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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 木蘭花系列36 無敵兇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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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d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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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5 19:50:29
標題:
[倪匡] 木蘭花系列36 無敵兇手【全文完】
【故事簡介】
周威能看見安妮的輪椅有火箭發射裝置,得悉是雲四風設計,於是上門求見,拿出一疊圖
樣,要求雲四風屬下的工業系統製造一架有特殊性能的個人飛行器。雲四風表示沒有興趣,周
威能以安妮的安全要脅,雲四風繼續堅持拒絕。
周威能找穆秀珍商量,表示他代表一個組織訂造個人飛行器,亦受穆秀珍拒絕。周威能駕
車離開,車子突然爆炸。
原來事件牽涉「死亡換取自由同盟」,是一個政治性組織,宗旨是相信政治謀殺可以改變
政治局面。他們需要一架有特殊性能的個人飛行器執行任務,但同時又受到龐大特務網的注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57-18399-89-3152[3]-14.49
【第八章】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0:39
【第一章】
高翔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又多放了一匙糖,然後用銀匙慢慢的攪著,用十分從容的
聲調說:「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犯罪,就像是世上沒有一個人是無敵的一樣,所有的罪案都有
破綻,一個本領再大的人,也會有另一個比他本領更大的。」
高翔的聽眾,年齡大小不一,最大的已有三十多歲,最小的是坐在輪椅上的安妮。
那是警方的一個警官訓練班,請富於經驗的警務人員,來講述犯罪心理,以及破獲各種棘
手案件經過,以廣警務人員的見聞。
那純粹是警方內部的事,但是安妮卻請得方局長批准,也參加了每一次活動,好在一切全
是在十分輕鬆的氣氛中進行的,就像是十幾個好友在茶敘一樣,而且,聽的人,也是隨時可以
向講的人,發出疑問,互相爭論的。
當高翔的話告一段落之際,安妮便說:「高主任,我覺得你第二段的話,是有漏洞的,在
邏輯上可以將你的說法推翻。」
高翔微笑著說:「請講。」
「你說沒有一個人是無敵的,人總會遇到本領比他更高的高手,但是我們假定是十個人,
一個人比一個本領高,那麼必然有一個本領最高的人,這本領最高的人,在比較上而言,自然
是無敵的了,所以,你的話,是不能夠成立的。」
高翔微笑著,安妮的年紀雖然小,但是她的思想十分靈敏而清晰,這是高翔十分高興的事
,他答說:「可是,你卻忽略了一點,你下過走獸棋沒有?」
「下過。」
「在獸棋中,象是最厲害的,鼠是最弱的,一個再厲害的人,他也會有弱點,而他的弱點
,有時使得一個十分弱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之擊敗,我所謂的沒有無敵,便是強調了人性
方面的弱點而言,你明白了麼?」
安妮點著頭,說:「我明白了,高主任。」
高翔十分滿意地笑了起來,向各人說:「今天,我們就講到這裡,明天同樣時間,我們請
一位前來本市渡假的新西蘭高級警官替各位講一些特異的犯罪條例。」
十餘名警官紛紛走了出去,高翔走到安妮和身邊,說:「安妮,秀珍不知我們今天早散了
,可要我送你回家去麼?」
安妮眨著眼,她的眼睛是黑而大,而且有著異樣的閃光,使得她看來,在聰明之中,還帶
著幾分難測的頑皮。
「高翔哥哥,我等秀珍姐已有好久了。」安妮說。
高翔呆了呆,不明白安妮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安妮立即說:「你不明白麼,我想自己回去!」
高翔一怔,失聲叫道:「安妮––」
「高翔哥哥,這有什麼奇怪的?怎麼你像是聽到了最可怕的事一樣,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要自己回家去,這值得大驚小怪麼?」
高翔嘆了一聲,說:「可是你––」
「可是我是一個不能行走的殘廢,是不是?」
在安妮面前,木蘭花他們,都是盡量避免提及「殘廢」這兩個字的,那是為了避免刺激安
妮,但安妮自己卻說了出來。
高翔嘆了一口氣,說:「你––」
但是安妮想是已有了決定,所以她不等高翔開口,便立時說:「我雖然不能行走,但我有
天下無雙的輪椅,你忘了這輪椅的最快速度,是可以達到每小時三十哩!它可以使我輕而易舉
地回到家中,高翔哥哥,你為什麼不肯讓我試一試?」
高翔仍然搖著頭,安妮的聲音又軟了下來,說:「高翔哥哥,你或者不知道讓我自己一個
人回家去是多麼重要。別的孩子,到了我這個年紀,早就自己來來往往,而不要大人護送了,
為什麼我要?為什麼我不是別的孩子?」
高翔無話回答,只得笑說:「安妮,像你那樣坐在輪椅上,控制著輪椅前進,那可正合上
『招搖過市』這一句成語了。」
安妮也笑了起來,說:「就讓我招搖一次吧。」
高翔笑說:「好,我送你出門口!」
安妮的輪椅是電動的,在輪椅的底部,裝置有特殊設計的強力蓄電池,她高興得歡呼了一
聲,便出了大門口,衝下了石階(她的輪椅另有兩個小輪子,可以伸出來供下樓梯用的,但是
她卻不用,而是疾衝了下去的),她發出歡樂的叫聲,向高翔揮著手,說:「再見!」
高翔也向安妮揮著手,但是高翔卻已在吩咐身邊的警官,說:「快,派兩個人駕車跟著安
妮,可是別讓她知道,快去!」
那警官一聽到高翔的吩咐,立時轉身向停車處奔了過去,一面奔,一面吩咐著他屬下的一
個警員,兩分鐘之後,一輛車子便駛出了警局。
由於高翔吩咐過,別讓安妮發覺,所以那輛車子的車身上,沒有警方標誌的,而那警官和
警員,也特地將制服的上衣脫了下來。
要追上安妮,並不太難,因為安妮在駛過了廣場,出了警局,才過了一條街,就幾乎被好
奇的人包圍住了!
圍住她的人之中,最多的顯然是孩子。
所有的孩子,全用一種十分奇異的眼光打量著她,而用一種十分羨慕的眼光打量著她的輪
椅,在孩子的心目中,能夠坐在這樣的一張輪椅上,是一件十分神氣的事,從那些孩子的神色
中可以看出來,他們都想在那張輪椅上坐一坐。
安妮的思想雖然早熟,她已不折不扣有著成人的思想,但是她卻是個孩子,她喜歡和孩子
在一起,所以她非但不覺得討厭,還覺得高興。
只不過她也不能停著不動,因為她還要回家去。
而她的輪椅上,有著各種各樣的設計,可就是沒有像汽車那樣叫人讓路的喇叭設計。所以
她只得在口中不住地叫著:「讓開!讓開!你們可以跟著我,但是不能阻止我的去路,我要回
家去,你們也別跟得我太遠,我的家在郊外!」
她顯得十分興奮,但是由於她態度的友善,跟在她四周的孩子越來越多了,一個膽大的男
孩子終於開了口,他向安妮一指,說:「唔––你這是什麼車?」
安妮望了那男孩子一眼,平靜地說:「這不是車,這是一張輪椅,是專給殘廢人坐的一張
輪椅,但是它也可以像車一樣地行走。」
那孩子顯然不懂得什麼叫禮貌,又問:「你是殘廢?」
「是的,」安妮並不發怒,「我是殘廢,我不能行走,如果我像你們那樣可以自由行動的
話,那我一定花時間去做很多好玩的遊戲了!」
那男孩說:「嗨,我們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玩什麼?」安妮不甘示弱。
「玩––」那男孩子講了一個字,便停住了。
而且,安妮發覺,所有孩子全都靜了下來,安妮意思到一定有什麼變故發生了,她呆了一
呆,立時抬頭,向前看去。
一看之下,連安妮也不禁怔了一怔,一個一身都穿著黑衣服的人,正在向她走來,而那人
的確能令所有的孩子在剎那間不出聲的。
因為他的模樣十分陰森可怕!
他的身形很瘦,很高,他的臉色,簡直就像是黃鼠狼一樣,雙眼深陷,鼻子卻特別高,兩
片嘴唇很薄,全身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森恐怖之氣,就像他正在拍攝恐怖片,沒有卸去化裝
,就從片場中走了出來一樣,叫人看到了他之後覺得十分不自在!
那人大踏步向前走來,孩子們不但停止了講話,而且還一齊向後退去,退到了對面馬路上
,但是他們又不捨得離去,就在對面馬路上等著。
安妮吸了一口氣,那人是向她走來的,當然是有什麼話要說,安妮並沒有回答別人問題打
算,她只是喜歡和孩子交談。
本來,她只要按下控制鈕的話,她是隨時可以離去的,那人也決對不可能追得上她。但是
安妮卻十分好奇,因為那人的樣子十分怪異,她也想知道那麼怪異的一個人究竟想對自己說什
麼,以及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所以,她只是坐著不動。
那模樣怪異的人很快到了她的身前,由於他的身量十分之高,他要和安妮講話,一定要俯
下身來,而他也真的俯下了身來。
他樣子雖然怪異,但是他一開口,聲音卻是異樣柔和好聽,使人感到十分親切,那和他這
種臉容,可以說是完全不相稱的。
只聽得他說:「小妹妹,你那張輪椅是特殊製造的?」
「是。」安妮回答。
「小妹妹,如果你能告訴我,你這張輪椅,是在什麼地方製造的,那我會十分感激你的,
你肯告訴我麼?」那人深陷的雙目之中,炯炯有神,望著安妮。
安妮想了一想,說:「我可以告訴你,但只怕沒有什麼用,這輪椅是獨一無二的,它是我
的一個大朋友––他管理著數十個第一流的工廠,是他親自設計的,親自監造的。我的回答,
可是已使你感到滿意了麼?先生?」
「哦!」那人臉上,明顯地現出失望的神色來。
他頓了一頓,才說:「那麼,可以告訴我你那位大朋友的名字麼?小妹妹?」
安妮略想了一想,看那人的神情,他似乎也十分想要一張那樣的輪椅,她要那樣的輪椅,
當然不是自己用,而是給別人用的。
而從他那種失望的神情來看,他一定是想一個和他的關係十分密切的人能有一張那樣的輪
椅,安妮的心地十分好,她立時興起了同情之心。
所以,她說:「可以的,他叫雲四風。」
那人又「哦」地一聲,顯然他對雲四風這個名字,絕對不陌生,他的眼睛盯在安妮的輪椅
上,忽然講了一句話,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這輪椅上有著火箭發射器,對麼?而且
,蓄電池能力之高,也是罕見的!」
一聽得那神奇怪異的人那樣說法,安妮的心頭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她後悔自己說得太多
了,那人分明不是注意她的輪椅––應該說,那人注意的不是她的輪椅帶給殘廢人的方便,而
是輪椅上攻擊性武器,吸引了那個人的注意。
安妮正在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時,忽然聽到了穆秀珍的一聲高叫,說:「安妮,你不在警局
等我,自已跑出來做什麼?」
安妮轉過頭去,只見穆秀珍的車子,已在對面路邊停了下來,而且她也正打開車門,向前
奔了過來。安妮只向穆秀珍看了一眼,再回頭去看那人時,那人卻已不在她眼前了。那人離去
得如此之快,倒像是他在剎那之間,消失在空氣中一樣。
安妮呆了一呆,穆秀珍已來到她的身前,發出了一大段埋怨的話,安妮笑說:「秀珍姐,
你只不過想自己回家一次罷了!」
穆秀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好了,好了,你看你,一大群孩子在等著你哩,剛才和
你講話的那個,是什麼人?」
「我不認識,看他的樣子好怪,而且他的目光也十分銳利,他竟看出了我的輪椅上,是有
著火箭發射器的,他還問我輪椅是在哪裡製造的。」
「你告訴他了?」
「是的,但我很後悔,我還說了四風哥哥的名字。」
「那怕什麼?」穆秀珍卻毫不在乎,她推著輪椅,將輪椅推上了「雷鳥」敞篷大型跑車,
然後,向前駛去。
站在馬路邊上的男孩子還在高叫,說:「喂,我們什麼時候一起來玩?」
安妮大聲回答,說:「下次,你看,我給大人接回去了,現在我不能和你們玩了!」
穆秀珍「哼」地一聲說:「安妮,你倒好,你不是小孩子了,和這種孩子,有什麼好玩的
?虧你還那麼大聲回答他!」
安妮低下頭去,說:「秀珍姐,每當我想要做一些正經事的時候,你和蘭花姐都說我是一
個小孩子,可是當我要和小孩子玩的時候,你又說我不是小孩子了,究竟我是什麼?是一個忽
大忽小的怪物嗎?」
穆秀珍給安妮的話,逗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她想了一想,才說:「安妮,你不是一個
平常的孩子,我說得對不對?」
安妮嘆了一聲,並不出聲。
穆秀珍為了不讓安妮情緒憂鬱,又說了許多笑話,終於引得安妮再度笑了出來,穆秀珍才
覺自己的心頭,落下了一塊大石!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0:43
【第二章】
雲四風的辦公室是極其豪華的。
在他那張大得出奇的辦公桌的左邊,有著十幾個按鈕,按動那十個按鈕,幾乎可以控制辦
公室中一切能活動的東西了。
這時,他正在審閱一份報告,他屬下的一家金屬工廠,要將一種新產品投入生產,在開始
生產前,自然要得到他這個最高決策人的批准。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對講機發出了輕微的「滋滋」聲來,他按下對講機,那是他和
女秘書通話用的,平時只有他吩咐女秘書做事,女秘書很少向他通話的,所以他可以知道,那
一定是有一件相當重要而且不平凡的事發生了。
他按下了通話掣,說:「什麼事?」
「董事長,有一位先生要見你。」
雲四風有點不高興:「現在不是我會客的時候,請他先預約了時間,到時再來罷,別來打
擾我,我需要聚精會神的工作。」
「可是??可是??」女秘書急急地說:「你能看看外面的情形嗎?」
雲四風呆了一呆,立時按了另一個掣,在他辦公桌的前面,升起了一具七吋螢光幕的電視
機來,他扭開了電視機,突然畫面立時使他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外面佈置得十分華麗的接待室,看到他的女秘書,也看到了站在女秘書桌前,那又高又瘦
,神情十分怪異的一個男子!
不消說,那模樣怪異的男子,自然就是一定要見他的人了。雲四風本來是不想見那個人的
,可是在剎那間,他卻改變了主意。
令得雲四風突然改變了主意原因,是雲四風看到的人,突然揚起頭來。他一揚起頭來之後
,在螢光屏上,已可以看清楚他的整個臉了。
雲四風絕不是對他的臉有什麼特別的印象,而是那男子這樣仰起了臉,恰好對準了隱藏電
視攝影管。他顯然是故意那樣的,那表示他已經發現了電視攝影管的所在,而那是一件相當不
大容易的事,因為雲四風將電視攝影管隱藏得十分巧妙。
在那一剎間,令得雲四風對那人改變了觀感,認為他是一個不平常的人,所以他一面按掣
,令電視機縮回了,一面說:「請這位先生進來!」
他的身子在舒適的旋轉椅內,略轉了一轉,又按了下另一個掣,他辦公室的門,已向一旁
移去,那人的動作一定十分敏捷,因為只不過是一句話的工夫,當辦公室的門移開之後,那人
已站在門口了,門一移,他立時便跨了進來。
雲四風又按掣令門關上,然後說:「請坐!」
那人卻並不坐,直趨雲四風的辦公桌前來。
雲四風並不怕那人有什麼不良的企圖,如果他在這裡,想對雲四風有什麼不良企圖的話,
那麼,倒楣的一定是他,而不是雲四風。
那人站定之後,將一張名片放在雲四風的辦公桌上,說:「我叫周威能。」
雲四風低頭像那張名片上看去,名片上只印著「周威能」三個字,雲四風點頭說:「周先
生,你有什麼指教?」
周威能來回踱了兩步,說:「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中,我看到了你為一位小姑娘製造的輪
椅,那是我看到過最佳武器!」
他先說「輪椅」,但是最後,卻又直截地將那輪椅稱之為「武器」,這不禁令得雲四風震
了一震,但他只是淡然說:「那不算什麼。」
那人突然俯下身來,說:「我要你造一樣東西,你一定做得到的,問題只不過是你肯不肯
答應而已,我希望你答應我!」
那人的語氣中,有威脅和命令的成分在內,那令得雲四風非常不愉快,他立時冷冷地說
:「我想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人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十分古怪,像是他早已料到了自己的要求,會遭到雲四風的拒絕
的,他也不理會已拒絕了他的要求,自顧自地取了出一隻膠袋,自膠袋內,取出了一疊紙來,
他將那疊紙推到了雲四風的面前,說:「請看。」
雲四風冷冷地說:「我不想看。」
「可是,你一定要看的,那是我想請你做的東西。」
「如果我答應了,我就要看,但現在我拒絕了!」雲四風毫不客氣地回答著:「請你將這
東西拿去,並且離開這裡!」
周威能的雙眼之中,炯炯有神,說:「雲先生,你是數十家工廠的主持人,我來請你屬下
的工廠製造一件東西,我付得起你開列的任何賬單,難道閣下管理幾十家工廠,全是用對付我
一樣的辦法,來對付顧客,不看看顧客要訂造些什麼,就將他趕出去的麼?」
周威能侃侃而談,他的模樣雖然怪異,但是他的聲音,卻是極之柔和而有著說服力的,雲
四風等他講完,停了半晌,才說:「好的,你且坐,我看看你要的是什麼。」
雲四風一面說,一面便去翻那疊紙。
但是他的手剛一觸到那疊紙,周威能已經說:「雲先生,請你注意,這些圖樣,只是一個
想像,就算有些設計,也是很粗糙的。」
雲四風已將那疊在一起的紙打了開來,他才看了一眼,便呆了一呆,因為以他的機械知識
而論,一眼之間,他竟看不出那是什麼來。
雲四風先向周威能望了一眼,周威能已經坐了下來,他才再仔細地看那些圖樣,在圖樣上
看來,那是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
乍一看,那像是潛水設備,但是漸漸地,雲四風卻看出一些眉目來了,他在三分鐘之後,
抬起頭來,說:「是一具個人飛行器?」
周威能立時點頭,說:「是的,是一具個人飛行器,但不是普通的個人飛行器,而是要有
特殊的性能,特殊的功用的!」
雲四風早就知道那圖樣上所畫的,不是一具普通的個人飛行器了,因為文字的說明很詳細
,那要飛行器,能夠在三秒鐘之內,使一百六十磅的物體,升高三十公尺,而一直可以升到一
百公尺,可以在空中自由地轉動方向,維持一小時的飛行等等。
雲四風並沒有下地向下看去。
那裡,他倒並不是因為可能技術上根本做不到這一點而不看下去,而是他對承接這一單「
生意」,根本一點也沒有興趣。
他順手將紙折好,說:「對不起,我們不製造這個。」
「你們也不製造輪椅的,是麼?」周威能反問說。
周威能的話,早已超出禮貌的範圍之外了!
雲四風的面色一沉,說:「周先生,那是我的事。」
周威能站了起來,但是他卻並不取回那疊紙,他只是說:「我想,你對那位小姑娘,一定
有很密切的關係,如果我說,你不承造,那小姑娘便會遭到一些意外呢?」
雲四風一怔,他第一個反應是震怒,因為周威能的話,實在太卑鄙了,但是接著而來的感
覺,卻是只覺得滑稽好笑!
他「哈哈」地笑了起來。
周威能揚起了眉,說:「我不是說笑的。」
雲四風拿起那張圖樣,用力向周威能的臉上,拋了過去,令得周威能後退一步,雲四風已
說:「你要對那位小姑娘不利,儘管去試試,不過我倒可以供給你一點資料,那小姑娘有兩位
姐姐,這兩個姐姐,人家稱她們為女黑俠,一個叫木蘭花,還有一個––」
雲四風的話才講到這裡,周威能本來已經極其難看的神色,也變得更難看了。他變得呆立
在那裡,雲四風所說的一切,顯然都是他絕未料想到的!
雲四風講完之後,揚了揚眉說:「怎樣?」
周威能又呆立了一會,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俯身將落在地氈上的紙拾了起來,嘆了一聲
,說:「雲先生,我將會盡力而為,我會盡力而為的,再見!」
他話一講完,便向外走去,雲四風也不想多挽留他,按掣開門,周威能直走了出去,雲四
風在他離去了片刻之後,從窗口向下望去,還可以看到周威能出了大廈門口,走進了人叢中,
一直向前走著,但在他轉了一個彎之後,就看不見他了。
雲四風坐了下來,心中在想:這傢伙臨走時說「盡力而為」,那究竟什麼意思呢?難道是
說他將會盡力而為,要對安妮不利麼?
雲四風想了一想,拿起電話來,接通了木蘭花家中的電話,電話鈴響了幾下,他就聽到接
話的聲音。
他忙說:「秀珍,我是四風。」
穆秀珍笑說:「什麼事,聽你的聲音,好像很緊張!」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有一個模樣很怪的人,叫周威能––那自然是一個假名,他要我造
一具性能特殊的個人飛行器,我拒絕了他,他說將會對安妮不利。」
「為什麼要對安妮不利呢?」穆秀珍不明白。
「因為他是看到了安妮的輪椅之後,才找我的。」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們會提防的。」
「好,我有空就來看你們。」
「隨時歡迎!」穆秀珍放下了電話。
她們正在忙著,木蘭花在將許多無線電零件小心分類,安妮在用心地查看一本原圖無線電
的書,她們準備自己動手來製造一個無線電控制儀,將這個遠程式控制儀放在花園中,使得每
一個走進花園來的人,都會被攝影機自動拍攝下來。
穆秀珍放下電話之後,發覺木蘭花和安妮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在電話中講了些什麼,
於是她大聲叫道:「安妮!」
突然其來的大聲一叫,將安妮嚇了一跳。
木蘭花埋怨道:「秀珍,你大驚小怪作甚?」
「安妮有麻煩!」穆秀珍故意說得十分嚴重。
「什麼麻煩?」木蘭花和安妮一齊問。
穆秀珍將雲四風剛才在電話中所說的轉述了一遍。安妮立時道:「就是那個人,他一眼就
看出我的輪椅上,有火箭發射裝置!」
木蘭花一聲不出,在沉思著。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一齊向她望來,也一齊叫道:「蘭花姐––」
她們才叫了一聲,木蘭花已然緩緩地道:「能夠一眼就看出這一點來的,那麼這個人,一
定是一個極其了不起的專家!」
安妮道:「那人的樣子很可怕!」
木蘭花又想了一回,才道:「安妮,這幾天,你別出去了,更不要一個人行動。你已有了
麻煩,自然應該先避一避再說。」
安妮怪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一場手,道:「不得異議!」
安妮嘟起了嘴,木蘭花笑了一下,道:「安妮,我看那周威能絕不是普通人,我們得先弄
清楚他的來歷,再設法應付,是不是?」
「是。」安妮回答。
「在我們未曾弄清他的來歷之前,是不是要小心?」
安妮又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麼,你就該聽我的話。」木蘭花說。
安妮無話可說,道:「到警局去––」
「那不要緊,但由秀珍陪你去好了。」
安妮總算又高興了一些。木蘭花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她先和雲四風通了一個電話,將事情
瞭解得更詳細,然後又和高翔通了話,將事情告訴他,要他派幹練的探員注意周威能的下落,
周威能的模樣十分奇特,要找他並不十分困難。
然後。她坐下來靜思;一具特殊性能的個人飛行器,周威能要這具飛行器來作什麼用呢?
當然不是為了好玩,而是有特殊用途的!
但是木蘭花也想不出有什麼用來,而且,她也想不出周威能究竟是什麼身份,如果說他是
某一個國家軍事當局的代表。那麼他的行動不應如此鬼祟,當然是不會了。那麼,他究竟是什
麼樣人,何以他竟然是一流專家的眼光呢?
木蘭花想不出究竟來,她也決定暫且將這件事放開。
那一天餘下來的時間,在十分平靜的情形下過去了。
第二天,安妮又該到警局去了。穆秀珍幾乎已將安妮有麻煩一事忘記了,如果不是在離開
之際,木蘭花特別叮囑她小心的話,她真想不起來了。
但就算在經過木蘭花特別提醒之後。穆秀珍仍然未將事情放在心上,因為她想,那個周威
能最主要的目的。是在威脅雲四風替他製造那具特殊的飛行器,如果她對安妮有了太不利的行
動,那麼他的目的就達不到了,他至多不過搗蛋一下而已。
所以,穆秀珍的心情一樣十分輕鬆。
而安妮則更不在乎,她們俱不在乎,而且還希望那個怪模樣的人再出現,那麼,她就可以
設法來對付那個怪人了!
但是,在前赴警局的途中,卻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穆秀珍將安妮送進了警局,和她約好了來接她的時間,穆秀珍便離去了。她要去買一些無
線電器材,然後去探訪一兩個人來打發時間。
她心中盤算著。是先去探訪人呢,還是先去購買東西,她一面想,一面走出了警局,她才
過了馬路,便聽得有人叫道:「穆小姐!」
穆秀珍陡地抬起頭來。周威能已站在她身前了。
在這以前,她未曾見過周威能。但是她只向站在面前的人看了一眼,就可以認出那就是周
威能了,因為站在她面前的人又高又瘦。面如黃蠟,雙眼深陷,樣子怪到了極點,但是他雙眼
中的光芒,卻十分明亮,看起人來,目光灼灼。
穆秀珍立時道:「什麼事,周先生。」
周威能略呆了一呆,道:「穆小姐,果真名不虛傳,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穆小姐,我可以
和你約一個簡短的談話麼?」
「就這樣站在街上?」
「當然不,到我的車子中來。不知道穆小姐可肯?」
周威能的話中,含有挑戰的意味,穆秀珍是聽得出來的,他口中說「可肯」,但實際上有
看「可敢」的意思在內的。
秀珍一擺頭,道:「好啊,你的車呢?」
「請跟我來。」周威能轉身向前走去。
穆秀珍跟在後面,她是送安妮出來的,身邊並沒有帶著太多的物品,但是幾件應用的小武
器,她是一直帶在身上的,這時她暗中戒備著。
跟著周威能,轉過了兩條街,便已到了一個停車場,周威能向一輛十分舊的車子走去,穆
秀珍立時記下了那輛車子的車牌。
周威能打開了車門,穆秀珍等他先進了車子,才在他的後面,坐了下來,周威能轉過頭來
,道:「穆小姐,請相信,我是無惡意的。」
「哼。」穆秀珍冷笑著,「你昨天威脅著對安妮不利!」
「唉,」周威能嘆了一聲,「那是我錯了,穆小姐,你和木蘭花都是見義勇為,十分肯幫
助人的,所以才希望你能幫忙。」
周威能的口氣十分委婉,穆秀珍的態度,也不像剛才那樣冷漠了,她冷冷地道:「好,你
要我幫什麼忙,不必吞吞吐吐。」
「我們要製造一具特殊效能的個人飛行器,我們問了好幾個工廠,不是不能製造,便是不
能秘密進行,我們肯定雲先生屬下的工廠,是可以製造,而又可以替我們保守秘密的,但是他
卻又不肯答應,所以,我想請穆小姐幫忙說一說––」
穆秀珍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頭,道:「你不必說了。」
但周威能還是補充了一句,道:「我們出得起代價。」
穆秀珍道:「我先來問你幾個問題。」
周威能點頭,表示同意。
穆秀珍道:「你口口聲聲「我們」,我問你,你們究竟是什麼?」
周威能遲疑了一下,顯然這個問題。令得他覺得十分難以回答,但是他最後還是答道:「
穆小姐,那是一個組織。」
「什麼組織?」
「穆小姐,」周威能急急說:「這組織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我沒有權利將這個組織的情
形,向你透露出來的。」
「你說得對,那麼,你想我會去幫助一個屬於不明底細的組織中的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麼?
」穆秀珍一面冷笑,一面回答著。
周威能呆了半晌,才徐徐地道:「穆小姐,請相信我。我們的組織,絕計不是一個犯罪組
織。我只能說,我們的組織,是一個有主強的組織。」
穆秀珍更不自在了,她冷笑著,道:「政治團體?」
周威能沒有說什麼,穆秀珍已推開了車門,道:「對不起,我和蘭花姐,對於政治活動,
都沒有興趣,雖然在如今的世界上,一個人想要完全脫離政治生活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盡量
避免主動地捲入一切政治漩渦,那是我們不變的宗旨!」
穆秀珍很得意,因為她自覺這幾句話,講得非常之得體,相信換了木蘭花,一定也是講那
幾句話來拒絕周威能的。
周威能嘆了一聲,道:「我們需幫助––」
但穆秀珍即已跨出車門去,道:「再見。」
「再見!」周威能的聲音中十分傷感,「那麼,我請求雲先生製造的東西,千萬請各位代
我保守秘密,不要洩露出去。」
穆秀珍已走出七八步了,她答應了一聲。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0:47
【第三章】
穆秀珍並沒有轉過頭去,她只是從另一輛車子的車窗玻璃反影中,看到周威能拉上了門,
轉過身去打火,準備離去了。
也就在那一剎間,周威能的車子突然爆炸了。
一聲巨響,將穆秀珍鏤得跌倒在地,穆秀珍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向周威能的汽車看去時,
只見一團烈火,和濃烈無比的黑煙。
爆炸自然是在周威能的車中發生的,但因為是在停車場中,旁邊緊泊著還有好幾輛車子,
最貼近的兩輛,被震得翻轉,而且也已在燃燒。穆秀珍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周威能是絕無希望
的了!
幾秒鐘之前還在和她講話的人,突然間便死於爆炸之中,雖然穆秀珍根本不明白周威能是
何等樣人,但是心頭大為震動。
她並沒有在停車場中呆立不去。當人群從四面八方奔來之際,她轉身反奔了開去。爆炸的
現場離警局並不太遠,警方人員也立時趕到了。
等到穆秀珍奔到警局門口時,看到高翔也衝了出來。
「高翔!」穆秀珍立時道:「你不必去了!」
「有車子發生爆炸,什麼車子?」
「是周威能的,但你現在去,也沒有什麼事可做了,周威能已死,現場也絕計不會有什麼
線索留下的,唉,太可怕了。」
聽得是周威能的車子。高翔呆了一呆,他昨天在木蘭花的電話中,已知道周威能是何等樣
人的了,他忙問:「什麼太可怕了?」
「爆炸發生前的十秒鐘,我還和他一起,在他的車子中談話,你想想,那時他如果忽然想
開動車子,只消將車匙輕輕一轉??」
穆秀珍講到這裡,也不禁打了一個冷震,不講下去。
她剛才坐在一輛被裝了炸彈的車子中而不自知,那實在是太危險了!高翔聽了,也不禁倒
吸了一口氣,道:「你和他談些什麼?」
穆秀珍將經過講了一遍,道:「蘭花姐要你查一查這個周威能的來歷,你可曾查到了?」
「沒有,還在查。」
「那麼我有線索,他車子的車牌,是OMC七三六一,查查這輛車子的車主是什麼人,一定
可以知道周威能的來歷了。」
高翔點點頭,道:「那太容易了。」
他和穆秀珍一起回到警局去,到了他的辦公室中之後十分鐘,已有了結果。「這輛車子,
是屬於一家舊貨行的東主,叫顏逢源的。」
當然,附帶的報告,還有這個顏逢源的地址。但是令得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洩氣的是,三天
之前,這輛車子便是報了失的,那麼,周威能自然是偷了這輛車子來用了!
車子報失才三天。有可能周威能來到本市,只有三天,他是從外地來的,憑這一點,範圍
便已收窄了許多。高翔重又下令探員到上中下的旅店中去調查。
穆秀珍和木蘭花通了一個電話,木蘭花在半小時之後,也來到了警局,她先到停車場去看
了一看,著火的車子已被救熄了。
但是好幾輛車子都已成了廢鐵!
周威能的那輛車子,車頭部份完全不見了,周威能的身子已被燃至焦黑,完全不可辨認,
高翔道:「這是美國黑社會全盛的三十年代的謀殺方法,現在居然還有人使用,真可以說是一
件怪事,何況死人又是一個身份那樣神秘的人!」
「你認為他可能是最近才從外地來的?」木蘭花問。
「是,他最近才活動,車子又失竊才三天。」
「嗯,」木蘭花沉吟著,「如果他是外地來的,那麼兇手一定也是外地來的,極可能是一
直追蹤來殺害他的,事成之後,兇手一定溜走了。」
「你是說,那是一件懸案了?」
「恐怕是,但我們不妨追查一下周威能的行蹤,如果他住在酒店中的話,或許在他的行囊
中,可以發現一些線索的。」
「我已命人到各大小酒店去查訪。」高翔說。
木蘭花攤了攤手,道:「那我們暫時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的了,等有了消息之後,我們再
作打算好了。安妮可以走了麼?」
「我想差不多了。」高翔看了看手錶。
他們回到了警局,閒談了一會,安妮也來了,安妮一見到木蘭花,便大聲道:「我聽到了
爆炸聲,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穆秀珍最心急,道:「那個威脅要對你不利的周威能,已被人謀殺了,他的車子突然爆炸
,而他就在車中,一點生路也沒有。」
安妮伸了伸舌頭,又咬著指甲。道:「太可怕了!」
木蘭花心中一動,道:「我起先以為事情和我們無關,但未必如此,謀殺周威能的兇手,
如果知道周威能曾和我們接觸過––」
她講到這裡,便未曾再講下去。
高翔道:「那要看兇手的目的是什麼,如果只是為了報仇。那麼殺了周威能,目的已達,
就不會再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了。」
穆秀珍接著道:「是啊.如果周威能是因為知道了什麼秘密,而被殺了滅口的話,那麼他
和我們見過面,兇手就可能懷疑他將秘密洩給了我們!」
木蘭花沉聲道:「對,我們得小心些。」
她說看。便站了起來,向高翔告辭,三個人一齊離開了警局,高翔有著很多公務要辦,自
然不能和她們一齊離去的。
高翔命令到各酒店去查訪的探員,隨時聯絡,另有警官對著全市可以供人住宿的酒店旅館
的名單,接聽著探員打回來的電話,將名單上的酒店名字,一一劃去。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回到了家中之後,和高翔通了一個電話,但是情況沒有什麼
變化,除非找到了周威能的住所,才可有進一步的發展。
一直到了下午三時,才有了周威能的消息。
周威能的確是新到本市來的,他到本市的時間,也確然是三天,他不是搭飛機或客輪來的
。而是搭一艘運貨的大型木船來的。
所以,所有的旅客名單中根本沒有周威能的名字,因為他是一個非法入境者,探員是根據
某些碼頭上的人曾看到過周威能而追查出來的。
可是周威能在到了本市之後,住在什麼地方,仍然沒有下落。而周威能的身份,也變得益
發神秘而不可測了!
因為周威能首先去見過雲四風,在和雲四風交談之際,他曾表示,要雲四風製造的東西,
不論多少錢,都可以付得起。
而據雲四風粗略的估計,那樣的一具個人飛行器,從設計到製造,即使成本,也會超過十
五萬美金,周威能或許不知道要那麼多錢,但他的估計也不應相去太遠,他們的組織,應該有
十分充足的經費,那麼,周威能又何以要搭木船前來本市?
是為了避人耳目麼?
如果是為了避人耳目,那麼周威能的措施,可以說再安全也沒有了,但是何以他仍然未能
逃出兇手的跟蹤,終於被謀殺了呢?
高翔只不過是將種種疑問,歸納了一下,他自然想不出所以然來,因為他一點線索也沒有
,只知道周威能是屬於一個組織的而已。
高翔耐著性子等著,到五點半,進一步的消息來了。
一個探員,在永泰旅館中得到了線索,三天來,周威能是住在永泰旅館中的,當那名探員
一描述了周威能的樣子之後,旅館主人立時知道那是二樓的一個住客。
永泰旅館!一聽得周威能竟是住在永泰旅館中的,高翔又不禁皺了皺雙眉,覺得事情實在
是太不可以瞭解了。高翔對本市的一切,都極其熟悉。什麼三教九流的地方他全去過,他知道
,除了在街邊過夜之外,最差的住宿地方,大約就是永泰旅館這一類的低級旅館了。
那一類的低級旅館,集中在碼頭區附近。住客所能得到的是一塊板和大量的臭蟲。所謂房
間,也是三夾板圍成的一個小方格而已!
周威能竟住在這樣的地方!
但是高翔也沒有多懷疑,他只是立時在電話中通知那位探員:「你在他的房中看守著,不
准任何人進來,我立即就來了!」
高翔放下了電話,便離開了警局。高翔的車子,在離永泰旅館還有相當遠的地方,便停了
下來,因為再下去的幾條街道,根本是窄小得車子不能通過的。天色本已相當黑了,一進入那
種窄小的街道之中,更是有暗無天日的感覺。高翔穿過了三條街,終於在永泰旅館的門前停了
下來。從那建築物搖搖欲墜的情形看來,它至少有五十年的歷史了,一走進去,昏黃的電燈光
,更顯得一切全是發了霉一樣的殘臭。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迎了上來,高翔立時道:「警方
人員,有一位探員在二樓等我,在二樓幾號房,快帶我上去。」「是!是!」中年婦女忙答應
著,向樓梯上走去。高翔跟在她的後面,一經兩個人踏了上去,那樓梯突然發出了一陣可怕的
呻吟聲來。到了二樓,那走廊窄小得只可以供一個人側身而過,那婦人將高翔帶到了一扇門前
。高翔揚聲道:「陸探員,我是高翔。」可是,門內卻沒有人回答。高翔呆了一呆,伸手推門
,他用的力道大了些,不但那扇門立時被推了開來,而且連木板的「牆」,也為之搖幌了起來
。一推開了門,房內一片漆黑,幾乎什麼東西也看不到。高翔陡地一呆。立時握槍在手,身子
閃開了一步。喝道:「開燈,快開燈!」那中年婦人見高翔突然拔槍在手,嚇了老大一跳,用
發抖的手,伸進門去,在板壁上摸索了一陣,總算將燈開著了。一有了燈,那一間小房間中的
情形,看得再清楚也沒有了,一張板床,床上伏著一個人,那人正是警方十分幹練的陸探員。
但這時,陸探員伏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高翔忙跨進去,翻轉了陸探員的身子,只見陸探員的雙
眼圓睜著,在他的頸際,有著一個被噬咬或是被剌傷的痕跡。
高翔忙又再看了看他的手指,毫無疑問,陸探員是中了劇毒之後,才死去的。
在床板上,有一隻被打開了的箱子,箱子中是一堆被翻亂了的衣服。在箱子中原來還有什
麼,已不知道了,這時,卻只是一堆衣服。
看到了這等情形,高翔不禁真的呆住了!
三十分鐘之前,陸探員還和他通過電話,他被殺害,自然是這三十分鐘之內的事情,他是
一個十分幹練的探員,何以會死的呢?
而且,兇手又是如何跟陸探員前來的呢?
高翔轉向那中年婦人望去,他的目光十分的嚴峻。那中年婦人看到房中多了一個死人,已
是面無人色了。
此際她更是手足無措,道:「長官,我完全不知情,一點不知!」
高翔道:「半小時之前,我還和他通過電話,他是在你這裡打電話的。是不是?」
「是,是的,他在櫃面打電話,一打完電話,他就上二樓去了,也是我帶他上來,然後,
我就??下樓??去了。」
「你看到有什麼人上樓去過?」
「沒有??住客還都沒有來,天未黑透之前,這裡不會有什麼人的??就算有,我也??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不能一直坐在櫃面,我還有別的事要幹。」
高翔心中十分亂,照說,自然是旅店的老闆娘嫌疑最大,但是高翔心知那是一件十分複雜
,十分巧妙的謀殺案,一定是經過極其縝密的佈置,絕不是旅店老闆娘這種下層社會的人,所
能夠做出來的!
是以他也不再問下去,立時下了樓。
他用電話通知了警局,最近的警局立時派出了警車和黑箱車來,高翔將現場的指揮責任,
交給了一個警官負責,他自己離開了現場。
三十分鐘前!陸探員和他通了電話之後,只不過三十分鐘,就遭到了謀殺,兇手下手之快
,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
高翔回到了自己的車旁,在他拉開車門的那一剎間,他突然想起,如果兇手殺了陸探員,
那麼也可以知道他要來的。
知道他要來,那麼知道這一輛是他的車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日間周威能的車子,突然
爆炸,自己可不能不小心著一點。
他一想到這裡,便不打開車門,而掀起了車頭蓋,準備檢查一下,他的車子是不是被人做
過手腳,當他掀起了車頭蓋,俯身去看時,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道:「高主任,別
轉過身來,等我吩咐了,你才好再動!」
高翔陡地一呆,但是。他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因為他的後頸上,已有槍管抵住了他!同時取走了他的槍。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他身後的那人又道:「慢慢地後退,闔上車頭蓋,然後進車去
,你放心:我們有三個人陪著你。」
高翔心中暗叫了一聲慚愧,因為直到這時,他才看到他的車子,早已被人弄開了門,有兩
個人伏在車後的座位上,這時已直起身來了。
高翔依言坐進了車子,他已有機會看到了那三個人。但他們都戴著帽子,將帽簾拉得十分
之低,而且天色也很黑暗了,這裡又不是什麼繁華的地區,除了街燈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別的
光芒,是以那三個人的臉面如何,高翔根本看不真的。
高翔在駕駛位上坐定之後,雙手按在駕駛盤上。他知道那三人都有槍對著他,但是他還是
用十分鎮定的聲音道:「你們想怎樣,你們已殺了警方的探員,還要脅挾我,可知會有什麼結
果麼?」
「高主任,」他身邊的那人道:「你說得不錯,我們已殺了一個探員,所以你也應該知道
,我們不在乎別的什麼了,你還是快開車的好。」
「到那裡去?」高翔問。
「先向西駛,一直聽我的指揮就行了。」
高翔聳了聳肩,這實在是意料不到的事,對方究竟是為了想達到什麼目的呢?不但殺死了
一個探員,而且還要脅持他!
這都是普通犯罪組織所不肯做的事!
那麼這三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高翔在身邊那人的指令下駛著車子,車子已越駛越遠。最後,來到了一段完全沒有路燈的
路上,那人道:「減慢速度。」那段路上,根本沒有車子經過。但是,在高翔減慢速度之後不
久,後面卻向起了車聲,不必從倒後鏡去看,高翔也知道駛過來的,是一輛巨型的卡車。
他身邊的那個人又吩咐道:「盡量靠路邊停下來。」
高翔無法反抗,只得依言而為。
他才將車子停下,那輛巨型卡車,便越過了他,但卻就在前面停了下來,卡車後面木板放
下,那人命令道:「駛進去!」
高翔略呆了一呆,他的車子若是駛進了卡車廂中,那麼,他就失蹤了,人家要尋找他,可
以說一點線索也得不到了。
他當然不能那樣失蹤。那樣的失蹤,是凶多吉少的。
那麼,他就必須在這最後的時刻反抗他們了!
高翔只呆了極短的時間,幾乎是不易被察覺的,他才道:「好,駛進去。」
他踩下了油門,可是他是用力踩下去的,車子在剎那之間,突然以極高的速度,向前疾衝
了出去,而高翔也在那一剎間,推開了車門,側身滾出了車子來。
在他滾出車子的一剎間,他先聽到了兩下槍向聲。
接著便是,「砰」地一聲巨響,他的車子,撞中了卡車的尾部,車頭燈立時損壞,四周圍
變成了一片黑暗。
雖然卡車立時著亮了燈,但是那短暫時間的黑暗,對高翔來說,卻是極其有用的。他連滾
了幾滾,向路邊的灌木叢中滾進了。
他自然知道,就算那三個人受傷,卡車上的人,也絕計不肯放過他的,但是他此時,絕無
法在路上奔跑,一跑的話,他便成了射擊的靶子。
他只有躲起來,等候機會。
他看到自他的車子中,下來了一個人,卡車中也下來了四個人,將另兩個人,自他的車子
,拖了出來。
對方一共是五個人,雖然是兩個受了傷,自己需要對付的是三個人––高翔心中暗暗地盤
算著。
他看到那個傷者被搬進了卡車,還有三個人下了車,高翔的槍在一受制的時候便已被取走
,要不然,他要對付那三個,倒也不是難事。
那三個人來到了車旁,藉著車子的掩護,其中一個嘿嘿冷笑著,道:「高主任,我們很佩
服你的身手敏捷,但是對你的頭腦,卻不敢恭維,你以為在這樣荒僻的路上,你可以逃得出去
麼?我們本來是不想殺害你的,希望你不要迫我們下手!」
高翔不出聲,敵人分明是想他自動走出來,但是高翔自然不會走出來的,他要繼續躲著。
自然,那三個知道他不可能走遠,他要躲過去,也不是容易的事。但如果要脫身的話,他就必
須躲著。高翔用十分緩慢的動作,在他自己的鞋底,抽出了兩柄鋒利的薄刀來。那兩柄薄刀,
可以解決其中的兩個人,只要那兩人來到了他可以擲得到的範圍之內。
那三個人隱在車後,像是也知道高翔身上另有武器一樣,不敢現身出來:路上頓時靜了下
來,靜得幾乎一點聲音也沒有。
在過了足有一分鐘之後,才聽得那人又道:「高主任,如果你堅持不出來的話,那我們只
好將你迫出來了,希望我們將你迫出來,而不是將你射死!」
隨著那人的話,手提機槍「達達達」地響了起來,槍響驚心動魄,槍彈一齊向路邊的樹叢
之中,掃了過來,最近的數十發子彈,離高翔只不過是三碼!
高翔大吃了一駕,心知自己如果再不出去的話,那麼結果實在是不堪設想的了,是以他連
忙叫看道:「行了,我出來了!」
他一面叫,一面高舉著雙手,走了出來。
他高舉著雙手,看來自然是為了使對方不要再射擊,但是卻也另有作用,他將那兩柄鋒利
的刀子,握在手中,高舉著手,對方便不會懷疑手中的東西。
他才向前走出了兩步,便聽得有人喝道:「快登上卡車的車廂去,高主任,我們實在沒有
興趣和你多玩捉迷藏的遊戲!」
跟著那人的呼喝,他們三個人也從車後走了出來。
高翔離他們只不過五六碼。
那麼近的距離,高翔若是用力擲出手中的刀子,那一定可以直揮進對方的心臟!但是,他
只有兩柄刀子,而對方卻有三個人。
最要命的是,三個人的手中,都有著手提機槍,就算他一下子殺了兩個人的話,也決定沒
有可能逃脫第三個人的射擊。
看來,他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只好乖乖上車好了。
但是,突然之間,他卻又有了機會!
高翔的機會來了,那是那三個人中的一個忽然對另一個道:「你快去開車,我們在這裡,
已經太久了!」
那人立即將槍負在肩上,轉身走開了。
高翔的機會來了,他面對著兩個人,而他手中有著兩柄利刃,那兩柄利刃,他曾經苦練,
可以說是百發百中的!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就在那時那兩個人喝道:「快走,上車去!」
高翔一切都準備好了,他右足突然向前跨出,而就在他右足跨出的一剎那間,他手中的兩
柄飛刀,「颼颼」地向前射出!
就在他射出飛刀的那一剎間,他的身子向前俯下去,仆倒在地上。而那兩柄飛刀,也在不
到兩秒鐘的時間內,射中了那兩人的心臟部位。
高翔在一發出了飛刀之後,身子立時伏了下來,是大有道理的,因為他手中的飛刀,雖然
是向著對方的心臟部位射出的,但對方中了刀之後,總還有幾秒鐘的掙扎,在那幾秒鐘之內,
如果高翔不先採取預防措施的話,一樣會吃虧的。
果然,那兩人一中了刀,身子向後倒下去。
但同時,他們的手指,也扳動了槍機。
兩柄手提機槍,全都發出驚心動魄的槍聲來,然而所有的子彈,全是呼嘯著向半空的。那
是他們在倒下去的時候射出來的。
等到那兩人倒地之後,恰好刺過他們心臟的利刃,已令得他們畢命了!而另一個人已登上
了卡車,一聽到槍聲,就轉過頭來看。
那時,高翔已經在地上迅速爬行著,爬到了那兩個死者的身邊,奪下了一柄手提機槍。他
聽到了卡車引擎發動的聲音,那人準備逃走了!
高翔陡地躍起:大喝道:「停止!下車來!」
可是也就在他的大喝聲中,卡車突然以極高的速度,向前衝去。高翔也在那一剎間,拉動
了槍機,射出了一枚子彈。
高翔掃出的子彈,全擊中在卡車後面的輪胎上,只見正在疾駛中的卡車,突然向旁一側,
在那一剎間,高翔還看到了駕駛卡車的那人,回過頭來一看。自他的臉上。現出了驚駭欲絕的
神色來,但是,那也僅僅是一瞥而已。
緊接著,卡車便已衝出了路面,向至少有五百尺深的山谷之中,跌了下去,發出了一下驚
天動地的巨響,化成了一團烈火!
高翔趕到路邊,向下看去,卡車躺在谷底。正在燃燒著。沒有人可以在那樣的意外中生還
的,那人自然也已死在車中了!還有兩個傷者,自也難以倖免。
高翔已完全脫離危險了!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0:50
【第四章】
但是,高翔的心中,卻一點也不高興,因為那五個人全死了。那五個人一死,高翔的線索
又斷了,他不可能知道那五個人是由哪一個組織,哪一個集團所派來的了。那五個人,自然就
是殺害周威能的人,本來,在他們的身上,是可以獲得大量資料的。
高翔回到了自己的車前,他的車子已被撞毀,不能再駛動,但是他並沒有等了多久,因為
這時公路雖然靜僻,但是附近總有人居住的,槍聲和車子的墜崖聲是如此驚人,早就有人通知
了警方,幾輛警車,在幾分鐘之後。便已趕到了現場。
帶隊的警官一看到高翔,不禁大是驚訝,忙道:「高主任,你怎麼會在這裡?方局長正在
到處找你哩!」
「我是被人脅迫前來的。」高翔簡單地回答,隨即又道:「盡一切可能,將卡車的殘骸弄
上來,我要仔細地研究它。」
「是!」警官回答著,「方局長命令全市警員。不論何人。一看到了你,就請你立時回去
,和局長見面。」
「有什麼重要的事麼?」
「好像在殉職的陸探員身上,發現了什麼東西。」那警宮回答,「可是詳細的情形,我卻
也不十分清楚,主任一回去就知道了。」
高翔也想不出究竟在陸探員的身上,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他忙道:「那麼,借你的摩
托車用一用,我先和方局長通一個電話。」
那警官忙道:「自然!自然!」
高級警官使用的摩托車上,都有無線電話設備的,高翔拿起了電話,叫通了總局,他立時
聽到了方局長的聲音,道:「快回來,高翔。」
「什麼事?局長。」
「在電話中很難講得明白,我要你看一樣東西,我已經通知木蘭花了,她也很快就會來的
。」方局長說著。
「好。我立即就來,二十分鐘可以到!」高翔發動了摩托車,在他高超的駕駛術之下,摩
托車像一支箭也似,在公路上射了出去!
當高翔走進方局長的辦公室之際,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全在,除了方局長。還有兩
位高級警官,全是負責和國際警方聯絡的。
高翔心知事態一定十分嚴重,他連忙趨前,方局長也立時將一張白紙,在桌上面向他推了
過來,道:「你看,這是什麼?」
高翔怔了一怔。這是什麼?在白紙上的,只是一枚圓徽章形的,那枚徽章的直徑,不會超
過兩公分,是明亮的藍色的底,上面的圖案,則是一個緊捏著的拳頭,握看一個火炬,看來十
分有力,象徵著自由和光明。如果只是那樣,那麼這枚徽章就一點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了。
可是,在那枚徽章的右下角,卻還有一個黑色的骷髏!
高翔陡地心中一動,連忙伸手將那枚徽章,翻了過來,他看到在徽章的背後,用好幾種文
字刻著同一句話;自由,或死亡。
高翔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死亡換取自由同盟?」
方局長和木蘭花一齊點頭,道:「是的。」
高翔坐了下來,他緊蹙看雙眉,那是他在意味到事情極為嚴重時的慣常神情,而這時,他
正感到事情十分難以應付了。
因為「死亡換取自由同盟」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組織。它甚至不能算是一個犯罪組織,因為
它的行動,是政治性的。這個組織的宗旨是相信,政治謀殺可以改變政治局面。他們往往派出
第一流的暗殺手,去暗殺一些倒行逆施,視百姓為芻狗的獨裁者。他們也有幾次成功的記錄。
如果這樣的一個組織,竟有成員來到了本市的話,那實在是令人極之頭痛的一件事,因為
那絕計不是本市警方所能管得了的!
高翔望了木蘭花一眼,又吸了一口氣,才道:「這枚徽章是在陸探員的身上發現的?」
「不,在搬動陸探員的屍體之際,發現他的右手緊握著,而在扳開了他的五指之後,就發
現他的手中,捏著這枚徽章。」方局長回答。
「那可以推斷為陸探員剛在周威能的遺物中,發現了那枚徽章,就有人闖了進來,將陸探
員殺害了。」木蘭花冷靜地分析著。
高翔道:「那麼,周威能是死亡換取自由同盟的一員了?他是一個暗殺者?他來到本市,
卻又是為什麼?」
方局長沉聲道:「你說得不錯,高翔,周威能正是這個同盟的成員,他來本市的目的,我
們不知道,我們也不想知道!」
方局長在最後一句話中,特別加強了語氣。
高翔忙道:「可是––」
方局長揚起了手,阻止高翔再說下去,道:「我知道,我們損失了一個幹練的探員,但是
這事情牽連得十分廣,我們不應該再去理會它。」
高翔的神情有點激動,他的聲音也提高了不少,道:「方局長,我看,只怕我們不理也不
行,不但陸探員被殺,我還曾被五個人脅迫,差點不能回來!」
高翔曾遭到意外。但是他究竟遭到了什麼意外,方局長等人卻全不知道。是以聽得高翔那
樣說,各人都向他望了過來。
高翔用最簡單的語句,將他出事的經過。向各人講了一遍,然後才道:「所以,我看這件
事,我們不能不管。我們就算不理,也會有人來找我們麻煩的。」
穆秀珍突然問道:「那麼,高翔,殺陸探員和找你麻煩的,又是什麼人?他們自然也是殺
周威能的兇手了,他們是誰?」
「秀珍!」木蘭花立時叫住了穆秀珍,「方局長說得對,這件事牽涉的範圍太廣了,我們
不適宜夾雜其中,高翔,你認為如何?」
高翔攤了攤手,道:「我有什麼?只不過我看,事情不會就此了結,那一方面損失了五個
人,他們卻並未達到任何目的。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究竟想達到什麼目的,在這件事
上,我們是處在被動的地位,是不是就此作罷,我們是作不得主的!」
高翔的一番話:講得十分有理,方局長的手指,輕輕地敲著桌子,道:「你說得對,那麼
,我們就這樣決定!如果對方不再生事,我們也就相應不理!」
高翔雖然還有點不滿,但是方局長已經這樣決定了,他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他站了起來,
道:「希望不要再有什麼事了。」
高翔、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一起退出了方局長的辦公室,他們各自都不說話,一直到
了高翔的辦公室中,安妮才問道:「蘭花姐,方局長的決定,你看是不是合理的呢?」
「是合理的。」木蘭花平靜地回答。
「為什麼?」高翔和穆秀珍齊聲問。
木蘭花笑了笑,道:「很簡單,『死亡換取自由同盟』既然是政治性的。那麼,殺害周威
能的那批人,他們的身份如何,也可想而知了。在那樣的情形下,警方自然是少一事好一事。」
高翔憤然道:「不管那一批人是什麼國家的特務,我們都不能夠不理,我們又不是未曾和
特務、間諜打過交道,怎可以由得他們去。」
木蘭花道:「自然,我相信那樣的決定,也不是方局長的主意,但是你想想,在事情擴大
之後,在外交方面,會帶來什麼樣的困難,你也可以體諒方局長的苦衷了。」
高翔半晌不再說話,他似乎已被木蘭花說服了。過了好一會,他才道:「那麼,他們在殺
了周威能之後,就應該夠了,為什麼要殺陸探員?」
「可能是一件意外,他們中的一個或幾個人,闖進了周威能的房間中,本來是想得到些什
麼的,但發現陸探員在,是以他們不得不將陸探員殺死!」木蘭花解釋著,而且不等高翔再開
口,她又立時道:「其後,你趕到了,他們又以為他們未曾得到的東西,在你的手中!」
木蘭花講到這裡,穆秀珍已經笑了起來,道:「蘭花姐,照你那樣分析下來,那可就好了
!」
木蘭花瞪了秀珍一眼,道:「為什麼?」
穆秀珍十分高興,道:「他們以為他們要得到的東西,在高翔的身上,但他們仍未得到,
不是一樣會來找高翔的麼?」
穆秀珍的意思,十分明白,那些身份不明的人,會再來找高翔,那就說明這件事,並不能
不了了之,而穆秀珍正是希望事情不要就此了結的。
木蘭花也不禁給她逗得笑了起來,道:「我想你值得高興的,還不止此呢,『死亡換取自
由同盟』一定還會再派人來,派來的人,還一定會和我們聯絡的。」
「那太好了!」穆秀珍拍著手掌。
「太好了,秀珍,可是你有想到這件事發展下去的嚴重性麼?」木蘭花苦笑了一下,「我
們應該使這件事的嚴重性盡量減低!」
高翔點著頭,他不但完全同意木蘭花的分析,而且也完全同意木蘭花對處理這件事今後可
能發展的辦法。
他略想了一想,才又問道:「蘭花,你可能料得到,那些身份不明的人,在殺了周威能之
後,還想找到一些什麼東西?」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
高翔提的這個問題是十分難以回答的。因為直到如今為止,他們對整件事的頭緒,還不是
十分多,只是知道一個大概而已。
但是木蘭花卻是思想方法極其科學化的人,她在踱了幾個圈之後,便停了下來,道:「這
個問題,我們先要說一個假定,然後才能解答。」
「什麼假定?」
「我們假定,那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是某一個國家的間諜人員。」木蘭花說,「那麼,要
解釋一切就容易得多了。」
高翔、穆秀珍和安妮大點其頭。
因為木蘭花雖然是「假設」,但是她的這個假設,都也不是全然沒有事實根據的。穆秀珍
又問道:「那又怎樣解釋呢?」
木蘭花道:「可以這樣解釋;周威能之來到本市,是為了對某國有不利的行動,事情被某
國的間諜知道了,自然要對付周威能,是以將他炸死。」
穆秀珍「啊」地一聲,道:「很對!很對!」
木蘭花停了片刻,才又道:「但是,某國間諜卻不知道周威能的具體行動計劃,而他們也
知道,周威能所屬的組織,在犧牲了一個人之後,一定會派出第二個人來的,他們或者不能追
蹤到每一個人,但是如果知道了對方的行動計劃,那麼一定易於預防了,所以,他們才先搜查
周威能住的房間,但是他們沒有成功,因為陸探員先他們一步而到,而他們在不得已的情形之
下殺了陸探員之後,以為「同盟」的行動計劃,已到了警方的手中,所以才有挾持高翔的行動
!」
木蘭花講到這裡,停了一停。
高翔,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不由自主,發出了一下讚歎聲來,因為木蘭花實在解釋得太
完美了,只要那一個假定可以成立的話,那麼事情一定正如她的解釋一樣!
木蘭花又道:「但是我想,某國間諜可能犯了錯誤,周威能的行動,自然是極其機密的,
他的行動計劃,也一定全在他的心中!」
「蘭花姐,這個周威能的行動計劃究竟是什麼?」安妮問,她那樣問,自然純粹是為了好
奇。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多少有一點線索,再多給我一些線索的話,或
者我可以作一個判斷了。」
高翔大感意外地反問,道:「蘭花,你有了什麼線索?」
木蘭花道:「你難道忘記了?那個周威能,他曾要雲四風替他製造一具有特殊性能的個人
飛行器,在遭到了雲四風的拒絕之後,他又找過秀珍,由此可知,那具飛行器,在他將要執行
的任務中,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高翔不禁「啊」地一聲,因為那件事,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卻未能將那件事,和周威能
的行動計劃聯繫在一起!
木蘭花道:「只有雲四風一人,看到過那個人飛行器的設計圖樣,秀珍,你去見一次四風
,要他盡可能記憶出那圖樣的內容,我或者可以在這個人飛行器的特殊設計中,找出它的用途
來,從而推測到周威能的行動任務究竟是什麼。」
「好!」穆秀珍大聲答應著。
她是個性子十分急的人,一面答應著,一面已經向外走了出去。木蘭花道:「我們也應該
分手了。高翔,如果我的假定不錯,某國的間諜一定還會來找你,但是你不必和他們起衝突,
你只需告訴他們,警方什麼也沒有得到,那就可以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那算是奉行方局長的決定!」
木蘭花道:「自然是,誰也不想把這事情擴大的。」
高翔點頭,送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到了大門口,看著他們離去,他才回到了辦公室之中,
又處理了一些事,等到他離開警局時,已是凌晨二時了。
有了木蘭花的警告,高翔的行動也特別小心,他特地換了一輛車,在回家的途中,路上十
分冷清,絕大多數的人都已在睡鄉之中了。
高翔下了車。進入電梯,到了他住的那一層樓的門口。他是個過慣了散漫自由生活的人,
雖然他加入了警方的工作,擔任著重要的職位,但是他仍然不肯搬進警方高級人員的宿舍去住
,而仍然是住在他原來住的地方。
高翔在門口停了一停,在將鑰匙插進匙孔之際,他先在大門的望人鏡上,向內張望了一下
。高翔住所大門上的那只望人鏡,和別的望人鏡,並沒有什麼分別,但是高翔卻將望人鏡倒過
來裝也就是說,在門外可以看到屋中的情形。
在不知巧妙的人而言,是絕不會注意到這一點的。
而高翔那樣裝置,卻十分有用,因為那可以使他在開門之前,先看到屋中的情形,是不是
有什麼異樣之處!
這時候,高翔向內望去,他屋中是一直亮著燈光的,是以客廳中的情形,可以看得十分清
楚,他看了一眼,覺得並沒有什麼異樣。
他已經要將鑰匙插進去了!
可是,就在那一剎間,他卻看到,在長沙發上的三隻枕墊,曾被人動用了。那三隻枕墊,
本來依次是紅、黃、藍三種顏色的。
但是現在,卻變成了藍色的在中間了!
顯而易見,那是曾經有人進去他的屋子!
高翔吸了一口氣,心中暗叫了一聲好傢伙,果然找上門來了!找上門來的人,可能還在屋
中,等他進去之後,突然發難!
在那樣的情形下,他應該怎麼辦呢?
那實在是再也易答不過的問題,他連忙放回了鑰匙,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從一扇窗中,翻
了出去,拉住了水管,身子貼牆移動著。
等到他的身子,移到了一個窗口前的時候,他拉開了那窗子,那是他房中浴室的窗子,然
後,他又推開了窗上的鐵枝,輕輕跳了進去,他一進去,立時奔到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
他立時聽得他的房中,有兩個人在講話。
他可以將那兩人的話聽得十分清楚,一個道:「他已上了電梯,應該開門進來了,怎麼到
現在還一點動靜也沒有?」
另一個道:「別心急,他就來了。」
高翔心中暗自好笑。他知道那兩個人,一定是站在房門旁,準備一聽到自己用鑰匙開門的
聲音,他們便立時現身出來的。
在自己住所中的,可能就是這兩個人,但在附近一定還有別的人,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已進
了電梯,當然他們料不到自己已經進了屋子。
高翔的屋子之中,各種各樣的奇妙佈置十分之多,但是他們兩人,顯然未曾觸及其中的任
何一樣,那麼,這兩個人也是極有經驗的人。高翔雖然已繞到了他們的背後,但是他也不敢大
意,他輕輕地旋開了門柄,將浴室的門,拉開了一道縫,向外望去。
他看到正如他所料,有兩個人,正站在他的旁門之前,也拉開了門,向外張望著。高翔握
槍在手,一步跨了出去。
那兩個人的反應真的十分靈敏,高翔才向外跨出了一步,他們便立時轉過身來,但當他們
轉過身來時,高翻手中的槍,早已對準他們了!
那兩個人臉上的神情如何,高翔看不出來,因為屋中雖然亮著燈,但是他們兩人的臉上,
都戴著十分精巧的尼龍纖維面具!
但是從他們兩人的眼神中,高翔也可以看出他們的吃驚,他們立時舉起了手來。高翔冷笑
著,道:「兩位是在等我麼?真對不起,我有時會不從大門進來,這真是一個壞習慣,會使客
人吃驚的,以後應當改正才是,兩位說對麼?」
那兩人發出了幾下苦笑聲來,他們除了接受高翔的調侃之外,還有什麼辦法?高翔的面色
一沉,道:「將你們的面具除下來!」
那兩人互望了一眼,高翔已大喝道:「快!」
那兩人再不猶豫,一齊除下了面具。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0:54
【第五章】
當他們一除下了面具之後,高翔不禁吃了一驚,那兩個人,他是認識的,多年以前,高翔
和他們還曾合作做過一些不法的勾當,但已好久不知他們的訊了。
那兩人的才能,高翔是素知的,在高翔擔任了警方重要的職位之後,也曾想到過他們,想
請他們也加入警方的工作的。
但是在多方的探聽之下,卻沒有人知道這兩兄弟的下落,最瞭解他們的人。也只知道他們
兩兄弟已被某國的間諜組織羅致去了!
這時候,高翔突然又看到了他們,真是又驚又喜!
他驚的是,過去自己一度曾和他們合作過,自然,現在是完全處在敵對地位的了,但自己
瞭解對方,對方也同樣瞭解自己,並不容易應付。然而他的心中卻也不免高興,因為木蘭花的
假設,已被證明是事實,這兩兄弟是某國的特務人員!
一時之間。三人全不出聲,足足僵持了半分鐘,高翔才先開口,道:「原來是老朋友了。
請坐,請坐,有話慢慢說!」
他一面叫兩人坐,一面槍口卻仍然對準了兩人。
那兩兄弟姓周。大哥叫周騰,弟弟叫周達,兩人齊聲道:「既然是老朋友了,高翔,你是
用這種方法來招待老朋友的麼?」
高翔冷冷地道:「我用什麼方法來招待朋友,是以那個朋友用什麼方法來拜訪我作準的,
我想你們不會怪我的招待方法吧。對麼?」
周氏兄弟笑了起來,道:「高翔,你還是一樣有趣!」
他們向前走來,在沙發上坐下。
高翔坐在他們的對面,又道:「聽說你們兩兄弟已做了大官,怎麼會忽然想起了我這個窮
朋友來了?真是不容易啊。」
周騰笑了一下,道:「你也不錯啊,高翔,特別辦公室主任,還是東方三俠之一,可不是
名利雙收?比起我們來強多了!」
高翔正色道:「兩位,我和以前已經大不相同了,你們來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我和你
們之間,看來沒有什麼私人的事可談的了!」
周達欠了欠身子,道:「或者你說得對,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地說好了,高翔,我們逼不得
已,殺了你手下的一個探員。」
「不要緊,」高翔冷冷回答,「我也殺了你們的五個人,那是足夠抵數的了。」
周達道:「可是,我們還未曾得到『死亡換取自由同盟』的行動計劃,我們要得到他們的
行動計劃,那計劃在你這裡,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高翔,我們可以通過外交關係,向警務總監施展壓力的,但我們不願那樣做,因為我們
不想這件事公開出來。」周騰有點威脅地說。
高翔的態度仍然很冷淡,道:「對不起,我根本不明白你們的真正身份。你們現在是代表
哪一方面在說話?」
「高翔,你何必明知故問?」兩人面上變色。
「我確然不知,怎可以說我明知故問?」
「好。那我們可以告訴你,我們兩人,是某國海外行動組的負責人,高翔,你該知道我們
這一方面的力量,是十分強大的。」
高翔並不否認這幾句話,他點頭道:「是的,我明白了,但是很抱歉,我的回答仍然和剛
才一樣,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
周氏兄弟的臉上,仍然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他們又道:「高翔,你不是愚蠢到存心要和
我們作對吧,哼!」
高翔的怒火陡地上升。但是他卻記得木蘭花的吩咐,是以他強抑著怒意,道:「我不想和
你們作對,但我的確無可幫助之處。」
周氏兄弟深吸了一口氣,道:「那麼,我們可以離去了麼?只要你所講的話是真的,那我
們以後,也不會再來麻煩你的了。」
高翔站了起來,道:「你們走好了,我想,以你們兩人的能力而論,一定很快就可以知道
,我講的的確是實在的情形。」
周氏兄弟走向門口,拉開了門,周騰先走了出去,但是周達卻又轉過了身來,道:「高翔
,那個兇手,總向你們透露過一些什麼的!」
高翔知道周達所謂「兇手」。是指周威能而言的。
但是他卻特意道:「我不明白你是指哪一個兇手而言,是炸死周威能的兇手呢?還是殺死
了警方探員的那個兇手?」
周達沉聲道:「你知我是說周威能!」
「我不知他是兇手。」高翔冷冷地回答。
周達冷笑著,道:「他是兇手,當他在中東啟程時,我們已經接到情報了,我們還知道他
的身邊有著一張十分重要的設計圖!」
高翔不說什麼,只是冷笑。
周達繼續說著道:「那圖樣現在在何處,你自然也更不知道了,對麼?」
「你料對了。」高翔簡單地回答他。
周達的臉上現出了怒意來,但是高翔的手中仍握著槍,他有點無可奈何,只是在退了出去
之後,用力地關上了大門!
隨著那「砰」地一下關門聲,高翔的心也不禁向下一沉,周氏兄弟已然離去。照說,他應
該可以鬆一口氣才是的了。但是他卻並不,他知道事情真的和某國特務機構有關的話,那麼。
絕不是周氏兄弟離去,事情就算是了結,一定會有更麻煩的事在後面!
高翔站在門前,心中思潮起伏,他想到應該立時和木蘭花聯繫一下,至少可以讓木蘭花知
道她的估計對了,殺害周威能的,的確是某一個國家的間諜人員,自然,「死亡換取自由同盟
」,是準備對這個國家,有所行動了!
高翔一想到這裡,就轉過身去。
而就在他身子才一轉間。槍聲便響了!
那是接連而來的四下槍向,就在他住所門外的樓梯間傳了出來,高翔以閃電也似的動作,
拉開了門,向外衝了出去。他在衝出去的那剎間,已然握槍在手,他衝到了走廊的對面,以背
貼牆,只見周達的身子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剛才那四槍顯然是他射出的,因為他手中握著槍,槍口且在冒煙。但是,在周達的胸前,
卻有一縷鮮血流了出來,他也中了一槍!
周達向高翔屹立之處走來,在那剎間,高翔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立時用手中的槍
對準周達。但是周達只向前衝出了兩三步,便仆跌在地,他在仆跌下去之前,五指一鬆,手中
的槍在走廊上滑出了老遠,接著,走廊中便出奇地寂靜。
高翔唯恐其他的住戶受傷,他忙大聲叫道:「別出來,聽到槍聲的人,快致電報警,千萬
別出來,以免受傷!」
他一面叫著,一面飛也似地向前衝了出去,一面衝。一面並無目的地連射了三槍,等到他
奔到了梯口,他才立時又背靠牆站定。
他看到了周騰。
周騰的身子,仆跌在樓梯上,在他的兩眼之間,有一個深洞,那是致命的一槍,周騰的一
隻手,插在上衣的衣襟之中。
他一定是在中了槍之後,想拔槍還擊的。
但是他根本連拔出槍來的機會都沒有,便已死了!那行兇的人,一定是早已藏匿在梯間的
了,周氏兄弟一出來,他就開槍,他的槍一定是配有滅聲器的,而周騰一中槍就死去,而周達
中了槍之後,還了四槍,可是那四槍,卻顯然未曾射中那暗殺手,到自己聽到槍聲出來時,那
暗殺手已逃走了!
高翔緊靠著牆壁站著,他的心跳得十分劇烈,那不單是因為死在他門口的兩個人,是他多
年前的夥伴,而更因為那兩人的身份特殊!
周氏兄弟是某國特務機構海外情報的得力人員,卻死在他的寓所門口,這件事若是擴大了
,那麼他必然被牽進漩渦之中!
而那是一個非同小可的大漩渦,是可以令人滅頂的!高翔絕不是膽小的人。而且,他不知
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但是當他一想及一樁極大的麻煩已然降臨之際,他的手心,也不禁隱隱
在冒著冷汗!
而就在高翔發呆間,已有幾個警員奔了上來。
高翔忙道:「看到可疑的人沒有?」
那幾個警員已然奔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但還是立即回答道:「沒有可疑??的人,大批弟
兄已將出路全都封鎖住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因為到這時候,再來封鎖出路,當然遲了。他一揚手,道:「來,跟我
一路循樓梯找上去,或許兇手躲在上面!」
他帶著那幾個警員,一直奔了上去,奔到了天台上。
他住的那幢大廈十分高,在天台上望下去,美麗的霓虹燈光,將城市的夜色點綴得無比的
美麗,看來,整個城市是如此之繁華,寧靜和美麗,一般市民,又怎知道在這個國際性的大都
市中,隱藏著如此多的罪惡,和如此驚心動魄的間諜鬥爭?
他們在天台上搜尋了片刻,又擁到了樓下,附近的幾條街,和大廈的出入口全被警方人員
封鎖著,可是卻仍然一無所獲!
暗殺者是一得手之後,立時便逃走的!
高翔下令收隊,等到一切都恢復安靜時,天色已快亮了,高翔十分疲憊,打開了他寓所的
門,走了進去,這次,他並沒有先向門內張望一下。
因為剛才,這幢大廈的每一層都佈滿了警員,高翔怎麼也料不到,在那樣的情形下,也會
有意外發生的。
然而,意外總是在料不到的情形下發生的。
他才一推門進去,便陡地一呆。
一個男子正坐在他平時最喜歡坐的安樂椅上。看來像是十分優閒,那男子的年紀十分輕,
不會超過二十六歲,穿著一套淺灰色,裁剪得十分合身,最新型的歐陸型的西裝,結著一條棗
紅色的領帶,看來完全像是一個公子哥兒!
那男子的動作,也十分優雅,高翔一推門進來,他便站了起來,道:「高先生,我已等你
很久了,甚至已代你接聽了兩個電話。」
「你是誰?」高翔反手將門關上。
那年輕男子的身子略彎了一彎,道:「我叫劉度,我的同伴,習慣稱我為劉度中尉,而我
現在所擔任的,是『死亡換取自由同盟』的幾個負責人之一。」
他毫不在乎地說著。就像他說他自己擔任的是什麼學校的教員一樣。高翔「哼」地一聲,
道:「周氏兄弟就是你槍殺的?」
「是,」劉度坦承不辯,「是我,我一殺了他們,就算到你奔了出來,在你奔向梯間之際
,我就從走廊的另一端,進入你的住所。」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道:「很抱歉,在事先未曾徵得你的同意。但如果我徵求你同
意的話,你一定不會答應的,是麼?」
劉度的神態,一直十分鎮定,彷彿他根本不是警方正要尋找的兇手,而只是一個普通訪客
一樣。他的神情這樣鎮定,也不禁使高翔感到詫異。
高翔冷笑一聲,道:「請坐!」
劉度卸並不坐,道:「我進來之後,一共有兩個電話是來找你的,我已回答他們說你出去
了,對方的措詞,十分粗野和不禮貌,我也難以轉述,但好在我已經都錄了音,你可要聽聽麼
?」
高翔的電話錄音設備,是放在一個相當隱蔽的所在的,但是劉度既然如此說,那自然是他
已經發現了那具錄音機了!
高翔此際,還料不透劉度前來的目的。他也不知道劉度是不是還有別的同黨匿藏在屋子中
,他這時所能做的,只是以不變應萬變。
是以高翔也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態來,他甚至打了一個呵欠,道:「也好,聽聽是誰來
對我無禮,也聽聽你是如何應對的。」
劉度笑了一笑,立時伸手,在電話機旁的小書架上,取下了一本精裝的書來,打開了書,
那是偽裝成一本書的錄音機。
然後。劉度按下了其中一個掣,高翔也聽到了對話。
首先,是一個十分粗魯的聲音喝道:「你是高翔?」
接著便是劉度的聲音,道:「不。高主任正在指揮一項十分重要的行動,請將你的電話號
碼留下來,他一有空,就請他打給你。」
「不必了!我會再打給他的!」那粗魯的聲音又說,「不過你可以轉告高翔,周氏兄弟死
在他寓所門口,我們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劉度的聲音仍然心平氣和,答道:「那麼你是誰?」
那聲音簡直是在咆哮了,道:「我是周氏兄弟的上司,高翔應該知道我是誰的,你不妨也
告訴他我的外號,人家都叫我『六親不認』!」
再接著,便是「搭」地一聲,電話已掛斷了。
然後。便是第二次電話的錄音,第二次電話和第一次是大同小異的,那位外號「六親不認
」的先生,聲言還會再打電話來。
高翔聽了那兩次電話錄音,心中不禁苦笑!
他早就料到,周氏兄弟現在身份如此特殊:死在自己的寓所之外,某國的特務組織,是一
定會來找他的麻煩的。
但高翔卻也未曾料到,麻煩竟來得如此之快!
特務、間諜,全是各種各樣政治漩渦中的主要角色,和高翔的本身工作,是沒有直接關係
的。但是近代的許多大犯罪行為,卻都和政治脫不了關係,有的甚至是一國的政府做後盾,在
進行大規模的犯罪。高翔為了本身的工作,對各國的特務首腦,略有所知。
而那位「六親不認」,正是著名的特務首腦之一!周氏兄弟死後,「六親不認」竟接連打
了兩次電話來,可知某國的間諜部門,對這件事情之重視了。
高翔不禁在心中問自己;自己能置身事外麼?
要置身事外,當然不是不可能的,首先,就要使「六親不認」明白,事情和自己無關,和
本市的警方無關,完全是他們和「死亡換取自由同盟」之間的事!
而要「六親不認」明白這一點,最不費唇舌的方法,自然便是將殺害周氏兄弟的兇手交出
去。這個兇手就是劉度,正在他的面前!
高翔一面想著,一面盯住了劉度。
劉度卻像是事情完全和他無關一樣,安詳地笑著。
看來,劉度是一個很有為,很有才能的青年,但是他既然是殺害周氏兄弟的兇手。那麼,
自然要將他拘捕歸案的了!
高翔想到了這一點,面上的神色,已變得十分嚴肅。他已經準備對劉度採取行動了,但就
在這時,電話鈴突然又響了起來。
劉度笑道:「我看是『六親不認』的電話又來了。」
高翔一步踏向前去,雙眼瞪視著劉度,劉度識趣地向後退出了幾步,高翔伸手拿起了電話
,他果然又聽到了「六親不認」的聲音。
那聲音是極之粗暴無禮地喝問:「高翔回來了沒有?」
「我是高翔。」
「高翔,你一定知道我是誰了?我是某國海外情報總部的負責人,我叫『六親不認』,關
於我們組織的龐大。我們行事的作風,想來,你也略有所聞?」
「不但是略有所聞,而且知之甚詳。」高翔回答著,盡量保持語氣的平和,雖然他的心中
。實在是已然十分之惱怒了!
「那就好,周騰和周達,是我們得力的間諜人員,他們死在你寓所的門口,我問你,你準
備對我們作出什麼樣的交待?」
「六親不認」的話,實在是狂妄之極了!
但是高翔卻記得力局長的訓示。盡量不介入國際間特務的爭鬥,是以他仍然冷靜地道:「
我沒有什麼好交待的,他們雖然死在我的門口。但和我完全沒有關係,據我所知,那完全是你
們和『死亡換取自由同盟』之間的事情,和我有什麼相干?」
「哼,我怎知你是不是在幫著那同盟行事?」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你的懷疑實在太過份了。」
「一點也不過份,被我們的人所消滅的周威能,就曾拜訪過雲四風,也曾和穆秀珍談過話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麼?雲四風,穆秀珍,全是你們的一黨!」
高翔仍然平心靜氣,道:「兇案在本市發生,不論死者的身份如何,本市警方都有責任緝
兇,等到兇手捉到之後,案情就可以大白了。」
「高翔,你最好快些捉到兇手,高翔,如果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你不將兇手交給我們,我
們就當你和你的同伴,是那個同盟的一夥,你應該知道我們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對付你們的,
努力去工作吧,別忘記,二十四小時!時間並不太多了!」
高翔的耐性再好,到了這時候,也不禁按捺不住了!
可是,他根本沒有發作的機會。
因為「六親不認」在咆哮完了之後,立時掛斷了電話。高翔略呆了一呆,放下了電話,在
那一剎間,他又冷靜了下來。
劉度是兇手,他自然要拘捕劉度。
而他也絕不能照「六親不認」的話,將劉度交給「六親不認」,劉度可以在本市接受本市
法律的裁判,是以他立時向劉度望去。
在高翔打電話之際,劉度一直微笑地站著,但是就在高翔向他望去之際,他的身子,突然
迅速無比地向後退了出去,一縱身,跳上了窗子。
同時,他一伸手,將窗子推了開來。
直到此際,高翔才發現窗子上的鐵檻,已被鋸斷了許多,劉度一推開了窗子,就抓住了鉤
在窗上的一個鐵鉤下的把手。
在那把手和鐵鉤之間,有一個圓柱形的筒。
高翔根本不必劉度解釋,也可以知道,那圓柱形的筒中是十分堅韌的鋼絲,這時,劉度只
要雙腳懸空,他的身子便會以極高的速度,向下落去,安然落地而走的!而高翔在這時,卻還
未曾將槍拔出來,他陡地一呆,並不伸手去拔槍。
因為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他如果伸手去拔槍的話,等於是在趕劉度快些逃走!他非但不取
槍,而且還笑了笑,道:「哦,你要走了麼?」
「是的,」劉度也微笑著,「高主任,我如果走了的話,你,木蘭花,只怕都會有很大的
麻煩了對不對?」
高翔的心中暗罵了一聲,他心中在急速地轉著念,想著辦法,如何才可以阻止劉度的離去
。可是他卻想不出什麼辦法。
他只得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態來,道:「我們可以應付任何麻煩,劉度先生,而真正惹上麻
煩的是你,你絕逃不遠的。」
「是的,我或許逃不遠,但是你也絕計無法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將我捉住的,高主任。」劉
度微笑著回答,「所以你的麻煩比我更大。你將面臨一個世界上最大的特務系統的挑戰,那會
使你窮於應付,而且會產生許多國際間的糾紛!」
高翔的心中十分惱怒,道:「那證明你們的同盟,實際上是一個流氓同盟,只會給各地警
方惹麻煩,而不會做什麼正經事!」
劉度嘆了一口氣,道:「高主任,你那樣指責我們,實在令我們很傷心,可是,你如果明
白我在殺了周氏兄弟後為什麼不從容逃走,而要到你的寓所來等你的話,那麼,你就一定不會
那樣說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你為什麼不逃走?」
「因為我不想逃走!」劉度回答。
「嘿嘿,」高翔冷笑著道,「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現在,我準備和你談些交易,高主任!」
高翔又呆了一呆,一時之間,他也猜不透劉度是在弄些什麼玄虛,他只是冷冷地道:「原
來我們之間還有買賣交談,那麼請說。」
劉度吸了一口氣,道:「殺周氏兄弟,是為了替我們組織中的成員周威能報仇。自然,殺
了周氏兄弟之後,必然會替本市警方惹下麻煩的,而我們卻絕不想拖累任何人,所以我在這裡
等你,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立時自己去見『六親不認』,表示事情與你們無關!」
高翔聽得劉度那樣講法,不禁呆了一呆。
劉度在講那幾句話時,雖然臉色略現蒼白,神情也有點激動,但是在他的臉上,卻始終帶
著微笑,那是絕不容易的事!
高翔瞪看他,道:「你知道你落在對方手中的後果麼?」
「自然知道,高主任,別忘記,我是『死亡換取自由同盟』中的一員,凡是我們組織中的
成員。是隨時準備和死神握手的。」
高翔又呆了半晌,劉度又道:「只要你答應了我的要求,我可以立時致電『六親不認』的
爪牙,要「六親不認」親自到這裡來,將我帶走,那樣一來,本市警方就可以完全脫離關係了
。」
高翔的雙眉蹙得十分緊。
劉度所提出的辦法,的確是使本市警方,自己以及木蘭花脫離這個漩渦的最好辦法,然而
高翔卻幾乎不願意考慮劉度的提議。
高翔不願意考慮劉度的提議,倒不是因為劉度的提議還有一個附帶條件,而是因為高翔是
一個十分有正義感的人,劉度承認了自己是兇手,高翔就要將他拘捕,受法律的裁判,將之私
自移交給「六親不認」那樣的事,高翔是做不出來的!
高翔還未曾出聲問,劉度已經道:「高主任,別以為我要你答應的是什麼為難的事,那事
情實在很簡單。我只要你答應,在雲先生的工業系統之中,替我們製造一具個人飛行器,在你
們而言,那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高翔的中心,不禁陡地一動。
劉度落在「六親不認」的手中,那是絕計不會再作活命的打算的了。而他寧願犧牲自己的
性命,也希望有一具那樣的個人飛行器,究竟為了什麼?
高翔正想開口向劉度問,忽然聽得劉度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十分嬌脆動聽的聲音,道:「
劉度先生,你們要那具個人飛行器,有什麼用?」
那是木蘭花的聲音!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1:12
【第六章】
木蘭花的聲音竟會突然傳了過來,那是高翔絕對料不到的事,他連忙循聲看去,只見木蘭
花一手拉住了窗上未被鋸斷的鐵枝,正在劉度的身後!
木蘭花一定是早已存身在另一扇窗外的,直到此際,她才突然現身,而她手中一柄十分小
巧的槍,也對準了劉度的後頸。
木蘭花又笑著,道:「劉度先生,請進屋子裡去!」
劉度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之蒼白,雖然他竭力要鎮定著自己,但是
他的神情看來仍是十分沮喪!
他略呆了一呆,身形一縱,便跳下了窗台。
木蘭花也緊跟著跳進了屋子。
高翔喜道:「蘭花,你怎麼會來的?」
大蘭花道:「我接到方局長的通知,說在你的住所之外,出了事,我就趕來看看,我是從
後梯上來的,當我想進來的時候,我聽到這位先生鋸鐵枝的聲音,所以我想,我還是等適當的
時機再出現的好,劉度先生,你說我的等待有價值麼?」
劉度的面色難看,道:「你們警方人員––」
木蘭花立時揚起了手,道:「先生。你講錯了,我絕不是警方人員,在我的身上,沒有任
何公職,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
劉度呆了半晌,才頹然坐了下來,道:「現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高主任,你可以拘捕我
,我也絕計不會反抗的。」
高翔踏出了一步,但是木蘭花卻立時向高翔使了一個眼色,將他的行動止住,道:「劉度
先生,你不怕犧牲的勇氣。我個人十分佩服。」
「你只是口頭上的佩服,小姐!」劉度冷然回答。
木蘭花立時道:「但是,對於你們同盟的行動,我卻一點也不贊同,你們以為暗殺和破壞
,可以換來自由、和平,那是一種十分錯誤的觀念!」
劉度搖看頭,道:「我不和你辯論這個問題,各人的認識不同,人人都可以按自己的認識
去行事的,故不必勉求相同。」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你說得對,劉度先生,但你卻要求觀點、認識和你們完全不同的
人,來幫助你們,這不是過份些了麼?」
劉度顯然未曾想到木蘭花的語鋒一轉,會變得針對了他目前的行動,是以一時之間,他變
得無話可說,只是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又道:「所以,我們,包括雲先生在內,都不能替你製造那具個人飛行器,現在,
我想你也不會責怪我們了吧。」
劉度的神情,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道:「不,我還是責怪你們,因為你們不明白我們這次
行動的重大意義,你們不知道。」
「對的,我們不知道,」木蘭花立時回答,「但是那能怪我們麼?你們同盟中的哪一個人
,將你們的行動計劃告訴我們了?」
高翔也道:「是啊,你們要那具飛行器來作什麼?」
劉度顯然有意規避著,不作正面的答覆,他只是道:「那具特殊設計的個人飛行器,是我
們一次重大的任務中不可缺少的工具。」
「什麼任務?」木蘭花問。
「唉,」劉度嘆了一聲,「我無權透露。」
「你不是無權透露!」木蘭花直視看劉度,她的目光十分銳利,像是可以看穿對方的肺腑
一樣,「而是你不信任我們,以為講給我們聽了,我們就會轉告『六親不認』,使他們有了防
備,使你們的計劃,會受到挫折,所以你才不肯說!」
木蘭花的話,顯然是說中了劉度的心事。
而劉度也立時承認,道:「你說得對。這件事因為關係實在太大,所以我不能說,一洩露
之後,我們就不能達成計劃了。」
木蘭花點頭道:「你可以不說,我們也不會追問。但是你卻也不能要求我們幫忙,這樣才
是最公平的辦法,對不對?」
木蘭花的話,令得劉度低下頭去。
高翔立時在劉度的神態中,看出了事情又有什麼意外之處了,他忙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
已然道:「你們將雲先生怎樣了?」
劉度道:「小姐,你真令人佩服,我們沒有將雲先生怎樣,只不過我們組織中的幾個成員
,將雲先生請到一處地方,請他答應幫助我們!」
高翔直跳了起來,道:「四風出了事?」
他一面大聲問,一面心中也不禁好生佩服木蘭花的鎮定功夫,因為她一進來之後,全然不
提雲四風的事,直到此際,突然提了出來,逼得劉度不能不承認!
木蘭花道:「是的,我命秀珍去問四風瞭解一下那具個人飛行器的詳細情形,因為只有他
一人看過那圖樣。可是秀珍卻沒有見到四風,秀珍到了四風那裡,四風不在,她等了一會就回
來了,在半路上,又有人跟蹤,所以我們肯定四風出了事。」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而我們也立即判斷,那一定是劉度先生的同伴
所做的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之一。」
高翔立時道:「好了,雲先生在什麼地方?如果你們以為這種卑劣的綁架行徑,竟可以使
得我們幫助你,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劉度呆了半晌,未曾說話。
接著,他便站了起來,在客廳中來回地踱著。
高翔好幾次要攔阻他,但都被木蘭花使眼色阻止了。足足過了五分鐘上下,劉度才站定了
身子,道:「兩位,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請說。」木蘭花回答。
「為了這件不尋常的任務,我們同盟中的幾個負責人都已經來到了本市,雲先生現在和他
們在一起,我想請兩位和我們見見面。」
「為什麼?」
「或許我們可以決定,是不是將我們行動的計劃,告訴兩位,當然,我們是希望兩位在知
道了我們行動的目標之後,會同情我們。」
高翔一聽得劉度那樣說,正想拒絕,但是木蘭花卻幾乎連考慮也未曾考慮,道:「好的,
我很想見見你們的那些盟友。」
高翔用十分奇怪的眼光望著木蘭花,奇怪木蘭花何以竟然會接受劉度那樣的邀請,但是木
蘭花卻只是報以一個饒有深意的微笑。
高翔心知木蘭花既然作出了那樣的決定,一定是有理由的,是以他也不再表示什麼。劉度
道:「我們現在就去,好麼?」
木蘭花道:「當然好!」
高翔在劉度向門口走去之際,來到木蘭花的身邊,低聲道:「蘭花,你不怕他另有陰謀?」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認為我們不應該提防他,而應該提防『六親不認』和他特務系統
中的人物,我想,『六親不認』的手下,一定已遍佈在大廈四周,我們的行動。一定會受到他
們密切的監視的!」
高翔吃了一驚,道:「那麼,劉度豈不是等於帶『六親不認』到他們的秘密地點去麼?」
木蘭花道:「所以,我們必須先預防一下,我們先到警局去,在警局經過了化裝之後,再
行離開,劉度先生,你同意麼?」
他們兩人的談話,劉度自然全聽到的,他也立時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木蘭花、高翔和劉度三人,走出大廈時,天已亮了。
他們上了車,才駛過了兩條馬路,便發現有兩輛車跟著他們,可知木蘭花的料斷是對的,
但他們也不會在乎跟蹤,因為他們已有了擺脫跟蹤的辦法。
十五分鐘之後,高翔的車子駛進了警局。
在警局中,他們三人,以極快的動作變換著裝束和進行化裝,十分鐘之後,他們三人雜在
其餘七八名警員之中,走出了警局。
他們都看到,那兩輛汽車,還在警局門口的街角上等著,高翔特地向其中一輛車子走去,
來到了車前,伸指在車窗上拉了拉,道:「喂,這裡是不准停車的!」
車中的四名大漢顯然未曾認出高翔來,那司機立時將車子緩緩向前開動,他自然不願離去
,是以他將車子開得十分之慢。
而高翔也沒有再去理會他,自顧自向前走去。
他一直走出了好幾條街,才在街角的一個電話亭旁站定,那時,劉度已經在電話亭之中了
,接著,木蘭花駕著一輛車子駛到,高翔和劉度,都進了車子
車子向前駛去,高翔和劉度都將套在臉上的軟膠面具,剝了下來。這種面具可以說是改容
易貌的恩物,在幾秒鐘之內,就可以使人的外貌,得到徹底的改變,而且,若不是在近距離作
細心的觀察,是萬萬覺察不到的。
這種軟塑膠的面具,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因為它十分薄,十分軟,所以一戴上,就是緊貼
在皮膚上的,臉部的肌肉有什麼活動,一樣可以在面具上呈現出來,那比起以前常為警務人員
或情報人員使用的尼龍纖維面具,又進了一大步了。
木蘭花駕著車,劉度在她的旁邊指點著,車子不是向偏僻的地方駛去,相反地,卻駛入了
繁華熱鬧的市區中心!
高翔揚了揚眉,道:「你們的總部在這裡?」
劉度作了一個不置可否的微笑,道:「你們兩位和我們的人,將在這許多大廈中的一間房
間中見面,我只能告訴你這些。」
高翔沒有說什麼,他自然知道,「同盟」的活動,很多地方是和警方相牴觸的,劉度自然
不會蠢到將「同盟」設在本市總部的地點透露給警方知道的。
不多久,車子己在一幢聳天的大廈停了下來,他們三人走進了大廈,大廈的走廊中來往的
人十分多,他們和很多人一起,擠進了電梯,來到了十二樓,才走出了電梯,劉度向一個掛著
「朝陽貿易公司」招牌的單位指了一指,道:「那就是了。」
木蘭花道:「你們的掩飾工作,做得不錯。」
劉度回答道:「我們不得不如此,我們不但要避免本市警方的干擾,而且,還要絕不能讓
某國特務,知道我們的行蹤!」
高翔冷冷地道:「你對警方的行動,用『干擾』兩字來形容,你以為是妥當的麼?」
劉度卻十分誠懇地回答,道:「高主任,在我們的立場而言,的確如此,就像以警方的立
場而論,我們是干擾了本市的的治安一樣。」
他們低聲地說著,已來到了「朝陽貿易公司」的門前。劉度在門前站定,左手搭在門柄上
,右手在門上,輕輕地敲了四下。
接著,他便旋轉著門柄,推門而入。
他一推開門,走了進去,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自然也跟了進去,可是劉度才跨進了一步,
整個人便陡地呆住了!
在那一剎間,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們多年冒險生活的經
驗,卻使他們知道,事情一定發生驚人的變故了!
要不然,劉度不會那樣突然吃驚地站住身子!
他們兩人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門內的情形,和一家普通的貿易公司,並沒有什麼分別,有
七八個職員,正在工作,也有幾個人抬頭望向他們。
但是,也就在那一剎間,只聽得劉度大叫了一聲,道:「快後退!」
劉度打開門,向門內跨去,他的左手,仍然是搭在門柄之上的,這時,他突然發出了一聲
怪叫,身子也迅速地向後退來。
她一叫,木蘭花的反應特別快,已立時向門旁,疾跳了開去,但是高翔卻慢了一步,是以
當劉度向後疾退了出來之際,撞在他的身上。
那一撞,令得高翔退開了一步。高翔的反應也十分靈敏,立時又向旁跳了開去,他還沒有
站定,便聽到了「砰」地一聲響。
那一下響,是劉度突然之間將門關上的聲音。
可是,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卻都看到,門才關上,劉度的身子便搖擺著向後倒來,他只退
出了一步,便已仰天跌倒在地。
在劉度的前額,出現了一個深洞,鮮血正從那洞中流出來.就在他剛才一叫一退之間,已
有人向他發射了致命的一槍!
那一槍幾乎沒有槍聲傳出來,那自然是裝有滅聲器的手槍的傑作了。高翔待向劉度的屍體
走去,但木蘭花立時低叱道:「我們快走!」
在那時候,木蘭花仍然無法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因為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
劉度要帶他們來見「同盟」中的成員,但是剛到目的地,劉度卻已中槍死了。劉度自然是知道
事情發生了什麼變化的,因為他一打開門,便立時呆住了。
但是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卻無法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因為他們兩人,根本未曾來過這裡
,也未曾見過「同盟」的其他人員,就算有了變故,他們也是覺察不到的。但是他們總可以肯
定一點,那便是,劉度既然突然死去,那麼他們的處境,也一定極其危險了!
所以,當高翔還想走過去察看劉度的屍體之際,木蘭花便立時喝阻他,要他快點離去,高
翔也立時想起了這一點,他的身子開始向後退去。
可是,接下來的變化,更是來得突兀之極,只見走廊的兩端,突然各湧出了兩名大漢夾,
那四個人的手上,各持著手提機槍,他們一出現,便喝道:「將手放在頭上,你們絕無逃生的
機會!」
緊接著,「朝陽貿易公司」的門打開,兩個「職員」的手中也都有著槍,沉聲喝道:「高
先生,蘭花小姐,請進來!」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他們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可以說絕沒有反抗的餘地,在神情上
看來。他們十分鎮定,微笑著走了進去。
他們才一走進,走廊中的那四個人也奔向前來,將劉度的屍體拉了進來,並且關上了門,
他們的行動,迅速而有節奏,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高翔低聲道:「蘭花,他們是什麼人?」
木蘭花搖了搖頭,並沒有出聲。
照說,是劉度帶他們兩人來的,那麼,這裡的人,自然應該是「死亡換取自由同盟」中的
人員了。但如果是的話,他們自己人,為什麼不由分說,殺了劉度呢?可知其中,一定已經有
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而劉度在事先也絕不知道這個變化,要不然他也不致枉送性命了!
立時又有人喝道:「走,向經理室走去!」
木蘭花和高翔抬頭看去,經理室就在他們的右手邊,他們向前走去,幾乎每一個「職員」
手中的槍都對準著他們。
這令得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除了向前走著之外,不能有任何其他的動作。他們一到了經理
室的門口,門便打了開來。
在一張十分大的寫字抬旁,站著四個大漢,那四個漢子全都又高又瘦,他們的手,更是大
得出奇,而且指關節粗突,一看便知道是在東方武術上有極高造詣的高手。而這四個人,顯然
都是另一個人的護衛,那人此時,正坐在寫字抬之後旋轉椅上。
那人的那種坐法,表明他是一個大人物,因為他不但全身都靠在椅子上,而且,將兩條腿
放肆地擱在寫字抬之上!
木蘭花和高翔走了進來,那人也不改變他坐的姿勢,只是用冷峻的眼光,掃射了他們一下
,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道:「兩位,你們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我吧!」
他一開口,高翔陡地吸了一口涼氣。
他認得出那聲音來的。
他在電話中聽過那聲音。那便是某國大特務頭子「六親不認」的聲音,那麼,眼前這個形
態驕妄得難以形容的人,就是「六親不認」了?
高翔還沒有出聲,木蘭花卻已開口,她先笑了笑,道:「原來是桑斯先生,閣下的大名,
可以說是舉世皆知的。」
那人怔了一怔,面上出現極為驚訝的神色來,道:「噢,原來你們已知道我的本名?我的
本名很少人知道,你確然名不虛傳!」
木蘭花又笑了笑,道:「沒有什麼,我閒來無事,對於發掘知名人物的隱私,很有興趣,
我不但知道你的本名,也知道你在加入特務工作之前是做什麼的。」
「我是一個軍人!」
「我的意思是你在當軍人之前!」木蘭花冷冷地說。
那人的面色一變,兩條腿也從桌上放了下來,坐直了身子,直視著木蘭花。木蘭花道:「
說啊,六親不認。桑斯先生!」
「六親不認」仍然不出聲,但是面上的怒意卻更甚了。
高翔「哈哈」笑了起來,道:「蘭花,原來這位大人物也有不可告人的醜事麼?」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對他們這種人而言,也無所謂什麼醜事不醜事,他們或者還引
以為榮哩,高翔,你難道不知道桑斯先生曾是一個土匪頭子麼?」
「住口!」「六親不認」桑斯一掌拍向桌子。
那四名身形高瘦的漢子,也聳然動容,其中有兩個,已然倏地揚起手來,作勢欲撲,但高
翔和木蘭花兩人,連望也不向他們望一眼!
這時,高翔的心中,對木蘭花實是佩服之極,因為木蘭花不但知道了坐在桌子後的那人是
「六親不認」,而且還揭開了「六親不認」醜惡的底牌,令得「六親不認」十分惱怒。雖然她
是在劣勢中,但是她三言兩語,便控制了對方的情緒!
「六親不認」面上的怒容更甚,而木蘭花卻恰好相反,她的神色也格外鎮定,道:「桑斯
先生,你不是只憑了發脾氣才能登上如今的高位的吧!」
「六親不認」當真也不是尋常人物,在一秒鐘之前,他的神情還是如此之暴怒的,但是一
轉眼之間,怒容便已消失了!
他臉上的神情,又變得十分陰森,他的聲音也鎮定了下來,又「嘿嘿」地冷笑看,道:「
兩位,想不到在這裡會見到我吧!」
「的確想不到,」木蘭花平靜地回答,「但是見到了你。卻也並不使人感到多大的意外。」
「你是在強作鎮定,小姐!」
「隨便你怎麼說,你們既然有著如此龐大的特務網,若是連敵方的一個聯絡據點也偵查不
出來,那也未免太低能了,是不?」
「六親不認」陰森森地笑著,道:「你說得不錯,小姐,我們是無可抗拒的,他們以為來
到了此處,神不知鬼不覺,但立即給我們偵查到了,我們一衝進來,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於是我們坐下來,等劉度來自投羅網!」
作者:
ed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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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7-15 19:51:16
「六親不認」的神態,極其洋洋自得。
高翔的心中,不禁苦笑了一下,原來這裡早已被「六親不認」手下的人發現和佔領了,但
是劉度卻還不知道,真的成了自投羅網!
木蘭花冷冷地道:「祝賀你的成功,我們告辭了!」
「六親不認」立時道:「別走!」
木蘭花雙眉一換,「咦」地一聲,道:「桑斯先生,你剛才說,你的特務系統是無所不能
的,當然已完成了一切任務。在完成了一切任務之後,我相信你不會愚蠢到要和本市警方公然
為敵的吧?那會使你的身份暴露,不能在本市立足的!」
木蘭花講完之後,立時又對高翔道:「走,我們走!」
「六親不認」忙道:「慢,兩位請等一下,我??當然不會和本市的警方公然為敵。但是
??但是??還有一件事,卻要你們合作!」
木蘭花冷笑著,道:「你是在開玩笑罷,你手下有著無所不能的間諜人員,還要我們的合
作做什麼?」
「六親不認」的神色,變得十分尷尬,但是他立時又面色一沉,道:「小姐,我們還未曾
知道他們行動的計劃是什麼。」
木蘭花繼續冷笑著,道:「這裡原來一定有他們的人,現在一定已成了你的俘虜,拷問他
們啊,你的拷問法,是世界聞名的!」
「六親不認」咆哮了起來,道:「他們全自殺了,一共是五個人,當他們發現絕對無法反
抗之際,他們就吞服早含在口中的毒藥自殺了。」
木蘭花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在你領導下的特務系統都得不到的秘密,我們又有什麼辦
法可以想呢?」
「小姐,你不必裝模作樣了,你是他們的一夥!」
木蘭花冷笑著,高翔已然怒道:「桑斯先生,本市警方絕不是那個同盟的同路人,木蘭花
小姐也不是,如果你不認清這一點,只怕你會遭到更大的失敗。」
「但是,他們的重要人員劉度,卻和你們在一起。」
「是的,劉度要帶我們來見此間的人,在見到了另一些人之後,他們可能對行動計劃的內
容,會有所透露,但現在我們卻並未曾見到他們!」高翔也憤然地拍看桌子,「而你們,你們
屬下的特務,在本市為所欲為的情形,也必須停止!」
「六親不認」霍地站起身來,道:「我們可以停止一切活動,只要我們知道了他們的行動
計劃,你應該知道,這個同盟中的一些人,全是不怕死的瘋子,他們若是定下了一個計劃,即
使死到了最後一個人,也必然要將之完成的,而他們的計劃,一定對我們的國家造成大破壞,
我奉命必須阻止,你們明白了麼?」
高翔心中想說「對你們國家的大破壞,或許就是對世界和平的大貢獻」。因為「六親不認
」的所屬政府,是一個充滿了侵略野心的政府,那是舉世所知的事。但是這句話,已溜到了高
翔的口邊,高翔還是忍了下去,未曾說出來。
因為他記得自己的身份,是本市警方的高級人員,雖然只要是人,就可以對破壞人類和平
的人,進行毫不留情的譴責,但是以他的身份而言,總有點不十分方便的。他只是平靜地道:
「你奉命要制止他們的行動,你應該努力去做。」
「六親不認」面上的肌肉在不動地跳動著,道:「我是在努力做,我已找到了兩個人,這
兩個人曾和他們多次接頭,我要在這兩個人的身上,找出他們行動計劃的內容來,先生,小姐
,我找到的那兩個人,就是你們!」
木蘭花搖頭道:「你不會有結果的。你和他們一樣,他們要我們幫助,甚至用非法手段,
挾走了我們的一個好朋友,但是我們也未曾答應他們的要求。」
「他們要你們幫助什麼?」桑斯的眼中立時閃著光芒。
「他們要我下手,瓦解你的特務組織。」木蘭花立時回答。她沒有說出事實來,但因為她
回答得如此之快,是以也不使人起疑。
高翔也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他立時道:「你明白了?我們只想維持本市的治安,你們鬥
法,和我們是不相干的,為什麼一定要拉我們下水?」
「六親不認」乾笑了起來,道:「也不盡然,至少,那個同盟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們有
一個朋友在他們的手中,難道不準備將之救出來?」
「六親不認」那樣講法,自然是還想引誘木蘭花,和他一起,去對付「死亡換取自由同盟
」,木蘭花如何會不明白?
木蘭花立時笑道:「我想不必我們去救,這個同盟所要下手對付的,目標全是十分強盛的
國家,而絕計不是我們這些平民。」
「可是你們的朋友被他們綁架了。」
「當他們發現我們不能幫助他們的時候,就自然會將我的朋友放出來的。桑斯先生,你們
的間諜行動,請不要將我們也牽涉在內!」
「六親不認」瞪視著木蘭花,又瞪著高翔,過了很久。才一字一頓地道:「在我的面前,
你們的態度那麼堅決,希望在他們的面前,也是一樣。」
「六親不認」的話中,有看威脅的意味,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不屑回答他,是以他們兩
人,只是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
「六親不認」又道:「我還要告訴你們,我絕計不容許那同盟對我們的國家造成任何不利
的破壞,我將盡一切力量獲悉他們的計劃,你們縱使不想成為我的朋友,也別試圖成為我的敵
人,不然,對你們來說,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處的。」
高翔冷冷地道:「如果你的手下在本市殺人,那我一定要依法拘捕!」
「六親不認」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道:「那你為什麼不拘捕劉度,還跟他到處亂跑?你
明知劉度殺害了周氏兄弟的。」
「我當然會拘捕劉度,如果他不是死在你們的搶下,我們跟他來和同盟中的其餘人會見,
只不過是為了我們被綁架的朋友著想!」高翔立時回答。
「六親不認」的動作十分快,高翔話才說完,他已突然走到了門前,道:「好,那就再見
,希望你們記得我的話,別忘記了!」
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那四個瘦長漢子中的兩個,立時跟在他的後面,也走了出去,然後,另兩個攔在門前,用
槍對準了木蘭花和高翔兩人。
過了三分鐘,只聽得經理室的門上,響起了「拍拍拍」的三下響,那兩人連忙拉開門,閃
身而出,又立時將門關上。
高翔立時想向外衝去,木蘭花忙道:「別去追他們,高翔,我們想置身事外。現在,我們
不是已達到這個目的了麼?」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們真能夠置身事外麼?」
木蘭花並沒有出聲,只是踱到了窗前,拉開了百葉簾。向下望去,繁盛的商業區,真可以
說是車水馬龍,木蘭花望了半晌,才嘆了一聲。
「你在想什麼?蘭花。」高翔問。
「我在想你剛才問的那個問題;我們是不是真的能置身事外,我想,我們只好盡力而為,
如果真的不能,那也無法可施了。」
高翔又問道:「蘭花,你說的真的不能,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又呆了半晌,才嘆了一雙,道:「你是明白我所指的,那自然不是指我們被人家逼
得非置身事中不可,而是說,如果我們同情了劉度他們這一方面??」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
高翔忙道:「我剛才問我們是不是真的能置身事外,也是指這一點而言的。蘭花,如果我
們身入漩渦之中,那我們自然會惹來極大的麻煩,但是如果是一件正義的事,是值得我們去做
的事,那麼,我們就應該不怕任何麻煩的,對麼?」
木蘭花十分高興,因為高翔所說的話,正是她心中所想的,他們兩人的手。也在不知不覺
間握在一起,木蘭花又緩緩地道:「你說得對,我們不是一直照這個原則在行事麼?」
高翔突然吸了一口氣,道:「我想他們已經離去了,我要請警局派人來善後,蘭花,關於
四風的事,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木蘭花先伸手按在電話上,道:「我先要打電話,如果我的推斷不錯,此間出了事,同盟
方面另外的人一定也已知道了,他們一定會設法和我們再接頭,因為在本市,他們的力量是十
分薄弱的,非依靠我們的幫助不可。可能雲四風和他們的人已在我家中了。」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撥動著號碼盤,電話鈴才響了一下,穆秀珍的聲音便已傳了過來,道
:「喂,找什麼人。」
「我是蘭花,秀珍。」
「蘭花姐!」穆秀珍興奮地叫著:「你在哪裡,你快回來,四風帶了兩個朋友來,他們說
你可能遭到了危險,但又說你們不要緊的,真急死人!」
穆秀珍的話,像是連珠炮一樣,不停地講著,她的聲音又大,連高翔也聽到了,高翔笑道
:「蘭花,你真是料事如神!」
木蘭花道:「秀珍,我沒有事,我立即來!」
她放下了電話,向門口走去,門被從外面鎖著,她轉身向高翔點了點頭,高翔拔出槍來。
順手一槍,射在門鎖之上,門立時彈了開來。
木蘭花推門出去,不禁呆了一呆。
外面,「六親不認」的手下,已然全都不在了,只餘下連劉度在內的六具屍體,劉度是中
槍死的。其餘人全是中毒死的。
他們幾乎都毫無例外地十分年輕,木蘭花望著他們的屍體,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
二十多年前,青年人有自由、和平的理想,他們可以置身於反獨裁、反納粹的戰爭之中,因為
那時正義和非正義之間,存在著戰爭,青年人要求正義的熱情,有所寄託。
但是現在,獨裁、極權依然存在,卻沒有一種大規模的反獨權、反極權的正義鬥爭,以致
具有正義感的青年人,只好組織了這樣的「死亡換取由同盟」!
他們的行動,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都要受到當地政府的禁止,但是他們的熱情,卻是
十分可取的,他們甚至視死如歸!
木蘭花嘆息著,在那些死者的身旁,緩緩走過,高翔也已通知了警局,兩人一起來到了「
朝陽貿易公司」的門外,不多久,幾個警員便率領大隊警員趕到,高翔留下來指揮一切,木蘭
花則向高翔告辭,趕回家中去,和雲四風以及他的朋友相會。
木蘭花已知道,雲四風帶回來的朋友,一定是「死亡換取自由同盟」中的成員,而雲四風
之所以會將他們帶到自己家中來,那自然是因為他也同情了他們!
當木蘭花走進客廳之際,客廳中正響著十分蒼涼沉鬱的歌聲。一個大約只有二十五六歲的
年輕人在唱著。那好像是一首民歌,十分優美動聽。
另一個年輕人,則輕輕地撥弄著三絃琴,和著歌聲。
穆秀珍、雲四風和安妮三人,則坐在一旁,用心地聽著那兩個年輕人的彈唱,木蘭花一進
來,歌唱聲和琴聲突然停止了。
安妮首先叫道:「唱得太好聽了!」
她一面在叫著,一面眼中竟閃耀著眼淚。
那個彈琴的年輕人放下了琴,道:「小妹妹,我希望一輩子也不要聽到那樣的歌聲,那是
亡國的聲音,我們的國家在遭受著外國軍隊的佔領,所以我們才會唱出那樣的歌來,可是我們
的心中,是多麼希望唱出歡樂的歌聲啊!」
那年輕人的聲音十分動聽,他金黃色的頭髮,在他說話之際,輕輕地抖動著,顯出他的心
情,正在十分激動的狀態之中。
木蘭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那兩個年輕人立時自我介紹,道:「木蘭花小姐?我叫裴多,
他是韋克,我們全是––」
木蘭花立時道:「我知道你們的身份,你們不必介紹了。我有一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你們,
劉度和貿易公司的五位,全死了。」
韋克和裴多的臉上,現出憂傷的神情來。
但是那種神情,卻一閃即逝,他們又變得十分堅毅,木蘭花坐了下來,嘆了一聲,道:「
停止吧,你們已受到了『六親不認』的注意,你們是絕對敵不過一個龐大的特務網的。如果不
停止,那麼你們只不過是白白犧牲而已。」
韋克沉聲道:「我們不怕犧牲。我們的性命,本來就是拾回來的,我和裴多,以及幾個同
伴,在一個暗無月色的夜晚,爬過壕溝和鐵絲網,逃過邊界,佔領著我們國家的軍隊,用機槍
向我們掃射,只有我們兩個人,僥倖逃了出來––」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苦笑了一下,道:「所以我們一點也不怕死,如果我們在越過邊
境的時候被機槍掃中,我們不也早就死了?」
木蘭花沉聲看,不再出聲。
一個人,如果已將生死完全置之度外,那麼他應該是無敵的了。然而,木蘭花卻知道,他
們再和「六親不認」鬥爭下去,他們是討不了好的。
她明知想說服韋克和裴多他們兩人罷手,幾乎是沒有可能的,是以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
說些什麼才好!
韋克在講完這番話之後,客廳中又靜了下來。
而在寂靜中,木蘭花卻發現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像是正在等待著她回答一
樣!木蘭花自然知道那是什麼緣故的。
她知道,雲四風、安妮和穆秀珍,已經完全站在同情韋克和裴多這一邊了!顯然,只要她
一點頭答應,雲四風便立時會開始替他們製造那具個人飛行器的了。
裴多接著道:「我們已損失了不少人,但至今為止,我們並未曾失敗,因為『六親不認』
用盡了方法,仍不知道我們的行動計劃!」
韋克又立時接了上去。說:「而我們也無意在本市和他們多作爭鬥,我們另外有更偉大的
目標,是要雲先生的工業系統,能答應替我們製造那一具具有超級性能的個人飛行器,那麼我
們立時可以離開本市,『六親不認』再也找不到我們了。」
在那片刻間,木蘭花實在是為難之極。她的一生之中,可以說從來也沒有對一件事,是那
樣難以決定的!
在感情上,木蘭花自然和穆秀珍等人一樣,是同情韋克和裴多的。但是木蘭花卻絕不同意
他們的那樣做法,因為他們所從事的是破壞和暗殺!
木蘭花還不知道他們要那具個人飛行器來有什麼用,但也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他們要來從
事一項十分艱鉅的計劃時所用的。
如果她同意雲四風替他們製造這具飛行器,那麼等於是她同意了他們的行動,不但同意,
而且還參加了他們的行動!
而那又是木蘭花絕不願意的事!
所以,木蘭花感到了極度的為難。
她雙眉緊蹙,足足考慮了五分鐘,仍然未曾出聲,性急的穆秀珍已然忍不住了,大聲道:
「蘭花姐,你為什麼不出聲了?」
木蘭花勉強一笑,道:「我覺得不知說什麼才好,所以我才不出聲,我想先聽聽你們的意
見,四風,你的意見如何?」
雲四風的神情十分嚴肅,道:「他們已和我詳細地討論過那具飛行器的一切,我相信我屬
下的工業系統,可以完成它––當然,一些主要的原料和零件,還要向別的大工業去訂製,但
以我和世界各地工業界的聯繫而論,是輕而易舉的事。」
雲四風那樣說,當然是他已肯替他們製造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四風,你可曾想到,你一開始為他們製造那具飛行器,你便成
了他們之中的一員了!」
「不,」雲四風分辯著,「我只不過盡我所能,在幫助幾個對人類的將來,懷有崇高目的
,而正積極想去完成它的青年人而已。」
「那樣說來,你已知道他們要用這具飛行器來完成的任務是什麼了?」木蘭花立時間,她
的聲音十分低沉,顯得事情十分嚴重。
「不,我不知道。」雲四風回答。
「在那具個人飛行器中,一定附設有火箭發設管?」
「對的,左右各一,和安妮的輪椅一樣。」
「那是武器,而他們是兇手,四風,你是將一件極其厲害的武器,交到了兇手的手中!」
木蘭花的語句,越來越凌厲,幾乎使人不易招架。
雲四風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蘭花,他們或者可以被稱為是兇手,但是荊蚵何嘗不是兇
手?專諸又何嘗不是兇手?荊蚵和專諸,又何以幾千年來,一直受著我們的尊敬?」
「時代不同了,四風,在幾千年前,那是英雄的行為,但是在現在看來。那卻只是一種野
蠻的行為!」
雲四風呆了一呆,難以再說什麼。
韋克在這時候,緩緩接上了口,道:「木蘭花小姐,我們這次的行動,並不是去暗殺什麼
人,我們是準備以極大的犧牲,以十分精確的計算,去毀壞某國的一些設備,那等於是在一個
瘋子的手中奪下一柄刀一樣,難道這也算是野蠻的行為麼?」
木蘭花呆了片刻,突然之間,她面上的神色變了,變得十分之蒼白。穆秀珍、安妮和雲四
風三人,從來也未曾看到過木蘭花的臉色變得如此難看過,以致他們三人,在剎那間,都吃了
一驚。可是木蘭花的雙眼,卻炯炯生光,望定了韋克。
韋克抱歉地一笑,道:「對不起,我已經作了最大程度的說明,我實在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木蘭花小姐––」
他講到這裡,也突然住了口。
只見他和裴多兩人,互望了一眼,兩人面色也變了。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1:21
【第七章】
木蘭花轉過頭去,不再望向他們,她站了起來,來到了鋼琴之前,掀起了琴蓋,手指在琴
鍵之上,隨意地敲動著,敲出不成音樂的符號來。
她的心中十分亂,她已經料到了那個「同盟」的行動計劃是什麼了,如果計劃實現了,這
可以說是人類自有歷史以來,以少數人而能做出來的最驚人的事情了。木蘭花知道自己猜到的
一定不錯。
可是她卻又不要韋克和裴多兩人知道她已猜到了他們的計劃,但是他們可能也料到她猜到
了,不然,他們的臉色為什麼要變呢?
木蘭花不斷地敲著琴鍵,是不是應該幫助他們?她在心中向自己問了千百遍,終於,她雙
手一齊按到了琴鍵之上,鋼琴在發出了一下巨響之後,琴音停了下來。
木蘭花轉過身來,她的臉色已恢復正常了,她問道:「四風,你有把握在製造那具飛行器
的過程中,使秘密不洩露出去麼?」
「可以的,我可以將圖樣分散開來,每一個部份交給不同的人去做,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麼
,然後,我和弟弟五風親自來裝配。」
木蘭花一字一頓,道:「四風,你要知道,如果走漏了一絲一毫的風聲,那麼你屬下所有
的工廠,便可能全遭到『六親不認』的破壞!」
「我知道。」雲四風答得十分爽氣。
木蘭花又望向韋克和裴多兩人,道:「你們立時離開本市,三個月之後的午夜十二時,我
叫四風打長途電話到瑞士日內瓦的茲士旅店去,向你們說明製造的情形,同時再議定交貨的辦
法,到時,你們要在瑞士等候。」
韋克和裴多兩人,現出興奮之極的神色來,道:「我們一定遵命等候。」
木蘭花又道:「你們肯定未受『六親不認』的跟蹤?」
「肯定沒有,我們未曾和劉度他們作過任何聯絡,我們是單獨行事的。」韋克回答著,「
我們可以立即離開本市的。」
「三個月之後,你們就算在瑞士,行動也要極度小心,『六親不認』的特務網。遍佈全世
界,瑞士一樣有他的手下!」
「我們明白,我們絕不會輕易犧牲的。」
木蘭花道:「那請你們快些離去。」
韋克和裴多兩人,和他們四個人一一握手,便向外走去,木蘭花等四人,望著他們走出花
園,上了一輛汽車,直到汽車駛開去。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四風。我也不必多叮囑了,你應該知道,從製作圖樣,到大功告
成,你絕不能有半絲風聲洩露。」
「我知道。」雲四風再一次回答。
木蘭花又道:「還有一件事,你們必須明白,等一會高翔會來,但是你們絕不能在他的面
前提及剛才我們在這裡講過的話,這件事必須瞞著他!」
穆秀珍首先吃驚道:「為什麼?」
「秀珍,高翔是警方的高級人員,他的行動,多少要受點約束,他不能捲進那樣的事情中
,而我們是平民,當然自由些。」
穆秀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連連點著頭。
「還有,」木蘭花繼續說著,「自現在起,即使是我們之間,也絕不可談及這件事,要將
這件事當作完全未曾發生過一樣!」
穆秀珍忙道:「蘭花姐,讓我再問一句話。」
木蘭花道:「好,你說。」
木蘭花早知道她剛才的神態是逃不過穆秀珍他們的眼睛的,也知道她們一定會問自己的,
所以她也早準備好了答案。
「蘭花姐,」穆秀珍問:「你可是已經知道他們的任務是什麼了?」
她立時搖頭道:「沒有。」
穆秀珍還想說什麼,但是木蘭花已揚起手來,道:「行了,到此為止,別再說什麼了,我
們還可能不斷受『六親不認』的騷擾,但只要他找不到確鑿的證據,他也沒有辦法的。四風,
你在和五風他們行事之際要再三重複向他說明,小心!小心!」
雲四風再一次保證:「我明白了。」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逕向花園中走去,恰在這時,高翔的車子已停在門口,木蘭花向屋中
的穆秀珍、雲四風和安妮招了招手,他們三人也一起來到了花園中。
高翔一下了車子,便奔了進來,伸手在雲四風的肩頭上用力拍了一下,道:「四風,你沒
事了,和你一起來的那兩個人呢?」
雲四風還未曾出聲,木蘭花已然道:「給我攆走了,高翔,我們以後,最好不要再提起他
們來,免得『六親不認』又來找麻煩。」
高翔「哦」地一聲,臉上現出失望的神色來。
但是他還未曾再說什麼,木蘭花已然道:「秀珍,四風,今晚你們有空麼?我們一起去看
歌劇去,聽說那歌劇團用現代手法來演歌劇十分成功!」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那也好。這件事情,總算過去,我??事情很忙,不去聽歌劇了
??」
雲四風也道:「我廠裡還有事,一連開了幾個晚上夜工了,高翔。我和你一起走,我看她
們也要休息了。」
木蘭花也不挽留他們,只揮手道:「再見!」
高翔和雲四風一齊向鐵門外走去,上了他們各自的車子走了,木蘭花來到了魚池邊,養熟
了的金魚一看到人影,一齊游了上來。
木蘭花道:「秀珍,快拿魚麵包來,你看魚兒餓了!」
穆秀珍像是想說什麼,但是卻終於沒有開口,而轉身走了開去。在以後的好幾天中,穆秀
珍不知盡了多大的努力,才遏著自己不和木蘭花、安妮談論這件事。
對安妮來說,不談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困難,因為她本來就是習慣沉默的人。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她們又發現屋外不時有行動鬼祟的人,而在她們外出之際,也有人跟
蹤,但木蘭花卻一概裝作不知。
那全是「六親不認」手下的間諜人員,是在監視著木蘭花她們的行動,看她們和那個「死
亡換取自由同盟」是不是還有接觸的。
木蘭花知道他們的耐性再好,一兩個月之後,沒有什麼發現,也就不會再跟蹤下去了。果
然,一個月之後,就再也不見那些鬼頭鬼腦的人了。
而她們之間,當真也絕口不提那件事。一直等到了將近三個月之後,那時,天已經很涼了
,雲四風才首先提起了這件事。
那是一個天色很陰霾的黃昏。
雲四風來到了木蘭花的家中,在閒聊了片刻之後,他突然壓低了聲音,道:「那東西,明
天有兩個主要的配件運到,運到之後,第二天就可以大功告成了,但是我們卻還得試一下,看
是不是理想,以便改進,我們和韋克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木蘭花「嗯」地一聲,道:「製作過程中,有人知道麼?」
「我敢說沒有,」雲四風回答,「這些日子來,再沒有人來麻煩我們,那便是證明了,我
將那東西至少分成了七千多個部份,交給各個不同工廠去做的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完成之後,運到「兄弟姐妹號」去,我們出海,在海面上進行
試驗,然後,不再運回工廠,就存放在「兄弟姐妹號」中好了
雲四風點了點頭,木蘭花又吩咐道:「在運離工廠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六親不認』可
能對你,還在進行繼續監視,因為同盟中的人最先是來找你的,『六親不認』老奸巨滑,自然
可以想得到,他們一定是有求於你的,最好你親自動手。」
雲四風又答應著,然後告辭。
他來到了工廠中,在他主管下的近二十家工廠中:有一家精密儀器製造廠,在那個廠中,
雲四風本就有一間車間,是他自己使用的,這些日子來,那個人飛行器的裝配工作,就在這車
間中進行,為了保守秘密,雲四風事先換過了一扇門,門上有兩柄特別的鎖,沒有磁性的鑰匙
,是打不開的。
他來到了車間門前,打開了門,車間中燈火通明,雲五風正在埋頭工作,那具飛行器幾乎
已經製成了。雲四風關好了門,雲五風抬起頭來,道:「四哥,固體燃料一到,再配上強力蓄
電池,就算大功告成了,我們製造的比他們要求的更好,你看,我改進了發射瞄準器,只要是
在射程之內,可以說百發百中!」
雲四風滿意地笑著,道:「辛苦你了!」
雲五風笑了起來,道:「四哥,這本來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大家都覺得應該做,所以
才做的,有什麼辛苦不辛苦?」
雲四風笑著,拿起了螺絲批,上緊了一個螺絲,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敲門,雲四風一呆,
大聲問道:「什麼人?」
「董事長,」外面是一個十分恭敬的聲音,「是我,祁大鵬。」
「噢,是祁工程師,」雲四風向門口走去,打開了門,閃身而出,立時將門關上,他滿面
不高興的神色,「有什麼事?我在工作的時候,是不喜歡人來打擾的!」
那祁工程師大約已有五十上下年紀,禿著頭,有點過份諂諛地哈著腰,道:「是!是!董
事長的精神真好,有那麼高的地位,但是對工業研究,還是如此有興趣!」
「什麼事?」雲四風不耐煩了。
「沒有什麼,我只不過想來問問,董事長在研究的新產品,什麼時候可以正式投入生產。
」祁大鵬一副逢迎的神態。
雲四風怒道:「祁工程師,你的職位是工程師,工廠的業務,是和你無關的,我希望你明
白這一點才好!」
祁大鵬碰了老大一個釘子,紅起了臉,道:「是!是!我只不過隨便??,我要去車間指
點夜班工人,董事長,再見。」
雲四風「哼」地一聲,祁大鵬狼狽離去。
雲四風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對祁大鵬這個人,雲四風本來就不怎麼喜歡,但是他倒
也學有專長。是以雲四風才聘他為工程師的。
第二天,兩個主要的配件,分別從德國和美國空運來到,雲四風親自在機場將之帶了回來
,和雲五風忙到了半夜,已經大功告成了。
他們又花了一小時的時間,將之裝入箱中,放在搬運車中,推了出來,卻不料才一出門,
又遇上了穿著工作服的祁大鵬。
祁大鵬一見,忙大驚小怪地叫道:「你們怎麼不叫人來?要董事長親自推搬運車,這還成
什麼話,快來人!」
一個管工奔了過來,雲四風本來想不讓人知道,將東西推出工廠就算的,是以他心中看實
惱恨祁大鵬大呼小叫,但是他繼而一想,個人飛行器已裝成了箱,看到木箱,是不能知道箱子
中裝的是什麼的,自己若是大緊張了,反倒惹得起疑。
是以,當那管工奔過來之後,他就由得那管工推著搬運車,自己跟在一邊。祁大鵬一面堆
著笑容,一直送到了門口。
雲四風只覺得祁大鵬討厭,是以也沒有和他多說什麼,當木箱搬上了車子之後,他駕著車
,和雲五風一起離開了工廠。
雲四風所絕對想不到的是,當他的車子才一駛出了工廠的大門之後,祁大鵬立時快步奔回
了他自己的辦公室。他的動作忽然變得那樣敏捷,連得管工,也不禁呆了一呆。祁大鵬奔進了
他自己的辦公室,關上了門,便拿起了電話。
他撥了號碼之後,因為過份的緊張,而變得臉色十分蒼白。一等到有人接聽,他便立即低
聲道:「我是二七零號,有報告。」
他略停了一停,又道:「那秘密製品已運出廠去了,是的,才運出去,我無法知道是什麼
,體積並不大。裝在一隻木箱中,我無法知道是什麼,從一些零件中推測,那可能是一具噴射
引擎,可能是,因為我接觸的機會,實在太小了,幾乎我一走近門,就受到懷疑!」
祁大鵬一講完話,便立時放下了電話。
然後,他長長吁了一口氣,雖然天氣很涼,但是他的額上,也不禁滲出了汗珠來。
特務系統的工作效率,是任何其他系統比不上的。三分鐘之後,祁大鵬的電話錄音,經過
了兩度重錄的手續,已到了「六親不認」的辦公桌上。
「六親不認」用心傾聽著祁大鵬的報告,聽完了之後,他揚起了他那兩道又短又濃的眉毛
:「一具噴射引擎?如果那是這些該死的人向雲四風訂製的,那有什麼用?」
「主任,」一個助手提醒他,「二七零號報告是說可能是,實際上究竟是什麼,卻不知道
,二七零號作了幾次報告,雲四風突然將他的私人車間換了鐵門,在時間上是十分配合的,那
東西當然可能是那批人訂製的了?」
「可是,近三個月了,我們的人,一點也沒有他們的活動報告,」另一個助手的看法不同
,「可能他們己知難而退,事情和雲四風無關的!」
「六親不認」不出聲,他考慮了幾分鐘之久,才道:「開始跟蹤雲四風,派最幹練的人去
進行這項任務,絕不能讓對方發現!」
「是!」兩個助手一齊答應著。
兩名最幹練的特務立時被選出,去跟蹤雲四風,但是,當「六親不認」決定派人跟蹤雲四
風的時候,雲四風已經將那具個人飛行器,搬上「兄弟姐妹號」了,那兩名特務當夜發現雲四
風的時候,雲四風已回到了家中,於是他們向「六親不認」報告;那神秘的製造品,已經運到
了雲四風的家中!
那是一項錯誤的情報。
任何錯誤的情報,必然導致錯誤的行動,這項情報自然也不例外。
第二天,雲四風在中午時分離開了他的住所,先和雲五風會合,然後再和雲五風,一齊到
了木蘭花的家中。「六親不認」手下的兩名特務,始終跟蹤著他們,一直到雲四風他們又出來
,和木蘭花、穆秀珍、安妮一齊,那兩名特務仍然跟蹤著。
他們的跟蹤十分成功,連一路上小心翼翼在注意著是不是有人跟蹤的木蘭花,也未曾發現
他們在跟蹤著,那得歸功於他們用來跟蹤的那輛車子,可以在十秒鐘的時間內變更款式,更可
以利用遇熱變色的油漆,變換顏色,可供變換的顏色,款式有五種之多,用那樣的汽車來跟蹤
,自然不容易被人發覺。
他們一直跟到碼頭上,看著木蘭花等人上了遊艇。
他們立時用無線電話向「六親不認」報告:「雲四風、雲五風、木蘭花、穆秀珍、安妮五
個人,一齊登上了遊艇,出海去了!」
由於先有人昨天晚上錯誤的情報,是以「六親不認」聽了報告,心中反倒大是高興,忙先
下令;準備搜索人員,去搜索雲四風的住所!
他要弄明白,在這三個月來,雲四風製造的神秘製品究竟是什麼。而他實在是一個十分精
細的人,他又向那兩個特務問了一句:「沒有高翔?」「沒有。只是五個人。」「六親不認」
立時想到,如果有什麼重大的事要做,高翔沒有理由不參加的,那五個人出海,一定只不過是
去休息一下而已。「六親不認」的推斷,是十分合理的,然而他卻不知道,因為高翔身負公職
的緣故,整件事情,高翔都被瞞著,根本不知道!「六親不認」召集了十名最善搜索的特務,
吩咐他們道:「你們去找一件機械製品,你們看到同類的東西。都拍攝下來以供研究,你們的
行動要十分小心,絕不能讓雲四風回來之後,發現他的住所,被人搜索過,明白了麼?」
那十名被挑選出來的特務,全是第一流的特工人員,他們自然知道如何搜查,才可以不被
人家在事後發覺被搜查過的。
當那十名特務出發之際,木蘭花他們,已然到了四面望不到岸的公海之中了,他們在海中
心停了下來,穆秀珍和雲四風早已拆開了木箱。
木蘭花欣賞看那具個人飛行器,乍一看來,那像是一副蛙人的潛水設備,那兩隻噴射筒。
十足是壓縮氧氣筒,所不同的是,這具飛行器在前胸部份,凸出十分高,有著火箭發射裝置,
可以發射一尺長的小火箭,射程是一哩一百五十碼。
全副飛行器都被噴成藍色,幾乎和天空是一樣顏色的,木蘭花輕輕地撫摸著,不禁讚歎道
:「多麼精美的製作!」
雲四風道:「五弟出力最多了!」
雲五風是一個十分怕羞的人,一聽得他哥哥那樣說,立時紅起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雲四風笑了一下,道:「這東西全重是一百七十磅,但可以負兩百磅飛行,在電源全新時,可
以不斷飛行七小時,前後左右,完全隨心所欲,誰要先試一試?」
雲四風的話才一講完。穆秀珍已然大聲叫道:「我!」
木蘭花也覺得好笑,道:「秀珍,做的時候,你一點也不出力,你當是好玩麼?由你來試
,還教你操縱的方法,不如由四風來試。」
穆秀珍一聽,便發了急,道:「四風,你快教我!」
雲四風笑道:「蘭花,它的操縱法並不難教,就讓秀珍先試試吧!如果機器失靈,掉在海
中,也是她的水性最好,不怕淹死。」
穆秀珍雙手叉看腰,道:「好啊,希望我跌進海中?」
各人都笑了起來,雲四風和木蘭花兩人,合力提起了飛行器,扣在穆秀珍的肩上,將近一
百七十磅重,負在肩上,並不是輕鬆的事。
但是等到所有的扣子全扣上,穆秀珍迫不及待地扳下了發動掣,便大不相同了。「轟」地
一聲響,兩股急驟的氣流噴了出來,穆秀珍的身子,己向上疾竄了上去!那種上升的速度,是
人的頭部所不能承受的,是以飛行器附有堅固的頭罩。
轉眼之間,穆秀珍已上升了一百尺,而且還在繼續升高,穆秀珍向下看去,木蘭花他們的
臉面,卻已經看不清楚了!
穆秀珍又覺得好玩,又是吃驚,連忙控制著高度掣,又落了下來。當她落到離海面二十尺
之際,聽得雲四風叫道:「升至最高,試驗它的性能!」
木蘭花也笑道:「秀珍,要是你害怕,就讓別人試!」
穆秀珍大聲道:「誰害怕了?」
她又扳下上升掣,她一直向上升去,雲五風注視著測高儀,什住地道:「一百尺,一百五
十尺,兩百尺,兩百五十尺,三百尺,三百五十尺??三百六十尺!」
雲四風道:「不錯,是正常的,負兩百磅,可以飛高三百尺,秀珍自然沒有兩百磅,自然
可以飛得更高了!」
穆秀珍已在三百六十尺的高空!
木蘭花他們,在甲板上抬頭向上看去,穆秀珍簡直就像是一隻麻雀一樣!她在空中轉來轉
去,足有十分鐘之久,才又慢慢地落了下來,最後,落到「兄弟姐妹號」的甲板之上,她高興
得大叫道:「太好玩了,真太好玩了,安妮,你可要試試?」
安妮微笑著,搖著頭。
木蘭花道:「秀珍,你別將它當作玩具!」
雲四風道:「蘭花,你注意到了沒有,如果人也穿著天藍色的衣服,飛在半空之中,是幾
乎辨不出來的,唉,只是不知道他們要來作什麼。」
穆秀珍已將飛行器解了下來,雲四風又試飛了二十分鐘,證明這具飛行器是十分完美的,
他們又將之收藏在底艙之中,然後駕船回去。
雲四風回去之後,他家中的僕人的神情,都十分奇怪。但是卻沒有人敢向雲四風說什麼,
因為他們都莫名其妙地睡了兩小時。
他們是受了催眠氣體的影響才昏睡過去的。
在那兩小時的時間中,「六親不認」手下的十名特務,已利用最新的儀器,搜查了屋子的
每一個角落,但是卻並無發現。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1:28
「六親不認」遭到了挫折,他知道一定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他也自然而然,想到了雲四
風遊艇出海一事。於是他再下令繼續監視雲四風的行動。
在第三天,已經是約定通電話的時間了。雲四風在將近午夜的時候,到了木蘭花的家中,
木蘭花已預先通知了長途電話局,接進瑞士日內瓦的長途電話。
午夜前一分鐘,電話鈴響了,接線生通知木蘭花,長途電話已接到日內瓦茲士酒店可以開
始通話了!
雲四風在木蘭花的手中,接過了電話。
「請韋克先生,這是長途電話。」雲四風說。
「請等一等。」酒店接線生說著,立即道:「請講。」
雲四風還有點緊張,道:「韋克先生?」
「是的,雲先生。」那是韋克的聲音。
「已經製成功了,經過試驗,十分良好。」
「什麼時候可以交給我們?」
雲四風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立時向自己指了一指,雲四風道:「等木蘭花小姐來告
訴你,你等一等。」
木蘭花接過了電話,先問道:「你們準備在何處出發?」
韋克像是遲疑了一下,那顯然是木蘭花的問題,令他覺得十分難以回答,而那當然也是由
於他們要保守秘密的緣故。
而木蘭花是早已料到了這一點的。是以她立即又道:「韋克先生,我絕計不是問你們去作
什麼,只是問你們在何處出發。而我之所以要知道你們出發的地點,是為了好將那東西運到你
們出發的地點去將它交給你們,你應該爽快地回答我的問題。」
「對不起,」韋克道歉,「是我太小心了,你們那樣地幫助我,如果那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那我一定毫無保留,將一切都告訴你的。」
「我們也不要知道一切,告訴我,你們在何處出發?」
「我們準備在印度的加爾各答會齊,然後再到尼泊爾的––」
韋克的話還未曾講完,木蘭花已然道:「行了,我們不需要知道你們進一步的行蹤,只要
知道加爾各答就可以了。」
「你們到加爾各答來?」韋克問。
「是的,我們來,我們在二十日後的晚上六時,在加爾各答星際酒店中的大堂中見面,我
們會將那東西帶來給你,以後,就是你們的事了。」
「謝謝,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才好!」
木蘭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放下電話。
安妮最早問道:「蘭花姐,你??你為什麼嘆氣?」
木蘭花卻並沒有回答,她只是道:「四風,我們到加爾各答去。」
雲四風還沒有出聲,安妮已然哀求道:「蘭花姐,我也要去,我沒有去過印度!」
木蘭花笑道:「當然你也去,我們就乘兄弟姐妹號去,只不過十多日的海上航行,是十分
沉悶的,你到時不要埋怨才好。」
雲四風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木蘭花搖頭道:「是我們去。我,秀珍和安妮,並不包括你在內。你已經製造成功,你的
任務已完了,餘下來是我的事情了。」
雲四風還想分辨,但木蘭花已站了起來,道:「我們現在就走了。你工廠中的事務,如此
繁忙。如何走得開?我想,這件事的經過,既然沒有人知道,我們此行,也就一點危險都沒有
,這次遠行,等於是去渡假一樣的。」
雲四風心知木蘭花既然已決定了,要改變她的決定,那是十分困難的事情,還是不要嘗試
的好,是以他道:「好,那我就不去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她想她此行是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因為雲四風一再聲稱,他製成了那具
個人飛行器一事,是絕對秘密的。
本來,事情雖然不是絕對秘密,但是和木蘭花的預料,也不會相去太遠,如果他們不是再
回到岸上來,而逕自在「兄弟姐妹號」之中,和韋克通電話,立時就出發的話,那麼就絕不會
有什麼了。
但是此際,情形卻多少有了點變化。
「六親不認」派去搜索雲四風住宅的人,在一無所獲之後,仍然嚴密監視著雲四風的行動
,於是。雲四風和木蘭花在一起的報告,也到達了「六親不認」的面前。「六親不認」想了幾
分鐘,又下達了一道新的命令:「加派人去跟蹤木蘭花!」
在他下了那道命令之後的半小時後,他又接到了報告,報告是;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
人,又下了「兄弟姐妹號」遊艇!
又是那艘遊艇!「六親不認」在一看到那報告之後,立時從他寬大的座椅之上,跳了起來
,用力一掌,拍在桌上。叫道:「快集中水上力量,追蹤那艘遊艇,和情報本部聯絡,請最高
情報首長通話,我們要找的東西,在那艘遊艇上!」
他手下各部門的人員,立時忙碌了起來,在五分鐘之內,就有四艘遊艇,從幾個不同的碼
頭,以極高的速度,駛出海去。
那四艘遊艇,和「六親不認」直接保持著無線電聯絡,但是二十分鐘之後,那四艘遊艇,
卻還未曾發現兄弟姐妹號的蹤跡。
那時,情報本部最高首長的電話已經接通了,「六親不認」十分緊張地道:「首長,『死
亡換取自由同盟』要對本國不利,他們的具體行動計劃,我們還未能偵悉,但是我們卻已知道
有一樣十分重要的製品,是和他們這次行動有關的。」
「那是什麼?」情報首長的聲音像石頭。
「我們也還不知道??」「六親不認」的聲音有點狼狽,「但是,我們已知那東西在一艘
叫作「兄弟姐妹」號的遊艇之上,半小時之前,這艘遊艇,在本市出發,駛向未明地點,木蘭
花姐妹帶著那東西,顯然是準備到某地方去轉交給同盟的。」
「你的意思是說––」情報首長先問「六親不認」。
「請首長通電全世界我們的人員,注意這艘遊艇,並且在海中加強搜索,最好是潛艇搜索
,我們的潛艇適宜於作這項工作。」
「你的意見不錯,還有什麼新的報告?」
「暫時沒有。」
情報首長沒有說什麼,立時放下了電話。
在這個電話之後的半小時內,某國密佈在世界各地的特務人員,都接到了一個指令,注意
一艘名叫「兄弟姐妹號」的遊艇,一有發現,立時和海外情報主管聯絡。指令是由最高情報本
部首長發出的,某國在世界各地的特務,都知道那是十分重要的一項指令。
那時候,「兄弟姐妹號」正在浩淼無際的太平洋上航行。「兄弟姐妹號」是特別設計的,
速度十分之高,「六親不認」所派出的四艘遊艇,自然追不上它!
大海上的日出,是最美麗的,而海面上又是如此之平靜,躺在甲板的躺椅上,面對著朝陽
和萬千道金光迸射的海面,就像是在神仙境界中一樣。
「兄弟姐妹號」保持著最高的速度,海事圖清楚地指出附近絕沒有暗礁險灘,而天氣又是
如此之好,所以船的航行,可以完全交給自動操作系統。木蘭花、穆秀珍、安妮三人,都在甲
板之上,欣賞著日出,一直到海面由金黃色變回了蔚藍色,安妮才道:「太美了!」
木蘭花道:「是的,自然的景色,實在太美了。真使人不明白,那麼美麗的大自然,如何
會孕育出如此醜惡的人類來!」
「蘭花姐,」秀珍忙道:「你那樣說,不是太偏激了麼?人類固然有醜惡的一面,但是,
又何嘗沒有純潔美麗的另一面?」
木蘭花不禁笑了起來,她掠了掠被海風吹亂了的頭髮,道:「秀珍,你說得對,但是醜惡
的人,往往得勢,統治著大多數善良的人。當年,希特勒一個人的瘋狂思想,造成了幾千萬人
的死亡,現在,又有人傚法希特勒,進行瘋狂的活動,造成更多人的災難!」
安妮睜大了眼睛,道:「蘭花姐,我時時幻想,那些人多半不是地球人,而是星球人,他
們混在地球人中,佔據領袖地位,想毀滅地球人!」
木蘭花笑斥道:「別胡說,他們自然是地球人,他們只為了一己的野心,而置億萬人的幸
福於不顧!這種人的行徑,實在太卑劣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不出聲,過了好一會,安妮才問道:「蘭花姐,韋克要那具個人飛行
器,可就是為了去對付這種野心家的麼?」
木蘭花半晌不出聲,才道:「我想不是,如果我以為他們是對個人採取行動的話,那麼我
也不會要四風替他們造這具個人飛行器了。」
「那麼,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穆秀珍心急地問。
「我想是極其重大的破壞。」木蘭花回答。
「破壞什麼?」秀珍和安妮齊聲問。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到了船舵上,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們來看,海水多麼清澈,我
才看到一條海豚游了開去!」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她們都知道,木蘭花是不想再說下去,是以才改變了話
題的,穆秀珍推著安妮,到了船炫邊上,注視著清澈的海水。
海上的航行,其實一點也不沉悶,因為大海是無所不具,變幻莫測的,越往南航,海洋上
的景色,便越是奇景無匹。
她們在日落時分,看到成群的飛魚,躍出水面,也在月滿之後,看到美麗得難以形容的水
母,頭動著浮上了水面來。
幾天之後,她們在屬於菲律賓的一個島上,加了一次燃料,然後,又在海上航行了幾天,
「兄弟姐妹號」已然駛進了印度洋。
在駛進印度洋之後,她們又補充了一次燃料。
第一次她們補充燃料,並沒有吸引他人的注意,但是第二次卻不同了。「兄弟姐妹號」才
一靠岸,就看到碼頭上有兩個乞丐一樣的漢子的眼中,突然發生了一種十分奇異的光芒來,那
兩人互望了一眼,其中的一個,立時匆匆奔了開去。
在那人奔了開去之後的十分鐘,遠在本市的「六親不認」便收到了報告:「已發現兄弟姐
妹號,正在港口添燃料。準備駛入印度洋。」
多少天來,一直沒有「兄弟姐妹號」的消息,「六親不認」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是以這時一接到了這報告,他心中的高興,難以形容。
他立時下達命令;跟蹤兄弟姐妹號!
「六親不認」的命令,是下達給潛艇搜索隊的,潛艇搜索隊立時又命令最近目的地的潛艇
以最高的速度,駛往印度洋。而木蘭花她們,卻全然不知道!
她們在加添了燃料之後,還上岸遊玩了好一會,才繼續啟航,在印度洋上航行:她們覺察
到不妙,是在日落時分的事。
安妮坐在駕駛艙中,不時向許多儀表和好幾個雷達螢光屏望上一眼,她看到在一個螢光屏
上。有兩個亮綠點在閃動著。
安妮只是看了一眼,並未曾在意。
可是在半小時後,海洋之上,已然一片黑暗了,那兩點亮綠色的亮點卻還在閃動!那也就
是說。在海底下有東西跟著她們,已跟了很久了。
那螢光屏是海底雷達探射器的反射屏,安妮大聲叫了起來,道:「蘭花姐,你快來看,一
定有兩條大魚,在水底跟著我們。」
聽得安妮那樣叫,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都笑了起來,穆秀珍立即也大聲叫道:「安妮,
你別異想天開了!」
「是真的,你們自己來看看!雷達屏已有了反應!」
穆秀珍已經走進了駕駛艙,她一走進來,自然立即看到了螢光屏上的那兩個亮綠點,她陡
地一呆道:「蘭花姐,你來看!」
木蘭花也走了進來,她在看到了螢光屏上的亮點之後,神情十分嚴肅,道:「我們被人跟
蹤了,快扭開水底長程電視攝影管,看看跟蹤我們的是什麼?」
安妮一直以為那是兩條大魚造成的,是以她心中也一直十分高興和興奮。可是此際,聽得
木蘭花那樣講,她不禁一呆,道:「被跟蹤?」
木蘭花沉聲道:「自然是。哪有這樣的大魚?那一定是兩艘潛艇,幸而我們及早發現,要
不然,那真是不堪設想了!」
安妮已轉過了輪椅,來到了另一個控制台前,按下了幾個按鈕,又調節著一些鈕掣,半分
鐘之後,並列的四個電視螢光幕中的一個,便出現了海底的情形來,那是裝置在船底近尾部分
的電視攝影管攝回來的,但是看來卻十分模糊。
穆秀珍注視著雷達,說道:「距離是零點八海哩。」安妮答應了一聲,再度調節著鈕掣,
在電視螢光幕上,終於可以看到海底有兩點在移動的東西,看來的確像是兩條大魚。
但是那兩條「大魚」,卻是筆直在前進著的,而等到安妮將電視攝影管的距離,調整到了
零點八海裡之際,她們三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正如木蘭花所料,那是兩艘潛艇!那兩艘潛艇
是屬於小型的,但既然是潛艇,自然帶有攻擊性的武器!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的神色,都變得十分緊張,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奇怪,我們的行
動如此秘密,怎會有人跟蹤我們的?」
木蘭花皺起了眉,她也有點不明白何以會有人跟蹤自己的,照說,自己的行動,是十分秘
密,幾乎沒有破綻的。若是雲四風在製造那具個人飛行器之際,早已被人發現。那為什麼到了
印度洋,才出現敵人的潛艇呢?那實在是不合理的。
木蘭花注視著電視,道:「我們還不能決定這兩艘潛艇是屬於哪一國的,或者它們並不是
在跟蹤我們,只是在作例行巡邏的潛艇。」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都用懷疑的目光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當然知道,自己剛才所說的話
,可能性是十分之小的。是以她又補充道:「當然更可能是某國的潛艇在跟蹤我們,安妮,從
現在起,你一秒鐘也不可懈怠,注視那兩艘潛艇的動靜。」
穆秀珍道:「蘭花姐,如果它們發射魚雷?」
「我想不會的,它們一定已跟蹤我們很久,他們的目的,至少絕不是毀滅我們,他們可能
會升上水面的,或者派人來水面對付我們,而潛艇則一直在水底進行著監視的工作。」木蘭花
說。
穆秀珍既緊張又興奮,道:「只怕他們不來,他們若是來了,「兄弟姐妹號」又可以大顯
身手了,殺他個片甲不留,狼狽而逃!」
木蘭花瞪了秀珍一眼,道:「秀珍,你近來看武俠小說看得大多了,我們不能和某國特務
,正面為敵,所以我們不應該和他們對拼!」
穆秀珍不服氣,道:「那他們上船來了,我們難道不抵抗麼?要是不抵抗,那麼他們豈不
是會發現那具個人飛行器了?」
木蘭花沉聲道:「所以我們便要做一些工作,將那具個人飛行器藏起來,不讓他們找到?
?」
木蘭花又來回地踱著,她顯然是在想,如何才能將那具個人飛行器藏好而不被人發現,但
穆秀珍卻神色大不以為然地搖著頭。
安妮是一個最盡責的工作者,木蘭花吩咐她一秒鐘也不可懈怠地注意著電視,她就全神貫
注地注意著。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話她幾乎未曾聽到。
她只是自顧自地道:「近了,那兩艘潛艇加快了速度,離我們越來越近了,零點五??零
點四??離我們零點三海哩!」
「蘭花姐!」穆秀珍大聲提醒著木蘭花,「我們的遊艇,也有魚雷發射裝置的,我們若是
先下手。一定可以將那兩艘潛艇毀滅的。」
「唉,」木蘭花嘆了一聲,「你仍不明白,秀珍,我們的任務,是將那具個人飛行器送到
韋克的手中,韋克要用這具飛行器來完成一項十分重大的事。」
「對的,但如果我們被毀滅了––」
「我已說過,敵人的目的,到目前為止,至少還不是想將我們毀滅,我們如果先發制人,
自然可以先擊沉那兩艘潛艇,然而我們在印度洋上,還有幾天航程,他們可以調集艦隊和空軍
來對付我們,即使我們可以衝出重圍,那我們的行動,也必然受某國分佈在全世界的特務,密
切注意,我們根本無法將那具個人飛行器交到韋克的手中,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對一切毫不介
意,表示我們對整件事絕無關連,我們只不過是在旅行。使得敵方對我們的懷疑,全部取消,
我們才能安然完成任務。」
穆秀珍明知木蘭花的話是有理的,但是那樣做法,卻是和她的性格格格不入的。是以她仍
然咕噥著道:「如果我們被包圍了,那麼他們一定會在船上找到那具個人飛行器的。」
「所以我們得想個法子把它藏起來!」木蘭花的雙眉緊蹙著,要使那具個人飛行器不被發
現,那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但雖然困難,卻並不是做不到的事,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出了駕駛艙。穆秀
珍連忙轉過頭去,那兩艘潛艇仍然在,不但那兩艘潛艇仍在,而且,在遠處,似乎又多了兩艘
潛艇,已可以看到它們在向前高速地駛了過來。
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中,她們一直輪流換班,在注意著電視,跟蹤她們的潛艇,已增加
到八艘,前、後、左、右各有兩艘。
但是那八艘潛艇卻只是跟著,並沒有其他的行動。
木蘭花知道,那八艘潛艇是在等待著什麼,然而,他們在等待什麼呢?遼闊的印度洋中,
看不到別的船隻,如果他們要下手。正是好機會!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木蘭花心中的懷疑,才有了答案,在電視上,他們看到了一艘中
型潛艇,加入了跟蹤的行列。
而在那艘中型潛艇加入之後不久,所有的潛艇,更接近「兄弟姐妹號」,而且明顯地可以
看出,它們一面駛近,一面在升上水面。
穆秀珍首先叫道:「它們要來對付我們了!」
她一面叫,一面望著木蘭花,多少有點責備她不早作應付的意思在內。木蘭花則立時道:
「秀珍,和我來一齊將那具個人飛行器搬到甲板上去。」
穆秀珍幾乎疑心聽錯了,她大聲又問道:「蘭花姐,你說什麼?將??將那具個人飛行器
搬到甲板上去?」
穆秀珍的奇怪是難免的,因為木蘭花曾一再強調過,她們要做的事,便是將那具個人飛行
器藏起來,但現在木蘭花卻說要將之搬上甲板去!
然而木蘭花的回答,卻是肯定的。
她道:「是的,搬上甲板去,放在甲板上人人可見的地方––」
穆秀珍道:「那豈不是––」
木蘭花道:「你聽我講下去,另外,我們再放一副潛水設備,和兩件橡皮潛水衣,以及兩
柄魚槍,在個人飛行器的旁邊。」
穆秀珍明白了,她「啊」地一聲,問道:「你是––」
「是的,那個人飛行器的樣子,和潛水裝備十分相似,如果特別和潛水設備放在一起,就
會使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那是普通的潛水裝備而已,而且,我們將之放在最當眼的地方,也
就是一切搜索者最不注意的所在。快來!」
穆秀珍沒有再說什麼,便和木蘭花一起忙碌了起來。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1:32
【第八章】
在她們準備好了一切之後,才十分鐘,便已看到前面的海面之上,有兩艘小型潛艇,冒出
了海面。「兄弟姐妹號」則不加理會,仍然向前疾駛著。
而那兩艘潛艇在冒出水面之後,艙蓋打開,兩個穿著海軍制服的人,到了甲板上,揮動著
旗子,要「兄弟姐妹號」立時停航。
木蘭花在甲板上,她向安妮作了一個手勢,吩咐安妮停止引擎,安妮扳下了操縱桿,引擎
的運行停止了,但是船仍在水面上滑行著。
「兄弟姐妹號」仍在前面,但是速度卻已慢了許多。
最遲冒上水面的,是那艘中型潛艇。
在那艘中型潛艇冒上水面之際,木蘭花等三人,已經一齊到了甲板上。而為了佯作在事先
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是以木蘭花已命穆秀珍一遍又一遍地打著旗語,詢問著為什麼攔阻
她們。
但是圍在她們四周圍的潛艇上的兵士,卻並不回答。
中型潛艇在冒出水面之後,仍然向「兄弟姐妹號」接近,一直來到十分接近,近到了因為
它的駛近,「兄弟姐妹號」已左右搖擺的程度。
然後,艙蓋打開,幾個人從艙中走上了潛艇甲板,木蘭花一眼就看到了第一個人,正是「
六親不認」!原來那幾艘早已在跟蹤的潛艇,遲遲不發難,是在等「六親不認」前來!
「六親不認」上了甲板時,木蘭花可以清楚地看清他的臉面,雙方相距只有十多碼而已。
只見一個軍官持著擴音器,命令著:「兄弟姐妹號!駛近我們,緊靠我們的左舷,立即行動!
立即行動!」
木蘭花轉過頭去,道:「秀珍,你去轉換方向,不必再發動引擎,就可以將兄弟姐妹號靠
上去了,秀珍,記得要沉住氣!」
穆秀珍進了駕駛艙,「兄弟姐妹號」向潛艇的左舷靠去,漸漸接近,終於,和潛艇的左般
,輕輕碰撞了一下,已經靠在一起了。
「六親不認」一招手,十幾個人擁著他,一齊上了「兄弟姐妹號」。坐在輪椅上的安妮,
面色蒼白,緊咬著下唇,顯得她心中極其憤怒。
穆秀珍也從駕駛艙中衝了出來,雖然,她記得木蘭花的吩咐,要小心,沉住了氣,但是她
仍然按捺不住,大聲喝問道:「你們想幹什麼,你們簡直是––」
但是她並沒有罵完,木蘭花便已揚起了手,阻止她再講下去。而就在那一剎間,登上「兄
弟姐妹號」的人,除了「六親不認」和另外四個瘦高個子之外,也都散了開去。在「兄弟姐妹
號」上,各自佔領了有利的位置。
「六親不認」的臉上,掛著十分虛偽的笑容,道:「木蘭花小姐,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海上航行的生活還愉快麼?」
木蘭花冷冷地回答道:「海上生活自然是使人心曠神怡的,但是最怕就是會遇上海盜。」
「六親不認」的神色略變了一變,但立即又笑了起來,道:「小姐,你怎能那樣說?我們
是正式的國家海軍!他們全是在我們偉大的領袖的光輝照耀下的偉大的戰士!」
木蘭花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原來是那樣。但是我得提醒你一點,這裡是公海,而我們
的遊艇,是在奉行著國際警方的一項命令在行事,是受簽署國際警察合作條約的六十餘國的保
護的。」
「六親不認」又乾笑了起來,道:「小姐,可是你不妨想想,如果你的船被毀滅了,那六
十餘國,可有什麼證據呢?」
木蘭花早知道對方會那樣威脅自己的,是以她也立時道:「所以啊,我剛才的話並沒有講
錯,海上旅行遇到了海盜,就不怎麼令人愉快了!」
「六親不認」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他道:「小姐,你有很好的詞鋒,讓我們開門見山好
了,那東西,你們藏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嘿」地一聲,道:「我不明白你在講什麼?」
「那東西!」「六親不認」提高了聲音:「雲四風為那個同盟製造的東西,就在這艘艇上
,而你們正是在將它送到同盟的手中!」
木蘭花大聲斥道:「胡說!」
「六親不認」眼珠骨碌碌地轉動著,道:「小姐,與我們為敵,是沒有好處的,你是個聰
明人,應該最明白這一點了!」
木蘭花一字一頓,道:「先生,不是我與你們為敵,而是你們與我為敵。老實說,你們如
果一定要與我為敵的話,我也不會怕你們的!」
穆秀珍早已斃了一肚子氣,這時也大聲道:「我們從來也沒有怕過什麼人,也更不會怕你
這個六親不認!」
「六親不認」陰森森笑著,道:「小姐,如果你們堅持不是在運送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
那你們可敢讓我搜索全船麼?」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在甲板的座椅上,坐了下來,穆秀珍也在她的身邊坐下,安妮控制著
輪椅,也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
木蘭花冷笑著,道:「請便,但是你們的搜索行動,最好快些。一則,我們不想和你這種
人相處太久,我們不想和你有任何方面的接觸,二則,在我們剛一被潛艇阻止航行之後,曾用
無線電和印度洋上的一些艦隻聯絡過,詢問是不是他們的潛艇,他們或者會派出飛機,來作空
中視察的。」
「六親不認」冷笑著,也在另一張椅上坐了下來。
「六親不認」一坐了下來,便對他的手下一揮手,道:「進行搜索,但是別破壞船上的一
切,木蘭花小姐可能是我們的好朋友!」
「六親不認」所坐的椅子,就在那具個人飛行器之旁,他的手垂下來,己可以碰到那具個
人飛行器,而且,他的手指,就在那具個人飛行器上輕輕地敲著!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不由自
主,緊張起來。
但是緊張和憤怒的神色,是很難分辨出來的,是以她們的神情,也不特別引人注意,而木
蘭花卻鎮定得像沒事人一樣。
在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之間,安妮更緊張得多,她甚至以為「六親不認」已可以看出她臉上
神情大有蹊蹺,是以她連忙找些話來,以掩飾她緊張的神態,她問道:「蘭花姐,在公海上,
他們有什麼權利可以登上我們的船來進行搜查?」
木蘭花道:「他們自然沒有這個權利。但是他們有槍,你看到了沒有,而且他們的人多,
所以,他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穆秀珍「哼」地一聲,罵道:「強盜!」
「六親不認」陰笑著,道:「小姐,等一會在你們的船上,找出了我要找的東西,那時,
看你是不是還敢那樣說!」
木蘭花道:「你如果告訴我,你要找的是什麼,或者我可以告訴你是放在什麼地方。也省
得你的手下,去到處亂翻了。」
木蘭花這一問,令得「六親不認」說不上話。
「六親不認」只知道「死亡換取自由同盟」托雲四風製造了一件機械製品,那機械製品,
是「同盟」用來執行破壞任務的。
但是那機械製品究竟是什麼,「六親不認」卻不知道,只是根據祁大鵬的報告,說那可能
是一具噴射引擎,「六親不認」自然不能回答木蘭花的話。是以他只是冷笑著,道:「那是?
?一項機械製品,是由雲四風兄弟製造的,我已全知道了!」
木蘭花像是突然一呆,但是她隨即笑了起來,道:「原來你是要找雲四風和他的弟弟才製
成的玩意兒?那你何必叫人去搜索?」
「六親不認」一怔,道:「什麼意思?」
木蘭花向就在「六親不認」身邊的那具個人飛行器一指,道:「我相信你要找的,一定就
是這個了,這是雲四風兄弟最近花了兩三個月製成的玩意兒,它根本就在你的身邊!」
「六親不認」轉頭看去,道:「那是什麼?」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在那一剎間,心頭怦怦亂跳,一顆心像是要從口中跳出來一樣,她們
也實在無法不佩服木蘭花的鎮定功夫!
因為木蘭花完全談笑自若!
「六親不認」盯著那具個人飛行器,再度厲聲問道:「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木蘭花道:「那是秘密武器,會自動飛起來,飛到你們國家的首都下空,
自行爆炸。將你們的政要,全都殺死!」
「六親不認」的神色有點尷尬,他「哼」地一聲,道「蘭花小姐,那是潛水用的玩意,我
相信它可以在水中推進?」
「不錯,你認為這具由雲四風製造的潛水推進器,是不是對你們國家的安全,構成威脅?
如果是的話,那麼你們的國家也未免太脆弱了!」
「六親不認」的臉色,陡地紅了起來,忍不住罵道:「祁大鵬這個混蛋!」
他一面罵,一面已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有兩個人奔到了他的身邊,一個大聲道:「報告首長!這艘遊艇,實際上是一
艘萬能的戰艦,有著極強的攻擊力量和許多設備,還有些設備,我們還不能十分明白。」
「六親不認」立時又向木蘭花望來。
木蘭花淡然道:「不錯,你要吩咐你的手下,有不明白的地方。最好不要亂摸亂按。要不
然,它可能飛上天空,也可能沉下水底。先生,若是你不知道「兄弟姐妹號」的性能,那麼,
你主持海外情報工作的成績,顯然是差到了極點!」
「六親不認」被木蘭花的話講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立時向那兩個人喝道:「這一些
我早已知道了,何必大驚小怪?叫祁大鵬來!」
「六親不認」的命令立時被傳達了下去,只見一個禿頂的中年男子,自潛艇中來到了「兄
弟姐妹號」之上。當那禿頂男子來到近前之際,木蘭花覺得這男子十分臉熟,好像是在雲四風
的工廠之中,見過一兩次的。
木蘭花的心中,本來還著實疑惑,何以「六親不認」會在印度洋上追到了自己,但一看到
了那禿頂中年人,她便明白了。
那禿頂中年男子自然是「六親不認」手下的特務,是一直潛伏在雲四風的工業系統之中的
。雲四風自己以為行事十分秘密,那確然不錯,但是雲四風卻不知道,他過份的秘密行動,也
引人啟疑,人家雖然不知道他在製造什麼,總知道他是在從事十分重要的工作。
那再和「同盟」的訪問一配合,「六親不認」究竟不是傻瓜,自然可以在這種線索之中,
找尋出一點蛛絲馬跡來的!
這時候,木蘭花的心中,也不免緊張起來。
她的手心之中,也不免在隱隱冒著汗,但是她的神色卻仍然沒有什麼異樣,她只是冷冷地
打量著祁大鵬,反倒是祁大鵬看到了她,十分不自在。
「六親不認」向那具個人飛行器一指,道:「祁大鵬,這東西,可就是雲四風的製品麼?
你是他廠中的工程師,應該可以辨認得出的。」
祁大鵬俯身向個人飛行器看去,又伸手撫摸看,然後。又用手指鬆開了一粒螺絲。在那時
候:木蘭花也幾乎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祁大鵬是工程師,他可能一看就看出那並不是一具潛水推進器,他可能認出那上面有著高
速的噴射引擎和火箭發射器!
但是,木蘭花卻沒有法子阻攔祁大鵬去審視那具個人飛行器,她只能一動不動,盡量裝出
不在乎的樣子,站在一旁。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自然更是屏住了氣息,她們四道目光,緊盯在祁大鵬的手上,當祁大
鵬旋開那枚螺絲之際,她們兩人幾乎叫了起來。
只是祁大鵬重又將那枚螺絲旋上,站起了身來,道:「是的,首長,就是這個,這就是雲
四風和雲五風最近製造的東西,這––」
祁大鵬只講到這裡,「六親不認」已陡地揚起手來,一掌向祁大鵬的臉上摑去,「叭」地
一聲響,摑得祁大鵬向後退出了兩步。
祁大鵬掩住了臉,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六親不認」已然惡狠狠地罵道:「你
是個叛徒,你故意供給錯誤的情報,造成國家巨大的損失,你是叛徒!」
祁大鵬雙手亂搖,張大了口,發出緊急之極的吼聲來,在他的工作而言,叛徒是最嚴重的
罪名,難怪他急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作為特務而言,祁大鵬是第三流的,但是作為工程師而言,祁大鵬卻是第一流的,祁大鵬
已經看出。那是一具性能非常特別的武器!
可是他根本還沒有機會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六親不認」的那一掌,已經打得他滿天星
斗,接著,「六親不認」又宣稱他是叛徒!
祁大鵬越是急得要替自己分辯,就越是講不出話來,其實這時,他只要高叫一句,「那東
西能發射火箭」便已經足夠了。
可是他卻叫不出來,而且,他也再沒有這個機會將這句話叫出來了,因為他雙手搖著,只
是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來之時,「六親不認」已經陡地拔出了手槍,向他連射了三槍,鮮
血自他的胸口冒了出來,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倒在甲板之上不動了。
這一切,全是在剎那間接連發生的事,突然得使人根本覺得難以適應,但木蘭花卻是例外
,木蘭花立即道:「你是那樣懲治手下的麼?」
「六親不認」手中的槍,槍口還在冒著煙,他冷冷地道:「正是,我是這樣處置不中用的
手下的,將他的屍體拋下海去!」
立時有兩個人,抬起了祁大鵬,將之拋到了海中。
「六親不認」向木蘭花望了一會,才道:「木蘭花小姐,你和雲四風,能夠遵守說過的諾
言,那是你們的聰明處。但如果你們再夠聰明的話,應該時時和我們台作!」
木蘭花道:「算了,我們還是笨一點好。」
「六親不認」點頭道:「那也好,我們至少可以保持互相不干涉的關係,對不?」
木蘭花卻絲毫也不肯放鬆,她立時道:「先生,道理全叫你一個人講完了,你可以隨時帶
人來搜我的船,這就叫互相不干涉?」
「六親不認」無話可說,他只是奸詐地笑了起來。叫道:「收隊!收隊!」
他首先離開了「兄弟姐妹號」,接著,所有的人全都離開,然後。九艘潛艇,在同一時間
之內,一齊向海中沈了下去。
前後不過二十分鐘,海面又恢復平靜了,像是什麼事也未曾發生過,也直到此際,穆秀珍
才張大了口,可是她張大口,還未曾叫出聲來,木蘭花立時一步跨過去,掩住了她的口。穆秀
珍現出愕然的神色來,木蘭花立即道:「我們也該開船了!」
木蘭花同時也向安妮做著手勢,示意她不可胡亂說話,三個人一齊回到了駕駛艙中。木蘭
花道:「安妮,快發動引擎,真好笑,將潛水用的玩意兒不知當著了什麼秘密武器,看來做特
務的人,全是那樣緊張的,白給他們阻了那麼多時間。」
木蘭花一面說著,一面在駕駛艙中,四下尋找著,等到她話講完,她也找到了她要找的東
西,那東西在一張椅子的底部,緊貼著木腳。
作者:
edvx
時間:
2010-7-15 19:51:38
那是一個圓形的物體,看來不會比二角五分的硬幣更大,不過相當厚。木蘭花翻過了椅子
,看到了那東西,便將椅子向穆秀珍和安妮兩人,揚了一揚。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一眼便認出那是一具竊聽器!
那也就是說,她們在這裡講話,「六親不認」雖然已經離去,但是仍然可以在潛艇之中,
聽到她們之間所講的一切的!
穆秀珍拍了拍她自己的心口,表示危險,木蘭花笑了一笑,輕輕將椅子放下,又道:「不
過還好,我們知道六親不認的厲害,未曾和那個同盟做事,你看,他一下子就調集了九艘潛艇
,我們是無論如何也敵不過他的。」
穆秀珍道:「蘭花姐,你也怕他?」
木蘭花道:「如果只是他一個人,我當然不怕,可是他卻有整個國家的力量做後盾!秀珍
,你要記得,以後千萬不可和他們作對!」
安妮也道:「是啊,他們的確厲害,我們在印度洋中航行,他們居然可以找到我們,幸而
我們未曾與他們為敵,不然也已經完了。」穆秀珍忍住了笑,道:「那個什麼同盟的人倒也知
趣,來麻煩過我們幾次之後,不敢再來了,我看他們也沒有什麼活動的可能,因為六親不認的
特務系統,是如此之周密,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立時就可以知道了!」安妮笑道:「最可
笑是那個祁入鵬,還以為自己立了一大功,卻不料反而送了性命,那是他自作聰明害了他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一齊笑了起來。她們不斷說著這一類的「台詞」。她們三人全是十分機靈的
人,「台詞」雖然完全是臨時想出來的,但是卻一點破綻也沒有。「六親不認」在離開了「兄
弟姐妹號」之後,仍然是在海底跟蹤著的,但是在一小時之後。他便肯定,跟蹤「兄弟姐妹號
」是項全然錯誤的行動。是以,「六親不認」下令回航。木蘭花她們,是知道潛艇搜索隊已然
離去的,因為雷達螢光屏顯示潛艇越離越遙,終於已出了雷達的探索範圍之外!雷達找不到潛
艇,自然也超越了那具竊聽器的有效距離,但木蘭花還是將竊聽器取了下來,拋進了海中,穆
秀珍也一直忍到這時,才哈哈大笑,道:「蘭花姐,真有趣啊。」木蘭花笑道:「當祁入鵬檢查
個人飛行器之際,你也覺得有趣麼?」穆秀珍仲了伸舌頭,道:「我整個人都幾乎僵住了!」
安妮問道:「蘭花姐,何以「六親不認」竟一點也不疑心?」木蘭花道:「我已說過了,凡是一
心想發現什麼秘密的人,對於就在眼前的東西,是一定不加注意的,幾乎任何人都不例外!」
安妮猶有餘悸,道:「不過實在太危險了!」木蘭花吁了一口氣,在椅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
睛。
「兄弟姐妹號」在印度洋上,又航行了七天。
那七天之中,什麼意外也沒有發生,那證明「六親不認」對「兄弟姐妹號」的跟蹤,已經
完全放棄,她們已可以順利將那個人飛行器交給韋克了。
在她們和韋克約定之後第十九天,她們到達了加爾各答。她們在星際酒店租下了一個豪華
的套房,當日報紙的大消息是一個探險團,將由加爾各答出發,轉赴加德滿都,然後,到喜馬
拉雅山地區,去尋找「雪人」的蹤跡。
報紙上還登載著那探險團四個團員的照片,他們是站在他們自備飛機之旁拍攝照片的,木
蘭花一眼就認出那個「探險團」的團長,正是韋克。
她們住了下來之後,遊玩了一天,第二天。便是和韋克約定的日子。到了指定的時間,木
蘭花在酒店的大堂中見到了韋克。
韋克正被一大群記者包圍看在拍照,木蘭花看到了那樣的情形,心中只覺得好笑,因為韋
克顯然也明白自己的行動,越是公開,便越是不被人注意的道理。
木蘭花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不一會,韋克打發走了記者,在木蘭花的身邊,坐了下來
,木蘭花立時道:「一切經過情形良好。」
韋克很興奮地說道:「一到手,我們明天就啟程。」
木蘭花望著韋克,嘆了一聲,忽然問道:「韋克先生。你今晚的心情怎樣?會不會覺得自
己的生命,太短促了一些?」
木蘭花的問題,是如此突兀而直截,令得韋克陡地一征,但是他的反應也來得如此之快,
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木蘭花再嘆了一聲,道:「我們之間的談話,其實可以不必隱瞞什麼,韋克先生,我深知
不論任務是否可以完成,你是必然不能生還的了!」
韋克的面色變得很蒼白,但是卻無損於他面上那種嚴肅的神情,他突然改用極其準確的國
語念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木蘭花只覺得心頭一陣熱血沸騰,她絕不是一個易於動感情的人,但是在現今,居然還有
人用古人視死如歸的情操來鼓勵著自己,那卻實在是件令人感動的事,木蘭花的眼眶中潤濕了
起來,她徐徐地道:「你的想法或許是對的,人總是要死的。」
「對,人總是要死的,如果我不去做那件事,可能我還能活上四十年,五十年,但是我卻
並不覺得那是有意義的事,而如今,我拋棄了那四十年或五十年沒有意義的生命,去從事一項
工作,我的這項工作如果完成了––」
韋克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木蘭花望定了他,接了上去,道:「我知道,你此行的任務
,如果完成了,千千萬萬的人可以得救,意義是難以估計的。韋克聽了,臉上現出了吃驚的神
色來,但是他立即堆起了一個笑容,道:「蘭花小姐,我們的敵人不是你,那真是一件幸事!」
韋克的話,實在說得已很明白了!
他已在木蘭花的話中,聽出木蘭花已猜中了他們要去進行的任務是什麼,他自然吃了一驚
,但是他立即想到木蘭花不是他們的敵人,是以又笑了起來。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我佩服你們,我只能說我佩服你們,我是可以阻止你們的,而
我也想過要阻止你們,但是我卻不知如何做才好!」
韋克站了起來。道:「我們該去取東西了!」
木蘭花點著頭,也站了起來。
他們兩人一起走出了酒店的大廳。
第二天上午,木蘭花,穆秀珍,都出現在加爾各答的國際機場,她們在一架舊式的雙引擎
飛機之旁,看著搬運工人將幾隻木箱搬上了飛機,她們知道在這幾隻木箱之中,有一隻就是放
那具個人飛行器的。她們眼看著木箱搬上了飛機,也看到韋克從記者群眾中了出來,來到了她
們的面前,和她們每一個緊緊地握著手。然後,韋克沒有再說什麼,就轉身走了開去。木蘭花
等三人,一直等到那架飛機起飛,才離開了機場,而她們在離開了機場之後,並沒有再回酒店
,是直接到碼頭去的。她們登上了「兄弟姐妹號」,到了中午時分,「兄弟姐妹號」已然進了
印度洋,在回航途中了,穆秀珍心急,道:「蘭花姐,他們是想去幹什麼的,韋克總該和你說
了?難道你還不能轉述給我們聽麼?」木蘭花搖頭道:「不,他們沒有講給我聽。」安妮比較
細心得多,她可以從木蘭花的神情上看出她心中蘊藏著秘密,所以她立時道:「蘭花姐,你也
未曾料到他們是去幹什麼的?」木蘭花卻沒有回答,只是呆了半晌,才道:「注意聽收音機的
新聞報導吧,他們去做的事,一定是驚天動地的。如果他們成功了,就算某國最拿手的本領是
封鎖新聞,也一定封不住那件大新聞的,如果他們不成功的話,那他們就??」木蘭花講到這
裡,又不禁一陣傷感。安妮的聲音,也為之黯然,道:「那他們就白白犧牲了,是不是?」穆
秀珍嘆了一聲,算是給安妮肯定的答覆。海上航行的生活是十分平靜的,但是她們三人卻緊張
地期待著,每逢收音機報告新聞的時間,她們都圍在收音機的前面。可是接連五天。她們每天
都要聽上七八次新聞報告,卻一點也沒有聽到什麼重大的新聞。一直到第六天,她們才聽到電
台報告,各地的核子塵測量站,都測到核子塵的數量突然增加,這種情形,表示某國又進行了
一次新的核子爆炸。但新聞報告卻說這次核子塵的增加數量,並不是太多。是以推測那是一次
小型的核子爆炸。
在聽到了這則新聞報告之後,穆秀珍和安妮,一起向默然無語的木蘭花望來,穆秀珍立時
道:「蘭花姐,他們不可能有小型原子彈的!」
「當然,他們沒有。」木蘭花簡單地回答著。
穆秀珍十分失望,道:「那樣說來,這件新聞,仍然不是我們要等的新聞,唉,他們??
莫非已失敗了?」
安妮忙道:「秀珍姐,這正是我們要等的新聞,我現在也知道他們的目標是什麼了,他們
是在破壞某國的核武器製造基地的!」
穆秀珍陡地一震,「啊」地一聲,道:「對了,那樣說來,他們一定成功了,啊,那真是
太偉大了,破壞某國的核子基地,這等於從一個瘋子的手中奪下了一柄槍,這行動實在太偉大
了,再見到韋克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地對他說––」
穆秀珍講到這襄,突然停了下來。
並沒有什麼人打斷她的話頭,她突然住口,是因為她在興沖沖地講著,但是卻看到木蘭花
和安妮兩人,眼中含滿了淚水!
穆秀珍在剛一停口之際,心中只是充滿了詫異,但是她究竟也是十分聰明的人,她突然間
,明白了過來,她自己的心中,也是一陣心酸!
韋克他們,雖然已經成功了,並是他們卻也犧牲了,永遠不能再見到他們了,他們不但聽
不到世人對他們的頌揚,而且,在全世界數十億人中,知道他們為人類做了那麼偉大一件事的
人,可能只寥寥數十人,他們的事業雖然偉大,但他們的死卻默默無聞!
她們三人一起低下頭去,這時候,正是黃昏時分,暮色籠罩在海面上,只看到一片蒼茫,
她們的心頭,也同樣一片茫然!
又過去了一個月,世人正對某國何以遲遲不正式宣佈那一次「小型核爆」而感到奇怪之際
,木蘭花的家中,突然來了一個客人。
那是一個中年人。頭髮已全花白了,但是在他的臉上,木蘭花她們,卻可以找到韋克的影
子。
那中年人進來第一句話就是自我介紹,他說:「我是韋克的父親。」
在這一個月中,木蘭花她們之前,都未曾再提起過韋克的名字。那是因為她們一想到這個
名字時,心頭便感到十分沉重,實在不想說出口來之故。
現在,來訪者說他是韋克的父親,那令得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發出一種異樣的
傷感來。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令郎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那中年人伸手撫摸著他自己已然花白的頭髮,用很平靜的聲音說道:「我們其實是很普通
的人而已。」
「我們?你的意思是––」木蘭花問。
「是的,事實上,『死亡換取自由同盟』是由我和幾個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僥倖從戰火中
逃生的人一起組成的,而我是這個同盟的最高負責人。」
木蘭花等三人「哦」地一聲,她們多少都有點意外。
那中年人又道:「發起組織同盟的,連我在內,一共是四個人,我們四個人,本來是隸屬
在同一師團的軍官,但是在一次和德國軍隊的作戰中,整個師團的官兵都犧牲了,只剩下了我
們四個人,僥倖得保住了性命!」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戰爭!」
那中年人點頭道:「是的,戰爭實在太殘酷了,我們自然全知道,對德作戰。是為了抵抗
納粹的侵略,是為了全人類的自由,但是,我們也感到,我們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為什
麼我們不能採取更有效的方法,來防阻侵略者的魔爪伸向全世界,這便是同盟的宗旨,我們用
最少的人力,去完成最偉大的事業。當然我們有犧牲,但我們只犧牲幾個人,就可以抑止戰爭
的發生。就可以斬野心家和侵略者的魔爪。」
木蘭花站了起來,道:「你的宗旨很好。」
中年人喚了一聲,道:「當我知道韋克已完成了任務之後,我的心中,也很難辨出是悲是
喜來,因為我失去了兒子。但是,人類浩劫的威脅,卻也減輕了。或許我可以不必失去兒子,
但是,醉生夢死是不對的,我們每一個人,只要是生活在地球上,就有責任,將一切危害人類
的野心家剷除!」
那中年人越說越是激動,花白頭髮在他頭上飛舞著。
而在他講完了那幾句話之後,他才停了下來,接看,又嘆了一聲,道:「多謝你們幫助了
同盟,沒有那具個人飛行器,同盟是完不成任務的。」
木蘭花問道:「詳細的過程你知道麼?」
「知道,他們飛進了某國的國境之後不久,他們的飛機就被擊落,他們一共是四個人去的
,飛機被擊中之後,三個人跳傘,未落地時已被擊斃,但是韋克則利用個人飛行器,停留在半
空之中,繼續向目的地前進。等他到了目的地上空,他向某國核子基地的最重要部份,發射了
四枚火箭??」
中年人講到這裡,停了下來。
木蘭花等人的心頭,更是沉重,她們誰也不出聲。
不必那中年人再講下去,以後的情形如何,也是可想而知的了,核子基地被毀,發生了一
場小型的核爆,韋克當然不能倖免。
這也就是為什麼那一天,各地的核子塵測量站探測到核子塵突然增加,但卻又絕不是某國
進行了新的核試的原因!
殺身成仁,仁者無敵,像韋克那樣的年輕人,某國的特務爪牙再多,也是敵不過他們的。
韋克的父親在各人的沉默中,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他在門口略站了一站,道:「還有一個消息。韋克成功之後,某國最高當局自然大為震怒
,責備特務工作者工作不力,「六親不認」已被召回去,遭到嚴厲清算,只怕他過不了這一關
了。」
穆秀珍大聲道:「那是他應有此報!」
韋克的父親又轉身向前走去。
木蘭花她們,目送他上了車離去,才回到了房中,木蘭花道:「秀珍,你應該將事情的經
過告訴四風才是。」
穆秀珍點看頭,拿起了電話來。
木蘭花來到了唱片架前,選出了一張「悲愴交響樂」的唱片來,動人的音樂,立時向滿了
整個客廳,令得已拿起了電話來的穆秀珍,也忘記去撥電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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