋寒性命, 冷冷的對他說著。
姚秋寒聽得又惱又怒,喝道:「你也接我一劍!」
一招「倒捲星河」,急刺白髮魔女要穴。
白髮魔女叱聲道:「你這樣不識趣,徒自尋死。」
她身若飄風,嬌軀挪移閃出七尺。
但這時劍陣已經發動,只見劍光如電光冷芒,結成一片劍山,又向姚秋寒罩了過來。
姚秋寒心頭一駭,移身急退——
驀地聽白髮魔女喊道:「不要亂動,注意巽兌方位!……」
姚秋寒不知這陣式的玄奧莫測變化,是虛實互輔,實則虛,虛則實,九劍循環救應,他 這時驚駭後退,實則應了陣式變化之妙,逼入死門。
果然姚秋寒身子尚未站穩,翼兌方位兩劍,驀的同出,劍光打閃,光密似幕,截刺了過 來。
姚秋寒大驚,舉劍封去。
那知他長劍剛出,二劍突然消失,坤、震兩支劍,挾著光風已刺到身上三寸。
姚秋寒做夢也沒想到劍式來得這般奇快,腳步急旋,連讓帶躲,算避開了兩劍挾襲。
那知他剛剛讓開兩劍,耳際猛響起一聲大喝,耀目劍光,帶著一片銀虹般的光圈,當頭 罩下。
接著陣中八卦門裡,八支劍也同時卷風襲到。
姚秋寒的四面八方和頭上,直如陷身一片無際劍海。
這等威勢,是姚秋寒第一次遇上,他雖然身懷絕世武功,卻無從接架,心裡一涼,暗想: 「完了!」
他覺得長劍尖鋒已指到衣袂之上,猛的一陣金鐵暴響,一道耀目奇亮精光,捲起一團冷 氣攻到。
姚秋寒沒看清是怎麼回事,身軀被人一把抱起,只聽得耳際響起一聲悶哼,姚秋寒覺得 臉上一熱,似被一股溫泉噴中。
接著又是一聲金鐵聲響,等他睜眼看清楚身側景物,一張白嫩得彈指可破的嬌麗面容, 呈現眼簾。
她一雙跟常人不同的深藍眸子,似幽似怨望著自己。
救自己的人是白髮魔女。
她這時左肩上血水如泉,透濕了半個衣袖,背後胸前的衣服,也被劍鋒劃了幾道口子。
這情形是多麼矛盾,她為什麼甘願冒性命危險援救自己呢?
姚秋寒感到一片茫然,問道:「你為什麼要數我?」
白髮魔女冷哼一聲,道:「在荒廢的院落假山上,你不乘人之危,算是救了我一命,今 日我救你一命,恩怨抵消,你若愛惜生命,就站在這裡,將攻向你的劍勢視若無物,就是一 千個你,八卦九宮劍陣照常可以殺得一個不剩。」極為奇怪的,這時姚秋寒凝立此地,四周 劍氣飛舞,一道道精芒冷電,結成一片劍山,勢如潮水疾過來,但到達眼前,卻自動消逝開 去。
此刻他真正意識到奇門異術陣式的奧妙變化,姚秋寒這次不再妄動,腦海裡卻增加一分 困惱。
他是睜眼看著白髮魔女殺人破去劍陣呢還是出其不意,發掌傷了身側的白髮魔女呢?
白髮魔女此刻就站在自己左前方一尺,以姚秋寒當令功力而言,一掌擊死她並不困難, 但當姚秋寒眼睛觸及她左肩傷痕,以及破裂的衣衫,他任是再狠,也提不起這個勇氣。
驀聽一聲嬌叱,白髮魔女手中劍如銀虹飛舞,冷冷森森一股寒氣,直向乾門攻去,衛守 乾門的道童不敢硬接劍式,向後一閃,兩側兩支劍左右襲到。
白髮魔女深暗陣式變化之妙,這劍是攻敵虛招疾收,一個倒翻,長劍猛的反指兌位,劍 卷冷風,去勢極快。
只聽得兩聲慘叫,那兩個道童手中劍飛,腕口鮮血琳漓。
劍陣有人受傷,陣式立刻一片混亂,居守中宮指揮的西樂道長,尚未來的及救援,白髮 魔女猛的一個雲裡翻身,長劍挾起冷風直取中宮的西樂道長,反翻出手,力立主位,快捷絕 倫。
白髮魔女早就成就武林,劍術絕超天下,但見手腕搖蕩,劍光盤旋飛舞,眨眨眼連變八 個絕招。
西樂道長雖是極享盛譽的隱名老前輩,但被白髮魔女搶儘先機,一時間完全被罩在一片 劍光之下。
奇門八卦九宮陣,委時雲散煙消。
白髮魔女生性狠辣,驀聽一聲嬌喝,她手中長劍連演三絕招,「浪捲流沙」,「橫掃五 岳」,「千條劍浪」。
西樂道長心裡一涼,暗道「完了!就在這時,西玄道長趕到,連接三招,立報以顏色, 「呼呼呼」,還攻三拳,西樂道長方才脫離險境。
西玄道長武功深高。這兩個武林高手,近身相搏,手臂伸縮之間,都是指向要害,略一 失神,非死即傷,真是慘烈緊張,觸目驚心。
姚秋寒見白髮魔女猛勇如此,心中感慨無比,暗暗忖道:「一個白髮魔女已經出動了玄 都道觀全部高手,今夜若是再來了楊妃姬等,那真是不堪設想……」
正想間,猛地聽到一悶哼——
姚秋寒趕忙轉頭看去,只見西玄道長身軀搖晃,正自一步一步向後退,……而白髮魔女 手中倒提著她那柄長劍,已在三四丈外,直向「祭靈塔」石階躍去。
姚秋寒知道皇甫珠璣的身體,就停在「祭靈塔」。他大喝一聲,施出「凌空虛渡」絕頂 輕功,尾隨疾追過去,西樂道長暴暍一聲,也飛行追去。
這時站在石階上替傷者包紮傷口的六七個道人,看見白髮魔女奔來,齊齊舉劍攔截。
白髮崖女冷笑一聲,眼露殺機,寶劍速如電掣,迎著六七個道人劈掃過去。
這些道人如何抵擋得住白髮魔女凌厲劍招?但聽幾聲淒厲慘叫,三個人齊齊傷在劍下。
但是這一陣工夫,姚秋寒已經身若游龍,翻身擋住去路。
白髮魔女厲聲叫道:「站開,我不願傷你。」
姚秋寒朗聲喝道:「退後,否則我不會憐香惜玉。」
白髮魔女突然仰首發出一聲如同巫峽猿啼的淒笑,笑聲中,一挫柳腰,閃電般直衝過來, 手中劍左刺右掃,剎那間,對姚秋寒攻出三招。
劍勢怪異,似點似劈,但見寒光流動,分襲姚秋寒十幾處穴道。
姚秋寒在數日前已經和她交過手,知道白髮魔女劍術武功,出奇的絕高,所以他擋住她 之時,就手抱長劍,蓄勢待敵。
白髮魔女劍勢攻擊,姚秋寒劍尖發出一縷劍氣,迎著刺去。
但聽「嗡」的一聲,白髮魔女手中的長劍,化著一道疾虹,脫手飛了出去。
可是姚秋寒手中的長劍,卻只剩下半截,但他仍然雙手抱住斷劍。
兩人這招劍式交接,快逾閃電,場中眾高手,沒有人看出姚秋寒是如伺出手,將白髮魔 女的手中長劍挑飛脫手的。
原來姚秋寒這招劍法,正是岳坤玄心血獨創的「飛龍劍」第一式「神龍擺尾」。他運用 擊頭擺尾之訣,將白髮魔女手中劍挑飛了,但是他手上所拿的達柄鋼劍,卻難抵住白髮魔女 內力,竟然震成兩截。
白髮魔女自從出道江湖武林,從來沒有敗過人手,姚秋寒一劍挑飛她手中劍,使她氣焰 消逝了許多。
她那雙深藍色的美眸,射出一縷擊異的光芒,呆呆看著姚秋寒。
眉際掠起數次駭人的殺機,但迅速的又消逝了。
最後她哀怨悲傷的長歎一聲,問道:「咱們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跟我作對,阻攔去 路?」
不錯,自己跟她無仇無怨,而且她剛才救過自己……姚秋寒是位極端忠厚的人,他施惠 別人,並不期望報答,但別人施予他的恩惠,自己永遠不能忘懷,所以一時間他竟然無話以 答。突聽白髮魔女又是輕歎了一聲,說道:「我求求你,不要阻擋我,我一生之中,就只求 人一次。」
姚秋寒問道:「你要入祭靈塔做什麼?我絕對不能讓你去傷害仙谷神醫。」
白髮魔女哀聲說道:「我不會傷害仙谷神醫,幾日前我擄他,不過要他療治我母親殘疾, 和醫我滿頭白髮,絕對不會動他一發一指。」
姚秋寒到這時候,方才知道白髮魔女在魔天樓俘虜皇甫珠璣的目的,但他有些不相信白 發魔女的話。
「你的話,是真的嗎?」
白髮鷹女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姚秋寒道:「你不是戮心劍門主人楊妃姬的手下,存心顛覆中原江湖武林嗎?」
白髮魔女道:「我絕不投身戮心劍門下。因為楊妃姬的兒子楊廣如告訴我說:仙谷神醫 能夠療治我母親殘疾和治療我頭上白髮,所以我跟兩位同門手下幫他們到摩天樓俘虜仙谷神 醫。」
姚秋寒道:「你就這樣殺了許多武林高手嗎?」
白髮魔女突然黛眉一蹙,臉泛殺機,問道:「你到底要不要讓路。」
姚秋寒知道白髮魔女的武功,天下間難得的高手,自己能不能勝她,還很準預料,當今 江湖武林局勢危急,中原武林高手,死傷殆盡,南宮琪美、楊妃姬的氣焰熾盛,實在不該再 跟關外的密宗門結怨。
姚秋寒數月來歷經變故,對於世事應付能力,熟練豐富了許多,他長長的歎息一聲。緩 緩說道:「你來遲了,仙谷神醫已遭人所害。」
白髮魔女聽到皇甫珠璣死訊,矯身一陣顫抖,過了半晌,粉臉泛怒,叱道:「你胡說, 在江陵那座荒廢院落,我明明聽到他還活在人世間,怎麼會死了?。
姚秋寒道:「仙谷神醫若活在人世間,以他救人於溺,濟世於壺的心腸,他定會挽救令 慈,以及幫助你恢復萬縷千絲的白髮。」
「我不相信你,除非我親眼目睹他的屍體。」
姚秋寒驀然心中一動,暗道:「自己來到玄都觀,至今還沒親睹仙谷神醫。梅華君說他 服過『冬眠一月還魂丹』,人若死灰,如讓白髮魔女進去看,一方面可以讓她失望離去,二 來自己也可放心。……」
白髮魔女歷聲喝道:「你讓不讓路?」
姚秋寒朗聲說道:「你不相信仙谷神醫已經身故,我可以帶你去看。」
說著話,姚秋寒棄掉手中短劍,轉身向祭靈塔走去。忽聞衣袂飄飛聲響,西樂道長千持 長劍攔在前面,沉聲說道:「你給我站住!」
白髮魔女眉尖微蹙,冷笑一聲,道:「你這牛鼻子,再不讓路,我立刻要你們玄都觀死 得一個不剩。」
西樂道長道:「貧道一口氣尚存,你們半步也休想踏進祭靈塔。」
姚秋寒朗聲說道:「仙谷神醫已然作古,道長讓我們瞻他的遺容,有何不可?」
西樂道長冷笑道:「皇南珠璣真死了,貧道更不能輕放謀害他的殺手,.你接招!」
他長劍一搖,帶著千縷寒星,似點似劈,疾襲姚秋寒三處要穴。
西樂道長跟白髮魔女搏鬥的時候,並沒有受到創傷,長劍出手,淒厲無匹,姚秋寒閃身 斜移三尺,說道:「玄都觀全部高手,已死殆盡,道長不必再作無謂之爭,留著口氣抵禦即 將來犯的高手吧……」
西樂道長聽不懂姚秋寒話意,怒喝道:「為著維護武林道義,戰至一兵一卒,亦在所不 惜。……」
他反身撮腕一劍,迎刺過去。
西樂道長劍術絕高,這時又含怒出手,劍招狠辣,凌厲。
姚秋寒知道言語無法阻止他動手,劍眉輕蹙,右手疾吐,一拂劍脊,立時一股潛力把劍 逼開,左手一揮,扣摯西樂握劍右腕。
西樂道長識得姚秋寒上乘的內家武學拂穴斬脈手法,吃了一驚,疾退三步,劍勢突變— —但聞長劍發出一陣劍嘯風聲,寒光閃動,勢若狂飆捲到。
姚秋寒衣袂飄處,投身在西樂道長凌厲劍風中,左手封劍,右手攻敵,倏忽之間,兩人 動上手,已交折五招。
白髮魔女見兩人動上手,她似乎等得不耐煩,舉步對祭靈塔石階走出。
姚秋寒見白髮魔女舉步行去,深怕她獨自進入祭靈塔,胡亂動仙谷神醫身體,心中一急。 絕招急出,口中喊道:「老道長失禮了!」
一錯步,左掌反手一掃,一股極巨潛力封住西樂劍式,右手伸縮間,已搭上西樂道長的 右臂之上。
這一招奇奧絕倫,西樂道長暗道一聲:「完了!」左掌運盡全力,猛拍而出,想要和姚 秋寒同歸於盡。
那知姚秋寒右手輕帶,將西樂道長送出三四步,朗聲說道:「老道長,觀主已經被白髮 魔女冰禪掌所擊傷,觀中好手死傷纍纍,還有來犯的楊妃姬等高手,可能在一、二日間,聞 訊而來,仙谷神醫之生死,對於中原武林道,系道毀存亡關鍵,姚秋寒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絕對不會背棄中原武林道……至於一切誤會容後解釋,白髮魔女去看仙谷神醫在棺中軀體, 絕不會妨礙武林大局,她失望而去,更使中原武林道減少一個強敵。」
說完話,他抬眼看見白髮魔女已將走進六七丈長的石階,祭靈塔門口,此刻正擋著那劍 陣中的七位沒有受傷的道童。姚秋寒恐怕白髮魔女再度下殺手,沒待西樂道長說話,身若旋 風輕煙,二個起落,飄飛到白髮魔女左側,朗聲說道:「七位道兄,趕快讓開路,免去無謂 死傷。」
西樂道長從後急急走來,揮手說道:「玄清七童帶他們到停靈室。」
七位道童雖然各自一怔,但他們不敢違背西樂師叔的命令,同時收劍,一齊合掌躬身, 退到一側肅客。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姑娘請進!」
白髮魔女冷冷哼了一聲,道:「我不知你在搞什麼名堂。」
說著,舉步踏入祭靈塔大門,裡面早就燈火通明,但見大殿前面神案上,仍然供奉著玄 清神像,案前香鼎,香煙裊裊。神案之後,懸著一道白色布幔,七個道童排成兩列當先領路, 掀開布幔,後面原來排著四列木架,木架上放著一個個小木箱,箱中當然是死人的骨灰。
走進大殿之後,無形中就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走過四列木架,殿中後端一間帶鎖的室 門前,當先一個道童打開鎖。推門進去,赫然一口紅色大棺木,停放在丈二寬,二丈深的小 室中。
七個道童,恭恭敬敬地對棺木跪拜三拜,然後小心翼翼的移開棺蓋,西樂道長急走二步 搶到前頭,說到:「仙谷神醫遺體就在此。」
姚秋寒迫不急待地走上前去,抬眼向棺中看去,只見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果然躺在棺中, 但見他四肢僵硬,雙目緊閉,臉色黃白,沒有一絲血色,而且皮膚間隱隱呈現一些灰土色, 任你怎樣看,也無法看出他是生存在人世間。姚秋寒心中暗嘀咕,忖道:「梅華君的話是真 的嗎?她會不會毒死了仙谷神醫,而騙說是吃下『冬眠一月還魂丹』?」
江湖間,波詭雲萼,反覆無常,姚秋寒難免有這種顧忌。·
白髮魔女看到仙谷神醫一動不動的躺在棺底,嬌容色變,雙眼神光沮喪,過了半晌,才 問道:「仙谷神醫是被誰害死的?」姚秋寒默默不語,西樂道長冷電似的眼神,卻盯在姚秋 寒臉上。
白髮魔女極盡淒涼的長歎一聲,喃喃說道:「他死了!
塵世間再也無人救活我母親了……偉大的媽媽,你當真這樣死去嗎?……」悲切、淒涼 的語言中,只見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白髮魔女,雙眸中含蘊著晶瑩發光的珠淚。
她的語音,使這間小室,無形中籠罩了一層愁雲慘霧。
突然間,白髮魔女嬌軀一晃,疾欺到棺木之前,揮手向皇甫珠璣的手腕脈門扣去!
姚秋寒心頭大驚,喝道:「不要動!」同時,右手五指如鉤,疾向白髮魔女胸口要穴掃 去。
白髮魔女冷哼一聲,柳腰微挫,避開姚秋寒一掌,右手五指,快逾閃電扣上了皇甫珠璣 的左手脈門。
姚秋寒一擊沒中,由指變掌輕輕一帶,奇奧絕倫的按在白髮魔女背後「命門穴」上,沉 聲喝道:「你一動,我立刻震斷你心脈。」
原來白髮魔女是不相信仙谷神醫已死,這時她纖細的玉指,一把扣住皇甫珠璣的脈門, 血脈跳動停止,肌臂冰冷。
白髮魔女自動縮出右手,幽幽歎道:「果然他死了!」
這句話,一字一字尾音拖得很長,音調極盡失望,悲傷。
姚秋寒似乎不敢鬆弛,右手仍然按在她「命門穴」。
白髮魔女突然發覺姚秋寒的手掌按在「命門穴」上,呆了一呆,怒道:「你這是干什 麼?」
姚秋寒心神一震,怕她起疑,正要栘開手掌,突聽身側響起一聲冷笑,一隻手掌,迅疾 的按在自己背後「命門穴」。;
但聽西樂道長冷冷說道:「姚少俠,你若要澄清敵我,就吐出內勁.將白髮魔女擊斃, 或者,我手上內勁一吐,你就要當場喪命。」
姚秋寒聽到這番話,臉色驟變,說道:「老道長這是什麼意思?」
西樂道長道:「白髮魔女,今夜殘殺本觀弟子三十餘人,觀主又重傷在她手下,咱們玄 都觀跟他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姚少俠如果真是我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結盟弟兄你大概會將魔 女除去,替那些死者報仇雪恨!」
白髮魔女此刻聽懂了西樂道長的活,斜望了姚秋寒一眼,神色哀怨。
這時西樂道長又說道:「姚少俠,你現在要殺她,只需吐出含蘊在掌心的內力,可以說 是舉手之勞,她是咱們一大勁敵,為免得遺留後患,你應該照我的話,將她擊斃。」
西樂道長話說得不錯,眼下自己擊斃白髮魔女,只要將含在掌心內勁吐出,她是位血腥 滿手的魔女,殺了她是天經地義的事,上次白己在荒廢院落沒有殺她,今夜陡害了三十餘人 命。今夜我如果再放掉她,不知日後又要傷損多少人命。
殺!殺!殺!
想到此處,姚秋寒臉上掠起一縷殺機。
白髮魔女看得心中一凜,死亡恐怖再度降臨她身上。
她感到人性是那麼卑鄙,可惡!
自己雖說殺害了不少武林高手,但那全都是憑著自己所學武功,光明正大的勝他,殺他! 從來沒有半絲奸詐、取巧,但今日別人卻採取陰險、下流的手段要搏殺自己。他真的忍心下 辣手嗎?剎那間,自發魔女眼光中,沒有死亡的恐怖,也沒有乞憐求饒的神色,臉上掛著一 絲微微笑容。
她要考驗一個人,看他是不是真敢殺了自己。
陡然間,一股極強、極巨的內力,由姚秋寒掌心吐了出來。
白髮魔女這次考驗失敗,一種求生的潛力,使她體內發出一股強大的反抗力量,但姚秋 寒功力太深厚了。
她運出的一道防線,被那浪濤般的內力,震得消散無遺,一聲慘哼,白髮魔女嬌軀如箭 被射出門外,高深的功力,使她沒有倒臥下去。
她慢慢地轉過身來,臉上慘白如紙,眸中射出一股極端怨惡的恨,凝視著姚秋寒,一字 一句說道:「我恨死你了……」
她那本是染滿鮮血的襟褸衣衫,更見殷紅,刺眼。她嬌軀顫抖,搖幌了幾下,仍然沒有 倒跌下去。
最後、她轉身一掠,如電逸走。
「快追,不要讓她逃走!」
室中響起西樂道長的喝聲。
七個道童和西樂道長,恍似流星疾箭般追出。
陰森淒涼的室中,呆呆站著姚秋寒。
他不是為著白髮魔女不死在自己掌下沮喪,而是在捫心白問,自己為什麼違背了良心, 做出自己不願做的事情,吐出內力襲擊她。
姚秋寒極端後悔。
姚秋寒本可以將這位絕代的武林魔女,加以感化,使她棄邪改正,今日他錯了一件事, 日後不知要陡然增加多少武林高手喪生在白髮魔女無情的劍下,差點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就 為著這一念而毀滅,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如豆的油燈,枯黃光輝映照著仙谷神醫驅體,姚秋寒淒涼的歎息一聲,慢慢七出室外, 來到塔門口。
疏星殘位裡,響起一陣暴喝聲:「魔女,不要跑,今日不讓你濺血玄都觀中,誓不甘 休。」
姚秋寒抬眼望去,夜影中,一條纖細嬌小的人影,恍似掠波飛燕,由屋脊上躍落庭院。
她的後面三丈,緊緊不捨追著兩位手持長劍的道人。
距離近了,姚秋寒看清是梅華君,被金霞金清二道追逐著,二道這時衣衫不整,髮髻披 散,狼狽不堪。
「姚哥哥,仙谷神醫遺體安全嗎?」
梅華君幾個縱躍飛上石階,來到姚秋寒跟前,見他垂頭喪氣的臉色,芳心一震,急道: 「姚哥哥,你怎麼樣?」
關懷,急切的叫聲中,金霞金清二道劍如卷風,由背後劈到。
梅華君武學造詣深高,身形極快,隨著劍風,身如柳絮,直飄出三尺,劍起處,收臂一 招「猛雞啄粟」,急襲金清道人。
劍道中途,猛可變為「神駒展足」,忽刺金霞道人腳跟。
金霞道人長劍下戳,梅華君把劍一顫,那柄劍陡然上指,卻又變為「盆雕展翼」,剛刷 二道腕口滴血,劍飛。
「梅妹妹住手!」
姚秋寒怕她再施辣手,急聲喝著。
梅華君聞聲收劍躍退,臉泛嬌笑,道:「姚哥哥,這二個牛鼻子糾纏不休,不讓他們吃 點苦頭,不知厲害。」
金霞金清二道,劍被震飛,雙雙暴吼一聲,揮掌猛撲過來。
突聽一聲沉聲大喝道:「金霞金清住手!」
二道聽到這喝聲,辨別出是觀主的聲音,趕忙收掌躍退,轉頭望去。
只見數丈外石階下,盤膝跌坐玄都觀主。
金霞金清大叫一聲:「師父,師伯!」兩人撲身過去。
梅華君抬眼望了一下四周屍體嬌聲間道:「姚哥哥,敵人是誰?」
「白髮魔女。」
梅華君怨聲道:「想不到那個賤女人……姚哥哥,你看:一念之錯,陡害了這麼多高手 性命……」
姚秋寒臉上罩著一片寒霜,沒理梅華君的牢騷,舉步直對玄都觀主走去。
西玄道長見姚秋寒行來,慘然一笑,說道:「今夜若不是相公拔劍挽救,玄都觀將要盡 毀在自發魔女手下。唉,這女人好像已經練成了密宗門全部的神技,她若是投入楊妃姬麾下, 楊妃姬真可謂魔焰萬丈,千萬武林蒼生塗炭。」
姚秋寒聽到這一句話,心中更加悔恨自己一掌之錯。
這時候,殿宇屋脊上,如電般疾馳飛來幾條人影。
他們是西樂道長等眾弟子,但見西樂道長懊喪的表情,已知追擊白髮魔女不著。
西樂道長奔到姚秋寒跟前,冷冷說道:「姚少俠,我知你能殺她,為何不殺她?」
姚秋寒劍眉一剔,怒道:「玄都觀本來可以免去今日流血場面,但你卻不加以阻止這場 殺劫,白髮魔女日後前來尋仇,自有我一手承擔下來,現在道觀中傷亡纍纍,你們還是趕緊 料理傷患,準備即將來臨的慘烈搏鬥。祭靈塔中的仙谷神醫,暫時由在下守護。」
西樂道長冷笑一聲,道:「姚少俠,你語氣可要緩和一點,當今你跟梅施主,敵人賺疑, 尚未完全澄清,你兩人行動還需加以限制。」
梅華君突然「咯咯」下陣矯笑道:「老道長啊,咱們倆人若是敵人的話,我問你是如何 敵得住?」
西樂道長今夜遭受挫折,人就極不舒服,此時聽了梅華君冷嘲熱諷之語,厲聲道:「玄 都觀,今夜傷亡,完全是你這……」
突然聽到西玄道長,喝道:「師弟,休得無理。」
西樂似乎非常尊敬這位師兄觀主,聞喝聲,倏地住口。
西玄道長緩緩站起身來,對姚秋寒說道:「姚少俠,貧道要請教一件事……」
姚秋寒不待他再說下去,很快運用蟻語傳音,說道:「觀主,是否要問仙谷神醫生死之 謎?」
西玄道長輕輕的點了一下頭,表示「是」的意思。
姚秋寒仍然用傳音入密工夫,說道:「觀主請息怒,在下對於這件事不敢吐露,要知仙 谷神醫當今仍是各派所爭持對象,他對中原武林九大門派,負有挽救那些失魂的武林高手蘇 醒任務,他之得失,是武林間存亡關鍵。……數日前仙谷神醫在煉丹洞府摩天樓因華山派混 元一線天費自南背叛失義,裡應外合,俘虜了仙谷神醫……欲解往戮心劍門孤星島途中,梅 華君棄邪歸正,解救了仙谷神醫。……迫於情勢惡劣,仙谷神醫和梅華君商量了一個極安全 之策,他服了一粒『冬眠一月還魂丹』,看去他是一個已死的人,其實不過是象冬眠動物般, 呈入冬眠狀態,到達一個月期限,便會復活甦醒過來。……
「觀主現在趕快將信息,以最迅速的方法,傳紿岳雲鳳武林盟主等,派出武林高手前來 護衛仙谷神醫。……但他非死之謎,非全部高手列達,千萬不可吐露。」
玄都觀主西玄道長,聽了這般經過,心中大喜,強忍著內腑傷疼,運出內功答道:「姚 少俠請放心,貧道早在數日前便派出高手,將仙谷神醫在玄都觀中的音訊,秘密傳運去岳武 林盟主那邊,也許明日清晨,中原九大門派的高手,就可以趕來,但今夜貧道受傷不輕,無 法晝夜守衛仙谷神醫,這事只有重勞姚少伙了。」
兩個人這陣蟻語音答話,只見他們嘴唇掀動,旁人卻無法聽到聲音。
西玄道長轉頭對西樂說道:「師弟.你率領玄清八弟子,繼續把守庭院之中,如沒聽姚 少俠召喚,不可擅入祭靈塔一步,金清趕快帶人料理傷者,金霞隨為師到煉功室。」
玄都觀主吩咐完畢,眾人各領命行亭。
姚秋寒和梅華君把守於祭靈塔中。
這一夜已經過去了。
接著,三日三夜都消逝而去,但古蘭香和岳雲鳳等武林高手,一個也沒有來玄都道觀, 觀中也平安無事。
只有姚秋寒和梅華君日夜守衛著仙谷神醫,人顯得憔悴,疲勞。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2:18
第 九 章 是敵是友待分明
這是第四個夜晚時分—-
祭靈塔神案上兩支兒臂粗的蠟燭照亮了整個大殿的內外,三角銅鼎之前,擺著兩個蒲團, 分座姚秋寒和梅華君。
他們雙目微閉,狀似凝神打坐,其實,其中一個人正運著全副心神,注視祭靈塔四方面 動靜,就是飛花落葉之聲,此刻也難逃靈敏的耳覺。
突然梅華君長長吸了一口氣,睜開雙眸,咦聲說道:「姚哥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 叫醒我值斑?」
原來兩人是輪流守衛祭靈塔,五更天後,直至隔日夜間子時,是兩個人輪流休息跌坐入 睡,梅華君睡到落日時分,該是姚秋寒休息時候。
姚秋寒虎目微睜,笑道: 「反正沒事,讓你多休息一會,養足精神,以御強改。」
梅華君溫柔地說道:「姚哥哥,你快閉目入睡吧,今夜由我一個人守候就夠了。」
姚秋寒搖頭道:「夜間塔外西樂道長等在休息,咱們兩人絕對不可有所疏忽,現在我到 外面巡視一會。……說著,姚秋寒站起來。
「姚哥哥,這三、四日來,你不分晝夜守護,人已消瘦了很多,你還是去睡一會吧!」
姚秋寒道:「我可以抵受得住,你不要擔憂,數日夜來沒有動靜,但我預感到這種平靜, 像似山雨欲來的前奏,只要我們提起精神應付這幾日的難關,以後要睡幾日都可以,也能安 心甜睡。」
梅華君突然柳眉含怒,說道:「姚哥哥,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玄都觀主西玄道長說已 派人傳書中原九大門派,為何岳雲鳳等高手還遲遲不來?」
姚秋寒道:「只要岳武林盟主接到傳書,他們會很快趕來的,路程遙遠,大概要耽擱幾 日。」
梅華君道:「我擔心送信的人出了意外。」
姚秋寒搖頭道:「西玄道長是在你運棺木前來玄都觀之夜,就發現了棺木中的皇甫神醫, 即時派出大弟子金印道人報信,當時楊妃姬等還沒有發現仙谷神醫被劫,我想送信的金印道 人,大概不會發生意外。」
梅華君道:「我恐怕玄都道觀中出了奸細,當他們發現仙谷神醫時,立刻將金印道人殺 了,或者西玄觀主說前三日清晨,中原武林九大門派就可趕到,顯然岳雲風等就在左近,怎 麼過了三日夜還沒趕到呢?」
姚秋寒聽到「奸細」二字,心頭一震,問道:「你認為有奸細嗎?」
梅華君道:「可能有。」
姚秋寒:「是誰?」
梅華君道:「我覺得西樂道長行動有些古怪。」
姚秋寒吃驚道:「怎麼會?西樂道長是武當派的長老,又是西玄的師弟。」
梅華君道:「江湖中人陰險詭詐,使人防不勝防,雖然我不敢肯定,但咱們需要加以防 范。我想,咱們兩人之中,需要一個人前去送信,免得再呆在此地,等到敵人接得音汛,進 犯玄都道觀,那時就太遲了。」
姚秋寒沉吟片刻,道:「過了今夜再看看,玄都觀主西玄道長,身中白髮魔女一記冰禪 掌,需要運功療治三四日,諒明晨他可恢復功力,這樣便可接替咱們任何一人。
梅華君點頭道:「好吧?那就再等待一夜。」
「姚哥哥,你幾夜沒有睡眠,不宜走動消耗精力,外面巡視讓我去吧。」
姚秋寒搖手,道:「祭靈塔內,較外面重要,你精神飽滿,該守衛塔內。」
梅華君似要再爭持,只見姚秋寒獨自定出了塔門。……
驀在此時——
遠處飄過來一陣低沉的簫聲,劃破了寂夜,姚秋寒霍然一驚,脫口說道:「簫聲!」
只聽那簫聲若斷若續,隨著夜風飄來。
「是古蘭香女俠!」
姚秋寒心中泛起了一陣喜悅之色,古蘭香善於品簫,姚秋寒已經數次聞聽過她的蕭聲。
「姚哥哥,你可以確定簫聲是古蘭香女俠吹的嗎?」
梅華君緊緊皺著柳眉問著。
姚秋寒點頭道:「天下武林中,再難找出第二個人,能夠吹出這樣好的簫音了。」
這時,那高拔的簫聲,重又低沉了下來,隱隱可聞。
姚秋寒急道:「梅妹,你守住塔內,我過去接古女俠來。」
梅華君叫道:「且慢!」
姚秋寒道:「梅妹有什麼事?」
梅華君道:「天下間不乏善於品蕭的人,這縷簫音,吹得很好,音律覺極端淒涼,古女 俠為何吹出這樣淒涼的簫音?而且古女俠是接到音訊趕來,她為什麼又要吹出蕭聲?」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不然梅妹認為吹簫的人是誰?」
梅華君道:「寒夜品簫,吹盡人間淒涼慘事,吹簫之人定是一位斷腸人,但也是一個凶 神惡煞之流,姚哥哥還是不要為簫聲所感,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
姚秋寒道:「如果吹簫之人是古蘭香女俠,咱們豈不錯過了好機會?」
梅華君道:「我猜想今夜吹箭之人絕對不是她。」
姚秋寒道:「古女俠特有的蕭聲,我已親耳聽過數次,可以辨別出來。」
構華君道:「簫聲停止,接著而來的即是凶神惡煞……」
一句話尚未說完,死寂的夜裡響起一聲淒厲刺耳慘叫!
姚秋寒心頭一霞,問道:「是楊妃姬來了嗎?」
梅華君道:「不會是她,而是南宮琪美的人。」
話音甫落,祭靈塔廣闊的北方庭院入口,急速奔來一條人影。
姚秋寒急道:「梅妹,你守在這裡,敵人來了!」
說話聲中,姚秋寒掠身一躍,飛出塔門,站立塔門前三丈外石階上,沉聲喝問遭:「是 誰?」
;這時候那條人影,已經很快奔過廣場庭院,濛濛夜影下,只見是位渾身血跡的道人, 他氣喘吁吁,顫聲答道:「是我,姚少俠……」
葛地,他腳步一陣踉蹌,伏身摔倒地上。
姚秋寒此刻已聽出是金霞道人的聲音,道:「金霞道長,有什麼事?」說著,雙肩微晃, 捷似風飄,直欺了過去。
稀微的星光下,只見金霞道人胸前刺著一柄匕首,鮮血泉湧,臉色蒼白,氣若游絲,道: 「姚少俠,我師父……遭人突襲,命在垂危……」
姚秋寒急問道:「敵人是什麼人,令師在那裡?」
金霞道人胸口間匕首傷及要害,他抬起頭,嘰肉搐了兩下,嘴皮掀動,孱聲說道:「師 父說,金印兄遇了意外……」
就只說了這句話,金霞口中狂噴出一股血箭,渾身一陣痙攣顫抖,眼珠上翻,氣絕而亡。
姚秋寒聽得金霞答非所問這幾句話,心中之驚駭,非同小可,果然如同梅華君所料,金 印道人沒能傳言給岳雲鳳。
就在這時候,殿宇屋脊上人影晃動,西樂道人帶著八位道童,手持長劍,氣急趕來。
「姚少俠發生了何事?」
西樂道長一馬當先奔到,出聲問著,當他一跟望見金霞道人屍體,很快俯身扶了起來, 叫道:「師侄……」
「老道長,他已經去逝了。」姚秋寒黯然說著,「霍」
地想起金霞道人說西玄觀主遭強敵侵襲……忙道:「老道長快帶三清八童跟我到靜禪殿, 接援西玄觀主。」
說著,姚秋寒準備前去,突聽塔門口的梅華君況道:「西樂道長和三清八道童,足夠抵 御強玫,姚哥哥快回來守衛祭靈塔,敵人可能即時趕至。」
姚秋寒聞言悚然一驚,暗道:「敵人已現觀中,他們所要的就是皇甫珠璣,怎可鬆懈這 邊防衛力量?……」
想罷,轉首向西樂道長說道:「道長跟三清八童留守祭靈塔,我去看看觀主……」
語音未完,人已急如隕星流矢,飛射出七八丈外。但聽梅華君高聲叫道:「姚哥哥,那 是陷阱……」
姚秋寒雖然耳聞梅華君的聲音,卻不知她說的什麼,因他這時已轉過一層院落,直向靜 禪殿奔去。
玄都觀殿宇高閣,櫛比鱗次,樹木環繞,豪氣磅礡,姚秋寒若奔馬,瞬間已到靜禪殿。
殿前庭院靜寂如死,姚秋寒一式「雁落平沙」,掠落地面,只見殿內漆黑不見燈火,心 頭一驚,忖道:「西玄觀主難道已經遭遇不測……」正在他猶豫不決,躊躇不前的時候,殿 口突然跌出一條人影。
姚秋寒冷聲喝道:「是什麼人?」
喝聲未止,右掌已抬起,蓄勢待發。
跌出的人影,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呻吟問道:「是不是姚少俠?」
姚秋寒目光銳利,認出是西玄現主,驀將凝集右臂真氣撤去,就當他真力鬆散的剎那— —
一條巨鶴似的人影,帶著一縷嘯聲,快若電光石火由殿頂瀉下,另一道白光,卻直取西 玄胸口。
「避」字剛落,一聲慘厲叫聲,接替了他下面語音。
西玄現主胸口中了一柄白光閃閃匕首,直沒至把柄,鮮血如泉噴射,人已摔倒地上。
那由六七丈高瀉下的人影,卻直擊姚秋寒,手中一支一黑髮亮鐵簫,幻起一片烏光,點 取「咽喉」,「氣坎」要害。
姚秋寒功力奇高,來人招式雖然狠辣、凌厲,卻無法如願傷他,被姚秋寒很快的閃避了 開去。可是轉首望去,西玄觀主倒臥血泊之中,突襲自己的人,也恍如鬼魅幽靈般輕輕落在 數丈開外。
姚秋寒無暇去看來人,疾速撲到西玄觀主身旁,只見西玄道長抬起頭來,拼出最後力氣, 說道:「……西樂……通……通……通敵……」
單這四個字,卻用盡了他只剩下的一點精元真氣,姚秋寒聽到這句話,如雷貫頂,他轉 身一掠,躍出三、四丈,再一提氣,凌空騰起,要飛上屋宇。
猛地,屋宇上閃起二道精光耀眼的劍芒,迎面向自己射來,後面再度想起那縷急銳的簫 聲。
姚秋寒無法再撲上屋宇離去,只見他三面受敵,心不慌意不亂,雙臂猛地一振,雙足運 力的一蹬,整個身體如雲龍翻騰,斜斜飛出一丈五六尺。
他的輕功,還沒練到那種在空中邀游境界,真氣散懈後,立刻落在地面。
雙腳剛剛著地,抬眼一掃,三個恐怖的紅衣人,已經分站三角包圍住他,二個持劍,一 個舉簫。
姚秋寒看清了三個面目,驚呼道:「還魂人!」
突然一陣清越朗笑傳來,接道:「不錯,他們是還魂人。」
語音未落,殿前庭院樹蔭下緩緩走出一個風度瀟灑,劍眉朗目,腰懸一柄短劍的中年儒 生。
姚秋寒認出這藍衣人,就是數日前在山莊跟古蘭香會面的人,據說他便是名震天下的神 雕俠紀英奇。
藍衣儒土步履輕緩悠閒地走到丈開外,方才停下身子,手指西南角一個白髮蒼蒼,面若 死灰的舉簫的紅衣老人,說道:「這位是還魂人,是下間武功最具絕高的,河漢魔簫古虛飄, 你能夠躲開他三次襲擊,武學造詣,的確不凡。」
姚秋寒聽了他介紹,臉色驟變,河漢魔簫古虛飄,確是武林間絕無僅有高手,另外二個 持劍老人,是他所熟悉的中原七劍的崆峒峒子和點蒼派的武田野。
這三個還魂人,只要是任何一個,就足夠自己應付,他聽到西玄觀主臨死說:「西樂通 敵。」心急如焚,可是眼前強敵環伺於此,反而使他鎮靜下來,心想:「西樂背叛,梅華君 早已料到,他帶著三清八位道童,不一定就能很快衝進祭靈塔,目前我若衝出眾圍,引了這 幾個空前絕後的武林高手到祭靈塔,反而不妙。……」
於是,姚秋寒冷靜下來,輕笑道:「閣下敢是神雕俠紀英奇?」
藍衣儒生眉頭輕皺,冷冷說道:「她竟然向你吐說出我的身份來歷……」
他所說的她,當然是指古蘭香而言,突然看見紀英奇臉色一沉,眉現殺機,喝道:「姚 秋寒,你和我嬌妻交情到了什麼程度?」
這聲叱喝,問得姚秋寒目瞪口呆,久久才道:「紀大俠,你說什麼?」
神雕俠紀英奇陰森森的說道:「我問你跟古蘭香交情到了什麼程度,今夜你不坦白相告, 我要你嘗到人世間殘酷刑罰。」
姚秋寒突然仰首發出一陣厲聲長笑,音震九霄,悲壯刺耳,恍似衡陽鶴唳。笑罷,方才 冷澀說道:「紀英奇,你既然深愛古蘭香女俠,為什麼你殘害了她父親,背棄了她,助紂為 虐,荼毒武林?」
神雕俠紀英奇,聽到姚秋寒的指責,臉上肌肉抽搐顫動,神色變得非常難看。半晌之後, 才冷冷道:「這些話,也是她告訴你的嗎?」
姚秋寒怒道:「你不要老懷疑好人,古蘭香女俠為人莊淑堅貞,她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 的事。只是你辜負了她,害了她一生幸福……」
「住口!」神雕俠紀英奇厲聲叱喝著,然後冷冷一笑接著道:「你知道些什麼?我若真 是背棄武林,你還能活在人間嗎?姓姚的,今夜我虔誠的削心相告,古蘭香是我嬌妻,對她 至死深愛不渝,但我生性善嫉,絕不容許任何男子親近她,勾引她。現在我指示你一條逃生 之路.趕緊離開玄都道觀。」
姚秋寒對神雕俠紀英奇的認識本來來就非常的陌生,由古蘭香口中得知一鱗半爪。他是 南宮琪美的師兄,已故西會會主大羅神南宮玉坤的弟子。不錯,他若真是背棄武林,怎會讓 自己逃出南宮琪美虎口?
其實當日姚秋寒如何被南宮琪美捉去煉製還魂人……至古蘭香向紀英奇談判要援救之事, 還是一片迷糊不清。他知道其中牽涉著很多極端複雜的恩怨,隱事。數日來,氣氛緊張,令 他沒有時間去分析這些事情。但今日想來,姚秋寒感到當今武林動亂根源,與那些恩怨瑣事, 好像都有著莫大關連。
要解這些如蠶絲般的細小事故,也非一時能夠明瞭的,而且目前問題跟那些事,也顯得 不太重要。
姚秋寒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道:「紀大俠,在下對你肅來敬仰,你說沒有反叛江湖,但 現你卻驅使還魂人殘害西玄觀主,替南宮琪美毒殺武林同道,如果你就此棄邪歸正,古蘭香 跟你還有破破鏡重圓之日。」
神雕俠紀英奇,冷冷道:「憑你一個後生小子,竟然老氣橫秋教訓起我來了。我如能明 日張膽反抗南宮琪美,也輪不到你對我說這些話。今口我再次警告你,趕緊離去逃生,否則 南宮琪美到達,我也愛莫能助了。」
這些話,已非常坦白地說出紀英奇完全是控制在南宮琪美手中,逼迫他難以跟嬌妻結合。
姚秋寒冷屑的笑道:「南宮琪美要到玄都道現來,我樂意恭迎她,正想看看她到底是一 位怎麼樣的三頭六臂之人,竟能使一位名滿江湖的神雕俠紀英奇屈膝馴服,縱然捨棄愛妻亦 在所不惜。」
紀英奇臉上泛起一縷殺機,突然伸手由腰間抽出那柄短劍,冷冷地說道:「姚秋寒,我 現在告知你幾句,聽與不聽,由你自擇。江湖少年,不知深淺,乏經世之才,而蓄蓋世之志, 遠不足造福人間。近不能安身立命,大則殃民禍世,小則殺身殞命。然古今往來,大英雄, 大豪傑,卻絕不意氣用事,而是大智若愚,能屈能伸。今日話說到此,後會有期。」
說罷,他短劍一揮,那本是蓄勢以待,虎視眈眈的古虛飄、九靈子、武田野三個還魂人, 突然各自收下兵器。
「慢點走!」姚秋寒急聲喚道。
原來姚秋寒感到紀英奇那番活,通情達理,隱帶一縷弦外之音,那似乎說紀英奇屈膝於 南宮琪美,乃是一種遠大志向,潛伏待變。
神雕俠紀英奇,緩緩轉過身來,說道:「你還不快些離此,就要遺恨人間了。」
姚秋寒道:「紀大俠的話,恕在下生性愚笨,難悟其意,不知能否請紀大俠說明白一點。 今日紀大俠要我離開玄都道觀,那絕對辦不到。我姚秋寒當今本身無過人之力,也無凌人之 心,更沒有蓄意蓋世之志,也不願當什麼大英雄,大豪傑,所以死不足惜,但唯一知道的, 乃是敵我分明。因此紀大俠你何不坦白說明身份來歷?」
紀英奇冷冷一笑,道:「我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既然沒過人之力,也沒蓄蓋世 之志,那就殺了你,免得影響大局。」
說話間,紀英奇本要回鞘的短劍,突然高舉指劃三圈,那三個還魂人的兵器,也同時出 鞘。
姚秋寒喝道:「慢點!」
紀英奇冷笑道:「你怕死嗎?」
姚秋寒臉色一沉,肅穆說道:「死!對任何人說來,都有一絲恐怖,但一個人之死,卻 有重如泰山和輕若鴻毛之別,在下雖然對於『死』字,看得很淡,卻不願這般死去。何況閣 下跟三位還魂人,不一定就能置我於死地。」
神雕俠紀英奇目睹姚秋寒俠凌然,英氣勃勃,不禁怔了一怔,道:「你當真能敵得過三 位還魂人?」
姚秋寒淡淡道:「雖然敵不過他們,但自保性命,大概沒有困難。」
紀英奇星目中射出一股奇異的光芒,投注在姚秋寒身上,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一次說道: 「你自信有這分能耐,我倒要試試看。」
姚秋寒抽出肩頭長劍,說道:「在沒有動手之前,我先請教紀大俠幾件事。」
紀英奇道:「什麼事?你儘管問來。」
姚秋寒道:「你今夜率三個還魂人到玄都觀,意欲何為?」
紀英奇淡淡一笑,道:「這個你何必再問,南宮琪美同樣欲得皇甫珠璣。」
姚秋寒「噢」了一聲,道:「仙谷神醫身具蓋世才能,武林中人爭相要獲得他,可惜他 老人家已經仙逝數日了。」
紀英奇冷笑一聲,道:「西樂道長乃是南宮琪美的心腹奸細,關於皇甫珠璣生死之謎, 他已對南宮琪美詳細報告過。」
姚秋寒聞言一驚,暗道:「阜甫珠璣眼食『冬眠一月還魂丹』,只有自己和梅華君與西 玄觀主知曉,諒西樂道長也不知此事……」想著,姚秋寒冷冷道:「仙谷神醫已死,信不信 悉聽尊便。現在我誠懇相詢,閣下是敵是友?」
紀英奇淡淡答道:「是敵是友,日後定然分明。」
姚秋寒心中一動,朗聲說道:「紀大俠,現在我心中明白了,你是位可恥的懦夫。」
紀英奇呵呵一聲大笑,道:「你罵得是,我是位懦夫……」
他語音略微一頓後,突然沉聲接下說道:「姓姚的,我現在告訴你,南宮琪美是古今以 來,一個絕世魔女, 她生於世間一日,天下蒼生就要陷於恐怖殺劫之中。但反過來,她亦 能造福人間,挽救人類自盤古以來,從沒變更過的『死』字問題。」
姚秋寒不解說道:「紀大俠的話,愈聽愈使人糊塗,她如何能挽救人類『死』的問題?」
紀英奇揮著手中短劍,說道:「我手中短劍,叫『煉魂之剴』,此劍,能夠操縱任何一 個死去還魂的人,去做任何一件事……」
姚秋寒聽到這李,猛然想起剛才三個還魂人,似乎都聽命於他手中短劍的指揮。
只聽紀英奇繼續說道:「南宮琪美手持『煉魂之劍』,能使死去的人還魄,人類長生與 毀滅,皆在她一念之間。中原七劍以及河漢魔簫等數十個武林高手,能否生存於人世,也完 全控制在她手中。
「天地間沒一個人能夠反抗她,沒有一個人能使她改變善惡意念,我是她自幼的伴侶, 是她的師兄。對於她的生性知道得非常清楚。……」
紀英奇說到此處,倏然停住。姚秋寒心中一動,問道:「紀大俠可是在盡力抑制她殺 劫?」
神雕俠紀英奇,冷冷道:「你話問完了沒有?我可不耐煩要動手了。」
話音剛落,夜空中疾傳來一聲清越長嘯,一條絕快人影,由平房屋脊上無聲無息飛躍下 來,遙遙站在三四丈開外。
姚秋寒見來人速度奇快,輕功造詣極是絕高,不禁一驚抬頭看去——
朦朧星光下,一個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英氣蓬勃,風度翩翩的美少年,身上斜插著雙 劍,衣著青衫站在那裡,看年紀大約在二十左右。
姚秋寒呆了一呆,暗道:「這少年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看他年紀那般輕,卻是目蘊精光, 觀他輕功身法,這人定然身負絕技。」
神雕俠紀英奇也不回頭看來人一眼,淡淡道:「李超逸,你要性命,趕緊離開這是非之 地。」
那青衫少年見了紀英奇,似乎一怔,聞言隨即露齒笑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紀大 俠。……」說著活,那雙星目迅速的一掃場中人,接道:「請問紀大俠,這三位紅衣人可就 是還魂入?」
紀英奇轉頭怒目喝道:「我叫你離去沒聽到嗎?」
青衫少年冷哼一聲,道:「上天下地,來去由人,紀大俠如何這般咄咄逼人?」青衫少 年說著活,雙眼又很快由姚秋寒身上掠過,看到殿門口西玄觀主的屍體,臉色微變,道: 「他是誰殺害的?」
姚秋寒對於這個青衫少年來歷未明之前,始終保持沉默,但這幾句話中,姚秋寒已知他 沒有半絲邪氣,可能是位正派人。
青衫少年見眾人不答所問,冷笑一聲,舉步向西玄觀主屍身欺去,紀英奇突喝道:「站 住!」
手中短劍疾指,旁側的崆峒九靈子,像似奔雷閃電,迎撞過去,劍如匹練,劈掃向青衫 少年。
青衫少年似乎知道九靈子是位絕代劍手,他不敢怠慢,沉氣剎住前衝之勢,挫腰閃出數 尺,避開九靈子一招。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2:38
紀英奇這時將指出的短劍一收,九靈子竟然也收住身勢,沒再攻青衫少年,神雕俠淡淡 說道:「李超逸,你若不自量力,莫怪我要出手懲戒了。」
青衫少年冷笑一聲,道:「上次開封承蒙賜教,今日紀大俠若是有意,在下願拜領教 益。」
姚秋寒看這李超逸少年,說話間有一股子豪爽之氣,不禁對他暗生好感。
神雕俠紀英奇,陰惻惻地冷笑幾聲,道:「你們這般輕薄少年,只知使性子,招惹是非, 如果不教訓你們,哪知天多高地多厚?」
他突然縱身一躍,飛落到青衫少年跟前, 「呼」地一掌,直劈過去。
「紀大陝,我來接你幾招。」人影驟閃間,姚秋寒恍似鬼魅般閃飄過來,擋在李超逸少 年之前,雙掌平胸推出,硬接紀英奇劈向李超逸的一掌。
原來姚秋寒生怕這少年不是紀英奇的敵手,其次,他覺得紀英奇似乎心有隱痛,忍辱負 重,潛伏在南宮琪美麾下,見機行事,挽救武林浩劫。
兩股強勁的潛力一接,姚秋寒突然覺得全身血氣一湧,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三步。紀英奇 接了一掌,也感到酸麻,心下暗驚。忖道:「他的功力不弱啊?無怪古蘭香那麼重視他生命 的安危。」想罷。大喝一聲說道:「你再接一掌試試。」第二掌緊隨著劈擊出手。
姚秋寒正要揮掌迎擊過去,倏地身側響超一陣呼嘯,身後的李超逸朗聲說道:「閣下退 後,這掌由我接了。」
李超逸劈出一股狂飆,排山倒海似地迎接過去,姚秋寒萬沒想到,這位年不及弱冠的少 年,竟有這等驚人深厚功力。驚愕間,他們掌道已自接實,旋氣回湧,激盪四溢,捲得滿地 沙塵飛舞。
那李超逸少年悶哼一聲,雙肩搖晃,跌出三四步,方才拿樁站穩。紀英奇卻滿面驚容, 站立原地,紋絲不動。
李超逸臉上乏出一絲苦笑,說道:「紀大俠,內功深厚,在下掌力自歎弗如,這次想領 教幾招劍術。」
青衫少年雙肩一伸,各自抽下肩後雙劍。
姚秋寒朗聲說道:「這位兄弟,請在旁側暫待片刻,讓區區先領教紀大俠絕學。」
說著話,姚秋寒將提在手中的長劍入鞘,面對紀英奇朗聲說道:「在下早就敬仰紀大俠 武學,今日有幸,願受教益。」
紀英奇淡淡說道:「你非我敵人,還是趁南宮琪美未到之前離去,我已說過幾次,不耐 煩再說了。」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要離開,早就走了。」
紀英奇綏緩將那柄煉魂之劍收入懷中,說道:「我一經動手,極少有人能逃厄運,你還 是三思之後,再作決定。」
姚秋寒笑道:「在下若真喪命紀大俠掌下,那恨自己學藝不精,絕不怨恨別人。」
紀英奇道:「好!你若在我十招之內,安然無恙,我就帶著三個還魂人離開玄都道觀。」
姚秋寒說道:「一言為定,紀大俠發招吧!」
神雕俠紀英奇,似乎不願再耽擱時刻,猛地欺身而進,舉手一掌劈去。姚秋寒側身一避, 呼的一拳,「直搗黃龍」
向紀當胸劈去。
神雕俠紀英奇見他一拳擊出,不帶半絲風響,知道是一種極凌厲的內家拳掌,不過紀英 奇有意識想試姚秋寒的武學,故作閃避不及之狀,身子向後一仰,下身完全暴露在敵人拳勢 之下。
姚秋寒自從廬山一役以來,歷經多少次的搏鬥,對敵經驗已然長進不少,他見紀英奇身 軀仰下,已知對方故作詭計,他暗暗一笑,將計就計,猛地一翻手腕,拳勢下擊,快逾奔雷。
忽見紀英奇身子一轉,姚秋寒一拳落空,神雕俠右手如閃電橫裡直抄過來。
這招變化,轉身擒拿,手法奇詭異常,又快如電閃。
姚秋寒只感擊出的右拳腕上一麻,脈門要穴已被他指尖扣住。
姚秋寒臨危不亂,就在紀英奇心喜一招得手,正欲暗運功勁,五指加力的時候,姚秋寒 身軀恍似箭發,沉肩出肘,右肘一曲,很快撞向紀英奇左腰側「血結穴」。
這一肘,真是太玄妙了,神雕快紀英奇沒有防範,待他驚覺,暗叫一聲:「不好。」
姚秋寒的肘跟已牴觸上「血結穴」,紀英奇只覺半身一麻,勁力頓失,好在姚秋寒沒有 存心下辣手,肘尖稍稍一觸他的穴道,立刻飄身閃出三四尺,雙手抱拳一禮,朗聲說道: 「紀大俠武學造詣高深,在下自感相差極遠。」
兩人這次交手,不過是兩個照面,快得令人覺得他們是一迎一拒而已,若是普通武林中 人,根本無法看清他們怎樣出手交接的。
神雕俠紀英奇這時呆呆站立原地,臉色極端難看,不發一話,旁邊的李超逸少年,滿臉 驚異地打量了姚秋寒數眼。
當然他們兩人舉手投足,一招一式,他都看得非常清楚,兩人這種交接,外表看去,可 以說是平手,但其實是姚秋寒勝了。
要知姚秋寒是在紀英奇扣住他脈門,內勁尚未運出之時以肘制住了紀英奇穴道,使他內 勁消失的。
紀英奇和姚秋寒這種交接,雖然已定勝負,但並不能決定出那一個人的武學較淵博。因 這兩招,都極盡玄奧詭秘,最主要還是姚秋寒以詐制勝,紀英奇敗在輕敵、驕狂之下。
神雕俠紀英奇,酷似不甘心這般敗北,但武林中一言九鼎,駟馬難追,他不願毀食諾言, 更不願認敗而退。
姚秋寒知他心裡非常難過,江湖中人對於勝敗之看重,莫過於自己的性命。尤其是像神 雕俠這種成名高手,更看重名譽。
突然紀英奇轉身一掠,躍出四五丈外,再一縱身,消逝在茫茫夜幕中,杳如黃鶴。
河漢魔簫古虛飄、九靈子、點蒼派掌門武田野三個還魂人,在紀英奇逝去同時,各怪嘯 一聲,聯袂追蹤而去。
姚秋寒目睹他們離去,雙足一點,騰身飛上北面屋脊,向祭靈塔奔去,他心慮仙谷神醫 跟梅華君的安危,無暇詢問那青衫少年。
來到祭靈塔廣場庭院,只見周道一片冷靜,西樂道長和三清八位道童,不知身在何處?
姚秋寒心頭一驚,急如箭發,兩個起落躍登上長石階,朗聲叫道:「梅妹梅妹……」
塔中出奇的死寂,不聞回音,姚秋寒暗道:「糟了,梅華君是否已發生不測……。」他 右手很快撤出長劍,急步走到塔門上,正要舉步奔入,驀聽後面傳來一縷清朗話音,說道: 「閩下止步。」
聲音一落,青衫人影驟閃,那位李超逸少年飛身擋在塔門口,兩道炯炯的眼神,投注在 姚秋寒臉上,道:「敢問貴姓?」
姚秋寒眉頭一皺,道:「在下姓姚……」說著話,姚秋寒步走弧線,行雲流水般向李超 逸少年右側閒過,直入塔中大殿。
李超逸少年喝道:「快退出塔外。」
姚秋寒不顧少年的喝止,雙眼如電掠掃了一下殿內,竟然不見梅華君身影,他很快閃進 香案後布幔之內。
李超逸少年尾隨身後,追隨過去。
姚秋寒右手倒提長劍,疾速走到後殿停樞小室,枯黃油燈照亮了室內每一個角落,仙谷 神醫黃甫珠璣安睡的棺木,已不翼而飛。這種變故,使姚秋寒心亂如麻,呆呆出神。
「姚兄在找誰?是不是仙谷神醫?」
後面追蹤的李超逸少年,已經站立門口,出聲問道。
姚秋寒聞聲回頭,突然長劍突刺而出,喝道:「你是何人,仙谷神醫現在那裡?」
青衫少年跨前兩步,避開一劍,道:「在下姓李,名超逸,是當今中原武林盟主岳雲鳳 的護衛。」
姚秋寒第二劍又要攻出,聽到是岳雲鳳的手下,趕忙收招後退一步,眼中流露出懷疑的 目光,道:「咱們好像是尚未見過面吧?」
李超逸道:「彼此皆是今夜初見,閣下大概是姚秋寒兄吧?」
姚秋寒道:「仙谷神醫和梅華君現在何處?」
李超逸道:「仙谷神醫現在很好……咱們還是到前面談一下。」
他轉身朝前殿走去,姚秋寒緊追隨其後,問道:「李兄說是岳武林盟主的護衛,倒不知 今夜前來玄都道觀的九大派高手,有多少人?」
李超逸直走到塔門口,方才站定答道:「只有我一個人。」
姚秋寒道:「岳武林盟主接到信息了嗎?」
李趙逸搖頭道:「沒有,不過梅華君姑娘已徹夜前去報汛了。」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你的話無頭無尾,聽得使人迷湖。」
李超逸道:「對不起,姚兄的問話,令我無法敘述經過。」
姚秋寒道:「你快況吧,愈簡愈好。」
李超逸道:「在下前來玄天道觀,是奉岳盟主之命,前來拜見西玄觀主。告訴他仙谷神 醫皇甫珠璣被虜之事,吩咐他監視河南省境內人物動向,加以搜尋仙谷神醫下落……踏入玄 都道觀地界,首先發現不少武林高手聚集臥龍崗附近,探奇之下,得知仙谷神醫在觀中。楊 妃姬和南宮琪美二派的人手都計劃進犯玄天道觀。於是,徹夜趕至玄都道觀,直到祭靈塔, 發現西樂殖長制伏了三清八位道童,接著跟梅華君姑娘動上了手。」
姚秋寒接聲道:「不必說得這般詳細,後來,你是替梅華君制服了西樂道長,述說們的 身份來歷吧!」
李超逸點頭道:「我在旁邊聽梅華君姑娘跟西樂道長的對話,使我分判敵我;助了梅姑 娘一臂之力。」
姚秋寒叫道:「西樂道長被制伏屍身何處?」
李超逸道:「他被點了穴道,跟三門八位道童和仙谷神醫在一起。」
姚秋寒道:「在那裡?」
李超逸道:「還不能奉告。」
姚秋寒道:「你制服了西樂道長,梅華君就輕信了你自我介紹身份,捨棄護衛仙谷神醫 重任,趕赴古北口向岳武林盟主報訊嗎?」
李超逸道:「梅華君是楊妃姬的弟子,我早巳耳聞她所作所為,她不信任我,我更不信 任她,因而她不得不選擇去傳音訊一途,讓我接替她看守仙谷神醫。」
姚秋寒道:「李兄可是發現仙谷神醫已然身死?」
李超逸:「在下要請教姚兄的就是這件事。當我進入祭靈塔。看見仙谷神醫已死去多時 後,以為被梅華君姑娘愚弄了,但想起梅華君姑娘離去時語外含著弦音,覺得其中有隱情。 於是,連同三清八位道童,將棺木移到另外一個秘密所在,三清八童寸步不離防守著。」
姚秋寒沉吟了半響,說道:「在我還沒有目睹仙谷神醫安靜躺在棺木前,任憑你舌泛蓮 花,也難使姚某信得閣下之言。」
李超逸臉色一變,道:「如你不先說仙谷神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恕在下亦無法帶你 去看他們。」
姚秋寒怒道:「你這句話,豈不有喧賓奪主之賺?」
李超逸冷冷道:「仙谷神醫由梅姑娘交由我護衛,你不說出他生死之迷,只有等待梅姑 娘回來再說。」
姚秋寒冷聲哼道:「你執意不肯說出將仙谷神醫移至何處,姚某只有動武相逼。」
李超逸朗聲說道:「姚兄跟在下同是一路之人,何苦這樣翻臉動手?」
姚秋寒道:「三四夭後,可能仙谷神醫已被人遠至千里之外。」
李超逸道:「姚兄這樣懷疑找,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姚秋寒一揮手中長劍,劃起一片銀芒,道:「因此只有動手一途了。」
李超逸突然雙眉聳楊,淡然道:「在下懇求姚秋寒兄信任我。」
姚秋寒搖頭說道:「換了你是我的話,大概也難做到。」
李超逸道:「兩虎相爭,必有損傷。」
姚秋寒道:「咱們兩人各自爭持要對方先說,不如以武功決鬥勝負,敗的先答覆對方的 要求,如果李兄答應,咱們就點到為上,兄弟自動吃點虧,願以雙手接李兄劍招,意欲如何, 盡速決定。」
李超逸冷冷道:「好,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要怪我佔了便宜。」
姚秋寒見他答應了,馬上收起手中長劍,說道:「咱們一言為定,不能反悔。」
李超逸突然伸出左手,撤出肩後一柄長劍道:「在下劍術向來是雙劍連環運用,陰陽互 輔,姚兄既然要徒手接劍,我就以左手單劍領教絕技。」
姚秋寒道:「很好,這樣我們誰都不讓准,你發招吧!」
李超逸朗聲說道:「恭敬不如從命,有潛了!」
長劍一帶,鋒尖斜刺、橫斬,一招兩式,他左手用劍,劍路大反常道,使人有高深莫測 之感。
姚秋寒表面雖然滿不在乎,其實未敢輕敵,躍退兩步,避開劍式,右手揚手疾點李超逸 握劍腕脈。
高手交接,一出手便知對方潛力,李超逸剛剛已看到姚秋寒制勝紀英奇的武功。此刻不 敢怠慢輕敵,長劍一揮,捲起冷風寒芒,左刺右擊,招無定發,唰、唰、唰連連攻擊三劍。
這三劍,凌厲惡毒,精深奇奧,又是左手用劍,更見撲朔迷離,姚秋寒大驚,被他劍招 迫得向後退了三步。
姚秋寒動手之前,心中就抱定可勝不可敗的心理,於是當下一提真氣,振臂一掌攻出。
這掌力道猛惡,掌勢未到,一股暗勁,已自撞擊過去。
姚秋寒自從在死谷絕壑研悟七篇武功經文以來,武功已列入當世武林第一流高手,尤其 是他吃下皇甫珠璣廬山煉製的七顆「九轉回生丹」,更使他內力增強到別人無法練到的境界。
他不但招式詭秘,功力深厚更是獨一無二,加以對敵經驗日見豐富,所以這時施展空手 入白刃的手法,指點手臂,竟然把李超逸的劍勢封住,一派武林大宗師的氣派。
眨眼間,兩人已交手了三四十招。
李超逸只覺手中劍招,似乎被姚秋寒雙掌中一股綿綿內力吸住,難得施展,不禁心頭大 急。
他清嘯一聲,劍招突變,寒芒流光打閃,連擊四劍,灑出一片劍浪狂濤,脫出姚秋寒劍 風圈。
姚秋寒久鬥李超逸不下,心中又驚又喜,暗暗忖道:「此入年紀輕輕,不過是二十歲左 右,武功之高,已是自己所遇高手之中的佼佼者,若此人是我道中人,只要再加以時日鍛煉, 武學成就,定然勝過自己。」
正自沉思間,李超逸手中長劍連閃,已展開一輪疾攻,劍招冷颯,直逼至丈外,凌厲辛 辣絕倫。
姚秋寒大喝一聲,身子全部投入他劍風圈中,只見掌影飄飄,指風疾勁,配以雙腳偷襲。
兩人這次均以快捷、凌厲的攻勢近搏,情勢猛惡,凶險、慘烈,只要稍微一失手,便要 傷亡。
就在兩人鬥得難分難解的時候,寂靜的夜空中,突然飄下一縷細樂之聲。
姚秋寒驚呼道:「楊妃姬來了。」
他身軀騰空暴起,躍出李超逸劍影圈中,落在丈外,傾耳靜聽著這縷細樂之聲,李超逸 也收劍而退。
細樂之聲,像似由遙遠地方傳釆,細小若有苦無,奇怪的是,卻又清晰可聞,從未中斷。
李超逸道:「咱們要不要再鬥下去?」
姚秋寒:「大敵當前,鬥下去,只有耗損咱們精力。」
李超逸朗聲笑道:「楊妃姬駕道,憑我們兩人之力,無法抵抗他們,姚兄有何妙計應 付。」
姚秋寒突然問道:「仙谷神醫藏身之處安全嗎?」
李超逸道:「非常隱秘,而且咱們在這庭院中,能夠附帶防衛他們。」
塔內傳出楊妃姬聲音,道:「君兒,此人是什麼人?你先教訓教訓他。」
梅華君淒聲叫道:「師父此行是要清理門戶,提殺叛逆,現下你老人家就下令處死我吧, 君兒甘心受罰。」
她嗚咽哭訴著,吐音清脆如走弦琵琶,情態淒楚可憐,似一隻引頸待屠的羔羊。
但聽塔中的楊妃姬道:「君兒,師父待你如何?」
梅華君道:「親情如母,恩情似海。」
楊妃姬道:「君兒,那你怎麼會背叛為師,是不是這人巧言佞語煽惑於你?」
梅華君厲聲叫道:「師父,不是他,是我愛他,而不願辣手殘害他。」
楊妃姬似乎從未想到梅華君竟然公開反叛她,良久,才說道:「你愛他,為師可以成全, 但你為何又要叛逆於我?為師自幼撫養你長大,對你豈能毫無情意,我實在不忍下手殺你。 君兒,我現在給你一盞熱茶的時間考慮,是反叛我,抑或回去悔罪。」
梅華君只覺楊妃姬每一個字,都如鐵真一般敲打在自己心上,「回去悔罪」四字,乃是 要遭受極端殘酷的刑罰。
姚秋寒厲聲喝道:「楊妃姬,你怎麼還不過來受死,我等得不耐煩了,可要先下手了。」
說著他翻手腕提出長劍,災然梅華君嬌軀微晃,擋住去路道:「姚哥哥,千萬不要激動, 你現在一過去,尚未見到我師父面容,就要遭受她劇毒暗算,死於非命,我的話絕非危言聳 聽。要知天下武林高於,為何都難逃戮心一劍貫胸而過絲毫不作閃避,那因為他們早已中毒, 神智昏迷……」
突聽楊妃姬厲聲道:「君兒,你瘋了嗎?」
姚秋寒聽到梅華君的話,廬山一役慘幕又浮現眼前……
那使姚秋寒百思不解的,就是以儒俠王青楊師叔和少林大雄禪師,那種絕世一流高手, 為何都難抵禦楊妃姬戮心一劍?
原來是當楊妃姬劍未刺出的剎那,眾高手都已先中了她的劇毒,這是一件令人心寒的事 情。
梅華君突然以蟻語傳音功夫,說道:「姚哥哥,要破我師父下毒之方法。是事先觀測風 向,搶在風頭位置,識別風向,吹西北,咱們在正西方,我師父下毒就極端困難。不過她施 毒之術千變萬化,有時候是以內功發出,防不勝防,你功力是可擋拒家師幾招,但師父自持 身份不攻人十招以上,只要你平心靜氣應付,大概可逃過今夜劫准。」
姚秋寒乃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聽了這話,心中沸騰的氣血,立刻抑制下來。
這時候,突見那始終不發一語的李超逸,舉著雙劍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姚兄,楊妃 姬早在咱們爭持的時候,到達祭靈塔內,不知是否已發現了仙谷神醫秘密?」
姚秋寒道:「她遲遲沒命人動手,顯然並沒有發現仙谷神醫藏身之處。」
驀地塔中又傳來楊妃姬的聲音,說道:「君兒,你仔細想想看,為師對待背叛我的人, 是怎樣的刑罰,你若背離為師而去,天下間沒有人能夠解你身上之毒,再過數日,你就到服 解藥的時候了……」說到這裡,楊妃姬改用傳音入密功夫說道:「君兒,此刻你只要將師父 給你的那包『蝕骨鑽心奇毒』藥末取出,移到風頭,立刻可以制伏他們兩人,收服為我戮心 劍門,你愛他,為師定然答應將他撥在你屬中,朝夕倍伴你身側。」
梅華君聽了楊妃姬的話,不禁油然心動,緩緩伸手向懷中探去。
她手伸得很慢,臉上汗珠涔滾滾落,顯然她此刻心中交戰激烈,縱是這事關係到自己的 性命,她仍不願背棄愛郎。
就在這時候,姚秋寒猛一回頭,問道:「梅妹,你怎麼了?」
梅華君眼睛一觸及姚秋寒那張正義凜然的面孔,不禁厲聲叫道:「姚哥哥,你們差點要 遭我暗算,我……我太對不起你了……」倏地,空中劃起了怪嘯之聲。
「啊!姚哥哥,李少俠,快閉住呼吸,閃避。」梅華君大喊著。
原來這時候塔門口飛出一個黑黝黝碟形盤子,定然是藏了毒粉,李超逸不明避毒風向, 定然要遭受傷害……轉眼間,碟形飛盤已到一丈開外……
驀地姚秋寒仰首長嘯一聲,身軀凌空騰起,人劍合一,疾如流矢般迎著碟形飛盤射去。
姚秋寒劍術已到爐火純青之境界,躍起一擊,勢如電光石火。
忽聽「睜」的一聲啞鳴,姚秋寒感到手腕疼痛欲裂,手中長劍被那輪碟形飛盤絞得寸斷。
碟盤仍然對姚秋寒身上擊到。
姚秋寒大驚之下,舉手一掌,急對碟盤擊去,奇厚的內力,終於將碟盤擋住,震落地上。
但是姚秋寒感到自己左手無名指,似被碟盤劃破,一陣辣熱劇痛,落地一看,果然手指 被劃破少許。
就在姚秋寒落地的剎那,一聲厲叫傳出,梅華君倒在血泊之中。
一個黃衣婦人手持一隻鮮血淋漓的手臂,那是梅華君的右手。
原來在姚秋寒飛身躍擊碟盤的時候,塔門口石階上的四位金釵羅剎,分出兩個,一撲梅 華君,一取李超逸。
姚秋寒眼見梅華君右手活生生被金釵羅剎扭斷,怒火中燒,暴喝一聲,跳躍過去,舉手 一拳直對那黃衣婦人前腳劈去。
金釵羅剎咕咕一聲嬌笑,手執著梅華君那只血淋淋的手臂,當作判官筆點向姚秋寒前胸。
手臂尚未點到,姚秋寒已被鮮血灑了滿身,他冷哼一聲,右臂一挫,硬把擊出的拳勢, 收了回來,左手緊隨著擊了出去。
這一收一擊之間,迅速無比,但金釵羅剎並非弱手,只見她無聲無息地飛起一腳,猛踢 姚秋寒左手腕脈。
姚秋寒這時候恨極了這婦人的狠毒,絕招急出,右手掌指一伸一吐,竟然將婦人足踝抓 住。他猛一閃身欺步,左手同時搭上她大腿,就以運勁將她那條晶瑩雪白的玉腿扭斷。
突然聽背後衣幟飄風聲響,另外兩位金釵羅剎婦人,同時由後襲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4:08
第 十 章 杜鵑啼血悲又淒
姚秋寒沒有選擇考慮的餘地,雙手如電一分,鬆掉了這個金釵羅剎的玉腿,改取從後面 拍過來的二條春藕般的玉臂。
從後面欺過來的二位金釵羅剎婦人,目的在解救同伴之危。姚秋寒鬆開了婦人玉腿,她 們各自中途撒招。
楊妃姬手下這四個金釵羅剎,並非普通武林人物可比,各人皆有出奇絕招,姚秋寒被迫 放棄傷人,但那位黃衣婦人腰驅輕扭,右腿一收,如電穿出重重衣摟長裙,猛踢姚秋寒腹部 的「氣海穴」。
這一腿踢得奇絕,在旁人看來,姚秋寒非中腿受傷不可,而且又是踢向「氣海」要穴。
李超逸手中雙劍正逼得一個金釵羅剎節節後退,看到姚秋寒危急之際,縱身一躍,急撲 過來,口中喝道:「姚兄,注意!」
但事實不然,姚秋寒不用李超逸示警,已迅快絕綸向旁側橫跨一步,身子橫轉半周,巧 妙的讓開那金釵羅剎踢來的一腿。
這身法看似簡單,但卻是極上乘的一種武功,看似容易,實際極難。
李超逸暗暗的替姚秋寒捏了一把冷汗,心中不自禁的讚道:「好身法!」
另兩個金釵羅剎,見同伴一擊不中,立時借勢欺進,玉掌如落花繽紛,秀腿如穿花彩蝶, 三個人環攻姚秋寒一個,李超逸仍然跟那個金釵羅剎戰在一起。
這些黃衣婦人搏鬥身法詭異,本來他們跟姚秋寒和李超逸猛鬥,是分作兩面,但這時卻 形成合圍之勢,將兩人包圍在核心。
姚秋寒心頭大驚,忖道:「這是一種陣式!」
原來四個金釵羅剎,這種分合進擊陣法,名叫「四象陣」,他們四人一聯手,威力奇絕, 不知有多少武林高人,喪命在這套合攻陣式之下。
所以四金釵羅剎,將姚秋寒和李超逸,裹在核心之後,四人等閒從容交戰。黃衣飄飛, 玉掌盤旋,攻得兩人手忙腳亂全都失了主動,空自負有一身武學,卻施展不開,英雄沒有用 武之地。
這時塔門口遙遙傳來楊妃姬慈祥的語音,說道:「你們兩人好好束手就縛,楊妃姬絕對 不會虧待你們,不然難逃金釵羅剎,四象分屍之厄運。」
突聽李超逸朗聲說道:「姚兄,你稍作休息,咱們在陣式之中,人多反而被牽制。」
說活聲中,李超逸右手長劍一揮,當先點向東面金釵羅剎,左劍隨著右劍,削向下盤。
那個金釵羅剎看他雙劍部位,以及那來勢方向,使人有著極難兼顧的感覺,立時向後急 退兩步。李超逸分心雙劍,招術奇詭,這次攻擊東方,仍是虛式。待黃衣婦人一退,劍如疾 虹,運劍如風,劈向西南兩個金釵羅剎。
他的打法很快,雙劍急快迫使四象陣陣腳稍微一亂,李超逸呵呵一聲長笑,斥道:「井 底之蛙,豈知海之大,叫你們開開眼界!」
劍法突變,二柄劍有如神龍戲水,飛鷹騰空,指東打西,指南打北,身形急轉,匝地銀 光,頓時四面八方,都是李超逸的影子。
這一變化,情況又自不同,李超逸已搶先主動,喝道:「看劍!」一招「風雷交擊」, 雙劍運足內力,接住一柄短劍,直壓下去。
但那金釵羅剎左劍是封敵劍招之用,當她們左劍接住敵人長劍之剎那,右掌已經稍稍擊 了出去。
所以李超逸一運動,一股潛力已直撞上來,劍起處,一招「猛雞啄粟」,急襲另一位金 釵羅剎。
劍到中途,猛又變為「神駒展足」,忽刺北面金釵羅剎腳跟。待對方長劍下截,劍把一 顫,雙劍突然上指,分刺西南面敵人。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李超逸雙劍逼襲三名金釵羅刺,顯示出絕高的劍術武學,但無奈四 象陣,龜龍變幻,極盡奧妙,並非普通武術可以比擬。
所以李超逸出盡平生所學,仍難衝刺出去,累得額頭見汗,衣衫數處被人利劍割破,略 見血肉,身上也中了她們三道掌力。這雖是輕傷,卻影響他本身的功力,不過時間一久,定 要被擒受制不可。
姚秋寒在李超逸單獨拒敵的時候,腦海裡急速思索著如何破陣之法,他曾經目睹白髮魔 女從容破出「九宮八卦奪門陣」,對於這種奇門異術陣式, 已經梢有見識,知道需要鎮靜 如恆,絕不可急躁,否則更陷入敵人環攻合擊之中。
姚秋寒想拳經上有句:「捨己從人,隨曲就伸,不隨不頂,動急則急應,動緩則緩隨」 的說法。
當今四位金鉸羅剎的血象陣式,似乎就是採取著如磁吸鐵,緊沾不棄的要訣,然後配合 接應攻勢。
「李兄,你將手中一柄劍借紿我,你攻東南,我攻西北,待她們各自運劍接招時立刻以 「粘黏勁」,吸住她們的短劍,使之無法退後抽身相接應。
姚秋寒這番話,是以蟻語傳音功夫對李超逸說的,除他之外,別人毫無所聞。
因此李超逸在姚秋寒欺身急走過來的同時,左劍一式直刺,虛晃一招,立刻縱身後躍, 右劍很快交紿姚秋寒,身若旋風,連人帶劍攻向東南方位金釵羅剎,速度之快,無與倫比。 姚秋寒一劍在手,如魚得水,只見他仰首厲嘯一聲,長劍搖腕一振,劍氣縱橫,光芒耀眼, 劍花朵朵,有如黑夜繁星,千點萬點,遍空飛灑,令人無法猜出他劍式是襲向那一位。西北 方兩個金釵羅剃,看見劍招凌厲驚人,心頭大駭,各自揮劍劃出兩道光幕,想封住姚秋寒攻 來的劍招。
那知兩人劍剛揮出,突見姚秋寒層層劍影,化整為一,「叮噹」,一聲鏗鏘脆響,姚秋 寒手中長劍,已經緊緊貼住兩位羅剎夫人的短劍。
就在同時,李超逸也使出「粘黏勁」,吸住東南方兩劍。
剎那間,場中六柄短劍,頓時靜止了。
但這並非爭鬥的停止,而且更是驚心動魄。
要知他們劍與劍接觸吸住,雙方各自運出內勁,氣貫劍尖,要將對方壓制劍下,這種內 力交拼,絲毫取巧不得,瞬間,即將分判生死。
姚秋寒本來是想以「粘黏勁」,吸住對方短劍,破去四象陣奇奧變化之後,立將遠出內 力,將金釵羅剎壓制劍下,那知他這種算盤,卻算錯了金段羅剎的功力,他連續強震三次內 力,竟然沒有將她們手中劍彈飛,強大深厚的內力,不過只將那兩柄劍,壓底數寸而已。
那邊李超逸適得其反,兩名金釵羅剎聯手的內勁,竟將他的左劍壓低了三四寸。
這情形看在姚秋寒眼內,不禁使他心頭急,暗道:「糟了,這下兩人非被暢妃姬活活生 擒不可……」
一念未完,祭靈塔內,突然金步蓮搖,姍姍踱出一個面目姣麗、風韻擾存的半老徐娘。 不問可知,她就是名懾江湖的楊妃姬了。武林高手拚鬥,最忌憚的事,就是暗上內力,因為 這種搏頭,非到判生死,絕難罷休。
此刻,楊妃姬只要走近他們身側,稍微費些舉手之力,即可將姚秋寒和李超逸格斃當場。
在這生死存亡關頭的一發間,地面上昏迷過去的梅華君,突然甦醒過來,她看清了眼前 利害關鍵。
猛地一聲嬌叱,梅華君由地面上躍起,氣運頭頂,如電似的撞向跟李超逸暗拼內力的金 釵羅剎。這一撞之勢,非常迅快,而且那個金釵羅剎正自運著真氣,凝貫劍上,根本無法閃 避或攻擊。
但聽慘哼一聲,一個金釵羅剎背後腰眼要害,被梅華君撞個正著,矯軀如箭飛射出兩丈 開外,頭部撞落在石階上,連那緩步而來的楊妃姬也感到一愕。
一個金釵羅剎飛出,李超逸如釋重負,一聲叱喝,吐氣開聲,另外那個金釵羅剎短劍脫 手飛出,人也飛了出去。
梅華君一頭撞飛一個金釵羅剎,餘勢未歇,咬緊牙根,又向姚秋寒那邊的金釵羅剎撞去。
「孽徒!好大膽子,敢殺金釵羅剎!」
喝聲中,只見楊妃姬柳腰疾挫,凌空直飛過來。
梅華君左手早被廢去,剛才右臂又被一名金釵羅剎生生扭斷,變成雙手殘廢的人。
楊妃姬凌空躡虛攔截過來,她沒有手臂接招,更來不及閃避,但見一道如狂濤激流般的 銳利真氣,呼嘯而過。
耳聞梅華君應聲慘叫。
她一條左腿被那內力活生生擊斷,一條腿連同整個嬌軀摔跌在地上,混身變成了血人。
李超逸目睹梅華君摔出,大喝一聲,左劍右掌快如離弦流矢,猛向楊妃姬擊去。
楊妃姬真氣一沉,腳落實地,右掌急伸,拂向劍背,暗運真力,待纖纖五指要接觸長劍 之際,食中二指猛向劍上彈去,同時左掌一招「雲封霧鎖」,把李超逸攻出來的一掌,封到 門外。
楊妃姬一指的功力,李超逸禁受不起,只覺右腕一麻,左手長劍脫手飛出,右手一掌力 道,被封方封得連人旋跌出去。
但是楊妃姬武學真的淵博,她冷笑一聲,玉腕微揚,虛飄飄擊在李超逸左肋上。
只聽李超逸悶哼一聲,摔在地上。
楊妃姬擊傷李超逸後,嬌軀微晃,向正和兩個金釵羅剎交手拼內力的姚秋寒欺去。
梅華君看到這情形,厲叫一聲:
「師父——」
她非常迅快地跪著,滾爬過來。
「忤逆孽徒,你找死……」
一股極強的潛力罡氣捲出,梅華君厲叫一聲,櫻口噴出一道血箭,在地上滾了兩滾。
斷臂斷腿,傷疼苦痛,已是常人難以忍受,此刻身上中掌,慘厲的叫聲,極盡淒切,攝 人魂魄。
姚秋寒看到梅華君這種捨命相抗楊妃姬的情形,猛地胸中熱血沸騰,一聲厲嘯,一股極 強的內力,由丹田運貫右劍,一彈一震。
兩聲悶哼響起,兩個金彀羅剎,短劍脫手飛出,花容慘白,身軀搖搖晃晃往後直退出七 八步,雙雙跌坐地上。
「師父……你……你老人家真的忍心下……了毒手?……」
梅華君斷斷續續的哀鳴著,似鮫人哀立,巫峽猿蹄,又向這邊滾爬過來,一面接下訴道: 「你快斃了我吧!」
「君兒是你老人家養育長大……如今深恩不能圖報,就以這條命……了償恩債……。」
看她發亂血流,索索顫顫滾爬著,這種情景,悲慘得令人不忍目睹。
「梅妹!」
姚秋寒大叫一聲,星目淚滾,縱身急急紮了過去,他伸手雙臂把梅華君嬌驅抱入懷中, 叫道:「梅妹,你不要死,你要活下去……」
這種極盡淒慘、感人的鏡頭,使任何人看了,都要油生感傷,楊妃姬本來劈出的一道罡 氣,突然收了回去。
她睜著一雙奇異的眼光看著他們。
梅華君倒在姚秋寒懷抱中,慘厲面容,泛出一絲安慰的微笑,杜鵑啼血似地說道:「姚 哥哥,我總是要死的,只恨造物捉弄人,天生我苦命,不能和你長相廝守……但我死後…
…雖然是陰陽兩隔,我的靈魂仍會長伴你身邊。姚哥哥,我……我要問你一句活……」
這些活,聽得使人柔腸寸斷,痛碎寸心。
「梅妹,你有什麼話問我,你說呀!」
姚秋寒此時忘記了身邊,還有著那位楊妃姬,他不避血污,緊緊摟住她的殘軀,悲痛欲 絕出聲問著。
梅華君呻吟了一聲,道:「姚哥哥,現在我……快要死了,我要你誠懇的答覆我一句 話……你……你是不是喜歡我?……我知道自己是個滿手血腥、罪大惡極的人,永遠無法獲 你愛心……但我只求你能夠喜歡我,原諒我……」
姚秋寒本來心中對梅華君,沒有存著一絲愛意,但此刻被她一片真純癡情所感動,溶化 了那鐵石的心腸。
「梅妹妹——」
他厲叫一聲,熱淚如泉疾湧,接道:「……你不要死,我不但喜歡你,而且愛你,我要 你活下去……」
梅華君聞言杏目中滾落下兩行喜悅的情淚,慘白臉容,綻出一朵美麗的笑容,道:「姚 秋寒哥哥,我太高興了,這樣我更願含笑九泉了……」
說到這裡,她難以控制傷痛,顫抖的呻吟著——
「梅妹,梅妹,你提起勇氣,你不要死……」
梅華君慘然苦笑,道:「我……我已中了師父毒手,擊傷五臟六腑……就是能逃得不死, 手腳殘廢,也難活於人世……當今死,才是我快樂的解脫。生,卻是極殘酷的折磨、懲 罰。……啊……快了……我……我感到全身漸漸冰冷起來。
……」
姚秋寒感到她的氣機,愈來愈衰弱,她傷得著實非常嚴重,她真要這般撒手塵世嗎?
「姚哥……你不要流淚,你看!我現在不是很高興嗎?……」
姚秋寒是位至性至情的人,再也無法忍住心內感傷,淚水如泉。
「啊!姚哥哥……我求你替我轉達岳雲鳳姊姊一句活…
…我很對不起她……我後悔毒死了岳堡主……」
姚秋寒點頭道:「岳雲鳳盟主會原諒你的,你不要掛念。」
梅華君這時呼吸困難粗重,喉嚨咕嚕發出響聲,但她臉容仍然保持著安靜之色,道: 「姚哥哥,最後我祈禱你跟岳雲鳳姊姊,能得白頭偕老……」
她的語音,一字一句,說得又慢又弱,最後聲音竟然無法耳聞,她的眼睛,也慢慢閉了 起來。
「你很愛她,我就讓你跟她在陰間,結為夫妻吧!」
楊妃姬平淡輕緩說著,高舉起了右掌,就要往姚秋寒天靈劈落下來。
驀聽一陣哈哈長笑,疾如劃空流矢傳來。
這聲長笑,也驚醒了姚秋寒神智,他快速移身閃出四尺,把梅華君嬌軀放落地上,右手 手抓長劍,寒芒電閃,疾速劈了出去。
楊妃姬正為那響徹雲霄的長笑聲,感到一愕,姚秋寒劍光已到,但她終是絕代高於,略 一怔神,左袖虛飄飄拂出,一股潛力立刻將劍式封開。
姚秋寒覺得她舉手輕輕一拂,自己手中長劍脫手欲飛,心頭大駭,趕忙收招後退。
但楊妃姬似乎存心將姚秋寒很快制壓手下,只見她腰軀微扭,原式轉了一百多度一個大 圈,欺到姚秋寒側背,右手手指奇妙無比的搭上姚秋寒右肘間關節。
姚秋寒這一駭非同小可,沒想到楊妃姬那般奇詭精妙,這一手被搭上,自己右手便要象 梅華君一樣,生生被錯斷,急中生智,姚秋寒右手中的長劍自動向下掉落,左腳一抬,足尖 踢中長劍,一道寒光由下向上,疾往楊妃姬下部刺去,居然和楊妃姬招式,同時而至。
這招,真是脫離武學常規,完全是靠個人機智應變,出乎人意料之外,楊妃姬不撤招, 也得傷在劍下。
楊妃姬疾退了兩步,叱道:「死在眼前,還敢作孽!」
那搭上姚秋寒關節的右手,變拿為截,指力疾吐,猛向姚秋寒胸前點去。
那知這次姚秋寒已經留上了心,楊妃姬指勁點出,他身軀閃一閃,已然移出三尺。
楊妃姬出手三招,無一不是武林中前所未見的手法,看上去眨眼而過,其實剎那間的指 戳掌劈,無一不是武林奇技,生死須臾,驚險萬分。她萬想不到,姚秋寒能平安的閃過三招, 不禁呆了一呆。
「呵呵呵呵……」一聲清越長笑傳來,道:「三招伏魔血影手,未能得手,武功已退步 多了。」
姚秋寒抬頭望去,只見夜色中,站著一個黑髯過胸老者道:「在下柯星元,昔日孤星會 的千歲君。」
寬敞的庭院,除了柯星元外,沒有旁人。
楊妃姬被柯星元幾句諷刺,冷冷哼了一聲,道:「那三招不是伏魔血影手。」
說罷,她淡然望了姚秋寒一眼,道:「數十年來,沒人能在我手下三招,逃得餘生,你 果然不錯,運氣更好。」
姚秋寒冷冷道:「楊妃姬,你不要誇口,我還要跟你動上三百回合。」
楊妃姬冷肅的說道:「你決非我的敵手,不信你再上來攻我幾招試試。」
柯星元呵呵一聲輕笑,道:「太妃君主,南宮公主囑老夫前來相請大駕,你不必再打 了。」
楊妃姬道:「她在耶裡?」
柯星元拂髯大笑道:「就在玄都觀之中。」
這句話,聽得姚秋寒和楊妃姬臉上神色,不禁都微微一變。
柯星元朗朗一笑,又道:「太妃君主,今日出師不利,真是數十年來僅見,君主今夜 若不移尊屈就,可能要更悲慘。」
楊妃姬冷冷道:「柯老匹夫,你真甘心做那南宮丫頭走狗嗎?」
柯星元呵呵笑道:「為勢所迫,不得不任憑人家使喚。」
楊妃姬道:「南宮丫頭見我有什麼事?」
柯星元道:「這個老夫無從知道,君主移駕過去便知。」
楊妃姬道:「南宮丫頭知道我深諳毒術,一人足可抵擋萬軍嗎?」
柯星元笑道:「太妃君主施毒之術,絕妙天下,早以馳譽弧星會,南宮公主如何有不知 之理。」
楊妃姬道:「這樣她請我過去,不是引狼入室嗎?」
柯星元拱手笑道:「君主不必再做無謂之舉了,老朽遙站數丈之外,你絕對不能將毒附 在我身上。」
楊妃姬突然格格一聲嬌笑,道:「柯老匹夫,你雖小心提肪,但我施毒之術,無孔不入, 你此刻已然中了劇毒。」
這句話,不只柯星元不信,就是姚秋寒也感到楊妃姬在說幼稚的謊言。楊妃姬接下又道: 「你若不相信巳經中了毒,不妨低頭仔細看看你胸前衣上為何停著一隻黃蜂。」
柯星元聞言趕忙低頭一看。
這一瞧,他面如死灰,舉手向胸口衣上一隻黃蜂拂去。
那知這一拂,竟沒將衣上黃蜂甩落,反而感到胸口肌膚一痛,似被尾針刺紮了一下。
楊妃姬嬌笑一聲,道:「柯星元,你不用手去拂那只黃蜂,就不要緊,你這一拂,觸著 黃蜂機關,反使毒針刺進你肌膚,這下你中毒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4:49
姚秋寒聽了這番話,心頭大駭,暗自忖道:「柯星元遙距四五丈外,楊妃姬何時放出毒 蜂?」
他有些不相信柯星元身上真停有毒蜂,但看柯星元驚駭之狀,心知這是事實。但見楊妃 姬緩緩轉過頭來,說道:「我尚未在你身上下毒,不必驚駭。」
原來這時姚秋寒雙手翻動,正在察看衣服上是否停有黃色小蜂,聞言臉上不禁微紅。
但聽柯星元縱聲大笑,道:「厲害厲害,太妃君主毒術,我真佩服,但不知這只黃蜱腹 中密藏了什麼毒?」
楊妃姬道:「是種很厲害的劇毒,但暫時不會發作,更不會影響你的功力。」
柯星元突然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老夫自信非常留心你施展毒技,但終於著了君主 暗算,倒不知你是怎樣放出毒蜂的。」
楊妃姬道:「在我對他攻擊第三招的時候,就已放出毒蜂,這些人造黃蜂,製造非常精 巧,能夠逆風而飛,你站在風首,反而中了暗算。縱然你一到達,就極留心提防,但黃蜂體 小,飛行無聲,任你武功多高,也難免中我暗算。」
姚秋寒吃驚不已,忖道:「梅華君說她施毒之術,奇詭精妙,使人防不勝防,果然沒 錯。」
但聽柯星元拱手笑道:「佩服佩服,但是太妃君主善於施毒,但天下卻有人精於解毒之 術,君主黃蜂尾針之毒,居然不是馬上發作的劇毒,你可要白費了這一舉了。」
楊妃姬淡淡道:「善於解毒之人,第一要明瞭中者何毒,對症下藥,但我黃蜂針上之毒, 在毒性尚未發作之前,完全沒有半點中毒跡象,一但毒素發作,立刻毒發身死,縱有解毒的 名師,在你身側,又有何用?」
柯星元嘿嘿笑了兩聲,道:「老朽可以帶這只黃蜂針讓解毒之人,研究出蜂腹藏什麼毒 素。」
楊妃姬冷澀澀的說道:「柯老匹夫,你何不乾脆詢問我,要跟你交換什麼條件,索取我 的解藥。」
柯星元呵呵笑道:「好說好說,老夫正要說出,只是不便開口。」
楊妃姬冷冷道:「孤星令。」
柯星元拂髯笑道:「君主,怎敢確定孤星令在老朽手中?』
楊妃姬道:「南官丫頭可能不知你的為人,但我知道得很清楚,昔日孤星會中的十二星 神之中,早有十個星神暗中效勞你,數月前你又羅致了天殘地缺二個星神,孤星令也落到你 手中。」
柯星元皮笑肉不笑說道:「孤星會之中,自會主以下十二星神,三十九丑。當今老夫擁 有十二星神大力鼎助,試問太妃君你創立的戮心劍門全部人手,能夠抵住老朽和十二個武功 通玄的星神嗎?」
楊妃姬道:「廢話,你現在已經遭我所制,縱然你擁有孤星會全部人手,也無法救得你 性命。」
柯星元朗聲笑道:「君主可能忽視了老朽能力。」
楊妃姬道:「千歲君在孤星會之中,是四君之首,功力當然不錯,但自從西會流散,事 隔這麼久,咱們從來沒交過手,當無法得知你的能力如何。」
姚秋寒冷眼旁觀,由他們這陣談話之中,得知了許多難得的秘密。最顯明的,他得知了 這位黑髯老人柯星元,是位心懷不軌的人。
他極端陰險、機智,當今他投身南宮琪美手下,可能是另有所圖。
在這剎那間,姚秋寒隱約感到目前武林中,西會流散,分別為南宮琪美和楊妃姬兩個勢 力在興風作浪,但其實是三個勢力,那就是這位柯星元的人。
西會這個武林組織,在江湖間雖有數百年稱王歷史根源,但這組織裡面詳情,卻非常秘 密。姚秋寒居於好奇,從不插口,靜靜地聽著。
柯星元拂髯笑道:「太妃姬君主,咱們不妨交一次手如何?」
楊妃姬道:「咱們遲早難免一搏,但今日交手,難以解救你命,除非那孤星令,你只有 等候毒性發作慘死。」
柯星元冷漠一笑,道:「我可以迫你取出解藥,目前你人單勢孤,但老夫卻擁有南宮琪 美手下的武林高手相助。」
楊妃姬淡淡道:「我若向南宮丫頭揭發你的醜惡面目,那丫頭可能就會命人先除了你, 以絕後患。你再喋喋不休說著,不用我告發,南富丫頭心腹人手,就會發現你的秘密,識時 務者為俊傑,你還是趁早交出孤星令來。」
說罷,她轉首望姚秋寒一眼,道:「皇甫珠璣藏於何處?你說出來,我放你逃走。」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你不必施以仁慈,正要尋找你清算幾筆血海深仇。」語畢,縱 身而上,雙掌一前一後,齊齊拍擊過去。這一擊,十分奇怪,既非兩招合一攻擊,又似一招 並出。
楊妃姬看得一愕,嬌軀忽然一側,左掌立胸,右掌從下向上托去。
嬈秋寒前擊左掌,將近楊妃姬時,突然一挫手腕,掌勢頓然一住,含蘊的內勁,隨著那 一頓之勢,急衝而出。姚秋寒當今功力已到爐火純青之境,一道勁氣,勢如排山倒海直向楊 妃姬前胸撞去。
在左掌內力吐出的同時,右手魚龍變幻,由慢轉快,斜裡一翻,變成擒拿招數,緊隨左 掌的暗勁而出,橫向楊妃姬右腕之上扣去。
楊妃姬臉色微微一變,立胸左掌,忽的一轉,迎著姚秋寒左掌一送,硬接了姚秋寒蘊勁 的一掌。同時右手五指箕張,也施出擒拿手法,搏拿對方肘間「曲池穴」。
兩人相搏一招,當真是巧,並力並拼, 各極其奇變能事。他們似乎都存著硬拚一招之 心,兩股潛力撞在一起,姚秋寒馬步浮動,身子搖了兩搖。
楊妃姬雙肩也隨著一陣晃動。
可雙方都還能在原地不動。
他們的左掌各自相抵,兩人停身之處,雙腳各自向下深陷一寸多深,顯然功力也是棋逢 敵手,平分秋色。
楊妃姬作夢也不會想到姚秋寒功力這般深厚,竟然抵住自己九成內力,說時遲,那時快, 他們左手牴觸的剎那,右手已經各自極盡變化相撲出,攻襲要害。
這是一場精彩絕倫的罕見搏鬥,兩方距離極近,掌指伸縮之間,即可遍及對方大穴要害, 生死存亡決定於須臾之間。
手掌伸吐,眨眼間,已各自攻擊十數招。
驀聽一聲悶哼,姚秋寒被楊妃姬加強內力一彈,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馬步浮動,踉蹌出 三四步。這一陣交接,使楊妃姬又驚又怒,她沒乘勝追擊嬈秋寒,只是呆呆望著他出神,過 了片晌,才問道:「你是准的門下?」
姚秋寒澀澀答道:「你早知我身份來歷,何必徒費唇舌。」
楊妃姬道:「我不相信秦嶺一劍翁嘯蒼,能夠教出你這樣一個弟子,放眼當今江湖武林 只有兩人……」
說到這裡,她似乎想到什麼?倏然而住。
旁邊的黑髯老人柯星元呵呵一聲長笑,接道:「不知是那兩人?」
楊妃姬望了柯星元一眼,道:「東海龍幫幫主和蓬仙谷谷主。」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我是秦嶺一劍翁的傳徒,姓姚名秋寒,在九宮山遭受殘害而未 死,轉到廬山牯嶺絕頂,又被你推下絕壑死谷,屢次逃脫死魔之神,那就是上蒼授予我長生 之能力,留於世上搏殺你們。」
說完,姚秋寒仰首厲嘯一聲,縱身欺去,右手一伸,食中二指急向楊妃姬前胸點去。
這次楊妃姬不敢大意.左手一揮,「腕底翻雲」,斬截姚秋寒的脈門,口中冷冷喝道: 「姚秋寒,你能再接我十招不死,我便饒了你。」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真的嗎?」右拳急收,左掌橫裡擊出。
高手相搏,掌指變化迅速。
姚秋寒左掌右拳,展開凌厲絕倫的攻勢,掌擊拳襲,倏忽之間,連攻七拳八掌,但楊妃 姬卻左閃右避,一直未再出手攻出一招。
可是楊妃姬在動手的時候,雙眼一瞬不眨的注視著姚秋寒一招一式,突然聽她嗤笑一聲, 道:「你雖然強猛、奇奧,卻不脫出中原七劍所得七篇「焚心經」武功招式,你果然是秦嶺 一劍傳徒……」
說話聲,楊妃姬衣袂飄處,投身在姚秋寒拳掌影之中,在手揮處,一道極巨潛力,封住 了姚秋寒下一招攻擊,喝道:「接我伏魔血影子試試!」
右手急如閃電,虛空戮劈過去。
那似並指而點,又似立掌而拍,因為她招式遞出之時,一道粉紅閃光劃起,使人眼花。
姚秋寒隨著她右掌劈出的剎那,胸口一片窒息,氣血湧到喉嚨,狂噴了出來,人也昏倒 下去。
他眼睛變黑,頭腦昏昏沉沉,不知自己是死是活?耳際間,像似聽到那黑髯老人柯星元 的聲音:「老朽今夜總算又開了一次眼界,「伏魔血影手」真是百發百中,沒人能躲過一 招,……」
然後聽到楊妃姬冷冷道:「那丫頭在那裡?你引路吧!」
祠星元呵呵發出一聲輕笑,道:「太妃君主,南宮公主是沒有那麼好對付……我看,君 主還是不去為妙……」
姚秋寒耳際,隱隱約約,就聽到這幾句活,一切便無從耳聞,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光,姚秋寒恢復聽覺的時候——
但覺四周靜寂可怕,冷風侵體,週身一片冰涼。姚秋寒迅速張開雙目,前面一片白茫茫, 那是晨間濃霧,此時已是五更天了。朦朧的晨霧中,姚秋寒依稀可見一個人盤膝跌坐地上, 相隔近尺,正閉著眼睛靜坐調息。
他是李超逸。庭院中就除了他們兩人之處,地面上的梅華君以及另外一個金釵羅剎屍體, 卻全不見了。
姚秋寒由地面上,挺身站起來。李趨逸似乎發覺到忙睜開星目,朗聲問道:「是姚兄嗎? 唉!楊妃姬的武功,真是出奇。」
姚秋寒環視四週一眼,問道:「李兄,梅姑娘呢?」
李超逸道:「我正要問姚兄。」
姚秋寒淒涼歎道:「她死了,唉!想不到我連她屍體都不能好好安葬。」
姚秋寒認為梅華君是被楊妃姬等人帶走了,李超逸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地對姚秋寒長揖 一札,道:「今夜蒙受姚兄相救,再造深恩,沒齒難忘,兄弟這裡先謝過了。」
姚秋寒怔了怔,道:「李兄,你說什麼?兄弟並未施恩,怎麼敢接受大禮。」
說著,急忙下拜還禮。
李超逸朗聲道:「剛才若不是姚兄暗運本身真元治療小弟傷疼,兄弟可能要變成殘廢。 姚兄不惜耗損真元,助援兄弟,這種大恩,怎敢有忘。」
原來李超逸自從劍擊楊妃姬不著,被楊妃姬辣手一掌擊在左肋上,立刻重傷昏倒地上。 昏迷中,李超逸不知何時被人扶坐地上,他覺得背心上,一隻手掌,源源注入一道滾滾熱流, 幫助他本身真氣歸元,然後流走奇經八脈,迫出浸體的陰寒掌毒……後來,他感到「恁叫」 穴一麻,人便暈了過去。
很快的,李超逸又甦醒過來,轉頭一看,姚秋寒就倒臥在身後地面上,他伸手把著姚 秋寒脈搏,只覺得詠息跳動自然,顯然是耗力過度昏迷現象。李超逸感到自身疲泛不堪,無 法運功幫助他,而且以為姚秋寒是在休息,所以自盤膝跌坐地上運功調息,打算姚秋寒再不 醒來,才要運氣相助他。
姚秋寒吃驚地問道:「李兄,你說有人助你療傷嗎?」
李超逸反而怔愕著,道:「怎麼,助我真氣歸元的人,不是姚兄?」
姚秋寒輕歎了口氣,道:「在下被楊妃姬一招伏魔血影手,擊中內腑,氣息阻塞,昏迷 到現在,剛剛醒轉過來,如何有力量相助李兄呢?」
李超逸臉色驟變,驚訝道:「那麼助我的人是誰?」
姚秋寒問道:「李兄何時醒來?到底發生什麼怪異之事。」
李超逸長長歎了口氣,才將那幫助自己療傷的經過,一五一十詳細敘述出來。姚秋寒突 然發覺自己遭受楊妃姬伏魔血影手重擊,創傷內腑,怎麼現在卻毫無受傷之狀。
難道自己也被那隱身奇異高人相救過嗎?
梅華君是不是也會遇救?……
姚秋寒此刻心中泛起一絲奇異之想。但他很快的失望歎道:「不可能,她的傷勢以夠嚴 重,縱然神仙下降,也難以救活她。」
夜!很快地消逝了。
東方曙光漸露,姚秋寒抬頭望了一下天色,道:「李兄,眼下南宮琪美跟楊妃姬都在玄 都觀之中,咱們怎麼辦?」
李超逸歎道:「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放眼當今云云武林,大概極少有人能 敵得住楊妃姬。」
姚秋寒同意地點頭說道:「楊妃姬和南宮琪美,非咱們倆人能夠抵敵,但岳盟主等九大 門派高手,還遲遲不到,咱們要做如何打算。」
李超逸突然心頭一動,道:「自們不妨走避楊妃姬和南宮琪美他們,待岳盟主前來後, 再作打算。」
姚秋寒問道:「那麼仙谷神醫和三清八道童呢?」
李超逸道:「地窖之中,藏存有食物,三四日他們不愁沒吃,而且我事先交待八童,吩 咐他們無論如何,不得擅離地窖一步。」
姚秋寒低聲叫道:「李兄,我有一句話,難於啟口。」
李超逸微微一笑,道:「姚兄,一定是沒有皇甫神醫一面,心頭放不下。」
姚秋寒尷尬笑道:「請恕兄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超逸道:「說那裡話,換我站在姚兄立場,也是如此。現在請姚兄視察一下四周,我 趁晨霧未散打開地窖入口,請姚兄一同去見他們。」
姚秋寒點頭道:「好,如果祭塔周圍三十丈方圓無人,我以三聲哨聲為號。」
李超逸突然運用傳音入密工夫,說道:「把地窖入口就在祭靈塔門口,三級石階,機關 按鈕,是設在第九、十三、二十九、四十七石級左面紅磚。只要姚兄以腳順序踏過那塊紅磚, 塔門口石階,就會立刻陷凹下面,現出石階甬道,姚兄趕來逕自下來便可。」
姚秋寒道:「李兄小心,我去了。」
說著,姚秋寒立刻展開絕技的身法,由庭院七丈方圓開始,以環轉的方式,一直向三十 丈外院落搜尋過去。
姚秋寒搜索得非常細緻,幾乎每一個角落,一草一本都視察過了,發覺無另外人影。
於是,撮唇發出三聲沉長口哨。
旭日東昇,霞光萬道,晨風拂面。姚秋寒長吸幾口氣,不覺神清氣爽,靈智通敏。
突然姚秋寒感到有一絲詫異的感覺,暗道:「據說南宮琪美己到玄都道現之中,怎麼絲 毫不見她手下人影?」
過於平靜,反而使姚秋寒一怔,他沒有奔回祭靈塔,舉步繼續向外搜索過去。走過數重 樓閣殿宇,到處一片清冷淒涼。但是,此時此刻,姚秋寒隱隱感到一絲不祥之兆,忖道: 「玄都觀有武功的道人,除了觀主一些直屬的弟子之外,尚有不少道士,怎麼都不見 了?……」
姚秋寒繼續向外觀尋去,穿過環繞的蒼松古柏,來到外觀,一重一重的院落、廂房,竟 然看不見半個人影。
如果說,從各地來游的昏客信徒,因為觀中發生事情,被道士們謝客遣走了,還有話說。 竟然連觀內數百個三清弟子,卻一個也不見了。偌大一座玄都道觀,在數日間,變成一片死 寂。
姚秋寒很快的走到道觀門口,院中無人自不必說,兩扇黑漆的大門,半掩半閉著。
道士,香客全都走了。
但南宮琪美和楊妃姬等人,不是還在道觀之中嗎?姚秋寒反道折回,依舊探視著每一重 院落、房屋、神像,衣物不動,卻人影杳然。
姚秋寒愈走愈感到一絲陰森、恐怖,若大玄都道觀,瞬間變成一座死城。
一陣輕風吹來,姚秋寒顯約聽到一陣輕微細小的腳步聲,對自己綏綏走來,他機警無比 的轉頭望去。
只見一個長髮垂地,混身濫樓的怪人,正對著自己走來。雖然此人亂髮掩遮去了整個面 目、身軀,懷中一雙雪白的手掌,卻抱著一個人。
由那兩隻手臂看去,使姚秋寒知道怪人是個女的,但她懷抱中的人,也因為被她烏黑散 亂的長髮掩去整個軀體,不過由那嬌小軀體看來,姚秋寒猜測是個女的,抑或是一位孩童。
這女人頭髮奇長,散披得很怪,以及走路無聲,如同一個鬼魅幽靈,姚秋寒有點害怕地 往後退著。
腦海裡迅快地推忖道:「這女人由那裡鑽了出來?她是誰?懷抱中的人又是准呢?……」
突然一陣晨風吹過,吹飄起她的胸前長髮,也送過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露出懷中人 一條鮮血淋漓的斷腿。
姚秋寒迅快一瞥,心頭一動,忖道:「懷中人,會不會是梅華君?……」
一念未完,長髮怪女人已經無聲無息由他身側走過,直對一重庭院走去。協秋寒大聲叫 道:「老前輩請等一等。」
叫聲中,姚秋寒舉步急迫過去。
那知長髮怪女人,似沒聽聞到姚秋寒叫聲,緩緩問前走著。
她走路像似很慢,其實快極了,姚秋寒追出幾步,那黑色人影已經轉過一重庭院。
姚秋寒呆了一呆,叫道:「老前輩請止步,晚輩有話請教。」
他縱身飛上屋脊,抬頭望去,黑髮怪女人已遠在十丈開外,另一重庭院裡。
微風輕飄,傳來一縷極端悲傷、淒涼的語音,說道:「她已經快要死了,我沒時間跟你 囉嗦。」
這縷語音,當然是那長髮怪女人說的,姚秋寒一愕之下,長髮女人已經走得無影無蹤。
姚秋寒知道她慢走身法,仍是武林中最絕高的「凌虛草上飛」輕巧身法,就只這瞬間, 她已出了玄都道現,追也迫不到了。
姚桃寒站在屋脊上,迅速想道:「這長髮怪女,可能就是暗中療治李超逸的人,……她 懷抱中人,也許是梅華君。……」
但,長髮怪女人是准呢?她為什麼要援助自己和李超逸,以及梅華君?
由那飄過來的語音的淒切、悲傷看來,她似乎對懷抱中的傷者,極端關照、深情。
以自己所知,梅華君是楊妃姬弟子,楊妃姬是她唯一親人,但梅華君背叛了她,誰又會 救那可憐無依的梅華君呢?因而姚秋寒認為自己假想可能錯了,發長怪女人懷抱中之人不會 是梅華君,
耀眼的陽光刺著姚秋寒眼睛,令他站起呆立屋脊很久了,當下展開輕功回到祭靈塔,回 程中,就只單遇到那個長髮怪女人,偌大玄都道觀再也見不到另外人影。
姚秋寒小心翼翼再逡視四周無人,方才踏上長道石階。
這些石階,雖然都是大理石一級一級砌成,但卻裝飾青、黃、黑,藍、紅五種不同顏色 花磚,點綴著石階色彩。
如果沒有李超逸事先指示過,姚秋寒作夢也想不到紅色花磚是啟開地窖的機關。
姚秋寒如言在第九、十三、二十九、四十七道石階上左面,尋列那塊紅磚,舉腳順序踏 過。
果然當姚秋寒舉腳踏落四十七道石級上紅磚一剎那……
一陣機鈕軋軋聲響,梯門口三道石級,突然向下塌陷下去,大約凹進六七尺,「軋軋」 方才停止。
姚秋寒很快舉足向傾斜石級走下,一道三尺闊,六、七尺高下的門戶,青衣人影一閃, 走出一個人來,問道:「是姚兄嗎?快進來。」
姚秋寒知道是李趙逸,舉步走進那道門戶,但聽一陣機關聲響,落陷下來的三道石級, 片刻上升恢復原狀。
兩人立身之處,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李超逸點燃起一根火熠子,燃著拿在手 中的一根蠟燭,問道:「姚兄,怎麼遲至現在,是否發生了事情?」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5:41
姚秋寒道:「沒有發生什麼事,卻遇見一件令人費解猜謎的怪事,兄弟正想跟李兄共同 商量,研究。」
李超逸提著蠟燭,領先向一條深長甬道走去,道:「姚兄,請隨我進去再說。」
這條甬道六、七尺高,四尺見閥,人行其中並不覺難走,大約行有十來丈,突見李超逸 停下身來,說道:「請姚兄隨我沿梯上去。」
原來甬道已盡,但盡頭去卻延下一道木梯,長有一丈五六尺,姚秋寒抬頭望著頂上,除 了頂壁較原來七尺高出近丈外,並沒有通路,不知要爬上哪兒去。正自獨疑的時候,已爬上 梯頂,伸手在壁上輕擊七下。
但聽一陣石板移動聲響,頂上石壁慢慢移動,瞬間露出一個丈餘長,四尺寬缺口,一片 明亮燭光,緊隨照射下來。
三個黃衣道童,各持一柄明晃晃短劍,站在上面恭候,姚秋寒目睹這地下室是建在頂上, 不禁感到非常新奇。
他沿著梯子隨李超逸上去後,放眼一看,這是一間三四丈寬闊的殿堂,神案香鼎香煙裊 裊,燭光通明供奉著三清神神像,殿後左右各有一道紅色圓門,顯然後面另有房屋。
姚秋寒眉頭微皺,間道:「這裡是地下,還是地上?」
李超逸朗聲笑道:「這是祭靈塔的第二層。」
姚秋寒道:「祭靈塔?此地安全嗎?」
李超逸指著上來的梯口,說道:「要上祭靈塔第二層,除了這個入口,四周皆是密封的 牆壁,完全跟外面隔絕,皇甫神醫藏身此地,可以說最安全了。」
姚秋寒聞言。倏地想起祭靈塔除了底層之外,上第二層是沿著外面石梯上去的。這樣說 來,由外表看去的第二層,其實是第三層了。第二層就是那沒留半個窗口,隱在大埋石牆下 的暗室。
這種別出心裁的建築,真令人叫絕。姚秋寒這時才放下心來,說道:「李兄,皇甫神醫 那口棺木停放何處?請帶在下過去見一面。」
李超逸回頭對那三個道童,說道:「道兄,請將木梯取上來,關上門戶,我帶姚大俠到 室內。」
那三個道童應聲:「是!」馬上將那木梯拉了上來,然後三人合力,將一塊千斤石板, 移蓋在缺口,不留半條細縫。
李超逸領著姚秋寒向後殿左面圓門走進,後面是三間臥室,頭間就安放著一口紅漆大棺 木,三個道童各自守護在側,姚秋寒看到他們寸步不離棺木的情形,知道他們極是稱職。
道童見人進來,單掌立胸向兩人行了禮,姚秋寒微微一笑,點頭示禮道:「眾道兄辛苦 了。」
說著走近棺前,抬目一看,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形若枯木死灰,僵硬冰冷的躺在棺中。
姚秋寒看仙谷神醫軀體完好無恙,不禁氏長吐了一口氣,正當他要轉過身子的寸候,突 見李超逸舉著劍指著自己的腰眼,滿面肅穆的說道:「清恕兄弟舉劍指著你。」
姚秋寒劍眉微蹙,沉聲問道:「李兄要怎麼樣?」
李超逸朗聲說道:「兄弟已帶姚兄見過皇甫神醫軀體了,但他面若死灰,心脈跳動靜寂, 肌骨冰冷僵硬,分明已死多日的人。……」
姚秋寒知道李超逸目的要問皇甫神醫生死之謎,雖然自己知他是個正義凜然的我道中人, 但梅華君曾經再三叮嚀,在武林高手沒到之前,皇甫珠璣服下冬眠一月還魂丹之秘密,絕對 不可吐露出來。
姚秋寒沉吟一會兒,方才答道:「李兄是個聰明人,你見在下對皇甫神醫軀體的關注, 諒你會體味出他是生,還是死。」
李超逸:「姚兄何不乾脆說出來。」
姚秋寒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應了皇甫神醫,無論如何不可吐出秘密,只有 代替了梅華君對皇甫珠鞏的承諾。」
李超逸冷笑一聲,道:「姚兄,請恕兄弟說一句不客氣的話,剛才兄弟逼問叛徒西樂道 長的口供,得知一個驚人的武林陰謀。……」
姚秋寒道:「李兄,為何不收下劍,咱們詳淡一會,以作互相瞭解。」.
李超逸突然長歎息一聲,收下指在姚秋寒腰眼的長劍,說道:「姚兄為人胸襟磊落,正 氣磅礡,相處一夜,兄弟已然瞭解,不過聽西樂道長指說:你和梅姑娘幫助楊妃姬策劃一場 血腥屠殺,乃是以皇甫神醫生死之謎作陷阱,要引來南宮琪美一派,以及武林同盟的人,聚 集玄都道觀之中,然後加以屠殺,一舉殲滅……」
姚秋寒轉過身來,黯然歎道:「昨夜梅姑娘被楊妃姬殘酷殺害一幕,李兄已經親眼目睹, 難道你會相信西樂道長的話嗎?」
李超逸道:「兄弟當然不信西樂道長的話,但皇南神醫狀若死人,卻使人心下不安。」
姚秋寒正色道:「李兄,皇甫神醫狀似已死,其實他並沒死去,但此刻軀體非常脆弱, 只要遭受外物輕輕一擊,便會逝離人世。……我能夠洩露的,也至此為止,信不信由你。西 樂道長當今在那裡?」
李超逸道:「西樂被我點了穴道,困在糧倉之中,兩名三清道童看守著他。」
姚秋寒突然抬首沉思片刻,說道:「西樂道長,既然是背叛武林道,軾殺西玄觀主的凶 手,咱們不妨下午將他處死。」
那旁立一側的三清道童聞言色變,其中一人欲言又止,李超逸朗聲道:「西樂雖然存心 不正,謀反師心,但他總是三清八童的師叔,處死他,未免……」
姚秋寒聽到這裡,似是突然想到什麼重大之事,一躍而起,急向三名道童欺了過去。
左手右肘,快如電閃,點住了三個道童穴道。
姚秋寒出手奇快至極,三個道童雖然身負武功,卻無從閃避,各自悶哼一聲,軟軟倒在 地上。
「姚兄,你這是幹什麼?」
奪超逸喝聲中,提著長劍欺了過來。
姚秋寒退了半步,朗聲說道:「李兄,不要驚慌,我點住他們的穴道,是要維護皇甫神 醫安全。要知道三清八童,既然是西樂師侄,跟他相處時日極久,難免有人不忍西樂被武林 公審處死,一旦有這私情存在,偷偷放了西樂道長,後果將不堪沒想。
「眼下我要將八位道童,全部點了穴道,委曲他們一下,待岳武林盟士到達之時,再解 開他們穴道,以保安全。」
李超逸聽了姚秋寒這番解釋,方才明瞭他的心意,但李超逸口裡還是說道:「三清八童, 一夜來稱心任職,忠心耿耿,他們無故忍受這委曲,使人心中難忍,何況咱們人手不濟,需 他們相助防衛。」
姚秋寒朗聲道:「權衡輕重,孰重而行。再之,人心難料,西樂既是西玄的師兄,卻也 背叛師兄,格殺去報汛的金邱師侄,趁西玄運功療傷之時,襲擊西玄。三清八童雖是忠正, 年幼無知,難免會受人炫感,為預防叵測,不得不狠心一點。現在請李兄去喚另外五童前 來,讓在下點住他們穴道之後,還有許多話跟李兄長談。」
李超逸經過姚秋寒一陣解說,只得點頭道:「好吧!我就去點他們穴道,不必再喚來 了。」
姚秋寒道:「也好!」
就在此時,前面殿外突傳來一陣抬栘石的聲音,姚秋寒臉色驟變,叫道:「不要讓他們 離去,快!」
李超逸一愕之後,立刻會意到是怎麼一回事,但姚秋寒已急如箭發,撲出門外,捷若靈 猿來到客殿。
抬跟一看,只見護守殿裡的三個道童,仰臥地面上,另外兩個道童正要向打開的缺口跳 落。
李超逸隨著後面也撲了過來,姚秋寒頭也不回地說道:「李兄,快到糧倉看看西樂叛徒 有沒有離去……」
語音未落,姚秋寒人往甬道缺口落去。
腳尚未落地,二柄短劍,勢如流星,一閃而至。
姚秋寒沒想到兩個道童不離去,而等著施以偷襲,甬道之中,本就狹窄,而見姚秋寒是 往下落,根本無從閃避,姚秋寒色中走險,沉氣加速降落,有腿運氣猛踢襲擊下盤的一劍, 左手運指彈震攻上上盤的劍招。
這種空手對付利劍,要拿捏得極端準確,否則稍一不慎,便將皮破血流,如在光亮的地 方,通常高手以指、腳封劍,本是尋常的事,但在這種漆暗甬道裡頭,又是急忙中施襲,姚 秋寒真沒把握能夠得手。
但是那兩個小道童,對敵經驗極淺,他們看到姚秋寒伸腳出手,挾著一股呼嘯之聲,驚 駭的反而撤招後退,轉身急向甬道出口奔去。
就在此時,突聽殿裡傳出李超逸的聲音:「姚兄,西樂道長走在前頭,千萬不要讓他逃 出去了。」
姚秋寒在他說話中,已如影隨形,向二個道童追撲過去。右手一揚,一道勁狂飆,帶起 了盈耳嘯風,當著二童罩去。
在這甬道之中,根本無從閃避,除非掌力硬碰,二童輕叱一聲,雙掌並舉,想要接住這 道劈空掌力。
他們功力總是跟姚秋寒相差太遠,掌力一接實,二童悶哼一聲,五臟六腑被姚秋寒內 力震移了位置,軀如脫韁之馬,飛出數丈,撞在壁頂,「叭噠叭噠」落地,一動也不動。
姚秋寒無暇察視二童生死,快若流星閃電,向甬道入口奔去。
十來丈的甬道,轉眼已到,這時猛聽一陣機鈕軋軋聲音,一片陽光已疾射而入。
姚秋寒眼光銳利,已見西樂道長就站在三丈之外,手持一柄短劍,正望著落下來的石級。
「西樂道長不要走。」
喝聲中,姚秋寒已經急撲而到。
西樂冷笑一聲,道:「來得好!」猛然振腕一劍「起風騰蛟」,直刺過去。
姚秋寒大喝一聲,身子一晃,沉著移開半尺,右手暗運內勁,五指如鉤,抓向西樂持劍 右腕。接著,右腿飛出,一腳踢向西樂左腿「伏兔穴」。閃劍,進擊,一進之勢,分擊兩個 不同部位,快逾雷奔,西樂道長眼見姚秋寒武學這般絕高,心頭暗駭,沉腕一劍,猛劈踢來 的右腿。他這一招,更見奇異奧妙,只稍一沉腕便化解了姚秋寒攻擊。但姚秋寒不是弱者, 他直踢向西樂的右腿,突然變成橫掃之勢。
這由直擊變橫掃,比劍攻敵,亦是合一擊出,二人動兩招,當真是變化難測,詭異絕倫。
西樂道長吃了一驚,短劍斜出,橫斬姚秋寒。
這時候,陷落下來的石階門戶已住,外面陽光普照,李超逸電趕到姚秋寒後面,但覺無 法欺身過去合擊西樂。
姚秋寒冷哼一聲,收腳變招出掌,右手化指為掌,虛空一按,一股無形勁力,立時發出, 不獨把西樂的短劍震開,而且還迫得他往後退。
但西樂道長的目的不在跟姚秋寒交戰,而是趁勢轉身一掠,人影快如電光一般,直向外 面飛去。
姚秋寒暴喝一聲,道:「哪裡跑,接我一招『降龍掌』。」
他左手一抬,沒見掌式擊出,也不見半點破空風聲。
一聲悶哼響起,西樂道長迅如雷霆撲的人影,忽然間摔落石階上,聽不到喘息或呻吟。
李超逸由姚秋寒身側擦過,只見西樂道長沒半點傷痕,卻直挺挺躺著,脈息已斷。
李趨逸目睹西樂慘死之狀,心頭大震,滿臉驚異,轉頭望了姚秋寒一眼,問道:「姚兄, 這是什麼武學。」
原來李超逸明明看見姚秋寒只不過將左掌一抬,腕指絲毫不見震動,西樂已倒摔下來, 當場喪命。
這種犀利的殺人武學,不需揚手作勢,而只借一股暗勁,直透敵人內腑,將心脈崩斷, 肝臟透穿。這是武學中最極上乘的「罡氣」楊妃姬的伏魔血影手,也同樣是練到這種境界。 暗勁出去,沒有半點風聲潛力,但擊中人身,卻無堅不摧。
姚秋寒擊死西樂之後,也是呆了一呆,原來他這招武學乃是由滄海一劍岳坤玄傳授那指 「飛龍劍」時,自己體悟到武學精髓,脫殼而出的。他被李超逸一問,竟然答不出話來。
李超逸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兄弟若猜想不錯,這種暗勁是武學的極限『罡氣』,姚 兄年紀不過大兄弟幾歲,功力已精深到這種境界,真使入欽服。」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李兄不要估高了我功力,『道氣掌』這是武林中人修到的最高 境界,練到火候,無形暗勁,能化成有形的閃光,兄弟若有這種功力,也不會傷在楊妃姬伏 魔血影手之下。叛徒已死,請李兄快將機關門戶移回原位。」
李超逸知他弦鋒不露,當下說道:「姚兄太客氣了。」
說著,舉步走上石階頂頭,眼望四處無人,然後又走了下來,那落下的三級石階,立刻 往上升回原位。
姚秋寒問道:「這機關是怎樣操縱的?」
李超逸噢了一聲,手指壁間一柄突出壁外的把柄,說道:「姚兄不問,我差點忘了告訴 你,這條甬道出門之法,只要在這支把柄往下一按,上面石級立刻陷落下來。我們如果要出 去,要將門戶關閉,只需沿著三級石階紅磚踏走上去,就會自動關閉。」
姚秋寒道:「這暗室,設計得這殷奧妙,啟閉之法,只要不洩露出去,皇甫神醫養息於 此,定然非常安全。」
李超逸道:「兄弟一時大意,差點被西樂道長逃脫出去,鑄成大錯。」
二人邊說邊上了殿堂。姚秋寒俯身查看三個道童被點的穴道,一個被點暈穴,一個被點 了死穴。早已氣斷絕死去,姚秋寒輕輕歎息了一聲,道:「三清八童當今只剩下五童,這人 大慨非常忠心,但咱們不妨讓他們躺著休息。待夜晚,我才將西樂道長和三童的屍體移出外 面,現在兄弟要跟李兄研究一下事情,咱們就席坐殿中一談。」
首先姚秋寒將玄都道觀發現無人的事情,仔細的對李超逸說了一遍。
李超逸眉頭一皺。道:「這就怪了,偌大道觀中變成一片死城,咱們不是明明聽到神雕 俠紀英奇說:南宮琪美在五更之前,到達玄都道觀嗎?」
姚秋寒點頭道:「不錯,而且在昨夜南宮琪美手下,已經在玄都觀中出現過。關於觀中 沒人,使我隱隱感到玄都觀將要發生大事,李兄不是說過,西樂道長向你吐露楊妃姬正策劃 著一場屠殺陰謀。
「所以,我想在岳盟主還沒有到達臥龍崗之前,需要有人前去報訊,免得中了南宮琪美 和楊妃姬的埋伏。」
李超逸道:「那麼兄弟就此動身,這邊一切交託姚兄守護。」
姚秋寒道:「兵貴神速,李兄既然願意但此任務,就趁觀中無人動身。或著,在我猜想, 今夜玄都觀定會發生變化。」
李超逸站起身子,拱手抱拳一禮,道:「姚兄珍重,兄弟定然盡速趕回。」
說罷,縱身下了甬道,姚秋寒送到甬道出口,單獨折回。
將五個道童全部移到殿中,拍活了他們穴道,然後再一一點了他們幾處秘密穴道。
五個道童清醒過來,看見姚秋寒滿面肅穆的盤膝跌坐在面前,各人怔了一怔,其中一童 突然問道:「姚大俠,怎麼點住了咱們穴道?」
姚秋寒沉聲說道:「剛才兩個道童連同西樂叛變,差點敗壞大事,眼下你們五人,雖然 皆是正義忠心之士,但我沒自信你們再不會背叛,所以我現在已在你們每人身上點了數處奇 陰暗穴,如果那一個妄圖逃出這裡,將會受到人世間最慘的刑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本來是要將你們點住暈穴,但你等要飲食,以及要活動伸舒筋血,因而暗點了奇陰 氣脈穴道,眼下你等可自由話動。三日後,我再解開你們的穴道,絕不妨礙你等武功。」
一個最大的道童,問道:「姚大俠,可是對我們都動了懷疑之心麼?」
姚秋寒道:「廢話少說,只要岳盟主到來,我絕不會讓你等白受今日委曲。」
五個道童聞言,只得頷首聽命,一個最小的道童,突然問道:「姚大俠,可已經用過膳 了?」
他沒提起,姚秋寒忘記了「飢餓」二宇,他已經兩餐沒有半粒米飯下肚了。
姚秋寒用過飯後,盤膝跌坐殿中調息靜坐,一直到達戍牌時分,方才吩咐五個道童守護 著裡面,自己動手將西樂道長和三位道童屍體移出外面。
夜風拂面,星月霜華如澹,玄都道觀顯得特別寧靜、死寂,姚秋寒望著這具屍體,驀想 起西玄道長和金霞道人的屍首,還沒有收拾。
姚秋寒暗暗一歎,忖道:「自己不妨尋找一根挖土工具,在祭靈塔左後側空地挖個坑, 將他們葬了,免得暴屍於外。」
想著,姚秋寒舉步向觀內殿院走去。
走過三四重院落,星月交輝,普照大地,仍然不見半點動靜,姚秋寒大感奇怪,暗暗忖 道:「這場面有些奇怪,南宮琪美跟楊妃姬。似乎都想要仙谷神醫,但怎麼不見他們前來搜 索玄都道觀尋找他。……」
忖思之間,忽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過來,姚秋寒立即縱身上了屋簷暗影處。身子剛剛 藏好不久,一座殿宇之下走廊,突然走來兩個頭挽髮髫的黃袍道人。
姚秋寒看見道人,以為是觀中的道士,就要飄身下來,向他們詢問早晨沒有人之事,但 身子剛動,突感不對。
原來他發現這兩個道人,走路步履輕快,似乎輕功火候極高之人。玄觀道觀除了已喪生 的道士,武功火候較高之外,其餘道人會武功的,也不過是略懂皮毛而已,這兩個道士顯然 不是玄都觀中的人。
念頭剛轉,兩個道人已經由屋簷下急走而過,直對觀外走去。
姚秋寒待他們去七八丈,方才飄身下來,悄悄跟蹤在後,行過一重庭院,突然又遇見了 四個黃衣道人。
這下姚秋寒心中隱約感到,驚人的事情就要發生了,跟著,他追蹤著先前那兩個道人。
因為他覺得這兩位道人,似乎武功不凡,身份也較高,而且路上相遇的黃衣道士,都對 他們恭身行禮。
姚秋寒一直追蹤到前觀香客殿,路上遇到不止百餘位黃衣道士,那些似乎都暗藏兵器, 隱伏各道暗路陰影之處,顯然真是有著陰謀作為。
那兩個黃衣道人來到香客殿,突然門口傳出一陣腳步聲,另外四個黃衣道土環護著一個 身著灰衣矮瘦老叟走了出來。
只見先前那二個道人,齊齊躬身對那灰衣矮老者行禮,道:「啟稟總壇主,各香主都已 布好了位置。」
矮瘦老叟點頭道:「很好,幫主和南宮琪美大概就快到了。大家各自準備,咱們如能按 幫主的計劃,軟禁了南宮琪美,便可要挾神雕俠紀英奇等。」
姚秋寒聽了他們這幾句話,心頭大驚。暗道:「他們好像是在佈置對付南宮琪美一派, 但這一幫人又是那一個幫派呢?天下武林中最雄大的幫會,就是東海龍幫,他們可是東晦龍 幫的人嗎?」
先前那兩個道人,左邊一個問道:「總壇主要撥派咱倆兄弟擔任什麼職務。」
灰衣老叟道:「南宮琪美的轎車一入玄都觀,內外二堂屬下一百零八個香正,仍然不可 擅自行動。一切聽幫主號令。內外二堂以下,不過是擔任戒備玄都觀,防止武林盟與楊妃姬 的人衝入。一旦南宮琪美的手下有不聽勸告要動手的話,本座跟十二位星壇壇主,足可應付 一切。」
左邊那道人又道:「啟稟總壇主,十二星壇主到現在還遲遲沒到。」
灰衣老者道:「這個本座知道。眼下兩位堂主快帶十二香主,前去祭靈塔附近搜索皇甫 珠璣的下落,如果尋找沒人,你們就擔任護守祭靈塔周圍。」
「是」,那兩位黃衣道人領命身退之後,灰衣老者在四位道人擁護之下,重入香客殿中。
姚秋寒此刻暗自忖道:「玄都觀中,一時間被這幫人,警衛得非常森嚴,目己若要重回 祭靈塔,可能非常困難。皇甫珠璣既然已在暗道室中,諒不會發生什麼差錯,自己不妨呆在 此地一觀究竟。」
想罷,姚秋寒無聲無息,飛上香客殿東南面一株老古松,選擇一處眼可瀏覽道觀大門的 位置坐定。
但當姚秋寒屁股剛落坐枝幹的剎那,身側響起一個熟悉的語音,道:「姚老弟,咱們真 是巧得很,見面都在樹稍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6:42
第十一章 臥龍待兔玄都觀
姚秋寒聞聲回頭一看,只見右後側三尺處松樹支幹上,隱藏著一個蓬頭垢面的老乞丐, 背著一個紅色大葫蘆,不禁心中大喜,他不是別人,正是強姚秋寒相識於荒野道松樹枝幹上 的毒手瘋丐孤獨飛。
在此時此刻,姚秋寒遇到毒手瘋丐,有如遇著親人一樣,一陣衝動朗聲答道:「不錯, 我們真是巧得很,皆結緣樹稍上……」
一語未完,突聽毒手丐輕噓一聲,道:「姚少俠,道觀之中步步蘊藏殺機,咱們小心一 點。」
姚秋寒心頭一動,問道:「老前輩這一幫人是些什麼來路?」
毒手丐道:「東海龍幫。」
姚秋寒吃了一驚,道:「東海龍幫,幫主是准?」姚秋寒曾聽古蘭香說過,東海龍幫龍 頭幫主,早已失蹤江湖武林,怎會此時出現玄都觀中。
毒手丐輕輕歎息了一聲,道:「東海龍幫龍頭幫主,早於二十年前被人同謀慘遭身死…… 唉,言來話長……」
姚秋寒聽他談起東海龍幫,臉上神色一片淒傷,似乎跟東海龍幫有著極深淵源。他對於 毒手瘋丐身份來歷不太瞭解,為著加深認識他,不禁說道:「老前不嫌棄的話,晚輩願請教 前輩一些武林舊事。」
毒手瘋丐抬頭望了一下天色,道:「此刻南宮琪美尚未到達之前,老叫化不妨和你談談。 也許姚老弟知道叫化子是東梅龍幫中人。」
姚秋寒搖搖頭道:「晚輩一點也不曉得。」
毒手瘋丐沉呤有頃,歎道:「東海龍幫在昔年,是武林中最具威望一個幫派,龍頭幫主 是叫化子拜弟,跟你同姓,騰波斬蛟姚嵐……」
姚秋寒吃驚道:「騰波斬蛟姚嵐,他是不是早在二十餘年前,在河南少室峰赤子空拳單 人擊敗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那位姚嵐?」
毒手瘋丐對於騰波斬蛟姚嵐昔日雄風,似乎非常緬懷、崇敬。眉間飛起一道彩色,道: 「正是他!正是他!當年姚嵐,騰波斬蛟攝震群雄,二十餘年來中原九大門派高手,至今猶 然驚服,那時姚嵐年齡還小於姚少俠。」
他一口氣說到此處,微微一頓睜著雙魚珠眸子,問道:「姚老弟怎知姚嵐事跡,要知當 年姚嵐於河南少室峰獨敗九大門派高手之事,九大門派認為是一件奇恥大辱恨事,向來不敢 洩露江湖武韓。」
姚秋寒歎道:「晚輩是聽家師談起的,因為他跟我同姓,所以晚輩深深印於腦海之內。」
毒手瘋丐臉上突然泛起一片淒愴之色,道:「人間世事,變幻無常,唉!騰波斬蛟英風, 今日已付於一片流水,含恨九泉……十幾年來,老叫化就在替拜弟調查死因,以及他一位親 身骨肉的下落。前者叫化子已有頭緒,後者卻是茫茫不知他那位骨肉是生、是死。騰波斬蛟 是被人謀害的,這段恩怨,叫化子若推斷不錯,他似乎和當今武林動亂有著莫大因緣。」
姚秋寒奇道:「老前輩說騰波斬蛟姚嵐之死,跟當今武林有莫大關鍵,此話怎麼說呢?」
毒手瘋丐道:「姚老弟可知姚嵐跟孤星公主大羅神南宮玉塹,以及楊妃姬等孤星會四大 君主,都有一段淵源。」
姚秋寒搖頭道:「不知道,家師談起騰波斬蛟姚嵐大俠往事,並不詳細。」
毒手瘋丐道:「騰波斬蛟出現江湖時間極短,而且人又如謎,當然極少有人能知其身份 來歷。不過武林間當今老一輩人物,大家都知道昔日有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姚嵐。」
毒手瘋丐孤獨飛說到這裡,臉上神色飛揚,似乎為他有那個拜弟而光榮。
姚秋寒也同時感到莫名的自豪。姓姚的人,竟出了位使人歌頌的英雄,其實他對姚嵐的 事跡,知道得極其有限。
毒手瘋丐深深歎息了一聲,道:「……姚老弟,來日叫化子有時間,定詳細跟你談一談 騰波斬蚊姚嵐的事情。
唉!老實跟老弟說,你的面容,有幾分酷似我那拜弟姚嵐,因此叫化子初次遇上你時, 以為你是拜弟的兒子,特問你是不是東海龍幫一脈的傳人。」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晚輩若是姚嵐大俠之後,殊感為榮。可惜我是位被棄孤子,自 幼被家師拾得撫養長大,晚輩對於姚嵐之事,著實感到興趣。老前輩說他被人所害,不知是 何人有這種能力殺害騰波斬蛟姚嵐大俠?」
毒手瘋丐突然壓低聲音,道:「這件事老叫化還不敢論斷,但已略微知曉,因姚嵐拜弟 被害,就只有現在的東海龍幫幫主在側。」
姚秋寒問道:「孤獨前輩,當今東海龍幫幫主是誰?」
毒手丐道:「柯星元。」
姚秋寒驚訝道:「柯星元,他不是孤星會的四大君主之一——千歲君嗎?」
毒手丐點頭道:「就是他,是咱們在荒野道旁古松上偷窺趕屍內幕時,那位騎黑騾的黑 髯老人。」
姚秋寒聽了這話,臉上一片迷惘、驚奇。
毒手瘋丐道:「叫化子跟老弟談了這麼久,尚未告知你,老叫化已加入武林盟,擔當岳 雲鳳身邊待衛之一。」
姚秋寒心中大喜,道:「老前輩真的加入了武林盟?」
毒手丐道:「老叫化子不會說謊言。自從那日被荒野僵死人擊了一掌,傷勢蔓延,不支 病倒鎮中,巧遇岳盟主以及各派高手,他們認出叫化子是毒手瘋丐,九大門派的人,主張讓 我病死,伸手不管。但仁慈的岳盟主卻加以反對,將叫化子一條老命,從鬼門關拖了回來。」
姚秋寒感慨的說道:「岳雲鳳姑娘乃是天下間第一仁慈的人,她現在出來擔任武林盟主, 實是武林同道,千萬蒼生之大幸。」
毒手瘋丐突然說道:「姚老弟,叫化子差點忘了,我是奉盟主之命,前來觀中接觸姚老 弟,以及探查底細,眼下觀中已被東海龍幫高手佔住,咱們還是趁著柯星元沒到達之前,趕 快走。」
話音剛落,突聽一聲陰森森的奸笑傳來,道:「沒有這麼容易,玄都道觀進來容易,出 來就比登天還困難了。你等兩人潛伏樹上多時,這件能耐真叫人佩服。」
二人聞聲大驚。抬目看去,只見一個枯瘦矮小的灰衣老者,雙目神光如電,佇立殿前院 中。
院子裡除了灰衣老者之外,尚有二十個面貌冰冷,眼神恍似霜刃的黃衣道裝老人。
毒手瘋丐見了眾人,暗叫一聲:「糟了!」運用傳音入密聲音,急道:「姚老弟,你快 單獨逃出,我去對付他們。」
姚秋寒運用蟻語傳音工夫,答道:「晚輩不能離開玄都觀,老前輩還是回去覆命要緊。」
這時那灰衣老者,冷煞地喝道:「你們還不下來,難道要老夫上去相請嗎?」
姚秋寒認出灰衣老者,便是東海龍幫的總壇主,當下冷笑一聲,一式「白鶴沖天」,由 樹梢上衝躍而起,冉冉飄落下來,毒手瘋丐見姚秋寒現身,也身子一晃,竄出茂密的樹葉, 凌空盤旋而下。
兩人這份絕頂輕功,看得灰衣老者臉色微變。當他抬目看清了毒手瘋丐,突然奸笑一聲 道:「老夫以為是誰有這麼大膽子偷窺別人機密,原來是你這個瘋丐,咱們真是冤家路狹, 二十餘年前一別,今日又重逢了。」
毒手丐見了灰衣老者,像似一怔,臉上色變。但隨即乾笑道:「海王八,想不到你已加 入了東海龍幫……」說著話,他伸手撥開酒葫蘆仰首喝了一口酒,緩緩對他們走去。可是暗 地他卻運用傳音入密工夫,急道:「姚老弟,面前灰衣老者,乃是名震四海,被稱海中魔王 的海中鷹,此人不但武功奇特,而且善運用謀略,狡獪狠毒,實是武林間一個老魔王,你趕 緊到臥龍崗鎮集,告之此魔已在玄都觀……」
姚秋寒聽到「海中鷹」三宇,心神亦是一震,記得恩師秦嶺一劍曾說過:「……武林間 功夫最精詣的,要數海中鷹一人,他潛游浩瀚江海,快過游龜、戰船,能在海底中換氣游泳 三日三夜不出水面。」
海中鷹除了擅長游泳之技以外,據說習過佈陣兵法戰術,曾經率領一艘戰船,一夜間擊 沉倭寇戰船二十七艘,斃敵數千。
想到此處,抬目打量著這位名噪江海的魔王,只見他五短身材,頜下一撮山羊鬍須,相 貌不揚。
「嘿嘿嘿……」海中鷹冷若寒冰的陰笑之聲,喝道:「站住,窮瘋子休想在老夫面前耍 花樣,否則老夫立刻下令,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獨手瘋丐目睹姚秋寒沒作逃離此地的打算,尾隨自己身後走來,不禁大急傳音道:「姚 老弟快走,此魔投身東海龍幫,可說武林間一大秘密,武林盟中人不知道這消息,可能要處 處遭受脅制。」
姚秋寒聽毒手瘋丐語音迫切之狀,本想依他的話,轉念一想,仙谷神醫還在觀中,如何 能放得心下,於是答道:「老前輩我決定不走了。」
這時候,海中鷹突然舉手一揮,說道:「十二星壇主將這兩人擒下了。」
語音一落,十二位黃衣道人,倏的身若鬼魅一閃,快逾靈猿,齊齊向二人撲下過去。
他們身法快得簡直使人無法躲避,眨眼間已逼到二人跟前三尺,驀在此時,一聲清朗語 音傳來,叫道:「二十二星壇主且慢動手。」
語音傳來,人影閃動,十二個黃衣道人竟然如魔影般,移退到原來位置,一進一退,速 度之快,令人看得頭暈目眩。
眾人抬頭望去,道觀大門口,緩緩走來一個身著黑綢長衫,面容清懼,黑髯齊胸的老者。
他赫然是弧星會的千歲君主柯星元。
姚秋寒本來不相信柯星元會是東海龍幫的主人,這時就不得不相信了。
柯星元悠閒地走過來,拂髯笑道:「孤獨兄別來無恙,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他的話 音略微一頓,哈哈輕笑二聲,又往下接道:「可是,兄弟記得咱們昔年先有約言,孤獨兄已 然允諾退出江湖武林,息隱深山大澤。」
毒手丐見到柯星元,臉上肌肉一陣陣痛苦的抽搐,顯然心中情緒,激動至極。
足足過了半盞熱茶時間,他才答道:「不錯,叫化子有過這句承諾,不過……」
柯星元接到:「不過到你武功煉到爐火純青,自信能勝過兄弟的時候,見面時不死不散, 是吧?」
毒手瘋丐冷厲長笑,道:「既然已是相遇,咱們就放手幹吧。」
柯星元揮手道:「慢點,昔年約言是說,初次相逢,即刻決斷生死,但今夜兄弟已是跟 孤獨兄別後第二次重逢。」
毒手瘋丐冷笑道:「那你要怎麼樣?」
柯星元笑道:「兄弟想要請孤獨兄收回昔年之約。」
毒手瘋丐豪邁的說道:「大丈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一言出口,駟馬難追,絕不會收回 諾言。」
柯星元微微一笑,道:「孤獨兄既然不收回約言,兄弟就收回約束你出道武林的話。」
毒手瘋丐聽了此話,渾身一陣顫抖,臉上變得鐵青難看,姚秋寒知他此時心中痛苦已極, 不禁打破沉默,問道:「你敢是東海龍幫龍頭幫主?」
柯星元一時沒有回答他的問話,緩緩對海中鷹道:「海兄,時間不早了。」
只單這一句話,海中鷹和十二個黃衣遭人,急忙轉身走進香客殿。這時,柯星元方才轉 身輕身笑道:「姚少俠既然知道,何必再問?其實東海龍幫幫主之位,是孤獨兄讓的。」
姚秋寒轉臉望了毒手瘋丐一眼,道:「老前輩此話當真?」
毒手瘋丐默默不語地點著頭。
姚秋寒想到了什麼,問道:「閣下是東海龍幫主人,為什麼楊妃姬不殺你?」
柯星元道:「姚少俠怎知她不傷害我?」
姚秋寒又問道:「你今夜率領東海龍幫眾高手,佔據玄都道觀,是要幹什麼?」
毒手瘋丐冷哼一聲,道:「姚老弟勿信他滿口胡言。」
柯星元笑道:「信不信由你,我之忠誠,日月可為之共鑒。」
姚秋寒道:「在下有很多不明之事,請教閣下,不知能否相告?」
柯星元拂髯一笑,道:「我樂意答覆所知一切。」
姚秋寒沉聲道:「首先在下要知你是好人抑或壞人?」
柯星元尚未答言,毒手瘋丐已經接道:「姚老弟,我告訴你,他是位處心積慮,心懷叵 測,偽善假仁,殺人不需自己動手的人。」
柯星元微微一笑置之,抬頭望了一下滿天星辰,緩緩說道:「南宮琪美快到了,兩人請 上原來棲身的古松吧。」
毒手丐孤獨飛,怪聲怪笑道:「這熱鬧不是好看的,叫化子平生最怕鬼,姚老弟我看咱 們還是趁早離開此地為妙。」
柯星元笑道:「孤獨兄要走悉聽尊便。」
姚秋寒這時運用蟻語傳音對獨手丐說道:「老前輩,仙谷神醫現在玄都觀中,雖然身處 機關密室中,但萬一被人尋著,恐怕危及神醫生命,晚輩留此,一方面可以探查柯星元之虛 實,二則可以兼顧皇甫神醫,老前輩回去告知岳盟主。」
毒手瘋丐也用傳音入密功夫說道:「姚老弟,你不知柯星元的為人,現在不走,以後定 然走不了的。玄都道觀已被東海龍幫搶先一步佔據,皇甫神醫身陷此地,雖是危險,但據李 超逸回報,他似乎服下藥物,隱藏機關中,縱是被人發現,也不會危害到他生命安全。」
姚秋寒堅決地說道:「老前輩,我不打算離此,要走你快走吧!」
毒手瘋丐道:「姚老弟不走,叫化子也就跟著你不走了。」
柯星元見兩人嘴唇掀動,卻沒有發出聲音,知道運用傳音入密功夫談話,當下呵呵一陣 輕笑,道:「姚老弟,老朽如果要傷害你,早在昨夜就讓你死在楊妃姬手下了。」
姚秋寒聞言心中一動,道:「閣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記得你並沒插手幫助在下啊?」
柯星元拂髯笑道:「姚老弟被楊妃姬伏魔血影擊傷,是怎麼醒轉過來的?」
姚秋寒驚愕道:「那沒現身的奇人是你?」
柯星元呵呵笑道:「不然還有誰會助你們?」
毒手瘋丐冷屑罵:「天曉得柯星元會生出仁慈之心助人。」
姚秋寒歎道:「孤獨老前輩,昨晚在下……」
毒手瘋丐揮手打斷了他下面的話,道:「化子知道了,李超逸已全部敘述過,但叫化子 認識的柯星元可沒有這種慈悲心腸。」
柯星元緩緩說道:「行善不要為人知,這才真正行善。
孤獨兄誤會老朽已深,並非兄弟一言兩語,能夠解釋得清楚。」
姚秋寒輕輕歎道:「閣下為什麼要救我們?」
柯星元道:「姚老弟和那李超逸,可說老朽平生僅見的兩朵武林奇葩。如果那樣死在楊 妃姬手下,著實是武林間莫大損失。」
姚秋寒歎道:「如果不是閣下說出,在下等真還不知為尊駕所救。」
柯星元笑道:「順水推舟,舉手之勞,姚老弟大可不必掛懷了。」
姚秋寒道:「武林道上,講究恩怨分明,有日在下定當報答昨夜相救之恩。」
柯星元道:「時間差不多了,南宮琪美一到,可能要發生流血爭鬥,兩位請走避旁觀。」
語音剛落,突聽一陣急促的鐵蹄聲敲破死寂的荒野,遙遙傳來一絲尖細冗長的語音,喊 道:「公主駕到——」
馬蹄聲來得很快,那語聲拖曳很長,所以聲音一落,兩匹奔行的快馬,已到達玄都觀大 門之前。
姚秋寒和毒手瘋丐,快了他們一步,閃身躲在花叢暗影處。遙遙可見馬背上騎士,是兩 個身著黑色披風的綵衣大漢,姚秋寒認識他們便是南宮琪美的綵衣衛士,孤星會的三十九丑。
觀前庭院靜悄悄站立著柯星元,兩位綵衣衛士見了他,翻身躍下馬背,右邊那人恭聲說 道:「南宮公主馬上就到。」
柯星元淡淡道:「多少衛土?」
那人道:「貼身綵衣七衛士。」
柯星元揮手道:「你們快回身迎接,免得她生疑。」
兩位黑衣披風綵衣衛士,躬身後退,敏捷的翻上馬背,又聯袂馳去。
由這一陣談話之中,顯然那兩個先鋒衛士,是背叛南宮琪美,忠於柯星元的。
毒手瘋丐輕輕一拉姚秋寒衣角,道:「南宮琪美今日要落在柯星元手中了。」
姚秋寒道:「他們互相爭權殘殺,對中原武林盟愈是有利。」
毒手瘋丐道:「叫化子擔心咱們永遠走不出玄都觀了。」
姚秋寒道:「晚輩覺得柯星元對咱們,沒有著惡意。」
毒手瘋丐似乎要說什麼,但這時觀外又傳來一陣陣「得得得得」馬蹄聲,先前那兩個黑 色披風騎土又出現在大門前木橋上。
二騎之後,六匹蒙古種黃騾大馬,分作左右護衛著一頂銀白色彩轎,由八個健壯婦女抬 著,轎後又殿後一個騎士。
「啟稟千歲君主,南宮公主駕到。」
前面名黑色披風衛士,齊齊高聲唱著,放騎輕緩步入觀門。
柯星元遙遙躬身對那頂銀白花彩轎施禮,道:「千歲君主恭候南宮公主。」
這時候九匹駿騎齊齊停步,彩轎已停在道觀門前。
轎內的南宮琪美道:「柯伯伯免禮,怎麼這麼寧靜?」
柯星元朗聲道:「公主性喜寧靜,道觀中道士已迴避。」
轎內的南宮琪美,這時突又變一種嬌脆的聲音,道:「你當知道我喜歡白天,厭惡黑 夜。」
柯星元道:「一切遵照公主喜愛。」
只聽內裡一人應道:「佈置妥當了。」
「了」字一落,殿中火光亂閃,燈火輝煌,片刻間一片通明。但奇怪的,殿中卻不見半 個人影。
姚秋寒和毒手瘋丐見殿內燈火一亮,兩人趕忙將頭縮在花叢之中,但聽轎內南宮琪美嬌 聲問道:「千歲君主在殿內佈置了什麼?」
柯星元道:「公主自幼敬愛神明,老朽已命觀中道士,佈置香客殿,讓公主燒香膜拜。」
轎內南宮琪美又問道:「殿中有人點燈,怎麼不見道人?」
柯星元道:「公主乃金枝玉葉之身,老朽已嚴厲吩咐殿中道人不准瞧看,自然不敢現身 瞧看公主玉容。」
轎中南宮琪美像似沉吟有頃,方才叫道:「入殿。」
柯星元接著叫道:「公主入殿,一律迴避……」
只見各衛士迅速的下了坐騎,那七個護轎衛士將馬交給先頭兩人,八個壯婦抬著白色彩 轎在七個綵衣衛士護送之下,直向石階走上,頃刻間,花轎已入了殿門。
姚秋寒和毒手丐,這時轉頭向窗口望去,但殿中十二個青衣道人齊齊拜伏地上,垂下頭 去。
殿中燈光輝煌,神案香煙裊裊,殿中地毯鋪地,一直沿著香案之前,花轎、衛士直入大 殿。
只聽毒手瘋丐低聲說道:「南宮琪美已中了埋伏……」
一語未完,庭院中人影幢幢,腳步聲紛沓傳來,兩人轉首看去,不禁嚇了一跳。
原來在這瞬間,姚秋寒和毒手丐的身後,站定了七個手持明晃晃長矛道士,殿門口一直 到觀門前,刀槍劍戟佇立了四十餘個道人。
殿中響起南宮琪美的淒厲刺耳的叫聲。
「呵呵呵呵……」一陣豪壯凌雲,震耳欲聾的長笑聲。
笑聲一落,柯星元臉色一變,那滿面諛諂之色,倏變得嚴厲肅穆,緩緩說道:「南宮公 主,這些人全是東海龍幫的弟子,外面的人是本幫四十九傑,殿中十二人,乃是本幫十二星 壇主……」
姚秋寒不顧後面七個持矛道人,轉頭向殿內看去,只見花轎停在殿中央,七個綵衣衛士 長劍出鞘護住花轎,本來拜伏地上的十二個道人,這時齊齊站了起來,其中竟有兩個殘廢老 人。
但聽柯星元語聲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眼下你們已經被重重包圍,不管你們是什麼人, 也難逃出玄都觀一步了。」
花轎中南宮琪美,似乎非常鎮靜,抑或在思索著什麼對策,一直沉默,不再聽聞聲音。
「你們兩位過來,還呆在那邊幹什麼?」
環圍著姚秋寒和毒手瘋丐的七個道入,一個領頭的陰氣森森的說著。
毒手瘋丐唧唧怪笑一聲,仰頭喝了一口酒,罵道:「老叫化久未走動,黃狐山精也會作 怪。」
「怪」字一落,毒手瘋丐嘴巴一張,一股白光疾如箭雨噴射了出來。
一聲慘叫傳出,那個說話的道人首當其衝,胸口被那股白光打中,摔出三四步。
「嘩啦嘩啦!」一陣急影,白光灑落地上,酒氣衝鼻,顯然那白光是一道酒箭。
一陣大喝,六支長矛,快捷如電,分向兩人刺來。
姚秋寒見毒手瘋丐已傷了人,非動手不可,當下欺身過來,揮掌一掃,一股潛力,逼開 六支長矛,提高聲音喝道:「你等要動手,可恕我辣手傷人。」
顯然姚秋寒是說給殿內的柯墾元聽的,毒手瘋丐此時巳迎腳一拳,向—個持長矛道人猛 擊過去。
「住手!」殿中傳出柯星元的喝聲。
「海龍四十九傑接兩位客人進來。」
這六個持長矛道人,似乎功夫皆不錯,剛才一個因出其不意被毒手瘋丐酒箭擊中要害, 此時孤獨飛一拳攻過去,卻被六支長矛逼退開去,齊時收矛站立一旁。
那被酒箭擊倒地上的道人,此刻由地上掙扎站了起來,應道:「遵命!」他嘴角帶箭血 絲,苦笑道:「那兩位原來是幫主賓客,剛才冒犯之處,敬請多多原諒。」說著,恭恭敬敬 向兩人施禮。
姚秋寒看到這種情形,感到非常抱歉,忙拱手道:「哪裡,哪裡,咱們等得罪之處,才 請閣下等寬宏。」
他舉步直向香客殿走去,毒手瘋丐急叫道:「姚老弟不要踏入險地。」
姚秋寒回頭笑道:「老前輩,在下想要瞻仰瞻仰南宮琪美風采,香客殿縱然是龍潭虎穴, 我也要進去看看。」
此刻殿中燈火通明,劍拔弩張,靜得金針落地可聞。兩人走進殿門,只聽柯星元捋髯含 笑點頭道:「兩位請旁立一側觀看,縱然殿內發生什麼驚人變動,也不會危及二位。」
這幾句話,含隱地說出殿中將會發生一場爭鬥,只要兩人不插手幫助南宮琪美,東海龍 幫的人絕不會為難他們。
姚秋寒微微一笑,站在殿側一旁,靜觀變化,毒手瘋丐也站在肩側。
驀聽轎中響起一縷酷似冰夭雪地裡吹起來的陰風一般的笑聲,道:「柯伯伯,你背叛了 孤星會。」
柯星元緩緩說道:「老朽向來忠心孤星會,從來無心背叛。」
南宮琪美道:「不然你私自調動這麼多人手,設下陷阱為難本公主,豈不是存心謀叛?」
柯星元突然手指那十二個道人,說道:「現在老朽請公主看看這十二位本幫星壇主,是 些什麼人?」
語音一落,那佇立四周的道人,齊齊將身上的道袍脫了下來,恢復他們衣著。
只見他們服裝五花八門,肥瘦矮胖,參差不齊,但各人同樣都是上了五旬的老人。
「十二星神?」
護守花轎的七位彩農衛士,脫口驚呼著。
姚秋寒似乎也發現了一個隱秘,原來十二個老人之中,兩個斷腿缺臂的怪老者,竟然是 在武磯堡中偷襲自己的天殘地缺雙怪。
柯星元呵呵一聲笑道:「不錯,他們就是孤星會中的十二星神。」
花轎中南宮琪美,冷冷道:「沒想到十二星神,完全為你效命。」
柯星元笑道:「他們忠於狐星會,自從會主亡故,會中流離失散,他們不時跟老朽表達 著重整孤星會的願望。」
南宮琪美輕哼了一聲,道:「柯伯伯,你不必轉彎抹角了,今夜為難我存心怎樣?」
柯星元道:「老朽不會加害公主,只要請公主講解一下那支『孤星會』的神秘,以及請 公主服從孤星會的號令。」
南宮琪美淡淡道:「本公主如拒絕呢?」
柯星元笑道:「公主若拒絕的話,勿怪老朽不念舊情,施以手段逼迫公主就範。」
南宮琪美突然冷厲地長笑一聲,緩緩由轎中走了出來。
她笑聲恍似夜裊嘶啼,巫峽猿鳴,狼嚎鬼號,刺耳難聽至極。
熊熊燈火,似乎為她走出轎外,刮起一陣陰風,燭影搖紅,暗了一暗,重複通明。
南宮琪美的面貌,果然如在同江邊小廟之前所見那般奇醜,身著華麗衣衫,臉上凸凹不 平,青黑白紅紫藍,鷹鼻獅嘴,鼠眼,吊肩,雙手指胛如鉤,但奇怪的,指甲以上的手指掌 腕,卻雪白瑩玉。
姚秋寒怔了怔,再仔細由腳到頭看了一片,她真是醜得令人寒悚。可是他想不出她的身 段苗條玲瓏,麗姿風生。
南宮琪美笑聲一落,嘴唇輕啟,一縷語音,宛如黃鶯嬌啼,清悅美妙,緩緩說道:「柯 伯伯,我勸你趕緊打消原意,或者本公主一聲令下,東海龍幫一百零八個香主,海龍四十九 傑和你等十二星神,無一倖免,死無葬身之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07:14
這番話說得非常驚人,卻顯得有些危言聳聽。
柯星元呵呵長笑兩聲,道:「公主機智聰明,老朽從來未敢忽視,可是公主就是過於養 成傲性,忽略老夫的存在。」
「你存在就能威協我嗎?叛我者死,柯伯伯就等待死神降臨吧!」
柯星元倏地笑容一收,道:「公主派了紀英奇在玄都觀中埋藏的炸藥,老朽早已知道, 命人清除去了那些炸藥。公主利用仙谷神醫為餌,引動各派高手趕至玄都觀,然後一舉毀滅 武林各派高手的陰謀計劃,也就此煙消雲散。」
這些活,聽得姚秋寒暗自震驚不已,若非柯星元道破,作夢也沒想到南宮琪美早在觀中 埋置了大量炸藥,存心炸殺玄都觀中的武林高手。
南宮琪美聽了柯星元的話,似乎怔了一怔,道:「你怎麼知道這事?」
柯星元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公主自認機智過人,料事如神,但天下間似乎有 人棋高你一著。」
南宮琪美冷冷道:「你這樣就能威脅我嗎?」
柯星元道:「龜已入瓦罐之中,插翼也難飛。」
南宮琪美淡淡道:「紀英奇、鬼儒士、南極仙翁等人,可能快到玄都現了。」
柯星元笑道:「他們前去引誘武林盟的人到達玄都觀,武林盟的人並非傻瓜,紀英奇等 不會在三更之前到達玄都觀,何況公主已在我掌中,老朽可以取出公主的令箭傳令他們,讓 你的忠心奴僕到達不了玄都現。」
姚秋寒聽得心頭一動,朗聲問道:「柯幫主,神雕俠等人在向武林盟中人,施展什麼詭 計?」
柯星元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大舉毀滅武林盟高手勾當。」
姚秋寒道:「恕在下愚笨,不懂幫主言下含意,請解釋清楚一點。」
柯星元笑道:「南宮公主已落入老朽掌中,陰謀詭計難以得逞,姚老弟不必擔心。」
姚秋寒知道他推辭不說,正待加以追問,突然聽到南宮琪美冷澀罵道:「真是無恥,滿 口胡言,含血噴人,差點我被你唬住了。」
柯星元倏地臉色一沉,說道:「公主尚請三思,是不是答應解說「孤星令」秘密,或者 老朽只有得罪公主了,先將隨行的人毀去。」
南宮琪美突然對七位綵衣衛士,喝道:「你們將劍收了。」
那些綵衣衛始終長劍出鞘,嚴陣以待,護住南宮琪美,聞言緩緩將劍入鞘。
柯星元微微一笑,道:「你們人數寡少,動手有如卵擊石,若乖乖聽老朽吩咐,看在同 是孤星會嫡系之情,尚可留你們生命退路。」
南宮琪美冷冷道:「孤星令在哪裡,你拿山來讓我看看。」
柯星元輕笑一聲,道:「孤星令乃是孤星會之寶,歷代會主都難以窺出『令』中之秘, 會主縱然已得令尊啟示奧秘,但要講出全盤機密,並非一時兩刻之間之事。所以,老朽早巳 命人佈置一個清靜幽雅院室,供公主研悟奧秘。」
姚秋寒和毒丐在旁側聽了這麼久,隱隱知道柯星元埋伏人手擒捉南宮琪美,目的是要她 代解釋出孤星令秘密。
但孤星令倒底是蘊藏了什麼秘密,兩人心中一片模糊,不過這時候,姚秋寒腦海裡很快 憶起武璣堡主,滄海一劍岳坤玄中了梅華君「鶴頂紅香毒」臨死前,說出那段有關孤星令的 事情……。
岳坤玄說:「孤星令乃是孤星會主掌門信物,最重要的是那孤星令牽帶著一段武林機 密……」他囑咐自己勿將孤星令落到楊妃姬手中,但因梅華君和自己在武磯堡中同時遭受天 殘地缺雙怪暗算,致使孤星令輾轉落到柯星元手裡……。
姚秋寒對於孤星令,有著好奇心存在,此時又不便出口追詢,驀在此時,姚秋寒耳際間 聞聽到一縷嬌脆冰冷的語音,說道:「你要知武林間一件重大機密,今夜三更或明夜三更, 前來會我。」
姚秋寒聞聲臉色驟變,這縷語音顯然是南宮琪美對自己說的,但她為何知道我正想著此 事。
想著,不禁抬頭望去,只見南宮琪美的眼光,正投在自己身上,四日空投,姚秋寒心頭 又是一震——
他覺得她的眼光,似乎充滿一股神秘力量,使人難以抗拒她的話,驀聽柯星元輕聲笑道: 「公主既然已答應,免去一場流血干戈,眼下請移駕到僻靜幽室。」
說著,他雙手合掌,輕輕擊了三下,後殿裡走出那個總壇主海中鷹,以及另外四個黃衣 道人。
海中鷹乾聲笑道:「公主請隨老夫過去。」
南宮琪美轉身走進花轎,八個壯婦抬起轎來,突聽海中鷹面對七個綵衣衛土,說道: 「你們七人請隨老夫屬下到別處院室休息,八位壯婦要侍候公主,可以跟隨公主身側。」
突聽南宮琪美在轎中說道:「他們七人數年來,始終沒有離開過我寸步,你們要攔阻他 們跟我同去,可能要發生一番屠殺。」
果然七個綵衣衛士,臉上泛怒,長劍出鞘護守轎側四周。
驀地聽到柯星元喝道:「十二星壇主,快守住門口,他們要闖出去……」
語音未落,綵衣衛士七柄長劍,分護花轎七個角落,八個壯婦抬轎,突然回轉過來,一 陣喊殺聲響起,一頂花轎在一片劍影光幕護送下,直對殿門口旋轉衝去,威勢有如雷霆萬鉤, 快捷無倫。
十二位星壇主聽到柯星元喝聲,人影閃動,三四個人動作梢快攔截過去,但那頂花轎, 此刻已變成一片劍山,無隙可擊,他們反被逼得終身暴退開去。
眨眼間,整頂花轎已衝到殿門口,倏地一陣吶喊,道:「退去!」
殿門口海龍四十九傑,有十八個人手持長矛,急湧過來第一撥的九個人,長矛並舉刺了 過來。
大殿門口寬不過六尺,似乎不能容納整個花轎七尺方圓旋轉出去,所以花轎停止旋轉, 變成四個綵衣衛士,面擋九支長矛,劍矛交觸,響起一陣金鐵大震聲響,花轎仍然衝出去。
就這一頓工夫,柯星元縱身一陣大笑,袍袖拂處,一陣勁風捲出,殿中二十四支巨燭光 焰,立時搖曳熄滅,滿殿變成一片漆黑。
昏暗之中,精光電掣,劍風似輪,掌勁呼嘯。
呼喝,辱罵。
慘嗥,厲叫。
交織成一片驚天動地的雜亂聲響。
不過是剎那工夫的事,一切靜止了,殿中重新燃起燭光,但一切已經變了。
滿殿鮮血淋漓,橫屍滿地,轎碎肢散,群屍首之中,站著那個神秘的奇醜公主。
她呆呆出神望著八個壯婦,肢殘腸流,七個綵衣衛士,頭飛腦碎,觸目淒慘,不忍卒睹。
殿中十二個煞星神,面無一絲表情,仁立一側,柯星元卻拂髯微笑,似乎不被這場驟變 所驚動。
姚秋寒和毒手瘋丐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感到那十二隻星神,個個宛如凶神惡煞,武功高 奇得驚人。
「柯伯伯今夜你殺了十六人,後日我要你們東海龍幫數以千計的人,還我這筆血債。」
南宮琪美眼神中,充滿無比怨毒,咬牙切齒地說著。
「呵呵呵呵……」柯星元仰首發出一聲震耳笑聲,道:「好說,好說,東海龍幫敢殺他 們,當然膽敢接受公主索取血債。」
南宮琪美怨聲道:「柯伯伯,咱們走著瞧!」
柯星元道:「閒話少說,公主請隨海總壇主去靜室休息。」
南宮琪美楚楚蓮步,搖曳生姿,默默不語地緊隨海中鷹向後殿走去。
柯星元拂髯微笑,抱拳拱手對十二星壇主說道:「十二星神武功絲毫不見稍退,老朽有 眾星神鼎扶,孤星會指日可復會,眼下請各星神前去休息。」
十二星神面色冰冷,不言一語,魚貫緊髓南宮琪美之後走去。
「來人將屍首血跡打掃清潔。」
喝聲中,後殿奔出幾個黃衣緊裝大漢,躬身對柯星元施禮後,立刻前去清理屍首。
柯星元有條序的吩咐完畢,緩緩走到姚秋寒跟前,微微一笑,道:「姚老弟,請隨老朽 到裡面一敘。」
說著,他不管姚秋寒答應與否,舉步向後殿右側一道圓門走去,姚秋寒舉步尾隨,突聽 毒手瘋丐叫道:「柯星元慢走!」
柯星元突然停步回首說道:「孤獨兄有什麼事?」
毒手瘋丐道:「你打算如何計算姚少俠?」
柯星元臉色一沉,道:「孤獨兄怎麼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孤獨兄老是視我 如蛇蠍,不妨盡速離去為妙。」
毒手丐突然厲聲一笑,道:「柯星元,咱們十數年前曾經有約在先,見面時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柯星元淡淡道:「孤獨兄敢是不收回約言?」
毒手瘋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迫。」微微一頓,接道:「不過在尚未動手之前, 老叫化要你先讓姚少俠離開這裡。」說罷,轉頭對姚秋寒說道:「姚老弟,叫化子請你速離 此地.玄都觀已經不是善地。」
姚秋寒聞言心中感慨萬端,毒手瘋丐這般催促自己離此,難道這個柯星元,乃是一位大 智若愚,大惡若賢的人嗎?可是仙谷神醫身陷玄都觀中,自己怎能這般離去。念頭轉動間, 突聽柯星元點首說:「姚老弟要離去,老朽可沒約束他,但我想先跟他談幾句話。」
姚秋寒沉聲問道:「柯幫主有何教言,在下冼耳恭聽。」
柯星元微微笑道:「此地並非談話之所,請入內一敘。」
姚秋寒突然轉首對毒手瘋丐笑道:「老前輩,在下不是三歲孩童,刀山油鍋,龍潭虎穴, 晚輩來去自如,老前輩還是先回去覆命要緊。」
他這些活,非常明顯說出自己不用毒手瘋丐擔心,柯星元要計算他,他不會是容易受騙 的人。
頭飛腦碎,觸目淒慘,不忍卒睹。
殿中十二個煞星神,面無一絲表情,仁立一側,柯星元卻拂髯微笑,似乎不被這場驟變 所驚動。
姚秋寒和毒手瘋丐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感到那十二隻星神,個個宛如凶神惡煞,武功高 奇得驚人。
「柯伯伯今夜你殺了十六人,後日我要你們東海龍幫數以千計的人,還我這筆血債。」
南宮琪美眼神中,充滿無比怨毒,咬牙切齒地說著。
「呵呵呵呵……」柯星元仰首發出一聲震耳笑聲,道:「好說,好說,東海龍幫敢殺他 們,當然膽敢接受公主索取血債。」
南宮琪美怨聲道:「柯伯伯,咱們走著瞧!」
柯星元道:「閒話少說,公主請隨海總壇主去靜室休息。」
南宮琪美楚楚蓮步,搖曳生姿,默默不語地緊隨海中鷹向後殿走去。
柯星元拂髯微笑,抱拳拱手對十二星壇主說道:「十二星神武功絲毫不見稍退,老朽有 眾星神鼎扶,孤星會指日可復會,眼下請各星神前去休息。」
十二星神面色冰冷,不言一語,魚貫緊髓南宮琪美之後走去。
「來人將屍首血跡打掃清潔。」
喝聲中,後殿奔出幾個黃衣緊裝大漢,躬身對柯星元施禮後,立刻前去清理屍首。
柯星元有條序的吩咐完畢,緩緩走到姚秋寒跟前,微微一笑,道:「姚老弟,請隨老朽 到裡面一敘。」
說著,他不管姚秋寒答應與否,舉步向後殿右側一道圓門走去,姚秋寒舉步尾隨,突聽 毒手瘋丐叫道:「柯星元慢走!」
柯星元突然停步回首說道:「孤獨兄有什麼事?」
毒手瘋丐道:「你打算如何計算姚少俠?」
柯星元臉色一沉,道:「孤獨兄怎麼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孤獨兄老是視我 如蛇蠍,不妨盡速離去為妙。」
毒手丐突然厲聲一笑,道:「柯星元,咱們十數年前曾經有約在先,見面時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柯星元淡淡道:「孤獨兄敢是不收回約言?」
毒手瘋丐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迫。」微微一頓,接道:「不過在尚未動手之前, 老叫化要你先讓姚少俠離開這裡。」說罷,轉頭對姚秋寒說道:「姚老弟,叫化子請你速離 此地.玄都觀已經不是善地。」
姚秋寒聞言心中感慨萬端,毒手瘋丐這般催促自己離此,難道這個柯星元,乃是一位大 智若愚,大惡若賢的人嗎?可是仙谷神醫身陷玄都觀中,自己怎能這般離去。念頭轉動間, 突聽柯星元點首說:「姚老弟要離去,老朽可沒約束他,但我想先跟他談幾句話。」
姚秋寒沉聲問道:「柯幫主有何教言,在下冼耳恭聽。」
柯星元微微笑道:「此地並非談話之所,請入內一敘。」
姚秋寒突然轉首對毒手瘋丐笑道:「老前輩,在下不是三歲孩童,刀山油鍋,龍潭虎穴, 晚輩來去自如,老前輩還是先回去覆命要緊。」
他這些活,非常明顯說出自己不用毒手瘋丐擔心,柯星元要計算他,他不會是容易受騙 的人。
說著,姚秋寒隨著柯星元走出後殿圓門,但聽毒手瘋丐歎息了一聲,高聲說道:「姚老 弟請自小心,叫化子先走一步了。」
突聽柯星元在前途朗聲說道:「孤獨兄離去後,勿再擅入玄都觀,或者老朽不擔保你的 安全。」
姚秋寒尾隨柯星元之後,走過三四重院落,來到一所翠竹矮松環繞的獨立院落,只見裡 面燭影通明,十二個眉清目秀的女童,排列在院中迎接,齊聲道:「紅花女恭迎義父!」
柯星元揮手笑道:「你們快入內奉命接待貴客。」
十二個垂髻紅衣女童,微微福了一福,轉身向室內走進,姚秋寒眼見諸女步伐輕靈、敏 捷,不禁心神一震,暗道:「她們好像各自身負絕頂輕功……」
正要仔細打量她們,諸女童已經走進室內,消失影蹤,突聽柯星元低聲說道:「姚老弟, 她們皆是老朽的義女,老朽共有三十六位義女……」
一句話未完,兩人踏步跨上院室石階,姚秋寒抬頭一瞧,愕然停步。
原來裡面是一座客廳,燈火輝煌,美女羅列,不下二十幾個,身著各色服裝,紅、藍、 白、黑、紫、黃,鮮艷刺目個個垂首,狀極恭謹,柯星元大步而入,輕聲笑道:「她們就是 二十四個仙女個個嬌美如花,天香國色,但卻聖潔無疵,宛若天仙。」
姚秋寒突然險色一整,朗聲道:「柯幫主不是說,要談的話,不容旁人吵雜,如何領在 下……」
柯星元呵呵呵一陣輕笑,打斷他下面的語音,道:「她們皆是老朽義女,生平孝順效忠, 咱們在此談話,絕不會讓局外聽去,請……姚老弟請進。」
他已經擺手請姚秋寒進入。
姚秋寒一整面容,大步走進,就在他腳步剛踏入一步,所有垂首的女子,忽的一齊抬起 頭來,對著姚秋寒嫣然一笑。
這下抬首微笑,姚秋寒看得呆了一呆,發覺這些女子,個個容色絕世,櫻唇輕啟,笑容 如花,眉目傳惰,媚態橫生,風情撩人,姚秋寒真的感到進了眾香國之中,不自禁心神搖蕩 起來。
姚秋寒臉驟變,趕忙運氣調息,盡量保持心內平靜,目無旁視,走到廳中央落坐。
就在這時候,二十四個美女緩緩移動腳步,將整座客廳圍滿了。
接著,內室中一陣紅鸞彩動,十二個垂髻女童,手中各捧一個茶盤,盤上一隻陶瓷小杯, 捧到兩人跟前,齊聲說:「義父用茶,貴客用茶!」
姚秋寒此刻真不知柯星元在擺佈什麼詭計花樣,他抬手接過一個垂髻女童盤上茶杯,只 見杯中水色呈暗綠,怔了一怔,暗道:「會不會是毒藥?」
但見柯星元取杯在手,一飲而盡,笑道:「這是大雪山千年雪蓮子釀製的茶水,飲下之 後,不但功能提神助氣,更能解降百日毒,姚老弟請品茗一下便知。」
姚秋寒一笑,端茶一品,只覺入口清涼,芳香撲鼻,於是放心—飲而盡。
但聽柯星元拂髯輕笑,道:「姚老弟,膽子很大,若這是一杯特製的慢性毒藥,老弟不 是已受了老朽暗算嗎?」
姚秋寒眉頭一皺,道:「柯幫主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
柯星元輕笑一聲,道:「姚老弟不要心急,老朽若要暗算你,早已下了毒手……」
姚秋寒朗聲問道:「柯幫主有什麼話說,請快直言。」
柯星元笑道:「老朽要請教姚老弟,皇甫珠璣是否已死?」
姚秋寒吃了一驚,道:「你見過他了嗎?」
柯星元搖頭笑道:「沒有,但我已知他飲食斷絕,面若死灰,氣機已斷。」
姚秋寒應道:「這樣就是了,柯幫主為什麼又要問他生死?」
他嘴裡說著,心中卻急速忖道:柯星元怎麼知道仙谷神醫這些情況?……
柯星元望了姚秋寒一眼,說道:「不過,老朽不信仙谷神醫那般死去,顯然他是服下一 種藥物,讓人認為他已死,其實還生存在人世。……」
姚秋寒這一驚非同小可,萬沒想到他會知道皇甫珠璣沒死之秘,自己是否要坦白承認?
但聽柯星元長長歎息了一聲,道:「姚老弟可能知道老朽中了楊妃姬暗算,奇毒潛伏體 中,性命危在旦夕,當今天下間唯一能解楊妃姬調製毒藥的人,便是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姚 老弟大概已知老朽活意了吧?」
姚秋寒沉吟了良久,才道:「不錯,仙谷神醫尚未死去,但近日間不會醒轉過來。」
柯星元道:「老朽要問姚老弟的,便是欲知他何時能甦醒?」
姚秋寒搖頭道:「這個恕難奉告,但閣下所中的毒素,如果遲到仙谷神醫醒轉後沒發作, 我答應仙谷神醫台替你療治奇毒。」
柯星元仰首歎道:「楊妃姬向來施毒,發作期限,急性的,瞬息致命,慢性的,分為三 日,七日,以及百日之限……」
姚秋寒問道:「閣下可知中了幾日發作毒物?」
柯星元緩緩說道:「是七日大限,至今過了一日。」
姚秋寒聞言,臉色微變,暗暗忖道:「皇甫珠璣自從服下冬眠一月還魂丹,至今已過九 日,他還要二十一日的昏迷,方才會醒轉過來,柯星元所中毒物發作時刻,就只有七日,怎 能救他呢?」
姚秋寒問道:「你能遲延發作朋限嗎?」
柯星元搖頭歎道:「不能!……唉,其實老朽對於『死』字,並不覺得可怕,不過唯一 放心不下的,就是東海龍幫的基業,老朽打算在這短短六日期限,尋找個能夠接替東海龍幫 主之位的人,憑良心而言,我已選中了姚老弟。」
姚秋寒笑道:「晚輩何德何能,膽敢接受東海龍幫幫主之位,柯幫主還是另選賢能吧!」
柯星元歎道:「姚老弟如執意不肯接受幫主職位,老朽就要以六日有限生命,盡能力消 去武林動亂。不瞞姚老弟,我眼下先一步佔據玄都道觀,就是伏下這—著殺機,但以東海幫 之力,恐難對付楊妃姬和南宮琪美的人手……
「因此,老朽有一事想借重姚老弟,能夠帶武林盟的人,進駐玄都道觀援助老夫一臂。」
姚秋寒聽了這翻話,心中大喜,眼下仙谷神醫處身觀中,正感無力援救,柯星元若真心 要借武林盟的人力,進駐玄都觀,便可輕而易舉援救仙谷神醫脫險。於是,朗聲說道:「只 要柯幫主的話,是由衷之言,晚輩會竭盡所能,幫助東海龍幫抗拒楊妃姬和南宮琪美兩派的 人。」
柯星元淒涼一笑,道:「姚老弟俠骨熱情,老朽非常歡喜,但是武林盟主中有位毒手瘋 丐,諒這件事定然難以如願。……唉!一舉掃蕩妖魔奸邪,就只在玄都觀中一場血戰,如果 東海龍幫被毀去,武林盟勢難抵禦戮心劍門和南宮琪美為首的一派的人。」
姚秋寒朗聲道:「柯幫主放心,武林盟發號施號決策,完全在盟主一人,晚輩自信可以 央求盟主同意,帶高手進駐玄都觀。」
柯星元點首道:「既然老弟鄭重承諾,老朽心已能安,眼下夜闌已深,本不該再勞動姚 老弟,但此事急如星火,老朽想請老弟即刻動身,趕去辦妥這任務。」
姚秋寒站起身子,說道:「事急如星火,刻不容緩,晚輩即時去見武林盟主。」
「慢點!」
柯星元叫道,緩緩由杯中取出一塊三角銅牌,說道:「這是本幫幫主信物『海龍令』眼 下玄都道觀警衛森嚴,飛鳥難渡,姚老弟要出去,就帶著此牌,或者恐要發生不愉快衝突。」
姚秋寒伸手接過那塊銅牌,只見正面雕著一條騰海神龍,栩栩如生,反面刻著:「晦龍 令」三字。
「多謝幫主關照,在下走了。」
姚秋寒不再答話,很快走出客廳,獨自離去。這時候客廳中多了灰衣老者,臉上掛著一 絲得意的冷笑,道:「幫主這一計,定然使武林盟的人,全軍覆沒。」
姚秋寒走出客廳,倏然想起南宮琪美三更約會之事,他利用「海龍令」騙過了守衛在南 宮琪美門前的三個黃衣道人。
並對他們說:「我是幫主特派的密使,是去會南宮琪美的,這個行動連海中鷹也不曉得, 不要走漏涓息,否則幫主怪罪下來,將你等斬頭。」
姚秋寒說得非常機智聰明,他想:自己前去見南宮琪美,這時雖有「晦龍令」能得進入, 但難保這事被傳出去,所以拿話說這事連海中鷹也不曉得,乃是柯星元特派的密使。
姚秋寒沉聲道:「快前面帶路,凡是這邊守衛的人,都要轉告不得說出幫主派密使前去, 知道嗎?」
「知道知道,謹尊令諭」
三個黃衣道人很快分出二人,直對院落四周守衛傳出口訊,另一人帶著姚秋寒走過一片 黑漆漆密林,來到一座精緻小院面前。
姚秋寒眼見院中沒有半絲燈光,不禁沉聲問道:「她在裡面嗎?」
這個道人敢就是這邊守衛的首領,恭聲答道:「屬下自從被派擔任此職務,一個時辰以 來,從未敢擅自離開一步,她絕不會走離一步。」
桃秋寒語音稍見緩和,點頭說道:「好了!海總壇主已吩咐過你們,不可誤進院牆一步 衛士全部護守環繞密林之中,你快去擔任職務。」
這位道人道聲:「是!」正要轉身離開,突聽姚秋寒叫道:「慢點。」
那道人縮頭縮尾的轉身回頭,問道:「幫主密使還有什麼吩咐?」
姚秋寒冷冷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屬於哪一堂的人?
本密使回去謁見幫主,定當報請升你職位。」
那道人本是滿臉懼色,聞言立刻眉飛色舞,恭聲道:「小的是外堂之下香主,第六班頭 目陳鴻進,一切靠幫主密使大力栽培了。」』
姚秋寒道:「好啦好啦,你快走吧!」
姚秋寒眼見那位陳鴻進走後,舉步悄悄走上石階,逼到窗前,以指甲輕扣彈了三下,說 道:「姚秋寒赴公主三更之約。」
語音一落,突聽一陣嬌婉嚶聲傳來,說道:「傻瓜,你還不敢快過來,呆在外面叫什 麼?」
姚秋寒被罵,反而呆了一呆,暗忖道:「她怎麼罵我?」
想著,推開虛掩的窗門探頭進去。
只見是一間書房連帶臥室,屋角左側,錦帳低垂,一人擁被而臥,姚秋寒又是一愕,出 聲問道:「是南宮公主嗎?」
「不是我還有誰?哪來這麼多廢話。」
姚秋寒為人光明磊落,眼見室中漆暗,南宮琪美又擁被而臥,道:「男女授受不親,君 子不欺暗室。」所以他始終不敢進去,怔愕了片刻,問道:「公主約我,要告知什麼重大機 密?」
南宮琪美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四周靜得可聞夜蟲叫聲,風過樹稍天簌嘯音。
姚秋寒等待了良久,不聞答活,說道:「如果公主沒什麼重大秘密相告,在下只得告辭 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1:00
第十二章 泣聲軟化鐵石心
姚秋寒嘴裡說著,人可沒真的離去。這時突聽室中的南宮琪美喝道:「你要死,趕快去 吧!還呆在此地幹什麼?」
姚秋寒被她辱罵得一股怨氣,直衝上來,本想進去摑她幾個嘴巴,但隨即忖道:「我何 必和她鬥氣,走吧!那女人與自己根本就沒半點瓜葛……」想罷,轉過身子,大步向外走去。
但剛走兩步,耳聞一縷極細微的哭泣聲,由室中傳了出來,姚秋寒不禁又停住腳步。
顯然室中的南宮琪美擁被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姚秋寒呆立一會,哭聲不但沒有停止,反面愈來愈是淒涼,越聽越覺動人,姚秋寒不自 禁的走到窗口,探頭進去說道:「公主為什麼哭呢?」
但聽南宮琪美如泣如訴說道:「哼!為什麼哭,嫂溺援之以手,你自鳴男子漢大丈夫, 見危不救,而且共謀暗害我,這種行徑,也不覺羞見天下英雄嗎?嗚嗚嗚!」
她一面哭,一面說著,聲音無限悲傷,淒涼。
那好似天地間,充滿了愁雲慘霧。
而她是—位多麼令人同情的姑娘啊!
姚秋寒這時候,良心受到責備,感列自己真是無恥,不但見危躲避,嫂溺不援之以手, 而且要去召集武林盟的高手,前來玄都觀,共謀對付弱女子,這真是一個大英雄,大豪傑的 行徑嗎?
姚秋寒胸中熱血一陣沸騰,沖身躍進窗口,緩步直向低垂錦帳走去。
「站住!」
一聲低喝,南宮琪美擁被坐了起來。
哭聲,已經停止。
姚秋寒的心神,也被這聲輕喝驚醒,搖搖欲倒的退了兩步,眼望著那嬌麗影子,出神一 會兒,歎道:「公主是不是要我相助離開險地?」
南宮琪美冷笑一聲,道:「你不是恨死我嗎?」
不錯,她是一位自己所痛恨的人,在腦海裡恨不得將這位神秘的女魔頭趁早除去。
可是自己為什麼又說要助她脫險呢?
矛盾,矛盾充滿姚秋寒腦梅中,
話已說出口,姚秋寒又不能收回。一時間,一時間想不出適當言語答覆,沉默不語。但 聽一聲冷笑,哼道:「助人出自誠心,若是被迫,仍是假仁偽善,何異盜世欺名奸賊,你走 吧,我不願讓你援助。」
此女言鋒犀利,字字句句,如刀如劍,都說中了自己心底處心思,義正辭嚴,讓人無懈 可擊。
呆了良久,姚秋寒才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說道:「公主罵得是,但在下存心,唯天可 表,公主身陷龍潭虎穴,要及早離開此處才好,若有用在下之處,敬請吩咐。」
南宮琪美道:「不用了,你救我出去,我會不感激地殺了你。」
姚秋寒暗自語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唉!」
輕輕歎息一聲,縱身一躍,出了窗口。
那知腳剛踏出一步,室中又傳出南宮琪美哭聲,淒淒憐憐,如泣如訴,杜鵑啼血,極盡 哀涼。
姚秋寒似乎被她的哭聲所感染,覺得南宮琪美非常可憐。
他不自主的又躍進窗口,緩緩舉步走向床榻,竟然伸出雙臂,自動攔腰抱起了她。
這情形顯得有些詭異,在姚秋寒的心性,絕不會那麼大膽,伸手去摟抱一個無親無故的 女人。
倏地,哭聲停止,姚秋寒神智一清,看到南宮琪美嬌軀在自己懷抱中,他驚駭的啊叫一 聲,競將她嬌軀重又摔落榻上。
驀然,姚秋寒發覺這個女子有點邪門,哭泣聲,能使人喪失理智,能令人為她生出憐憫 之心,為她不辭萬死,赴湯蹈火。
南宮琪美似乎雙腳裸著一道鐵鏈,落在床上響起一陣金鐵交擊響聲,姚秋寒圓睜著星目 凝望著她,心中說不出恐懼,自己應該殺了她,泯滅良心毀去她,以除後患,或者不知要多 少武林高手會喪生在她手下。
南宮琪美突然仰首幽幽歎息了一聲,嬌柔細聲說道:「你是不是認為我長得很醜,唉! 你即時放下我,反而救了你一命。」
這句話,打斷了姚秋寒心念,怎樣也提不起勇氣傷害她,因他覺得她著實是位淒傷可憐 人,後面一句話,卻使他模糊不解。
姚秋寒不答所問,仰首歎一聲,道:「公主,你跟著我離開此地吧!」
南宮琪美道:「我腳上拷著鎖鏈,無法移身。」
姚秋寒遲疑半晌,道:「公主如果不嫌男女授受不親,我背著你出去。」
南宮琪美幽聲歎道:「我一生中除了紀師兄之外,沒有人敢碰我一絲一發,咱們素昧平 生而且男女有別,絕不許你背著我,除非……」
姚秋寒問道:「除非怎麼樣?」
南宮琪美道:「除非你答應救我出去後,仰頸自裁。」
姚秋寒聞言一呆,隨即笑道:「公主說笑了。」
南宮琪美道:「誰在跟你說笑?」
姚秋寒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救她出去,她竟然不懷恩報答,反而叫自己仰頸自殺,這些怪 誕的言語,令他又好氣又好笑。
「公主既然這麼說,我不救你了。」
他轉首要走,驀聽南宮琪美低聲喝道:「站住!」她的話音一頓,緩緩接下說道:「無 論如何,你需要助我脫險,或者將要使千萬生靈塗炭,雖然你救我出去,陡害你一命,但我 會永遠感激你,為你建造一所天下間最堂皇的墳墓,讓武林後人,為你長世崇拜。
「生在世,有著白駒過澗,瞬間即將黃土掩白骨。你在生既然不能成為英雄大豪傑,何 不死後,博得千載美名?」
她的話,姚秋寒一句也不明其含意,但她語音間,卻溫柔纏綿,充滿著無窮誘惑力。
「公主怎樣能死後,為人崇拜垂念?」
南宮琪美娓娓訴說道:「放眼當今武林,唯我一人才能解悟出『孤星令』的秘密,敵抗 柯星元和楊妃姬,當我殺了他們之後,武林唯我獨尊,天下蒼生擁護我為主。當然沒人敢抗 拒我的命令,我說你是大英雄,沒人敢說不是。」
姚秋寒心中一動,問道:「敢問公主,孤星令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南宮琪美道:「這個我還不能告訴你,除非你助我脫險。」
姚秋寒輕歎息一聲,道:「助你脫險可以,我並非存心知道孤星令的秘密,請公主說 出怎樣助你出險。」
南宮琪美道:「不能背著出去,當然只有先除去我腳銬。但這腳銬,乃是純金和鋼絲熔 鑄而成,非斷金切玉的寶劍不可斷。」
姚秋寒聞言仔細望了她腳跟間鏈鎖一眼,隱隱泛透出一縷烏金似的光芒,即知是堅逾金 鋼之物。
姚秋寒歎息了—聲,道:「公主,在下眼前手無寸鐵,真令人作難了。」
南宮琪美緩緩的說道:「你無法除去腳銬,只有背我出去一途。救,或不救,也在你一 念之間,快作決定吧!」
姚秋寒沉吟良久,搖頭說道:「公主要我自盡一事,絕對辦不到,因我還不願那樣死去, 如果公主不變意念,在下只有走了。」
說完活,姚秋寒轉首就走,突然身後傳來南宮琪美的語音,說道:「外面已被東海龍幫 高手包圍住,你一出去,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未落,室外院中響起一陣布履之聲,似乎有三個人急走而到,姚秋寒一驚晃肩閃到 窗口,舉目向外瞧去。
只見小院中出現了兩個藍衣佩劍大漢,旁側一位道裝打扮的人,正是領姚秋寒前來的第 六班頭目陳鴻進。
兩個佩劍大漢,其中那位左臉有道刀疤的漢子,沉聲說道:「陳頭目,你可以回去原來 崗位了,海總壇主已命令咱們兩人護守內院。」
陳鴻進面有難色,道:「二位大爺,這個小的不敢作主……」
另外的那個佩劍大漢冷笑一聲,截住陳鴻進下面的語音道:「陳頭目,你敢抗拒總壇主 座下藍衣衛士隊命令嗎?」
陳鴻進急忙道:「不敢不敢,小的天生大膽,也不敢違抗海總壇主身邊衛隊。但是,幫 主和總壇主曾經吩咐過……」
那大漢冷哼一聲,接道:「藍衣衛隊,是總壇主親信密使,不時接奉幫主和總壇主密旨, 行使幫中特權,任何人都不得違抗。陳頭目若再嚕嗦,本副座立刻取出密使之劍,先斬後 奏。」
這番話,聽得陳鴻進臉上變色,顫聲道:「仇大爺請息怒,因小的在半刻之前,按到幫 主密使的指令……」
臉上有刀疤的大漢,冷冷道:「幫主密使?東海龍幫何來這個職號?幫主身邊衛士,向 來只有十二紅花女和二十四仙女任職。你是說接到那一個密使指令,莫非已有敵人冒充藍衣 衛隊進入禁地了?」
此語一出,這兩個藍衣大漢眼中,射出四道有如霜刃似的稜芒,凝注在陳鴻進瞼上。
陳鴻進顫驚地說道:「韓大爺,幫主密使的確持有至高無上妁『海龍令』。他確是幫主 密使……」
姚秋寒在室內聽得一宇不漏,他們若一進來,誓非識破自己不可,自己要想出一個方法 來對付他們才好……
他心中暗自忖道:「那兩人像是海中鷹的衛土,職居隊長,副隊長。」
沉思間,驀聽那姓仇的副隊長,冷聲問道:「你見他真的持有『海龍令』嗎?」
陳鴻進道:「小的怎敢瞞騙仇大爺。」
姓韓的藍衣隊長,接聲問道:「他現在哪裡?」
語音剛落,室中傳出姚秋寒聲音,冷冷接道:「本座在此。」
二個藍衣大漢聞聲心頭皆是一震,舉目望去,只見窗口凝立著一個修長的人影。
姚秋寒語音—頓之後,立刻沉聲叫道:「陳鴻進!」
這聲呼喚,叫得陳鴻進臉色慘自如紙,混身顫抖,應道:「小的在此。」
姚秋寒沒有半絲表情的冷冷說道:「你知罪嗎?」
「小的罪該萬死,但藍衣衛隊,亦是本幫特派密使……」
說到此處,他轉身望著那兩個藍衣人一眼,那臉上有刀疤的藍衣人,突然冷厲的喝道: 「閣下是誰?趕緊報出名來。」
姚秋寒仍然留在窗口室內,聞言陰側惻地冷笑,道:「海龍令密使,權限高過一切,縱 然是海總壇主也不敢這般無理,你們兩人敢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姓仇的怔了一怔,喝道:「胡說八道,本副座在東海龍幫中十數年,從沒聽到過本幫 另有『海龍令』這個名稱職位。」
姚秋寒冷哼一聲,道:「除柯幫主之外,就是海總壇主也毫無所聞,信不信,悉聽尊 便。」
那姓韓的隊長,始終冷靜沉默,此時他遙遙抱拳對姚秋寒行了一禮,洪聲說道:「尊駕 既然自稱是『海龍令密使』,韓天成請閣下趕快拿出『海龍令』以資為證。」
姚秋寒笑聲道:「韓隊長要看『海龍令』請走近過來。」
說著話,姚秋寒左手探入懷中,緩緩取出那塊三角銅牌,擎在左掌中。
那兩個藍衣衛土正副隊長,互相望了一眼,雙雙舉步並肩向窗口走了前來。
就在兩人距離窗口近丈的剎那——
左邊那姓仇的副隊長,突然悶哼一聲,喝道:「韓兄快退……」
一句話未完,他嘴中噴出一股鮮血,身上似乎遭受了重擊,整個軀體離地向後飛出二丈 開外,「叭噠!」一聲,跌坐地上。
那韓天成非常機警,在那姓仇的悶哼一聲時,人已斜挪出半步,只覺一股暗勁由肩側擦 過。
他這—驚非同小可,正待提氣後躍,但眼前人影一閃,姚秋寒已由窗口中疾射而出,飛 落到他身後,呼的一掌,直劈過去。
韓天成乃是藍衣衛隊的隊長,武功絕高深厚,急忙中不亂章法,旋身回首,雙掌平胸推 出,硬接了姚秋寒一掌。
兩殷強勁的潛力一接,韓天成突覺全身氣血一湧,不自主向後退了三步。
姚秋寒大喝一聲,道:「再接我一掌試試。」
第二掌,緊隨著劈擊出手。
韓天成萬沒想到,對方競有這等震人深厚功力,在無聲無息的剎那間,重創了仇副隊長。
此時目睹笫二掌來勢,那敢硬接,側身一閃,讓避開去。
姚秋寒已存心殺戮兩人,所以剛才竟運出極上乘的「罡氣掌」重傷仇副隊長。此刻見對 方不接自己掌勢,倏地欺身而進,舉手一掌劈去,口裡說道:「奉幫主之密旨,得知本使者 行蹤的人,格殺勿論。」
韓天成並非平庸之輩,雖然姚秋寒的身法奇速,招式精詭,亦難一下得手,只見他翻身 一讓,右手快逾閃電,由腰間拔出佩劍,若點若劈,指削姚秋寒腕脈要害,這一招又奇又快, 凌厲兼備。
姚秋寒自從廬山遭難以來,屢經強敵搏鬥,無論功力或對敵經驗,都長進數倍。目睹韓 天成一劍劈來,故作閃避不及之狀,身子斜傾,大半邊完全暴露在敵人劍勢指襲之下。
韓天成如何肯放過這傷敵的機會,一沉腕,手中劍寒光一閃,猛向姚秋寒小腹之上刺落。
忽見姚秋寒身子一轉,右手疾如電閃般,橫裡直抄過去。
這招出敵意外,手法奇奧難測,伸吐間,韓天成握劍右腕一麻,脈門已被姚秋寒扣制手 中。
姚秋寒運勁奇速,手指一加力,韓天成驟覺行血返攻內腑,半身麻木,勁力頓失,手中 使用之劍落地。
在旁的陳鴻進眼看堂堂藍衣衛隊的正副首領韓天成,仇海兩人,在不到三合之間,一個 遭受重傷,另一個被擒住脈門要穴,不禁心生驚駭,臉上變色,心中更認定姚秋寒是幫主特 派密使無疑,否則武功不會這般絕高。
只見姚秋寒扣制韓天成脈門要穴的右手不放,左掌迅速頂在韓天成後背之上,一推一送。
韓天成脈門被扣,毫無抗拒之能,姚秋寒左掌內勁一吐,震得他心脈寸斷,悶哼半聲, 當場殞命。
「噗通!」一聲,突見陳鴻進雙膝跪於地上,抖聲說道:「小的陳鴻進罪該萬死,請幫 主密使高抬貴手……」
姚秋寒本來想將他一起格斃,但見了他這種可憐兮兮之狀,不禁勾起一絲慈悲心腸,冷 冷哼了一聲,道:「本密使赦你不死,但活罪難免,你過來。」
陳鴻進對於姚秋寒武功身份,已深深懾服,聞言趕緊站起,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低首 待命。
姚秋寒突然走上一步,一指如電光石火,在陳鴻進「天樞穴」一點,他穴道一閉,立刻 暈倒地上。
姚秋寒舉手之間處置了三個人之後,急步走到窗口,朗聲叫道:「南宮公主,請速作決 定,跟在下離此。」
室內響起一陣金鐵相擊之聲,南宮琪美已踱立窗口,嬌聲說道:「你的武功很好,但要 走離此地,恐怕很難。」
說著話,南宮琪美緩緩爬登上窗口,姚秋寒見她嬌弱無力,搖搖欲墜之態,不由自主伸 手去扶拉她的手。
南宮琪美沒有縮避,手掌相觸,但覺軟細無骨,細柔如脂,姚秋寒怔了一怔,突然想起 男女授受不親,將伸出的右手收了回去。
這一來,南宮琪美身軀失去重心,香肩一晃「啊喲」
由窗口真跌下來,姚秋寒看得大急,雙臂一張,恰好摟抱住她柳腰,接落地上。這一接 觸雖然快若閃電,但姚秋寒覺得她嬌軀是那般柔軟,像似沒有半根骨頭,驚愕之下,呆呆望 著她出神。
「哼!你呆望著我幹什麼?」
姚秋寒聞言驚醒,面孔潮紅,吶吶道:「公主請緊跟在下後面走。」
說罷,姚秋寒轉首舉步要走,突聽腳鏈「叮噹」聲響,南宮琪美嬌聲叫道:「慢點!我 腳銬沒除,不但行走不便,更會產生聲響,引動敵人。」
姚秋寒停止回頭問道:「不知公主有何高見?」
南宮琪美道:「你背我走。」
南宮琪美幽幽輕歎一聲,道:「剛才你擁抱過我,何必再顧忌。」
姚秋寒心頭一震,猛將伸出的雙手縮回來,朗聲說道:「在下誠心誠意援助公主,沒有 半絲非份之想,請公主不要介意,如果不便,不妨慢慢走。」
南宮琪美冷冷道:」出爾反爾,豈是男子漢行徑,既然不存非份之想,你還顧忌什麼, 再不走,等會咱們將難越雷池寸步。」
姚秋寒面對她犀利語鋒,心中滿腔怒氣,暗自忖道:「今日只有認倒霉,趕緊帶她離 此……」
想罷,蹲著身子,將她背了起來,驀然此時,林中傳來一陣腳步之聲,姚秋寒心頭一急, 舉步向西南院牆角落逸去。
「是准?站住。」
一陣喝聲傳來,林中竄出兩個藍衣大漢,顯然那是藍衣衛士,他們沒發覺姚秋寒行蹤, 卻看到了小院中韓天成,仇海和陳鴻進三人軀體,齊齊撲了過去。
姚秋寒背著南宮琪美很快逸入黑林中,剛走了十幾步,一陣冗長銅哨聲,淒厲刺耳劃起 滿林哨音。
「樹林全部警戒,敵人已殺了藍衣衛隊正副隊長……」
「洪飛虎,快報海總壇主,那丫頭已被走脫……」
銅哨聲,呼嚷聲,腳步聲,摻雜一片,響徹這座幽深小院,尤其哨聲傳送玄都觀每一角 落,此起彼落。
在這片刻功夫,姚秋寒背著南宮琪美已闖出這座幽深樹林。
玄都道觀西南角,荒草蔓延,崗丘起伏,姚秋寒背著她一口氣奔馳三四里路,方才停下 來,問道:「敢問公主欲往何方?」
南宮琪美嬌聲道:「你先放下我歇息片刻再說。」
姚秋寒雙肩微鬆,她已從背上溜滑下來。
這是一道丘嶺山坡,寒氣侵人,殘星明朗,已是黑夜將盡的五更天了。
南宮琪美背著姚秋寒,抬首遙望了一下天際,以及四周景物,緩緩地說道:「一陣奔馳, 雖然已脫離玄都道現三四里之遙,但再過一個時辰,他們定然會跟蹤而至。」
姚秋寒見她雙腳足踝間銬著一道腳鐐,背影露出楚楚動人之情,不禁發出一絲英雄豪氣, 朗聲說道:「助人助到底,請公主說出居留之所,在下趁敵人還沒趕到之前,背著公主,繼 續趕路。」
南宮琪美突然轉過臉來,問道:「你當真助我嗎?」
姚秋寒一怔道:「公正懷疑在下嗎?」
南宮琪點頭道:「不錯,我不信任你,更不輕信天下任何一個人。」
姚秋寒輕聲歎息一聲,道:「公主不相信在下,我也無言可辯。」
南宮琪美突然出聲說道:「你若是誠心救人救到底,你現在答應我一件事。」
姚秋寒問道:「什麼事?」
南宮琪美道:「我要你聽從我的指揮。」
姚秋寒搖頭道:「這點恕在下不能答應。」
南宮琪長聲歎道:「你不答應,咱們兩人再活不到一個時辰了。」
她這句話,使姚秋寒迷惑不解,呆愕了半晌,道:「公主此話怎麼解釋?」
南宮琪美道:「眼下咱們處身之地周圍已被柯星元的人手包圍了,他們正漸漸向這邊縮 攏過來,只要個把時辰便會尋蹤而至。」
姚秋寒道:「在下就是深恐強敵隨後追至,才催公主趕緊起程。」
南宮琪美道:「沒有用了,咱們再難逃得一里。」
姚秋寒道:「那麼公主豈是要存心待斃。」
南宮琪美道:「我要束手待斃,也不會要你陪命。」
姚秋寒聽她的話意似有隱情,不禁輕輕歎道:「公主要我答應什麼事,請坦白說出,好 讓在下斟酌?」
南宮琪美道:「時間已不多了,我不必再跟你胡扯,老實告訴你,我要在柯星元的爪牙 還沒趕到之前,佈置一座龍潭虎穴抵擋強敵。」
姚秋寒問道:「公主怎樣佈置一座龍潭虎穴?」
南宮琪美抬跟望了四周山地形勢一眼,手指山坡下一片松林,說道:「我要假借那片松 林,擺佈一座奇門遁甲異術陣……」
說著,轉過頭來對姚秋寒問道:「你懂得奇門量數之學嗎?」
姚秋寒道:「奇門量數八卦陣,乃是極盡玄奧之學,在下生性愚笨,豈能懂得。」
南宮琪美淡淡道:「沒有關係,只要你遵照我的話去做,在半個時辰之內,咱們就能布 置出一座足夠抵擋萬軍的陣式。」
說著話,緩緩移動蓮步,細碎對那片松林走去,姚秋寒跟隨她身後,一直到達松林前, 南宮琪美方才停步來說道:「現在你先將右面那株腕口粗細的松樹攔腰打斷,上半截枝葉, 移至我站立的位置。」
姚秋寒這時對於她,心中充滿一片迷茫的神秘。奇門量數之學,他是一概不通,卻不相 信她能布出一個怎樣厲害的陣式,不知是出自好奇,抑或怎樣,他居然遵照她的指示,一掌 擊斷了那株松樹。
南宮琪美待姚秋寒將上半截枝葉安置好後,蓮步姍姍,繞著松林走了十幾步,然後停下 說道:「我面對這株巨大古松,其餘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攔腰斬斷一株松樹,枝葉分散地 上。」
姚秋寒遵照她的話做了,兩人就這樣深入松林十餘丈,姚秋寒自心算一共折斷了四十九 棵松樹。
忙了半個時辰,陽光由樹巔枝葉間映射而下,只見一片斷松亂葉,雜亂橫陣,絲毫不見 精微奧妙之處。
這時兩人就處身在被踐踏過的松林中心。南宮琪美突然長長吁了口氣,說道:「好啦, 奇門遁甲異術陣已布成,現在縱是干軍萬馬前來偷襲,也難越雷池一步,整夜奔波,你已夠 累了,快坐下來安心休息吧。」
她首先席地而坐,姚秋寒本來想發言相詢,但聽她說得那般自信、懇切,只得距離她數 尺,背倚一株松樹坐下。整夜奔波,姚秋寒已夠累了,何況這幾日來,他沒有一日安靜地休 息過。
他一坐下來後,隱隱感到雙眼發酸,張嘴連打了幾個呵欠,抬頭望去,面前的南宮琪美 已輕閉雙目,像似睡了過去。
這時候,姚秋寒非常仔細地打量了她幾跟,覺得她的面孔醜得很,可是身段苗條,曲線 玲瓏。
姚秋寒呆呆望著她,心內泛起一絲念頭,忖道:「她該是一個很美的人,為何偏偏臉上 長得耶般丑?上帝造物,也真是太捉弄人了,既然給予她美妙的身段,為何不給她美麗的面 孔……」
心緒不寧,萬潮沓來,姚秋寒突然想起自己今日為何跟她在一起,要知她是自己敵對的 人啊!
想著,想著,姚秋寒競然呼呼睡了過去。
可是在這時候,南宮琪美反而醒了過來,她站起身子,走到姚秋寒跟前,舉起如鷹爪的 右手,一下往他的」天靈蓋」抓落。
她的指甲,銳利如構,這一抓落,姚秋寒就是有十條命,也要泉歸九陰,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奇怪的,南宮琪美迅速落下的銳爪,在距姚秋寒天靈蓋三寸間停住不落。
此刻雙目中閃動著一股駭人的煞光,那充分露出地是陰厲閃狠,毫無人性們的。
不過,停頓下足足有盞熱茶工夫,她的指爪,仍然沒有抓下,最後她幽幽輕歎了一聲, 又走回原地坐下。
顯然她不忍下那般狠毒的心腸,出手殺害這個助她脫難的大恩人。
南宮琪美默默沉思一會,終於閉上眼睛。
旭日東昇,日影斜西,這是整整一日的時光。
姚秋寒在甜夢中,似乎被一陣嘈噪人聲驚醒了過來,抬眼望去,首先怔愕了一下。
原來這時候,松林入口處站滿了一群人。
殘枝斷葉松林內,卻困著七個藍衣人,手中各持著一柄明晃晃的短劍,在幾株松樹間團 團亂轉著,互相攻擊,殺得鮮血淋漓。
姚秋寒看得感到非常驚奇,那七個藍衣人明明看去乃是同一夥的人,為何互相搏殺?但 仔細看去,他們又不像在慘斗轉殺,原來當兩三個人相遇,各自揮劍攻擊的時候,松林外那 群人便大聲喝嚷著,叫他們停手,然後各自收住攻出的劍招,閃身避開,轉向而走。
走了數步,他們又遇上另外的同伴,舉劍又殺,但又被外面的人叫住擺手。這情形,顯 然極端詭譎,姚秋寒看了良久,不明所以,轉首向左面一瞧,只見南宮琪美臉上神情冷漠雙 眸呆直,凝望著天空出神。
「坐下,不要胡亂走動。」
一縷淒厲,刺耳難聽的語音,響在姚秋寒耳中。
姚秋寒心頭一陣震動,瞧她一眼,問道:「公主,是命令我嗎?」
他再轉首瞧了地一眼,只見南宮琪美雙眸中露出一縷稜厲的煞芒,正投注在自己身上, 冷冷道:「柯星元已到了,他就站在東南角松林裡面。」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震,轉首望去,突見後方東南角松林內一株蒼松樹下,站著一個黑髯 老者,左手拂髯,衣襟飄風,正自凝神注現著這座亂樹林奇陣,臉上神色沉重,雙眉緊緊皺 著。
姚秋寒怔了一怔後,低聲問道:「南宮公主他會進來嗎?」
南宮琪美淡淡道:「孤星令在我身上,當然他不會放過我。」
姚秋寒聽到「孤星令」三字,又是一愕,這時突聽南官琪美冷笑一聲接上說道:「…… 可是,他要進入這座『遁甲奇門陣』,就不會那般輕易地走出去。」
姚秋寒乃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到這時候,他已意識到西面林內那幾個藍衣人互相殘殺 的原因了。
不過他對於南宮琪美擺出這座陣式,還存著一絲懷疑,難道眼前數十株斷松亂葉,能產 生何種神奇妙用嗎? 「請問南宮公主,那幾個人為什麼自相殘殺?」
南宮琪美突然格恪一聲嬌笑,道:「他們是陷身在『鬼門關』中,將同伴誤為青面獠牙 的妖魅鬼怪,當然要各自殘殺不休了。」
姚秋寒道:「這是真的嗎?」
南富琪美道:「我何時說過謊言?」
姚秋寒問道:「那七個人最後會怎麼樣?」
南宮琪美道:「他們不盡搏殺至最後一人,精疲力盡而死,便會個個變成瘋子,或是白 癡。」
姚秋寒輕輕歎息一聲,道:「公主要殺他們,何不給他一刀兩斷?」
南宮琪美冷聲哼道:「你是不是認為我太過殘忍?」
姚秋寒默不語,因在他內心中,對於南宮琪美就留著一種陰狠凶辣的印象。
但聽南宮琪美接聲說道:「他們要來殺害咱們,得到慘死的下場是活該的,其實我若不 是擺出這座『遁甲奇門陣』,咱們早就變成柯星元的俘虜了。」
姚秋寒抬眼望了四週一眼,問道:「請問公主,他們若是包圍住松林不走,咱們要怎麼 才能走得出去?」
南宮琪美道:「你說得不錯,柯星元現在就是這種念頭……」
一語未完,突聽柯星元在外面喝道:「藍衣衛土聽著,你等守著松林四周,切匆擅入林 中,待海總壇主到達之後,再思對策。」
顯然柯星元也看不出這座陣式的奧妙,說過話之後,轉身離開松林,眨眼之間,人影已 杳。
落日餘輝,瞬間,薄幕黃昏,吞沒了天際泛出燦爛的晚霞,松樹四周佈滿著東海龍幫藍 衣衛士。姚秋寒見了這種情形,突然覺得自己肚子飢餓得難受。心想:柯星元若真的這般圍 困著松林,自己豈非要坐以待斃?
思肘間,只艱南宮琪美緩緩走到身後,低聲說道:「你別害怕,我身邊帶有幾顆藥丸, 吃下後,能夠支持幾日不餓。」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1:55
說著話,她那細若春蔥似的五指,輕夾著一顆如鴿蛋大小的白色丸藥,遞到姚秋寒的面 前,道:「快拿去吞下,飢餓便會消除了。」
姚秋寒不知是太過飢餓,抑或是不忍拒人好意,接過藥丸很快吞服下去。這顆藥丸,不 知是何藥製成,一入口中,立刻化成一股清香濃液,並不難吞服肚中。這時候,但聽南宙琪 美冷冷一笑,道:「你不怕那是一顆毒藥嗎?」
姚秋寒聽得一呆,道:「你說什?」
南宮琪美淡淡說道:「我說那是一顆帶毒的藥丸,你服下後,就中了毒。」
姚秋寒臉色驟變,道:「你下毒暗算我?」
南宮琪美哼聲道:「我要傷害你,也用不著現在才來殺你,你害怕什麼?」
姚秋寒本來已暗自運集功力於右掌之中蓄勁欲發,聞言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公主說 話真是使人捉摸不定,差點我就誤傷了你。」
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你以為剛才內勁一吐,就能傷著我嗎?你何不回頭看看你右後 『笑腰穴』,被什麼東西抵住了。」
姚秋寒聞言回頭一看,只見自己右後「笑腰穴」上,果然抵著一支六寸長短又尖又利的 雪白銀針。
他怔了一怔,想不出她這是什麼意思,但聽南宮琪美幽幽歎息了一聲緩緩說道:「你剛 才含勁不吐,反而救了你一條性命。」
姚秋寒不解道:「為什麼?」
南宮琪美道:「老實告訴你,我無時無刻想要殺害你,但你對我有恩無仇,始終感到不 忍心害你。剛才,你如真的存心傷我,那麼我戮殺了你,心內不會感到難過。」
姚秋寒聽了這些話,心巾感到驚詫不已,他覺得南宮琪美是個心機極端奸險、陰毒的女 人。自己若不早點離開她,遲早會危及自己的性命,因她性格善變,喜怒無常,使人難以捉 摸。
思忖間,只聽南宮琪美長長地歎了一聲,又說道:「我知你現在認為我乃是一個毒如蛇 蠍的女人,恨不得早些離開我為妙。唉,可是目前你無法離開一步。」
姚秋寒聽得背脊冷汗淋漓,萬想不列自己心內想的事情,她竟然一一了如指事,他心中 震驚,口裡卻應道:「公主怎麼說我無法離此寸步?」
南宮琪美道:「因為你要和我共同抵禦強敵。」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公主未免太自信了。」
南宮琪美道:「這座『遁甲奇門陣』,極盡精微奧妙,變化無窮,如不明陣式精奧者, 撞入一步,立刻陷入絕地……」
姚秋寒冷笑道:「別人懼怕於這座松林陣,但我卻不怕,公主此陣變化多端,妙用無窮, 在下倒要見識見識。」
姚秋寒生性冷傲、倔強,他本來對於南宮琪美就沒有好印象,決定速走為上策。此刻再 聽她高傲言語,心中更覺沒有跟她一起的必要。於是,說過話,轉身舉步就向松林走去。
「站住,姚秋寒。」
一縷極盡淒厲,又帶一股神奇力量的叱喝聲,叫得他心旌搖蕩,停步轉身回頭。
只見南宮琪美衣袂飄動,滿面冷漠地走了過來,沉聲說道:「便是你懂得陣式奧妙,獨 離此地,但你卻會枉害到千萬武林眾生的性命……」
姚秋寒心神一震,道:「公主這話怎麼說?」
南宮琪美道:「……目前柯星元控制玄都道觀,是想一舉毀滅天下武林同道。如我猜想 不錯,他在臥龍崗十數里方園,早已布下陷阱,等待各派武林高手入伏,也許現在柯星元屠 殺武林的計劃已開始實施。」
姚秋寒皺著眉頭,問道:「這些事跟我離此有關係?」
南宮琪美眨動了一下眼睛,問道:「我擺出這座『遁甲奇門陣』,功能控制萬軍鐵騎, 目的是要牽制柯星元的人手,分散東海龍幫的實力……不過,此陣雖然奧妙無窮,但獨我一 人卻無法殺敵,如果你離此,這座陣圖不能發揮效力,不但我被檎,而且會危及到各派武林 高手。」
姚秋寒道:「柯星元如果派人守護著四周,不入陣,公主如何能夠困住東海龍幫人手, 消滅他們實力?」
南宮琪美微微一笑,道:「我手底下有一張王牌,他垂涎這張王牌已久,當然絕不會輕 易放過我。若我猜想不錯,稍待片刻,他會調集高手,全力進攻此陣。」
姚秋寒問道:「是不是孤星令?」
南宮琪美點頭道:「不錯,是孤星令。當今各派武林高手,正勾心鬥角,不惜赴湯蹈火, 拋顱灑血,瘋狂爭此物。」
姚秋寒心頭一震,問道:「孤星令,到底有什麼寶貴之處,值得那麼多人,要為它犧牲 性命?」
南宮琪美沉吟半刻,說道:「你在玄都觀香客殿中,已經聽到柯星元說過要我悟出『孤 星令』機密,還需一段時間。」
姚秋寒道:「這樣說來,南宮公主尚未悟出『孤星令』的奧秘吧?」
南宮琪美道:「可以這樣說。」
姚秋寒聽此話,心內有數,知道南宮琪美是不願吐露出「孤星令」的機密。既然如此, 姚秋寒也不願再加追問。
南宮琪美這時卻接下說道:「關於『孤星令』的秘密,待我悟出之後,定然會告訴你。 目前你要先熱悉這座『遁甲奇門陣』的奧妙。」
姚秋寒道:「公主要我幫助殺敵,但在下生性愚笨,恐怕難如所願。」
南宮琪美道:「只要你答應聽我吩咐行事,就能勝任。」
姚秋寒道:「有什麼事,請公主吩咐在下就是,在下敬遵公主之命。」
南宮琪美道:「現在你抬目仔細瞧一瞧這座陣式之中,有什麼奧妙之處。」
姚秋寒聞言張眼掠掃了松林一眼,只見東南入口處,數株斷松間,正躺著七個鮮血淋漓 的屍體。除了這些屍體之外,四週一片死寂,斷柱落葉,松林中一片混亂,這時那些立在林 外的東海龍幫藍衣衛士,也不知躲到那裡去了。
姚秋寒看了良久,搖頭道:「在下無法窺得陣圖奧秘。」
南宮琪美緩緩折腰席地而望,說道:「你回憶一下,我叫你劈斷了多少株松樹,堆了多 少堆亂葉,留有幾株完好的樹木,走過的方圓有多大?」
姚秋寒沒有加以思索的答道:「斷了三十六株松樹,堆了九堆亂樹葉,中間留有八株完 好巨松,方圓大約六十四丈左右。」
南宮琪美道:「你非常聰明,記得絲毫沒錯……」她停頓了一下,接著,「你聽說過諸 葛武侯八陣團嗎?」
姚秋寒道:「曾經聞過,卻不諳其道理。」
南宮琪美道:「我這座『遁甲奇門陣』乃是按照八卦圖的八卦門戶,五行生剋道理所布 置。唯一不同的,是我在八卦門戶之中,多佈置了九個地獄死門。你過來,我附耳授你生門 的奧妙道理。」
姚秋寒聞言只得附身過去,但聽南宮琪美低聲說道:「地獄死門,即是生門,交互移位, 幻象即滅,黑暗化天光,雷雨變晴天……」
南宮琪美反覆數次的面授「遁甲奇門陣」奧秘,姚秋寒領悟力非常高,不過講解四次, 他已悟透機奧。
夜,恬靜的使人感到沉悶、窒息。
時光在沉寂中悄然流去。
已是二更天的時候。
突然一陣淒厲的慘叫之聲,傳了過來,劃破了夜的沉默。
姚秋寒心頭一震,脫口問道:「那是什麼聲音?」
南宮琪美此時仰身臥在草地上,望著天上一朵飄動的白雲出神,嘴裡淡淡答道:「柯星 元血染臥龍崗敬十里莽原草野的計劃,已經逐漸展開了。」
姚秋寒急聲道:「柯星元不進攻此陣,公主奇門遁甲固萬軍的計劃,已不能如願以償, 咱們要怎麼辦?」
南宮琪美道:「他似乎在安排著更為惡毒的陰謀。唉!我幾乎忘記了他手下有位海中 鷹……這下各派武林高手慘了。」
姚秋寒道:「公主咱們可以放棄擺守此陣嗎?」
南宮琪美道:「他在四周已布下了陷阱,咱們出去不得。」
姚秋寒道:「話雖如此,咱們可不能這般呆在此地。」
南宮琪美道:「你已懂得出此陣的方法,如果在此悶得無聊,不妨出去走動一下,但我 希望你切勿離此太遠,因為柯星元的人手隨時會入陣受困。」
姚秋寒點頭道:「好,我出去看看就回來。」
說著話,姚秋寒按照南宮琪美密授的出陣之法,很快出了松樹陣。
草原荒野,夜風勁急,吹得草樹簌簌作響。
驀然又傳來連續不斷的慘叫聲,呼喝、兵刃相觸之聲可聞。
姚秋寒倏地展開輕功,向前疾馳而去。
莽原草野,猛然響起一陣馬蹄奔騰,驟閃間,一匹快馬風馳電掣一般,直對姚秋寒急衝 而到。
「回去」
一聲歷喝,姚秋寒右掌劈空擊出。
淒厲馬嘶聲中,這頭高大黃驃,翻身倒斃,鞍上滾落下一個大漢,撲面跌倒在地。
他的背脊上插著一柄長劍,劍穗隨風飄蕩,業已氣絕身死。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忖,自己剛才這一掌,勁力專擊那頭牲口,可沒打人,大漢絕非被 自己掌力震死,而是背脊上那柄劍,令他致命。
一念未完,鐵蹄奔騰之聲,如風馳電掣即至。
黑暗之中,姚秋寒抬頭看著三匹快騎,鞍上騎士手中各持一支銀光閃閃的長矛,挾著雷 霆萬鈞之勢,疾刺而至。
姚秋寒無暇分清敵我,伸手抄起死在面前的大漢背上長劍,飛身而出,有如凌波海燕, 迎向三騎。
只聽得三聲慘叫連續響起——
叫聲未已,姚秋寒持劍而落。
這時他掌中之劍,鮮血斑斑,但身上卻未沾上半點血污,想是他劍鋒之快,急如閃電。
姚秋寒手持染血長劍,轉首望著鞍上坐著三個無頭騎士的快馬,落荒奔騰而過,心中感 到一陣英明其妙。
他眨眼間殺了三人?
但這三個人,是好人,抑或壞人,一片迷糊。
姚秋寒剎那間感到這片無際草原,到處充滿了殺氣,定是極端混亂的武林浩劫。
武林盟中的古蘭香、岳雲鳳、毒手瘋丐、李超逸等九大派的高手……。
楊妃姬為首的戮心劍教群眾……。
南宮琪美為首的孤星會人士……。
以及柯星元為首的海龍幫人手……。
這武林四大支柱的人,網羅盡了天下江湖武林精英,這場浩劫血洗之後,武林可能從此 一厥不振。
那不是一個門派之爭的小問題,而決定江湖武林的毀滅存亡,以及天下萬千蒼生的劫 數……。
姚秋寒在這瞬間,腦海更如電泛過這些問題,不知自己要如何作為。
正當他腦海裡萬念紛沓之際。
一縷簫聲破空響起……
簫聲音調悱側纏綿,淒涼哀冷,聲音之中似乎帶著一股令人心軟,哀涼之魔力。
姚秋寒聽了簫聲,腦海裡幻像的萬馬奔騰,千軍千戈,戰鼓震天之念,完全消逝了。
似乎感到天地間,籠罩上一層愁雲慘霧,使人心腸柔軟,暴戾潛消,化干戈為一片祥和。
自從那縷奇妙簫聲響起,十里莽原草野,頓時一片寧靜,除了奇妙簫音之外,沒有另外 嘈雜之聲。
簫音足足響起半盞熱茶工夫,一曲吹盡,尾音悠悠飄逝空際。
大地草原,仍呈現一片淒涼。
姚秋寒陡然想起那是古蘭香的簫聲,或者天下沒有人能夠吹出那種絕妙出塵的仙音曲調。
簫聲出現,古蘭香和岳雲鳳定然在此不遠。想罷,姚秋寒正待舉步向前面搜尋,奔馳而 去。
一陣夜風拂草即過,姚秋寒鼻中忽聞到一股腥風,接著,幾聲吼叫,此起彼伏。
姚秋寒吃了一驚,忙向吼叫處望去。
這晚正是月盡之夜,天空雖有微弱星光,但草原四下裡仍是一片漆黑,不過姚秋寒久處 絕谷雙目能在黑暗夜晚視物。
只見二十餘丈外,碧油油四盞小燈籠,慢慢向這邊移動過來。
定神一看,原來那是兩頭猛虎。
二虎邊嗅邊行,倏地一陣低吼,撲躍到被姚秋寒一掌劈死的馬屍身旁,四隻前爪一齊扒 撕,爭相食起馬屍。
姚秋寒這時雙眉輕輕皺起,覺得非常奇怪,在這臥龍崗附近,怎麼會有這種猛虎出現?
剎那間,二虎競將那頭壯大馬屍,吃得血肉乾淨,只剩下一堆白骨。姚秋寒更是一驚, 感到二虎食量過於驚人。
二虎食過馬屍後,似乎意猶未盡,慢慢向那大漠屍體走去。
姚秋寒大怒,欲待躍下打虎,驀地西面草原,傳來砰騰一響,又是砰騰一響。
姚秋寒轉首放眼一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跟睛。原來砰騰移動的聲響,竟是一具長的棺 材。
棺材自會移動,那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
姚秋寒驚得呆了,連大氣也不敢喘出一口。
那口棺材一跳一跳的移近,跳了七八下,在四丈外一株大樹下停了。
兩頭黑虎,似乎好奇心起,奔了過去,繞著棺材打圈,鼻中發出鳴鳴之聲,伸出前爪在 棺材蓋上挖抓。
突然砰的一聲,棺材蓋自動飛開,裡面躍出一個又高又瘦的殭屍,迅如閃電,左足筆直 踢出,將一頭黑虎踢了一個觔斗。
一聲虎吼,另一頭黑虎躍起咬他,卻給那個又長又瘦的鬼爪,抓住頭頸,擲了出去。
姚秋寒看見這殭屍如此神力,驚得全身都是冷汗。
兩頭黑虎吃了敗仗,似乎也懾於殭屍的威風,遠遠蹲在地下嗚嗚的發威,蓄勢恃發。
霍地,忽聽得原野傳來啾啾的三聲怪叫,猶如梟鳴,一團黑影一溜煙般著地滾滾而來。
那頭黑虎向那團黑影近去,站在它的身邊,伏地擺臥極是馴服。
那黑團滾定不動,原來是個全身黑衣的矮老頭子。他皮膚漆黑,黑鬚飄飄,肩頭站著一 只極大的禿頭梟鷲,毛羽也是純黑。
只聽那個黑矮人說道:「冥陰秀才,你怎會打我的小貓?
常言道,打狗該看主任面,你不太無禮了吧?」
黑矮子身高不滿三尺,說話的聲音卻是響若奔雷,轟轟轟的,直將姚秋寒的耳朵震得極 下舒服。
那殭屍冷笑一聲,細聲細氣的道:「伏獸王仁兄,我又沒有打壞你的小貓,這裡紿你賠 禮了。」
說著,向那黑矮子作了一揖。
姚秋寒這時瞧得清楚,原來那殭屍,其實是個人,只是他行動硬直,臉白如紙,又是打 從棺材中出來,這才使人錯認是殭屍,看他擒拿足踢,視絕頂兇猛的大蟲,猶如無物似的, 實是武林中一等一流的高手。
這兩人一號「冥陰秀才」,一稱「伏獸王」,矮的性如烈火,高的卻是陰陽怪氣,真是 出人意外。
姚秋寒自幼跟隨秦嶺一劍習技,關於武林中一些前輩怪人都聽說過,但這兩人外號,卻 使他感到陌生。
只聽那黑矮子伏獸王道:「冥陰秀才,騰波斬蛟姚嵐的事,是怎樣了?」
姚秋寒聽到「騰波斬蛟姚嵐」六個字,不禁留上了神。
只聽冥陰秀才冷冷一笑,在棺材上坐了下來,說道:「他單槍匹馬的去和中原武師相爭, 吃了個大大的敗仗。」
那伏獸王倏地哈哈大笑起來,聲振林梢,他肩上的梟鷲也咯的叫了起來,聲音極端難聽。
伏獸王笑了一陣,大聲道:「當時騰波斬蛟姚嵐,被尊稱天下武功第一。我伏獸王萬里 迢迢的從天竺趕來,沒想到他已作古了……。
「哼,哼。冥陰秀才,你認為他武功當得『第一』二宇嗎?」
騰波斬蛟姚嵐的名號,是姚秋寒在玄都道觀時,聽獨手瘋丐孤獨飛談起的,因他同姚秋 寒同姓氏,所以記憶得特別詳細,根據毒手瘋丐所述,姚嵐似乎是當今武林動亂的關鍵。
此刻他聽這兩人的話,似乎跟騰波斬蛟姚嵐有一段關係淵源,於是聚精會神的靜聽著。
但聽冥陰秀才陰惻惻地道:「是啊!天下除了你伏獸王仁兄外,原也無人當得起天下第 一。」
伏獸王哈哈一笑,甚是得意。
冥陰秀才也跟著冷笑了幾聲。
伏獸王道:「冥陰秀才,當年你何以不跟他一爭『第一』兩字?」
冥陰秀才道:「那時我正在苦練壽木長生功,是在你接觸姚嵐之後,方才閉在棺木之中, 一關就是二十幾年。」
冥陰秀才被他一陣搶白,冷冷笑道:「你的故事,也編得很不錯,當年你曾經九十九次 敗在騰波斬蛟姚嵐的掌下,所以一氣之下,獨避隱深山,一隱就是二十餘年。」
這兩人一陣互相槍自,譏嘲,他們各自長聲大笑起來。
笑了幾聲後,伏獸王大聲問道:「冥陰秀才,你笑什麼?」
冥陰秀才道:「笑我們苦心造詣武功二十餘年,卻枉費一番苦心,騰波斬蛟姚嵐已故, 決鬥無人。」
伏獸乇道:「冥陰秀才,本王有一個建議,不知你同意否?」
冥陰秀才道:「你說出來聽聽。」
伏獸王道:「騰波斬蛟姚嵐雖是咱們共同仇敵,但他對咱們兩人還不錯,當今他已故, 咱們不妨替他報仇。」
冥陰秀才道:「你的武功,已經輸了姚嵐,如何能替姚嵐雪仇。」
伏獸王怒道:「冥陰秀才,你瞧我不起是不是?」
「好,我試試你的壽木長生到底麼樣厲害?」
他說試便試,突然一團黑煙般向對方衝了過去。
別瞧冥陰秀才身子僵硬,行動卻也是迅捷無比,長臂伸出,已將棺材抓起,向伏獸王擊 去。
只聽砰的一撞,二人各自退出兩丈以外。
兩頭黑虎和梟鷲一齊大叫,聲勢淒厲驚人。
伏獸王道:「冥陰秀才,你的功夫不錯啊。」
冥陰秀才仍是冷笑幾聲,道:「小弟甘拜下風,你這武功叫作什麼啊?」
伏獸王道:「這是釋迦擲象勁。」
冥陰秀才道:「仁兄來自達摩老祖之幫,果然大具神通。」
二人相隔五丈,舉手行禮。
伏獸王驀地向外急奔,霎時之間已去得無影無蹤,那兩頭黑虎在後跟去。
冥陰秀才躍入棺材,那棺材又是砰騰,砰騰向西移去,漸行漸遠。
姚秋寒無意中看到了這幕怪劇,直等二人去了良久,方始定神,暗叫:「慚愧,天下之 大,異人無所不有,看這兩人剛才一招接觸,天下罕尋敵手。」他仔細地思索著二人武功家 數。
雖然他們二人不過是一撞,但姚秋寒看得明白,伏獸王的釋迦擲象勁,剛中有柔,只不 知他小身軀之中,從何處生出這麼大的力來。
冥陰秀才的壽木長生功,卻是借退力於發勁力之中,居然與伏獸王鬥了個勢均力故。
他想這兩人武功這麼高,但昔年又都是騰波斬蛟姚嵐的手下敗將,那麼當年姚嵐的武學 造詣定然可想而知了。
姚秋寒獨自思索了良久,突然一陣急促鐵蹄聲,夾雜著一片呼喝聲傳來,驚醒了姚秋寒 的神智。
他在樹梢舉眸望去,只見一匹雪白神駒,鞍上乘著二人,風掣電馳也似地急奔過來。
白駒之後,似乎有八個大漢,手中各持一柄百練精鋼所煉的刀劍,寒光如雪,觸目驚心。
這批人之後,萬里奔騰,人聲嘈雜,似乎追殺著前面那些人。
驀的,忽見一道火光,劃空飛來,落在那匹白駒之前數丈,爆裂成一團火光,墜落在地 上,熊熊燃燒起來。
白駒似乎被那火焰箭一驚,前蹄高揚,逼使鞍上二個騎士滾落下來。
騎土之中似有一個受傷,但另外一個人輕功不弱,他摟著受傷的人,仍然安安穩穩飄落 地上。
那墜地的火箭,不知是何物製成,燃燒得很快,剎那間,火光滔天,照殼了十數丈外一 草一木。
姚秋寒眼光銳利,看見那兩個騎士,乃是兩個年輕女子。她們滿身鮮血,頭髮蓬亂。那 個受傷者,香肩上連中了三支羽箭,因為距離這邊尚有三四十丈遠近,無法看清他們的面目, 但身影卻感到非常熟悉。
就在這時候,那個手持緬刀的壯漢,已隨後牽馳而到,環護著那兩個年輕女子。
這時後面追兵的鐵犄,也即時從後趕到。
一陣喊殺震天。
刀光劍影,血花噴灑。
馬嘶聲,慘叫聲空響一片。
這時候看見那個沒受傷的女子,緩緩將懷抱中的女子,輕輕放在草地上,然後伸手由那 受傷女子肩上,抽出一柄精光耀目,劍虹如秋水的長劍,她左手輕拂一下亂髮,露出一張秀 麗絕塵的面容。
姚秋寒遙遙認出了那柄劍,以及她那張面孔,厲聲大叫一聲。
「岳小姐……」
他身如出弦弩箭,快逾電光急射過來。那沒受傷的女子,取劍在手,準備接敵廝殺。
原來這時那八個壯漢護衛,已有三個人倒臥在血泊之中,但前面敵人如蜂湧一般,數不 盡人數。
就在此時,六匹鐵騎如一條長龍也似的,衝破另外五個大漢防衛圈,直對那女子奔來。
一聲嬌叱,劍虹如匹練劈擊而出。
劍光一閃,血光迸現,一個持矛騎士首當其衝,慘呼一聲,頭斷血流,撲跌在地。
可是這六匹快騎,仍是聯袂而到,她劍刃了一人,第二騎長矛已到眼前數寸。
一聲清朗的大喝傳來,道:「岳盟主,在下幫你殺敵人來了!」
只見一條人影,宛似經天游龍,從空而降,急翻了三個觔斗,迎上急衝而到的五匹鐵騎。
他手中長劍,劍帶寒芒,化作一陣滾雪,已分不清那裡是人,那裡是劍,人劍合一。
一陣慘叫聲震天,五位騎士攔腰齊斷,白虹劍光斂,一個猿臂蜂腰的青年,手恃一柄青 鋼劍穩落地上,劍身的鮮血,正自一滴一滴落在地下。
這招凌厲霸道的殺人劍術,震驚了場中鬥士。
一縷微帶顫抖的嬌脆聲音,傳自那青衣女子櫻唇,道:「你……你是……姚相公……」
姚秋寒微笑道:「是!我是姚秋寒,岳盟主受傷了?」
青衣女子這時眸中泛起一片淚光,瑩瑩閃閃,那是極端驚喜的情淚,但她此刻卻控制住 不滴落下來,搖頭道:「不,我受了一點輕傷,蘭香姊姊傷勢奇重,需要緊急救冶……武林 盟中高手已經死傷殆盡……」
原來這批人正是武林盟的人手。這兩個女子,正是岳雲鳳和古蘭香。
姚秋寒簡單聽了這幾句話,臉色驟變,急問道:「岳盟主要退出何方?」
岳雲鳳輕輕的歎息一聲,道:「四面八方十里莽原草野,已被東海龍幫高手佔據了,我 們能退至何處?而且武林盟高手,傷亡慘重,肢離分散,如何抵當萬軍追兵?」
一句話剛完,二聲淒厲叫聲傳來,武林盟中剩下的五個衛士,又有兩人死在刀劍之下。
沒有傷的三個,正被十數個持劍的藍衣大漢包圍住,疲於奔命,力漸不支。
姚秋寒在這頃刻間,突然想起南宮琪美佈置的那座「奇門遁甲陣」連忙說道:「岳盟主 快抱起古蘭香女俠,我帶領你們到一個地方。」
語音剛落,三聲慘叫連續響起,武林盟八個衛士,全軍覆沒。那三個壯漢肩頸上,各刺 上三柄長劍,身子搖了兩搖,各自對岳雲鳳走來,但走了幾步,一個一個跌倒了下去。
「岳盟主快逃,咱們無法護衛你了……」
最後一個壯漢,掙扎著爬起,說出這幾句話,卻永遠也爬不起來了。
岳雲鳳這時眸中流下兩行眼淚,喃喃語道:「三十六個忠心衛士,傷亡一個不剩,他們 都戰至最後一口氣,猶然不忘我身軀安全。唉!我岳雲鳳無德無能,致使你們今日一一慘死, 我真太對不住你們忠魂英靈了……」
她這番話,說得很慢很平淡,但聽之卻令人神傷、感歎。
姚秋寒聽了此話,心頭一震,朗聲說道:「岳盟主不要太過自責,勝敗乃是兵家常事, 你已經盡了責任……」
岳雲鳳淒涼一笑,淡淡說道:「姚相公,蘭香姊姊剛才吹出『仙府祥和』一曲,精力耗 損過甚之時,遭東海龍幫十二星神圍攻,身中十數掌,又中了三支毒藥箭,人已垂危待斃, 你趕緊帶她到一處安全所在,施以救治……」
姚秋寒急道:「岳盟主,你要作什麼?」
岳雲鳳慘然苦笑,道:「兵敗將亡,我岳雲鳳眼見他們個個壯烈成仁,自己豈能忍辱偷 生,現在我要以手中這柄劍,拚殺幾個敵人。」
姚秋寒大聲叫道:「岳盟主,你怎可心存輕生之念,眼前武林盟中人,雖然傷亡纍纍, 但未必會傷亡殆盡。而且眾人不惜性命護衛盟主安全,目的是祈求盟主能保完好之身,再作 重整旗鼓,東山再起替死者復仇雪恥,支持武林正義,怎可心存死志?」
姚秋寒內功深厚,這番話說得義正詞嚴,鏗鏘有力,岳雲鳳萬念俱灰的心志,倏地振作 起來。
但是當她眼見四面八方環圍著四十九條大漢,手中各抱一柄長劍,卓然而立,不禁一陣 心冷,歎道:「姚相公,面前四十九人,乃是東海龍幫的海龍四十九傑,不但個個武功絕高, 而且深諳劍術佈陣之學,四十九人足可抵擋千軍萬馬,眼下憑你我二人之力,要脫出他們環 圍,勢比登天還難。」
姚秋寒張眼望了四十九條大漢一眼,只見他們四十九人所站的方位,看似零亂,其實確 井然有序,每人相隔,俱不及三尺,刀劍可及,首尾相應。
姚秋寒沉聲說道:「岳盟主帶著古女俠,待我先來試他一試。」
說著話,姚秋寒提著劍猛衝過去。
當先兩個大漢,厲叱一聲,雙劍交剪而來,急劃姚秋寒的胸膛。
姚秋寒去勢如電,「鏗鏘」刀劍交接聲響,長劍已架開二劍,掌劈腳踢,猛逼另外三人。
他動作之快,急如閃電,一招四式,連克五人,宛如五個高手,同時出招。
但聞驚呼,叱喝之聲,姚秋寒手舞長劍深入人群之中,人影飛走。
一陣兵刃相擊聲,叱吒驚叫聲,雜在嘲嘶劍風之中,震得四下野花雜草,俱都垂下頭去。
突然一聲長嘯,直衝雲霄。
姚秋寒的身形,在嘯聲中沖天而起,凌空一個倒翻,如蒼鷹飄掠一般,橫渡七八丈空間, 飄落在岳雲鳳身側。
岳雲鳳這時懷中抱著古蘭香,她似乎被姚秋寒身法驚愕住了。
「好厲害的陣式,好快的劍法,差點我就喪命了。」
姚秋寒這時氣喘不止,渾身上下,汗如兩落,衣衫破碎,肌肉可見,布縫之中,鮮血可 見。
岳雲鳳低聲問道:「你受傷了嗎?」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挨了十七劍,但僅傷及皮膚。」
岳雲鳳淒涼一歎道:「上蒼注定魔焰滋長,正道衰弱,我們今日要戰死荒原草野了。」
姚秋寒朗聲說道:「剛才一試,在下已有把握護送盟主和古女俠脫出重圍。」
岳雲鳳接聲道:「但你卻被困劍陣之中,戰至最後一口口氣是吧?」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岳盟怎知在下心意。」
岳雲鳳道:「剛才你進入劍陣,我已經看出苗頭,你單人匹劍,力能牽制眾劍手,逼出 一條路,認人逃生,但最後你卻會陷身劍陣群攻之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3:18
第十三章 冥陰索取處女血
姚秋寒啞2然一笑,道:「不錯,在下是要戰死劍陣之中,但是除了這一條路,岳盟主 和古女俠不能脫出重圍,既然不能兩全其美,只有選擇比較完善的一面。」
岳雲鳳笑道:「如果你不牽制他們,獨自突圍逃生,當然可以安全離此。」
姚秋寒朗聲正色道:「岳小姐你乃是盟主身份,在下不過是一介武夫,要死也只能是 我。」
岳雲鳳這時候美眸之中熱淚潸潸,緩緩說道:「君死妾豈能偷生人世……妾寧可長眠九 泉,卻不願君歷受片膚之危……」
這短短的幾句活,已深深吐露出岳雲鳳對待姚秋寒一片深情愛意。
姚秋寒聞言心中說不出無限的感慨,又有無限的惆悵。
他是一個未經歷過情場的少年,可是一年來,好像自己就投身在情愛的漩渦中,岳雲鳳 的示愛,他不能接受,又不能拒絕。
其實,此刻也無暇沉醉於這甜蜜而聖潔的愛情中,不過一句話,卻促使他下了決心,壯 了勇氣。
他默默發誓要護衛著兩女安全脫離此地,自己亦能平安地脫離劍陣,這一決定,使他全 神貫注,思索破陣之法。
這時排列成奇門陣的海龍四十九傑,似乎被姚秋寒一剎那闖陣驚人武功所懾服。
他們個個面如死灰,眼睜睜的望著姚秋寒,目光中又是驚怒,又是惶恐,卻又不禁有些 佩服。
岳雲鳳目睹姚秋寒雙眸閃動著精光,凝視全陣,知他正在抖擻精神,研摩破陣之策,她 不敢打擾他,獨自低頭看著懷抱中的古蘭香。只見地面色慘白,氣若游絲,勞心中不禁一陣 淒傷,淚落……
「岳盟主,我已尋出陣勢弱點……」
姚秋寒語至此處,抬頭望見岳雲鳳珠淚成行,古蘭香嬌容白如金紙,不禁心頭一震,問 道:「古女俠怎麼了。」
岳雲鳳淒聲道:「可能再活不到一個時辰。」
姚秋寒浩歎一聲,道:「時間有限,只有即時衝過去了。」
岳雲鳳低聲說道:「陣中變化詭奇,相公豈可涉陷。」
姚秋寒道:「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他目光一掃海龍四十九傑,接道:「如果我推 測陣式弱點方向不錯,咱們定可脫出重圍。」
岳雲鳳知道姚秋寒決意衝鋒陷陣,要阻擋也阻不了,於是歎道:「姚相公要破陣,不知 要妾怎樣加以協助?」
姚秋寒道:「不必要,破此陣弱點,奧妙就在獨劍橫闖,岳盟主懷抱古女俠,只需昂首 前行,任是敵劍刺到身上也不要招架、閃身,否則將使我難以招應。……」
這番話,聽得岳雲鳳難以明白,姚秋寒很快接道:「可是岳盟主不要怕,縱然敵人劍鋒 架你們頸上,也無法傷到你們絲毫肌膚。」
岳雲鳳見他說得這樣肯定,知他定有玄奧的破陣方法,於是點頭笑道:「我絕對遵照你 的吩咐。」
姚秋寒道:「那咱們走吧。」提劍舉步向前行去。
岳雲鳳向前一步,走在姚秋寒前面,說道:「姚相公手中長劍,缺口纍纍,已不能使用, 這柄劍是你借給蘭香姊姊,她曾交代將劍還你。此刻破陣,急需要這種神兵利器,我就代蘭 香姊姊將此劍歸還。」
說著,她將手中那柄無名飛龍劍遞了過來。
姚秋寒低頭看到自己手中這柄青鋼劍,雙鋒已缺了數十道口子,著實難再使用。於是, 雙手接過那柄無名飛龍劍,極端感激地說道:「此劍,乃是岳盟主相贈,今日再由盟主手中 贈以此劍,姚秋寒有生之日,將視此劍如己命。」
他接過寶劍,岳雲鳳已向前走出數步。東海龍幫海龍四十九傑,對姚秋寒勇猛善戰已留 下極深的印象,看兩人行來,立時發動了陣勢變化。
姚秋寒唸唸有詞,道:「東方屬木,北方屬金,攻乙木取癸水……」
驀地,突聽姚秋寒大喝一聲,連人帶劍由岳雲鳳身側滑過,一道劍光急指北方劍陣。
原來這時候劍陣已經發動,一道七人聯抉而成的劍幕,舞弄成一片光牆,迎著岳雲鳳湧 了過來。
姚秋寒劍式發動,人劍衝到,剛趕上他們陣位移動,人影交錯中,兵刃橫飛。
一陣金鐵交鳴聲中,立時有一人濺血在姚秋寒的劍下。
但聽姚秋寒一聲大喝道:「岳盟主,只需昂首前行,切勿止步狙敵。」
喝聲中,海龍四十九傑齊聲怒吼,劍影如山。這時,姚秋寒長劍翻飛,左撈右掃,移步 掠身,始終跟隨在岳雲鳳一丈方圓。殺敵衝鋒,勢如破竹,勇如蛟龍。眨眼之間,兩人已走 出三四丈。
姚秋寒劍光閃處,慘叫隨起,又有兩人傷在劍下。
但這時候,姚秋寒也投身在劍陣核心,遭受極巨壓力。
倏地,八柄長劍飛來,岳雲鳳驚聲哼叫……
姚秋寒身上連中二劍,雖然不是要害,卻是皮破血流。
「擋我者死,避我者則生。」
喝聲中,姚秋寒縱聲長嘯,無名飛龍劍一抖,灑出一片劍花,迫開四周的敵人。
激鬥之間,忽聽一人高聲喝道:「敵人手中施用寶劍,快些改變陣法,不用墨守成規, 分開拒故。」
一陣吶喊,本已分成四五撥的劍陣,立時應聲分開去,由四面八方,齊向姚秋寒湧來。
原來在剛才交戰中,姚秋寒完全靠手中那柄斷金切玉的寶劍,斷敵人之劍,殺敵人之身。
「岳盟主,敵人劍陣已破,咱們加速衝出去!」
岳雲鳳得到姚秋寒的指示,嬌叱一聲,健步如飛,姚秋寒則劍勢一變,寒光電轉,急如 風輪一條直線衝了過去。
寒光飛旋,劍式驕若游龍,眨眼間,又有十人殺在劍下。
東海龍幫四十九傑布成的劍陣,在姚秋寒凌厲劍術之下,頃刻之間全陣潰散,瓦解冰消。
姚秋寒護衛著岳雲鳳、古蘭香帥出劍陣,藉著黑夜,一口氣奔出十數丈,轉首後望。
但見那邊火光熊熊,海龍四十九傑沒受傷者垂頭喪氣,斷劍滿地,屍體橫七豎八。
姚秋寒不敢稍作停留,朗聲說道:「岳盟主快隨我到一處安全之地。」
岳雲鳳嬌聲道:「你已經受傷了。如何支持得住?」
姚秋寒道:「這點傷,算不得什麼。」
說話間,姚秋寒一手拉住她,朝南宮琪美相置的那座奇門遁甲松林陣方向馳去。
不消片刻工夫,南宮琪美處身的那座山坡下松林陣已然遙遙在望。
「姚相公,不知還有多遠?」
岳雲鳳奔行間,嬌聲詢問著。
突然看見姚秋寒一個旋身,帶著岳雲鳳連懷中的古蘭香旋轉了三匝,岳雲鳳正不知他何 以停止身形,已聽姚秋寒低聲道:「你看前面。」
岳雲鳳抬眼望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前面七丈地方,橫排著一口棺木,三尺開 外卻立著一個長髮垂肩齊膝,遮蔽渾身上下,黑漆漆的女人。
長髮女之右側蹲著兩頭毛色純黑猛虎,後面就站著一個黑衣老頭,肩頭伏著一隻禿頭梟 鷲。
岳雲鳳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鬼怪人物,她誤以為是山魅木魈,心頭怔怔不安亂跳。
這時只聽姚秋寒又說道:「槽了!這三個魔王擋在山坡入口,咱們無法進入松林陣了。」
岳雲鳳顫聲問道:「姚相公,他們是人嗎?」
原來這時棺木、長髮女人、老虎、黑矮子、梟鷲,好像是著了魔一般,靜止不動。
姚秋寒笑道:「是人,棺材中也躺著人。」
岳雲鳳驚訝問道:「你認識他們?」
姚秋寒搖頭道:「都只是一面之識,只知棺材中的人叫冥陰秀才,矮老頭號伏獸王,長 發女人則不知什麼名號。」
岳雲鳳道:「他們好像要發生爭鬥。」
姚秋寒道:「不錯,似乎那冥陰秀才和伏獸王,共同要對付長髮女。」
此話一出,嬈秋寒顯然看到七丈之遙的伏獸王,一雙銳利森眸,怒視姚秋寒。
岳雲鳳低呼道:「那人眸光好不森寒,顯然內功已臻絕境。」
姚秋寒心頭一寒,道:「他們好像都已發現咱們了。」
岳雲鳳問道:「咱們要怎麼樣?」
姚秋寒道:「等他們離去再說,要知三人的任何一人武功,都是沒人能抵擋得住的。」
荒原亂崗,仍然一片肅煞、沉寂。
如此延續著,面前各人和那些獸類,都是一直聞聲不響,姚秋寒等得要耐不住氣了。
不過他知道,眼前的人性格詭異,僻性古怪。如果在自己走過去的時候發動攻擊,那將 是令自己無法抵敵的。
就在這時、棺材中的冥陰秀才突然發話,道:「你是不是楊妃姬?」
冥陰秀才這句話,顯然是對長髮女人問的。岳雲鳳聽得心頭大驚,低聲向姚秋寒問道: 「她是楊妃姬嗎?」
姚秋寒搖頭道:「不是,楊妃姬我己見過面了。」
長髮女人對於冥陰秀才在棺材中的問話,當作無聞一般,連哼半聲也沒有,伏獸王似乎 動了氣,突然哈哈一陣狂笑起來。
笑聲一起,虎嘯,梟叫,接連響應。
聲音混雜得淒厲刺耳,驚心動魄。
岳雲鳳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但聽姚秋寒說道:「快看,他們要動手了。」
一語未畢,笑聲,虎嘯,梟叫各自斂絕。
只見那口棺材自動由地上飛起,迅如電光石火猛向長髮女人擊去。
那邊的伏獸王,連同兩頭猛虎,一隻梟鷲,兇猛絕倫,撲飛過去。
他們這一擊,威力之大,就是山河也要為之變色。姚秋寒心想長髮女人若不閃避,絕對 難擋此擊。
奇怪的是,伏獸王和冥陰秀才,勢發如電,但長髮女人仍然屹立原地,不見動靜。
岳雲鳳看得替長髮女人驚呼一聲……
一陣山崩地裂似的響聲,夾雜著悶哼、唬嘶、梟啼……
冥陰秀才連帶棺材飛出五六丈遠,「碰」的一聲,落在姚秋寒和岳雲鳳面前近丈,激起 漫天砂塵。
伏獸王卻身形搖晃,如吃醉了酒一般,連退十幾步,兩頭猛虎卻更慘了,摔出數丈,伏 地不起,低聲嘶吼。
再看長髮女人,她仍然站立原地,可是長髮飄亂,不像先前如柳枝般垂直,這時方才露 出半邊臉來。
姚秋寒眼光銳利已極,看見了她臉色蒼白如紙,但輪廓卻非常秀麗。這下姚秋寒呆了一 呆,這一怔神間,長髮女人頭略一動,黑髮一動,黑髮又覆蓋著半邊臉,一聲極沉重歎息。 地拖著非常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山坡那邊行去。
雖然步子很慢,但他身影還是消逝了。
「碰」的一聲,跌在姚秋寒面前的棺材蓋,緩緩跌落地上,冥陽秀才像死了一樣躺在棺 材中。
冥陰秀才似乎已受了重傷,他費了非常大力氣才睜開雙眼齊注在姚秋寒的臉上。
冥陰秀才本來已經夠難看了,這時他雙眼無神,更加顯得嚇人。
他的眼光由姚秋寒身上,轉在岳雲鳳臉上,道:「這個女人,是不是你的……?」
他的話,是對姚秋寒問的。
姚秋寒一時間不知他問話何意,笑道:「老前輩你是否巳受了重傷?」
冥陰秀才笑道:「不錯,我已受了傷,需要小兄弟幫助。」
姚秋寒道:「只要在下力能所及,絕對幫助老前輩。」
冥陰秀才點頭道:「很好,這樣你答應將耶女人借我療傷?」
姚秋寒聽得一呆,道:「這個……」
話尚未完,已聽冥陰秀才又問道:「小兄,你的女人是純陰素女之身嗎?」
這句問話,使姚秋寒臉色驟變,心知苗頭不對。
冥陰秀才痛苦的輕哼一聲,道:「那女人若非純陰處女之身,對我也沒有用處。」
岳雲鳳聽他左一句處女,右一句純陰,心頭已動了真怒,柳眉倒豎,叱聲道:「問我是 不是處女幹什麼?」
冥陰秀才道:「我的創傷是被『純陰素女神功』所傷,耗損了數十年淬煉的『壽木長生 功』大半真元,如果沒有純陰處女之血,補助我治療傷勢,半年之後,我將會精血枯乾而 亡。」
姚秋寒朗聲說道:「冥老前輩,你這種要求,實在令人作難。」
冥陰秀才臉上泛出一絲訝異之色,道:「你怎麼會認識我……」語音一頓後,又道: 「很好,你既然認識我,當然知道冥陰秀才的性格。」
他這句話,已經帶了一種威脅口吻,姚秋寒很快意識到一場麻煩又惹上了。沉吟片刻, 姚秋寒堅決的說道:「老前輩,我不管你用什麼卑鄙手段,晚輩也不能幫你解脫此難。」
冥陰秀才猛地雙眼一蹬,一道駭人的凶光,酷似一頭傷獸,那是極端沒有理性。
岳雲鳳看到他那種眼光,不禁感到全身起了寒意,向後退了半步。姚秋寒突然握住她的 玉手,朗聲說道:「岳盟主不要怕,我絕對不能讓別人傷害你。」
說著話,姚秋寒邁前半步,冷笑一聲,道:「冥陰老前輩,在下尊重你是位武林先進, 不願冒犯你,如果你要咄咄逼人,晚輩只有放肆了 」
冥陰秀才陰惻惻的說道:「本秀才向來做事,看自已的僻性,任所欲為,你還是三思而 決,否則連你也無法逃得活命。」
這時後立一旁逕自默默運氣療傷的伏獸王,突然緩步走了過來,冷冷說道:「冥陰秀才, 你傷得可不輕啊。」
冥陰秀才哼聲道:「你也傷得不輕。」
伏獸王道:「雖然不輕,但我已經自己療治好了。」
冥陰秀才道:「你意思是說你的『釋迦擲象勁』,較我『壽木長生功』高上一籌嗎?哼! 剛才你沒對著楊妃姬「純陰素女神功』正鋒,以及那三頭畜牲幫助了你,或者你亦會像我傷 得這麼重。」
伏獸王嘿嘿冷笑道:「你的話,本王非常同意,倒不知你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冥陰秀才冷然道:「不用了,我雖然受傷損了大半真元,但對面前二個男女,已經足夠 了。」
姚秋寒冷笑道:「老前輩自信能殺得咱們,不妨下手看看。」
說著話,姚秋寒慢慢抽出那柄無名飛龍劍,左手輕捏劍訣,一縷如水秋虹,映著他肅穆 的面孔,無形中露出一股凌人氣息。
冥陰秀才和伏獸王,看到姚秋寒罷出劍式,以及那柄斷金切玉寶劍,心頭不禁各自一震。
伏獸王乾聲問道:「喂!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姓姚,名秋寒。」
伏獸王聞名,眉頭輕皺,似乎對這名字,感到實在陌生,停了半刻,他嘿嘿乾聲笑道: 「你知道我們兩人是誰嗎?」
姚秋寒乾脆答道:「一個號稱伏獸王,一位是冥陰秀才,皆是昔年豪傑,騰波斬蛟姚嵐 的手下敗將。」
這番話答得很絕,伏獸王呆了一呆,問道:「你自信能敵擋咱們其中一人的攻擊嗎?」
姚秋寒道:「事到如今,不妨一試。」
伏獸王陰惻惻說道:「小兄弟,我勸告你,要死,就死一個,不要全部死去,冥陰秀才 所要的,只是你女伴一個人的精血而己,而且他傷勢恢復時,絕對不會虧待你。」
姚秋寒冷笑道:「反過來,你們也可能死在我劍下。」
伏獸王叫道:「本王絕不信邪,天下間除了姚嵐之外,還沒有人能夠在弱冠之年,將武 功練到玄高絕境。」
姚秋寒聽到姚嵐之名,不禁肅然起敬,道:「姚大俠,乃是蓋世天人,晚輩不敢與其相 比。」
伏獸王道:「既然如此,你趕緊收回劍吧,不然冥陰秀才就要動手了。」
原來這時候,冥陰秀才本是枯瘦沒骨的兩條長臂,突然粗壯有如芭蕉,鼻息粗重,眼睛 露出駭人凶光。
「姚相公,你快收劍退後……老前輩,我答應你了。」
岳雲鳳乃是一位精通武功的人,她冷眼旁觀,已知冥陰秀才正運聚著一種極端歹毒的絕 功,出手一擊,會使姚秋寒當場斃命。她不忍看見愛人慘死,唯一之道,只有犧牲自己。
「岳盟主快退後……」
喝聲中,姚秋寒長劍一振,橫裡一劍掃了過去。
冥陰秀才雙目圓睜,但卻似未看到姚秋寒橫裡斬來劍勢,直待長劍將要及身,才突然一 個閃身避讓,飛起—腳,踢向姚秋寒的腕脈,雙腿仍然垂直不動。
姚秋寒劍腕一沉,避過一腳,手腕伸縮,長劍幻起一片劍花,分襲冥陰秀才三處大穴。
冥陰秀才看去身軀僵硬呆直,其實動作速若閃電,但見他身子隨著那湧來的劍光,向後 倒去。
冥陰秀才似乎沒料想到姚秋寒這般凌厲,招式一發,綿綿不絕,只見姚秋寒劍勢急變, 劍如匹練之疾,向下點去。
姚秋寒心知冥陰秀才功運雙臂,自己不運用凌厲快速劍法,逼迫他無法發掌,這一戰定 然凶多吉少。
姚秋寒一劍點出,只覺一陣微風起身側,已然不見那冥陰秀才,不禁心頭凜然。
原來冥陰秀才身子向後倒退之時,借勢一旋,風車一般的繞過姚秋寒,挺身而易,反臂 拍出一掌。
冥陰秀才掌勢一出,一縷奇寒刺骨勁氣,已然籠罩上來。
姚秋寒劍勢落空,心知不妙,猛地他撤劍收招,身軀連閃三閃,左手立掌如刀,伸、吐、 拍,疾速擊出。
姚秋寒這等怪異靈活的身法,不但岳雲鳳從未見過,就是連那功力蓋世的伏獸王,也愣 在當地。
大家只覺姚秋寒這閃讓避敵的身法,精奇、詭異,任何一招武技,都無法擊中他身上。
冥陰秀才第一掌擊出,右掌已經反疊而上。
但聽一聲悶哼,一道寒光沖天射起,姚秋寒身若穿空游龍飛過冥陰秀才頭頂,飄落在他 身後,無名飛龍劍已指在冥陰秀才後頸上。
「冥陰秀才前輩,你已經敗了。雖然你的『壽木長生功』擊中我身,卻不能擊斃我,而 我能夠舉劍要了你命……」
姚秋寒急急說了這番話,臉上汗水如雨而下,顯然他也已受了傷。
冥陰秀才此時面如死灰,兩條粗壯的手臂,又恢復了原來枯瘦,本來絲毫無生氣的神情, 變得更加難看。
「姚相公,不要殺他……」
岳雲鳳嬌聲呼叫著。
原來這時姚秋寒眉際間,掠起一道殺機。聞聽叫聲,他本是要戳刺下去的長劍,猛地收 回來,躍後三步。
姚秋寒長劍一收,冥陰秀才似乎無法再支持下去了,雙腳一軟跌坐地上。
「岳盟主,咱們走吧。」姚秋寒輕輕歎息了一聲,舉步就走。
「站住!」
一聲陰沉沉的叱喝,伏獸王突然擋在姚秋寒面前。
「老前輩,請你讓開一條路,咱們素味平生,無怨無仇,你老人家何必跟咱們後輩晚生 過不去?」
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鏗鏘有力,伏獸王聽得心頭一震,暗暗道:「奇怪,這年青人 作風,有著一種豪氣,酷似昔年的姚嵐……」
想罷,伏獸王冷煞的面孔露出一絲難得笑容,問道:「小兄弟,你師父是誰?」
姚秋寒緩緩答道:「家師是中原七劍之中的秦齡一劍翁嘯蒼。」
伏獸王笑容突斂,冷冷說道:「胡說,中原七劍雖然是劍術名手,但要教出你這種武功 的徒弟,還嫌難以辦到。」
姚秋寒冷然道:「信不信,悉聽尊便。」
伏獸王道:「難道剛才你那閃避身法,掌式,劍招,也是翁嘯蒼傳授你的嗎?」
姚秋寒搖頭道:「不是。」
伏獸王道:「本王縱橫江湖武林數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那般精奇武功,我問你是不是姚 嵐的弟子。」
聽到「姚嵐」之名,姚秋寒心頭一動,問道:「敢問老前輩,姚嵐到底是怎麼樣一個 人?」
伏獸王怔了怔,道:「你不認識姚嵐嗎?」
頓一頓後,他輕歎了一聲,道:「其實那時你可能還投有出生,當然不認識他了,而且 姚嵐在武林間走動,時間極短,有如曇花一現,無怪中原道上罕有人知……」
伏獸王滔滔不絕,自言自語著,說到此處,倏然而住,仰頭望著天空浮雲,似乎在緬懷 姚嵐的過去。
姚秋寒心中對於姚嵐英雄事跡,很想知道多一點,因而默默靜待著,這時突聽岳雲鳳低 聲說道:「姚相公,關於姚大俠的事跡,我知悉一點,讓我告訴你好了。」
姚秋寒聽到她的話,猛然憶起現在不走,等待何時,當下舉步慢慢向山坡入口走去。
岳雲鳳懷抱著古蘭香,緊隨其後,伏獸王真想得入了神,兩人身影消失時,他依然長思 著。
驀聽冥陰秀才長歎息一聲,驚醒了伏獸王。
「咦!他們去了哪裡?」
伏獸王抬眼看了四週一眼,夜色淒冷,迷濠,週遭除了盤膝跌坐地上垂頭喪氣的冥陰秀 才之外,哪有另外人影。
冥陰秀才浩歎道:「伏獸王,你的運氣真好,冥陰秀才卻到處霉星高照,萬沒有想到中 原武林道上有這樣一位青年高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3:46
伏獸王乾咳聲說道:「你歎什麼氣,剛才那長髮女人若是楊妃姬,你我敗在她手下,還 有什麼話說呢。」
冥陰秀才道:「不錯,她若是楊妃姬,咱們敗在姚嵐師姊手下,當然毫無怒言,但那小 於的武功……」
伏獸王不待他說完,冷聲哼道:「冥陰秀才你不必傷心,如果那姚秋寒是姚嵐的傳徒, 試問你心中感想如何?」
冥陰秀才翻著白珠子,道:「你怎麼說他是姚嵐的徒兒?」
伏獸王冷笑一聲,道:「剛才我思索了一陣子,覺得姚秋寒的容貌,以及他的行徑,有 幾分酷似姚嵐。笨秀才,你仔細想一想,姚嵐可生過兒子嗎?」
這句話,似乎勾起冥陰秀才一件回憶,沉吟有頃,他啊了一聲,道:「伏獸王,你一語 觸發我想起一段往事,這件亭可能就和姚嵐被慘害的事情有關。」
伏獸王眼睛一瞪道:「笨秀才,你賣什麼關子,想到啥事,何不乾脆說出來。」
冥陰秀才道:「你躁急火性子,一點都沒有改變,這些事情並非一言兩語能夠敘述出來 的。」
伏獸王急道:「不必再囉嗦了,快說吧!」
冥陰秀才道:「伏獸王,你可知道姚嵐為何遠走邊疆的?」
伏獸王冷冷道:「據傳說姚嵐是被他師兄南宮玉坤逼迫遠走疆域的。」
冥陰秀才道:「我是要問什麼原因?」
伏獸王怒道:「我若知道,何必問你。」
冥陰秀才笑道:「你不知道,那麼我見識可高過你一籌。」
伏獸王突然長歎一聲,道:「冥陰秀才,咱們二人便是失敗在性喜爭強鬥勝,因而苦練 絕藝,一次又一次想打敗騰波斬蚊姚嵐……唉……」
說道這裡,他又感慨的長長浩歎一聲,冥陰秀才亦是有所感觸,接下說道:「那時我是 想,只要哪一個打敗兢嵐,咱們兩人數年糾纏不休的決鬥,就算了結。」
伏獸王道:「不錯,但我們任何一人,都沒有打敗過姚嵐。因而在每一次敗了,便獨自 隱居苦練絕技……」
冥陰秀才接道:「……然後再次尋找姚嵐決鬥。」
伏獸王長歎道:「最後咱們一氣各自歸隱苦練二十餘年,但是騰波斬蛟姚嵐,卻已經身 死了。」
冥陰秀才道:「那麼說來,咱們兩人的決鬥,也該終止了是吧?」
伏獸王道:「早該結束了。」
冥陰秀才聽了此話,突然長聲怪笑起來,伏獸王似乎也想到什麼,接著尖聲大笑——他 的笑聲,震破荒野的死寂,宛如午夜海嘯,驚心動魄。笑過一陣之後,冥陰秀才半哭帶笑的 說道:「咱們兩人簡直荒謬極了……」
伏獸王道:「你早該言歸正傳了。」
冥陰秀才渾身顫抖,激動了一會兒,方才歎道:「當年姚嵐被迫浪跡邊疆,據說是被南 宮玉坤師兄誣他跟師母亂倫。」
伏獸王道:「有這種事情嗎?」
冥陰秀才道:「南宮玉坤誣賴師弟跟師母發生暖味的事,是千真萬確的,但嫵嵐有沒有 這種敗壞倫理行為,我確不敢確定。」
伏獸王似有所悟道:「他師母據說習練了西域密術,『迷人攝魂大法』異術,一雙勾魂 眸子,更見迷惑動人……
可能姚嵐跟她真有一些瓜葛也說不定……」
冥陰秀才截住伏獸王的話,道:「胡說!」停頓一下接道:「當時我也那般想,我認 為姚嵐決不是那樣的人。」
伏獸王哼聲道:「既然姚嵐身心清白,為何要遠走邊疆呢?」
冥陰秀才對於姚嵐似乎知交很深,聽了伏獸毛這麼說,眼睛一瞪怒道:「伏獸王,你難 道不信任姚嵐大俠人格嗎?」
伏獸王笑道:「本王深知姚嵐的人格,我不信你說出事實真相。」
冥陰秀才突然深深一歎,道:「唉!其實關於姚嵐武林恩怨真情,我還是不太清楚,但 據我所知一鱗半爪,卻能猜測出大概。」
伏獸王也被他東拉西扯,等得不耐煩,大聲叫道:「到底怎樣事情,還不乾脆道來。」
冥陰秀才瞪了伏獸王一眼,慢條斯理道:「伏獸王,本秀才告訴你一個秘密,南宮玉坤 的女兒——南宮琪美,就在附近,咱們要知道這些私人情怨,可以向她問一個明白……」
冥陰秀才的話聲剛落,突然一個清朗語音接下說道:「南宮琪美雖就在左近,但她絕對 不會吐洩出有關她秘密丑史。」
這陣語音,突如其來,使伏獸王和冥陰秀才心中震驚不已,要知道二人內功高,能耳聞 十丈落葉之聲,目能辨視漆夜如晝,尤其狀獸王座下兩虎、梟鷲,嗅覺十分靈敏,能聞三四 裡外人物動靜。
而這個人能夠不聞半點動靜地逼到數十丈距離,武功之高,定然遠勝伏獸王及冥陰秀才 二人,所以心中之驚駭,可想而知。
兩人各自蓄勢戒備,聚運真氣,緩緩轉身,抬眼望去,只見七丈之遙,怪石嶙峋中,站 定一個長條的黑衣人。
「閣下是誰?」
伏獸王低著嗓子喝問著。
那條人影發出一陣呵呵輕笑,腳下若行雲流水,由亂石堆中慢慢走了過來,朦朦星光閃 耀下,只見他貌相清懼,風高標月,仙風道骨。
「哈哈……小弟柯星元。兩位敢情就是四十餘年前,名震邊疆的西域雙奇,伏獸王、冥 陰秀才二位兄台了?」
他這一報名,伏獸王和冥陰秀才各自怔了一怔。關於柯星元之名,二人早在昔年就有耳 聞,孤星會中有一千歲名柯星元,但是自從姚嵐被迫遠走邊疆,孤星會流散,柯星元投牧姚 嵐海龍幫,以下一些事跡,他們卻無從知道。
所以對柯星元,可以說是只聞其名不知其人,伏獸王臉有慍意的說道:「你就是昔年孤 星會四大君主之一,千歲君柯星元嗎?」
柯星元身著黑綢長衫,赤手空拳,拂髯笑道:「不錯,老夫便是柯星元,恰巧從此經過, 聞之兩位談及咱們幫主之事,因而斗膽插言,欲解二位疑難。」
冥陰秀才冷聲道:「閣下能解釋姚嵐一生江湖事跡嗎?」
柯星元微然笑道:「不能全部知曉,也能說出十之八九。」
冥陰秀才道:「咱們洗耳恭聽。」
柯星元道:「不敢不敢,請兩位問來。」
伏獸王突然說道:「你不妨先說世姚嵐身世。」
柯星元哈哈輕笑一聲:「姚嵐身世如迷,據說是一個棄嬰,難詳其親生父母。他是被上 代孤星會主家僕姚老七拾得,撫養長大。七歲時姚老七病故.他接掌僕人之職,待奉孤星會 時,時來運轉,蒙受垂青,被會主收錄為徒……」
柯星元如數家珍,言詞流利,說出姚嵐這般經過。冥陰秀才點頭說道:「聽你這段話, 已知你對於姚嵐事情知曉得很多,但我請問閣下一件事,姚嵐師父是誰?」
柯星元笑道:「鬼谷子。」
冥陰秀才又問道:「鬼谷子授有幾個徒弟?」
柯星元道:「四個。」
伏獸王接下問道:「哪四個?我聽人說:鬼谷子只接三徒。」
柯星元不徐不緩答道:「鬼谷子親受四徒,乃是接掌孤星會主的南宮玉坤,太妃君的楊 妃姬,以及最年幼的姚嵐……」
伏獸王道:「還有一個呢?是什麼人?」
柯星元道:「即是姚嵐的師母——凡塵仙子。」
伏獸王怒道:「胡說八道,鬼谷子怎麼會娶徒為妻?」
柯星元道:「絕不會有錯,鬼谷子就是娶徒為妻。」
伏獸王道:「俺不相信。」
柯星元道:「不得不信。」
伏獸王翻著魚白眸子,道:「請說何故?」
柯星元捋髯笑道:「凡塵仙子如說是鬼谷子之妻,毋寧說是奪徒之愛。當時武林中人都 知道凡塵仙子跟南宮玉坤,本是一對恩愛鴛鴦,無奈那女人水性楊花,擅長周公異術,南宮 五坤只有自認恥為人夫,移愛從師了。」
伏獸王道:「你的話,我聽不懂。」
柯星元道:「簡單說,南宮玉塹讓了妻子給鬼谷子。」
伏獸王道:「是真的嗎?」
柯星元道:「千真萬確,但是也是孤墾會大機密,以及是一件丑史,除了當事人,鮮有 人知。」
伏獸王道:「那你怎麼知道?」
柯星元道:「是姚嵐告訴我的。」
沉默良久的冥陰秀才,突然打破沉默道:「這樣看來,姚嵐真和師母有些瓜葛了吧?」
柯星元微傲一笑道:「凡塵仙子跟姚嵐有沒有私情,我不願獨自論斷。但據老朽所知, 凡塵仙子天生異稟,美艷絕倫,稱得上紅粉絕娃,而且渾身軟若無骨,任何男子跟她搭上了, 將會食髓知味……」
伏獸王接聲說道:「一點不錯,我就聽人況過凡塵仙子,天生與常女而異,鬼谷子也許 就夭壽在她兩臂之間……」
柯星元輕聲笑道:「鬼谷子跟她日夜春宵,三年六個月終於嗚呼哀哉。凡塵仙子死了丈 夫,孤星會主人就落到南宮玉坤之手。」
冥陰秀才接著問道:「於是,凡塵仙子又重新投入南宮玉坤懷抱之中是吧!」
柯星元搖一搖頭,歎道:「如果是這樣,孤星會也不會導致這樣流離失散。」
冥陰秀才說道:「怎麼說呢?」
柯星元道:「當時孤星會主鬼谷子,死得太過突然,無法交接掌會主選。當然選舉之責, 落到凡塵仙子和會中的四君十三星神三十九煞身上,凡塵仙子推選出姚嵐當會主,真是出人 意料之外的事情。要知會主死後,會主夫人該有權決定人選,照道理講,凡塵仙子乃是南宮 玉坤之前妻,鬼谷子死後,兩人會舊情復原立南宮玉坤為會主才對。那裡知道她卻推出姚 嵐……哈哈哈……」
他冷冷的輕笑幾聲後,接道:「這其中內幕情形,就耐人尋味了。」
冥陰秀才突然說道:「那時姚嵐年齡只有十六歲,我不相信大她十五歲的凡塵仙子會看 中他。」
柯星元笑道:「凡世間一些事情,往往無法以常理推忖。」
冥陰秀才道:「那你是說,凡塵仙子真的跟姚嵐……」
柯星元道:「天下間雖有不少男子,能得到凡塵仙子肉體之愛,卻難以得到她至情至性 的真愛,獨獨有一個人,使她愛得瘋狂。」
冥陰秀才突然歎息一聲道:「一個艷名傳播天下的紅娃,萬沒有想到竟有一份癡情,那 麼這位能得凡塵仙子之愛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柯星元點頭笑道:「不錯,他正是姚嵐。不過,姚嵐雖被凡塵仙子愛上,也注定了悲慘 的命運。」
柯星元說到此處,倏地住口。
伏獸王急聲問道:「後來呢?閣下怎麼不接著說下去?」
柯星元呵呵輕笑一聲,道:「只到此為止,往下我不說了。」
冥陰秀才道:「再往下去,是不是牽涉到華山松鶴巖一役。」
柯星元捋髯笑道:「兩位如要知道此段江湖恩怨,情愛憎恨事跡,老朽樂意暢談。不過, 此事並非三言兩語能夠敘述得清楚,兩位不妨跟老朽到玄都道觀一談。」
伏獸王冷笑一聲,道:「柯星光,聽說你當今在中原武林,搞得翻天地覆,風聲鶴唳, 到底是在爭什麼?」
柯星元笑道:「這個兩位只要隨在下走,自然會奉告。」
冥陰秀才像似想到什麼,突然問道:「姓柯的,你說凡塵仙子愛姚嵐,但武林間傳說楊 妃姬更愛他,是不是有這一回事?」
柯星元抬頭望了一下天色,說道:「冥陰秀才,你的傷勢過了七個時辰,將會無藥醫治。 再呆下去,武林間將會損失一位奇才。」
這句話,使冥陰秀才想到自己傷勢慘重,心頭一冷,垂頭喪氣的說道:「不錯,你竟然 已知道我中了楊妃姬的『純陰索女神功』,陰毒侵入內腑,岌岌可危。」
柯星元哈哈一笑道:「兩位剛才所遇的長髮女人,並非楊妃姬。」
伏獸王問道:「那麼她是誰?」
柯星元道:「凡塵仙子。」
冥陰秀才吃驚道:「怎麼?她是凡塵仙子?」
柯星元道:「自從姚嵐被迫遠走邊疆,凡塵仙子也離開了孤星會,千里尋找姚嵐,走盡 天涯海角,至今還在尋找他,可能一直到她身死為止。」
冥陰秀才道:「她不知姚嵐已經亡故了嗎?」
柯星元點頭道:「不知道。」停頓了一下,接道:「兩位若不走,老朽只得先離開一步 了。」
「慢走!」冥陰秀才叫著,躍身跳進棺材道:「咱們還要明瞭姚嵐一些事情,只得跟你 走了。」
棺材「碰」聲響動,虎嘯梟叫。
柯星元、伏獸王、冥陰秀才消逝於寂夜裡。
殘星明滅,鉤月西斜,夜色已將五更天,隨著柯星元等人消逝而去的身影,亂石從中緩 緩站起兩條人影。
「姚相公,南宮琪美是不是會被柯星元俘虜去?」
一縷清脆悅耳的語音,嬌聲問著,微彎著腰由地上抱起一個面容慘白,氣若游絲,昏迷 不醒的女子。
「唉!」一聲沉重的歎息之後,接下說道:
「岳盟主,古女俠傷勢這麼嚴重,咱們要先設法治療她的傷。「
原來這一男一女,正是離去的姚秋寒和岳雲鳳。在剛才,姚秋寒挫傷了冥陽秀才之後, 帶著岳雲鳳進入松林陣中,放眼遍地屍體痕跡,觸目血紅,顯然陣中已發生過一場血戰。
除了那些死者屍首之外,陣中已沒了南宮琪美。姚秋寒帶著岳雲鳳在陣中轉了一圈,眼 見古蘭香垂垂待斃,心想逗留此地也是毫無作用。
於是,兩人再度走出松林陣,到達山坡入口,恰好是伏獸王和冥陰秀才爭辯姚嵐的時候。 兩人便藏身亂石之後,直到柯星元離去。……
岳雲鳳低首看著懷裡的古蘭香,兩行清淚順腮而落,說道:「你我兩人皆不懂醫療之術, 眼睜睜地看著她傷重而亡,真使人痛心。」
姚秋寒長長的歎息一聲,道:「此刻皇甫珠璣若是醒著,古女俠傷勢再是沉重,也必然 起死回生,唉……剛才我打算到松林陣中央求南宮琪美,現在她巳不知去何方,哪個地方能 尋找醫治古女俠的人?……」
這一番話,充滿著一絲絕望、哀傷、淒涼,兩人就這樣默默佇立原地良久良久。
時光很快流逝,夜色已盡,晨霧露水深重,岳雲鳳感到一陣寒意,猛由沉痛中甦醒過來, 她「啊」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
「岳盟主,怎麼樣了?」
姚秋寒驚醒過來,急聲問著。
岳雲鳳看了姚秋寒一眼,道:「姚相公,柯星元說那長髮女人,乃是名滿天下的凡塵仙 子老前輩,她可能對於醫術比咱們懂得多一點兒,或許能救活古女俠,我們何不去尋找她?」
姚秋寒點頭說道:「凡塵仙子乃是前輩高人,武功蓋世,說不定懂悟醫道藥理。只是她 已離去多時……」
岳雲鳳不容姚秋寒說完,截住說道:「姚相公,反正咱們呆在此地,也不是辦法,不妨 尋找看看,若是古女俠命不該絕,總會遇到貴人的。」
姚秋寒輕歎一聲,道:「魔焰陡長,正道中落,武林盟的英雄豪傑,傷亡流離。古女俠 乃是女中英雄,姚秋寒屢次蒙受她浩恩,此時此刻,恩人蒙難,卻不能救其危難,姚秋寒實 在難以心安……」
說到此處,他長吁了一口氣,低聲說道:「走吧!凡塵仙子是向西面離去,咱們就沿路 尋去。」
夜色已盡,曙光漸露。姚秋寒和岳雲鳳懷抱著昏迷不醒的古蘭香,向西而去,瞬間消逝 在白茫茫濃霧中。
兩人在晨霧之中摸索了良久,大約走了三四里路,花費半個多時辰,那知迷霧愈濃,幾 乎對面不見人影。
姚秋寒怔了一怔,忖道:「太陽總應該出來了,怎麼迷霧不散,愈來愈見濃厚?……」
想罷,低聲道:「岳盟主,迷霧深重,請小心點走。」
岳雲鳳本來就緊跟在姚秋寒之側,此時兩人並肩而行,又走了一段,到處自茫茫一片, 三尺之內難見草。兩人墜身五里雲霧之中,姚秋寒目睹昏霧翻滾,寸步難行,不禁停下步來, 說道:「岳盟主。咱們好像在重霧中迷了路。」
岳雲鳳也覺得迷路在重霧之中,當下說道:「晨間濃霧,當太陽出來時,就會散去,但 此刻已是辰時尾刻,為何晨霧還這般深重?」
姚秋寒道:「山川大澤間,通常有一種濕氣,色如白霧,有的其中含著毒質,可能咱們 現在就陷身在沼氣之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4:03
岳雲鳳聞言幽幽歎道:「如果這沼氣含有毒質,咱們只有自怨命運了。」
由這一句話裡,岳雲鳳顯然已是心灰意冷,她對於逐鹿江湖,叱吒風雲的英雄歲月,已 經厭倦了。
以她現在的處境,若換了另外一個人,亦將是意志消沉。要知武林盟在她領導之下,旦 夕間,傷亡疏散殆盡,這種打擊,任何女子也無再激起豪壯雄心,何況岳雲鳳出任武林盟主, 也非她的初衷。
因她覺得自己的能力太渺小了,所以才有今日的失敗,岳雲鳳當前心中一片枯冷,覺得 死是一種解脫,是彌補良心責備一種最好方法,她樂意這般亡去,跟古蘭香悄然而逝。
姚秋寒星目射出一道精光,投注在岳雲鳳臉上,良久良久,方才深深歎息了一聲道: 「岳盟主,我知你此時的心境。要知一個人面臨困堆的時候,往往就會意志消沉。但你要知 道,人的生命是寶貴的,尤其是當你將有限的生命,貢獻於人群時,那你的生命更加珍 貴……」
岳雲鳳聽了他這番活,美眸之中蘊藏著一道淚光,神情淒然,櫻唇啟動,欲言又北,
姚秋寒接下又道:「死這個字,在我姚秋寒一生中,不知經歷過多少次,但每次都使我 對生命更加珍惜,若別人問我為什麼活著,我答,為自己生命而生存。現在咱們雖然處身在 沼氣重霧中,只要一口氣尚存,我絕不放棄天賜予我的生命活力。」
岳雲鳳聽到這裡,衷心佩服姚秋寒的超人毅力,她覺得自己自幼養尊處優,性格太脆弱 了。
岳雲鳳淚水漪潸,嬌聲叫著,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姚秋寒伸手扶住她香肩,低聲道: 「岳盟主,有什麼話,請說出來吧!」
岳雲鳳道:「我……我衷心敬慕你,中原武林裡如有你這種人領導,主持江湖武林正義, 定能重整旗鼓……」
姚秋寒已知她心意,要叫自己擔當武林盟主。當下沉聲說道:「岳盟主,古蘭香女俠乃 是巾幗英雄,才學超群,智慧過人。她選你為武林盟主,絕對不會錯,你不要太小看自己了。 只要你下定決心,武林盟在你領導之下定能振威江湖,使綠林小人喪膽懾服。」
岳雲鳳搖頭道:「不,我沒有那種才華擔當武林盟主。」
姚秋寒輕聲歎息一聲,道:「目前咱們沒有時間爭辯這些事情了,咱們身陷沼氣迷霧之 中,最好要想出方法走出這裡。」
岳雲鳳輕嗯了一聲,道:「欲要脫出這片沼氣之地,大概不會太困難。姚相公,請拔出 那柄無名飛龍劍試一試。」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震,道:「岳盟主,你要我拔出寶劍做什麼?」
岳雲鳳道:「家父在世之時,我曾聽他談起過這柄寶劍珍貴之處,能僻奇毒,掃蕩邪氣, 端的是柄奇異珍寶。」
姚秋寒半信半疑的道:「當真有這一回事嗎?」
他口裡雖然說著,手下卻不稍閒,「錚!」地一聲,一弘明月秋水已然出鞘,精光閃耀。
無名飛龍劍一出鞘,立刻產生一件奇異現象,原來此劍,在通常地方,只是寒光耀目, 明亮奪人,但這時候,這柄劍在白茫茫霧氣中顯得更加明亮,尤其是冷芒指處,四面八方的 霧氣,有如蒸水一般,翻翻滾滾,四下飛散,竟然一丈方圓內,煙消雲散。
姚秋寒驚得「唉」了一聲,道:「此劍真是天下絕無僅有一柄名劍。」
岳雲鳳微微一笑,道:「現在咱們假借這柄寶劍寒光,渡過沼氣濃霧。縱然迷霧中含有 毒質,也毫無所怕了。」
姚秋寒手中持著這柄神奇利器,觀賞良久,歎道:「天地萬物無奇不有,姚秋寒萬想不 到一柄斷金切鐵寶劍,竟然還有這種神奇功效。」;
岳雲鳳笑道:「寶劍出世,顯然已注定,此劍真非相公莫屬了。」
姚秋寒突然沉聲說道:「岳盟主賜劍之恩,秋寒沒齒難忘,但此劍乃是上天神物,我何 德何能佩此名劍?」
岳雲鳳不待姚秋寒說下去,截住說道:「相公才華內斂,虛懷若谷。不是妾身誇獎自己 眼光,老實說,自從在武璣堡中,妾便知相公是人中之龍。自古名劍尋主,所以在鎮集裡, 妾奉劍相贈,只不過希望相公勿忘妾身贈劍旨意而巳。」
這番話說得姚秋寒內心激動,突然他振劍長嘯一聲,說道:「皇天有眼,厚土為證,姚 秋寒有生之日,定然假借這柄神兵利器,擁護岳雲鳳武林盟主平蕩妖邪,主持武林正義,若 有違背,天誅地滅。」
岳雲鳳聽得熱淚潸潸面下,激動地說道:「妾能得相公襄助匡扶,縱然大業未成身先死, 妾亦能含笑瞑目九泉。……」
姚秋寒輕皺眉頭道:「岳盟主如何出這不吉利之言?」
岳雲鳳淒然說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未來之事,誰能預卜吉凶。」
姚秋寒覺得岳雲鳳在這短短時日中,變得有些多感善愁,跟初次見面那種幽靜嫻淑,大 不相同。但這種現象,是顯示她已深通世故了。
他不願跟她說一些無謂的話,徒增她的感傷。姚秋寒就假藉著這柄寶劍,脫離出十里的 沼澤。
沼澤之外,淒涼孤冷的兩條人影,向西直去。
他們沒有目的地,愈走愈感到自己和塵世間離得愈遠,日出日落,月現月逝。……
姚秋寒和岳雲鳳竟然走了三天兩夜,途中沒有遇上人跡,當然更沒有遇上凡塵仙子。
飢餓了,途中打野雉飛禽充飢。時光流逝,那始終昏迷不醒的古蘭香的生命力,愈加衰 弱。
一聲淒涼動人的輕泣,飄送在一株古老蒼松樹下。岳雲鳳背棲樹頭,懷中擁抱著古蘭香, 哀慟低泣著,她的旁邊站著姚秋寒,神情木然。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光,太陽已向西沉下,幻起了漫天絢爛的彩霞,多彩多姿,卻有一 絲淒涼味道。
原來這個時候,古蘭香的生命,已將油盡燈枯,她鼻中已無氣息,只剩下心臟微微的搏 動而已。
突然,在那遙遠的西方天際,響起一縷淒涼的音樂,悠悠飄飄,那種音調,使人神傷哀 絕。
內功深厚的姚秋寒,雖然在極度哀傷之中,仍然發現了這縷西方音樂,一陣奇異念頭, 閃電掠起——
「岳盟主,岳盟主……」他低聲喚了兩聲,岳雲鳳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姚秋寒接下 說道:
「你聽,這是不是一縷哀樂?」
岳雲鳳也聽到了,她點點頭:「是縷送香魂哀樂。」
姚秋寒道:「這縷音樂來自何方?」
岳雲鳳道:「西方極樂世界。」
姚秋寒道:「咱們去尋找看看。」
岳雲鳳道:「好!」
她抱起了古蘭香,於是兩人再度向西方面行。
大約走有七八里路,已到西方盡頭,那是一道孤水潭,的有十里,那邊見不到陸地,只 有雲天相接。
孤水潭中,一片小林,築有一棟茅草孤院,很顯然的,那縷西方哀樂,是出自那座茅草 小院中。
姚秋寒和岳雲鳳三人,默默無語,走到茅草屋門口,「依呀」一聲,兩扇竹門,無風自 開。
這門響聲,驚醒了姚秋寒昏迷的神智,將己踏進去的右腳,很快的收縮回來,止步不前。
「進來,我家主人已經等待三位很久了。」
一聲冷澀枯燥的語言,由茅屋中傳了出來。
姚秋寒和岳雲鳳聽到這番話,激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心中各自忖道:「當真此地已是陰 界嗎?否則,怎麼對方連人影都沒有看見,已知自己等是三個人,而且是等待了很久,顯然 她熟識自家等人來歷了……。」
姚秋寒怔怔望了岳雲鳳一眼,沉聲靜氣問道:「貴主人是誰?請加以稟告,好自拜竭。」
那縷枯燥冷澀語音,重又響起道:「進入這座草屋,第一不可心存猶豫,否則難登仙府, 你們壯著膽子進來吧!」
這句話,更使姚秋寐心中寒凜,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這一次問話,沒有得到茅屋中人的回答,四下靜悄悄的,連那縷哀樂,也不知何時消 逝了。
岳雲鳳這時心無恐懼,天真問道:「請教前輩高人,你家主人會不會療人傷疾?」
奇怪的是,岳雲鳳這種沒頭沒腦的問話,茅屋中人卻答道:「藥治不死病,花無百日 紅。」
姚秋寒和岳雲鳳怔了一怔,一時間都難以悟懂對方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躊躇茅屋 門前很久,姚秋寒方才運用傳音入密聲音,低聲對岳雲鳳道:「岳盟主,在下先進去看看。」
說著話,他暗中凝提一口真氣,雙掌護胸,舉步而入。
茅屋裡面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姚秋寒的眼睛能夠透視三四丈方圓漆黑影物。
首先他看到室中沒有什麼家俱桌椅佈置,空空蕩蕩,耳目靈敏的姚秋寒,卻聽到二丈遠 近一個角落裡,微微可聞一絲呼吸氣息,當下他直對那個方向走去,暗中戒備,口裡朗聲說 道:「晚輩謁老前輩大安。」
說著,他在距離呼吸氣聲丈外停步躬身。
茅屋中人,可能感到姚秋寒這種超人目力而震驚,沉吟半晌,冷澀說道:「你是不是練 過『貓珠功』?」
姚秋寒這時雙眼可清晰看見丈外一張蒲團之上盤膝跌坐著一個女人,由她語音看來,她 已非常蒼老。
姚秋寒此刻仍然不敢鬆弛戒備,朗聲答道:「晚輩沒習過此項神技,但長年深居不見天 日之處,夜中視物,習以為常。」
倏地,突然聽到蒲團上人喝道:「胡說八道,看掌。」
喝聲中,姚秋寒感到一股凌厲勁風,隨著那人衣袖轉動拂掃過來,勁力無比之猛,足可 以裂碑碎石。
姚秋寒好在全神戒備,對方勁道再出,他人若游魚,順波急進,身子輕輕閃晃之下,竟 然迎著那股排山勁道,沖逼到蒲團上之人面前二尺。這種奇異難測的身法,使蒲上之人,感 到極度驚駭,她輕歎了一聲,掌如朝拜觀音,當中一立。
一道盈耳勁嘯,平地而起。
姚秋寒頓時感到一股極巨強猛勁氣,當胸撞了上來,一聲悶哼,姚秋霖胸口有如被鐵縋 敲了一下,身軀搖搖晃晃後退六、七步。
這時候外面的岳雲鳳已聽到室內打鬥聲,以及姚秋寒悶哼之聲。
「姚相公,怎麼了?」
岳雲鳳急聲嬌呼著,不顧一切踏門而入。
「岳盟主不要進來,對方武功絕高。」
喝聲中,姚秋寒身若游魚,再度踏步急欺上去。
蒲團上之人冷哼一聲,黑暗中,但見掌影飄飄,一道又一道凌厲掌力,重重疊疊往姚秋 寒身上壓了過去。
姚秋寒那種狀似龍騰虎躍,魚游兔走身法,當真是天下獨步,蒲團上之人出十數道掌力, 竟沒有一道能擊中他身上。
剎那間,姚秋寒又邁到對方左側二尺。
「小娃兒,武功真是不錯,試試老娘的穿心指。」
話聲中,蒲團上之人右手急劃一個弧線指如箭發,居中而出。
「虎娘手下留情。」
隨著聲音,屋中一道閃光響起——
姚秋寒覺得眼前一隻瑩玉手指,留著長長指甲,戮刺到自己心口三寸,他這一駭非同小 可,仰身翻出三步。
但聽一陣刺耳的怪笑響起,接道:「老娘若要傷你,這一指,你已無法招架。」
姚秋寒這時候心神再定,指眼望去,只見室中多了一個身著長衫,書生打扮的中年人。
他右手長袖飄垂,顯然右臂殘缺,單剩左手拿著一根火熠於,點燃了壁角茶几上一盞油 燈,頓時室中大亮。
燈光照處,姚秋寒再轉眼打量蒲團上之人,原來是位白髮蒼蒼,面上皺紋滿佈,兇惡威 猛的老婆婆。
她身著青色羅衫,躍坐蒲團上,卻不見盤曲雙腿,顯然這人也是一個殘廢人。
姚秋寒感到驚異無比,覺得世間奇人如寒星,萬沒有想到在這與世隔絕地方,遇到這種 世外高人,看他們神情,似乎對待自己等不惡。當下定了心神,重整衣衫,恭恭敬敬的對那 老婆子及缺臂書生下拜,說道:「晚輩莽撞到此,冒犯老前輩清修,尚請寬諒。」
缺臂書生左手輕揮,滿面含笑道:「閣下不要多禮,咱們主人昨夜心血來潮,說:三日 之內,定有一男二女來訪,果然推斷不錯。」
姚秋寒聽了這話,奇異萬分。本來他以為這缺手書生,便是這座茅屋主人,沒想到他們 只是僕從。
岳雲鳳心中更感驚奇,矯聲問道:「老前輩,你說,你家主人已知我們要來嗎?」
缺手書生微微一笑,道:「書生識書達禮,向來不說謊話。」
說著話,缺手書生目光一轉,投落到古蘭香臉上,道:「她病了嗎?」
姚秋寒和岳雲鳳在這剎那,已感到茅屋主人,乃是一位陸地神仙人物,既然能預測未來 事情,人物動靜,那麼古蘭香的傷勢可能有救了。
岳雲鳳很快的說道:「是,病了。有勞前輩引道謁見貴主人,代為療治殘疾。」
缺手書生道:「書生尚懂點醫術及丹道之理,請入內室讓書生扶脈看看。」
語畢,他由茶几上拿取那盞油燈,向第二間矛屋內走去。岳雲鳳舉步隨後面走。
姚秋寒雖然心中顧忌對方來歷身份不明,但事到如今,又無法令他多存猜疑,不過,他 要舉步之前,回頭一瞧蒲團上的老婆子,輕閉雙目似已入定靜坐,令人無法看出詭異之處。
缺手書生帶路前行,走進第二進茅屋,間隔一座小院,中間是一座寬敞的大廳,放了一 張紅漆木桌,桌上堆滿紙張、筆墨。
缺手書生肅容落坐,說道:「救人如救火,先讓在下看看她的脈息如何。」
岳雲鳳仍然懷抱著古蘭香,平臥雙膝之上,嬌聲道:「老前輩,她的傷勢,不是普通小 病……」
缺手書生點頭不語,牽過古蘭香的左手,按在她脈息之上,緩緩閉上雙目,過了良久, 才突然睜開雙目道:「她病得很重。」
岳雲鳳急道:「有救嗎?」
缺手書生道:「除非藥師君主在此。」
姚秋寒聽到「藥師君主」四字,倏地想起毒手瘋丐孤獨飛曾經說過孤星會的四大君主之 一——藥師君,即是仙谷神醫皇甫珠璣,這時姚秋寒聽了這句話,心中頓時一冷。
岳雲鳳問道:「藥師君是誰?難道老前輩的主人無辦法醫治這種傷疾嗎?」
缺手書生搖頭笑道:「我的主人雖是堪稱絕代奇人四字。但據在下所知,他對於丹道醫 理之術,卻是門外漢。
只是在下略學點皮毛醫理面已。」
岳雲鳳聽得呆了一呆。原來她心想,缺手書生的主人,定是一位深諳醫理奇術的聖醫, 哪知卻是一個門外漢。
姚秋寒也是感到驚奇,剛才看見缺手書生把按古蘭香脈門,乃是一位醫道極深的人,居 然他自稱僕人,那麼主人定是醫術能手才對,那知事實不然。
岳雲鳳怔愕了一下,問道:「老前輩,那麼她的傷勢……」
缺手書生不待她說完,仰首歎息了一聲,接道:「她身受內家掌力擊傷數處經脈,雖然 掌勁震動五臟六腑,但因她內功精湛,並無大礙,最主要的是她肩中四支淬毒穿心箭,箭上 之毒乃是取之於海底『莖茵綠』,看來此毒箭是海中鷹煉製的。」
姚秋寒和岳雲鳳聽了此言,心中更加震驚不已。要知缺手書生並沒作試驗,古蘭香肩上 毒箭毒質,竟能憑眼力鑒定毒箭之名以及所含毒素。可見他見識之廣,辨物之力過人。
而且岳雲鳳的確知道古蘭香肩上之箭,乃是和海中鷹搏鬥而中的。那麼缺手書生之鑒定, 可說百無一失了。一個醫者,既然能診斷出病人症狀,那麼下藥,就能對症下藥無誤。
姚秋寒突然輕輕歎息一聲,說道:「老前輩診斷病源,準確如神。晚輩心想古女俠之傷, 定能在老前輩手下回春才對。」缺手書生神目如電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唉!壯士之誇獎, 真使在下心感汗顏。普天之下,要解『莖茵綠』.之毒,非假借藥師君主不可。」
嬈秋寒淒聲歎道:「老前輩當真無力醫療古女俠之傷?」
那聲歎息,深帶著一絲絕望哀傷。
缺手書生像似成竹在胸,緩緩說道:「她之傷,雖然難治,但有藥師君主之靈丹仙藥在 此,就是再嚴重,亦可起死回生。」
岳雲鳳和姚秋寒聽得心頭各自一動,問道:「老前輩,那麼你擁有皇甫老前輩的神丹靈 藥……」
缺手書生搖頭截住說道:「在下並沒擁有藥師君主半顆奇丹藥丸,但我記得家主人曾經 得之藥師君主相贈七顆『春陽丸』……」
姚秋寒稟性極端聰明,此刻內心已知缺手書生對於古蘭香之疾,似已有成竹,但其中可 能有什麼困難的地方,不能一下說清楚。
岳雲鳳卻很快的問道:「老前輩那『春陽丸』,是不是能醫治我姊姊之病?」
缺手書生微然笑道:「昔年孤星會藥師君主,藥醫不死之病,聞名天下,眾所周知,當 然春陽丸能療治令姊的病。
不過……」
他說到這裡,沉吟而止。
岳雲鳳急道:「不過什麼?是不是貴主人捨不得『春陽丸』抑或……」
缺手書生搖搖頭歎道:「我家主人義薄雲天,挽救病危懦弱,義不容辭。何況這位女俠 乃是武林奇才。她之死,關係整個武林命運,我主人怎會不知輕重。」
這番話,說得岳雲鳳不明所以,姚秋寒亦感迷惑。
「老前輩,有什麼疑難,敬請說清楚。」岳雲鳳輕聲追問著。
缺手書生沉吟了片刻,突然向姚秋寒問道:「本書生要請教這位壯士幾句話,不知是否 能夠坦白相告。」
姚秋寒道:「老前輩有什麼教言,盡請道出,晚輩絕對洗耳恭聽。」
缺手書生那雙有神的眸子,突然盯在他臉上,問道:這位女俠生死,對於閣下是否重 要?」
姚秋寒沉重的長歎一聲,道:「寧願在下身死,而不願她亡。。
這句話,聽得使岳雲鳳芳心一震,瞟了姚秋寒一眼。
只聽缺手書生輕然點頭說道:「很好,在下又問閣下一事,倒不知壯士是否已經娶妻?」
姚秋寒搖頭道:「武林禍亂未止,晚輩豈敢想及此事。」
缺手書生接下說道:「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姚秋寒對於缺手書生詢問這些,完全不懂半點涵意。在旁的岳雲鳳卻隱約感到一絲語外 弦音,臉上神色,透出一股幽怨情慮。
她這份神色,缺手書生似乎已然心中雪亮,輕輕歎息了一聲,道:「春陽丸,性烈如火, 若是不妥善配製服食,反而會害了她一條性命,姑娘為救令姊性命,那只有犧牲私情了。」
岳雲鳳聞言臉上泛起一絲羞紅,緩緩的低下頭。姚秋寒不知他們葫蘆底下賣什麼膏藥, 急著道:「老前輩怎麼不把話講得明白一點。」
岳雲鳳突然抬起頭來,美眸射出萬縷情愁,瞧了姚秋寒一眼之後,轉眼停在缺手書生臉 上,櫻唇輕啟,幽幽歎道:「老前輩,就坦白相告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4:59
第十四章 天注孽緣恨綿綿
缺手書生沉吟一會歎道:「此言本來很難以啟口,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言了。」
姚秋寒接道:「不錯,老前輩應該說明白,好讓咱等斟酌。」
缺手書生緩緩說道:「這位女俠之傷,如果經在下診治,再有春陽丸配方,包準能夠起 手回春。不過春陽丸,性烈如火,通常好人服食一顆,也要抵受不住藥性摧動混身血液,產 生慾火,泯滅理智……」悅到這裡,他一頓住口。
其實姚秋寒和岳雲鳳已經全部明白了,兩人沉默很久,才聽岳雲鳳低聲道:「老前輩是 否能夠將藥量減輕?」
缺手書生道:「如能減輕藥量,在下也不必說這麼多了。照她的病勢大概需要服食三粒 春陽丸。」
姚秋寒吶吶道:「老前輩……我……我不能這樣做,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缺手書生道:「這次是你要救她的命。」
姚秋寒搖著頭,道:「不行,不行,她日後醒來也不會答應這樣救助她。」
缺手書生悲愴的長歎一聲,道:「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只有眼睜睜任她而亡了。」說著 話,缺手書生舉步慢慢走離此室。
室中只剩下姚秋寒和岳雲鳳,以及那奄奄一息的古蘭香。此刻岳雲鳳眼中含蘊著一汪晶 瑩淚水,嬌聲歎道:「姚相公,這是命運注定的事情,為了她要活下去,以及江湖武林命運 著想,你一定要幫助地。」
姚秋寒哭喪著瞼,說道:「怎麼可以啊?她乃是紀英奇的夫人,我姚秋寒怎麼能夠作出 這種無恥的行為,讓天下武林唾棄我……」
岳雲鳳道:「她已不再是紀英奇的妻子了,雖然她跟他行過婚禮,但那是名義上婚禮, 她仍然是一個閨閣處女。」
姚秋寒搖頭道:「不行,我死也不肯做出這種事。」
岳雲鳳突然熱淚奪眶而出,幽幽輕訴道:「相公,難道我樂意你這樣做嗎?你何償不知 妾對你一片癡心愛意。自從在武磯堡中,妾對君已一見鐘悄,情愁深深印在心頭。雖然男女 間愛情,是自私的,不容有第三者參雜其中,但今日情形已不可同日而言,我寧可放棄私情, 割愛犧牲。相公做這種事,雖是逆悖情理,但卻是上蒼早巳安排的孽情。你若拒絕了,古蘭 香姊姊萬無生機,難道你願她死?……」
這番話,終於吐露出岳雲鳳對於姚秋寒一片真情愛意,她的語音,充滿幽傷情怨,聽了 令人迴腸寸斷。
姚秋寒此刻仰首望著窗外出神,雖是默默無語,但由他面容神情看來,他是何等的悲慟、 淒傷。他無法抉擇,古蘭香當然不能任她面逝,可是自己又不能冒然這樣挽救她性命,雖然 這不是心存邪念,卻是奪入之妻,敗壞倫理的事實。古蘭香事後亦會羞憤欲死,可能她因此 自絕,這樣不是沒有救她,反而敗壞她名節?姚秋寒咬緊著牙關,腦海裡如電盤旋推忖著這 件事情後果,心中暗暗叫道:「姚秋寒啊!姚秋寒,你不可這樣做,你絕對不能這樣做……」
他的心中,也只能叫出這兩句話,無法決定選擇那一面。正當紛杳洶湧,難以自決,岳 雲鳳幽怨的語音,又響在他耳際,道:
「相公……蘭香姊姊乃是人間仙鳳,無論才貌,可說曠絕群倫,在妾跟她相處時日裡, 我看出她對你瞭解很深,而且極致讚佩你……所以我敢認定她很喜歡你……日後,你倆夫妻 並肩縱騎,定能魚水相歡,琴瑟和諧,替江湖武林留一段佳活……」
不錯,古蘭香之美,堪稱秀絕塵寰……她有梅華君、岳雲鳳、白髮魔女等人所沒有一種 華貴艷麗。姚秋寒初次見她,對於她印象最深,那是敬慕,從來不敢存有品美異念。
這時,姚秋寒聽到岳雲鳳娓娓輕訴,紛雜的腦海裡,不禁掠起這份思忖……以及另外綺 念……。
一縷幽幽歎息,重又響起岳雲鳳的語音,叫道:「相公,蘭香姊姊可能就要醒轉過來 啦!」
這句話,打斷了姚秋寒思潮。轉首看去,口中應道:「真的嗎?」
此時,只見蘭香依舊躺在岳雲鳳懷抱裡,花容慘白,酥胸微微起伏,隱見呼吸波動之聲。 「啊!她呼吸粗長了……
這是奇跡。」姚秋寒歡喜的叫著。
但見岳雲鳳搖頭歎道:「這不是她不死的奇跡,而是即將逝離人世的前奏,唉!回光反 照的瞬刻消逝後,再是神仙也難救她性命了。」
這句話,如同一聲晴天霹靂。不錯,一個人的生命將盡之時,往往會變得非常清醒,那 並是人們所稱的「迴光反照」,姚秋寒呆呆的凝望著古蘭香出神,只見她本來不動的嬌軀, 慢慢顫動,顯然她很快就會甦醒過來。
「姚相公,你趕緊下決定吧!」
顫抖、悲愴、淒涼,面帶哭泣的語音,由岳雲鳳櫻唇裡,再度蹦出。姚秋寒聽了岳雲鳳 最後的催促,心中更忐忑不安,突然他低下頭去,眼淚如珠般從眼中滾出。他想:「縱然事 情出乎萬不得己,也應該讓古蘭香自己決定……
唉!可是蒼天啊!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捉弄我姚秋寒……」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其實也不 容再想。
很快的,古蘭香已從岳雲鳳懷中醒了過來。
「蘭香姊姊!」岳雲鳳搖著古蘭香叫了一聲。只見古蘭香蒼白的嘴唇掀動了一下,姚秋 寒急忙倒了一杯清泉,送到她嘴邊餵下一口。
「妹妹……鳳妹……」古蘭香終於發出那孱弱的聲音。
岳雲鳳忙著問道:「姊姊,你沒事吧?」
只見古蘭香慘淡的笑了一笑,道:「妹妹,這是什麼地方?……他……是不是姚……」
她看見了姚秋寒,臉上露出一絲歡喜的微笑,似乎說了在他臨死前還能見到姚秋寒,心 中是多麼的高興。
姚秋寒偎了上去,笑道:「古女俠,我是姚秋寒,你好了些嗎?」
古蘭香似乎在聚集著她最後精力,她掙扎了一下子,慢慢心情平靜下來,嬌聲歎道: 「雲鳳妹妹,我要和姚少俠說幾句話,我……我……」
岳雲鳳急道:「姊姊,你會好的,姚相公會答應治好你的病……」悅到這裡,她眼淚滴 到古蘭香的衣襟上,猛抬頭向姚秋寒道:「姚相公,你扶著地,我去把缺手老前輩找來。」 她順手把古蘭香推向姚秋寒。
他不敢遲疑,雙手摟抱著她。在這時候,古蘭香似乎又要昏昏沉睡過去,姚秋寒急忙叫 道:「古女俠?古女俠?」
古蘭香微睜鳳眸,道:「姚相公,我……我要告訴你……」
話未說完,外面已急急走進缺手書生。他手拿著三粒丸藥,只不見了岳雲鳳。缺手書生 看了古蘭香一眼,喃喃語道:
「雖然是災星,但這也是緣份……」說著,他已將手中的藥丸,遞給了姚秋寒,逕自轉 首就走。
只見丸藥豆粒大小,隱隱有紅色的光芒射出,像似透明,又像暈紅如珠,芳香陣陣撲鼻 而入。可是姚秋寒在理智中,知道這三顆丸藥,將會發生什麼後果,不禁呆然地望著古蘭香:
「那是什麼?」古蘭香問著。
「是醫治你創傷的良藥。」姚秋寒率性回答。
古蘭香淒涼一笑,道:「我這是暗傷,除非皇甫珠璣在世,否則好不了的,啊,姚……」 她眼望著姚秋寒的臉,卻沒有叫出名宇。
「古女俠」……姚秋寒百感交集,也叫了她一聲。古蘭香皺了皺黛眉,嬌聲道:「難道 你不應該叫我的名字嗎?」
姚秋寒吶吶道:「我……我不敢。」
古蘭香幽幽的輕歎,道:「我知道,你嫌棄我……痛恨我……」
姚秋寒急道:「不!你……你是我一生最敬愛的人,我絕對不怨恨你。」
古蘭香突然低訴道:「姚少俠,我現在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已經決心跟紀英奇解除婚約, 因他是我的萬惡仇人。」
姚秋寒點首道:「我知道,紀英奇曾經跟我會過面,唉!我們不要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情。」
古蘭香急急接道:「姚少俠,這事情對於我是非常緊要的,你無論如何讓我說下去。」
姚秋寒一怔道:「你說吧,我會洗耳恭聽的。」
古蘭香苦笑了一下,道:「姚少俠,我要告訴你的話,就是我對你的私情,我……我已 經愛上你了……本來這件事,在我的性格裡,絕對不會對你吐露,可是這時我已是快要死的 人,說話也就不怕羞恥……」
姚秋寒聽了這一句話,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憂,他白天做夢也不會想到古蘭香會愛自己。
「唉!我愛上你的時候,可以說是,在你被南言琪美捉去的時候開始……」古蘭香緩緩 吐了一口氣,接道:「現在我這棵還沒有出芽壯大的愛戀,至今也要隨著我的生命而結束 了……」
說到此處,古蘭香眼圈紅潤,淚水晶瑩。
「古女俠……不,蘭香姊姊,你的傷會好的,吃了這丸藥……」
姚秋寒急急的說著,手裡揚起那三顆藥丸。在這剎那的頃刻,姚秋寒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要救她,而不是因愛她而救她,是事情已逼迫到他要下這種決心。
「這丸藥是誰調治的?」古蘭香低聲問著。
姚秋寒道:「這丸藥是皂甫珠璣老前輩調治的,吃了後,一定使你痊癒,可是……」
古蘭香一聽到皇甫珠璣配的藥方,臉容上登時露出無限生機,因她深知皇甫珠璣精通醫 術的秘密。「那藥,叫什麼名字?」
姚秋寒沉吟了一下,道:「春陽丸。」淡淡三個字,使古蘭香滿面羞紅的低下頭去,顯 然她已經知道這春陽丸的藥性。
「蘭香姊,這藥能治好你的傷嗎?」姚秋寒問。
古蘭香悵然似的回答道:「你能讓它醫好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倒使姚秋寒揣摸不定,只好以直覺回答道:「寧願你生我死,蘭香 姊!」
古蘭香道:「『蘭香姊』的傷不會醫好啊!」
姚秋寒道:「不,那老前輩不會騙人,他說這藥一定能治好你的傷。」
古蘭香團為也有她處女的尊嚴,不好意思再爭論下去,臉兒羞紅紅的說道:「你讓找死 好了。」
姚秋寒道:「我絕對不會讓蘭香姊死去,要知天下武林對你的性命是多麼注重,如我姚 秋寒能代替你而死,我的生命微不足道。」
古蘭香不等他說完,即忙伸手掩著他的嘴,說道:「你捨得死嗎?」
姚秋寒道:「為古女俠而死,我一萬個捨得。」
古蘭香道:「我看不見得啊!」
姚秋寒道:「姚某說到做到。只要能代替你不死。」
古蘭香道:「假如你不用死,就可以代替我不死,你願意嗎?」說到這裡,古蘭香的臉 又紅了。
姚秋寒幾天來不眠不休,而且剛才又經過一番情理交戰,心情上早已充滿了矛盾,因而 他對於古蘭香的活,竟摸不透何意。
更因這樣,古蘭香對於他這份忠心耿耿的傻模樣,更加憐愛。惟古蘭香知道這問話,已 經到了揭穿的境地,現在當她想到另一種景況,不覺羞得耳根發熱。要知她終是個處女,雖 然在生死關頭,仍不好意思直接向對方索取、她毅然想到,只有聽天由命吧!
於是,古蘭香轉變了話題,向姚秋寒說道:「給我吃藥吧!」
姚秋寒立刻把藥喂到古蘭香的唇邊,猛然一股靈感閃擊,使姚秋寒把手縮了回來。他想 起那藥服下後的下場,此刻古蘭香尚清醒,自己得設法告訴她,但又如何啟口呢?於是姚秋 寒叫了一聲:
「蘭香姊,你知道這藥性嗎?」
古蘭香雖然對藥丸十分瞭解,但她見姚秋寒如此呆懇,反面使她俏皮起來,假裝說道: 「怎麼?那不是治癒我傷的藥嗎?」
姚秋寒吶吶說道:「可是……可是那藥……」
古蘭香不理他說不出來,催促道:「給我吃下呀!難道你不希望我好?」
此刻姚秋寒見她如此,也一樣起了無限憐愛之心,何況又倒臥在他懷抱之中,不禁脫口 叫了一聲:「蘭香!」
古蘭香此時熱淚盈眶,雙手抱著姚秋寒的腰部。
姚秋寒雖然有過多次異性示愛,但都由於理智不許他嘗試到愛的接觸,此刻他已步入愛 的邊緣,縱是魯男子也無法退卻,於是他輕輕的在古蘭香耳邊說了一聲:
「蘭香,我愛你,你把藥吃下去吧!」
古蘭香毫不作聲,輕閉著眼睛,已把櫻桃小口張開,讓姚秋寒把那三顆春陽丸投入口中。
春陽丸,乃是皇甫珠璣採集春天百花精髓,再取少陽精氣,涪煉而成,只要服下片刻, 會使人骨血澄清,消除百(此處有遺缺)
過吹簫人,技巧太妙絕而己。岳雲鳳搜尋了幾處山巖,奇怪的,那簫聲好像自每一巖隙 中傳出。岳雲鳳站在那崖邊一大石上,仿隍失措,不知吹簫的主人,究竟在什麼地方。她想: 這吹簫主人,定是一位此外高人。
她昂首遍望那絕壁懸巖,只見那絕高之處,有一道瀑布懸空。但那瀑布以下,卻沒有流 泉,岳雲鳳知道那是穿流入巖中去的。她提氣輕躍,飛上瀑布近處一巖楞,距離瀑布還有數 丈遠近。原來那瀑布在那一岩層間,就如掛著的『水晶簾』。簾下浪花飛濺,果然那瀑布流 泉,既從此進入了崖隙。
岳雲鳳再一躍步,直站立在瀑布前一塊方石上。此時她正從瀑布的反射光面上,照見自 己的身影。她這幾天來,為著古蘭香的傷,日夜不眠不休,自然花容參差,頭髮散亂,她正 好借此時對照那瀑布反射的身影,用手把雲鬢,微微梳理。她發現自己瞼上,已帶一些憔悴 模樣。此時,她不再羨慕那武林盟主的英堆風度,而在憐愛著婀娜姿態。
岳雲鳳左右扭身自顧,忽然覺得自己空負才貌,卻偏偏遇著古蘭香如此遭遇,而使她必 須割棄她一向愛戀著的情侶姚秋寒,把她所需要的去換取古蘭香垂死的生命。道義上要她如 此,但在私情上她犧牲太大了。她心理本來就十分矛盾,人云:「愛悄是絕對自私的。」她 現在主動放棄這自私,究竟在她人生的未來,是對嗎?抑或是因此而鑄成千古遺恨。她真想 找到一個第三者,為她解釋一番。不禁然,她淒然落下淚來,對著水影,顧影自憐。
驀然,岳雲鳳自水晶瀑布中隙巖裡,發現自己倩影之外,恍惚中,似乎有一老人形象。 她心頭一驚,暗運功力,準備待發,那知回首四顧,卻渺然無人。驚奇中,她不相信自己的 眼睛,回首再向水晶簾一看!似乎從水晶瀑布裡面,好像有一老人盎膝而坐。她再詳細的看, 只見那老人雙目下垂,左手輕捏著一管洞簫,岳雲鳳猛然憶起剛才的簫聲,敢情美妙的簫音, 是這位老人吹奏的。她想:老人定是一位高人前輩,要不然真是神仙之流,於是岳雲鳳不怠 慢,雙手合掌道:
「老前輩!老神仙!請了。」
只見那老人依然靜坐不動。岳雲鳳心想他大概是在靜坐而入定了,到達物我兩忘之境, 那自己不該驚擾他才對。於是,岳雲鳳垂手站立了片刻,再抬眼端詳一下四圍環境。
原來那老人所坐之處,全是瀑布遮著。那瀑布的水,也是那麼均勻的包圍著他。岳雲鳳 再向外憑眺,只見遠近雲樹相間,層峰並列,偶有三五白鴿翱翔於崖松之間。這真是一處幽 人棲身之所,人陶冶在此環境中,對於塵世一切爭名奪利,都可拋棄。
岳雲鳳連續向空中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猛然聽那簫聲又悠揚、淒婉地響了起來。這時 岳雲鳳發現那簫聲,果然是老人吹奏的了。那老人雖然在吹簫,但他的雙目仍然微閉著。岳 雲鳳仍不敢去驚動他,只聽得那簫聲出神。
簫聲也真的奇怪,岳雲鳳倏地發覺那水晶瀑布有些變化,其變化似乎是隨著簫聲韻調的 強弱而增減。當那簫聲吹到精湛處,瀑布競形成朵朵有如攻瑰花瓣的圖景,一會如雪花飛舞, 再過一會又變成柳絮飛揚,左右飄蕩搖曳,真是光怪陸離,千變萬化。
岳雲鳳看得呆了,登時露出神馳意往神色,把杏眼睜的大大。正當她十分驚奇地欣賞那 瀑布上的奇景……陡然簫聲停止,那瀑布上的奇觀,也瞬然不見。
岳雲鳳驚奇的感歎了一聲,蹙著眉頭看著老人,她真希望老人再吹奏一次簫。可是老人 似乎不理她,好半天岳雲鳳把嘴向那老人一撅,鼻子輕哼了一哼,轉首掠望那些奇峰怪石。
奇怪的是,這時簫聲又響了起來,瀑布中依然隨著簫聲變化萬千。只是當岳雲鳳回頭再 要欣賞那瀑布奇觀,那簫聲又悠然而住。
岳雲鳳這時真有些嬌嗔發作了,她把鼻子再向老人哼了兩次,老人依然不理不問。這一 次岳雲鳳背身坐在岩石上,右腳蹺放在左腳上,表示再不去理那老人。
可是老人這一次的簫聲,竟調換了另一種曲凋吹奏起來。一聲一聲地,好像在逗著岳雲 鳳的撒嬌。終於使岳雲鳳憋不住了,偷偷地回觀那瀑布,只見比前更美觀百倍,有如朵朵蓮 花,爭妍跳舞,上上下下,水瀑如練,輕快狂歡。當岳雲鳳要看一個滿意,突然那簫聲又停 止下來,依舊漫無一物。
要知道岳雲鳳,這幾天來,心理就有些不平衡,有時甚至要想死去,此刻那經得住捉弄, 她起了歹意,運足掌力,將手向那瀑布中的老人推去。她這道掌力,即使是一塊石頭,也要 被她功力擊成碎塊。
那知在她掌力發出後,那老人端坐不動,倒是那瀑布如狂風暴雨一般,起了幾拆浪痕, 就平息如前。岳雲鳳目見這一掌力,絲毫未起發生作用,心中本來就存著發洩怨氣,索性一 縱身躍起,怒目圓睜,哼了一聲,道:「好啊!你這老不死的,原來你藏身之地,倒也堅固, 看本姑娘如何對付你吧!」
岳雲鳳倏地拔出隨身利劍,斜飛騰空,踱臨瀑布,舉劍砍刺。說也奇怪,岳雲鳳每刺殺 一劍,那瀑布每觸劍處,即飛起無數片水花,鮮艷奪目向岳雲鳳身上飛來,灑得她滿身水珠, 恍似梨花一枝春帶雨。
此時那端坐在瀑布中的老人,不覺哈哈大笑起來。老人的笑聲,內力充沛,有如洪鐘響 亮,山鳴谷應。倏地老人飄然站起,用手凌空一劃,那瀑布露開一道圓門。
這時岳雲鳳定睛看那老人,只見兩鬢皆白,滿面紅光,當岳雲鳳第一眼見到他,不覺為 之一怔!原來她感到老人的身形儀態,都好像很熟悉。仔細一看,覺得老人面貌有幾分酷似 愛郎姚秋寒。
但聽老人發著清朗的語音,道:「小女孩,不要生氣,進來把老夫殺掉吧!」
岳雲鳳更是一怔向後退了一步。心中忖道:「他定是一位高手,我怎麼這般無理對他 呢?」於是岳雲鳳臉露嬌笑,道:「啊呀!對不起,老前輩你是人呀,我還以為你是……」
那老人接下去道:「是鬼,其實鬼不比人壞。」
岳雲鳳道:「那你真是老鬼呀?」
這是女孩子順口罵人的天性,她見那老人不否認自己是鬼,乾脆就藉機罵他一聲「老 鬼」。
可是老人不慌不忙說道:「像我這麼大的年紀,當然是老鬼,像你這樣小的年紀,應該 是……」
岳雲鳳不等那老人說完,立刻接下去說道:「應該是小姐呀。」
這句話倒惹得老人哈哈大笑起來。岳雲鳳嗔道:「不對嗎?老前輩,你笑什麼?」
老人道:「老夫笑你這位小姐嘴巴倒蠻厲害,可惜——」
「可惜什麼?」岳雲鳳搶著問。老人搖搖頭道:「可惜是一位失掉愛情的可憐兒。」
岳雲鳳怒道:「你胡說,哼!你怎麼知我失掉愛情?」
老人緩緩自語道:「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無非是逃避那酸酷的味兒。」
岳雲鳳皺眉道:「哼!本姑娘遊山玩水,難道沒有這份自由嗎?」
老人道:「別賴了,你現在心理矛盾得很,還是快點請教老夫給你解釋解釋。要不然, 你即使自殺死了,也是枉然。」
岳雲鳳聽了老人的話,字字句句都擊中自己心靈深處的創傷,不禁驚駭不已,低頭不語。
老人感慨的道:「老夫已經很久很久不過問世事了,尤其是兒女私情。不過今天老夫見 你這丫頭,蠻可憐,老夫才想幫助你。唉……情場,情場,情場可以使一個人鴻飛千里,也 可以使一個人流落荒疆,可以使垂死再生,也可以使生氣全喪……」
岳雲鳳不等老人說完,急忙叫了一聲:「老前輩……」
下面語音,已變成嗚咽,雙目淚水潸潸。
老人道:「不要哭,哭就表現你永遠失敗。」
岳雲鳳仰首望著老人,道:「那我有什麼辦法呢?」
老人很慈祥的道:「道家有云: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無為,則無不為矣。」
岳雲鳳道:「難道我永遠讓他們……」
老人道:「那正是永遠退讓,才能永遠進取。否則必至墮而不起。」
岳雲鳳道:「請你再講得淺顯些,晚輩實在難領悟這般高深的道理。」;
老人道:「反客為主,反賓為正就行了。」
岳雲鳳道:「難道他會主動來找我嗎?」
老人道:「他們現在就在找你了。」
岳雲鳳道:「我該怎麼辦?」
老人道:「走而避之。」
岳雲鳳恭聲問道:「老前輩尊姓大名?」
老人微笑道:「老夫無名,也請不要給我傳揚出去。」
岳雲鳳道:「遵命!」
「快離開,他們來了!」老人說罷,用手一收,那水晶瀑布立刻關閉。
此時岳雲鳳已遙遙聽到古蘭香,姚秋寒叫她的聲音。
「雲鳳……雲妹……」
「岳女俠……岳女俠……」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5:35
岳雲鳳本想答應,可是當她聽到姚秋寒不斷的叫她「岳女俠」,心中說不出煩惱的滋味。 於是,她縱身向山澗那邊飛身躡去。
穿過了山澗,出了山峽,竟是一帶柳暗花明。一面明湖秀水呈現眼前,湖中白鷗翱翱, 只是杳無一人。岳雲鳳心裡想:「為何如此勝地,怎麼人跡罕有,敢是神仙所在不成?」
轉眼間,岳雲鳳來到湖邊,只見水清澈底,淺水處,荷花盛開,她沿湖繞行,到一處湖 灣。只見滿園果樹,其中桃李杏梅均有,惟桃樹結的果,已被采盡。因此時己不是桃子季節, 杏李梅則十分豐盛,她已遠遠聞到果香撲鼻。
「這真是一處世外桃園!」
雲鳳不自禁的歎聲自語著,隨手摘下幾隻果子吃著。
一面欣賞那湖山風景,她發現山闊上有一草堂,便信步向草堂走進,她以為這一定是果 園主人棲身之所。岳雲鳳在草堂門上扣了幾下,但見裡面靜無人聲,又見門已上鎖,她知裡 面定無人居住。於是翻牆躍入,只見草堂裡面佈置井然,堂上並有琴棋書畫,文房四寶。走 過中堂,又見擺有刺繡工具與薰籠、檀香,她知道這裡的主人定是一位女性,於是她大膽而 入。但見兩柱盈聯寫道:
「雄霸江湖三千羅,威振武林四十州。」
岳雲鳳心想,此人口氣倒也不小,不知是哪一位老前輩在此歸隱棲身,但為何不見跡影。 她一面想,一面轉入後堂,只見滿室薰香,紫羅帳籠著繡被雕床。又見上面清潔無塵,在房 壁上還有一幅屏風,上面寫道:
「流水落花春去也,問君還有幾多愁。」
岳雲鳳此時已是疲倦不堪,她想既然是女性房間,索性就在床上休息休息再說。於是她 竟在那床上獨自躺下了。
再說姚秋寒古蘭香,在缺手書生屋裡一覺醒來,精神百倍,功力增強。他們把屋子略為 打掃,出門問缺手書生,知道岳雲鳳巳獨自離開那裡了。
古蘭香含羞帶歉的向缺手書生道:
「此番若非老前輩搭救,小女已無再生希望。再造之恩,沒齒難忘,先容小女拜叩恩 典。」
說著,古蘭香上前跪地三拜。
缺手書生連連揮手道:
「女俠免禮,你們應該快去找岳姑娘。」
姚秋寒和古蘭香聞言,即刻拜辭缺手書生,沿途找尋,呼喚岳雲鳳。他們躡足攀巖,翻 澗越嶺,一路尋來,始終未見岳雲鳳。兩人奔走得汗流夾背,喊得聲音嘶啞。他們生怕雲鳳 有什麼三長兩短,將難對江湖武林交代。
古蘭香含淚道:
「要使岳雲鳳妹妹含恨……,還不如我死的好。」
姚秋寒長聲歎了口氣,道:「唉!你錯了,自從你受傷後,岳雲鳳從玄都觀一直把你護 送來此,她一心一意要挽救你的生命,也不知哭了多少次。最後我們……還是她要我如此做 的。」
「嗚……嗚嗚……」古蘭香聽了此活,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愧疚,直哭出聲。岳雲鳳 那種至潔至情的愛,太使人感動、心折了。
姚秋寒輕扶古蘭香肩頭,低聲說到:「現在我們還沒發現到她的下落,如此傷感,豈非 不太吉利嗎?我們還是去找吧!」
於是,兩人再運氣飛身繼續找尋,來到那片湖水,果樹林,姚秋寒伸手摘下一個果子要 吃,驀聽古蘭香叫道:
「這水果不可吃,你看。」她手指著林邊一面牌示,只見脾上寫道:
「沉香甜果美,一吃七日睡。純真服一口,功力增千倍。」後面註明二句:
「非此莫用,用則降功。山風老人題。」
姚秋寒和古蘭香都看懂那幾句偈語,知道不是純真的男女,不能擅自服用的,二人已是 破了身的人,當然不能享用了。
姚秋寒尷尬的一笑,道:「我們已無福吃這果子了,還是走吧!」
古蘭香道:「那邊有一草堂,我們過去看看。」
於是二人瞬刻間走到草堂前面。只見苔痕上有足印,古蘭香轉身一看叫道:「這正是雲 鳳妹的足跡,我們到裡面看看。」
他們從牆頭翻進,姚秋寒轉向旁側走廊,古蘭香直入中堂後間。猛地,聽到古蘭香「哇」 的一聲哭將起來。
「鳳妹!鳳妹!你為什麼這樣……」
姚秋寒急急趕到後堂,只見古蘭香伏身在岳雲鳳身上放聲大哭,姚秋寒亦不禁淒然淚下。 原來此時的岳雲鳳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好像是已經死去多時的人了。其實他們那裡知道 岳雲鳳,是在林外吃了那種「睡果」,將要死睡七日。且睡著了,就跟死人一樣的面孔,因 水果在她身上血液中重新發生新陳代謝,幸好岳雲鳳是處女之身,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不 過這樣一來,岳雲鳳睡醒後,將會倍增功力,受益無窮。
古蘭香這時目見岳雲鳳狀如死人,誤以為她輕身自殺了,不禁悲憐不已,傷心欲絕。
「風妹啊!你怎麼這般傻啊?你為何要輕生啊?」
姚秋寒此刻也是乍見岳雲鳳形態,滿懷悲痛,沖昏了腦智,他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她。因 她曾經對自己表示過愛,以岳雲鳳堅貞的愛情,可能是她要成全自己和古蘭香的愛而自己犧 牲了。想到此處,姚秋寒竟然也痛哭出聲,伸手欲要抱岳雲鳳的嬌身。
驀地一聲輕喝傳來,道:「不要動地,傻子!她是睡著了。」
這縷語音,清晰悅耳,古蘭香和姚秋寒都聽到了,驀地轉身看去,哪知四周空空蕩蕩, 杳無人跡,哪裡有人。
兩人心神一定,暗自體會說話人的話意,猛地想起果樹樹林外那個牌上字跡,「沉香甜 果美,一吃七日睡……」想到此處,古蘭香輕喚了一聲,道:
「雲鳳妹,可是吃了那果子,要睡七日夜?」
姚秋寒微微點首道:「但願如此。」
古蘭香抬首看了一下四周,輕聲說道:「這個地方像是一處神仙別府,定然住著世外高 人。」
姚秋寒道:「嗯!只是咱們沒有福緣拜謁那前輩高人。」
古蘭香道:「我們是否在此等候鳳妹睡醒?」
姚秋寒點頭道:「理應如此,但只怕冒犯了仙顏神居。」
古蘭香幽幽歎了一聲,道:「這個我們只有日後再向這座神仙別府主人請罪了。」
兩人心想:「這番活,剛才那發聲的前輩高人,一定聽到!如果那奇人不喜歡自己等在 此住居,就會出聲阻止,或是現身遂客。」於是,二人等待了良久,不聞反應,只有決定在 此地照顧岳雲鳳醒來為止了。
山中無甲子,韶光易逝,姚秋寒和古蘭香在此一住,便是七日夜過去了。七日夜中,岳 雲鳳沒有甦醒,也沒有發現另外可疑人物動靜,就是岳雲鳳亦是狀如死人。這一下,古蘭香 和姚秋寒不禁暗暗焦急。
「寒弟,據我看來,鳳妹可能凶多吉少了。」古蘭香皺著眉頭說。
姚秋寒輕聲嗟歎道:「若照山風老人立碣牌語看來,她應該在這時候醒轉,但一個人在 醒轉之前,軀體各部份會發生變化,鳳妹卻是肌骨寒冷,臉若白紙,難道……」
下面不吉利的語言,他不敢再說下去了,淒聲嗟歎而已。
古蘭香淒涼說道:「鳳妹若是這樣長眠不起,我如何能偷生人世……」說到這裡,她的 語音己啞。
姚秋寒沉吟有頃,突然伏下身子,將鼻子在岳雲鳳身上嗅聞了一下臉色微變說,道:
「如果鳳妹生機早已斷絕,她肉軀之身,經過七日夜,該會產生腐氣。但目前她的軀體, 不但沒有腐屍之氣,卻微微散出一股香味,這證明她並沒有死去,氣機也沒有斷」。
古蘭香聞言忙彎腰蹲下,以鼻嗅聞一下,果然距離岳雲鳳軀體半寸間,似乎有一股帶著 淡香的氣體,綿綿不斷由她體內泛送出來。
古蘭香驚訝道:「鳳妹的氣機果然未斷,這種呼吸法,乃是佛家中一種最具上乘玄奧的 『蛇眠呼吸』心法。呼吸間不靠心臟氣血運轉,而假借體內各路經脈自然吸收日月精華,聽 說這種功夫練成後,會煉成金剛不壞之身,陸地神仙之流。」
姚秋寒道:「既然如此,我們從今日起,要日夜不休,輪流守護她,免得遭受意外的突 襲。」
古蘭香點頭道:「不錯,她現在全身骨骼,血氣,仍在新陳代謝。脫骨換胎之下,最是 脆弱,只要外物輕輕一擊,便將肢碎骨敢。咱們應該日夜護法她才對。」
這一發現,竟使古蘭香和姚秋寒,各自緊張起來。他們不敢擅離岳雲鳳房屋半步。二人 日夜不眠不休的護守岳雲鳳。
七日夜的時間,又過去了。就在第十六日的深夜,三更時分……姚秋寒和古蘭香共同守 著一盞枯黃油燈,臉容泛出憔悴之色。
蘭香姊姊,你初病剛愈,半個多月來又日夜不眠,我看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吧!」
「唉!寒弟,我還能夠支持得住,現在所擔心的是鳳妹昏昏沉沉現象,不知還延續多 久?」
姚秋寒道:「我們每日探查她氣機,總是沒有起另外變化,目前只有這樣呆守下去。」
「咦?是誰?」古蘭香突然發現窗外凝立著一條人影,嬌聲叱喝著。
姚秋寒隨著叱喝聲,轉首望去。果然窗外月影下,屹立著一條人影,狀似幽靈魅影。
「閣下是誰?深更半夜,侵進私家宅院,有何貴幹?」
姚秋寒沉聲喝問著,人很快的移閃到窗下,古蘭香則挫腰躍到室門口,兩人機警敏捷的 守住了這間房屋兩個入口門戶。
在他們二人移身的同時,那青衣人影不見拳足移步,卻快逾奔雷閃電,一下子飛上窗口。 姚秋寒見狀驚駭無倫,暴喝一聲,掌如靈蛇吐舌,疾向來人胸口劈去。
青衣人影似乎不理睬姚秋寒這一掌直擊,將整個身子迎了上去,飛身躍下窗口。
姚秋寒似乎沒想到對方會不閃不避直迎自己拳掌,冷哼一聲,將已擊出的右掌功力提到 極限,左拳橫裡斜劈而出。
以姚秋寒當今功力而論,他這一拳一掌,就是楊妃姬、柯星元等天下一流高手,也不敢 忽視。
但這青衣人影,卻像似絲毫未將姚秋寒拳掌放在眼內,當姚秋寒那強猛無儔內勁吐出的 當兒,只不過身軀略微一晃,姚秋寒拳掌竟然全部落空。
姚秋寒平生間,可沒遇上這種高人。在萬般驚駭中,他仍然保持極端鎮靜,身若陀螺, 疾向右後方旋退出去。原來姚秋寒恐怕對方在避過自己拳掌之時,會施以凌厲絕倫的致命反 擊。果然在姚秋寒向後旋出的同時,青衣人影袍袖輕拂,擊出了一招。
「尊駕是誰?若再不出聲,可要……」
緊張氣氛,不能容納一發寸間,姚秋寒語音未完,青衣人影已游身到眼前,拂袖輕描淡 寫揮擊了過來。這一擊,可以說奇奧到令姚秋寒想不出退避的招式。說時遲,那時快,但聽 悶哼一聲……姚秋寒已經被擊倒……
自青衣人影冉冉飄來,到姚秋寒被擊倒地,這段時間,簡直是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古 蘭香還沒有意識到怎樣幫助姚秋寒,對方已經擊倒了愛郎。
一聲驚厲的叱喝……古蘭香蓮足輕點,勢如燕子翦水,嬌軀凌空截擊而到。青衣人影根 本不把古蘭香兇猛的來勢放在眼內,但見他拂袖輕飄,一道極巨罡指勁,無聲無息迎面擊到。
古蘭香無法選擇躲避這一招,玉指連彈,運出最具上乘的天罡指勁,迎擊過去。可是古 蘭香那三縷銳如利劍指勁,射中青衣人影,絲毫不發生作用,反而她感到前胸遭受一種極巨 壓力,重如泰山撞上,使她渾身動彈不得,有如電觸,全部麻痺。
就在這一剎那間,一支手指輕輕的由她腹側『氣結穴』疾劃而過。古蘭香悶哼半聲,人 己軟癱於地。不過她穴道受制,人並沒有昏迷,眼見青衣人影如行雲流水,一下子到了岳雲 鳳睡臥處跟前。古蘭香心中大急,欲要呼喝出聲,苦於穴道受制,未能如願,她轉眼對姚秋 寒看去,姚秋寒好像也遭受到同樣鉗制,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神情忿怒,慚愧,惶 急……
這時候青衣人影微然打量了岳雲鳳幾眼,緩緩蹲下身子,盤膝席地背向古蘭香、姚秋寒 二人而坐。此刻,室中那盞枯黃油燈,早在青衣人影進來時已經熄滅,室中一片漆黑、昏暗。 所以,古蘭香和姚秋寒,沒有辦法看到青衣人影另外那些動作。
雖然二人同時感到青衣人影似乎不太兇惡。但姚秋寒和古蘭香仍然不放心,各自運氣欲 要自解受制的穴道,那知古蘭香一運氣,卻感到氣極消散,一點力氣也沒有。
姚秋寒的情形,就跟古蘭香不一樣了。他氣極一運,「波」
一聲珠爆脆響,姚秋寒週身骨頭好像粉碎了一般,隨之氣血流暢,真元充沛,絲毫不見 損傷。他一怔之下,挺身急躍了起來,就在這時,傳來一聲輕喝道:
「莫要妄自舉動。」
這喝聲,充滿威嚴,令人有種不敢抗拒的力量,姚秋寒心神一震,忙將要衝出的身子阻 止下來。他看見青衣人影手不住的在岳雲鳳身上移動,不禁心頭泛怒,喝道:
「你在幹什麼?」
青衣人影似乎不聞姚秋寒的喝聲,姚秋寒又出聲喝道:
「閣下再不出聲告知來歷,示明意圖,我可要得罪了。」
語音剛落,「睜」的一聲,姚秋寒伸腕撤出那柄無名飛龍劍,一弘秋水明輝映射滿室。 這下他看清了青衣人,面蒙青巾,顎下白髯如雪,不用猜想已知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
姚秋寒所擔心的是看他動作輕浮,雙手遊走在一個黃花閨女身上,不免有所戒意,既見 到他是位老人,腦海裡靈智一動,已知老人是在為岳雲鳳醫療什麼病疾。
「快將寶劍還鞘,她體上肌膚不能遭受半點光線刺激。」
姚秋寒聽了此話,呆愕一下,仍然將寶劍回鞘,問道:
「高人尊姓大名?」
這時室中又告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映射而入的淡弱輝光,濛濛能見青衣人的影子而已。
「捕風捉影,無影無形。」
老人輕緩吐出這八個字。姚秋寒眉頭一皺,道:
「晚輩天生愚笨,難解語意。」
突然後面傳出古蘭香輕歎一聲,道:「寒弟,這位前輩高人乃是山風老人。」
姚秋寒回首望去,原來這時候古蘭香也穴道自解,移身站在他身後三尺。起先姚秋寒還 不明瞭古蘭香話意,仔細一推忖,不禁恍然大悟,心中無比欽佩她的機智聰敏,竟能一下猜 出老人的名號。
山風老人突然說道:「你們能在我預計的時間裡,提早半個時辰解脫受制的穴道,功力 火候,實已達到純青絕境。」
古蘭香輕聲一笑,道:「末學後進,怎能比得上山風老前輩。」
山風老人道:「她三天後就會醒轉過來,在天亮之前,切勿點燃燈火,好好守護她,山 風去也!」
語音一落,倏地,平地刮起一陣輕風。姚秋寒和古蘭香感到眼睛一花,再望室裡,山風 老人已經人影無蹤,御風而逝。
古蘭香和姚秋寒被山風老人那種曠絕千古,舉世無雙的驚人武功震懾住了。二人呆呆站 立了良久,方聽姚秋寒歎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非親眼目睹,我真不相信人類能修煉到這種玄奧至極的功 夫。」
古蘭香笑道:「他是神仙,不是人。」姚秋寒點頭道:「是啊!我想凡人絕對不能修練 這種功夫。根據我的見聞,從來也沒有聽到過前輩高人中,有號稱山風的人。」
古蘭香見他傻里傻氣的說著,禁不住嬌脆的長笑一聲,道:「我看你怎麼這般傻,塵世 間哪有神仙,那只不過是他的武功,巳修至絕奧玄境而已。不錯,武林中向來未聞過山風老 人這名字,但我覺得他似乎是個厭倦江湖,息隱山林的武林豪傑前輩。若是他說出真姓名, 咱們還是能從群雄傳裡尋出他。』
姚秋寒啞然一笑,道:「我剛才真的相信他是神仙不是人。唉……雲鳳妹,能得山風收 容門下,日後她武學的成就,真是無可限量了。」
古蘭香道:「雲鳳妹三日後醒來,她武功造詣,我敢懇定絕對遠勝過咱們兩人數倍,這 種奇緣,亦可說是我道武林有幸了。」
姚秋寒道:「待三日後,咱們就可由雲鳳妹嘴裡,得知那山風老人是誰了。」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消逝了,自從山風老人離去的次日,岳雲鳳本是蒼白的臉色,變成 潔白如玉,雪白之中帶著潤紅,似乎較往昔更加嬌艷美麗。她那靜止的呼吸,也變為正常。 這時就像是一個甜睡的美麗公主。
她整整的睡了三日三夜,在子夜時分,岳雲鳳終於甦醒了過來。
「鳳妹,鳳妹!啊!風妹真的醒過來了……」
充滿喜悅、歡愉的叫聲,在岳雲鳳耳朵中響著。她睜開了睫毛底下的眼珠,看到面前的 兩張臉,愕了一會,臉上立刻露出一絲笑靨,道:
「蘭香姊姊,姚相公,你們好!」
她那句姚相公,聽得使古蘭香眼淚奪眶而出,咽聲說到:「風妹,你原諒我……」下面 的語音,已成了滾滾而落的熱淚。
岳雲鳳看到古蘭香悲傷情形,內心也無比的難過。但是她對姚秋寒的愛,比任何一個人 都要深刻,她知道自己將會永遠永遠忍受那愛情的煎熬。她此時心底中,暗暗的叫:
「岳雲鳳啊!岳雲鳳,你既然成全了他們的愛,為什麼你還要插足其中呢?愛情是自私 的,絕不能容納第三者,你放棄他吧!放棄他……」
這時姚秋寒心中何嘗不是極端痛苦,岳雲鳳那句「姚相公」使他慚愧,使他內疚,…… 他和古蘭香忘記了詢問山風老人來歷,忘記了敘述岳雲鳳離開後的際遇。他們沉緬於情愛漩 渦中……複雜錯綜而矛盾的情怨,充滿他們心胸底處,他們不能揮劍自斷千縷情絲,不能各 以智慧來選擇處理,只有永遠嘗受這種情怨煎熬。這情形,各人心中曉得,時間愈長,他們 之間的矛盾,會愈隱愈深,但又有什麼辦法?……
深山幽谷,夜靜如水,除了風聲,週遭死寂一片。驀地一聲厲嗥,遙遙的傳了過來。
這聲嗥叫,雖然距離太遠,音量不大,但在這寂夜裡,尾音卻是清晰可聞,驚心動魄, 那是一個人臨死前的呼號。
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心頭各自一震,臉上變色,如夢初醒。
「蘭香姊姊,那是不是人類臨死前的哀號?」岳雲鳳抬首出聲問著。
古蘭香點頭道:「不錯,這聲慘嗥,顯示出那人臨死的一剎那,非常的痛苦。」
姚秋寒道:「咱們快過去看看!」說著話,姚秋寒迫不及待轉身就走。
「慢點!」古蘭香很快的出聲叫住了姚秋寒。
「蘭香姊姊有什麼事?」姚秋寒停步回頭望著她,怔愕著。
古蘭香黛眉深深皺了起來,道:「寒弟,你聽出這聲厲嗥發自何處嗎?」
姚秋寒一怔道:「是那所神秘的草廬。」
其實,以姚秋寒等三人當今的武功,大家都能辨出那縷慘嗥厲叫,是發自那一個所在。
古蘭香沉聲說道:「慘叫聲,是證明草蘆中有人被殺,或是殺了人,若以草廬中的缺手 書生和虎娘的武功而論,他們絕對不會遭受意外……」
古蘭香一頓停住,岳雲鳳很快接下去問道:「蘭香姊姊,是說缺手書生在殺人嗎?」
古蘭香點點頭道:「鳳妹猜的不錯,所以咱們還是不要干涉這件事,以免使缺手書生跟 咱們產生誤會。」
姚秋寒道:「蘭香姊姊見解雖然很對,可是缺手書生等,也有遭受人家攻擊的可能。」
古蘭香搖頭微微一笑,道:「不信咱們現在過去看看,我剛才叫住你,乃是要提醒你不 要魯莽從事。」
說著話,三人展開輕功,風弛電掣一般順著湖畔,直向座東的那所神秘茅草院落奔去。 不稍片刻工夫,三人已經抬首可見茅草院落座落於湖畔。四周死寂的可怕,不聞人聲,風聲。 黑壓壓一片,不見燈光,這種情形,不禁使姚秋寒等三人生出一絲陰森恐怖的感覺。
三人雖然各到了竹籬笆之外,卻不敢冒然翻身越入。姚秋寒看了古蘭香一眼,詢問她的 意見,古蘭香皺眉沉思一會,壓低聲音說道:「反正都要進去一觀究竟,不過咱們要盡量避 免人家撞見。」
說著話,古蘭香首先越進了籬笆。姚秋寒、岳雲鳳隨後面入。三個人很快的在房舍周圍 轉了一圈,不但沒有遇到任何人,就是什麼動靜也沒有。當然更沒有了慘厲叫聲。姚秋寒等 人知道第一棟草茅中,守坐著那位虎娘,本來想過去一探究竟,卻被古蘭香阻止了。
「寒弟,那虎娘耳朵非常敏銳,千丈之內,風吹落葉聲,她都能夠聽清楚,咱們還是不 要過去。」
說罷,三人轉身走到最後一進院落的花園裡。倏地,一縷輕細的腳步聲,由假山之後傳 了過來。古蘭香伸手拉著姚秋寒和岳雲鳳,很快的閃身躲在一叢花樹之後。這縷腳步聲傳來 得很怪,好像是由地底下傳來的,姚秋寒等三人皆是見識多廣、聰明機警的人,他們知道這 所茅草院落,一定有著地下室。腳步聲從假山之後,經過三個人躲藏處的花叢,一直向一棟 房舍走去。很明顯的,對面那座院房,就是地下室的出入口。
姚秋寒和古蘭香、岳雲鳳,鎮定著心情,要看看走出來的人,到底是誰?他們等待著。
終於腳步聲進入了房室,聲音反而變大了,「依呀!」
兩扇緊閉的房門打開,緩步走出一個人來,星月光下,只見他渾身血跡,右手中拿著一 把染滿鮮血的屠刀,鮮血仍然順著刀鋒下滴,那情形好不嚇人。尤其這人的臉上,仍然滿罩 殺氣,雙眼精光四射,凶狠惡煞。
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看清了那人,心底處不禁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果然正是缺 手書生。他真的在殺人,情況好像非常兇惡。缺手書生到底殺了准?會不會那個虎娘?因為 在姚秋寒等三人心中所知道的,這座神秘孤院中,除了缺手書生和虎姑之外,就沒有第三個 人。
缺手書生步出門口之後,就呆呆的站在那裡,獨臂倒握屠刀,雙眼遙望雲空,雙睛的煞 氣,隨著時間,慢慢的消逝了。代替的,是一臉悲愴、失望。那雙虎目,竟然閃動著晶瑩淚 光。身軀顯示出非常痛苦的顫抖……慢慢的,他這股激動的情緒,方才遏止下來。
在這半個時辰裡,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三人,屏住呼吸靜觀動靜,他們知道缺手書 生定然發生了一件什麼重大的事情,而使池冷酷殺了人,可是殺了人之後,他滿心後悔,失 望,悲傷。
叮噹!一聲,缺手書生突然將手中的屠刀,擲落地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們三人出來吧!」
這句話,聽得姚秋寒等三人,面面相覷,心中震動不已。
他們慢慢的走出花叢,同時對缺手書生躬身作禮,道:
「晚輩等打擾了老前輩,敬請寬宏大量。」
缺手書生揮手道:「不必多說廢話了,剛才我就要去找你們三人,囑附你等,盡速離開 此地,現在你們既然來了,就趕緊走吧!」
他這番話,雖然說得很清楚,但此時,姚秋寒等三人聽來,卻感到一片迷糊。
岳雲鳳說道:「老前輩,你要叫我們離開是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6:33
第十五章 翻天一劍現神龍
缺手書生浩歎一聲道:「你們若再延遲片刻,將要被捲入無窮殺劫漩渦之中。古女俠既 然病己痊癒,你等就盡速離開此地吧!」
以缺手書生沉重語音聽來,此地將會發生一件重大爭端。
姚秋寒等人雖然不願多管閒事,但他們又不願這樣離去。
古蘭香恭聲說道:「老前輩,小女蒙受再造之恩,沒齒難忘,時時牽掛在心,思以報答。 眼下不知老前輩有什麼艱難事情,請坦白相告,我等力能所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企望 能略盡綿帛之勞。」
缺手書生此刻臉上露出一絲痛苦難言神色,沉吟了良久,方才歎道:
「你們現在眼見我滿身沾著血跡,可知道……」說到這崖,他倏地停頓一下。
古蘭香知他心中有著難言之隱痛,不禁趕快接下說道:「老前輩身上血跡,絕非老前輩 身上所有。」
缺手書生突然仰首淒厲長笑一聲,道:「古女俠為何不問在下是不是殺了人?」
古蘭香正色道:「老前輩為人公正,肝膽照人,義薄雲天。縱然是殺了人,亦是魅魑屑 小之輩,殺戮之,心安理得,有何不可?」
缺手書生突然眼蘊淚水,悲痛的說道:「你們三人先進去看看所所殺戮的人,然後再稟 告真相。」
古蘭香和姚秋寒、岳雲鳳三人對望了一眼,舉步向那間房室走去。原來這間木屋,乃是 一個地下道入口,一道一道石級直向地底通去,下面微微露出一片燈光,顯得迷濛昏暗,冷 風陣陣,使人覺得有點陰森、恐怖的氣息。
岳雲鳳低聲問道:「蘭香姊姊,咱們要下去嗎?」
古蘭香點首道:「咱們就下去看看。」
姚秋寒接聲道:「以我猜忖,缺手書生所殺的人,可能是他親信部屬,不然不會那般激 動、傷心,可能那些人背叛了他。」
說話間,三人已經沿梯到達盡端,眾人眼前頓時一寬,地下室竟是一座廣大的廳堂,大 約十數丈見方。四周牆壁掛著幾盞點燃的萬年燈,昏黃燈光,仍可照射到偌大廳堂每一角落。 蒲團,桌椅,傢具齊全。廳堂盡端,是一座平台,這時布幔垂遮,掩去了裡面的一切。三人 眼見廳堂寂然無聲,不見另外人物動靜,不禁雙眉輕皺。
古蘭香輕輕歎息了一聲,道:「自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就看這間廳堂,已 可猜想到缺手書生,乃是位頂天立地英雄豪傑,他隱居在這深山僻野,定是在從事武林大 業。」
姚秋寒接聲說道:「在我初會他時,便覺得此人與眾不同。眼下看來,缺手書生果真是 一位蟄伏神龍。不過,他今日……」
說到這裡,三人緩步走過廳堂中央,突然地發現地板上印著鮮紅刺目的血跡,一直延伸 至布幔平台。
古蘭香等三人已經心裡明白,那布幔之後平台之上,藏著一件血淋淋的殘酷景象。缺手 書生到底殺了誰?這是三人急欲知道的事情。所以,雖然他們很不願目睹血腥影像,但仍然 舉步走去。
掀開一角布幔,順著地上血跡看去,場面好不淒慘,好不觸日驚心。那是一座四丈見方 的神壇平台,上面橫七豎八躺滿三四具屍體,腹裂腸流,肝腦塗地,斷臂殘肢,血腥刺鼻, 充滿每一寸空氣。
由這些死者身上看來,這場屠殺,可謂太慘酷,太淒慘了。尤其神壇方桌上躺著一個白 衣書生,死狀更加慘酷,整個軀體無一完膚,四肢被截,就是由頭心至下陰,像是被人一刀 泰山壓頂,劈裂開來。
這時神壇上香煙裊裊。半截蠟燭,搖曳發出枯黃光線,映射到正中一塊枯黃色的綢布, 書寫著四個金漆大字:
「反清復明。」
神壇除了供奉著這塊枯黃綢布之外,另外四支大柱,龍飛蛇舞,鐵鉤銀筆,書寫著兩幅 對聯:
「揭地掀天為事業,翻江倒海作文章,藏龍九重驚滅子,辭天一劍復江山。」
這四句對聯,看得古蘭香、岳雲鳳、姚秋寒三人不禁駭然一驚,心道:「這人口氣好大 啊!他是誰?會是缺手書生嗎?那麼他是明末……」
想到這裡,古蘭香倏地輕啊了一聲,脫口說道:「翻天一劍復江山,這句聯子,好像隱 藏著一個名字,『翻天一劍』這個外號,我好像聽聞過。」
岳雲鳳接聲說道:「這四句對聯,充滿造反的意旨,這樣看來,缺手書生真是明朝遺臣, 而正在積極做反清復明的大事業。」
姚秋寒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清人入主中原時日已久,根基已固。『反清復明』, 談何容易。不過,缺手書生若真是明朝遺臣志士,他那種忠心耿耿的精神,實在令人可敬可 佩。」
原來這時候清兵入關,侵佔中原,已有四十七年。康熙帝在位,國泰民安,根深蒂固, 顯然大勢已定,所以姚秋寒未免有種失望的感歎。
古蘭香本來正自垂首沉思,聞言抬眼看了姚秋寒一眼,輕然說道:「我想起來了,在江 湖武林中,的確有過一位翻天一劍」。
岳雲鳳問道:「姊姊,那麼缺手書生會不會是翻天一劍?」
古蘭香點頭道:「不錯,他便是翻天一劍武林前輩……」
她微然頓了一頓,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在我童年的時候某一天,家父修練上乘劍法 完畢後,我向家父說:天下武林中,還有誰的劍術,能夠比擬爹。家父笑了一笑答道:天下 武林劍術名家,雖然多若晨星,但為父的,還可自傲,排列名第二名。」
古蘭香說到這裡,輕輕嬌笑一聲,接道:「當時我父親正值壯年,手中劍所向無敵,養 成一種孤傲自大心理。但是我聽父親說他劍術屈居第二名,不禁感到驚異,追問誰的劍術天 下第一。」
岳雲風急急問道:「古伯伯說出誰是武林第一劍呢?」
古蘭香笑道:「鳳妹,你急什麼呢?其實武林第一劍這個尊號,在沒有正式比較之後, 誰敢自稱第一劍。當時天下武林,精於劍術者,推稱:中原七劍,以及令尊和家父,可是他 們也不能說:第一劍。」
姚秋寒皺著眉問道:「此話怎麼解釋?」
古蘭香道:「據武林間傳說:騰波斬蛟姚嵐也是劍術名手,南宮玉坤、楊妃姬亦皆是精 通劍法,試想那武林第一劍尊號,屬准?」
岳雲鳳道:「姊姊,聽你說來,古伯伯所說的第一劍,大概是姚嵐大俠了吧?」
古蘭香搖頭道;「不是。」
姚秋寒冷冷道:「不是姚嵐,天下間還有何人堪稱第一劍?」
古蘭香道:「家父心目中的第一劍,即是翻天一劍……」
姚秋寒和岳雲鳳聽得心中駭然,雖然他們皆知道缺手書生是位武林隱俠高人,卻沒有想 像到他的武功,會高過於古蘭香的父親滄海魔簫古虛飄。
古蘭香長長的浩歎了一聲,繼續說道:「於是家父便對我敘述翻天一劍的來歷,以及他 被家父公認第一劍的經過……。那是二十年前一個夜晚,家父受聘於康熙皇帝侍衛長,率領 內宮三十六衛士,正做巡迴時候,突然皇宮禁城,出現了一位蒙面劍客,單人獨劍,殺傷外 宮三十六衛土,直衝內宮……。」
岳雲鳳問道:「那蒙面劍客,大概就是翻天一劍吧?」
古蘭香傲然點點頭沒有答話,岳雲鳳又問道:「那麼令尊就這樣遇上他了吧?」
古蘭香歎聲說道:「當經過一番殘殺、搏鬥,家父手下內宮三十六衛士,竟然也全部喪 命蒙面劍客手下……。可是,蒙面劍客也受了致命創傷多處,左手也被砍斷,精疲力倦……」
岳雲鳳很快的問道:「古伯伯當時有沒有再跟他動手?」
古蘭香搖頭說道:「沒有……那時蒙面劍客對家父,已知難再支持下去了,他竟然拋棄 手中劍,厲聲長笑數聲,叫我家父下手臂死他。」
岳雲鳳道:「古伯伯絕對不會砍殺手無寸鐵的人。」
古蘭香道:「不錯,家父並沒有殺他,反而幫助他脫逃。」
那始終沉默不語的姚秋寒,突然出聲讚道:「令尊作得很對,這種行徑,才算是武林英 雄豪傑。」
古蘭香深深歎息一聲,道:「家父放走了蒙面客,卻害死了我母親。」岳雲鳳道:「此 話怎說?」
古蘭香道:「康熙帝得知家父背叛,如何肯放過咱們?
……」
「唉!」驀聽姚秋寒長長歎息一聲,道:「蘭香姊姊,這事情不可怪那蒙面刺客。」
古蘭香搖頭笑道:「不會的,家母之死,完全怪家父做了清廷的鷹犬。蒙面刺客乃是一 位忠心耿耿的明朝志士,其行為令人可敬可佩,只是妾女心中,乃為家父之投效皇宮事情, 感到慚愧。」
岳雲鳳問道:「姊姊,那你怎麼知道蒙面刺客即是翻天一劍呢?」
古蘭香道:「蒙面刺客當夜,雖然未能達到刺殺康熙的願望,但他劈殺皇宮內外七十二 位武林高手,卻聲震江湖,域懾朝廷。也使康熙帝龍心大怒,派出偵騎,擒捉翻天一劍,以 及我們父女……」
古蘭香說到這裡,倏地外面劃過一聲尖厲的怪嘯聲,打斷了她下面語音。
姚秋寒臉色一變,說道:「缺手書生曾經說過這地方將要發生一場殺劫,難道他的敵人, 就是清廷的鷹犬爪牙?」
語畢,外面疾傳而過數聲的慘叫,午夜驚心。
古蘭香道:「缺手書生已經和敵人動起手了。」
岳雲鳳道:「咱們是不是要幫助他。」
姚秋寒道:「缺手書牛既然是忠臣之後,咱們身為草莽武夫,也該辨清忠義,協助忠 良……」
說列這裡,外面又搖曳起幾聲怪笑:
「站住,擅入者死!」
外面傳出缺手書生一陣叱喝,緊接著,三聲狼嗥厲叫。
很明顯的,外面三人已經全部被缺手書生殺死。
姚秋寒和古蘭香、岳雲鳳不敢怠慢,很快的向外面奔出。淡淡星月光下,只見缺手書生 獨臂握著一柄精光躍目的短劍,滿面殺機凜凜,回頭一見姚秋寒等三人,苦笑一聲說道:
「你等三人,大概已知我來歷,地下廳堂中死者,皆是我的親信衛土。那穿白衣的,是 我的徒弟,他們追隨我數十年,專事幹著反清復明大基業,這次因為背叛了我洩漏出各基地 秘密,逼使我展開屠殺!因為我若不將他們全部殺戮,將會枉害到成千成萬的反清復明志士 生命……。」
缺手書生這番活,雖然未盡詳細,但姚秋寒等三人已經知道缺手書生殺戮那些親信,乃 是害怕他們洩露出全國各地,從事反清復明的根據地。雖然那些親信之中,並非全部背叛者, 但為顧全大局,不得不忍心殺之滅口。所以當缺手書生殺了他們之後,心中非常激動、悲痛。
這時又聽到缺手書生急急說道:「今天清廷鷹犬,高手輩出,欲擒我而後快。你等三人 從速離開,免得被捲入這場是非漩渦中。」
姚秋寒突然仰首一聲豪壯長笑,道:「老前輩,我等乃是黃帝子孫,今日大明江山淪落, 豈能不知……」
說到這裡,只聽得一陣怪笑,緊接傳來。這笑聲初起時,似在幾間屋外,倏忽便到了面 前,端的是聲到人到,快速無比。場中眾人不由得心中一凜。只見那黑影一溜煙的停在三丈 外,怪聲長笑道:「好一個『翻天一劍』,啊,竟將我的手下殺得一個不剩,無怪康熙皇上 重金聘我,非殺死你不可。」
淡月疏星之下,隱約看到那黑影是個瘦長的漢子,面頰深陷,雙睛如火,頭髮似一蓬亂 革,猙獰怕人。
缺手書生此時臉上神情肅穆,沉聲說道:「師叔,徒侄早知康熙皇帝會請你老人家出山, 今夜師叔果然駕臨,徒侄只有不自量力迎戰了。」
那怪客倏地將手掌舉起,在缺手書生面前一晃,只見紅光閃動,他的手掌鮮紅如血。然 後怪客低沉的乾笑二聲,道:
「你看師叔練成了什麼武功?」
這句話,聽得使缺手書生臉色驟變,蒼白無有血色。過了良久,才聽他長聲歎道:「萬 沒想到師叔已練成世間無匹的歹毒陰功,『霹靂紅』。」
缺手書生語音之中,鬥志懊喪,那似乎說:他已經敗在怪客的手下,沒有半點勁力再掙 扎。怪客已自居勝利者,得意的長笑數聲後,說道:
「龍重九,你既然深知『霹靂紅』的厲害,就該乖乖放下武器,跟我去向康熙皇帝請 罪……」
缺手書生似乎沒有聽聞到他的語音,雙眼無神,仰首望著蒼雲天空愕著,臉上也一片木 然。岳雲鳳突然低聲對古蘭香說道:「姊姊,那霹靂紅真的很厲害嗎?」
古蘭香道:「我不明瞭這武功的霸道威力,但單看龍老前輩凝重的神情,那武功定然犀 利無比了。」
驀地聽到姚秋寒以傳音入密語音,說道:「在下認識那種武功,乃是武學陰功中,一種 最具凌厲、歹毒的絕技淬煉成功的『霹靂紅』,一掌劈掃出去,滿天紅霞,風聲如雷,勁力 擊處,能使生物草木變成焦土,端的厲害無比。」
古蘭香和岳雲鳳聽到姚秋寒簡述『霹靂紅』武功,心中驚駭不已,岳雲鳳睜著雙眼,脫 口問道:「真有那般厲害嗎?」
古蘭香卻問道:「你由何處得知的?」
姚秋寒仍然以傳音入密聲音,說道:「是一部絕古奇書上記載的,絕對不會假,你等千 萬不可輕舉妄動。」
怪客似乎為缺手書生沉默的舉止,等得不耐煩了。輕吼一聲喝道:「龍重九,你還不速 作決定嗎?」
倏地,急聞缺手書生仰首一聲龍吟長笑,笑聲悲壯激昂,音震九霄,顯示功力極端深厚。 這驚人的長笑,使群豪為之心震,皆知他的功力,絲豪不弱於自己。怪客臉上一變,尖聲喝 道:「龍重九,你不要賣弄獅子吼,那種彫蟲小技豈能嚇著我,眼下限你半刻考慮,否則格 殺勿淪。」
缺手書生在怪客尖喝聲中,已經停住笑聲,他淡淡的說道:「師叔,你今日駕臨,並非 奉命殺我,而是前來追我。」
怪客聞言倏地發出一聲奸笑道:「不錯,老朽如何能忍心傷害侄兒,其實康熙皇帝也沒 下令,非置你於死地不行,只要龍徒侄能夠解散叛逆組織,跟師叔上京,康熙皇帝定然派你 出任一職大官,享受皇廷薪祿,極盡一世榮華富貴。」
缺手書生見他滔滔不絕的說著,心中絲毫無動於衷,冷冷說道:「龍重九在世一天,誓 非恢復大明江山不可。明朝志士,頭可拋,血可流,絕不貪生怕死。師叔乃是大明之後,今 日不知亡國之痛,而且更加為虎作倀,屠殺忠良,龍重九已和你誓不兩言……」
怪客氣得尖聲怪笑,道:「好啊!你這小於,竟然膽敢教訓起我來了,哼哼……好小子, 我告訴你,當今滿清進局中原,已經數十年之久,禍亂已平,烽火早熄,國基安定。
試想你一個龍重九還有多大作為興風作浪。」
缺手書生沉聲說道:「我之力量,雖然未能恢復大明江山,但有生之日,卻能促使你們 食不能安,睡不能寧。」
怪客大怒道:「孽徒,你真是尋死!」
倏地,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向缺手書生摟頭一抓。缺手書生早有防備,那己斷的左手 長袖,虛飄飄一揮,向怪客的手掌一卷,立即避開。這一手是『流雲飛袖』的絕招,暗藏內 功,俊巧非常。
只聽怪客冷笑道:「好呀!就憑胡老頭傳你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就居然敢與我動手動 腳了?」
說話中,怪客手掌一翻,從雙袖翻捲之中騰了出來。缺手書生的身法已快,但怪客的身 法更快,竟如閃電般的一閃即到,在相距丈許之處出掌,招數剛展,掌鋒便拍到缺手書生胸 前。缺手書生此刻雖然右手握劍,卻一直不用一招半式,騰挪閃避,不敢被他的掌鋒沾上, 好不容易閃避了六七招。
驀地,突見缺手書生跣出圈外,右手橫劍說道:「翻天一劍,劍出見血,師侄奉勸師叔 趕緊安身以退。」
缺手書生說這句話,滿面殺氣,威風凜凜,高傲孤冷,一派懾人的氣魄。在場的姚秋寒、 古蘭香和岳雲鳳,亦都為他氣派所懾。
怪客似乎也被這氣焰懾住了,他怔愕了一下,突然厲聲一笑,罵道:「好小子,你這種 貌相能嚇著別人,難道我哭天愁還怕你嗎?」
「哭天愁」三字出口,姚秋寒和古蘭香同時大吃一驚,他們曾經聽人談過四五十年前的 江湖武林裡,盛傳一句話「鬼哭神驚」,其實這句話之中,是代表了四位絕世奇人名號。 「鬼」字,即是孤星會上代會主——鬼谷子。亦是姚嵐和南宮玉坤的師父。「哭」字,沒想 到竟是這位相貌不揚的怪客——哭天愁。聽說哭天愁一位同門師兄,也排列到「鬼哭神驚」, 四大奇人之一,這樣說來,缺手書生也許就是「神先敬」的傳徒了。
缺手書生面罩寒霜,冷冷道:「師叔雖然練成『霹靂紅』神功,不見得能敵得住我手上 這柄劍,我勸師叔再作深思考慮。」
哭天愁大怒道:「本座當今被封清朝大國師,武林蓋天下,豈容你小子這般輕視,不要 走,看掌!」
一聲大喝,忽見眼前紅影閃動,哭天愁通紅如血的手掌已拍到眼前,出招如電,掌勢飄 忽。這也還罷了,最駭人的是,他掌挾勁風,熱氣呼呼的,竟似鼓風爐中噴出的一股熱風, 熱氣遠迫三丈開外。
猛地,突見姚秋寒伸手由肩後撤出那柄無名飛龍劍,轉頭對古蘭香、岳雲鳳說道: 「『霹靂紅神功掌』已經發動,你們兩位快退出勁風圖外,我過去助龍老前輩一臂之力。」
在這剎那的頃刻,哭天愁已連續攻出三掌,奇怪的,缺手書生短劍在手,卻沒出半招, 腳施『風點落花』身法,連閃三招。
他眼見姚秋寒拔劍過來,不禁急得連聲大叫道:「姚壯士,施不得,快快退後,敵人不 是普通武林高手……」
哭天愁不容他有說話的空隙,掌式又如電拍到。
姚秋寒提劍疾走過來,朗聲說道:「老前輩,我知他乃是『鬼哭神驚』四大奇人之一。 你放心,我能夠接下他二三十招……。」
哭天愁似乎對姚秋寒說出能接他三十怊,感到非常盛怒。尖聲怪笑一聲,喝道:「老朽 數十年不出山,黃精都變成了妖怪。好小子,你先接我一招到鬼門關向閩羅王去報到。」
一道紅光挾帶著一股熱焰,疾向姚秋寒劈去。
姚秋寒喝聲道:「不見得。」
他身子詭異的連閃二下,哭天愁一招落空。只見姚秋寒一個翻身,手中無名飛龍劍一指, 一道寒光,挾著刺骨的寒氣,登時射到哭天愁的面門。這時,姚秋寒手中那柄無名飛龍劍, 當今發揮了神妙無比功效,它在哭天愁火熱掌風中,特別產生一種冷氣,好像劍身中就潛藏 著一股寒泉冷氣,無窮無盡,克制哭天愁焚熱的掌風。
哭天愁嚇了一跳,雙掌齊出,叫道:「小子,你將劍借我看看!」
缺手書生眼見姚秋寒加入戰圈,急得跳腳道:「姚壯士快退出,我正在運聚功力,欲作 孤注一擲,接他霹靂紅神功掌,你這樣陡害我不能施展,移時咱們都要傷在他手下。」
姚秋寒乃是初生之犢不怕虎,寶劍揮動,絕招突出,劍光打閃,有攻有守,倏忽之間, 鬥了十餘招。哭天愁熱風,姚秋寒冷氣。熱風冷氣互相抵消,雙方各自無事。
姚秋寒一面接招,一面朗聲說道:「龍老前輩絕世劍學,雖然能夠傷他,但老前輩亦要 受創他霹靂紅神功掌下而兩敗俱傷。今日我跟老前輩聯手抗敵,則能安然無恙,老前輩不要 顧忌了,快作準備雷霆萬鈞一擊。」
談話聲中,姚秋寒如生龍活虎一般,又跟哭天愁鬥了十餘招。哭天愁似乎沒有料想到姚 秋寒功力那般深厚,他像似初逢勁敵,精神陡振,哈哈怪笑道:
「妙極了,妙極了!我正熱得難受,難為你那柄劍替我解涼。」
自從姚秋寒和哭天愁交上乎,缺手書生就佇立原地不動,但他手中短劍,和那雙眼睛, 始終跟著兩人移動,顯然他已運出全身功力,正要作凌厲的一擊,挽救姚秋寒敗下來。
姚秋寒由鼻孔中輕哼一聲,道:「你不要說風涼話,先接我玄天七劍試試!」
話聲中,姚秋寒劍勢有如驚濤骸浪,連番猛捲,指東劃西,指南打北,奇詭無比,奧妙 絕倫。這七劍,雖然不能構成對哭天愁傷害,確也夠他閃避移讓。古蘭香和岳雲鳳。此時也 各自凝神提氣,一瞬不眨,注定戰場。她們雖然都知姚秋寒功力極高,但因哭天愁的來頭太 大,心中未免暗暗擔心。
姚秋寒七劍快攻過後,厲嘯一聲,劍勢又變,一劍快過一劍,似乎較先前更凌厲無比。 哭天愁被他一陣強攻,也暗自將掌力熱風逐漸加強,兩支腳好像釘牢在地上一般。姚秋寒的 劍法,雖然絕世無匹,也難傷到哭天愁一根毫髮,更無法逼退他半步。
激戰中,突聽哭天愁叫道:「小娃兒,你能接到我五十招以上,後輩之中,算你第一人 了。你是何人?師傅是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17:40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看你修煉到今日,亦非容易,我勸你還是快快滾開,休再介入江 湖是非之中,不然將會落得身敗名裂。」哭天愁喝道:「臭小於不知好壞,祖師爺有意饒你 性命,你卻敢與我頂撞,這注定該你要死在我掌下。」
倏地,他招式一變,掌勢有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轉守為攻。
姚秋寒感到他掌力越來越為沉重,雖然還能應付,額頭卻已微微沁出汗水。
岳雲鳳看到這種情形,擔心的說道:「蘭香姊姊,姚相公似乎已處於下風,咱們趕快准 備接援他。」
說罷,岳雲鳳以劍作勢,欲要加入戰圈,猛聽缺手書生喝道:
「這魔頭的掌力,觸人立死,兩位切勿犯險,我自有方法應付他……」
語音剛落,突聽姚秋寒仰首一聲龍吟長嘯,身若懸空游龍躍起,御劍疾射哭天愁。這招 劍式,正是飛龍劍術中的第二式「龍蟠入雲」,哭天愁看到劍式一出,似乎已知厲害,但見 光芒四射,鋒利的劍尖,快若飄風,已射到眼前數寸,他鎮靜不亂,猛地雙指一彈,對準長 劍彈去。這一招實是使得險到極點,要是哭天愁出指一彈,若有毫釐之差,手指就要被劍鋒 削去。其實,哪裡知道哭天愁就是這一招,方才能夠破解姚秋寒這式『龍蟠入雲』劍式,不 然普天之下,任何一招武功,都難敵得住。但聽「嗡!」的一聲清吟虎嘯,姚秋寒手中無名 飛龍劍被彈個正著。
就在此時,哭天愁也施出了致命的招式,反手一掌擊出了他性命交修的「霹靂紅神功 掌」,只見紅光一閃,雷聲響動,大地變成一片紅霞烈焰,聲勢驚人,如同天地將要淪陷一 般。
古蘭香和岳雲鳳,事先都聽到姚秋寒簡述過「霹靂紅神功掌」的霸道威力,二人驚急大 叫一聲:
「相公,寒弟……」
雙雙駕劍躍了出去!可是,一道極沉的勁力,帶著一股奇熱無比裂焰,阻凝住了二女前 沖之勢,接著聽到缺手書生喝聲道:
「速退!人多不能挽救大局……」
顯然那道無形勁力,乃是缺手書生引發,那股熱流,卻是「霹靂紅神功掌」奇異的火力, 二女遭受這種阻力,無法擅越雷池一步。
驀在此時,缺手書生身劍合一,矯若游龍射了出去。接著,聽到姚秋寒的驚叫,
「老前輩!」
以及響起複雜混亂的悶哼聲,劍嘯聲,雷鳴聲。
這些動作音響,幾乎同是在一瞬間發生,令人無法分出先後。—切變化過後,紅霞烈焰 消逝,劍虹突斂,場中一下變為寂靜,濛濛星月光下,站著三個人,他們是採取著三角形。
姚秋寒雙手捧劍,抱守中元,雙目平視,面目沒有一絲憂慮、歡樂、哀傷……等七情六 欲色彩。
缺手書生佇立在西北方角,獨臂抓劍如弓,狀似欲刺,滿面肅穆,一派莊嚴神色。
哭天愁則遠立在東南角,毛髮蓬亂,雙睛血絲滿佈暴出兇惡,殘戾之光。
三個人由外表看去,他們剛才一陣電光石火的動亂接觸,顯然都沒有受到創傷。
古蘭香和岳雲鳳心中稍安,但心中感到一絲疑慮,為何三個人剛才都沒有損傷,因那種 氣勢,可以說會造成兩敗俱傷的境界,怎麼大家會安然無恙呢?驚險萬端的一瞬,已經過去 了。但這次三人造成的緊張情勢,卻有過之,而無不及。二女都知道眼下三人,正各自運凝 功力,欲作最後一次交接,這次接觸將是三人生滅存亡的關鍵。於是,二女在這種情況下, 不禁各自握緊了手中長劍,一步一步移抄向哭天愁後方,準備策應缺手書生和姚秋寒合擊哭 天愁。
場面隨著時間長久,愈來愈緊迫、恐怖!驀地兩女發現四周傳來一陣步履聲,二女芳心 各自一震,暗忖:
「糟了!敵人援軍己到!」
果然在前北方花園中,出現了七八條人影,接著四面八方湧來六七十人影,團團包抄住 了這片空廣的院落。奇怪的這些人出現之後,就停身在十餘丈開外,似乎在袖手旁觀,沒有 產生任何動靜。這情況,使兩女難以分辯敵友。要知道這些人有可能是哭天愁的爪牙,亦有 可能是缺手書生的部下。古蘭香和岳雲鳳,本來是包抄哭天愁的後方,這時不得不改為護守 在姚秋寒和缺手書生的後方。
可是,過了不久時間,外面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次人數之多,幾乎超過了先前的二倍, 只見人影幢幢,響起有節奏的步履,卻不聞一絲人語聲。最後,第二批過來的人,停住在第 一批來人的七丈外圈。而第一批過來的人,本是面對場中,這時卻各自轉身面對第二批來人。
由這些情形看來,二批人,乃是站在敵對身份,不是同一道上的人。姚秋寒、哭天愁、 缺手書生三個人,對於四面八方一舉一動,都知道得非常清楚。可是眼前大敵,卻不能使他 們鬆弛一下,只有保持原狀。
就在這時候,遙遠遙遠的地方,傳來一縷尾音奇長的喊聲,道:
「摩勒親王駕到……」
一字一句,聲音尖銳奇長,在這寂靜的夜空,音傳老遠,悠悠不絕,使人微生出一絲毛 骨悚然之感。「摩勒親王」,四字在古蘭香和岳雲鳳、姚秋寒三個人聽來,感到新奇、莫名。 但缺手書生卻臉上一陣變化、激動。
哭天愁就不同了,他那凶暴神色,略微露出一絲歡愉之色。倏地,他猛然向後疾退了四 步。哭天愁一退,姚秋寒和缺手書生也沒作進擊,仍然保持原狀。
哭天愁退下之後嘿嘿乾笑二聲,說道:「摩勒親王一到,千軍萬馬隨時而至。龍重九, 目前你等已被重重包圍了,我看你還有什麼作為。」
三人僵持的困境,已在一方自動退卻而解除了。缺手書生臉上很快露出一絲憂愁神色。
驀地,場中響起一陣雄壯的呼喝,道:「壯士熱血流不盡,英勇壯烈把頭拋……殺!」
第一個「殺」字剛出口。猛地聽到缺手書生一聲大喝,道:
「且慢!」
聲音驚天動地,洪亮震耳,壓過那豪壯的呼喝。那在最內圍的七八十條漢子,本來各自 欲解腰間佩刀,猛聽到缺手書生喝聲,各人都停止下來。姚秋寒等見到這情形,已知內圈的 一批人,乃是反清復明的志士。
缺手書生喝聲過後,接道:「在我尚未發號施令之前,鬥士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語音剛落,三聲銅鑼大響,一頂官轎由八個軍士抬著,健步如飛,由濛濛月色裡現了出 來。接著,三十六位身著清朝軍裝,手持長矛的軍土護衛著兩翼,鴉雀無聲的很快走進場中。
官轎剛剛停定,哭天愁已經很快迎接了過去,笑道:「摩勒親王大駕光臨的正是時候, 哭天愁未能遠迎,尚請恕罪。」
官轎前轅,珠廉無遮。雖然轎已停在數丈開外,但姚秋寒等人,仍然無法看見轎內的親 王。
此時轎中傳出一縷清朗語音,道:「大國師辛苦了,請退下稍休息片刻。」
哭天愁嘿嘿笑道:「對付幾個後輩小子,老朽不必化費多大精力,只要親王下令,老夫 便可即時施下辣手。」
轎中摩勒親王,淡淡的說道:「康熙皇兄已出聖旨,欽犯可捉不可殺,准敢擅自行動, 本親王判以藐視軍法處治,先斬後奏。」
哭天愁對於這位親王,似乎有幾分忌憚。喏喏稱是,退出一側。
姚秋寒等人看在眼內,心中莫名其妙。哭天愁這樣一位絕世魔頭,怎麼懾服於他呢?由 此可見,這位摩勘親王定然非常厲害,他們轉首側顧缺手書生,只見他神色凝重,不知在考 慮什麼?
這時候,但聽轎中摩勒親王,緩緩說道:「哪位是翻天一劍龍重九壯土,敬請過來一 談。」
缺手書生冷哼了一聲,道:「在下便是龍重九,有何見教。」
摩勒親王始終在轎內,說道:「本親王蒙受皇恩浩蕩,被命以德平亂。本親王所到之處, 禍亂遏止,烽火平息,到處歸降……」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頓。
缺手書生冷笑一聲,接道:「閣下這時親身駕臨,敢是要勸在下降服清朝?」
摩勒親王道:「清國進據中原,已經根基深固,萬民降服,到處國泰民安,康樂富強。 龍壯士若再興師作亂,可謂:徒造殺孽,上干天和,下不盡民意。」
缺手書生冷笑道:「寶馬不尋二主,忠臣不服二君。閣下今夜可謂白來一趟了。」
摩勒親王道:「眼下本親王已將千軍人馬困守住這十里荒原,只要一聲令下,便會草木 俱焚,試想龍壯士還能保得住欽犯嗎?」
這句話,使龍重九面如土色,身軀一陣陣激動的顫抖,喃喃自語道:「……如此說來, 羅兒,真是叛逆了……那麼他真是死有餘辜了……」
摩勒親王道:「不錯,你的徒兒李羅,乃是本親王手下一名軍官,他早已將一切機秘告 知本親王,龍壯士數十年安置立創的基業,本親王一夕之間,便可將它毀為平地。識時務者 為俊傑,龍壯士還是趕緊將欽犯交出來吧!」
缺手書生此刻像似遭受到極度的刺激,神情激動,臉色蒼白如紙,雙眼淚光閃閃,手中 短劍低垂,神情呆木。
姚秋寒看到這情形,倏地走了過去,一掌按在缺手書生背心,沉聲喝道:「摩勒親王, 我知道你是誰了。」
摩勒親王道:「你知道我是誰?已經太遲了。」
這突如其來的兩句話使場中的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心中各自一震,六道眼光,齊齊 投在官轎之上。
缺手書生倏地哈哈一聲長笑,道:「不錯不錯,已經太遲了……可是,龍重九在生之一 日,能夠事先認出你來,並不覺得太遲。」
摩勒親王道:「大勢已去,談此何用,本親王此刻就下令讓你死在萬軍亂蹄之下, 殺……」
殺,出口,八位抬轎軍士,倏的將轎抬起……就在這大戰一觸即發的剎那……蒼空中飄 來一縷簫音……
摩勒親王霍地喝道:「本親王收回殺令,千軍萬馬,暫且不得輕舉妄動。」
摩勒親王「下鏟」……「簫聲」……「收令」,這些間隔,可說是一瞬間的事情,因此 那將要一觸即發的殺劫,根本就沒有一絲騷動。這情形,看在姚秋寒等三人眼內,真有如丈 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呆呆望著缺手書生。
簫聲一響之後,隨著摩勒親王收回「殺」令而飄逝!突然聽到摩勒親王在轎中發出一陣 震耳長笑,道:「真想不到他還沒喪命,哈哈哈……本親王下令各軍士,退據十里荒原草野, 哭天愁大國師速回京城,面奏皇上,明懷宗(崇禎)遺孽……姚嵐,還在人世。」
此令一下,八位抬轎軍士,恍似風捲雲湧,抬著那頂大轎在三十六位手持長茅軍士護翼 之下,疾退而去,就是包抄住院落外圍的那批人,也一聲不響,悄然引退。這情形,變化詭 譎萬端,任何人也無法看出這到底是怎麼一日事。
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六道目光投注在缺手書生臉上,一語不發,狀似啞吧吃黃蓮, 忘記了阻擋,急追。剎那闖,那批人走得一個不剩,場中只留著缺手書生手下七十餘個屠刀 鬥士,分佈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方聽缺手書生一聲長長的浩歎,道:「屠刀斗上分散各崗位守望, 發現敵蹤,立刻傳警,另外派出八個清理『明義堂』屍首,姚壯士以及兩位女俠,消請在下 進入書房一談。」
說罷,缺手書生將手中短劍回入腰間劍鞘,舉步向前院走去。
姚秋寒等三人,此刻心中有許多不明白的事情,要缺手書生加以解釋,他們腦海中各口 盤算著怎樣請教。於是各人默默不語,到達前院一所寬大書房。
缺手書生安置眾人落坐之後,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在下滿身血污,請諸位稍待片 刻即來。」
姚秋寒朗聲道:「老前輩請便。」
缺手書生彎腰欠身一禮,退出書房。室中剩下姚秋寒、岳雲鳳、古蘭香三人,他們心中 各有所思,暫時仍然保持一片沉默。
「寒弟,風妹,剛才你們是否聽到摩勒親王最後一句話是說:『……明懷宗遺孽……姚 嵐,還在於世。』。」
姚秋寒沉聲答道:「這句話,著實令人震驚英名,本來我以為聽錯了,這樣看來,那是 千真萬確的事。」
岳雲鳳接聲道:「是的,當時我亦有同感,誤以為聽錯了。」
古蘭香幽幽歎息了一聲,道:「這消息堪稱武林一大機密。而這道機密,可能就是六十 年來天下江湖武林動亂的關鍵。」
語音剛落,外面傳來缺手書生的語音,按道:「古女俠推測的不錯,這六十年來江湖武 林恩怨,完全牽帶著國亡之痛。當今武林豪傑,嘔心瀝血,主持武林正義,鋤除奸邪,其實 亦可說是在為著大明江山奮鬥……」
說話聲中,缺手書生已經由外面緩步走進,他換上一身白綢長衫,顯得更加秀逸超群。 任何人也猜不到這個文弱儒士,竟是一位頂天立地,不屈不撓的豪雄——翻天一劍龍重九。
姚秋寒等三人目見缺手書生走入,立刻站起躬身作揖,缺手書生微微一笑,道:
「各位不要多札,書生來遲,非常抱歉……」
說著他獨臂一擺道:「請坐請坐,今日三生有幸,能有從容時間徹夜長談,書生感激不 盡。」
各人重新落坐之後,書房門口走進兩位青衣丫環端著茶几,替四人倒上茶後立刻退出。 所以三人沒有詳細看到她的面容。這兩個青衣丫環的出現,亦使姚秋寒等人驚異,要知這個 地方。就除了那位虎娘之外,沒有看見第二個女性,何時多出來二位丫環。
缺手書生像看出各人心思,微微一笑道:「這兩位丫環,乃是書生遠在十幾年前,遇到 一位身受重傷婦人,臨終遺托書生收留下來的。她們雖然遵從母命,要終身服侍書生,但我 卻將二女視作自己妹妹。」
缺手書生簡單的將二女身世述過,姚秋寒等三人很快的感到二女身世淒涼。
姚秋寒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天地間,盡都是淒涼淪落人,在下活至今日,仍然還不 知我親生父母是誰?唉……」
一聲沉重的歎息,吐出了姚秋寒滿懷感傷。
缺手書生突然哈哈一聲清笑道:「書生真是沒禮,此時此刻又引起壯土傷愁。現在言歸 正題,首先書生自我介紹……」
他一頓之後,又接道:「其實不用介紹,你等已經在哭天愁談話中得知了。」
岳雲鳳道:「老前輩真的是翻天一劍龍重九嗎?」
缺手書生微然點頭道:「不錯,在下姓龍,雙名重九。」
姚秋寒這時候打開話題,問道:「老前輩,在下想請敦身世來歷。因咱們在江湖武林中, 對於老前輩之名,顯得非常陌生。」
翻天一劍龍重九微笑道:「諸位有話,儘管請問。今日我要答覆你們所要知道的一切謎 疑……」
他輕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道:「姚壯士問得很對,在當今武林中,能知老朽之名的, 可謂少之極少,但我卻盡知天下每一位江湖武林人物身份來歷,以及他的動向等等事項。」
這番話,若在幾日前,姚秋寒等可不會相信他有這種能力,此時此刻,情況不同,他們 已知龍重九是位身懷大志,武功蓋世,人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奇人物。聞言,眾人沉默點 首不語。
翻天一劍龍重九,繼續說道:「……因為老朽一生之中,花費在江湖武林人物研究上, 可謂窮畢生精力,其實這也是另有所圖使然。」
岳雲鳳問道:「老前輩有什麼意圖?」
龍重九莊嚴說道:「擁護明皇懷宗遺孤反清復明,恢復神州江山。」
古蘭香突然問道:「龍老前輩,明懷宗真的留有子嗣嗎?」
翻天一劍龍重九,道:「清兵入關前,懷宗在闖賊攻入京城之先,親揮寶劍劈死唯一女 兒,然後以身殉國……這段事,是眾所共知之事。」
作者: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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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0 14:19:42
岳雲鳳道:「是呀!龍老前輩,明懷宗據說獨生一女,怎麼會有兒子呢?」
翻天一劍龍重九,苦笑一聲道:「侍罪之臣,不敢宮談皇上私事。老朽這邊留有,懷宗 一紙筆墨。姚壯士、古女俠、岳女俠請過目便知。」
說罷,只見龍重九由懷中取出一個寶光四射,金碧輝煌的小盒。姚秋寒等人眼睛,被那 股光刺得一閉,再睜開來的時候,但見龍重九恭恭敬敬的將一個三寸長的玉盒,安放在桌上。
這個小盒,本身是塊千年漢玉砌成,盒身四面外壁嵌著十餘顆碧綠小石,閃動著輝煌的 彩光。不用問,那數十顆小石,乃是價值連城的鑽石、瑪瑙。其實最寶貴之處,還是盒蓋上, 砍浮著一條栩栩如生,金光萬道的小金龍,龍睛是兩顆特別光亮的珍珠。玉盒左上方,雕刻 著四字策書:
「明朝御盒。」
翻天一劍龍重九,緩緩說道:「這個玉盒,乃是明太祖朱元璋開創國基所制的御盒。此 盒價值連城,貴重異常。因玉盒是塊千年玉砌成,能避寒暑邪氣,加之嵌鑲著數顆珍珠鑽石, 金母雕制浮龍,巧奪天工。據傳說大明歷代皇上,身藏此盒,能避除萬邪奇毒,端的是個寶 盒。」
姚秋寒等人點頭讚道:「皇上御物,果是價值非凡。」
翻天一劍龍重九突然伸出食指,輕輕一按金龍雙睛,但聽「錚」的一聲脆響,盒蓋自動 彈出,只見玉盒之中一紙摺好的黃色絹布。龍重九恭恭敬敬的取出黃色絹布張了開來,上面 龍飛鳳祥的書寫著密密筆墨。
龍重九輕聲歎道:「這是崇禎皇帝筆跡,三人請過目吧。」
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六道眸光齊齊投注在那密密的字跡上。果然這是明懷宗的遺墨, 意思是說,懷宗曾和宮女姚明麗生有一子,因恐事露,懷宗將宮女姚明麗禁閉深宮後院……」 等等。
姚秋寒等人將那黃絹布上字跡,全部看完後,古蘭香幽幽歎了一聲道:「若非老前輩出 示懷宗遺墨,咱們真難相信懷宗遺有孤子,但不知今日明太子流落何方?」
翻天一劍重九輕歎道:「你們暫且不要追問太子流落何處,今日老朽就將一切經過,全 盤敘述出來,其中包括許多江湖武林不解的恩怨……」
龍重九說到這裡一頓,沉吟半頃,方才接聲說道:
「明懷宗跟姚明麗一段私情……乃是懷宗上吊自盡之前,修書重托家父的……當時我的 父親龍茂城,是明懷宗侍衛長,本來家父是要追隨懷宗切腹殉國,但因懷宗說出遺孤秘密, 重托家父護衛太子平安逃離京城,於是家父謹尊皇命,隻身深入深宮後院……」
岳雲鳳突然插嘴間道:「龍老前輩,令尊是否見著了姚明麗宮女?」
龍重九長歎一聲道:「沒有。當時家父龍茂城單人獨劍,御陣殺敵,深入深宮後院。皇 宮別院煙火蔓延,宮女、太監,自殺被殺,只見屍體橫陣,寂無人影。最後在『翠幽宮』遇 著懷宗老太監陳述姚明麗宮女已帶太子逃難……家父得了這消息,冒著戰禍,在京城七日七 夜搜尋太子和姚明麗不著,終於帶著我跟家母離開京城,走遍天涯海角,繼續探聽太子和姚 朋麗宮女的下落……可是經歷七年漫長歲月,人海茫茫,如何去尋,這時我母親也因終日奔 波勞積過度,先一步逝離人世。」
姚秋寒問道:「後來龍老前輩怎麼尋著了太子?」
龍重九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數年的搜尋沒有下落,家父終日悶悶不樂,自忖難對 得住九泉之下的皇恩,積年勞慮,家父竟然也染上重疾呻吟病榻五年,終是一命嗚呼……」
龍重九說到這裡,悲愴的長歎一聲。停了半響,方才接下說道:「家父逝離人世之時, 我已是二十餘歲之年,他老人家臨死前,曾經老淚縱橫,對我說他生前未能完成懷宗重托, 待罪之身,死不能瞑目……願我繼承他的願望,繼續尋找太子的下落,直到死後為止。他老 人家最後吩咐說:『萬一太子已不在人世,囑以一個大明遺臣身份,期能驅逐偽滿,恢復大 明江山……」
古蘭香道:「於是,龍老前輩就承繼下令尊遺志是吧!」
龍重九道:「家父在生蒙受懷宗皇恩浩翰,我這為人之子者,只有永繼下這件使命。在 下自從家父死後三年,便淪落江湖武林,四處打聽太子的消息……竟然在一個巧合裡,遭到 兩個清兵武官,談論著他們奉命擒捉明室遺漏欽犯之事。
想不到他們要捉的人,竟是宮女姚明麗。」
岳雲鳳插聲問道:「老前輩,你說清廷也知道宮女姚明麗跟懷宗……之事?」
龍重九搖頭長歎一聲道:「不!清廷根本不知姚明麗跟懷宗生育一太子之事,原來清廷 在攻進京城後,清理受降以及被擒的官宦,發覺皇室中走失了宮女姚明麗和家父等。清廷為 要長久統治中原,當然要調查清楚明室遺臣下落。」
古蘭香點頭道:「不錯,清廷這對於這點,真是做到斬盡殺絕地步。」
龍重九道:「在我得到這消息後。立刻尾隨跟蹤那兩位武官……最後得知宮女姚明麗逃 到家鄉一年後逝離人世,白骨已枯十多年。」
姚秋寒道:「那太子呢?」
龍重九微微一笑道:「清庭那兩位武官證明了姚明麗宮女已死之事後,就回去報告消案。 但我卻由這一道消息,探聽到姚明麗生前有一個叔父叫姚老七,投身在『孤裡會』會主鬼谷 子家中當家僕……」
姚秋寒和岳雲鳳聽到達裡,心中同時一震。他們想起柯星元曾經對冥陰秀才和伏獸王, 敘述姚嵐身世那一段話,他說,姚嵐身世如謎,據說是一個棄嬰,乃是被上代孤星會主家僕 姚老七拾得……。如此說來,騰波斬絞姚嵐大俠,乃是明朝末年皇帝懷宗之子了……
想到這裡,姚秋寒輕輕歎息一聲道:「龍大俠,這樣聽來,太子真是名震天下的姚嵐大 俠了?」
翻天一劍龍重九,點頭道:「不錯,姚嵐大俠便是明皇太子。唉……」說到此處,他似 乎想到什麼悲傷情事,長長的浩歎了一聲。
岳雲鳳突然問道:「龍老前輩,姚嵐大俠是否知道他的身世?」
翻天一劍龍重九,搖搖頭道:「我的主人從來也不承認自己是懷宗之後。唉!其實在當 年我若不跟他力爭此事,也不會枉害到主人悲慘的命運。」
姚秋寒問道:「龍大俠的話,怎麼解釋呢?」
龍重九道:「當時我察探到姚明麗宮女有一叔叔事後,老朽立刻前去拜訪姚嵐,那時候 姚嵐已經被鬼谷子收錄門下,年齡不過只有十四歲」……
姚秋寒道:「龍大俠可是在那時候告知了姚嵐大俠身世?」
龍重九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樣告知他,但因事極不密,這情形被鬼谷子和凡塵仙 子、南宮玉坤三人知道了。」
姚秋寒道:「這樣看來,姚嵐被迫流落異疆,乃是跟他身世有關了?」
龍重九道:「不只有關,而且是關係重大。」
要知當年的孤星會,乃是江湖武林一個權威組織。自從清兵入關之後,孤星會創立的宗 旨,也因時代變遷。奸人挑撥離奸,人心分裂,團而使孤星會面臨到今日的流離失散。」
姚秋寒道:「龍大俠,在下曾聽到柯星元簡述過姚嵐大俠的身世,以及孤星會自鬼谷子 會主死後,各門人爭鬥權利而至孤星會解散之經過。但在下不太相信柯星元的話,是否屬實, 想請教老前輩一下。」
龍重九道:「今日你等有什麼不明瞭的事情,不妨直道出來。」
姚秋寒道:「龍老前輩,若要從頭至尾詳述一些武林恩怨經過,就是三日三夜也說不完, 何況老前輩當今日理萬機,咱們不能這樣浪費老前輩的時間,何況晚輩等人對於江湖大事, 也已經一知半解了。」
龍重九點頭道:「不惜,你等都是當今武林後起之秀,對於天下武林重要事故,大部份 都耳聽目睹……」
古蘭香接聲道:「……但我們卻無法聽到確實的傳說,因而請教老前輩。」
龍重九道:「好!你等三人輪流發問吧!」
姚秋寒點頭道:「晚輩首先請教一事,根據柯星元的談話。他說姚嵐大俠在孤星會中, 被迫遠走異地,乃是牽著情愛糾紛。這句話,是不是真的?」
龍重九道:「這事可以說是有牽連,但最主要原因,乃是姚嵐身世外露,奸人從中破壞 所致。要知南宮玉坤乃是姚嵐的師兄,雖然他妒恨姚嵐的才華,但若要逼害他,可以說力不 從心。」
古蘭香道:「此話怎麼解釋?」
龍重九道:「因為當時的孤星會會主鬼谷子死後,會中有四大君主十二星神三十九煞, 一半是效忠於孤星會,不參與什麼另外勢力。何況當時凡塵仙子是擁護姚嵐的。」
岳雲鳳突然問道:「龍大俠,我聽人說:凡塵仙子是個壞女人,那是真的?」
龍重九道:「不知岳盟主要指說凡塵仙子那一點壞?」
岳雲鳳聞言,倏地面孔上一紅,因為她聽柯星元說:凡塵仙子乃是一個水性揚花的蕩婦, 此刻所問,即是這點。
龍重九似乎猜出岳雲鳳語中含意,他輕輕歎息一聲,道:「外間傳言,凡塵仙子乃是一 個艷名傳播天下的淫娃蕩婦,其實她乃是一個可憐的弱女子。唉——她本來乃是南宮玉坤的 情侶,但因南宮玉塹不仁,為著自己利害得失,葬送了凡塵仙子青春,割愛紿鬼谷子。試想 凡塵仙子當時如何會去愛一個老頭兒,她完全是一個被害者,被南宮玉坤壓迫、威脅,始亂 終棄。凡塵仙子當時恨極了南宮玉坤,恨不得啃食他的血肉,於是她為著生存,只有轉嫁於 鬼谷子。」
姚秋寒進一步的問道:「人說,凡塵仙子真心相愛的情郎乃是姚嵐,是否真實?」
龍重九道:「一點不錯,她愛極了嬈嵐,而是至誠至極,不惜自己性命安危,但是天下 間的每一位男性,也愛極了凡塵仙子,都願意冒著身敗名裂去追求她、愛她,可是只有姚嵐 得到她芳心。」
姚秋寒問道:「當時姚嵐大俠跟她是不是年齡懸殊?」
龍重九道:「不錯,相差十五歲。」
岳雲鳳突然問道:「姚大俠是否也愛她呢?」
龍重九輕聲歎道:「他尊敬她,感激她,卻不生出邪念之想。」
姚秋寒又問道:「聽說凡塵仙子還遺留人間,不知可信否?」
龍重九道:「那是真的,她還長存人間。不過,那只是沒有靈魂的軀體。」
岳雲鳳道:「為什麼沒有靈魂?」
龍重九道:「因她已經瘋了。」
姚秋寒道:「當今凡塵仙子在那裡?」
龍重九道:「你等大概已經見過她了,現在她居無定所,眼下在何方,我也無從知道, 唉——」
龍重九長吁了口氣,接道:「凡塵仙子乃是一個歷盡滄海桑田,受過風霜苦楚的女人。 年幼之時,受盡苦痛,當今又為著姚嵐變成瘋狂,自古紅顏真是多薄命。」
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等人,本來對於凡塵仙子人格,感到有一種可恥之想,此刻聽 到龍重九敘述她的遭遇,心中未免生出一絲憐憫同情之心。
古蘭香幽幽歎一聲,道:「龍大俠,凡塵仙子到底是怎樣發瘋的?難道不能療治嗎?」
龍重九道:「治療瘋病,最主要是尋出病因,到底是遭受什麼刺激而發瘋。若是屬於此 病態的,就是不用藥物,也能療治它。凡塵仙子的瘋病,就是屬於這類型,她發瘋的原因, 乃是遭受非常嚴重精神刺激所致……」
龍重九似乎有什麼顧忌,說到這裡,住口不語。停頓了良久,方才長長悲歎一聲。
話到此處,外面突傳來一聲嬌叱,道:「站住!」
突如其來的叱喝,使姚秋寒等三人臉色驟變,站起身來,要準備行動,卻聽龍重九說道:
「室外已有我的兩個丫環把守,足可擋拒任何強敵……」
話音未落,一聲悶哼緊接著傳出,帶著一聲厲呼道:
「妹妹,你怎麼啦?」
龍重九這時臉上色變,倏地站起身來,步若行雲流水,很快向室外走去,一面回頭說道: 「姚壯士等,暫時坐一下,我過去看看就來。」
話聲中,室外再度傳出一聲厲叫,門口閃起一道劍光,一個青衣婢女,手持一把短劍, 搖搖晃晃走了進來。她一見龍重九急急說道:
「……敵人武功高強……妹妹已經受傷……」
說列這裡,這個青衣婢女櫻唇一啟,「哇」的一聲,狂噴出一口鮮血,玲瓏巧小身軀一 晃,傾跌了下去。
岳雲鳳在後面閃身疾搶過來,玉手一伸,恰好扶住那倒下的身軀。
就在這一怔神的工夫——一陣輕微冷風吹來,人影閃動,書房門口已經恍似幽靈魔魅般, 屹立著一個長髮女人。
乍見長髮女人,書房中眾人,禁不住驚咦了一聲,大家作夢也不會想到敵人是她。姚秋 寒和岳雲鳳,已跟她見過幾次面,也聽到柯星元說道,這長髮女人就是凡塵仙子。在沒有確 實證明她是凡塵仙子之前,二人同時將眼光投注在龍重九身上。
此刻龍重九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以及一片凝重的憂鬱。
他沉聲說道:「眼前長髮女人即是凡塵仙子,姚壯士等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她靈魂已經 喪失,不知善惡,不辨是非,加以功力非凡,舉手間能制人於死地。現在讓我來應付這個場 面。室外還有我一個婢女受刨,是否能騰出一個人過去看看。」
其實,不用龍重九吩咐,古蘭香早已由西側一個窗口閃躍了出去,又飛躍了進來,懷裡 多了一個青衣婢女。這時候,岳雲鳳和古蘭香急著搶救那二位青衣婢女,場中就只有龍重九 和姚秋寒對著長髮女人。他們三個人六道眼光,像是數道電光,互相交觸打閃,卻是一語不 發。但龍重九和姚秋寒的心情,極是沉重。姚秋寒曾經目睹過凡塵仙子,舉手間重創了冥陰 秀才和伏獸王,知她靜如處女,動似脫兔,一擊使人難以擋得住。緊張恐怖的氣氛中,沉默 了半盞熱茶工夫,龍重九方才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說道:
「李仙子別後二十餘載,未知仙子還能記得愚弟龍重九嗎?」
龍重九語音平和,不徐不緩的道出。哪知長髮女人似乎不認識龍重九,也似聽不懂他的 話,絲乎毫不起反應。她的臉容全被散垂長髮遮住,使人無法看出她臉上神色表情,不過由 那長髮之內的那雙深藍雙眼裡,可以看出她雙眸中已消失了那股殺氣。
龍重九見她不答話,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問道:「這二十餘年來,李仙子是否還在尋你 的愛子和姚嵐。」
這句話,似乎有著無窮的力量,長髮女人像似見了親人一般,快逾雷奔電閃對龍重九面 前欺來,口裡問道:「我的寒兒在那裡?我的寒兒在那裡?……」
她連續不斷的問著,語音充滿關切,抵犢深情,聲音悲切、淒涼,聞之使人心中自起酸 憐。數人之中,最震驚的,莫過於古蘭香和岳雲鳳與姚秋寒,他們聽到「寒兒」二字,心中 所起的激盪,可謂極大。但回頭一想,姚秋寒立刻暗自啞然一笑,忖道:想不到她的兒子名 字尾字,跟自己相同。
龍重九似乎早就知道她會詢問此話,即時答道:「李仙子,你的寒兒剛剛離開這裡……」
長髮女人不待龍重九說完,急急問道:「他去哪裡?他去哪裡?快告訴我。」
龍重九道:「去很遠的地方尋找他的父親。」
長髮女人聽了這句話,突然幽幽的長歎一聲,自言自語說道:「……可憐的寒兒,我知 你會去尋找他的……但你怎能找得著他啊!為母已經尋找過數十年了……」
邊番言語,聞之令人迴腸寸斷,淒然落淚。她語意中,不知含著多少辛酸隱情……
驀地,忽見長髮女人轉身而去,寧靜的夜色裡,傳來她那淒涼的語音,道:
「寒兒年紀還小,怎能讓他獨走千山萬水……寒兒,你在那裡呀?媽媽找得你好苦啊…… 你快回來,媽帶你去尋你父親……你快回來呀。」
極盡哀涼悲切的語聲,呼喚聲,搖曳在夜風裡。雖然聲音已隨她遠離而消失,但那淒楚 動人的悄景,仍然感染人們的心靈。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光,方聽姚秋寒感慨的說道:「但願上帝幫助她此行,能夠尋著她親 人。」
「唉!」龍重九長歎一聲,道:「她的兒子已經死去多時了……」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怎麼?她的兒子已死了?」
龍重九點頭道:「就在華山松鶴巖一役喪生的。」
姚秋寒問道:「那麼他父親呢?」
龍重九歎聲道:「姚壯士,可是詢問我的主人姚嵐?」
姚秋寒點頭道:「不錯,唉!是在很對不起,雖然晚輩在這一夜談話裡,已知姚嵐大俠 的身世和經歷,但事實傳聞,他喪生在華山松鶴巖……」
龍重九道:「這些經過,言來話長,老朽也準備將全盤機密告知你等三人。待明日午時, 天下群雄豪傑,聚集此莊之時,再一次向群豪介紹你等三人身世。」
這句話,使桃秋寒一震,問道:「龍大快,你說明日午時,天下群雄要聚集此莊?」
龍重九點點頭道:「群雄之中,皆是反清復明之士,有的人乃是武林盟的人……」
姚秋寒更加驚異道:「武林盟的人,那麼岳盟主……」
龍重九道:「岳女俠還不知此事,只有古女俠稍為知曉武林盟乃是眾星會的一個分舵組 織。……」
古蘭香聽到這裡,突然整裝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對龍重九拜了下去,說道:「弟子古 蘭香罪該萬死,顯然在幾日前,弟子已稍為知曉大俠身份,但因顧忌甚多,不敢擅自尋問。 直到現在,弟子方才知道眾星會會主就是龍大俠。現在弟子蘭香拜見會主金安!」
說著話,連續對龍重九拜了三拜。
這情形,看在姚秋寒和岳雲鳳眼內,一時間,真的莫名其妙,不知頭緒,不知到底是怎 麼一回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0:29
第十六章 點將排位群英譜
翻天一劍龍重九接受古蘭香三拜之後,上前一步,獨臂輕輕挽起古蘭香,朗聲說道:
「賢侄女,休得多禮。現在你首先對姚壯士、岳女俠解釋解釋疑難,老朽需趁這空閒療 治她們二人劍傷。」
說著活,龍重九獨臂輕輕挾起青衣脾女,說道:「姚壯士,少陪了。」
姚秋寒等人知道青衣二脾,傷得非常的重,現在他滿腹疑惑,若有所思,聞言默默無話, 眼送龍重九帶著二婢,離室而去。
這時候,首先等待不住的岳雲鳳開口問道:「蘭香姐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武林盟 為何又多了一個眾星會……為什麼這些事情,在你易任武林盟主的時候,沒有詳細告訴我?」
古蘭香輕輕歎息了一聲,道:「雲鳳妹妹指責的是……
唉,咱們過去坐下詳談。」
於是,二人重新落坐,古蘭香抬眼看看姚秋寒,說道:
「武林盟乃是眾星會管轄之下一個基層組織,可以說是一件極端秘密的事情。要知眾星 會本身宗旨,是個反清復明的組織,試想這機密,若被清廷知曉,那將被一舉毀滅,而且眾 星會的會員,自加入之後,第一件事,是守密,不暴露眾星會一切機密組織。」
岳雲鳳似乎對於古蘭香在易任武林盟主之時,沒將一切事情交代清楚,而感到憤憤不平。 她這時輕哼了一聲說道:
「聽蘭香姊姊這樣說來,屬於眾星會的本身會員,大概也都不知道自己會員的宗旨,而 像盲從一般呼應啦?」
古蘭香突然沉聲說道:「岳妹妹,你暫時不要激動。首先我要告訴你的,就是整個武林 盟當中,真正屬於眾星會員的武林高手,不過只有幾人而已。」
她這句話,意思是說:「岳雲鳳至今還不算眾星會的一分子。」
姚秋寒恐怕岳雲鳳太過激動,突然插口問道:「蘭香姐姐,倒不知哪幾人是眾星會會 員?」
古蘭香道:「李超逸和我,以及毒手瘋丐孤獨飛而己。」
岳雲鳳驚訝道:「怎麼?就只有你們三人?」
古蘭香點頭道:「不錯,眼下武林盟的中原武林九大門派高手,也皆不是眾星會會員。 這問題,足以證明眾星會會主機智蓋世,聰明過人。他組織眾星會吸收會員的方式,是重質 而不求量多,而且授權於每一個會員,散佈大江南北,逕自創立幫會,吸收有志之士,擴大 勢力,一旦時機成熟時,然後再由那些會員,逕自操縱自己部屬,歸附眾星會。
因為這樣方能確保機密,避免人多口雜,秘密洩漏之患。」
姚秋寒和岳雲鳳聽到這裡,心中對於龍重九的才華,更加佩服。他真是一條神龍,一個 領袖天下群豪的雄才,自己等對於這位奇人,認識真是太少了。如果不是湊巧到達這裡,怎 會認識到這位大莢豪?怎知江湖武林中,有著這樣一位領袖。
古蘭香輕歎一聲,繼續說道:「在半年前雲鳳妹妹任了武林盟主之事,愚姊曾經草擬報 告,稟告眾星會會主。於是合主派下李超逸,在外表上雖是新加入武林盟的人,其實則是奉 會主之命,調查雲鳳妹妹的身世來歷,以期決定是否進入眾星會,而承擔武林盟主。現在雲 鳳妹妹聽了這段經過,該原諒愚姊事先沒有加以明白相告之罪過才對。」
岳雲鳳聽了古蘭香出這段經過,心中暗暗自責自己行動,她嬌紅著臉,說道:「蘭香姊 姊,請恕我剛才無禮,誤會了姊姊。」
古蘭香微微一笑,道:「妹妹,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姚秋寒歎聲道:「原來龍大俠乃是—位雄才大略的豪傑,暗中領袖天下武林道。無怪在 起初,我跟鳳妹,帶你前來這裡的時候,就感到龍大俠有如陸地神仙,具有未卜先知之術, 知悉咱們一切身份來歷,以及江湖武林中,人物行態動靜。」
古蘭香嬌聲笑道:「在數日前,我病癒清醒之後,發現身在這『九重天藏龍洞』山莊之 中,心中感到無比恐懼不安…」
岳雲鳳問道:「為什麼不安呢?」
古蘭香道:「眾星會,在江湖武林裡,乃是一個領袖武林,發號施令的權威所在地。可 以說,極盡秘密,嚴禁外人擅入,不然死無葬身之地。而你等擅自闖入,本身性命全在會主 一句話之令。」
岳雲鳳和姚秋寒聞言,果然暗中心驚。要是龍重九一時下令格殺自己兩人,縱是古蘭香 在側,也真是愛英能助。姚秋寒輕歎了一聲,道:
「蘭香姊姊,你何時能夠引薦我和鳳妹進入眾星會?」
古蘭香得意的嫣然一笑,道:「寒弟和鳳妹,早巳被會主垂青看中,或者他不會指命我 告訴你們眾星會的組織秘密。」
岳雲鳳嬌聲笑道:「姊姊,這是你講的,如果我和姚哥哥被拒絕眾星會門牆之外,妹妹 可要尋你是問。」
古蘭香道:「鳳妹,你放心就是。據我所知,眾星會會主,向來是只聽其名,不見其人。 就是會中弟子,也只能見其人影,不能目睹其廬山真面目。今日會主竟然坦誠相見,表露出 真正身份,由此可想而知。」
姚秋寒心頭一動道:「怎麼?香姊自從加盟眾星會以來,而是今夜第一次拜見會主嗎?」
古蘭香點頭道:「不錯,愚姊便是今夜第一次目睹會主的真面目。不過,我曾經三次接 受會主召見,指示機宜,只是未能見其面目而已。」
這番話,聽得姚秋寒心中感慨萬千。他想不到翻天一劍龍重九,竟有那份權威能力,能 使天下群豪在不知他是誰的情況下,統冶群雄。這種威嚴神權,確是一代豪傑,古往絕今的 第一人。如果說:龍重九所統治的人,乃是一些通常武林人物,自然不在話下,可是他所命 令、驅使的人,卻是像古蘭香這種武林英傑,所以姚秋寒感慨的歎道:
「龍大俠確是一位萬民所望的救主,或者天下間不會有這樣一個令人欽敬、德尊望重的 布衣人。」
語音剛落,突聽一聲歎息傳了過來,說道:「老朽不過是草莽中一介武夫,怎敢接受姚 壯土這種誇獎。唉!天下間萬民救主,早有其人,只要他登高一呼,何怕大明江山不收復。」
說話聲中,室門口緩緩走進來缺手書生——翻天一劍龍重九。眾人一見他走入,紛紛起 身作揖為禮。
姚秋寒禮畢,問道:「龍大俠,未知大俠所稱的萬民救主是誰?」
龍重九恭聲說道:「就是我的主人——姚嵐。」
姚秋寒皺著眉說道:「盛傳姚嵐大俠,已在二十餘年前松鶴巖之戰,慘然身死。難道他 當真還活在塵世間?」
這句話,姚秋寒剛才已經詢問過龍重九。這次重複的尋問,乃是人類好奇使然,對於某 一件事的真相,總是急欲尋出一個答案。十數年前,姚秋寒就急要知曉華山鶴松巖一役真實 情況。因為在這一役當中,曾經有著他恩師不共戴天的血仇。姚秋寒乃是一個孤兒,自幼被 秦嶺一劍扶養長大,明裡雖說是師徒,其實姚秋寒對翁嘯蒼的感恩,就有如父子情深。所以 自從秦嶺一劍在華山受害以來,姚秋寒神智清醒後,心中對於恩師血仇,時刻不忘雪恥洗報。
龍重九突然抬眼一望姚秋寒,沉聲說道:「姚壯士,既然急欲知道華山松鶴巖一役真象, 老朽不妨敘述出來。不過,老朽並沒參予華山松鶴巖一役,事實情形,可能不會詳盡。」
龍重九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那雙精湛霜寒的眸子,掠掃了眾人一眼,接下道:
「……雖然說不能詳盡,但也不會差異太多。」
姚秋寒聽出他後面這句話,另有含意,不禁問道:「龍大俠是不是已得到參與華山松鶴 巖一役之中,某一位武林高手的口述。」
龍重九搖頭說道:「沒有。」
「唉!」他長長的歎急了一聲,接道:「你們大概不會猜想到,當年老朽乃是遲了一步 趕上華山,才造成今後武林各派的分裂、紛爭、以及不能解的血仇恩怨。」
姚秋寒道:「龍大俠就快點將全盤經過,簡述一遍吧。」
龍重九仰首沉吟片刻,歎息聲說道:「現在老朽也不知要從哪兒談起……記得遠在二十 七年前秋天,老朽前赴東海龍幫,尋找我的主人姚嵐話舊。當時姚嵐,乃是東海龍幫幫主, 不知姚壯士是否知曉?」
姚秋寒點頭道:「這個已經有所耳聞,龍大俠不必重複。」
龍重九道:「就是東海龍幫之行,讓我發現了幫主姚嵐獨上華山的消息……」
姚秋寒打斷了他的話,道:「龍大俠,據在下所知姚嵐大俠華山一行,乃是赴師兄南宮 五坤之約。」
龍重九搖頭苦笑道:「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姚秋寒道:「是柯星元,難道其中有隱情嗎?」
龍重九道:「當今老朽肯定的告訴你們,華山松鶴巖一役被害者,明裡雖說只是姚嵐一 人,其實是參予華山一役逼害姚嵐的天下各派武林高手。你等現在想想看,凡是參加華山一 役的人,已有多少人被害?」
姚秋寒倏地心頭一驚,暗道:「聽他的話,好像自己恩師等中原七劍,在九宮山被害, 並非姚嵐啊……」
他心中疾速推忖著,口裡卻答道:「據晚輩親眼所見過的人,有武璣堡主岳坤玄,蘭香 姊姊的父親古伯伯,以及中原七劍。」
龍重九道:「除了這些人外,還有你所不知道的人,就是姚嵐的師兄南宮玉坤,少林派 的三位神僧,武當派五個長老,崑崙派的三老……等等七十餘位德高譽隆的武林高手。」
姚秋寒心中一寒,問道:「兇手是誰?他暗害那麼多人幹什麼?」
龍重九歎道:「兇手是哪一個人?二十餘年來,我就在收集資料調查,終於在今天,我 猜到兇手是誰了。」
古蘭香突然問道:「是不是摩勒親王?」
龍重九點頭道:「正是他。」
姚秋寒道:「龍大俠,那摩勒親王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是何等武林人物?」
龍重九道:「摩勒親王的真面目,你們大家都已經見過他了。現在我暫時不說出他是誰。 眼下我先介紹摩勒親王在清廷的地位。摩勒親王乃是清朝皇族,康熙皇帝的堂弟,原名薩西 都,自幼便長居中原,混跡江湖武林間。今日想來,大明江山的失落,於摩勒親王可謂關係 重大。」
姚秋寒道:「此話怎麼解釋呢?」
龍重九輕歎一聲,道:「姚壯上,你等可知道摩動親王乃是清廷派來中原的間諜?」
姚秋寒「噢」了一聲,道:「這有可能,如此說清兵入矢,侵據中原,乃是早有計謀策 劃,而非吳三桂引導清兵入關造成的嗎?」
龍重九感慨的歎道:「吳三桂引清兵入關,造成大明江山全部淪陷,此罪不可原諒。其 實若沒有吳三桂引清兵入關,遲早清兵也會興師進侵大明,霸據神州。今日神州淪陷,並非 一人之過。要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回瞻大明江山淪亡,可以 說是,由我等萬千人民手中所斷送的。」
這番話,說得感慨激昂,義薄雲天,字字句句,感人肺腑。姚秋寒等人此刻熱血沸騰、 萬千感慨。
龍重九眼見眾人激動的情緒,長聲浩歎道:「江山已失,長恨已留,今後我們唯一所能 做的是什麼?」
岳雲鳳激動的說道:「我們誓師北上,驅逐清兵,匡復河山。」
龍重九道:「此志大義凜然,誠之所至,金石為開。但上蒼遺留我等一腔熱血,並非要 我快逞一時血氣之勇。」
這句話,含意深重,姚秋寒等三人,一時難以悟懂,不禁呆呆望著翻天一劍出神。
龍重九輕端起面前茶杯,呷了一口茶,說道:「現在言歸正題,摩勒親王在清兵尚未據 占中原之前,所負的間諜任務,致使大明江山付之東流。今日清朝已立,摩勒親王在康熙授 權之下,又擔任了一件非常殘酷的使命。」
姚秋寒問道:「是什麼使命?」
龍重九沉聲說道:「從事顛覆江湖武林,屠殺異己。」
姚秋寒吃了一驚,道:「龍大俠,摩勒親王這使命,是否已經行動多年了?」
龍重九道:「已有三四十年。」
姚秋寒又問道:「那麼今日天下江湖武林道的分裂,以及血仇恩怨,紛爭兇殺,是不是 皆是摩勒親王一手傑作?」
龍重九點頭道:「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姚秋寒突然大聲問道:「摩勒親王是誰?」
這個答案,在古蘭香和岳雲鳳心中,也是急欲知曉,此時三人六道眼光一眨不眨注視著 龍重九。
龍重九道:「柯星元。」
這輕描淡寫的「柯星元」三字,說來非常輕鬆,但聽入人們的耳內,卻使人心驚肉跳、 震駭不已。
岳雲鳳恐怕龍重九說錯了,故意重複說道:「摩勒親王就是柯星元嗎?」
龍重九臉容嚴肅,道:「老朽二十餘年來,早已懷疑柯星元即是摩勒親王,只是苦於沒 有確實證據,不敢妄加論斷。」
姚秋寒似乎悟到什麼事情,「啊!」了一聲,道:「不錯,摩勒親王就是柯星元化身 的。」
岳雲鳳問道:「你拿什麼證實?」
姚秋寒道:「摩勒親王的聲音很像柯星元。」
龍重九突然哈哈笑道:「柯星元既然是清帝國的第一間諜,機智才力,皆是超人一等。 當今他不但擅於易容化裝之術,就是聲音技巧,亦能模仿十數種不同的語音。所以說:老朽 調查他身份來歷,足足化費了二十餘年悠長歲月……」
龍重九說到這裡,慨然歎道:「但今日老朽終於能夠肯定他就是清廷第一間諜——摩勒 親王。」
姚秋寒道:「這樣說來,當今江湖武林的恩怨、紛爭,並非武林道的事情,而是牽涉了 朝綱政治殺劫?」
龍重九激動的說道:「可憐的萬千武藝同道,已在清廷授權給柯星元的使命中喪生,更 有人在柯星元歹毒計謀下,造成互相殘殺局面。這一情勢,若一直被操縱下去,武林勢將毀 滅。」
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他們已經隱約感到這局勢的可怖。要知清廷佔據中原,為著 鞏固國基,不得不派出間諜,滲透於江湖武林之中。因為明朝志士,大部分混雜於武林裡。 所以說,清廷這一步棋子,非常的絕,一方面清廷能夠永除後患,一方面能使天下武林一蹶 不振。
古蘭香突然說道:「龍會主既然已經洞悉清廷顛覆武林的陰謀,當今只要會主將這歹毒 陰謀,公諸於武林,定然能夠排解一些江湖間不解的恩仇。然後大家同心協力,防範清廷的 毒計,進一步推翻滿清帝國,恢復我大明江山。」
龍重九輕歎了一聲,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重九自幼立下大志,但上蒼若是早已 注定,重九亦得含恨九泉之下啦。」
他這句話,隱隱藏著—絲玄機。姚秋寒、古蘭香、岳雲鳳隱約聽得出來,卻又感到一層 迷惑。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方聽龍重九轉開話題,說道:「姚壯士,現在老朽轉告一事:今日 午時三刻,眾星會所擁有的會員,將聚集『九重天藏龍洞』神秘山莊之中,選舉新會主,以 及立會宣誓典禮,在下虔誠恭請姚壯士能夠和岳女俠參加此一隆重盛典。」
姚秋寒聞言心中一喜,道:「龍大俠盛情隆誼,晚輩感恩不盡,不過我有一事相求,未 知大俠能否見允?」
龍重九道:「姚壯士是否欲要加盟眾星會?」
姚秋寒道:「確有此意,只是晚輩自知條件不夠,不敢啟口。」
龍重九突然哈哈一笑,道:「姚壯士武功超群,智慧過人,而且心地光明。放眼當今江 湖後起之秀,能有幾人得與姚壯士頡頏。眾星會能有姚壯士加盟,可說如虎添翼,更見壯大。 不過眾星會自始有著一條規例,身世來歷不明者,不能入會。」
古蘭香和岳雲鳳聽了這話,臉色驟變,古蘭香櫻口輕啟,叫了聲:「龍會主,他……」
龍重九揮手阻住古蘭香下面的語音,接聲說道:「眾星會規條,永遠不能破,姚壯士乃 是絕世奇才,這可說是眾星會一大損失。不過,老朽早已為姚壯士安排了一個職位,只是不 知姚壯士願不願意?」
古蘭香搶先問道:「是什麼職位?」
龍重九抬首望了古蘭香一眼,說道:「這個到新會主選立之後再說吧。」
古蘭香道:「龍會主德高望重,才華超絕,倒不知會中還有何人,能承擔得起會主之 位?」
龍重九搖頭說道:「當初眾星會之創立,老朽雖然自命為召集人,擔當了臨時會主之職。 但古賢侄可記得最初答應加入會中之時,老朽說過了什麼話?」
古蘭香沉思了一會,答道:「龍會主曾經這樣說……凡是眾星會的一員,皆是未來會主 之人選,希望各會員不要呼老朽會主……。」
龍重九道:「既然如此,古賢侄切勿再呼我為會主,其實你們還不知眾星會員之中,有 著許多賢能之士。他們無論在德望上、武功上、輩份上,皆是遠勝過老朽,老朽豈能自大擔 承會主之職?」
說過這番話後,姚秋寒已經知道眾星會之組織,比自家心中的想像,更加壯大,更加神 秘。縱然像古蘭香已身屬會員的人,也不知眾星會倒底有多少會員,每一會員的貌相來歷。 霍地,姚秋寒抬首望了一下窗外天色,疑聲問道:
「龍大俠是說,今日午時三刻,眾星會所屬會員,齊齊趕來參加立會盛典嗎?」
龍重九點頭微微一笑,道:「午時三刻,距離現在不過還有兩個時辰,姚壯士是否懷疑 面前人影杳沓,何來群雄聚結參加盛典是吧?」
姚秋寒再次抬首向窗外一瞧,只見外面陽光普照,草木露水始干,綠草鮮艷,乃是卯時 尾的時分了。相距午時二刻,尚有兩個多時辰。但是院裡人影沓然。就是院外野草原,也寂 靜如死,何見群豪蹤影。姚秋寒想不透,道:
「晚輩確有此想。」
龍重兒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時間已是不早了,老朽還要準備許多瑣事,屆時自有人 來引導姚壯士等到達『九重天藏龍洞』山莊。古賢侄請代奉陪姚壯士、岳賢侄,老朽先走一 步啦。」
龍重九說著話,不待姚秋寒答覆,已轉身離室而去。
姚秋寒此時此刻,對於眾星會的組織,以及龍重九此人的神秘性,已經瞭解到達極限。 他木然的看著古蘭香,問道:
「蘭香姊姊,是否能夠替我解疑一切?」
古蘭香輕聲一歎,道:「我加盟眾星會七八個年頭,對於會中一切,仍然是一片迷糊。 起先我對於眾星會存著一絲懷疑,至於現在,我雖然還不能完全明瞭眾星會的一切,但卻置 身安詳。因為龍重九絕對是一個仁人君子。不過,目前我有一件擔心的……」
岳雲鳳接聲問道:「姊姊,擔心何事?」
古蘭香道:「今日眾星會主的選舉。」
岳雲鳳輕嗯了一聲,接道:「姊姊是不是怕會主換了別人?」
古蘭香點首稱是道:「眾星會會主乃是群龍之首,若他才力未能應服眾望,只要少少幾 個人不服他,就將醞釀演變成不可收抬的後果。」
姚秋寒朗聲道:「龍大俠心思縝密,計劃周詳,可能他對於選舉會主一事,已經有過妥 善的安排,姊姊不必杞人憂天。 」
古蘭香幽幽歎息了一聲,道:「鳳妹、寒弟,咱們已徹夜未眠,現在就趁這空閑靜坐調 息片刻,以待接應萬一驟變。」
姚秋寒和岳雲鳳聞言,心中同意,遂各自閉目靜坐。時光漸漸消逝,麗陽慢慢向中空移 動,奇怪的是,週遭仍然一片恬靜。
不知過了多少時刻,姚秋寒在靜坐中,忽聽一陣輕細腳步聲傳了過來。他霍地睜開雙眸, 只見室門口站定兩位面目清秀,容貌非常相似,肌膚雪白嬌麗的青衣女婢。姚秋寒認得兩位 乃是龍重九貼身侍女,亦可稱是龍重九的女弟子。
這兩女,在昨夜裡曾經被凡塵仙子擊傷,而且傷得很重,此時雙雙俏立靜室門口。只見 靈眸有神,根本就不似昨夜擊傷吐血的人。由此可見二女功力之精深,以及龍重九醫術精湛。
姚秋寒趕忙站起身來,微笑道:「兩位可是奉龍大俠之命,前來引導我們至『九重天藏 龍洞』山莊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1:01
這時,古蘭香和岳雲鳳也都睜開雙目,站起身來,含笑迎了過去。嬌聲道:
「兩位妹妹,傷勢復原得好快啊。」
兩位青衣少女,齊齊向姚秋寒三人福了一福,齊聲道:「咱們姊妹問三位少俠好。現在 時刻已近午時,主人囑咐咱們姊妹前來迎接三位。」
她們語音清脆甜美,宛似黃鶯鳥語。令人驚奇的是,二女容貌相似,有如孿生姊妹。就 是說話聲音,也是一樣聲調。更出奇的,兩女同聲而言,宛如一人語音,絲毫不覺一點差異。
這下使姚秋寒等人怔了一怔,心中暗忖道:「兩女衣著相同,容貌相似,話音相同,倒 不知要人怎樣辨認誰長誰幼。」
岳雲鳳比較天真口快,嬌笑問道:「兩位妹妹,倒不知你們哪一位是姊姊啊?」
兩位同聲答道:「眉心有痣的是姊姊。」
姚秋寒等三人聞言,仔細一瞧,果然站在右邊的一女眉心中長著一頤小小紅痣,若不留 心看,實在無法覺察出來。
古蘭香嫣然一笑,道:「兩位妹蛛,不知尊姓芳名?」
兩女道:「原姓雲,但咱們姊妹遵照母親意思,將恩人之姓氏加在其上,故複姓龍雲。 姊姊是青,妹妹是白。」
古蘭香矯聲道:「這樣說來,二位妹妹是叫:龍雲青和龍雲白了?」
兩女齊時展頗一笑,道:「願少快,女俠多多指教。」
古蘭香和岳雲鳳視她們姊妹聰敏靈慧,俱生好感。兩人伸手輕握住兩姊妹的玉手,說道: 「龍雲姊妹,煩請帶咱們去吧!」
龍雲青、白兩女,清脆的說道:「時間不多,咱們走吧。」說著活,四女並肩相扶,金 蓮碎步,擺曳生姿走出書房。姚秋寒這時被冷落了,緊跟其後。出了書房,穿過幾重庭院, 突然來到昨夜那所神秘木屋門前。
姚秋寒在後面問道:「山莊是從木尾進去嗎?」
龍雲青嬌聲答道:「不錯,通九重天藏龍洞山莊,這是九個門戶的其中之一個。」
說著話,龍雲青和古蘭香領首己進入了木屋。五個人魚貫沿著石階而下。姚秋寒一面走, 一面心想,忖道:「九重天藏龍洞山莊,倒底是怎樣一個形象。只聽其名,這地方定然十分 神奇。」
思忖未完,諸人已到殿堂。姚秋寒抬眼一望,四周景物依舊,只是地板上血跡已除,以 及那盡端平台上的屍體,已被清理乾淨。
只聽龍雲青低聲說道:「把守這個門戶的弟子,當今已全然作古,諒姚少俠等昨夜已經 目睹啦?」
古蘭香淒涼歎道:「咱們已見到了。」
龍雲青道:「把守九重天藏龍澗山莊的人員,乃是我主人親身訓練,苦心培養出來的六 百四十八位好漢。其中幾人皆是主人的徒弟,昨夜主人殺戳,可謂大義滅親,心痛欲絕。」
姚秋寒歎道:「我們昨夜有此同感。」
姚秋寒口裡雖然如此作答,心中卻無比震驚。暗道:「如此說來,龍重九除了眾星會之 外,私人組織有一支勢力雄大的生力軍,這支生力軍可能極有用意。」
但聽龍雲青又說道:「咱們主人大弟子的叛變不忠,這事情使主人心寒,懷疑把守另外 八重門戶的五百七十六位好漢,又有不忠之士。因此今日九重天藏龍洞山莊的選立眾星會會 主,恐要發生不測事故。」
古蘭香、岳雲鳳、姚秋寒等聽到這裡,心頭同時一震。
古蘭香非常敏感的問道:
「龍雲青小妹,龍大俠是否交代了事情?」
龍雲青望了三人一眼,說道:「我主人已是吩咐:萬一有什麼不測變化,就請姚少俠等 三人帶著這本冊子離開。」
說著話,龍雲青突然由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黃絹皮冊子。龍雲白這時也由懷中取出一塊 白絹布,上面注滿星黑墨線條圖案。她將那本冊子由姊姊手中接過,用白絹布小心包裹著, 接下說道:
「這塊白絹布,是九重天藏龍洞山莊各道路門戶圖案,萬一發生驟變,姚少俠依圖尋出 各門戶暗卡,防範別人突襲,抑或猝然擊死各暗卡的把守人,定能平安脫離九重天藏龍洞山 莊。」
姚秋寒等三人,突然聽到這種沉重吩咐,心中不禁忐忑不安起來,那真像是山莊中會發 生不測巨變一般。
古蘭香伸手接過冊子、圖案,交給了姚秋寒道:
「寒弟,龍大俠既然如此吩咐,你便將這冊子收藏好。」
姚秋寒此刻心知那本冊子,定是記載著非常珍貴的事項,不然龍重九不會那般鄭重。於 是,他將東西接過隱藏懷中,說道:
「謹遵吩咐,萬一有變,在下定然以性命保全這本冊子。」
龍雲青又道:「若出了九重天藏龍洞山莊,姚少俠等便可以瀏覽冊子記載何事。」
說著話,龍雲青突然小步登上平台,龍雲白接後而上,叫道:「你等快隨我們上來。」
這時龍雲青緩步走到平台之上,盡頭一坐神壇面前,伸手拉動一條垂鏈,平地響了一陣 清脆悅耳的錘聲,「噹噹噹……」連續九響。啟人清醒的錘聲過後,整座平台,竟然自動旋 轉起來。大約旋轉有二百七十度角,放眼一看,前面露出一道黑漆漆的門戶,深不見盡端。
只聽龍雲青輕聲說道:
「白妹妹,請亮起『九重燈』。」
語聲甫落,眾人但覺眼睛一亮,龍雲白手中持著一盞霞光閃躍,如虹似練的九彩宮燈。 這盞『九重燈』,製造精巧無比,姚秋寒等人並沒見龍雲白燃火點燈,『九重燈』卻自然發 射出奇異光彩,照明三丈遠地面。
自從姚秋寒等前來這荒僻莊院後,遇到的事物,可謂樣樣神奇如謎。這時他們也無心去 詢問這「九重燈」的奧妙。龍雲青、白姊妹也沒有加以解釋,提著燈舉步向這條甬道走去。 除了燈光所照的數丈長遠,景物依稀之外,前面儘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姚秋寒等人 隨著龍雲姊妹走過很長的甬道,仍然不達盡瑞。這條甬道,似乎有兩丈寬闊,地面平坦,只 是稍微向上傾斜,好像深入地底一般。足足走有半個時辰,前面方才現出一片如迷霧迷雲般 的白光,這時眾人耳中亦聞聽到隆隆的瀑布水聲。
岳雲鳳驚奇的叫道:「前面是一條瀑布。」
龍雲青道:「九重天藏龍洞山莊,就處在九重天瀑布之中,地靈人傑,確是一個絕奇之 境。」
岳雲鳳訝異叫道:「真是那麼美麗嗎?」
龍雲青嬌聲一笑,道:「等會身臨其境,當知山莊之神奇。」
這陣談話之間,眾人加快腳步,已來到瀑布面前,只見這道瀑布是自頂頭巖壁直瀉而下。 巨大幅面,將整個洞道出口全部遮住了,姚秋寒眼見瀑布遮路,山中忖道:「這條瀑布由上 衝下,但聽那如雷的響聲,已知是由很高很高的山頂排瀉下來的,那巨大的水力,自己等如 何能夠穿躍出瀑布……」
他心中剛想到這裡,已聽岳雲鳳問道:
「龍雲青小妹,咱們要怎樣定過去啊?」
龍雲青微微一笑,道:「瀑布是由千丈巖壁,急瀉而下,力量之大,縱是神仙也難由瀑 布飛渡過去。來!我們走過去一點。」
她首先移步走近瀑布。姚秋寒等人跟隨其後走近瀑布一看,方才發現瀑布絕澗邊緣的左 面,有一條凹入巖壁小徑,向左婉蜒伸入。
龍雲青手指那條小徑,說道:「那條小徑,乃是由人開劈出來,亦是進入九重天藏龍洞 山莊九條道路之一。小徑寬只二尺,大家小心一點。」
說著話,她已手拉著古蘭香,當先向巖壁小徑走去。龍雲白、岳雲鳳、姚秋寒陸續而行。 這條凹入巖壁小徑,開鑿得真是神妙,雖然寬不過兩尺,只容一人而行,但人走其間,縱是 頂頭瀑布流瀉,勢如千軍萬馬,一點水珠也無法淋灑到眾人身上。此道看去,好像非常險峻, 人行其上,卻平安已極。沿壁穿瀑小徑,大約有二十餘丈,突然頂頭瀑布從中而斷,巖壁上 現出一座繩索吊橋。
「啊!好美麗的神仙幻境啊!」
姚秋寒、岳雲鳳、古蘭香猛地由心底處,同樣呼喚出這句話來。原來當他們登上繩索吊 橋,九重天藏龍洞山莊四周景物,已經全部瀏覽眼底。這是天地萬物之奇,大自然之美。九 重天藏龍洞,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名字,那是由九座千丈絕峰峭壁環繞而形成的一個絕澗, 但這絕澗卻特別奇異,突出地面約有百餘丈,四周環繞以絕壑流水。換句話說:是絕澗又生 出一座奇峰,又似一座峰島。而這座峰島,便是九重天藏龍澗山莊了。「九重天」之名,亦 是名出有因,原來自那九座千丈絕峰之頂,各自瀉下一道天然瀑布。
因為山峰絕壁如梯級般形成重重懸崖,瀑布流瀉而下,一重重,水珠激盪,有如煙雲白 霧。遙遙看去,真如同九重天關,由天然瀑布絕壁距離峰島,大約有三十餘丈,構通兩地的 交通,便是九座懸空吊橋。單單由這四周地理形勢看起來,「九重天藏龍澗」山莊,真是一 處地居險要的地方。龍重九選中這個地方,作為反清復明的根據地,確實是一處堅逾銅牆鐵 壁的戰略要塞。
姚秋寒和古蘭香、岳雲鳳皆是一代武林後起之秀,他們一眼看出這形勢地位險要,心中 對龍重九的才學,更是油然生敬。
龍雲青、白姊妹,引導著他們走上吊橋,手指著峰島道:
「那座峰島,面積大約有百餘畝,山莊就築在中心位置,目前山莊上居住有若干明末志 士之後。他們正過著與世無爭,無憂無慮的生活。」
姚秋寒等人一面行走吊橋之上,—面抬眼遠跳峰島。但見島上林木蒼翠,綠草如茵,花 樹盛開,山鹿,野雞,野兔,飛鳥靈鶴,應有盡有,到處呈現一片美麗、安祥的世外桃源。 在那林木深處,果園殿宇,屋脊連綿,現出—座非常輝煌的山莊院落。姚秋寒等人若非親眼 目睹,他們真不會相信在這荒野僻郊,有這樣一個人間仙境。
當眾人快要走盡索繩吊橋的時候,霍地由一片疏林內踱出四位身著青衣長衫,腰佩短劍 的漢子。他們健步如飛迎上橋頭,倏地分列兩側,躬身彎腰肅容。接著,又有一位面如冠玉, 眉清目秀,英氣蓬勃,風度翩翩的美少年,步履輕綏走出疏林。這少年一踱出來,姚秋寒首 先感到他面貌非常熟悉。已見少年笑容滿面,高聲說道:
「超逸在此,恭候大駕,未及遠迎,尚清恕罪。」
說著話,迎踱過來,雙手抱拳作禮。
姚秋寒啊了一聲,叫道:「是李兄嗎?」
這時眾人已經陸續走過吊矯。青衫少年哈哈一陣清笑,道:
「正是小弟,姚兄別來無恙吧!玄都觀一別,超逸甚是思念。」
原來面前這個美少年,正是在玄都觀中,匆匆和姚秋寒分別,前去臥龍崗鎮向岳雲鳳等 武林盟中人報訊的李超逸。
此時,姚秋寒已知他的身份,哈哈一聲長笑,道:
「兄弟早知李兄乃是一位懷才不露的奇人異士,果然所猜沒錯,李兄竟是龍大俠一個得 力幫手。」
說著話,兩人已經互相握住對方右手,熱情的寒暄問候,這下卻冷落了旁邊的眾女士。 岳雲鳳似乎對於李超逸隱住身份投效了武林盟,心中有一絲不滿忿怒。此時眼見他又冷落了 她們,當下由鼻孔中冷哼了一聲,沉聲叫道:
「李護法使者!」
李超逸心頭一震,轉首看到岳雲鳳肅穆的面容,立刻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朗聲問道:
「岳盟主呼喚在下有何吩咐?」
岳雲鳳冷聲道:「在臥龍崗鎮,李護法使者率領武林盟四十位兄弟進軍玄都觀,如何轉 到此地?四十位兄弟又如何了?」
李趨逸在武林盟的時候,身居盟主護法,雖然他骨子裡,乃是龍重九指派他前去考查岳 雲鳳等人身份的眾星會密使,但此時刻他對於岳雲鳳的詢問,不禁啞然無言相對。
古蘭香和姚秋寒見到這種情形,心中暗暗嘀咕道:「糟了!岳雲鳳這般任性,豈不傷人 顏面……」
岳雲鳳見李超逸啞然無言,冷笑一聲道:「你不說,我也已經知道武林盟四十位兄弟, 全軍覆滅,而你卻獨自逃生……」
這句話逼使李超逸急急叫道:「岳盟主慧眼洞悉秋毫,敬請明察,李超逸若有苟且偷 生……」
岳雲鳳倏地格格笑起來,道:「好啦!好啦!不要再說了,關於你的身份來歷,我已由 蘭香姊姊口中得知。今日如你還記得咱們在武林盟賓主之情,尚請多多提拔我和姚哥哥進入 眾星會。」
姚秋寒和古蘭香正暗自耽憂岳雲鳳吶咄逼人,會促使李超逸尷尬萬分,可沒想到岳雲鳳 乃是居心開玩笑。李超逸似乎不知岳雲鳳少女心,變幻莫測的怪僻性,這時他反而呆呆望著 岳雲鳳出神,半晌之後,方才長歎一聲道:
「稟告盟主,在下愚庸無能,當日帶領四十位兄弟,著實被殘殺殆盡,我也被圍攻倒臥 血泊之中……」
岳雲鳳好像被引入當時戰鬥情形,急急問道:「你傷得很重嗎?」
在旁邊的龍雲青突然接聲說道:「李大哥身上中了七道創傷,劍劍命中要害,雖然沒有 傷及內臟,卻使他流血過多,當時若非我主人趕到救走了他,亦將命喪黃泉,屍骨已寒多 時。」
岳雲鳳驚訝道:「怎麼?龍大俠曾經參加那場草莽大戰嗎?」
李超逸浩歎一聲,道:「若非龍會主帶領七十八件高手,攔截海中鷹一撥殺手的攻勢, 那麼,武林盟的各門派精英高手,將要傷亡更加慘重。」
在這時候岳雲鳳方才知道,在那場十里莽原大血戰中,龍重九亦加入了戰鬥,挽救了許 多武林高手性命。這事情若非李超逸現在說出來,自己等真是茫然無知。岳雲鳳想要再問一 些詳細經過。突見龍雲青說道:
「李哥哥,莊主吩咐你前來迎接咱們,應該趕緊引客進入山莊,免得莊主久等。」
這句話,觸起了李超逸的記憶,微微一笑道:
「糟糕,若非小妹提醒,超逸將會延誤大事,走!眾星會大選時刻已快到了。」
說完話,他也不等姚秋寒等人答話,頭一個向疏林中走去。龍雲青、白姊妹,岳雲鳳、 古蘭香、姚秋寒走在中間,後面是那四位青衫漢子,恭恭敬敬殿後。
眼下時刻,艷陽中天,正是已尾交接午時,尚差三刻即是正午,因此眾人步子行得很快, 沒有時間從事交談。姚秋寒一面疾走,一面抬頭四顧,打量這座峰島形勢。山林小徑,嶺坡 起伏,這實在是座山峰坡嶺,只不過是較為平坦,沒有那種險峻之勢。峰島上的四周風景, 真稱幽絕塵寰,遙望四周,是那巍峨秀麗的絕峰,銀白的壯麗巨瀑。近望蒼松翠柏,綠竹細 柳,野花團草,點綴著那幾十種飛禽走獸,逍遙自在的在林間遊走,這座峰島的確是一處蓬 萊仙島。
大約行有一里路光景,過了一道丘嶺,立時望見了九重天藏龍澗山莊。那是一片無際的 平原湧現出一個大村莊,繞村翠竹松柏林立,從林木中透出來巍巍樓閣,少說也有七八百戶 人家。進入村莊,一路上,只見他們皆和李超逸、龍雲姊妹等打招呼,狀至親偌客氣。道路 兩邊開有各種店面,房屋毗連,修築的異常整齊,比起縣城的大廳上並不遜色。山莊中一般 婦女們竟然不避生人,她們站在門前,儘管打量眾人,看她們每個人衣著都很清潔整齊。由 此可見山莊中,沒有一家或一個貧苦窮人,這是一塊天堂樂土,人人自由平等,享受極端安 靜的日子。這些情形看在姚秋寒等人眼裡,心中說不出的羨慕。他們覺得龍重九真是一位武 林異人。
「噹噹噹……」一陣清澈悅耳的鐘聲,緩慢冗長的敲了三響。姚秋寒等一行眾人,巳在 一所極高大的宅院門前停下。這座高大的宅院,沒有大門,都是大理石鋪砌而成的階梯,以 及一座雄偉花崗石牌樓。牌樓兩邊各有一個石獅子,雕工精巧,栩栩如生。牌樓之內,青一 色紅磚綠瓦,樓閣殿宇隱現,巍巍屹立整座山莊之中。李超逸當先一人領頭拾級而上,牌樓 大門沒人守護,但當姚秋寒等走過最後一道石級,只見牌樓之內,南北兩面,每隔一丈遠近, 矗立一道牌柱,上面雕刻一條飛龍,每一道牌柱面前,各自屹立一位雄偉高大壯漢,手持一 支龍頭鐵杖,威風凜凜佇立原地不動。
李超逸這時候開口低聲說道:「面前衛士儀隊,乃是龍莊主特別訓練而成的『九龍陣』 衛士,他們當今共有八十一人,個個武功超絕,尤其練有金鐘罩鐵布衫功力,刀槍不入,孔 武有力。衝鋒殺陣,八十一人足可敵擋千軍。目前他們擔任龍莊主護法,以及禁衛之職。當 今眾星會成立,九龍陣八十一壯士,將編列進眾星會護法,擔任護會權責。據兄弟所知,龍 莊主已經打算聘請姚兄擔任指揮九龍陣,組織眾星會護法隊,行使會中特別權力。」
此語一出,姚秋寒大大的吃了一驚,道:「李兄不要說笑了,在下……」
李超逸未容姚秋寒說下去,截聲接道:「姚兄不要推辭,今後眾星會是否能夠發揚光大, 是否能夠長存武林,維持正義,掃蕩奸邪,全靠九龍陣團的權力控制發揮。」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1:20
語音剛落,眾人已經行過二十五道牌柱走廊,前面是座巨大殿宇大堂,堂上燭火通明, 黑壓壓坐滿了人群。姚伙寒本來還想出言,古蘭香已經示意道:
「大會時刻,尚差幾分鐘,咱們趕緊進去擇位而坐。」
龍雲青轉首看了古蘭香一眼,說道:「坐位老早已經排定,咱們的坐位就在最後一排。」
李超逸已當先走進大殿門階,姚秋寒緊跟其後而入。舉步跨入大殿的瞬間,姚秋寒那雙 銳利寒眸,敏捷迅速的掠掃了整座殿堂一眼。這一眼,使他震驚不已。
巨大的殿堂,足足容納有千人左右,場面之大,可謂盛況空前。這時候在座的人,在姚 秋寒等人進來之時,有數十個人頭擺動,回首看了他們一眼。殿堂仍然一片死寂,啞雀無聲。 由那百十道冷電眸光看來,每一位皆是內功極端精湛的武林高手。走前十數步,便是殿堂中 最後一排座位。這一排座位,共有七支座椅七張桌子,每一位上距離約有三尺,這七個坐位 上,空著六個,右面第三個己然坐了一個藍衣人。因為他沒有回頭觀望,無法看清他的貌相, 但姚秋寒卻一眼望見他桌面上名牌,赫然寫著三字:「楊廣如。」
這個名字,差點隨姚秋寒脫口驚呼出聲。楊廣如本來是中原七劍之首——九宮魔劍郁玄 清的徒弟,在中原七劍眾高徒之中,楊廣如和姚秋寒堪稱是奠逆之交。中原七劍聚會九宮山 發生慘變之後,姚秋寒發現楊廣如是九宮山一役的叛逆。進一步更知道他是戮心劍派楊妃姬 的兒子。楊廣如乃是一位叛徒逆子,他怎會出現此地?難道龍重九不明他身份來歷嗎?不會, 絕對不會,以龍重九那種見多識廣,知盡天下間人物動靜,豈能不知九宮山一役,以及楊廣 如的身份。這般說來,楊廣如可能運用苦肉計,向龍重九承認過錯,假裝棄暗投明,而混入 這裡了。在這剎那間,姚秋寒感到眾星會的未來,已蒙上一片愁雲慘霧。思忖中,李超逸、 岳雲鳳、古蘭香、龍雲青、龍雲白姊妹五個人,已在自己位上落坐,只有姚秋寒一人木然而 立。
倏地,一支瑩白如玉的素手,輕輕拉了姚秋寒一把。那是古蘭香,她的坐位就在姚秋寒 右邊。姚秋寒一驚,如夢初醒睜眼一看,最後一排居中位置赫然寫了自己名字。右邊是古蘭 香、岳雲鳳、李超逸。左面是楊廣如、龍雲青、龍雲白。
姚秋寒盡力抑制胸中沸騰的熱血,舉步落座後,抬頭掠望前方。但見百個座位上,桌桌 有名牌,大約有七百餘人到齊,二百多位空著,姚秋寒沒有時間去認識位上人物名字,將眼 光移注到最前面講台上。只見講台上,以及台下,每間隔一丈屹立著一位九龍陣壯土,貌相 威嚴肅穆。除了九龍陣壯士之外,台上沒有另外雜人。姚秋寒搜盡了殿堂,亦沒發現龍重九。
「噹!噹噹噹!」
騫地,一陣一長三短的鐘聲響起。連續九次,餘音悠悠未絕的時候,一縷洪亮的語音, 喊道:
「午時三刻已到……」
到字尾音一歇,殿堂中飄起一縷輕微音樂。接著,那洪亮語音又道:「眾星會召集人翻 天一劍龍重九先生出場,擔任選舉眾星會第一代會主主持人。」
話音甫落,殿堂暴起一陣熱烈掌聲。翻天一劍龍重九身著一襲白袍,緩緩由幕後走上講 台。龍重九舉起那支獨臂,掌聲立止,一縷清晰明朗的語音隨著他嘴唇微啟,傳送到殿堂中 每一個人耳裡。
「重九何德何能,今日蒙諸位先輩俠士,不辭跋涉千萬山水,聚集藏龍澗山莊,隆重之 舉,銘心難忘。眾星會之召集起源於三十四年前,最初重九因鑒於天下武林間的一大起義組 織——孤星會,流離失散,生想另組眾星會以替代孤星會……」
龍重九這番話,簡單明瞭說出了眾星會的起源年代,以及當初意旨。龍重九一頓之後, 繼續接下說道:
「……但今日眾星會的成立,其宗旨,亦是本著挽救蒼生,造福人生,維持武林正義為 主。三十四年來,重九召集精選有二千武林人士之眾。歲月奇長,人類難以長生,在這段期 間內,已有九百七十餘人,皈依西天,當今大概有一千零八人還活於人間,到會者卻有七百 三十六人。在座諸位身份來歷,包括了天下武林各門派奇人異士,重九未能一一詳細介紹, 尚請寬諒。眾星會雖歷經數十年漫長歲月籌備,但至今仍末正式成立。重九曾歷一年時間, 傳告在座諸位假借今天黃道吉日,奠基立會,從此長留人間。首先咱們要公開推舉公主,以 最公平的方式競選。會主之下,將設立九個星堂即——天魁星堂,天機星堂,天威星堂,天 劍星堂,天雄星堂,天殺星堂,天傷星堂,天損星堂,天敗星空。九大星堂,將各選立一位 堂主,堂主人選除了天魁星堂之外,皆由新選會主指派。天魁星堂乃是眾星會護法星堂,專 事行使眾星台刑事特權,上至會主,下至眾星堂弟子,若違犯本會規條,天魁星堂負有生、 殺之權。因此,此堂人選需要慎重選擇。重九歷盡數十年覓尋,已經選妥天魁星堂人選:首 先公佈於後,若無異言,再開始選立會主。天魁星堂主姚秋寒……」。
此語一出,殿堂人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顯然是大家對於這個名字陌生,抑或是認 為他的聲望不夠。姚秋寒坐在最後面,對於殿堂中一切騷動,看得非常清楚,這時他深感自 己年輕識淺,絕難身負重責。就當他要挺立而起,當眾加以推辭的時候,龍重九清晰的語音, 已接續的說道:
「天魁星堂,設一堂主之位,卻有六位副堂主,他們乃是楊廣如、古蘭香、李超逸、岳 雲鳳、龍雲青、龍雲白。七位堂主副堂主之下,擁有八十一位星堂護法,即是本莊主的九龍 陣壯士。如果在坐諸位認為天魁星堂人選,沒有異言,即時選立眾星會第一代會主,由天魁 星堂眾護法監選……」
語音未畢,突聽殿堂之中起響一聲暴喝道:「慢點!」
殿堂人群中,緩緩站起一個黑衣老者,但見他兩眉入鬢,鳳眼朝天,淡黃面孔,稀疏幾 棍髭鬚。講台上的龍九重望了那人一眼,沒有半點火氣的問道:
「黑雄大俠,有什麼教言,敬請說來。」
那黑衣老頭子舉眸掃視了四週一眼,實然哈哈發出一陣夜梟也似的怪笑,說道:
「在座眾人有誰不知道楊雄,亦是一位殺人越貨,雙手血腥,大惡不赦的獨行盜,龍兄 何必假仁假義稱呼老頭子二宇:大俠。」
這人如此沒禮貌的頂撞龍重九,不禁使殿堂中有些人大起怒意,瞪眼望著他。
龍重九微微一笑,道:「楊兄有何見教,重九洗耳恭聽。」
楊雄突然大聲說道:「姓龍的,老盜息隱江湖已有多年,對於一些成精的後輩小子皆不 認識。剛才你老兄選任的七位天魁星堂大員,是不是能夠叫他們出來,讓天下眾雄見見面, 秤秤有多少重量?」
此語一出,殿堂一陣嘩然,大部份的人,亦都希望一睹姚秋寒等人廬山真面目,大聲呼:
「是!有道理!」
這時候,姚秋寒等七人,鎮靜如恆的坐在原位,雖熱心中有點忿怒,但眾人仍然盡力自 我控制著。
龍重九朗聲說道:「楊兄的要求,重九同意。本來天魁星堂七位正副堂主,早就要跟大 家亮相認識的。」
姚秋寒等人皆是極端聰明、反應靈敏的人。龍重九語音甫落,他們不約而同,由座位站 起身來。
龍重九這時獨臂輕舉指向姚秋寒等七人,說道:「在座諸位俠士請向後瞧,七位站立者, 便是天魁星堂正副堂主,他們乃是當今武林後起之秀。」
這時候,數千百道銳利冷電,齊齊投掃向後面來,一陣議論,人聲又嘈雜起來。一陣夜 梟似的尖聲長笑,壓過了騷動語聲。楊雄這時又發言道:
「姓龍的,老盜真佩眼你鑒美的眼光。三位男的,長得真如墦安再世,四位女的,更是 千嬌百媚,生就沉魚落雁之容,羞花閉月之貌。哈哈哈……可是呀!眾星會萬千弟子,個個 皆是內外兼修到摒棄七情六慾、視美色如木石的人,大家絕對無心欣賞美男子、嬌麗嬌人。」
儘管楊雄語鋒詞劍,百般撞刺,龍重九一直平心靜氣,說道:
「楊兄是否認為天魁星堂正副堂主,難以行使擔負眾星會特權護法。」
楊雄大聲答道:「一點沒錯,姓龍的你還是趕緊撤銷他們職權,另組天魁星堂人選。」
龍重九微微一笑,道:「天魁星堂人選是否保留,唯有新會主選出後,方才有資格表示 意見。」
楊雄怒道:「胡說八道,這是誰定的?」
龍重九緩緩說道:「楊兄可記得在下發出的信柬,說明在下推薦天魁星堂人選,召集組 織眾星會之本初衷。」
楊雄冷笑道:「這樣說來,會主之位,亦是龍重九一人莫屬了吧?」
龍重九道:「楊兄切勿憑籍主觀之見,在座眾俠土皆是名重一方武林先賢,重九有何德 能,獨霸會主之位?」
楊雄哈哈一笑,道:「既然沒有獨霸會主之位,控制眾星會之心,你何必預先推任天魁 星堂之人選?」
龍重九道:「眾星會天魁星堂,是會中行使政權的一個組織,其人選素質,非一般武林 人物可以勝任,因而敝人厲經數十年尋覓,選定姚秋寒等七人,重九保證他們定能勝任天魁 星堂職責任務。要知眾星會成立後,人數之眾,難免龍蛇混雜,潛伏有不屑之徒,假籍眾星 會勢力,胡作非為。重九組織天魁星堂,諒在座眾俠土,能夠心犀靈通,明瞭重九深意。」
龍重九語音一落,殿堂中暴起一陣掌聲,有的人高聲呼道:
「咱們遵重龍大俠意見,同意天魁星堂人選……」
有的人怒聲罵道:「楊雄,你坐下,你要是反對,就背著包袱走路……」
眾情沸騰,人聲嘈雜,楊雄變成了眾矢之的,更有人高聲喊打。
古蘭香生性聰明,目睹這種場面,低聲對姚秋寒耳語道:「寒弟,你當選了天魁星堂要 職,掌握眾星會生死獎懲大權,首先需要眾人懾服你。剛才好像有人懷疑你的武功能力,現 在你趕緊趁這機會,展露一手,然後在台上說幾句話。」
姚秋寒得到古蘭香這番示意,聰明的他,當然深切穎悟到「捉住群眾心理」的要義。驀 聽一聲龍吟長嘯響起,姚秋寒猛一提氣,沖天拔飛而起,一線直升到殿堂之頂。殿堂中的人 群,首先被他那聲雄壯龍吟長嘯驚住了,數百顆頭顱齊向後望。他們看到姚秋寒修長的身軀 平空飛起五六丈高,這手「一鶴沖天」絕技,確實折服了不少在場武林高手。但是,姚秋寒 的絕技,並非到此為止,但見他凌空直射的勢子一弱,在五丈高空,彎腰一弓,人如神龍騰 雲,一個大翻身,竟然虛空向十七八丈外的講台飄去。那情狀,有如他氣機渙散,由高空要 摔跌下來一般。可是,事實不是如此,姚秋寒的身子,好像一片浮空羽毛,飄飛在氣層裡, 慢慢向前飛去。
殿堂中不乏天下武林頂尖高手,但當那些高手看到姚秋寒這種如神龍遨遊雲空的絕頂輕 功,不禁面上色變。足足有一段時間,姚秋寒的身子,虛空飄度過十七八丈殿堂,輕若花絮 落在講台面前,姚秋寒身子穩落地面,恭恭敬敬向龍重九行了一禮之後,殿堂中恍似雷聲響 功,暴起一陣歡呼。
「好呀,這是普天之下,最超絕的輕功……天魁星堂堂主非他莫屬,咱們贊成他,擁護 他……」
在眾人為姚秋寒絕頂輕功,驚服得五體投地的時候,楊廣如、古蘭香、李超逸、岳雲鳳、 龍雲青、龍雲白六個人已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剎那,齊齊排立在講台之上。
姚秋寒那雙星眸,射出二道湛寒電光,掠掃了殿堂四週一眼,沉聲說道:「在下姚秋寒 自認年輕識淺,難以擔承天魁星堂堂主。但秋寒卻有一片赤誠之心,願盡所能,為我眾星會 發揚光大,願與萬千眾星會兄弟,生死相托,患難相扶。
秋寒於此對天盟誓,天魁星堂眾人,願為眾星會風範楷模,若有違犯差錯,濫使天魁星 堂特權,雷霆滅其跡,永遠沉於地獄。」
說罷姚秋寒彎腰點首,向殿堂眾人行了一禮,正要退下,突聽幕後響起一縷洪亮語音, 道:
「天魁星堂正副堂主,擔任眾星會第一代會主監選人。
會主大選開始——」
洪亮雄壯的尾音一落,龍重九由懷中取出一卷白絹遞給了姚秋寒。姚秋寒可沒想到龍重 九要他主持會主大選。這種場面,乃是他平生第一次,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深感作難的 時候,古蘭香已尾後接過姚秋寒手中那卷白絹,安放講台桌上,一縷清音啟唇而出,道:
「選舉眾星會第一代會主,務期盡到選賢與能,公平無私,在座眾俠士,無論何人皆有 提名競選權力。不過眾星會會主之人選,為避免群雄互相讓賢起見,所以本會大選,預先提 名五位,若在座之中,有意逐鹿會主者,請再推薦候選。提名的五位會主候選人,依照筆劃 順序排列。第一號杜江浪,外號浮塵一叟……」
杜江浪之名說出,殿當中沒有什麼異樣變化,但浮塵一叟之號一出,殿堂一聲轟起來。
古蘭香繼續介紹道:「杜江浪原屬北派少林,五十年前息隱江湖武林,當年被譽天下四 俠之一,武功通玄,譽滿江湖。第二號張三奇,人稱:三奇神童,乃是終南山創派祖師姬玄 風嫡傳弟子,武學淵博,輩望尊隆。第三號彭笠,號稱:南海漁翁,長居海外,從未步履中 原武林,可能少有人知,但在海外群島,聲威流芳,乃是南海一派前輩先賢。第四號龍重九, 外號:翻天一劍,乃是九重天藏龍澗山莊主。第五號韓道全,江湖稱譽:江南大俠。當年手 中一支神筆,威鎮八荒,綠林宵小妖邪魔道,聞名喪膽。」
古蘭香一口氣報出五位眾星會第一代會主人選,殿堂中群豪,心驚萬分。要知這五個候 選人,沒有一人不是盛傳江湖武林的前輩高人,平常大家只能聞名,難得見其面。這下殿堂 中人頭擺動,大家都要看一看他們到底坐在那一個角落。
古蘭香停頓了半晌之後,接著說道:「大會提名五位候選人之外,在座眾俠士,若有意 問鼎會主,敬請在半個時辰之內登記角逐。」
古蘭香宣佈完後,輕步走下講台。姚秋寒非常感激的望了她一眼,道:
「多謝古副堂主,今日會主之選,大概能夠順利選出。」
古蘭香面色沉重,低聲說道:「但願上蒼保佑,順利選出。」
這時候,殿堂中諸俠士正各自洽商,細細耳語。姚秋寒等天魁星堂六幹部,趁這空閒落 座於台上座位,龍重九也獨自坐在西廂西角。在一般眾俠士心裡,他們感到會主候選人已成 定局,要知在場的群眾,還有哪一位有資格提名候選。
但事實卻謬然,只見場中緩緩站起那位楊雄,高聲說道:
「楊雄推薦一位空前絕後武林高手,問鼎會主之位。」
姚秋寒很快走上講台,問道:「閣下推舉何人,敬請報出尊姓大名,以資登記候選。」
楊雄冷笑一聲,道:「在沒有報名之前,欲知會主選舉程序怎樣?」
姚秋寒聞言一怔,古蘭香已經搶先答道:
「以投票方式決定,投票人即是在座的眾俠士。」
楊雄陰惻惻一笑,道:「這樣不公平。」
古蘭香道:「不然要怎樣才算公平?」
楊雄道:
「此地是九重天藏龍澗山莊,龍重九乃是本莊之主。而且在座的諸人,皆是他召集而來 的,當然十有九成龍重九當選會主,聽以非改一個方法不行……」
古蘭香道:「什麼方法?請閣下說出來斟酌斟酌。」
楊雄冷笑道:「我建議以武功決定勝負,來選出會主的人選。」
古蘭香沉吟半晌,道:「眾星會全主,雖然需要武功高強的人,但德望尤為重要。眾星 會日後宗旨,乃是以德服人,並非以武力征服,所以本會不採取比武這一條路子,何況比武 之下,多少要造成傷害。」
楊雄哈哈大笑道:「今後眾星會成立,其宗旨是維持武林正義,掃蕩妖邪。但江湖武林 盡都是頑冥到點石不化之輩,非以武力征服不可。如果當今眾星會會主,不選出一個空前絕 後高手,那麼可能要壯志未酬身先死。」
古蘭香目睹楊雄屢次唱反調,心中已微微作怒,正想以堅決口氣壓住他的時候,突見龍 重九緩緩站起身來,微笑說道:
「楊兄這個建議很好,本會就遵照該議,棄投票方式,以本身武功決定高下。」
楊雄得意的一笑,道:「不這樣難以使人心服,現在還想請教怎麼個比法?」
龍重九道:「楊兄有何絕妙的方法?」
楊雄笑道:「就依照排號順序淘汰比鬥,一直到最後勝利者當選會主。」
姚秋寒突然沉聲說道:「閣下尚沒指出競選會主人選姓名來歷,敬請趕快告知。」
楊雄淡淡說道:「便是我右面隔壁這位兄台。」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出,殿堂中人首轉動,齊齊掠望過去。那是一個面色慘白,陰森森 不見一點血色,瘦長闊膀,年約四十七八歲左右的中年人。這個人,此時臉上一片酷寒,沒 有一絲表情。靜坐原地,雙眼輕閉,似乎沒聽到楊雄的話,不知道殿堂中群雄,正以奇異眼 光瞪他。
龍重九點頭一笑,道:「很好!蕭猛橫願意爭鹿會主,不勝歡迎,姚堂主趕緊將蕭先生 編列第六號。」
蕭猛橫三字一出,眾人陡然驚起。二十餘年前,江湖武林中,出現了一位採花賊,號稱: 采心花。盛傳采心花此人,專是尋找滿州大官千金,或是妻眷下手。因他武功高強,而且心 狠手辣,採了花蕊後,辣手殺之,所以沒人知道采心花這個淫賊是誰。只有一次,采心花可 能過膩了大官妻眷,竟然換上皇宮後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3:26
第十七章 無名暗毒生死危
一夜之間,采心花姦殺清廷三個貴妃、七個宮女。一時間,震驚整個朝廷。張貼四個畫 影圖形告示,捉拿采心花蕭猛橫淫賊其人。本來這件事,是清宮醜聞,沒想到卻傳遍了整個 江湖武林。殿堂中眾俠士,萬萬不會想到楊雄居然提名一個萬惡的淫賊,前來競選眾星會會 主。
姚秋寒眉頭輕皺,沉思了良久,朗聲宣佈道:
「為遵重眾俠士意見,茲決定採取比武方式選舉會主。候選人登記到此截止,共有六人。 本天魁星堂承蒙愛戴,榮幸擔任比武裁判之職,本堂有幾項規定,首先公佈於後。第一:比 武只限點到即止。第二:比武不分類別,拳掌刀劍,任憑比劃。第三:採取淘汰方式,至最 後決勝者,當選眾星會第一位會主。第四:比武順序,以各候選人抽籤決定前後。本天魁星 堂提出這四項規定,眾俠士若無異言,即時比武選舉。」
語音甫落,會場暴起一陣熱烈掌聲,齊聲呼道:「好!
好!大家同意天魁堂主規定。……」
楊雄似乎又要否決姚秋寒的宣佈,但他眼見眾俠齊聲贊成。只得隨聲附和道:「倒不知 比武場地擇妥沒有?」
姚秋寒道:「這座講台,高有三尺,長有三丈,已經有幾分類似擂台,比武選舉就在此 台上。」
楊雄哈哈笑道:「很好。請問閣下,各會主候選人是否已經全部到齊?」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怔,暗忖自己對於杜江浪、張三奇、韓道全、彭笠等候選人根本就不 認識,那裡知道他們是否到齊?但龍重九既然決定了這些人選,大概不會沒有列吧。想罷, 姚秋寒沉重的答道:
「沒到者,就當棄權淪。現在敬請各位候選人各派代表,或者親自前來抽籤決定比武順 序。」
語畢,楊雄高聲說道:「我代表蕭猛橫抽籤。」
接著,殿堂中站起一個中年大漢,肩背一對判官筆,淡聲說道:「武勝天代表韓道全抽 簽。」
「江濤全代表杜江浪抽籤。」
「金仁代表張三奇……」
一時間,殿堂角落中踱出五位候選人代表。
「稟告天魁堂主,在下代表龍重九莊主抽籤。」
一縷洪亮粗壯的語音,由幕後傳了過來,緩緩踱出一位滿面虯鬚,面色漆黑如鐵的彪形 大漢。
姚秋寒一眼瞥見這位彪形黑色大漢,心頭一怔,暗道:「這人貌相好不威猛,有幾分酷 似三國時代的張飛……」
姚秋寒心中如電推忖著,臉上浮出一絲微笑,向黑臉大漢點頭答禮道:
「很好,閣下代表龍莊主,六位候選人已經各有代表,馬上舉行抽籤。」
語罷,姚秋寒當眾寫上六個號數,然後捲成紙簽,藏放在一支八寶袋中。
「不知哪一位代表,首先抓簽?」
姚秋寒問著,楊雄已經搶先一步走了過來,說道:「楊某先抓。」
這時候古蘭香、岳雲鳳、楊廣如、李超逸、龍雲青、龍雲白等六人環圍在側,一瞬不眨 注視著楊雄伸手向八寶袋中抓出紙箋。
「蕭猛橫先生第二號。」姚秋寒在楊雄拆開紙簽的一剎那,高聲宣佈出來。
一陣冷笑,和群眾的歡呼聲,楊雄立刻下台走回原位。
第二位抓簽人是張三奇的代表,他抓著了六號。第三位是韓道全的代表抓著了第四號, 第三也被抓去了,乃是杜江浪。觀在剩下的號碼是第一號和第五號。要知按照這種抽笠號數 比武,抽列第一、第二號者,最是倒霉。這兩人首先要打頭陣,勝者再跟第三號的人比試, 一直淘汰下去,所以說:抽到最後一號,佔著極大便宜。只見那黑大漢,鎮靜從容的抓起一 個紙簽。
「第一號龍重九。」
一陣歡聲雷動,壓過了姚秋寒的語音。就此比武順序已經決定了,頭陣乃是龍重九對蕭 猛橫。龍重九今日若要當選眾星會第一代會主,將要逐一擊敗五個空前絕後武林高手,這一 戰,可以說非常艱巨。一陣嘈雜喧鬧聲過後,殿堂中一片鴉雀無聲,眾人的眼光凝注在那一 角落的采心花蕭猛橫身上。驀地,看見那狀似老僧入定,冷酷呆板的蕭猛橫,倏地睜開了雙 目,兩道咳人的電光,有如利劍一般,刺進了殿堂中眾俠士。姚秋寒猛地心頭一震,暗道: 「糟了!龍重九這一戰定然非常艱苦,這位蕭猛橫內功已練到至玄之境。」
突然聽到古蘭香低聲傳音,道:「寒弟,那蕭猛橫似乎練有攝魂大法,眼光跟常人而異。 今日萬幸被龍莊主抽中了第一號,不然將會有幾位武林高手傷損在他手下。不過龍莊主要擊 敗他,亦要耗損很大的精力。」
姚秋寒這時候轉頭看著龍重九,只見他臉露一縷柔和的笑容,看去像似心情非常輕鬆, 其實姚秋寒已發現了他雙眉間隱藏著一線愁慮。
「敬請會主候選人龍重九,和蕭猛橫先生出場。會主大選比武開始。」
講台上的姚秋寒等七位天魁星堂人員,退至講台幕後一方,龍重九由坐椅上站起,輕步 至台上北面角。殿堂中的采心花蕭猛橫,臉無表情,冷酷呆板的一步一步向講台前走來。他 舉步很慢,差不多化費了整整半刻工夫,方才走上講台南面角。一場空前絕後的武林高手比 武,就此啟幕了。
蕭猛橫雙眼恍似兩道電光,一直逼視著龍重九,雖然他絲毫不見動靜立在原地。但是龍 重九似乎已遭受到極端嚴重的壓力,龍重九臉上溫柔的微笑已經消逝,換上的是一付嚴肅莊 穆之色,雙眼輕閉,略微露出一條細縫,好似睡眠不足,無精打采的樣子。殿堂中眾俠士, 素知龍重九的威望,但當他們看到他這種表情,不禁暗暗感到驚疑。
姚秋寒、楊廣如等七位天魁星堂高手,皆已覺察到采心花蕭猛橫的眼光,乃是一種極端 厲害的攝魂大法,任何一個武林高手的眼睛,稍一接觸蕭猛橫眼光,心中好像不自禁搖蕩不 安起來,氣血浮動,情緒不寧。所以說,這時二人雖然遠距數丈之遙,不作舉動,其實兩人 暗暗地已經交上了手。
雖然等待了那麼久,各人心中卻沒有半句怨言。這情形,隱藏有一點詭異,但場中卻沒 人發現這種奇怪現象。
只有講台上的龍重九,似乎為這種事情感到緊張、恐怖,他額角間,逐漸滲出了汗水, 臉上肌肉現出驚悸的抽搐。而那采心花蕭猛橫雙眼的精光,好像較以前更加犀利百倍,一直 盯著龍重九。
驀地,姚秋寒偶然一眼看見遠在十餘丈的楊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微笑,緩緩站起了身 子。姚秋寒起初便沒感到怎樣,但當他一眼瞧見龍重九臉上異樣的表情,心頭一陣震動,暗 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龍莊主已落在下風嗎?」
一念未定,殿堂中的楊雄,倏地由懷中取出一支煙斗,含在嘴裡,右手燃上了一根火熠 子,竟然吞雲吐霧抽起煙來。
就在楊雄抽煙的剎那龍重九暴起一聲如雷般大喝,道:
「眾俠士趕快閉住呼吸,退出……」
他的語音未畢,但見采心花蕭猛橫,尖銳怪嘯一聲,人如離弦弩箭,由原地面飛射而起, 疾撲向龍重九飛去。
龍重九怒喝一聲,道:「閣下到底是誰?」右腕快愈雷奔電閃,由懷中掏出一柄短劍, 一式「潮泛南海」,疾指劈迎飛到的蕭猛橫。一聲冷森幽寒的魅笑,由蕭猛橫嘴角響起,他 瘦長身軀搖動,龍重九劍勢落空。接著,蕭猛橫左手迅快的反拂出去。「錚!」的一聲龍吟 輕嘯,龍重九右手中短劍,竟然脫手飛擲出去。
「你是誰?」龍重九再度驚厲的喝問,他的右掌,恍似靈蛇吞吐伸縮,閃電也似的拍出 三掌。這三掌,奇詭、凌厲,絕快至極,但卻全被蕭猛橫閃過了。
龍重九發出第三次的喝問道:「你是准?」
蕭猛橫這次,冷淡的應道:「龍重九,你手中劍被擊飛,安照比武規定,你已經落敗 了。」
龍重九沉聲答道:「剛才是我先撤劍不用,後被你拂袖擊飛,而非在腕中被震脫出去, 此場尚未見輸贏,閣下到底是誰?若不說出,龍某要出辣手了。」
兩人在這陣答話中,各以迅速快猛的手法,攻出十餘招雙方所擊出的招式,可謂極盡絕 奇、凶險。
蕭猛橫冷笑一聲,道:「有本領,你儘管出手看看。」
在這陣快搏當中,楊雄連續吐出許多口煙霧,殿堂眾俠士,仍然恍似沉寂夢中。雖然眾 人都聽到了龍重九的驚呼,卻沒人意會到嚴重的後果。便是姚秋寒也不知龍重九,為何呼喝 眾人閉住呼吸,所以到此時,還沒作出任何動靜。接著姚秋寒心神己被兩人精奇的快搏動作, 吸引住了,更沒去考慮龍重九的語意。
「咦!你是驚…」龍重九似乎發現了對方的來歷,驚聲呼著。就在呼聲未畢之間,蕭猛 橫不容龍重九曉出結果,他右手輕揚,射出三縷牛絲黑線,疾襲龍重九身上三處穴道。
一聲龍吟長嘯響起,龍重九左手缺臂長袖,恍似一道匹練捲拂出去,右掌翻腕擊中蕭猛 橫左肩。但聞一聲凌厲怪叫,蕭猛橫口中狂噴出一股鮮血,身軀凌空騰起,富向殿門口飛去。
本是在那邊悠閒自在抽煙的楊雄,驚慌的站起身來,抬身飛躍到蕭猛橫落地之處,一把 扶住了他。兩人就在這一剎那,沒有交談半句話,身軀凌它騰起,恍似兩頭蒼鷹灰鶴,飛出 了殿堂。這些動作,快逾閃電,沒人去攔截,其實也來不及攔截了,更沒有尋出一個原因, 憑籍去攔阻二人逃出。
講台上的古蘭香、楊廣如、李超逸、岳雲鳳、龍雲青和龍雲白六人在這時候方纔如夢初 醒,睜眼看見龍重九左臂長袖齊肘間而斷,一節白衣斷袖,就掉落在他足跟前半尺之處。
姚秋寒在這時候,突然高聲宣佈道:「第一場比武結束,龍重九戰勝蕭猛橫,……」
殿堂中諸俠士像似如夢驚醒,大部份的人,心底齊齊暗道:「龍重九是怎樣戰勝蕭猛橫 的?……
「自己好像自始至終,便聚精會神的觀看這場決鬥,怎麼腦海裡卻沒有一點印象,這是 怎麼搞的?……難道自家是著了魔?抑或是眼花啦?」
殿中眾俠土心中各有這種感覺,他們都無法尋出一個答案,沉默了良久良久,殿堂中 方暴起一陣吶喊聲:
「恭喜龍大俠旗開得勝,咱們大家擁護龍大俠榮譽當任會主。……」
一時間,歡聲雷動,掃除一切陰影,恐怖。
姚秋寒這時舉起了雙手,說道:「敬請第三號杜江浪俠士出場比試,以期選出咱們的會 主。」
驀地,杜江浪的代表人江濤全站起身來,宣佈道:「江禱全代表杜江浪宣佈退出競選。」
此語一出,場中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接著韓道全,彭笠,張三奇的代表人,竟然順序站起來宣佈棄權。這一下殿堂中兩度掀 起一陣狂潮,齊聲歡呼道:
「龍會主萬歲,龍會主萬歲……」
足足有一刻時辰的歡呼,聲震雲霄,豪壯感人。翻天一劍龍重九終於不負眾望,當選眾 星會第一代會主。
姚秋寒這時轉身緩步走到龍重九跟前,躬身下拜,道:「天魁星堂姚秋寒拜謁龍會主, 請示機宜。」
龍重九臉上露出非常激動的神色,揮手說道:「姚堂主免禮,眾星會終於正式成立 了……」
言中感慨萬千,隱藏無限淒愴。這時,楊廣如、古蘭香、岳雲鳳、李超逸、龍雲青、龍 雲白陸續過來拜見行禮,祝賀會主。
龍重九一一還禮完畢後,緩緩踱上講台,激動地朗聲說道:
「龍某歷盡滄桑數十年籌措眾星會,終於在今日正式成立了,現在我被選任第一屆會主, 心中感慨萬端。試想無諸俠士大力扶助,龍某真難擔負重任,因而重九虔誠恭請在座諸公先 輩,能夠放棄一切私見,與重九生死相托患難相扶。
……」
龍重九這番話,說得句句中肯,在座眾俠士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龍重九略微停頓一會,接道:「……不過,在重九尚未正式宣佈眾星會成立,同秉至誠, 共立大誓之前,在座諸俠士,若有慮者,盡可於此告辭。」
此話一出,場小眾俠土,一一皆靜坐不動,等待了良久、良久,顯然沒有一個人要退出 會場。龍重九眼見沒人離座,感慨的說道:
「眾俠士既然一心一德,願為眾星會效命,重九今後與大家聚集一堂,共扶眾星會,日 月星辰為兄弟,指天地作父母。」
語罷,殿堂立刻響起一陣雄壯呼聲,道:
「我們樂意跟隨龍會主!」
龍重九高聲說道:「今日既是天星地曜相會,同與一堂必須對天盟誓,各自拈香一束, 假借此堂宣誓。」
語音甫落,幕後走出那位黑臉大漢。只見他雙手抱著一大捆檀香,姚秋寒等七位天魁星 堂護法,幫忙散發各位俠士檀香。大約半刻時辰工夫,殿堂中數百俠士,各人手拿檀香一把, 燒火點燃,一齊跪在堂上,龍重九為首,誓曰:
「甲子年丁未月丁未時,眾星會千百兄弟,人無同面,同為一心,心心皎潔。今後,樂 必同樂,憂必同憂,但願生不同生,死必同死.……倘有存心不仁,削絕大義,外是內非, 有始無終者,天照其上,鬼闞其旁。刀劍斬其身,雷霆滅其跡。將永遠沉於地獄,萬世不得 人身!報應分明,神天共察。但願生生相會,世世相逢,永無間阻,有如今日。」
「但願生生相會,世世相逢……」
一陣豪壯雄亮的聲音,直震雲霄,大氣凜然,正氣磅礡,聲壯山河。
眾星會終於正式成立,當夜眾人嗽血飲酒,點兵遣將,分佈星堂。天魁星堂仍以姚秋寒 為首,楊廣如、古蘭香,岳雲鳳,李超逸、龍雲青、龍雲白分為護法堂主。九龍陣八十一位 壯士,列為天魁星堂護法。原來那貌似張飛的黑臉大漢,竟是九龍陣八十一位壯土之首,姓 趙,名虎。
翌日清晨,姚秋寒召集天魁星堂群眾於一堂,宣佈道:
「本天魁星堂群豪,承蒙龍會主授以大權,今後任務,對外乃是龍會主護法衛隊,保護 會主安全,對內行使會主刑罰報賞大權。咱等雖然身居要職,應該樹立眾星會楷模,今後若 是本堂中人以身試法犯錯,將無所容宥。」
姚秋寒說罷,星目含威,掠掃眾人一眼,接聲說道:
「天魁星堂本來包括在下是編列七位護法堂主,但我在昨夜請示會主,編列為八大護法 堂主,即是在下,以及楊廣如、趙虎、古蘭香、李超逸、岳雲鳳、龍雲青、龍雲白八位護法 堂主,一視同仁,不分權位高低,大塚如兄弟姊妹共扶會主。各護法堂主之下,分配以十個 護法,直接管轄。十個護法之中,還要選立一位副護法堂主,現在咱們即時分列。」
驀地,突聽楊廣如出聲問道:「兄弟有一事不明白,膽敢請教姚兄,為何十個護法之中, 又要選出一位副護法堂主?」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楊兄可能尚不知趙兄和八十位護法,乃是龍會主瀝盡心血訓練 而成的『九龍陣』壯士。他們八十一人若布出『九龍陣』。八十一人足可擋拒千軍萬馬,威 力不弱於聞名於世的少林羅漢陣。可是今後,因任務繁重,八十一位九龍陣壯士,總不能時 時刻刻常聚一處,九龍陣將從此無法發揮妙用功能,所以龍會主授以大九龍陣改為小九龍陣。 九龍陣,名雖以九為主,其實要多加核心號令者一人,昔日八十一位九龍陣號令者,是龍會 主親自指揮。今後小九龍陣,將由八十二人變為十人。咱們所要選立的一位副護法堂主,即 是號令小九龍陣的人選。本來我等八位護法堂主,皆可親自擔任小九龍陣的號令人,但今後 咱們八人,大部份時間追隨在會主身側,但任護法要職,無法兼顧九龍陣的指揮,故需要八 位副護法堂主,領導八座小九龍陣。」
姚秋寒詳細的對楊廣如解釋一番後,接道:「趙虎兄,昔日乃是九龍陣副龍頭,對於眾 兄弟知之甚祥。關於選立八位副護法堂主以及分配各護法堂主管轄之事,皆請趙兄代勞。」
趙虎點首道:「姚總護法堂主之命,趙某恭聽從命了。」
趙虎乃是龍重九得力助手,關於八十一位九龍陣壯士,隨身帶有名冊。經過半個時辰工 夫,他已經井井有條的將八十位壯士,分編八組,每一組選立一個副護法堂主,分配到各護 法堂主屬下。
一切安排就序,姚秋寒宣佈道:
「今後若是護法堂主不在,副護法堂主有全權管理之責。
午牌時分,龍會主召集各星堂主商談,順便介紹與大家認識。
天魁星堂共八十八人,開始擔任禁衛之職。目前距離午牌時分,雖然尚有兩個多時辰, 但咱們天魁星堂人土,需要預先到達,在下傳音到此為止,敬請各位護法堂主隨在下前去晉 謁龍會主。」
語音剛落,突聽不遠處傳來一縷清朗的語音,道:「各護法堂主不用勞步了!」
大家聞言抬首望去。只見龍重九由北面花園小院裡輕步而來。眾人以姚秋寒為首,齊齊 拱身作禮,道:
「拜見會主金安。」
龍重九哈哈一聲輕笑,道:「天魁星堂眾人員,仍屬星會護法,權立與會主追平等,敬 請以後再勿用這種俗禮了。」
姚秋寒恭聲答道:「會主乃是一會之尊,身貴任重,小的等豈敢和會主相提並論。」
龍重九突然一整嚴肅面容,道:「姚總護法堂主言重了。
目前天下江湖武林各派幫的護法,皆是免去晉謁幫主掌門俗禮,當然咱們眾星會亦是從 此而免。」
姚秋寒躬身下拜,道:「謝會主賞免俗禮。」
龍重九皺眉道:「姚總護法怎樣又行起俗禮來啦?」
這一句話,引起眾人哄堂大笑起來,笑得姚秋寒面孔泛紅,尷尬不已。隔了半晌,突然 朗聲道:「記得毒手瘋丐是眾星會的會員,不知何故沒有赴會,可是另有任務?」
龍重九道:「他老人家已奉命去說服楊妃姬,通報柯星元的陰謀。然而楊妃姬不願與柯 星元正面衝突,企圖保存實力,毒手瘋丐幫助她隱入武夷山中了。」
龍重九言罷,臉上立罩一絲憂慮之色,道:「老朽還有一些要事,跟諸位洽商,請各護 法堂主移步至前面客廳。」
姚秋寒聞言轉身正待號令九龍陣壯士擔任禁衛,那知就在龍重九進來之時,八十位九龍 陣壯士,已自動分散至這所 (此處缺兩頁)
毒素的東西,只將銀針放進,白銀變色,便可驗出毒物。等會清水拿來,大家各取清水一杯, 將本身鮮血滴進清水,然後銀針驗毒。」
語畢,龍雲青、龍雲白己取來一桶清水。
龍重九首先將那支銀針,在清水中晃來晃去,拿了起來銀針雪白無雜色說道:
「此水澄清無毒,現在誰先來試驗?」
楊廣如首先第一個盛了一杯清水,然後咬破手指,滴血三滴在清水之中,道:
「請會主加以試驗。」
龍重九緩緩將銀針在那杯帶血的清水中一晃,拿了起來,眾人臉色大變。果然那支雪白 發亮的銀針,蒙上一層黑色。
龍重九雙跟在銀針上觀察片刻,沉聲說道:
「楊廣如已中了毒,而且中得不輕。」混罷,龍重九取出一條手帕,輕輕在銀針上一抹, 銀針又恢復了先前的光亮躍目。
「李超逸……你們趕緊過來驗血看看!」
於是李超逸、古蘭香、龍雲青、龍雲白、趙虎等人試驗了,結果他們都中了毒。
岳雲鳳淒涼一歎,道:「我和姚哥哥不用試了,也同樣中了毒素。」
龍重九:「雖然都已中毒,但老朽要知曉你等中毒深淺,等會八十位九龍陣壯士,也全 部要試驗。」
岳雲鳳聞言,也依樣取血一滴驗試。那知驗試結果,銀針雪白的發亮,不見灰黑雜色。 岳雲鳳睜著大眼睛問道:
「我怎麼沒有中毒?」
這時眾人也都感到驚奇,龍重九緩緩說道:
「岳堂主沒有中毒,是最好不過了。姚兄弟快來試驗看看!」
姚秋寒早巳將鮮血滴在清水之中,試驗之下竟然也沒中毒。這一下,反而使姚秋寒怔怔 不安起來。眾人皆中了毒,獨有自己和岳雲鳳身上沒有中毒,這事情會不會使人生疑?為什 麼自己二人不會中毒? 一時間,姚秋寒腦海裡摻進一片煩惱。要知在九宮山一役之中,他 便蒙受著一種不白之冤,至今還遭受不少人懷疑。
龍重九驗過眾人血之後,暫時將銀針收了起來,說道:
「此次驗試,除了姚兄弟和岳雲鳳二人之外,大家皆已中了毒,是無所異議。驗毒結果。 除了楊廣如之外,古蘭香,李趨逸、趙虎、龍雲青、龍雲白五人,所中的毒素,非常輕微, 大概發作時日不會很快。……」
龍重九語至此處,略微停頓著。楊廣如很快的接聲問道:
「龍會主,當今眾星會幾百兄弟,皆已中了毒,咱們要怎麼辦?」
龍重九抬頭凝視窗外庭院片刻,然後沉聲說道:「中毒之事,本來我想午時集會之時, 告之各星堂。但因顧忌甚多,所以單獨前來跟各位洽商,以思對策。目前這件事,除了天魁 星堂之外,千萬不可傳揚出去,要知這件事不但關係著眾星會今後興亡,更牽連到今後江湖 武林命運。」
古蘭香突然開口說道:「稟告龍會主,據我推忖楊雄和蕭猛橫,暗中毒算咱們眾星會兄 弟,可能存下一件巨大陰謀。」
龍重九點頭說道:「不錯,這是一個巨大陰謀,唉……
萬沒想到老朽稍一不慎,竟然被奸人所乘,伏下殺機。今後如果一棋走錯,眾星會將從 此萬劫不興。」
姚秋寒等眾人,皆是無比機智、聰明的人。他們只單聽了這些事情,已感到事態嚴重。 九重天藏龍澗山莊,顯然已經被敵人混了進來,而且潛伏在眾星會的盟誓兄弟之中了。
那麼?那幕後的敵人是誰呢?唯有的是那摩勒親王——柯星元。
驀地,突聽古蘭香輕嗯了一聲,道:「龍會主,小女曾經聽家父談起楊雄這一個人,我 好像感到昨日所見的楊雄,似乎跟家父所說,有點不同的地方。」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震,暗道:龍重九曾經說過柯星元精於化裝之行,難道昨日所見的楊 雄……姚秋寒想列這裡,腦海裡如電也似的,掠過楊雄的面貌、身材、語音,以及細微之處。 倏地,他啊了一聲,道:
「他會是柯星元嗎?。
岳雲鳳道:「姚大哥,你說楊雄是柯星元化身的?這怎麼可能呢?」
姚秋寒道:「江湖武林中人,波詭雲譎,事事出乎人意之外,而我隱約感到楊雄有幾分 酷似柯星元。」
岳雲鳳道:「姚哥哥你要知道,凡是昨日到達九重天藏龍澗山莊的武林高人,無一不是 會主所認識的人,楊雄若是柯星元化身,龍會主豈有不知道之理?」
岳雲鳳這番話,頓使姚秋寒即將明朗的猜測,又陷入混亂之中。
「不錯!楊雄若是柯星元化身,龍重九怎能不知道……」
龍重九靜靜聽他們相互印證、辯論,這時,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說道:
「昨日的楊雄,並非真正的楊雄,采心花蕭猛橫也非真正的采心花蕭猛橫……」
姚秋寒吃驚道:「這怎麼可能,難道會主……」
龍重久深深長歎道:「唉……這件事,完全是老朽一時疏忽,也可以說是太低估了敵人 能力所致。但老朽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像楊雄和蕭猛橫這種絕世高手,也會遭受暗算……。 姚秋寒啊了一聲,道:「會主是說,真正的楊雄和蕭猛橫遭受了柯星元的暗算,然後化轉成 他們的面貌,混入九重天藏龍澗山莊,是嗎?」
龍重九點頭道:「一點不錯。要知采心花蕭猛橫,老朽曾經三次跟他交過手。對於他渾 身武功招式,知之甚詳。雖然真正的采心花蕭猛橫,武功巳達出神入化絕境,但昨日所見的 蕭猛橫,功力似乎高出真正的蕭猛橫一籌。」
眾人到此時,已經一切瞭然,當他們知道這件事真相後,心中各自感到非常沉重。柯星 元能夠半路截殺楊雄、蕭猛橫而化裝他們面貌,混入九重天藏龍澗山莊,那麼,殿堂裡中毒 俠士,難保沒有頂替、化身的人。這時候,眾人方知道龍重九沉重的心情。
龍重九雙眉深鎖,沉聲說道:「當今眾星會面臨兩種危機,一是大家中了無名之毒,遭 遇到生命威協。二是奸人已經潛伏會中。這兩件事,咱們要刻不容緩的應付,或者眾星會將 落至極殘酷下場。眾星會興敗存亡,並不關重要,可是會中幾百條性命,是不得不關注的。 老朽召集各位告知這情形,乃是要跟各位磋商對策,挽救眾星會這場浩劫危機。」
姚秋寒道:「龍會主,咱們現在最急切的,就是設法解除大家身上暗毒。」
「不錯,咱們若能試驗出身中何毒,服下解藥,除掉毒素,那麼調查奸細之事,便可稍 微鬆懈了。」
龍重九浩聲歎道:「老夫平生對於醫道藥理之研究,深信勝過一般普通大夫,但是經我 一夜研究試驗,卻無法得知咱們身中何毒,當然更沒有療毒之藥了。」
這句話說出,眾人面如枯木死灰,要知大家都曉得龍重九精通醫理,任是什麼疑難之症, 皆能妙手回春,現在他說出不知所中何毒,無疑是說:大家所中的無名毒,是種不治絕症。 姚秋寒、古蘭香、李超逸、岳雲鳳等久久說不出話來,最後才聽楊廣如恨聲說道:
「咱們雖然身中毒物,但至今尚未發作,咱們何不趁這段時間尋找兇手,將他們碎屍萬 段,以洩胸中之恨。」
姚秋寒沉聲說道:「咱們尚未到絕望最後關頭,絕不放棄最後一線希望。楊兄的想法, 雖可逞一時之勇,拚出一時之血氣,但最後卻是含恨而亡。」
楊廣如道:「姚兄這麼說,咱們還尚未面臨絕望,那咱們還有怎樣一線希望?」
姚秋寒朗聲道:「我想咱等還能夠深長考慮,以思決策。」
古蘭香插口說道:「龍會主可能已想出了一個妥善辦法,咱們不妨請示會主。」
龍重九微微一笑,道:「老朽雖然已經想出挽救咱們性命的人,但他卻遠在百里之外, 又自在虎穴之中。……」龍重九說到這裡一頓,問道:「你們可猜出那奇人是誰?」
李超逸跳了起來,脫口說道:「仙谷神醫,我差點忘記了他。」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3:54
其實姚秋寒和古蘭香、岳雲鳳三人,早就想到遠在玄都觀中的皇甫珠璣。因為心中顧慮 龍重九是否願意吐露,所以一時間沒有說出來。
龍重九點頭道:「不錯,就是仙谷神醫皇甫先生。放眼當今天下武林,唯有皇甫先生能 夠療治咱等身上之毒。」
姚秋寒道:「會主大概已經草定了一項周密計劃,天魁堂等眾人,靜待會主的指示行 動。」
龍重九道:「為挽救眾星會數兄弟性命,誓非接請皇甫先生到達山莊不可。當今皇甫先 生身陷敵陣,咱等如何救援他脫險,是一項最艱巨任務。」
姚秋寒沉聲說道:「皇甫先生安危,關係到數百人性命存亡,咱們行動誓必成功。姚秋 寒請龍會主指派天魁星堂擔任這一行動。」
姚秋寒的語言鏗鏘激昂,正氣凜然,古蘭香,李超逸等人,聽得不禁胸中熱血沸騰。齊 聲道:
「天魁星堂上下八十七人,宣誓跟隨姚秋寒堂主完成這項使命,故請龍會主授權,好讓 我等行動。」
龍重九拂髯點首,道:「這一行動,姚總護法堂主可以擅自主張裁決,老朽不過是將利 害關係講清楚而已。」
古蘭香、岳雲鳳、李超逸等人聞言,齊齊將眼光投注在姚秋寒身上。這時候姚秋寒反而 沉靜下來,默默思索了片刻朗聲說道:
「在下本來要親率天魁星堂眾人,誓師興旗玄都道觀,但經過一番考慮,急救皇甫先生 脫險,這一行動似乎不在於人多,而是在於出奇兵制勝。何況,咱等不能全部離開藏龍澗山 莊。」
龍重九點首讚道:「姚總護法堂主,見解甚多,咱等進犯玄都觀,便是出以眾星會全部 力量,也很難勝過柯星元勢力。」
姚秋寒道:「關於突襲玄都觀的天魁星堂的人選,讓我跟會主商量後,再鄭重宣佈,眼 下請各位暫時退出客廳。」
姚秋寒當今在眾星會中的權位,無異是副會主身份。
一言九鼎,頗具權威力量。眾人聞言齊齊站起,退了出去。
龍重九見眾人退出之後,改以傳音入密語音,說道:
「姚兄弟,這樣機警、慎密行事,使老朽無比欽佩。」
姚秋寒應用蟻語傳音,答道:「稟告會主,天魁星堂一眾,雖然皆是忠心之士,但挽救 皇甫先生脫險這一行動,乃是關係天下武林萬千蒼生性命,咱們不能不慎重行事。」
龍重九道:「姚兄弟何不當面指責老朽引狼入室呢?」
姚秋寒心頭一驚,道:「會主此言是指何人?」
龍重九道:「楊廣如。」
姚秋寒迷惑道:「會主既然知他不可靠,怎麼引狼入室呢?」
龍重九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柯星元的勢力,已經打進天下江湖武林每一個角落,便是老朽的親傳弟子,亦是叛逆之 徒。試想咱們怎能組織一個非常健全,非常可靠的反清復明聯盟?」
姚秋寒道:「這樣說來,龍會主早知眾星會存有叛徒奸細了?」
龍重九道:「老朽早已知曉曾有叛徒潛伏,我就是為著要徹底消滅這些叛徒奸細,暫時 還不打草驚蛇。關於楊廣如,你要提高警惕,說不定他就是潛伏眾星會中的首腦人物。」
姚秋寒到這時候,方才知道龍重九讓楊廣如混進眾星會的用心,不過他此刻也感到武林 局勢的危機。
姚秋寒道:「會主已證明楊廣如是奸細叛逆,咱們眾星會一切機密,豈可在他的面前暴 露?」
龍重九道:「會中最重要的機密決策,只有你我二人磋商,當然不能暴露給他。不過, 江湖間勾心鬥角,虛虛實實將計就計。抓住一個人心理乘隙而入,這樣更能出奇制勝,今後 眾星會能夠長存,唯有靠咱等機智應用了。要知當今柯星元早佔據上風,中原武林遲早將被 毀滅,這種引狼入室,以胎養患,雖然是危險已極,但至今只有這樣弧注一擲,方能戰勝柯 星元。不然,難以跟這位人間魔王一爭長短。」
姚秋寒愈聽愈驚,本來他對於柯星元並不太重視,此刻他方才知道柯星元在武林間,是 位禍亂首領、人間魔王。這時他腦海裡如電也似掠過柯星元所充當過的那些角色。……
最初他是由梅華君口中得知他是南宮琪美手下,又是昔年孤星會的四大君主之一。
萬沒想到今日他竟然變成朝廷親王,陰險殘酷的武林魔王。他感到塵世間萬物,白雲蒼 狗,使人永遠難以猜測的變幻。一個好人,極可能會變成壞人,壞人變成好人。一時間,姚 秋寒萬念俱集,他感到自己當今責任重大,面對著一位極凶殘陰狠、狡猾的柯星元,自己是 否能戰勝他?這是姚秋寒心中所顧慮的。
就是這個顧慮,競便姚秋寒一下子變得深沉、老練,致使他日後在武林中創立一番轟轟 烈烈的事業。
「唉」一聲極為沉重的歎息,由龍重九口中吐了出來,道:
「突擊玄都觀人手,不知你已經決定好了沒有?」
姚秋寒道:「請示龍會主差遣哪些人前去?」
龍重九道:「老朽決定天魁星堂眾人,全部出動。要知這一任務,非同等閒,敗則天下 武林即將毀滅,此行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姚秋寒道:「秋寒雖知解救皇甫先生責任直大,但會主以及整座山莊人馬,皆已中毒。 天魁星堂人馬全部出動,何人可護衛龍會主安全?」
龍重九道:「這個姚兄弟不必顧忌,各星堂人選已經安排妥當,他們任何一人皆是名震 一方的武林大宗師。敵人雖然已佔上風,大慨尚不敢輕舉妄動,本來我要你等介紹與各位堂 主認識,但現在已沒有時間,權且作罷。」
姚秋寒間道:「請問龍會主何時出動?」龍重九道:「今日午夜三更。」
姚秋寒道:「不知會主還有何指示?」
龍重九這時突由懷中取出一支自瓷小瓶,倒出數十粒細小銀白藥丸,道:「這些藥丸, 等會你分發給眾人吞下,至少可延長大家體內毒性發作時間。最後老朽要你在這一日間,體 會出九龍陣奧秘。要知那九龍陣,乃是先師遺留下的一部絕世奇書,「萬象陣圖」之中,一 種最具玄奧的奇門異術。
老朽根據先師傳授解釋,再研究數十年歲月,方創出此一九龍陣。九龍陣之中,九九八 十一壯士,若是臨陣而成再補以八個號令者,縱是千軍萬馬,也難以破陣。在這一日間,你 若能領悟出九龍陣奧秘,玄都觀之行,縱然遇到千軍萬馬,亦將化險為夷。」
姚秋寒點首道:「承蒙龍會主昨夜傳授九龍陣奧秘,以及那冊萬象陣圖,秋寒銘感五中。 昨日一夜深研推敲,秋寒略懂皮毛要訣,尚清會主指教。」
龍重九道:「姚兄弟天資稟異,諒已領悟九龍陣奧秘要訣,不妨談出來聽聽。」
「九龍陣,陣勢之變化,神妙無方,單純而複雜,複雜而錯綜,確實令人難以窺得奧秘。 不過,我體會出那部「萬象陣圖」奇書的千萬陣圖之中,大部份講究四句要訣的領會。窮盡 一夜研究,秋寒雖窺出四句要訣字句,卻還不能徹底領會。」
龍重九問道:「哪四句要決?」姚秋寒緩緩念出道:「下者入黃泉,高者出蒼天,大者 含元氣,細者入無間。」
龍重九驚歎道:「姚兄弟確是舉世聰明之人,眾星會在你領導之下,發揚光大有望了!」
龍重九這番話,流露出一片禪機,姚秋寒亦感一怔,正待出言相詢,已聽龍重九接下說 道:
「姚兄弟準備養精蓄銳,午夜三更進發玄都觀,老朽尚需佈置會中一些組織事務,就此 告辭。」
龍重九和姚秋寒這番談話,都是以傳音入密聲音交談,對外可說一字不漏。龍重九離去 之後,姚秋寒吩咐天魁星堂全部人員,待命出動。
星月交輝,浮光曜全,一碧萬頃。
這是午夜時分,江水之畔一片沙灘之上。
「點查人數。」
一個清朗語音,衝破風平浪靜的海灘死寂。
「第二組楊護法堂主尚來到達。」另外一個沙啞聲音報告著。
「陶副護法堂主不是和楊堂主同道趕路的嗎?」
那聲音沙啞的人答道:「稟告總護法堂主,楊堂主在離開山莊之時,說忘記佩帶兵器, 獨自回轉山莊。楊堂主曾經說過,準時能夠趕到會台之點。」
原來這一批武林人物,正是由九重天藏龍澗山莊出發的眾星會天魁星堂群豪,他們自兩 天前午夜出發,已趕了百里路,來到臥龍崗鎮之郊海畔,距離玄都觀尚有數里路程而已。他 們本來約定大家於今夜子時三刻,准趕聚此地,現在卻獨少了一位楊廣如。
姚秋寒此刻腦海裡如電也似掠過龍重九吩咐過的話,心中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古 蘭香將姚秋寒臉上神色,一舉一動看得清楚。嬌聲問話:「寒弟,你怎麼樣了?」
姚秋寒沒有回答她的問話,沉聲道:「大家趕緊離開此地,咱們已經沒有時間等候楊堂 主啦!」
說罷,姚秋寒當先一人,直向海岸山坡走去。群豪雖然同時覺得姚秋寒情形有異,但眾 人仍然不敢詢問,鴉雀無聲緊隨姚秋寒之後飛奔上了山坡。他們一眾八十七人,皆是江湖武 林中頂尖高手,走路有如流水行雲,速度絕快。大約半個時辰,一行八十七人已趕過三四里 路,來到一片荒崗墓地之前。姚秋寒停下身子,舉目掠掃了四週一眼。但見墓碑林立,荒塚 纍纍,雜革蔓延,在這深靜夜裡,顯示出一片陰森、恐怖。
」除了趙虎兄之外,各位堂主代領八十壯士,迅速巡視墓地周圍一里,是否有敵人埋 伏。」
姚秋寒命令一出,群豪無聲無息,各自轉身領命而去,場中只剩下趙虎和姚秋寒二人。
「姚總護法有什麼要事吩咐嗎?」趙虎江湖經驗豐富,察言觀色,已知姚秋寒有話詢問 自己。
姚秋寒突然壓低著聲音,道:「趙大哥,等會待眾人回來這裡時,請你仔細辨認八十位 九龍陣壯士,是否有外人假冒?」
趙虎心頭一震,道:「姚總護法可是發覺了可疑的人嗎?」
姚秋寒搖頭道:「沒有。但是楊廣如脫離隊伍,使我倍感沉重。」
趙虎道:「八十位九龍陣壯士個個和我相處七年,只聞其聲,或是睹其背影,便可辨認 出他是誰。諒八十位九龍陣牡士皆是真人。」
姚秋寒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道:「很好!這樣我心中方能安定下來。」
這陣談話工夫,群豪已經陸續巡察墓地四周回來,當然除了自己人外,沒有發生另外人 物動靜。
姚秋寒這時吩咐眾人席地而座,朗聲說:
「天魁星堂眾兄弟,首先請大家諒解姚某心神緊張,草木皆兵之舉。其實咱們現在所負 的任務使命,不但關係著山莊數千人性命安危,更直接影響到今後武林的興衰,以及成千成 萬的蒼生,生靈塗炭……故咱等從現在起,每一個人要將精神警惕起來,時時刻刻提防強敵 攻襲。」
說完話,姚秋寒轉首對龍雲青、龍雲白姊妹說:「請將玄都觀地形圖分發紿眾堂主、副 堂王。」
龍雲青、龍雲白應聲:「是!」
由一個包袱中,取出一卷白絹,分發給各正副堂主。原來每一幅白絹上,皆繪好了玄都 道觀地形圖。
姚秋寒手指著地圖,說道:「這是玄都觀周圍一里方圓地形圖,現在敬請古蘭香大姊, 解說與安插眾人崗位。」
古蘭香嫣然一笑向眾人點點頭道:「由這張地圖的紅線圈點,咱們可以知道進攻與退卻 的路線,是在玄都觀西南面。」
她略微停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等八十七位進襲玄都觀援救皇甫先生行動,大致可以 分做三種假設情況下進行。第一咱們假設皇甫先生還在祭靈塔底層中,進入祭員塔的人員, 是姚總護法和李堂主。李堂主擔任背負皇甫先生,姚總護法則擔任護衛。若出了地道,護衛 則增加了雲鳳妹和我,以及楊廣如堂主四人。至今楊堂主尚未趕來,護衛則只有三人。觀外 西南牆接應的人,則是龍雲青、龍雲白姐昧。觀外水田後十字處劃線三角形,便是按兵不動 的九龍陣八十一壯士,由趙虎大哥擔任總指揮。這情形,是在沒有截阻、搏鬥情況下進行步 驟。若是當李堂主背負皇甫先生出了地道,在祭靈塔廣場,遭受強敵包圍,觀內護衛難以打 開生路,按兵不動的九龍陣,應即時趕至包圍強敵,不顧任何犧牲跟強敵作殊死搏鬥。第二 種假設情況……」
古蘭香有井有條的將三種假設情況下人員的行動,演變……各種步驟詳說後,接著說道:
「眼下此刻是丑時頭,大家需在丑時尾,絲毫不差趕赴各人崗位,掩蔽自己行藏,現在 恭請姚總護法堂主號令。」
姚秋寒沉聲的說道:「突擊玄都觀,勢在必成。若是失敗,寧可玉碎不為瓦全。咱等勢 在捨身取義,不在功名富貴而貪生怕死。八十七人一條心,一致行動,不容有所差錯,時間 寶貴,即時行動。」
號令一出,眾星會天魁星堂八十七位崇俠,恍似風馳電掣,疾奔玄都道觀。
子夜時分,藍空無雲,星月交輝,大地霜華普照。但到達丑時尾牌時分,西北風起—— 風捲雲動,星隱月沉,烏雲滿佈,大地頓時變成一片蒙黑昏暗,伸手不見五指。
突然,一道閃光由天隙劈射向大地。轟轟隆隆一陣霹靂,爆裂也似的震撼大地。傾盆大 雨,挾著怒吼西北風,洗瀉大地。這陣狂風驟雨,巨雷閃電,發生得非常突然,卻給了姚秋 寒眾人,無比的欣喜。
就在第三次雷電閃光劃過之際,一片無際原野,水稻田裡人影閃動、飛馳。直向東北方 一座金壁輝煌的道觀逸去!
他們身形奇怪,空中閃電一劃而逝,因而大地又呈現一片黑暗,不見萬物動靜。
龍雲青、龍雲白姐妹,就在這道圍牆崗位。
黑暗之中響起古蘭香的語音。
姚秋寒和李超逸、岳雲鳳、古蘭香已經如同飛隼投林,跳下了丈二高下的紅磚牆。四人 輕功皆已到達爐火純青之地,輕似飄葉落絮。又是雷雨交加,根本就掩蓋了一切音響。玄都 道觀在姚秋寒和李超逸的腦海中,每一形勢角落,都非常熟悉,他們翻落之處,正是祭靈塔 之後西面。但見祭靈塔巍峙的屹立在風而中。道觀一片漆黑,難見一絲燈火,寧靜得像一座 死城、古墓。古蘭香、岳雲鳳移身騰步飛躍在廣場西南二處崗位。
姚秋寒和李超逸,趁著一道閃光過處,尋著了祭靈塔石階的第九、十三、二十九、三十 五、四十七等石級上左面紅磚。
李超逸以眼示意,如飛也似的奔躍向石階,舉步順序踏過那九、十三、二十九……三十 五等石節紅磚,當腳一落在四十七級紅磚的一剎那——姚秋寒如電也似欺到梯門口,恰好趕 在三道石級下塌陷凹之時。地下室機鈕軋軋聲響,震動著整座祭靈塔,一縷深沉冰冷的語音, 喝道:
「是誰?」
姚秋寒和李超逸心靈底處,遭受無比驚駭的震動,齊齊暗自叫道:「糟了!」。
李超逸倏地,「哎喲!」發出一聲底沉的輕叫。
「是什麼人?」祭靈塔門口很快的走出一條人影,李超逸無暇抬首打量對方,身如脫弦 弩箭,疾射向前去,左手猛撥腰間佩劍,劈掃了出去。劍光恍似閃電劃起,那走出來的人影, 根本沒有看清是劍光,抑或天空閃電,人己中劍倒了下去。李超逸這手劍法,可說快到極點, 他殺了對方,一個龍騰虎躍,已然翻身落在下陷的石級上,這些動作,快似電光石火。
姚秋寒暗自讚道:「好個凌厲的殺手劍!」
二人已經快步走進地道中門戶,但聽一陣機關聲響,落陷下來的三道石級,立刻上升恢 復了原狀。他們的身子,立時跟外面隔絕了。地道中死寂、黑暗。
姚秋寒突然問聲道:「李兄,咱們從這地道中分手,距離今日有多久了?」
李超逸道:「大約是一個月零九天。」
姚秋寒淒涼的歎息一聲,道:「掐指算來,皇甫神醫自從服下冬眠藥丹後,距今已是五 十七天了。」
李超逸問道:「姚大哥,皇甫先生跟冬眠藥丹,能夠冬眠多長時間?」
姚秋寒道:「一個月。」
李因逸吃驚道:
「那麼皇甫先生早該在二十七日前甦醒啦。」
姚秋寒道:「梅姑娘的話若不虛假,皇南先生早該清醒過來了……」
想到梅華君,姚秋寒不禁柔腸寸斷。眼廉中泛起梅姑娘那一個晚上,在祭靈塔廣楊上慘 遭楊妃姬毒手,手腳殘廢,淒涼、哀艷的場面。……睹景思情,他非常悲愴的暗歎一聲。
就在這段空間,二人已經步至甬道盡端,李超逸抬頭上望,頂壁密蓋,就連木梯也沒有。
「姚大哥,你離去之時,密室之中留下些什麼人?」
姚秋寒道:「五個道童。」
倏地,姚秋寒想起那些道童,在自己離去之時,曾經被自己點了數處奇陰暗穴……想到 這裡,姚秋寒「啊!」了一聲,人若壁虎翻身游牆而上,右手暗運真力,一掌向那塊密蓋石 板推去。姚秋寒當今功力,已經達到登峰造極之境,一推之力何足千斤,但聽「波!」一聲 爆烈震響,整塊石板被移動開去。姚秋寒一個翻身,由缺口竄躍上去。
殿中一片昏黑、漆暗,連一絲聲響也沒有。姚秋寒心頭一震,疾速忖道:「道童全去了 那裡?……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是否還在這密室之中?……」一念未完,姚秋寒鼻孔中,突 然嗅聞一陣腥屍之臭味。這時李超逸已隨後竄躍上來。「擦」的一聲,他很快燃起一根火摺 子,火光照亮了殿中每一個角落。觸目處,姚秋寒啊的一聲,混身一陣顫抖,原來殿堂神像 之前,躺臥著五具屍首,面目浮腫,肌肉腐爛,腥臭之味,隱隱可闖。這五個人,正是那五 位道童,他們顯然是被餓死的。五位道童之死,使姚秋寒心中遭受好大的打擊,悲痛!是他 謀殺了他們。
李超逸似乎知道姚秋寒心中之痛,朗聲說道:「姚大哥不要太自責,他們是為正義殉難。 當今天下江湖武林已不知有多少人殉難喪生,但願今後咱等能為武林伸張正義,造福蒼生, 那麼成千累萬的殉難者,亦會瞑目九泉之下了。」
姚秋寒淒聲落淚,道:「他們本來可以不必夭逝的,卻因我一時疏忽而被活活餓死……」
說到這裡,他語音變成顫抖,接道:「……五位道童既然被餓死,皇南先生……」
不用再說下去,李超逸已知他所要說的是什麼話了,其實兩人所擔心的,便是唯恐皇甫 珠璣已逝。
李超逸急道:「姚大哥,咱們快過去看看!時間不容我們稍有延遲。」
說著,他順手在神案上取過半截沒有燒完的蠟燭,點燃著燭火,快步向後殿園門走去, 姚秋寒緊跟在背後。棺木依舊,兩人三步做兩步搶了上去,四道眼光注處。心胸中一塊重似 千斤大石,有如被移了開來一般。
原來棺木中,依然躺著那位面如枯木死灰,蒼白沒血色的仙谷神醫皇甫珠璣。
「姚大哥,他怎麼還沒有醒轉過來?」李超逸迷惑的問著。
姚秋寒心中也感到一片迷茫,要知梅華君明明向自己說:「皇甫珠璣服下一顆冬眠一月 還魂丹,將會冬眼一月時光清醒過去。」……但是皇甫先生自從服食還魂丹後距今,已經過 了五十七天,怎麼還沒有醒轉過來。……
「姚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甫先生會不會永遠長眠啦?」
姚秋寒聽到「永遠長眠」四字,心頭一涼,疾速忖道:「梅華君的話,會不會有錯 呢?……」
驀地,姚秋寒再度向棺木中的皇甫珠璣看去。忽然他發現了皇甫珠璣蒼白的臉上肌肉, 好像痙攣了一下。姚秋寒誤以為自己眼睛花了,眨了一眨,再仔細的注視著皇甫珠璣雪白的 臉孔。果然他再次看見皇南珠璣臉上肌肉,不時痙攣著,只是那表情,非常輕微,難以使人 輕易發覺而巳。
李超逸似乎也發現了這奇異現象,咦了一聲,說:「皇甫先生醒了,皇甫先生……」
叫著,他伸手就要去扶動皇甫珠璣軀體,姚秋寒急道:
「慢點!」喝聲中,姚秋寒左手如電,扣住了李超逸右手脈門。
李趨逸怔了一怔,道:「姚大哥,有什麼不對嗎?」
姚秋寒道:「皇甫先生著實還活著。不過,他似乎尚來甦醒過來,就是醒了過來,他的 軀體亦非常脆弱。」
李超逸道:「那咱們現在要怎麼辦?」
姚秋寒突然舉步繞著棺木轉了—圈。倏地,他蹲下身子,伸手棺木底下,取出一封信箋。 李超逸舉著燭火湊了過來,問道:「這信箋是誰留的?」
姚秋寒搖一搖頭,很快的張開信箋,只見上面書寫著幾行墨字,道:「還魂醒來,五位 道童已斷絕糧食而亡,珠璣冬眠一月,體弱氣虛,三昧真火渙散各經脈,仍需旁人助以一口 真元,引導三昧真火,凝聚丹田。如果將導至精血氣三寶虛化體外,枯虛而亡,珠璣亦從此 長眠不起了。」
姚秋寒和李超逸看完這封信箋字跡,背脊上冷汗直流,暗自叫道:「好險呀!好險呀! 就只差兩天,無怪皇甫珠璣已如死人一般。」
想罷李超逸問道:「姚大哥,你懂得怎樣引導皇甫先生三昧真火,返歸丹田嗎?」
姚秋寒點頭道:「兄弟略微懂得一點,李兄弟是否比較精熟?」
李超逸搖頭道:「在下不懂得此術,姚大哥還是趕緊施術吧。否則天一亮,咱們將很難 平安退出玄都現。」
桃秋寒問道:「現在距離天亮,尚有多少時刻?」
李超逸道:「已是寅時中牌,還有半個更次,天就大亮。」
姚秋寒不再答話,盤膝趺坐在棺側地上,右手伸過棺內,掌心按在皇甫珠璣「氣海穴」 之上,凝神靜氣,運輸一口真氣,沿臂緩綏注入皇甫珠璣「氣海穴」,然後散至他全身四肢 百骸,運走七經八脈。……
李超逸靜靜的觀察皇甫珠璣面色變化,果然半盞熱茶工夫過後,仙谷神醫蒼白臉上起了 紅潤變化,他的心臟似乎也開始跳動起來,呼吸均勻,有出有進。這一下,李超逸心中大喜, 不過,他仍然不敢有所懈怠,全神貫注,為姚秋寒護法。驀在此時,外面一陣軋軋之聲疾傳 而來。
李超逸不用思索,已知強敵衝進地道,古蘭香正作追截襲擊。那知一陣兵器聲響起後, 軋軋的機門聲又起。李超逸心頭大驚,知道敵人似乎搶身進入地道,又將入口門戶在裡面閉 注,因而一切音響又告靜止。他腦海中靈光一轉,吹氣熄掉了燭火,頓時一片漆暗,人飛快 的閃到門口,蓄勢戒備。
李超逸反應極快,但進入地道的強故,輕功身法,似乎快似電光石火,眨眼間,已馳過 那奇長的地道。「嗖嗖」的一聲,飛躍上殿堂之中。李超逸心中暗叫道:「不妙!敵人武功 非常絕高……」一念未完,殿堂中強敵似乎在殿中遊走了一圈,停步觀看那五個道童屍首似 的。
哪知就在此時,一陣微風飄來,李超逸抬眼望去,他差點,「啊呀!」失聲驚叫出來。
原來這時候四尺外門口,佇立著一條人影,頭髮長垂,像是白色,雙睛在漆暗中,卻發 出駭人的碧綠精光。李超逸作夢也不會想到,來人身法快似幽靈鬼魅,怎麼自己覺得她在殿 中,一下卻到達眼前,來人像似正以她那雙超人的眼睛,打量著室內的人物動靜,突然她發 出一聲陰寒入骨的冷笑。
李超逸由這縷冷笑中,已聽出對方是個女人,急喝道:「你是誰?」
喝聲甫出,對方身軀略微一晃,疾向室門欺身而入。李超逸乃是一位武林中頂尖好手, 反應靈敏,眼急手快,不聲不響,佩在腰間的左手劍,已經劈掃了出去。這一招劍式,正是 剛才在祭靈塔門口,劈殺一位敵人的「左手殺手劍」。
劍勢之凌厲,招式之詭異,可說無與倫比。尤其速度之快,可稱獨步天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5:11
第十八章 馬尾魅影驚魂鐘
但是出乎人意料之外,李超逸這招左手殺手劍,竟然落空了,讓人驚奇的是對方閃避此 劍,並非閃身後躍,而是嬌軀搖閃兩下,不退反進,直欺上來。李超逸這一劍,非同小可。
「咳!」一聲悶喝。李超逸本已按在腰間戒備的右手,已經拔出右手殺手劍,快似閃電 掃了出去。他這左右兩手連環殺手二劍,在江湖武林中,不知殺死了多少高手,極少有人逃 過他雙劍劈擊。此劍出手,凌厲之勢,較左手劍有過之無不及。來人對於這招劍式的閃避, 已不似先前那般從容,只聽她驚咦了一聲,嬌軀隨著劍風退出了門外。李超逸連環二劍落空, 已感技窮。來人一退之後,嬌軀又疾如閃電欺了上來,玉掌翻飛伸吐,拍出了三掌。兩掌擊 中李超逸左右雙腕,短劍落地,一掌居中拂擊胸口要穴。
來人的手掌瑩玉雪白,春蔥似的細指,潤脂生光。李超逸腕中雙劍被擊落,驚駭得呆如 木雞,忘記了閃避她居中一掌拂擊,其實李超逸也不知要如何閃避這一掌,因她的招式太奇 奧詭秘了。
看著李超逸就要傷在對方指掌之下,電光石火一剎那,一條神秘的怪手,由李超逸後方 伸了過來,迎著那人指掌斬切過去。來人「啊!」的一聲嬌呼,擊出的手臂很快的收了回去。
這一變化,迅快如電,雖然不過是一發空間,但李超逸已經逃脫生命威脅。怒喝一聲, 掌如風雷,搶攻過去。兩招掌式,帶起排天怒濤狂飆,逼得對方退出室門之外。李超逸趁著 對方退出的一瞬間,已經伸手撿起落地的雙劍喝問道:
「閣下是誰?擅闖此室,意欲何為?」
室外來人,乃是一個女人,雖然處在漆暗之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內,仍可看清那 纖細苗條的身影。那女人沒有答覆李超逸問話,兩支碧綠發光的眸子,似乎在搜索李超逸背 後的人影,冷冷道:
「盤膝跌坐棺木之側地上的人是誰?有本領起來交手幾招,何必擅施偷襲?」
原來剛才那支解除李超逸生命之危的怪手,正是姚秋寒一支左手。李超逸此刻已知姚秋 寒幫助皇甫珠璣三味真火返歸丹田的行功,已將大功告成,否則絕對無法援助自己一手。
於是,膽氣一壯,冷笑一聲,道:
「閣下眼力真是異於常人,可惜,你今夜進入此地,永遠再無法活著出去了。」
那女人冷澀澀的道:「不能活著出去的,是你們,不是我。」說著話,那女人倏地又舉 步向室內走進,李趨逸喝道:
「站住!你倒底是誰?」
那女人在門口停住身影,答道:「是來殺你們的人。」
她仍然不報出自己的名號,李超逸雙眉一揚,冷笑道:
「好說好說,你如能殺害我等,將死而無恨。」
那女人輕哼了一聲,道:「我問你,裡面棺中是不是躺著皇甫珠璣?」
李超逸道:「是與不是,任你猜測。」
那女人叱喝道:
「你們想要活命出去,就要好好答覆我的問話,不然只有葬身在這座祭靈塔之中。」
李超逸這時只想跟她拖延時間,等待姚秋寒大功圓滿後,心中將無所顧忌。於是,淡淡 問道:
「你問是不是皇甫珠璣,不知要作什麼?」
那女人冷聲哼道:「我問他,現在是死,或生?」
李超逸答道:「是生是死,跟你有什麼相關?你到底是哪一派的人物?」
那女人似乎知道李超逸故意在拖延時間,這次她沒有再出聲,猛又欺了上來。這次衝來 之勢,更加兇惡、詭異,李趨逸大喝一聲,道:「剛才你能輕易避開兩劍,現在再次領教我 幾招劍術試試!」
語聲中,劍若神龍出水,似點似劈,帶起一片寒芒,疾速往那女人身上要害大穴刺去。 那女人武技奇詭至極,她對於李超逸勢如迅雷奔電的劍式,似乎不放在眼內,玉掌翻處,迎 著劍勢拂去。李超逸雖然知道這女人武功奇高,但見她空手接劍,心中不禁暗罵道:「好狂 的娘子……」於是劍式不變,運勁加速點刺過去。
誰知李超逸剛一運勁帶動招式的剎那,猛覺捏劍雙腕一麻,不由自主鬆開五指,雙劍又 告脫手。一聲悶哼,李超逸胸部被她按中了一掌,身軀不由向後退去,「哇!」的一聲,喉 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腳步一陣踉蹌,就要跌倒下去。驀地被人一把扶住身軀,耳際間響 起姚秋寒的聲音,問道:
「李兄受傷了嗎?」
李超逸此刻心中感到無比的慚愧,道:「兄弟敵不住人家一招,我……」
原來,這時候李超逸精神上所遭受的刺激,重於身上所負的掌傷。他是位好強爭勝的人, 自從縱橫江湖武林以來,極少遇有高手逃出他雙劍之下,但今日他卻難以接得人家一招。這 情形,使他對於自己武功感到心灰意冷,覺得自己十數年苦心造詣的武學,太微不足道了。
姚秋寒似乎明隙他的心意,冷笑一聲,道:「她之能一招半式之下,擊飛李兄雙劍,完 全是靠那對眸子能夠夜間視物,李兄卻不習慣作戰於夜間所致,井非她的武技,遠勝過李 兄……」
語音甫落,猛聽那女人冷澀澀的截聲說道:「你自信能敵住我三招兩式,何不過來一 試?」
姚秋寒始終就在李超逸的背後,因此那女人雖然眼睛異於常人,能夠夜間視物,但始終 沒有看清姚秋寒的面容。此時,姚秋寒緩緩由地面上站了起來,雙眸射出一道稜芒,投注在 數尺之外那女人身上,淡淡說道:
「白站娘,咱們又相逢了!」
姚秋寒簡短的一句話,使那女人震愕住了,漆黑不見五指的暗室中,李超逸可以看到她 矯軀陣陣顫抖,顯然遭受到無比打擊,而情緒激動了。不知過了多少時的沉悶,方聽那女人 怨毒的說道:
「相遇了!咱們兩人之中,便要有一人死去。」
李超逸這時仍無法知曉這女人是誰。他聽姚秋寒呼叫對方為「白姑娘」,可是他腦海裡 卻難以想起武林中,有哪位姓白的高手,因此心中好奇,「嚓」的一聲,亮起一支火摺子。 閃光甫亮——猛見姚秋寒出手如電,一掌熄滅了火摺子,急道:
「李兄,皇甫先生暫時見不得燈光!」
李超逸啊了一聲,道:「皇甫先生要好啦?」
姚秋寒道:「她是白髮魔女,武功絕高,奇詭邪異,出自西藏密宗一門。我曾經跟她交 過手,至今還沒有把握是她對手。現在古蘭香等,可能已經和強敵發生血戰,咱們絕對不能 久留此地,等會事情弄僵動了手,李兄盡速背起皇甫先生脫離地道,我盡力攔住白髮魔女, 倒不知李兄受傷是否很重?」
李超逸聽到對方是白髮魔女,心中感到無比霞驚。當下也用蚊語傳音,答道:「姚大哥 請放心,這點傷算不得什麼。」
白髮魔女在他們這陣談話中,似乎逕自在想什麼心事,此刻聽她冷冷的一笑,道:「姓 姚的,你不必再起什麼歹念頭,今日縱然你身上插有雙翅也難飛離玄都觀一步。」
姚秋寒突然朗聲說道:「白姑娘,咱們無怨無仇,姚某能否請你讓路?」
白髮魔女叱聲喝道:「我不姓白,哼! 咱們無怨無仇嗎?你可還記得一個多月前,卑 鄙可恥的傷我一掌?」
她這番搶白,突使姚秋寒想起在一個月以前……西樂道長要脅自己向白髮魔女下辣手一 事。……當時白髮魔女被他一掌,擊傷內腑,狂噴鮮血,臨走之時,她眸中眼光是那麼怨 患。……
正當姚秋寒思念如潮洶湧之際,白髮魔女一晃身,膝不彎曲,足不跨步,己欺到姚秋寒 身邊,右手輕揮,「揮塵清談」劈掃而到。
「啊!姚大哥……」旁邊響起李超逸的一聲驚呼。其實,牽超逸一聲驚呼,已經太慢了, 但聽一聲悶哼,姚秋寒胸頭同樣中了白髮魔女一掌,擊得他血氣翻湧,喉頭發甜,吐出一口 鮮血,肩頭搖晃擺動。
白髮魔女得勢不讓人,「呼!」的一掌,左掌反掃,「啪!」的一聲,又擊中了姚秋寒 右肩。李超逸暴喝一聲,一個箭步竄了過來,探臂一掌,向白髮魔女前胸打去,掌風似輪, 沉雄無比,逼得白髮魔女向側閃躍出兩步。
「李兄,我是怎麼樣吩咐你的?」
場中響起姚秋寒如雷般的吶喝。李超逸心頭一震,收住又要劈出的左掌,躍後半步,回 首說道:
「姚大哥受傷了嗎?」
姚秋寒怒聲喝道:「秋寒能粉身碎骨,皇甫先生卻不能傷損一毛一發,李兄怎麼不識時 務?」
李超逸聽到這句話,如雷貫耳,縱身一躍,跳至棺木之側,探手向棺木中的皇甫珠璣抱 去!聽棺木響起皇南珠璣孱弱的語音,說道:「壯士是誰?老朽五臟六腑已起作用,三個 時辰後,便能恢復體力。」
李超逸聽到皇甫珠璣語音,證實他還活著,心頭大喜,急急說道:「晚輩李超逸,時間 不容許半刻遲延,在下背著老前輩離開此地!」
說著話,他雙手由棺木中抱起皇甫珠璣,背身上。就在此時猛聽白髮魔女一聲叱喝道:
「快放下他!」
身似鬼魅,幽靈,驟閃而到。
但聽姚秋寒一聲吶喝道:「姑娘退去!」一道極巨的罡氣,隨著姚秋寒手掌撥動間,勢 如排山倒海一般,疾向白髮魔女罩了過去。
白髮魔女冷嗤一笑,道:「你連中我兩記拂花掌力,若妄自運氣,逞強鬥勇,只有加速 傷勢的發作。」
語聲中,她身子閃了一閃,避開姚秋寒擊出的掌勢罡風,玉掌一翻,極其詭異的拍擊而 到,左手五指其張,擊抓右面的李超逸。姚秋寒想不到她避掌還擊,能一齊出手。
心頭大怒,怒喝一聲,掌勢一沉,「潮泛南海」平推而出,右腳疾飛而起,奔取白髮魔 女小腹。這兩記絕招,攻人必救,逼使白髮嬌女向後疾退三步。
就在這一剎那間,李超逸已背著皇甫珠璣躍出室門。
白髮魔女叱聲喝道:「看你能跑得了嗎?」
身若旋風,疾追躍出室門。哪知面前人影一閃,姚秋寒已經快她一步,擋在前面廊上。 白髮魔女厲聲喝道:
「你真是找死!」
她似乎為著李超逸帶著皇甫珠璣離去,感到焦急萬分,這次真下了辣手,一掌劈出,怪 異難測,玉指生光,冷風縷縷似剪。姚秋寒見她掌勢劈出,五縷指風,尖銳寒冷,心頭一驚, 忖道:「這魔女功力真是厲害!」念頭轉動間,左掌「迎風斷草」,掃襲脈門,左手呼呼呼, 連續擊出三掌。白髮魔女咬緊銀牙,怨厲的喝道:
「你老是跟我作對,我恨死你了!」
她玉掌吞吐如電,上下翻飛,恍似春蝶狂蜂,連續攻出十二掌。招招出奇,掌掌凌厲, 猛惡絕倫。姚秋寒此時也展開絕快的攻勢,慘烈反擊。兩人這種近身相搏,手臂伸縮之間, 迫及對方要害穴道,而且又處身於漆黑不見五指的暗室中,略一失神,非死即傷。倏忽間, 兩人已對拆了二十多招。
白髮魔女目見李超逸已經遠去,又久攻姚秋寒不下,氣得厲笑一聲,收住招式,後退三 步。兩道碧綠眸光,駭人的凝注在姚秋寒身上,冷冷道:
「好啊!今日雪庭花手中寶劍不舐你血,誓不出此地。」
說著話,白髮魔女突由肩後拔出一柄陰森雪白的短劍,一縷寒芒,侵人肌膚。姚秋寒此 刻方才知道白髮魔女名叫:「雪庭花」,他見白髮魔女殺機凌人,不禁一陣猶豫,朗聲說道:
「雪姑娘,咱們素味平生,談不上深仇大恨,如你誓殺姚某不可,隨時隨刻,就地領教。 眼下姚某急務在身,不能再作稍延,恕不能恭候教益,後會有期。」
說完話,姚秋寒轉身一躍,快步向外殿行去。
白髮魔女厲笑一聲,道:「要走可沒這麼簡單,看劍!」
她突然一挫腰,閃電般直衝過去,短劍左刺右掃,剎那間攻出三招。劍勢怪異,似點似 劈,但見寒芒流動,分襲姚秋寒十幾處穴道。姚秋寒眉頭一皺,被白髮魔女出手怪異劍招, 逼得倒竄疾退。現在他心懸李超逸背著皇甫珠璣出去,是否安全?以及靜伏在外面的眾星會 天魔星堂高手,是否能夠護守皇甫神醫脫臉?心無戰意,連續後退到地道門戶出口,轉身一 躍,跳下地道之中。
白髮魔女「嘿!」的一聲輕叱,縱身躍起,衣袂帶飄風之聲,凌空追蹤落下,劍泛寒光, 直向姚秋寒背後刺落。姚秋寒想不到白髮魔女追蹤速度這般絕快。但覺劍氣侵肌,左肩一陣 火辣劇痛,大駭之下,姚秋寒一式「蟠龍翻身」,右掌往後拍出,疾拂劍脊,一股潛力將那 招劍勢震了開去。雖是如此,姚秋寒左肩已遭劍創,鮮血已經沿臂而下。白髮魔女殺機已起, 短劍一縮疾吐,振腕一劍,迎刺過去。
姚秋寒此刻心頭也動了真怒,冷喝一聲,道:「雪姑娘,我已經讓你連續擊了兩掌,刺 了一劍,如果你再這般記恨我,咄咄逼人,姚秋寒只有捨命一拼了!」
語音中,他疾出一招「鎖龍手」,扣拿白髮魔女握劍右腕。這招絕技,使白髮魔女吃了 一驚,疾退三步,劍勢突變,寒光閃動,勢若狂飆捲到,一面說道:
「姓姚的,今日我要你喪生劍下,事後我亦橫劍自刎,血濺五步,葬身這地道之中。」
姚秋寒厲聲長笑,道:「雪姑娘若能使姚某喪命此地,我只有怨恨自己學藝不精,死而 無怨!」
姚秋寒衣袂飄處,躍身投在白髮魔女凌厲劍風之中,左手封劍,右手攻敵,倏忽之間, 兩人又已交拆了五招。原來此時姚秋寒又改變了一個主意,他想到白髮魔女生性陰狠殘酷, 武功又極端絕高,武林道上不知有多少人喪命她手下,如今自己若要逃避她迫襲退出地道之 外,天魁星堂眾高手,將陡增一位頑強敵手,不如自己在這地道中傷了她,永除後患。此念 一起,殺機陡生,姚秋寒竭盡所學,絕技齊出。
驀地,忽聽得一聲悶哼,白髮魔女倒提短劍,躍退了三步,冷寒劍光映射之下。姚秋寒 的右胸間衣袂破裂,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胸前一大片,他輕輕搖晃了兩下,慘然一笑,道: 「雪姑娘的劍招,真是狠毒、詭異,姚某當今已然傷痕纍纍,此時此刻,若出辣手傷了你, 似乎不嫌為過。白髮魔女,你納命來吧!」
一聲駭人心神的大喝,姚秋寒一縱身,疾向白髮魔女撲去。白髮魔女尖銳厲笑,道:
「咱們就同歸於盡吧!」
她橫劍一掃,左手伸縮間,已搭在姚秋寒右小臂上。姚秋寒一錯步,左掌劃襲白髮魔女 右肩,白髮魔女力道還未及用出,右肩已被姚秋寒指風掃中。一聲悶哼!白髮魔女短劍落地, 柳腰擺動,踉蹌搖晃一直退到地道的一面牆壁上,呼吸急促,喘吁陣陣。姚秋寒這時左足輕 挑那柄短劍,右手一抄抓住了短劍,一步一步直對數尺外的白髮魔女走去。
白髮魔女右肩斜垂,雙眸無神圓睜,瞪視著慢慢逼迫過來的姚秋寒,臉色蒼白,嬌軀陣 陣顫抖著。她不知是恐懼,抑或激動,哀傷。不錯,白髮魔女此刻心中充滿無限的悲痛淒傷, 亦感到無限的死亡恐怖,姚秋寒會殺了自己嗎?倔強、冷酷的性格,使她以為天下間的男人, 不可能忍心下手殺害她。姚秋寒絕對不會將劍刺入自己的酥胸。
可是,她的想法錯了!姚秋寒居然是位鐵石心腸,陰狠殘酷的奇男子。一聲慘厲的哀叫, 姚秋寒手中短劍戳刺進她的胸膛。鮮紅的血液,由她酥胸雙峰之間,泉湧般噴射了出米。
白髮魔女櫻唇輕啟,卻沒有說出聲音來。她要趁這個時候,運凝混身勁力,出掌擊斃姚 秋寒跟他同歸於盡。但渾身卻沒有半點力氣,昏昏迷迷之中,那可恨的兇手,卻無聲息的離 去了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白髮魔女心靈中被恨的火焰塞滿了,她發誓要報仇,要使那兇手同樣遭受到死亡的痛苦。 不過,她終於不支的倒臥在黝暗的地道之中。冷風陣陣,陰風淒淒。白髮魔女神智靳漸恍惚, 但是,充滿復仇的火焰,還是強烈的燃燒著。人類擁有異於別種動物所沒有的堅強毅力,雖 然一個面臨死亡的入,憑一種堅強求生之念,卻能使她跟死神作生死殊鬥。
她,會死嗎?西藏密宗門,有種出乎神奇的武學「凝血活脈」。這種武學,能夠自己運 用真氣,閉住各路經脈,使血液不能外流,白髮魔女此刻不能運氣了,但她的雙手似乎就按 住她胸間靜動脈,外流的血液,終於停止下來,傷勢也沒有再惡化下去。……
祭靈塔前一片廣場上,觸目淒涼,恐怖。曙光映射著大地。一具一具屍體,遍地橫陳, 如紅似紫的血液,染滿祭靈塔廣場每一寸土地,血腥之氣,充塞整個空氣之中。這裡剛剛發 生過一場慘烈搏鬥。搏殺之激烈,可以由地面上近百具屍體想像出來。
姚秋寒呆呆的佇立在塔前石級上。眾星會天魁星堂等兄弟,全部毀了嗎?姚秋寒兩道眸 光,仔細的搜索著每一具屍體……終於,他的嘴角泛出一絲得意微笑。那近百位死者,沒有 一個是眾星會天魁星堂的人。那麼天魁裡堂眾好漢,已經平安護衛著皇甫珠璣撤離玄都道觀 了。此時此地,週遭死寂一片,那麼柯星元的人手,已經隨後追蹤古蘭香等眾人去了。雜亂 思潮,如電也似的掠過姚秋寒腦際。
姚秋寒仰首厲嘯一聲,展開輕功,飛躍過玄都道觀圍牆,落荒疾馳。途中偶爾發現一具 一具的屍體,一直到三里之外。顯然天魁星堂群好漢撤離之時,仍然遭受伏擊。還好,姚秋 寒沒有發現一具熟悉的屍體。姚秋寒心中急於會合古蘭香等人,一口氣奔馳了六七里,仍然 不見半個人影。太陽已經爬過了山峰,天空霞光萬道,臥龍崗鎮集在望,路上行人紛紛,姚 秋寒迫不得已停下飛馳的輕功,緩緩而行。
倏地,一陣急促鐵蹄之聲,由後面道上傳來。姚秋寒回首一望,只見八匹鐵騎像一支箭 也似的,「得得得……」由自己身邊掠飛而過,揚起滾滾黃塵。
「咦?那不是南宮琪美的綵衣衛士嗎?」姚秋寒銳利如電,一瞥之下,發現那八個身著 綵衣的騎士,乃是南宮琪美身邊八位錦衣衛士。
「啊!糟糕!八位錦衣衛士出現,南宮琪美必在附近,他們朝這個方向急奔而去,會不 會是參與追蹤古蘭香等人?
……」姚秋寒想罷,展開輕功急向前奔。姚秋寒這一次展開輕功奔馳起來,速度之快, 真是驚人。只見他的身影,似乎化為無形虛有。但見一條輕煙滾滾而去,轉眼間,他竟然追 上了那八匹鐵騎。驀地,一個念頭疾掠而過——姚秋寒忽然一個凌虛飛騰,快似雷奔電閃, 追上最後一匹快騎,一手抓住那隨風飄揚的馬尾。駭人聽聞,姚秋寒整個軀體,竟然憑依著 馬尾飄空之力,凌空飛馳。這種馬尾飄飛絕頂輕功,的確是武林罕見。這匹快騎鞍上騎士, 仍沒發覺自己身後馬尾之上吊著一個人,快騎加鞭,繼續風馳電掣。
這是一條官道,行人車馬紛紛,偶然有人發現了這驚人情況,但因馬奔騎的速度太快, 驚訝的叫聲,卻被急促鐵蹄聲掩住了。更有些人,一眨眼看到馬尾上的姚秋寒,誤以為眼花 繚亂,當他們再睜眼仔細端詳的時候,快騎已被滾滾黃塵淹沒了。所以,姚秋寒驚人的憑依 馬尾飛行,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下,從容尾隨著八位錦衣快騎,奔馳了十數里之遙。
八匹鐵騎突然轉變了方向,朝東北落荒而馳,人煙漸漸絕跡。
驀然,一件更加駭人聽聞的怪異事情,震懾住了姚秋寒。原來,姚秋寒在一次換氣的伸 腰間,發現自己右足踝,似乎被什麼東西輕輕搭扣著了,他本可能的要蹬出左腳,飛踢那怪 異之物。就在此時,一縷語音響在耳間,說道:
「你右足被我扣住了關節要害,若是輕舉妄動,立刻使你終身殘廢,而且在你真氣一滯 的時候,你會摔個黃狗吃屎。」
姚秋寒這一驚,真個非同小可。那怪物,竟然是人。他是抓著自己足踝,騰空凌虛飛行, 那麼這份武功,真是高到出神入化,匪夷所思的境界了。他的語音,略顯蒼老,年紀似乎很 大。他的語氣,威脅之中,帶著三分頑皮。那麼他乃是一個遊戲風塵的世外高人了。他可能 是看到自己抓住馬尾飛行,覺得新奇好玩,故引動他又抓住自己足踝,跟我開一個玩笑啦!
姚秋寒腦海之中,如電也似的思忖後,問道:「這位老前輩如何稱呼?你要去那裡啊?」
姚秋寒同樣是以蟻語傳音功夫詢問著。身後怪人談淡的說道:
「我要去你想去的地方。」
姚秋寒心頭一震,道:「你是誰啊?」
怪人淡淡的說劍:「要知我名,只要一瞧我的兵器,即時知曉。」
姚秋寒道:「你能將兵器借我一瞧嗎?」
怪人道:「不行。」
姚秋寒問道:「為什麼?」
怪人道:「我現在還不願為你敲響喪鐘,魂渡西天。」
姚秋寒聞言迷惑不解,不知他語含何意。不過極端聰明的姚秋寒,已經隱約感到這怪人, 似乎是衝著自己而來的。
「老前輩,你能夠將語言解釋得清楚一點嗎?」
怪人道:「不能。」
姚秋寒此刻腦海裡如電也似的掠起一些武林中奇人異士,他要搜尋出這位怪人倒底是誰。 驀地,姚秋寒想起怪人那兩句「……我不願為你敲喪鐘,魂渡西天。」他心底中「啊」的驚 叫一聲,急速忖道:「……敲響喪鐘……他會是驚魂鐘嗎?」……
「驚魂鐘」三字,使姚秋寒不禁心頭一涼,暗忖:「糟了!今天遇到鬼,萬沒想到這個 魔頭還在人世。」
原來這個驚魂鐘乃是武林四奇之一。武林四奇,是以「鬼哭神驚」四個字,代表了他們 姓氏。鬼字:即是前代孤星會會主鬼谷子。哭字:哭天愁,這個人,姚秋寒已經會見他過了。 數日前,在荒山僻野的龍重九院捨裡,姚秋寒就曾跟他交手過。神字:便是神先敬,此人亦 是龍重九的師叔。在四奇當中,盛傳武功最高的一人,即是驚魂鐘。而且性格最孤僻詭異, 江湖中傳聞驚魂鐘此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面。因為當他出現的時候,三聲喪魂鐘聲響起, 即使人魂飄西天。在六十年前江湖武林裡,曾經有過一次敲起喪魂鐘聲,大約有數百位武林 高手,喪命在驚魂鐘之下,因而驚魂鐘名列武林四奇。
姚秋寒腦海裡閃掠過有關驚魂鐘這段傳聞。倏地,耳際響起了後面怪人陰氣森森的冷笑, 道:
「你是不是猜出我的來歷啦?」
姚秋寒心頭一震,連忙答道:「沒有。」
怪人嘿嘿冷笑兩聲,道:「很好!那你還可以多活一些時候。」
姚秋寒此刻心中非常焦急,當今自己被這位蓋世魔王如附骨之蛆附在身後,自己要怎樣 才能逃脫他的魔掌?
八匹快騎仍然馬不停蹄,馳奔於荒野草原,驀然前面現出一片群峰峻嶺。遙遙望去,層 層群峰隱藏在雲海之中。姚秋寒知道那道峰嶺,便是武崗山。眾星會天魁星堂解救皇甫珠璣 脫困撤走之道路,就是要經過武崗山三十六峰。假借群山之險,擋拒追兵,然後經三十六峰, 趕回九重天藏龍澗山莊。姚秋寒目睹錦衣衛騎,是朝武崗山而馳,不禁心頭大驚忖道:「難 道古蘭香等人已被圍困在武崗山三十六峰中嗎?」
想著想著,姚秋寒突然以傳音入密聲音,說道:「老前輩,你說要跟著我走,但我卻不 知要去哪裡。」
怪人道:「你不知往哪裡走,我可以告訴你,前面峰巒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姚秋寒此刻真無法想出一個妥善方法,來擺脫這位名震天下的驚魂鐘。他輕輕的歎息了 一聲,道:「老前輩,我求你讓我下來走路好嗎?」
怪人道:「不好。」
姚秋寒突然把心一橫,冷冷說道:「老前輩這般刁難在下,倒底是何居心?」
怪人嘿嘿笑道:「什麼居心,你猜不出來嗎?」
姚秋寒一呆道:「就是猜不出來,方才要請教老前輩加以說明。」
怪人道:「那麼我告訴你,我奉人之命,要捕捉你。」
姚秋寒大驚道:「捉我?老前輩會不會認錯了人?」
怪人道:「也許會認錯,你不妨說出你的名字,讓我想一想是不是認錯了。」
姚秋寒反問道:「老前輩,你可知所要捉的那個人姓名?」
怪人道:「當然知道。」
姚秋寒道:「那麼老前輩請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讓我替你尋找。」
怪人道:「好小子,你很狡猾。」
姚秋寒道:「多謝老前輩誇獎。」
怪人冷哼一聲,道:「小娃兒,你是我平生所遇,跟我說話最多的第二個人。」
姚秋寒問道:「那第一個人是誰?」
怪人道:「南宮琪美。」
姚秋寒聞言心頭一駭,暗道一聲:「完了!那麼他奉命所要捉的人,可能正是自己,這 下自己誓非脫出他的魔掌不可。」
忖思間,快騎已經馳近千山群峰腳下,倏地八騎轉變了方向,朝著東南方向疾馳,他們 似乎還不知最後一騎乘載著兩位偷乘客人。
怪人聞聽姚秋寒久不作聲,突然問道:「你認識那女娃兒嗎?」
姚秋寒突然輕輕歎息了一聲,道:「老前輩,那你是前來捉我的吧?」
怪人淡淡的說道:「你若姓姚,名秋寒,那就是了。」
這下姚秋寒心靈中感到無比恐怖,他想起自已曾經被南宮琪美俘虜那段往事。……自己 幾乎被煉作還魂人。想到此處,姚秋寒沒有考慮的餘地,叱呼—聲,姚秋寒腰軀一伸一弓, 恍似一一條浪飛魚,彈跳出波浪。他這—掙扎,出乎意料之外,而且姚秋寒潛伏的內力,以 及奇妙的翻騰弓射,終於掙脫了怪人束縛。一陣淒長的馬嘶聲起,八匹鐵騎前蹄高揚,八位 錦衣衛士齊齊警覺轉回了馬頭。這時候姚秋寒身懸空際,害怕後面怪人狡然襲擊,運功懸空 一振雙臂,本是飛高丈六的身軀,再度彈射起三丈多高,然後斜斜飛射出六七丈外。這種絕 高輕功身法,的確是武林獨步。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10 14:26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5:53
當姚秋寒雙腳穩落地面,抬目環掃四週一眼,不禁目瞪口呆。原來這時候身後的怪人, 已然影蹤杳然,十數丈外除停立著八匹鐵騎,以及鞍上錦衣衛士之外,沒有另外旁人。
姚秋寒真不知這倒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是一種幻覺魔影嗎?不然現在怎麼沒有了驚魂 鐘此人。絕對不可能,那不是幻覺,因為自己清醒得很,何況驚魂鐘跟自己長久言談的語音, 記憶猶新。
但見四周形勢,西北方乃是—望無際的荒野草原。西南方,山坡峰巒,草木亂石,尚距 離此地有三十來丈。任是驚魂鐘輕功身法,多麼快速,總不能在這一剎那間,奔出三十餘丈 外山坡腳下。
一陣的的得得鐵蹄聲,打斷姚秋寒沉思。八匹鐵騎,恍似雲湧風捲奔了過來,將他包圍 住了。姚秋寒抬眼看了八位錦衣衛士一眼,嘴角泛出一絲冷傲的微笑,沉默不語,靜待變化。 八位錦衣衛士似乎認得姚秋寒,但見眾人突然抱拳作禮,道:
「閣下敢是姚少俠?」
姚秋寒淡淡一笑,道:「不敢當不敢當,眾壯士有何指教?」
其中一位虯髯似戟的大漢,像似八個錦衣衛土之首,陰惻惻的冷笑了一聲,緩緩說道: 「沒有什麼事,但咱們覺得姚少俠行蹤有些離奇。」
姚秋寒道:「不錯,太離奇了。」
那位虯髯大漢,猛地沉聲問道:「姚少俠攔截咱們意欲何為?」
姚秋寒聞言一怔,隨即冷冷的一笑,道:「這就奇了,明明是你等包圍住在下,如何責 我攔截你們?」
他這一頂撞,八位錦衣衛士面面相視,無言以答。沉默片刻,突聽那虯髯大漢陪笑說道: 「既然是誤會,咱們倒不願跟姚少俠結怨,那麼失陪了。」
說完,他伸手一揮,八匹鐵騎恍似一陣旋風也似的齊轉馬頭衝馳出去,眨眼間,已在十 數丈外。
那知就在這時候,一縷奇妙的鐘聲,驟然而起。一陣陣馬嘶淒厲,十數丈外的八騎,齊 齊四蹄下脆,將八位錦衣衛摔跌出三四丈以外。姚秋寒看到這情形,心頭大驚,暗道:
「不好!驚魂鐘聲!」
他抬眼四顧,週遭寂寂,哪有驚魂鐘影子。那八位錦衣衛土由地面上翻跳起來,眾人兵 刃出鞘,快似閃電,縱躍過來,又將姚秋寒環繞包圍住。
「姚少俠,你這般背後偷襲,如何算是男子漢?」那位虯髯大漢,暴跳如雷的喝著。
姚秋寒知道他們誤會自己偷襲暗算,其實他無心理會錦衣八騎。正自聚精會神,抵抗驚 魂鐘聲第二次的「地獄之門鐘聲」。
原來江湖武林間,盛傳驚魂鐘殺人鐘聲,第一聲是,「人海茫茫」,第二聲「地獄之 門」,第三聲則是「魂飄西天」。天下間無人能抵抗他那三聲喪魂鐘聲,據說:第一響鐘聲, 「人海茫茫」,沒有含代殺傷之力,卻能使人精神消散,意志消沉。剛才鐘聲響起,八匹壯 騎,四蹄酸軟,齊齊破足倒地,顯然是「人海茫茫」鐘聲感染所致。那麼第二響,「地獄之 門」,情況就不同了,聽說此鐘一響,人們會感覺到天昏地暗,狂風怒吼,眼前幻像似妖魔 鬼怪,騰飛亂舞,悲厲嘶叫,恍似面臨地獄邊緣似的,使人心驚膽裂。
第三聲鐘聲一起,一種極厲害的無形殺傷力,使人血氣騰湧,狂噴鮮血,最後精血乾枯, 使人感覺到渾身軀體輕飄飄虛化空間而消逝死去。
八位錦衣衛士目睹姚秋寒靜若嶽峙,佇立原地,誤以為他正在蓄勢戒備,葛地虯髯大漢 舉手一揮,八柄長劍,恍似八條毒龍,齊齊戳刺面到。
就在這時候,「噹」的一聲清澈響亮的鐘聲,像似由蒼穹之間飄傳了下來,八位錦衣衛 有如瘋狂也似的怪叫一聲,迅速的收回長劍,分散開來,八柄長劍虛空亂舞亂刺,殺得飛砂 走石,
姚秋寒這時好像已經凝神入定,雙手環抱丹田,星目微閉,臉色肅穆嚴凜,站立在陽光 之下一動也不動。他對於八位錦衣衛士,瘋狂怪叫砍殺,似乎不見不聞,真是進入了物我兩 忘深高之境。
「老怪物『魂飄西天』這一聲鐘聲不用敲啦!你看,我身邊八位衛士已經快要瘋狂。」
靜寂之中,姚秋寒耳際間突然聽到一縷脆細悅耳的女人聲音,如此談說著,那聲音入耳 好不熟悉。接著,聞聽到一個幽冷蒼老的語音,答道:
「鬼侄女,你不是要見識見識老朽那三響喪魂鐘聲嗎?」
那位被稱呼鬼侄女的人,嬌脆說道:「好啦好啦!侄女已經見識厲害了。」
姚秋寒由此談話中,己知兩人,可能是驚魂鐘和南宮琪美。他驀然睜開眼睛一看,哪知 四周八位錦衣衛土。個個盤膝跌坐地上,氣喘如牛,面色蒼白。哪有南宮琪美和驚魂鐘的人 影。就是談話聲音,也即時寂然無聲。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自叫道:「奇了,難道是自己神智迷亂,幻像陡生嗎?」……但是 經過理智的推證,自己仍是清醒的。
突然一道靈光掠過腦際,他又摒棄雜念,凝神內視,瞬間,又進入物我兩忘之玄境。這 時耳際又清晰可聽南宮琪美和驚魂鐘的談話聲:
「……鐘伯伯,如你能夠全力匡扶侄女,武林霸業指日可成。」
這是南宮琪美的語音,姚秋寒聽得非常震驚。他們乃是在商量著一件武林大事,南宮琪 美想要拉攏驚魂鐘。驚魂鐘乃是武林四奇中,武功最神秘詭奇的一人,如他真和南宮琪美合 作,那怕天下武林不大亂。
「哈哈哈……鬼侄女啊!老夫早就息隱江湖,對於名利富貴視若無睹,我已決定要返回 死水潭。」
「唉!」突然聽到南宮琪美幽幽一聲歎息,道:「鐘伯伯,如果回返『死水潭』,侄女 立刻血濺此地。」
驚魂鐘嘿嘿乾聲笑道:「你死了,老朽也省去許多麻煩,而且武林間再也無人能夠控制 我……」
姚秋寒聽到這裡,心頭感到非常震驚。他不知道驚魂鐘怎麼樣遭受了南宮琪美的控制。
但聽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放眼江湖武林間能夠控制你的人,多得是。你這老怪物, 自以為那口破鐘技倆有什麼了不起。」
驚魂鐘似乎是一個非常好勝的人,聞言怒聲說道:「鬼丫頭,你自以為浪跡江湖幾年, 便成了精嗎?哼!我看你要想稱霸武林,還嫌太早了。」
姚秋寒聽到二人鬥上口,心中暗自高興,忖道:「這兩個老少妖怪,若是這般吵翻,那 真是天大幸事。……」
一念未完,只聽南宮琪美格格一聲嬌笑,道:「侄女若想完成武林蓋世霸業,沒有鐘伯 伯相助,當然不能成功。侄女便是自忖力量薄弱,方想請鐘伯伯援以一臂之助。」
驚魂鐘哈哈一笑,道:「老夫一見你就感到頭痛,確是有因……」
姚秋寒聽兩人本來就要鬧翻,想不到刁鑽的南宮琪美,淡淡的幾句話,竟然化暴戾為祥 和。
「鐘伯伯!你若是答應幫助我,侄女絕對不會虧待你老人家。意下如何,尚請即時相 告。」
驚魂鐘突然乾聲長笑,道:「南宮侄女,老朽先告訴你一件事。在數日前,有一個人像 你同樣跟我說過這些話,結果老夫還在斟酌。」
姚秋寒聽道驚魂鐘這幾句,心頭一動,忖道:「看來這驚魂鐘並不是好惹的,他絕對不 會上南宮琪美的當,真是薑愈老愈辣。」
南宮琪美似乎聽懂驚魂鐘語鋒含意,當下格格嬌笑道:「侄女對於人類心理學,稍有研 究。鐘伯伯有什麼條件,敬請直道出來。」
驚魂鐘乾笑道:「好說好說,南宮侄女可知道另外那個人是誰?」
南宮琪美道:「知之甚詳。」
姚秋寒心中暗暗忖道:「那人是誰啊? 會不會是柯星元?」
驚魂鐘又問道:「南宮侄女可知那人和老朽的關係?」
南宮琪美道:「鐘伯伯是他的同門長輩。」
驚魂鐘突然長聲一歎,道:「老朽雖是他的同門長輩,卻無權管束他,指揮他。」
南宮琪美道:「孤星令在手,天下唯我獨尊。」
驚魂鐘道:「不錯,孤星令乃是我西藏密宗門,至高無上令旗信物。」
南宮琪美接聲道:「不但是西藏密宗門之令旗,亦是孤星會立會之寶。」
驚魂鐘道:「追始祖淵源,孤星會之創立乃是在三百年前,由西藏密宗門叛逆拉拉達大 法師偷盜了孤星令……」
姚秋寒聽到這裡,心中感到一片迷惑。若是照他們談話聽來,柯星元就是學由西藏密宗 門一派。孤星會,乃是密宗門的分支,而他們最高的信物,便是那支孤星令。到底此令有何 寶貴價值?對於「孤星令」三字,姚秋寒早在玄都道觀之時,便隱約聽到柯星雲和南宮琪美 談論到它。「孤星令」在手,「武林唯我獨尊」這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東西,隱藏了什麼寶貴 事物?
姚秋寒此時此刻不禁又對孤星今起了重大好奇心,他想:「龍重九定然知道這種秘密, 回去九重天藏龍澗山莊,自己定然要請教他。……」
但聽南宮琪美沉默了良久,方才冷澀澀的笑道:「眼下咱們不必扯拉太遠。侄女只問鐘 伯伯一句話,是幫助我呢?抑或是那居心叵測的柯星元?」
忽聽驚鐘魂長歎一聲,道:「兩人皆是非常陰險、狡猾的人,老朽還需要慎重考慮,否 則老朽恐怕落個殘酷下場。」
南宮琪美道:「好吧!我也不願強人所難,鐘伯伯就慎重去考慮吧!」
沉靜了片刻,突聽驚魂鐘問道:「南宮侄女要我捕捉姚秋寒,是不是要老夫去將他捆縛 過來。」
南宮琪美道:「不用了,他會前來尋找我的。」
驚魂鐘道:「你怎麼知他會自動送入陷阱。」
姚秋寒心中也是如此想,暗自罵道:「鬼丫頭,你們的談話,我都已聽得清清楚楚,難 道我會中了你的陰謀?」
只聽南宮琪美恪格一聲嬌喝,道:「皇甫珠璣已落入我手中,還怕他不會來找我?」
這一句話,確實使姚秋寒震驚不己,暗道:「槽了!仙谷神醫已被她捉去,那麼眾星會 天魁星堂眾兄弟呢?」……
南宮琪美和驚魂鐘的談話語音,已經不在耳聞了。其實姚秋寒已沒有心情,再繼續聽下 去。他睜開星目,猛地感到劍光射目躍眼,八柄森寒劍鋒,四面八方指在他身上每一處要害, 十六道含滿怨毒的眼光怒視著他。原來那八位如瘋狂似的錦衣衛士,已各自清醒過來,恢復 原狀。他們誤會姚秋寒讓他們自己瘋狂砍殺,心中無比恐怖,恨極了姚秋寒。雖然這時眾人 可以運劍刺死姚秋寒,心中難免有一絲忌憚。
「姚少俠,你若是一動,咱們當場使你死無全屍。」
八位錦衣衛士之首——虯髯大漢沉聲警告著。
姚秋寒盤膝膚坐地上,靜若山巖,臉上絲毫不現恐慌之色,冷冷問道:「你們要把我怎 麼樣?」
虯髯大漢道:「要跟我們去見南宮公主。」
姚秋寒道:「如果不去呢?」虯髯大漢臉色一變道:「我不相信你能夠躲開八劍的同時 攻擊。」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但在我臨死前,你們八位,也沒有一人能夠倖存。」
虯髯大漢道:「姚少俠功力蓋世,在遭受劍傷之時,雖能反擊,傷咱們幾人,卻難逃一 死。既然這事情對姚少俠不利,不如請你委曲一下。」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你既然如此講,好漢不吃眼前虧。」
虯髯大漢笑道:「其實姚少俠去見咱們公主,公主不一定要你的命。」
姚秋寒由鼻中輕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你們將劍撤開,帶我去見她。」
虯臂大漢怔了一怔道:「不行,咱們不會撤劍。」
姚秋寒怒道:「那我怎樣去見你們公主?」虯髯大漢道:「就這樣八柄長劍,指著你身 上八處要穴過去朝見公主。」
姚秋寒冷澀澀道:「你們這樣未免太怕我了。」
虯髯大漢陰惻惻一笑道:「姚少俠,不妨站起身子,朝向南面那道山坡走去。」
姚秋寒自從聽到南宮琪美最後那句話,正自決定要去見她,卻不知南宮琪美在何方。此 時,他冷冷的乾笑幾聲,緩緩站起身子,伸了一伸懶腰,默默不語朝南面山坡行去。八位錦 衣衛士,竟然保持原狀,八柄長劍指著姚秋寒八處要害,一步步跟隨著,原來他們害怕一收 長劍,姚秋寒猝然反擊,所以絲毫不敢放鬆。
九個人一同走過那道山坡,轉入一座山谷。山谷之中,蒼松翠柏環繞,青綠一片。深谷 那端一座峰腰上,赫然矗立著一所紅磚圍牆寺廟。九個人走近山谷,來到峰腰腳下。近百級 石階,延伸到廟門廣場,姚秋寒抬頭向上一看,廟門前廣場上三株幽雅矮松下,一條石椅之 上,獨坐著一位青羅衣衫倩影,軟細的長髮,散披在雙肩之上,她的背影,雲鬢花顏,嬌柔 細弱,膚色如雪,由任何一個角度看去,將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天香國色的美女。但姚秋寒 知道她回頭一笑將是百魅生,六宮粉黛嚇破膽。不問可知,那矮松樹下的女人……正是南宮 琪美。
眾人已經舉步沿階而上,南官琪美似乎還沒有發覺他們,將背朝著峰下,一動也不動, 似在獨自長思。這時姚秋寒腦海裡如電也似地閃轉著……忖道:「南宮琪美說仙谷神醫,己 落在她手掌中。難道寺廟之中,正困著天魁星堂等眾英雄好漢……自己現在要怎麼辦呢?跟 見廣場之上沒人,自己何不猝下辣手,將南宮琪美擒住,然後逼迫她交換出皇甫珠璣等 人。……」
想到這裡,以劍指著自己左右胸前「將台穴」的二位錦衣衛士,已經倒退上最頂端石級。 姚秋寒突然笑喝一聲,猝然發難,雙掌合十,狀似童子拜觀音之式,一合一推,左右小臂如 電也似碰擊雙劍。他的武學已經達到深奧絕境,輕描淡寫一擊,足可制人於死命之地。這八 位錦衣衛七雖然防範極嚴,卻難以敵抗姚秋寒絕招一擊。但聽「錚」的一聲劍器震響,那指 在姚秋寒胸前二柄長劍,被彈震得脫手飛射擊出去,二位大漢同時被掌勁擊中,雙雙悶哼一 聲,身軀直飛上廣場,口噴鮮血,心脈寸斷,當場斃命。在姚秋寒出招擊出的剎那,六柄駕 在他身上的長劍,已經向六處穴道要害戳剌進去。姚秋寒早就預防到另外六柄劍的戮刺,最 主要則是擋拒前面的二劍,故那二位衛士被擊飛,姚秋寒的身子如影隨形射了出去。因而那 分由三個方向刺進的六劍,卻僅割破姚秋寒衣衫,沒有傷損到他一點皮肉。不過姚秋寒這時 身上衣杉,已經破碎支離。
姚秋寒由石階飛上廣場,勢若閃電,疾向虯松樹下的南宮琪美欺去。
「站住!」一聲淒厲暴喝,廟門前恍似蒼鷹巨鶴也似的撲出一條人影,疾速向姚秋寒去 路攔截而到。姚秋寒不知這人是誰,但見他絕快的身法,已知是位勁敵。右掌一揮,擊出一 股狂飆,肩頭輕晃,身走弧線,又向六七丈外的南宮琪美欺去。要知姚秋寒心想只有擒到南 宮琪美,方能救援眾人。
所以他一心一意,欲要將南宮琪美俘虜得手。
來人的武功似乎不弱,目睹姚秋寒閃過攔截,冷笑一聲道:「我不相信你能逃出七步之 內。」
縱身一躍,如影隨形般追去。左掌「烏龍探爪」,猛向姚秋寒右肩抓下。追身撲擊,快 速無倫。
姚秋寒聽得掌風近身,心頭一驚,忖道:「這人功力好不雄厚。」反手一招,「橫架金 梁」迎架過去。驀地一轉身,雙腳連環飛起,猛踢來人。姚秋寒第一招式,好像是要架開對 方左爪,繼續向前欺撲南宮琪美,所以反身出腿攻擊,可以說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但是來 人的武功,不同凡俗,在這種奪命絕招之下,他竟然來得及一個大轉身,讓開西腳,反欺近 身,左肩一揚,斜肩劈下。姚秋寒吃了一驚,知道對方武功卻是超人,他之攔截勢難使自己 輕易得手,但是自己又誓非捕捉得南宮琪美不行。基於這種情形下,姚秋寒殺機橫生,猛地 躍後四丈,閃過斜肩一劈,順勢右手從後拔撤無名飛龍劍。他想:自己要在拔劍出擊一招之 下,毀了來人。
「紀師兄趕快住手!」後面傳出南宮琪美嬌柔輕緩的語音。
姚秋寒這時也看清了來人面容,心頭一震,撤出的無名飛龍劍沒有出招飛擊,後退了半 步,橫劍在胸,朗聲說道:
「原來是紀大俠,在下失禮啦!」
來人乃是一個風度瀟灑,劍眉朗目,風流倜儻,腰懸一柄短劍的中年儒生。他正是那名 滿武林的神雕俠紀英奇。姚秋寒見到紀英奇,心中難免產生一種非常愧疚之情,他乃是古蘭 香之丈夫,而今自己跟古蘭香已結下孽情。記得神雕俠紀英奇,在玄都道觀對自己說過的那 一番話……紀英奇屈膝於南宮琪美,像似抱著一種遠大志向,潛伏待變。果真是如此,那麼 自己太對不起紀英奇。一時之間,姚秋寒瞼色蒼白,低頭默默沉思。
紀英奇此刻朗目之中,射出二道森嚴霜刃,凝視在姚秋寒身上,臉上充滿一片嫉恨之色, 冷冷說道:「姓姚的,你怎麼不敢面對著我?」
姚秋寒聽得心中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忖道:「難道紀英奇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古蘭香那 段孽情嗎?」想著,姚秋寒緩緩的仰起了臉問道:
「紀大俠有何指教?」
紀英奇冷笑一聲,道:「你記得在玄部道觀中,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姚秋寒道:「一一牢記心中,卻仍然感到無比迷惑。」
紀英奇突然沉聲喝道:「你到這裡幹什麼?」
姚秋寒聽到這聲厲喝,腦智一陣清醒,暗自叫道:
「姚秋寒啊!姚秋寒,你差點忘記了眼前大事……」
姚秋寒臉色一變,道:「我要來面見南宮公主。」
這時那坐在石椅上的南宮琪美,緩緩說道:「你要見我,為什麼動刀動劍,搏殺我兩位 衛士?」
姚秋寒道:「南宮公主是不是看見你座下的衛士,八柄長劍齊持在下來到這裡?」
南宮琪美淡談答道:「他們因為太怕了,反而被你所利用,將你引至此地。」
姚秋寒聞言心中感到無比震驚,南宮琪美怎會知道自己心意呢?這女人實在有點邪門。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
「公主,不是要見我嗎?」
南宮琪美道:「你的功力,真已達到玄化絕境,我和驚魂鐘的談活,你都已經聽到吧?」
姚秋寒這一下更是驚駭,那麼她早知我聽去了他們言淡啦。她到底是怎樣得知我聽去他 們言談呢?這事情使姚秋寒面對南宮琪美,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怖。她確是一位武林絕代奇人。 就如紀英奇所說,南宮琪美是位掌握人類生死問題的絕世魔女,這時姚秋寒不知自己怎樣應 付她。……
驀然聽到南宮琪美柔聲說道:「紀師兄,他不會傷害我,師兄帶著那六個飯桶進去吧!」
紀英奇這時仍然和姚秋寒對峙,聞言朗聲說道:「師妹,他想捉你做人質,不可太信任 他。」
南宮琪美突然幽幽的歎息一聲,道:「我一生沒有信任過天下間任何一個人,人與人之 間,往往是相處在利害關係之上,紀師兄不必多說了。 」
紀英奇聞聽此語,心斗一震。他不再多說,轉身就走。
姚秋寒這時候心有所思,懊地,耳際間傳來紀英奇傳音入密的語音,冷澀、嫉恨的說道: 「姚秋寒,今夜三更咱們相見於北面峰谷,不死不散。」
姚秋寒如夢初醒,抬眼一看,紀英奇已經走進廟門之內,他心中一陣激動、自貴。「不 死不散」四個字,使姚秋寒知道那是怎麼一團事。紀英奇已知古蘭香和自己的孽情了……
「我的師兄,對你說些什麼話?」旁側響起南宮琪美的聲音。
姚秋寒芒然搖首道:「你說什麼?」
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天下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我的眼前隱瞞一件心事。我師 兄臨走之時,定然對你說了些什麼話。」
姚秋寒不理她的話,反而問道:「公主大概有什麼事跟在下商量吧?」
南宮琪美格格發出一聲嬌笑,道:「是你要跟我商量,難道是我?」
姚秋寒一怔道:「仙谷神醫真的已被你掌握住了嗎?」
南宮琪美點頭道:「他就在廟內。」
姚秋寒問道:「就只有仙谷神醫一人嗎?」
南宮琪美道:「不只一人,共有八十七人。」
姚秋寒輕啊了一聲,道:「他們都在寺廟之內嗎?」
南宮琪美緩緩說道:「古蘭香、岳雲鳳、李超逸、楊廣如……」她滔滔不絕的將眾人名 字都說了出來。
姚秋寒聽到「楊廣如」後心頭一震,急急問道:「你說楊廣如也在此地?」
南宮琪美道:「都在這裡。」
姚秋寒道:「我能夠進去看他們嗎?」
南宮琪美道:「暫時不可以。」
姚秋寒突然臉色驟變,沉聲問道:「公主怎樣對待他們了?」
南宮琪美冷笑道:「你放心,我還沒有將他們煉製還魂人。」
姚秋寒心中所恐怕的,就是南宮琪美下這一毒手,他只是不知道古蘭香等眾人如何會落 入她的手中。楊廣如怎麼也跟眾人會合了?現在南宮琪美要跟自己商量什麼呢?當然是不會 有利自己的。剎那間,姚秋寒心情感到極端沉重,萬一她氓滅了良知,天下江湖武林將不堪 設想。
南宮琪美緩緩的說道:「仙谷神醫、古蘭香等一群人眾,當今被我困在廟寺之中,若是 我將他們煉製成還魂人,定能助我雄霸天下武林。……」
姚秋寒聽得內心驚駭不已,這時勉強保持外表的冷靜,道:「公主有什麼話吩咐,敬請 直道出來。」
南宮琪美嬌聲笑道:「不錯,我有話問你,現在你想要仙谷神醫、古蘭香等八十七人變 成還魂人,抑或要犧牲你自己一人?」
姚秋寒慘然一笑道:「如我能夠援救他們平安離此,姚某寧願犧牲我自己。」
南宮琪美點道:「當然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平安離開這裡。 」
姚秋寒:「那麼請公主帶我去見他們。」
南宮琪美道:「我先把話講清楚,再去見他們不遲,要你此後將變成一個沒有靈魂,只 聽命我指揮的人。」
姚秋寒苦笑一聲道:「咱們還有什麼可講,你總是一個勝利者。」
南宮琪美嬌聲一笑道:「你是不是後悔在玄都道觀救了我?」
姚秋寒道:「有一點點。」
南宮琪美道:「總之以後我不會虧待你就是。」
姚秋寒淒涼的輕歎一聲,道:「我有一點不明瞭的事,便是無法瞭解公主為人。」
南宮琪美道:「有什麼不明瞭的地方,我可以給你解釋。」
姚秋寒道:「公主為什麼要肆虐江湖武林,是不是為恨所致?」
南宮琪美沒有答覆問話,反問道:「你認為我是一個滿手血腥,大惡不赦的罪人是嗎?」
姚秋寒暗自好笑,道:「那麼你以為自己是個好人了?」
只聽南宮琪美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一生之中自問沒有殺害一個人,就是一隻螞蟻也沒 踏死過,為何說我是一個滿手血腥的罪人?」
姚秋寒聽得心頭一動,道:「公主雖然沒有親自殺害過人,但你剝奪了一個人的靈魂, 唆使那些失去靈魂的人,去殘殺人類,此罪較之殺人百倍深重。」
南宮琪美突然由石椅上站了起來,緩緩說:「記得我踏入中原武林,只有我的手下被人 殺害身死,卻沒聽到我殺害了中原武林道上的英雄好漢。若是偶然殺了人,那是遭受別人攻 擊,而採取自衛的。我說這番話,句句事實,信不信由你。」
姚秋寒道:「公主既然無心殘害生靈,姚某奉勸公主退出中原,即刻回返西域,免得你 的手下招至殺身之禍。」
南宮琪美搖頭說道:「我不能回返西域了。」
姚秋寒問道:「為什麼?」
南宮琪美道:「我從西域前來中原的時候,曾經在家父墳前,發誓手刃仇人,否則便死 在異鄉。現在仇人未刃,怎能班師回朝呢?」
姚秋寒心中一動,問道:「倒不知公主的仇人是誰?」
南宮琪美搖頭道:「我自己還不知道。」
這句話,答得有點滑稽,但又令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說的是事實。姚秋寒輕輕歎息一聲道: 「這樣說來,公主前來中原,是為報親仇而來的了?」
南宮琪美道:「最初如此,現在有點不同了。」
姚秋寒道:「為什麼?」
南宮琪美道:「我想要獨霸天下武林。」
姚秋寒聽了這一句話,心中感到無比憤怒,南宮琪美好像存心在愚弄自己。他本來想要 發作,回頭一想仙谷神醫等人安危,以及九重天藏龍澗山莊的會中兄弟,急待皇甫珠璣回返 山莊療治他們身上之毒,只得強自忍耐下燃起的怒火。
「唉!姚秋寒今日慘敗你手,自認霉星高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公主何必尋我開心 呢?」
南宮琪美冷冷道:「誰在尋你開心,剛才不是已偷聽去了我和驚魂鐘的談話?明知我胸 懷大志想要霸尊江湖,你何必自尋沒趣,問長問短?」
姚秋寒被她一陣搶白,心頭大怒,道:「公主是否考慮到在下會不顧一切下手先殺了 你。」
南宮琪美冷笑一聲,道:「你是一個懦夫,永遠沒有這一份膽量。」
姚秋寒被激得怒火上升,疾速閃身欺了過去,右掌一伸,往南宮琪美天靈蓋拍落。
這一舉拍下去,整個江湖武林局勢,即將從此改觀,但是姚秋寒卻沒有將掌式沉落下去。
「怎麼樣?你總是不敢殺我。」
姚秋寒這時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任人耀武揚威,因他是一位戰敗者,得忍 受一切冷潮熱諷。一個大英雄、大豪傑之造成,並非是偶然的。就是這種磨練,方使姚秋寒 日後成為萬眾敬服的英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7:37
第十九章 群豪夢醒英雄淚
唉!一聲極盡淒涼、幽怨的歎聲,由南宮琪美口中緩緩吐了出來,她突然將那股耀武揚 威不可一世傲氣,收斂無存。代之的,是非常落寞、悲愴、淒涼的神色。隱約之中,姚秋寒 聞聽她喃喃自語道:
「天淒淒,地靈靈,中原飄萍何去從?孤獨天涯覓知已,何時何日得知音,至慘花愁恨 綿綿……」
姚秋寒聽了她這番輕語,雖然不能明瞭其語詞含意的弦外之音,但已能聽出她心靈之中, 充滿了淒涼、悲傷感歎。
「姚相公,請你跟我走吧!」
只見南宮琪美蓮步姍姍,弱不禁風,楚楚動人向廣場走去。
姚秋寒心頭一動,問道:「公主,要跟你去哪裡?」
南宮琪美頭也不回,答道:「你不是要我帶你去見他們嗎?」
說話之中,他們對廟門之前行去。姚秋寒急走幾步,尾隨在她的後方,朗聲問道:「他 們現在怎麼樣了?」
南宮琪美沒有答話,金步玉搖,輕輕踏上廟門石級,姚秋寒緊跟其後,入了廟門。放眼 一看,這是一座陳舊的荒廢古剎,大概有七八重院落,不算大也不算小。周圍牆壁,樑柱已 經現出退色陳舊,可是院子地面,卻打掃得非常乾淨。
古剎之中,觸目冷清,幽靜四周不見另外一個人影。
姚秋寒心頭一怔,情不自禁的問道:「公主剛才不是跟驚魂鐘談話嗎?怎麼此刻不見他 人呢?」
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姚相公,何不乾脆問我,在這座古剎之中,我布下了多少人 手?」
其實姚秋寒問話的意思,正是在試探南官琪美有多少人手佈置此地。若以天魁星堂眾兄 弟的武功能力而言,南宮琪美能將八十七位武林高手俘虜,那麼她的人手,定然是集聚了難 以數計的高手。但是,進入廟門,入影杳然,不禁使人心中生疑。
這時,又聽南宮琪美接聲說道:「老實告訴你,在這座古剎之中,除了紀英奇師兄和他 三位隨從,以及跟你同來六位錦衣衛士之外,別無旁人。」
姚秋寒聞言雙眉輕皺道:「我想不出眾星會天魁星堂八十七人是怎樣被俘虜的?」
南宮琪美格格嬌笑一聲,道:「他們就在中殿之中,不信你過去看看便知。」
兩人走過前殿,穿過一條庭院走廊,一座二層樓高下的殿宇,松柏環境,幽靜雅清。在 那座殿宇門階上,佇身站立著倜儻不群的紀英奇,左右兩側,則分立著剩下的六位錦衣衛士。
紀英奇目睹南宮琪美和姚秋寒行來,走前幾步,朗聲說道:「師妹準備怎樣發落殿中八 十七人?」
南宮琪美道:「讓他看過再說吧!」
這時姚秋寒一個虎步,已經疾欺走到紀英奇面前。本來紀英奇移步蓄勢,準備阻攔姚秋 寒,聞言即時向左移開二尺。姚秋寒急待一觀究竟,快步入殿,放眼望處,臉上色變。只見 十數餘尺寬闊殿堂,東倒西歪,橫七豎八,躺臥八十七人。他們似乎好夢正甜,呼呼入睡。 姚秋寒仔細的察視那八十七人,果然正是皇甫珠璣、古蘭香、岳雲鳳等眾星會天魁星堂英雄 好漢。他猜想不出南宮琪美施展什麼鬼域伎倆,促使眾人昏睡不醒。
姚秋寒緩緩地轉過身子。但見南宮琪美冷冷冰冰的寒笑一聲,道:
「他們是在三個時辰前到達古剎的,但自進入了古剎,就遭受本公主俘虜,變成階下 囚。」
姚秋寒再次問道:「公主是怎樣將他們俘虜的?」
南宮琪美道:「在毫無抵抗下將他們俘虜的。」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他們中了公主什麼迷魂藥物?」
要知皇甫珠璣等八十七人,現在個個昏睡如死,體膚下不見絲毫傷損。由此推算,可知 眾人是遭受到南宮琪美一種迷魂藥物的暗算,憑著天魁星堂八十七位豪傑武功能力,難以俘 嘗他們。
南宮琪美道:「不錯,他們是中了迷魂藥物。」
姚秋寒冷冷道:「鬼域伎倆,豈能言勇,待會他們轉醒,公主將難逃厄運。」
南宮琪美聽得格格嬌笑道:「他們醒轉之時,已是明日午時,但在這段時間內,咱們即 將遭遇柯星元殘酷屠殺。」
姚秋寒聽得心頭一驚,道:「他們要昏睡十二個時辰嗎?」
南宮琪美點頭道:「我那種迷魂藥,藥性奇特,無論中毒者的內功多麼深厚,亦將昏昏 迷迷一日一夜,除非……」
姚秋寒見她說到這裡,住口不語,問道:「除非什麼?敬請公主坦白相告。」
南宮琪美道:「除非我要讓他們提早清醒,不然就要足足昏睡十二個時辰。」
姚秋寒皺眉道:「公主當前人手單薄,萬一柯星元的人大舉前來侵犯,定難應付得了, 所以在下請公主能否讓他們服食解藥,提早清醒,方能同心協力抵禦強敵。」
南宮琪美道:「我不是傻瓜,絕不會被你所騙。」
姚秋寒一呆道:「在下騙公主什麼啦?」
南宮琪美道:「你不是要騙我取出解藥讓他們服食嗎?」
姚秋寒道:「公主既然不願奉送解藥就算了,反正柯星元一到,首先第一個,便是對公 主下毒手的。」
南宮琪美冷笑一聲,道:「不錯,柯星元不時心想加害我,但本公主並非好下手的。」
姚秋寒不耐煩的問道:「公主引在下前來這裡,也許有什麼事指教,何不直言決斷呢?」
南宮琪美道:「好說!本公主所要告訴你的,就是你們眾星會天魁星堂高手,已落在我 掌握之中,可是我的行蹤處境,卻遭受柯星元人手群圍之中。」
姚秋寒道:「這個我明瞭,公主本來想將眾星會高手迷到後,煉製成還魂人,供作征服 天下武林的工具,現在因為柯星元虎視耽耽,威脅到公主本身利益。簡單的說,就是泥菩薩 過河自身難保啦。」
原來姚秋寒乃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何償不知道南宮琪美目前存心要脅自己。現在, 皇甫珠璣等人雖然已落在她玉掌之中,但以她當今的處境,南宮琪美絕對不敢加害他們。
而是要利用眾人強大的力量,擊退她最大敵人——柯星元。
姚秋寒看清這情勢,反而不太緊張。要南宮琪美自動提出條件要求,而非自己去求她。
南宮琪美聽了姚秋寒那番話後,倏地,噓噓怪聲尖厲長笑起來。她的笑聲,確實驚人難 聽,讓人心底非常難受,不自禁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姚秋寒趁她厲笑聲中,眼睛如電掃向紀英奇。只見紀英奇此時臉色肅穆,眉際間隱帶著 一絲緊張,恐怖之色。姚秋寒心頭一震,忖道:「糟了!她是不是會下令屠殺皇甫珠璣等 人……」
想到這裡,暗中斂神戒備,雙眼一眨不眨注視在南宮琪美臉上。淒厲刺耳的笑聲,終於 斂絕了。一縷恍似地窖吹起一陣陰風般語音,由南宮琪美口中緩緩吐了出來,道:
「你要跟我攤牌,我只有下令屠殺這些俘虜。」
她的語音一出,紀英奇突由懷中抽出佩劍。姚秋寒看得心頭大急,快逾電閃一般,撤出 無名飛龍劍,指點在南宮琪美胸前,喝道:「慢點!」姚秋寒這一手非常迅快,紀英奇要攔 阻已來不及,南宮琪美對姚秋寒鋒利寶劍,臉無懼色,冷冷一笑道:「你將劍指在我胸前, 難道就能威脅我嗎?你不妨運劍刺入看看。」
姚秋寒怔了一怔道:「紀大俠若真是下手屠殺他們,在下寶劍立刻刺入公主心胸要害, 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尚請公主三思。」
南宮琪美突然轉首望了紀英奇一眼,冷冷說:「師兄怎麼還不行動屠殺俘虜?」
紀英奇險色一變道:「公主身上雖然穿有『天蠶寶衣』,刀劍、拳掌難傷。但是他手中 之劍,乃是一柄斬金切玉神兵利器……」
姚秋寒聽了這一番話心中暗驚,忖道:「原來她身上穿有刀槍不入的寶衣,無怪刀劍指 戳其身,依然面無懼色。」
南宮琪美冷哼一聲:「想不到紀兄這般關心我啦。『天蠶寶衣』,乃是上古寶物,便是 干將、莫邪一流寶器,也難傷我分毫,現在你將我身上穿著寶衣的秘密說破,我的生命已經 遭受到他的控制,這就是你關心我的代價。」
姚秋寒突然收回寶劍,向左移開二尺,朗聲說道:「在下絕對無心傷害公主,但紀大俠 等若是加害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姚某只有放肆得罪了。」
紀英奇冷澀澀地輕笑一聲,道:「姓姚的,你若是再對公主無禮,只是自擇死路,信不 信由你。」
姚秋寒沉聲說道:「當今你我對立,勢將兩敗俱傷,柯星元一來將是漁翁得利。如果貴 公主條件不苛,姚某樂意假借這座荒山古剎,同拒強敵。」
姚秋寒話雖是對著紀英奇講,其實是說給南宮琪美聽。
只見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
「在柯星元等人尚未到達之前,本公主可以趁早一走了之,我看你如何去對付柯星元強 大的武力。」
姚秋寒聽得心頭一震,暗道:「目前皇甫珠璣等人昏迷不醒,如果南宮琪美不取出解藥, 讓他們提早清醒,而獨自離去,古剎之中剩下自己一人,如何去維護眾人的安全呢?……」 想到這裡,姚秋寒暗自緊張疑難起來。
南宮琪美那雙凌厲的眸子,掠掃了姚秋寒一眼說道:「跟下你要幫助眾人免於危難,就 要先答應我幾件事。」
姚秋寒道:「什麼事?敬請公主說出來斟酌斟酌。」
南宮琪美道:「我提出的條件,沒有讓你斟酌的餘地。」
姚秋寒劍眉輕皺,道:「你就說出來吧!」
南宮美琪點頭道:「我要你退出眾星會當我的忠心衛鬥。」
姚秋寒沉吟了一會,說道:「若不退出眾星會呢?」
南宮琪美道:「那就別談。」
姚秋寒道:「除了退出眾星會當衛士之外,還有什麼事?」
南宮琪美突然由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玉盒,「錚」的一聲,玉盒彈簧彈了開來,一股腥臭 之味,撲鼻而入。原來這股腥臭之昧,是由玉盒之中一顆烏黑藥丸散發出來的,紀英奇在旁 邊看到那一顆藥丸臉色微微一變。
這時南宮琪美緩緩說道:「再者,我要你將這顆藥丸吃下去。」
姚秋寒—怔問道:「那是什麼藥丸?」南宮琪美冷冷道:「你放心,那不是補藥。」
姚秋寒淒涼的歎息一聲,道:「為著解救他們,南宮公主的藥丸就是斃命的毒藥,我也 得把它吃下。」
南宮琪美道:「這樣很好,你現在就將這顆藥丸食下吧!」
姚秋寒道:「公主先讓他們甦醒之後,我即時吃藥丸。」
南宮琪美格恪一笑,道:「我一生之中,從來不失信任何諾言,你還是先將它吃下吧!」
姚秋寒搖頭道:「在下也不敢輕信於公主。」南宮琪美漫不經心的輕輕歎道:「這樣咱 們又得僵待下去了。」
姚秋寒這時候心中非常痛苦,為著未來武林命運著想,自己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縱然 她要將我處死,亦得答應他,可是心中所怕的是當自己吃下那顆藥丸之後,她是否會遵守約 言?
猛地,姚秋寒伸手將那顆藥丸取了過來,一股奇臭,真是刺鼻欲嘔。姚秋寒暗自長歎— 聲,張嘴將藥丸送入口中,藥丸競化著一股清液,一下子滾進肚裡,奇臭之味,從此消失。 姚秋寒吃下藥丸之後,絲毫沒有一點感覺,情形是那般平靜。
就在此時,但聽南宮琪美緩緩說道:「很好,你已將藥丸吃下了。」
姚秋寒皺著眉說道:「公主讓他們清醒了吧!」
南宮琪美笑道:「慢一點,你吃下藥後,應該要知道所吃的怎樣一種藥物啊?」
姚秋寒歎道:「不必了,反正是一種毒藥,頂多要了我一條命。」
南宮琪美道:「你很勇敢,但是當你知道所服藥丸藥性後,可能你就沒有這般勇敢啦!」
姚秋寒道:「公主若是沒有什麼話吩咐了,你就履行諾言吧!」
南宮琪美不理姚秋寒突然轉首對紀英奇問道:「紀師兄,你可知道他吃下的藥丸,是種 什麼藥物嗎?」
紀英奇恭聲答道:「是種喪失靈魂,只聽信於公主的瘋狂藥物。」
南宮琪美問道:「他怎麼會喪失靈魂?」
紀英奇答道:「當公主召喚之時,便喪失靈魂。不召喚就如同好人。」
南宮琪美道:「在他喪失靈魂之後,他所作所為,一舉一動,清醒之後,是否會記憶清 楚?」
紀英奇道:「完全不知道。」
南宮琪美點頭說道:「如他清醒之時,存心背叛,或是逃脫,他將會變成怎樣?」
紀英奇道:「七日七夜後,就變成瘋狂。」
南宮琪美又道:「當瘋狂毒性發作時,會做出什麼事情?」
紀英奇道:「殘暴屠殺,色情奸掠,喪失一切理性……」
姚秋寒聽了這一句話,心中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只聽南宮琪美又問道:
「當他清醒之時,又會怎樣?」
紀英奇道:「清醒之時,他將遭受人間最殘酷的痛苦體膚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苦楚難以言語形容,一直到公主要原諒他的時候。」
兩人這番談話使人感到有點危言聳聽、不切實際。姚秋寒似乎不願意再聽他們說下去了, 大喝一聲道:
「你們兩人給我住口。」
南宮琪美淡淡一笑,道:「紀師兄,你可以點燃『回魂香』,讓他們清醒了。」
只見紀英奇很快由懷中取出一支三寸長短烏色檀香,晃燃起火子點著檀香,紀英奇就拿 著檀香,在每一個人的鼻前晃了幾下。一會兒,在殿堂之中八十七人皆走過了,可是眾人還 是昏睡如死。姚秋寒劍眉輕皺,殺機隱現,正待出聲相詢。驀在此時,倒臥在地上的岳雲鳳 首先跳了起來,她恍似如夢清醒一般,那雙清澈的眸子,掠掃了四週一眼。就在這一剎工夫, 古蘭香、楊廣如、趙虎、皇甫珠璣……陸續都由地上跳了起來。他們都看見了眼前奇異景象, 大家似乎都有沉緬回憶,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腦海裡卻是一片空洞,只有面前的人 物景況是清晰的。
姚秋寒這時很快的走到仙谷神醫皇甫珠璣面前,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禮,朗聲問道:「皇 甫老前輩,你老人家認得在下嗎?」
皇甫珠璣浩然一歎,道:「姚少俠,老朽非常清醒,只是不知為何昏睡在這裡。」
姚秋寒心中所擔心的,是他們理智是否清醒。聞言心中稍安,他淒涼的長歎一聲,道:
「既然大家身心沒有感覺異樣就好,過去一切事情不談也罷。」
古蘭香雙眸掠掃了南宮琪美、紀英奇二人之後,心中已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聽她幽幽 一聲道:
「姚總護法堂主,我們大家失職了,尚請賜罪。」
姚秋寒慘然一笑,道:「你等並沒有失職,只是我感到太對不起大家了。」
岳雲鳳心急,快問道:「為什麼呢?姚大哥。」
姚秋寒道:「我從此就要退出眾星會。」
此語一出,殿堂中八十餘位眾星會天魁星堂高手,齊齊感到莫名地吃驚。
古蘭香望了姚秋寒一眼,問道:「你是承諾人家的約言嗎?」
姚秋寒沒有答話,只是輕然點點頭。這時候,古蘭香、李超逸、趙虎以及九龍陣壯士, 不約而同轉過身子,個個面露殺機,移步向殿門口那邊的南宮琪美走去。
姚秋寒知道眾高手的心理,急忙說道:「大家暫請止步!」
此刻,只聽南宮琪美格格一聲嬌笑,右手指著姚秋寒對大眾說道:「你們若是不怕要他 的命,儘管前來動手試試!」
群豪在姚秋寒喝聲中,早已停止了腳步。古蘭香移步走到姚秋寒身側,幽幽的問道:
「寒弟,她對你施了什麼暗術呢?」
姚秋寒搖頭苦笑道:「關於我本身的事情,古姊姊不必多問了,目前我所要告訴大家的, 便是從此退出眾星會。」
古蘭香淒涼的歎息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知道你要退出眾星會,乃 是遭受她約束而承諾的,但是只要她死了,就沒有人能約束,你也不算食言。」
姚秋寒搖頭歎道:「這古剎周圍十里附近,已經全部被柯星元的人手包圍了,咱們要脫 此圍困,並非我眾星會人手,力能勝任。而且我已答應和他們同拒強敵,現在我們共同的敵 人,乃是柯星元,而非南宮琪美。」
古蘭香抱怨說道:「寒弟現在我所要知道的,是要知道你到底著了人家什麼暗算。你退 不退出眾星會是一件事,但你的性命,卻是極端重要。」
姚秋寒慘然笑道:「我的性命,無關緊要。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如何退出古剎,帶著 皇甫老前輩安全到達九重天藏龍澗山莊。」
古蘭香幽幽輕叫一聲:「寒弟……難道不能告訴我真相嗎?」
姚秋寒和古蘭香的關係,已是超越了友誼界線,有過一段夫婦之實的艷情。雖然兩人還 沒公開宣佈結為夫婦,但二人的心中,已各自認定是夫妻身份。所以,姚秋寒此刻的心裡, 是何等的痛苦悲傷。他不願將自己吃下南宮琪美瘋狂藥物的事情告訴於古蘭香。因他知道古 蘭香得知這事情時,將會悲慟欲絕。姚秋寒此刻心中,暗暗已有了打算,他想在眾人脫圍退 出古剎之後自己將要跑至一個無人跡的地方,趁南宮琪美的瘋狂藥物,尚未發作之前,自己 橫劍自刎,默默無聞的死去。
「蘭香姊姊,我很對不起你,對不起龍會主,更愧於眾星會的眾兄弟。我的事情,你們 不要管,也不要知道,唉——這是命運上的安排。……」
突然聽到南宮琪美冷澀澀的說道:「放著正經事不幹,專事談情說愛,真是恬不知恥。」
她這番辱罵,使古蘭香柳眉倒豎,粉臉色變, 冷厲叱道:「南宮丫頭,你走著看,我 不相信你能夠平安回到西域。」
南宮琪美格格一聲嬌笑,金步蓮搖,緩緩走了過來,說道:「本公主前來中原,已沒打 算要回去,我要在中原武林立根,霸據天下,唯我獨尊,沒人能夠約束我,侵害我。只有別 人做我的奴隸,任我驅使。我這番活,並非危言聳聽,姚秋寒乃是我完成霸業過程中,第一 個忠心志士……」
南宮琪美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音之中,像似帶著一股磁性。殿堂中群豪,竟像是聽經 說教一般,傾耳細聽,沒有一個人出言反擊。這情形,顯得有著一點怪異,尤其是姚秋寒, 像似一個失神落魄的樣子,雙目呆視南宮琪美,聽得較任何人著迷。
但聽南宮琪美繼續說道:「……大家如果是不相信我,現在即時命令姚秋寒去做他所不 願的事情……」
說到此處,她將語音微微一頓,沉聲呼喚道:「姚秋寒!」
這聲呼喚,尾音拖曳的很長,音波之中,隱帶著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
姚秋寒聽了叫聲,混身一陣顫抖,緩緩轉過臉去,面對著南宮琪美,雙眸失神的望著她, 卻是一聲不響。
南宮琪美看到這種情形,面色驟變,又呼喚道:「姚秋寒!」
這聲語音,音波較頭一聲震動的厲害,刺耳、淒厲。姚秋寒在第二次呼喚聲中,身軀顫 抖得更加厲害,只是還沒有答應。
這時候在旁的紀英奇,倏地撒出腰間佩劍,說道:「公主,他的情形有點不對。第三聲 呼喚,他若是沒有應聲,將立刻變成瘋狂,一見生物,即加以殘殺,公主是不是要我先將他 毀了?」
南宮琪美這時似乎也非常緊張,雙眸神光閃動,露出一股訝異、恐怖之色,她沉默了良 久不作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8:14
就在這時候,殿堂中群豪,如夢初醒,首先聽岳雲鳳大叫道:「蘭香姊姊,他已經變成 還魂入了。」
群豪對於南宮琪美語音,都記憶得非常清楚,大家都知道姚秋寒遭遇了南宮琪美毒手, 這時她正在操縱姚秋寒神智,去行使她的命令。群豪之中,目睹這景況,情緒激動,悲憤填 胸。古蘭香、李超逸雙雙撤出了兵器,叱喝一聲,兩劍如同神龍出水,帶起兩道疾虹,劈刺 南宮琪美。
一聲暴奇如雷響起,紀英奇振腕出劍,一招「橫架金梁」將兩支長劍彈震了出去,喝道: 「香妹,請你趕緊收招後退。」
這時候,本是盤膝躍坐地上養神長思的皇奇珠璣,也急急走了過來,說道:「古女俠, 李少俠,切勿魯莽出手,否則姚少俠生命,將永遠沒有希望挽救。」
李超逸和古蘭香手中長劍,被紀英奇運用極上乘的太極劍法,彈震出去。兩人心頭大怒, 各自運吸一股真氣,抬舉左掌,正待劈出,一聽到皇甫珠璣出聲喝止,方才各將凝聚掌心的 內勁,沒有劈擊出去。
古蘭香回頭轉身,淒涼說道:「皇甫叔叔,南宮琪美此刻正要毀滅掉他的靈智……」
皇甫珠現面容凝重,點首說道:「不錯,南宮琪美正在施展心靈呼應奇術,毀滅姚秋寒 的精神。但是,南宮琪美今日若無法毀掉姚秋寒僅存的理智,姚秋寒將要變成瘋狂……」
皇甫珠璣這番話,從無頭緒,聽得群豪迷惑不解。
岳雲鳳驚異地問道:「皇甫叔叔,姚大哥怎麼樣會變成瘋狂呀?」
皇甫珠璣此刻心中似乎也是非常緊張,只聽他說道:「……其中神秘離奇,深奧的機理, 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姚少俠可能在事先,已經服下南宮琪美的喪失神智藥物……不 然縱是南宮琪美的攝魂大法之術,多麼出神入化,也難以控制姚少俠的神智。」
古蘭香悲傷的問道:「現在咱們要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變成南宮琪美的奴隸 嗎?」
皇甫珠璣沉聲歎道:「他雖然變為沒有自主的奴隸,遠比瘋狂而變成無理性的禽獸,殘 害生靈……一直慘然身死來得好。」
就在這一陣談活工夫之中,南宮琪美和姚秋寒仍然面對著面,相距二尺,四道眼神,如 電光交閃互視,臉上神情各自為異。姚秋寒像似受到極度的驚嚇一樣,渾身陣陣顫抖著,臉 上汗水淋漓,肌肉陣陣痛苦抽搐。
南宮琪美則是面帶緊張恐怖之色,雙眼神光,令人一見昏眩。她雙眼雖然直視,內心卻 在長久沉思著。她不敢冒然呼映出第三聲「心靈呼應之音」。要知她這縷語言,若呼喚出, 而無法崩潰姚秋寒的神智,那麼姚秋寒就會因為腦神經分裂,而變成瘋狂。
南宮琪美作夢也沒想到姚秋寒的神經,那麼充沛,竟然使自己喪失神智藥物無效。這時 候,南宮琪美對於自己征服人類的信心,已經大大的打了折扣。
在這段沉默時光中,趙虎率領著八十位九龍陣壯士走出殿堂,層層密密,將這座殿堂的 庭院包圍了。這樣一來,不但可以阻攔外面強敵突襲,亦可將南宮琪美等人圍困在殿堂之中, 趙虎佈置完畢後,重新進入殿堂。
驀地,一聲尖厲、冷寒,細若游絲的語音,緩緩呼喚而出,道:「姚……秋……寒…… 寒……寒……」
殿堂中群豪,聽到這聲如同地獄鬼魂叫聲,不禁毛骨悚然,齊齊打了一個寒戰,雞皮疙 瘩起了好高。但是姚秋寒聽到這聲呼喚後,渾身顫抖的波動,漸漸而止,恐怖之色亦隨之消 失。
此時,殿堂中又響起南宮琪美一縷極端慈祥的語音,緩暖說道:「……姚秋寒,你不要 害怕,天下間沒有你可怕的事情!」
她的語言一落,姚秋寒竟然出聲了:「不錯,天下間沒有我可怕的事情。」
「姚秋寒,你可知道你仍是塵世間最勇猛的人?」
「是!我是塵世間最勇猛的人。」
「姚秋寒,你可知你是公主的最忠心壯士?」
「是!我是公主最忠心的壯土。」
「姚秋寒,你可知一生之中,只有聽從本公主的指揮命令?」
「是!我只有服從公主的命令,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南宮琪美和姚秋寒的一問一答,聽得殿堂中群豪,驚異萬分。他們終於親眼目睹南宮琪 美如何控制人類神智的一幕。這件事顯得極端詭秘、離奇,卻又令人不得不相信。
「哼哼哼……」突然聽到楊廣如發出一陣冷寒的鼻孔笑聲,接下說道:「妖言惑眾,鬼 域伎倆,楊廣如從來不相信這一套。」
說著話,楊廣如舉步直對南宮琪美和姚秋寒行去。
南宮琪美像似不理楊廣如,仍然非常慈祥的對姚秋寒說道:「你是本公主的忠信志士, 如果有人危害到公主生命安全,你該怎麼辦?」
姚秋寒絲毫不假思索的答道:「不惜本身性命維護公主安全。」
楊廣如這時已走近二人數尺,驀聽他冷笑一聲,道:「姓楊的絕不信邪,我就先試驗看 看!」
倏地,他左手五指箕張迅如閃電,疾向南宮琪美的面容抓去。群豪心中都知道楊廣如定 然會出手攻擊南宮琪美,因眾人心裡同樣懷疑姚秋寒,是否真的被她迷了心神,所以大家一 瞬不眨的注視著他們。心想:「姚秋寒會不會出手攔截反擊?」
南官琪美似乎心中充滿了自信,她眼見楊廣如手指抓下,根本不作閃避。出乎眾人意料 之外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但聽一聲如雷般的暴喝,姚秋寒雙眼圓瞪,動若猛虎出柵,直對 楊廣如撲了過去。
古蘭香、岳雲鳳等人看到這情形,心中一陣悲哀淒涼。
姚秋寒終於是喪失了理智,變成南宮琪美的忠僕。楊廣如手抓如雷,但姚秋寒的撲擊, 卻是後發先至,凶狠猛惡之勢,逼使楊廣如收招移步轉身退出數尺,喝道:
「姚兄,你當真瘋了嗎?」
姚秋寒不應楊廣如的話,冷冷一笑,左拳右掌,「開門見山」,「逐波乘浪」,挾帶著 驚人威勢,對楊廣如胸腹間攻擊。
楊廣如看到這種情形,冷笑一聲,道:「姚兄,你不必裝聾作啞,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 為,你既然存心背叛眾星會,何不乾乾脆脆聲明背叛。」
剎那間,兩人在殿堂中猛搏鬥起來。這時眾星會天魅星堂的五大高手,心中皆沒有了主 張,他們不知要幫助姚秋寒抑或楊廣如。紀英奇自從看見古蘭香對姚秋寒關注的情形後,情 愁離恨,怨情如火,燃燒著他整個心胸之中。他無心觀看二人慘烈搏鬥,獨自皺眉長思著……
南宮琪美此刻則是靜注著全部心神,在靜觀著這場拚搏戰鬥。姚秋寒和楊廣如,同是一 代年青高手中的佼佼者,他們這一場搏鬥,可謂精彩,緊張萬分。拳掌出手,氣吞山河動日 月,勁氣震撼整座殿堂。
「皇甫叔叔,咱們當今到底要怎樣應付這局面啊?」
古蘭香眼見愛郎遭遇,芳心已亂,她再也無法保持寧靜的心神,想出一個妥善辦法,挽 救大局。
皇甫珠璣乃是一位歷盡滄桑,飽受風霜的江湖老前輩,所經歷過的事情何足萬千,因而 他此刻仍然保持平靜,沉聲說道:「古女俠,請你盡量將心情平靜下來。姚少俠,當今雖然 服食了迷失原神藥物,但他總還未死去,老朽在生之日,定然能夠挽救他失去的神智,目前 只有讓南宮琪美作主,任憑發號施令。」
皇甫珠璣這番話,聽得使古蘭香心神一震,想起皇甫珠璣乃是蓋世一代神醫,他能醫治 塵世間任何疑難之症,他在世之一日,總不會讓姚秋寒遭遇著沒有靈魂的慘酷命運。今日最 要緊的事情,乃是保證仙谷神醫的安全,使他不被奸人所乘。想到此處,古蘭香突然轉首低 聲對李超逸說道:
「李兄弟,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什麼巨大事情,你和龍雲青、龍雲白妹妹三人,也不可 離開皇甫大俠左右寸步。」
李超逸生性機智聰明,當今自己等人處於危難局面,他何嘗不清楚,於是聞言點頭答道:
「古姊姊,請放心,我和龍雲姊妹隨時在保衛皇甫神醫的安全。」
古蘭香突然走前二步,低聲附耳說道:「李兄弟,你要時時刻刻提防楊廣如,我已經看 出他心懷叵測。」
李超逸道:「我亦有同感。」
就在這段時間裡,鬥場中已經產生了變化。但聽楊廣如一聲大喝,他右掌運凝一道排山 倒海的內力,對準姚秋寒胸口劈了出去。姚秋寒竟然不作閃避,被那道內力擊中,身軀搖晃, 口噴鮮血,退出三四步。
岳雲鳳看到這情形,驚叫一聲:
「姚哥哥!」嬌軀閃動,恍似燕子剪水撲飛過去。
古蘭香看得大驚,急聲叫道:「鳳妹,他已經喪失神智……提防他傷你……」
一語未畢,姚秋寒冷笑一聲,右掌一揮,一縷冷風寒勁,直對撲迎過來的岳雲鳳擊了過 去。岳雲鳳作夢也沒想到姚秋寒會對自己下辣手。一聲慘叫,她的身軀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飛 出。
古蘭香大叫一聲,蓮足輕點,縱身飛起,玉手輕伸,攔腰凌空抱住岳雲鳳的嬌軀飛落地 面。放眼一看,只見岳雲鳳花容慘白,淚水潛潛,淒聲低訴道:
「蘭香姊姊,他……他真的神智喪失了嗎?」
她這句話,深含著—股哀怨情恨,那意思是說,姚秋寒若非神智喪失,那麼這一掌,足 可使岳雲鳳柔腸寸斷,淒絕九泉。
古蘭香見她蒼白的臉容,知道傷得不輕,急問道:「鳳妹,你傷得怎樣?」
岳雲鳳慘笑道:「很重,可能會死去。」
這句話,使古蘭香方寸大亂,急道:「風妹,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他絕對不要你死 的。」
岳雲鳳本來雙眼輕閉下去,聞言像似精神一震,問道:「姊姊,你說他,是不是姚哥哥 呀?」
古蘭香點頭落淚,道:「鳳妹,你趕快運凝真氣逼住傷勢惡化,皇甫叔叔定能使你完好 如初……」
岳雲鳳搖頭苦笑道:「姊姊,沒有用啦!我知道自己心脈被他一掌震碎了,大概回生乏 術……」
說到這裡,岳雲鳳似乎一口氣提不上來,昏死了過去。
古蘭香急得大叫:「鳳妹!鳳妹……」
這時候,皇甫珠璣已經走了過來,伸手抓住岳雲鳳的脈門診斷著。場中打鬥,暫時告了 一段落,姚秋寒和楊廣如自動停了下來。眾人都為這場面暫時忘記了一切。皇甫珠璣臉容一 片肅穆,診斷了很久,默不作聲。
古蘭香淚痕滿面,淒聲問道:「她……她有救嗎?」
皇甫珠璣搖一搖頭,這一下,古蘭香以及眾人恍似一聲晴天霹靂擊下,心中充滿失望、 悲傷!就在此時聽到皇甫珠璣的語音,說道:
「奇怪啊!奇怪!如果老夫診斷不錯……」
說到這裡語言倏止,突然他又摸了岳雲鳳右手脈門把聽著,隔了半響,方才接下說道: 「可能因禍得福。」
古蘭香一片迷茫,問道:「怎麼因禍得福呢?」
皇甫望了她一眼,張聲說道:「姚少俠這一掌,威力之大,可以遙隔十丈擊斃牛虎,岳 女俠挺受此擊,可謂絕無倖免,即時死去。但是……岳女俠現在仍然沒有死去,心脈跳動, 雖然細弱,脈膊次數卻是趨於正常,而且老朽曾經運送一道真氣試探她紅脈傷源,卻遭遇她 身體中一股奇異的強大力量。逼得氣血浮動,你們說這情形怪不怪呢?」
眾人聽到這情形,不禁目瞪口呆。要知場中的人,皆是武林上一流高手,雖然他們不精 醫道,但對於全身百骸,筋絡經詠,生機原理,卻是非常清楚。岳雲鳳此刻遭受掌傷後,體 上產生這種怪異情形,真是一種奇事。
皇甫珠璣突然低聲對古蘭香說道:「古女俠好好讓她躺臥地上,老朽可以斷定她不會死 去。」
古蘭香聞言心中雖然滿是懷疑,但仍然遵照皇甫珠璣吩咐,將岳雲鳳的嬌軀安放在殿中 的一邊。
這時,堂中響起了南宮琪美的聲音,驚破了一片疑惑的寧寂,道:「楊廣如,你今日一 條命,是從閻羅王手中揀來的。」
楊廣如聽了這句話,「哼哼!」由鼻孔中冷笑二聲,道:「公主此語怎麼解釋?」
南宮琪美淡淡說道:「姚秋寒剛才那一道掌力,武學中稱曰:『罡氣掌』,試問憑你那 微不足道的功力,能夠擋拒與你母親的『伏魔血影手』同樣犀利的掌勁一擊?」
「伏魔血影手」,五字出口,皇甫珠璣神色微變,李超逸在這時候,驀然想起在祭靈塔 地道之中,姚秋寒掌式及指,擊斃西樂道長的一幕……
但聽楊廣如冷冷一笑道:「伏魔血影手之霸道凌厲天下獨步,我不會相信江湖武林中, 還有哪一種武學,能夠堪與比擬。」
南宮琪美冷澀澀地一笑道:「柯星元頑敵環伺在側,我不願讓眼前任何一個人遭受絲毫 損傷而影響實力,否則本公主就指揮他跟你決一勝負。」
其實楊廣如對於姚秋寒的武功,早巳有所忌禪。尤其是剛才擊傷岳雲鳳的一掌,確實使 自己無法看出那是一種什麼武學。
南宮琪美轉首看了古蘭香等人一眼,緩緩說道:「姚秋寒當今已成為我的死心忠信,他 的武功成就,足夠幫助我格殺任何侵犯我的人,我首先警告你等,不要心存異念。目前我們 如能同心協力,據我推忖,尚可抵禦柯星元的進犯,或者大家便會慘死古剎之中。」
古蘭香在這段時光中,已將敵我情勢分判得非常清楚,這時心靜若止水,因她知道自己 若不冷靜的應付各種場面,勢將引為終身遺憾。不過,她心中所不明隙的是:不知南宮琪美 在這個動亂的江湖武林道上,到底權充怎麼樣一個角色?為何自己的未婚夫紀英奇,會那般 死心塌地忠心於她?南宮琪美說這座古剎周圍,已被柯星元的人監視包圍了,這是不是真的 事情?當今姚秋寒被她加以慘害,迷惑了原神,雖然皇甫神醫能夠挽救他殘酷的厄運,但要 救他,勢必將姚秋寒帶回九重天藏龍澗山莊不可……想到此處,古蘭香心中已經暗暗佈置如 何搶救姚秋寒的步驟。
南宮琪美對大家說過話後,舉步在殿內遊走了一圈,說道:「……也許你們大家都已經 曉得柯星元的身世來歷,以及他接受康熙皇帝的授命,顛覆天下武林的使命……」
古蘭香聞聽此言,心頭一震,忖道:「這樣一來,南宮琪美早巳知道柯星元身份來歷了, 她現在吐露出這秘密,是存著什麼心呢?」
但聽南宮琪美微微停頓片刻,接下說道:「數十年來,天下武林呈現一片混亂,恩怨仇 殺,追查其中內幕,完全是柯星元這個清廷第一大間渫所造成……四五十年來,因為江湖武 林無人能得知柯星元陰謀,致使整個天下武林中人,中了他的圈套,慢慢走上覆亡的命 運……」
南宮琪美說到這裡,倏然而止,望了眾人一眼,輕輕歎息一聲,道:「我說這些話,你 等似乎半信半疑,其實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古蘭香臉色一片莊嚴,沉聲說道:「南宮小姐,關於柯星元的陰謀,早已有人洞穿其心 機。姚秋寒和咱們眾星會千百兄弟,便正在為挽救武林滅亡命運而努力。南宮小姐既然清晰 今日危機,諒你定不會阻攔任何一個為武林正義而奮鬥的人才對。」
南宮琪美聽了這番話後,突然格格一聲嬌笑,道:「笑話,憑你等這些無知庸才之士, 想要去阻止柯星元覆滅武林道的計劃,簡直是以卵擊石。」
古蘭香沉聲說:「眾星會千百兄弟,在龍重九會主領導之下,大家一條心,不惜任何犧 牲,只求武林道義長存,中原武術精粹源源而傳。縱然我等壯志未酬,但身死九泉之下,亦 能問心無愧,含笑九泉。」
南宮琪美聽到龍重九之名,神色陡然一變,喃喃自語道:「……龍重九,龍重九,他是 不是為人所稱的翻天一劍……」
古蘭香怔了一怔,道:「不錯,龍會主正是號稱翻天一劍。」
南宮琪美在這時候,混身突然一陣顫抖,仰頭望著殿頂長思著……當然沒人能得知她心 裡想著什麼。……大家只有眼睜睜看著她。大約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聽到南宮琪美幽幽 輕歎了一聲,道:「紀師兄,我已經很累啦!這裡的事,就歸你全部策劃吧……」
她不待紀英奇答話,舉步向後殿側門走去。姚秋寒自從神智喪失後,無時無刻不尾隨在 南宮琪美左右。
紀英奇急走幾步,說道:「師妹,是不是要我三位隨從服侍。」
南宮琪美頭也不回說道:「不用啦!姚秋寒的武功,足可抵禦侵犯我的敵人……」她的 話一頓之後,又接道:「在我休息的時候,嚴禁任何人前來擾鬧我。」
說話聲中,她和姚秋寒已經走列後殿門口。這時候,古蘭香眼看愛郎隨地離去,心頭一 酸,大聲叫道:
「南宮姑娘!」
南宮琪美被她一叫,回頭止步,問道:「你有什麼事?我已經三日夜沒有睡過覺了。」
古蘭香道:「我們的活,還沒有談完。」
南宮琪美道:「我們已沒有什麼好談啦!目前你等只有傾力困守這座古剎,阻止柯星元 的人手侵襲,紀英奇可以代表我佈置一切。」
說過話,她轉身又要走。
古蘭香叫道:「慢點!」
她手指著姚秋寒接下道:「你要將他帶到那裡?」
南宮琪美冷笑一聲,道:「難道我會跟他私奔嗎?」
古蘭香眉頭一皺道:「南宮公主是否準備讓他永遠喪失原神?」
南宮琪美冷笑道:「這個你別管。」
古蘭香臉色一沉,嚴肅地說道:「你若殘害了他,公主將會後悔一世,信不信由你。」
南宮琪美冷哼一聲,道:「你怎不說,若是我害了他,將使你悲痛終身呢?」
說著,她舉手輕輕一招,姚秋寒像是一頭馴順的羔羊,緊隨南宮琪美之側,走出後殿之 門。
古蘭香呆呆望著姚秋寒那失神落魄的背影,心頭一酸,晶瑩淚水奪眶而出。這時身後走 來皇甫珠璣、李超逸等人,但聽皇甫神醫輕聲歎道:
「古女俠,她大概不會傷害他的。」
這聲語音,驚醒古蘭香淒傷神智,瞼色一整,回首面對紀英奇冷冷道:「你要咱們在古 剎之中困守多久?」
紀英奇面對著古蘭香,心中說不出是愛是恨。他臉上肌肉陣陣抽搐了一下,說道:
「柯星元手下擁有一位六十年代武林魔頭——驚魂鐘,他們這次前來進犯,可能致咱等 死無葬身之地。關於柯星元乃是摩勒親王一事,諒香妹等已經很清楚。當今天下之禍亂罪首, 並非楊妃姬,抑或南宮公主。江湖武林之爭,並非純粹武林私人恩怨,而是清朝欲要統治中 原,奠定大清帝國而毀滅武林道之陰謀。……」
紀英奇說這一番話之時,語音鏗鏘,慷慨激昂,露於神色,場中群豪聽得都是眉頭深皺。 自從數年前武林盟主紀英奇在結婚大喜之日,和數百位武林高手遭害以來,到紀英奇重生, 屈膝於南宮琪美的今日,武林道上人士,已經認定了神雕俠紀英奇,乃是一位大逆不道,背 叛師道的武林罪人。
所以,現在他這番豪氣沖雲的言詞,令人有種迷惑之覺。
古蘭香臉罩寒霜,冷冷道:「我並非要聽你唸經講教,你不必說那麼多廢活!」
紀英奇臉上肌肉又是一陣抽搐,沉默了良久,說道:「武崗山古剎中這一戰,乃是南宮 公主嘔心瀝血所佈置計劃的正與邪會戰。今日咱們困守古剎時間愈長久,挽救我武林道的機 會,便愈有望。」
他這番話,說得更是使人心神迷惑,李超逸不禁出聲道:「紀大俠,你的言談以及你的 行動,讓人無法猜定,永遠是那般神秘,紀大俠不知是否能夠表明一點呢?」
紀英奇突然淒涼的一笑,道:「李兄弟,是不是問我是幫助那一方嗎?」
李超逸點頭道:「記得在玄都道觀之中,紀大俠的言詞,似乎有著莫大的隱衷,使人心 中感到有點傾向屬於我道中人。但你行動上卻是助虐為紂,為南宮琪美擴張勢力。」
作者: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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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0 14:28:43
紀英奇倏地眼露一縷奇光,掠掃著在側暗暗沉思的皇南珠璣一眼,微然沉吟片刻,緩緩 說道:「佛家說,吾佛不入地獄要誰入地獄,唉……李兄弟,不必知道那麼多,一個人是正, 是邪,日後自然分明。目前我們要以這古剎之中不到百人的力量,逆轉今後武林命運,大家 還是開始行動佈置吧。 」
李超逸哈哈一聲輕笑,道:「事久見人心,這是梁山伯集中一句名言,好!我李超逸就 等著看。」
古蘭香這時突然轉首對皇甫珠璣說道:「皇甫叔叔,不知你老人家對於目前情勢有何決 策?」
皇甫珠璣沉聲說道:「今日天下武林道,正與邪之戰,早在數十年前,就有人籌謀這一 決定性戰役。關於一些武林鬥士,在史籍上將會受人倍加推崇,名垂千古,永垂史冊。」
皇甫珠璣這幾句活,聽得古蘭香芳心一震,暗暗忖道:「他的語言,深含一番弦外之音, 難道紀英奇並沒背棄武林……」想到這裡,古蘭香不敢再想下去了,因為自己此身不再是紀 英奇的人了,她但願紀英奇仍是一位辜負天下武林的罪人,而非一個正義之士。突然她抬起 頭來,紀英奇一雙充滿深情,夢幻的眸子,正凝視著自己。
古蘭香不敢接觸那令人昏眩眸光,轉首看著皇甫珠璣,說道:「皇南叔叔江湖閱歷豐富, 處世待人,比較深沉老練。今日古剎中之待機作戰,事關武林存亡,尚請老前輩能夠指揮大 局。」
皇甫珠璣微微一笑道:「眾星會天魁星堂,乃是一會之中,最高指揮權威.當今姚總護 法堂主有疾,理該古女俠肩負起指揮重任。數年前,古女俠代替紀大俠領導武林盟,充分顯 示出女俠絕世才華,老朽雖是多活了幾歲,但領導之能,卻是自歎弗如。」
古蘭香緩緩說道:「既然如此,侄女只有擔承起重任,眼下古剎院落四周,在九龍陣壯 士防守之下,遠勝過數千警衛,堅逾銅牆鐵壁。我所不知道的,就是咱等要在古剎之中,困 守多少時日。要知遠在百里之外的九重天藏龍澗山莊,有百千眾星會兄弟,正在望穿秋水, 急待皇甫叔叔和侄女等回歸山莊。故侄女留守古剎一日夜,便要擅自率隊回奔九重天藏龍 澗。」
但聽紀英奇朗音說道:「咱等若是擅離古剎一步,便要立刻陷入敵人埋伏。縱然香妹擁 有九龍陣壯士,亦難到達九重天藏龍澗山莊。」
古蘭香冷聲哼道:「屢次聽它危言警告,使入耳煩,
現在我就出古剎去,探察敵蹤。」
說過話,她轉過頭對楊廣如說道:「楊護法堂主,當今姚總護法堂主原神喪失,岳雲鳳 傷重昏迷不醒,李超逸和龍雲姊妹要守護皇甫先生安危,趙虎要率領九龍陣壯士固守古剎。 目前只有你我二人,有著空閒出去探察真情,我想請你……」
楊廣如不待她說完,哈哈笑道:「事不宜遲,咱們即刻採取行動吧。」
李超逸目睹古蘭香和楊廣如要走,朗音說道:「古姊姊,你們二人出去,萬一遭遇敵人, 人手單薄,恐怕難以應付。觀在皇甫前輩體力已經逐漸恢復,只要龍雲青、龍雲白兩位妹妹 守護就夠了,因此兄弟想請姊姊准予共同出去助以一臂之力。」
古蘭香淒涼一笑道:「李兄弟,我和楊堂主出去,若不發生意外,五更天之前就能夠回 來。眼下古剎之中,需要李兄弟和趙大哥全力照顧。」
她說過話,跟眾人告辭,馬上和楊廣如離開古剎,暫且不提。
且說南宮琪美和姚秋寒出了後殿。後殿,那是一所三間禪室的獨立院落,跟中殿間隔一 座公共庭院,院裡植滿玉蘭花樹,清香宜人。南宮琪美走在前面,姚秋寒默默尾隨著,進入 中間廳房。南宮琪美點燃起一根蠟燭,照亮了這座小廳,裡面桌椅齊全,兩面牆壁,還掛有 四幅山水名畫,佈置得非常清雅,顯然南宮琪美早就居住於此。
南宮琪美點燃了左右二間房壁間油燈後,手指著一張太師椅,嬌聲說道:「你請坐吧!」
姚秋寒那迷茫的眼睛,本來就凝望著她出神。聞言,他默默的移身坐在那張椅子之上。
南宮琪美緩緩移步,落坐在姚秋寒面前另一張椅子上,輕輕吐了一口氣,說道:「姚秋 寒,現在我要問你幾件事。
……」
說著話,她抬頭望了姚秋寒一眼,正見他雙眼一眨不眨看著自己。南宮琪美突然格格發 出一陣低聲嬌笑,自言自語的道:「我差點忘記啦!你現在原神喪失,根本無法答覆我的問 話。唉!你曾經援助過我,但我卻恩將仇報……我實在不應該傷害你,可是我若讓你恢復神 智,你就會拂袖離我而去。……」
南宮琪美自言自語著。姚秋寒似懂非懂,臉上微泛出一絲傻笑,星目神光柔和平視著她。 「唉! 」一音幽幽的歎息,南宮琪美慢慢站起了嬌軀,說道:「我已數日夜,沒合過眼了, 現在我要睡一下,你就守護小廳裡。」
說著話,南宮琪美移步進右面內室,姚秋寒非常聽話地靜坐椅子之上。
「咦?是誰?嗯!」
驀地,室中傳出南宮琪美的輕叱聲,悶哼聲!這聲音,雖然非常輕細,但廳中的姚秋寒 耳朵靈敏已極的聽到了,身如騰飛的海燕,由椅上快飛而起,穿進了室門——當他身形一閃 而入,一道金光挾帶著一縷冷風,迎面疾襲而至。
姚秋寒雖然是喪失原神,但他的武功,卻絲毫沒有減退。一聲冷笑由他鼻孔中哼出。姚 秋寒腰軀微微一擰,襲擊而到的金刀落空。接著,他左手立掌急拍而出。他的招式奇快已極, 而且攻擊的部位,使人防不勝防。以他的武功,聽一聲悶哼,那人的腕門被姚秋寒一掌拍中。 姚秋寒此刻出手,毒辣凶狠,左掌得手,右拳已經居中擊出。室內襲擊的敵人,武功似乎也 不弱,他金刀脫手落地,人已很快地飄閃了出去,所以姚秋寒一拳竟然沒有擊中敵人。
只見室內南方角放著一張檀木雕花床,羅帳低垂,這時床緣站著另一個蒙面的黑衣人, 南宮琪美正被他挾持著,襲擊姚秋寒的人,也是面蒙黑巾。這兩人身材,挾持南宮琪美的那 人比較雄偉高大,此刻他雙眼露出一絲驚異的寒芒,凝視著姚秋寒。
「東老二,你怎麼啦?」那挾持南宮琪美的黑衣蒙面人出聲喝問著。
被稱呼東老二的黑衣人,答道:「謝獅兄,這人手底下硬,咱們快走。」
那名叫謝獅的人,冷笑一聲道:「東老二,你挾持這鬼女人,讓我宰了他給你看。」
桃秋寒此時雙眸閃射出一股湛寒眸光,打量兩人之後,面目冰冷,沒有一絲表情,舉步 直對那謝獅走去。被稱呼為東老二的黑衣人,輕喝一聲,虎撲過來,呼呼隔空舉拳劈來。姚 秋寒向前走去的步子很慢,似乎不將敵人放在眼內,東老二的拳風凌勁,眨眼間,已經逼到 眼前。可是就在東老二剛猛無比拳勁,要擊上姚秋寒身上一剎那間,姚秋寒右掌緩緩順胸一 抬,不見他將掌勢擊出,但聽東老二「哇」
的一聲大叫,由蒙巾中噴出一滴滴鮮血,雙肩搖搖晃動之下,驚慌地叫道:
「謝師兄,這人練有正氣掌功夫……」
謝獅這時仍然挾持著南宮琪美,這時看見東老二連續噴出鮮血,驚駭萬分。雙手一鬆放 掉南宮琪美身若電閃,向姚秋寒直欺而至。姚秋寒此時像似靜如井水屹立原地不動,對於謝 獅猛撲之勢,不理不睬。謝獅撲到姚秋寒面前三尺,倏地一指戳出。一縷銳利的指風,竟然 穿過姚秋寒護身的罡氣牆,姚秋寒恍似著了電擊一般,混身一陣顫抖。
「呀!」一聲叱喊輕喝,那謝獅龐大的軀體,突然直飛起來,雙腳恍似一把剪刀,攔腰 對準姚秋寒剪去。原來在謝獅一指戳中姚秋寒軀體的剎那,由姚秋寒身上脫出八道極巨的反 彈潛力,震得謝獅氣血浮動,蓄凝丹田的一股真氣突然渙散。這一下,謝獅大驚失色,知道 姚秋寒內功潛力遠勝過自己,若憑自己名楊天下的「乾元指」,定然不能傷害他,因而改變 攻勢。
南宮琪美此刻站在床緣,雙眸之中,露出一絲焦急的神色,顯然她已經看出謝獅這一招 武技的厲害。今日姚秋寒若是神智清醒的話,當他聽到謝獅之名,可能他不敢跟他徒手一搏。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姚秋寒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搏殺任何侵犯南宮琪美的敵人,不惜 本身生命安危。要知謝獅這一剪,可謂盡武學之奇,奧妙天下,武林間稱之為「蒼龍金蚊 剪」,昔年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喪命在謝獅這一剪之下。
姚秋寒似乎無法躲避謝獅這一剪,「卡!」的一聲,攔腰剪了個正著。看得南宮琪美啊 喲,驚叫一聲,她不敢睜眼看姚秋寒被攔腰剪斷,那種肚破腸流的慘況。緊閉著雙目,淚光 瑩瑩,由睫毛間滾落下來,心底悲傷叫道:「……完啦!完啦!他竟然這樣為我而死……他 是死在謝獅的『蒼龍金蛟剪』下,這可說是死在我的手下啊!要知以他的武功,若是腦智清 醒的話,謝獅這一剪,多麼妙絕天下,也無法將他欄腰剪個正著啊……」
這時候,南宮琪美的腦海裡,如電也似的掠起這些念頭,自悲自責。可是此時一種奇異 的聲音,使南宮琪美很快睜開了眼睛。
「咦?他沒有死?」
不錯,謝獅這一著『蒼龍金蛟剪』,並沒有要了姚秋寒的命。只見姚秋寒恍似一座山般 屹立著,他的腰間連帶雙手盤纏著謝獅的二支腳,狀作交叉形,謝獅整個軀件便凌空三尺有 余平伸著。由此可見,謝獅這一著毒絕天下的「蒼龍金蚊剪」,在剪向姚秋寒腰間一剎那, 卻被姚秋寒及時插入雙手,因而阻止了這一絕招傷人。否則,任是天下第一高手,能將真氣 運至腰間,變成鋼鐵那般堅硬,卻也難逃謝獅這一剪之力。要知謝獅雙腳一剪力量之大,就 是鋼柱銅牆,也要從中而斷。
南宮琪美仔細打量了幾眼之後,嘴角立刻掠出一絲得意的冷笑,說道:「謝獅,你今番 死定啦!哈哈,你作夢也不會想到,自以為天下第一犀利的武功——蒼龍金蛟剪,卻生了銹, 再也剪不動紙張了吧!」
她說著話,由床緣坐了起來,舉步向他們走去。
「站住!」突聽那本是坐在地上的東老二,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大聲喝止著。
南宮琪美望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你也難免一死,鬼嚷什麼呢?」
東老二聞聲喝道:「你一走近他們,老夫立刻發掌擊斃你。」
南宮琪美微微一笑,道:「你如果還有力量發一掌,不妨試試看!」說著話,南宮琪美 仍然向前走去。
東老二似乎非常心急,喝道:「站住,你逼近他們,將使二人同歸於盡。」
南宮琪美聽到這句話,果然停止了腳步,冷笑一聲道:「東老二,你這句話怎麼解釋呢? 現在我走近二人身邊,只要取下發頂一支玉針,輕輕刺入謝獅穴道,便可取了他性命,如何 會危及到旁人呢?」
東老二沉聲道:「他們二人現在各以內力互相抗衡著,任何一方,只要遭受外物輕輕一 擊,雖然足可取他性命,可是你要知道,謝獅這一著蒼龍金蛟剪,在創招之初,就想到有今 日這種場面。所以,他在雙腳之上,特製了一種武器,在最後關頭之下,能夠發動那秘密武 器,跟敵人同歸於盡。不但是跟他抗敵的人要死,便是在他左右近七丈方園的人,也無一幸 免。」
南宮琪美驚奇道:「他腳上裝了什麼武器呢?」
東老二冷笑道:「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南宮琪美轉首看了二人一眼,只見他們這時各以自己功力,互相火拚著,額角已微微現 出了汗水。尤其是姚秋寒好像處在不利的地位,腰部連帶雙乎被挾住,似乎真氣調聚困難。 這一種內功火拚場面,武林罕見,按照目前的情形,姚秋寒萬一真氣不繼,勢將被攔腰折斷, 肝腸橫流,死於當地。
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噢,原來你是害怕謝獅腳上秘密武器,而連袂傷害到你性命, 是吧?哼!你若怕死,就趁早滾吧!」
東老二奸笑一聲,道:「鬼丫頭,這個年輕人是誰?」
南宮琪美這時感到一片為難,她知道姚秋寒此刻被迫在下風,若再延遲下去,定要傷在 謝獅腳下。
「謝獅,你若是不趕快住手,我立刻召喚人來,看你還能逃出古剎否?」
東老二哈哈笑道:「鬼丫頭,你若是要他性命,就說出孤星令的秘密吧!」
南宮琪美冷哼一聲,罵道:「原來你們二人也在做柯星元的走狗,真是恬不知恥。」
東老二笑道:「咱們乃是清庭將官,名正言順分配在摩勒親王手下,有什麼可恥呢?」
南宮琪美斜眼一瞥,只見姚秋寒這時已面臨危險階段,他面孔泛紅,鮮艷奪目,有如要 滲出血來,雙眼微暴圓睜,顯然他被壓得透不過氣來,如果再過半刻工夫,姚秋寒定要真氣 中斷,窒息而亡。她看得心頭大急,由懷中取出一柄神光四射,鋒利至極的匕首,喝道:
「你們再不住手,我立刻行動。」
東老二看到南宮琪美揚起匕苜,快步如風,疾欺而至,五指箕張,猛扣抓南宮琪美右腕 脈門。
「哎喲!」二聲,白光電射,南宮琪美右腕脈門被扣,匕首落地。說著話,東老二左手 食指往南宮琪美腰間暈穴一點,她立刻昏迷了過去。原來這時候東老二已經看出謝獅和姚秋 寒拚鬥內力,佔據上風,只稍半刻工夫,便可制姚秋寒於死地,因而趁早下手制服她。
驀在這時,場中發生了驟大變化。但聽一聲焦雷也似的大喝,接著,一聲悶哼,人影飄 飛。謝獅龐大的軀體,被姚秋寒拋擲出窗外。東老二看到這情形,左手一摟,抱住南宮琪美 腰軀,就要飛出窗外。但聽姚秋寒怒吼一聲,恍似一頭猛虎疾速撲到,掌風排山倒海似地斜 肩劈下。
東老二對於姚秋寒的武功,已感膽怯。左腳微頓,移身閃避,斜肩一劈。可是姚秋寒的 招速快捷至極,右掌落空,左手輕飄飄由側面拂擊而至,招式之精奧,讓人絕難躲避。
東老二萬想不到姚秋寒左手這一拂,看去輕緩,實快如電閃。他本來還不想放棄手中的 南宮琪美,但這時迫於無奈,只得將左腋下的南宮琪美嬌軀,往姚秋寒掌式迎去,自己則縱 身穿出窗外逃去。
姚秋寒的武學,確實已達到登峰造極、爐火純青之境,目見東老二將南宮琪美嬌軀送來, 左掌由倏擊倏地變為抓拿,將嬌軀攔腰抱個正著。這時,姚秋寒原神喪失,根本不懂得玉人 送抱,溫香芳澤。他很快的伸掌在她背心輕輕一擊,南宮琪美低「嗯」了一聲,立刻清醒過 來。睜眼一看,只見姚秋寒一雙星目,含帶著一縷關注、焦急神色,怔怔望著自己。南宮琪 美不知怎樣嬌叱一聲,突然翻掌拍中姚秋寒胸部。這一掌,雖然打得很輕,可是卻將姚秋寒 打得身往後退,南宮琪美也同時掙脫了他的懷抱,穩站地面。她抬眼看見姚秋寒口中鮮血, 不禁怔住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院子裡傳釆一聲清朗語音,叫道:「師妹!師妹!你那邊有事嗎?」
這縷語音,不用詢問,已知是紀英奇的聲音。
「紀師兄,我這兒沒事了,你不用過來。」
南宮琪美淡淡地答著。
突然又響起紀英奇的聲音,喝道:「李少快,請勿擅闖禁地。」
接著響起李超逸的聲音,冷冷說道:「紀大俠,剛才那二位強敵,分明是名震關東的沙 漠熊謝獅,和穿地鼠東老二,我姚大哥一個人絕難抵敵那二位老魔頭,兄弟害怕姚大哥已遭 了不測。」
「姚秋寒還活著,你不用擔心。」室中傳出南宮琪美冷冰冰的語音。
李超逸聞言已知姚秋寒受了傷,倏地聽到紀英奇喝道:
「站住,李兄再擅闖一步,莫怪我出辣手了。」
這時,只聽李超逸冷澀澀地一笑,道:「紀大俠,我大哥若是有三長兩短,你和你師妹 休想活著走出這座古剎。」
只聽紀英奇朗聲說道:「我師妹說他活著,就永遠不會死。」
語音一落,週遭歸於一片死寂。窗內室外一縷昏黃燈光,映射在一張蒼白的臉上。他這 時被南宮琪美摟抱在懷中。她的玉手握著一條羅帕,輕輕拭擦姚秋寒嘴角血絲,她的神情是 那般溫柔、親情。「唉!」一聲幽長的歎息,由南宮琪美口中淡淡吐了出來。突然她由懷中 取出一支玉瓶,倒出裡面一顆唯有的藥丸,那是腥紅色的,南宮琪美食中玉指輕夾,慢慢送 到姚秋寒嘴邊。
他不知怎麼樣,她很快的又將手指縮了回來,喃喃輕語道:「我能讓他恢復神智嗎?不 行,他一恢復神智,就會即時離我而去,會永遠跟我為敵,我不能喪失這個勇猛無雙的助 手……」
說到這裡,她眼簾中浮出剛才力挫謝獅和東老二的一幕。「……可是,我能夠泯滅良心, 殘害他一生嗎?不行,我不能害他,他乃是我一生所遇最忠厚的男子漢,我不該毀滅他前 途……」
經過很久很久地考慮,南宮琪美似乎還不能抉擇。她站起了身子,楚楚動人的走到窗前, 抬眼望著空中星斗出神。
夜風輕拂,吹動她雙肩烏黑秀髮,看得出她多麼淒楚、可憐,孤單。這時姚秋寒坐在地 板上,呆呆望著她的背影,他沒有思慮,沒有美與醜的感覺,腦海裡一片空洞,他現在根本 想不到自己一生命運,正操縱在南宮琪美一念之間。
驀地,南宮琪美慢慢轉過身子,移身走到姚秋寒跟前,蹲下身子,嬌聲說道:「姚秋寒, 你將嘴巴張開吃下這顆藥丸。」
沒有靈魂的他,如言將嘴張開,那顆鮮紅色藥丸,彈指間,已滾入他的肚中。……
時間,在南宮琪美和姚秋寒四目相對之下流逝,漫長的黑夜已盡,曙光漸露。已是五更 天時分。
「咦?」藥性的力量,重新賜給了姚秋寒原有的理智,他驚訝萬分地叫了一聲,接道: 「你……你不是南宮公主嗎?」
南宮琪美輕輕點點頭,說道:「你好,你已經恢復原有的神智,現在你走吧!」
姚秋寒怔了一怔,腦海裡如電也似地思索著那已失去回憶的夢。他想不出自己神智喪失 後的一切!可是迷茫中,他記得南宮琪美讓自己服下那顆有腥臭之味的黑色藥丸,以及她跟 紀英奇所講的話。
「公主,我曾經喪失過記憶嗎?」
「嗯,曾經喪失過。」
姚秋寒大驚問道:「那我失去原神記憶多少時候了?」
南宮琪美道:「二個多時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29:31
第二十章 烽火息滅歸山林
姚秋寒這時候張眼仔細打量了房間四週一眼,很快又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南宮琪美道:「古剎。」
姚秋寒又問道:「古蘭香等眾星會的人呢?」
南宮琪美冷哼了一聲,道:「你是答應我退出眾星會的,還問他們作什麼?」
姚秋寒皺眉道:「南宮公主要我退出眾星會,是什麼用意,能否相告?」
南宮琪美淡談說道:「要挾你,而進一步控制整個眾星會,抵抗柯星元,完成武林霸 業。」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在眾星會之地位權力,渺小得宛若塵砂,南宮公主要以我的 性命要挾,而控制眾星會行動,簡直是太可笑了。」
南宮琪美冷淡淡說道:「現在你不必多說廢話啦!我之決定讓你恢復原神,乃是要你去 拯救一個人的生命。」
姚秋寒道:「不知公主要我去救誰的性命?」
南宮琪美淡淡說道:「翻天一劍龍重九。」
姚秋寒聽得一驚,道:「龍會主?龍會主現在怎麼啦?」
南宮琪美道:「他恐怕已經遭遇到不測。你和九龍陣壯士需要盡速衝出古剎,援救龍重 九他們,如果再遲緩三日,山莊定然變成一座死城了。」
姚秋寒聽了這些話,心中茫然無頭緒,他暗暗心算自己等人由山莊到玄都觀,時間上已 經遲緩了一日一夜。當今在山莊的眾星會兄弟,皆己中了無名暗毒,時刻會遭遇到毒性暴發 的危險,自己等人確實需要趕緊返回山莊。
想到這裡,他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龍重九會主乃武林中一大豪傑,平生致力於拯 救蒼生,維護武林正義,抵抗邪惡。當今他老人家若真遭遇不測,給武林將造成無窮禍患。 南宮公主和我等,皆是武林道上一分子……」
南宮琪美不待他說完,冷冷截聲道:「你不必再說下去了,趕緊帶著眾人離開古剎吧。」
姚秋寒站起身來,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著話,姚秋寒舉步走出室門,突然轉首過來,問道:「公主要留在古剎嗎?」
南宮琪美冷冷地說道:「我已經精疲力倦,首先要大睡一覺,你獨自去吧!」
只見南宮琪美移步定到床前,伸了一伸柳腰仰臥床上。
姚秋寒不敢再稍事停留,快步走出井院。
這時晨光初露,白霧迷茫時光——古剎庭院一片寧靜肅然、淒清。
「是誰?」一聲輕喝,衝破靜靜的清晨,一條人彭,像輕煙也似的,由屋脊上落下。
「噢!李兄,是你。」姚秋寒眼光銳利如電,認出他是李超逸。
李超逸見是姚秋寒怔了一怔,隨口問道:「姚大哥,你……你清醒了嗎?」
姚秋寒輕輕歎息了一聲,點頭道:「兄弟完全清醒了,唉!我之失責,耽誤了很多時間, 可能影響大局,我們快召集眾人趕回山莊。」
李超逸道:「姚大哥,請再稍侯一個時辰,古女俠出去探察敵情,尚未回來……」
於是,李超逸很快將古蘭香和楊廣如二人出去的經過,以及自姚秋寒喪失神智後,所發 生的一切經過,簡略地告訴姚秋寒一遍。
姚秋寒聽了自己擊傷岳雲鳳的事,心中非常難過:「岳姑娘呢?她現在怎麼啦?」
一語未畢,東庭角邊響起一聲嬌脆聲音,接道:「姚大哥,我在這裡。」
語音中,只見岳雲鳳恍似穿水乳燕躍奔了過來,她情不自禁投進姚秋寒懷抱中,接道: 「姚大哥,我聽見你喪失掉神智,你知道我心中多麼難過……大哥……」
她的語音,充滿著綿綿真情、深愛,而她的情愛是純真無邪的。
姚秋寒輕輕伸手按住她雙肩,低聲道:「鳳妹,你沒有受傷,我心已能安啦!唉!我真 是太對不起你,太對不起大家了。」
說著話,姚秋寒舉步向殿堂走去,道:「李兄,我們快入殿,策商大事。」
此時殿中已迎出皇甫珠璣、紀英奇等人。紀英奇看見姚秋寒來,倏地抱拳一拱,朗聲道: 「恭喜姚兄安全無恙。」
這句話,使姚秋寒聽得怔了一怔,要知紀英奇和姚秋寒見面向來是詞鋒相對,他不知道 紀英奇為何改變敵對情形。
「哈哈哈……」姚秋寒朗聲笑道:「托紀大俠之福,平安無恙……」
一語未完,一陣冷兮兮的話音,接道:「人之生死有如朝露,生之何喜,死之何悲,一 絲殘喘,跟長眠九泉,有何差異?」
只見南宮琪美蓮步姍柵,緩緩由後面院落踱了出來。她的語意,帶著弦外之音,眾人都 能聽得出來。
姚秋寒心頭一震,朗聲道:「公主語中帶玄機,是否能夠坦白相告。」
南宮琪美走到眾人面前近丈停住,冷冷一笑,說道:「我語中意思,是說你等將不能活 著離開古剎。」
姚秋寒道:「除非公主有意刁難。」
南宮琪美冷哼一聲,道:「我要刁難你們,你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李超逸在旁聽不慣南宮琪美這種冷骨傲氣的活,冷澀澀一笑,道:「英雄好漢對於『死』 字,並不覺得可怖,你不必再多費唇舌了。」
南宮琪美淡淡說道:「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之別,你們卻屬後者。」
她淡淡一語,使姚秋寒聽得心頭大驚,長長歎息了一聲道:「公主乃是絕世聰明奇女, 廣博經書奇典,一字一句,無不含蘊玄奧語機,實非凡庸俗士能夠洞悟。公主何不據實相告 隱秘,期使我武林局勢,能夠挽轉逆勢,萬千武林眾生,將寄以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原來這時候,姚秋寒感到南宮琪美自從前日相遇以來,她所談吐的話,似乎隱藏著一件 武林大事。姚秋寒所害怕的是,這件武林大事將是柯星元所領導的毀滅中原武林道的陰謀大 計。
只聽紀英奇哈哈一聲朗笑,道:「姚兄,真是聰明過人,我師妹會樂意和你合作,抵禦 強敵。」
南宮琪美冷哼了一聲道:「紀師兄,你背叛師門之罪,我絕對不會寬恕你。」
紀英奇臉色一變,道:「師妹,此話怎麼解釋?」
南宮琪美冷冷說道:「你不要辯解,關於你的底細,我早就調查得很清楚。」
紀英奇道:「師妹,英奇效忠師門,日月可鑒,師妹如何誣我背叛之罪?」
南宮琪美冷笑一聲,道:「紀師兄,我問你,還魂人至今在何處?」
紀英奇道:「已經在綵衣衛士護送之下,回返西域。」
南宮琪美冷冷說道:「你為何擅自下令,遣送還魂人回返西域。」
紀英奇道:「當時師妹下落不明,為師兄的誤以為師妹已回返西域,故立劍遣送還魂人 追蹤保護,那裡會知道師妹還留在中原。」
南宮琪美道:「如此看來,師兄倒是一片忠心啦?」
紀英奇道:「英奇自幼蒙受師父浩恩,時刻思以報答。
自從師父仙逝,英奇朝夕不敢有負師門大恩大德。」
南宮琪美突然冷厲長笑一聲,道:「紀英奇,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涉足中原武林?」
紀英奇搖頭道:「師兄知道師妹向來不願吐露自己的心事,故無法得知。」
南宮琪美道:「你不知道,我現在告訴你。」
紀英奇道:「師兄定當洗耳恭聽。」
南宮琪美道:「我到達中原武林,原本有三件任務……」
姚秋寒不待她說下去,截聲問道:「哪三件任務,公主是否能夠相告?」
南宮琪美冷哼一聲,斜望姚秋寒一眼,道:「不用你多嘴,今日我總要把事情說清楚。」
皇甫珠璣突然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南宮侄女目前大家都有不可告人隱秘,今日我們 無妨假借這一段空閒,進入殿中席地而談,將自己的積怨愁事,吐訴個痛快。」
南宮琪美點頭道:「好!反正大家已經活不到三日夜了,不妨在臨死前,談論一些切身 隱秘,時間也過得快些。」
說著話,南宮琪美當先一人,舉步向大殿走進。皇甫珠璣、紀英奇尾隨其後。
姚秋寒突然低聲問李超逸,道:「李兄,古蘭香女俠現在還沒回來,會不會發生意外?」
李趨逸臉上帶著愁容,道:「姚大哥,是不是要我出去看看。」
姚秋寒淒涼一歎,道:「大家困守古剎,完全是為我一人而起,古女俠若是有什麼意外, 姚秋寒真是萬死莫贖了,唉!」
說到這裡,姚秋寒又長長歎息了一聲,道:「目前咱們在古剎之中,已經耽誤了很長時 間,龍會主遠在山莊之中等待咱們之心情如何焦急,我看咱們還是起拔回程,盡速完成任 務。」
姚秋寒的語音剛落,突傳來南宮琪美冷冷的笑聲,接道:「面臨到死地,你還想那般容 易,哼!眼下柯星元調聚清兵千萬大軍,層層屢屢,將整個古剎圍困在核心,就是飛禽也難 渡武崗山。」
姚秋寒聽得大驚,問道:「這是真的嗎?」
南宮琪美冷冷道:「我騙你幹什麼?」
姚秋寒搖頭道:「我不相信柯星元會將重軍圍困我們。」
南宮琪美道:「你就是井底之蛙,所以無從知道。」
姚秋寒皺著雙眉,道:「公主言談,一字一句,都費人心神思疑,不知能否全部解釋清 楚?」
南宮琪美道:「現在我就要將武林間近百年來每一件秘密解釋清楚,你們就坐在這裡, 仔細聽我說好啦。」
姚秋寒抬首沉吟了一會,突然轉首對皇甫珠璣,說道:「皇甫老前輩,不知你老人家對 於這件事,有什麼見解?」
皇甫珠磯沉聲歎道:「姚賢侄,剛才我已經跟紀大俠長談過了。目前天下江湖武林,已 危在旦夕。柯星元確實許偌在七日內,殘殺天下武林道。屠殺場,便是這座武崗山連綿到九 重天藏龍澗山莊。」
姚秋寒大驚道:「這消息可靠嗎?」
皇甫珠磯點頭道:「紀大俠乃是我大明遺臣,武林志士,他為著完成使命,不惜嬌妻離 散,忍恥負重……。」
姚秋寒聽到這幾句話,腦頂如受雷劈,「嗡!」地一聲,幾乎要暈死過去。他作夢也不 會想到紀英奇乃是正義鬥士。在這片刻,姚秋寒記憶起……紀英奇前去探問古蘭香,那種落 寞寡歡的樣子。……以及那夜,在玄都道觀之中,紀英奇對自己半隱半現的談話。……此刻 想來,姚秋寒臉色變得一片慘白,身軀陣陣搖晃顫抖。這情形看在眾人眼內,雖然他們都知 道一點點有關古蘭香和姚秋寒的秘密,卻無法全部瞭解。
場中只有岳雲鳳深刻瞭解,她知道姚秋寒和古蘭香,已是夫妻關係。如果這一件事實真 相傳揚出去,姚秋寒將無法在江湖武林上立足。本來紀英奇若真是一位叛徒的話,那麼古蘭 香和姚秋寒日後的結合,可以說,為人所樂道的。但現在事情並不那麼簡單,紀英奇是一位 大忠的武林志士,他為著挽救武林道,不惜放棄天倫之樂,忍受武林中人藐視,忍受嬌妻的 諷刺、反目,這種人,姚秋寒怎能掠奪他的愛?
此時此刻,姚秋寒心中的創痛真是難以形容,他恨不得就此自殺而死,將自己可恥的行 為,隨著生命結束而忘記。
「姚大哥,你怎麼樣了?」嬌脆的慰問聲中,岳雲鳳玉手輕輕握住姚秋寒的左臂。
姚秋寒轉首看了岳雲鳳一眼,慘然一笑,道:「鳳妹,我……我……」
當他吱吱晤唔說不出口的時候,岳雲鳳已經接著說道:「姚大哥,你若是不舒服,我陪 你到外面走一走。」
姚秋寒搖頭道:「不,我能夠支持得住。」
岳雲鳳非常機智的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坐下靜聽南宮公主暢談武林大事了。」
說罷,她拉著姚秋寒席地而坐。只聽南宮琪美冷笑了一聲,道:
「你們導演的很好,哼!今日我若是要存心挑撥離間,大殿之中,定有人流血傷亡,好 在爭霸武林之心,早已蕩然無存。」
其實這時候紀英奇心中亦是無比悲痛,如果當他知道古蘭香和姚秋寒發生了關係,那麼 他的痛恨,更難以想像了。
只聽皇甫珠璣長長歎息一聲,道:「南宮侄女,眼下老夫已將紀大俠秘密揭穿,現在只 有聽賢侄女的武林大事了。」
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紀英奇乃是中原武林的奸細,我早就知道,並算不得什麼秘 密。」
神雕大俠紀英奇由背叛武林,轉變到救人救難,捨己為人的大英雄,大豪傑。這種情象, 在李超逸的腦海裡,感到一片迷茫,何況他現在也真不願意紀英奇變成一個好人,因他知道 姚秋寒是愛著古蘭香的,二人的愛,可以說到達非他不嫁,非她不娶的階段,因而他沉聲歎 道:
「皇甫老前輩,晚輩想請你將紀大俠一切經過,詳細敘述一下,好讓我等對於紀大快的 疑慮冰清玉釋。」
皇甫珠璣突然抬首望了姚秋寒一眼,然後對著李超逸沉聲說道:「李少俠,我告訴你一 話,咱們武林鬥士,為著要作到『盡責』二宇,那麼就不能摻雜碎微私事。」
李超逸點頭道:「老前輩教訓得是,不過我等對於紀大俠身份,仍然存著懷疑。」
皇甫珠璣長長地歎息一聲,道:「總之要說清楚的,可是這樣—來,有人將會痛苦一 生。」
岳雲鳳突然接聲道:「如果不說清楚,藏在心裡頭的疑慮,將使人更痛苦。」
皇甫珠璣長聲歎道:「在數十年前大明江山淪陷,明末遺臣志士,大部份隱藏江湖武林 中,於是武林道上便醞釀了一種毀滅的危機。因而若干大明志士,就竭盡所能阻止這場空前 未有的浩劫,因而成立了一個組織……」
李超逸很快問道:「那個組織怎麼稱呼呢?」
皇甫珠璣歎聲道:「就是孤星會。」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李超逸皺眉道:「孤星會?」
皇甫珠璣接下道:「孤星會在當年的確是武林道上一個極具權威的正義組織。每一會員 也皆是天下一流高手,如果傾以孤星會力量,要對付清庭霸權,可以說是很可能的事。
可惜的是孤星會組織早被人埋伏奸細……」
李超逸又問道:「那奸細是誰?」
皇甫珠璣道:「柯星元,諒他身世,你們大概已經有所聞了。這樣看來,孤星會的流散, 乃是柯星元挑撥下,四散分離,各自為仇。可是一些真誠志士,在明隙中了奸人陰謀後,即 刻在地下組織了另一個孤星會,便是今日的眾星會。當時會員僅有十二個人。」
李超逸問道:「哪十二個人,以及為首的人是誰?老前輩是否能夠相告?」
皇甫珠璣微微一笑,道:「為首者,即是當今的眾星會主翻天一劍龍重九,另外十一人 是中原七劍,河漢魔簫古虛飄,神雕俠紀英奇,儒俠王青陽,以及老夫等人。」
聽到這裡,姚秋寒心中無比慚愧,他默默低頭沉思著,其實淚水已往肚內流。
皇甫珠璣又接下道:「龍重九大俠領導著咱等十二個人,分佈於天下各派每個角落,暗 中慢慢擴張勢力,吸收人才,那知在數年前,首先是河漢魔簫古虛飄那邊發生了差錯……」
皇甫珠璣望了眾人一眼後,接下道:「關於古虛飄那邊發生的事,你們已都知曉,不用 再述。」李超逸:「據傳說紀大俠在那時不是也遭受了慘害。」
皇甫珠璣點頭道:「不錯,紀老弟的確也遭受危害,卻被老夫和龍重九大俠救活了。於 是龍會主召集全都會員研究、磋商,終於決定對外發衷紀英奇遭害,其實暗中將他送往西域, 即南宮侄女府上……」
驀地,突聽南宮琪美冷澀澀一笑,道:「你們將他送到西域,是不是懷疑暗算古盤飄的 人是我?」
皇甫珠璣歎息了一聲,道:「是的!要知古虛飄等人身上所中之毒,乃是出自孤星會中 毒經秘術,當時令尊已死,咱們懷疑南宮侄女要出來控制天下武林。」
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我的確想要霸據江湖武林,唯我獨尊。」
皇甫珠璣拾首望了李超逸一眼,道:「老夫已將紀英奇一切經過說完,他乃是我武林道 中人無疑。現在我們聽南宮侄女高論了,首先老朽想請教南宮侄女,為何涉履中原武林?」
南宮琪美冷冷道:「第一是想吞噬中原武林道。第二想要明瞭我的身世。第三是要報殺 我父母之仇。」
她這三件事,後面二件聽得使人驚訝不已。紀英奇朗聲問道:「那麼師妹是否已經查出 你的親生父母。」
南宮琪美搖頭道:「還沒有。」
她這句話,確實使人目瞪口呆,連姚秋寒也抬頭望著她。
紀英奇道:「那麼你要怎樣去查詢?」南宮琪美道:「天下有三個人知道我的身世來歷, 只要詢問他們,使知我父母是誰了。」
紀英奇道:「哪三個人呢?」南宮琪美緩緩說道:「他們是柯星元、龍重九,以及他!」
說罷,南官琪美伸手指著皇甫珠璣,眾人的眼光,隨即落在皇甫珠璣身上。
這時,只見皇甫珠璣臉上一片莊嚴、肅穆,說道:「公主說我知你身世,如果我說出來, 你是不是相信?」
南宮琪美道:「只要說對了,我就相信。」
皇甫珠璣突然閉起雙目,緩緩說道:「凡塵仙子獨上華山,是懷抱一子,若她還有一女, 那就是雙胞胎了……」
他這幾句像是喃喃自語的話,聽得使眾人心頭大震。姚秋寒突然衝破了沉默,脫口問道: 「老前輩,你說她是姚嵐大俠所生?」
皇南珠璣沉吟了片刻,說道:「大概不會差錯吧!根據老夫所知,當年凡塵仙子獨上華 山懷抱一子,因她眼見姚嵐慘死華山松鶴巖絕壑之中,精神遭受致命打擊,形成瘋狂……」
姚秋寒見他停住不說,立刻問道:「後來怎麼樣呢?老前輩請繼續說下去啊。」
皇甫珠璣望了姚秋寒一眼,長長歎息了一聲,道:「姚老弟,老朽有一句話問你。」
姚伙寒道:「什麼事?敬請老前輩直言無妨,晚輩若是力所能及的,定當加以奉告。」
皇甫珠璣微微一笑,道:「老朽所要問你的,是你的身世,自己是否曉得?」
姚秋寒芒然搖頭道:「晚輩一無所知。」
驀地,姚秋寒心頭一動,問道:「老前輩問我身世幹什麼?難道老前輩知我身世來歷?」
皇甫珠璣沉聲說道:「當年凡塵仙子發瘋後,知覺喪失,竟然將愛子遺棄在華山之上。 龍重九大俠趕上華山之時拾得這一個棄嬰,因這個棄嬰身上書有身世來歷,以及嬰兒的名字, 故龍大俠很快知道嬰兒是姚嵐之子。」
姚秋寒急急問道:「那嬰兒叫麼名宇呢?」
皇甫珠璣道:「龍大俠拾得姚嵐之子後,因感撫養不方便,茲將他寄托給中原七劍的秦 嶺一劍翁嘯蒼撫養。」
皇甫珠璣雖然沒有正面答覆姚秋寒的問話,旁觀者已經一目瞭然了。但眾人一時間也為 著這出奇的秘密,聽得呆望著姚秋寒出神。而姚秋寒自己也呆了,腦海裡如電也似推忖著。
「……龍大俠將那棄嬰交給師父撫養,如另有別人,自己從師二十年,怎麼沒有見到他。 這樣說來,我就是那棄嬰了……那我是姚嵐之子……我會是姚嵐的兒子嗎?……既然我是姚 嵐的兒子,師父怎麼沒有告訴我……而且龍重九會主怎麼也不告訴我身世來歷……皇甫珠璣 會說謊嗎?不會,他絕對不會說謊。」……在這時候,姚秋寒同時連想到在海邊草茅村落中, 凡塵仙子尋找愛子,悲淒呼喚,「寒兒」的一幕。
……姚秋寒倏地大叫一聲:
「媽媽……」
潛藏在心胸府處二十餘年的思親深情,一時間爆發開來,淚水已經濕滿衣襟。他無法痛 哭出聲,但無聲卻比有聲來得激烈。
「哥哥,哥哥……」
一聲嬌脆淒涼的叫聲中,那位孤傲冰冷、寡情的南宮琪美,竟然撲抱在姚秋寒的胸頭, 叫了兩聲哥哥,如泣如訴,哀婉動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30:08
她這一哭,大殿之中,頓時籠罩了一層愁雲慘霧。那是一幅極端感人的場面,以及她那 哭聲,太令人神傷斷腸,場中眾人竟然都忍不住鼻中辛酸淚水。姚秋寒被她叫了兩聲哥哥, 方才憶起南宮琪美談過皇甫珠璣的身世,他恍似在夢中,喃喃自語道:
「你是我妹妹?你是我的親妹妹?……」
她抬起了頭,嗚咽道:「是的,寒哥哥,我是你的親妹妹。」
姚秋寒搖頭道:「不!我們還沒有證實我們的身世。」
「是已經證實了,寒哥哥,你不必再遲疑了。」
姚秋寒苦笑一聲道:「就說我們是姚嵐的子女,但我們誰是居長,還須待證實。」
「你是哥哥,我是妹妹,這是奶媽說的。」
姚秋寒道:「奶螞?她在那裡呢?」
「她死了。我能夠知道我不是南宮玉坤所生,也是奶媽臨死前告訴我的,她也告訴我有 一個同胞哥哥。」
姚秋寒輕歎道:「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呢?」
「琪美。」
「那你應該改姓了。」
「是的。我從此就叫姚琪美,南宮之姓,從此除掉。」
姚秋寒道:「琪美妹妹,今後我們要怎麼辦?」
姚琪美道:「我們首先去尋找媽媽,我們要將媽媽的病治癒。」
姚秋寒道:「是的,我們要先醫好媽媽的病,媽媽真是太可憐啦!」
姚琪美道:「然後我們再去尋找爸爸,讓我們一家大團圓。」
姚秋寒點頭道:「對的,我們應該齊家團圓,享受天倫之樂。」
姚琪美道:「再來,我們要發動大明神兵天將,長驅京城,恢復大明江山,拯救萬民, 齊世太平,民富康強。」
姚琪美最後這句話,說得雄壯激昂,壯志凌雲,震醒眾人心神。大殿中群俠齊聲大呼道:
「我們要發動大明神兵天將,長驅京城,……」
慷慨激昂,豪邁穿雲的呼聲未落,驀地一陣鐵蹄、戰鼓、號角聲,震動群山群峰。大殿 中眾俠士臉色一變。
就在這時姚琪美嬌聲說道:「柯星元已經發動攻勢了,我們趕快備戰,我們絕對不能被 殺,我們要收復大明江山。」
姚秋寒仰首長嘯一聲,當先一人奔出大殿,雙臂一振「白鶴沖天」之勢,騰躍上大殿之 巔。岳雲鳳、李超逸、龍雲青、龍雲白、皇甫珠璣等人隨後而上。姚琪美也在紀英奇的相助 下,上了大殿之頂。當眾人躍登五丈高的殿頂遠眺而望之下,大家臉色驟變。
只見灸灸陽光下,千峰萬嶺之間,清軍旗幟招展,人頭攢動,半里之外的四周峰谷,千 匹鐵騎,分作八路,直向這座古剎奔騰而來。姚琪美所說沒錯,柯星元已經調動清兵數千, 堵伏在武崗山中。群豪放眼看到這種千軍萬馬大場面,心頭已經涼了半截。眼見那先鋒快騎, 已經漸漸奔近古剎。這時古剎四周圍,環繞著九龍陣八十一壯士,他們精神抖擻,威風凜凜, 面無懼色注視著近逼而來的清兵騎隊。
此時姚秋寒猛地抽出背後無名飛龍劍,面露殺機,道:「紀大俠請護住我妹妹,我先過 去截殺他們……」
語音未落,紀英奇卻快了姚秋寒一步,縱身飛落地面,大聲說道:「姚太子,你是我皇 之後,絕不可以身犯危……」
說話聲中,紀英奇由腰間取出一柄軟劍,縱身直向正北面奔迎過去。
姚秋寒耳聞紀英奇的話,感激得熱淚盈眶,他絕對不能讓紀英奇孤身犯難。但聽一聲悲 壯入雲長嘯,姚秋寒人如飛鳥,急騰而去。李超逸、岳雲鳳.龍雲青、龍雲白等人,見姚秋 寒和紀英奇前去截敵,他們也各自拔劍出鞘。
就在這時,只聽姚琪美大聲說道:「衝鋒陷陣人不在多,你等四人暫時按兵不要動,或 者你們將會連累到他們兩人無法脫身。」
眾人自從知道姚琪美身世來歷後,對於她的話,哪敢不從。何況姚琪美的絕世智慧,布 陣操兵,無所不能,更不敢違令。
這時紀英奇已經和敵人接觸了……但見塵土翻滾中,奔騰在最前面的一匹快騎騎士,已 經身首異處,馬鞍無人。這時候,姚秋寒也隨後而至。無名飛龍劍,寒光閃動中,馬嘶人號。 一匹蒙古黃驃大馬,前兩蹄被截,騎士滾落,被姚秋寒左手一掌,凌空擊斃。
紀英奇目睹姚秋寒也前來衝陣,心中大急,道:「姚……
姚兄,你趕快回返,不可冒險……」
姚秋寒聞言心中熱血沸騰,激動不已,朗聲道:「紀大俠,我們共同抵抗強敵,縱然身 戰而死,亦死而無恨,殺……」
鐵騎隊疾馳而來,有如怒潮江濤,威勢驚人。但是當他們看到紀英奇和姚秋寒如同天神 下降,寶劍揮動間,連誅三人的氣勢,不禁使他們各自勒馬而住。姚秋寒喊聲,「殺」
音震天,氣沖雲霄,一柄飛龍劍連帶整個身軀,合而為一,直對騎陣射去。
本是勒馬而止的鐵騎隊,在這一怔神之間,姚秋寒的寶劍寒芒,又已經掠過三個騎士頸 上之冠。紀英奇目見姚秋寒殺機凌盛,生怕他有失,駕劍緊隨衝鋒陷陣,白虹過處,人頭滾 動。眨眼間,五個騎士頭飛身翻。這種駭人的殺氣,使那些百戰身經的鐵騎隊,亦不禁心寒 膽戰,各自掉馬頭向後退。
姚秋寒此刻心靈中一片混亂,在他腦海裡,只知「殺」
宇。只見他像一頭發狂猛虎,身飛劍落,馬嘶人號,鮮血四濺。好勇之將,興志之兵, 在這種情形之下,姚秋寒和紀英奇二人手中之劍,像似秋風掃落葉,長驅直入無人之地。
清兵先鋒三百鐵騎,眨眼間,已被姚秋寒和紀英奇殺了四十人,頓時軍心大亂,陣勢陷 落,潰不成軍。
眼看這三百鐵騎隊就將被毀去,忽然間,響起了一聲巨雷般的大喝,道:
「散開,讓俺來生擒這個叛賊。」
喝聲中,人馬紛紛讓開,一個身軀高大的騎士身著戰甲,手橫亮銀棍,撥騎直衝而來。 紀英奇抬眼看他手中兵刃,足足有鴨蛋粗細,心中大驚暗道:「單看此人手中的兵刃,就知 他驚人的臂力……」
忖思之間,那武士已撥馬直衝向正在追殺清兵騎隊的姚秋寒,手中亮銀棍呼的一招「橫 掃千軍」直擊過去。這人力大無窮,亮銀棍橫擊出手,挾帶著一陣疾風呼嘯之聲。紀英奇生 怕姚秋寒有失,大喝一聲,斜飛而至,手中長劍一探,橫向亮銀棍上封截過去。只聽砰然一 聲大震,紀英奇手中長劍,忽的脫手飛出,右手虎口震裂,人也被震的向後退了兩步。紀英 奇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自從出道江湖以來,從未被人將自己刀刃擊飛,萬沒想到今日在這清 兵騎隊中,遭遇這種勇夫。
此刻姚秋寒聽見金鐵大震響聲,回頭一看,正見那武上衝騎奔來。姚秋寒冷笑一聲,飛 龍劍疾向那武士腰間斬去。
紀英奇已吃過那武士大虧,急忙大聲叫道:
「此夫神勇,不可力搏,只可智取……」
喝聲未落,那武土大吼一聲,一招「潮泛南海」,舞動一片棍影,猛擊過去。但聽姚秋 寒仰首長嘯一聲,長劍翻捲,竟然強迎向武土亮銀棍,這一下看得紀英奇大驚,叫道:「不 可硬拚!」
他赤手空拳猛躍過去。那武士見姚秋寒以劍迎接手中棍,正中下懷,暗自心喜,那知事 實出乎意料之外。要知姚秋寒手中那柄無名飛龍劍,乃是一柄神兵利器,斷金砌玉,吹毛斷 發,鋒利至極。只聽一聲金鐵輕嘯,接著一聲慘嚎,響徹四谷。那猛勇武夫手中兵刃從中而 斷,他那像似鐵牆的身軀也被斷作三截,鮮血如泉噴灑,染滿了山石草木。紀英奇目睹姚秋 寒恪殺了那武夫,驚得愕了一愕,就在此時,二個鐵甲騎上手持長矛,風馳電掣也似的,直 對紀英奇背後衝刺過來。姚秋寒看得大驚,叫道:
「紀兄……」
紀英奇聽得叫聲,知道背後有強敵突襲,驀的一轉身,手如電閃接著了一支刺來的長矛, 運勁一拉,那個武土如何經得起紀英奇純厚功力,生生被掀拉下馬。紀英奇搶過長矛,一聲 大喝,長矛脫手飛出,慘叫聲中,另一個鐵甲騎士被長矛透胸穿過。這時那個被拉下地的武 士,也被姚秋寒結束了。
二人這種神勇的殺氣,確實使清兵騎隊喪膽驚魂,何況這時候姚琪美已經指揮著九龍陣 八十一壯士,衝出古剎,展開全面追殺。一時間,喊殺連天,屍橫遍野。這是一場驚天動地 的廝殺,清兵先鋒騎隊在姚秋寒和紀英奇奮勇的截殺之下,戰隊已潰,此時此刻,如何抵擋 得了群豪的迫截,以及那如同生龍活虎的九龍陣八十一壯士。清兵三百鐵騎,無一倖免,全 軍覆沒。
一場駭人的戰鬥終止了,那是一幅淒涼的景幕,……已死的清軍,頭斷血流,肢殘腹破, 陳屍山野。沒死的人,呻吟哀號,聲淒、色悲。沒人騎的馬兒,喁喁發出悲淒的低嘶。姚秋 寒、姚琪美等群豪,佇立在這片山谷,默默無語觀望良久。
「姚太子,現在消兵敗走,咱們何不乘勝追擊,使他們元氣大傷,待後跟龍會主會師, 大舉義旗,長驅京城,一克中原,收復大明江山。」
李超逸左手持劍,打開沉默,朗聲說著。
姚秋寒望了李超逸一眼,沉聲說道:「李兄弟,從今以後,請你們不要呼喚咱們兄妹為 太子,或是公主。」
皇甫珠璣接聲說道:「不錯,我們的稱呼,要及時改變一下,免得暴露身份,讓姚氏侄 兄妹招險。」
姚秋寒突然抬頭掠望了群豪一眼,道:「戰爭是殘酷的,我們誓揮義師,長驅中原。」
姚秋寒這幾句話,露出他今後志向雄心,他將要發動雄師,高舉義旗,從事轟襲烈烈的 事業。他的語音一落,群豪歡聲雷動,大家整裝前進。這時大家都乘上鐵騎,灸灸陽光普照 之下,達支充滿鬥志的雄師直向東面峰巒前進。本來清軍先鋒騎隊之後,乃是步兵,不下萬 人之數,但這時不知怎樣,干山萬巔之間,消失了清兵的旌旗。
姚秋寒領著群豪走過三里之外,沒有遇到一兵一卒阻截,不禁心中生疑,停步回首對姚 琪美問道:「妹妹,咱們在古剎大殿之頂,似乎看到四周群山峰谷,清兵旌旗蔽日,萬馬嘶 鳴,怎麼現在卻不見清兵鬼影。」
姚琪美幽幽歎息了一聲道:「為妹自幼學習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韜略,如果這料想不錯 的話,清兵正集結全軍把守住前面峰谷,準備一舉毀滅咱等。」
姚秋寒大驚道:「妹妹,既然早知清兵結在前面峰谷,守株待兔,為何不早阻止呢?」
姚琪美慘烈一笑,道:「咱們欲力定江山,克服中原,這一戰是勢所難免的。」
姚秋寒一怔道:「清兵集全力,把守前面峰谷,咱們長驅直入,能夠戰勝嗎?」
姚琪美道:「如無外援,咱們將無法獲勝,亦不致戰敗,結局是兩敗俱傷,兩個全軍覆 沒。」
姚秋寒驚奇道:「外援,我們有什麼外援?」
姚琪美道:「寒哥哥,你可是忘記了藏龍澗山莊的龍會主等群豪?」
姚秋寒道:「他們遠在百里之外,如何會得知咱等困守在此?」
姚琪美道:「你不要忘了蘭香姊姊。」
這句話,聽得使姚秋寒一震。是的,自己已將她忘記了……一時間,姚秋寒又將勾起慘 痛的沉思。
姚琪美不容他沉思,突然發令道:「會師一戰,勢所難免,勝敗生死由天,咱們即時前 進。」
此令一下,鐵蹄掀舉,百匹鐵騎直向前面峰谷馳去!盤龍谷,這是武崗山最險要一座山 谷,其谷迴旋奇長如龍,谷中除了東西兩面出口外,南北二面,峭壁千尋。太陽普照之下, 西面谷口百匹鐵騎,有如波浪般湧到。倏地,馬蹄奔騰之聲,沓然而住。原來那如喇叭的谷 口,正有一支兵馬擋住了他們去路,
只見兩排御林軍,浩浩蕩蕩,有如長龍出洞,旌旗蔽日,萬馬嘶鳴,軍容極壯,正迎向 谷口。行列中一面迎風飄蕩的杏黃旗,後面四張黃傘蓋,導著四匹一色的白馬戰車,緩緩行 來。戰車赫然坐著一位黑髯飄胸,面容清瞿,身著全黃龍袍的老人。姚秋寒等眾人,一眼就 認出他正是柯星元,亦是摩勒親王。他之出現,使眾人心頭震了一震,驀的一聲大喝,那馬 車停在二軍交接七丈外空間。
盤膝跌坐馬車上的柯星元,緩緩站起身來,走下了馬車,他態度悠閒,左手拂著胸前長 髯,哈哈一聲大笑,道:「咱們大家見面,是預料中的事。現在本親王所要說的話,是大清 帝國,國基穩固,皇恩浩蕩,萬民降服,烽亂平息,國泰民安。你等趕快放下兵器降服,本 親王可以保赦你等罪過。」
柯星元這番活,說得不徐不急,輕鬆已極。但聽入姚秋寒等人耳中,卻是熱血沸騰,血 脈暴漲。
姚琪美此刻嬌聲叫道:「柯星元,你這下可神氣了,萬沒想到你現在搖身一變,變成一 個康熙堂弟摩勒親王,掌管萬軍之師。」
柯星元呵呵一聲輕笑,道:「好說好說,公主向來神機妙算,我的身世來歷,早在三年 前,你已經洞悉一切。」
姚琪美突然厲聲叫道:「柯星元,那你可知道我的身世來歷?」
柯星元被她厲聲一叫,似乎心頭一震,但他隨即一笑,道:
「當然知道。」
姚琪美道:
「既然知道,那你就準備一死吧!」
柯元星呵呵一聲輕笑,道:「這條長有三里的盤龍谷,埋伏有近萬重兵,難道憑你等九 十餘人,能夠平安衝出盤龍谷嗎?」
姚琪美冷冷一笑,道:「這一戰勝敗,鹿死誰手,沒人敢於斷言。但我相信你柯星元, 定要喪命於此,信不信由你。」
柯星元呵呵笑道:「我和公主相處極久,當然知道公主不會武力,但所學韜略,都是能 勝萬軍。但你今日遇上老朽,你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韜略,已經無從發揮了。老實告訴 你們,九重天藏龍澗山莊,千百武林叛賊,從翻天一劍龍重九數起,沒有一個人活著。」
他這番活,著實令姚秋寒等人臉色驟變——突聽柯星元接聲說道:「將俘虜放了!」
一陣輕緩的蹄聲得得……谷中轉彎深處,慢慢走出一頭白馬,馬鞍上坐著一個長髮散亂 的白衣少女。她的形象非常狼狽、憔悴,但見白衣染滿斑斑血跡,羅衫碎裂多處,她雙手背 後似乎被反綁著。這女子一出現,群豪心底中,都暗自叫道:「她是誰?」
「啊!是蘭香姊姊。」
終於,群豪都看出馬上的俘虜是古蘭香。岳雲鳳大聲呼喊著,縱騎疾迎上去。姚秋寒和 紀英奇生怕柯星元是用古蘭香做餌,故雙雙縱騎護守在岳雲鳳之後,這時群豪也都蓄勢戒備。 剎那間,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姚琪美突然取出一柄短劍,在空中一揮,高聲說道:「形勢已成,遲早難免一場惡戰之 局,九龍陣壯士趕快擺成陣勢進軍!」
此令一下,群豪個個像凶神惡煞一般,齊齊縱騎,疾向谷內衝入。姚琪美這一下令攻擊, 著實出乎群豪意料之外,柯星元當然更不會想到姚秋寒會在這種情形下發動攻勢。
柯星元大驚,高聲呼道:「黃旗御林軍迎擊強敵,格殺勿論,白旗軍抄封西面谷中,紅 旗御林軍撤退東西陣角,準備第二道強攻,御林八大高手暫待我身刪……」
二軍對峙,不過是七丈間隔距離,柯星元發令甫畢,攻勢已發。九龍陣八十壯士,個個 手持禪杖,奔騎進入,禪杖呼呼揮掃,專打馬足,一時間,御林軍人仰馬翻,陣容大亂。這 一場廝殺混戰,非常零亂驚人,要知道那九龍陣壯士,每一杖發出,都打得沙飛石舞,加之 他們八十一人,皆是訓練有素的陣隊,一發招八十一人一起動作,杖影如山,雷聲響動。那 批迎擊黃旗御林軍,根本無法抵擋,馬嘶人號,九龍陣八十一壯士護送著姚琪美等群豪,勢 如破竹,節節推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7-10 14:30:38
姚琪美這邊一發動攻勢,深入御林軍陣迎接古蘭香的岳雲鳳、姚秋寒、紀英奇立刻遭遇 攔截迎擊。首先是二個軍士,手持長矛,一左一右,直對古蘭香背後衝刺過來。這時岳雲鳳 等三人和古蘭香距離十丈之遠,要加以援助根本來不及,古蘭香像是遭了重劍,抑或精疲力 倦,似乎無從察覺突襲的敵人,或是無力閃避,仍放騎直走,形像呆癡。
岳雲鳳看得大聲呼道:「古姊姊注意……」
姚秋寒這時不容再作暇思,他本是拔出在手的無名飛龍劍,突然化作一道白虹擲射而出。 接著,人已施展「潛莊升天」的輕功絕技,脫離馬背沖天而起。姚秋寒這一發急,顯露出他 那駭人的輕功速度,但見一道飛虹劃過,一聲淒厲馬嘶。左面突襲而至的那人,被姚秋寒擲 出的長劍劈刺過馬頭,直中胸膛穿過,人馬齊上。姚秋寒整個人也隨著長劍,後趕至右面突 襲的那一剎。速度之絕快,真是駭人聽聞。
那右面突襲者,眼見姚秋寒由空中直震而下,本是刺向古蘭香背後的長矛一招「白虹貫 日」直向姚秋寒迎了上去。姚秋寒這時真正顯出了奇絕武林的絕技,只見他身子在空中一弓 一伸,敵人長矛擦背衣衫刺過,姚秋寒一拳已擊在那人前胸之上。那騎士胸受拳擊,連哼也 沒哼一聲,五臟六腑寸碎而死。
姚秋寒神勇的殺了這二人,岳雲鳳和紀英奇也已趕至,只聽一聲:
「蘭香姊姊!」岳雲鳳翻身下馬直迎上古蘭香。
古蘭香神智像似清醒著,但聽她那微弱的語音,說道:「龍會主陣亡……」
就只說這五個字,古蘭香突由馬背跌摔而下。
岳雲鳳大叫一聲「古姊姊」,她接著了古蘭香嬌軀。
姚秋寒此刻已經翻身穩落地面,彎身揀起無名飛龍劍,猛的另一匹快馬已然疾衝而來, 一柄長矛,挾著無比的威勢,當胸刺到。姚秋寒冷哼一聲,不閃不避,暗運內力,貫注在長 劍之上,橫向疾刺而來的長矛撩去。只聽一陣金鐵交鳴脆響,那騎士手中的長矛,已被截斷 為二。那人來勢奇快,而且他也沒有想到姚秋寒以短抵長,用以輕靈相博的寶劍,硬封長矛, 這時矛被截斷,快馬卻收勢不住,仍然向前面衝來。姚秋寒長劍劈出,左掌卻極快的迎面拍 到,擊向馬頭。可是那大漢騎術精湛,眼看情勢不對,突然雙腿用力一提,那久經訓練的健 馬,突然長嘶一聲,縮起雙跨,不但躲過了厄運,更將雙跨猛向姚秋寒胸肩蹬去。姚秋寒側 身一轉,閃避開去,右手長劍斜斜推出一招,「天外雲湧」橫裡疾斬過去。這位騎士武功實 著不弱,一個鐙裡藏身,身子忽然從馬背上翻了下去,人藏在馬腹之下,疾衝而過。
兩人交手,也就不過是一眨眼間的功夫。姚秋寒劍掌並施,連攻了三招,仍然未能傷到 對方,心中亦是暗自震驚,忖道:「糟了,清兵隊伍之中,竟有這種高手,今日之戰,我等 諸人真是凶多吉少了……」
忖思間,他抬眼掠掃一下四周,只見紀英奇和岳雲鳳護送著古蘭香要進入十數丈的九龍 陣勢之中,七匹鐵騎長矛橫衝直刺,將他們阻截原地應戰。另外一面的九龍陣,這時八十一 位壯士,已經攏成陣勢,佔據一個半畝大小的空間,姚琪美居中揮劍指揮,加以李超逸等人 為輔,拒擋清兵黃旗軍難越雷池一步,斃敵數百。
雖然這時九龍陣已經佔盡優勢,但清兵人數萬千,他們前仆後繼,猛勇絕倫,使人感到 殺不勝殺。
姚秋寒眼觀戰局,已知自己等人若要戰勝,可說比登天還難,可是自己等若能善加利用 九龍陣,敵人要戰勝此局,也許要付出極大的傷亡代價。正思索之間,突見一群步兵軍士配 合著七位持長矛騎士,排山倒海也似的,湧向紀英奇等三人。姚秋寒劍眉一揚,大喝一聲, 身子騰空疾閃而到,一招「橫掃千軍」長劍揮掄,閃起一片白芒,護住身子。只聽一陣兵刃 相觸的金鐵交鳴聲,七八個軍士兵刃齊斷,有的中劍慘叫身亡。
此時姚秋寒殺機已起,下手哪裡還再留情,一劍「天女揮戈」,長劍如浦起的一道巨浪, 排空湧出,寒光閃轉,響起了一聲一聲慘叫,一個一個軍士應聲摔倒在地上。數十個軍士, 似是未料到姚秋寒如此神勇,不禁都為之一怔。姚秋寒一劍得手,第二劍接續而出——那好 像似砍瓜切菜,沒有一個人能夠擋拒姚秋寒一招半式,沒死的人無不大驚,紛紛四散退去。
姚秋寒大聲喝道:「紀大俠,請快護送岳、古二姑娘進入陣中……」
喝聲中,姚秋寒張目喝道:「擋我者死,避我者生!」他身若風影,劍似奔雷掣電,前 後左右奔走迫殺三丈方圓的敵人,殺得血肉橫飛,肢骨亂拋,慘不忍睹。姚秋寒的猛勇致使 清兵御林軍膽驚心寒,傷亡大增,姚琪美指揮的九龍陣與眾群俠,也漸漸向谷內推進。這時 紀英奇和岳雲鳳已經護送著古蘭香進入陣內。姚秋寒已無顧慮之憂,倏地一聲龍吟長嘯,身 劍合一,沖天而起,但見劍光閃閃,一聲一聲慘叫,頻頗而起,姚秋寒劍光到處,人頭滾落。 清兵黃旗御林軍的慘敗傷亡,一直看在遠避千餘丈外峭壁下的柯星元眼裡,他似乎對於這種 傷亡,並不感到意外,或是引起憤怒。連他身旁兩側的御林軍八大高手,也是個個冷靜屹立, 沒有一點動靜。這種異樣的情形,看在九龍陣中的姚琪美眼裡,芳心大驚,忽然喝道:
「群俠暫時緩手,準備迎擊強敵,九龍陣趕快縮小範圍,準備強攻。」
姚琪美的語音剛落,突聽柯星元大聲喝道:「黃旗御林軍退下,黑旗紅旗御林軍,分作 八路進攻,御內八大高手立刻出手屠殺……」
「殺!」字一落,只聽喊殺之聲,響徹雲霄,人馬奔跑,有如天崩地裂,這一次交接, 似乎是清兵的決定性一戰。看其人海戰術的威勢,九龍陣絕難再抵擋他們的衝擊,但是他們 個個早已將生死大事,置之度外,因而毫無懼色。
混亂的戰局,根本無法詳細分析每一個人的動作,只見湧來的萬軍之中,柯星元和御內 八大高手,九個人身若龍騰虎躍,分別向九個方向欺到。柯星元竟然是猛撲陣外的姚秋寒。
姚秋寒正待展開血腥的屠殺,殺得性起,目睹柯星元快速絕倫欺至,長劍一推,疾刺過 去。柯星元哈哈一笑,左掌一拂,橫拍一掌。立時有一股潛力,逼住了劍身,右手五指猛抓 姚秋寒腕脈要害,姚秋寒冷哼一聲,飛起一腳,踢向柯星元的小腹,左手並指如戟,反點向 柯星元的脈穴。柯星元腕勢一沉,同時身軀一側,竟然在間不容髮中避過了姚秋寒一掌一腳。 姚秋寒吃了一驚,縮臂橫肘,一攔柯星元的攻勢,右手劍勢疾快地圈了回來。
兩人交手幾招,招招凶險快速,各人心中似乎都知道遭到了空前勁敵,並非三招兩式能 夠決定勝負。只見柯星元退後一步,柯星元輕笑一聲,道:
「你們現在已被重重包圍,不到落日時分,你等將全部喪命此谷。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最 後的求生之機,快放下兵器投降。」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投降?絕對辦不到,你接招吧!」
語音中,姚秋寒左掌一抬,劈了出去。強厲的掌風,劃起—股嘯風之聲。
柯星元橫裡一躍,揮掌接下一擊,說道:「你看,現在你們九龍陣已被衝破一角,不到 半刻時光,整個陣勢將呈現癱瘓,再過兩個時辰,你們則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
姚秋寒聞言,抬跟一瞥,果然北面角落陣勢已破,三個九龍陣壯士受傷倒地,像似蜂湧 的卸林軍,正由那個缺口衝入陣中。另外七個角落,雖然還將敵人強阻於陣外,但其形勢, 也是芨芨可危。
原來柯星元這次下令攻擊九龍陣,是分作八路進攻,每一路由御林軍一大高手領頭。要 知御林軍八大高手,個個武功高強,皆是名噪一方的綠林壯士,九龍陣中八十一壯士,沒有 一人是御林軍八大高手的敵手。雖然姚琪美早已安排李超逸、龍雲青、龍雲白、皇甫珠璣、 紀英奇、岳雲鳳各自接住了一位高手,但另外二路敵人,卻沒有人去抵擋,因而北面角落九 龍陣三位壯士,首先被御林軍一大高手傷了,陣勢頓時一破。這時蜂湧而入的清兵軍士,喊 殺震天,直對陣中央的姚琪美、古蘭香和另外九個護衛他們的九龍陣壯士攻擊。
姚琪美看到這種情形,暗叫道:「完了,想不到御林軍之中,竟有那種武林高手……」
突然她提高聲音,喝道:「九龍陣立刻變異陣法,九人一陣,各自攻拒強敵核心人物, 群豪和殘破的一組陣式,火速撤退到中和門。」
九龍陣八十一壯士,個個久經訓練,一聲令下,只見人影飄閃,步伐迅速,各自變動陣 式。九人一組從事包圍御林軍八大高手為主。李超逸、紀英奇、岳雲鳳等人,齊齊騰身後躍, 回到姚琪美和古蘭香的周圍,擋拒急攻而到的一路人馬。這一下戰局,愈見混亂,但是敵人 那種強大的人海戰術,卻被分散了實力,一時間,戰況更見劇烈。
柯星元看到這種情勢,臉色倏地一變,高聲喝道:「傳令下去,搭箭待命……」
姚秋寒不待他將話說完,長劍一振,橫裡劈出了一劍。
柯星元直待長劍將要反身,才陡然一個閃身讓避,飛起一腳,踢向姚秋寒的腕脈。姚秋 寒手腕一沉,避過一腳,手腕伸縮,長劍舞起一片劍花,分襲柯星元三處大穴。柯星元突然 一提真氣,一式「仰觀天象」,隨著那湧來的劍光,向後退去。姚秋寒劍勢疾變,化一招 「金針定海」疾向下面點去。
只聽柯星元冷笑一聲,身軀連閃三閃,退出三丈開外,大聲喝道:「全部御林軍聽著, 這一戰,乃是大清國戮亂最後一役,此戰要斬草除根不留活口,凡是經過此戰立功者,本親 王將奏清皇上封官加祿,殺!殺!殺!……」
最後三字,「殺!」聲如雷鳴,震的人耳膜間嗡嗡作響。隨著三聲殺字,柯星元疾撲九 龍陣壯士,只見他揚手間,一個九龍陣壯土已經應聲倒地死去,……
殘酷的廝殺場面,正在延續著——落日己漸漸西沉,回龍谷中一片血紅,那並非落日的 霞光映射,而是成百成千的死者血液,染紅了塵砂。殺不盡的清兵軍士,一個倒了下去,二 個增加上來。相反的,姚秋寒等一行九十八壯士,一個倒了下去,則減少了一個。時間,一 刻一刻的消逝。姚琪美的隨身侍衛九人,已經全部傷亡,九龍陣八十一壯士,也死傷只剩下 九個人。就是群雄之中,除了姚琪美和姚秋寒、岳雲鳳、皇甫珠璣受了輕傷外,李超逸、紀 英奇、龍雲青、龍雲白姊妹身上皆受了很重的劍傷。戰事再延續一個時辰,姚秋寒等九十八 位壯士,將要全部喪命回龍谷。
哪知就在這個時候,清兵軍士在一陣尖長的號角聲中收兵了——夜色也隨之降臨人間— —大地一片淒涼、冷清。姚秋寒等群雄背棲在南面峭壁下,眼望著急速退去的清兵軍士,眾 人刀劍低垂,呈現一片疲乏、憔悴之色。突然看見李超逸、紀英奇、龍雲青、龍雲白等四人, 傷重不支的跌坐在地上。
岳雲鳳天真地問道:「他們怎麼都跑了?」姚秋寒搖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姚琪美卻 淒然一笑道:
「他們一跑,我們死期就到啦!」
岳雲鳳問道:「此話怎麼說呢?」
姚琪美抬眼掠望一下群豪,緩緩說道:「他們正準備利用亂箭,射殺我們,剛才若是咱 等尾隨追殺,多少還可戳殺幾十人夠本,唉——現在咱等只有等死啦!」
姚琪美這一番話,聽得群豪臉色驟變,剎那間,大家同時感到死神已出現在眼前。
突然聽到紀英奇哈哈一陣狂笑道:「人生百歲,終必一死,死有何怕?何況咱等今日之 死,卻死得轟轟烈烈,重如泰山,而且咱等屠殺了成千清兵,大家死得亦可瞑目九泉!」
皇甫珠璣由懷中取出一瓶藥丹,以及幾包刀傷藥末,沉聲說道:「紀大俠,你等趕快服 食下『九轉活命丹』,包紮好自己創傷,沒有受傷的人趕緊準備抵擋敵人再次攻擊。」
姚琪美幽幽歎了一聲道:「太慢了!敵人已經逼近到二十丈外,咱們要再抵抗,也是枉 費力氣,不如大家安靜下來圍坐一起等死。」
說著,姚琪美首先跌坐在古蘭香身畔。
這時果然由二十餘丈外,湧來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他們以二人為一組,一個個平持盾牌, 一個個手持弓箭,像似一座移動的山,緩緩向這邊峭壁壓進過來。他們沒有呼暍吶喊,但那 沙沙的腳步聲,卻使人心驚膽寒。姚秋寒等人都知道面臨這種絕地,縱是神仙也難以逃脫萬 箭穿心之厄運,一聲極盡淒涼的歎息,姚秋寒移身盤膝趺坐地上。
眾人已都願意等待死的降臨,他們要死得沒有一絲恐怖不安的感覺,這種死法,雖然說 是很消極的方法,但卻顯得非常英勇超人。要知「死」字,在人生過程中,雖然終是必要經 歷到的,但從古至今,有哪一個人對於自己面臨死亡的一剎那沒有半點顧忌、悲傷、恐懼、 憤怒?
驀地——在這緊要關頭一剎那,一縷非常奇妙慈和的簫聲,由絕峰峭壁之巔,傳送了下 來。
倏地,一陣傑傑的怪笑聲,在另一面峭壁絕頂揚起,道:「驚魂鐘在此等你很久啦!今 日咱們就較量一下地獄鐘聲厲害,抑或九霄仙樂高明?」
隨著他的語音,一縷震人心弦的鐘聲,響徹了整個回龍谷,也敲昏了谷中萬千人的神智。 剎那間——正在向前推進的清軍弓箭手、盾牌陣,全部靜止了。姚秋寒等群豪,一時間感到 神智昏迷,昏昏欲睡。
這時蕭聲繼續飄送著——它的聲音,讓人感覺到很奧妙、神奇,一時大,一時小,聲音 方向飄蹤不定,凌空飄虛,極盡魚龍變幻。鐘聲,卻在簫聲間一聲一聲的敲響著,它敲碎了 人們的心靈,敲昏了人們的神智。但也敲醒了塵世間一位可憐的瘋女——
「啊!嵐弟……」
一聲極盡哀怨、淒悲的呼喚聲,響在絕壁雲空。
猛地,空間閃起一道白光,酷似流星飛閃——一聲恐怖驚人的慘叫,震動五嶽。鐘聲, 嘎然而止。
接著,一聲淒厲的呼喝,道:「柯星元你不要走。」
沒有另外回應聲,以及慘叫聲——連那奇妙的簫聲也消逝了……一切一切……恍似在夢 幻中,很快很快消失了。
一輪明亮的皓月,移桂在回龍谷的正中央。突然地面上站起了九個滿身血漬的人影,他 們是姚秋寒、姚琪美、皇甫珠璣、紀英奇、李超逸、古蘭香、岳雲鳳、龍雲青、龍雲白。其 余的人,永遠永遠的再也站不起來了!他們九個人十八道眼光掠掃到滿谷的屍體,不禁各自 呆了。這恍似一場惡夢,但卻是活生生的事實。這是江湖武林一大浩劫,那數百個湧奔過來 的清兵軍士,竟然個個手持上弦的弓箭,氣絕身亡。連剩下的九位九龍陣壯士,也全部默默 死去。奇怪的是,群豪之中,重傷的紀英奇、李超逸、龍雲青、龍雲白,他們的傷勢全部好 了,個個精神泡滿,中氣充沛,就是始終昏迷不醒的古蘭香,也完全清醒了。
岳雲鳳首先打開沉默肅穆的氣氛,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眾人這時都將眼光集中在姚琪美的身上,大家知道她能夠解釋,來一個詳細、完滿的分 析。
姚琪美不用他們出聲相詢,已然說道:「你們在剛才沌沌昏迷之中,是不是聽見到一縷 絕妙的簫聲與鐘聲……」
眾人同時點著頭,李超逸道:「不但聽到簫聲和鐘聲,更聽到叱喝聲,以及劍光飄閃。」
姚琪美道:「這就證明大家都親眼目睹剛才神奇的幻境,但這並非夢幻,而是事實。
「數千的清兵軍士,以及九龍陣九位壯上之死,分明是抵受不了鐘聲的魔力感染,而心 脈寸斷身亡。」
岳雲鳳訝異的問道:「他們是什麼人呀?」
姚琪美突然說道:「現在請大家回頭轉身看著南面絕壁間。」
此語一出,群豪又齊轉身抬頭上望,大家不禁呆了一呆。只見皓月清輝映射在平坦光滑 的峭壁上,距離地面四十餘丈高的壁間,似乎懸空吊著一個人。不!他不是被吊著,而是被 人運用一柄長劍,由咽喉貫穿在石壁上。
「啊!他是柯星元!」
岳雲鳳嬌聲叫著。原來在那懸空的屍體左右面壁間,龍飛蛇舞,蒼勁有力的題著二首詩, 左面那一道題道:
「興風作浪一甲子,殘害生靈數萬千,上干天和觸眾怒,死有餘辜柯星元。惡首鋤除天 下平,懸屍峭壁祭亡魂,但願眾鬼超渡生。」
屍體的右面一首詩是:
「大清江山乾坤定,禍亂烽火無從起,何忍興造蒼生劫。
封劍斂芒隱山林,情侶共伴青魚樂,河川雲鶴邀自如,天地人間無留名。」
姚琪美緩緩說道:「你們都讀過這二首詩句吧?留詩者是誰,你等可知道嗎?」
岳雲鳳突然啊了一聲,道:「是他!只有他才能吹出那般絕妙的簫聲……」
這時岳雲鳳猛然憶起在九重天藏龍澗山莊附近一條瀑布下,遇到的那一位吹簫老人,……
姚琪美幽幽地長歎了一聲,道:「吹簫人是家父姚嵐,敲出地獄鐘聲的人是驚魂鐘,叱 喝者是家母凡塵仙子。唉!
柯星元早在三個月前,便從事計劃今日回龍谷之戰,埋伏驚魂鐘對付家父姚嵐,他的陰 謀可說極端歹毒,要知家父的天霄仙樂神簫唯一的剋星,便是地獄鐘聲,但是人算不如天數 注定,驚魂鐘哪裡知道他的地獄鐘聲,卻震醒了家母錯亂的神智,恢復她喪失二十餘年的理 智。」
姚秋寒皺眉問道:「妹妹,你說母親的神智已經恢復了?」
姚琪美道:「哥哥,你仔細看看右面那首詩,那是父親他老人家勸告咱們不必再興師進 軍中原,徒造蒼生浩劫。清人進據中原,乃是天數使然,他老人家從此封劍歸隱,要和母親 朝夕結伴青燈木魚,忘卻塵世間一切俗事。唉——在柯星元已亡,天下太平,咱等也不必興 風作浪,徒造烽火,禍延蒼生,上犯天條,罷了……咱們各自將一切……抹滅掉吧,紀師兄, 你請過來將我面具揭下。」
紀英奇怔了一怔,道:「師妹,你帶著個面具嗎?」
姚琪美臉帶假面具,這是眾人心中意料中的一件事。但眾人至今還存著一絲猜疑,所以 當她說出這一句話,大家不禁同時將眼光注在她的臉上。
「紀師兄,請你快來幫我揭下面具吧!」
姚琪美再次催促著,紀英奇緩綏伸出右手,猛地,姚琪美春蔥似的玉指,握住他的右手, 「嘶」的一聲,姚琪美的左手自己脫下了一付人皮面具,以及假髮,假手……等等。
姚琪美真正的廬山面目,終於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那是一付極端美貌,天香國色、傾城 傾國的姿容。
皇甫珠璣看得心底暗自叫道:「她像極了凡塵仙子,美,美得使天下任何女人失色。」
這時眾人的眼光,都為姚琪美的美所吸引了,所以大家都沒有看到紀英奇由姚琪美手中 取過一張紙條。但是紀英奇悄悄的退到一邊,他翻開那一張紙條,一筆秀麗的字跡,寫道:
「妾有誓言,揭開我面具,願以身相許,君本已娶親,奈孽緣天注定……願君寬恕我哥 哥與蘭香嫂嫂……君若願意,妾今生今世,永相廝守。」
短短幾句,看得紀英奇低頭沉思良久,突然他轉身向東而去!姚琪美很快的向後追去, 嬌聲叫道:「紀哥哥……」
一聲呼喚,使紀英奇很快轉身奔來,兩人手牽手,向東方行去。一場令人難以排解的情 海波濤,終於完滿的解決了。
古蘭香突然嬌聲叫道:「鳳妹妹,你要去那裡?」
岳雲鳳倏地轉身,滿臉淚痕,道:「姊姊,不用我告訴你,你已經知道我……」古蘭香 沒容她再說下去,道:「鳳妹,只要你願意和我共事一夫,咱們定能建設起一個幸福、美滿 的家庭,如你這樣離去,天涯海角還是要尋你回來。」
驀地,一陣爽朗的哈哈長笑聲,發自皇甫珠璣口裡,道:「李少俠,你怎麼不趕快追去 呢,龍雲青、龍雲白姊妹可要走失呢?哈哈哈……老朽今番又要忙於釀喜酒了,哈哈哈……[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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