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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常書欣]黑鍋[連載中] [列印本頁]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21:30     標題: [常書欣]黑鍋[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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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 黑鍋
【作者】: 常書欣
【簡介】: 蒸、炒、煎、炸、燉,燴一鍋佳肴美味。
    苦、憂、喜、樂、哀,活一世精彩人生。
    生活,就像一口鍋。
    我們,都是鍋里的菜。

第一卷【烏龍第一鍋】

第01章 生平最怕考

鈴…鈴…鈴………

急促的鈴聲響徹在一中的校園裡,一校皆聞!

    鈴聲打破了考場裡的寂靜!監考者剛剛喊了交卷,拉凳子聲、考卷嘩嘩的聲音、交頭結耳的聲音讓這個沉寂了兩個多小時的教室亂起來了,看著人五人六的小伙姑娘們可顧不上形象了,捋著袖子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竄著座位抄答案!逮誰問誰、逮那抄那!

三個監考的看著一群不像學生的考生,都是心有默契地互視著搖頭。心情很複雜!這是全縣鄉鎮機關人員招聘考試,來參考的都是應往屆的大學畢業生,滿打滿算十三個崗位,報名的足足來了一百多人,差不多到十比一的錄取比例上了。

沒辦法,上了大學拿個派遣證,回鄉吃皇糧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編制太難上、工作不好找、競爭太激烈,連以往沒人去的鄉鎮小機關也成了大學生追捧的對象!

監考的是縣政府派出來的辦公室裡的人,一邊大搖其頭一邊叱著讓眾人離開教室,還得眼疾手快地收著考卷,亂哄哄開圈放羊一般把一群考生趕出了教室。

噢,還有最後一位,一位賊眼忒忒早不知道抄了幾個答案的坐在教室的後牆角,還在奮筆疾書!看著監考的向自己走來,馬上遞上了一個非常謙恭的諂笑!二十郎當的帥小伙,絕對是一個有殺傷力的笑容,

饒是小伙子長得英氣逼人,饒是這笑容陽光燦爛,不過對象好像錯了。收卷子是一位四十出頭的的大嬸,絲毫不理會考生眼中的諂媚,彷彿向違法亂紀分子發出通諜一般地敲敲桌子:“再不交卷,可給你按零分計了啊!”

大嬸的眼神更有殺傷力,如同見了階級敵人一般仇視。

“阿姨,馬上就好……馬上就好……我總得先寫上名字啊!”

那小伙,恬著臉一副謙卑地笑著,手忙腳亂了塞著自己的夾帶紙條,長嘆了一口氣,公公正正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簡凡!

等交卷時候,又猛地抽回手來,不死心地把一道有疑問的答案從“A”,直接改為“B”。

最後一份卷上交到了監考的手中,那大嬸剜了考生簡凡一眼,彷彿在叱著“早幹什麼去了!”,一看考生剛剛改過了答案,頓時有點幸災樂禍地笑著評價了句: “你幹嘛把做對的改了!?”

    啊! ?我再改回來! ……簡凡一聽,後悔不迭地要拽卷子,那大嬸手一晃,瞪了一眼,簡凡手霎時僵在空中!

“一點紀律意識都沒有啊,現在大學生都你這樣啊?就你這樣,將來怎麼走上工作崗位?”大嬸整著手裡的捲子,訓了考生兩句。剩下的兩位監考,看賊似的看著這位考生。

這位姓簡名凡的考生悻悻低著頭,磨磨蹭蹭地出了教室……

    “哎!……”

    簡凡無語地長嘆一聲!

一考完了就長嘆,考試就像理想與現實的差別一般,想得好,總也考不好,而且這次嘆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深。

三農問題、兩免一補、科教興農、扶貧開發………一連串的字眼簡凡到現在還沒全部整明白,腦袋裡被鄉鎮幹部的考題攪成了一團漿糊,什麼新農村建設、什麼農時節氣、什麼縣委縣政府的“三轉四化五提高”,最後一題論述題,居然還逼著這些剛出校門甚至不知道農村生活什麼樣子的學生給社會主義新農村出金點子!

“還金點子?要有金點子,我還至於在家待業嗎?………農村不就種地種樹、養羊餵豬嘛!好像誰沒有農村呆過似地,至於搞得這麼邪乎嗎! ?”

簡凡不以為然想著,什麼的簡單的事一上升到理論和考試的高度自己八成都是抓瞎,這考試從來就是打擊自己的自信,要再這麼考倆次,簡凡絲毫不懷疑,會把你當人的自信也剝奪了!

對了,還收了五十塊錢報名費呢!又白交了!

出了教學樓,警戒線頭頂,掛著“烏龍縣鄉鎮人員招聘統一考試”的橫幅,橫幅下站一個風姿卓約的女人,大熱天裡穿著長褲短袖,標準的一中老師形象!永遠那麼嚴肅,扶著自行車不時給進進出出的人招呼,好多學生認識,這是一中的英語老師,梅雨韻。好多學生心裡還驚訝,這麼多年了,老師還是那麼漂亮!

    簡凡可一點不覺得漂亮!反倒有心裡胃裡同時泛苦的感覺,犯了錯似地,慢悠悠地移著步子,等走近了,很勉強地憨笑著叫了句:“媽,你怎麼來了?”

“考的怎麼樣?”梅雨韻拉著臉。

“就那樣唄!”簡凡訕訕地回了句。

“那樣是哪樣?”梅雨韻一看簡凡的臉色,知道八成不怎麼樣。

“該會的都會,該不會的都不會,還能怎樣?”

簡凡說著,不無死皮賴臉的得性,每次考試都是這樣應付過來的!

“畢業一年了才有這麼一次機會,瞧你這得性,又考砸了吧。”

當媽的,說話著蘭花指就戳上了簡凡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怒容,當老師的職業習慣,一遇上這號調皮搗蛋不好好學習的學生,一看著這耷拉著腦袋的表情就來氣。

蘭花指是輕的,從小到大、屁股上、後腦勺沒少挨,那可是真傢伙,不是厚厚的書本就是笤帚疙瘩加雞毛撣子。

母子倆的眉目間很像,漂亮媽媽和英俊兒子,不過光遺傳了漂亮,卻少給了聰明!說實話,連簡凡也覺得不怒不行,“名師不教子”的格言在自己身上應驗了,母親桃李無數,學生里有很多遠赴重洋留洋了,還偏偏就教不好自己兒子,教英語的,還就教不會自己兒子學英語,連教帶補三年直到高考都沒把簡凡的英語教及格。湊合著花錢上了三本,一畢業這就業就成問題了!一說招聘還得考試,不但攪得簡凡心煩,攪得梅雨韻更加意亂!

“媽………”簡凡拉長了聲音、一臉苦色、好言慰勸當媽的安心:“您別瞎操心,我看這次根本沒戲,這人選早內定了,考試也就做做樣子,我來就扛榜的!”

這話不假,從小到大,簡凡考試一般都是“扛榜!”。什麼意思呢?在榜單的最後,扛著榜單!

“……你小小年紀,腦袋裡都想什麼?自己不努力,淨找藉口,你工作落實不了,我看你倒一點都不著急!”

梅雨韻說著,又是一指蘭花戳將過來,看看兒子臉色不好,又怕見了熟人笑話,邊推著自行車邊訓斥道。畢竟孩子大了,這體罰的教育未必有什麼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苗長成了樹了,你撥苗剪枝都助不了長!

“媽,我著急管什麼用!?……再說,我跟爸開飯店不挺好的嗎?我不是去我叔那兒當治安協警了嗎?我也能掙錢了,幹嘛非要讓我考公務員考鄉鎮幹部,咱家是當乾部的料嗎?往上數七八代,不是農民、就是大師傅,就有奇蹟也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呀?連我叔都是當兵轉業才混了個大檐帽………媽,我給您做飯成不?我爸那手藝,我快全學全了,我以後伺候您!”簡凡諂笑著,每次都這樣逗老媽開心,還細心地幫著媽媽捋捋肩上並不發皺的衣服,一副討好的面相。

“沒出息!跟你爸一樣,一輩子圍著鍋灶轉。”梅雨韻笑了,從小笤帚疙瘩教育出來的兒子,雖然學無所長,可知道心疼人,知道噓寒問曖,倒也算有這麼個安慰。回頭看看已經比自己高差不多一頭的兒子,有點愛憐地搖搖頭說道:“小凡,你怎麼就沒點長進,你看著你爸起早貪黑,好受呀?你叔照顧你讓你進治安隊,一個臨時協警長久得了嗎?……要有個編制有份固定的工作,一輩子風吹不著、雨打不著,不比你現在強?……媽也是為你操心,可你自己也得努力吧… …”

老媽的說教來了,簡凡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趁著老媽振振有詞說到情緒即將激動的時候,猛地攬著老媽的肩膀,恬著臉笑道:“媽……不要老讓我這麼感動好不好?您是兒子的驕傲,不一定非要逼著兒子也成為你的驕傲吧?我為你和爸還有妹妹驕傲就足夠了!咱們家的驕傲可夠多了啊!”

“啊!?……你……呵呵!”梅雨韻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兒子在逗自己,一把推開簡凡搖著頭無奈地笑著說了句:“你呀,就會油嘴滑舌,要有你妹妹一半聰明,我就不操這麼多心了,哎……”

    母子倆,氣氛緩合了。暫且忘記了考試的不快,簡凡抓著機會迅速把話題轉移到了老妹的身上,妹妹高考全縣狀元,正是讓全家,特別是讓當媽的自豪的事,連簡凡也覺得臉上頗為有光!

梅雨韻倒也沒有過分埋怨兒子,現在這就業形勢可比前些年嚴峻多了,有的畢業兩三年的還在家裡待著,好點的在市裡瞎混著找個工作,不好甚至還是吃喝拉撒朝家里人伸手,自己兒子在這上面可比他們強多了,又在飯店幫忙,又進治安隊當協警,知道著來回折騰著掙錢,好歹湊合著能把自己顧了!

我兒子智商不高,可情商不低………梅雨韻經常這樣安慰自己!

……………………………………

……………………………………

    “哎……哎……簡凡……”

背後,有人大聲喊著,簡凡一回頭,樂了!梅雨韻一回頭,也笑了。

一個氣喘吁籲的大胖子,正朝著兩人奔來,簡凡從小到大的玩伴,也是梅雨韻的學生,費仕青!

    “梅老師好!簡凡……”

胖子的肥肉晃得一身起伏不定,笑著向梅老師示意,跑上來,拍著簡凡的肩膀,彷彿久別重逢一般,其實兩個人考試前還混在一塊!梅雨韻倒不反感兒子和費仕青一起,這個胖子除了一身肥肉有礙觀瞻之外,倒沒有把兒子教壞之虞。而且兒子和費仕青站一塊,別說顯得多帥了。

“媽,你忙你的吧,我和仕青相跟著走……”簡凡說著,摟著胖子的肩膀,巴不得趕緊結束和老媽的談心。

    “晚上早點回來!”

“媽,今天我值班,晚上零點後才能回家。”

    “行……小心點啊!”

梅雨韻笑著說了句,騎著自行車走了!

老師一走,這費仕青立馬迫不及待地要說話,簡凡立馬臉色一變,指頭差點戳到了胖子臉上,叱了句:“別問我考得怎麼樣!”

從小到大忌憚的角色只有老媽和妹妹倆人。除了這倆個對付不了,出了門,自己就是別人最忌憚的角色了。虎著臉瞪著眼的簡凡不怒而威,現在諂媚的角色成了費仕青這個胖子。

費仕青立馬明白了,這肯定是不怎麼樣!重重地握著兄弟的手深情地說道:“得,我明白了!不問!咱們哥倆一塊扛榜,我怎麼會笑話你?!………你媽又訓你了呀?”

“廢話,怪不得人家叫你廢品呢!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吧。”簡凡沒好氣地瞪了費仕青一眼,這關心得,讓人頗為難堪!

“嗨嗨……說什麼呢?我這外號還是你取的!”費仕青不高興地反駁道。

“有事沒事,沒事我走了,我還得回飯店幫我爸呢,懶得跟你這惡少瞎扯。”

簡凡說著就要起身走,心下煩躁之急。

“有事,當然有事……”費仕青見簡凡要走,拉著簡凡邊走邊神神秘秘說道:“我問你,你家給人上供了沒有,我可告訴你,我爸說了,這次得這個數才有得談。”

費仕青,一副關心好友的表情。伸了三根胖手指。

    “三千?”簡凡挑挑眉毛。

“哎喲,你咋比你爸還摳?三千能幹什麼,請人家吃一頓怕都出不來!……起碼得三萬,這是敲門磚!離正兒八經上班,還不知道得花多少呢?”費仕青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這開飯店的爺倆,一個比一個摳。

“廢品,你爸是局長,我爸是大師傅,那能比嗎?你爸那是民脂民膏,我爸那是血汗錢,供我就花了十幾萬,我再好意思逼著我爸給我找工作呀?再說現在我妹還上著大學,他就想,也得拿得出來呀!?………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回縣城來了,還不如在省城找個工作瞎混著呢!”簡凡搖著頭,有點煩!知道大學畢業就業難,自己這三本實在不夠看,也沒敢想著在大城市裡混,直接打道回老家,誰知道,老家的就業形勢,和大城市是一般般地嚴峻!今天一考試才發現,往屆還有畢業兩三年的來湊熱鬧,看來,就業不是一般地嚴峻!想混一份旱澇保收的工資,看來是沒戲了。

在學校的憧憬理想都是美好的,不過一出校門,美好都留在學校裡了,剩下的只有實現不了的理想!

“鍋哥,咱倆是哥們,咱走到哪話就說到哪,這不已經回來了嗎!有關係你趕緊地,別誤了這趟,下次還沒準到什麼時候了………你說現在人都回來了,總不能再出去吧?能混個行政編制最好,混不上行政編制,搞個事業編制也成,實在不成,企業編制也能瞎混著,總得先有個落腳的地呀?”費仕青說得,言辭鑿鑿,看樣倒真是一番好意。

簡凡話題一轉:“那你?有門了?”

“嘿嘿……我爸說了,反正我也沒多大出息,讓我下鄉鎮混去,當個什麼村長或者鄉干事之類的,混兩年就能回城,沒準機會好提拔個副鄉長什麼地,那就更拽了。”費仕青得意洋洋地說著。

簡凡撇著嘴不屑道:“說的好像縣政府好像是你家開的似的!……今天這考題,就你這豬腦袋,能考三十分正常,超過這個數都抄的!問題是你也沒地方抄呀?都不會你抄誰的?……你小子是不是提前知道題了,沒見你考試這麼有譜過呀?”

“嘿嘿……鍋哥,您怎麼還沒看明白,考試只是表象,幕後才是根本!現在走上社會了,考試不是考試,考得是錢、關係、權、分數加在一起的綜合指數!以前是老師決定你的命運,現在是領導決定咱們的命運,領導說行,考零分也沒問題!我你還不了解,把答案給我,我都抄不了及格分。”胖子費仕青得意的捧著肚子笑。

費仕青一笑,一定要先捧肚子,要不肚子肉顫得緊了,容易摔倒!

“哎,咱哥倆越混越不像人了,我連你都不如了。我現在都弄不清是社會問題還是我個人問題!……以前都說下崗職工可憐,其實咱們比他們還可憐,連上崗都沒機會了,何談下崗?我真羨慕你呀老廢,我要有個局長爸,還至於操這些心嗎?”簡凡大搖其頭。

費仕青的老爸原先是鄉黨委書記,上大學的時候已經提拔到了交通局局長,這一出校門,學生間的差別優劣立現。簡凡原本在學校混得如魚得水,一出校門就覺得處處制肘、寸步難行;反倒是費仕青這小子有個好老爸,什麼事都不著急,淨等著家里安排。一想起這茬讓簡凡頗有失落的感覺,

費仕青一聽這話,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茬道:“命苦別怨政府啊!還是你教我的……咱們在大學那社會學老師不說了嗎,這畢業不等於就業,而是意味著失業,咱們要時刻準備接受社會再教育!什麼時候再教育完成,什麼時候就有業可就了!”

簡凡搖搖頭加快了步子,不理會費仕青了:“算算……越扯越沒邊了,快十二點了,一會店裡忙起來了!”。

“哎,別走啊,我跟你說什麼呢,去市裡玩,去不去!你不想你家香香啊!?”

胖子暖昧的拽著簡凡,看來主要目的是想找個搭伴的進市裡玩的。

“你怎麼老掂記我女朋友?得性!”簡凡一聽來氣了。這是僅次於工作的一塊心病,又被費仕青提起來了。

“喲,吹瞎了……”費仕青一聽,不無幸災樂禍的八卦樣子。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們瞎!?”簡凡眼色不善地瞪著費仕青。

“我靠,鍋哥,你們真瞎了,別怪我趁機而入了啊!”費仕青打趣了句,臉蛋上的肉顫著,小眼淫光四射。

簡凡回頭不懷好意地盯著費仕青:“就你!?一身膘!那個女人見了你會有**,有食慾還差不多!?”

“有**就有希望,食慾也是**!嘿嘿……你家香香最喜歡我這一身膘了!”費仕青呲嘴咪眼嘿嘿笑著。

“豬頭,我一年沒修理你,你還翹尾巴了,拿你鍋嫂開玩樂是不是……”

簡凡一聽火冒三丈了,猛地伸手掐上了一臉淫笑的胖子。

兩個損友,對掐上了,簡凡動手的時候才發現這費仕青倆月不見,脖子又粗了一圈,自己兩隻手根本捋不著他,反應稍一遲鈍,反倒被費仕青的大肚子撞了個踉蹌,差點摔一邊!一反身簡凡身輕靈活,從後面勒住了費仕青的脖子,直勒著胖子吐舌頭大喊救命這才放手,放了手簡凡朝著肥臀上就是一腳:“滾!別讓我看到你!”

對付這貨絕對不能手軟,你煩的時候,他能讓你越來越煩;那壺不開,他還就專門就提那壺!

簡凡前面走著,後頭悻悻的費仕青打了個面的,上了車伸著脖子喊:“下週六我叫你啊!………再不去看你那柴禾妞,等著戴綠帽吧……哈哈……”

費仕青報復地喊了句,說得得意之極、笑得猥瑣之極,簡凡低頭找回個石頭坷垃準備乾一傢伙的時候,車和笑聲早已遠了!

    “這死胖子!……”

    簡凡被氣笑了!

雖然在互相攻擊,可還是盛情邀請……從小到大經常被這個胖子氣得哭笑不得,而且倆個人的境遇非常相似,一起上學、一起留級、一起花高價上大學,又一起畢業,現在仍然是一起待業著!倆人說話從來都沒有投機過,經常是摟著摔打在一起,不過從來沒有反目過,這沒心沒肺的朋友,就有這麼個好處,再大的火氣也過不了夜。

    一路步行著回飯店。縣城不大,沿著一中路向東走到盡頭,就是老爸開的飯店,不大不小的飯店,起了個很響亮的名字:

    烏龍第一鍋!

《 本帖最後由 朋友二號2 於 2010-7-19 21:43 編輯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22:44     標題: 第02章 鍋大與鍋小

烏龍第一鍋,斗大金字、漆底招牌,就亮堂堂地掛在二級路和進縣城公路的交匯處!

烏龍縣產的鐵鍋全省有名,烏龍的鐵鍋燉菜比鐵鍋的名氣還要大上幾分,但凡各地的飯店有鐵鍋燉菜,一定會對客人重重強調“我們師傅是烏龍縣來的!”。

烏龍第一鍋,都知道是烏龍縣鐵鍋燉菜的招牌飯店!

這個招牌具體掛了多長時候簡凡到現在還說不清楚,自打記事起,父親的熟人一見面都喊老爸叫“簡鐵鍋”,而自己,就成了當之無愧的“簡小鍋” 。從幼兒園開始,這小鍋的外號就一直跟到現在,偶而有女生暖昧地叫聲“帥哥!”,那個“哥”字明顯拉長,加了“OU”音,根本就是帥鍋!幾個發小死黨,見了直接就是“鍋哥、鍋弟”叫,甚至於連女朋友香香也得了個“鍋嫂”的名頭!

簡凡知道這幫發小這麼推崇自己,很大程度上和蹭吃蹭喝有關。不過隱隱地簡凡並不反感這個外號,這第一鍋的燉菜從小吃到大也不見膩味,何況這些年兄妹倆上學都靠老爸起早貪黑經營第一鍋養著全家。不但不反感,反而對飯店後院裡壘著的那四口比自己年齡還大的鐵鍋有一種特殊的親切味道。

在烏龍縣,遍地可見的鐵鍋燉菜根本就是家家耳熟能詳的大眾美食,隨便到村里鄉間拉一個老翁老婦或者小哥大叔,都會這麼一手,兩三樣調味坐底、三五把柴草塞進爐膛火加旺、六七樣菜蔬擷扔進鍋、先炒後翻加再加幾瓢井水長熬、隨便做出來都是美味十足,菜熟鍋起,蒸氣氤氳、香味一屋,婆娘娃娃圍一桌,一家就著白饅頭熱氣騰騰吃一鍋,配著豬油練的辣椒、地瓜釀的老白燒,逢年過節或者運氣好,鍋裡偶而還會有隻野兔、山雞、肥豬肉片,那才更是鄉間人的無上美味了!

而這些美味場景,第一鍋可是天天都見!

外人頗覺得神秘的東西在簡凡眼裡很平凡,從小到大耳瀆目染,自覺代替老爸掌勺應該沒什麼問題,第一鍋的燉菜說白了也沒有什麼稀奇,就是比別人的燉菜花樣多了一些,味道呢,要更香更鮮一些;湯味呢,更濃更儼一些;價格呢,要更物美價廉一些!簡凡倒不覺得老爸手藝有多高,而且因為沒有人在這方面往高處發展,燉菜所用的不過是蘿蔔白菜豆腐豆芽一些常見的菜蔬,再好一些就是豬牛羊肉,一桌子菜抵不上大飯店裡的一盤菜,從來都是薄利經營,小富沒問題,發財絕無可能!

進門撲面而來就是燉菜飄來的特有清香,味道很足!

    “表哥,回來了!”

    “小凡,回來了!”

“兒子噯!過來過來,去把那一盆小魚拾掇拾掇!”

一進飯店門,先後有若干人給簡凡打招呼,吧台上,一位粗手壯大個的黑妞,那是表妹簡桃花!初中輟學在這裡客串吧台收費的;擦桌子的、廚房邊上水池洗碗的,那是倆跑堂的,一個叫三強、一個叫水生,都是老家人,都姓簡!老爸在後院裡忙乎著,畢業一年了,老爸已經心安理得地把簡凡當成了跑堂使喚!不但使喚,而且是白使喚!

典型的家族式老店,而且店裡賣的酒,就是楓林鎮爺爺酒坊裡釀的玉米黃、地瓜燒,一個月往縣城裡運一次。

廚房不像廚房,就是鄉間標準的農灶,一溜了壘的泥火坐著四七二十八口雙耳小鍋,慢火煨著另一邊是整個一溜儿粗瓷方碗,白面藍底,也算是烏龍的特產了,案子上,幾個碩大的面盆裡,堆著切好的白菜、豆腐、青菜、山蘑菇、泡好的粉條、煮過一遍的雲豆、油煎過的土豆片,足足堆了一大案子。

出了廚房,後院里四口湯鍋,能倒十八擔水的大湯鍋裡,一鍋煮的五花肉、另外兩鍋是羊牛骨架熬的湯、最後一個大鍋就壯觀了,足足壘了十二層的籠壁,像蒸汽機一般吃吃地冒著白汽,是蒸汽和柴草輕煙混合在一起的水汽,能聞到鄉間炊煙的味道!掀開這些秸稈做的籠壁,裡面就是又白又嫩又韌的大饅頭,這種土法蒸出來的饅頭,有秸稈天然的清香和麥香,從早上開火到中午起鍋,足足六個多小時,好吃倒是好吃,就是費時費力。而且根本供不應求。簡凡已經不止一次勸老爸換個機制饅頭的烤箱,可老爸有時候比老媽還固執,一直堅持著這個土法子。

簡凡悻悻的蹲下身子看著一盆寸許長的小魚,八成老爸的酒友釣回來的,摸索著身上,從鑰匙扣上解下了一把弧形小刀,一把自製的小刀,一指寬的刀身、三寸多長的刀身,鋼鋸條磨好的,三刀去鱗、一刀挑腸,手法麻利無比,從小就喜歡幹廚房裡的這些事,不一會大盆裡堆起小魚越來越多。

“喲,兒子,做這把小刀好使啊!”老爸回頭不經意看了一眼,讚了句。

“爸,識貨吧,我明兒給你做一把,我自己發明的,魚腸刀,看見沒有!”簡凡呲笑著,小刀在手裡轉了一圈解釋道:“一面是刃一面是齒,挑魚腸只需要一刀、去鱗只需要三刀,看………”

    簡凡很拽地演示了遍。老爸也樂了,摸摸兒子的後腦勺,笑著讚道:“我兒子就是聰明哦!嘿嘿,這法子,我當這麼多年廚子都沒琢磨出來。”

    簡凡訕訕笑笑,低頭忙著了。心下掂記的考試的事,看看老爸倒沒提什麼,心裡有做了賊一般的砰砰心跳,每次考得不好、或者犯了錯誤,都會在這裡加倍幹活,一來彌補心裡愧疚,二來萬一讓老媽看見,好堵她的嘴。不管在外面多淘多壞,在家里永遠是乖乖仔!

老爸小勺子伸進湯鍋裡嚐著味道,隨意地問道:“小凡,你碰見你媽了嗎?”

    “噢,碰見了。”

    “她中午回來吃飯嗎?”

    “沒說。”

    “噢。”

幾句而已,老爸彷彿就是隨口問問,他的注意力永遠都在那幾口鍋上,簡凡不止一次地聽老爸閒來嘮叨,菜只是表面,不管什麼菜做熟了便罷,只要這些湯加進去,猛火一熬一起味,馬上就是噴香的一桌菜。

翻攪的著菜,簡凡偷偷地看著父親,高大的身軀已經有點佝僂,皺紋比幾年前更深了些,標準的國字臉,要真細看倒真有幾分硬漢的形象!一直以來,簡凡都很慚愧自己過於細皮嫩肉了,長得太像媽了,而且缺少了老爸這樣威武神情!不過在感情上和爸走得更近一些,每次被媽媽雞毛撣子、笤帚疙瘩教育的時候,都是老爸幫襯著說話,而且還護犢子般的藏在身後!小時候倒不覺得什麼,大學畢業,花了家裡十幾万讀了三本,連自己都不知道學了點什麼,一畢業就失業,簡凡總覺得多多少少對家里人有一種愧疚,彷彿欠下了這個家很大的債一般!

今天考得這麼差勁,看著忙碌的老爸,簡凡心下訕訕,小心翼翼地問道:“爸,你怎麼不問我考得怎麼樣?”

“你小子,就不是那塊料,你要考得好,進門早告訴我了。”

父親無動於衷,這話裡倒聽出來,不用問都知道考得不怎麼樣。

“那你知道我不行還讓我去考。”簡凡撅著嘴,悻悻而言。

“我沒讓你去啊,你媽讓你去的。”

“爸,那我跟著你開飯店算了,反正這工作一時半會也沒著落。”

    “我沒意見,問你媽去。”

“爸,您就不能當一回家呀?幹嘛非要問我媽?”

“家裡的事除了做飯,剩下的都你媽當家!”

“嘿……這!我說爸,您怎麼比我還沒出息。”簡凡扑哧一聲笑了,老爸從不掩飾自己的地位低下,家裡甚至連戶主的名字都是梅雨韻,老媽這麼跋扈,簡凡倒覺得有幾分是老爸慣出來的。

“說什麼呢?我看你是皮癢了。”當爸的,隨手一挑,抹布砸了過來,簡凡頭也不抬,順手接住了。父子倆的默契很深。笑著就听著老爸慈愛地說著:“別怪你媽,你媽也是好意,不想讓你跟我一樣一輩子圍著鍋灶沒出息,你要真當廚師,何必再花十來萬供你上大學?………爸這一套,也沒什麼邪乎的,你都快學全了。”

“爸,就你那兩下子,我十歲就會了。”

“錯了,選材、配料、刀工你都會,可這一鍋湯不是誰都能熬出來的,你這性子跟你媽一樣急躁,動不動就上火,想幹這活還嫩了點。”

“我媽就是職業病,我才不跟她一樣呢。”

父子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老爸向來不慍不怒,簡凡向來嘻皮笑臉。父子倆談話向來也很隨隨和。

說話著午時快到了,客人陸陸續續上桌了,兩個跑堂的,穿梭似地忙碌起來了,老爸一捋袖子,忙而不亂地聽著跑堂或者吧台表妹捎進來的菜單,據著大勺上舞下揮,加料、勺菜、瀝油、調味,把一樣樣菜加進雙耳鍋裡放到猛火上,清湯亂燴鍋、豬肉燉白菜、土鍋兔肉、土鍋雞、冬瓜排骨雲豆魚、土豆粉條粑粑餅………父子倆前後忙活著,一鍋一鍋加著湯,流水介地送進了飯店餐桌!

這時候,老爸一句廢話都沒有,頂多就是加湯、上火、出鍋幾個字,揮舞著大勺的老爸、端鍋出菜的兒子,倆個人,說不出的默契!

“表哥表哥……來外頭支應會,今兒人多……”

傳菜口子上表妹伸著腦袋喊著,外面弄哄哄地,簡凡應了聲奔了出來。

看著簡凡出去,當爸的臉上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這才是兒子的拿手好戲,四年大學簡忠實倒覺得兒子一點沒覺得白上了,最起碼那個屁股坐不下來的小娃娃,好歹現在能獨擋一面了。馬上這個笑意就應證了。兒子清脆的聲音聽得真真切切。

“喲……大叔,您坐,先嚐嚐小黑瓜子,楓林鎮的特產,特香……今天吃什麼?”

“這位大哥,來來,先給你們上個涼菜,兩位先喝著,自釀玉米黃,我替我爸敬您三杯啊!”

“大姐大姐,您稍等,今兒人多,菜得稍慢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我們總得保證色香味俱全,不能砸了我們簡家的第一鍋招牌不是!?”

“喲,阿姨,您這兒子看著可真聰明……幾歲了……叫什麼……稍等一會,二位稍等等……”

    ……………

簡實忠笑了,很會心地笑了,這時候,不管來多少人,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兒子肯定是應對得體,游刃有餘,只要兒子一出現,亂哄哄的飯店用不了幾分鐘就井井有條了,嫌上菜慢的、嫌招待怠慢的、嫌飯菜有點毛病,馬上都會被說服了!

要說兒子,還真是開飯店的料。嘴甜面嫩,見了客人大叔大嬸大姐大哥地叫,這是開飯店的基本功;手腳勤快,在做菜上愛動腦筋;傳菜的時候滴水不漏,比毛手毛腳的小服務員可強多了;說他學習不好吧,報菜的時候根本不用筆,連記三桌子十**樣菜一字不差;就是數學沒學好,算賬不太清,不過這也沒什麼,兒子算賬只會往多處算,從來沒少收過!

雖然性子浮躁了點,可干上幾年,烏龍第一鍋的牌子給兒子應該沒有問題!

可應該沒有問題的事卻存在著很大問題,妻子肯定不會同意,連簡忠實也覺得讀了十幾年書,跌跌坎坎大學都畢業出來,把兒子圈在這麼個小縣小店裡,實在是冤得慌!實在是有點不甘心!

    可又能怎麼樣呢?倆口子,一個大師傅,一個窮教師,如果不是飯店經營尚可的話,供養這倆大學生都是問題,現在找個工作都是幾萬幾萬往外扔,聽著都嚇人。虧得兒子懂事,沒有逼著父母幹這干那,要不還真讓當爸的為難了!

哎………同樣的嘆氣在廚房,簡忠實嘆著氣,嘆氣的方式和兒子考試失利如出一轍!

    ………………………………

    ………………………………

飯時一般要從快中午一直忙到午後兩三點才見客人稀落下來,邊忙碌邊刷鍋洗碗,外面的結賬收拾桌子的,手腳根本閒不下來,忙了兩個多小時,客人漸漸地散了,大堆大堆的菜蔬變成了櫃子里或零或整的票票,這時候就能喝杯水休息一下了,簡凡剛剛坐下來,一眼覷見窗外跑邊停下了兩輛車,又來客人了!

五男兩女,打頭一位,比費仕青還胖了幾分,白嫩白嫩的大胳膊露在外頭,渾身如同膘色上好的五花肉!五個男人差不多像他一樣得性,一看就是滿腦肥腸的主;意外的是,隨行的兩個女人卻是漂亮得緊,年紀小的二十出頭,戴著頂白色遮陽帽,白色的襯裙胸前鼓鼓囊囊,臉沒看清那身材就讓人想入非非了;年紀稍大點的挎著包,戴著墨鏡,看那樣也醜不了。

男人倒不覺得什麼,那倆女人一看就不是烏龍縣的產品,烏龍縣的女人差不多都表妹這樣粗胳膊大手,長得比大白菜強不了多少。

比女人還意外的是那車,一輛奧迪、一輛雷鳥,都帶“O”車牌的,一看就是政府部門出來的車。

不是本地車、不是本地人,簡凡眼骨碌一轉,回頭一看傻不愣瞪,粗指頭沾著厚嘴唇沾點唾沫正數一堆錢的表妹說道:“桃花,看看……來了一群肥羊等著宰呢,這桌我招呼。”

    “噯!別讓發現啊!”

大臉鼓著腮幫子,表妹桃花重重地點了點頭,笑著看著表哥,在初中就輟學的表妹眼裡,這個又帥氣又機靈又聰明的表哥,絕對是偶像派的,倆個人,相視而笑……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26:58     標題: 第03章 好吃與吃好

七個客人,剛進門就愣住了,迎賓的小跑堂整個就一陽光大男孩,圍裙不像圍裙,倒像演話劇的道具一般纖塵不染,配著燦爛的、絕對不是職業性笑容,大叔大哥大姐叫了一溜,比見了親戚還親幾分,把七個客人感動了不少!都覺得這小縣城好客古風確是不錯!

邊進門邊上樓的功夫,小跑堂簡凡立馬來了一個準確的判斷。最胖的這個傢伙,是帶頭,絕對是個領導、剩下兩個,也是領導,不過官職沒這個最胖的大,一看那臉、那肚子就小一圈,**指數不夠,職位肯定稍低點。

剩下的兩個,是被胖領導叫上去的,根據唯唯喏喏的表情判斷,身子前傾隨時準備點頭的表情,不用說是司機了。過去這就是牽馬墜蹬馬夫的角色!

關鍵是這倆女人,戴墨鏡的還沒看清,戴涼帽的那了不得了,不但不是烏龍縣的品種,而且是個極品,絕對極品的美女,鵝蛋形的嫩臉比老爸那籠壁裡的大饅頭還是白幾分、嫩幾分;穿著的涼鞋簡凡一眼便認出是Delman的平底公主鞋,這種鞋簡凡曾經準備買一雙送給女朋友香香,不過一問價格得兩千人民幣,馬上打消了念頭,回頭就買了雙盜版的山寨貨送給香香,那傻丫頭愣是沒看出來!

七個客人,被領進包間眼前一亮,倒比簡凡還驚訝幾分。

包間裡簡而不陋,很整齊,雖土氣卻不失雅緻,竹皮筷、長條凳、楊木桌,牆上掛著一副懷舊的畫面,幾個大字是:人民公社一口鍋!搭著白毛巾的小跑堂殷勤地讓座、穿戴如村姑的服務員熱情地倒水,桃花本就是個村姑,根本就不用打扮就是一個十足的村姑,現在穿著碎花布襯衫,黑皮膚一臉誠實,一笑兩個深酒窩,更有一番鄉俗的味道了!

除了帶頭的領導,剩下的怕是初次見這架勢,好奇之外不無幾分詫異,不過滿意的成份倒多了些!多豪華的環境倒不稀罕,不過很土氣、很雅緻、很乾淨又不失特色的環境就有點稀罕了。

“噢,白楊木桌、粗瓷碗……人民公社一口鍋……呵呵……很復古嘛,有點穿越的意思啊!回人民公社時代了!”

小美女支著手試試了桌子坐下來,笑著評價了句。沒上漆的桌凳,帶著自然的木質清香,不僅悅目,而且賞心。

簡凡注意到了那隻修長白析比自家案子上蔥白還嫩幾分的手,笑吟吟地說著:“這位姐姐,您可不能穿越回去!”

“為什麼!?”小美女笑著問,明眸皓齒,驚得簡凡心裡砰地跳了跳。

“很簡單啊,您要穿越回去了,那個年代的美女不都得無地自容了!?”簡凡笑著應道,應對得體。

嘴上恭維著,不過心裡卻在暗想著,我家香香要有這麼漂亮,我可享福了。

大小美女都笑得花枝亂顫,一干男士也跟著笑著,摘了墨鏡的女人,簡凡注意到三十多歲,也很漂亮,不過那種漂亮讓人想到的是是粉底、眉筆、眼影、口紅,化妝得看不出具體年齡!不過倒很有招徠人的氣質!

    七個人笑著落座了。

“小伙子啊!這還是簡家經營的烏龍鍋嗎?”胖領導笑著說道,隨意地翻著菜譜。

正擺著香瓜子的簡凡應了句:“您老來過呀?沒錯,第一鍋的牌子一直就姓簡著呢?”

    “那你是?”

“噢,簡忠實是我爸,我叫簡凡………喲喲,這位大叔,您要叫我,就叫小凡或者簡凡,千萬別在我的姓前面加個小字啊!”簡凡一看胖子要張嘴,忙加了句。

    “為什麼?”

眾人正自不解,一念叨,姓簡前面加個小字,小簡小簡……小姐小姐……頓時又是一陣笑聲,只覺得這小跑堂是頗為有趣得緊。明暗話裡藏得都是笑話,很會調節氣氛。

“呵呵……小簡……凡啊!”胖領導一回神反應過來了,擺擺手說道:“我也不看菜譜了,給我們介紹介紹你們的拿手菜。”

“嘿嘿,各位,我們這兒,只有一樣菜,就是燉菜;只要是燉菜,我們都拿手!只要您叫得上名字來的燉菜,我們基本都有!主食呢,饅頭米飯,我建議各位還是嚐嚐風味大饅頭。深井水、手磨面、柴草火,我保證各位沒嚐過這味道。”簡凡介紹道。

“看看,迪佳,你喜歡什麼!”胖領導把菜譜遞給了身旁的小美女。

“陳主席,你點吧!”小美女隨意看了看,沒有表態。

簡凡心裡一亮,噢,小美女叫迪佳。

另一位男士笑著說道:“小伙子,我們就是初來乍道,聽過第一鍋的名氣,幾年前我嚐過你們的豬肉燉白菜,很有風味啊,可這麼多客人,總不能拿這招待人吧,有什麼稀罕菜品給我們介紹介紹。”

“這樣吧,各位告訴我你們忌食什麼,我給你推薦吃什麼!……先從這位小姐姐開始?”簡凡徵詢道,眼裡熱切地看著那位叫迪佳的小美女。

    “不要太辣!”小美女道。

    “湯汁多點!”大美女道。

“不要太鹹!”另一位隨從道。

    “不要太油膩!”

“味精少點,能不放更好。飯店的味都吃膩了。”

    七個人倒有六個人提了意見,

簡凡的這腦瓜一轉悠接上話來了,連吹捧帶推銷地說道:“幾位領導的說話,正代表中國美食的發展方向,高見高見……這樣吧,我給大家推薦三種鍋燉,風味柴雞、鐵鍋燉小魚貼粑粑餅,外加一個百蔬亂燴,純素菜!主食大饅頭,剩下的時鮮小菜各位看著點。”

“什麼是柴雞?”小美女迪佳,眨著看了簡凡一眼。

“就是土雞,鄉下放養的。不用飼料。”胖領導接了句。看著簡凡笑著說:“小伙子,你還沒問我忌食什麼呢?”

簡凡一豎大拇指:“您吶,應該是個美食家,酸甜苦辣咸五味都嘗得,我猜得對嗎?”

這麼胖的傢伙,應該和費仕青一個檔次,逮啥吃啥!不過把胖的叫美食家,那胖領導倒樂呵了,笑著領了恭維道:“哈哈……好好,那你這三種鍋都大路貨色,有什麼說道。很普通嘛!”

“呵呵,這位領導大叔,您有此道之好,那我就直說了,美食在美而不在食,食材不能決定美食的好壞!………做好鮑魚熊掌不算本事,把蘿蔔白菜做好才算大廚,簡家菜的特色就是平淡之中顯神奇,我們的風味柴雞是直接從鄉下收來的,十幾味中藥燉成的,不油不膩、肉色爽滑、香味持久,您一嚐便知;美食說得好,要健康,喝雞湯、要長壽、吃雞肉就這個理!……百蔬亂燴嘛,以湯為主,湯色濃郁,和佛跳牆的做法差不多,菜的精華都熬在了湯裡,味道直透菜根,絕對讓您滿意………鐵鍋燉小魚就更稀罕了,可都是釣上來的野生魚,不超過三寸長的小魚,一熬過後連刺都是軟的,鍋邊上貼著粑粑餅,就著魚湯吃餅,這是我們烏龍的傳統了………幾位要能吃了重味的肉,我們倒是恰好有野豬肉,這肉可沒有家養的那麼肥,脂肪含量低,絕對有吃頭、有嚼頭、有嘗頭……”

簡凡笑著抑揚頓挫介紹著,如數家珍。沒吃倒先覺得有味了。

“你們看呢?”胖子領導笑著看著眾人,除了沒資格發話的就是不准備在這個場合說話的,都點點頭說道:“陳主席你點吧,反正是你坐東。”

    主席! ?主席到底是個什麼官?簡凡有點詫異!

“那好吧,小伙子,就按你說的來,給我們上三鍋,加一份野豬肉,主食呢,就吃饅頭!另外來兩份清口的涼菜,你看著上吧。夠我們七個人的量就成,別浪費。”陳主席道,這胖子在簡凡眼裡倒看得挺隨和,也有派頭。

“陳主席,我吃米飯吧!”小美女迪佳插了句嘴。

    “那好,誰還要米飯?”

“我和迪佳一樣。”另一位女人說道。

“好,就按這個來。”陳主席一錘定音了。

“酒水飲料呢?我們店裡有自釀的玉米黃、地瓜燒!酒度數都不大。”簡凡笑著問。

“玉米黃吧,我幾年前嚐過……迪佳,於主任,你們要什麼飲料!?”

    “果汁,匯源的!”

    “好嘞,……各位稍等!”

小跑堂,報完了菜,一溜煙跑出去了……

    ………………………………

    ………………………………

“陳主席,什麼是粑粑餅啊!”小美女迪佳問著,從市裡到縣里,而且是省城四區三縣里最偏的一個縣,風景倒是處處稱奇。

陳主席笑著解釋道:“玉米麵和的,貼在鍋邊上,菜好餅熟,你們肯定沒嚐過,比天龍大酒店的宮廷窩窩頭味道可好多了!”

另一位笑道:“陳主席,你找這地方有意思,這小跑堂更有意思!加上辮子能演戲了。”

“呵呵……這孩子倒機靈啊。”大美女笑著評價了句,又問道:“陳主席,這裡的菜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這話倒說大家心坎上了,幾個人都盯著陳主席,一路上從省城駛來,沒進政府招待所倒被陳主席拉這兒來了,名氣雖大,店面也乾淨清爽,不過這店要真和大家印像中上檔次的店面比起來,還真差了一點。

“這是個返樸歸真的地方,我說多好不算好,你們嚐過後自己評價吧………現代的美食,過於注重外延,總是標榜多高的價格、多好的環境、多細的作工,其實把真正的內涵卻丟了!”胖胖的陳主席笑著說道。

迪佳接了句:“內涵!?那美食的內涵是什麼?”

“很簡單,就倆個字,翻來覆去都對:好吃、吃好!”

陳主席的話,引得一陣笑聲,不過笑罷之後,倒覺得還真是精闢得很!

閒聊幾句的功夫,第一鍋上來了,鍋蓋一掀便是一屋漂香,食客的臉色一緊,眼色卻都是一亮!

雙耳平鍋裡,淡淡的醬色湯鍋顯得晶瑩透亮,星星紅點的枸杞、深紅的辣椒段、白嫩嫩的蔥白、綠油油的兩葉香菜,肉色醬紅的柴雞,配著濃而不膩的香味,頓時讓人食慾大增。

“鐵鍋風味柴雞!簡家的招牌菜,各位慢嘗!”掀鍋的簡凡笑吟吟地看著食客們。

陳主席先嚐一筷,左手豎了一拇指。

小美女迪佳卻是就著勺一勺湯,抿著嘴,眼睛亮瑩瑩地看著簡凡,不無讚賞。

湯味濃郁,卻並沒有奪了肉的味道,最難入味的雞脯都是肉嫩爽滑,輕嚼即化、齒頰留香,肉瘦個子的柴雞吃到這份上才知道,這天然的味道是那肥碩無比的人工肉雞根本無法相比的!

點頭的、叫好的、豎著大拇指的,就著香甜玉米黃酒又是一陣叫好,筷子勺子交錯了幾個來回,都直接無視跑堂的存在了。

簡凡笑著退了出來,心裡暗道:“我老爸的手藝,香味透骨,還沒見吃過說不好的。”

得意,自得,只有在這個時候,簡凡才覺得驕傲。只有在端著菜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有被人重視的感覺。

剛剛的話裡倒是聽出不少來了,最胖的那個別人都叫陳主席,最美的那個小美女,叫迪佳,還有人稱蔣記者,叫蔣迪佳還是江迪佳! ? ……大美女居然也是個領導,叫什麼於主任,看來除了兩司機,都是領導級別的人物了。簡凡倒不關心多大領導和多美的多美,這正暗自忖著,這刀,到底該宰多深,好像看那小美女嬌滴滴的樣子,實在不忍下這一刀!

    管他呢!老媽賬看得那麼緊,自己又不好意思伸手再要錢,不靠這機會多宰倆零花錢,那還咋辦! ……一抹坏笑、一抹捉狹似的坏笑浮在臉上,暗自得意的簡凡下了庭堂進了廚房,準備著第二鍋上桌……

    ………………………

    ………………………

土鍋野豬肉可少見了,要不是機緣湊巧,你就花錢也未必嘗得到。烏龍並沒有人工養殖的野豬,偶而就是山里的打上一隻半只,相熟的鄉下親戚送進城來賣給飯店,這才有了食客的口福。

第二個小鍋上來,倒讓深諳美食的陳主席先讚了句:“貨真價實啊!我還以為你們會摻假呢?”

“陳主席,您能看出來,還沒嘗呢?”大美女於主任不以為然的說了句。

“野豬的肉色暗、膘層薄、肉紋粗、皮卻很脆!看這一鍋,皮連著膘、膘連著瘦肉,無論刀工還是做工都是極品,老把式做得!”陳主席介紹著,筷子已經是伸到了鍋裡夾起一塊,一嚐之下不住地點頭:“嗯嗯嗯……好好,不干不老,夠味,夠勁道!不土不腥,處理得好。 ”

幾個有此道之好的男同志一嚐之下,都是不住地點頭稱好。純種的野豬肉做不好了,又土又腥,帶著酸味,簡家菜裡,嚐到嘴裡的,只有香味。

最漂亮的那位,看著一鍋醬紅、肥肉油亮、豬皮晶瑩的野豬肉,卻是吐吐舌頭不敢動筷。紅唇香舌皓齒,很嬌憨地像個小女孩想吃又不敢動一般的表情。

簡凡笑著說道:“這位小姐姐,您嚐嚐,很多不食葷腥的人嚐了我們簡家菜,從此開齋了啊!美食不在於食材,您看我這身材,我可天天吃肥肉噯!……野豬肉別看有肥肉,可有降血壓、降血脂的功效啊!出了烏龍縣,您再想嘗野豬肉可未必有口福了啊!”

大夥被簡凡這說道說笑了,不過這話也正好說到了姑娘的心坎上,掩嘴笑笑,一干從人都勸導著,連那個於主任也說了句:“佳佳,嚐嚐,確實不錯。比大飯店裡的凍野豬肉強多了。”

不知道是被簡凡的話說動了,還是被眾人勸動了,或者是被香味吸引了,那位蔣迪佳,鼓著勇氣,夾了一塊瘦肉多的,好似做很難的事一般,閉著眼放進嘴裡,倒像捏著鼻子喝中藥一般,這一下倒把眾人看笑了,都笑著看著美女吃肥肉的反應。

嚼著、輕嚼著……蔣迪佳睜開眼,臉上不無詫異興喜,嘴唇動著點點頭:“嗯嗯……好吃……好吃,確實好吃!”

開齋了,還真開齋了,不知不覺,兩個美女好似被眾人大嚼饅頭的吃相吸引了,抱著試試的心態倆人分一個個饅,一嚐之下,麥香、草香,又韌又甜,一嚼之下,倒忘了自己的米飯全剩碗裡了。

鐵鍋燉小魚、玉米麵和的粑兒餅、百蔬燉的老湯,一樣樣上來吃得食客們不亦樂乎,連聲介叫好,捎帶著連帶對簡凡也客氣上了!硬拉著簡凡碰了三大杯才把臉蛋已經紅撲撲的簡凡放走……

    ………………………

    ………………………

身份不淺……簡凡笑著退出來的時候暗道了句。注意力都被那個小美女吸引起了,看女人的吃飯最能看出修養和出身來,皓齒輕咬一沾唇、再好吃也是淺嚐輒止,再讚美也是含而不露,再激動也是輕聲細語,這絕對是一個有良好家教的女人!

簡凡怪怪地想著,要是放自己那傻妹妹和表妹身上,一餓了是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鍋搶過來大塊朵頤再說。不過反過來說了,簡凡倒更喜歡妹妹和表妹那種真性情大咧咧的女人,家教再好,修養再好,總讓人感覺怪怪的,有點高不可攀,讓人只敢遠觀、只敢YY而不敢褻玩,實在是無趣得緊!

噢,對了,還有俺家香香,要餓了,會跟我在一個飯盆裡搶著吃! ………簡凡莫名地又想起了自己另一半!上午被費胖子攪和了一頓,現在又見著了這麼個美女,簡凡倒真想起該瞅個空去看看香香了,女朋友畢業留到了省城,見慣了畢業就分手的事,倆個人到現在還沒有吹燈拔臘,在簡凡看來,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笑著下樓的時候,表妹早賊笑著把單遞過來,簡凡看看,空單,眼一笑,隨手在單子上劃起來……

一頓飯,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殘羹冷汁基本沒有剩下多少,兩位女士倒對後上來的百蔬亂燴贊口不絕,捎帶著對陳主席找的地方也贊口不絕了!

依然是一臉恭維的笑著把眾人領下樓送出門殷勤倍至,回頭一進門到吧台表妹伸著手:“交錢!……表哥,一百八十六,你收了多少?”

    “三百八!”

“啊!?你多收了人家一倍?”簡桃花瞪著大眼,嚇了一跳,每次宰人多收個三十五十,都沒這次這麼狠。

簡凡眼看著廚房,緊張地要捂桃花的嘴,悄聲叱著:“噓……桃花,別讓我爸聽見,分你五十。”

老爸太老實,要讓爸聽到了,鐵定又得教育幾個時辰“行事不能偏、為商不能姦”的道理,一聽準頭大。

“我不要,嬸知道了訓我,我可不干,要幹都是你幹的啊。”簡桃花不干了,偶而分臟表哥給個冰激淋就樂呵得跟啥樣,這麼大宗款項,鄉下表妹還真不敢拿。

“呵呵……不要都歸我了!”簡凡交了櫃上的錢,把剩下的塞進口袋裡,打了個響指。

“表哥,不會有事吧?別回頭客人知道了找上門來啊!你宰得也太狠了!”簡桃花心虛的壓低聲音說道,神色有點緊張。

“桃花,你榆木腦袋呀?外地車外地人,這麼肥的羊再見也不知道到驢年馬月了,宰人的最高境界是讓人心甘情願地被宰!你沒看他們吃得舒服、吃得高興,這時候宰他們一刀,都不覺得疼!”簡凡教育道,就像老媽教育自己一樣。

“切……這麼漂亮的姑娘你都捨得宰人家,真沒人性啊!………啊,壞了!”簡桃花說著右手指著,手僵在空中。

“漂亮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缺錢,不缺美女!………怎麼啦!”簡凡笑吟吟地看著桃花眼瞪圓了。

“那姑娘回來了,表哥,我告訴你,趕快把錢退給人家,別嚷嚷起來讓叔嬸知道了,連我一塊罵!”簡桃花緊張地說道。鄉下妹子沒經過什麼事,臉皮可離表哥差遠了!

桃花也怕那個當老師的嬸嬸,算賬算得很清,少了挨訓,多了也挨訓,桃花每次都把責任往表哥身上推,而表哥每次都說算錯了來搪塞,拉上自己頂缸,每次都囁喃半天解釋不清楚。

簡凡一驚一回頭,卻見得那輛奧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停到了路邊,穿著白衣的那位,最漂亮的那位,快步朝著飯店走來!

“別出聲啊!敢亂說話,小心我把你扣鍋裡!”簡凡瞪了桃花一眼威脅著,桃花鼻子哼哼,悻悻扭過頭了。

一回頭,簡凡笑吟吟地迎了上來,心下十五吊桶打水,整個就是七上八下,這次笑臉相迎,還真有點心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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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27:46     標題: 第04章 咫尺却相杳

仲夏午後的陽光爬在小山包的頂上偷窺著,掩映在綠樹群山中的小縣城像個慵懶的睡美人,簡凡一出門就覺得眼晃!陽光很晃眼、娉娉婷婷快步走來的小美女,花般嬌厴、白衣勝雪,更晃眼!晃得簡凡眉開眼笑,迎著佳人走來的方向殷勤問道:“蔣姐姐,您不是把東西拉這兒了吧!”

嘴裡說得輕鬆,可心裡七上八下,反正老一套,找個話茬,你找我理論我二話不說,立馬退錢;你要不是找我要錢,我鐵定裝傻!

“我……蔣姐姐?”小美女眼神霎那間怔了怔:“你……你怎麼知道我姓蔣?”

“剛才不是你們相互叫的嘛,一個陳主席、一個於主任,高的叫許副局長、矮的是李秘書,還有倆個司機小郭大李……他們都不叫你蔣記者嘛?”簡凡笑道,除了記不住英文單詞和數學公式,記菜、記人特別門清。

“呵呵……你倒記性好啊,認識一下,我叫蔣迪佳,市大原日報社記者!”蔣迪佳遞給簡凡一張名片,大大方方地伸出來手了。

“噯噯……我不用簡介了吧!簡凡,簡約的簡、超凡的凡!………喲,蔣姐姐,您這姓氏好,跟委員長的姓。”簡凡笑著接過名片掃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塞進上衣口袋裡,有點受寵若驚地握握蔣記者柔若無骨的小手,很白很潤的小手,霎那時如遭電擊,幸好電流強度不大,強忍著沒摔倒!不過臉上又是坨紅一片,彷彿還有幾分害羞!

    蔣迪佳又被逗得笑了笑!倒覺得小縣城裡這麼個陽光男孩,頗是有趣得很!

展顏一笑百媚生,笑得簡凡心裡這小鼓打得撲通撲通!這笑好看是好看,不會笑裡藏刀吧! ?記者,記者不知道有派出所黑不! ?不會咋唬我吧! ?幹嘛認識我呢?莫不是被我玉樹臨風的潘安之貌吸引了不成! ?

“蔣姐姐,您這是……怎麼又去而復返了!您是想採訪我還是想報導烏龍第一鍋!”

簡凡看著蔣記者不像興師問罪,話裡調侃的味道濃了點!

蔣迪佳淺笑著,落落大方地說道:“呵呵……都不是,我想問你一件事!”

    “沒問題,您說!”

“剛才你們店裡的酒不是玉米酒嗎?……烏龍縣最好的一種玉米酒叫芙蓉玉米黃,這次來烏龍縣我父親讓我捎幾瓶回去,這種酒在縣城裡能買到嗎?我想問問你這行家,省得我跑冤枉路。”蔣記者說明了來意。

“你……你居然知道芙蓉玉米黃,那知道這句打油詩嗎:楓林山間出奇香、疑是仙姝送瓊漿、千蒸百熬清洌泉、芙蓉酒坊玉米黃!”簡凡一驚,微微地詫異了幾分,笑著突然不倫不類地念了幾句。

蔣迪佳聽得這幾句,臉上詫異中驚喜不已:“呀!?你……你怎麼也知道這幾句,我爸也是這樣念叨的!”

“呵呵……蔣姐姐,剛才上桌就是產自楓林鎮芙蓉酒坊的玉米黃!開芙蓉酒坊的人姓簡,叫簡放!伯父沒說過嗎?”簡凡得意的賣了個小關子,得意地看著美女驚訝的眼睛瞪得格外圓,喜色外露的時候,看著蔣迪佳更靚了幾分。

“也是你們家的?”蔣迪佳明白了。

“對,簡放是我爺爺!這個酒坊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原來叫楓林酒坊,坊主姓劉,文革的時候斷了一段時間,七八年重開的,到現在也快三十年了!我奶奶就叫劉芙蓉,坊名是我爺爺用了我奶奶的名諱,這就是傳說中的芙蓉酒坊,名字很雅,酒色金黃、味道甜醇,價格卻很低,不過可惜的是產量並不大。第一鍋店裡,賣的都是自產的芙蓉玉米黃!”簡凡笑著說道,言語裡不無驕傲。爺爺當年招女婿招劉家之後,這個百年酒坊就姓簡了,這是簡家最成功的一次聯姻。

美女拍著小手一臉興喜:“那太好了!我正發愁抽不出時間去楓林鎮呢!可省了我的事了。”

簡凡不無殷勤地說道:“蔣姐姐,您說吧,要多少,我立馬給你打去!後院十二口酒缸,現在還有一半是滿的。”

“噢,不不,我現在下鄉,可能在烏龍縣要呆幾天,知道你們這兒有就成了,我返程的時候來吧。”小美女婉拒道。

    “沒問題,隨時歡迎!”

“那,再見了,簡弟弟,呵呵……烏龍縣的人可真好!”

菜品美味之極、簡凡又招待解釋的殷勤之極,蔣記者看樣也高興無比,淺笑著和簡凡再見,這次,車可真的走了。看來虛驚了一下下。

驚鴻一現之後,一切又恢復平靜了。

直目送著車離去,多多少少有點失落的簡凡笑著搖搖頭,有點美人顧盼兮,可顧盼的不是自己的那種失落。

店裡,表妹桃花見不是找後賬的,長舒了口氣,不無慶幸;時間已經三點多了,水生和三強開始收拾桌子掃地了,桃花端了幾層摞著的碗往廚房裡送,一會兒便響起了叮叮噹當的鍋碗瓢盆聲音,洗淨抹乾之後又將準備晚飯了。這個時候簡凡就可以閒下來了,端著粗瓷大碗隨便勺幾樣自己喜歡的菜,蹲在後院草草吃上碗。

    飯店裡,什麼人都能碰到。每天的生活就是如此,迎來送往,胖的、瘦的、俊的、美的、醜的、氣宇軒昂的、猥瑣下作的,千人千面不一而足,從小到大混在飯店裡,時間久了,只要來人一進門,誰是錢燒的來擺譜、誰是蹭吃的來沾便宜、誰是當官的吃了報銷、誰是趕路的不分好賴一眼便知。能留下印象的人並不是很多!今天有點意外,不是宰了多少錢,而是那個翩翩白裙、婉人倩影一直晃在眼前。一顰一笑,杏眼細眉……哎喲,比我媽還漂亮幾分!

簡凡笑著,從心底里泛著笑,美食常有而美女卻不常有也!要放在幾年前上高中,碰上這等美女,簡凡八成會吹著口哨撩拔,恬著臉上前搭訕,即便是挨上幾對衛生眼,被呸幾句口水也不在乎!要放在上大學的時候,那更不得了,說不定會挖空心思想著,怎麼去認識這姑娘、怎麼套出電話來、怎麼設計個約會去………

    可現在,很平靜。這種女人,身上穿載著頂得上店裡的傢伙什、屁股下坐的車頂得上這家老店,這個階層,可不是自己夠得著的!

輕狂的歲月已經過去了,畢業了、失業了,不但對生活現實了,對美女的觀感也現實了,自慚形穢的感覺卻是越來越強烈了,這種美女對於自己就像現在渴望的行政編制、渴望的一份體面工作一樣,再可望也不可及!

    工作、工作………

剛剛的一干人,身上帶著大城市來的氣息!那也是簡凡曾經經歷過的生活,不過僅僅是在大學作為旁觀者體會到的,直到現在仍然與自己無緣!曾經自己也以為,會成為其中的一員,可一出校門,戶口、工作、薪水、獎金、車、房子,這些在大學從來沒有考慮的問題一夜之間都到了眼前,那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毫無防備的忙亂,自己依然是一無所有。

一畢業,有本事的自己開始創業了、有關係的早就業了、即便是沒本事沒關係,稍有點本錢的,也留在省城了,而自己像沒頭蒼蠅一般在省城逛悠了幾個月!不是不想留下,也不是不願意留下,甚至簡凡還嘗試著去找過幾份工作,實在那個文憑夠嗆,三本的,說是本科,其實也就掛個某某大學的名字,後面再加“第幾分院”幾個字就敗興了,畢業前夕用人單位就把招聘桌擺到了校園裡,大公司、大企業,和中國移動、中國網通、石化、大鋼、煤運一些大企業但招的都是一本、二本的畢業生,三類本科,招聘的人會直接無視之,偶而有要這些人的單位也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企業,基本是在招山寨產品的推銷員!

簡凡倒更希望得到找一份體面一點的工作,曾經還真找了這麼一份。在南方電信在北方剛成立分公司,屁顛屁顛跑了兩個月,勉強熟悉了業務之後,公司組建一完成,上層是內定的,中層是跳槽過來的,下層就像簡凡這樣的散兵游勇,本來還應了業務經理的名,越混越慘,新營業廳一落成,簡凡被扔到營業廳收費!就這還是長得帥被照顧了,要不就得出去跑業務,完不成營銷任務連工資都有問題!

將心比心,誰不是娘生爹養;可將薪比薪,自己還就不算人!

簡凡一氣之下捲著鋪蓋回老家了!不是受不了罪,而是受不了那白眼,每天在領導面前點頭哈腰、在客戶面前哈腰點頭!要一個月掙個三五千白領工資也算,總不能為了一千多塊自己不把自己當人吧!

烏龍縣雖小,可起碼不會每天一睜眼就摸摸口袋裡是不是還有錢,想想今天的吃飯是不是有問題;不用日盼夜想著等著發工資、不用擔心那天一進公司門有人通知你被炒魷魚了、也不用像地老鼠一般三天兩頭租房子換地方………即便是沒工作,即便就在這里當小跑堂,簡凡都覺得這裡生活的不無愜意,很適合自己這懶散的性子!

從美女想到了城市、從城市生活想到了大學時代、從大學時代又想回了自身的際遇、想到了現在的生活,簡凡有點惡狠狠地狼吞虎咽,家鄉的大碗不同其他,方口圓底,一大碗一會消滅了,再抬眼的時候看著老爸簡忠實詫異地盯著:“小凡,你今兒怎麼啦?平時沒見你這麼能吃啊!”

“爸,今天你做得特別好吃!……晚上我值班,可幫不上您了啊。”簡凡笑著放下碗筷。

    “去吧!早點回家。”

老爸頭也不抬,往爐膛裡填木柴,再熬上幾個小時,晚上的湯鍋就全乎了!

    ……………………

    ………………………

飯店一清閒,派出所不值班,就是業餘的休息時間了,簡凡回了一中小區的家裡,老媽不在,估計學校坐班,回了家心不在焉地開了電腦,大學時代買的國貨神舟筆記本,已經有點落伍了,聲音比台式機的還大,經常死機崩潰,不過勉強能用。開了QQ,看看香香的QQ圖案是暗的,沒有上網,發了個短信,香香回過來的說是在業務培訓,沒時間!

有點悻悻然,蒙著被子小睡了一回!

現實不但催殘人的個性,而且催殘人的感情,和香香曾經如漆似膠現在已經變得若即若離,剛回烏龍縣的時候,晚上開視頻聊天,不用簡凡開口,香香就會甜言蜜語捎帶著把身體某幾個部分暴露在視頻下,白花花晃眼的一片,老勾引著簡凡三天兩頭往市裡跑!不過崗前培訓一開始、工作一忙、簡凡又隔三差五值夜班,這聯繫就越來越鬆了!激情永遠消磨不過時間,知道香香快轉正的消息之後,簡凡倒還覺得還真該去市裡跑一趟了!

不是互訴衷情,得去看看,是不是到吹燈拔臘的時候了……

十八點,上班的時候到了,換了一身警服的簡凡從一中小區出來,筆挺筆挺的警服,掛著“治安協警”的臂章,這份光榮的臨時工作,到今天為止,簡凡已經乾了五個月零二十三天!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0:30     標題: 第05章 弄巧偏不巧

治安協警,嚴格地說並不算警察,就是各派出所警力不足,臨時僱傭的巡邏和協查人員而已,和合同製的臨時工差不多。出身不好,拋頭露面的爛事都這些人幹;工資不高,一月八百,還按時發不了;唯一有個好處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沒警籍沒警號偏偏還能穿個警服狐假虎威,沒準混上兩年,趕個機會能混個警籍,當了正式警察,那可不得了,搖身一變就成了吃皇糧的鷹爪了!

簡凡回家待業幾個月後,不但老爸老媽犯愁,把當派出所所長的二叔也驚動了,乾脆掛了個名讓簡凡來派出所干這營生來了,按二叔的話說,這也是個熟悉社會和實踐的好機會,如今這社會,最能的兩份工作一份是城管、一份就是協警了,能把這兩份工作干好,什麼都不在話下了。

上了崗才知道,二叔這話確實是透著真知灼見,當協警上面要應付所裡警察、下面要狐假虎威嚇唬老百姓、隔三差五還和城管、公路巡警聯合執法,上街追堵趕車挑擔的小商小販。這還不算難的,烏龍這樣的小縣城一般都沒什麼大案,但值班時候爛事從來不斷,喝酒的、打架的、倆口子拌嘴的、學生娃鬧事的、丟自行車的、家裡玻璃被砸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爛事,甚至於誰家的貓狗丟了都跑派出所裡來找………那件事處理不好都會遭人罵,不是讓轄區的居民戳著脊梁骨罵就是被所裡領導指著鼻子罵,實在不是人幹的活!

工資不高、名聲又不好,擔的責任還不小導致協警隊伍換人特別勤,三五個月就能換一茬人,虧得簡凡有眼色才躲過了不少爛事,勉強混了半年,不過即便是這樣,每天上班的時候簡凡還是覺得心虛。還真怕不經意攤上件什麼爛事被開了,這破工作倒不怕丟,就怕丟人!

城關派出所離小區不遠,步行十分鐘就到,白牆藍底寫著人民公安四個大字就是上班拿薪水的地方了。十八點,是一天交接班的時候了。

剛進大門讓簡凡詫異的是,今天的治安協警和乾警都到了,估計又有緊急事件了,要不不會把人全召集起來。簡凡快步跑到隊尾插到協警治安隊伍裡!

協警和乾警有明顯的區別,那身警服的質地就差遠了,穿到外面還能唬唬人,和乾警們站一起,一幫子穿著山寨版警服的無業遊民!

眾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所辦裡走出來一位女警,四十上下,邊走邊喊上了“同志們,今天是特殊情況把大家召回來啊,都精神點,別一個一個跟打了敗仗似的!立正………”。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聲音比破鑼的穿透力還要強幾分!

這警花可小看不得,姓邰,名水仙,是所裡的指導員,僅次於所長的位置。雖然名為水仙,可長相和身材和水仙實在相差甚遠。典型的上面沒有起伏、下面沒有凹凸,和蒜苔倒差不多!偏偏還好打扮,好罵人,一幫子警不警、民不民的協警,最怕的倒是這位蒜苔阿姨。

所里四十人,聽著指導員的口令都直了直腰桿,直愣愣地盯著指導員。

    簡凡心裡直打鼓。這……這不會是又讓大家去辦什麼黑事去吧!一遇上拆遷、上訪、城管打人了或者城管被打了。再不就是哪裡撈出個死人來。要不就是所裡那個領導想去整誰給誰找麻煩。鐵定把協警拉出去頂缸。上次地爛事就是烏龍河裡撈出具屍體來。簡凡帶著一組看了一天。一直等著刑警隊地人去。看了一天不打緊。做噩夢倒做了一個月。

    果不其然。邰指導員話鋒一轉。戰前動員就開始了:“同志們。這段時間大家都表現不錯。要再接再勵。要時刻保持一百二十分地警惕。嚴防死守。絕對不能讓違法犯罪破壞大好和諧形勢。絕對不能讓一小撮壞份子破壞良好治安環境。我們所是連續六年綜合治理優秀單位。絕對不能讓榮譽丟在我們手裡………今天。我們要配合市局刑偵一大隊出一項特別任務!大家說。有沒有信心!”

“有!”簡凡跟著一干協警有氣無力地喊著!一聽這話洩氣了。

喝酒打架鬧事調戲良家妹妹還差不多。跟著片警打秋風查歌廳逮小姐都願意去。跟著刑偵大隊出任務。又危險又沒油水。鬼才願意去呢。

“大聲點。有沒有信心!”指導員非常不滿意這個精神狀態。

“有!”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好……稍息,下面秦隊長給你們安排任務!”指導員說著,所辦公室裡已經走出來三個人,便衣,領頭的一位壯觀無比,簡凡一目測身高,怕不得有一米九了,比身後跟著兩個小個子,足足高了一個頭還多!

“先給大家發了……每人一份!”大個子輕聲說了句,後面的兩位拿著一摞紙給發下來了。

發到了簡凡的跟前,簡凡心裡跟著砰砰亂跳了跳,給自己發紙張的那位,居然是一位女人,瓜子臉、小蒜鼻,眉目裡英氣逼人卻也不失撫媚的女人,如果不是穿著男裝、扣著涼帽刻意掩飾著長相的話,絕對是一個美女。

這警花才算一朵花,和裝蒜的水仙指導員還真不能同日而語了!簡凡注意到警花右眉骨有一個小小的紅痣,長髮捲進帽子裡了,可簡凡絲毫不懷疑如果放下來也是長髮飄飄別有一番風情! ………哇,不知道配槍了沒,握著槍來一個回眸一笑,噢,不!回眸一槍,那可是誰也擋不住滴! ……要是長發一甩、雙槍齊發,簡凡霎時想起了古墓麗影中的勞拉,再看這位警花,厚唇大眼,撫媚著透著英氣,還真和麗影中的人有幾分相像!

喲……今兒有眼福,連著見美女! ……簡凡YY著,眼光不老實地朝下看,寬衣長褲旅遊鞋,實在看不出身段來,大為失望!

那女警彷彿已經發現了簡凡的眼光不老實,手上的一摞紙順手一晃掃過簡凡的腦袋,嚇了簡凡一跳,一抬眼看著女警笑著指著他手裡的東西,輕叱了句:“仔細看嫌疑人,別看我!”

“噢……”簡凡有點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眼光,把紙展開,一看,又樂呵了,紙上是四個長得歪瓜裂棗的大腦袋相,嫌疑人的肖像,一個禿頭一個長毛倆短髮,一個像胖蘿蔔、兩個像削了皮的土豆、剩下一個一臉坷磣,臉像風乾了的老牛肉!

瞬間把這四個人的印象和自己擅長菜品做了一個對比!加深了印象,在識人方面乾過飯店的都眼賊,簡凡看人腦袋都習慣性地和蘿蔔土豆豬頭肉混在一起,差不多達到過目不忘的水平了,這也是當廚子的本事,飯店一些老客戶,你要忘了稱呼那可大大地不秒!

協警和乾警們看著,竊竊私語著,配合市局的辦案不是第一次了,大案子的排查、走訪收集線索其實都是基層派出所完成的,不過到了一線拼刀拼槍的,可就是這些真人不露相的刑警們了!大家在看一干便衣的刑警時,倒也不無尊敬的目光。

這邊看著,大個子警察說上了:“同志們,你們手裡的肖像,是四天前在省城大原市搶劫金伯利金店的嫌疑人,五個搶劫嫌疑人已經有一人落網,畫像上的四人在逃,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這個四個人已經逃出了省城外圍的封鎖線,其中有兩個人是烏龍籍,他們很有可能順著國道或者二級路穿過烏龍縣出省………你們的任務是,在指定的路口設卡,守株待兔……我強調一點啊,四個嫌疑人手裡都有槍,在大原金店搶劫案中已經有兩人受傷,你們發現嫌疑人或者遇有緊急情況迅速上報縣公安局指揮中心,不得擅自行動……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一干協警有氣無力的喊著,都悻悻地罵著,不是罵嫌疑人,而是罵刑偵大隊的,給老子找事幹,今兒晚上,又回不去了!

    “好……準備出發………”

刑偵支隊的,安排了任務走了!邰指導員攤著地圖指了城關派出所轄區的九個設卡點,分配給了協警隊四個點,簡凡看看四個設卡點,挑了一個,帶著一組四個人,駕著小長安警車出發了……

    …………………

    …………………

“組長,你怎麼選了最遠的地兒?烏龍峙口離城可還有十幾公里呢?”

出了城、下了二級油路、上了鄉公路,磕磕絆絆的土路顛簸的難受,駕車的是簡凡,大學時代考的駕照還真管了用了,家裡有輛拉菜的小五菱,單位這小警車,還是簡凡開指導員放心,要說怎麼也算老司機了。

“你懂什麼?二級路、國道、高速路口,隨時都有可能遭遇歹徒,咱們鑽鄉公路上,一準沒事,擱著車睡一覺,明兒早上回家。”駕車的簡凡不耐煩地說道。

一組五個人是鐵搭襠,基本沒出過大事,四個手下一個長得比一個黑,簡凡進隊第一天就順口起了四大黑外號:鋼砲、地雷、黑蛋、炭錘!

發話的是黑蛋,墩墩實實的一個中等個子。後座旁邊坐的就是炭錘和地雷,一個比一個黑!簡凡也正是衝著這個特徵起了四個形象的外號。

坐副駕上的叫肖成鋼,被簡凡叫鋼砲的那位,上學一直就是問題學生高中沒有學校要,被家里送武校學了兩年,回來也沒事幹,混協警隊領工資了。

比簡凡小兩歲的肖成鋼在社會上混了幾年早成小油條了,對又有學歷又有廚藝的簡凡倒也尊敬,就听成鋼回頭喊了句:“都聽組長的,組長大學都畢業了,腦袋還不如你們?咱們五個捆一塊才五根警棍,你們以為這是嚇唬小商小販呀?”

打得架越多越知道輕重,在這方面成鋼有發言權。

“鋼哥,那歹徒要專衝這兒來怎麼辦?”

“就是啊!簡凡,怎麼辦?”成鋼拿不定主意了,

要是這地方遭遇了,沒有後援還真有點懸。

“不可能,烏龍峙口是老路,十幾年沒修過了,在這路上車根本跑不起來,而且這條路根本出不了縣域,除非他們想鑽進山里當野豬去!………今天縣里武警隊都出來了,連公安加武警幾百人把縣城周邊十幾個路口都把住了,設了幾十個路卡。給協警分的口子,都是最安全的;而烏龍峙口,知道為什麼只設這麼一個點嗎?因為歹徒從這裡走的可能性基本為零。”簡凡仔細地分析了一番,絲絲入扣,讓余下幾位,不得不服。

    這個分析很有權威性!組員都閉嘴了,平時有什麼事都簡凡拿主意,上過大學進過大城市的簡凡比這幫子半大不大的小子,眼界要高不少,起碼不會胡來!

到了指定地點,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烏龍峙口已經看不到縣城了,隔著山地丘陵眼界開闊不到那!路兩旁一面是山包一面是地壟,割麥的時節已經過了,金黃的麥茬地裡種上了玉米已經長了半人高,天一黑這裡就分外寂靜,松鼠毛頭鷹和蛐蛐都在哼哼嘰嘰,典型的鄉村景色。

五個人把警車停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瞎扯,這條老路形同雞肋,雖然和國道二級路都相連,可廢棄了很久,行車極少,晚七點駐守到這兒,一直到零點只見得幾輛農用車駛過,狐假虎威地協查了一番,根本和逃犯搭不上邊。過了零點還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五個人聊著聊得有點迷唬了,都在暗暗罵所裡不拿協警當人看,可又不敢擅自脫崗……

每隔一個小時,簡凡五個人輪流機械地通過步話匯報一句:一切正常……

匯報到後來,步話器裡沒人問了,一個躺在後座打呼嚕、兩個靠著流口水,簡凡、成鋼抱著頭在前座早沉沉睡了!執行任務就等於野外蹲坑睡覺,協警們向來如此!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一直睡到日月有光,簡凡睜開眼的時候,天色早已透亮,簡凡一不小心看著右手方向,點煙器給步話裝置供電的插頭早被睡得迷糊的成鋼胳膊蹭下來了,怪不得沒人詢問情況呢!

“壞了!……這一覺睡得,肯定連收隊的命令都沒聽到!”

簡凡悻悻地想著,白在這野地裡支應了一晚上。

看看身邊身後打著呼嚕翹著腿歪著腦袋撅著屁股的隊友,簡凡笑著,惡作劇的心理上來了………

砰砰砰砰……幾聲刺耳的槍響……車裡喊話器里傳著刺耳的聲音:“兄弟們,快起床,歹徒來了……”

橫七豎八還躺著打呼嚕的幾位一下子被驚起來了,後座那位叫黑蛋的,一骨碌滾到車上,幾個人一睜眼,卻見得簡凡正呲眉咪眼笑著!

剛才的槍聲,是簡凡調的手機鈴聲,一通過擴音器擴大,車廂裡震耳的很。

作惡作劇的簡凡,笑著前俯後仰。

    “去死吧!”

    “找刺激,靠!”

    “扁他……”

“想請我們吃飯了是不是!…”

幾個人怒目而視,三個警帽直飛向駕座上的簡凡,被打擾了睡覺,都不高興,一人一句罵著簡凡。

簡凡嘿嘿笑著,看著惡作劇的效果不錯,躲過了砸過來的警帽,嗚地一聲發動了車,一放離合故意一剎車,車起步打了個踉嗆,把車上的人又震得後仰前摔,這才喊了句:“醒醒,回家了,統一口徑啊,就說孤守了一晚上都快累死了!沒準還能放咱們一天假呢!………醒醒,怪不得指導員說你們一群豬呀,除了睡就知道吃!”

“你才是豬呢,你是豬(組)長!”成鋼揉著眼睛,引得後面仨哈哈大笑。

剛起步,砰砰砰幾槍清晰的槍聲悶響傳來,幾個人嚇了一跳,簡凡一緊張,猛跺剎車,又來了一個急停!

    這槍聲可不是假的!剛一停下,砰地又是一傢伙,聽得更清楚了。

五個人都沒經過這陣勢,相互驚訝、詫異地看了一眼,耳邊隱隱地聽到了遠處的又有一聲槍聲的悶響……夾雜著警車的警報聲!幾個人慌了,都聚在黑座前緊張地看著車窗外!

一眨眼的功夫,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看到了車影,一輛警車正死死地咬著一輛越野,剛剛的槍聲不用說就發生在兩車之間!

    “哇……槍戰!?”

“我操,誰這麼牛逼,敢跟刑警幹?”

    “組長,咋辦!?”

幾個人瞪著,熱血賁張,賁張得甚至手足有點痙攣!

簡凡瞬間做了個決定,倒著車橫亙在路上,低聲喊道:“下車……”

五個人跳下了車,迎著越野車來的方向,都躲在了警車後面……

飛馳來的越野的咬著警車越來越近,簡凡緊張的手有點發抖,心裡早把自己罵了無數遍,就衝這兒安全才來,誰知道還就跟危險打了個照面,左右一看,四個人除了成鋼還算鎮定,剩下的仨屁股蹲著腿都在抖,就差尿褲了,都把眼光投向自己,簡凡來不及細細考慮,耳邊的車聲越來越清晰,揮著手,一巴掌扇在成鋼腦袋上,咬咬牙喊了句:“兄弟們,上…………”

嗖嗖嗖……幾條人影從車後竄了出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1:23     標題: 第06章 奔命快與逃

嗖嗖嗖……幾條人影竄出來……像清晨裡受驚的野兔竄得飛快!

簡凡的手勢打給成鋼,示意著倆隊人分開,一左一右,命令一個字:上!

不是示意往上沖,而是示意成鋼向右手上小山包逃跑!五個人早有默契,霎時便竄了出去!

這情景倒把越野車上的幾個人嚇了一跳!剛舉槍就發現這樂子來了,左邊仨邊倆,卻是朝著公路兩側的方向,竄過了小山包、跳下了地壟,一眨眼都跑出了幾十米!鑽在壟下石頭後樹間,都找到了掩護!

越野車裡,爆著幾聲大笑,示威似地朝天開了一槍!還擔心前面堵截呢,這下好了,讓開路了!那警車里人已經空了。

後面追緝的警車裡,桑塔那在山路上性能和城市獵人越野差得不是一個檔次,連續幾槍都沒有打爆越野車的輪胎,遠遠地也看到了前方攔截的警車,正自己高興事情有所轉機的時候,幾個警察逃路的鏡頭落後眼使斂,副駕上的女警氣得杏眼圓瞪,不相信地指著前方:“看看,秦隊長,攔截的都跑了! ”

警車後的五個人,一晃便即不見了,肯定不是打埋伏!

    “王八蛋!丟人!”

大個子秦隊長,油門踩到了底,仍然是追不上加速的越野車,邊駕車邊狠狠地拍了一把方向盤,有點功虧一匱了!

剎那間的功夫,越野車加足馬力撞到了長安警車的側面,長安小麵包一個側身被掀得翻到了路邊,越野車長驅直入,呼嘯著上了山……

警車追了上去,又過了幾分鐘後續呼嘯著又是一窩警車追上來了!

    半個小時後。桑塔那在山路上趴窩。發動機底座被蹭裂漏油。漏油了。秦隊長火冒三丈。電話打到縣刑偵大隊:“查一下城關派出所誰在這兒蹲坑。給我處分他………一個個跑得比嫌犯還快。慫包!”

    又過了半個小時。縣局局長地電話打到了派出所:“誰在烏龍峙口蹲坑。給我報上來。放跑了嫌犯。這是要負責滴………草包!你們城關派出裡。一群草包!”

放下電話窩了一肚子火地邰水仙。被局長罵(電  腦閱 讀 w w  w .1   6   k  . c  n)得老臉有點掛不住了。一出辦公室正見得幾個灰頭灰臉回來地協警。悻悻地罵了句:

“草包!都是草包………一組那群草包呢!?”

    …………………………

    …………………………

簡凡一行五人回到派出所的時候已經是日頭高起了,警車被後上來的縣刑警隊的徵用了,開著進山堵嫌疑人!五個人步行了兩公里才搭了輛拉磚的車回到縣城。

幾個半大小子,逃跑的時候太過慌張,黑蛋踏了一腳踹地裡的糞肥,臭哄哄的沾了一腿;地雷鑽荊條叢裡躲著,屁股上被掛了一個大口子,炭錘和成鋼,一個丟了帽子、一個丟了警棍;反倒是簡凡跑了不遠就找了個掩護沒有那麼狼狽,不過也好不了,清晨露重,兩人褲腿都是泥,下了路上了拉磚車,紅磚把身上蹭得一片一片,一路上都心下狂跳著回憶槍戰情景,壓根沒注意自己身上已經這麼狼狽了。

看大片的槍戰是血脈賁張,可真聽著槍聲在跟前,那是心下慌張,一直覺得尿意甚重!好歹沒尿褲子裡已經不錯了。

五個人一進派出所大門,傻眼了,除了值班的,都杵在院子里站著!看著五個人像被磚窯裡滾出來的,都吃吃地笑,開始是幾個人吃吃地笑,跟著是所有人吃吃地笑,不經意地看到郝建雷的屁股開口之後,有人喊了句,地雷,你露餡了! ……地雷一摸臀部露了光溜溜一片,夾著腿一個緊急下蹲,卻聽哧一聲,口子開得更大了點,又緊張地站起來雙手摀著屁股。十幾名協警和派出所二十多幹警,都哈哈笑著前俯後仰,差點撲倒在地上!

簡凡和四個手下,一群半大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悻悻說不出話來!

“笑什麼笑!都嚴肅點!呲得跟花椒樣,好看呀!?”

背著手邁步出了辦公室,水仙指導員的大柿餅臉怒氣十分,人未到音先至,把三十多人隊伍一下子鎮得鴉雀無聲了。

簡凡五人一路上倒商量了一番,不過都覺得沒什麼不對。派出所的干警大部分都沒摸過槍,別說協警的,有些連槍都沒見過;別說碰上持槍歹徒,就碰上持刀行凶的也是立馬就跑! ………當個破協警,一個月滿打滿算掙不夠一千塊,還準時發不了,別整個因公負傷,連醫藥費也沒地兒報銷,那才叫冤呢!

    五個人,心裡直打鼓!不為別的,邰指導員瞪著,一副準備開刀取肉的屠夫眼神………說實話,倒沒人指望這幫拿幾百塊工資的協警能干點什麼事,臨陣不脫逃那才不正常呢!可跑歸跑,偏偏就市局的撞了個正著就不正常了;本來不算什麼事,可縣局長在市局人面前丟了面子、派出所在局長面前丟了面子、指導員又在局長面前丟了面子,都叫囂著要嚴懲臨陣脫逃的……這就不好說了!

    壞了,又要給我們扣黑鍋! ………簡凡覷得邰指導員斜著看著自己五個人,那眼神裡不懷著好意。這個時間趕得非常不好,所長,簡凡的二叔簡忠誠,這兩個到北京看表弟,沒走兩天就出事了,沒個人在背後撐腰,連簡凡也覺得心虛得緊!

邰水仙,瞪著要殺豬般的眼神,背著手擺足了架子這才對著簡凡幾個人說了句:“你們是燒窯的還是拉磚賣炭的啊!?有點組織性紀律性嗎?昨天晚上就聯繫不上你們,說,幹什麼去了?”

“報告指導員,車載台壞了!”簡凡匯報導。

肯定不敢說是睡覺不小心把電源蹭掉了。車回來要是沒壞,那就說被撞了一下,又好了。反正派出所的設備一台比一台老舊,有些步話器不能用了,咚咚在牆上砸兩下,又能用了!這些高科技玩意和所裡的協警得性差不多,經常關鍵時候掉鍊子。

“喲,還振振有詞啊!怎麼,五個人都沒手機呀?別給我打馬虎眼,說,是不是都睡著了!一遇到出任務你們這幫小子不是開小差就是睡大覺,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

指導員背著手,訓著話,開始揭老底了,試圖找一個突破口,把這責任扣這幫小子身上,最起碼得給其他人來個警示作用。

“報告指導員,我們完成既定任務,秦隊長要求我們在指定路口設卡,守株待兔,遇有緊急情況迅速上報指揮中心,不得擅自行動……我認為,我們圓滿完成了任務,應該受到表揚!”

簡凡煞有介事的挺著腰桿一說,避開了這個說不清的話題,幹警隊伍裡,哄得一聲笑聲四起!

“是嗎!?”邰指導員,斜眼忒忒地看著幾個人,年紀小的倒還知道低頭認錯,一個簡凡、一個肖成鋼就是協警隊裡的刺頭,兩個人都有後台底子卻是自己惹不起的,不過今天的事也實在被局長訓得窩火,撇撇嘴說道:“我表揚你們什麼,歹徒沒見面,你們竄得比兔子還快,表揚你們臨陣脫逃?你們就擺上一溜石頭都能把車攔一會,怎麼有扔下車不管不顧跑了呢?……知道市局刑偵隊怎麼說你們嗎?慫包、草包!你們覺得好聽是不是?讓你們設卡,你們好歹支應著,好歹慢點跑,好歹跑也別讓上級領導們看著……現在好了,現在放跑了兩名嫌疑,你們說,這個責任誰來負!?”

“指導員!”簡凡霎時膛目結舌,這大帽子扣得可不得了,挺挺腰桿說道:“您想讓我們當英雄,也得給我們當英雄的傢伙呀?難不成真用幾罐辣椒水、幾根警棍去對付持槍歹徒?就那辣椒水都過期的,還不知道能不能用!……我們不跑怎麼辦呀?杵那兒當靶子?我們要有槍,我們也敢攔截,市局的砰砰咚咚放了幾槍都沒攔住人,那可都是警察中的精英啊,我們那攔得住呀?………再說,昨天市刑偵隊的還說布了個天羅地網,我們這協警根本就可有可無,那麼多警察荷槍實彈都沒逮著人,這怎麼能是我們的責任?別人腦袋上戴著警帽,難道我們腦袋上扣的是黑鍋?就是黑鍋也不能什麼屎尿都往裡倒不是?”

簡凡據理力爭,滔滔不絕的說了一通,言語裡,倒覺得無過有功似的!

這飯店裡練就的小嘴可不是蓋得,在派出所里和男的女的鬥嘴簡凡可從來沒輸過,今天這功夫一使將出來,吧嗒吧嗒說得指導員半天反應不過來! ……黑鍋扣屎尿的話一出口,隊伍裡嘩地哄笑一片!簡凡身後的四個人,也都吃吃地笑著,胸腹劇烈地聳動著,要不是面對指導員,怕早笑成一團了!

協警的名聲比街上的爛仔混混好不到那,有好處的是警察的、有爛事了,肯定得這幫沒編制的協警們背著,外界裡叫協警十三爛、黑鍋警、馬桶什麼外號的都有!派出所裡犯了再大的事,開除上倆協警是最好的辦法,簡凡倒先把話說出來了,而且說得句句在理、頭頭是道!倒把指導員給問住了!

邰水仙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恰在這裡有了救命的電話來了,邰水仙掏著口看看來電號碼,迫不及待地指著簡凡幾人喊了句:“停班,一組全停班,寫檢查,聽候處理!解散!”

喊了句匆匆奔著回辦公室了……

“哦……”的一聲,隊伍散了,在外面瞎折騰了一夜,都累了,除了值班的,四零五散找著自己的車子準備回家,幹警們笑著看看站著的五個人不無幸災樂禍,一干協警倒圍著簡凡他們,七嘴八舌地說上了。

“地雷,你小子不挺牛的嘛,今天怎麼這麼狼狽,看見持槍歹徒長什麼樣了麼?”

“黑蛋,你身上怎麼臭成這樣?……哦喲,一股大糞味!”

“鍋哥,您是咱所裡名副其實的第一帥鍋啊!今天特帥!”

取笑著、打茬的、找樂子的、損人的說了一溜,五個人不無幾分糗色,分開眾人,逃也似地離開了派出所。一直跑著轉了兩胡同簡凡才停下,一回頭卻是詫異地看著四個手下還跟著自己,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幹嘛跟著我!?”

“鍋哥,咱們怎麼辦?要不寫份檢查回指導員那兒承認錯誤去?”綽號炭錘的訕訕說道,一臉黝黑,還是個半大孩子。

簡凡想想,臉有苦色,舌頭抿著嘴唇很為難地說道:“不好說,人家要扣黑鍋,咱們寫檢查也沒用,刑警隊還在山上忙乎呢,現在他們顧不上咱們,要抓著人了,都好說,肯定沒人跟咱們臨時工過不去。等處理結果出來再說唄。”

“那要抓不著人呢?”黑蛋悻悻問道,踹了一褲腿糞肥,今天可夠糗了。

“那估計就得找倆頂缸背鍋受處分的了,沒事,你們把責任推我身上就行了,就說我讓你們都躲起來的。反正我也不想乾了。”簡凡故作輕鬆地說道。

“別呀,要處分一起處分,怕什麼呀?”成鋼不樂意地,一副有難同當的神情。

“咂,說什麼呢?我被開了,好歹還能在飯店瞎混著,你好歹還有個市公安的科長舅舅,他們仨屁都不會,你讓他們幹什麼去?聽我的,你們四個寫檢查交了,回頭就能上班了,我賴著不交,拖兩天他們開了我拉倒,這事就了了。”

簡凡說了句,看著四個同伴,差不多和自己都是一樣生活無著的半大小子,甚至比自己還有不如,炭錘家在鄉下,黑蛋初中畢業沒幾年,原來就是街上一小痞子;地雷老爸是買豆腐的,協警工資雖低,可好歹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份工作。

三個小子,對簡凡不無幾分感激的眼光,拍拍幾個人膀子,吧嗒著嘴,無言地搖搖頭,轉身走了!

“媽的,什麼世道,有責任不能老往協警身上扣吧!?”

成鋼悻悻的說道,回頭看看三個發楞的小子,瞪著眼看什麼看訓了句,都滾,平時鍋哥長鍋短,有事了讓鍋哥一個人背黑鍋是不是?一點義氣都沒有!

    ……………………………

    ……………………………

處理了五個刺頭,邰指導員接了電話,出了所裡到了局裡急色匆匆、氣喘吁籲跑上縣局四樓局長辦,一進門被便局長訓了個劈頭蓋臉:“怎麼搞的,簡所長剛走兩天,你們怎麼搞得,烏龍峙口攔截的五個人,怎麼都能棄車逃跑呢?”

“局長,五個人都是協警?”邰水仙眼裡懊悔不已,就怕這些貨不擔事,還專門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安置這幾個,偏偏這地方又成了關鍵地方,越怕事的時候,他越出事。

局長詫異了:“都是!?不是讓你一加四搭配嗎?怎麼能把協警都放到一線,讓他們單獨執行任務?你這指導員是怎麼當的。”

邰水仙說得有點誠惶誠恐:“對不起,毛局長,是我工作失誤,所裡警力實在不足,我們城關所的轄區又大,精兵強將我都卡在那要害路口了,都配槍了;烏龍峙口是個鄉村公路,根本就出不了縣域,走三十公里就都成了山路了,這兒這個卡連市局的都覺得可有可無,我也是一時大意,派了五個協警在那兒杵個樣子,誰知道嫌犯還就從那兒跑了,我……”

“你什麼你?啊!……有了功勞可以搶,但有責任不能推,協警怎麼了,協警也得要有個警察的樣子,協警也要有榮譽感和責任感,你平時怎麼教育的?你要對這事全權負責,要做出深刻檢討!”

局長發人深省的說了句,這責任三繞兩繞,好像不是協警的,是指導員的責任。

邰水仙點頭不已:“是……是,我做出深刻檢討。”

    “那五個人呢?都什麼人?”

“一個叫簡凡,簡所長的侄子;一個叫肖成鋼,市局法制科張科長的外甥;剩下三個,郝建雷、譚武義、李志光,都今年新招的……毛局,我已經把他們都停班寫檢查了。”

邰指導員說到這五個人,心裡突然有點可笑,鋼砲地雷、黑蛋炭錘再加一個黑鍋簡凡,這幾個綽號都形象得緊。

“當然要寫,不但他們寫,你更要寫,你的一時疏忽給抓捕造成了多大的影響,給局裡造成多壞的影響,什麼人不能用,你把一群協警放關鍵位置! ……去吧去吧,別在這兒給我添堵,要抓不著嫌疑犯,我先處分你……”

電話響了,這才把毛局的訓話打斷了,接著電話安排著幾隊特警搜山,顧不上理會派出所的爛事,擺了擺手給了邰水仙一個示意,這意思是:涼快去吧!

邰水仙悻悻離開了辦公室,走到路上,心裡頗覺得不是個滋味,派出所二十多幹警,轄區上萬人,戶籍、治安、聯防一攤事一天到晚焦頭爛額,除了當兵出身的所長簡忠誠,剩下的能拿穩槍的都沒幾個,這惡性犯罪什麼時候成了派出所的事了,那麼多武警、特警都沒攔住人,回頭還能真把責任扣到派出所不成!別說協警了,就自己幹警們去了,也是照跑不誤……

什麼世道,有責任不能老往基層扣吧!

邰水仙倒覺得,自己比簡凡一夥還冤!沒來由地這責任怎麼著三繞兩繞,又回到自己腦袋上了,難不成自己還得背這口黑鍋不成!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2:14     標題: 第07章 苦樂自逍遙

該扯的皮繼續扯、該辦的事繼續辦!

在單位裡向來如此,簡所長未歸,而指導員就有點為難了,五個人,一個簡凡是所長的侄子;一個肖成鋼,舅舅是市局法制科科長,都不是自己當得了家的;剩下的三個都是半大的孩子,五個人除了不敢開的,就是不忍心開的。市局刑偵隊的知道是協警沒吭聲,縣局的也沒辦法,都知道這群貨色什麼東西,要聽著槍聲沒跑,那才叫意外呢!

毛局長沒有怎麼追究,只說聽候處理!這話不好明說,真到了下屬或者平級的親戚,臉上都不好看。

邰指導員匯報的時候,只是說五個人都在停班做深刻檢討,也沒有再往下深說。

    追捕仍在進行之中。事發當天夜裡,市局刑偵一大隊在縣城抓捕的時候出了漏子,把嫌犯的親戚當嫌疑人抓了。幾十名警察圍著小區,就是鑽洞裡的老鼠也警覺了。被搜得無處藏身的兩個嫌犯又鋌而走險,快天亮的時候搶了一輛越野車直接衝關出城,縣刑警隊的沒攔住,市局的緊跟著尾追著上來了,烏龍關卡幾個小子又棄車跑了,這才眼睜睜地看著這兩名劫犯鑽進了山里!要說責任還真不好說,市局刑偵上摸錯了地方、縣局大隊沒有攔住,烏龍峙口最後一道關卡棄車逃跑都有責任!

這口黑鍋還在懸著,最終扣誰腦袋上有待於進一步研究!

派出所裡倒沒發生什麼事,武警刑警一搜山就沒片警的事了,郝建雷、譚武義、李志光三個屁孩隔了一天就耷拉著腦袋去交檢查,肚子裡暗罵著“水仙不開花裝蒜!”,耳朵裡卻聽著邰水仙指導員的一通臭罵,不過罵罷之後上崗了。

肖成鋼沒露面,平時就吊兒郎當,仗著舅舅在市局,派出所裡的一般幹警都不放眼裡。沒準又瘋玩到那裡了;簡凡也沒露面,看樣準備背這口黑鍋回家了。

飯太燙,先晾著;事難辦,先放著。

邰指導員見上級沒有很追究,乾脆把這事放下了,心裡盤算著,等簡所長回來再收拾這倆刺頭,如果更好一點的話,刑警武警們真在烏龍把人逮了或者幾個嫌犯落網,一美遮百丑,肯定沒有追究這些爛事!

就像領導說的,這成績最終還是主要的嘛!如果發生了些有礙警容的事,這怎麼可以大張旗鼓宣傳呢?

    可惜地是。市局縣局刑警和武警連搜了三天。除了發現嫌犯地棄車。再沒有新地收穫。過了三天都疲憊不堪地收隊了。市局地也不無悻悻地打道回府了……

    …………………………

    …………………………

    別人沒什麼收穫。可簡凡地收穫大了!

    當學生逃課、工作了逃班。都是人生地一大樂事。連著四天名正言順地不上班。簡凡快把嘴樂歪了!

    樂什麼呢?樂得口袋裡充實了不少。烏龍縣第一鍋地生意雖然沒有火爆過。但從來也沒有差過。又在路邊。經常有過路地客人。這幾天全天候地守著飯店跑堂。逮著幾桌生客。買單地時候看人下刀。深深淺淺宰了幾刀。口袋裡又增加了不少銀子!

簡凡在自家的店裡從來沒有拿過工錢,可每個月收入肯定比拿工錢還高,積少成多、積腋成裘的道理從老爸那兒早學會了,別看隔三差五宰得都不多,可一個月下來,怎麼著也有一兩千,比在派出所當協警的工資還高,每每攢上兩個月錢,簡凡就會瞅著時間到省城和香香哈皮哈皮,瘋吃瘋玩幾天等口袋裡掏乾淨了,然後又回烏龍來了!

和老爸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簡凡存錢是為了花;而老爸存錢是為了家。

畢業第一年,差不多就是這麼瞎混過來的,雖然在別人眼裡像個無業遊民,可簡凡倒覺得這小日子滋潤得緊!這兩天算著連工資連存的錢差不多有三千了,簡凡還真想是不是周六跟費胖子一起進城玩去!

這天,半上午看著鍋開還沒有客人上桌的時候,算著今天是鄉鎮公務員考試統一發榜的日期了,跟老爸說了聲出去辦點事離開了店裡。派出所的事沒敢跟家裡說,怕爸媽著急;考試看榜的事,也沒說,先看看怎麼樣,為即將來的暴風雨做好心理準備。

有貨的時候開車,省力;沒事逛的時候,就騎自行車,省油。

簡凡也騎著那輛已經斑駁漆色的老式加重自行車上路了!

烏龍縣很小,從飯店到縣城騎著自行車二十分鐘能打個來回,縣城的綠化不錯,夏日里炎炎陽光下,路兩旁的刺槐、白楊、垂柳青翠欲滴,一面是山一面是河,依然清澈如斯沒有被污染的烏龍河在夏天裡顯得生機盎然。這些也正是讓簡凡感到不無愜意的地方,在城市裡,不管綠化多好的地方,總是感覺到那是假的,那些花是人工的,聞不到天然的清香;那水是淨化的,根本沒有自然之水的腥香;那些草,更不用說,根根肥碩,一看就是人工培植、養分過剩的。

一路口哨一路歌,這兩天簡凡早把派出所的事忘到腦後了,反正大不了除名,我還正不想乾了呢!一路騎著車到縣政府看榜,路過政府招待所,簡凡一下子被一個奇景吸引住了!再一尋思,樂了!

    景是一人,人是一景!

裝璜考究的政府招待所是縣城最好的賓館了,已經改名為烏龍賓館,可縣里人還習慣地稱之為政府招待所,這個稱呼,官味商情都十足,在縣城,住這裡就代表最高身份了。招待所的大院子裡一溜平整的白色大理石的地面、最中間是一個假山噴泉,四周漆著綠色的鐵藝柵欄,往後看是十層的白樓,在縣城是最壯觀的建築。偏偏這柵欄前爬了個人,一個非常影響市容的人,一個肥胖的大胖子,前傾著身子抓著柵欄不知道在偷窺什麼,那人不用看前面都知道是費仕青,因為那個特大號的屁股撅著,烏龍縣很少能有與之匹敵的。

惡作劇的心理又來了,簡凡支好自行車,躡手躡腳地站到了費仕青背後,猛地大喊一聲,然後一腳踹上了肥臀!

費胖子嚇得捂著後臀驚叫一聲,差點背過氣去,一回頭一看是簡凡,這氣哼哼地說道:“搗……搗什麼亂?影響胖爺看美女呢,滾! ”

“喲,美女?哪有!……廢品,你發什麼癔症呢?你不會喜歡上掃地那大媽了吧。嘿嘿……”簡凡抬頭看看招待所的大院子裡停著十幾輛車,來來回回倒也有人,卻沒有發現有什麼美女存在,掃地的大媽倒有一個。

“咂…!”費仕青不屑地吧唧著嘴,一說這話題來勁了,和簡凡並排靠著鐵藝柵欄,神色非常八卦地說道:“鍋哥,這美女可不同凡響,你別吹閱盡天下美色,我保證你沒見過這麼漂亮有氣質的的美女!不,俠女!哇,你沒看見噢,我都看了兩天了……”

簡凡笑著著嗤笑道:“美女?還俠女?……你有病吧你?”

“咂,真的鍋哥!我這眼光還有什麼可懷疑的?”費仕青急於辨白地說道:“這兩天我媽逼著我早起煅練減肥,一大早出來就見烏龍河上公園裡有人跳舞,哎喲,你可沒看見,翩翩起舞噯,穿個白衣跟仙女下凡樣!看得人心裡直癢癢,後來再一細看,我才想起來,這不是跳舞,這是瑜迦……知道什麼是瑜迦嗎?就那種,呼通一下子往後翻,腦袋就挨著屁股了;呼通一下再朝前翻,兩條腿能夾著腦袋了;一抬腿,哇,就架在膀子上了……喲喲……”

費仕青手舞足蹈地說著,前一翻後一翻比劃著,說得興高采烈,比劃得後翻差點把自己摔倒。

簡凡啞然失笑了,接著費仕青的話頭損道:“然後你就尾隨著人家來偷窺!老廢,你下流就算了,不要這麼下作行不行?”。

“啊!?我輩自是風流種,這怎麼可以是下流呢?看美女不下流,幹美女的才下流!……我是欣賞!誰跟你一樣,見了美女就想床!”費仕青想當然地說道。

簡凡一聽,看費胖子這麼大興致,這倒上心了:“不是想床,是想和美女上床,笨蛋!……那……那人呢?你說得這麼漂亮,我也審核審核。”

    兩人說著,心勁都來了。一說到美女,怕是男人都要提起那麼一點好奇心!

隔著柵欄看美女在大學時代就是宿捨一幹狼友的愛好,邊看邊評頭論足邊YY,雖然摸著著吃不著可也覺得愜意的緊,大學時代心勁足,甚至還會坐幾站公交車看傳說中的藝校、傳說中的車模、傳說中的人體彩繪!無所事事的時候,蹲在街頭看過往的美女能看一天,而費胖子正是此道的好者,夏天最願意坐大街上看美女、流口水!

“一會就出來了。準備好啊,上面可以流口水,下面千萬別流膿水啊!嘿嘿………喲喲……看看,出來出來了!”

費仕青緊張的兩個胖臉蛋直發抖,瞬間從口袋裡摸出了微型望遠鏡觀察著,嘴裡彷彿嚐到了第一鍋的美食一般吧唧著嘴感嘆:“哦喲,看那身段,上面是突出奇峰、下面肯定是深不可測……哦喲,看那臉蛋,讓我摸一下,砍了我手我都不心疼………”

贊得是天花亂墜,說得是飛濺口水!

“我看看……給我給我,胖子給我……”

簡凡被費仕青撩得興起,擠著費仕青把望遠鏡搶手裡!隔幾十米的距離,沒這傢伙還真看不清楚,看費仕青是早就預備好了!

幾十多米開外,水綠色的淡衫、休閒長褲,米黃色的挎包,娉娉婷婷、風情萬種地一位佳人從門廳出來,等在車前,好像正準備去什麼地方!

簡凡看到臉部馬上吃了一驚,背聳著、手抖著差點把望遠鏡掉地上。

費仕青拍著簡凡的後背得意的喊著:“看呆了吧!?看傻了吧!?覺得自己白活了吧?就你那柴禾妹妹,和這位神仙妞,差得是天下地下了吧!”

簡凡一樂呵,放下望遠鏡,側頭一看費胖子的淫相,轉念計上心頭,笑著說:“廢品,我五分鐘把這個妞泡上你信不!?”

費仕青拿著望遠鏡頭也不回:“斯文點好不好,不要貓抓癢癢急不可耐好不好?就你現在這得性,和仙女站一塊都是褻瀆!”

費仕青的話不無嘲弄,簡凡一身寬幅的T卹,還是大學時代買的非主流文化T卹,上面印著四個大字“我是光棍”,配著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精神面貌不錯、小樣長得也不錯,可就是寒酸了點。熱衷於名牌的費胖子經常拿這話題來嘲笑簡凡小氣摳門。

簡凡笑笑,卻是誘道:“我現在修煉了一年,泡妞水平又有小成,**、修女、聖女都不在話下,這兩天我正專攻泡仙女祕籍,頗有心得,你打不打賭吧!”

費仕青不屑道:“切,就你!?連你家那柴禾妞都看不住。”

“哈哈……你越貶低我,越說明你心虛!我知道你不敢賭,那算了!”

    “怎麼賭?”

“我現在立馬上前,虎軀一振、電眼一掃,馬上讓她投怀送抱,基本特徵是我可以隨意摸摸她的手、再摸摸她的秀發,然後再把她的電話要出來,說不定再搞個約會什麼地,怎麼樣?賭五百!”

簡凡雙手叉在胸前,幾分不屑地說道,話裡故意刺激著費仕青。倆人從小就愛抬摃,誰都不服誰。

費仕青被這話刺激得顧不上看美女,回頭指著簡凡,比簡凡還不屑地嗤著鼻子:“你以你帥是不是?烏龍土鱉裡,就你最帥是不是?嚇唬誰呀?……賭五千!敢不敢!?”

簡凡背靠著柵欄笑道:“五百!五千我怕你賴賬!就賭五百。”

“賭就賭!”費仕青不信邪了。

“好,你看清楚了啊!摸手摸頭髮要電話,我立馬辦到,一會別耍賴啊!”

“廢話,我還怕你耍賴呢!輸了不給錢,我上你家吃去!”

    兩人互指著對方,拗上了!簡凡在挑卹、費仕青不信邪,兩人從小打賭互有輸贏,誰也不懼誰!

不過簡凡卻是胸有成竹一般,大大方方拍拍費胖子,快步朝著招待所大院奔去………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3:28     標題: 第08章 巧把佳人擾

要說簡凡這模樣哄著未成年MM,費仕青絕對相信,這長相太迷惑人,大學都畢業了還那麼面嫩,回頭背著書包裝高中生都沒問題。可對面這美女明顯已經不是輕易能上當被騙的年齡了,沒準是那個單位下鄉或者來烏龍旅遊的客人,第一次見面想摸頭摸手要電話,這事打死費仕青也不相信!

可費仕青沒想到的是,這個美女簡凡根本就認識,那輛車也認識,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在飯店被自己宰過一刀的蔣迪佳,一身白衣換成了休閒裝,卻不知怎麼陰差陽錯被費胖子盯上了!

    只要認識就好辦!不就摸個手摸摸頭髮再要個電話嗎,難度不算很大呀! ?

奔跑的過程中,簡凡這心下早已轉過數種方案,很快挑好了最直接、最好的一種,快到面前的時候,馬上換了一副天真無邪的笑容喊著: “蔣姐姐、蔣姐姐……可找到你了!”

    彷彿是再見親人般的笑容。這笑容絕對有迷惑人的效果,從小站在老師面前撒謊、每次恬著臉騙老媽錢的時候、每次考試被掛到老師那兒說情的時候、每次笑吟吟下刀宰人的時候,都是這類笑容。

    女人可以裝嫩!為什麼男人不能裝嫩呢?女人裝嫩是騙男人,可男人一裝嫩,不但能騙女人,沒準連男人也能騙了!

果不其然,蔣迪佳一回頭,看著幾天前的小跑堂化身成了學生男,霎時春光綻放般地笑容顯在秀厴上,他鄉遇故人一般不無興喜,指著簡凡說道:“呀?你……簡凡!你怎麼來了?找我嗎?”

“啊,是啊,找你!我找得你好苦啊,一路打聽到這兒了。”簡凡一副氣喘吁籲跑了長途一般站定了,瞎話比菜做得還好。

“有事嗎?”蔣迪佳笑著,這麼個陽光大男孩,帥哥小跑堂一臉急色地來了。還真讓她詫異了。

簡凡笑著開場了:“您還記得您要的芙蓉玉米黃嗎?”

蔣迪佳笑了:“噢,我過兩天去拿!事還沒有辦完。”

    簡凡搓著雙手又急著擺著。彷彿有點害羞、有點手足無措地說道:“不不。蔣姐姐。您誤會我地意思了。我昨天見到我爺爺了。我爺爺說難得有人掂記著他地老店、也難得有人還知道那首打油詩。知道這首打油詩地。一定是打心眼裡喜歡玉米黃地老客戶。這不是賣地問題了。他囑咐我。一定讓我給您送一瓶來。我回來才發現……那個?我實在對不起你……”

    一個很合適地理由。一副期期艾艾地表情。一雙無辜地眼睛、幾句誠懇地話勾起蔣迪佳地好奇心了。有點不解地順著話頭問了:“怎麼了!怎麼就對不起我了?我們不剛認識嗎?”

簡凡很誠懇地說道:“我……實在對不起你。洗衣服地時候。我把你名片洗了。電話號碼丟了。我想找你又找不著了。路過這兒剛好看見您站這兒。所以我……我來找你。再給我一張。我回頭給您送酒來。”

    這個小小地要求。誰都不會拒絕地!

“沒事……別這麼客氣。”蔣迪佳一听笑著釋然了。還真被簡凡一番胡扯感動地無以復加。翻翻肩上地挎包。沒找著名片卻多了一支筆。笑著說:“名片來烏龍用完了。我給你寫下來。不過我不能白要你地酒!我會照價付錢。”

    簡凡就驢下坡。驀地伸著左手伸到蔣迪佳眼前。笑著:“寫這兒。蔣姐姐……”

伸著手不無得意,一會敲詐胖子的第一步完成了!

蔣記者看看簡凡一臉笑容,絲毫不覺得這大男孩在搗鬼,抿著嘴笑笑,支著筆,刷刷在簡凡的手掌腕部寫了電話,邊寫邊說:“百年老店看來不是徒具虛名,你們簡家一家都是義商啊!我算領教了。”

說這話的時候蔣迪佳好像暗有所指,對簡凡的表情也非常客氣。

“哎,對對……”簡凡看著一行手機號,喜不自勝,心不在焉地應著。沒有聽出來這句話什麼意思,這時候只愜意地感覺著被那隻白晰小手握著的感覺。

感覺……感覺彷彿一股微微的電流電過全身,愜意無比;一米近的距離,當廚子這麼靈的鼻子,能聞到從美女頸項裡透出來的幽香……綠衣肩上,飄灑著秀發,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清香,是茉莉花的輕香,很少見……混合著體香的茉莉花味,甚至比芙蓉玉米黃的味道還要香醇幾分!

蔣迪佳一看簡凡發楞,笑著把他的手甩下來,八成看出這小跑堂有小色膽了,有點嗔怪地說了句:“不許這麼看女人,很不禮貌哦!”

說是如此,但並不像很見怪的樣子。被人欣賞總比被人無視感覺好吧!

“對不起,蔣姐姐,我失態了,不過我可不是不禮貌!而且發現那個……那個您想知道嗎?”簡凡瞬間省悟了,反應過來了,這正事可不能誤了,馬上換上了一副嚴肅無比的表情,很慎重地賣了個關子。

    “什麼!?”蔣迪佳詫異了。

    得,上當了,第二步開始了!

簡凡鄭重地說道:“我剛剛突然發現,您的健康有點問題,您不介意我說真話吧?”

蔣迪佳一下子被唬住了,兩眼裡驚訝多了幾分:“是嗎?我挺健康的呀!?你看出什麼來了?”

“呵呵……我是看您的頭髮看出來的,頭髮顏色、形態的改變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人體的氣血運行和健康狀況,我看到您的頭髮,那個實在是……我們家懂中醫的人不少,那個……”簡凡道,說話一直是半截半截說,這辦法吞吞吐吐最好吊人胃口。

    “是嗎?那我?”

蔣迪佳有所觸動,不經意的被說動了,下意識地手指挽著頭髮往眼前放。

    “看您的頭髮……”

    簡凡,開始了!順理成章地食指中指一捻,輕輕的在肩膀上挾著蔣迪佳一縷頭髮,伸到蔣迪佳側目能看得著的地方,很輕、很慎重,很嚴肅,絲毫不帶褻瀆的成份,一切都看得非常自然!

【架著望遠鏡看著的費仕青下巴快掉了,吃驚地輕喊:他大爺的,真敢摸呀! ……俠女、俠女噯,快踹他一腳、踹他一腳。 ………費胖子緊張地喊著,不過情景,並沒有像他期待的那樣發展,美女不但沒發飚,反而很受用的樣子,如此唯美的情景,就像一對璧人在互訴衷情,女人在含情脈脈,男的在撫著頭髮安慰! 】

    眼見的不一定為實!

費胖子以為簡凡在泡妞、而妞根本不以為簡凡在泡自己!

但誰可知道簡凡醉翁之意不在美女而在於費胖子的錢包!

不到一米的距離又被簡凡拉近了幾分,迎著蔣迪佳的目光,清楚地看著在眨的眼斂和長長的睫毛,美女的個子差不多頂到了自己鼻樑上,如此近的曖昧距離,簡凡強自壓抑著心下的蠢蠢欲動,擺著一副學究的神態,很博學、很老氣橫秋地緩緩地解釋道:

“頭髮顏色、形態的變化和人的肝腎、氣血循環有關,腎臟功能正常與否和頭髮的外在表現緊密相聯,有'腎精氣充足,其華在發'之說。腎藏精、肝藏血,精血可互相轉化。腎精不足、血液虧少、精血虧虛,頭髮就會枯黃無光、容易斷裂分叉;人的氣血充盛,頭髮就會變得烏黑有光澤………蔣姐姐,您看您的頭髮,雖然保養的很好,但梢部顏色稍稍發黃,偶而有分叉現象,這說明你精血虧少,無法很好地營養毛髮;可以看得出您在工作中思慮過多、精神壓力也多少有點,這樣導致了你體內的精血暗耗,髮根會失去滋養的成分。所以,您只能算亞健康的狀態。”

天下就沒有百分之百健康的人,人都不健康呢何況頭髮,簡凡知道這偏門一般不會有人懂!怎麼唬都不過分,從少跟著爺爺耳瀆目染了不少中醫知識,藥酒藥膳卻都是懂一點,治病肯定不會,可唬人絕對沒問題,唬女人就更沒問題了,特別是唬智商並不見得很高的美女。

這話一說,倒讓蔣迪佳另眼相看了,詫異地說道:“嗯,差不多……我從小身體不好,練了十年瑜迦,倒是調養的差不多了。咦,簡凡,你才多大,中醫你還懂?不簡單啊!中醫調理沒有十幾年功夫可到不了家。”

詫異中帶著興喜,彷彿發現的新大陸一般眼前一亮。

“嘿嘿……您說的沒錯,我爺爺是釀酒師,略通中醫,我也學了十幾年了,其實美酒、美食、美容本是同源的,看您的髮色……”

簡凡胡謅著,得寸進尺地撫著蔣迪佳的秀發,一手感受著頭髮的滑爽,甚至挽起了她的頭髮看到了細膩白嫩的頸項,然後把頭髮伸到蔣迪佳側目可見的地方,很莊重地說道。

“您的頭髮不夠黑、不夠亮,偶而有分叉的現象,我建議您,不要太使用過多的化學焗油。通過自然食補的法子調理。人體內腎與五色相配為黑,多食用黑豆、黑木耳、黑芝麻等黑色食品有利於頭髮健康。避免吃辛燥、油厚的食物;日常的生活要注意,洗髮的時候,最好能自然晾乾,不要使用吹風機,以免頭髮乾燥。注意用梳子或手按摩頭皮,促進血液循環………”

手隨著滔滔不絕的話在輕輕的撫著。話畢、動作停止,簡凡不動聲色的把手裡蔣迪佳的頭髮輕輕的撫回原處,整個過程滴水不漏,就像一個醫生在囑咐病人!更像一位帥哥安慰情人!

蔣迪佳瞪著一雙美目詫異不已地看著簡凡撫平自己的頭髮,這段時間彷彿已經失去了意識,被這個男人、或者說男孩帶著磁性的話吸引了,還未等把剛才的話消化。簡凡又五迷三道地握著她的小手,這時候,蔣迪佳倒是信的成份多了點,機械地被簡凡握著手沒有抗拒,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簡凡要幹什麼。

簡凡呢,很鄭重地給自己的齷齪行為美名其曰一句:“把脈!”。

最後一道工序了,也是摸手,這得多摸一會,得讓費胖子輸得心服口服。

美女有時候是可以白摸的,但需要一個信得過的理由,現在這個理由嘛,無懈可擊!

指比春蔥嫩三分、腕較皓月白幾許,蔣迪佳的小手差不多到手模的水平了,看得簡凡心動不已,愜意的摸著美手,這回可欣賞了個十足,足足握了一分鐘,簡凡才點著頭說道:“嗯,精血暗虧………蔣姐姐,我建議您多嚐嚐我們家泡的藥酒,我隨後給您送一瓶,這種藥酒是用首烏、菊花、側柏葉、赤芍等天然的中草藥泡製的,對於維護髮根髮梢生長都有很好的療效。如果不喜歡酒的話,我給你一個煲湯的配料,用這幾種藥煲,保管您半年不到,出落得比現在更漂亮、更健康!用美食來催發健康和美麗,您覺得這個辦法好嗎?……看得出你並不熱衷於化妝,這很好,美是化妝不出來的,自然的才是最美的!您很美,有自然脫俗之美,但你能夠比很美更美一點,也能夠把這種美保持的更長久一點!”

    話完了,手放下了。蔣迪佳驚喜、詫異和被暗暗恭維後的滿足,都寫到了臉上!

女人都愛美,不但愛美,當然也喜歡被別人讚揚和欣賞自己的美。脫俗是一種美,可再脫俗的美女,也脫不了喜歡別人恭維這個俗!

不過,簡凡卻是不動聲色地心裡暗笑,我白摸美女、費胖子回頭付錢,這單生意賺大發了!

蔣迪佳笑著,很受用一般地像大姐姐看弟弟一般,捏捏簡凡的臉蛋:“哇,名雖簡凡,實在不凡啊!姐姐看來得好好謝謝你啊!這個辦法太好了!看來我得好好向你請教請教!”

“不用謝,不用謝……我應該做的!我一看您就覺得非常親近的感覺,就像咱們是親戚似的!”簡凡厚著臉皮套近乎,一臉涎色。

不過蔣迪佳卻不介意:“呵呵……是嗎?我要是有你這麼一位會做飯的弟弟就好了……哎,對了簡凡,你的廚藝能趕上你爸嗎?”

“嗯,差不多!熬湯我不如他,炒菜的花樣我要比我爸強一點!燉菜我們爺倆旗鼓相當。”

    “喲,那我得飽飽口福啊!”

“沒問題,您來了,隨時歡迎!”

    …………

這一手借發說話的本事迅速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美麗和健康是女人最關心話題,只要說這個話題,鮮有不吸引女人注意力的。不過可惜的是簡凡還滔滔說著自創的美食與美麗的關係時,當天那幾個被自己宰過的客人都從門廳裡出來了,而且還都對這個小跑堂記憶猶新,挨個打過了招呼,蔣迪佳彷彿也有點不捨似地拍拍簡凡笑著說道:“謝謝你啊,簡凡,今天我們還要下鄉,咱們回頭聊……”

“……路上小心啊,姐姐!”簡凡幫著美女開門迎上車。

    蔣字省了,成了姐姐了。

蔣迪佳坦然受之,笑著坐進車里和簡凡再見。車裡幾個人,被簡凡殷勤的近乎肉麻的告別逗得直笑!都一臉曖昧地笑著。

    …………………………………


    …………………………………

直到已看不見招手再見的蔣迪佳,直到看著車駛出了招待所大院,簡凡奔著出了招待所大門,一副得勝的表情,站在費仕青面前。

費仕青傻了,根本不知道簡凡在搗什麼鬼的費仕青可驚傻了,看著簡凡,一副不信的表情,張著大嘴合不攏、眼瞪著比剛才看蔣迪佳的時候還圓,看著簡凡,彷彿看著反穿褲衩的鹹蛋超人一般,一臉一眼都是不相信,簡直比大白天看見一群鬼還驚訝!

簡凡斜覷著眼,一副不屑的神情,伸手端著費仕青的胖下巴,往上頂了頂,幫著費仕青合上了嘴,然後這手伸到了他臉前。

此時無聲勝有聲,地球人都知道這個手勢的意思:給錢!

卻不料費仕青兩手捧月般地握著簡凡的手,上下看看,跟著叭叭在簡凡手上使勁親了幾口,邊親邊愜意地說道:“哇,這是美女握過的手噯……哇,好香!多親幾個……”

親不著美女,親著簡凡也讓費胖子眉開眼笑,笑得猥瑣之極!

這下倒把簡凡氣得哭笑不得,不耐煩地抽出手來,劈頭就是一巴掌扇費仕青腦門上,手又伸到臉前,瞪著眼叱道:“給錢,別裝傻!”

“哦……我……我沒帶那麼多錢!”費仕青還是發楞,不知道是裝傻不想掏錢,還是在震驚之中。

    “就知道你要耍賴!”

簡凡可不客氣了,動手要拽費仕青的褲子,費胖子緊張地趕緊提著褲子,肚大沒胯,最怕人拽褲子。剛一提卻不料簡凡這快手伸向他幾個口袋,三下五除二摸了一通,瞬間把屁股口袋裡的一疊鈔票搶手裡了,數了數才二百多,簡凡倒也不嫌少,很拽地把錢塞自己口袋裡,看著還發楞的費仕青,朝著肥臀又是一腳:“你個死胖子,還局長公子呢,裝二百就給我打賭,賭五千你是不是輸了準備賴賬!?”

“誰賴賬了,你又沒說現過現立馬就給,我欠著還不行?”費仕青一瞪眼,怏怏不樂地說道。

“你個無賴,欠我多少頓飯了,就沒見你還過……好了,拜拜啦啊!你一邊涼快去,明兒還賭叫我……再賭先把債還了啊!”簡凡把費胖子捉弄了一番,回頭推著自行車要走。

倆人從小就以捉弄對方為樂,都以掏空對方的口袋請客或者敲詐對方的銀子為樂!

費仕青急了,蹦著粗腿跟在簡凡背後,拉拉扯扯地說道:“鍋哥,鍋哥,你怎麼辦到的,教教兄弟……這麼個美女,你又摸手又摸頭髮,還被美女摸了下臉蛋,要我早幸福的暈倒了……鍋哥鍋哥,以前就知道你騙未成年少女有兩下子,沒成想您在御姐方面還大有研究啊!… …給兄弟指條明路!讓兄弟也去試試去……哎,對對,那電話呢,給我抄下來……”

“咂……廢品,這教你能學會嗎?就你這得性,你抬頭往上看,別人看不著你的脖子;你低頭朝下看,你看不見自己腳。你都好意思出來泡妞啊!跟我學泡滷肉還差不多!”簡凡故作不耐煩地停下來了,瞪著費仕青,逮著機會了使勁損著。

這費仕青火急火燎,上竄下跳,一會在左一會在右,不但不介意被簡凡數落,反倒恬著臉諂笑著迎上來了,點頭哈腰地說道:“鍋哥,烏龍您是第一帥哥,這我沒法比!咱們不是兄弟嗎?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有了美女一起上……那個……”

費仕青說著說著臉憋紅了,嘴剎住車了,再說就不像話了。胖臉緊張地看著簡凡,現在揪心的不是那二百塊錢了,而且已經消失的那位美女。

“少廢話,先還賭債!……你宰我的時候可沒客氣過啊!”簡凡不依不饒地說道。

“教兄弟一招,沒問題,我下午送你家去,我爸那櫃子裡有好酒,我偷一瓶五糧液給你咋樣?”費仕青拍著胸脯說上了。

“這還差不多!”簡凡一聽,接受收買了。勾著指頭說道:“過來,我告訴你………看你小子這麼上心,得,把約會這個機會送給你了,今兒晚上,你到店裡找我爸,整瓶玉米黃給這姐姐送去,就說你是店裡的伙計啊,你這長得也太呵磣了,別說是我朋友啊!……這樣的話,不有認識的機會了嗎?下面的,你自己想辦法吧,至於你能聊到什麼程度,能不能讓美女青睞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簡凡邊說邊忍著笑,這下,又找了個冤大頭送酒的,省得自己跑腿破費了。

費仕青聽得卻是喜笑顏開,不住地點頭,聽完了,萬分感激地握著簡凡的手不住地點頭鞠躬:“鍋哥,兄弟我多謝了啊,從小到大,就你照顧我,我感激得真是無話可說……下輩子,下輩子我當哥照顧你啊!”

簡凡叱道:“滾!揀了便宜還想沾我便宜是不是?”

“哎,立馬就滾,我準備去……”費仕青撿到了金元寶似地,回頭就跑。

簡凡驀地想到了什麼突然喊了句:“站住!”

費仕青應聲站定了:“怎麼了?”

看著費仕青一臉暗自高興的憨相,從小到大都是別人捉弄的對象!簡凡突然覺得心裡頗有不忍,暗忖是不是捉弄得有點過份了,想了想提醒了句:“廢品,別說哥沒提醒你啊,這妞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別到時候你毛都沒沾著,回頭怨我啊。人家穿得是兩千塊的公主鞋、挎的是LV包、手腕上一塊玉鐲我看頂得上咱們一年學費,身上那衣服什麼牌子,那字母我都叫不上名來!一身上下怕不得好幾萬!……咱哥倆就是一對土鱉、你老子就是有錢,你大不了是個有倆錢的土鱉,那層次不-是咱們夠得著的!”

“沒事,我就喜歡,我就想認識而已………你老爸說的好,美食不一定非要吃,觀著聞著想著就是一種享受;這話引申一下就成什麼呢?美女不一定要日,放眼前看著就賞心悅目,這也是享受,對不!”

傻裡傻氣的費仕青說話經常爆句經典。

簡凡一聽老爸的話被這麼引申,嘴裡泛苦,正話反說著:“有長進啊胖子,你這樣想最好!希望別大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事當不得真!”

捉弄不能太過份,畢竟是哥們。簡凡的話裡,倒是現實的很。

“嘿嘿………”費仕青毫不介意的傻笑了半天才湊上來說道:“鍋哥,這話我也送給你,今天失望最大的肯定不是我,你也別太當真了啊!”

“什麼意思!?”簡凡一聽這話裡有話,倒怔住了。

“自己想去!”費仕青倒賣起關子來了。

一句把簡凡說愣了,自己倒得意洋洋地走了。

簡凡詫異了半天,直看著費仕青邁著八字步走遠了,想了一大會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對了,考試!光顧著瞎扯著玩呢,把這茬忘了!

心裡一急,跨著自行車急切地往縣政府大門口趕,門前擠擠攘攘地早已聚了不少人。蹲著的、站著伸脖子的、一臉失望的、更多是牢騷一堆埋怨懷才不遇、考試不公的!

簡凡顧不上註意這些,擠進人群,順著榜單的最後開始找,這是簡凡看榜的習慣,知道自己沒本事掛到前頭,找啊……找啊……喲,終於看到自己的名字了,第五十七名,排在中間,考了71分。

簡凡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好歹這次考試還算公平,基本代表自己的真實水平,五十七名雖然沒有面試資格,也無緣於那個崗位,不過勉強能對老媽交待了!

意料中的落榜,從小到大都是如此,簡凡倒沒有覺得天崩地裂,只是有點悻悻,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沒有抱著太高的希望當然也沒有那麼多失望,擠出擠擠攘攘的人群,準備打道回店,老老實實燉菜賣飯,猛地想起了費仕青的那句話。

喲……怎麼沒見費胖子的名,這小子這次沒失望! ?

這一急,又重新擠了回去,爬在榜單上從後往前數,這費仕青從小到大考試一般都是榜尾十名以內!經常就掛在榜尾最後一個,應該一眼看得見!

今天奇了,從後向前一直找到自己跟前仍然不見費仕青的大名……找啊…找啊……一個一個名字挨著找……呀! ?簡凡吃驚地揉了十數次眼睛,看得真真切切,費仕青的大名在第一行,第十一名,分數九十二分!

“九十二分!?這貨能考二十九分都是發揮超常!”

簡凡這自尊被大大刺激了一下!看來費胖子早知道的結果了才那麼篤定!再一細看,費胖子曾經神神秘秘說過了倆人一屆的三本畢業生,某某局長的外甥、某某鄉長的侄女,都在榜上………簡凡霎時覺得剛剛摸美女和捉弄費胖子的快意消失了,代而言之的也是一種被捉弄的感覺!被捉弄了,甚至不知道捉弄自己的是誰!

“媽的,這社會什麼時候有過公平了!?”

簡凡搖搖頭,剛剛公平了一下又有點忿忿不平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公平不公平,好像和自己並沒有多大關係。即便人家一碗端平,自己也是沉在水底的渣滓。這時候,油然而生的失望還真是真切得很,還真被費胖子說著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5:06     標題: 第09章 重禮來求教

失望,其實離絕望還有很大的距離!

蝨子多了不怕咬、麻煩多了不怕擾!失望多了,簡凡倒也不覺得自己在失望面前很渺小!

小學羨慕人家考雙百、初中羨慕人家得全優、高中羨慕人家上名牌、上了大學又羨慕人家穿名牌、開好車………得,這輩子越是羨慕的事越是做不到的事!相對於別人眼裡的好學生,簡凡只能和費胖子這類劃等號了,貪玩、好吃、早戀再加上調皮搗蛋,除了老爸一直把兒子當寶貝,除了老媽一直恨鐵不成鋼敲打!讓老師見了,基本就是比費仕青還壞的階級敵人角色!

上大學讓簡凡著實高興了一陣了,等稀里糊塗混畢業了、稀里糊塗開始處處碰壁了,簡凡開始懷疑,不知道是自己上了大學,還是自己被大學上了!反正是該怎麼迷糊還怎麼迷糊,該沒出息還照樣沒出息!失望的時候簡凡經常這樣安慰自己:咱噹噹不成大師當廚師總沒問題吧?幹不出名堂當跑堂總成吧?再沒工作咱做工總成吧?難道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

從小到大,受的挫折多了,簡凡對自己的期望值並沒有多高。反正這年頭都是衝著錢說話,而自己除了從小跟著老爸學的那一手做飯的本事,還真是一無是處!這畢業一年倒是更精、更細緻地向老爸學燉菜燒菜的本事了!如果不是老媽一直望子成龍想讓他找份工作的話,簡凡早心安理得地在店里當幫廚了!

和幾個熟識不熟識的人笑著打著招呼離開了縣政府張榜的地方,簡凡很默然地騎著自行車回店,順路進了趟調味鋪,大紅袍的花椒、乾透了的八角、烏龍特產的大頭辣椒、剛剛上市的小茴香、黑芝麻………林林總總挑了十幾樣,一百多塊的調味,和禿頭的老闆砍價砍了二十分鐘,算計著最終砍下了十二塊兩毛,這才打成了包準備回家……

什麼都是虛的,憧憬過的一分體面工作、一個正式編制、買輛世界頂級豪車、泡個極品美女………滾他媽一邊去,都是扯蛋玩意!拉鍋做飯、騎車買菜、討價砍價、賣飯掙錢才是自己的生活,只有這個是最真實的!

晚上可以做夢,這白天,可得活得現實點!

從街上回到店裡,一切不快都已經煙消雲散了,這些東西早就想過無數遍了,你再揪心也是毫無辦法,還不如不想呢!空想永遠不如實幹,幹什麼呢?

    做飯唄,還能幹嗎?

飯時快到了,捋著袖子,扎著圍裙,爺倆忙乎上了………

店堂連著廚房、廚房連著後院、後院裡還有一間廂房!廚房做飯、院裡了燉鍋、廂房裡配菜。廂房地下是個酒窖。儲藏著地是自家地玉米黃!

燉菜最繁瑣地不在於燉而在於菜。每天選菜和切菜是一道最繁瑣地工序。每天凌晨五時老爸會準時起床。開著那輛幾年前地柳州五菱到烏龍橋頭。把鄉下進城菜農手里地新鮮蔬菜收購一車。不夠地再從菜市上補。回店裡光洗和摘。四五個人就得一個多小時忙活。

    然後就是切。切菜地刀工可不是一般人學得來地。簡凡回店裡見老爸和三強、水生忙活著。說了句。爸。我來吧! ………老爸笑笑。把位置讓給兒子了………

    拳頭大地土豆。快刀奪奪奪聲不停歇。不一會一盆見底。一份成了大小幾乎相等地正方體、一盆是薄厚均勻地片。塊狀地要進慢火燉鍋、片狀地上猛火出鍋。只有這個樣子才能保證不夾生、不爛糊!

    半小腿肚高地大白菜。不是用切。而是削!簡凡一手斜抱著。一手持刀。只聽得“嗖嗖嗖……”嫩白地菜幫、嫩青地菜味如花葉紛紛般準確地落在一米外地大盆裡。

    粉條煮好後需要攔腰一刀。不長不短。一筷正好!

蒜苔豆角摘好了、要斜斜地切成箭狀,保持美觀和入味!

海帶要洗幾遍,洗淨切片切絲再入水泡好待用!

蘿蔔要擦,用特殊的板擦擦成片,再過熱水去掉苦味才能入鍋,否則的話要奪去其他菜的味道!

三個人忙活了一個多少小時才准備妥當,常用的三大樣,白菜、土豆、蘿蔔三個大盆加上泡好的黑木耳、香菇、山蘑菇、雲豆、芥菜、山野蕨菜、冬瓜、十幾種菜蔬齊刷刷在在廂房裡擺成了一案!

這些菜入鍋以後,只需要根據食客的需求加湯入料便成燉菜,院子裡的大鍋煮好的五花肉、羊雜、牛肉,滿鍋滿湯溢著香,葷素一搭配,加料猛火一熬,便成了烏龍鍋燉!

簡單的過程並不輕鬆,熬湯最慢、配料最難,但要說最累人,最是切菜了,不但量大,而且講究頗多!每天光切菜就累得幾個人都出一身汗!三強和水生跟了老爸三年,據說切菜這一關都沒過!反倒是從小就是廚房裡混的簡凡刀工要比幾個人都好!

簡凡一邊切一邊笑著看著老爸,這個時候,老爸就能坐下,點一支煙、就著茶壺泡一碗劣質的大葉茶,愜意的喝上一口!

簡凡一直看不明白,不過五塊錢一包的煙、十塊錢一斤的大葉茶,老爸如何能喝得這般愜意!不過看得出來,老爸喜歡自己來幫廚!喜歡和兒子一起忙活著廚房裡的活,勞作之餘的片刻小憩,滿眼都是幸福之色!

    當然,簡凡自己也喜歡!

    …………………………………

    …………………………………

中午上了個滿桌,不知道是心情不好還是沒找著目標,簡凡招呼了一通倒沒找著要宰的客人!忙完了中午的活,沒回家就在店裡休息了會,到了下午,剛剛切好晚上的配菜料正準備把一盆小魚收拾收拾的時候,店裡來貴客了!

就听得店裡怪聲怪氣地腔調喊著:“桃花妹妹,你想俄了木有!?”

一聽這話,簡凡樂了,又是費胖子來了。

桃花對這個蹭吃蹭喝的胖子孰無好感可言,劈面一句:“刷鍋洗碗了,沒吃的了!”

說這話的時候,桃花一定會送雙白眼!

不過老爸對費仕青從來都是慈祥得緊,呵呵地笑著問:“小胖子,是不是嘴饞了,去廚房找小凡吧!想吃什麼讓他給你做……”

費仕青從來不拿自個當外人,平時會大搖大擺進廚房左翻右翻,逮什麼往嘴裡塞什麼,經常是就著生黃瓜、配著生辣椒到鍋裡撈幾塊五花肉或者牛雜吃得咂咂有聲!

今天有點意外,費胖子只調戲了桃花一句便奔了進來,進門立簡凡眼前,從腰里拽出一瓶五糧液來,恭敬地捧到簡凡面前,眼裡很正色地說道:“鍋哥,兄弟我誠心求教來了啊!”

“拿來!”簡凡一把拽過來放腳下,戲謔地笑著問:“還要求教!?那這瓶不算了啊,你得另外上貢!”

“我就知道你要宰我,看看吧,這新東西絕對讓你滿意!”費仕青事不驚人不罷休,從脖子裡解下了袋子,簡凡一看卻是個MP4!

“廢品,你哄小孩啊!?上大學就買的這東西,你都用幾年了?”簡凡不屑地說道,也只有費胖子這貨才喜歡這東西。

“是嗎?真不稀罕!?”費仕青曖昧地笑笑,拉長了聲音,提高了聲調。

粗手指拔了幾個鍵,調著機器,霎時裡面“啊啊……呀咪嗲……意意噯……褲代……”一聲聲入耳非常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了,費仕青很拽地遞到簡凡眼前,嘻笑著說道:“24小時前才更新的,我壓縮了!”

這費胖子別的本事沒有,從網上淘這種高清的片子卻是比誰都精。

簡凡被撩得心裡癢癢,顧不上乾活了,抹抹手笑意十足地看著,不過霎時又很不滿意地說道:“哎,老廢,你這才2G,沒什麼看頭呀? ”

費仕青搬著指頭,一臉得色地搖頭晃腦數著:“這是剪輯樣品,小澤瑪莉亞、高樹瑪麗亞、山本梓、櫻樹露衣、瀨戶由衣、樹麻里子、星野光、白石瞳、憂木瞳、白石日和、相田桃、淺倉舞、小林瞳、夕樹舞子、美穗由紀………等等等等……經過我數年不懈努力,我基本收集全了,日系的基本一網打盡;歐美的嘛,也不少,要不要?”

費仕青如數家珍,不無賣弄地說著,誘著簡凡。

簡凡,看著機器,關了機,只怕老爸聽見瞧見,想了想,目光游離不定,指著費仕青:“移動硬盤拿來,我自個挑!”

“沒問題……哈哈哈”費仕青奸計得逞,捧著肚子猛笑著。

簡凡也笑著,倆個人雖然性格炯异,但在這個愛好上,一直保持著高度的一致。

簡凡笑著突然省到了什麼,驚聲問道:“哎,不對呀,又送酒又送壓箱底的貨………說,有什麼陰謀?沒見你小子這麼大方老實過!”

“很簡單,幫我泡那個仙女妞去?”

“啊!?……快快,你那兒涼快那兒呆著去!”

簡凡一驚,卻沒料到費仕青把壓箱底的貨拿出來辦這事,立馬把MP4塞回費胖子的口袋往外推人。

費仕青苦著臉,死賴著不走,雙手做揖哀求著:“別別……鍋哥,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啊,別把兄弟往外推呀,又不是泡你媳婦!”

“我說你煩不煩,這事別找我,我告訴你,不行!”

簡凡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讓這號豬頭去泡蔣迪佳,那才真是對美女的褻瀆呢,原本就想騙著費仕青去送酒白忙活,誰可知道這貨還真上心了。就退一萬步講,簡凡還真不想看著費仕青在這事上太受打擊!這傢伙從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過費仕青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那你可憐可憐兄弟我行不,看在我這麼多年鞍前馬後伺候你的份上,這點小忙都不幫?”

“啊!?你什麼時候伺候過我?淨胡扯!”簡凡驚訝了。

費仕青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瞬間又是一臉戚色看著簡凡深沉地說道:“鍋哥,做人不能沒良心啊!?從上小學開始,我從家裡偷錢可一直都分你一份啊!……上高中你跟香香花前月下,我得給你謅瞎話哄你媽;你倆人躲在宿舍裡親嘴幹炮,我還得在樓前給你們望風看哨… …兄弟我對你不薄吧!?……上大學,你可腳踏幾隻船啊,你泡英語系系花、國貿系的學姐泡你、我可都沒跟香香說過啊!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可是義無返顧地給你當燈泡,不能兄弟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把我當沙包踢吧……”

說著動情、聞著動心,費仕青一副被兄弟拋棄痛不欲生、甚至比竇娥還冤的表情,邊被簡凡推推搡搡,邊強自站著厚嘴吧嗒吧嗒,唾沫星子飛濺,語速飛快地把簡凡的糗事說了一通,簡凡聽著聽著臉糗紅了,剛一伸手,卻不料費仕青早有防備,立馬跳開了,站到了廚房中間進可攻、退可守的地方,胖臉蛋紅撲撲地、賊眼溜溜地,想跑,又有點賊心不死,有點捨不得。

簡凡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看樣被費胖子戳到心裡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5:50     標題: 第10章 追美成惡搞

費胖子看簡凡的臉上陰睛不定,還以為簡凡要發威,卻不料簡凡長舒了一口氣。聽聽屋外沒人進來,卻咪著眼笑了,笑著說道:“廢品,你雖然給我辦事不少,可你也沒吃虧,宰得我也不在輕處………得,你話說這份上,我不能欠你的人情。可泡妞我怎麼幫你?總不能我替你泡、替你聊、替你上床吧?……再說你看那蔣迪佳,差不多要比咱們大個兩三歲吧?沒準早有主了,就沒主,像這麼漂亮的女人,沒準都過過幾手了……這女的我都不敢泡,你去,這不是小肥羊調戲大母狼,純屬往人家嘴邊送肉不是?把你老子攢的那倆錢都扔出去也未必有多大效果。”

說這話的時候,簡凡眼前浮現出那個白衣若雪的倩影,格外地清晰!甚至於在鼻子還能回味到那絲淡淡的茉莉花香!心下暗道著,別說這費胖子心里火急火燎,就自己看著那美女也是心裡癢癢!不過簡凡倒不像費胖子這麼不知趣,這美女如同車展上那價值兩百萬的概念跑車一般,看得摸不得,想開回家就更別指望了,不吃不喝帶賣精賣血兩輩子估計都沒想。

簡凡臉色飄忽不定,這費仕青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看簡凡沒發火,這又恬著臉湊上來了:“別別別……鍋哥!很簡單,沒你想得那麼複雜!……你就教教我,我見了面該說什麼?說什麼才能讓美女對我青睞有加?……我上午回去想到現在,想得我中午都失眠,愣是沒想起來,我該怎麼說,你說的拿瓶酒去,我見了人家說什麼?我沒說的呀?……我怕我一說話,準把姑娘嚇跑。”

    “就想說說話?”

    “啊!”

    “沒想別的!?”

“啊不!我就想認識認識,多看幾眼也是幸福滴嘛!說不定也能發展發展嘛!”

簡凡一聽,不置可否,臉上笑著,看著費仕青一臉期待地等著下文,緩緩地說道:“你小子是色心不小啊,你是想讓我教你,和美女怎麼聊天,聊得天昏地暗、聊得日月無光,然後你趁虛而入是不是?”

“噯!對了……”費仕青嘻笑著點頭了。

“好吧,廢品,咱說好嘍,我可只給你講一次、講一遍,學不學得會,在於你了啊!”

簡凡不動聲色緩緩說道,心裡暗道了句,這死胖子不碰南牆不知道回頭了,乾脆讓他碰得更狠一點。

    “嗯嗯。行行!”

    費仕青一聽。樂了!簡凡不但廚藝精湛。在學校地時候頗有女人緣。得鍋哥指點一二。那可能受用一輩子了。

“給你提供兩個辦法。你自己選擇。聽完了立馬滾蛋!”

    簡凡豎著兩根指頭。看著費仕青洗耳恭聽地樣子。自己卻是邊收拾魚兒邊說道:“時間緊迫。長線作戰不可能。所以你要準備打短平快地襲擾戰!女人最容易打動地是同情心。最容易地就是從這裡入手。想辦法搏取同情!有些女人很傲。不喜歡幽默、不喜歡真誠、不喜歡可愛。更不喜歡揮金如土。那麼可能打動她地。最快地一招就是裝可憐。必要地時候你可以編一個淒慘地身世。說你童年不幸、說你父母拋棄你了、說你愛得死去活來地女友拋棄你了、說你對生活很失望、說你家庭有陰影、說你曾經自殺未遂、說你經常被人毆打住院… ……你能把自己說哭了。或者把對方說哭了。那就成功了。聊地時間也有了。女人天生就是給男人當媽地。都有母性。因憐生愛。沒準以後就喜歡上你了……根據馬克思主義原理。矛盾地兩個方面會互相轉化。沒準同情什麼時候就變成愛情了。懂不!?”

把馬列主義原理應用到泡妞實戰上。把男女之間地扯淡事上升到理論地高度。在大學地時候是606寢室地獨家發明。始作俑者就是簡凡!

    簡凡坏笑著。話說得明顯是把費仕青往溝裡引……抬頭瞥了一眼。費仕青地笑臉早拉成了一個歪脖南瓜。想了半天費仕青才喃喃反應過來:“鍋哥。這不成吧?這瞎話我謅不出來。再說我這一身長得都是改革開放後地巨大成果!……說我這種八零後吃過苦、受過罪。誰信呀?我自己都不信!”

費仕青從來不介意自己的體重!經常標榜自己那一身肥肉是“改革開放的成果”!

    這小子倒有自知之明!那得來點更狠的………簡凡笑著,心裡飛快的尋思了一遍,不動聲色地說道:“鍋哥引進門,泡妞靠個人,我是告訴你途徑,你自己選擇,不一定照搬……第一種不行,換第二種!聽好了.bsp;   這話倒有道理,費仕青一聽,兩眼瞪圓了,大氣不敢出,豎著耳朵在用心記了。

簡凡手絲毫不停地削著魚鱗,一副胸有成竹過來人的態度侃侃而言:“你說這神仙妞啊,是個正統出身,所以,要以邪壓正,引起她的好奇心……跟她談話,別講高雅,高雅是什麼你壓根不懂!你呢,可以從抨擊現代文學思潮、嘔人設計、後現代主義文化現像以及假人文主義開始,用什麼辦法呢?對,惡搞,女孩子對惡搞都感興趣,惡搞你在行,再高雅的東西也經不起你惡搞,講講你熟知的山寨文化和傳統文化的內在關聯,給她講講弗洛伊德和劉德華的關係,講一講關公大戰李小龍和成龍,你編這個挺在行的嘛!……講講'讀書無用論'導致的即將興起的'沒文化大革命',這個你深有體會,你應該是革命先驅的水平,不用我教你;然後呢,最好能再胡扯一通尼采了、叔本華、羅曼羅蘭了……怎麼都行,就像咱們在大學晚上宿舍里平時瞎扯一樣……扯到你也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的境界,基本就OK了!……這樣一來,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你就得逞了,怎麼樣?”

    道理都對,但方法絕對不對!這辦法泡個未諳世事的小妹妹還差不多,要泡這等都市白骨精美人,鐵定要出大洋相,不過其中的關竅簡凡知道費仕青這腦袋是絕對想不明白的。

費仕青邊聽邊摸著腦袋,臉色由陰轉晴、由睛轉喜,想了想,越來越眉開眼笑了,這回味了半天才豎了個大拇指點頭稱是:“鍋哥,厲害、厲害,服了服了,就這麼來!這招肯定管用!………哎,那個,那什麼羅蘭誰呀?名這麼熟悉,不是跟武騰蘭一路貨色吧!?”

“扑哧……”一聲,撲通一下子。

逗得簡凡笑得前俯後仰,一屁股坐翻了小板凳,捂著肚子笑了半天才停下來,看著費仕青,鄭重地說道:“廢品,千萬別提'生平不識武騰蘭,便是為人也枉然'的口頭禪啊,千萬別提鬼子妞,否則的話,這輩子她想起你來,只會覺得噁心!”

費仕青嘿嘿笑著,受教般地點點頭:“嗯…嗯…這我知道!”

“去吧,去消化消化,把握準時間,他們那輛奧迪車停到院子裡兩個小時後,你再去!早了她們可能在吃飯,晚了可能在洗澡,都不方便……去讓我爸寫一份茯芩首烏湯的配方,從吃開始聊,這個不用我教你吧?然後慢慢展開話題,除了別說流氓話,你剩下的可以隨便說,說到什麼時候,就看你的本事了。”簡凡說道,收拾完了魚,把髒水順著地漏往下倒。再一回頭,費胖子早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

屋外幾個都在忙著剝蒜摘菜,剛起身就听得費胖子恭恭敬敬地跟老爸說上了:“簡叔,瞧這什麼?孝敬您老瓶好酒嚐嚐,那個,給你寫個茯芩首烏食療的配方………不是我要,我媽要!對對,馬上就要……”

還說不會謅瞎話,這胖子簡直就是張口就來! ………簡凡在廚房裡直樂呵,樂呵著猛地省悟“孝敬!”,孝敬我的那瓶呢? ……再回頭一找,剛剛送給自己的那瓶五糧液,早被費胖子順手牽走去借花獻佛換方換玉米酒去了……

“這個死胖子,好心勸你你不聽,還編排我的糗事……不讓你受受打擊,你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簡凡謔笑著,知道這事是越攪越黃!雖然兩次見面,但蔣迪佳看得出來是一個家教良好的女人,既優雅且淡定,看穿著說話都知道品位不低。就胖子這人見人厭的得性,再把這烏七八糟的話題一說,就不打110報警也得把他當神經病趕出去!

    …………………………………

    …………………………………

苦中能作樂,著實不寂寞,飯店的活雖然累人,但擱簡凡愛鬧愛笑的性子,還真不覺得有什麼吃不消的,即便是沒有費胖子這個開心果,店裡也是笑聲不斷。

晚飯時分,又是一天忙碌的時候開始了。從六點開始一直會持續到十點左右!小縣城裡沒有什麼夜生活,除了特殊的情況之外,晚上一般都要比中午人少很多,廚房裡的活干完了,簡凡除了客串跑堂,偶而還幫著水生、三強掃地抹桌子洗碗,桃花這賬目算不對了,也要找表哥幫忙。在店裡,除了慈詳且不失威嚴的簡忠實,幾個鄉下親戚倒更喜歡簡凡多一點!

一直到九點多快打烊的時候,簡凡突然想起了費仕青,一想起這貨簡凡就忍不住肚子笑得要疼,身高不到一米七、體重二百一十多斤的費仕青這幾年天天叫囂減肥,不過越減越肥,從高中時代就開始泡妞,可每次都是在越挫越勇中開始,又在越勇越挫中結束!大學時代最經典的一個妞為了擺脫糾纏,含情脈脈地調戲費仕青說你減三十斤肉,我什麼都答應你……結果費仕青狂喜之下開始瘋狂減肥,減了一周,體重沒降、血糖驟降,直接暈倒在校園了,一時在學校人盡皆知! “泡妞泡到昏迷的胖子”費仕青那名氣可比校花還要大幾分。

這個時候,簡凡想著,費胖子估計已經被人掃地出門,一個人坐河壩上鬱悶去了,正揣摩著是不是打個電話安慰安慰費胖子受傷的心靈的時候!店裡又來了兩個客人,照例是客氣地把人請進店,倆個客人不坐大廳卻是堅持要包間,進了包間,笑著介紹菜品的時候,簡凡突然心裡一動… ……這兩個人,莫名地熟悉……非常地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絕對不是店裡的熟客,可好像也不是生人,偏偏還不是烏龍口音這就奇了!

倆客人點了兩份耳鍋燉紅燒肉,酒水也不要,催促著快點上菜,簡凡支應著報了菜,心下不無詫異地想著想著,猛地一拍大腿,摸著口袋裡的那張皺巴巴的紙,虧得照片打印紙硬,要不早在廁所裡用了。

是他們,是他們……簡凡一下子心裡狂跳不已!暗罵了句,媽的,這群通緝犯,老子躲躲躲、逃逃逃,這倒好,躲開了倆,剩下倆還找我家裡來了,這人走背字考試考砸、黑鍋扣腦袋也就罷了,不能老遇著這種不要命的貨色吧?這還讓不讓人過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7:44     標題: 第11章 奇食有奇效

“打110!”

    “有困難找警察!”

遇到危險,都會條件反射般地產生這樣的想法。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被簡凡否定了。要放以前不了解估計會這樣幹,當了幾天冒牌警察,多多少少對縣里的警力配置有所了解,派出所裡,差不多值班的就是協警,膽子不比自己大多少。 110的出警比費胖子跑步快不了多少。而刑警、特警真組織起來也需要一段時間。再快也趕不上這頓飯的速度。即便是趕上了,真來上十幾輛警車幾十個警察,這生意以後還做不做! ?

再說了,還有老爸、還有表妹,還有鄉下親戚和幾個食客呢,傷著人可咋辦?

簡凡,把那個皺巴巴的紙又看了幾遍,很確認很確認就是第二、第四兩名,一個蘿蔔腦袋、一個臉像牛肉乾,編號A1、B4,市局刑偵一大隊出於保密起見,連嫌疑人的名字都沒留下………一霎那的回憶如過電影一般。倆個人進門的時候,戴著帽子、還有一個戴著墨鏡,怪不得覺得彆扭,倆人先掃了一圈大廳裡,看著沒什麼人才進來,進來了要包間坐下的時候,先看看窗外,窗外正對著通往縣城的路,視線開闊。一說話,目光游離,這警剔性明顯很高。門口就停著他們開的車,一輛夏利……

    咋辦?咋辦?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簡凡報了菜,有點心裡發毛!

不動聲色地放走是最好的辦法,可簡凡實在覺得跟少掙了一大筆收入一般地難受!被人嗤笑、被指導員訓做草包、那口偌大的黑鍋晃晃悠悠地,沒準就扣自己腦袋上了。直到現在還瞞著爸媽、沒準二叔一回來,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奚落一番………還有那個水仙不開花裝大蒜的指導員,那臉像大餅,還不如發芽大蒜好看呢!這時候沒準正偷著樂呵著準備寫一個處分通報!

    媽的,不能讓你們如願了! …………惡從膽邊生的報復心理上來了!簡凡恨恨地暗道著:靠,帥哥不發威,你們還當我是萎哥!讓你們瞧瞧簡家菜的神奇!

心下一尋思,簡凡拍著大腿飛奔著報了菜鑽進配菜房,拿起個小耳鍋,眼疾手快地拉著一面抽屜櫃,運指如飛地捻著十幾味中藥,瞬間配成一副,又不死心地加大幾味料的份量,奔著出來加水上火,加猛的液化爐開到了最大,轟轟的火聲,一會兒水便滾了……

    “小凡。你幹什麼呢?”

正調味配菜地老爸詫異地看著簡凡。

“爸。配幾味安神補腦地藥。我這幾天睡眠不好……”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8:39     標題: 第12章 好事天上掉

莫不是! ?莫不是中藥的藥效發揮的間隔時間問題! ?

簡凡霎時想到了這一層,沒有慢火煨、時間又太短,但藥量大,藥性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但從湯裡酒裡透出來,這間隔的時間,要比直接服藥慢很多!

“桃花!”簡凡想著焦急,一下子爬到了吧台上,直勾勾地看著桃花一下子瞪著眼了,緊張地說道:“寧神湯裡的酸棗仁加了四到六份的量,會出現什麼效果?”

“頭暈目眩,然後昏睡不起!伴隨有嚴重腹瀉……表哥,你想幹什麼!?”桃花嚇了一跳!精靈古怪的表哥可老是出餿主意。

“藥效發揮,需要多長時間?”簡凡緊張地問道,不理會桃花的驚訝。

“空腹半個時辰、飽腹一個時辰!”

桃花脫口而出,從小跟著爺爺和三叔釀酒,桃花在中藥上的造詣可比半瓶醋的表哥要強不少!

咦喲……把這茬忘了,簡凡拍著腦袋樂了,捏捏桃花的鼻子笑道:“哎喲,桃花,我可喜歡死你了……表哥明兒得給你買水晶發卡了哦!”

桃花倒不知道表哥發什麼神經,一把打開了簡凡的手,正要問個究竟,不過簡凡可顧不上理會了,笑著立馬拔開了電話:“成鋼,在哪… …在網吧?餓了不?……剛收了兩口一百四十斤的野豬,豬下水鍋裡燉著呢。還有十分鐘我就關門了啊,錯過了今天,明兒可沒你吃的了啊……”

笑著掛了電話,這是最得力的幫手了,一般使喚不動,不過一說吃稀罕野豬肉,這小子一準跑得快!火急火燎地在店裡來回踱步,感覺等了很久才見得成鋼坐著出租車慌慌張張地來了。

高高壯壯的成鋼一副小孩心性,眉開眼笑地樂得一步三跳地進門喊著:“鍋哥,肉呢?哈哈……今兒有口福啊!還是鍋哥好啊,知道整點好吃的安慰我受傷的心靈。”

    倆人還被停班著。不過看樣成鋼停班比上班過得還樂呵。八成是趁著這時間猛玩去了。

“咂咂。來來。有急事。咱們上車再說。”

    簡凡不容分說。攬著成鋼地膀子往外走。安排著桃花、水生和三強鎖好店門。自己卻和成鋼上了家里拉菜地柳州五菱車上。

    一坐定了。簡凡把剛剛遇著事細細一說。倒把成鋼嚇得也吃肉地事也忘了。不過再一想這事透著邪性。不太相信問:“鍋哥。你看清了沒?”

“就這倆!搶劫金店地。一個腦袋像大個蘿蔔、一個臉像牛肉乾。應該錯不了。”簡凡掏著口袋里地紙。開了車燈展平了。指著剛剛離開地兩個人。和畫面上對照地。第二個、第四個畫像。那天警花把這肖像發手里地時候。簡凡掃過一遍。特別是對那個長臉地、臉和風乾了地老牛肉那人記憶非常深刻。

“咱們要不報警!”成鋼沒主意了。

簡凡解釋道:“咂,你以為我不想報警呀?萬一看錯了,我又成謊報軍情的傻B了。萬一沒抓著,回頭又說我瞎扯;就退一萬步,咱們縣里那110你還不知道,等他們收拾好出門,那倆傢伙也出省了。”

“那怎麼辦,你叫我有屁用。這幫傢伙都亡命徒,咱們還是躲遠點,別給自己找不自在……我說鍋哥你不是有毛病吧,人家搶金店礙咱們屁事了!?又沒搶咱們家的………算了,不跟你扯了,把我送回雄龍網吧去。我今天征途的任務還沒完成呢。”成鋼不樂意了。

簡凡一聽,拽著成鋼神神秘秘說道:“你別光顧著玩,你聽我說。我剛才給他們吃的飯裡下藥了。”

“啊!?……我考,這事你都敢干?”成鋼嚇了一跳,瞪著簡凡。

“別啊呀?那藥是安神補腦的藥方,我加了量,酒裡菜裡都有,我就想吧,先迷倒了他們,咱們撿個現成的,抓倆通緝犯這功勞不小啊……你不想立個功?就不想立功你不想要獎金?”簡凡說著自己的想法,一下子戳到了成鋼的軟肋上,這小子啥都不缺,就缺錢。

“那他們怎麼走了?”成鋼聽著有點動心了。

“這不我也納悶著呢?我就想,是不是中藥藥效發作的慢,他們在路上才發作,要不咱們沿路走走,沒準迷路上了。撿個便宜。”簡凡徵詢道。

    成鋼不樂意了。 “越說越沒譜了,那你找去呀?你叫我幹嘛?”

“廢話不是,我要是敢去,我還用叫你嗎?我不一個人害怕嗎?叫上你壯壯膽!再說這麼大功勞,我一個人消受得了嗎?”

簡凡笑著,一半真一半假,硬要拖上成鋼了看來。

成鋼一聽,感覺這危險係數並不大,歪著頭想想:“行倒是行,那可說好了,今兒你把我騙來了,明兒得燉一鍋五花,不,不吃豬肉,燉隻雞給我補補,要不我不去。”

“開飯店還怕你大肚漢呀!咱們遛一圈,碰不著回家,萬一碰著了,那可拽大發了,回頭別說他們處分咱們,我看他們得敲鑼打鼓把咱倆迎回去,你信不?”

簡凡說著,打著了火,這想法倒不錯,兩人笑著一溜煙開著順著縣城到了叉路口,簡凡想了想,直接上了二級路!

    撿漏進行時,正式開始了!

    …………………………………

    …………………………………

    一中小區三單元301,簡家!

這是一中的福利房子,十年前的單元房,理論上一個老師一個廚師收入水平應該不低,在縣城也算得上高薪了,不過供著一對兒女上學,又給不爭氣的兒子掏得三本高價學費,這家裡比十年前並未改觀多少,沙發、桌子、床、電視機,俱是幾年前的舊傢俱,已然是不時新了,簡單的裝修裡透著寒酸!

    “忠實,我給你說個事。”

    梅雨韻備完課,丈夫回來了。起身迎了上來,遞了杯熱水,有點失望地說道:“小凡這次考了五十七名,又沒考好!”

“我去看了,這個也不能怨孩子,別人我不知道,這小胖子可從小都不如咱們家小凡,這次他都考好了,這能說明什麼,不是考不考的問題…… …錢咱們也送了,他二叔說這次排隊上號的太多,又給退回來了,都是局一級的干部有說情,送錢都送不進去!”簡忠實有點失望地說道。

一對夫妻,都是心有黯然地坐了下來,簡忠實端著水杯、梅雨韻收拾著桌子上的教案,相顧無言。幾年前發愁上學的事,而畢業了又發愁就業的事,在兒子身上,總是覺得有操不完的心。

看來,兒子瞞著家裡,怕爸媽失望;爸媽也瞞著兒子,怕兒子難堪。

“雨韻,對不起啊!這麼多年讓你跟著我受累了!……要怨只能怨他這爸爸沒出息,連個工作都給兒子辦不了。哎!”簡忠實看著妻子失望的神色,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話裡對妻子和兒子,滿是愧疚。

梅雨韻被丈夫這句話觸動了,燈下,丈夫幾分蒼老的臉上皺紋更深了幾分,無言地放下手裡的東西,扶著丈夫的肩,看著鬢邊已生的華髮,輕輕的撫過:“忠實!別說這些喪氣話!這都二十多年了,風裡雨裡多少難咱們都過來了,這麼點小坎還過不去!?………要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

“哎,不要想這些了!”簡忠實,安慰著妻子,粗手拭過臉頰上的一滴淚,安慰道:“咱們都成老頭老太太了,虧是兒子不在,你看你……說著說著還能擠出淚來。”

梅雨韻被丈夫一句逗笑了,笑意卻是苦苦的,還是難以釋懷地說著:“這臭小子,一點都不給咱們爭氣。他叔打電話說,他在派出所裡還調皮搗蛋,和指導員犟嘴。”

“你別太埋怨孩子,雖然性子躁點,可是個好孩子………哎,從小孩子跟著爺爺奶奶沒享多少福,可他很懂事,什麼事都讓著妹妹,左鄰右坊都說咱家小凡仁義,也知道心疼人……回來這一年,給我分擔了不少難處,要說還真是開飯店的好苗子,可孩子讀了這麼多年書,真讓孩子跟著我受這累,我也不忍心呀,咂……你說這世道怎麼了?我就一直覺得,小凡不比誰家兒子差呀?連他叔也說這孩子挺有心的,是塊好料子。”

簡忠實拍拍妻子後背安慰了句,又是惋惜地說道。

“差的是錢和關係唄,咱們一個窮教師、一個廚師,誰還會把咱們放眼裡。我們上個職稱講課都得先給評委送禮,何況是辦一個正式編制,咱們就砸鍋賣鐵,也不知道能不能填飽人家的胃口。”梅雨韻不無幾分忿忿地說道。

“算了,別那麼揪心了。跟著奈何走吧,他叔說公安系統今年要擴招,咱們提前動手,多湊點,只要孩子能有個好歸宿,錢算什麼,不夠了借點,花完了咱們再去掙……”

“忠實,我的工資今年和職稱掛勾還能補幾千塊錢,你別太累著自己了!”

“沒事,只要孩子們好,咱們累點算什麼………有個正式工作,再給他找房媳婦,我這輩子最大的任務可就完成了……哎,對了,小凡和一單元劉老師家姑娘還談著?”

“這孩子一天淨想著不著邊的事,以前一起上學吧看不出差別來,可現在人家香香都進了省移動公司了,他現在還是個待業青年,這可差天上地下了,你看把老劉拽得走路朝天看,玄!”

娓娓的話響在冷清的家裡,梅雨韻靠著丈夫,感覺著這片刻的溫馨。一眨眼二十幾年的光陰揮手已過,相濡以沫的感情都寄託在兒女身上了,兒女不在的時候,家裡冷清;兒女在的時候,卻又是事事揪心,好像這二十年,從來都沒有那一天消停過。幸福和溫馨的氛圍裡,同樣充斥著失望和無奈!

    是對兒子?還是對生活?

……………………………………

……………………………………

梅雨韻可能想也沒想到,兒子這回不是不著邊,而是膽大包天了………

上了二級路簡凡就打電話騙家裡說派出所緊急值班,一直和成鋼沿著二級路追了幾十公里都沒見著目標。別說記得那個車號,一路上連個夏利車也沒見著。過了零點了,已經出來兩個多小時了,絲毫無所獲的兩人悻悻回返,

簡凡正心疼著又賠了好幾十塊錢油,成鋼是沒心沒肺正捧著PSP遊戲機玩著,邊玩邊幸災樂禍地說著:“嗨,鍋哥,您不會看茬了吧,這那有夏利,一路上咱們可一輛都沒見著啊!”

駕車的簡凡有點訕訕:“怎麼可能,鍋哥可是大廚,我這眼神你還不知道,菜葉里鑽個小蟲子我都剔得出來,何況倆大活人呢?”

“那就是跑遠了,咱們白忙活了。”成鋼笑得合不攏嘴,巴不得那倆人跑遠了呢。

返程到了半截,正玩遊戲機的成鋼猛地覺得急剎車,差點碰到腦袋,一回頭卻見簡凡“噓”得一聲,指指左前方,成鋼一看,瞳孔瞬間放大了……

一輛小車停在二級路叉路邊的草地上,兩人大氣不敢吭一聲,細細辨認著,偶而有輛車駛過,藉著車燈,確實是一輛夏利,紅色的。

月朗星稀的夜色下孤零零的一輛車,顯得有點詭異!

兩個人看著,大氣也不敢出,足足等了十幾分鐘都什麼動靜,簡凡氣咻咻地就是一巴掌輕叱道:“鋼砲,來的時候你怎麼沒看到,害得我跑了這麼多冤枉路。”

“我……我那知道,沒準剛停那兒……你不也沒看到嗎?幹嘛賴我!”

    成鋼不高興的反駁道。過去的時候還真沒發現。那時候黑咕隆冬的。

    “去看看?”

    “你去,我不敢!”

    “我也不敢!一起去!”

    “那車咋辦!”

兩個爭辨了半天,這才定了主意,遠遠地把車停下來,一人撿了幾塊石頭蛋,走近夏利十幾米的地方,劈劈叭叭扔了一通石頭,還是沒反應。

這下,都膽大了,大搖大擺地上前了,簡凡晃著電筒晃到車前一拉車門,駕駛室的人咚地倒了下來!

成鋼“啊”地尖叫了一聲,連滾帶爬立馬就竄著跑了,比烏龍峙口那天還快。

簡凡這時候就心裡有譜了,摸了摸脈博正常,再挑挑眼斂,確實藥性上來了,睡死了。副駕上那位,還兀自打著呼嚕迷糊著呢。這倒把簡凡逗樂了:“哈哈……我還說吃不倒你們,知道簡家菜好吃了吧!?……成鋼,滾回來……”

兩個人合力把車上睡迷糊的倆人捆了,扔到了五菱車的後斗里。蓋著拉豬的剎車繩綁了個結實。連身上帶車裡,倒摸出一把一尺多長的藏刀和一支手槍。幹完了這些,相視一擊掌哈哈大笑!

“哈哈哈……告訴你說什麼了,兩頭野豬,夠肥吧!”

撿了這麼個大便宜,簡直把簡凡的嘴要樂歪了!

“肥,簡直他媽太肥了!……鍋哥,抽煙抽煙!”成鋼這會兒客氣了,對著畫像倒有八成像,一摸出槍來,這十成十沒錯了,想像中的危險和恐怖一點都沒有發生,這倒真出乎意料了。知道這兩人價值有多高,這肖成鋼捆完了趕緊謙卑地給簡凡遞上根點著。不會抽煙的簡凡牛氣哄哄的拽得抽了一口便嗆著了,成鋼又是趕緊地搥背,邊捶邊問著:“鍋哥,這功勞算咱們倆的吧!?”

“那當然!”簡凡道:“報警,這回該報警了,讓他們來拉人吧………這次肯定給咱們發個獎狀,記個功什麼的,哈哈,我告訴你成鋼,鍋哥我從小就是學校裡的三壞學生,我還真不知道這拿獎狀什麼感覺呢?這回我得裱好回頭掛我們家客廳裡!”

成鋼興奮地補充著:“獎金,獎金可不能少了!

“笨蛋,現在都是特發此獎,以資鼓勵,那獎金能少了你的嗎?成鋼,不是哥說你,你得有點追求,一天就知道打遊戲,典型的沒出息。”

“別,鍋哥,我請你行不,發了獎金,我請你行不?……”

“這還差不多!把那一群小屁孩叫上,讓他們眼饞眼饞!嘎嘎……”

倆人背靠背坐到了路上,得意地笑著,愜意地憧憬著被派出所幾十名幹警仰視時候的得意,憧憬著戴著大紅花上領獎台、拿著獎金吆五喝六請客時候的風光……簡凡笑著笑著突然想起了,活這麼大,好像還沒有得過什麼獎狀之類的東西,滿屋子都妹妹的獎狀………這回,我總該拿一個了吧,這次總不用他們再說我是草包、是飯桶了吧!這回,我得先舉著獎狀在一中小區裡跑一圈顯擺顯擺……

得意地想著,一直到警車呼嘯著來了一群…………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39:56     標題: 第13章 錯對總混淆

炸鍋了……

省城大原市8.21金店搶劫案的主案,被烏龍縣倆協警抓著了!

這消息比熱油裡倒進了一股涼水還炸得響!

指導員本是不信,可所裡值班的總不敢拿這事開玩笑吧!再一聽說是簡凡和成鋼倆貨色,半夜裡嚇得差點從床上一骨碌滾下來,定了定心神趕緊集合幹警,等她到派出所的時候,110和刑警隊的早把人車都帶回來了了,派出所里里外外,擠滿了警車、警察!

本來應該直接帶著刑警隊,可幾個刑警實在沒法相信,回了派出所,指紋、武器、車裡暗藏的部分金器,身份很快確認了。再向上匯報,縣局、市局都連聲叫著僥倖,市委督導的大案,被烏龍小縣城的警察給撿了現成,都奔著城關派出所來了!

一個小派出所比過年過節還熱鬧,倆個抓回來了嫌疑人昏迷為醒,又是手忙腳亂地請120實施洗胃清腸急救……

一直忙到了凌晨四點多,兩個嫌疑人又被刑警隊羈押走了!這事才安生下來。

都在忙碌,簡凡和肖成鋼反倒傻眼了,二級路37公里現場到了二十幾名警察,黑咕隆冬地喊著不許動、舉著槍就奔上來了,嚇得倆人直往車底下鑽,回頭一問,這鑽車底居然是抓逃犯的主角,倒把刑警隊的逗樂了,僅僅是簡單詢問了幾句便把倆人扔過一邊了,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嫌疑人身上,這是市局追緝的要犯,閃失不得。

一晚上讓倆人從峰頂跌到了低谷,頗為失落的緊。本來期望的英雄回歸、幹警夾道歡迎的場面一點都沒出現,不出現也罷了吧,嘿,里里外外忙乎的警察們都還跟看怪物一般看著倆人,倆人頗覺得無趣得緊,悻悻地回值班室和衣睡大覺去了!

    …………………………

    …………………………

    這一覺睡得好沒意思。太累了。連個好夢都沒做就被人叫醒了。叫人地黑蛋鬼鬼祟祟地說了句心悸地事:你二叔簡所長回來了。

    這消息好!簡凡一個激靈起床了。叫醒了成鋼。有二叔在。這事就好辦了。

    簡凡穿著白廚衣還沒脫。成鋼穿著花襯衫。倆人揉著眼出了值班室又引得一干協警和乾警們哈哈大笑。笑得倆人糗色一臉。逃也似地進了所長辦公室。

居中而坐地正是從北京回來地所長簡忠誠。旁邊坐著指導員邰水仙。還是一副準備扣黑鍋找茬地眼神。

當過兵地二叔濃眉大眼國字臉。和(web用戶請登陸www。①⑹k.сΝ下載TXT格式小說,手機用戶登陸wàp.1⑥K.Сn)老爸多有幾分相似。這環境不一樣。人也不長得不一樣。當廚師地老爸一看表情就是老實巴交。而二叔呢。這派出所所長當久了。舉手投足都是虎虎生威。

    倆人此時卻是不怎麼害怕了。簡凡親親切切地叫著:“二叔,啥時候回來了。”

“昨晚!……別關心我啊,說說,先說說你們的英雄事蹟!”

簡忠誠不動聲色地問了句,那臉從來不太會笑,估計也是職業病。

得,這下好了,簡凡意氣風發地介紹著昨夜的經過,問到昏迷不醒的原因的時候,簡凡細細一解釋才明白,是把簡家藥膳裡酸棗仁、龍眼肉、麥冬、川丹參等幾味安神改善睡眠的藥加量之後,特別是起效最猛的酸棗仁加了量,導致食用者產生了強烈嗜睡的負作用,這才有了倆嫌犯輕而易舉被擒的結果。

說完了,成鋼和簡凡的喜滋滋地看著自己的最高領導,不過詫異的是,所長、指導員,倆人倒是有幾分訝色,一點驚喜和鼓勵都沒有,還是瞪著倆人,瞪得倆人直心虛。

簡忠誠點了支煙,看著成鋼抬抬頭:“成鋼,你呢?參加了昨夜的事,你是怎麼想的,說說。”

過程都知道,看來簡忠誠只不過是想求證幾句而已。

“報告所長、指導員!”成鋼臉帶喜色的立正,氣宇軒昂地抬頭挺胸,大聲說道:“維護良好的治安環境、保衛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是我們協警的祟高使命,與一切違法犯罪作堅決有效的鬥爭是我們協警的職責,作為城關派出所一名普通的協警………”

    嘭地一聲驚堂!簡忠誠拍桌子打斷了成鋼的話。跟著叱了句:“胡鬧!”。

正五迷三道擺功的成鋼一驚一乍,下面的話全咽回了肚子裡。

就听簡所長瞬間發威了,不管是訓嫌疑人還是訓部下,所長經過猝不及防來這麼一手:“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問你成鋼,這兩天去什麼地方了?是不是鑽在網吧打遊戲,你舅舅知道你這事嗎?停班期間不來報到,不好好檢討深刻認識你的錯誤,倆人又串通一氣,逃班、曠工,擅自追緝嫌疑人,你覺得你很英雄是不是?”

    啊! ?又錯了! ?

倆人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聽得悻悻然誰也不敢犟嘴。所長訓人訓得高明,不就事論事,非扯到你幹過的爛事上旁敲側擊,還讓人反駁不得!

不敢犟不代表就服氣了,簡凡的成鋼都氣得斜眼忒忒地看著所長和指導員!心裡可覺得是冤死了,本來還準備讓指導震驚一下子,這效果好像離預料的差得也太遠了。

得,獎狀獎金沒戲了,沒準又是一口黑鍋扣腦袋上了!

簡忠誠看倆人不說話,瞪著眼一副訓嫌疑人的表情:“怎麼都啞吧了?簡凡,還委曲你了是不是?”

“二叔,上次我們逃跑不對,這次我們可是把人給你抓回來了啊,要是這都批評,這還有沒有天理了!?總不能我們橫豎都是挨批吧?”簡凡有點賭氣地說道。

嘭地一聲,嚇得簡凡和成鋼全身驚悚了下!

簡忠誠又是重重拍了一巴掌桌子,瞪著眼兇巴巴地說道:“你們倆當協警半年了,怎麼遇到問題還是胡鬧!為什麼不在發現嫌犯的時候通知所裡,為什麼不報警?明明知道案情重大,居然還敢擅自追緝,如果萬一放跑了嫌疑人,這責任你們擔得起嗎?………你們這是什麼行為知道嗎?典型的無組織無紀律,沒有一點榮譽意識,啊……沒有一點集體意識,這是逞英雄的事嗎?……警情不報,擅自行動,目無上級、目無領導,這是嚴重的個人主義氾濫,這要嚴肅處理,停班!”

    老一套又上來了,又是停班。不過這幾句都敲在點子上,遇有警情不報擅自行動,本身就是警隊裡的大忌!

低著腦袋的成鋼喃喃地回了句:“所長,我們還停著班呢!”

“這就更不對了,停班期間擅自行動,這是錯上加錯!………繼續停班,繼續寫檢查!五千字檢查,明天天黑以前交到我這兒!”

簡忠誠虎虎生威地訓著倆人,所長的威風發揮得淋漓盡致。

    “啊!?”

成鋼、簡凡,倆個人張著大嘴,一臉詫異加忿然。簡凡瞪了成鋼一眼,成鋼也後悔不已,多了一句嘴,又得多寫一份檢查,這虧大發了。

    表揚成喝斥、獎金成檢查了!倆人苦著臉、低頭瞥著一臉凶相的簡忠誠,悻悻地不敢多說,水仙指導員好歹還敢頂兩句,這所長倆人可不敢頂。簡凡從小就怕這個什麼時候都虎著臉的二叔,而成鋼就更害怕了,簡所長當著舅舅面還敢教訓他,這人可惹不起。

“啊什麼啊!都回去老老實實反省反省你們錯在哪兒?為什麼錯了?深挖思想上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的根源,反省不到自己的錯誤,反省不出錯誤來,班就停著,出去吧!”

簡忠誠說話從來不知道客氣,把倆人訓得如同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出了所長辦………

    倆個走遠了,下樓了………

指導員邰水仙這時可看得有點不忍了,有點訕訕地說道:“簡所長,你……你是不是訓得他們有點重了。倆人好歹也立了這麼大功勞呢?”

簡忠誠一聽,眉目間露出點難色來了,搖搖頭,撇撇嘴著:“哎,我說指導員,你怎麼還沒看明白,這能算功勞嗎?市局縣局刑警出動了幾百人搜山,毛都沒撈著一根,回頭讓倆屁大點娃娃逮回來了,還是協警,你讓他們臉往那擱?這事能大張旗鼓說嗎?這功勞放警察身上怎麼著也得個二等功、三等功吧!?可倆協警,你怎麼報,報上去不是給領導出難題嗎?……再說了,這倆小兔崽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貨色,再不敲打著點,還沒准給你出什麼事,你說這是協警去幹的事嗎?我倒覺得,他們烏龍峙口集體逃跑,這事辦得對,都是些半大孩子,真要磕著碰著了,你讓咱們怎麼向人家家長交待。”

簡忠誠抽著煙,侃侃而談,這思路倒是清晰得很。

邰指導員釋然了,這話倒是不無道理,轉念有點為難的說:“那這報告怎麼寫!?毛局長催著問了。要給參加行動的人請功呢!”

“老規矩,燉一鍋大鍋飯,能盛上的都盛點,突出集體,淡化個人,突出上級的工作思路,咱們是在領導、在上級的領導下做工作,這是必然;工作做好、做出成績,這是應該的。有了功勞,這是個偶然……什麼時候都不能居功自傲,你提提倆人的名字就成了,具體怎麼寫你看著辦吧!”簡忠誠隨口應了句。

這倒也在意料之中,辦公室出身的邰水仙倒不得不佩服所長的高瞻遠矚,不過還是求了句情:“簡所長,這倆,是不是別停人家班了,這邊報功,這邊停班讓人家寫檢查,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

“咂……這不是停班,別讓他們回所裡,小孩子心性肯定要胡吹大氣,過不了一天這閒話就傳出來了,乾脆讓他們倆回家呆著,這事上面領導定性了再回來,啊!你分頭給他們做做工作,別亂嚼舌頭亂說閒話。成鋼那兒你去說,鼓勵鼓勵,再敲打敲打,簡凡這兒我去說。”簡所長安排著。

“噢,這招高!”邰水仙總算明白了,不無慶幸地說道:“簡所,還是您火候老到,您一走這亂七八糟的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有什麼不好處理的?領導放在第一位、集體放在第一位,什麼事都好處理。你也忙去吧,趕快把報告寫出來!”

    “好嘞,我馬上去辦!”

    …………………

    …………………

所辦的話成鋼和簡凡卻是聽不到了,倆人一臉悻悻,簡直比上次挨了訓還喪氣。成鋼不無埋怨地說道:“鍋哥,你可把我害慘了啊!還說獎金,弄半天獎了一頓罵。”

簡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還是沒好話地說道:“你小子不說功勞算你一半嗎,挨批也算你一半,你別怨我呀,我也是好心分你一半!”

“哎,你說咱們怎麼這麼命苦啊,逃也不對、不逃也不對,放走壞人不對、這抓了壞人吧,這也不對!……咱們為什麼就沒對過一次呢?”成鋼吸吸鼻子,發著牢騷。

“你閉上嘴,就什麼都對了!……喲,壞了,車還在派出所呢,把我今天的生意耽擱了。……這事鬧的!”簡凡一下樓一出門,猛地想起來了。

扔下成鋼一跑到車前,傻眼了,怔了,心虛了,心裡撲通撲通亂跳開了………

胡同口奔來了倆人,急色匆匆地倆人!

一個是爸,一個媽,媽在前面、爸在後面,從小到大,被扣學校裡了、玩得忘了回家了或者犯了事挨批了,爸媽都是這麼著一前一後奔著來找兒子來了!

簡凡霎時覺得百感交集,怔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凡……你沒事吧!?沒傷著吧!?媽看看……”

梅雨韻一把拽過兒子,看寶貝般地捧著兒子的臉,上上下下看看,像看瓷器一般,仔細看那裡磕著碰著了沒有。關切焦急寫滿了一臉,就差摟在懷裡護著了。

“媽,沒事,我和成鋼抓了倆壞蛋回來了!”

簡凡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告訴老媽,這事估計已經傳出去沒得藏了。掙扎著出了老媽的懷抱,這麼大了還被老媽這麼拉著,實在有點太那個點了!

看看兒子一切正常,沒磕著沒碰著,還嘻皮笑臉地說話,關切之後,這火氣騰地上來了,梅雨韻一把推開兒子,蘭花指一指戮將過來,一把戮得簡凡迷迷糊糊。

關切瞬間又成了氣憤和恨鐵不成鋼的熟悉表情,說著說著話音就變了:“你個臭小子,大晚上跑出去抓壞人,那是你幹的事嗎?還騙爸媽說值班,你停班都幾天了你怎麼不對家裡說?你知不知道爸媽多著急!一聽著你二叔說,把媽嚇得也課都沒心思上了……啊,你就不能讓家裡省省心,這麼大了,還跟著小孩樣?啊……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啊……”

    啊一聲,戮一指。

梅雨韻說得字字清清脆脆、句句珠圓玉潤,簡直比上課還精彩幾分。耷拉著腦袋任憑老媽訓斥的簡凡卻是大氣不敢吭一聲!從小訓到大,早失去反抗意識了。

成鋼樂了,早喊了一群人來看,派出所大門口,伸出一溜腦袋都嘿嘿樂著看著鍋哥被老媽訓著!簡忠實實在看不過眼,拉拉妻子,又趕緊地讓簡凡上車回店裡………

夫妻倆看來是趁著這機會來看簡所長,直到簡忠實拉著妻子進門,梅雨韻還在兀自氣咻咻地嘮叨!

簡凡這個氣呀,氣得悻悻搖著腦袋吧唧著嘴,一肚子苦水沒地兒倒!

剛剛悻悻打火打著了車,車前卻立了一圈大小腦袋,都不懷好意地看著簡凡!

“幹什麼,滾開!”簡凡伸出腦袋來喊著。

簡凡一肚子氣發這兒了,一干協警都看笑話看半天了,這麼大了被老媽當街訓著,實在丟人的慌。

協警們樂了,一個喊著:“啊!你這麼大了,怎麼還跟小孩樣!?”

“啊!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另一馬上接上了,也是梅老師的口氣。

“啊!大晚上還騙爸媽值班!”

    “啊!你個臭小子!”

“啊!……鍋哥,還啊什麼了?”

一干協警笑得學著梅老師的口氣,個個笑得前俯後仰,一群人相互攜著還怕笑倒似的,裡頭站著的居然有黑蛋、炭錘自己的原部下,成鋼也跟著起哄。簡凡火冒三丈了下了車,一幫子協警卻呼拉一下子都散了!散了還兀自在取笑著……

“哎喲媽呀,這回人丟大發了!”

簡凡悻悻地搖著頭,苦味從肚子裡直透到嘴裡,讓這幫小子看見這自己這糗相,這笑話能翻出十幾個版本來,這以後在派出所可有樂子了……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1:32     標題: 第14章 一報還一報

有時候,日子過得就像無厘頭的鬧劇一般,感覺既哭笑不得又鬱悶無比。

別人不知道怎麼樣,可簡凡這兩天絕對鬱悶到家了!指導員訓完所長二叔訓、所長訓完老媽訓、老媽訓就訓唄,還當著一干協警的面訓,讓簡凡自覺得男子漢大丈夫這顏面可丟了個差不多了,派出所里辛辛苦苦混了半年,好歹有點人緣、有點威信,這一夜之間,又打回解放前了。

自打在派出所領一份工資開始,簡凡就過得戰戰兢兢,既怕丟了老媽的面子、又怕讓二叔為難。這里工資雖然不高,可好歹是一份收入,而且能穿一身狐假虎威的警服,總比坐家里當啃老一族強吧! ?說實話,簡凡也羨慕費胖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錢了有人給、沒人給就從家裡偷的生活。可自己不具備人家那條件不是!

檢查開始寫了,成鋼揪著黑蛋、炭錘幾個屁小子把檢查抄好交了,五迷三道地扮了個認真反省自身錯誤的好同志,居然還被指導員大大表揚了一番,還放了幾休假。

這下,把簡凡將住了,都睜著眼看所長侄子可該咋辦涅?出於維護二叔即所長權威的目的,簡凡倒不在乎委曲自己一下半下,反正從小到大寫檢查挨批就是家常便飯,不過這次簡凡老覺得彆扭,寫了一二百字再也寫不下去了………一直覺得,這不對呀?我沒什麼錯呀?烏龍峙口要是不跑,真傷著誰了都不好說,那不更麻煩了嗎?二級路把兩個搶劫犯輕輕鬆松逮著了,那我也是有把握才去的。這更沒錯呀?就一老百姓也得給個見義勇為獎吧!就沒獎也不能讓我寫檢查吧,總不能把我當竇娥來冤吧! ?

可這話,沒法跟二叔說,從小就害怕這個不苟言笑的二叔,在他眼裡,自己永遠是個光著屁股的小娃娃,說破了大天,也是自己沒理。

跟老媽梅雨韻就更不敢說了,一和她爭辨,老媽鐵定是把自己從穿開襠褲時候的糗事一直數落到大學畢業還得加上派出所這茬,這些鐵證足以證明一個跌撲不破的結論:錯就是錯了,還犟嘴!

    好像活了二十幾年就沒對過。這麼不被理解,只能和老爸說了,這前前後後的事簡凡在飯店裡悄悄跟老爸說了說,蔫不拉嘰的老爸倒是很理解,拍拍簡凡的膀子不無鼓勵地說了句:“兒子噯,爸支持你!”

簡凡剛剛感動了一下下,卻不料老爸的話鋒一轉又是一句:“雖然支持你,可我更支持你媽,你呢……還是聽你媽安排,我不一直都聽你媽的,你媽怎麼會錯呢?”

嘿喲……簡凡瞪著眼被噎住了,爺爺怕奶奶、老爸怕老媽這兩代遺傳的特性可一點沒變,能怕到老爸這份上也是難能可貴了!氣得簡凡乾脆連老爸也懶得搭理了。不過簡忠實倒樂呵呵地,一點也不介意兒子的態度不端正的問題。

    簡凡決定抗議了……

    第一天。不和老媽說話。故意不理她……還翻白眼。

    第二天。抗議二叔霸道作風。不去派出所報到也不交檢查了………

    第三天。簡凡自己抗議地都沒什麼意思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還像小時候那樣人微言輕。壓根就沒人理會他這個抗議!就像小時候自己賭氣不吃飯一樣。大人根本不理你。知道你餓了自己就會偷著去吃!

    好像沒有人理會地日子。並不比挨訓好過多少!

    ……………………………

    ……………………………

店裡窩了三天,沒有好事發生也沒人找茬。這天早七點,簡凡照例駕著車到了縣城橋頭菜市收購店裡缺的一部分蔬菜調味,車停在菜市門口,大包小包的調味和蔬菜正扛著出門上車,遠遠地看著一輛本田車停到了菜場不遠處,下來一個人,簡凡一見此人,吃了一驚,躲債似地掉轉了頭返回菜市場。

    誰來了! ?

不是別人,是費仕青來了,兩三天沒見著把這貨色都快給忘了,一見費仕青,簡凡霎時想起了那天唆導他去泡蔣美女的事,這傢伙吃了憋回頭肯定要來找自己算賬,這還成,先躲起來再說………

    壞了………車還在外頭呢?

簡凡心裡暗暗叫苦,那輛破柳州五菱,縣城差不多有一半人認識是第一鍋的拉菜車,這躲都沒法躲了,半天才悻悻提著菜假裝一無所知地出了菜場,看著費仕青正傻呼呼地等在車前四下張望,簡凡有點心虛地笑著打著招呼:“仕青,這麼巧啊!?你也來買菜?”

“仕青!”費仕青一聽這稱呼,聽傻了,從來沒見簡凡這麼客氣過。接著話頭詫異地說道:“鍋哥,你有病還是被你媽打傻了?什麼時候這麼紳士了!?”

“廢品,行了吧!你這全身骨頭都犯賤!”簡凡看著,不耐煩地說了句,叫名字別說費仕青不習慣,連自己也覺得彆扭。

“噯,對了,這才是你的齷齪本色,靠貶低我來抬高你自己!”費仕青嘻笑著,先自嘲後嘲人。

兩人一見面,從來就是互相人身攻擊!偶而客氣一下下,誰都不習慣。

“有話咱們改天談啊,我回店。”簡凡說著,急色匆匆開了車門就要走。卻不料費仕青也二話不說,一把拽著人了,嘴裡不迭地說道:“鍋哥,我知道這倆天你身心倍受摧殘、蹂躪………可兄弟我真有事,你躲什麼躲呀!?”

簡凡著急地抵賴著:“廢品,你一找我,準沒好事,你是有錢兼有閒階級,可我還得做飯賣飯糊口呢!咱們不要糾纏在女人的話題上行不行?你失戀了,我表示同情和安慰,你……你自個去河壩上鬱悶會啊,我真忙著呢!”

費仕青一聽怔了,拽著簡凡不撒手了:“哎,說對了,我正就為這事來的。”

    “廢品!”

簡凡突然回頭提高了聲音,壓住了話頭,一下把費仕青說愣了,就見簡凡很仗義地拍拍費仕青的肩膀,給了一個理解且深沉的眼神,語重心長地解釋道:“哥還是要勸你一句啊!你不經常說嗎?臉越靚、越淫蕩;長得純、遭人輪;美女美,是禍水………美女都是大老虎、美女都是老鼠藥,誰要沾上都沒好,這樣想你就想開了!……回頭哥瞅個跟你長得差不多、體重和你差不多的介紹給你啊。我……我真忙,我回家… …”

簡凡知道要讓費仕青纏住,怕是這一上午也說不清楚了,前幾天的事又怕費仕青興師問罪,只得先把話說了堵嘴,一臉急色要開車門走了。

不過費仕青卻是不依不撓了,乾脆攔腰抱著簡凡了,又是求告著:“鍋哥,鍋哥,你別費心了,我已經心有所屬、名草有主,兄弟我是來謝你的……”

“謝我!?”簡凡吃了一驚,一回頭倒不走了。看看費仕青,兩眼眨巴著:“真的!?”

    這話嚇了簡凡一跳,有主?誰是主?

“當然真的了,我大清早打電話你手機停機,打店裡你爸說你買菜,我一路就追來了,就為謝你來了!”費仕青一臉誠實的說道。

這人胖了,不管哭笑,臉上的表情都讓人覺得墩厚老實。

“不會吧!”簡凡掏出手機,隨手拔了一個號,一聽這才悻悻地說道:“這……這移動公司簡直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奸商,欠一毛錢就停你的機……廢品,到底怎麼了?謝我什麼?”

簡凡一聽不是找後賬,倒不擔心了,樂呵呵地看著費仕青。

“你教我泡妞啊,我還沒謝謝你呢!……在你的指導下,我成功地和蔣美女勾搭上了,啊!……哈哈…這倆天我跟蔣美女天天下鄉,咦喲,爽翻我了……咦喲…鍋哥,你不知道蔣姐姐什麼身份吧?說出來嚇死你……!”費仕青得意的說道,看來衣錦來晝行給簡凡看來了。

“別別,你先別咦喲,這到底怎麼回事?你真泡上了啦?你……怎麼勾搭上了?”簡凡張著大嘴說著,詫異不已。

“啊!不你教我的辦法嗎?我胡扯瞎扯,扯得昏天黑地,然後就泡上啦!”費仕青瞪著大眼,一臉興奮,簡直興奮得喪失了語言表達能力,乾脆一言以敝之泡妞過程。

“你們……你們沒有發生肢體接觸?”

簡凡舌頭舔著嘴唇,咪著逗著費仕青,揶喻地笑著問道。八成這費胖子在吹牛。

“那個那個,還沒來得及發生呢!”費仕青一聽這話隱有所指,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咂,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知道你沒那本事………我是說……蔣美女沒有劈裡叭拉、稀里嘩拉在你臉上、或者肥臀上、或者肚子上給你來個肢體教育!?她那手,那小手,沒有和你這猥瑣地臉蛋來一個劇烈接觸?”簡凡呲笑著,戲謔地捏捏費仕青的胖臉,作了幾個揍人扇耳光的假動作。

按照正常思維,這費胖子如果按自己教的胡謅八扯,萬一色心大動再學著自己動手動腳,應該是這麼個被痛扁的下場呀! ?

“沒有,絕對沒有,那怎麼可能?蔣姐姐最溫柔了,她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女人。”費仕青一臉幸福地說道,神色中非常虔誠兼十分神往。

“我考!……不會昨晚看那個AV妹妹看昏頭了吧?”簡凡伸著五指在費仕青眼前晃晃,費仕青渾然不覺,一幅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傻模樣。

這下,簡凡恍然大悟兼大驚失色地說道:“完了完了,你小子中魔症了………趕緊地啊,讓你媽回鄉下找個大仙驅驅鬼。我說費胖子,你不要一天看那亂七八糟的網絡小說幻想啊,越幻想越讓你覺得現實越鬱悶………”

費仕青一聽這話,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著說道:“嘿嘿……鍋哥,你鬱悶不等於天下人都鬱悶是不?………等著我啊,我拿點東西給你,別誤了我正事………”

說著費仕青回頭跑到了本田車旁,敲敲車窗。

車窗開了,副駕上的人下了車,笑吟吟地遞給費仕青一樣什麼東西。

    啊! ? ………一看那個人,簡凡瞬間傻眼了!

這人看得簡凡的臉越來越抽搐、眼越睜越大,副駕上和費仕青同乘一車的,可不是蔣迪佳是誰?而且還笑吟吟地向自己招招手,不過人沒有上前來。好像站著等費仕青。

此情此景卻是真真切切的,卻是非常真實地展現在自己眼前,並不像那天自己設計著騙人!

    不會吧! ?我都不敢想的事,居然讓費胖子辦成了! ?簡凡使勁揉揉眼撓撓腦袋,心裡震驚簡直是無以復加,兩三天前這費胖子還沒認識蔣迪佳,這才過了幾天就翻身大解放了,看著兩個招呼說話同乘一車,已經是非常熟悉了。莫非,莫非這費胖子還真的陰差陽錯上手了! ?

一霎那的功夫,把簡凡震驚得直到傻的地步了!

看著蔣迪佳依然是那樣俏麗迷人,簡凡心裡震驚之餘又是頗為癢癢,癢癢得簡直恨不得仰天長呼:蒼天吶!好白菜怎麼都是被豬拱的下場!

詫異著費仕青跑上來了,怔了!

簡凡正瞪著一雙大眼詫異地盯著自己,就像那天在政府招待所裡自己的震驚一個樣子,張著嘴一臉不信,可又擺在眼前不敢不信。

得,該費胖子翻身了,費仕青來了個如法炮製,端著簡凡的下巴,使勁往上合上了,還故意活動了活動下巴,得意地笑著說道:“鍋哥,我知道你正經歷著一個男人一生最複雜的感情,驚訝、懷疑、猜忌、悔恨……對了,最關鍵的一種是妒嫉,你不是妒火中燒了吧!?”

費仕青一臉小人得志般地欠揍笑容,損得簡凡半晌接不上話來。

“妒你個頭呀?我至於妒嫉你嗎?”簡凡省過來了,掩飾地說道。

“真沒有?我可真泡上美女了,極品,你真的一點不妒嫉?”

“你拉倒吧啊!沒有!一點都沒有。還是我教你泡的,怎麼可能!”簡凡堅決地搖搖頭。

“好,不妒嫉就好,蔣美女今天中午回省城,我做東在第一鍋請她吃飯,把這個稀罕東西給我做一份,我要宴請美人,哈哈……我帶兩個美女光臨你家小店,蓬壁生輝呢就不必了,不過你得把你拿手的絕招使出來,別讓兄弟我丟了份啊!……你泡妞兄弟我當了多少次燈泡都不說了,這人情你得還回來啊!”

費仕青說著把手裡的東西遞過來,卻是草繩拴好的兩隻王八,簡凡一看倒識貨,這是烏龍野生的八兩王八,看來這費胖子還真是上心了。

“又來我家白吃白使喚我,你想得美。”簡凡悻悻說道,心裡悵然若失。

“鍋哥,咱們二十年兄弟了,我給你錢這不是罵你嗎?談錢多傷感情,得,兩隻王八,一隻歸你,當手工費了。啊,回頭我再弄我爸瓶五糧液給你,成不?”費仕青不無耍賴地說道,在第一鍋吃飯從來沒有掏錢的先例。

“去吧去吧!中午扛上嘴來吃就行了………哎哎……不是一個美女嗎?怎麼兩個?還有誰?”簡凡說著,想起這茬來,又拽住了費仕青。

今天這傢伙給自己的震驚比前二十年加起來還多,連簡凡都詫異得不行,對費仕青的變化起了興趣。

費仕青一回頭,咧著嘴傻笑著:“嘿嘿………兄弟我這次交上桃花運了啊,大小美女都青睞我,哈哈……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拜拜,我們還下鄉,中午一點回來啊………”

費仕青招著手,奔著回到車上,坐到了駕駛員的位置。這是他老爸交通局的公車,典型的假公濟私!

車鳴著喇叭,車窗搖下來了,是蔣迪佳在笑著招手再見,簡凡傻傻地機械地笑笑,眼看著費胖子志得意滿地駕著車消失在視線中!

過了良久,簡凡還傻站在原地,被剛剛這一幕驚得怔了半天。

哇……這這這……這也太惡搞了吧?簡直是乾坤倒轉、日月逆行吶,這麼嬌滴滴個大美女,居然也有喜歡醜男肥仔的惡趣味! ?走眼了、走眼了,我當是那家大家閨秀呢,弄半天跟費胖子一個層次哦! …………簡凡拍著腦袋,大為失落,這費胖子春風得意也不能得意到這份上吧,工作有了、車估計馬上就有,捎帶著連妞也上手了!嘿……這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一時間,驚訝、懷疑、後悔再加一肚子的妒嫉一下子把心裡充得滿滿噹噹,這感覺,好像還真和費胖子說得一模一樣!

    鬱悶!鬱悶之極! …………特別是費胖子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更讓簡凡的鬱悶加深了幾分,甩上了車門,心裡還是有點忿忿不平,這死胖子,十年不開齋、開齋還泡著極品了,泡也泡罷了,還得老子給他當廚子做飯!

鬱悶,真他媽鬱悶到家了………最鬱悶的是,這妞,居然還是我教人家去泡得,這冤不冤,早知道,我去下手多好!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2:23     標題: 第15章 美食亦良藥

天下的美食何止千萬,一個人畢其一生未必能知之一二、而嚐過的,所佔被知的也不過十之一二、真正能留下記憶的,佔所嚐的也就十之一二而已!

美食如此,美女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

雖然對那位風情萬種的蔣美媚青睞費胖子頗有失落感,但這影響不到簡凡的正常生活,就像以往大街上飛馳而過的香車美人、就像出入五星酒店的白領麗人、就像記憶中某一次或者幾次瞥見過的傾國傾城佳人!驚鴻一現之後,能留下來的只剩下美的一瞬間和將來閒談裡的聊資而已!

別墅香車高樓房,和路邊飯店廚房這層次差得實在太過遙遠,遙遠得永遠不可企及!

不過再回到廚房裡,簡凡鍋上火、勺在手的時候,鬱悶的心情漸漸消失了!

每個人都有自我調節的方式,心情不好的時候,有點些人瘋玩、瘋吃、瘋狂購物、瘋狂買醉,但簡凡不同,雖然愛笑愛鬧,但多少繼承了父親那麼點恬靜甚至有點與世無爭的性子,鬧得起來也靜得下來,喜歡在安靜的時候展一展廚藝,喜歡把自己拿手的菜做出來,自斟自飲地愜意或者放到客人的面前,感受客人的愜意,也跟著高興起來了!

吃是一種享受,吃自己做的更是一種享受;推而廣之,看著別人愜意地吃,更是一種享受。不管是客人的讚揚還是老爸的鼓勵,都能讓簡凡感覺到一種久違了的滿足。

雖然依舊沒有弄清楚自我價值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不過簡凡知道只有在做菜的時候才會心靜坦然,也只有做菜這件事,能讓自己得到來自父親和食客們的肯定!

或許和經歷有關,記憶中能留下印象的事乏善可陳,說腦子,不太聰明;論品行,和費胖子劃等號;說學習,更是一塌糊塗,好歹長得帥點,不過也就是初中高中多收了幾張女生寫的紙條而已。

但記憶中從未模糊過的就是這個廚房,這個每年都要抹一次的泥灶和這幾口黑黝亮的鐵鍋,還有二十年記憶中從未間斷過的炊煙鳧鳧……… …簡凡記得很多次,很多次記憶中的情形是如此地清晰,都發生在這個廚房裡。那時候第一鍋還是一座破破爛爛的平房,在學校被老師罰站了、和同學打架了、要不和費胖子玩得忘了回家,鐵定會被老媽揪住在屁股上揍幾巴掌或者踹兩腳………那時候,維護自己的只有老爸,經常把在一隅哭臉的兒子背到背上,一路背回店裡,回來了也哄高興了,然後輕輕地放到小凳子上,端上一碗熱騰騰的燉菜或者老湯,慈詳地看著兒子喝著……

廚房裡的味道讓簡凡覺得熟悉,二十多年自打自己記事起好像從來就沒有變過,那時候吃完了,喝完了,就傻傻地坐在火邊,看著爐膛裡迸出來的火花、看著熊熊燃燒著的柴火;看著鍋裡咕嘟咕嘟熬的湯、聞著湯裡漂出來的誘人香味;看著火光中映著老爸慈祥的臉………

    痴痴地看著……

    看著看著。有時候就靠在爐膛邊上暖烘烘地睡著了!

    看著學著。二十年一晃而過。老媽眼裡有望成為天才地兒子。一眨眼變成了一個吃才!

考上了北師大地妹妹文才頗佳。讀孔雀東南飛有所觸動。捉狹地寫了幾句描述哥哥:五歲做羹湯、八歲能持刀、十歲提大瓢、十五成佳餚!

    老妹把這事當玩笑。老媽卻是堅決反對男人系一輩子圍裙。就為兒子向廚子地變化傾向經常埋怨老爸。憨厚地老爸從來都是一笑置之:做廚子挺好。一輩子餓不著了!

    是挺好!簡凡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

………………………………………

………………………………………

鍋碗瓢盆的日子就是這樣平淡無奇,今天的客人依然像平常一樣,多多少少,每天都不缺乏老客戶、同樣也不缺乏新面孔,第一鍋店裡,除了主菜鍋燉,十幾味清口的涼菜,提供炒菜不是很多,簡忠實不是不會,而是覺得貪多有嚼不爛之嫌,久而久之便專攻鍋燉一樣了。

今天見兒子備了幾樣,有點詫異,不過一聽是費胖子帶著女朋友來光顧小店,笑呵呵地釋然了。

一直快到中午一點才聽到廳里費胖子和桃花說話,簡凡伸著腦袋在傳菜口上一看,樂了,這傢伙,純粹是扯了根褲帶跳大繩裝鬼呢。跟著來的兩位女人,正是幾天前被自己宰過了兩位,蔣迪佳和於主任!三個人不知道鑽鄉下那個旮旯雞角了,這才半天時間就有點風塵僕僕的樣子了。

費胖子一進門招呼著二位女同志洗手洗臉,大夏天裡實在也熱得夠嗆,這費胖子站那兒都喘氣!

雖然不知道費仕青用什麼法子和這兩位套上近乎了,可看他鞍前馬後伺候,又是駕車當司機、又是殷勤地把人往樓上請的架勢,簡凡倒覺得怪怪滴,費胖子這眼神不會有問題吧,對那位能當阿姨的大美女倒比對小美女還殷勤幾分。

簡凡搖搖頭笑笑,顧不上考慮這些事了,剛剛架鍋上火淋油準備開始,費仕青的胖腦袋就伸進來了,切蔥花的簡凡頭也不回,樂呵地說著:“費胖子,你泡個小妞也罷了,怎麼還捎帶了個小媽?”

話裡酸味很濃,比老醋還重幾分。

“哈哈……你知道於主任什麼身份,我巴不得她是我小媽呢!那我還不得樂歪嘴了!………鍋哥,你這麼帥,我給你引見引見!”嘿嘿笑著的胖子看看簡忠實在院子裡,卻是不敢胡開玩笑,悄悄湊到耳朵上說道。

賊笑著的費仕青猥瑣不已,你說他不要臉,他越得意。

“滾!”簡凡笑罵道,看看熬湯的父親,只怕倆人這小九九被老爸聽到。

“鍋哥,今天可全看你的手藝了啊,今天我可把話吹出去了啊,我就說鍋哥你這手藝,特級大廚也未必做得出來,可別關鍵時候給掉鍊子啊。”

“得了唄,不用你安排,你可沒第一鍋的名氣值錢!”

    “得多大一會兒!?”

“五分鐘開始,十分鐘上全!你別站這兒礙事。”

簡凡說著,來了一個漂亮的刀抄蔥花,嗖地一聲進鍋,哧拉一聲響後,單手一抄,呼著冒出了半人高的火焰!

站在火前灶邊的時候,簡凡說話一向乾脆利索且不容置疑。

不過這幾個漂亮的起落對已經見慣簡凡身手的費仕青卻是沒有吸引效果,安置了一句,順手拈了塊豆腐嚼著上二樓招呼兩位同行的美女來了!

    廚藝再好,那有美女有看頭! ?

    ……………

    ……………

三分鐘第一道菜就擺到了桌上,天氣炎炎,倆個女同志正擦著汗,簡凡注意到蔣迪佳小臉紅撲撲地煞是可愛。大美女於主任笑著和簡凡打招呼,離開了廚房,費胖子今天倒轉性子了,正襟危坐一副紳士的派頭,一點不像平時,菜沒放桌上,筷子早伸進盤子裡了。

第一盤菜上桌,入眼全是金黃色,虛虛實實的一塊雞蛋餅還冒著熱氣,看上去簡單之極!

於主任詫異了:“炒雞蛋!?”

“嗯!?………”蔣迪佳看著也詫異了。

倆位女士,看看盤子再看看簡凡和費仕青,有點詫異,詫異之餘,怕是多了幾分失望。

“是炒雞蛋,可又不是炒雞蛋那麼簡單!讓費先生給二位解釋一下,請慢用!”

簡凡溫文爾雅地把費胖子推到前台,笑著退出來了。今天主角是費胖子,自己可不能搶這台詞,明顯給費胖子機會,費胖子臉上樂著,暗暗地給簡凡豎了個大拇指,那意思是:真夠哥們。

剛退出來,就听得費胖子五迷三道說上了:“蔣姐、於主任,您別看這一份小小的炒雞蛋,這裡頭學問大了,主料是土雞蛋,絕對是咱們鄉下地裡刨食的土雞下的蛋,營養豐富,色澤金黃;輔料是蠶蛹、配料是韭黃、外面這一圈是金針,也就是黃花菜,四樣都是金黃色,一盤菜雖然渾然一體,實則味道炯异……每一口都不是一個味,不吃到嘴裡,根本感覺不到差別,只有嚐著嚼著才能感覺到葷、素搭配的香味……簡凡起了個名叫四黃雞蛋餅,不好,這個名字太土,我也給這菜起了個名,叫'滿城盡是黃金甲',嘿嘿……”

    不見其人、仍聞其聲!費胖子抑揚頓挫地賣弄著,夾雜著兩位女人叫好聲和咯咯的笑聲!簡凡甚至可以想像得出來這貨色肯定是臉上一副諂笑,拼命在美女面前要表現一番了!

得,有費胖子插科打諢,這飯桌上寂寞不了了。

    ……………………

    ……………………

第二道菜上來的時候,第一盤已經去了一半了。蔣迪佳倒喜歡這道菜,兀自在讚著,一盤炒雞蛋吃出四種不同的味道來,端得是奇妙得緊。連於主任也大贊這道菜匠心獨具!

第二份是暗菜,深碗上面扣著的蓋碗一起,這次不用費胖子介紹,倆位女士伸著鼻子嗅嗅,驚呼了一聲:“哇……好香!牛肉!?這麼香! ?”

依然是樸實無華,沒有一點花哨,稠粘的湯汁澆著,肉色鮮亮,一眼認出是牛肉,可飄過來的香味裡,除了牛肉味道卻還夾著濃郁的酒香,酒香和肉香混合的異香,是那種能勾起人食慾的異香。費胖子不知不覺先挾了一塊嘗上了,一嚐一瞪眼:“嗯!?好吃,這做法新鮮哦!鍋哥,我怎麼沒吃過。”

言下之意,鍋哥對自己都藏私,實在是不應該!

“醉香牛肉……我剛琢磨出來的做法!”簡凡看著眾人的驚訝,很是自得了一番:“把燉、炒、燜結合到一塊做,老牛肉也能做成嫩味道… ……主要是用燜,先用小火煨,去掉腥羶味,再用旺火煸炒,小茴香、黃酒、海米配料,燜上兩個小時,小磨香油瀝味、酒味直透肉筋、嚼之即化、色澤透亮,咸鮮俱有、再吃也不會膩,南方有類似的做法,但若論酒香,卻是趕不上玉米黃醇!”

    簡凡笑吟吟地介紹著。伸手示意著兩位美女挾著輕咬慢嘗!細細地看著倆人的表情變化!

蔣迪佳點點頭,紅唇上粘了層亮亮的油汁,輕拭之後笑著:“很好,很嫩,也很入味!”

“不錯,比大原西餐牛排還有風味!”於主任也笑著,不無讚賞。

簡凡一轉身準備走,得,幾塊下肚的費胖子不樂意了,埋怨著,鍋哥,好色輕友啊,不是蔣姐來,你是不是還不讓我嘗這道菜?

那位姓於的主任扑哧聲笑了,蔣迪佳掩嘴輕笑著!

簡凡嚇得沒敢回頭,趕緊地加快步子裝著沒聽見出了門,不敢和費胖子爭執,這貨色不分場合,什麼胡話都敢說。

出門就听得蔣迪佳小聲問:“小凡不姓簡嘛,你怎麼叫郭哥?”

“咂,蔣姐,打小別人就叫他小鍋,是鍋,鐵鍋的鍋,黑鍋的鍋……呵,你們看他長這麼帥,是不是像帥鍋啊!?很帥的一個鐵鍋?”費胖子解釋道,又引得倆位女士一陣笑聲。

下樓的簡凡隱隱約約聽到費胖子的話,揶揄地笑著,這死胖子,有客人給你個臉,等沒人了再收拾你! ……不過讓他詫異的是,這費胖子莫非還是真是傻人有傻福,看蔣迪佳對這貨色還真是和聲悅色,莫不是還真和蔣迪佳勾搭上了?現在越看越迷糊,兩個女人,倒眾星捧月般地都和這個費胖子很近乎。

    ……………………………

    ……………………………

準備的時間充分,這菜上得就快了,兩份小涼菜、三份鍋燉,都是精緻的耳鍋琳瑯滿目地擺上了桌了,一點都不顯得奢華闊綽,卻是不失玲瓏巧致。酒是冰鎮的玉米黃。三個人吃得面帶喜色。縱是就著冰鎮玉米黃也是大汗淋漓,特別是費胖子,擦汗的餐巾紙已經用了一疊了。

“枸杞山藥煲甲魚!今天的大菜!”

最後一份上桌,簡凡笑著放下了,笑著看著美女吃得已經頗失文雅之狀,這架勢倒讓自得的心情更足了幾分。 。

費胖子一眼看過去驚訝了,喊了句:“哇,鍋哥,把你們家壓箱底的傢伙搬出來了,剛玉磨砂鑄鐵鍋,這麼拽!?”

費仕青一說話,倆位本來注意著美食的女士,一聽這話霎時把眼光放到了那口鍋上,不過看來看去看不出所以然來,黑黝黝的鑄鐵鍋裡漂著的氤氳的熱氣,浮著一層像鴿子蛋一般滾圓的不知道什麼物件,燉熟了的甲魚浮在湯中,星星點點的枸杞灑在鮮亮湯中,即便是吃飽了也有想嚐一嚐的心思。可這鍋! ?除了皮厚一點、紋路粗一點、鍋環比較古樸一點,倒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剛玉什麼鍋?古董?”於主任興致來了。

“不像啊!”蔣迪佳狐疑地看著,饒有興致地左右看看。古董裡,鐵件還真稀罕了。

“不是古董!”簡凡笑著解釋道:“這是烏龍鐵鍋的一種做法,鑄鐵鍋出模後,用柴草烘燒、草灰抹鍋、再用烏龍河裡的剛玉砂打底、打底完還需用桐油滾熱………一直重複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才能做成一口剛玉磨砂鑄鐵鍋,這種鍋久放不生鏽、上火不沾油、燉菜不黑湯、蒸飯不沾米,是鐵鍋中的極品!珍貴倒談不上,只是這種做法太過於麻煩,現在一般都沒人嘗試了,所以就顯得珍貴了!”

“噢……”兩位女同志恍然大悟了,看著這口鍋,聽著簡凡的解釋,倒是不無好奇了。於主任看樣也對第一鍋的興趣愈發地濃了幾分,笑著問道:“小凡,我聽說你還蠻懂中醫的?真的嗎?”

說話多了,簡凡無意才發現這位風韻猶存的於主任言語之間那種上位者的派頭很濃!這句話一出口,聽得簡凡怔了下,瞬間回憶起在招待所和蔣迪佳胡謅的事,一眼瞥見蔣迪佳,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美目顧盼著簡凡心裡咚咚咚地直打鼓,暗道了句:壞了,這費胖子典型一漏嘴,不會把那天打賭摸人家姑娘騙錢的事說出去吧?

正要說話的當會,這費胖子半天沒插上嘴,趁簡凡一愣的功夫插進來了,立馬一臉大驚地樣子說道:“於主任,這絕對是真的,比真金還真,我們上大學的時候教貨幣經濟學的老師得了神經衰弱症,整天失眠,我鍋哥隨手給了他一個食療的方子,不打針不吃藥,就是熬湯的時候加幾味中藥做底料,你們猜怎麼著?”

    “藥到病除了吧?”

蔣迪佳和於主任幾乎是同時說了句,想當然的結果!

“那當然!應該是食到病除。”費胖子很神秘地說道:“治好這毛病小意思,關鍵是那學期呀,我們倆天天逃課,回頭考試吧,考得稀里糊塗,那老師病好了,感激不盡,給了我們一個全優!嘿,把我們給樂得。”

費仕青說著,撿了個金元寶一般傻呵呵地樂著,簡凡糗得亂使眼色,偏偏這胖子在興頭上,越說還越有勁了!蔣迪佳、於主任,臉上都是詫異了一下下,再一看費仕青一臉憨樣,扑哧一聲,都笑了。

這死胖子,今天得意忘形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簡凡有點糗色地告辭要走,於主任可不放人了,隨手拉著簡凡道:“哎,別走啊,小神廚,最後一道大菜還沒介紹呢。小費說今天不是藥膳大席嗎,我怎麼一個都沒見到?”

簡凡幾分無奈地笑了笑,還是站定解釋了句:“於主任,其實您吃的每一道菜都有藥用價值,比如這一道,枸杞山藥煲甲魚,您一聽名就猜得出三樣主料,這些小圓球就是挖成型的山藥,氽甲魚用的是大火,保持了甲魚的形態完整,小火煨熟後又用小麻油淋制,典型的特點是肉爛湯鮮,不但味美,而且藥用價值很高………枸杞子可以益肝腎、強精血;甲魚富含優質蛋白質、不飽和脂肪酸和多種維生素,可滋陰涼血、散熱清結、山藥呢,補肺益精。三樣本身就是藥用價值極高的食材,組合在一起呢,可以起到滋腎補肝、安神寧志的功效。野生的甲魚本來就稀罕,又是八兩金王八,這食材就更稀罕了………呵呵,食即是藥,藥即是食,幾位今天嚐的我數一下,黃花菜,解悶安神;雪梨湯,止咳化痰;香菇口蘑,防癌抗癌;牛肉,滋補強身;蜂蜜,百花之精,養顏健胃………其實藥與食,從來都是同源的!”

一說到吃、一說到美食,簡凡的神情裡絕對是肅穆一臉,句句有指點江山的氣定神閒!三個人,連費胖子也聽得忘了吃,一臉神往!蔣迪佳更是美目一瞬都不眨地盯著簡凡,神色裡不無幾分欣賞!

聽完了,蔣美妞小嘴差不多驚成“O”型,訝色一臉地道:“哦,厲害!厲害!”

“呵呵……這孩子比陳主席高個檔次啊,會吃會做也會說,陳主席光會說吃好好吃!他今天要知道咱們吃了什麼,肯定要後悔赴縣長的宴了!………對,還有小費,虧是聽小費的來這兒來了。那天就夠我們驚訝了,今天比那天還是強幾分,自有奇人在民間這話不假啊!”

於主任讚了句,捎帶著連費胖子也表揚上了。

“過獎過獎……只要幾位吃得高興、嘗得舒服,我們就滿意!是不,仕青!”簡凡笑著應道。刻意地把話題往費胖子身上引,這麼著一說,倒讓費胖子臉上有光了,樂呵呵地看著眾人,小眼轉悠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對對……”費仕青謙卑一臉,不迭地應著!今天可大大露臉了。

“來來,仕青、小凡,來,咱們得乾一杯,感謝你們的盛情款待啊!這次來烏龍縣收穫最大的就是認識了你們倆,來,迪佳……”

三個坐著的都站起身了,簡凡推辭不過,草草地干了一杯酒這才告辭出來了!

剛一出門就听得屋里費仕青胡吹大氣了,要抓住機會發展自我一番了:“噯,於主任,這美食藥用價值其實我也略有研究噯……您嘗這份湯味道怎麼樣,蘿蔔雪梨羹,用蘿蔔球、雪梨塊、半夏、川貝母幾樣熬的湯……好像好像還用蜂蜜勾芡來著,看著是白嫩白嫩滴,喝著是舒爽舒爽滴,清熱止咳……而且有滋補養顏的功效,這就是給美女喝的,越喝越漂亮!………您不知道為什麼吧,這學問全在這名字上,蘿蔔雪梨羹,簡稱一下,就是蘿梨羹,蘿莉,什麼是蘿莉,美女噯………”

包間裡,霎時傳出來三個人爽朗的笑聲,特別是於主任的聲音加外高,八成被費胖子這貨逗得不輕!

這頓飯一直吃了兩個小時,簡凡的幾道大菜加上費胖子的神侃,一直讓這個包間裡笑聲不斷,簡凡在廚房裡忙完了剛想坐下了吃點東西,這費胖子滿面紅光地奔下來,不容分說地拖著簡凡就走,得!這當燈泡得當到底,拖著簡凡送人呢!

兩位女士對簡凡自是客氣有加,簡凡很得體地,像老爸對待所有上門客人一般,和仨人道別了,眼看著費胖子駕著交通局的公車回縣城裡了……

    ……………………

    ……………………

什麼樣的美看來也經不起再三玩味!初見大原來的這群客人的時候,當時就把蔣迪佳驚為天人;招待所裡藉故親近的時候,烏髮皓腕那麼著一摸,還真是心裡癢癢得很。不過今天一見這蔣姐姐和費弟弟關係發展的這麼快,還真讓簡凡有點興味索然,雖然美女還是那麼美,不過卻沒有那麼著讓人怦然心動了!

剛要轉身回店裡,迎面駛來了一輛警車鳴著喇叭朝店門開來了,嘎地一聲剎在路邊,簡凡一驚,還以為二叔來了,正待鑽廚房躲躲的時候,車裡跳下來三個人,領頭的是那位一米九高的秦隊長,再往後一看,愣了!

居然還來了個警花,那天發通緝犯肖像的那位警花,今兒這打扮可招眼得很,半袖的警服,胳膊曬得有點黑了,半長烏黑的頭髮束在腦後,瓜子臉俏眼含威,有點英姿颯爽的意思,乍看一眼,絕對是製服誘惑的標版!

不過簡凡現在對警察孰無好感,看著仨人走近了,不無捉狹地說道:“三位客官,鍋刷了、碗洗了,你們吃飯也太不趕點了吧!”

“噢!?”大個子秦隊長,笑著迎上來,說了句:“我們不吃飯,這位小師傅,跟你打聽個事,城關派出所裡有個協警叫簡凡,他在這兒嗎?”

這下,讓簡凡愣了下,詫異地看著,知道對面的都是市刑偵隊的,卻不知道找上門來了是什麼意思,再低頭一看自己,得,穿著半袖的破文化衫、繫著白圍裙,整個就一幫廚的,怪不得人家稱小師傅呢!

簡凡一愣,看得對面仨人也愣了,一見那警花也看著自己,簡凡笑著指著自己示意的警花說道:“您……這位警花姐姐,您還認識我嗎? ”

“你!?”那警花更愣了,看看對這種諂笑卻是沒什麼好感,狐疑地說道:“你……你,那你犯過什麼事?被我們抓過?”

“啊!?”簡凡一聽,自尊心大大受挫了,城關所裡最帥的協警,人家居然一點印像都沒留下。居然把自己當成犯過事的嫌疑人了。

被無視的感覺可不那麼好,簡凡一想起派出所這亂七八糟的事就無名火起,臉瞬間拉下來了,沉聲道:“我就是簡凡!我認識你們………市局刑警不是!想給我上政治課就免了,我覺悟沒那麼高;想教訓我是不?沒門,我不干了!別以為烏龍縣草包就沒脾氣啊!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 …我說你們有完沒完啊,嫌疑人都抓了,還準備抓我怎麼著?”

說者是忿忿怨氣,三位聽者是瞠目結舌,估計是沒想到要找的人這麼面嫩,更沒想到的是這麼面嫩的居然脾氣不小!三個警察互視了一眼,神情頗為古怪,古怪了一下下,跟著又都古怪地笑起來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5:18     標題: 第16章 峰迴有路轉

秦隊長三個人笑得有點古怪,看得有點莫名其妙,這讓簡凡愈發地有點尷尬了。正待拂袖而去的時候,秦隊長卻是從口袋裡掏出幾頁A4文件紙遞給傻瞪著的簡凡,笑著示意:“看看吧!我們可不是找茬來了。”

    “這是什麼……”

簡凡詫異地接過來展開,是市局辦的《大原公安信息》,綠頭紅邊,所裡偶爾能見到,一展開一看,首頁首欄便是《8.11金店搶劫案十天成功告破,四名在逃嫌疑人無一漏網》。

這下興趣來了,接著往下看,越看臉上的喜色越多了幾分,哇,終於找到自己的名字了………

………8月17日,烏龍縣城關派出所協警簡凡、肖成鋼同志無意中發現了嫌疑人的踪跡,二人立即向縣指揮中心匯報,並及時跟踪嫌疑人逃竄的方向,次日凌晨一時十五分,在縣特警中隊、刑警大隊以及城關派出所民警的合力追捕下,在烏龍至省界32公里處將8.11主犯靳某、陳某成功緝拿歸案………近日,市局對8.11專案人員以及烏龍縣參案人員提出通報嘉獎………

三個人看著簡凡,簡凡看著信息,等到看完了,神色的鬱積的不快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踪,不過多多少少有點詫異,詫異的是這報導和事實總是有那麼點似是而非,就像一碗香米里有粒砂子打牙,偏偏還找不准那砂子在那!估計這又是局里文案高手的傑作。

秦隊長看著簡凡不吭聲問道:“有問題嗎!?”

“我怎麼讀著彆扭?”簡凡側著頭,說不清楚了。

秦隊長心領神會驀地笑了:“是不是沒有看到你下藥、你們倆擅自追緝的英雄事蹟有點失望!?……你下的這藥可真厲害哦,昏迷了十個小時,跟著又發生了嚴重腹瀉,差點造成嫌疑人脫水………這種事也需要報導澄清一下哦!?”

秦隊長這口氣說得兩位隨從揶揄地笑著,那警花還掩飾似低頭掩著嘴,怕笑出聲來!兩個搶劫慣犯潛逃了數年,要知道沒栽在警察手裡卻是栽在一鍋菜裡,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噢,不不不……”簡凡有點不好意思了,訕訕笑著看著三人:“那,秦隊長,您三位是?就為報喜來了,那可得謝謝你們嘍。”

“我們回市裡。順便來看看小英雄嘛!正好案子裡有幾個細節。我們也想了解一下!”秦隊長說道。跟著介紹道:“這是小郭。郭元!小史。史靜媛!我叫秦高峰。一大隊隊長!”

“哎。秦隊!……郭哥。還有這位。史姐(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您好您好! ……您問吧。隨便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裡邊請……”簡凡這樂了。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稱為小英雄。跟著三個點頭示意著。這才把三人請到了飯店二樓。張羅著讓座、倒水。又把桃花、三強幾個趕了下去不讓來打擾。這才回頭招呼三個客人!

    剛剛坐定。簡凡一臉堆笑地就上來了。手裡還拿著那信息通報。小心翼翼地問道:“秦隊長。這……這個我留一份成不?”。

秦隊長詫異了:“這是內部信息。不外傳地啊!你留這個乾什麼?”

    簡凡一聽。面色肅穆。很正式地說道:“我。我給我媽看看。省得她一天老戳我腦袋說我不務正業。回頭再給我二叔看看。他們老訓我。就因為這件英雄事件。我檢查還沒交呢。嘿嘿………警察不最重證據嗎。我得用證據說話。”

    面太嫩地緣故。越一本正經越像在開玩笑。

秦隊長三人又被逗笑了,大方地說了句,留著吧!簡凡樂得把信息紙揣口袋裡,和三人坐一塊了,諂媚了推著水杯、瓜子碟客氣,這回的剛來的時候已經是大相庭徑了,簡直是殷勤得無以復加。

那位姓史的警花卻是顧不上理會這些,掏出一張肖像畫來直入主題了:“你別客氣……還記得這張肖像紙嗎?”。

“記得呀!我還記得你給我發的呢?是你記不得我了而已!”簡凡道。

“呵呵……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眼光老瞟人的協警,還有在烏龍峙口逃跑的也是你,對嗎?”警花姐姐似笑非笑地看著一身廚子裝束的簡凡,有點可笑。

簡凡聽得這話,嘿嘿地笑而不答了。今天的裝束可比那天還要靚幾分。

“是這樣,你看A1,也就是主犯靳大軍,提供的這個照片是他七年前的照片;B4,陳強,是我們根據被捕嫌疑人的描述繪出來的,解押的時候我對比了一下。客觀地說,能夠達到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率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這樣的話,我們就有一個問題了……”

史警花說話倒是利索得緊,職業使然,全無一點溫柔的感覺。說話著把紙放到了簡凡眼可見的地方。

“我知道了,你是問我怎麼認出他們來了?”簡凡打斷了警花的話,徵詢似地回答了。

三個人讚許般地點點頭,猜對了。

“這個嘛!太簡單了!”簡凡笑著,卻不料這麼簡單的問題,指著那兩幅肖像想當然地解釋道:“你看這個人臉型,頭窄臉寬下巴小,長得像一大蘿蔔;這個人,臉色發暗,跟風乾的牛肉差不多,看臉上坑坑洼窪而且是個大餅臉,太容易認了………我們這老店伙計要求就是眼準、手穩、嘴甜三大樣,我從小就在店裡玩,來過一次的客人只要隔的時間不是很長,我肯定回憶得起來了,看了畫像才隔了兩天他們就來了,我一眼就認出他們來了………人這長相呀,和蘿蔔白菜土豆沒有本質區別,一記清了輪廓和型狀,差不多就忘不了了,比如這個人我不知道名也不知道姓,但我意識裡把他的長相和某一種物體的形狀聯繫在一起,比如大蘿蔔,這個人一出現,我腦子裡跳出的先是蘿蔔,然後才發生對應,這樣,我就記清了……嘿嘿……你們看,他就再活二十年,他的臉還像個蘿蔔形狀………”

簡凡說著,三句離不了本行,蘿蔔土豆這理論一說,得,把三個刑警那六隻大眼聽得瞪得比土豆還圓!一抬眼再看秦隊長,高個長臉,頗像小頭胡蘿蔔;警花的臉蛋卻是渾圓,像個大鴨蛋;那小郭,虎頭虎腦,還真不好形容…………簡凡說著看著,自己倒先樂上了。

三位刑警聽得大眼瞪小眼了,秦隊長和另一位警察很有深意的看了那位警花一眼,那位警花的臉帶詫異,彷彿在說:這樣……這樣居然也行! ?

“我沒問題了!秦隊長你問吧!”那位警花悻悻道,有點很失望的樣子。

看來現實的料想中差得確實太遠,像日常經歷的巧合一個樣子,經常是在逃數年的嫌疑人,糊里糊塗被槍都不會使的民警逮著了,今天看來也差不多。

“簡凡!”秦隊長笑著接口了:“我不是責備你啊,我是想問問,當時你發現嫌疑人之後,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報警,為什麼要和肖成鋼倆個人擅自去追人。虧是把人抓回來了,要是出個意外,那這事可就不是小事了。”

“這更簡單了,維護治安是我們協警的光榮職責啊!我們在毛局長和簡所長的英明領導下……我……”簡凡剛扯了兩句,看著三位刑警又是古怪的盯著自己,明顯不相信這鬼扯,有點訕訕地笑著說道:“您不信呀?我……我說得我自己都不相信………”

秦高峰笑著,實在被簡凡逗得可以了,這才說道:“那就說點讓我們相信的呀?”

簡凡神神秘秘地說道,看來今天對三個上門報喜的刑警頗生了幾分好感,套上近乎了:“得,都不是外人,咱們關起門來都自家人說話啊!…… …我不是不想報警,我不敢報警呀?就咱們縣里的警力您幾位應該知道吧,派出所差不多就是我這種角色,見了嫌疑人跑得比兔子還快;110要聽到持槍嫌疑人,壓根就不敢來,肯定要通知刑警隊、特警,等他們都來了,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就他們趕上了,把我家店一圍,砰砰咚咚幹一頓傢伙,那我哭都來不及了,工作丟了無所謂,這店要砸了,我們一家飯碗可都砸了,您說不是?”

“呵呵……你這覺悟是不高啊!”秦隊長笑了笑,倒不以為忤,話鋒一轉又是一句:“那你為什麼又敢自己去了呢?”

“呵呵,我不相信警力,可我相信我的廚藝呀!您別覺得我素質覺悟高啊,我就想沿路撿個漏子,撿著了,省得背黑鍋讓他們再訓我,撿不著也不礙事,反正我臉皮厚,也不在乎一回兩回。”簡凡嘿嘿笑著,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史靜媛倒覺得親近的很,捎帶著嘴沒把門的了,還真是言無不盡了。

三個人,被簡凡的話說得觸動了幾分,這話雖不怎麼好聽,可聽得出是實在話,實在話反倒讓秦高峰覺得這人比縣里五迷三道講口號的一干警察們更可愛了幾分,頓了頓,笑著說道:“過程我們知道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結果,你們的行動雖然魯莽,但抓住了兩個最重要的嫌疑人,我們以兩個為誘餌,把剩下的兩個也逮回來了,沒有你們,這個案子在限期肯定無法結案。我得好好謝謝你們。”

“謝倒不用謝!有這信息通報和你們這幾句就夠了,你們說我冤不冤,我一直覺得我就沒什麼錯嘛,嘿喲,可就因為這些,指導員批完了所長批、所長批完了又得寫檢查,回頭我媽又罵了我一頓,檢查現在還沒寫呢,有這通報就好辦了,我回頭也能站直腰桿了,我去找他們評理去,憑什麼一天到晚把我訓過來訓過去!”

簡凡兀自氣咻咻地說道,一副被冤枉了受了委曲的訴苦樣子,好容易找到三個傾訴對象了,這苦水自是倒了一大攤!三位刑警倒樂呵了,那警花掩著嘴差點笑出聲來,沒想到還是一副半大孩子的心性,這倒和預想中的人差得太遠。

“簡所長不是你二叔嗎?”秦隊長驀地想起這茬來,突然問了句。

“是啊!”簡凡自然而然的應了句。

“你二叔和你媽訓你,那是你們家事了,我們幫不上忙了啊!”

    “喲……對呀?”

    簡凡被人一句噎住了!秦隊長卻是笑著:“我們來還有一件事,下週一市局領導到一大隊召開8.11大案告破慶功會,你們也是受表彰的單位,刑偵一大隊全部警員,邀請你和肖成鋼到會!”

三位刑警這才撂出了包袱,笑意中頗有幾分期待。正經八百的刑警邀請兩位名不見經傳的協警去參加慶功會,倒是破例的事了,上午找成鋼的時候就把這屁孩喜得差點蹦起來!

不過,今天還是要出意外了,簡凡盯著三個刑警的眼神,眼骨碌一轉,突然問了句:“有獎金嗎?”

    “啊!?”

秦隊長沒料到簡凡來這麼一下,側頭古古怪怪地盯著那警花,像在自言自語地說道:“小史,有獎金嗎!?”

“這個……好像…可能…有吧!”警花囁喃著,神情古怪的說了句。

三個人看簡凡的眼神更怪了幾分。本來以為這協警會喜不自勝的,沒準會說一通感謝領導、感謝上級之類的屁話,誰知道這傢伙心眼裡沒上級也沒領導,淨是人民幣了。

“我明白了,逗老百姓瞎開心呢啊,不去………”簡凡一聽,又有幾分被捉弄的感覺,忿然拒絕道:“領著破錦旗回來,還不是我的,肯定又是集體功勞,掏了路費也不知道能不能報銷,我有病呀我!不去啊,誰愛去誰去!”

簡凡揮著手,一副決絕的樣子。

三位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青一片、紅一片,還真被簡凡糗到了。這事還真像他猜的,還就是個集體三等功,頒發給城關派出所的,縣局的毛局長、簡所長都力推倆人到代表縣里去參會。這事現在秦隊長倒多少明白點了,縣里對兩位沒有警籍的協警沒法請功,只能以這種方式安撫一下了。

“我說,你這孩子怎麼這樣?集體榮譽,不也有你一分嗎?”秦隊長被簡凡搞得心煩意亂,接了一句。

“我對集體沒好感,集體也對我沒好感,我對警察包括我二叔在內,也都沒什麼好感啊!……秦隊長,把你放我位置上,穿上一身協警服,警號沒警號、肩章沒肩章,你好意思和一群警察站一塊呀?我可不丟這個人去!……您三位稍等啊,我……我差點忘了,我鍋還坐在火上呢!”

簡凡說著,看著三個人臉色不大好,一屁股起身就要走,別人是尿遁,簡凡常用的一招是鍋遁。

    “站住!”

一聲叱喝嚇得簡凡激靈一下站定了,一回頭秦隊長和兩個隨從跟著起起身來了,就見秦高峰也是有幾分為難的想了想說道:“簡凡,你有怨言也好,對警察有成見也好,可我相信你還是有正義感的,否則你不會在那個時候站出來………8.11大案五個搶劫嫌疑人在作案過程中打傷了兩名保安,其中一名重傷的已經死亡,省城布控抓捕的時候,有一名警察受傷,這是一大隊轄區內發生的惡性案件,是壓在我們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現在案子告破,你們雖然事出無意,可做的事正是我們恨不得親手要做的事。可惜我級別不夠,職務也低,沒有能力給你們榮譽和獎勵。我們能給予你的,是我們的尊敬,在危難時刻敢於挺身而出的人,都值得尊敬,不管他是不是一位警察………請接受我們的尊敬!小史、小郭!……我們代表一大隊,向你敬禮!”

    三個人,一臉肅穆,很莊重。保持著立正的姿勢迎著簡凡詫異的目光很正式地敬了一個禮!

有獎金的時候要講風格,沒獎金的時候,就得講榮譽講奉獻了!

    這頂高帽可夠高了!霎時把簡凡壓得有點蒙了,霎時有點手足無措連回禮的事也忘了,有點尷尬兼慌張,平時被警察們吆來喝去,估計是一下受得如此大禮,實在有點不習慣。

未待簡凡省過神來,三個人已經立到了簡凡的面前,高大的秦隊長很誠懇地拍拍簡凡的肩膀:“下週一上午九點,五一路189號刑警一大隊,我們全隊恭候你到來……路費朝我要!”

言畢,卻是再無贅言,三個人氣宇軒昂地邁步下了樓,出了飯店!

呀呀呀………現在都成了英雄人物,幹嘛這麼現實啊?裝就裝一回去唄………幾句話,讓簡凡覺得自己的覺悟實在是太低,實在有點不入眼,人格水平離組織實在差得太遠,實在是低的讓自己有點臉紅,趕緊飛奔著下去,那輛警車卻是已經走遠了!

這件突然發生的事讓簡凡臉紅之後又有點興喜的感覺,雖然事情磕磕絆絆,可好歹還是一個好結果;估計不會有什麼個人獎勵、獎金,不過這等榮譽好歹也是個認可了,從門外飛奔進來鑽進廚房就喊著,爸爸爸……你看看,你看看,你兒子當英雄上內部報導了啊,這回您可露臉了哦……

好容易有這麼一次機會,回頭是扯著虎皮拉大旗了,簡忠實被一臉興奮兒子拽得差點摔倒,還沒翻看清楚就又被簡久奪了回去,拽了車鑰匙,慌慌張張地往外跑,邊跑邊喊……爸爸爸……你別看了,我讓我媽看去……一會把那王八燉上,我料配好了,我和媽回來咱們一起吃啊!要莉莉在就好了,省得她一天笑話他哥!

話音未落完,人已經衝出了飯店!

    “呵呵……這孩子!”

簡忠實笑著搖搖頭,心裡暖烘烘的………

    …………………………

    …………………………

警車呼嘯著行駛在國道上,駕車的小郭打破了沉默,笑著看看副駕上的隊長說道:“隊長,您說現在這小娃娃怎麼都這得性,上午見那成鋼,整個一網癮綜合症患者,跟咱們說話生怕咱們不知道他覺悟高,跟咱們講著講著就繞到CS反恐上了;下午這簡凡,又是一大廚,生怕咱們不知道他覺悟低,張口就要獎金……哈哈………”

秦隊長笑著,後面的史靜媛倒接上話茬了:“小郭,你才多大,還說人家小娃娃,我倒覺得這個小廚子說話倒實在,現在不都朝錢看嗎?咱們也得朝錢看,沒有錢、沒有辦案經費,咱們也沒治,好多案子不都這麼擱下了嗎?要不是這兩人胡鬧,結案還沒準到什麼時候了。”

“那倒是啊!瞎貓逮著死耗子了。”小郭道。

“哎,小史,有什麼發現嗎?”秦隊長想起這茬來了,一隊人也正是衝著這個事順路跑了一趟。

“嗯,本來有,可我現在有點懷疑!……咱們警星CCK人像模擬組合系統剛剛起步,我的導師告訴我,系統不是萬能的,即便是相似率達到百分之百,如果辨認者不經心也未必有效,何況我們還達不到………我就想收集收集親歷這種事後,當事者瞬間的觸發印象,如果說把這些人的經驗都總結下來,對於我們將來追逃、排查會很有效果的………可今天你們看看,這簡凡一副見風使舵的奸商嘴臉,說得是蘿蔔白菜之類的話,八成和小郭說得一樣吧,瞎貓逮著死耗子了!”史靜媛解釋道,確實有點失望。

“有沒有過人之能倒說不准……不過,你說對了一件事,這小子挺會見風使舵的,跟我們說話臉說變就變!你們再想想有一個細節,當他發現嫌疑人進門的時候,明知道這兩個人是持槍逃犯,在極短的時間裡選擇了最正確最安全的方式,下藥;爾後又是很鎮定地把酒菜送到嫌疑人面前不露餡,這一般人辦不到吧,就你們在知道對方身份的情況下去幹,也未必能做到萬無一失吧!?這最起碼說明了,這孩子的心理素質很好,非常好!”秦隊長點評著,估計也是旅途無聊找著話題。

言語中,老刑警倒對這個小菜鳥頗有欣賞之處!

“這個呀,我可以從專業的角度解釋!”後座的史靜媛笑著湊上來:“但凡在學校學習成績差、調皮搗蛋的學生,一般心理素質都異於常人,您說的這簡凡啊,我看他的資料,他二叔給咱們介紹不少,小學就留級、初中沒考上高中,高中沒考上大學,畢業了沒就業還在協警隊伍裡混,就和他形容的一樣,天天被他二叔,被他媽媽戳著腦袋訓,這種人的心理素質怎麼會不好呢?還有那個肖成鋼,法制科肖科長的外甥,典型的一問題學生,上過武校,打架鬧事是家常便飯,他那心理素質,沒準比簡凡還好!”

“哎喲…隊長,我怎麼聽著史妹妹在說您小時候的事呢!”開車的小郭驀地插了句,惹得史靜媛咯咯直笑。

“你小子……連隊長也敢涮是不?信不信我給你穿小鞋”

秦隊長也樂呵了,笑著啐了句。

來烏龍的時候心裡的沉重已經全部扔到了路上了,三個人輕鬆地聊著,說話著一會就到國道叉路了,高速路口,車頂頭標識牌上寫著。

    大原市、174KM!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6:11     標題: 第17章 娘親精謀算

烏龍一中能容納三千學生的連體白樓簡凡再熟悉不過了,而烏龍一中里,教職員工對於簡家也同樣是熟悉不過了,不為別的,梅雨韻是學校裡恢復高考後第一屆名牌大學的畢業生,英語學科的帶頭人;而簡忠實又是第一鍋的名廚,都是縣里叫得上名來的人物。據好事言傳,簡忠實早年憑著一身廚藝在外闖蕩若干年後,就糊里糊塗帶回這麼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來,見者估計都無法相信這麼漂亮且能幹的梅老師怎麼著就會看上那個老實巴交得有點木訥的簡廚師呢! ?但現實就是如此,越匪夷所思的事就越真實,倆人不但是夫妻,而且還恩恩愛愛二十幾年幾乎沒有生過氣、紅過臉,一直就在學校里傳為佳話,從職業到家庭,都當得起年青一代的楷模了!

只有簡凡知道,最冤的怕不是老媽而是老爸了,這家裡,自己加上妹妹再加上老爸,老媽只要一黑臉,三個人誰也不敢吭聲!與其說恩愛的二十年,還不如說被壓迫受氣受了二十年呢!

爸媽出名,考上北師大的妹妹也出名,而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比前三個加起來還出名,原來就在這兒長大的,屬於劣得出名的差生,高中時候談戀愛又談得一校風雲,從門房到校長,自是無人不識了!

簡凡輕車熟路地停在校園門口逮了個空鑽到白樓三樓的英語教研組裡,正待找老媽的時候,聽得樓道裡熟悉的聲音傳來,伸著腦袋一看,樂了… …

掛著323班牌子的教室門口,兩個比老媽還高半個頭的男生,一臉稚氣,耷拉著腦袋,頭低得差不多和脖子形成了九十度角,八成又是犯錯了。看老媽梅雨韻呢,正襟危立,鳳眼含威、怒目而視、一手夾著課本,騰出一隻手來,手指點點,一副深惡痛絕地數落開始了。

“啊!……這麼大點就學抽煙,考了三十八分有功是不是,你爹媽的血汗錢,就讓你們這麼糟塌?吃了喝了穿了用了還不行,還得學抽煙喝酒,回去叫你父母來………你!逃課幾次了?逃課幹什麼去了?又上網聊天打遊戲去了是不是?你對得起你爹媽的養育之恩嗎?你爸媽一天把你餵得飽飽的,啊,穿得好好的,就讓你來學校逃課來了是不是……都回去,叫你父母來………”

老媽不但人漂亮、課講得漂亮,訓人訓得要更漂亮,一訓起來是有理有節、引經據典、從不好好學習能引申到辜負了父母養育之恩、辜負了學校的教導之恩、辜負了一日三餐,直接後果讓你覺得里外不是人,非找個地縫鑽進去才成!過程很繁複,結果呢,很簡單,寫檢查、承認錯誤、打保證然後再叫父母來………這一番口吻好多年了都沒怎麼變過,讓簡凡覺得如此地親切和熟悉,當年自己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數落,現在一想起來頗覺得好笑得緊!

聽著老媽訓人,伸著腦袋在樓道裡偷笑著,那倆學生眼光游離不定,明顯是驢耳朵過風根本就沒聽進去!簡凡心裡暗道著,像這種貨色根本不用教育,看那樣就差不多和自己的水平一樣,那壺都提不起來!

直等得老媽訓了足足十幾分鐘才算罷了,要不是偶爾一瞥看到兒子的話,這場訓話還沒準得訓到什麼時候。打發走了兩學生,梅雨韻回頭就揪著簡凡進了英語組,臉色依然沒有見好,見面就訓著:“不是不讓你隨便來學校,幹什麼?”

職業使然,說話的時候都是教育口吻。

“媽,我真有事,您看您看……”簡凡樂得跟撿了個大金元寶一般把公安信息遞到了老媽手裡,直看著老媽詫異地看著,等著老媽大加讚賞一番!

    梅雨韻隨手一翻。大致一掃。卻是不屑地扔到簡凡手裡說道:“就為這?我早知道了!”

“啊!?媽。您知道了還不告訴我!”簡凡吃了一驚。看著老媽不為所動地坐到了辦公桌前。大大地受挫了。

“告訴你幹什麼?你二叔說你調皮搗蛋。連檢查也敢不交。膽子越來越大了!這事讓你知道了。你這尾巴還不得翹上天去。”梅雨韻翻著教案。根本不理會兒子地詫異和質問。

“嘿……這還成!”簡凡氣憤不已地把信息塞口袋裡。看著老媽有點忿忿不已說道:“媽。你和二叔不能老這麼冤枉我。給我穿小鞋吧!?我是您兒子噯。你們再這樣功過不分、好賴不管。見事就亂收拾我。我可離家出走了啊!”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好啊,明兒我就把掃地出門,當我沒養你這臭小子!你看谁愿意當你媽,你趕緊找誰去啊。”

倆人辨了一句,梅雨韻倒被逗樂了,抬頭看看兒子,以威脅對威脅。

簡凡糗得有點臉紅,自小到大就沒獨立過。而且在老媽面前從來都硬氣不起來,霎時沒底氣了,嘿嘿笑著沒皮沒臉地說了句:“媽!我真走了,就剩你和爸了,那多孤單,罵人都找不著對象了!”

    “臭小子,還威脅你媽了!”

梅雨韻笑了,拉了把椅子到跟前拍拍:“過來,坐這兒。媽給你說個事。”

“哎……”簡凡一看老媽和聲悅色,這八成不是什麼壞事,坐下了。

“你叔說,今年公安系統擴招,三分之二是從警事類大中專招人,還有一部分公開向社會招聘警務人員,告訴媽,想當警察嗎?”梅雨韻笑著,上上下下打量著兒子,眼中不無鼓勵。

老媽看兒子,再不成器也覺得還是自己兒子好。

“想啊,為什麼不想。”簡凡想當然說道,順著老媽的口吻說道。

“那就好,媽替你報名了啊!下個月底考試,複習大綱過兩天就回來了。”梅雨韻說道。

“啊!?媽,你怎麼不告訴我就給我報名了?”簡凡嚇得一屁股就站起來了。

“你報我報還不一樣嗎?怎麼你還不想去呀,連費仕青馬上都要上崗了,你坐家裡跟你爸系個圍裙,讓大家看著好看呀?”梅雨韻瞪了兒子一眼,一把把兒子拉著又坐到椅子上。

“媽媽媽媽……我我我一考試就犯怵,我害怕!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怯場!”簡凡心虛地吧嗒著嘴說道,剛剛考完沒幾天又要考,這下真是嚇得一身出汗。

“別擔心,這次媽是有充分準備的,你好好複習、好好考,你叔在系統內部給你使使勁,這次準行……小凡,上次沒考好,不要有思想負擔啊,現在這考試很大程度上不那麼公平競爭了,我和你爸也是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媽要讓你光光鮮鮮穿著官衣吃皇糧,你有個好歸宿,媽也放心了不是。”梅雨韻侃侃而談,句句在理,氣定神閒,看來已經幾成把握在胸了。

“哦……那行吧。”簡凡無奈地答應了一句:“那我這週六去大原,辦公事啊。”

“週六就去?慶功會不是周一開嗎?”梅雨韻詫異地問了句。

“啊!?”這下倒把簡凡驚得無以復加了,瞪著眼不相信地看著老媽說道:“媽,這你都知道,你這刺探消息也忒厲害了吧,我看您都不用考就能當警察。”

“你二叔早通知我了。切,你那點小九九還瞞得過我……又去找香香是不是?”梅雨韻笑著回道。

簡凡嘿嘿笑著,有點被老媽戳中了心事般地訕訕而笑,從小到大,不管什麼心事根本無法瞞得住雙目如炬的老媽。

梅雨韻看著兒子一臉幸福的表情卻是已經明白了幾分,有點無奈地搖搖頭,語重心長的教育道:“哎,說到這兒媽還想跟你說說,人這理想可以遠大一點,可生活得現實一點,媽雖然不知道你們倆的關係到什麼份上了,可現實上的差異你不得不好好考慮啊,香香打小就比你強,考得又是省重點,畢業又直接招進了省移動公司,我聽她爸爸說馬上就要定級定崗了,人家一定級月薪馬上就四五千了啊,你現在可還是吃爸媽穿爸媽,這能比嗎?將來你拿什麼養活人家,就即使香香不嫌棄你,你可一輩子都低人一頭啊!我看你們倆!玄!”

一個玄字,道出了玄機,也道出了上一輩的擔心。門當戶對這老理還是有說道,不服還不行。

“媽,我沒白吃啊,我天天干活呢!”簡凡呲笑著想轉移話題。

“沒有你爸那店,你到哪兒乾活去,還是靠著你爸活,你和人家是一個檔次嗎?………小凡!”梅雨韻說著,愛憐般地撫著兒子腦袋,安慰道:“人這位置高了,這心氣也就高了,特別是現在這姑娘家,個個是心比天高,都以為自己是九天仙女下凡,一點都不務實……………別想太多這些事,好好考試,真進了公安局,有份正式工作,在烏龍縣咱們家也不算什麼很差的家庭嘛,什麼姑娘找不上?對像你別著急啊,回頭媽在一中今年畢業新招的老師裡給你瞅一個!相信媽的眼光啊,絕對比你強!”

梅雨韻說著胸有成竹,要在烏龍縣、在烏龍一中,她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不過這次估計是怕兒子分心,話里安慰的成份多點。

“啊!?”簡凡一驚又差著站起來,大驚失色地回道:“媽………你當老師訓了我二十年,再娶個當老師的媳婦再訓我二十年!到老了,你們婆媳倆老師一起訓我,您不覺得我生活得太悲劇了啊!就不娶香香,打死我也不找老師當對像啊!那我爸那……那還不是前車之鑑嗎?”

囁嚅地說出了最好的一個實例!一下子把老媽氣得臉變了。

“咂……嘶……”梅雨韻被氣得長吸了一口氣、瞪著眼要發飚,這時候教室裡亂哄哄一片,下課了,卻是不好發作了,氣忿忿地看著兒子擺擺手:“趕緊地,從我眼前消失,我懶得跟你生氣,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簡凡如逢大赦,嘻笑著掉頭就跑,跑到了門口,人出去了腦袋又伸了回來,輕輕喊了句:“媽!”

梅雨韻一抬頭就見得兒子正笑著,很期待,很幸福,也很知足地笑著說道:“還有一節自習,我在外頭等你啊,我給你燉了一鍋王八湯!………我等你啊!”

笑著說著招著手,終於消失了,不再煩了……

正兀自生氣的梅雨韻一下被說怔著,怔了一秒鐘又幸福的笑了,尚沒有嚐到王八湯的味道,已經覺得舌底生津,香味撲鼻了……兒子做的,肯定香嘍!

    儘管是個不太成器的兒子!

……………………………………

……………………………………

已經習慣了爸媽來安排前半生路子的簡凡倒不覺得什麼,反正你讓我上班我就上班,你讓我考,我就考,考好考不好,別賴我………不過知道了派出所的事最終還是一個好結果,雖然沒有撈著什麼好處,可也沒落下什麼壞處,而且二叔據說有了這件事沒準會對將來招聘有一定影響!當然,正面的! ……一有好事當媽的耳根子就軟了,再說出門去省城玩兩天,老媽也沒反對,就說了句早去早回,等於是放假了。回頭又回了趟派出所,卻是沒有見到二叔,這所長忙得緊,一年四季經常白天是喝得找不著單位門、晚上喝得找不著家門,簡凡想了想,乾脆不跟他說了,回頭電話上說,省得他見了面又把自己當兒子訓。

進城的正裝擺出來了,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石磨藍牛仔,一件皮爾卡丹T卹,淘寶網上買的,已經穿了兩年了,不過這衣服是香香買的,雖然不貴倒值得珍惜,連簡凡也覺得香香眼光確實不錯,這衣服穿出來還是帥氣!

對了,還有錢,銀行卡里存了三千塊,床鋪下塞的零零整整一數,居然還有一千多塊,揣著厚厚的一疊,樂得晚上直在床上打滾。一不小心就存了這麼多貨,足夠倆人到那個酒店開房哈皮哈皮去了……

對了,這次得多玩幾天再回來,省得聽家里人沒完沒了嘮叨!

出了門想家、在家又巴不得找機會出門逛,週六總算熬到了,一大早,交通局的公車載著一慣假公濟私的費胖子和心情頗好的簡凡,倆人神侃著,向著省城大原市的方向一路駛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6:42     標題: 第18章 話長去路短

烏龍縣是省城大原市下轄四縣一區最偏遠的一縣,縣城距市區差不多二百多公里,這條路對於簡凡和費仕青都是熟悉無比,大學四年,倆個人上學、回家,都是一路神侃著來回的!

一路上,夏日里清晨的陽光從和煦慢慢轉向炎炎,綠化尚好的烏龍縣境,國道兩邊高大的白楊成了天然的蔭涼,駕車的是費局長的司機,一個墩厚老實的年青人,看樣已經養成了伺候領導以及領導家人的良好品格,和費局長的公子正好兩個極端,一個是沉默如金,一個是廢話連篇。

從上車開始,費胖子和簡凡估計都是在烏龍小縣城的憋久了,都在翻著對即將去的那城市的記憶,說著當年幾個頗有姿色的校花、系花、班花,那時間一到週六鶯鶯燕燕,絲毫不理會男宿舍裡綠瑩瑩地一片眼光,騷首弄姿地鑽進各色小車裡不知去向,也不知道現在是當了二奶還是成了正房;說著系裡一多半人就業困難,畢業的告別會上唏噓一片,嚶嚶或者號啕的哭聲不絕於耳,也不知道留下來的,是有了新的守望還是依舊在無所事事地逛蕩;說著倆人都曾經心儀過,幻想過,期望過或者乾脆有過一腿的學姐學妹,現在再回想,不知道是癡情難忘還是年少輕狂;最有點傷感的怕是一畢業這同學幾十個便做鳥獸散了,天南海北再聚也不知道到驢年馬月了!最興奮的是,將要見到同室的老大、老三了,倆人思謀著,這次兩月沒來,得痛宰他們一頓!

    前塵往事,多有唏噓!這才一年,要過上十年,沒準見了面都形同陌路了。

在國道上了行駛了六十公里,轉上了高速路。話題也跟著從回憶轉到了現實裡。這幾天的事無外乎幾個美女的話題,倒不是非要說這個話題,而是除了吃和美女,實在沒兩人都感興趣的東西。費胖子坐在副駕上,不時地扭過頭來,大贊這蔣迪佳皮膚如何如何地好、一言一行如何如何地有氣質、一做起瑜珈來是如何如何地誘人,直贊得簡凡一見胖子扭頭趕緊捂臉縮腦袋,生怕唾沫星子濺上來。

看著費仕青一臉神采飛揚,跟發了豬瘟一般地狂躁,簡凡到現在還真弄不清這貨是工作已定還是受了愛情滋潤的緣故。又一嘴唾沫星子濺來的時候,簡凡終於是忍無可忍了,悻悻搬正費胖子腦袋,扇了一巴掌,不迭地說道:“廢品,你呲得像花椒、笑得像八角、樂得像蘿蔔開花、大蒜發芽,口水流了這麼多,蔣美女你到底上手了沒有,我怎麼覺乎著你這心思有問題,還跟那於主任眉來眼去,你小子不會是有戀母情結吧?”

廚子罵人,喜歡拿菜比喻,這是簡凡的強項。細看費胖子現在得意的臉,還真像炸開心的花椒!簡凡被噴了若干口水之後,實在是氣憤之極,把平時覺得最有代表性的形狀都形容給費仕青了。

    扑哧……連司機也逗笑了!費仕青老爸的司機,和倆人差不多同齡,只是掩飾般地笑了笑。

費仕青就不同了,一點不覺得難為情,反倒是得意洋洋地說道:“鍋哥,你可說對了,我還真對於主任有點意思,不過此意思非彼意思而已,意思和意思不同也………這於主任,要真從社會價值上說,比蔣美女只高不低………對了,這裡頭是個龐大的故事,你要不要聽?關乎美女、關乎歷史、關乎我的未來……對,好像也和你們簡家有關係。要聽不?”

費仕青說得得意洋洋,說得搖頭晃腦。

“說唄,閒著也不也閒著,就當磨你嘴皮玩。”簡凡不耐煩地說道。

“磨我地嘴皮。蹭你地耳朵。不吃虧……行。且聽費公子我細細道來啊!”

    費胖子點了一支煙。拍著大腿當驚堂木。吧嗒著厚嘴唇。大咧咧開始了……

原來這於主任是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兼機關事務管理中心地主任。姓於名桂蘭!此行到烏龍縣地目地是尋人。尋什麼人呢? ……這又是一個故事。為了幫一個投資商尋求失散多年地親人! ……現在這外商多如毛、華僑滿街跑。外賓都不希罕了。一個小華僑如何請得動市裡這干大駕呢?這故事裡還有一個彎彎繞地故事……

    故事套著故事。費仕青厚嘴唇吧嗒著。把懸念設足了這才開始解釋:

據說這個投資商是四十年代被**抓壯丁逮跑了。後來運氣不錯。隨著長官家眷跑到了台灣。後來又輾轉到了美國。就像所有地低俗故事一般。漂洋過海了、顛沛流離了、跟著致富發家、開枝散葉了。只不過不同一點是。這投資商是娶了一個孀居地闊太太才發家地!

轉眼錢有了、身份有了、兒孫有了。人也老了、快死了。又想起葉落歸根了。在大原投資了五千萬建廠。把資產差不多一半移回大陸。這時候才想起在烏龍縣走地時候。還有一個八歲地弟弟和四十多歲地老娘幾十年沒有音訊了。

於是從國外舶來的低俗故事和國內低俗現象成功接軌了,據說市委、市政府對華僑尋親給予了高度關注,召開的專門的會議從招商引資、城市建設、經濟發展的高度強調此事的重要性,並責成有關部門傾盡全力尋找這位華僑的親人或者親人的後人,這才有了市報社、市委辦、招商辦、僑聯幾個單位聯合的尋親活動………

簡凡聽得直偷笑,看來自己也是受益者,要不還宰不了那幾刀呢! ? ……樂呵著就提了個問題,問費胖子,這和你有屁關係呀?莫非你的血緣有問題,別告訴我你有海外親戚啊,省得我宰你。

“錯了,鍋哥!”費胖子撂著包袱:“尋親和我沒關係,可於主任來就和我有關係了………那天送酒時候,我正好碰見我爸了,哎喲餵,我爸一聽我是來找尋親隊伍的,把他給樂得,直誇我有眼光,我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後來一引見才知道,這於主任,在市委裡是一號人物,我姑夫認識於主任,趁著於主任來烏龍縣,讓我爸趁著這機會好好招待招待這領導,我爸說呀,我這工作的事將來得靠市裡點關係,沒準鄉下呆個一年半載,回頭就能直接進市裡,要於主任辦這事,那是手到擒來,這人你說我敢不伺候好嗎?……本來我爸想在政府招待所大請幾桌,誰知道於主任念念不忘你家第一鍋,得嘞,可給了我表現機會了。哈哈……我跟於主任大吹特吹了一通,咦喲,虧你教得我那幾招,我跟於主任聊得特別投機,於主任直誇我聰明伶俐呢!”

費仕青得意地笑著,這才叫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啊!?我教你那辦法,你拿上去泡於主任去了?”簡凡驚得瞠目結舌。這事想想八成是真的,那天在店裡吃飯都敢胡扯蘿莉湯什麼滴,沒準於主任那老女人,還就喜歡被人那麼捧著。

“是啊,不能呀?於主任也是女人嘛,我跟於主任雜七雜八侃了兩小時,我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反正於主任就特喜歡我,特別是我把你們簡家搬出來,請她到第一鍋嚐嚐別人嘗不到的美食,她立馬就答應了………我爸都未必辦得成的事,嘿喲,回頭讓我輕輕鬆松辦了,把我爸給樂得,直誇我有長進了,還沒上班都有政治覺悟了?”費仕青道,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看來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就吃一頓,就和女人瞎扯淡,還上升到政治覺悟的高度啦?你死去吧你!”簡凡聽得都啞然失笑了。

“這你就老外了,鍋哥,我爸說了,招待的好不好、領導滿意不滿意,這是一個下級對待上級的政治覺悟問題,馬虎不得噯……要能攀上於主任這高枝,我還發愁個屁呀?”費仕青不屑地說道。

廚子家裡出伙夫、官老爺家裡出官僚,這話錯不了。

簡凡倒聽愣了:“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啊?得,我明白了,你小子賣我求榮呢,讓我辛辛苦苦給你做飯,你吃了不行,還請人吃,回頭好處都落下了,沒我什麼事是不是?……早知道我給你小子下巴豆,全給你攪了。”

看來眼見未必是實,打破腦袋也沒想到這麼多彎彎繞到最後,費仕青的目標卻是指向於主任。這話說得簡凡心裡的酸酸的,有點為人做了嫁衣裳的意思。

“嘎嘎………”費胖子咪著眼笑了半天才說道:“和你關係大了,別把兄弟我想得那麼不堪,我要混得不錯了,能虧待了你?………還說什麼呢,還真和你們簡家有關係哦,這於主任、陳主席一行尋親,尋得那人就姓簡,叫什麼簡二驢,走的時候八歲了,現在有六十三年了,應該有七十一了吧?……噯,對了,你爺爺不會是二驢吧?”

“啊呸,你爺爺才二驢呢?我爺爺是誰你還不知道?”簡凡被氣笑了。

“哈哈哈……我巴不得我爺爺是簡二驢呢?你知道人兄弟,那華僑現在資產多少?一個多億,還美金!這合人民幣多少錢知道不?八億多!我爺爺要是二驢,他們怎麼著也得給我分個千把萬吧,到那時候啊,我別墅買兩套,送你一套;勞斯萊斯幻影,我買兩台,送你一台………美女我泡上七八十個……那個那個,我上過之後,我都送給你………哈哈哈……”

費仕青得意的憧憬著,兩人都笑做一團,司機也樂呵著看著倆人。

簡凡差點笑岔了氣,半天才喘了口氣詫異道:“呵呵,胖子,這人不好找吧?烏龍縣簡姓是個大姓,要有幾萬人!他們找著人了嗎?”

“去哪找呀?要找著早弄翻天了………六十多年了,他老娘在,要有一百歲了,這可能嗎?他兄弟在,小屁孩成老頭了,打仗、逃荒、飢荒、文革,能從那年頭活下來的人不多了,全縣七十歲以上的傻老頭尋親隊伍篩了幾遍,別說海外親戚,有縣城親戚的都沒幾個………他說的那地方叫什麼杏林村,五幾年山體滑坡村子都埋了,現在連地圖上標示都沒有了……要我說,這人就是閒逑得蛋疼,一家子住美國多牛叉,還回來幹嘛?現在咱們想去都去不了呢!”費胖子評價道,對這事也是孰無甚麼贊同之處。

“人老了,找點親情安慰唄!……對了,廢品,你去泡於主任了,那蔣迪佳呢?有資源別浪費啊,這美女要擱我出馬,別說上手,沒準都上床了!”簡凡笑了半天,想起這茬來。

“嘿嘿嘿……你就瞎吹吧!你要知道他什麼身份,我估計你壓根就不敢摸!”

“什麼身份?”簡凡的好奇心來了。

費胖子笑著回過來,搬著指頭數上了:“人家爸北京人,是山北大學教授,研士生導師,七十年代下放到咱們這兒勞動改造,後來成家就留到省城了;人家媽,以前市工商聯主席,華美超市的創始人,省城最大的一家啊;人家哥,九鼎實業的老總,旗下那個九鼎假日酒店你記得不?咱們去那兒看過人體彩繪;人家叔,叔是個什麼官來著,我也弄不清了,反正這是一個典型的官商結合的家庭。我估摸著呀,要泡這妞,起碼得個市級領導家的公子或者趁著幾千萬的大款還差不多,咱們呀,你說的對,和我爸說的一樣,沒戲!………鍋哥還是你眼毒啊,一眼就看出這蔣美女不簡單了,我後來一了解,我一聽我爸一介紹,我來了個迂迴戰術,就死皮賴臉跟她屁股後學瑜珈認她當姐姐,哎喲,她居然答應了!哈哈………不過你別說,大戶人家出來的,是不一樣,比咱們這修養高不少啊。”費胖子笑著道。

“那你還假迷三道說你們勾搭上了,我說嘛,我這眼神什麼時候錯過。”簡凡一聽,心頭莫名地泛**自足。

“啊!?你腦殘了,連我說話你都相信呀?你別提這茬啊,我跟蔣美女下了兩天鄉才知道你居然假借看病為名,對人家姑娘動手動腳,你這衣冠禽獸,最卑鄙的是,還騙了我二百塊錢!………要不看在你殷勤招待於主任份上,這血債我得加倍討還啊。”費胖子終於省悟了,惡狠狠地說道。

簡凡呵呵笑著,這樂得:“那你小子願意,賭輸了活該。”

“得了唄,這次揪著你小辮了,我和蔣美女現在可是姐弟倆哦…………靠,那天惹了我,我告人家哥說,你等著吧,人家哥湊上幾十號人來收拾你,不砍手不砍腳,專砍小**,嘿嘿……”

    “你死去吧你……”

    “哎喲………”

兩人胡扯了半天,又在車廂裡弄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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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的話題多了長了,這路就短了,不到中午就進了大原市區,熟悉中帶著幾分陌生的城市,高樓大廈依然林立著、車水人流依然是川流不息、夏日里的北方城市,卻只感覺到酷熱,開了車窗便是揮汗如雨。

費胖子城裡有親戚,把簡凡扔到了大原移動公司大門口,便去忙自個的事去了,看看時間剛十一點,簡凡打了個電話,安安靜靜在外面等著……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7:32     標題: 第19章 我為佳人伴

等待香香的時間裡,幾分鐘便如同幾年一般地漫長………

香香叫劉香蓴,熟悉的人都愛稱這個順口的小名,更熟悉的一點的,像費胖子之類的同學就稱鍋嫂,兩人的關係發展有點年頭了,不過直到現在為止,簡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倆人的關係,說女朋友吧,有點淺了;說性伴侶吧,又有點簡單了;說感情多深吧,又有點扯淡;把倆人的關係形容成打打弄弄的小夫妻倒有點像,只不過上船很多年了,還沒來得及買票!

要追溯倆人的關係,差不多要從穿開襠褲的時候說起,一中沒有家屬樓還是統一住公房的年代,大操場上經常活躍著一群扛著棍子當槍、和著尿泥抹牆的小屁孩,都是教工子弟,偶而玩個抬花轎遊戲,轎夫是費胖子,扮新郎新娘的,就是香香和簡凡了。只不過簡凡後來被父母送回鄉下去住了幾年,等回來了,褲襠也縫上了,都上學了不在一個年紀,這才隔斷了兩小無猜。

一直到上高中簡凡留級了,偶然間發現當年跟在自己背後的鼻涕妹妹已經出落得婷婷玉立,按捺不住的少年沖動讓簡凡平生第一次對一位異性發動了猛烈追求,那兩年每天絞盡腦汁地想著就是怎麼著討得香香歡心,書桌課本里塞紙條鴻雁傳情,幹過;為了買件禮物和費胖子偷偷坐車進省城,幹過;瞅空就把香香約出來談談心說說情,幹過;偷飯店的雞腿熟肉以饗美人,幹過。反正高一、高二那兩年,全部的心思和口袋裡的零花錢都花在香香身上了,直到有一天倆人鑽進宿舍,把男女間最後的事都乾過了!

    噢,對了。這也是簡凡比別人驕傲的一件事,好像破處比別人早很多!當時關於性知識的啟蒙來源,就是費胖子書包里花樣百變的黃小說,簡凡記得頗為清楚,最喜歡的兩部是《燈草和尚》和《少女的心》。

早戀是包不住的,直接結果香香爸媽找上門來了,梅老師把兒子不止一次訓得狗血淋頭,勸阻無效之後,兩方家長合謀著拆這對鴛鴦,兩人被拆了班,香香爸媽每天防賊似地看著女兒上下課,一直看到高三畢業,讓簡凡不止一次地隔著窗戶望美興嘆!

早戀沒有太影響到香香的成績,依然是那麼優秀,考上了省內一本,山北大學計算機系;當然,也沒有影響到簡凡,從來就是那麼糟糕!花錢謀了個三本,不過戲劇性的是,倆人上大學還在一座城市,雙方的父母卻是不太管了,簡凡這個嘴上沒毛的男子漢五迷三道地擔負起了照顧香香的責任,捎帶著把肥水都摟回自家地裡了。

對,從有了第一次算起,已經六年多了!很長了哦,要結婚的話,都快到七年之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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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凡嘆了句,跟著就看到視線中奔過來一個倩影,嬌小玲瓏,細胳膊小腿像奔跑著的小鹿讓人眼前一亮,亮的簡凡兩眼幾乎咪成了一條線,而心裡,卻像夏日里的玫瑰怒放。

    得。樂開花了!

走近了……白底藍線地短袖襯衫、深藍色地工裝裙。移動公司地標準工裝。穿在小巧玲瓏地香香身上顯得格外挺拔有致。脖子裡晃悠悠地工牌左右搖擺著襯著比身材還挺拔地胸。一臉興喜地、俏格生生地站到了面前。那張熱情洋溢地臉。簡凡常比作王羲之蘭亭序里地字。嬌揉中不無撫媚。初看不覺為奇。卻是越嚼卻越有滋味地那種。

    看著簡凡。香香臉上不無久別重逢地喜悅。張口如同老夫老妻般地詢道:“什麼時候到地?幹嘛不打電話我接你。”

“廢品家地順車!直接到這兒了!”簡凡笑著應道。

“走……”香香很隨意地挽著簡凡。

    “去哪!”

“吃飯唄,肯德基雞翅漢堡怎麼樣?”

    “行,沒問題!”

    “下午陪我逛街!”

    “行,沒問題!”

“晚上呢,吃你做的。你肯定琢磨出新菜來了。”

    “行,沒問題!”

白衣藍裙,纖細的胳膊挽著簡凡,隨意地說著安排,兩人在吃上的默契看樣也由來已久了。

一臉幸福且愜意的簡凡一直機械地回答著沒問題,腦袋里八成已經憧憬到了太陽落山以後的事!

三個沒問題說得香香扑哧一下笑了,簡凡依然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笑著捅捅簡凡:“你就不能有點主見呀?怎麼老是沒問題?”

“嘻……白天你安排,晚飯以後,我就有主見了!”

簡凡嘻笑著應了句,明顯暗有所指,香香還略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順手擰了一把,嘴裡卻是說著,想得美……

當然美了,簡凡的心裡比這天氣還美幾分,香香還是香香,還是那位愛吃愛玩愛和自己在一起的香香,從眼裡的喜悅能看得出來………看來是自己多心了!心下直罵自己小氣,噢,也不能怪自己,得怪這死胖子,天天吹耳邊風,危言聳聽地說綠帽即將扣來,吹得連自己疑神疑鬼了………現在再側瞥香香,額前飄著碎發、腦後卻還是一個小馬尾巴,一笑起來就露著兩個小虎牙,煞是好看。還是一副青春逼人、活力四射,還沒有完全脫去學生時代的清純打扮!

老媽在對女人水漲船高、擇優選老公的理論簡凡卻是從不苟同!不管怎麼著,簡凡一直覺得香香當老婆是最合適滴………雖然沒有那麼高挑的個、也沒有那麼膨湃的胸,算不上人見人愛,偶而笑一笑也生不出百媚來,甚至於還不如自己曾經泡過的英語系那位學姐漂亮,不過,人得活得現實點,守著這麼位不太漂亮也不太醜的女朋友,既知根知底又知冷知熱,要比隨便找一個門當戶對的要強很多,更何況還有倆人青梅竹馬的那段呢! ?

如果真和香香結了婚,這大學倒也不算白念了哦………簡凡經常這樣安慰著自己,要連個老婆也落不下,這大學還真是白念了。

“嗨嗨……你這麼這麼討厭,說句話都走神?問你什麼呢?鄉鎮公務員考試成績出來了嗎,考得怎麼樣?”

香香猛地推了推正走神的簡凡,把簡凡從YY中驚醒。

“咂……你不老說我是應試教育產業下的偽劣產品嗎,你說考得怎麼樣?”一聽考試,簡凡心虛了。眼光躲躲閃閃,明顯不想提起這回來了,乾脆來了個以問代答。

“咯咯,就知道你上不了正場……你不挺會來事的嗎?現在怎麼不行了?上大學不數你能嗎?怎麼不顯顯你的本事呀?”香香聽得這話,掩著鼻子直笑,話裡有幾分取笑和挖苦。

簡凡大學應付考試的辦法無所不用其極,作弊手段行不通之後馬上想出了新辦法,一考完就提著禮品和費胖子去收賣老師。還別說,烏龍縣的野生木耳、黃花菜、小米頗受城里人歡迎,還真給簡凡和費胖子這倆懶漢加笨蛋敲開了方便之門。

“那不一樣,老師那兒百把塊錢就搞定了,辦工作我那有那本事,就我有錢我也不知道往那送呀?”簡凡有點失落地回道,唉聲嘆氣著,畢業這一年處處碰壁,本來倆個人還門當戶對,卻不知道怎麼地差距越拉越大,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了。

“考不上才好呢?下鄉有什麼意思?……要我說你還是想不開,能掙了錢,幹什麼不行!”

    “哪幹什麼?”

“開飯店,我吃了一年了,省城大小飯店,就沒見著手藝比你好的。到這兒開一家。”

香香一聽,跨了一步站到了簡凡面前,眼神裡鼓勵著。

“咂………”簡凡一聽這話,卻是馬上意會到香香話裡的依戀,還是不願意自己回烏龍,要真下鄉那更不願意了,想了想,想得猛抓後腦勺,為難地說了句:“那有那麼簡單,不是你做得好吃就能當了飯店老闆,房子、地段、人脈、推出什麼樣的菜品,還有店裡僱員,這不是簡單的事,大原開個中檔的酒樓,沒有二三十萬根本起不了步,就小飯店都得十萬八萬,誰……誰給本錢吶?”

簡凡有些難為,要當廚子還湊和,開飯店經營可沒那本事了,這問題也曾經考慮過,甚至上大學還在幾所飯店裝模做樣玩過幾天,到這個開店,可比烏龍要難得多了。而且老媽不知道怎麼地最反感自己系個圍裙,怕是連當廚子這願望也是實現不了。

“沒出息,就知道你瞻前顧後,什麼也乾不成。”香香笑著,支著手臂戳了簡凡的腦袋一下下,這一招,還是跟著梅老師學會的。簡凡嘿嘿嘻笑著不以為忤。被老媽戳有點害怕,被香香戳卻是只覺得溫馨有加。

“誰說我沒出息,你看你看,我還沒給你說呢,這次我可是公事來開會來了,週一的慶功會……”簡凡說著想起這茬來,不無幾分興奮地把《公安信息》遞到了自己最心儀的人手上。

“啊!?金店搶劫逃犯……是你……你們抓住的?”香香一看,眼睛撲籟著,詫異地盯著簡凡,彷彿第一次見面一般。

“是啊!我們派出所,抓住了倆,剩下的倆,還是通過這倆抓住的。我和成鋼是頭功。”簡凡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活這麼大,最得意的一件事。香香的驚訝讓簡凡頗為滿足了一番,直等著香香驚訝之後是驚喜、驚喜之後是什麼?沒準會是的擁抱哦!

卻不想,香香眼瞪得溜圓,忿忿地把信息紙摔到簡凡身上,說了句:“有病!…”

“啊!?有病………這怎麼叫有病,一大隊刑警,專程到烏龍請我來開會,切!我現在是英雄,你是英雄的女朋友噯。”簡凡笑著,卻不知香香的火氣從何而來。

“我……我可怎麼說你!”香香小細指指著簡凡的鼻子,恨得有點無語的樣子,氣得直跺腳,嘴巴飛快地說道:“這事省城都攪翻天了,一死一傷,死了的就不說,你猜傷著的那個怎麼了?”

    “怎麼了?”簡凡愣傻了。

“倆個人都是保安公司臨時僱的勞務工,鄉下進城打工的,醫保都沒有。受傷住院了,金店、保安公司互相扯皮,連醫藥費都沒人負擔,那個死了的,連賠償都沒地方出。報紙上都報導出來了,你窩在烏龍縣知道什麼呀?”香香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卻是一下子怎麼也接受不了在老媽面前大氣不敢吭的簡凡,居然敢去抓逃犯。

簡凡兩手一攤,還是不理解:“那不對了,這種逃犯有機會就更應該把他們抓了。”

“誰愛抓誰抓,關你什麼事了?你們破協警,都有病!還英雄呢,你看你長得像嗎?這兩天省城大報小報都在討論這事,現在都說是當個英雄,流血流淚;當個狗熊、好吃好睡;見義勇為,那是腦子進水了………我怎麼著就沒想到腦子進水的是你呀?你要是傷著了怎麼辦? ”香香數落著,有點生氣。

“沒什麼不對呀?我這不好好的嗎?再說,我媽還讓我考警察呢!”簡凡狐疑地說了句,卻不知道這件事,怎麼著就引起了香香如此大的憤慨情緒。

    不對呀?不是說美人愛英雄嘛,這又錯了嗎?早知道就不說了。

一聽考警察的話,香香更是氣重了幾分,有點怒不擇言地說了句:“啊!?考警察?……你媽也有病!”。

簡凡一聽,回敬了句:“你媽才有病呢!?”

“你說什麼!?”香香一下子叱目瞪眼,要發飚了。

簡凡蔫了,蔫著也不服氣地反駁了句:“不說了,我回去告我媽說,等你回烏龍,讓我媽找你算賬。”

老媽也是香香的英語老師,家有悍媽就有這麼個好處,一提起老媽來,香香也怵,每次簡凡都搬出老媽來威脅香香。

卻不料今天不起作用了,反而起了反作用,引發了香香更大的怒氣,掐了兩把捎帶著踹了兩腳,拿著簡凡當出氣筒了,邊施虐邊說著:“你敢……幾天沒見,你還長脾氣了是不是?你今天是故意來氣我了是不是?……”

“別別別,好香香,咱不生氣啊,不提這回事了,反正我也考不上……好好……消消氣啊。”

簡凡一看這場面不好收拾了,卻是話軟了,陪著笑臉,一把抱著香香,嘻皮笑臉直撫香香小酥胸給消氣。

“走開,看著你,我就來氣。”

香香不悅地打掉簡凡伸上來咸手。那手要伸過來,說是撫胸消氣,其實揩油的成份更多點。

一個陪著笑臉說好話,一個氣咻咻的不理會,又重演著已經演過無數次的弄彆扭場面,一直延續到上車下車,直到進了肯德基大廳坐下來,香香還是有點生氣,直到看著簡凡一手一隻大可樂、且抱著一隻紙桶,把漢堡、雞翅、薯條擺好,還殷勤地擠上蕃茄醬送自己嘴邊遞上來的時候,香香俏眼中的忿意慢慢的消失了,每次只要生氣,簡凡都會以實際行動和優質的服務來道歉,香香的怒氣和忿意慢慢消失了,慢慢地濃情蜜意從兩人的眼中昇華起來……

於是,這個浪漫的一天,終於從午後開始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8:12     標題: 第20章 心各有戚然

夏日里最涼爽的時候是清晨,日出將出未出的時候,尚餘留著夜裡的輕風,片刻的涼爽和愜意之後,城市裡鉛灰色的天空將升起新一輪的陽光!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週一了,從日出玩到日落,再從日落玩到繁星滿天,馬不停蹄地吃飯、逛街、看電影、泡吧、做飯,忙得不可開交;忙完了上了床,又是做得不可開交,做啥呢?當然是做LOVE了,

    做完了可該休息了吧! ?噢,還不成,歇口氣,再來一次………

週六週日一閃而過,就乾了這些事。兩個月沒見,兩人玩得都有點瘋,簡凡還覺得身上有點酸痛,這些年男女之間的情事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再瘦的女人上了床也是隻小老虎,想當武松是吧?沒有十八碗的功夫,你還別想上奶頭山、過茂林崗!不脫你幾層皮都是輕的!

朦朧中,隱約地見著香香蓋著被單保持著爬著的姿勢還在睡著,俏臉一側清楚地看著一動不動的睫毛,半蓋著的被單,裸露著的後背,呈現出一條光滑而優美的弧線,被單下翹翹的小臀總是讓簡凡忍不住託在手裡把玩,香香這身架,像一個芭比娃娃般地精緻………

一個女人,總是有最美最美的一面,只要你善於去發掘和發現!一絲不掛的時候,當然是最好的時候了………簡凡意識慢慢地清晰起來,這裡不是烏龍,也不是賓館,而是香香和單位幾個單身女同事同租的家,週六倆個人住的是旅館,昨天晚上本來也要出去開房的,不過吃完飯瞎聊著還沒來得及走,看著電視倆人相互撩拔著,情火難耐之下便在這裡開始了,一開始便是昏天黑地,什麼都顧及不到了…………窗戶上,隱約地透進來的亮光,外面怕是已經天色大亮了,桌、床椅和一台小小的電視機就是全部的擺設了,屋子裡亂扔著衣褲內衣和鞋子,像劫掠後的戰場,不過零亂中透出來的卻是溫馨和曖昧。三室一廳的房子住了三家,廚房和衛生間是公用的,這城裡就是沒有鄉下舒服,做飯的時候磕手碰腳;**的時候還得壓著嗓子怕隔壁聽著,做完了吧,連洗漱都得偷偷摸摸去!

**做得有點像做賊的感覺,不過加上這麼點偷偷摸摸、心裡揣個兔子般怦怦跳的異常感覺,也感覺很奇妙哦!

想著想著,想起了什麼事,簡凡扑哧一聲笑出聲來了。

    “笑什麼,大清早發神經!”

睡著的香香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慵懶地不想睜眼,順手一把掌拍在了簡凡胸前,回手卻是把薄薄的被單裹緊了點,八成還以為簡凡又看到了自己光著身子裸睡的糗態。

“呵呵………”簡凡笑了聲,湊到香香耳朵邊說著:“我想起什麼來了啊,記得上小學時候,校門口不良小商小販不知道從那弄來安全套賣給學生當氣球玩,一毛錢六個,那時候我和費胖子、豆雞眼、大鼻涕幾個,一人買幾個氣球,灌上水,在前面小頭上紮個眼,往女生頭上射自來水玩。”

“呵呵……沒出息。淨想這些。這有什麼好笑地。你和費胖子乾地壞事多了。”香香睡眼還未睜開。迷迷糊糊說了句。

簡凡更樂了:“哈哈……我是說呀。小時候是玩這個。現在還玩這個。小時候是灌著自來水射女生。現在是套在小弟弟上射女生。方式不同。玩地性質其實是一樣地啊!哈……”

    “呀……你討厭………”

    一下子被逗醒了地香香。小拳頭咚咚咚地直擂簡凡。兩人抱著擁到了一團。打弄著。香香“啊”地一叫了一聲。觸電般地縮了回來。捂著胸前。卻是被襲胸了。跟著有點惱羞般地腿踹上了。踹著氣咻咻說著。讓你使壞、讓你使壞………

    一打弄起來。一定會瘋到氣喘噓噓、一直把簡凡踹得縮成一團求饒才算罷了。

“簡凡。你別光說玩。我昨天跟你說地事。你想過沒有?”

過了半晌,香香全醒了,又想起這茬來了。

“咂,我一年前奔回縣里了,現在再回來,你讓我怎麼跟家裡說呀?再說了,我來這兒乾什麼呀?”簡凡一聽,蔫了,被潑了一瓢冷水一般。

“那你說我們怎麼辦?我在大原、你在烏龍,隔著幾百里地,有意思呀?在烏龍你有個正式工作也罷了,那你不也是瞎混………來了大原,好歹機會多點,找工作不容易點嗎?我跟你說多少次了,你怎麼就不聽啊。現在人家大學生畢業了,誰還傻等著分配呢?不都是找工作嘛!? ”

香香有點忿然地說道,直到現在對一年前簡凡不聲不響打道回烏龍縣還是耿耿於懷,有時候,蔫不拉嘰、不聲不響的簡凡經常乾些出格的事,這次回了倆個月,居然還學著人抓逃犯去了,一想起這些來,讓香香愈發有點所託非人的感覺了。

“那我來了,找不上工作咋辦?你養活我呀?”簡凡囁喃的說道,越說越沒出息。

“瞧你那點出息!”香香不耐煩地又要來踹一腳,被簡凡嘻笑著躲過了,就听香香有點無奈地說著:“簡凡,在大原有車有房我還沒敢想,你總不能讓我連個人也攤不著吧?你就讓我一個人呆大原?你就不想想我們以後怎麼辦?你就這樣,仨月倆月來一回住住旅館?咱們可以從頭開始嘛,可你根本就不往那方面著想,你讓我怎麼辦?”

兩個人都是初涉這個社會,大慨都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香香有點氣憤,簡凡被問傻眼了。大原可以不留戀,可香香,實在是不可能不留戀。而且這話裡,香香對自己也依戀很深,畢竟已經相處幾年了。

這話將了簡凡一軍,簡凡苦著臉想了想,半坐起身來,囁囁了半天,底氣明顯有所不足地說道:“我我……我那個這次考警察,沒準能考上,要考上沒準就能正式分配進烏龍縣公安局,要真進了公安局,咱再說後事成不?你想得太遠了,咱們……咱們剛到法定結婚年齡,你不是著急著要嫁人吧?”。

“呵呵……就你!?你腦袋裡就一鍋糊菜,你連你自己能幹什麼你都不知道,還考警察!?你算了吧你,我可跟你說明白了啊,你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吹燈拔臘各奔東西啊?………我怎麼就那麼傻,上高中就被你騙了,上大學那麼多帥哥我都沒動心,還是被你騙,一直被你騙到現在!有本事,你給我騙套房子騙輛車去呀!……沒出息,怪不得你媽一天戳著腦袋訓你呢?還嫌我想得遠,那我就不想,你讓我怎麼嫁給你?你到時候騎著自行車來娶我?”

香香氣咻咻地說著,有點恨鐵難成鋼、望婿不成龍的忿意。轉過身摸著看看手機已經快七點了,起身套著衣服,三兩下套上了內衣、裙子,穿好了襯衣再回頭的時候,卻見簡凡半晌無語,盯著眼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剛剛怕是在入神地欣賞著穿衣全過程。

“看,看什麼看?”香香悻悻叱了句。

“哇!你……你脫了衣服比穿著衣服漂亮,穿衣服的動作更漂亮……”簡凡吧唧著嘴,有點愣神地說道。從剛剛的影像中驚醒過來,背對著自己,面朝著窗戶,紗窗隱隱、光線晦明,霎那間覺得晦明晦暗的曲線是如此地優美和動人。香香嬌小玲瓏的身材,就像一副明暗處理得妙到毫巔的速寫畫一般,有點痴了。

    “你………氣死我了!”

香香氣得語結,氣咻咻地跺著腳進衛生間了………這頗具藝術的眼光怕是被香香認為是精蟲上腦了,剛剛的牢騷教育八成一句都沒聽進去。

快樂和無奈在現實中往往是一對孿生姊妹,簡凡和香香倆人經常就這樣在快樂和無奈中起起伏伏,柔情蜜意的周六週日一結束,要上班了、要回到現實裡了,一大早嘮叨了一番也沒有商量出個所以然來,明顯對爛泥扶不上牆的簡凡還是有不滿之處,在她看來,這個從高中時代就談的男朋友什麼都好,很帥,帥得老招蜂引蝶;很體貼,知冷知熱,吃飯穿衣什麼都關心得到你;也很會玩,每次總能玩到盡興。不過就是沒多大出息,屬於那種離了爹媽就不知道該咋辦的大男孩,就坐等著家里安排生活,你一提工作、一提錢、一提房子、一提將來,他就傻眼了。

不過,還是有點捨不得,每次見到簡凡大老遠風塵僕僕地從烏龍奔來,每次看到那雙如水般深遂的大眼和帥氣的面龐,每次看到他殷勤地買東西、做飯,還很沒出息地洗衣服,總是讓香香有點捨不得,更何況,倆人還有過那麼一段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日子。

沒辦法,就像每一次見面歡愛後總有那麼一絲不如意一樣,這一次還是沒有什麼差別!走得時候,簡凡卻是已經起床收拾房間裡,看著簡凡跟個女人一般,仔細地整理著床鋪,抹著桌子、打掃房間,還殷勤地自告奮勇去買早餐,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更濃了幾分。

不管是奸情還是感情,都是情,因為這情之一字總是難以堪破,便生出許多的不捨來,有不捨卻又是難以如意,又憑白地生出些忿然和生氣了,這很複雜的感情讓香香理不清道不明,有點不高興氣咻咻地走了。

    …………………………………

    …………………………………

香香忽冷忽熱的表現讓簡凡覺得有點難為情,耐著性子收拾完房間就听到了費胖子打電話已經到樓下了,換好了警服、下了樓,樓口停著的本田車裡,費胖子伸著腦袋,眼咪成了一條線,不無幾分淫邪的一直目視著簡凡下樓、上車,這才扭回頭來,伸著舌頭笑著說:“鍋哥,這都兩天沒出門,閉門念歡喜佛呀?還能走動路嗎?我真怕你直不起腰來,這不,一大早就來接您來了。”

簡凡悻悻地笑了,笑著不理會這貨胡扯:“廢品,咱別這麼赤果果地成不成,讓李師傅笑話呢。怪不得你找不上女朋友呢,你看你看,你笑得多猥瑣,要是個女人,肯定被你嚇得花容失色,掉頭就跑!”

兩人說笑著車起步了,司機樂呵著,這費胖子更樂呵了,不以為然地說道:“現在這年頭,淫蕩成就夢想、猥瑣引領時尚,咱們倆正好各佔一頭,都是站在潮頭的人,要不怎麼說是兄弟呢?哈哈……對了,鍋哥,今兒的行程我安排啊。你聽我的。”

“你安排?安排幹什麼?”簡凡詫異了。

“上午你不開會嗎?開完會,中午跟哥幾個聚聚,老大現在拽了,開發區寫字樓有獨立辦公室了,人五人六也成白領了;老三就更拽了,自己開店當老闆了。”

費仕青說的是捨友,大學裡606的四個哥們感情非常不錯,老大薛翰勇,光打架就被記過幾次,差點開除;簡凡的年紀排老二,舍友評價是會吃能日,屬於悶聲發大財的實干家,特別對於如何欺騙少女頗有心得;老三黃天野,說話跟他的姓氏一般黃,據說家裡開過夜店歌廳,黃段子講得比誰都好,一張嘴全校無敵;老四費仕青又是個超級胖子,體重全校獨一無二,何況還有為愛減肥減到昏迷更是人盡皆知!四個名人本來自封四劍客,不過後來傳著傳著就成了學校裡有名的“四賤客”了!快畢業的時候,又成“四賤貨”了!

簡凡一聽,樂了,笑著說了句:“不會吧?老三比你還猥瑣,他開店誰敢去呀?”

費仕青一下子樂了:“哈哈……這評價好哦,老三聽著非氣炸肚子,他還真就開店了,你猜他經營什麼?”

“什麼?”簡凡笑著,好奇了。

“性用品商店,哈哈……昨晚上我去了,一屋子全是男女性器官,我靠,簡直太壯觀了。我可告訴你,週六週日你消失了兩天,你準備好了,老大老三對你重色輕友的行為非常不滿啊,中午肯定想法整你呢!”費胖子笑得前俯後仰,彷彿見著了平生最大的樂事一般。

“呵呵……老三看來是找到正確的職業發展方向了啊!他們還想整我?喝酒他們都怕我,耍流氓誰也不怕誰,他們怎麼整?”簡凡笑著接受了,老三幹這活才是人盡其材了。笑著問:“還安排了什麼?”

“哦,晚上,蔣迪佳請客,她要我務必請到你。”費仕青說著,又冒了一句。

“是嗎?”簡凡心裡咯噔一下子,想問蔣迪佳又有點難以啟齒,轉眼旁敲側擊了一句:“胖子,我為什麼聽你安排呀?”

“你這話說的,中午白吃、晚上白吃,跟著我還錯得了?不去拉倒啊,你以為你多大個官,還擺譜怎麼地?”費胖子不置可否,一副沾了大便宜,你愛去不去的樣子。

“去,誰說不去了,我就是有點不好意思,一來省城就跟著你這賤人蹭吃蹭喝,回頭我這名聲受損!………對了,蔣迪佳好好請那門子客? ”簡凡玩笑般地小心翼翼地說了出來,注意著費胖子的臉色,主要是看看這貨是不是說瞎話。

“禮尚往來嘛,我請她了,反過來她再請咱們不正常嘛,再說,你那套廚藝技驚四座,我聽於主任說呀,她們一行回大原一路上都讚口不絕,那位差不多跟我一般噸位的陳主席可後悔死了………咱們這麼盛情款待,她好歹得意思意思吧?或者,沒準認了我這麼個弟弟,哈哈………心里高興嘛,就宴請宴請,這次你可是沾我光了啊。”費胖子得意洋洋的說著。

“馬不知臉長、豬不知腰胖、屎殼郎還以為自個香!……切!”簡凡悻悻損了一句。心下里還是無法釋懷,這個氣質清麗脫俗的大美女,就腦袋裡灌上一桶水也不應該認這麼個貨色當弟弟吧。

兩個人胡扯著,到了五一路,費胖子看樣是來買什麼東西,扔下簡凡又是自個去逛去了,簡凡找了個胡同口小攤吃了早餐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循著五一路找一大隊的地址。

不知道當英雄代表英雄的派出所領獎狀是個什麼樣的感覺涅! ? ………平生第一次不是因為做檢查站到主席台上,心裡一想到這事,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竊喜! ?有點,畢竟是好事嘛;遺憾嘛,也有點,要是給自己個人發獎就更爽了;擔心嘛,也有點,讓老媽說,自己就一盤狗肉丸子上不了大席面,這麼大場合出了洋相就麻煩了,還有什麼呢?

算了,想不清楚,騎驢看唱本、開車瞅紅燈,邊走邊瞧吧………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8:54     標題: 第21章 有景蔚為觀

五一路在大原是繁華的路段之一,五一、千峰、貴都、天外天幾個全市有名的商家都座落於此,基本招待的都是些購物不問價、買單就刷卡的大戶。前一天簡凡和香香就逛過這裡,上學這里呆了四年輕車熟路的緊,街面上的商廈那東西一般賣不起,向內的胡同里幾家小商品批發市場才是市民購物的好去處,商廈裡能買到的世界名牌,這兒地攤小舖裡都有,比商廈的還全乎。

簡凡沒來過一大隊,可要五一路上這單位門肯定不好找,沒準鑽在那個胡同里,而不會堂而皇之地在街面上。果不其然,這一大隊還頗有大隱隱於市的風格,問了一路沒幾個人知道,還是和先到一步的成鋼打了電話,轉悠到了華鑫商廈,順著側面的胡同往裡走了幾百米,看著警車停了一溜這才找著了地方。

胡同里的路被四面的高樓堵得嚴嚴實實,走二百米一拐就是一大隊的院子,本身就採光不太好,偏偏還是高牆大院,有點陰森森的意思,正門上掛著人民公安的牌子,下面是刑警一大隊的標識門牌,兩層灰色小樓,看得人心裡愈發地有點不舒服。

其實簡凡對警察和公安機關孰無多少好感,派出所、拘留所、看守所和公安局都略有所知,知道的越多這好感的成份越來越少。在派出所干了半年,經常有小偷小摸的被民警或者群眾逮了個正著,一進了派出所,鐵定是要電棍加大腳丫伺候著,劈裡叭啦先揍一頓再說,這是基層派出所最標準的辦案方式。要進了刑警隊,就更不用說了,簡凡曾和所裡民警把一對盜割通信電纜的外地人送到刑警隊,這倆毛賊在派出所咬得挺死,人臟俱在還抵賴,一進刑警隊不到一個小時,竹筒倒豆子般地干過沒幹過都承認了,還捎帶著把別人幹的黑事也舉報了一大堆,這一對傻哥們被帶出來的時候,見著穿警服的就哆嗦打擺子,估計是被嚇得,真發生了什麼,簡凡想想心裡都疹得慌!

說實話,要混倆工資還成,真當警察簡凡還真是心虛得緊。了解得越多,對這個職業心裡逆反情緒很重,不為別的,這職業摧殘人性摧殘得太厲害,天天和心理扭曲的壞人打交道,時候長了,連自己的心理也跟著扭曲了。

不過可惜的是,自己的生活不是自己當得了家的,還得聽老媽的。

或許是對前途的迷茫,或許是對早上香香的話略有觸動,簡凡直把自己想得有點悻悻。一大隊大門裡,肖成鋼遠遠地看著簡凡迎了上去,今兒這打扮不錯,協警服熨得筆挺筆挺,帽子也扶正了,不像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上前拉著簡凡就神神秘秘說著:“鍋哥,您怎麼才來呀?今天市局梁局長來,我舅舅說了,讓咱們代表烏龍城關派出所發言呢?你趕緊地準備一下啊。”

“啊!?怎麼沒有告訴我?”簡凡一聽,嚇了一跳。

肖成鋼卻是狡黠地笑笑:“我也剛知道,那不很簡單嗎,領導指揮的好、所裡培養的好、咱們隊伍的楷模好嘛,咱們不被感染得也風格高了嗎?發言還不就這三大件,這話鍋哥你還不是張嘴就來………嗨嗨,你別緊張呀?”

“我不緊張,我害怕!………成鋼,你別火燒猴屁股坐不住,這裡可都是正經八百的刑警啊,敢抓悍匪那敢情比悍匪還悍幾分,咱們倆在人家眼裡就倆小屁孩,前面的嘴巴、後面的尾巴都夾緊點,低調低調啊,別讓人笑話。”簡凡有點心虛地說著,這地兒可不是拽大頭的地兒。

肖成鋼卻是不以為然,直說著簡凡沒出息!看樣是志得意滿的緊,還真把自己當英雄了。

    說話著進了院子。裡面進進出出穿著警服地人都是忙活著。一會只見得那叫郭元地警察認識倆人。領著簡凡和成鋼上了二樓活動室。活動室倒挺大。人頭攢動地早坐了四十多多人。迎面掛著橫幅。寫著“8.11金伯利金店搶劫案慶功表彰大會”。

    都是生人。沒人注意到又進來地兩名警察是什麼人。穿著什麼制服。簡凡和成鋼坐在後面瞎扯了幾句。簡凡正犯愁發言地事地時候。就听得有人喊:“起立!”

    一句話。四十多個警察齊刷刷地站起來。簡凡這反應倒慢了半拍。被成鋼拽起來。跟著就見到了秦隊長帶著四個人。都一副領導模樣。和警察們示意著進了活動室會場!

    “敬禮!奏國歌!”

    聲若洪鐘。卻不知道從那里傳來地。簡凡這一米七五地個子站在後面還真是兩眼一抹黑。機械著聽著國歌。向著主席台敬禮。只覺得怪怪得。

    這場合。這傢伙。警徽、警盾一溜警服裝束地分不清男女。直豎豎站了一窩。肅殺之氣很濃。讓人頓生凜然之意。可比那派出所地虎氣多了。

齊刷刷的落坐後,主席台上冗長的發言開始了,局長發言、局長發完了言政委發言、政委發完了言,支隊長發言,還有個主持會議的,不知道什麼官。先說形勢、後說案情、再來個大勉勵,然後就是劈裡叭拉鼓掌!四個人差不多一個樣子,這單位裡差不多上行下效,多大的案子也是領導高度重視、各單位精誠團結、一線乾警廢寢忘食、最後將壞蛋一網成擒………

然後就完了,多驚心動魄的事在領導的發言稿裡也就一筆帶過,和派出所裡的總結基本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級別高了一點而已。

對了,問題來了,沒見誰重視過呀?我們抓壞蛋的時候還停班受處分著呢? ……簡凡心下暗道著,根據這一點差不多就能清楚判斷,領導這發言,失真度太高!從上到下,這講話總不能一個模子套出來吧,肯定是找槍手了。就跟哥們寫的畢業論文一樣,一個班裡,都抄的。

一失真就沒可信度了,聽著也沒什麼意思了。坐在最後一排的簡凡眼神加外好,隔著十米左右的距離,能清楚地看到主席台上的幾位。

看著看著,走神了,就像上課看MM心裡評價一般,一看就發楞………

老大,梁局長,四方臉、濃眉,噢,有眼袋,皮膚微微泛白,無須,兩眼無神………壞了壞了,這有點像糖尿病的症狀哦!就那種吃的時候死能吃,吃完了就餓那種。

老二,政委,臉長長的,像一個“國”字拉長了,成了“日”字長相,兩嘴唇角線拉得很長,八成是長期煅練嘴皮子的結果,皮膚泛黃,菸酒嗜好估計很嚴重,那牙熏得比皮膚還黃,看那樣,像有黃疸之類的。

第三位支隊長倒挺帥,黑紅黑紅的臉膛,兩眼裡不經意看什麼樣,熠熠發著凶光!這種長相的個性太明顯,要放人堆裡,普通人都認得出來,不是兵就是匪!不過也是同樣的毛病,菸酒過度,皮膚上有囊腫,內分秘不良,喲喲……更年期症狀………好像現代醫學說,男人也有更年期……要讓自己爺爺那半吊子中醫說,這是氣虛血旺,內火上升,伴有消化不良的症狀………

剩下的那個就沒看頭了,腦袋都禿了半邊,估計就辦公室主任之類的,臉上什麼時候都堆著笑,一笑額頭上擠一堆皺紋,典型的未老先衰,屬於職業生涯嚴重發愁難以提升的那種了。

    沒看頭! ……簡凡悻悻地暗道了句,這領導不說別的,這長相實在有點有礙市容了啊,咱縣里那所長和毛局長都比他們帥幾分!一看失望了,這心思便亂了,眼亂瞟著,試圖找一個半個養眼的警花瞧瞧,卻是只瞧到了自己這一排,都一群一臉凶相、正襟危坐的傻老爺們,前面的只能看著後腦勺,都是齊刷刷的警服戴著帽子,連性別都不太好分了。

    喲!那位史警花呢?簡凡的心頭浮起了那位眉間有粒小紅痣,像古墓麗影中勞拉的那位,找了半天卻是大為失望,沒找著………

胡思亂想著,台上的議程到了授獎時刻了,就听那位政委一臉喜色地放大了聲音說著:“經局黨委研究,決定對破獲本次8.11金店搶劫案立功單位和個人表彰………刑警支隊重案分隊,集體二等功;經偵分隊,集體二等功;刑偵一大隊、集體二等功;烏龍縣城關派出所,集體三等功………請以上單位代表上台領獎!”

掌聲嘩嘩響起的時候,簡凡剛剛聽到烏龍縣城關派出所的名字,簡凡正暗忖怎麼上台的時候,肖成鋼早按捺不住奔著上台領獎了。這下,讓簡凡啞然失笑了,這貨,看來逃跑還不是最快的速度,現在才是!得,讓他感受去吧,咱正好歇著。

不過剛歇著的時候,眼霎時又亮了,不但有錦旗,還真有獎金,大紅貼子寫著黃字:5000元!

喲喝……簡凡看看心裡直癢癢,等成鋼把獎領回來了再看卻只是塑料泡沫外面貼了一層紅油光紙而已,有點怪怪地問:“錢呢!?”

“鍋哥!”成鋼壓著聲音說道:“您別這麼財迷好不好,回頭得統一到市局財務上領。”

“呵呵……回去跟我叔說啊,咱倆得分大頭。”簡凡樂得眼睛快迷成一條線了。

“你想得美,我估計到咱們手裡,夠吃一頓就不錯。”成鋼道,要說局裡的道道,成鋼的理解的比簡凡要清楚。

兩個咬耳朵的時候,這台上的政委發話了:“同志們,希望大家向今天立功授獎的單位學習,下午我們就要召開新聞發布會,向社會各界公佈8.11大案的偵破情況,職業原因,只能我代替大家拋頭露面了啊!最後我要強調一點的是啊,這次的偵破和追捕行動中表現突出的單位,烏龍縣派出所!一個小小派出所、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協警,居然把兩個在逃嫌疑人抓了回來,大家想想,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什麼?下面的人群裡有點輕微的騷動,這話賣的關子夠大……好幾位警察都回過頭來,頗有深意的看著簡凡和成鋼坐著的方向。

政委這話鋒一轉,上綱上線了:“同志們吶,這充分說明了我們局黨委今年確定的'大力擴充協警治安的力量'這一工作思路的正確性,充分說明了,我們基層公安局、派出所以及治安員對於打擊違法犯罪、維護和諧穩定也是有相當的覺悟和自覺性滴……啊,協警、治安同志們,都是好樣的!我們刑警、幹警,更是好樣滴!”

    得!話音剛落,嘩嘩拉拉的掌聲四起,簡凡聽得心裡窩火,暗道了句:他大爺的,弄了半天誰是模範,我們還是墊背的!

“下面……請烏龍縣城關派出所的兩位小同誌上來,給大夥說兩句,說說這追逃經驗……來來來,肖成鋼,你先來………”

政委揮手示意著掌畢,喊了句,成鋼樂得蹦蹦跳跳地上了台……五迷三道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張,鋪開念上了:“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警察前輩,大家好………維護治安是我們每個公民的神聖義務、協警上級單位打擊違法犯罪………我們是上級的領導下,全體協警認真學習市局關於打擊涉槍涉爆惡性犯罪的第七號、第十一號文件精神………”

咦喲……簡凡驚得眼越瞪越大,這丫口氣越來越像派出所里水仙指導員,而且這貨色看來早準備好了,連演講稿都寫好了,還裝模做樣地,這小子真不是東西………簡凡心裡多多少少有點被出賣的感覺。

肖成鋼這長像倒是虎虎生威,武校裡煅練得也到位,站那兒跟杵了根高粱桿一般筆挺筆挺,炯炯有神的兩眼配著黑紅的臉膛,倒還真像那麼回事,這警察裡頭,恃強凌弱的事常用,不過對強者都保持著一定的尊重,抓了逃犯的肖成鋼一番說道,倒也贏得了個滿堂喝彩!

鼓掌的當會,簡凡長舒了一口氣,這也也好,這場合自己還就不想摻合進來呢,不過剛高興了一下下,成鋼剛剛坐下就又聽得那位喋喋不休的政委喊著:“哎,哪一位呢,叫什麼來著……對,簡凡、簡凡,上來上來,給大家說兩句,鼓鼓勁!”

看來,政委還沒忘了這茬,簡凡霎時心咚咚直跳,旁邊坐著成鋼迫不及待要看簡凡出醜似地,一把把簡凡拽起來,推出去!幾十雙目光都聚焦在了這裡!文雅、白淨、細皮嫩肉的簡凡,倒比成鋼還有幾分看頭,一干警察都樂呵了,成鋼吧有幾分虎頭虎腦還說得過去,這白白淨淨的大小伙,莫不是也是個人物! ?

緊張兮兮地走到了前台,霎時間和幾十雙目光來了對視,警帽下,醜的俊的兇的帥的一大堆,大眼、小眼、咪眼、三角眼、瞪眼、還有鳳眼、掃帚眼…………都是警察的眼神,簡凡頓覺自己如同被褪光毛的山豬上鍋般,被一幫等著下鍋上菜的人盯著,囁喃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一個詞來!

    得,緊張過度了!

    對呀?菜、鍋、下鍋、上菜………簡凡一愣神便是先自挨著幾個方向鞠了幾個躬,嘴裡說道:“各位大哥、大姐……”

再看看,警察裡還有老女人,又加了一句:“還有各位大嬸、領導大叔,大……大家好!歡迎……歡迎對我提出意見!”

張口不罵笑臉人、伸手不打上門客!簡凡霎時把自己最擅長的老本行搬了出來!不過那歡迎卻是臨時改口,平時都說“歡迎光臨”之類的!

這話一出口,就又愣了,好像聽著彆扭、非常非常地彆扭!

肅穆的會場裡,都被說愣了,一愣之後便是哄哈一聲,笑倒了一片!台上的幾位領導也咪著眼呵呵笑了。笑著不知道誰瞎起哄鼓起掌來了,跟著稀稀落落都鼓掌歡迎上了!

政委倒也和氣,估計怕亂了場,安慰著簡凡:“小同志,不要緊張嘛!你在面對歹徒的時候表現的很英勇嘛,啊,說說你當時的感受……”

這下,簡凡倒不覺得手足無措了,張口便來:“沒什麼感受,就覺得緊張、害怕,嚇得直哆嗦!”

下面,哄哈一聲,又都笑了……簡凡一瞥而過,坐在第三排人堆裡的那位隱隱地能認出是史警花,也看著這場面笑。一干刑警的眼神裡,倒是善意的成份多點,這話說得倒比成鋼五迷三道的表態更有可信度,要一點不害怕才見鬼呢?

“可是我今天站在這裡更緊張,為啥呢?”簡凡現買現賣,幾句下來倒不感覺手足無措了,一個關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振振身子說道:“我緊張是因為,我們這個功勞純粹是個巧合,是個不能再巧的巧合,就瞎貓抓了一死耗子、笨狗攆了只瘸腿狼,要說功勞,要說厲害,還是正經八百的刑警厲害,我們這次可是見識了啊!烏龍縣里,秦隊長帶著刑警們,劈劈叭叭槍戰,我們嚇得掉頭就跑,差點沒尿了褲子……只有刑警才是警察中的警察,要沒有你們,我們壓根就不敢出場,那還會有什麼功勞?……我叫簡凡、簡約的簡、超凡的凡,以後還請各位大哥大姐多多關照啊!”

繪聲繪色地說完,簡凡諂媚般地又鞠了一圈躬,那政委接著唆導著:“好!謙虛謹慎,不驕不躁………大家鼓掌呀!”

下面被說愣了的人,嘩嘩拉拉的掌聲和笑聲響著,倒比那一次的都要大幾分。本來就覺得這派出所裡逮了這麼倆大頭實在是白撿了個大功勞,不過人家這麼著說出來了,反倒顯得光明磊落,何況這一番話裡把刑警的捧得舒舒服服了!

平生第一次發言,就這麼匆匆結束了,有點赧紅的臉匆匆從主席台上奔了下來。成鋼呲笑著問著:“鍋哥,沒見你這麼謙虛過呀!?”

“我一直很低調的哦!這點你就不懂了吧,讓人快樂才是自己的快樂之本,不把人捧舒服了,咱們怎麼能舒服,沒看今兒就是拉咱們墊背的… …就你還五迷三道跟人家講什麼追逃?開什麼玩笑,人家抓的人比你認識的人都多,切!”簡凡終於省過神來了,把這個肅穆的場合說得氣氛活躍了幾分,讓人的感覺頗為不錯,明顯看著成鋼的眼神裡不無妒嫉。

“我怎麼什麼都落你一截啊?早知道我就不准備了!”成鋼有點悻悻地說,本來想出個風頭來著,不過現在看來,眼球都被鍋哥搶走了。

會,終於結束了,成鋼和簡凡被一大隊的一干刑警圍著說長道短,一大隊的案子、又是這麼兩個逗人的小協警,等領導一走這場合就亂了,東一句、西一句,問上了。

    “小伙,你多大了!”

“這小子真捧啊,塊頭跟我差不多了!”

“哎,同志們聽著啊,今兒秦隊長請客啊,咱們全體人員誰也不能落下啊!”

“這兩小子,都是塊好料子啊,當協警可惜了!”

評論的、相互說話的,弄得成鋼和簡凡不知道該回答那一句,裡頭長得一位個子差不多趕上秦隊長,伸著蒲扇般的大手,拍拍成鋼、又拍拍簡凡,眼神裡倒是讚許,不過那勁道跟個熊掌樣,直拍得簡凡呲牙咧嘴。

跟著就亂了,幾個穿著警服的老女人就更扯了,一位吊梢眉,臉盤比警帽還大的女警的拽著簡凡看新女婿一般,還捉狹般地捏捏簡凡的臉:“喲,這孩子長得,跟個大姑娘樣,真秀氣昂!”

人群裡哈哈哄笑著,就有人喊上了:“謝法醫,你天天摸死人呢,你別嚇著人家小娃娃!”

“我愛摸,你管得著嗎?我摸過你,也沒見你死呀?”

那法醫翻著白眼回了句,圍著的一圈人倒有一半笑彎腰了。

簡凡被糗臉紅一陣、白一陣,這回可是真緊張了,使勁地擠著出了亂哄哄的活動室,這地方卻是再也不想呆下去了,這傢伙那是警隊,簡直是座山雕的匪窩,還有這麼多女悍匪,這還了得!

下了樓、奔出了大門、逃也似地離開了一大隊………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49:48     標題: 第22章 金玉且做盤

君悅來酒店,十七層某間,笑聲打鬧聲罵聲夾雜著……

“賤人、你們這倆賤人,這餿主意誰想出來的?………哦喲喲……”

罵人的是簡凡,咬牙切齒地罵著,罵著肚疼的勁又上來了,捂著肚子,急奔著往衛生間跑!今天又中招了,被幾個損友下藥了………

要把這三個損友和香香放一塊,當然先顧香香了;可要和一大隊那群警察放一塊,當然要先顧舍友了。簡凡跑出了一大隊,慌稱有事回絕了秦隊長的請客,回頭就奔著到了山北商學院門口的川味樓,四賤客終於聚全乎了,這費胖子一進城就不和簡凡一條戰線了,三個人挨個數落簡凡重色輕友,飯桌上卻是商量好新花樣了,非得讓簡凡喝雪碧兌可樂!

大學的時候,一說喝酒,商學院一幢樓裡都知道簡凡能喝,宿舍里三個人一聚餐總是變著法子要灌簡凡,啤酒兌白酒、白酒兌曲酒、高度酒裡再兌點酒精什麼辦法都用過了,就沒見簡凡醉過,連費胖子也覺得詫異,後來回家一問簡忠實,才知道簡凡從小在鄉下釀酒坊裡玩,掉曲缸裡昏迷過,後來根本對酒精就免疫!

治不住簡凡了,這次才商量出這麼個好辦法來,可樂兌雪碧兩大瓶,一杯啤酒對一杯可樂混雪碧,三個人同仇亂愾,果不其然,喝到一瓶半就開始跑廁所了!後來死活不喝了,等回到費胖子住的君悅來酒店,早已經跑了七八趟了!

    衛生間裡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簡凡趴在馬桶邊上,肚子裡難受的厲害,拉不下去,想吐,喉嚨裡“呃呃呃……”了半天,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一會悻悻出了衛生間,床上的倆人,還在笑著打滾!

費胖子仰面躺著、笑得肚子一聳一聳;旁邊盤腿坐著的,卻是精瘦幹小的個兒,正是老三黃天野,鼠眉咪眼芝麻牙,不用化妝就是一副損人不利已白開心的刁民得性,一呲一笑,兩眼就看不著眼珠子了。一胖一瘦,卻是一般般地猥瑣。

“哦喲……”簡凡出了衛生間趴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著:“你們這倆賤人!居然想得出這損辦法來。死胖子,你等著啊,等回了烏龍我再收拾你,下次上我家吃,我給你小子下巴豆,不讓你拉上十天,我跟你的姓。”

“哈哈………鍋哥,您別嚇唬我,我這肚子,什麼都消化得了,拉肚子對我來說,等於排毒噯!”費胖子樂呵呵地說著,絲毫不懼這個威脅。

“鍋子。你罪有應得啊。看看廢品兄弟。多誠實、多有義氣。一來省城就報到。你倒好。先找妞逍遙去了。把兄弟扔一邊去了是不?老大讓我警告你啊。再發生一次重色輕友事件。那就別想喝可樂兌雪碧了。直接灌蘇打水兌泔水。不讓你上吐下瀉。你就沒點集體主義精神。啊!…”黃天野奸笑著。四個舍友雖然當年是一致對外。可內斗地時候捉弄誰也不含糊!誰出醜了都樂得看笑話。

“老三。我現在要是能吐能瀉。我得磕頭感謝你了。呃呃………”簡凡有氣無力地說著。喉嚨裡呃著。卻是只冒了幾個氣泡。碳酸飲料下了肚子。上不來下不去。那比喝酒可難受多了。

    一看簡凡地糗相。費胖子和黃天野卻是樂得更厲害了。這黃天野還拿著手機拍了張照片。興致勃勃地說要給老大看。老大吃完飯要回公司。沒見著這糗相。實在是一大損失!

    弄騰了一會。費胖子和黃天野玩興正濃。看著簡凡不行了。倆人嘀嘀咕咕了半天。乾脆扔下簡凡。神神秘秘地出去玩了!

“這倆賤人。詛咒你們親嘴舌頭短、上床**軟!害死我了。”

難受不已地簡凡悻悻地把大學最惡毒地攻擊送給倆損友了。自顧自拉開被子睡了。這兩天還真累得不輕。趁這時間好好休息休息………

……………………………………

……………………………………

迷迷糊糊跑了幾趟衛生間、喝了幾杯開水,肚子裡的可樂兌雪碧慢慢消化了、睡了幾個小時才安生下來,跟著又迷迷糊糊被費胖子拉著起床,簡凡睡意正濃,兀自打著哈欠埋怨費胖子,卻不料費胖子不容分說,推著簡凡就進衛生間,幹什麼呢………嘿喲,蔣姐姐請客,讓簡凡洗漱打扮呢!

簡凡被費仕青毛急毛急的樣子的樣子逗得哭笑不得,草草洗了把臉,刷了刷牙,看看鏡子裡的自己,這兩天一進省城,按時睡覺、按時煅練的好習慣改了,精神差了點,又是把頭浸到了冷水里泡了泡,清醒了幾分,待一出來,卻發現自己還穿著協警警服,頗覺得有點難為情,要換卻又沒的換,這費胖子好似火急火燎等不得了,嘴裡說著,挺好挺好,蠻帥的,比我帥………說著卻是不容分說,拉上簡凡就走。

一上車一說地名是九鼎海鮮酒樓,倒把簡凡怔住了,尚自記得上次費胖子說九鼎假日酒店的事,忙問道:“九鼎假日酒店和九鼎海鮮酒樓什麼關係?”

“一聽名還不知道是一家呀?笨死你呀,蔣迪佳哥哥就叫蔣九鼎,九鼎實業做得就是餐飲和賓館生意。我告訴你啊,這地兒可夠高檔啊,你可注意點,別掉價。”費胖子安排道,一副城里人擔心鄉下親戚出醜的口氣。

“廢品,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吧?只要你那吃相不掉價,什麼還能掉了價?我看你還真是長本事了啊,連我也編排。”簡凡啞然失笑了。

“嘿嘿,口誤口誤,我都忘了鍋哥的身份了,什麼好吃的未必過得了鍋哥的眼。”費胖子笑著道。

車過了兩個街區,一直沿著柳巷路走到新舊城區的交接處,才見得霓虹燈作的標識牌閃著幾個大字,寬趟的門廳離著街面不遠,地理位置倒是不錯,就是停車的位置不多。

倆人下了車,費胖子交待了司機幾句,卻是傻站著不見有人來,簡凡這有點怏怏不樂了,一問才知道還要等蔣迪佳,心下的不快卻是更重了幾分,有點酸酸地問:“這是她請咱們,還是咱們請她,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啊?”

“啊!?鍋哥,你自個多大個土鱉自個心裡沒數啊,人家說了在路上呢,難不成還清水洗街、黃土墊道,鋪上紅地毯迎接你大駕不成?我考… …你不胖呀,喘得這麼厲害?”

費胖子和簡凡爭辨著,卻是極力維護著蔣迪佳。

“廢品,你別這麼掉價好不好,我跟著你蹭吃本來就臉紅,現在還等著人家吃,我都好意思麼?好像什麼沒吃過似的?………你再說怪話,你自己等著啊,我遛達到小吃攤上吃去,扯淡!”簡凡說著要拂袖而去。

這下費胖子才急了,攔腰抱著簡凡好說歹說才安生下來,簡凡看樣也不是真要走,這才耐著性子等了幾分鐘,直等到一輛紅色轎車開過來的時候,費胖子臉上笑意盎然,簡凡一看卻是不以為然,這大紅的車身顯得詭異、不像轎車那麼低,也不像越野車那麼大氣,偌大的車身像一個漆了紅漆的王八蓋子,顯得古里古怪的,看著就像男人穿了個蕾絲褲衩、女人剃了個大禿瓢一般,漂亮倒是漂亮,就是顯得鬼裡鬼氣,

看了半天沒認出來,這才悄悄問:“廢品,這什麼車?”

“凱迪拉克旗艦版,笨死你呀,60多萬呢!”

“不是什麼好車嘛,這麼妖!?”

“拜託,60萬還少!?………這是個性,個性鮮明,算了算了,跟你談車等於對驢放A片,說什麼你也不懂!………走啊,迎接去………”

費胖子不容分說,火急火燎拉著幾分不情願的簡凡就上前來了。

副駕的門開了,兩人的眼神跟著伸出來的一條**,瞳孔瞬間放大了,下來的一位,長裙過膝,穿上了高跟鞋人顯得更挺拔了幾分,低胸V領白晃晃一片,裙是白的、人也是白的,怪不得費胖子叫仙女姐姐呢……噢,反光的是是條項鍊,在燈光下熠熠反著光。正是蔣迪佳,挽著頭髮披散開了,成了一瀉千里的披肩瀑布,襯得俏臉卻更增幾分撫媚,笑吟吟地道歉著:“仕青、小凡……對不起啊,我們來晚了!”

嘴里道歉,可神情裡卻看不出歉意來,這等美人,即便再遲到一個小時,也讓你生不起氣來。蔣迪佳還是那樣落落大方,隨意的和倆人站到了一起,面朝著駕駛室下來的一位。

    下來個人,男的!

簡凡和費仕青的瞳孔隨即又放大了,這男人帥到掉渣了,三七分的漢奸頭油光可鑑,一臉奶油相白白淨淨,格子襯衣繫著花領帶,燈光下顯得和女人一般地迷人,八成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就是說這號人呢!除了肚子有點微微發福之外,還真挑不出其他毛病來,不過恰恰是那稍稍發福的肚子,也是成功人士的一種代表,人沒過來,味道先來了,淡淡的香水味道。

香味飄過來,聞得簡凡心裡泛酸,這才能和蔣迪佳配上對呢!

費胖子一看,卻是吧唧著嘴要流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男人的腕子,我靠,勞力士,不知道真貨還是假貨,不過開這車,八成假不了………

“這位是我哥,蔣九鼎……哥,這就是我在烏龍縣認識倆位朋友,這位是費仕青,這位呢,就是陳主席、於主任說的那位小神廚,簡凡!……我在烏龍可多虧他們照顧哦!”

蔣迪佳不無幾分撒嬌地介紹道,說著很隨意的挽著了哥哥的胳膊。四個人寒喧幾句,費胖子受寵若驚般地和蔣九鼎握手,簡凡卻是不動聲色,握手問好,連那手也是溫潤一片,不看臉都以為是女人的手!那位初次見面的蔣九鼎卻是很隨意的笑著把倆人往酒樓裡請,一路上,穿著制服男男女女服務都來了個深鞠躬,嘴里道著:蔣總好……蔣總好… …

    蔣總?還蔣委員長呢?這派頭大得! ………剛剛酸意消失,酸味又起,在省城呆了幾年,對於出入大酒店、駕著豪車挽著靚女的成功男士,起初是羨慕,看得多了,自卑的時間長了,也就麻木了,再看到後來,連起碼的羨慕目光都懶得再看一眼了。

不過今天和這種人比肩,還是有所觸動的。可不嘛,這人和人差異就是大,這種地方,估計自己絕對不敢帶著香香來哈皮一回,可是,隔著兩步走在前面的人,丫的,這樓整個就是人家家裡的!

    平衡,上哪找這種平衡去! ?

    淡定! ?蛋定還差不多!

    ……………………………

    ……………………………

二樓的包間是以花命名的,服務員引領著四人進了蘭花坊的包間,包間裡的擺設讓人眼前頓覺一亮!

餐桌上的娟花栩栩如生,乳白色的淨瓷看著質地不凡,金色的勺子、銀製的虎頭筷架、乳白色的筷子看不出質地、仿古式的茶盅、金黃流甦的桌布,挽成花的餐巾,在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的映襯下,頗有些紙醉金迷的意思。

雖然不一定是炫富,不過蔣氏兄妹眼裡的自得看在簡凡眼裡,多多少少有點被刺激的感覺!

這桌子席看來早就安排好了,幾個人落座剛剛寒喧幾句,穿著紅旗袍的服務員流水介地送上了六樣菜品,一瓶紅酒,蔣九鼎飯局應籌得老到,說了幾句感謝兩位照顧舍妹之類的淡話,謙讓著幾個人就動上了筷子。

這桌菜可比烏龍黑鍋有看頭,盛菜的盤碟白瓷鑲金邊盤子,菜不知道多貴,單這盤子肯定價值不菲。九鼎海鮮樓的品位差不多看出來了,賣的是環境、賣的是服務、賣的是貴氣,就跟標價幾萬的服裝一樣,專宰來擺闊的傻老爺們!

費胖子看來有點緊張,小口咽著眼骨碌直轉悠,再看簡凡卻是大咧咧每樣菜都挑著往盤子裡揀著往嘴里送。紅紅綠綠白白海鮮倒也入眼,可對於吃慣了麵食的北方人,這東西要真評個好壞也不是那麼容易。

蔣迪佳淺笑著,好像要打破沉悶似地,隨意地問了簡凡一句:“簡凡,你是警察?”

“協警,算不上警察,就一臨時工。”簡凡笑著,大大方方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臂章。

蔣九鼎看著話題開了,笑著說道:“協警也是警察嘛,現在這公安有一套啊,大力發展基層的協警、治安員,市裡這派出所的協警們可不比公務員差,你們當協警的,連工資帶外快,掙得不少吧?”

簡凡暗道了句,這貨色,怎麼那壺不開還先提起那壺了,眼瞟了瞟蔣九鼎,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實在不該長在這麼個男人臉上,怎麼看都像諷刺。一怔之下接句:“蔣總,您覺乎著我們該掙多少?”

“呵呵……怎麼著也能掙個幾千塊吧?要不,上萬啦……我警察裡朋友不少啊,他們眼裡就沒有工資這個概念,別看無職無位,可不比那個小老闆差。”蔣九鼎說道。

“差矣……”簡凡拉長了聲音,笑著回道:“您這老闆賬目不太清啊,給我多算了一個零。”

噗哧兩聲………費仕青和蔣迪佳都被逗笑了!這話像自嘲,不過讓簡凡怪聲怪調說出來,倒像嘲弄別人似的,反倒讓蔣九鼎訕訕不知道該接什麼了………

    尷尬……莫名其妙地尷尬!連一慣於胡說八道的費胖子現在也覺得這個場合實在找不出話題來,或許是蔣九鼎天生的優越氣質壓抑著倆人,亦或是蔣迪佳今天撫媚且性感的裝束刺激著倆人,反正覺得是無話可說的感覺,再看簡凡,卻是悠然自得地挾著幾樣菜品挨個淺嚐,嘴裡不停,連費仕青也覺得詫異,喲喝!鍋哥今天怎麼這麼下作了,沒見他這麼饞過呀! ?

說話著,敲門聲應聲而入了穿著旗袍的服務員,上了一道湯品,小勺斟著各分了一碗,蔣迪佳殷勤到給簡凡和費胖子倆人端上,這倒把倆人搞得有點受寵若驚了!

碗太小,幾勺下去就碰著碗底了,費胖子一低頭才發現比茶杯大不了多少的小碗早被自己喝乾淨了,只剩下了幾片晶瑩而似肉非肉的東西?

    喲! ?什麼?這是什麼? ……費仕青心裡暗驚,這食材還真沒怎麼見過,剛剛的湯裡甜、嫩、爽、滑好像多多少少都有點,肯定是好東西,正嘗出點味道來了,卻是碗已見底了!讓人好不掃興!

費仕青一抬眼,卻見得蔣迪佳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心裡咯噔一下子,還以為自己吃相露餡了,訕訕伸了半截舌頭偷偷笑笑,卻不料蔣迪佳徵詢似地問道:“這道湯怎麼樣?”

“不錯呀?好喝!”費仕青兩眼發滯順口應道。

“那你這位美食家,能說出這是什麼湯來嗎?”蔣迪佳冷不丁給出了個小題。

“啊!?”費仕青那料到這齣,一下子抓瞎了,嘿嘿笑笑,那意思是:俺不知道!

“簡凡,那你呢?”蔣迪佳看看簡凡,才見得簡凡只是淺嚐了一口,碗里基本沒動,笑著問:“怎麼?味道不好?”

    “噢不,挺好。”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美食家嘗不出來,我怎麼能嘗得出來呢!?”

簡凡笑笑,也沒有正面回答,繞了句,好似已經無菜可嚐了,只是端著茶杯呷著水。那杯紅酒也只是淺嚐了嘗,好像更喜歡喝白開水一般。

這下,倒把蔣迪佳說怔住了,好像還準備從這碗湯上引個什麼話題了,卻是一個發傻,一個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感覺怪怪地回頭看了哥哥蔣九鼎一眼。

蔣九鼎也正品著,欠欠身子笑道:“剛剛二位嘗得這幾樣,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品,我們平時推出菜品的時候就經常請省城的一些名家來品嚐,今天也是破例邀請二位來給點評點評………怎麼樣?我怎麼覺得二位惜言如金啊?”

“沒有沒有……”費仕青腦袋搖得像拔郎鼓,極力否認道:“您別問我,我只會吃,我吃著都好吃!”

這麼個憨態可掬的胖子倒把眾人逗笑了。蔣迪佳彷彿挺關照這小胖子似地,嘴裡說著,那多吃點,手不停地給費仕青挾了幾樣菜。

“那我給二位介紹一下,四時鮮乾果、鐵板串燒蝦、蜆肉炒韭菜、豉椒炒八爪、蒜茸珍珠貝、冬菜蒸海鱸,六份菜,配上最後一味湯羹,奶味鮑絲湯,一共有六味海鮮,可都是本店的招牌菜了啊。要放在沿海城市倒也不稀罕,不過在咱們內陸嘛,這可就是極品了!”

蔣九鼎兩手支著肘,單手伸著,一樣一樣挨個介紹著,緩緩地說著,彷彿道破天機一般,等著看兩人的驚訝。

“啊!?鮑絲湯!?不早說,我還沒嘗出什麼味來呢?”

費胖子後悔不迭,一臉豬八戒吃人參果沒嚼出味來的大失所望。

“沒關係,再給費先生上一份!”蔣九鼎對這份驚訝非常受用一般,指揮著服務員出去了,笑著看著倆人,卻見簡凡的嘴角不經意的**著,好似有幾分不屑似地,這才大為詫異地問了句:“這位,叫……簡凡,對簡先生,您……”

“不錯………”簡凡不置可否地說了句,臉上沒有什麼表示。

蔣迪佳眼眨著,有點不解地看著簡凡,實在看不明白簡凡今天的表現和在烏龍為什麼就判若倆人了,那時候簡凡一開口繪聲繪色,可比自己哥哥說得動聽。

還未等開口,哥哥蔣九鼎卻是不無自誇地說上了:“這份湯才是鎮店之寶啊,咱們省府的十幾位領導都光臨過小店,省紀檢委榮書記還給小店題過詞……市僑聯號稱第一美食家的陳主席,對這道湯是讚口不絕呀?平時,這一份,在席面上能賣到888元一份,取名就是奶味鮑絲湯,乃湯中極品呀!大廚是我從福建專程請來的………”

這人是個吃貨,算不上吃客………簡凡一聽蔣九鼎得意洋洋介紹聽出個**不離十來了,光贊著多好,說不出有什麼好來,一听就是個門外漢,不過卻是忍著性子沒有揭破!

“那是、那是……”費胖子諂笑著迎合著蔣九鼎的大吹大擂。回頭一看簡凡,還要拉上簡凡陪襯似的說道:“鍋哥,你說是不?”

“嗯!”簡凡輕嗯聲,好像聲音中還略有不快似的。

咦……蔣迪佳狐疑地看著簡凡不動聲色的表情,越平靜、越無謂,越讓人覺得奇怪……伸著手肘輕輕碰碰哥哥蔣九鼎示意著看簡凡。蔣九鼎略一思索,這話閘子又開了:“簡先生……這湯,比你家烏龍第一鍋的如何?”

看來,兄妹倆好像非要讓簡凡開口了。

“那沒法比!”簡凡略有不快地說道:“我家那小店,有時候一天的營業額才八百多!”

    說的話好像答非所問。

“呵呵……那倒是,小縣城裡嘛,可以理解!”蔣九鼎笑了,很自得地笑了,笑著的時候簡凡的臉色頗為難看,蔣迪佳忙又輕輕碰碰哥哥的手肘。生怕簡凡不理解似的,蔣迪佳圓場道:“小凡,我們沒別的意思啊,就是想款待你們倆人,而且你們都是行家,也想听聽你的意見。”

“沒意見,我能有什麼意見。”簡凡努力笑笑,低著頭。

“這個湯嘛,和蘿蔔白菜當然沒有什麼可比性了,燉菜省城里店面多得是,都是些上不了檔次的小店。它們之間應該不在一個水平線上。”蔣九鼎冷不丁說了一句。好像看著倆個人也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了,這才不無自誇地說道。

“嗯,有理,言之有理!”簡凡驀地抬頭看著說了句,蔣九鼎眼裡的傲色很足,蔣迪佳也在笑著、費胖子也在傻乎乎地笑著。

蔣九鼎嘴裡把燉菜比做大路貨,簡凡不知道為何這胸中生起了莫名的火氣,火氣一起,反倒臉上堆笑,笑著雷破天驚地說了句:“當然沒有可比性了,您店裡這湯,離蘿蔔白菜差遠了!”

    啊! ? ……費仕青一驚!嚇了一跳。嚼著的小嘴一下子停頓了!定格了一個驚詫的表情。

蔣家的兄妹倆,詫異地互望了一眼,臉色不悅之色很濃………那意思彷彿是:不識抬舉!

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言驚四座………費胖子心裡有點怕怕的感覺,以他對簡凡的了解,這傢伙要使壞呢!當年往舍友的褲衩裡灑辣椒、牙膏裡擠鞋油、往老大的飯盆裡抹發情藥,都和現在一個表情……微笑且淡定!

四個人,在這一句話後,僵持住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0:28     標題: 第23章 珍饈不足看

話說簡凡一句話如同劈面一板磚,把身價數百萬的蔣總以及風情萬千的蔣姐姐打蒙了,捎帶著連損友費仕青也聽傻了,費仕青雖然知道鍋哥要開口,絕對吐不出好口水來,不過再想蔣九鼎剛剛進門牛逼哄哄的勁道,讓簡凡刺激刺激他也不錯哦。

這麼著一想,得,坐山看虎鬥,細看鍋哥如何耍菜刀!

僵持,持續了十幾秒,蔣家兄妹倆愣神了,詫異地互望了一眼,蔣九鼎幾分不悅地問道:“喲,看來佳佳沒說錯,還真是高人啊?那今天,我蔣某人還真得向簡兄弟好好請教請教!”

說是恭維,像是客氣,不過嘲諷的味道很濃!這話的語氣不對,就像一個百萬富翁跟一個下崗工人裝B,很誠懇地說,兄弟,我比你還窮,我窮得只剩下的錢了……這丫的不罵人嗎?說這話的時候,那張臉,很秀氣、很風流倜儻的臉上滿是不滿和不屑,和傳說中欠揍的二世祖如出一轍,剛才這溫文爾雅的氣質,八成是裝出來的。看得連費仕青也想摁倒了,使勁往那臉上踹兩腳!

簡凡又被刺激了一下子,這回可真不客氣了,什麼都可以無視,不過烏龍第一鍋是老爸一手創下的店面,誰要無視這個,你不請教我也得教教你了。

就听簡凡這口氣也是不陰不陽地說著:“蔣老闆,你不但賬沒算清,您的味覺好像也有問題。您這湯,奶味鮑絲湯沒錯、湯是極品、料也沒錯,是用老母雞、冬筍、火腿、青豆熬製,出火後用奶昔勾芡而成!什麼都沒錯,可有一樣大大的不對了,您說了半天,您自己的店,您愣是沒嘗出來?”

“嘗出什麼來?挺好的呀?沒什麼不對的呀?”

    蔣迪佳說了句。蔣九鼎一聽這話倒暗暗心驚,熬製的方法和幾樣主料,說得都沒錯。再看簡凡面前的那碗基本沒動,心下狐疑地想著,難道,這湯還真有問題?

簡凡大大方方的點評著:“食材沒錯。料也沒錯,錯的是方法,幹鮑浸泡不低於十個小時,正確的方法應該是幾味料吊味後,再用慢火煨,時間也不能低於十個小時,做出來湯色濃郁,鮑肉豐腴爽口。這才稱得上上品。可這碗湯和肉是兩張皮,湯濃了倒是,可肉卻是嚼之如臘,絲毫無味,這正是兒了熬湯的大忌。您這根本不是小火煨的,而是高壓鍋燜出來的?蔣總,我問您啊,這市裡,有那種湯是高壓鍋熬出來?”

    簡凡說著,就快呲笑出來了。但凡做湯,特別是上了檔次的湯品,講究的是武火起味、文火慢煨,都是用特製的湯鍋細煮慢熬,以求出味出到極致,要用高壓鍋熬製,品位就差了。在烏龍縣可以用高壓鍋偶而熬骨頭湯,可要是在海鮮樓這種檔次的飯店用高壓鍋熬湯,那傳出來就成了笑話了。

“什麼什麼?你能嘗出這是高壓鍋燜出來的湯?”蔣九鼎聽得詫異不已,看著簡凡點頭稱是,這才手指點點叫著服務員:“去,把楊師傅叫來!”

    除了簡凡依然在呷著水。剩下地三個人都詫異不已了。這一記下馬威讓蔣九鼎頓覺臉上無光。費胖子左顧右盼著。生怕惹翻了蔣迪佳似地。不過想了半晌。還真沒想出個能說地話題來。

    過了不大一會。一臉肉肥、笑著直露著白牙地大廚進門就鞠躬點頭哈腰。原委看樣早知道了。不迭地解釋道:“蔣總。對不起對不起。您今早才安排。沒趕上。我們就用高壓鍋做地………您這幾位大家還是厲害。一嚐便知。要不幾位明兒再來。我……我們重做一回……”

    這下。蔣家倆兄妹臉上可沒光了。這蔣九鼎悻悻地說:“楊師傅。那你提前告訴我一聲。您這不砸咱們店地招牌嗎?”

“不會不會。我們也就用高壓鍋出出味。出來濃味更濃。也就蔣總您身邊這美食大家嘗得出來。一般人他嘗不出來啊………今天不是實在不趕趟嘛。實在對不起啊蔣總……”

    胖廚師諂笑著。奸詐嘴臉一覽無餘。要是客人問。肯定死活不認。要是老闆問。這自家人。當然無所謂了。

    蔣九鼎尷尬地厲害。不耐煩地揮揮手。打發走了廚師。再看服務員也在。乾脆。揮著手把服務員也給趕走了。

“有兩下子啊?這位……簡凡,簡先生,您是怎麼嘗出來的呢?”

蔣九鼎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捎帶著稱呼也改了,朝著簡凡豎著大拇指。

費胖子,好歹長舒了一口氣,蔣迪佳不知為何卻是得意洋洋地看著哥哥,彷彿簡凡露臉是為她爭氣一般。

不過簡凡這兒彷彿還不依不饒似的,接著話頭幾分不屑地說著:“還有好幾下子呢,蔣總您想听完嗎?”

看來,今天簡凡要扒了褲子打屁股,來幾下狠招了!費胖子看著簡凡不屑之情外露,暗暗有點心驚。再看看蔣九鼎這二世祖嘴臉,倒也不無快意。不過就是覺得蔣迪佳這美女,讓簡凡這麼著整一傢伙,實在有點那個,那個有點過了啊!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女,鍋哥怎麼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願聞其詳!”蔣九鼎這下老實了幾分,話裡不無客氣的成份了。

“您想听什麼?想听聽對你湯的意見,還是對你這家店的意見?”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個行當裡,我也對烏龍燉菜的名氣略有耳聞,一直以來我就以為是蘿蔔白菜一類的大路貨色,今天看來還是我孤陋寡聞了啊!”

蔣九鼎拱拱雙手,一副不恥下問的態度。即便是求教,也是折節下交的樣子,養尊處優慣了,這人基本上不知道謙虛是怎麼個一回事了。

卻見簡凡說著,端起了那碗剛剛僅僅淺嚐了下的湯碗,往前推了推說道:“蔣總,您這份湯我還真受用不了,用高壓鍋熬製還在其次,還有更大的問題呢,要沒進過飯店的人,您拿這鮑魚唬人也罷了,這要是到老食客嘴裡,要砸您家招牌的呀?”

“有問題嗎?”蔣九鼎詫異道,不知道簡凡一直揪著這個小辮說事是什麼意思。

簡凡又是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當然有,這幹鮑用過雙氧水吧!?”

“這………”蔣九鼎一下子有點語結。一張秀臉怔得比鮑魚湯還白幾分。

簡凡一看蔣九鼎的臉色,卻是不動聲色,呷了口茶,沒有下文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八成錯不了。

“雙氧水!啊!?”……蔣迪佳手裡的小勺,叮噹一聲掉碗裡了,回頭怒目而視臉色不自然的哥哥,蔣九鼎一副被人扒了褲衩裸奔的糗態,嘴囁喃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了。

“哎,鍋哥,什麼是雙氧水?”費仕青湊上來問,就剩他一個人犯傻了。

“就是洗髮水的主要成份,一種工業原料。”簡凡淡淡地說了句。

叮噹當……又響了一下,是費胖子嚇了一跳,手碰掉了一個茶蓋,又是緊張地彎下腰去撿。撿起來費胖子這臉色也有幾分不快地說道:“說完呀,說半截是怎麼回事?”

“呵呵……幹鮑里分紫鮑,明鮑、灰鮑三種干製品,色澤不一、質量不等,有的鮑魚色澤灰暗、褐紫,或者黃褐色,冷水泡軟後加雙氧水稍加發泡再行洗刷,可以起到漂白作用,增加賣相。別擔心,這種做法用量輕,不像水發魷魚一樣有一乘七的效果。在飲食這一行里,有些事屢禁難絕,即便是最誠信的店裡,有時候也不得不用點違規玩藝增加賣相,如果做得好,處理得當,對人體的危害倒也不大!九鼎海鮮樓的師傅雖然手藝不錯,可我這味覺太靈敏,還是不喝的好!”

簡凡侃侃而談,說得蔣九鼎越來越一臉菜色。

這麼著一來,蔣迪佳和費仕青無意之中和簡凡倒站到了一條陣線上了,倆人看蔣九鼎都有忿忿之色,蔣九鼎白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是對不上話來,這事呢,沒法較真,但凡飯店裡都有些不傳之秘,煮牛肉,加點尿素肉爛得更快;煮火鍋,罌粟殼子做香料更出味;燒烤肉類,工業用的辣椒精要比天然的辣椒便宜且味道十足;這還是大飯店,要小店私人幹,用的都是地溝油都說不准………海鮮這一行,誰家沒點工業鹼,沒點雙氧水,那才是笑話呢。誰都這麼幹,可誰也不敢把事放桌面上,可沒想著,這麼個半大小子在這場合把這爛事抬出來,還真讓他無話可說了。

不但無話可說,連辨都不敢辨,這小子能嘗出高壓鍋燉的湯,沒準還真能嘗出雙氧水的味道。蔣九鼎心裡狐疑地看著一臉篤定的簡凡,還真不敢下結論了。就即使不是雙氧水泡過的,蔣九鼎現在也不敢和簡凡爭辨。

簡凡這會兒拽了,本來想來個宜將剩勇追窮寇,駁他個體無完膚,再看蔣九鼎一副鬥敗了公雞一般,多少有點不忍,笑著說道:“蔣總,話到此為止了,再聽下去我怕您受不了………憑心而論,這頓飯做得不錯,您沒錯、您的大廚也沒錯,飲食這個行當向來如此,眼不見為淨。就吃而言,有人喜歡海參鮑魚、也有人喜歡蘿蔔白菜,您非要把您的鮑魚和我們家的蘿蔔白菜放一塊,那能比嗎?退一萬步講,鮑魚做得再不好,可價格肯定比蘿蔔白菜高,咱們就不在一個檔次,怎麼比?您這不是自甘墮落嗎?”

費仕青聽到最後一句,咬著舌頭差點就笑出聲來了,趕緊拿著杯子放嘴邊掩飾。鍋哥罵人從來都是先期鋪墊很長,像是自嘲一般長長說幾句,冷不丁地再給你一傢伙,那話出口,能噎死個人!

蔣九鼎這次還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再說好像還真是自甘墮落了!

卻不料,沒有挑頭的,還有橫插槓子的,蔣迪佳聽得簡凡話裡的諷刺也坐不住了,接著話頭就應上了:“簡凡,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簡凡心裡咯噔一下子。

“我怎麼聽著你像罵人呀?要說你說完,難聽話你都出口了,還怕惹人不成,要惹早惹了。”

蔣迪佳說著,眼裡不悅之色很明顯,話裡不無維護自己哥哥的意思,捎帶著對簡凡也不大客氣,費仕青看蔣迪佳有點火了,緊張得小眼骨碌碌亂轉,不知道這事攪和成這樣該如何收場!

這話,倒把簡凡聽得心動了動,再看蔣美女,怒容漸生,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目不瞬地看著自己,再看看蔣九鼎,多多少少有點慚色,不過眼神裡的怒意也不淺,要不是那幾句拿著人小辮的話,八成得把自己掃地出門了。現在看來,兄妹倆要同仇敵愾了,再怎麼著人家是一家人!

    切!美女怎麼啦,美女我就得遷就你! ?你就傾國傾城傾倒眾生,關我鳥事,礙我蛋疼………簡凡想著,莫名的忿意也跟著升起來了,倒扣著杯子,絲毫不懼地看著蔣迪佳,甚至看得清蔣美人挺拔的鼻尖、翹翹的唇角、還有在一動一動的睫毛……比那天在烏龍招待所看得還清楚!不過,不再是心動,不再是曖昧的幻想,也不再是渴望著顧盼!

    鬥是吧! ?好男專跟女鬥,我還鬥不過你! ?

“好,二位要聽,那我就說完!”

簡凡心思飛快的轉了轉,沉聲道:“您要聽完,那我接著剛才的說,一碗湯不但嘗得出味道,而且嘗得出你們店面的興衰,老店面講究天、地、人、和,四氣!天是天時、地是地利、人是人氣、和是和氣,四氣相輔相承,可缺不可無!您覺得你們還剩多少可恃的東西?”

“什麼意思!”蔣迪佳問道,一下子被半陰半陽的話都迷糊住了。不過這架勢費仕青卻暗笑著,鍋哥又在裝神弄鬼了。

就見簡凡大咧咧欠欠身子,當得有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派頭,迸指一揮,侃侃說道:“我說說你們這個店的四氣:這兩年生活水平的提高,海鮮類的飯店暴利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人工鮑遍地都是,品相再好也不過一多百塊一斤,嚐過的人海了去了。你就掛個澳洲鮑也嚇不倒誰。要放北京、上海沒準有錢的主多還差不多,可在咱們這二類城市,除了煤老闆,肯當這個冤大頭的人不多了,所以像您這種以貴取勝的店,天時已失;

第二,九鼎海鮮樓地處柳巷尾部,新老城區的交界部,停車位沒幾個、二環路修好之後,這裡又失了交通的便利,應該是地利已無;第三、人氣,這個不用我講了吧,廚子連老闆都敢瞎蒙,還有誰不敢蒙?店裡的伙計比客人還多,一路進來,這飯時都沒幾個人,店裡弄得跟皇宮樣,誰敢來呀?你可以說你有公款支應著,但能不能供得住你們開銷還得另一說,沒有了人氣,即使你本事通天,也是回天無力;

    第四,和氣,和氣生財嘛!和氣是個什麼,我看你我這種年齡,怕是還領會不到吧! ? ”

話是娓娓而來,即便是最後一句嘲諷,簡凡還有意的把自己帶了進去,不過很明顯,那意思是,您蔣家這店啊,一無是處!您這蔣總,和我一個層次,甚至還不如我呢! ?

說完了,簡凡長舒了一口鬱悶之氣,看看蔣家兄妹倆人,還真覺得,去掉身份,這人和人的差距並不大嘛,比如現在,倆人這臉,也快成了霜凍土豆了,怎麼說呢:發青!

蔣九鼎凝重的臉上越來越肅然,蔣迪佳一雙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簡凡,每一次見面感受都不盡相同,烏龍的時候,感覺到了熱情、感覺到了天真、甚至還覺得這人很捉狹,可現在一看,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而且老成得咄咄逼人。

還是蔣迪佳省悟得早,訕訕地說:“你……你把我們說得一文不值,你想證明什麼?”

言語中,有幾分黯然,更確定的簡凡的判斷。簡凡這才加了句補充:“我想證明的,就是你們的心結吧?否則不會把我這個月薪八百的協警請這兒來吧?”

這句話,說得蔣家兄妹倆訝色更足了幾分,費仕青一聽,杯子放在嘴邊,愣了,不知道仨人打什麼啞謎呢?

“其實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明了了,既然四氣俱無,那便是氣數已盡!您早點關門大吉吧!”

簡凡字字清晰,一字一頓地說出來。

費胖子一個激靈嘴裡的水全吐回杯子裡了,看看兄妹倆臉色越來越土,隔著椅子要踩簡凡,卻不料動有作遲緩,反被簡凡踩了一腳,呲牙咧嘴了半天,想發作卻又不敢發作。

“好了,感謝蔣總、蔣姐的盛情款待,我吃完了,也說完了!費先生,要不我們先撤!”

簡凡回頭揶喻地笑笑,徵詢著費仕青。費仕青早巴不得離開這個尷尬場合了,嘴裡嗯嗯著,隨著簡凡的步子起身了。

兄妹倆卻是不迭地隨著簡凡和費仕青把倆人直送下門廳,簡凡出了門,拉著費胖子來不及等車,快步走著出了海鮮樓的視線,逃也似的…………

隔了良久,站在門廳發呆的兄妹倆才反應過來,先反應過來了蔣迪佳,悻悻地說著:“哥,爸說得對吧,天外有天,這不過是第一鍋店裡的一個小跑堂,大開眼界了吧!?”

“厲害厲害!這小子眼真毒,嘴比眼還毒!”

蔣九鼎心有餘悸地說道,被這麼個伶牙利嘴的小子駁得體無完膚,還真是第一次。因為這個店的經營諮詢過行內不少人,可都是身在廬山的感覺,說來說去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今天這建議特別好,敢情是直接關門大吉!

“哥,其實他說得你應該都知道,你和媽經營這個店面已經五年了,只是你不願意看到店倒下而已,對嗎?”

“不願意也不行啊,氣數已盡啊!兩眼一抹黑、見誰就宰誰黃金時代過去嘍,理性消費呀,除了官老爺沒有什麼人光顧咱們這店,可官老爺這賬,紅字越來越大呀?哎……不對呀,這小子怎麼能嘗出雙氧水的味道來,即便是用了雙氧水,蒸餾水去味根本嘗不出來,不可能呀?”蔣九鼎說著,唉聲嘆氣道,說得還是狐疑不已,現在連自己也揣不准了。

蔣迪佳卻是不樂意了,埋怨道:“你也真缺德啊,也讓我吃雙氧水泡過了乾鮑啊,回頭我告爸說,你個奸商,連妹妹也坑。”

    一想起這茬來,就有點氣憤。不過蔣九鼎卻是不以為然地說道:“哎喲,食材質地不一,多少總得用點,對健康沒有什麼影響,不都這樣的嘛,再說就一點點,根本吃不出來!咱們這店不用地溝油、不賣假酒,已經是很誠信了。”

“哥,你不要以奸商自居好不好?不要這麼自以為是好不好?今天把我倆個朋友都惹了,你說怎麼辦吧?”蔣迪佳生氣了。

“啊!?我惹他們!?一晚上我說了幾句話?你還沒出門呢,這胳膊肘已經往外拐了,我今天丟人丟得還不大嗎?這麼倆活寶,還虧得你撿得回來。我生氣找誰去?”蔣九鼎一聽這話倒不樂意,剛剛吃憋一通氣還沒處發呢。

兄妹倆興味索然地坐到了車上,剛剛坐定,準備起步的蔣九鼎又想起什麼來,徵詢似地問妹妹:“佳佳,這小子有點邪門啊!………要不,那天再把這小子請出來,好好談談,我看這小子有兩把刷子。沒准你還真撿到寶了。”

“切,要去你去,我不去……人家招待我是八兩金王八,你招待的是什麼,我沒臉見人家了!……”

蔣迪佳悻悻地說道,眼前又浮現起憨態一臉的費仕青和陽光滿面的簡凡,這事弄得,心裡怪怪的不是滋味,得,這氣全撒哥哥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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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晚上的柳巷街是夜市的天下,簡凡拉著費仕青怕後面人追來似的,一直跑到了海鮮樓的視線之外才停下了,這費胖子樂得屁顛屁顛,不過快意之後,又想起蔣美女花容失色的樣子,反倒有點不忍,不無埋怨地說著:“鍋哥,你可真毒啊,吉利話不說也罷了,那有開口讓人家關門的?”

“我刺激刺激他不行呀?看他拽得跟二五八萬樣,不把他敲成一對憋十,他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簡凡不屑地說道,頭仰著朝天,兩腿叉著外八字,現在拽了,樂歪了。

“你怎麼知道人家經營不好了?蒙得吧?”費仕青現在想想,倒覺得詫異了。

“咂,這不是我說的,是他們告訴我的………你想想啊,晚上六七點都不上什麼客人,這生意能好嗎?再有,我說四氣都沒了,蔣迪佳臉色刷地變了。這不等於明告訴我了嗎?我就順著話頭給他們加了砝碼而已………哈哈,蔣九鼎那貨,拽蛋大吧,蛋打了吧!?哈哈… ……”簡凡心情加外暢快地說著。

“哎,鍋哥,你真能嘗出那湯味道不對來?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嘗個屁呀。我詐他。”

    “詐他?”

“對呀?我只是說了句,他臉色刷就變了,即使他這次沒用,他以前也用過,他不敢深究,哈哈,小子,被詐住了。”

簡凡這才撂出了包袱,那家飯店裡多多少少都有點貓膩,做海鮮的沒用過這東西才見鬼呢,上不了桌面的東西,蔣九鼎肯定不敢爭執,得,一試便靈,把個蔣總詐唬住了。

“你真缺德哦!”費仕青悻悻評價了句,不過轉瞬又想起什麼不對來,懷疑地問道:“不對呀?你沒嘗出來,那湯你為什麼沒喝?鍋哥你再鬼七搗八哄我吧?”

“廢品!你都好意思問。”簡凡突然站定了,惡狠狠地瞪著費仕青,提高了聲音喊著:“你以為鮑絲湯我不想喝呀?我喝得下去嗎我?你們幾個賤貨中午灌了我一肚子雪碧兌可樂,我打嗝一直憋著呢?現在肚子還疼,要不早喝了……一想起這事來,我就想掐死你,肯定你出的這餿主意,饒不了你。”

這次簡凡說得心頭火起,說著就要掐費仕青的脖子。

“哈哈……我還以為你真成神了,原來是肚子弄鬼呀!?哈哈……”

費仕青一聽這原因,恍然大悟,卻是大肚子一頂簡凡,把簡凡頂過一邊,長笑著跑了,沿著街頭,倆人損友一前一後,樂得你跑我追…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1:06     標題: 第24章 坊間盛名傳

一嚐知五味、一飯知興衰!

那位幾句話便把九鼎海鮮樓貶得一文不值的簡凡,一直讓蔣九鼎心存芥蒂。要說資歷,在酒店業這一行也摸爬滾打十年了,從接手家族的酒店生意開始,二星上了個三星級,雖不是行業翹楚,可好歹在省城大原也有了一席之地。三十歲又創下的九鼎海鮮樓這一品牌,專門從福建請的大廚掌勺,著實紅火了一兩年,即便是現在市場疲軟、經營不善,但靠著父母這一輩的蔭庇,勉力維持是沒什麼問題的。自己就這個海鮮的經營或者轉型已經思謀了很久,一直未能找出一條適用自己的路子,妹妹一說,蔣九鼎也不過抱著試試看著心態會會烏龍來的小子,也就當禮尚往來了,偏偏沒想到的是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斥了一傢伙,而且揭了傷疤,實在是丟份丟得厲害!

為了證實簡凡的話,蔣九鼎為此事還專門諮詢了店裡的大廚,專門嚐了嘗慢火細煨和高壓鍋出味的湯,不過嘗來嘗去,那種細微的差別自己還是分辨不出來,別說自己,就假日酒店裡幾位資深的營養師也嘗不出來;再說到用雙氧水的事,福建來的楊大廚一臉苦色,賭咒發誓,僅用稀釋到12比1的雙氧水做了漂白處理,而且過過蒸餾水,絕對對人體無害。

這下,讓蔣九鼎驚異的心情更重了幾分,一天三個電話催促著妹妹聯繫那倆活寶。

這人就是賤貨,誰要是當面說過好話,沒准他根本想不起來,可誰要是當面給了他一耳光,他這輩子,還就忘不了。蔣九鼎就屬於這種情況,連蔣迪佳都沒法理解他這種心理,不過一解釋聽哥哥確實是想找這位廚師世家出來的子弟好好交流交流,才勉強同意了!

問題來了,蔣迪佳回頭準備聯繫簡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給了他兩次名片,簡凡根本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而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簡凡的聯繫方式………沒關係,還有那個胖子的電話呢,一聯繫費胖子,才知道倆人逛到綿山玩去了,綿山玩完了,又逛到喬家大院去了;第三次聯繫的時候,倆人已經回到烏龍縣了。

或許是一個女人的矜持和優越感在作祟,蔣迪佳一直認為簡凡知道自己找他的時候會主動聯繫。在烏龍面對的那幾次,簡凡眼裡的欽慕再笨的女人也看得出來,男人的眼光裡要不帶色,就不叫男人了。不過隱隱地蔣迪佳並不反感,很帥很帥的小帥哥也這麼欣賞自己,當然只有自得的份了。

    可惜這一次又失算了。和費仕青聯繫了三次,明明知道簡凡和費仕青在一起、明明知道自己找,那簡凡愣是裝傻充愣,好像等著自己主動聯繫一般。得,這下逼著蔣迪佳放下架子了,最後一次拿著簡凡的手機號准備拔的時候,多少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甚至於稍稍有點難以啟齒的感覺。

那天晚上,曾經很陽光的大男孩一下子如此的強勢和咄咄逼人,再回憶起來,或許是自己的臉色確實不好、或許是美食裡摻了假,或許哥哥的表現還太過讓人壓抑,一場嘴官司打輸了,反倒讓蔣迪佳覺得心下頗是有幾分愧意,畢竟在烏龍費仕青和簡凡都把自己當神仙般的供著,現在呢,好像連費胖子對自己也有意地疏遠了幾分。

幾番思忖之下,蔣迪佳退而求其次了,小心翼翼地發了個短信:【簡凡,我是蔣迪佳,你方便嗎?如果方便的話,我有事找你談。 】

短信出去第二天才收到回信,三個字:【不方便! 】

    蔣迪佳又被刺激一下。不無幾分惱羞。耐著性子。還當是簡凡小孩心性。又是更客氣地發了一條:【你還是生我哥地氣嗎?如果有什麼招待不周地地方。我代他道歉。 】

    這條短信回得快。不到一分鐘就收到了:【不是吧?好像生氣地應該是你哥吧? 】

話里地捉狹和幸災樂禍聽得出來。蔣迪佳就著這個由頭。直入正題了。又發了一條短信:【聽口氣您沒生氣。那就好。我哥現在對傳統地鐵鍋燉菜很有興趣。他拜託我約你。你方便見面談嗎? 】

    過了很久。蔣迪佳收到了一個讓她哭笑不得地短信:【抱歉!您撥打地用戶不在服務區。無法接收您地短信! 】………後面。是符號畫了一個笑臉。很捉狹地笑臉。像嘲弄………

    不用說。蔣迪佳立時想到了。發短信地那人在故意捉弄自己。

這個笑臉又是大大地刺激了蔣佳一下。從小到大。只有自己拒絕別人邀請地份。遭到拒絕還真是第一次!再一想。不過一個無品無位地鄉下窮小子而已。還拽得不得了! ?

算了,再打電話發短信就顯得自己太掉價了! ……………蔣迪佳把這事放下了!

    ……………………………

    ……………………………

妹妹放下了,可哥哥卻放不下。

蔣九鼎的好奇卻越來越被勾得性起,由於簡凡和妹妹的緣故,再加上道聽周圍的一幫子朋友都在說老鍋的燉菜如何如何好,按捺不住,還真派了公司的企劃部四個人細細把省城以前忽略的中小型餐廳場所摸了個底,主要目標就是大眾燉菜。這個市場區域原本和向中高檔發展的九鼎餐飲毫無瓜葛,一直是個空白。蔣九鼎甚至還親自帶著人進了西城有名的大眾鐵鍋燉品嚐。

味道倒還尚可,湯品也入味,大眾美食,向來是嘗不膩的味道。這倒也還罷了,最讓人眼紅的是,絡繹不絕的上客,據市場調查人員的蹲點,這類大眾菜館上客能從上午十點一直持續到晚上二十二點,中間甚至不斷客,高峰的時候滿座是經常的事,這上客率,也確實讓人有點眼紅。

再算到成本收益,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根據這些市場探子挖回來的消息,一個這樣中型的,以省內傳統燉菜為主菜系的飯店投資不過三十多萬,資金的回收期限不超過兩年,再小一點,地段稍好一點,幾個月就能收回成本,最大的一家大眾鐵鍋燉經營面積不過兩百平米,而經營的年限已經十二年了,據說這個飯店中途還搬遷了一次都沒有影響到紅火的生意。

蔣九鼎對傳統的鐵鍋燉菜,興趣越來越濃!

這些年,餐飲和其他市場一般都是風起雲湧,川味、魯味、火鍋、海鮮、涮鍋幾大菜系林林總總在省城開了幾百家鋪面,甚至還有一窩風地西餐跟著湊熱鬧。這其中不乏動輒投資上百萬的大店,都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潮,真可謂市場代有黑馬出,各領風騷數百天。差不多都是紅火一陣子就疲軟下去了、慘淡經營了、甚至於銷聲匿跡關門大吉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是一方人的胃,對於吃慣了麵條饅頭大燴菜的大原人,生猛海鮮、奇辣重咸,沒準都不如蘿蔔白菜來得舒坦!

這些事裡,蔣九鼎倒沒發現傳統有多大的張力,只是詫異著,要從成本收益上講,燉菜,居然也是暴利,一份傳統的燒三鮮鍋燉,木耳鮮菇黃花菜,成本也就五六塊錢最高能賣到三十多塊,這要算收益比例的話,和海鮮差不多;不過要比出貨量,就沒法比了,據說大眾鐵鍋燉裡,最高記錄一天賣一百七十六鍋燒三鮮!

說到底就明白了一件事,這些人才是悶聲發大財的。自己這個圈子里風光無限的小老闆們,沒準倒欠著銀行和股東們多少錢呢?而這類低調開店的人,那家的家裡看樣存個幾十萬都是小意思。那錢倒還不在蔣九鼎的眼裡,不過再想想,白手起家淘這麼多,和靠著上一代的蔭佑賺錢,一比這優劣就是明了了。

    詫異,接下來的事更詫異。

企劃部裡,最後調查了有代表性的十三家以燉菜為主菜的飯店,有一個細節引起了蔣九鼎的注意,大廚居然有一多半來自烏龍縣,再往下一問,一解釋才明白,山北省向來就有“杏花酒、烏龍廚;清徐醋葫蘆”一說,這烏龍縣窮山窮地,當年吃不飽逃荒要飯走西口的人多,烏龍縣的人特徵最明顯,一家背口大黑鍋,走那吃那,久而久之,烏龍縣逃荒的人和烏龍鍋名聲也越來越大,而且當個廚子吃飽也成了逃荒人的第一志向,多少年沈淀下來,反而在外當伙計當廚子的都成材了,甚至還有發財的,這些人榮歸故里之後,用自己的經驗再把下一代、下下一代再教教,教來教去,教出一窩大師傅來。

於是經常出現這樣的奇景,一個店裡是閨女洗菜娘淘米、兒子提勺爹坐鍋,一家就能支個店,而且這種店,在烏龍遍地都是,在省城也差不多,頂多就是伙計多幾個而已,本質還沒變。

傳了幾代,這烏龍縣就成了廚師輩出的地方,廚子多了,裡面就不怕不出精英了,差一點的,開個小店養家糊口;好一點的進了星級飯店主廚,據說在全國廚師大賽上,那位一把麵拉三千根、根根細如髮絲,能過針眼的白案師傅,其祖籍也在烏龍。

這件事一直從辦公室討論到市場分析會議上,餐飲業一行,多數嘴饞,倒也有不少人嚐過燉菜,會上討論的時候,派出去的幾位企業中層管理人員嘴里居然冒出烏龍第一鍋的名稱來了,一細問才知道,這一多半里烏龍廚差不多又有一半曾經在烏龍縣鐵鍋燉菜店里當過伙計,即便是沒有當過伙計的,也曾經去過烏龍取經,其中名聲最大的一家就是烏龍第一鍋!

得,繞了一個大彎子,又回到原地了,蔣九鼎在公司例行的市場分析會上有點走神了,這時候才覺得,還真是小瞧這份不起眼的鐵鍋燉菜了。

蔣九鼎以他商人的眼光,就是那種眼裡能映出人民幣來的眼光看這事,總覺得隱隱約約抓住了點什麼,可還是很模糊,這才極力說服妹妹和自己去一趟烏龍。簡凡不簡凡倒還是其次,實在是傳統的鐵鍋燉菜讓他聽得有點欲罷不能!

在去的時候,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以為然,不就一鍋湯嗎?不就蘿蔔青菜豆腐嗎?難不成還真比鮑魚海參有吃頭?

這事,磕磕絆絆,兄妹倆聯袂再次出行烏龍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1:46     標題: 第25章 鄙食解深饞

秋高氣爽的季節裡,山間鄉里的風景最有看頭,下了高速路,沿著國道越向西走,都市的氣息愈見其弱的時候,小城小鎮小鄉的古樸風韻越來越濃,路邊的地裡,墒情正好,一人高的玉米地、比玉米還高半個頭的高梁,成片成片的連成了青紗帳,打開車窗迎面就吹來了自然的輕風習習,夾雜著泥土青草的氣息。紅色的凱迪拉克奔馳在國道上顯得格外的招眼,不但人看,連路邊偶而過往的大騾子、大腱子牛也是詫異地回眸,跟著是哞得嘶一聲!

即便是已經來了一次的蔣迪佳也是玩興頗濃,和哥哥一路聊個不停,駕車的是九鼎假日酒店的餐飲部經理張凱,看樣也是城市長大的一族,一路邊問東問西,反倒蔣迪佳倒成了倆人的嚮導。接近目的地烏龍縣城的時候,蔣迪佳指點著車停到了烏龍第一鍋的門口,寬闊的路面,原本就是天然的停車場,蔣九鼎和張凱下車便有點怔住了!

看景不如聽景,見面不如聞名哦!

不過是二層的一幢路邊建築而已,舊式的坡頂磚木樓,屋脊還有泥和的道:“哥,您別犯老毛病啊,陳主席剛領我們來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差強人意,可一頓、兩頓吃下去,好了,心服口服肚子更服!”

“呵呵……要不是你說呀,我這輩子怕是不會進這種小店哦。走,張經理,咱們服氣服氣去!”

三個人次弟進了店裡,店面依舊,人面不同,飯時的時間,這熱鬧勁可有得看了,大熱天裡,大廳裡擠擠嚷嚷差不多滿桌了,各桌上都是大大小小不一的鐵鍋、粗瓷碗,圍著桌子四周的是或高或低、或矮或胖的男男女女,伸著筷子流水介地往嘴裡趕,差不多都一個得性,吃得是嘴裡流油,頭上冒汗!

詫異、輕視之餘的蔣九鼎,神色裡露出的輕微的厭惡,這群吃客裡,看一眼便知一小半是趕路的司機佬,甚至於還有挑夫賣菜的主,吃飯的時候半人高的扁擔就豎在身邊。這吃相就更離譜了,差不多一半人端著粗瓷大方碗唏唏律律往嘴裡拔拉,咂咂有聲,偶而一停頓,卻是張著大嘴,一口能咬掉半個饅頭,更有甚者,吃到了興起,“嗤”得一聲,卻是就著餐巾紙洗鼻涕!

蔣九鼎下意識地躲著,生怕那傢伙甩自己身上似的,不迭地跟著服務員往樓上走。妹妹蔣迪佳見迎客的換成了當天的收銀丫頭,左顧右盼著,不見了那個笑臉吟吟的小跑堂,大為失望!

迎客的正是桃花妹妹,梳著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表情並不見得多熱情地把幾個人請上了二樓臨窗的包間。看來是客多了從權,簡桃花隨手拿著筆把壓膜的菜單扔到了桌上,不冷不熱說了句,吃什麼?

    那架勢不是迎客人。是審犯人!

    蔣家地兄妹倆都沒拿。卻是臉色變了變。不過一想釋然了。路邊小店。有地吃就不錯了。還敢指望他們地服務水平好到什麼程度不成?

    張凱捻到手裡。看看。簡單之極。一葷一素。正好兩面。不過三十幾種菜品。這輕視之心便有了幾分。蔣九鼎怕是對剛剛地一干吃相雷倒了。半晌沒吭聲。一樓恰如騾馬大店地環境還真讓他有點失望了。

“服務員。你們店裡最拿手地菜給我介紹介紹啊!”張凱師傅隨意說道。飯局上地老話。

卻不料時間和地點人物都不太對。一臉黑紅。長得憨乎乎地桃花立馬就是噎了句:“菜單上地都拿手。不拿手我們幹嘛寫菜單上!?”

    言下之意鑿鑿。您問得不是廢話嗎?那表情多有不耐煩地成份。人多著呢。吃就吃唄。誰顧得給你磨這多嘴皮。

這張經理老吃客一句就被噎住了,蔣九鼎卻是側著頭,不置可否地笑著。

蔣迪佳見過這位收銀的桃花,笑著搭訕道:“你叫桃花吧?我們可是熟客了,我這是第三次來了啊?”

“嗯,我記得你。”桃花當然記得這個被宰的人了。

“是嗎?”蔣迪佳一下子高興了,正想問問簡凡的去處的時候。

不料簡桃花理會錯了,還以為這客人要套近乎,立馬搶著張嘴了:“當然記得了!………不過你別想我給你優惠啊?我們這兒可還有吃了二十幾年的熟客,熟客都要優惠,我們店還開不開了?你們城里人呀,啥都好,就這點不好,咋個比鄉下人還小氣,就愛搞個價。”

說話著,桃花尚且忿忿不已,一副對城里人非常不待見的表情。

    啊! ? ……蔣迪佳後面的話,倒被桃花這句給愣生生頂回去了。被簡桃花噎了個夠嗆,得,乾脆閉嘴了。

這邊一停,張經理看了半天還在想著,隨口又是一句:“服務員,那你們有什麼特色菜,你總知道吧?”

“特色!?”這詞讓桃花想了想,還真想出主意來了,很自豪地說:“特色嘛,燉菜都差不多,這兩天我叔鹵了一缸豬頭肉,要不你們嚐嚐?”

“豬頭肉!?”蔣九鼎訝色接了句,臉呲得有點變形了。一回頭和張經理都相視地笑著。

好歹也在省城,好歹也經營餐飲若干年了,就真把南非極品鮑、澳洲大龍蝦、魚子醬、熊掌燕窩鮮猴腦拿來也嚇不住餐飲行里的人,偏偏在這小地方,人家要把豬頭肉給推薦出來,八成把自己等同於開卡車的老爺們了,實在掉價的厲害。

卻不料,簡桃花樂了,看著蔣九鼎驚訝,還以為自己推薦的正中下懷,樂得露著白牙,一笑燦爛地說著:“我就知道你們沒吃過,一年我們店裡只有秋後才開始鹵,夏天你根本吃不到,還虧得你們趕得巧!”

言下之意,你們趕著趟,好似還撿大便宜了似的!

蔣迪佳倒知道和這種直腸的鄉下妹妹是講不出什麼道理的,不過看著哥哥被人噎得一愣一愣,頗為好笑,直掩著嘴,使勁著忍著笑得胸前一聳一聳。

蔣九鼎被辨白了一番,悻悻說了句:“得得……張經理,你做主吧。”

張凱還沒說話,這簡桃花看自己唯一的力荐被無視,又發現蔣迪佳呲眉愣笑笑,不高興了,悻悻道,你們笑啥嘛,沒吃過就是沒吃過,我知道你們省城來的,省城來的,就更沒吃過了!沒吃過讓你後悔一輩子,下次來了趕不上趟,想吃都沒有了…………簡桃花喋喋說著,樓下喊著買單,簡桃花風風火火的說了句,你們挑吧,等一會啊……話音沒落,風風火火出去了……

簡桃花一出門,這聲音就放大了幾倍扯著嗓子喊,水生,你屍挺哪了?三包間,給客人端瓜子倒水,不說你就不長眼………

這聲音,宏亮得直刺人耳膜,正待說話的蔣九鼎被驚了驚,神色凜然地指著包間門外,不無緊張地說道:“佳佳,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村姑!?”

三個人相視樂了,進門遇上這麼個活寶村姑,一笑之下,倒把剛剛的不快忘了之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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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最終也沒點這份豬頭肉,都不是大塊朵頤的主,那吃得了那油膩噁心之物。

蔣迪佳對那份柴雞的是記憶猶新,蔣九鼎卻是吃西餐在行,不經意點了一份牛肉鍋,而張凱張經理兩者兼顧,點了一份百蔬亂燴、一份燙鍋羊雜!本來還想嚐嚐野豬肉的味道,得,簡服務員翻著白眼回了句:你以為野豬誰家養的呀?想吃就吃! ?沒有!

看樣忙乎得夠嗆,服務態度實在是大打折扣了。

客多菜慢,等的時間稍稍長了點,等第一鍋素菜燴上桌的時候,三個人一路行來也餓了,說話著就動上了筷子。蔣迪佳早知道這裡的風味,就著小碟子吃得津津有味,第一次光臨的張經理吃了幾勺之下,臉上的戲謔卻是漸漸地消失了,停了勺筷看著蔣九鼎,訕訕說道:“蔣總,確實不錯,趕上咱們酒店的風味了。”

“還行吧!”蔣九鼎淡淡應了聲。

蔣九鼎雖然未必會做菜,但吃總是會的,九鼎酒店的素燴裡有類似的這種燉法,但剛剛早已經細細瞧過,豆腐做得燙而不爛,土豆吃著綿而不糊,一筷子撈下去,大白菜幫子、芹菜梗子、海帶片子、冬瓜小塊,十幾樣亂燴的菜各保持著原本的形狀,但要吃到嘴裡,菜幫子的苦味、芹菜的麻味、海帶的澀味都被消彌得一干二淨,偏偏還保持著蔬菜原本的香味,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風味!比省城嚐過了幾家鍋燉又高了一個層次。

張經理看著蔣總,不敢往下說了,都吃家,優劣一眼便知,這菜裡要論刀工,自己明顯不及;要論火候,離人家差得就更遠了。把人家和自己放一起,有點抬高自己身份的意思了。

第一鍋素菜讓倆男人有點沉悶了,實在有點被打擊的意思。只有蔣迪佳沒覺得乎出兩位男人的心思來,吃得贊不絕口。

第二鍋風味柴雞一上桌,得,也是蔣迪佳曾經嚐過的,直到現在尚記得那個小簡凡笑吟吟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著說,要健康、喝雞湯! …………想也未想,直斟了一小碗,淺嚐細抿著,嘗得一臉愜意。湯味依舊,如果那個跑堂在的話,再胡吹大氣幾句,沒準這味道還能再濃郁幾分。

張經理此時卻是挾了一大場雞肉嚐著,等回頭再看蔣九鼎的時候,蔣九鼎的臉色也定格了,嘴囁喃著,還在嚼著,不過卻說不上話來。眼裡,看樣是失落的緊,遭打擊的程度又加深了幾分。

“蔣總!”張經理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有秘方吧?湯入味,味直透雞骨,骨酥肉香,脯肉嚼之即化,除了壇子燜、砂鍋煲一類的老店老廚,做不到這水平。”

蔣九鼎半晌無語,嚐了幾塊雞肉,又不死心地品了半碗雞湯,甚至於把菜湯裡常下的枸杞、大料揀了幾塊放碗裡細瞧,試圖挑出點毛病來,一會才悻悻說了句:“唉,張經理,是比咱們做的好吃,用料也講究,七塊八角里,沒有一個掉角,沒有一個蟲眼,咱們都沒有這麼考究! ”

張經理臉上有點訕訕之色,但凡調料一途,講究入味即可,而調料的保存年限又長,有幾個殘次或者出現幾個蟲眼非常正常,蔣九鼎怕是在這上面想挑點毛病,不過挑了半天,還是沒有什麼發現。沒發現倒失望得很。

食不厭精、燴不厭細,要在大店裡這樣尚可理解,在路邊小店做到這份上,可就不容易了。兩人心裡驚訝還真是越來越高。

蔣迪佳吃著,嘴裡還嚼,看著倆人的驚訝卻是非常受用,不無賣弄地說道:“得了唄啊,人家這柴雞是鄉下吃活食長大的,你們就一車一車拉的那凍雞肉,那能比嘛?我還不怕你們生氣,在這兒吃過後,我對你們做得,簡直是深惡痛絕!”

蔣迪佳埋怨了幾句,沒人接茬,一抬眼,哥哥和張經理經歷的最初的驚詫之後,啜著湯品的、嚼著肉嚐的,倆人忙乎的嘴都沒功夫回話了。

得,這男人真遇著了美食,比觀美女還要投入幾分!

菜上全乎的時候,倆男人的形像已經有點不像話了,蔣九鼎松著領帶,張經理悄悄松著腰帶,倆人捋著袖子,神色裡專心致志的盯著幾個鍋燉,手筷不停的挾到了碟子裡,轉眼間又消失在嘴裡,吃得興起的倆人偶而評價一句。

噢,腱子肉燉爛了,不塞牙,不錯!

    羊脆骨,進味了,還可以。

這蘿蔔做得入味啊,嘗出不蘿蔔的味道來了,只有羊肉湯的鮮味。

豆腐,這是手工豆腐,鹵水點的,還有人下這功夫?

    …………

倆個男人詫異中不無讚賞,邊吃邊說,渾然忘我了,蔣迪佳看得啞然失笑,笑著敲敲桌子:“喂喂,倆位別這麼下作啊,一點風度都沒有,這是菜多,菜不多還要跟我搶是不是。”

蔣九鼎手嘴不閒地說了句:“沒事,這兒沒人認識咱們………還是爸說的好啊,天涯何處無美食,只緣福淺多不識呀?要不是佳佳,沒準這店我壓根就不敢進來。……張經理,你要把咱們酒店的飯菜做到這個味道這個水平,我提拔你當副總經理怎麼樣?”

    “那不可能!”

張經理吃著,臉上已經顯出了幾分紅潤,不以為然地說道:“您別拿我開玩笑啊,湯燉到這個份上,絕對有秘方,但凡這種老店,這東西都是秘傳的,咱們省城那鼓樓羊雜您知道吧,那一鍋湯,一百多年了,沒熄過火,日本人來了,捨不得砸這店;文革的時候破四舊不是,公檢法都砸了,可紅字藍字號,都認這家老店羊湯,愣是沒人敢動;蔣總,我聽說這老店的規矩呀,都是嫡傳,連閨女女婿都沾不著邊,這傢伙,誰摟著都是一座金山搖錢樹,幾輩子衣食不愁啊。可能給咱們嗎?”

“我說張哥,餐飲部經理是你還是我呀?我不讓你想辦法嗎?你肯定有辦法,啊!”蔣九鼎揶喻地笑著,一下子倒把張凱說愣了,正待反應過來,蔣九鼎卻是笑著噓得一聲,使了使眼色,看看妹妹,示意別往下說了。

蔣迪佳一看這倆人的鬼鬼祟祟的得性卻是早已知曉,笑著說:“哥,這牆角你撬不動,這個店在烏龍縣二十多年了,根在這兒……我就覺得,這再好吃,也是大眾菜,有那麼大價值嗎?”

“哎,眼光有問題了。舉個例子啊!”蔣九鼎興味提起來了,伸著筷子指點著說道:“比如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咱們這兒銷到廣東的荊花粉,是成噸成噸往南方發貨,原始價格低;廣東人呢,把這土特產打成包裝箱,以箱銷往香港,價格翻了三倍;香港人呢,再把這東西做成袋裝的,價值又翻了三到五倍;但日本人更黑,把袋裝的買回來,提純做成瓶裝,價值直接翻十倍………這就是生意。比如這樣的口味、就這一隻風味雞,在路邊店賣25塊、進了中檔店,能賣五十,但是如果用個仿汝窯的白瓷盆盛著放五星飯店裡,讓吃慣了海參鮑魚大蝦的主們一嚐這湯味,你們覺得收多少錢合適?……不怕你貴,就怕別人都會。”

蔣九鼎侃侃而談,那意思很明白,貨買一張皮,包裝好了,就好買,但前提你也得有別人都不會、都做不出來的東西才成。

“有道理!”張經理頓悟般地堅著大拇指:“蔣總有眼光,連咱們都吃得舒坦,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你別拍馬屁啊,宰客這事你比我在行。”蔣九鼎笑著說道,張凱訕訕而笑,互捧了一下子,誰也不臉紅。

蔣迪佳還沒省得這生意經怎麼念的時候,被敲門聲打斷了,應聲而入的又是那桃花妹妹了,雙手端著份盤子,砰地一聲放到了桌子上。

    豬頭肉! ?

確實是豬頭肉,晶瑩油亮的豬皮、二指寬的肥肉連著一小塊紅肉,薄薄地在盤子裡鋪了十幾片,中間放著一小碟白蒜泥!粘稠的新蒜,沒有加過調料的。

蔣家的兄妹面帶苦色,咦地一聲側過頭了。這油膩的東西上不得檯面的。

張凱也不見得喜歡這東西,看看一臉黑紅,神情正色無比的桃花,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沒點這一道啊?您這兒還有強行上菜、逼客強吃一說?”

簡桃花不樂意了,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們這城里人就不識個好歹,我好心給你介紹,你還不相信我。得,大老遠來了,我送你們半份,就當優惠了,不收錢………我告訴你們啊,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一年鹵不了幾缸。”

簡桃花一副你們就是狗咬呂洞賓的口氣,聽得三個人誰也不敢反駁,蔣九鼎怔了怔,指著豬頭肉,努力用緩合的口氣商量著:“您別擔心,我們照價付錢,您……您把這份端走。”

早已經酒足飯飽,這油膩如斯的東西,看著就有點反胃。

“讓你吃,你就吃唄,分不清人好壞?真是的?”

    簡桃花不容分說,拂袖而去。把蔣九鼎弄得呲眉愣眼,半晌接不上話來,蔣迪佳只等得桃花出去之後,才是扑哧一笑,樂了。一向頤指氣使的哥哥自打遇上簡家這麼一群人,還真是處處吃憋。

“來來來,張哥,歸你了,我們可都飽了!”蔣九鼎悻悻把盤子推到了張凱的面前。

“我也不愛吃這東西,喲,這油出得不錯,有彈性了………喲……”

張凱筷子挾了一片薄如翼的豬頭肉,晃晃悠悠地在筷尖上,這倒不無詫異了,豬頭肉基本和肉中的下腳料要差不多了,又粘又軟且油膩,城裡小胡同里賣熟肉攤上幾塊錢一斤,便宜得很。不過筷子上的不同了,切成片依然有著如新嫩一般的彈性,不沾不膩,品相十足,這就引起興趣來了。

輕輕的蘸著白蒜泥,沒有加任何調料的白蒜泥,一片入口,咬得咯吱、咯吱直響。豬皮脆香、肥肉爽口、瘦肉郁香,那有油膩的味道………一嚼之下詫異了,嘴裡說著,這是豬頭肉嗎? ……又挾了一塊,又嚼著………又挾了一塊……嗯,不錯………

張凱撿到寶一般,嚼著,樂呵呵地笑著。

蔣九鼎看著奇怪,小心翼翼地挾了一塊,輕咬了口嚐嚐,那表情和張凱如出一轍,點點頭,嗯? !奇怪,做得倒像耳絲啊?

“蔣總,這像傳說中的白切肉啊!肥肉的硬、脆、香俱備,應該是生肉進的滷,鹵後再蒸,出完油繼續泡鹵,幾道工序呢?做出來香味直透肉身,不肥不膩,直接蘸著蒜泥就是美味。不對呀,那白切肉的早失傳了。”

    “像嗎?”

    “像,太像了。”

“我沒吃過,只聽我爸說過。”

倆個人不無驚訝的討論著,嘴裡的品味完了,一回頭的時候,又愣神了,盤子裡只剩下最後一片了,連最後一片也上了筷子,被一雙玉手挾著的筷子,輕蘸著蒜泥,卻是妹妹蔣迪佳,倆人說話愣神的功夫,幾片早已經被她消滅乾淨了。

“啊!?佳佳,你不是素食主義者嗎?現在連肥肉都吃上了?”蔣九鼎大跌眼鏡。

蔣迪佳嚼著一臉愜意,心滿意足的嚼完,抹抹小嘴,笑了:“嗯,好吃!早知道肉這麼好吃,我就不吃前頭那鍋素菜了………你們別瞪我,再要一盤不就成了!”

三個人一商量之下,還真要了一盤,這下連簡桃花也難得地露出笑臉了,三個城里人,終於認可自己的推薦了,不但吃完了,結賬走的時候,又要了二斤帶走!自尊心小小地滿足了一回,破例地笑著把仨人送出店門。

三個人吃得不少,那裡最胖的那個上車的時候還打了踉蹌。桃花樂了,眼裡不屑,心裡暗道了句:

    還城里人呢?吃了這麼多,仨草包! !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2:41     標題: 第26章 娘較兒更悍

蔣迪佳被哥哥支使著上簡凡家門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

三個人帶回來的豬頭肉從車站依維柯發回了省城,九鼎酒店裡的營養師、廚師以及曾經嚐過白切肉的父親和圈子里相識幾位吃客,都在當天品嚐到了這份特殊的味道,當天晚上消息就傳回來了,只是認為有**成相似,張凱經理所說的白切肉是六七十年代省城一家叫羅家醬坊的手藝,早已失傳三十多年了,這年頭確實有點久了。不過有一點,吃過沒吃過白切肉的,差不多一個口徑,這肉確實可口,要放省城也是絕無僅有。

不但這個絕無僅有,那湯品就更是絕無僅有了,蔣九鼎發現了一份寶藏似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不要說別的,有這麼一份能把下腳料變成美食的配方,那可比經營固定資產還要保險。給董事長請教了一番之後,便是極力勸服妹妹出面,兵分兩路,自己負責去探聽簡忠實的口氣、讓妹妹負責去簡忠實家裡探一下虛實,雙管齊下,謀定而後動。據說這簡忠實老實人一個,真正當家是背後的女人,這事馬虎不得。蔣迪佳原本不太願意摻合到生意的事裡,不過蔣九鼎把董事長搬出來之後,一想也不過就是探探口氣,畢竟女人找女人有些話也好說的,這才無可奈何答應了!

對了,董事長不是別人,是蔣九鼎和蔣迪佳他媽,梁紹玉!華美超市的創始人,大原市最早的綜合化超市;跟著又以兒子的名義創下的九鼎實業,十年前便是省城的風雲人物了,雖然資產沒有後進的暴發戶多一點,可當年出身便是半政半商,工商聯主席、政協委員、民營企業聯合會主席,又是個民主黨派的常任理事,虛虛實實的頭銜掛了一大串,就即便成了昨日黃花,這影響力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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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午後費仕青接到了約會電話,穿了個大短褲、小褂子,大中午吭哧吭哧跑到橋頭的時候,終於又見著那個養眼如斯的美女了。

夏末秋初,這毒辣辣的日頭把個小城烤得病怏怏的毫無生氣,但橋頭臨水而立的美女絕對讓人眼前一亮,心頭一涼,立馬有春風拂面的感覺,穿城而過的烏龍河,水泥雕欄旁的蔣美女,依然那樣俏麗迷人,長裙、格子上衣、披肩發,佇立在橋頭顧盼,比仕女圖的里的妹妹還要飄逸幾分。

但凡遇到女人,特別是美女,這費胖子總有下意識地把實物和記憶中的AV明星聯繫在一起評價評價,不過從看到蔣迪佳開始就一直沒有類似的心思,不知道為啥,這美女身上並沒有那種貴氣逼人的感覺,反倒很親和,親和得像姐姐、像家里人,漂亮是漂亮,反正就生不出那類褻瀆之心來。

    “仕青!”

    “蔣姐,您來啦。”

    倆隻手握在一起了。都是久別重逢地喜悅。寒喧幾句便是沿著街道遛達上了。費仕青地步子有點像花冠公雞出下架了。淨八字步。走在烏龍街上。身畔這麼個美女。這不氣宇軒昂都不成。可惜哦。大中午日頭這麼毒。街上壓根就沒幾個人。

    幾句話就步入了正題了。費仕青拍著胸膊道:“蔣姐。您有事吧。說唄。烏龍縣里地事。我包辦了;要找鍋哥吃一頓。沒問題。我給你把他揪回來。 ”

    這話聽得蔣迪佳直樂呵。索性把原委前前後後地給費仕青說了一遍。捎帶著連省城吃飯那檔子事也抱歉上了。現在再看憨笑一臉地費仕青。雖然有點蠢相、雖然說個話有時候辭不達意。不過看著。要比那個簡凡樸實很多。

    費仕青一聽這原委。得。難為地抓後腦勺了。有點驚訝地問道:“蔣姐。你們不是真想上簡家老店了吧?誰出這餿主意。還準備去找梅老師?”

“我們只是初步接觸一下。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蔣迪佳看費仕青剛剛還託大地話一下子蔫了。這倒奇怪了。

“不是不對。是根本就沒門。”費仕青搖著腦袋解釋道:“您別覺得您家有眼光。比您有眼光地人多得去了。我和簡凡光著屁股小時候就有人來請他爸出山掌勺。現在也是年年都有。他爸他媽。根本就不願意離開烏龍縣。您說也白說。他爸和簡凡。連自己個地家都當不了。”

“那不正好,我就是來找你,帶我認識一下梅老師!”蔣迪佳順水推舟,把來由說出來了。

“啊!?不不不………我我,我不去。”費仕青霎時如遭電擊,兩眼裡不無驚恐,開始打退堂鼓了。

“仕青!你剛才還說烏龍縣的事你包辦呢?這麼點小事都不幫我?怎麼,簡凡不願意、還是不敢見我。”蔣迪佳笑吟吟地擠兌著費仕青。

“什麼呀?我跟你說啊,蔣姐,前段時候我們在外頭玩了一星期才回來,回來簡凡他媽訓了他一頓,把他趕回鄉下複習備考去了,捎帶著把我也訓了一頓,說我把他兒子帶壞了………您說,這可能嗎?我打小就被他帶壞了還差不多,我真不敢去,他媽見了我,沒準又得訓我……”費仕青喋喋不休的說著,反正是找藉口不敢去。一說起梅老師,已經有了條件反射了,這梅雨韻向來嚴厲,不但她兒子怕,她兒子的朋友裡,沒有不怕的。

“這樣吧,幫我找著地方總行吧。”蔣迪佳退而求其次了。幾番勸慰之下,費仕青勉強同意了這個提議,不過卻是再三聲明,絕對不和蔣迪佳一起去見梅老師。

倆人乘著出租車到了一中小區,一中比較偏,一中小區離一中不遠,幾幢樓看樣年限也不長,不足一百平米的小戶型,費仕青指引著進了小區七號樓、三單元,301………指著屋門告訴蔣迪佳那家那家,自己一閃身,跟做賊似地鑽著就跑了!

蔣迪佳倒不知道費仕青何來的如此懼怕,估計是怕老師吧。心裡暗笑著叩響了門,良久才見得屋門開了,頭髮有點散亂的中年婦人站在眼前。

幾乎是瞬間,蔣迪佳立馬認出了這就是正主,母子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來的,簡凡和一臉憨厚的簡忠實基本沒有相像之處,看來兒子全隨娘了。這梅老師皮膚比個三十上下的女人還要白淨細膩,不細看眼角的魚尾紋,還真不敢相信人家兒子已經大學畢業了。

“你是!?”梅雨韻站在門口,卻是沒有讓客進屋的意思,很詫異的門前站著位漂亮姑娘,肯定不是學生家長,可要不是家長,這就沒法解釋了。

“梅老師吧?我是大原日報社記者,我叫蔣迪佳!”蔣迪佳趕緊著,恭恭敬敬遞上自己的名片。

“又採訪我們學校亂收費?無可奉告啊,校長不說話,我們當老師的還敢說。”梅雨韻看樣吃了一驚,立馬要關門。

“不不,梅老師,您誤會了,我是私事。”蔣迪佳趕緊解釋。

梅雨韻一聽手停下了,狐疑道:“我不認識你,我們之間有私事嗎?”

這年頭,記者這名頭越來越不好,讓下面的人警惕性越來越高。蔣迪佳驀地想到了個辦法,看來還得拉拉近乎,笑著解釋道:“我認識您兒子簡凡啊!”

    “啊!?”

梅雨韻輕咦了一聲,這開始重視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蔣迪佳,美女眼裡的美女倒沒有什麼震憾力,老師這眼光就不同了,如同看上課吃零食、自習看小說的壞學生一般,直盯了蔣迪佳一會才狐疑道:“簡凡在省城,和你在一起?”

“對呀?”蔣迪佳順口答應道,是在一起吃飯。

“他手機上的短信,也是你發的,道歉什麼來著?”梅雨韻驀地想到了一茬,看了一條短信,訓了兒子一通。

“是啊!”蔣迪佳笑著答道,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那你們……怎麼認識的?”梅雨韻還在追問。

“朋友啊,好朋友,他還認我當姐姐呢!”

蔣迪佳高興了,看來親情迂迴這招管用了,這關係越扯近乎了。

卻不料變生肘腋,梅雨韻的臉刷地一下子變了,從夏天一下子變到了冬天,眼一瞪、眉一挑、幾十年當老師的威風立現,頓讓蔣迪佳沒來由來感到了一陣寒意。就听得這梅老師聲音一下子尖銳了:“我說你多大了,跟我兒子糾纏不清幹什麼?不要姐姐弟弟、哥哥妹妹的,你們年輕人搞這一套,說出來都不臉紅,還找上門來了,你這簡直是………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蔣迪佳也是張著嘴“啊!?”了一聲,目瞪口呆了,張嘴結舌:“這……這……不是………”

梅雨韻最痛恨兒子勾三搭四不好好學習,香香那兒還不知道如何處置呢,這又來一個,這還了得!

“這什麼這!”梅老師一下子搶過話題了,深惡痛絕地如逮著高中生遞紙條早戀一般地說道上了:“我兒子,平時最乖巧聽話了,這次一上省城回來怏怏不樂,我就想沒準又是那個女孩子把他魂勾跑了,警告你啊,離我兒子遠點………你們關係發展到哪兒了?”

梅雨韻咄咄逼人,蔣迪佳急得面紅耳赤,好容易說上話了,卻是結結巴巴:“我們……我們沒發生關係啊!?………這什麼跟什麼呀?你怎麼見面就血口噴人吶?”

“血口噴人?我看你是做賊心虛!……我趁早告訴你啊,沒戲,追我兒子的姑娘海了去了,你排不上隊,還找上門來了?找上門來也不行!?”

梅雨韻不容分說,說著就要給蔣迪佳吃個閉門羹。

蔣迪佳早被訓得昏頭昏腦,忘了自己來這兒的使命,揪著話頭,聲音也大了,憤憤不已的辨著:“你什麼意思啊你?你把話說清楚,我什麼身份,我至於嗎我?”

“你什麼身份?把臉蛋當資本,你就有身份了?不至於你緊張乾什麼?不至於你上門幹什麼,我告訴你,說什麼也沒戲………你是不是記者,不是假的吧?”

梅雨韻一句話便化解了蔣迪佳的質問,看來姜還是老的辣,要論教書訓人鬥嘴,倆人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蔣迪佳氣得甩著手,臉色煞白一會、通紅一會,跺著腳偏偏無計可施,從小到大那經歷過這種鬥嘴的場合,無奈之下喊著:“……氣死我了!有沒有搞錯,我真是記者,要不要給你看工作證?”

“你就真是記者怎麼啦?啊!?記者的生活作風最不檢點,特別是女記者。我還就告訴你,我兒子打光棍,你也沒門!”

說著沒門,門“膨!”的一聲重響關上了。

最後一句,險些氣得蔣迪佳一骨碌從樓梯上滾下去,氣咻咻的踢了門一腳,卻不料用力過大,把腳崴了一傢伙,這下子,身心倍受創傷,疼了下差點沒抹出淚來,彎著身子揉了會,氣哼哼地一瘸一拐地下樓了………

防盜門上的監視眼裡,梅雨韻直看著蔣迪佳悻悻離開,憐香惜玉自然是不會有了,不過心裡卻是暗道著:這臭小子,學習不怎麼樣,眼倒賊,又勾回個這麼漂亮的姑娘來,還找上門來了,這事可不能由著他,這麼漂亮的姑娘,哪家敢娶,娶回來爸媽都能放心得了嗎?

…………………………………………………

…………………………………………………

費仕青聽得梅老師訓上了,早先一步跑了,鑽在單元樓拐著看著蔣迪佳一瘸一拐出來了,緊張地趕緊地上來扶著:“這……哇哇,簡凡他媽打你了?談不成也不能打人啊?這個老巫婆!”

“我腳崴了……哎喲!談什麼談呀,我壓根就沒開口,劈頭蓋臉就訓了我一頓,我………氣死我了,他媽怎麼這樣啊,不分青紅皂白。”

蔣迪佳一陣氣苦,氣咻咻地說著,扶著費胖子的胳膊,神情裡憤怒之餘是淒苦無比,再加一點點砝碼,怕就得梨花帶淚了,而這個中隱情,彷彿讓她還難以啟齒了。

“蔣姐,您消消氣啊,這對您態度算好的了。我和簡凡從小就被他媽訓,上高中當我們英語老師,那傢伙,是拎著課本,吧唧吧唧干我們,您看現在,我們倆,一個比一個笨,那原因在哪?都是他媽把我們倆打傻了。”費仕青說著,形像地做了幾個打人的動作,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是受害者。

“啊!?她憑什麼也打你?”蔣迪佳隨口問了句。

“這有啥奇怪的,老師打學生還需要憑什麼?我們倆從小就被老師打………我告訴你啊,蔣姐,我們對這事是深惡痛絕啊,將來我當了領導,我得下條紅頭文件,規定這老師,不能打學生………再下一條規定,學生,可以打老師……啊!您可不知道,我被他們打了十幾年吶!”

    費仕青一副開憶苦會的口吻。蔣迪佳聽得這話才省得撞到悍婦手裡了,不無埋怨地說道:“那你不早告訴我。”

“我說了你別去,你非要去。”費仕青愣了。

    “那你不說清楚!”

“我就說清楚了,你不還是要去嗎?”費仕青道。

蔣迪佳被噎住了,這才明白了費仕青死活不敢見梅雨韻的原因。看來還真怨不著人家,不過心疼加腳疼,兀自氣憤不已地牢騷著:“氣死我了,我媽還沒訓過我呢?沒來由被她訓了一頓。”

費仕青看著好端端一個美女一見梅老師就成了這般得性,還真是有點同仇敵愾兼憐香惜玉之心,扶著蔣迪佳出了小區,看著美女氣得兀自花容變色,胸前一起一伏,想了半晌才喃喃開口勸道:“蔣姐,有件事啊,我得跟你說了,本來不准備說,可看您這麼較真,我還真不能再瞞著您。”

    “什麼事?”蔣迪佳道。

“您是不是覺得簡凡很神奇?”

    “有點!”

“您是不是覺得那天晚上他一嚐知什麼味,知什麼興衰,很牛逼?”

“是啊!九鼎的營養師和大廚都嘗不出來。怎麼了?”

費胖子三兩句勾起了蔣迪佳的好奇心,這得意了,很拽地說道:“錯了,他是看出來的。”

    “看出來的?”

“對………燉湯有一道工序是勺出湯麵上的浮沫,而高壓鍋燉湯,你浮沫出不了,就化成懸浮的小顆粒了,簡凡五歲開始就在廚房裡鑽著,這小動作那瞞得過他的眼睛哦?”費仕青撂包袱了。

“是嗎?那雙氧水也能看出來?”蔣迪佳半信半疑。

    “說了你別生氣啊!”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那好………”費胖子神神秘秘地湊到蔣迪佳耳朵上,輕聲細語地把原委一說,甚至於乾脆來了個背後使壞,把簡凡藉故摸美女騙自己錢的事也倒了遍,說得蔣迪佳臉色又變了幾分。

這可樂兌雪碧的原委聽得蔣迪佳哭笑不得,看著費仕青一臉憨相,應該沒假,再想想簡凡一會天真、一會陽光,一會少年老成,還真有問題,自己發個短信還被人捉弄了一番;再想想剛剛又被沒來由訓斥一頓,這五味雜陳的味道還真不知道感覺是什麼,反正就是一直被捉弄著的感覺,感覺的結果還是氣得無話可說!

費胖子表現的倒不錯,一直把蔣姐姐送到蔣九鼎手裡,哥哥看看妹妹這樣,妹妹看看哥哥和張凱那一臉失望,話都不用說,結果都知道。

就跟簡凡他媽說的那樣:沒戲!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3:24     標題: 第27章 香溢青埂山

蔣迪佳一行三人無功而返,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的時候,蔣迪佳聽著才明白了,哥哥此行不比自己強多少,那位見過的簡忠實簡直和他兒子是迥然不同的兩種性格,不慍不火、不緊不慢、不急不惱,但也不太多說話。

倆人趁著客不多的時候光臨了小店的廚房,張凱經理這嘴皮子功夫到位,大大舉例一番,這省城裡一個大廚年薪最少都好幾萬,像您這手藝,掙個十幾萬一點問題都沒有,有房有車啥都有,老了還有保險啥地,磨了半天嘴皮子,簡忠實卻是忠厚地笑著反問,您說的這些,我不都有了嗎? ……經理不行,總經理上,蔣九鼎笑吟吟地探著口風,簡師傅,有沒有到省城發展的想法,如果您願意,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如果您有意向,咱們可以坐下來談嘛。

簡忠實該忙什麼忙什麼,蒙了半天才吐了倆字:不談!

得,把倆人噎了半天,悻悻而返!

這生意人講究個試探,不知道的虛實的時候就試探,如果簡忠實馬上答應的話,這廚子可就不值錢了,沒准在蔣九鼎眼也就和三五千能請到的大廚一個檔次,可簡忠實越不答應,越讓倆人懷疑這傢伙手底有真東西。蔣迪佳省卻了那段遭批的經歷,只把費胖子說的事大致講述了一番,特別是年年有人來請的事,這才愈發地讓蔣九鼎對此人的興趣更濃厚了幾分!

被賊掂記上沒好,被奸商掂記上,也不會有多好,越是得不到的東西才越想!蔣九鼎一路沉吟著回了省城,開始思謀挖人牆角的妙計良策了!

……………………………………

……………………………………

    對了,簡凡呢?被爸媽趕回鄉下的簡凡怎麼樣了?

除了無人一起消遣的費胖子,除了略嫌人手不足的店裡,除了省城還獨守著空房的香香,大概沒人能想起這個落榜生來!本來蔣迪佳對這個人頗有點好奇,不過讓費胖子一出賣,這眼光,便是看低了幾分,再被梅雨韻這麼著一訓,得!以後要見了面不成仇人就不錯了!

離烏龍縣城向西去城六十公里,便是楓林鎮;楓林鎮再向西六里,便是鎮郊青埂村的所在地,半幅被單大的“芙蓉酒坊”的酒旗在路上隔著一里村便瞧得清清楚楚!

    青埂山下青埂村。玉米黃時酒香醇。

    這個小鎮地處省界邊上。古老地小鎮倒也不乏現代地氣息。好酒之風尤盛之。陝西地西鳳酒、寧夏地枸杞紅、內蒙地馬奶酒、桶裝地蒙倒驢、北京地二鍋頭還有本省著名地杏花村、竹葉青和來自各地地啤酒都能見著。但在楓林。大大小小地人。更喜歡地還是喝散裝地玉米黃酒。那家那店。這東西都是必備之物。夏天裡吊井裡。飯時斟上一碗。清咧爽口;冬天裡煨到火爐之上。去寒養胃。這習慣不知道已經延伸了幾世幾代。在楓林鎮。芙蓉酒坊只不過是年代較老、味道較醇地一家而已。即便是鄉下人自家地房後窖裡。也做得出玉米酒來。

    玉米黃了、又是一個好年景!

    青埂村靠山而建。去村四五里抬頭便是層層疊疊地梯田。地壟田間。散落地栽種地桑樹、核桃、蘋果、梨幾樣經濟果木。足足一人多高地玉米地綠葉已經微微泛黃。別小看這青紗帳。鄉下生活地都知道。這地頭是發生鄉村版一夜情地絕佳場所。鑽地頭地時候一定得小心。沒準就撞破了誰家地好事。

    噢。山間林裡。青紗帳後、書聲朗朗……哦。讀書地聲音響了不久便即停了。秋高氣爽。午後地山間最是適宜。莫不是那家兒郎幕天席地。讀書累了。小憩片刻!

    近了。走近點再細細瞧瞧…………

半山腰里的核桃樹下,一個半大的小子正聚精會神的削著青皮核桃,快到核桃收成的季節了,綠得透青的核桃個大,有的還三兩個連成一窩,只見得這人握著彎頭削刀,一刺一分,撬成兩半,露出了核桃芯,嫩白嫩白的仁,削刀沿著硬皮轉一圈,那半球形的核桃便跳了出來,剝了外面的泛黃發澀的皮,便是嫩核桃仁了,這個時間仁是最好吃的,水分大,脆而且嫩、香甜適口,等收成之後化了外面的青皮,一曬太陽,裡的皮和仁粘在了一場成了老核桃,味道便差了許多。

蹭蹭擦擦的削核桃聲、咯吱咯吱的嚼聲,卻是那人邊削邊吃,不大一會周遭便堆了一堆削過了核桃皮。核桃皮的旁邊,放著一本書《申論》!

    噢,警察招考的必修課目!

噢,抬起頭來了,可不是被老媽趕到鄉下苦讀複習的簡凡是誰!鄉下的日子比市裡、比縣城裡還要快活幾分,每天鑽山里烤個紅薯地瓜、摘山杏、葵花,玩得不亦樂乎。當然,最愜意的還是蹲在樹下現削現吃嫩核桃了,這美味,可不是什麼人都享受得到的!

午後上的山,看了一會書,睡了一會覺,吃了一會核桃,開著手機聽了一會歌!

    看看時間下午五點多了。好了,今天的任務完成,打道回府!

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草棵,夾著書本,沿著曲曲彎彎的小道道往山下走,路過山間自家的地頭,簡凡看著爺爺又到地裡拾掇著地塄了,扯著嗓子喊:“爺爺,你怎麼自己出來了,咱回吧?”

    “就好咧!”

壘地壟的老人一回頭,油光的腦門,禿頭無發,而枯如老樹的臉上,皺紋叢生,連鬢的鬍子花白一片,頗有些仙風道骨。

“來來,我幫你……爺爺,叔不是不讓你出來嘛,天天壘這地塄有啥意思?”

簡凡說著扔下書本,爺倆捋著袖子乾上了。

“保墒,秋來一場雨,水分都窩地裡,肥大了。過倆天種幾窩老蔥。”

    老人一本正經地說著。倆人合力把壘好的塄邊又敲了幾镢頭泥土才算完工。

扛著鍬頭夾著書本,跟在爺爺背後,爺倆往山下走,簡凡父親這一代三個兄弟,城裡派出所簡忠誠是老三,尚有老二在家裡務農,從小簡凡在爺爺奶奶跟前長大,對這裡倒也熟悉得緊。

老人邊走邊摸索著口袋手指利索地倒著菸絲捲了支大砲筒,回頭看看孫子,隨意地問著:“凡娃,你今年多大了?”

    “24了!”

“大咧啊,剛跟我下地時候,才這樣高,哈哈,一轉眼成大小伙了!”爺爺爽郎地大笑著,比劃了個小屁孩的樣子。笑著關心道:“24……24啦都,咋還沒說媳婦?你小時玩的前村家的秋虎、羅鍋家的大丫,娃都多大了。”

“爺爺,城里人都結婚遲!”簡凡解釋了句。

“屁!早結早生娃、娃大好當家,你爸結婚就夠遲了,村里像他年紀這樣大的,孫都有咧………趕緊點啊,回頭我得說說他們。把娃耽擱了可咋弄?”爺爺聽得這晚婚一說,明顯眼裡不悅了。

“呵呵……爺爺,你說我娶個啥樣的媳婦?下回我找一個給你帶回村來瞧瞧。”

簡凡扛著鍬,背後笑著跟著,隨口問著,孫子每有疑問,這當爺爺必定是語出驚人,就听爺爺說道:“娶媳婦呀,跟種地一個道理嘛!女人就跟咱村這地樣,地肥了,給你生一窩娃娃;地不肥,給你生一窩丫頭片子,淨賠錢貨;還有些小媳婦,跟那河灘的鹽漬地樣,光種沒收成不會生娃娃,那可不成,這媳婦可不能要啊!回頭城裡找不著,讓你奶奶到村里給瞅一個!”

爺爺在前頭諄諄施教,簡凡在後頭笑得直打顫。爺爺年紀大了,這腦袋怕是不太靈光,還停留在解放前後那段光景,一輩子最遠去過的就是鎮里和縣城,一出了門,連覺都睡不好,住不了三天肯定嚷嚷著要回家。

    對了,家!家就在路邊!家就是酒坊、酒坊就是家!

院子裡,一年四季都瀰漫著酒香,前面的院子是酒坊,兩排大平房裡,都是酒缸和大甑,後面的院子裡是一家的起居的地方,偌大的院子裡種了一蘋果樹,樹下的蔭地上架著石桌,六間大房,爺爺奶奶一間,叔叔家兩間,剩下那幾間給其他倆兒子的,不過怕是沒人住了。爺孫倆一前一後回了家,洗了把臉,火上坐上了鍋,簡凡扔下書本,說著要去村北頭羅鍋家拿刀,掩上門出去了!

    陋巷石頭房,黃泥斑駁牆!

村里的景色和十幾年前的記憶中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從家裡出來,路過的三溜豬圈還是那樣,臭哄哄一片,母豬豬仔哼哼哈哈地在搶食,小時候常攀上豬圈頂,一幫小孩比誰尿得遠;南屋門墩上的秋杏奶奶顫危危地起身要回屋了,簡凡記得小時候秋杏奶奶就是這樣行將就木的樣子,每天都坐在門墩上曬太陽,十幾年光景了,還是那個樣子!

要去的地方,是村中央一間半磚半夯的房子,村里的名人羅鍋!大人小孩都叫他羅鍋,小村僻地沒有什麼名人,這個劁豬騸羊、剔骨賣肉捎帶著會打鐵倒鋁鍋、且開了個小賣部的羅鍋便成了村里的紅人,小時候簡凡和一幫子小屁孩圍著看羅鍋給豬計劃生育,血淋淋一手的羅鍋總謔笑著拿著小刀嚇唬小孩,割了你的小**,總是把小孩們嚇得一哄而散!

    童年的記憶,總是那樣美好!一想起來便是笑意一臉。

    ………………

    ………………

“羅鍋叔,我要的刀給我打好了沒有?”

簡凡伸著腦袋進了羅鍋家大門,院子吊著一塊豬肉,小賣部裡沒人,估計已經準備晚飯了。

    “凡娃娃來咧!”

竹門簾一掀,露出個蓬亂的頭來,羅鍋叔也沒什麼變化,花白頭髮、一臉胡茬,凶相外露,估計是殺豬多了的緣故,看誰都像下刀的豬!

屋裡叮叮咚咚響了一會,高大身材有點佝僂的羅鍋出了門,砰地一傢伙把牛皮包著的物件扔到肉案上,不咸不淡地說了句:“給你!你爸咋沒回來?”

“店裡忙唄!………這刀咋這樣沉。”

簡凡說著,蹭地一下抽刀出鞘,入手沉重,烏黑的刀身,只留著刃邊的一抹白。

“嗯,小屁娃懂個毛,銅皮打的鞘、牛皮做的包,刀身錳鋼,重六斤七兩八錢,刀把是雙層老梨木,青油浸過,一輩子生不了蟲… ……這是廚神爺使得刀。你認識菜刀麼?”羅鍋眼一瞪,相貌更兇了幾分,看著簡凡不識貨,彷彿還有幾分生氣似的。

“我五歲就切菜,你說我會不會。”

簡凡和這個凶相羅鍋熟稔的很,這是父親的好友,卻和父親性格差得太遠,一胡吹起來,比費胖子吹得還兇。

“咂咂……切菜算個屁!看叔給你耍一刀!”

羅鍋說著,接過簡凡的菜刀,手指一迸一靠,那刀身蹭地一聲不知道怎麼地出鞘在手,羅鍋賣弄般地挽了個刀花,菜刀活了似地在他的手裡轉了兩圈正握著了刀把,就听得羅鍋一聲猛喝:“看刀!”

簡凡見羅鍋朝自己剁來,嚇得一骨碌矮身差點進了案底,那刀身卻飛出去了,奪地一聲,直入木門!

    “啊!?”

簡凡看得哭笑不得,拔菜刀的時候見得這菜刀已經入木兩寸了,暗自佩服這個屠戶的當兒,又有點啞然失笑了。

“咋樣!?”羅鍋得意的看著簡凡。

“羅鍋叔,刀是切菜割肉,你練的這,殺人吶?就殺人現在誰還用菜刀?”簡凡笑著握著手,刀身完好,這鐵傢伙做工看樣是不錯,怨不得父親二十年只用羅鍋打的刀。

“武功有多高,那如有菜刀。剔骨殺人都乾得了,砍瓜切菜算個鳥,不服氣是吧?看叔再給你切塊肉,你要會,這刀,不要錢,白送你。”羅鍋笑著,看樣像小孩心性來了。

“好啊!”簡凡眼前一亮,一聽這話,馬上遞過菜刀來。心下卻是捉狹地想著,我砍人飛刀不如你,切菜我還能比你差了?

    “好,看好了啊!”

羅鍋說著,隨手摸了塊包肉的粗紙案上一拍,刀面一挑,架子上掛著一大片肉“嘭”地上了案,就見得手起刀起,奪奪幾聲悶響,跟著蹭地回刀入鞘,幾個動作是行雲流水,案子上的肉,被剁了六刀,齊刷刷分成了七塊一般般地大小,就如用秤稱量過一般。

“羅鍋叔,您別嚇唬我,這我也會!”簡凡嘻笑著,這麼一手還真不夠看。從小在廚房裡,要論刀功,和父親不相上下,單手剔排骨都沒問題。何況剁幾塊肉。

“是嗎?那你把肉拿起來。”羅鍋神神秘秘笑著,一笑的時候倒是頗為可親了。

簡凡一聽詫異了,再一看肉下舖的那種鄉下常用的粗紙,這才省得肯定要有緣由。一揭肉,嚇了一跳;再揭一塊,又嚇了一跳………等把肉都拿起來提手裡,這下驚得目瞪口呆,利刃入肉,齊刷刷地切斷了,但肉下舖著的紙,完好無損。

“咋樣?你個小毛孩聽說過啥,鋪層紙切肉絲、脊背上剁肉餡聽說過沒?這一刀比他們還要高。”羅鍋呲著大板牙笑著。

“厲害厲害!”簡凡豎著大拇指,這傢伙不佩服不行,看樣老爸說的對,行行有狀元,行行有奇人,早知道羅屠戶剔骨剁肉一把好手,卻不知道這傢伙都精妙到這個份上。

    “服不服吧?”

    “服!”

    “這肉剁得咋樣?”

    “好!”

羅鍋問著,簡凡贊著,卻見羅鍋眼裡不無幾分狡黯,手腳利索著把幾塊切開的肉早扔了一袋子放簡凡手裡:“服氣就好,這肉三斤七兩,歸你了啊!一斤九塊五,有現錢給現錢,沒現錢算你爺爺頭上。”。

得,簡凡一下子傻眼了,明白了,這不是賣藝,是賣肉!

“啊!?餵,死羅鍋,……我沒說買肉啊?你這都剩賣不了的膘了,都塞給我了?想訛我呀?”

簡凡訝了聲,沒成想這羅鍋剁肉的目的是這個,八成快晚上了這最後一塊肉出不手了,得訛個下家。

“你不是讓我剁嘛!?我這剁都剁了,你不要,我賣給誰呀?連刀帶肉一起賣啊,不拆開!………你個小毛孩!剛才叫我啥! ”羅鍋說著,蒲扇般的大手伸手就扇簡凡。

“好好……都要了,都要了……不過羅鍋叔,有條件啊,這一招你得教教我!”簡凡笑著擋住了羅鍋的手。

“嗯!?真想學?”羅鍋一聽,樂了。上上下下端詳著簡凡,笑著說道:“你小時候我看你就不凡呀?你看這天庭飽滿,多像秋後的甜瓜;小臉蛋嫩裡透紅,多像疙瘩洋蔥;再看這耳朵細而薄,多像蕨子菜葉;再看著這手,啊,細長細長,多像只鳳爪……哈哈……”

羅鍋說著說著,拽著簡凡的耳朵又拉著手評價了一番,簡凡不迭地掙脫了那隻大手,又氣又好笑地說道:“羅鍋叔,你看我身上那都像菜是不是?”

“對嘍,咱們青埂村,家家出廚子,但幾代人了,沒出過神廚,我看你就是神廚星下凡啊,要不咋叫簡凡咧?哈哈……你爸不行,你爸幹活一根筋。你乾脆回來,給我當徒弟,保你一輩子吃香滴,喝辣的,比跟著你爹強,你爹那倆下子,沒啥看頭,是吧,你看到了,這一刀,他絕對不會。”羅鍋戲謔地笑著。

簡凡聽得這不知道是恭維還是損人,和羅鍋開慣了玩笑倒也介意,笑著問:“羅鍋叔,你說我神廚星下凡,怎麼能跟你呀?跟你不成殺豬星了嘛?哎,對了,那神廚是啥樣?”

“嘶!”羅鍋抹抹大鼻子,難為似地吧唧吧唧嘴,訕訕說道:“沒見過,神廚嘛?神廚是啥,神廚還是大師傅唄!”

哈哈………簡凡被逗得直樂呵!

    付了錢提著刀和肉!慢悠悠地回了家,炊煙鳧鳧、米香陣陣,奶奶估計又燜的小米飯,切的蘿蔔條。開著三輪車往鎮里送酒的叔嬸也回來,車上酒缸已空,跟前坐著十歲的秋樹,桃花的弟弟,差不多和桃花長得一個樣子!

這一家子,親親熱熱晚飯開始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4:08     標題: 第28章 孰對孰為錯

鄉下愜意的日子隨著考試的日益臨近終於舒服到頭了!

這裡的生活節奏就如同老牛拉車一般,要讓費胖形容的話就是:巨慢!連老媽也把兒子懶散歸咎於在鄉下呆過幾年。可每次要離開這裡,總有點依依不捨,

簡凡不覺得慢有什麼不好,越慢,越能沉澱出生活的精華來,就像奶奶熬的小米南瓜豆莢合子飯,一鍋飯熬一下午,食之如甘如飴;就像爺爺釀的玉米黃,芙蓉酒坊的酒貴就貴在量少工藝細,說白了貴在慢上,沒有細蒸慢撿,便沒有清洌如瓊漿的玉米黃;連屠戶羅鍋那一手匪夷所思的刀技都是慢中學來的快,和這老傢伙處了一段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麼決竅可言,一輩子騸豬劁羊、剁骨卸肉,閉著眼睛都能剔了骨切了肉,這事讓簡凡想起了恢恢乎游刃必有餘地庖丁解牛!

可什麼時候,自己才能活得這麼游刃有餘呢?

要走了,奶奶把一包袱幹饃饃塞進孫兒的行李裡,雖然不怎麼好吃,可這熱情是不能拒絕的,否則訓起來比老媽還要厲害幾分;爺爺呢,摸索著身上掏了幾張皺巴巴的人民幣要硬塞給孫子,五張十塊錢面值的紙幣,悄悄地塞得,怕嬸嬸看著,這錢更沒法拒絕,要拒絕就是拒絕心意了。

離開老家的時候,簡凡突然想起那年上大學的時候,爺爺奶奶樂得彷彿年輕了幾十歲,逢人就說,俺大孫兒考上舉人了啦! ………為了這件花錢買來的喜事,爺爺還叫著羅鍋殺了家裡兩頭沒長成的豬大宴了一頓!那頓飯吃得簡凡實在不是個滋味。

從鄉下回到縣城,又聆聽了老媽一番教導,接受了二叔的一番訓導,現在卻是連廚房也不讓下了,被鎖在家裡看書學習上網查資料,又繼續熬了一周,照相、體檢加上填一大摞自己也不知道幹什麼的表格,直到政審過關,已經臨近考試了!

這次,得單身到省城參加考試,老爸老媽一大早送簡凡上了車!千叮嚀萬囑咐,千言萬語彙成了一句話:一定要沉著冷靜,考出成績,一定要給爸媽爭氣啊!

這句話實在壓力太大,壓得簡凡從烏龍到省城一路都高興不起來,爸媽總是望子成龍,那怕兒子是條毛毛蟲這心思也變不了。可自己偏偏還就是條毛毛蟲,對於這次考試,簡凡的期望比失望更大,全市招聘370名警察,報考的三千多人,研究生、本科生、還有雙學歷,簡直找個人材比砍一把燒柴還容易。別說自己的文憑實在夠嗆,就身份而言,光公安系統的子弟和對口院校出來的大學生就不止這個數,但凡能如願的無外乎兩種人,一種是特別優秀,成績突出,即便是你沒啥關係也沒人敢捋你;另一種呢,就是不論成績的,要么關係忒硬、要不鈔票忒厚,這些人也能心想事成。

可遺憾的是,自己不屬於兩種裡的任何一種。沒背景、沒關係、沒錢………更離譜的是,自己連真本事也沒有,一考就犯怵、一上考場就犯迷糊!

所以,結局估計和自己經歷的所有考試的結果一樣:沒戲!

    簡凡寧願這次考試沒什麼戲。從爸媽和二叔地話裡隱隱地聽出個所以然來。連考帶面試。上崗地實習期還要有一年。二叔托得是市里法治處地一位科長。隱隱約約聽到幾萬幾萬幾個數字。這讓簡凡地心裡更有點黯然。如果真要穿上那身警服。估計就像當年上大學一樣。店裡幾塊幾毛掙回來地錢和老媽那點可憐地工資。沒準又要落到那個貪官地口袋裡了。老爸老媽。又要差不多傾家蕩產了!

    這一次考試。簡凡寧願還是和以往樣沒戲。那怕就一直混著臨時工。要不操勺坐鍋當個大師傅。那樣地話。父母或者可以省下送禮地錢;可真是沒戲地話。簡凡又覺得黯然。不太想再看到爸媽眼裡越來越多地失望!

    二十幾年了。好像自己一直在為父母活著。活得沒了自己;不過可憐地是。父母好像也一直是為兒子活著。心血和血汗。都扔進這個無底洞裡了。

車水馬龍地街道、櫛次節比地高樓。從鄉下從縣城到了大原。彷彿一天跨域了一個世紀。一路恍恍惚惚地簡凡住了下來。準備著第二天地考試。這一次。簡凡想著。應該是人生地最後一次了!

    即便不是。也要把它變成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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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依然是沉悶的氣氛中進行著,上午考的《行政職業能力傾向測驗》和《公安基礎知識》,還是老樣子,該會的會、不該會的絕對不會。在這個氛圍裡,里里外外都是一身警服的人在站崗值班,神情肅穆之極,甚至比高考的時候還要難幾分,更別說大學了,看著監考的那臉,那制服,連作弊的想法也不太敢有。不過幸好感覺題不是太難太偏。

下午考和《申論》、《心理素質測試》,心理素質測試的題出得像開玩笑,如同測謊一般,一個同樣的問題“你感冒了嗎?”,這麼個白痴問題從快速答題裡能出現若干次,等把類似感冒了、喜歡和同事協調還是喜歡指揮別人、遇到危險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麼等等這些亂七八糟的習題答完,連簡凡自己都覺得自己快感冒成白痴了!

申論卻是舉出了一件實例,說的是今年年初抓個搶包的被人捅了一刀致命的警察,讓寫一份先進事蹟和向該警察學習的通知!平時里胡吹大氣,要下筆寫先進事蹟讓把簡凡難住了,抓耳撓腮撓了半天,寫了幾百字,快交卷時候才發現,這丫這話,怎麼都像城關派出所邰水仙指導員胡咧咧………

上場有點緊張、開考又有點慌張,直等最後交卷完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回賓館住的地方,準備著第二天的面試!原本正常考試都要通過筆試後才有面試,不過今年全省出台了新政策,對於在基層派出所當過協警治安員,服務年限夠一年以上的,有大專學歷以上的,允予提前面試,這估計是給公安內部的子弟留著方便之門,簡凡不知道怎麼著二叔簡忠誠搗鬼,把自己劃進個道道裡了!

次日又是趕了一大早,到省警校排隊等待,一到又是心裡失落更重了幾分。

警校原來就一小中專,大破院子裡,警車、私家車林林總總停了七八十輛車,有的甚至直接就是穿警服的人帶著像是兒子或是姑娘的直接送進教學樓裡參加面試。再看那走路一步三晃、嘴裡嚼著口香糖或者脖子裡還掛著MP4的年青一代,實在是有虎父犬子、爹雄兒熊的意思。

簡凡坐在學校的花池邊上大為不滿地想著,他大爺的,都公安子弟,看樣八成沒我的戲!

一直從上午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太陽落山才輪著自己!等考官叫著簡凡名的時候,已經等得無名火起,有氣無力的簡凡應聲進去了……

一進去,嚇了一跳,三堂會審一般,大階梯教室裡,講台上並排坐著四位,俱是警服在身、警星閃爍,三男一女,旁邊坐著一位像是記錄員的,那人更讓簡凡吃了一驚,居然是曾經見過面的那位女警,史靜媛,從飯店見過那次之後,就再沒見過這位警花了。

心裡驚訝著,簡凡還是老老實實站到了講台前,等待著問話!

“簡凡同志!根據省廳本次招聘的相關規定,現在由我們對你進面試,面試成員我先行介紹一下,我是山北省公安廳人事處路均明,這位梁泊洋、陳海軍、張露茜和書記員史靜媛,你對面試成員如果有異議需要誰迴避的話,可以現在提出來!”

居中而坐的一位,叫路均明的,先行介紹了一番!

    “沒有!”

簡凡應了聲,卻是知道這是程序而已。

暗自觀察了幾位主考,剛剛說話姓路的,官味十足,體態發胖,屬於民脂民膏消化的不少那種;旁邊向左一位,姓樑的,四十多歲年紀,戴著眼鏡,文質彬彬;向右一位,姓陳的,顴骨高聳,面相說這是短命相,這號人應該很刁鑽;最後一位姓張的考官,卻是一位中年婦女,警服襯得黑臉莊重倒有了,就是臉色不那麼好看,像更年期綜合症發作一般,臉上那斑一看就是內分秘失調。

不知道是心存芥蒂還是本無好感,幾個穿著警服的考官瞬間被簡凡下了定論。

“請注意,不要左顧右盼!”路主考一聲把簡凡嚇回現實裡,就見得這人面有幾分不悅地開始了:“簡凡同志,請回答第一個問題:和單位同事共同完成一項工作,因配合不默契導致工作不合格,但責任在他,有人告訴你,他父親是領導,你怎麼做?”

主考官的手裡拿著一欄裡,標示著“考生協調能力及原則性”,是隨機抽取題目,很簡單的問題!

不料簡凡一聽,好像傻眼了,好像根本不會的一臉蠢樣,囁喃了半天這才說了句:“這個……這個題目,好像………”

    “有問題嗎?”主考詫異了。

簡凡壯壯膽子說道:“您問的這問題,好像不可能發生吧?”

四個主考官面面相覷,彷彿看著外星人一般地看著簡凡,這是今天得到的最莫名其妙的一個答案了,那路主考沉吟了一下笑著道:“說說你的理由?”

“領導的兒子,怎麼可能和我一塊工作?再說,就即使和領導的兒子一起工作,我……我肯定會配合默契的。”簡凡想了想,卻是根據自己的認識和實踐,找到了一個最佳的答案。

“簡凡,請注意這是假設,你沒有聽清楚我說的題目,你配合默契,但是他不和你配合默契,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怎麼辦?”考官追問著,其實很簡單,就是考究一個人的原則性。

簡凡再想想,咬著嘴唇囁喃說道:“理論上講,我會吸取本次工作的教訓,工作上與同事多協調、多溝通,密切配合,避免類似工作失誤再次出現。要是在實踐中的話,我讓著他,讓我不行我躲著、躲著不行,那我聽他的還不成?”

四位主考瞬間臉上都有了笑意,均覺得考生可能由於緊張或者其他的緣故,把這種簡單的問題等同於現實了,這類問題只要隨便說幾句堅持原則,分清責任的話便可以了,卻不知怎麼個冒出這麼幾句,幾個人心裡笑著,八成有樂子了。

“繼續吧!”路主考僅僅是微微笑了一下,包袱扔出去了。

………………………………………

………………………………………

接著那位戴眼鏡的,看看簡凡,隨意問了句題:“簡凡同志,現在社會上有女大學生說,'找的好不如嫁的好”',原因是當今就業壓力過大引起的。對這樣的想法,你有何看法? ”

簡凡隨口應到:“這個觀點有點偏頗!”

“是啊,我也知道它偏頗,談談你的看法和想法。”

主考笑著,這個問題很簡單,隨便說上幾句提倡男女平等的就業觀,有個積極的心態,努力的提高自己的技能之類的話就可以了,反正最後一個人了,瞎胡搞完今天就可以收工。都是公安系統內部的人,誰也不想把誰考住。

卻不料簡凡想了半天才開口:“我覺得女大學生就業壓力不算大,男大學生壓力才大,她們好歹還能找個嫁,嫁不了當個二奶小蜜都行。可男的可就沒治了,有人嫁你都娶不起!”

扑哧一聲,雷語出口,後面的史靜媛倒先笑出來了,一笑趕緊摀嘴。

四個考官都淺笑著,出題的那位,文質彬彬的那位,長吸了一口氣,有點不悅有剜了簡凡一眼,本來挑了個簡單之極的問題,想著不至於讓這人過於難堪,誰知道這傢伙放出這麼一句雷語來,倒讓自己有點難堪了。

    悻悻之餘,擺擺手,繼續吧!

    ………………

    ……………

“簡凡同志,你玩過網絡遊戲嗎?”

    “沒有!”

“是嗎?像你這種年齡,應該接觸過呀?”

“我接觸過,玩過幾天傳奇,網絡和現實差不多,沒錢買不起好裝備,淨挨揍。又費時又費力還得花錢。後來就不玩了。”

“呵呵……你接觸過就好,那你應該知道網癮了,網癮被納入精神病範疇引爭議正報批衛生部!綜合以上實例,我想問一問你對網癮的看法。”

第三個果不其然是個刁貨,這問題夠刁。

簡凡苦著臉想了半晌,囁喃地說了句:“複習大綱上,沒有提到類似的問題吧?”

後面的史靜媛聽得這話心裡暗笑著,一天接待了幾十名考生,就簡凡標新立異的厲害,連考官都質疑上了。

“沒有我們不以可提問嗎?”考官反問了一句,面帶不悅。

“噢不!”簡凡看看考官,幾分悻悻之色。靜了靜說道:“每個人都有癮,有的人嗜煙、有的人好酒、也有的人好吃,網癮也是一種嗜好而已,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其實網癮也沒什麼壞處嘛,個人喜好而已,那什麼網絡高手、黑客高手還是計算機專業的,不都多多少少有網癮嗎,我覺得不是什麼壞事。”簡凡道。

“那你,是讚同網癮了!?”考官詫異道。

簡凡解釋道:“當然贊同!以之為樂、以之為好才能學好,有癮了,才能學好。”

考官更愣了:“你的看法是不是有問題,網癮毒害青少年一代,你也持贊同的觀點?”

“對不起,陳考官,您剛才問得的是'網癮',而不是網癮對青少年的毒害問題。您說的是不是跑題了?”

    “啊!?我………”

簡凡彬彬有禮的說著,考官一下子被問愣了,再看看手裡的考題,有點尷尬的揮揮手,得,不問了,一個字眼沒注意,倒被考生揪著了………

    …………………………

    …………………………

問到了現在,三個問題得出了與常人不太相同的答案,這倒讓耳朵千篇一律聽著考官們興致來了,都是笑意盎然的看著最後一位女考官。史靜媛卻是暗暗捏了一把汗,這位女警官是這位是省廳警察心理輔導教官,其實真正刁的問題在這兒,今天被這女警官問得啞口無言的十幾個。

姓張的女考官饒有興致地看著大放厥詞的簡凡,手裡把玩著一支筆,沉吟了一會說道:“我不提問題了,乾脆把最後一項你對警察工作的陳述放到一起,小史你注意記錄……簡凡同志,我們以對話式開始,可以嗎?”

    “嗯,可以!”

“好!我問你,路考官給你出的第一道題,你回答前半部分基本可以過關了,為什麼最後要加上一句,有點畫蛇添足了,你是有意加上去的,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

張考官不虎著臉的時候,倒也和靄可親,像個賣冰棍的大媽。

“不為什麼,我就是這樣想的。”簡凡道,心裡暗驚,這眼神比老媽還厲害。

“好!雖然不是正確答案,但在某種條件下卻是正確的方式,你在回答考官的第二個問題的時候,這個問題簡單之極,即便你沒有看過考試大綱也能夠回答出正確的答案,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選擇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呢?”張考官看樣,早揣摩到了考生的心理。

簡凡心裡暗驚了下,這警察夠賊,居然瞧出來自己是裝的,不動聲色地說了句:“不為什麼,我說的就是事實,事實就是男大學生的就業壓力很大,否則不會有昨天人山人海的考試了。”

“嗯,逆反心理,我可以理解你這種年紀的逆反心理,那麼,我問你,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張考官,撂出包袱來了。

    “知道!”

    “是什麼?”

    “考不上唄!”

簡凡有點不以為然地說道,聽得考官有點詫異了:“看你很輕鬆嘛,那麼你來了,就是為了考不上!?你的條件按理說很有優勢,8.11金店搶劫大案你和烏龍縣派出所的另一名協警成功地擒獲了一名在逃嫌疑人,這一點在你的檔案裡已經註明了。難道你不想當一名警察!”

    “不太想!”簡凡搖著頭。

“好,這其中就有一個問題了,你在烏龍派出所表現的很優秀,理論上你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但你不想往這個職業方向發展。既然不願意往這個方向發展,可現在又來參加考試了,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這就是我的問題,也是你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張考官說完了,絲絲入扣,把一堆矛盾牽成了一個大疙瘩,讓簡凡來解了。

“我……”簡凡有點不知如何開口了。

張考官笑吟吟安慰著:“別緊張,只是一個小小的面試而已!”

簡凡抿抿嘴,定定心神,站了不知道多大一會了,腿已經有點發酸發麻,終於爆了句:“我……我確實不想當警察!我……我媽逼著我來的!”

    這一下子,五個人都笑了!今天的情形差不多,被爹媽親戚帶著來不在少數,都公安系統的子弟!還有純粹虛報年齡往進塞人的。

“這有什麼可笑的,我媽讓我來,我就來!”簡凡有點不快地看著四名考官,雷了句:“雖然我不想當警察,可我想要一份工作,做夢都想。我從小學習就不好,不懂事,又貪玩又愛搗亂,讓我媽很失望;後來沒考上大學,我爸媽很失望,不過還是省吃儉用,花了十幾萬把我大學供著畢業了,可沒想到畢業了,卻是無業可就,讓他們更失望;當我知道這次招聘是十二比一的比例的時候,我不是失望,而是絕望了,我一想到,這一次還是要把失望帶給父母,我的心裡就很難受!”

“於是,你就故意把題答偏甚至背離大綱?”

張考官看樣反應極其迅速,把簡凡當成心理實例了。

一揭破這些,簡凡有點訕訕地說道:“我知道我考不好,從小我就是扛榜的材料,或者說即便我考好,也未必有機會穿上警服,與其讓他們失望,還不如一次了斷,讓他們絕望一次,這一次我想考得很差很差,讓他們不要再對我心存幻想。考完了這一次,我不想再參加什麼考試了,我就想回家、回烏龍縣,跟我爸爸當廚師,我媽、我爸都老了,我妹妹在北京上學,我也不忍心看著越來越老的爸媽孤零零地在老家,而我,還要再花他們的血汗錢!我要掙錢,養活他們!我要掙錢,供著妹妹上學,我不如她,她將來肯定比我強!”

簡凡說著,眼裡有點酸楚,莫名地感到胸口曖洋洋地,是爺爺給的錢還放在貼心的位置,莫名地想到爐前灶下,跳動的火焰、氤氳的蒸汽,想到了老爸斑白的兩鬢,想到了老媽那張經常生氣的臉,想到了妹妹,這才是要永遠結束考試的原因!

靜默持續了幾十秒,四位考官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被這個普通考生幾句說得為什麼有著莫名的觸動,台下,坐在簡凡身後的史靜媛,卻是停筆了,這個回答已經超過了面試的範圍,不知道該不該做一下記錄,對這幾句,也是頗為觸動,這個陽光大男孩的心裡,不管平時怎麼淘、怎麼搗蛋,心底總是純樸的。

看著都靜默,簡凡知道這一次的考試所有的都終結了,反倒感到身上一陣輕鬆,在鄉下的一個月想明白了的就是這些事,這一次,也許是平生第一次為自己出的主意,沒有人知道的主意,看看四名考官都是一眼複雜地看著自己,簡凡輕輕地問,彷彿還有點不好意思問:“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那位張考官此時卻看著慈詳無比,笑著看著簡凡,如同看著兒子一般示意道:“答的很好!”

“謝謝!”簡凡這次,正色鞠了一躬,邁著步子,靜靜地出了教室!

隔了良久,路考官看著三位同伴都看著自己,自嘲般地笑笑:“別看我,這孩子不錯,我兒子要像這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們呢?”

剩下的三個人,互相看看,都點點頭,把考評表交回了路主考的手裡!

表上僅簡單幾句評語,只有那位女考官,密密碼碼寫了一堆心理分析!

    對,這也是愛好,成癮了!

    ……………………

    ……………………

不過這些簡凡已經不在乎了,出了教室看看天色已經快暗下來了,再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這才奔著下了樓,出了校門,來了兩天了,還沒見香香呢?

誰知道一出口一輛銀色的商務車等在校門,自己了出來,商務車的門刷一下子拉開了,跳下個身著西裝的人來,喊著:“你是簡凡吧!?”

    簡凡一看傻愣了,不認識呀?再一看車裡又跳下一個來,女人,穿著旗袍很漂亮的女人,一下車一叉就露著白花花的大腿。

這時卻毫無曖昧意思,這事透著邪性,簡凡驀地搖搖頭:“你認錯人了吧,還有叫這名的?”

說罷回身就走,裝做毫不理會的樣子。

卻不料,那人上前就攔在簡凡面前,簡凡捋著袖裝大頭,瞪著眼:“你這人甚麼意思,哥們可是警察啊,怎麼,想練練!”

那人卻是笑了,笑了做了請的姿勢,示意簡凡往車上看,簡凡驚訝著再一回頭,卻聽得有人叫著:簡凡!

一聽這聲音,簡凡樂了,不過驚訝的成份卻是更甚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6:40     標題: 第29章 請客亦說客

正待要走的簡凡聽著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聲音熟悉的很,一回頭愣住了。跟著旗袍美女下來的,可不是俺家的香香是誰?得嘞,簡凡樂得屁顛屁顛,不理會面前攔路的胖子了,快步跑著上前,上上下下看看香香,卻是訝色問:“喲,這位美女誰呀?擺這麼大譜?……還有這位?喲,咋沒見過哦?”

說著眼睛就瞧上了那位笑而不語的旗袍妹妹,穿著尖頭丁點的高跟鞋,半遮半掩露個腳尖,高挽了個髮髻,像個古裝美女,卻是比香香還有幾分看頭。剛看了兩眼,準確地說還沒有看清楚,一臉忿意的香香端著簡凡下巴把臉端正嘍,拉著上車,只是說了一個字:走!

要沒認識的人的話,沒準會醋意橫飛地朝著這豬哥樣踹一腳!

攔路那胖子趕緊地上前開車和旗袍美女坐在前排,香香卻拉著簡凡坐在了中間,這下,倒把簡凡看得更迷糊了,悄聲攬著香香的肩膀輕輕咬著耳朵問:“誰呀?”

“我朋友唄,還能有誰?專程接你下考場,怎麼?不高興呀?”香香笑著說道。簡凡卻還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搖搖頭:“怎麼可能不高興,我正急著去找你呢;   有倆個外人在場,這撩拔的情話卻是不好胡說了,車開著直駛到簡凡住的幸福招待所,離警校不遠的一個小招待所,拉著香香下了車上招待所房間裡,卻見得那車還停在原地等著沒走,簡凡老覺得那裡不對勁,訕訕問:“香,這到底誰呀?你這譜沒這麼大過呀?”

“我們單位的,這不專門接你嘛?走,把房間退了,我給你找個住處去。”香香拉著簡凡,不容分說。一聽這話,簡凡哎了一聲,跟著就跑,心下倒沒想許多,只要摟著美人,那裡還不是睡。

奔進了三樓的房間,行李卻是只有一個小包,剛剛坐下收拾的當會,香香隨口問了句:“簡凡,你考得怎麼樣?”

“哎呀,別問了,一塌糊塗。我基本是閉著眼睛做下來的,考得從來就沒有這麼輕鬆痛快過……”簡凡邊收拾東西邊說了說考試的情況。這一聽倒讓香香詫異了,瞪著眼睛問了句:“喲,看你這麼輕鬆,不怕你媽揍你呀?”

“怕,怎麼不怕!”簡凡說道:“我分析了一下啊,我媽之所以還對我抱有很大的信心,原因就在於我每次考得不上不下,這次我橫了一條心,乾脆胡編亂造瞎扯考到末了,三千人考試,我準備考到三千名,讓她斷了念想……我想好了啊,不能這麼傻等下去了,沒希望拉倒,就真當了警察也未必有什麼意思,掙錢不多,就有機會收黑錢吧,收得還擔驚受怕,乾脆,我要么回家當廚師,要么就來省城給那個飯店當廚師,攢點錢開店,買房子………嘿嘿,娶你,怎麼樣?到時候把我爸媽、你爸媽接來,輪流住,咋樣?要在烏龍的話,我每月都來看你,咋樣? ”

簡凡美好的憧憬著,身子靠靠香香,徵求香香的意見。

“想得美,你媽要不同意呢?你媽同意,我爸媽要不同意呢?”

香香撅著小嘴說了句,不過話裡撒嬌的成份大點。

“那太簡單了!”簡凡背著包笑著,攬著香香的肩,就著腮上香了下:“咱們呀,先製造出個小香香、或者小簡凡來,他們不同意也沒辦法啊!”

“切……討厭!”香香羞得有點臉紅,一把推開簡凡湊上來的臉,簡凡哈哈笑著,倆人相跟著下了樓,退了房,出了招待所的門,那商務車卻還在這裡等著。

又坐著這輛車轉過淮海街、長治路,一路向北快到了晉祠風景區才停了下來,一看九鼎假日休閒酒店的幾個大字,簡凡心裡咯噔一下子,有點傻眼了,想問著呢,倆生人在場,不好意思開口。那車停到酒店門廳的邊上,早有門童應聲來開了門,香香先行一步下了車,和那穿旗袍的美女挽著,回頭一看簡凡傻愣著,又是不耐煩地看著說道:“快下來啊?犯什麼癔症?”

“這……怎麼住這兒?這店是人住的地方嘛?純粹宰人的地兒”香香拽著簡凡。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清楚,這我那敢吃。”簡凡心裡有吃驚,不知道這唱得是那一出。

    “是這樣………”

    香香娓娓道來!原來,那穿旗袍的美女呢,便是蔣九鼎的秘書何芳璐,而且是香香同一學校,上屆外語系的,幾天前找上了香香,卻是扯上了同學關係,一來二去熟識了才道出蔣九鼎想邀簡凡來一敘的實情,而這蔣九鼎也是雙管齊下,本來和移動公司的幾個部門經理熟識,三下兩下過來,都認識了,邀請著吃了一頓,便有了今天合演這齣校門口攔人的戲來。

蔣九鼎拐個大彎找自己可以理解,他們怎麼會找上香香呢?簡凡心裡一驚,一驚之後便想到了那位風情萬千的蔣迪佳,還有那個猥瑣無比的費胖子,對,肯定是費仕青出的餿招,這事太容易了,別說蔣迪佳,隨便找一個像剛才穿旗袍那樣的美女,隨便使個媚眼,讓費胖子脫光了裸奔然後再往溝裡跳都沒問題。

不過一想這原委,簡凡倒更迷糊了,喃喃地說:“他……他找我幹什麼?我就在海鮮樓損了他幾句,不能把仇記這麼深吧?居然還找上你啦?想炫炫富、擺擺闊,也不至於呀?”

    是不至於呀?倆人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不敢去呀?人家多大個老闆,至於跟你置氣嘛?我看呀,他沒準想藉你的嘴,來評評這兒的飯菜呢?就吃一頓,你怕什麼呀?還能白住好幾天,你不樂意呀?”香香翹著小嘴角,有點激將的味道,不過在她看來,根本不用激,只要自己說一聲,簡凡什麼地方沒準都敢去,這事蔣九鼎說的時候,香香當場便應承下來了。

“嘿嘿,樂意……我是擔心他有什麼陰謀,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不對呀,剛才那穿旗袍那秘書,可比你性感多了……哈哈……”簡凡笑著,一聽這茬倒放心了不少。這話卻是惹得香香使勁擰了簡凡幾把,邊擰邊教育著:“別給我丟份啊,人家跟我們部門經理、公司老總都認識!敢給我出了洋相,看我以後不理你了。”

倆個人話說開了,滾著在床上打弄著,不一會電話來了,倆個整整衣服,出了房間,正式赴宴去了。

雖然是這樣說,讓簡凡心裡還是有點惴惴,實在不明白蔣九鼎費了這麼九牛二虎之力,難道就為請自己吃一頓飯?難道,還會有什麼其他的陰謀? ……不會呀?我這身家口袋裡的錢湊不夠四位數,他不至於看上我呀?就想賣我,也值不了幾個錢呀?一路狐疑著坐著電梯下了一樓,那旗袍美女何秘書又是殷勤地等在電梯口,領著二人到了後院,這才看得清了,敢情后面二層的休閒樓整個就是餐廳和茶座。養著花、種著樹,瀕臨市郊離長途站和晉祠風景區不遠,地皮估計便宜,環境佈置的倒也幽雅!

蔣九鼎,穿著白色西裝,早已經是恭候在門口了,迎著簡凡三人,不無久別重逢的喜悅,一一握手,握到簡凡,卻是高興地說著:“歡迎啊,怕請不動你大駕,就先把你女朋友請來了,正好和何秘書是校友,咱們這關係可越來越親嘍。”

“呵呵……請我吃飯我怎麼會不來,您這瞎操心,打個電話,我立馬就來。”簡凡笑著,不無詫異地看著剛剛開車的那個胖子,居然還伺候在餐廳裡,看著幾個服務員點頭,八成這開車的身份也不低。

“那好啊!以後就把這兒當你家,什麼時候想來,隨時都可以來,何秘書,照顧好你的校友;張經理,回頭給簡先生一份VIP卡,休閒酒店永遠免費對簡先生和劉女士暢開大門!”蔣九鼎不無大氣地說著。

“好的,蔣總!”應聲的是那胖子,正是和蔣九鼎一起到烏龍縣的張經理,倆人估計是無計可施,搬不到老的,才想出搬小的這計策來。

客氣著、寒喧著,五個人進了雅間,臨窗而坐,半開的窗戶涼風習習,倒也清爽。包間里布置的倒沒有海鮮樓豪華,不過仿紅木的桌椅、藍白瓷的餐具和幾樣稀里古怪的根雕和盆景,倒也襯托得古色古香,別有一番風味。有了前一次在海鮮樓的經歷,簡凡倒訕訕沒多說,反倒是兩位女士,何秘書和香香說得起勁,心下里倒不由地佩服蔣九鼎的細心了。再看落坐的蔣九鼎,依然是一副好客的熱情,那胖子張經理,更是熱情得不得了,親自給幾位斟茶倒水,搶著把服務員的活都乾了。

看來,這又是有準備的一頓菜餚。眨眼著菜便流水介地上來了,卻是幾樣平常熟識的菜品,魚香肉絲、百合介藍、松仁玉米、汽鍋雞、紅燜牛肉、蔥爆羊肉外加一鍋蘑菇燉小雞!葷素搭配的食材,常見的豬羊牛肉,都是山北人餐桌上常見的美食。

這菜裡簡凡看得出,確實是要下功夫一展廚藝了,家常的菜不像燕窩魚翅,等閒人沒有嚐過,你做成什麼風味便是什麼風味!越是平常的菜餚、越是大眾化的菜餚才無法取巧。簡凡細嚐了幾味,倒也可口,只是飯店的通病,這味精、雞精的味道太過濃烈了點。不過畢竟是大酒店,多有自己的獨到之處,那張經理卻是頻頻勸酒,簡凡略為推辭便是來者不拒絕,推杯換盞之間,這個飯局慢慢地展開了。

席間這張經理很健談,問東問西,蔣九鼎也偶而插一兩句,但簡凡是哼哼哈哈只吃喝著瞎應承,那香香和何秘書卻是聊得帶勁,偶而還掩著嘴輕笑著,張經理勸酒勸菜不閒著,酒過三巡,蔣九鼎暗忖著這時機差不多了,口便開了:“簡先生啊,海量啊,今天怎麼沒見你評價,這酒怎麼樣?”

    “不錯!”

“能嘗出什麼酒來嗎?”蔣九鼎笑著說道,好像是故意似的,用沒有標識的罐裝白酒考較簡凡。一說這話,幾個人都看著簡凡等著下文。 “嘿嘿嘿……”簡凡嘿嘿傻樂著,卻不料抹抹嘴說了句:“嘗不出來!”

幾個人又笑了,香香頗覺丟份似的,狠狠地剜了簡凡一眼。

“那菜呢?我可是想听聽您的評價啊!”蔣九鼎絲毫不氣餒,還真是越挫越勇了。

“好吃!嗯,很好!”簡凡不置可否,糊里糊塗說了句,揣不准蔣九鼎的來意,實在還沒敢亂開口。

看著簡凡不以為然,蔣九鼎看著張經理給自己使了個眼色,蔣九鼎笑吟吟地一轉頭,問上香香:“劉女士,您看,他可是惜言如金啊,聽說您也是好此道,那我乾脆不問他了,聽聽您的意見。”

“您客氣了蔣總,那我就直言不諱了啊!”香香大大方方說道:“憑心而論,確實不錯,九鼎休閒酒店的菜在省城也排得上名次,要硬讓我挑毛病,那我可雞蛋裡挑骨頭了,說錯了您別介意啊!………魚香肉絲,醬用的稍多了,奪了肉味;汽鍋雞,不是咱們這兒的擅長的做法,肉稍少有點散了,過爛,好吃雖然好吃,但品相差了一個檔次;牛肉做得不錯,嗯,燉湯這個味,相比簡家那鍋燉而言,湯沒有像他們那樣熬透,不過這樣短的時間裡能做到這份上,已經很不錯了。可能是我吃慣了家鄉菜的味道,我一直覺得飯店裡調料的味道,特別是味精的味道很濃!”

香香大大方方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蔣九鼎一眼,不過看樣人家今天放平心態來了,眼色裡多了幾分讚許。這才放心了說完。

“好好好………”蔣九鼎彷彿聽了意見還非常高興一般,撫掌連讚了幾個好字,再看簡凡,簡凡笑著說道:“您別看我,她從小就愛吃我們家的,嘴刁著呢!她說的意見,很中肯。”

其實現時飯店裡的味道都不差個什麼勁,都是考了廚師證,分個特級、一級、二級,都精於各色菜餚的調味,但越這樣做,越趨於同化了,好多人進飯店的感覺,一進得多了,便分不清那家和那家的區別了,差不多嘗得都是調料的味道!反倒是一些小店的特殊味道讓人記得更清楚一些。

這話,又引來一陣笑聲,香香只當是讚美了。說話著菜快接近尾聲的時候,又上來了一盤,卻是一盤白生生的肥肉片,肥多肉少連著皮,那何秘書看著,卻不敢動筷子。簡凡一看,多少吃了一驚,不解地盯著蔣九鼎,訝色問了句:“這肉,您店裡也有?”

“喲,我還以為您不認識呢?”蔣九鼎笑了。

一聽這話,簡凡挾著筷子嚐了口,卻是不屑地說道:“這是我爸的手藝,除了他親自教,否則你學不來。不應該呀,這才幾天,你學不會吧?”

“厲害厲害,虎父無犬子啊,這是從你家店裡捎回來的,能告訴我,你怎麼一眼就看出來了?”

蔣九鼎豎著大拇指,不無幾分讚賞,這正是專程從烏龍捎回來的豬頭肉。

“這很簡單,普通的豬頭肉,又粘又油膩,而我爸做的,潤而滑,豬皮已經接近半透明了,顏色卻如同蜂蜜一樣,呈半透明的紅黃色,不管賣相還是口味都是上品,別人做不出這水平來。”簡凡解釋道。

蔣九鼎和張經理眼裡,都是不無讚賞,何秘書對這東西有點反感了,不過香香卻是知道這肉並不油膩,挾了一塊勸著何秘書嘗,盛情難卻,何秘書輕咬了肉尖嚐嚐,嚐著便是如同蔣迪佳當天一般,毫無顧忌地吃下去了,點頭稱是道,不錯啊,咬著很脆啊!肥肉都能做到這個樣子?

這話一說,簡凡的臉上可不無得意之色了。蔣九鼎就這趁熱打鐵,看似很隨意地道:“這是傳說中的白切肉啊!極品,能把普通的下腳料做到這個水平,這才是真正的大廚!”

今天蔣九鼎學乖了,處處把簡家捧到手上!

“不不……你們別弄錯了,絕對不是白切肉!”簡凡慌忙解釋道。

“不是吧!?”張經理接茬了,大驚失色地表情道:“我們請幾位美食大家嚐過,基本可以斷定是白切肉了。”

“錯了,白切肉的做法不是這樣的,白切肉的全名叫松香白切肉,這個名有來頭,在做的時候,往豬頭上敷一層松香,松香乾後往下一撕,把殘留沒有除乾淨的豬毛就帶下來了,看似簡單,可里頭還有一個特殊的工藝,這道工藝能讓成品之後還留著淡淡的松香味道。”

簡凡說著,蔣九鼎的眼睛骨碌碌亂轉,和張凱相視的時候,倆人都是微微頜首,這其中的隱情知道的人並不多,連蔣九鼎也是剛剛知道。

何秘書一聽,有點奇怪了:“松香,松香不是有毒嘛?那能吃嗎?”

一聽這等胸大無腦的白痴話,簡凡樂了,笑著解釋道:“呵呵……用藥就有三分毒,進食就有毒三分,河豚有毒,是天下無上的美味;蜈蚣有毒,至脆至嫩;蝎子有毒,成菜後也是名品;其實吃的東西,多多少少都要帶著幾分毒性,再平常一點,像咱們常吃的酸菜、鹹蛋,裡面含亞硝酸鹽,毒性可大得去了;像咱們常說的'三白',味精、鹽、糖,適量是美食,過量對人體都要有一定的毒性,相比而言,松香就不足為怪了!而且松香本身也具有藥用價值,有提神醒腦的作用!這正是羅家醬坊的特色所在。現在這種手法,根本沒人敢嘗試。”

何秘書哦地一聲,認可了,看著簡凡的眼神卻是興趣盎然,不過蔣九鼎聽到“羅家醬坊的名字,卻是更詫異了幾分,這個名字從這種年紀的人嘴裡說出來,可奇怪了,裝做不經意地問了句:“你……也知道羅家醬坊的事? ”

“當然,這是咱們省好多人都知道,市誌上也有記載,他們先祖可是地地道道的御廚!”簡凡說著,話閘開了。

“是嗎?皇帝也吃豬頭肉?咯咯……”

何秘書接著話頭,笑著道,一笑露著一圈整齊的貝齒,不過話里八成認為這典故又是胡謅的,就像戲說辮子戲一樣,一說起什麼來,老和皇阿瑪攀親拉戚!這事怕是連香香也不知道,還以為簡凡又在胡扯。

“確實是御廚,聽簡凡說。”蔣九鼎瞥了秘書一眼,略有不悅。簡凡笑著看了何秘書和香香一眼,說開了,一說這典故,倒把幾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

這頓飯,吃著喝著說著,慢慢地進入了高潮,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這個故事,進入了高潮!

《 本帖最後由 朋友二號2 於 2010-7-20 07:06 編輯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7:34     標題: 第30章 陋食有奇說

飯局上,這份豬頭肉肯定是有意而為之,但說起了這個典故卻是無意為之,但凡涉及到古時的珍聞軼事,多多少少都能勾得起人的好奇心來,何況又是御廚、又是皇帝,又是大原傳說中的美食,簡凡一張口,四個人的注意力和好奇心,都被吸引上來了………

一說起吃、一說起與吃相關的軼聞,簡凡這和考試的可判若倆人了,一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派頭,就听他侃侃而言:“這個御廚呀,姓羅,市誌有記載,姓名不可考,都稱之是羅御廚,可有確切記載的最早出現在明神宗萬曆年間,比汾酒的起源晚了一些,可要比鼓樓羊雜早了一百多年!傳說羅御廚八歲學廚、十五進宮,在皇宮里呆了一輩子,最後告老還鄉,老家就是咱們這兒的大原府,當了一輩子御廚,家境倒也可以,但這位大廚還有一件發愁的事,是什麼呢?”

簡凡照例賣了個關子,卻不料香香嘴快接了句:“我知道了,沒兒子。“不對,有兒子,不但有,而且有好幾個,正是因為兒子為後代發愁,他這一代錦衣玉食,可後代呢,就不好說了。人都說富不過三代,過了三代,王候也成乞丐! ……咱們古代人講究坐擁金山不如一技在身,這御廚最後想出轍來了,琢磨了幾年,綜合他一輩子當御廚的經驗,調製出了滷肉的醬料和工藝,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松香白切肉,他用這種最不起眼、遍地俯拾可見的食材,做出了大家都認可的美味,傳說當年白切肉是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喜歡的一道美食,與咱們省的汾酒、陳醋幾乎齊名了。這個手藝一代一代傳下來,一直傳了十三代四百多年! ”

“那既然是御廚,為什麼不教兒子點其他本事,非要做這不起眼的豬頭肉呢?御膳不是更好嘛。”

何秘書笑著問,說著的時候抬眼還看了自己老闆一眼,看蔣總也是側耳傾聽的樣子,這才有幾分放心了,或許讓他詫異的是,原本看著有幾分像不經世事的學生一般的簡凡,說起這些來,卻是一副飽經滄桑的口吻。

簡凡倒樂意給這位美女排憂解難,笑著說:“問得好,這裡面有一個食材所限的問題,在皇宮裡,魚翅燕窩熊掌這些等閒難得一見的食材不過如大白菜一般沒甚稀奇,在皇宮,大廚可以有用武之地了。可羅御廚一回鄉就不成了,家境再好,也不可能和皇上一樣想怎麼糟塌就怎麼糟塌呀?這是無奈之舉,但也是他的聰明之處,他就即使教會了兒孫御膳的本事,可後代萬一進不了皇宮,這生計,不還是有問題嗎?所以,他選擇了最常見、最不起眼和最大眾化的豬頭肉,把他一生的本事全用在這一件不起眼的食材上,這才讓他後世幾代人衣食無憂………而羅家,正是因為這道大眾認可的美食才延續了幾百年,真正說起來,他是不是御廚倒不重要了!”

幾個人慢慢地把這個故事聽進去了,蔣九鼎在沉思,倆女士等著下文,見簡凡不說了,張凱就著話頭問:“那後來,怎麼絕跡了呢?”

“喜劇長了,就成悲劇了!”簡凡輕呷了一口,卻是白酒,乾脆來了個一飲而盡,咂著嘴說道:“後面的事就不盡如人意了,羅家傳到第十三代羅守章手裡已經解放了,當時大原市最出名的兩家,一家是鼓樓羊湯羊雜、另一家就是羅家醬坊。發展了這麼多年,醬坊的成品裡已不僅僅是豬頭肉,醬肘、醬肉、醬鴨、醬雞肉十幾個品種都頗有特色,解放前的達官貴人、地主豪紳、地方軍閥這一類人物,差不多都是羅家的座上客,羅家人恪守著生意人的本份,買賣公平、童叟無欺、既不憑著自己有錢欺壓良善、也不靠著祖蔭攀權附貴,做生意,厚施薄利;有錢了,樂施好善,在大原府幾百年,聲名一代比一代好!

可偏偏解放了,好日子來了,卻遭了滅頂之災!但凡這種老店,傳子不傳女、傳長不傳次的門戶之見相當嚴重,公私合營的時候,老羅家拗,不願意交出羅家醬坊的秘方,不過因為羅家名聲尚好,勉強躲過了一劫!文革開始後,老店災難來了,老賬新賬被翻出來一起算,解放前羅家座上客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地主、軍閥、流氓、土匪、兵痞等等,即便是這些人,也對這家與世無爭的生意人敬之有加。但恰恰是這些事讓地、富、反、壞差不多和他們都沾邊,第一批被打成了'黑五類'分子,昔日的榮華都成了今天的罪過,羅守章被扣了幾頂帽子,家被抄了、店被砸了,一個傳承幾百年的老店,一夜之間就毀於一旦了! ……羅守章倆口子怕是已經抱了玉碎的決心,醬坊傳了十幾代的醬缸被砸之後,老倆口自覺無顏再見羅家先人,抱著最後一罐鹵料,和著砒霜一飲而盡,一直到死,這對夫婦都沒有向誰低頭認罪,因為他們覺得生意做了幾百年,堂堂正正;為人活了幾十年,清清白白!離開了老店幾十年的伙計,說起東家來都是老淚縱橫………從那之後,羅大御廚化腐朽為神奇的配方就失傳了! ………”

簡凡說著,聲音裡越來越深沉,這個故事來源於父親簡忠實,以他這個年紀,或許無法理解故事裡蘊含的意義,但即便是這樣,也感受得到,一個人品格里的堅貞和操守,和他的出身、和他的職業並沒有多大關係。

“後來呢……羅家沒有後人了嗎?”

何秘書看著蔣總和張經理都閉口不言,彷彿期待下文一般問了一句,這故事聽得心裡懸懸得。

“沒有了,羅家大兒子受到了牽連,死在勞改農場,他兒媳婦被剃了個陰陽頭遊街不堪侮辱,抱著三歲的孩子,從鐘鼓樓上跳下來了,母子倆摔得血肉模糊;小兒子當年十幾歲,還沒有成年,一夜之間親人都死於非命,後來聽說瘋了,羅家醬坊和羅家最後一脈也斷了,四十年了,沒有聽說過羅家後人的複出,這一家,滅門了………可惜呀,一代美食傳承,沒有毀在朝代的更迭中、也沒有毀在戰火兵災中、更沒有毀在瘟疫匪患中,最後卻在和平年代毀到了自己人手裡,可惜呀……

我父親只是從當年羅家店裡出來的伙計口裡聽到這件憾事,但那個傳了十幾代的秘傳醬方,卻無人再知,他一直想把這一手化腐朽為神奇的絕藝重新展現出來,不過可惜的是,古人秘製的這些配方本就神奇無比,再者加上現在食材和藥材的所限,根本無法如願!花了二十年功夫,也只做到了七八成相似。離真正的白切肉,離當年羅禦大廚和羅家醬坊的水平,還是一個仰望的距離呀。其實,從這個層次上說,美食和文化遺產、和古董文物一樣,幾乎是不可再生的,我們後世,只有可能走得更近一些,卻無法達到他們的高度! ”

說到此處,頗為古人唏噓不已,半大杯子白酒,一飲而盡,倒杯上桌的聲音“砰”地一聲,讓眾人吃了一驚,都沉浸在這個故事裡,一聲響後如同聽到驚堂木一般恍然而醒。

短短數言,如同橫遊了幾個世紀,四個人靜靜地沉浸在這個故事帶來的悲愴之中,可惜、可悲、可嘆和對先賢的神往兼而有之,霎時讓眾人的心裡都擰成了一個小疙瘩,卻不知道如何地這一份不起的眼美食,牽扯出如此多的淒慘的往事來。

靜了半晌,一目眨也不眨地何秘書被杯子的聲音驚醒,看簡凡的眼光彷彿看到了羅禦大廚一般怵然動容,很真切地讚了句:“了不起!生意人有這樣的氣節,了不起!”

“你父親,也很了不起!”蔣九鼎也聽得頗有觸動,黯黯說了句。調節氣氛也似地舉起杯來勸道:“來來,乾一杯,我先乾為敬啊!罰簡凡三杯,這典故說得人太傷感!”

“好,認罰!別說為羅家人罰上三杯,要能再見到羅大御廚的後人,便是讓我給他們燒火劈柴、打水抹桌當伙計也是心甘情願!”

說到美食,說到了平生最神往的人,簡凡說得豪氣頗來,舉著喝水的杯子倒了小半杯酒,一飲而盡!

蔣九鼎用的是精緻的小盅,而簡凡還是用著喝水的杯子,六十度的窖藏老白汾,入口雖爽,可後勁極大,一瓶酒差不多有一半是簡凡一個人喝了,喝的時候絲毫無滯,喝到現在臉上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直看得蔣九鼎和張凱經理咂舌!

本來歡歡笑笑的飯局被個故事說得有點沉悶,或許是對典故有所感觸的緣由,那盤精緻的白切肉便眾人挾著分食而盡,食者贊口不絕,何秘書看樣不喜歡肥肉,也嚐了幾塊!

飯局差不多到結束的時候,那何秘書不知道咬著耳朵和香香說了句什麼,倆個女士告了個缺,一臉神神秘秘地走了,簡凡看這架勢,卻是不好意思問,估計就問人家也不說。跟著這張經理推託辦點事,也先出去了。

簡凡回頭看看蔣九鼎,猜了個**不離十,笑著說道:“蔣總,您別一直使眼色好不好,知道的是你有話要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我女朋友眉來眼去呢?說唄,人都支走了。我先謝謝您這罐窖藏老白汾了啊,有二十年了吧?”

“呵呵……我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快人快語,咱們談樁生意如何?”蔣九鼎大大方方推開杯碟,卻是擎著杯子,兩眼徵詢似地看著簡凡。

“我一無本錢、二無資源,咱們好像沒什麼可談的,你就看上簡家老店了,那事我還當不了家,看這盤肉我揣摩著,你應該已經知道我老爸的態度了吧!”

    簡凡笑著不置可否。

蔣九鼎卻是不介意簡凡的態度,笑著應道:“是的,你猜的不錯,本來我挖空心思想的,是把你父親挖到我們店裡,或者不擇手段,拿到你們簡家的配方,讓九鼎的飲食,特別是湯、燉一類上,提上一個檔次。剛剛一席話,我改主意了,想請你幫個忙?”

“說吧?是不是想要這假白切肉的配方。”簡凡道。

“對!我付你錢!我算了一下,你們簡家老店雖然生意紅火,但在縣城,利潤並不是十分豐厚,一年毛收入能有十萬就已經不錯了,就這份白切肉的配方、工藝,我付你五萬,差不多一年的純收入,怎麼樣?”蔣九鼎大大方方說著,看著簡凡的表情變化。

簡凡淺笑了,笑著拒絕了:“這不是白切肉,你搞清楚,仿製的,贗品而已,這道工藝不是我們藏私,而是我父親羞於拿出來給人,在店裡曾經乾過的老伙計,差不多都能做個七八分模樣。說穿了,它不值幾個錢,別說五萬,五千都有點多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這秘密就是:簡家菜裡,沒有秘方,你要是有耐心,去給店里當伙計,兩年下來,配料你就都會了!”

“不會吧?”蔣九鼎這下詫異了,不太相信地問簡凡:“好多人包括我都嚐過簡家老店的燉菜和湯,比省城的,確實要高一個檔次。”

“哈哈………說得好,這就是我父親比別人強的地方,他一直在改良,一直在努力,他是追求盡善盡美的人,容不得一點馬虎,他的弟子伙計出來開店自立門戶的不少,但真正能超過他的,沒有一個人。每年他都能琢磨出十幾樣新穎的做法來。”簡凡不無自豪地說道。

“了不起,實在了不起!”蔣九鼎頗為佩服般地豎著大拇指讚了個:“你越是這樣說,我還越想要這份白切肉的配方和工藝,沖你們一家這人品,假的,它也值五萬!簡凡,你不是嫌錢少吧?要不,你開個價?……我是個生意人啊,知已知彼,我對你的根底很清楚,你現在還在家待業,你需要這筆錢。”

“嗯,沒錯,不是我不賣給你,我是怕你後悔,這東西給了你,我怕坑了你。”簡凡搖搖頭,隨手給蔣九鼎倒了杯酒,又給自己斟上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天蔣九鼎表現的謙恭之至,還真讓簡凡不敢再擺架子了。

“是嗎?這裡面,還有什麼蹊蹺的事?”蔣九鼎不解了。

“我有這麼幾層顧慮啊,一呢,這不是白切肉,你搞清楚,真正的白切肉配方,別說五萬,五十萬都沒可能;二呢,這幾道工藝很繁瑣,如果你想拿來量產發財,可能性不大;三呢,鹵料的配方有缺陷,傳說羅家醬坊一缸鹵料用十幾年不走味,可這種不行,鹵三遍過來,味道就越來越差了,費時費工費料,沒有什麼保存的價值,做出的肉形似味似而已。”簡凡搖頭說道。

蔣九鼎沉吟了半晌,還是很誠懇地請到:“簡凡,謝謝你這麼說!這麼說吧,即便是它有一千個、一萬個缺陷,那怕他一文不值,我還是願意五萬塊買下來,而且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找你的後賬!另外,我就是想附加一個小小的條件,你考慮下行不行………”

“別別,蔣總,您別給我下個套把我當黃鼠狼套著了,我哭都來不及了。咱們還是一碼是一碼,您要真想要這個半成品配方,我告訴你得了,不需要搞這麼多道道,它真不值什麼錢。要說你到我店裡吃飯,我宰你一百二百那我心裡沒愧,要一下子冤您五萬,我可不敢拿。”簡凡笑著,啜著酒,一副小孩沒見過大錢的心性。

“你總得聽聽我的條件,稍等一下啊!”

蔣九鼎說著,拔了個電話,不一會那張經理提了個精緻的金屬箱子敲門而入,收拾了收拾桌子,把箱子放到了飯桌上,騰地一聲,打開了箱子,簡凡眼前,驀地亮了!

    刀!明晃晃,亮鋥鋥,長短不一的刀!

七寸水果刀、十二寸牛肉刀、厚背斫骨刀、果品雕花刀、四色薄菜刀、砂式磨刀棒!整整地放了三層,粗粗一數,要有四十幾把,簡凡掂了一把菜刀,手裡把玩了幾下,有點輕了,要比羅鍋屠戶給得輕得多,不過做工實在精良,刀身直可當面鏡子。

大姑娘愛俏,小廚師呢,當然愛刀了,看著這麼琳瑯滿目,簡直就是刀種的縮微版了,一下子讓簡凡眼熱了。

“哈哈……紅粉贈佳人、寶劍贈烈士,這菜刀,只能送廚師了,簡凡,喜歡吧!送給你的。”蔣九鼎一看,高興了,看來這禮物送對路了,這主意倒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何秘書從香香嘴裡套出來的信息,看樣還真是投其所好了。

“這……蔣總,這怎麼好意思呢?”簡凡第一次客氣得無以復加了,有點訕訕,不好意思受此大禮!

“簡凡,我還沒說完呢。送給你刀,不是讓你玩的,我請你在這兒住幾天,咱們約定個時間,一周吧!給你一周時間,每天做一頓飯,七菜一湯怎麼樣,但七天,不能重複,你能辦到嗎?”蔣九鼎說著,話裡不無激將的意思。

“我……給誰做飯?”簡凡一聽,愣了下。

“別別,別誤會啊!是我沒說清楚,給你一個展示愛心的機會,你給劉香蓴女士做,我們呢,我……我和張經理,湊個熱鬧,解解饞……呵呵,這是我的私心啊,說實話,我還真想把我爸媽請來,讓他們嚐嚐你的鄉土風味,也盡盡我的孝心嘛!您放心,要涉及到簡家的配料了什麼啦,我們專門給你闢一間廚房。需要什麼東西,告訴張經理!……怎麼樣,成全我們一回?”蔣九鼎又婉轉地來了個盛情相邀。臉如春光、眼如桃花,燦爛得像是春天來了,加了這麼個堂皇的理由,還真容不得人拒絕。

“行吧!……要做得不好了,別怪我啊!”

“怎麼會呢?張經理,那個……”

倆人說著,張凱卻是已經把兩張卡放下了,諂笑著拉著近乎:“簡兄弟,VIP卡,隨時歡迎光臨,還有蔣總安排的五萬塊錢轉讓費,密碼是卡號的後六位,您收好!”

看看刀、看看卡,再想想囊中確已羞澀,簡凡點點頭,悻悻地說道:“好吧,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您非要,我也就把錢收下了,我還要給您說清楚,那配方確實不值錢,你們先試試吧,反正我呆一周呢,不滿意了,隨時可以把錢拿走,我雖然很需要錢,可這錢我拿得真有點心虛!”

言下之意,把收錢、做菜的事,全應承下來了。

“你把心放肚子裡吧,有你這實誠勁兒,我花幾萬交你這麼個朋友也不冤枉!………來來,走,我耽誤了你可不少時間了,走走,別回頭讓劉女士也不高興了啊………”

蔣九鼎笑著,打斷了簡凡的話,張凱收拾著東西,三個人一行出了餐廳,一直把簡凡送到了主樓電梯口才算完事!

這張經理看看蔣總,倆人相視,都是微微一笑!看來只有這倆人才是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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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了1011房間,香香卻是已經等了好久,看著簡凡提著箱子回來了,瞠目結舌地瞪著簡凡:“哇,你賣身了,掙回這麼多錢來?”

“啊!?財迷!”簡凡瞪了一眼,悻悻把箱子扔床上,香香打開一看卻是失望的緊,怏怏不樂地說道:“蔣總這麼小家子氣呀,這麼大老遠把你請來,就為送幾把刀?”

“不光刀,還有這個!”簡凡掏著口袋,兩張卡扔到了床鋪上,細細把過程一說,香香一聽是免費卡和錢,樂了,一把抓手裡:“沒收啦啊!歸我支配!有白吃的地方了。”

“別別,你聽我說,這錢的拿的有點心虛,那方子確實不值什麼錢,成本高,費時費工,我真搞不清楚,他要這個乾什麼?”簡凡攔著,卻是心有疑竇。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他願意買,又不是你騙他的!………你放心吧,這些人有錢燒著呢,酒店放個根雕擺設都花好幾萬。”香香說著,不樂意了。

“那先存著吧,他們不滿意再還給他們………光說忙呢,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啊。”簡凡還是興奮之餘還是有點心虛地說著,宰個三百二百偷著樂,搞著三萬五萬,怕是睡不著了。活這麼大,可第一次掙這麼多錢。

“別打了!”香香聽得此言,卻是按下了簡凡的手機,咬著嘴唇曖昧地笑著說道:“我剛剛打過,替你請假了,我告你媽說了,讓你在這兒呆幾天,給我做飯。”

“嘿嘿……那行吧!正好,別又追問我考試的事!餵,我說,是不是蔣九鼎早計劃好了,讓我在這兒當幾天廚子,先試試成色如何,然後再沽價而請。”簡凡笑著說道,好像現在還只能這麼認為,但要論真把廚子掙錢的話,這四星級的酒店當然要比家鄉的店強得多,沒準一個人就抵得上一個店的收入。

“是啊!你要是真來了這兒,月薪可不比我低呀?我聽說這兒大廚一個月六七千,要你能掙這麼多,咱們那還用發愁房子的事啊,用不了五年就還清了!”香香不無憧憬地說道。

“聽著不錯啊!那試試唄!”簡凡不以為然地說道,孤男寡女空屋子攬著舊情人,早有點心不在焉,幾兩酒下肚,喝得心裡蠢蠢欲動,攬著香香的手不老實起來,悄悄地順著裙子伸了進去!

“呀……幹什麼!?討厭!”香香拽長襪一般,把伸進去的手拉了出來。

卻不料簡凡翻身來了個餓虎撲食,嘻笑著說道:“嘻……白天我伺候你,晚上你伺候我啊!不能白給你做飯……哈哈……”

    “洗澡去,臭死了!”

    “那走啊……”

說著,打弄著,簡凡卻是一把抱著嬌小的香香奔著進了衛生間,嘩嘩的水聲、尖叫聲,哦,還有呻吟聲音不一會響起來了,充斥著滿屋子都是!

    哦!看來相互伺候的生意,也成交了啊!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3:58:57     標題: 第31章 難抵秀色惑

要讓簡忠實評價兒子,估計只是慈愛地說兒子性子有點躁而已;要讓梅老師說,八成會冠以狗肉丸子上不了檯面的評價,這臭小子越到關鍵的時候越掉鍊子;要讓損友費仕青評價,這鍋哥,見了美食美女都一個得性,什麼呢?淫光四射!

    評價,都不幸言中了。在九鼎休閒酒店呆的第一天就出了大洋相。

話說當日和香香迫不及待綢繆上了,年青人、火力旺,情愛之事是一浪高過一浪!香香看似嬌小玲瓏,真撩拔起來也不是弄著玩的,倆人經常針鋒相對的一句就是:東風吹、戰鼓擂、上了床、誰怕誰。一場麈戰下來,倒也稍稍慰解了一個月的相思之情。

或許是走出了考試的陰影、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或許是對前途憧憬著一片光明的原因,再要不就是懷裡揣了好幾萬興奮的緊。次日醒來,簡凡不但沒覺著累,反而精神較前幾日還要好。一大早細細寫了幾頁紙,把滷肉的配料配方和工藝詳詳細細寫了三大頁,又把自己需要的食材、藥材以及調料寫了滿滿兩大頁,送香香上班之後便即交給了專程伺候在一旁等待的何秘書。

四星級的酒店,可比那鄉間小店東西要齊備得多,沒過半個小時,簡凡要的東西全部準備好了,張凱經理帶簡神廚進了後面餐廳,在休閒樓的後層二樓為簡凡專門僻出來一間做廚房,看樣這裡是為貴賓準備專廚,張凱按照簡凡的要求準備了五眼大火、十眼小火、食材台子和藥材的配料櫃都是不銹鋼的,菜墩是正宗的糖梨木,鍋碗瓢盆勺一應俱全,都是不銹鋼製品,看著乾淨清爽,要比第一鍋的傢伙什要高檔得多。簡凡去的時候,兩個看樣和簡凡差不多年齡的廚師,已經把二十幾樣菜肉洗摘的干乾淨淨。

    萬事俱備,只待開火了!

一開火把不銹鋼的大桶當鍋坐到了火上,簡凡一回頭,幾個人心知肚明,都笑著退了出來,都已經得到了吩咐,知道這開櫃配料是等閒不讓一般人瞧的,特別是祖傳的手藝,對這一點更是忌諱得緊!

不過簡凡倒詫異了,喲……怎麼都走了?我正說閒得無聊,跟他們瞎扯一會呢!

或許外人不知,簡家的第一鍋確實沒有祖傳的秘方可循,父親從來也不對弟子和伙計們藏私,那怕是新進店的伙計,父親也會手把手地教,只是個人的天資不同,廚藝這一道,不是誰也學得會的!簡凡倒不覺得有什麼稀奇,估計是那蔣九鼎小心翼翼,只怕觸了雷區!

得,人都走了也省事,耳根子清靜了,坐著鍋、倒上水,標著各類藥材名稱的藥櫃簡凡細細嚐了十幾味,隨意地挑著扔進鍋裡,等著水開的功夫,穿著廚師的大白衣,隨意的挑著幾樣素菜,打開剛剛接受的饋贈,挑了把廚刀蹭蹭,正準備捋著袖子開始剁骨的時候,卻是出了意外了!

    意外來自耳朵!

聽到了一種聲音,一種頗如從天際飄來的天簌之音,隱隱約約傳到了耳朵裡,這音樂卻是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詫異之下,蹬到窗戶上一瞧,再一瞧,便是瞬間興趣來了………

主樓三層、靠著西邊的一大間,像是健身房之類的大廳裡,七八個白衣女人正扭著腰、擺著手做著什麼動作,本來這距離夠遠的,可偏偏簡凡的賊眼忒精,還就看得里面隱約有一位非常非常熟悉的人,非常熟悉卻一時又沒想起來是誰的人!或者說是沒來得及想,這群女人好像在做著體操什麼的,一個個擺得像風吹嫩柳,偶而一瞥模模糊糊看半邊臉也漂亮的緊!得,這下把簡凡看得心裡直癢癢,鬼使神差地循著方向,下了二樓、過了花園、進了主樓大廳,一路循著位置找了過去。

確實是休閒酒店的鍵身大廳,而且不光是自己被吸引過來了,換了班的工作人員和酒店的一些客人十幾個都圍在鍵身大廳的門口不遠,廳裡播放著像梵音一般的輕柔音樂,說不出的悅耳動聽,大廳正中央,八位美女,清一色地穿著緊身白衣,把個身材襯托得曼妙無比,而領隊更是光艷照人,梳著馬尾扎著頭帶,金黃色的頭帶流蘇般挽在腦後,讓人頗覺得貴氣無比。一展一伸,整個人像一朵盛成的桅子花;一顰一笑之間,頓覺眼含秋水、眉似春山,熱身動作剛剛做完,偶而一瞥之間,領隊美女的臉上彷彿含著萬般情,那微微笑著示意的嘴角又似翹著千種誘惑,一下子都朝著剛剛趕到的簡凡湧來了,霎那間,簡凡彷彿覺得什麼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的眼前的美女、只剩下了耳際天籟般的梵音、只剩下了心裡的潮湧波起。

他NN滴,真漂亮,隨便拉一個上床都不後悔哦……第一念頭湧上心頭。而注意力仍然放在領隊的身上,那人,卻是讓他連拉上床也不敢想,而且這個人,看得簡凡瞠目結舌!

那領隊不是別人,正是蔣迪佳!正做著示範動作的蔣迪佳。換了一身裝束的蔣迪佳,比前幾次所見卻是更美了幾分。簡凡一下子看得痴了!

只聽得耳邊鶯聲嚦嚦,如珠如玉般的穿透了梵音傳來,卻是蔣迪佳在指揮著道:“肩旋轉式,動作要領,挺身直立、兩腳併攏,兩臂向兩側平舉,和地面平行,手指觸肩,肘部做圓圈旋轉運動,逐漸擴大直到兩肘在胸前的範圍互相碰觸為止………下一個動作,膝的旋轉與彎曲練習,兩腿向前伸直保持基本坐姿,兩臂兩手放在腿下側的同時,伸直兩臂,繃直雙腿,不要讓腳的任何部分接觸地面………”

說著的時候,學習的跟著蔣迪佳做著動作,這才發覺,這八個美女卻都是沒有穿鞋子,都站在一塊猩紅的手織毯上,一雙雙纖足伸著出來,完美的腳弓纖毫畢現,簡凡的目光霎時又聚焦在蔣迪佳身上,直立坐姿的蔣迪佳現在看得胸前卻是格外地波濤洶湧,可比波濤還有觀瞻的卻是一雙玉足,直伸出去的腳和小腿保持著一條很完美線型,玉足恰如蓮蓬般的白嫩,又如蕩漾在水中露著乳白肚面的魚兒,惹得觀者暇想無比!

我X,我可相信費胖子說的戀足僻了,這還真能勾起人的性幻想來……簡凡心裡驀地泛著一絲綺念,卻是怎麼也想不通,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如何能把女人的美如此的展現出來,或者,曾經就听說過,瑜珈能夠增加女人的性勾引能力,看來此言不虛,證據就在眼前,連自己的把持不住了!

    看痴了,接著又看愣了!直看得忘乎所以了,而接下來的,簡凡第一次領教了什麼是芙蓉其面、楊柳其腰了,美女的姿勢原來可以這樣擺! ?原本腦子裡的概念全部被顛覆了!

在蔣迪佳的帶領下,一個扭背、扭臂式,前俯的美女身若無骨,頭直觸著小腿,幾乎像麻花一樣扭轉了全身;一個聖哲馬其里式,那膝直搭到了肩上,腿向上能觸著耳際;又是一個束角式,整個人縮成了半個大小,頭埋在兩腿之間;接著一個肩立式,頭肩靠地,兩腿成了一柱擎天,十幾隻纖足霎時變成了剛破土的春筍。

別說那YY中的關鍵部位,就那纖指、玉手、秀腿、嫩足就頗有看頭,不但這有看頭,美女的風中擺柳般動作恰如一方千變萬變的溫玉,偏偏這溫玉還是軟的,真個是教人情不自禁、浮想聯翩…………撩人,簡直撩得人蠢蠢欲動,這簡凡不但眼明耳聽,鼻子還加外靈,隔著十幾米能聞得到淡淡的輕香,那是不同美女身上飄過來的香水味道,這那是練瑜珈,簡直就是練怎麼勾引男人呢?穿著衣服都這樣,這要脫了,那還了得! ?

正想著,又來了一個大變故,卻是傳說中的俯臥英雄式,眼中只見得白花花眾美女呼喇喇倒下一片,在猩紅色的手織毯上或縮臂伸腿、或展腰提膝、或側翻擺頸,動作整齊劃一,面貌雖有不同,卻是一般般的勾人魂魄,最能把人勾引著犯罪的,就是領隊那蔣迪佳了,要這時候蔣美女朝自己勾勾小指頭,得,讓吻一下、或者刎一下,都沒問題!

除了美女、除了梵音,觀者十幾人,俱是大氣也不敢出,痴痴地看著。這架勢別說簡凡,怕是大羅神仙、三寶太監,也要春心萌動了!

簡凡,看得渾然忘我、聞得心神俱醉、聽得心魄萌動,早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身處何處,更忘了自己是乾什麼來的。綺念此時充滿了腦際,彷彿回到了烏龍,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倆個人恍若初見,也是這樣白衣飄飄、一臉含笑,笑得自己春心蕩漾;彷彿又回到了政府招待所大院裡,又觸摸到了那烏黑的秀發,對,那上面有淡淡的茉莉花香,還有,現在那雙看似柔若無骨的小手,自己曾經撫摸過、把玩過………簡凡想著,情不自禁地深吸著空氣,彷彿試圖分辨出那天曾經聞過的味道………

幽香………那是一種曾經沁人心脾的幽香!我好像也達到了聞香識女人的境界了!

痴了、傻了、愣了,這個世界只剩下的眼中的她、這個世界的時間,都為我停滯在此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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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神廚丟了! ?好幾個小時沒見人影了! ?

張凱聽著幫廚的匯報,得,嚇了一大跳,遍尋了幾遍沒找著人,最後循著監控才摸到鍵身大廳來,等到了大廳門口,樂了,圍觀的十幾個人中,傻站著的可不是蔣總請來的簡神廚是誰,只見簡凡雙眼呆滯,直勾勾地看著中場做著瑜珈的美人,手撫著下巴,那動作早著定格了很久了,食指卻是已經輕輕地伸進自己嘴裡輕咬著,彷彿見到了無上的美味而嘗之不得,顯得饞相畢露。

對了,這有個說道,叫垂涎三尺!

這下倒把張凱經理看得哭笑不得,敢情這小廚色心還不少,鑽這兒看美女來了。上前拉著簡凡,簡凡卻是死賴著不走,不高興地說,幹什麼幹什麼,這才幾點。再看一會。

得,張凱乾脆把手機往簡凡眼前一放!

簡凡一看,壞了,這倒已經十一點多了!不知不覺已經傻站在這裡看了兩個多小時。

再一想,我靠,我那鍋還都在火上呢! ?

一想連張凱也顧不上了,火急火燎撒腿就往內院跑,和張凱一前一後,奔著進了廚房!

    拉倒了,簡凡一揭鍋傻眼了!開著火就跑去看美女去了,這藥湯熬起來之後沒人調下火焰,武火一直熬到了溢鍋,四口不銹鋼大桶鍋都乾鍋了,黑乎乎的一片,這虧是有人發現了,要沒人發現,還沒準成什麼樣了!往下剜了半天,這鍋都粘了,而且就不粘,也來不及了!

    這下,又傻眼了!回頭愣著神看著張經理,張口結舌,半晌說不上話來。

“簡大廚,您老中午給我們準備什麼?”

張凱站在廚房門口,和兩個趕來幫廚的看著一臉糗態的簡凡捂著嘴直笑,鍋乾了、菜肉沒切,張凱遍尋不著,還以為這神廚到那兒修練秘籍去了,卻不料一見色,把什麼都忘了!看女人看到這個境界怕也難得!

“嘿嘿……張經理,這個……那個,通融一下啊,您這兒不缺吃的,咱們從明兒開始算成嗎?明兒開始,有時間我給你們加湯加菜,咋樣?”

簡凡有點訕訕不好意思地說,實在倒霉,第一天就碰著這事了。

“沒問題,後天也成,我們有耐心!不過簡兄弟,您至於嗎?這看得也太投入了吧?”張凱笑著,卻是一副謔笑的嘴臉,再看簡凡有點臉紅,倒也不再多責,畢竟不是店裡的人。不過在他看來,簡忠實那沉著穩重的樣子倒也像個大廚,這簡凡嘛,實在有點太離譜,還是個沒長大的娃娃,淨知道玩了。言語間這人倒在眼裡下了一個檔次。

“張經理,這個不怨我啊!怨你呀?”簡凡話鋒一轉。

“怨我!?嘿,我都沒怨你,你倒怨起我來了?”張凱一聽愣了。

“那可不!您不知道哇!都怨您這兒的姑娘太漂亮……這美食和美女是等同的啊!您看我眼觀美色、耳聽天籟、鼻嗅輕香,咦喲,那簡直是賞心、悅目、怡情吶?您說把我搞得這麼心曠神怡,我能不忘我嘛?我連我都忘了,這菜我那想得起來!”

簡凡看著張凱倒也好說話,恬著臉開著玩笑,不過好像多是真實的想法,剛剛還真是看得太投入了,從來都沒有這麼投入過。

“哈哈………還心曠神怡,我看是心生不軌了。哈哈……還美女同美食,那你做一道美女嚐嚐……”張凱笑得直打跌。

簡凡一聽,就著這話頭,有點不樂意地說道:“您這人缺乏藝術眼光啊!沒聽說過秀色可餐、食色性也的話?要不你酒店招這麼個小姑娘幹嘛,你不招一群老太太?”

“喲……這話倒也有道理啊!”張凱一愣神,看著簡凡一本正經,又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哎,這就對了嘛。張經理,那個……多多擔待啊!”簡凡就驢下坡,說開好話了。這事要讓香香知道,或者讓蔣九鼎知道,實在是有點糗得慌。

張凱見得簡凡這得性,又是哈哈大笑著,擺著手離開了,不過看樣並不以為忤。

離開了廚房回頭便即把這事告訴了蔣九鼎,蔣九鼎聽了這一番奇談怪論,同樣被逗得前俯後仰。連旁邊聽著的何秘書也不禁莞爾。估計都實在想不通,昨天還那麼深沉來著,今兒怎麼一下子又成了這得性!

不過這事沒人告訴香香,好歹讓簡凡躲過了幾掐幾腳。一天下來,簡凡倒對殷勤跑前跑後的張經理好感頗多。

有了這事,簡凡不敢不小心了,三大鍋底料湯加上牛羊豬骨熬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慢慢地出味了,這一天簡凡做出八道菜,兩份湯!

菜和湯上桌的時候每份都已經剋扣了一小份送進了酒店廚房,估計是讓營養師們品嚐。桌上的香香、何秘書、蔣九鼎包括張經理,這一頓吃得頗有些大失所望!

    或許是期望太高了點吧!湯汁太清太淡,白菜豬心湯和一份素什錦,味道倒也可口,只是這個可口的程度基本和酒店的水平差不了多少,甚至於連稍有不如,酒店躍躍欲試的大廚們對這兩份湯也沒有太高的評價。不過如尋常百姓家的飯菜湯汁而已,放一般家裡是美味,不過放四星級的酒店裡,好像還真不夠那幫營養師和大廚們瞧了!

菜就更有點乏善可陳了,綠白菜嫩豆腐、清炒三絲,用海帶、紅蘿蔔和土豆三樣炒得;西芹百合、洋蔥小瘦肉、酸菜燴粉條……幾樣菜倒沒有失了水準,但要和簡家老店的水平相比,恰恰低了一個檔次。不過香香倒吃得起勁,有一點好處是,菜和肉的原味很濃,如果非要挑一點優勢的話,那就是鄉野的味道,沒有過多地用雞精和味精起味,吃起來非常自然!

看來炒和煎炸蒸一類,簡家老店並不在行,可是,連湯的味道還差了不少,這味道別說簡凡,就店裡的大廚也做得出來,莫非是簡凡有意藏私,或者是這小子水平本就如此?

蔣九鼎狐疑之下,本想找簡凡聊聊,不過一想,又是放下了,有些話,好像還不能放在前頭,畢竟那一鍋白切肉剛剛進鹵,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呢?

這神廚既丟份又掉價,幾個人多多少少有點失望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4:00:08     標題: 第32章 七情俱入鍋

什麼是美食?

老百姓有一句俗話叫:飢了香、飽了臭!對於飢餓的人,果腹便為美;但對於滿腦肥腸一肚子油水的人,再美的食也稱不得美!於是乎,為了達到美食的標準,這個定義便被無限地外延,或輔之以舒適優雅的環境、或示之以尋珍獵奇的食材、或收之以奇高咂舌的價格,亦或是,標榜匪夷所思的製法和吃法!美食的含義便跟著生活豐富之後,跟著人的思路變亂之後,也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要問一千個人,估計會得到一千個不相同的答案!

簡凡現在面臨的處境窘就窘在此處,蔣九鼎、張凱、何秘書和酒店的一干大廚,都是這個行當裡的人,把海參、鮑魚、燕窩、熊掌拿出來,也未必能夠讓人眼前一亮,何況是幾味滿大街可見的蘿蔔白菜豬牛羊肉?

    失望,當屬正常!蔣九鼎找了找原因,但這話反過來說,往往奇蹟就發生在人們最不經意的時候,甚至於沒人感覺到,簡凡已經把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悄悄地帶到了這個波瀾的九鼎大酒店。

第二天的菜一上,讓人稍稍有點詫異,主菜依然是那幾樣,蘿蔔、白菜、黃豆芽,葷菜還是豬牛羊肉,沒有什麼變化。九鼎休閒酒店裡的食材並不缺,即便是你想要江南的黑魚、廣東的菜蟒、大連的鮑魚也不在話下,可簡凡偏偏選得還是最常見的幾樣。而且據香香介紹,簡凡在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偷機摸空,把暑假和課餘的時間全花在了到各中檔酒樓里和伙計大師傅們廝混,名為勤工儉學,實為好吃解饞,幾年間川魯粵陝幾個菜系的名菜不但吃了個差不多,就做也能做個**成相似。但說到底,他還是喜歡鄉野這些未加雕琢的風味。

雖然心有不屑,但一嚐,分教出來了。

白菜幫子炒了一盤,分刀甚細,都切成了半指長的段,配著山北省特產的燈籠椒,浸著淡淡的肉香,麻辣鮮香俱全了,這道菜據介紹就叫做嗆蓮白,用老湯嗆的鍋。

還有一份可圈可點的是白蘿蔔炒黃豆芽,白者雪白、黃著嫩黃,輔之以略帶腥味的羊湯,吃著的清脆爽口,吃完了是回味無窮。 **排骨做得骨酥肉軟,蜜味、瘦肉的嚼勁連著肥肉的香味,吃得滿嘴流油而不覺得膩,張經理一介紹,說這排骨在土蜂蜜裡炒了兩遍才成這味道,倒讓吃著咂咂稱奇了。

湯的起色不大,蘋果生魚湯,雖也爽口,但較之九鼎中大廚的水平並沒有多大超越。

    第二頓的評價是還行!

    還行什麼意思呢?估計就是湊合的意思吧!

到了第三天來了新人了,蔣迪佳知道簡凡在九鼎掌勺,而且哥哥一吃就是七天,埋怨了半天,結果是湊著來吃新鮮來了。

這一頓做得匠心獨具,讓幾個見多識廣的食客和廚師們暗暗豎著大拇指,特別是那道湯,是豬肚粉腸湯,豬肚裡去淨不留一絲肥油,當成了調料袋子,裝好了胡椒、大蘑菇、薑片、陳皮等十幾樣料,文火煲了十個小時,粉濃濃的湯汁一勺子喝得蔣九鼎直翻白眼!

    為啥呢?好喝,但好喝在什麼地方,挖空心思也評價不出來!原本是家常的味道,可這家常的味道,好像已經很超乎的飯店大廚們常做的幾樣湯羹,不管怎麼說,喝著就是舒坦!

對,舒坦,但說不上什麼太好來!

    對,是謂大巧、所以不工!

菜更讓人詫異了,仍然有一盤大白菜,又成醋溜白菜了,酸中帶甜、甜中帶鮮,不油不膩,也不軟不柴,座上香香、何秘書和湊熱鬧來的蔣迪佳三位女士,倒最鍾情於這盤大白菜了,直贊味道十足。

還有一道都沒見過的菜卻是素炒三彩絲,一盤子紅綠白紫看著格外突出,細一嚐卻只是海帶絲、白豆芽、胡蘿蔔三樣切絲而炒,三樣菜蔣九鼎嚐著就嘗出點味道來了,這是用羹湯浸過的絲,吃著風味十足。

更讓蔣迪佳邊吃邊讚的是土豆餅,這也是用土豆做的新花樣,土豆泥和著杏仁、花生在平鍋裡烙成了餅,入眼金黃,入口脆香,幾個人咯吱咯吱分食著吃得興味盎然,因為這餅的緣故,又知道香香是簡凡的女朋友,倆人一轉眼就成了朋友兼姐妹,無話不說了。

有趣味的東西不一定有品位,九鼎的營養師和廚房裡掌勺的師傅對這一頓的評價也是好吃,僅僅好吃而已,都是鄉野之間上不得席面的菜餚,實在無法評價!

吃了三天,吃的人有變化了,增加的蔣迪佳是說什麼也要湊這個熱鬧,提前早把第二天的定下來了。而且一定要吃到結尾。

    ………………

    ………………

簡凡彷彿要把大家的詫異進行到底一般,第四天第一道菜,仍然是大白菜!而且取了個名字叫青嫩雪裡紅,又名怪味白菜,刀工是選自白菜綠與白相間的地方下刀,一盤菜看著青白相間,紅綠滿盤,細嘗之才覺出特殊來,前味甜鮮、入口卻麻辣、食之爽滑、後味卻能泛起濃香來,張凱在廚房裡早大塊朵頤了一番,一介紹才知道,這是用牛肉濃湯嗆鍋的,湯汁吸引全部藏到了菜裡,嚼完了才會釋放出來,簡直是越吃越有味道。

一棵大白菜已經翻了幾個花樣了,就衝著這一點,連九鼎的大廚們也瞪眼了,這傢伙,說人家不行吧,這東西自己還真做不出來;說他行吧,四星級的店裡,總不能弄盤大白菜吧?就真有一年也賣不得幾盤。

怪味白菜罷了又是一道粑粑面烙青瓜,面里和著新下的柿子,餅裡包著卻是碎核桃仁,焦黃焦黃的玉米餅一口能嚼出四種味道來,香香吃著介紹著烏龍縣這種做法,不過沒有這麼細緻,等介紹完了,一盤子餅早被桌上的人分食了個乾淨,這東西也真讓城里人稀罕,蔣迪佳和哥哥是搶著吃。

白蘿蔔燜鴨塊、玉米鮮芹炒鮮貝、雞絲豆苗、腰片荷蘭豆、蠔油爆四菌七八樣鮮炒,簡凡終於開始使用一些超過蘿蔔白菜範疇的食材了,一出手便是卓而不凡,蔣九鼎盤算著,這菜品要上放到九鼎客人的飯桌上,基本能和現在的收費等同了。

等湯上來,卻是一份烏豆圓肉紅棗湯,喝著香甜滋潤,倒讓三個女同志拍手叫好。張經理介紹這道湯據說有補腎、潤發、烏髮、補血安神的功效,把三個美女都說樂了,樂著的時候讓蔣迪佳突然想到了在烏龍縣聽到的那番話,心裡暗道著莫不是這簡凡還記得那事?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倒可以勉強原諒被梅老師訓得那一頓,那事到現在還沒有敢給旁人提起過,真想找機會把這委曲還回去。

紅綠藍白紫、酸甜苦辣香,四天裡一天比一天精神,一天比一天詫異,多少讓蔣九鼎暗暗心服了。

    …………………

    …………………

第五天,大白菜又翻新了花樣,成了白菜燒肚片,醬汁燒完,一盤子壯觀的金黃色!

醬汁泡魚,用自調的滷汗泡成了鯉魚進鍋油炸,出鍋什麼調料都不再放嚐著都是味道十足;醬汁燒羊肉,燒得是五味俱全,嚐著比新疆大盤羊肉店裡的還要地道幾分;湯成了油菜玉菇醬汁湯,湯色重味道濃,光蘑菇用了滑子菇、腿菇、平菇和香菇四種,合成了一種奇怪的香味,是醬香和菌類自然的香味,絕對不是什麼調料可以調出來的味道。

得,蔣九鼎和張凱都看出來了,這是純粹醬汁調的席,這些天張凱天天盯著按時匯報,那幾桶湯汁鍋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熄火,每天都增加新料,隨著幾大桶湯汁熬著越來越濃,做出來的菜,味道也會越來越醇!簡家菜真正的神奇在那幾桶湯上,所有的菜都是表面,湯才是內涵,只要這些東西在,別說每天七樣菜,便是七十個花樣也翻得出來。

這天吃完了照例再去問酒店營養師,三個營養師每樣菜都能嚐了一份,思忖了半天,才有一位有點為難地說了句,蔣總,這幾天的菜基本都超出食譜的範圍了,比如用幾個菌種混燒、翻著花樣炒白菜、扎著豬肚熬湯、和著玉米麵配幾樣乾果烙,這實在不好說,營養肯定豐富了,但是最大的缺陷是,沒法上桌呀?咱們四星級的酒店,難不成再獨立地建一個菜系?就建成了,人家也得認可呀?

蔣九鼎也笑了,事實確實如此,笑著問道:“就問你們一句,好吃不好吃吧?”

三個營養師,資歷不同,年紀不相當,卻是點著頭異口同聲說了句:確實好吃!

    …………………………

    …………………………

確實好吃,第六天的,比第五天更好吃!

又來了一道蠔油口蘑燒白菜,把白菜燒進了蘑菇的鮮香味道,三個女士本來還討論著今天是不是還要來一道大白菜,一看上菜倒是啞然失笑了,不服不行,這盤白菜成了簡凡的標誌性手藝,每天來得最早,當然,也乾淨的最早,並不很多的菜量那經得住三個素食主義美女的不停筷的挾吃!

醉香牛肉、羊肝四季豆、蕨菜燴鴨絲、蘭花鮮貝、蝦仁蟶子爆菜花……一道道或是見過、或是似是而非的菜餚流水介地排上了桌,吃得幾個人放不下碟、擱不下筷,直至餐畢香香還看得好吃的蔣迪佳一臉失望之色,失望的是,花樣實在有點少了。

吃完這頓,蔣九鼎送走香香和妹妹倆人卻是按捺不住,帶著何秘書和張凱徑直到後院二層的廚房裡,呆了這麼幾天,除了吃飯,還真沒怎麼見簡凡,吃得這順口爽心,六天裡芝麻開花節節高,現在越看簡凡還越有意思了。

當廚師的慣例是客人吃完了才動筷,蔣九鼎去的時候,簡凡卻是已經吃完了抹著嘴正收拾著餐具,幾口大桶熬在火上,咕嘟咕嘟氤氳著蒸汽,夏天裡這地兒實在不怎麼地,進門便感覺熱烘烘的氣撲面而來。不過還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菜台上擺得整整齊齊的廚具和菜品,彷彿視察一般提著半顆白菜,笑著問簡凡:“簡凡,我就奇怪了,你為什麼這麼鍾情大白菜,每頓都有?”

    “那好吃嗎?”

    “嗯,不錯!”

“呵呵…”簡凡看著三人道了句:“那不就得了,好吃為止嘛!白菜是百菜之王,過了滾水熱湯,你搭成什麼味道它便是什麼味道,炒好白菜才是一個廚子的本事,我爸教我,炒白菜就像做人一樣,得把最簡單、最根本的東西做好了,其他的事才能做好!”

“好好……我不佩服都不成啊,一樣白菜被你玩出這麼多花樣來。明天我有個小小請求,不知道簡大廚您賞不賞這個臉啊?”

    “說唄,客氣啥,”

“這樣啊,我這妹妹呢,嘴饞,吃了兩天回頭把你吹得云裡霧裡,明天我爸媽、還是陳主席、於主任、張書記,反正都是家里至交,差不多有十個人,能不能給我們……”

蔣九鼎隱隱約約說著,看樣是想加菜以饗食客了。

“沒問題,24道菜、三份湯如何?”

“好好……不勝感激,不勝感激!………哎,對了簡凡,我怎麼覺得,你這水平越來越高,是不是藏私呢?每天菜味道都有新的變化。”蔣九鼎終於把心裡的疑問說出來了。

“不是……山珍海味你不稀罕,我給你吃的是七種心情,你難道沒吃出來嘛?”簡凡笑吟吟地說著,洗了洗手,隨著拉著凳子坐下了,凳子不夠,剩下的倆人只能站著了。

“有嗎?吃心情?這倒新鮮了!”蔣九鼎回頭看看何秘書和張凱,三個人俱是詫異不已,這簡凡經常是雷語驚人,卻不知道又能說出來什麼話來。

果不其然,就見簡凡大馬金刀地坐著,搬著指頭數上了:“你回憶一下,第一天,是平淡,吃完了你們一定感覺清清淡淡,如同家常便飯一般,不過如此!第二天,吃的詫異,因為菜餚味道開始轉化了;第三天,你們吃得是驚喜,見到你們沒有見過、沒有嚐過而且非常好吃的東西;第四天,你們吃得是開懷,幾樣菜裡揉合的是鄉下的特產,既新鮮又好玩好吃;第五天,你們吃的是愜意,因為這一天,羹湯的味道已經初步成形了,醬汁燒菜,美味十足;第六天,也就是今天,羹湯的味道更濃了,你們吃到了舒服,牛肉、羊肝、四季豆、蕨菜、鮮貝、蝦仁、蟶子還有口蘑大白菜,是我比較拿手而且做得精緻的菜!這就是食者的六種心情,循序漸進,就像吃葡萄一樣,先從最小、最酸的開始吃,越吃越大越甜也就越好吃,我要是第一天就把最拿手的施出來,您會這麼滿意嗎?………對了,明天就讓您嚐嚐滿意是什麼味道!”

聞得此言,蔣九鼎一思忖,卻是被逗得哈哈大笑,連何秘書和張凱也沒想到簡凡會說得出如此的原因,都是一臉笑意。

“好好,最好的菜一定在最後,我是迫不及待了啊!……哈哈……哎,張經理,那事跟簡大廚說了嗎?”蔣九鼎笑著道,回頭問張凱,張凱點點頭。

卻不料簡凡立馬一臉苦色了,這張凱上午卻說要帶著簡凡參觀一下九鼎的廚房,就一個原因,想讓給挑挑不滿意的地方,畢竟廚師挑廚師的毛病肯定一挑一個準,自己的毛病又是燈下黑,看不著。三個人都徵詢似地看著簡凡,簡凡不太樂意地搖搖頭:“蔣總,這不好吧?這同行本就是冤家,我再到冤家頭上挑人家一堆毛病,這實在不好吧?再說,您這四星級的酒店,我想挑也挑不出來呀?”

“是嗎?四星級還做不出來你這種口味呢!?你看啊,簡凡,我是這樣想的,你是五歲下廚,有快二十年了吧,而且劉女士說你大原的不少飯店你都混進去過,各家都有各家的長處,這是肯定的,你的眼光最超碼在廚藝和廚房上要見多識廣,我就借你的法眼,給瞅瞅毛病,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這不好事嘛?這幫子都是廚師學校裡培養出來的,他們肯定不如你。”蔣九鼎羅列了一堆理由,期待地看著簡凡。

張凱也幫著腔:“簡凡,再推辭就矯情了啊?我們可誠心誠意哦!你不一直在追求盡善盡美嘛?也教教我們嘛?”

“咂,這挑毛病,可是惹人的事啊!”

“有我在,怕什麼,你能惹了誰?沒事,這就當一次巡檢,我也不找茬,也不炒誰的魷魚,有什麼問題、有什麼遺漏、有什麼毛病,記錄下了,把現行的製度好好完善完善,這不挺好嘛,沒准我以後還得聘請你來管他們呢?你不熟悉一下怎麼行?……行,就這樣定了,何秘書、張經理,你們帶著簡凡去吧,有什麼問題,讓何秘書匯總一下,給我報上來。”

蔣九鼎不容分說,安排了下卻是起身要走,看樣還非要霸王硬上弓了。和張凱廝混熟,得,簡凡被硬拉著下了後院,從後門直進了廚房………

何秘書看著簡凡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暗自好笑,這蔣九鼎這招用的妙,挑出真毛病來,那好,讓酒店的廚房廚師更上一個台階;挑出不是毛病的毛病來,顯得簡凡就低個層次了;要不挑毛病呢,還交待不過去。一般這事都是單位里人自個乾,本身製度控制的比較好,畢竟是四星級嘛!就真有毛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蔣九鼎把個外人拖進來,這辦法還真是沒治了!

小廚子又被拉來客串大領班了,得,有戲可看了!

《 本帖最後由 朋友二號2 於 2010-7-19 22:02 編輯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4:00:49     標題: 第33章 出口便惹禍

九鼎的主廚房座落在主樓和後院之間連接的地方,離主樓還有一段距離,一排窗戶上朝後看,輸氣管有胳膊般粗,同時可以給上百眼火供氣;而那抽油煙的一排子管,差不多有大腿粗,同時工作起來的時候,火爐、蒸箱、烤箱、送氣泵都是嗚嗚直響,是這個四星酒店裡躁音最大的地方!

俗話說,君子遠庖廚,意指在廚房血淋淋的,實在有侮斯文。可這裡頭,還有一層意思隱含著不為人知。現在雖然凍肉多了,可活物也不少,比如這活魚,那幫廚小廝基本就是朝著魚腦袋一敲,蒙了!要不直接就著地上,吧唧一摔,蒙了,蹭蹭蹭蹭就著地面上挖臟去鱗,完事了,大致一涮吧唧往盆裡一扔!那地呀,臟兮兮的就用淨水沖也沖不乾淨,殘忍倒還在其次,關鍵是:這地方你要看在眼裡,還能動了筷子嗎?

回答不言而喻,多數超出了君子們的心理承受能力。

這就引出一句現代的;   這就叫眼不見為淨!還有人說是不干不淨、吃了沒病!有沒有病不知道,不過,廚房這地方,是個永遠乾淨不了的地方!

不過九鼎休閒酒店這兒的衛生條件還算尚可,張經理、何秘書帶著尚自穿著廚師服的簡凡進去的時候,裡面乾乾淨淨!四十多個白衣白帽的大廚、幫廚、配菜的、洗碗涮盤的沿著菜案站了高高低低兩排,空間尚大,油煙機控制得不錯,最起碼看不著滴油粘灰;菜案的中間豎著碗、盤、碟子十幾樣幾百個,配菜的案子足足有半間屋子大。回頭再看廚師們也是一身光鮮,比之小店那樣臟不拉嘰一身黑白不分的廚師裝可強了不少!

這裡向前可以傳到主樓、向後可以到了餐廳,簡凡幾個進去的時候,傳菜的領班也帶著十幾個紅衣藍褲的服務員站到了門口,領班的裝束和何秘書倒差不多,身著紅旗袍,手裡握著個步話機,九鼎這地方都是電子點菜,服伺客人的、傳菜的、領班手裡都帶著電子點菜盤,這邊一點、那邊一接收,廚房立馬開火上鍋,出鍋再由這群服務員傳到主樓或者餐廳,信息化程度相當高!幾個領班各司其職,憑著手裡的步話器就指揮得了幾十名傳菜、上菜的服務員!

畢竟四星級,與眾不同的地方還是有的。

連著做菜、傳菜的差不多五六十個人了,一看這陣勢,進門就讓簡凡有點心虛,側頭趕緊看看旁邊的何秘書,心裡有點惴然,何秘書倒不以為然,這陣勢怕是經過了,只是鼓勵式地向著簡凡笑笑!

張凱可是這幫人的頭,拍著手喊著:“師傅們,佔用大家一會兒時間啊!我來介紹一下,這就是蔣總請來巡查的簡師傅,今天蔣總安排簡師傅來給咱們餐飲部找找問題、挑挑毛病,最好能給大家提提意見,以利於咱們餐飲部今後更好地工作,雖然咱們今年肯定是各部門裡創收最多、紅包最高的,但是問題肯定是有的,現在,有請簡師傅,大家歡迎!”

吧唧吧唧的掌聲並未見得多熱鬧。除了領導、除發補助的大家歡迎,剩下的基本沒有歡迎的,特別是每月例行的巡查。今天一見是個短髮嫩面的小子,和廚房裡洗盤子涮碗的小伙差不多,大家便起了幾分輕視之心。而張凱的話裡,不無恭維這幫大師傅的意思。

人群裡,掌聲剛落便有人接上茬了。

“張經理,這是那位炒白菜的大師傅吧?”

“哈哈……人長得也像白菜啊,這麼嫩啊!”

“來給哥們都炒份白菜嚐嚐!?”

    “哈哈……”

廚師、幫廚的,連洗鍋涮盤的看也哈哈笑上了,廚房這地工作特殊,除了菜品味道要求嚴,紀律實在夠嗆,霎時間哄笑的聲音此起彼伏,連那傳菜的旗袍領班也笑得花枝亂顫。怕是都覺得這巡查的,太面嫩了。

張凱指著人群叫囂著,喂喂餵……老高,笑什麼呢笑?嚴肅點……都別笑了!

    越說還越亂,場面亂哄哄的!何秘書沒吭聲,知道這群人可不像一般招聘的小服務員那麼好惹,幾個大廚,有的工齡差不多和九鼎創建的時間同齡,連董事長見了也讓三分。而且確如張凱所言,除了客房部,餐飲部是創收最高的單位,每年拿紅包,連有些中層管理人員也趕不上這裡頭幾位年限長的大廚,現在讓簡凡這麼個面嫩的小子來挑刺,不被奚落一頓才怪呢?就平時公司掛著經理名號的巡查見了這些大師傅們都客客氣氣。

酒店行當裡,有千軍易得、一廚難求的話,特別是精通某個菜系,名聲頗大的大廚,這些人有時候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廚師班,到那兒都是搶手貨,人家就自己開店都是不愁生計,可比飯店的部門經理還要金貴得多。但凡酒店管理,對這些廚師只要求衛生和菜品,至於紀律嘛,只要不誤事,那是誰也不敢多管的!

簡凡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看著裡頭笑得最兇的一位,估計是廚師裡的領班了,偌大無比的臉蛋像吊著的兩塊肥肉,笑著擠得眼睛成了一條線,偏偏酒糟鼻子奇大,又如同往那堆肥肉臉上插了一根野蘑菇。領頭的一帶頭嗤笑,跟著差不多都看笑話,連那位穿著旗袍的服務員領班也在笑著,不知道是真被廚師的話逗笑了,還是被簡凡面嫩得又紅又白的悻悻糗色逗笑了!

“嗨嗨………大家別鬧了啊!簡師傅年紀不大,可水平不低,咱們自己身上的毛病自己看不到,讓人外人找找問題、提提意見,對我們也有好處嘛,對不對?老高,你說是不是?”張凱示意著那位大酒糟鼻子的說道,看樣這傢伙是帶頭的。

“行啊,沒問題。我們能有什麼毛病。咱們可四星級達標,衛生局的都挑不出毛病來,張經理,您好歹拉個專業人士來,這孩子不鄉下來的嗎?這兒他可能來過嗎?”

酒糟鼻子的高師傅,言語裡的睥倪的味道很重,但凡這類廚師領班,要比白領的薪水還要高,只要精通一個菜系,手下徒弟、幫廚的能圍一二十個人,無形中這就成了一個小團體,就老闆雇了這些人,也不敢不買賬。

“哎喲……高師傅,蔣總安排的,您別往人臉上說呀?這過程你也得走下去呀?您這是給我難堪是不是?再說了,簡師傅來了,也就認認大夥,見個面而已?您還非要讓我說出個所以然來。”張凱說著,話裡半恭維半埋怨,在這裡早混成老油條了,話說得滴水不漏,公事一轉眼成了私人交情了。

一聽這話,倒把高大師傅說得悻然了,這直接領導的面子可不能不給了,不過話裡並不是十客氣地說道:“好啊,看唄!誰又沒說不讓看了。 ”

說是看唄,可口氣裡不無技高一籌的得意!靠技術吃飯的這一行,誰行誰就是大爺,特別是這類被人前呼後擁的大廚,在自己這個小圈子裡,那絕對是說一不二的,除了老闆,誰也不尿你!

簡凡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好似已經糗得無以復加了。張凱再示意簡凡開始的時候,簡凡扭扭捏捏站到了倆人前面,看看一干廚房人虎視眈眈的眼神,眼睛骨碌碌轉著游離不定。

別人剛以為這小廚子羞於見人的時候,卻不料簡凡的臉笑了,笑著挨著幾個方向給廚子們、配菜師傅、洗鍋涮碗捎帶著傳菜的小姑娘們深深鞠了一圈躬。

    沒說話,光鞠躬!

這下,廚房裡的伙計們樂了,四位大廚的臉上可是笑意盎然了,看來,這小子挺謙虛的,心裡暗暗倒覺得剛才挖苦人家有點過了。

“各位大叔、大哥、還有小兄弟、姐姐們!”簡凡十分十分的謙恭地說道:“我是鄉下來的,我還真沒見過四星級的酒店是什麼樣子,特別是沒見過這麼大的廚房,我們家那廚房,還沒有這麼菜案子大………這毛病,我怎麼可能從大家身上挑出來呢?就真有毛病,我也不敢挑呀?……各位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簡凡謙恭地說著,抱著拳行了一圈禮。說得一干廚房裡的人跟大夏天喝了一杯冰水樣,舒坦,既然人家都承認自己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還能怎麼著。

簡凡說著,回頭示意的張凱道:“張經理,我看還是算了吧!咱們走吧。這活我真幹不了!”

“哎……別別……”張凱說著,看簡凡這麼謙虛,客氣上了,硬拉著簡凡,著急地說道:“簡兄弟,好歹給大家提點意見嘛!來來來,大家歡迎簡師傅給咱們說兩句………歡迎歡迎……”

這次的掌聲倒熱烈了幾分,掌聲的意思呢,怕是看在簡凡剛剛謙虛的面子上。

張凱擺著手示意著掌畢,回頭笑吟吟地看簡凡,簡凡苦著臉:“真讓我說,我說什麼呀?”

“哎,當然讓你說了,要不參觀參觀!?”張凱說道,客氣地邀請著。

“那高師傅,您呢?”簡凡笑著,眼看著站在領頭地位的酒糟鼻子。

“說說唄,沒事!哈哈……這小孩挺有意思的哦!”

酒糟鼻子的胖高師傅,呵呵笑著,看著這麼大個娃娃,倒覺得為難人家,有點以大欺小了。

    “好!那我就開始了!”

簡凡就著話頭,臉一虎,話如擲杯一般嚇了幾個人一跳!

一句話咋唬得一干人心頭一凜,卻不知這個剛剛還一臉諂媚的小廚子何來的氣質,劍眉星目,一臉嚴肅,瞪著眾人,成了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情。

就見得簡凡提著案上的菜墩雙手捏著把,一使勁,這圓圓的菜墩便如同陀螺一般滴溜溜轉了幾圈,被簡凡“砰”地一傢伙砸在案子上,一聲巨響嚇得眾人又是心頭一凜。

喲喲………廚子們心裡暗驚,這二十多斤的菜墩能這麼玩起來了,看樣也是個老把式了,心裡稍稍削減了幾分輕視之心。

就見得簡凡菜墩一拍,指著菜墩說道:“為什麼我說挑不出毛病來呢?是因為這裡都是毛病、都是問題,根本不用挑,我一看就是一大堆!”

嘩……地一聲音,五六十人嘩然一片!幾個領班的廚師怒目而視,要沒經理在,估計抄著傢伙就上來了,下面的幫廚的、學徒們看看師傅沒吭聲,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竊竊私語著指指點點,連張凱的臉刷地一下子也變了,這才是打到自己臉上了!

何秘書不知道簡凡何來的這麼大氣勢,看著群情激憤了,暗自捏了一把汗!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我一樣一樣給你挑出來。”簡凡提大了聲音,聲音清脆裡帶著鏘鏘金屬磁性,本來不願意說的,卻不料這廚師們一開門就給自己個難堪,乾脆豁出去了。平生最見不得別人把自己當成小屁孩。

就見他指著菜墩上的凹形說道:“這是第一個問題,這個大凹槽說明了什麼問題,說明你們當廚師的刀工根本不過關,一個大廚他的菜墩菜板,十年都形不成這麼大的凹槽!………你們用過刀嗎?知道真正的刀工是什麼樣子嗎?我是鄉下來的,我也會用刀,你們大廚們誰能和我做得一樣,或者做得比我好,我立馬滾出九鼎,永遠不進這個大門!”

得,這話裡說得要把一干人的噎死才成!那高廚師心下暗驚,直愣愣地盯著簡凡,不知道這黃口小子怎麼說出這等深奧的話來,現在已經沒有人很注意這個細節了。

說著就見得簡凡隨手拿了一個極薄的玻璃杯子,抽了一根苦瓜平衡放到了杯口上,蹭地一提刀,嘴裡喊著:“看好了!”

蹭地一傢伙手起過頭頂,彷彿力有千鈞一般蹭地砍了下來,一百多雙眼睛霎時瞪得溜圓,難道剁杯子、把玻璃杯剁成兩半,沒那麼快的刀吧?

哧……地一聲輕響,苦瓜從中一分為二、刀刃堪堪的挨著杯口,杯子紋絲不動,連響聲都沒有聽到,那刀是切開了苦瓜,卻沒有一點碰到杯子。

嘶……一群廚子倒吸了一口涼氣!傳菜的妹妹看著目瞪口呆,還有這麼耍菜刀的?這可夠酷了啊!

幾個大廚心下卻是凜然不已,這刀工的準確度可是要超乎一般人了。

這一下子,可比一千句、一萬句話還管用,霎時間兩百多平米的大廚房,靜悄悄地,連自來水滴落一滴都聽得叮咚一聲,清清楚楚!

簡凡環視著眾人,挑卹一般看著,卻是沒人再敢站出來!就即便是有刀工好的,誰能想到這種玩法! ?其實這個玩法比羅鍋剁肉要低一個檔次,肉是軟的、而苦瓜是硬的,即便是稍稍差一點,苦瓜也會被切開,簡凡耍心頗大,當玩一般的練著,卻不料這時間派上了用場!

環視一圈無人挑卹了,簡凡這才緩緩地說道:“天下大事,衣食住行都是一等一的重要事,身為廚師,練好你的刀工是第一要務,這麼大的凹槽,說明已經有將近一碗的木渣進了客人的肚子裡,這是對客人最大的不尊敬!即便是我的水平也不到家,真正的刀工是切菜不起渣、剁肉不觸案!……這是這是第一個毛病。張經理,還想我繼續往下說嗎?”

“說吧、說吧!”張凱擺擺手,無奈地說道,這一刀不但把廚師們咋唬住了,連張凱也覺得詫異無比,偏偏人家說得還有那麼幾分道理。

“好……第二個毛病,在你們的鍋上!讓開………。”

簡凡說著,在案桌上隨手提起了黑炒瓢,把在手裡,鍋像拔郎鼓一般轉悠著,嘴裡一喊,人群現在老實了,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還當是這廚子要架鍋上火。

卻不料,又來了一個變故,人群一分,簡凡手裡的鍋卻是脫手而出,遠處伺立著的傳菜妹妹們驚得“哇……”地喊了一聲,還以為簡凡要藉機給誰腦袋上扣鐵鍋報復!

咚……地一聲,立見分曉,隔著近十米的距離,飛出去的鍋穩穩噹噹地坐到了火上,就像有人親手放到了火上一般!

火開了,眾人詫異中帶著幾分敬畏地看著簡凡,就听得簡凡說道:“你們炒菜的鍋,我敢保證,從來都沒有洗乾淨過!”

正要發作的高大廚一回頭卻又見簡凡隨手扯下了廚帽,蹭蹭就著鍋底蹭,幾下一亮手,雪白的廚帽已經是蹭黑了一片!

得………廚師們大眼瞪小眼,沒話說了!居然還有人吹毛求疵到如此地步!

“你們做菜我相信技術很高,但你們忽略的是細節!”簡凡隨手拎著廚帽,看著環視自己的廚師們,不怒而威,侃侃說道:“客人是我們衣食父母,當廚之時要常懷一顆感恩之心,把鍋碗瓢盆先涮乾淨是做廚的根本,廚師,何為師,德高為師,不是技高為師,你們用這種鍋做出來的菜、熬來的湯,真正吃客一眼便瞧得出來,到那時候,你們砸得是自己的飯碗!”

環視著眾人,簡凡立到了案桌前,回頭看看悻悻一臉有點發作找不著茬的高廚師,不屑地說道:“高師傅,還要我繼續說嗎?”

“好,小子,你繼續挑,我今兒還給你飚上了!別讓我揪著你小辮,揪著了沒你的好。”酒糟鼻子的大廚,悻悻說道。這兩下子,要說都是不是毛病的毛病,菜墩凹陷、炒瓢起黑都是正常現象,可又確實是問題,被人家這麼著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看來還真是小瞧這個鄉下來的廚師了。

“好啊,那我就再挑一個!”簡凡不置可否,沿著案桌走了一圈,和幾十雙或大或小、或服或不服的目光對視了一圈,堪堪站回了原地,揶喻的口吻說道:“四十二名廚師,我粗粗看了一下,張經理呀,這衛生條件真夠嗆啊!?17個人留著長指甲,一半指甲裡的污垢;十二個人留著長頭髮,頭髮裡有頭屑的有三人;還有三個人,領子臟得起油了,襯衣怕是有段時間沒洗了吧………當廚做菜,拋開色香味不談,乾淨是第一位,知道菜裡湯裡偶而的一根頭髮怎麼來的嗎?就是這樣無意中來的,只要有這樣一次無意,九鼎的名聲就下一個檔次………即便是你們僥倖逃過去了,客人沒有發現,但是,你們用這樣的手切菜、洗菜、炒菜,是對客人的尊重嗎?不服氣的話,把你的手伸出來,讓今天晚上吃飯的客人看過一遍,我看看還能留下幾個不倒胃口的!”

這話說著,其中有一小半人已經情不自禁地開始縮手了。酒店裡對前台服務的裝束,特別是男服務員的裝束有要求,講究頭髮前不蓋額、後不覆領,對廚師倒沒有更高的要求,至於廚師的手具體保持成這什麼樣子,好像更沒有要求,讓簡凡這麼一挑,連張凱也覺得,還就是這麼回事!

    扑哧一聲!有人笑了!跟著是幾個人開始笑了,卻是那幫子傳菜的女服務員,看著一幫子廚房里天天叫囂著的廚子們被訓著一臉糗聲笑了!特別是聽到“倒胃口”那幾句,引得幾個服務員都輕笑起來。

怒視轉移了,一干廚師都瞪著十幾個吃吃發笑的女服務員!

簡凡卻是不依不饒,要把這群廚師的自信打到谷底似的,跟著介挑著,廚房的水池上浸著油膩、案桌下塞著的抹布沒有洗乾淨,酸鹼度肯定不合格、菜刀上留著污漬沒有磨亮、甚至於連廚師裡有體味的都成了毛病,一大堆毛病挑得那幾位廚師領班臉色越來越土,簡凡注意到,說話時候,那廚師暗暗地使著眼色,裡頭像是打下手的幾個小年青人,趁著沒人注意,溜出門去………

    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人。幾十個人都被少年氣盛的簡凡糗了一頓,說時遲,發生的快,被人訓了十幾年的簡凡最深諳這訓人的本事,抓住一個小辮窮追猛打,說得一幫子廚子腦筋根本反應不過來,幾分鐘時間,這九鼎的廚房已經被簡凡說得一錢不值,甚至不如大路村邊的茅房,至於廚房裡的師傅成什麼東西了,那就可想而知了!

從廚房裡出來,張凱的臉色也變了幾變,卻不知如何弄成了這種境地,何秘書一臉訕訕,不知道該站到那一邊,三個人尷尬地剛出廚房的大門,就聽得簡凡驚呼了一句:“哇……我靠,真暗算我來了……”

花池子後面,隱約亮著倆個腦袋,簡凡對剛剛出來的倆個人早有防備,知道這廚子們沒安好心,你讓人家丟了臉,回頭就派倆下手來搗鬼,讓自己出洋相!一省念之下一縮身,鑽到了何秘書身後,半摟著何秘書的肩膀。

何秘書和張凱還沒有反應過來,啪啪啪幾聲,直砸到了倆人身上,躲在身後的簡凡卻是安然無恙。

    啊! ………幹什麼呀? ……誰呀?

花池假山後藏著的人,看沒中目標,早一溜煙跑了!兩個人一看,苦也,八成是廚房裡的人使壞,身上中了幾個暗器,卻是雞蛋,青青黃黃的流在了衣服上,何秘書卻是一枚雞蛋正中前胸,兩手尷尬地伸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喲!這廚房人太不像話了,連總經理秘書也敢砸!?……何姐姐,要不我給您擦擦!?”

簡凡笑吟吟把剛剛蹭臟的廚帽遞給何秘書!那顆雞蛋砸得真有眼神,正中雙峰之間,自己還真不好意思替人下手擦!婀娜多姿、凸凹有致的身材,大紅泥金的旗袍,流著一攤黃白之物,簡凡看著,臉上不懷好意的笑著,不是非要笑,實在是按捺不住!

何秘書忿忿地看了一眼簡凡,剛才就是這小子扶著自己的肩膀躲到自己身後,現在卻還來賣好,瞪著眼,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蹬蹬蹬響著高跟鞋走了,不理會簡凡了!

回頭再看張凱經理,早悻悻的走了,本來還抵擋著怕簡凡出洋相,誰知道洋相全讓自己攤上了。

“哎,伙計不學好,遲早店要倒!怎麼九鼎裡的人,都這麼沒氣度!?”

    簡凡搖搖頭!捉狹般地笑笑,要玩這種惡作劇,和費胖子上小學就會,想讓我出洋相,沒門!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4:03:41     標題: 第34章 奇美匯一桌

廚房裡被簡凡這麼一攪和,如同打翻了油鍋一般安生不下來了,一干廚師們被伶牙利嘴的簡凡說得無處發洩,高師傅使著眼色讓倆洗菜的小徒弟埋伏著,準備讓這個放厥詞的小子出個醜,卻不料,把直接領導和蔣總的秘書砸了個正著,一鍋粥一般地亂了起來,三個領班回頭趕緊地找張經理道了個歉。張凱隱隱知道自己手下這幫子廚師壞得緊,平時公司中層管理人員裡頭誰要是到餐飲部找茬,領班不是唆導著手下的徒弟們給他們吃的飯裡吐唾沫,就是回頭往人家的私家車前蓋上砸幾顆雞蛋,噁心人的法子花樣多得很!九鼎成立了十年了,積弊良多,有些事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今天一下子全攪和到桌面上了,頗覺得臉上無光,就著這由頭,把廚師們訓了一番,卻也沒怎麼深究!

沒法深究,再深究就是自己的問題了。

這事回頭又傳到了蔣九鼎的耳朵裡,逗得蔣九鼎哈哈大笑,直趴在辦公桌上半晌直不起腰來,等笑完了才省得這事裡邪性,揪著張凱又訓斥了一番。要真像簡凡所說,自己一天到晚吃的飯就是一幫子指甲裡帶垢、頭髮上帶屑的廚師做的,想想這胃裡都反酸!這邊訓完張凱,那邊又對何秘書安慰了一番才算罷了!

不過這個小小的變故並沒有對簡凡造成任何影響,而且簡凡自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道理從老爸那兒早已經全盤的繼承過來了,做菜在他眼裡本就等同於一項娛樂,既是玩,當然要越玩越精、越玩越細了,上大學就在幾個酒樓裡混過,這廚房裡的門道早摸得一清二楚,要挑他們的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平生最見不得一個個拽大廚、扮大師的慫樣,牛逼什麼呀?把你說死了,就是全國特級,就是年薪十萬,還不是個大師傅?

    都是做飯炒菜,誰嚇唬誰呀?

說完了那乾廚子,簡凡心下倒是頗為暢快。不過唯一有點愧疚的便是那何芳璐何秘書了,回頭想想把人家推到前面擋一傢伙這事辦得實在不地道,還沒等想這話怎麼說,正主找上門來了,卻是搬著香香當救兵興師問罪來了。兩人輪番痛斥了簡凡一番,不護花也罷了,居然還能把學姐兼美女拖著當擋箭牌,結論是,這實在不是個男人該辦的事!

簡凡倒對香香遷就的很,又見得何芳璐並不是真的生氣了,大大安撫了一番,到了晚飯時分又給倆人開的小灶,專門烙上了何芳璐最愛吃的青瓜餅,連吃的帶打包的都有了,這才哄得兩位美女眉開眼笑,姑且放了簡凡一馬!

用美食哄美女,這一招簡凡可是用得純熟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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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到最後一天了,有了前六日的鋪墊,蔣九鼎可對今天的大宴期待的緊,大上午不放心隨著張凱一起到後樓裡看簡大廚作業,只怕這小子到了關鍵時候又掉鍊子。不過一看之下卻是大為;   倆人看得暗自點頭,卻是不再打擾,悄悄地退了出來,各自準備著中午的大宴!

差一刻午時,終於迎來了第一拔人,是妹妹蔣迪佳帶著父母來了,梁紹玉一身真絲老年裙,雍容華貴的氣質,倒不覺得是已經年屆六十的人了,瘦高個的父親,一頭華髮,書卷氣很濃,看上去可要比母親老得多!成家立業之後,和父母聚聚的時候越來越少,反倒是這個長不大的妹妹天天粘在父母身邊,頗得父母的寵愛!

跟著是陳主席、於主任、張書記、劉副市長,五六位來自市委的、省府的,卻都是幾十年父母這一輩的至交或者好友,都是些大腕級別的人物,迎到了每一位,都蔣九鼎本人從門廳一直送到餐廳,靠著祖蔭發家的蔣九鼎深諳此道,這一類人那一位都怠慢不得!蔣家經歷過不少風浪,有些事在從商者看來千難萬難的事,而這些領導人物一句話便輕輕鬆松化解,管與商的人際關係學可比曾經出國學過的MBA、學過的什麼經營管理要深得多,當然,也有用的多!

外面忙著,廚房這邊也忙上了,廚房外頭,齊刷刷地站著七位清一色紅衣服務員,正等著傳菜!一般般地挽發、一般的個高,隔著一百多米的距離,要快步傳進餐廳、然後由守在門外的服務員遞進去上桌,來來回回跑著安排著張經理只怕有所疏漏,步話器裡指揮著還不行,來回跑了幾圈,忙得滿頭大汗!

這可真是領導一張嘴,下面跑斷腿!

光跑斷腿還不成,張凱今天怕是還得磨爛嘴!簡凡在做的時候,已經詳細解釋著每道菜的用料、做工和出處,這些在簡凡嘴裡隨口說出來的是輕鬆無比,看似輕鬆,實則繁複,早把張凱搞得頭昏眼花了,恨不得多長幾隻耳朵聽、多長幾個心眼記,要是旁人吃飯也便罷了,今天來的都是重量級人物,老董事長都出面了,這麼個客串解說表現的機會,還真捨不得拱手與人。

    開宴了!

優雅而不奢華的環境,是餐廳取名漓江的包間,四周都點輟著盆景花籃,獨立的隱藏著的臥室空調把包間裡吹得溫爽適合,沒有透進來外界一絲炎炎熱氣。鑲銀的紫砂壺水剛泡出了頭道龍井,蔣迪佳殷勤地給各位叔叔阿姨倒斟上滿杯,張凱領著傳菜的,便即開始進門了!

川味的麻辣溜爆,魯味的鹹鮮脆嫩、廣式的奇珍獵奇還有徽菜的芡大油重,琳瑯滿目匯萃了一桌流水介上使了上來。美椒蝦仁、乾燒桂魚,頗具川味麻辣溜爆的原味;花菇田雞、五香兔脯,有徽味的芡大油重,火功頗為到位;鍋燒肘子、撥絲山藥再加上一道芸豆燜肉,魯味的鹹鮮脆嫩顯現的毫髮畢現;梅菜扣肉,鹽焗雞、紅燒鮑魚,又深得廣式菜味裡的精製細調。

斛籌交錯的聲音、盤碟碗筷交錯著,和著張凱輕聲點評幾句,一桌子匯聚了幾個菜系美食的佳餚吃得一干食客臉上慢慢見喜,細品這二十四道菜譜,張凱才猛地發覺,簡凡是挑了幾大菜系裡的名菜,用不同的手法做得更適合於地方口味,比如選了廣式的鹽焗雞,那就接著選做川味的干燒魚,絕對不做同一菜系的,甚至連難得一見的寧式蟮絲這小子都做得出來。故這桌上麻辣甜鮮奇來了個十味俱全,即便是你再好吃的美食家也不可能把那一個菜系的都吃光喝盡,所以,就即便做得不太到位,也不會有人妄加評價!

看似取巧,不過就這等隨手燒製不同菜系味道的功夫,張凱知道,在九鼎里肯定找不出同樣的一個人來。何況這菜味做得也確實有**成相似。大宴裡講究的是營養豐富、美味俱全,奇與巧、貴與好同行,這一桌子恰恰符合的一眾領導的心理,精緻的地方小炒,有!奇貴的鮑魚,有!古怪的田雞、蟮絲,有!甚至連大西北風味的孜然羊肉、吊燒牛肉,也有!

    那麼食者的滿意,就更有了!大凡吃菜上桌,吃了稀罕,吃個特色,吃個好吃而已,這一桌子味道把稀罕包羅了不少、特色也展現了不少,最起碼那位陳主席吃得是讚口不絕,從菜贊到了廚藝、從廚藝贊到了九鼎的美食,捎帶著把蔣九鼎倒了表揚上了!這頓是本是快到國慶節的,藉這機會把父母的朋友聚聚,看著席間父母和領導俱都滿意,捎帶著連蔣九鼎也覺得這事確實有點意外之喜了,沒成想,簡凡這小子,肚子裡的貨色還真就不少。

倒是蔣迪佳吃得很一般,一直還覺得,這東西好像並沒有那幾天的大白菜更入味一點!

上菜隨著話題越來越多,漸漸地便已經有人放下筷子了,都是錦衣玉食的主,便是再美的美食一頓也往肚子裡裝填不了許多,跟著不一會,張凱敲門而入,一盤子清清亮亮的湯上桌,這讓嘴裡已經是油膩不少的人頓覺眼前一亮!

“喲……水果湯!新鮮啊!”陳主席叫了句,話裡詫異,沒有說出這道菜的來歷來,幾個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被吸引到第二道湯上了。

但見青白透亮湯汁,稠物並不見多少,雪白的蘋果或者梨兒的果肉,底層還沉著晶瑩如玉的果肉,應該是荔枝吧!

女士們倒喜歡這道了,看樣是冰鎮出來的,於主任先自盛了一小勺細細放到嘴裡,點著頭:“哦,有點意思,像哈根達斯冰激淋! ……嗯!?好像不一樣,有幾種味道。”

這麼一說,倒引起人眾的興趣來了,白瓷的小勺捏在或大或小、膚色各異的人手裡盛著放到嘴裡淺嚐。

    “嗯,有黃片糖吧?”

    “喲!?有雪耳吧?”

    “雪梨味道!”

“還有一股藥味道,很淡了!”

    “好像前味和後味不一樣!”

“張經理,別賣關子了,直接給大家說說嘛,味道還真是有所不同!”

冰冰涼涼、清清爽爽的湯汁入口,十個人喝得涼爽透胸,舒服之致。倒有五六個評價了句,說得莫衷一是,張經理但見眾人臉上和聲悅聲,不住地點頭,心裡暗忖這味道估計尚可,笑吟吟地說:“各位領導,這是我們九鼎新推出的涼品,美人湯!”

    美人湯! ?

有點為老不尊的陳主席,倒是先自笑了,勺子在手裡差點拿捏不穩。

幾個人聽得詫異卻是自重身份,沒人打斷話,不過也覺得這名字有點亂拼亂湊之嫌了。

就听得張凱一臉諂笑著解說著:“是用蘋果、雪梨、雪耳、荔枝等幾樣鮮果,加上黃片糖、陳皮等幾味淺味中藥合成的,用了冰鎮、壓榨、火煨、擠汁等幾種手法,果味層層入湯,形成了七層,所以每一層的味道都不盡相同,每一勺入口的味道都不一樣!”

說著卻是已經有人又嚐了幾口,確實不太一樣,食客里紅臉膛,坐東居主的一位笑著道:“湯是不錯,這不水果湯嗎?叫美人湯又有什麼說道?陳主席,這裡面有典故?”

“嗯!……沒聽說過!小張,說來聽聽!”陳主席笑著道。

幾個人的目光都抬眼瞥了張凱一眼,卻是尋常的伺候人角色,沒覺乎出什麼新奇來,張凱囁喃了句:“這個……這個好像是廚師自創的,緣由說出來,怕有點不好聽,實在是那個……”

“說,沒事,今天都是家宴………張書記您說呢?”梁紹玉這老太太打著圓場,今天兒子的表現不錯,愈發地看著有點高興了。

    “是啊,不要拘束!”

    那居中的領導說道。

“是這樣………”張凱說道,看著幾位領導興致盎然,便即放開了:“我們這位小廚師說呀,品美食如觀美人,美人與美食同等,我就開玩笑說,那你做一道美女菜試試,他今兒做了這道美人湯,他說那美人呀,遠看如春山綻綠,近看如西子臨風、走近了才見得眉目如玉,真正的美卻是無法形容,欲說還休、欲前又止,但卻欲罷不能……他用這道湯表現出來了,每一勺入口都是感覺不同,就像從不同的角度看一位美人…… ”

張凱話音一落,這飯桌上哧哧的聲音便自不絕於耳了,唯一沒笑的卻是蔣迪佳怔住了,一勺子湯入口,眼前霎時想起了那個小廚子傻愣愣地看自己的情景,莫非這美人湯?

蔣迪佳狐疑地想著,卻是不敢開口相問,暗暗地覺得臉上發燒的時候,連那勺子湯是什麼味道都沒嘗得出來!一想起那個小廚師,和小廚師他那個厲害的媽,蔣迪佳就覺得心砰砰直跳。

蔣九鼎看得不悅,想制止卻沒敢開口,梁紹玉笑著解圍道了句:“這些廚師們呀,一個一個淨是花花腸子!還不是一盤水果湯嗎?搞這麼多花樣。”

“不不不……”陳主席搖著手:“我倒覺得倒很有道理啊,荔枝便有果中紅顏、果中美人之稱,這湯叫美人湯我看很貼切,很有意味嘛,每一勺都不是一個味道、每一口都不是一個感覺,正像倆小年青人談戀愛嘛,哈哈……”

陳主席的話引得一干人又是陣陣笑聲,要是這個吃家說好,那便應該是不錯了。不過中肯的卻是蔣文軒,蔣九鼎的父親,一個老學究一般的人物,只是略帶喜色地讚了句:“用陳皮和黃片糖調水果湯,有清肺潤喉的功效,比冰激淋可好多了!”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饞者見美食,雖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可張凱看得眾人眼裡卻是實實在在的滿意,一顆心才落得下來,悄悄地退了出來。

包間裡,斛籌交錯,笑語千轉。等在門口的張凱真等著最後一道湯羹上來又是送了進去,這一道更搏得了幾個上年紀老人的認同,湯名鳳凰粟米羹,用粟米、雞蛋和著蜂漿熬製,最奇巧的是,盛湯的容器,是切一半的南瓜,南瓜裡深浸入了蜂漿的甜味蒸熟了,連容器也能切著就食,一分湯入眼是壯觀的金黃色,看得一干沒見過此物的領導咂咂稱奇,直嘆此物匠心獨具了。

張凱對這湯卻是熟知的很,在鄉下呆過,不就鄉下那類南瓜煮小米湯嗎?說到這道的時候還和簡凡爭執了半天,最後還是聽了簡凡的話了,上席的時候只怕那位領導提出意見來,用這東西招待領導,這不把領導當小孩哄嗎?

不過幸虧領導們都看不出來,比小孩還好哄!贏得了滿嘗喝彩,倒是大出意料了!

吃吃喝喝像往常一樣,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算完事,蔣九鼎自是謙恭萬分把領導們挨個送上車,張凱也忙著替領導分憂,把老董事長倆口子和大小姐伺候著上車走了,倆人漫步著往回走的時候,蔣九鼎多多少少露了點臉,卻是不無興奮,拉著張凱要找簡凡去,剛進主樓就見得簡凡雙手各平端一個能放四盤的食盤,急色匆匆地奔進樓來,看著蔣總和張經理只是示意地笑了笑,回頭又奔著進了電梯,那傳菜的功夫可比服務員深得多,端著兩盤四平八穩,連湯都不見灑出一點。

“這……這是……”蔣九鼎張口結舌,不知道這小子又唱那一出。

“哎……去給女朋友送吃的唄!”張凱頗為了解,解釋了句。

“哦喲……哈哈,這小子,你說啊張凱,誰要是嫁給這小子,可是一輩子享福了啊!”蔣九鼎不置可否的評價了句,笑著說道:“你說這小子的心思是怎麼長得的啊!看著美女能做出美人湯,我就奇怪了,很簡單的事嘛,咱們以前怎麼沒想出來?一桌子菜,就那最不值錢的湯還讓張書記贊不絕口………那劉香蓴,也沒那麼美嘛,說得跟真的似的。”

蔣九鼎有點不以為然,這份取巧的功夫在他看來容易得很,只是自己沒有先想到而已,那份粟米粳湯食材滿打滿算,算不夠二十塊錢!

“蔣總,這您就不知道了,這美人湯可不是看著他女朋友做的,是另一個美女。”

    “誰呀?”

張凱頗有興味的咬著嘴唇,吃吃笑著不言。笑了半晌沒說話,這蔣九鼎一拍腦門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小子不是盯我妹妹了吧?”

想起來了,想起那天張凱說簡神廚看著妹妹流口水的事了。

張凱笑著點點頭,笑得蔣九鼎一臉尷尬,下面的話,整個都卡在喉嚨裡了!

……………………………………………

……………………………………………

    “快吃吧!……”

簡凡敲門進了1011,兩份擺到了桌上,上菜的時候每份剋扣一點,便成兩大份配食了,享受這美食的卻不是一個人,而是倆個人,香香和何秘書。看樣已經是等急了,就著粟米湯吃得咂咂有聲,全然已經不顧美女形象了!

何芳璐吃著,卻是感嘆地說道:“簡凡呀,你把我這胃口養刁了,你們走了,我可怎麼辦?你昨天一攪和,我都不敢去廚房吃飯了,一去就想起你昨天說的話來了。”

簡凡啜了水,坐在床邊,喜滋滋地看著兩位美女食不停箸,這何芳璐只要不擺著一本正經的架子,確實也是個美女,單眼皮,就那種丹鳳眼,眼特別大,眉特別細特別濃,什麼時候都看著精神。據費胖子和老三黃天野對女人的研究成果,這種女人是“嘴角眉毛翹、上床特別騷”那種。正自YY的時候聽到何芳璐這麼說,賊眼忒忒地笑著說:“那好辦,給我當媳婦,我天天給你做的吃!”

“簡凡,你找刺激是不是,誰也敢調戲?”香香一聽火冒三丈,差點就著手中的杯子砸來。一句話訓著簡凡蔫不拉嘰不敢接茬了。

何秘書好像並不反感似的,咯咯笑了半天才說道:“香香,以後把你老公白天借給我,晚上我再還給你怎麼樣?他這做的呀,實在是太好吃了!”

香香一下子被逗笑了,還未想起怎麼回這句,簡凡反應奇快,馬上接著說道:“同意同意,不拆開借啊,要藉借全天!”

何秘書一愣,跟著又被逗得花枝亂顫,香香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起身要踢要擰,簡凡順勢一打滾,哈哈笑著下了床,跑出房間去了………

《 本帖最後由 朋友二號2 於 2010-7-20 06:58 編輯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4:04:25     標題: 第35章 豈知風波惡

恬靜的陽光照進了巍然的九鼎大廈,在這個季節更迭的時候,分不清羞紅一臉的太陽會變成夏日的驕陽還是秋日的金黃!

十七層總經理辦,偌大的辦公桌和一排歐式書櫃簡約明了,桌子上的電子相冊變幻著照片,盯著妻兒照片看的蔣九鼎正啜著剛沖泡的咖啡,不無愜意,牛奶和洋麵包養成的胃,不離身的是是咖啡,這些生活習慣就像偶而會迸出一倆個英文單詞來,不是賣弄,而是在國外生活過養成的下意識習慣使然。和清茗煮酒的父親不盡相同、和同齡喜歡追逐品位的年青富豪或者根本無品無位的暴發戶都不相同,與步入政界一身官氣的同學,更無可比之處。

有時候,連他也分不太清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比上山下鄉吃苦的一代年青了點、比標榜立意新潮的八零後一代,又年老了點;出國了從藍眼睛不屑的目光裡知道自己是外國人,而回國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又覺得自己當個中國人實在不甘。但這潛意識裡,對那些披張黃皮掛個外籍的名人又頗有不齒。

這就是矛盾,每一個階層都有自己無法解決和無法調和的矛盾,在無法定位自己的時候,總是給自己一個很準確且無可置疑的定義:生意人!

對,生意人,這才是自己真正的身份!世界上的生意人都信仰一個上帝:利益!

每一天坐在這裡,都是為上帝服務的,今天也不例外。

九點鐘,敲門聲響了,應聲而進的是張凱和何芳璐,兩個人一個人端著大盤子、一個人提著記錄本,都是恭恭敬敬站到總經理的辦公桌前,張凱笑吟吟地把一大盤子肉食放到了蔣九鼎的辦公桌上。耳絲、白切肉、醬雞鴨、還有幾樣看不出食材來,這肉食顯得淺黃色,淡淡的,肉色透亮、賣相很好,張凱的意思怕是端一份讓自己嘗嘗。

“怎麼樣?說說吧!”蔣九鼎搓著手,沒有動筷子,看著倆個部下。不說也知道結果不錯,說的只是增加喜悅的效果。

“效果非常好,超乎了預期,品嚐的人一共有二百一十七人,咱們酒店總部一百零二人,剩下的都是餐飲業協會一些同行,基本都是說好,很少的提意見,這其中包括有七十多名廚師,也是同樣說不出這種做法的來歷,有幾家跟在我背後追問這東西的來歷………看來咱們這次,真是撿到寶了!”

張凱臉上不無興奮地說著,所敘述的事正是一天多來和何秘書忙活的事,那份鹵料鹵出的肉,挨著個請人試嘗,越嘗越讓人信心百倍。

“出料穩定嗎?”蔣九鼎繼續問道。

“我也考慮到這個情況了,鹵料配好後我分三次進鹵,出來的味道基本相同,最好的容器是土法製成的泥缸,金屬的存在個氧化串味問題,簡凡很實誠,這份方子沒有藏私。”張凱道。

蔣九鼎眼裡喜色重重,摩娑著下巴想了想,有條有理的說道:“好吧,你把製作工藝詳細匯總成資料,何秘書,你盡快聯繫一下嚴律師,給你一周時間,申報專利,就以羅家醬坊的名義申報!

………還有,你通知一下企劃部,準備兩份策劃,一份是廣告策劃,國慶期間把'平民海鮮'的名號打響,這種醬肉當做新品在海鮮樓推出,要造出點噱頭和聲勢來,詳細資料讓張經理提供,廣告預算不大於十五萬;另一個策劃是市場推廣策劃,既然這個醬料是獨一無二,就把它好好包裝一下,加盟、連鎖這兩種方式做得有點爛了,想想其他方式,通過省內各市的餐飲協會找合作夥伴,既然不能量產,那麼就得多撒點,多建坊,咱們從中間收轉讓費甚麼的,讓他們盡快著手準備,一個月完成! ………張經理你這兒的配方配料要跟上,九鼎的老廚子們你挑幾個,再把細節完善完善,注意保密,知道配方的現在就你一個人,知道全盤計劃的就你們倆個人,洩密了或者出了其他茬子,我找你們倆人算賬………”

蔣九鼎也躊躇滿志地說道,說話條理清楚,何秘書飛快地在本子上記著,把領導安排的任務分成了幾條。張凱越聽越糊塗,沒想到總經理把這個小方子要造這麼大聲勢,愣眼有點不太敢相信的問道:“…這……蔣總,咱們這兒可沒一個姓羅的啊?這怎麼能是羅家醬坊的?”

“呵……CCTV在國外還不是央視註冊的呢!?既然沒人知道羅家的醬方是什麼配料,誰又能證明這不是呢?”蔣九鼎詫異的彷彿覺得張凱有點大驚小怪,反問了句。

頗覺有什麼不妥的張凱看了何秘書一眼,何秘書沒吭聲,張凱這才有點為難地說道:“蔣總,這裡的缺陷也不小啊!有好幾個,第一,製作週期長,生肉進鹵需要十二個小時,蒸半熟後再進熟鹵,又需要十個小時,同時要配製兩種鹵料,費時費工;第二,鹵料用過三遍,就開始自然發酵,出來就變味!再有………”

“張經理!”蔣九鼎不太高興地打斷了張凱的話,反問道:“你見過真正羅家醬坊鹵料嗎?”

    “哪倒沒有!”張凱搖搖頭。

    “那麼,還有人見過嗎?”

    “應該沒有吧!”

“這不就得了,咱們這就是羅家醬坊,就是這麼一種制法,就羅大御廚再生也不能告咱們侵權吧?天下姓羅的可多得去啊。至於缺陷嘛,那算什麼,十全十美的東西,我想找還找不著呢?”蔣九鼎揶喻地說道。

相信現代科學的人大多數不相信中醫,喜歡現代快餐和飲食的,同樣也無法理解十幾中藥配方怎麼著就泡出來美味的肉來,蔣九鼎就屬於這類人,不過,這個並不妨礙他用這個配方去賺錢,或許不管羅家、李家,在生意人眼裡,都差不多。

得,倆人不敢多問了,看來這決心已下,非要把李鬼當李逵賣了。

看著倆人不說了,蔣九鼎卻是興致來了,拿著筷子挾了一塊肉,細細嚐了口,彷彿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只要味道是獨一無二的,什麼都好說… ……嗯,張凱,你的手藝不錯啊!呵呵……”

看著蔣總興趣尚好,張凱和何秘書交換了眼神,小心翼翼地問道:“蔣總,那個,簡凡這事怎麼辦?這孩子我看手底有兩下子,咱們是不是跟他接觸接觸,招到九鼎旗下呀?”

在路上就和何秘書交換過了意見,都有這個意思,原本看簡凡表現頗佳,蔣九鼎要這麼費盡心思把人請來,待客又這麼周到,都以為這次要高薪聘下了。不過讓倆人有點詫異的是,已經過去三天了,蔣九鼎卻是什麼表示都沒有。

“這個人呀,我不准備留。”蔣九鼎嚐了嘗,只是好吃而已,卻是說不出所以然來。

張凱和何秘書大為詫異不解之下,靜了半晌見沒有下文,張凱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蔣總,他……他做的不好嗎?”

“不不,他做的非常好,這點我不否認,不但我不否認,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你們發現了沒有,他的技術是非驢非馬!川魯津杭廣他是那樣都沾邊,那樣都不正宗,有個最正宗的,又是烏龍鄉土系,這上不得正式檯面呀,我就給他新建一個菜系,大家也得認可呀!………再說了,他年紀這麼小,讓他來當幫廚,他肯定不干,當主廚,這麼小,說話嘴又快又損,怎麼孚眾?他要來了,我估計酒店的四五十個廚師要集體造反。還有一個最重要方面你考慮過沒有,像這個廚藝世家出來的子弟,幾歲就學廚,這和廚師學校培養出來就為掙倆糊口錢的不一樣,他們遲早要自立門戶,咱們留不住人的。”

蔣九鼎侃侃說了一大堆,看樣這件也是深思熟慮過了。或許這只是找了一堆藉口而已。

企業裡,特別是私營的這些企業用人,和釀酒類似,榨乾了精華,剩下的渣滓只能當酒糟處理了,文雅點叫解聘、通俗點叫炒魷魚、不客氣地叫滾蛋!

這麼著一來,倒讓和簡凡相處的不錯的張凱、何芳璐倆人心裡不安了,臉上俱是挽惜,張凱像是心有不甘地說了句:“就是有點可惜啊,這可是塊好料子,煅煉幾年,在省城當個名廚都沒問題。”

“呵呵……張凱,我說你腦袋是不是進水了,馬上拿這個方子要推廣,你再把知情人留在身邊,你是想給我找麻煩還是想給你自己找麻煩?讓他自己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最好不要回大原來。”蔣九鼎搖搖頭,卻是毫無挽惜之意。

張凱看得蔣總的決心已定,腦子裡靈光一現,又想起一個籍口來,臉帶著神秘地勸道:“蔣總,您是不再考慮一下,這簡家的湯料配方要是咱們,咱們以後的湯品可能上個檔次,特別是嗆鍋常的用那一手,一下子能把菜味的精髓都提起來,嚐過的,沒人說不好的!那鍋熬到現在的豬骨料,我們試過了,即便是過期的凍肉沒有什麼味道,老湯一嗆鍋,不放味精提味,照樣是新鮮可口,實在不簡單。吃了這麼幾天,我算是吃明白了,簡家菜的功夫,全在一鍋湯上!簡凡這味道和他爸差得不遠”。

卻不料,這蔣九鼎驀地笑著,不無讚許地看著張凱,嘉許般地說道:“看來還是老同志們為公司著想,不過這個你不用擔心,湯料的配方,我已經拿到手了,回頭找辦公室許主任要,你盡快組織你手下的廚師們實踐,改良一下,開發一些鄉土風味濃的菜品來。像那炒大白菜了、燉豬骨頭啦、熬小米羹了,鄉下那老太太都會做,話說到這份上,你不能不明白吧,我至於一年再花小十萬塊請這麼個做鄉下菜的人來?有他的配方就夠了。”

“啊!?蔣總,這………這個敗家子,把他們簡家湯料的配方也賣給您了?”張凱嚇了一跳。

張凱和何芳璐看著一臉志得意滿的蔣總,這話倒真不像大話,可是,好像沒聽說簡家把配方賣了呀。

蔣九鼎卻是呵呵一笑不作答了:“好了,別多問了,你們各忙各的去吧?對了,何秘書,簡凡這兩天在幹什麼?”

“噢,他妹妹從北京上學回來了,昨天我給她多開了個房間,他們就是逛逛,吃吃、玩玩唄。他們兄妹倆今天下午要回烏龍縣,回家過國慶節。 ”何芳璐輕聲細語地說道,工作兩年了,已經學成了對什麼事都不動聲色,即便是說話的時候也不帶任何感情,匯報而已。

“下午那你代我去送送他們吧,張經理,你們熟悉,你也去送送,就說我開個什麼會,抽不出空來。給他準備點禮物,盡盡心意………你們下去吧,張經理,把這個端走……”

    蔣九鼎安排著,擺擺手。張凱和何秘書囁囁退出了辦公室,出了門倆人都不約而同的互視了一眼,眼裡的挽惜都是很濃。挽惜的眼神就像每次投向辭職或者被公司炒魷魚的同事們。接著又是同一個動作,都搖搖頭,朝著倆個方向。

這次,還真是各忙各的去了……………

………………………………………

………………………………………

吃完了午飯,一路向車站駛去的路上,駕車的張經理和何秘書盡量保持著常態和簡凡兄妹倆說說笑笑,這一對兄妹倆好笑得緊,簡凡白白嫩嫩、秀秀氣氣,像個女孩子;而妹妹簡莉卻是大大咧咧,皮膚黑黑的,留了個娃娃頭,乍看像個假小子!倆人正好顛倒過來了。

接簡莉的時候就是何秘書和香香去的,香香當時就說,這一對兄妹是投錯胎了,妹妹該漂亮的沒長漂亮,像假小子;哥哥該虎氣,卻長秀氣了,一個隨媽、一個隨爸,不過次序正好顛倒了!一見之下還真是如此,張凱經理也看著好笑,那簡莉大咧咧的,倒和烏龍第一鍋裡那位雷人的村姑桃花像姐妹倆!

車站在建北路,十幾分鐘時間就到了,快過節了!回大原和從大原出發回家過年進進出出的人車站擠得滿滿攘攘,車站裡停了上面輛發往全省各地的中長途大巴、中巴和白色的依維柯,簡凡和妹妹相跟著一手提著大行李包,一手拽著妹妹的簡凡揮著手上了車,把妹妹安頓下來,又急奔著從車上下來了。正要返回的張凱和何秘書見得簡凡急色匆匆,又停了下來。

“何姐、張哥!我忘了給你們說一件事。”簡凡跑著上來了,臉上帶著喜色。

“什麼事啊?”何秘書問道,旁邊就站著張凱,倆人專程送簡凡來了。

“我……發現了你們倆人隱藏著的秘密!”簡凡賣著關子,神神秘秘地說道。

    “啊!?”

倆人俱是心裡咯噔一下,互相看看,心跳瞬間加速了許多。

“哈哈……我就知道你們倆心裡有鬼。特別張經理你。”簡凡突然笑了。

這下子,讓張凱尷尬了,還以為簡凡已經知道了那事,訕訕地笑著說:“我…我能有什麼鬼?”

“你……”簡凡指著張凱,猛地爆了一句:“張哥你有腰肌勞損是吧?何姐,你有心悸怔忡的毛病吧?是不是經常食慾不好,那是脾虛引起的!”

    “啊!?”

張凱和何芳璐倆人俱是驚詫無比,卻不知道簡凡沒來由的怎麼來了這麼一下。

“我……確實有點,不過這兩天吃你做的,好多了。”何芳璐訕訕笑笑,想安慰簡凡卻不料被簡凡提了這麼一下子。

    “那你呢,張哥!?”

“我這快奔四的年紀了,肯定多多少少有點毛病,哎,你怎麼知道?”

“哈哈……我說張哥,您這麼大年紀,十個里頭**個腎虛,再說,您一天點頭哈腰,這腰能不出毛病嗎?”簡凡嘻笑著說道。惹得何秘書也是咯咯直笑,這簡凡什麼時候看著都像玩一般。

“臭小子,埋汰我是不是?虧得我白對你這麼好了。”張凱笑罵了句。

“不不,您聽我說,昨天常下的幾味藥,我給你們倆開了開小灶啊,我熬了兩瓶酒,一瓶八珍酒,是用全當歸、炒白芍、生地黃、炙甘草、五加皮十幾味藥熬的,給何姐,調理脾胃脾虛管用;還有一瓶牛膝酒,是用桑寄生、牛膝、獨活、秦艽、杜仲幾味藥熬的,是給張哥您的啊,養血益氣,治肝腎兩虧不錯,土方子…………服法和配方我都放在廚房裡了,櫃子底兩個五斤瓶子,放十幾天,你們拿出來過濾一下藥渣就能喝,堅持喝,保證有效果………哎,你們倆怎麼啦,不領情呀?白給你準備了……”

簡凡看倆人聽得臉色越來越淒苦,跟生離死別一般,詫異地問了句。

“謝謝啊,沒看出來,你小子還這麼有心!……來來來,抱一個!”張凱心下感動之至,開著玩笑擁抱了一下子。誰知道回頭簡凡又是嘿嘿笑著現買現賣,嘴裡喊著抱一個抱一個,給何芳璐來了個擁抱,何芳璐猝不及防,被簡凡一把摟到懷裡,摟著了頓覺這肯定不是同志式的,簡凡整個人和臉都貼上來了,來了個曖昧貼面式情人擁抱,當著這麼人多面,何芳璐臉刷地一下子紅了個透,使勁推都沒把沾便宜的簡凡推開,待到省過來要發作的時候,簡凡又是瞬間放開了她,謔笑著揮著手一溜煙奔上了車……

被沾了便宜吃了豆腐,何芳璐羞色一臉,只覺得剎那間激動之後心裡怦怦亂跳!跟著這心隨著那小坏笑的小子差點跳出胸膛之外。

張凱倒沒覺出簡凡這趁機沾便宜的鬼心思來,只是有點可惜的感嘆了句:“哎,真難得這小子這麼有心!”

何芳璐霎時又想起了蔣總的面孔,不置可否地說了句:“咱們不也有心嘛,一開始就存心不良……哎,張經理,沒聽說簡凡把湯料的配方也賣給咱們了呀?”

“這個呀?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沒法說,這事我就跟你一個說啊………是這樣………”張凱憋著秘密不舒服似地,湊上了咬著耳朵在何秘書耳邊說了幾句話。

“啊!?……這,咱們公司也太卑鄙了吧?”

何芳璐剛剛還羞色一臉,霎時臉上結了一層霜,怔住了。

“生意,這就是生意。走吧,別想了………”

倆個人,看著簡凡兄妹倆乘的車起步了,招著手,出了車站,卻是一般般的落寂………

    …………………………………

    …………………………………

沒有什麼路比回家的路走得更舒服,沒有什麼期待比回家更值得期待!

簡凡離家十幾天了,簡莉離家一個多月了,留著娃娃頭,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的簡莉看著哥哥閉目養神,不耐煩地推著:“哥、哥、你發財了呀?怎麼還住得起休閒酒店,一晚上好幾百呢?”

“咂,他們請我去的,我在那兒打了幾天工。財嘛,沒有發,錢倒掙了點!”

    簡凡笑著說道。此行的收穫頗豐,一箱的廚師刀,這價值要幾千塊,讓自己買那可是無論如何捨不得的,最關鍵的是還存了五萬塊,有了平生第一筆和最大一筆存款,這錢呢,早已經全部轉到了自己的卡上,懷裡惴著這麼多錢,正自想著是不是告訴父母,告訴父母的話,又怕這錢全被沒收,那可沒戲了。

“哥,我給你商量個事成不?”簡莉眼裡閃爍著,捉狹的笑著,看著哥哥這麼志氣,八成口袋鼓了。

    “說唄,有男朋友了?”

簡莉眨巴著眼,等著腦筋不太靈光的哥哥上鉤:“什麼呀?沒有……我給你商量商量,我想買個新筆記本,四千八,聯想的,我攢了點,還差個零頭,給我湊點成不?算借的!”

    “零頭,湊多少?八百!?”

    “八百我有,剩下的你湊?”

“啊!?讓我湊四千?”簡凡吃了一驚,瞪著眼看著妹妹,頭馬上搖得像拔郎鼓:“沒有,你問媽要吧!”

“哎呀,我不敢問媽要,一要她又要讓我用你那舊的,你那破機還有用呀?跑得比費胖子還慢!哥……借我點成不,我知道你有錢。”簡莉苦著臉求道,這是第一招。

簡凡搖頭:“你這人品有問題,借錢從來沒還過!不借!”

    “借不借!”

    “不借!”

“你等著啊,回家我告訴媽,你在外面和劉香蓴同居,看媽怎麼收拾你!……還有,腳踩兩隻船,剛才還摟人家那姑娘了。叫什麼,何什麼璐。”

妹妹翹著手指指著,輕聲威脅道。

簡凡一聽,卻是得意地靠著身子不理會了:“拜託,找個新鮮的成不,上學時候我怕這個威脅,現在我都工作了還怕呀?媽巴不得我領回個媳婦呢。你不告,我還準備告訴媽呢?”

簡莉一聽,急了,耍賴這招用上了,使勁扯著哥哥的胳膊,邊搖邊求道:“哎呀呀呀……哥……我回家給你洗衣服成不?你看我對你多好,還從北京給你買了件秋裝……哥……我借你的,我又不是不還!哥……你對我最好了……”

簡凡被搖得糊里糊塗,看著車上的人都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對人,實在也惹不起妹妹,這才無奈地說道:“好好,別搖了,怕了你了… …咱可說好啊,錢我可以給你,不過你放假回家,得到店裡幫我和爸幹活,洗碗掃地抹桌子,表現好了,可以考慮!”

“成交!……哥,我就知道你一準答應……”瘋瘋灑灑的妹妹,摟著哥哥胳膊,撒上嬌了!

一路歡聲笑語,兄妹倆說著各自的見聞,離家越來越近…………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4:04:59     標題: 第36章 借風好使舵

哲學家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撬動地球!

商人們說,沒有支點我都撬得起來!

    但有個前提,給我廣告!

    廣告的魅力有多大!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有一個企業家對電視廣告有形象的比喻是,開著桑塔那進去,出來就能換奔馳寶馬。正確不正確倒不可考,但媒體對了公眾的導向卻不可忽視,何況,媒體嚴格的說也是商業性的,和商人信奉的差不多是同一個上帝了。

九鼎實業裡深諳此道出餿招的人還真不缺,綜合部、企劃部、公關部圍繞著“羅家醬坊”這個賣點和噱頭,還真就乾上了。廣播電台、電視台、報紙三大媒體輪番地做了專訪,據專訪報導,我市九鼎實業一向以關注民生、關心公益著稱,此次再出新舉,斥資上百萬元,聘請省內外營養師及中成藥專家,對我市失傳已久的大眾美食羅家醬肉系列的滷料、醬料配方進行挖掘、整理以及重新配製,經過數年努力,終於使這一傳統美食再現大原,國慶期間將全部推向市場………

    什麼事和中藥掛鉤了就玄乎!什麼事和古代某某名人扯上了就更玄乎了,再扯一堆專家教授營養師,公關部的美女經理在市電視台節目裡侃侃而談,說得有理有節,神乎所以,而且把羅大御廚這個典故扯來扯去,說得跟真見過那人似的!越說越玄乎!

《大原日報》、《娛樂導報》《商業信息報》等等,十幾家報紙都掛著大幅廣告,廣告上也是美女一群,端著食盤大塊朵頤!那架勢自是奇美無比,沒辦法,現在這廣告,不放幾張美女照片,還真就沒人看,你要放個老太太,那不挨罵嗎?

    媒體那報導,你不看是不?沒關係,還有後招呢!

大街小巷充斥的出租車裡,愛聽廣播的司機們每天都要不厭其煩的把這個廣告聽上十幾遍,不是想听,而是人家插播在裡頭,你不聽也不成!辦公樓、寫字樓、各單位的辦公桌上,九鼎海鮮樓國慶酬賓的郵發廣告隨著黨報、黨刊無孔不入地鑽進來了!十七八個傳單發放點,十幾萬張彩頁廣告也跟著發出去了。

買這張方子,不過花了五萬,而做廣告,卻超支了,花了二十多萬!就這還是試驗性質的,蔣況捏著沒敢再使勁砸錢!

廣告學上有一種叫“強制性”廣告的說法,意指讓你的視線所見中都能見到這種污染,你還不得不看、不得不聽,真想起這手法確實有點下作,更有點惡俗,估計是沒人喜歡,可你也不得不承認,這辦法還就有效果,而且效果不錯,一傳十、十傳百,肉沒嚐一塊,這聲勢可是越造越大了!

有噱頭就能吸引眼球,年老的不少人知道羅家醬坊的名氣的味道,來來回回一說,還真把沒有嚐過羅家醬坊味道的年青人勾引起來了。

第一天,九鼎休閒酒店,客滿!海鮮樓推出的“48元每位,吃一百送返五十券”活動,也吸引了不少人,來者都能免費嚐到傳說中的羅家醬肉!僅僅是一盤肉拼,不過口味不錯,贏得了個滿堂紅,從服務員收集回來的信息統計,吃著基本都說好!

第二天,兩頭都客滿了,最出彩的反倒是醬肉系列製品了。對於吃慣了饅頭麵食的山北人,海鮮並沒有多大吸引力。

    第三天,爆滿、爆滿………

第四天,爆滿、爆滿………剛在宣化、五一、紅興等五個小區出售醬肉系列製品的臨時設點排起了長隊………

這一次,讓蔣九鼎覺得匪夷所思了,本來是想製造點噱頭吸引眼球,為下一步推廣鋪墊,引起這麼大的轟動效應還真是始料未及,不過想想也是,這城市裡爺們哥們湊桌喝倆口小酒,那個不得整盤熟肉就著,那些在上層看得反胃的大油大肉、豬腸豬肚豬頭肉,還就是普通人的美食,僅在大原市推個小車賣熟肉的個體戶就有上千家。而這個消費群體龐大的幾乎無法統計,加之前期的廣告到位,九鼎做為市場推廣實驗的一個生產設點每天出七百斤醬肉、滷肉,根本供不應求!

    增加設點,加班加點!增建了一個鹵坊!

越買不上,越有人買,更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在大原壟斷熟肉製品的三興、競成、昌海三家肉聯製品廠,本來也就抱著觀望的態度,真正嚐到了九鼎推出的滷醬肉製品、親眼見到了臨時設點的火爆場面,這才慌了,一天三次找上門來要買斷羅家醬肉在大原的銷售!一些做熟肉製品生意的中小批發戶更是踏破了海鮮樓和九鼎休閒總部的門檻,就為一件事,哪裡能批發到醬肉?

可就為這一件事,電話增加了兩部、招待客服增加了四個人!

有一句說的好,群眾的力量是不可忽視的,這力量裡就包括群眾的購買力!蔣九鼎看著在眼裡、喜在心裡,暗暗竊喜著平民路線或許能救得了海鮮樓的危局!

一直到第七天長假結束的最後一天,心下里興奮不已的蔣總帶著部下專程要來看看海鮮樓的火爆場面,同樣興奮不已的張凱和不怎麼興奮的何芳璐,還有並不太知情就想來湊熱鬧的蔣迪佳,一行人晚飯時分到了柳巷尾頭的九鼎海鮮酒樓。

未及飯時,與已經冷清了一年的場面大不相同,飯店里外都是熙熙攘攘,臨時增開的窗口前排著一二十人的隊伍,兩個服務員正忙著稱量熟肉製品,海鮮樓外掛著“48每位,吃一百返五十”的大廣告牌,臨時裝修的大廳裡,排著四五十張桌子,盤盤碟碟隨著服務員的身影在客人和桌子之間穿梭,大夏天裡,從穿裙子的美妹到光著半個膀子的老爺們,擠擠攘攘地差不多把大廳排滿了。

人氣,就這麼人為地製造出來了。

不過讓一身白裙的蔣迪佳看著這些景像犯愁了,下車根本沒邁步子回頭就徵詢著:“哥,咱們回去吧,這人也太多了點吧!?”

“呵呵……進去看看!”蔣九鼎說著攬著妹妹的肩,張凱領著路,何秘書跟著步進了大廳,海鮮樓負責的成經理恭候的迎接,進門就訴上苦了: “蔣總,再給我們派幾個服務員過來,這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忙不過來。”

“是嗎?這事你找張經理呀?”蔣九鼎隨口應了句。

“我說了!張經理不給辦!我說張經理,這我可不是打小報告啊,我可都跟你說了幾天了。”海鮮樓成經理是不依不饒。

張凱也是同樣的一副得性,兩手一攤:“你問蔣總,那邊忙成什麼樣子了!我還想從你這兒抽倆人呢?”

“這……張經理,你不能這樣啊…”

“好好,你們倆別打嘴官司了,國慶長假明天就結束了,再給你增派服務員,你也用不上了啊!”蔣九鼎笑著說道,幾個人步行著上二樓,簡單的裝修之後,偌大的豪華包間都被隔成了小間,看樣也不錯,差不多有一半滿坐了,巡視了一圈又想起了什麼,乾脆又下樓了,海鮮樓負責的經理,跟在背後不迭地求告:“蔣總,這情況不同了,要是還在這兒推鹵醬製品,我們可確實需要增加人手!您看,這才幾點,已經上了七成了,又是個爆滿!咱們以前淨招待有身份的主,沒這麼兇過,這一下子舖頭蓋臉來,我們還真吃不消………”

“好好,你自己想辦法吧啊!該挖人挖人、該招聘你招聘,服務員還不是一抓一大把!招完了回人力資源部備案,不用通過總部了。”

蔣九鼎不耐煩地說著,本來準備享受一下比較成功的感覺,讓這經理攪了興致。

四個人看了一圈卻是沒有坐下,又回到了車上,蔣迪佳駕著車剛起步,說著回休閒酒樓,蔣九鼎若有所思地想著,回頭就問:“張經理,我有個想法,你看怎麼樣?………咱們以前的走得是貴族路線,朝著高檔化、豪華式的餐飲發展,我看這個思路還是有問題!咱們經營最好的上座率,也不過五成左右,每天最高的營業額不到6萬,這一年多以來更慘,基本是入不敷出;而現在這七天,最高的營業額達到了八萬七,即便是去掉國慶長假的因素,我想平均在3到4萬沒什麼問題………張經理,咱們是不是應該把定位改一改,專門針對工薪、白領、小資這些小中層,加上咱們現在掌握鹵醬製品、鄉土風味菜品這幾個賣點,我想應該沒問題。”

事實擺在眼前了,本來還有點懷疑的蔣總,更堅信自己一直鬱結在心裡的想法了。

張凱只是點頭說著,那是、那是,肯定沒問題。

何秘書竊笑著,這張凱典型的馬屁精,就領導說錯了他肯定也不吱聲!

開車的蔣迪佳得意地諷刺道:“哥,我早跟你說多少遍了,您那套從國外搬來的貴族化不適合中國國情,現在信了吧。年薪百萬以上的,在大原能多少?我看就年薪十萬,也未必敢常來以前海鮮樓這檔次的飯店!早該這樣了,遲遲不下決心,拖都拖了一年了!”

蔣九鼎被搶白了句,悻悻說道:“你好像經營過似!事後諸葛亮我也有會當。”

“切,要不我告訴你烏龍縣的事,你能有今天呀?過河拆橋吧你?介紹費我還沒朝你要呢?”蔣迪佳不屑地說道。

兄妹倆人吵了兩句,後面的何秘書發言了:“蔣總,我覺得可以,咱們要比名氣、比豪華,比不上國賓飯店、大原酒店、相府樓一些老字號,定位在中產、準中產這個層次應該沒錯,這樣的話即便是服務稍降一個檔次都沒什麼問題,畢竟咱們海鮮樓這兒地理位置要稍差點,停車位不足!針對普通階層,受眾面積大了,可以彌補地理條件造成了劣勢。”

“嗯,差不多!”蔣九鼎想著,雙手叉在胸前,一副思考者的架勢,想了想說道:“張經理,鹵坊的事就交給你了,以後休閒酒店餐飲部那攤子你先擱下,專門搞這一件,捎帶著把海鮮樓的生意帶帶。”

“啊!蔣總,我……那我!”張凱心裡一驚,這不等於把自己的經理位置讓出來了嗎?

    “怕我排擠你呀?”

“不是,我是說……那個,我以什麼身份搞這個呀?海鮮樓的成經理不干得挺好嗎?”

“嗯,我準備動動海鮮樓,既然針對中產,那麼海鮮高薪聘得這幫子福建大廚就意義不大了,年底以前全部換上本地廚師,海鮮繼續做,做成大眾化的,和鹵醬製品捆綁在一起,再增加一部分地方特色的菜品,一個目的,讓價格降下來,把特色搞出來………你別緊張,下週召開董事會,我準備提議你升任九鼎的副總經理,專門負責開發特色餐飲菜品和鹵醬製品,原先的餐飲部和現在的海鮮樓都劃歸你管理,這件事我答應過你,我可不能食言啊,怎麼樣,有意見嗎?”蔣九鼎說著,撂出了一堆包袱。言語中不無得意。

張凱聽得心頭一陣狂喜,不迭地點頭:“沒沒……沒意見!”

“哥,你幹嘛不直接把簡凡挖來?我看人家簡凡來了給你當個經理都沒問題。”蔣迪佳莫名其妙地冒了句,一說起餐飲、一說到廚師,現在怕是念念不忘了只有這個人了。

三個人,霎時都沒音了,張凱眼骨碌碌斜視著何秘書,卻不料倆人的眼光碰到了一起,這個人現在成了九鼎的疙瘩,而這段時間,倆人根本不敢在蔣總面前提起簡凡這個名字,卻不料今天被大小姐提出來了。連蔣九鼎也默默無言。

停了半年晌沒見回音,蔣迪佳詫異地瞥了一眼:“哎,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了?我的提議不好嗎?我現在一想起我在烏龍吃的那幾道菜就流口水,再一對比你們做的!海鮮裡放雙氧水、上桌的都是凍肉,吃了就拉肚子,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連爸都說那頓鳳凰粟米羹做得漂亮,你們做得和人家差遠了。”

“哎,人家不來,我們有什麼辦法?你不都說過,這人挖不來嗎!?我總不能綁來吧!”蔣九鼎看著妹妹忿忿不已,謅著瞎話搪塞著。

    “切,就知道你們請不來!”

蔣迪佳反倒有幾分得意的說著。

從海鮮樓又反回了休閒酒店,蔣家兄妹倆放下張凱和何芳璐徑自駕車走了,下了車的何秘書看著張凱還是笑吟吟地朝著車去的方向樂呵著,揶喻的說了句:“張副總,恭禧你了啊!”

“什麼呀?八字還沒一撇呢!”張凱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得了唄,董事長是他媽,咱們要上要下要倒霉,還不總經理一句話!”何芳璐笑著,話裡卻是恭喜的成份不多。

“哎,多虧了這趟烏龍之行啊,誰可能想到啊,撿回這麼個寶貝來,這蔣總的MBA不是白念的啊,你看這麼小的東西,愣讓他折騰出這麼大的聲勢來,這還才是剛開始,我看呀,這一個方子,要抵得上海鮮樓了。厲害厲害。”張凱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可惜呀,這是份假貨,而且假貨的來路也不正!我現在真害怕,有一天我見到簡凡了,他又知道我們合謀著算計他,我這臉可沒地方放了啊!………張副總,您就一點都不擔心?”何芳璐苦笑著。不自覺又想到了那個一臉陽光的簡凡,那個什麼時候都笑吟吟的簡凡,那笑絕對不是酒店裡訓練出來的職業性笑容,是那樣的真誠。一回想起來,就讓她有所觸動。

“切,種樹的乘不上蔭、挖井的吃不上水,這事還稀罕呀?呵呵……做生意的,你見那個要臉了?”張凱此時有點喜不自勝,背著手,回身往酒店裡走。

那架勢在何秘書眼裡看著,倒還真有了幾分副總的派頭……

《 本帖最後由 朋友二號2 於 2010-7-20 06:59 編輯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4:06:04     標題: 第37章 是福不是禍

長假,會讓熱鬧的地方更熱鬧,讓冷清的地方更冷清,烏龍縣就是如此,沒有名勝、沒有古蹟、也沒有什麼風景,每逢節假日反倒比平時冷清了不少,這個時節,卻是沿街各小店小戶比較清閒的時候,特別是在第一鍋店裡,多了兩個幫忙的,更顯得清閒了!

國慶節結婚的倒是不少,簡忠實父子倆聯袂出手,給幾家做了七八趟待客的飯,倒也沒怎麼清閒,長假結束的這一天,中午客人走罷,一家子人圍著熱氣騰騰的大桌子好容易來了個聚餐,簡忠實夫婦,女兒簡莉,侄女桃花,幫工的伙計三強、水生都在座!

    哦,簡凡呢?

只聽得廚房裡叮叮噹當鍋勺的撞擊聲音,跟著一聲:“來嘞……茄香豆腐、甜醬肉絲……”

人未到,聲先至,喜滋滋一臉的簡凡一手一盤從廚房裡出來了,拾掇著碗筷並上桌,剛放下幾雙筷子便即進了盤挾著嚐著,簡凡眼骨碌碌轉著看看幾個人吃到嘴裡,開口了:“嗨嗨……別光吃啊,我做得怎麼樣,這幾道爸可不會做啊……桃花,你說,數你吃得快!”

“嗯,我!?………都好吃,哥做的也好,叔做的也好!”

桃花憨憨地笑笑,嘴裡嚼著含混不清地說道,引得眾人一陣輕笑,梅雨韻倒挺關心這個老實巴交的侄女,笑著給她挾著菜。

“咂………兩面派!從來就沒原則性……三強,怎麼樣?”

“嗯,不錯,你的刀工比我們好,不過味道還是叔炒得更正一點點!不相上下。”端碗吃的著三強說道,長年在店裡倒也品得出好壞。

“騎牆派,兩頭都說好!”簡凡評價了句,回頭又湊到了身邊笑著恬著臉問:“水生哥,您呆的時間最長了,您嘗呢?”

“嘿嘿,姜是老的辣,菜是叔的香!”

水生笑著說道,明顯是說簡凡的火候尚差一點。

這話應該比較中肯,水生在第一鍋店裡差不多七年了,簡凡上高中的時候水生就來了。也是簡家的遠親,性格里倒更像老爸一樣老成持重,簡凡一直把他當哥哥看。

“啊!?這………這簡直就是一反動派!”簡凡不樂意了,問了仨人,卻沒有一個鼎力支持的,一抬眼看了妹妹簡莉一眼,一瞪眼:“莉莉,你呢?”

“啊!?”簡莉一驚,馬上是大驚失色,如嘗仙品一般地豎著大拇指:“哥,這還用說嗎?肯定是你做的好,你比老爸做的好吃多了,好得了不得,好的發燒、好的冒泡,未來的簡家大廚師即將誕生了,不,已經誕生了!鼓掌鼓掌!”

簡莉不吝言辭的表揚著,還裝腔做勢地一個人鼓掌,估計是藉錢的事使然,這次回來對哥哥是百依百順,處處恭維簡直到拍馬屁的程度了。

簡凡有了妹妹這麼著支持,倒也頗為高興,不過還是裝著不信地問:“真的!”

“當然真的了,是不是,桃花,他們礙於爸的面子不敢說,可我敢仗義執言,好就是好!”簡莉眉飛色舞地解說著,拍著哥哥的馬屁。

桃花嘻嘻笑著不答話,簡凡可樂開花了:“爸,您看啊,我說的沒錯吧?”

簡忠實半晌沒有發言,只是樂呵呵地看著一對兒女開玩笑,笑著說道:“好好,兒子當然要比爸強了,不過說來說去還是一盤茄子豆腐,又不是龍肝鳳髓。至於這麼較真嗎?呵呵……”

“不一樣啊,爸!”簡莉極力維護著哥哥,筷子指著簡凡炒得幾盤直說道:“您嚐嚐茄香豆腐,簡直賽過猴腦了;你再嚐嚐這醋溜白菜,這是哥做的嗎?簡直就是全國特級大師的水平噯……”

梅雨韻看著女兒越說越離譜,敲敲盤子:“哎,哎,不要裝腔做勢啊昂,再做作就過了!你把你哥誇成一朵花,他也得像呀?”

看看簡莉嘻嘻笑著,眼不住地給哥哥使眼色,梅雨韻狐疑不已,又是道了句:“莉莉,這次回家你變化挺大的呀,又是洗碗又是掃地抹桌,天天還給你爸搥背,這不像你標榜的獨立女性風格呀?……對了,還有,你們倆搗什麼鬼,平時就見你們倆互相攻擊、互相揭短,這次變性格了呀,還處處維護你哥?”

簡忠實一聽,樂呵了:“孩子大了,懂事了,這不好事嗎?”

“就是嘛!”簡莉就著這話頭,不無撒嬌地說道:“我心疼爸、心疼哥不行呀?媽你不能老抱著懷疑一切的心態吧?”

“你少貧嘴啊!早點吃完收拾東西,明天還得坐車……那輪得著你教訓媽來了。”梅雨韻白了一眼說道。

老媽的權威在家裡是不容置疑的,別說兄妹倆,就是老爸和店裡的伙計最懼的都是老闆娘,梅雨韻一開口,簡莉卻是不敢爭辨,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莉莉呀!”簡忠實想起這茬來了,不無擔心地說道:“明兒走大老遠的,要不讓你哥把你送到大原?”

“爸……”簡莉一聽又不耐煩了,拉了聲調悻悻說道:“你淨瞎操心,我都二十了,不就是北京嗎?出國我都跑不丟!?”

梅雨韻聽得女兒口氣不耐煩,剜了一眼不高興了:“你個死丫頭,你爸跟你說話呢,你什麼態度,你爸是關心你,現在社會上壞人這麼多,家裡能不擔心嗎?”

梅雨韻一說,簡莉不敢吭聲了,正吃著的簡凡卻嘿嘿笑著說道:“媽,沒事,莉莉長得黑不溜秋的,比春哥還有陽剛之氣,她出門安全係數絕對高。”

嘶………這話刺激得簡莉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點咬牙切齒的瞪著哥哥,不過錢還沒到手,光瞪著眼,脾氣卻是沒敢發作出來。

老媽說著又說上簡凡了:“有這麼形容你妹妹嗎?簡莉,春哥是誰呀?你有男朋友了?我提前警告你啊,大學時間,不准隨便談戀愛,別學你哥,勾三搭四,對感情一點都不專一!”

    老娘說著把倆人都訓上了。簡凡、簡莉聽得,臉上古古怪怪的笑容越來越重,再一看爸媽,都是若無其事的吃著,剩下的仨,也在吃著,根本沒有聽出話來的意思,又聽得老媽這麼著一訓,扑哧扑哧倆人笑翻了。

倆人一笑,剩下的幾個人都愣了,看詫異著瞪著這一對古靈精怪的兄妹。

“媽,你真幽默!……每次回家我都感覺穿越了一個世紀回來了。”簡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幽默,黑色幽默,呵呵!”簡凡也賊笑著。

“什麼意思嘛,這倆人!切……”梅雨韻省得是那裡說錯話了,卻是沒有追問,現在的小孩子花花腸腸太多,很多的事,她這個年紀已經看不懂了。

    老爸還是慈愛地笑著。別人家裡是母慈風嚴,而自己家是父慈母嚴,正好顛倒了個,兄妹倆和伙計們多也習慣了梅老闆娘的不苟言笑,這頓飯熱熱騰騰地吃著,興致來了,簡凡打了壺酒給一家人斟著,一定子溫馨有加,簡莉難得回來一回,連梅雨韻的眉宇間也漸漸地露出笑容來了。

正吃著的當會,門外剎車的聲音響了,聽著聲音挺大,跟著的蹬蹬蹬的腳步聲,桃花一個激靈起身出來迎著,還以為是有客人上門了,不過一出門就听桃花喊著,叔,你來了……

壞了,二叔來了,簡凡心裡咯噔一下子!警察上門,八成沒好事,二叔也不例外。

    “老三,你吃了麼!”

“簡凡,去,給你叔添副碗筷!”

簡忠實和梅雨韻兩口子趕忙起身迎上來了。簡凡一個激靈鑽廚房裡了。

簡忠誠風塵僕僕的一身,剛下車,不過卻是謙讓著已經吃過了,進門卻是大咧咧地坐下,接著梅雨韻遞的水,喝了一口才不無興奮地說道:“好消息,好消息……你們還說簡凡這孩子沒出息,我看是大有出息啊!?內部消息啊,這次首批錄取的,就有簡凡,哈哈哈……簡家又要多一個警察了!”

簡忠誠比自己當警察還要高興。

    “啊!?是嗎?”

簡忠實倆口子,一下子被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喜怔了,互看著眼露著喜色。

    “啊!?”

剛從廚房提著碗筷出來的簡凡一聽,手裡的碗咣當一聲,滾地上了,趕緊俯身去撿。

    簡凡要當警察了! ? ………簡莉、三強、水生和桃花都樂呵了,圍上來饒有興致地聽著。

梅雨韻樂得有點忘乎所以了,情不自禁地喊著:“他叔,這……真的呀!?”

“是啊,這還能有假!市局趙科長說呀,簡凡的排名靠著前幾位,你們放心吧,這次是鐵板釘釘了,哎呀,當時我說什麼來著,這孩子,我從小看就不凡,小越淘,大越好,咱爹說的啊。哈哈………”簡忠誠樂呵著,長吁短嘆著。

一干喜滋滋地聽簡忠誠說著的人倒沒注意到正主簡凡傻模愣眼的,考了十幾年,再最沒有希望的時候,已經有了打算的時候猛地來了這麼一下子,考上了反倒比考不上還讓人失落。亦步亦趨地走到人群邊上,插了句嘴:“二叔,你沒搞錯吧,我考的稀里糊塗,根本不行呀?!”

“看看………”簡忠誠找著話題了,指著簡凡說道:“看這孩子多實誠,這點像大哥,一點都不摻假,我明跟你說,你考的確實不怎麼樣,不過公安子弟和協警隊伍裡,文化素質高的沒幾個,差不多草包一窩,你也不例外………但你有一樣特別突出知道嗎?”

一美遮百丑,這會簡凡在二叔和老爸老媽眼裡,怕是缺點也要成為優點了,簡忠誠難得興致這麼好,淨說些表揚的好話。

“什麼?”簡凡詫異了,自己好像沒有那一門突出呀。

“心理素質,你們心理素質測試是滿分,這個了不得啊,全市三千考生里,其他科考滿分的多的是,可心理素質測試一共三十多個滿分,你是屬於其中之一呀? ………心理素質的養成和知識沒有太大關係,不過警察這個職業,良好的心理素質要比學識更管用,看你叔還看不出來,當警察文化不重要,腦子活才重要。”

簡忠誠呷了一口水,一臉興奮地說道。簡凡畢竟也是自己手下的兵,又沾著親,看著孩子有希望了,跟自己兒子一般地高興。

“哎喲,我兒子真行啊!”梅雨韻一聽這麼贊著,樂了,一把攬著兒子的肩膀,摸著兒子的腦袋,摸著樂得眉開眼笑:“還考滿分了,哎呀,媽真是小看你了。”

不戳了,改摸了,摸得簡凡悻悻一臉。

簡莉看著,嘻笑著湊上:“媽,這都是您培養的好啊,您三天兩頭對我哥又打又罵,他心理素質能不好嗎?就我的心理承受能力都要比一般人強!”

    “啊!?你個死丫頭!”

梅雨韻笑罵了句,一干人都知道這個成器的兒子都被老闆娘痛扁,都樂呵呵地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家子!

簡忠誠的興致極好,一表揚起來了還滔滔不絕:“哈哈……這個呀,內部招聘這原因也有多個方面,心理測試超常是一方面,簡凡和成鋼倆人上次擒了在逃要犯也是一個方面,不但派出所,連刑偵支隊對他們倆人的評價也不低,多方面的原因促成了這事啊………不過簡凡的表現很突出啊,趙科長說呀,省廳政治處張副處長,咱們省警察系統有名的心理學專家張露茜………哎,簡凡,你見過的,就一黑臉,像個老太太,她面試的時候對你的評價很高,敢於直言,有個性,有獨特的視點………我都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有這本事啊,主考官幾個對你的印像都挺深的啊。………這次呀,你的夢想可要實現了啊,哈哈,等著好消息吧……”

簡忠誠興致極好,幾句話不離讚揚,說得大哥一家子都是開心無比。

這個人簡凡倒尚且記得,虎著臉像更年期婦女,笑起來像賣冰棍的大媽,不過被這人賞識讓簡凡覺得毫無甚麼欣喜可言,在大原和香香商議了許久的掙錢安家大計,這麼著一來全泡湯了,看著眾人興致極好,不知道怎麼著簡凡鼓著勇氣說了句:“二叔,我……我其實不想當警察!”

    “啊!?你說什麼?”

簡忠誠嚇了一跳,虎眼一瞪,臉拉長了,兇巴巴地看著侄兒。

一干人被簡凡沒來由的這一句說愣了。

“我………我其實不想當警察。”簡凡看形勢不對,囁囁地重複了一句。

“那你想幹什麼?”簡忠誠的臉刷一下子黑了。

“我……我想當廚師,我想掙錢,現在廚師這個職業挺吃香的,我……我想掙點錢自己幹。”簡凡鼓著勇氣,終於說了一句想說的話,在沒既成事實之前,或者這事還有的商量。

嘶……梅雨韻花容失色,狠狠地瞪著兒子,回頭又是不高興地瞪了丈夫一眼,那架勢又如同以前一般,好像在說,看,把兒子教成廚子了,沒出息… …

嘭……地一聲,卻是簡忠誠拍桌而起,虎虎生氣地訓了一句:“胡弄!”

簡凡被這聲音嚇了全身激靈了一下子。還沒等說話,這二叔就搶上了:“掙錢?掙什麼錢?就你這齣息,炒個白菜土豆絲糊弄糊弄趕驢車的還差不多,想當大廚差遠了,你做到你爸的水平都得幾十年。警察怎麼啦,一年工資、月獎、季獎、年獎、補助、津貼怎麼著沒有好幾萬,你看你爸一輩子守著鍋台爐灶,不辛苦呀?等著老了、退了乾不動了,誰給他發工資呀?你到時候再沒一點出息,還朝著他們伸手要錢呀?就你這麼個不成材的小子,他們倆誰給養老?…………啊!你爸媽就盼著你出息,你一天淨想沒出息的事,你給聽好嘍,老老實實給我擱家裡等著,通知來了,老老實實跟著去集訓,敢敗了興、丟了臉,回頭我饒不了你……大哥,嫂子,你給好好說說他,這孩子腦子裡想法一天稀里古怪的。好了,我走了……”簡忠誠就著話頭訓了簡凡一頓,報喜來了得了這麼個效果,卻是有點怏怏不樂呵,起身要出門。

    “老三,吃了飯再走吧!”

“是啊,他叔,吃了再走,別理他,小孩子心性……”

梅雨韻倆口要挽留著,簡忠誠卻是風風火火的樣子,婉拒著出了門了。

這邊出了門,簡莉看著哥哥笑著湊上來恭維:“哥,厲害厲害,I服了老哥你了,自打我記事起,您就沒考一回像樣過,這回考好了,居然還不想去……有個性,有性格,佩服佩服……”

簡莉說得不知道是挖苦還是表揚,反正聽得簡凡跟話裡有刺似的,呲眉瞪眼地看著妹妹,一瞪眼卻見老媽回頭了:“你瞪什麼瞪,不想當警察,好啊……桃花,給你爸打電話,就說你哥沒地方去了,讓他回鄉下跟著你爸種地擔肥去,不是不想當警察嗎?那好啊,當個農民也不錯啊,農忙種地種菜,農閒回家給爺爺奶奶做飯去……”

幾個人聽著,都是吃吃的笑,連桃花也知道這是嬸嬸故意損表哥,捂著嘴斜眼看著表哥一臉悻悻。

    老娘教子有的是辦法!這就是最厲害的一招。正話反說!說這話的梅雨韻好像根本不生氣。從小梅雨韻訓簡凡的時候就是威脅,沒出息了滾回老家種地,每逢到緊要時候就把這茬提出來了,久而久之,這成了家裡最大的一個笑話。

簡凡糗得有點臉紅,悻悻說了句:“我就說說,我不想當,我沒說我不當呀?………不就個警察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雖然不願,多少也不忍拂父母的意思,和父母爭辨更是沒那膽量,簡凡有點無奈地說道。

梅雨韻看了丈夫一眼,都笑了,這次可真是會心地笑了!

這下可讓簡凡毫無辦法了,全然沒想到人生會這麼著來個逆轉,最不可能的事糊里糊塗就發生了,不過看這事,讓爸媽都挺高興的,也不敢再把掙錢的大計往出說了,不過他知道,就說了也沒用,自己的事自己從來都當不了家。

次日送走了妹妹,把從大原掙的錢給了妹妹四千塊,返校的妹妹自是歡天喜地得走了!

又過了幾日,送走了費仁青,這個寫字像烏龜爬、說話像大傻瓜的費胖子,居然謀到了鎮辦秘書的職位,上任的地方就是楓林鎮,簡凡的老家,那地方雖然偏了點,可要比當村官輕鬆好混的多,就像當年上大學一般,這傢伙的行李裡有一半是吃的,興沖衝的坐著老爸的專車又繼續去混去了!

生活,彷彿在向簡凡展開著全新的一頁,只不過,簡凡越想心裡越沒底,只怕這一次像自己所有憧憬過的生活一樣,又變成一場鬧劇………

《 本帖最後由 朋友二號2 於 2010-7-20 07:00 編輯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14:06:58     標題: 第38章 浮世多起落[第一卷完]

時間像手裡握不緊的沙子,從指縫間悄悄地溜走,不知不覺到了月底!

原本淡季裡顯得有點冷清的九鼎休閒酒店又重新熱鬧起來,院裡院外停著數十輛各式各樣的小車,來自全省各地的商戶們都為了一個目標而來。今天是九鼎實業特製的滷醬製品秘方和“羅家醬坊”商標授權使用的合同簽約會,上午九時,前一天和陸陸續續還在趕來參會的商家擠擠攘攘地差不多六七十人了,容納一百人的宴會廳顯得都有點局促!負責現場會務的何秘書和綜合部經理帶著幾位服務員正忙著給遠道而來的客人斟茶遞水,發放內部宣傳資料。

資料裝幀印製的很精美,從製作的工藝到出貨的流程詳詳細細,配著彩色的實物圖片,在此之前,大部分對此有意向的商家已經參觀過九鼎實業在市小店區設的兩個產坊,無論是工藝還是味道,都有點復古性質,一些有點年紀的人聽說過嚐過曾經羅家醬坊味道的客主,還真不太分得出來。不約而同地被這份配料折服了!

當聽說九鼎實業要低價出售這種配方的時候,更被九鼎大企業氣度折服了!這才有了今天的會議。

沒有人了解這件事裡真正的貓膩在什麼地方,甚至連知道緣由的何秘書也揣不出來領導究竟要幹什麼。之前一直以為蔣總會把這份秘法藏著掖著,卻是怎麼想不到,蔣總砸了三十多萬的廣告費造完勢,回頭就把這份奇貨可居的秘方拆開出售,因為不能實現規模量產,九鼎確定了“以點覆面、以市拉縣”的措施,一市設二至三家直屬經營點,商標使用權和鹵醬技術捆綁出售,按地市規模大小收取技術轉讓費、培訓費。省城例外,財大氣粗的人多,幾番談判下來,昌盛肉聯食品加工廠以八十五萬的價格,買斷了鹵料製品在省城的專營權!細細一算,三十多家,那個簡凡幾乎要白送出來的配方,已經翻了幾十倍。

這就是有錢人掙錢的辦法,用錢去砸更多的錢!何芳璐暗暗替簡凡挽惜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蔣九鼎的眼光,即便是連廣告帶前期準備花去了幾十萬,這筆生意蔣九鼎依然是賺大了,休閒酒店的生意再好,一年的純利潤也不過六百萬,海鮮樓更別提了,整個就是虧本經營,這一個方子簡直抵得上休閒酒店半年的收入了。

會議室裡眾人竊竊私語的時候,門咣鐺一聲,開了!聲音頗大,開門的人估計情緒不佳。

有一部分人回頭不經意看了一眼,不料這眼光霎時定格了………隨著喀喀喀的高跟鞋聲音,走進來一位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白衣如雪、長裙及膝,裙裾隨著腳步飄飄,眼晃得彷彿看著這人也有了出塵的感覺,再一抬眼皮瞧著人樣更了不得,嬌厴如玉,長髮披肩,出水芙蓉一般的臉面,鼻子格外挺拔精神,整個人像一尊移動的桅子插花,賞心悅目。

此人一出,會議室霎時靜下來了,估計都是在暗嘆,這省城裡的美女可真多,比咱們地方縣市裡的土八路可強得不是一點半點!此時再對比先前那位尚算美女的經理秘書,可就差得不是一個檔次了。

不是別人,正是蔣總的妹妹,正是觸發簡凡靈感做美人湯的原型人物,蔣迪佳。

不過今天看上去面色有幾分不好,徑直走到何秘書面前問道:“我哥呢?怎麼連電話也不接?”

“哦,可能今天忙,蔣總把手機忘辦公室了吧!您稍等!”何秘書說著,撥了幾個電話,回頭應了句:“在後樓餐廳,和張副總在一起。 ”

蔣迪佳一言不發,面如覆霜,沿著來時的步子又喀喀喀從眾人的目光中消失了。只不過步子更急了幾分,更快了幾分。像是有什麼急事要找哥哥。

一干來自各地的小老闆差不得都是禿頭凸肚小暴發戶的得性,或大、或小、或羨慕、或淫邪的眼光直跟著蔣妹妹沿著宴會廳走了一個來回,只等著步聲已杳,這才戀戀不捨地坐正了身子,那架勢彷彿經歷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時刻似的,大氣也不敢出,有的人坐正了,才長舒了一口氣!

美女,走到那裡都是焦點,只不過這麼清純和貴氣俱全、青春與撫媚兼有的美女還真不多見!電視裡倒能看到這類型的,不過那是裝B!還是真人比電視裡更有看頭。

何秘書看得心裡直暗笑:這男人,怎麼都這得性! ?

會議的時間定在十點,蔣迪佳看著表,快步進了電梯、出了大廳,一進餐廳就看到了哥哥和張凱站在一起安排什麼,快步上前,二話不說,拉著哥哥就走。

    “喂喂,佳佳,怎麼啦?”

    “我有話問你?”

    “一會再說,我等著開會。”

    “我就為你開會來的!”

不容分說地把哥哥拉進一間包廂關上門,翻著坤包裡抽了一份報紙,蔣迪佳沒好氣地問:“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看樣蔣美女氣得不輕,言語裡質問的口氣很濃,一張秀厴多少有點花容失色了。

蔣九鼎一看,卻是鹵醬製品的招商廣告,詳細的說明了技術轉讓及商標使用授權的細則,還附有對九鼎的專訪,刊載在《省商報》上,大致掃了一眼,不以為然地說道:“怎麼了?轉讓鹵醬料配方,造福市民呀?”

    “簡凡知道嗎?”

    “和他有關係嗎?”

    兩人針鋒相對,以問對問!

“哥,你不要這麼一副奸商嘴臉好不好?你從人家我還不知道是不是買來的,回頭一包裝就吹噓你們什麼什麼專家研製的,什麼御製的,現在又搞大張旗鼓地發售,這不騙人嗎?你讓我怎麼再見人家?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烏龍縣的事了。”蔣迪佳道。

看著哥哥不以為然,心裡更覺得不是滋味了,前幾日知道這配方是買來了尚且不信,蔣九鼎拉著何秘書和張凱做證這才信了幾分,不過還是覺得自己像兄妹倆串通了騙人一般。

“佳佳,這是生意,懂嗎?好比我在路邊撿漏,花了五塊錢買了一個小物件,回頭我一鑑定是個古董,一炒作,我翻了十幾倍,幾十倍賣出去了,難道我還要對原擁有者負什麼責嗎?是他們不知道這東西的真正價值而已………反過來說,昌盛八十五萬買斷了,他們明年掙了一百萬、兩百萬,他們回頭還會再管我,分我一部分利潤嗎?憑心而論,我對你的朋友怎麼樣?來了就是星級招待,還送了他們免費的VIP資格,這可是市府領導家屬才有的待遇啊!?就退一萬步講,他要是覺得心理不平衡找上門來,我還可以再給他們一部分錢嘛,你覺得你哥是小氣的人嗎?………佳佳,這點你就不如簡凡了,你看看,這麼大的廣告,他回了烏龍就沒音了,人家是個誠實的生意人,當時人家要白送我,五萬我還是硬塞給人家的……人家都沒上門,你倒來興師問罪來了,這那跟那呀?”

蔣九鼎侃侃而談,大致是事實,只不過某些地方偷換了概念而已!如果單以買和賣來說,確實無可厚非。

這麼著一說倒把蔣迪佳說愣了,想了想實在搞不清哥哥和簡凡之間的細節,不過還是狐疑地問:“哥,你沒騙我吧?真是賣的吧?不會是你從人家手裡騙出來的吧?”

“騙他我至於嗎?既然騙我給他錢幹什麼?………騙你?哼哈哈哈……從小都是你胡攪蠻纏不講理,我騙過你嗎?你騙我還差不多……不過這次沒騙我啊,烏龍之行給我挖回個大金娃娃來,說吧,你喜歡什麼?送你輛雪芙萊公主車?要不,給定做一款LV的女士包,獨一無二的啊………咂,不要這樣嘛,笑笑……告訴哥,要什麼?”蔣九鼎看著妹妹不樂呵,逗著說道。

“我不要!我怕你回頭把我賣了,我還得給你數錢呢?”蔣迪佳怏怏不樂地說道。

“咂?……有這麼說你哥的嗎?我就賣什麼能把妹妹賣啦?真是的………去,去我辦公室,把我手機拿下來,到宴會廳等我……去吧,中午一塊吃飯啊!”

蔣九鼎好說歹說,給了鑰匙才把妹妹支應走了。

支走了妹妹回頭卻見剛升副總的張凱還是一副跑堂服務員的得性,傻站在當地,臉上也是悻悻之色,剛剛其實在妹妹來之前,倆人也在討論這個問題,不過被妹妹打斷了!看著張凱還沒有反應過來,有點啞然失笑的蔣九鼎不耐煩地說道:“我說張副總,今天怎麼都邪性了,都衝著這一件事來了,怎麼,你還是覺得不該賣配方?”

“蔣總,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啊!賣給昌盛還有得說,下放到私人手裡,這可真不好說。您要問我可直說了啊,這個配方是奇貨可居,放著咱們能吃多少年還真說不准,這麼一古腦甩出去,不像您的風格呀?我就提醒一句啊,前幾年饞嘴鴨火爆省城的時候,配方最初八萬,下線的代理多了就開始胡賣了,最後八百塊錢就能買一份,全爛市了,您這麼著一樣,我覺乎著有點像……像……”張凱看著領導的眼色,實在揣不準是喜是憂,後半截不好聽的話不敢往下說了。

“像自毀長城是不是?”蔣九鼎笑著說道:“張副總,人得意的時候不能太忘形啊,這長城是你的還是我的?烏龍縣有多少人嚐過?烏龍縣有多少人知道簡家有?只要簡家在,這個方子就不是秘密,知道我為什麼發廣告只選商報、信息報嗎?這類報刊下不到縣里………這種生意只能趁著利市大撈一筆,簡凡是個省油的燈嗎?別說簡凡,就劉香蓴都不是省油的燈,要不是答應那麼多條件捂著人家的嘴,你連人都請不來………你還想奇貨可居,不說別人,火爆上三個月,就有人挖你的牆角,我倒不怕挖,你能保證沒人從簡家挖出來?用不了幾天,遍地都是,到那時候賣,那可就不值幾個錢嘍!”

蔣九鼎說得揶喻之極,倒是分析的利弊透徹!這話聽得張凱醍醐灌頂般地直拍腦門,猛地省悟了:“對對對,還是蔣總您考慮的周到,這,我還真沒想到這一茬……那蔣總,咱們那建得兩座鹵坊可也花了三十多萬啊,要是讓昌盛買斷的話,是不是有可惜了。”

“呵呵……那是為了製造更大的轟動效應而已,那兒就當培訓總部吧,延伸經營兩個月,回頭你給昌盛的老闆商量一下,以成本價賣給他們,咱們把範圍縮小,以後就在九鼎內部小規模做,自產自銷,再改進改進部分工藝………讓他們賺,但是他們發不了財,那時候就不怨咱們了!”蔣九鼎說道,張凱不迭地應著,兩人一前一後,上了簽約現場會。

妹妹坐在後排等著,何秘書坐在簽字席上準備著,蔣九鼎瞬間又換上了一副莊重、不苟言笑的表情,變成與會人人景仰的蔣總,大大方方坐在了主席台上,清清嗓子開始了

………各位來賓,各位飲食界的同行,大家好,首先我代表九鼎實業有限責任公司四百餘名員工對大家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

熱烈的掌聲、熱情洋溢的演講,台下俱是目光熱切的人,或許不是因為蔣總太帥,而是在憧憬著那份買回來的秘方能給自己創造多大的利潤………

蔣迪佳聽著,看著哥哥意氣風發的樣子,揮手間頗有儒商的氣質,除了父親,哥哥是第二個讓她欣賞,讓她敬佩的人,曾經很多時候,蔣迪佳會情不自禁地用哥哥的學識、長相來衡量身邊的男人,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及得上哥哥!

    不,好像現在有所改變………

揮手的氣質,彷彿和烏龍那個一身T恤的小廚子多麼地相似,就像他在大談美食與美女的關係;笑著縱論商營的時候,多像那個小廚子給自己看病號脈,只不過後來聽得費仕青說這傢伙純粹是趁機揩油。一想起那個人就讓蔣迪佳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被他騙過,被他無視過,回頭又被他那個厲害老媽訓過,那一家子彷彿處處都不同於常人,好像倆人並沒有什麼交集,連見面都少之又少,可偏偏還忍不住要想到他,想到他那陽光的樣子、想到他一手精湛的廚藝、想到他手底千變萬化的美食,當然,也想到了那天在健身大廳看傻了的樣子!

美好的回憶之餘,總是對此人還懷著說不出的一種愧疚!

莫非……莫非……絕對不可能?蔣迪佳突然想到了那一層,馬上狠斗私心一閃念,不過一個小廚子而已,怎麼可能?我是什麼身份?

演講、討論、簽售,剩下的事就是招待客人一頓,款到賬就可以拿到全部資料了,而且九鼎的信譽不錯,在說明書裡已經註明了製作工藝的缺陷和注意事項,並合同條文裡明文提出直到提供培訓,直至乙方能夠正確使用配方,越敢於自爆缺陷反而越能彰顯出大公司的信譽來,不少人直接當場簽支票轉賬了!

弄弄哄哄的會完了,蔣迪佳對這些生意上的事卻是沒有什麼興趣。直等著哥哥叫才起身一起出來,蔣迪佳默默把手機遞給哥哥,莫名其妙地說了句:“哥,我還是沒法相信你!”

蔣迪佳懷疑地看著哥哥,眼神裡彷彿是偶像破滅了一般。

“又怎麼啦?咱們不要糾纏在這個事上好不好?”蔣九鼎無奈地問,平生就數這個妹妹難纏。

“不是這事,其他事,我剛才拿著你的手機接了幾個電話!”

“電話怎麼啦?”蔣九鼎一聽怔住了。

“一位是琴妹妹,翻譯服務社的是不是?………還有一位叫什麼……叫什麼來著?是那個模特吧?她居然**裸地問你晚上方便不方便?哥,你們晚上準備幹什麼去?”

    蔣迪佳咬著嘴唇揶喻地說道。

“嘶……”蔣九鼎驚得直翻白眼:“這……你,這是私生活,你管得著嗎你?……那個,別別對你嫂子說啊!”

“可我得跟她們說,電話裡我說了………我說我是你小蜜,你有新人了,讓她們滾遠的點,都什麼人啊,淨盯著人家有老婆孩子的破壞別人家庭,有意思呀?”蔣迪佳斜瞪著眼,得意地說道,捉狹地看著哥哥。

蔣九鼎被妹妹揪了小辮,緊張地說道:“佳佳,我們是正常交往!我保證。別告訴爸媽啊。”

“你看你那點出息………上次嫂子鬧得還不厲害呀?我最不喜歡朝三暮四的男人啊,包括你。”

蔣迪佳說著,終於找著撒氣的地方了,扔了幾句掉頭就走。

“哎,別走啊,就在這兒吃午飯。”

    “不吃了,氣飽了……”

蔣迪佳快步跑著,出了大廳,出了門廳,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門坐到了車上還是覺得心裡不安,剛剛只不過看著通話記錄詐了一番而已,根本沒接電話。知道簽約合同的總金額已經超過三百萬後,蔣迪佳卻是一直覺得心裡不安,終於鼓起勇氣來打電話,這個電話剛通就斷了,只聽得喂喂幾聲,鬧鬧哄哄地聲音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跟著就是關機、跟著就是不在服務區………

“哼,故意的不接電話!有什麼了不起,還擺架子,活該你倒霉……”

蔣迪佳以為簡凡又是故意掛電話了,扔下手機,忿忿不已地說了句!

    …………………………………

    …………………………………

    這一次可冤死簡凡了………

這一天也是簡凡初到大原的第一天,接到了到省警校報到參加集訓的通知,簡單地提著行李就上路了,蔣迪佳的電話來的時候,卻是剛剛下車,剛剛擠出人群擁擠的長途汽車站,一聽著手機鈴聲響,看看是蔣迪佳的電話,順手就摁了接聽鍵……

“喂喂……蔣姐,怎麼啦……有事嗎……”

人太多,聲音太雜,偶而不良司機還大摁的喇叭,實在聽不清楚,簡凡捂著一隻耳朵跑到了街道邊上,剛喊了兩聲,嘴裡一句“我靠……… ”,跟著手機不翼而飛。

一抬眼,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一輛摩托車,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從背後來了個飛車奪機,坐在後座的人手裡正拿著自己的手機……

簡凡反應倒也迅速,無名火起,嘴裡罵著,扔下行李包,蹬蹬蹬幾步就追了上去,只見得後座那半黑半黃的染髮,打著耳釘,街上痞子的標準打扮,催促地前面的人,追出幾十米,那摩托車“嗚”地一聲加速,鑽進小巷,眼看著追不上了……

“媽的,居然敢搶警察的手機,別落我手裡,落我手裡我整死你……”簡凡第一次惡狠狠地跳腳大罵著,從來沒有生過這麼大氣,引來了圍觀眾人的一陣笑聲!城市裡的冷漠態度已經領教過了,你要被搶東西,肯定圍觀一大幫子,**成都是看熱鬧的,偶而有一兩個同情的喊著報警!

    報個屁呀?我現在還是準警察呢,還不嫌丟人吶? ………壞了……他大爺的,我的包呢?

簡凡一省得這事,忙著又往回跑,已經追出了五十多米,回過剛才站著的地方,傻眼了,那裡還有包的影子,虧是沒有什麼重要東西,只是幾身換洗的衣服。

嘶………這下把個簡凡氣得胸前一口氣鬱結的簡直吐不出來!才說一當警察就遇賊,這要當了警察,還沒準怎麼倒霉呢?

這趟大原之行,怎麼也想不到會以這樣的被劫的場面開始的,簡凡的心情一下子失落到了極點,這個時候卻也不想告訴香香、告訴寢室裡的室友或者任何自己認識的一位,實在丟不起那人!一路連車也懶得坐了,糊里糊塗走在大原的建南路在大街上,走著,有點漫無目標了,過了五一路、文化路、又到了曾經讀書上書貪玩的大學,旁邊掠過的車水馬龍,匆匆行走著的人群,低著頭的、抬著頭的、俊的、醜的,連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位,成了人潮人海被挾帶著的砂粒,這個城市,這個熟悉的城市在他眼裡依然處處透著陌生。

到了省警校門口,徘徊了許久才進了大門,向著門房一亮報到通知,看門的老頭也沾了警校的霸氣,威嚴無比的一指身後的教學樓,吐了三個字:

    “教務處!”

簡凡整整衣領,抹抹臉,盡量平息著遭劫給自己帶來的鬱悶表情,鼓足了勇氣,邁著大步向著教務處走去………

《 本帖最後由 朋友二號2 於 2010-7-20 07:01 編輯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02:47     標題: 第二卷【小警軼事多】第01章 缺點與缺陷

天涼了!

彷彿是一夜之間,冷風挾帶著寒流把樹上樹下的葉子捲了個乾乾淨淨,大街上,只見得光禿禿的樹丫像電線桿子一樣杵著,根肥碩大的人工草被也顯得了無生氣,不知不覺中,秀著美腿裸著玉臂的妹妹們換上了五顏六色的毛裙、風衣,甚至於為了溫度不得不放棄一點點風度,這個缺乏窈窕的季節,大夥兒都知道,冬天來了!

靠近大原市西郊的一所依山而建白樓大院,掛著“大原市武裝警察訓練基地”的招牌,便是今年第一批特招警察的訓練所在地了,大原市區及下轄各縣的警察差不多都在這裡接受過輪訓,少則一周、多則數月,經常聽得見裡面的口號聲和槍聲不絕於耳!

今天,也是炒豆子一般槍聲砰砰,虧得是在遠郊沒怎麼擾民!山頭就能看得真切,足足幾個足球場大的訓練基地,身著衝鋒服站隊列隊形的、跑步的、喊口號的杵了一院子,槍聲來自於基地西北角臨時靶場,這裡正進行著實彈射擊。

這是最早的一批特招學員,槍聲剛停,五名試射的學員站在當地,按著標準作業把槍平放在射擊台前,這裡的條件尚苦,完全不像想像中或者電視裡那種射擊,還戴著護目鏡、隔音耳麥,整個就一野戰靶場,有時候射擊風沙大了,能吹得人迷了眼。市裡的警體訓練館地下射擊場要好一點,可這幫子沒摸過槍的學員明顯還不具體進那裡的資格。

一個虎背熊臉,頭髮像刺猥一般根根直立的教官夾著記錄夾登記著成績,邊記邊喊一句:

    “一號位,高亞楠,27環。”

    “二號位,薛凱,36環。”

    “三號位,郝建理,48環。”

    “四號位,肖成鋼,52環”

    “五號位,楊紅杏,41環。”

“肖成鋼同學的射擊要領掌握的很好,歸隊!”

教官喊著,大致點評了一句,完成作業的五人轉過身來,唯一的一位女學警楊紅杏成績尚可,隊伍裡的幾位女警都豎著“V”形手勢,似乎給女同胞爭光了一般祝賀著!那位叫楊紅杏的女學警,不無幾分傲氣的站到了隊裡!

教官虎視著隊伍喊著:“第五列,出列!”

話音剛落,又從隊伍裡出來四男一女,其中乍一看一位帥氣逼人個小伙,可不是換上了衝鋒服的簡凡是誰?但見得這個小廚子穿上沖鋒服、腳蹬著警用靴,蹬蹬蹬幾步上前,上彈、拉保險,舉槍在手,端得是虎虎生氣頗有幾分英氣逼人。

    對了,衣服還免費呢!當兵從警,首先讓簡凡感覺到了的就是這樣好處,省得買衣服了。

事實上,簡凡報到第一天就成了三十二多名男生中最惹剩餘八名女生注目的一位,倒不是因為簡凡太過於帥得一塌糊塗,實在因為剩下的三十一人慘不忍睹,不是太胖就是太瘦,要不就是像肖成鋼一樣,太黑,偶而有個長得模樣還湊和的,偏偏又是個深度近視眼,一溜大白菜,還就簡凡模樣、個頭和機靈勁都說得過去。加之從小在農村呆過,畢業又混過兩天協警,身體素質也說得過去,這事事排在老末的傢伙來到了這裡,反倒輪不著他是最差的了。

到了這個隊伍裡,連簡凡也沒想到,反而莫名其妙地讓他找回了點自信。當然,是局部的,不是全部!

裝彈、上膛、舉槍,各人輕車熟路,按著標準要求操作。

教官在背後大聲喊著:“注意要領,三點一線,有意識瞄準,無意識擊發,保持手勢的平衡,不要讓後座力影響到你的成績……開始射擊!”

    五支槍,砰砰叭叭響了。比前兩次稍好點,最起碼沒人捂耳朵了。

教官握著記錄夾,沿著號位走著登記著:“一號位,劉江峰,42環;二號位,楊國成,36環;三號位,裘剛,40環………五號位,牛萌萌,36環!”

教官漏了一位,卻是簡凡,停頓了一下直接說了五號位,不過說完了回過頭來,很複雜地看著簡凡,又是拉開嗓子放大了聲音喊道:“四號位,簡凡,5環!”

人群裡,哄哄哈哈笑起來了,笑倒東倒西歪,像刮過了一陣狂風,吹彎了一半人的腰。

簡凡悻悻地站著,眼骨碌轉悠著無話可說了,其他的項目尚說得過去,這一項屬於局部之外的局部,一直難以逾越了。

教官無可奈何地看著簡凡,幾分不解地問:“簡凡,其他成績都可以嘛,怎麼搞的,六槍裡五槍脫靶,你看看,你連女生都不如,楊紅杏你就別比了,你連牛萌萌的同學也比不過。”

人群中,又是哄哄哈哈一陣笑聲!五號位站著的牛萌萌是班裡最胖的一位嬌嬌女,背對的教官向著簡凡做著鬼臉。

“呂教官,我……我比上次強,我有一槍中靶了,我……”簡凡好容易找了個藉口。這藉口讓同組的幾個人憋著吃吃直笑。

教官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喊了句:“歸隊,第六組出列!”

在眾人嗤笑著的眼光中,簡凡有點恬不知恥地站到了隊伍裡,和成鋼並肩著,這裡面那項缺胳膊短腿都不可恥,都是特招學員,最胖的一位,立定跳遠才能跳八十公分;八個女生里,三千米能跑下來的,不到一半人。男生里洋相也不少,有的做引體向上,愣是一個也憋不出來,憋到最後憋得放了個屁,呼通一下子從單槓上栽下來了!類似的笑料每天都會發生,每個人都有成為別人笑料的資本。

這邊忙著,這邊小話說上了,卻是肖成鋼呲笑著悄悄地說著:“鍋哥,你怎麼了,準頭不應該這麼差呀?不過二十米,你就扔六塊石頭也不至於只砸中一塊吧?”

“嘶,我一瞄準心裡就怵,眼裡就花。一看那靶是重影……我小時候打彈弓挺準的啊,要是換成彈弓就好了,我一準打六十環。”簡凡也弄不清自己怎麼回事,按著要領瞄,閉右眼,左眼也跟著閉,睜左眼,右眼也跟著睜開,反正非常同步,你不同步也不行。

成鋼嘿嘿笑著:“你將來不會別個彈弓執勤去吧?我可聽說了啊,射擊項目不合格,有可能被淘汰。”

“皇上不急,你個太監急個毛啊?………這話你嚇唬嚇唬別人還成,現在警察隊伍裡沒拿過槍,沒開過槍,就開過槍也打不著靶的人多得去了………像你這種豬頭驢腦,又愛玩槍又愛打架的,黨和人民需要你的時候,你小子等著上抓捕一線當槍靶吧………嘻嘻,鍋哥我就這水平,我才不指望誰要我呢,我回烏龍縣跟我二叔混去!”簡凡得意洋洋地輕聲說道,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嗤笑了成鋼一通。

入隊二十天,這堆特招生里簡凡早摸了個差不多,學歷高得離譜的,有!後門大得不像話的,有!背景深得不可測的,有!但要說各項能全部合格的,肯定沒有。一直到現在為止,簡凡都覺得自己能夠進到這個群體裡,肯定不是自己發揮超常,不是有其他特殊原因就是二叔把銀子塞得不少,不過悄悄問老爸的時候,老爸卻說沒有,讓簡凡迷糊了,一直找不出自己能混到這個群體裡的真正原因。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自己和旁邊站的所有人,都不在一個檔次,甚至連曾經是自己下屬的肖成鋼,那關係也要比自己硬得多,現在沒有其他想法,就等著一個月到期,打道回烏龍,跟費胖子一樣,繼續混著!

亂想著,一回頭卻見肖成鋼正詫異地看著自己,簡凡沒好氣地說了句:“看……看我幹什麼?我說的不對呀?”

“鍋哥你老說我沒追求,你看看你,怎麼老把烏龍掛嘴邊。有啥好的。我不回去。”成鋼去想起這茬來了,埋怨了句,和簡凡倆人唯一在這個觀點上無法認同。

“你不想回拉倒,我覺得還是縣里好,趕明兒回去當個戶籍警,風吹不著、雨打不著,碰見上戶口的就能吃拿卡要,多好!要不當個片警,一條街走過去,都喊著大哥請我吃喝,回頭還得給送禮,瞅誰不順眼了,我拉上黑蛋、炭錘那幫小子給他們找麻煩去………哈哈,多爽哦?一天小酒喝著,泡個小妞摸著,口袋裡小錢塞得滿滿噹噹,我眼紅死你我!”

簡凡得意洋洋地憧憬著未來的警察生涯,好像以他的理解和了解,當警察就有這麼多種好處,再往深裡憑空也不好想了。成鋼嘴來得可沒有簡凡快,撓撓腦袋,倒也覺得頗為有理。

沒成想,成鋼沒說話,後頭的那位女生聽得簡凡說得話,嗤著鼻子哼了聲:“呸,流氓!你怎麼混到警察隊伍裡來了!?”

成鋼吃吃地笑著,簡凡一回頭,卻是剛剛射擊完畢的同組牛萌萌,整個一白切肉肥臉蛋,嘴唇加外的厚,簡直能當費胖子的妹妹了,據說這丫頭宅得特厲害,是被有背景的老爸強行送進警察隊伍裡的,入隊第一天簡凡就給起了個“清純小肥牛”的綽號,後來一傳就成了清純小肥妞,這綽號不知道被誰傳到了胖妹妹的耳朵裡,自那以後這牛萌萌什麼時候見了簡凡都是嫉惡如仇的眼神。

簡凡搖頭晃腦著樂了:“餵,胖妞,咱們可是階級同志啊,這流氓二字從何說起呢?作為預備警察說話你得憑證據啊,你有目擊證人還是有確鑿證據?否則你怎麼會知道我是流氓?莫非你也是女中同行?嘿嘿……”

此話一出,前面幾個男生肩膀劇烈了聳動著,八成是想笑又怕教官看著,硬憋著呢,要論鬥嘴,宅家裡的女生那是簡凡的對手,後面的胖萌萌被簡凡說得面紅耳赤,悻悻地又是一句:“流氓加無恥!”

又是一句女聲聲援的:“無恥的流氓!”

跟著又是一句半開玩笑地聲援:“比流氓還無恥!”

簡凡回頭一瞥,卻見得左右倆位都在聲援牛萌萌,一位是楊紅杏,臨時班長;另一個是學計算機的梁舞雲,據說學到編程水平了,是隊裡唯一一位破例允許帶電腦入隊的學員。

簡凡這損嘴說話就來,看看後面幾個得意地說道:“喂喂,咱們不帶這樣以多欺少啊,你們就吵架吵贏了也勝之不武啊?我一直懷疑你們不會是集體暗戀我吧?要不怎麼會這樣恨之深呢?我一張口你們馬上群起而攻之,這恰恰說明了愛之切啊!哈哈……”

這裡的生活很無聊,無聊之下,這些男女玩笑就開得越有勁了,後面的幾個女生聽著簡凡這麼說,一人一句,幹上了:

“就你?陰盛陽衰,帥得像東方不敗!”

    “拽得像河莉秀二代!”

“豬八戒兒子充高鼻子老外!”

“你還帥鍋哦,簡直是衰鍋啊!”

三個女生變成了四個女生,一人一句,說完了都是得意竊笑!

後面一同仇敵愾,前面聽著的男學員們可沒人來聲援簡凡了,女生本來就不多,論頭分配是狼多肉少,就胖妞這得性拋個媚眼都能引過一群人來,當然沒人像簡凡這麼著惹女學員了。

簡凡嘴皮功夫可比槍法要厲害多了,這臉皮子可比背景要厚多了,進了基地一天沒老娘敲打著了,尾巴越翹得高了,聽得後面的女生竊笑,簡凡瞬間換了一副口氣,低三下四的說道:“妹妹們別這樣成不?我暗戀你們還不行?你們個個如花似玉、英姿颯爽,難道你們沒發現,特招一班裡的三十二名男生,都願意拜倒在你們的衝鋒服下!”

這話還像話,後面的幾個女生聽得簡凡服軟了,都樂了,班長楊紅杏得意的代表女生髮言了:“知道就好,知道你還不老實,再欺負萌萌,小心我們八個警花上擒拿課揍你一頓。”

女生吃吃地笑著,簡凡這話鋒轉了,揶喻地口氣說道:“我是最老實了,難道你們沒發現,看來我不表白一番對你們愛慕之情,你們還不明白我的心那…………杏子妹妹,每次從背後看到你的時候,我是想犯罪啊;舞雲妹妹啊,我從側面看著你,我是馬上想後退啊;胖妞妹妹啊,你就更厲害了,每次我見你,我都想自衛……故老相傳,省城這大學裡頭是山大的姑娘工大的漢、警校的流氓滿街竄,這個觀點不對哦,應該在流氓前加上了'女'字才對哦………”

此話一說,都聽得出來是損人,前面的一排男學警,嘿嘿偷笑著,肩膀一聳一聳,後面的女生被噎得有點詞屈理窮,相互看了一眼,使著眼色,左側個最高的楊紅杏伸著腿直踹上來………

哎喲一聲………正得意洋洋說著的簡凡猝不及防,一聲慘叫向前仆倒,一僕前面還有人,仆倒了兩三個!

怒目而視地回頭看,後面一排女生,都一本正經,裝做什麼都不相干的樣子。不過都是使勁咬著嘴唇,怕笑出聲來。

教官吃了一驚,回頭叱道,一看這情況喊著:“簡凡,又是你?怎麼回事?”

“報告教官,我……腳歪了,沒站穩!”簡凡不迭地站起來,完全低估了這幫女學警的暴力程度,平時用嘴,這次腿都用上了。怒目而視了女生們一眼,卻是不敢如實匯報,被女生踹了這惡名可擔不起。

    “簡凡,一會解散你留下。”

    “啊,幹什麼?”

“撿彈頭彈殼!”教官說了句,知道又是搗蛋。

    “啊!?………是!”

    簡凡悻悻應了聲。檢彈頭彈殼卻是最辛苦的差事了,彈殼尚好,彈頭卻是不太好找,特別是像自己這種放了空槍的。撿完了還得交回槍械室過數,整個就是整人呢。

試射一結束,教官一喊著解散,樂子又來了,一干男生女生都笑得樂呵呵地看著悻悻的撿彈殼,剛剛被簡凡損過了三位,個個擺著手。

“喲,帥鍋,你撿彈殼的姿勢好帥哦!”

“小鍋哎,挨個叫姐姐,姐姐們幫你撿!”

“喂喂,再擺個酷點的姿勢出來!”

幾個女生說著就哈哈笑得前俯後仰!教官看著此情此景,卻是無奈地搖搖頭,看著基地門口進來一輛越野警車,知道是約定的支隊長來了,讓臨時班長楊紅杏帶著隊回訓練室,自己一路小跑著迎著車上來了。

下車的里頭有一位壯觀的高個子,呂教官一眼便認出來是一大隊的隊長秦高峰,跟著副駕下來的才是領導,支隊長金越清,還有一位女的就不認識了。卻是刑偵一大隊的史靜媛。

“高支隊長,秦隊,你們好………請請,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

張教官客氣著,把三個人往辦公樓裡請。幾個人寒喧了幾句剛剛坐下,金支隊長掏著打印好的名單半開玩笑地說上了:“小呂啊,我們這次可是得到市局劉局的許可了,專程到各隊挑人,劉局說了,你得無條件配合。”

呂教官接過名單笑著應道:“那沒問題,你就挑我都沒問題,我說金支,這刑偵上也缺人呀?”

“可不,都往機關里鑽,都喜歡坐辦公室,谁愿意上一線呀,我們這一線好容易培養幾個,幹不了幾天就都跑了,從來就沒有不缺過人。”金支隊長笑著說道。

呂教官說道:“那我醜話說前頭啊,您最好到其他組挑,這一組可夠嗆,基本訓練科目能達標的都沒幾個。”

    “是嗎?”

金支隊長三位,一聽倒不解了。

呂教官翻著檔案撂了厚厚的一撂,嘴裡卻說道:“理論吧還湊合,文化素質高,可身體素質太差,嘿,還都是大學生,說不敢說,訓不敢訓,我真不是知道是我訓練他們還是他們訓練我,這八零後的小少爺小公主實在難伺候,第一天封閉式開始,要統一保管他們的手機電腦,有一半人喊著我是侵犯人權。一個比一個有個性啊,那像咱們那時候,組織讓幹嘛,二話不說,立馬就走………都在這兒了,檔案和訓練成績,你們看上誰了,自己挑。不合格了可別怨我啊。”

    教官無奈地笑著。這話引得金支隊長和同行的兩位都是一臉笑意。

“哎,這是你的老觀念了,特招的這群裡,我聽劉局說呀,有外語過專業六級的、有計算機高級程序員、還有直接就有會計資格證的,科技強警這是必由之路嘛………你對人家好點,現在這年青人一提拔都是坐火箭上,回頭就成你上司了……哈哈……看看這個,這幾個人怎麼樣?”金支隊長說著,在名單上劃著圈。

呂教官看著,卻是已經劃出了幾個名字,一看啞然失笑了,解釋道:“肖成鋼是個好苗子,我聽說武校出身的,身體素質沒得說,射擊成績優秀;劉江峰也湊合,這個有點孤僻,年齡也不小了,二十六了;簡凡………哈哈……”

呂教官一說便是樂呵了,笑得有點控制不住了。

“怎麼了?”秦隊長和史靜媛本來抱著這希望來的,一見教官笑了,有點詫異地問道。

教官樂著說道:“哈哈……這可是個活寶,第一天來登記特長,他寫的什麼你們猜,他寫得他會吃!他一口氣能報一百多個菜名不帶重複,那小嘴和女生吵起架了,幾個人都吵不過他……哈哈。”

史靜媛笑著接了一句:“他是挺會吃的,他家就開飯店的。”

呂教官道:“還有啊,他是個一順眼,你們要啊?”

    “一順眼?”史靜媛沒聽懂。秦隊長解釋道:“就是兩眼不能一睜一閉,只能全睜全閉。”

“你們看吧?”呂教官笑著挑了一份射擊科目的成績單。

    “五環!?”

史靜媛看一看便笑了,笑著遞給了隊長和領導,倆人看得面面相覷。

呂教官還覺得砝碼不夠似地加了一句:“噢,你們看得是最好成績!”

確實是最好成績,剩下的兩份更差,呂教官一解釋才知道,這還是訓練過了稍比前幾次強了,第一次開槍直接就把槍扔了捂耳朵,第二次開不是往天上飛就是往地下鑽,個別訓練了幾次,好歹能把槍抓穩了,不過眼睛同步的毛病卻是不好糾正了,像這類情況警察隊伍裡不是沒有,倒也不是不能干其他,但要幹持槍出勤的刑警,那估計是沒戲了!

三個人聽得一番軼事,可笑之餘多少又點失望地從訓練主樓裡出來,剛上車,史靜媛看著提醒了句:“秦隊長,看看……那不是簡凡嗎?”

一側眼就看到了訓練場上,簡凡端著一盒子不知道什麼東西往樓裡奔,匆匆一瞥彷彿沒看到車上的仨人似地,拔腿便跑……

秦高峰發動了車子,搖搖頭笑笑,嘆了口氣,莫名其妙地說了句:“支隊長,我一直覺得這小子是棵好苗子,特機靈,要不再考慮考慮!?”

“考慮?這還有什麼考慮的?其他警種湊合還罷了,咱們刑偵上還缺這號吃閒飯的?怎麼,給你配個打水掃地的通訊員呀?”金支隊長笑著說道。

“呵呵,我可沒那福氣……您是領導,我聽您的,不過說好了啊,今兒使喚了我們一天,人可得先緊著我們一大隊挑。”

“我看沒挑頭,還是警校小中專的小伙出來像樣,這幫子社會招生,實在沒什麼看頭。”金支隊長評價著。

仨個人聊著,車緩緩地駛出了訓練基地………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08:45     標題: 第02章 攜美共賞月

訓練的生活是單調而乏味的,早晨六點起床,六點半早操,八點到十一點四十是科目訓練,下午還是訓練,即便是沒有訓練也會安排一兩節政治思想課或者警察基本知識課,一直到晚飯後集體看完新聞聯播,從這個時間到二十二點熄燈才是學員的自由支配時間。

憑心而論,訓練的強度並不是很大,不過就這也讓一干新招的學員們叫苦不迭,特別是訓練期間不得擅自離隊、不能隨便打電話,只有在自由活動時間才能通過IC公話和家里聯系,讓用慣了現代通訊工具的人覺得很不自在。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不能上網,這簡直是顛覆了整個現代的生活方式,砍掉了學員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差不多有一多半學員一進警營便是怨聲載道,牢騷不斷,不過虧得時間不長,只有一個月,再長點怕是要有開小差的了。

簡凡倒無所謂,本來就不愛多上網,手機也丟了,正好省得交,至於訓練嘛,倒不比店裡的活更累,進訓練基地二十天了,覺得比平時的生活還要輕鬆。這個輕鬆不知道是因為工作大定心裡輕鬆,還是因為一天無所事事輕鬆,反正是輕鬆的緊。雖然射擊科目實在夠嗆,可其他項目尚可,總的下來,簡凡估摸著,就是跑不到前頭肯定也拖不了後腿,這麼著一來,倒活得更輕鬆了。

下午和一干女生鬥嘴被踹了一腳,回頭又被教官罰著撿了一堆彈頭彈殼,往槍械保管室送的時候,又瞥見了認識的秦隊長和那位史姓的警花,簡凡不是沒看見,而是看見了,不想和他們打招呼更不想和這類人打交道,特別是那秦隊長,一米九的身高,什麼時候看人都是兇巴巴的眼神,一瞪眼便是兩道兇光畢露,兩道掃帚橫眉配著鷹勾鼻子,讓人多少心生凜然,這號傢伙天生惡相,不是強兵就是悍匪,總是讓簡凡有點心裡惴惴的感覺。

就是啊,和他們打交道,還不如和班裡那群經事不深的學警妹妹們貧嘴打屁呢! ?

吃過了晚飯,看罷了新聞聯播,又照例跑到一樓隊部活動室打電話,這裡是對外聯繫的唯一方式了,一直開放到晚上十點。簡凡一般電話是先打給店裡問問老爸、再跟老媽瞎扯一會兒,自打穿上警服,爸媽頗覺得兒子也爭光,每次都是大大勉勵一番。然後就是問候問候苦守在鄉下的費胖子,正常情況是大大嗤笑一番,要不就打給市裡老大、老三,問候一下兄弟們過得如何。

別人都還尚可,這些天每次給香香打電話卻是遭遇了冬天的寒流,說話不冷不熱、問候不暖不冰,讓簡凡覺得心裡怪怪的,大概是因為這一次兩人商量了許久的掙錢大計又泡湯了,而香香對簡凡從警一直抱著不樂意的態度,每逢兩個談到將來的話題上,簡凡老是食言,多多少少對香香還是有那麼份愧疚之情,自是大大安慰一番。

剛和香香甜言蜜語安慰了一番放下電話,隊部裡等著打電話的早接著聊上了,簡凡剛準備回宿舍,一回頭卻見得隊部門口站著個警裝妹妹,嚇了一跳,那架勢示威一般雙手叉在胸前,眼光裡不無復雜地盯著簡凡。

是楊紅杏,嚇了簡凡一小跳,這小娘們不是來找茬的吧!擒拿課上數這妞厲害,除了肖成鋼,沒人敢跟她對練,簡凡估計上午那腳八成就是她。

還沒等出聲,楊紅杏卻是一副玩味的口吻道:“簡凡你囉嗦不囉嗦,一個電話能打半個小時……出來,我有事找你!”

“找我!?”簡凡一吃驚,抬頭就往窗外看。

    “看什麼?”

“我看你是不是把娘子軍都拉過來了,準備騙我出去打悶棍呢?”簡凡狐疑地說了句,引得打電話的幾位其他隊裡的隊友都一臉笑意。

“就你!……我一個人都收拾得了你,還用帶人?出來,我有話給你說。”楊紅杏的口氣緩了幾分,勾著小指頭,簡凡看看確實也沒什麼危險,跟著出了門,楊紅杏跺跺腳,門廳的聲控燈亮了,這倒讓簡凡放心了幾分,確實沒人。

不過沒人更讓簡凡有幾分不解了,小心翼翼地問:“班長,這是唱那一出啊?咱們扯平了啊,要說我吃虧著呢,不過說了兩句,還被你們踹了一腳,要找麻煩也是我找你們呀?”

班裡的女生一個比一個嬌,簡凡向來看不太慣,諷刺帶挖苦偶而還起個綽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招人待見。

不料那楊紅杏卻是不著不惱,脾氣格外地好,一番揶喻的口吻說著:“怎麼?我找你就不能有其他事嗎?我無聊,我鬱悶,我想找個人聊聊天行不?”

話裡倒聽不出無聊來,聽這口氣,有聊的緊。

“不會吧?”簡凡啞然失笑了,跟著好話連篇:“班長,咱們可沒什麼聊的哦,你們女生見了我都恨不得踹我幾腳,再說您這身份,我能給你聊什麼,不會是拿我們貧下中農逗樂開玩笑吧?”

隊裡的女學員本身就少,而且簡凡聽說但凡招進來的女學員多少都有一技之長,特別是特招班裡的,除了一技之長沒準還有大的嚇人的背景,簡凡頗有自知之明,班里處得再好,一出訓練基地大門,即便是同一職業也要分個三六九等的,像這些女學員們沒準就進了市局甚至進了省廳,那起步都要比一個縣局長要高得多,別說不會有什麼意思,就有意思也白搭。

卻不料楊紅杏聽得簡凡這話並不生氣,笑了笑,反而很委婉地說道:“簡凡,不要這麼煞風景好不好,看看外面的月色如水、郎郎星河,我想找個人陪我聊聊天、散散步、談談心你不會拒絕吧?要說咱們班裡呀,能看過眼的,還就那麼幾個,你比他們帥多了啊,我不找你找誰呀?”

    勾引,話裡是**裸地勾引。 好像是無聊男女的曖昧遊戲,俊男泡靚女,合乎情理,靚女反泡帥哥,也合情理。類似的經歷,簡凡還是有過的。

“是嗎?嘿嘿………哇,我這麼低調都被你發現了啊!”

簡凡頗為自得地說了句,看看燈光下的楊紅杏,消除了敵意之後,倒也不無幾分撫媚之意,這個女人簡凡早已細細偷窺過,長得雖不驚艷,但絕對有一種很讓人喜歡的氣質,最漂亮的是那又高又挺的鼻子,鼻樑骨中部還有一個起伏,放在那張瓜子臉上,便如書法大家的點睛之筆格外醒目,一下子把整個人的氣質都提升了不少。

一聽簡凡這話,逗得楊紅杏笑了幾聲,笑著抬步向門廳長走去,隨意說了句:“那走吧,趁著本姑娘心情格外好,給你一個攜美賞月的機會,別等著我反悔了你後悔啊!”

    “哎………”

簡凡一聽,樂了,屁顛屁顛小跑幾步,和這個突如其來的艷遇並肩出了門廳!

自由活動的時間裡,訓練場上仍然是弄弄嚷嚷,三三兩兩的,不同班級的學員瞎聊著,單雙槓下,哄了一堆人,像是在看著誰做引體向上,更有些精力過剩無處發洩的,就著操場跑步或者做俯臥撑,只是有點可惜,時間尚早,根本沒見得有什麼月光如水和月上柳梢頭。而且這天氣,明顯有點冷。冷得缺乏曖昧的氛圍。

楊紅杏邁著隨意的步子,寬大的衝鋒服裹的身材實在看不出是不是苗條有致,這是最讓簡凡鬱悶的地方,偷窺了很多眼,光線不太好,實在看不清楚,否則的話,沒準會發現這美女臉上的期待或者曖昧,那樣可以更準確的判斷。判斷什麼呢?當然是看看是不是假戲真做還是真戲出場?

楊紅杏看著倒也還真像無聊出來散步的樣子,出門走了幾步隨意地說道:“簡凡,你一天到晚充大自稱哥哥,你到底多大了,我怎麼看你像個中學生。”

“哈哈,我自小就面嫩,24了,要按我們老家算虛歲的話,25了!你呢?”

“我比你小一歲!看來你還真能當哥了啊!那我以後叫你簡凡哥哥?”

楊紅杏話裡說著便扯上了,大大方方笑著說道。

“不敢不敢,班長,平時咱們就開玩笑胡說,我可沒有沾便宜的意思啊!”

    “我願意,你怕什麼?”

“嘿嘿,那你要願意,我……那我就更願意了。”

幾句話之間,楊紅杏嘻笑著不無幾分誠懇,反倒讓簡凡有點不好意思了,心下狐疑地想著,莫非這妞還真對我有意思?說不像吧,這話裡的意思卻是太過露骨了;說像吧,前後認識不過二十天,不可能喲! ……不過簡凡寧願把這當成是姑娘們無聊找個人瞎扯淡而已!

其實男女都一樣,男人寂寞了,想法子找女人;那女人寂寞了,當然也只能找男人嘍!

楊紅杏卻是不知道簡凡這鬼心思怎麼轉著,笑著說道:“哎,簡凡,你哪個學校畢業的!”

    “山北商學院,三院!”

“喲,商學院畢業都來當警察啊?挺有追求的嘛?”

“班長,你真不懂還是裝不懂?你以為我們是哈佛商學院呀?我們是畢業了沒辦法才來混的,你看看我,難道沒發現什麼?”

    “發現什麼呀?”

“你一看見我,起碼應該能看出教育改革是失敗的,我們呢,就都是教育改革失敗的產物,想當年我們進學校的時候就有句順口溜,商院遠看是星光璀燦、近看是破破爛爛,十個老師、九個笨蛋;還有一個,神經錯亂………老師和學校都這樣,我們能好嗎?”

簡凡嘻笑著把學校時代的軼聞瞎扯了一通,聽得楊紅杏仰著頭哈哈直笑,彷彿沒有聽到過這麼可笑的笑話一般。

“哈哈……逗死我了,沒想到你還這麼幽默啊?”楊紅杏笑了半晌才緩過氣來。

“呵呵………我講的是事實,可不是幽默,對了,你呢,別光問我呀?”簡凡道。

“我呢,上海外事學院畢業的,我爸媽讓我考稅務系統的公務員,不過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穿上一身威風凜凜的警服,除暴安良,行俠仗義,他們不同意,不過我據理力爭,他們不得不同意了,那……後面你知道了,我們就成了同學了!”楊紅杏一言以敝之,簡單明了,經歷如此,話也如此。

“噢,理解了!你這是空想社會主義者!”簡凡評價了句。引得楊紅杏又是一陣笑意。

兩人說著,笑著,話題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近,簡凡隱隱約約地聽出來了,這楊紅杏雖然沒有怎麼明說,但越是隱晦其詞,越讓簡凡覺得這出身肯定簡單不了,不像自己會大咧咧說一句,我媽是老師,我爸是廚師,都是為人師表的………不過即便是簡凡這樣說,也沒有從楊紅杏的口氣裡聽出一絲一毫的輕視和不屑來,反而很有興味地問著烏龍的風情和簡凡有趣的鄉下生活。

不知不覺,逛著大操場已經兩三圈了,楊紅杏找了個空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突然問了句:“簡凡,你……你有女朋友嗎?”

“有啊!”簡凡想也未想脫口而出,還補充了句:“高中同學,就差領本了。”

    “呵呵……你挺誠實的嘛?”

    “這和誠實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了,不像有些男人,一見了女朋友之外的美女,一定要標榜自己是單身哦!”

“嘿,我這人很正派的哦,你大可放心………楊班長,你怎麼關心起我女朋友來了。”簡凡一點也不臉紅地說道。

“哼,我問問怎麼了!……可惜哦,好男人都被人捷足先登了。”

楊紅杏揶喻的嘆著,嘆得簡凡心潮起伏,呀呀呀呀……聽這口氣,這小妞還真對和有那麼一點點意思哦,早知道我就說我沒有女朋友,再加一句,哥們還是處男呢!

簡凡心裡正暗暗地壞壞地想著無限的綺妮風情,不料楊紅杏突然站定了,幾分期待、幾分羞於啟齒一般輕輕地說道:“簡凡哥哥,我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我一下?”

站定了,黑濛濛的陰暗裡看不到彼此的表情,這麼溫言軟語,簡凡驀地被嚇了一跳,左右迅速一瞥,只有人聲、沒有人跡,即便是自己在這里胡弄瞎弄肯定也不會有人瞧見,壓著聲音,不無興喜地問道:“什麼?”

    哇……是抱一下暖暖?還是吻一吻香香?要不……野戰不可能,她敢我還不敢呢! ?

簡凡瞬間靠近之後,加外靈的鼻子一下子聞到了幾分幽香,刷地一下子覺得熱血上頭!噢,不,精蟲上腦………

楊紅杏彷彿並沒有感覺簡凡的變化似地,囁喃地說道:“明天,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邀請你,我請了宿舍裡的姐妹們,男生我只邀請了你一個……你,你不會拒絕吧?”

“呀………”簡凡大失所望,心一下子掉回肚子裡了,一想這事有點為難:“班長,這不好吧,你們那七個女生,見了我跟見了違法犯罪份子一樣,你們玩吧,別讓我去了找不自在。”

“不要啦……我好容易鼓起勇氣來對你說,你怎麼這樣啊!?我可第一次請一位男生給我過生日啊……”楊紅杏說道,話裡有萬分失落,不過跟著又勸道:“你其實不明白女人,女宿舍的八個姐妹們都挺喜歡你的,你風趣、幽默,對誰也熱情,人緣也好………你看咱們班其他男生,長得不怎麼地,三天兩頭跟在女生背後獻殷勤,太小兒科了!”

楊紅杏這番不吝言辭的讚美聽得簡凡如同冬天裡悶了一口溫酒般地全身舒泰,恬不知恥地應了句:“哦喲,那倒是啊……你們挺有眼光的啊,我就這麼幾個小優點,都被你們發現了昂!”

楊紅杏聽得簡凡如此表達,掩著嘴咯咯輕笑了幾聲,聲音不無幾分興喜:“那你答應了。”

“那……我……我請不了假哦,咱們呂教官可是驢教官,好話賴話都聽不進去!”簡凡為難地說道。

“拜託,簡凡,圍牆才多高,我都跳得出去……男生宿舍樓後面,才一人高……再說不佔用訓練時間,就中午12點半,吃一頓飯,外面我派輛車等著,兩點上課保證回來,沒人知道啊。………哎喲,你答應吧,我第一次求人,我給宿舍裡的姐妹們可都打包票了,一定能請到你………簡凡哥哥,你答應吧!”

求著求著,話裡嗲味濃點了;求著求著,楊紅杏不顧身份,拽著簡凡的胳膊搖起來了。這下搞得簡凡心旆飄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不迭地點點頭:“好好,捨命陪美女,……可別讓教官發現啊!”

“噢,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的。”楊紅杏不無興喜地拍著巴掌,喜出望外的差點蹦起高來。

不知不覺中,倆人的關係越發拉近了幾分,從理想談到現實,從現實談到職業,從職業又談到未來,瞎扯了不知道多長時候,楊紅杏也不知道被簡凡逗得樂了幾次,熄燈哨聲響起的時候,簡凡這才把楊紅杏送到女寢室的樓下。

楊紅杏彷彿比簡凡還不捨,倆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拉住了手,楊紅杏回頭頗有深意地看了簡凡一眼,輕輕地說道:“簡凡,我……明天中午在校門東北角等你啊……不見不散……”

    “嗯,不見不散……”

“拜拜……不見不散哦……我等你昂……”

驀然的回眸間,楊紅杏招著手,起步回寢室了還是在打著招呼,話裡有千般不捨、萬般依戀,一直依依不捨地進了寢室!

這話,直聽得簡凡心裡癢癢得無以復加,直目視著楊紅杏的身影消失才是壓抑著聲音喊了一聲,爾後興喜若狂地蹦跳著,手舞足蹈向著男寢室奔去……一路走還一路怪聲怪調地輕哼著【風吹楊柳一樹花啊/喜鵲枝頭叫喳喳/從警的哥哥走了桃花運/嘿嘿……姐妹八個都看上他/大姐看上他,人才好哦/二姐看上他,長滴帥哦;三姐看上他,功夫好噯………】

不對,不能都看上……簡凡唱著唱著停頓下來了,心裡暗道著,那胖妞哥們可消受不起,那身材誰可受得了……對了,回頭給費仕青介紹介紹… ……哈哈哈……

想到得意之處,直把簡凡逗得要笑出聲來……

    ………………………………

    ………………………………

二0二女寢室中,窗戶上幾雙眼睛隱沒在黑暗中,直看著燈光下簡凡蹦蹦跳跳地走遠了,一干女生才圍著楊紅杏說長道短……

    “班長,怎麼樣?”

    “老大,他答應了沒有?”

“還用說嗎,老大出馬,犧牲了這麼多色相,擱誰誰也受不了啊?”

“哎喲,老大為了咱們,肯定又被那廝輕薄了一番!”

幾個女生笑著問著,話裡不無取笑,楊紅杏循著笑話的人聲掐了一把,不過等坐下來,卻是不屑地說道:“這還用懷疑啊?能不答應嗎?我媚眼都不用拋,他屁顛屁顛就來了……告訴你們啊,明兒按計劃行事,誰露了餡回頭收拾誰……這次咱們好好教訓他一次,從進訓練班,這小子就給咱們難堪!”

“對,不能放過他,得讓他好好長長記性!”一位女生惡狠狠地說道。

“就是,氣死我了,他居然說他看見我就想自衛!太惡毒了。”有個聲音道,一聽便是牛萌萌。

一說這話,清清脆脆的笑聲響了一屋子,班里女生少,都已經習慣了被人捧著、哄著、恭維著,便是那教官也客客氣氣,唯獨那個簡凡不假辭色,損話、怪話、流氓話層出不窮,差不多班裡這女生都被他笑話過,壓迫的久了,讓女生們終於聯合起來了。

    “舞雲,訂餐了嗎?”

“訂了,溢香園,十人桌的!”

    “淑遠,車準備好了嗎?”

“好了,兩輛,我們一輛先走,給你準備了一輛……”

“明天這樣吧,兩個人留著開車,舞雲、秀苑,你們駕車……剩下的,跟我看笑話去!”

    “是,老大……”

女生們笑著,打鬧成一團,看來這麼著整人已經蓄謀已久了,鬧騰了一會兩個宿舍的才分開各自去休息去了。

黑暗裡,202寢舍四位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各自翻著身,睡在上舖的牛萌萌聽得楊紅杏的鋪上翻著身,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問道:“姐,你睡了麼?”

    “沒有!怎麼了萌萌?”

“沒什麼,咱們在一塊真好,我以前宅得很厲害,就一個人玩,每天上網、睡覺,連買東西都是逛網店,我要有這麼個姐姐就好了。”

“呵呵……那你現在不已經叫上姐了嗎?得,你這妹妹收下了。”

楊紅杏在女生里性格較強,雖然年紀不是最大的,可無形中成了這幫女生的領袖,特別像牛萌萌這種沒主意沒主心骨的宅女,更把楊姐姐當成知心姐姐看待了,簡凡當天把特招班裡的女生挨著個損了一頓,這才有了一幫子女生合謀給簡凡下套的事。身先士卒出馬的,當然還是楊紅杏了。

頓了一小會兒,牛萌萌彷彿難以啟齒一般地又輕輕問:“姐,你戀愛過嘛?”

“你問這個乾嘛?”楊紅杏道。

“我問問唄,和男人在一起,是……是什麼感覺?”

“我怎麼知道,我沒有戀愛過!”楊紅杏冷不丁爆了一句。

卻不料,此話一落,剩下的兩個舖位上哈哈大笑聲迸了出來,原來都沒有睡著。

梁舞雲笑得樂不可支地說道:“班長,你不會是處女吧!?”

“是又怎麼了?”楊紅杏不屑地道。

“你要是處女,我就是修女了!”梁舞云不信地說道。

另一位叫淑雲的,笑得更厲害了,接著說:“舞雲要是修女,我就成聖女了!”

“聖女?剩女還差不多,剩下沒人要的剩………藐視班長權威啊,小心我明天派你們倆去給簡凡陪酒!”楊紅杏笑著叱道。

“行啊,我樂意,喝醉了我跟簡凡來一夜情,羨慕死你們。”梁舞雲道。

學計算機的梁舞雲是寢室裡最流氓的一個,看著幹乾淨淨的電腦裡,她能藏幾十部毛片,經常關上門給其他女生看,看得別人面紅耳赤,自己卻是捂著嘴哈哈大笑。

一聽這話,叫淑雲地卻是疑問了:“你別高興得太早了啊,他行不行啊,小白臉上了床都不行,梁姐,要不到警隊裡給你挑個猛男!”

“行啊,來者不懼!”梁舞雲咯咯笑著說道。

兩個笑得在被窩裡亂打滾,壓得雙層床吱吱啞啞直做響。

“你們倆女流氓閉嘴啊,別把萌萌教壞了………萌萌,別聽她們倆胡扯。”楊紅杏叱了句。上面那倆女中色鬼不吭聲了,不過還是吃吃地笑。

“沒事……我挺喜歡聽你們瞎扯的,其實……其實我覺得簡凡倒和你挺配對的!一個漂亮一個帥,一對金童玉女!”牛萌萌正經八百地說道。

“萌萌,哪個玉呀,不會是**的慾吧!哈哈……”梁學警哈哈笑著接上茬了。引得幾個人都是吃吃直笑!

“哎……真拿你們沒辦法……好了,不說了,睡覺………”

楊紅杏彷彿有心事一般,沒有像往常一般地胡扯打弄,寢室裡,不大一會又恢復了安靜,安靜的夜裡,楊紅杏卻是不怎麼有睡意,無聊之下才整出這事來,不過演戲般地調戲了一番那位小帥哥,一番調戲之下才看得出這小帥哥還是有真性情的,不遮不掩,很風趣也很自然!假戲演得像真戲一般,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倆人不知不覺的牽著走了逛了幾圈!

交這麼個男朋友也挺不錯的哦! ………楊紅杏想著,不過轉念一想,早已有人捷足先登了,而且集訓馬上就要結束了,又是一種頗為失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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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11:51     標題: 第03章 鶯鶯复燕燕

接受楊紅杏邀約的次日上午,簡凡不經意地發現,無數束秋波像集射的64式子彈一般不停歇地朝自己射來!這其中包括頗有的氣質的楊紅杏、熟如蜜桃的梁舞雲、一笑兩個小酒窩的秦淑雲,甚至連肥嘟嘟的牛萌萌也時不時對著他微笑,渾不似這些天來冷眼相對的樣子,這笑了不要緊,笑得簡凡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正常訓練過無數遍的隊列隊形,不是邁錯了腿便是甩錯了胳膊,又讓教官揪出來現行,做示範也走不對,引得隊友們一陣陣哄笑!不過簡凡心裡只掂記著那個秘密,這是自己一個人和所有女生的秘密,這樣一來,倒不在乎別人的嗤笑了!

有道是再高的圍牆也關不住騷動的心,一下訓練場,眾人忙著往餐廳去的時候,簡凡瞅空便迫不及待地鑽到了男寢室樓後,飛身上牆,撲通一下子跳出了牆外!

剛起身便聽得一聲尖銳的口哨聲,抬眼之處,怔住了!遠處路邊,先走一步的楊紅杏卻不知道怎麼地已經換下了警服,紅色的小本田、紅色運動衣、黑色小馬靴、軍綠長馬褲,像裹著的一團火,嘬著嘴吹完口哨,使勁地揮著手,又像一團搖曳的火焰。

這團火,彷彿有某種磁性一般,吸引著簡凡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前去。

開門、上車、點火、起步,倆人如同偷情的一對,一溜煙跑了!

“你的車啊?”簡凡不無羨慕地問了句。

“借的,我朋友的!”駕車的楊紅杏興致頗好,隨口說了句。

    “好漂亮!”簡凡說了句。這話引得楊紅杏回眼一瞥,隨意說道:“當然了,女式車都漂亮!”

“我對車沒興趣,我是說人!”簡凡嘿嘿的笑著。

“看不出來,你也會恭維美女!?我還以為你只會損人呢?”楊紅杏笑著說道。

“不是恭維,我是在說事實。”

“是嗎?那我………比你女朋友還漂亮?”

“當然漂亮!”簡凡誠心的讚揚了句,香香是個小家碧玉,有點小家子氣;而曾經頗為動心的蔣迪佳又是大眾情人類的,誰看也漂亮,同車坐的楊紅杏卻有不同,這是屬於那種越看越有味的美女,大衝鋒服裹著的時候倒不覺得,一換上女裝,著實讓人有點驚豔之感。

簡凡像是在誠心的讚揚,楊紅杏聽得卻是揶喻地說道:“男人都有這種見異思遷的品質嗎?”

“哈哈,嚴格地說,這是一種優秀的品質,如果沒有這種品質,很多美就沒有機會吸引欣賞者眼光了,那豈不是明珠暗投了嗎?”簡凡道。

楊紅杏還是側目瞥了一眼,卻見得簡凡很正色,不像在調侃,更像在說著心裡真實的想法,微微笑了笑:“你講這麼多,是不是可以證明,男人就應該花心? ”

“不,我是在證明,你確實很漂亮,也值得欣賞!……即便是我女朋友在旁邊,我也會這樣說。”簡凡揶喻地說了一句。

“哈哈………這是我今天聽到最好的一句祝福了!”

楊紅杏爽朗地大笑著,踩著油門,加速向市區駛去!

倆人話題都沒有越界,可都模模糊糊地擦邊!情長了路便短,這曖昧長了路更短了,不一會便到了梅興路中段的溢香園酒店,一座中檔的開放式酒店,天氣有點陰,簡凡正說著怕下雪的時候,門廳裡又奔出一位讓他鼻血差點長流的美女來。但見這女郎上身著的短襟藍皮衣,下身穿著直筒牛仔,襯的胸部格外高、兩腿加外長,性感的要命,卻不是換下了警服的梁舞雲是誰。

一下車,楊紅杏和梁舞雲商量好了似的,一前一後,一人挽個胳膊,直挽著簡凡上了二樓的開放大廳。

左邊一半熱情紅似火、右邊一半柔情藍似水,兩個隊裡最漂亮的美女挽著胳膊,一路上引得大廳裡不多的幾桌客人紛紛側目,這傢伙,可把簡凡自滿的有點臉紅了。 從來沒有這麼囂張過,好像只有傳說中的惡少、二世祖才有這等艷遇!

“來來,簡凡,快坐快坐………”

“淑雲讓讓,讓大姐坐這兒。”

“萌萌,快給你簡凡哥哥倒水呀!?”

    “來來,梁姐坐這兒……”

鶯鶯燕燕一大桌,人未到、聲先至,熱情也跟著來了,八個人倒已經到了六個,花花綠綠女裝倒是惹眼的緊,移椅子的、斟茶倒水的、分餐巾紙的、分筷子的、互相說著問候簡凡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時間讓簡凡應接不暇了。看著眾妹妹們這麼熱情,以前這冷潮熱諷要說還真是有點過了。

酒上菜至、琳瑯滿目的一桌子,不過簡凡這小廚子現在已經無暇分辨菜品的好壞了,左邊是楊紅杏、右邊梁舞雲,一個斟茶、一個倒水、一個遞碟、一個放杯;笑著兩個小酒窩的秦淑雲在開酒,穿著一身卡通服的牛萌萌喊著服務員上水,剩下的倆呢,悄悄地瞥著簡凡偷笑,那笑,讓簡凡怎麼著看也是暗送秋波!自小便是習慣了飯店當伺候人的角色,那受得這等倚紅偎翠溫柔之鄉,酒未沾唇,人已有了幾分醉意!

    “簡凡,今天喝白酒啊!”

    “行!”

“我們陪你喝啊,大姐生日,你可不能推三阻四!”

    “行!”

    “萌萌,你最小,你倒酒!”

    “好嘞!”

眾人紛紛笑著的時候,簡凡瞅著空隙看得暗暗吃驚,這群隊友居然叫得是五十三度的高度汾酒,還一叫就是三瓶,用的杯子是一兩的大盅,上酒的架勢也是虎氣地緊,平時看著笨手笨腳的牛萌萌,砰地一傢伙,擱手榴彈似地排了三瓶,開了兩瓶,咕嘟咕嘟倒了七大杯!

    我靠!不會是一群女酒鬼吧?那樣的話還真成了同道中人了!簡凡暗道了句。

眾女看簡凡答應的爽快,臉色並沒有什麼難色,都長舒了一口氣,看來第一步成功了!不過心裡多少有點覺得,簡凡怕是被身邊兩位美女捧得已經有點忘乎所以了。

確實有點忘乎所以了,簡凡樂得眼差點咪成了一條線,或許在想,要天天過這種神仙日子,警察算個毛呀,不當也罷了!心裡早美到九宵雲外去了。

倒上了酒,先是梁舞雲叫著都站起來了,頗為豪爽地說道:“來來,舉杯舉杯,我先祝老大心想事成、步步高升啊!”

“我祝大姐,年年如今朝、歲歲都不老啊!”

“我祝大姐,找個如意郎君,生個漂亮寶寶,哈哈……”

“我來祝,我祝大姐,老公帥氣,情人瀟灑……大姐您這名好啊,紅杏,紅杏出牆滿園香噯!”

“別鬧,還有我呢!我祝大姐追你的帥哥排成隊、想你的美男挑不盡、兜里鈔票花不完!……哈哈……”

一群女生嘻嘻哈哈祝福聽得簡凡喉嚨裡噎了幾傢伙,看來女生的群體里和男生寢室裡一窩都差不多,一扯起來就沒邊沒沿了,女人之間的流氓話題,估計不比男人差。不過話裡透出來親切卻聽得出來,楊紅杏在女生群裡威信不低。

簡凡舉杯正愣著,不料楊紅杏驀地一回眼,兩眼還真如香噴噴得誘人的杏兒一般眨著問道:“簡凡,你祝我什麼!?”

一句話曖昧之至,溫言軟語,聽得簡凡又是熱血湧頭!

    是啊,簡凡,你怎麼沒說話? ………眾女揶喻的口氣問著,旁的梁舞雲還推的胳膊催促著,差點倒到了楊紅杏懷裡,又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簡凡定了定搖曳不定的心神,微笑著說道:“我的祝愿是:願大家剛才的祝愿,都在你身上實現!好不好!”

這句話說得誠懇之至,倒讓楊紅杏心下頗有幾分觸動!氣氛起來了,一陣好好好、幹幹幹……各人擎著一兩大盅一飲而盡,那喝酒的姿勢嚇了簡凡一跳,這種簡裝的高度汾酒前味辣、入口辛、後勁足,而這群女生卻是毫無顧忌地喝下去了,有的還意猶未竟地抹抹嘴。這架勢讓簡凡有點心虛了…………莫非,莫非今天是來車**戰,要把我放倒為止?

    這群女人真有眼光啊!一找便找了我唯一的一個長項,簡凡心裡暗笑著,要是那樣話,出醜的就不一定是自己了。

人多了便亂,人亂了便難以品出菜味酒香,亂哄哄挨個敬了簡凡一杯,差不多就下了多半瓶了,跟著眾女起哄,要簡凡敬楊紅杏,這時候簡凡蒙頭蒙腦才省得旁邊這位主角,回頭看時卻是心旌飄搖不已,只見得今天的主角壽星,酒意盎然,此時已是雙頰飛紅,兩眼迷離,恰似那羞答答的玫瑰,平素裡頤指氣使的氣勢已經蕩然無存,代而言之的是無限地嬌羞,特別是那舉杯送酒的姿勢,恰如給情郎送禮一般。

這酒可推辭不得,神魂顛倒有點顛倒的簡凡糊里糊塗喝了三杯!

三大杯沒消化,旁邊坐著的梁舞雲接上來了,又來了個熱情似火地地倒了三大杯笑著問簡凡:“簡凡,你一直叫我匪女、女匪,我都不怪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嗯,眾人詫異了!簡凡也糊里糊塗搖搖頭,不……不知道!

卻不料,梁舞雲臉上兩片坨紅,嫣然一笑亮底了:“笨蛋,我喜歡你唄!裝糊塗啊,罰酒三杯啊,不讓你白喝,美女我陪你一杯!”

哈哈……眾女樂得喜不自勝,捂著嘴你擁我抱,楊紅杏在背後推著,嗨嗨,老二這麼喜歡你,你別丟份啊!

    得!這下不知道是醉得還是羞得,又把簡凡灌了三杯!

溫情的完了來熱情、熱情的完了,又換上了牛萌萌純情的叫哥哥,還是不喝不行;純情完了,又來了個柔情的秦淑雲,也不好推辭……平時伶牙利嘴,根本寸步不讓女生的簡凡今天表現的大出意料之外,喏喏應著,彷彿難以推拒這美人恩似地,來著不拒,一杯一杯倒涼水介地真灌進了喉嚨,直喝得眾女和服務員咂咂稱奇。

喝完了這一圈,菜沒動多少,三瓶就剩兩個小半瓶了,除了梁舞雲和楊紅杏,其他眾人卻是叫著喝不動了,啜著茶水飲料,這倒讓簡凡稍稍放心了幾分。

剛一放心,這女匪梁舞云不依不饒了,豪飲似酒中女仙一般,握著酒瓶乾脆把剩下的一個半瓶倒進茶杯里分了兩份,看得簡凡心跳加速,倒不怕自己喝,直怕把這姑娘喝壞了,不迭地攔著:“哎,哎,梁妹妹、不不,梁姐姐,咱少喝點,下午還上課呢?”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梁舞雲臉紅的透亮,寬寬的額頭已經沁出了細細汗粒,一手一杯遞給簡凡,媚眼如絲、秋波婉轉,幾分挑逗地說道: “簡凡,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你說咱們倆感情深還是淺!”

眾女一聽,俱是拍著手起哄喊著:深、很深、深不可測……喊著就有人笑得趴到桌上了。

簡凡正待推辭的時候,和梁舞雲最鐵的淑雲湊上來了,動手把倆人的胳膊一交叉,嘴裡卻是喊著,喝個交杯酒、美女跟你走啊! ……又湊到簡凡的耳朵上,捉狹般地說道,喝到七分醉,抱著她去睡………

差不多都聽到這流氓話了,眾人個個笑得是前俯後仰,跺腳、拍桌、敲盤碟打節奏喊著:交杯酒、交杯酒,喝了二姐跟你走………

看來這臨場發揮比當初商量得還精彩,眾人都笑得忘乎所以了。

簡凡正糗得無以復加的時候,那淑雲一端杯底,幫著倆人灌下去了,看著倆人發楞,又是一使壞,捉狹般地把倆人往一塊推,簡凡猝不及防地把梁舞雲抱了個滿懷。這次抱得孰無溫柔可言,梁舞雲勾著簡凡的脖子做秀,倒把簡凡羞得差點找個地縫鑽。

平時老實巴交的牛萌萌這時候也學壞了,哈哈地笑著搖著手喊著:醉了醉了,抱走抱走……

這一亂便不像樣了,一群年青人,初時其他桌的客人還覺得頗有意思,不過越亂越厲害,鬧得這店裡幾桌便先早早結賬離開了,二樓大廳只剩下這一桌六女一男大呼小叫著分外高興,一大杯見底,簡凡的臉只是更紅了幾分,楊紅杏使著眼色,梁舞雲推託酒力不勝,捂著捂著喉嚨離開了,牛萌萌和淑雲奔著去扶著,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回來,楊紅杏也不放心了,叫了句,走走,看看去,別真把舞雲喝壞了。

一句話把剩下的女生都帶著走了,三個人心急地朝著衛生間奔去………下樓,轉過樓道、鑽進廚房,一眨眼從後門溜了出來,早有車等著,楊紅杏帶著一干勸酒的女將,又是一溜煙跑了。

這次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楊紅杏只覺得喝得有點頭暈,車上躺在眾人身上的梁舞雲早哼哼嘰嘰快不省人事了,唯一喝真酒的就是她們倆人,剩下的倒是沒事,不過都是討論著簡凡,這小白臉冷模樣的,還挺能喝啊!

不過楊紅杏卻是不以為然道,不到半個小時,灌了差不多一斤多,一頭豬也灌倒了,你們等著看笑話吧!

眾人一想即將出來的笑料和已經發生的笑料,俱是樂不可支,再看已經自我犧牲爬在大夥身上哼哼的梁舞雲,淑雲又扮著簡凡摸著她臉蛋調戲,逗得眾人笑聲響徹車廂!

    ……………………………

    ……………………………

溢香園二樓的大廳,空蕩盪地只剩下了簡凡和一干服務員,簡凡還是若無其事的自斟自飲,要是眾隊員在的話,估計要看得咂舌了。有人灌喝得爽快,沒人灌喝得瀟灑,喝完了瓶底的剩酒,看著女生旁邊剩下的半瓶,順手拎過來滿了一杯,一嚐之下味道不太對,是白水!

“呵呵……我說這麼豪爽!?原來喝的是水!”

簡凡樂了,笑著不以為然了,本就不在乎陪她們喝多喝少,只當是玩,這下去掉了心裡的疑團便有幾分可笑了。

挾著菜吃著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再有人回來,心下一想,愣了!

一拍腦袋大呼防不勝防吶………壞了!還是中計了,這是連環計,先用美人計把我騙來灌倒、灌不倒就讓飯店扣住我、扣不住就把我當冤大頭宰一頓,回頭誤了上課,又得被教官揪現行………嘶!簡凡想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丫誰出的這壞主意,比我還損!虧是自己有這酒量,要沒有酒量,這幫子娘子軍今天怕是早得逞了!

放下筷子沉吟了半天,四周環顧了一下,只見得三個服務員都防賊似地防著這最後剩下的一個逃跑,心裡倒暗笑了,更確認這鶯鶯燕燕一群怕是早飛得毛也不剩一根了。想了想,又是若無其事地吃著,直吃到盡興才喊了:“服務員,結賬………可以刷卡嗎?”

“當然可以………”服務員說著,如釋重負。

跟著服務員刷卡付了賬,這夥娘子軍宰得不輕,足足花了一千零八十塊,簡凡快走時才又反過身來叫住服務員:“噢……還得麻煩你們一件事,我是市局刑偵支隊刑警,把你們經理叫來,我有事詢問!”

    “請稍等……”

服務員一看簡凡的裝束,而且又彬彬有禮,不無緊張地奔著去叫經理了!簡凡抬頭看著剛剛吃過飯的地方,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13:07     標題: 第04章 雖騙亦非騙

老窖裡出來的高度汾酒可不是鬧著玩得,喝得最多的匪女梁舞雲回到訓練基地早已是人事不省了,被一干女生架著回了寢室,扔到床上呃呃亂吐了一番倒頭便睡,叫也叫不醒了。 即便是楊紅杏也覺得喉嚨裡像燒了一團火,原本也泡過吧喝過紅酒,本想這一二兩不在話下,還真沒想到難受到這種程度。

    那麼簡凡呢?這酒的後勁這麼大,估計不醉也得趴下,即便是他真僥倖口袋裡有錢買單,能不能回來還是另一說。一干女生估計認定簡凡回不來了,就回來也最起碼得被教官訓一頓。

下午兩點半開課,今天要說的是警察法,幾個人洗洗漱漱又給梁舞雲請了假,磨磨蹭蹭著時間就到了,反倒是牛萌萌心有不忍,上課的路上悄悄拉著楊紅杏有點擔心地問道,姐,現在我想想,其實簡凡也不錯的,就是看不慣咱們女生有的嬌裡嬌氣,說幾句怪話而已,總比不聲不吭那樣根本不來往的隊友強吧?咱們把人簡凡灌醉了又扔到飯店裡,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

“沒事!”楊紅杏卻是非常輕鬆地說道:“他要是個男人,他自己就能回來,而且不會計較這些胡鬧的小事;他要不是個男人,那就反目成仇了,不正好嗎?”

“那他是男人嗎?”牛萌萌莫明其妙問了句。

“這還不簡單!”僅次於女匪的秦淑雲笑著咬著嘴唇悄悄說道:“晚上你到男寢室掀開被子瞧瞧不就明白了?”

“呀!你壞死了………”牛萌萌糗得一臉飛紅,要追打著秦淑雲,兩人一前一後奔向教學樓。

楊紅杏也笑了,每次看著牛萌萌這不經事的樣子都有點好笑,真不知道性格這麼軟,怎麼能當了警察!不過轉念一想起剛才的話,多少又有點擔心,回憶起一天來發生的事,無聊之下的調侃和惡作劇倒讓她嘗出點曖昧的味道來了,而且今天中午看著簡凡一下子變了性子一般,對一幫子女生遷就的緊,渾然不似平時尖酸刻薄的樣子,還真讓她覺得心有不忍了,莫不是還真有點過分了! ?

    喲! ?不會真因為這事把他惹惱了吧?

楊紅杏想著,現在倒有點後悔了!

患得患失地走到了訓練樓前,基地的五層連體樓建成時間不長,通體的白色,可以同時容納上千人的集訓的隊伍,一樓器械課裡,教官們正在解說槍支的拆裝,二樓心理輔導課裡,不知道是來自哪個部分的警種,清一色的黑衣黑帽沒有標識,像是緝毒警察;此次特招班的教室在三層,樓梯剛上了一半,卻見得牛萌萌、秦淑雲大白天見鬼似地往下跑,見著楊紅杏便扯著胳膊緊張地說:“姐…姐…簡凡,簡凡坐在教室裡!”

“什麼?沒看錯吧?”楊紅杏嚇了一跳。

“怎麼會?他跟沒事樣!咋辦?”秦淑雲緊張地說道。

“沒喝多?也沒生氣?”楊紅杏詫異了。

“沒有,還在那兒和成鋼幾個吹牛呢!”牛萌萌道。

“走………”楊紅杏驚得心跳了幾跳,小心翼翼地湊近階梯教室的門口往裡一瞧,人快到齊了,先來的幾位女生,正使著眼色,手指點點地指著教室後頭,靠牆坐著的,可不是簡凡是誰,仍然像平時一樣,圍著肖成鋼、裘剛、楊國江幾個懶於學習的正在胡吹大氣什麼,看那樣眉飛色舞、神采奕奕,那像半點醉了的樣子,甚至於連楊紅杏進教室門都沒有瞥過一眼。

楊紅杏坐在前排略為思索了片刻,和幾個女生耳語了幾句便即蹬蹬蹬跑到教室後面,敲敲桌子,擺著架子正色地說道:“成鋼、楊國江,還有你… …坐到前面,我和簡凡有事說!”

“幹嘛幹嘛呀?前面睡覺多不方便!”成鋼不耐煩地說道,典型的不愛動腦筋不愛上政治課。

“班長,您不能什麼都管吧?”楊國江也不樂意坐前排聽教官噴口水,從來就坐在最後一排。

“我就更不能去了啊,我正和簡凡商量,回頭到他們烏龍縣玩什麼呢?”裘剛隨口應了句,城里長大的,最喜歡聽簡凡說農村的事。

幾個人一個寢室,一個得性,簡凡來這裡最大的效果便是又多了幾位和成鋼一般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

“是嗎?”楊紅杏似笑非笑地看著三個人,笑著斜斜一指,誘了句:“前面有幾個美女想找你們談談理想、談談生活、談談學習,或者談談別的,你們難道不接受邀請?”

    嗯! ?仨哥們一伸脖子,果不其然,前二排裡的幾位女生都曖昧的微笑著,淑雲還勾著小指頭。

嘩拉一下子,仨人著急得連招呼也不打,扯著書本一瞬間都跑了。

    簡凡張口結舌,喊都來不及。暗說了句沒出息! ……卻見得這幫見色忘友的哥們樂得屁顛屁顛和淑雲、牛萌萌幾個湊到了一起,早恬著臉說上了。警校裡本缺女學員,女學員幹什麼都有相當的優勢,楊紅杏得意洋洋地笑著,大大方方地坐到了簡凡身邊。

話還沒開口,上課的鈴聲響了,非常守時且嚴肅的文化課教官踏著鈴聲進了教室!

    課,開始了!

簡凡這平時上課肯定聽到十分鐘就走神,再聽十分鐘肯定點瞌睡,等課完了,也睡著了;到了下課鈴聲一響,肯定準時醒來,靈得很!不過今天特殊,不知道是身邊坐了位美女還是酒精在胃裡多多少少發揮了點刺激作用,居然一點都不瞌睡,聽著教官講著警察法條文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還五迷三道的作著筆記本,那筆記本根本還是空白的,今天沒準是第一次作筆記。

    裝相! ……楊紅杏暗道了句,有時候不經意看著簡凡有意無意地看自己一眼,似笑非笑、眼光裡不無捉狹,原本想著灌醉也沒醉,沒醉楊紅杏怕真惹人生氣回頭還沒准給什麼好話,這才來提前說一句,不過看樣,人家根本沒有生氣,反而還和揀了塊金元寶一般喜滋滋地。

這次,不但讓楊紅杏上課走神了,而且心裡更拿捏不定主意了!幾番思忖之下,胳膊肘碰碰簡凡,把筆記本推過去,上了寫著一行字:你不生氣吧?

一會,遞回來了,上面也歪歪扭扭寫了一行字:你說呢?

    你不會怨我吧?

    你說呢?

簡凡畫了兩個大大的問號,問號畫得像戲謔的笑臉,楊紅杏側目偷偷瞥得幾眼,看著簡凡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了,一放心,刷刷地本子上寫著:別不識抬舉啊,本姑娘親自來問候你,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花了多少錢我給你。這你不能怨別人,平時你對女同學尖酸刻薄,她們不整你整誰?

本子遞過去,簡凡看著,眼咪著想了想寫道:這麼值錢的臉哦,愧領了……對了,土匪還好嗎?

楊紅杏接過來一看,卻是心下更放心了幾分,難得簡凡還想著梁舞雲,笑笑寫了句:喝多了,睡了……可惜她的犧牲毫無價值,我們小看你了。

簡凡紙上回答道: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你們不是小看我了,是太高估你們自己了!

楊紅杏接過來,想了想再寫道:那咱們扯平了吧,重頭來過! ………後面畫了一個握手言和的圖像。

遞過去的時候,簡凡驀地嘴角翹著像在屑笑,刷刷幾筆不客氣了:想得美,你這個主謀還沒有正法,這事怎麼扯平?

楊紅杏看著,又斜眼看著簡凡,似乎不像興師問罪,可又說不准他想幹什麼,不過好像並不介意把這種無聊的話題繼續下去,寫了句:那你想怎麼樣?

簡凡寫道:很簡單,從今天開始到集訓結束,每天晚上陪我散步賞月、聊天解悶,把我哄高興了,我興許放你們一馬。

楊紅杏心裡一動,臉上微微發燙,寫了句:你想得美……字後畫了一個鬼臉。

簡凡在暗暗地笑著,眼睛賊忒忒地盯著楊紅杏,臉還真像紅透了的杏兒,絕對是沒有反感,這下更進一步了潦草地寫道:鄭重的警告你,拒絕的話我會採取非常極端的措施……最後問你一遍,答應不答應! ?

休想………這次可沒寫,楊紅杏趁著教官不注意,湊著簡凡的耳朵上輕輕叱了句,微微地一股香風襲來,直擾得簡凡耳朵癢癢。

得了,簡凡也按捺不住了,斜忒地看看楊紅杏,也瞅了個空湊過去輕聲說道:“我虎軀一振、淫威一發,不管多麼高傲的美女都會被我傾倒的,嘎嘎……”

楊紅杏卻不為所動,輕聲道了句:“好啊,那你現在發發!”

“君子謀定而後動,豈能亂發!”簡凡說著,又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地聽課。

楊紅杏輕哼了聲,卻是抽過本子,一副正經八百記筆記的樣子,本子上卻寫了句:本姑娘嚴陣以待,下課就把姐妹們召集起來,有本事你來女寢室把我請走!可別請不走滿地找牙啊!

後面是一個得意的笑臉,筆記本已經被倆人胡亂塗畫了幾頁了!簡凡又翻了一頁寫道:好啊,我最喜歡有挑戰性的騷擾活動,我會讓你乖乖跟我走的,信不信?

吹牛………楊紅杏不服氣地悄悄湊上了說了句。

“我是順手牽個妞!”簡凡揶喻地說著,楊紅杏不由自抬腳要踩,簡凡反應機靈,早抬腳架住了楊紅杏的腳,倆人僵持了幾秒鐘,均覺得不雅,又是瞬間放開了。

楊紅杏有點羞色地在本子上刷刷畫了一句:有種你就來!

簡凡得意洋洋地寫了句:沒種我都去!

一個本子,被倆人畫得亂七八糟差不多了,楊紅杏發作不得,畫了一把匕首,血淋淋地滴著墨汁……簡凡回敬了個槍手舉槍瞄準的姿勢。楊紅杏啞然失笑了,回了句,你根本打不著靶,笨蛋!

簡凡卻是捉狹地回到:誰說的?我打靶打不准,射女人一射一個準!

楊紅杏臉紅耳赤,扑哧一下被逗笑了,一笑班上的幾十雙眼睛都朝著這兒看過來了,簡凡卻是一本正經地背著手坐著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那教官估計也揣摩到了這丫沒干好事,虎著臉喊了句:“簡凡,站起來………回答一下,人民警察四個必須做到是什麼?”

“啊!?”簡凡霎時被問愣了,張口結舌看著教官,這才省得,八成教官早瞅到了他正下面的小動作故意出難題,正傻眼著,旁邊的楊紅杏飛快的畫著把本子露出了一角,簡凡靈光一現暗道僥倖,照著大大方方念到:“秉公執法,辦事公道;模範遵守社會公德;禮貌待人,文明執勤;尊重人民群眾的風俗習慣。”

“請坐!”教官看得沒難住簡凡,擺了擺,還是不放心地說道:“注意聽課,這關係到你們職業前途,將來出去集訓隊穿上一身瀟灑的警服,大把的姑娘追你們,就怕你們到時候顧不過來!這時候急什麼?”

教官隱隱晦晦地說著,下面和女學員扯淡的男生都心知肚明,都是吃吃地笑著,這次,倒把楊紅杏糗得一臉紅!暗暗踢了簡凡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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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政治思想課楊紅杏還是鬼使神差地又和簡凡坐到一起了,倆個人還是繼續著曖昧和互相捉弄的話題,政治思想課教官是一位在職的老警察,看樣反應不太靈光,還真沒發現下面的小動作亂飛,連肖成鋼也和秦淑雲談得熱火朝天!

下課、隊列隊形半個小時、吃飯,看完新聞聯播,隊員們一窩蜂地衝出了教室,這個時候男學員們一般都趁著時間煅練或者洗洗衣服,女學員更不用說了,除了看會電視的,這麼大冷的天,八成是不會出來了。

202寢室裡,四位早知道原委都已經是嚴陣以待了,梁舞雲還躺在床上哼哼懶得起來,牛萌萌和秦淑雲倆倒覺得簡凡未必敢來,集訓期間跑出去喝酒,這事要讓教官知道了,他肯定沒好;唯獨楊紅杏心裡如同揣了隻小兔子一般砰砰亂跳,好像又想讓他來,又怕他來了大放厥詞讓自己難堪。甚至於有點後悔,為什麼不在課堂上直接答應他呢?那樣的話,他可以順理成章地在樓下喊一句,然後自己順理成章地奔下來,不就散個步嗎?警營裡他還能幹什麼?

說曹操,曹操立馬到,窗口掠過個人影,眼尖嘴快的秦淑雲緊張地喊了句:“呀……還真有不怕死的來了!”

咚咚咚敲了半天門沒人理會,簡凡喊著“我進來了啊!”說著便已經邁步進來了,一進門嚇了一跳,站著三個人,床上坐著一個,都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渾然已沒了中午濃情儼儼勸酒的熱情。

“你來幹什麼?出去!”秦淑云不客氣地道,有點底虛。

“簡凡,這次沒整住你,還有下回呢?別拽,拽什麼拽!”牛萌萌也不客氣地說道。

“簡凡,我就不說了啊,我要喝壞了,這輩子我跟你沒完!”床上樑舞雲蔫不拉嘰地威脅了一句。

    楊紅杏得意的笑著,沒說話。

四個人對酒量如海、而且根本不氣不惱的簡凡這時候倒是頗有好感了,不過一商量之下,還是採取了惡劣的態度,總不能真墜了202的威風不是!說著都是柳眉倒豎,回復了以前對抗的局面。

卻不料簡凡得意洋洋,不走也不害怕,摸出個小瓶子往梁舞雲床上一扔:“給你!……海皇片,今晚吃上兩片,明天就好受了,不能喝別喝,喝多了傷身啊!”

良言一句三冬曖,眾女心下有點感激了,粱舞云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啊!我還真有點喜歡你了,哈哈……”

“有眼光,我很值得你喜歡哦!”簡凡恬不知恥地說了句。

這話讓楊紅杏聽得刺耳,沒好氣地說道:“來收買老二呀?送完藥了請便吧,我們要休息了!”

沒人了玩曖昧,有人了,楊紅杏肯定不假辭色。

“別別……我還有事!”簡凡道。

“你能有什麼事!趕緊走啊,你一大男人鑽女生宿舍算怎麼一回事?”秦淑雲接了句。

“我想請一位美女,出去陪我散步!”簡凡厚著臉皮說道。

    沒門! ………四個女人早知道了原委,異口同聲地說道,嚇了簡凡一跳。

簡凡笑著道:“我隻請一個,又不請這麼多,你們不會四個都想去吧?我提前聲明,我不介意的啊!”

“死皮賴臉!想都別想!”四個人都是同時說道,像是在故意給簡凡難堪。

如果在平時,簡凡這損話早出來了,不過今天好像很篤定很有城府一般仰著腦袋看著梁舞雲說道:“土匪,別人不支持我,你也能不支持我?中午還喝交杯酒來著。”

梁舞雲臉上發燒,嘴卻硬道:“胡說,誰看見了?萌萌、淑雲,老大,你們看見了嗎?”

“沒有!”三個女人商量好了似的,又是異口同聲一句。

    得,這是準備賴賬賴到底呢!幾個女生得意的看著簡凡,商量的辦法就是死不認賬了!你拿這個威脅沒用。

卻不料簡凡樂了,怪裡怪氣地說了句:“是嗎……土匪,那你看這個摟著我脖子的人是誰?”

    啊! ? ……梁舞雲接過照片,卻是倆人中午樓著喝交杯酒的照片,一緊張手擂著床喊著:“呀呀呀、羞死了羞死了……老大,你可看吧,我這名節可全毀你手裡了!”

“切……你還有名節,還沒準摟過幾個了……”秦淑雲摸著照片一看,樂了,仰著頭哈哈大笑,三個人都看著,樂了會又驚訝地問: “簡凡,你真卑鄙,居然偷拍!”

“拜託,是你們沒腦子,為什麼找個開放式的餐廳,遍地都攝像頭,我又穿著警服,我一咋唬飯店經理,他就都給我了……嘎嘎嘎……看我像刑警隊的麼?專揪你們小辮,呵呵,看你們笨的,捉弄人都留下這麼重要證據!”簡凡得意笑著。

“那又怎麼樣?誰怕誰呀?”秦淑云不以為然地說道。

“是嗎?……那這一張呢?”簡凡把照片遞過去挑了一張,得意地笑著:“你看看,你也在裡面,這多像一龍二鳳,咱們三個人玩三角戀愛遊戲。嘎嘎嘎………看看看,咱們倆人的臉就快挨到一起啊,我貼到公報欄裡,我看你解釋得清嗎?”簡凡樂得呲牙咧嘴,沒皮沒臉說著,氣得秦淑雲悻悻把照片扔到了床上,悻悻地說了一句:真倒霉。

“胖妞,過來,還有你……看……”簡凡舉著照片揮著手。牛萌萌一看,樂了,嘿嘿傻笑著:“這沒事,我就敬了一杯酒,這又怎麼了?”

“是嗎?”簡凡歪著嘴不屑地說道:“你們聽好嘍啊,我現在就去散佈謠言,我說二0二女寢舍集體暗戀我,有照片為證,都哭著喊著死乞白咧地要當我女朋友,結果被我一腳一個,都蹬了……嘎嘎嘎……我挨著男宿舍先說一遍,說完了,我明天一人發一張照片……再不行,我把你們的照片發網上,哈哈……過不兩天,你們比芙蓉姐姐還出名啊………哈哈哈……”

簡凡得意的坏笑著,從餐廳裡發現了這麼個契機,卻是正好利用上了,本來準備嚇唬這幫女生一頓,不過一上課和楊紅杏瞎聊了一番,改目的了。

    你……卑鄙!三個女生,都紅著臉啐了句。知道簡凡肯定不會這麼幹,他也未必敢,但照片到了人家手裡,卻是把幾個噎得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為什麼,簡凡從進門就一直針對除了楊紅杏之外仨個人,而楊紅杏彷彿看戲一般,微笑著看著簡凡和其他人鬥嘴,匪女梁舞雲反應快,伸著腦袋問了句:“簡凡,為什麼只嚇唬我們仨,老大呢?我告訴你啊,可都她帶著頭,有本事你找她。”

“是啊,我就是來找她來了!這就是我留給你們的談判機會,只要你們老大陪我散散步啦、聊聊天啦,哄著我高興啦,這事我就當沒發生,什麼照片什麼喝酒,我當沒發生過………以後對你們畢恭畢敬,今天請了不說了,集訓完了,再請你們一頓都沒問題!匪女,你說呢?”簡凡揶喻地問著。

梁舞雲想也不想,樂了:“行!你抱走吧,哈哈……”

“淑雲妹妹……你呢?”簡凡再問一個。

“看來需要老大繼續犧牲色相了啊,不過你也不錯,同意了!”秦淑雲一聽,知道簡凡志在老大身上,倒也不阻攔了。

“萌萌妹妹,你說呢?”簡凡溫婉客氣地說道。

牛萌萌扭著胖乎乎的臉蛋看看簡凡,又看看楊紅杏,從進門簡凡就沒有威脅楊紅杏,這八成有備而來,而楊紅杏也沒有怎麼斥責簡凡,想想便說道:“姐,那你陪他吧,我看你們也像一對!”

“呀……你說什麼呀?”楊紅杏一下子孤立了,有點手足無措。

簡凡似笑非笑地看著楊紅杏,得意地說道:“走吧!你不是說服從集體嗎?看,集體可都同意你陪我散步啊!集體的利益大於一切啊!你說的!”

簡凡恬著臉做了個請的姿勢,三個人樂了,樂得秦淑雲推了一把楊紅杏,楊紅杏就勢揶喻地笑著,簡凡回身便開了門,向著屋裡招手,示意著出去了!

這下,終於如願以償了,假戲當真的唱成了!

下著樓梯,楊紅杏還是忍俊不禁笑著,四個人都商量好了的同盟卻怎麼也沒料到簡凡是這樣半真半假地說服了同舍的人,邁著步子說了句:“你鬼可夠大了啊,這辦法你都想得出來?”

“我都說了,你會出來,其實你並不反感,只是需要一個台階而已,我給你找了一個最好的!”簡凡笑著說道。

楊紅杏踢著腿,訕訕地道:“簡凡,你有女朋友的,你不怕我喜歡上你、或者……或者你喜歡上我?”

“其實我一直就很喜歡你啊,你們寢室里處得最好,都愛玩,萌萌可愛、淑雲溫柔、土匪又豪氣,還有你,這麼爽快,都值得喜歡……不一定喜歡就非成戀愛關係,我估計集訓完了我就要回烏龍那山坷拉里了,說不定都見不著你了!”簡凡笑著道,好像是巧妙地避開那個敏感的話題。

楊紅杏聽得心裡咯噔了一下,莫不是另有所圖,跟著小心翼翼地問:“那為什麼不留到市裡,你……需要我幫忙嗎?”

“不不……我其實巴不得回烏龍縣呢。我家裡開了個小飯店,一直是我爸里外忙著,要是回到縣里,還能幫著他干點活,工作掙錢兩不誤,那多好?”簡凡道,話題便慢慢開始了,偷偷地伸著手,裝著很不經意的樣子把楊紅杏的手握在手中,幸好,沒有引起美女反感!

故老相傳,泡妞的時候,能握了手肯定就能親了嘴………簡凡心裡暗忖著這事敢不敢干的時候,有點心虛,怎麼著才能讓一切自然地水到渠成不聲不響呢?關這兒二十天了,跟這麼個美女曖昧一下,柔情一下,也不錯哦……

楊紅杏像是非常高興一般,隨著了擺著倆人握著的手問著:“那你沒有自己的理想嗎?”

簡凡樂了:“有啊,怎麼會沒有?”

“是什麼?”楊紅杏饒有興趣地問。 “

“這個……這個不好說,不好意思對你說。”簡凡囁喃了句。

“說唄,我不告訴別人!”楊紅杏揶喻的口氣搖著簡凡的手,像昨晚的懇求一般。

“好,我對你說了,你別笑啊!”簡凡想想,說道:“我有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哥們,叫費仕青,200多斤重,他給我們倆定了理想,四句話:天上紛紛掉鈔票、多得只想當柴燒;各色美女任我泡、看我想要不想要………說了啊,別笑啊!”

楊紅杏早壓抑不住了,猛地爆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笑得前俯後仰差點摔得在操場上。笑著啐道:“就不喜歡你這沒正形的樣!”

簡凡也樂得哈哈直笑,這麼長時間沒見那個蠢胖子,倒還真有點想!

簡凡正思謀著把話題展開大說特說,大泡特泡的時候,冷不丁刺耳的警報響了,是緊急集合的警報!嚇了人一跳,頓時心裡凜然地站定,有的賞已經跑著出了寢室,速度快的隊伍已經開始喊報數。

得,不用泡妞了,簡凡懊喪地想著,全他媽泡湯了!

楊紅杏彷彿發現了簡凡的不愉快似的,笑著說道:“帥哥,你運氣實在不佳啊!不管今天晚上你懷著什麼鬼心思,都沒戲了昂!”

好像被美女窺破了心思一般,簡凡訕訕笑笑:“哎,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再有理想也是聽人使喚的命!……走吧!”

倆人小跑著,恢復了隊友間的距離,循著燈光和呂教官的聲音奔回了隊伍裡。

隊伍緊急集合了,呂教官扯著嗓子喊著:“立正,稍息,接到上級的緊急通知,今天晚上將執行一項特殊任務,我重複一遍,不是演習、不是演習,每個人要打起百倍的精神來……”

聽著,看著,大門口已經開進了幾輛公安標識的客座大車,簡凡心裡暗道:不會吧,集訓沒完就讓我們上一線!這丫也太沒人性了吧?

任務一宣布完畢,得了,簡凡驚得心撲通一下子差點跳出胸膛來,千想萬想,估計是打破腦袋也想不透怎麼會有這麼爛的任務扣到一干學警的腦袋上,而且是去自己最不願意去的地方執行這個特殊的任務……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18:17     標題: 第05章 小警出雪夜

從準備享受曖昧的快感里一下子掉進了現實的冰窟窿著實讓簡凡郁悶的緊。不高不低的簡凡站在隊伍中間毫無出奇之處,但作為臨時班長的楊紅杏卻不同了,和教官一起站在隊前,即便是有寬大的沖鋒服裹著依然能吸引大多數男學警的眼光,絲毫不用懷疑,她是每一個男學警首選的YY目標!

    可惜,理想和現實,隔著厚厚的兩層冬裝!或許差那麼一點點自己今天晚上就伸得進去。簡凡不無懊喪地想著。

    任務布置的簡單明了,就是值勤,說白了就是去給人站崗值班去。為誰呢?據說是為來大原演出的一群藝人,其中包括國內一線、二線明星若干!據說緣由是歸國華僑在大原投資的工業園區落成典禮,邀得了眾明星來演出助陣,市僑聯、市文化局和市委宣傳部都參與其中了,其目的當然是不言而喻,廣而告之,擴大聲勢,進而吸引更多的投資落戶到大原來。不少愛看報紙的學警早得知了這一消息,準備時間里,三言五句便讓簡凡揣得了個大概!據說不但動用了警察,演出現場還要動用武警。這幫子學警還不夠資格到現場維持治安,僅僅是在明星下榻的幾個賓館里負責值勤!

    簡單的任務讓簡凡有點頭疼,因為要去的地方是他最不願意去的地方︰九鼎假日休閑酒店!

    一听這名心里莫名地泛起不少漣綺,那個美女自是首當其沖,但最重要的是在哪兒被人當著上賓供過幾天,這要是假迷三道去查案牛氣哄哄地還罷了,偏偏是去給人家當看門的,實在覺得肚子里跟下了三大碗隔夜餿飯一般,五味翻攪,說不出什麼滋味了!要真讓熟人瞧見,多不好意思呀?

    剛剛準備完畢登車的時候,鼻尖上微微一涼,抬頭一看,他娘滴,下雪了。

    這才叫做背呢?看來得在雪夜里凍一晚上了!

    有紀律的隊伍就有這個好處,沒有人太質疑這個任務的合理性,一路上反而饒有興致地在輕聲竊語著誰誰誰要來,接著又是某女星和某某某幾個男星之間緋聞的故事,一會話題又顛倒過來,是某男星,和某某某女星幾個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說得娛樂界簡直跟原始社會一樣,誰跟誰都有一腿。同室的楊國江在此類八卦的忠實粉絲,小道消息、網絡謠傳在他嘴里能編成了組傳奇故事,男女之間的話題是永恆的,不管是公眾人物還大眾百姓。車行到了半路,這倆人座上前面的扭著腦袋、後面的伸著腦袋,早圍著七八個人听得津津有味。

    簡凡坐在前排車門口,教官和司機隨意說著話,看樣倆人認識,剛剛在操場還曖昧情長的楊紅杏卻是對自己瞧也不瞧一眼,正和胖萌萌聊著什麼起勁,梁匪女精神不佳,靠著淑雲休息,兩人也是耳語著。窗外的雪花越來越大,在客車前大燈的照耀下,紛紛揚揚的雪花像滿地的花絮憑風而起,司機不得不開著雨刷放慢了車速!

    車隊進了二環路便即分開了,向著市區不同地點的賓館駛去,抬眼望去,燈火輝煌的大原一片迷茫,像童話里的城堡,等客車慢慢駛近了目的地,九鼎假日休閑酒店方的安保早等在一邊,和教官商議著什麼,估計是布置巡邏。每逢有大型演出,倒也不是防著有什麼恐怖份子,就怕熱情過度的粉絲粉條們圍觀哄著出亂子。

    樓層巡邏十人隊分兩組,考慮到女生和體質弱的,教官安排著楊紅杏帶隊;沿街道兩邊一公里巡邏兩個五人隊,前門、側門各四人值勤,剩下的人替補,六十分鐘一巡邏。輪流作業,直到所有演藝人員下榻到酒店。任務就是保證藝人們在酒店的安全,不能受到外界的騷擾。

    這是上升到經濟建設和和諧大原高度的任務,教官重申了好幾遍,一重申完,自己倒大搖大擺隨著九鼎的安保主任走了!簡凡看得心里直暗罵,這家伙也是個小官僚,沒準去吃喝玩去了。

    楊紅杏安排著人員,偏偏不挑簡凡和自己一起值勤,讓簡凡最後一點心勁也喪失了;喪失也罷了,偏偏這肖成鋼又來湊熱鬧,第一個就挑著他去。簡凡一听火氣頗大,口氣不善地叱了句︰“鋼炮,你小子當了半年下屬,現在想騎我頭上是不是?”

    肖成鋼偌大的蠻個子,對簡凡可是推崇的緊,附著耳朵上來悄悄說︰“鍋哥,你不在我心里沒底,這麼大雪天,咱們不能真站街上傻等吧?那個……把咱們哥幾個都叫上,咱們幾個一組,您當領導還不成?”

    簡凡一下樂了,在烏龍每次出勤,都是簡凡帶隊,鑽哪兒偷懶、靠那兒休息、躲那兒吃都是簡凡出主意,鮮有失誤的,成鋼搞這個花花樣就不行了。

    “走!……我帶你們去!”簡凡看看楊紅杏帶著幾個男女學員走了,看樣沒希望親近了,一揮手,同舍的幾個又配了個沒主心骨的,五個人向北溜達著巡邏開始了。

    眨眼間,五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風雪夜里。

    又眨眨眼,大街上早沒人影了,五個哥們早跑過一公里,鑽到了一家小區門口的小酒店里喝上了,簡凡對四周的地形熟悉的很,小區正對著通往酒店的路,有什麼動靜看得見,萬一步話器里一呼叫,立馬就能跑到路面上假裝值勤,端得是萬無一失。

    大冬天里,燙著一瓶熱騰騰的酒、叫了四盤炒菜幾個人跺著腳搓著手去去涼意,喝上了,肖成鋼樂得直豎大拇指叫了句︰“鍋哥,我就知道只要你在,就能找著吃的地方。”

    另一位的學警尚有點疑惑,訕訕問了句︰“簡凡,喝酒教官不會說吧?”

    “咂,你個笨蛋!”簡凡喝著不耐煩地說道︰“這麼冷的天,咱們就說在路邊小鋪隨便買了一瓶驅驅寒,誰管得著呀?不過別多喝啊,喝醉了還真交待不了!”

    楊國江喝著不耐煩地訓著那位小子︰“不喝拉倒,去,街上杵著站崗去!”

    裘剛在呵呵笑著,那學警思量了一番,得,端著也喝上了!

    “你們听著啊,第一次巡邏一個小時,回去咱們車上休息,要不九鼎安排咱們在賓館休息……我估計還得再來一次,到三個小時以後了,看見沒有,那地方,咱們第二次鑽那兒,發現不了!再鑽一個小時。繼續回去睡覺。”簡凡吃著,筷子指著不遠處亮霓虹燈的地方。

    裘剛一看噎了一下︰“喂喂,洗浴中心哎,你們不是憋得難受想找個妞吧?我可沒帶錢啊!”

    楊國江蔫不拉嘰應了句︰“不用擔心裘剛,不會有人借給你的!”

    幾個人哈哈笑著,肖成鋼也不放心地問︰“鍋哥,那地兒咱們去不好吧。”

    “沒事,租個房間休息一會,就咱們這服裝,他們不敢攔你!要不你們自個凍雪地里,兩個辦法你們選。”簡凡大大方方說道。

    “得,听你的吧!”肖成鋼說了句,吃現成的慣了,也不太愛動這個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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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蒙混過關了,果然還有第二次,幾個人在車上睡著等換班的時候,老老實實巡邏回來的,一身雪凍得呲牙咧嘴,簡凡五個樂得心里直偷笑。第二次果不其然,一進那裝修不怎麼樣的洗浴中心,老板听得只是休息一個小時,卻是連房錢都沒敢收。幾個人休息了一小時,又原封不動了回到車上,隊里在門前站崗的、放哨的、巡邏值勤個個凍得直罵娘,這下,隊里這四個人可簡直要對簡凡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過了零點了!新的任務來,雪天飛機延誤,值勤的任務被無限期拉長了,除了樓層的留下,隊伍暫時拉回了基地,一大早又被拉出來了。這下倒霉了,那位在九鼎休息了一夜的教官,隨意的安排著,把成鋼又換到了側門值勤上,五個人傻眼了,這可沒地跑了,而且還要負責查驗進出車輛牌照和證件,進內院的還要查組委會發的邀請函。這可沒機會溜號了。

    五個人有點悻悻的到門口杵著電線桿子,酒店外就是一個開放式停車場,能進大院里的,都是內部車輛和今天到大原的特殊人物,簡凡生怕遇到了熟人不好意思,躲躲閃閃帽檐壓得很底,前面的四個,卻也是假迷三道地值勤,遇到了男的虎著臉,虎視眈眈看壞人一般查證件,要遇到了美女,更不得了,把證件拿里握半天,能恬著臉和美女扯半天,完事還裝模做樣的敬個禮!

    車走了,就開始評頭論足!簡凡有點厭煩了,這種扯淡事在大學的時候常干,現在卻是一點心勁也提不起來。隔一會就鑽到樓後頭靠著牆歇會。

    雪下了半夜但到了上午又成了大晴天,九鼎的里里外外雪早清理得干干淨淨,偶而角度不對了,白白的雪能把太陽光反射回來,直刺得人眼暈,抬頭看看,不知道那一層是十一層,一個多月前,和香香在這里顛鸞倒鳳的時候,本想著工作無望,意氣風發地倆人在被窩里商量著要為房子車子大干一番,卻不料人生的際遇如此讓人難以捉摸,眨眼間還真就穿上了警服,偏偏沒過多久又回到了這里!

    一想起自己的生活里,簡凡就有點茫然失措,從警了,難道真的像教官說的那樣,把青春和熱血獻給祖國,好像自己沒有那麼高的品德,而且就自己這干啥啥不行、說啥啥不靈的得性,祖國要不要還得另一說;那麼就像二叔那樣,混到派出所里,混十幾年混個所長,喝得血壓血脂和職務一起升?一天淨知道咋唬人,那好像也沒什麼意思!有時候連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的人生目標到底在哪里,到了現在仍然一葉浮萍隨波逐流!

    生活的目標,就像遇見到的美女一樣,上了一個,還想上另一個,或者,同時有幾個出現,連上哪個你自己心里都沒譜!到了這熟悉的地方,簡凡的腦子里一會縈繞的是嬌小玲瓏的香香、一會是白衣勝雪的蔣迪佳,不一會又是YY著熱情似火的楊紅杏;再過一會,又想想自己屁都不是,除了香香還都沒戲,更是有點悻悻然。

    正想著的時候,側門口弄哄哄地,簡凡伸著腦袋出來一看,成鋼正和駕著一輛藍色寶馬的爭執著,後面還跟了一輛車,好像是沒有證件什麼的,咪著眼一瞧,車上坐了四個人,那司機不耐煩地喊著︰“干啥呢?這是接金小姐,不認識呀?我藝龍經紀公司的,邀請函在經紀人手里,她隨後就到,你們不能這麼死板吧?把你領導找來。”

    “我就是!”成鋼剛當一回小組長,牛逼了,看這人不客氣還叫上板了︰“不管你什麼藝龍藝蟲,不管你什麼小姐媽咪,我只認函不認人!誰知道你是什麼人?”

    那司機揚著腦袋︰“嘿!……你怎麼說話呢?當警察了不起呀?警號多少,我投訴你!”

    蔫壞的楊國江得意洋洋地說道︰“好啊,你現在就可以投訴啊,不過請你把車退出去,不要影響正常秩序!”。當然得意了,幾個人那有警號,還沒分配下來呢。

    大男人怕有錢,有錢就學壞;小男人怕有權,一有權就學賴!

    四個大小伙學警血氣方剛,好容易有這麼點權力了,不依不饒,並排站到了車前,那司機悻悻地罵了一句︰“媽個X的,一群榆木腦袋。”。車里,伸出一個戴著大墨鏡的女人,墨鏡大得幾乎遮住了半邊臉,操著不太熟口的粵語不以為然地罵了句︰“大原警察的素質這麼低呀,勒色!”

    “嗨嗨……罵人是不是,這娘們說什麼呢?”成鋼一下子沒听明白。

    簡凡卻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般,逗了句︰“勒色,罵你們四個是垃圾呢!”

    簡凡罵沒事,可別人罵成鋼就受不了了。一听得這話,火爆子脾氣的成鋼抽著鼻子指著那不知名的女人便即破口大罵了︰“你個破B,你罵誰呢?要不老子穿著這身警服,今天操死你!”

    簡凡一下子笑得躲到樓後笑得肚子疼了,初中沒畢業就上武校的肖成鋼純粹一黑肚子,水平比鄉下那趕驢車的強不了多少,蔫壞的楊國江和賴皮裘剛,都不是善茬,這要打起口水仗來,可有得看了。

    女人的喊聲,尖叫聲、拍車門聲,干起來了,簡凡一伸頭嚇了一跳,後面的車里已經下來了三個彪形大漢,差不多都一米八的大個,護在車前和成鋼對恃,那被罵的女人看樣是氣得不輕,伸著腦袋嘰里呱拉說著,都是一串難懂的廣東話。

    壞了,不會真是個明星吧!?……簡凡看這女人還帶著保鏢的架勢倒是心里暗驚,不過本身不太注意娛樂界的明星,那女人又戴了那麼大個墨鏡,實在也看不清楚。正尋思著上前拉開的時候,那火爆脾氣的成鋼和其中一名保鏢推推搡搡,沒看清倆人怎麼著動作,劈里叭拉,干上了,保鏢可能太過于小覷這個小學警了,被成鋼虛晃一拳,躲過了拳頭沒躲過下面的飛腿,一腳被踹得蹬蹬退了幾步靠到了車上,那女人不知又發了句什麼神經,三個保鏢倒瞬間撲上來了。

    嘶……簡凡剛待上前,卻是馬上剎住了步子,不耐煩地喊著︰“嗨,真是吃飽了撐得,打什麼打呢?住手住手……四個打人家三個,說出去不怕人家笑話!嗨……都停手……”

    說是說,沒敢上手,要真家伙干,拳頭不長眼可不是鬧著玩的!隊里學擒拿簡凡就學得有一下沒一下,成鋼要討便宜,自己樂得看笑話,成鋼打架鮮有吃虧的時候;如果四個人要吃虧了,那自己上也是白搭!未等心思料定,形勢瞬間起了變化,三個保鏢看來訓練有素,品字形對陣,出手出腳井然有序,個個都不弱,連拳打帶腿掃,三下五除二便把四個人放倒了三個,成鋼勉力支持了幾招鬼喊著︰“鍋哥鍋哥,快叫幫手……他媽的干不過這三個牲口!”

    簡凡看得這形勢嚇了一跳,扯著肩上的步話機摁著發送鍵喊著︰“呼叫支援、呼叫支援,側門打起來了……兄弟們,快來幫忙呀,有人打咱們班人啦!”

    剛喊了一句驚魂未定,一眼掃過四個都早倒到了地上,成鋼野蠻,被倆個保鏢摁著猛踹,剩余了仨躺在地上哼哼,其中的一個保鏢沖著簡凡就奔了上來,簡凡情急之下,順手步話器當暗器,大喊一聲︰“看招!”

    那保鏢腳步一停、側頭一躲,卻見簡凡嘿嘿笑著,只是做了動作根本什麼也沒扔。不過笑罷臉一虎又是一句︰“看招!”

    那保鏢再一躲,簡凡又是做了假動作,根本沒有扔,還在呲牙咧嘴地笑著,罵了句︰“傻B!”

    保鏢被氣壞了,支著身要奔的時候,簡凡卻是猝不及防地出手了,這次可是真的,隔著不到十米,那保鏢只覺黑影瞬間飛到眼前,躲避不及,吧唧,正中左眼,一捂一摸,被步話機砸到了眉骨上,沁出了一絲血。

    簡凡也怔了怔,誰可曾想這砸東西比射擊要準頭好得多,一怔之下,掉頭就跑,邊跑邊喊著︰“救命呀……有人襲警、有人襲警!”

    砸了人還喊救命,討了便宜再賣乖正是簡凡的特色!

    後面怒火中燒的保鏢又吃了虧又丟了臉,一鼓作氣,朝著簡凡惡狠狠地追了上來,圍著後院的花池轉了一圈,躲無可躲的簡凡看著熟悉的地方,滑了一跤連滾帶爬,吱溜一下子鑽進了大廚房………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20:48     標題: 第06章 時窮計乃現

話說狗急了跳牆、人急了上房,簡凡被追急了,慌不擇路地鑽大廚房了!也顧不上和廚房里發生過的舊怨了,要是平時,那是死活不敢再來的!

    廚房里,剛收拾完了早餐器具,大上午開始洗菜、擇菜、配菜的林林總總已經二十幾人了,猛然間一個人鬼喊著沖進來,驚得嚇了一跳,沒等醒過來,又是一個人喊著“站住!站住!”沖進來了,看樣像在打架,廚師幫廚的情況不明,都靠著鍋台爐灶或者牆。

    簡凡人輕腿利索,這地方來過自是熟悉的緊,奔跑著的時候順著就抽了一個兩尺長的扁平炒勺,跟著圍著菜案轉圈。追自己的人轉了兩圈猛地省悟道這是驢推磨,根本沒有終點,猛地站定了。

    你走我也走,你站我也站,他一站定,簡凡也馬上站定了。

    乍一看追自己的人,寬額闊嘴凶光眼,配著黑西裝,整個就一標準的黑社會分子。心下里有點害怕,不過還是壯著膽子,抄著勺子亂敲著案子喊著︰“你什麼人,敢襲警,不想混了是不是?”

    “揍得就是你!”

    保鏢惡狠狠地喊了句,抄了一個碗砸將過來!這不說還好,越說越氣,堂堂的保鏢被人干了一下還沒治,說出去飯碗都倒要丟了。

    砸了一個,簡凡側頭躲開了,那保鏢又抄起一起來。

    “看招……”簡凡聲起手落,長勺一抄,正中那人拿碗那只手的指骨,保鏢啊地吃疼地叫了一聲,吧哄嗒一下子掉了!

    簡凡的腦子里瞬間靈光一現,要說武器,有什麼比鍋勺還使用的更順手了呢?心里狂喜之下,喊著︰撈底……抄油……進料……敲大瓢……俱是從五歲便即運轉純熟的動作。

    嘴里說著,手里不停,長勺揮舞著左一下、右一下,專打那保鏢的手背,白鐵敲指骨,一敲一個準,疼得那保鏢早顧不上拿家伙了,呲牙咧嘴地亂搓手。怎麼躲也躲不過那把大勺子。他可哪里知道面對的是一個五歲炒勺的大師傅,用勺子比手還利索。

    敲得幾下把保鏢敲蒙了,正搓著手,簡凡又是大喝一聲,看招………保鏢心慌意亂,猝不及防,兩手緊張地縮到了背後,卻不料簡凡又在使壞,砰……地一家伙反手一撩,結結實實地拍在那保鏢的鼻梁上!

    只听得啊得一聲慘叫,那保鏢捂著鼻梁蹬蹬蹬退了幾步,鼻子里疼和酸、鼻血和著眼淚抹了一臉,一把抹著血的保鏢惱羞成怒了,狀如瘋狂地喊著︰“我劈了你……”。說著就往上沖。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簡凡後退了兩步,長勺底子已經伸進了通紅的調料盆里,那人叫囂著沖上來想跳上案子拼命的時候,卻不料那長勺當頭一揚,紛紛揚揚的一層紅霧迷彌漫在他的腦袋四周!

    又是“啊!”地一聲,保鏢劇痛之下,捂著眼楮鼻子嘴蹬蹬蹬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狂喊亂叫,那架勢如同白日見鬼了一般。

    一屋子大廚們看得剛剛還凶神惡煞的人成了滿臉通紅,不知道是血還是調料,就他本人看得慘叫著也像鬼了。

    此時的簡凡,如同除暴安良俠之大者氣定神閑,很瀟灑地把勺子放到了鼻子邊嗅嗅,撇撇嘴罵了句︰“山北特產的燈籠椒,驅寒提神,味道特別不錯,哈哈哈……像你這麼比豬還蠢得傻B,我真不知道怎麼當的保鏢?還敢襲警!……抹呀,使勁抹,越抹越辣!”

    狂笑了幾聲,那保鏢雙眼睜也不開,便是有勁也沒地使,暫時喪失了抵抗力,簡凡正自高興的時候一抬頭,心里又是一驚!

    剛剛廚房里的人被倆人沖勁嚇住了,不過這個時候再看,卻是個個一臉忿然之色,地下被倆人折騰的盤碟碗和調料盆早摔了一地,特別是幾個看清了簡凡的廚師們,這是老怨家,斜著眼瞪著,那架勢,就到火山爆發的臨界點了!

    簡凡心里暗驚,第一個上腦海的字還是︰逃!!!

    不過剛一抬步又停下了,電光火石的瞬間急中生智,不逃了,反而大咧咧站下來了,長勺子一抄,一敲、一推,案子上尚還完好的盤、碟、碗砰砰砰砰又摔了一地,就見簡凡呲眉瞪眼一副欠揍的得性,咚咚地亂敲著案子喊道︰“看……看什麼看……不認識小爺我了?一幫子傻B大師傅,還想跟小爺我斗,都他媽不想混了,今天小爺我帶人就是來砸你狗日的們來了……”

    幾句話囂張得簡直無以復加,幾個小幫廚的躍躍欲試,立馬就要動手,簡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加了點猛料,長勺子朝著當日見過的那位高廚師吧唧一扔,嘴里不干不淨地喊著︰“高禿驢,數你最壞,操你二大爺……今天饒不了你………”

    這下終于點著火藥桶了,那腦袋禿頂的高廚師那被這黃口小兒罵過,臉氣得青紫一片,順著提著拖把就追!簡凡一看,得,轉身撒腿就跑……

    一跑,廚師們的囂張氣焰和著怒氣更盛了幾分,高廚師喊著︰“給我抓住這小王八蛋………”。

    師傅一喊,徒弟們提菜刀的、扛著 面杖的、提盤子拎碗當武器的,嘩啦啦追出來一片!

    卻不料,剛出了門高廚師猝不及防,迎面就是一把和著雪球砸過來了,正中腦門,一眼看著卻是十米之外,那簡凡正笑著向一干廚師們勾手指頭。這下子,火上又澆了一盆油,高廚師身先士卒地奔在前頭。

    簡凡又是撒腿便跑………

    這時候,再跑幾步就到了側門和追兵的中間了,酒店外已經有零零碎碎圍觀的人了,四個學警打不過人耍起賴皮來了,楊國江大咧咧躺在寶馬車的車輪下、成鋼靠著車坐在地上,四個人躺著還是和保鏢著僵持著。保鏢們雖然教訓了學警們,可也不敢真痛下狠手。

    簡凡心里暗罵了句不知道為什麼支援的還沒有來,不過現在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騰騰騰向著倆個保鏢沖去的時候,倆保鏢見得同伴追進了廚房,出來的卻是這小警察,俱是詫異不已,馬上拉開了架勢!更吃驚的是,後面追了一群白衣白帽的廚師,都叫囂著沖過來。

    千鈞一發的時刻來了………簡凡愣生生剎住了步子,舉著拳頭喊著︰“兄弟們,干死這幾個!”

    一句話,說得豪氣頓生,連地下躺的那個一屁股也坐了起來,喲!鍋哥帶著救兵來了!不過一看也傻眼了,不是同學呀?

    這話里玄機不淺,幾個?那幾個?或者廚師們把門口等著認同成了和簡凡一伙的;但門口,卻是鐵定已經認定簡凡搬的救兵來了,否則不會同伴沒出來,心下凜然,倆個一字形拉開了架勢……

    倆保鏢一拉架勢,後面的廚師可把他們歸到簡凡一伙里了。

    只有簡凡知道兩方那一方自己都惹不起,沖上前去的時候瞪著眼一副挑恤姿態,嘴里還喊著,干死你們,到了將至未至的距離,卻是騰地一下子一矮身,吱溜一下子連滾帶爬從兩個保鏢的一側溜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追來的廚師們可是一哄而上,那看得清這個細節,一上手里的家伙便即招呼上了,倆保鏢不是善茬,腿、手、肘、膝並用,砰砰叭叭早干翻了幾個廚師,這下好了,這幫子廚師更認定這是找事的幫手,圍著倆人抱腰的、摟腿的、大 面杖和炒瓢招呼著,混戰上了。

    一時間,叫罵聲、叮叮當當的家伙聲、叫疼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整個一副活脫脫地群毆場面。

    而此時,漏網的簡凡早奔出了人群圈子,听得腳步聲後面還有三個人追著,一回頭大聲喝了句︰“停!”

    後面仨小伙還真听話,猝不及防被詐了句,一下子停下步子了。卻見簡凡嘻笑著指指三個身後說道︰“快去救你們師傅,回頭咱們再打成不?”

    仨人一驚一回頭,卻見得沖在最前的高師傅早被保鏢打翻踩在人群里亂喊著,這還了得……仨人卻是顧不上簡凡了,喊著師傅師傅,又沖了回去,加進了包圍圈里………

    場面又顛倒了個,成了廚師痛毆保鏢的局面了,倆個保鏢再厲害也擋不住十幾個廚師們痛毆,被打得躺在地上亂吼亂叫,這越不服氣,被廚師的踹得更狠。那輛被攔在當地的寶馬車,進不得也退不得,打著喇叭讓廚師讓路,卻不料火冒三丈的大師傅們一大炒瓢就扣到了車前蓋上,嚇得那人們關緊了車門窗,連喇叭也不敢打了!

    湊著這機會,四個學警灰頭灰腦從包圍圈里爬了出來,幾分鐘功夫,一個個鼻青臉腫、裘剛還抹了一臉鼻血成了個大花臉,各自捂著肚子捶著腰,看樣被揍得不輕!

    背後的腳步亂上了,簡凡一回頭,卻見得楊紅杏帶著著班里二十幾個同學助陣來了!後面九鼎的保安隊也來了十幾個人。這下,簡凡終于放心,這是絕對安全了!

    帶頭的楊紅杏氣喘吁吁地奔來了,拽著簡凡︰“怎麼了!怎麼打起來了?”

    “不是打起來了,是挨打了,你看……”簡凡一指剛剛出來了成鋼四個,一干學警里哈哈笑著。簡凡不耐煩地說道︰“教官呢?你們怎麼才來呀?”

    “去市局里,在趕來的路上,這可咋辦?……”楊紅杏看著打得亂七八糟的,圍觀的一二十個、那邊還正干得起勁,兩輛車被堵到了這里,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這時候顧不上討論支援延遲問題了,簡凡拉著楊紅杏躲過一邊,湊著耳朵耳語了幾句什麼,楊紅杏秀眉蹩了蹩,不過還是同意了,跟著就帶了七八個學警奔著往九鼎酒店里跑。剩下的列著隊等著,簡凡又看著成鋼幾個人的糗相,拉著四個人,盯著成鋼問︰“知道怎麼說嗎?”

    “知道!他們先動的手,然後就打起來了!”成鋼吸吸鼻子,有點不服氣。

    “你個豬頭!”簡凡踢了一腳,成鋼哎喲了一聲怒目而視。簡凡不理會卻是說道︰“咱們在值勤,什麼時候打起來了?當警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紀律難道你不知道?………難道你和人家打了嗎?誰看見了?淨是他們打咱們了嘛!”

    肖成鋼這下恍然大悟了,神色凜然地道︰“對,對對!就是!”

    “你呢,懂了嗎?”簡凡看著楊國江,楊國江點點頭、裘剛也點點頭,都是心知肚明,一到追究責任的時候,連罵一句都會成為大錯,這當然要小心了,什麼也不敢亂說,心里不禁暗暗佩服簡凡的心細。

    最關鍵的一個是不和四個人同宿舍的人,簡凡一問,那學警卻苦著臉說︰“簡凡,還用我問我嗎?我壓根就沒反應過來就被揍了一頓,我倒想動手,那仨牲口太厲害了!”

    這話又把幾個人逗笑了,笑著心里放松了幾分,再看那保鏢被幾個廚師逼著摁在牆角,也成了一副鼻青臉腫的得性,這倒解氣得很,旁邊的一干學警們都是嘰嘰喳喳開始問了,怕是都對同學受了這麼大欺負義憤填膺。

    場面正亂著,保安們正勸解著廚師們,卻不料又來了一群特殊的人物,足足二十多人,脖子里挎相機的、肩膀上架著攝像機的、還有光脖子上就挎了仨相機!一干不知道是記者還是狗仔隊的人物劈劈啪啪照了一通九鼎側門群毆的場面,不知道誰眼尖看到了車里,跟著便是喊了句︰“是金麗娜小姐!”

    一听這話,記者們嘩拉一下子前前後後把車圍住了!

    劈里叭拉照相機一閃,連廚師們都想得這事不對勁了,扔下被揍了一頓的保鏢,早扯乎了!

    壞了!簡凡心里一涼,雖然自己不太了解這娛樂圈,可這丫看樣還真是什麼明星,要一讓媒體瞎扯一通,沒事也要出事,別說還真有事!壞了、壞了………

    這一鍋粥可是越攪越亂,越攪越糊,圍觀的酒店里的客人和路過的群眾越來越多,保安們勸著也清不了場了,學警們沒有領導了,都傻站著你看我我看你無計可施。不一會便聚著了上百人的隊伍,都在指指點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偏偏最關鍵的時候,車里伸出來個腦袋,卻不是那個戴大墨鏡的女人,而是那個油頭粉面的司機,什麼藝龍公司的,看樣也見過大場面,對著記者的話筒和攝像機說了句︰“金小姐的隨從被這幫警察聯合廚師們打了,我們保留向他們控訴的權力!”

    記者一哄而上,七嘴八舌地再問問題,那人便是一句無可奉告閉上的車窗,看樣也在等什麼!

    這話,更讓簡凡心涼了幾分,把自己這一幫子學警捆到一起怕都沒有那個女人份量重,回頭報紙媒體上一扯,估計警號分不到手就得打道回府了……一思忖之下,看著學警里誰的手里還拿著喊話器,這是疏散圍觀群眾時候的準備的,簡凡一把搶過來,又要和記者們干上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21:18     標題: 第07章 亂時好詭辨

亂像來了………

    公安局振動了,110指揮中心出警了,市局正開著集訓人員的分配的會議,一听得九鼎出事,會議緊急中止了,帶隊的副局長第一時間朝著這里來了。都是國外內多多少少有點影響的明星人物,那一位出上點事都不會是小事,萬一報道出來,肯定要對大原、對公安局都要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這好像也是一種明星效應。而且不僅僅影響的是公安方面,九鼎實業的總經理蔣總、演出組委會的一干有頭有臉的人物甚至于連此次的主辦方也驚動了,都在往這里趕,看樣剛剛鬧事的時候,車里坐著的明星沒閑著,打電話招幫手呢!

    九鼎假日休閑酒店十七層辦公區,踢踢踏踏的一陣腳步過後,十七層辦公區監控室的大門砰地一下子被人推開了。值班的倆個保安一驚一看,門口沖進來十名警察裝束的人,呼拉拉如同一群土匪一般擠了了一屋子,四女六男,再一細看倒放心了,這是這一天在樓層值勤的女警。

    那女警正是楊紅杏,正色說道︰“我們接到了上級通知,側門發生的糾紛全部錄像,也就是十五分鐘以前到現在的,要全部封存,以待查證!請配合。”

    “這……”倆保安一听傻眼了,好像還沒有過先例,狐疑地道︰“我們主任沒說啊?”

    “就你們總經理也得配合公安機關!”楊紅杏虎著臉,話里倒是威風得緊。

    “可……我們硬盤式自動存檔,這得專業人士才能拆下來,我們也不知道是哪一塊硬盤。”保安又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一排子機櫃,正好遮掩了自己這個借口。

    “那簡單,我們有的是專業人士,開始!”楊紅杏說了句。牛萌萌一听,站到了保安的操作台前,保安悻悻一讓坐,牛萌萌劈劈叭叭一敲鍵盤,嘴里指揮著︰“A7、B5、C1、H4,三號線!”。

    听著指揮學警們挑著線拖到了櫃式機前,一挑一指,梁舞雲持著多功能小刀一拆,蹭地把盒倉式硬盤拉了出來,暗暗地給楊紅杏豎了“V”字手型。

    保安看得面面相覷,一般這吃拿卡要的警察什麼時候也進修高科技了,這麼厲害啊?

    正要扯乎的時候,牛萌萌一聲驚叫︰“哇,簡凡在干什麼?開新聞發布會呀?”

    楊紅杏幾個人一驚,湊上來一看,兩個角度的攝像頭都對著簡凡,一個後像、一個側像,簡凡正手持著喊話器正說著什麼,剛剛那群圍著寶馬車的記者、保安和圍觀的群眾都哄在一干學警的面前。還真像一場現場新聞發布!

    “壞了……快走……”楊紅杏不容分說,喊了句,一干學警嘩拉拉又往樓下跑。

    這情形楊紅杏卻是識得厲害,萬一要有不慎說錯了話,那可比打架的後果還嚴重,簡凡暗暗唆導著自己來取錄像的時候她這心里就打鼓,八成這幾個學警肯定也沒起什麼好作用。特別是成鋼,沒準就是他先動手打的人。

    ……………………………………

    ……………………………………

    側門口,簡凡確實是說上了,看著形勢不對,寶馬車里的人一下子把矛頭便掉轉到了學警身上,簡凡一急之下,扯著喊話器叫囂上了︰“爆料、爆料,明星指使隨從出手傷人、警察值勤被打忍辱負重………記者同志們,圍觀的大原父親鄉親們,你們想知道真相嗎?你們想認清所謂娛樂明星的真實面目嗎?作為一個良知未泯的大原普通市民,我要把親眼所見的真相告訴大家……事實的真相就是︰明星指使保鏢踐踏警察的尊嚴,這是對警察的挑恤,是對法律的挑恤!”

    說得是義憤填膺、表情是慷慨激昂,而且這料夠猛,記者一听,喲……有戲!立馬態度來了一個大轉彎,呼拉拉全圍了過來,不僅記者,加上圍觀的客人和過路的群眾,怕不得有上百人了,堪堪地把學警們都圍到了中間,那一隊保安看得事情發展不對,早忙著打電話請示領導了,剛一愣神再想往進擠,卻是擠不進去了。

    簡凡面對著這麼多人卻沒來由的非常輕松,扯著嗓子喊道︰“我們是來自是武警訓練基地學生警,奉上級的命令在九鼎值勤,目的就是保護今天來演出的藝人的安全,根據組委會的安排,下榻到此的明星都必須持有組委會的邀請函,但是,那輛寶馬車里坐著明星,不但沒有邀請函,而且還想硬闖,在被值勤警察阻攔後惱羞成怒,指使手下打傷了四名警察………大家看,這就是證據!”

    簡凡說著,一回手指著受傷的四個人,記者樂了,這可有猛料了,劈劈叭叭朝著成鋼一干人猛拍了幾張照片。鼻青臉腫的四個學警,恰恰成了最好的證據。演這場戲的簡凡瞬間又換了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情,拉了一把成鋼,句句有淚、字字有血地說道︰“看!這就是他們施虐的證據,把一個忠于職守的警察打成這樣!這位警察叫肖成鋼,是我們訓練基地標兵人物,大家看看,所謂明星是何等的囂張拔扈,她們根本不把警察和法律放在眼里!”

    又拉了一把楊國江,把楊國江轉了身子,一身是灰土灰臉的的警服又讓簡凡找到說辭了︰“看!這是一位來自縣里的警察,他是農民的兒子,這麼老實巴交的警察都被他們摁在地上毆打,大家說說,他們,還有人性、還有良知嗎?”

    “再看這位………”簡凡又拉拉身材比較瘦干的裘剛,裘剛眼腫了一片,拽著裘剛放大聲音說道︰“他剛剛大學畢業,剛剛參加工作,為了演藝明星的安全在涼天雪地里值勤凍了整整一夜,不得沒有得應有的尊重,反而被所謂的明星指使手下毆打,光天化日下做出如此野蠻的行徑,公道何在,良知何在?”

    相機拍照的聲音如同給簡凡說話伴奏一般,卡嚓卡嚓響個不停,這場秀讓不明真相的記者和群眾听得津津有味,看著一干年紀不大的小警察個個稚氣未脫,倒多多少少有了點同情之心。不過學警隊伍里倒有一半人咬著嘴唇,那是怕笑出聲來,簡凡同寢室的幾個人差不多都是一等一的刺頭,一個比一個難纏,讓簡凡這麼著一說,反倒都成了受委曲的小媳婦一般!

    再看簡凡卻是臉不紅不黑,仿佛今天成了他一個人的獨角戲一般,繼續對著一干記者和圍觀的群眾說道︰“整個事件從頭到尾,有很多人目擊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們做到了,否則憑著我們這麼多警察,也不會受到如此的欺負。我們為什麼沒有動手?不是因為我們害怕,而是因為我們是警察,我們正在執勤!我鄭重地告訴大家,對于今天的事,我們會把責任追究到底,要通過正當的、法律的手段,向這些道貌岸然的公眾人物討回一個公道!”

    說這話的時候,簡凡揮著拳頭,煽動著人群。本來對明星並沒有什麼好感的群眾倒被這位小警察繪聲繪色、聲淚俱下的演說感染了幾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好!支持警察!”

    零零碎碎的起哄,一面是警察、一面是明星,都是不招老百姓待見的人物,不過今天看著這群警察都還面嫩,特別是那說話的更像一個剛穿上警服的學生娃,而那明星又扭扭捏捏地鑽在車里不說話,這下好了,人氣可成一邊倒了,都對警察反而有好感了!更有甚者,劈劈叭叭鼓掌,不知道是真支持還是鼓倒掌,這場面被攪和得可更熱鬧了幾分。

    記者們可不管,七嘴八舌地問上了,有的把錄音器還伸到了簡凡面前。

    問︰“警察同志,依您所說,金小姐的隨從毆打警察,但他們怎麼也被打呢?”

    答︰“很簡單,九鼎的廚師們看不過眼,上來勸說,誰知道這群喪心病狂的保鏢們,連廚師們也一起打。大家剛才已經看到了,他們觸犯了眾怒,才引得廚師們義憤填膺,一哄而上。當然,打架斗毆不管有理沒理都是擾亂社會治安的行為,我們是堅決不贊成的,但作為個人來講,我在道義上支持這群有良知的廚師們!”

    問︰“警察同志,您怎麼知道幕後指使者是金小姐呢?是您親眼所見還是猜測?”

    答︰“親眼所見,她當時就在現場指揮,而且還出言不遜,侮辱大原的警察是勒色!勒色是什麼大家知道吧?……對此我表現遺憾,一個沒有學會尊重別人的人,不管她是明星還是什麼星,都沒有資格贏得別人的尊重,這就涉及到道德和素質問題了,對此,我們不予評價!”

    明星的作態怎麼樣,當記者的自是深有體會,根本無暇分辨話的真假就覺得深以為然了,這明星嘛,素質是不怎麼高,急了趕記者的事經常發生,要罵警察好像也非常正常!

    問︰“警察同志,既然你認識金小姐,肯定也知道她是今天演出明星,為什麼還要攔下她的車呢?是不是存在故意的成份?”

    這個問題夠刁,要說不認識肯定說不過去,要說認識的話再不放行而且起了沖突,那勢必就有故意刁僅的成份了。這麼個問題就是生怕水攪不渾似的。

    但這那難得倒簡凡,從小在飯店里的察言觀色,人精和人鬼都見得多了,眼骨碌一轉悠便侃侃說道︰“這位記者同志,按照我們上級的規定,為了保證藝人的安全,出入內部的車輛必須持有組委會的邀請函,我們遵守是制度,沒有例外;這和我認識不認識金小姐沒有必然的聯系,因為在我們警察眼里,只有公民、沒有明星!”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而且不失大氣,人群里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好!大原警察好樣的!跟著的劈劈叭叭鼓起掌來了!連記者也是一臉笑意,真個是覺得今天收獲頗豐,遇著這麼一位說話利索的警察。挖得東西越來越多。

    人群中央,簡凡得意地說著,仿佛在店里面對著上門送錢來的客人們一般,侃侃而談,越來越輕車熟路!

    人群外就有點亂套了,看著的饒有興致地看,看不見的跳腳看,楊紅杏好容易擠了進去,這場面卻是不敢拉簡凡。人群外110出警已經到了,警察正在請著一臉懊喪的保鏢上警車,遠處的一輛警車前,呂教官臉上有點悻悻之色,一听這聲音就知道又是簡凡在胡扯,不好意思地看看同來的教官們和市局的副局長,說了句︰“我去把隊伍帶走!”

    “別別……听听,這個小學員挺有意思的嘛!”副局長笑著,伸手制止了!

    正解釋著的時候,卻不料寶馬車里有了動作,估計是被刺激的夠嗆了,保鏢又被110警察帶走了,副駕上那位女人下來了,還是戴著大墨鏡,看不清具體長相,指著簡凡的方向喊著︰“他在胡說,警察先動手打的人,警察都是混蛋,打了人還顛倒黑白!………你們憑什麼帶走我的人?”

    一石激起了千層浪!眾記者的鏡頭,又是第一時間對準了氣極敗壞的明星,那明星倒過頭來又是耍潑撒賴,質問110出警的警察。

    簡凡瞬間扯著嗓子擴大聲音喊著︰“記者同志們,你們看清楚了,也听清楚了!他再一次侮辱警察,還試圖阻撓公安機關的正常調查!我想問一句,難道女明星就可以擁有特權,就可以不配合公安機關的正常調查取證嗎?……大家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嗎?因為她心虛,她害怕,害怕真相公之于眾!……事實是隱瞞不住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誰也顛倒不了的!”

    簡凡的聲音要大于那女人幾倍,而且說得頭頭是道,可比一臉衰相的明星有听頭,記者和群眾的眼光僅僅是向後一瞥又被簡凡全部吸引過來了,口水仗越打越有意思了!

    這戴墨鏡的女明星被說得氣急敗壞,早不知道形象的矜持為何物,玉手一指,張著紅唇,聲尖厲中帶著幾分惱羞地喊了句︰“你等著,我要告你,我要告你們警察!”

    隔著不遠,倆人的吵聲卻是都听得見,一眾人的眼光又被吸引了,扭過頭去!

    簡凡的反應很過迅速,生怕風頭被人搶了一般。馬上接著這話頭在喊話器里大聲說道︰“法律只會尊重客觀事實,你可以凌駕在男人身上,但你永遠凌駕不到法律之上!””

    這句話語帶雙關,眾人听得這一句,先是愣了下,跟著大部分都哈哈大笑了,又有起哄地鼓掌!那明星氣得跺著腳鑽回了車里。楊紅杏在背後扯著簡凡示意清場,簡凡還有點意猶未意,又是擎著喊話器大聲說道︰“記者同志們,市民同志們,請配合我們公安機關清場,事實的真相、事故的責任還有待于進一步調查,屆時,我們會把真相公之于眾的……現在請大家離開現場……最後請允許我代表大原警察向敢于正義直言、敢于揭露真相的新聞工作者們,致以崇高的敬意,敬禮!”

    簡凡一敬禮,後面的學警也跟著齊刷刷地敬上禮了。

    這下子倒也漂亮,面對了齊刷刷敬禮的學警們,記者們倒無話可說了,都是拍手鼓掌示意著,心里俱是判斷著,看樣今天這事,還真是十有**和警察無關,要不就不會這麼高的姿態了,心下里都是揣摩著手里掌握的東西能有多大的轟動效應!倒有一半記者緊張地快步走了,怕是搶先發稿了。

    學警們配合110的疏散的人群,開始漸漸地散了!滿足了最初的好奇心,都開始散了,學警們維持的秩序,三個保鏢和幾位打架的廚師都被就近帶到了派出所詢問筆錄。還有幾位女警察護送了寶馬車里那位明星,名為保護,不過八成也得詢問一番。

    都動起來了,簡凡一干學警們可就閑了。幾個剛遍地找著自己的步話器就听到了集合的命令,跟著就見得換班的警車又開來了一輛,不知道從哪里臨時調集的。心下揣摩著這下估計得封閉回訓練基地了,悻悻地跟著隊伍上車。車窗里不經意的向外看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著的紅衣的大風衣,手持著微型攝錄機,也在看著自己。

    蔣迪佳!?簡凡心跳驀地增加了不知道多少,砰砰砰地響,還是那麼漂亮迷人,烏黑的長發披灑在肩後,恰似一朵冬日里綻放的紅梅,拉開窗要仔細看的時候,蔣迪佳好像一直就在關注著簡凡,笑著揮手示意!簡凡也訕訕地招手示意著!

    簡凡在笑著、蔣迪佳也在笑著,笑中仿佛有莫種默契一般,一閃而逝的感覺讓簡凡覺得好像抓住了點什麼,可又是一無所知,一直揮手到車緩緩地開走,才有點失魂落魄地關上了窗,一回頭嚇了一跳,楊紅杏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簡凡被人窺破心事一般駁了句︰“看我干什麼?”

    “喲!?剛才那位誰呀?你女朋友?”楊紅杏問了句,口氣怪怪地。

    簡凡斜著眼笑了︰“你看像嗎?”

    楊紅杏搖搖頭︰“不像!跟你不是一個檔次。”

    “那不得了!哎不對呀?你這話怎麼刺耳呀?我是什麼檔次?”

    “你屬于那不入流的檔次,今天可真夠現眼的啊?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長了兩根舌頭,你損人已經到最高境界了啊!這麼猥瑣的事你都能說得大義凜然,我可真服了你了,不過依我對你的了解,你越是說得振振有詞,越說明你同樣心虛,我說的對嗎?”楊紅杏道,或許在訓練基地二十幾天,和簡凡嘴官司打得不少,多少有點了解了。

    簡凡訕訕笑著不置可否,手撮著湊到楊紅杏耳朵上悄悄說道︰“咱警察不都是顛倒黑白嗎?紅杏,那錄像你取到了吧!”

    “交給教官了,將做為取證證據!”楊紅杏說了句,把湊上來的簡凡推過一邊,坐著的時候不經意再往後看一眼,有點詫異地問︰“簡凡,我就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們一塊值勤,他們都鼻青臉腫,為什麼你什麼事都沒有?”

    “嘶……這話怎麼更刺耳!你是想看到我鼻青臉腫才舒服?”簡凡瞪著眼反問道。

    “我問你話呢?你什麼態度?”楊紅杏道。

    “哎,你真想知道啊?我告訴你原因,因為呢……我比他們帥一點,那些人不好意思對我動手,這理由怎麼樣?”簡凡嘻皮笑臉地說了句,回頭一看成鋼幾個,心里暗道的萬幸,要跑得慢幾步,八成也成這得性了。

    “是嗎?那我正式通知這位帥哥,市督察處將對你們正式詢問,這車直接開到市公安局,我們歸隊,你進局里,做好心理準備啊!不知道督察們是不是會因為你帥就放你一馬?”楊紅杏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啊!?督……督察?沒有這麼嚴重吧?”簡凡嚇了一跳,還沒當警察呢,先得見督察。

    “你說呢?”楊紅杏道,神色里悠閑悠哉,估計是對簡凡態度不太滿意。

    “好,我承認,我態度有問題,班長,有什麼內幕說說,關鍵時候你得拉兄弟一把啊,我這也是為了集體榮譽啊!萬一咱們開口慢了讓那什麼明星信口開河一番,到時候被動的就是咱們啦?”簡凡不無幾分緊張地說道。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端正你和我講話的態度,我從第一句開始問你啊,那位女人是誰?”

    簡凡一下子又愣了,頗為奇怪的看著楊紅杏,楊紅杏的眼光里閃爍不定,很傲氣的坐在自己身邊,不知道是在假公濟私還是在公私兼顧,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在情場里混得油嘴滑舌雙目如炬的簡凡猛地心一驚︰我靠,這妞不是真喜歡上我了吧?莫不是被我剛才的表現引得意亂情迷、芳心暗許?要那樣,哥們可有機會乘虛而入了啊!

    亂,簡凡的心里也被攪亂了,私情和大義早都分不清楚了,更顧不得什麼督察不督察,賊忒忒笑著和楊紅杏咬著耳朵說上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22:04     標題: 第08章 滿目荒唐言

蔣迪佳邁著優雅的步子進了九鼎休閑酒店,里面比剛剛出來的時候更亂了幾分,光大廳里就擠擠攘攘幾十號人,一線名星金麗娜和值勤警察的沖突無疑成了最熱門的話題,但這個過程太過短暫了,有的人只是風聞到了訊音已經就結束了,于是看見過程的、看了一半過程的甚至于沒有看到過程的,都在添油加醋地講著,脖子里架著相機遲來一步的狗仔隊可大呼失望了,飛機晚點了才回去,誰知道錯過了好戲,早知道就連夜守在這兒了。

    這些,蔣迪佳一笑而過,從大廳走過也未引得起多大的回頭率,估計大家的興致都已經被吸引到這個八卦話題上了,進了電梯上十七層的時候,蔣迪佳不由地看看手里的微型DV攝錄,定格著的畫面正是簡凡擎著喊話器,揮著拳頭的畫面,很帥、很拽,像畫報里六七十年代造反的紅小兵,乍看一本正經,細琢磨卻是幾分可笑。連她也沒想到時隔一個月,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了他,臨走前的一笑之後,仿佛覺得那笑里有某種默契,像好朋友之間的相逢一笑!

    不過,讓她耿耿于懷的是相逢難逢,一個月前的電話都沒有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一個月鼓起勇氣再撥的時候卻是已經停機了,真不知道這小子是干什麼的,還真穿著警服來了,莫不是?莫不是他已經成了一名警察了?

    敲響哥哥辦公室門的時候,沒人。撥了電話一問辦公室門才開了,蔣九鼎做賊似地把妹妹拉進來,趕緊地關上了門,看來在躲今天這事,無孔不入的狗仔隊和各方正式媒體把九鼎當做個關注焦點了。

    “哥,你不至于嚇成這樣吧?”蔣迪佳啞然失笑了。

    “哦喲,我簡直和這幫小子有仇啊,這麼著一下子害死我了,已經來了五六拔警察了,電話到快要打爆了,我干脆關機,誰也不見,哎!”蔣九鼎長嘆著氣,一副無奈的表情,事實上從進門那一刻起就被攪得焦頭爛額,副總、秘書和幾個經理都派出去招待各方來人了。

    “給你看一個現場報道!”

    蔣迪佳說著,把DV放到了哥哥面前,一播放便是簡凡揮舞著手大肆演講的一段,一分多鐘的視頻,看得蔣九鼎心里怪怪的,簡直是無法表達那種復雜的感覺,好像怎麼看也像一個蠱惑鬧事的主。看完了,蔣迪佳還饒有興致地問︰“哥,怎麼了?說說感覺呀?”

    “這小子現在真是警察!?”蔣九鼎不知道為何莫名其妙地問了句。

    “不清楚,應該是吧!怎麼了,你心虛了?你不會心里有什麼鬼吧?”蔣迪佳笑吟吟地看著哥哥。

    “我能有什麼心虛的,奇怪而已………你給我看這個什麼意思,還不嫌亂呀,拿走拿走。”蔣九鼎不耐煩地擺擺手,仿佛又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辛辛苦苦費了不少勁,才從組委會里得了這麼個名額,本想沾沾明星的光,誰知道出了這事,要報道出去,公眾形象都要下個檔次,再說了,這些女明星能量大得很,我听說和工業園投資商還有裙帶關系,這要回頭再整我一下,咱們可和人家不在一個檔次上啊!”

    “你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我給你指點指點迷津,你想不想听呀?”蔣迪佳看著哥哥一臉愁容,笑著說道。

    蔣九鼎不無詫異︰“你!?那你說說。”

    “呵呵………我從新聞的角度說啊,已經挖到第一批消息走了,這條新聞的賣點在警察、明星、保鏢和沖突上,相關的才是廚師、酒店什麼的,咱們處于附加的位置,所以………”蔣迪佳說著停下了。

    “別賣關子呀?快說快說。”

    “所以很簡單嘛,沒咱們什麼事呀?公眾關注的焦點在金麗娜和大原的警察身上,你覺得炒這個有意思還是炒其他有意思呢?”蔣迪佳手指伸著,娓娓道出關鍵來了。

    “嘶……有道理!喲,佳佳,這兩年新聞系沒白學啊,繼續說,那咱們采取什麼辦法。”蔣九鼎的興趣上來了,要說經營是行家里手,要說這些事,還真是一下子琢磨不透,特別是踫到了一個身份比酒店還高的明星就慌了陣腳。

    蔣迪佳對新聞一類的事已經司空見慣了,安慰道︰“別心急嘛,見怪不怪,其怪自敗,我估計呀,雙方處在一個均衡的態勢,就是說誰也怎麼不了誰,明星的能量再大,她最終也不敢和警察叫板;反過來說,警察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動這個公眾人物;至于咱們嘛,就屬于非關鍵的要素了,盡量保持低調,或許根本就沒人會注意到咱們,這就是爸常說的中庸之道,一動不如一靜。你說呢?”

    蔣九鼎沉吟了良久,附掌道︰“好辦法!”。言語里不無幾分茅塞頓開的感覺。再看妹妹,這眼里的興喜更濃了幾分,一轉念說了句︰“佳佳,要不來幫哥的忙,咱們兄妹聯袂,過幾年再搞個五星的也不在話下呀,怎麼樣,考慮一下!年薪百萬啊。”

    “哥,你和爸媽就都是我的銀行?我取錢多方便呀?你這高薪對我可沒有誘惑力哦!別提這個話題,我天生不喜歡經商,跟你還不如跟爸去當老師呢!”蔣迪佳笑著道。

    “得了,都是吃現成當姑奶奶的主!”蔣九鼎也是一笑置之了,看著妹妹要收起DV,不無緊張地問︰“對了,佳佳,那這小子不會出什麼洋相吧?”

    “小人物改變不了什麼,世界不是因為小人物而存在的!”蔣迪佳笑著說了句頗帶哲理的話,盯著哥哥。

    蔣九鼎听得這話,想了想,沒說話,很贊許地豎了一個大拇指!

    ……………………………………

    ……………………………………

    對于冷眼旁觀的人或許能看到事情發展的趨勢,而對于局中的人,仍然是一團迷………

    餐廳里有七八位警察在做著詢問筆錄,來自市局和轄區派出所的還對打斗現場拍了照,廚師們窩了一肚子火,大廚高師傅禿頭上起了一個大包,右眼青得像大茄子,氣憤之下,和警察說話都不太客氣了。藝龍演藝經紀公司派出的司機、金小姐的助理、經紀人還有化妝師什麼的,亂哄哄擠了一個包間,這次的明星仍然是大失水準,罵了一通、攪了一通、又哭了一通,做筆錄的女警面面相覷,這……這怎麼比個孩子還鬧騰?

    說到事實真相更說不清了,廚師咬定是簡凡帶著人來尋恤,雙方就有舊怨,而且是簡凡帶來的人先動手打的人,並且對高師傅有成見,打得最狠;而仨個保鏢卻一口咬定,那位小警察和廚師坑瀣一氣,十幾個圍攻三人,三個人是自衛,保鏢們也見多識廣,絲毫不提毆打警察的事,再問就是誤傷了!但金小姐的幾個隨從又及本卻又咬定是警察故意找茬。三方的口供根本無法相互印證,而且存在一個明顯的錯誤,那位叫簡凡的小學警,絕對不會和保鏢或者廚師是一伙,好像……好像雙方確實是誤傷!

    亂,亂,亂得找不著真正的誘因何在!

    市局督察處在事發一個小時後接到了現場物證,那份錄像提取出來剛看了一半就傻眼了,居然是值勤的警察先動的手,不過看樣不敵保鏢神勇,四個人被放倒了;剩下一個沒倒的,卻比保鏢還要神勇無敵,廚房里唯一的監控探頭錄下了幾十秒的場面,持械的警察把保鏢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跟著好像帶著一幫子廚師沖了出去,進而形成了混戰局面……再往後就和從記者手里得到的錄像餃接上了……

    幾個督察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本來就以為三個孔武有力的保鏢是肇事者,這麼著一來,好像他們才是受害者,得,幾個人緊張地趕緊往管事的副局長手里交。副局長看得也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十分鐘後就得到了口頭命令︰隔離五個現場的值勤學生警;對媒體保持緘默,進一步挖掘新的證據,特別注意是不是還有遺留的監控畫面………

    現場,得到的第一道命令是全部封存九鼎的監控錄像………

    據說在金小姐的影響下,工業園區的幾個老板向市府反映了此事,公安局局長辦、副局長辦的電話響個不停,都是上級各位領導在過問此事。

    事態,有點撲朔迷離了………

    …………………………………

    …………………………………

    最高興的當然是一干記者了,以速度和效率著稱的晚報社第一份全版報道不到兩個小時就新鮮出爐了,一份打印的樣版送進主編室還不到中午,戴著小黑框眼鏡、明顯身肥腎虧的主編眼色一亮,附掌大笑道︰“好好好……明星、警察、斗毆、保鏢……有賣點、有點意思……”

    樣版上,被打警察的照片掛了四幅,這是不容置疑的;戴著大墨鏡的明星手指著在跳腳大罵,有意思,有看點;廚師保鏢圍著亂哄哄一堆人,有場景!而且特別是那個大標題“明星指使隨從出手傷人、警察值勤被打忍辱負重”佔了版面的六分之一,大黑體字格外醒目。主編是越看眼越亮,越看越喜歡,看著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了半晌才問來簽發的記者︰“這………你可以凌駕在男人身上;但你永遠凌駕不到法律頭上……這誰寫的?這麼經典?哈哈………”

    “主編,這是原話,那個小警察是出口成章,鐵嘴鋼牙,說得現場上百人,淨听他一個人擺活了!”記者諂道,只怕這稿子被斃,不過看主編格外興奮心想著八成改改能過了,有點小心翼翼地問道︰“主編,這個……不會太敏感吧被人找麻煩吧?”

    “不敏感怎麼能叫新聞呢?好,寫得好,非常好……誰找麻煩,明星還不就是讓人糟塌的,越糟塌越紅,現在這女明星我告訴你,要是沒有報紙媒體找點緋聞爛事糟塌她,那就說明她過氣了!她們巴不得天下媒體都把屎盆子扣她們腦袋上呢,這就叫炒作………再說了,咱們現在站在支持警察、同情警察的角度,公安局巴不得咱們這麼干呢?發………馬上發,增刊!別讓其他家搶了先,下午全部上市!”主編說著,刷刷劃了幾個大字簽名,遞過去了。

    增刊,十萬份!

    那現場報道的記者一看心里一陣狂喜︰丫的,這個月獎金又能增加不少了…………

    ………………………

    ………………………

    鋪天蓋地的報紙媒體給轟動一時的省城匯演又增色了不少,大演未開,前戲已是足看了,同樣的報道多了便有十人成虎的功效,加之誰也沒有發現更有力的證據,大致報道的方向便都將矛頭指向了本身就緋聞不斷的金麗娜,除了今天的主體報道,很多詞窮湊版的媒體把更多隔夜餿飯搞出來炒︰據說這位明星屬于一脫成名,靠脫保名的,被潛規則過N次;據說這明星目前已經是法國籍,不過被金毛男友蹬了之後又返身回亞洲娛樂界找食;據說這位明星行為不端,數次指使手下爆打記者,有暴力傾向,有此前科這次施虐大原警察不足為怪;據說……據說還有什麼來著,和某某某富豪都有裙帶關系,試圖入嫁豪門,奈何紅顏薄命難以如願,這里面潛台詞怎麼說呢?人家不要她唄………

    工人體育館演出現場,類似的報紙已經是滿天飛了,大原晚報、娛樂時報、信息報、城市日報都增刊了,生怕錯過這個炒作明星帶紅自己的機會。網絡上版本已經新鮮出爐了十幾個,都是炒這件事,百分之九十九是站在警察一方的,畢竟那幾幅被打警察的真實照片確實有震憾力,偶而有敢為明星說上一句兩句質疑話的,立刻被無數帶著性器官的人身攻擊的回貼淹沒了………說實話,這個新聞里更吸引人眼球的是女明星和她身前的無數緋聞,不炒她不看她,那咱還看得有什麼意思?難道看幾個滿大街可見的警察?那樣不更沒意思了不是?

    到了下午十七時,官方有動作了!

    不知道是迫于媒體的壓力還是想借勢而起,反正是有動作了……不少媒體得到了邀請,發布會的現場就設到了九鼎休閑酒店的多功能會議廳,蔣九鼎听從的妹妹的建議,一直保持著低調。這個短會開得不長,金麗娜本人及她的律師、經紀人雙雙出場,特別聲明上午發生的斗毆事件屬保鏢的個人行為,金小姐作為公眾人物曾對此事進行過勸阻無效。致使和警察以及廚師發生了沖突,金小姐表示將配合公安機關查究事實真相,嚴懲肇事者。而且金麗娜當場對被打警察表示歉意。

    話里言辭鑿鑿,那意思是,斗毆的事,怎麼可能與一位嬌滴滴的女明星有關?

    當然,與會還請到了市公安局的發言人,一位處理此事的副局長,在會上敘述了事情的經過,據稱事情已經基本調查清楚,確實是三位隨從與廚師發生了口角進而大打出手,值勤警察因為警籍尚未辦理的學警未配警號,被保鏢誤以為保安而遭了誤傷。相關涉案人員已經被處以治安管理處罰。至于網上流傳的學警公開發言,實出于義憤,部分是實情但也頗帶有感**彩,希望不要因此誤導媒體。

    像一場木偶戲一般,都被牽著,達成了一種奇怪的默契和妥協………

    不過有一點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丫的根本就沒一個人說得是實話。

    ………………………………

    ………………………………

    世界確實不是因為小人物而存在的,一切雖有變故但依舊照常舉行。

    或許有了這麼個爛事,讓觀者來現場看一看肇事的女明星的心理更甚了幾分。華燈初上的時候,工人體育場里能容納三萬人的地方座無虛席,流光溢彩的霓虹燈、美煥絕倫的舞台布景讓人已經想不起白日里的不快了,明星集體出場和領導一起致詞祝工業園區落成典禮的時候,仍然是掌聲一片,尖叫聲此起彼伏,場面依然像所有的時候一樣,讓人興奮、激動!

    不可否認,能讓一座城市為之著迷或者讓一座城市為之惡心嘔吐的女人,其功效基本是相同的,這就叫做傾城美女。

    金麗娜無疑就是這種角色,一出場獻歌,台下的口哨聲、尖叫聲、喊聲、掌聲響成一片,高舉著的熒光棒匯成了燈的海洋,巨幅的FANS廣告牌上書寫著“金麗娜我愛你”,要不是台前有一隊武警在攔著維持秩序的話,狂熱的粉絲粉條們幾乎要沖上台去來個集體擁抱。

    依然是春光滿面、依然是笑厴如花、依然是歌聲動人………台前與幕後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倆個人。觀眾或者僅僅是喜歡舞台上這個形象而並不介意下了舞台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個畫面震動著現場的人,而且也通過現場直播傳到了大原市家家戶戶。

    此時此刻,在公安招待所,某一間簡陋的房間里,五個小人物四散坐在床頭椅子上,無聊地看著電視,金麗娜出場的時候,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成綱傻眼了,瞪著眼看了半天才回頭問︰“喲,沒這麼漂亮呀?還金麗娜我愛你,我操你還差不多。”

    半躺著的裘剛,捂著一只青腫的眼不屑地說道︰“你懂個屁呀,人家一個名星出來就是一個團,知道不,化妝師、形象設計師、助理十七八個,就是一老媳婦也能給你化妝成清純少女,你信不?”

    幾個人逗得哈哈大笑著,笑著的時候回頭看簡凡,剛剛洗完了澡,正專心致志地剪腳指甲,裘剛想起個事來,饒有興趣地問簡凡︰“鍋鍋,楊國江他爸可是個老板,你這上午把他歸到農民行列里,這豈不是對農民階級的極大侮辱!”

    正嚼著隻果的楊國江被噎了一下子,倆人經常斗嘴,沒開口簡凡卻漫不經心地說道︰“老板的官方叫法是什麼?農民企業家!那不還是農民嘛!”

    “就是…”楊國江說上話了︰“裘剛,你就損我行,看看鍋鍋,那說話才叫牛呢,有本事你在現場不說,現在背後亂放!”

    “你還說我,你不也是屁都沒放一個?”

    倆人辨上了。成鋼卻是想起了幾個人的處境,不無緊張地說道︰“哎,鍋哥,咱們可咋辦呀?”。

    簡凡慢條斯理地剪完指甲,一抬頭卻見得四個人都看著自己,沒好氣地說道︰“看我干什麼,我那知道。我要是局長那好辦,給你,發個打架斗毆獎……給你,發個蔫不拉嘰獎………給你,發個只會扯淡獎,還有你,傻B挨打獎,行了吧?”

    挨個把四個人的得性數落了一遍,依然是針針見血。

    “嘿……”幾個人怒目而視,圍了上來。抹著紅藥水的、包著腦袋的、手上貼著創可貼的,四個傷病號虎視眈眈地看著簡凡。

    “干什麼?想造反呀?不是鍋哥我上午急中生智,你們開個瓢斷根肋子都是輕得;不是鍋哥我派班長取走錄像,現在你們得關禁閉了;想知道怎麼辦是不是?給點態度呀?就這態度呀?”簡凡迎著四個人的眼楮毫不示弱,像在寢室里訓斥幾個人一般,大小都不放過。

    四個人一听,知道簡凡裝大頭了,趕緊地,楊國江去倒水遞過來,裘剛趕緊地削隻果,另一個在諂媚地給簡凡捶背,成鋼傻站著沒找著趁著的活,簡凡一指︰“去,洗襪子去!”

    “啊!?干嘛讓我洗呀?不能因為我小就欺負我吧?”成綱不樂意了。

    “數你一天能惹事,今天是你先動的手吧?又連累鍋哥我了。不罰你罰誰!”簡凡斥道。

    四個人的同盟瞬間被打散了,剩下的仨也都瞪著眼︰“去,給鍋鍋洗襪子!”

    作威作福了半天,咬著隻果配著茶,窮開心了好一會簡凡才對著圍著自己的隊友說道︰“放心,這次我想咱們躲過去了,原因有三。第一,要出事早出事了,現在能讓你住招待所?第二、現場誰也說不清楚,證據在咱們手里,這麼大的公眾事件,我就不信局里敢公布成剛打人的錄像,公布出去多丟人,特別是還沒打贏,被人家揍了一頓,多損壞警察形象啊?第三嘛,嘿嘿嘿………就即使處理也是處理你們四個,我沒參與打架啊!”

    簡凡嘻笑著說著,幾個人省得上當了,又是把簡凡摁倒在了床上折騰,一室里俱是五個人的鬧騰聲音!

    世界不是因小人物而存在的,但小人物同樣不在乎世界以什麼樣的方式存在。于是,五個沒心沒肺的家伙鬧騰了一會便即睡了,亂了一天,早都困了,睡得還挺香!簡凡甚至沒有做夢,就做夢或許也夢不到,在西郊訓練場冷清的操場,還有一個孤獨散步的身影,倆人相約的散步,他失約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22:43     標題: 第09章 歪招好履險

簡凡一行五人一大早被帶到了市公安局,紀律使然,誰也沒有多問,即便就是問也是白問,在公安這個行業里干得久了,對于陌生的人從來都是不拘言笑,上到領導、下到開車打雜的都是如此,最起碼簡凡一干人踫到的這位就是這樣,把五個人扔到了綜合部,就說了倆字︰等著!

    等著!那就等著唄!

    看看這情況不和第一天一樣被叫到督察處,簡凡倒放心了幾分,剛剛上班,樓道里來來往往的一身警服的人,光鮮而威武,看著幾個仍是一身沖鋒服訓練裝束的人眼熱不已。不經意地看著四個隊友,簡凡的心里有點可笑,傷勢都不是太重,可都也不輕,裘剛早上還哼哼、楊國江的眼腫了一大片、肖成鋼腦袋上還包著,另一個也好不到那,或許……簡凡想著,或許今天就是宣布結果的時候,根據自己在派出所混的一段時間經驗總結,這件事向外、向大擴展的可能性不大,沒準就逃得過去。

    不過就怕萬一,什麼事都會有萬一,萬一惹了上層那個領導、萬一這事觸了霉頭或者萬一上頭那個領導瞧你不順眼,辭退一個警察太容易了,何況是一個連警籍還沒有來得及建的學生警。簡凡想到這一層就有點擔心,再看其他四個,都耷拉著腦袋一副前途未卜、憂心重重的樣子,捎帶著連他的心情也沉下來了!

    綜合部四張辦公桌,空了兩張,剩下的交叉而座的是兩位女警,三十多歲一個、二十郎當一個。孰無警花的樣子,一個胖得離譜,腰比胸粗;一個瘦得可憐,顴骨比胸還高聳。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使著眼色,那胖的呼拉拉響著報紙引得一干學警注意,眾人一抬頭簡凡才發現倆女警盯著自己,那胖的指著報紙眼里很奇怪地問了句︰“你!?……這張照片上是你吧?”

    簡凡緊張地起身看,剛走兩步那女警看得恍然大悟,跟另一位倆人一點頭,瘦的眼尖,立馬肯定地說道︰“沒錯,就是他!”

    簡凡走近一看,才省得是昨天在九鼎門前的照片,悻悻地拿著那份報紙,偷偷地瞥得這倆多多少少有礙觀瞻的女警,小心翼翼地問︰“哦,是我………大姐,有什麼不對麼?”

    對人說話挺客氣,這是簡凡的習慣。這倒讓倆女警多了幾分好感,話跟著就來了。

    “沒有!小伙子長得蠻帥的嘛!”那胖的一臉笑吟吟地說道,眼神就像簡凡盯到了美女一般。

    瘦的也湊上來了,不無八卦地說道︰“哎,我听說你們挺厲害的,和金麗娜的保鏢打架?”

    胖的又接上了︰“你可出名了啊,市電視台法制頻道要來采訪,被我們擋回去了!”

    瘦的生怕落後似的又是一句︰“邵政委要見你們,他人可老凶得啊,你小心點!”

    話一開,胖的那位八卦心思更甚了,估計平時也就是傳小道消息的主,做賊似地四下看看,壓低了聲音問道︰“哎,小伙子,我听說好像是你們先打人的對不對?姐可告訴你啊,政委可厲害了,訓人能把人訓哭嘍!沒準給你們一個什麼處分,做好心理準備啊。”

    簡凡尚未想得出應付的話來,倆人已然是說了若干句,不知道為何這個時候伶牙利齒的簡凡有點理曲詞窮了,心底下泛起一種很異樣,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那叫什麼來著︰人怕出名豬怕壯!更怕肥了被盯上!

    再細看兩位女警,胖的明顯營養過剩、瘦的明顯營養不良,眼骨碌一轉,這話題順當當地轉了個,就見得簡凡故做沉思狀,對著那胖的說道︰“大姐,您一定喜歡煲湯吧,還喜歡親自操刀下廚做美食!”

    那胖的被一下子說愣了,仿佛見了外星人一般瞪著簡凡。

    簡凡一回頭,又對瘦的說道︰“這位姐姐,您……我看得出來,有不按時吃早飯的習慣吧?這不好噯,對您的健康非常有害啊!”

    “嗯!?……你怎麼知道?”倆女人一下子被說愣了,興致卻是更濃了。

    簡凡心里暗笑著,那瘦的櫃子里泡著方便面,上班偷吃,這味道早聞到了;那胖的更不用說,就是一吃貨。不過這話可不能這麼著說出來,簡凡瞬間鄭重無比的開始大講養生與美食之道,沒過三分鐘,倆女警樂得把簡凡摁到椅子上,一個倒水、一個支肘,聚精會神地听上了。

    成鋼幾個互看一眼,俱是咂嘴不屑,這丫的,跟大姑娘小媳婦帶老婦女,怎麼都能扯淡………听到姐姐叫得肉麻之處,四個人干脆捂著耳朵出去等了。

    ………………………………………

    ………………………………………

    從綜合部所在的二樓向上再走三層,五層居中的辦公室標著“局長辦公室”里,正在決定著這五個人的命運!

    以黑色和深褐色為主基調的辦公室顯得肅穆而不失大氣,辦公桌後的牆櫃里全是與法律相關的書籍,而側牆上的一幅字,卻是別出心裁地用十種字體寫成了“法”字,再加上辦公桌上並列的國旗和黨旗,更平添了幾分肅穆的氣氛。

    這才是公安局領導的辦公室,和追求奇巧和奢華的老板們自然不是一個檔次。坐在桌後的梁局長正看著剛剛調試的視頻,桌上擺了幾分報紙,都刊載著與事件相關的新聞,大概是有意收集的吧!

    坐在一側沙發邵政委說著︰“梁局,基本情況已經查清了,事發原因是金麗娜沒有隨身帶邀請函,五個學生警不予放行引起的沖突,不過是咱們學生警里有人先動的手,四個人敵不過三個保鏢;剩下的那位學生警見勢不妙,把其中一名保鏢引到了廚房打倒,而後又把廚師激了出來,使得廚師和保鏢雙方才形成了後來的混戰………當時的現場處理得很好,及時提取了監控錄像,沒有造成更大的亂子,那位打人的學生警隨後又給在場的媒體記者爆料了一番,現在的媒體基本都傾向于咱們………”

    粱局長笑著說道︰“呵呵……有意思,報紙我看了,現在的媒體呀,生怕明星不出事,越出事他們越高興……哎,是誰指揮著提取了現場的監控,很有預見性嘛!”

    “您認識,司法局楊局長家姑娘,現在是特招班的班長。”

    “ !!將門虎女啊,我早說給他們辦辦分配進咱們公安局,他們老倆口還死活不讓丫頭來,耽擱了一年。哈哈……喲,這仨個保鏢的出手是利索啊,這又是誰?”梁局長不經意地問了句。邵政委湊上來了。

    屏幕上是側門的打斗錄像,慘敗;跟著又是廚房里拍攝的幾十秒,完勝;一位持械的警察揮手幾下子便將尾追的保鏢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跟著又和一群廚師沖了出去……

    邵政委隨手翻著報紙,指著現場畫面說道︰“就是他,簡凡!唯一沒有傷到的一位。”

    “想起來了,那個……”

    “8.19金店搶劫案!”

    “對對……長得清清秀秀那個小伙!?”

    “對,就是他!他是怎麼進得特招班?成績怎麼樣?”

    刑偵一大隊的一項重案發生不久,都還記得,好像對那位小協警仍然記憶猶新,倆個人同時想起來了。

    “成績一般,不過心理測試很突出,滿分,省廳面試的張處長很是推崇,加之先前在烏龍當過協警治安員,又擒獲過金店搶劫案的兩名主犯,綜合考慮還是破格錄取了他!”邵政委說道。

    “這次的分配意向在什麼地方?”

    “噢,回烏龍縣!”

    “嗯……有點屈才了啊,你看剛才的錄像!”梁局長說著,把畫面重新倒了回來,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看,三個保鏢訓練非常有素,這是罪犯的話,咱們這四個人可要吃大虧了;而這個簡凡,你看,充分地利用了地形地勢的優勢,打得是有理有節,回頭說話又頭頭是道,現在咱們的一線就缺這種膽子大、腦子靈光,身手又好的苗子…………留在市里,讓他到一線煆練煆練,沒準是塊好料子!”

    “那簡單,刑偵責任區劃片後,一線缺人缺得厲害,支隊長和幾個大隊長一天三次往我這兒跑,就倆字︰要人!”

    “哈哈……他們幾個情緒怎麼樣?”

    “還可以!昨天出事被隔離著,現在都在綜合部等著。”

    “這樣吧,老邵你出面吧,越是好鋼越得好好敲打敲打,初生犢子不怕虎這是好事,可也不能讓他們惹事,昨天這事稍有不慎的話,咱們可想保都保不住他嘍!”

    “行,我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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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簡凡再見到邵政委的時候猛地想起了,這個人曾經在刑偵一大隊見過,“日”字臉,嘴唇的角線拉得很長,煙不離手、話不離口,一笑就看得見牙上的煙漬。那天幾次笑著讓自己講話。

    不過今天沒有笑,被通訊員叫進政委的辦公室足足呆了十分鐘,虎著臉的政委愣是沒說一句話,自顧自地看著報紙。

    公安這個行當里,組織要培養人,得看“三性”,一是得性、二是耐性、三是心性;得性要好,出了事不能隨便咬領導;耐性要高,不能猴屁股坐不住;心性要穩,還就不能受點委曲就撂撅子。

    這個規矩雖未成文,但對于這個特殊行業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鮮有例外,很多不小心觸了領導的霉頭,一下基層便永無出頭之日了。而今天邵政委看得前面四個都不太滿意,先動手打人再被打的那個刺頭肖成鋼,一副老大不尿老二的得性,有點愣頭青了;姓楊的那個小子,囁囁喃喃半天不成一句,窩囊;叫裘剛的,明顯一看就是個學生胚子,說話都不利索,明顯未經過什麼事;另一個更離譜了,再詐唬非詐唬哭了!

    進一個讓邵政委大搖其頭一番,這次故意把簡凡放到了最後一個,愣生生地晾了他十分鐘,中間有幾次斜著眼瞥見這人,仍然是老老實實地站著,不過目光里並未見得多少慌張和恐懼,反而有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這倒讓邵政委覺得不無奇怪了。但凡第一次來局里見領導的,都是戰戰兢兢,鮮有這個樣子的。

    足足等了十分鐘,邵政委才冷不丁說了句︰“你叫簡凡?”

    “是!”

    “這次值勤期間打架斗毆,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嗎?”

    “知道!”

    問者語速氣快,答著干脆利索、不卑不亢。讓邵政委暗暗贊了個。臉上是一臉嚴肅,不過心里多多少少有點喜歡這小子了。一念之下,反而像勃然大怒一般一拍桌子︰“知道嚴重還犯錯誤,我處分你!”

    “是,我接受上級的處分,有責任不推諉,有過錯不逃避,這是當警察的基本要求!”簡凡這個時候又一返常態,挺了挺腰桿,不知道何來的如此氣概。

    “好,有點膽識啊!這話說得好!”邵政委難得地笑了笑,說道︰“以下宣布對你的處分決定,鑒于此次事件的特殊性,對你們幾個進行誡免談話並給予口頭警告處分,不計入你們的檔案,你要理解,雖然這件處理的很好,但終究打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特別是這麼敏感的時期和敏感的人物,下不為例!你听懂了嗎!”

    “懂了!感謝領導栽培!”

    “呵呵……好了,下午十五點以前準時歸隊,不得延誤!”

    “是!”

    簡凡敬了一個標準的警禮,昂首挺胸地邁步走了出去,這架勢倒讓邵政委越看越是喜歡了。

    看來還是領導有眼光啊,邵政委看著前一天會上擬定的名單,翻到了第二頁找到了簡凡的名字,把後面打印的分配去向“烏龍縣公安局”劃了!又想了想,上面寫了個平陽路派出所;不過還覺得不妥,再想了想,干脆把平陽派出所也劃了,又想著剛才這小子虎虎生氣,不卑不亢的表現,得,干脆寫了個“重案大隊”,又寫了一個考慮去向“刑偵支隊!”,過兩天就是黨委會,最終還要交會上討論才能決定。

    不過邵政委看來,這麼能打、能說,有膽、有識的小伙子,最好呢,是上追逃一線!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麼好的苗子,最好是放到最危險的地方!

    ………………………………

    ………………………………

    領導當然不知道下面搞得什麼小動作。

    出了門的簡凡雙手握著拳,壓抑著差點就要喊出來了,一出門就沒正形了,走路一搖三晃,小碎步蹦蹦跳跳下了三樓,進了二樓,看得剛剛說話的那兩位女警還在,樂得屁顛屁顛上前直拱手作揖,感謝的直叫姐。

    在等待的時間里,早和這倆上胖瘦女警扯淡上了。關系早熟得不得了。一番美食與健康保養說得倆女警眉開眼笑,簡凡略一提示,倆人都給簡凡支招見了領導該怎麼說,領導愛听什麼、不愛听什麼,領導喜歡什麼樣的小伙、不喜歡什麼樣的人,簡凡思量之下,只得把自己扮成剛正不阿的鐵警了!

    不過看樣效果不錯,一回頭就來謝謝這倆支招的女警了。

    那胖的樂了︰“看,我說什麼來著,我給你支的招管用吧?”

    “管用管用!謝謝陸姐!”簡凡不迭地點頭。

    瘦的更樂了,嘿嘿笑著說道︰“簡凡,邵政委就愛這一套嚇唬人,有些剛進隊的小警察被他誡免一次,能嚇得睡不著覺!”

    “是,要不知道的話,肯定被他嚇一跳!”簡凡也樂了。

    “哎,簡凡,你剛才說那南瓜米羹,有那麼好嗎,還能防癌?”胖的樂呵著問道。

    “當然,那還能有假!?………謝謝陸姐、劉姐,趕明兒我訓練完了,我專程來講二位吃飯怎麼樣?不但請你們二位,有機會,我親自給你做啊,鐵鍋炖菜,烏龍縣傳統的美食!”簡凡樂得屁顛屁顛,沒料到從綜合部人的口里得到了這麼個關鍵的信息,還就蒙混著過關了,而且看樣政委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

    倆辦公室女警無聊之下,自是滿口應承。簡凡就著辦公室的電話給家里報了平安,老爸老媽壓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告別了綜合部的兩位大姐,高興得一步三跳下了樓,和早在樓下等得不耐煩的四個人商量著,得,先去吃一頓,趕到點再回隊里……

    五個人仿佛大赦一般,勾肩搭背地出了公安局!

    這件事,五個人可能都想著,過去了!連簡凡也是這麼想,有點歪打正著了,還給領導落了個好印象。

    不過他可能沒有想到,這裝B的後果,是非常嚴重滴………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25:06     標題: 第10章 未歡便散場

終于把這個集訓熬到結束了!

    學員們長舒了一口氣,教官們,長舒了很多口氣!

    最後一夜熱鬧得緊,各班的學員和教官在一起組織了個小型的聯歡,特招班里倒也熱鬧,別看班里不怎麼地,可也是人才擠擠,嘴快手快的裘剛居然能說一口流利的快板;英語過了八級的梁舞雲拉了幾個男女生,能情意綿綿的唱一曲泰坦尼克號;連肥嘟嘟的牛萌萌居然也能講個馬三立的笑話逗你玩;肖成鋼更了得,武校里那幾招空翻、單手馬爬精彩之極,比耍猴戲還熱鬧!

    到簡凡被眾人推上去的時候,平時嘴損不饒人的簡凡這回被人饒不過了,牛萌萌捉狹似地帶隊喊著“叫你上你就上、扭扭捏捏像啥樣;叫你唱你就唱、吞吞吐吐不像樣!”。可把簡凡弄了個大紅臉,除了做飯還真沒有什麼才藝可展的,自小唱歌像牲口叫春、跳舞像毛驢撒歡,死活不開口,還是成鋼了解鍋哥的本事,提議讓簡凡來個口技,學鄉下的牲口叫。簡凡拗不過,還真來了幾口。先是老耕牛“哞……哞……”悠長的叫聲!跟著是小草驢“姆呦呦……姆喲喲……”一陣求偶聲音。爾後又是一陣“咯咯咯……蛋……”老母雞下了蛋撒歡的聲音;最後完事了一仰脖子,卻是夜半狼嚎,支著脖子那嗚的吼聲能堅持一分鐘,比青藏高原婉轉十幾拍的音節都不遜色!而且這聲音惟妙惟肖,簡直讓人要身臨其境了,听得一干隊友傻眼了。

    從小在鄉下滿山亂竄,雞窩狗窩牲口棚沒少鑽過,對鄉下的熟悉程度可要比城市高得多!

    完了,這下技驚四座,被人推著下不來台,還要來幾個。簡凡干脆豁出去了,又來了個更生猛的,學著二狗打架,嘴里叫著只是一個簡單的“汪…汪…汪”音節,不過卻听得出來是一個老狗和一個小牙狗在斗毆,一曲叫完,四十個人早笑翻了二十對,誰也沒想到細眉粉嫩臉的簡凡居然還有這本事,這倒比英文經典還有感染力。

    一干人捧腹之後倒暫且忘記了明日便要分別。弄哄哄兩個多小時快到熄燈才告結束,快出場的時候,簡凡看著楊紅杏在給自己使眼色,心領神會,很默契地一前一後下了教學樓,一眨眼,又成了肩並肩消失在操場的黑暗中!

    最後的這一周倆個人一直是這樣渡過的,散步已經成了一個默契的行為,談談瞎想出來的理想、談談連自己也搞不明白的人生、再談談彼此的大學生活,倒也為枯燥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楊紅杏從不掩飾自己喜歡簡凡這種愛玩愛鬧的性格,而簡凡也喜歡楊紅杏這種頗為強勢的做態,難得的是簡凡依然舊保持著倆人的純潔同志關系,一點都沒有越軌行為。

    據說破壞男女間純潔友誼的最好方式就是上升到戀愛高度。這個高度嘛,明顯還是達不到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沒機會沒時間,所以至今倆人還保持著純潔的戰友感情!

    倆人的出來的時候還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楊紅杏仿佛對鄉下頗有興趣,簡凡就著這話題吹上了︰“不是跟你吹啊,要冬天這個時候,我跟我爺爺就在山上下套逮兔子,一個冬天能逮好幾十只呢!……我考試前就在鄉下,咦喲,漫山遍野核桃樹、一人多高的玉米茬、烤玉米、嫩核桃、小甜棗還有崖頭掛著的一串一串野葡萄,別提多好吃了………我回去就不想回來了,我媽每次訓我,都說把我趕回老家種地去,其實我巴不得呢!呵呵……”

    簡凡其實很享受農村的生活,不過在人听來這話里就有點沒心沒肺沒追求了,暗夜里楊紅杏剜了他一眼,跟著頗有點姿態的說道︰“簡凡,我發現你有點不求上進啊?就支著架準備回烏龍縣?沒想過別的出路?”

    “啊!?誰說的,我怎麼不求上進了,你以為我不想啊,我還想進公安部呢?那得有人要我不是?”簡凡听著,隨口就對上了。

    說話的時候,楊紅杏是正向走著,而簡凡是背著身倒過來走,夜色很暗,只是朦朧地看到美女的影子,不過在這種朦朧的環境里,卻可以無限制意淫,面對面更有味道不是。只顧著胡思亂想帶胡扯,而且向來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簡凡還真是沒想過這麼深刻的問題。

    楊紅杏百無聊賴地踢著步子,話里口氣帶著隨意地說道︰“進公安部你沒想,可留市里多多少少還是有可能的吧………簡凡,咱們這個特招班可都多多少少有點特點,都有那麼層關系背景,梁舞雲是市局梁局長的本家;淑雲她爸在消防總隊;牛萌萌他老爸是汾河看守所的所長;連那個蔫不拉嘰的楊國江,雖然在縣里的,可來頭也不小,海風煤焦化集團是人家家里的產業;最不怎麼地的肖成鋼人家叔也是法制科科長………我就納悶了,你的背景在哪兒?”

    楊紅杏不知道為什麼說了一個倆人都沒有涉及到的話題。

    簡凡發愣了︰“我沒什麼背景,哎,不對,有………我叔是烏龍縣城關派出所所長,這算不算?”

    “有點太低了吧,還有嗎?”楊紅杏道。

    “沒啦,我家就這一個當官的!”簡凡釋然了。

    “你真就鐵了心回烏龍縣里,一點都沒留下的心思?”楊紅杏的口氣里,反問的味道很濃。

    “咂咂咂………”簡凡吧唧了幾下子嘴巴,一下子被打擊到了現實的漩渦里,有點悻悻然︰“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啊!你得替我保密!”

    “說唄,和我有什麼不敢說的,我的嘴可比你的嘴牢!”

    “我其實有一個理想啊!一個很遠大的理想。”

    “是嗎?天上紛紛掉鈔票,天下美女任你泡?哈哈……”

    楊紅杏說著便即笑得停下的步子。

    簡凡有點糗,趕緊否認道︰“不是,那是開玩笑………其實我最喜歡的是做飯做菜,我想開一家自己的飯店,我想掙下夠這輩子花的錢,然後把我爸媽接到我身邊享福,一年只干半年,剩下時間呢,回鄉下玩去,呵呵……本來就要付諸實踐了,誰知道鬼使神差地居然考上警察了,實話對你說吧,我當年連高中都沒考上,大學更沒考上,這考警察,我都不知道怎麼考上了!……這這……哎,考上這麼一回,就把我這遠大理想,一下子全給干得破滅了。那我能怎麼辦?回烏龍縣唄,別說我不想留,我就想留我也留不下呀?”

    簡凡不無失望地說道,說得好像這是平生的一大憾事。

    “那你想留下嗎?”楊紅杏笑著問道。

    “怎麼說呢?要掙錢呢沒準就想留下,可要當警察呢,我是想也不敢想,就那點工資,在省城要活得多累呀?回到老家,房子店面工作都是現成的,有錢的多花、沒錢了也能過,不用操那麼多心!……我這人懶,實在不想受罪。”簡凡還是一副懶人得性,話里還是不求上進。

    楊紅杏隱隱晦晦說道︰“其實有人幫你的話,也很容易,即便是回了烏龍也能再調回來!”

    簡凡馬上否定了︰“不可能,我家可沒那本事,也沒那親戚,我壓根就沒敢想!”

    楊紅杏頓了頓,想了一會才繼續說道︰“調工作沒有那麼復雜,特別是一個系統里,人際關系說簡單也簡單,前些年外面有個笑話說公安局里,新分配的小警察扯著嗓子一喊叔叔嬸嬸舅舅姨父再加老丈人丈母娘,差不多就把院子里的人叫全乎了。每年子弟里復員的、考上分配的、轉業的、考不上的,差不多都在公安局,一家兩代很常見、一家三代不罕見!”

    “這我知道呀?要不是我二叔,我這輩子都和公安局沒什麼緣份;我們縣里那毛局長,家里有八口人,除了老的走不動的、小的還在上學的,有六口全塞公安系統里了,哈哈……這太正常了。”簡凡笑著說道,見怪不怪了已經。

    “是啊!這不就簡單啦,其實稍有點關系就能扯起來,你為什麼不動動腦筋?這麼大了還一直把爸媽掛嘴上呀?”楊紅杏反問了句。

    “哎喲……腦筋好動錢難拿,我去那找那多錢去?我才不想那些呢,他們把我塞那算那,反正端上一碗公家飯我就跟我媽能交待了。其實回烏龍縣挺好的,守著家守著爸媽互相有個照應!不一定兒子出息就什麼都好吧?我給你舉個實例哦,我家小區里住的教師倆口,大兒子在北京、女兒在美國,一個碩士一個博士,夠出息吧?老頭老太太可憐得要命,我就給老頭買過一回豆漿,老倆口見了我比兒子還親,看著人都心寒………我離不開爸媽,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吧?再過幾年,嘿,他們沒準還離不開我呢?呵呵!”

    簡凡道出了真實的想法,不管在社會大熔爐里還是警營這個大熔爐里,自己只是一塊頑鐵而已。熔成了方的圓地長的短的,那可不是自己當得了家的。不過家庭的生活,那個簡單的生活還是當得了自己的家的。

    楊紅杏恨鐵不成鋼一般叱了句︰“嘶,你這麼這樣?平時看你挺有主見的嘛,好吧,我就問你一句,你…真的一點不想留在省城!如果你想的話,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比如,求求我呀什麼的……”

    “啊!?你!?”簡凡愣下了神︰“什麼意思!哇……你不會來頭大得不得了吧?”

    “我爸在司法局!”

    “司法局,管用嗎?”

    “局長,你說管用嗎?”

    簡凡呃地噎了一家伙,喉嚨里支吾了半天沒說上話來,這家伙整了半天不知道自已身邊這位就是**,就不算高干,算個中干看樣沒什麼問題,怪不得平時頤指氣使,咋唬得別人一愣一愣,連教官都讓著三分。

    “怎麼啦,嚇著你了!”

    黑暗中楊紅杏的口吻里有幾分揶喻和得意,原本以為簡凡死皮賴臉纏了自己幾次或許是另有所圖,在此之前頗為慎重,不過後來越來越發現,簡凡是個很純粹的人,是那種純粹愛玩的人,而且是個純粹的官場盲,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關竅,不過越是這樣,倒更讓楊紅杏覺得簡凡可愛了。

    簡凡瞬間又換了一副清高的口吻道︰“我又不是違法犯罪份子,怎麼會被嚇住?理論上講,公民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這不正是司法的真諦的嗎?”

    “所以,你回烏龍縣城、人家都分配在市局也是平等的嗎?”楊紅杏刺激了句。

    簡凡臉皮不是一般地厚,接了句︰“是啊!有時候我不做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

    “咂……你別貧了,我給你說正事,你要想留下,我讓我爸幫你說說話,不過該花的錢你得花到,其實走對路子了也花不了多少,幾萬塊而已,留到市里那個科室或者派出所,多好,不比你回縣城里強呀?”楊紅杏說著不耐煩了。

    簡凡馬上搖頭不干了︰“幾萬塊?不干!我都這麼大了,我再回去問我媽要錢,我可好意思呀?就有我都不送。憑什麼呀?”

    楊紅杏被氣得頓住了腳步,無可奈何地說道︰“你……你這麼這麼沒出息啊!?我借你行了吧?”

    “不要!我憑什麼要你的?再說還得還呢?就留市里,實習期工作不夠兩千,我不吃不喝也得白干好幾年,我有病呀!”簡凡道。

    “……你,你真有病啊!算了,……我懶得跟你說。”

    楊紅杏幾句不合心意,瞪了瞪眼,蹬蹬幾步掉頭朝寢室走去了。

    “嗨嗨……你別走啊!我還有話對你說呢!”簡凡招著手,想攔又沒來得及攔。

    “不听!”楊紅杏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

    “那明天請你們吃飯呢!”簡凡又喊著。

    “不吃!”楊紅杏氣咻咻地說了句,跑得更快了幾分。

    看著那俏影快步到了寢室口上了樓,簡凡大呼失策地直拍腦門子,猛地想到準備了好長時間的甜言蜜語,壓根連一句還沒說呢!原本想著最後一天散步的機會沒準能有點效果,這倒好,三句話不對胃口,鴨子還沒進鍋就撲愣愣飛了!

    咂咂咂………簡凡惋惜地咂吧著嘴,非常惋惜,簡直惋惜得要命!我真是有病啊,我給她說這些干嘛!?說翻臉就翻臉,哥們連個吻別還沒來就跑了,看這事鬧得…………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25:36     標題: 第11章 楮天霹靂響

次日的畢業典禮開得非常隆重,局長、政委和政法委的一位領導都到場祝賀了,輪番的發言祝學警們在實踐中取得更大成績,成為一名合格的公安干警。操場上整齊劃一地站著三百人的方陣,學警們終于穿上了期待以久的警服,男的神采奕奕、瀟灑帥氣,而女警更是英姿颯爽。三百人在嘹亮的《警察之歌》中把一個月來走了無數遍的隊列隊形演示了一遍,雄壯、威武、整齊、劃一,不知道是制服還是人氣,這種頗具共性的美很能感染到在場的人。

    或許是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中,或許還沉浸在對新職業的新奇中,好奇和激動蓋過了即將離別的難過和曾經有過的不快,連吊兒郎當的簡凡在隊列里也走得神氣十足!

    操演完畢後就是市局綜合部、人力資源把一摞摞厚厚的通知書按班送交到了教官的手里,那是各位學員的分配去向,教官大聲地喊著名字發放著,學警們三三兩兩知道去向的,不無幾分興高采烈,有的已經商議著晚上到那兒撮一頓聚一聚了!

    肖成鋼如願以償,在平陽路派出所,舉著白紙黑字大紅章的通知書叫囂著請客。

    楊國江回了縣城,這蔫不拉嘰貨估計就是來混身警服,家里有的是銀子,根本不在乎。

    裘剛到了郊區公安分局下轄的派出所,離市里最遠,大呼懷才不遇。

    最出彩的梁舞雲了,CCIC,市局罪案信息處。要不是解釋,簡凡壓根連那幾個字母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牛萌萌進了市局下屬的網監中心,即將成為傳說中的網警。

    秦淑雲,學經濟出身的,對口到了經偵大隊,據說這也是煆練煆練,遲早還是回局機關。

    偌大的公安體系,幾百人已經是四零五散,即便是特招班里,技偵、經偵、網偵、交通、分門別類了好幾類,都有了自己的歸宿!

    楊紅杏,很多人關心代班長的去向,一問之下是掛靠到了市局法紀處實習,這丫可讓一干學員大跌眼鏡了,直接成了管警察的警察了。

    楊紅杏在拿到通知的時候很有深意地看了簡凡一眼,不過看著簡凡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暗暗地嘆了一口氣,眼光里有一點哀其不幸和怒其不爭,悻悻地和女生們站到了一起。

    倆個人之間誰也沒有戳破的那層窗戶紙依然隔著,楊紅杏覺得第一次對這麼個男生有了牽掛、有了欲說還休的感覺,以前擔心他纏上自己有所求,而現在倒希望他對自己有所求的,可那人,一直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姿勢,實在讓她無法接受!原本很喜歡這個男孩的豁達,可誰知道他居然豁達到什麼都不在乎的地步。

    即便是在這個訓練場上,人與人之間的三六九等已經分得涇渭分明了,譬如這上等的,就是市局或者直屬的那個部門,起點高,再好一點的,沒準三五年甚至更短就要進省廳;中等的呢,就是分局和下屬的各派出所瞎混,有本事的往高走,沒本事的圍著所里轉;最下等最次的就是回到遠郊或者縣里,撅著屁股埋頭苦干為人民服務去!

    其實社會是個什麼樣子,在這幫學警里多多少少已經有所了解,一年的實習期里,還將有著新一輪的角逐,那就是背景、關系和個人德才的綜合較量了!

    可以說這是一個結束,但同樣是一個開始,一個人或者說一名警察職業生涯的開始!

    不過不管怎麼開始,不管怎麼較量,簡凡都清楚,自己肯定是為人民服務的角色,因為無所欲求,倒也不覺得怎麼揪心,真穿上這麼一身帥氣的警服走在烏龍縣城的大街上,那還怎麼地,該知足了吧!

    等了很久,快到完了的時候才听到教官大喊著自己的名字,簡凡跳著腳伸手就把通知單搶到了手里!迫不及待地掃了一眼。

    第一眼掃過,臉色變了幾變;揉揉眼再細看,頓時有天眩地轉,頭暈眼花的感覺;

    不相信地再揉揉眼確定看清了,得了,五雷轟頂!又做賊似地把通知塞到了口袋里!手撫著胸口這心里兀自劇烈地起伏不定!這個表情,比當年冒著奇險鑽宿舍里偷情還要緊張。

    幾個室友圍著上來了,前後擁著問︰“喂喂,鍋哥,在那……”

    簡凡使勁咬著嘴唇,一副很復雜的表情盯著眾人,眾人正等著報喜的時候,那簡凡咬牙切齒,聲音里透著憤慨,眼光里很鄭重地搖著頭︰“不能說,保密單位!”

    說罷就要沖出人群走,卻被孔武有力的肖成鋼一把抱住了,這不說還不行了。不過簡凡咬著牙,表情非常怪異地,就是不說,看著班里還留下的一干人都詫異不已。干脆,攔腰抱著、搜口袋的,拽胳膊,裘剛把口袋里的通知搶了出來,搶著還罵罵咧咧道︰“拽個毛呀?你還當國安了咋地?”

    卻不料一看之下,眼楮瞪得圓了幾分,霎時又如塊堤之水一般哈哈大笑,幾個人樂了,搶著看,看者都是一般的神情,先詫異,後樂呵,最後是喜不自勝。這張特殊的通知被一班人傳來傳去,看者是都是笑得呲眉瞪眼,連楊紅杏接到手里一看,也忍不住捂著嘴笑得樂不可支。

    只有簡凡,受傷般地看著眾人,很受傷地看著眾人,哎聲嘆氣說不出一句話來……

    “鍋哥,嘿嘿……大原下一個雷霆戰警就是你哦!”肖成鋼嘻笑著。

    “鍋鍋,你將成警察中的警察,祝賀你啦!”裘剛說道。

    “鍋鍋,我听說……那兒……那兒不但歹徒害怕,警察也害怕那兒,三年死了三個、傷了七個,壓根就沒人敢進那門哎!”楊國江關心了一句。

    三個室友幸災樂禍之余,都對簡凡報之以同情的目光!卻不料簡凡一點都不領情,怒目叱道︰“滾!”

    仨個人互視了一眼,立馬轉身便跑。

    隊友,都抱之以同情的目光,一個一個挨著離開了,最大咧咧地梁舞雲還像哥們一般拍拍傻站著的簡凡,揶喻地說了句︰“簡凡,我怎麼看你也不像那塊材料啊!?你不會為了留下追老大而委曲求全吧?”

    簡凡一瞪眼,梁舞雲怕遭到人身攻擊,掩著鼻子笑著走了!

    操場上,本班的人里,只剩下的簡凡和楊紅杏,呂教官也是同情加詫異地看了一眼,卻是搖搖頭,沒說話。

    楊紅杏默默走到簡凡面前,把通知遞了過去,有點詫異地說道︰“刑偵部門分門別類很細,法醫、痕跡檢驗、罪案心理學每年都招人,不過是專業人才,你既不是這個專業,也不會在支隊機關,你………不會是自己要求上一線的吧!?”

    “你覺得可能嗎?我連槍都拿不穩。”簡凡好歹說了一句話,很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確實是不可能呀!就你要求也不一定會要你呀,他們最歡迎復員軍人、警校專業的人才和派出所有實戰經驗的干警,按理說怎麼著也不會把你調去呀?”楊紅杏不無詫異地說道,不過話鋒一轉,又是透著幾分得意地補充道︰“不過………我還是很高興,你畢竟留下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抬眼看著簡凡,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帶著諸多的期待,說實話,連簡凡也認為楊紅杏天生是當警察料,警服把個子和氣質襯托得更是格外出眾,警帽下那張秀厴要比撫媚中更添了幾分英氣。

    可簡凡此時那還有心思欣賞美女,怏怏不樂地翻著白眼,噎了一句︰“你在講黑色幽默呀?一點都不可笑!我的存在難道就是為了你高興?”

    “你!……”楊紅杏一句被說得氣結,不過馬上心平氣和,想著簡凡也真是有點不高興,隨即嫣然一笑,盡量不再會指揮的口吻說了句︰“好,我不跟你爭辨這些了。反正你留下來了,你現在如果請我吃飯,或者還有什麼話告訴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接受邀請!”

    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紅杏不無刻意地迎合,很俏皮地從來沒有這樣過,只等著簡凡答應了。

    不過她好像低估了簡凡的逆反情緒,就听得簡凡更噎人地說了句︰“我都這樣了,你還好意思讓我請你吃飯?你吃得下去,我還吃不下去呢?”

    “那我請你總成了吧?”楊紅杏剜了一眼,反噎了一句。

    “不去,沒興趣!”簡凡撂了句,悻悻的掉頭便走。

    “得性!沒出息!”楊紅杏在背後說了句。

    卻不料簡凡又是轉過身來,瞪了一眼,那神情怒意更甚的時候有點可怖,手指著戳上來了,嚇得楊紅杏後退了一步,就听簡凡說道︰“只有我媽能罵我沒出息啊,再說這三個字,我跟你急啊!”

    說罷這話便是頭也不回地走了!背後響著楊紅杏一連串沒出息、沒出息連珠炮似地挑恤………

    簡凡這時可沒心思打嘴官司了,一直走到了寢室門口還不死心地又把通知看了一遍,沒錯,分配的去向是︰大原市刑事偵察支隊一大隊!那個紅色的大印,看著就成鋼呲牙咧嘴地在嗤笑,簡凡看著火大,直想一把抓起了揉個粉碎!

    不過沒敢撕,膽還沒那麼肥。雖然沒有撕可心里還是起伏不定,烏龍峙口砰砰砰連綿不絕的槍戰、一大隊那陰森如同囹圄一般的辦公場所再加上當日所見那群面目可憎的刑警,一想都把簡凡想得有點毛骨悚然。而且確如楊紅杏所說,如果不是內勤,萬一揣上真家伙出外勤,那可要嚇死個人了!

    他大爺的,誰瞎了眼了,專把膽小的往一線推,練膽呀?……不行,這可不成!……回烏龍,跟爸媽商量商量,這活咱可不干,他們不心疼兒子,我還心疼自己呢!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28:04     標題: 第12章 上崗先逃崗

當簡凡迫不及待沖進第一鍋店里的時候,驚得端著盆的桃花尖叫了一聲,差點和她撞個滿懷,爾後又是喜悅地喊著,叔、叔,表哥回來咧!

    拿到通知的當天就奔回烏龍了,回家的時候已經到下午四點多了,這次實在心里急,連香香都沒有來得及見一面。

    再看此時的簡凡,筆挺筆挺的警服穿著,說不出地光鮮,三強、水生、桃花圍上來了,七嘴八舌地問這問那,簡凡一喊餓了的時候,三個人手忙腳亂地進了廚房端著大碗盤子碟子給簡凡擺了三菜加倆大饅頭,又是興高彩烈地圍了上來!一個月沒吃家里的菜,胃口大開,蘿卜燴紅燒肉、白菜寬粉條加上一碟青腌芥菜絲,吃得唏律律津津有味。

    集訓地伙食雖然不錯,可要比家里的那可差得不是一個檔次。加上回家的心情和胃口俱是大開,邊吃邊嗯嗯啊啊地應付著桃花、水生、三強他們三個好奇地問,老店里出了這麼個警察還真是好奇的很,興致來了,都還小心翼翼地摸著警服的質地,眼光里不無羨慕,簡凡也樂呵地看著仨人,脫了帽子扣桃花腦袋上,把個桃花扣成警花了,本家幾個說笑著,直到簡忠實出來才各自忙活去了。

    老爸笑吟吟地,還是那副老樣子,不慍不火的,手里端著盤切成薄片的鹵肉放到的簡凡面前,看著簡凡狼吞虎咽地吃著,笑著道︰“小凡,要回來怎麼不打電話呀?看把我兒子餓得!”

    “我……”簡凡正要把事由說說,不過猛地剎住了車,老爸這脾氣太好,你說咋就咋,跟他說也不管用,關鍵是得跟老媽說,想了想,笑著挾著塊嘗著說道︰“我想你唄!哎喲,爸,您這豬頭肉做得又有長進了啊!”

    半透明的豬皮連著油汪汪的肥肉和香噴噴的瘦肉,前味是脆香滿口、後味有淡淡的藥香,蘸上蒜泥醋,自然是無上的美味了,簡凡邊嘗邊咂吧嘴,不過嘗著猛地又想起這麼個事來,這份不起眼的配方曾經給賣了五萬塊這事還一直瞞著家里呢,除了被妹妹宰四千、又被班里的女生宰了一千,買了個手機花了一千多,尚留著四萬多沒法處理呢,簡凡一直想把這錢給爸媽,可是一直都開不了這個口!

    老爸很節儉、老媽比老爸還摳,雖然從小簡凡不覺得花錢緊張,可也沒怎麼寬裕過,這要是一下子拿幾萬出來,估計把老爸嚇壞都說不定,老媽更不得了,能揪著你審上三天三夜!這事一擱下又跟著集訓,還真沒想起來。

    兒子在贊揚,老爸只是笑笑,饒有興趣地看著簡凡的警帽。眉眼之間俱是愜意和滿足,仿佛是自己當了警察一般。

    不過簡凡這心里可有了小九九了,小心翼翼地拐彎抹角地問道︰“爸,您說咱們爺倆鼓搗這配方,要是賣的話,能賣多少錢?這配方我可出了不少主意,將來產權算我的啊!”

    “呵呵……好好,你的,店都給你行了吧!你警察都當了,還稀罕這小店呀!”簡忠實慈愛地笑笑,又想起兒子的問話來,搖著頭說道︰“這方子我沒事了就琢磨,還是不行,真正解決不了溫度和自然發酵的問題,它是一文不值。羅家祖上我以前不相信他們御廚的傳說,不過後來我深信不疑了,要說我在爐邊灶跟前呆了二三十年,水平和味道都可以了,可我還是不敢用松香,一用怕去不了毒吃壞人!古人還是有他的獨到之處啊,要不怎麼會興盛十幾代不衰呢!?”

    “哇,這麼逆天啊,能難住我老爸十幾年?”簡凡打趣著,看著老爸不無恭維地說了句︰“爸,您說這古人,難不成比現代人還聰明!?”

    “這個不好說,各有所長吧,就拿中醫做比較啊,雖然衰了,可你讓它消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真正沒有中醫醫理和中藥,就是很多種美食的做法都要消亡不少!別看不起咱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比如烏龍炖菜,傳承有幾百年了吧?從泥胎火到鐵皮鍋,再加上中藥熬的底料湯,工序就放明了,你用現在的不銹鋼和高壓鍋也炖不出這味道來!哎……”簡忠實不無得意地說道。

    只要涉及到做菜做飯,父子倆差不多,一個比一個能擺活,一說起來就說到自己喜歡的擅長的事上了。

    “得得,爸你又來了!”簡凡打斷了老爸自夸炖菜的話,湊上來又轉回了那個話題上︰“您說咱能不能就著把現在這方子賣了換倆錢花,您看啊,咱們的鹵醬料子泡制出的豬頭肉、耳朵還有雞鴨什麼的,我嘗著可比外頭什麼壇子雞、九九鴨味道要好多了!咱們一賣,先變成錢怎麼樣?有了錢,您繼續向下干!”

    簡凡這話其實是在誘導,如果老爸同意,那麼拿出私藏的那點錢正是貼給家里。不料這話急得簡忠實一瞪眼︰“賣!?你……你不坑人嘛?”

    簡凡道︰“這怎麼叫坑人呢?東西擺在這兒呢,咱們能做得出來呀?”

    簡忠實笑著搖搖頭︰“呵呵……你賣的時候告訴人家一年只能做三分之一時間,人家還會買嗎?里面有多少毛病你不比我清楚?就這還是這兩年才解決了不臭缸的問題,稍不慎就是一缸臭醬,你要賣了,人家回頭找麻煩你擔得起嗎?”

    簡凡一下子蔫了,這里面還有一個最大的缺陷只有父子倆知道,簡凡壓根沒敢告訴蔣九鼎,雖然擺出了一副誠信的架子說了一堆缺陷,但自知和羅家醬方相差甚遠,幾個關鍵的缺陷簡凡卻是沒有敢明言,一是怕蔣家笑話自己父子倆十幾年做不出一道菜來;二是怕蔣九鼎知道了實情,怕是連五千也不願意出了!而那個時候,對于蔣九鼎排出的五萬塊錢,確實也動心,至于推辭嘛,純屬故作姿態!

    簡凡當然無從知道蔣九鼎已經憑著這個小方子掀起了多大的風浪。只是一直覺得揣著的那五萬塊錢有點棘手,不僅燙手而且心里也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悄悄瞥了一眼老爸,簡凡不敢多言了,雖然木訥,可老爸原則的性還是有的。想了想,不敢再討論這個話題了,轉了個話題問道︰“那爸你說,要是真正的羅家醬方值多少錢?”

    “一樣!也是不值一文!”簡忠實道。

    “喲,您今天這理論新鮮啊!”簡凡驚訝了。

    簡忠實臉上微微地笑著,卻是緩緩道︰“就是一道菜一種做法而已,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用錢來衡量的,羅大御廚當初琢磨出來這個配方是想保後世衣食無憂,後世的羅家富在這個上面、可毀也毀在這個上面,羅家因為這個配方屯積起了錢財,要不招人嫉才是怪事呢?要我說呀,當初這個配方應該公布于世,讓它變成大眾美食,而羅家呢,可以挑揀其中的精髓來做傳承,那樣就不至于惹來後世的奇禍了。不過說這些有什麼用,門戶之見嚴重在老一輩里向來如此………哎,小凡,我听店里原先的伙計老六說,省城里現在又流行著什麼羅家醬肉了,你見沒?”

    簡凡“呃”地被嗝了一下,有幾分慌亂地說道︰“沒有啊!?我一直在集訓地遠郊,門都沒出過。你見過了啊,爸!”

    不用說,心知蔣九鼎八成拿這東西吆喝上了。簡凡只怕老爸發現自己已經賣了配方。

    “見不見吧,這十幾年,冒充羅家醬坊的攤子不少,能做下一年來的都稀罕!”

    簡忠實語帶不屑地說了句。

    簡凡悻悻無言了,賣配子換錢的事又不敢開口了。像老爸這號人,基本上就是那種窮也怕、可富了更怕的那類,腦袋里比烏龍剛玉鍋還結實,要跟他說那事,還沒準會被氣成什麼樣子!

    父子倆正說著,門外的自行車聲音響了,風風火火地奔進來一位女人,簡凡一抬眼卻是久別重逢的喜悅,樂滋滋地叫了一聲︰“媽!”

    正是老媽,桃花一打電話老媽就奔著來了,大冬天里,穿得是黑呢子大衣,顏色很老氣,不過穿在老媽身上可一點都不老,還是那麼漂亮。特別這時候看著兒子,臉色笑得仿佛是春天提前來了,上前一把拉著兒子不容分說拽起來,高興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翻,爾後是不無幾分滿意地說道︰“嗯,不錯,這警服挺合身的!穿上這身,我兒子可更帥了。集訓受罪了吧?吃得好不好?這次回來住幾天?”

    老媽說著,嘴里早蔥花嗆油鍋劈劈叭叭說了一串問題,說著的中間還憐愛地捏著兒子的臉蛋,有點不放心地說道︰“喲,瘦了啊,肯定伙食不好………對了,簡凡,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用再回去了!”

    話說這距離產生美,要在家天天呆著,沒準老娘是橫眉豎眼沒個好話,可要是一月半月不在家,再見了這親得可不得了,老娘樂得就差像小時候一般抱懷里了。

    “媽……回來就跟你說這事呢?”簡凡今天可是有事回來,臉一變,馬上委曲無比,悻悻的摸著口袋,把那張早揉了無數遍的報到通知遞到了老媽手里。

    啊!刑警隊……爸媽湊著一看,倆個有點怔了,好像不是听他二叔說回縣城里嗎?

    老爸和氣,也不太懂這里面的事,還樂呵地評價了句,喲,留市里了?我兒子真行啊!

    簡凡一听,沒治了,老爸這隨遇而安的精神就是天塌下來也樂呵呵一臉笑。

    看著爸媽,簡凡作了一副苦臉說道︰“爸,媽,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哦,每天除了和死人打交道,就是和搶劫的、殺人的、盜竊的還有強奸的打交道,反正就是除了不和好人打交道,和什麼都打交道,特別是和壞人打交道,我……我不想去!”

    啊……這!?

    夫妻倆一下子被難住了,互相看了看,如果真像兒子說的那樣,還就得考慮考慮了。

    簡凡看著爸媽臉色猶豫了,馬上又是加著砝碼,很緊張很神秘地說道︰“媽,我听說,一大隊光在去年一線犧牲了三個警察,受傷的十幾個,受傷的都沒好,出門就挨槍子,不是胳膊折了就是腿斷了,那地方工作呀,經常是豎著出了門,回頭橫著就被抬著回來了!”

    反正是不想去,這越危言聳听的厲害說不準就越有機會。簡凡把道听途說的東西添油加醋地給老媽老爸講。

    “啊!?”這話嚇得梅雨韻驚叫了一聲。不過馬上省到了一個情況,喲了句︰“你……你不是不想當警察專門嚇唬爸媽吧?那有你說得那麼夸張!”

    簡凡一听慌言快扯破了,更是鄭重無比地旁征博引道︰“媽……你天天關學校里你知道什麼呀?你想想啊,你不常說現在社會上壞人多嗎?您天天看十二台那法制頻道,販毒的、殺人的、搶銀行的可多了,刑警隊的天天抓壞人,一天三百六十五天,你敢保證沒有個意外。………還有前段時間金伯利金店搶劫案,那歹徒當場開槍打死了一個、傷了倆個;現在這年頭,誰怕警察呀?人家歹徒見了警察照樣開槍,還專打刑警隊的!”

    簡凡神色凜然,掰著指頭數危險系數,越說越危言聳听,越說越繪聲繪色,老媽老爸听得俱是心驚肉跳、一臉苦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非常難為一般。

    簡凡卻是知道老爸一輩子老實巴交、老媽雖然對子女嚴厲,可除了咋唬不好好學習的學生,基本也能劃到膽小的那一類里,說不想當刑警肯定說不通,可要說刑警這麼危險,就不用說,老媽肯定不讓去!看著爸媽被說動了,簡凡趕緊拽著老媽的胳膊哀求道︰“爸、媽,您去跟我二叔說說,當警察就當警察,咱到縣里當不好嗎,干嘛非到市里,再說刑警隊那麼危險,我……真不敢去!我回烏龍縣多好,白天上上班,沒事溜出來還能幫幫爸!……媽,你說呢?”

    梅雨韻听到此處,想了想下定了主意,拍拍兒子肩膀坐下來,不無幾分憐愛地摩著兒子頭,還像小時候看兒子一般,很決然說道︰“要真這麼危險,咱不去了,媽養活你………媽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這和平年代,我總不能把我兒子送這危險地方吧!誰愛去誰去,咱不去………”

    簡忠實還是面有難色,囁喃地說了句︰“要不,再讓老三活動活動………我打個電話!”

    “打什麼電話呀,走走,咱們一起去!”

    老媽這說風就是雨,拉著老爸就走!

    听著門外破五菱車發動的聲音,簡凡是心里樂開花了,暗想著︰咱家老娘,說歸說,罵歸罵,可關鍵的時候絕對護著兒子不含糊地!

    過了好一陣子,老爸回來了,說著二叔想想辦法,這下子,更讓簡凡放心了……

    …………………………………

    …………………………………

    一放心就在家里放心了若干天,早把報到的事扔過一邊了!這幾天簡凡又回復了老樣子,早起買菜、上午下午陪著老爸樂呵呵地做菜賣飯,看樣還真是樂不思蜀了,唯一心里的疙瘩就是偶而能看到老爸沒來由地長嘆一口氣,有時候坐著發愣,簡凡心里暗想著沒準是事情被絆住了,幾次張口要詢問又愣生生地剎住了。

    一直在家里磨蹭了一周,這天晚上打烊關了店里,回到了一中小區家里的時候,看著城關派出所那輛警車也在,簡凡這樂了,這是二叔的車,經常就這上下班開著公車當私家車使,心里一高興,三步並做兩步奔著上樓了等著好消息。

    剛開門,臉上的笑還沒有消散就愣了,爸媽一臉愁容地坐在沙發上,旁邊二叔正端著茶杯,三個人看樣說很久了,煙灰缸里扔了一堆煙屁股,一見簡凡進門,二叔簡忠誠擺著手叫著︰“過來、過來,就等你了!”

    簡凡亦步亦趨地站過來和爸媽坐到了一起,狐疑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二叔一臉不善,爸媽卻是有意躲著目光,簡凡這心里咯 一下,八成這事沒戲!

    果不其然,二叔虎著臉,幾分慍怒地問道︰“小凡,你老實跟叔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二叔,我……我不想當刑警!你看………你看我這樣,我也當不了刑警呀?”簡凡無奈地說道。

    “誰天生就能當了警察啊,還不都是練出來的,你二叔我十七八上還是放牛娃呢?現在不照樣當所長嗎?………我說你可真可以啊,誰告訴你一大隊一年死了仨、傷了十七八個?一天心思淨用在這個上……這謠是你這麼造的嗎?”簡忠誠說著就訓上了。

    “叔,反正那活挺危險的,我不想去!”簡凡說著,耍小脾氣了。

    “什麼不危險啊?吃飯撐死人,喝涼水還噎死人呢?工作這事,容得著你挑肥揀瘦嗎?你以為你爹媽是市長縣長、你叔是局長書記,你想干什麼就干什麼?這斤兩有多重,你自己掂量過沒有?給你爸媽出這麼大難題?”二叔一副恨之入骨的態度教訓著。

    簡忠實夫妻倆臉色有訕訕,半天沒有插進嘴來。簡凡傻眼了,囁喃地說著︰“二叔,你了解我,你看我這性子,真不是當刑警的料,我也不知道誰瞎了眼了,就把我派那地方去了!我……”

    實在有點理屈詞窮,簡凡真給噎住。

    “哎………”簡忠誠長嘆了一口氣,脫了警帽捋捋頭發無奈地說道︰“小凡,不是叔要訓你,到今天這份上,叔有些話還不得不說說你了,你就沒有給你爸媽考慮考慮?你就沒想想?你從小到大不爭氣,你爸媽操了多少心?就沒想想,上了個三流大學,讓你爸媽把十幾萬家底都扔進去了,你不心疼呀?下面還有個上大學的妹妹,他們容易麼?………我告訴你,你是怎麼當警察的啊!不要真以為你是瞎貓逮著死耗子了,現在社會上找不著工作的瞎貓可多得去了,別說市里,縣里都一摟一大把,你這個指標是我求爺爺告奶奶,是你爸媽花了五萬塊錢買來的,你除了心理素質測試滿分,其他科就沒有及格的,就上面的領導再看好你,最終還得靠錢說話………就你現在還是個實習警察,真正到轉正,還沒準得燒多少香!………你看看你爸,一年掙錢不比我少,看他累成什麼樣子了,看他抽得多少錢的煙,看他一年到頭休息過幾天沒有?還有你媽,你就沒發現,你媽身上換過新衣服沒有?家里老的容易麼?我說你這麼大了,是不是沒想著體諒過你爹媽的辛苦呀?”

    簡忠實抿著嘴埋怨了句︰“老三,你跟孩子說這個干什麼?”

    “啊!?這……爸!媽!……媽,你們……”

    簡凡一回頭,臉苦苦地,拉著老媽的手,老媽的臉色頗為不好,很為難為難的樣子。

    兒子大了,或許自己的羽翼之下,再也不能為兒子遮風擋雨,這種力有不逮的時候,會讓父母覺得非常難堪且難受!

    簡忠誠可不依不饒了,虎著臉道︰“哥,嫂子!兒子不能這麼老慣著!這都二十幾了,放過去早成家養兒養女了!簡凡,你給給我听好嘍,這是叔最後一次管你,給你改派,叔和你爹媽都沒這本事,還就是刑偵一大隊,還就是你最不願意去的。你要心疼你爸媽,老老實實去上班去!沒有你說的那麼玄乎!”

    簡忠實在咂吧著嘴,梅雨韻攬著兒子肩膀有點無語,簡凡听得犯怔。二叔見一家三口都沒發言,悻悻地起身了,回頭看了簡凡一眼冷冷地撂了一句︰“簡凡,我給秦隊長請假了,明天讓你報到去,這麼多天,你應該想明白了,要去叔親自送你;要不去,你呆著吧,讓你爸媽養活你,我也懶得再管了!”

    說著搖著頭就告辭出去了,送走了二叔,簡忠實回頭一看母子倆還偎在沙發上,搖頭嘆氣著。

    梅雨韻撫著兒子,也是有幾分無奈地說道︰“簡凡!一直是媽給你當家,這次你當家吧,爸媽听你的……不願意就別去了,媽想著這刑警隊也危險的慌!”

    簡凡發怔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沒有說話!

    梅雨韻半晌無言,愛憐地撫著兒子,拉著丈夫進臥室了,進了臥室還湊上門看了一會,兒子一直傻坐在那兒,一直都沒有吭聲說話………

    過了一個小時……

    過了兩個小時……

    過了三個小時,快到凌晨了,梅雨韻出來無言地攬著兒子,愛憐地說道︰“小凡,去睡吧,別想了,真不想去就別去了!爸媽再想辦法!”

    簡凡,沉吟了一會才輕輕地說了一句︰“媽,二叔說的對!我去吧。其實沒有那麼危險,我只是膽小害怕。要不去的話,再買一個工作,咱們家也買不起了!對不起,媽媽……我不知道你們花了這麼多錢,我還沒懂得珍惜,也沒體諒過你們!對不起……”

    話音里有點顫抖,就差一點點撲到老媽的懷里哭上了,梅雨韻心疼地捧著兒子的臉,她感覺得出,還是個孩子,還是那麼地無助,這種感覺讓她總是沒來由來覺得一陣心疼!

    輕輕地說了句︰“別說了,睡吧!要覺得不合適就回來,爸媽也不願意看著你有危險!”

    母子倆說著,又說了很久才各自回房去睡了,可這一夜,都沒有睡著…………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28:31     標題: 第13章 當頭喝一棒

次日,當簡凡悻悻無言地坐在刑偵一大隊的大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快到午時的時分了。帶他來的二叔簡忠誠扔下他就和秦隊長一塊聊什麼去了,一路上二叔都沒給個什麼好臉色,不過待遇是等同的,簡凡同樣也沒給二叔什麼好臉色。

    一大隊的院子里來過一次,多多少少有點熟悉了,這個環境和心情一般遭糕,被前面二十七層的商業大廈堵得嚴嚴實實,快中午了太陽光才到了樓頂,進進出出的警察都像擔負著拯救地球、拯救人類的重任一般,神情肅穆無比,男男女女臉色都見不到笑意。自己坐著的地方是個冷冷清清的大辦公室,放著兩桌一鋪,鋪上還鋪著被褥,不用說,這八成是個接警的報案接待值班室了,值班的干警只是看了簡凡一眼便沒有下文了,正襟危坐地看著一本什麼書。

    生存環境如此之惡劣,來到這兒,如同從溫馨的被窩里掉進了冰窟窿,不過此時只是思念更熾更盛,壓抑住了所有可能產生的感覺。

    一大早二叔簡忠誠就帶著司機去接簡凡,就像當年上大學一般,提著那個破包、塞著幾身換洗的衣服,夾著那台老掉牙的破筆記本,筆記本的外層,塞著那把羅鍋打的錳鋼菜刀,這東西準備給老爸留下,可老爸又塞回了包里,讓兒子閑暇了自己個做著吃。

    簡凡留下了,鐘愛了二十年的廚房,就留著做個念想吧!

    臨上車了,老爸老媽是輪流摩娑著兒子的腦袋,神情里俱是依依不舍。平時就多話嘮叨的老媽此時更是眼圈紅紅的,一夜沒有睡好,拉著兒子囑咐,天涼,多穿件衣服,警服太薄了………出門在外,別跟人爭執,學學你爸,有事忍忍就過去了!……有危險千萬別逞能,別想家里,也別想爸媽,有時間了爸媽去看你!……多照顧著自己的身體,該花的錢一定要花,不夠告訴爸媽……

    邊給兒子整著衣領邊說著這些話,平時重復了千遍萬遍的嘮叨此時卻听得點頭稱是,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點著頭,不住地點著頭,直到老爸往自己手里塞了一疊錢送上車,二叔才不耐煩地揮著手告別…………車緩緩地走了,隔著車窗還能看著爸媽追到了小區的門口,一路揮著手!簡凡手里攢著尚帶著老爸體溫的錢,沒來由地一陣胸中氣苦、鼻子酸酸地,低著頭,捂著臉,悄無聲息地消滅了從眼里涌出來的兩行熱淚!

    等待的時間有點心潮起伏,或許這次根本不該回去,糊里糊涂來這里報到上班,或許就不知道自己這份工作還如此地來之不易。

    五萬塊,差不多就是店里一年的收入了。

    媽的,警察里沒一個好東西………簡凡心里暗地咒罵著,卻是想像不出是哪一位道貌岸然的家伙收了老爸老媽辛辛苦苦攢的錢;不過肯定是頭上頂國徽、肩上扛星星的警察,如果說收錢尚可以理解的話,那麼把自己扔這個鬼地方可就怎麼也理解不了了,心里暗地咒罵著的時候,絲毫不覺得自己也即將成為其中的一員。

    ………………………………

    ………………………………

    “咦!?……簡凡!”

    女聲,聲如銀鈴,驚喜中帶著詫異!簡凡一回頭,吃了一驚,卻是集訓班里的梁舞雲,俏格生生地站在院子里,透過窗口正好看到了簡凡!正喊著招著手。簡凡心情非常不好,嗤著鼻子側過臉去,沒理會!

    今天有點英雄氣短,可也顧不上兒女情長,何況對這位大咧咧的匪女實在沒什麼興趣!絲毫不覺得她出現在這里有什麼不對。

    梁舞雲摸著手機拔了個號,一會院子里又站出來倆人,肖成鋼和楊紅杏不知道從那兒鑽出來了,仨人不無幾分興高彩烈地奔進來,肖成鋼可樂呵了,興喜地問,鍋哥鍋哥,你怎麼才來報到?我可是專門為了你要求來刑警一大隊了,我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楊紅杏和梁舞雲也高興地打招呼。

    此時簡凡正沉浸在對家里的思念和對公安的極度忿意中,擺著手、側過臉,撂了句︰“去去!煩著呢!”

    仨人還沒說幾句,听著隊長辦公室的開門聲,人高馬大的秦高峰陪同著簡忠誠出來了,肖成鋼樂得奔出去站到了簡忠誠面前,顯擺也似地敬了個禮︰“叔,您來了!”

    看著老部下,簡忠誠笑著擂擺肖成鋼的壯碩的胸脯,鼓勵了句,好好干,小子,現在可真是能耐大了啊!真當了刑警了,听說你還是主動要求來的,好!………高興了片刻一回頭看著簡凡耷拉著腦袋出來,又是無奈地搖搖頭,什麼話也沒說,簡凡直把二叔送出胡同看著那警車消失才悻悻回頭往隊里走,進大門就听得一聲虎吼︰“簡凡!進來!”

    那聲音大得很,驚得簡凡一個激靈,亦步亦趨地進了隊長辦,一看卻是已經有五個人在這里了,肖成鋼、梁舞雲、楊紅杏,還有倆位也是同一屆參加集訓的,卻不知道這幾個貨怎麼著都來了刑偵一大隊。

    “見了隊長要敬禮、報告,有你這麼傻站著的嗎?”秦隊長虎著臉,訓斥了句。

    這點倒會,簡凡一挺胸膛︰“報告,編號0004327實習警員簡凡前來報到!”

    “簡凡,通知上要求你六天前就應該到這里報到了,你本人沒有來請假,能告訴我原因嗎?”秦隊長說道,這話里差不多有點明知故問了。

    “我……我……”簡凡抬頭瞥了一眼,正襟坐著的秦高峰差不多和自己站著一樣高,大馬金刀,說不出地威風凜凜,囁喃了半天,二叔沒說,這個理由實在不好找,嘴唇囁囁道︰“我想我媽,我回家看看!”

    倆女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仨男警也是笑意一臉!

    秦高峰的眉目之間稍稍緩和了下來,不過卻沒有多少笑意,只是很平和地說了一句︰“笑什麼?心里有爹娘,這是好事,值得表揚!看爹媽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過下不為例,請銷假必須你本人來!”

    “是!”

    簡凡又誠心誠意的敬了個禮,這麼听隊長一說,心里反倒舒服了不少,看來隊長也沒那麼不近人情嘛!

    秦高峰一站起身來︰“好!開會!四個實習的今天終于到全了!”

    楊紅杏卻是接了一句︰“秦隊長,我們也算啊,不能把我們排除在外啊!”

    看這樣,倆女學警好像還不是來這兒的,簡凡有點懷疑了,可沒敢問。

    “是例行的入隊教育,你們想听就听听吧!”

    秦高峰這人說話辦事是干脆利索,說話著人已經是走到了門外,六個人挨著個跟著隊長的背後上了二樓。

    此時簡凡才有時間觀察一下子四周的環境,一幢老式的雙面樓,樓梯在外頭,樓中間隔著門還有後院,不過那里可沒進去過,雖然被前排的高樓大廈檔住了采光,可一大隊的地方也不小,門外和院子里能停十幾輛警車,只是出胡同的路窄了點。

    二樓位于中間的大會議室,這里簡凡曾經熟悉,在這里授過獎,亦步亦趨地走在人群的最後,一進會議室卻是已經面貌大變了,一面牆上還和原來一樣整整一牆的錦旗,而另一面牆,卻是花花綠綠的光榮榜照片。

    不對,三個榜,其中一個“恥辱榜”格外醒目,每個榜上都有一堆照片!

    哇!不是搞正反教育吧!?在集訓曾經集體觀看過《賭之害》,還有什麼《警鐘》之類的反腐倡廉教育片,對此,簡凡是頗不以為然的,真正**分子都忙著花天酒地,揪著一群沒機會也沒權力去**的小屁孩,反什麼反?反個毛呀?他們舍得拿那點工資去賭去嫖去?

    咳咳……咳嗽了幾聲音把簡凡的思想拉到了現實里,六個人立正姿勢站了一排,卻是前面的秦高峰正在吸引著眾人的注意力,他背後就是那面榮譽和恥辱牆。這時候再看這位一米九的隊長,比幾個高高低低的學警差不多高出一個頭了,這家伙,不仰視還真不行!不過一仰視,在隊長那銅鈴般大小、犀如鷹隼的眼光里,讓簡凡總是覺得有一種無處可躲、無處可藏的感覺!

    正心下惴惴地時候,秦高峰開口了︰“簡凡、肖成鋼、郝利強、隋鑫……還有倆位臨時實習來的女同志,楊紅杏、梁舞雲!歡迎你們加入一大隊!”

    秦高峰正色說著,很正式地敬了一個禮。

    六個人還禮,卻是不知道秦隊長站到了榜前,這麼高個葫蘆里,能倒出什麼藥來。

    “會議的議題很簡單,每一個進到刑偵一大隊的警察,都要站在這里上第一課!你們從警生涯就是從這里開始的!……好,現在開始!……你們所處的大原市刑偵支隊一大隊始建于十七年前,先後有六位大隊長從這里走出去!上面是他們的照片,現任大原市刑偵支隊長、特警隊長都曾經在這里任職;我如果沒有被撤職、沒有被清除出公安隊伍,將會有幸成為這張榜上的第七位隊長!………十七年間,我們先後受公安部、省廳及市局表彰633次;授獎立功個人,一共197人次………你們現在看到的,只是所有獎旗和獎杯的一部分,更多的還鎖在那個櫃子里!”

    秦高峰說著,示意著會議室角落里的文件櫃。話語里,這麼得意的事情仿佛是家常便飯一般,听不出一點興喜和驕傲來。

    輕輕地咂舌的聲音響在六人之間,知道這里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刑警大隊,卻不知道能厲害到這個份上,特別是倆女生眼中的敬意更盛。

    “……榮譽屬于過去,屬于為社會平安而獻身的警察前輩們………建隊十七年,先後有九位警察犧牲在任上,一位是心髒猝死、三名死于車禍,剩下的五名,都是犧牲在追捕一線上,他們都是英雄。這一位……我希望你們永遠記住了,十八歲零九個月,參加工作四個月,九年前追捕麻四一伙黑社會分子時候,被逃犯擊中腦部犧牲!是一大隊一位最年輕的英雄………除了這九位犧牲的隊友,十七年間,受傷的133人次,二級傷殘68人次,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這,是一個危險的職業!我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簡凡!”

    秦高峰講著,卻是猝不及防地叫了簡凡的名字,驚得簡凡神色一凜,道了聲!

    隊長凝視著簡凡帥氣,不過還帶著幾分稚氣的臉,眼色中依然是毫無感情的漠然一片,冷冷地說道︰“天下只有協迫犯罪,沒有人協迫你當警察!你隨時可以脫下這身警服辭職走人,沒有人會攔著你!對于要走的人,一大隊的規矩是︰不管你是英雄還是狗熊,來的歡迎、走的歡送!你听明白了嗎?”

    “是,听明白了!”簡凡挺身故作姿態的說了句,站正了身子。不過心里卻打著小九九,暗道了句,媽的,我五萬塊錢買的這身警服,這就想趕我,沒門。

    秦高峰說完了這些,眼閉了閉,仿佛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中,不過冷漠和如同雕刀雕過的臉上,卻看不到有任何悲傷或者歡喜的表情,或許對于這種人,很少能對什麼事還有感**彩!

    簡凡心里一直懷疑這家伙是個冷血動物,偶而舉手,那只大手青筋暴露,像一株小樹的枝節一般,絲毫不用懷疑,那里面流淌著的是暴力血液,看得人心里嗝應得厲害!

    稍稍頓了頓,秦高峰威嚴地環視著六個人,指著那面恥辱牆說道︰“功勞和獎勵就不多說了,今天的關鍵是要告訴你們這堵牆上釘的三十七張照片,這是歷年來被清退、被開除和受到刑事處罰的人,一共有37人。包括一名大隊長也是戴著手銬離開一大隊的!他們中間,有違法違紀的、有私放嫌犯的、有誤傷人命的、有泄密通敵的………這些,都是一大隊的恥辱,我希望你們看清了,記牢了,把他們的影子嵌到你們的腦子里,不要犯和他們同樣的錯誤………不用懷疑,這是家丑,我也不怕家丑外揚,全大原都知道一大隊是個威名赫赫的刑警大隊,但同樣也知道,這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大隊,萬人景仰的警察英雄和萬人唾罵的黑警察,這里都出現過!功和過,我沒有資格評說,人人心里一桿秤,事實就擺在這兒,輕重分量,你們自己掂量吧。

    我沒有希望你們成為警察中的人上人,不管你們將來混到了什麼位置,我不會羨慕,但在我的管轄下,要一切听從指揮;看看你們眼前,一大隊的功勞夠多了,我沒有期望你們立功授獎;看看這上面排著九位烈士,我也不希望你們當什麼英雄,人的腦袋只能掉一次,不和游戲一樣可以按個鍵重來;我只希望,也是對一大隊所有同志的希望,不管你當一天還是當一輩子警察,到了你捫心自問的時候覺得自己無愧于這個職業,那你就是一個好警察,是一個真正的警察!”

    秦高峰說著,說的話鏗鏘有力,不由自主地揮舞著手臂,像是在對著六個人演講,原本以為就是隊長說一番光輝歷史的六個學警卻沒有料到隊長著重強調的在這里,面對著那面恥辱牆上神態各異,依然戴著警帽的前隊友,各人的心里都被說得泛起了一陣陣漣綺,或許,這才是一支真正的警察隊伍。不像報道中說得那樣立警為公、執法為民;也不像社會傳說中的那樣警匪一家、暗無天日!

    黑與白就像日與夜一樣交替著、就像好與壞一樣並存著,短短的一席話說得六位學警心有戚然,不過卻感覺到了一個真實無比的警察世界。這時候幾個人再看秦高峰,眼神里那份敬畏卻是更深了幾分。

    “好了,這就是今天的會議。主題只有一個!”秦高峰說著,掃了一眼六個人,仿佛是專門給大家留下了幾分鐘的思考時間似的,這才說道︰“我對你們不提高標準、嚴要求,我希望,這是唯一的希望,希望你們,不要被我、或者我的繼任者把你們的名字和照片釘在這面恥辱牆上!”

    一言既出,讓眾人的神色又凜然了幾分。秦隊長再看了一遍,嘴里還是冷冷地說了句︰“簡凡,我答應你二叔了,這次我還你一個人情,給你分配了一個簡單和安全的工作,到槍械保管室找陳保管報到!你的任務是每天負責把槍支擦淨上油,告訴我,能把這項簡單的工作做好嗎?”

    “能!”

    簡凡瞬間听到這麼個喜訊,心里一下子樂了,提高了聲音說了句,這丫的,要知道光讓我擦槍,我早來了!

    “散會!”

    秦高峰看了簡凡一眼,眼光很復雜,不置可否地離開了會議室。

    六個人,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隊長的介紹中,幾分鐘時間听到了十幾年的隊史,卻是不無激動,個個心潮有點起伏似地還盯著那幾十張照片看著。

    “嗯!厲害!厲害!咱哥們將來混個支隊長就牛逼了!”肖成鋼看著前面的幾張照片說道。指點著第二位,介紹那是現任的刑偵支隊長廉公威,據說是秦隊長的師傅,牛逼得緊,跺一跺腳,能把省城的黑社會分子嚇得全卷鋪蓋逃命!

    “拉倒吧,就你?”剩下的倆隊員,不屑地拍拍肖成鋼的肩膀,先自出去了。這倆人挑眉翻白眼的得性,簡凡不用看就知道是大學里那類一瓶不響,半瓶晃蕩,還總覺得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的人,差不多和裘剛就是一路貨色。

    這時候倆女警也談論上了,梁舞雲豎著大拇指,抿著嘴一副心向往之的表情,不無羨慕地說道︰“老大,這隊長很MAN吧?這就是我心目中的男人!”

    楊紅杏笑著應了句,肖成鋼饒有興致地湊上來看表情,被梁舞雲白了一眼,簡凡悻悻地損了句︰“切!……什麼眼光啊?居然喜歡盜版人猿類的,沒看你們不是一個品種嗎?海拔差得太遠了吧?”

    梁舞雲的個子不到一米六,站那兒比楊紅杏要低得多,簡凡這話里明顯是笑話梁舞雲,話一出口,惹得楊紅杏也冷不丁逗笑了,肖成鋼更是笑得前俯後仰。梁舞雲有點臉紅的啐到︰“人猿怎麼了,我喜歡!你倒長得像人,可還不如猿呢!?”

    “是嗎?”簡凡怪聲怪調地側頭看看梁舞雲,剛知道自己沒有危險,只是擦槍地干活,這尾巴翹高了幾分,一听有人表揚秦高峰,胃里有點泛酸了,怪聲怪調地損著梁舞雲︰“女人嘛,都是愛幻想,太過于不尊重現實了……你看看你,喜歡是有實際困難滴哦……將來想擁抱英雄,你只能摟腰;想啵一個吧,你掂腳掂腳、再掂你也夠不著;就倆人手拉手走到大街,別人一看,一準是人販子和被拐婦女的得性……哈哈哈……”

    “你……簡凡,我要跟你記仇!”梁舞雲氣得跳腳大喊著。

    “別理他,舞雲,抱誰也比某些人強,某些人逃崗回家,肯定是抱著老媽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苦不想當警察了,回頭沒出息地又來了。哼!”楊紅杏損了句,斜著眼覷著,明顯在刺激簡凡。

    梁舞雲一听轉怒為喜了,笑著道︰“對呀,簡凡,你這不招人待見的得性,一看就是從小缺鈣、長大缺愛,拿我撒氣有什麼用!………本姑娘有車,你要是真郁悶得不得了,晚上開回烏龍抱著老娘再哭一通,感受一下母愛,明兒一早再來!”

    簡凡臉上一紅,被人說中了心事,吸吸鼻子哼了聲︰“哼!是啊,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不抱我老媽,難道抱你們倆呀?……就你們倆現在這得性,也就人猿能配個對,正常男人,白給加倒貼都沒人願意……切!”

    楊紅杏听得火起了,一腳踹上來,卻不料簡凡身手靈活,身一後仰,躲過了。看來對楊紅杏早有防備了!

    要斗嘴簡凡可是有理不饒人,沒理攪三分,倆女人被簡凡氣得哭笑不得,不過早知道簡凡這嘴損不饒人的得性,也沒怎麼放到心上,一路說著從二樓會議室下樓。剛下到樓梯就听得有人慘叫一聲,那聲音自是熟悉無比,是簡凡!

    倆人嚇了一跳,仰著頭往樓上看,卻見得剛剛往二樓拐角去的簡凡如同白日見鬼了一般,雙手亂舞,飛也似地跑著,警帽被風掀起來吹到了半空都渾然不覺。邊走還邊慘叫著,那聲音淒厲無比,就如同遭受了酷刑一般,霎時就沖著樓梯下來了!

    梁舞雲和楊紅杏一驚,忙堵在樓梯口,一左一右拽著下樓的簡凡,使勁拽著差點掙脫了,看著簡凡一臉恐懼,卻不知道這一下子發生了什麼事,都是焦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一臉驚恐的簡凡回頭一看,霎時如同被迫害了十七八年見到了親人一般,一把摟著楊紅杏抱了個滿懷,身貼著身、臉貼著臉,嘴里還兀自喊著︰“媽呀!媽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楊紅杏羞得一臉通紅,使勁推著簡凡要掙脫,卻怎麼也掙不脫,梁舞雲從背後往開拽倆人,拽了幾下是紋絲不動,踢了一腳簡凡卻渾然不覺。這大白天,男警摟個女警像什麼話?情急之下,扯著嗓子對著簡凡的耳朵狂喊了︰“啊!非禮呀!……非禮呀!”

    這聲音尖銳無比且歇斯底里,連院子外都听得清清楚楚,饒是如此也沒有把簡凡喚醒。沒喚醒簡凡也便罷了,卻一下子把古井無波的一大隊大院攪得翻了個了,樓上樓下的辦公室都被這疑似強暴的聲音吸引出來了……

    于是,刑偵一大隊當天在場的十幾個干警都看到了這麼一幕,剛剛報到的那位,和市局來一大隊交流學習的女警,正熱情的擁抱著,只不過是姿勢熱情,態度恐懼,那男警不知道被什麼嚇住了,而那女警一副委曲的樣子,肯定是被那位男警嚇住了,兩個人,都是不無驚恐!……正是實施非禮行為的倆人沒喊,反倒是旁邊站著另一位看客在扯著嗓子喊非禮,這場面簡直怪異之極,饒是一幫精通刑偵推理的的警察們也摸著不來龍去脈!

    一干人看著的時候,那男警還是兀自在喊著媽呀、媽呀……逗得一干警察哈哈大笑,笑得是頗為開心之極!

    怎麼了?莫非簡凡第一天上班,便被嚇瘋了不成?還是借機真的在非禮楊紅杏呢?待到秦高峰幾個強行把簡凡拉開的時候,簡凡的臉上依然是驚恐萬狀,這,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3:53     標題: 第14章 糗事一蘿筐

秦隊長在分開倆人的時候,不經意地發現簡凡的臂力頗大,一下子居然沒有分開。干脆來了個利索的,照著簡凡的後腦勺吧唧就是一巴掌。這下子管用,簡凡不叫了,一回頭,兩眼里驚恐中不無詫異地看著秦高峰!

    被放開的楊紅杏如遭劫一般,可憐兮兮地雙手互抱著護著胸前,估計是剛才用力太大,那地方被壓迫的最厲害。眾目睽睽之下,就被這麼著糊里糊涂抱了個滿懷,而且還就哭不得笑不得,恨恨地剜了簡凡一眼,和梁舞雲站在一起。在訓練基地那個晦明晦暗的環境里,或者也曾經憧憬過被簡凡擁抱著,不過那里有會想到是發生在這麼一種情況下,愣生生地讓一干警察們看著,又羞、又惱、又急,右臉頰一片紅色,不知道是被簡凡蹭紅的還是氣紅的。

    女人的心思最復雜,平時說上一句難听,沒準楊紅杏伸手就打、抬腿就踹,不過現在,看著觸手可及的簡凡,卻沒有順手成章就能報復的心思。

    眾人樂滋滋地看著,秦高峰拉著簡凡,眾人這時候有點又氣又好笑地問簡凡緣由。

    卻見簡凡驚魂未定,嘴囁喃著、手抖著,指著東邊的樓頂,嘴唇也在顫著道︰“死人、死人、嚇死人了!”

    眾人還沒听白,秦高峰又是腦後一巴掌,叱了句︰“請清楚點,到底是死人、還是把活人嚇成死人了!?”

    又挨了一巴掌,簡凡一縮腦袋,這才省過神來,使勁抿了抿口水,定定神緊張地說道︰“二樓那兒躺著個死人,啊呀,那心呀、肚啊、腸啊都露在外頭……啊呀,嚇死人了……”

    語音里顫抖無比,眼光里看樣嚇得不輕。

    這次說清楚了,也不太緊張了。而且簡凡發覺自己緊張之下,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由自主地抱著秦隊長胳膊,一省過來,又是趕緊地放開了。

    秦高峰一听,心里猜了個**不離十,支著脖子喊了句︰“謝法醫,今天有解剖任務嗎?”

    樓桿後的人應了聲,伸出個腦袋來,柿餅大臉盤、橫肉叢生,卻是簡凡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笑著喊道︰“沒有,是個解剖模型,塑料的………這孩子真有意思,一個模型都能嚇成這樣?”

    啊!?……樓上樓下,一听這話,哄哄哈哈地笑了。簡凡一臉驚魂此時才剛剛定了定,看著一干警察都戲謔地笑著自己,此時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偶而瞥見楊紅杏一眼,那眼神犀利地簡直要殺人一般。渾不似曾經有過的溫柔可言。

    這時候,最高興的可莫過于梁舞雲了,咯咯地笑得差點站立不穩,指著簡凡數落道︰“我還以為你有膽子非禮老大,弄了半天,是嚇成這得性了啊!?哈哈……簡凡,你摟著老大叫MM叫老婆叫親愛的叫什麼不成?你別叫媽呀、媽呀!那我成你什麼人了?……”

    驚魂未定的簡凡此時卻是顧不上和梁土匪打嘴官司了。幾個同來的學警也是呵呵笑著,大隊一位女警分開人群,撿回來簡凡丟掉的警帽拍拍塵土,站在簡凡面前,給簡凡鄭重的戴上了,沒說話。簡凡抬眼一看,卻是史靜媛,心里又是一陣感激。

    “簡凡,跟我來法醫室!”秦隊長說著,拍拍簡凡的肩膀,自顧自先走了。簡凡耷拉著腦袋,不無幾分糗色地跟在隊長屁股後上樓了。上樓這姿勢也是可圈可點,腦袋和身子差不多成了九十度角、一只手還堵在臉上,哦,那肯定不是受傷了,八成是有點害臊!

    梁舞雲笑得樂不可支,笑完了才回來看楊紅杏,關切地問了句;“老大,你沒事吧?………呵呵,看這小子平時咋咋唬唬,原來膽子這麼小啊!?”

    楊紅杏心潮起伏的厲害,怕是還沒有從這場變故中反應過來,眼神只是一直盯著簡凡的身影,旁邊站著的史靜媛倒接上話了︰“未必,他的膽子可不小。”

    “是嗎?史姐?”梁舞雲詫異道。楊紅杏也不無詫異地看著這位。一大隊女警沒有幾個,來了一周,都早已經熟稔的緊了。

    “听說過兩個多月前的金伯利金店搶劫案嗎?”史靜媛不答反問。

    “知道啊,好像死了一名保安,報紙上報道過,那時候我們還在家呢?”梁舞雲應了句。

    “听說過,好像大原的警察都出動了。”楊紅杏道。

    “沒有那麼夸張,不過動用的幾個警種有上千人了!”史靜媛解釋道︰“這是你們知道的,還有你們不知道的,兩個主案犯是簡凡和肖成鋼抓回來的,要說功勞,數他們倆的功勞最大,突審兩名主犯後,把這伙五個人全部成擒。要不像他這種不是公安專業院校畢業、又沒有實戰經驗的,一大隊怎麼會要他,早推出去了!”

    史靜媛話里多多少少在給簡凡掙回點面子,看看倆位女警的驚詫,也不說話了,上樓了。

    “哇!不會吧?簡凡有這能耐!?”梁舞雲訝了句,回頭看著楊紅杏正沒好眼神的盯著自己,又驚訝問︰“怎麼了老大?被英雄抱著的感覺如何?發花痴了呀?”

    “土匪,你再這麼瘋瘋顛顛,小心我和你斷交啊!”楊紅杏咬著嘴唇威脅道。

    “又怎麼了?剛才可是我救了你啊。”

    “他抱著我,你喊什麼非禮呀?你還嫌他丟人丟得不夠呀?連我也捎帶上?”

    “喂喂,老大,我可沒冒犯你的意思啊?您別擔心,那小子臉皮比防彈衣還厚,他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麼呀?”

    倆女警喋喋地說道,卻是各有心思,言難由衷,相跟著進了技偵辦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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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簡凡終于看清楚了,確實是模具,就像人體的模型一般,只不過個模型太過于詭異和恐怖,一個成年男子的實體倒模,估計是教學實用的,胸腔一片都裸露著,心肝五髒那大腸小腸顯示得毫發畢現,被秦隊長帶進了法醫室才看得清楚了,是塑料和 膠的,上面還有標示呢!

    知道塑料的當然沒怎麼害怕了,不過這里的光線不太好,乍看一眼,這麼個開膛破肚的人像還真能嚇倒一片人說不定,即便是此時簡凡看著也是心下惴惴,直咒罵這刑警大隊,簡直是個變態人呆的地方,里里外外,看那個都不太像正常的人,特別是站在器械櫃後的謝法醫,四十多歲的年紀,光看臉明顯脂肪過剩,卷著頭發,安靜的時候也像個賢妻良母,就怕笑,一笑讓簡凡覺得那一臉橫肉在顫,像笑里藏著手術刀,要給人開膛呢!

    好在是假人,簡凡心底里暗自舒了一口氣。

    秦隊長卻是生怕簡凡不害怕似地說道︰“簡凡,今天是假人,可這里很多的時候是真人,全市七個刑事法醫鑒定室,一大隊是設備和技術比較全的一個,沒有什麼可害怕的,死人在這里常見,從這里抬出去的死人,比隊里的活人還多。”

    “啊!?”簡凡驚得捂了下嘴,心又跟著提起來了。

    前後左右上班,旁邊就躺著個死人,這他媽叫什麼事呀?

    “隊長,有你這麼嚇唬小孩的嗎?過來過來,小凡,過阿姨這兒來。”謝法醫從第一面見著就特喜歡簡凡似的,招著手,簡凡亦步亦趨鼓著勇氣和謝法醫站到了一起,謝法醫跟拉兒子一般,扶著簡凡的肩膀示意解釋道︰“解剖是一門學科,很多醫藥開發都必須依據于對病灶的直接化驗分析,刑事案件中解剖更是不可缺少了,我們的工作是為了替死者說話,替有冤曲的生命伸張正義,即便有鬼神也會得到他們的尊重………簡凡,我听說你膽子挺大的嘛,敢抓逃犯還怕死人?再走近一點瞧瞧,就真正的尸檢也不過是身體器官,何況是假的模具?”

    “咦喲……”簡凡苦著臉,又後退了幾步,呲牙咧嘴地說道︰“不看不看,看多了做噩夢呢……我……隊長,我報到去了哦……”

    說著便即一溜煙跑了,連門口站著的史靜媛也沒顧上打招呼!

    謝法醫笑著搖搖頭,做刑警工作的都要有一個心理的適應期,這一位的反應這麼強烈,適應期恐怕要更長一點了。秦高峰也笑著,不置可否地笑著,剛來幾個小時就折騰出這麼多事來,還真是有點出乎意料了。

    “隊長,是不是有點失望啊?”史靜媛笑著問了句,倆個人一前一後下樓了。

    “失望?為什麼要失望?”

    “八零後是中國的第一代小皇帝,大部分都有膽小、懦弱和通病,我寧願相信他們抓逃犯是個巧合。”

    “呵呵,你也不比八零後大多少!”

    “可對于我的內勤專業足夠了,幕後工作不需要膽量,心細就可以了。隊長,我還是沒有看明白,幾個大隊一看訓練成績都不願意要的人,咱們不是不要他嗎?怎麼轉悠了一圈,又來咱們大隊了。難道就因為那次巧合?”

    “我也說不清,我總覺得這個小子很特別,平常的事,他辦得像白痴;你認為不可能的事,嘿,他還做得出來,本來我也對他很失望,不太想要,可支隊長給我看了一份錄像,九鼎休閑酒店那件事你知道吧,肖成綱四個人被保鏢打倒了,他一個人居然打翻了一個保鏢,而後又教唆著廚師和保鏢混戰上了,他倒在一旁作壁上觀………呵呵,我總覺得在他身上我還有沒發現的長處!”秦高峰臉色緩和了,話里不無幾分可笑。

    “是嗎?沒覺出來呀?”史靜媛想了想,還是覺得簡凡沒有那麼多長處,而且和梁舞雲和楊紅杏呆的時候長了,經常听倆人說這個損嘴怎麼和女生天天斗嘴,捎帶著連簡凡也看低了。現在的感覺,怕是認識的緣故,只是對這個可憐的孩子被糊里糊涂塞到刑警隊抱以同情的心態。

    恰在此時,又听到了一聲慘叫聲和一聲悶響,史靜媛一驚,頓住腳步。

    “別理他,肯定又是老陳嚇唬這小子!”秦高峰卻是腳步不停,回頭看看史靜媛,笑著補充了句︰“這不很特別嗎?你見過一大隊那個警察第一天就被嚇破了膽,還不止一次。”

    倆人說笑著,也各回辦公室了,沒人再理會這貨的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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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慘叫確實還是簡凡,不過聲音被厚重的防盜門擋著,已經沒有了前一次的轟動效果。

    回形樓的拐過彎就是槍械室,剛一進門,簡凡就又看見了一陣非常詭異的事,一個半禿頂的中年男子,面前正插著槍零件,簡凡剛一進門,詭異的事發生了,那家伙毛茸茸的兩只大手如蝴蝶穿花一般,嚓嚓嚓幾下把一堆零件瞬間變成一支槍,正暗自驚詫的時候,那人虎軀一振,舉槍直對著簡凡,簡凡神色一凜,跟著听到了“砰!”地一聲悶響。心里一驚,嘴里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抱著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響一慘叫之後沒下文了,屋子里只听得面前那人哈哈上氣不接下氣地笑著,抬頭一看,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家伙,早笑得趴到了桌上,一笑之下,眉毛鼻子眼楮差點就擠到一塊了,看著簡凡,不拿槍了,伸著食指是嘴里“砰砰砰……”響了幾下,那聲音倒和訓練場听到了聲音有幾分相似!

    得,媽的,又被耍了,看來這地方變態不是一個,而是一窩!

    “起來吧!五四槍的初速是420米每秒,你躲得過嗎?抱著腦袋就管用呀?哈哈……”那禿子喜不自勝地笑著說道,說著還埋怨道︰“什麼訓練基地,訓練出來的,都是次品,連個拿穩槍的都少見,不過像你這樣分不聲音來的,更少見啊!”

    話里,不無蔑視的戲謔的成份。

    “喂!……”簡凡一下子有點火大,看著這家伙八成是警痞的模樣,也不怎麼害怕了,糗了一路這時候橫眉瞪眼站起來就斥道︰“大叔,咱不帶這麼嚇唬人的啊,嚇死人你也要負刑事責任的啊!還拿槍對準我,走了火怎麼辦?一命換一命,我還吃虧著呢?”

    “喲,有點意思啊!還有點脾氣嘛!”那禿子嚓地一聲拉開了彈夾,笑著說道︰“空的,槍械管理這是常識,槍彈要分離!………自我介紹一下,陳十全!槍械管理員!這邊往後三間,連物證管理,都我說了算,你是簡凡吧?”

    那禿子介紹道,言語中毫無一點謙虛和客氣。一句話把簡凡噎住了,那意思是,你膽小賴得著我嗎?

    “是!編號0004327警員,簡凡前來報到!”簡凡說了句,又是補充道︰“隊長安排我擦槍!”

    這句補充說明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了,生怕這家伙出餿主意讓自己去干別的。

    “噢,知道了,過來……教你三分鐘出師啊,你來的我就輕松了,看好了,你眼前是一把紅色經典,25米距離上可以打穿3毫米厚的鋼板的五四名槍,子彈初速420米/秒。這是擊錘、這是阻鐵、這是擊錘簧、這是……它的擊發壽命不長,三千下左右,所以要避免空發………看好,看我的動作!”

    陳十全說著,手卻是一刻不停,粗大的手指如同機臂一般地靈活,而且根本就是手下意識地在操作,只是眼楮偶而了瞟上一眼,拆、擦、裝,瞬間完成,槍變成了零件、零件又變成了槍,像摩魔術一般,砰在拍在簡凡面前,簡凡一抬眼,那陳十全一伸手︰“做一遍,我可沒耐心教你第二遍,拆不開裝不來,自己扇自己耳光!”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

    簡凡被刺激了一下,蹭蹭蹭幾下拆成了一堆零件,拆的速度不可謂不快,不過再裝的時候就麻煩了,顯得有點笨手笨腳,磨蹭了好一會才裝完,一放到桌上,陳十環看著表,不無贊揚地說了句︰“噢,不錯,光拆裝就用了七分四十九秒,創下新紀錄了!哈哈……好了,現在準備吃飯,你已經可以出師了,下午開始學習槍械管理規定,以後在我的監督下作業。”

    “陳師傅,就……就這麼簡單!”簡凡訝色問了句,好像沒干什麼嗎,這就出師了。

    “簡單嗎!?”陳十全說著,握著槍站起身來,打開了內層的一扇鐵門,又打開了三架保險櫃中的其中一個, 啷一開。櫃子里七層,都是槍支。

    簡凡一下子傻眼了!

    不過陳十全的下一句話更讓簡凡傻眼了︰“忘了告訴你了,你不是擦一支,而是三個櫃子里的槍全擦,咱們大隊是這一片最安全的保管庫,連五一路兩個派出所的配槍都保管在這兒,三個櫃子里全是,以後作業的時候我就把你關到里屋,以你現在的速度,從早到晚,五大類六十一支制式武器,不吃不喝不休息,差不多能擦完啊!哈哈……”

    簡凡被陳十全機械地拉著出了槍械室,看著這兩家伙白揀了一個勞力般幸災樂禍的得性,隱隱地心里有一種上當了的感覺。

    這他娘那是干革命工作,簡直是干要命工作嘛!

    心里暗自咒罵著這群變態,跟著老陳進了後院的小食堂,十幾張桌子一間屋子,坐了幾個警察,家在市里的內勤回家了,外勤基本吃飯沒準點,也有單身未婚的大隊里吃午飯,不遠就是滯留室、特詢室和問詢室,看來連臨時拘押的犯人伙食沒準也在這里解決。

    一上桌,頭天來的緣故,那陳十全還叫了兩個菜,誰知道,簡凡一嘗之下,第一口就大米里的砂子打了牙,忍下的這個巧合,再嘗幾口,呸得一聲,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非常非常生氣罵了句︰“大米硬得能打鳥、青菜炒得像豬草、這是肉嘛,嚼得還不如木頭屑,把警察當豬喂呢是不是?太過份吧?這做飯的該拉出來槍斃!!!”

    孰可忍、孰不可忍,什麼都可以忍,但對于簡凡吃了二十幾年無比挑剔的胃來說,唯獨這事是忍不下來的,這些天積郁的忿意,終于爆發出來了,而且是拍著桌子罵娘呢!

    對面坐著陳十全,剛剛認識的上司禿頭發亮、眼楮比頭頂瞪著更亮,仿佛要經歷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簡凡不解地看了一眼在座的五六個警察,也是瞠目結舌,一嘴飯塞嘴里忘了嚼了………正自詫異的時候,廚房里早奔出來一位年過半百的老頭,提著抄飯的大勺,瞪著眼叱道︰“誰罵人?活得不耐煩是不是?”

    我靠,又來了個變態,簡凡看這位來者不善,警服外頭系著個髒兮兮的圍裙,花白的頭發、花白的胡茬,呲著大板牙一臉凶相,就這得性做出這等飯來倒也不稀奇,不過這架勢,簡凡估計是自己討不了便宜,顧不上說話了,扔下筷子,撒腿便跑………這位大師傅提著馬勺沒追上人,氣鼓鼓地到秦隊長辦公室告狀,秦高峰氣得直抓腦袋,這位江師傅是一大隊的老人了,從建隊就一直在這里,內退了人手不足,又返聘回來當廚師,工資沒多少,主要還是舍不得離開干了一輩子的警隊,在這里差不多就是義務服務了,資格比支隊長還要老,大人小人見了都稱一聲江師傅,誰知道第一天就被簡凡氣得吹胡子瞪眼,氣沒地方撒,全撒秦隊長這兒了!

    于是,簡凡第一天又被秦隊長叫到了辦公室單獨談話了………

    工作和生活就這麼個樣子開始了,沒有簡凡曾經想像得那麼恐怖,可也絕對沒有秦隊長說得那麼簡單,不知道這一次,是環境能改變簡凡、還是簡凡能適應環境!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5:04     標題: 第15章 心閑事不忙

工作,是一種簡單和機械的重復。重復的久了,便會不經意地油然而生一種厭倦,發自心底的厭倦。

    就像娶老婆,從青春無限活力四射睡到了皮皺肉松、色斑一臉,要不厭倦才見鬼呢?

    在刑警隊這個氛圍里,簡凡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種厭倦情緒。

    一天二十四小時,經常能見到外勤的各組銬著、反拷著回來的嫌疑人,嫌疑人和便衣的刑警們差不多都是一般般地凶相外露,這才叫做以惡止惡呢!而特詢室、審訊室加上滯留室,經常是叮叮咚咚,不是拍桌子就是拍人,見多了,連簡凡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要讓警察不打人,比讓天下的老婆們都不偷人還難!而再看干警們的臉色,入目所見差不多都是一種厭倦和煩燥,或許是煩這些形形色色的罪犯、或者在煩這個環境、或許,連自己也在煩自己。就像什麼,就像千篇一律的罪惡展現在眼前,連自己看得都沒意思,為啥不來點新花樣呢?

    一群煩躁的人里簡凡屬于一個不厭其煩的人。對這群半大小子組成的外勤組員簡直是無語得很,基本上平時見不著人,偶而回來,不管是白天還是大半夜,吃完了呼里呼咚倒到床上便睡,偶而清醒一個半個,也是罵罵咧咧,粗話連篇,那有半點人民警察的樣子。最可恨的是,這些家伙那腳,脫了鞋子比瓦斯彈還厲害,身上的衣服隔著幾米就能聞到餿味!簡凡為此事找隊長理論過幾次,大談這不講衛生、不規律作息和飲食的害處,旁征博引地要證明這種生活對健康的損害,不僅損害自己而且還損害別人!最終目的是要換宿舍。不給換是吧?我一天三趟來找你,找得秦高峰急了,虎吼一聲!滾!

    于是簡凡落荒而逃,不過轉眼見你臉色緩和了,又回來煩你,這下連秦高峰也沒治了,只得妥協了,在會上破天荒地強調個人衛生問題,而且給簡凡換了單人宿舍。

    真實無比的警察生活展現在簡凡的眼前,有時候和犯罪分子一樣,暴戾的讓人憎恨;不過有時候,辛苦得也讓人頗為可憐!這個特殊的職業在簡凡看來,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這幫子出身各異的刑警們也就是為一份工作而受罪,把這個職業扯多高尚沒什麼意義,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更掙錢的門路,簡凡相信呼里呼拉能跑一片!

    真正數錢數到手抽筋的生活誰不想?可辦不到有什麼辦法,那只能掙錢累到人抽筋了!這便是普通人生活的現狀,自古以來便沒有什麼改變。

    厭倦,多多少少也在侵襲著學警們。經歷了最初的興奮和刺激,所有的感覺和老警察們開始如出一轍。肖成鋼文化不高可素質不錯,又是主動請戰的,被分到外勤組里,一心想破大案立大功,沒準還想提拔個什麼地,不過一個月下來,差不多在外面是蹲坑守了二十天逮一群賣小包的毒販,最後是毛都沒撈著一根,那犯罪分子比他可聰明多了,壓根就沒回去!讓簡凡好生嗤笑了一陣。

    隋鑫和郝利強倆位卻是公安專業畢業的,一個是痕跡檢驗專業,一個犯罪心理學專業,每天的提審都在場,說是積累經驗,不過看著摞了那麼高的案卷,連簡凡都替他們煩!

    梁舞雲和楊紅杏倒是一大隊的亮點,不過家在市里,家里又是司法系統內部的高干,隊里知道這倆姑奶奶養不住幾天,都客客氣氣,無形中和隊友們都拉開了一段距離。簡凡過了幾天才听說,全市的公安系統提出了“向一線傾斜”的口號,目標是一線干警佔全市公安干警比例達到85%以上,這種大政策環境下才把倆位警花扔到這兒來實習幾天,這還是有關系,據說很多機關和新招的干警,運氣不好的被派到一線派出所巡查,寒冬臘月大冷天還得上街凍冰棍去,相比之下,自己那暖烘烘的槍械室可簡直是天堂了!

    于是,簡凡很快從中找到了某種平衡和滿足,這里已經是再不能向前的一線了,而且是絕對安全的。這麼好的事掉自己頭上,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更讓簡凡高興的是,在這里發現了一個志同道合的同志,誰呢?那位年齡最大的老警察,警察中的大師傅,江義明。隊長因為罵人的事訓了一番讓簡凡認錯去,簡凡略一思索便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回頭便提著瓶酒恬著臉大叔、大叔認了一番小輩,還頗為勤快地幫著老頭干活,得,三盤菜炒下來,頓讓老頭驚為天人;一老一少,就著晚上沒人的時候再喝了一瓶,都是面不改色,更讓老頭引為知已了!三天下來,那老頭看著乖巧嘴甜手腳勤快的簡凡比看著兒子還高興,閑聊了幾次才听得簡凡聳然動容,這老家伙居然在“砸爛公檢法”年代就是警察了,支隊長還是他的徒弟。陳十全居然也是個人物,省城武警總隊的神槍手,不過執行任務的時候挨過一槍,就成了過氣的神槍手了,當年的綽號“陳十環”,退役後進了刑警隊,也是老頭的晚輩,至于簡凡眼里凶惡得無以復加的秦高峰,在老頭眼里差不多就是小屁孩的角色了。

    簡凡如獲至寶一般把老頭捧著。得,這下有實惠了,本來伙食費就不高的單位里,簡凡一分錢都不用掏就能隨便吃了,而且是公家掏錢、食材自用,想試什麼新菜新做法方便得很,做完了和老頭倆一起吃喝,做者吃者都是自得其樂。 連隊里人也開始反映原來實在沒辦法才胡吃倆口的小食堂近來味道是越做越好了,來吃得人越來越多。更讓簡凡樂呵的是,一大隊里,這當大師傅的江義明喊一嗓子,要比秦高峰還管用,最起碼一叫自己去廚房幫忙,上司陳十全根本沒敢攔著。這里頭的事,慢慢讓簡凡摸清了,刑警里頭,從來都注重師徒這個傳統,年紀、資歷和經驗在這個隊伍里決定你的地位,而江老頭這種身份,差不多就相當于游戲中的大BOSS了!有這麼個大BOSS罩著,自然是諸事順風順水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法則,像一棵普通的小草,扔在哪里,會在任何可能的夾縫中找到生機。

    不知不覺地一個月過去了,連史靜媛也發現了簡凡的特別之處。什麼時候見了簡凡都一身干淨利索,精神面貌什麼時候都很好,每天很準時地把二樓樓層打掃干淨,很準時地在健身房里活動半個小時,每天中午以後,又會很準時地站在樓頂上曬太陽,據說這有益健康;不但關心自己鍵康,而且關心別人,有一次案情分析會,居然闖進了大會議室,目的是叫一干被案子攪得愁眉苦臉的干警們去吃飯,殷勤得讓人難以斥責和拒絕,連秦高峰也被逗得哭笑不得了!

    更特別的地方在于︰脾氣暴躁最難相處的江師傅,跟簡凡處得像爺倆;誰見了都畏懼幾分的秦隊長,還就簡凡不害怕,經常揪著個小辮子據理力爭,爭得秦高峰也沒治了。特別是槍械室,那地方比牢獄里還結實,隔音隔熱,坐里頭比坐牢強不了多少,但凡在里面呆上幾天都會煩躁不已,可簡凡卻干得津津有味,偶而有一次好奇地去看,那家伙居然吹著口哨在擦槍,生澀的動作已經是嫻熟無比,比外勤的刑警們玩得還溜!

    隊里人,開始慢慢接受和喜歡這個安于現狀而且不思進取的小警察了,和天天發牢騷,覺得自己懷才不遇的隋鑫和郝利強相比、和處處高人一等的梁舞雲、楊紅杏相比、和一群三句話不對就吹胡子瞪眼的外勤們相比,簡凡隨和、好玩甚至于有點少不經事的性格,更容易讓大家喜歡,外勤那伙,一回隊里就找鍋哥要吃的,關系自是熟稔無比。特別是謝法醫,自打偶而在小食堂吃過一頓之後,中午就再不回家了,見了簡凡就慈愛地想摸摸孩子腦袋,簡凡自是每次都落荒而逃,看樣仍然是對那摸過死人的手嗝應地慌!

    時間說話著就過了元旦,轉眼已經當警察一個多月了,這天天氣尚好,秦高峰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大上午敲響了槍械室的門,一進門卻發現只有陳十全一個人在,詫異之下剛問了句,就听得嘴里哼哼地簡凡從樓道盡頭財務室過來了,陳十全笑著說道︰“領工資去了,高興著呢!”

    倆人正笑著,簡凡數著一手紅紅的百元大鈔就進門了,看那樣比中了個大獎還樂呵,一看著秦高峰在,笑著立馬把工資塞胸前口袋里︰“哇,隊長,您怎麼來了,我正找你呢,我有意見要提,怎麼一天也見不著你?”

    “免談!”秦高峰利利索索回絕了,這些天提了不止一個意見,不止一次讓他頭疼。

    “噯,不提意見了,隊長,提個建議成不?”

    簡凡笑著給領導和上司倒水,倆人都笑著,大概心里在想,這小子適應得還挺快。

    “好啊,說說看。要真挑我毛病,小心我揍你啊。”

    “什麼呀?我是說給廚房里添個保溫箱成不?就那種恆溫保持著?”

    “保溫箱!?要那東西干什麼?”

    “為工作考慮呀,我告訴江師傅了,您是不知道,外勤那幫貨回來沒個準點,根本等不及你把飯做熟,生的冷的,淨知道往嘴里塞,吃撐了倒下就睡,這不好噯,十個里頭,八個胃要出毛病,干脆加個恆溫箱,用盒飯配好,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吃………大家吃好了、才能心情好;心情好了、休息好了,才能工作好,才能保證工作中不出紕漏。這合理化建議不錯吧?”簡凡侃侃而談,句句在理,一臉期待地看著隊長。

    秦高峰呵呵笑著應了句︰“行,這是你來了我听到的最好建議,回頭我告訴辦公室準備好!哎,簡凡,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呀?還這麼上心?”

    “什麼呀?這幫蠢貨半夜回來不敢拉江叔,經常找我要吃的,影響我睡眠,你說我能不急麼?”簡凡悻悻地說了句。

    秦高峰和陳十全听得這緣由,卻是按捺不住笑了,笑著聊了會,秦高峰看著興致頗好一般問道︰“別光說別人,說說你,工作得怎麼樣,還習慣嗎?”

    “習慣,挺好的!”簡凡隨意道。

    秦高峰和陳十全相看了一眼,眼光里不無贊賞,兩人在此之前踫過頭了,一般情況下,有沖勁有火力的年青隊員,基本都閑不住,要關這槍械室里,過不了一周準煩,耐上半個月就不錯了,這一次有意把簡凡扔到這兒,屈指一算,足足一個半月了,簡凡挑了無數個毛病,說了一大堆不滿意,還就沒說對自己的工作不滿意,這倒讓秦高峰按捺不住先上門了!

    “老陳,拿槍來!”秦高峰盯著簡凡說了句。

    陳十全忙著打開里層槍械保管室,一桌一椅,頭上懸著大燈泡,四周冷冰冰地放著幾個保險櫃,就是簡凡的工作環境了。陳十全打開保險櫃子,秦高峰隨手在櫃里抽出兩把五四式,砰地拍到了桌上,喊了句︰“來,簡凡,天天挑我的毛病,我看看你工作偷懶了沒有?拆裝一遍,比比?”

    “好 !比就比!”

    簡凡也樂了,一人一槍,蹭蹭蹭拆成了零件排成一排!一高一矮對視了一眼,秦高峰眼里正色無比,如臨戰場、而簡凡眼里卻是玩味一片,就像準備揀菜下鍋一般從容。

    陳十全看著倆人情緒不錯,拍著手喊︰開始!

    一大一小,俱是手指飛快的挑著槍機零件,一個白白淨淨、一個紫膛一臉;一個如蝴蝶穿花、一個如蜘蛛布絲;耳邊俱听得嚓嚓嚓金屬零件的磨擦和撞擊的聲音,秦高峰的作態里會讓觀者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威壓,而簡凡,即便是槍械在手,也如同小孩在拆裝一件玩具一般。修長的十指捻著烏黑的槍機零件,只會感到幾分賞心悅目!

    卡一聲………秦高峰槍已頂到了簡凡的腦袋上,笑著說道︰“你輸了!”

    “嘿嘿……你也沒贏!”簡凡也謔笑著,眼珠子往下看,秦高峰一看,心里暗地吃驚了一下子,簡凡的槍口差不多和自己同時裝齊了,沒有頂著腦袋,卻是斜斜地、不無捉狹地指在自己的臍下三寸。

    “平手!”

    陳十全高聲宣布著,明顯在向著自己的徒弟。簡凡雖然稍有延遲,但沒有舉槍過頭的動作,基本就和秦高峰的速度持平了。

    秦高峰笑著一把打過簡凡的手,倆人把槍各自放回了原處。那陳十全頗為長臉一般地說道︰“隊長,我這徒弟沒白帶吧,外勤哪個小子不服氣,比一場都乖乖地把煙放下走人!哈哈……”

    “不錯……能安安生生坐到這個家里,就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簡凡,你坐在這兒覺得煩不煩?”秦高峰饒有興趣地問。

    簡凡傻樂著笑道︰“嘿嘿……隊長,我就喜歡干這號不動腦筋的活。這跟玩一樣。”

    “呵……你小子,走,陪我出去一趟!”秦高峰說著就起身了。

    “去哪!?”

    “玩去!你不是愛玩嗎?給你介紹個更好玩的地方。”

    秦高峰不容分說,先行一步,簡凡披著外套跟著奔下來,樓上的陳十全微微笑著,好似有幾分深意地看著倆人駕著車,離開了一大隊。

    隊長駕的是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車漆有點發灰了,像偷來的一般。隊里除了幾輛警車,外勤用的全部是民用牌照,有時候收繳回來的髒車直接就用在出警上用一段時間,差不多也算地方特色了,別人不知道,簡凡是經常見隊長換車。

    坐在車里,簡凡樂得東瞅西看,城市里的生活方式和縣城里本不一樣,除了在單位,這一個月就和寢室里老大、老三聚過一次,老三在忙著掙錢、老大在忙著升職加薪,再也不會像學生時代跑到什麼地方瘋玩去了;和香香的戀愛關系還保持在恆溫中,只有周六周日才有機會約會一番,倆人畢竟已經太過于像老夫老妻了,偶而XXOO一次,比拆裝槍械還要熟悉和順溜,缺乏了那種新鮮和激情,不過這也正昭示著倆人瓜熟蒂落的時候快到了,知根知底的女人,在簡凡看來,當然是老婆的不二人選了!

    環境和生活,既然改變不了,就得學會適應。特別是城市里游走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維系著一絲溫情孰為不易。

    車駛進了五一路,熙熙攘攘的商業街繁華似錦;饒過了廣場,快過年了,處處披紅掛彩,廣場上裝飾一新,帶上了幾分喜慶的味道;又轉過了解放路,五星級的錦江之星大酒店聳入雲端,坐在車里仰視著都看不到樓頂在什麼地方。

    好像在等著簡凡出口相詢的秦高峰不無幾分詫異,平時里嘴喋喋不休,倆人相處了,卻是一路沉默,瞥了一眼,看著簡凡正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城市的街景,笑著問道︰“簡凡,喜歡刑警這個職業嗎?”

    “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就是一份掙錢的工作而已!”簡凡道。

    說白了,自己是為工作而奮斗著,不是為事業和理想奮斗著,在這座城市,和大多數人一樣,是在生存而不是在生活。

    秦高峰看簡凡無所謂的態度倒也頗為贊賞,八成以為這小子有扎根基層、獻身公安事業的理想,笑著表揚道︰“值得表揚啊,江師傅、老陳還有外勤們,都對你利用工作之余改善大家伙食贊口不絕啊,我代表隊里對你提出口頭表揚了啊。”。

    “喂,隊長,這太不正式了吧?您得到大會上公開表揚一次,怎麼著也得來個以資鼓勵吧?”簡凡回過頭來了,笑著道。

    “那不行,你二叔說你愛翹尾巴,不能捧得高了。”秦高峰揭了個小短,引得一陣笑聲,看看簡凡心情尚好,秦高峰淡淡地問了句︰“簡凡,給我當徒弟怎麼樣?”

    “當徒弟?學什麼?我愛吃愛做,這事你根本不會;你教我什麼?”簡凡怔了怔,回頭看著秦隊長。

    “可我會玩槍。”

    “玩槍,我也會!”

    “不是拆裝,而是實彈。”

    “那我也會,你不就說的打靶麼?隊長,那沒用,現在警察值勤難得帶槍,我們訓練基地分到派出所的,我跟他們說我天天擦槍他們都不信,擱半天他們基本就見不著槍!就咱們隊里這都幾個月了,沒見著槍案和開過槍呀?外勤那幫說了,出勤扛根棍都比褲腰里塞把槍舒服,一斤多重不說,還老怕丟了!”簡凡笑著說道。

    “我說的不是值勤,我說的是玩!”

    “玩!?”

    “對,槍是男人最好的玩具!想玩嗎?”

    “這倒新鮮啊!”

    “一會讓你見識一種新玩法。”

    倆人有一搭沒有一搭說著,車駛進到簡凡熟悉地方,省警校,看樣是熟人,看門的一見駕駛室里的秦隊長,便即開門放行了,駛到了教學樓後訓練場邊上停下來,不大的一個小門面上書“射擊訓練場”的標識,秦高峰帶著簡凡一路下了地下訓練場,這地方,頓時讓人眼界大為開闊。

    這才是真正的射擊訓練場了,分割成幾個區,在白熾燈的照耀下如同白晝,偶而能听到場區砰砰砰的制式武器聲音,看來秦隊長是這里的熟人,進門找著個三十多歲的看樣像管事模樣的人,一路領著倆人進了自動靶區,調著靶身的時候,秦高峰回頭看看簡凡,饒有興致地問︰“見過嗎?這是目前國內最新的自動報靶裝置,20米手槍速射靶!”

    “隊長,這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就是砰砰射靶?沒意思。”簡凡悻悻說道。

    “你打不著,可不沒意思麼!”

    秦高峰可沒注意到簡凡這鬼心思根本不在這個上面,不置可否地說了句,和靶場那位管事的耳語了幾聲,那人奔著取武器去了。

    簡凡看著秦高峰興致勃勃的樣子,暗道了句︰你就打著了,有什麼意思?

    左顧右盼的時候,這地方盡入眼底,十個靶身一字排開,射擊台前還放著隔音耳麥和護目鏡,頭頂上是嵌入式的燈光,這個對外開放的射擊場半警用,半民用,光這一個封閉式靶場就四百多平米,那休息區做得倒不錯,精致的小茶幾和沙發!心里想著的時候,先想到的是來這地方玩,肯定是價格不低。

    稍稍等待的幾分鐘里,秦高峰脫了上衣在緊著腰帶像是在做著準備工作,這倒沒什麼看頭,簡凡坐到了休息區無聊地翻著雜志,翻著就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一看是“羅家醬坊”的招商廣告,回頭翻了一下,是一本信息時刊,再一看日期是兩個月前,再一細看主辦方是九鼎實業,再一想,心跟著沉下來了!

    雜志上的廣告做在封二,美女捧著食盤,紅唇皓齒,眉目間極盡誘惑之能,倒有點像曾經見過的那位落落大方的何秘書一般。廣告里羅家醬方被吹噓成了九鼎花上百萬開發的傳統飲食,簡凡如同瞬間挨了一槍一般,恍恍然不知道什麼感覺。

    不過不是被騙的感覺,而是一種自己無意識把騙局擴大了的不詳感覺,涌上心頭的三個字是︰要壞事!

    當初的預計是,蔣九鼎得到這份方子,肯定是奇貨可居,即便是將來出點小差池也賠不了多少錢,本來自己還想憑著這個籍口到九鼎當個廚師掙點錢怎麼地,不過後來對方不提,又遇到上警校,這事便擱過一邊沒有後話了,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蔣九鼎把這份方子如此地擴大化了,要是沒賣幾家還好說,如果真拖上一群下水,那可麻煩啦!

    壞了,壞了……小蔣要倒霉!這可咋辦!?

    簡凡的眼前,瞬間又想起了已經很久沒想起過的蔣九鼎,那張比女人還清秀的嫩臉,不過一臉上寫得都是生意人的精明;想起了一臉市儈諂笑的張凱,不過人還可以,還有那位何芳璐,比咱家香香還漂亮;當然,最關鍵的是那位忘了很久的蔣迪佳又映到了腦海里,這個時候才發現,蔣迪佳在自己腦子里留下的印象是如此地清晰,在烏龍招待所、在店里、在九鼎,在輕啟美唇咬著美食、在陽光下聘聘婷婷,在九鼎做著瑜珈,曲線是如此地玲瓏和完美。

    壞了、壞了……這一害可是要害一群人?這可咋辦?這要讓我爸知道了,非和我斷絕父子關系不成!

    簡凡的心越沉越低,猛地听到一句當頭棒喝︰“簡凡,簡凡,看什麼呢?”

    “噢!隊長,我在呢!”簡凡訕訕應了句,慌亂地扔下雜志。

    秦高峰頗為不悅地卡地一合彈夾,喊了句︰“看我怎麼玩!”

    “噢……看著呢!”簡凡應了句。

    就在身旁不遠的隊長,瞬間如出籠的猛虎,動如狂 ,鬼魅一般地影子消失了,砰地一聲,槍響了……

    簡凡,眼楮瞬間睜大了,腦子里剛剛進來的九鼎一干人消失了,一下子被吸引到眼前的景像來,從來沒有想到,長得像盜版人猿的隊長動作這麼靈活,而且這出槍的角度,簡直是聞所未聞………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6:02     標題: 第16章 驚鴻現神槍

隊長的影子狀如鬼魅一般地消失了………

    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移動的速度太過突然和迅速,讓簡凡頓覺眼前一晃。跟著那高大的身影蹲下去,背朝著靶身的方向,來了一個下蹲式犀牛望月,左手撐地、右手伸出右肩,砰地一槍!報靶︰九環!

    簡凡的眼楮瞬間睜大了,這槍玩得,可比自己電影里見過的還精彩!

    容不得仔細考慮,只見得隊長左手一支,身影跟著翻滾,又來了個側身出槍,右手從左腋下側身射靶,砰地一槍,十環!

    哇!帥呆了!幾乎看不到子彈是從什麼方位射出來的!

    跟著又是一個空翻,人躺在地上,手向前伸著,幾乎是看不到靶身的位置依然是出槍詭異的射中了靶身!……一個瞬間,躺著的隊長又是鯉魚打艇,人未起、槍已發………人未站定,後仰動作接著又是下一槍已出!

    高大的身影一番騰挪起落,恰如蛟龍出淵,又如猛虎跳澗,幾個動作看得簡凡眼花繚亂了,槍聲砰砰砰大做,六發子彈眨眼俱敲在靶身上,兩個十環、三個九環,一個八環!分別是從肩上、腋下、側身、後跪式、前俯式出的槍,出槍的角度刁鑽無比,就像一個雜耍藝人手里飛速出來的小球,你永遠不知道會從什麼地方消失,什麼地方出來!

    最震驚的是速度,仿佛僅僅一瞬間,隊長又安然地站到自己面前,就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只留下了空氣中淡淡的火藥味。剛剛送武器的那位,站在遠處不住地拍巴掌,而簡凡早驚訝地忘了鼓掌!

    早听隊里人說隊長的身手不是一般地好,當過偵察兵,退役就做過臥底,隊里三個大小伙三對一都未必敢和隊長過招,雖然對這些早有思想準備,可是仍然沒有想到槍還能這麼著玩,一時間讓簡凡驚得大跌眼鏡了。

    嘶……簡凡看著隊長的笑才把伸著的舌頭伸回去,抹抹嘴里快流出來的口水,眼里熱切地看著隊長豎著大拇指︰“哇,隊長,太帥了,您這一手要在戰爭年代,肯定是要迷倒萬千少女呀?就人呵磣點都沒關系!”

    要說隊長真不怎麼地,大長的馬臉濃墨掃帚眉,就穿上警服都像個犯罪分子。听得這話隊長倒不介意,笑著說道︰“你小子別一天光圖嘴快活!想學嗎?”

    “嗯……不想,怪嚇人的,一不小心打著自己個了。”簡凡頭搖的像拔郎鼓。

    “你是打不著靶怕丟人吧?”秦高峰樂呵著問道,手還是壓著子彈。不以為然地說道︰“簡凡,我答應過你二叔要照顧你,可你真要握不住槍,明年萬一考核一下子,因為這麼個小毛病把你捋下來怎麼辦?那這一年實習不白干了麼?我可沒指望你練成神槍手,可總得及格吧?來……你也試試,我看看你到底能差到什麼程度!”

    “隊長,我……您不知道我有毛病,我這眼楮有毛病,不能瞄準,我射擊最好成績是五環!嘿嘿……”簡凡笑著,有點臉紅。

    “你看我剛才瞄準了嗎?”秦高峰聲音怪怪地反問道,眼神里有點玩味!

    喲!這話一下子把簡凡說愣了,想了想剛才的幾個動作,根本沒有瞄準的時間,疑惑地說道︰“哎,對呀?沒瞄準啊!”

    “來!握槍!”秦高峰又是不容分說的拉過簡凡來,把上好彈夾的槍塞到了簡凡手里,站在簡凡的身後指著靶身道︰“這不是打中長距離和狙擊,不過二十米的距離,根本不需要瞄準,打得是速度和感覺,標靶不在你眼里,而在你心里,看一眼心里就有了它的位置,即便是你閉著眼楮也應該能打到靶身上!………開第一槍,憑感覺!”

    砰地一槍,無意識擊發了,簡凡嚇了一跳,空放了!

    槍口被後座力震得向高抬了一點,可抬一點,就飛到靶上方不止一點了。

    背後的隊長摸著簡凡的肩膀,沒有嗤笑和責備,好像在讓他放松,古井無波的聲音緩緩地說道︰“不要緊張,槍是一匹烈馬,他會在你最緊張的時候發脾氣,而且你越膽小,它就會越欺負你,嗤笑你,只有勇者才配駕駑它……注意它的後座力,不要讓它影響到你擊中標靶!………槍放下,然後快速抬起來,憑你的感覺無意識出槍!”

    簡凡听得興起,干脆不瞄了,放下槍長舒了一口氣,抬手便射!

    砰,又是一槍出空了!連旁邊不遠處站的那位都笑了,敢情是一個高手來教一個白痴來了。

    不過這一次,簡凡隱隱地感覺到沒有那麼恐怖了!後座力就那麼一點點,就像一個頑皮孩子在無形抬你的槍口,控制它好像也不太難。

    隊長還站在身後不知道什麼地方,繼續說道︰“很好!你的手開始穩定了!閉上眼!”

    秦高峰像一位長者,蒲扇般的大手掠過簡凡的眼楮,閉上了,就听得隊長在娓娓說道︰“閉上眼回憶一下你剛剛出槍的位置、手勢和靶標的位置,找一下握著槍的感覺,對于一個優秀的射手,標靶只要出現在眼中一次,便會在心里定位,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夠打出精準的一槍………現在,仍然是隨意出槍………”

    簡凡長吸了一口氣,這時候卻覺得心里隱隱地提起了一種興趣,最起碼不會像在訓練基地,被人傻呵呵地笑一通,睜眼一瞥,舉搶便射。

    砰地一聲,終于上靶了。五環!

    簡凡面露喜色,第三槍上靶可是絕無僅有了。秦高峰拍拍簡凡的肩膀贊了句︰“好,這麼快速度上靶,已經很不容易了,簡凡你再回憶一下,你最喜歡用什麼工具,比如筆、比如鼠標、比如其他什麼,什麼東西到你的手里最有感覺?要不是勺子?你不是喜歡做飯嗎?”

    “菜刀!”簡凡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好,那你回憶一下,刀到了你手里是一種什麼感覺?很趁手、很熟悉,比如你在廚房切肉剁菜,很簡單,你切得很熟練,就即便閉著眼楮也傷不到手……很多事情道理是相通的,沒有什麼神槍手,用的熟練了、打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成了神槍手……神的不是槍,是人!”

    隊長娓娓而道。簡凡閉著眼,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拆裝了一個多月的槍支摸在手里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想到了一個場景,村里的羅鍋奪地一刀,菜刀精確地射到了木門上;又是奪奪幾刀,肉利不傷紙;緩緩地想到,每天在切肉、削菜的時候,手里的那把錳鋼菜刀,是那樣的游刃有余。

    這一個瞬間感覺思想上有點空靈,閉著眼楮的時候仿佛都感覺到了眼前那個標靶的位置。

    猛地睜開了眼楮,眸子里精光一閃,手動槍響,這一刻幾乎能感覺到子彈射中靶身的震動一般!又好像是自己的精氣神凝聚到了那一點,靶心的那一點。

    砰………十環!機械的報靶聲音報出了一個讓簡凡瞠目結舌的成績。

    “呸!我靠,我居然這麼牛逼!”簡凡驚得眼一瞪,口水差點流出來了。

    “都說了,很簡單,笨蛋都會的活,根本不用動腦筋!”

    秦高峰反而不笑了,站在背後叉著手站定了,抿著嘴說道,心里暗道著,這一關算是過了,只有打出一個驚喜來,才能引起興趣和消除對槍的恐懼。讓他拆了四十幾天槍,這功夫沒有白費。

    不過,簡凡可有點樂極生悲了,高興得眉開眼笑,嘴里喊著︰“再來個百步穿楊!看槍!”

    朝著前方靶標又是砰砰射完了最後兩顆子彈!

    不過沒意識之下,這準頭可丟了,咚咚又是兩個脫靶!

    “哇!……沒蒙著!”

    簡凡又傻眼了,有點愣神,八成那一槍是蒙的。

    “你太浮躁了,第四槍你抓住了一閃而逝的感覺,所以你上靶了!而現在,你是胡射,這才是真正的瞎蒙!”秦高峰笑著,接過了槍。招招手,靶場的管事的,跑上來收回了武器。

    “喂喂……隊長,我再打幾發!”簡凡看著不舍,有點意猶未竟。

    “嗯!沒機會了,你都浪費了!對外開放的小口徑體育用槍一顆子彈兩塊錢,五四式的,花錢你可買不著啊!”秦高峰穿著衣服,好似已經結束了。

    這下把簡凡勾得心里直癢癢,求了句︰“別介,隊長,別這麼小氣呀?咱們一共才打了兩個彈夾,要不我掏錢。您跟他說說?”

    “呵呵……你真想玩?”

    “啊!是啊!”

    “不過今天不行了,我還有事!”秦高峰摸索著口袋,摸了一張卡遞給簡凡,簡凡一看,是一張標著俱樂部名稱的會員卡,就听得隊長說道︰“要玩自己玩,不過每天有限量,我會告訴劉經理每次給你一個彈夾!多了你自己掏腰包啊!………槍不是槍,記住了,它是玩具,男人最好的玩具!”

    “喲喲……謝謝隊長,哎,隊長,這卡挺貴的吧?我可不能白要啊!”

    “呵呵……不掏錢,我是這里的客座教練,白送我的。”

    “噢……”簡凡剛愣了下神,隊長已經準備要走了,趕緊地把剛才看過的那本破雜志塞到了懷里,跟著隊長出門了。和剛才靶場那人告別了句,又回到了車上,剛開車秦高峰又是不經意地問道︰“哎,簡凡,我听說你臂力不小啊!成鋼掰腕子掰不過你?你練過?”

    “哈哈……”簡凡一听這話倒樂呵了,笑著說道︰“隊長,我七歲開始跟著我爸提瓢炒菜,您想啊,左手提瓢、右手提刀,當廚師的那個腕力不比普通人大?”

    “哦,這樣啊!……簡凡,你和別人打過架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這人最老實不過了,一般不跟人爭執。”簡凡否認道。

    秦隊長笑道︰“是嗎?沒打過架可當不好警察啊!”

    “這………”簡凡愣著看著隊長,看隊長不像詢問責備的意思,這才大咧咧說道︰“我打倒是打過,不過是覺得能討便宜才打,打不過我跑得快,怕吃虧!”

    “哈哈哈………說得好,這是成為一個警察最優秀的品質!”

    秦高峰更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長笑著,駕著車離開了警校………

    …………………………………………

    …………………………………………

    這一次好像是和隊長倆個人單獨相處,不過一處之下,讓簡凡覺得這個面相凶惡的隊長倒也頗對胃口,沒回隊里簡凡就在一家工商銀行前下了車,時間接近午時了,摸著口袋里剛領的工資,進了銀行,一會兒功夫從銀行里出來了,攔了車,上車說了句九鼎酒店就忙著給家里打電話。

    “媽……我發第一個月工資了,嘿嘿……一千八,差不多兩千呢!我給莉莉匯了一千,你們別給她了啊,以後我按月給她匯就行了………呀!沒事,我有錢花呢!我們單位福利好著呢,衣服鞋子都是發的,除了不發媳婦,什麼都發!媽你別光問我呀,你們好吧………什麼?對象換了!?沒換,還不是香香麼,您放心,她不就移動公司的嗎,我還人民警察呢!?………媽,你放心吧,我在單位挺好的,當警察的都是腦袋不太靈光的,你兒子我算聰明的了,怎麼會被人瞧不起呢?領導可喜歡我了……再過十幾天就回過年了啊,媽今年咱們回楓林還是在縣里……噢,行,那兒也成………”

    和老媽瞎扯了半天,掛了電話的時候手機、手心和耳朵邊都有點發熱,從單位會計手里接過這不多的工資,讓簡凡心里有點莫名的激動,第一次獨立在外掙錢了、有一份穩定和固定的收入了,雖然不多,還是讓簡凡摸著胸前熱烘烘、暖洋洋的,據說轉正後的工資要差不多比實習期多三分之一,再加上獎金、福利、補貼之類的,也要有三千人塊了,一想到那個時候,不由自主地又多了一份憧憬,過上三年、五年或者再長一點時間,自己沒準也能在這里扎根,在這里成家立業,說不定也能成為這個城市的一份子。

    理想跟著環境又在慢慢地改觀了,如果這樣說的話,倒是那五萬塊花的也不虧啊!自己干上兩年,就掙回來了,花上兩年的時間買一個未來,倒也劃算。

    思忖著的車到了二環路停到了路口,九鼎假日休閑酒店幾個大字下面的門廳高聳,停車場上林林總總停著幾十輛車,下了車手里攢著那份雜志又有點躊躇了。

    說實話,那五萬塊依然像一塊大石頭懸在心里,一方面實在怕這個無意中隱瞞了部分事實的交易擴大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而另一方面,又不想把這些錢退回去,現在這一個月掙的一千多塊,如果不是住在單位吃在單位,在這座城市里糊口怕是都困難!

    想了想,暗道了句,還是探探口氣再說吧!?終于下定了決心往這道熟悉的門廳里走。此時的簡凡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翻領的警服冬裝穿著,威嚴的大蓋帽扣著,皮鞋 亮,胸前是閃閃發光的警號,踏著穩健的腳步進了電梯,上了十七層,挨著總經理辦、副總辦敲了一遍,居然沒人!問了辦公室幾個值班的,都翻著白眼不待見警察,異口同聲說不知道,拔了幾次手機里存的電話號碼,居然也沒人接。

    這丫的,警察這親和力不能差到這個程度吧!?鼓足了勇氣上來,然後搞了簡凡個悻悻而回,很沒面子。下了門廳,不死心地站到了總台前,倆個穿著旗袍的總台服務員笑著迎道︰“先生,有什麼能幫您的?”

    “我找你們蔣總,蔣九鼎!”簡凡客氣地問道。

    “您有預約嗎?”服務員也很客氣。

    “預約?還需要預約?………我倒想預約,他不接電話我怎麼預約?”簡凡訝聲道了句,譜這麼大?原來都是他請我的哦,這顛倒過來了。

    前台的迎賓很職業性地回絕了︰“沒有預約的話,我們蔣總不能接待您的。我們酒店有制度。”

    “嗨,你個酒店擱過去就是個體戶,連國企都算不上,擺什麼譜啊?市長還要親自接待老百姓呢?”簡凡斜著眼說道,話開始不好听了。

    不料這服務員的涵養功夫也到位,並沒有被簡凡這身裝束嚇住,還是不慍不火回道︰“對不起先生,這我們就沒法幫您了,請您諒解!”

    簡凡看著這服務員是軟刀子踫硬釘,霎時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虎著臉,眼一瞪,掏著口袋警徽一掏“啪”地一聲重重地拍到了大理石櫃台上︰“刑警隊查案也需要預約嗎?”

    “這個……”服務員被小警察鎮了下。

    “告訴你們,我是刑偵一大隊的,客氣話不听,那我公事公辦了,查的就是你們九鼎,有重大案情要召蔣九鼎問話,要懷疑我的身份,把你們的保安召來,也可以直接打110,可是要因此誤了事,你們負得起責嗎?”

    簡凡虎著臉危言聳听道,架子擺得十足,這年頭你不詐唬人,人家還真不把你當人,跟她客氣幾句吧,她還不把你當回事!簡凡也最能抓著普通人心理,窮不和富斗、民不和官斗、老百姓絕對不和警察斗,而自己,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鷹爪,裝都不用裝!不拿這身份詐唬詐唬,還真對不起自己這身虎皮。

    果不其然,那倆服務員被這陣勢詐唬住了,互相看了一眼,跟著其中一位拔著號碼說了幾句,回頭讓簡凡稍等,簡凡第一次感受到了特權階級的優勢,拽得牛逼哄哄地翹著二郎腿坐到了休息區,不一會就見得電梯里終于來了接待的人,終于出來一個自己認識和熟悉的人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6:31     標題: 第17章 再會美嬌娘

總台的服務員迎著從電梯里出來的人,第一眼之後,簡凡把此行的目的忘了一半。

    高挑的個兒、高挽的發髻、大紅泥金的旗袍飄飄而來,可不是兩個多月未見的何芳璐是誰?從刑警隊那黑坷拉地方出來,乍看這古裝美女,頓時眼前一亮,賞心悅目的感覺是非常的舒服受用之至。

    九鼎的主管級別以上的女人,旗袍就是工裝,這在簡凡看來應該是九鼎最成功的一個招徠客人的方式了,是男人進門都會被撩得心里癢癢的不成,連大冬天也是如此。

    而此時的何芳璐也是緊張、正色無比,大概是沒有認出來一身警裝的簡凡,走到離著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簡凡一抬眼,何美女愣神了,縴縴手指指著簡凡,小嘴驚訝地成了“O”型,眼里滿意是驚訝和喜色,高興地喊了句︰“你……簡凡!?”

    “喂,何姐,你們躲了半天就為了裝個久別重逢的樣子?”簡凡挑著眉毛,戲謔地說道。

    “哎喲……請請……是姐招待不周啊,今天布置員工年終酒會,可真不知道你來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前台一說,我還以為又是那個警察來吃拿卡要來了,嚇了我一跳。”何芳璐指引著簡凡往前走,話里那份驚喜讓簡凡感覺心里暖暖地,靠近了美女,又覺得鼻子里香香滴,任何正常的男人處在這種境地,怕多多少少都要有點心猿意馬。

    不過話一听,雖然听著熟悉和親切,就覺得怪怪滴啦。簡凡馬上挑到了刺了︰“何姐,您把警察說成這樣,這不指著和尚罵禿驢麼?警察的名聲,都被你說壞了啊。”

    畢竟現在自己穿著這身警服,簡凡不無維護警察高大、英俊、廉明加公正的形象,雖然連自己都覺得底氣不是很足。

    “是嗎?”何芳璐和簡凡熟識得緊,進電梯的當會嫣然回頭一笑問道︰“就我不說,警察的名聲什麼時候好過了?……喂,小警察,找我干什麼?”

    此時倆人剛剛進了電梯,何芳璐問的時候按上十七層,一切都順理成章,這話一下子倒把簡凡問愣住了︰“對呀?我沒找你呀?我找蔣九鼎,怎麼把你召來了?我怎麼糊里糊涂就跟著你走了?”

    “簡凡!”何芳璐一听這話,好像很不高興,回頭不樂意地說道︰“你當警察才幾天,就學會裝腔作勢了啊?臉只能朝上看著呀?就不能來看看何姐呀?………不過你穿上警服蠻帥的啊,以前都沒發現你還這麼有氣質啊!”

    先是反問,亦怒亦嗔的表情,跟著又是輕笑著贊揚,這好像也是一種說話的藝術,無形中拉近了倆人的距離。話說這當秘書的特別是女秘書,八成都是千面觀音一點不假,表情瞬間能變幾變,眼光游離幾次瞟著簡凡,看得簡凡心里倒怪怪的、癢癢滴。

    瞬間的清醒之後,簡凡又忘了自己執著的話題了,在槍械室那籠里關得久了,早忘了曖昧的味道是什麼了,被警容警紀壓抑了很長時間的壞壞心思又升上來了,迎著何芳璐的眼光,玩味地說了句︰“喂喂,何姐你別這麼看著我啊,好像我穿著警服來對你制服誘惑來了。”

    何芳璐被逗得了“撲哧”一聲掩嘴輕笑,跟著一看簡凡還故作正經地站得筆挺,更是按捺不住,咯咯地笑了半晌才回道︰“再調侃我,小心我把劉香蓴叫來,我看你是想跪主板了。”

    簡凡也訕訕地笑著,偷偷瞥了一眼何芳璐,感覺美女並沒有拒絕和反感這樣的說話方式,暗暗地樂呵著。

    這句簡凡沒接,何芳璐多少有點後悔提到了香香煞了風景了,端正了幾分姿態解釋了句︰“蔣總今天不在,剛剛還打電話讓我招待你,這段時間忙著北京、上海幾個地方跑,明年想晉級五星,他忙著請教幾位資深的酒店業管理專家,回來後還要有錦江之星的年會,一時半會閑不下來…………簡凡,怎麼了,你不會連我也不相信吧?”

    簡凡一听,忙擺手否認到︰“不不……沒事,不在就算了,我改天來。”

    何芳璐听得這話,倒非常不樂意了︰“那可不行,讓我看見了,你可就走不了了………有什麼事告訴姐,小事我直接給你辦了,大事回頭我幫你辦。不過現在可快到中午了,你要不吃頓飯,讓我心里可過意不去啊,上次留的藥酒,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呢?”

    “你還記得這些啊,管用麼?”

    “挺好,挺管用的!張副總也老念叨你,還說你給他的藥酒,管大用了,得好好謝謝你。”.

    “張副總?張凱?”

    “對呀!”

    “什麼時候升副總了?”

    “沒多久,你走他就升了。現在主要負責九鼎海鮮酒樓和鹵醬生意。”

    “呵呵……”

    “你笑什麼?”

    “我笑他全白喝了,職位一升,工作一忙,應酬一多,像他那種毛病只會越來越大。”

    “懶得理你,就不會說幾句好話。”

    何芳璐殷勤倍至,甚至還有幾分撒嬌發嗲的味道,讓簡凡欲罷不能,倆人聊著,一前一後進了十七層辦公區,何芳璐開了辦公室的門,緊挨著總經理辦的一間小辦公室,把簡凡讓進來,忙著招呼的沏茶倒水,簡凡略一打量,這個精致的小辦公室布置的典雅之致,窗台上擺著一排造型各異的塑料花盆,大冬天仍然綻著讓人舒服的綠紅色。椅子上放著了一米黃色的靠墊,辦公桌上是一摞文件夾和一台小巧的紅色筆記本電腦,連著打印機和掃描儀,茶幾上放著一盆插花,淺色的杯墊上,端放著闊口的咖啡杯,修長的小勺,和人一般的玲瓏有致,不用太細看也看得出這是個小資情調很濃的女人。

    “簡凡,我听說你留在大原了,怎麼這麼長時候沒來過?是不是把這兒忘了。”何芳璐遞過來一個標著九鼎企業形象的紙杯,很精致,熱氣騰騰的水里飄著一層綠茶。

    “誰說我沒來過,上次還來值勤來著,和你們九鼎的廚師共御外侮,你不會不知道吧?”簡凡笑著道,看著何芳璐優雅地坐到了辦公桌後,旗袍最能顯示出女人的線條玲瓏,特別是冬天,棉旗袍里的內襯,更看著女人有點撩人的姿態了。

    “呵呵……那件事啊,我到現在都沒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哎,我就覺得是不是你們在里面搗什麼鬼了,本來不是件事,怎麼外界就傳成警察受欺負了,奇了怪了,警察什麼時候能受別人欺負了?最冤的我看來九鼎廚師們,憑白被杏花嶺分局傳喚了幾個,還給了一堆治安管理處罰。”何芳璐饒有興致地說道,好像在沒話找話一般。

    “呵呵……事實勝于雄辨,胡猜管什麼用。”簡凡不置可否的抿了口茶,看著何芳璐,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對!好像是過于熱情了幾分,暗暗地瞥了一眼,緩緩地說道︰“何姐,蔣總不在就算了,有件事我問問你。”

    “什麼事?”何芳璐驚了驚,眼楮眨了眨,掩飾不住地有一分慌亂。簡凡看在眼里,卻不揭破,站起身來,掏著口袋把卷成一卷的雜志放到了何芳璐的眼前,指著那份廣告說道︰“就這件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怎麼簡凡,這個……不是你和蔣總的交易麼?”

    “嗯,是!”簡凡毫不諱言點點頭,有點無奈地說道︰“現在發展到什麼境況了能告訴我嗎?這兩個多月關在基地訓練、隊里又呆了一個多月,我還真不知道內情。”

    “這個……你問這個干什麼嗎?”何芳璐好似有難言之隱。

    “我不干什麼?我就不能問問嗎?”簡凡俏皮地反問了句。

    何芳璐看簡凡的表情,看不出憂喜,想了想才帶著幾分無奈地說道︰“簡凡,我知道你終究會上門的,不過這也沒辦法,蔣總已經投資七十多萬把這份方子包裝賣出去了,如果真是你賣給他的,他賣多少,怎麼賣,和你,都沒有什麼關系。我听說你們是私下里的交易,這樣的話………”

    話被簡凡伸著手打斷了,簡凡不耐煩地說道︰“我就想問問,怎麼樣了,你不要老繞來繞去好不好?我只想听听結果,不想听過程。”

    “咂……”何芳璐又是斟酌了幾分,手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好像在找著什麼資料,眼楮沒有直視著簡凡,好像是躲避著什麼,緩緩說道︰“好吧,紙里包不住火,瞞你也沒有什麼用。三個月來,已經售出去44家,外省3家、本省41家,這個鹵醬方子是以蔣九鼎本人的名義注冊商標並申請了專利權,標的總金額現在是475萬。很可惜,你把一個中五百萬大獎的機會拱手送人了。”

    何芳璐終于說出了這些話,暗暗地覷了一眼簡凡,卻見得簡凡神情有幾分失落,手端著紙杯卻忘了往嘴邊放,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用說是心疼嘍。連何芳璐也覺得可惜,不過各為其主,自己只能站在九鼎的一邊了。輕聲安慰道︰“簡凡,對不起,這就是生意。”

    “生意!?何秘書,當天咱們都在座對吧?我已經明顯告訴大家,這不是羅家醬坊的手藝,這是個仿制的,難道這麼著騙人也是生意?這倒新鮮了,我和我爸賣飯也十幾年了,沒听說過這種生意。”簡凡沒好氣地說了句,茶杯頓到了茶幾上,話里幾分慍怒,這事,怕是沒法子挽回了,蔣九鼎擴張的速度要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了。

    慍怒之下,稱呼也跟著變了,何芳璐早預料到了攤牌之後這種不歡而散的結果,這個朋友或許到頭了。悻悻地合上了電腦,雙手交叉在辦公桌上,盡量緩和著口氣說道︰“簡凡,蔣總剛才打電話的時候預料到你會提及此事,他同意再給你一部分補償,按純利潤的百分之五提成給你,也就是二十萬左右,你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以咨詢費的形式給你個人轉賬,不過條件是,以後這份羅家醬方再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從交情又轉回了生意,對于簡凡來說又是一個未曾料及的結果,一下子把簡凡說愣了,愣神地看著何芳璐一本正經的臉色,八成自己是無意而來,而對方已經早有準備。

    簡凡猛地撲哧一聲笑了,笑著側著頭說了句︰“咱們都理解錯了看來,我把你們當朋友了,你們把我當債主了………呵呵,何秘書,你和朋友討價還價的時候,是不是都這個姿態?”

    何芳璐一下子省得自己有點過于做作了,看著簡凡驚怒之後又是笑得有點不屑,還真是沒法子揣摩了,悻悻地說了句︰“你不會真清高到連錢都不要的份上了吧?這個價格已經是你賣方子價格的四倍了,如果這個方子在你手里,不過也是廢紙一張,你……”

    被簡凡刺激了一句,何芳璐也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了。

    “我倒不怎麼清高,不過這二十萬,我還真不敢拿。哎……”簡凡嘆了句讓何秘書听不太懂的話。兩人對視之間,互相已然有了份看不懂。

    一個出口閉口就是生意和錢的女人,便是再漂亮也讓人失了幾分興趣;但一個明顯的窮光蛋還說自己不要錢的男人,怕是在功利的女人眼里也會下個檔次,特別是簡凡在何芳璐看來好像還有些不經世事的學生氣或者偽清高。

    各有心思地沉默了片刻,何芳璐正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曾經是半路朋友的人的時候,簡凡緩緩地站起身來,說了句︰“何秘書,剩下的事你當不了家了,我就不難為你了。蔣九鼎回來你告訴我,或者我過段時間再來找他,這樣吧,我先回去了,還是找他本人談比較好。”

    “哎,簡凡,簡凡……”何芳璐看著簡凡起身,不迭地站起身來挽留道︰“別走啊,再怎麼著也吃頓飯,我叫上張經理。”

    “不用了。”簡凡笑著說道︰“要談生意,咱們已經談崩了;要說朋友,你已經把我拒之門外了,再坐到一起,你不覺得尷尬嗎?我這人雖然沒皮沒臉,可懂得知趣。”

    “簡凡,我沒有那個意思。”何芳璐緊張地解釋道,臉上有點發燒,沒來由地一陣慌亂。

    不過話說著,簡凡已經出門了,一眨眼出了門又轉悠回來了,何芳璐喜色一露剛要挽留,卻見簡凡只是回身拿了那本雜志,搖搖頭,咂吧著嘴,是失望或許可惜的樣子,眼神里很復雜地看著自己一眼,離開了。

    何芳璐怔了很久才想起來蔣總還等著匯報,趕緊拔著蔣總的電話。

    …………………………………

    …………………………………

    五一路,刑偵一大隊。

    “交槍!”

    三組佩槍的郭元、肖成鋼走進了槍械室,喊了句,啪地把槍拍到了桌前。

    “簡凡,檢查一下,簽了字。”陳十全喊著,卻是樂得指揮屬下干活。

    在里間檢查槍械的簡凡把倆人的槍收起來,剛一拉彈夾臉就拉長了︰“喂喂,有槍套你們又塞褲腰里是不是?沾上了皮屑和汗漬容易生銹又不好擦。跟你們說幾次了,就不听是不?”

    “嗨,訓誰呢?我去烏龍你還是個小協警,進隊里我可是投了一票贊成票,怎麼跟前輩說話呢?”郭元笑道,倆人在烏龍縣見過面,熟悉得很,而且是差不多大的年齡。

    “我教訓他呢?”簡凡恬著臉笑著,指指肖成鋼,卻是不敢和郭元叫板。

    “嘿!……郭元現在可是我師傅啊,你教訓我等于教訓我師傅,是不是,師傅?”肖成鋼搖頭晃腦地說道,在外奔波了一個多月,更黑瘦了幾分,那樣不用說,是累的,三組這一次一出勤又是四五天沒見著面。

    “少廢話……簽字。”

    簡凡說著,雙方簽字交接著,簡凡卻是已經擦上了槍。肖成鋼簽著字,又是湊上來想起伙食問題了︰“哎,鍋哥,晚上吃什麼?我想吃老家的塊肉炖蘑菇,那天閑了給炖一鍋唄,天天吃快餐和方便面,憋死我了。”

    “喲……一說吃就想起鍋哥來了,我教訓你一句你都敢叫板,誰還認你這老鄉,切!”簡凡低頭擦著槍,不理會了。

    “別別……你訓、你訓,你使勁訓,訓完了,給整一鍋炖菜吃。訓吧,連我師傅也訓!……師傅您老別生氣,咱們這是忍上一時之辱,回頭吃上一肚。”肖成鋼興高彩烈地說道。郭元早嘗過了簡凡手藝,卻也是笑著應著。

    “懶得訓你們。江叔給你們準備好了,去吃吧!……哎,對了,郭元,隊長今天說,槍是男人最好的玩具,這話有點意思啊。跟你們說過嗎?”簡凡擦著槍,猛地想到了今天和隊長在一起那句話。

    “喲,哪桿槍呀?上面的還是下面的!”肖成鋼樂呵著問道。

    “去去……”郭元笑著推了一把,接了句︰“他好像是這樣說的,槍,是一個警察能夠戰勝恐懼、證明自我的工具!會上講過,我剛進隊的時候就听過。這都已經改成玩具啦?說玩具也行吧。那沒用,我進隊四五年了,只朝天開過幾槍。”

    倆人听到的話都是不一樣,不過那句也有琢磨的勁道,正說著,這沒皮沒臉的肖成鋼卻是呲笑著臉湊上來︰“不對不對,這個觀點是錯誤滴,女人才是男人證明自我的最好工具。哈哈……哈哈……”

    三個人猛一愣神,都哈哈笑了,連外層的陳師傅也在呲著笑,這幫外勤們天天在外頭憋得久了,七八成都是小光棍,就結了婚的也是槍長莫及,話題最多的就是女人,什麼齬齪話都說得出來。

    “滾!”簡凡又氣又好笑著趕走了倆人,平時臉皮有點薄,真開了黃段子玩笑來,還真不是這幫外勤的對手。

    郭元、肖成鋼倆人樂著奔出去了,簡凡和陳十全看看時間,估計沒事了,交接著鑰匙鎖上了槍械室的門準備吃飯去,還沒出門這肖成鋼又樂滋滋地跑回來了。簡凡看著沒好氣地問道︰“不餓了呀?又來干什麼?”

    “鍋哥,外面……外面有人找你?”

    “誰呀?”

    “嘿嘿……一個很漂亮的工具!”

    肖成鋼說了句,呲笑著就奔著跑了,簡凡看著上司陳十全有點悻悻臉紅,陳十全卻不和年輕人開這玩笑,點點頭示意著簡凡出去了。

    簡凡心里暗道著八成是蔣九鼎或者何秘書又找上門來了,心里轉悠著話該怎麼說,轉出了甬道,剛到了樓道上,低頭就看到大門口,一下子看得呆了,薄暮冥冥、將暗未暗的天色里,停在大門外的一輛白色豐田車前,站著一位長發飄飄的女人,卻是怎麼想不到,她會出現………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7:03     標題: 第18章 依舊蝕骨香

雖然變了裝束,變了形象,雖然還隔著很遠沒有看清楚,雖然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可仿佛是心有那麼點靈犀一般,簡凡一眼便認出了是蔣迪佳。

    心一下子提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心下里沒主意了,愣了半晌,蔣迪佳早已看到了簡凡,招著手,高興地喊著︰“簡凡……我在這兒,快下來……”

    一干進出的警察們跟著蔣迪佳的手勢回頭一看,幾個年紀不大的也開著玩笑喊著︰“喂,簡凡,快跳呀,還等什麼呢?”。然後是哄哄哈哈笑著走了。蔣迪佳倒落落大方,還笑著和一干小警察們打招呼致意。

    簡凡愣了下神,跟著蹬蹬蹬下樓了,一路思忖著該怎麼應對,不過直到奔到門口還是沒有想出來,待站到蔣迪佳面前的時候,又是心神不能自已了。嘿嘿地笑著叫了聲蔣姐便即沒有下文了。

    一切都是下意識的,所有的一切動作都不受大腦控制,不管倆人之間曾經有過什麼不快或者芥蒂,在這一刻都不是什麼問題。至少簡凡覺得是這樣,高興地看著幾個月來只透過車窗看見過一次的蔣姐姐。

    此時的蔣迪佳套著一身米黃色的風衣,尖頭的高跟鞋在寬大的裙褲下只露微微一點,沒有夏天那麼撩人,卻也別有一番風韻。而今天更有風韻的是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鏡,憑空地又增添了幾分書卷氣,文雅與美揉合在一起,這種美多多少少有點動人心魄的力量,即便是動不了別人,動簡凡是肯定沒問題,至少現在簡凡的目光一直被吸引,而且平時的伶牙利嘴已經不太發揮得出效力來了。

    蔣迪佳還如初見之時一般的淺笑著,不過開口說話的時候卻是埋怨地說道︰“你們這單位真難找!”

    “嘿嘿,我們干得都是些見不得人的活,所以就藏得深點……那你不打電話。”簡凡傻傻地瞪著問了句。

    “本來想打,可後來我覺得還是親自來比較保險。”蔣迪佳道,心里對這電話還是頗有芥蒂,不過一見人之下,也是一切消彌于無形了。這,好像也是下意識的。

    “蔣姐,你……還是為我和你哥的事來的吧?”簡凡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其實並不是自己的問題,估計蔣九鼎心里有鬼,沒準把妹妹支來了。而此時自己心里也有鬼,真是鬼踫鬼了。

    卻不料蔣迪佳笑著搖搖頭,頗有深意地說道︰“不是,雖然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可我不是為這件事而來,怎麼?難道你希望我為這件事來?”

    “噢,不!”簡凡搖著頭趕緊否認,這下子心里負擔去了一半,看著蔣迪佳笑著仿佛很有興趣地欣賞刑警一大隊的風景,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蔣姐,來找我有事?”

    “當然有事。”蔣迪佳直盯著簡凡,仿佛在欣賞小警察的裝束一般,抿著嘴驀地笑著說道︰“你留在大原也沒告訴我,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不是停機就是關機,後來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去烏龍縣的時候我到你家找你,還被你媽媽訓了我一頓,你說吧,這些賬怎麼算?”

    嗔怒著的蔣迪佳仿佛就是來興師問罪一般,臉沉下來了,不過眼里卻是像簡凡一般地捉狹。

    簡凡一听樂了,這事倒已經听費胖子說過一次了,隱隱地有點歉意,笑著說道︰“蔣姐,這不能怨我吧?費胖子早告訴你別去了,你非要去,我媽那對你已經很客氣了,要費胖子去,一準挨巴掌……嘿嘿,您別見怪我媽,她當了一輩子老師,見誰就訓誰,你要再多見幾次就習慣了。”

    蔣迪佳嗔怒的指著簡凡,很不滿意這句話一般︰“看你幸災樂禍我就來氣,不行,今天得把賬算清。”

    “怎麼算呀?又想讓我請你吃飯呀?這工具可不現成,要有家伙什我倒可以給你做一頓。”簡凡笑著應對道,知道蔣迪佳在開玩笑而已。不過一說到工具,心里不自覺地又看看蔣迪佳,想起了成鋼的胡扯,其實那話也在理,推倒這樣的女人或許才是證明男人的最好方式。

    看著天生帶著一種高貴恬靜的蔣姐姐,又是泄氣了。心里暗暗道了句︰如此美人不得一親芳澤,真他娘是憾事一件。

    蔣迪佳倒不知道簡凡在打著什麼鬼心思,握著拳頭狀似威脅完了,一回頭又笑著給簡凡整了整衣領,還真像一位大姐姐一般。笑著說道︰“你當然要請了,擇日不如撞日啊,給你個認錯的機會,西餐怎麼樣,嗯……不要找借口回絕,否則的話我會很不客氣的!”

    用不無嬌嗔的話邀約,這是女人,特別是美女的專利,或許在蔣迪佳看來,這樣,應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遭到拒絕的。笑著、露著一圈整齊的貝齒,看著簡凡兩眼偶而有點發滯的欣賞著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那麼一份滿足。

    卻不料簡凡是人傻心不傻,眼骨碌一轉悠,兩手一攤,很誠實的說道︰“我不找借口,可我有充分的理由不能請你。”

    “為什麼?”蔣迪佳一下子不高興了,這回是真不高興。

    “沒錢,請不起!”簡凡兩手一攤,愛莫能助了。

    蔣迪佳一下子怔了,驚訝地看著簡凡,不過馬上又樂了,低著頭呵呵笑著,一抬手指指著簡凡要說什麼,再看簡凡神情很嚴肅,又被逗得笑得直彎腰。

    “笑什麼?我真請不起。”簡凡正色說道,不知道話里是不是有開玩笑的成份,還補充了句︰“這月工資寄給我妹妹了,剩下的夠不夠生活費還是兩說,我這人比較現實啊,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我可不干!”

    一半是現實,一半是委婉地回絕,而且請這樣的美女吃飯,那絕對是無謂的投資,這事簡凡肯定不會干,白看還差不多。

    蔣迪佳又被說怔了,一怔之後,卻是笑得更厲害了,第一次被這樣的理由拒絕,笑了半天才反過勁來,手不經意地扶著簡凡肩笑著道︰“這個理由很充分哦。我表示理解和支持,不過我……呵呵……我只是說請我吃飯,可沒說讓你掏錢,你也可以理解成陪我吃飯怎麼樣?”

    蔣迪佳笑著把話說完了,早知道簡凡會出雷語,每次說話和行事都會出乎意料,卻沒想到這麼個意料之外,說完了還是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

    “蔣姐,那個……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我只是想坐下來和你哥談談,只是點小事我們溝通一下子,你大可不必這樣。”簡凡想想,緩緩地說道,沒準蔣迪佳也是為她哥哥做說客來了,有些事,還真不好當面說到臉上讓雙方難堪。特別是不想把這位自己心儀的美女夾到中間。

    “簡凡,我們是朋友,在烏龍縣你和仕青都把我當朋友,你們誠心誠意的請過我,難道我不能誠心誠意地請你一次,你和我哥該怎麼談,你自己談便是了,和今天的吃飯有必然的關系嗎?”蔣迪佳眨著眼楮,直視著簡凡,仿佛是表明自己眼楮里沒有撒謊。

    “嗯……那是我小氣了。”簡凡被搶白了一番,悻悻道了句。

    “知道錯了還不改呀?那走啊……”

    “我……”

    “走吧,你再裝就不像了。我知道你想去。”

    蔣迪佳這次真不客氣了,摁著搖控鎖,車嘀嘀響了兩聲,跟著推著簡凡直塞到了車副駕上,爾後自己又非常得意的坐到駕駛員位置,開了CD、打著喇叭、倒著車,看了看簡凡,倆個互視笑著卻是各有心思,轉著方向一溜煙走了……

    大隊里技偵科的辦公室里,倆個腦袋挨著直看著車走遠了才意猶未竟地縮了下來,倆人互視了一眼,楊紅杏眼里幾分驚訝狐疑,這梁舞雲嘴快,八卦地問著︰“喂喂,老大,我說這小子這段時間怎麼不糾纏你了,原來有新目標了啊,看樣還是富家女啊,那輛豐田普瑞維亞四十多萬呢?喲,看這倆人,關系發展的不淺啦!不是美女倒貼這小白臉吧?不像呀?”

    “和我有什麼關系,多嘴。”楊紅杏白了一眼。

    “喲,關系大啦!要喜歡就趕緊滴,現在這矜持不值錢了,別被人搶了後悔。”

    “誰說我看上他啦?我能看上他?切!”楊紅杏繼續翻著白眼,明顯心里不爽。

    “那倒是,不過沒準人家也沒看上你,你看剛才那位,氣質長相可比老大你要強不少啊。”梁舞雲說了句實在話。

    “土匪,信不信我踹你。”楊紅杏輕叱道,瞪著眼,大傷自尊了。

    “好好……不說了……走走,去我家……”

    倆女警推推搡搡著,直到坐到梁舞雲車上還見得楊紅杏有點氣咻咻地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簡凡一副沒出息的樣子,楊紅杏便會生氣;看著他窩窩囊囊鑽在槍械室里不出門,楊紅杏也會生氣;而現在,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好像比所有生的氣加起來還要生氣………

    直到下車,楊紅杏才若有所思地拽著梁舞雲,征詢似地問道︰“舞雲,你說……我是不是太霸道了,把他嚇跑了?”

    梁舞雲一听,一怔,跟著是前俯後仰地笑著,笑得鼻子眉毛擠到了一塊,樂不可支地說道︰“老大,喜歡就喜歡吧你還不好意思說,現在誰還注重這個臉皮呀?人家請你的時候,你故作姿態;人家不理你了吧,你又是失態;有什麼瞻前顧後的,又不是談一次就非得嫁給他,第一次談對象就談成老公,那多虧呀!?喜歡就放手去追,靠,怕什麼呀?”

    “可他有女朋友。”

    “哎!你說對了,現在領了證都不算數,女朋友算什麼?而且我告訴你啊,搶別人的男朋友,最有成就感;搶回來再蹬了,更有滿足感,不信你試試?”梁舞雲神神叨叨地說道。

    “算了,我不和你說了,你要是個男人,還沒準流氓成什麼樣子。”

    楊紅杏悻悻下了車,和這位雖是蜜友,可實在是難以說到一塊。

    …………………………………………

    …………………………………………

    簡凡可樂呵了,舒服愜意的靠在副駕上,有美在側、音樂在耳,偶而听得蔣姐姐溫言軟語問句什麼,隨口心不在焉地答應著。一路上正逢著下班高峰,走走塞塞停停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了北城,下車的時候一抬眼,卻是簡凡沒來過的五洲酒店,27層的歐式回廊形建築在夜色里顯得金碧輝煌,停車場四周的草坪燈、路燈和酒店里映射出來的燈光交相輝映,把這里變成一座燈的宮殿、美的海洋,就像電影里的魔幻世界。

    學生時代簡凡听說過,據說這地方有最正宗的原豆咖啡和紅酒,那時候的理想是攜個漂亮學姐或者溫柔的學妹來這兒開房,不過奈何囊中羞澀,一個月的生活費也未必夠在這里一夜瀟灑,自是不敢嘗試了,只敢偶而路過羨慕地看上一眼。

    而今天夢想剎那間實現了一小半的時候,讓簡凡心里怦怦跳得厲害。特別是蔣迪佳一路溫言軟語,下車便即非常自然地挽上了自己的胳膊,更是讓簡凡懷里如同揣了一只小兔子一般咚咚直跳。

    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在這個代表著上層人士出沒的地方,不管你挽個什麼樣的美女都不會有太大的轟動效應,不過美女挽著個警察就有點讓人側目了,從門廳到電梯不遠的距離倒還引起了不少的回頭率。這感覺讓簡凡頗有成功人士的味道,走得是氣宇軒昂,比男模的帥步還要帥幾分。

    進了電梯蔣迪佳頗有興致地問︰“哎,簡凡,你來過這兒?”

    “沒有啊,怎麼可能?”

    “不像啊,你走得挺瀟灑的麼!一點都不拘束。”蔣迪佳笑著問。

    “嘿嘿……”簡凡笑笑,側頭湊到蔣迪佳眼可見的地方,臉馬上正色無比,壓低了聲音道︰“我裝的。當不了大款,我裝大款,反正是你掏錢。”

    一句話逗得蔣迪佳又是咯咯直笑。

    簡凡剛笑了笑,反過來問心里的疑問了︰“蔣姐,你近視呀?”

    “沒有啊!”

    “那你怎麼戴著眼鏡?”

    “呵呵……”蔣迪佳也學著簡凡樣子湊到耳邊說道︰“我也是裝的。戴個眼鏡看上去斯文點,討人喜歡。特別是裝大款那位。”

    這句,倒把簡凡逗笑了,不自覺地生份的感覺被消除了不少。

    倆個人的出身雖有不同,卻是言語間和諧默契無比,雖然不是非常熟稔,可更像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蔣迪佳仿佛特別喜歡簡凡沒來由的一句黑色幽默,而簡凡呢,就更簡單了,這麼個美女陪著,當然是求之不得了,何況還是一個很隨和,不會隨便耍脾氣的美女,這就更求之不得了。

    蔣迪佳隨便介紹了幾句五洲酒店,老牌的五洲以正宗的西餐聞名,經常有外賓在這里聚會,樓高27層,這些年開發出了多種飲食和娛樂項目。西餐廳在第二十層,倆人進去的時候已經半滿客人了,輕柔的音樂聲中,能看得尚有幾位膚色不同的老外在竊竊私語,白衣黑領結的服務生很謙恭禮貌地迎著每一位客人,兩百多平米的大廳四周是高大的羅馬柱布景,高背後瓖銅椅子、胡桃木的歐式餐桌,有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個精致的燭台,異國的情調仿得非常濃郁。

    蔣迪佳領著簡凡挑了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透過觀景窗,夜色里的大原俱在眼中,早成了一片望眼無際的燈的海洋!簡凡四下里看看頗有感觸了,平時這個時候,怕是早鑽在臭哄哄的宿舍里玩電腦或者和幾個外勤大小伙瞎扯蛋了。

    兩廂相比之下,簡凡不由地暗道了句︰他媽的,這才叫生活。

    蔣迪佳看樣對這里非常熟悉了,征詢了簡凡意見,隨意的點了兩份牛排,一份芋艿蔬菜沙拉、金槍魚三明治加一瓶紅酒,紅酒的名字蔣迪佳嘴里嫻熟地發了一串什麼音節,簡凡這黑肚子根本沒听明白,不過也沒好意思問。

    當然,也顧不上問,脫了外套的蔣迪佳,內身穿著高領的厚線衣,乳白色的線衣貼著身材玲瓏有致,凸凹有型,早把簡凡看得暈三倒四了,估計早開始斜著眼目測三圍了。

    “對了,簡凡。”蔣迪佳點完了菜,笑著輕聲細語道︰“上次你做得那一盆美人湯你記得不?”

    “那個呀?記得,怎麼啦?”

    “我爸一直念念不忘呀?前天吧,陳主席和我爸下棋,倆人還談到吃過的那頓飯,驚為天人啊,他們一直埋怨我哥沒把你留下來………我就奇怪了,你是怎麼做出來的,後來九鼎幾個廚師模仿你做,可做出來,就覺得哪里不對勁。而且七層不同的味道,太不可思異了。”

    蔣迪佳道,一臉詫異和神往,或許,這也是他無法忘掉眼前這個人的緣由所在,他帶給自己的驚奇太過震憾,那一件羅列出來都是無法忘記的。

    不料這話一說,簡凡笑著眉毛一翹一翹,要不是這環境,估計早笑倒了,跟著很神秘地問︰“是不是覺得很神奇?”

    “嗯!”蔣迪佳點點頭。

    “很好喝吧?”

    “嗯!”蔣迪佳又點點頭。

    “想不想知道?”

    “當然想了!”

    “嘿嘿……”簡凡又是一副賊忒忒地樣子笑了半天才湊上來輕聲說道︰“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只能告訴你啊。”

    “真的呀?”蔣迪佳被簡凡撩得興起,不自覺地湊了上來。

    “你們嘗得是味美無比、神奇無比,或許到現在都忘不了,我告訴你這種神奇的作法,是一個神奇的廚子發明的,就是我………這個神奇的秘密將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你一定是保守好啊!”

    簡凡笑著說道,得意中帶著幾分狡黠,美人就近在咫尺,正眨著美目側耳傾听,眼神里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傾慕,翹翹的嘴唇和鼻尖歷歷在目,幽幽的燈光下,微微的幽香傳來,讓簡凡在這種心曠神怡的感覺里,揭開了一個困撓蔣迪佳很長時間的秘密,一個不可思異的,關于廚藝的秘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7:59     標題: 第19章 福至禍亦降

這個晚上,大概是簡凡留在大原最為愜意和得意的一個夜晚了。

    燈火輝煌的城市就像一片明河星海,點綴在憑窗而坐的倆人身畔,西餐廳晦明晦暗的水晶吊燈像故意在制造曖昧的氛圍一般,在這個座位的四周留下了一圈暗暗的光影,眉飛色舞的簡凡、側耳細听的蔣迪佳,倆人的眼中,都有著對彼此的傾慕,這一刻,都不知不覺地沉浸在愉悅之中了。

    一說到廚藝,一看著對面蔣姐姐不無傾慕的神情,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簡凡的興致自是頗高,就听簡凡興高彩烈地說道︰“這種水果湯的七層味道其實是我玩的時候想出來的,做湯直接是調了七份,每調一份就先速凍成冰,等七份調好,已經是一層壓一層成了一塊整體,沒有凍實,但是層次分明,一層比一層稠,越稠它的比重就越輕。開桌前一個半小時左右,把它們放到外面等著它們自然消融,各色的湯之間有一層薄冰隔著,而且比較濃稠,緩緩地化開之後,短時間里不會混淆在一起,只要時間把握的準確,它上了桌就還保持著七層不同的味道。呵呵………這就是秘密,就像哥倫布豎雞蛋一樣,誰都豎不起來,嘿,他咚地一聲,在雞蛋上磕了個小洞,豎起來了……嘿嘿……就這麼簡單!就像神奇的魔術一樣,說穿了,就一錢不值了。”

    簡凡的巧手做著動作和著解釋,蔣迪佳先是驚奇,跟著是听怔了,爾後又是吃吃直笑,細細一想,還真是簡單之至,一錢不值,笑著啐了句︰“那你干嘛起個美人湯的名兒?還和張凱說什麼欣賞美女的三個層次,淨是胡謅是不是?張凱現在說起你來,差不多要把你當半仙了。”

    何止張凱,怕蔣迪佳也一直念念不忘那天的情景,還真以為簡凡有看著美女做美人湯的本事。

    “嘿嘿……那是蒙張凱呢。”簡凡壞笑著,神色里,還是一副捉狹的樣子,就如同逗費胖子玩一般。解釋道︰“都是一座領導,都是吃飯不掏錢的主,什麼稀罕的食材都未必能入了他們的法眼。你不故弄玄虛點,他們就不覺得稀罕,不稀罕呢,這桌子菜就不叫成功。”

    原因一听,蔣迪佳釋然了,要不說破,一輩子都堪不破其中的玄機,可笑之余還是有幾分佩服,贊了句︰“不管怎麼說,那天的味道是挺稀罕的,我現在都能想得起來。我想,就即使他們知道你的做法,也未必比你強。”

    “蔣姐,你又錯了!”

    簡凡笑著,一副堪破天機的樣子,解釋道︰“不是他們做得不好,而是你覺得他們做得不好。這中間是有區別的……嗯,也可以說,這道湯的成功之處不在于做得好,而是環境、情景、時間把握的好,這,也是美食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簡凡又來了,一說起來,又忘乎所以了。兩人本來咬著耳朵竊竊私語,恰如一對親密的伴侶。不過一听這話,蔣迪佳卻是幾分不相信,伸手輕輕撩了簡凡一把,打開了他故作姿態握著的手,一指差點指到了簡凡的鼻子上,笑啐道︰“少來了,又蒙我!?我不信。”

    一見簡凡這等正色的表情,蔣迪佳估計是想起了在烏龍被他蒙的那回事,侃侃而談正色無比,又是把脈又是挽發,你渾然不覺的時候,他早把你當賭注押了。

    簡凡卻狡黠地笑著道︰“不是我蒙你,其實那天,你們被自己的感覺蒙了。這麼說吧,烏龍有句俗話叫饑了香、飽了臭,餓得厲害,糠面窩窩賽過肉。就是這個道理,你最需要、最渴望的時候,才會覺得這東西好,就說那天的二十幾道菜,川味麻辣、徽味油重、廣式濃甜、魯味咸鮮,牛羊肉就不說了,兔脯、田雞、蟺絲、鮑魚那一樣都是十味俱入,說實話,這些呢,其實都是鋪墊,而且這些菜差不多點的一級廚師都做得出來,說不定做得比我好,但沒有我會的全,這些都不是關鍵,最關鍵的點楮之筆就在那一道湯上,有了那一道湯,全桌都成了經典了。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簡凡眼亮著像在捉弄人,開始賣關子了,蔣迪佳听得入神,拽著簡凡的胳膊肘搖著不耐煩地說道︰“呀!?別賣關子,快說呀。”

    “味道好是一個因素,但不是主要的!”簡凡笑著說:“關鍵的問題在于,你想想,你們吃了二十幾道油大味重的菜,最需要的是什麼?或者說,來個什麼才能眼前一亮、錦上添花?”

    “嗯!?不知道?”蔣姐姐美目眨著,很誠實的搖搖頭,估計就只想做忠實的听眾。

    “笨!……湯唄!”簡凡呲笑著說道︰“你想啊,像這麼吃一頓大餐,吃到最後肯定是滿嘴油膩加咸重味道,已經分不出什麼什麼好味道了,突然有一盆清涼的湯入口,又是大熱天,清涼的感覺一下子從喉嚨里直透胸肺,肯定是如飲瓊漿玉液,他能不叫好嗎?別說水果湯還加著下火滋補的黃片糖,就是給你們上一盆冰鎮自來水拌糖精,你們都喝得津津有味……嘿嘿嘿……這就是奧妙所在。他們即使做得出這份湯來,但挑不對時間、機會,你就不會覺得好…………比如現在,你不饑不餓不渴,而且這個季節,我把這湯再做一遍,你馬上能喝吐了,你信不?”

    簡凡低著頭,捂著嘴壓抑著笑聲,不無幾分得意。蔣迪佳恍然大悟之後,想通了其中的奧妙,猛地掩住嘴怕笑出聲來,不過眼早笑得咪成了一條線,卻沒有想到是這等原因,笑了半天才嗔怪地說了句︰“你個小壞蛋,虧得我爸經常把你掛嘴上。”

    倆人的這番笑談更是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不一會菜上來了,倆人輕嚼慢咽著,蔣迪佳還回味著這段話,偶而一看簡凡,還是沒來由地想笑,幾次都低著頭忍俊不禁。

    簡凡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等著服務生離開了,這才食指輕叩著桌面提醒道︰“哎,別笑了啊,這是美食的最高境界,吃得你口服、想起來讓你心服,說起來讓你佩服,一句話,不服不行!………嘿嘿……我知道你哥一直想復制第一鍋的手藝,即便我全盤教給他,他也只能學個形似而神非,而且,他派的人不對,派了個張凱,這智商比我還低,我估計他下輩子都學不來………我跟他說啊,張旭看公孫大娘舞劍學狂草、簡凡看著蔣姐姐瑜珈做羹湯,都是有感而發,有憑而做,出來絕對是極品,嘿!他居然深信不疑啊!”

    不說還好,一說蔣迪佳卻是再也忍不住了,撲哧一聲大笑出來,笑得差點趴到了桌子上,領座有客人詫異的目光投了過來。蔣迪佳省得失態,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捂著嘴強自忍著,又是忍了半天才坐直了,臉上尚在笑著,不過卻是正色說道︰“不許再逗我了啊,笑得我肚子疼,還怎麼吃呀?”

    簡凡反而成了淺笑的模樣了,樂得看著美女失態,自己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又賴我了吧?你要問的,我是在為你解疑答惑。”

    說了半天,這其中的道理非常簡單,只是抓住了吃客的心理而已,蔣迪佳也沒想到在這個簡單的層次上能說出這麼多道道來,要這樣說的話,還真是不服不行。再看簡凡的眼神里,玩味和開懷之後,依然是目光清澈如水,蔣迪佳驀地不知道為什麼被感動了一下,簡簡單單的一個男孩,在面對可能心機叵測的每一個人都從不設防,都是如此地真誠。偶而的小聰明和惡作劇,看得都是那麼地可愛。

    笑了半天,終于安生下來了,倆人邊吃著偶而踫一杯,讓蔣迪佳不無詫異的是,簡凡一手持刀、一手持叉,切著牛肉往嘴里放,動作嫻熟無比,切下來的牛肉利利索索,骨上不沾不留,干干淨淨,這本事像一個經常吃西餐的主。蔣迪佳淺嘗著,興趣又上來了,輕聲問︰“味道怎麼樣?”

    “不錯,很有味道。”簡凡點著頭。

    “是嗎?我還以為喜歡中餐的一定會貶薄西餐。”

    “不,那是狹隘的民族主義情緒,我沒有的啊!西餐還是有一定可取之處的,比如蔬菜沙拉的做法基本保留了菜的原味,要從營養的角度來說,這是最科學的。”簡凡很中肯地說道︰“不過好吃不好吃就另一說了,咱們這兒人,胃里怕是不好消化這生東西。這樣說的話,西餐永遠是點綴,它成不了主流。根本不需要貶薄它去。”

    “你喜歡就好,別你吃不好了,回頭又說怪話。”蔣迪佳說道,笑著看著簡凡,心里泛著綺念,怎麼也想不通這簡凡的腦袋里裝得是什麼東西,每次見著都是不同的感覺,每次都能笑得忘了一切。

    倆個人輕聲說著、啜著紅酒,偶爾還CHEARS一下子,氣氛自是輕松無比,一瓶紅酒淺淺地下了一小半,盤碟中菜品已去十之七八,時間緩緩地流逝了不知道多久,蔣迪佳優雅地抹抹嘴,笑著看著簡凡說道︰“簡凡,其實,我今天找你還有一件事。”

    簡凡听得稍稍一頓,笑著回了句︰“說吧,蔣姐,我知道你心里還放著你哥那事,沒事,你不說我也準備告訴你。”

    蔣迪佳卻不領情了,嗔怪了句︰“喂……先听我說好不好,不要老搶白我行麼?”

    “行,你說。”

    “我說話的時候,不許插嘴,等听我說完再開口。”

    “行啊,我當听眾,沒問題。”

    蔣迪佳在就著此時的環境的情緒來說事,而簡凡答應得輕松之至,心里卻知道這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和無緣無故的恨,彼此能坐到一起,緣份是次要的,關鍵估計還是和九鼎糾結的那件事,雖然蔣迪佳幾次聲明不是為這件事,可簡凡知道最終還要回到這一件事上。

    那樣也好,最好是解決干淨,去掉心里的一塊石頭。自從知道了九鼎擴張的程度,這個秘密也不敢再留著了。

    蔣迪佳看著簡凡,眼神里帶著幾分歉意,緩緩道︰“我不瞞你,簡凡,今天你到的九鼎我才知道詳情,我哥下午打電話讓我和你接觸一下,具體洽談一下,我沒答應他,事情前後的原委從何秘書和張凱那里我知道了個大概,這更讓我覺得心里難安了………烏龍一行,純屬偶然,我只是不經意地告訴我哥有這麼一家特色炖菜,卻沒想到整出這麼多事來,我,簡凡,我只是想很正式的向你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和你有什麼關系?”簡凡愣了下神。

    “畢竟是因我而起、畢竟蔣九鼎是我哥哥,而且我了解我哥哥,他是徹頭徹尾的生意人,能掙一萬的生意,他掙八千都不會放手。我一直懷疑他有問題,之前我給你打過電話,可一直聯系不到你,今天終于有機會了,這些話我得當面說出來,否則我會一輩覺得心里不安的。”

    蔣迪佳現在倒是鄭重無比,雙手像百無聊賴的交叉著,話里歉意很濃,這個表情並沒有摻假,簡凡看得有點不忍,笑著不以為然地道︰“瞧你說的,有那麼嚴重麼?”

    “呵呵……你要不介意,那我就放心了,不過這件事因我而起,最終我想還是讓我給你提一個公平的解決辦法。”蔣迪佳高興了。

    “公平?好像扯不到這個上面吧?”簡凡一听,還真沒听明白蔣迪佳要說什麼了。

    “听我說……這份方子給九鼎賺了將近四百萬,我知道你的心結在我哥不該打著‘羅家醬坊’的旗號上,而且他從你手里得到這份方子的時候,我想他一定用了不少心機。要論斗心機的話,我想你斗不過他,最終落到你手里的只有五萬,對你而言,太不公平了,我的想法是這樣………”

    蔣迪佳說著,從隨身的風衣里掏出來一個信封,輕輕地放在桌子上,盯著簡凡,仿佛生怕簡凡怪罪似地說道︰“這是我剛剛從九鼎支出來的三十萬,先送給你,過兩天他回來,我們一起找他理論,我再為你爭取一部分現金或者股權,他敢騙你,他不敢騙我,而且你是我朋友,我不會讓你吃虧………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再挽回也不可能了,就這樣將錯就錯著,咱們都不必太耽于羅家、李家、蔣家,你現在剛剛工作,肯定也需要錢,就拿這筆錢在大原置一套房子成家立業怎麼樣?把這件事做成雙贏結果你同意麼?……自從認識你,和你在一起每一次我都很高興,我也不想因為錢、因為誤會或者其他的什麼失去你這樣一位好朋友,你能理解麼?”

    蔣迪佳緩緩地把現金支票推到了簡凡面前。

    沒音了,話完了簡凡的眼早瞪得銅鈴般大小,喉嚨里“呃”地噎了一下子,喉結動動,兩手僵著,眼楮直勾勾地看著桌面上,信封里露著一角,窄窄的支票身子,那是什麼?那是錢!那是十多年的工資!那是車!那是媳婦!那是房子!那是……什麼都是!

    不由自主地掏出來那張支票,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這麼可愛的零掛著,簡凡看得如此滴心曠神怡。眼中掠過了一切,房子車子加娘子,夢想中的一切一下子都觸手可及了。

    蔣迪佳看著簡凡,還是很誠懇地勸慰道︰“請收下,我不會因此小看你。相反,如果你礙于面子想故作清高、不好意思收這個錢,那我才會看不起你。有時候,男人的面子不得不靠錢來維持著,在省城不名一文,誰會給你面子?你現在正需要它。”

    蔣迪佳的溫言軟語誠懇中透著客氣,雖和何秘書解決的方式基本相同,但話要中听得很。而且這個心理價位已經是超高了。

    不知道被蔣姐感動了,還是被支票糊住了嘴,蒙住了眼,簡凡半天沒吱聲,偶而抬眼看看蔣迪佳,看看心中的女神,仿佛要從那一彎淺淺的笑里發現點什麼,不過,看來看去,只有溫柔恬靜,卻不像有陰謀的樣子,或許,她確實是誠懇地,沒有挾帶什麼。

    簡凡正要準備開口的時候,突然很詫異地擰擰鼻子,深呼吸了幾下,臉上怪怪地︰“嗯!?煙味?哪里起火了?”

    一說這簡凡一屁股坐起來,嚇了一跳,自己的鼻子有多靈自己是知道的,一絲不詳的念頭涌上來了。

    蔣迪佳一驚站起來了︰“哪里?我怎麼沒有聞出來……”

    簡凡狐疑地四下看著,一朝20層樓底看,樓底影影幢幢在向外跑著人群,驚聲叫了句,壞了!

    是壞了,跟著怦地停電了,好多人同時驚叫起來,昏黃的應急燈只閃了一下,砰地爆了。驚呼地聲音更大了幾分,剛剛還柔情似水的環境里,瞬間成了漆黑一片,門廳口服務生一拉門,驚叫著,著火了……一聲驚叫之後人便跟著跑了,樓道里踢踢踏踏都是人群雜亂的腳步聲。人群亂喊著,著火了,著火了………

    餐廳外也是烏黑的一片,偶而有亮著的應急燈昏黃如豆,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了,封閉式的餐廳門一開,涌進來了濃重的煙味,被隔著的警報聲音響了幾聲嘎然而止,驚呼聲、女人的尖叫聲、桌椅踫撞聲和盤盤碟碟砰砰叭叭一地清脆地碎響著,餐廳里亂作一團,便是數十只耳朵也听不清到底有多少種聲音摻雜在了一起,一眨眼的功夫,幾十人嘩地一下子像開閘的水一般涌向了門口,加入到了亂嘈嘈逃命的人群之中………

    “簡凡……簡凡……”

    蔣迪佳目瞪口呆地一瞬間,心里害怕地一回頭喊著,隱隱地看著對面座位上已經沒有人了,剛剛沒注意一下子早沒了簡凡的影子,心里驚恐之下,什麼也顧不上了,朝著門的方向奔了過去加入到了逃命的人群里………

    從天堂到地獄,僅有一步之遙。

    街區之外看著富麗堂皇的五洲光亮閃過幾次之後便是成了漆黑一片,較近的已經聞到了濃煙嗆人的味道,呼救著、慘叫著從火光中逃出來的人群依然是驚魂未定,有的在拔著電話,有的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親人的名字、還有衣冠不整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高層反應遲的,依然在濃煙滾滾的樓層里呼喊著、沖撞著、奔逃著,不過幾分鐘時間,火光從四層竄上了五層,起火的範圍在蔓延著,偶而有玻璃牆被燒爆了,像冰山消融一般,嘩地一聲巨響僕倒下來,又引起一片驚叫和狂呼。金碧輝煌的酒店霎時變成了濃煙繚繞的煉獄……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8:44     標題: 第20章 奔逃何倉惶

災害面前,所有的生命都是平等的,都是一樣的無助、都是一樣的孱弱。這一刻,沒有身份的差別、沒有年齡和性別的界別,所有的人都在倉惶地奔逃著、哭喊地擁擠著、無助地淚流著、在濃煙里劇烈的咳著,只為一個目的,活著!

    起火的是四層五層,等高層的反應過來向外跑的時候,火勢卻是已經封住了樓層向上蔓延著,緊急出口里塞滿了人,男女老少擠擁在樓道里,被濃煙嗆得劇烈地咳著,不少人絕望地向後退、又有不少人鼓著勇氣鑽進了濃煙彌漫地緊急出口往下奔。過了不久,火勢蔓延到了這里,濃煙和火光中傳來了陣陣呼嚎的聲音,不知道是命不久矣的哀鳴還是絕處逢生的吼聲。

    滿心里塞著絕望和恐懼的蔣迪佳驚恐地跟著人群往樓下跑,差不多已經走到了隊伍的最後了,不知道下了幾層,不知道走了多遠,前面的在跑、後面的也在跑,穿著高跟鞋的蔣迪佳被後面的人一推搡,猝不及防地摔倒了,下意識抱著頭僕倒在樓梯上的時候,稍一遲疑,身上便被後來者踏上了若干只腳踩過,一只腳正踩到了小腿彎部,蔣迪佳吃痛喊了一聲,便听到了踩人者粗聲的咒罵,絕望之中,向著樓層的方向爬過去幾米,躲開了緊急通道。

    突然間,蔣迪佳下意識地大喊了一句︰“簡凡……”

    聲音是如此地哀痛、無助,和著絕望和希望的呼聲。這是唯一和最後的一次呼救,或許這是蔣迪佳僅存的一點點希望。

    沒有人理會他,仍然是絕望。

    而且聲音馬上被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被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淹沒了,又是一個瞬間的慌亂之後,樓層里的人聲漸杳,只听得見仿佛從地底傳來了煉獄般地呼聲,黑暗挾帶著濃煙吞噬了一切,刺鼻嗆人的味道不僅在窒息著人的呼吸,而且在燒灼著人的眼楮。一點一滴地帶走了所有生命的潛力。

    蔣迪佳絕望了,絕望地閉上了眼,抱著膝坐下來,孱弱地縮在牆角,離緊急出口不遠,可那里煙最濃,下面的人還在呼喊,隱約已經傳來的火光,就即便是這里出去,也未必是一條活路,蔣迪佳放棄了,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了。越來越窒息的空氣里,還有多遠的路她不知道,可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與其葬身火海,還不如安安靜靜地死在這一隅里。

    絕望中腦子里一片空靈,不知道什麼時候,兩行淚早涌出了眼楮,濕了臉頰……

    長年練習瑜珈的閉氣可以調整呼吸,將身體的消耗放到最低,那樣的話即便是死也不會有什麼痛苦。蔣迪佳盡量蜷縮著身子,拉著衣領掩著口鼻,放緩了呼吸,神志開始緩緩地模糊了,模糊中恍如回到了暖烘烘的家里、坐到了暖洋洋的西餐廳;這一刻,親人的面孔一面一面掠過了腦海,是父母、是哥哥、是曾經熟識的朋友,還是剛剛在身邊的簡凡………不管是誰,都不重要了,蔣迪佳下意識地把胸前的鏈墜扯斷了,緊緊地攢在手心,唯一留下的意念是,即便是面目全非,親人可以憑著這個信物認出自己……

    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會產生最原始、最簡單的希望,不過此時此刻,都成了不可能再實現的奢望,每一個消逝的生命,毫無例外都是帶著絕望和遺憾離開的。

    神志,更模糊了,漸漸昏迷了………

    ………………………………

    ………………………………

    火災現場依然是一片慌亂,被火焰灼燒的玻璃牆像冰山轟塌一般,不一會便是“轟”的一聲巨響,四散碎落在樓前,停車場各色的豪車被驚嚇了一般地鳴著報警,星星點點的火焰掉到了車上,又產生了新的火源。隔著幾十米遠,逃生出來的人、圍觀的人還有剛剛趕來救援的人,都驚恐地望著像一個怪物般噴吐著火焰和濃煙的五洲大樓。

    “啊……有人跳樓……”

    人群里響起了女人的尖叫驚呼聲,不少人業已看到了,五層樓上,熊熊燃燒起火的窗口,一個人影遲疑了片刻,縱身從火焰的包圍中跳出來了,數百雙驚恐的眼楮直視著那個慘烈的生命劃著一條垂直的線、砰然墜地……驚呼之後,更多的人閉上了眼楮,為逝者、為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潸然淚下……在他消失的身後,依然是一道肆虐的煙幕火牆………

    救援、救援……

    幾乎是這個城市上空都听得到消防車淒厲的警報聲,像是在為已經消逝的生命哀鳴。

    從四個方向、五條主干線向著出事的地點,都有消防車在疾馳。第一輛消防車到達火災現場的時候,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六樓,逃生出來多少人、酒店里還有多少人、被困的還有多少人都是一個未知數,兩架雲梯上架著兩水龍呼地開始噴向肆虐的火舌,火勢僅僅被壓了一下子之後又重燃而起……

    全市十二個消防中隊同時接到重大火情動員令。支隊總指揮部從市區、郊區幾乎調集了這座城市所有的救援力量,都在傾盡全力地向這里趕來。距離最近的北郊武警三中隊,四十名留守的隊員來不及裝備便接到了緊急救援的命令,鑽進了悶罐車一路飛馳……

    救援、救援……

    公安局大院,平時難得一見的領導專車都呼嘯著進院了,跟著就是緊急搓商和親臨現場,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要站在一線,否則的話,大火燒掉的就不是一幢樓了,怕是連烏紗也要化成灰燼。

    沿著五一路、解放路十數公里,上百名緊急調援的公路巡警聲嘶力竭地在為消防車清障,偶有想奪路出來的司機,幾個警察指著叱著叫囂著幾乎要動手打人了。幾十輛紅藍三色警燈閃著,死死地壓在叉路口,生怕關鍵的時候交通堵塞,各路口被壓制的車龍越來越長,都在為救援的隊伍讓路,車龍靜止在這里,車窗里伸出來的人,都在小聲地互問著,知道了緣由,沒有人再鳴著笛催促,沒有人再吆五喝六的叫罵,也沒有人再置疑此時囂張的警察和警車,都在直著脖子,一臉慘然地望著濃煙升起的地方。

    沒有人去搶那條空蕩蕩地路,那是生命的通道。

    救援、救援……

    醫院,四處急救中心十七輛救護車稍晚一步向著出事地點疾馳,司機把油門踩到了底,悠長的鳴笛像在挽留即將逝去的生命。災難面前,生命,再沒有尊卑和貴賤之分,滾滾的車輪,在和肆虐的火、在和時間賽跑著………

    ………………………………

    ………………………………

    樓外喧鬧、樓內卻是一片恐怖的寂靜,偶而在牆角隅里,會听到虛弱的呻吟,頭頂已經短路燒裸的管線會迸出星星點點的火花,黑暗和煙氣籠罩著的樓里,像一個無法容納生命的絕地。

    蔣迪佳蜷縮著,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意識即將昏迷的時候,仿佛听到熟悉的腳步、仿佛看到了影影幢幢的燈光、仿佛是在夢里或者什麼地方見過一個怪模怪樣的動物在向自己爬過來……

    像一只怪模怪樣的獾兒從土里鑽出來一般。

    迷迷糊糊之下,被人扒下了口鼻上的遮掩物,跟著听到了“撲”的一聲,臉上清涼一片,渾身激靈一下子,睜開了眼,黑暗里射來微弱的電筒光,身畔跪著一個人,那人的裝束看不清楚,像阿拉伯恐怖分子,腦袋上纏著什麼掩著口鼻。

    不過此時,看著活人並沒有恐懼。“撲”得又是一聲,卻是那人灌了一口什麼噴在自己臉上,還未等說話,嘴上便被蒙上了一塊濕布。

    清水,救命的清水。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是讓腦袋瞬間清醒了,另一只手死死的拽著那人的胳膊。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是簡凡!……蔣迪佳一陣驚喜,臉露出來的瞬間,蔣迪佳認出來了。來不及思考,只見得簡凡打著微弱的電筒,頭裹著布片,手指指上方,附耳輕聲說,不要說話,跟著我走,壓低身子,別靠近金屬的東西,千萬別扶樓桿……

    于是,出現了奇怪的一幕……兩個人像兩只偌大的碩鼠,彎著腰,幾乎是爬在地上緩緩移動,一前一後,身前的微弱電筒光所過之處,俱是煙霧繚繞,照不了多遠,只有把身體爬到最低才能感覺呼吸稍稍舒服點。上了兩層,簡凡回頭又倒了些許冷水,把蔣迪佳嘴邊的濕布再浸一遍,繼續向上爬……

    怪怪地,蔣迪佳沒敢說話,只覺得怪怪得,好像逃生不應該是向上逃,不過此時已經沒有了主意,只是跟著簡凡往上爬,偶而簡凡還回頭拉一把。在這個寂如死地的地方,他成了唯一生的渴望。

    又上了四層,簡凡拽著蔣迪佳從緊急通道里鑽進樓層,辨著方向,踹開了一間客房,一進門把蔣迪佳拽進來便猛地關上了門。

    這間客房里也有煙了,不過勉強能呼吸。簡凡推開衛生間,跟著響起了嘩嘩的水聲,回頭一拉臉上的布喊著︰“進來……”蔣迪佳終于能大口喘氣了,空氣里煙味很重,剛喘了幾口氣,聞言是連滾帶爬進來了,如逢甘露一般地把頭浸在已經溫熱的水中,浸了幾次,“啊”一聲,卻是死里逃生後的舒爽。

    一聲之後,頹然坐倒在地上。

    微弱的光下看不清簡凡,只見得他正浸毛巾,浸著卻是湊上來,光耀在她臉上,聲音里渾然不見害怕,反倒幾分笑意地說道︰“喂,我還以為你跑了,弄半天還是擱半路上了啊………挺厲害的嘛,還沒給你做人工呼吸你就醒了啊!”

    “你……混蛋!”蔣迪佳一听,怒從心頭起,揮手就是一下,只听見“啪”的一聲清脆響聲,簡凡“啊”得一聲,卻是結結實實挨了一個耳光。

    “干嘛打我?”簡凡捂著臉喊了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為什麼扔下我跑了?……嗚……”蔣迪佳悲從中來,掩面大哭。

    “誰扔下你了,我到廚房找水,回頭你就跑了……這麼大的煙,捂著鼻子就跑,那不送死嗎?你可真行,我喊都沒喊住……”簡凡悻悻地說道,摸索著找被打掉的電筒。

    剛一起身,卻不料黑暗里被蔣迪佳一把抱了個滿懷,簡凡只覺得濕麓麓的臉蹭到了自己頸上,跟著就是蔣迪佳“哇……”地一聲,哭聲更大了,抱得是如此地緊、哭得是如此地可憐,連簡凡也不好意思再計較剛才的一耳光了。

    “喂喂……咱一會再哭行麼?……別摟這麼緊,還不到親熱時候……還得繼續往上,這兒馬上也呆不住了……煙已經透進來了。”簡凡顧不上扯淡,使勁分開蔣迪佳的雙手。回手撈了塊浸濕的毛巾,卻不料蔣迪佳放開了手,又是攔腰抱著他了,嘴里惶恐地說了句︰“我害怕。”

    害怕是女人的專利,需要保護也是女人的特權,蔣迪佳劫後余生,死死地抱著這根救命稻草。

    “廢話,誰不害怕?”簡凡沒好氣地應了聲,濕毛巾裹到蔣迪佳的臉上。

    蔣迪佳仍然沒有清醒似地,拽著簡凡生怕他跑似地說著︰“帶我出去。”

    “廢話,誰不想出去?”簡凡更沒好氣了。拽著蔣迪佳的手捂到她自己嘴上,教著︰“咱們現在要找一個安全的上風向的地方藏著,火災里百分之八十都是被煙嗆死的,還有百分之二十是自己嚇死的。害怕就跟著我,不想死就把嘴和鼻子捂好。”

    說著自己把頭上蒙好,只露著眼楮,搜索著房間里,摸了兩塊大浴巾浸著水披到了肩上備用,拉著蔣迪佳,倆個人做賊般地弓著腰,順著來時的路往外走。

    緩了一口氣,走得更輕松了。一層,再上一層,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走著,不急不緩,緊急通道里的煙氣卻是比其他地方的還濃,每走上兩層,簡凡手擰擰浴巾里水,掬著水往自己和蔣迪佳臉上灑,保持著清醒……走過其中某一層的時候,簡凡卻是摸索著摸到了扔在這兒的消防斧,看樣,是準備好了才去找蔣迪佳,消防斧地旁邊還放著一盆清水,這是二十層,蔣迪佳模糊地一看也明白了,那盆是味斗,廚房里調味用的,撲到臉上的水還有沙拉的味道。

    稍做停留,又不知道上了多少層,蔣迪佳是手足並用,跟著簡凡一直向上爬著,沒有遲疑也沒有懷疑,不過越走越感覺呼吸輕松了,一直快到頂部的時候,卻被簡凡拉著往樓層內部鑽,消防斧砸開緊急出口門後,進門便覺得呼吸一下子舒暢了,這里快接近頂層了,封閉著的門沒有開,煙氣進來的量不大。

    倆人進了這一層幽暗的樓層通道里,電筒耀著的窄窄的甬道,簡凡像在辨識著方向,一直拉著蔣迪佳繞著甬道走了幾十米才站在一間房間門前,手起斧落,砸開了門,跟著拉著蔣迪佳閃進屋里,砰地頂上了門。

    急步拉開了窗,倆個人趴在窗口,貪婪地大口吸著涌進來的夾著淡淡煙味的新鮮空氣。從未感覺到能夠呼吸也是如此地幸福。這個西北角上,正處在整幢樓的最上風向,濃煙斜斜地從不遠處升騰到了空中,由于風向的緣故,根本灌不到這個窗口里。樓底,四面蜂擁而來的消防車、警車、救護車已然擁在四周,十幾道白練似的水龍齊刷刷地噴向起火點………

    “我們能逃生嗎?”蔣迪佳輕輕地問道,看著依然在燃燒的底層,心里不禁又回憶起了剛剛經歷的恐怖,側頭看簡凡,卻是夜色中看不清此時的表情。

    “我們還用逃嗎?”

    簡凡淡淡地回了句。沒有答案,話里非常鎮靜,蔣迪佳跟著長舒了一口氣,她知道,恐懼,已經過去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9:19     標題: 第21章 情濃話亦長

火,依然在肆虐著,火場救援的人越來越多,趕赴到場的民警、巡警開始維持著秩序,為消防車、警車、救護車清障,車場上著火的私車被拖離了現場,市委、市政法委領導親臨現場指揮後,又緊急調拔了市委機關O牌中巴,臨時安置從賓館里逃生出來的住客,離五洲最近的鐵路二院,成了傷者的安置和避難場所,十幾輛救護車往返穿梭著運送傷者一趟接一趟忙碌著,幾十名陸續趕到的消防隊、武警隊正是整裝待發,架設著雲梯直插進了六層,四十架水龍的噴射壓制下,明火已經漸漸萎縮。

    人群不再驚慌,這個糟糕的晚上,終于在人們的眼里有所希望了。

    而這個糟糕的晚上,並不是所有的事和人都糟糕,最起碼在蔣迪佳看來如此。

    二十七層,吸足了新鮮空氣,簡凡忙活起來了,省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這里是個客房改造成的辦公室,居然帶著一間小小的衛生間和休息室。翻箱倒櫃一番之後,浸濕了床單塞住了門縫,又拖著茶幾頂住門,衛生間里的水流了一會便即斷水了,不過存下的和辦公室還帶著的純淨水,足夠支撐一段時間了,現在連蔣迪佳也明白了這種應急手法,在火勢沒有蔓延來的時候,只要保證不嗆煙就是安全的,即便是煙進來了,有水浸成簡單的過濾布,也可以支撐到沖上天台或者逃生到安全的地方。

    事,其實就是這麼簡單,如果自己不慌不亂的話,或許今天不會這麼糗了。

    干完了這些,簡凡像完成了一項重大的工作似的,頹然坐到了窗邊,長喘著氣。抹著臉,不知道是抹水跡還是汗跡。

    蔣迪佳看得心里頗多感觸,訕訕地坐到了他的身邊,想想剛才經歷過的恐懼、想想倆人從漆黑恐怖的甬道中一路爬到這里,還是有點後怕,如果沒有他,那後果是什麼,連她自己都不敢去想,想了半天卻無法表達一句此刻的心情,只是輕輕地說了句︰“簡凡,謝謝你!”

    簡凡抹著臉坐著,黑暗里只能看見個影子和自己坐到了一起,不以為然地說了句︰“別客氣,為人民服務。”

    此情此景說出這樣的話來,戲謔的緊。逗得蔣迪佳輕笑出來,笑著說道︰“噢,我忘了,你現在是人民警察啊,為我服務是應該的,可以不謝的啊。”

    “錯了,實習警察,還沒轉正。”

    “呵呵……那麼警察先生,我們現在安全了嗎?”

    蔣迪佳問得揶喻、簡凡答得調侃,俱像是在開玩笑一般,一問到了安全的問題,簡凡卻是胸有成竹地說道︰“這個嘛,最起碼不會被嗆死了,這是第27層西北角,整個樓的上風向,煙從里從外都迷不進來。火要蔓延二十層才能到這里,我們從這兒還可以沖到天台上。放心,框架式結構的樓層燒不塌的,所以理論上,已經安全了。”

    “那火要是上來呢?”

    “呵呵……”簡凡像傻笑一般,玩味地口氣說道︰“喂,你也太不相信黨和政府了吧,要是坐視這麼有影響的一個酒店化為灰燼,別說咱們市里,我看省委里都要有大員掛印罷官回家種地吧?這對經濟強市的負面影響多大知道不?咱們可沒領導的烏紗值錢。放心吧,我告訴你,用不了一個小時,火就會被壓住………哎,其實天災有一半都是**,一急一慌,互相一嚇唬,跟著是亂七八糟擠擠嚷嚷,火燒不著都被煙嗆暈了。”

    “喲,沒看出來,你還有政治嗅覺啊!?”蔣迪佳听得啞然失笑了,不過更放心了幾分,放心之下,坐得離簡凡更近了幾分,笑著問道︰“簡凡,我怎麼覺得,你一點都不害怕?”

    “害怕管什麼用呀?難道我和你一起抱頭痛哭呀?對了,剛才借哭鼻子功夫還扇了我一耳光,你說吧,這賬怎麼算?”簡凡回頭說著,暗影里看不到蔣姐姐的花容月貌,不過近在咫尺,不調戲幾句實在可惜。現在才反應過來,剛才又摟又抱又拉著蔣姐姐一跳逃命,壓根就沒什麼感覺,心里淨害怕了,其實早害怕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話一提,讓蔣迪佳訕訕有幾分歉意了,悻悻道︰“說對不起總行了吧。”

    簡凡一揚頭,裝腔作勢道︰“對不起怎麼行,不行!伸過臉來,我得還回來。”

    “哇,不會這麼小器吧?對我也下得了手?”蔣迪佳驚呼道,也在裝腔作勢。

    “男女平等,你怎麼就例外啦。打得我這麼狠,我現在還疼著呢?”簡凡道。

    “那給你……平衡一下你的心理。”

    暗夜中蔣迪佳真伸過臉來了,簡凡打開電筒,蔣迪佳眨著的眼,俏臉上已經幾片污漬,眼楮紅紅的,不知道是哭過還是被煙燻得,看得楚楚可憐,簡凡真有點忍不住想抱到懷里撫慰一番,不過此時此刻,卻是提不起這淫念來,故作姿勢地沉聲說了句︰“那你閉上眼!”

    “嗯,閉上了,你輕點啊,打重了我又要哭了,你還得哄。”

    蔣迪佳不知道為什麼說了句玩笑的話,而且帶著撒嬌的味道,跟著閉上眼楮了,心里卻是有點怦怦亂跳,她知道,簡凡沒膽子也舍不得打耳光這是肯定的。這麼做肯定是另有緣故,或者,或者會捉狹地逗逗自己、或者會借機輕薄一下子,從第一次兩人見的時候那種目光里就看得到傾慕,從第一次倆人見面蔣迪佳就一直覺得倆人像是會發生點什麼?……或許,就在今天麼?這個暗室里,只有他和我,還有什麼害怕和在乎的呢?

    “你快點呀?”蔣迪佳見簡凡半晌沒動,催了句。心里竊喜之下又有幾分擔心,暗忖著,這小子總不會那樣那樣吧?……如果他要那樣那樣的話,那我怎麼怎麼樣呢?可這兒只有我們倆人,他要使壞的話,我又能怎麼怎麼樣呢………

    瞬間轉了一堆矛盾的心思,就有動作了。一感覺不是臉上來了,也不是手上來了,而是那條濕濕的毛巾上來了,只覺得簡凡在仔細地、輕輕給自己擦干淨了臉,仔細地幫著自己攏順了散亂的頭發,不無愛憐地從毛巾上撕下布條,給自己細細地挽好頭發。

    蔣迪佳心里暖暖地睜開了眼,感動之余又是滿心溫馨,見簡凡正開著電筒看自己,仿佛在欣賞自己的杰作一般,不無得意笑著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美女……何況還是你姐。”

    雖然沒有發生什麼,可比發生了點什麼還讓人感動,蔣迪佳說著,情不自禁地靠到了簡凡的肩膀上。

    不料此言一出,電筒馬上滅了,黑暗中听得簡凡嗤著鼻子有所不屑地說道︰“你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啊,我是擦干淨了一會兒出去使勁打!”

    “不會吧,對我這麼大怨氣呀?那要出不去呢?”

    “那沒辦法,咱們做對同命鴛鴦吧,你不樂意都不成。嘿嘿……”

    “你這算盤打得蠻精明的嘛,出不出去都是你沾光哦。”

    “誰沾光了?今天只有你沾光了。”

    “我!?有嗎?”

    “當然有了,請我吃西餐,一分錢都沒掏就跑了,這趟便宜可沾大了。”

    “對……還沒買單呢!哈哈……我估計也沒人朝我要了。”

    黑暗中,倆人對著話,說得開心地大笑起來,蔣迪佳原來還擔心簡凡有所怨言,不過這樣一听之下,暗暗贊得簡凡心眼並沒有那麼小,也根本不介意這些事,反倒是自己多慮了。靠著簡凡,蔣迪佳不經意地伸伸脖子,斷了的鏈子還在,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又抽了抽,卻是第一次捂在口鼻上的布,聞著味道怪怪地,詫異地拎著問簡凡︰“哎,你捂我嘴的這布哪兒來的?”

    “毛巾呀,客房里的。”

    “不是,第一次,小的。”

    “哈哈……那是從廚房里找的,還能有什麼?抹布唄!”

    “啊!?……簡凡!”蔣迪佳此時卻是不再溫柔,握著小拳頭咚咚咚直擂簡凡的後背,邊擂邊氣笑著啐道︰“叫你使壞,叫你使壞,往我嘴上捂抹布,我說怎麼味道怪怪的。”

    “哈哈哈……我火急火燎的有什麼辦法,要找不著抹布,就該捂襪子了。你知足吧……”

    簡凡笑得前俯後仰,兩人已經渾身忘了身處的環境。打鬧起來了………

    ……………………………………

    ……………………………………

    明火漸漸地滅了,十二個消防中隊的器械力量發揮了極大的效力,十幾台水罐車耦合式供著水,十台大功率排煙機從機械破拆口伸進了煙霧彌漫的火場,轟轟隆隆的抽著煙氣;二十多米的曲臂舉高車,把第一隊搜救隊員運送進了高層火場,全副武裝的搜救隊從第七層開始搜索生還人員。樓底的破拆分隊已經強行打通了四層五層被大火燒坍的緊急通道,急救醫護的擔架在樓底待命,等著運送傷員。

    秩序,正在慢慢恢復。

    指揮車上,負責現場指揮的支隊長聲嘶力竭地喊著,樓里群眾請注意,大火已經撲滅,救援隊馬上就到,請堅持五分鐘、請堅持五分鐘,用水蘸的濕布捂好口鼻,不要隨意離開房間,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這是火災應急方案里的一個程序,幾遍之後樓里還是一片死寂,六盞照明燈挨著窗戶照著,沒有人呼救,在場經歷過火災的人心里都清楚,最可怕的不是火,而是煙,被煙霧彌漫之後的樓層不通風,即便是有幸存者也早昏迷了。

    第一隊擔架出來了,五層被堵的出口里,抬出來的是幾具燒焦的了尸體,掛著听診準備急救的醫生一臉慘然,即便是保存最完好的,一眼望去也沒有生命特征。一隊隊警察,無言地脫下了帽子……

    第二隊出來了,一對夫婦,重度昏迷著不過還有呼吸,一下子現場亂了,前面走著的是醫護人員,後面跟著的是領導還是新聞記者,焦急地詢問著,沒有肯定的答復之後,還是不死心地求著醫生,一定要救活一定要救活………

    不太詳和的氣氛代替了先前的慌亂,遇難的遺體已經在鐵三院躺了十四具,不知道運送出來的還有多少,不知道這場火災最終吞噬掉了多少活生生的生命。

    ……………………

    ……………………

    “蔣姐,真的不打電話麼?”

    簡凡手里拿著手機,坐在窗後問道,最後喊話的時候已經知道了,火勢已滅。

    “不用了,既然已經沒事了,打電話不是驚嚇家里人嗎?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蔣迪佳靠著簡凡的肩膀,像情侶一般,倆個人長長地說了一個多小時,卻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是說著,只是相擁著,寒夜里,彼此是最好的依靠。

    “呵呵……英雄和美女所見略同啊,好,準備好了嗎?”

    “嗯……”

    “看我的!”

    簡凡拍拍已坐酸麻的腿,踩著窗台趴到了窗戶上,手指嘬在嘴里,“噓”得一聲尖厲地口哨聲劃破了夜空,幾聲之下,把幾盞探照燈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明晃晃的一個光點,像一個人的舞台,樓底頓時驚叫一片。

    指揮車里一下子激動了,對著喊話器猛喊著,頂層、頂層,西北角,有幸存者……

    搜索到十二層的搜救隊一听,分開了兩個小隊,其中一組帶著擔架沿著緊急出口向上飛奔。

    房間里,簡凡手腳利索地脫了警服、撕了警號、掏著口袋里東西拿出來,蔣迪佳驚聲問道︰“喂、喂,你干什麼?”

    “哎呀,別問啦,這還不明白呀?我身為警務人員,有難的時候沒有沖進火場,卻藏在這兒唧唧我我,說出去多難听………別說我是警察啊,就說……誰問就說咱們是一對,開房一不小心遇上火災了……嘿嘿……”簡凡笑著,把警服反過來卷成一卷挾到手里,只留下了羊毛衫子穿上身上。

    蔣迪佳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笑著說道︰“要見人了怎麼反而膽小了,剛才的英雄氣概哪兒去了?”

    “嘿嘿……我當你的英雄就行了,別人怎麼看我還不稀罕呢!你看我長得像救世主呀?”簡凡笑著說道,一句話說得蔣迪佳心里那根弦被觸動了下。整整衣領。樓道里已經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晃著燈光,這個時候听到和看到這些,恍如又重回人世間,簡凡一拽一伸右臂,蔣迪佳拿著電筒卻是會意,款款地挽上了簡凡的臂彎。

    門, 地一聲被人打開了,粗喉嚨喊著︰“擔架……”

    不過一喊聲音嘎然而止,應急燈照到的方向,倆個人,正笑吟吟看著自己,那像有事的樣子。這倒愣了。

    “喂,大哥,您這是救人來了還是嚇人來了,嚇我一跳。”簡凡笑著說道。

    “喲,有點意思啊!”帶著濾清的消防員看看四下環境,處在上風口,房間里連煙氣都沒有進來,不無佩服地豎豎大拇指,隨著扔過來兩副濾清口罩看著倆人戴上,一揮手,簇擁著倆人往下走。

    “報告指揮員,27層B1455房間,發現一對幸存夫婦,一切正常,救援時間,二十三點四十七分,報告完畢。”

    簡凡和蔣迪佳相攜著下樓的時候,听到了背後帶隊的那個粗嗓門這樣的匯報,倆個人俱是臉上莞爾一片………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39:51     標題: 第22章 一吻三十萬

從下到上,爬的是那樣慌亂;而從上到下,走得是如此地從容。

    應急燈過處影影幢幢、腳步聲嘈嘈雜雜,幾層樓上都听得見搜救隊的聲音,蔣迪佳一路緊緊地攢著簡凡的衣角,被簡凡攬著肩膀,口鼻上扣著濾清,再不必擔心沒有散盡的煙。眼隨著燈光過處,燒得已經烏黑掉漆的樓桿不少地方已經變了形,四面牆身都已成了一片黑色,須臾之間,富麗堂皇的五洲大廈變得觸目心驚,火源中心的四層五層緊急通道,已經是狼籍一片,變形的樓桿、坍塌的梯和燒在一堆的炭狀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質地,消防隊員在這里搭起了緊急救護梯可以勉強過人。

    這里,讓蔣迪佳又是一陣沒來由的恐懼,不經意地靠著簡凡更緊了、更近了些,相互偎依的倆人,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走得近了,心也仿佛靠得更近了。

    一行七八人,終于彎著身子從緊急破拆口里回到地面上。一扯防護濾清,口鼻之中盡灌新鮮空氣,看著亂嘈嘈的人群也是如此地親切。簡凡禁不住昂著胸、抬著頭,興奮的舒爽地要喊出聲來。

    不過有人比他更快喊出來了,身邊的倒喊出來了,蔣迪佳伸手扔了濾清,跳腳喊著,撲到了簡凡身上,興奮地摟著簡凡的脖子當秋千,聲音里興奮不已︰“簡凡,我們出來了,我們真的出來了……”

    從溫馨到恐怖、從絕望到希望,一夜之間的大起大落,讓蔣迪佳不禁要有重見天日的歡欣雀躍和喜極而泣了。

    救護醫生看這倆勁頭大,沒上來,敢情沒什麼事。搜救隊的笑著,比自己見了親人還高興,向著簡凡招手示意著,又鑽進了破拆口。大功率的應急照明燈照在這里,仿佛要盡顯這一刻劫後余生的喜悅一般,白衣烏發喜極而喊的蔣迪佳顯得格外注目,卡嚓嚓嚓一陣暗響,成了現場記者鏡頭里最好的畫面。

    簡凡被興奮得忘乎所以的蔣迪佳摟著脖子轉了一圈,一看有人擁上來,緊急地在蔣姐姐耳邊輕喊︰“喂喂……快下來,有記者……”

    這個擁抱曾經是多麼的期待,不過此時此刻,卻是不敢坦然受之。而且簡凡,沒人的時候蔣姐姐膽小謹慎,楚楚可憐,到人前了,反倒瘋上了,這下,可讓簡凡有點受不了了。

    倆人剛剛放開,蔣迪佳一怔之下,還真就被一群人包圍上來了。男男女女,七嘴八舌地問開了。掛著相機的、拿著錄音盒的,還有架著攝像機的。

    “這位女士,你們來自哪里?是五洲酒店的住客嗎?”

    “圍困了三個多小時,你們是怎麼樣自救的?”

    “這位先生,您能說一下此時此刻感覺嗎?”

    “你們身邊還有其他的人嗎?”

    又是十幾個人把蔣迪佳和簡凡圍在的中心,蔣迪佳見慣了這等陣勢倒也不覺得什麼,可簡凡好似很糗似地,一只手遮著臉,悻悻地被蔣迪佳拉著,倆人擠著人群往前走,蔣迪佳只是點著頭︰“謝謝,謝謝大家,我們被救要感謝消防官兵,感謝救援隊員,感謝各位領導和記者同志們………我男朋友受了點驚嚇,實在不好意思,不能接受大家采訪,請大家原諒。”

    說這話時候,蔣迪佳有意的捏捏拉著的簡凡的手,倆人已經有了這種默契,簡凡下意識地往蔣迪佳背後躲躲,還真是一副羞于見人的樣子。

    不料還有不死心的,跟著一位長頭發的帥哥湊上來了︰“我是大原電視台記者,這位女士看您剛從火場出來依然談笑風聲,讓人折服,您能接受一下我們的采訪嗎?”

    蔣迪佳絲毫不為這句恭維所動,迎著那位笑著說道︰“我本人也是記者,在大原日報社工作,咱們是同行。您說我會接受采訪嗎?”

    那位記者被噎了下,敢情遇上同行了。那意思是,有新聞,我會給你嗎?

    婉拒了一番,倆人快步走著,跟著是現場指揮和市里一群不知名的領導也上來了,握手、擁抱、極盡領導關懷群眾之態。記者們又是抓著難得的機會抓拍這一幕,今天這麼重大的新聞都知道是猛料,可料越猛越不敢播,而且市委宣傳部已經明確了采訪和新聞圖片必須經審核的原則,說是正常流程,可在場的怕都是心知肚明,火災現場的慘烈以及傷亡人員肯定是一掠而過,不會讓你播那些有震憾力的畫面,無奈之下只能用領導親臨一線的畫面來突出事件的新聞價值了。

    不住地說了一番感謝的話,蔣迪佳倒也應對得體,反倒是簡凡畏首畏尾了,一直縮在蔣迪佳的身後。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又有七名幸存者獲救,話音剛落不久,從煙未消散的門廳里出來了一隊人馬,擔架上抬著的、相攜扶著的、還有搜救隊員背著的浩浩蕩蕩一大隊,伏在搜救人員背上的老人痛哭流涕,據說是關在衛生間里壓根沒出來躲過了一劫,而老伴卻躺到了擔架上。

    得,震憾力出來了,這隊被扶著、攙著、抬著加痛哭流涕著的,正好彰顯出來火災的慘烈和被救後的感動激動到哭的特殊場景,管他是為什麼哭呢?鎂光燈找到了新目標了,這樣的畫面配著起煙的五洲做背景正好,霎時把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蔣迪佳的心思卻是不在這個上面,沒有人圍著了卻正中下懷,和簡凡倆人手拉著手,悄悄地、輕輕地走出了這個焦點區域,走到了人群的外層。街道邊上,來來往往的警車、救護車忙忙碌碌,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倆位齊齊楚楚的男女,也是剛剛劫後余生。

    不經意地走著,手還是那樣緊緊地挽著,就像倆人都還沒有脫險一般,蔣迪佳有點可笑,想想簡凡面對記者的糗相,情不自禁地笑著道︰“簡凡,你膽子不大嘛,嚇成這樣,算我救了你一回啊……上次我好像記得你振臂一呼,把新聞記者都召身邊來了,今天大失水準了啊。”

    “嘿嘿……情況不一樣,我現在掛了個警察的名兒、咱們倆又是毫發無傷的從火場走出來的,你要真敢做秀呀,回頭就有人質問,你身為警察,為什麼不去救其他遇難者?要不就是,你們倆躲著,眼看著其他人去送死嗎?你的道德何在,良知何在?……中國這事呀,你要是死了,有人緬懷你追認你;你要是傷了,有人慰問你,有人同情你;可你要是活得好好的,那完了,大家看你就不自在了,不挑你點刺就不舒服。呵呵……你知道的哦,我這人一向很低調的哦……”簡凡開玩笑般地說道。

    “呵呵……嗯,確實很低調,你說的有理啊,要早知道,我連那幾句話也不說了。”蔣迪佳笑著認同了。

    倆人緩緩地走著,偶而一回頭看著仍舊在冒著煙的五洲,或許在倆個人的心里都是感觸良多,只不幾個小時而已,仿佛是滄海桑田換了人間,不僅這個環境,而且換了的,好像也包括倆個人的心境。此時落落大方的蔣迪佳仿佛有什麼心事一般不無扭捏,而一慣于滿嘴跑火車的簡凡意外地安靜了。走了好長一段,都沒有出聲。

    這次,反倒是蔣迪佳先打破沉默了,想了很久的話題仍然是那一句︰“簡凡,謝謝你啊,直到現在我還是有點後怕,先前幾個小時發生了什麼,就像一場噩夢,要沒有你,我也許走不出來了。”

    “呵……要沒有我,或許你就不會來這兒。”簡凡反其道而言,好似根本不在乎這件事。

    “你……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一直是拒絕我對你感謝啊?”蔣迪佳詫異地問著,這句話像在故意找著話題。

    “我的意思是別客氣,要真算那麼清我可就給你算賬了啊!”簡凡開著玩笑說道。

    “沒人你都不敢動手,現在這麼多人,你敢?”蔣迪佳故意激到,知道簡凡拿那個倆人都不在乎的耳光說事。

    “怕什麼不敢?”

    “吹吧!”

    “你不會是逼我動手吧?”

    “……誰怕誰呀?給你……”

    蔣迪佳故意捉弄簡凡一般,快走了一步,臉伸到了簡凡面前。簡凡一驚,手一做勢,又是故伎重演,說了句,那你閉上眼。蔣迪佳真閉上了,說了句,來呀!

    還是故伎重演,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什麼動靜,蔣迪佳一睜眼,卻見簡凡正賊忒忒地盯著自己,表情雖不清晰但也絕對不模糊,路燈的照明尚亮,街區里車來人往,偶而車燈耀過,正見得簡凡一臉揶喻地笑著,壞壞地笑著。

    “笑什麼?”蔣迪佳笑著問。

    “沒笑什麼。”簡凡側頭著笑著。

    “想干什麼壞事了?知道你沒安好心思。”蔣迪佳也壞笑著。

    “你知道我想什麼。”簡凡說著,很肯定的語氣。

    此時無聲勝有聲,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蔣迪佳一听,多有不屑,眉目笑著咪成了一條線,翹翹的瑤鼻和嘴角像是在挑逗一般地說道︰“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你不敢,沒有人的時候你都不敢,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誰說我不敢?”

    簡凡驀地動了,順勢一拉蔣姐姐,扶上了肩、攬緊了腰,朝著那渴望已久的笑厴,跟著一個霸道地強吻上了渴望已久的紅唇,蔣迪佳“嗯”了一聲,不知道是欲拒還迎、還是拒絕非禮,不過僅僅是略略地掙扎了一下子,就像在火場的時候一樣,嘴一下子堵了個嚴嚴實實。

    抗拒,僅僅持續一秒鐘,或許僅是詫異了一下,蔣迪佳雙手攬著簡凡的脖子,沒有再推拒這劫後的溫存。倆個人,忘情的吻著,簡凡仿佛回到了初見蔣姐姐之時那個明媚的中午,閉著眼楮仿佛也能感受到春光明媚照耀在自己身上,感覺到擁在懷里的蔣姐姐,是如此的溫存和柔軟,感覺得到,那翻攪著香舌,是如此地甜美。比二十年嘗過的那一道名肴都讓人心神俱醉、意亂情迷。

    吻到了唇、吻到了鼻子、吻過了眼睫、吻到了耳根、再吻回到唇……蔣迪佳仿佛也在盡情的放縱著自己,這一刻,不在在乎對方是誰,不在乎來來往往有時候投過來的詫異的目光,在絢麗的夜色籠罩之下、在寒冷的包圍之中、在剛剛經歷恐懼的心房里,只有對溫存、對他的渴望。

    良久,分開了的倆人還保持著擁抱的姿勢。

    良久,蔣迪佳還靠在簡凡的肩上,仿佛剛剛從迷醉中清醒過來,揶喻地伸著食指撩著簡凡的下巴說道︰“喂,你很會吻女人的嘛,吻得很動情。”

    簡凡側側頭,眼楮骨碌碌轉著,壞壞地笑著︰“嘿嘿……我練過。”

    這話立竿見影,蔣迪佳撲哧一聲笑後,一把推開了簡凡,跟著是嗔怒地一句︰“沒正形,我不喜歡花心的男人。”

    蔣迪佳卻是知道簡凡有女朋友,或許暗有所指。簡凡笑著不以為忤,有幾分恬不知恥地說道︰“我也想專心,可我禁不住你的誘惑。”

    “胡說,誰誘惑你了?”

    “你長得這麼美,難道不是一種誘惑?”

    “你……”

    蔣迪佳一伸手,卻是輕輕擂在簡凡的肩,被這一句逗笑了,一句變相的恭維卻是心里暗自喜歡著,不過還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正色指著簡凡的鼻子教訓道︰“你……你要為今天的莽撞付出代價的!”

    這句話不知道在指什麼,不過在簡凡看來倒更具挑恤的味道了,淺笑著幫著蔣迪佳彎著手指放下了手,緩緩地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代價了?”

    “是嗎?你……”蔣迪佳倒讓簡凡說愣了,自己那句話不過無心迸出來的,只有自己知道什麼意思。

    “這個……是什麼?”簡凡伸進內衣口袋,嘩拉一亮,卻是那張支票,兩手捻著,很拽的樣子。

    “拜托,這個時候別談錢,多煞風景。”蔣迪佳一下子泄氣了,本來還覺得曖昧無限的話題加進了這東西明顯要變味了,跟著雙手悻悻叉在的胸前說道︰“要嫌多別退了,你自己揮霍去吧!要嫌少,回頭我再幫你爭取一部分。………哇,別告訴我你不要啊,現在已經沒有清高的人了,除非是裝的。”

    “嗯……我要!”簡凡揚揚眉毛,很正色地說道,把支票遞過來︰“誰說談錢煞風景了,我現在還就談這個,我把價值三十萬的支票現在送給你,為剛才的一吻買單,怎麼樣?今天晚上,你得到了一個最有感情而且是史上最貴的一個吻,一吻三十萬!不虛此行吧?”

    “呵呵……”蔣迪佳被逗笑了,被簡凡的一本正經逗笑了,笑著把支票接過來,還是幾分不相信地問道︰“簡凡,別裝相啊,這可是三十萬,你真不要?你真不要我可撕了,你可就再沒機會了。”

    “你還沒搞明白,現在已經屬于你了。”簡凡笑著,看著蔣迪佳的眼神中俱是愛意,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笑著解釋道︰“我差點就動心了,可這個錢還是不能拿,這件事說起來很簡單,我以五萬塊錢的價格賣給你哥,可以說已經是天價了,我沒有吃虧;我原本想他憑著這個在九鼎或者海鮮樓小批量做,肯定賠不了錢,所以才敢給他,給他的時候我強調了很多缺陷,特別強調這和真正的羅家醬方有天壤之別,可沒想到他還是用著羅家醬方的名字包裝出去了。”

    “有什麼問題嗎?”蔣迪佳嚇了一跳,感覺到了其中有事。

    “當然有了,我隱瞞了最關鍵的一項。”簡凡道。

    “哪是什麼?”蔣迪佳更吃驚了,隱隱地覺得真正上當的不是簡凡,而是自己哥哥蔣九鼎。

    “鹵醬配料在烏龍每年只做秋後到初春,不到半年的時間,夏秋兩秋正常室溫,只要高過二十五度,土燒的鹵罐便會自然發酵,連鹵醬料帶肉都會臭在缸里,而且連缸本身沾染之後也不能再重復使用了,這道工序我爸琢磨了十幾年一直都沒有解決……所以,這次,我找你們不是想要錢,而是想要告訴你哥,讓他早點收手,否則賣出去的下家都找上門來,我怕你想收手都沒機會了。”

    簡凡侃侃地說完了,看著蔣迪佳臉色漸漸的忿然了,接著道︰“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看著九鼎一群人趾高氣揚的樣子,方子一到手就翻臉不認人了,我巴不得看著他們倒霉。原本我想拿著這個茬敲詐他們一筆錢,可有你在,我做不到,錢你還是收回去吧,不該我得。”

    “你……你這不是害人嗎?這要出了事,得多大呀?”蔣迪佳一听個中緣由,臉色變了幾變,一看手里支票又是氣不自勝地說道︰“噢,拿著我的錢,再返回來調戲我一番,你可真拽呀?”

    說著便把支票撕得粉碎,悻悻地摔了一地。

    這個動作,讓簡凡驀地十分反感,不卑不亢地說道︰“即便我拿了這筆錢,你們也無話可說,因為我強調過這不是羅家醬方,而且不能量產,你哥一直說有多崇拜羅家也想在這個上面搞名堂我才給他的。我沒有做錯什麼,他對我留了一手,我也同樣對他留了一手,如果沒有你的話,他栽定了。”

    “那你說,我應該感謝你嘍。”

    “你要真謝,我領情了,不客氣。”

    “你……”蔣迪佳感覺到了話里的刺激,剛剛溫情早已化為烏有,或許是擔心家里的生意、或許對剛才的話太過刺耳,悻悻地跺跺腳,自顧自走了,冷冷地摔了一句︰“懶得理你,你和我哥一路貨色,都是半個騙子,這麼坑人,騙過來騙過去,有意思呀?”

    說罷了,轉身便走了。走了兩步,才發現不對勁,又掉頭走回來了,站在簡凡面前,又氣又嗔還偏偏一副毫無辦法的樣子,像個受了委曲,等著大人呵護的小女孩。

    簡凡卻是揶喻地笑著說道︰“我知道你車丟了、包丟了、手機丟了、風衣也丟了,要不要我借給你零錢?”

    “廢話,送我去九鼎。”蔣迪佳拉著臉,說得自己都有點怪怪的,差點被氣笑了,這簡凡有時候白痴,有時候卻聰明得要命,這回又是一言中的,還真是囊中羞澀了。

    攔了輛出租車,一直把蔣迪佳送到了二環路外的九鼎休閑酒店,一路上兩人卻是各有心思,誰也沒有說話,一直送到九鼎大廳看著有人把蔣迪佳迎了上去,簡凡才悻悻地往回返。返回了五一路一大隊,門卻早已上鎖了,爬著牆進了大門,進了宿舍,和衣躺到了床上,大嘆著。

    哎,三十萬呀?三十萬?三十萬親了個嘴,敗家子呀,敗家子……簡凡心疼地哼哼了半天,回頭又想著,哎,算了,拿了也不會安生,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睡覺!

    這麼一想,心里那塊大石頭也掉回了肚子里,簡凡倒還真睡得挺熟,又跟著做了一桃色的夢,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2:15     標題: 第23章 劣馬配好鞍

一夜無夢,是因為累急了。醒來尚自恍惚,那是因為心里還有著糾結和遺憾。

    簡凡醒來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蝸居的宿舍里僅有一桌一椅一床,床是廉價的不能再廉價的竹皮雙層床,桌椅還是從詢問室里抬回來的,一層薄薄的被褥,蕎麥皮的枕頭,這就是在大原的全部家當,還基本都是隊里的公物。

    昨夜五洲金碧輝煌的印像還在腦海里、長街上擁著蔣姐姐長吻仿佛剛剛發生,咂吧著有點發干的嘴唇,實在不相信幾個小時前還真的和蔣姐姐親了嘴了。夢想成真的時候,簡凡現在已經說不清楚那種雲里霧里飄渺的感覺,就像發生了一場公主和乞丐的童話劇,作為劇中的主人公一下子從夢幻般地溫存跌回了這個空空蕩蕩的宿舍里,還是不由自主地失落。

    生活,有固定的軌跡,那一夜簡凡心理清楚,不過是這條軌跡稍稍的偏移了幾分而已,因為某個意外、某個美女稍稍的偏移之後,仍舊是要回到現實的軌跡上,大方向是不會變的,蔣迪佳還是蔣迪佳,還是千萬富家里的千金,而自己依然是個剛剛從小廚變到小警的小人物,倆個人之間的距離肯定不會因為親個嘴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所以,簡凡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軌跡上,起床、跑步、洗漱、早飯,然後老老實實回去上班。

    一上午,邊打著哈欠邊工作著,現在對櫃子里或多或少的槍械已經是熟悉得緊了,一大隊建隊時間最長,這個槍械室的古董也最多,六/四式和七七式的幾支用槍,因為配件停產,早就成了報廢品了,偶而有什麼大行動,這些貨色就是配個槍套別誰腰上嚇唬人呢。微沖倒有幾支,不過听陳師傅說,從配發下來只用過一次,而且壓根就沒開槍。廳里新配發的轉輪式新式警槍有七支,那玩意是塑料子彈,初速比老五四低一半、五米之外不會致命,可惜的是,還在實驗期,子彈太寶貴,也是沒人動那玩意。能用和常用的,還是老五四式。

    不過話說回來了,簡凡來了倆月才揣摸出點道道來了,出勤不帶槍、帶槍不敢用已經是刑警公開的秘密了,有些槍怕走火還帶著壓彈鎖,如果是長途追緝,一般到就近的公安部門借槍。簡凡一直認為槍是凶器,特別像這種老五四,連街上那種大郵筒也打得穿,按照發射理論,就倆個人站一塊,一槍過去就能洞穿糖葫蘆,而且還有跳彈原理,即便是踫到了硬物,反彈兩次還有殺傷力,這麼凶的家伙,根本不像影視劇里那砰砰叭叭槍戰的熱鬧場景,要那樣的話,光流彈就不知道要干死多少人。

    刑警里,沒人願意動槍,除非是惡性案件不得不動用,平時這槍就長躺在保險櫃里,除了老陳,除了簡凡,沒人招惹這東西,自從簡凡來了之後,連陳師傅也懶得去動那些鐵家伙了。不過效果還是有的,摸了兩個月,漸漸地覺得這槍有熟悉的感覺了,而且秦隊長那番眼花繚亂的表演也著實讓簡凡羨慕得緊,現在即便是閉著眼也拆裝得起來,每天耳邊響著嚓嚓嚓的金屬撞擊聲音,听慣了也覺得順耳了,玩來玩去的時候,倒也真相信,這東西,再怎麼是人造出來了,要說他是玩具,也對。

    外屋電話響了,听得陳師傅嗯嗯了幾聲,喊了句,隊長辦公室報到。

    “噢……馬上就去。”簡凡一听,樂了,正愁著不知道找個什麼借口出去溜會,沒準就能鑽到廚房里歇會呢。三兩下收拾齊了手里的活,奔著出來下樓了。

    刑警隊里是萬年不變的肅穆景像,要說這里的效率確實不低,經常抓回來的嫌疑人比隊里值班的人還多,抓回來、收拾一頓、審訊完了,有的往分局一扔深挖底子、有的直接扔進看守所,整個就一生產兩勞分子的流水線一般。

    不可否認,一大隊是公認最有效率的生產線,這兩多月,連肖成鋼也算得老隊員了,一回來就在健身房打得砰砰叭叭,立志要當大原第一警。

    今天有點奇怪,隊部外頭停了輛銀色的豪車,車身很高,也很長,看上去比普通的寶馬車型還有派頭,簡凡愣著眼瞅了半天壓根沒認出那標志是什麼車型來,不過他肯定知道,要認不出來的,肯定是好車了。狐疑地剛進隊長辦公室,更吃驚地事發生了,平素里不苟言笑的隊長,臉上喜色一片,指著報告進門的簡凡笑著說道︰“李總,我最得意的弟子,簡凡,有時間您多指點指點他啊。”

    “呵呵……客氣客氣,秦隊長的弟子我怎麼敢指教,年輕有為呀,還是公安系統厲害,人才濟濟,層出不窮啊,不怕人才斷鏈呀。”辦公室里的人說道。

    簡凡被說傻了,看看一臉諂笑的隊長,再看看和隊長說話的人,心里暗道了句,丫的,我什麼時候這麼出息了,敢情這隊長討我便宜呢,什麼時候成他弟子了。一眼瞥過辦公室沙上那人,戴著金邊眼鏡的男人,三十郎當快奔四的模樣,中等個子,兩眼看著特舒服,即便是在鏡片後也是深遂一片,大有紙上論兵百十萬的儒商氣質,這老帥哥的長樣可讓簡凡更詫異了,是什麼倒不奇怪,就是奇怪居然能讓匪性十足的隊長表現的如此謙恭。

    這家伙不是一般人,簡凡心里暗暗下了個定論。

    秦高峰仿佛一切視若不見地道了句︰“簡凡,去把3號特詢室的叫唐授漁的帶出來。”

    “是!”

    簡凡應了聲出了門,心里狐疑的勁道更大了,丫的,今天怎麼破例讓我干這事?

    其實這警界也跟個小社會差不多,進來的人也分三六九等,沒根沒底的嫌疑人那叫流竄犯,抓了就往死里整;有家有業的當地這些賊娃娃可就得客氣點了,誰也不知道誰家關系能捅到什麼地方。而有背景的就不一樣了,即便是進了刑警隊,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影響惡劣,大部分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這架勢是要放嫌疑人。

    我靠,隊長收黑錢了……簡凡心里壞壞的想著,看著隊長這架勢,這麼巴結人家,八成是拿了好處。

    不過這事也不是自己管得著、管得了的,笑著吊兒郎當地進了後院,就著甬道盡頭問了問旁邊的人,推開了三號特詢室的門。

    喲,又嚇了一跳!

    後面問訊的倆隊友雙手叉在胸前,腳搭在桌子上,冷眼射著寒光仿佛恨不得揪著對面的人往死里揍一頓,而那位被問詢的牛逼了,板寸頭、獅子口,肉拽得倆臉蛋一臉油,腦袋顯得奇大,偏偏身上一點都不胖,叫囂著喊著拍著椅子前的隔斷︰“憑什麼呀?憑什麼不放人啊,這都快二十四小時了,你們警察知法犯法亂抓人,信不信我去告你們一大隊去………二十四小時不給老子吃飯,你們這是虐待公民……郭元,別裝不認識我啊,我認識你。還有你……”

     地郭元一拍桌子,瞪著眼︰“唐大頭,這才關了你十個小時,我們有權滯留你四十八個小時,你以為這是五星飯店,還想吃鮑魚?就你,有多少案子你自己還不清楚,你以為我們真不敢抓你是不是?送你兩年勞教都是輕的。”

    看來這家伙是個滾刀肉類的人物,簡凡看著那姓唐的斜眼忒忒根本不懼的樣子,心里暗笑道。這號人你嚇不住,嚇也不嚇,越嚇他越橫,得上真家伙。

    果然不錯,這家伙橫聲說著︰“嚇唬誰呀?誰是嚇大的?你就扣留我四百八十小時,我照樣不知道,你愛問誰問誰,反正我就是不知道。”

    嘶……倆刑警氣得呲眉瞪眼。

    郭元這個時候才省得有人進來了,問了句︰“簡凡,你怎麼來了?”

    “隊長讓帶他走。”簡凡笑著說了句。

    “帶走,帶走,省得看著這小子心煩。”

    倆隊友估計也得到了隊長的指示。

    簡凡揚揚頭,示意著那叫唐大頭的,走吧。

    “喂喂……不是關我進黑屋子給我上手段吧,咱們可都知根知底啊,我唐大頭好歹也是經理級別的人物,你們不能這樣吧?……我,我哪兒也不去。”唐大頭顯得有點慌亂了,估計怕下黑手。

    “唐先生,外面有位戴著金邊眼鏡的,開著輛銀色的車,來接你了,您要不出去,那我可沒治了啊。要不我出去說您還想呆著?”簡凡捉狹地說道,轉身就要走。這麼長時間,對于這些嫌疑也見怪不怪了。

    “別別……那是我姐夫。”唐大頭一听,小碎步緊張地跟到了簡凡身後,回頭看看審訊自己的倆人,恨恨地瞪著眼︰“看看,看看,這位警察多有素質,這才是人民警察形象,再看看你們倆,壓根就跟我場子里的小弟沒啥區別,切……”

    估計是听到姐夫來了,說得是囂張之極,另一位要發作,唐大頭早奔著竄出去了。一路跟在簡凡的背後,樂滋滋地出來了,出去之時秦隊長和那人早等在門口了,這唐大頭跟秦高峰看樣也是熟悉得緊,點頭哈腰淨握手了,寒喧了一番才和姐夫一起離開了一大隊,走的時候,那唐大頭對簡凡印象頗好,又是握手道別,又是諂笑著再見。

    嫌疑人見了警察,一般都像見了親兄弟,沒皮沒臉套近乎。這點簡凡倒是知道的。秦高峰也笑著,不過笑意漸漸地凝結了,一會便回復了往常的態度,拍拍傻站的簡凡,來我辦公室。

    ……………………………

    ……………………………

    “隊長,您要訓話?”簡凡笑咪咪地站到秦高峰的辦公桌前。

    “訓話?那就訓兩句!”秦高峰不置可否,看不出喜樂來了,點了支煙,緩緩道︰“你來了快倆個月了,感覺怎麼樣?”

    “這個……這個怎麼說,就那樣吧。”簡凡抓腦袋了,還真不好評價。

    “這麼問吧?你覺得危險嗎?”

    “噢,不不……那倒不覺得。”

    “吃苦嗎?”

    “也不。”

    “那你覺得一大隊怎麼樣?”

    “不錯呀!”

    “那就是了。”秦高峰笑了,笑著說道︰“這就是警察工作,抓不完的嫌疑人,多抓一個少抓一個問題都不是很大。關鍵是要做好本職工作,像個警察的樣子。噢,對吧……”

    簡凡听得雲里霧里,不知道隊長要說道,小心地問道︰“隊長,您這是要說什麼?我怎麼沒听明白。”

    “我是說呀,你小子放一大隊,真是沒個什麼用處啊?法醫你不懂吧,就懂也不行,你怕死人對吧?痕跡檢驗,這是專業技術,你更不會,對吧?現場堪察,你也不太懂,而且這方面咱們也不缺人,想著讓你接觸一下犯罪信息庫吧,你連電腦也不太通?出外勤吧,我又怕你掉鏈子。我想了兩個月,就沒想著給你安排點什麼正經事干啊?你總不能一直擦槍吧。”秦高峰很為難地說道。

    “喂喂……隊長,這不正好,你把我打發回烏龍縣得了。”簡凡樂了。

    “哎……我說簡凡,你怎麼就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啊?剛才這個人認識麼?”秦高峰突然說道。

    “不認識。”

    “再想想?”

    “喲,有點面熟……”

    “再想想,你肯定見過。”

    “喲!對了……見過見過,在……那兒……”簡凡靈光一現,一提醒這倒想起來了,曾經是會議室的光榮榜上見過這個人。

    “呵呵……”秦高峰笑著,眼里不無幾贊許,贊了句︰“記性不錯,這是你唯一的優點了,他是咱們一大隊第二位隊長,名叫李威,後來不當警察了,下海了,你跟人家比比,開得是一百多萬的車,人家現在身家億萬富翁,男人嘛,怎麼能沒點志氣呢,淨想著回烏龍,沒出息。”

    “隊長……”簡凡這才省過來是拿自己當反面教材呢,不樂意地說道︰“這人能跟人比麼?那您不比比,您這一月幾千工資,不也沒出息?”

    “嘶……小子,想找抽是不是?”秦高峰愣了下,卻不料想教訓卻被簡凡反訓了句,話里有點訕訕。看著簡凡嘻皮笑臉絲毫不經心的態度,悻悻地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了句︰“算了,不教訓你了,你就這得性了,這樣吧,給你安排個輕閑事。”

    “您說……”

    “明年全省警營大比武,咱們隊說不準要參加,到時候你參加手槍速射比賽,怎麼樣?”

    “比賽?那有什麼意思。”

    “那要不出外勤?”

    “別別,參加,參加,不過可不保證名次啊,您知道我這水平,不能您教一天就讓我當冠軍吧,那我沒那本事。”簡凡先把丑話說到前頭了。

    “呵呵……當然不會,我答應你二叔了要照顧你,這麼著吧,要參加好處可大了。”秦高峰笑著說著,拉開了抽屜,鐺的一聲,扔出了一串鑰匙,笑著說道︰“外面那輛,03200警車,歸你了,你每天去訓練場可以開著,上午干老本行,幫著你陳師傅整理槍械室、下午到檔案室,把這幾年的檔案、案例好好看看,明年考核的時候啊,他們正常問,就是挑一些突發的案子問問經過,看看你的理解怎麼樣?別到時候卡了殼。下午五點以後,提前一個小時吧,車歸你支配,訓練場完了,你可以自由活動,別貪玩啊。剛才那位李總,曾經就是大原警察里有名的快槍手,現在是那所俱樂部的常客,有時候,多向前輩請教請教。”

    簡凡一听,樂了,樂呵著把車鑰匙揣手里,心里頓時隊長的形象是高大無比,嘴里不迭地應著,早憧憬著開著這標著公安標識的車,拉著香香去哪兒逛蕩去了,這車可拉風多了。

    “對了簡凡,你昨天晚上,沒有把我白天教的好好回憶回憶?”秦高峰不經意又在發問了。

    “回憶了,我琢磨了好幾個小時,我都融會貫通了。”簡凡樂得瞎話張口就來。

    “是嗎?在哪琢磨的?”

    “在宿舍。我躺在床上一直想這事呢。”

    哈哈哈……秦高峰爆出來一陣大笑,笑著把一份大原日報撐開,放到簡凡眼前,笑著說道︰“五洲里有你的宿舍?抱著這女人還琢磨怎麼射擊?你往哪兒射呀?哈哈……”

    媽的,謊言拆穿了,簡凡糗得一臉通紅,悻悻罵了句隊長太鬼了,不動聲色就說出來了,一點防備都沒有,那報紙上真操蛋,幾副火災的場面上,正有一副是蔣迪佳抱著自己轉圈的圖片,丫的,沒照清蔣迪佳,倒把自己臉照清了。

    “隊……隊長……這我女朋友,我們去……那個吃飯去了。”

    “你是從火場里跑出來的?”

    “嗯!”

    “說說經過。”

    簡凡這不敢開玩笑了,大致說了一遍經過,秦高峰听得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嗯,萬幸,這可比你出外勤危險多了,以後注意啊!知道我跟你說這事什麼意思嗎?”

    “知道,不能對領導撒謊。”

    “呵呵……錯了,錯不在撒謊,錯在你撒謊了卻編不圓。”

    “噢……這樣啊。那我還得好好煆練煆練?”

    秦高峰像是並不在意簡凡說什麼,和簡凡如同朋友一般地瞎扯了幾句。揮手著打發簡凡走,簡凡悻悻出了門,看看那輛已經屬于自己支配的警車,那是輛大213,回頭又不放心地問了句︰“隊長,這……這車真歸我開?”

    “嗯,跟外人說就說是我的司機。沒人管你。”秦高峰點點頭,看著報紙,回了句。

    簡凡一臉迷茫,下文接著來了︰“那油誰管?這可是油老虎啊,比桑塔那高一倍不止。”

    “呵呵……你問到了個現實問題啊,這樣吧,每月核定配給四十公升。”

    “不夠吧?隊長,這……再多點?”

    “簡凡,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

    “什麼?”

    “這麼說吧,就憑每月隊里配的油,二十幾輛車連一星期都跑不下來,你見大家朝隊里要過油嗎?”

    “哎!?……對呀。”

    “去吧,自己想辦法。”

    秦高峰不再深說了,不過是一臉高深莫測,簡凡卻是心領神會了,猛地想起了這倆月肖成鋼這群貨色要比自己活得滋潤得多,有時候還開著那面包警車帶自己逛去,這年頭,穿著身虎皮都有自己來錢的路,沒準這群外勤還是群肥差都說不定,這得好好揣摩揣摩,別這警察白當了。看這樣,好像隊長手腳也不干淨,把我當自己培養呢,我得知趣點,有好事了,得想著領導。

    喲……簡凡猛地想起一件很詫異的事來,今天隊長的表現太過特別了,又是白給車、又是調工作、又是暗示自己找油什麼滴,丫的,對我這麼好什麼意思?莫非,莫非收了我家給的黑錢了?不像呀?要不是就是我二叔打招呼了……想到這一茬,簡凡倒確定的**分,心里倒覺得二叔確實也不錯。

    正想著,電話來了,一看心里狂跳不已,得,香香的電話,本來不覺得心里有事,可剛剛見過那份日報,萬一香香要知道了,那可是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了……接了電話,更是心往下沉得厲害,咱家媳婦,敢情已經到路上了,我靠,不是興師問罪來了吧?

    簡凡緊張地心思猛轉著,思忖著這亂七八糟的事,到底該怎麼樣圓這個謊………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2:47     標題: 第24章 當差便是官

香香來是虛驚一場。一下車看著香香急色匆匆,倆人處了幾年的關系自是彼此熟悉得很,一看就不是興師問罪來了。果不其然,香香只是單位的當福利發的超市卡順路送過來了,囑咐著簡凡辦點年貨到了臘八臘九一起帶回家。學信息工程出身的香香在衣食住行方面自然要比簡凡差許多,這些事扔給簡凡也最放心。心懷鬼胎的簡凡自是答應得唯唯喏喏,跟著香香又急色匆匆地走了,據說給某幢寫字樓調試光縴接入,那玩意對簡凡來說太過深奧,香香知道簡凡這腦子里只裝得下油鹽醬醋,懶得跟他解釋。

    匆匆得來,又匆匆得走,來得虛驚、走得又是悵然若失,移動公司單位的人在場,簡凡卻是連個輕薄也不敢造次一番,好懊惱。這周沒見香香,梳著毛刷的頭發又做了做,染成了流行的暗紅色,身上的學生氣越來越淡了,越像一個混跡于這個城市的白領了。

    說不出香香有多漂亮,不過看得順眼了,不管怎麼打扮都是那個樣子,那個即便是穿金戴銀也脫不了樸素的影子的樣子,即便是放人群里也不會顯得有多突出的樣子,相處了六年多,倆人已經像老夫老妻一般沒有什麼激情,可也不缺溫情,要不,簡凡就不會這麼膽戰心驚怕香香也看到那則報道了。

    車走了很久簡凡才往單位里走,對于城市這種天各一方、一周一見的方式仍然是深惡痛絕之,倆個人都是朝九晚五,一個在五一路市中心、一個在北城邊上,兩邊相距就有十幾公里,比牛郎織女隔得還長,有時候香香忙周六周日都見不著,真是讓簡凡一番相思獨守空房,相比而言,倒更喜歡咱們烏龍縣鄉下的那種老婆孩子熱坑頭的生活。

    哎……想娶個專職太太吧,咱們沒那本事。咱回家當全職老公吧,又怕老婆看不起,咂咂咂……又是個兩難選擇哦,何況老婆比咱掙得還多,這丫臉上真是不太光彩啊!

    簡凡悻悻地抹著嘴,一副沒有被香香發現偷吃的萬幸之態,樂呵著往隊里走,剛進院子不遠嚇了一跳,一個人影驀地閃過來。一看卻是梁舞雲正堵在眼前,眼若桃花、媚態萬方,正鬼里鬼氣地盯著自己,簡凡吧唧著嘴小話就來了︰“喂,看帥哥不能用這種眼神吧?想色誘我呀?”

    “切!就你……”梁舞雲匪態一臉,食指小指捏了訣、手背向外,做著一個經典的動作,那意思是︰你得瑟吧!

    簡凡和梁舞雲說話從來不忌諱什麼該不該說,什麼敢不敢說,梁舞雲要說也不丑,白白嫩嫩,就是個子有點矮,不過這都不是問題,關鍵簡凡和她根本不來電,根本沒什麼感覺,見著她比見了個哥們還隨便,一隨便當然就沒有什麼非份之想了。一看她又是裝腔做勢,簡凡壞笑著打趣道︰“嘿嘿……呵呵……匪妹,你不管打擊我還是色誘我,從我這里,你永遠沒有找到自信的機會,除非咱倆玩背背。”

    這話夠損,氣得梁舞雲銀牙暗咬,呲眉瞪眼要掐上來︰“簡凡……我上輩子跟你有仇是不是?”

    “喲……”簡凡一閃身,今天的興致不錯,馬上又是一句︰“莫非我們有恩怨情仇?上輩子你不會是我二奶吧?要不我們怎麼會如此地滴糾纏不清涅?”

    “我踹死你!”梁舞雲惡狠狠地說了句。正要動手,簡凡壞笑著指指身後,一看卻是進來了一輛警車,這架勢再發 就有點不雅了,不過不依不饒,跟著簡凡往樓上跑,邊跑邊拽人︰“喂喂……我事還沒說呢,過來過來……問你一件事。”

    說著便拽著簡凡,流氓架勢不淺,手拽著,腿蹬著牆,把簡凡堵到了樓道中間,神秘忒忒地問︰“問你一句話,喜歡楊紅杏不?”

    “喜歡!”

    “我給你們創造一個獨處的機會,你想不想?”

    “喲……”簡凡樂了,捂著嘴笑著掀掀著梁舞雲的警帽道︰“看不出來啊,舞雲妹妹你還有當媒婆的潛質啊,你別戴警帽了,圍著紅頭巾、嘴角點個痣,嗯……腮上打片紅,哈哈,那樣才專業啊。”

    “我這回真踹你。”梁舞雲說著,真是抬腿一踹,不過好像並沒有真踹,簡凡輕輕松松便躲過去了,梁舞雲這才正色道︰“不跟你瞎扯了啊,我們四姐妹商量著,這周六,到綿山玩,我、萌萌、淑雲還有老大紅杏,怎麼樣?你跟著來,給你個追她的機會?”

    “啊!?誰說要追老大了?”

    “哎,你不追你大訓練基地屁顛屁顛跟背後干嘛,散步散了一星期,就沒找著點感覺?”梁舞雲在誘導。

    “想追來著,後來又不敢追了,客觀條件不允許。”簡凡搖搖頭。

    梁舞雲再誘道︰“你想好啊,這可是局長千金,追上她你少奮斗三十年,不……五十年,你這輩子有指望了,後面排隊的多了啊?”

    簡凡剛剛見過香香的負罪感還沒有卸下來,笑著道︰“嘿嘿……我,我有女朋友。”

    “簡凡,女朋友,對象和老婆都是有區別的哦?就再說了,誰現在身邊只有一個女朋友啊?就我都不止一個男朋友。”梁舞雲撩著,大咧咧地說道。

    “呵呵……”簡凡豎著大拇指,表揚道︰“土匪,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就這一點,從不裝純。哈哈…”

    “那你答應了,我到時候開車來接你啊。”梁舞雲笑著湊上來。

    簡凡剛要點頭,再看梁舞雲破天荒對自己如此恭敬巴結的樣子,猛地一愣神︰“不對……不對不對,又想蒙我是不是?”

    “誰蒙你了,不信你問問老大去。”梁舞雲眼中掠過一絲慌亂,被眼神加外好的簡凡捕捉到了。簡凡跟著一想,恍然大悟樂了︰“我知道了,你們這四個懶娘們加草包,說是同游,一定是拉我扛包當腳夫對不對?想得美。”

    簡凡揮手要走,梁舞雲緊張地道︰“喂喂喂,帥哥,不會連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吧?這可是真是你追楊老大最好的機會啊,路上我給你獨處的機會怎麼樣?那兒懸崖賓館不錯哦,你們倆要談得來,山上直接開房。”

    梁舞雲眉飛色舞地說著,這回可是真色誘了,不過是拿別人當誘餌了。

    簡凡一停步,瞪著梁舞雲︰“不去,你們四個個個都有前科,在一塊商量不出什麼好事來,再說了,土匪,我追楊紅杏關你屁事,我不會約她一個人?還帶上你們仨燈泡,有你在?難道還會有情調可言?……切,隊長說了,最可恨的不是撒謊,而是把謊撒不圓,你這智商太低了,連我都騙不了……切!”

    簡凡得意揚揚地大搖大擺進槍械室了,把梁舞雲一個人扔下了。

    “我智商低?……靠。本姑娘可就雙料學士。”

    梁舞雲跺著腰豎著大中指,見得簡凡根本不予理會,悻悻地拿著電話邊走邊說︰“喂喂……淑雲,這小子吃虧成精了,不上當,咱們自個去吧,你到經偵隊騙個,哎喲,不帥也沒關系,只要體格好能背動咱們四個人的包就成了,一定要孔武有力,最好是未婚,見了警花,肯賣力氣的那號大小伙啊………”

    電話里商量著倆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麼都哈哈笑出來了,剛出樓道掛了電話,卻見得技偵辦公室窗戶上,楊紅杏站在那兒看著簡凡剛剛走過,隔著這麼遠也感覺得到那眼神里……對,那眼神里才是真正的期待。這段時間,楊紅杏連話也說得少了,看這樣還沒準真被簡凡迷住了。

    哎,這小子,腦子是怎麼長得………梁舞雲悻悻地說了一句,被簡凡識破了這個小把戲倒還在其次,連抬出楊紅杏來都沒把簡凡勾引出來,實在是有點出乎意料了。在訓練基地的時候,男隊友都對隊里的女學警恭維有加,偏偏簡凡不假辭色;一天說話行事霸道的班長楊紅杏,還就簡凡收拾得住;而且在最後時間里看著倆人還真像粘乎上了,真是讓人大跌眼鏡,每每這個不起眼的小子都能給自己帶來意外。

    這一次,還是很意外。

    …………………………………………………

    …………………………………………………

    簡凡不跟姑娘瞎扯淡了,要開始好好當警察了,最起碼是從今天開始的,下午準時到了省警校的地下射擊場。

    這次,多多少少也有被逼的成份,簡凡回頭把隊長說的話好好咂吧了一番,想來想去還真是如此,內勤都是有一技之長的,不是通案情案理分析,就是計算機、犯罪信息庫里、指紋比對啦、現場勘查了都有那麼一手,想來想去,唯獨自己是一無是處,隊長這麼做,還真是對自己青睞有加了,再不知趣,就有點不識抬舉了。

    十發子彈,一支槍,那位熟悉的管理員送上來了。

    烏黑的槍身很熟悉,黃澄澄的子彈就有點陌生的感覺了,槍械室里自己接觸不到了子彈的,這東西摸到手里,讓簡凡心里升起一種莫名的敬畏感覺,如果是玩具,穿透的是靶身;如果是凶器,那麼穿透的就是人身了。

    一顆一顆壓進了彈匣,簡凡保持著一貫的細心和耐心。

    隊長說,近距離射擊,打得是感覺,不需要瞄準。

    教官說,有意識瞄準,無意識擊發,三點一線,射擊。

    陳師傅說,把槍當成身體的一部分,子彈是你手指的延長,戳那便是那……

    三個師傅,三種相悖的理論,簡凡有點迷糊,不知道究竟是誰說的對,不過比較傾向于秦隊長的,原因在于即便是應該瞄準自己也不會瞄準,如果細看的話,眼楮無法一閉一睜的時候,一瞄準眼前就會出現重影。這是一個天生的缺陷。

    嚓………匣入倉、彈上膛,簡凡瞬間平舉之後,又放下了槍,閉上了眼楮。

    調勻著呼吸,槍在手,努力回憶著前一天最精確的那一射,努力從握槍的手里感覺槍身的重量和槍的質感,感覺從冷冰冰的玩具身上傳過來熟悉的感覺。或者這個時候,眼前還晃著白色的影子,是靶身嗎?

    驀地睜開眼,舉槍便射,夠快、夠拽,抬槍擊發的速度不到一秒。

    夠背、夠衰,脫靶,回到老路上了。

    再調整、再試……再脫靶。

    不死心,重來,調整了足足五分鐘才快速開一槍,還是脫靶。

    脫靶、脫靶、脫靶……一連六槍都是脫靶。

    不對不對……哪里錯了?簡凡拍著腦門,肯定是那里錯了,我明顯地能感覺到子彈的軌跡,和第一天的感覺一樣,可為什麼都脫靶了。蒙也應該蒙上一發吧?不對,哪里錯了………

    對,我的心沒有靜下來,剛剛進門的時候還想起了蔣迪佳……簡凡驀地心里一動,想到了這一茬,再一細細想想,沒錯,就是這樣,我眼里晃著的白色影子,這一天之內已經很多次有那種感覺了,前一夜白衣長發、第一次刻骨銘心的溫存都現在還是揮之不去。我腦子里,下意識地讓子彈躲避著眼前的白影子,可不都脫靶嗎?

    他娘個腿,我真沒出息,射擊的時候還想著女人………簡凡恨恨地拍拍自己的腦門,舉起了槍。舉了半天,沒把握,又把槍放下了。

    這是一個難題,一個要突破自身心理和生理障礙的難題。

    簡凡想到了自己經歷過的,那一種和射擊很相似的事,玩游戲?打鳥?扔石子?偷核桃?……都不行,最終眼里的景像還是落到了最熟悉的廚房、做飯、菜刀。

    五六歲剛和廚房案子差不多同高的時候,看著父親的店里伙計的菜刀上下翻飛,或圓、或長、或大、或小的菜品,利刃過處,紛紛分離,成了長短均勻、粗細適中、大小相一的形狀,好玩,那時候覺得很好玩!後來,就拿著一把木刀蹲在地上切土豆,再後來,就偷偷地拿著父親的菜刀,墊著凳子實地操作,有時候切了菜、有時候切了中指。切了中指就捂著流的血不敢吭聲,怕老媽知道了罵………不知道切過多少次中指,然後就能切得出長粗均勻的菜了,切菜里,那一種像靶身,像靶身上的十環?對,和百菜之王大白菜並列的哥們,土豆。

    驀地睜開眼了,眼里是從容一片,槍做刀、靶作菜,這一刻槍身顯得如此滴熟悉,擊發就像砍瓜切菜一般,靶身的位置像一個偌大的土豆。

    砰地一槍,八環!

    砰地再一槍,九環。

    砰地繼續,十環。

    “好槍法!”背後響起了一句驚呼,聲振頭頂,音似破鑼。

    簡凡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驀地手一抖,砰地一槍。

    媽的,又回到白痴狀態了,脫靶。

    簡凡正暗自享受著玩槍的樂趣,沒來由被這一下攪了興致,沒好氣地回頭叱了句︰“誰呀?有毛病呀?”

    射擊廳門口,站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居中而立的,正是上午從特詢室帶出來的唐授漁,估計是準備拍著巴掌呦喝,卻不料最後一槍脫靶了,這喝彩聲便卡在喉嚨里了。此時的唐授漁一臉諂笑凝結在臉上,就那嘴分開地大,咧開了還沒有合攏,配著個大腦袋,說不出的可愛。

    “喲,兄弟,不認識我了。”

    “不認識!”

    “不會吧,我長相這麼有特點,半個大原都認得出我來。”

    “你很出名麼?”

    簡凡不置可否,唐授漁卻是極盡媚態。隱隱地簡凡知道這唐授漁是大原放水收債的狠茬,市里幾個刑警隊差不多都光顧過,不過奇怪的是,越抓人家的生意還越大,這貨色見了刑警隊的那一個都當自己兄弟。不過今天發生了事今天就找上門來了,還真讓簡凡奇怪的緊。

    “介紹一下,兄弟唐授漁,渾號唐大頭,還有一塊混的弟兄叫大頭魚,叫什麼都成,都自家兄弟,您叫簡凡吧?喲,久仰大名啊,秦隊長最得意的弟子哦。”唐授漁臉上表情瞬間幾變,差不多都是久仰之至。

    得了,簡凡听明白了,繞著彎準備巴結隊長呢,臉上笑了笑︰“唐大頭,別久仰啊,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听著我的名。說吧,有話我听著,有事我辦不了。”

    “哈哈……痛快,初次見面,我怎麼敢勞煩您大駕呢?我派人守了一天,就為給兄弟你打個照面,混個臉熟,攀攀交情,以後山不轉水轉,沒準那天兄弟還有求得著的地方。”唐大頭雙手抱拳,江湖味道頗足,不過話倒說得豪氣。

    “咱們倆不會有交情的,這點您放心。”簡凡道了句,估計是剛剛被攪了興致,神情里不無幾分倨傲,畢竟現在是穿著警服,自己不值錢,可這身衣服在這號人眼里,那就很值錢了。而且,這人估計是沖著隊長來了,要自己,還沒有和人家攀交情的份量。

    “哎……話不能這麼絕對啊,刑警隊里、派出所里,當面看見了都苦大仇深的樣,其實暗地里跟咱稱兄道弟的不少。”唐大頭不無幾分得意地說道。

    “是嗎?那找你哥們去唄,找我干什麼?”簡凡說著,把槍交給了射擊場,整著步子要出門,這唐大頭不迭地攔著說道︰“喂喂,兄弟,給個面子,借一步說話,就說兩句話,說完咱就走。”

    “好吧,您說吧。別客氣唐大頭,你這次真走眼了,我是隊里的廚子兼跑腿的,連你的小弟都不如。兩句話,開始。”簡凡笑著說道,倆個人進了休息區,簡凡拿起了警帽準備走。

    唐大頭諂笑著,解釋道︰“您不能拒兄弟千里之外吧?回頭沒準你也有求得著兄弟我的地方哦?”

    “一句了,第二句是什麼。”簡凡笑著看著唐大頭,捉狹道。

    唐大頭看這架勢被噎了一家伙,調整調整直奔正題了︰“好,過年了,給兄弟你捎了點小年貨,美美,過來……”

    唐大頭打著響指,那門廳立的姑娘便即一步三搖地上來了,拋著媚眼,眼影很濃,手里提著兩瓶酒,唐大頭接著砰地往茶幾上一放,好,就這事,走。

    “嗨,嗨……這平白無故送什麼酒啊。”簡凡提著東西就追上來了。

    “喂,兄弟,太不給面子了吧?”唐大頭的臉沉下來的,三個人一字排開,不無幾分道上練出來的威風,大咧咧說道︰“你是秦隊長的高徒,我不敢高攀你,就沖你上午對我客氣,我本想請你撮一頓,可怕給你找麻煩,兩瓶小酒,當我請你了………看不起我唐大頭,您自個出門扔了。”

    喲,這鏗鏘有力的話倒把簡凡說得愣了愣,一愣神唐大頭仨人卻是快走開了,趕緊地又追了上去,卻見得這仨人駕著輛紅色的小車已經起步了。那唐大頭還伸著大腦袋在車窗里招手笑。

    呵呵……這憑白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送禮倒把簡凡搞得哭笑不得了,兩瓶小糊涂仙,倒也不貴重,悻悻地提著禮物上了警車,剛坐定了,又想著不對了………這里頭有意思哦,上午秦隊長一發話說自己是他的得意弟子,這下午,就有人送禮來了?看來隊長這臉還真值錢啊。

    喲……拿著那兩瓶包裝的酒簡凡細細看看,又是狐疑了,心里一動,就著包裝拆開了,果不其然,里面還夾著個紅包。心下一慌之下,一拆開,整整一摞大紅鈔票,數了數,整五千!

    丫的……這,這怎麼一轉眼,把老子當黑警察啦?

    趕緊地,驅車出了警校,卻是已經找不著那輛紅車的影子了………

    …………………………………

    …………………………………

    一直到第二天簡凡才瞅著沒人了才到隊長辦公室說這事,這也是第一次主動找隊長談話,摸著那個燙手的紅包,做了一夜思想斗爭,還是決定先向組織坦白這個被迫的受賄經過。

    細細把經過一說,秦高峰卻是笑了,捏著上繳的那紅包笑了,笑著說道︰“你這一天不學無術,遇著個事不會處理了吧?我問你,受賄構成有三個先決條件,使國家或者杜會利益遭受重大損失;故意刁難、要挾有關單位、個人,造成惡劣影響的;利用職權為自己或者他人謀取私利的。………這里面,你佔那一條了?”

    “沒有啊,我有什麼權力。”簡凡兩手一攤,當然沒有了。

    秦高峰把紅包扔到簡凡懷里,隨意說了句︰“那就是了,既然什麼都沒有,這就是人家過年送禮的,我可管不著,你拿回去吧。”

    簡凡不無緊張地捏著那家伙,有點燙手,緊張地問︰“啊!?這……隊長,這……這不收黑錢麼?”

    “當警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該給臉給他們臉、該翻臉跟他們翻臉,怕什麼?………就那麼點工資,光拿白錢,未必養活得住你,好了,以後別再跟我提上路車沒油、加班沒補助、工資不夠花的話了啊。”秦高峰說著,不為所動,不過這話里的意思听出來了,這錢,就是這麼來的,而且還就是那麼花的。

    “那這錢?”

    “沒听人家王大頭說嗎?不要你就自個扔了,別來煩我。”

    “哎,不來了……”

    簡凡仔細地看著隊長的無動于衷,樂得應了聲,跑了。秦隊長在辦公室里看著笑,很可笑的樣子。

    而出了門的簡凡心里也跟著樂,原來這灰色收入就是這麼來的啊!?對了,現在明白了,外勤那幫孫子經常駕著公車下館子瀟灑,敢情這里頭類似的貓膩不少,隊長都支持咱收,怕個屁呀,回頭給隊長提兩瓶好酒去……

    再想想隊長的話,這簡直太對了,該給臉給臉,該翻臉翻臉………這才是刑警本色哦。

    簡凡樂滋滋跑回了辦公室,當警察當到了今天才覺得,這身警服的價值還蠻高滴。那五萬塊買這身警服穿呀,用不了多長時候就連本帶利全回來了。

    一個字︰值!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3:17     標題: 第25章 自尋險路鑽

開輛什麼車最拽呢?豪車?靚車?跑車?這答案都不對,正確答案是警車。

    別不信啊,放著不怕不怕偷不怕丟,敢闖紅燈敢超速、上路不怕查和扣,啥車能比警車牛。

    這事呀,簡凡是深有體會,從警倒沒有感覺到警察工作中的辛苦和危險,反倒越來越被這份職業帶給的新奇和自信吸引住了,特別是開上了警車,又糊里糊涂收了唐大頭封的紅包之後,更覺得混進警察隊伍,好像這個職業生涯這條路走得還蠻準。從小被老媽、被老師、被生活打擊的自信心多多少少開始回復了。

    就像那種,王候將相、寧有種乎?……咱哥們放對了位置,誰敢說不是塊料?

    心里想是這樣想,可第一次收錢總歸是心虛,一連幾天都把那紅包揣在懷里,這錢收得畢竟是不明不白,心里想著,這小子要是出難題,就退給他;不過他要是不吭聲,那我也裝傻,誰跟錢有仇不是?一連好多天都再沒有見著唐大頭那個滑稽的大腦袋,簡凡漸漸地放心了,心里暗忖著,看來這錢,得姓簡了。

    工作還是那樣,上午幫著陳師傅整理槍械,听听警界一系列關于槍的奇聞;中午,幫著江師傅做飯,偶而外勤的小伙們破了件案子高興之余,簡凡還炒上幾個菜喝上兩盅,就這明打明違法紀律的事,隊長居然壓根不管,有時候還和大伙一起來湊熱鬧;下午就輕松了,鑽在一股陳味檔案室里鑽一下午,這里雖然沒發霉,可畢竟年深日久了,七組檔案櫃上萬份副卷堵了整整七面牆,得 ,進門先打掃衛生,沒過三天,腿腳勤快的簡凡也頗得管檔案的喜歡,干脆把檔案室的鑰匙給了他一份,得,都是解密的副卷,幾年前的,你什麼時候愛來看就來看唄。

    下午十七點,會準時去地下射擊訓練場,時間挺準、干得也用心,不過這水平仍然是徘徊在天才和白痴之間,精準的時候出槍迅速,而且能打出四五個十環;發 癥的時候,不是脫靶就是只能蹭著靶邊,這水平在簡凡看來已經是破天荒的了,不過就最好的時候也是和隊里人打個差不多平手,偶而去給隊長匯報匯報,隊長听听結果,只是嗯嗯幾聲便即沒有下文了。

    不過簡凡沒在乎,總不成這才幾天,就成神槍手不成?

    生活像平時一樣繼續著,漸漸對警隊生活熟稔之後,好像並沒有那麼辛苦、也沒有那麼危險,一幫子聊天打屁,喝酒耍賴睡覺打呼嚕的隊友,和烏龍縣的協警、民警哥們差不多一個得性,唯一的心結在那倆警花身上,估計是對簡凡拒絕同游綿山有關,梁舞雲和楊紅杏商量好了似的,見了簡凡都沒好臉色,偶而樓道里踫面了,倆人都是昂首挺胸裝著沒看見,搭訕的時候,倆人又是一般般模樣,哼一聲扭著頭就走了。

    吆喝,你挺什麼挺,再挺你也是有波難起浪………簡凡悻悻損了梁舞雲的平胸一回,這次倒好,你說風涼話人家也不理會了。

    算了,姑娘們拿小性子呢,懶得遷就,簡凡一想倒放下了,如果放到幾年前,八成會挖空心思哄那位妹妹高興,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實在提不起興趣來,特別還一個單位的,更不想招著這些閑話了。

    ………………………………………

    ………………………………………

    眼瞅著就進了臘月二十了,到了掰著指頭數過年的日子了,這些天簡凡又多了一項工作,跟著辦公室主任挨家挨戶給家在大原的外勤內勤們送福利,大家都忙,內勤幾個閑人搞好隊里的後勤當然是責無旁貸了。隊里發得東西不少,面、大米、油還有一堆調味品加瓜子糖,不值多少錢可看著實誠,一天送下來,簡凡大嘆這內勤也實在不好當,去的人就自己年紀最小,總不能讓主任扛唄,和隋鑫倆人給人家扛米面扛得腰酸腿疼,好在每到一家都是客氣之至,笑臉相迎,又是遞煙又是讓茶,回頭吧隊友們又是感謝之至,集體生活就是互相幫著,有點牢騷都不好意思發。

    這天剛送了一圈福利回到了隊里,下車就見得院子里多停了幾輛車,還沒省得又是那里領導來了,樓上就有人支著脖子喊︰“嗨,簡凡、隋鑫,快來,就等你們了。”

    “咋啦?喜成這樣?發補助呀?”隋鑫應著。

    簡凡一抬頭,卻見是隊里三組長郭元站在樓道上,會議室門口還等了幾個人都是支著脖子往會議室里看。

    “快來吧,比武招親選女婿呢。”郭元呲笑著。

    隋鑫跟著往上跑,簡凡跟在背後,烏龍縣見到郭元的時候還有虎虎生氣,處的時間長了才發現,這也是個耍娃娃,警校畢業在派出所干了四年才混進刑警隊,在社會上玩得挺溜,咋唬起來了比肖成鋼還凶,一玩起來更野。

    “誰選呀?”隋鑫支著脖子一伸,喊了句︰“喲……這咋這樣面熟呢?”

    簡凡也支上了脖子一看,哦喲喲,里面居中坐了三個女警,一大兩小,里頭居然還有位警花妹妹認識,正是幾個月未見分到經偵隊的秦淑雲,居中的那位手里拿著一摞人民幣,面前站著一大隊的幾個人,秦隊長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坐在一起,簡凡一看沒明白,回頭就問︰“郭元,這干嘛呢?發錢呢?”

    “可不,快去領呀!”郭元頭也不回,呲著嘴笑著,旁邊站著的幾個也呵呵笑了。簡凡一看這陣勢肯定不是,還沒明白咋回事,肖成鋼悻悻跑出來了,嘴里小聲罵罵咧咧︰“媽B的,經偵隊的都成假鈔販子了,這那認得出來。”

    “怎麼怎麼回事?”簡凡拽著肖成鋼問道。肖成鋼瞥著簡凡,沒好氣地說道︰“拿假鈔蒙人呢。”

    這越說越糊涂,跟著郭元嗤笑著摸肖成鋼腦袋說道︰“就知道你不行,還上去出洋相,那警花是白看的呀?遭白眼了吧。”

    “喂喂,郭元,不對吧,中間那個可老大不小了,也算警花?”

    “你懂什麼呀?那是副支隊長,比咱們隊長級別還高。那才是警花中的金花呢?”

    “今天到底干什麼?什麼假鈔,什麼金花。”

    “這麼回事………”郭元一解釋才知道,經偵支隊有協助辦案的項目來一大隊挑人,誰知道這項目稀里古怪,非要挑能認出假鈔來的,結果讓秦隊長把一干外勤招了回來,幾個組看了一遍,愣是沒有順眼的,都被趕出來了,特別是那仨警花,壓根是沒正眼瞧幾個人一眼,讓大家實在傷自尊的厲害。

    說了緣由,這郭元還添油加醋地說道︰“你們這新來的不知道,經偵隊可是油水單位噯,經費足啊,一辦案出門坐的是好車,看下面什麼,三菱越野………一出門住的是五星級賓館,前後坐陪的都是漂亮警花,他們給那個單位辦經濟案件都招待得沒得說呀,跟咱們比呀?就是天上差地下還得打個大窟窿………”

    “真的假的?郭元你不是胡說吧?”簡凡不無羨慕之色,問上來了。

    “那咱去唄,你們不行,我上呀!”隋鑫也眉飛色舞地道,躍躍欲試。

    一群干警正小聲音嘀咕著,秦隊長在里面喊著誰還沒進來,這隋鑫一听聲音,倒拽著簡凡進門了。後面的起哄,一推搡,把倆人都推進會議室了。簡凡卻是有點不好意思,隋鑫在前頭,簡凡站到了門口。

    五個人,正對著的三位女警,側面坐著的是秦隊長和經偵隊的領導,不認識,其中認識的秦淑雲看著簡凡就笑著示意,中間居中那位,副支隊長笑著問︰“誰先來呀?”

    “我!”隋鑫倒毛遂自薦上了,蹬蹬蹬幾步上前,坐到了三警花的面前。

    秦淑雲手里掂著一摞紙幣遞給副支隊長,副支隊沒戴警帽,一頭燙過的卷發,看樣年輕時也應該是個漂亮的主。十指捻著錢如同玩弄一摞撲克牌一般,得愣愣愣在手里一搓,往會議桌上一鋪,笑著一伸手︰“這里面有很多張假幣,挑出來。”

    啊!?這麼多?………隋鑫一回頭,看著隊友個個正呲著嘴笑,這才省得上當了。一百張紅通通的紙幣現在看著倒不誘人,難為得人厲害,但凡有假幣案子都是經偵隊挑頭的,不管那個版本的假幣樣本他們都有,要是一種兩種還好挑,誰可知道,今兒來了個偽鈔匯萃、假幣開會,傻眼了。

    硬著頭皮挑了半天,一張一張看了看,有的還放到眼前晃晃,半天挑了幾張。簡凡暗暗地注意到,副支隊長和秦隊,支隊長互視了一眼,已經在暗暗搖頭了。

    挑了半天,囁喃地看著三個警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挑不出來了。”

    “謝謝,你先忙去吧。挑出了十張,已經不錯了。”那位副支隊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那意思是︰涼快去吧。

    隋鑫悻悻出著門,那副支隊笑著問秦高峰︰“秦隊長,你沒藏私吧,把你們隊里帥小伙都給我招來。我可就全指望你們一大隊了。”

    “劉副,我們這窮大隊呀,真錢他們都沒見過多少,你別說假幣了。”秦隊長訕訕笑了句,引得大家一陣笑聲。笑著的時候那副支隊一看門口還站著一位,樂了,笑著又招手︰“你……你……來來,你叫什麼?”

    這警花保養的好,看樣四十歲的年紀,笑起來很和氣,正向著簡凡招手。讓簡凡也頗生好感。

    “快上呀,簡凡……上啊!”

    後面的隊友生怕簡凡出不了丑,背後推搡著,簡凡本不好意思上,拗不過眾隊友,愣被推上前了,訕訕笑著走到桌子,看著那位挺面善的副支隊大金花,樂呵地說道︰“大姐,我叫簡凡。”

    一听這稱呼,人群哄地笑了,赤果果的和副支隊長拉關系呢,那劉副支仰著頭哈哈大笑,一大隊出什麼人物都不稀罕,出上這麼個乖巧伶俐的小警察,倒是覺得可笑之余又有幾分可愛。旁邊倆女警也笑著,秦隊長怕臉上掛不住,叱了句︰“怎麼稱呼呢?這經偵支隊的劉副支隊長。”

    “哎,劉副支隊長。”簡凡笑著,點著頭。那劉副支倒不介意,拆著那一摞鈔票,還是放到了簡凡面前,笑著說道︰“同樣的題目,很簡單,把里面的假鈔挑出來。”

    “有多少張?”簡凡拿著那一摞鈔票,問了句。倒不顯得難為。

    “我告訴你,你還用挑嗎?”劉副支笑道。

    “哦……那有時間限制麼?”簡凡在得愣愣愣地翻著鈔票。

    “越快越好嘍。”又有一位接了一句。

    說話的當會,幾個人只見得簡凡十指如插花一般,錢在手里攢著翻數,蹭蹭蹭往外抽紙幣,仿佛僅僅是一摸就抽出來了,話沒說完已經往外抽了若干張,等話說完了,幾個人訝色剛起,簡凡已經是抽了薄薄的一疊紙幣,兩指夾著往桌上一扔,說了句︰一共一百張,假的二十六張。

    “哇……真的假的,蒙的吧?”門口站著的人發愣了,特別是等著看笑話的郭元愣了。

    “喲,鍋哥不是造過假鈔的吧,這麼拽?”肖成鋼更愣了。

    里面的幾位比外面的還愣,那劉副支隊根本不信,一掂票子遞給秦淑雲,秦淑雲一點,有的還在對號碼,檢驗的時間卻是比簡凡挑的時間還長,點完了,朝著劉副支點點頭,跟著像看外星人一般看著簡凡,好像第一次認識簡凡一般。

    秦高峰看得一直腰,驚訝了。從來不知道簡凡有這等偏門的本事。

    那位支隊長卻是喜色出來了,示意著同來的人。那劉副支看著簡凡一副篤定的樣子,驚訝中帶著詫異,示意著右側的女警,又掂出了一摞紙幣來,卻是沒有給簡凡,狐疑地說道︰“你憑手感可以挑出假幣?”

    “是啊,當然了,我摸著錢感覺最親切。”簡凡說了句,倒像開玩笑一般,把幾位又逗樂了。

    劉副支把另一摞放到簡凡面前,征詢地說了句︰“再快一點,不要拆封,能挑出來嗎?”

    “當然可以。”簡凡笑著,隨意的掂著一墩鈔票的一角,雙手飛快的數著,一直在數、一直在過,直到快結束的時候才蹭地抽了三張出來,把三張放到桌面上。

    “只有三張?你確定?”劉副支像是考問。

    “這三張偽造的最差,我是說紙的質量。”簡凡說道。

    “那麼你手里的呢?”劉副支問道。

    “都是假的,沒真的。”簡凡笑著把一摞紙幣扔到了桌上。

    三個人的震驚還未罷了,右側那位不認識的女警又從小銀櫃里抽出三張說道︰“那你看這三張呢?”

    “假的!”簡凡馬上說道,很肯定。

    “你怎麼知道?你看都沒看?”劉副支高興了,看來今天是遇到意外之喜了。

    “嘿嘿……”卻見簡凡笑著說了句︰“你的表情告訴我了,第一次是真的里摻假的,讓我挑;第二摞都是仿的比較好的,迷惑我;第三張肯定是仿得最好的考我,對嗎?”

    三個女警一下子被說愣了,不但把假幣挑出來了,而且把三個人的想法猜得一點不差,還未等說話,那邊和秦隊長坐在一起的支隊長倒先拍著巴掌喊了句好!跟著又是大拍秦高峰的肩膀大贊強將手下無弱兵,大贊一大隊藏龍臥虎。簡凡悄悄瞥了秦高峰一眼,連隊長也覺得得意的不行。

    劉副支這邊可詫異的無以復加了,奇怪地看著簡凡道︰“簡凡是吧?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學的嗎?這里面包含了七種版本的假幣,就是銀行的職員他們憑肉眼也認不全?即便認得全也挑不了這麼快。”

    “這個……我們家開飯店的。”簡凡笑著說道。

    “我們還是搞經偵的呢?這里面有必然的聯系麼?”劉副支笑著道。

    “當然有了。”簡凡怕幾人不相信似的說道︰“我從小就愛鑽店里,有一次我爸收了一張假鈔,老版那種綠色的,哎呀,把我爸給心疼的,好幾天睡不著覺。我媽心疼的呀,嘮叨了一個月。我也心疼,那時候一天都掙不了一百塊呢?後來我就勤學苦練,練啥呢,專認錢,嘿……你們別笑,別說一百、五十的,二十、十塊的都有,還有過假鋼蹦呢,我們店開在路邊,天天有生人,你要不認識真假錢,那不得賠死呀?所以我就練,我天天摸真錢。後來摸得假錢根本過不了我的眼,假幣的花樣不少,可畢竟是假的,雖然不知道它們為什麼是假的,可我一摸就知道,它肯定不是真的。”

    “看來還是實踐出真知啊。很像英國銀行的培訓,專門強化對真鈔的手感來辨識假鈔。”劉副支嘆了句,不過眼光里對簡凡倒是青睞有加了,示意了一下支隊長,笑著道︰“秦隊長,就他了,這個人我帶走。”

    “啊?帶我走,去哪?”

    “經偵大隊呀?”

    “劉大……副支,那個,我還回家過年呢?”簡凡一說,把大家逗樂了。

    “就兩天時間,補助我們經偵大隊發,怎麼?你不願意呀?”劉副支說道。

    簡凡一愣神,卻見得秦淑雲正微微笑著,又想起郭元說經偵上錢多警花多的介紹,再想想這兩天淨在隊里當苦力了,鬼使神差地點點頭︰“願意,不過,我听我們隊長的。”

    劉副支笑著說道︰“你們隊長還得听我們支隊長的呢?秦隊,怎麼樣?”

    秦高峰笑笑,不過還是有幾分猶豫地想想,問了句︰“簡凡,你要去也行,不過不能給一大隊丟人啊。不管干什麼活,可不能偷懶打退堂鼓啊!”

    “不會不會,您放心隊長。”

    簡凡樂呵地看著秦淑雲,八成這就是揀假幣的活,那事要說起來,可輕松多了,總比這天天給人扛米扛面要輕松得多吧,現在越說腰還越疼呢。

    “好,伍支隊,人歸你了,不過用完了,要完好無缺地給我送回來,這可是我們一大隊的寶貝,想挖我的牆角,沒門啊。”秦高峰說了句,這話在簡凡听著,大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不無感激地看了秦隊長一眼。

    這下熱鬧了,經偵支隊樂得揀到寶了,一大隊的樂呵地都不無羨慕地看著簡凡,劉副支和兩個女經警一左一右簇擁著簡凡下樓了,秦淑雲和楊紅杏、梁舞雲搭了句話,簡凡再回頭的時候,郭元一干十幾個大小光棍,不無眼饞地看著簡凡大流口水,簡凡得意洋洋地招著手,上了經偵支隊的大三菱警牌車,這車廂頗大,比咱那213還好,坐在後座又是一左一右一個妹妹一個姐姐,前座的劉副支殷勤地給簡凡開了罐飲料遞過來,和這兩天扛米扛面相比,丫的,一下子掉蜜罐里了。

    兩輛警牌車出了一大隊,車上簡凡隨意地問了句︰“淑雲啊,這有多少假幣還需要咱們專門找人挑啊?”

    “不是,有一個假鈔制販團伙被我們盯上了,經、刑、網、特四大警種聯合出動,要有一次大動作了。你運氣真好啊,多少人想攤都攤不上這活。”秦淑雲說道。

    “那我們干什麼?”簡凡嚇了一跳。

    旁邊那位女警生怕簡凡沒听懂似的解釋道︰“我們要找一位智勇雙全的刑警喬裝深入虎穴,找了好幾天,誰知道就在眼皮底下。”

    “啊!?”簡凡驚叫了聲,手里的飲料罐光鐺掉車廂里了,一急之下緊張地附身去撿。撿起來又是看看倆女警掩著嘴笑,緊張地問︰“淑雲,你最了解我,我可是沒智沒勇淨會扯淡,不會是讓我去吧?”

    秦淑雲倒知道簡凡這得性,有點幸災樂禍地笑著說道︰“呵呵……誰說你沒智沒勇,這麼聰明,一猜就猜著了。”

    我靠……簡凡一下子被說傻了眼了。

    “小伙子,害怕了?當刑警可不能膽小啊,要不是你有這本事,明擺著撿功勞的事,我們都不願意往外推。”前面的劉副支笑著回過頭來看著簡凡,現在再看那臉,不是和氣了,是笑里藏刀了。

    “不害怕、不害怕……我一點都不害怕。”

    簡凡悻悻地搖著頭,說得自己都有點心虛,感覺肺腑里挖涼挖涼地,暗道了句︰他大爺的,我還說天上掉餡餅了,原來是掉鐵餅了,掉就掉了,還自個撿著往自個腦袋上砸了一家伙………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4:00     標題: 第26章 逼爾上梁山

經偵支隊座落在開發區,原本是個不起眼的小單位,不過這兩年經濟既發達又騰飛,經濟案件也跟著發達了,這就把經偵大隊的重要性顯示出來了,全市科技強警差不多就體現在這里了,新樓新車格外顯眼,新招的學警們且不論水平如何,這朝氣蓬勃總是有了。簡凡坐到秦淑雲辦公室稍等的時候,看得心里實在是羨慕得緊,40多平米的大辦公室就兩張辦公桌,筆記本是IBM、激光打印機是松下的、傳真機夏普的,房間里還帶著空調,窗明幾淨,屋里還有一個大葉盆景,坐南朝北,這家伙上班時候肯定是亮堂堂的,比一大隊那鬼地方可不知道要舒服多少了。

    “哇……”簡凡入眼詫異地喊著︰“這人不能和人比,警察也不能和警察比呀!?跟你們比,一大隊簡直就是土匪窩了。”

    秦淑雲倆人被逗笑了,同辦公室的那位姓廉,年紀卻是要比秦淑雲大不少,看樣像個老同志,一路上早看得這個滿嘴跑火車,說話不把門的小刑警有點意思了,笑著接了句︰“簡凡,想來我們這兒嗎?辦完這案子,申請調我們這兒來呀?”

    “我就應該來這種單位,對口呀,我大學學的是國際貿易,放刑警隊那是大材小用了,呵呵。”簡凡胡吹大氣道,一下子接觸的都是新人新事,實在心虛得緊,一心虛話就多,話一多,就漏嘴。

    “就你,快算了吧。你就適合生活在一大隊那種陰暗的角落。”秦淑雲道。

    “嗨,嗨,怎麼說話呢?怎麼听你這話,一大隊的都像犯罪分子樣。”

    “別人不像,你像!”秦淑雲捂著嘴咯咯直笑,笑著不無幾分八卦地問簡凡︰“哎,簡凡,你和楊紅杏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

    “嘿,裝傻,問你們倆發展的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啊!”

    一听這話,秦淑雲沒挖到什麼有價值的話題非常失望一般,不無幾分埋怨道︰“簡凡,你可真沒良心,老大可是專為你才要求去一大隊實習煆練的,要不沖人家那家底,去那個單位不行?學警訓練的時候你追得挺緊地嘛,這怎麼到一塊了,反而才涼拌上了?”

    “咂,這你就不懂了,泡妞有三大忌你知道不?老大不能泡。”

    “什麼!?”

    “沒听說過呀?真笨,這三大忌呀也適用于你們,我告訴你,分別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同學同鄉別亂搞、同志關系別騷擾……本來還有點意思,這馬上同學同事加同志,太熟了就不好意思下手了,弄成了還好說,弄不成就是滿城風雨,那不給自個找不自在不是。”

    簡凡一張嘴,小話一說,倆女警被逗得前俯後仰,笑得是花枝亂顫,秦淑雲原本還想問什麼,不過多日不見簡凡,再一見之下,這笑料不斷,只顧著樂呵了,有什麼話也問不下去了。

    停留的時間很短,跟著秦淑雲一接電話,就領著簡凡上三樓封閉式會議室。同去一大隊的劉副支門口接應到了簡凡,領著進門,簡凡再一回頭,卻見得秦淑雲被關在會議室外,正想詢問,又不敢問了。正眼一瞧,又是心虛不已。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筆記本沿著會議室放了一溜,居中的投影儀吃吃地響著,不知道接著誰的電腦畫面,畫面上警盾替換了瘟都斯的桌面。

    一大隊的倆領導認識,剩下的四個男的都不認識了,差不多都四五十歲的樣子,會議室里煙霧騰騰,純一溜煙槍冒著鳧鳧青煙,到這地兒,不吸二手煙都不成。現在簡凡理解為啥劉副支在這支隊也算金花了,敢情到這個層次,壓根就很少見花,清一色的老爺們。

    “就是他嗎?”會議桌後某一位發言了,雙手叉在胸前,很威嚴,臉很黑、臉上坑坑窪窪,看樣像是伍支隊的上級,劉副支和伍支隊介紹了下,那人還是虎著臉,像審犯人一般地盯著簡凡問︰“出過任務嗎?”

    “沒有。”簡凡搖著頭,有點緊張,看那人比秦高峰還凶。

    “單獨處理過案子嗎?”那人再問。

    “沒有。”簡凡心里驀地一動,心思轉悠了。

    “那是沒有過和這些人打交道的經驗嘍?”那人又問。

    “沒有,一點經驗都沒有。”簡凡趕緊地說道,強調了句。

    得 ,簡凡心理暗自高興了,把自己說得差一點,衰一點,沒準領導一擺手,說上一句,那回去吧!……哈哈,那樣的話可就躲過去了,豈不更好。

    那知道這話一出,這領導不但不擺手,反而是拍了一巴掌,好似這麼笨的警察正中下懷一般地高興,笑著說道︰“好,就是你了,生面孔、新手、懂假幣,從哪兒看都不像警察。坐!”

    嘶……簡凡倒吸了一口涼氣,隱隱地覺得肚子疼、牙疼,暗罵了一句︰媽的,今天嘴漏了,又說中獎了。這可真夠背的,這任務不會是專門給我準備的吧?怎麼哪里都那麼合適呢?

    想是這麼想,不過還是悻悻地坐了下來,不敢造次。

    會一開才知道,還真是撞到大雷子上了。案子大,在座的人都大,問自己話的那人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姓陳;在座的兩位經偵支隊的領導、一位重案大隊的陸隊長,還有一位是特警支隊的,年紀最輕的卻交通指揮中心的,原本看著還像個領導的劉副支在這場面上可就不夠看了,丫的成了個端茶倒水的丫環一般。悄悄地瞥了瞥桌上的資料才發現,這劉副支居然起了個很土很曖昧的名字,叫劉春花,簡凡驀地想起了經典武俠中的韋小寶他媽,好像也叫春花來著。

    心下里忍著暗笑,不過劉副支倒很照顧,還倒過杯茶來,簡凡笑著趕緊輕聲道謝,坐下來開始細听關乎自己的大案了。

    介紹的陸隊長,一個四十多歲胖胖的中年人,牙上煙漬很厲害,幾次都示意著簡凡仔細听。一介紹才知道,領省陝西陝南警方四個月前發現了當地市面上大量流行編號為HF、HG的假幣,經鑒定,這種類型源自同一電版,比台版的HR、DS版本要更先進不少,很難用肉眼識別,甚至于做工精良的可以騙過普通的驗鈔機,陝南警方經過三個月的偵破,抓獲了四名嫌疑人,據審訊交待,所有的假幣均來自大原。

    本來由經偵隊負責此案,不過重案大隊在排查一樁搶劫殺人案的時候,無意中牽涉到了本案的同一嫌疑人,兩案並案跟蹤調查又過了一個多月,根據線索順藤摸瓜,摸到了這伙嫌疑人在大原城郊結合部的三個窩點,但無法確定真正制販和藏匿的地點,收獲也不小,鎖定了浮出水面的三個嫌疑人。畫面上放出了跟蹤拍攝的住所、嫌疑人的正面側面像,一位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像個老師,姓範名晉陽;第二位是個光頭胖子,矮胖子挫個,以一家長途貨運部掩護,姓樊名朝東,綽號就叫胖東;第三位長發遮著眼,說是對方保鏢,姓曹,綽號草蛇。三個家伙都是有案底的人,矮胖的那個和另一樁搶劫案還有關系。

    看了二十幾天案卷簡凡多多少少也有點了解,那一件案子都不孤立的,有些慣犯根本就是進進出出屢教不改,有些根本就是沒家沒業,把看守所當家,公安局當院,被釋放了就當出門旅游,過不了幾天肯定重新回來,比回家還準時。今天一听到這麼一伙人,簡凡的心里卻是更擔心了幾分,再一听副局長的安排就有點傻了︰市局的方案是準備設局來一個交易,外圍圍堵、中心誘捕,一網打盡!

    誘???簡凡一個激靈,這會全明白了,媽的,敢情自己糊里糊涂成誘餌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人在轂中有話難發,簡凡現在的一肚子苦水沒地兒倒了,而且這場合根本沒有自己說話的份,就能說話這當會卻是退堂鼓也打不得,拿著警察的工資難道還敢不接警察的工作?看看一座面不改色的老警察們,心里真覺得不是個滋味,有點那種糊里糊涂被推到一線當炮灰的感覺了。

    這個會開得短小精悍、事辦得是雷厲風行,副局長一部署,特警隊設點圍捕、經偵大隊負責查封幾個涉案的賬號,摸查嫌疑人資金的藏匿方式、網絡和交通管制中心監控嫌疑人以及嫌疑車輛的動向,各自領命之後,一擺手,卻是重案大隊的那位陸隊長,帶著簡凡,兩人一前一後,挾帶犯人一般,出了經偵大隊呼嘯而去………

    …………………………………

    …………………………………

    四十分鐘後,當一身西裝革履的簡凡從重案隊休息室出來的,重案大隊隊長和幾位接應的人員臉上都浮著笑意,嫩面嫩臉戴了一副眼鏡,眼影和額頭化妝著色深了點,比原先來的年齡稍大,怎麼看也像一個奸詐的生意人。

    “好,就這樣了,記清你的身份啊,你現在是陝西渭南人,姓楊名二剛,楊雙成是你本家哥,千萬別露了餡啊。還有什麼問題麼?”重案大隊陸隊長笑著說道,這人倒比秦高峰和靄,從經偵支隊出來,一路上幾句話倒熟悉了幾分。好歹簡凡敢說話了。

    “陸隊長,陝西的買家真來了怎麼辦?那我不危險了。”簡凡不無幾分緊張地問道,今天糊里糊涂被人揪來揪去,第一次經歷這事,還是心里慌慌,

    “放心,他們本家兄弟都在咱們手里,這是嫌疑人照片,這個楊二剛和大原幾位都沒見過,楊雙成已經在電話上引見了,只要你不露餡,出不了問題。”陸隊長大咧咧說道,遞過來照片看著。

    “我可啥也不會,就會摸錢啊,這……這行不行啊?”簡凡緊張地說道,要上場了,有點心虛。

    陸隊長寬心似地說道︰“哈哈……就這個本事呀管大用場了,我跟你細講一下,但凡這些制販假鈔的交易,他們只批發不零售,而且只和行內打交道。見面一是試你的言行舉止,一有不對,他們馬上就消失了;第二,和你交易之前,他們還要試水,就是試試你摸認假鈔的本事,不是他們行內人,一般是不會和你交易的,即便是交易也是黑吃黑;要是沒你的話,我們都要考慮到銀行系統里找個餌了。任務的成敗關鍵就在你,只要你和他們討價還價讓他們相信你確實是個行內的買家,促成這次交易,人髒俱獲,把主謀引出來,你的任務就成功了。剩下的事我們來辦,幾百警察等著他們從老鼠洞里鑽出來呢?一會到了酒店,給你送款的隊員會細給你上一課……還有問題麼?”

    “有,那……那,危險不?”簡凡問道,越到臨陣的時候,越緊張。

    “不危險,一點都不危險……不但不危險,就跟玩一樣,而且還給你配了個媳婦,胡麗君,進來!”

    陸隊長一說話,門口應聲進來一位,進屋馬上一室皆亮,黑色的高腰皮靴、大紅的毛裙、緊身的白毛衣,外面套著大風衣,一米六幾的個子,個也可以、條也可以,笑容也可以,模樣也可以,不過是很惡俗的濃妝艷抹打扮,越是這樣打扮,越說明根本不會打扮。

    陸隊長指著新人介紹道︰“重案大隊的隊花,便宜你小子了,給你當一天老婆,胡麗君同志出過十幾次任務,臨敵經驗非常豐富,關鍵的時候她會保護你的,而且帶著女伴,容易放松對方的戒備心理,我問秦高峰了,知道你是個內勤,所以我會格外小心,放心,外圍有幾百名特警、身邊有重案隊策應,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眼線之下,一有不對我們馬上可以控制局面,來,你們認識一下,準備去酒店。”

    簡凡和那姓胡的握手之後,簡凡這識人眼光多毒,特別是女人,身邊見過的都是嫩得掐得出水來的妞,一握手一近距離看便即省得,這丫是個奔三的老娘們扮嫩呢,跟站街大嫂一般,用化妝品掩蓋年齡呢。不過話也不敢說出來,悻悻地握了手,倒比那女警還扭捏。

    看著簡凡在觀察女伴,陸隊長不無得意地問道︰“這回總該沒問題了吧。”

    “那個……還有一個小問題。”簡凡小心翼翼地看著陸隊長,指指姓胡的女警︰“那個陸隊長,能不能那個……”

    “有什麼你說呀?”陸隊長道。

    簡凡小心地提問了︰“那個,能不能給我換個媳婦,這也太不像了。我這麼小,她這麼…那個……就跟那家大嫂樣。”

    一听得這話,那女警听得明顯是嫌自己老了,膛目結舌一副要揍人的樣子,陸隊長兩人一愣神,卻是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半晌又瞪著眼指著簡凡︰“組織給你安排的保鏢加老婆,不要也得要……秦高峰是怎麼教你的,有你這麼挑三揀四的麼?這出任務,你還以為你真娶媳婦呀?找老公小胡都看不上你呢。準備走……”

    這是最後一次中轉了,中轉出來就已經半下午了,掩飾著出了重案隊,倆人如同旅游的夫妻一般在街頭打了個的,一路駛著到了建設路金廣捷酒店,一下車,簡凡一看不過個三星級,暗自哼哼了句︰“縮水了、縮水了,還說五星級呢,這郭元小子淨騙人。”

    “說什麼呢?”胡麗君提著皮箱,隨意地問了句,不過話里對簡凡卻並沒有幾分客氣,一路上倆人都沒說話。斜著眼看簡凡的時候,胡麗君卻又忍不住笑了,倆人扮這麼一對夫妻,不光簡凡別扭,連自己都別扭。

    簡凡沒吭聲,往酒店里走著,那女警故意逗簡凡一般,挽上了簡凡的胳膊,簡凡掙了幾下都沒掙脫,悻悻地說了句︰“喂喂,你別當真啊,再說進出酒店都挽小蜜情人,那有挽老公挽這麼緊的!”

    那胡麗君笑著卻捉狹般地挾地更緊了,氣得簡凡沒治了。

    登記、持著房牌上樓層,進了電梯一看只有倆人,簡凡要退時卻被胡麗君一把推了進去,一進門,胡麗君一按12層,得意洋洋地看著簡凡,仿佛是這獵物到手一般,怪聲怪氣地問了句︰“小子,你還不樂意是不是?”

    “注意稱呼啊,我現在是你老公,有和老公這麼說話的嗎?”簡凡挑恤了句。一副痞態,估計是現在不得不來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你……你才多大?信不信我抽你……”那女警丫的就一暴力分子,說著就伸手做勢。簡凡指著胡麗君趕緊威脅道︰“喂喂,不能動手啊,我可幫你們重案隊干活,敢打我我立馬就跑,你再去找人吧。”

    那女警見簡凡如此憊懶,倒被逗笑了,倆人出了電梯,簡凡又被胡麗君挽著過樓道,邊走那胡麗君還邊揶喻地說道︰“簡凡,我真有那麼老嗎?”

    “嘿嘿……”簡凡傻笑了片刻馬上一本正經地看著胡麗君,盯著壞壞地看了半天才說道︰“老不是你的錯,可這麼老了還裝嫩就是你的不對了。”

    “你給我進來。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刷卡開了門,胡麗君卻是一手卡著簡凡脖子,簡凡剛要還擊,胳膊又被擰住了,跟著就被押犯人一般揪進了房間。

    門被胡麗君一腳踢上了,房間里“啊”地叫了一聲嘎然而止…………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4:33     標題: 第27章 暫借英雄膽

下班時分了,一大隊回家的回家,到食堂吃飯的吃飯,開警車的、騎電瓶車的,陸陸續續離開了單位,外勤沒準點,內勤的八個小時還是蠻準時的,人快走完了,楊紅杏和梁舞雲差不多最後才出來。下午心神不寧的楊紅杏就偷偷摸摸給秦淑雲打電話,對于去執行什麼任務她也說不太清楚,只是說到了假鈔團伙什麼的,不過卻是轉述了簡凡的話,咯咯地笑著把“同志關系莫亂搞”的原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楊紅杏听得沒覺得可笑,反倒有點怪怪的,暗忖著,簡凡不會真是這種想法吧?如果那樣的話,還真有點弄巧成拙了。

    倆人相跟著出了辦公室,楊紅杏終于按捺不住又說起梁舞雲來了,一說到淑雲的電話,有點忿忿地說道︰“土匪,你這狗頭軍師出的什麼餿主意,你不是說他憋不住三天麼?這都三周了,連我都覺得別扭。早知道就不听你的了。”

    自從上次邀簡凡出游被拒之後,梁舞雲便出了這麼個“以退為進”的法子,給簡凡來個冷戰,讓他按捺不住主動上門來說好話,誰知道這次梁舞雲覺得百分百有用的法子大大失策了,簡凡倒好,比她們倆個還涼。

    不過梁舞雲向來臉皮厚,就著這話頭若有所思地開始分析了︰“老大,這個不怨我,他要是喜歡你,恬著臉早來了,這不來,說明他根本不喜歡你,我說,您不會就準備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吧?我沒見他優秀得不得了啊?”

    楊紅杏沒好氣地瞪著梁舞雲接了句︰“我怎麼听著你這話,把我、把他都貶低一遍。怎麼?CCIC罪案分析也挾帶人身攻擊?”

    “別別,你別捕風捉影啊。走,我捎了一程……還有一種可能你考慮過沒有,在集訓隊的時候,他對你青睞有加,不遺余力地,那怕賠錢丟面子,就為和你不疼不癢地散步談心什麼滴,我想啊,如果你是個小警察的話,沒準你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問題了。但是……”梁舞雲駕著車,倒出了胡同,強調了這個“但是”,強調之完看看楊紅杏的臉色才說道︰“按你說的,最後一日你給他亮出了底牌,說了你的家世,然後……然後他就冷淡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成長在一個普通家庭的人,在面對家世優越的你的時候,內心有一種強烈的自卑情緒。也許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來追你……”

    車駛出了胡同,楊紅杏倒被這個貌似精闢的論斷說愣了,不過還是奇怪地問了句︰“自卑?他會自卑?”

    “切,誰都會自卑。你敢說你見了擁資億萬的小富婆,你多多少少沒有點自卑情緒?這很正常。”梁舞雲大咧咧說著,又開始出主意了︰“老大,我覺得到這份上了,咱別嘰歪成不成?快刀斬亂麻,你要真喜歡他,得 ,明著去犧牲一下再色誘一回,女人怕男人纏,男人比女人還怕麻纏,我就不信他受得了美女給他獻媚……要不喜歡,正好,菜都快涼了,咱以後甭提這茬了。大原財貌兼有的鑽石哥有的是,你不會找我給你介紹。”

    “閉嘴,系上安全套,好好開車。”楊紅杏叱了句。

    “啊!?安全套?”梁舞雲一听愣了。

    “呸呸呸……口誤,安全帶。”楊紅杏紅著臉悻悻糾正了句。

    車廂里,爆出了梁舞雲一陣放肆的大笑………

    ………………………………………

    ………………………………………

    隔著四個房間,院西北角是隊長兩進兩間的辦公室,隊里人差不多走完了,史靜媛才敲響了隊長辦公室的門,進門的時候見得秦高峰正仔細地看著電腦屏幕和手里的一摞資料,這東西史靜媛卻是清楚,是從射擊訓練場取回來的資料,每隔一周史靜媛都會到靶場替隊長取一份圖像和射擊記錄,不過她沒想到偶而看過一眼之後,卻是簡凡的成績。

    “有事嗎?”秦高峰抬抬眼,詫異道。

    史靜媛向來保持著一個嚴肅和矜持的態度,在隊里並不多的幾位女同志中間口碑很好,對于罪案發案的描驀頗有建樹,外勤那幫小子見了都是媛姐、媛姐地叫,人緣很好。不過此時看著秦高峰,卻像是有偌大心事一般,輕聲地問了句︰“沒什麼事,就是有點擔心。”

    “擔心簡凡?……坐。”秦高峰坐著沒動,放下了手里的資料,示意著史靜媛坐下。

    史靜媛靜靜地坐到辦公桌前的沙發上,好像在想想怎麼開口似的︰“既然您問了,我就提醒一句,他的射擊成績我看過了,接近普通隊員的水平,我分析過他的射擊錄像,最快的出槍速度是零點七七秒,這一點要比隊里其他人都優秀一點,可他最大的缺陷是成績不穩定,命中率如果劃一個範圍,是從零到百分之百,成績受情緒波動的影響太大。”

    “你想說什麼?”秦高峰詫異了。

    “這種情況沒法出外勤。隊長,我覺得他這個性子,在隊里負責內勤就不錯,沒人呆得住的槍械室,他呆得住;沒有人喜歡去的檔案室,他打掃的干干淨淨,而且看得津津有味;沒有喜歡干的那些婆婆媽媽的事,他干得比誰都好,而且做得一手好菜,我覺得他這樣就不錯,為什麼非要他改變呢?”史靜媛看樣對簡凡的褒獎不低。

    “呵呵……”秦高峰欠欠身子說道︰“我和你看到了同樣的事,不過咱們的想法有點差距,槍械室那地兒,除了老陳是沒辦法窩得住,隊里沒有第二人能窩在那兒呆一個月,而他呆了兩個多月,我其實等著他說不耐煩,可沒有,他從中找到了樂趣,有時候蒙著眼和老陳玩裝槍械。玩得起勁得很;檔案室我是故意把他扔那兒的,等著他發牢騷,可也沒有,他看案例還講得蠻起勁,說得頭頭是道,呵呵……三個月前,他不會摸槍;一個月前,他不會開槍;而現在呢,如果打實彈攻擊,我想手感沒有比他再好的…………不管那一件事,做得最好的人,肯定不是最聰明的人,而是最堅忍和最細致的人,比如當警察就是如此,如果要真是一塊好料子放咱們這兒當柴燒了,那才叫可惜呢。”

    史靜媛擔心地說道︰“可他膽小,怕危險,這個心理障礙不是所有的人都過得去的。以前咱們大隊暈血、暈槍,看著死人做噩夢類似精神類問題都見過,如果因此給他帶來心理上陰影的話,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呵呵……天才和白痴、勇者和懦夫經常是以同一類面孔出現的,敢在烏龍帶人集體逃跑、敢猝出重手對逃犯下手、敢在九鼎攻擊歌星的保鏢,這不是一個膽小鬼能做得出來的事。安逸和普通的生活久了,很容易埋沒了人的真性子,我一直相信他不應該是個普通的人。”秦高峰對史靜媛毫無隱瞞,看樣對簡凡的期待頗高。

    “隊長,您不要期望值太高,即便是克服心結,也需要時間和時機,特別是心理性格的轉變,有的警察一輩子都克服不了對槍的恐懼感。”史靜媛提了個醒。

    秦高峰神秘地笑笑︰“時機來了,我正在拭目以待?”

    “我也正擔心這事,第一次出外勤,沒有任何經驗,不管是任務失敗還是出了什麼意外,對他的心理影響都不太好,我也奇怪您為什麼不攔著。”史靜媛驀地想到了那件案子,這才是今天的主要目的。

    “警察的隊伍向來是好馬上陣、劣馬歸槽,他要是闖過去了,那就是匹好馬,要闖不過去,不也正遂了他的心願嗎?”秦高峰笑笑。

    “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不會,重案隊之虎在他身邊,放心吧。”

    “重案隊之虎?胡麗君?”

    “對!”

    秦高峰不知所謂地笑笑,史靜媛卻是神情哭笑不得。

    重案隊之虎,不是虎虎生威的虎,而是母老虎的虎,這個外勤女人的凶悍在大原刑警里是出了名的,不說還好,一說讓史靜媛想起簡凡那文文弱弱、白白淨淨的樣子,就覺得更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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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一時間,金廣捷酒店1202房間,響了一聲“啊”聲音的房間里!

    這聲音是女聲,此時此刻,在這種環境,好像這種聲音並不罕見,並沒引起什麼注意。

    房間里,胡麗君雙手捂在胸前,對著簡凡怒目而視,剛剛一卡脖子、一擰簡凡的左手,卻不料自己的右側成了空檔,簡凡左手一掙、一擰身子,胡麗君沒料到這個小白臉的力氣這麼大,猝不及防被掙脫了,還未反應過來,被簡凡雙手一推,正推在了胸前,蹬蹬蹬退了好幾步,靠到了門上。“啊”地驚叫了一聲!

    簡凡瞬間雙手僵在空中傻眼了,那地兒推得太軟乎了,沒成想厚衣掩蓋下的峰巒是如此地疊嶂,一驚一傻胡麗君跟著就撲上來做勢要打。簡凡一矮身子,繞了屋子跳過了床,抱著頭喊著︰“啊……救命呀!……啊!救命呀!”

    喲……喊了半天沒動靜,簡凡悄悄睜開了眼,卻見胡麗君雙手叉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身前,看著簡凡,撇著嘴不屑地說︰“喂,別這麼慫好不好?我一個女人,還能吃了你怎麼著?”

    “切……”簡凡被胡麗君這態度刺激了一下,悻悻地站起身來︰“我怕你非禮我。”

    胡麗君倒被簡凡的憊懶樣子逗笑了,剛剛一驚一怒猛地想到了隊長說過這還是個剛入警隊的小子,倆人在這個時間弄不好怕是會影響到任務,故爾只是嚇唬了一下子便收住手了。看著簡凡,胡麗君長舒了一口氣,打了隨身的箱子,接駁著PDA掌上電腦調試了片刻遞給簡凡︰“廢話少說啊,你把要見面的嫌疑人資料從頭到尾再熟悉一遍,所有知道的,一點也別漏了,上了正場掉鏈子,我可負不起這責任。”

    胡麗君調試著、侃侃而談的時候,簡凡賊眼忒忒地看著胡麗君不知道在想什麼,等著胡麗君把手機似的小玩意交過來,簡凡狐疑地道︰“俠女呀,我怎麼看著你這化妝有問題呀?”

    “什麼問題?”

    “嘶……你本來不丑啊,你看你看,你額頭比較窄,化妝還故意給你留披肩發,顯得更窄了;眉毛本來適中,誰給你修粗了,成掃帚眉了,越顯眼越難看;還有……誰把你這嘴角線拉這麼長,整個一血盆大口,這不是故意把你往坐台小姐的方向打扮麼?”簡凡正色說了幾句,又開上玩笑了,實在覺得詫異得不行。

    “呵呵……”胡麗君不怒反笑了,笑著拽著簡凡拉到穿衣鏡前,說道︰“你別說我,你看看你是不是老了、丑了。”

    簡凡瞪著往鏡子里一看自己,哇,戴著平鏡,濃眉大眼,額上著色深了,那像個小學警,簡直像個倍受壓迫的破產國企員工一般,一愣神之後笑了︰“噢,我明白了………哎!?我又不明白了,為啥把咱們打扮這麼丑啊,難道扮犯罪分子必須是這麼一副丑惡嘴臉?”

    “哈哈……外勤直接接觸犯罪分子的時候,都需要做必要的掩飾,這是規矩,也是出于安全考慮,就現在你出現在熟人眼前,也未必能一眼被人認得出來,懂了嗎?”胡麗君道。

    “噢,哦喲喲,失敬啊,原來還真是警花啊。”簡凡嘻皮笑臉地看著鏡子里的倆人,別扭得緊,如果卸了這層妝,這胡麗君或許比現在要漂亮不少。

    “什麼警花!………小屁孩,毛長全了沒有,還想調侃女人,有那本事麼?看資料,一會問你答不上了,小心我揍你啊。”胡麗君瞬間臉又變了變了,話里野蠻的緊。不理會簡凡了。

    資料全部壓縮在PDA電腦里,就著屏翻著頁,簡凡看著看著就驚呼起來了︰“哇,這何晉陽居然有傷害罪的前科?”

    沒人理他,胡麗君白了一眼,手機鈴響了,跑了衛生間去接電話了。

    過了一會,又把簡凡看著驚訝地喊上了︰“哇,這胖東客串搶劫,還坐過六年牢,丫的誰說這不危險?”

    還是沒人理,胡麗君在衛生間打電話不出來了。

    等胡麗君出來的時候,被嚇了一跳,簡凡傻愣愣地盤腿坐在床上,兩眼失神,像是見到什麼恐怖的事一般,胡麗君嚇了一跳,趕緊地問︰“怎麼啦怎麼啦?”

    簡凡仿佛受了很大委曲一般地質問︰“我好好一個人民警察,一個陽光男孩,干嘛非要讓我扮黑社會犯罪分子,接觸的還是這麼危險的人,真要磕著踫著我了,給我一家伙,我媽可就我一個兒子………”

    簡凡說得聲淚俱下,頗能搏人同情,胡麗君哭笑不得了,咬著嘴唇悻悻盯著簡凡,氣忿忿地說道︰“那你說怎麼辦?”

    “我……我……不去,反正還沒開始,你們再換個人。”簡凡說著,一激靈起身,要穿鞋撂挑子走人。胡麗君一腳伸過去把簡凡的鞋踢過一邊,揪著簡凡的膀子摁坐在床上,無奈地說道︰“我告訴你,這是沒辦法的辦法了,誰想用本地人,陝南警方三天前就派了一個外勤準備來接頭,可路上出了車禍,經偵大隊火急火燎找了兩三天才挖出你這麼個活寶來,你說你現在撂挑子,你不是你說你是人民警察嗎?你的責任呢,你的榮譽感呢?”

    “我沒轉正,我還不算警察呢。”

    “那你想不想轉正?”

    “要干這活,鬼才願意轉正呢?”

    “嘶….你………”

    氣得胡麗君伸手要打,簡凡卻是不懼不怕,伸出腦袋,你打!打敢動手,我正好不去。

    倆人僵持了一分鐘,胡麗君妥協了,被氣得悻悻坐到了地板上,盯著簡凡,瞪著眼說道︰“簡凡,我知道你的情況,我向你保證絕對安全,大庭廣眾之下,沒人敢對你怎麼樣,再說了,就即使有危險,我也擋在你前面,我一個女人都不怕,你怕什麼?”

    “我……”簡凡被胡麗君盯得不好意思,訕訕地說道︰“那我……我再考慮考慮,我……”

    “沒時間了,剛才範晉陽已經約我到三和火鍋城,晚十九點三十分,還有二十七分鐘。”胡麗君看看表,無可奈何地說了句。

    “啊!?”簡凡張口結舌,有點傻眼了。

    …………………………………

    …………………………………

    時間指向了十九時二十分,一輛墨綠色的尼桑車里,胡麗君駕著車駛近了三和火鍋城,車里正坐著一臉不情願的簡凡。

    連哄帶騙不管用,曉之以為民除害、保護社會安定、嚴懲違法犯罪分子等等諸如此類的大義更不管用;無奈之下胡麗君把電話打到秦高峰那里,秦高峰只是說了句,他就是個窩囊廢、膽子鬼,指望不著……說了這麼句怪話就掛了,胡麗君詫異之下原話一轉告。嘿喲,管用了,把簡凡激得一咬牙,去!

    臘月二十了,街上的年味已經是充斥的足足的了,從金廣捷酒店到三和火鍋城不過十分鐘車程,一路上街邊夜燈和掛在顯眼處的燈籠照得給寒冷的夜里增添了幾分秀色。車停在酒店臨街的台階上,一下車胡麗君大大方方地挽著簡凡的胳膊,不過一挽卻是發現不對勁了,這家伙的手抖著,走路也發顫著,這那上得了正場,輕輕踢了簡凡一腳︰“喂,手抖什麼?”

    “我我我我…沒沒…抖!”簡凡一說話,更露餡了,連嘴也開始抖了。

    這架勢上場肯定是不行,胡麗君看得四下安靜,拖著簡凡便走,快步拐過了酒店到了陰暗角落,這回可是真生氣,一巴掌扇到了腦袋上︰“抖什麼?”

    簡凡喘著氣︰“我……我害怕!”

    “有什麼害怕的,都是你人你怕什麼怕,他們還怕你呢?街兩頭都有咱們的人。火鍋城里也有人接應。”胡麗君叱道。

    “哎呀,我真害怕,我忍不住就害怕,我……”簡凡跺著腳,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緊張。

    “好好……放松放松……告訴我,記得你的身份嗎?你叫什麼?”胡麗君扶著簡凡的眼鏡,摸著簡凡的臉蛋,冰冰涼涼的,看樣還真是害怕了,說話的聲音都發顫。

    “我……我叫害怕……不對不對,我叫簡凡……不對不對,哎呀,胡姐,我真害怕,我……哎呀,我對不起。我……”簡凡緊張地語無倫次,越說越迷糊,雙手要胡亂地往開推胡麗君,卻不料這一下子又推到了胸前,又是肉山一片。一緊張,趕緊縮回來手來。

    黑暗中,胡麗君沉吟的片刻,摸索著捉住了簡凡的手,溫潤堅強又不失幾分柔軟,握著簡凡的那雙手,仍然是止不住地顫抖。

    突然間,胡麗君做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動作,撩起了衣服,把簡凡的手送進了自己的衣服里。冷冰與滾燙一下子接觸到了一起,讓倆人的瞬間都產生了一種痙攣,簡凡嚇得趕緊往外抽手,卻不料被胡麗君緊緊地摁在那兩座雙峰上。

    哇靠,居然是打啵!!………很詭異的事情,又踫到了一件,簡凡的心一沉,手卻是舍不得再往外抽了,透過罩罩伸到了最里面,手指、手心、手掌傳來了滾燙的熱量頓讓此時覺得舒爽無比,一只手幾乎覆蓋不住的大峰在手心里摩娑,能清晰地感覺到如緞如錦的肌膚和逐漸變硬的峰頂。

    時間,靜止在這里,仿佛有一萬年那麼漫長,又仿佛是一秒鐘那麼短暫。這是柔軟的、渾圓的、滾燙的……閉著眼楮的簡凡幾乎無法形容手里那兩團火熱的感覺,輕輕觸摸著,生怕與這等天下掉艷福的事失之交臂。

    胡麗君捧著簡凡的臉,黑暗里幾乎是面對著面說著︰“怕不解決問題,大原每時每刻都發生著殺人、搶劫、傷害,一年要有幾萬起,沒準那天就搶到你頭上了,你不像個男人,怎麼保護自己?怎麼保護你身邊的女人,怎麼當好一個警察?……你听著,里面的嫌疑人也是人,他們也膽小、也懦弱,你越害怕,他們就越小看你、欺負你……你越橫,他們就越怕你,他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是你的女人,你連保護我的勇氣也沒有嗎?告訴我,有嗎?”

    “有!”黑暗里,簡凡應了聲,聲音里不再顫抖,雙手還伸在胡麗君的衣服里沒有出來。女人的溫存,是激發男人勇氣的最好工具。

    “哼……”胡麗君卻是冷哼著,手摸著簡凡的某個部位,嚇了簡凡一跳,不過卻是沒有其他動作,冷冷地說道︰“你還勃得起來,還是個男人……男人的**分三個層次,生理上、心理上和情緒上,在勃發**的時候會分秘出超出常量十倍的腎上腺素,現在你都有了……男人最大的膽是色膽,色膽能包天,現在你也有了,精蟲上腦的男人殺人放火都敢干……你還害怕麼?”

    “不害怕!”

    “好,像個男人保護我,你是男人,你要干的事,誰也擋不住你,我們,可以走了嗎?”

    “嗯!”

    胡麗君誘導著,簡凡省得此時還有正事,戀戀不舍地縮回手,胡麗君整整衣服,大大方方地挽起簡凡。

    終于能夠走得穩健了。胡麗君邊走邊小聲問︰“你叫什麼?記得身份嗎?”

    “兄弟楊二剛,道上有個諢號叫四眼金剛。”簡凡沉穩地說得,話里已經回復了平時的老練。

    走到門廳的時候,連簡凡連不太相信剛才發生事,不過身體里某一部位的堅挺證實著剛剛那事一點都不假。側頭一看胡麗君,兩個人正對視了眼,那一刻的觸摸,好像心有靈犀一般,眼神里有了幾分默契。

    簡凡有意識的伸出自己的手來看看,媽的,真稀罕,手一點都不抖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5:22     標題: 第28章 一嘴挑大案

從走進三和火鍋城的那一刻起,胡麗君隱隱地感覺到身畔已經是換了一個人。

    如果再準確地描述,是從一個未諳世事的三流大學生一下子換成走南闖北的老江湖。先前那一招只是有效地轉移這個小子過于放大的恐懼,不過這種效果也讓她覺得有點瞠目結舌。在此已經等候多時的嫌疑人正是主犯之一範晉陽,帶著開物流公司的胖東。進屋抱拳握手,胡麗君介紹著,範晉陽和胖東迎上來,簡凡此時恰如大主顧上門一般,架子端得十足,簡簡單單寒喧了幾句便即分開落座。

    此時再看真人和照片還是有差距的,範晉陽比照片要年輕不少,看樣是春風得意,架著無框眼鏡,看著誰都一臉奸笑,生怕別人忽略他的奸詐一般,那游離的目光瞬間讓簡凡想到了同宿舍的老三黃天野,看女生的時候就這麼一副得性;而胖東就反其道而行了,一笑就是兩個下巴、腮幫子馬上能腫大一半,本身人長得不怎麼地,這麼白痴地一笑,配著胡茬未淨的臉,倒像個沒剃光毛的豬頭。

    這倆人實在不怎麼可怕,有點可笑,三句話過來,倆人又是客氣之至,得,從小慣于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簡凡,沒幾句便和倆貨稱兄道弟,套上近乎了。

    胖東客氣舉著大杯讓酒︰“來來,兄弟,我們和雙成大哥是老相好了,他兄弟就是我們兄弟。”

    “是不是?俄大哥可說咧,你倆鬼得很,讓俄倆小心應付。”簡凡不卑不亢,應對得體,特別是一口陝西話說得字正腔圓,“俄”字是音重拗口,那絕對是裝不出來的。這本事胡麗君早領教過了,烏龍縣離陝境不遠,陝西籍的人不少,簡凡自小就會了。

    範晉陽和胖東听得此等評價,倒覺得是表揚似的絲毫不以為忤,那坐東的範晉陽反而樂呵呵地笑著說道︰“哈哈……玩笑了,雙成大哥就是老開這玩笑,上次來呀,也和老弟你一樣相貌堂堂啊,帶了個小女的可漂亮了,還說回去娶了當婆娘呢。”

    “呵呵……”簡凡驀地笑了,笑得如同當年和同室的費胖子、黃老三斗心機一般,不經意地說道︰“俄大哥身邊的女娃就沒有見過重樣的,上次是帶著三娃來的呀?要有女的也是在你們當地找滴賣貨,肯定不是俄嫂,俄嫂長滴比胖東哥還粗啊!”

    胖東一听這話,和範晉陽對視了一眼,沒成想是這麼個回答,倆人仰著頭大笑。

    簡凡也在笑,胡麗君也在笑,心里暗暗佩服這句話答得巧,如果是試探的話,就即便是楊雙成上一次真帶了個姑娘來的,這樣回答也說得過去。但凡道上這等試探也屬正常,比如明明知道某人不喝酒,就故意問,喲,上次和他喝了兩瓶,丫的你兄弟真能喝;比如知道你手下誰誰被抓了,就故意問,您手下那哥們怎麼昨個我還見著了,他在那那干啥呢?……此間的奧妙只有同道之間的人才能省得,外行三句話過來就露餡了。

    類似這種問題往往是防不勝防,一句話答錯了,沒準就永遠搭不上這條線了。

    虧是這次陝南警方準備的資料充分,這個以家族為模式販賣假鈔的團伙新抓不久,消息還沒有泄露出來,看來這邊的倆人是一無所知,幾句話沒試出什麼問題來,倒真和簡凡稱兄道弟瞎扯上了,讓胡麗君驚訝的是,簡凡那還像個需要女人嚇唬和鼓勵的小子,簡直就是一個混跡多年的老江湖,山南海北的見聞夾雜著陝省濃重的鄉音,偶而還來句黃段子,說得範晉陽和胖東直樂呵,特別是說到陝省的婆姨,簡凡捉狹般地繪聲繪色介紹,那臉蛋比仙女水、**比羊脂白、大腿賽蔥白嫩,要抱到懷里,比吃火鍋還熱乎……三個男人相視哈哈大笑,一臉淫蕩,听得口水差點流了下來。扮作簡凡媳婦的胡麗君故做嗔怒,罵了兩句。引得簡凡又是一陣好哄。

    酒過半瓶,胡麗君暗暗注意到胖東和範晉陽使著眼色,跟著胖東手摸索進了口袋。胡麗君心里暗道了句,這第一關,算是過了。此時再看簡凡,以酒當茶不經意的輕啜著,好像根本不在意身邊的事,從進門也根本沒有提起生意的事,就像來吃喝玩樂一般。待到胖東把紙幣攢到手里,依然是不動聲色,好像是貨有千樣,憑我舍取一般。

    這是陸隊長教的,這才是大戶應該有的氣質,不過在胡麗君看來,簡凡學得比教得要好很多倍。理論和實踐還是有差別的,而簡凡好像不懂理論,但實踐卻要強很多。

    說話著胖東恬著臉,笑呵呵地把四五張紙幣就推到簡凡面前了,胡麗君沒吭聲,好像在等著簡凡說話,胖東看看簡凡揶喻地笑著,這就進正題了︰“小兄弟呀,不瞞你說啊,雷子這段時間抓得緊,南邊的貨也不太好走啊,手里存貨就這麼幾樣了,廣東版的有十幾墩,福建版還有二十幾墩,您要是非要電版的,那東西還真不好弄。”

    一眼望過去,胖東的臉喝得早像鈔票一般紅通通,肥肉顫得俱是諂媚,像一個老掌櫃在極力說服客戶選自己的貨樣一般。

    簡凡兩指捻著七八張紙幣一捻,摸了摸,呵呵笑了,笑了半晌卻是把那幾張紙幣一扔,觸著額頭仿佛見到了很可笑的事一般,笑得範晉陽和胖東都是莫名其妙,連胡麗君也有點詫異,輕輕踫踫簡凡的腳,怕簡凡失態。

    笑了半晌簡凡才抬起頭,看著胖東笑道︰“胖哥,俄大哥說數你鬼,看來沒錯啊,七張里頭,有兩張是一年前的貨,俄用過;有三張福建佬的貨,那貨早斷逑了,你要真有,算你能;還有一張央行的,咋著,老哥準備弄點真鈔當假的賣。哈哈………”

    下午那臨陣磨槍看來有用,簡凡認識了幾種鈔票的源地和版本。

    幾句話揭了底,這胖東有點臉上掛不住了,訕訕地笑道︰“弄錯了、弄錯了,這天天弄這玩意,有時候連自己也分不清這真假了。”

    這是最鮮明的一個試金石,說出的幾張假幣的出處基本就是自己人了,外圍听著錄音的陸隊長好歹長舒了一口氣,一個新人,一個女人出這任務本來就夠揪心,而且吃吃喝喝差不多半個小時了才開口,實在是讓等著的人心焦。

    飯店里,胡麗君一臉得色,再看範晉陽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不置可否,胖東卻是悻悻地收起了那幾張假幣。不知道倆人還要有什麼鬼花招,收起來之後各抿著酒,卻沒有下文了,胡麗君暗暗踩了下簡凡的腳,發著信號,一對眼神,心有默契,這是要︰反客為主了。

    就見得簡凡大馬金刀的坐著,一手隨意的擎著大杯,笑著道︰“兩位哥哥,水深水淺看完咧,是不是該听听兄弟俄說兩句?”

    “您說……”

    “快過年啦,一年能有幾個這樣的好光景,俄們那地兒可全靠這時節出貨呢。俄跟俄媳婦這次來呀,就準備多弄點回去,畢竟是俄大哥的老主顧了,有安全道誰也不想趟新路不是?二位手里要是沒啥好東西,就當俄代俄大哥來看看倆位,明兒登門拜訪一下,回頭俄們倆到南邊趟趟路,老靠著別人找食也不是回事呀?”簡凡淡淡地說道。

    這話也是陸隊長設計的,根據類似假鈔案例設計出來的,但凡有一個固定客戶,越是走黑路,越是講信譽,雙方彼此依托的關系紐帶很緊,這是基于安全考慮的,等閑誰也不願意扔了老客戶再找新搭襠。說這話呢,就是逼著對方表態,摸對方的底牌。

    這話,多多少少引起了倆個對手的注意,範晉陽不經意看了胖東一眼,胖東臉上的肉顫顫,那範晉陽笑著,好像在斟酌著什麼詞。這個細微的動作被簡凡看在眼里,心里隱隱地覺得哪里有什麼不對。不過來不及考慮,範晉陽跟著隨意從手里抽出一疊紙幣,塑料包著的,兩種面值的,一百和二十,扔到桌上,笑著說了句︰“那老規矩,一百的三三,二十都是新貨,五五給你,這東西要放陝南,我估計一時半會沒人發現得了,你要不怕撐著,這次能大賺一筆。”

    “俄們怕餓著,還怕你撐著……範哥你有多少?”簡凡捻出了紙幣看看,心里暗自驚訝,這版本下午只見過大面額的,二十面額的,卻是沒有見過。

    “你準備要多少吧?”

    “連俄哥、連俄的家當,湊個百十來萬沒問題,你們要願意,俄準備連鍋端咧,不過這個價格麼?有點高。”

    “喂,小兄弟,我們和你哥可都是這個價啊?你是誠心要貨還是逗我們兄弟玩呢?”

    那胖子瞪著眼,話里不客氣了,拍著桌子叫囂。

    “哈哈……俄哥是俄哥,俄是俄,俄哥一次最多一封,那能比麼?”簡凡說著,仿佛生氣地的樣子,拍拍桌子,把那幾張紙幣砰地往桌上一扔,倒把桌上心思各異的仨人都嚇了一跳,就听簡凡道︰“你別跟我吹胡子瞪眼啊,這油墨味重,細聞一下就能聞得出來;盲文條里的凸凹不強,有眼的人認不得,可瞎子摸得出來;紙倒是夠脆,可太脆了,裝口袋幾次就軟了,比福建版的就強一點點………俄跟你們倆明說啊,俄憑啥叫四眼金剛咧,不是因為俄近視,而是因為俄看這玩意,就沒有走過眼。你這貨,一樣給俄下七個點,愛賣不賣,離了你張屠戶,俄們還吃帶毛豬咋地。”

    簡凡侃侃而談,像一個奸商一般在討價還價,一听這價格,範晉陽臉被氣得有點扭曲,而那胖東卻像在極力壓抑怒火一般。胡麗君就緊張了,只是教著簡凡和對方討價還價,誰知道簡凡這個時候說話這麼不客氣,挑了一堆毛病要硬往下壓價生怕這生意不黃似的,就差說這是一堆垃圾,老子不要了。

    外圍的是毫無辦法了,即便是談崩了也不能出面;胡麗君緊張之下,輕輕地踫踫簡凡的胳膊肘,卻不料簡凡像寬心似地,不經意的動手握住了胡麗君的手,那只手,很穩定,像是鼓勵、像是安慰,像是兩口手隨意的牽牽手,眼神過處,胡麗君一瞥之下,看到了簡凡眼里閃爍著捉狹,仿佛一切都盡在轂里。

    倆對手看了許久,這範晉陽才難為了吧唧著嘴說了句︰“兄弟,加點,都不容易,我們也是那里也要用錢,要不是快年關了,這麼大交易我們都不敢接。”

    “對對,咱們老主顧,您這樣壓得我們沒法干了,不也影響兄弟您的生意不是。咱們細水長流。”胖東虎了一陣臉,又變臉了,恬著臉倒了杯酒,又是讓酒又是拱手,生怕簡凡見怪似的。

    胡麗君一下子也傻眼了,這倆貨不知怎麼滴又來了個一百八度大轉彎,敢情成了小輩了,現在倒是簡凡一副倨傲的態度,根本不把倆人當回事了。

    胡麗君前想後想沒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竅,不過看這架勢,主動權確實已經易主了,一個桌子上,都在看簡凡的臉色了。

    “好吧,給我壓六個點,三封,一百面額的兩封、二十滴一封,你想啥時候要錢都成,兩個小時之內我能準備好。”

    “別別,三個,三零掛一百,五二掛二十。”

    “不行,太貴,俄們也不好出,出這東西經常被雷子挑咧,俄們的風險要比你們大得多。”

    “兄弟,讓讓,四個點!”

    “不行,五個!”

    “四個、四個,就當照顧老哥倆了,我們送你一部分樣貨。”

    “咂,你看你們說這話,弄得俄怪不好意思滴。”

    三個人賊頭賊腦說著黑話,基本就是說著真假鈔的兌換比例,最後二十八塊兌面額一百、四十九塊對面額二十的成交,越大額的假鈔越便宜,而面額越小的越貴這是常識,三個人討價還價足足討了十幾分鐘,硬是被壓了四個百分點,而且還答應多送十墩百元面額的簡凡才算罷了。這個奸商的得性被簡凡演繹的形象十足,連胡麗君看著也直想笑,要論這搞價的本事,把刑警和大案隊再加上那幫子經偵的來,怕是挑不出第二個人了。

    這場交易,進行的坎坷,不過最終看來是無比的順利,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雙方約定好了。

    時間︰凌晨一點。地點︰另行通知。

    約定一完等于局就馬上散了,雙方各自分手,一方是準備假錢,另一方呢,就是準備真錢去了。

    ………………………………

    ………………………………

    魚釣上來了。這個餌用得簡直是恰到好處,都知道簡凡摸錢很利索,誰也沒想到這個小警察居然比還是個討價還價的好把式,煞有介事地把交易金額還壓了四個百分點,這麼著一來,根本不用懷疑範晉陽和胖東要交易的可能性了。

    經偵大隊的封閉式主會議室里,把路上監控截獲的錄像和飯店的錄音播放了一遍,來自特警、刑警、經警和大案隊的十人小組匯聚在這里,傳音像資料的陸隊長比劃著介紹道︰“一封代表著一令紙,根據陝南警方抓獲的嫌疑人介紹,一封面額是整一百萬,長、寬、高相當于這麼大個包裝箱………也就是說,交易的時候肯定要來車,應該還要有兩到三個人甚至更多,兩個主要嫌疑人已經處于我們追蹤之下,手機、住所以及車輛可能去的地方,都會有第一時間的訊息,現在有一個問題,考慮到嫌疑人胖東和範晉陽的前科,不排除他們私藏武器的可能,我們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是,內應和外圍如何緊密餃接,保證我們兩名內線的安全。”

    來自特警支隊的接著話頭道︰“根據陝南警方提供的情況,他們選擇的地方一般都是城郊結合部,甚至有一次已經駛出了市區才開始交易,這樣的話,戰線過長,如果消息不及時的話,我們就無法保證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了。”

    “大案隊呢?你們有什麼想法。”

    “按原定方案,以交易的兩名內線為核心,大案隊緊隨兩名保持兩到三公里的外圍接應,保證交易錢款和兩名內線的安全,防止這伙人黑吃黑。不過,一名是女隊員、一名是一大隊的內勤,有點勢單力薄,而且交易地點現在沒有確定下來,我們無法設伏,而且擔心他們耍花招,我們建議,先行將範晉陽和胖東拘審。

    “這樣吧,大家考慮一下。”主持會議的還是一位副局長,沉吟了片刻說道︰“嫌疑人已經浮出水面了,抓捕很容易,但是這種假幣案件,如果沒有人髒俱獲的話,形不成完整的證據鏈,定罪量刑將來有困難,而且有可能把這個案子煮成一鍋夾生飯。我建議,仍然按原方案進行。讓倆名內線繼續交易,萬一我們動作過大驚動了嫌疑人,那再抓可就困難了。”

    “我同意!”

    “我同意!”

    “同意!”

    領導的意見就代表著組織的意見,紛紛發言,最後一位是歷經過罪案現場的陸隊長,臉上有點難色,這點難色來自于秦高峰的囑咐和胡麗君的匯報,那位內勤實在夠嗆,即便是賣嘴皮子賣得不錯,要上正場肯定困難,不過此時再看一座的那一位都比自己警階高的領導,囁喃了嘴半天才說了句︰“同意。”

    休會的幾分鐘里,陸隊長一直覺得心神不寧,想了半天才下決心給隊里拔了電話,拔到了大案隊值班室,簡短地布置了一句︰錢款馬上送到金廣捷酒店1202房間,多配兩支槍!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5:50     標題: 第29章 誘將何須難

一大皮箱錢款和武器送達金廣捷酒店的時候,胡麗君帶著簡凡已經回到了這里,一路上多繞了幾個彎,確定身後沒有跟蹤這才放心地回到了下榻的酒店,辦這事雙方都應該有一種默契,我不摸你的底,你也別管我的路,交易完了一拍兩散,這也是一個約定俗成的章法,雙方都是出于安全考慮。

    接到了隊里送達的武器、錢款和新的指示,卻是讓她帶著簡凡繼續交易,以防嫌疑人產生警覺,胡麗君頓時覺得有點棘手,接頭的時候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那右只為能夠轉移簡凡對恐懼的注意力,而且看樣效果不錯。但這事現在想起來再要面對,卻是不由地感到非常非常別扭,倆人見面不過幾個小時甚至于連對方的真面孔都沒有看清就發生了這事,實在是讓面對的時候有點難堪。

    不過這事暫且顧不上了,胡麗君現在擔心的是,被激發出來的勇氣,不知道能否持續到幾個小時後的交易結束,難不成,再用這辦法激他一下?

    不行,肯定不行,同樣的辦法只能用一次,對于已經熟悉過的事,怕是同樣再來一次之後效果要大打折扣了,何況自己也再提不起那樣做的勇氣了。

    提著一大箱錢款進了房間,簡凡卻是正盤腿坐在床上看著作為樣版留下的假鈔傻樂著,細細端詳了一眼,雖然刻意地往老相化妝,簡凡依然是看著清清秀秀,胡麗君暗暗涌起了個怪怪的想法,被這小子摸一下,我也不吃虧啊。

    仿佛此事成了兩人之間都知道,卻又都不敢說出來的小秘密,讓倆人憑添了幾個尷尬,放下的東西,扔下了外套,坐到床上檢查著武器,剛把槍拿出來的看了一眼,不經意抬眼的時候,卻發現簡凡正盯著自己,此時心里多多少少有點鬼的胡麗君悻悻白了簡凡一眼︰“看我干什麼?”

    胡麗君的眼楮非常好看,簡凡心里暗道了句,不過妝太濃,具體啥樣還真看不清楚,想到這兒,一伸手︰“我看槍呢?誰看你呢?給我!”

    胡麗君一想心里樂了,正好順水推舟,還真怕簡凡反感似地,順手就把手里的槍扔到簡凡的床上。

    此時,胡麗君還當簡凡是看看而已,卻不料拿槍在手的簡凡蹭蹭蹭幾下把一把老五四式拆成了零件,吧唧著嘴感嘆了句︰“咦,你們就沒擦槍吧,這麼髒,幾年沒開過了?……都是老毛病啊,槍身沒有保養好,時間長了會生銹的。”

    說著動上手了,仔仔細細地擦上了,胡麗君待一細看,卻是簡凡拿著面巾紙,擦著槍身,還卷著紙芯蹭著槍膛,動作很仔細,好像又嫌紙不夠用似的,干脆又找了塊干毛巾擦上了。

    胡麗君看得詫異不已,問了句︰“簡凡,看你擦槍像個老手了,怎麼?玩過?”

    “當然玩過了。知道我是干什麼的嗎?”簡凡蹭蹭蹭開始裝槍了,神情里非常拽。

    “什麼?神槍手不成?”胡麗君詫異的那動作確實像個老把式。

    “嘿嘿……我是隊里專管給別人擦槍的。”簡凡說了句。

    這句倒把胡麗君逗笑了,簡凡說著手卻不停,早已經裝好了槍,上好的彈匣,槍歸套,這個斜肩式武裝帶倒也好看,掛到身上之後槍正好插到腋下,穿上衣服基本看不出異樣來,簡凡饒有興致地把武裝帶掛進脖子,樂得屁顛屁顛做了幾個快速出槍的動作,做完了看著胡麗君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不解地問︰“喂,怎麼光你們大案隊有,這種武裝帶我們為什麼沒有?隊里那幫外勤,天天把槍揣褲里,這麼重,褲子要系不緊,準掉襠里。”

    胡麗君咬著嘴唇笑著,笑著看著簡凡做秀一般,解釋了句︰“大案隊出外勤比較多,跨區辦案也多,這是為了方便出勤,你們大隊現在是責任片區的,外放任務沒那麼多,所以就沒有配這種武裝帶,喜歡麼?這條送給你了。”

    “哎,哎,好……”簡凡樂了,看著武裝帶質地不錯,興沖沖地拿在手里的把玩。

    “一會系上武裝帶、挎上槍,和我一起去把這伙小子抓回來,怎麼樣?”胡麗君冷不丁問了句。

    簡凡聞得此言,身子激靈了一下,手麻利地卸下了武裝帶,扔到了床上,瞪著眼一副不耐煩地說道︰“喂喂,有完沒完,剛才還說沒事了,現在又要讓我去呀?你們大案隊沒人是不是?”

    看來,膽子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轉變。懦夫並沒有因為一摸就成了英雄。

    “哼,不去拉倒,誰也逼你去怎麼地。”胡麗君也開始給簡凡臉色看了,大大方方收起了槍,看著簡凡有點悻悻的臉色,好像在故意扯開話題一般︰“好了,你休息一會。我就奇怪啊,沒想到你陝西話說這麼地道啊?你在那兒呆過?”

    “沒有,不過差不多,我老家楓林鎮出一百多里就進陝西鏡內了,村里娶回來的陝南婆娘不少,打小就听她們罵街吵架,早學會了;我家飯店就開在路邊,一年到頭那里人也見,別說陝西話,咱周邊這幾個省方言,我都能听懂,說個差不離,要不人家上門了,咱拿什麼套近乎啊?”簡凡想當然地說了句,這倒不足為怪了,連胡麗君也想到這一層了。

    看簡凡笑了笑,胡麗君眼楮游離著想到了一茬話題,跟著拉著臉拉下來了,故意道︰“喂,簡凡,其實你可不是個好隊員啊,剛剛接頭不按方案設計,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連隊長都訓了我一頓。”

    “什麼?”

    “壓價呀?你把人家嚇跑了我可前功盡棄了啊。”

    胡麗君不無埋怨地說道。不過事實卻是隊長對這幾句臨場發揮非常滿意。

    “不會!”簡凡胸有成竹地道︰“一看你就沒做過生意,老話說這嫌貨的,才是買貨的,咱們越挑毛病,越擺著一副可要可不要的態度,他們才能越相信,咱們就是來買貨的。你看咱們一說趟路他們態度就變了,咱們一壓價,他們就說好話,我估計這家伙里頭利潤不小,要是實打實買,再下十個點都沒多大問題………哎,胡姐,我表現得真那麼差?”

    簡凡看得胡麗君不滿意似的,有點怪怪地問。

    “嗯,一般一般,勉強過關。”胡麗君整理著東西,順手把簡凡手里的假鈔樣本也收起來了,看這架勢,是準備要分道揚鑣了。不過听到簡凡的解釋、識得其中關竅之後,卻是暗暗佩服,這討價還價的心機,還真不如這小子。

    簡凡看著先前還熱情似火的胡姐霎時成了冷若冰霜,這心里還真是不太好受,雖然不是個美女吧,可被人輕視的感覺還真不那麼好,想了想,想出一茬補救來,囁喃地說了句︰“胡姐,我……我發現了個新情況?”

    “是嗎?”

    “真的,是關于本案的。”

    “那說說看。”

    “我覺得你們把主要嫌疑人定錯了,應該不是那個看似奸詐的範晉陽。”

    “你是說胖東?不可能吧?”胡麗君狐疑地說了句,眼前浮現出那個看似白痴的偌大的腦袋,和精明的範晉陽一比,實是優劣太過明顯。

    “你看啊!我給你說幾個細節,第一次使眼色,胖子先使眼色,然後盤問底細就停止了,這胖子裝得跟白痴樣拿著真鈔考咱們;第二他使眼色,這範晉陽才把真正的電版假鈔扔出來讓我看;第三次,他們覺得價格湊合適中的時候,一錘定音的那時候,還是胖東收得尾。我覺得胖東是頭,這範晉陽根本就一馬仔的料。你別小看胖子啊,這長相最有迷惑性,我就有一發少,長相可誠實了,可相比之下,比誰都奸詐。”

    簡凡努力回憶著見面的場景,掰著指頭,煞有介事的說了說心里的疑問。

    “嘶……喲,听你這麼一說,倒有點道理啊。你等等,我把這情況給隊長匯報一下。”

    胡麗君想了想,倒也真覺得疑竇重重,這才一骨碌起身、摸著上衣口袋里的手機給陸隊長匯報上了。

    匯報完了一轉身,回頭卻看著簡凡正不無得意的看著自己,八成是那種受到重視的感覺挺好吧,就著這由頭,簡凡又是神秘兮兮地說上了︰“胡姐,你們下一步怎麼辦?”

    說你們怎麼辦?當然和我沒關了。

    胡麗君擺了愛理不理的架勢,說了句︰“有原定方案,你操什麼心?再說沒你的事了。”

    原定方案就是兩種,第一種,嫌疑人黑吃黑,搶了交易款,不過那是徒勞,這筆錢款有三個定位,錢到那里我們就能追到哪里;第二種,正常交易,以真易假,人髒俱獲。當然,這是最好的結果。

    “胡姐,我覺得這方案壓根就是扯蛋,方案是死的,任務是活的,計劃很難覆蓋到所有變化,誰敢肯定就這兩種可能?”簡凡提著意見,仿佛要努力證明自己技高一籌一般。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胡麗君側著頭,一臉玩味地問。

    “我沒什麼好辦法,但我想不止這麼簡單。”

    “說理由。”

    “這樣啊!”簡凡的得意之情更甚了幾分,又是一副指點江山的態度說道︰“我覺得你小看了這對貨色,特別是那胖子,這家伙賊眼溜溜轉了不少圈,我想沒有這麼簡單,還有第三種可能。原因有二。第一,你要說我們已經取得的他們百分之百的相信,那不可能,肯定會繞很大的彎,沒有那麼簡單上來就給你東西,賣土豆的都知道大的放上頭,小的壓下面,你敢保證他們不留一手?

    第二,你要說他們純粹不相信咱們,也不對,按照你們估計,這段時間陝南打擊的嚴,他們沒有大批量出貨,純粹打劫咱們我覺得也不可能。你注意到了沒有,胖東這人很有生意頭腦,四年前出獄後就一直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長途物流,而且據你們查實,經營情況良好,沒有查到什麼違法違紀的行為,他在跟咱們說話的時候說到細水長流你還記得不?從長遠考慮的話,打劫咱們等于永遠斷了他以後通往陝西的財路,而且還可能招致報復,這種傻事他不會干吧?”

    “這就是你說得第三種可能?”胡麗君若有所思地問。

    “是啊。”

    “我怎麼沒听懂你到底想說什麼?或者說胖東到底會怎麼樣干?”

    “我旨在證明你們兩種方案的推論都是不全面的,他真要怎麼干,那我還真猜不出來,這你有點難為我了吧?我要猜得出來,何必交易呢,我直埋伏到那逮他不就得了?”簡凡斜眼忒忒地看胡麗君,反駁了句。

    胡麗君又接著刺激了一句︰“你操這麼多心干嘛?反正也沒你的事了。”

    “我………”簡凡張口結舌,看著得意洋洋地胡麗君,想表達什麼卻被噎住了,瞪著眼,不過悻悻又側過頭了。

    得,胡麗君暗道了句,激起來的勇氣已經開始消逝了,這小子又開始回復那吊兒郎當的得性了。

    靜默了一小會兒,胡麗君收拾了槍套塞在枕頭下,坐下來,脫了靴子又換上了拖鞋,簡凡賊眼溜了幾眼不知道這娘們要干什麼,不過沒敢問,跟著就听到了胡麗君揶喻的口氣說話︰“簡凡,坦白地說,我很欣賞你,外勤的實戰高手不少,可腦子很清的不多,也沒想到你腦子這麼清楚,剛才對第三種情況的分析也在大隊的考慮之中,不過也和你所說一樣,實戰是千變萬化的,真正要發生什麼情況誰也預測不到。你今天很讓我驚訝。”

    “是嗎?”簡凡听得這話像話了,翹著嘴角扭過頭來。不料正和胡麗君對視了一眼,這一眼沒來由地讓簡凡感到有點緊張。那胡麗君捉狹似地手指著簡凡,笑著說︰“我也有一個驚訝,不知道會不會嚇到你。”

    “什麼?”簡凡道。

    胡麗君得意地鼻子重重哼一聲,卻不理會簡凡了,徑自進了衛生間,里面響起了嘩嘩的水聲。像在洗臉……不過,好長時間沒出來,不會吧?在洗白白?……簡凡坐在床上,兩眼發著亮光,心里暗道著,哇!不會吧,要來真格的?

    不過轉念想想,看這姿色一般,要比蔣姐姐差一截,而且說不準就是個警嫂,還沒準誰家媳婦呢?這可不是咱喜歡的類型。一想到此處,頓時覺得心里的綺念散了,對于御這麼大的姐,實在不是自己所長。

    這一等,就是差不多一個小時,听得洗澡的胡麗君還喂喂打了一通電話,在外屋看電視看得無聊的簡凡早有點昏昏欲睡了才听到了衛生間的水停了,隔了一小會,門開了,洗完了澡的胡麗君擦著頭發出了衛生間,簡凡不經意瞥了一眼之後,稍稍放下的心又被抽起來了。

    洗干淨的妝束站在穿衣鏡前,胡麗君身上已經穿得整整齊齊,倒也確實沒有色誘的意思,不過此時再看,卻是人已經大變了,新浴出妝,素顏黑發,從鏡里的一瞥根本沒那麼老,束挽起來的解發看得額頭寬窄適中,先前被描粗夸大的了雙眉實際卻是彎彎細長,放在那張臉上再合適不過了;被抹得猩紅一片的嘴唇洗淨之後,根本不會讓人反感,微微上翹的嘴角多少顯得有點性感不已。特別是這個時候,只穿著白線衣的上衣顯得是如此地凸凹有致。

    丫的,這是我摸過的嗎?簡凡悻悻伸著自己的一雙手,手心里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神情卻是懊喪不已,正如豬八戒圄圇吞了人參果一般,沒感覺到什麼滋味,現在回味卻是綺妮得緊!

    回味了不知道多大一會,一抬眼卻見胡麗君站在床頭,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簡凡訕訕在胸前抹抹手,又訕訕放下了,一下子有點糗,。

    “喂,你想什麼?”胡麗君得意地問,八成很滿意簡凡的這種吃驚和懊喪,有了這種表情,說不定還能再刺激一回。

    “嘿嘿……你想什麼,我就想什麼。”簡凡傻樂地說了句。

    胡麗君口不擇言,順口啐了句︰“小流氓,知道你沒想好事,沒有下回了。”

    簡凡嘿嘿直笑了半天才說道︰“有一回就夠了,沒想下回,誰說誰才想下回呢?”。說完了,笑得卻更厲害了,胡麗君一省得又是這小子說話把自己套進去了,玩笑般地做勢要打,簡凡一骨碌側身下了床,坐到椅子上。看著胡麗君抽著枕頭下的槍套,斜肩挎在身上。

    兩人,此時再看一眼,簡凡有話好像開不了口,而胡麗君也有話,在故意不開口,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衣服、槍械,仿佛就是展示自己身材的玲瓏有致一般,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這才回頭雙手叉在胸前,頗有幾分大姐大派頭地看著簡凡,不無欣賞地說道︰“簡凡,本來我不想讓你去,可剛才我細細考慮了一下你的話,很有見地,你的洞察力不比一個優秀的偵察員差,特別是你能注意到每一個細節,我倒覺得你去,比誰都合適,而且現在你說得我對自己也沒有多大信心了,怎麼樣?像前一次一樣,保護我一回,或者,我們再並肩戰斗一回?”

    這話里,夾雜著邀約、夾雜著欣賞、夾雜著刺激,也夾雜著鼓勵,說這話的時候,胡麗君抿著嘴,挑著眉毛,像是挑恤,不過在簡凡眼里,卻像是挑逗一般,隱隱地還覺得手心里發熱發燙,迎著胡麗君熱切的眼光,簡凡悻悻抹抹鼻子,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去!沒有我,你對付不了他們的。”

    這句話,中氣十足,勇氣十足,那像個膽小的內勤,英雄膽又被刺激上來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6:39     標題: 第30章 夜路有回轉

交易地點︰高速公路休息區。

    剛剛收到了消息,陸隊長看著地圖,畫了一個重重的圓圈,帶隊的五人小組,正擠在一個車廂里,有的打著電筒,有的在小聲地說著,這個地方選擇的好,

    “隊長,這個地方不好控制,橫貫南北,向南、向西、或者向東都暢通無阻,一路上七個進出口,咱們沒有這麼多警力圍堵。”

    “隊長,範晉陽的車里帶了三四個人,現在正向高速公路的方向去,不會是黑吃黑吧?”

    “這個服務區上次咱們去過,一過零點,來往的車和人就少了,如果有埋伏,一眼就看得出來。”

    陸隊長吧唧著嘴,也是一副為難的樣子,人少了不行,怕意外;人多了不行,肯定要打草驚蛇;可不多不少又是多少,沉吟了片刻問了句︰“胖東現在有什麼動靜沒有?”

    “沒有,現在還窩在家里沒出來。”

    “看來這小子還真是坐鎮的。這樣吧,不管結果如果,先誘出來,不拉出來,永遠不知道這伙小子到底有多深的底子。告訴胡麗君,千萬小心應付,特別是要保證一大隊那位內勤同志的安全……後面的四個組,沿服務區兩公里外圍隱藏。”

    “他們已經在路上了。”

    …………………………………

    …………………………………

    來來往往已見車輛漸稀的環城路上,如同幽靈般換了幾個位置向城外駛去的豐田車里,墨綠色的大豐田佳美三廂配置,後車廂留下足夠的空間裝運貨物,簡凡和胡麗君正在其中,得到了最後的訊息和通知,坐在副駕上的胡麗君看著正視前方,穩穩地駕著車的簡凡,心里涌起著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以往出任務,上級一聲令下,就是不願意也不敢吭聲,而這次出的卻是心里頗有點怪怪的,如果不是最後自己亮相那麼一下下連哄帶騙地拉搭襠,沒準這小子都敢撂挑子不來。

    而現在再看的時候,簡凡卻是沒有先前的緊張,這倒讓胡麗君暗道了句︰這小子還真是個雛,沒有危險的時候,他嚇得要命,現在危險很可能就在眼前的時候,卻猶在那兒傻樂呢。

    出了城區,又駛了十幾分鐘,上了高速路,車速提起來了,眼前的路是一馬平川,倆個人各有著心思,卻是都沒有說話,胡麗君隔五分鐘便匯報一次情況,不過基本是沒有出現什麼新的情況,僅僅是一句︰一切正常。

    交易的地點在高速路休息區,已經出了大原市境內,隊里分析這正是幾個偽鈔販運分子聰明的地方,在沒有明確地域管理和不容易設卡攔截的高速路服務區交易,要比在市郊甚至于荒郊更安全,即便是真要圍堵肯定要大費一番周折,何況警力也不好調配,這只能說明一點,這伙人的反偵察能力很強。

    車行了接近半個小時,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簡凡按著指示駕著車沿著服務區進去,加油站、小超市和一家飯店還亮著燈,不過已經看不到人影了,沿著休息車走了圈沒見著人,正要拔電話的當會,迎著眼前一輛小車的車燈驀地開了,遮著眼線大致看看了,簡凡輕聲說了句︰“就是這輛,夏利。忻州D牌照。”

    “別動,看情況。”胡麗君輕聲說了句,手自然地伸到了腋下,悄悄打開了槍扣和保險。

    交易的時候即將來了,簡凡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覺得輕松好玩之極,再一抬頭,既不月黑、也不風高,朗朗楮空掛著下弦月已經升上來了,即便是沒有燈光也看得見人影。這等環境當然和月黑風高殺人夜不同了。

    正說著,有動靜了,對方車門開了,  的開關車門聲後,下了三個人,車里還留一個一司機,看這樣是來了四個人,簡凡的心里猛地想到了個問題︰“胡姐,有點問題,這麼小的夏利里根本裝不下三封紙幣。”

    “隊長隊長……”胡麗君對著車載輕聲匯報著︰“情況不明,只見到了夏利車,沒有發現貨,對方四個人。”

    接到了隊里見機行事的指示,胡麗君拍拍簡凡的肩膀安慰道︰“坐在車里等著,車不要熄火,我下車對付他們,你見機行事。”

    話說得不容置疑,簡凡這回當緊了,看著對方示威一般地站在車前,手伸進了槍套,悄悄地拉開了保險,槍不一定開,可握著這家伙,多少有點安全感。

    兩邊的車燈對晃著,相隔著不到十米,簡凡仔細看著,卻是範晉陽帶著兩個不認識的人,正迎面站在自己的車前,好像等著人下車似的,這架勢讓簡凡想到了電影里黑社會的幫派對面,差不多就這架勢,隱隱地有點擔心,半開了車窗玻璃,剛一開卻听到胡麗君大大方方說著︰“咋地?範大哥你帶這多人,準備端了俄們倆口的家當?”

    “哈哈……巾幗不讓須眉呀?楊家弟妹也是個人物啊,我們總得先看看你們是不是空手套狼來了呀?”範晉陽笑吟吟地道。

    四個人,一對三,都站在車燈眼可見的地方,寒夜里燈下看得得說話的時候嘴里呵出來的白汽,胡麗君仿佛是很隨意的雙手叉在胸前,一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根本不讓步,沉聲道了句︰“那不成,到貨見錢,這是規矩………大半夜,俄們人生地不熟,出個岔子咋弄。”

    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就差說你們這不是黑吃黑麼?範晉陽身旁的倆人瞪著眼,手揣在懷里就要上前,不料被範晉陽攔下了,這時候,胡麗君的一只手已經伸到了槍柄上。只等著對方發作了。販假鈔這群貨色隊里摸過底,制式的槍械應該沒有,最大的火力就是長砍刀加土制改裝槍,厚厚的外衣里掛上了防彈馬甲的胡麗君根本沒把幾個痞子放在眼里,要是真干,幾步的距離足夠開槍了。

    不過都沒有動,這也是一種均衡,都知道懷里揣著家伙,談得成就是笑臉相迎,一翻臉馬上就有愣伙家伙招呼。道上這事,求財在先,犯不著一照面就火拼,何況看這樣,好像範晉陽也是在進一步的試探而已。果不其然,這範晉陽看胡麗君態度強硬,反倒和事佬一般的伸著手以示誠意,喊了句︰“別誤會,我們只是想先驗錢而已,想黑你們早動手了,就真動手,你們擋得住麼?”

    “範哥,老規矩,見貨驗錢。要想硬來,你們試試?”胡麗君不退反進,拉出了槍柄藏在衣服下,叱目瞪眼,一副母老虎的架勢,倒還真是威風凜凜。這個威風是必須耍的,否則對手認為你太軟弱可欺了,沒準沒想著黑你都有黑你的心思了。

    不過這麼一來倒也有反作用,讓兩方頓時僵住了!

    主角,就該在這關鍵的時候出場,簡凡心思飛快地轉悠了一遍,拔槍在手伸到了大口袋,下了車一拍車門,喊了句,都別動,範哥,我信得過你,可其他人俄沒見過,你不相信俄們有錢,你自己上來看吧。

    合乎情理,胡麗君一听這樣說,側身讓了讓示意範晉陽上前。這樣的話等于把仨人都分開了,剩下的倆個手下和胡麗君對恃著,範晉陽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款款上來了,簡凡站在車後,一把拉到了後廂的門,啪啪兩聲打開了皮箱,手插在大口袋里,握緊了槍,幾個人里頭就範晉陽文質彬彬,應該是最好對付的一個,敢胡來……他娘滴,先朝他干一家伙,這是現成的。

    越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候,不知道為何,簡凡倒不覺得害怕了,心潮有點翻涌,激動,但絕對不緊張。

    沒有發生,什麼也沒有發生,範晉陽只是探進身子隨手在箱子里錢上輕輕捋了過去,又隨意的掂著兩摞翻了翻看看,扔下來扣上皮箱,縮回了身子,剛出探出身子,簡凡又是 地扣上了車門,一只手伸在口袋里緊緊地攢著槍,暗暗松了一口氣。

    “小兄弟信人啊,就倆人帶著這麼多現鈔,有點膽量啊。”範晉陽不無贊賞。

    這麼一說,倒讓簡凡覺得自己多慮了,笑著應了句︰“不瞞範大哥說,倒不止倆人,俄們覺得人多了不好,讓大哥起疑心,所以就俄們倆口來了。你跟俄大哥交易不是一回了,咋的,俄還信不過你們?”

    “哈哈……好說好說,還是西北人實誠。”範晉陽笑著和簡凡從車後出來了,對恃的雙方都暗自往後退了幾步,這等于放松了,不過還拉著架勢。範晉陽皮笑肉不笑地聲音還在說著︰“不過兄弟這次可有點麻煩,今兒晚上雷子查車查得緊,我們的貨沒有出了大原,你們要真要貨,可還得等幾天。”

    “等!?等個逑毛啊?不讓人過年回家咧。”

    簡凡一听就是扯淡話,火冒三丈地猛爆粗口,這回可不是裝的,而是真的,要是一等,一耽擱,肯定要被重案大隊滯留著走不了,一走不了,敢情連過年還真要誤了,一氣之下這話更不客氣了︰“我說老範,白逑哥長哥短叫你咧,看你慫成這樣,真沒個鳥痛快勁,算了,俄們找其他人。……走,媳婦,上車。”

    這下子來得干脆利索,倒像個混跡道上的人,說一不二,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落座之後簡凡還氣忿忿地罵了一句︰“老範,就當不認識你啊,真日逑個先人咧!”

    這卻是純粹的村野土話罵人,胡麗君暗笑著,不過範晉陽倒沉得住氣,只是不迭地賠罪了幾句。車未熄,一踩油門便即毫不停留直駛出了高速路服務區。

    服務區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巧合,有一輛非大原牌照的桑塔那亮了燈,直追著豐田車出了服務區,而範晉陽看著時間,指揮著夏利車朝著相反的方向出了服務區,兩輛車一南一北,還真像分道揚鑣了!

    向南,沒有什麼情況,只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偶而可見停在路上的清障車;向北,也沒有什麼情況,也是隔著兩三公里停著兩輛清障,沒有什麼情況再發生。如果知情的話,清障車的車廂和車底都龜縮著兩隊黑衣黑帽的特警,听得耳麥里傳來了“原地待命”的命令,心里都是暗罵著,娘的,又白凍了一晚上。

    沿著原路向回返的時候,簡凡倒沒注意到策應的人躲在哪里,不到三十公里走得穩穩當當,偶而一瞥倒車鏡看著還有燈光,狐疑地問了句︰“胡姐,後面一直有一輛車跟著,不會是掂記上咱們車里的錢了吧?”

    “你說呢?”

    “我覺乎著肯定是老範跟蹤呢,他們是想……”

    “試探!”

    “對!我正想說這呢。那咱們怎麼辦?”

    一言兩句,又是個英雄美女所見略同,不過此時卻沒有開玩笑的味道,胡麗君和隊里互通了情況,笑著說道︰“等著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簡凡,剛才你紅臉扮得不錯嘛,怎麼,不害怕了?”

    “嘿嘿……你在前面頂著,我怕什麼?這年頭當土匪不過就是搶錢搶美女,怎麼著也輪不上我。”簡凡笑著開了個玩笑,胡麗君也笑著,卻是考較簡凡一般地問︰“你說他們會怎麼辦?是真沒有貨,還是出不了貨,或者發現我們哪里有破綻了?”

    簡凡略一思索便道了句︰“都不像,要出意外,他們隨意打個電話或者干脆不露面,不更安全?要發現破綻的話,何必露面呢,還這麼多人?………我看著啥都不像,就像耍心眼呢。我們知道他手里有貨,他們也知道咱們肯定不會走,還是不放心吧。”

    “聰明!能當總指揮了啊。……接下來,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樣?”

    “那我那知道……你知道啊。”

    “我當然知道,我猜呀,在下高速路以前,他們會主動聯系你交易,貨根本不在高速路上,現在估計已經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只是他們這種渠道還沒有進入到我們視線而已,不過範晉陽一出面,也證明你的判斷,這人估計是個馬仔的角色。”胡麗君侃侃而談,倆個人像在分析案情一般。

    “哇,這麼鬼,………不對吧胡姐,你瞎猜得吧?那後面跟著這輛車呢?”簡凡不太信地問了句。

    “那是要保證錢原封不動在車上,看來這是一伙老手了,很謹慎。”胡麗君解釋道。

    “切,有這麼神嗎?他們要不聯系呢?難道不能明天?不能後天?”

    “看來你不相信胡姐啊,這樣吧,咱們倆賭一把?”

    “賭什麼?”

    “賭一頓飯,要是聯系你了,那你改天請胡姐吃頓大餐如何?四星級以上的啊。”

    “好啊,可以啊!”簡凡一听,得意洋洋地說道︰“不過你要輸了,我不吃飯了,你得滿足我一個小小的願意,怎麼樣?”

    嗯!?胡麗君傾著身子,側頭看簡凡的表情八成沒想到什麼好事,不屑地哼了哼︰“小子,你等著絕望吧!”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7:08     標題: 第31章 千算亦失算

沿高速路向南二十公里第一出口,背向著大原的方向,夏利車停了下來,範晉陽拉了拉衣領,仿佛是坐車久了有點不自在似的,下了車,拔著電話,一連拔了幾個電話,確認兩個方向的高速路都沒有異常之後,這才真的放心了,最後一個電話卻是極盡謙卑的口氣邀約到︰“喲喲,楊小兄弟呀,實在對不起,我剛剛得到消息,貨給你們帶出來了,已經上了大原的國道……再勞煩你們一程,沿209國道向西,我在路上等兄弟你……哎,這次要有假,你回頭揪我脖子上這六斤半……”

    ………………………………

    ………………………………

    這個電話同步接收的終端不光是簡凡,經偵支隊指揮室里,一干正心里憂心重重生怕嫌疑人脫逃的專案組人員,听到了這番對話個個臉色緩緩地放松下來,這麼說,魚還是鉤上。

    案件像一張網,絲絲相扣,而偵破也像一個網,拔出去的手機號碼,嫌疑人的住所、車輛、出沒地點,慢慢地劃出了一個清晰的輪廓,經偵支隊的伍隊長正匯總著最新案情,接駁著筆記本往投影上放出了勾勒出了關系樹,幾分興喜地說道︰“根據技偵部門的移動信號追蹤,目前已經鎖定了這個團伙的嫌疑人有十二人,一號嫌疑人範晉陽伙同手下三人,正處在這個位置,繁寺縣境內,這里有高速公路向南的第一出口,距大原市為五十七公里;而二號嫌疑人胖東,現在處在市區杏花嶺區一幢單元樓內,重案隊同志懷疑這才是真正的坐鎮指揮的角色很有道理………根據剛剛的通話錄音,我們推測,他們的意圖是轉而向北繞到國道上某一地點進行交易,而且現在貨物已經到達了交易地點,不到最後一刻,他們是不會亮出來的………我們建議,抓捕時間推遲。讓外線再行和他們交易,一次釘死,辦成鐵案。”

    煙氣騰騰的會議里充斥著大案帶來的異樣興奮和刺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專案組的組長沉吟了片刻,掐了煙頭,拔了電話問道︰“陸隊長,你們覺得這中間會不會還有什麼花樣?有沒有可能是調出我們的外線想吞了交易款。”

    “應該不會,如果他們想這樣干,在服務區就動手了。兩名外線已經完全取得了他們的信任。”

    “好,注意安全,我知會繁寺縣公安局派出兩隊應急干警在夏利車後方向設卡攔截,支援你們的行動。三組特警匯成一組,全部歸你指揮,一定要保障錢款和人員安全。”

    ………………………………

    ………………………………

    暗夜里看不到劍拔駑張的緊張,沿著國道向西的一輛豐田車里,卻是洋溢著輕松的曖昧。俗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是因為男女一塊干活的時候,從調侃到**說不定還有發展到奸情的可能,簡凡此時倒沒有感覺到什麼恐懼啦、什麼擔心啦、什麼緊張啦,甚至連什麼任務啦都忘之腦後。

    這趟任務讓簡凡越干越輕松,越干越簡單,天上掉下來的艷遇還真撩得簡凡心里直癢癢,接到了電話想也未想,跟著下了高速就拐著上國道了,其實現在巴不得倆人一直坐車里瞎扯呢。

    胡麗君和隊里通著話,差不多這是意料中的事,通完了話得意洋洋地一掛步話,不無得意地問︰“喂,簡凡,你現在怎麼矢口不提打賭的事了,服不服吧?”

    “胡姐,咱們今天可是初次見面啊,你還真舍得下刀這麼狠宰我一下?”簡凡半開玩笑地說道。

    “簡凡,你想賴賬可沒門啊,見了秦高峰我都照宰不誤,你信不?”胡麗君沒理會簡凡那茬,仿佛故意刁難一般。

    “信!不過,我可不想賴賬!”

    “這還差不多!”

    “胡姐。”簡凡想了個應對之策,暗自得意地說道︰“剛才咱們說我輸了請吃飯是不?沒有附帶其他條件吧?”

    “是啊!”胡麗君應了句。

    “這就對了,吃飯我來請,現在咱們可以開始討論誰買單的問題了。”簡凡得意洋洋地說道。

    胡麗君驀地被逗笑了,笑了半晌才悻悻地啐了句︰“賴皮!”

    車行進了十公里,步話的通知後面尾追的車輛折返了,看樣是回大原。

    車行進了二十公里,專案組得到了新的案情,範晉陽一伙已經折上了國道,和簡凡相對開來,距離二十公里。第二個振奮人心的電話響了,傳來了最後的交易地點,三十五公里標示牌。

    車行三十公里,接近交易地點了,簡凡隨意地問了句︰“胡姐,大隊離咱們還有多遠?”

    “嗯,應該在七公里左右,他們起步遲,不敢大張旗鼓,只能不緊不慢跟著。”胡麗君說道,悄悄地瞥了一眼簡凡,現在這時候還真有怕這小子真像前回那樣掉鏈子,黑暗里人看不清楚,不過听聲音好像很平靜,胡麗君輕輕問了句︰“你害怕麼?”

    “呵呵………你都不怕,我怕什麼?胡姐,你們平時抓人怎麼抓?”

    “很簡單,槍一逼住,讓他們干什麼,他們干什麼。”

    “喲,那倒是啊,這完全是個不對等的。”

    “呵呵……怎麼,難道你想和這些家伙們來個生死搏斗?個人英雄主義在現實里不適用。”

    “我什麼主義都相信,可絕對沒有個人英雄主義。”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選的路是對的,老老實實當個小內勤混份工資,現在外勤也不好當了,都在喊人性化執法,越來越重視人權,舉個簡單的例子吧,以前叫罪犯,現在都改稱呼了,叫嫌疑人,為什麼這麼叫呢,是因為法院未判決以前,他們還是人,是公民,只不過有嫌疑而已。這就不好說了,磕著踫著個公民,那回頭找你麻煩還真頭疼。”胡麗君若有所思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發此感慨。

    不過簡凡卻不為然︰“不對吧,胡姐,我們隊里外勤抓回來的都灰頭灰臉的,那有你說的那麼文明?要是案犯老老實實地被逮回來了,嘿,他們還嫌不夠刺激。”

    “切,你們一大隊,整個就一土匪窩,抓得都是流氓痞子流竄犯,重案隊都是搶劫殺人爆炸和一些高智商犯罪,那能比麼?這高智商犯罪里,你證據釘不全,回頭麻煩的是我們而不是他們。”胡麗君語帶幾分不屑地說道。

    “喂喂……咱們兄弟單位啊,你不能貶低我們抬高你們吧?”簡凡笑著應道。

    “我貶低的是一大隊,不過你嘛,可比他們要強不少……一會好好表現啊,你盡量拖時間,大隊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如果現場出現意外的話,那就得強行控制了,否則的話這荒山野嶺要跑上幾個,咱們來一千人都沒地兒找去。你放心,我在你身邊保護你,一會要驗貨,你要表現出非常鎮定來………”胡麗君不無擔憂地說道。

    正擔憂著的時候,被表揚了的簡凡又是揶喻地說了句︰“喂,胡姐,好好表現有獎勵不?”

    這話說得曖昧之至,頗有幾分**的味道,不過還偏偏讓胡麗君生不起氣來,被簡凡又逗得撲哧一笑,剛剛緊張的幾分,又松懈下來了,這時候才發現,敢情自己是瞎操心了,簡凡根本沒有意識到真正的交易和試探是兩回事,壓根就沒緊張。

    五公里,轉瞬即到,遠遠的車燈亮處,界牌下停著一輛五十鈴工具車,有人站在車前像是拋錨了一般,看著車號,簡凡此時又有點熱血沸騰的感覺了,一夜的幾次交鋒發生的這些事都是順利無比,又被胡麗君一路吹捧了一通,當個喬裝警察的自信和自得現在已經是大大地膨脹起來了,倆個人按著約定,一左一右下了車,站到了車前,對方的工具車後座門一開,得,又是何晉陽笑著下來了,老遠抱著拳喊著︰“楊兄弟,告罪告罪啊,我可是大老遠繞著趕到這兒給你們送貨來了,倆位看真是信人啊。說啥時到就啥時到。”

    “哈哈……好啊,客氣話別扯咧,拿點真東西出來,現在可都四點多了,你老哥不會又把我叫這兒逗我玩吧?”簡凡笑著不軟不硬地說了句。

    “廢話不說了,老三,下貨。”範晉陽喊了聲。  倆聲,倆人下了車,爬到車斗里往外遞東西,看樣子不輕,下了三件貨,一左一右抬著放到了兩輛車的中間,隔著不到十米,包裝是木條打得包裝,看樣子像零配件之類的貨物,範晉陽還提著一帆布包,也就著扔到了貨跟前,笑著道︰“這是送的,兄弟這次可是破天荒了啊,壓了我們四個點,還附帶這麼多。”

    “有來有往,胖東哥說的不錯嘛,細水長流麼。哎,他怎麼沒來。”

    “他忙著呢,驗驗吧,轉悠了一晚上了,咱們早點完事,我們回大原,二位順道回陝南。”

    “哈哈,好好……”

    倆人寒喧著,握了握手,瞎扯了幾句,不過這話題實在不好拖,看樣還真是著急出手,範晉陽的一個手下都把羊角錘遞著上來了,簡凡看得暗笑,這群家伙,信譽倒還真沒得說。這陣勢不用驗都知道是真的。一動手,這才慢條斯理地敲了根木條,撕開了牛皮紙質的雙層包裝,便勁從壓成捆的紙幣里抽了一小撂,隨手摸摸,嗅嗅、又晃著車燈看看,朝著胡麗君的方向輕輕點了點頭,胡麗君努努嘴示意著,叉在胸前的手已經是握到了槍柄,故意地大聲問道︰“二剛,咋樣?”

    “沒錯,範哥給的是新貨,電版的。”

    “俄就知道錯不了,大原只是範哥手里有好貨。”

    這句對話讓在場的都放松了戒備,特別是讓範晉陽還頗為自得。

    不過事實卻是這句話傳到了四公里外的車上,對話的信息是︰真貨露出來了!

    兩輛悶罐子沒有標識的車里,黑暗里並排坐著兩隊特警,燈驀地亮了,通訊器里響著︰檢查武器,準備抓捕!跟著是嚓嚓嚓拉槍栓的聲音,有的隊員檢查著這時候才扣上了防護盔。大戰臨近,都充斥著一種異樣的激奮。

    十公里外,繁寺縣調出的四十名干警設卡的、沿路向抓捕地趕的,悄無聲息地開始了。

    …………………

    …………………

    快點、快點、快點……胡麗君看著蹲在兩車中間驗貨的簡凡,心里暗念了不知道多少遍,這個時候卻是比簡凡還要緊張,車里司機、場上站著三個人,後面還有一輛見過的小夏利,現場五個人了,有沒有武器還說不清楚,這肯定不是自己倆個人應付得了的事,這個時候最怕意外,萬一有所警覺,路沿兩旁就是莊稼地,開闊地一跑,不到兩公里就是山地,大晚上漏一個都不好抓………

    與火急火燎的胡麗君相比,現場的簡凡可一點都沒感覺到有什麼緊張,第一封撬了三個口,抽了三次,都是真貨,做工非常精細,和前一日經偵讓自己辨認的最後那三張假幣模版如出一轍,乍一下子把這麼多錢握到手里,就即使是假的也覺得實在幸福的緊………第二封,簡凡又撬了兩個口抽檢,每抽驗一次,都是仔仔細細看半天。等到再撬第三個口的時候,這範晉陽就按捺不住了,喊著︰“喂,楊兄弟,你這不是逗我們玩呢吧?一個包裝撬三次?你得驗到什麼時候。”

    “範哥,你釣了我們一晚上,還不能等我們幾分鐘呀?”簡凡一副奸商的嘴臉,不冷不熱地噎了句。

    胡麗君一听差點笑聲來,難得這小子這時候了還這麼鎮定,那範晉陽听得這話沒什麼可反駁的,一擺頭,手下的一位蹭得一聲,拔出一把一尺多長的刀來,簡凡一見這架勢,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了,指著那人嘴里喊︰“喂喂,大半夜嚇唬什麼人呢?”

    一下子氣氛緊張了,胡麗君的手差點就把槍拔出來了。不過那人卻是沒有什麼過激的動作,踢著第三封包裝,奪奪砍了幾刀,嘩地一聲包裝紙全撕開了,燈光過處,俱是紅通通的百元大鈔,一腳踹到了簡凡面前︰“看吧!”

    看來,現在是對方迫不及待地要交易。

    “有啥了不起的。切!”簡凡悻悻的拍著屁股坐起身來,胡麗君暗暗地使了個到車後的眼色,這才看著範晉陽,非常不悅地說了句︰“不就要錢麼?等著。”

    說著話老大不尿老二的得性,一步三搖地朝車後走,沒辦法了,這已經拖的時間夠長了,再沒有借口往下拖了,剛到了車還沒有開車廂,猛地听得胡麗君在車前大喝一聲︰“不許動,警察!”

    跟著是砰地一槍,簡凡心里一個激靈,一骨碌就鑽到了車輪後頭蹲下來了,那個估計是彎腰撿刀的家伙,被槍聲嚇住了,雙手高舉著,沒等反應過形勢來,砰地又是一槍,五十鈴工具車輪“嘶”地開始漏氣了,胡麗君站在車前大喊著︰“下車,舉起手來,再動打死你!”

    這聲音黑夜里听得格外悚然心驚,全身能起一層雞皮疙瘩鑽在車輪後的簡凡一看得,場上三個人,車里倆人都舉著手,驚恐地看著胡麗君的方向,心下里卻是暗道了句,靠,這娘們居然這麼野蠻?

    車後,槍聲听得真真切切,三輛接應車風馳電掣地趕著。

    車前,胡麗君兩槍立威,貨前站著仨個,車站站著兩人,都舉著手,胡麗君叱了句︰“簡凡,手銬!”

    “哎!”簡凡這時候膽大了,應了聲出來了。看著一群貨色這麼慫,膽色卻是又壯了幾分,胡麗君持槍上前幾步,嘴里叱道︰“蹲下,手抱頭……”。貨前的三人被這惡女人嚇得趕緊蹲下,簡凡樂得抓人了,扯著手銬,把範晉陽和剛剛持刀的馬仔銬到了一起,另一個剛有點小動作,胡麗君眼疾手快,一腳就踹倒了,又被簡凡摁著給銬了了正著。

    “蹲下,手抱頭。”胡麗君示意著幾步之外的倆人,這倆人看樣就是司機的角色,下了車就一直老老實實站著。一听這話,又被槍指著,趕緊地老老實實蹲下來了。剛銬上的範晉陽瞪著簡凡和胡麗君,惡狠狠地說了句︰“小子,想黑吃黑是不是?你們拿不走錢。”

    “嘿嘿!你見過這麼黑的警察麼?”簡凡嘿嘿笑著開了句玩笑。

    “老實點……”胡麗君槍指著前面的,腳下卻是不停,抬腳踹了兩腳,撲通撲通倒了倆,仨人銬在一起,跟著一骨碌都滾地上了。

    看著跟前的仨個,槍指著眼前的倆,胡麗君此時是以一鎮毫無懼色,指揮著簡凡︰“把這倆銬上。”

    “沒手銬了!”

    “車里有,去拿!”

    胡麗君訓犯人一般訓著簡凡,簡凡悻悻跑回車里抽著手銬上前銬人。心里暗罵著。卻是沒想到這溫柔的警花一發 一發威,實在是嚇人,別說自己,場上這幾個老江湖也被鎮住了。此時的場上已經成了一邊倒的局勢,三個人抱頭蹲地,另外倆人也蹲著,簡凡輕揪著其中的一個嚓地銬上了手腕,正準備把蹲著的另一個銬到一起的時候,卻不料恰在這時變生肘腋,那人如同脫兔一般,騰地起身了,而簡凡站立的位置恰恰堵住了胡麗君的射擊視線,胡麗君緊張地的一握槍柄沒敢開槍,驚聲道︰“小心!”

    晚了,那人聰明之極,抱著簡凡當盾牌,擋著胡麗君,跟著是一個翻滾,倆個骨碌碌滾下了路沿。消失出了視線,

    胡麗君急步一跨,要去援救,不料一愣神之下,銬的三個同時發難了,一個伸腿一絆,胡麗君猝不及防被絆倒了,三個人乍見生機,呼啦一下子虎撲過來,胡麗君壓到了身下。跟著幾雙手,死死壓住了胡麗君胳膊,目的只有一個,槍!

    砰砰砰砰……連續幾聲絕望的槍聲,胡麗君掙扎無望的時候,打光了槍里的子彈,即便槍被奪了,也成了空槍!

    槍聲地寂靜的夜空里傳得很遠,警報、警燈,聲音越來越近…………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7:32     標題: 第32章 安欺我良善

簡凡猝不及防被一位嫌疑人抱著滾下了路沿,只瞥見那人長發瘦臉,暗生警覺的時候已經晚了,被抱著滾下路沿的時候,已經想起了此人也是有傷害前科的一位,資料里有。

    路沿長五六米,倆個抱著一上一下、一下一上,骨碌碌滾到莊稼地里,從小簡凡跟人打架都是瞅冷子下黑手,真正肉搏那里經歷過,一到底就被那人翻身騎到了身上卡著脖子,那架勢不是打架,根本就是要命。簡凡本能的摸著卻是沒有石頭蛋,抓了一把硬硬的凍土,騰地一揚。

    那人吃痛頭一偏,不過這一下卻招致了更厲害的報復,跟著那人缽大的拳頭咚咚咚左右開弓,簡凡瞬間覺得眼前直晃北斗七星,星星閃完了又是銀河一片,鼻子里、喉嚨里酸的、腥的猛往上涌,疼痛激起了狂怒之心,手亂抓亂舞,腦子里電光火石般閃過一絲靈光,跟著左手要去抓陰、被擋了一把,右手後發先至,朝著那人的襠里直抓下去,這是小時候在農村野娃子打架降敵的絕招,一抓立時奏效,那人吃痛般地一後揚,給了簡凡起身的機會。

    那人稍被遲頓之後再要上前扼喉,仿佛不死不休,坐著的簡凡情急之下又來一個絕招,一側頭,狠狠地咬了那人一嘴。跟著反敗為勝要撲將上來,不料那人的反應不是一般的機靈,一個凌空飛腳踢得簡凡呼通一家伙又僕倒在地了。

    糾纏了幾個回合,一個是急于逃命,出手狠辣,而另一個卻是被激起了凶性,倆人都如同野獸嘶咬一般毫無章法。

    砰砰砰砰………胡麗君的幾槍響了,路面上人聲叱喝著、夾雜著越來越近的警笛聲,那人影一愣神,顧不上簡凡了,也不去管同伙,掉頭要跑,簡凡被踹倒後,卻是恰巧摸到了一塊拳頭大硬硬的石頭,惡念狂起,朝著那人的後腦猛砸將上來,嘴里嘶吼著︰“干死你!”

    這一刻,獸性勃發,已經沒有了什麼顧忌,唯一的信念就是︰干死他!

    那人哎喲吃痛地喊了一聲,弓身化解了一部分力道,側身猛地一擰腰,回身就是一個右勾拳, 地一家伙,簡凡幾乎覺得腦袋不是自己的一般,呼咚一下子又栽到了地里。

    看來這人的身手不是一般地好,打倒了簡凡一邁長腿撒腿就跑。簡凡一起身,狂搖著腦袋就是看不清楚,手一抹,粘乎乎的臉上早是血色一片。簡凡憤怒地猛地閉眼、搖頭、眨眼、閉眼,袖子上抹了幾次……終于模糊地看見那人已經跑出了十幾步遠。

    “啊~~~~老子殺了你!”

    被憤怒激得狂暴的簡凡已經失去了痛感,手是停也不停,一摸腋下手槍,砰地一槍出手,那人影僅僅是一頓之後又消失了,簡凡想也不想,騰地起身直追了上去……

    …………………………

    …………………………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的時間里發生!被倆人控制了的局勢瞬間又來了個大翻盤。

    後援隊伍到了眼可見到的地方,情急之下陸隊長手伸出車窗,砰砰砰又打了幾發子彈,狂喊著示威,三輛車挾著勁風,劃著“嘎”的剎車聲圍堵在路面上,幾十人踢踢踏踏的腳步和幾乎異口同聲的喊著,舉起手來!舉起手來!

    特警隊組長一梭子子彈朝天鳴槍示警。三個被銬的剛剛跑出去十幾米,嚇得當緊蹲到了地上,眨眼間被一隊黑衣特警圍在中間;剩下的一個銬了半邊的,看樣是司機,壓根就沒敢跑!

    陸隊長顧不上追人,趕緊扶著倒下的,一眨眼的功夫胡麗君滿臉是血,是被找不到手銬鑰匙的範晉陽惱怒之下,用槍托砸的,腦袋上開了幾個口,被昏昏沉沉搖醒,一見是隊長,顧不上疼痛了,緊張地喊著︰“隊長,快快,救簡凡……從那兒滾下去了……”

    “一共幾個嫌疑人?”

    “五個!”

    陸隊長扶著奄奄一息,說話說不清的胡麗君,狂喊著︰“五個嫌疑人,還有一名警員,一組看場,二組、三組搜索……小高,扶著麗君,急救包……”

    剛剛亂嘈嘈的場面,把四個人銬到了車前槍逼著,正慌亂的時候,又是砰地一槍傳來,卻是幾百米外,听得真真切切,陸隊長心里一激靈,壞了,壞了……叫囂著︰“快快,在這個方向,跟我來……”

    一組特警順著槍響的方向,拉著散兵線圍了上來。

    …………………………………

    …………………………………

    一個年輕氣盛的身體里能蘊藏多大力量估計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簡凡追出去不遠便不見了對方的人影,開闊地的視線雖好,奈何能見度不高,這是凌晨里最暗的一段時間,離開了路面卻是更暗了,頓了一下腳步,像在鄉下夜里燻獾一般側耳听著,黑暗里沒有跑出多遠的嫌疑人喘氣粗重,粗重的腳步,就在身側不遠。

    “站住……再跑干死你……”

    目不可見的條件下,簡凡一聲厲喝,聲起槍出,憑著聲音的方位簡凡驀地抬手一槍,不遠處又是啊地一聲慘嚎,撲通栽倒到了地面,簡凡辨著方位朝著聲音發出的方位奔上前來。

    他跑不了……簡凡心里此時只覺得非常肯定,不知道這股自信源于哪里。搜索了幾步,後面的大隊便即跟上來了,人影幢幢、電筒晃著,高喊著的陸隊長追上來了,一听喊著包圍搜索的聲音是簡凡,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前行了幾十米,從隊友手里借了把應急燈,耀著周遭的環境,一片開闊地幾乎沒有可遮檔的地方,經冬的小麥長了一寸高、地 很矮,都藏不住人,對,糞包!不遠處有一個鄉下燒草木灰堆起的糞包,簡凡不假思索,三步並做兩步,應急燈耀著奔過來,地上有血,順著血跡,一晃到了人影,想也不想,喊也沒喊,沖上前抬手應急燈朝著腦袋“通”地一下子干了上來。

    中了槍,又被警察包圍之下這人早沒有斗志,抱著頭不敢還手,不還手簡凡倒打得沒勁了,想想差一點被人打個半死的勁道,怒氣又起,一抽槍頂在那人腦門上,聲色俱厲、狀如瘋狂地叫囂著︰“你跑呀……跑呀……老子今天干死你!”

    槍頂著腦門,應急燈下,那人削瘦的臉,沾著泥土的長發,雙眼里俱是驚懼,嘴唇顫顫,卻是求饒的話也說不上來了。

    此時無公憤,只有私怨深。

    絕望中的對手讓簡凡心里一絲憐憫油然而生,咬了半天牙卻是扣不下槍機,憤恨之余,無處可發泄的積怒槍柄沒頭沒腦地砸著,起身沒輕沒重的跺著、踢著。隊友們晃著電筒直追上了來,一晃之下,狀似瘋狂、一臉是血的簡凡倒把眾人嚇了一跳,陸隊長情急之余,上前攔腰抱著簡凡,幾個人拽胳膊摟腿先奪了槍,怕誤傷到人。大案隊的對付這等事有經驗,這種情況都知道是打得狠了,進到狀態里一時半會放不下了,有時候急火了根本就敵我不分了。

    被摁著奪了槍的簡凡腿腳亂蹬,尚自罵罵咧咧︰“滾,滾……都他媽滾!……都他媽來干什麼?沒你們老子早斃了他了。”

    陸隊長看著簡凡,想想下午還文質彬彬的簡凡,卻是啞然失笑了,悻悻地罵了句︰“把他架回去,一大隊的怎麼都這麼野!?”

    幾個人不容分說,架著抬著把簡凡硬往回拉………

    ……………………………………

    ……………………………………

    人髒俱獲,一個滿意的結局,也是一個振奮人心的開端。

    市區經偵隊指揮部里,肖副局長拍案而起,吐了兩個字︰“收網!”

    杏花嶺小區,靜謐的暗夜里早隱藏了許久的警察們持著液壓破門器,從門上、窗上四涌而入,抓捕了第一嫌疑人胖東。隔著五公里的宏發物流院內,派出所和特警協作的隊伍進進出出,清查藏匿的假鈔。漫長追蹤等待的就是這一時刻,被鎖定的嫌疑人陸陸續續在四處落網。警車長鳴著警笛穿梭在大原的大街小巷。

    國道現場,拍照、取證、錄像、突審,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腦袋上腫了幾個包、兩眼青於、手和臉都被蹭破幾處的簡凡靜靜地坐著,車廂里有一位隊友正給清洗著傷口,瞬間的狂暴帶來的負作用很明顯,全身像被抽了骨髓一般萎頓在車座上,此時才覺得渾身是抑制不住的疼痛,一陣陣身冷之後,又是不禁地後怕。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經歷如此驚險的事,從小到大,再驚險也不過一群不良小子打架鬧事,拳手板磚相向,而剛剛的搏命幾下心里卻清楚的很,如果不是拼死反抗,說不定早一命嗚呼了;如果不是後面有大隊人馬,如果不是手里有槍,自己根本不是這個家伙的對手,或許這人早輕輕松松逃了……

    “簡凡……”

    一聲輕輕地聲音把簡凡驚醒了,一抬眼卻是頭上簡單包扎著的胡麗君。

    “胡姐!”簡凡一驚一起身,攙著胡麗君坐到了豐田車里,心里對這位大姐還真是愧疚的緊,要不是自己窩囊,要不是自己疏忽,就不會有現在倆人都是淒淒慘慘地面對了。

    陸隊長奔了上來,安撫了胡麗君兩句,安置著倆人先往回走,一名隊友駕著車,打著方向往回走。兩個俱是一身傷的人此時卻再沒有先前的曖味之意,胡麗君看著簡凡的情緒低落,暗暗地伸著手,摸索著握著簡凡的手,一只手拍拍簡凡的肩膀,攬著讓簡凡靠上來。那只手,簡凡握著只覺得很冰、很涼、微微地顫著。

    兩個人的手都很涼,驚心動魂的一刻之後,誰都是心有余悸。

    “簡凡,別想了,都過去了。”

    “胡姐,對不起,都怪我窩囊,讓這小子鑽了空子。”簡凡握得緊了緊,不無歉意地說道。

    “呵呵……這就是個危險活,磕著踫著都習慣了。”胡麗君努力笑著,緩著口吻說道。無言地撫過簡凡已經腫起了臉和眼角,有幾分心疼地詢了句︰“還疼麼?”

    “不疼!”簡凡不好意思的握著胡麗君的手,訕訕放下了。

    “不過你也不賴,誰說你膽小了,我看一點不小。剛剛你知道抓得是誰,胖東的把兄弟,曹航,綽號草蛇,還練過散打,被你嚇得尿了褲子了。銬回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還不如你呢。”胡麗君故意贊賞一般地說著,看著簡凡還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又是撫著臉安慰道︰“簡凡,你那一槍很準啊,黑咕隆冬都打得出來,正打在那小子屁股上,要不都沒那麼容易抓了。”

    “呵呵……我…我打偏了,我蒙的。”簡凡訕訕笑著,應了句。

    胡麗君笑了,听著這句話笑了,先只怕開槍後的簡凡心理有陰影,看簡凡這樣說,倒暗暗放心了幾分;開車的隊友也笑了,簡凡也笑著,偎著胡姐的肩膀,一夜的疲憊襲來,不多久便昏昏沉沉睡著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8:04     標題: 第33章 心有戚戚然

重案大隊直屬支隊隊部管理,和各個刑偵隊雖屬平級,可在裝備和待遇上要高不少,經常是市局、省廳和部級督導的案件都交由這里處理,雖然責任大點,壓力大點,可政策給的傾斜自然也多點,有時候刑偵副職的支隊長就直接兼任重案大隊的大隊長,現任這個隊長陸堅定從基層干到這里,據說也是下一任副支隊長的候選人之一。

    忙碌了兩天,11.2特大制販假鈔案接近了尾聲,陝山兩省的公安合作很圓滿,兩地協同作戰共抓捕嫌疑人二十余人,大原市以範晉陽、何向東、曹航為首了十四人無一漏網,抓捕的時候又是人贓俱獲,連審訊都沒有費太大的勁便告突破。預審、結案、移交,剩下的工作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從支隊出來,陸隊長駕著隊里的雪鐵龍三廂車直駛向一大隊。

    隊里的這輛車基本就是隊長專用了,倒不是車有多好,而是這車的外型和電影里美國FBI常開的那種SUV特別像,駕著這車、戴個墨鏡,偶而心血來潮來把吸附式警燈一掛,實在是拉風的緊,怎麼說呢,就是特有成就感那種。幾個大隊的都知道陸隊長好擺這麼個譜,暗地里給人起了個外號叫陸摩斯,什麼意思呢?裝得快像福爾摩斯了!

    駛進一大隊的時候正逢午時快上班的時分了,和熟人打電招呼直接進了隊長辦公室,此番目的看樣是專程拜訪秦高峰來了。辦公室里,秦高峰挾著支煙,長腿搭在辦公桌上,正搖著椅子看著一份案卷,陸堅定進門的時候,只是抬了抬眼皮,不陰不陽地說了句︰“喲,您還有臉進門呀?”

    “我這臉不在這兒擱著麼?怎麼啦?”

    “借人的時候說得好听,把人都送醫院里,你倒抹著臉來了。”

    這當然是在說簡凡受傷住院的事了,秦高峰說得不陰不陽,陸堅定卻是臉不紅不黑,胖臉笑著一副恬不知恥的樣子,大咧咧坐下來︰“哈哈,從市局到派出所,誰不知道我陸堅定臉皮厚,你還別咋唬我,請功少不了你的份啊………嗨嗨,有點坐相成不成,就不待見客人,等我走了再擺這架子成不?”

    秦高峰笑著放下了腿,隨手把煙盒扔了過去,倆人在工作上打交道不少,倒也熟稔得緊,看著陸堅定,笑著道︰“怎麼,有何貴干,又給你掙了個升遷資本,來磕頭謝恩來了?”

    “我說高峰我就沒法說你,怎麼見了誰都不陰不陽這得性。要不你這臭脾氣,說不定都當上個副支隊長了什麼滴,至于在這鬼地方呆七八年不挪窩麼?”

    陸堅定猛抽了口,嘴和鼻孔里哧哧冒著青煙,埋怨了句︰“我今兒就來跟你說你手下這事了,這小子可真夠野的啊,那個叫曹航的嫌疑人,手腕被咬了一塊肉,腦袋給開瓢了,一槍打翻了不說,我們要是去遲點,他敢把人給斃了……我說你是怎麼訓出來的,整個一個悍匪苗子哦,曹航可是省散打隊呆過的,三五個人未必近得了身,嘿,居然被你們一大隊個小內勤嚇得尿褲子了,真邪性了啊!”

    陸堅定說得言辭鑿鑿,這當然是證據確鑿了,仿佛是說嫌疑人一般不無幾分驚訝和憤概情緒。秦高峰听得理也不理,不屑地說了句︰“我的人自己會教育,你操什麼閑心?”

    “對,是得好好教育教育,這沒準什麼時候出事可來不及了。”陸堅定說著,就著話頭了。

    “就這事啊?”

    “啊不!我是說呀……”陸堅定的臉變了變,詭異地笑著道︰“我是說,這小子要不調我們隊里,我替你教育教育?”

    秦高峰詫異地瞪了陸堅定半晌,跟著是爆著幾聲大笑,這來意明白了,敢情是想挖牆角來了,一副好笑的神情卻是沒有回應。

    “嗨,老弟,給個話呀?就這惹事的茬,到我們隊里,我給你看著,省得你操心,咋樣?老哥我對你不錯吧?……明跟你說啊,我看這小子是塊料,考驗外勤能不能出任務,一百次安全頂不上一次危險,能趟幾次危險任務過來,將來都是精英,一遇到這種事啊,新人不是嚇破膽了,就是嚇大膽了,我看這小子屬于越嚇膽越大的主,到我們那兒正合適。”陸堅定干脆挑明來意了。

    “老陸。”秦高峰笑著說道︰“你用完了人、請完了功、邀完了賞,然後回頭又想連人挖走,你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地道了。”

    “喲,您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我有點不地道。”陸堅定笑著,根本沒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反倒就驢下坡了︰“咱這樣吧,不讓你吃虧,你有啥要求,給我提提,一準給你解決怎麼樣?要車,人事對調、怎麼都行,只要你同意,支隊長那兒我去說……是塊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是不,我們大隊母老虎有了,再添上這麼幾只小老虎,喲,全乎了。哈哈……”

    “這樣吧,老陸,不是我駁你的面子,你知道我的作風,來的自願,去的隨便,只要他願意去,我不攔著。可現在為時有點早,讓他在一線多煆練幾天,沒進過派出所直接就進了刑警隊已經是跳級了,才在一大隊呆了幾個月就進重案隊,別人听著也說閑話不是,實習期滿嘍,要真想去重案隊當外勤,我親自給你送去。怎麼樣?”秦高峰好像樂得送這個順水人情。

    “好好……我就知道你哥們夠意思,不說了,到了測評完了,我來領人,在你手下練半年,拉出來就能上陣。”陸堅定一拍大腿,樂了。

    “哎,老陸,還有個小事我現在剛想起來。”

    “說!”

    “本沒想找你,可你一說車,我倒想起來了,給我們一線解決個實際問題。”

    秦高峰說著,從這抽屜里抽出一厚摞發票,油票,啪地拍在桌上。

    “嗨,當警察不能這麼黑吧?這刀下得太深了昂!”陸堅定一驚,這怕不得有好幾千外勤差旅加油票,肯定是超標了沒地方處理,到重案隊打秋風。

    “呵呵,愛辦不辦啊,別說我不給面子。”秦高峰笑著,仿佛也是辦成了事一般,直接把發票往前推。

    “好好,這次人情算還了啊,回頭我報了給你………宰這麼狠,那這事咱們定了啊,到時候你不認賬都不成。”

    陸堅定悻悻把一堆發票塞到口袋里說道,經常要甚至派出所和大隊幫忙,給點實惠和人情卻是不得不辦的,暗暗地只覺些行有點偷雞不成反蝕米的感覺。

    “放心,就怕到時候你不敢要!”

    秦高峰還是不陰不陽地說著。

    ………………………………………………

    ………………………………………………

    市武警醫院里,靠著三樓盡頭陽面的一間病房里,一群警服著裝的人正圍著病床,喲,細看之下不禁大開眼界,窗台上開著的迎春花,屋子里這一群,還淨是警花了,不過是花非花,一說出話來可呵磣得要命。

    “喲,簡凡,你不用化妝都成豬頭啦!”

    “好可憐喲,不過比原來帥多嘍。”

    “該!犯罪份子終于替我們出了一口氣昂!”

    “報應、報應,報應不爽啊!”

    “你們干什麼?他還傷著呢,有沒有點同情心啊?”

    你一句我一句,神情各異。除了楊紅杏說了句公道話之外,牛萌萌、秦淑雲和梁舞雲,差不多俱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平時被損最多的梁舞雲卻是咬牙切齒,每次都要比旁人多幾句。旁邊站著的謝法醫笑著看著一干女警損著簡凡,史靜媛也是一臉莞爾,削著一個隻果。六位女警聯袂探病來了。

    醫院里呆了兩天,簡凡平時是人緣頗好,差不多隊里人都來遍了,這一拔娘子軍是謝法醫帶隊來探病的。簡凡打了兩天點滴已經恢復了個七七八八,這出外勤抓販假鈔團伙,經歷了搏斗又擊傷一名案犯,這麼大的事就在一大隊都難得踫到,听者自是驚訝得無以復加,不過此時再看,卻是說不出的滑稽可笑。掛著倆熊貓眼,臉上、手上貼了幾塊繃帶,除了眼珠子看著還有幾分狡黠之外,著著病號服怎麼看都是慘兮兮的樣子。

    簡凡右看看、左看看,梁舞雲最高興,牛萌萌有點可憐、秦淑雲有點仰慕、而楊紅杏就有點復雜了,半晌才說了一句話。史靜媛和謝法醫年紀大,卻是安慰得多,不像這伙同學一般淨開玩笑,左右看看,故態重萌了,撇著嘴聲音不客氣地說道︰“喂,你們來探病來了,還是來超度我來了,兩天來了兩回,淨沒好話,說話前先想清楚啊,我這烏鴉嘴可沒受傷,想听好話是不是?”

    這拉架勢瞪眼準備上嘴的樣子逗得眾女警咯咯直笑,謝法醫笑著啐道︰“小凡,你就不能對姑娘們客氣點,怪不得都不待見你。”

    “謝阿姨,你看你看!”簡凡忿忿地指著眾女,深惡痛絕地說道︰“她們比犯罪分子還可惡啊,見面就咒我,我看誰最高興,再高興我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就訛誰!”

    “胡說什麼呢?給……”史靜媛嗔怪了句,削了個隻果遞上來。這簡凡說話沒遮沒掩,幾個女警也是沒輕沒重,不過看樣這幾位的關系都不賴,也不好夾在中間說什麼。簡凡卻是不無享受的咬著隻果大嚼,嘿嘿地笑著損開了︰“看史姐多溫柔,你們幾個學學,一天到晚瘋瘋顛顛,嘿嘿……將來找不著婆家,找著婆家也攤上惡婆婆,天天收拾你們。”

    咦!?集訓隊的四大名花叱目瞪眼,這話太過惡毒了點,梁舞雲捋著袖子揮著手喊著︰“老大,我們仨摁住,你來非禮,小樣,還治不了他了。”

    幾個女警做勢要來非禮,簡凡卻是壞忒忒地笑著︰“耶!歡迎非禮啊,你們一起上,我絕對不反抗啊!”

    一句話把眾人逗得哈哈大笑,楊紅杏被糗得面紅耳赤,掐了笑得前俯後仰的梁舞雲一把,幾個女警相互推搡著,卻是誰也不敢真動手,連謝法醫和史靜媛也按捺不住被逗得直樂。

    說是來探視,差不多就是來說說笑話,胡侃一通。簡凡見著熟人也樂,眾人看著簡凡沒事也放心,不一會快到上班時候眾人告辭要走,簡凡這睡了兩天有點留戀了,苦著臉說道︰“史姐,隊長怎麼沒來看我?我什麼時候出院呀?”

    “隊長讓你老老實實養病,你就老老實實呆著唄。”史靜媛不置可否地道了句。

    問不出所以然來,這四個同學又跟著搗亂,各自招著手哄寵物一般,乖啊,乖乖躺著,姐姐們晚上來看你哦……

    簡凡氣咻咻蒙著被子不理會了,幾個女警招著手再見輕輕掩上了病房的門。了無人聲了簡凡才鑽出了被子,長舒了一口氣,好像這兩天比出勤還累,局里的領導、經偵隊的、重案大隊,還有一大隊的,輪番來探視,還真是有點疲于應付了。

    想的人沒來,淨來了些沒想的人。老爸老媽那兒,壓根沒敢說,怕爸媽擔心;香香倒是說了,可工作忙,一看被人打成這得性了,流了兩眼淚,跟著就埋怨上了,而且移動公司這破單位,越到年底還越忙,除了下班其他時間還來不了。

    人一起趕緊起身,隔著兩間就住著胡麗君還沒出院,這段時間沒事了就湊那兒說話聊去,起來了卻見得床頭櫃上的一堆水果營養品間還放著一個小包,一愣神,八成是那位又忘了,剛剛拿到手里,門吱啞一聲開了,一抬眼,卻是楊紅杏去而復返了,簡凡一遞包︰“忘包了吧?”

    “嗯!”楊紅杏訕訕上前,接到了手里,拉開了拉鏈,掏出來一個精致的大屏手機模樣的東西,遞上來,笑吟吟地沒有說話。在此之前的冷戰因為受傷的事得到了一個冰釋的契機,都沒有再提此間的事,簡凡看看楊紅杏,卻是樂得接到手里︰“呀!送給我呀?”

    倆人之間,只剩那麼一層薄薄的紙有待捅破,但好像在彼此之間,也沒有人想捅破,或許浸在這種溫情和曖昧里要比真正得到還有那麼點意思。楊紅杏是怎麼想的簡凡不知道,不過簡凡肯定是這麼想的。

    是台惠普的掌上電腦,簡凡一說那話就後悔了,好幾千塊錢的東西,還能恬著臉去要不成。

    楊紅杏卻是笑著說道︰“憑白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要呀?借你玩玩,里面有游戲,能上網,能看小說,還可以打電話,你一個人無聊的時候自己玩吧。”

    包挎上了肩,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邁了一步,卻沒有邁出距離,簡凡看著,笑著把玩在手里說道︰“我出了院還你啊,正好無聊。”

    “嗯!”楊紅杏仿佛有心事一般應了聲,終于還是應聲走開了,快掩上的門的時候才回頭再見說了句︰“里面有好多同學照片,你無聊的時候看看吧。”

    “哎,好 !”

    簡凡起身相送著,卻被婉拒到了門口,一直看著楊紅杏款款離開了走廊,跟著又跑到窗口,看著單位那輛警車載著一干同事離開了醫院,暗自長嘆了一口氣,摩娑著手里的小電腦,有點悻悻。

    理想中可以共浴愛河,而現實卻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倆人,或許再也回不到集訓隊那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無聊地躺到床上,翻著那台精致的掌上電腦,翻到了圖片收藏,還真有集訓隊時候的集體照片,簡凡樂了,笑著用筆觸放著著,看著熟悉的面孔,肖成鋼一臉傻樣;裘剛故作正經;牛萌萌在傻樂著,秦淑雲站在邊上深思、梁舞雲那架勢比教官還拽、楊紅杏還是那麼漂亮……笑著梳理著回憶中的點點滴滴,現在再想起來當時的感覺,死活不想當警察,被二叔趕著進了集訓隊;又死活不想去一大隊,又被二叔趕到了一大隊,恍惚間這剛剛幾個月的事就像幾年過去了一樣。

    翻到了下一頁,喲,簡凡吃了一驚。上面的圖片卻是拍那天倆人在筆記本上談話的那一段,龍飛鳳舞、歪歪扭扭的大字,被翻拍成了照片,還有倆人涂鴉般畫的娃娃,是張一槍中靶的圖畫,當時好像說,噢,俺射女人挺準的!那堂課上得什麼簡凡已經記不清了,不過和楊紅杏寫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到眼前,倆人的神情動作卻是宛若眼前,就像初戀時候調戲香香一般,讓簡凡不禁笑意盎然,雖然不怎麼喜歡集訓隊那生活,可不經意回頭看的時候,留下來的回憶還是那麼美好!

    再往下翻,簡凡卻是看得更來勁了,一百多張照片,全部是私秘的照片,梳著沖天髻蹣跚學步的,不細看都看不出來是楊紅杏;上小學的、上中學梳著馬尾巴的、穿著校服的、穿著學士服的,整個就是一個個人的成長經歷大匯萃,是一個丫頭變成一個漂亮女人的最直觀的顯現,特別是楊紅杏穿著學士服那張,渾然不似平時表現的那麼強勢,溫靜賢淑的表情里任誰一看也是個乖乖女,直看得簡凡瞪著眼就到了屏幕上。心里感覺怪怪滴,喲,沒穿制服的時候,比穿著的時候還要漂亮!

    越看越來勁,無意中翻到其中的一個文件夾,呀地一聲,卻是差點拿不穩手里的小電腦,映到眼斂的都是精雕細琢的藝術照,穿著白紗長裙的,在某個海邊泳裝的、室內裝璜考究作布景,作著沉思、作著恬靜、作著撫媚、作著各式各樣表情的楊紅杏越看越撩人,敢情……這便是傳說中的寫真!?

    哇……簡凡看著兩眼渾然不覺痛了,一絲水跡細細地從嘴唇上流了出來,垂涎三尺的本性露出來了。使勁地瞪著屏幕,好像等著畫中人脫下最後一件衣物來個一絲不掛似的,腫脹的眼,此時熠熠生輝放著光,啥光,淫光唄!

    喲!?她給我看這啥意思?簡凡看著,抹了把口水,一下子想起個事來,不會是故意給我看的吧?看得人家獸性沒處發泄,這不害人嗎?不過轉念一想,算了,害就讓她害一回吧,吃不著葡萄咱也不說葡萄酸,咱看看葡萄總不礙事吧?

    于是乎,又從頭開始看,一張一張地細細欣賞,看得如此的投入,仿佛這畫中美人的身畔多了一個帥哥,誰呢?當然是簡凡我了;仿佛那雙恬靜的美目正凝視著她的夢中情人,誰呢?還是我啊,除了我還會有誰?……迷迷糊糊開始了白日做夢的時候,連門吱啞一聲響都沒有听到,連有人進了病房也沒有注意到,直到有人輕輕地喊了一聲︰簡凡!

    簡凡正意淫著,不經意的應了聲,還以為護士來了,一瞥之下,一吃驚,手里的電腦一下子滑到了被子上,吧唧又摔到了地上…………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0 23:48:38     標題: 第34章 方寸我心亂

Pocketpc很重,掉在地上的聲音很悶,嚇了簡凡一跳,支著身子趕緊撿,一拿到手里又是暗暗叫苦,機身下部凹進去一塊,完了,這可完了,看人家秘密照片不說,還把人家掌上電腦摔壞了,這可咋交待。一側頭,不無幾分責難的看著這位探病來的人。

    不是別人,正是曾經朝思暮想,現在已經不太想的蔣迪佳,挎著肩包,一手提著水果,不無詫異地看著簡凡的一連串奇怪動作,跟著又是如此詫異的眼神,本來就惴惴不安的蔣迪佳臉上也怪怪地,第一聲叫的時候還沒認出來,現在認請了,而且面前的人頗多變化,最起碼臉鼻子以上的部位已經不像原來那麼清秀了,對方的目光,像是第一次見面一般,上上下下審視著自己,敵意頗濃。蔣迪佳奇怪地自己上下看看,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這才怪異的問︰“簡凡,我……我哪里穿的有毛病?”

    “啊!?沒有……沒有!”簡凡搖著頭,這麼漂亮的美女,怎麼會有毛病。

    “那……不歡迎?”蔣迪佳側頭問著。

    “不不!”簡凡省過神來了,趕緊把剛剛看的東西塞進枕頭下。

    “怎麼,不請我坐下?”

    “請請……”

    簡凡終于是反應清楚了,趕緊地請蔣迪佳坐下,蔣迪佳很自然地拉著椅子坐到簡凡的床邊,一大袋子水果放到了床頭櫃上,隨意地問了句︰“剛才看什麼那麼入神?我進門半天你都沒反應過來。”

    “嘿嘿……機密案情。”簡凡笑著支身坐下了,隨口謅了句瞎話。再看蔣迪佳坐著,很隨意往後攏了攏頭發,趕緊地下地倒了杯水,蔣迪佳客氣地接到手里,簡凡這就怪怪問了︰“蔣姐……你怎麼知道我…我在這兒?”

    “怎麼?你這事很秘密嗎?”蔣迪佳仿佛窺得秘密一般得意地笑著問。

    “噢,不,奇怪而已。”

    “呵呵,我去過兩次,第一次不在單位,第二次是昨天,說你住院了,打電話問了問香蓴才知道你在這兒。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嘿嘿。”簡凡傻笑著,沒成想蔣姐還真想著自己。

    蔣迪佳像是在埋怨簡凡冷遇自己,而簡凡再次面對蔣迪佳的時候卻是不無幾分悻悻然,上一次的拂袖而去一直就以為是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面,過了這麼些天,還以為雙方再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呀……眼還腫著?”蔣迪佳說著,湊上來看著簡凡的兩只眼楮,手情不自禁地觸了上來,從眉骨眼角連到太陽穴都有瘀傷,仿佛是十分心疼般地輕撫過青瘀未消的地方,咂著嘴道︰“還疼麼?”

    關切地一聲“疼麼”,讓簡凡頓時覺得不疼啦!

    如此如此地近,嗅著那股熟悉熟悉的幽香,感受臉上被溫曖的手指撫過,哪還會疼?不但不疼,反而陶醉了半天沒有說話,剛剛在腦海里正YY著的對象和眼前的發生了交集,不用閉眼都能回憶起曾經那一夜的浪漫。多日未見,只覺得蔣姐的臉色白了幾分,眼楮卻是分外地黑,睫毛還是那麼長,微微地向上翹著,一說話露著整齊的貝齒,哪里,曾經深嘗過的地方,不知道還是不是那麼甜、那麼美。

    “嗨、嗨……簡凡,你不是被人打傻了吧?”蔣迪佳說話著就發現簡凡的兩眼發滯,張著嘴快流口水了,半晌沒回過聲來,趕緊地拍拍簡凡沒受傷的下巴,幾天不見,心里暗笑著這小子肯定沒想好事。

    嗯!?簡凡被晃得搖搖頭,一听這話樂了,傻呵呵說道︰“嘿嘿,我本來就不聰明。”

    “躺下……”蔣迪佳說著,命令般的口氣,把簡凡摁到了床上,輕輕地蓋上了被子,怕簡凡著涼也似地,一切安排妥當了,靜靜地坐在床上,笑著看著簡凡︰“我給你削個梨,下火,不許亂動哦。”

    床頭櫃上有削刀,有各式各樣的水果,來探望的人不少,蔣迪佳握著小刀,揀了一個大個的梨輕輕的削著皮,不過看樣不常干這活,很笨拙的削了厚厚的一層,削了沒幾下就斷了,又重新開始,不過削得很仔細、很認真。雪白修長的手指和梨肉放在一起幾乎不可分辨,簡凡看著,這笨拙的動作此時在他眼里看得是賞心且悅目無比。

    對于蔣迪佳,一直是心里揮之不去的一個影子,不見便罷了,一見便有點收拾不住心神的飄搖,可簡凡知道,這是一位只可以任憑瞻月望星般仰視的女人,倆人間的距離並不會因為一次兩次的交集而拉近多少,如果細想之下,別說蔣迪佳,就從小青梅竹馬的香香按現代社會的標準自己都般配不上。

    此時再看蔣迪佳,開襟的呢子風衣里,仍然是白色搭配的上衣,柔順的長發飄灑在肩上,鼻似月、目似星、兩嘴翹翹千般情,把這等情景放到眼前,和心里最美、很美、更美的所有美女印像相比都不覺得遜色。

    哎……簡凡在心里喟嘆著,看來這相見倒不如不見,一見蔣迪佳就讓自己覺得仍是徹頭徹尾的無產階級,而無產階級摘得勝利果實只可以在理論上,永遠到不了實踐中。

    偶而一瞥看著簡凡正看著自己,蔣迪佳微微笑道︰“你……你為什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你沒說。”

    “那你干嘛沒有找過我?”

    “你沒讓!”

    一問一答,蔣迪佳撲哧一下子笑了,美目眨著不無幾分歉意地道著︰“我……我那天晚上不該對你發火,你不會還生氣吧?”

    “我現在腦部失憶,好多事都不記得了。那天你生氣了嗎?還發生了什麼?”簡凡狡黠地笑著,不過此時頂著倆熊貓眼,實在帥氣不起來。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忘了。”蔣迪佳抿著嘴唇笑著,把削得頗丑、形狀頗不規則的梨兒遞到了簡凡眼前︰“吃吧。”

    簡凡接到手里,評價了句︰“你削得真難看。呵呵。”

    說是這樣說著,不過就著卻是大啃了一口。蔣迪佳倒也不介意,雙手訕訕的挽著,輕輕地放下的小刀,又掰了根香蕉,征詢地問道︰“要不給你剝個香蕉,這剝出來肯定不丑。”

    “嗯~~不吃,不吃了,這倆天淨吃水果。”簡凡搖頭否決了。

    “簡凡,你什麼時候出院。”

    “不知道。”

    “不知道?”

    “啊,這得听組織的,本來我這傷根本不用住院,陸隊長說了,執勤受傷了這事不多,讓我躺著,領導要來關懷慰問呢,回頭評功邀賞什麼滴還能多點。嘿嘿……躺著蠻好的,天天有人來送東西吃。”簡凡邊吃邊樂呵地解釋了幾句,倒把蔣迪佳逗笑了,笑著問了句,等你出院了,我來接你怎麼樣?

    “啊!?不用,隊里要來的,我直接回隊里,你把我往哪接?”簡凡笑著,扔了梨核。

    蔣迪佳像有心事一般,訕訕笑著道︰“我把你接到九鼎療養一段。那兒條件好。”

    “去九鼎?”簡凡一听,愣了下神,嘴有點走火了,沒過大腦就說了句︰“喂,蔣姐,不會是你哥又派你來當臥底吧,我全身上下可沒值錢東西啦啊?”

    “你……”蔣迪佳一下子有點語結,本來輕松的氛圍被破壞了。有點不悅地瞪著簡凡,簡凡省得說錯話了,苦著臉直抹嘴賠罪道︰“說錯了、說錯了,我是說,我身上沒有值得他掂記的東西了。”

    “什麼?”蔣迪佳更忿怒了幾分,瞪著眼湊上來了,像是示威。

    “咂咂……”簡凡吧唧著嘴,躲避著蔣迪佳的目光,不迭地說道︰“又說錯了,那個,反正就那意思。”

    “你……你就是這樣看我呀?什麼就那意思?”蔣迪佳擺過頭,氣咻咻地說了句。

    “不是,不是。”簡凡搖著手證明道︰“我是說………算了,不說了,越解釋越亂,我就那意思,就是不想再去九鼎,也不想再糾纏在那件事上,話我都說到了,事我也辦到了,我知道我挽回不了,可將來他出了麻煩,別回頭賴我成不?一句話,不管有什麼事,我和九鼎和你哥都沒有什麼關系,行了不?”

    “你……真的不想再從中分一杯羹了?雖然有缺陷,可它也值不少錢………你說的溫度的事,我告訴他們了,他們現在正想辦法完善這個配方和工藝,這件事我和我哥商量了幾次,他們準備給你正式簽約,從整體的利潤里分紅。怎麼樣?我幫你爭取的。”蔣迪佳听得這話,反倒安靜下來了,坐到了床前,盯著簡凡仿佛要等著他興高采烈一般。

    簡凡听得蔣迪佳說著,神情漸漸地肅穆起來了,兩人各有所思的眼光踫撞著,蔣迪佳很殷切,簡凡很慎重,訕訕問句︰“還是以羅家醬坊的名義?”

    “是,這個沒法更改了,專利和商標都注冊了。”

    “不要!”

    簡凡听得這話,表情冷了幾分。

    “為什麼?名利雙收,什麼都有了,過上幾年,你可以攢一部分錢,說不定就不干警察這個危險職業了,自己創業也有底子了,不挺好的麼?羅家醬坊的事我听我哥說過了,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咱們難得還限于這個名字?”蔣迪佳說著,看著簡凡不樂意,勸慰著︰“我和香蓴談過了,她同意這事,你們倆人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在大原的房子問題……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嘎,怎麼這麼別扭?”

    “蔣姐!”簡凡看著蔣迪佳,斟酌了半天才說道︰“我爺爺、叔叔、嬸嬸差不多都是生意人,賣過菜、糶過糧食、賣過酒,到我爸這一塊,賣過二十年飯,這麼說吧,宰上客人三十五十都不是個什麼大問題,要真把沒把握的東西放到客人桌上,這就是大問題了。做這配方當時的初衷只是好奇,摸索了十幾年做了七八成像而已,沒想著賣多少錢,是我一時糊涂賣了,憑心而論,五萬塊不少了,我沒想多拿………這麼著吧,我把五萬連本帶利退給你們,你們把專利和注冊商標什麼都撤了,配方我也不收回了,也收不回來了,不管你用什麼名字,別用羅家醬坊,羅家和羅大御廚在我爸心里和神一樣,你們起什麼名不行,非把羅家拿出來糟塌,人家一家都滅門了,這麼干,你就沒問問你哥,就不覺得自己良心讓狗吃了啊?”

    “你……你罵人?”蔣迪佳有點花容失色了,咬著嘴唇瞪著。

    “對不起,在警隊學壞了,順口了。”簡凡悻悻說道。

    倆個人現在差不多脾氣都上來了,互瞪著誰也沒有示弱,這是簡凡的一個心結,無法化解,而蔣迪佳好似一副好心被人當做害人心了一般,也是忿忿不已。片刻之後,蔣迪佳努力平心靜氣地說道︰“簡凡,你知道我為這事費了多大周折,其實嚴格地從法律上來說,你和九鼎沒有任何關系,他們可以一分錢都不給你。我好心好意給你爭取這些,你為什麼就一點都不領情呢?”

    “好好,好意領了,不說了,你走吧,說這些真沒什麼意思,好幾個月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就當我們都不認識,你們發多少財我不在乎,別再來找我好不好。我現在都怕了你了,本來運氣就背,自打認識你不是背了,是倒霉了,見了一回面就被你哥下套了,再見了一回,又著火了,又見你一回,還沒準要發生什麼倒霉事呢?快點走,省得我心煩。”

    簡凡說著,明顯不再想討論這個問題了,鑽進被窩里蒙著頭,不理蔣迪佳了,雙方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你起來……你再裝!”蔣迪佳氣不自勝了揪了被子,瞪著簡凡,沒好氣地說道︰“你當幾天警察了不得了,我怎麼就倒霉了?明明是你倒霉,自從認識你我的麻煩就不斷,你媽訓了我不說,現在你也敢訓我。不是請你,我能被火困到酒店里麼?你還說得有理了。”

    言辭間忿忿不已,還真被惹惱了。一拉被子,簡凡卻是不裝了,翻身下了床,看著蔣迪佳發怒的樣子卻是更有一番風情,嘿嘿笑著撂了句︰“知道我是警察還敢動手,這是襲警知道麼?”

    “你……”蔣迪佳站起身來了,剛要發火,卻又被簡凡這等無賴的性子逗笑了,想了想,卻是默默地拿起了挎包,看著簡凡無奈地搖搖頭說道︰“簡凡,既然你一直誤會我的好意,那咱們沒什麼可談的了,九鼎的事不管你說卑鄙也好,小人也好,都無法更改了。”

    轉身說了句,幾步走到了門口,蔣迪佳好像等著挽留的話卻沒有听到,詫異地一回頭,卻見得簡凡愣在窗口,目光里很復雜地看著自己,兩人對視了片刻,蔣迪佳驀地心弦一動,囁喃地說了句︰“對不起,九鼎是我媽媽一手創下的產業,我在家里就是個吃閑飯的人,這事我當不了家,我只是想盡可能地彌補你一點。坦白地說我很喜歡你也很感謝你,可我也理解不了,你保持這高風亮節有什麼意思?做給我看?”

    對于簡凡,蔣迪佳一直感覺很怪,說不貪財吧,按費仕青所說,訛朋友的錢、宰客人的錢都干。說貪財吧,真正放到眼前的大筆款項卻是不屑一顧。蔣迪佳一直以為簡凡是故作姿態,那一夜之後把實情給哥哥一說,倆人才達成了這麼個一致,卻不料仍然是被拒之千里之外。

    簡凡听著怪怪笑了,笑著說道︰“天上掉餡餅揀便宜的事固然好,可有時候掉得不是餡餅,是鐵餅,要砸腦袋的………該拿的錢我拿了,人不能貪得無厭,差不多就行了。”

    “你,你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誤會了你的好意,其實你一直也在誤會我的好意。”簡凡淡淡地說道,氣定神閑,在飲食上絕對有大家風範。

    蔣迪佳不以為然道︰“我知道你說什麼,可你太小看九鼎的研發能力了,現在營養師增加到了十人,外聘的配料師也有七八人,正準備把這一塊市場蛋糕做得更大,即使是有什麼問題,群策群力也能解決的。”

    簡凡更不以為然了,笑著說道︰“呵呵……是你太小看傳統配方了,四百年不倒、幾代人傳承,就憑你幾個傻B營養師能完善得了?”

    蔣迪佳听得這話忿意又起︰“你……你怎麼越來越粗魯了?”

    簡凡卻是針鋒相對︰“那你怎麼越來越功利了呢?”

    “好好……停止爭論,我們之間以後不提這個話題,也不見面了好嗎?”蔣迪佳忿忿說道。

    “沒人逼你呀?你自己來的。”簡凡又是一句難听話。

    “我……好好,算我自作多情。算我看錯人了。你這種人,根本就不知好歹。”蔣迪佳口不擇言地說了句,轉身跑了。

    不等簡凡開口蔣迪佳便即快步出了走廊,簡凡又是回身探在窗口看著蔣迪佳出了大院,上了車,感覺得出蔣迪佳很生氣。不過簡凡卻沒有什麼愧疚,最起碼問心無愧了,這號美女端得是可望不可及,離遠點也好,咱看著也多點美感,少點反感,省得擾得人流口水……直到看不見車影了,簡凡才悻悻躺回了床上,一摸枕頭下那掌上電腦,細細端詳了許久,心里卻是暗道苦也,銀色的機身下部凹了一大塊,楊紅杏要說脾氣,可比蔣迪佳要大多了,這要知道了,沒準畫中風情萬千的樣子立馬就豎眉瞪眼變成母老虎了,這可咋辦?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35:27     標題: 第35章 相顧良言暖

重新穿上了筆挺的警服,無言地摩娑著帽子上的國徽,臉上猶帶著舊傷未癒,住院住了四天,來探望的人不少,集訓隊同學也來了不少,問候的電話就更多了,或許因公負傷應該感到那種作為警察的光榮,不過簡凡並沒有感覺到這些,記憶猶新的是驚心動魂的那一夜和之後來自同學和隊友們的關心。或許,警察這份工作真沒有什麼可怕的;曾經在眼裡看著很拽很拉風的警察,都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組成的;曾經很神秘的重案大隊,簡凡見過幾位之後不是未老先衰就是營養不良,像電影裡倍受折磨革命同志,甚至連普通人都有幾分不如。曾經看得資料說如何兇惡、如何危險的犯罪嫌疑人,也和普通人一樣,會擔心、會害怕,會倒霉,甚至連自己都有幾分不如。

身邊的世界,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組成的普通的世界,你想它是安全的,它便是安全的;你覺得它危險,它便是很危險的。其實這個團隊和大學裡曾經的狐朋狗友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默默的坐著想了半晌,把即將離開的病房打掃得乾乾淨淨,本來大隊的小伙子們要來接,不過陸隊長堅決不讓,要親自來接簡凡,這就讓病房顯得有點冷清了。不過簡凡倒不注重這些,誰來也沒關係,收拾好了準備走的時候給樓下等著的陸隊打了個電話,要陸隊再多等一會兒。

原因,很簡單,要向最關心的一個人辭行,胡麗君。

隔著三間就是胡麗君的病房,推門而入的時候護士剛剛換完藥准備走,看著簡凡進來,眼光有點黯淡的胡麗君立時露著幾分喜悅,招著手讓簡凡過來。被槍托傷了五處都在腦部,檢查有輕微腦震盪,外部鈍器傷卻是比簡凡還重,進院當天便被剃光了一頭秀發。此時再看卻是讓人憐惜不已,清麗削瘦的臉上,有點失血般地蒼白,頭上縛著醫護網,繃帶扎著傷口,已經長出了青青的發茬,兩隻眼睛顯得格外地大,格外地有神。

不知道是心理使然還是某種異樣的情感在作祟,簡凡一直覺得胡麗君很漂亮、很美,這種美並沒有因為受傷而減掉一絲一毫。那美,是超越美女的那種美,甚至於比身邊最漂亮的蔣迪佳還要再美幾分。

很自然地握著胡麗君的手坐到了床邊,住了四天醫院,沒人的時候倆人就坐在一起閒聊,胡麗君被剃了秀發,精神不太好,簡凡每天都來逗著說笑話,總覺得胡姐還是怪怪的,有人的時候談笑風聲,大大咧咧,而一到獨處或者和簡凡倆個人的時候,總是不自然地露出那麼點憂鬱來。

要走了,簡凡頗有幾分不捨,握著胡麗君的手,看著胡麗君眼裡愈發露出的幾分喜悅,輕輕地說道:“胡姐,我……我要出院了。回隊里報到。”

胡麗君坐起身來,笑著,像在欣賞簡凡此時並不帥氣的臉一般,也輕輕地說了句:“好,去吧!”

倆人眼光裡此時的默契似乎已經超脫了那一次的曖昧,如果沒有倆人的受傷,或許腦子裡還留著幾分桃色綺夢,可現在,在簡凡的眼裡,對面的女人是如此地聖潔,聖潔得容不得有一絲褻瀆之念。

“胡姐,我……”簡凡有點不自然,喃喃地半天沒有說出口,很多次自己都卡在了那句話上,總是覺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胡麗君微微笑著,看著簡凡躲避著自己的目光,卻是兩指輕輕端著簡凡的下巴,四目對視著問了句:“想說對不起?你還在自責?”

    簡凡悻悻地點點頭,默認了。胡麗君卻是笑著,絲毫不在意地說道:“什麼樣的危險情況都可能遇到,這不是你我的錯。即便是我上前他也要找機會反撲,如果是我被撲倒、槍到了他手裡,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你很勇敢,沒有你這個案子根本不會像現在這麼圓滿。重案隊抓捕的人不少,可像你這樣單槍匹馬抓回來還真不多見… …你知道嗎?其實你膽子一點都不小,只是沒有經過什麼事而已。告訴我,你現在還害怕麼?”

這樣讚揚倒讓簡凡有點不好意思了,搖搖頭道:“不害怕。”

確實如此,現在再回想,後怕之後,確實無怕之有。就像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而且打贏了,報復的快感已經很大程度上壓制了可能還存在一點恐懼之心。

胡麗君笑著,欣慰和讚許俱有,一隻手握著簡凡,一隻手撫著簡凡青瘀漸散的眼眶,是愛憐、是關心,還是欣喜,抑或是這幾種複雜的感情都在言辭裡。倆人默坐了片刻,胡麗君愛撫地拍著簡凡,趿拉著鞋子下了床,拉著簡凡說了句,走,別亂想了,都過去了,我送送你。

倆人慢慢地踱出了病房,下了樓梯,陸隊的車停了醫院門口,要走了,簡凡卻是更有幾分不捨了,拉著胡麗君訕訕說道:“胡姐,我明天來看你。”

隊長在場,胡麗君彷彿又變了個人似的,很爽朗地笑著:“哈哈……簡凡你別婆婆媽媽,我可沒那麼嬌貴。”

倆人卻是不好再說什麼了,胡麗君說著卻是推著讓簡凡上車走人,陸隊長也笑著看著,看看上車的、看看車下等的,等車走了不遠又回頭看看,簡凡和胡麗君還在招手,直到看不見人了才縮回腦袋,看在眼裡的陸堅定樂了,瞥見簡凡若有所失的樣子肚子裡暗笑,很隨意地問了句:“簡凡啊,當初給你配對你還嫌人家老,現在捨不得啦?有想法了?”

    “我沒想法。”簡凡搖搖頭。處了幾天,卻是對胡麗君感激的成份多點,還真沒有什麼想法。

陸堅定估計是對剛才胡麗君送簡凡的眼神裡看出點什麼來,笑著道:“嘿……你沒想法,我可有想法,怎麼,要不給你們牽牽線,你倆的資料我最清楚,你,簡凡,二十四了,過了年二十五;胡麗君二十九了,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你們倆湊一對,等於你小子抱一塊半金磚,哈哈……揀大便宜了。”

陸堅定好像看著簡凡面皮嫩容易逗似得,越說越上勁了,說得自己都哈哈大笑了,笑了半天見得簡凡沒反應,好像自己重案隊受了冷遇一般,接著嘮叨上了:“嗨,我說簡凡,你別以為長得帥點就了不得了啊,這年頭講實惠、看出身,光臉蛋帥不值多少錢………你還別看不上麗君,雖然人家二婚,可人漂亮,家底又好,配你還真是綽綽有餘……嘿,我怎麼就沒發現,你們倆還挺般配的啊,胡麗君對隊裡那個男同志都是呲眉瞪眼、吆五喝六,還就對你溫柔得跟個小娶婦樣,合適,太合適了………回頭我跟秦高峰商量商量。”

簡凡本來不願意搭這個茬,不過一聽這話倒詫異地問了句:“胡姐結過婚了?”

這幾天光見隊里人來,還見過胡麗君的媽媽,好像在市工會也是女工幹部。不過怎麼也沒想胡麗君居然已經成過家。

陸堅定笑著說道:“是啊,她沒告訴你?”

    “陸隊,這話我能問麼?”

    “呵呵,是不好意思問啊。”

    “那為啥離了?”

簡凡詫異地問,卸了那層妝,胡麗君看著並不比自己大多少,還真沒往那一層上想,而且結婚本來對簡凡而言是個很遙遠的事,至於離婚麼,就更遠了。聽著自己眼中很在乎的胡麗君已經是離婚了,當然要讓簡凡詫異了。

陸堅定瞥了簡凡一眼,聽得這話卻是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哎,咱們這是個高危職業啊,但最危險的不是人身安全,而是婚姻問題。這麼說吧,娶個警花、嫁個警察都不是什麼幸運的事,她在外面出勤,她老公在單位出軌,結婚半年就離了,這事呀,也不能說就怨誰,一大老爺們娶個老婆卻守空房,擱誰誰也受不了,就是麗君有點可憐………哎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還嫌棄人家結過婚呀?我可告訴你,人家沒孩子,這和沒結婚不沒啥倆樣麼?現在的女人標準,只要沒有孩子,就可以統一視作沒結婚,你還別嫌人家年齡比你大,現在這小姑娘們,還沒準都過了幾手了………再說了,年齡大點的女人才知道心疼男人,你們倆真成了,嘿,什麼都解決了,省得我看著她心煩……要下手,你趕緊得啊,這年頭好女人不多,摟到床上就是新媳婦,那還顧得上挑三揀四啊……”

陸堅定嘮叨著,喋喋不休,簡凡這才發現這個中年胖子嘴比費仕青強不了多少,根本不像個重案隊的隊長,倒像個市井裡混混說東家長、西家短,而且這越聽越不像話了,可又不敢像和隊里外勤一般的胡說八道,畢竟身邊的是隊長,想了想委婉的勸了句:“陸隊,咱……咱們別討論這私人問題了好不好?”

“好啊,那好,現在給你說個公事,想來重案隊麼?工資比刑警隊定級高一級、福利和補助都高,一外調全國各地都去,旅遊都不用花錢。而且我告訴你啊,你要來重案隊,追胡麗君那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我把你們倆分到一組怎麼樣?這樣一來啊,生活問題、房子問題什麼都解決了……哈哈,看組織對你多關心,怎麼樣,想上了吧。”陸堅定瞎扯著,看著簡凡的表情,八成是對倆人有所成見,還真是越看倆人越般配。

簡凡聽得無言了,悻悻說了句:“陸隊長,您繞來繞去,還是一回事。”

“哦喲,這工作還不就是跟男男女女打交道,這生活還不就是男男女女在一起扯淡,那不一回事麼?”陸堅定想當然地說道。

簡凡悻悻的瞪了口不擇言的陸堅定一眼,難得年紀這麼大還這麼八卦,再往下續這個話題,簡凡卻是問多答少,渾然不似平時滿嘴跑火車的得性。車行了不久,從醫院直駛到了警校,簡凡剛詫異著還沒開口問,這陸隊長嘴快又來了:“簡凡,怪不得你小子黑咕隆冬能打著人,上午我說送你回隊裡,秦隊讓我把你帶這兒,敢情操練了不少時候了吧?好好學,大原警察裡最出名的一個神槍手、一個快槍手都在你們一大隊。”

“你說的是我師傅陳十環吧?可我沒聽說過快槍手呀?”

“呵呵,你新同志當然沒聽說過了,快槍手就是你們隊長呀,大原的幾千警察,數你們隊長鬼,一直就在一線,十幾年愣是毛都沒傷著一根,我和你們隊長關係最鐵,我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到他手底挖人,咱們警隊里傳幫帶這是優秀傳統,他要指導你一招半式,夠你混個人模狗樣了,不說別的,這上面,咱就服氣人家,我手下重案隊一半外勤在一大隊呆過。當警察呀,就得當成他那樣的。”陸堅定說著,駕著車進了警校,看樣在這裡也是常客,三繞兩繞就到了熟悉的射擊訓練場。

拍門要下車的時候,簡凡有點詫異地問:“陸隊,那您說我們隊長這麼厲害,怎麼這麼多年沒提拔?是不是和脾氣有關。”

陸堅定一愣神,跟著是哈哈大笑,笑著大豎拇指讚道:“小子,真聰明,這麼秘密的事你一眼都看出來了,哈哈……看你們隊長那老大不尿老二的得性,也就我買他的賬,往上一層的領導,就沒人待見他。不過話說回去了,這有本事的人才有脾氣,本事越大的,脾氣才越大,你們隊長就是這樣,好好操練,去吧,我不送你啦,你們隊長在下面等著你呢。”

簡凡下了車,一路被陸堅定騷擾了一路早已是不勝其煩了,聽得這話接了句:“陸隊長,看您比我們隊長強多了,您看您,一點脾氣沒有,多和氣,肯定都待見您吧?”

“那當然。”陸堅定隨口應了句。

簡凡詭異的笑笑,拍上車門跑了,陸堅定一看這表情就省得哪裡不對,跟著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敢情被這小屁孩拐著彎損了一句。嘿,這下倒有點意思了,怪怪地笑了笑湧起個奇怪的想法:看這機靈勁,要跟著秦高峰混倆天,那肯定是厲害加難纏,再中和點胡麗君那號蠻不講理的勁道,那將來保不准就是那個隊的精英。

這號人才可不能放過了………陸堅定暗暗道了句,直覺得自己眼光頗有老到之處。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36:47     標題: 第36章 雖勇未足贊

臘月天裡,警校早已放假,偌大的校園冷冷清清,射擊訓練場就更冷清了,半掩著的門廳,平時前台的招待都不見面,只有幾個裝修工在忙活著什麼。知道秦隊長是這裡的常客,就是歇業也進得來,簡凡輕車熟路順著甬道樓梯下去,常去的那個靶廳沒有燈光,有點詫異地順著甬道找了兩間,順著燈光走進一間,隊長,就在裡面。

這裡不像常去的那個射擊廳,要小了很多,長方形建築像一個大方盒子,寬處不到五米,也就是容兩到三個靶位的地方,進門的時候看樣隊長已經等了很久了,站在廳中央看著簡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這點簡凡倒不介意,事實上處了這麼久,簡凡估計隊長基本屬於審美觀扭曲的那號人,但凡見人,不論美醜、不論男女甚至於不論老幼,基本都是這種盯著嫌疑人的目光,除非是很熟悉的人,否則你根本感覺不到他感情的變化。隔了好多天再見隊長,第一個儀式是挺著腰桿敬了個警禮,興沖沖地說了句:“隊長,簡凡奉命歸隊。”

對於這位處處關心的隊長,簡凡的感激之心還是有的,特別是經歷過此事之後,更覺得平時要是沒有隊長這麼著督促,就沒有當天那瞎貓逮著死耗子的一槍了。看著隊長,簡凡捕捉到了他眉宇間掠過的一絲喜色,不由得心裡暗自得意。

不過秦高峰可沒有多大表示,還是那樣不冷不熱地問了句:“傷好了?”

    “好了!”

“知道今天為什麼叫你來嗎?”

    “不知道。”

秦高峰背著手,很慎重地說道:“把那天執勤的經過,給我詳細說一遍。

“哦,是這樣………”簡凡眉間有幾分喜色,侃侃而談,把從交易開始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跟隊長匯報了一遍,不管怎麼說,畢竟都是一個市局認可的成功案例,肖副局長還親自到醫院看過自己。而且是成功地把一干嫌疑人全部緝拿歸案了,要去掉受傷的成份,這足以讓簡凡感到幾分自傲了。現在連簡凡也隱隱地感覺到隊長的用意了。

聽到如何如何驚險的話,秦高峰的臉色根本不為所動,聽完了,盯著簡凡的臉彷彿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一般,盯了很久才冷冷地說了句:“你有什麼感覺? ”

“沒……沒什麼感覺。”簡凡看隊長這眼神,沒來由地有點緊張。

秦高峰卻是不無幾分慎重地說道:“曹航是個慣犯,是省散打隊開除的人,進過兩次監獄,就在大原道上也算是個小人物了,這樣的人折在你手裡也算他點背了,膽小的干翻了個賊膽大的。”

“嘿嘿,我……我沒覺得他很厲害呀?”簡凡聽得頗有長他人誌氣的味道,有點不以為然地說道。

秦高峰鼻子哼了哼有點不屑,彷彿是打趣般道:“幹翻了這麼一號人物,沒覺得很爽?很痛快?……難道沒有覺得自信增長了那麼一點點?”

    “有那麼點。”簡凡笑著道。

秦高峰也笑了,不過這笑有點怪怪地,接著說道:“暴力是對控制欲最直接的宣洩,這種快感是什麼也檔不住的,小子,看來你也不例外啊。”

“例外?我例外什麼?”簡凡沒聽明白。

“就是不管你膽大與否、不管你承認與否,你的血液裡同樣有暴力因子。是男人,都難得有例外………告訴我,現在還覺得很害怕麼?”秦高峰像在誘導。

簡凡卻是幾分傻樂了,搖搖頭:“不害怕,沒有什麼可怕的。”

卻不料笑著的秦高峰突地臉色一變,話鋒轉了:“好,進入今天的第一項內容,不要以為我會表揚你,我是來打擊你極度膨脹的自信來的,你應該很慶幸沒有在我手下出第一次任務,否則的話,這種情況我當場會給你幾個大耳光。不要以為支隊和市局一表揚,你這尾巴就翹上天了,知道我怎麼評價你這次外勤麼?”

“什麼?”簡凡心裡怏怏不樂了。

秦高峰吐字如吐唾,字字聲重地道:“蠢!非常之蠢。你是靠運氣揀了一條小命,如果後援遲上幾分鐘,曹航取你這條小命比掐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如果胡麗君出了意外,所有的責任就要都扣你腦袋上,你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我聽說你還毆打嫌疑人用槍逼著他是嗎?眾目睽睽之下,你要走了火,那你就得給這個人渣賠上一輩子了。”

簡凡聽得這話格外刺耳,悻悻道:“就沒指望你說好話。”

這話裡,倒也不無幾分賭氣的樣子,簡凡知道隊長說得沒錯,但相比之下,更願意聽胡麗君那種鼓勵式的口吻,或者聽聽陸堅定的胡吹大氣也成,隊長說不出什麼好話這肯定的,不過難聽到這種程度也真有點例外。

秦高峰好像還生怕簡凡不理解地似地又在加砝碼了,笑裡輕蔑的味道越來越濃:“看樣你小子不服氣是不?好,我給你指出四點,你不是嘴利牙尖麼?給我說圓了,算我錯了。第一點,胡麗君突然出手沒有什麼錯,偽裝不下去的時候只能突然出手,貨已現身,已經沒有必要拿出現金的再冒險。她錯的地方在於太過於高看你了,而你,根本就是掉意輕心,認為場面全在控制之下對嗎?你回頭想想,如果你也持著槍逼著曹航的腦袋,他敢動手麼?”

“這……”簡凡一下子語結了,可反過來想,這個常識問題,沒人告訴我呀?

秦高峰可不管這些,繼續說道:“第二,以你的眼光當時沒有認出曹航來情有可原,但他動手之後你應該知道了,既然知道了還敢和他肉搏,簡直是找死。倆人纏鬥分開之後,應該馬上持槍擊傷或者擊斃他,而不是找塊石頭砸人;第三,他既然已逃,你又聽到了路面上的槍聲,你手裡有武器,你應該做的是回身救援你的隊友,她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何況四個人和證物重要,還是那一個脫逃的重要?第四,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你居然敢擅自追擊一個逼急了的人,如果他手裡也有槍的話,你覺得你的勝算有幾成?………”

簡凡聽得語結之後是冷汗涔涔,再回憶當時的事實確是如此,胡麗君一直在勉勵,是因為不想讓自己背上這個包袱;隊長和局裡都在嘉獎,那是維護警察的名譽;這些事真細較起來,還真有點一無是處了,幾句話讓簡凡無可辨駁了,悻悻說了句:“隊長,當時被打急了,誰顧得了那許多。”

“這件事唯一可稱道的是,你小子比較有種,沒有被嚇破膽。不要給自己找藉口,到了任何危難的時候,拼命蠻幹胡來解決不了問題,你需要的是鎮定、從容,一切謀定而後動,同樣的事再發生一次,你覺得你還會全身而退,還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麼?我今天的話,說的有錯嗎?”

“沒錯。”簡凡挺挺身子,鼓鼓勇氣說了句:“您說的都沒錯,可就是有點小看人。”

“是嗎?”秦高峰這回看著簡凡怏怏不樂甚至有幾分不服氣的態度,倒真有點可笑了。看來這次確實是激起了少年的血性,連說話都帶上幾分火藥味了。一笑之後,秦高峰幾分不屑地說道:“給你一個機會證明你自己,或者你也可以看作讓你發洩的機會,我們現在有不到五米的距離,你可以用想到的任何辦法來攻擊我,我只用這一根手指來還擊你……怎麼樣?”

簡凡詫異地看著秦高峰輕蔑的眼神,豎著一根中指,直愣愣地直到眼前,簡直是侮辱。而且還生怕簡凡不理解似的朝上豎了豎,輕蔑地說道:“來呀、來呀,這個動作不理解什麼意思麼?”

簡凡被激得心頭火起,話落手動,根本沒有任何招呼,直撲向秦高峰,拳手直朝著秦高峰的小腹招呼。心頭泛著惡念,你丫這麼拽,幹你一傢伙還別怨我!

挾著勁風撲來,端得是虎虎生威勢不可擋,簡凡已覺得自己的拳手幾近招呼到了隊長的小腹,卻不料變生肘腋,秦高峰側身一讓步,身形高大地看著並沒有什麼動作卻讓簡凡堪堪落空,跟著只見秦高峰胳膊一繞,中指一點,簡凡眼前驀地失去的目標,後頸一疼,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摀著後頸發楞,沒怎麼看著就中招了。

抬眼,眼前秦高峰退了幾步,仍然豎著一根中指,輕蔑地笑著。

簡凡悻悻的撿起警帽,嘴里大言不慚地說道:“你偷襲,卑鄙。”

秦高峰被這倒打一耙的話說得一愣,一愣跟著就見黑影砸來,剛起身的簡凡瞬間又撲將上來。

原來是拿在手裡的警帽脫手,這招卻是不錯,扔個傢伙吸引對手注意,對方會下意識地去接,只要一接就空門大露,正是攻擊下三路的最好辦法。而簡凡眼光也正落在高個隊長的要害部位,心裡的想法是只要乾著他了,他就沒話可說了。

簡凡的出手快,可秦高峰的防守反擊更快,一手揮掉警帽,豎著中指幾乎就在簡凡眼可見的情況下直刺到了中路,簡凡驀地覺得那指頭瞬間抵上自己的咽喉部位,一疼之下馬上後退,這次可沒倒地丟人。

剛一退,簡凡舊招未老,新招又生,使出了當學生時候打架用過無數次絕招,一手摸一串鑰匙“蹭”地直射秦高峰腦袋,趁著秦高峰一低頭的功夫,乾脆跳起來直蹬小腹。平時就是這麼著和隊裡的外勤們胡鬧,這招經常打得郭元和肖成鋼防不勝防。

說時遲,那時快,秦高峰一低頭的功夫,簡凡的單腿已至,不料秦高峰低頭並沒有影響動作,又是鬼魅般地一側身,簡凡甚至沒有看到那根指頭從哪裡戳出來了,只覺得肋間一麻一疼,呼里通隆栽倒到地上。

三合三分,三招輕輕鬆松摔了兩跤,頓時把簡凡的脾氣打沒了,倆人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悻悻地起身,秦高峰卻是彎腰撿起了鑰匙和帽子,笑著看著簡凡:“絕招不少嘛簡凡,你二叔說你在學校就淘氣搗蛋,我都不信,今天看來沒說假話,被你這長相迷惑,折在你手下的不少吧?”

看著一屁股坐地的簡凡,秦高峰倒覺得這等機靈和手快的勁道確是不小,只是取巧的很,再看簡凡悻悻地坐著接到警帽扣上,抹抹鼻子,肋間隱隱作痛,有點無奈地說道:“幹不過你,咱們不在一條水平線上,要犯罪份子都有你這水平,我第一個不當警察了。”

“哈哈……”秦高峰笑道:“沒有那麼玄乎,我這根指頭並沒有練過一指禪或者什麼功夫,只是戳到了你身體最軟的部分,第一次在你後頸椎的末梢,如果用掌的話,你現在應該昏迷了;第二在你的喉結上部,是你的呼吸管,你不得不退;第三次戳到了你軟肋間,所以你才這麼疼………怎麼樣,我這辦法好,還是你的辦法好?你隨便學上幾招,還至於用牙咬,用石頭砸都沒有打倒對方嗎?”

“隊長,你不是想把我訓練成殺手吧?”簡凡狐疑地問,不知道隊長這意思。

“你有那出息麼?”秦高峰還是語帶不屑,滿是否認的口氣撂了句,不過卻是解釋道:“老話說的是藝高人膽大,沒有武力做基礎,所有勇氣都不值一提。比如你我對敵,我可以輕而易舉摧毀你的反抗,你便是再有勇氣、膽子再大又能如何?為了避免你以後再犯混,我可以教你,你願意學麼?”

這話說得簡凡愣了愣,不過想想剛剛糗態,再想想經歷的危險,使勁點了點頭:“嗯,我學。”

“好,回去找謝法醫,讓她給你講講人體的解剖圖,讓她告訴你最容易受到攻擊的部位,先學會保護自己,再去學怎麼打倒對手,想打架就到外勤裡挑對練,不懂了再問我。”秦高峰說著,向著射擊台走去。

“隊長,你也不給個秘笈什麼滴,我練練?”

簡凡屁顛屁顛跟在背後問,還以為要面授機宜,敢情是找人對練,那容易得很,和外勤那幫貨最起碼不會這麼吃虧。

“學武一年不如打上一架,真本事都是打出來的。來,試試你這段時間的進步,看靶身。”秦高峰說著,調試著射擊台的按扭,一調便聽得哧哧聲響,前方二十米處三個靶身兩上一下,居然是移動的靶,接槍在手的簡凡一愣神,沒敢開。秦高峰卻是叉著胳膊看著簡凡,沒有說為什麼。

簡凡又被那眼神刺激了一下,跟著砰砰砰連開三槍,臉上馬上飛紅一片,咬著嘴唇,不好意思的看著隊長,又是三個脫靶。

“好,正常發揮水平。繼續。”秦高峰笑也沒笑,不過這話聽得刺耳,像反話正說。

又是砰砰砰三槍,簡凡的臉上發燒,悻悻看著秦高峰說了句:“隊長,靶在晃悠,打不住。”

“哈哈……你住了幾天院,被人捧得心晃悠了,打得住才見鬼呢。走吧,今天到此為止,以後到這裡玩。等你心態放穩的時候,靶就不會晃悠了。”秦高峰說著,收起了槍。

倆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射擊場,看著隊長高大的身影、矯健的步伐,很瀟灑地上了車,車又換成了一輛大城市獵人,車和人都是一般地虎氣,頓時讓簡凡覺得眼熱不已,心裡暗道了句,丫的,警察當到隊長這份上才叫牛逼啊,好車經常換。我要到了這水平,白天換靚車,晚上換美女,倒也幸福得緊………

心態放到多穩簡凡倒不知道,不過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回復到了正常的心態,最起碼剛才想到這些,心裡就知道,肯定實現不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37:43     標題: 第37章 雙雙把家還

臨近春節,刑警隊卻是明顯比平時要輕鬆多了,這個警種並不像派出所片警那樣忙得焦頭爛額,一年前全部實行劃責任區管理之後,責任和分工基本明確了,除非有市局和支隊的統一調度,否則的話,只有在責任區裡出了派出所無法處理的案件才交由這裡接管。一大隊是全市的治安模範區,轄區三個派出所警力充足,一逢年節,大量的警務基本都湧到了轄區的三個派出所,隊裡反倒輕鬆了不少。除了兩個外勤組還有手頭的案子沒有偵結,其他人早已經開始輪休輪班了。

工作是永遠完不了的,忙不忙,累不累全在一個心態問題,有些不輕不重的案子其實就在手頭里多放少放幾天都沒關係,只要不是上一級部門督導的案件,沒人那麼上心。

楊紅杏和梁舞雲實習的部門屬於技偵範疇,在一大隊,痕跡檢驗、現場勘查、法醫以及理論性質的模擬推理都有專人負責,除了DNA檢驗必須到總隊或者省警校實驗室之外,小點的案件都能處理,這麼著一來,倆美女實實在在成了擺設了,梁舞雲好歹還能接觸一下CCIC罪案信息庫,而楊紅杏基本就是看了幾個案卷。

這就是工作,對於公安也有個輕重緩急,最起碼楊紅杏覺得自己處在這個位置上基本是無所事事,臘月天裡有一小半時間都是在玩,到了臘月二十八,輪到她到隊裡值班了,打上班起來回透過窗戶瞅著,就是沒見著簡凡的影子。辦公室沒人、食堂不在,楊紅杏暗忖道,這小子不會又溜號了。

幾天前一歸隊,可把外里人樂壞了,這倒不是英雄回歸,很大程度是歡迎這個廚子回歸,特別是外勤這群小子,直接就說,一見簡凡胃裡蠕動馬上就會加速,而簡凡向來不介意,正好年前不忙,大做了幾天,隊裡甚至連隊長也有時候去湊熱鬧吃一頓。那家常的味道,確實夠味。

好幾次楊紅杏想找一個獨處的機會,可還真沒找著,簡凡不是開著警車溜了,就是鑽在食堂里和江老頭切菜和麵,要不就是和一干說話沒輕沒重的小幹警們胡扯,今兒終於上班了吧,還沒見著人,剛想著拔電話,門外警車駛著進來了,一摔門下車看著是換了一身便裝的簡凡,車裡響著音樂,簡凡打著口哨,拿了個大毛刷刷著車前蓋。

換了一身夾克樣式皮裝的簡凡,臉上的傷已好了七七八八,擦車的動作扭來扭去,看樣樂得不行,全身洋溢著要過年的喜悅。楊紅杏悄悄從辦公室出來,輕輕走到車前,看了簡凡半天才喊句:“簡凡,裝沒看見我是吧?”

“你主動搭訕你就說唄,還等著我開口呀?”簡凡笑著,心裡有鬼,說話腰桿也不太硬。

“喲,越來越拽了啊,等著我仰慕你呀?切!”楊紅杏白了一眼,嗤著鼻子,簡凡卻是哈哈笑著不介意,楊紅杏這算是客氣的了,要是梁舞雲,手勢早豎出來了。

楊紅杏拉著車門坐到駕駛的位置,連她也看不懂隊長怎麼想的,還專門給簡凡配了一輛警車,而且這傢伙上班肯定是沒事幹,下班開著車去玩,車裡已經零零碎碎堆了不少過年準備的年貨,看來又是開著警車去假公濟私了,楊紅杏笑笑伸出腦袋來問:“什麼時候回家?”

“中午走。想吃什麼,上班回來我給你捎點,烏龍縣的柿餅、核桃、紅薯乾,不過冬天沒啥稀罕的,市裡也有……哎,班長,你在哪兒過年啊?”簡凡邊幹邊說,嘴利索手也利索,一刻也不閒著。

“我們全家旅游過年去,海南玩去。”楊紅杏隨口應了句,看著簡凡一刻手也不閒,卻是有點失望。好像倆個人從離開集訓隊後,就再沒有共同話題。

“那敢情好啊……對了,我還有個事對你說呢?這個……還你……那個。”

簡凡說著,把早想歸還的掌上電腦從口袋裡掏出來,訕訕地遞過去,扶著車門吐舌頭,又是一副犯了錯不好意思的表情。

“怎麼了?……這怎麼回事?”楊紅杏一看,機身被磕凹了一大塊,表情很不高興。

“嘿嘿……一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了。”

“啊!?你…你怎麼不把自己摔了,太不尊重我了吧?”

“至於麼?過年來了我給你買一個?”

    “不行,我要原來的。”

楊紅杏彷彿是很嗔怒一般,看樣還真有點傷自尊了,不要摔壞的機器了,拍回簡凡手裡。而且看著簡凡這摔了東西臉不紅不黑還振振有詞,卻是更氣憤了幾分似的。

簡凡拿到手裡看看,確實有礙觀瞻了點,嘿嘿笑著道:“我摔機器,又沒摔你,再說是不小心,生這麼大氣乾嘛,給你換個新的那不正好,我用舊的,這東西挺好玩。”

不料這話觸動了楊紅杏,想了想,神色怪怪地看著簡凡,卻是問了句:“我不生氣你摔壞了,而是生氣你肯定沒有看過我送的東西,這難道不是對我不尊重?”

    “看了呀。誰說沒看?”

    “真的?”

    “當然真的。”

    “那你看到什麼了?”

楊紅杏這神情瞬間讓簡凡憶起了電腦里風情萬千的照片,噢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做賊般地看看四下無人,神神秘秘地說道:“我看到了一個絕色美女哦,看得我是神魂顛倒,手足癱軟,一不小心,吧唧,把機器摔地上了。這不能怨我啊,要怨只能怨這個美女太美了。”

簡凡眉飛色舞地說著,楊紅杏眨著大眼聽著,被簡凡的一本正經逗得直笑,簡凡心裡暗道這女人還是喜歡被人稱作美女的,只要哄高興了,別說一個掌上電腦,就是把自己賠進去也沒說的。心思轉悠著怎麼著哄楊紅杏高興的當會,不料楊紅杏卻是臉一沉,口氣很重地說道:“騙人吧,你八成就沒看,肯定是怕我追究你的責任。”

這話裡亦嗔亦怒,像是耍小脾氣,簡凡和女人扯淡最有一手,立馬換上了大驚失色的表情說道:“怎麼可能,我一張一張看過,看了好多遍,梳兩個小辮子,天真活潑,比秀蘭鄧波兒還靚;還有上中學的,十五中門口的學生照、鐘鼓樓的、五一廣場的,越看越漂亮。學士照那張,哎喲,一看就是博學多才的才女哦;還有那一組藝術照,海邊的、佈景的更了不得了,簡直是驚為天人吶,看得我是廢寢忘食、徹夜難眠。哎,班長,我說您知道這位美女是誰麼?”

這是赤裸裸地恭維加諂媚,還故意地問著楊紅杏,不過聽這麼說肯定是看得很仔細,這倒讓楊紅杏得意不已了,仰著脖子也很大方地說道:“看在你這麼有眼光的份上,不用賠了,送給你了。”

簡凡因禍得福,更樂了:“喲,愧領、愧領。您放心,照片我會珍藏起來,就我一個人欣賞,那幾副藝術照太經典了,要我說呀,就去參展都沒問題。”

“是嗎?這是大原台北影樓首席婚紗攝影師的手筆,我表姐夫。哎,簡凡,你最喜歡哪一張?”楊紅杏樂了,看來還是自己想的招管用。

嘿嘿……簡凡傻笑了半天,笑著臉湊上來,看著楊紅杏似笑非笑、似紅非紅的臉蛋,賊忒忒的打量了一番才吐了句:“當然是衣服最少的那張了。”

楊紅杏沒來由地一陣緊張,聽著話又是一驚一叱,臉上頓時一片飛紅,再看簡凡,抿著嘴不說話,瞪著賊忒忒地眼光盯著自己,彷彿就是盯著泳裝照片一般,楊紅杏頓時覺得臉上更掛不住了,啐了口:“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臉上發燒的楊紅杏轉身便走,簡凡看著楊紅杏亦羞亦怒的回眸笑著,傻樂了半天才把手機揣口袋裡,自言自語道,看這事鬧得,說瞎話她是瞎高興,好容易說了一句真話,還把妞嚇跑了,哈哈……

    …………………………………

    …………………………………

眾人皆忙我獨閒,收拾家甚好過年。又忙碌了幾個小時,原陽米、運城面、大原的香醋若干件;色拉油、火腿腸、五味調料十幾箱。連發的帶買的,轉悠了幾個超市菜市,簡凡把香香給的卡,隊裡發的福利拉了滿滿一後廂後座,快到中午的時間到了移動公司,要不是等香香,兩天前就能回去了。

站在移動公司的門,裹著一身紅風雪衣的香香格外耀眼,遠遠地望去像咱楓林老家山上火紅的山丹丹,打著喇叭一停車,嬌小玲瓏的香香跳上了車,受傷加上年前的忙活,已經若干天沒有發洩過獸慾了,看著香香新裝一身,心裡癢癢的簡凡卻是湊上嘴來,就著坐勢“啵”了一個。

不料香香可不是善茬,一個爆栗敲來,跟著一擰耳朵把簡凡扭正了,不假辭色地地道:“好好開車,什麼時候都這流氓得性。”

簡凡呵呵笑著起步了,開了音樂,繞著環城路上了高速,封閉的車廂暖洋洋的,歸鄉的路途喜滋滋的、嬌少玲瓏的香香側而剝著桔子掰往嘴裡塞,又是美滋滋的,這生活頓有糖裡泡蜜裡裹的味道了。

上了高速路穩了,香香調小了音樂,像是有什麼話問似地,看看簡凡問了句:“簡凡,前幾天蔣迪佳找你了?”

    “找了呀,怎麼啦?”

“我問問怎麼了?怎麼,你們倆關係不正常呀?”

簡凡聽得這話樂了,笑著應了句:“我倒想發展不正常關係,人家肯麼?”

“知道你沒那出息。”香香說道,這話題明顯不在這兒,笑著湊上來塞了掰桔子,像是誘供般問道:“她去醫院看你,沒說什麼?”

“她說她喜歡我,你信不?哈哈……”簡凡傻笑著,這沒正形的樣子又挨了香香一個蘭花指,跟著聽得香香說著:“你個傻冒,她送錢上門,你怎麼不要?”

“啊?你怎麼知道?”簡凡一驚,不過一省香香認識何秘書,肯定是裡面有這一茬,悻悻說了句:“何芳璐說的吧。那女人太鬼,別理她,沒準回頭把你賣了。”

“你管誰說的,怎麼有事也不找我商量?”

“你連個碗都洗不干淨,這飲食上的怎麼找你商量。你懂什麼呀?鹵醬肉夏天咱家從來就不做你又不是不知道,溫度一高就臭缸,拿了人家錢辦不了事,到時候砸鍋出洋相了,我咋交待。”簡凡說道。

“拜託,什麼年代了,製冷機械多的是,空調、冷庫、等離子機什麼東西沒有,這還是個問題麼?我說你腦袋怎麼就不開竅,何秘書開價二十萬,我還以為你嫌少,嘿,怎麼後來漲價,你乾脆不要了,你不是為了討好那蔣迪佳就一分錢沒要吧?”香香悻悻說道,話裡像故意刺激道。

“嘿………”簡凡一番牙疼難忍的表情,把車停到了隔離帶邊上,扭過頭來盯著香香:“餵,你跟他們一樣,智商太高聰明過頭了啊,你見過鹵醬坊不,一間三二十平米的地方,土缸一溜排過去,缸與缸之間沒有多大空隙,熟肉進鹵的時候,缸體之間的溫度可以達到五十度左右,你算算把這麼大空間的溫度降到五至十度,得多少匹的空調?即便是有錢加裝空調,它的散熱也不均勻,一不均勻就容易出問題,三十缸臭上三五缸,這趟買賣就全賠了。冷庫倒是可以,不過建一座小型的冷庫十幾萬,這些下腳料肉料本身利潤不過三塊多,你做這生意是準備賠錢還是準備掙錢?”

香香一聽,卻不是不太懂這滷肉裡的勾當,詫異地問:“那照你說,夏天根本沒辦法?”

“外部溫度超過二十度基本不行,五度左右最適宜,鹵醬泡製和做醋、做醬油一個道理,都是菌種發酵一種特定的化合反應,除非你進行恆溫控制,可一進行恆溫控制,成本又是一個無法解決的難題。我不否認,九鼎有這能力,小批量做沒問題,他們也有錢上設備,也能在他們店裡賣高價,可下面的人呢,下級的分銷商怎麼掙錢?現在市場上豬頭肉不過十一塊錢,豬心豬肝之類的十二三塊,可這種辦法夏天做成品,成本就得十五六塊,怎麼賣?這一類大眾美食,好就好在價廉物美,靠的是量大掙錢,現在這方子工藝繁瑣也罷了,現在再價高不下,大眾美食沒有大眾支持你,它還有它的價值么?”

    簡凡侃侃而談。這才是真正無法解決的難題,而這種難題對於身處優越的上層人是無法理解的。就像年薪百萬的和年收入一萬的人,兩個階級,不僅僅體現在生活方式,同樣在思維方式和消費觀念上也有差別,這種差別是一道鴻溝,誰也逾越不了。

“哦喲,是這樣啊。”香香神情頓時萎頓了,跺著腳悻悻說道:“我還說咱們房和車都有希望了,白高興了一場。”

“咂,看看,我說你聰明人,怎麼老想在一棵樹上吊死,沒房子,咱們租房,租比買划算多了,沒車咱們開公車,油都有地兒報銷,多好。咱們才二十幾,想那煩心事幹嗎?”簡凡笑著道,看樣警察的生活對個人並未有什麼變化,還是一副傻樂呵的樣子。

“你……”香香聽得簡凡這話,卻是指著半晌語結,狠著心朝著簡凡一指戳來,忿忿說道:“簡凡你怎麼就沒點長進,省城十幾萬私車都不上什麼檔次了,你開個破警車還傻樂呵;你掙上兩千塊夠幹什麼?你等我養活你呀?………我媽壓根就看不上你,早勸了我好幾次了,我都下不了決心,我告訴你啊,明年湊錢買房,你要還像這樣混吃等死,壓根就沒想著成家,咱們趁早拉倒。”

這話又如同幾下重錘,卻是敲到了簡凡的痛處,悻悻地抹抹嘴,無話可辨了,扭著車鑰匙打著了火,邊起步邊說:“算了,大過年的,別提這個話題,一說這年都沒法過了。”

車繼續走開了,香香放下了車座,半躺著,長嘆著氣,看著簡凡一眼,卻是閉上眼不再說話了,一提到這個問題就有點心煩。移動公司這樣的單位員工收入水平並不低,要找一個家在大原,有房有車的適齡青年太容易了。可從心裡說,還是捨不得從小就結下的這段感情,可這段感情沒有堅實的物質基礎,總是覺得搖搖欲墜。就像所有試圖在大原安家立業的工薪階層一樣,對像不是問題,但對像有沒有房子、有沒有錢是個大問題。

感情寫到小說裡可以海誓山盟、忠貞不渝,可落實到生活中,卻是要受房子和錢左右的。物質和感情往往就是這樣錯位的,而且現實中這種錯位,可以說根本沒有糾正的餘地。

這些問題讓香香嘆了無數口氣,一路上聽得簡凡心有不忍,又是輕聲安慰道:“香……咱別想了,要不行我轉正後調回烏龍,要不你也回烏龍,這兒房子便宜,消費也不高,就沒這些煩心事了。”

香香驀地睜開眼,咬著嘴唇瞪著簡凡看了半天,簡凡表情很正色,絕對不是故意開玩笑逗自己,沒準這傢伙就是這樣想的。想到此處,香香卻是更重的嘆了口氣,連氣也懶得生了,閉上眼了,心更煩亂了幾分,隱隱地有點覺得所託非人的感覺………

下了高速,駛上回家的路,紛紛揚揚的小雪花飄飄灑灑,神情幾分萎頓的香香沉沉的睡了,簡凡看著恬靜的香香,卻是不敢驚擾,也無從知道女人的心思裡已經經歷了多少層複雜的變化,這時候,腦子裡浮現是熱騰騰的灶火,大鍋裡咕嘟咕嘟冒出來熱汽和香氣,慈詳的老爸、厲害的老媽、頑皮的妹妹、傻乎乎的桃花,一家人又能圍著一桌吃餃子燉燴菜了。

看來香香沒錯,簡凡確實沒有什麼長進………

    【第二卷完】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38:42     標題: 第三卷【浪起幾重波】第01章 案中有奇案

眼一閉一睜,這年就過去了;眼一睜一閉,過了年倆月又過去了。

春末夏初,北方的春天走得特別的晚,像戀家的遊子一般久久捨不得邁開腳步,臨近五月了,紅花嫩綠仍然處處綻放在大原的各個角落,為這個鋼筋水泥的城市處處添著生機盎然。

週五快下班的時間了,秦高峰才接到支隊緊急會議的通知,待趕到了支隊的時候,樓前各式各樣的警車已經停了十幾輛,一眼過去便認得出是市裡幾個大隊隊長的坐騎,心裡暗忖著估計又要有什麼大案子了,像這種把各大隊隊長召集到一起的情況倒也不是很多。

五樓的大會議室已經是躋躋一堂,居中的陸隊長和伍支隊長正交頭結耳,下面的認識的幾個區的刑警隊長,招呼著秦高峰到身邊坐下,秦高峰一看是鍾鼓樓片區閆隊,小聲地問會議主題,敢情連他也不知道,會沒開各人竊竊私語了半天,傳來專去,誰也不知道是哪門子主題,不過差不多都知道,這雙休日沒準要泡湯了。

以往但凡上級一開會,不是有轟動一時的大案需要各隊協作,就是傳達上級整頓警容警紀或者學習什麼精神文件的通知。只有這兩種情況,這群小隊長們開會都成會油子了,總結出兩種可能的情況:不是大案,就是扯淡。

不過今天的氣氛既不太像大案,又不像是扯淡。支隊辦公室主任會前開始挨個分發會議資料,直接就是一份裝訂好的案卷,案卷很薄,薄就意味著未知的東西很多,秦高峰掃了一眼,幾份派出所的詢問筆錄,十幾個人的照片,後面還有失竊物品清單,粗粗算了算價值倒也不菲。

    難道是出飛賊了?秦高峰詫異地看看案卷,一眼掃過卻是心裡怪怪的,誘拐案?或者說誘劫都行,基本都是有身份的男子碰到一名鍾情女人,一喝一談還以為是桃花運來了,回頭開房轉眼就人事不知,一覺醒來,現金、銀行卡、手機、手錶、項鍊手鍊甚至連隨駕的私車也不翼而飛了。

    典型的色情陷井。秦高峰暗笑著合上了案卷,這類案子從來就沒有斷過,不管手段多麼翻新,用女人當餌的辦法卻是屢試不爽,小到街痞流氓設個套宰外地客、大到團伙組織賣(淫),再大一點賓館、娛樂中心差不多都會這手法,大原土話裡叫“拉黑牛”、“下圈圈”。這是男人劣根性,再過一百年也變不了。

不過直覺告訴他,今天的案子或許有蹊蹺之處,否則就不會把一干刑偵大隊長都召回來了,但凡這類小案子都在派出所壓著,或許什麼時候憑運氣能破得了幾樁,正常情況下,都要成為積案的一部分。

果不其然,伍支隊長手裡夾著煙說上了:

“同志們,案卷都看了吧?訖今為止,一共接到十三例類似的案件,總涉案金額有一百六十多萬,考慮到**問題,我想,這裡面被劫了沒有報案、不敢報案和羞於報案的人不在少數,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受害者群體構成很寬泛,主要集中在企業商務人士、來旅遊的、來投資洽談的甚至於其中還包括兩名香港的客商,年齡段也寬,從二十幾歲到五六十歲都有,不排除嫌疑人團伙作案的可能。

這個案子派出所壓了兩個月,查不出所以然來,看來我們又犯經驗主義錯誤了,還以為就是一樁簡單的誘劫案件,一個月前,北京工科大一位教授極別的人物也落到套裡了,筆記本電腦連同研究所的一些科研資料丟了,首都刑警知會我們才引起了高度重視,一個月前,支隊從重案大隊和四大隊調了一個小組協同偵破此案,不過查來查去,才發現類似的案件不聲不響已經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麼多……這個案子呢,支隊商議了一下,還是群策群力早動手,不能再讓犯罪升級了,再升級就是市局或者省廳督導的案件了,省得到時候我拍桌子上火,你們拍腦袋犯愁………我給你們露個底啊,這個案子夠蹊蹺了,差不多各個責任區都在範圍內,你們誰要先頭給捅出個口子來個突破,好,今年的經費不用你打報告了,我直接給你送上門去。怎麼樣? ………下面讓陸隊給大家介紹一下偵破工作進展,有什麼好招好點子,趕緊亮出來啊,有好思路的、抓出有價值線索的,功勞裡都算一份。 ”

圓桌圍了兩層,聽得這話倒是哄笑一片,當兵出身的伍支隊向來是乾脆利索,說話辦事很直接,開會發言葷素不拒,頗有幾分軍旅之風。而且經常拿最難解決的經費當餌,下屬的各刑偵大隊不像派出所有創收途徑,一般情況下都要指望上面這些撥款,支隊長只要一提經費,肯定是一個最好、最有重量級別的砝碼。

陸堅定就坐在支隊長旁邊,清清嗓子,笑著開始了:“慚愧慚愧,需要各路神仙幫忙了啊。”

發言前先來了個自我謙虛,在座的差不多心知肚明了,重案大隊是支隊直屬的單位,如果不是碰上解決不了的難題,這些案子根本不會下放到各大隊,在警察這個隊伍裡,都對榮譽有一種近乎變態的追求,但凡有論功的事,自己能攬到懷裡是絕對不會朝外推的。

陸堅定在各大隊隊長里人緣倒也不錯,一陣善意的笑聲之後,陸堅定吧唧著厚嘴唇說上了:“最近一起案件發生在昨天晚上二十一時左右,今天上午我們接到110指揮中心轉來的報案,案發地點在三大隊轄區豪都12層一間,咱們臨時聯合小組出了一次現場,怎麼說呢,基本是一無所獲,最近的一個監控拍下了一個後腦勺,一個半側面像,基本無法辨認;房間裡我們搜索過,腳印沒有提取到;毛髮不少,可賓館的地方入住的客人多,這東西沒價值,無法確定是不是嫌疑人的;指紋就更沒留下了。和以往每一件都一樣,很熟練的手法,而且據受害人供訴,就一句話,進門就暈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很厲害啊,十幾起案件了,我們查了一個月,居然連一張像樣的嫌疑人模擬像都沒有繪出來。”

這麼一說,倒把下面一干隊長的好奇心激起來了,憑著重案大隊的技偵水平都耗了一個月,那這事還真有點挑戰性了。個個不無詫異地看著陸堅定,有點奇怪,陸堅定號稱陸摩斯,意思是半個福爾摩斯,雖然這稱號里水分大了點,可干了十好幾年公安,他要說難,沒準還真是個難事。

陸堅定看看眾人,難得地很謙虛地解釋道:“這個案子呢,案情非常簡單,就是奔著錢去了。但是裡面蹊蹺的東西太多。第一,除了受害人都是所謂的社會精英人士之外,我還真沒有發現什麼可供操作的規律。從時間上說,被誘騙開房的受害人,白天、晚上、半夜都有;從年齡段上說,二十幾歲到五六十歲都有,基本是全跨度的;從現在掌握的案發地點看,沒有發現相同的作案地點,十三起案件分屬五個責任片區。就這一點就難住我了,首先就可以肯定這是反偵查能力極強的嫌疑人所為,而且不排查團伙作案的可能。

第二是方式,今天上午我們對房間裡的空氣、飲用水、飲料都進行了檢測,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情況,或者說,痕跡都被嫌疑人消滅了,被誘劫的受害人我們懷疑是服用了某種致昏迷的藥物所致,可對受害人的體表、血液、唾液、呼吸道以及排泄物檢測之後,都沒有發現任何大的異常。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搞清受害人是怎麼著就被迷暈了。

第三呢,是對嫌疑人描述出入非常大,被劫的八名受害人做了詳細筆錄,有的把嫌疑人形容成大學生、有的形容成企業白領、還有的說是公務員、記者,護士,甚至還有人說是咱們公安局的女警……這麼說吧,這群嫌疑人除了不裝壞人,什麼人都偽裝得出來。 ”

又是一陣笑聲,兩人的介紹卻是讓案情明了了,興趣也上來了,不過心裡暗暗打鼓的卻是破獲的難度不小,這種流竄型的案件要偵破差不多就買個彩票中獎一樣。接下來的討論中,各大隊長差不多都經歷類似的案件,看法雖有不一、大體相同,差不多把嫌疑人都定位到了有案底、有一定反偵察能力、或者有在歌城、洗浴中心工作經驗的女人身上。

支隊長和陸隊理著偵破思路,重點對回收金器、手機等貴重物品的商行、典當行、地下市場排查,這是慣例,兩頭正反排查,從贓物反過來順藤摸瓜,而各大隊協作的任務是對責任片區賓館、酒店和娛樂場所進行排查。這也是慣例,查無可查的時候,就擴大搜索面積,進行人海戰術排查,頗具國情的一種查案方式。

會開了兩個小時,散會的時候會議室早被十幾桿煙槍冒得煙氣騰騰,書記員開著窗清理,各人開始陸陸續續散會之後,秦高峰被伍支隊長叫住了,支隊長開玩笑般地說了句:“高峰,有什麼想法,去年3.11販毒案、前年的碎屍案都是你們一大隊挑得頭,這次怎麼樣,把專案組設到你們一大隊?給你專案組組長噹噹?”

“伍支,您可是光扣高帽,不見實效啊。一設專案組我還得倒貼招待費,那也忒不划算了。”秦高峰笑著。

陸堅定一聽打趣著湊上來了,攔著秦高峰道:“秦隊,您要把這案子拿下來,招待費算我們重案隊怎麼樣?你們大隊好苗子多,給咱組一個精英外勤小組?”

秦高峰卻是不為所動,把陸堅定拔拉過一邊,不樂意地說著:“陸摩斯,你是重案隊的,有案子拿不下來,你都不嫌臉紅,還好意思找我?想打我們隊主意,你門都沒有。上次借我一個人借成傷員了,這事還沒給你算賬呢?”

“喲……你這話說的,你都宰過了啊。”陸堅定臉不紅不黑,關係頗近,玩笑也開得起,對著支隊就訴苦道:“支隊長,您看秦隊根本不支持咱們工作啊,我估計他回去肯定是陽奉陰違,我建議您把專案組設到一大隊,由他們主持偵破。”

支隊長一看倆隊長抬槓,哈哈笑著道:“這個合理化建議好,回頭咱們考慮一下,不過老陸,你得拿出點東西來,真讓一大隊全拿下了,你這臉面往那擱?”

“別介,支隊長,這案子呀,我估計是吃力不討好,重案隊可沒這麼多人手可調配,那個大隊拿下了,我把臉貼給他們得了。”陸堅定一臉苦色,看樣確實被這件案子攪得頭疼。

一路開著玩笑下了樓,秦高峰駕著車駛出了支隊大院,路上想了半晌,拔通了史靜媛的電話安排著組外勤排查小組的任務。倆人商量了幾句,一組上一案子剛結,郭元、肖成鋼被抽調出來了,再加上內勤裡沒事的楊紅杏、梁舞雲,湊合成了一個五人小組。史靜媛隊里呆得久了,一聽隊長的口氣,安排的人裡除了郭元差不多都是生手,便即明白這是個不輕不重的協查任務,僅僅是走個過場而已。

不過誰也沒想到,不聲不響的開篇,卻又是一件轟傳一時的奇案………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39:42     標題: 第02章 情似隔座山

簡凡接到肖成鋼的電話已經是周六早晨了,原本不信,不過電話裡一傳來史靜媛的聲音可不敢造次了,趕緊地穿衣起床。

剛坐起身來,身邊的人驚醒了,迷迷糊糊問了句:“怎麼了?”

“單位有事。走訪排查任務。”簡凡說著,床頭、地上找著衣服褲子。

床上說話的人翻了一個身,又睡過去了。

    是香香。細膩玲瓏的小胳膊露在外頭,蓬鬆的頭髮傾瀉在枕頭上,看得出是一夜歡愛之後的慵懶,好不**蝕骨。簡凡輕輕擎著那隻胳膊,蓋了蓋被子,小心翼翼地穿上襯衣外套,趿上了鞋子,生怕驚醒夢中佳人。

起床、洗漱,給香香準備早餐。過了年又過了倆月,隱隱地感覺到了倆人之間越來越大的裂隙,不過誰也不願意麵對,有時候感情的事太過微妙。以前倆人一個品學兼優、一個性子浮滑,誰看也成不了一對,可偏偏成了一對。

正月天裡,簡凡抹著臉皮又去瞧了準岳丈一家,劉老師倒還尚可,香香他媽是從縣絲織廠提前內退的職工,在簡凡眼裡一直就是一個刁老太婆的形象,即便是穿上了警服,在準岳母面前仍然有直不起腰來的感覺。一番見面是問東問西、問長問短,問了工作再問收入、問了存款再問房子,好像就在故意出難題一般,問完了不和別人對比,就自發感慨,你怎麼還沒有我們香香掙得多呀?要不就是,你爸媽準備什麼時候買房呀,現在房價可越來越高。

饒是簡凡伶牙利嘴,也被這刁老太婆噎得半天說不上話來,從高中時代,香香爸媽對這個勾引自己女兒的小屁孩就不假辭色,如果不是有梅老師幾十年的關係,怕是要大掃帚趕出門了。後來雖然默許了自己女兒和簡凡的關係,不過很大程度上出於無奈,但話裡明顯還是不甚滿意,甚至於有時候這話裡的話,根本就是讓簡凡知難而退。

簡凡捨不得,捫心自問了很久還是有點捨不得,在大學見過漂亮的、見過溫柔的,按捺不住也有出過軌的時候,甚至平時在男女問題上也不怎麼檢點,可越是這樣,越是覺得一個知根知底、知冷知熱的女人在身邊的世界很難尋覓,也就越覺得這段感情彌足珍貴。

這輩子,我不可能只和一個女人上床,可我總有一個最愛最珍惜的女人,這個女人,也許是唯一的。

簡凡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給自己的花心找一個很堂皇的藉口,當花心藉口很多的時候,對香香的歉疚就更深了幾分,關愛和呵護也隨之加深。

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邊準備著早餐。生活不太規律也不太注意飲食的香香胃不好,大早上簡凡一般都準備熬得細滑的小米粥,粥上了火,再切上幾根鹹菜和黃瓜條,清清淡淡的味道,既養胃又養人。倆個人有時候就頭碰頭在這裡吃上一頓早餐。

香香原本和單位一位女職工同租,那一位嫁人之後,就剩下了香香一個人在這裡住,倆個人獨處更方便了,不過來得卻是更少了。細細算來,過年來了兩個月,簡凡在這裡住了不過四次,打電話約會,有一半時候香香會很忙或者有其他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藉口簡凡從來沒有想過深究,只是覺得這天下好像誰也沒有自己閒一樣。這一周也是如此,雖然一切依舊,雖然倆個人對視的時候依舊的濃情脈脈,雖然在吻的時候依然是很忘情很投入,雖然在床上依然是那樣激情四射。

一切如舊,卻讓人更隱隱有一個感覺,好像倆個人,只剩下了床上的激情。

香香是個很有理想的女孩,通信信息工程學畢業後,想過當IT界女精英,想過成為金領、想過出國,即便是最低的理想也是在大原過上有滋有味的中產生活,這些都是簡凡知道的,從烏龍那個小地方同時起步,一個飛到了天上,一個卻還在地上扑騰,越來越大的差距讓簡凡更知道,自己什麼也沒有,即便是自己再努力,也是什麼都沒有,混得再好,再過十年二十年能買一幢房子就不錯了。年前原本還想著,實在沒辦法了,湊湊身上存下的幾萬塊,再回頭找這些狐朋友狗友借巴點,和香香一起先湊齊了房子的首付再說,可過年來了,香香卻是再沒有提過房子的事,這倒讓簡凡不無詫異了,不過也沒敢問,這問題一問就傷腦筋、煞風景。

    粥熬好了。電飯煲跳到了保溫,看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知道香香週六週日懶床的毛病,把碟子裡的小菜蓋好,把家裡收拾妥當,回頭悄悄看看臥室,屋子裡靜悄悄的,香香還在睡著。輕輕地把衣服整到床上,看著香香靜謐一臉,忍不住輕輕地臉蛋上吻了吻,這才輕輕的出了房間,掩上了門。

腳步越來越遠直至聽不真切,不一會又聽到了樓下那輛大越野警車發動的聲音。

簡凡走了,床上的香香驀地睜開眼,眼睛裡根本沒有了朦朧的睡意,根本沒有睡意了,一直就這樣靜靜地躺著,聽著屋裡腳步聲,知道他又像往常一樣把早餐準備好,知道他又像往常一樣,很婆婆媽媽,把家裡收拾的干淨利索。他也知道,簡凡是真心地喜歡著她,每一次離開的時候,都會悄悄地上來,輕輕吻一下臉蛋,就像在高中,倆個人偷偷摸摸一般。在心裡,一直喜歡這個帥帥的男孩,一直喜歡和他忘情的相擁、忘情地**、一直抹不去的是簡凡給予自己的那種無微不至的呵護。

想著,感覺到眼角酸酸的,手指輕輕一抹,是一顆澀澀的淚珠滑過,被無聲地消滅掉了。在香香有點發滯的眼神裡,彷彿嵌進去了很多很多複雜的東西,這滴淚不知道為誰而流、為什麼而流。也不知道它是幸福的還是苦澀的、是感動的還是無奈的。

彼此的心思,誰又能真正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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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查任務臨時增加了人手,隋鑫和梁舞雲湊了一輛車,裝著電腦和採錄設備,是秦隊長臨時決定把轄區酒店近兩個月的錄像全部採集回來分析。眼擺著車和人手不夠,大早上才有了把簡凡從被窩裡拖出來的事。

第一家就是位於五一路麗華五星級酒店,兩輛車停酒店門口,梁舞雲和隋鑫提留著設備,郭元、成鋼、簡凡、楊紅杏前後相跟著,七個人一碰頭,帶隊的史靜媛安排著:“肖成鋼跟我一組、紅杏,你跟著郭元,咱們分成三組,舞雲和隋鑫負責提取錄像資料,需要半個小時左右;咱們兩組找酒店的經理、樓層、大廳、總台,逐個了解情況,聽好了,要細,要注意方法,而且千萬別影響酒店的正常營業………大家打起精神來,用最快和最在效率的辦法收集到有價值的信息。”

眾人應承著,這簡凡一聽有點愣神,跟著湊到史靜媛身邊:“嗨,史姐,我呢?”

“你!?”史靜媛一回頭,一看簡凡一身警服,筆挺筆挺,像要去參加慶功會一般。眾人看著簡凡都是吃吃直笑,臨時拉了這個車夫加保姆而已,簡凡壓根就沒有外勤的經驗,而且這張小嘴從來就不客氣,史靜媛也知道他這嘴上饒人的得性,根本沒有準備用他的意思。不過笑著沒有揭破道:“你可以自由活動,要不到車上看看案卷。隨時準備替補。”

郭元看簡凡傻愣著,拍拍肩膀道:沒聽明白呀?讓你到樓下伺候著。 ”

“嗨?小看我不是?你們合起夥來捉弄我,大休息天把我拖出來?信不信我把車開走,你們自個打的回去。”簡凡瞪著眼,一大隊半年快過去了,小脾氣還是有點的。而且這個小廚子,隊里人還沒有不買他賬的。

“好好……簡凡,了解情況女同志比你有優勢,再說了,就你穿這麼一身威風凜凜的警服,怎麼出來工作?咱們出外勤可沒有穿警服啊?”史靜媛解釋道。

簡凡這才發覺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穿著警服,又光鮮又省錢,簡凡向來就身著警服。而外勤這幫子人,很少穿制服,這些女同志嘛,就是穿著新鮮了幾天,但凡有機會,肯定換下警服穿上花花綠綠的時裝。

聽得這理由,簡凡倒悻悻不再爭辨了,和眾人招著手各自忙活去了。

週六的時間裡,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車卻是較平時更繁忙了幾分,酒店裡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少,六名排查的同事進了大廳便不見影了,簡凡悻悻地坐回到警車上,無聊地看了一回案卷,無非還是那件被人誘到酒店洗劫一空的13宗案例,嫌疑人沒影,可受害人照片一大張,長得稀里古怪的大頭像排著倒讓簡凡更有興趣,看得傻樂了一陣,看到案值才暗嘆了句,哦喲,這可是個有前途的職業,幾個月就搞了一百多萬吶,夠買座大房子了。

再坐等了一會卻是更無聊了,在單位辦公室或者宿舍裡好歹有事可做,光坐車上就有點坐不住了,看著眼前宏偉的建築,寬大的玻璃門廳,廳中央還有一個假山噴泉,廳堂裡進出的不無姿色絕佳的美女,心裡癢癢之下,亦步亦趨地進了大廳,左顧右盼一半晌,實在覺得自己的形象和這裡有點格格不入,連總台倆個女服務員也是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

一摸身上的警服,簡凡瞬間靈機一動,大大方方地走到總台前,笑吟吟地站在台前,看著倆位服務員。紅妝、盤發,比九鼎的美女服務員們倒也不差。

“先生,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我是刑偵一大隊警員,我有同事在你們這兒查案。”

“他們正在和部門經理談話,在十六樓。”

“那就好,我有問題要問你們大堂經理和辦公室負責人,請聯繫一下。”

簡凡亮著證件,五迷三道地說著,自從有了這身警服,說服這類門縫裡看人的主,都不用憑臉蛋和嘴皮子了。果不其然,倆服務員對著一身正裝的警察可不敢怠慢,趕緊地拔著電話,不一會就見得電梯裡來人了,一身光鮮一位中年男子,胸前別著麗華酒店的LOGO工作證,看樣是個不低不高職位的小頭目。

經理級別的肯定不可能和自己打交道,找得就是這號人,簡凡暗道了聲,臉上堆著笑意,迎了上去………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0:30     標題: 第03章 公差好私幹

麗華酒店裡進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跟著是維客商務酒店、山北大酒店、如家酒店、莫秦酒店,一直進行到下午四點才准備返程,每到一處,郭元和史靜媛帶隊,從酒店樓層服務員、經理、大廳一直到保安,輪番作業下來,個個累得是口乾舌燥,不過最失望的不是這些,而是一天下來,根本一無所獲,這種事對於酒店聞所未聞,或者說就即使知道,但關係到酒店名譽,那怕私下賠錢也會私了這事,根本不會跟外人講,何況是警察了。問者不是一問三不知就是迷茫地搖頭。

讓眾人稍覺慶幸的是,虧是把簡凡帶上了,跑前跑後,一出酒店就忙著給眾人發飲料,午飯還搞了七八個燒鵝盒飯,直吃得眾人感激不盡。特別是楊紅杏,好像一直覺得簡凡偏心照顧自己一般,總是先給自己飲料和盒飯,心下里倒覺得這任務也不是一無是處。

回程的路上,最喪氣的怕是郭元了,偵察經驗豐富,一看這無頭案子便是心裡直打鼓,做好了做無用功的長期打算了,返程一上車便即牢騷來了:“史姐,這案子怎麼攤咱們頭上了,這得查到什麼時候呀?……要說咱們這是做無用功啊,這麼大的範圍,這麼小的信息量,根本沒法鎖定嫌疑人。”

“得查一周吧。”駕車的簡凡應了聲。

“喲?你怎麼知道?”史靜媛詫異了,史靜姐這麼一詫異,眾人卻是更詫異了。

“哈哈………”簡凡沒來由來傻樂著,側頭一看楊紅杏也一臉失望,笑著說道:“別的我不知道,吃飯地兒我比你們

加起來都熟,咱們轄區,五星級兩家、四星級四家,經濟型的二十四家,按這種速度,正好一周。不過我同意郭元的說法,基本沒戲昂,這麼算吧,二、三、四月份正好是旺季,酒店最多客房600間、最少200多間,平均在接近400間左右,平均入住率百分之六十左右,兩個月,入住的客人最少要有40多萬人次,嫌疑人不一定在咱們區做過案,就即使她做過,從四十萬人次裡找到嫌疑人的可能性有多少?相當於買雙色球中一個二等獎。 ”

說到吃的地方,簡凡自然是熟悉無比,何況這些酒店很多簡凡都來混過,麗華的雞尾蝦、山北大酒店的二十年陳釀、如家酒店裡的糊辣魚還有莫秦酒店的燉黑肉,都在飲食行業裡小有名氣。不過這話聽到眾人耳朵裡,詫異簡凡賬算這麼清之餘,又是洩氣的很,史靜媛不樂意了,背後訓了句:“喂喂,簡凡,怎麼剛開場就打退堂鼓?不鼓勁倒也罷了,你都潑涼水是不是?”

“要不,史姐,明兒你把我開除了得了。”簡凡道,看樣愛來不來。

    “絕對不行!”楊紅杏說道。斬釘截鐵。

一說話發現是幾個人異口同聲說的,一回頭才發現郭元和肖成鋼和自己同時在說。三人相視都樂了,郭元樂得合不攏嘴,手裡還捏著易拉罐飲料呢,笑著讚道:“嗨,咱們這個組把誰開除都行,就簡凡不能走啊,鞍前馬後實在伺候的舒服。”

這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今天光飲料就配了三種,更別說還給大家準備的午飯呢。要說案子,簡凡整個一案盲,不過要論生活能力,這一群人加起來都抵上不他一個人,現在誰都知道簡凡不僅是個特別會做的主,還是個特別會吃的主。

這話一說,連史靜媛臉上都現出幾分笑意,肖成鋼更是深以然了,喝著飲料打著飽嗝贊著:“我都說了,拉上鍋哥,什麼事都不用操心了,這比蹲坑盯人舒服多了,丫的上次盯賣小包的,窩車裡半個月,差點凍死我。”

肖成鋼發著牢騷,卻是引得眾人都哈哈笑了,史靜媛跟著眾人笑著,不過心思還繫在案子上,剛剛聽得簡凡數酒店如數家珍,接了個話頭問簡凡:“哎,簡凡,我們忙的時候,你看案捲了麼?對酒店這麼熟,給排查提點建議?”

“喲……您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逼公雞下蛋麼?刑偵我又不懂,你問那個酒店做的菜還差不多。”簡凡悻悻說了句。楊紅杏看著簡凡這等沒正經,有點不快地說了句:“咂,史姐問你呢?就不會好好說話呀?”

換上了一身運動裝的楊紅杏卻是隊裡最漂亮的一個,不過養尊處優慣了,好像和隊裡其他人並不是談得很來,女人就和梁舞雲是死黨,男的麼,好像就喜歡簡凡多一點,倆人從掌上電腦事件之後頗有緩和,再沒有發生過冷戰之類的事了,不過關係也沒有更向近處走,這問題估計在簡凡,被香香和香香他媽攪得頭疼,現在這心裡想房子甚過想美女要更多一點。

倆人相視了一眼,簡凡難得地沒有反駁楊紅杏。後座的史靜媛笑著不介意道:“就說說感覺。週一隊長肯定要開個案情討論會,到時候我得把大家的智慧集中起來。”

“感覺。哈哈……還真有感覺。”簡凡笑著說了句:“這案卷看得像章回小說,看完我起了個標題,偽君子偷食被劫,活該;弱女子智取黑財,痛快。我說咱們湊什麼熱鬧,十三個受害人,都是有錢階級,經理、白領、還有什麼總監、商務洽淡代表,他們還在乎那點錢?………詢問筆錄你們看了沒有,召妓就召妓吧,還振振有詞說什麼約會、什麼一見鍾情,淨扯淡……花倆錢買個教訓,以後讓他們經心點,要說這案子咱們就別管,咱們一管,倒成替嫖客主持公道了,傳出去都笑掉人大牙了。”

肖成鋼這腦子不太會轉彎,不過肯定擁護簡凡,馬上豎著拇指道:“對,說得有理,裝什麼大款呢,路邊站街的、野店裡、桑拿的哪裡不行?經濟又實惠,非整酒店裡,給人劫了吧,活該。”

郭元聽著就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扇到肖成鋼腦袋上悻悻說了句:“還有倆女同志呢,怎麼說話呢?出門別說是我徒弟啊。淨給我丟臉。”

三個男同志一番胡扯說得眾人哭笑不得,史靜媛無奈地總結了句:“算了,不問你了,紅杏,你回去給他們倆好好補習一下法律常識課,他這腦子裡掙裝白菜肉絲麵了。”

楊紅杏有點臉紅,是替簡凡臉紅,不過看簡凡的時候,簡凡從來是臉不黑不紅。

“切,小看人吧,我這腦子裡,可裝著組織利益呢,給大夥想轍謀福利呢………成鋼,把後廂東西提出來,一人一個啊,別嫌少,咱們這身份就這樣了。”簡凡樂呵呵地說道,今天好像只有簡凡一個人這麼高興。肖成鋼應了聲,支著身子把後座一個紙質的提袋提了過來,一伸手裡面全都是禮盒,打開一個,哦了一聲,卻是幾隻表,史靜媛接了一隻一看,愣了,表身上印著山北大酒店七週年紀念。

    壞了!史靜媛嚇了一跳,這是酒店的東西。

眾人笑著分贓,雖然不貴重可看著也漂亮。史靜媛心裡暗驚之下一回頭,心裡更有點七上八下了,後廂放著四箱飲料,兩個紙袋,還有一箱不知道什麼東西。看來今天就簡凡收穫不小。

史靜媛回頭不無幾分緊張地問簡凡:“簡凡,你……你這東西那來的?”

“哎,就是啊,簡凡,今天怎麼這麼大方,又是管飯,又是給我買飲料。”楊紅杏也詫異了。

“哈哈……”簡凡樂得打顛,說上了:“酒店給的唄,他們看咱們查案辛苦,就給了飲料還有紀念品什麼的,給大家分分啊,別說我不夠意思吃獨食呢?”

“啊?………”史靜媛張口結舌,總算是聽明白了,一干人上樓查案,簡凡八成是找著酒店索賄去了。臉色一變,一看這表情,郭元和肖成鋼也悻悻不敢拿表了,就听史靜媛幾分不悅地說道:“簡凡,你這可違反紀律的啊。你怎麼朝人家要東西?你朝誰要的?”

“誰要了!?”簡凡一聽,也反駁道:“你們詢問,我就找著辦公室了,一說查和嫖宿相關的問題,他們一個比一個緊張,死乞白咧要往我車上塞,要不是你們走得急,麗華都要請咱們吃飯呢。人家給,咱們總不能扔了吧?………史姐,大家休息天出來,你不給點外快,誰幹活能有勁啊?再說了,忙一天,你忍心讓大家到街頭地攤上吃碗麵呀?………別說讓我還啊,我連誰給的都不知道。”

簡凡當協警、當跑堂、還在電信公司幹過幾天業務,這手腳那乾淨得了。楊紅杏明顯沒經歷過這些事,不過在她看來也不是什麼事。史靜媛臉色有點發青,卻是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問題。郭元和肖成鋼相視笑著,倆人經常出外勤對這種事倒也司空見慣了,不過都是暗地裡揣,像簡凡這麼著明目張膽地要了東西拿出來現眼,還真沒見著過。

眾人安靜了片刻,史靜媛長嘆了一口氣,悻悻說道:“得了,跟上你們當一回黑警察吧!不過下不為例啊,這要讓人捅到隊裡,就成笑話了。”

沒辦法,史靜媛看著一干忙了一天的隊員,卻是不敢拂了大家的興致。楊紅杏也聽出來這話裡的無奈了,咬著嘴唇,看著簡凡臉不紅不黑,直吃吃地笑。簡凡也是偷著樂,偶而感覺內衣的口袋硬硬一塊,那是幾張超市消費卡,也是酒店給上供的,沒人知道,簡凡乾脆藏私了。

一車人各有心思,回到了隊裡,整理資料記錄,提錄像的都各自忙起來了,簡凡扔下眾人,駕著車直駛射擊訓練場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1:10     標題: 第04章 跬步豈為慢

提供手槍、汽步槍、PP槍和小口徑比賽步槍的省警校射擊場,在全省是最大的設備最全的一家了,初建於七年前,本來是公安內部的場地,不過後來由於經費嚴重不足的原因,和省體校聯合開始對外開放,一般情況下週一至週五接納系統內部和學警們來這裡試射,週三、週四半天和雙休日全天,幾年前這里便成了射擊運動員和有此愛好者經常光顧的地方。不過這裡射擊價格不菲,場地、服務加上子彈和器械的消耗,小玩一把沒有大幾百都出不來,這個遊戲,跟著也成了有錢人的遊戲了。

週六的射擊廳裡,砰砰叭叭聲如爆豆,來這裡過一把槍癮的人不在少數,十二個大小不等的廳都已經有了客人,居底左側最後一個廳,是移動標靶的標準廳,20米標靶、一個射擊台,可能簡凡不知道的是,這個小型的移動靶廳,除了特警裡幾個痴迷射擊的高手,沒人玩這玩意,移動的難度比固定靶高得不止一點,如果是百射不中,很傷自尊的哦。

這點簡凡倒不介意,反正自己經常就脫靶,所以也不覺得脫靶有什麼自尊可傷,而且在這個射擊訓練場,更多的是喜歡花哨的PP槍、輕便的汽步槍、手槍,像這簡凡這樣只用一種武器的絕無僅有,只用一種老掉牙五四式的,就更絕無僅有了,在射擊訓練者的眼中,粗重、後座力大、不易把握的五四手槍,殺人倒是利器,不過要用在射擊場上,就失去了娛樂的性質了。

對於用什麼槍簡凡不太有主意,年後某一天在射擊場好奇之下,打了幾發汽手槍,那玩意做工精良花哨、又輕便又沒有什麼後座力,打得簡直輕鬆好玩之致,不過此事讓隊長知道後大發雷霆了一番,差點要扇簡凡倆耳光,從來沒見隊長發過這麼大火氣的簡凡自那以後,再不敢瞎玩那東西了。

每一次合匣出槍,一摁摁紐,跟著就是在三個標靶移動的瞬間,把六發子彈傾瀉出去。很快、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很熟練,熟練得就像砍瓜切菜。兩個月前剛接觸移動靶的時候,能打中一個兩個,經常是六發全空。一個月前,基本上能上靶了。又過了一個月,像快刀切豆腐、伸手摘夏瓜一般,上靶太容易了。

每天已經不僅僅是十發子彈,有時候興致來了,會多打幾個彈夾,越玩才覺得越好玩,就像小時候迷戀過一段時間的魂斗羅射擊遊戲一樣,初上手的時候生澀,但越玩興致越高,每一次握槍都有一種微微的自信的感覺,冰冷的金屬、微微的火藥味,帶來的不僅僅是射擊快樂。

或許是一種寄情於此,能夠享受到了無煩憂的快樂。就像握著菜刀做佳餚的感覺,能感覺到撞針微微的輕觸、能感覺到子彈擊發的那一瞬間狂暴、眼可見的時候,能看見離膛的子彈後,鳧鳧的輕煙。或許子彈射向哪裡並不重要,出膛的那一刻,感覺裡好像心中的鬱悶和不快會隨著彈頭傾瀉出來。

有人說釣魚之樂不在魚,而在於釣。那麼射擊呢?不在於擊中,而在於享受射的過程!

越覺得鬱悶的時候,射擊能夠發洩、能夠帶來快感的感覺越強,在享受的過程中,不知不覺,擊中的次數便越來越多。三個移動的標靶,簡直如自己刀下的三個地瓜蛋蛋,方的圓的,憑我切爾!

不過如此而已……簡凡半年來,終於很遲鈍地悟出了這麼個道理,就像庖丁解牛、就像御廚做菜,一切都不過如此而已,這種不動腦筋的活,沒有什麼神秘的,手熟了,什麼都有了。

這兩個月隊長來過五六次,讓簡凡不解的是,自己狗屁不會的時候,隊長是一個勁瞎表揚;而現在自己經常打個全中,反而讓他不甚滿意,嘴裡經常念叨的是,不夠快、不夠快,老娘們納鞋底都比你快……怎麼出槍的?摸槍用感覺,還需要用眼睛看嗎?要快、要快,別跟個小媳婦樣扭扭捏捏………手要穩,你哆嗦什麼?

而現在,隊長兩週都沒有來過射擊場了,有時候興致來了想叫上隊長學個什麼新鮮東西,隊長卻如打發貪玩的小孩一般,去吧,自己玩吧,什麼時候能打到你師傅陳十環的水平再叫我觀摩去。

    那個水平嗎?得,咱不想!

今天的心情不好不壞,感覺也是不好不賴。案子的事雖然不用操心,可時不時地會被房子、香香或者其他閒事影響到心情,也只有站在這裡、摸著槍、摸著子彈的時候,壓抑才會漸漸放鬆。

眼睛,盯著已經開始移動的標靶,壓彈,很緩慢,一顆顆入匣的時候,金屬光澤的柔滑,冷冷的肅穆會從指尖透進身體,就像做菜開始的時候,先試試刀身的輕重、刀刃的鈍利。這種簡單而直接的感覺會讓人享受到一種不可名狀的快意。

嚓地一聲,合匣出槍,砰砰砰幾槍出手。

沒有看標靶,重複裝彈和上膛、出槍的動作,從腋下、側身、平射、曲臂快射、左手平射,幾個快速的動作眼花繚亂。就像自己發明切花土豆絲、窄刀削魚鱗、酒香熏牛肉一般,玩了這麼長時候,也該有點玩頭了,簡凡一直跟著感覺,怎麼舒服怎麼射、怎麼順手怎麼出槍,動作行雲流水,不過姿勢卻是有點難看無比。腋下出槍的時候像賊摸包、側身平射的時候像提大勺、曲臂的時候,卻又像搗鳥窩。換手開槍的時候,像打芝麻火燒。一切姿勢的化解,明顯能看得出這是廚房裡的本事而不是射擊場上的成就。

一個人成長的印記,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而簡凡從小混成廚房裡,這種印記怕是一輩子都抹不去了,難得是隊長並沒有置疑這種異想天開的胡來,這套其蠢無比動作倒被練就到登峰造極了。

砰砰砰………槍聲,迴響在耳朵,有點悶、有點刺耳,不像在影片裡聽到了那麼清脆,不過槍聲透過耳膜,能夠壓抑得住腦子裡浮的所有雜念。

砰砰砰………槍聲不絕,看不到子彈的軌跡,只見得聲起之時,被穿透標靶,綻成了一個黑點,像一個人精氣神凝聚在這一點射出,射出之後,又好像打開心靈的閥門,讓不快的煩悶盡情宣洩……

砰砰砰………四個彈匣已空,簡凡長舒了一口氣,一槍脫靶、八個十環,剩下的五到九環不等,成績不重要,過程才是重要的。當學會享受這個過程的時候,成績自然就提高了,如果和廚房裡的事扯上關係的話,那就如同小火煨湯一般,熬得久了,味道自然要好。

槍停,收槍入盤,越來越沉穩的雙手會讓人一種自信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在身邊的世界裡沒有自信可言,這種駕駑槍的自信,便被更放大了幾分。不知不覺中,簡凡喜歡上了這種射擊的感覺。

身後響起了啪啪啪的掌聲,一回頭,是射擊場槍械管理員,來得久了,大家都稱他叫陳教練,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眸子裡透著淡定和與世無爭,不過不是他鼓掌,而是他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一位大腦袋的傢伙在鼓掌,碩大的腦袋,好像臉皮特別松似的,笑著五官擠在一起,眉眼和嘴唇都在顫著。

是唐大頭,那位被一大隊逮過不知道幾次的唐授漁,這兩個月請了簡凡幾次吃飯,有時候和隊長一起去,有時候隊長顧不上,就是簡凡代勞了,不知不覺,生活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這麼一位半拉子朋友。

陳教練笑著接槍入手,不過對簡凡射擊還是頗有微詞,笑著提醒道:“簡凡,你進步挺大的,不過你這個打法是不是有點問題啊,從實用角度講,有十米固定靶就足夠了;要從比賽的角度來說,這個姿勢可不行,那一項都違反規定了,要說打飛盤吧,也沒有用手槍這一說呀?而且這種老五四,除了縣一級公安局還有用,再過兩年可就全淘汰了。真不知道你們隊長怎麼想的。”

言語裡有婉惜,好像對著走了邪路的小孩子一般地婉惜,不過簡凡倒不介意,嘿嘿笑著說了句:“練著玩唄,我發現一開槍感覺挺好的。”

“不光感覺好,打得也挺好。確實好。”唐大頭接上茬了,恭維著豎著大拇指。這傢伙在社會上是個什麼角色簡凡不太清楚,據說是個收爛債的貨,但見了刑警隊的,馬上就恬著臉稱兄道弟,和誰都親熱無比,喝過兩次酒之後,倒也覺得這人挺豪爽的。

陳教練笑著搖搖頭不置可否,告辭走了。簡凡回頭扣上警帽,看著唐大頭碩大無比的腦袋湊上來,不無幾分可笑,笑著問:“唐大頭,你又順路路過這兒?”

每次只要見面,唐大頭一定會說自己是路過碰上了,難得這麼個明顯的瞎話被唐大頭說得臉不紅不黑,一聽簡凡取笑,卻是根本不在意,笑著咧著嘴說道:“非也,今兒是專門來找你。”

“找我?有事?有事我也辦不了啊。找我們隊長去吧!”

“找他幹什麼?見了誰都拉個臉,跟欠了他二百吊似的。沒事,我閒得蛋疼,咱喝兩瓶去怎麼樣?”

“沒意思,你一喝多了撒酒瘋,我都不知道該往那送你。”

“嗨,要不,哥們請你唱歌去?盛唐夜總會,我姐的生意,那包間年前才裝修了,你肯定沒去過。”

“嗯,我天生五音不全,沒有音樂細胞,對那東西更沒興趣。”

兩個人邊走邊說,簡凡婉拒了邀請,當警察這職業免不了和這號人打交道,心裡再怎麼著也不會和這些人走得太近,就像隊長說的,該拿錢咱拿錢,該翻臉照樣翻臉,想翻臉當然就不能走得太近了。

邁步在走廊裡,唐大頭快步跟上,不迭的邀道:“哦喲,兄弟你這人甚麼都好,就是跟單細胞動物樣,忒沒勁,唱歌絕對不是歌,而是給你找個妞讓你使勁摸………你得學會娛樂,人不能活得太悶了。”

簡凡笑著一回頭:“哦!新鮮啊!娛樂就是找個妞摸啊?”

“那可不,娛怎麼寫?一個女、一個口、一個天。連起來一解釋就是:找個美女,用小嘴給你唱唱、親親、舔舔、含含,整上一天,怎麼著也把你整樂呵了,這就是娛樂。哈哈……”唐大頭壓著聲音,淫笑著解釋著,見著簡凡低頭著在嘿嘿笑,知道這男人差不多都喜歡這調調,又是誘道:“去盛唐夜總會怎麼樣?我姐開的,剛來了一群川妹,嫩得能掐出水來,只要是男的,從十八到八十,見了沒有不流口水的。”

簡凡聽得越說越不像話了,回頭笑著婉拒道:“唐大頭,你看我像個缺女人的人麼?這些事還至於讓你教我?”

“哦,那是。”唐大頭恍然大悟的樣子,這麼威風凜凜、白白淨淨的小帥哥,找個女人那當然是容易得緊了,一聽這話話鋒轉了,搖頭晃腦地又來一茬: “兄弟,說正經的啊,你不缺妞我相信,可妞缺你呀?我姐那兒的盛唐夜總會,結伴來玩的小富姐、小富婆可不少,讓我姐給你引見幾個,就兄弟你這臉蛋,你這身材,又是個警察,靠,想倒貼賠錢送軟飯的,那得排隊呀!我告你,混上仨月比你幹警察三十年還掙得多,那些騷娘們,就愁著錢沒地兒扔呢!”

這話聽得簡凡肚子翻滾五味,直覺得牙根癢癢。乾脆站定了,瞪著唐大頭,斜著眼一副質問口吻道:“餵,唐大頭,你是準備拉我下水?還是勸我淪落風塵?要不是你姐那兒缺小白臉,讓我給你拉生意去?”

平生最反感的是被人當做吃白飯甚至吃軟飯的小白臉,聽這裡簡凡倒不客氣了。

“你看你看,兄弟你理解錯了,咱們不是給你找地兒玩么?”唐大頭呵呵樂著,陪著笑臉,這號人還真讓人生不起氣來。

“我看明白了,你真是閒得蛋疼,找個地兒磨嘴皮來了。”簡凡轉身便走。唐大頭一看卻是快步追著:“別別,真有事,好事。”

    “那你說。”

“這樣,咱姐那兒保安力量不足,兄弟你給咱當個保安顧問怎麼樣,明告訴你啊,不簽字、不下聘書,按月領工資就是了,領工資都不用簽字,給我個卡號,我到月頭上給你辦好就成。”

唐大頭嘻皮笑臉,說著姐就成了咱姐了,這號混江湖的人本事大了,三兩句就能扯成親戚。

    喲………又送錢來了。簡凡一聽,本來應該樂的事,霎時想到了什麼,跟著狐疑又起………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1:39     標題: 第05章 心各有打算

一聽唐大頭的話,再看唐大頭咪著眼一副試圖迷死眾生的眼神,而且這話裡絕對不像是開玩笑,簡凡卻是越發狐疑了………

之前送過五千,簡凡糊里糊塗收了,請吃過幾回,都是唐大頭買單,隊長也沒說什麼,倆人還一起赴過唐大頭邀的宴,簡凡一直覺得這傢伙就是衝著隊長的面子巴結討好自己,倒也沒在意。但說到按月領錢,這是典型的警匪結親家,相互好照應,到這份上,簡凡可不敢不少心了。

想了想,笑了笑,很客氣拍拍唐大頭肩膀倆人向前走著上樓梯,邊走邊說道:“唐大頭……不不,這個稱呼不好,你年齡大,叫你唐大哥。 ”

“別,見了官衣三分小,就叫大頭吧,順口。”唐大頭受寵若驚,很謙虛地道。

“還是叫你唐大哥啊,平時咱們玩笑歸玩笑,你說到正事,我也我也得給你說正經事,咱們這樣,既然多少算朋友,那朋友間吃吃喝喝過年過節送點小禮不傷大雅,這沒說的,可你要讓我按月收例錢我可沒那膽,再說我就有膽,也沒本事啊?你們那場歸五一路派出所管,像你們這號生意,只要沒殺人放火,和刑警隊就扯不上關係………我真的扯上關係了,我肯定也兜不住你……你不會不知道我身份吧?我連個正式警察都不是。”簡凡笑著,說得倒實實在在,這話裡的意思卻是很明白,吃吃請請小錢我敢收,要讓我收這黑錢成幫拉夥,咱不干!

“簡凡你看你啊?哥哥我不給你找麻煩,怎麼嚇成這樣,派出所那幫孫子,你不給人家能找上門來要。”唐大頭勸道,還怕簡凡不信似地補充了句:“你是不是覺得哥哥我像違法亂紀的人呀?”

“不像,一點都不像……認識你幾個月了,把我當朋友,這話別提了,我就真拿了錢,屁事不辦,我好意思呀我。別提啊,再提我真跟你翻臉。”簡凡笑著,攬著唐大頭,倆個人自打喝過幾場酒,雖然各有防備,可這話裡也是親切得緊,還真像一對朋友。

“好,不提了。不過今天我……”

    “改天……改天我請你……”

一個要請,一個要拒,看來唐大頭好像也只是拿這事試探一番,但拒者言辭鑿鑿,肯定也不是裝的,簡凡去意已決,唐大頭倒也乾脆,不再邀了。從地下上到了門廳,唐大頭上了車,駕車的卻是一位長得不錯的工裝女人,和上次唐大頭身邊那位卻是不同了,倆個人衝著簡凡招手,各自告辭離開了。

看看時間六點多了,天還朦朦亮著,簡凡駕著車出了警校,這週六的時間當然更願意和香香一起逛逛玩玩了,電話通了,香香卻是吱吱唔唔說和單位人在一起,沒說幾句話好像很不方便似的便找藉口掛了電話。這下子把簡凡的興致可從天上捅地下了。

掛了電話,不無悻悻地想著,他M滴,還真讓唐大頭說著了,咱還就是缺女人!

車停在路邊停了好大一會,平時雙休不是回烏龍就是找香香玩,香香要有事,還真沒地兒去了。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能玩的地方,年後來了跟胡麗君通了兩次電話,一直想去探望,不過胡麗君堅決不讓;處得近的大學同學裡,費胖子鑽山坷垃裡難得一見;老大薛翰勇在熱戀中,這個時間不是在那花前月下就是已經開始上膛撥槍,那顧得上兄弟;老三黃天野忙著經營性用品商店,晚上比白天忙,雙休比平時忙。想來想去,好像還真沒地方消遣這一夜。

    哎,我好孤獨啊!算了,回隊裡吧,整倆小菜叫上那群光棍喝去吧! ……想了很久,發著感慨,簡凡才想出這麼個無奈的去處,駕著車,悻悻地回一大隊。

………………………………………

………………………………………

和簡凡分道揚鑣的唐大頭駕著的是輛紅色小本田,一路輕快地左繞右繞,繞過長治街,進了五一路,路口叉道不遠,金碧輝煌的五個豎排大字亮在眼前:盛唐夜總會。

不在主幹道上,進門的路並不敞亮,不過前行幾百米就成了開闊的停車場,場後聳著一個雙面、十四層歐式穹樓,一圈彩燈、LED廣告畫在已經閃爍起來了,停車場的小車各類小車已經停了四排,客滿的時候,內院外院能停二百多輛,需要幾個保安疏導進出。在大原,這不是最早的夜總,也不是最大的夜總會,但行內人都知道,這裡,是最貴的夜總會。

貴不是問題,但貴了還有人趨之若鷙就是問題了。這之中明眼人自然看得出經營者的眼光確有獨到之處。唐大頭對這裡看樣是輕車熟路了,把車停到了門口,下車的那位穿著深色女西裝、筒裙,款款而下笑著和門口進進出出的女人打招呼,回頭卻是笑咪咪地扶著車門著問唐大頭:“唐哥,剛才那小帥哥叫什麼,給姐們介紹介紹。”

“嗨,這都快立夏了,還在那兒發春呢?我說楠楠,你不是下面癢得厲害吧,連雷子也想夾?……我可告訴你啊,這幫雷子什麼得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吃白喝白拿白日了,還嫌你下面松,夾得人家不舒坦。”唐大頭一副驚詫的眼神,嘴裡纏雜不清地說著,不耐煩地坐到了駕駛位置。

本來有求於人,把盛唐的里最靚的領班叫上準備勾引著小警來玩玩,拉近了關係,不過沒用上,沒用上這過河拆橋沒好話了。這話說得那領班笑吟吟的臉換成了柳眉倒豎,看樣和唐大頭熟稔的緊,豎著一根中指悻悻啐了一口,蹬蹬蹬走了。

饞女人的男人不少,可饞男人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唐大頭卻是知道夜總會這幫姐們的得性,既愛鈔又愛俏,遇上個喜歡的,把自己貼沒了都願意。

哈哈笑著駕車離開了夜總會,繞了幾個街區到了聚翠苑小區,輕車熟路的在幾幢樓間左繞右繞停到了一幢樓下,叫著門應直上了樓。看樣是專程來此。

開門的是唐大頭成天掛在嘴上的姐夫、姐夫的李威,倆個人相比多有天壤之別的感覺,唐大頭是匪氣一身,痞色一臉。而這個姐夫卻是儒雅得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腰桿挺得筆直,屋子裡的裝飾古色古香,客廳居中的牆上是一副龍飛鳳舞的《沁園春》木雕,幾樣仿紅木的家私和隔斷上錯落有致的古董小件,足見品位不凡,這家里和家裡主人,任誰一看也是個修養和保養都不錯的主。

其實這姐夫並不名副其實,準確地說是表姐夫,再準確地說,是已經離異的表姐夫,不過讓所有人看不懂的是,這個姐夫和小舅子的關係卻因為離異而處更好了,也更近了。

唐大頭看樣對這裡熟悉得緊,大咧咧坐到了客廳沙發上,把隨身的東西往茶几上一扔,李威很隨意的把東西拿到手裡,笑著問:“就這些?”

“嗯,陳教練就給我兩線光盤。一堆什麼單。”

    “是射擊成績。”

姐夫說著,唐大頭明顯不太明白。出身寒門、投身警界,爾後又隻身下海的姐夫是唐大頭最服氣的一個人,自己犯過不少事被關局子裡,每一次姐夫只要出面都能擺平,原本倒騰煤焦、前幾年娛樂業紅火,又開了盛唐,娛樂業的稍見萎縮,跟著姐夫又盯到房地產上,好像運氣特佳一般,那一樣生意都是順風順水,這個姐夫究竟有多大能量、究竟有多大本事、有多少錢,連唐大頭都不清楚,正因為不清楚,敬畏才更深了幾層。

此時看著李威,戴著金邊眼鏡依然看得出眉很粗重,即便是笑著也覺得有一股凌駕於人上的氣質,好像這是從警的人養成了那股氣勢,彷彿對那打印單特別有興趣一般,頗有滋味地看著。唐大頭小心翼翼問:“姐夫,我就弄不明白,這玩意有什麼用?一個小屁孩玩破槍,請請秦高峰吧還說得過去,至於讓我這身份的人請這小屁孩麼?這小子壓根就一雛,根本不知道我唐大頭是乾什麼的,居然還跟我稱兄道弟呢。”

唐大頭說著便即笑了,這次姐夫讓辦的事有點勉為其難的,以前巴結的位置最低的也是個派出所所長之類的人物,找這麼個小學警,還真是有點自降身份了好像。

“你很拽呀,是不是?讓你和秦高峰打交道,你夠資格麼?”李威眼皮都不抬,冷冷說了句。

“那倒不夠,不過這小孩……算了,我也說不清楚。”唐大頭擺擺手,也是個不愛動腦筋的主。

“交往了這麼長時間了,有什麼感覺?”

“沒啥感覺呀,待人辦事倒也和氣,挺會來事,很懂眼色,而且特會吃,上次請客,他能說出基尾蝦的七種做法來,進天外天那地方都不生份,看樣是經過大場面的人………原來他和派出所就些小片警差不離,倆錢就哄住了,可今天我提了提例錢的事,他居然不要,還不是客氣,是真不要;勾引他去盛唐吧,他居然不動心……我估計呀,這是個雛,吃喝敢去,嫖賭他不敢來。”唐大頭含含糊糊說著,只是覺得這小警察確實有點特別而已,倒不覺得真有什麼可利用的價值。

李威一聽,眉目間有了笑意,笑著說道:“這才是秦高峰的本事,敢拿錢,也敢翻臉;小事送你人情,大事一點不留情,我告訴你,長點記性,不是什麼警察都買得通的,能放過你的時候,收錢;放不過你的時候,收命,生意上的事當心點,到時候你別連錢連命都給人家送了。”

唐大頭頗是不以為然,悻悻翻著白眼搖搖頭鼻子哼哼:“沒聽明白。”

“去吧,快五一了啊,有事悠著點,除了生意,別出去亂惹事,撞槍口上可沒人救得了你。”李威像是對這個小舅子並不十分感冒一般,問了幾句,像往常一樣下逐客令了。唐大頭卻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姐夫說話從來都不客氣,話就沒有入耳的時候。悻悻告辭走了。

李威把帶來的兩張光盤循著電腦放了進去,處理過的圖像,每一場射擊不過幾分鐘的光景,這是射擊訓練場的規定,對於來玩的,不管是軍警還是射擊愛好者,都要留存監視備案。日期、時間精確到分、到秒,而對於運動員,也需要這種監控,以旁觀者的角度反看自己或別人射擊動作概念,取長補短也是常用的辦法。壓縮出來的圖像可以精確到每一幀,看子彈的軌跡都沒問題。

其實從刑警隊把唐大頭帶出來第一天,李威莫名地對秦高峰口裡這個最得意的弟子多多少少就有點上心了,原本以為是那個派出所的干警調上來了,不過多多少少一了解才知道是個新招的,再一了解有點心驚,居然是八.一三抓獲兩個金店槍案主犯的人,大案隊的人也知道點情況,頗有幾分名氣的打手曹航好像折在這個人手裡。

於是對此人更上心了,不過偶而去看過一次此人的射擊成績,頗為不屑;前幾日瞅空再去玩的時候又想起了此事,卻發現這個出槍脫靶的人,已經開始打移動靶了,而且成績相當不錯。

興趣越來越濃,才有了之後派唐大頭接觸的事。一幀一幀往過看,即便是看到了脫靶的動作,李威也不敢小視之。對於外行或許以中靶為目的,但對於真正經歷的槍戰的人來說,速度、速度決定著一切,假設在兩方對壘的時候,一方的出槍速度那怕比對方僅僅快零點一秒,即便是不中,也會讓對方不得不做閃避動作,擾亂對方的正常射擊,生死對決,有時候只差零點一秒。這就是實戰的娛樂的差別,打訓練打比賽講得是實力,但實戰不會如此,亂拳打死老師傅、小犢頂翻大老虎的事經常發生,這種打法一看就是從實戰的角度出發的。

為什麼對射擊興趣如此濃厚,為什麼對秦高峰的興趣如此濃厚或許只有他本人才說得出來,不過現在的興趣轉移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警察身上,越往後越覺得心驚,古里古怪的射擊姿勢,迅如閃電的出槍招數,行動流水的換槍速度、越來越好的射擊成績,讓李威越看心裡越有幾分凜然。

看到其中的一個姿勢,卻是側身射擊,槍藏在腋下不見影子,慢動作回放的時候砰的看到了黑黝黝的槍口,李威下意識地激靈了一下子,想起了曾經的一個人,心裡一片冰涼,暗自揣摩著想著:秦高峰這是要訓練個狠茬,他想幹什麼?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3:09     標題: 第06章 奇人說奇案

“隊長,你得管管簡凡了,他這太不像話了。”

案情會前的幾分鐘,史靜媛叫秦隊長開會的時候,趁著這個間隙跟隊長說了說,這趟外勤出得挺鬱悶,排查小組從周六查到週三都沒有什麼收穫也罷了,背後跟著那個小尾巴簡凡蹭吃蹭喝吃拿卡要,第一出那事史靜媛說了一次還以為簡凡收斂了不少,可誰知道到了昨天才發現,敢情根本就沒停,大到公司禮品、消費卡,小到優惠券,這簡凡是見啥抓啥,差不多把一隊人都拉下水了,幾個學警也不知道輕重,郭元和肖成鋼倆外勤,根本不當回事,瞞著自己這幾個傢伙照例是私下分贓。

秦高峰聽得一番原委,先是詫異,跟著是咧著嘴大笑,笑著卻是擺擺手不置可否:“算了算了,水太清不養魚。這小子就是做生意人的得性,一百年都變不了了,讓他不沾點便宜,你根本使喚不動!”

“隊長,你不要太護著他了,慣壞了可收拾不住了啊。”

“沒事,壞不到那,太出格的事他沒那膽………哈哈……陸隊他們來了麼?”

“來了,在會議室等著。”史靜媛道了句。

“好……走,開會,老陸要抓腦袋了。”秦高峰笑著,手裡抽了小本子塞口袋裡,避開了這個話題,看樣對簡凡的吃拿卡要並不放在心上。

倆個人一前一後上了會議室,二樓的會議室裡,梁舞雲忙著接駁筆記本電腦,郭元和肖成鋼坐著,楊紅杏在整理著問詢資料,重案隊的陸堅定隊長帶著一位留著娃娃頭女警,卻是傷愈出院的胡麗君。秦高峰一進門,陸堅定便即熱情地拉到了身邊坐下,不過口氣裡卻有幾分埋怨道:“秦隊呀,沒給我藏私吧?外勤排查愣是一點情況沒有?怎麼都用得娃娃兵,一大隊的精英,你別以為我心裡沒數啊,小高,高鐵成;王明,還有三組那帶頭的叫什麼,劉光武………你把精英都藏起來了,糊弄我是不是?”

說到這裡,陸堅定是咬著耳朵說的,這個排查組還真不入眼,郭元湊合、史靜媛也可以,可她專業是人像模擬,肖成鋼吧,一看就是一愣頭青,楊紅杏和梁舞雲吧,一看就是個新手,這樣的組隊肯定是過不了陸隊的眼,一眼便看得出這裡面有敷衍的成份。

被陸堅定戳中的心事,秦高峰微微笑著,卻是不耐煩地說道:“誰說的,我把一大隊精英中的精英都用上了。

    “哪一位?”

“成鋼……簡凡呢?”秦高峰壓住笑,問了句。

肖成鋼一愣神:“哦,在後院洗車呢,一會出排查。”

    “不知道要開會麼?”

“他光開車,沒參加案子呀?”

“咂,廢什麼話,去叫。”秦高峰打斷了話頭說道。

秦隊長和肖成鋼倆人倒更有相似之處,都是一副凶相,一對話,像一個大愣頭青訓著一個小愣頭青,肖成鋼趕緊地跑出了會議室,秦高峰這才扭過頭來,笑吟吟看著陸堅定:“老陸,夠照顧你的吧?你最喜歡的精英都參加這個案子了,破不破得了,就是天意了啊………你們重案隊的案子是案子,我們就不干活了,都幫你辦案?”

陸堅定被噎住了,精英可是自己說過的話。史靜媛掩著嘴忍著笑,知道是隊長故意擠兌陸堅定。不過同來的胡麗君卻是關切地問:“秦隊長,簡凡還好吧?怎麼又成司機了?”

    秦高峰笑著應了句挺好。這郭元卻是接口說道:“司機算什麼,還兼大師傅呢。”

胡麗君笑了笑,沒再問下去了。說話著肖成鋼拉著簡凡一前一後跑回了會議室,會議差不多要開始了,簡凡的心思倒不在會上,也沒有叫他參加,不過此時一見坐著胡麗君,幾分病容的臉上綻著開心的笑,這下心里高興,笑著坐到邊上,正對著胡麗君。

倆個人眼光裡有點複雜,兩個多月了,第一次見面,很可惜的是,在人前,胡麗君永遠是不假辭色的。

人到齊了,看著一溜新面孔,陸堅定點了一支煙,厚嘴唇吧嗒上了:“同志們辛苦了啊,到現第五天了,幾個大隊都沒有新的突破,不過我還是要感謝大家對重案隊的工作支持………今天我們佔有班前一小會時間,一呢是通報最新案情,二來也想問問大家對案子建議、意見,眾人動腦智慧高嘛,支隊長現在很重視這個案子,我們爭取早日把這現行挖出來………麗君,把昨天的案情給大家通報一次。”

說話的時候楊紅杏已經給眾人手裡發了一份新的案卷,粱舞雲讓開了筆記本接駁的位置,胡麗君坐到了電腦邊,嫻熟了摸著打了幻燈軟件,案發的現場圖呈現的屏幕上。

“這是昨天四大隊轄區發生了一例案件,木清河休閒酒店1203房間,受害人叫高明遠,湖北灑水車銷售商,案情基本相同,在酒吧邂逅了一名女子,倆人是頗談得來,和這名嫌疑女子當天夜裡到十二點才泡吧歸來,進門的時候這名女子進衛生間,相隔不到幾分鐘,等嫌疑女子從衛生出來的時候,不到一分鐘高先生便即昏迷不醒了,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報案………丟失了現金四千多元、筆記本電腦一部、手機、手錶以及戒指各一個,總案值也有三萬多。和以往的情況一樣,嫌疑人知道監控的位置,大家看,她採取和受害人偎依、靠在受害人肩膀上的辦法躲過了拍攝,我們現在只能看一個少半個臉………這是我們掌握的第十四樁案件了!”

    又是一樁無頭案。眾人心理都泛起這麼個想法,楊紅杏看完案情回頭看簡凡,卻見簡凡這眼光方向不對,順著他的眼光,根本看不到屏幕,而是直直地射向解說的女警,敢情這傢伙剛才一直在看著重案隊的警花呢。看著這眼神,讓楊紅杏感覺到有點莫名的嫉妒,此時再細看胡麗君,據史姐介紹,是一位從派出所一步一步走到重案隊的傳奇人物,四年前的震動全省的雲城文物走私大案,省廳異地用警,胡麗君帶隊追了四個省擒了綽號郭千萬的首犯一舉成名,全省立部頒一等功的人不多,胡麗君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位鐵警,卻是一臉疲憊,彷彿大病初癒一般,有點削瘦的臉頰,兩眼顯得特別突出,兩廂對比之下,楊紅杏黯黯地不知道為何,覺得自己並不比她差。

胡麗君根本沒注意眾人的眼光,只是在緩緩講著:“經過檢測,我們對新一起的案件有了幾點發現:第一,在和受害人同時進入房間之後,嫌疑人進了衛生間,這段時間裡,估計在做準備工作;第二,出了衛生間,在受害人絲毫不覺的情況下,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將受害人致昏。經查,剛剛的一例受害人,血液裡含有註射安妥巴品的微量成份,這是嗜睡藥物,但是這種成份應該是昏迷以後被注射的。在此之前受害人已經被人下藥迷昏了。

第三,注意嫌疑人相貌,我和靜媛昨天描驀了一張,大家看……不是很像,這個嫌疑人很狡猾,很會偽裝和化妝,從受害人口裡供訴各不相同,但身高通過監控比對沒問題,一米六五左右。瓜子臉、長發、有燙染跡像,詳細的體貌特徵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與發現的新證據比對。今天開始,要分出一部分人對你們轄區的娛樂場所進行排查,各派出所會派人支援你們。我的話就這些……你們有什麼新情況,我們交流一下,現在這個案子還處在沒頭緒的階段。 ”

胡麗君話一停,倒沒有敢接茬了,像簡凡、肖成鋼這種黑肚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可郭元和史靜媛卻是清楚,要論資歷,自己倆加起來也抵不上人家。至於楊紅杏和梁舞雲,第一次參加案子,更沒有發言權了。

沒人接茬的時候,那胖陸隊長要出來忽悠了,原本把任務攤下來就是藉各大隊的人馬查找蛛絲馬跡,這話里當然也是客氣地緊,就听他說道:“同志們啊,不要拘束,暢所欲言啊,昨天我們去了三大隊、四大隊,大家的情況差不多,第一呢,確實也是大海撈針,不好找,這是實際情況。

第二呢,思想上確實有輕視這小案子的問題存在,這種思想不能有啊。難度肯定是有的,現在由於受害人均不屬本市範疇,有的甚至不願意再提及此事,給我們的偵破工作帶來很大難度啊,到現在為止連一張像樣的人像模擬都沒有,千萬別認為這是一個小案啊,小案子說不定就是串案,就是連案,說不定就能挖出點有價值的東西來………今天時間還早,咱們一起找找靈感,捋捋思路,麗君,你跟大家談這個吧? ”

案情分析呢,其實就是討論,就是辨論,對於老偵察員來說,綜合若干人的想法的思路,對自己的思路進行比對和查找,往往能靈光一現找到適宜的切入點。

史靜媛看著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笑了笑開頭了:“咱們還以剛剛發生的這個案子為例,可以這樣考慮,第一,嫌疑人對酒店的監控位置,非常熟悉,應該在這裡踩過點;第二,她採取一種很迅速且有效的辦法把受害人致昏,然後注射嗜睡藥物,實施搶劫財物。第三,經過精心化妝,我們從兩個受害人口中得到人像模擬差別過大…………大家注意一下,導致昏迷很關鍵,受害人的筆錄上說,從衛生間出來,倆人剛剛接觸,注意,受害特意強調,還沒有開始性行為的時候,就失去意識了……這一點,很關鍵,她用的是什麼手法呢?”

梁舞雲道了句,是不是類似防狼噴劑那種?胡麗君搖搖頭,解釋道,一次兩次可以得逞,手裡握著個噴劑,受害人應該有所察覺。

郭元想了想,狐疑道,**針那種?好像南方有過這種案例。胡麗君又搖搖頭,**針的發作效力需要一到兩分鐘,而且刺的時候有痛感,但受害人根本毫無察覺。

楊紅杏這社會經驗明顯缺乏,道了句,不會是**術吧?胡麗君笑笑,那笑裡不以為然,楊紅杏吐吐舌頭,知道說錯話了。

卻不料愣頭青成鋼頓悟一般,想到絕佳的答案,搶著說道,不會是看那女的脫了衣服,把那人看暈了吧?

與會者一干一下子被逗笑了,簡凡笑得最厲害,肖成鋼這腦袋基本裝不下值得考慮的東西。秦高峰沒好臉色的盯了肖成鋼一眼,胡麗君笑著搖搖頭,示意史靜媛說話的時候,史靜媛也是搖搖頭,明顯是沒有頭緒。

這個問題,對於做偵破思路不無脾益,不過看樣重案隊沒琢磨出來的東西,這一干刑警也是糊里糊塗。秦高峰知道此類江湖伎倆除非是人家親口說出來,否則這想破腦袋也未必搞得清楚。陸堅定見幾句又冷場了,挨個看看,只見得這簡凡還咧著嘴看著肖成鋼傻樂,順口就問了句:“哎,簡凡,你怎麼不吭聲,你也說說。 ”

簡凡一怔、一愣,悻悻說道:“讓我說什麼?”

陸堅定逗道:“說說案子呀,你不也是外勤小組的麼?”

一說這話,外勤組的倒都嘿嘿樂了,樂得個個都偷偷看著簡凡,特別是肖成鋼巴不得簡凡出醜呢,這些天淨在外面吃拿卡要了,問案子鐵定是兩眼一抹黑。

“我……”簡凡撓撓腦袋:“我……我倒有想法,我怕說出來你們笑話我。”

秦高峰微微動容,不過幾個外勤根本不以為然,這幾天一路排查,簡凡經常是雷語驚人,異想天開,不是發牢騷就是說案情,眾人只是覺得可笑卻不覺得奇怪。陸堅定卻是維持著簡凡道:“別笑,笑什麼?簡凡,你說……”

“那我說了,你們別笑啊。”簡凡謙虛道,不謙虛還好,一謙虛看著像心虛,心虛地看著幾個隊友正忍著笑,小心翼翼地說:“那個……這個案子呢,我覺得也不難,關鍵……關鍵呢,就是不知道嫌疑人是誰?”。

一句話出口就夠受,眾人被說得一愣,跟著聽出了這話裡的語病,都呵呵地笑著,陸堅定和簡凡開玩笑慣了,笑著接了句:“哦,這個分析有水平哦,你這關鍵出來,就能結案了啊。”

郭元有點臉紅地道了句:“你這不廢話麼?知道嫌疑人不直接抓得了,還用跟你磨嘴皮呀?”

幾位女士笑得更歡了,秦高峰卻是沒有吱聲,只是笑著看著簡凡又要放什麼雷語。

果不其然,簡凡一看眾人眼裡有玩味與不屑,非常非常不樂意地瞪著眼:“喂喂,你們聽不聽呀?不聽拉倒,我還不待說了,就你們這種排查方式,查一百年都查不出來,切,還小看人了。”

就是耍脾氣一般,胡麗君也看得忍俊不禁,看著這個發脾氣的簡凡倒想起來一上正場手發軟、腿打顫的那得性。眾人笑著,陸堅定卻在圓場道:“別笑、別笑,聽簡凡的。”

眾人忍住不笑了,都看著簡凡,有了隊長鼓勵的眼神、有了陸堅定在幫襯,簡凡得意了,這個案子跟了幾天,看樣倒還真有頗有見地了,大大方方拿著案卷第一頁的照片說道:“雖然不知道嫌疑人是誰,可我們知道受害者,從受害者可以看出嫌疑人的影子………”

一說這理論倒新鮮,眾人的臉上的笑意漸漸散了,開始看著簡凡,不過沒指望他能說出個七七八八來。

“大家看,第三張照片,受害者李某、46歲,雲城化工一位銷售代表。禿頭酒糟鼻一臉坑;第四位,長發眼鏡男,35歲,南方演藝公司的職業經紀人;第七位,29歲、很帥氣,資料上說是溫州一位做服裝生意的老闆;第九位,是一位55歲的教授級別人物,半拉老頭了;還有今天這位,34歲,整個一鬍鬚猛男形象哦………我們可以這樣考慮啊,這些人,基本上是做生意的,確實精英,一個一個肯定鬼精鬼精的。長年在外,肯定是娛樂場所沒少去過,如果嫌疑人是個風塵女子,通俗點講就是小姐啊,如果是小姐的話,他們會發現不了麼?假設是小姐,這幫子鬼精人物至於花上大幾百上千,到四星級、五星級包個房辦那事?………就退一萬步,是一個小姐,那麼肯定也是一個非常有名紅牌,那麼在娛樂場所肯定混得開吃得香,她至於去迷暈人搶錢麼?我覺得,不會是個小姐那麼簡單,查娛樂場所意義不大。”

陸堅定聽得這味道像是越來越足,看著簡凡一頓,插了句:“有點意思,麗君,你考慮一下,這對偵破方向很有用處。”

胡麗君應了聲,給了簡凡一個甜甜的笑容,這倒讓簡凡更得意了,眾人催促的時候,簡凡樂得說著:“再反過來考慮啊,這十四個人,不同出身、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程度、不同年齡段的,可以說幾乎沒有相同之處,那麼是什麼樣的女人把他們迷得神魂顛倒呢?難道你們說,這個團伙專門為引誘這些人預備了那麼多女人?”

“哦……那倒不會,從四個現場截回來的背影和正面圖,基本可以肯定是同一個女人。即便這是一個團伙作案,它的人數也不會很多。”

“對,這問題就來了,勾引不同層次的男人,不一定那麼容易哦,女人的漂亮是分很多類型的,男人審美的眼光是不盡相同的,特別是二十幾歲和三十、四十、甚至五十的相比,都不相同。原本以為這是個嫖宿案件,可所有受害人的筆錄裡,都口口聲聲說這就是兩情相悅、很喜歡對方什麼的、很談得來什麼的,甚至於那位教授還說什麼倆人很有共同語言………呵呵,這就說明一個問題。”

簡凡又頓了頓,看看眾人的胃口被吊得十足,才緩緩說道:“說明什麼問題呢?說明嫌疑人經歷很豐富,能夠和這麼多人都談得來,這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啊。第二呢,這個嫌疑人善於偽裝,而且對受害人心理把握很到位,就像做菜一樣,我看著成鋼,就知道他愛吃肉;看著郭元,明顯營養不良,面色泛白,甜食過多;還有誰……”

“嗨嗨……不要什麼事都往做菜上扯啊,說主題。”秦高峰敲著桌子,眾人嘿嘿笑著,簡凡搖著腦袋笑了,繼續接著道:“意思很簡單,就是她會看人下菜,比如碰見教授了,我就扮成知冷知熱型的哄老頭;碰見猛男了,我就扮成小鳥依人型的;碰見經紀人那類的,我就扮成淑女型的;再比如碰見年齡小的,我就扮成知心姐姐樣………”

陸堅定雖然情緒被調起來了,可聽了半天,以他這智商聽女人的問題還是雲裡霧裡,悻悻問道:“簡凡,你說了半天,到底想說明什麼。”

“太簡單,我要告訴大家是,這個女人肯定也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能打叉的人精,很不好抓。排查這個辦法不一定管用,監控上留下的影像都不相同,就現在她站在我們面前,我們都沒證據。”簡凡終於撂出包袱了。

眾人一聽,仍然是原地踏步繞了一大圈,都呵呵笑了,陸堅定倒覺得有被小孩子玩了一把的意思,有點不樂意地道了句:“還用你說,好抓早抓了。說具體點,具體的偵破思路。”

簡凡一聽,愣了,明顯超過自己思考範圍,自己的範圍僅限於對這個女人的了解,聽得這話順口就是一句:“我那知道,這麼多偵破高手都沒辦法,我那有辦法?”

嘿……一句話直噎得重案隊長陸堅定呲眉瞪著,無可反駁,眾人卻是在捂著嘴偷偷笑,連難得一笑的隊長彷彿格外賞識簡凡一番胡謅似地,也在咪著眼笑。倒是這話對胡麗君頗有啟發似地,笑罷了發言了:“簡凡,剛才你說的很有參照價值,這樣,你光考慮嫌疑人的身份特徵了,你考慮過她的做案手法沒有?就像剛才咱們討論過的,就像你說的,不同類型的男人,一個弱女子,怎麼樣不動聲色地把他們都搞昏迷了?這個手法很關鍵,或許就是本案的突破口。”

胡麗君像是在諄諄善誘,嫌疑人的每一個細節、手法都是偵破的關鍵,有時候突破就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細節上。

不料簡凡驀地沉默了,賊眼溜溜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彷彿是想著說辭似的,特別是看到了胡麗君,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胡麗君不解地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本來沒想,可你剛才一放那案發現場的場景,我就想起來了,什麼樣的辦法讓人不知不覺呢?甚至於讓受害人有了知覺也說不清楚呢?我就想到一個,不過那個……不能說來著,這個……”簡凡顛三倒四的推拒,吞吞吐吐好像不好意思說一般。

胡麗君聽得剛才一番論調,倒也八成靠譜,肯定是看過案卷的了,看現在這表情還以為簡凡臉皮薄怕說錯子別人笑話,和聲飛色地安慰道:“別怕,錯一百次都不怕,只要對一次,嫌疑人就無所遁形了。”

秦高峰難得和聲悅色一回,看著簡凡,特別是對剛才一番理論還非常滿意一般,示意道:“你不是個臉皮薄的吧?”

簡凡被倆隊長鼓了鼓勇氣,坐著看著眾人都在看著自己,好像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憋了一句:“我說了,你們可別笑啊!”

眾人的期待又被耍了一把,倒先哈哈笑上了。弄哄哄又笑了半天才安生下來。

簡凡被逼得開說了,提留著那張畫得併不十分漂亮的圖像說道:“這個人,很聰明對吧?精於設計和化妝,對吧?從她躲過監控的手法就看得出來,很簡單,很巧妙的一個辦法,側個頭啦、做個親暱樣子啦、或者乾脆把頭髮往前一甩,監控就沒用了,越是大師的手法,越簡單………我想她迷昏受害人,也是一個很簡單、很直接、很巧妙的辦法,誰都會,就像變魔術一樣,越看越神奇,一拆破了,越看越垃圾。”

簡凡抿抿嘴,興致來了,像是喝了兩小口似的,眼睛裡發光,不過聽得眾人一頭霧水,胡麗君倒也領教過簡凡這口無遮攔的得性,怪怪地笑著說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其實我要說的話就在剛才的畫面裡,胡姐,你放到案發現場那一張。”簡凡很篤定地說了句。不知道這股自信來自何方,胡麗君依言照辦,眾人的目光跟著簡凡投到了屏幕上,一間並不十分特別的房間而已,進門便即是衛生間,短短的甬道和一張大床,這種地方基本是男女一對搞一夜情的絕佳去處了。

“現在,大家依據這個場景回憶一下啊,倆個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後,進了房間,準備開工幹活………女的,進衛生間了,做準備工作,男的,幹什麼呢,扔了外套,甚至脫了上衣,他肯定不會站在房間裡,一定是坐在床上,或者,半躺在床上,等著那一刻呢,這個時候他肯定是精蟲上腦,什麼都不管不顧了………注意,案子馬上開始。”

簡凡神神叨叨地說道,好像要把眾人引到這個案發的現場,感受倆個人當時的心境一般。雖然話裡隱晦詞多,不過隊裡對這些類似的**易、嫖宿或者強女幹案子都見過,倒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接下來……那個女人,從衛生間出來了,倆個人準備開始辦事了,但是就是半脫衣服、脫了衣服和辦事開始之間,出事了,受害人暈過去了。她搗鬼呀,就在**開始的前奏上,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忽略的動作………你們聽明白了嗎?”

簡凡越說越神秘,一干聽眾這興趣還真被勾引起來了,看著簡凡,梁舞雲最按捺不住了,悻悻地說了句:“要說什麼快說啊,裝神弄鬼的。”

“你說的什麼意思?”郭元納悶道。

“呵呵……我是說,我是說呀,這個下的藥呀,就在她身上。可以致人昏迷的藥太多了。”簡凡道。

“什麼?哪兒呀?你說過了嗎?”胡麗君看樣也沒聽明白。

“瞎扯吧?”肖成鋼更沒明白。

“咂……”簡凡咂吧嘴著,看著一干人沒人理解自己,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你們怎麼這麼笨,太簡單了,咱不文謅謅的了,乾脆直說啊,那個男的坐在床上等女人,那女人在衛生間裡,把準備好的藥抹到自己的奶頭上,然後脫了衣服出來站到男的面前,會發生什麼事?那男的還不是順理成章抱過來就咬奶,不但咬,還使勁吮、嗟,他是心甘情願地自己吮著把藥吃肚子裡了,只要抹上可以致短時昏迷的藥,有多少也給男的舔得乾乾淨淨了。即使他當時不咬,辦事開始以後,他還會咬那地方,那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即便男的沒那愛好,那女人肯定也會挑逗他去咬。

這是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一百個男人裡,有九九個有過這動作。而且動作是下意識的,所以他醒了也說不清,況且這種事,他也未必好意思對派出所民警說………這個女人既然對男人這麼了解,她肯定能抓住男人這麼個得性和習慣。而且正因為是細微的習慣性動作,所以也容易被忽略。 ”

簡凡向來伶牙利嘴,手舞足蹈做著示範,語速飛快地說完了自己剛剛靈機一動的想法,說得自己都樂了,事實上這是大學寢室裡的時候晚上瞎掰過,寢室裡老三最喜歡兩性類的話題,男人最喜歡舔和咬的部位若干,那地方居其一。不過這話一說完,愣了,眾人都瞪著大眼,看外星人怪物似地看著簡凡,不知所想,楊紅杏彷彿還羞惱一般,那眼神簡直像淬過毒似的瞪得簡凡心虛。

再一看倆隊長也瞪著自己,笑著的簡凡臉馬上僵住了,訕訕地自言自語:“這個……這個辦法,不對呀?”

眾隊員怕是被這雷語驚倒了,關刀面前耍大刀也便罷了,案情會上居然耍起流氓來了,都心裡揣揣不安地看著倆隊長沒再接茬,不敢和簡凡這傢伙同伍了,秦高峰悻悻地瞪著,擺著手:“去去,繼續擦車去吧。”

簡凡左看右看,看這形勢不對了,立馬移著椅子就跑,一隻手怕羞也似地遮著臉快步出了會議室。

剛閉門,身後爆起了哄笑,忍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的眾人,爆笑開始了,陸堅定笑得最兇,郭元笑得直拍桌子,成鋼笑得差點鑽到會議桌下,幾個女警不僅在笑,而且有點臉紅,這會,怕是開不下去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3:45     標題: 第07章 路轉識奇峰

“傻B了吧!?不拽了吧?不說話了吧?被踢出組織了吧?………開個會你能扯吃奶上,靠,我真服了你了,這下好了啊,隊裡這個月有笑話說了。”

成鋼坐在副駕上,嘮嘮叨叨一刻不停,外勤組被分開了,還是實行原來的計劃,一部分仍然沿著酒店提取錄像,查找知情人,而簡凡和肖成鋼倆個會上大放厥詞的傢伙,被隊長派出去娛樂場所排查嫌疑人,成鋼明顯覺得被趕出隊伍冷遇了,自然是對簡凡埋怨不已。

遭遇到大隊特別是幾個女警的嗤笑,特別是覺得在胡麗君跟前很沒面子,簡凡正生悶氣,聽得早已不耐煩了,瞥眼瞪著:“再嘰嘰歪歪,我一腳把你踹下去昂,拿東西時候怎麼沒見你發牢騷,不讓跟大隊伍更好,那不更方便了麼?你個傻蛋。”

“哦喲……鍋哥。”肖成鋼一臉苦色,手裡捻著那張嫌疑人模擬像甩甩啪啪做響,很不高興地說道:“你怎麼越來越糊塗了呀?隊長為啥派咱們單單去查盛唐夜總會和滾石音樂KTV?你知道不?”

“不知道,你知道呀?”簡凡一愣。

“我天在外面跑,我當然知道了,滾石上個月就關門大吉了,查個屁呀,還想撈方便,你想得美。”

    “那盛唐總沒關門吧?”

“沒關是沒關,可大白天你查夜總會能查著什麼,根本沒地兒挑刺,人家理都不待理你。再說了,這盛唐可是咱們責任區裡最大的一家,趕著這麼好地段,那後台肯定不小,別說派出所、刑警隊,就支隊市局都沒人來查,那女老闆聽說能量大了,去年國慶節,全市停業整頓的一多半,人家那兒,壓根就沒人去,咱們倆小屁警察去,毛都撈不著一根。”肖成鋼悻悻道,明顯覺得這不是個肥差,有點不樂意,把這錯歸咎到鍋哥身上了。

“鋼砲,你當警察都當狗身上了,警察上門,如見瘟神,衝著這身警服他們也不敢怠慢吧?他也在咱們管區裡,在咱們管區就歸咱們管,怕個屁呀?”簡凡不以為然撂了句。

有道是賊不走空路、警察不走窮路,從當協警起就沒少沾便宜,現在是警察,這方方面面的關竅簡凡卻是混得越發熟悉了。

“鍋哥。”肖成鋼這回上心了,不無緊張地說道:“這家跟其他家不一樣啊,情況我多少了解點,你千萬別五迷三道咋唬人家,別回頭捅一傢伙把咱們自己裝進去了,上門擺個樣子查一圈拉倒。不要說別人,就唐大頭那壞胚咱們都惹不起。”

“不是吧?那貨我認識,沒那麼厲害吧?”簡凡更愣了。

“你天天鑽在隊裡你知道啥,人家唐大頭手下收爛債的五六十號人,跟咱們一大隊的編制差不多。派出所根本不敢管人家,咱們幾個刑警大隊那個沒抓過這小子,可回頭還不都給放了,小事花倆錢就擺平了,大事找個頂缸的,誰也把人家不怎麼地。人家可是經了好幾茬不倒的人物了。”

簡凡聽得疑竇四起,問了句:“哎,上次你們抓他為啥呀?就那次,郭元審了他一夜。”

“收債抄到人家裡了,把人打壞了,咱們剛抓回來不到二十四小時,事主都撤案不敢告了,就告也不行,我聽說最厲害一次,把人家關到看守所,案子都進檢察院裡,人家還照樣出來了。這年頭,有錢就是大爺,人家有個好姐,就盛唐董事長,唐青華;人家姐夫,李威,原來也是公安上的人,最早的時候停薪留職跟人倒煤發財了,乾脆辭職了,現在是威盛房地產的老總。有這麼個倆大佬罩著,誰敢惹呀?咱們隊長厲害不?就這麼厲害的人物都不搬不惹唐大頭這痞子。”肖成鋼侃侃而談,如數家珍。

這倒把簡凡聽得詫異了,聽這口氣好像這唐大頭還真是一號人物,實在和那位看上去一臉諂笑,人畜無害的貨色聯繫到一起,狐疑地看著成鋼,有點不相信地問:“不對吧,我跟唐大頭打過交道,那人好像……好像挺和氣的啊。”

“咂……”肖成鋼幾分不屑指著簡凡說道:“看看,嚴重的社會知識缺乏,你以為黑社會什麼樣子?越厲害的人才越不顯山露水,別說跟你,唐大頭見了那個警察都是笑咪咪稱兄道弟,他除了跟錢親就是跟警察親……不過怎麼說呢,這人挺仗義,也挺大方,我們抓了人家,人家還請過我們一次………這東西沒法說,反正就那樣,人家不殺人放火,其他的咱們管不著。”

    “那……那怎麼辦?”

簡凡這下搞不清楚了,明顯越出了自己的認知範圍,徵詢似地看了成鋼一眼,看來具體問題得具體對待了。

“好辦,老辦法,互不干涉,互不招惹,咱就例行公事,裝模做樣查一圈,拿著畫像挨個保安問問得了,別給自己找不自在。反正也查不著人,有時候這案子,就跟蒙著腦袋買彩票樣,得靠運氣。”成鋼呆了一段時間,明顯破案的認識有所提高了。

“那行,這回聽你的。”簡凡悻悻說道,倆個人第一次達成了一致,肖成鋼畢竟在社會上混得時日久了,這些事肯定要比自己懂得多,駕著車向著五一路盡頭駛去。有幾分無聊的成鋼這話題又來了:“哎,鍋哥,剛才開會,你怎麼能想到那事?”

“咂,這不人之常情麼?你敢說你沒有吮過那地方?和你女朋友?”簡凡回頭。

成鋼嘿嘿笑著道:“嘿嘿……有過,要這麼說也挺有道理的啊?那她為什麼要往奶頭上抹?不能抹其他地方呀?”

    “傻B,抹腳上,你去舔呀?”

    “你才傻B呢!?”

倆人吵起來了,簡凡這智商向來比肖成鋼要高一成,很肯定地分析道:“你別犟嘴,就你這智商,賣烤紅薯的都能哄了你。你不服氣是吧,案卷仔細看了沒有,那你說說,進門以後,受害人嘴就沒有碰什麼東西,那女的脫了衣服了,手里肯定也沒有拿什麼東西,他怎麼就被下藥了?不在那女人身上還會在什麼地方?如果在女人身上,光著身子,不在那兒,還能在哪兒?”

這一問,繞來繞去早把成鋼說暈了,成鋼撓撓腦袋,使勁想了半天,喃喃地說道:“好像還只有那地方嘴最可能去碰。”

“哦……這就對了麼。你這麼蠢都想明白了,那女人就更了解了。”簡凡得意的說著,終於找到了一位支持和擁護者。

“不對。”成鋼大呼小叫了一句,跟著坐直了身子,看著簡凡看自己,指指自己的臍下三寸,神秘地笑著說道:“鍋哥,咱們那毛片都有這動作,那女的不會抹到這個部位讓男人上嘴吧?”

簡凡一下子被逗樂了,樂得笑得打顛,不過嘴裡卻說道:“聰明,你終於開竅了啊。趕緊地,給隊長匯報你這個新發現……”

倆屁警抬著槓,哈哈地笑著,駛近了盛唐夜總會,大上午的光景,這裡可是冷清的要命,偌大的停車四零五散停著幾輛好車,八成是徹夜未歸、清晨難起的爺們還滾在哪兒沒出來呢,倆個到了夜總會的左近,簡凡還特意的鳴了幾下警笛,得,這下靈光,大廳裡立即冒出了幾個腦袋,肖成鋼看樣對這裡也不陌生,下了車扯著嗓子喊:“迷糊,你們頭兒在麼?”

“幹啥?查店這也不是點兒呀?現在咱樓裡,絕對沒有違法活動,不信您來查。”一個兩眼咪成一條線的小保安奔上來了,看人的時候是仰著頭,咪著眼非常不屑,認識肖成鋼。

簡凡再細看的時候,恍然大悟,這傢伙整個就是咪咪眼,怎麼著看人都是這得性,怪不得叫迷糊呢?

“其他案子,找你們了解情況。”

“哦……請請……有段日子沒來了啊。”

小保安很客氣,很殷勤地請著倆人。這下倒把簡凡弄迷糊了,小聲問了句:“鋼砲,你來過呀?”

    “咱隊裡,差不多都來過。”

“我靠,你不會來賣春掙外快來了吧?”

“呵呵……我倒想賣,有人要么?這兒的鋼管舞、脫衣舞,全市第一家。”

“啊!?”簡凡一聽,火冒三丈,猙獰地瞪著道:“小子哎,白照顧你了啊,有好事不叫我。”

“不是吧?鍋哥,我們就是光棍寂寞難耐了來找樂子,你總不會也喜歡這兒吧?”

“廢話,不掏錢白看,誰不願意呀?我還沒看過艷舞呢?”

    “嘿嘿……下次叫上你。”

倆小警胡扯著,徑直直上了保安室,剛坐下舖著模擬像,那小迷糊保安又奔進來,直衝著簡凡喊道:“你叫簡凡吧?我們大領班找你。”

    “大領班?我認識嗎?”

    “不過她認識你。”

    “是不是啊!”

簡凡隨口應著,看著成鋼,成鋼怪怪地眉毛挑挑,示意著自己去,再看那小迷糊保安站著等著,簡凡狐疑地跟著小保安又上了幾層,直到了標著經理室的房間,旁邊不遠就是監控室,看來這地方的保衛系統不錯,只要來人,沒到門口估計就知道全乎了。

一進門、愣住了,房間裡,是一位根本未曾謀面的女人,而且是一位非常漂亮或者說幾近妖冶的女人,正瞪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看著自己,這下,又把簡凡看詫異了,今天這奇事,越來越多………

………………………………………

………………………………………

奇事,同樣也發生在其他的地方,上午十一時,漢庭酒店。

陸堅定和胡麗君駕車剛剛返隊便接到了文化路派出所的報案,又是一起**搶劫案。而且這次搶到家了,把南方億能電廠的一位財務總監給迷了,不但迷倒了,而且把隨身最重要的合同章、文本連著筆記本一同掃走了,本來是前來簽火電煤購銷合同的廠家毛了,直接捅到市裡了,這個案子是市局先知道,轉到派出所、又轉回重案隊的。聽說肖副局長和市委的一位秘書長也出面了,陸堅定心裡暗暗叫苦,趕緊著帶了一隊人出現場。

酒店的十八層,陸堅定一行到的時候,三大隊的刑偵已經在這裡了,拍照、詢問筆錄、檢測現場,戴著白手套的干警們正圍著一個商務包間忙活,外層指指點點圍觀了不少客人,分開人群進去的時候,隔壁開著門的房間,肖副局長招招手把陸堅定招了進去,看樣坐著一群領導,要面授機宜了。

胡麗君看著這現場,和照片上所有的現場照片毫無二致,床鋪上被子掀了一端,其他的地方井井有條,沒有一絲凌亂跡像,但凡要在現場找到物證,會標上幾號、幾號的標識小牌,可這里基本沒有,只有衛生間了放了兩個,這樣話肯定也是同樣的結果,沒有什麼證據可提取。

“小吳,受害人呢?”胡麗君問了句。

“下一間,正在做筆錄。”照相的干警回到。

胡麗君敲門進去了,三大隊的干警也認識,知道重案隊接手了這個案子,那乾警使著眼色,坐在一旁的受害人神情萎靡,一頭亂發看樣連洗漱都沒來得及,估計是丟了公司的重要物件沒法交待,不時地兩手抓著頭懊悔。旁邊站著一位醫護人員,是三大隊的法醫,正收拾著器械,先前的案子,都提取了受害人的血液和唾液做樣本。

    “什麼情況?”

“和前幾起基本雷同,作案手法一致,都是在騙取被害人信任之後,一起回到賓館,跟著就不醒人事了……是被迷倒了,陳法醫在他的後頸部位發現了一個針眼,估計是注射後遺留的,可他也說不清是怎麼暈倒的,暈倒之前也沒有產生痛感……丟的東西不少……”

幹警介紹著,胡麗君走神了,看著受害人,三十五六歲,腦袋上成了地方支持中央的頭型,一副猥瑣得性,腦子裡不知道為什麼充斥著的全是兩個小時前簡凡一番謔笑侃侃而談的樣子,回來的路上陸隊長笑了一路,直贊年青人實在是有創意、有想法。連胡麗君也覺得這裡頭開玩笑的成份大了點。不過此時看著受害人,如此猥瑣,他如果遇到了那名姿色不凡的女人………這樣的貨色碰見漂亮女人肯定是如狼似虎,肯定是張著血盆大口恨不得吞下去……這個想法讓胡麗君突然有靈光一現的感覺,突然覺得簡凡那些話簡直是金玉之言,句句敲中的主弦,一下子打斷了乾警的話,趕緊說道:“陳法醫,檢查一下受害人的口腔。”

    哦! ?女法醫一聽,是個年紀不大女警,不過還是依言照做了,示意著口型,仔細地對著陽光看了看,陳法醫問道:“哦,有幾個深色斑?舌兩側內壁上……你有口腔潰瘍?”

“沒有啊?”受害人道,很不解地說了句。

胡麗君驀地笑了,笑著示意道:“陳法醫,你們在外面稍等一下,我問受害人一個私人問題。”

倆人有點詫異地出去了,那受害者倒緊張了,胡麗君笑著說道:“放心,我們一定會把你的東西找回來,現在,就我們倆個人,我們模擬一下當時你們進房間的場景怎麼樣?”

    那受害人,緊張地點點頭。

過了兩分鐘,門“嘭”地一聲開了,胡麗君快步奔了出來,敲響了陸隊進去的門,一敲便開,倆個差點撞了個滿懷,夾著手包的陸隊悻悻翻了一眼訓了句:“這麼冒失,走走………”

一看這樣肯定是給下限期了,閉上門,陸隊苦著臉豎著一根指頭,胡麗君問:“一個月?”

這是破案限期,驚動的層次越高,這個限期會越嚴。

“想得美,一周。”陸堅定悻悻道,隨口問了句:“現場有什麼發現?看你表情就撿著女婿了啊?有發現?”

胡麗君現在有幾分興喜,咬著嘴唇,點點頭。

陸堅定終於抓著了救命稻草,眼亮了,驚聲了句:“那還不說說?”

“不用說了,簡凡都說過了。”胡麗君很揶喻地說了句,盯著陸隊長的表情。

“你……你是說……下藥那事?……就那樣子?……”陸堅定恍然大悟、張口結舌、兩眼瞪到了最大限度,十分、一百分地不相信地問,問完了,嘴驚訝地合不攏了。有人幹得出這事來就夠驚訝了,邪門的是,兩個小時前居然還有人猜得出來。

“對!”胡麗君笑著點點頭:“陳法醫剛才檢查受害人的口腔裡有輕微的深色斑,可能是某種藥物過敏引起的,微量的藥物通過口腔致人昏迷之後,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唾液中的成份含量微可能無法檢測出來,先前咱們都忽視這個了………而且我詢問過受害人了,他確實那樣了………我已經安排陳法醫帶他到醫院檢測,咱們現在著手對先前的十四例受害人詢問一下,能問多少算多少,如果真像簡凡說的那樣,那麼她用的藥、藥源、藥物可能引發的副作用,就是一條最直接的線索了,說不定能把這個案子敲下來。”

“好好……趕緊走,爭分奪秒……現在就安排。……”陸堅定神情大喜,甩手連聲叫好,倆人快步往電梯的方向走。

“陸隊,這辦法說著神秘,說明白還真不值錢,咱們犯了教條主義錯誤了啊,一個很簡單的細節而已,幾個受害者都說了,什麼都沒有做就暈倒了,而通過嘴下藥,那樣是最簡單和最直觀的辦法。”胡麗君跟著隊長,急色匆匆地說道。

“你說這小子,真邪門了啊,這都想得出來,看樣這事他沒少干過……呵呵……”陸隊長笑著,樂呵呵地進了電梯。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說得胡麗君又是渾身一顫,沒來由地一陣痙攣,有點心虛地看著陸隊長,怕是想起了那一夜,再想的時候,心裡不由的可笑,兩件案子,好像都和女人的同一部位有關。想到自己的那兒也曾經被說那兒的那位光顧過,雖然已經過去很久,可不由得臉上還有點發燒。

幸好,此時陸隊長有了這麼個重要線索,只是樂得開花,根本沒注意到胡麗君表情的變化。

    …………………………

    …………………………

同一個部位,不同的女人,簡凡的眼光,現在也落在那兒。

    哪兒呢?就那兒唄,就那個推測案發的部位。

小保安告辭走了,那女人大大方方起身握手迎客,低胸的V領線衣、領的正中是深不可測的一片雪白,高聳著、高聳著,一起身就是顫危危地奇峰突出,第一眼差點讓簡凡眼珠子掉下來,上身是一片紫色、下身是黑色的長褲,前腿的部位繡著一圈花,剛剛坐下,那女人很殷勤地倒了一杯水,看著背影,從高挑的高跟鞋開始、細腿修長、臀圓腰纖、脖膩髮長,整個背部自下而上、自上而下,都是一條完美的曲線,隔著幾步遠都聞得出是很濃卻不刺鼻的香水味道,像掉進了怒放的花叢裡那種感覺。懵懵乎乎地看著,一轉眼又是兩隻細膩白嫩的手擎著杯子放到自己面前,說了謝謝,偷窺似地再看了這女人一眼,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彷彿一道電光直勾勾地射向自己……

哦喲……簡凡壓抑住心裡的狂跳,暗忖道,丫的,要是這樣的女人去作那案,根本不用下藥,脫上一半,老子自己就暈倒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4:16     標題: 第08章 百媚自眼生

有人說,女人最會說話的不是嘴,而是眼睛。

簡凡現在對這句話可是感同身受了,面對的這個女人,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自己,一雙大眼傳遞得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東西,好像要看透自己一般,而自己,彷彿是一塊頑鐵,被兩股磁力吸引著似地,實在是微妙得緊。

    有點臉上發燒。這種感覺讓簡凡很奇怪,從上大學開始,翹課、逛蕩、泡妞、被妞泡、混吃混喝、偶而參與學生鬥毆,一個男人應該有點青春經歷的事,簡凡一樣也沒落下,到瞭如今,臉皮應該是厚得無以復加了,而今天這種臉上發燒的感覺,很多年沒有經歷過了。不但臉發燒,而且有點尷尬,泡過若干妞也沒來由地覺得如此地尷尬,甚至於比自己初夜的那一夜和香香赤裎相對的時候還要尷尬。饒是對自覺對女人非常了解,也無法消除得了此時的心慌意亂。

一切心慌意亂都來自於射向自己的那一雙眼睛。

做為泡妞的必學課題,女人的眼睛是入門課程,簡凡絕對精研過,而且研究的自以為不錯,比如,美女直視你的時候,那是在質問,她想從你臉上看到你的心底,從你的手上看到你的靈魂。比如一個女人避開你的眼光,那是掩蓋,在向你發出距離的信號;如果她閃視你,那是在說謊;如果她斜視你,那是種輕蔑;如果她仰視你,那是一種尊重;如果她瞳視你,那是一種戒備或者反抗。噢,還有更多的時候,美女會無視你,無視你的任何存在。

眼睛如果美,能把女人的氣質提高一個檔次,眼睛,也是一個女人展現自己最美的一扇窗戶。這些話不管怎麼說都沒問題,不過,現在簡凡覺得最大的問題是:對面的這扇窗戶,好像毫無保留地向自己暢開著。

兩個人彷彿似曾相識一般,你看我、我看你,簡凡這滑溜性子,早看得出女人這眼神,不屬於上述的任何一種,而是所有眼神中最讓人心醉的一種:凝視。

這種凝視好像蘊含著深沉、充滿著謎,在引誘著你陷入其中。配著對方那笑吟吟的樣子,不管頭向著那個方向,她眼神裡的焦點仍然會聚焦在自己身上。那雙眼,很美,美得有點妖冶,眸子裡的光能透出喜色;雖然是個早晨,雖然是素面玉容沒有添加任何的化妝,那雙眼顯得仍然格外誘人。

凝視了很久,簡凡才發現,自己臉紅和尷尬的原因就在於此,像這種含情脈脈的凝視眼神,只有情人或者愛人之間才會,連香香也難得給自己幾次這種眼神,現在倒好,從一個陌生女人的眼裡看到這些,不但陌生,而且是一個漂亮的陌生女人,這問題,就大得去了。

一念至此,簡凡的愈發心慌了,慌張之下,再聯繫這個地點、這個地點裡可能出現的人群,心裡卻是孰無幾分興喜可言,暗道了句:媽的,這女人怎麼這種眼神看我,難道還真像唐大頭說的,我有當小白臉潛質?

對視持續了一分鐘,那位美女的眼裡根本沒羞怯,玩味地拔弄著手指,一直就這樣看著簡凡,好像準備就用眼睛交流一般。簡凡倒真有點窘了,看著對方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不無緊張地說道:“您……您別這麼看著我,您這麼盯著我,我當警察都像做賊了似的。咱們認識嗎?”

辦公桌後的美女扑哧一聲輕笑,微微的嘴唇輕啟,是兩排琳瑯美齒,笑著道:“當然認識了。”

話是標準的普通話,聲音很脆,沒那麼甜,但很悅耳。簡凡一聽詫異了句:“不會吧?我記性特別好,要是見過你,肯定忘不了。”

“是嗎?上週六,在警校的射擊訓練場。”美女款款提醒道。

“噢……唐大頭,你……在駕駛員那位置。”簡凡恍然大悟。

那美人笑著豎著讚了句好記性。一讚揚,簡凡心覺得又有點拔涼拔涼了,當天沒注意車裡的女人,不過現在看清了倒是感觸良多,最大的感覺是:他娘滴,這沒準是唐大頭拱過的白菜,這得正經點,別讓人笑話咱沒出息。

想到此處,還真把綺念壓了壓,調整了調整心態,微微地端正了姿勢,努力要做出正襟危坐的樣子。那美人倒有點詫異了,雖然這小警察多少有點失態,可眼神裡還是很清澈,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最起碼不像來這裡找樂子的爺們,一眼過去,盡是淫光四射,恨不得剝光了這裡所有女人的衣服一般。

“簡凡是吧……”美女微微點頭道,對這個小警察看樣好感更多了幾分,笑著說:“一大隊我認識的人不少,郭元、王明,還有肖成鋼,還有你們隊長……我聽說過你,可面對面說話還是第一次,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這兒?這可還不到點兒啊。盛唐的演出晚七點開始,歡迎你們光臨,對於轄區治安單位,一律免費。”

“噢!”簡凡一聽這話,猛地恍然大悟,怪不得肖成鋼這群貨來過呢。這時候已經不敢再多看這女人了,省得自己還有警務在身,趕緊地上前站在辦公桌的對面,掏出了那張模擬像鋪開,邊鋪邊說道:“我們在找一個誘劫十幾樁案件的女嫌疑人,全市排查娛樂場所。今天我們奔公務來的,這個人您看一下,有沒有印像。”

站到了辦公桌前,那美女看著肖像畫說了句:“這也太抽像了吧?就幾筆簡筆劃,這那認識?”

確實夠抽象,這個抽象的原因簡凡想過,估計是精於化妝的嫌疑人刻意在掩飾自己的臉部特徵,所以從受害者的只言片言裡得不到足夠的信息,或許,更深的原因是,這幫子被誘劫的傻老爺們,光顧著精蟲上腦了,根本沒注意到美女的特徵而已。

“瓜子臉、很漂亮,長發,頭髮燙染過。”簡凡提示道,這是史靜媛的判斷。

卻不料那女人又是一陣輕笑,抬頭眼睛又開始直勾勾地看著簡凡,這眼神裡,彷彿是赤果果的挑逗。

“怎麼?我說錯了嗎?”簡凡心虛地說道。

“你看啊,瓜子臉、漂亮、長發燙染……你說的這是標準東方女人。”那美女故意顯擺一般,數數指頭,指頭輕挽了一縷頭髮,示意著自己也燙染過,這才揭謎底:“要你這麼說,盛唐的女人百分之九十都符合這個標準。你要找不是長發而且沒有燙染過的,倒有幾個。”

“咂……”簡凡一聽,大失所望,早知道這樣沒什麼結果。那美女怕簡凡失望似地安慰道:“對不起哦,我交待保安室給你們一份我們這裡服務員的身份證複印件了,派出所也有存檔,你們可以參照,如果發生在盛唐,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刑警隊的。咱們警民共建嘛!”

一聽“警民共建”簡凡倒微微笑了笑,這話說到這裡,倒有點不合場合了,人家社會上罵警察的武裝是嫖樓、精費和砲車,敢情就擱這兒來的。

那女人看得簡凡在笑,有點不高興了:“很可笑嗎?”

“噢不,你沒發現我在苦笑嗎?我們查了一星期,什麼都沒查到,唉!”簡凡掩飾了句。

“這樣啊!”那女人看樣接受了這個解釋,好像也隨著簡凡的失望而有點失望,輕捻出了一張名片遞上來:“很可惜我們也幫不上你哦,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找我。有案子需要我們幫忙的話,義不容辭。”

那位美女客氣著,雙手遞上了一張名片,簡凡很客氣地接到手裡,掃過一眼,卻是個很怪怪的名字:曾楠。歪歪頭突然想了句:“木生於南,故名成楠!……您不是大原人?”

“你!?”那位叫曾楠的倒詫異了:“你能說出這句話可不簡單,很偏門的。不過我確實是大原人,我媽媽是南方人,起名的時候就說的這句話。”

“噢,我爺爺是個半拉子中醫,好像本草綱目上的。說楠木質地好,生於南方,故名中有楠。”簡凡說著,楓林鎮老家,爺爺那櫃裡就幾本醫書,這事倒是真的。

那美女眼睛,仍然是很玩味的看著簡凡,突然怪怪地說了句:“謝謝你。”

    “謝我?”

“是啊,看得出,你很尊重人。不像其他警察。”

曾楠示意著簡凡,簡凡一低頭,自己的兩手仍捧著名片,在不經意猜到名字來的時候,也不經意的流露出了對這位女士的尊重。看樣這細節,被對方注意到了。

“你說對了。”簡凡小心翼翼收起名片,笑著打趣道:“我確實不像其他警察,我還沒轉正呢。”

“是嗎?呵呵……你真幽默。”曾楠一聽,被逗笑了。笑著伸出手來,抿著嘴,理直氣壯的討要道:“那你的電話?”

“噢……對不起,我們可做不起名片。”簡凡說著,曾楠頗識人意,隨手就遞過來簽單的紙筆,簡凡刷刷寫了隊裡的值班電話,邊寫邊說:“這張肖像留下,如果你真有什麼發現,就拔我們隊裡的電話。”

曾楠一看,不過是固定電話號碼,沒有拿,又往前推了推:“餵,我給你留的手機號,你也應該給我留下手機號啊。”

簡凡想想,倒也沒在意,直接又寫下了手機號,曾楠拿到了手裡,笑吟吟的放在眼前,不知道是看手機號還是在看手機號的主人,眨著眼突然問了句:“如果不發現嫌疑人,我是不是也可以打電話?”

簡凡被那雙大眼盯著有點不由自主,這時候嘴絕對不是由自己控制的,鬼使神差地說了句:“當然可以。”

幾句對話,倆個人好像真像一見鍾情一般,猛然相視都笑了!

笑了,簡凡笑得有點傻,很不合時宜的場合,查個案子也能查出曖昧來,實在不應該,曾楠笑著,好像被簡凡窺破心思一般,第一次掩飾似地側了側臉。

“那……我得告辭了。”簡凡訕訕笑著。

“我送送你。”曾楠順手提著包。

倆個人,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一前一後下了樓,喊著肖成鋼,這傢伙從保安室出來的時候懷裡鼓鼓囊囊,看樣又打著秋風了,臉上滿堆著笑。四個人,成了一組很怪的隊伍,小迷糊保安和肖成鋼在前,簡凡和曾楠在後,曾楠在不時地瞟簡凡一眼,簡凡也不時地偷窺一眼,反正就是不太敢正眼瞧著這位,倒不是臉皮不夠厚,而是心裡有點擔心,總覺得自己這鬼心思會被那雙眼睛窺破似地。

小迷糊保安送到了門口,簡凡和肖成鋼一前一後上了車,曾楠也跟著上了警車坐到了後座,很高興地說:“兩位,不介意送我一程吧?我到五一商廈。”

肖成鋼怕是得了好處,不等簡凡說話馬上就回頭諂笑:“不介意,不介意,楠姐你客氣什麼。”

簡凡悻悻看了肖成鋼一眼,丫的,就沒見這貨這麼文明過。笑著起步,駛離了盛唐,一天的排查任務一小時就結束了,出了盛唐不遠就是商廈,一路上曾楠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隨意地問了幾句,看樣和刑偵一大隊的幾位都認識,等到了目的地下了車,款款地朝著警車招手,這肖成鋼難得這麼樂呵,直搖下車窗使勁招了半天手不見人影了才罷。

一路上,曾楠故意似地,一直和肖成鋼說話,現在沒有旁人了,原形畢露了,簡凡看得心頭莫名有點火氣,一巴掌甩了肖成鋼一把,把這貨拽回去,忿忿道:“嗨嗨,這娛樂場所的女人,你跟人家扯什麼?排查有發現麼?”

“你說可能發現嗎?切。”肖成鋼不樂意了,掏著懷裡的東西,卻是報紙包的兩條煙。簡凡一看,可笑了:“餵,鋼砲,你也出師了,會收東西了啊。”

“嘻嘻……這誰不會,不過今天例外啊,鍋哥看來你是福將啊,平時給我們幾個人才一條,今兒你來,嘿喲,直接給了兩條,還芙蓉王,好幾百呢,你不抽煙,都歸我了啊。”肖成鋼嘻笑著,倒先自拆了一包塞口袋裡,剩下了鎖到了車兜里。

“抽死你呀!”簡凡悻悻的罵了句,雖然沒有撈著好處,可心裡並不覺得十分失望。夜總會那種地方,沒當警察的時候那是去不起的地方,當了警察後又是不好意思去的地方,不過今天一去之下,倒真覺得不虛此行,光見了這麼個領班就有點神不守舍,看樣盛唐確實是名不虛傳。

正說著,口袋里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了,肖成鋼手機也響了。肖成鋼喂喂餵了半天,謅著瞎話,說還在排查中。簡凡摸著手機一看,心裡一驚,卻是曾楠發的短信,你座後有個小禮物,唐送你的。

一看這短信,簡凡眼疾手快,趕緊地塞回口袋,裝做什麼都沒發生。肖成鋼放下電話卻說道:“鍋哥,重案隊要和咱們聯合辦案。讓咱們盡快歸隊。”

簡凡想了想,餿招來了,想也不想瞎話連篇教上了:“鋼砲,現在十點多了,一會到十二點,你就回個電話,輪胎爆了,咱們在修車,下午上班時候再回去。”

“這樣不好吧?”肖成鋼懷疑了。

“咂,你懂個屁呀,飲食要有規律,飯點就是飯點,咱們好容易溜號了,出來安安生生吃飯,工作那麼拼命幹嘛?人民這麼多,咱們為人民服務,服務得過來麼?………吃完飯,我休息,你去網吧玩吧,消停回上班。”簡凡教唆道。

肖成鋼向來主見不大,一聽能玩,樂呵呵了應了一聲,答應了。

到了幾個人常去的川味家常菜館,肖成鋼樂滋滋下車去報飯,看這傢伙進了飯店,自己趕緊地摸索著車座後頭,果然有樣小禮物,一看便知,現時送禮最通用的東西,家樂福超市的購物卡,兩張,每張寫的都是一千分,這表示裡面金額是一千。逢年過節,警隊裡那個人都能收到這東西,這東西太方便了,拿出來都沒有懷疑你是收人家的,還是單位發的。

“哇……心照不宣啊,這曾美女真有心機哦,知道我臉皮薄不好意思當面收,給我塞車裡了。耶………”

簡凡樂歪了,悄悄地塞進內衣口袋裡,心裡對曾美女還真是有點相逢知已的感覺,這麼著送東西,既免得當面尷尬,又不給你推辭的機會,多好,多懂人的心思。

    其實呢?簡凡想想,反正這又不是收黑錢,就當面給,咱也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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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腦燉鯰魚、胡芹炒肉絲、家常回鍋肉再加上一份紫菜蛋花湯,倆屁警吃得咂咂有聲、額頭見汗,這個川味已經不是正宗的川味,老闆是四川人、老闆娘是大原人,做出的菜和他們的兒子一樣,是兩地結合的精品,已經兼有了川味的麻辣和大原的酸香,溶合了兩地菜餚的特色,簡凡向來很推崇這種適合大眾口味美食,這類不起眼的小店做出來,有時候還真不比酒店的差,帶隊里人來過幾回,都喜歡上了這兒,而且這裡價廉物美,倒也適合警察這種派頭大錢包小的水平。

成鋼得了實惠,今中午不好意思請了客,吃完了飯,把成鋼送到了網吧,簡凡卻是不喜歡那地方,找了塊蔭涼地停著車咪了會。直到了下午快班點的時候才歸隊,一歸隊傻眼了,院子裡林林總總已經停了十幾輛警車,自己進去都沒地兒停了,只得把車停到了胡同里,等再返回來的時候,先下車的成鋼卻在二樓的會議室門口喊著,快來、快來,鍋哥,美女們等你開會呢。

這傢伙開玩笑開慣了,倒也沒有理會他,簡凡不緊不慢地上了樓,被肖成鋼拽著,蹭地往會議室裡一推,一下子驚得叉了氣………會議室裡,二十個座位坐滿了,除了倆個隊長,除了郭元,剩下的全是女警,胡麗君和隊裡仨位,還有不認識的十幾位,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射向簡凡。

吃飽了、喝足了、剛迷糊睡醒的簡凡看這架勢嚇了一跳,卻不知衝著什麼來了,驚得肚子叉氣,“呃”地一聲,強壓下了嗝聲,不知道咋地,這麼多美女看著,有點嗝應地慌。

陸堅定起身了,一臉堆笑,嘴裡叫著來來來……不容分說,把簡凡拽過來,摁到了首座上,得意地介紹道:“同志們啊,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上午僅憑案卷描述就判斷出了嫌疑人作案手法的一大隊幹警,簡凡。去年一.二二偽鈔案三等功臣,大家歡迎。”

下面的,包括陸堅定,包括秦隊長、郭元和一干女警,都劈裡叭拉鼓掌。這個場面,可夠熱烈了,可把肖成鋼羨慕得要死,上午還對自己嗤笑不已的隊裡幾位,現在也是仰慕的眼光。

但身處其中的簡凡當頭給了這麼一下子,有點愣了、有點懵了,機械地被陸堅定拽到首座,還沒有搞清楚怎麼著就來了這麼多娘子軍呢,陸堅定又是拍著簡凡的肩膀說道:“簡凡,就等你了啊,上午又有一例新案子,經過切片化驗,受害人口腔裡出現的深斑是一種含羥考酮成份的麻醉藥物所致,我們又回頭詢問了幾例,手法確實和你說得基本相同,了不起。今天正式成立四.一八麻醉搶劫案專案組,市局和支隊指示我們,務必在一周之內偵破此案,考慮到本案的特殊性,我們已經把幾個大隊的女警都調來了,排查的方向將轉向藥源、藥房、處方、門診……現在外勤組的指揮,由你擔任,怎麼樣?來來……給大家說兩句。”

簡凡被搞得暈三倒四,這時倒聽了差不多,不過陸堅定一唆導,瞬間這幾十雙眼睛齊刷刷朝自己射來,集齊了各大隊的警花,這眼睛實在有看頭,丹鳳眼的、桃花眼的、水珠兒眼的、魚泡眼的,直視的、斜視的、仰視的也是不一而足,眼波流轉之間,眼神裡幾分仰慕,幾分玩味、幾分可笑、幾分疑惑……

他娘滴,看亂了,早分不清那是那、誰是誰了,簡凡越來越覺得窘迫之極,嘴吧唧著顫著:“我……我……”

說了幾個我,猛地回頭看陸堅定:“我……我沒什麼說的呀?”

秦高峰笑著不吱聲,陸堅定可是趕鴨子上架,你不上也得上,趕緊地給簡凡遞了杯水說著:“就說說,你對嫌疑人分析,上午你分析的就很有道理,給大家再講講,排查明天就開始,方向要把準了,讓大家心裡有個底。”

這話早聽得一干女警微微有笑意,都知道這個特殊的案子,醫院裡的專家支招,這種藥物不可外用,如果長期抹到皮膚裸露地方,可導致皮膚過敏或者潰爛,重案組正是籍此找到了突破口,要排查藥源和**部位發生過皮膚過敏症狀的女人,不過讓這麼個男人指揮著,都心裡覺得怪怪的。據說這個怪案還是這個小男警猜出來的,一干女警的眼神裡,就更複雜了。

簡凡擎著水杯,看左看右,環形圍著的一干都是女警,會議桌上方,挨著一圈過去,直溜溜地突出了一圈或高或低的奇峰,那個部位,實在是攪得自己今天心神大亂,這時候又猛地覺得不對勁,靠,讓我當著這麼多女警察的面說吮奶頭,那不寒磣死我了……

憋了半天,眼瞪得銅鈴般大,被這幾十雙眼睛射得心裡砰砰亂跳,腦子裡早成了一片空白,掩飾似地喝了一口水,不料剛剛被強壓下去的嗝應趁著簡凡分神泛起來了,只見得“呃”地一聲,簡凡的腦袋前傾,一口水流到了前襟。

女警們一愣,梁舞雲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又掉鍊子了,率先爆出一聲大笑,此時再看簡凡,發傻了,像看到了這麼多美女,垂涎三尺一般地,嘴裡還滴嗒著流個不停。跟著是一陣哄笑,伴著拍桌子跺腳和挪椅子的聲音,一干女警笑得前俯後仰,這回的洋相,倒比上午出得還大了幾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4:47     標題: 第09章 豈料遇佳人

“日他娘滴,這簡直是自己給自己灌耗子藥、拴著自個的褲腰帶上吊………”

簡凡又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連著三天,這句話已經罵了無數遍,罵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有史以來,從來沒有這麼著自嘲過。不為別的,就為多了幾句嘴,猜了個奶頭,這個案子糊里糊塗就扣到自己腦袋上,重案隊和一大隊建了專案組辦案,除了先前一大隊的六名幹警,又從各大隊和派出所調出十四名女警協查。胡麗君外勤組長,而簡凡掛了個外勤副組長的名頭,協調排查和抓捕。這其實就是瞎捏了個高帽,如果不是排查女嫌疑人,而且部位特殊的話,簡凡估計自己得到第一線。

在此之前,簡凡看案卷看了不少,那是隊長逼得。可真正的案子嘴上說著是一回事,真辦起來,就是另一回事了。按照倆位隊長和一干刑警的辦案思路,這種麻醉藥局部塗抹可以引起**部位病變,出現深色斑和潰傷,必須使用一種含硼酸的軟體膏塗抹治療才有效,這種藥比較生僻,一般都用不上。通過醫院和藥房的排查,再和賓館交叉比對之後,這個女人就呼之欲出了,要躲過監控,肯定知道監控的位置,肯定踩過點,只要幾項對得上,當然是嫌疑人無疑人。

誰知道壓根就不是那麼一回事,第一天從醫院、藥房、門診傳來的監控資料,就有一百多人,第二天增加到三百多,今天第三天了,剛過中午就增加了七十多人,要交叉比對,即便是用圖像搜索軟件都得幾天,何況那軟件並沒有人眼靈,大部分時候還得靠人眼辦案。

丫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上有毛病的女人還就一抓一大把,怪不得先前聽說過一本書《保衛**》,保衛著都成了這樣,要不保衛,還沒準成什麼樣呢?限期已經過了三天,二十人的專案組分了三個組交互比對,光這項工作恐怕一周都未必完得成。

    難!難! !非常之難! ! !

簡凡現在倒對隊裡孜孜不倦,勤勤懇懇破案的兄弟們佩服得很了,以前常笑話人家一蹲就是一個月、天天像沒頭蒼蠅一般找線索,而案件結束後看案卷,想過程,卻覺得如此滴簡單。現在身臨其境了,才知道不是一般的難,從來沒有想到,那個奶頭說起來了簡單,找起來,可是難多了。

坐到會議室,還是在比對錄像,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漂亮的、不漂亮的、幾百張女人的監控畫面,早把簡凡看得暈頭脹腦,以前欣賞女人那審美觀早被沖擊得一點不剩,現在看照片上,那個女人都像一堆肉,丫的,就是找不出那堆作案的人肉是誰。

    難!難死人啦……簡凡左右看看,這兩天大家都在加班加點,連溜號都不好意思溜了。而且三天帶回來十名嫌疑人,就沒有一個沾邊的,女隊員們倒比自己還辛苦,白天實地排查,晚上還得加班比對錄像。快到中午了,會議室裡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看來今天仍然是沒有效果了。

正胡亂想著,兩人急促的腳步聲、伴著女音有人喊著簡凡、簡凡奔著上樓來了,一听就是梁舞雲,倆人除了提取錄像還兼有做詢問筆錄的工作。有點迷糊的簡凡靠著椅背,就見得梁舞雲和楊紅杏瘋瘋火火“嘭”地闖了進來,二話不說,一左一右,挾著簡凡就要走,簡凡沒好氣地喊:“幹嗎?幹嗎?見領導沒個下屬樣子?有這麼請領導的麼?”

這兩天簡凡是外勤的協調副組長,主要任務就是和胡麗君一起商量外勤尋找嫌疑人的方式方法,第一次會議就在眾女警面前出了個大洋相,這領導的威風是一點沒留下,排查開始後,大家才發現這個副組長除了猜著嫌疑人的手法之外,其他地方還真是一無是處,這麼著一來,當然是一點威信沒有了,各大隊的女警就沒把這小屁孩當回事,反倒是一個個見了胡麗君倒是仰慕得緊。

梁舞云不無緊張地說道:“快點、快點,又抓錯人了,這次麻煩了。”

楊紅杏也是初歷此事,比梁舞雲還緊張:“胡姐叫你去處理。”

“啊!?還用我處理,抓錯了,放了不就行了,這不過是一個詢問而已嘛。”簡凡賴著不走,現在看著女人就煩,看著一天嘰嘰喳喳的女警,更煩。

“快走吧,是個記者,這次麻煩大了,人家認識市局的領導,回頭查下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你這個副組長,要負領導責任滴。”梁舞雲使勁拽著,不過話裡像在忽悠。

楊紅杏也不示弱,在背後使勁推著:“走吧,那女人你認識,除了你別人搞不定。”

“啊……誰呀?”簡凡一聽,愣了,愣著被倆女警一拽一推,機械地跟著走著。

倆個人前前後後幾句才說明白,今天上午的排查在民生大藥房,二大隊前一天查到了酒店監控上一個疑似的女人,多次出入民生大藥房購買同一種軟體膏,第二天排查正好在藥房碰上了,乾脆就直接通知胡麗君,胡麗君作風果敢,就說了一句:先帶回來審審!

詢問不像逮捕拘留那麼麻煩,就是請回來詢問查實一下身份看有沒有可疑之處,卻不料一詢出問題了,不但吵起來了,而且吵了半天才發現,連人也詢錯了;再一查實身份,更麻煩了。是個記者。

特詢室在後院,沿著雙面樓向後的中間,對面就是廚房,這幾天連廚房也顧不上去了,三個人次弟來了這裡,簡凡透過窗口一看,心裡咯噔一下子,肚子裡狠狠地嗝應了一傢伙。那個背影、側影簡直熟悉的要命了,居然是蔣迪佳,正坐在被詢問的座位上,翹著二郎腿,雙手叉在胸前示威,對面胡麗君坐在詢問的位置,看樣和聲悅色在說什麼,不過看那樣子,蔣迪佳不買她的賬,特詢室的隔音很好,聽不到裡面人的說話。

“餵!誰讓抓的?我說你們真行啊,三天抓了十個,就沒一個沾邊的。”簡凡心裡砰砰直跳,左右瞪瞪楊紅杏的梁舞雲。

楊紅杏不理會,看簡凡對這個女人如此關心,心裡怕是不高興,鼻子哼哼了聲,梁舞雲卻是倒打一耙:“什麼什麼?不是你讓抓的麼?長發、美女,她身高一米六八、出入醫院和藥房,購買同一種軟體膏,而且同時還出入賓館酒店。二大隊在九鼎酒店多次看到這個女人在監控上。那一項都符合條件。”

“唉呀,姑奶奶呀,人家家裡就是開酒店的,我說你們還不嫌亂是不是?”

簡凡一聽,怎麼著也想不通鬼使神差地山轉水也轉,還把蔣迪佳給描述進去了。

“是啊。”梁舞雲眼骨碌一轉,兩手一攤:“她不說我們怎麼知道。虧是紅杏認出了,這女人就是來找過你的那位,要不我們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呢?哎,簡凡,進去跟人道個歉,一會別捅市局,捅報社,多難看……哦喲,簡凡,你說句話呀。”

梁舞雲拿出女人的殺手鐧來了,撒嬌般地來回搖著簡凡的胳膊。楊紅杏卻是有點臉紅,要這麼著和簡凡拉近乎,自己還真不好意思做出來。

二大隊帶回來,詢問時候其實梁舞雲就認出來了這位是曾經來找過簡凡的那位,開始詢問的時候就不客氣了,冷嘲熱諷加亂扣屎盆子,這是警察詢問的老辦法了,本來以為這女人沒準也是個亂勾引男人的主,倆人幾句話不對,爭執起來了,誰知道人家的家世和身份一亮,又是記者,家裡又是開酒店的,這背景還沒準多深呢,查完了查實了,梁舞雲道歉都不行,人家不走了,拗上了,非要討個說法。連胡麗君出面都不太行了。

梁舞雲一急之下,叫出楊紅杏來商量,倆個沒辦法,想歪招把簡凡拖過來了。

不料簡凡這回可軟硬不吃了,悻悻地甩開胳膊,不迭地說道:“不管,誰惹的事誰處理,我憑什麼給你們擦屁股。”

確實不想管,自從醫院一別都兩個月了互無音訊,再見面連簡凡都不知道如何面對。

不料這擦屁股的話說的不是時候,梁舞雲和楊紅杏一聽,都冒火了,梁舞雲一把推著就訓:“給誰擦什麼?說話這麼難聽。”

楊紅杏也是瞪著眼,手指著簡凡:“簡凡,你說話可越來越不像話了啊。”

梁舞雲繼續推了一把:“裝什麼裝,掛了個副組長就了不起了是不是?讓你當隊長,我們還沒活路了是不是。”

楊紅杏也在推波助瀾,跟著手指指得又近了幾分:“你描述的,你不負責道歉,誰負責道歉?跑不了你。”

    “去不去?……道歉去。”

    “不去跟你沒完。

倆女警心裡有鬼,要女霸王硬上弓了,一左一右,一人一句,挾著簡凡,一個人推著、一個指著鼻子,簡凡蹬蹬蹬倒退幾步靠上了牆,下意識的抱著胸自我保護,梁舞雲幾乎要動手了,楊紅杏也是臉色不好,今天沒說什麼嘛,怎麼著就倆人一起發飚,就和商量好似地,嘴上要鬥爭鬥爭還行,總不能和這倆位真鬥吧?

正爭執著,特詢室的門開了,胡麗君站在門口閉上了門,梁舞雲和楊紅杏馬上停止了動作,回頭看著胡麗君,胡麗君好像很不中意地看著梁舞雲道:“舞雲,你這脾氣得改改啊,詢問嫌疑人都能吵起來,你可真行。你們倆,回去對比監控吧,不要再參與詢問了。”

    “是……”

倆個人,敬了個禮,一扭頭卻向著簡凡做著鬼臉,得意地笑著。簡凡瞬間明白了,敢情是梁舞雲和楊紅杏倆貨和人家吵起來了,收拾不了場了,這才把自己拉出來了。

胡麗君面露難色,想了想,緩緩說了句:“小凡,你……幫幫忙,蔣迪佳是大原日報社的記者,確實是我們工作失誤了,舞雲第一次參加詢問,話說得不好聽……怎麼樣。”

簡凡看著臉有疲憊之色的胡姐,心裡隱隱有點不忍,現在才見識了,重案隊之虎的威名確實名不虛傳,一干什麼來都有股拼命的勁,除了第一天回家,就因為錄像比對,已經熬了兩個通宵了,累了就趴在會議室桌上睡會。和人家的工作態度比,咱整個就一混吃混工資的主,這麼個軟言溫語的要求,還真是無法拒絕。沒有太多考慮便答應了。

“去吧,聽舞雲說你們認識,那就更好了,客氣點……”胡麗君拍拍簡凡的肩膀,先行一步走了。

站在特詢室的門口,定了定神、抹了抹臉,把臉上晦氣抹下來,想想以前是怎麼笑得,抽搐著臉調整著臉上的肌肉,預備式做了幾分鐘才推門而入,關上了門…………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5:15     標題: 第10章 一笑喜相逢

簡凡笑吟吟面對著,蔣迪佳坐著一回頭,臉上僅僅微微詫異了下,餘怒未消一般地鼻子哼了哼,又轉過臉了,不看簡凡了。簡凡有點糗,悻悻地坐到對面,知道倆人間或許會尷尬,卻不料在這種場景下見面,那就顯得更尷尬了。

“蔣姐,還生氣呢?”簡凡恬著臉笑著。

    “我懶得生。”

“您看您,她們都道過歉了。”

“道歉!?你們警察也太欺負人了吧?憑白無故地把我帶這兒限制人身自由,再刨根問底訓一頓,人身攻擊一番,然後說句對不起就完了?”蔣迪佳看樣被氣得不輕,忿忿說道。

簡凡心裡暗道,肯定是梁舞雲這貨沒說好話,把人家氣成這樣,印像中蔣迪佳的脾氣好得多,最起碼不像梁舞雲這樣風風火火。想了想,盡量緩和著口氣說道:“蔣姐,我替她們道歉行不行?”。

“簡凡。”蔣迪佳一聽,兩眼裡不悅地看著簡凡,狐疑地問:“我都懷疑不是你搞鬼吧?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把我帶這兒來了,我給我媽媽買藥都能犯法,真稀罕了,不是你暗地裡搗鬼吧?”

“哎喲……這……這……這怎麼可能?咱們之間還需要搗這個鬼?”簡凡一聽,嘴裡泛苦。

“那就行了,沒你的事,今天我就得讓她說個子丑寅卯來,她們憑什麼就能這麼幹。特別是那個梁什麼,高個、長臉的那個,我要投訴她。”蔣迪佳看樣不依不饒了。

簡凡難為地撓撓腦袋看這樣無計可施了,看樣倆家彆扭上了,這女人拌嘴和小孩打架一樣,自古就說不清對錯,分不清是非,這麼個調解人,還真不好當。

詢問監控錄製的地方,梁舞雲和楊紅杏看著也有心裡揣揣不安,悻悻地看著胡麗君,幾個人都不敢說話,只怕這號女人追著不放,要是個普通人也便糊弄過去了,別人投訴倒也不怕,要是記者,就沒那麼簡單,真較起勁來,誰也沒好。

僵持的時候裡,蔣迪佳示威一般,頭側著眼望著天花板,不看對面坐著的簡凡。這倒給了簡凡細細打量的機會。美女當前,總算讓這幾天看女人照片被沖擊一空的審美觀恢復了幾分,此時的蔣迪佳。蜷曲的長發調皮似的披在肩頭,高高的鼻樑骨居中一線,挺拔而秀欣,在生氣、在示威的眼神裡炯炯發亮,卻看得比平時溫文爾雅的形像還要靚幾分。翹著的二郎腿,讓簡凡不由地想到了九鼎那天,看到的那雙完美的纖足和曲線優美的腳弓,

打量著……打量著……神思恍忽,又回到了那一晚,都不敢太相信曾經很拽地把這麼美的玉人抱在懷裡輕薄了一番,想著想著手支著下巴,看就看愣了……

打量著……打量著……監控室裡,屏幕上的簡凡如老僧睜著坐定一般,看得梁舞雲指著直喊,嗨,這小子光顧看那女人,走神了……

是走神了,褲兜里手機短信聲音一響才嚇醒了,是梁舞雲發得提醒。這才想到還有任務呢,簡凡想了想,莫名其妙地說了句:“蔣姐,我一直覺得您很大度的嘛,怎麼這事咬著不放呀,她們其實也是工作嘛。”

    “工作?罵人也是工作?”

    “不會吧,她們罵人了啦?”

“你去問她們。”蔣迪佳氣哼哼地說道:“進門就沒好話,我很配合她們了,誰知道她們說我一看就是勾引男人的貨色,讓我老實交待………這話是你們警察說的話嗎?你們憑什麼污衊人,我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我勾引誰了?”

    啊! ?簡凡一聽,心裡吃驚無比,鬼使神差地湊上來,有點不信、有點八卦、有點饞色地問道:“蔣姐,你……你真沒有男朋友啊?不會是養成深閨人未識吧?”

如此一問,問得蔣迪佳一愣,再一看簡凡像只烏龜探路般伸腦袋,垂涎三尺的小豬哥表情原形畢露,本來和簡凡就沒有什麼氣可生,何況倆人還有過那麼朦朦朧朧的一晚上,心神一下子防線已破,沒來由地被扑哧一聲逗笑了。笑著卻是幾分怏怏不樂:“你別逗我,反正我饒不了她。”

“好好……蔣姐。”簡凡左繞右繞,想了想勸上了:“您理解理解,剛才跟你說話的,她叫梁舞雲,其實是個好姑娘,剛剛遭遇不幸了……這個呀?……這個讓我怎麼說呢?……”

簡凡莫名其妙地一臉難色,監控室裡的人看著梁舞雲,沒覺得那裡不對呀?可能沒理解簡凡這種語言藝術,要憑著吞吞吐吐轉移話題,勾引人的好奇心呢。

果不其然,蔣迪佳上當了,好奇地問:“怎麼了?”

“哎,哎………”簡凡長噓短嘆,偷偷瞧著蔣迪佳,心裡暗忖道看樣得謅上一幕悲劇了,得引起女人的同情心才行,嘆氣著說著:“她剛剛和她談了六年的對象分手了,那男人真不是東西,他出國了,另有新歡了,回頭就把這位可憐的女警給蹬了,哎,你說這叫什麼事呀?這讓女人多受傷啊。作為她的同事和隊友,我都不知道怎麼勸她,不過我挺同情她的,蔣姐您這麼善良,我想您要是知道原委,也會對她抱之以同情的。………而且,這段時間呀,出了個大案,有一位女嫌疑人經常在酒店做案,把入住的客人洗劫一空,女警們忙得焦頭爛額呀,失戀加上工作壓力,讓她脾氣越來越壞……可就這樣,這位女警還是堅持在一線……說這兒我還真得替她道歉了,蔣姐你多理解理解,別看警察出了門咋咋唬唬,其實案子一出、壓力很大,日子挺難熬的……有些地方不盡人意,您多擔待點,她們這樣,也是在找嫌疑人,早日抓住,對你們經營的酒店也有好處嘛,要是一直抓不住,萬一罪犯那天到九鼎做案,您不還得和我們打交道麼?”

這話纏雜不清卻是言辭鑿鑿,懇切無比,這瞎話要讓不知情的聽著,還真像一幕秦香蓮的杯具。監控室裡,除了梁舞雲都有同感了。說著連蔣迪佳的臉色也緩和下來了,不過還有那麼一點點堅持,說了句:“我可以理解她,可誰理解我,我就受不了她那態度。”

不料簡凡一聽這話,瞬間臉又呵呵笑了,笑著恬著說道:“我理解呀!?咱們之間一直就很理解啊。”

這話說得,露骨之極,蔣迪佳最後的堅持淹沒在一陣笑聲中了,笑著手背掩著嘴。笑著,倆人見面之初的尷尬和隔閡瞬間冰釋了。笑了許久,蔣迪佳眼裡狡黠地閃著,饒有興致地盯著簡凡,很大方的說道:“好,我可以不追究,不過我有條件。”

“您說。”簡凡一聽轉機,樂了。

“你。”蔣迪佳很拽、很理直氣壯地指著簡凡:“親自把我送回去,而且,今天下午我正好有事要辦,你給我跑腿,就當補償我的時間損失了,就這麼個條件。否則的話……”

“沒有否則。”簡凡馬上站身來,打斷了蔣迪佳的話,一做請的姿勢:“請,蔣姐。”

“這還差不多。”蔣迪佳得勝一般,大大方方起身了,倆人並肩地出了特詢室,樓過道裡,胡麗君卻是已經等在那兒了,給簡凡做了個眼色,示意讓去送人。梁舞雲、楊紅杏又是道歉了幾句,這蔣迪佳只是買了簡凡的賬,再見這幾位女警,卻是一臉很傲的神情。幾個女警不對在先,確是也不敢發作。直見得簡凡恭送領導一般的給美女開門,迎上車,然後得意洋洋地駕著那輛越野警車出了一大隊。

梁舞雲看監控早看得一肚子火氣,悻悻罵道:“這……這……這小子太缺德了,我什麼時候被男人蹬了?回頭非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你看你看他得意那樣,又假公濟私去了,這倒好,咱們逮回個妞來,讓他泡現成的啊,連約會都不用了……”

“行了行了啊,你管住你那張嘴。”

胡麗君和楊紅杏都笑著,一干幹警們排查陸續歸隊了,幾個人相攜著到食堂吃飯,這個短短的鬧劇沒料到還是以鬧劇的形勢收場了,轉眼間,胡麗君的眉間又蹙起來了,又想到案子的事,這個到現在沒有嫌疑人、沒有有力證據甚至連辦案思路也不知道對不對的怪案,卻不知該如何收場………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5:48     標題: 第11章 重逢非鴛夢

出了一大隊不久,就見得那輛越野警車停了下來,簡凡和蔣迪佳互換了座位又重新上路了,沒有駕駛過警車的蔣迪佳看樣想過一把癮,簡凡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美女當前,原則當然要靠邊,何況簡凡心裡並沒有多少原則性可言。但凡當今這爺們,即便是碰上了和自己一點瓜葛都沒有的美女,肯定沒人介意獻獻殷勤,調個小情,那怕是遭了白眼也樂此不彼,要是得了美女的一顰一笑,那估計更得沾沾自喜了。簡凡這號俗不可耐的人自然也可以劃歸此列,別說開個警車,就要咱身上這警服,咱也立馬給你脫個精光。

享受這片刻愜意的時候,側目瞥了幾次蔣迪佳,側面的蔣迪佳不比正面看著遜色,標準的鵝蛋臉型從側面看,從額頭至鼻尖,是一條圓滑的曲線,能看得見彎彎上翹的睫毛,能讓看者憑空生出一種類似黃金分割的美感,雖然不是那種萬人迷的類型,但和男人心目中理想的美女的形像也相差無幾。

娘咧,要和這美女有點姦情,這輩子也不白活哦………簡凡鬼心思動著,只顧注意蔣迪佳了,根本沒注意車往哪裡開。這倒也無可厚非,這幾天一干女警見面就是吆來喝去,坐下就是談案情,三天連門都沒出,早就頭昏眼花了,一出大隊一放鬆,思緒便似野馬馳騁拉不住韁了。

蔣迪佳車開得很穩,保持在二三十麥的速度,在五一路上開得四平八穩,轉過了五一路,一直向北開,緩緩地走了二十幾分鐘到了簡凡這不常來的地方才讓白日做夢的簡凡有所疑惑,看看不動聲色的蔣迪佳,再看看車窗外的街景,有點狐疑地心道,這……不會又去五洲吧! ?

懷疑什麼地方,恰恰還就是去什麼地方。車繞著路口直進了五洲的停車場,嘎然剎住了車,蔣迪佳這才側頭笑著問:“還記得這兒嗎?”

車停了,並沒有下車的意思,簡凡狐疑地看著已經裝修一新,依然是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玻璃牆,依然是進進出出的車輛和人群,好像並沒有發生過什麼似的。半晌才說了句:“蔣姐,你是準備來憶苦思甜來了吧……呵呵,有錢就是好辦事啊,這才幾個月,已經重新開張了,不過你要請我吃飯我可不去,咱得先買份人壽保險。”

開了句玩笑,不過蔣迪佳並沒有被逗笑,反倒是若有所思地說了句:“那天這裡有十四個人送了命,這座城市裡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他們的模樣,即便是從火場逃生出來的人,再想起或者夢到這裡,我想也會是一場噩夢………可奇怪的是,我想過也夢見過好多次,可我一點都不害怕………簡凡,你呢?回憶起來當天的事,害怕過麼?”

“害怕!?切……”簡凡卻是幾分不屑地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憂之。如果說那場火災不可避免的話,那麼起火後傷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有完善的消防設施、有快速反應的消防隊,理論上一層起火根本問題不大,可事實上呢,一起火大家一慌,你推我攘,爭著逃命,連酒店里安保也跑了,大家都湧擠到一塊,能不出事麼……火災不是災,是人災。”

“呵呵……很可惜哦,我也在你說的庸人之列。”蔣迪佳自嘲了句。

“別,蔣姐,我可沒笑話你的意思。你沒經歷過而已,經歷過一次,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什麼,你!?……你經歷過?”

“當然。”簡凡笑著道:“我小時候很淘氣,和村里一群小孩經常到半山坡烤紅薯,一不小心就把山點著了半邊,差點把我們都燒成紅薯………哈哈,那時候派出所不能抓我,就把我爺爺帶走了,我奶奶嚇得厲害,也顧不上揍我了!”

    “那後來呢?”

“還能怎麼樣,我們才多大,最大的才七歲,大隊裡讓我們幾家的大人植樹造林,補償損失唄。我們那地方經常有山火,每到清明、十月一燒紙祭祖時候,只要天不下雨,大大小小總要起一場火,見得多了,就不害怕了,前年吧,前年我回家還跟著大家上山救過一次火。”簡凡溫言慰道。

“看不出來,你小時候還這麼淘呀?”

“嘿嘿……我爺爺對我特別好,我奶奶要揍我,我爺爺每次都攔著,他說這孩子越淘,長大才越有出息……哎,沒法說,誰知道事於願違,淘是淘了,可出息一點沒有。”

幾句話便即輕鬆下來了,蔣迪佳聽得簡凡的自嘲不禁莞爾,早已忘記幾分鐘之前的沉重話題,不料簡凡說著又回來了,有點詫異地問:“蔣姐,來這兒什麼意思?還是心裡不安,想好好感謝感謝?”

蔣迪佳驀地側眼,看著簡凡正猥瑣地縮著腦袋沒準打什麼鬼主意呢,一念之下,反而發動了車子,笑著說:“我就想來看看而已,本來想謝你,可你這人不知道好歹,還是算了吧。”

“就是嘛,這是多大個事。”簡凡嘿嘿笑著,並不介意蔣迪佳的態度。

車在這裡停留了不久,蔣迪佳倒車出來,剛駛了不遠,簡凡大呼小叫,把蔣迪佳的話原封不動地搬來了,指著窗外喊著:“哎……還記得這兒嗎? ”

蔣迪佳側眼便記起來了,是一所金店商舖前,人行道上、路燈桿旁,剛剛拐過五洲街角。那一晚如此記憶猶新,這是一吻三十萬的地方焉能忘記。

本來是個溫馨的地方,不過讓簡凡這麼一問,就成了個臉紅的地方了。蔣迪佳好像很傲、很不屑,也不在意地地說道:“哦,什麼地方?很出名嗎?我怎麼不記得………簡凡,你記得呀?那你說說。”

    啊! ?包袱一扔回來,倒把簡凡搞得一下子沒話了,嘿嘿竊笑著道:“我也不記得。”

“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有人在這兒扔了三十萬,不知道那人現在後悔不後悔,三十萬在烏龍縣可能娶好多個老婆。”蔣迪佳笑著,明顯在調侃簡凡。

“不後悔,不後悔……要再來一次,就更不後悔了。”簡凡笑著,臉不紅不黑,和女人調侃的時候,千萬別臉紅。要是你臉紅、對方害羞,半天扯不到正題上,那才叫扯淡呢,這一點簡凡當然是清楚的很。

不過蔣迪佳很意外地並沒有迴避這個話題,話鋒一轉卻是噎了簡凡一傢伙:“好啊,那你再付三十萬,我保證你能如願。”

說完了,還得意地側頭看著簡凡一眼。好像在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何況你一個窩囊蛋!

“啊!?還要三十萬?”簡凡一驚,看著蔣迪佳眼裡的挑卹,轉口就是一句:“餵,蔣姐,降降價行不?要不把那個'萬'字去掉,我付現款……哈哈……”

簡凡笑得樂不可支,蔣迪佳笑著有點臉紅地啐了口,一路灑著倆人的笑聲,又沿著原路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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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蔣迪佳很高興,彷彿再見了老友一般,問一些當警察的新鮮話題。簡凡也很高興,不過高興之餘,心裡多多少少有了點疙瘩,一聽蔣迪佳提議到九鼎海鮮酒樓吃午飯的時候,這個疙瘩徒然又漲了一倍。

原因麼,很簡單,海鮮酒樓現在仍然經營鹵醬料品,沒準又是想搞點什麼小動作? ……這就讓簡凡覺得心裡隱隱不爽了,要是和個美女光聊天扯淡一塊玩,那當然是高興得緊,也愜意的緊,不過這美女如果抱著什麼目的來了,那這玩得自然就覺得興趣大減甚至於索然無味了。

離開五洲,車左拐右拐,進了老城區,穿過柳巷街,到了九鼎海鮮酒樓。已過午時了。

蔣迪佳彷彿興致頗好,挽著簡凡的胳膊走進九鼎老店的時候,引來了一番妒嫉加羨慕的眼光,服務員們認識這位大小姐,領著倆人直上三樓雅間,進門時候簡凡就略略詫異,很普通、很雅緻的小間而已,沒有第一次來的時候那麼金碧輝煌,寬大的窗台可以看著街景,周邊點綴的只是幾盆應景之色,不像以前,處處顯得豪華無比。

兩人次弟落座,蔣迪佳隨意點了幾樣菜,心思靈巧早看得出簡凡眼裡的驚訝,等著服務員轉身出門,笑著問道:“很奇怪麼?”

“改經營策略了啊?”簡凡問道。一進門看到客源不斷,看到忙忙碌碌的服務員,其實就看個差不多了。

“嗯,有點眼光啊。張凱接手這裡了,以前走得是貴族化的路線,從去年開始打破價格堅冰,把目標階層定位到了工薪一族和城市中產階級,在服務上和環境稍稍降低檔次,但是菜品和做工上提高層次,這半年多來,效果還可以……不過,還是鹵醬肉品的口碑好,三鮮滷肉、耳絲,還有醬鴨、醬雞十幾個品種,我嚐過了,應該是大原最好的,很多人到了周六週日,舉家來這裡。”蔣迪佳興致勃勃地說著,注意著簡凡的臉色,沒看出什麼不對來,這才小心翼翼地補充道:“簡凡,這份原始方子屬於你,九鼎的營養師和廚師只是在原先的配料和菜品上做了一點改良,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蔣迪佳的話好像在故意刺激簡凡,簡凡不置可否地笑著回道:“你是非要激起我的仇富心態是不是?”

蔣迪佳笑著,兩手交叉著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簡凡,不過從這等沒心沒肺的笑容裡,還真看不出對方的真正心態在哪裡,還像玩笑。笑著道:“你也可以成為富人,何必要仇呢?………簡凡,我就看不透你,我們第一次上你家吃飯,被你宰了一頓,百把十塊錢,你看得比磨盤大。幾十萬你反而不敢要?你不會是腦子真進水了吧?”

“看看……又回到老話題上了,這件事很簡單嘛,咱們不都已經說清楚了嗎。五萬對我來說已經夠了,五萬幾乎相當於烏龍小店一年的純收入,夠多了。退一萬步講,即使這個方子就在我的手裡,我也沒有錢搞推廣、也沒有錢開個店面賣成品,還是廢話一張。是吧,我和你們有什麼可爭的………已經這樣了,我也不想再說了,沒意思了。”簡凡兩手一攤,表示自己很坦然,坦然地說道:“這個道理我都想通了,你是掙錢的一方,你怎麼會想不通呢?”

蔣迪佳看著簡凡侃侃而談,可越說得坦然,反而越像在做秀。細細地看著,驀地發現簡凡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馬上說到:“不對,你又騙我,你不是這樣想的。”

“啊!?”簡凡一驚,詫異地看著蔣姐姐,心裡直道這女人怎麼比我媽還厲害,居然看得出我心口不一。詫異地掩飾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你都好意思說,從認識你,您那一次沒騙過我?”蔣迪佳嗤著鼻子,悻悻說了句。

“哎………”簡凡長嘆道:“交友不慎呀,這個死胖子,嘿嘿……蔣姐,您別太相信費胖子,那貨說話根本沒譜,你知道我們為啥叫他廢品麼,就因為那傢伙廢話連篇、廢物一個,除了吃,他什麼都不關心。”

“胡說,仕青才不是那樣呢。”蔣迪佳不認可這句話。突然想到了個問題,怪怪地問:“哎,簡凡,你們倆不是好朋友麼?怎麼我覺得你們倆是互相拆台呀。而且,你好像對他說你怎麼了並不介意。”

“哈哈……我們倆不是朋友,是哥們,在互相出賣中成長起來的,要是他覺得價格合適,他第一個敢賣了我,你別看他一臉忠厚老實相,鬼得很呢。”簡凡評價道。

“是麼?”蔣迪佳聽著這個奇談怪論,被簡凡逗得咯咯直笑。

跟簡凡說話,很難抓住重點,蔣迪佳笑了半晌才省悟道,簡凡雖然是胡謅八扯,可一直就佔據著主動的位置,剛剛自己要談的話題,不知道怎麼就被簡凡三繞兩繞,繞過去了。

倆個說著,菜上來了,醬鴨腿一份、白切肉一份、筍片肉絲一份、百合劍藍一份,紅黃綠紫加上兩份米飯,倒也看著頗有幾分食慾。倆個謙讓著,吃上了。蔣迪佳彷彿故意一般,邊輕咬著邊看著簡凡的臉色,話裡找不出什麼問題,或許試圖從動作和表情上找到一絲端倪。

不過很失望,簡凡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只是埋頭挾菜扒飯,好像還真餓了一般。幾次抬頭,卻是擎著杯子喝水,偶而看著對方,只是輕笑一下,又繼續把注意力放到了菜上。蔣迪佳想說話都沒機會,因為那傢伙嘴裡一直就含著吃的。

少了曖昧的成份,簡凡事實上不太想和一位漂亮女人談生意了,這樣很煞風景的。

這餐很快,不一會便結束了,每樣菜都下去了幾分。好像簡凡迫不及待地想結束這頓飯似地,等到簡凡抹嘴放筷子的時候蔣迪佳才狐疑地問道:“簡凡,吃得好嗎?”

“好啊,很好。”簡凡回了句。

“那這份怎麼樣?你這美食大家都沒評價一句。”蔣迪佳指著醬鴨。

    “很好。”簡凡點點頭。

“那這份呢?”蔣迪佳又指著白切肉,這份菜連她也吃得出來,明顯要比第一鍋的手藝差一點,可說不出來差在那一點。

“好啊,很好。”簡凡又點點頭,眼神分外無辜。

“哎……”蔣迪佳幾分失望地嘆了句:“看來我們成見已深了,我已經聽不到實話了。”

“我說的是實話,是很好啊……你剛才都說你們是大原最好的,已經下定義了,我那好意思提意見,再說了,我就提,我也提不出來呀,我現在可是警察,不是廚師了,唱戲的三天不練口生、當廚師的三天不做,手生。我可半年都沒動菜刀了,退化了,退化了……我就想提,我都沒那本事了。”簡凡說道,戲謔地說著,完全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

蔣迪佳聽得這一番胡說八道,當然不信了,示意著喊了句:“服務員,買單。”

倒水的服務員詫異地把單子遞上來,這大小姐不常來,頂多就是簽個字而已,不料蔣迪佳接單一看,字都不簽,順手扔到簡凡面前:“掏錢。”

“餵。”簡凡倒被這動作搞迷糊了,幾分不解地問:“這……這上你家飯店吃,還用我掏錢。”

蔣迪佳卻是得意地說道:“那怎麼不可以,我上你家吃,你還宰我呢。再說了,今天是我指揮你,可沒說還管你吃住……服務員,別給他抹零頭啊,他這人很不知趣的。”

蔣迪佳得意地看著簡凡,彷彿又在故意刺激他一般,小服務員掩嘴輕笑著,不料簡凡的臉色僅僅是詫異了一下下,馬上又是笑臉相迎,就像當跑堂那類職業性的笑容一般,笑著掏著錢遞給服務員起身笑著道:“應該的應該的,今天是公務陪客啊,回頭隊里報銷,我都忘了提醒了蔣姐,千萬別給我省著啊。”

這話一聽,沒刺激著簡凡,蔣迪佳自己倒被刺激了一下,那言不由衷的話、無所謂的態度、假惺惺地笑容、還有那種豁達,不管是真的還是裝的,此時都讓她覺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6:15     標題: 第12章 喜怒俏佳人

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無視,那種感覺叫失落;反而言之,如果一個女人被一個男人無視,而且是一個很漂亮很優秀的女人被一個並不出眾的男人無視,那種失落的感覺就要幾近於慍怒了。

蔣迪佳現在就是如此,從對方眼中射出來的戲謔和不屑,從語氣裡透出來的不以為然,讓她頓有把桌上了碗碟全扣到簡凡腦袋上那種衝動,從未今天這樣失落和被無視過。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卻是不再相攜著了,簡凡不但無視身邊這美女,下了樓居然很市儈地朝著吧台要發票,拿著一百塊錢的發票小心翼翼地疊好裝到口袋裡,甚至於比當天拿到自己送的支票還要慎重,彷彿是全部的家資一般,這等作態自然是難入這位大小姐的觀瞻,就覺得帶著這麼個貨色,有點丟人。

女人的自尊很奇妙,不曉得怎麼著就會受傷,好像美女呢,在這方面更脆弱一點。反映在行為上,叫做喜怒無常、叫做驕橫跋扈,叫做蠻不講理,通俗一點講,就是大小姐脾氣了。蔣迪佳性格再好,這種慣出來的毛病多多少少總是有點,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就被簡凡給刺激出來了。

簡凡好像對一切熟視無睹一般,笑著打著招呼出了酒樓,看著蔣迪佳悻悻地,好像還有幾分生氣地站在警車旁邊,還是一副悠閒悠哉的得性上前開車,剛開車門,蔣迪佳卻是搶前一步,把簡凡推開,拉著車門坐到駕駛員的位置,揚著頭對著簡凡說道:“坐一邊。”

簡凡來了個非暴力不合作動作,不理不睬,也不爭論。

剛剛把手放到了車鑰匙上,蔣迪佳驀地又改變主意了,沒有發動車,側眼瞪了簡凡一眼,而簡凡卻是得意洋洋地坐在副駕上。那架勢讓蔣迪佳有點生氣,可想生氣的時候,卻又覺得氣無處可生。

上午在五洲,想說很多話,那個地方的點點滴滴每一刻都記憶猶新,那件事以後,很多次蔣迪佳甚至於還會忐忑不安的揣度,簡凡會不會以此為籍口發展倆人的關係,如果那樣的話,甚至於她也想了很多種過程和結果,想了很多種可能,也想了很多種應對之策。對於這個人,很難讓人愛得起來,但同樣讓人恨不起來。

這種奇妙的感覺延續了很長時間,一直延續到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已經冷卻,今天偶而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管自己,還是發生過的事,人家都壓根就沒當回事。

每一次見到簡凡,總是讓蔣迪佳感覺到心裡很高興,很興奮,也很愛聽他那種沒邊沒沿的胡扯,每次總能笑到什麼煩憂都忘到腦後,可每次到了終了,還是不歡而散,他是那種想起來很好,見了面想吵的類型,而且想忘,卻也不那麼容易忘掉的那種。難道這一次,還要如此?

蔣迪佳平復了平復心情,卻是不太忍心把這個人棄之一邊、忘之腦後,事實上,她也忘不掉。一念至此,緩和著口氣說道:“簡凡,我們之間,不能坦誠一點嗎?”

“我們!?你,和我?坦誠?”簡凡口氣怪怪得,看著蔣迪佳,像看一個外星人一般,雷了句:“那你說,坦到什麼程度?”

蔣迪佳沒在意這話裡的意思,直接了當地說道:“最起碼不好這麼假惺惺好不好?最起碼不要拒絕我的好意行不行?我一直把你當成知心朋友,咱們之間實話實說還不行嗎?”

“我夠坦誠了吧,我一直說的就是實話呀,第一次來這地兒,說了一堆實話,你們兄妹倆聯合起來準備跟我乾架,恨不得把我踹出來;這次我可什麼壞話都沒說吧,我淨說好話了,你還是不愛聽,那你要我怎麼樣?再說了,就你想要我怎麼樣,我也不能就怎麼樣啊?……見個美女我就遷就,我遷就得過來嗎我?”簡凡說著,小嘴吧嗒吧嗒,可比蔣迪佳的利索得多。

蔣迪佳聽得更為不悅了幾分,使出性子來了,拉著臉道:“那你的意思是,咱們沒話可說嘍?”

簡凡聽得這話,把疑問當成肯定句用了,就驢下坡道:“沒話不正好,你忙你的,我正好回隊裡睡覺。”

嘶……蔣迪佳一擺頭不依:“你想得美,不行!一下午才過了兩個小時你又想溜?”

“好啊,你愛幹嘛幹嘛。”簡凡靠在車背上,不爭辨了。

    “就不信治不了你。”

蔣迪佳咬著嘴唇,賭氣般地打著了火,倒著車,蹭地下了台階,剛起步又猛踩了把剎車,走了不遠,又捉狹似地踩了一次剎車,每次都折騰得簡凡大幅度前傾,爾後得意地看著簡凡,臉上帶著捉狹的笑容。女人性格里總帶著幾分頑童的性子,這種半開玩笑半惡作劇的辦法,好像就故意刺激簡凡這種無所謂的態度,那怕讓他生氣發火也比這種態度好過一點。

不料簡凡只當這是玩一般,笑著道:“和警察警車過不去是吧?你可想好了啊,我受傷是公傷,你要受了傷是活該………看看,前面那根電線桿,使勁撞。”

這等沒心沒肺地笑著,倒讓蔣迪佳沒治了,笑著啐道:“不跟你一般見識,一會看你還能無動於衷。切!”

倆人第一次這麼針鋒相對地鬥著嘴,蔣迪佳發洩了幾句,偶而做個捉弄的小動作,總算是心情好起來了,反而覺得這樣挺好,好像很多年沒有這麼淘氣過了。

駕著車拐上了二環路,這是向著南郊的方向,簡凡有點高興不起來了,這是去九鼎的路,不會真是兄妹倆又想法子擠兌我吧?

    愛幹嘛幹嘛,誰怕誰呀? ……簡凡悄悄地瞥了一眼蔣迪佳,先前溫文爾雅的性子看來也是表像,在刑警隊和女警們針鋒相對,不避不讓,現在又和自己拉開了這麼個大架勢,還真讓簡凡多少有點顛覆先前印象的感覺,看來這美女都招惹不得啊,脾氣一個比一個大。

………………………………………………

………………………………………………

不料這次和猜想有點出入,駛過了九鼎的前門並沒有停車,順著路又前行了四公里,駛進了叉路,下路幾百米停到了一家像個小單位樣的門口,兩畝大的地界、兩層環形樓的建築,看不出新舊,不過門上倒掛了塊嶄新的牌子:九鼎淨菜加工廠。

    耶……又搞多種經營了?簡凡狐疑地看著四周,卻不知道這淨菜所為何事,周圍這建築不是很多,加工廠背後是一片菜園,靠近南郊的菜場了,不過近些年城市擴張的步伐越來越快,原先一望無際的大棚菜場也日漸萎縮了,即便是這棟小建築的周邊,也正修著不知道是什麼單位的樓宇。

蔣迪佳一拍車門,命令也似地口氣:“下車。”

    有言在先,今天接受指揮。簡凡悻悻地跟在蔣姐背後,敲了敲門,開門的卻是五十多歲的老頭像是看門人,殷勤地把倆人迎了進去,院子不大,停著兩輛貨廂車,車後是簡易的兩層樓,裡面不知道什麼機械在轟轟作響,蔣迪佳帶著簡凡推門而入,入眼卻是讓簡凡興致來了。

倆人環抱的不銹鋼大桶十幾個、七八個工人有男有女,都在忙忙碌碌地洗著鮮菜,大棚裡出的菜花、經冬的土豆、大白菜;新上市的蒜苔、夏瓜、西紅柿、二三十樣,隔離的工作台在用保鮮膜覆著切好的菜。剛剛聽到機器聲音是一台切絲機,削好皮的土豆扔進去,嘩嘩就吐出土豆絲來了。聽名就能知道幹什麼,看樣是把這些菜加工成淨菜直接出售,這種模式簡凡曾經聽說過,可以省去飯店洗菜、配菜的工序,利潤不高,現在城裡的懶漢多,有時候家戶也買這種淨菜回去直接下鍋,只是在大原好像沒幾家。

簡凡愣了半晌,看著和想著,想明白了再回頭看蔣迪佳,此時蔣迪佳倒有點自鳴得意了,得意洋洋頗有享受成功味道地樣子,指著台子說道:“怎麼樣?這是我一手創辦的淨菜加工廠,法人代表是我啊,現在每天可以加工淨菜兩千公斤,除了供應休閒酒店和酒樓,還能外銷一部分,已經供不應求了哦……隔壁的那一間,可以泡製黃黑醬、乾海鮮,如果夏天溫度適宜,可以做醋,就現在這規模,渠道和銷售有保障了,一年賺五十萬沒問題。你覺得怎麼樣,簡凡?”

“不錯。什麼時候開的?”簡凡像是很驚訝,沒有想這麼個嬌小姐還會附下身子乾這事倒奇怪了,不過聽過程就不奇怪了,還是賣給自己家里人了。

“年前,倆個多月了。”蔣迪佳興致勃勃地說道。

“切!才倆月了你就知道一年賺多少?要賠了呢?”簡凡不以為然了。

“妒嫉,妒嫉………哼!我這是小試牛刀,上樓來看看。”蔣迪佳心情頗好,得意地說道,打斷了簡凡的話,又拽著上樓,剛上了半層,就聞到了特有的味道,謂然嘆了口氣:“樓上是鹵醬肉地方吧。”

“當然,你鼻子挺靈的麼。”蔣迪佳笑著道,一開大門,果然是鹵醬肉坊,三百多平米的地方一溜排過去全是土製缸,上面覆著木蓋,濃重的醬味和鹵料味道充斥著房間,簡凡特意地看了看溫度,十八度五,不置可否地搖搖頭。

蔣迪佳卻是興致不錯的介紹道:“本來這裡就是九鼎自留的滷醬坊,供內部銷售消化,地方大了,不過我看著資源有點浪費,就把淨菜加工引進來了,環樓拐過去那裡是鍋灶………現在九鼎的淨菜、鹵醬肉都從這裡出,集中採購可以省下不少錢,這樣的話連人力、電力、水可以省掉一大筆開支………”

簡凡說著就打斷了話:“都落你口袋裡了?”

“是啊,這不很好嗎?省的就是賺的?誰賺不是賺……哎,簡凡,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有經商天賦呀?”蔣迪佳笑著問道,看來今天讓簡凡看這裡才是主要的目的。

“天賦,哎,你賺你哥的錢,還算有天賦?”簡凡斜著眼看著蔣迪佳,有點哭笑不得。

“哼!”蔣迪佳現在彷彿感染了簡凡臉皮不紅不黑的性子,叉手而立,得意非凡,笑著道:“這也體現出了一種創意和經營理念,拜託你不要老眼光看人好不好,說不定我真的辭職下海經商了,說不定我將來也能有自己的酒店,說不定……很多事,你能說得定嗎?”

簡凡被今天這位大小姐喜怒無常搞得暈三倒四,先前的溫柔、後來的慍怒,現在呢,又是樂成一朵花了,此時再細細打量這位,脖子裡那條藍花條紋的絲巾格外耀眼,上身是短襟的藍衣,下身是一條寬大的裙褲,個高條好走起來翩翩有姿,怪不得一直覺得眼晃,不過這架勢,怎麼著也不像一位能附下身子摘菜洗泥的淨菜老闆,壓根就掛不上鉤。看著看著心裡就暗笑上了,這像社會上那號沒事幹的二世祖,仨字:錢燒的。

不過蔣迪佳卻沒有發現簡凡的鬼心思,彷彿擺著POSS讓簡凡觀賞一般,只等著簡凡眼神離開了才得意洋洋地道:“看夠了嗎?看出點什麼來了?像不像老闆的氣質?”

“像!像極了。我說您不干這個也像呀?這很有意思嗎?”簡凡詫異地問。

“說對了。”蔣迪佳笑著示意著倆人出來了,向著環形樓往前樓走,那地兒看樣是辦公的地方,朝前的三間直聯,東首掛著經理的牌了,蔣迪佳邊走邊說道:“我這兒缺一個經理,本來張凱負責鹵醬坊,可他一時也忙不過了,他個親戚毛手毛腳,幹不了什麼。這個經理呢,我準備高薪聘請你來當,怎麼樣?我本來想再運行一段時間告訴你,可今天湊巧了,正好跟你說說這事。”

簡凡一下子又被驚了驚:“啊,你這什麼意思?”

“笨蛋,讓你跳槽啊!……進來詳談。”蔣迪佳笑著揭開謎底了。拉著簡凡進了經理辦。

    啊! ?簡凡這才恍然大悟,蔣迪佳一直神神秘秘所為的正是此事,不過此時卻覺得玩笑的成份大了點,苦著臉說道:“我……我什麼時候說要跳槽。”

“你當個破警察誰不知道,一年能掙多少,撐死了,一年五萬到頭了。可這兒呢,有九鼎兩個大店撐著,年薪十萬起步,還有股份,多到多少我還真不敢說,就看你的本事了。你不接受錢,我只能給你這樣一個機會嘍,而且你願意的話,這個淨菜廠產權算我們倆的,一人一半………你別再辜負我的好意哦,我可是誠心誠意幫你,有這廠子在,你用不了兩年你就能翻身了,多好……”

蔣迪佳大大方方拉著簡凡,乾脆支著膀子一摁,把簡凡摁到了經理的座位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簡凡,彷彿也在看這貨色像不像經理一般,那眼裡的興奮,肯定是越看越像。

“喂喂………”簡凡不迭地打斷了蔣迪佳的話,剛起身又被站在桌前的蔣迪佳摁到座位,有點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這不但想挖你哥牆角,而且在挖執法機關的牆角啊。那有這樣逼人跳槽的?”

蔣迪佳嗔怒道,卻是不容分說:“咂……你這人怎麼不知好歹,全給你行了吧?那註冊資金五十萬就是給你準備的,你沒要,可我從九鼎拿出來了。你不是一直想當廚師,幹你喜歡的事嗎?這不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嗎?你還等什麼?你可以實現你的理想了。”

這幾句極盡誘惑,甚至於比眼前的美女還有誘惑力,簡凡愣著神一看四周,不大的經理辦倒也典雅,辦公桌和茶几上還擺著幾樣花里胡哨的裝飾和插花,牆上貼的,卻是幾張風景畫,一看就是出自女人的手筆,收拾妥當利索的經理辦,倒更像個休閒的地方,壓根和這淨菜廠扯不上關係。

簡凡倒不知道這是蔣姐的心血來潮還是別有用心,簡凡撓撓腦袋,憑白來被蔣迪佳攪出這麼事來,有點應接不暇,想了想說道:“蔣姐,謝謝你的好意啊,我現在理想轉變了,再說了,我現在覺得這當警察就是比當廚師好,一天逍逍遙遙沒事乾淨領工資,而且福利、補貼了什麼了都不少,懶洋洋就能掙了錢,何必一天到晚吃苦受累再乾這些活呢……現在我想想,我媽挺有先見之明的,虧是當時來當警察了。”

“你……你是故意氣我是不是。那有什麼好的,還沒當幾天就受傷了,再往後還不知道有什麼事呢?簡凡你別對我心存成見,我其實很看好你的,聰明勤快又能幹,只要有人幫幫你,假以時日,你也可以成為大原的富人,財富都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我媽常說的一句話是窮不生根,富不長苗,你將來真能成什麼事,誰也不敢下定論,可是你要當一輩子警察,那你肯定乾不成什麼,光那座房子就得你奮鬥二十年。警界裡沒根沒基沒錢,想往上爬,你幾乎沒有機會。”

蔣迪佳說著,終於說出了心裡最誠懇的想法,這裡面或許有報答那份相救之恩的成份、或許有彌補鹵醬方子損失的成份,或許也有把這個怪人和九鼎綁到一條船上的想法,不過不管怎麼樣,這齣發點是無可挑剔的。

坐在椅子上的簡凡抬眼須得仰視才看得見站在自己面前的蔣迪佳,雖然這次行事有點霸道,雖然這話裡不太客氣,可用心終歸是好的,隱隱地有點感動,那眼光裡很誠懇,讓簡凡有點無所適從的感覺,想了很久才緩緩地說道:“蔣姐,謝謝……真謝謝你……心意我真的領了,當警察吃公家飯一直是我爸媽的願望,我媽就希望我一輩子找個風吹不著雨打不著地工作,眼看著我就轉正了,現在不但我接受不了,我估計我爸媽也不會同意的;再說了,就即使沒有當警察,我也不會接受。我現在連我爸媽我都不好意思伸手要錢,我怎麼接受你的好處呢?……真不行,您另請高明,其實這活很簡單,誰也乾得了。”

“你………”蔣迪佳又一次被婉拒了,詫異之餘有幾分慍怒,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又泡湯了,威脅似地說道:“你真不干吧?這可是我鼓起勇氣最後一次幫你了,你要真不知好歹,過了今天,後悔也沒有機會了啊。這可是給你找個終身飯碗,而且比一般人起點都高,我知道你要面子,給你肯定不要。不過你願意的話,九鼎可以給你出具擔保購房。這不挺好嗎,非搞得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這話裡,又加了點砝碼,簡凡看看蔣迪佳,誠懇之至,想了想,半天才悻悻雷了句:“蔣姐,你……你這那是給我飯碗?簡直是逼著我吃軟飯嘛!”

蔣迪佳一聽、一愣,跟著手肘支在桌子上低頭捂著臉,哈哈大笑………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7:13     標題: 第13章 醍醐難灌頂

蔣迪佳被那句“吃軟飯”的話逗得捂著臉大笑,笑得金枝狂搖、花枝亂顫,直笑到上氣不接下氣。等省過神來,再看簡凡,眼光發呆、發滯地盯著自己,又是得意地挺挺胸、揚揚頭,好像在秀著全身無盡的誘惑一般。不過一秀倒把簡凡嚇醒了,緊張地把視線從蔣姐姐身上移開。

蔣迪佳心裡暗笑著,不過卻不說破,只是揶喻地笑笑,說道:“好好,既然你死活不願意,那不勉強你了,不過……你要是後悔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放心,不會來找你的,我們……可以走了嗎?”簡凡笑著起身了,總算放平心態了。面前站著一位可望不可及、可看不可摸的美女,這簡直是一種折磨,咱們哥們當然不會來找折磨來,還是不見的好。

蔣迪佳一愣,沒明白這話裡什麼意思,詫異地道:“我……有那麼討人嫌嗎?”

“那倒不是,我不想給你添麻煩,省得你看見我有負擔。”

簡凡笑著說了句,話裡透著淡然。

這肯定是裝的,即便是心態上很淡定,那么生理上肯定蛋定不了,這傢伙還是別多見的好,又是金錢、又是美女,還真不好把持自己,錢不敢拿,美女不敢碰,空見面簡直就是給自個找刺激。

不過這話卻讓蔣迪佳微微感動了一下,心裡暗忖著簡凡還真是知人意、懂人心。在自己的周圍,並不缺乏年少多金的鑽石王小五,可每個人的做事目的性、功利性個個都很強,幾乎就是哥哥蔣九鼎的翻版,而眼前的這位,彷彿有點笨、有點蠢、有點不知好歹的簡凡,一直就讓她覺得有點新奇。這個人的傻氣看得是如此地可愛,酒樓經營的起色、鹵醬生意的日進斗金,還有自己安安全全地走出火場,要說起來都和這個人有關,自己一直想為他做點什麼,或許就有著心理負擔的成份,可現在看來,依然是自己多慮了。

倆個人,沿著二樓簡易的鋼製樓梯下樓,簡凡像呵護著大姐姐一般,下樓很隨意、很自然的扶了一把,仍然是對周邊一切無動於衷,蔣迪佳喟嘆地出了門,上了車,還有幾分不死心地說了句:“簡凡,我怎麼沒發現,你怎麼就這麼固執?錢不要、機會也不要,那你要什麼?連我都有點煩了。”

“呵呵……我什麼都不要。真正固執的不是我,而是你們。”簡凡拍上了車門,笑著道。

“我們?”蔣迪佳一詫異,不過馬上省過來又回到老路上了,悻悻道:“這件事已成定局,咱們不要糾纏在這事上好嗎?”

“定局?呵呵,沒有那麼簡單。”簡凡搖搖頭,知道自己也勸不動蔣迪佳了,說了句:“蔣姐,不管你哥怎麼樣,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的,謝謝你,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二樓的滷醬坊快到臨界點了,這真的不是危言聳聽,你們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這個………”蔣迪佳有點語結,訕訕地說道:“我跟我哥說了幾次,可他不相信,現在九鼎的滷坊裡你看到了,三匹的大功率空調四台、降溫水池也建好了,營養師們設計了七種降溫方案,即便是再熱的天,完全有把握把溫度控制在十度左右,達不到五度的標準,可也差不了多少。我哥把這件事已經告知了下線的合作夥伴,他們也都在做準備。應該沒問題。”

既得的利益,誰又捨得真正放手呢?這份鹵醬方帶來的市場份額越來越大,蔣迪佳還不敢說的是,再擴張幾個月,一份方子的收益差不多要頂上半個九鼎休閒酒店的收入了。

簡凡沒注意這些,卻被五度那個字眼嚇了一跳,驚訝地問:“五度?誰告訴你們的?香香?”。

蔣迪佳驚得掩住了小嘴,省得失言了,悄悄地一看簡凡正盯著自己,做賊被人逮著了似的,訕訕點點頭,默認了。

這個名字蔣迪佳知道,也見過簡凡那位嬌小玲瓏的女友,在倆人之間從來沒有提過這個名字和有關於這個名字的話題,而且心裡隱隱地覺得,橫亙在倆人之間的,除了鹵醬配方的事,還要加上這個名字。

簡凡無奈地咂吧著嘴,好像嘴裡有點苦,知道香香和何芳璐的關係不錯,肯定也是嘴上沒把門的。悻悻道:“蔣姐,香香煮個方便麵都能溢了鍋,她能懂多少這裡面的事………本來我不想再摻合這事了,不過今天遇上了,我還是要提醒你,這是一個死局,你就用什麼降溫方式也一樣,現在停手還來得及,別到了哭笑不得的時候,我也沒法幫你們了。從去年秋後到初春,你們已經賺了不少了,停上幾個月,等到了今年秋後再做不遲,天下的錢多的去了,你們能都掙到自己的口袋裡?………你也別一直費盡心思要把我和九鼎往一塊綁,我要是能解決了那問題,別說三十萬,你給我三百萬我都敢拿,可我解決不了怎麼拿?真再拿上你們幾十萬,回頭出了問題,我也是兩眼一抹黑,你讓我怎麼交待,你不會覺得我真是腦子進水了不要錢吧?”

蔣迪佳沒注意到最後一句反問,卻是注意到了簡凡臉色的變化,不無心驚地問:“真有你說的那麼玄乎?”

“比我說的還要玄乎,給你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啊,做醋,光山北省的陳醋,有不下三十個品種,一百多種成品,差別就在用料和溫度上,即便是同樣的用料,在發酵工藝上不同,出來的味道完全是兩碼事。鹵醬做法也一樣,降溫不難辦到,但溫度平衡就不容易辦到了,真出了問題,你連問題出在什麼地方都找不著,比如上半層沒壞,下半層臭了。要不就是四周的臭了,中間的沒事………一臭缸之後,連原來盛醬料的缸體都不能再重複使用了。不要太過份相信現代科技,真是能解決了所有問題,那還要中醫、中藥幹嗎?……我還是那句話,五萬我掙得不少了。我不眼紅你們掙多少,萬一將來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別找我,別怨我就成。”簡凡苦口婆心地不知道這已經是說到第幾次了,可越是這樣說,越是沒人相信。

    “哎,你把我也弄迷糊了。”

蔣迪佳嘆了口氣,又被簡凡說的話勾起心事來了,簡凡和自己哥哥,一個是死活說不行,一個死活不相信,二者之間,好像真的沒法子調和了。

看看簡凡,又閉上嘴裝深沉了,蔣迪佳在這些事上也不願再多爭論,悻悻地發動了車,一路緩緩地走著,一直想開口再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裡已經離九鼎不遠了,不一會便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停車場,地處南郊的九鼎假日休閒酒店,雖沒有五星級帝豪的大氣,也不像國貿、麗華那麼雍容華貴,可勝在景色宜人,處處精緻,特別是春末這個季節,南郊植物園入眼清翠的綠色,把這裡也襯托得格外宜人,休閒的味道卻是足得很了。

不過這地兒對於簡凡多多少少有點心病,樓上打過炮、樓下打過架,還和一干廚子弄了個不好看,有時候還真不好意思再進去。蔣迪佳停車後,倆個各有心事,沒人下車,也沒人說話,蔣迪佳半晌才打破地沉默,小心翼翼地說了句:“我哥今天在,要不,咱們上去坐坐……”

正說到了簡凡心病上,沒好氣地接了句:“沒預約,也沒興趣。”

蔣迪佳驀地被刺激了一下,回頭再看簡凡,卻是一副吊兒郎當,什麼都不理會的架勢,暗暗嘆了口氣,看來這和事佬是沒機會了,訕訕地道:“簡凡,謝謝你,我相信你是為我好……雖然你一直拒絕我的好意,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和九鼎的芥蒂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可我希望不要帶到我們之間來,我們做個好朋友行嗎?”

簡凡隨口笑著應道:“朋友?你淨拿貧下中農開心啊。我可沒想高攀。”

蔣迪佳被噎了句,狠狠剜了簡凡一眼,賭氣似地說道:“我高攀行了吧?”

“用詞不准。”簡凡道了句,還是無所謂地態度,搖頭晃腦:“你那是折節下交,其實說實話我都不太想見你,咱們就不在一個層面上,扯到一塊的可能性不大,要是沒有這個扯淡方子,我估計到現在你都不會正眼瞧我一眼,我現在什麼都相信,就是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真沒良心,虧我天天想著你。我問心無愧。”蔣迪佳氣咻咻地說著,再看著簡凡無所謂的態度就有點心生氣,好似自己被無視般地那種生氣,臉色不大好地湊到副駕座位前,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忿忿說道:“口是心非了吧?你連非禮我都敢,你還不敢高攀?”

眼神裡,挑卹加玩味,還有幾分不悅,簡凡下意識地要躲開這種目光的直射,不料蔣迪佳要比想像中膽大,一拔拉就把他的腦袋拔拉到直射的位置,似乎要從他的眼神中找出謊言的端倪來。簡凡有點糗色,糗得笑道:“那……那是個意外、意外……”

“意外?是麼?”蔣迪佳眼神驀地緩和了,手輕柔了,柔若無骨的小指挑逗似地刮過簡凡的臉蛋,一瞬間彷彿又變了個人似的,露齒輕笑著,很期待,很曖昧的說了句:“你……難道沒有期待過意外重新出現嗎?”

“我……”簡凡一下子被驚得兩眼發直、眼光發滯,近在眼前的蔣姐姐,紅唇如蜜、眼媚如絲。還未等說話,蔣姐姐嘴努著噓了聲,一指輕輕地壓到簡凡的嘴唇上,好像在示意別說話。

四目相對,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怎麼著含情脈脈的眼神就出來了,車廂裡隨著蔣迪佳的變化充滿了曖昧的氣息,讓簡凡覺得心旆飄搖,有點不由自主了。

於是簡凡不說話了,此情此景,像是經歷過很多次KISS的前奏,果不其然,蔣姐姐閉著眼,輕輕地、輕輕地把泛著光澤的紅唇送上來了,於是簡凡,閉上了眼,不由自主地輕輕地、輕輕地上前……

眼前,頓時浮現出那一夜的浪漫溫情,這是溫情重溫的時刻,只怕了出聲會破壞了此情此景。

    咦! ? ……過了好久,只覺得蔣姐姐的手仍停在自己的腮邊,卻沒有吻到人。一睜眼,一詫異,剛剛柔情萬種的蔣姐姐,早已睜開了眼,一臉戲謔地看著簡凡。容不得思考,蔣迪佳很拽、很優雅地端端簡凡帥帥的下巴拔拉過一邊,戲謔般地啐了句:“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了,天上不會掉意外的,你想得美。哼!”

說著便即挎上自己的坤包開門下車了,簡凡茫然失措,還沒反應過來這丫咋回事呢,就見得蔣迪佳拍門的時候去而復返,伸著腦袋謔笑著問: “帥哥,被調戲的感覺如何?”

沒有親著還被耍了一回的簡凡,悻悻揚著腦袋,斜著眼故做不屑道:“挺爽的啊。”

說是這樣說,可心裡卻是暗道了句,媽的,終日打雁反被雁啄,泡妞泡這麼多年,看來終究是要還的,這還被妞耍了一把。

“咯咯……那你慢慢爽啊……等著我下來啊,咱們繼續。”

蔣迪佳咯咯笑著,拍上了門,一路快步往酒店裡走,背影都看得見一隻手一直掩在嘴邊,不用說,肯定是笑得打顛、樂得開花了……

一路忍不住笑了幾次的蔣迪佳直上十七層辦公區,直到跑進哥哥的辦公室還是一臉笑意,比平白撿著金元寶還樂呵,這笑意看在蔣九鼎眼裡有點詫異,狐疑地問了句:“佳佳,怎麼啦,今兒怎麼這麼高興?”

“沒什麼,想起件高興的事來。”蔣迪佳掩飾了句,正色說道:“哥,你還是考慮一下簡凡的話,我覺得他不像危言聳聽。”

“咂……怎麼又提出這事來了,這不都已經定了嗎,怎麼?他來騷擾你了?”蔣九鼎問道。

“沒有,我騷擾他了,剛才就和他在一起。”蔣迪佳說著,忍不住要笑出來了。

蔣九鼎一聽,卻是有點狐疑道:“他說什麼了?還是溫度控制不好要臭缸?”

    “嗯……”蔣迪佳點點頭。

“這你都信呀?我說佳佳呀,你就是太善良了,誰都能騙了你,他那是明顯的心理不平衡而已。前段時候還說心結在羅家的名上,現在改成溫度上了?……這件事要不是咱們和劉香蓴提前有約定,還真不知道他這彎彎腸子有這麼多。你少和他來往,我看這小子也沒安什麼好心思。 ”蔣九鼎侃侃道,有點不以為然。

“哥………”蔣迪佳看著勸不動,氣惱地拉長了聲音。

“好好,不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這個簡凡呀,再不怎麼樣,可有一樣沒說的,有生意人的自覺,吃虧討便宜,一錘子買賣,永無後賬,人家都不糾纏這事,你有什麼糾纏的?再說了,現在九鼎的研發團隊裡已經做過實驗了,咱們的綜合解決方案難道會比一個村野店裡差?”蔣九鼎說著,看著妹妹幾分不悅之色,笑著擺擺手:“……好了,他要是上門,我請客,你想補償他點,沒問題,我不攔著你呀。”

蔣九鼎很大度,或許是賺得缽滿盆盈了,指頭縫裡漏點,也不在乎。蔣迪佳兩頭為難,還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哼了哼,沒好氣地說道:“還上門,人家說了,不願意與你這種奸商為伍。”

“是麼?這話怎麼像你的口氣?”蔣九鼎笑吟吟地看著妹妹。

“懶得跟你說,有事了別怪我沒提醒啊。從現在起,和你劃清界限。”蔣迪佳被揭破了,耍著脾氣,不高興地說道,話不由衷,回頭就要走。

“呵呵……劃清就劃清,那你總得先把借我的錢還了吧?還有給簡凡的,你不會都私吞了吧?”蔣九鼎身子未動,笑著說道。

“想得美,不還。算我的勞務費了。”

蔣迪佳伸著頭說了句,閉上了門,聽到了哥哥爽朗的笑聲。

願意遷就的哥哥和享受這份遷就的妹妹雖然言不投機,可割不斷的是那份親情,在一個外人和親哥哥之間的取捨這個結果是不言而喻的,或許是一個女人直覺的原因,這份方子帶來的利潤越大,簡凡對於補償越顯得漠然,蔣迪佳就一直覺得其中好像有什麼貓膩,可自己也說不清問題究竟在哪裡。一方面是對哥哥的盲從,一直相信哥哥的能力,不會解決不了這麼個小問題。而另一方面,卻源自於對簡凡的不敢懷疑,每一次說得煞有介事,或許和簡凡浮滑的性子相比,蔣迪佳寧願相信簡凡在危言聳聽,甚至於即使有什麼問題,也難不倒哥哥。

一路想著,到了財務科開了支票,這是順路要辦的事,淨菜廠的生意基本就是從酒店裡支錢,自家人辦事當然什麼都方便的緊,很快便辦完了。下了樓,出了門廳卻一下子傻眼了,那輛停在門廳不遠的警車最沒了踪影,蔣迪佳瞬間氣得什麼都不想了,恨恨地拿出手機撥著號……不過拔了號卻沒有摁發射鍵,想了想,又把手機扔回了包裡。

    算了,隨他去吧。也許這個玩笑有點過份了………蔣迪佳怪怪地想著,好感不代表喜歡,喜歡不代表能在一起,而且倆人確實不在一個層次上,即便是自己有心,人家也無意往這個方向上發展,還能怎樣?

隨手路邊攔了個出租車,車上了二環,消失在茫茫的車海中,不一會便不見踪影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7:46     標題: 第14章 柳暗花漸明

工作被炒、情人被撬、存款被盜,再加上血壓血脂蹭蹭蹭直躥高,這是現代都市人典型的鬧心事。那麼比這更鬧心的是什麼呢?噢,這個簡單,就像簡凡這樣,美女就在眼前了,親個嘴吧,嘿喲,還沒親著!

    你說這得多失落、多鬧心那!這麼著被調戲一下還沒完,再被數落幾句,這可真讓簡凡覺得丟份丟得厲害。在女人面前遭遇到調戲倒還是第一次,要擱以前,可只有自己調戲別人的份。今天才知道,被調戲的味道實在不那麼好受。

巨大的失落感之後,又夾雜著隱隱受傷的感覺,蔣迪佳直言“天上不會掉意外”,那是什麼意思呢?這個好像很容易理解,就是不會再發生五洲那樣意外的意思嘍。

真想起這位蔣姐姐來,有過溫良賢淑的印象、有過艷惊四座的形象,也有過溫柔可人的形象。可今天好像有點顛覆了以前所有形象的總和,有點貴氣逼人、有點盛氣凌人,更有點傲氣十足,簡凡不知道為什麼蔣迪佳會有瞭如此的變化,不過這樣的話,卻讓他更清醒地意識到了倆個人之間的差距。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永遠是九鼎掌門人的妹妹,一個千金之家的嬌女。倆人的距離不是時間可彌補得了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自己只能在仰視的位置看著人家炫來炫去,而自己只能為轉正、為房子、為錢、為生活發愁。

這事呀,就像寢室裡最流氓的老三下的定義。物質是感情的基礎、是奸情的保障、是一夜情的充要條件。這句話聽著可笑,可現在想起來特有真知灼見,想想人家,再看看自己,丫的,車是公家的、衣服是發的、房子還不知道在哪,存點老婆本吧,還抵不上人家今天身上的那一身行頭,就這得性還扯什麼勁?

簡凡當了半年警察,尾巴越翹越高,今天被打回原形了,重新體會到了剛畢業時候那種處處遭人歧視和無視的窘迫,現在雖然比那個時候稍稍強了點,不過是從烏龍縣的小跑堂升格到了大原的小警察而已,從本質上說還基本屬於草根階級,不同的是,成了一個戴著大沿帽的草根而已。

蔣迪佳笑著走了,簡凡使勁地拍拍前額,好歹從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中醒來了。

在面對錢的時候很清醒,九鼎給的,透著足足的陰謀味道,簡凡知道,只要自己一拿,無休無止的麻煩就跟著來了。即便蔣迪佳是真心實意地想白給,可那錢裡,也是一種施捨和恩惠,這是最讓簡凡無法接受的。或許維持著倆人之間關係的是彼此的好感,可這種好感,又那經得起現實的蹂躪。

媽的,相見不如不見,不見不如永遠別見,省得鬧心,還是跟咱窮哥們在一起快活。簡凡同志終於頓悟了,悻悻地發動了車,不再回味這種扯淡的幻想,壞壞地想著,你敢調戲本帥哥,看本帥哥放你鴿子。

警車,絕塵而去,也同樣沒有什麼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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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這個浮生偷閒的下午,簡凡當然不太想再回到隊裡查那些線索,乾脆順路看看開發區的老大薛翰勇,寢室里四個人裡,老大以下的三個,包括簡凡、黃天野、費仕青一個比一個好吃懶做,毛病頗多,唯一老大相貌堂堂頗有男子漢的味道,而且學業也不錯,畢業就進了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現在已經升到了主任助理的位置,據說近段時間近水樓台先得月,居然勾搭上了一位售樓小姐。正有滋有味的開始新生活呢。

在老大的辦公室裡瞎聊了半天,不愧是做房地產生意的,這辦公的地方也是窗明幾淨,亮亮堂堂的,西裝革履的老大大談了一番房地產業的走勢,一扯就是一個小時,聽得簡凡後背發涼,汗毛直立,本來來這兒就是探個行情,打聽打聽那裡買房能沾個便宜,不過聽了半天壓根沒敢開口,房價早比年前漲了好幾百,自己存的那幾萬塊錢,滿打滿算能買個衛生間還不帶大號的。

    娘滴,這多傷自尊。

扯了半天,又湊空去看看了老三黃天野,老三的條件卻是幾個人裡最好的,家在大原,又是家裡獨子,房子又在老城區,最起碼不會為衣食住行發愁,一畢業就乾上了自己喜歡幹的事,把性保健商店開在山大師院的偏門口不遠,據說生意加外紅火,一到週六週日,經常發生傑士邦安全套脫銷的情況。簡凡一直想不通這檔子生意經是怎麼念的,老三一臉猥瑣解釋道,師院和師院附中這地啊,女生多,女生多就意味著性資源多,性資源多,那麼性用品的消耗自然就多,適銷對路、迎合市場、滿足需求,標準和經濟學規律………解釋完了,又是嗤笑了簡凡在學校光顧吃了,沒有好好學習過。

十九時,簡凡又出現在家樂福超市。

和老大老三瞎玩了一個下午,還順道蹭了老三一頓飯,又在射擊場裡傾瀉了三十發子彈,被那個美女嫌疑人和美女蔣迪佳攪亂的心情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歸隊時路過家樂福超市一想起在盛唐得到兩張卡還沒用呢就進來了。鄲縣的豆瓣醬、大包的味精、料酒、陳醋還有幾味調料,來來回回挑了一大手推車,簡凡這小算盤打得精明,就當這東西買給廚房用了,回頭隊里報銷了到手裡,卡里的錢就換成現錢了,家不在大原,以前這購物卡都這麼消化的。

現在的理想確實變化了,要努力攢錢買房,努力攢錢娶香香!

購物的當會,四下張望的簡凡突然看到了樂呵事,買衛生巾的貨架邊,一位戴著眼鏡的男子,居然細心挑著女用品,什麼加厚的、帶翼的、雙層的還和服務員在討論什麼,到了一會排隊交錢的時候,那爺們居然站在自己身後,還真就買了幾包提在手裡,看得簡凡心裡直樂呵,丫的,看來女權主義氾濫,淨讓爺們難看,連這活也讓爺們幹?這女人那能這麼慣著,再慣倆天,乾脆回到母系社會拉倒。

不過這事,拔動了簡凡心裡的某根弦,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乾脆不想了,悠哉悠哉的歸隊了。

一天,就這麼糊里糊塗過去了。

歸隊後照例把東西卸到了廚房,嘴裡滴兒里個當哼著烏龍的小調,看著會議室的燈都還亮著,走近了卻聽到裡面吵吵嚷嚷討論著什麼,簡凡玩了半天,聽得隊友們還在忙著,實在也不好意思一個人回去,想了想,乾脆推門進去了。

郭元、肖成鋼都在,胡麗君和史靜媛、梁舞雲、楊紅杏幾人圍在一起,其他隊裡的人都回去了,一看眾人臉色,八成沒有什麼進展。不過簡凡一進門,眾人的臉色卻是變了,都不懷好意的看著簡凡,就像一群餓肚子的饑民仇視油頭粉面的地主。簡凡開玩笑慣了,大搖大擺地坐到座位,對著眾人道:“餵,美女們,我長得帥,也不能這麼看著我呀?”

原委大家都知道,不過這態度實在有問題,激起了眾人同仇敵愾。楊紅杏最先發難了,口氣不善地說道:“簡凡,你怎麼回來了,不會是沒帶夠開房的錢吧?”

    啊! ?簡凡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梁舞雲幸災樂禍道:“你們看,這得性絕對是被美女GET.OUT了!”

簡凡一激靈,駁道:“可能嗎?我把她甩了。切!”

眾人呵呵笑著,有了片刻的高興換換腦筋,胡麗君和史靜媛樂得看著一干小學警們鬥嘴,有簡凡的地方沒寂默,就當換換腦筋了。簡凡這麼一胡吹大氣,郭元也看不慣了,損了句:“喲,簡凡,你可真可以啊,我們加班,你去浪漫;我們開會,你去約會。當警察當你這份上,也算曠古第一人了啊。”

“切,你有本事,乾脆別回來呀?”楊紅杏接了句。

“就是,嚴重鄙視某些人。”梁舞雲附合。

眾人被案子攪得頭昏眼花,自然看不得簡凡如此輕閑了。

“哎呀………”簡凡苦著臉,連忙拱手,挨個隊裡拱了一圈,誠懇地道:“兄弟姐妹們呀,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這可是為了隊裡的榮譽犧牲自己啊,我犧牲了一下午時間,還得搭上油錢,胡姐,還沒跟你說呢,油錢算誰的?”

這沒皮沒臉的得性倒把胡麗君和史靜媛倆人也逗笑了,眾人只是為難簡凡逗樂了,半天沒開口的肖成鋼抓著機會了,湊上來喊道:“哎哎……鍋哥,你不會也犧牲色相了吧?”

眾人一聽,俱是哈哈大笑,說得簡凡有點臉紅,悻悻暗道著,媽的,我倒想犧牲,人家不要。

幾句下來,這裡的氣氛卻是熱火起來了,主持著排查的胡麗君終於開口了,拍著手示意著弄弄嚷嚷地隊員安靜下來:“大家不要針對簡凡啊,不管犧牲什麼了,確實是為了隊裡犧牲的啊,呵呵,應該受到表揚啊。”

不說還好,一說更讓大家樂呵了,眾人笑著,胡麗君接著說道:“簡凡呀,今天已經傳訊了十三位,都沒有結果,你沒回來的時候,我們正在討論咱們的偵破方向是不是有問題,你回來的正好,和大家一塊討論討論。”

“那個……那個……”簡凡囁喃地、不太確定地說道:“胡姐,我倒是有點靈感,其實我這一下午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其實我的心一直跟大家在一起,一直在想著案子,其實我最關心的還是大家………”

    咦! ?嗚……一干隊員明顯聽得言不由衷,做鬼臉的、豎著小拇指的、撅著嘴的,都示以鄙視的表情,要說和一個美女在一起,想著上床還可以理解,要想著隊友,鬼才相信。

簡凡的臉卻是不紅不黑,歪著腦袋叱道:“你們聽不聽,我要不是可憐你們沒頭蒼蠅似的亂轉悠,我還不待動腦筋呢?養生學上說用腦不能過度,我動一次腦筋,我得少活多少年呀?………那我不說了,聽你們的,你們有辦法呀?”

“咦……拽起來了啊。”楊紅桔看簡凡一副篤定,倒奇怪地笑了。

“說說,我們洗耳恭聽啊,哎,大家別愣著啊,鼓掌鼓掌。”胡麗君捉狹道,說了句卻是只有肖成鋼一個人鼓掌,明顯還是在喝倒彩。

簡凡倒還真說上了,這個靈感源自於在超市的發現,現在一提,倒想通了,就听他說道:“我剛才逛超市,我看到有人買東西……突然就產生了這麼個靈感,咱們偵破方向,確實有問題。”

“啊!?這什麼跟什麼呀?”梁舞雲嘴快,沒聽明白,這裡面實在缺乏邏輯性。

“咂,我說還是你說?豎著耳朵聽。”簡凡叱了句,沒有領導在,就放得開了,支著一根手指敲著桌子道:“我看到一個男人,在買女人用的衛生巾,開始我還覺得不好意思,嘿喲,人家倒大方,還和導購在那兒討論什麼雙層的、護翼的、防側漏的,回頭買了兩大包,大大方方交錢走人,連收銀員都沒覺得奇怪,你們說這奇怪不奇怪?………哎,怎麼啦了你們。哦喲……”

簡凡繪聲繪色說著腦子裡一掠而過的奇談怪論,說著猛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原因發現幾個女警眼如劍眉如刀,恨不得給上他幾刀,郭元和肖成鋼驚得大嘴合也不攏,也不敢吭聲,只怕被女警們把自己和簡凡劃做一類。八成都在懷疑,這貨色不會吃錯藥了吧,又搬出來少兒不宜的東西來了。

簡凡暗暗省得這話好像又有點不合時宜了,想說卻不敢往下說了,尷尬地看著眾人,特別是楊紅杏,呲眉瞪眼,就差把筆記本電腦當頭砸將過來了。

胡麗君也自覺得這滑稽得厲害,不過到底沉得住氣,接著這話題說道:“簡凡,你是想說,這件事和案子的內在關聯?”

“哎,對!”簡凡感激地望了胡姐一眼。

“那繼續。”胡麗君抬抬手,作壁上觀了。

簡凡抹抹鼻子嘴,小心翼翼說道:“我是這樣想的啊,咱們忽視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男人可以買女人用的東西,女人也可以買男人用的東西,既然大家判斷團伙做案的可能性大,那麼這個女嫌疑人萬一是讓別人代買這藥呢?如果那樣的話,我們把藥店、醫院的監控和賓館裡比對出來的,肯定是錯位的。或許這個女嫌疑人,根本沒有出現在藥店的監控上。”

“對……”胡麗君大拍一下桌子,指著簡凡,恍然大悟道:“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我一直沒有想到這個疏忽。”

一語驚醒夢中人,郭元眼光裡詫異無比、肖成鋼是仰慕無比、梁舞雲和楊紅杏倆個,又是怪異無比,各人的心裡怕是都在奇怪,這貨色這腦袋,是怎麼長得,靈感不是來自於女人的身體部位,就是來自於婦女用品。

不過跟著發現這說的是一個悲劇,如何偵破方向有誤,那麼一切就得重新來過,這就等於前三天的工作全部報廢了,一念至此,眾人疲憊的臉上,又有幾分失望之色。

“簡凡,那你說,我們該從那裡查起。推翻重來?”史靜媛第一次溫言軟語開口了,這個小學警還真是處處稀奇,經常給人帶來意外。

眾人的眼光再次注視到簡凡的時候,簡凡這回可放開了,也得意了,定了定心神說道:“不用推翻,稍加改動就行,大家看啊,我們之所以走進死胡同了,是因為我們心理上形成了一種'嫌疑人就是買藥人'這麼一個定位,如果出現萬一她沒去,我們可抓瞎了。我看了三個月案卷,其實有些案子,不能把嫌疑人想得太神秘,每一次案子水落石出,大家重頭看一遍,其實案情都很簡單,像前年的碎屍案,就是老婆有外遇了,回頭把有錢老公分屍了;還有四年前那樁連環殺人案,其實就是一個鋼廠下崗工人,遭遇不公正待遇了,轉而就開始報復社會……還有……”

“嗨嗨……走題了啊。說這個案子。”胡麗君敲敲桌子,只怕簡凡一說就沒邊沒沿。

眾人笑了笑,卻都知道簡凡這說話沒主題的水平,沒人介意。簡凡一笑而過,繼續說道:“我們的重心不要再盯嫌疑人,因為沒有指紋、沒有模擬像,也沒有什麼證據,就即使有,在上百萬人口的城市裡摸排一個人也沒那麼容易,摸出來也不知道對不對………但是有一個關鍵的東西,可以直接指向嫌疑人。所有的痕跡可以隱瞞,這個她瞞不了。”

“你是說,藥!”史靜媛反應快。

    “對!”簡凡道。繼續說著:“查藥不查人,皮膚性斑狀和潰爛用一個療程就好了,這個人和其他病患者不同,她用藥連續時間長,我們只要查一次性購買量明顯過多、或者連續幾次購買同一種藥的人,這個人,應該就是最可疑的人。不管他是男是女、不管他是老是少,追著這條線往下查。這種藥價格不菲,要是正常的人,不會購買過量,又不能當飯吃?………如果真是團伙作案,沒準這人買藥善後的,還應該出現在踩點的現場……這是個推測啊。不知道對不對。”

簡凡稍稍有點緊張地說完,這話雜七雜八,卻讓眾人都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胡麗君直拍著前額,有點後悔莫及地說道:“你不早說。舞雲、紅杏,你們倆個,先按照簡凡說的,排查一下藥房和醫院的售出記錄。……這個辦法應該對路。靜媛,你和我把酒店監控梳理一下,兩頭動手,一會比對一下。簡凡,你們幾個男同志,幫幫她們。”

胡麗君一高興,女警們前後一思量,也覺得頗有道理,都跟著勁來了,簡凡總算圓了場子,受了胡麗君鼓勵的一眼,頗為自得地靠著椅背,深為自己的靈光一現得意不已,不過稍稍不爽的是,身邊的準備電腦的梁舞云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捂著嘴悄悄地笑。

簡凡悻悻瞪了一眼:“笑什麼?”

不說還好,一說梁舞雲笑得更厲害了,邊笑邊說道:“我能不笑麼?真不知道你這腦袋是怎麼長得,看人家買衛生巾都能想到案子。……早知道,我們給你一塊讓你看看……省得磨了這麼多天。”

肖成鋼恬著臉馬上接口:“對,給他一塊用過的。”

眾人一聽,都哈哈笑著,簡凡順手扇了肖成鋼後腦勺一耳光,這次倒把梁舞雲整了個大紅臉。

半個小時過去,第一張照片比對出來了,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還真是一位男的,出現在藥房購買攝像上,同樣的面孔也三次出現在案發現場,距案發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都是兩個月前的監控記錄。

三個小時過去了,只比對出來七個人,而且看樣,也不會再有太多的人了。甚至於這七個人裡,年老的兩位直接可以排除。眾人面面相覷,倒不覺得難,反而覺得過於簡單了,如果方法對路的話,這一次可把排查對象縮水到極致了。

眾人正掂量輕重的時候,只有簡凡傻呵呵地盯著比對錄像發表意見:“看看……這個,最帥的,帥哥配美女,一對狗男女,看著就像嫌疑人。我靠,這個案子改改名,叫雌雄**黨,哈哈……”

得,眾人更是面面相覷了,實在不敢相信這位一會兒分析像天才,一會兒說話像白痴的簡凡………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8:15     標題: 第15章 蒙頭撞大運

“簡凡,這次再要找錯了人,我們仨非掐死你!”

南郊杏花嶺區杏花峪小區,23幢樓下,一輛不起的麵包車裡,有人在輕聲叱喝。罵人的是肖成鋼,有點咬牙切齒。

從外面看,貼著太陽膜看不到裡面,車裡,四個人窩著做賊般的探頭探腦看著小區大門口的方向,是簡凡、郭元、肖成鋼和分到南郊杏花嶺派出所,來配合排查的裘剛。

車裡簡凡一臉犯愁,兩天了,十幾個派出所加上三十幾個治安點協查,按著查藥不查人的思路還真就找著了幾個嫌疑人,可一個一個都讓人哭不得。查了一個最帥的,是山北大學的一教師,錯了;查了長得最猛的一位,是大原醫院的醫生,又錯了;再查,又覺得里頭有三十郎當那位壞人,還是錯的,人家壓根就市城區檢察院的一位法警,這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放火燒了火神的灶,秦隊長出面賠禮道歉才算罷了,一連查了五個人,根本就和此事無關,郭元、肖成鋼跟著簡凡轉戰了四個區,六個派出所,出盡了洋相,現在肖成鋼對簡凡可一點仰慕都沒了,恨不得朝著鍋哥的屁股上多踹兩腳解氣。

隊裡一干女警本來對這說話跑題、辦事不牢的簡凡就有點懷疑,時間越長,還是沒有突破,就越發地認為這種懷疑的正確性了,在天才和白痴的論斷中,更傾向於後者,不過女警的排查也沒有突破,好在沒人再說什麼。

肖成鋼數落完,郭元也數落上了:“我們就納悶了,隊長和胡組長怎麼都相信你這麼個吃貨,今天又瞎了。”

簡凡被倆人數落的悻悻一臉,卻是不敢爭辨,嘿嘿傻笑著,要是這倆人撂挑子,自己可馬上就成了光桿司令了。

裘剛被所長派出來協助一隊的工作,一路聽得倆人都損簡凡,卻是呵呵地說著:“喲,簡凡,看樣你還是那樣不招人待見啊。”

“哎喲……兄弟們吶。”簡凡苦著臉,回頭哀求道:“這兩天一直是我請大家吃,怎麼還沒把你們嘴填住?這才兩天,你們不也經常十幾天抓不著人?”

“你懂個屁。”郭元訓道:“這是限期,限期破案懂嗎?我說簡凡,你以後別揣著糊塗裝明白啊,限期之內破不了案,支隊和局裡就要扣咱們一大隊的考評分,抓不著人、抓錯了人、破不了案,年底先進、獎金什麼的,沒準就都沒了……你還跟我們比,我們那是有具體證據、有目標嫌疑人,抓住是遲早的事。你有什麼?就猜了個奶頭和衛生巾,淨胡扯的玩意,你知道重案隊為啥一直往一大隊推嗎?這種案子根本就是無頭案,要破只能憑運氣,放誰手裡誰都不願意接,你個蠢貨。你一天淨鑽到廚房裡,你知道個屁呀?”

郭元訓簡凡,裘剛笑得咪著眼插了句:“郭元,你說也白說,簡凡這智商理解不了這麼多層關係,你就跟他說說晚上吃什麼吧?兄弟們不能白跟著他混。”

簡凡悻悻地抹抹鼻子,辦案子吧,還被幾個人人身攻擊,郭元所說的案件偵破和考評掛鉤的事,自己還真不明白,這工作上的事除了廚房和就是射擊場,隊長也沒讓自己接觸過。而他知道,郭元說的肯定錯不了,這傢伙在派出所混了四年,刑警隊又混了三年,早成老油條了。

簡凡想了半晌,現在對自己的想法也不敢抱之以確定的態度了,小心翼翼地問:“哎,郭元,你光說逮不著的話,可那咱們萬一瞎貓逮著活耗子,把案件破了呢?”

“笨蛋,那就是一隊和重案隊的共同功勞了,集體的,和你關係不大。可要破不了,你等著吧,有這事扣你腦袋上,給你下個業務能力不強的定義,你幾年都翻不了身……你以為什麼案子都能辦啊?就這七個嫌疑人啊,查完咱們收工,你小子別再出餿主意,我們是不跟你出來了。 ”郭元悻悻道。

“我靠,不會吧?這麼黑暗?”簡凡驚訝道。

裘剛插嘴:“什麼時候光明過了?還不都一樣,幹警幹警,為啥叫幹警,就是專門幹活的警察。警官警官,什麼叫警官,就是當官的警察。我說簡凡,你說你夠滑溜了吧,怎麼連常識問題都不懂。”

簡凡笑著道:“這些問題太難,你讓我怎麼懂………哎,裘剛,我怎麼看你幾個月不見都胖了,你小子是不是在派出所撈油水了。”

裘剛卻還是一副鬱鬱不得志的樣子,無奈地說道:“撈個屁呀,我就一管戶籍的,除了嚇唬嚇唬外來務工人員、辦辦暫住證,能有什麼油水,哎,對了,你們將來超生了找我啊,我給你們走後門,上戶口。”

裘剛的話逗得大家笑了笑,一干光棍都沒娶媳婦,要說娃娃,那可還真不知道是驢年馬月才可能的事,正說著,肖成鋼盯著門口,輕聲喊了句:“哎,來人了,看是不是?這個有點像。”

一句眾人都經心了,簡凡盯著來人、裘剛盯著照片比對、郭元也瞧著……越走越近,二三十米的距離,中分式的頭髮整整齊齊,穿著西裝,一確認目標,幾個人守了一天,互換著眼色,拉開了門,郭元和肖成鋼繞著向門外跑,簡凡下了車,前行幾步,馬上臉色一變,整個遇著故友的表情,驚喜地喊著:“哎喲,董老闆,可算把你等回來了。”

說話著就迎了上去,那位目標嫌疑人詫異地道:“你是……”

簡凡諂笑著,逗著:“你仔細看看……您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吧?”

一下把目標人說愣了,還真就仔細看著,狐疑地道:“您是……喲喲,對不起,我還真想不起來了……”

簡凡看著包圍圈已形成,一臉堆笑道:“就知道您貴人多忘事,你看這個……馬上就明白了。”

說話著,瀟灑地把刑警證件一亮,臉一變:“董海平,犯事了吧?”

那人一驚,一乍,回頭就跑,卻不料一回頭就碰上了人牆,郭元和肖成鋼在簡凡裝腔作勢的時候,一左一右早站到了身後,這還是不明嫌疑人,如果目標明確的話,倆人早就狼也似地撲將上來了。

一左一右挾著目標,裘剛開著車門,倆人不容分說地把嫌疑人塞進車裡。

兩天裡抓了五個都抓錯了,現在哥幾個卻是連銬子也不敢給人家隨便上了。不過剛才這個人反應,倒讓簡凡覺得嫌疑人成份大了幾分。肖成鋼和裘剛配合的好,幾句咋唬著進嫌疑人家裡,說是要協查,其實是就地問詢,連抓錯了五回,都學精了,只怕這人帶回隊裡,萬一又整錯了,就不好交待了。

簡凡和郭元跟在後面,這人的面相很老實,簡凡有點懷疑地小聲問:“郭元,你看這個像不像?”

“啊!?”郭元吃了驚,不耐煩地盯著簡凡,小聲道:“我說簡凡,嫌疑人不是看來的,是要證據,你要沒證據,抓了也得放。你準備好道歉啊,我看著也不像。”

郭元說得簡凡悻悻翻白眼,幾個人現在對簡凡的分歧頗大,難說得到一塊。

    ……………………

嫌疑人的房子是三室一廳,三層,紅日西斜把屋子裡灑了一片金光,亮堂堂的。沒有可以當做證據的東西,這也只能是一番詢問而已,裘剛一張口就是:“董海平,昨天晚上到現在,你幹什麼去了?”

看樣在派出所學得不少,話說得很虎氣,派頭十足。

嫌疑人眼光游離著,囁喃地說了句:“在…在一個朋友家?”

“什麼朋友?姓什麼?叫什麼?住在哪裡?幹什麼工作的?說清楚,我們要一樣一樣查實。”裘剛裝模做樣地說道,掏著口袋裡的小本子。

一連串問題把嫌疑人問得一下子語結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簡凡幾個使著眼色,肖成鋼一捂肚子,馬上插嘴了:“哎喲喲……拜託,用您家的衛生間,在哪兒?”

“哪兒,門口左邊……”嫌疑人說道。

肖成鋼一走,簡凡:“喲喲,我也去。”

簡凡一走,郭元也跟著:“不成,我也憋不住了。”

董海平剛覺那裡不妥,這裘剛又是一拍茶几:“嗨,問你問題呢,六個問題,你一個都沒回答。”

“啊?您剛才問什麼了?”董海平被幾個攪和,腦筋轉不過來了。

這是幾個人商量的妙計,沒有拘傳,沒法申請搜查令,那麼只能用這種權宜之計,期待從目標嫌疑人的家裡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但凡這類盜搶案件,贓物不可能一時出手,也不可能出得那麼幹乾淨淨,那怕有一點線索也值得追查下去。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仨人在衛生間裡咬著耳朵,一會裝做參觀房間的樣子,隨意地看了一圈,裘剛則只是想辦法問刁鑽的問題,一個問題拆成好幾個問題,直問得董海平腦筋根本轉不過來脫不了身。

不一會兒,郭元坐到原來的位置,輕輕搖搖頭,有一搭沒一搭問著的裘剛,知道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又過了一會兒,肖成鋼坐到原來的位置,輕輕搖搖頭。

簡凡最慢,等坐到裘剛跟前的時候,裘剛已經快沒話問了。坐到了嫌疑人的斜對面,簡凡打量著這個人,與曾經預期和想像中的差別過大。這個是更像一個忠厚、老實的中年人,三十五六歲年紀,先前資料顯示此人曾經經營過酒吧,幹過運輸,不管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奸詐之人。

多多少少在心裡有點莫名的憐憫,簡凡看了半天,一句話打破了沉悶的空氣:“董海平,你女朋友什麼時候跟你分得手?”

董海平一愣,機械答到:“上個月。”

“噢,那你去過竹林藥房,一共去過四次,買一種硼酸塞地米鬆的軟體膏,都是給你女朋友買的吧?”

董海平又愣住了,一愣肖成鋼呲眉瞪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想什麼?把監控錄像拿出來給你看看?”

“是……”嫌疑人喃喃地說了句,承認了。

“那她**上的毛病是怎麼來的呢?”

“這……我……”董海平問蒙了,驚異地瞪著,彷彿被人戳破了**一般。

    這卻是讓眾人更相信了幾分。半晌沒吭聲,這傢伙看樣不准備再說什麼了,簡凡突然又打破了沉默,說了句:“能看看您的手機麼?”

    “我……這……”

嫌疑人不曉得為什麼沒來由地要看手機,手有點抖索地把手機掏出來,放到了茶几上。是一款PDA商務手機,簡凡裝模作樣的當著董海平的面,翻查了點什麼,跟著一瞪眼:“董海平,這手機串號是浙江寧波售出的,你難道還跑那麼遠買手機?”

“我……我朋友送的。”嫌疑人眼間掠過一絲驚慌。

這下,連最笨的肖成鋼也看出問題來了,幾個人倒詫異地看著簡凡,喲,怎麼這小子一下子成精了,連這事也知道不成?

這時候簡凡像是已經知曉了經過似地,舒著身子,胸有成竹地說道:“您家原來應該有筆記本電腦,書房裡,留了一根網線,而且沒有台式機的位置,可惜的是那兒扔了一塊地獄火鼠標墊,售價一百元以上,董先生,一百多塊錢的鼠標墊,您能告訴我,得配多少錢的電腦麼?電腦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個……我,我女朋友的,她帶走了。”

“呵呵……董先生,你是不是太不注意了,怎麼可以把贓物都還放在家裡呢?話說到這份上了,你不會不知道我們為什麼來的吧?”簡凡神神秘秘說道。

“我……我……不,不是我幹的……不是我……”董海平手顫著,腿也顫著。

“成鋼,申請搜查,就是他,這次錯不了。”簡凡說了句。

肖成鋼就等這句話呢,如狼似虎地把嫌疑人反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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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來,還真讓隊裡一干昏頭轉向的干警們振奮了幾分。嫌疑人被押回了隊裡開始突審,裘剛先行一步回派出所,現場的搜查來了四個人,戴著白手套取指模和證物,這倒沒有簡凡幾個的事了,仨人怕礙事站到陽台上,幾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兩個人越看簡凡越稀罕。郭元驚訝在簡凡的發現,奇怪地把房間裡重新看了一遍,怎麼著也看不出來有女人來過,肖成鋼卻是理解不了簡凡如何看得出手機出處來。倆人這時候態度可恭敬了,圍著問來問去。

簡凡得意得不知姓甚名誰了,第一次破得此案,得意地解釋道:“哈哈……你們倆笨蛋,看進門的鞋架,那兒留了一個小號女鞋的印子,明顯是女人用過的;衛生間裡,牙缸一對,其中一個雖然乾了很久了,可還沒扔掉;廚房裡的碗筷,有倆個是明顯用過的;餐桌布看見不,流蘇碎花的,這不是一個男人能挑得出來的哦;還有那杯子,看……有一個上面有淡淡的唇印,很淺,是那種女人剛化妝輕沾唇留下的……你們眼中看到的這是一個獨居的人,可我看到的是,這個男人正遭受失戀的煎熬,這是一個很癡情的男人,為什麼這麼說呢,雖然倆人感情已經破裂,可他還是心有不舍,捨不得消除這些痕跡,沒準這對他也是一種美好的回憶……跟你們說這些幹什麼,你們倆光棍,根本不懂感情。”

簡凡所說的,卻都是生活中不經意的一些小細節,要說到心思細,郭元和肖成鋼還真不如簡凡,甚至連這幾句話都沒整明白。

“去你的吧,你不也是光棍。”郭元笑罵了句。肖成鋼跟著就插進來:“那那……那手機呢?你丫認識手機串號,不會吧?”

“當然不會啦,我連這手機都不認識,我不過詐了他一句而已。我那樣說,如果手機是他的,他就會反駁,證明手機在什麼什麼地方買的;可他呢,一問就傻了,你們說這手機是誰的?這就叫做賊心虛懂麼?他其實一看到咱們,就開始心虛了………麻醉案丟了十幾部手機,沒准他就留一部自己用,嘿嘿,蒙著了。”簡凡詭笑著,像平時捉弄其他隊友一般,不過今天可撿著大便宜了。

“詐的?靠,說得那麼像回事,我還以為你真長本事了。”肖成鋼一聽,大為受傷。

郭元驀地想起件事來:“不對呀?就即使這裡有女人來過,憑著這你也不能證明就是嫌疑人啊。”

“哈哈……過來過來,你們來看看。”簡凡領著倆人進了剛剛進過的書房,現場搜查的已經把幾樣疑似證物的放進了透明的塑料袋,簡凡指著其中的一支鋼筆道:“認識麼?”

    “這不鋼筆麼?”

“萬寶龍簽字筆,市場售價三千元以上,像這種定做的鋼筆價格更高,有的甚至上萬了。這是有錢人彰顯自己身份的一個細節,第六位受害人丟失過一支,案卷上有標誌,可能這倆賊根本不知道筆的價格,隨手插在桌上………呵,告訴你們吧,值錢的東西,根本逃不過我的眼,我進門一眼就看到了。”

“你怎麼知道這筆不是人家的呢?”

“笨蛋,定做的,上面有受害人姓名拼音大寫,你們倆不要光會抓人好不好,動動腦子,多看看案卷,一漏了細節就擦肩而過了,贓物都在這兒,你說我能不能判斷出嫌疑人來……我靠,編排了我兩天,現在知道什麼叫破案了吧?”

簡凡得意地笑著,數落著郭元和肖成鋼,搜查證物的隊友,也讚賞似地豎豎大拇指。

郭元被說的啞口無言,敢情嫌疑人已經定性才出口詐得,自然是一詐一個準了。

肖成鋼不太相信地拿起證物鋼筆,細看著,在筆的鋼圈上還真有一行花里胡哨英文字母,曲里八拐不認識,不過再想想,此事如此簡單,偏偏自己都沒有發現,大有受挫之感,語帶不屑地說道:“這麼簡單,我也會。”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8:52     標題: 第16章 巧舌可鑠金

晚九點,慶功預備宴正式在一大隊食堂開幕了。

之所以叫預備,是因為案子完了一半,而且是肖成鋼和郭元力邀的,梁舞雲和楊紅杏在食堂吃過,也知道簡凡的手藝,都在一旁幫襯,胡麗君聽得簡凡在一大隊居然是兼職的廚師,倒樂了,也跟著湊熱鬧了,於是這個非官方的宴請糊里糊塗就定下來了,簡凡最拿手最得意的便是整吃的,這麼多人盛情相邀,自然是面子甭足,早早把東西準備妥當開火動手。要說做飯,可比辦案來勁多了。

剛上市香椿拌豆腐、經冬味足的黃花菜、山北特產的小蒜拌蓮耦再加上簡凡閒來無事在隊裡做的干煸牛肉四色涼菜,入眼是青油油、綠映映、白生生幾色,胡麗君一干刑警們累了幾天,一進門便被誘得胃口大開,這邊落坐,這邊鍋上火、油進鍋,滋滋拉拉叮叮噹當便忙活上了,熱菜一個接一個上來了。

    “青椒肉絲一份……”

    “香菇油菜……”

    “紅燒茄子一份……”

    “醋溜瓜片一份……”

“哎,誰傳一下,紅杏,幫把手。”

圍著圍裙的簡凡忙活著,從廚房的傳菜口喊著,楊紅杏嘴裡挾著吃著,起身接過來倆盤。伸著腦袋很關切地問:“簡凡,你也出來一起吃嘛。”

廚房里火焰騰騰,油煙機轟轟吸著,火光下的簡凡架著鍋瀝著油,眼皮也不抬地說道:“別管我,你們先吃好,還有幾樣菜。”

“噢……”楊紅杏看著簡凡很專注地看著鍋,有點失落,好像自己還不如那口鍋有看頭似的。

簡凡這神情有點讓所有的人看不懂,真正談論案情工作的時候像玩,可本來高高興興吃吃喝喝該玩的時候,簡凡一提勺上鍋,神情又是肅穆無比、心無旁騖,好像這才是工作似的。

飯桌上,嘰嘰喳喳一群女警圍在胡麗君身邊,隊裡的梁舞雲、史靜媛,還有二隊的倆女警,吃得贊不絕口,邊吃邊讚道:“別說啊,這菜做的還真地道,比我們隊那灶上強得可不是一點半點。”

說著另一位上心了,悄悄地問:“史姐,這案子咱們可是淨沾便宜了,回頭還讓功臣給咱們做飯,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

本來覺得這麼案子的線索藤纏麻繞,壓根還沒理清呢,誰知道眨眼裡就見到贓物和嫌疑人了,要是案子太難,破案沒準叫苦連天;不過這樣太快了點,反而讓幹警覺得有點不過癮,不但不過癮,是非常的不過癮。不過癮也罷了,還把破案的小警拉來當大師傅,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一隊倒已習以為常了,二隊的倆女警,就有點受寵若驚了。

梁舞雲嘴快,笑著說:“什麼呀,他就是我們隊裡專職廚師。”

楊紅杏笑著補充:“對,專業做飯,業餘破案。”

    “是不是?瞎掰吧?”

    “就是,這也太扯了吧?”

    二隊倆人驚訝無比。梁舞雲吃著,指著史靜媛:“不信是吧,問問史姐。”

史靜媛笑著點點頭,二大隊的倆女警聳然動容,驚訝道:“哇,不會吧,一大隊這麼拽?廚子出來都能破案,還要我幹什麼?……不過你們可有福了啊,工作有乾,幹完再做飯,哈哈……”

一干女警們笑著花枝亂顫,史靜媛心情頗好之下,笑著解釋道:“簡凡家裡就是開飯店的,以前隊裡食堂是沒人來,現在是中午沒人回家,不光簡凡的手藝不錯,連江師傅那手藝也提了個檔次。”

正說著,簡凡又伸著腦袋喊傳菜,二大隊的那位,笑著喊:“餵,帥哥,你也出來吃啊,光我們吃多不好意思?”

“沒事。”簡凡笑著伸出腦袋來說道:“我吃誰給你們做呀?放心吧,餓不著大師傅。”

二大隊那倆位發著感慨,直後悔沒有分到一隊享受這等待遇,逗得女警們直樂呵。胡麗君坐的位置卻是正對著傳菜的窗口,偶而一瞥見簡凡的樣子,卻是不禁莞爾,本來以為是一件傷腦筋的案子,沒成想這麼簡簡單單,玩也似地找出了這麼個嫌疑人。想想幾個月前,這還是個打著拽著上不了正場的小學警,想想倆人一起經歷的倆案子,驚險刺激倒還是其次,最讓人回味的還是在他身上層出不窮的笑料,這個簡凡,看著什麼都像,就是不像警察。

女警們吃的不少,話也不少,吃了個差不多,食堂外又進來幾個人,胡麗君一看是肖成鋼和郭元進來了,忙招呼著添了碗筷,簡凡傳著食盤,看樣還顧及著這倆位預審的哥們,每樣菜都留了一點,拼成個食盤,這倆人看樣也確實餓了,進門二話不說,就著食盤狼吞虎咽。

“嗨嗨……注意點形像啊,沒人跟你們搶。”梁舞雲說了句。肖成鋼傻不愣瞪地一抬眼,卻沒理會,仍然是埋頭大嚼,逗得二大隊倆位直笑。史靜媛卻是知道這癥結在那,關切地問了句:“沒審下來?”

“嗯……”郭元點點頭,有點發愁道:“到現在一聲不吭,咱們這兒,不怕橫不怕愣,就怕一聲都不吭,五個多小時了,就沒說過一個字,真邪了門了,我們說得都口乾舌燥了,他連屁都沒放一個。”

楊紅杏一聽,正挾著菜囑,翻了一眼:“你文明點行不行,都正吃著呢。”

郭元被說得訕訕笑笑,不吭聲了,這下倒把注意力都引到案情上了,從嫌疑人的家中查出手機兩部、胸針一個、筆記本電腦包一個、萬寶龍鋼筆一支,已經確認這些分別來自於不同受害者丟失的物品,但信用卡、筆記本電腦、金器手飾和數只價值十幾萬昂貴的手錶都不見踪影,贓車更沒著落了,況且直接作案的那位神秘女人此人肯定知情,如果這個人不開口,這案子仍然是僵著的,一般局裡的限期案件,要拖個一次兩次可以,少拖幾天可以,真是成了一鍋夾生飯,那可大會小會要挨批了。

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胡麗君乾脆起身了,示意著史靜媛:“走,咱們會會這個人………小吳,你們倆家遠,先回,我和一大隊的處理這事。”

倆人急匆匆地起身了,過了一會,楊紅杏送走了二大隊的協查女警,和梁舞雲心下無著,也跟著去特詢室了。

簡凡從廚房裡端著食盤出來的時候,卻是只剩下了肖成鋼和郭元,兩人狼吞虎咽這食盤也見底了,剛坐下了,就奇怪上了:“嗨,這怎麼啦,都沒吃完就跑了,不好吃呀?”

“嫌疑人沒開口,急唄。”郭元應了句,吃完了,呷著水。

簡凡邊吃邊看著,耳朵裡根本沒有聽進去案子的事,只是注意到了桌上的菜,一桌子菜吃得不少,也剩下不少,先上的幾盤見底,看著有點心疼地說道:“浪費浪費,浪費糧食是最大的犯罪啊,明兒給隊長申請一下,得解決浪費問題。”

敢情這貨根本不在意案子的問題,郭元瞪著簡凡一眼,實在看不慣這小子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摳門得性,怪聲怪氣地說了句:“簡凡,你是不是眼裡只有吃的?”

“那可不,這麼著浪費多可惜,江叔見著了,又要心疼半天。”簡凡說道。

肖成鋼邊吃邊接上嘴:“哎,鍋哥,這好解決,養兩頭豬唄,剩飯剩菜不就有地兒去了,逢年過節還能改善改善,自己餵得可比飼料催得好吃多了。就跟你家第一鍋的過年殺的豬樣,那味道好,比市裡凍肉可好吃多了。”

“往刑警隊養豬!?”簡凡一聽被噎了一傢伙,看著成鋼一本正經不像開玩笑,敢情這是真實想法,一省得此處,忍著笑點點頭,很鄭重地說: “好,好,合理化建議,明兒跟隊長提提,成鋼看來你跟郭組學得不少啊。”

    “傻B貨,走!”

郭元看著肖成鋼一臉愣頭青的樣子,記掛著預審的事,踢了一腳,直拉著肖成鋼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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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簡凡一個人了,悠閒地吃了飯,案子已經有眉目,剩下的預審和抓捕自然不用自己操心了。吃完了飯,洗乾淨了盤碗,又想起了那位今天帶回隊裡的嫌疑人還沒吃飯,炒了一大碗大米加燴菜,順道給送來了。

案子還在繼續著,特詢室裡還忙著,湊著窗口看的時候,史靜媛低著頭拿著筆,不過看樣沒做記錄。胡麗君正拍著桌子耍威風,嫌疑人耷拉著腦袋不理不睬,還僵著。又過了兩間,郭元、肖成鋼、梁舞雲和楊紅杏幾個或站或坐,盯在監控上,等著消息。一見簡凡端著碗進來,都悻悻地看著簡凡。

“還給他端飯吃,我看著就想揍他,還有這麼蔫的人啊。”肖成鋼一副賴皮得性。

“嗨,怎麼這樣啊,殺頭也得讓人做個飽死鬼,這才偷了點東西,還是從犯,你們不能不讓人家吃飯呀?我去跟胡姐說去。”簡凡端著碗說道。

“別別……出來了。”梁舞雲道,指著監控說道:“你最好別說,都正煩著呢。”

楊紅杏悻悻看著,不置可否,郭元卻是發牢騷道:“這個案子,怎麼這麼彆扭,沒抓著嫌疑人彆扭,抓著了吧,比沒抓還彆扭。”

肖成鋼提著建議鬼鬼祟祟道:“師傅,要不給他上點技術手段?”

一聽這話,梁舞雲和楊紅杏的臉皮不好看了,這技術手段,就是對付無賴混混一類的手法,急毛了不用嘴說話,用拳頭巴掌和大腳丫說話,有時候,這辦法對於一類耍潑犯混的傢伙,也著實有用處。郭元看著楊紅杏幾個,悻悻的瞪了成鋼一眼:“你有毛病呀,重案隊的在,又是市局督辦的案件,你去上試試?”

說話著聽著開門聲和腳步聲,兩個帶頭的出來了,眾人都閉上嘴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就听得胡麗君邊走邊發牢騷:“……我還不信了,今兒晚上咱們跟他耗上了,咱們幾個輪流上跟他耗,直到他開口說話為止。再不行,明兒把重案隊的審訊專家調過來。就沒見過這麼蔫的人…… …”

這個女人的強悍作風大家可都見識過了,整個就是一說一不二的性子,除了對簡凡還和聲悅色點,餘下跟誰說話都是呲眉瞪眼命令的口吻。風風火火地進了監控室,一見簡凡端著碗倒愣了一下,簡凡趕緊地解釋:“胡姐,給人家弄點吃的唄,吃完了你們再審。”

“你………”胡麗君一看簡凡端著碗,笑吟吟的樣子。靈機一動,一下子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指著鼻子道:“簡凡,你詢問過董海平是不?”

    “是啊。”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喲,這個不好說,性子很穩,像個老實人。”

“現在他是不開口,你覺得他的心結在哪裡?”

    “這個呀?……失戀了吧。”

一問一答,又問出個雷人的結果來,眾人捂著鼻子呵呵笑,連胡麗君也笑了,明顯都不能接受這麼個意外的論斷。簡凡一看眾人不信,振振有詞道:“你看你看,我說話你們就不相信,我上午跟郭元、成鋼他們說了,這就是個癡情的失戀男人,要我怎麼說你們才相信呢?他和那個女人,很可能就是那個嫌疑人,倆個的感情曾經很好,現在剛剛分手……嗨,你們眼裡不能光有嫌疑人和案子,再這麼下去,都成冷血動物了啊。……你們看,董海平那眼神,多憂鬱,看他那表情,多頹廢,這麼簡單的感情問題,你們居然看不出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簡凡越解釋,眾人笑得越厲害,胡麗君不迭地打斷了簡凡的話直奔主題:“好好……咱們不討論感情問題,你能和他交流嗎?”

    “交流!?”

“就是說話,這還需要我解釋?”

    “這好像不太難吧?”

“那好!”胡麗君指著特詢室,安排著簡凡:“去送飯,他吃也罷,不吃也罷,想辦法和他交流交流,他現在對警察的戒備心理太強,這個案子從頭到尾你都跟著,是你把他找出來的,你應該很理解這個嫌疑人的心態,怎麼樣,有難度嗎?”

“哦。那我試試。”簡凡說著,看著監控屏幕上枯坐著嫌疑人董海平,心裡有著幾分憐憫,端起碗走了。

出了門郭元就有點心虛了:“胡組長,他可沒參加過預審。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您得安排他一聲,他這嘴可沒把門的。”

幾個人都看著胡麗君,看樣一隊的人對簡凡有共識,胡麗君卻是不在意地說了句:“沒事,一會手機上提醒他……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待會輪流上,過了今天零天限期就到了,這個案子可等不得了。”

一聽這話,胡麗君的意思也就是給嫌疑人一個緩衝的時間,這倒沒人提異議了,不過幾個人還是怪怪地看著胡麗君,都知道簡凡這性子,和誰都能胡扯半天,只怕這貨再進門和嫌疑人胡扯讓外人笑話,各自看著的時候,胡麗君的眼神盯在屏幕也放大了,不過卻沒有意外的成份。

只見得簡凡吟吟地進了特詢室,把碗放到了桌上,臉往前湊,非常關切地問:“董大哥,餓不,要不先吃點飯?”

    那人沒吭聲,只是抬抬眼皮。也沒說話,簡凡卻是更殷勤了幾分,嘴裡喋喋不休又勸道:“董大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們熬夜加班審你、你是加班熬夜被審,長夜漫漫,可不能不吃飯哦!都到這地方了,除了你自己,餓壞了可沒人心疼你。”

按照預審制度,監控記錄是需要備案的,從特詢室傳來的音像四個角度,非常清晰,畫面上簡凡笑臉相迎、殷勤倍至,言辭懇切,這拳拳愛心還真個叫人拒絕不得。胡麗君的的嘴角翹翹,微微地笑著,誰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而在特詢室,碰壁了的簡凡不依不繞,更為殷切地繼續說道:“哎呀,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兄弟我雖然把你抓來了,有點對不住你,可我好歹念著你不容易這才弄點吃的,看看,白花花的大米飯,青椒肉絲、西紅柿加雞蛋,看這顏色、看著手藝,這是烏龍縣第一鍋嫡傳的手藝;你聞聞這香味,大原您可找不著第二家啊………董大哥,您現在僅僅是嫌疑人,又不是定性定罪的犯人,有什麼想不開,何況就即使是犯人,也沒人敢不讓您吃飯吶,你說是不……那您吃不吃,給個話呀?”

一口一個董大哥,喋喋不休地說著,殷殷切切地勸著,不厭其煩地重複著,嫌疑人董海平怕是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終於說話了,搖搖頭,嘴裡迸出兩個字:不吃!

終於開口說了倆字,監控室裡一干幹警們看得哭笑不得,還有這麼把嫌疑人當大爺供著說好話的。盯著監控的胡麗君樂了,笑著道:“看看,開口了吧,有簡凡在,他想不說話都難,聽都把他聽煩了,我第一次和簡凡說話,氣得我直想揍他,我就不相信他受得了………紅杏,給簡凡發個短信,半個小時,說話別停,這個人太蔫了,需要刺激刺激………”

幾個人面面相覷,類似的經歷好像都有過,楊紅杏和梁舞云自不待言,鬥嘴是家長便飯;而肖成鋼和郭元更不用說了,捆一起也說不過簡凡。簡凡這碎嘴說話是胡謅八扯,扯起來是沒邊沒沿,想逗你能逗得你合不攏嘴;想噎你噎得你吃不下飯。飯店出身的,迎來送往嘴皮子溜倒也可以理解,只不過嘴真正能利到什麼程度,越往下扯,越讓大夥開眼界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9:20     標題: 第17章 犀言利過兵

在預審裡,用得最多的一個字卻是和預審無關的字:耗!

簡而言之,這個字的意指在措辭上、在心理甚至於在心理挑戰受審人的極限,直耗到受審的心理防線崩潰。因為不管是小偷小摸,還是殺人放火,沒有那個嫌疑人會輕輕鬆松認罪伏法,嚴格意義上這也是一種對抗,甚至這種對抗要比抓捕的難度更大幾分。

耗,形像地比喻出了這個對抗的過程。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之後,當然不存耗的意義,關鍵就在於,不是所有的案件你都可完完整整地採集到有力的證據,甚至於你連究竟有多少嫌疑人都搞不清楚,這種情況,以“耗”為名的預審對決,就顯得猶為重要,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線就意味著整個案件的全面推進。

在簡凡進到特詢室的時候,郭元、肖成鋼、史靜媛加上胡麗君幾人,已經和嫌疑人耗了將近六個小時,嫌疑人搖頭說“不吃”,還真是六個小時來第一次開口。

可開了口,卻是沒有下文,從監控上看,簡凡把手機放到了桌上,已經收到了楊紅杏發去的短信,而從開口之後的嫌疑人便回復了原樣,不但不吭聲,連眼皮也沒抬一下。

特詢室裡,密不透風的空間,白晃晃的白熾燈,四面牆上的監控、正對面坐著的嫌疑人,所有的一切讓空氣感覺到沉悶異常,在接下的時間裡,簡凡使著渾身的解數,試圖和嫌疑人拉拉家長,問問出生地、說說可能感興趣的奇聞軼事,要不根據資料,知道嫌疑人董海平開過酒吧,簡凡還有意地想把話題往酒上引。知道董海平是大原人,還特意講一些自己知道的大原的美食與名勝。

這個話題就亂了,足足扯了十分鐘,沒邊沒沿,簡凡小嘴吧嗒著直說到口乾舌燥、唇上起泡,再看那嫌疑人,依然是雷打不動。這下可把簡凡難住了,起身倒了杯水,潤潤嗓子,盯著其貌不揚的董海平,暗暗地下了個定義,完了,這貨色是個三棍打不出悶屁的主。

僵住了,簡凡拔弄著手機,發了倆字:換人。

這條短信傳給了胡麗君,胡麗君有點皺眉。

眨眼間,楊紅杏的第二條短信來了,回敬了倆字,不行!

簡凡暗罵了一句,看看時間才過了一半,稍稍安靜的片刻裡,簡凡略略低著頭眼睛窺視一般地看著這個國字大臉,厚唇方額,處處透著忠厚老實的董海平,努力搜尋著以前當跑堂千人萬面的記憶,這種人,應該和誰相似呢?應該怎麼樣看人下菜呢?

應該是個性格很溫和的人,被抓了眼裡都沒有慍怒,好像是認命了;這個人,應該是個樸素而不寬裕的人,衣服還是幾年前的款式;是一個層次不算很高的人,皮鞋擦得乾乾淨淨,可鞋幫縫上尚有不到之處,如果是養尊處優的一位,這種細節不應該忽視;看這樣,好像也是個性格比較寬厚的人。不管怎麼樣,這個人都像中規中矩的一個普通市民,特別是他眼神,不像這裡進來的任何一種人,倒像一個受了委曲而以沉默作為抗爭的普通人………那麼這樣的人,怎麼著就和麻醉案搭上關係了呢?而且毫無疑問,他最起碼是一個知情人。

實在想不透其中的關竅,簡凡隨手翻著案卷,話鋒一轉說道:“董大哥,我都說累了,您聽得也煩了吧,這樣吧,您餓了吧,看這飯也涼了,要吃您吭聲,我一會給您熱去……反正您也閒著,閒著幹嘛?為啥不願意跟我聊會呢?其實把你拉進來,我都有點內疚,我一直覺得您不該是這樣的人啊,老話說,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可我就怎麼看,您也不像個和麻醉搶劫案有關的人啊?………我懷疑,您不會也是被那個女人勾引下水的吧?要不,就是那個女人對你栽贓陷害?”

一言即出,簡凡眼睛盯著嫌疑人,說到女人的時候,董海平的眼神裡掠過一絲異常,像複雜、像慌亂、像懷念或者像什麼?

丫的,犯迷糊了…………簡凡的心裡一亮,他的弱點,應該還在這個女人身上,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那不是英雄,這一關就更過不去了。一念至此,倒把簡凡的好奇心挑起來了,好奇地看著這個貌不其揚的董海平,不知道這人哪裡能吸引那個風姿綽約,迷倒眾人的美女,按理說,那樣的女人,不應該能看上這麼個老實木訥的男人呀?他們,又是一種什麼關係呢?

而此時的董海平,眼裡掠過一絲異常之後,銬在鐵扶手上的雙手跟著握著拳頭,那是心理上已經有所戒備的表示。對什麼戒備?說到了女人才有這反應,難道他擔心和戒備的,根本不是自己?

越是好奇的事、越是有挑戰的事,會越讓人投入。簡凡腦子裡一絲靈光越來越明,而且他這性子,沒話也能扯出三分理,要是有話題,可就更有扯頭了,想到這兒,反而很篤定,很隨意地說道: “董大哥,我這人說話喜歡拖拉機犁大田,直來直去啊。明說了,您別覺得您自個是旱地裡的泥鰍鑽得深,今天在你家搜出來了萬寶龍鋼筆、手機、胸針已經確認是受害人丟失的財物,有些事您抵賴不過的,我估計,您自個心裡也明白,這事逃不脫,遲早要被逮著,要不您現在不會這麼悲觀失望了不是……您看、看這倆個人………”

簡凡說著,把案卷裡受害人照片舉到眼前,隨意地指了兩張照片,董海平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就見得簡凡這碎嘴又上來了:“這個呀,是那萬寶龍鋼筆的主人,被你們注射安定類藥物之後,啊……傻了,半癡呆……還有這個,你其中一部手機的主人,去年12月份發的案,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成什麼樣了,你知道嗎?啊啦啦,說話直流口水,半傻了……差點就成植物人了,不過現在和植物人也差不了多少啦。”

繪聲繪色地說著,簡凡臉部表情豐富異常,一歪嘴一斜眼,還真像個傻瓜。董海平看得不動聲色,可監控室裡可看得哭笑不得,直覺得這裡頭玩笑的成份太大了,眾人嘆了口氣,都悄悄地看著胡麗君,等著胡麗君制止,可胡麗君一直就無動於衷,好似也在找這個案子切入點。不過現在看著只得嘆氣了,連預審也要被簡凡這胡謅八扯搞得混七混八了,所謂倆個受害人癡呆的事,純屬子虛烏有。這樣擴大案子危言恫嚇的辦法,眾人也用過,沒用。

簡凡可無從知道自己又成了笑料,還是在步步緊逼道:“董大哥,您能說說這犯得罪有多大麼?你憑良心說,現在的老爺們,出門逛個小姐、找個妞,這是社會醜惡現象,聽明白了啊,雖然醜惡,但是卻是社會現象,咱管不了那麼多,再說這些爺們,怕警察逮、怕小姐宰、怕染上病就夠背了,回頭被你們一整,整成癡呆了,至於嗎?………這要抓著了,可是要打頭槍斃的哦。您說,為那倆錢,值得不?就不槍斃,判個死緩,判個無期,這也劃不來呀?……您說是不是董大哥?”

簡凡說著,肚子裡真正有關法律條文的東西實在有限的緊,危言聳聽了一番,看著董海平並沒有什麼難過或者驚慌之色,輕輕上前湊了湊,把關鍵要試探的一句說出來了:“董大哥,哎,您那位相好,一定是非常非常漂亮吧?長得像誰?個子不低哦,那臉,上半截像張曼玉、下半截像關之林………噢,您不認同,那要不左邊臉像西施、右邊像昭君?……反正不管怎麼說,就是一美女……您就沒想想,要是過上幾天,她像你這樣,被銬在椅子上,坐在特詢室裡,回頭又得關進鐵籠子,判上個無期、死緩,要不吧唧一槍崩了……您不會沒啥感覺吧?”

喋喋不休地說著,越來越接近可以忍受的極限了,最後一句終於再一次刺到了董海平最脆弱的神經,此人騰地要站起來,卻被銬子拉住了,守在門口的守衛,趕緊地上前壓著嫌疑人肩膀,即便是壓著,那董海平被刺激起來的神經質仍然是四下掙扎,像野獸悲號一般大喊大叫:“我幹的……我幹的,都是我幹的,你們抓我吧,你們槍斃我吧……”

“真是你幹的?這麼重的罪你都要往自己頭上攬。”簡凡湊上前,趁熱打鐵,口氣很生硬地問。

“是我,就是我幹的……”董海平幾分決絕,眼瞪上了。雙手直敲打隔斷敲了半天,臉色有點扭曲,這表情一看便知,對於這案子和做案的女人,估計是痛心之至。

卻不料簡凡驀地笑了,知道這人怕是要頂罪了,笑著一甩案卷,沉聲道:“不對吧,董大哥,我們在現場的勘查記錄,受害人雖然癡呆了,可檢測到他和作案的人,曾經發生過性關係………注意,性關係,這是**啊,您能解釋一下,要是案子是你幹的,您和那位受害人,倆男人怎麼辦那事?我看您的性取向不像個不正常的人啊?”

正發著神經的董海平再次受刺激,反而一下子安靜了,眼裡決然一下子成了茫然,成了驚訝、成了疑惑,彷彿還不太相信似地盯著簡凡,嘴唇哆嗦著,沒發出聲來。

    簡凡也愣了,喲! ?莫非其中還有隱情?敢情董海平不知道那女人做案的詳細細節。而且看樣對這事很受刺激。莫非倆人根本不是同夥?

監控室裡,幾個人笑得直聳肩膀,知道簡凡這嘴快剎不住車了,胡扯上了。不過最起碼也被簡凡逼得開口了,眾人就憑這都被簡凡這張損嘴佩服之至,史靜媛示意要走的時候,卻被胡麗君叫住了,意思是,等等,再等等……這幾句好像讓胡麗君抓住了個什麼靈感,不料這靈感驚鴻一現,又讓她有點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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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句話的對抗,又讓讓簡凡更捕捉到了一個有價值的信息,這個男人對那個女人感情,又恨又愛,既懷念,又忌諱,特別是對嫌疑人和受害人之間所謂的關係非常敏感。

開店買飯,簡凡見過的成雙成對之人何止百千,但凡一對來了,倆人有感情、有姦情、有友情或者還有什麼情,憑著這跑堂的眼光是一瞧便知,雖然不懂預審,可察言觀色的功夫要說也算爐青快純青了,不過現在看這個人,好像上述的任何一種,好像是一種心甘情願為之拋棄所有的那種迷情。

    可憐!簡凡暗暗道了句,這個可憐的男人,沒準是被那位天使貌美卻蛇蠍心腸的美女一直**在股掌之上,直到被關進來還尚且不覺。

那麼這種人,需要的不是安慰和開導,而是一種犀言利語直刺到內心的羞處。

看著董海平稍稍安靜了,簡凡的思路更清了,站在董海平的面前,開始了:“董大哥,其實咱們耗得這個沒有什麼意思,這些事,你都知道,我們也知道,真相大白是遲早的事,水落石出是你擋不住了的事,您就不想說說嗎?不管是感情還是案子,你不覺得這個包袱過於沉重了麼?”

沒說話,簡凡趁熱打鐵:“好,你不說,我說,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掌握了嫌疑人犯下的接近二十樁案子的詳情……從去年七月份第一樁發生,而那個時候,是你酒吧關門歇業後的兩個月,我想,應該是失去經濟來源之後,成為誘發那個女人開始犯案的直接原因,你,不是主犯,可你是幫兇,沒錯吧!”

還沒有說話,表情裡有點鬆動,簡凡來回踱著步,思想的邊際也無邊無沿了,看了案捲和案情彷彿成了實實在在發生的現實一般,嫌疑人、受害人、證物、作案過程、發案地點,一個個要素掠過眼界,最清晰的莫過於那個迷惑眾生的美女,走得越來越近。就听得簡凡緩緩地述道:“案情非常簡單,所有案情都非常簡單,一個女人,是你很在乎的女人,她很漂亮、很聰明,知道怎麼樣取得男人的信任,知道怎麼樣把男人勾引到酒店開房,然後通過**上的麻醉藥物使上前吮吸的男人昏迷,你為她買藥,就是治療抹麻醉藥物之後的並發症對嗎?………這個女人辦事很果斷、很直接而且很有效,從她的犯案手段上可以看得出來,把自己當餌,是需要很大勇氣的。可你想過沒有,萬一有所意外,連餌帶鉤可都要丟了……”

董海平還沒有說話,可銬著的手有點發抖,臉上腮邊的肌肉隨著案情入耳開始顫抖,雙腳下意識地後挪,彷彿在做著自我保護。

一個一個小細節落到了簡凡眼中,半年多來的案卷沒有白看,整個說話都是跟著嫌疑人的心理和細節走,整個都是想像加推測,沒有一樣是實情,可越是這樣不切實際的東西,越對嫌疑人有震憾作用,說著案情,跟著話鋒一轉,簡凡又來了個半真半假的推測:“………再聰明的人也預料不到未來,沒有一種辦法能夠保證百分之百成功,她的辦法也不一定是百分之百有效的,董海平,你想過沒有發生的意外情況,如果當場麻醉不成功的話,那麼她只能假戲真做出賣**了,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她和其中的一部分男人發生過性關係,就是這幾個人………哎,一個像豬頭、一個像猩猩腦袋,還有一個居然已經六十多了,哎,好白菜怎麼都是被豬拱的苦命呀………不過我相信這種事她不在乎,而且,她也不會告訴你,對嗎?”

這句話的反應更強烈了,董海平迎著簡凡的目光全身痙攣了一下,又被深深刺激到了。

簡凡乾脆胡謅八扯,句句敲打男人最脆弱的神經:“……噢,對了,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發生了性關係的七個人,這個……這個… …還有這個,他們向警方詳細地描述了那個女嫌疑人的長相,還有,他們在床上的每一個細節,看筆錄我都看得出,這些男人對這個女人非常滿意、非常依戀,當然也非常舒服……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向你公開這些筆錄。想看嗎?”

嫌疑人聽得臉色有點發白,手開始抖了,嘴唇顫著,兩眼瞪著,彷彿要把憤怒全部傾瀉在簡凡身上似的,簡凡知道這是接近爆發的臨界點了,最後更狠地來了一下,話裡連嘲帶諷,狠狠地刺了上去:“董海平,你不用給我使臉色,說了這麼多,你連一點反應也沒有,我都替你可惜…… …那個女人壓根就沒有把你當人,她甩不甩你,你們都注定要完了。今天坐在這裡,你知道了這麼多事實,知道了她這麼個男人面前脫得精光溜溜,知道她和這麼多男人有不正常性關係,我想你就是再見了他,也不會再有興趣了…………哎,對了,董海平,她是不是很長時間沒有和你發生那種關係了?我都懷疑,她根本就看不上你呀?你在這兒自作什麼多情呀?”

董海平的頭越來越低,簡凡說到此處,彎著腰看著董海平臉色。

卻不料董海平瞬間發作了,呸得一聲,沒說話,唾了一口,隔著不到三米的距離,這傢伙還真不好閃避,稍少偏頭,這一口唾沫全唾在了簡凡的肩膀上。

一側頭,乾淨整潔的警服肩上,臟兮兮被唾了一塊,簡凡有點火大,瞪眼直視董海平,此時的董海平早已經沒有蔫不拉嘰的樣子,反而是一副咬牙切齒要衝上來的樣子,如果不是銬著,絲毫不用懷疑,會衝上來狠狠地咬上對手幾口。背後站著的看守壓著董海平的膀子,椅子被掙扎的吱啞直響。

特詢室門開了,胡麗君帶著郭元,其他人站在門口,胡麗君看著這麼個結果,有點無奈地說了句:“簡凡……你出去吧。”

胡謅八扯亂編案情也就罷了,這麼著挑起了嫌疑人敵視,會讓預審的對抗難度更大,胡麗君只覺得自己有點弄巧成拙了,沒成想會是這麼一種結果,幾分責備的眼光看著簡凡。

“等等……”簡凡站著沒動,示意著胡麗君別過來,盯著董海平,反而不走了,靜靜地說了句:“我還有一句話告訴訴董海平,很重要。 ”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49:45     標題: 第18章 弦斷無知音

“等等……我還有一句話告訴訴董海平,很重要。”

這句話聲音不大,帶著磁性的聲音不像平時那麼戲謔,也不像剛才那個咄咄逼人,很冷靜。眾人都鬼使神差地沒有攔著,只見得簡凡上前一步,靜靜地站到了董海平的身前,怪怪地說了句:“董海平,我還有最後一句你想不想听?不聽你會後悔的,聽了你也會後悔。就像這個女人一樣,得到與失去,都讓你後悔。”

這句話,好像只有簡凡和董海平之間懂了,董海平長舒了一口氣,萎頓下來了,幾分蒼涼之色地說道:“你說吧,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最後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剛才所說,全部是假話,全部是我的猜想和推測。也就是說,我騙了你。對不起。”簡凡侃侃而言,此時才進入了正式的對話狀態,董海平萎靡的神情,好像又注入了幾分生氣,有點驚異地看著簡凡,這一句,才真正地把嫌疑人的好奇勾上來了。

簡凡看著董海平有點期待的眼神,有點落魄的樣子,幾分不忍地說道:“案子不是你犯的,你騙我。所以我也騙了你,我們扯平了。我雖然在騙你,可我說的話,即將成為事實,如果她一直這樣走下去,像我剛才所說過的事,就會一件接著一件發生,最終不是毀在那些男人手裡,就是毀在她自己手裡,你想想吧。你不說,是在救她也同樣是在害她;你說了,結果也一樣,一半是救她、一半是害她。不過最起碼她在監獄裡,你有機會見到她,有機會等到她服刑期滿,有機會讓你們重新開始……你自己想想吧,飯涼了,我幫你熱熱,餓了告訴他們,我給你送來………”

簡凡的神情不知道遭遇到了彷彿也有一種飽經風霜的蒼桑,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看了一眼,轉身端著那一大碗飯,飯,早已涼透了。

預審室很安靜,只聽到簡凡步子輕輕地邁出去,胡麗君驀地看得董海平臉頰,潸然而下兩行濁淚,就著袖子無聲的抹去。示意著郭元坐到預審的位置,沒有說話,胡麗君盯著董海平看,一個中年男人復雜的心態,盡顯在這個木訥的人臉上。這種複雜的程度,最起碼是案子無法比擬的,此時連胡麗君也覺得自己先前拍桌子罵人咋裡咋唬,實在淺薄地很,也許簡凡說得很好,當警察久了,眼裡便只有嫌疑人和案子,再不懂感情了。

    靜靜地都沒有說話。董海平像經歷了一場抗爭,力有不逮,不得不放棄一般,仰著頭,嘆著氣,幾分失落地說道:“不用你問了,我說………”

錄音、筆錄、錄像和電腦同時打開了,郭元和史靜媛加上胡麗君三個老練的偵察員預審順利地開始了,特詢室的燈光又要徹夜通明直至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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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下來的肖成鋼和梁舞雲、楊紅杏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出了甬道,奔向廚房,最興奮的莫過於肖成鋼了,進門便喊著:“鍋哥、鍋哥,你真厲害啊,厲害厲害………你比我師傅可強多了。”

    咦,沒人? ……三個人詫異地看著廳堂裡沒人,廚房里火焰騰騰,坐著大鋁鍋,已經冒出了蒸汽,還真給嫌疑人熱上飯了,三人奇怪地進了廚房,一下子傻眼了,剛剛瀟灑無比、縱橫開合的鍋哥,正提著小板登坐在菜案旁發楞,三個人的腳步聲進來彷彿才驚醒,抬著眼道:“你們……怎麼都來了。 ”

梁舞雲高興了,喊著:“喲,我們不能來呀?我現在越來越得仰視你了啊,那董海平哭得稀里嘩拉。全撂了啊。”

“哎……這有什麼高興的。”簡凡搖著頭。

楊紅杏笑著道:“怎麼了,簡凡,雖然你說的話比較噁心,可畢竟起到作用了,有什麼不高興的。”

“哎,我心誰知呀?”簡凡搖著頭,頗有點故做深沉的味道了,起身倒了一碗水,喝了兩口出了廚房坐到了食堂廳裡,看著眾人都跟來了,眼裡頗有不解地問:“我一個問題,你們誰能替我解釋一下?”

“什麼?”梁舞雲仨人,互相看看,都糊塗了。

簡凡好像非常失落地說道:“我現在感到迷茫、我感到困惑……這麼說吧,這個案子到現在為止,我的同情心越來越傾向於嫌疑人而不是受害人。嫌疑人呢,一個中年男人,失去了摯愛,這是比坐牢還痛不欲生的事;而那女嫌疑人,即將落入我們的法網,可我對此,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等待她的將是漫長的鐵窗………好了,兩廂的對比出來,受害人,因為在違法的過程中成了受害人,嚴格地說他們也是在違法犯罪,而他們失去的,不過是財產中很小的一部分,就像咱們丟了一二百塊錢一樣,心疼一會就沒事了……可是,嫌疑人卻要因為這種行為,賠上自己的後半生……你們覺得,很公平麼?”

三個人面面相覷,沒料到是這麼個問題,肖成鋼撓著腦袋沒聽明白,楊紅杏有點發楞,好像這個問題無法回答,梁舞去想了想說道:“簡凡,從法律範疇說,你這個想法是無法解釋的,嫖宿行為僅僅是治安管理處罰,而這個女嫌疑人行為,可以定性為搶劫罪,且數額特別巨大,最低都在十年以上……合情不合理、合理不合法,合法又不合情理的事,太多了。法律只能保障大多數人的利益。”

“不太敢苟同,當警察快一年了,我發現我的世界觀像盤古開天闢地一樣。”

    “什麼意思?”

    “呵呵……一片混沌。”

肖成鋼聽懂了,呵呵傻笑著,梁舞雲和楊紅杏也不禁莞爾,現在才發覺,不管什麼時候都喜歡聽簡凡的笑話,簡凡不管是取笑別人還是取笑自己,都是一語中的。

意外的是,簡凡沒有笑,神情裡彷彿乾了錯事一般有點不自然,抿了一口涼水,看著仨人又說了句:“大學的時候,我們宿舍是全校有名的四賤客,大家都說我嘴賤,損人能損到骨子裡,我起初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可今天才發現,我錯了………你們看我剛才和董海平說話,就是在誘供,就是在噁心人,我把一個可憐人心裡最美的幻想打碎了。擊中了他最脆弱的神經,而且我從中得到了一種快感,把別人**於股掌之中的快感,可當我最後看到了董海平眼裡的絕望,我很後悔那麼說那樣做了,現在想想,我好歹是個陽光男孩,五好青年,怎麼當警察當成這得性了?”

肖成鋼馬上湊上來,附合道:“鍋哥,你說話向來就這麼損噯,您不一直就這得性麼?”

簡凡瞪了一眼:“滾!再不滾我扣你一碗。”

說著就要上手,肖成鋼立馬就跑,跑出了門外,還伸著一根中指回來,悻悻罵了句:“說了兩句流氓話,拽什麼拽,靠,你以為我不會呀。”

肖成鋼跑了,腦子很簡單的肖成鋼要是平時肯定逗得女同學大笑一場,不過今天卻感覺笑不出來,梁舞雲看著簡凡,訕訕說了句:“簡凡,我一直認為你很膚淺,今天看來,膚淺的是我了。”

簡凡沒有應聲,梁舞雲搖搖頭走了,楊紅杏站著不忍離開,站好大一會兒才說道:“簡凡,別想了,我覺得你很出色,偽鈔案已經進了市局編髮的案例精選,你是特招一期裡第一位立功的。過年大原同學裡幾個見面,都在問你的情況,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警察。

“哎,優秀只如做秀、辦案那如做飯,做飯是樂在於已,而且樂施於人的好事,我現在幹得,和我原先期待的,越來越遠了………走吧。”簡凡說著,把熱好的飯放進保溫箱,關了火拉了燈,倆人離開了食堂。

此時,好像簡凡也感染了嫌疑人沉默是金的性子,在監控室裡一言不發地看著屏幕上的預審現場,看了不久,眾人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簡凡走了,不聲不響地走了,就像平時上班開小差、幹活偷懶一般,溜號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50:20     標題: 第19章 一怒起猙獰

陸堅定次日中午陪同伍支隊到了一大隊。昨天是限期最後一天,陸堅定正琢磨著怎麼著向支隊長和市局肖副局磨上幾次,找個什麼藉口再拖幾天,誰知道在支隊長辦公室泡蘑菇的時候就接到了第一名嫌疑人歸案的消息,跟著今天一大早又接到胡麗君匯報,整個案情已經明朗化,這才敢帶著支隊長順道來晃悠一圈。

會議室裡,貼著受害人的案件信息的活動版現在改觀了,正中央貼了一張女人的照片,像拍挂歷那種,烏黑蜷曲的長發傾瀉在肩頭,像一張明星的藝術照,這張照片還是搜查人員依著董海平的交待從一張照片的底版中洗印出來的,那個女人,帶走了所有的東西。

史靜媛坐在下首,指著嫌疑人的照片簡要地匯報導:“陸隊、伍支隊,這就是第一嫌疑人,謝晚晴,女,二十九歲。已經經過三位受害人指認,確認無誤。此人大原一所二流大學,先後從事過公司文員、當過汽車銷售員、幹過保險推銷,甚至於還在夜總會、酒吧當過服務員,經歷正如我們先前所描驀的,社會關係和個人經歷很複雜,這也是她能夠獲得別人信任的主要原因。據董海平交待,在倆人相遇之前,謝晚晴有過幾次戀愛,甚至於和大原一位車行老闆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最後均以失敗告終。董海平比此人大七歲,兩年前謝晚晴到他經營的酒吧謀職,不久便發展成為情人關係,倆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陸堅定一聽,隨口插了句:“喲,那為什麼還去麻醉搶劫,這不挺好麼?”

秦高峰卻是不以為然地回敬了句:“呵呵……貪欲。”

史靜媛繼續解釋道:“對,貪欲,這個女人,我們分析也就是衝著董海平的身家去了,而董海平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富有,開酒吧的六十萬有將近一半是從親朋好友處借到的,而且經營不是很好,直到去年四月底經營不善關門的時候,不但沒有存下錢,還欠著外欠。倆人開始漸漸疏遠,據董交待,謝在酒吧關門以後的兩個月裡經常不見踪影,直到有一天,也就是去年七月份,謝晚晴拿著一塊貴重的手錶讓董處理,倆人又重新繼續著這種同居關係,我們分析謝在這段時間裡遇到了變故進而走到了犯罪道路,她是把地處南郊的杏花峪當成窩贓和藏身的地方。

董海平雖有疑問,可對於謝歷來的遷就和當時他窘迫狀態,促使他也隨之成了謝的幫兇,以他做過生意較多的人脈,通過朋友和生意夥伴的關係,把這些貴重小件逐步處理,這也是咱們沒有見過贓物現身的原因。倆人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組合,這種奇特的關係一直延續到今年年後,這麼長的時間董也發現了異常,謝對此並不隱瞞,也像我們先前所猜測的,把部分實情告訴了董,而董出於袒護心理,對謝仍然是聽之任之,而且多次出入藥房為謝購買藥物,這成為我們破案的關鍵…………一個多月前,董無意中發現,謝在外面還有一個姘居的男人,發現之後倆人大吵了一場,謝一搬出了杏花峪小區,我們有理由懷疑,另一個男人,就是促使謝實施麻醉搶劫的直接指揮者和操縱者。

目前,根據董海平提供的線索,我們已經鎖定了謝租住的五一小區,胡組長帶著外勤,對於第三者嫌疑人的確認和對謝的抓捕今天同時進行,車輛、金器的銷贓渠道在哪裡、麻醉藥品的來源在哪裡,所有的未知細節即將水落石出了。 ”

史靜媛侃侃說完,一夜未眠雖有幾分疲憊,可擋不住案件全線突破的喜悅。三個隊長聽著,伍支隊隨口問了句:“現在的目標方位明確嗎?”

“還沒有,謝已經換了手機號,無法定位。而且有多張假身份證,我們只能靠照片秘密排查,根據董提供的周邊關係,我們從今天上午開始排查,已經基本確定了謝的臨時租住地點,就在五一小區。現在正在排查和蹲守,只要她一露面,我們馬上實施抓捕。”史靜媛道。

伍支隊有點擔心地問了句:“喲,五一小區,那可是個老地方了,有點麻煩,四個出口、一百二十幢樓,住戶有幾千戶吧?”

陸堅定也跟著寬心道:“放心吧,伍支,麗君把能調出來的人都調走了,我們大隊出了十個人,派出所支援二十名協查警力,重案隊也來了十個人,還小區的保安也在協助,四個出口我們都控制住了,現出原形了,她跑不了。”

“一定要萬無一失啊,你們今天可都超期了啊?”伍支隊笑著,隨意提了句,不過不像責備。

陸堅定的臉皮厚,案子已然突破,自然再不懼限期壓身了,笑著道:“伍支隊,上次開會您還說這是無頭案,這不一周就把嫌疑人找出來了,您還讓我們怎麼著?這麼個怪案也是咱們第一次碰到吧?要不是一隊鼎力相助,現在我們還抓瞎著呢………還是一大隊的人才濟濟啊,特別是那個簡凡,簡直不是人精,整個就一鬼精,居然把這麼多過程猜出來了,啊,哈哈……還是秦隊有眼光,人堆裡一把就挑出個奇才來,我們可虧大發了,挑了兩個應屆生,到現在還是只能打水掃地擦辦公桌,連個案情報告都寫不順溜………哎,伍支,把這個人給我怎麼樣?”

這麼著涎著臉讚了半天,到最後才說出目的來,惹得其餘仨人哈哈大笑,伍支隊一側頭問:“高峰同意嗎?你和我在一個樓裡,我不能明目張膽地幫你挖人家牆角吧?”

“同意同意,秦隊早同意了。”陸堅定不迭地應道。

伍支隊側頭看秦高峰,這眼神裡,怕是傾向於重案隊的成份居多,秦高峰卻是不置可否地笑著,還是那句常說的老話,只要他本人同意,來者不拒,去者不留。

這句話差不多就等於同意了,仨大男人聊上了。不過隊長這表情落在史靜媛的眼裡,感覺像是不願駁倆位的面子。而且隊長的作態,讓史靜媛也有點不滿意,不知道為何,現在好像覺得這個傢伙走了,還真有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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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輪朝陽到日頭當午,從日頭當午再到夕陽西斜,遍灑金暉的小區送走了上班出行,又迎來了黃昏歸家,這個區離市中心不遠的小區,擴建過三次,現在也擁有了三個社區,城市銀行代辦點、電信業務代辦、小型超市、飯店還有沿著進出口一溜排過去的小吃攤,整個一個熙熙攘攘的小鬧市。四十名秘密排查和蹲守人員溶入到這裡,端得是不顯山不露水。

中區最大的過道,停著一輛紅色的小豐田,車裡,並排著倆人,一男一女,像是情侶在絮絮情話,這輛車,在這裡已經窩了一天了,來來往往的人沒有註意。現在的年青人,鑽在車裡**都不稀罕,做其他就更沒有人稀罕了。

所謂平常之處不平常,所有蹲守和排查人員都是便裝隱藏在小區的各個角落,小區物業和保安,也得到了消息,把監控室全部讓給了抓捕隊員。而這個豐田車,也是個蹲守點,正處於小區的中央,向幾個方向的視野都比較開闊,不但易於監視,而且易於向任何方向支援。車裡坐著的是一隊的組合,簡凡和楊紅杏。

考慮到女嫌疑人的因素,此次的排查和抓捕都是男女搭配,本來一線不多的女警們被抽調了個差不多。楊紅杏這次可是第一次主動請纓,不過也許沒人知道,她的興趣更在於辦案的人而不在於案子。甚至於一天一無所獲也不覺得失望。

車裡,響著輕柔的純音樂,楊紅杏隨著音樂悠揚的節奏十指輕叩,像在享受這種氛圍。簡凡呢,懶洋洋地爬在方向盤上,偶而四下張望,估計也不是在找嫌疑人,而是坐得實在無聊。

    今天一天裡都比較沉悶。不知道怎麼著也高興不起來,楊紅杏逗了若干次,都沒能讓那張利嘴說上幾句笑話,好在楊紅杏一直勸著。而且一夜的預審結果也明了了,董海平雖有不幸,可也確實是窩贓銷贓的嫌疑人。同情是可以給予的,卻不能氾濫,楊紅杏說了不少,這個心結才稍稍緩了緩。

這不,又播上音樂了,好容易找了張純音樂的CD,楊紅杏有意地在找著話題,不過聽了半晌不見簡凡有反應,問道:“簡凡,聽得出這是什麼音樂嗎?”

簡凡懶洋洋地回了句:“你看我像有音樂細胞的人麼?”

“噢,我忘了,你只會學動物叫啊………不過這個也你也知道,我一說你就明白了。”楊紅杏笑著,怕是又想起了集訓隊畢業時候簡凡那番鄉下學來的口技。

    “什麼?”

    ”

“什麼??……”簡凡一聽,沒聽明白。自己這英語水平,基本就學了個你好你好咽死鬧、法克法克就是操,再往深裡,還真不會了,和這乾說英語比漢語還順溜的女警比,可差遠了。

“羅密歐與朱麗葉。這你不會不知道吧,聽,這是小號的聲音,在傾訴著、像倆上人的絮語,像倆個人至死不渝的愛情,下一段是朱麗葉在醒來之後,發現愛人已經服毒,然後悲痛難當,拔劍刺死了自己………我還記得上大學時候,外教給我們朗誦的那段,羅密歐看到愛人假死,很動情地那段………一個墳墓嗎?啊,不!……這是一個燈塔,因為朱麗葉睡在這裡,她的美貌使這一個墓窟變成一座充滿著光明的歡宴的華堂。………”

楊紅杏說著,很陶醉的樣子,閉著眼睛彷彿在享受輕柔的音樂帶來的愜意。不過說了半天一睜眼,卻發現簡凡兩眼發楞,直勾勾盯著自己,不過那眼神裡實在迷茫地緊,馬上停下了這個高雅的話題,不無詫異地問:“你… …你不會真不知道吧?”

“小看人是不?”簡凡兩眼一瞪,被刺激了一下下,馬上把老娘搬出來了:“二十幾年前,我媽是山大外語系的高材生知道不,我家裡就有這書,還是英文原著。”

    “是嗎?”

“當然,這還有假,呵呵……不過我看不懂。你跟我說羅密歐朱麗葉,還不如跟我說蘿蔔絲白菜葉呢。”

“咂,簡凡,你招人恨的地方太多啊,這麼純潔的愛情故事,你別這麼糟塌好不好?”

“純潔。切!”簡凡不以為然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啊,這故事我媽給我講過,就跟中國的梁祝樣,純粹瞎扯,那羅密歐先前就有個女朋友叫什麼,羅瑟琳,他見朱麗葉就忘了舊情,這事在咱們通用語裡講叫什麼知道,勾搭成姦、私奔不成、以死謝罪………哈哈……我告訴你啊,這流傳千古的愛情故事,為什麼只有悲劇更震憾?因為喜劇大家都不太相信知道不,就作者也講不下去,再純潔、再高尚的愛情,也經不起油鹽醬醋的考驗,因為人總是在吃喝拉撒中活著的對不?所以,羅密歐與朱麗葉只能死翹翹,梁祝只能雙雙化蝴蝶………只有像你這樣的小女生才相信這扯淡玩意。”

這下,倒把楊紅杏說得理屈詞窮了,張口結舌,半晌反應了一句:“換話題,你再說,就要顛覆我的世界觀了。”

說著馬上關了音樂,不再刻意創造這種高雅氛圍了,這倒把簡凡逗笑了,倆人間稍稍打破了沉悶,不經意地眼前開過一輛白色的現代,在隔著不遠處斜斜地停靠到了小區樓下,簡凡爬在方向盤上,側著頭,說著話,好像很繞有興致地看著那車、那人。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楊紅杏問了句。

“嘿嘿……看,右前方七點鐘方向。”簡凡笑著說道。

    “哪兒?”

    “那兒,白色現代。”

楊紅杏看著,現代車裡,駕駛座上的一位男人,側頭附身,正忘情地吻著副駕上的女人,現在這城市里當街吻上都不稀罕,楊紅杏倒沒在意,回頭詫異地問:“怎麼了?”

“嘿嘿……現實真人版的表演,高雅點叫接吻、俗氣點叫親嘴、直觀點說叫啃!可比你放什麼勞什子音樂有看頭,耶耶……看,壓下去了,要沒人,他們敢來真格的你信不?”簡凡八卦似地看著,嘴角的口水快要流出來了,這才記起,案子、工作、訓練延續著的枯燥生活裡,好像自己差不多一個月都沒有嘗到這種啃的滋味了,上次差點就啃一嘴,不過被人調戲了一番。

楊紅杏悻悻在簡凡的背上擂了幾拳,簡凡笑著鬼鬼祟祟側過頭來看著楊紅杏,穿著紅色的運動便裝,胸前,對,在胸前堅挺著兩個圓潤和飽滿的弧圓,此時孤男寡女,當得是**騷擾的最佳時機,一時間稍稍有點精蟲上腦,幾分淫相地悄悄問道:“哎,班長,問你個私密問題行不?”

    “什麼?”楊紅杏心動了動。

“你初吻是在多大上被人掠奪走的?”簡凡揶喻地問。

“哼,不告訴你。”楊紅杏紅著臉,頭側過了一邊。

“哎喲。”簡凡逗道:“一看你這經驗就不豐富,要不……我教教你。”

“呀!簡凡,你要死呀……”楊紅杏紅著臉,發作的更甚了幾分,兩隻拳頭擂上了。

簡凡笑得肩膀直聳,偶而一試便知,像楊紅杏這樣,又嬌又羞又惱的表情,那是表明心跡,願意。

女人在**中一般都處在被動的位置,只要不反感,基本就是願意,只有願意親麼,那麼剩下的事,只要你循序漸進,她不會不願意的。要勾引蔣迪佳那類傲氣和靈氣俱佳的女人當然不容易,可楊紅杏這類剛畢業的,自然要容易得很,何況早看得出這位對自己有好感。簡凡心思轉悠著,正自暗忖是不是來個小動作的時候,突然被眼前剛剛下車的人吸引住了。

隔著這麼遠,看得清的是一男一女、看不清的是人的長相,簡凡的心驀地被抽了一下子,不是因為那個男人,而是從車的另一側下來的女人,即便是看不清,也從心底里泛起了莫名的熟悉。

心裡剛剛泛起的綺念頓時一掃而空,嗒地一聲開門,什麼話也沒說,快步奔了上去,前面的那一對,勾肩搭背,親蜜地偎依在一起,簡凡一直跟了幾步才猛地喝了一聲:“香蓴!”

聲音裡,因為莫名的痛楚變得有點沙啞,背影太過熟悉了,即便是不看人也知道是誰。

前面的人猛地頓住了,一回頭,驚恐地捂上了嘴,那種驚恐的眼神幾乎要奪路而逃,可卻又是避無可避,直盯著簡凡說不出話來。旁邊的那位,有點奇怪地問:“香蓴,這是誰呀?你怎麼了。………你是?你是誰呀?”

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一個幾分成熟的男人、一個有車沒准在這裡還有房的男人、一個還摟著自己摯愛女友的男人、簡凡的腦子裡掠過了倆人剛剛的纏綿鏡頭、甚至還想像到過即將發生的鏡頭………全身的氣血翻湧,根本聽不到耳邊的聲音,只有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只有雙手指節握拳咯咯直響、心頭泛起的惡念一下子淹沒了簡凡。

腦子一片空白,驀地,挾著勁風,簡凡像一頭被激怒的豹子,直衝了上去………

於是,楊紅杏看到了瞠目結舌的一幕,剛剛緩過心境開始嘻皮笑臉的簡凡,一瞬間的功夫變成了勃怒的凶獸,拳頭直搗上了一位男子的鼻樑,那位男人像迎面被重物撞飛一般,後仰著撲通平摔到地上,跟著簡凡像小豹子一般衝上前去,騎在被打倒的人身上,一雙拳頭左右開弓發洩著,招招俱在要害,拳拳直搗臉頰,次次都是往死裡打,拳頭打累了,起身又是狠命伸腳跺著、跺著……而剛剛那位在車裡的女人,拉扯著簡凡,拉不動就使勁撞著,一個踉蹌之後看樣也急了,揮手一耳光扇到了簡凡的臉上……

亂了,亂了,三個人打做一團,楊紅杏來不及思索,也衝了過去………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50:57     標題: 第20章 寂寞男兒行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而實戰就是檢驗訓練的標準了,今天這個標準尺度非常觸目心驚,幾個動作卻是一隊隊長教的肉搏動作,胡麗君從監控中看到了這個一閃而過的場面,出身一隊自然是熟悉得很,招招直取要害,拳拳見到血色一臉,對方的個頭和簡凡差不多,卻連一點招架的功夫都沒有。既注意保養又勤於煅練的簡凡身體素質本來就好,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淬煉成了警之利器,含怒出手,自然是沒輕沒重。

恰恰是這種沒輕沒重讓胡麗君害怕,即便是這樣打嫌疑人也要出問題,何況是普通人,看到了過程,帶著郭元和隋鑫慌慌張張奔了出來,步話裡問著楊紅杏,卻已經沒有了回音。不過她確定,那個女人絕對不是目標。而此時的楊紅杏被這件猝不及防生的事搞蒙了,心裡一急、奔得快了,卻不料越急越亂,崴了腳,一瘸一拐,朝事的地點走過來……

地上躺著的人不知道姓甚名誰,一臉是血,連哀求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勃怒著的簡凡根本不管不顧,狠命的打著,劉香蓴怔了半天才知道去攔,實在攔不住了,揮手就是一個耳光,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簡凡一愣,惡相突生,惡狠狠地喊著:“你……你敢打我?”

眼裡噴射出來的怒火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有形有質,劉香蓴心中驚懼,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簡凡被怒火燒得有點變形的臉,惡言指著地上的人朝劉香蓴喊著:“他是誰?”

劉香蓴驚恐地打了個寒戰,.又後退了一步,好似今天才認識簡凡一般,記憶中的簡凡從來都是唯唯喏喏,罵他他傻笑、打他他也是傻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了這份讓人恐懼的凶相。

每個人心底都有幾分血性,而血.性往往是以凶性的形式出現的,香香被這不顧一切的瘋狂嚇住了,嘴唇哆嗦著,沒說出話來。地上的那位,卻是支撐著支起腰來,嘴角、眼角血汩汩地,努力說了句:“別動我女朋友,你打我吧。”

這個人,好歹像個男人,不過更.激起了簡凡的兇性,回身狠狠地唾了一口,一腳蹬在的臉上,惡狠狠地罵著:“呸……你媽了個B的!跟老子七年了,什麼時候成了你女朋友了。”

就像無數次親歷或者目睹用暴力製服嫌疑人一.樣,簡凡有點失控了,拳足相向,目標人痛苦地呻吟打著滾。

劉香蓴想攔,卻又不敢攔,驚恐地哭喊上了:“簡凡,求.求你,別打了,別打他了………”

不說也罷,讓簡凡的心智更亂了,有點失.控地兩步上前,雙手揪著劉香蓴,幾乎燒得變形的臉湊在那張熟悉、驚恐的臉上,瘋狂地問著:

“你為什麼這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要分手我不攔著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

“……你嫌我窮,你看不起我,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不纏著你,可你為什麼這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知道你嫌我沒出息,我一直在等著你說分手,可你沒有………我以為你是天下最在乎我的人,我以為你是天下最純潔的女人,我一直在努力存錢,一直想給你買房子,給你買車,可你為什麼這樣,為什麼就等不到那一天?……你為什麼這樣,為什麼這樣………你說呀、你說呀………你背著我都乾了些什麼?”

像一個心智已失的人在瘋言瘋語,像一個絕望無助的人在呼天嗆地,聲音從惡言惡語到悲不自勝,憤怒之後是巨大的悲傷襲來,兩滴淚跡劃過變形的臉尚自不覺,不知不覺中雙手已經卡在劉香蓴的脖子上,呃得劉香蓴幾乎喘不過氣來,楊紅杏上來了,傻站了半天,不知道在聽還,直到背後響著胡麗君的呼喊:“快拉開簡凡、快拉開簡凡。”

看著那女人被卡得幾乎要窒息,楊紅杏緊張地上前,使勁地拽著簡凡,拽不動;掰手指,掰不動,心慌地喊著胡麗君上來。幾個人拉不動,胡麗君急了,甩了啪啪幾個耳光,直打得簡凡愣神了一下,隋鑫、郭元倆人一個卡脖子,一個抱腰,楊紅杏拽著衣服,三個人使勁拉開了簡凡,香香終於掙脫出來,頹然而坐,驚恐之下,兩眼失神,卻是連哭都忘了。

“滾、滾……你們別管我……”

此時的簡凡像心智俱失一般,手掙扎著,腿亂蹬著、叫罵著、肘敲在郭元身上、拳頭落到了隋鑫身上、楊紅杏猝不及防,被一腳踹得坐到地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認識躺的人在喊著;胡麗君也急了,看著簡凡還是瘋,情急之下一腳上去,膝頂腹,手纏胳膊來了個擒拿動作,幾個人死命地壓住簡凡,嚓嚓兩下銬上了,沉著喊著:“郭元,把他拖走………紅杏,打12o。來不及了,把車開過來。先救人。 ”

楊紅杏一瘸一拐,趕緊往車的方向跑。胡麗君此時威嚴無比,一回頭看著這位不認識的女人,沒有好臉地叱了句:“愣著幹什麼?扶起人來,先救人。”

香香一聽,被鎮住了,幾步上前把打倒的人扶了起來,僅僅是一個瞬間,被打倒的男人一臉慘相,滿臉是血,奄奄一息地架在劉香蓴臂彎裡,里三層、外三層圍著的人在指指點點,胡麗君暗暗叫苦,和劉香蓴合力地把打傷的人背上車,再看車後追來圍觀的仍有一群,這架勢,就是再傻的嫌疑人也驚動了,一想到案子,不由得心裡泛苦……

胡麗君緊張地安排著各地蹲守的注意行人,楊紅杏駕著車送人去醫院,而簡凡卻被隋鑫和郭元拖著,直朝下個蹲守點快步走著,都知道今天還有案子,都怕驚動了嫌疑人不好再找,更怕是這傢伙警察打人要讓傳出去了,怕是誰也無法善了。

簡凡踉踉蹌蹌被拖著,嘴裡不干不淨地罵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彬彬有禮,只是偶而說句髒話的簡凡,今天才現已經和隊裡這幹小光棍一個樣子了,什麼話都罵得出來,郭元和隋鑫身上被打得疼,倆人死死拽著簡凡,車裡看著的肖成鋼看傻了,趕緊地下來,喊著,嗨嗨,怎麼……怎麼連鍋哥也銬上了……

郭元和隋鑫悻悻罵道:“媽的,瘋牛病了,拴都拴不住。”

說著卻是使勁把簡凡往車廂裡塞,簡凡掙扎著罵著,一腳把郭元踹到地上,回身腦袋又是一撞,把隋鑫也頂到了車門上,三個人打做一團。肖成鋼誰也不幫,看得直呵呵傻笑。

正在此時,車裡的步話響著“四號位、四號位,你們身後三十米,疑似嫌疑人,馬上排查身份……”

三個人一驚,回頭一找,不遠處一位女人正慌慌張張走,看樣早落到了監控眼裡。三個人顧不上簡凡了,肖成鋼急中生智,大喊了一聲:“謝晚晴。”

那女人一驚,一回頭,看著半銬著的簡凡,三個虎視眈眈的大男人,轉頭便走,肖成鋼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郭元要追,一省得還有簡凡,也來了個急中生智,掏著銬子嚓嚓兩下,乾脆把簡凡的腳脖子銬上,讓隋鑫看著,回身便去追人……

簡凡渾身氣得抖,亂蹬亂罵著狂呼著:“郭元,王八蛋,我砍死你……”。

聲音被淹沒了,幾個方向的警燈亮起來了,警笛呼嘯起來了,小區的監控監視著嫌疑人,前堵後追,一馬當先的肖成鋼這次終於找到立功機會了,使勁地追著,嫌疑人慌不擇路,直鑽進了小區的公廁。郭元一驚停下來了,這地兒好像不敢隨便進去。而這愣頭青肖成鋼根本就沒考慮,直衝了進去,廁所裡啊啊響起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亂,更亂了。肖成鋼立功心切,一會便銬著披頭散女嫌疑人從女廁所裡出來了,後面跟著幾個女人在喊在罵,又是召來了一群晚飯後散步的居民,聽著罵聲漸漸地圍攏上來,肖成鋼急火之下,亮著證件大喊執行公務,虧得是梁舞雲、二隊的小吳帶著幾個女警和保安才解了圍。

四號位鎖著簡凡的地點卻也亂了,手腳被銬的簡凡沒來得及挪進車廂,四周已經是指指點點圍了一干看熱鬧的居民,隋鑫反應最遲鈍,卻也是來了個急中生智,揮著手亮著證件喊著:“好好……大家散了啊,警察執行公務,散了、散了……抓了個溜門撬鎖的小偷,散了散了,別看了… …”

好事者,卻是不願意散,特別是簡凡此時身上有血、挨了幾個耳光,帥氣的臉此時是一臉晦氣,還真像平時被抓的搶包偷車賊一般,看著看客這麼多,簡凡惡言惡聲地罵道:“……看你媽個x呀?沒見過犯人呀,都滾、滾他**的。”

“當賊都這麼囂張?”群眾甲火了。

“揍他、揍他……”群眾甲乙丙丁都火了。

人群裡,弄弄嚷嚷,又一次群情激憤,喝了半截的飲料罐、嘴裡吃了半個的饅頭包子、沒滅的煙頭甚至正準備扔的垃圾袋,劈裡叭拉砸將過來,連隋鑫也躲閃不及,挨了幾招,嘴裡叫苦,趕緊地把簡凡往車裡塞……

好歹嫌疑人落網,亂局總算有了個結局,胡麗君好歹長舒了一口氣,確認身份後,指揮著兩輛車押著嫌疑人歸隊,等過來再看簡凡,還是一副怒火中燒,看誰都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樣子,乾脆擺擺手:“別給他卸銬子,拉回去。”

胡麗君一路焦急地拔著電話,知道被打的人傷情不輕不重,已經進了急救室,沒有什麼危險,好歹稍稍放心了幾分,電話便即拔將出去了,第一個電話便趕緊地通知到了秦隊長……

…………………………………………………

…………………………………………………

二十分鐘後,胡麗君解押嫌疑人歸隊,捎帶著把簡凡也鎖進了特詢室,只怕這小子犯混,秦高峰只是下令肖成鋼幾個看著簡凡,卻是連人也沒見。

過了半個小時,一隊辦公室高主任受命去接觸被打者的家屬了解詳情,被家屬圍攻了一番,這件事,已經捅到了支隊,跟著傳到了市局。

此時卻是已經下午十八時了,一隊的都沒有下班走人,心照不宣地圍著特詢室,看著特詢室裡已經安靜下來,一言不的簡凡,楊紅杏歸隊說道對方的家屬來頭不小,而隊長不見面、不讓放人,這只有一個解釋,督察要來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伍支隊、6堅定隨著市局督察處的兩位督察車開進一大隊的時候,卻現秦高峰正站在台階上等著,看著白盔督察標識的同事,不無譏諷地說道:“夠快了啊,咱們自個對付自個,向來比抓嫌疑人快啊,是不是那位領導打招呼了?”

猜得沒錯,倆督察臉色有點不自然,快到下班時間才得到這麼個緊急命令,不得不出。

伍支隊趕緊地拉著秦高峰躲過一邊小聲耳語:“別多說,人先隔離,查清事實再說。”

    “什麼來頭?”秦高峰問道。

“事主于躍龍,省移動公司的大客戶經理,父親是神雷律師樓席律師於鵬飛,在市委裡有關係,狀告到局長辦了……別難為他們,要其他人我一準幫你,可這次的事不是你我兜得住的。”伍支隊幾分難色地說道。

    “最差是一個什麼結果?”

“出手太狠了,斷了兩根肋骨、鼻樑塌了,下鄂骨也有毛病了,具體情況還在檢查,這次扒了他的警服都是輕的。”伍支隊說道,有點惋惜。

秦高峰聞言,眼裡一閃而過的凶光,幾分恨意,口氣卻很淡,不置可否地說道:“好吧,跟我來。”

帶著督察向後院走,偶一瞥眼,看著6堅定正傻站著,半晌沒吭聲,秦高峰莫名其妙地說了句:“老6,這個人你還要么?”

6堅定被說怔了,看著伍支隊臉色不好,也來了個悻悻難言。

特詢室裡,門口圍著一干隊友,看著督察來了,都知道要生什麼事,個個臉色難看,喊著隊長、隊長圍了上來,秦高峰臉色一沉,瞪著眾人,嘴裡迸了句:“讓開路。”

人群,悻悻地讓開了路,門開了。

被關了兩個小時的簡凡已然安靜下來了,怒火熄處,兩眼一片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神情落寂,像經歷了一場大難餘生。

“站起來。”秦高峰冷冷地說了句,話裡有無形的威嚴,簡凡聞言良久才站起身來。

眼中,看不到恐懼、看不到憤怒,甚至看不到任何感情,秦高峰上前拉拉簡凡的手,腕部被銬子已經勒了兩道深深的血痕。看著簡凡的秦高峰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把簡凡的手放在胸前、另一隻手也放在胸前,一個奇怪的交叉姿勢,就像專門要看簡凡腕部的傷痕一般。

倆個人的眼神交流著,在秦高峰的眼裡,沒有憐憫、沒有責備,甚至於偶而閃過的是一絲欣賞,相處於半年多的默契,簡凡能從這雙眼睛裡看到很多東西,而且還學到了很多東西,或許此時才省悟,自己被這個氛圍,被這位隊長已經悄悄改變了。

只不過相較以前的好吃懶:變得更為糟糕了而已。

沒有人說話,都看著簡凡,眼光裡有幾分憐惜,這個平素裡彬彬有禮,在隊裡見人問寒問暖,天天喊著大家吃飯的小隊友,在誰眼裡也感覺到是一位快樂、陽光的男孩,誰也沒有想到隔了一天就成了這樣,誰也不願意事情就展成這樣,誰也覺得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秦高峰開口了,聲音平靜地說道:“市局的督察要對你暫時隔離。”

    “我知道。”

“你將要為你所做的事負責。”

    “我負責。”

“如果查實屬於蓄意,你將被清退,而且有可能負法律責任。”

    “我知道。”

“男人的勇氣在骨子裡,不在拳頭上。憤怒和仇恨解決不了問題,燃燒別人的時候,受傷的也包括你自己。”

    “我現在知道了。”

“男人要活得要值得,衝動、莽撞會毀了你。不要期待別人的同情,要學會為值得的事活著。”

    “我知道。”

倆個人交談簡短,但彷彿卻有幾分深奧難懂,簡凡的聲音平靜而空洞,秦高峰緩緩地側身,簡凡邁著步子輕輕地走了出去,督察在前,隊友們緩緩地讓開了一條通道。前院,二樓、一樓都靜靜地站著隊友們,眼睛有點軟的謝法醫不忍再看,拭著眼睛,這將是警察的宿命中最為難堪的一幕,被自己人帶走、審查甚至於清退……

    “等等……等等……”

後院裡,急急匆匆地奔出來了一個人,叫住了上車的人,是江師傅,一頭花白的江師傅還是那身褪色的警服、有幾分油膩的袖子、繫著圍裙,捧著飯盒,不容分說地塞到了簡凡手裡,使勁地抱著簡凡的腦袋埋在自己懷裡,師亦徒、徒亦師,第一天見面差點動手的老警察,此時卻像看兒子一般,粗糙、青筋暴露的大手摩娑著小徒弟也是小師傅的臉,幾分慈愛地安慰著:“韭菜油合子,你帶上吃,還是你教我的………別怕,你要不當警察了,叔陪你上街擺攤賣飯,咱爺倆還湊一對啊。”

簡凡驀地覺得眼裡酸,咬著嘴唇使勁地點點頭,轉身上了車,袖子抹著眼,低下了頭,消失在車廂裡。

楊紅杏看著,猛地捂上了嘴,伏到了梁舞雲的肩上,眼睛裡的淚潸潸而流,強忍著、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51:25     標題: 第21章 亂像始紛紜

“秦隊、秦隊………”

秦高峰腳搭在桌子上,手撫著下巴,正思考著什麼,被一陣急促的喊聲驚醒了,看看時間,指向了十九時一刻。跟著只見了胡麗君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叫著:“您來一下。”

秦高峰一骨碌起來了,驚了句:“又怎麼了?”

倆個人,邊走邊說,只聽得胡麗君解釋道:“嫌疑人已經撂了,需要現場提取證物,肖副局正在催著讓我們查找丟失的原子印鑑和銀行相關的手續,可你看… …”

說是你看,讓秦高峰看,一進院子就把秦高峰看愣了,走廊、甬道、食堂三三兩兩都站著一隊的隊員,高高矮矮一院子,除了出外勤的,基本全乎了。

秦高峰愣了下神,輕聲問:“怎麼啦?”

“簡凡的事,對重案隊,對你,都有意見唄。我也指揮不動了。”胡麗君道了句,這是在暗指秦高峰親自把簡凡送走而沒有阻撓,這個樣子的做態連胡麗君也覺得奇怪,往往督察到那個隊帶人,沒有領導帶隊根本不行,警隊裡,護犢子也是一種風氣,一個治安隊、一個刑警隊還有派出所,都是相對獨立的小團體,自然這種小團體主義之風還是有的,而且有的地方還比較盛行。

秦高峰看著一干部下,前行了幾步,各人都默默地讓開了路,直走到了院子中央,口氣裡還是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這怎麼了?自打我當隊長,就沒見你們這麼齊心過啊,有什麼事別唧唧歪歪,站出來說。有人說嗎?”

“隊長……”楊紅杏鼓著勇氣站出.來了,兩眼稍有紅腫,說了句:“救救簡凡。”

“對,隊長,我們要幫幫他。”

    “隊長、隊長……”

一干小年青湧了上來,幾近哀求著秦高峰,平時裡這個時間,在院子裡,能聽到簡凡扯著嗓子喊,開飯嘍、開飯嘍……食堂裡不管什麼時候都熱氣騰騰、香味撲面,而今少一個人,都覺得空空落落的。特別是親眼看著簡凡被帶走,誰的心裡也不那麼好受。

“楊紅杏,好啊,那你說說怎麼幫.啊?遊行還是請願?打人時候你就在現場,受害者現在還躺在醫院,誰對誰錯難道還讓我告訴你?………你想告訴我也行,那你說說,對於這個執法犯法、當街打人的簡凡同志,我該怎麼樣向上級反映他的冤情。”

秦高峰衝著楊紅杏反問了句,楊紅杏一下子被問.愣住了。這也正是秦高峰的為難之處,簡凡這齣事爛事太糟糕,連一句辨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楊紅杏啞口無言了,一干隊友都啞口無言了,秦高.峰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聲音擴大了:“你們當警察是一天了還是一個月了?這是一支紀律部隊,不是一個土匪幫子,不是能隨便講義氣,隨便循私情地方………你們聚這麼多人想幹什麼?好啊,我給大家提個建議,要不,讓陳十環給你們打開武器庫,去把人劫回來?……哎,陳十環,你多大了,怎麼你也跟著湊熱鬧?”

秦高峰眼光掃過一干臉色黯然的部下,居然.現了陳十環在內,不悅地提出來了。這話裡意思很明白,年青人關係近想不通可以理解,這老同志跟著湊熱鬧就說不過去了。

腦袋半禿的陳.十環訕訕笑著道:“他不是我徒弟麼,我就來問問怎麼回事?隊長,還有比我年紀大的,您別老沖我說話。”

果然還有,是謝法醫,就著這話頭說道:“秦隊,簡凡在隊裡時間不長,平時沒少幫大家的忙,就衝著他做飯炒菜,噓寒問暖的份上,咱們也不能光站著看呀?話也得說一句吧?”

    眾人附合著稱是。秦高峰正自忖著這話怎麼說的時候,一位年紀更大的出來了,卻是食堂裡的江師傅,無品無位,但在一隊是資格最老的一位,就見得江義和分開人群,前行上來,有點惋惜地道:“高峰,幫幫這孩子,孩子在大原無親無故,雖然是一時義氣用事,可人不賴,你要是不好意思出面,我去跟肖副局長說,我們在一個組幹過。”

“師傅,我心有數。”秦高峰輕輕拍拍江義和的肩膀,扶著師傅安慰道。

“好了。這個事交給我來處理,史靜媛和高主任已經和家屬商談去了,你們聚在這兒算怎麼一回事。”秦高峰喊著:“咱們是有組織原則的,也是有紀律約束的隊伍,我希望這種事以後不要生,上級會給這件事以公平的處理的……都散了,該忙什麼忙什麼。楊紅杏、梁舞雲,出列。”

楊紅杏和梁舞雲一聽,站出來了,秦高峰安排道:“你們倆個,押解女嫌疑人出現場……郭元、王明、肖成鋼…….你們幾個帶上一組、二組所有在場人員出現場提取證物………剩下的人,下班!”

秦高峰端得是雷厲風行的作風,話裡不容分說,幾句便解決了事端,下班的下班、出現場的出現場,不過各人的心境卻是多有黯然,作為執法者,了解法律,也了解隊長這磨棱兩可的話裡是什麼意思,這件事,如果讓組織處理的話,絕對是一個誰也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

………………………………………

就在同一時間,白求恩和平醫院,外科住院部。

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和義憤填膺,家屬稍稍平靜之後,高主任和史靜媛再次拜訪。病床上躺著那位受傷的人,剛剛做手術,傷情不重,可也不算輕,腦袋上纏著一圈繃帶,臉腫著不見原形了。史靜媛的第一感覺是嘆氣,很無奈地嘆氣,看到簡凡有點可惜;可現在看著受害人,卻又點痛恨簡凡了,這麼著打人,就被關上兩年也不冤。

這種事不是沒有處理過,最好的結果私下調解,大事化小,賠償一筆錢封上事主的嘴,不過即便是那樣,像這種實習期的警員,最好的結果就是背個處分走人;那麼最差的結果呢,史靜媛不太敢想,要是事主不依不饒,社會影響擴大後,開除、叛刑再加上民事賠償那是一樣都不能少,就現在傷情,叛定個傷害罪是綽綽有餘。

而這一家,實在不是善予的一家,親戚圍了一圈,安慰著當娘的,一圈子人衣冠楚楚,一看著裝層次都不低。史靜媛看了半天沒有機會插嘴,等終於找到機會小心翼翼把調解的意圖告訴事主,女人呸了一口,有點失態地罵了句。當律師的父親馬上毛了,拍著床頭叫囂:“什麼什麼?調解?誤傷?你們說得好聽,普通人打人叫傷害,警察打人就成誤傷了?我看根本就是心懷不滿、蓄意傷害………咱們法庭上見,誰打了我兒子,我要把他告到傾家蕩產、牢底坐穿………我不跟你們談,我只跟法官打交道……這件事,沒有和解的餘地……”

現在,又覺得當律師的這位有點招人恨了,言辭鑿鑿,唾沫橫飛,把病房當成法庭辨論了,不過正代表了事主所有親戚的共同意思,都在附合聲討著,史靜媛嘆著氣,高主任一臉無奈,又被數落了一頓。

倆個人悻悻退出了病房,史靜媛把情況匯報給秦隊長,聽得隊長口氣也在猶豫不決,怕是都覺得這個難題不好解決………

………………………………………

………………………………………

    二十點四十分,五一小區。

被丟棄在垃圾場、廁所、下水道的各類證物收集著,肖成鋼和郭元倆位同志最倒霉,被派出三區的公廁所撈證物,最關鍵一個是南方電廠的原子印鑑和銀行的相關印鑑,被盜的筆記裡尚存有電廠的技術資料,這也是促使此案得到市裡重視的重要緣由。好在撈了一個小時沒白乾,終於把東西找著了。胡麗君帶著這東西風風火火地往支隊趕。

幹活的是肖成鋼,看樣這類活干得不少,脫了橡膠手套,伸著十指遠遠一嗅,還是臭氣熏人,呲鼻子罵人道:“真臭………媽的,什麼地方不能扔,非扔廁所裡;扔廁所就扔廁所吧,還扔女廁所裡,真他**晦氣,撈了半筐衛生巾。”

郭元、王明、隋鑫幾個笑得直打顛,肖成鋼悻悻蹭著手,罵不絕口,又想起了一茬:“鍋哥這王八蛋,整了這麼出破事讓咱們幹,他可自在了啊,蹲裡頭肯定是蒙頭睡大覺,要開了更好,以後都不用遭這罪了……”

肖成鋼在罵著,不過話裡透著親切,也透著對職業的無奈,一提這茬,眾人的臉色悻然,面面相覷,都噤聲了。幾個和簡凡最近的伙計,案子基本告破,卻都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郭元有點無奈地笑著道,你們說這人變化多大啊,我剛才見簡凡的時候,他還是個協警,現在都成了警察了,還都快被開了,走得比我還快,哎,要沒今天這事,平時這個時候,咱們升級都快升一半了吧? ………哎,你們想不想他。

三個傢伙,不約而同地點點頭,那是一個字:想!

郭元突然問,你們想不想幫他。

剩下的仨,根本沒考慮,也是一個字:想!

    …………………………………

    …………………………………

二十一時,胡麗君帶著證物返回了支隊。

南方電廠是山北煤炭的大客戶,每年都是省煤炭交易大廈直接簽約。分管煤炭的副市長、政法委的一位書記陪同著電廠代表正在支隊等著,把原子印鑑、銀行相關憑證以及筆記送歸電廠代表的時候,這代表自然是感激不盡。有道是官大一級壓死人,肖副局長、伍支隊和6堅定都是笑臉相陪,至於胡麗君,在這幹領導面前,自然是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不過看樣領導並不是十分樂意,比限期晚了天,差點就要延誤明天的簽約儀式了,而且轄區出了這事,實在也讓領導丟人丟得厲害。當領導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根本不顧及偵破的難度,反而頗有幾分埋怨地意思。讓肖副局長感到頗為難堪。

公安部門的一干人送走了市裡的一干領導,回頭肖副局上車還有點不樂意了,大致一問案情,還有一名嫌疑人未歸案,跟著又批評了幾句,要伍支隊隨後做個專項匯報。

一級接一級的領導走了,剩下的就有點愣了,匯報什麼呢?這種限期未結案的情況,基本就是檢討了。伍支隊長、6堅定和胡麗君站在大院裡愣,這伍支隊好歹歷練過不少,想了想安排道:“老6,領導安排了,你們趕緊把報告做一下,主要問題是我們一名警員疏於職守,在執法過程中和居民爭執,驚動了另一名嫌疑人,致使抓捕失利,現在這名警員已經被市局督察處暫時隔離,問題呢,正在查實中……當然,咱們支隊得負領導責任……”

6堅定一聽,這老一套要來了,這明白把案子不能結的原因歸咎到那位瀆職的警員身上,這還能有誰,還不就是簡凡不。有點不忍地徵詢道:“哦,這個……伍支,這屎盆子扣一隊,以後還共不共事了,那秦高峰不得找我麻煩麼?”

“哎呀,領導這是丟了點面子,找個茬訓幾句而已,再說那小子現在反正都一身泥,不是(事)屎也是(事)屎了,多點少點,誰還在乎?再說,還沒查實,等查實了,案子也定性了,沒準領導都不過問這事了,就這麼辦。”伍支隊頗有點老起巨滑的意思。

“伍支,這個……這個不妥吧?”6堅定軟軟地反駁了下。

“不妥,那好,就說你們重案隊玩忽職守,致使嫌疑人脫逃。扣你腦袋上?”

“這個……這個更不妥吧?”6堅定傻眼了,就指著一半年再上一級,要攤上個事,那可是前功盡棄了。

“那不就得了,不妥與更不妥之間,你選哪個?重案隊是咱們支隊的嫡系,我為你們考慮,你們倒還翹尾巴了。就這麼定了,麗君,盡快安排追捕最後一名嫌疑人,結案越快越好。”伍支隊說著,揮著手進了車。

6堅定回胡麗君,搖搖頭,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沒法解釋,自顧自走了。胡麗君一路行來,從下午鎖著簡凡以後就再沒有怎麼開過口,甚至於在審訊謝晚晴的時候還莫名的勃然大怒,案子已經越來越接近尾聲,可缺少了以往那種大案告破後的喜悅,越往後反而覺得越鬱悶了,剛剛聽了隊長和支隊長的一番話,這種鬱悶的感覺卻更甚了幾分。

警察其實和普通人一樣,這個集體也是普通的人組織成的,相互之間的傾軋嫉妒並不比其他單位少,如果是功勞的話,可能被攤平在集體裡,一榮俱榮;可如果是過錯的話,那隻能歸咎於你自己,甚至於把其他的錯誤都歸咎於你,因為組織不會陪你一毀俱毀。

鬱悶之至,連拔了幾個電話,直追問市局同事知曉情況的人,不過差不多都三不知。什麼也沒有問出來,長嘆之下,頹然而坐。

簡凡呀簡凡,你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胡麗君黯黯想著,眼前浮現出了那個帥氣、好客、熱情的簡凡,一直想著該做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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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簡凡,此時是有人思念、有人痛恨、有人詛咒、有人惋惜,估計連他本人也想像不到會勾起這麼多人、和這些人這麼複雜的感情。

此人、此時,正長長的躺在公安招待所三樓裡某一間,十九點被隔離到了這裡,已經躺了兩個小時。

記得第一次和肖成鋼幾個人打架被隔離層,而這一次,待遇提高了,到了三層,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樓道裡半層用大鐵柵門隔著,好像安全係數提高了不少,房間裡的窗戶也是鐵柵打著,第一次進這裡,聽說過大原曾經違法犯罪、當黑保護傘的警察甚至警察中的高官,都曾經在這里居住過,簡凡可從沒有想到過,自己有幸也享受這種待遇。

腦子裡很亂,想起來,恍若一個夢,一會是兒時的影子,倆個人坐到一群小屁孩手搭的花轎上扮著新郎新娘;一會兒是初戀的時候的甜蜜,倆個人在學校林間壩下唧唧我我;一會兒又是上大學的時候,因為簡凡的花心,香香大吵大鬧的樣子;倆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如此的清晰,而這一段漫長的甜蜜卻是以一個血淋淋的場面結束,那個被打倒的人,現在都不知道姓甚名誰、一臉驚懼的香蓴,亂嘈嘈地場面,從暴怒到悲傷、從悲傷到失落、從失落到空洞,心裡覺得空蕩蕩的。

此時才覺得事情的蹊蹺不已,年後香香再沒有提及房子的事,再沒有跟他過火,事實上見面的機會少了許多;此時也明白了,為什麼每周如果不主動約著香香,她肯定會不聞不問;此時也更明白了,為什麼若干次問她在哪裡去接人,她卻吱吱吾吾不知所云。

這一切,也許早就生了,只是我還蒙在鼓裡,簡凡默默地下了一個定義。以香香的性格,或許是想讓這一切漸漸地冷下來,直到分手。

香香並不漂亮,也不算溫柔,有時候脾氣還重,對於香香感情,是心底里的一段堅守,這段堅守曾經猶豫過、也曾經放棄過,可最終都無法說服自己,又回來了。大學時候的風流韻事不少,上過學姐、親過學妹、商學院長得不懶的妞兒,基本都被同寢室的四大賤人調戲過,而乾這爛事最多的就是自己。不過,這些就是逢場作戲,簡凡知道這事長久不了,今兒睡在一張床上胡來,明兒一早分手說拜拜的事還真見得多了。

而香香,很純潔很乾淨,最起碼比自己要乾淨不知道多少倍,上大學連個緋聞的苗頭都沒有。一直以來,簡凡都為香香毫不為外物所動的守望感動著,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香香這個雷打不動的港灣,才不斷助長了自己肆意妄為的氣焰;或許,正是因為自己已經把一切都想當然了,才忽略了她的想法,她的需要和她的變故。

    我錯了嗎?還是她錯了?或許,我們都錯了?

這些都不重要了,簡凡看看自己全身上下,仍然是舊衣舊褲,回想著下午所見的那位西裝革履,倆個人差別不僅僅在衣著上。想想自己境遇,即便是轉正的警察,也掙不來五一小區那樣的黃金地段房子。錯,好像也不在她,她守望了七年,仍然守望著的是失望,如果換作自己,或許連七個月也堅持不下來。

現在想起來,好像是我對不起她的地方居多,我什麼都給不了她,我還能要求她做什麼呢?

也許,她是在等著我放棄,簡凡長嘆了一口氣,一念至此,其實我放不放棄、今天動不動手,結果都是一個樣子,就像老話說的,三樣東西扶不起來,倒塌的牆、斷頭的樑和倒向別人懷裡的婆娘!

站起身來,簡凡在房間裡來回地踱著步子,進了衛生間。就著涼水沖著蒙乎乎的腦袋,讓自己亂紛紛的思緒理出個頭緒來,很長時間沒有動過這樣的腦筋了。第一次覺得有點害怕,有點後悔,為那個被打傷的後悔,為自己此事過後的何去何從擔心和害怕。

從隊長進門的那一刻起,簡凡知道這次闖的禍不小,打傷了人,不管是誰,那怕就是嫌疑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打。結果會怎麼樣呢?內部處理?如果那樣話有先例,會被清退,打回原籍,這輩子背上個污點,什麼飯都能吃,就是吃不著皇糧了。可以出現更背的事,追究法律責任,那就更糟了,不知道那個人被打得怎麼樣,傷害罪最重可以判到十年以上直至無期死刑,最輕也得三到五年有期徒刑。要是因為這事勞動改造幾年,出來可連爹媽也不要我了。

簡凡有點心虛,有點恐懼,更有點悻悻然,使勁地抹著臉不知所想,突然想到個問題,隊長……隊長不知道會不會救我,可他要救又能怎麼救?督察和刑偵是倆個體系,這話怕是不好說,弄不好連他也得牽扯進來。

對了,那一招,簡凡看著自己的手腕勒的血痕,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隊長奇奇怪怪的動作,這一招是隊長教的,叫推窗叩月,是一招防守反擊的招數,實戰中是用雙手架開對方的手、直搭對方的肩膀,然後以頭為武器,撞擊對方的鼻樑,這是一招險中求勝、敗中求脫的招數。

防守、反擊、用頭……對了,我明白了,簡凡的靈光一現,隊長莫名其妙地做那個動作,是在暗示自己自我保護………走的時候,隊長話裡神神叨叨說著其實已經說明白了,如果是蓄意,有可能被清出警隊、有可能負法律責任,那我要不是蓄意的呢?隊長說,男人要活得要值得,要學會為值得的事活著。這說得也對啊,我連那人都不認識,栽到這事上,要說還真不值得。

    怎麼辦?簡凡在冥思苦想著過去、現在,還有不知道有沒有的將來,直到聽到了沉重的腳步,例行的詢問要來了……

這一刻,也有人在動了,胡麗君帶著楊紅杏幾人,再赴醫院和家屬磋商;史靜媛四處尋找劉香蓴;郭元、肖成鋼幾個人鑽在某處街角,個個鬼鬼祟祟在預謀著什麼,而秦高峰,盯著辦公室的天花板愣,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還是在等著什麼。

因為這位有他不多、沒他不少的角色,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還要再牽動多少人………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51:57     標題: 第22章 無路有曲徑

造化何其弄人,前一天還站在預審的位置,而今天,卻已經坐到被審的位置,這個角色轉換讓簡凡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倆位督察這麼長時間才來,沒準和隊里人一樣,都是在預審前商量著怎麼對付嫌疑人,一般情況下都是膽小的嚇、膽大的哄、膽子不大不小的,就連哄帶嚇。看倆人的眼神,好似已經打定主意了一般。

兩個小時的冥思與苦想,簡凡心裡多少有了幾分打算,第一需要時間拖,拖的時間越久越好,看秦隊長那神神叨叨的說話和動作,應該不會聽之任之;第二需要藉口躲,知法犯法那個罪名可擔不起,執法失誤倒還湊合,最好搞個內部處理,丟了警察這身皮也罷,千萬別再按個什麼罪名那就劃不來了。

三個人坐下來,也在同一樓層,簡易的桌椅,不太像預審室,倆位督察其中之一說道:“簡凡,我們市督察處督察員,現在例行對你的第一次詢問,我是李亮、他是高軍宇。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簡凡點點頭。開始了。

高督察道:“好,請你將今天下午生的事從頭到尾敘述一遍,盡量詳細一點。”

簡凡回道:“時間,下午十七時四十分左右;地點,五一小區第三十七號樓側前方三十米左右;我當時現了一男一女兩名嫌疑人,前排查…… ”

    “等等,嫌疑人?”

“是啊,嫌疑人,我們要抓的嫌.疑人就是一男一女,麻醉搶劫案的主犯,那個人,抓住了嗎?”

“什麼?……這。”李督察第一句便聽混淆.了,和受害人所述明顯差別過大,實在沒想到是這樣,不過不排除倆人相互推諉的原因在內。

簡凡的表情很無辜,很坦然,倆.督察大眼瞪小眼,當時確實在查案,也挑不出毛病來,高督察示意了下。 “你繼續往下說。”

“噢,我當時站到了兩人身後,大喝了聲女嫌疑人的.名字,然後她回頭看我,半天說不出話來;而此時那位男嫌疑人現了不對頭,不但對我的警告置若罔聞,而且還罵我讓我滾,他說了三個字,滾一邊!……我怕出現意外,當時又是破案心切,前一拳把他打倒,在製服他的過程中糾纏起來了,你們看我這臉,啊,看我這手,看我腦袋上,還有幾個包,身上還有傷………就這樣……”

    當時的三個字準確:他是誰。而不是滾一邊。 .簡凡把事情經過回憶了一番,顛倒地說著,人被打了有監控錄像,這躲不掉,可蓄意和誤傷本就是兩個概念,兩相相較,只能取其輕也。而且自己先被胡麗君打、後被郭元打、最後被圍觀群眾當小偷亂砸,靜下來了才現身上隱隱作痛的地方不少,這也是一番胡攪蠻纏的最好證據。

倆督察可被說暈了,大相庭徑的說法讓倆人.愣了,百般抵賴的有、死不認賬的有、胡說八道的也有,不過看眼前這位,還真不太像胡說八道的,時間,地點、人物挺吻合,當時的監控上看著,確實倆人身後,女人回頭之後一言未,簡凡正背對著攝像,受害人只說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就被打倒了,而且倆個人確實糾纏了一番。

李督察問了:“他.不是嫌疑人,就即使他是嫌疑人,你動手也是違法的。”

“可我當時不知道呀,他又不配合排查。我沒有佩槍,無法對他們形成威脅,而且麻醉搶劫案是市局限期要求破的大案,我們也急毛了,對於這倆個有一定潛在危險的人,我不敢掉以輕心。我知道這次失誤影響很壞,可我們當刑警的也沒辦法呀?以前我也是遵照條例來的,可上次偽鈔案子,我不小心,就被嫌疑人打成重傷了,理論上的執法和現實總是有區別的嘛,這是抓錯了吧,如果沒錯的話,就不立功,也不至於把我帶這兒來吧?”簡凡說著,這種同行之間的認識還是有的,打人是不對滴,但真正到了案現場,不動手又是不可能滴,這是一對矛盾,再人性化的執法也避免不了。

“你把人可打成重傷了啊。”督察問。

“我得制服他呀,我得確保他沒有反抗能力呀……我痛恨這些違法犯罪分子,痛恨這些破壞社會和諧、破壞別人幸福家庭的混蛋。”簡凡說話有點二,惡狠狠地說道。

“那位女人,還卡著她的脖子是怎麼回事?”

“市局限期要求破案,丟失的電廠印鑑找不回來,是要影響我市經濟建設的啊,這是我們支隊長說的,不信你去問問……我當時就逼問她,東西藏什麼地方了,你說呀,你說呀?………不過她嚇得不會說話了,後來才現,這個人和女嫌疑人長得不是太像,我才省得搞錯了,咂咂…… ”簡凡有點恬不知恥地撒著謊,跟著想到了一件事,支著脖子問:“哎,督察同志,你們看監控了吧,糾纏過程中,那人打我,算不算襲警呀?”

這明顯是沒事找事,倆督察互視了一眼,沒理會這茬,姓高的那位,突然就拋了句:“你認識劉香蓴嗎?就是在場的那位女的。”

    “認識。”

“認識!?那這個你怎麼解釋。”

對這個問題簡凡也有準備了,很流利地說道:“我認識的是幾年前的劉香蓴,我們是高中同學,好長時間沒見過了,可今天我真沒認出來,以前見的時候,穿著校服、梳著馬尾巴,可現在已經是一身oL職業裝,頭也燙染了,我壓根就沒認出來,當時的心裡只有嫌疑人,我都奇怪她為什麼不說話,看來我的變化不大,她認出我來了好像,嘶,奇怪,可她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呢?………這女人呀,太善變了,比如麻醉搶劫案那個女嫌疑人,身份一天幾變,她隨便一化妝,馬上就變成另一個人了,一眨眼就不認識了……哎,沒辦法,我也是給案子搞混了,腦子裡一團麻。”

簡凡說著,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攝像在自己身後,隔著幾十米,也就拍下了打人而已,對方的家屬肯定說不清楚,而被打的,現在也未必知道詳情;至於香香呢,也未必能傻到承認自己有私情吧?以前甚至香香都不願意簡凡到單位去找她,這一點,說得通。而對於簡凡本人,在執法犯法和執法失誤之間,寧願選擇後者。

倆個督察對案子明顯外行,但對刑警案子的壓力也頗有了解,警察得抑鬱症、自殺傾向都比平常人高出百分之一百不止,而刑警個高危職業。倆人聽得簡凡說得不像撒謊,倒也接受了一點,李督察繼續問道:“簡凡,據我們對受害人初步了解,他反映說你是劉香蓴的男友,有沒有這回事,如果有,你今天有挾私報復的成份嗎?不要迴避這個問題,我們會查實細節的。”

簡凡微微一笑,很不屑、很不以為然地說道:“那是高中時候的事,小孩子瞎玩能當得了真呀,再說我這麼帥,當學生時代我現在能數上名來的女朋友,少說也有十幾個啦,你們要不信,我給你們名字你們去查實。為了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並不十分漂亮的女人挾私報復,我還沒那麼傻?………你們既然問到這個問題了,我也說兩件事你們考慮下,就我們刑警,家不在大原,還是實習期身份的,連兩千塊都掙不夠,找對象,連打工妹都不一定看得上我們,要不我們隊裡那那麼多光棍呢?………而我這位高中同學劉香蓴,我有很長時間沒見著了,據說在大原移動公司,你們就想想,差別這麼大,您覺得可能嗎?噢,對了,你可以去劉香蓴家裡了解一下,問問她媽,願不願意找我這麼個女婿。挾私報復就更不可能了,我受黨教育、受組織培養老半年了,我不能連這點覺悟也沒有吧?”

合情合理的一番分析,成了最令人信服的謊言。

私情之所以有個私字,就是不能放到桌面上的意思,簡凡在委婉地撇清著兩人的關係,等著他們一點點查吧,這查總得需要時間吧?只要拖上幾天,足夠了,即便是拖不住,執法犯法,那是死不能承認滴。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難道督察還能查得清倆人的私情不成?這種三角戀愛的亂七八糟關係,到現在連自己都說不清楚了。

倆督察聽得最後一句不禁莞爾,受黨教育的話,進這裡的人常說,只不過從這麼個世事未深的小警察嘴裡說出來,有點可笑而已。

詢問繼續著,問者很輕鬆,沒見過這麼配合的;被問著很坦然,比坦白還坦然的那一種,只不過侃侃而言的,已經再沒有一句真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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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隊,案子在繼續深挖,史靜媛主持著。胡麗君帶著楊紅杏、梁舞雲,三個女人終於找到劉香蓴,或許這件事對於一個女人也過於沉重了,擔心來自多方指責的劉香蓴躲在同學的家裡,一時無計可施,胡麗君幾句下來,連這個人也變得淚水漣漣。

女人和女人總是能找到共同語言,四個女人,坐到了一起,劉香蓴哭哭啼啼把倆人的戀情翻了個遍,包括當初怎麼樣好上的,當初怎麼樣衝破家裡的阻撓倆人好上的。可好上了,卻現簡凡是喜新厭舊加見異思遷,花心的毛病一直不改,大一的時候勾搭學姐、大二的時候勾搭學妹,大三大四更了不得了,跨校到其他學校泡妞,甚至於幾次還被香香撞了個正著,這些事有根有據,絕對是真真實實的事。本來以為畢業了,能安心了,可這人又成了個不求上進、混吃等死的樣子,說也說不改、教也教不會,沒工作的時候還夾著尾巴做人,當了警察就了不得了,現在開始打人了………我本來要告訴他分手的,可我害怕傷害他一直沒有說,這些天也沒找著人,我以為他又勾搭上誰了,把我忘了……

說到痛處,劉香蓴倒反問了,我等了他七年,他還是這個樣子,難道我把一輩子交給這樣一個人?他勾搭別的女人,我現在都說不清有多少,而我,僅僅是找到了一個喜歡我、我也喜歡的男人,我有錯嗎?

哭笑不得的原委說來,特別是簡凡花心蘿蔔般的糗事一捅出來,幾個女人也頗有同仇敵愾的感覺了,直覺得這簡凡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好像,劉香蓴也並沒有什麼錯。要論錯處,更大的問題出在簡凡身上。

三個女警聽得半晌無語,胡麗君聽完了沉吟了良久才說道:“既然無法挽回了,那麼你想把你送進監獄嗎?”

劉香蓴看了胡麗君良久,搖搖頭。

“好,那我給你提個建議,你聽麼?是幫他,也是在幫你…………”胡麗君沉聲說了自己的想法,也是秦隊長和自己達成了共識。

劉香蓴詫異地聽著,想了想,點了點頭,此時的胡麗君幾人,倒暗自鬆了一口氣。

    ………/快

郭元、肖成鋼幾個,在街頭晃悠了兩個小時,終於揪住了要找的人,幾個人摁著穿花衣的小禿瓢小子,威言恫嚇了一番,那人看樣也實在是懼怕這幹警察的yin威,點了點頭了,答應了……

這一番事情都是在秦高峰的授意的秘密進行的,胡麗君本是原部下,很容易搭成一致,而郭元和成鋼幾人,隊長讓幹這個,自然是一馬當先,只是覺得這事有點玄,不一定能達到效果。

二十二點三十分,秦高峰找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滾石酒吧找到了要找的人,唐大頭。

酒吧里的氛圍不錯,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唐大頭捋著袖子,摟著個妖冶的女人正甩骰子,相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喝得正到興處,這才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且看樣這傢伙興奮得緊。秦高峰二話不說,胳膊挾著人就走,後面的幾位剛示威站起身來,認識秦高峰的,趕緊地攔著,知道這號人不是兄弟們惹得起的。

挾著這傢伙出了酒吧,扔上車,一溜煙直開到了僻靜處,秦高峰開了車燈,湊上臉來,捏著唐大頭的臉蛋,戲謔地問:“唐大頭,我有事找你啊,怎麼沒在盛唐混呀,讓我好找。”

唐大頭生來就懼此人,心虛地道:“秦隊,我可沒犯事呀?我可一直牢記您對我的教誨,脫胎換骨、重新做人、洗心革面,當個好人……您看,您也知道了,夜總會那地兒我都不待去了,我現在可是正兒八經找了個女朋友,喝酒不犯法吧?”

“你怎麼沒聽明白呀?是我,有事找你幫忙。”

“您看您客氣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赴湯蹈火啊,在所不辭。”

“我有個小兄弟犯了點事………是這樣。”秦高峰便即把簡凡事說了說。

“餵,秦隊,這我可幫不了你,這不你們內部事麼,你讓我到公安局大院裡劫人,我也不敢吶。” 唐大頭迷糊了聽完了,傻眼了,愣神著說了句。不過跟著樂了,提了個更合理化的建議:“看不出來呀?您說那簡凡,居然把人打壞了?喲,可以呀,小模小樣,哈哈………要您把開嘍拉倒,正好跟著我混,哈哈……”

“我是要保人,就當混混也得給你當大哥,你算什麼東西,還跟你混?”秦高峰道。

“這……這叫什麼事嘛?”唐大頭聽得心裡怪怪得,揣不太準秦高峰到底什麼意思,可笑著說道:“您看啊,警察抓了警察,然後您老又來找我這個被警察專政對象,去救另一個警察,我怎麼就整不明白這裡的道道呢。再說,你讓我怎麼救人呀?我也救不了呀?”

“制度內的事,我沒辦法;只能從制度外想辦法了,你把於家這一家子給我捋順了,讓他們別去攪和、別去告就成了,怎麼樣,夠簡單吧?這是他們的地址、身份證……”秦高峰遞過個紙條來。

“我真沒辦法,秦隊,您說您這不是教唆我去違法犯罪麼?”唐大頭看看,有點難為,或者還揣不清秦高峰的來意,別給下套就麻煩了。

“唐大頭,大原這有錢人被你宰過的不少吧?我知道你是替天行道、劫富濟你自己了………這些人呢,我對付不了,可我能對付得了你,我既然找你來了,你幫也得幫,不幫你也得幫,雖然我這個小隊長拿你沒辦法,可在我的職權範圍內,給你找找麻煩還是可以的吧?你們盛唐的保安里二勞份子不少吧?要不查查?盛唐裡一點貨都沒有,要不那天我攪和攪和?關你幾天門……要不,我一天傳訊你一回?我們那兒條件可沒酒吧夜總會好啊。你想好嘍。”

秦高峰陰陽怪氣地說著,這干人不咋唬他們根本不買賬,而對於那家律師,除此之外好像並無他法,制度以內解決不了,只能從制度之外想辦法了。

這三言兩語,倒把唐大頭嚇住子,恬著臉求道:“別別,秦哥、秦叔、秦大爺,您厲害,您別逼著我跟你較勁呀,咱們從長計議啊。”

秦高峰笑著:“呵呵,明告訴你,他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要完蛋了,我就把火在你身上。他要沒事,那我也不找麻煩,這麼多年,咱們不一直和平相處嗎?你進局裡,我可沒難為你吧?”

唐大頭想想道:“那……那我打個電話成不?”

    “好啊,去吧……”

看得秦高峰說道很慎重,這倒當回事了,下了車,拔了電話,過了幾分鐘,大腦袋敲著車窗塞了進來,很狡黠地,滿嘴酒氣地說道:“可以幫,不過你得欠我個人情。”

    “成交。”

秦高峰應了句,好像都是預料之中一般,笑著搖上了車窗。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52:19     標題: 第23章 有謀陽與陰

這個縱慾逐利的世界裡,每天有多少陰謀開始和結束都無從可知,而這一天,因為這個不知名的小人物和他背後的人,把多少人牽扯進來,也無從可知,但知道的是,陰謀,隨著太陽的升起露出了面目………

大早晨,座落在前進路上的神雷律師事務所照常開業,律師樓離城區人民法院僅有一街之隔,門面不大,裡面不小,三層結構,第一層整個是會客廳、第二、三層是執照律師的辦公區,民事類和經濟案件把這裡的律師養得像律師樓一樣光鮮。

不過今天一開門,傻眼了,居然遭遇了傳說中的入室盜竊,這還了得,趕緊通知所長。所長一話,又趕緊報警。

當所長的正是於鵬飛,駕著自己桑塔那2,趕緊地往所裡趕,不知道這兩天觸什麼霉頭,先是兒子被打,一大早正揣摩著上法院找熟人起訴這個案子,好好敲他一筆,再把這打人的送進監獄住幾年出出胸中的惡氣,沒成想一眨眼,老窩裡居然出事了。

等到了樓前,兩輛警車已經停在這裡,這裡歸小店區派出所管理,看來出警的度不慢,於鵬飛進得所裡倒吸一口涼氣,居然是從後窗上撬了鋼筋鑽進來的,專業式飛賊,絕非普通小偷小摸。上下樓一看,二樓三樓被撬了七八個辦公室,各個屋子裡都一片狼籍,觸目心驚的是,垃圾伴著案卷、宗卷以及相關資料扔了一地,最有可能被撬的財務室沒有動,估計是那倆防盜門起作用了。

這事,有點蹊蹺,根本就沒丟.東西,只有所長辦公室的電腦液晶顯示器被捅了個窟隆,看這樣純粹就是大半夜閒來無事,鋸了幾根拇指粗的鋼筋棍,進來遛達了一圈。

這是一個警告,混了幾十年的於.律師焉能不明白,不過是誰警告的,可就不好說了。往常接案子只看出錢多爽快,誰還管代理有多壞,要說惹得人嗎,還真不少。

作筆錄的人是小店區的警察,.深諳大原治安和警察辦案度的於鵬飛看都沒看,知道這案子連立案都困難,沒有什麼案值,頂多了走個過程而已。等得下到一樓,四名警察轉悠進來了,饒有興致地看著現場,正詫異著,其中一個黑臉,高個,長相幾分傻的,笑著迎上來了:“於律師,我們刑偵一隊的,您沒丟什麼東西吧?”

話裡很關切,於鵬飛正應了聲,猛地一愣神,看著四.名警察似笑非笑的樣子,又是說著自己正犯病的一大隊,勃然大怒了:“你們……你們是……我知道了,你們都是一隊的,這就報復上門了?”

“報復,咱們有什麼仇啊?這從何說起呀?”說話那位愣.了下,不過看樣更像故意的了。

於鵬飛頓時知道這其中關竅在什麼地方了,四.個人壓根就是來看笑話的,沒準就是主謀,這警察做個小動作收拾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一念至此,怒火攻心,指著這四個人叫囂道:“你們隊里人打了我兒子,現在又到我的律師樓搗亂,別讓我抓著證據,抓著了我絕不放過你們。”

“什麼什麼?”一位.瘦個子,不悅地迎上來了:“於鵬飛,你說話得有證據啊,你兒子襲沒襲警還是另一說呢,你現在又張口閉口蓄意報復,誰報復你了啊?你們律師逮誰坑誰,想報復你們的人多了,還需要我們動手嗎?……大家都是兩條腿的人,蹲下來屙出來的都是屎,別把自己扮那麼高尚啊,像你們這號人,過去就是訟棍,誰見了都要扇你倆大耳刮子,你嚇唬誰呀?”

傻點的是肖成鋼、瘦個子是郭元,跟著簡凡鬥嘴的時間長了,沾染了點簡凡這伶牙利嘴的性子,倆人的話一個比一個噎人,於鵬飛何等身份,一下子被氣得上火了,口不擇言地叫囂道:“你……你們等著,就今天這事,跑不了你們幾個指使,我今天就去找你們局長,我還不信沒人管你們了……跑不了你們幾個,我記住你們的警號了。你以為你們是黑社會呀?就黑社會我都不怕,我還怕你們幾個豆芽大個小警察?查實了今天的事,加上那個打人的,扒了你們的警服都是輕的………”

這話裡慷慨激昂,雄辨加推理句句言辭激烈,不愧是大原神雷律師事務所的頭牌。平時裡就是市裡的一干局長級別的人物於鵬飛都游刃有餘,何況幾個涉世不深的小警察,看來於鵬飛根本沒把這群兄弟放在眼裡,而那四個警察像是被言辭嚇住了一般,都老老實實站著聽著。這頓使於鵬飛更囂張了幾分。

卻不料話音剛落,郭元一伸手喊了一句:“錄音。”

後面的隋鑫坏笑著一摁鍵,把剛剛於鵬飛的話放了一遍。於鵬飛一聽傻了,就見得郭元得意洋洋地說道:“那請吧於律師,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們指使的,證據呢?把我們等同於黑社會,這是什麼行為?還說我們是豆芽大的小警察,這又是什麼意思?………上法院我陪你,去見我們局長,我帶你去,正好警車順道,我等著你告啊,你不告,我們還準備告你呢,這是**裸的誹謗,這個罪怎麼判來著?”

隋鑫唱著雙簧,應了句:“讓他登報、公開道歉,賠償我們的名譽損失,索賠多少?”

肖成鋼呲笑著立馬舉手:“一百萬,不帶搞價。要不先把人拘傳。”

王明今天也跟著湊熱鬧來,二組組長,平時沒少跟著簡凡蹭吃的,拐著彎開始了:“哎,哎,同志們、同志們,咱們要不服個軟別告了,這律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你們說咱們幾個豆芽大的小警察和人家較什麼勁,我聽說咱們隊裡有位同志,人家要告得他傾家蕩產再牢底坐穿,咱們落這麼個下場,劃不來呀?”

肖成鋼愣聲道:“沒事,坐完了出來,吃他家、住他家,他掙錢,咱們花,賴也賴上他了。”

隋鑫想了個更損的招,笑著說道:“我有個提議啊,咱們這會把這東西送報社,讓他們編編,神雷律師好神吶,出口狂言,說咱們大原警察全是豆芽,這個標題不錯哦,很有噱頭,大原好幾千警察,不知道聽了什麼感受哦。”

幾個唱著雙簧,一人一句,差不多都有審過嫌疑人的經歷、就沒這經歷,也不是什麼善茬,又是明顯找麻煩,頗有準備,幾句下來,把口不擇言的於鵬飛卻是噎得啞口無言,乾瞪著眼。這時候才是**裸的挑卹,而且還挑得你無話可說。虧得所裡幾位律師上前勸阻,把四個搗蛋的好言勸慰了一番才算走了人,臨走了,當著一干男女律師的面,放著錄音,還就斷章取義光放於律師說的那幾句,聽著還真像律師以勢欺人,在場的都是法律界人士,誰還不懂這東西根本當不得什麼證據,真不知道所長這水平,今天怎麼會這麼失態,和警察較勁,還讓人揪著了個小辮。

送走了四個搗蛋的、又送走了兩個詢問扯蛋的,都是警察,律師事務所負責這位,看樣有急事,悄悄地拉著於鵬飛進了辦公室,緊張地問: “於所長,咱們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什麼人了,怎麼今天都來找茬?”

於鵬飛坐到辦公室裡,看著桌上被捅了一個洞的液晶顯示器,悻悻罵道:“刑偵一隊唄,他們一個警察打了我兒子,我不接受調解,來找事。這幫子黑東西,十成十是他們搗得鬼。”

於鵬飛雖然有點氣憤,不過好歹沒有什麼損失,倒也放心了,不過只是頗丟面子。

那管事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於所,其他事。”

“什麼?還有事?”於鵬飛嚇了一跳。

“剛才康莊渡假村、神華電力維修、還有三江汽貿加上嘉禾酒店,四家給所裡打電話,話裡暗示咱們,咱們把誰惹了,人家也是礙與面子,給咱們提個醒,別觸那霉頭,否則他們就不得不中止法律顧問合同了,於所,這四家可是咱們的大戶,一年沒事都有法律諮詢6o多萬,要有法律事務那可就更多,咱們可是靠著人家吃飯吶,這事您看………”

“哎……你去吧……我想想………”

於鵬飛揮手屏退了所里人,腦門子有點熱,有點昏,實在想不透,誰那來的那麼大能量,能同時指揮得動自己的四家大客戶施壓,還不死心地拔著電話確認了一遍,對方卻是支支吾吾,言辭隱晦的緊。再打給妹妹於桂蘭,生意上的事依仗的正是這位靠領導靠得最近的機關事務主任,不過這種游離於規則之外的事,連妹妹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畢竟是婦道人家,要搞個裙帶關係吧在行,要理清這其中的關竅,怕是還差了點。

    媽的,潛規則到我頭上來了。於鵬飛悻悻扔了電話,肘支著桌子,思謀著對策,原本以為就是一個無品無位,沒有什麼大背景的小警察,攪和上幾次,怎麼著也能狠敲一筆,捎帶著把人送進去住兩年,可現在看這樣,不得不掂量掂量了,明槍好對付,暗手實難防,要是像這樣有幕後搗鬼攪生意使絆,誰也受不了那個呀,別看律師拽得緊,真放手出來,連街上痞子都打不過。

頭疼的事一件接一件,還沒整明白,電話又來了,一看家里人的,心裡咯噔一下子,剛接起來一聽,緊張地往外跑,驅車直奔交警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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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來了一件頭疼的事,明明是自家兒子的車,老婆從醫院剛開出來,就被交警查扣了,原因是,疑似盜搶車輛,捎帶著連人也扣下來詢問去了。而且這事呀,鬼得很,明明是nc223的牌照,一夜之間變成了陝省的牌照,那交警讓於夫人自己看,連於夫人也看傻眼了。

於鵬飛一看,也跟著傻眼了,居然還有人想出這類下三濫的招數,費盡心思,偷了車牌不說,又整來一個假的給換上了。

這個小小的伎倆看似不起眼,就抓住正主了,沒準連治安管理也趁不上,可就這麼一個小伎倆,愣是把於夫人扣下了,而且把於律師折騰得什麼也顧不上了,身份證明、購車證明,亂七八糟一大堆證明收集全乎了,送到了公路巡警二大隊,打了一通電話,好在人家沒人難為,很給面子。

警察只認領導,而律師這身份,和官面上扯得上關係,可警察未必買你的賬。能給面子,就很不錯了。

忙活完了,進大隊長辦公室簽字放人放車,一進門又傻眼了,看得於鵬飛有點心驚肉跳,居中坐著一位高個警察,旁邊站著的,就是搗蛋的那四位,敢情自己跑前跑後的時候,這幾位就坐這兒看著笑話呢。那位高個子的警察自我介紹著:“於律師,請坐,我是刑偵一大隊隊長秦高峰,相邀不如偶遇啊,我想就一隊警員誤傷您兒子的事再跟您談談,看看我們還有沒有調和的餘地,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不知道您賞不賞臉。”

被折騰了幾次,於鵬飛省得這幹警察不好惹了,悻悻地坐下來了,那幾個小警察先兵後禮,現在客氣了,熱乎地倒水沏茶,跟著掩上了門,看著沒人了,於律師有點訕訕道:“秦隊長,您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份了啊,這是逼我就範呀?”

“呵呵……於律師,法律你懂、我也懂,就像你們的準則一樣,我可以為所欲為,但我不違法。坦白地說,我是在幫你,不是在害你。”

“幫我?就這樣幫?”於律師兩手一攤,質問的有點外強中乾。

“您現在正在乾一件危險的事,難道你沒有覺察到………可能你不了解簡凡這個人,我可以告訴你,去年金伯利金店搶劫案您聽說過吧?兩名持槍主犯是被他赤手空拳抓回來的。偽鈔案,直接開槍打傷了一名嫌疑人,像這麼暴力的一個人,您要逼得他傾家蕩產,扒了警服,回頭再坐上幾年……這人逼到這份上,他要是犯起混來,您覺得您擋得住嗎?”秦高峰在諄諄善誘。

“你威脅我?”於律師雙手握拳,緊張加心虛了幾分。

秦高峰看在眼裡,話更深了幾分:“我的職責裡可沒有威脅這一說,於律師,我建議您重新考慮一下,您這種身份和他怎麼計較呀?他就一窮光蛋,在刑警一線就是個拼命的材料,沒準什麼時候就送命了,您這一家這麼金貴,至於和他過不去麼?再說了,這小子天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沒準裡面就有什麼勾搭,您有家有業,可他們根本無所顧忌呀………穿著這身警服好歹還有人管著,要是脫了這身警服,可沒什麼約束著他了。”

“這,咂……”於律師鬆動了,想想生意、想想家,有點後怕。這幾句勸慰才讓他感到了真正的威脅。

“我提個建議啊,您考慮一下。您兒子受傷了,我深表同情,這小子實在該受到懲罰,可您想過沒有,他這一個月掙不得兩千塊,就法院判了您也不一定能拿到錢,現在法院執行的難度有多大您知道吧?……如果您同意調解,我保證你拿到賠償,今天就能拿到。我保證他大出血一次,讓他知道疼、讓您滿意,而且我呢,代表我們一隊登門向您和您的家人當面致歉,我相信他誤傷了您的家人,一定非常後悔,對你們抱著歉意,您沒必要把這種歉意變成仇恨吧?……噢對了,我們幾位女警正在醫院做您兒子和您兒子女友的工作,我相信他不會拒絕我們這麼誠懇的態度的………您看看,這是調解協議,同意的話,我們和解如何?”秦高峰這話裡軟硬兼施,給足了於家面子,又不失強硬態度。

“哎……容我考慮一下吧……”

於律師頹然而坐,長嘆了一口氣,大致一掃調解協議,好歹還算公平,再看看這位警察不慍不怒,目光裡的沉著倒讓人有不敢拒絕的意思…………

十分鐘後,秦高峰帶著巡警大隊長,一干警察敬著禮把於大律師倆口子送出了大門,比恭送領導還恭敬,這個面子,倒是足得緊,不過於律師知道,是那一紙協議換來的面子,就像當律師不得不為了錢說違心的話、辦違心的事一樣,都是純屬無奈,這一次,好像也是。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53:34     標題: 第24章 是君非似君

樓道裡的鐵柵咣當一聲而開,聽到了幾個人的腳步聲,百無聊賴的坐了兩天兩夜的簡凡耳朵加外靈,一聽這腳步聲臉上綻開了笑容,五個人的腳步,除了看樓道的那位,剩下的四個人,一听就是隊裡的,這幹外勤刑警長年躡手躡腳,平時已經養成了四下警惕、前腳掌著地、步快的習慣,和普通人不盡相同,差不多和當賊的一個得性,一听就能聽得出來。

聽到這腳步聲,基本可以肯定:沒事了。

門開了,本來準備給房間里人一個驚喜的人反倒被嚇了一跳,洗得乾乾淨淨、白生生的簡凡中央,看著眾人。渾然不似那天走的時候全身臟裡吧唧,看樣這兩天過得挺舒服,眼神裡似笑非笑,看著一干接人的,郭元、肖成鋼、隋鑫加上王明。

“沒事了吧。”簡凡隨口道了句。

這還是肯定句,四個人詫異了,郭元虎著臉道:“你怎麼知道沒事了?”

“切,有事你們能是這得性,走吧。”簡凡說著,倒領路前行了,和那看樓道的同事打著招呼。

“喲,咱們白擔心了。”隋鑫大為詫異,小聲說道。

“不過看樣好像變了變啊,督察抓了一回,氣質昇華了。哈哈……”王明呲笑著,難得地沒有聽到簡凡開玩笑。

郭元似乎還不太信,知道這.裡的消息閉塞,簡凡根本無從知道處理結果,前行了幾步邊走邊說道:“簡凡,這麼大事,你倒逍遙了啊,雖然不追究你的法律責任了,可隊裡照樣要處分你,你被開了,傻x。”

“我要開了,你們就該揮淚送人了…….走吧,我從小被嚇到大,早有這個自覺了。”簡凡腳步不停,不以為然地說道。

五個人相跟著下樓,來接人的.四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肖成鋼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埋怨著郭元幾個:“看看,我說什麼來著,鍋哥的神經是烏龍鑄鐵,你們還不信,嚇唬不住了吧?是吧,咱們就不能讓他自在,得讓他繼續留在隊裡給咱們整吃的,對吧?”

肖成鋼樂呵呵地說著,幾個人跟著附合,都在替簡.凡高興,確實沒事了。前行的簡凡臉上露著微微的笑,自經患難方知情,經過的這次事,讓一群吃喝打屁的小警們的關係更為密切了幾分,偶而一瞥,連肖成鋼這傻樣也看得格外親切。

市局離一隊不遠,十分鐘路程,下車伊始,再看這個.陽光依然照不到的地方,卻是另有一種感覺,不管以前如何反感這裡,畢竟這裡總有關心著自己、愛護著自己、牽掛著自己的人。陰暗的角落裡,不一定都是罪惡,譬如這些隊友,譬如那個面相兇惡的隊長、譬如長相如同山匪再生的江師傅,以前害怕來的地方,現在有了家的感覺,而以前期待是家的地方,現在已經無處可覓了。

下了車,簡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江師傅,習慣使.然,快步要往廚房奔,一干隊友趕緊地拽回來,直推進隊長辦公室。老規矩,犯了錯,批一頓難免了,據說以前隊長火,大耳光能扇上來。四個人,把簡凡推進去,關上了門,側著耳朵,伸著腦袋,救是救出來了,怎麼著也得看著這小子挨一頓才過癮不是?

秦高峰正襟危.坐,坐著也是偉岸得緊,眼皮挑著看著簡凡,半晌無語,簡凡此時方覺得有點窘,就像無數次闖了禍站在老師面前的那種窘迫感覺,也來了個半晌無語。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出來了。”

    “嗯。”

    “有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

    “那有什麼想法?”

    “沒有。”

    “那有什麼打算嗎?”

    “還沒打算呢。”

    “噢,那看看這個。”

秦高峰問了幾句,這小子和那天被帶走還是一個得性,倒有點波瀾不驚的大氣了,這倒微微有點詫異了,遞過來一張支隊下的紅頭文件,是一份處分通知書,大致四.一二麻醉搶劫案辦案人員簡凡同志在執行任務中擅離職守,致使主要嫌疑人脫逃,導致該案未如期偵破,而且該同志在執勤期間未認真執行相關排查制度,和小區居民生衝突,誤傷了一名群眾,經支隊研究決定,特給予嚴重警告處分。

簡凡一掃而過,心明如鏡,連局裡的處分也不是,肯定是隊長使了手段,而局裡不願意事情擴大化推回支隊,支隊就著案子說事,把這事和案子扯到了一起,給了個處分。不過這麼個處分可夠嗆了,還是實習期,這多少對以後要有影響,而且是不良影響。想了想,把通知輕輕放到桌上,又筆直地站好,還是沒有說話。

“這都一點感想沒有?”秦高峰詫異道。

“我還以為要把我開了呢。”簡凡道了句。

    “那你希望你被清退?”

“無所謂了,我也沒覺得當警察就能怎麼著,就要怎麼著,離了這裡我也能活下去。”

簡凡把幾天的感想一言而概之,此處不留爺,其他地方,爺也能活下去,對別的沒信心,對老爸教的手藝信心還是有的,再不濟也能當廚師,有這吃飯的本事,我還怕啥。

“呵呵……”秦高峰驀地笑了,彷彿十分可笑似地,笑著又遞過一份來說道:“看樣你脫了啊,那再看看這個,是不是也能脫了呢?”

簡凡手拿著一看,再一看,脫不了了。頓時火冒三丈,馬上按捺不住了:“八萬?他們怎麼不去搶銀行呀?我被打傷了啊,醫藥費滿打滿算八百多,我打傷了人,回頭就朝我要八萬…… …隊長,這也太離譜了吧,我掙多少錢你又不是不知道?乾脆把我關起來得了。**他大爺的,揍得輕了。”

簡凡氣不自勝,調解書甩得嘩嘩做響,得,脫不了了,還是凡人一個。秦高峰饒有興致地看著簡凡,看著話說完了,才笑著說道:“即便是你被關上兩年,這民事賠償你照樣得履行,即便是你不賠,讓你父母知道了,我相信他們還是要賠。”

一句話把簡凡打蔫了,吃驚地望著隊長,訕訕地問:“我……我爸媽知道麼?”

“那你想讓他們知道嗎?”秦高峰道。

    簡凡搖搖頭,緊張地搖搖頭。要是爸媽一知道,鐵定是一前一後,扔下店裡進城找兒子呢,那場面怕是最讓自己受不了。

秦高峰緩緩地說道:“沒人告訴他們,我安置你二叔了,已經私下處理………這個錢呢,要說並不多,正常情況下,像你這種事,開除後再坐三年勞改不算重,這樣的話等於買回了你和你身上的警服,已經不錯了。怎麼樣,現在有想法了嗎?”

簡凡無言了,或許正算計著手裡的錢夠不夠賠償,半年多里,給上學的妹妹匯錢不少,雖然沒怎麼亂花,可收入不高,也沒攢下多少,基本還是從九鼎得到的那五萬稍稍出頭,還差兩萬多,這事可難辦了。

秦高峰此時彷彿已經洞悉了簡凡的心思一般,接著說道:“心疼錢是嗎?打人的時候幹什麼去了,現在你後悔了嗎?”

“有什麼後悔的,打都打了,隊長,你想批評你批評吧,反正你救了我這回,我領你這個情了。”簡凡悻悻說道,這表情多多少少像隊裡這幹愣頭青,一犯了錯,就這樣,反正我犯都犯了,你看著辦吧。

秦高峰看得不置可否,不過並沒有責備的意思,道了句:“批評,當然要批評,不過不是因為你打人,而是……你這個手法實在拙劣,這麼個白痴的錯誤犯在你身上實在讓我想不通,就街上的痞子打人都知道找個沒人的地方下手,你怎麼就忍不住呢?……謝我嘛,就不必了,你的隊友們給你出力不少,而且幫忙最大的是唐大頭,要不是人家找人施加壓力,八萬塊錢根本談不下來,你找機會謝謝人家。”

不經意地提了,簡凡訝聲道:“唐大頭!?”

那個大頭腦袋好像還真是無處不在,你剛剛忘了他,沒准他就從什麼地方鑽出來,一聽還有這麼能量,倒是詫異的很。而且隊長好像並不責備自己魯莽,這倒讓簡凡多有感激成份在內。

“沒有什麼奇怪的,像這種制度以內的事,我們幫不上太大的忙,所以只能請這個規則之外的人出手救你。條條大路通羅馬,我們破案還得找這些人提供線索呢。什麼人有什麼人的用處,就像你遇到這事,解決的辦法有一千種、一萬種,但你卻選擇了最蠢的辦法。哎……”秦高峰像是非常失望一般。

簡凡又一次無語,現在看來,還真是蠢到極點了。傻站了半晌,想了想該怎麼說,可確實不知道有什麼可說的。

秦高峰看著簡凡,像在教誨一般地說著:“我希望這件事,對你不要造成什麼影響,現在社會的規則原本就是這樣,有錢人對於這個社會和社會的底層,基本上可以予取予奪,和他們比,你到不了一個層次上,你可以試想一下,如果你不是警察、如果你沒有這麼多隊友幫忙、如果沒有唐大頭出面是什麼樣的結果,你打了人,民事賠償能賠得你傾家蕩產,回頭他們能照樣把你送進監獄,工作、錢、自由還有女人,還有你的生存資格,都會被掠奪,這就是規則。社會形態在變,可這個弱肉強食的規則嚴格意義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隊長,你……想告訴我什麼?”簡凡聽得冷汗泠泠,這種感覺早已有之,只不過平時沒有深切地體會到罷了,要是以前,像這種身份的人撬了女朋友,頂多能幹的就是朝著人家唾口水而已,你再有氣也得朝自己撒。而現在當了警察了,有勇氣了,敢動手,但結果,仍然是自己無法善了。

“我想告訴你的是,你處在社會這個食物鏈的最下端,你還沒有資格和別人搶來搶去,現在對於你,生存和自我保護是第一法則,你要學會用規則保護你自己………別人說你蠢,可我認為你很聰明,看了幾個月案卷就能溶入到裡面,這種散性思維看似古怪,可對於一名偵察員是最寶貴的;而且,昨天看懂了我的意思,如果你進去再來個頭腦熱,定個蓄意傷害,誰也保不住你了。我相信一隊有你的一席之地,現在告訴我,對今後的生活有所打算嗎?”秦高峰說著,或許意圖是想激起簡凡的雄心壯志。

不過,好像還是看錯人了,簡凡囁喃了半天,吐了句:“要不隊長,我回老家算了。反正這裡什麼也沒有了。”

“哈哈……”秦高峰看著還是一副爛泥不上牆、椽頭難當樑的樣子,不怒反笑,笑著問:“就這麼想離開一隊?”

“咂……那個,實習就背了這麼口鍋,大沿帽戴成綠帽了,這隊里人差不多都知道了,您讓我有什麼臉呆著。”簡凡幾分難為地說道。

秦高峰依然笑著,不過卻沒有可笑的成份,像是一位長者看到小兒間的你你我我不予肯一般,而且這種表情並不讓簡凡覺得反感,就听隊說道: “感情的事吧,我不太懂,關於你和那個女人之間呢,我也不說不出什麼來,可你一直這個樣子的話,爛泥不上牆、窮得叮噹響,我相信你即使走出了這次陰影,即使你再找一位,還是同樣的結果,我建議你先解決生活和生存問題,再考慮感情問題,你才多大,隊裡比你大的光棍還多著呢……… …我沒有勉強你的意思,這樣吧,實習期呢,還沒結束,這時候調動不合適,你不就是混吃等死麼,給你個機會,再混幾個月吧,你二叔呢,一直託我照顧你,我不能讓你在一隊乾了一年,回頭還欠一**債走吧,這裡面掙錢的機會也不少,門徑呢須得自己窺得。你說你當幾年警察,總得留下點什麼吧?萬一不當了,總不能連生活也沒著吧?”

聽得這話,簡凡心中一動,微微點頭:“嗯,我聽你的。”

“這樣,你不是沒生活目標嗎,我給你找一個。”秦高峰說著,拉出了一張單:“錢的問題暫時解決了,八萬塊是隊里人湊得,我給你湊了兩萬,胡麗君還有你的同學,隊友,都給你湊了,這是清單,我的你不用著急著還,其他人的你慢慢想辦法還吧。”

簡凡面帶苦色地接過這麼一大張賬單,足足十幾個人名,看著心裡有點泛苦,對於男人,這或許是比感情更沉重的一個包袱,沒感情好歹還能活著,可在城市裡,要沒錢,活都困難。拿到手裡一看,得,人民幣債加人情債,全乎了,隊長兩萬、胡麗君一萬、楊紅杏和梁舞雲都湊了一萬,剩下的,三五千的湊夠了三萬。看著不知道為啥,苦澀之後又有點心裡暖和,平時兜里比臉還乾淨的肖成鋼也在名單上,養活一家老小的江師傅也湊份,讓簡凡莫名地幾分感動。

這是義債,當然不能欠下,簡凡小心翼翼地把賬單塞進口袋,很正色地說了句:“隊長,您放心,我會盡快還清大家的錢的。”

這個動作倒讓隊長頗覺讚賞,秦高峰笑著道:“去吧,一切照舊,該干什麼幹什麼,幾萬塊錢壓不死人,你有這身警服穿著,要是被這幾萬錢愁死,那可成了笑話了,多動動腦筋,有些事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那不是我幫得了你的。對了,射擊場別忘了去,那張會員卡送你了,還是免費的………”

秦高峰侃侃說著,好像在安排著簡凡的工作和生活,主旨還是沒有什麼重點,你混唄,簡凡不無感激地看著隊長,自打進隊裡,隊長就沒提過什麼要求,次次有問題都是自己找的事,還真怨不得隊長,而且隊長大處小處都照顧的不少,想說句謝謝的話,想了想,好像感謝都是多餘的,有些事不是謝字表達得清了,待到隊長說完,恭恭敬敬地敬了個禮,緩緩退了出來。

……………………………………

……………………………………

出得門來,剛邁兩步,一聲脆生生的“簡凡”喊來,驚得簡凡腦子裡剛有了點東西,一下子又飛到九宵雲外去了,抬頭一看,梁舞雲招著手跑過來,簡凡有點怔色看著梁舞雲,跟著後面楊紅杏也跑出來了,不由自主地摸摸口袋裡,猛地爆了句:“呀?我一會給你取錢去啊。”

梁舞雲和楊紅杏一怔,愣了下,都咯咯笑了,梁舞雲的性子向來大咧咧,指著簡凡很不高興地說著:“喂喂,老大你看,這小子不是被關傻了吧?你看這表情,咱們跑前跑後,見面就這句話,好像咱們要債來了似的。”

楊紅杏也在笑著,不過笑裡多了點複雜的味道。簡凡聞得此言,趕緊地雙手合十做揖,誠心誠意道:“謝謝謝謝……謝謝倆位,錢是一定要還的,今天就還。”

“哎,你這人。”楊紅杏說了句,明顯對簡凡這種過於現實、過於實際的態度有點不滿意,接著說道:“值班室有你的東西。劉香蓴送來的。”

“噢……知道了,謝謝。”簡凡背過身去,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用說是分手分東西外加各奔東西,連人都不用見了,正好什麼都省了。

“哎,簡凡,想開點啊。我們見過劉香蓴了,是個好姑娘。”梁舞雲趁著這機會插了句,一句引得簡凡詫異地回頭了。楊紅杏對此事也記憶猶新,看著簡凡,有點怪怪地說道:“我們覺得主要責任在你,不能太過於苛責一個女人,她和你處了七年,你出軌無數,可人家現在只是找到一個真心愛著她的人。”

簡凡的眼睛,詫異之餘,瞪得越來越大。我靠,輪著你們來口誅筆伐來了。

梁舞雲倒不害怕簡凡飚,笑著道:“你瞪什麼眼,你可有點不地道啊,我昨天到市局打聽你的情況,知道你沒事了,我們倆在督察科還看了看你的筆錄,你居然否認你和劉香蓴之間的關係,還說什麼長得帥,女友無數……算了,我不說了,反正男人沒幾個好東西。”

簡凡眼睛更瞪著了,詫異地轉向楊紅杏問道:“你還有看法嗎?”

“當然有,我們和劉香蓴談了很長時間,她說你光知道吃,根本不懂浪漫,而且不求上進。而人家于躍龍,是省移動公司最年輕的經理助理,追著劉香蓴送了一年玫瑰花,風雨無阻,倆人一個月前才開始約會,我覺得在這個上面你就差人家遠了。”楊紅杏揚著頭,侃侃而談,好像以為簡凡接受了這個意見似地,又是勸慰道:“簡凡,其實你想想,他們倆剛談上,而你們還是有感情基礎的,只要你願意挽回,還是有機會的,我覺得她心裡還有你。否則他不會幫著我們勸于躍龍同意這個調解協議。”

“說完了?”簡凡伸著脖子奇怪地問。楊、梁二人,點點頭,都是頗為得意,簡凡不知道的是此倆人受史靜媛和胡麗君之託,負著說客的使命來了,生怕簡凡在感情的事上看不開。

“好,你們是不是想听聽我的看法、想法。是不是想讓我給你匯報匯報思想?”簡凡怪怪地問。

    楊紅杏和梁舞雲點點頭。就听簡凡道:“這個話題咱們之間只談這一次啊,就當給你們上一課了……楊紅杏,你說的這個浪漫對於普通人來講,基本等於扯淡,有買一年玫瑰的錢,就夠我吃夠我花了,這人的生存條件能一樣嗎?我畢業連工作都沒有,我倒想浪漫,可能嗎?……第二、出軌一次和出軌無數次是一個概念,男人可以為自己找到一百種理由,女人可以找出過一百種的理由證明自己無辜,坦白自己的行為是無恥,搪塞也同樣是一種無恥,如果試圖把原因歸咎到另一方身上,那是比前兩種更無恥的無恥行為,如果還想把這種無恥行為冠以什麼堂而皇之的理由,那就上升到恬不知恥了………還有你,梁舞雲,我不是否認和劉香蓴的關係,可這事能跟督察講嗎?我可以不要臉,可要是督察問到劉香蓴臉上,這話很好聽是不是?………把我和那個什麼于躍龍放到一起,劉香蓴選擇他,我現在能理解了,他能給她的,我給不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可我不後悔,最起碼讓我從此不再對她有什麼愧疚。最起碼我現在覺得,我自己也不算那無恥。”

這個既有忿恨又有維護的複雜心態或話不是梁舞雲和楊紅杏倆人能明白的,言辭犀利,根本沒聽懂意思就被說話的氣勢驚得大眼瞪小眼,跟著簡凡手一指倆人:“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你們倆怎麼就沒長進呢?給你們倆個建議,好好測測IQ水平,一個白痴、一個弱智,這都是基本常識問題,這種越抹越黑的事,是你們能來勸的嗎?我談對象的時候,你們倆還未成年呢。”

說著掉轉就走,再不理會二人了。楊紅杏和梁舞雲被批得體無完膚,半天梁舞雲才悻悻道了句:“老大,他也被擊中男人最脆弱的神經了,以後別跟他討論,那張能把嫌疑人說哭了的嘴太厲害。咱倆根本不是對手。”

    “哎,他好像變了……”

楊紅杏搖搖頭,看著簡凡提著一個旅行包從值班室出來,直奔著上樓回宿舍,心裡黯黯不知所想,不過此時,看著幾分落寂的簡凡,倒覺得簡凡有點變了,只不過看不出來,哪裡變了……

……………………………………………

……………………………………………

出來的第一天,就在取錢、還錢和不斷地感謝中過去了,卡里數了數,五萬四千多,取了整五萬,把楊紅杏、梁舞雲的整兩萬還了,回頭把隊里人湊的份子三千五千還了三萬,隊長的緩緩,胡麗君不在,聽說帶著人赴大同抓捕漏網的最後一名嫌疑人了,不過就在,自己也沒錢還了。

眨眼間,老婆和老婆本都丟了不說,還倒欠了一屁外債,這個心理壓力好像比其他事更大幾分,熬到了下班,顧不上和一干隊友們扯淡,趕緊地驅車出門找救兵,大原裡能幫上忙著就老大和老三了,老大家不在大原,不好朝人家意思張口。就只剩老三黃天野了。同寢室幾年的兄弟,自然是對這種面帶難色、欲言又止的表情熟悉無比,而且是經歷過不止一次,進門看簡凡這個樣子,馬上猜到了來意,嘻笑著問:“喲,看你這得性,不是把那個妞肚子搞大了,來借錢上醫院付營養費吧?”

想想幾天經歷,簡凡長嘆一口氣說了句:“猜對了一半,借錢的原因錯了,我搞了個男的。”

    啊! ?老三黃天野興致來了,待聽完這緣由,失望之餘直罵簡凡蠢,光這八萬就不知道能搞多少妞了。不過倒還夠義氣,二話不說答應藉兩萬,回頭給費仕青聯繫,這小子私房錢存得不少,聽得出了這事,也沒二話。錢湊齊了,倆兄弟斛籌相對,光酒沒菜下了半瓶,黃天野喝到了興頭上突然想起事來,問道:“有個掙錢門路你幹不?幹幾個月,湊和著能還一大半賬。我是怕你臉皮子薄不好意思,上次就想跟你說了,咱們兄弟倆聯手,肯定賺錢。”

簡凡聽得老三細細道來,稍稍有點為難,不過想想再欠一**債的境遇,長嘆著氣,無奈地說了句:“幹!不干咋辦?別說你僱我,你包養我我都乾。”
作者: 朋友二號2    時間: 2010-7-22 09:54:00     標題: 第25章 有酒且痛飲

時間在不咸不淡的向前走著。座落在五一商廈背後的刑偵一大隊仍是一片波瀾不驚的平靜。事實上,很少有什麼事能讓這裡吃驚,一隊每年要處理三千件以上的刑事案件,血腥的有之、暴力的有之、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的更有之,在這種有點黑白混淆的氛圍裡,很難讓人感覺溫情的存在,即便是最善良、最懦弱的人長期呆在這裡,也會染上兇性。有一位老刑警說得好,從這些血淋淋、活生生的案子裡,看得多了,對別人對自己,都會覺得很失望甚至絕望。

對了,這在理論上有依據,叫職業病。在現實裡也有依據,不相信的話您到派出所、刑警隊瞧瞧,十個里頭有**個是凶神惡煞,見了誰都咋咋唬唬。

不久前這裡出現了一個例外,一個永遠笑容滿面、殷勤一臉的例外,這或許也是一隊所有人都喜歡簡凡的原因所在。而現在,唯一的一個例外現在也不是例外了,在瘋的時候甚至於比普通人更有甚之。很難想像這麼個膽小怕事的學警,敢持槍追逃、敢當街傷人。

處分這事情生以後,在一大隊人眼裡,簡凡好像還是那樣依然故我,還是那樣吊兒郎當,如果非要找出這件事的影響的話,那就是吊兒郎當的程度比以前更甚了幾分,雖然準時上班,可上班的效率就有點問題了,槍械室那點活已經不夠乾了,簡凡更多的時間鑽在檔案室裡,史靜媛偶而幾次找機會想和簡凡座談座談,生怕這小子想不開什麼的,可一看之下方覺得自己多慮了,在檔案室,簡凡像翻小人書一般看檔案,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於不覺有人來了,更有甚者,還有兩次居然現這傢伙抱著案卷點瞌睡,哈喇子流了一桌。

吃沒問題、睡沒問題、說話也沒有什麼問題,當然誰也不覺得簡凡會出什麼問題。笑容少了點,那可以理解,失戀了嘛。

    這件事被大家慢慢地淡忘了。過了五一,天漸漸地熱了,又過了六一,天氣更熱了幾分。

最先現有點不對勁的還是楊紅杏,倒不覺得他哪裡表現有錯。說話更衝了幾分,上班時候不太愛理人,特別是不愛理女人。下了班就不見人影了,直接是銷聲匿跡,手機也不開。偶而打過電話卻都是找不著人。

這事和梁舞雲一起問過他本人,誰知道簡凡揚長不理,翻著白眼說了句,八小時以外,你管得著嗎?我去泡妞了、我去幽會了、我去找個美女搞一夜*了,礙你們什麼了?多事!

倆人又被噎了一次,楊紅杏有點怒其不爭,隱隱地想幫幫他卻不知從何入手;而梁舞雲學了半截子心理學分析,一口咬定,這小子肯定是失戀導致性格大變,對女人上升到了仇恨的程度。進而更加變本加厲的**女性,依據這個分析猜測,這小子沒準是憑著帥臉蛋和警察身份去那勾引小女孩了。

倆人嘀嘀咕咕爭論了很多次沒有究竟,在一隊除了和史靜媛就是和簡凡談得來,一個多月不多見笑容,三個人也難得坐下來開玩笑,倆人的心裡多多少少有點擔心。幾番商議。準備來一個跟踪活動,看看這小子究意在幹嘛。

這天剛到下班時候,商量好了,梁舞雲和楊紅杏便即先行一步出了一隊,倆人坐在藉來的車裡直停到胡同口的路沿上,班後不久簡凡從胡同口出來,精精神神的一個小伙,上身兜著個偌大的文化衫、下身穿著洗得白牛仔褲,晃悠悠地從胡同里出來,就和大街小巷裡飯後乘涼的小年青基本一個樣子。人一走一轉過身,文化衫的背後上書四個大字:我是光棍。

這十塊錢的地攤貨倒也能彰顯出點個性來,梁舞雲和楊紅杏指指點點,倆人窩在車裡笑得直打顛,看著簡凡走了一段路,才駕著車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不過這路一跟就長了,轉過了五一路、上了迎澤街、過了迎澤橋、又進了濱河路,兩人跟著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嘿,一眨眼,進了中西廣場,不見人了。

梁舞雲和楊紅杏駕著車直繞著廣場走了一圈,愣是沒找著人。這裡是大原第二大廣場,夏天裡這是最熱鬧的去處,一俟天剛擦黑,周邊小區出來的一家三口、附近學校出來的成群夥伴,還有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一對一對,熙熙攘攘足有上千人,伴著音樂起舞的、就著路邊小攤逛夜市的、抱著塑料球在廣場的玩的小孩,能一直喧鬧到零點以後。沿著廣場東側兩旁。是二十幾個啤酒攤位,麵食、涼菜、啤酒和各色小吃一溜排開,偶而玩累的了消夏人群、客閒了的的哥的姐、走過路過的行人,就著小攤來一杯冰鎮雜啤,倒也是夏天裡不可或缺的一大享受。

沒找著人,倆人乾脆把車停下來,邊逛邊走,心裡還真相信簡凡沒準是來這裡跟誰約會來了,要不就是鬱悶不已來玩來了。又逛了二十幾分鐘,梁舞雲眼尖,吃驚地叱了聲,直拉著楊紅杏,手指著前方,驚訝地道:“老大你看,那……那……不是他麼?”

楊紅杏一看,也愣神了,不遠處,搭著紅色篷布的簡易攤位後,站在火邊提勺下面的那位,看不著臉,可背後正是那幾個大字:我是光棍。攤位豎著一個大招牌,滷汁雜碎面。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麵食,可看樣生意還不錯。七八張桌子已經差不多滿了,看鍋下面,提刀切菜的那人偶而轉過臉來,可不是簡凡是誰。

梁舞雲看得目瞪口呆,訝聲了句:“哇,不會吧?這也不能自甘墮落到這程度啊?擺起地攤來啦?”

“什麼自甘墮落呀。真是的……”楊紅杏悻悻說了句,不過看得心裡也覺得有點不好受,不用說是被那一身債壓得來幹這生意來了,不知道為什麼,楊紅杏突然覺得有點衝動,鼻子酸酸的。正要上前卻被梁舞雲拉住了,拉著說了句:“餵,老大,別去,你這樣去,不是讓他難堪嗎?”

一想也是,不過跟著楊紅杏一停腳步一回頭問:“那咱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呀?就當什麼都不知道,走人唄……他自尊心那麼強,出來當天把全部的賬都還了,這一個多月偷偷摸摸沒準就一直在這兒,這要是揭破了讓隊里人知道,那得多傷他呀。”梁舞雲道。看著楊紅杏不忍,乾脆拉著背過去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倆人正自揣度的時候,電話來了,楊紅杏秦高峰的,還以為隊裡有什麼事,卻不料接起來,說了兩句,回頭又是詫異地看著梁舞雲,也驚訝地道:“呀,隊長怎麼知道?”

    “知道什麼?”梁舞雲問。

“他說別讓咱們倆現在去打擾簡凡。”楊紅杏怪怪地說道。

“哇,不會吧?隊長在監視咱們?這一天怎麼神神叨叨搞得像克格勃樣。”梁舞雲嚇了跳,身子轉了一圈找目標,可廣場上亂嘈嘈人這麼多,那能看得見。

“走走……”楊紅杏拉著梁舞雲,一眨眼,倆人也消失在人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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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份雜啤、四碗雜碎燴麵,一個涼拼………”

喊著的是黃天野,這傢伙臉皮特松,一笑起來臉上、額上遍起皺紋,脖子上掛了個收銀袋,端得是市井奸商的樣子十足。

聽得老三一報飯,簡凡應了聲,手腳麻利地掂了塊油面,蹭蹭幾下拉得細長,雙手合疊著直扔進滾著湯花的鍋裡,簡易的菜案上。錳鋼刀過處,香菜花、大蒜沫、海帶絲紛紛而落,做其他一無是處,可干這活,再亂再忙簡凡也是井井有條。旁邊有位姑娘正挾著幾樣涼調拼盤。簡凡配料做飯、黃天野就負責招徠客人、收銀算賬的活,又花一晚上五十塊錢雇了個幫工,是黃天野門口的鄰居。三個人聯袂在這裡練攤卻已經一個多月了。

學生時代這黃天野腦袋就削得尖,賣碟賣磁帶賣日用品竄著宿舍掙零花錢,畢業了根本沒打算上班掙工資,直接就跳海了,但凡什么生意紅火,肯定要上手蹭一把。而夏天裡只要山大師院那邊一放假,性保健商店就面臨關門之虞了,每年都不得不另謀生意,這兄弟一合計,正好逢著簡凡有難處了,得,把簡凡拉來打工掙錢還債了。

不過簡凡很坦然,很坦然地站到這裡掙辛苦錢,而且這是自己所知唯一能掙錢的途徑。生平最拿手的莫過於做菜賣飯了,這個角色根本不用轉換,在這裡沒過三天,便現這一溜攤點,都是清一色的涼菜、啤酒加上簡單的主食,偶而行人和吃飯沒準點的的哥的姐們想填飽肚子的話,在這攤上還真找不著吃處,就這這個空隙,簡凡不幾天便熬著湯配成了一道大原傳說中的滷汁雜碎面。一出攤,這熬豬下水的湯鍋香味能引來一片人,生意明顯要好得多。

面下了,鍋開了,點了點涼水,開過兩次,一溜碗排開,花椒粉、胡椒面、鹽、味精、香菜幾樣底料鳳凰點頭般地灑到碗裡、幾根油菜抓一把,隨手地扔進鍋裡,稍煮片刻,和著麵條撈進大碗,料鍋裡的雜碎湯羹,咕嘟著,鐵勺挹上半勺油汪汪的湯和紅白下水進碗,漂著綠油油的麵碗頓時氤氳起了沁人的香氣。碗上盤、盤上桌,灑上紅得透亮的辣椒面,倒一股酸味直透鼻孔的老陳醋,能吃得噓唏做響、額頭見汗。

大原稍有點年紀人對這種滷汁雜碎面並不陌生,這是當年吃不起肉食的販夫走卒、市井九流之類的爺們解饞的美食,是用豬骨熬湯、肝、臟、心、腸一類的豬下水配料成醬,做法有數十種不同:1|解放前大街小巷里基本都是這類小攤點,一直到八十年代這東西還是個坊間美食,具體流傳了多少年還真無從考證,不過後來飯店越來越多,已經不太有人願意再做這種費時費工又不怎麼掙錢的下等貨了。即便是做出來,那味道裡也假得厲害。

大眾間流傳的美食總是還有他的影響的,就像你現在吃著哈根達斯,沒準還會想起小時候嘬過的五分錢那種冰棍一樣。這東西對於大原人,就倆字:對胃!沒過幾天,味正量足價不高的麵攤便即吸引了不少附近居民,黃天野樂在心裡,乾脆龍飛鳳舞地畫了個招牌,除了老牌的滷汁雜碎面,正面還寫了兩個強調的字:正宗。

簡凡看在眼裡也樂在心裡,越乾越樂呵了。一般是晚六點出攤,七點簡凡來,一直到晚十一點以後人才漸漸稀少,零點左右才能收攤,今天的客人和往常差不多,雜啤出了四桶、幾樣涼菜也見底了、算著面賣了一百多碗,雜碎湯鍋也見底了,好容易歇下來喘口氣。

旁邊的老三黃天野正蘸著口水,數著一堆零零整整的票子,厚厚的一大摞,大致數了下,高興地說道:“鍋哥,今兒好像比前兩天還強,賣了一千出頭了啊。咱們這攤他們倆攤生意都好,我就說了嗎,你天生就是這塊料,錯不了。”

“呵呵……你樂吧,等著下雨你就該哭了。”簡凡啜著水,損了句。這號生意沒譜,一遇到天不好那可就一分錢也掙不著了,不過老天照顧也似的,五月份只斷了一天,還淨是好天氣。

“你個烏鴉嘴?”黃天野悻悻罵了句,看看座位已空,時間已經到十一點多了,差不多就該準備著收攤了,數了一摞十塊二十的遞給簡凡: “今天的,二百。”

“喲,黃老闆,今天漲工資了呀?”簡凡笑著接到手裡塞口袋裡,每天利潤分三分之一,同室這位仁兄稍有點財迷,不過對簡凡還是挺照顧的。

黃天野卻不在意這話,倒了兩杯雜啤遞給簡凡一杯,倆人坐下來,就听黃天野勸上了:“鍋哥哎,我有想法啊,咱們開飯店怎麼樣?你乾脆別當那啥警察了,你看看,五月份你掙了小五千了吧?當警察那能趕上這工作,咱們兄弟倆聯手,就你這手藝,準行……不瞞你說,我現在可存了這個數了,只要你願意幹,我立馬找房子開工掙錢,咋樣?考慮一下?”

黃天野說著,神神秘秘地交叉著指頭,豎了個“十”的姿勢。那意思是,存了十萬了。這架勢不無引誘簡凡的成份在內。簡凡卻是不理會這等勾引,笑著說了句:“我也不想當警察,可我媽一直想讓我找個正當職業,風吹不著、雨打不著,好容易才謀著了,家里費了老大勁,丟了不也可惜麼?………你說我活這麼大,就沒讓我媽順氣過一次,好容易高興了一次,再回頭當廚子,這不故意氣我媽呢不是?”

五一回過一次家,看得出爸媽對兒子這份體面的工作非常滿意,就即便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意,簡凡也不忍心拂了家裡的人希望。

黃天野卻是不以為然,或許連他也看不慣簡凡這種安於現狀到底所出為何,咽著酒說著:“你這人真是一根筋,那乾得有什麼勁?錢沒落下,好沒落下、傷落了不少,還掛了個處分;現在倒好,老婆跑了也罷,連老婆本也賠乾了,想當年,都是咱們甩妞的份,那有被妞甩的經歷啊………你別火啊,我說正經的,沒錢在烏龍你能瞎活著,可要沒錢,在城市裡,不那麼容易的。你好好想想,要是你有錢、有房子、有身份,香香至於扔下你跑了嗎?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缺乏對生活的覺悟。想什麼事都是一根筋。”

或許時間已經稍稍撫慰了那件事帶來的不快,或許和同室老三之間可以無話不談,簡凡根本沒有火的跡象,笑著喝著反問道:“老三,你少扯我,除了一天掂記著別人口袋裡的錢,你就不能想點別的?難道做其他就不行、就不快樂?”

黃天野道:“誰說沒有?有。”

    “什麼?”

“做*唄,快感與快樂同在。嘿嘿。”黃天野小聲道,鬼鬼祟祟道。

倆人喝著頭碰頭,yin笑了半晌,簡凡神神秘秘地扯著黃天野,像當年在學校現了那屆新生里有漂亮學妹一般,很正色地說道:“我告訴你啊,我可有現,一切都能給人帶來快樂,這段時間我對生活很有覺悟的………比如,我開槍中靶的那一刻,有一種滿足和快樂的感覺,一個字,爽!再比如:我做成了一道菜,色香味俱全,看著、聞者、嚐著,或者叫上大家一起來飽餐一頓,還是一個字,爽!或者就像咱們現在,一晚上來來往往上百人坐在這裡,吃得舒心,喝得痛快,高興了還拉著咱們來一杯,還是一個字,爽!……我說的你懂嗎?除了做*、除了錢,還有更高興的事哦,你看看你,才多大,都有腎虧跡像了……啊,你得注意啊,你自己都這樣了,還想拉上我?……”

簡凡說著,捻著兩指拽拽黃天野的臉蛋,肉少皮鬆,嘴尖腮長,絕對和費胖子的感覺不一樣,黃天野聽得眼直摸愣著,敢情聽明白了,評價了句:“這……你這是老婆沒了、錢沒了,一無所有了,又學會窮開心了啊?”

簡凡驀地被逗笑了,倆人嘿嘿地笑了半天,簡凡悻悻指著黃天野罵道:“媽了個x的,你猜對了,可我不窮開心怎麼著?我上有爹媽、下有妹妹,難道我把自己個給鬱悶死了?我窮,我也窮得有點志趣吧?……像你這樣,賠上時間、賠上健康再賠上精力,削尖了腦袋要往富人門坎裡進,你不覺得活得累、活得鬱悶、活得沒有樂趣呀?””

老三嗤著鼻子不以為然:“不覺得呀?我挺有樂趣的呀?”

“有個屁,你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了,你自己都沒覺而已。”簡凡忽悠著,看著老三不太相信,跟著正色問道:“我問你,你現在看到一個女人的時候,你還有會欣賞的眼光嗎?我估計你先想到:的是上床成本…………我再問你,你上過女人,可你那是做*嗎?對你來說,也是一種性消費而已,你在進進出出的時候,腦子裡考慮的是支出是否合理……我還問你,你想過結婚,但你在想結婚的時候,想得不是一個具體什麼樣的妻子,而是什麼樣的房子、什麼樣的車和什麼樣的收入水平,對嗎?……這樣,我就下個結論了,你這生理,和經濟是掛鉤著的,如果萬一出現經濟危機的話,會直接影響到你的生理,包括健康、包括消化、包括排泄、包括性功能………你給我說說你的樂趣何在?”

簡凡嗤笑著三繞兩繞,純屬損人,說得自己也忍俊不禁,低著頭猛笑。黃天野看樣被說著了,瞠目結舌半天才回過這話的味道,臉上慢慢笑得綻開了花,舉杯相邀著:“好好,yin盪到鍋哥你這境界,我還是差了點,勉強有三分道理……喝喝,不勸你了,還是咱們以前那樣,高興就好。”

倆人相視大笑著碰了個,像當年上學翹課出來喝酒玩鬧一般,舉著杯子一飲而盡,正樂呵著,背後傳來了聲音:“老闆、三碗麵。”

黃天野趕緊地站起來招呼,簡凡聽得聲音一愣,有點熟悉,一回頭,嚇了一跳。

神出鬼沒的隊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背後還跟著楊紅杏、梁舞雲,像來消夏的客人一般,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桌旁,梁舞雲和楊紅杏倆位,有點似笑非笑;而隊長,不動聲色的表情裡卻有點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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