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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子澄]只對妳使壞[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26:30     標題: [子澄]只對妳使壞[全文完]

只對妳使壞 作者:子澄

葛郁婕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間搖搖欲墜的木頭房子——
嗚……怎麼會這樣啦!?跟人家想像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是早已向家人誇下海口要獨立生活的她,這下子哪有臉逃回家去?
越想越委屈,她終於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幸好老天爺同情她的悲慘遭遇,不但讓「大鬍子先生」收留她,
而且他還答應要幫她整修小木屋,真是感謝老天爺的幫忙……
桑凊琅饒富興味地看著這個半路撿到的「青蛙小姐」, 怎麼也想不透,
像她這種時髦的都會女子,為何會跑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偏僻地方來?
但更令他訝異的是,自己居然會把她帶回牧場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後,他發現外表看似柔弱的她,
其實單純的惹人憐惜,甚至還讓他動了想成家的念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27:08

楔子

  親愛的上帝:

  感謝你賜與我溫飽的三餐和不虞匱乏的生活,更感謝因你的福澤,使我不期然地得到二姨媽的小姑丈的大舅子的兄弟,所遺贈予我的一塊台東的土地,律師說土地上還有一幢小木屋呢。噢!小木屋,真令人心蕩神搖!

  雖然事事並非盡如人意,我和交往了半年的男友協議分手,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但因這意外獲得的遺產,雖然家人極力反對,我仍然決定要到那塊屬於我的土地上重新開始生活,相信我的生活會因此而變得多彩多姿,或許你的無邊福蔭,可以令我在新生的生命裡獲得一段真正屬於我的感情,我在此衷心期盼。

  阿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27:44

第一章

  第一百二十五次,葛郁婕在心底譴責她心目中最為敬畏的上帝。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想她滿心喜悅地由台北出發,坐上直達的莒光號火車,然後到台東車站換搭當地的公車,搖搖晃晃地前往目的地。

  她向公車司機問明下車地點和該走的路線後,便心情愉快地走向那塊屬於她的土地。

  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打從她下了公車後一直到現在,她已經足足走了近一個鐘頭,竟然還卡在滿地的田野之間!?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情況,令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

  放下沉重的行李箱,她無力地找了塊還算平坦的大石頭坐下,把腳上不算高的三寸高跟鞋脫下後,懊惱地發現腳底板和腳後跟都已經磨出水泡了,難怪走起路來會那麼痛!

  抬頭看看周邊的景色,細細的柳眉不禁垮了下來。

  一望無際的田野、連產業道路都稱不上的土石路,沿途還不時遇到險些令人心臟麻痺的奇怪昆蟲和爬蟲類,還有她這種都市長大的女孩,怎麼都分不清的醜陋青蛙或癩蝦蟆……她的信心逐漸動搖,不確定自己真能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生活下去嗎?

  她歎了口氣,由口袋裡找出謄寫下來的地址,再次抬頭看向沒有房舍的空曠田野,眼淚差點沒當場掉下來。

  她連房舍的影子都沒看到,要到哪兒去找紙上的地址咧?

  驀地,一陣嘈雜刺耳的「噠噠』聲由遠而近向她直逼而來,她吸了口氣振振精神,好奇地看向怪聲的發聲處。

  前方她剛才走過的路上,不知何故揚起大量塵土,她瞇起很想看個清楚,終於在塵土飛揚的「沙塵暴」裡看到一個黑影,隨著嘈雜聲越來越大,那個黑影也逐漸變得清晰,並顯現出它真實的樣貌。

  葛郁婕瞠大了眼,終於發現發出怪聲的大怪物是一輛貨車,而且是一輛可稱之為「骨董」的貨車,不然它的噪音也不會那麼「洪亮」。

  貨車上的人似乎也看到她的狼狽樣,打招呼似地向她按兩聲喇叭,夾雜著大量飛散的塵士,「好心的」在她身邊煞了車。

  「喂,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看風景啊?」揮了揮那幾乎令人窒息的飛砂,一個響亮的男音,由她完全看不清楚的視線範圍裡傳了出來。

  「咳、咳咳……」葛郁婕根本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搗著口鼻一逕兒地嗆咳不停。

  「嘿,看來你不是本地人哦。」男人待塵土落了地,拿下頭上的帽子扇了扇,瞇著眼看看炙目的太陽,這才把視線移到咳出眼淚的女人身上。

  「我、我是咳……台北咳咳……」葛郁婕狼狽地以袖角擦拭泛紅的眼,嗆咳得語不成句。

  「哦——台北來的。」男人以臂環胸,微勾的唇角隱在濃密的大鬍子裡。「你到這裡來幹麼?看風景嗎?」他重複之前的問題。

  「不,我在找這個地方。」好不容易壓下翻騰的五臟,葛郁捷彷彿抓住溺水時的救命浮木,把手裡的紙條遞給他,因為他擺明了他就是本地人。

  男人看了眼紙條上的字,濃密好看的眉毛挑了起來。「你確定這是你要去的地方?」

  「嗯。」她眨眼再眨眼,好不容易終於看清眼前長得像熊一般的「本地人」。

  他有著極高的身形,以目測估計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健碩厚實的肌肉顯現出他是個勞力工作者,身著白色棉衫和黑色直筒牛仔褲,頸間掛著應該是拿來擦汗用的毛巾。

  比較嚇人的地方是他滿臉絡腮鬍,又濃又密,她都快看不清他的嘴巴;但是濃眉大眼的他,眼睛倒是長得滿吸引人的,這是她對眼前的男人最粗淺的印象……對了,他還有副不難聽的渾厚嗓音,很響亮。

  「就憑你這雙腳?」男人打量著她發紅的腳,和放在大石頭上的高跟鞋,嘲諷的語氣不言而喻。

  「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嗎?」她翻翻大白眼,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

  「那你有得走了。」男人把紙條還給她,憐憫地把手上的帽子戴在她頭上。

  「讓你遮遮陽,可別在半路上中暑了。」高溫讓人的視線都變了形,土地表面不耐地冒出高溫,這種嬌滴滴的女人看樣子是撐不了多久的。

  「對不起,請問我還得走多久?」聽他的語氣,他應該知道她的目的地在哪裡。

  「以你的腳程,大概再走兩個小時吧!」男人拉開車門上車,帶笑的眼流露出無限同情。

  「兩個小時!?」葛郁婕瞪大眼,緊張地抓著他的車門。「那……請問哪裡叫得到計程車?」天!她寧可花錢消災,都不願再折磨自己可憐的腳。

  「計程車?」男人抿唇搖著頭。「恐怕你得先走回公車站牌,然後坐到火車站,那裡才有排班的計程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計程車司機又不是不識路,晃到這裡來哪載得到人?頂多像現在偶爾「撿到」一個「青仔樣」,怎養得飽肚子?

  「啊?」葛郁婕苦了一張俏臉,無力地噘唇吹了吹額上的髮。

  「我看你還是回台北好了,這裡不大適合你。」男人聳聳肩,發動貨車。

  「請問你順路嗎?」老舊的貨車又發出恐怖的「噠噠」聲,逼得她不得不扯開嗓門大喊。

  「什麼?」男人調了調後照鏡,同樣大吼大叫。

  「我說,請問你順路嗎?」葛郁婕快昏了,她使盡吃奶的力氣對他吼道。

  「你想搭便車?」男人睨了她一眼,彷彿取笑她的反應不夠靈敏。

  「我可以付你車資。」她緊張地拍著他的車門,就怕真的走上兩個小時。

  「我不是計程車。」男人撇撇嘴,側身打開另一邊車門。上來。」

  「我的行李……」他的車這麼高,她怎麼扛得動?

  「麻煩!」男人歎了口氣,下了車把她的行李丟上後座,然後才載著她往前走去。

  ***

  葛郁婕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木頭房子——甚至根本稱不上是間房子,充其量不過是幾片單薄木片架成一個屋子形狀;更恐怖的是,「它」藏在雜草叢生的草堆當中,連進到屋子的路也沒有,送人當倉庫也不會有人要。

  嗚……怎麼會這樣啦!?跟人家想像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就說了你沒辦法的吧,回去啦!」男人杵在她身後,要笑不笑地納涼道。

  「不要啦!人家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裡的,我不甘心啦!」葛郁婕無力地蹲坐在地,倔強地含著眼淚,扯大嗓門對男人咆哮。

  這個大鬍子實在有夠沒同情心的,人家都這麼傷心了,他還在那邊假好心。

  「這裡根本不能住人。」男人沒好氣地提醒她。

  「可是……可是……」可是人家在台北跟家人誇下海口,說她可以獨立自主的在這片土地上好好生活,這下子她怎麼有臉回家?「哇——」她霍地委屈地放聲大哭。

  「喂!!你別哭啊!」男人沒料到她會突然露了這一招,頓時有些慌了手腳,手忙腳亂地在她身邊走來走去。

  「哇!」經他這麼像激性地安慰了下,葛郁婕哭得更大聲了。

  「該死的!閉嘴!」男人顯然沒什麼耐心,他陡地惡狠狠地吼她一句,並成功地讓她噤了聲。

  葛郁婕眼角掛著淚,張著像乞憐的小狗般水汪汪的眼睛,無限委屈地瞅著他。

  「好好好,你先別哭,我們一起來想辦法。」男人撫著泛疼的額際,不敢相信自己撿了個什麼麻煩。「你還有沒有地方可以去?」

  葛郁婕嘴角抽搐著,可憐兮兮地搖著頭,一泡淚眼看著就要山洪爆發。

  「不准哭!再哭我就把你丟在這裡!」男人的頭更痛了,他惡聲惡氣地警告著。「不然你先到我家住好了,我再來幫你把這裡……」

  「哇!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眼,第一次見面就叫人家女孩子到你家住!」不等男人說完話,葛郁婕又哇啦哇啦地哭喊了起來。「我甚至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見鬼了,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啊!」男人像被蜜蜂螫到似的跳了起來,兩道濃眉高高聳起。「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葛郁婕瞠大眼瞪他,彷彿他做了天理不容的事。「你說髒話。」她指控道。男人翻翻白眼,索性蹲在她旁邊,再次將眼光定在她滿佈塵土的臉上。「我姓桑,叫桑清琅,我的牧場就在旁邊,要不要去隨便你!」

  「牧場?」葛郁捷失神地看著他。

  「是,牧場。」桑清琅歎了口氣,指了指在她的土地右方兩百公尺處,以木樁圍起的寬闊草地。「看到沒有,很多工人和家眷跟我住在一起,我不會有機會佔你便宜的。」

  葛郁婕順著他的手勢看去,又聽出他的調侃之意,忍不住紅了張粉臉。

  「怎麼樣?去或不去?」就算他做善事好了,不然丟她一個女孩子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那……我的房子……」她眼睛又泛起淚霧。

  「我說了,再找時間幫你把這裡弄好,成不成?」他抓亂滿頭髮絲,配上下巴茂盛的大鬍子;看起來更顯熊樣,差點沒讓他搞成神經病。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她終於想起該有的禮貌。

  桑清琅咕噥著詛咒了聲,將她拉站而起,拎起她的行李箱,轉身往牧場走去。

  「喂,我可能沒太多預算讓你幫我整理房子,」她跟在他身後,又想到另一個現實的問題。「怎麼辦?」

  桑清琅頓住腳步,停了兩秒繼續往前走。「你在這裡有工作嗎?」

  「沒有。」她本來想安定下來再找工作的,但現在看起來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你就給我待在牧場裡做工抵債!」他終於不耐地大聲咆哮。

  ***

  「啊!有年輕的小姐來這裡真好。」胡媽邊攪拌著手上的麵粉糊,邊對著正努力刨著紅蘿蔔絲的葛郁婕說道。「這裡除了牛啊、羊啊、雞的,就剩下一大堆臭氣沖天的『羅漢腳』,是該有個香噴噴的女娃兒來跟我作伴了。」

  胡媽是個胖胖圓圓的中年婦女,據她說已在牧場裡工作了五年。

  「不是有家眷也住這兒嗎?」她可沒忘記那個大鬍子所說的話。

  「什麼家眷?那些工人都住在附近,下了工全走光了。」沒人願意留下來陪她老太婆聊天,真是!「就只有胡媽我跟他住這房子裡。」

  「啊?」葛郁婕頓了頓,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那大鬍子呢?他老婆、小孩呢?」那傢伙竟然說謊!?

  「大鬍子?」胡媽想了想,隨即扯開笑意。「你說清琅啊,那小子還沒娶呢!」

  「他那麼老了,怎麼不找個老婆?難不成沒人敢嫁他?」小子?胡媽真夠善良的,滿把鬍子還稱他小子?啊!

  不過,那把鬍子的確會使女人望之卻步。

  「老?那小子才三十歲,你可別被他那把鬍子給騙了。」胡媽嗤笑道。

  「喔!」她被實情嚇了一跳,吐吐舌頭。

  「我每次叫他把鬍子刮了,他就是嫌麻煩。他啊,鬍子長得特快,幾天沒刮就成了那樣子,說都說不聽。」胡媽可把他當成自個兒的兒子,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他那樣子……挺嚇人的。」她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可別看他那熊樣,可是有很多年輕女孩喜歡他哦!」胡媽笑了笑,可得意了。「那也難怪,年紀輕輕就擁有這麼大的牧場,長得又帥,難怪這附近的女孩都迷他迷得要死。」

  帥?!迷他迷得要死!?葛郁婕聳聳肩,不大認同胡媽的說法。

  「你咧?好好的在台北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胡媽好奇地問。

  葛郁婕把遺產的事說了一遍,然後把遇到桑清琅的過程又交代一次,以滿足胡媽的好奇心。

  「這樣啊,這清琅倒是頭一回帶女娃兒回來,我還以為你是他女朋友咧。」胡媽覺得可惜極了,原以為那小子總算願意定下來,沒想到是她想多了。

  「啊!」葛郁婕聽她這麼一說,手滑了下,讓刨絲器劃出道口子。

  「欽,你這孩子怎不小心點兒?」胡媽忙丟下大鐵盆,撕了一疊廚房用紙巾山壓在她冒出血的傷口上。

  「胡媽,開水沒……怎麼了?」桑清琅正巧進廚房找水喝,看兩個女人擠在一塊兒,好奇地問了聲。

  「郁捷被刨絲器割到了,我在幫她止血。」胡媽搶下葛郁婕手上的刨絲器,把疼皺了一張臉的她推給桑清琅。「吶!我要開始煮飯了,你去幫她上藥。」

  「一點小傷,上什麼藥?」桑清琅接過手壓住她的傷口,不以為然地說。

  「你這小子就是不懂憐香惜玉,去去去,要給郁婕留下疤,我就不讓你吃飯!」胡媽惡狠狠地威脅道。

  「這麼嚴重?」民以食為天,不讓他吃飯可怎麼得了?「走,我去拿醫藥箱。」

  「不用了,止血就好了。」走出廚房,葛郁婕便想抽回小手;她可沒忘這大鬍子說她手上的傷只是小傷口,她很會記仇的。

  「那可不行,胡媽會不給飯吃!」她的手好小,握起來軟軟、熱熱的,感覺還不錯,他倒是有點捨不得放開了。

  「小傷不礙事的。」她停下腳步,不肯跟他上樓。

  「你這女人怎麼搞的?囉哩叭嗦,走啦!」

  一個不肯放手,一個不肯上樓,兩個人就這麼在樓梯口拉拉扯扯,自然引來幾個年輕工人的側目。

  「頭兒,哪來這麼標緻的妞兒?」阿標用脖子上的毛巾抹著臉,好奇地問。

  「聽說是台北來的,會不會是頭兒的老相好的啦?」小林把手在牛仔褲上抹了抹,算是完成清潔工作。

  「我不是……」葛郁婕眨眨眼,搞懂他們的話意,忙著想澄清。

  「不要亂講話,去去去,還有一大堆工作沒做完,當心胡媽不給飯吃!」桑清琅大聲說道;跟胡媽生活久了,連她的口氣也學了三分樣。

  「不是哦,真可惜。」阿標拉長尾音,忍不住多看了葛郁婕兩眼。

  「頭兒的意思,是不是大家都有機會的啦?」小林訕笑道,兩隻單眼皮的眼睛笑瞇成一直線。

  「機會個屁!」桑清琅推著她走了兩步階梯,回身又趕了他們一回。「去做事!」

  「你又說髒話。」葛郁婕瞪他。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囉嗦?男人嘛,誰不會說個兩句?」他還有更難聽的咧!

  「你不要強姦我的耳朵。」她揚起柳眉,嘴角微垮。

  「夭壽喔,頭甘會是在室?阮奈會『走不知路』?」小林訥訥地以台語說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惦惦啦!麥黑白講啦!」阿標扯了扯小林的袖子。「狼查某印仔是講頭講話壞聽,不是你講的那個系款啦。」他們以為台北來的女生聽不懂台語,索性以台語交談了起來。

  很可惜,葛郁婕雖然是外省籍,但在朋友的耳儒目染之下也練就一口好台語,當然把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臉紅如熾。

  「甘有影?」小林狐疑地看著葛郁婕,發現她的不自在,心慌之下又補了句:「啊!害我,伊聽有於!」

  「聽你個頭啦,緊走啦!」阿標的眼睛可是銷在桑清琅臉上,發現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急忙拉著小林。「你們慢慢『梭』喉,我們棄喝水了啦!」自知闖了禍,兩人的腳步沒敢停頓,嘻皮笑臉地直衝往廚房。

  時間像靜止了般,原本在拉扯的兩人誰也沒敢先開口,也都沒敢稍移腳步,兩雙眼睛各自找地方就定位,一個看向天花板,另一個死盯著地板,彷彿在研究宇宙間無止盡的奧秘,不過兩顆心臟倒是不約而同地嗚聲亂跳——

  「咦?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裡?清琅,我不是叫你幫郁婕上藥的嗎?」胡媽扯著大嗓門喊道。她聽了進廚房的兩個混小子爭相向她喳呼,忍不住走出廚房一看,果然,兩個笨蛋還杵在原地。「還不走?當真不想吃飯了?」

  「好好好,你別生氣。」桑清琅可不敢再挑戰胡媽的耐心那老女人什麼都多,就是耐心少得可憐。「走啦!」他抓著始終沒放的小手往樓上走去。

  「真是!」胡媽見他們上了樓,好笑地插著腰歎氣。

  ***

  葛郁婕安靜地讓桑清琅為她消毒上藥,眼睛則忙著打量身處的房間。

  「好了。」傷口不大,桑清琅貼了張OK繃,算是完成包紮工作,並使壞地拍了下她的傷口,將她漫遊的神智拉了回來。

  「噢!」葛郁婕痛叫了聲,忙縮回小手。「幹什麼啦,很痛耶!」

  「你不是說小傷口不礙事?」桑清琅把醫藥箱放回原來放置的櫃上說道。

  「這是你的房間?」很大,也還算乾淨,不像單身漢的房間。

  「嗯。」他應了聲,指了指牆面。「你的行李我放在隔壁房,以後你就住那裡。」

  「喔。」她機械式地應了應,不小心又紅了臉。

  「我們這裡的人都很隨便,他們有什麼就說什麼,你別介意。」桑清琅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支支吾吾地開口解釋。

  「不,我知道他們沒有惡意。」她看著手上的OK繃,綻開一朵笑花。

  桑清琅瞇起眼看著她唇邊的笑意,莫名地有些閃神。

  「謝謝你,我想我應該很快可以適應——呃,你知道的。」畢竟她是外來客,沒道理要人家配合她。

  「最好是這樣,別忘了你接下來有得忙了。」他清清喉嚨,提醒她有一堆工作。

  「放心,我不會白吃白住你的,我自有分寸。」她站起身拍拍屁股,越過他往門外走。「你要下去嗎?」她站在門邊旋身問道。

  淡淡馨香毫無預警地掠過鼻間,桑清琅甩甩頭,迎向她疑問的眼眸。「你先下去,我還有事。」才怪!他是下意識這麼說的。

  「好啊!」她笑了笑,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桑清琅心頭警鈴大響,隱隱有種天地即將變色的危機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28:15

第二章

  初來乍到,葛郁婕享受了一頓前所未有的熱鬧晚餐。

  她實在不敢相信,在這裡吃頓飯竟像在辦桌一樣,哼不嘟當地湊擠了兩大桌,全都是曬得黑黝發亮、典型的莊稼漢,還好天色不算暗,否則恐怕就只能看見各色的衣服飄浮在半空中,想起來便覺得怪異且嚇人。

  整個牧場儼然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家庭,每個人都熟悉得快爛了,突然加入她這張生面孔,自然引起所有人的好奇及側目。

  桑清琅不知打哪兒找來一個擴音器,因為每個人都或多或少說個幾句,築成的聲浪完全壓過他的聲音,他只好藉由工具來吸引大夥兒的注意力,並負責把葛郁婕介紹給牧場所有成員認識。

  「Test,Test……」果然擴音器發揮作用,極短的時間裡便讓所有人全都安靜下來。「注意嘍!我身邊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是葛郁婕,從現在起她會住在這裡,幫忙胡媽處理一些雜事和料理各位的三餐,希望大家發揮你們的熱情,讓她盡早熟悉你們和這裡的環境,相信以後大家會相處得十分愉快。」

  「可不可以問問題?」有個聲音在餐桌上傳了出來,惹來一陣笑聲。

  「問我還是問她?」桑清琅明知故問地指著葛郁捷。

  「宵節,『狗』宵節啦!」不甚準確的發音又引起哄堂大笑。

  桑清琅把擴音器交到葛郁婕手上,使壞地向她擠眉弄眼,逗得她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也將緊張感減到最低。

  「狗宵節嫁枉未?」彷彿以所有單身漢發言代表自居,掛著靦腆笑容的男人問題直接且犀利。

  「狗小姐我不知道,但葛小姐還沒有。」笑意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葛郁婕,她有預感自己真能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找到自己想要的快樂生活。

  「有男朋友了嗎?」明顯是塞了滿嘴食物的聲音由另一頭響起,問的可都是她的姻緣,可見這裡男人,每個都是如草履蟲般的單細胞生物,想的問題一模一個樣。

  葛郁婕頓了頓,更高度引起所有男士的注意,個個拔長耳朵欲探知她的答案;她霍地綻開一抹甜笑,對著擴音器大喊:「來追我吧!」

  霎時間露天房舍歡聲雷動,工人們愉悅地吶喊鼓動,混雜著筷子敲打碗盤、杯子的聲音此起彼落,多少驚擾到牛捨、羊捨裡敏感的動物,造成動物們不安地走動、騷動,所幸時間維持得並不算太長,動物也就很快地恢復安定的情緒。

  亢奮的工人們陸續又問了好幾個問題,只差沒把葛郁婕的祖宗十八代全挖起來問候一次,激盪的情緒才逐漸減緩下來。

  「看來競爭很激烈哦!」桑清琅吹了聲口哨,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擴音器,黑亮大眼閃動晶燦眸光,不著痕跡地審視她滿面紅潮。

  「老天!我從沒這麼瘋狂過。」葛郁婕衝動過後才覺得害羞,她有絲無措地用雙手拍拍臉頰,冀盼能藉此消散臉上的溫度。

  也許是陌生的環境,也或許是感受到這些又毫不遮掩的熱情,葛郁婕放大膽子融入他們的世界,她無法否認,這種全然的喜悅令人血脈賁張、渾身激盪。

  「很自然的反應,他們的熱情一向具有滿分的傳染力。」想當初他也曾如此感動過,像是人類史上最頑強的病毒,靠近的人無一倖免,這也是他選擇停留在這片土地的動力之一。

  「但願我可以變得跟他們一樣熱情。」都會人多數冷漠,她沒想過可以在這尚稱原始的地方尋到生命的新熱力。

  桑清琅笑而不語,閃亮的瞳仁離不開她亮眼的笑容。

  「謝謝你。」迎向他熾烈的眸光,她誠心感謝這一切,而這一切好運都該歸功於他,是他帶她走人這個世界。

  「謝謝你的土地遺產吧,是它給你新的生命。」他不是個性喜居功的人。

  「嗯,感謝遺產、感謝土地、感謝上帝。」她由衷地感謝,為這份純然的感動。

  「上帝?」桑清琅挑起一邊眉,神情有點古怪。

  「嗯,上帝。」抬頭迎向滿天彩霞,她興奮得想大叫。

  桑清琅聳聳肩,識趣地沒說明自己是個無神論者。

  「快去吃飯啦!那些人跟蝗蟲似的,動作再慢一點都沒得吃了!」胡媽端著熱呼呼的面疙瘩鑽到葛郁婕身邊,大嗓門地呼喊道。

  「是啊,我都快餓扁了!」桑清琅擠擠眉心,一溜煙地加人餐桌上的戰場。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胡媽把碗塞到葛郁婕手中催促著。

  「謝謝胡媽。」她看到每團疙瘩裡紅紅綠綠的,可見裡頭塞了不少「好料的」。「啊,有我刨的紅蘿蔔絲!」她變得極容易滿足,雖然只是多道程序裡的一小部分,仍讓她喜上心頭、雀躍不已。

  「對啊,你幫了好大的忙呢!」別說刨出傷口,為紅蘿蔔絲注入一絲「顏料」,單就她一個嬌滴滴、看起來沒吃過什麼苦的女孩,肯在廚房裡幫她刨掉一、二十根的紅蘿蔔,就足夠收買她老太婆的心了。

  「沒有啦,那是我該做的。」她臉一紅,沒忘了大鬍子要她做工抵債。

  「你別看清琅那小子全身上下沒一根正經的骨頭,其實他對女孩子滿體貼的哦,既然你都公開徵求男友了,不妨把清琅給考慮進去,我可以擔保他會是個好情人。」要是她年輕個三十歲,她也會蠢蠢欲動。

  「啊?」葛郁婕愣了下,俏臉更紅了。「我不是……,剛才那是……」配合大夥兒起哄罷了,她明白緣分不能強求,事實上她並不十分迫切需要一段感情。

  「好啦,若你不反對,以後那地些小伙子我會看緊一點,讓你跟清琅多培養感情便是。」胡媽喜歡她喜歡得緊,最好的當然留給像親生兒子般的桑清琅,其他人免談。

  「不是、你誤會……」越緊張便越口齒不清,葛郁婕沮喪到了極點。

  「快吃、快吃,牧場裡的工作量挺大,以你這瘦巴巴的身材,操沒兩天就完蛋了。」胡媽根本沒把她的慌亂放在心裡,自作主張把她當成害羞。「改明兒個殺隻雞讓你補補,牧場女主人可不好當哩!」她自顧自地盤算著,將滿腹委屈的葛郁婕晾在一旁。

  欽——怎麼會變成這樣啦!?

  葛郁婕頹喪地看向杯盤交錯的餐桌,黑亮搶眼的大鬍子輕易地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呆滯地看著桑清琅在一堆男人中間大吃大笑,一時間閃了閃神,柔美的眼底似乎再也裝不進旁人旁物,只對他一個人發亮——

  ***

  不算短的旅途,又風塵僕僕地走了一大段路,加上堪稱瘋狂的晚餐,葛郁婕疲睏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她需要泡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打開行李箱,拿出換洗的衣服,她走出房門轉往浴室。由於不是新式建築,這裡每個樓層的盥洗室都是各自獨立,或許是節省空間吧,每個樓層都只有一間共用的盥洗浴室,並沒有所謂的套房。

  進了浴室之後,她先扭開熱水注人浴缸,然後脫下衣服在洗手台將換下的衣物搓洗乾淨,找了個放在牆邊的臉盆放置洗滌過的衣物,之後又慢條斯理地將滿塵的臉清洗乾淨,這才拿起水瓢舀起浴缸裡的水往身上倒。

  ***

  霍地,她狠狠地抽了口氣——

  冰的!?老天!她放了幾乎滿滿一缸的冷水!?

  怎麼會?她開的明明是熱水,莫非熱水器故障了?

  她趕忙用大浴巾將赤裸的身體裹住,適才倒下的冷水令她忍不住泛起疙瘩,更別提剛澆下水的一剎那間,心臟驟然凝縮的刺激感,她根本沒有洗冷水澡的勇氣!

  怎麼辦?去後陽台查看熱水器?可是她的衣服……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臉盆裡的濕衣服,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看來她不得不以這身狼狽樣去檢查熱水器。

  她小心翼翼地將浴室門板拉開一條縫,探出頭左右觀看,確定沒有任何人在二樓走動之後才放大膽子踏出浴室,畢竟沒有人願意讓自己渾身只圍著大浴巾的糧態被別人看到。

  躡手躡腳、半走半跑地衝到後陽台,看到沒有半點火星的熱水器,她的心情更形沮喪了;從來不曾動手修理過任何電器的她,熱水器對她而言簡直只能用長方形的機械怪獸來形容,她根本對它一點皮條都沒有!

  「青蛙小姐?」

  身後毫元預警地傳來帶有疑慮的男音,驚得葛郁婕迅速轉頭看向來者,一張小臉驚恐有餘並瞬間竄紅,額際開始沁出冷汗。

  「你在這裡做什麼?」桑清琅以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副即將羞慚而死的模樣,炯亮的大眼絲毫不掩讚賞的眸光,大剌剌地將她由頭看到腳,再由她光潔的腳趾頭瀏覽到泛紅的臉蛋,帶笑的唇辦隱在被笑意牽動的大鬍子裡面。

  「你、你叫我?」他剛才喚她什麼來著?

  「是啊,青蛙小姐。」他重複一次,並使壞地向她眨了眨眼。

  「為什麼這樣叫我?」她長得很像青蛙嗎?還是她有青蛙腿?她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腳,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春光外洩了!

  「停!別叫!」在她還來不及驚聲尖叫之前,桑清琅已經將手掌推到她面前,與她的臉相距不到五公分,不僅兩人都感受到對方肌膚散發出來的溫度,更成功地阻止了葛郁婕即將衝出喉頭的聲音。「我沒有惡意,只是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

  開玩笑,真讓她大聲尖叫還得了?樓下那二十幾個單身漢要是聽到了,難保不會全數往二樓沖,然後整個二樓便會被他們的口水淹沒;她現在的模樣如此誘人,而且僅為他一人而展現,他可不想和別人一同分享,即使是他的工作夥伴也不行。

  「你、你、麻煩你幫、我看一下熱、熱水器……」對,他、他是怪獸的主人,正好可以對付那只機械怪獸,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嗯?什麼問題?」他挑起眉,雙腳卻沒有移動的跡象。

  「它它它……它點不燃,放、放出來、冷、冷水。」她越結巴,揪著浴巾的手就越用力,渾然不覺因此而壓擠渾圓雙峰,造成誘人的乳溝益發深陷。

  「我看看。」他大步踩進後陽台,立刻讓葛郁婕更覺窘迫。

  後陽台的設計原本就不寬敞,大約兩人側身勉強可以通過,但免不了身體上會有所碰觸;他這麼一擠進來,葛郁婕便不得不往內縮,加上他體型壯碩,她簡直整個人都貼在牆壁上了。

  「可能是電池沒電了,你看看旁邊的櫃子裡有沒有一號的大電池?」他拔下熱水器裡已然生繡的電池,看向她的黑眸在昏暗的陽台裡顯得異常炯亮。

  「……喔。」葛郁婕吞了口口水,側身拉開身旁的扁木櫃,順利地在裡面找到他說的電池。「這、這個嗎?」她顫著手把電池遞到他面前。

  桑清琅沉默地接過電池,俐落地把它裝進熱水器裡。「好了,你可以去洗個舒服的熱水澡了。」

  「謝謝。」葛郁婕鬆了口氣,等待他走出陽台;誰知等了半晌,他卻沒有移動的意思,她莫名地又開始緊張了起來。「桑先生?」

  「叫我清琅!」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闃黑的眼變得深邃。「往後我們可能得住在一起好一段時日,彼此先生小姐叫來叫去,生疏得過分。」

  「好。」她沒敢拒絕,只能點頭答應。

  桑清琅滿意地退出陽台。「出來啊,小青蛙。」他好笑地以眼神催促她。

  葛郁婕全身緊繃地越過他極具壓迫感的身軀,之後便加快腳步地往前跑,直至衝過轉彎處,才放鬆地貼在牆上,就聽見他渾厚的笑聲低低地傳了過來。

  「對不起,你、你剛剛是不是叫我……青蛙?」她探出一顆頭,極小心地將裸露的身體藏在轉角後面,不確定地問。

  「嗯?是啊!」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彎了眼。

  「為、為什麼?」她還是搞不懂他為何如此叫她。

  「你不是姓葛嗎?」他反問一句。

  「是啊!」她眨眨眼睛,霍地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這跟青蛙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青蛙怎麼叫的嗎?」他向她眨眨右眼,抬起手臂交叉在腦後。

  「咯咯叫啊!」她皺起眉,隱約像弄懂了什麼。

  「所以嘍!」諧音嘛!

  ***

  刺眼的陽光令葛郁婕睡得極不安穩,她掙扎地用手遮住陽光,混混沌沌地看向手錶上的指針——七點。

  七點!七點了!?所有愛困的因子一哄而散,她慌忙地跳了起來。

  衝到窗邊,她把窗子的空隙拉大,沒意外地,發現牧場上早已漾滿了生命的熱力,所有的工人都已經上工,牛羊動物們也全被放出房舍去散步了,獨獨缺席她這只貪睡的懶貓。

  「早啊,小青蛙!」桑清琅正好抬起頭,黑眸無巧不巧對上她驚愣的眼,他對她綻開燦爛的笑容,在陽光熱情的照拂下更為耀眼,頓時令她心虛地紅了臉。

  「嘿,狗宵節,你起來啦!」

  「太陽曬屁股嘍!」

  「下來嘛!流流汗粉舒服的啦!」

  熱情的招呼聲絡繹不絕,每張黝黑的臉上都掛著真誠無偽的笑容。

  「來啊!下來啊!」桑清琅向地招招手,聲如洪鐘。

  葛郁婕的心臟霍地猛力撞擊胸腔,她立刻離開窗邊,快速地換下睡衣,套上寬大的T恤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順道趿上塑膠拖鞋,啪啦啪啦地往樓下衝——

  「你怎麼沒叫我起來?」她一路衝到桑清琅身邊,微喘著氣問道。

  「我們早起習慣了,你一定爬不起來。」他把頭上的帽子拿了下來,順手將之戴在她俏麗的短髮上。「太陽大,戴好。」

  「喉——頭兒偷跑哦!」

  「甘那無公平哦!」

  「倫家宵節都住在頭兒家了,我們怎麼『拚得過的啦?」

  「嘿咩,那個近什麼台什麼水的啊?還是頭兒厲害的?」

  葛郁婕都還來不及回應他的善意,略帶不滿和調侃的聲浪便一波波地灌進桑清琅和她的耳膜裡,一口氣還沒喘順的她,差點沒因臉紅而腦充血。

  「夠了!別鬧了!」桑清琅板起臉喊了句,立刻消洱所有的聲音。「來,我拿羊奶給你喝。」他拉起她的手,大剌剌地穿過所有人的眼前,直往另一頭的擠奶區走去。

  「哎——奈繁就給頭定定去呀?」真是人人有機會,個個沒希望;這個道理竟然只花了一天就讓人給領悟了,真教人失望透頂。

  「狼頭卡緣投啦!」扼腕啊!誰教老娘沒把自己給生得俊一點。

  「哦!我的心碎了的啦!」另一頭上演著西施捧心。

  「咬擱講呀,我們都變成癩蝦蟆了啦!」才會妄想吃那個台北來的天鵝肉。

  「唉——」所有黝黑的漢子一律瞅著他們手牽手走遠的身影,淹沒在一聲聲濃濃的歎息聲裡——

  「哇!她們在擠奶耶!」走近牛羊的房舍,葛郁婕遠遠便看到好幾個女孩蹲坐在矮凳上擠奶,她興奮地叫嚷著。

  「這是每天例行的工作,待久你就習慣了。」他向女工們點著頭,示意她們繼續工作。「來,我倒杯羊奶給你喝。」他在門口的架上拿個杯子,由剛擠出來的羊奶桶裡倒了杯羊奶遞給她。

  「就這樣喝?」不用加工嗎?

  「還熱的呢!」他催促著。

  她不安地聞嗅了下,立時皺起柳眉。「有點腥。」她語帶保留。

  桑清琅朗聲大笑。「這才新鮮,剛擠下來的呀!喝喝看,你不會失望的。」

  她猶豫地看看他再看看杯子裡雪白的液體,下了決心似地提著鼻子,一抬頭便灌了一大口。「騙人!喝起來也是腥的,而且還鹹鹹的!」她的臉都快皺成苦瓜了。

  「它的好處可多了,不僅可以促進腸胃的蠕動,更可以增強抵抗力,就算是苦的也得喝。」就因為每天都喝,這裡的工人才會每個都頭好壯壯。

  「油——」她嫌惡地拉長尾音撇撤嘴,拒絕再喝第二口。

  「浪費會遭天譴!」他拿過來便一口喝完她剩下的羊奶,一點都不介意那是她用過的杯子。「被胡媽看到,你就慘了。」他伸出舌尖舔淨沾在唇上的液體。

  葛郁婕失神地看著他毫不彆扭的小動作,不爭氣地又紅了臉。

  「奇怪了,你怎麼那麼容易臉紅?」他促狹地皺眉發笑,漂亮的大眼盯著她瞧。

  「喔哦,完蛋了!」她突然哀叫了聲。

  「怎麼了?」情緒起伏那麼大?怪女人!

  「胡媽,我該幫她做早餐的。」她沮喪地垂下肩膀。

  「大夥兒早吃飽了,等到你忙完,我看我們可以準備吃午飯了。」他又笑了。

  「你笑我!」她指控。

  「沒錯。」他的笑容擺明了:我就是笑你,怎樣?

  「不行了,我得快去廚房幫忙才行!」她轉身拔開腿就跑。。

  「唉唉唉,都說了來不及了,晚一點再去幫忙午飯不就成了。」跑沒兩步又讓他抓住衣領,像拎小雞似地拎到他身邊。

  「那……我可以在這裡參觀嗎?」寄人籬下,凡事得請命而後行,她認命地眨著小兔眼,無辜地向領主請命。

  他挑起眉,一臉看不起她的樣子。「參觀可不行,你又不是客人,不過倒是可以幫幫她們。」他用下巴指了指女工們。

  「擠羊奶?」她佯裝無限委屈,其實心裡快樂翻了。

  「嗯哼。」他哼了兩聲,用眼神睥睨她。

  「可是我不會耶……」糟糕,嘴角都快藏不住笑意了呢!

  「小玉,教教她!」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28:50

第三章

  嘗鮮地擠了半天羊奶,雖然下場有點淒慘,全身上下都噴到帶腥的奶味,葛郁婕還是快樂地溢滿笑容;待所有女工慢慢停下手上的工作後,她又興沖沖地跑進廚房,準備幫胡媽料理午餐。

  依胡媽的吩咐,她洗了一大鍋米,暗自咋舌牧場裡的男人胃容量大得驚人,她想這裡八成是用像台北的自助餐店裡使用的那種超大型電鍋,沒想到找了半天,卻找不到任何形狀跟功能像電鍋的東西。

  「郁婕,你在找什麼?」胡媽俐落地切著配菜,看她沒頭沒腦地東鑽西竄,好奇地抬起頭問道。

  「我在找電鍋。」奇怪,這裡的人吃這麼多白米,怎麼可能沒有電鍋?

  「電鍋?」胡媽瞠大眼,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對啊,我找電鍋煮白飯吶!」她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們煮飯不用電鍋。」胡媽笑了出來,指了指廚房另一頭的「灶」。「我們都用大灶來煮飯菜。」

  大、大灶?!

  那那那……那不是古時候才有的東西嗎?怎麼可能在二十一世紀還有那種骨董?

  「別懷疑,我們的確是用大灶來煮食的。」她的驚疑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教胡媽想裝做不懂都不可能。「你去後院拿些劈好的木頭和木炭來,我們準備生火了。」

  葛郁婕恍恍惚惚地依胡媽的吩咐取來木塊和木炭,茫然地看胡媽熟稔地在灶心疊上木塊點燃,待柴火燃燒起來,才在火心上加入木炭,井接過胡媽遞給她的紙扇。

  「來,用力煽,可別讓火給熄了。」胡媽叮嚀了句,把她洗好的米放至大灶上蓋加熱,一邊扛起像部隊裡炒菜用的大圓鍋上灶,她這才驚醒回神。

  「胡媽,你……用這個炒菜嗎?」她的額角無法控制地冒出三條特粗黑線,嘴角微微抽搐,有種大難臨頭的惡運感。

  「不然,你以為那堆菜要分幾次來炒?」胡媽指了指料理抬上一堆像小山一樣的菜葉,並拿起像鐵鏟般的鍋勺鏟掉大圓鍋裡的水分,等水氣完全蒸發,才加入兩大碗的沙拉油。

  葛郁捷眨了眨眼,沒敢答腔地低著頭,猛力搖動手上的紙扇,將灶心裡的火燒得更旺;看到桶裝沙拉油令她覺得安心許多,還好不是油滋滋的豬油。

  胡媽動作迅速地將各種菜色一一裝入特大號的餐盒裡,並平均地分成三等份,因為除了昨晚二大桌的饕客之外,還有擠奶的女工們,她們的人數正好湊成一桌。葛郁婕看著胡媽有如神助的洗鍋、加油、上料、快炒、裝盤一氣呵成,感動得兩隻眼睛冒出崇拜的星星。

  噢!珍妮佛,這真是太神奇了!

  「胡媽,我們可以把菜端出去了嗎?」小玉和淑芬走了進來,笑著和由灶邊站起的葛郁捷點個頭。

  「快點、快點,這桌子都快放不下了。」胡媽指著層層疊疊的餐盤,嗓門超大地回應著。葛郁婕縮起肩,朝小玉擠擠眉,兩人相視而笑。

  小玉是小林的妹妹,他們擁有原住民的血統,五官深邃而迷人;因為剛才小玉教她擠羊奶,所以兩人之間有了交談和初步的認識。

  「胡媽,差不多了吧?」直至大多數的菜色都已端到外面上桌,桑清琅便一腳踩進廚房,他高大的身軀立刻讓廚房小了一號,頓時空間便顯得擁塞了起來。「外頭那些傢伙早就在『靠腰』了。」

  「欽,去去去,別擋路,沒看到我正忙著呢!」胡媽利用圓滾滾的身材將桑清琅擠到角落,正好把他擠到葛郁婕身邊去。

  「可憐的小青蛙,你被『炭烤』過一次了。」他咧嘴一笑,自然而然地搶過葛郁婕手上的紙扇,嘲弄地往她臉上握了兩下,令她下意識地瞇起眼。

  「什麼炭烤過一次?」炭烤青蛙?她擋住搖動的紙扇,微慍地瞅著他,搞不懂他為何總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形容詞。

  「大黑臉啊!笨!」他用大掌粗魯地抹去她頰邊的炭灰,攤開手掌讓她看看已呈污黑的掌心。「除了眼睛,全黑成一塊兒了。」

  「啊!怎麼會這樣啦?」她瞠大眼,抬起手背在臉上亂抹一通。

  「這邊,還有這裡。」他細心地為她抹去她所未曾觸及的地方,兩個人就在廚房角落裡共同「整理」她那張被灶火燻黑的小臉蛋,直到輕輕淺淺的笑聲鑽進他們的耳朵,這才突兀地打斷他們之間的「遊戲」

  「你們怎麼還在?」桑清琅愣了下,顴骨變成怪異的粉色。

  「臭小子,你要搞清楚這裡是誰的地盤喀,雖然你是老闆,但我卻是這裡的土霸王;我是不反對你們在這裡卿卿我我,可下次最好先報備一下,我好盡責地為你清清場。」胡媽雙掌插腰,兩條肥壯的手臂後各藏了小玉和淑芬,兩個年輕女孩都紅著臉,就不曉得是憋氣憋紅的,還是因打擾到別人談情而害羞。

  轟!葛郁婕臉皮薄,哪經得起這般調侃,當場燻黑的臉蛋竄起一抹紅,整張俏臉倒脹成了豬肝色。

  小玉和淑芬努力憋住笑意,兩人躲在胡媽身後互相以手肘推了推對方,好笑又憐憫地偷覦那兩個被當成動物園裡的動物「觀賞」的可憐人。

  「別胡說。」桑清琅輕咳了聲,四肢僵硬地越過胡媽往外走。「開飯了!」或許是為了掩飾什麼,他扯大嗓門邊走邊嚷。

  「真是!這麼大個人了,還害什麼臊?」胡媽沒好氣地甩著鍋鏟,走向葛郁婕頂了頂她的屁股。「小黑炭,快去洗把臉,省得有人心疼吶I」

  小玉和淑芬再也忍不住了,極有默契地同時「噗哧」發笑,又見到葛郁婕面紅耳赤地跑過她們身邊,兩個人笑得更大聲了,小玉甚至抱著肚子蹲在地上,笑得雙肩不停抖動。

  「笑什麼?牙齒白啊?」胡媽終於放下足以當成凶器的鍋鏟,拿下圍在水桶腰上的圍裙。「趁還能笑別人的時候儘管笑,可別忘了要引以為戒,往後要更加記得這個原則:『打情罵俏閃一邊』,小心被當成主角那可就不好笑了。」

  兩個年輕女孩斂去笑意,正經八百地齊聲回答:「知道了!」

  胡媽滿意地搖著肥胖的臀部走出廚房,前腳才剛走,跟著後腳的女孩們又按捺不住地格格笑成一團——

  ***

  原以為在這種鄉下地方,過的生活該是懶散而愜意,沒想到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本來就稱不上強壯的身體連著十幾天過度勞動,洗過澡後的葛郁婕累得像彈性疲乏後的橡皮筋,慵懶無力地倒趴在床上,半點掙扎的慾望都沒有。

  窗口傳來持續的蟬叫聲,夾雜著偶爾響起的蛙鳴,微涼的晚風穿透風扇,傳來淡淡的青草香;她閉上眼想沉入夢鄉,但四肢百骸不斷叫囂著酸疼,令她皺緊眉心,陡地有種想哭的衝動。

  為什麼自從離開台北之後,任何事情都跟她想像的不同?不僅幻想中的木屋成了單薄的木板屋,青翠草皮也被雜草所取代,連自己尚稱交代得過去的廚藝,來到這裡卻變得毫無用武之地,光是看看那個灶和那口大鍋……

  GOD!讓她「屎」了吧!

  不過,日子也不全然都是負面情緒,起碼她認識了所有牧場的員工,而且跟胡媽小玉、大鬍子都混得爛熟。更棒的是,她懂了好多以前都不懂的事,關於牧場。

  說起大鬍子,微垮的唇不覺揚起上翹的弧度。

  那個男人真是有夠瘋狂的了,有時會利用晚上休息的時間,拿把大鐮刀跑去她的土地上除草。晚上耶!他那副凶神惡煞的「尊容」,手上拎著銀光閃閃的大鐮刀,真是夠了!也不怕去嚇到過路人,什麼毛病嘛!

  還有,他那把大鬍子好像越來越「旺盛」了,她實在很想拿刮鬍力去「偷襲」他,如果他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成了嘴上無毛的男人……噢!想到就令人心情愉悅!

  門板上的輕響打斷她的思緒,她懶懶地趴在枕上,無力地喊道:「進來。」

  其實這個時間會來的人,不是胡媽就是大鬍子,其他的工人早就回去休息了。

  「嗨!」桑清琅大剌剌地推門而入,好笑地看著她像只比目魚般趴著。

  「我的天吶!」葛郁婕的視線看到他毛茸茸的長腿,詫異地瞪大眼,這是她頭一次看見他穿短褲的模樣。「你……」她勉強微仰起頭,再次被他刺目亮眼的笑容給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狠抽了口氣。「怎麼……」

  「怎麼這麼帥,對不對?」他撫了撫光潔的下巴,說實在的,他自己也挺不習慣,畢竟先前的鬍子留在他臉上好一陣子了。「我自己也很納悶呢!」

  「天……」葛郁婕把臉理進枕頭裡,肩膀卻抑不住地急速抽動。

  「喂!有這麼慘嗎?」慘到令她痛哭?!他蹙起眉心,心頭疑慮叢生。

  他記得有很多女孩都說他很帥啊!為什麼這隻小青蛙會驚愕連連、不住抽氣?他不得不懷疑蓄鬍子這段時間,他的長相是否產生什麼化學變化,不然怎會把她給嚇哭?

  伸手想穩住她顫動的肩,霍地又覺不妥,矛盾地將大掌給縮了回來,他尷尬地摳摳下巴,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小青蛙,你到底哭夠了沒有?」他耐著性子等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

  「誰、誰說我在哭了?」葛郁婕好不容易把臉轉向他,咧開的嘴分明是笑到不行了。但她的眉尾卻是下垮的,而且眼眶微微泛紅。「哎喲,我的媽啊,我實在是不行了……」她明明已累得無法動彈,卻在多看了他的臉一眼後,再次按捺不住地發笑。

  「聽你的意思,你現在的表情是在笑?」笑到流淚?那比哭還淒慘!

  「噢!無庸置疑。」要命!這麼激烈的笑牽動她的肌肉,讓酸痛明顯加劇。

  「可不可以麻煩你解釋一下,你到底在笑什麼?」她絕對懂得殘害男人自尊夠訣竅,他覺得自己「小小的」心靈正被她狠狠地摧殘、踐踏。

  「你……哦!我的老天爺,我真不知該怎麼形容……」她笑著、笑著便岔了氣,頓了好一會兒,帶笑的眼仍一逕兒眼巴巴地笑看他。

  「拜託你一次說個完整,你這只該死的小青蛙,聖人都受不了你這麼支支吾吾。」他的耐心逐漸用馨,用詞也粗蠻了起來。

  「喔哦!」她眨眨眼,眸底淨是無辜。「你又犯了規矩,桑先生。」

  「去你的桑先生,你說是不說?」他威脅性地往床邊靠近。

  「嘿!你說過不說髒話的!」受不了,這傢伙可不可以文明一點?

  「SHIT!」他微慍地詛咒了聲。

  「很抱歉,就算是英文也不行。」她奮力抬起手,對他晃晃食指。

  桑清琅插著腰由鼻間噴出口氣,終於發現她有點不大對勁;他蹲在她的床邊,狐疑地審視地的表情。「你怎麼了?怎麼老趴著不動?」就像比目魚躺在砧板上。

  「我的肌肉酸痛,牽一髮動全身,所以我現在是拿著我的小命在跟你說話。」她故意把情況說得很嚴重,誰教他滿嘴髒話!不過與事實相距不遠就是了。

  「嗯,果然是飼料雞。」其實他早就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畢竟這裡的生活既緊湊又勞動,她能撐這麼久才發作,算了不起了。

  「我要是飼料雞,那你不就是土雞?」真是有毛病!什麼比喻嘛!她忍不住翻個白眼。

  「我比較像放山雞。」他認真地想了下才回答。

  「夠了,真是夠了!」她依舊懶懶地趴著,連翻白眼的力氣都省了。

  反正他就是喜歡當無法用籠子圍住的放山雞,滿山遍野地亂跑,挺像他的風格。

  「很疲嗎?」他伸出食指,戳戳她的手臂。

  「噢!拜託!」她已經難受死了,這傢伙還故意整她。「求求你別碰我,那只會加速我陣亡的速度。」她覺得全身都快散了似的。

  「你這樣不行的,起碼得疼上一個禮拜。」他做出最保守的估計。

  「……」她索性問起眼,感覺更加虛軟,全身量像被抽光了似的。

  他看著她被太陽曬紅的小臉,粉嫩的唇辦卻泛著微微淡白,她是真的很不舒服。

  「我幫你放放筋骨,好不好?」考慮半晌,他詢問道。

  「嗯……」她輕吟了聲,緩緩睜開眼睛,神情無限慵懶。「你是說按摩嗎?」不知怎地,盯著他沒了鬍子的光潔下巴,心跳竟微微加速了起來。

  奇怪,分明是很正常的提議啊,怎麼由他口中說出來,讓人覺得好……煽情!?

  「要嗎?」見她微啟的眼眸波光流動,他霎時間有點口乾舌燥,下意識艱澀地吞了口口水,聲音益發沙啞。「用精油推一推,很舒服的。」

  見鬼了!他怎麼有絲莫名的罪惡感?好像在誘拐地做什麼壞事似的。

  「精油?」她被這兩個字挑起興致,眨巴眨巴大眼。

  「嗯,桑家祖傳秘方,涼涼的,有放鬆肌肉的作用。」他握了握拳,抑制手心突如其來泛起的騷癢。

  「真有這麼神奇?」經他這麼一說,肌肉似乎更酸疼了。

  桑清琅聳聳肩,半垂眼瞼沒敢再看她的眼。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理智終於被肉體所折服,她猶豫地問道;再怎麼說她都是來做工抵債的啊,這樣麻煩債主好像不大道德。

  桑清琅瞟了她一眼,掩不住上揚的嘴角,站起身來往外走。「我去拿精油。」

  ***

  「輕……拜託你輕一點……」嬌軟的聲音求饒著。

  「忍耐一下,待會兒就舒服了。」男人的聲音似乎有某種壓抑。

  「別、好痛……不要嘛!你別再來了啦!」

  「還不夠,再忍忍。」

  「壞人大壞蛋……嗚……」

  「舒服嗎?」

  「噢……人家都快被你揉散了啦……」

  二樓不斷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對話和呻吟,讓不經意晃過樓梯口的胡媽聽紅了一張老臉皮。

  嘖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動作真快,像在坐噴射火箭似的。

  想想她那個年代,有喜歡的人還不能並肩走在一塊兒,因為總會引人側目;要是更不小心一點,被人發現手牽著手散步,倘若往後沒有結成親家,那可就什麼難聽話都出來了。

  男人會被指指點點,成了讓女人退婚的二手貨,而女人就更慘了些,八成被當成讓人始亂終棄的啦、沒人要之類的,反正沒一句好話。

  想想真是羨慕啊!要是青春可以再來一次,多好!

  事實上,二樓發生的情況根本和胡媽設想的南轅北轍,葛郁婕是痛得頻頻求饒,而桑清琅則是死命地推,想快點將她的滿身疲憊給揉散。

  「小青蛙,你剛才到底在笑什麼?」沾滿精油的手滑過她的手臂,小心地用拇指壓揉她酸疼的肌肉。

  「什麼啦?噢嗚!痛痛痛……你小力一點啦!」葛郁婕依舊維持趴俯的姿勢,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被探痛的手臂上,哪搞得清楚他在說什麼?

  「小力就沒用了,笨蛋!」桑清琅沒理會她的呼救,決心弄懂心頭的疑問。「我說你剛剛看到我的臉,幹麼笑得都哭了?」他還覺得受傷呢!

  「沒啊,鬍子突然不見了,人、哇嗚,人家不習慣吶!」她疼皺了一張小臉,還得分心回答他的問題,真夠沒天良的!

  「哦,原來是感動啊!」他自動加上註解。

  「什麼感動?」她莫名其妙地吐了口氣,因為他終於垂下她的手臂,不再對她施壓,這讓她瞬時鬆懈了下來。

  「感動我長得這麼帥啊!」他理所當然地挑了挑眉,半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再倒出一些精油在手上,先在掌心搓揉之後,再壓住她的小腿。

  「啊!」葛郁婕沒料到他的「療程」還沒結束,驚嚇之餘哀叫了聲。「腳不用了啦!好癢!」她最怕癢了,而且小腿肚的部分很敏感,她忍不住咬牙笑了出來。

  「腳部肌肉會比手痛得久,安靜一點!」他揚起大掌,不客氣地拍了下她包裹著貼身短褲的臀部,回頭又壓上她的小腿肚。

  他認真地看著自己黝黑的手掌在她雪白粉嫩的小腿上揉壓,一股曖昧不明的親暱感由心頭漾起,以勢如破竹之姿直衝下腹,使他措手不及,手勁也逐漸減緩下來。

  「呼,這樣好一點了。」葛郁婕冒了身冷汗,她吐了一口氣,開始有跟他開玩笑的心情了。「你真不害臊耶,哪有人說自己長得帥的?」這種事要別人說的才算數。

  「不是我說的,是大家都這麼說。」他的喉嚨有點梗住,嗓音益發沙啞。

  「大家?誰啊?」心裡陡地有絲發酵,她不是滋味地問道。

  「胡媽、小玉啊,還有那些個女工、附近的居民啊,她們每次看到我都這麼說。」按完左腿改右腿,他開始捨不得移開指腹下的細緻肌膚。「還是你覺得我不刮鬍子比較好?」說不出為什麼,他就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都好呀!」不過蓄著大鬍子,別的女人才看不到他的「美色」,也就是說,她承認他長得不賴啦!

  也不是說那種純然的俊美,五官分開來看都還算可以,卻不頂完美,可奇怪的是擺在同一張臉上,竟奇特地散發出特殊的男人味,加上他本身粗擴的氣質,很容易吸引女人的目光。

  「真的?」別人說他還相信,可她說起來怎就少了那麼點說服力?

  「我還以為你滿有自信的,怎麼馬上就破功了?!」她閉眼微笑,身體似乎真的不再那麼僵硬了。

  他沒有回答,巨大的手掌逐漸沿著她的小腿往上攀爬,貼住她的大腿後方。

  「啊!那裡不用!」一股不期然的搔麻讓她的神經變得尖銳起來,她霍地睜開眼,兩臂一撐,將上半身整個撐了起來。

  她原想躲過那股過於親密的緊張感,不料這麼一動,正好讓他的手滑向她微啟的雙腿之間,兩人同時倒抽了口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29:32

第四章

  「啊!」

  「啊!」

  啊!男人女人同時驚叫出聲,身體各自僵硬得沒敢亂動,然而維持原本姿勢瞧起來卻又曖昧得緊,害得桑清琅那只處在尷尬位置的手進退兩難。

  「你……」

  「你……」

  偏偏此時兩人的頻率又契合得嚇人,就像約好了似的同時發聲,然後恍若誤踩了對方的地雷區之後,警覺的噤聲不語;正巧窗外傳來兩聲「咯、咯」的蛙鳴,彷彿窗外的青蛙正咧開大嘴,嘲笑屋裡莫名緊張尷尬的一對男女。

  「你先說。」桑清琅霍地回了神,他清清喉嚨,頗具風度地說。

  「好……麻、麻煩你、把手收回去。」然後我就可以動了。她在心裡七上八下地想著,紅潮卻不爭氣地染上她的肌膚,渲染出誘人的粉彩。

  他盯著她閃避的眼,悶不吭聲地把手掌縮回,放在床上、她的身邊。

  葛郁婕終於來得及在自己心臟衰竭之前,將它安好地救回來,她立即轉過身,縮起雙膝蜷坐在床,她覺得這是安全的好姿勢。「喂,現在該你說了。」

  桑清琅還是不語,眸光停住在她白嫩可愛的腳趾上,心頭止不住熱血流竄。

  「大胡……呃,清琅,該你說啦,你想說什麼?」差點忘了他已經把鬍子給剃掉了,這樣以後就不能叫他大鬍子了,討厭!

  桑清琅垂下眼瞼,手掌使力弓起掌心,食指和中指交叉以走路姿態靠近她的體溫,然後以食指輕碰她的指尖。「唉,你……做不做?」

  「什、什麼做不做?」葛郁婕心頭微微一蕩,她把下巴跨在併攏雙膝的凹陷之上,雙眼盯著腳趾,連膘向他觸碰自己指尖的勇氣都沒有,空氣中浮動著不安定的悶熱,連帶地使人心緒浮躁,隱隱忐忑且騷亂。

  「你知道的。」他的聲音輕緩卻很緊繃,滑進耳膜卻是性感、魅惑,且極具挑逗性的。

  「……我不知道。」他不會是那個意思,不會是那個邪惡的意思,一定是她多想了,不會的……葛郁婕不斷對自己催眠,雙頰卻止不住地發燙,漾出迷人的粉彩。

  「真的不知道?」他傾身向她靠近,薄唇輕觸她服貼的髮,熾熱氣息噴拂在她月淨的頸背上,燒灼她每一個敏感的毛細孔。「是不知道,還是不好意思?」

  葛郁婕悸顫了下,微縮起肩躲避他突如其來的親近,全身所有神經線繃到最高點,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臉頰則更加熾紅了。

  老天爺!他真的是那個意思!那個恐怖到極點的意思!

  「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嘍。」他得寸進尺地輕嚼她圓潤的耳翼,探出舌尖勾撞她發燙的耳廓,手掌整個覆在她的手背上,彷彿怕她臨陣脫逃。

  「我……我可以說『不』嗎?」單單如此「最低階」的接觸,都讓她的心臟幾乎由喉嚨裡跳出來,她很懷疑自己能繼續下去,承受他「最高階」的撫觸。

  耳畔感受他濃濁沉重的呼息急喘了下,他側著頭看著她閃避的粉頰,眸底有說不出口的懊惱。「當然可以,只不過我會很難受而己。」他不是會勉強女人的男人,不過下場就是得吃點苦頭。

  「難受?」她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桑清琅垮著眉,唇角咧開一抹苦笑,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褲襠。「不好受的是『它』。」

  不論怎麼說,「它」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還是極容易衝動的一部分,一旦衝動了卻得不到適當的宣洩管道,當然就難過了;而他則成了「連坐者」,一併受累。

  「啊!」葛郁婕輕呼了聲,羞澀地明瞭他的暗示。「所以……你、你現在……很難受?」她不安地瞟向他下腹部,在看到他的短褲上明顯撐起的「帳篷」時,像被電到似地火速撇開眼。

  桑清琅看著她慌張又沒地方躲的窘境,促狹地抬起她的下巴,讓她避無可避。

  「所以嘍,你要不要發發慈悲,解救我脫離水深火熱?」難受歸難受,他現在可是純粹逗著她玩的,沒摻雜任何邪淫之心。

  葛郁婕紅著臉看他,直到此時她才認真看清他的臉。熟悉的濃眉大眼,挺直飽實的鼻,長久以來一直藏在他鬍子底下的,是略薄性感的唇瓣,她終於瞭解胡媽老說他很帥的理由了,因為他真的很帥啊!

  「這麼看我,到底有沒有過關吶?」要命!平日她清靈明媚的美眸,此刻閃動著琉璃般的波光直視他,這只會讓他的慾望更為衝動,一點助益都沒有。

  糟!不能再玩下去,再玩下去可要出事了;他是很有紳士風度的有格男人,可不玩強迫那一套,千萬不能在她身上開了先例,否則一世英名可就毀於衝動之下了!

  腦子裡叫做「理智」的東西不斷叫囂,可他卻怎麼也移不開眼,兩人四眼就像被三秒膠結膠著似的,直到她微仰著頭,緩緩閉上美麗的眼。

  原本就震盪的慾望在得到她的暗示時,鼓動得更為厲害,他實在有點受寵若驚,怎麼都料不到她會臨時改變主意,但是他卻明白一個真理——

  機不可失!

  極輕緩的,溫熱的薄唇貼上她微顫的紅唇,輕輕啄吻她唇瓣溫柔的肌理。

  葛郁婕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大膽。在來台東之前,她才跟第一任男朋友分手,她跟那個人甚至不曾有過比親吻更進一步的親密舉止。當然,泰半因素是她一直沒給對方機會,即使對方有這個意思……

  其實她並不是處女情結的奉行者,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以前不肯輕易交付出去的身體,現在卻衝動地決定給予桑清琅。

  換一個環境,心態能有這麼大的改變嗎?她也不清楚,只是她明顯地感覺到桑清琅對她的體貼,還有他本身散發出來的開朗及熱情,深深吸引她的目光,她想,這是讓她願意付出的極重要主因。

  她被動地承受他輕柔的吻,感覺他的舌尖像泥鰍般滑溜,仔細地舔吮過她紅唇的每一寸柔細的肌膚,然後誘勾她張開嘴,迎接他更深入的吮吻。

  她嘗起來的滋味是如此甜美,讓桑清琅忍不住想要得更多、更多。他利用自己壯碩的身軀輕輕地將她推倒在床,巨大的手掌毫不猶豫地覆上她胸前的渾圓,立刻感受到她急遽躍動的心跳,和幾無所覺的顫抖。

  「小青蛙,你很緊張?」他輕笑,使壞地咬儷她小巧的耳垂。

  廢話!葛郁婕在心裡咕噥,嘴裡卻吐不出半個字,只能輕輕地喘著氣。

  「你放心,我會讓你很享受的。」他隔著寬大的T恤揉捏她柔軟的胸脯,不斷對著她的耳朵低喃,藉此減低她的緊張。

  「唔……」他炙熱的體溫和溫柔又帶點狂野的撫觸,逐漸令她無法集中思考,酥酥麻麻的虛軟感由他的掌下散播開來,她咬住下唇,壓抑梗在喉嚨裡的呻吟。

  「你太緊張了,放輕鬆。」他輕聲誘哄,不安分的手掌由腰際滑入她的衣內,直接碰觸她細緻的肌膚。

  或許是他的催眠產生效果,葛郁婕逐漸放鬆緊繃的神經,很可惜這情況維持不了多久,當桑清琅的薄唇在她頸邊吮出一個烙印,大手也輕而易舉地褪去她保護胸部的絲質內衣時,她的身體再度緊繃了起來。

  「這樣就受不了了?」他推高她的T恤,讓她的手滑出袖口,托高她的頭顱將T恤褪去,精鑠的黑眸鎖住她嬌美渾圓的乳房,毫不掩飾他讚美的目光。

  葛郁婕緊閉著眼,卻更敏感地感受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移,她顫抖地將臉埋進枕頭裡,肌膚上無可避免地泛起細小的疙瘩。

  「好美……」托高她飽滿的雙乳,感覺那略微沉甸的重量,他滿意地低語,俯身舔吮山丘上顫動的蓓蕾,並折磨似的在其周圍用舌尖繞著小圈圈。

  細碎的嬌吟消散在枕頭豐厚的羽毛裡,她是這般生澀,怎生承受他猖狂的輕佻?

  感覺他離開了一會兒,突然胸口有絲微涼,冰涼的液體滴滴點落在胸乳之間;她羞澀且不安地睜開眼,發現他竟拿著精油滴在她身上,臉上掛著俊美邪氣的笑容,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你在做什麼?」她瞠大美眸,赫然瞧見他不知何時已呈光裸的上半身;頰邊的紅潮一路竄上耳根,更顯嫵媚動人。

  噢!他的身材真好!結實緊繃的肌肉和健美的倒三角腰,在他均勻古銅色的肌膚下找不到半點贅肉,像塊上好的牛排般令人垂涎,她口乾舌燥地吞嚥了下。

  「幫你按摩啊!」他聳聳肩,放下精油罐,張開手掌將十指往外撐了撐,在她的瞪視下,把在她眼裡看起來視為魔手的掌心貼上她的渾圓。

  葛郁婕驚喘了聲,一陣涼意瞬間由皮膚間炸了開來。

  「我們剛才只按摩了手、腳,只治標不治本,我相信你身上一定比手腳還要酸痛,感謝我的好心吧!」他冠冕堂皇地為自己的輕薄舉止找到合情合理的藉口。

  沾滿精油的手掌說不出的滑膩,他往上滑向她白首的頸骨,似按壓似愛撫地搓揉她敏感的肌膚,誘惑她發出陣陣難耐的嬌吟。

  這這這……這實在是——太煽情了!她都快管不住自己的心跳了啦!

  「舒服嗎?」沿著地柔細的頸骨,順著手上的油膩,他緩慢地移動漸次加溫的手掌,輕揉慢捻地挑起她的熱情,並逐漸往下滑去,流連在她腰際短褲的鬆緊帶邊緣。

  她沒敢答腔,雙手緊扯著枕頭邊角,一瞬間似乎猜臆到他下一步的動作,她屏息以待……

  他的手繞到她腰後,指尖頂起她虛軟的腰骨,讓她自動拱起上身,趁著她身軀與床墊間稍離的縫隙,極快速地扯去她包裹著臀部的貼身短褲,僅留下她粉色的絲質底褲,孤零零地覆蓋著她柔美的私處。

  「這裡酸嗎?」越過盤骨間的涼薄布料,他不假思索地探捏她的大腿根部,不意外地令她縮起膝蓋,並不安地擺動臀部。

  「別……」他的挑逗幾乎令她尖叫出聲。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深諳桃情的技巧,即使她未經人事,都能敏感地感受到他週身所散發出來的熱力。

  「別緊張,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他咬了咬牙,將手掌移向她的大腿內惻,觸摸著她極細緻的柔軟,深吸口氣穩住自己悸動的慾望。

  該死!她當然知道他可以慢慢來,因為他又不用忍受這種難耐的折磨!

  陷在情感熱潮裡的她,忽略了自己使用平時最無法忍受他隨意脫口的咒罵,也忽略了他也是強忍著自身的慾望,執意令她感受到絕美的愛撫,只覺得自己因他的撫觸而燃燒起濃烈的火焰。

  他托住她極欲躲藏的臉蛋,俯身給她一個熱辣的火吻,在她被吻轉移注意力的當口,邪惡的手指隔著絲薄底褲揉撫她敏感的私處,並立刻感覺到她的身體變得僵硬。

  「這樣不行哦,你這麼緊張,怎麼感受得到我給你的熱情?」他貼著她的唇輕笑,使壞地滑進底褲邊緣,與她的私密正面接觸!

  「啊!」她驚喘了聲,下意識地夾緊大腿,卻無法阻止他的輕狂。

  「你好敏感,這裡都濕了。」他用膝蓋隔開她的美腿,就著蜜液尋到密林裡的珠蕊,用拇指輕輕按壓,長指沒有稍加停頓便侵入她花園裡的幽徑。

  「嗯!」突如其來的陌生入侵使葛郁婕蹙起眉心悶哼了聲,下意識地拱起胸圍,不意這個動作卻令他的指更加深入她緊窒的甬道,也使得她更為緊繃。

  「放輕鬆,你這樣我沒辦法動。」她的柔軟緊緊箝住他的指,令他不敢貿然前進,生怕會不小心傷了她。

  「不要了……不要……」她後悔了,不敢想像接下來的親密,她顫聲哀求著。

  「那恐怕有點技術上的問題。」他苦笑,汗水由額際滑落。

  為了使她得到歡愉,他已是將自己繃到最緊的階段了,現在她才說不要,那他叫囂的慾望該怎麼平復?拿把刀殺了他還快些!

  葛郁婕張開迷濛的眼,將他扭曲的俊顏映入眼瞳。原來他也在忍耐啊!瞧他忍得冷汗直流、肌肉緊繃,這都是她所造成的,她是否真該殘忍地丟下他不管?

  哎——如他所言,這真有技術上的困難耶!

  微微輕歎,她伸手為他撫去額際的汗粒,主動將手臂環上他的頸項桑清琅鬆了口氣,薄唇溫存地吮咬她光潔的肩膀,埋在她腿間的指開始有力地抽撤,直到她難耐地咬住他的肩,環抱著他的柔軟嬌軀癱軟地顫抖、痙攣。

  「乖,換我了。」讓她重新在床上躺好,黝黑的眸子鎖住她泛著情潮的嬌艷俏顏,桑清琅目光不離地起身褪去自己的褲子。

  當他再次回到她身邊,有力的臂肌撐開她修長的美腿,燦亮的眸光瞬也不瞬地盯住她腿間腫脹粉嫩的羞花,起伏的胸腔鼓動得更為強烈。

  「不!別看!」她拱起身子,驚恐地以雙手遮蓋她最為羞恥的私處。

  「你真是個害羞的小東西。」他掛著壞壞的笑,邪惡地以男性輕觸她的手背。

  「啊!」被他的輕狂逼出渾身粉色,葛郁婕睜大眼眸膠他,卻迎向他全然讚歎的慾望黑瞳,她悸顫了下,嬌胭更是抑不住地顫抖。

  「你要不要摸摸我?」他拉起她無力的手,意圖十分明顯。

  當熟悉的悸顫竄過背脊,桑清琅滿足地釋放全身慾望的種子,這才愕然地發現懷中的小女人已耐不住他的「持久」,兩眼一翻,很給面子的暈了過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30:05

第五章

  細碎的交談聲像魔音穿腦,斷斷續續地打擾到葛郁婕的睡眠品質。她惺忪地睜開疲累的眼,發現今天的陽光角度似乎跟往常不大一樣,她揉揉眼,正想起身下床,不意全身的肌肉像被拆散開來再重新拼裝回去似的酸痛不已!

  這一疼,可把昨晚的記憶全拉回她空茫的腦袋,霎時間腦海裡充斥著前一晚活色生香的激情畫面,教她難以自抑地脹紅了臉。

  喚!都是那個殺千刀的另人,還說要幫她按摩呢!按著、按著就按到變了質,害得她原本就不堪折磨的肌肉更為酸麻!

  不過,事情好像也不能全怪他,是自己先首肯的嘛,他也沒硬來……

  可是還是他不好的成分居多,雖然自己也滿享受那種肉體接觸的快感,但他太過「持久」,就是他的不對了。

  天吶!真不曉得這腦袋在胡思亂想個什麼,一大早就想這種事,對她靈活的腦袋實在是一大傷害!

  她艱困地下了床,像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婆般緩慢地穿好衣服,忍著叫囂的疼痛伸直雙臂,拍拍臉頰準備到盥洗室去洗把臉,然後再去廚房找胡媽報到,好迎接嶄新的一天。

  拉開門,沒有任何期待的心清霍地讓站在門口的女人們嚇到,原本細碎的交談聲也在她開門的瞬間中斷。

  「你們……」怎麼都站在地房門口做什麼?葛郁婕莫名其妙地看著此刻「應該」在擠奶場擠奶的女人們。

  「郁婕,你終於起床了。」小玉跟她最熟,自然頭一個出聲。

  「啊,我又睡晚了,真抱歉。」她尷尬地笑了笑。「走,我們去擠奶。」

  「呃……郁婕,你是睡晚了沒錯,但是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小玉回頭看了看其他的女人,小聲地附在她耳邊問道。

  「啊?」她抬起手看看表面。「還早嘛!才五點多而已。」算來還挺早的,她們幹麼那麼緊張兮兮的樣子?

  小玉身後的女人們開始竊竊私語,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點曖昧的笑容,讓葛郁婕有點不安,她下意識地拉了拉小玉的手。

  「你們這些三姑六婆,不是叫你們別來吵郁婕的嗎?」胡媽的大嗓門由樓梯間傳了過來,典型的「人未到、聲先到」。

  女人們再次噤了聲,主動讓出一條走道,讓胡媽圓滾滾的身材可以通行無阻。

  「唷,你起來啦!怎麼不多睡一會兒?」胡媽板著的臉孔,在看到葛郁婕時立刻變得柔和,並大聲的和她打招呼。

  「胡媽,不好意思,我睡晚了,我馬上下去幫忙。」奇怪,是她的表壞了嗎?不然為什麼大家都跑來叫她起床呢?

  「甭忙了,這些小姑娘幫我準備好了,待會兒我再下鍋,很快就可以叫大夥兒開飯了。」她也是看天色還早,才上樓來看看情況。

  「開飯?」她眨著眼,以為自己還在作夢。「我們不都是先到先吃嗎?對了,你們今天怎麼全到齊了,都沒有人遲到?」依照早餐的慣例,並沒有等到人員到齊才吃飯,都是早到的先吃,較晚到的則喝羊奶解決。

  胡媽挑起眉,轉身看看女孩們暗自竊笑的表情,再將視線轉回到葛郁婕的身上。「啊?你還沒睡醒嗎?」她突然明白女孩們在笑些什麼,原來郁婕都睡糊塗了。

  「我醒了啊,很清醒!」她再三保證。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胡媽不曉得小玉已先問過了,她多事地又問一次。

  「知道啊,五點多嘛!」她微蹙柳眉,不曉得她們在打什麼啞謎。

  「我的老天!」胡媽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她好笑地對葛郁婕說;「現在是下午五點。不是清晨、」

  葛郁婕睜大眼眸,微張的小日囁嚅動著,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清琅那壞小子真把你給累慘了,是不?』湖媽笑彎了眼,小聲地在她耳邊嘀咕。

  「我、不、呃……」葛郁婕這一驚可嚴重了,她瞠目結舌地瞪著胡媽,俏臉欲蓋彌彰地脹個火紅。

  「喉,難怪頭兒不讓我們來叫郁婕起床。」女人們個個拉長耳朵,將她們的對談聽得一清二楚,得到欲知的答案後,又開始吱吱喳喳了起來。

  「就速咩!還核要讓郁婕多睡一下誅……」

  「看不出來頭兒還滿憐香惜玉的耶!」

  「沿來他們有拿苟『姦情』的啦!歹勢夕喔!」

  「別亂講,什麼姦情?是『愛』情啦!」

  「喉!都一樣咩,計較拿麼多做錫麼?」

  「哦!我們那英勇神武、瀟灑過人的頭兒就這麼被郁婕給追走了,心痛啊!」

  「倫家頭的對偶們可沒拿苟意思,不然准麼輪得到郁婕咧?」

  女人們旁若無人地你一句來我一句,把葛郁婕當成隱形人似的視而不見。

  轟!天地變色、日月無光!葛郁婕像根木頭般杵在房門口,看著眼前笑成一團的女人們,她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感覺腳底一陣涼——

  明明還在盛夏,天氣熾熱得令人發瘋,為何她卻覺得冬天提早到來?強勁的北風在她身後呼呼地吹襲著,毫不留情地刮向她薄如潤餅皮的臉皮……

  ***

  這晚的晚餐加開一桌,理由是女人們也湊熱鬧地在牧場上搭伙。

  葛郁婕哀怨地把自己關在房裡,桑清琅把她的面子全給丟盡了,她哪還有臉下去吃飯吶?只怕飯粒還沒吞下去,她就先被那些暗喻性的笑聲給撐死了,索性眼不見為淨、假裝不存在來得好。

  她知道自己是鴕鳥心態,但是沒辦法,她就是無法面對那麼多人的訕笑。

  門板響起敲門聲,把她從溺死人的羞澀漩渦里拉了出來。

  「誰?」她不確定對方是自己想見的人。

  「小青蛙,是我。」隔著門板,桑清琅低醇的聲音傳了進來。

  「你走,別來煩我!」他就是頭號她最不想見的人,她氣呼呼地喊道。

  「開門。」他的聲音低了兩階,仍清楚地傳到她耳朵裡。

  「休想!」這男人有沒有羞恥心吶?人家都說不理他了,他還在那邊打擾人家清靜?去死吧!吱!

  「你要是不想我把大夥兒都吵來看熱鬧,就把門打開。」他的聲音透著笑意。

  「你什麼意思?」她可沒傻到忽略他的威脅,全身寒毛豎起,死命地瞪著門板。

  房門霍地大響兩聲,擺明了是他製造出來的「音效」。

  「這個意思,開門。」

  「該死的!」她火大地詛咒著,僵著身子爬下床。

  「葛郁婕,你真想讓我把樓下那也好事的傢伙,都叫上來是不是?」他極沒耐性地在門外叫囂著。

  「這不就來了嗎?等一下你是會死啊!」她好不容易才龜爬到門邊,沒好氣地扭開鎖,連門都懶得開,便轉身又爬回床上。

  「小器鬼,開個門都懶,小心變成小懶豬。」他笑著打開門,手上端著托盤,托盤上擺了幾個小菜碟子和一碗白飯。「吃飯了!」

  葛郁婕膘了他一眼,再度蜷起膝蓋將臉埋進去,多看一下都嫌礙眼。

  「你這女人在鬧什麼彆扭?我說吃飯了。」看他多體貼啊!她不想下去吃飯,他這個好好先生就將飯菜端上來「服侍」她,想不到這女人還拿翹,真想狠狠地打她兩下屁股!

  葛郁婕悶哼了聲,還是對他不理不睬。

  「吃不吃?」他把整個托盤推到她面前。

  「不吃!」她悶聲說道,感覺床墊下沉了點。

  「真的不吃?」桑清琅低下頭瞄她。

  「你好煩!」說了不吃就不吃,這傢伙聽不聽得懂國語啊?

  他推了推她的膝蓋,像個撒嬌的大孩子。「別這樣,好歹多少吃一點嘛!」

  「桑清琅!」她煩躁地抬起頭,發現他的臉在面前放大。

  「有!』他扯開大大的笑容,滿臉欠扁的笑意。

  「你可不可以別來煩我?」他怎麼像只蒼蠅似的黏人?這令她沮喪得想哭。

  「除非你把飯吃光。」他可不懂閉門羹怎麼吃。

  「不吃、不吃、不吃!」她忍不住使起性子。

  「你真不乖。」他蹙起眉心,拉張椅子把托盤放在上面,動手用湯匙舀了一口飯菜。「你再不吃,那就我來餵你嘍?」他霍然勾起嘴角,一臉邪惡地好笑道。

  葛郁婕被他瞧得頭皮發麻,她悄悄地將兩人的距離拉遠,往牆角移近了些,不信他能拿自己怎麼樣,所以仍倔強地撇開頭。

  桑清琅聳聳肩,把湯匙裡的飯菜送進自己嘴裡,驀然扣住她的下顎,不由分說地堵住她的嘴,一點不剩地把口中的飯菜用舌頭推進她口裡。

  「唔!」葛郁婕瞠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敢這麼對她。

  桑清琅氣定神閒地與她四目相交,待確定她已吞下那口飯菜後,他才嘻皮笑臉地離開她迷人的唇瓣。

  葛郁婕再次吞了下口水,咕噥地咳了兩聲。「咳!你這個該死的傢伙……」

  「女人,不准說髒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認真地以她說過的話來回堵她,並再次舀起一口飯菜送進嘴巴。

  「你!」她狠狠地抽了口氣,見他還想故技重施,忍不住又往牆角移動了些。「我警告你,你休想——唔!」

  抗議無效,桑清琅「依照慣例」,再次堵住她的嘴,而她主動移向牆角的舉動,不啻是讓他的行動更為「方便」。

  「唔、唔!」葛郁婕氣壞了,她倔強地跟他大眼瞪小眼,就是不肯把飯吞下喉。

  柔清琅挑起眉,將她的心思猜到九成九。他陡地伸手撫摸她的脖子,在她撐得越來越大的眼瞳注視之下,使壞地將手掌向下游移,按壓她弧線優美的鎖骨,一路滑進她的衣襟,罩上她渾圓的乳房……

  葛郁婕逞強地將飯菜食在口裡,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掌,可惜力氣差距太大,反而讓他的手更加為所欲為。

  「我吃、我吃,你住手!」她將頭撇開,含糊不清地申告著,並努力嚼爛口中的飯菜,一口氣吞進肚子裡。

  「乖孩子,早點這麼做,不就好了嗎?」他漾開大大的笑容,一雙手還覆在她的胸口上。

  「討厭鬼,走開啦!」她用力拍開他的毛毛手,跪爬地爬到床畔拿起白飯,囫圖吞棗地三兩下全扒進嘴裡,憤怒地咬牙切齒,正好將飯菜咀嚼乾淨。

  桑清琅坐在原處,好笑地看著地像敢死隊般迅速吃完所有的飯菜,看著她略嫌不雅的爬行姿勢,他慢慢斂去笑容,黑眸霍地閃動不懷好意的精光。

  微髻的短髮服貼地覆蓋在她完美的頭型之上,修長的脖子在黑髮的襯托之下更顯白皙,挺直端正的背脊,小巧的腳丫子壓坐在渾圓的屁股下面,在在誘惑著他蠢蠢欲動的男性感官。

  「好了,吃完了!」葛郁婕高高興興地把碗筷放下,把托盤和椅子推離床畔,她拍拍臉頰,滿臉粲笑地回過頭來,雙手插腰示威似地挺了挺胸,像在表示「我自己也可以做得到」,渾然不覺因此而更加挑釁了桑清琅的潛藏慾望。

  「……」桑清琅的唇動了動,聲音合在嘴巴裡。

  「你說什麼?」她眨著眼,好奇心輕而易舉地被挑起。

  「……」他再次蠕動嘴唇,這次唇邊有了笑意。

  「你說大聲一點行不行?我半個字都沒聽到!」他越是神秘兮兮的,她便更加好奇,忍不住跪爬著靠近他,渾然不覺自己正往危險的陷阱邁進。「說吧,我洗耳恭聽。」她仁慈地拍拍他的肩膀,側過臉把耳朵貼向他。

  桑清琅輕笑出聲,真是個好騙的女人。

  「你別只顧著笑嘛!說啦,你到底在笑什麼?」葛郁捷回頭賞他一記大白限,再次天真地將耳朵靠近他。

  「我說我餓了。」他沙啞地說了五個字。

  「餓了怎麼不去吃飯?怪人!」原來他還沒吃飯就先跑來餵她啊,她泛開一抹甜笑,感覺有股甜甜的熱流在心頭晃蕩。

  他霍地伸手擒住她的小蠻腰,惹來她一聲輕呼。

  「不是肚子餓。」他咬著她的耳廓,聲音益發暗啞。

  「你……」她屏住呼吸,驀然瞭解他暖昧的語意。

  「我負責餵飽你,現在換你來餵飽我了。」他用蠻力將她壓倒在床,熱呼呼的吻像雨點般直落在她的雪膚上。

  「你瘋了!我們昨天才做過!」葛郁婕用手掌推拒他不斷靠過來的臉頰,兩個人在床上交纏成一團,像對在玩摔角的小頑童。

  「昨天也吃過飯,今天還不是一樣會餓?」她像小雞的力氣根本扳不倒他,他還是挺順利地偷了好幾個吻,順道解開她胸前的兩顆扣子。

  「那不一樣!」葛郁婕面紅耳赤地在他耳邊吼道,手腳並用地對他拳打腳踢。

  「女人,你的話太多了。」他不由分說地堵住她不停抗議的紅唇,壯碩的長腿輕而易舉地制伏她奮力蹬踢的雙腿,輕鬆地拎著她兩條手臂並將它們高舉過頭,心滿意足地品嚐他想了一整天的甜蜜滋味。

  「臭男人,你不知道男人的慾望是有限度的嗎?!」她奮力避開他熱辣無比的火吻,氣喘吁吁地好心提醒,仍不放棄試圖攻擊他的行動。

  「這點你可以放心,頂多時間縮短一點,對滿足你這方面不會有影響。」他可沒忘了她在自己懷中昏倒的糗事。

  「該死!你不要亂摸!」他的毛手已經解開她的大襯衫,意圖不軌地在她肌膚上遊走、煽風點火。

  「不錯嘛,我的口水吃多了,你也變得會講兩句髒話了。」這種讚美聽起來有點怪,但對桑清琅來說,他說得溜極了!

  「去你的!我最恨人家講髒話了!」她氣瘋了,壓根兒沒注意自己也說得挺順的。

  「再說啊,再說你就只能留在這裡當『番婆』了。」他可樂了,抱著她微側過身,順利地褪下她的短褲。

  「鬼才要留下來當『番婆』!你這只天殺的大色狼!」她意圖扯住短褲,可惜為時已晚。

  「乖,誰教你是只秀色可寶的小綿羊呢?教我這隻大色狼怎麼捨得放過你?」他含住她細嫩的蓓蕾,用腳頂開她的膝,魔手隨即婉蜒而下。

  「別……啊……」抵抗的力量越來越薄弱,她的喘息越來越快,不由自主地放軟身子任他為所欲為。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他忙著挑逗她敏感的嬌胴,但仍不忘說兩句跟她鬥嘴。

  「你……過分……」他的狂放極其容易便征服了她,她喘著氣在口頭上罵道。

  「我不過分,怎能得到你的歡心?」汗水浸濕了他的棉質背心,他騰出一隻手脫掉自己的衣服、長褲。

  「誰、人家才不喜歡你!」她的身體越來越熱,白皙的肌膚被他逼成炫目粉色。

  「你儘管口是心非好了,壞女人!」拉開她的腿,隱忍多時的慾望瞬間衝入她的緊窒,令兩人同時抽了口冷氣——

  「輕一點……我全身酸痛!」

  「晚一點我再幫你按摩。」

  「不要、你別有居心……」再這麼下去,她的肌肉酸痛將永無止盡。

  「我是為你好。」

  「你是為你自己好……噢……」

  「互惠嘍!」

  「……你去死啦!」

  「那可不行,到時候誰來滿足你?」

  「閉嘴!」

  ***

  露天房舍裡,所有員工飽餐一頓後,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上樓叫人吃飯的頭兒遲遲不見人影,大夥兒不免又一陣猜疑——

  「怎麼送個飯送那麼久?不行,我還是去看看好了。」胡媽說著便準備起身。

  「好啦!胡媽,去會壞人好事的啦!」小林就坐在胡媽旁邊,見苗頭不對,馬上放下果汁拉住胡媽。

  「是啦、是啦,好不容易頭兒才找到喜歡的女人,由他去啦!」明明就有很多女人向頭兒示愛的啊,可是他大老闆誰都不愛,就愛那個台北來的小姐,為改善他孤家寡人的窘境,大夥兒還是睜一隻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就好了。

  「你們這些兔崽子,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你們是吃撐了是不?」胡媽人老思想老,總覺得他們想太多了。

  「別去啦,胡媽,說不定他們等一會兒就下來了啊!」小玉微紅著臉,顯然比較同意男人們的說法,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嘿啦,胡媽,阮無了行緊落來啦!」男人們又開始說話了。

  「狼在呷米粉,哩啦去喊燒的啦!」

  「看來我們很快就有頭家娘了。」

  阻止的聲浪越來越多,對話裡有掩不住的看好心態。

  「你們真的那麼認為嗎?」所謂三人成虎,胡媽的信念開始動搖。

  「是啊,郁婕長得那麼漂亮,個性又好,頭兒一定很喜歡她的啦!」小玉靦腆地笑著,兩邊臉頰紅撲撲的。

  「胡媽,要是頭ㄟ嫵呷意,怎會把苟宵節累到虛纍纍?」阿標彎起賊笑的眼,意有所指地以手肘撞了撞胡媽的手臂,引來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胡媽聞言鬆開眉頭;頓時有種恍然大悟的表情。

  露天房舍裡,滿滿三桌人把老闆的風流韻事拿來當茶餘飯後的點心,這是在樓上溫存的兩人所始料未及的……

  月兒正圓、夜色正美,誰說不該有段浪漫的故事發生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30:41

第六章

  接下來幾天,葛郁婕酸痛的肌肉已逐漸恢復,但她都沒有在牧場上看到桑清琅,連晚上睡覺時,也沒感覺他有回到隔壁房間,這讓她有點不安,卻又因為死愛面子而不敢開口向牧場裡的人詢問。

  其實大家都對她很好,也從沒讓她感到孤單,但她總是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桑清琅的身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戀上他了?

  這個認知使她的不安加劇,卻不知該向誰訴說如此矛盾的心情。

  吃過午飯,當所有員工都在午休時,葛郁婕一個人坐在大樹下遙望屬於自己的那塊荒涼土地,神情顯得有點鬱鬱寡歡。

  「郁婕,天氣這麼熱,怎麼不進屋裡去比較涼快?」小玉戴上袖套,她正準備騎摩托車回家,在去牽車的途中發現她十是走過來跟她寒暄兩句。

  「我在看我的地,不知道我的小木屋什麼時候才會蓋好。」土地上的雜草已被桑清琅除光了,那幾片單薄的木板沒有雜草的屏障,反而更顯搖搖欲墜,她實在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想它。

  「頭兒不是答應過你,要盡快將它發包出去嗎?你不要想太多了啦!」這種鄉下地方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早在葛郁婕到牧場的隔天,大家都知道頭兒答應了她什麼。

  「其實他根本沒義務幫我這個忙。」歎了口氣,她莫名地憂鬱起來。「是我太勉強了。」

  「嘿!這不大像你哦!」在小玉的印象裡,葛郁婕是個開朗的女孩,好似從來不識憂愁的滋味,難怪今天看起來不大相同;她不禁好笑地拍了拍郁婕的肩。「頭兒不會隨便答應人家做不到的事,你應該更相信他才對。」愛情總是讓人患得患失,看來郁婕也免不了患上戀愛症候群這毛病。

  「小玉……」葛郁婕張著泛紅的小兔眼看著她。「我覺得你們大家都好信任他,我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總覺得對他有那麼點不確定。」她吸吸鼻子,都怪太陽太大、陽光大強,才會惹得自己眼睛不舒服。

  「郁婕,你喜歡頭兒的,不是嗎?如果你真心喜歡他,理論上應該要比我們更加信賴他,畢竟往後他就是你的倚靠了呀!」小玉看她若有所失的樣子,似乎有什麼感觸,不知不覺就多說了幾句。

  「我沒有想那麼遠。」思緒紊亂的郁婕下意識地胡亂扯著低矮樹枝的嫩葉。

  「嗯?」小王挑高雙眉,神情滿是不解。「沒想那麼遠?可是你跟頭兒不是……」她突然頓住,雙頰泛起桃色。

  「什麼?」扯落樹葉的沙沙聲,令她聽得不清楚小玉說的話。

  「我是說——」迎向葛郁婕無邪的目光,小玉的雙頰更紅了;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確定附近沒人才又開口。「你跟頭兒不是已經……在一起了?」是吧?畢竟大家都這麼說啊!

  「在一起?你是說……『那個』嗎?」葛郁婕眨眨眼,問得有點艱困,同時紅了一張俏臉。

  「嗯,『那個』。」小玉看起來有點興奮,她猛力地點著頭。

  中國人實在是個很奇怪的民族,兩個女孩在大樹下「那個」來「那個」去,雙方都沒有明確指出什麼是「那個」,卻都明瞭彼此的意思,這豈不怪異?

  「『那個』啊……」她垂下頸項,不自在地踢動樹下的小石子。「唉。」這裡果然是藏不住秘密的,恐怕大家都知道她和桑清琅的「好事」。

  「果然。」小玉霍地喟歎一聲,剎那間竟有種幸福的表情。「郁婕,我偷偷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要笑我。」

  「哦,好啊!」小玉瞬間一副小女人姿態,讓葛郁婕不覺看傻了眼。「我如果知道就告訴你。」

  「『那個』……舒服嗎?」小說上不都說做那種事很舒服的嗎?她實在好奇得很。

  「啊!」葛郁婕沒料到是這種問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小玉,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不然她問這幹麼?

  「嗯,我跟他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從小我就喜歡他。」小玉皺皺鼻子,兩頰的雀斑顯得可愛極了。「如果要『那個』,我希望對象是他。」

  「誰啊?這麼榮幸。」葛郁婕突然有種尋到知音的感覺,笑得極為開心。

  「嗯……阿、阿標啦!」小玉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出心上人的名字。

  「哦——」她點了點頭,想起那個黝黑、高瘦的年輕人。「希望他不是呆頭鵝。」

  「噢,很可惜,他顯然就是只呆頭鵝。」唉!

  「咳,這種事呢,總要有一方主動一點,看來非你莫屬了。」她清清喉嚨,眼底掩不去笑意。

  「是~~我也這麼認為。」小玉歎了口氣,看著葛郁婕,她又興奮了起來。「我猜,應該是頭兒主動的吧?」她彎起眉眼猜測道。

  「噢……」葛郁婕懊惱地輕吟了聲,微垮肩頭。

  「別那麼沮喪,我相信頭兒真的很喜歡你才會那麼積極。」她抿了抿唇,轉而安撫葛郁婕。「我倒希望阿標能像頭兒那麼主動就好了,我們互相打氣吧!」

  「小玉,你真好。」跟小玉談過後,她覺得心情好了些。

  「應該的。」小玉抬起頭,注意到遠方塵土狂風亂舞。「啊,頭兒回來了呢!」

  「真的嗎?」她霍地抬起頭,瞇起眼順著小玉的眼神望去,果然在刺眼的陽光下,看到那輛骨董級的貨車一路「噠噠噠」的往牧場奔來。

  桑清琅顯然也發現她們的身影,不管風大沙大地由車窗伸出頭手,用力揮動手上的白色帽子,扯大喉嚨遠遠喊道:「喂——小青蛙、小玉,我回來了!」

  ***

  「你的鬍子又長了。」從桑清琅停好車,由老舊的貨車跳下來,直到走到她面前,葛郁婕一雙美眸怎麼也離不開他俊朗的臉龐。

  「幾天沒刮就又長回來了。」他咧開嘴笑,露出雪亮的白牙。「怎樣?這幾天有沒有想我啊?」他使壞地捏捏她挺俏的屁股,借力摟她入懷。

  「別這樣!」她羞紅了臉,推拒他的熊抱,不安地膘了眼站在一旁的小玉。

  「頭兒回來啦!」頓時小玉的在場有點尷尬,她向葛郁婕眨眨眼,臉蛋同她一般紅。「我跟郁婕聊天忘了時間,這會兒該回去了,拜!」她飛快地戴上安全帽,向他們揮揮手後,逃命似的離開現場。

  「你看你,把小玉嚇壞了。」她嬌嗔道,掄起小拳頭不痛不癢地捶了他一記。

  「喔!你謀殺親夫啊!」他誇張地哀叫著,惹來她一記白眼。

  「別亂講!」心頭有點甜又有點酸,她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幾天你到哪裡去了?」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想死我了!」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摟著她往屋裡走。「我到工廠去處理一點事,多耽擱了幾天。」他笑。「早知道你孤枕難眠,我就算爬也得爬回來。」

  「滿嘴不正經!」她臉紅地啐了他一口,將他推離一臂之遙。「你說你去工廠,是什麼工廠?」

  「當然是乳製品的工廠嘍!」不滿她自作主張拉開兩人的距離,他大手一撈,又把她像小雞一樣撈回懷裡,噢!他愛死了抱著她的感覺!

  「乳製品?」

  「包括新鮮包送的牛奶、羊奶,以及加工而成的煉乳奶油啦乳酪的,還有我們養的雞,它們所生下來的蛋,都由工廠控制生產、配銷管道,所以每個月我都得去關照、關照。」他粗淺地介紹,並讓她多瞭解他的工作及能力。

  「哇——」葛郁婕無法不用崇拜的眼光重新打量他。「你跟誰合作的啊?」在她的認知裡,有辦法開工廠的大部分都是股東合資,她理所當然的認為他也是如此。

  「哪有誰?當然是我自己一個人搞出來的。」他抗議地摸捏她的腰,以牛眼瞪她。「你就這麼看不起你的男人?」

  「什麼男人女人?別亂講啦!」她的名聲已經夠糟了,再被他這麼破壞下去還得了?「你一個人得照顧牧場和工廠?你真有這麼厲害?」她狐疑地瞅著他。

  「那可不!」他抬起手臂,在臂肌上輕輕鬆鬆擠出一坨「小老鼠」。「看到沒有,沒這麼厲害哪配得上你?」他三轉兩轉的總會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葛郁婕受不了的翻個大白眼,眼尖地發現他腋下夾了一個藍色的捲筒。「那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放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怕招到似的。

  「什麼?」忙著跟她培養感情,桑清琅都忘了這次出門辦妥的另一件大事。

  「哦,就是你的小木屋啊,我叫朋友畫了設計圖和平面圖,晚上我們再一起研究、研究。」

  「為什麼要晚上?現在不能給我看嗎?」她伸手想抽走他的捲筒。

  「嘿!」桑清琅手腳俐落地將捲筒舉得高高的。「不行,待會兒獸醫要來為動物們打疫苗,而且午休快結束了,接下來還有工作要忙呢!」

  「給我!」葛郁婕噘起嘴,不依地在原地跳高。沒辦法,誰教他長得像巨人一樣高,手腳又像竹竿那般長,她即使純腳尖也構不著。「給我嘛!」

  桑清琅看她像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豐滿的上圍因此漾出美麗的乳波,忍不住伸手托住她躍動的乳房,引來她一聲驚喘。

  「不是叫你別亂來?」她氣呼呼地拍開他的毛手,就知道這隻大色浪滿腦子下流思想。「討厭死了!」

  「我以為你愛死了呢!」他無賴地聳聳肩,神秘兮兮地對她說:「我得把這東西藏在你找不到的地方,省得你捱不到晚上就跑去偷看!」

  「拜託啦!給我看嘛!」她垮下肩膀,實在好奇得緊,不得不改採軟性要求。

  「不行。」不理會她的軟聲請求,他還是堅持不肯讓她先睹為快。「等吃過晚我們倆獨處的時候才准看。」他勾起壞壞的笑容,對她擠眉弄眼。

  「你這隻大色狼,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眼!」他這麼帥氣一笑,讓葛郁婕差點腿軟,她抓著身邊的櫃子,藉以穩住全身的力氣。

  「是啊!我就是沒安好心眼!」他捏了摸她的俏鼻,開懷地朗聲大笑,一點都沒有掩藏企圖的打算。

  「頭兒回來啦?」幾個工人由休息室走了出來,揉著剛睡醒的眼,分明是被桑清琅的笑聲給吵醒的。

  「回來了、回來了。」他邊笑邊用力拍著阿標的肩膀,用力之大,把阿標都給打撇了身子。「阿標,準備一下,待會兒陳醫生要來打疫苗,我上去沖個澡換件衣服,順便把鬍子刮乾淨,熱死人了!」隨便丟下一句,算是已交代完畢,旋身步上樓梯。

  阿標莫名其妙地揉著肩膀,細長的單眼皮望著葛郁婕。「頭兒發什麼神經?」

  「他嗑藥!」嗑了發春的藥!她氣呼呼地轉身跑開。

  「啊?」阿標和其他工人面面相覷,搞不清楚這對男女怎麼會同時吃錯藥、一起發神經?

  ***

  「哇——好漂亮的圖。」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葛郁婕的好奇心終於得到紓解。當她一攤開捲成圈的外觀圖時,立刻就愛上如童話般形容的美麗小木屋。

  「你別這麼毛毛躁躁,拿來,我把它弄平點,看得比較清楚。」桑清琅丟下捲筒,把她手上的圖搶過來,以反方向再捲一次,立刻將設計圖的捲曲撫平。

  「你實在很囉嗦耶!平不平不都能看嗎?幹麼一定得弄平?」雖然這樣看起來的確比較方便,但她就是不想讓他太得意。「我老爸都不會管我那麼多。」意思是桑清琅比她老爸還嘮叨。

  「我要是有個長得像你的女兒,才不會放心把她一個人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桑清琅把頭枕在腦下,眼睛盯著天花板。

  由於葛郁婕房裡並沒有桌子,她只好趴在床上用枕頭墊高胸部,以手肘擋住彈簧墊著圖,兩隻小腿不安分地翹成直角,在空氣中胡亂晃動。

  「喉!你的意思是我很漂亮唆?」雙眼盯著藍色的設計圖,她笑著抓他語病。

  桑清琅挑起眉,側過頭來看著她認真的臉龐。

  在日光燈的照射下,她白皙的側臉彷彿透著一圈透明光暈,微合的眼瞼下襯著一排濃密卷曲的睫毛,還算挺直的鼻管、凹陷的人中,最好看的是她微噘的紅唇,飽滿且弧線優美的下巴,整體來講是極符合他胃口的。

  他從不曾設想過將來伴侶的樣貌,但他相信感覺。

  記得當初在半路上「撿」到她的情景,在他眼裡,當時的她一點都不美。滿頭滿臉汗水和塵土交錯不說,講起話來也不夠溫馴,加上她腳上的水泡和拎在手上的三寸高跟鞋,看起來就像沒吃過苦的千金小姐;好心載她到目的地,這女人一看到隔壁那塊傾頹的土地後,索性當場大哭了起來,完全沒有半點淑女的形象。

  說真的,他也搞不懂自己怎麼會把她給帶回牧場,除了一時同情心氾濫之外,他實在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

  但人類的感覺就是這麼奇怪,經過不到一天的相處,他就發現真實的她是直率、天真的,這點完全符合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沒吃過苦的千金小姐。

  事實上,她的確沒吃過什麼苦頭,但她很認命,為了重建小木屋的這個誘因,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沒敢喊什麼苦啊累的,這倒是沒半點千金小姐的驕氣,不僅讓大家都自然地接受她、喜歡她,也扭轉了他對她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肉體上的吸引。

  他從沒遇過這麼容易挑動他情慾的女人。一個笑容、一個白眼,愉快或憤怒,不管她用什麼樣貌面對他,他總是像個青春小伙子般易感、衝動,活生生把他由成熟穩重的紳士,變成一頭隨時會獸性大發的野獸。所以會跟她演變成目前的相處模式並不奇怪,並且越來越覺得理所當然。

  這是頭一次,他有了想要成家的念頭。用一張紙合法地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讓她為自己生兒育女,似乎是個滿不錯的idea,而且頗值得期待——

  「還過得去。」他勾起嘴角淺笑,故意不滿足她的虛榮心。

  「什麼啊?」她受不了的叫嚷著。「桑先生,你的眼光太高了吧?像我這麼青春活潑、美麗動人、大方優雅的氣質美女,你竟然才給了『還過得去』四個字的評語,你未免把我看得太扁了吧!?」她不屑地輕哼了聲。

  「青春活潑?美麗動人?大方優雅?還是個氣質美女?小青蛙,你確定你現在說的是那個名叫葛郁婕的女人嗎?」他佯裝驚恐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盯著她。

  「你什麼態度啊你?」她用大小眼斜睨他,火大地拍了下他的健臂。「聽你的意思,你是一直把我當醜小鴨來看唆?」

  「嘿!」他大笑,像激性地躲了下,翻個身直盯著她瞧。「人家醜小鴨還會變天鵝,你呢?你說小青蛙會變成什麼?」黑瞳裡閃著濃濃的戲謔。

  「還能變成什麼?當然只能變成老青蛙!」青蛙都已是成熟期了,除了皺巴巴的老青蛙,變無可變!

  她生氣地盤坐而起,用挺得僵直的背脊面對他。「現在老青蛙要研究它的青蛙窩了,麻煩你桑先生滾回你的房間去!」

  「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開玩笑。」他笑著伸手摟她的腰,不料卻被她狠狠地在手臂上捏了下,吃痛地縮了回來。「喂!很痛耶!」

  「痛死了活該!」她還是堅持不肯看他,聲音卻有點哽咽。

  「不是吧!你不是這麼脆弱吧?」警覺到他的女人生氣了,而且氣得有淚水狂憤之虞,他趕緊跟著盤坐而起,柔聲細語地在她耳邊吹氣。「這點小事哭什麼呢?」

  「討厭!走開啦!」她生氣地拂開他的臉,正經八百地抖了抖手上的設計圖。

  她也不想哭啊,可是她就是受不了他這麼損她嘛!

  人家明明就是青春活潑、美麗動人、大方優雅的氣質美女啊,只不過一時在感情路上走得不順遂,賭氣之下來到這個鬼地方,偏偏又很倒霉地讓這個粗人把人家的心給偷了去;現在他倒踐了,把人家說得那麼不值,教人家怎能不覺得委屈?

  「別這樣,讓我看看你的大眼睛。」他抽走她的設計圖丟在地上,用力將她扳正過來,發現她只肯用低垂的髮線面對他,這讓他懊惱地歎了口氣。「我怎麼不知道你的眼睛長在頭頂上?」

  「青蛙的眼睛本來就長在頭頂上。」她扁扁嘴,執意不肯看他。

  「我的好小姐,算我說錯話了,好不好?你別再生氣了。」他無奈地搖搖頭,不得不耐著性子哄她。

  「人家不姓『郝』。」不管他說什麼,她總有辦法在裡頭挑到毛病。

  桑清琅抬頭瞪著天花板,用力地吐了口氣。未幾,他又低下頭好言相勸。「我道歉,可以了嗎?」

  「你又沒錯,道什麼歉?」瞧他說得多委屈啊!她才是該覺得委屈的那個人耶!

  他再次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她的口才比自己好上千萬倍;他捧起她的臉,逼著她把頭抬高,溫柔的吻印上她的紅唇。

  她使性子地左閃右躲,但不管她怎麼躲,他就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的唇瓣,由輕吻逐漸轉變成火辣辣的深吻,害她一時心軟,不由自主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陪著他一起嬉戲、起舞。

  借由讓她換氣的空間,他的唇滑過她的下顎,難耐地啃咬她的頸項,且有逐漸往下延展的趨勢;而巨大的手掌也由她腰際往上攀爬,原本還算零星的激情火花,眼看著就要燒出森林大火了——

  「清、琅,不行、真的不行……」葛郁婕霍地睜開迷醉的眼,小手忙推拒他的熱唇和毛手,阻止他繼續往下燃燒。

  「我已經忍耐好幾天,不能再忍了。」他少數的耐性早已用馨,不放棄地唇舌、手腳並用,意圖穿過她薄弱的防線。

  「拜託,不……真的、不行……」她的氣息逐漸不穩不僅忙著閃躲他的攻擊,還得跟自己的慾望拉扯。

  「郁婕寶貝,我停不下來,不要阻止我……」將她的抗議當成小野貓撒野,他兀自加強火力,不放棄突破重圍的工作。

  「不行!桑清琅!不、行!」情勢逐漸失控,強力火焰終結在葛郁婕的放聲狂吼之中,她用力將他推落床鋪,瞬間震醒他空茫的神智。

  「為什麼不行?!」桑清琅挫敗地大聲咆哮,屁股吃疼佔了少部分的理由。

  「我那個來了!」要比大聲是不是?她使盡吃奶的力氣吼回去。

  「那個?」聽到那兩個字,他霍地有點失神,氣焰像被潑了盆冷水似的只剩下裊裊白煙。「你說了什麼?那個?哪個那個?」嘎!不!千萬別是他想的「那個」!

  「就是那個嘛!」她無力地跪坐著,神情同他一般沮喪。「大姨媽,她定期『登門拜訪』了啦!」

  桑清琅兩眼一翻,無力的呈大字形躺在地板上,感覺自己的靈魂抽出軀殼,頓時化為海上晨曦中的白色泡泡,輕飄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31:29

第七章

  在殷殷期盼下,小木屋終於開始動工了。

  剛開始是一堆又一堆的工具、原料、木材,一卡車一卡車的運到那塊空地上,接著出現幾個建築工人開始著手動工打造,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工作著。

  頂著大太陽,葛郁婕和小玉扛著偌大的水壺往工地走去,她們趁著下午空閒時間,為辛苦的建築工人送茶水。

  「小玉啊,你這幾天的心情好像不錯咧?」這幾天在擠奶的時候,她都發現小玉有時會不自覺的發呆,有時又莫名其妙地綻開一朵笑花,臉頰常常都像顆熟蘋果般紅撲撲的,看起來春風滿面。

  「還好啦。」小玉苦笑了下,汗流滿面。「休息一下,我快不行了。」水壺很大,加上水的重量,兩個堪稱軟腳蝦的女人扛起來的確不大輕鬆。

  「好,我也快受不了了。」葛郁婕如獲大赦地鬆了口氣,放下水壺後,她們各自找了塊還算平坦的石頭坐下。「要是有推車就好了,我們就不必扛得這麼辛苦。」

  「你怎麼不叫頭兒幫忙呢?」頭兒既高大又強壯,說不定他可以一口氣把大水壺扛到工地,連大氣都不必喘一下。

  「他要處理的事情夠多了,我不想麻煩他。」她抿著唇,對小玉露出一抹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小玉,你讓我拖下水了。」

  「還好啦,可以練得健美一點。」小玉甩甩手臂,捏捏手臂上的肌肉。「郁婕,我看再沒多久,木屋就會蓋好了,到時候你真要搬進去住嗎?」她搖著手掌,看能不能把溫度煽低一些。

  「當然啊,這就是我來這裡最期待的事了,我當然要搬進去住啊!」噢,單身女郎悠閒美妙的生活……再過不久就要實現了,太幸福了!

  「那頭兒怎麼辦?」雖然就在隔壁,走兩步路就到了,可總是跟住在一起感覺不同嘛!小玉開始為桑清琅感到擔心。

  「我搬我的,關他什麼事?」對了,她還沒想過該怎麼跟他計算這些花費呢!雖然看起來為數不少,但她不習慣對人有所虧欠,以後再想辦法賺錢還他便是。

  「你好無情喔,頭兒好可憐。」白癡都看得出來頭兒談戀愛了,郁婕怎麼可以說得如此不痛不癢的呢?看來頭兒放下去的感情比郁婕多耶,要是頭兒失戀了,怎麼辦?

  「拜託,他有那麼好的經濟能力,和你們這些忠心的員工,他哪裡可憐了?」她才可憐呢,孤零零的一個……啊,好些日子沒跟爸媽聯絡了,晚一點得記得打個電話回家,免得被形容成沒心肝的不孝女。

  「郁婕,你不會拋棄頭兒吧?」天!她會不會像肥皂劇裡的壞女人一樣,把頭兒能利用的地方都利用得乾乾淨淨,之後就狠心地拍拍屁股走人了吧?若真是如此,那她小玉的識人本事可真是爛透了,得重新訓練才行。

  「拋棄啊……」葛郁婕不由自主地將眼光瞟向施工中的土地。

  這種事情該怎麼說呢?想當初,她的第一任男友張學彬也曾很熱烈的追求她呀,但到後來認識了別的女人後,還不是輕易地移情別戀?

  電視上的一些什麼心理學家、愛情專家,不也常說現代男女談的是「速食戀愛」,合則來不合則散,她跟桑清琅甚至於連男女朋友都稱不上,何況他根本沒有經過追求她的那個階段,現在會變成這樣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既然不算男女朋友,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交往或分手,何況是更犀利的「拋棄」二字?這個指控太過沉重,她實在擔待不起。

  「唉,不談這個,談談你怎麼樣?小玉。」她甩開煩悶,僵硬地轉移話題。

  「我?我有什麼好談的?」小玉睜大眼,不曉得怎會兜到自己身上。

  「沒有嗎?我看你常常發呆,有時候又偷偷傻笑,發生什麼好事了?」她興沖沖地起了頭,霍然黑雲罩頂,兩個女人立刻被拉走注意力。

  「你們兩個偷懶的女人,竟然躲在這裡打混摸魚?」桑清琅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雙手插腰,裝出猙獰的凶樣嚇唬她們。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休息一下,馬上就走了。」小玉嚇一大跳,連忙站起來。

  「怎麼了?花拳繡腿,扛不動了吧?」他對小玉笑笑,寵溺地拍拍葛郁婕的頭。

  這女人就是這樣,逞什麼能呢?這種耗體力的事交給他來做就好了,她那雙巴掌大的手連隻雞都抓不牢,她怎麼不用那顆美麗又聰明的腦袋想想,萬一真給累壞了,到時候心疼的人可是他耶!

  就知道她不會讓他太好過!

  「誰說的?我可以……喔!」葛郁婕逞強地雙手拉抬水壺把手,可惜大水壺不買她的帳,半點動靜都沒有,她卻已逼出一身汗。

  「算了,我來。」桑清琅歎了口氣。他用單手便輕鬆地把水壺當成啞鈴般上下舉動,驀地拉過葛郁婕附在她耳邊小聲嘀咕。「我很樂意幫你『全身』按摩,你不需要用這種苦肉計……」

  「桑、清、琅!」他話還沒說完,葛郁婕已經面紅耳赤地跳了起來大聲咆哮。

  「糟!」他一看苗頭不對,忙提著水壺拉大腳步,半跑半跳地衝向工地。

  「你這個……你這個……」葛郁婕氣得指著他大罵,卻找不到罵人的辭彙。

  「唉——」小玉歎口氣,搖著頭跟上桑清琅的腳步。

  她實在不曉得戀愛還可以這麼談的,打從出娘胎到現在可是頭一回見識到。這兩個冤家再這麼吵吵鬧鬧下去,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成雙呢?

  ***

  「潞。」桑清琅放下水壺,踩過滿地鐵、木屑,走向蹲在牆角的黑髮男子。「進度怎麼樣?還要多久才能收尾?」他環顧四周,木屋的結構大致上已經做了八成。

  「你真夠無聊的了,這麼小的case非得要我從大老遠趕來,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男人嘴角咬著兩根鐵釘,耳後插著一枝筆,手上的鐵錘用力錘了兩下,這才抬頭看向桑清琅。「一個禮拜左右。」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要你來是看得起你,誰曉得你的工作接得如何?萬一沒活兒干給餓死在路邊,那做兄弟的可就罪過了。」桑清琅捶了他肩頭一記,看起來兩人交情匪淺。

  「呵!謝啦!」男子翻翻白眼,手掌撐住膝蓋一躍而起。「沒事幹麼在牧場邊再弄塊地,還弄這麼小一塊?」這裡又不是寸土寸金的台北,真夠小家子氣。

  「喂喂,郁婕,那個跟頭兒講話的男人好帥喔,我們之前來這邊怎麼沒看過他?」女孩的眼睛就像精準的帥哥偵察器,小玉一眼就發現那個幾乎跟頭兒一般高大的大塊頭,是個一等一的好貨色。

  「嗯?」葛郁婕順著小玉的手看過去,果然看到兩個各具特色的男人在低聲交談。

  桑清琅是不用說了,她對他瞭解過了頭,自然清楚他所散發出來的粗獷魅力。

  另一個男人……怎麼說呢?他同桑清琅有些神似,都是屬於粗獷型的男人,但他的氣質感覺比較內斂,不像清琅那般外放。

  他有一頭美麗的卷曲長髮,隨意用髮束束在頸後,弧形漂亮的左耳戴有一隻銀耳環,最特別的是——他有一雙像深海般的藍眸。

  無庸置疑,他是個迷人的混血兒。

  只見桑清琅指了指她們的位置,兩個男人便扯開腳步往她們靠近,這讓小玉興奮得發抖,兩隻手緊抓著葛郁婕,令她疼皺了眉。

  「啊,他走過來了!」小玉的雙眼焦距都聚集在那個男人身上,連他身邊的桑清琅都入不了她冒出兩顆心形的眼。「我的老天,他實在是帥斃了!」

  「小玉,別忘了你的阿標。」可憐的阿標,恐怕還來不及知道小玉芳心暗許的情意,便得先面臨即將被打入冷宮的命運。

  願上帝祝福阿標,阿們!

  「葛郁婕、小玉。」桑清琅簡單地為他們互相介紹。「潞,工程負責人。」

  「你好。」葛郁婕向他點點頭,而小玉則只是顧著看他,自動淹死在他的藍眸裡。

  「很有趣,讓我來猜猜哪一位是這裡的女主人。」很顯然的,潞早已習慣女人對他投注迷戀的眼光,他並沒有對小玉的表現感到特別意外。「是你吧?葛小姐?」他搓搓下巴,很快地決定葛郁婕的身份。

  「你怎麼知道?」小玉張大了嘴,對潞崇拜到極點。

  「她看起來不像本地人。」潞聳聳肩,露出興味的眼光;他斜睨桑清琅一眼,不懷好意地對葛郁婕說道:「不知道葛小姐是否願意跟我共進晚餐?」

  葛郁婕有點驚訝,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桑清琅便大剌剌地摟住她的肩,大有標示所有權的意味。「沒問題,前提是必須有我作陪。」

  「NO、NO、NO,我希望跟這位美麗的小姐單獨相處。」潞漾開迷死人的笑臉,不怕死地直接挑釁桑清琅。『可以嗎?」他擺出邀約的手勢問道。

  「我很榮幸。」這次葛郁婕快了桑清琅一步,把手輕輕放進潞的手掌裡。

  潞極紳士地彎下腰,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真令人期待。」藍眸向她發射十萬瓦的電力,說了句令所有女人心醉的話。

  桑清琅微蹙起眉、瞇了下眼,但他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地把手插進褲袋裡。

  「喔!好幸福喔——」小玉喟歎一聲,抬頭陡地看到桑清琅睨了她一眼,連忙站得筆直,嘿嘿乾笑兩聲,頂了頂桑清琅的手肘。「頭兒,危險唷!」

  桑清琅舞言地微勾唇角,伸手揉了揉小玉的頭髮,眼神不由自主地膘向笑得無比燦爛的葛郁婕——

  ***

  踩著輕快的腳步,葛郁婕哼著小曲兒,心情愉悅地跳過門檻。

  「咦?你回來啦?」胡媽一腳踏出廚房,正好迎向進門的葛郁婕。

  「胡媽,我回來了。」她笑。

  「瞧你笑的,我猜想跟那個藍眼珠的帥小子一起吃飯,應該是件令人極快樂且興奮的事。」稍早潞到牧場來接葛郁婕時跟胡媽打過招呼,胡媽還記得他那張英俊的臉和帥氣的笑容,當然,還有他迷人的藍眸。

  「噢,那倒是真的。」她忍不住又笑開了些,雙頰漾著淺淺的粉色。

  「小玉那丫頭可羨慕死了。」胡媽脫下圍裙,沒忘記小玉由工地回來時像只嘈雜的小麻雀。「唉,我要是再年輕個三十歲就好了,我們那年頭的男人個個都是老實頭,半點羅曼蒂克的感覺都沒有。」她感歎自己出生太早,想享受浪漫也沒啥機會了。

  「要不要我跟潞暗示一下?」葛郁婕促狹地對胡媽眨眨眼。

  「別逗我了,跟我這老太婆出去多乏味。」胡媽被她逗笑了,老臉皮有絲赧色。

  「哪會啊!說不定潞很期待哦!」如果潞願意,他可以讓一歲到一百歲的女人感到無上尊寵。

  「很好,這讓我有很大的想像空間。」胡媽揮了揮手,擺明不信她的話。

  「對了,清琅呢?」怎不見他的蹤影。

  「說到清琅,你這丫頭對那藍眼珠的小子不會是認真的吧?」就算潞再怎麼英俊、迷人,胡媽總是較偏袒桑清琅,畢竟自家的孩子,就算臭頭還是比別人好。

  「什麼呀!」葛郁婕膛大眼。「我只不過跟他吃頓飯而已!」

  「真的?」胡媽看起來還是有些懷疑。

  葛郁婕有點無力,她認真地點點頭。

  「那就好。」胡媽露出釋懷的笑容,看了看樓梯間。「他對你是真心的。」

  「怎麼突然這麼說?」她的心跳快了些。

  「你看過心神不寧的熊嗎?」胡媽笑得神秘兮兮,自認達到點到為止的高深美學,她轉身又神秘兮兮地走回地自己的房間。

  心神不寧的熊?胡媽到底在說什麼?牧場裡出現了這種龐大的野生動物嗎?

  她莫名其妙地聳聳肩,關掉電燈,緩步踏上樓梯。

  ***

  回到二樓她的房門口時,她突然停下腳步,看向緊臨的另一扇已闔上的門。

  他睡了嗎?抬頭看看手錶,九點半,不記得他曾在這個時間入睡。但連門縫裡都沒有任何透出的光線,睡眠無疑是最大的可能。

  她進到房裡拿了換洗的衣服,安靜地到浴室沖個澡,回到房裡熄燈上床。

  透過窗外投射而來的銀色月光,她沉默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

  她曉得自己是蓄意的,蓄意當著他的面答應潞的邀約,和潞共進晚餐。

  不可否認的,潞的風趣和他迷人的外表,的確帶給她一個迷幻的夜,但在談笑間,她卻常不期然地想起隔壁房的大鬍子。

  這對潞並不公平,但她卻無力阻止,也不很認真的想阻止。

  她是個壞女人,她想。

  故意答應別的男人的邀請,潛意識裡其實是想試探他的反應;試探他的在乎、試探他的感情,她覺得自己很蠢,卻無法強迫自己不這麼做。

  他生氣嗎?在乎嗎?還是他根本不以為意?

  她不想躲避自己的感情,因為沒有人可以為她解決這個問題,除了她自己……

  對於目前跟桑清琅的相處模式,她不是沒有擔心、沒有害怕,到底兩人之間依附的是哪一種情感?愛情、還是僅止於肉體上的吸引?

  一開始可能只是依賴,因為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際關係,她選擇讓他成為自己依賴的目標,但久而久之,她成了陷溺的一方,可怕的是,她猜不透他的心。

  小木屋離完工不遠了,在不久的將來她便會離開這裡,回到真正屬於她的地方,但心呢?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它帶走。

  她帶著一大堆的問號沉入夢鄉,睡得很不安穩,因為那些問號不斷地困擾著她;恍惚間,她感覺被子被掀了開來,然後身後的床墊明顯下沉,這表示有人上了她的床,而且是個大塊頭。

  「清琅?」除了他,沒人會這麼大膽;她迷迷糊糊地問道。

  「嗯。」他由鼻腔發聲,大手大腳未經同意地環抱住她,這讓她感到安心。

  「我以為你睡了。」她睜不開眼,逐漸放鬆緊繃的身體。

  「我睡不著。」他坦言,俊顏埋入她的頸窩,聞嗅她芳香的體味。

  「太奢侈了。」她懶洋洋地笑著,眼皮依舊沉重。「好多人都還在工作,你有時間休息卻說你睡不著。」濃濃的睡意使她的聲音顯得沙啞而性感。

  「……今晚愉快嗎?」他停頓半晌,在她快沒意識之前霍地出聲。

  「嗯……愉快……很愉快……」她像只慵懶的貓,毫無所覺地磨蹭他冒出短髭的下巴,蒙出輕盈的笑聲。「好癢……」

  「什麼?」似乎不想讓她太快睡著,他輕問。

  「鬍子……噢……你的、胡、子……」黑暗吞沒她僅存的聲響,她咕噥一聲,在他懷裡找到舒服的位置,帶著淺淺的微笑沉沉睡去。

  「睡吧。」他親吻她的髮,貼著她柔軟香馥的身軀輕聲低喃。

  晶亮的黑眸望著板黑的空氣,淺淺的歎息在黑夜裡漾開——

  ***

  燦爛的晴空、充滿生氣的叫嚷,一如往常地展開新的一天;但再美的日子裡總有些小小缺憾,尤其是毫無預期地見到了不想見的人。

  「郁婕,有人找你耶!」小玉興沖沖地跑到廚房,找到了正在堆柴火的葛郁婕。

  「找我?」在東部,她所認識的人全在牧場裡,她想不出是誰會突然來訪。

  「對啊!聽說他是台北來的哦!」

  「台北來的?」葛郁婕在灶心堆好柴火後點燃,拿起紙扇心不在焉地搖扇著。這太令人驚訝了,難道是爸媽來看她。「夫妻嗎?」

  「不,是一個男人。」只有一個。

  「男人?」她把手拍乾淨,站了起來,想不通到底會是誰來找她。

  「對啊,快啦!頭兒正在跟他說話呢!」郁婕行情真好,又是頭兒又是潞,現在又冒出一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好羨慕哦!

  「喔,好。」她走出廚房,遠遠的就看到桑清琅和一個背對她的男人在講話。

  咦?那個背影……

  「學彬?」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不想讓太多好奇的眼光吞噬他們,更不想影響大家的工作情緒,她領著張學彬走出牧場。

  「向你爸媽問來的。」張學彬推了推下滑的眼鏡,汗流滿面。

  她想也是。

  「來東部玩嗎?你女朋友呢?怎沒帶她一起來?」沒有怨懟,純粹是朋友之間的問候;回頭想想,她實在想不起來以前之所以會跟他交往的理由,也許是因為所有的心思都讓桑清琅給佔據了。

  「我跟她分手了。」走到樹蔭下,他並不習慣如此炙熱的太陽。

  「分手了?」她有點驚訝,畢竟他是因為那個女朋友才跟自己分手的,算算日子,他們交往的時間並不長,他怎能如此輕易就隨便拋棄一段感情?

  「我覺得自己跟她並不合適。」當初是眩惑於對方開放的交友心態,沒想到到頭來不能適應的人是他。

  葛郁婕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各人有各人的際遇,像她,也許逃避的成分居多,但她比學彬幸運的地方,在於她遇到了桑清琅。

  雖然還弄不清他的心,但他無形的關心和體貼,教她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到他手上,至於未來的事,以後再說。

  「郁婕,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看她的神情有些飄忽,張學彬有點焦躁。

  「等會兒就回去啊!」她莫名其妙地睞他一眼,這什麼問題?

  「不是,我的意思是回台北。」

  「啊?」她以為他說的是牧場呢!「短時間內還不想回去,我在這裡過得很快樂。」

  「一直住在別人家不大好吧?」他介意的是那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牧場裡大夥兒叫他「頭兒」的那個人。

  「會嗎?」她笑著搖搖頭,笑他杞人憂天。「學彬,你到底來找我什麼事?」

  「我……我想跟你重新開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32:06

第八章

  不只牧場裡的工人,連完全不相干的潞也認識了台北來的張學彬。

  「那個男人怎麼回事?把你的牧場當他家廚房嗎?」建築工人已全部撤離,留下潞獨自處理最後的收尾工作;他斜倚著門框,莫名其妙地問著桑清琅。

  「你還不是一樣?」桑清琅掀掀嘴角,不置可否。

  自從跟郁婕出去吃過一頓晚飯之後,潞索性在牧場裡搭伙,趕都趕不走,臉皮比那個叫張學彬的傢伙還厚。

  「哪裡一樣?我們是兄弟。」潞露出無比璀璨耀眼的笑容。

  「一樣動我的女人腦筋。」做得那麼明顯,以為他是睜眼瞎子嗎?「收起你噁心的笑臉,那套對我沒用。」他又不是花癡!去!

  「唷呵!現在終於肯承認了呀?我以為你永遠不會說出來呢!」潞嘻皮笑臉的不以為意。「還是沒變吶,悶葫蘆一個。」對於感情。

  桑清琅睞了他一眼。「你是太閒了是不是?把你的工作做好,滾回台北去!」

  「愛記仇的傢伙,我不過跟她去吃頓飯而已,有必要對我這麼厭惡嗎?」原來情人眼裡真的容不下一粒沙,尤其是像他這麼英俊的沙。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由鼻腔呼出一口氣,桑清琅此刻看起來還真像只熊,一隻煩躁的熊。「以後離她遠一點!」他太清楚潞的魁力了,這傢伙單靠那雙迷人的眼睛,就足以將全球的女人「通殺」。

  「你這是在防誰啊?我?還是她?」潞啞聲失笑,這只熊當真擔心過頭了,他不過是故意想引起他的嫉妒心,好玩嘛!

  可惜這頭熊沒上當,半點火花都沒看到,真無趣!

  沉默半晌,他悶悶地說:「她。」

  其實他很清楚潞的個性,他不會對自己的女人出手,但他的魅力太無遠弗屆,而自己又不確定郁婕的心思,難怪他老是放心不下。

  「喔。」潞鬆開拳頭,他正準備送他一拳,如果他回答錯誤。「那你甭擔心了,那頓晚餐是我吃過最乏味的了,因為整晚我們聊的主角都是你。」說起來他還悶呢!那個水姑娘竟沒把他的電眼放進眼裡!

  「她說我什麼?」他總算有點興趣了。

  「想知道不會直接去問她?」無聊!都住在一起了,還來問他這個不相干的人。

  「那……再說吧!」轉眼間,他又縮回龜殼裡了,雙腿無意識地來回走動。

  「老兄,你可不可以別再這麼走過來晃過去的?再走下去,剛鋪好的地板早晚被你給磨出洞來。」為了他的荷包著想,潞好心地提醒他。「擔心她就去看看他們在談什麼,老在這裡窩著,幸運不會從天而降。」

  桑清琅頓住腳步。「我不想干涉太多,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是喔!我倒覺得你什麼都不說才危險,女人嘛,哪個不愛聽甜言蜜語?」這傢伙是個怪胎,他早知道的。

  他可以對任何人談笑風生、百無禁忌,唯獨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沒轍;越是在意,嘴就越拙,這回的症狀看樣子中毒很深,再這麼下去,要等到哪年才能喝到他的喜酒?

  「那種事是用做的,沒事掛在嘴邊幹麼?」他做得還不夠多嗎?她應該懂的。

  潞無力地翻個大白眼。「只做不說,你只有一個下場。」

  「什麼下場?」

  「死得更難看而已!」他的鐵錘放哪兒去了?真想敲開這傢伙的腦袋,看看是不是太久沒用生銹了。

  桑清琅倚著原木窗,燥熱的空氣透過敞開的窗口吹進來,使人心情更為浮躁。

  「你要再不做點什麼,別怪我沒警告過你。」潞走到他身邊,把他往右邊推開了些,自己佔住左邊的位置,和他一起看著遠方交談的一對男女。

  其實那個張學彬比這頭熊還笨,高峰會議談了那麼多次還談不出結論,他難道不知道這是個流會嗎?

  不過能看到這頭熊情緒失控,也算是件「賞心悅目」的趣事。

  就讓他多擔點心好了。

  「做什麼?」唉,那傢伙的手在幹麼?拉拉扯扯的真礙眼。

  「誰管你做什麼,能把她留下就是。」

  桑清琅沉默地凝向她的背影,黑眸霍地炯炯發亮——

  ***

  「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可不可以麻煩你別再來找我了?!」數不清的第N百次,葛郁婕不厭其煩地向張學彬再三表示。

  「郁婕,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向你證明我對你的真心。」也是數不清的第N百次,張學彬再三強調。

  「從你提出分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對你徹底死心了。」她撫著額際,連日來的轟炸讓她頭疼欲裂。

  「是我的錯,但你之所以會感到痛苦,那是因為你始終忘不了我。」他天真的自以為是。「給我彌補的機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才會懂?」她無力地垂下肩,深深體會有理說不清的痛苦。「我不痛苦,一點都不,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最痛苦的就是得跟他站在大太陽底下,談這種超級沒營養的話題。

  「誰?那個大個子嗎?」以他一七五的身高面百,桑清琅的確是個大個子。

  「對,就是那個像熊一樣的大個子。」噢!那個該死的傢伙就不會出來幫幫她嗎?就算他沒把她當女朋友看待,好歹他們之間也有過N夜情吧?不顧情面的蠢豬頭!

  「你看他的工作如此辛苦,你如果決意跟著他,以後你會過勞死!」就不信她喜歡每天勞動得灰頭士臉,像個沒知識的村姑似的,還是坐在冷氣房裡吹冷氣比較好命吧?

  「過勞死總好過被豢養!」要她在家坐吃等死,她寧可勞動筋骨,起碼身體會健康一點。「我不是溫室裡的小花。」也許以前是,但現在她可不承認。

  「這地方又髒又不衛生,你忍受不了多久的!」他打從心裡瞧不起勞動工作者,空氣裡又滿是動物身上的騷味。糞味,讓他渾身不舒服。

  「受不受得了是我的事,不勞張先生你費心了。」這個沒知識兼沒水準的男人,他以為花點錢就可以得到新鮮的牛奶和乳製品嗎?要是沒有像桑清琅他們這種勞動者在基層辛苦工作,他的錢……他的錢頂多只能買個「屁」!

  「他有什麼好?他不過是個粗人罷了,而且他的個子那麼大,萬一要會打女人,你不被他給一掌打黏在牆上?」

  「他不會打人。」葛郁婕忍住掐死他的衝動,深吸一口氣,粉拳在身側緊握。

  「誰知道?他總不會在臉上寫著:『我有暴力傾向』吧?」貶低別人以提高自己的身價,這是他在商場上學到的真理。

  「張學彬,你嘴巴放乾淨一點。」她咬著牙,拳頭越握越緊。

  「郁婕,你一定是心靈空虛才會跟他在一起,我這個人心胸很寬大,不會跟你計較這些不事,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他可是很寬宏大量嘍,現在這種好男人已經不多見了。

  「你的心地還真『好』啊!」這句話是由齒縫中迸出來的。

  「對啊,我都不計較你住在他家了,就算你跟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也會當作不曾發生過。」他越說越得意,沒發現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這豬玀——」她憤怒地猛力出拳,但拳頭還沒碰到他,有顆更大的拳頭已經快她一步猛力親吻他的下巴,甚至把他的下巴和上半身整個都打偏了,眼鏡也因過大的衝擊力而撞落在地,可見出拳的力道有多強。

  葛郁婕呆愣地看著拳頭的主人,只見桑清琅輕鬆愉快地拗折指關節,大有再來一拳的意思。

  「你這個野蠻人!」張學彬狼狽地擦去嘴角的血絲,轉而向葛郁婕哭訴。「你看你看,他就是會打人的那種粗……」

  他話還來不及說完,另一個拳頭毫不留情地擊上他的鼻樑,當場令他血流如注。

  「郁、郁婕?」張學彬沒料到自己還會再挨一拳,而且出拳的人竟是……她。

  桑清琅驚訝地轉身看著得意洋洋的葛郁婕,不敢相信她也有如此Power的一面。

  「滾!給我滾得遠遠的,這輩子我不想再看到你,滾!」

  ***

  當張學彬滿身狼狽、痛哭流涕地連滾帶爬離開後,葛郁婕還沒平復激動地站得筆直,雙腿卻控制不住地微微打顫。

  「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有開口說話的能力。

  「你很勇敢,像個女英雄。」樹蔭下的風很涼、很大,吹亂兩人的髮。

  「出人戰場那種?」她挑起眉,饒富興味地勾起嘴角,心情快速沉澱。

  「出入戰場那種。」他眼露笑意,肯定地揉理她的髮,溫熱的掌溫暖了她的心。

  「我發現自從到這裡來以後,瘋狂的衝動就不曾離開過我。」任何事,包括和他上床,還有揍人。不過她無法否認當拳頭黏上張學彬鼻樑的剎那間,自己體內的腎上腺素瞬間上升,讓人血液奔騰、心情亢奮。「尤其在遇到你之後。」這才是重點。

  「你為什麼打他?」她的拳頭不重,卻正好打中張學彬的鼻樑,臉上除了雙眼最脆弱的器官,想到他那兩管鼻血和痛苦的淚,他忍不住想放聲狂笑。

  「誰叫他誹謗你!」她再次握了握拳頭,大有古惑女之姿。「他說你是粗人。」

  「嗯?他說得也沒錯啊!」瞧他滿身名牌襯衫、西裝褲和皮鞋,的確比自己的棉衫、牛仔褲、布鞋來得體面。

  「他憑什麼罵你?」她忿忿不平地跺腳。「他是人模人樣,可他才是移情別戀的那個叛徒,我都沒數落他的不是了,他憑什麼罵你!」

  「這好像是兩回事。」他的笑意更深了。移情別戀錯在對方傷在她,而被詆毀的人是他,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碼子事。

  「不行!」這點她很堅持。「你是我的男人,只有我可以罵你,他憑什麼?」她憤恨地踢開腳邊的小石子,就是不爽桑清琅被嘲笑。

  「喔——」他點點頭,嘴角微勾。原來她是心疼吶!這個發現令他龍心大悅。

  「你又為什麼打他?」要檢討是吧?那也來檢討檢討他的暴行。

  「你心疼嗎?」他挑起眉,嘲諷她典型「只准州官放火」的心態。

  「心疼個屁!」她恨不得多摸他幾拳。

  「喔哦。」他伸出食指左右搖晃。「你忘了淑女是不說髒話的。」這表示她很入境隨俗,而且融入得徹底,對他來說是個好現象,但可不能讓她習慣,會教壞小孩子。

  「噢,我就知道自己被你污染了。」她沮喪地垂下肩。

  「的確,全身上下全被我給『徹底污染』了。」他撫著下巴點頭,意有所指。

  聽出他的揶揄,葛郁婕陡地脹個大紅臉。「你知道我不是說那個!」她以食指指尖狠戳他的肩窩,顯然肢體暴力也是會上癮的。

  「哪個?」他佯裝不懂,飛揚的眼角眉尾卻洩漏他的秘密。

  「你盡量裝傻好了,該死的大騙子,你心知肚明!」她抬起下巴,桀驚地瞪他。

  他霍地伸手摟她入懷,趁她倉皇未定,火熱的唇不由分說地銜住她紅艷嘴唇,熱辣且獨佔地吮吻她出言不馴的唇舌,讓她咿咿唔唔地說不出話來。

  「別說我沒警告你,下次你再這麼口無遮攔,我就吻到你昏厥過去為止!」警告無用,實際行動的成效才是宏大。

  葛郁婕無力地攀住他的腰,小嘴微張急喘氣,紅暈俏顏分外誘人,半句話都說不出口,額頭貼著他的胸膛,數著他有力的心跳。

  「如果你明知故犯,我會狠狠地修理你的小屁股。」他瞟著不遠處莫名存在且極不搭軋的幾堆干牧草,故意把聲音放大了些。「不過你可以暗示我提早收工,我想大夥兒都很樂意『全力配合』。」然後大笑地摟著她大步往小木屋方向離去。

  直到他們的身影隱入木屋,那幾堆極其礙眼的牧草霍地開始窸窣移動,赫然傳出幾道壓抑的交談聲——

  「害丫,頭兒一定發現我們了,他要我們『全力配合』的啦。」

  「配合就配合作,卡早因卡有眠,卡未生目計。」

  「喉!看不出來苟宵節暇呢恰北北耶!把那個男人打得鼻血『貢貢牢』。」

  「她是心疼頭兒被罵,替頭兒報仇啊,笨!」

  「頭兒還是那麼帥,連打人都粉帥了——」

  「連那個男人欠扁咩,活該!」

  「對對對,葛小姐已經變成我的新偶像了,跟頭兒平起平坐哦。」

  「喔,好熱情、好浪漫哦,我嘛好想這樣『啾啾』一下……」

  莫名一陣尷尬沉默,陡地成堆的干牧草約好似的—一長出兩隻腳,獨留下最後發聲的那一堆還杵在原地。

  「等下輩子的啦!」

  「丟不是行不知路講。」

  「唉——這少年就消枉,頭殼歹歹去!」

  「……」明明心裡有點想,卻怕被恥笑而不敢說出來的只能默不作聲。

  「嗚……」待所有「牧草部隊」全部走遠,留在原地的干牧草底下幽幽地傳出委屈的假哭聲……

  ***

  新屋落成,所有的員工都來踩過地板,這是中國人的傳統,表示充充人場、喜氣,當然免不了一頓好料,所有料理由牧場的廚房供應,使用的是免洗餐盤、碗筷,並順手帶出木屋,門外備有大型垃圾袋。

  潞也參加了這次聚餐,但因他在台北還有其他工作,隨便吃兩樣食物道聲恭喜,便匆匆離開東部這塊美麗的土地。

  員工們在酒酣耳熱、飽食一頓之後也一一告辭,桑清琅負責盯著他們安全回到家,因為有的人連走路都走不穩了。

  送走熱鬧的人群,葛郁婕稍作整理後虛弱地癱坐在木質長椅裡,為了配合滿室原本風貌,她捨棄了彈性柔軟的沙發。

  「累了?」一雙巨大的手掌輕緩地按壓她的太陽穴,輕重適當的力道正好解除她的頭疼,卻不致達到令她疼痛的地步。

  「還好,最近我的體力比以前好得多。」要是以前每天生活在冷氣房的日子,她恐怕早就累癱了。

  「意外收穫。」他笑,不輕不重地改按她的頭頂。

  「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她閉著眼輕笑,舒服地喟歎了聲。

  「他們都住附近,就算我故意想把時間拉長也很難。」他抱起她走回房間,讓她躺在軟軟的床上。

  「胡媽呢?你把她一個人留在大屋裡?」她翻個身,把頭埋進柔軟的枕頭。

  「她習慣了,而且我是被她趕出來的。」想起老太太拿著掃把直趕他出門,他就忍不住發笑。

  「讓我猜猜她怎麼對付你?鍋鏟?還是掃把?」聽著他的笑聲,她模擬現場。

  「看來她能使用的『武器』很有限。」他朗聲大笑,到房外溜了一圈,確定門窗安全後才又旋回房間。「要不要洗澡?」

  「噢,不要企圖誘惑我,我已經沒力氣了。」雖然身上有點黏膩,但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主要是她不想離開舒服的床鋪。「』「來吧,我幫你服務。」他眉眼帶笑,黑眸熠熠發光。

  不理會她的輕聲抗議,他俐落地褪去兩人身上的衣物,輕輕鬆鬆抱她走入浴室,在浴缸裡注入溫涼的清水,並加入放鬆神經的芬多精,熟稔得彷彿他才是木屋的主人。

  他用蓮蓬頭把她頭髮打濕,在她的驚呼下迅速將她的頭髮搓洗乾淨,使壞地開大水量,在她來不及張開眼前將滿頭泡沫衝去。

  「嘿!我跟你有仇嗎?你竟敢這樣對我!」葛郁婕大嚷大叫,完全忘了自己剛才還喊著全身無力,伸手搶過他手上的蓬蓬頭,報復地也將他噴得全身濕。

  「你這只潑辣的小野貓!」桑清琅左擋右擋仍擋不住強大的水柱,他踩住蓮蓬頭的水管,讓她拎不住而掉落在地,任由蓮蓬頭失控的水注不定點噴灑,不算大的浴室霎時間儼然是一個小型戰場,水聲、笑聲、尖叫聲不斷。

  「你死定了!你必須為你的失言付出代價!」敢罵她是野貓?他才是蠻牛呢!趁著他被水柱噴花視線之際,她快速地將雙手擠滿沐浴精,井揉搓手掌揉出許多泡泡,惡意地塗抹在他身上屏得他滿身都是泡沫。

  「你要玩是不是?好,我就捨命陪君子!」大手一撈,把水龍頭開關按掉,阻止了盲目四射的水花和亂跳的蓮蓬頭,他一把用力抱住她,把自己身上的泡沫借由肌膚的接觸拓到她身上,頓時兩人都成了泡泡人。

  「你瘋了!」她大叫,笑得花枝亂顫。

  「是誰剛剛還說全身沒力了,啊?看你玩得比我還瘋!」由於兩人身上沾滿泡沫,滑溜溜地不好控制,他索性捧住她的臀部,不意卻因此而摩擦到彼此間的敏感點。

  「噢!」強烈的慾望瞬間被點燃,他霍地呻吟出聲。

  「啊!色浪!」她尖叫,惡意地在他身上磨蹭出更熾烈的熱力。

  「小野貓,你想玩點特別的是不?」他的聲音變得性感而沙啞,呼息逐漸濃濁、粗喘,大手在她的腰腹、臀間煽情滑動,迷人的黑瞳霎時間迸射出不懷好意的眸光,令她雙腿發軟。

  葛郁婕抬頭迎向他赤裸的眼神,頑皮的水珠沿著地黑亮的髮絲滑下健壯的頸項,涎成絲絲細小的河流,更一路滑下他肌肉賁張的胸膛,隱入兩人貼緊的身軀之間。

  她艱澀地吞口口水,挑逗地伸出舌尖舔吮乾燥的紅唇,揚起小巧可愛的下巴,晶亮的水眸裡淨是無窮挑釁——

  「你不敢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32:42

第九章

  桑清琅挑起眉,漂亮的黑瞳暗如黑夜,閃耀著如星子燦亮的光芒;唇邊綻起一抹絕對邪惡的笑。那是令人移不開眼,卻又感到虛弱的笑,是葛郁婕從不曾見到過的。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真的把我看得很扁?」他決定教會她一個事實,男人絕對是經不起挑釁的動物,尤其是個慾火中燒的男人,即使有十足十的把握,還是千萬別輕易嘗試。

  葛郁婕瞇著眼看他,她的心臟狂跳著,雙手卻不怕死地繼續在他胸口撒野,畫著一小圈、一小圈的細小漣漪。「口說無憑,你何不表現給我看……」

  當她的雙手被高舉過頭,而桑清琅僅用單手便將她輕輕鬆鬆釘在浴室冰涼的瓷磚上,有力的腳盤將她兩腿撐開時,她終於知道自己惹毛了什麼樣的野獸,即使明知這頭野獸對她絕對會手下留情,但她仍不免興起將被吃干抹淨的恐懼。

  「呃……清、清琅……」當他的眼順著他溫熱大掌,藉著滑溜的沐浴泡泡游移在她同樣沾滿泡沫的嬌胴,她終於開始意識到情況脫離自己的掌控。

  「嗯?別說你不玩了,那我會對你感到很失望。」他想笑,很想笑,因為這個笨女人現在心裡一定很後悔,但他可沒打算讓她有任何退縮的機會。

  「我沒這麼說!」她幾乎尖叫出聲,但為了維護面子問題,她還是決定給他一點甜頭。「我們可以……」她霍地抽了口氣,這傢伙以為他在做什麼?

  「可以怎麼樣?」他的手掌在她胸線下游移,指尖若有似無地輕觸她敏感的蓓蕾,一腳勾住她的小腿肚,以磨人的速度滑行,緊貼的身軀令她可以明顯感受到他的亢奮。

  「可以、可以等洗好澡……」完了,她的思考已經習慣性地開始渙散,漸漸無法集中注意力,這樣怎麼可能說服得了他?

  「是你自己說要玩點特別的。」他拿她的話來回堵她。「你不會是怕了吧?」他低笑,有力的小腿肚攀爬至她的大腿,引來她一陣戰慄。

  「開玩笑,我、我才不怕呢!」雖然明知他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傷害她,但她卻仍心生恐懼,因為她不確定自己有那個心臟可以接受他所謂的「特別的」。

  噢!瞧她為自己找了什麼樣的麻煩?真是……真是……讓她「屎」了吧!這樣她就可以不必去面對這一切!

  「不怕就來吧!讓我瞧瞧你的熱情。」他用壯碩的身體貼住她,霍地抬高她的腿勾住他的腰腹,在她還來不及做任何心理建設之前,一個有力的挺身,瞬間衝入她體內並奪去她的呼吸。

  「啊!該死的你!」他放開箝制她的手掌,她的雙臂也因此被允許放下;她無力地攀住他的頸項,背脊因強力衝擊而貼在牆上上下震動,滿是泡沫的身軀也因此摩擦出更為曖昧的觸感,迫使她除了用力喘息,其它則無能為力。

  「我可以把它當成讚美詞嗎?」他挑眉,胸腔因發笑而起伏震盪,索性抬高她另一隻腳,同樣令它勾住自己的腰。「夾緊我。」他命令。

  「噢……」兩具身軀因她的支力點消失而更為貼緊,或許是因為緊張感令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更為敏感。「你、你別放開我!」她才不是求他,純粹只是為了自身安全著想。

  他低笑,胸腔鼓動得更為厲害。「早知道你會這麼熱情,我們早該試試這種姿勢。」他吮住她的唇,滑舌配合身體的動作進出她的唇齒間,誘出兩人更為濃烈的喘息。

  「你別再說些有的沒的,好不好?」每次都說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尤其在這種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的時刻講得特別多,討厭、討厭!

  「好,你不喜歡我用講的,那我只有認真的做嘍!」說穿了,還是死性不改。

  浴室裡的溫度持續上升,小木屋裡只有他們兩人的隱密存在感,讓他們彼此間的熱情燃燒得更為狂熾,讓浴缸裡早已冷卻的水幾乎再度沸騰--

  ***

  沒有意外的,桑清琅和葛郁婕洗了個相當「淋漓盡致」的澡,桑清琅是越洗精神越好,而葛郁婕則是越洗越累,學白旗全面投降。

  「小懶貓,你準備就這麼睡了?」體貼地幫她蓋上薄被,將她亂翹的短髮理順,他側身撐著頭低聲間道。

  這女人有個怪癖,她喜歡趴著睡,尤其在她很累的時候,所以他經常可以看見比目魚趴在砧板上的奇景。

  「嗯……別跟我說話,我需要睡眠。」她慵懶地說著,神智已漸沈入夢鄉。

  桑清琅寵溺地在她髮上印下一吻,陡地想到還有一件事沒跟她說。「小青蛙,先別睡著了,你必須把你的身份證和印章給我。」

  「身份證、印章?」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意識也越來越薄弱。「要那東西幹麼?」在這不毛之地,還有什麼地方用得上身份證和印章的嗎?

  噢,她忘了還得去辦理戶口遷移,是該找時間到戶政事務所走一趟了。

  「當然是去登記。」他說得理所當然,沒注意自己絲毫沒有說到重點。

  「戶口遷移……我知道了,改天……改天我再……」哦,這完全怪不得她,實在是床鋪太柔軟、太舒服,而她太累,她絕對不是故意跟他說話說到睡著的,她真的只是累了……

  「什麼戶口遷移?也對,這也應該順便辦一辦,不過我主要是要去辦我們的結婚登記。」登記才能生效,不然視同同居,沒有法律效力。

  結婚登記……結婚登記!?這四個字驀然像一面銅鑼在她耳邊正面敲擊,她猛地睜開原已合上的眼,一瞬間所有的嗜睡因子全數撤離。

  「你!你剛才說要去登記什麼?」她頓時彈跳而起,額際已冒出涔涔冷汗。

  「這麼激動?」他得意地露齒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高興。」他沉浸在自己的虛榮感裡,一點都沒發現她不對勁的神情。

  「什麼高興?」她都快尖叫了。「我問你,你剛剛說要去登記什麼?」

  「不就是結婚登記嘛,這麼緊張幹麼?」終於,他發現她的異狀。

  「你跟我說過了嗎?」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自作主張?

  「現在不就說了嗎?」怎麼她的興奮反應跟別人不同?看來不大像高興的樣子。

  「我是說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她氣得腦袋快打結了。

  「我們都走到這個地步了,婚姻不該是必然的關係嗎?」他們之間就只差那張讓關係合法化的紙,她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你問過我答應跟你結婚嗎?如果我的答案是拒絕呢?」必然、必然,未必所以然,他連求婚都沒有,就算省了單膝下跪那個公式得令人生厭的部分,她甚至連朵花的影子都沒看到,更別說是花梗了,要她點頭答應成為桑太太?下輩子吧!

  「你不會……」他伸手想摟她,卻正好把她塞來的大枕頭抱個滿懷。

  「我會!」她吸了口氣,七手八腳地用力把他從舒服的床鋪上拉起來。「你回去!回去啊!」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生什麼氣呢?」他的神經線再大條,也終會發覺她不尋常的怒火,她連一頓好覺都吝於施捨給他。

  「我沒有生氣!」才怪!頭頂都快冒煙了。

  「好,沒有生氣。」他吐出一口氣,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拿來。」

  「什麼?」她瞪他。

  「身份證。」他回瞪她;搞什麼?她在那邊亂發脾氣是發假的嗎?還不就為了那張該死的身份證。

  「丟了!」他是牛啊!聽不懂人話嗎?

  「那正好,順便補辦一張。」還玩是不是?總有破解的方法。「印章呢?」

  「印你個大頭啦!」她聽了更是火冒三丈,拿另一個枕頭攻擊他。「我拿去大?裡當柴燒了!」她氣得口不擇言。

  桑清琅聳聳肩,無所謂地說:「好啊,一顆五十塊,五分鐘就刻好了。」他說的是戶政事務所附近專刻印章的小攤子,總有幾個冒失鬼忘了帶印章出門,只得花點小錢解決麻煩,她絕對不會是第一個。

  「桑、清、琅!」她氣昏了,伸出右腳踢他屁股。

  「幹麼?」他一把抓住她的人身凶器,一點都沒把她的威脅放進眼裡。

  「不准你去登記!」他故意的!他鐵定是故意的!她才不信他聽不懂自己的意思。要裝傻是不?她挑明了講,看他能裝到哪裡去!

  「嗯哼。」他起身穿衣。

  「你聽到了沒有?」她把枕頭丟到他背脊又彈了回來。

  「再說,我耳朵今天休假。」他掏掏耳朵,像在對空氣講話。

  「你別鬧了!我不嫁、不嫁、不嫁!你該死的聽到了沒有?」還好附近沒啥鄰居,多的只是些牛啊羊的,否則一堆人都會因這「噪音」而被擾醒清夢。

  不過打擾到動物們的睡眠也是罪過,但氣字當頭的葛郁婕已管不了這麼許多。

  「我說過不准你再說話這麼粗魯。」他瞇起眼,危險的目光鎖定她。

  「我這是跟你學的。」這叫入境隨俗。

  「你是女人,說那種話不好聽。」眉心微微蹙起,他幾乎忘了這女人的口才犀利得讓聖人發狂。

  「是你把女人物化了吧?桑先生。」男人女人不全都是人嗎?他分明是惡意貶低女人的社會地位,死沙豬!

  「別說得那麼深奧,我聽不懂。」他懶得再爭辯下去,否則扯到天亮他都沒法子碰到床。「記住,別再把『髒』宇掛在嘴邊。」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以前他把那些個「三字箴言」講得可溜了,從來不覺得那是「髒」字頭,可怎麼才吃了她幾口口水,他竟也覺得那些文字粗俗不雅?

  人類,果然是極易受到潛移默化的動物。

  「桑清琅!把話說清楚,我說不准你去登記,聽到了沒有!?」他休想就這麼矇混過關!葛郁婕跳下床,在他碰上門把之前,張開雙臂擋在門口。

  「怎麼?捨不得我走?」誰剛還拚命趕人,現在又擋著不給走?女人!

  「說好,不然不准走。」她完全沒發覺自己前後矛盾的行徑,非逼他同意不可。

  「什麼好?」他裝傻。

  「說:『好,我不會去戶政事務所登記。」』她下了指令。

  「好,我不會去戶政事務所登記辦理『戶口謄本』。」他笑,笑她沒說到重點。

  「什麼戶口謄本?」她蹙起眉,這又關戶口謄本什麼事了?

  「你又沒說不准我去登記什麼。」他笑嘻嘻地提點她。

  「你這個大混……唔!」一句話還沒罵完整,張合的小嘴便被他大剌剌地堵住。

  桑清琅直吻得她頭暈腦脹、全身無力,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柔軟的紅唇。「我警告過你的,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懲罰的方式千百種,他寧可選擇最甜蜜的那種。

  將她安放在床,幫她蓋好被子,快速地在她額上印下晚安吻,他像陣旋風似地刮出小木屋,沒給她任何抗議的空間--

  生命裡充滿了不可預期的變量。

  桑清琅還來不及抽空到戶政事務所實行他的詭計之前,牧場裡便風塵僕僕地來了三個人,引起媲美九二一大災難的七·五級地震。

  「胡媽,他們是誰啊?」遠遠的就看到所有人擠成一坨,圍著桑清琅和三個不認識的人,葛郁婕好奇地指著那些人問道。

  「哪個?」胡媽由茶葉堆裡抬起頭,瞇著眼順著她的手勢看去。「唉,那不是清琅的爸媽嗎?咦?那個年輕小姐是誰啊?」胡媽認不出來,反問葛郁婕一句。

  葛郁婕翻了個白眼,她的表情上寫著:我要是知道還得問你嗎?

  事實上,她比胡媽更想知道那個打扮得像朵花的女人是誰。

  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瓜子臉蛋、菱角嘴,深邃的五官和白得幾近透明的肌膚,難免令人想一親芳澤。

  不得不佩服的是,在這種高溫四十度的太陽下,她還能穿著火紅色低胸緊身上衣,不僅強調出她傲人的上圍,更彰顯她胸口那足以夾死蚊子的乳溝;貼身的魚尾長裙緊緊地包裹住她渾圓挺翹的臀部,長而黑亮的髮絲遮掩在寬大的圓盤帽底下。

  毫無意外,幾個定性較差的工人已拜倒在她的魚尾裙下,因為地上留有幾攤未干口水的痕跡。

  說真的,她的打扮很美,但像走錯了時空,一點都不適合牧場裡粗獷的氛圍。

  「別急嘛,等清琅介紹過,不就知道了嗎?」這是胡媽下的最後註解。

  果然過沒多久,答案就自己跑出來了。

  「這位小姐是誰啊?」不用等到葛郁婕開口,身上標示著「桑清琅母親」的女人就開口先問了。

  「葛郁婕,我未過門的妻子。」桑清琅理所當然地回答,不管自己的回答引起多少好事者的抽氣聲。

  葛郁婕不置可否,但她聰明地沒出聲否認,畢竟對方的態度和習性她都不瞭解,胡亂說話可能導致糟糕的下場;雖然她不讓桑清琅去登記結婚,但這並不表示她不願意嫁給他,她很清楚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琅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未過門的妻子應該是我,怎麼會變成別的女人了?」陌生女子聞言立刻偎向桑清琅,在他不著痕跡避開她的靠近之後,她又轉而向桑母求助。「桑媽媽,你看琅哥啦!」

  琅哥?我還豬哥咧!葛郁婕不屑地抬高下巴瞪著桑清琅,用眼神睨視他。當然,他被瞪得莫名其妙,只能討好地咧開嘴笑。

  笑!?笑死你個王八蛋!竟然敢隱瞞有未婚妻的事實!她就知道全世界沒有一個男人可信,除了她老爸以外。

  「好好好,你先別著急。」桑母安撫地拍拍女子的手背,將桑清琅和葛郁婕之間眼神的交流全看進眼裡。「清琅,怎沒聽你提起過葛小姐?」

  「拜託,你們一、兩年才回來一次,上次通電話還是在半年前;前兩天是有打通電話回來啦,可是你只說了要回來就掛掉電話,我哪來得及告訴你?」他才抱怨呢!有人這麼對待自己的兒子嗎?半句關心的話都捨不得講,還好意思向他興師問罪?!

  桑家父母移居紐西蘭已有多年,而且貪戀當地的風景和清新的空氣,回台灣的次數寥寥可數。

  「那我怎麼辦?」女子趁桑清琅不注意,一雙軟軟的柔荑乘機攀上他古銅色的臂膀。「琅哥,你明知人家一直都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啊!」桑清琅向葛郁婕擠擠眼,虛應道。

  德行!葛郁婕暗哼了聲,撇開頭不看他。

  「真的嗎?」女子頓時有了期待,以為多年的糾纏總算有了轉機。

  「是啊!」他認真地點頭,卻在下一刻給她致命的一擊。「我一直都把你當妹妹來喜歡啊!潔西卡。」他漾滿誠意的笑容,輕鬆地撥開她的手,卻讓潔西卡垮下臉蛋。

  「妹妹?!我要的不是兄妹的感情!」潔西卡拔高嗓音,惹得桑家父母皺起眉心。

  「潔西卡,這不是我們這趟回來的討論重點。」桑父開口阻止她繼續撒野。

  他知道潔西卡對桑清琅一直懷有好感,但他不想因自己和她父親有生意上的往來,而勉強兒子接受他不喜歡的女人,兒子有兒子的世界,他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女人。

  何況兒子早有獨當一面的能力,要求他配合所謂的企業聯姻並不公平,而且潔西卡當初只表明想到台灣這塊土地來見識、見識,他以為她不會厚顏到要求清琅和她的婚事,看來他錯估了潔西卡的野心。

  潔西卡接收到桑父嚴厲的眼光,不得不將自己的氣焰壓了下來。

  「葛小姐,讓你笑話了。」桑父把眼光看向葛郁婕,並向她露出第一個笑容。

  「哪裡,我只能說清琅的魅力無遠弗屆。」她大方地報以微笑,並試著打趣以緩和尷尬的氣氛。

  桑父顯然很滿意她的回答,他露出激賞的眸光,不著痕跡地比較兩個年輕女子的差異。

  以外形來說,潔西卡或許是個接近滿分的淑女,但商界的朋友都知道潔西卡本質是個驕縱的嬌嬌女,是很適合帶出場沒錯,但卻不見得適合組織家庭,尤其是需要體力和耐力的牧場工作,他從不認為潔西卡足以勝任。

  反觀葛郁婕,雖然她沒有潔西卡的艷麗,身上也僅是普通的牛仔褲T恤,但她整個人散發出讓人很想親近她的親和力和甜美的笑容,看到工人和她的親近程度來看,她是個典型宜室宜家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得到清琅的心。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他很瞭解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性子,他就像只脫?的野馬,需要優秀的馴馬師來駕馭他,而他,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馴馬師。

  「那倒是。」桑父朗聲大笑,笑聲和桑清琅如出一轍。

  「桑伯父身體很好哦,中氣十足。」葛郁婕向他眨眨眼,頑皮地和他開起玩笑。

  「喔?」他陡地頓住笑聲,隨後又笑得更加開懷。「沒想到葛小姐還會吃我的老豆腐,哈哈哈--」

  桑母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心知葛郁婕已得到丈夫的認同,看兒子的視線從頭到尾都黏在葛郁婕身上,她也就很自然地接受了葛郁婕的存在,開始熱絡地加人他們的談話。

  而全場最不能融入情況的人,自當非潔西卡莫屬。她雖然心裡極不平衡,但為了保持她淑女的形象,不得不和顏悅色地配合演出,製造一團和樂的假像。

  「看不出來葛小姐還是比較厲害的啦!讓那個『一代妖姬』徹底被冷落的啦!」

  「是頭兒堅決表明立場,老頭兒才那麼快接受葛小姐。」

  「拜託!那個女人穿得跟孔雀一樣,她一定沒辦法在這裡生存下去咩!」

  「你又豬道了?嘸肉怨狼大屁股,嫉妒人家漂亮就梭嘛!」

  「喉!就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愛美是人的天性,你們女人就是不懂的啦!」

  「色狼、豬哥啦!」

  「你們才是小器鬼、肚腸小,見不得別人漂亮……」

  沒有人注意到兩個女人的短兵相接會引起這麼多話題,牧場裡的員工儼然自動分成男人與女人兩派,各自為了自己的擁護者而大興口水戰。當然,男人以一代妖姬的美色做為擁護的理由,而女人,多才也因色不如人而持反對意見。

  自古以來,男人與女人的戰爭永無弭平的一日……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6 23:33:17

尾聲

  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忍受被心上人徹底忽視,尤其還有個情敵卡在兩人之間。

  連著幾次交手,潔西卡都明顯處在弱勢,葛郁婕除了擁有桑清琅和桑父的支持之外,逐漸加入桑母的游離票,使得潔西卡的企盼更加無望。

  終於,她在認清情勢已無力回天之後,死心地獨自打包回紐西蘭,並在交際圈大肆放話,從此歡迎各家才俊公開追求。

  桑父、桑母在台灣住上癮,兩人抱著二度蜜月的心情重遊祖國,再次把桑清琅丟在東部牧場,不過這次請了「名譽保母」來看顧他,那就是推辭不掉的葛郁婕。

  這兩人秉持不變的冤家原則,每天還是吵吵鬧鬧地過他們的日子。不過桑清琅始終沒能如願達成登記的動作,兩人的喜事也就這麼無限期地延宕下去。

  這天清晨,桑清琅手上拿著一根白色的棒形物體,由小木屋裡的浴室衝了出來。

  「小青蛙,這是什麼東西?」上面還有著淺紅色的兩條橫槓,隱約之間他似乎猜到那可能會是什麼東西,他的心臟因此而急速跳動著。

  葛郁婕坐在梳妝始前梳頭髮,她由鏡中看到他,順道看到他手上拿的白色物體。「驗孕棒。」

  她的語氣平淡,彷彿事不關己,其實她心裡嘔死了!她怎會粗心到忘了把那東西弄走?還好死不死地被他發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驗孕棒?!」他衝到她身後,一手撐住梳妝台,把驗孕棒伸到她面前,雙臂形成一個天然的牢籠,將她鎖在自己胸前。「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懷孕了?」他的語氣裡有掩不住的喜悅。

  「不知道。」她睨了鏡中的他一眼,沒打算說實話。

  這頭蠻牛素行不良,讓他知道實情,不過是讓他多了個逼婚的手段。

  他要是一天不求婚。不講甜言蜜語,她就讓他的孩子跟她姓,讓他懊悔終生。

  「不知道?不知道!?」他跳了起來,煩躁地在房裡走來走去。「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是女人耶!這種事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誰規定女人一定得知道這種事?」她的聲音更冷了,也更加不快。「你少用那種貶損女人的語氣跟我說話!」他是豬啊!看不出人家心清不好嗎?

  「說明書呢?說明書在哪裡?」他根本沒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滿心只想要趕快弄懂那兩條橫權是不是代表他快要當老爸的證據。

  「扔了。」

  「扔在哪兒了?」

  「垃圾筒。」

  「裡面沒東西啊!」

  「垃圾袋打包了。」

  「打包了?你把整袋丟哪兒去了?」

  「讓垃圾車載走了。」

  「……」桑清琅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來。「你是存心不讓我知道是不是?」

  「是。」還好他不算太笨,要是這麼明顯還聽不出來,那他的腦袋可以去報廢了。

  他這次更用力吸氣了,吐出來的速度也快了許多。「沒關係,我總有辦法知道的。」只要他手上有證物,他就不信問不出結果。

  「你別亂來。」她一驚,知道他一旦發起瘋來,任何丟臉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既然你不對我坦白,我當然也有不予告知的權利。」他綻開邪惡的笑,瞧得葛郁婕頭皮發麻。

  「等等,你讓我想想。」見他已舉步往外走,她心裡開始強烈掙扎。

  「你只有一分鐘的時間。」他頓住腳步倚在門板上,好整以暇地靜待佳音。

  「你知不知道威脅人家是很過分的事?」她不滿地嘟嚷著。

  「嗯,還剩下三十秒。」他勾起嘴角微笑,好心提醒她時間所剩無多。

  「你就不能讓我好好考……」

  「時間到。」他的視線由表面離開,作勢抬高長腳。「看來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月峨只有自己去想辦法。」他不以為慎,語氣再次透著威脅。

  「好好好,我說、我說嘛!」她要是再堅持下去,恐怕不到一個小時,全牧場會將她的糗事傳過一輪。

  「嗯哼。」他抬了抬下巴,修長的指撫過手中的驗孕棒。

  「嗯……」她輕吟了聲,希望延長緩刑的時間。

  「好吧,既然你沒什麼誠意,那我也不好勉強。」他把驗孕捧插進後褲袋,一個迴旋轉身……

  「好啦!你、你猜得沒錯啦!」她驚跳起來,反手抓住他的大掌。

  「有了?」他挑眉問道。

  她低下頭,視線微仰地瞪他。「有了。」

  「意思是我要升級當老爸了?」他抬高她的下顎,鎖住她的視線不讓她游離。

  「對啦,你得意了吧!」她咬牙切齒地再補瞪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多久了?」

  「不知道。」噢,她簡直沮喪到了極點。

  「還要再玩一次嗎?」他揚起眉,說的是才剛上演的威脅遊戲。

  「我真的不知道!」拜託!驗孕棒才不會顯示時間的長短呢!「你少得寸進尺了!」為什麼每次都是她妥協?不公平!

  他看著她委屈的水眸和微扁的嘴,沉吟半晌後下了決定。「OK,我想我們需要醫生的協助。」

  ***

  經過醫生的證實,確定葛郁婕肚子裡那塊肉已經有六個禮拜的「周齡」,兩人坐上那輛初相識的骨董貨車,一路由鎮上「噠噠噠」地駛回牧場,極盡招搖之能事。

  下了車,來不及喘口氣,歡愉的聲浪便無可抗拒地將他倆淹沒——

  「頭兒,贊哦,有呷擱有抓,買一送一的啦!」

  「肚子還扁扁的,看不出來有小BABY藏在裡面的!」

  「你又沒生過,怎麼知道?!」

  「喉!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咩,我們家阿姐才生不久,我當然知道。」

  「葛小姐,男生還速女生哈?」

  「沒暇緊啦!聽說要到四、五個月才照得出來。」

  「還這麼久哦?頭一次,你要不要先把苟宵節娶進門?啊嘸傳出去不好聽的啦!」

  「嘿啦,他家會說那個什麼『未婚生子』的啦。」

  「那個白紗要肚子扁扁的,穿起來才好看啦,等到肚子大了就不好看了。」

  「就速咩,肚子圓滾滾的,好像藏顆球在衣服裡,難看屎了。」

  「隔壁住的阿碧就是這樣子的啦,被人家笑好久了。」

  每聽一句,葛郁婕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她悄悄拉了拉桑情琅的手問道:「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喔,聽完報告,你去洗手間時,我打過電話回來說了。」他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正好讓大家把她逼上禮堂,這是他故意使的小手段。

  「我的老天爺……」她快暈了,差點沒被他給氣死!

  「我忘了告訴你,我也打電話通知你爸媽了,他們恐怕正在來牧場的途中。」他蒙開春風滿面的笑,把她更往黑暗的地獄推近。

  「嘎?!」他的動作怎麼這麼快?連爸媽都知道了!?完蛋了,她死定了!「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啦!」

  「這是喜事啊,當然得通知他們。」他可是優良女婿代表,當然得在第一時間通知未來的岳父、岳母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喜你的頭啦!未婚生子叫做喜事!?」她真想剖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我會被你給害死了啦!」

  「誰說是未婚生子?我們補辦程序,在孩子出生前就將我們的婚姻合法化,誰敢說我們上車不補票?」他說得義正辭嚴、鏗鏘有力。

  「我說了不嫁的!」不顧眾人的驚訝,她火大地叫嚷著。

  「現在可由不得你任性。」他瞇起眼,火氣也跟著上升。都快做媽的人了,還這麼小孩子性,將來怎麼教養他們的孩子?

  「我任性?!她拔高聲音,全身因激動而顫抖。「我不嫁就叫任性,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不嫁?!」可惡的混蛋,她要求的只是他的溫柔愛意,雖然他平日已經做得很地道了,可是沒說出來就是有遺憾吶!

  「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正好現在當大夥兒的面說出來,你不滿的地方我改,日後也好請大家做公證。」為什麼女人這麼麻煩?他做的還不夠嗎?到底要他做到哪種程度,她才會心甘情願地人籍桑家?

  「你……」她衝動地握緊拳頭,陡地一口氣提不上來,臉色快速泛起不正常的紅潮,剎那間在眾人來不及反應和驚呼下,雙腿一軟,無力地往前傾倒——

  「郁婕!」

  「啊!害丫!」

  「苟宵節!」

  「啊!」

  在黑暗吞噬掉她的意識之前,她感覺有雙溫柔的大手托住她下墜的身體,還有的,就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和驚叫,久久不絕於耳——***「你這孩子怎麼搞的?郁婕是女孩子,現在又有了身孕,你對她說話好歹溫柔點,看看你這衝動的性子,我都搞不懂這到底是像你爸還是誰?」桑母叨叨念個不停。

  接到桑清琅的電話,桑父、桑母忙從台南趕回東部,正巧與葛父、葛母在差不多時間抵達牧場。四位稍有年歲的雙方家長,在得知葛郁婕有喜和見她此刻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心裡實在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既然主角之一意識不清,自然所有的苛責都落在清醒的桑清琅身上,而他也大氣不敢吭一聲,隨四位長輩念個高興。

  「要不像我,不就是像你嗎?」桑父好笑地回了老婆一句。

  「你這是……我是在說兒子的不是,你插什麼嘴?」桑母睞了丈夫一眼,老臉微微羞紅。

  「呃,這個……桑先生、桑太太,你們就別再怪清琅了。」葛父眼見年輕人乖乖地被罵,心裡也有點不捨。「郁婕的性子我很清楚,她也是倔了點,我看這事兒也未必全是清琅的不是。」

  「唉,不如……我們就以親家相稱,反正孩子都有了,他們兩個年輕人結婚也是遲早的事。」桑父索性直接攀親帶故起來。

  「是是是,你這麼說也是。」葛父不禁點頭稱是。

  葛母看著神情沉鬱的桑清琅,不免提出疑問。「怎麼你們還沒談到結婚的事嗎?」這兩個孩子是怎麼搞的?孩子都有了,現在還弄得如此亂七八糟,這該如何善了?

  「談過了,她不答應。」桑清琅悶聲說道。

  「郁婕不肯?」葛母愣了下,更是糊塗了。「怎麼……你、你是怎麼跟她談的?」

  「我叫她把身份證和印章給我,我去戶政事務所辦個登記,她卻怎麼都不肯。」桑清琅老實回答。

  「啊?!」四個長輩聞言同時一愣,沒多久卻全都笑了出來。

  「你這孩子全身上下沒半點浪漫細胞,我保證這點絕對是像你老爸,他當年啊,也是把我氣得半死呢!」桑母這次可找到證據,證明這一切不是她的錯。

  「你這樣子,郁婕會答應嫁給你才怪!」連桑父也忍不住叨念了他兩句。

  葛父、葛母相視而笑,有這種女婿該說幸還是不幸呢?

  這種木訥的個性,婚後看起來是不大可能亂來的了,但現在迫在眉捷的要緊事兒卻沒個解決的方法,這才是最令人頭大的事。

  四位長輩相互交換了明白的眼神,他們拉著桑清琅,決定幫他開一個「求婚速成班」,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授他「必成求婚法」,免得到時候孫子都等不及來報到了,這呆頭鵝還娶不到老婆!

  ***

  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俊顏,與以往不同的是,那對濃密的眉緊皺著,眉心出現深深的皺招。

  「你醒了。」見她幽幽轉醒,桑清琅不由得鬆了口氣。

  「你在這裡幹麼?」這可是「她的」小木屋,就算他是出資者,也沒有權利在這裡自由出入。

  「別氣了,是我不好。」他謹記兩方父母的教導,好聲好氣地回答。

  「喲呵!你是吃錯藥了嗎?」真奇怪,他竟然沒有回嘴?葛郁婕挑起雙眉,掙扎著要由床上坐起;桑清琅伸出大手幫她一把,並體貼地在她腰後塞進一個枕頭,讓她坐得更舒服一點,所有動作都在安靜中進行。

  「幹麼不說話?」他幹麼那麼死氣沉沉?害她不習慣得渾身不對勁。

  「我怕我開了口,又惹得你不高興。」他說得無限委屈。

  「你是怎麼了?這樣一點都不像你。」他安靜得令人生厭!說實話,她開始想念平日那個和她鬥嘴的桑清琅。

  「唉,你點頭,好不好?」他拉拉她腿上的薄被,輕聲說道。

  「點什麼頭?」沒頭沒腦的,她要聽得懂才有鬼。

  「我是說,你答應嫁給我,好不好?」他手上不知打哪拿來一朵艷麗的紅玫瑰,動作僵硬地執起她的手,軟硬兼施地塞進她手中。

  「這什麼意思?」連梗上的刺都撥光了?葛郁婕想笑,但她仍佯裝無動於衷。

  「求婚吶!」桑清琅驚恐地睜大雙眼,怎麼她是這種反應?跟外頭那四個人說的都不一樣!「你、你不喜歡?」他小心地觀看她的表情,心裡直冒冷汗。

  「喜歡是喜歡啦,不過這麼一朵玫瑰就要我嫁給你,你的算盤打得也未免太好了吧?!」她噘著紅唇,繞著玫瑰花梗在唇邊轉來轉去,眼神東瞟西蕩,就是蕩不到他眼裡t「那……這個好不好?」他由口袋裡變出一隻白金鑽戒,二話不說地遞到她手心裡,並小心地包起她的掌心,怕被「退貨」。

  「這是什麼?」她故意攤開手,看著掌心裡閃耀的白金鑽戒。「你以為我是拜金的女人嗎?俗氣!」她嘴裡罵道。視線卻移不開那隻手工精緻的戒指。

  這也不行?!桑清琅無奈地摸摸鼻子,怎麼老人家口中的法寶,到了她這兒全成了俗氣的代名詞?

  糟糕!這下可怎麼好?

  看著他火燒屁股的窘態,她心裡其實也不好受。

  他沒什麼不好,不過是粗獷了點、直率了點,那張性感的嘴又說不出甜人心坎的好聽話,可偏偏人家就想聽聽他說好聽話嘛!

  他要是不說,老是開不了竅,那她等一輩子也別想指望真能由他口裡吐出半個順耳的字,為了肚裡的孩子著想,她還是給點暗示好了。

  「怎麼變啞巴了?你就不會開口說句好話嗎?」分明是想循循善誘,可她八成也沒說好話的天分,說出口的話是又辣又嗆,也真虧他受得了。

  「你想聽什麼?」要說哪一類才好?老人家說了一大堆,他卻是一句也記不起來,老人家只得叫他「視情形而定」。

  視情形而定?!多恐怖的一句話啊!說到底就是什麼都教了,卻又是什麼都沒教,他要會懂才是天才!

  葛郁婕翻了翻白眼,心裡卻忍不住想笑。

  說他是牛,他還真是蠻牛,做事是勇往直前,要他說好話卻像是要他的命似的。算了、算了,她還是認命一點,反正好歹趁這次拐句來聽聽,往後也別想有這福氣了。

  「你啊,該做的都做了,也都做得很好,可偏偏該講的話一句都沒說,你要我怎麼心甘情願,點頭答應?」她微笑地歎了口氣,想想就覺得好氣又好笑,怪他也不是,不怪更不是。

  「該講的?」他抓抓臉頰,陡地面有難色。「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吧?」

  「哪個?」她一愣,霍地瞭解他之前的舉止原來是有人做軍師,否則這頭大蠻牛,打死他都不會懂這些。

  「就是『那個』啊!」他的臉頰逐漸轉紅,泛起突兀的粉色。

  「哪個『那個』?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好吧、好吧,他八成是知道了,可不說出來就沒誠意,她還是繼續裝傻好了。

  「就是那個……我愛你嘛!」他驀然聲如蚊蚋,俊額卻脹成大紅臉。

  「什麼、什麼?你說清楚一點,我聽不到啦!」心裡漾出一瓢蜜糖,她好感動,但這還不夠,她就是要他說清楚、講明白。

  發現她唇邊的笑意,桑清琅挑起好看的眉,賓果!總算對了一次!他伸手輕撫她的後頸,將她拉進自己懷裡。

  「我愛你。」沒有猶豫,他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末了在她唇邊印上一吻,宣誓他不渝的愛意。

  葛郁婕漾開眩目迷人的笑靨,伸出右手讓他為自己戴上戒指,並與他攜手走出房門,迎接屋外一張張充滿笑意的臉龐,讓滿滿的幸福包圍每一個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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