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子澄]冰火冤家[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7 23:56:21
標題:
[子澄]冰火冤家[全文完]
冰火冤家
作者:子澄
康磊專心地盯著顏郁郗甜美的笑容,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一大拍!
為什麼在與她共事的這三年裡,竟沒發現她的魅力?
難道自己真的如此「剛毅木訥」?
這可是他第一次主動追求異性,為了她,
他只好努力練習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語──
天吶!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為什麼不管她走到哪兒,都會跟這個大冰塊扯上關系?
撇開他是她的頂頭上司不說,現在她在他媽媽刻意設計下,
還得每天到他家報到吃晚飯。
而且他把他們的關系形容的那麼曖昧,
這下她就算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7 23:57:02
楔子
買了張到台北的火車票,顏郁郗坐在公共座椅上等待火車進站。
「十點二十分,開往台北的莒光號即將靠站,請要上車的旅客准備上車……」車站擴音器裡不斷地傳出服務人員機械式的聲音,催促著旅客班車即將進站。
顏郁郗背好小背包站起身,站在月台邊眺望火車的蹤影,突然從眼角余光中發現一名五十多歲的婦女,手上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裹由月台樓梯走下來,看起來神情有些緊張,而且非常吃力地往月台的階梯下走。
顏郁郗快步步上台階,她對婦人露出友善的微笑,問道:「太太,妳要搭這班火車嗎?」
婦人看了她一眼,停下腳步喘口氣,並點了點頭。
「火車快要進站了,我也是坐這班火車,看妳大包小包的,提得很辛苦,需不需要我幫妳提上車?」她有個天大的缺點,就是熱心過了頭,每每見到有人需要幫助,她說什麼就是無法坐視不管。
「可以嗎?那會不會太麻煩妳了?」婦女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畢竟在這現實的社會裡,如此熱心的人已不多見了。
「不會,我正好要到台北,而且除了這個背包,我就沒有行李了。如果妳放心,我可以多少幫妳拿一點東西。」為了不讓人誤以為她心懷不軌,顏郁郗忙轉身讓婦人看看她肩上的背包,充分表現出她的誠意。
「那就麻煩妳了。」婦人點點頭,放心地將一部分的包裹交到她手裡。
「火車已經進站了,來,我扶妳。」她抓起大部分的袋子,並空出一手牽著婦人的手臂,小心地扶她上車。
顏郁郗與那婦人或許真的很有緣分,不僅座位在同一車廂,無獨有偶的還正好毗鄰而坐,因此兩人便聊開了。
「小姐,妳真好心耶!現在像妳這麼熱心的人已經不多見了。」婦人以手帕擦了擦汗,笑著說道。
「伯母,妳別這麼說,這是我該做的。」她自認公民與道德念得還不錯,並且對時下年輕人的淡漠習性不以為然,所以只要有她幫得上忙的地方,她絕對不會視而不見。
「不知道小姐妳貴姓?」婦人看她是越看越「呷意」,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叫顏郁郗,伯母,妳叫我郁郗就可以了。」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聽來起怪別扭的。
「好,郁郗,妳到台北辦事嗎?」婦人順著她的意思,開口直呼她的名字。
「不,我在台北上班,趁假日回家看看,與家人聚聚,把握時間嘛!」她對這婦人有種極親切的感覺,所以沒有隱瞞,據實以告。
「妳一個人?還沒結婚嗎?」婦人又問。
「還早。」她笑了笑。
「妳幾歲了?」婦人眼底閃著希望的光芒,可惜顏郁郗並沒有發現。
「二十六。」雖然說女人的年齡是秘密,但她一向不隱瞞自己的年齡。
「二十六……」婦人扳了扳手指,抬起頭又問:「妳有男朋友了嗎?」
顏郁郗搖了搖頭,對婦人有如身家調查般的問話並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只是萍水相逢嘛,也許往後都不會再相遇了呢!
婦人聽了她的回答,笑彎了眉眼,一路上便拉著她談天說地,說著說著,一路由民雄聊到台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7 23:57:33
第一章
不會吧!
看著眼前豪華的白色洋宅,以及眼前兩個長相如出一轍、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大男人,顏郁郗的額頭不由自主地出現好幾條粗黑的「窗簾」,一股不妙的預感由心頭漾開。
她一路與婦人談天到台北,沒想到一走出車站,竟有部黑頭車正等著接她身旁這位不知名的婦人,著實嚇了她好大一跳。 而就在婦人極力勸說及邀約之下,她盛情難卻地隨婦人上了她的黑頭車,過了二十分鍾的車程後,她沒想到自己面對的竟是這種陣仗。
「阿礎、阿碔,你們不會打招呼嗎?像個二愣子似的。」周美淑沒好氣地瞪了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一眼。
「妳就是老媽打電話回來說的那個好心的小姐?真是心美人更美。妳好,我是康礎,康家老二。」其中一個嘴角帶有笑痕的男子先打了招呼,一開口就是甜言蜜語。
「呃,你好,我是顏郁郗。」顏郁郗扯開僵硬的笑容。她最怕這種油嘴滑舌的男人,草草打聲招呼已經算是很有禮貌了。
「知道知道,老媽已經在電話裡說過了嘛!」康礎嘻皮笑臉地說道。
顏郁郗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硬是扯開皮笑肉不笑的臉皮。
「康碔。」一直沉默的康碔看出她的不耐,不著痕跡地將她的注意力拉開。
「你好。」雖然是長得一樣的雙生子,但康碔顯然沈穩多了,起碼不會說些讓人掉雞皮疙瘩的話,不愧是大哥。她饒富興味地看著個性迥異的兩人。
「你們大哥呢?怎不見他人?」周美淑見三人已各自介紹過,便不由分說地拉著顏郁郗進屋,一邊不忘問著兩個兒子。
「他回公司拿東西,大概快回來了。」康碔看了看表,隨口回答。
耶?還有個大哥?難不成她搞錯了,康碔其實是老三?
「我當然是老三。」康碔似乎看穿她的疑慮,適時地解答了她心裡的疑惑。
哇!這個人未免太過深沈了吧?連人家心裡在想什麼都知道,太可怕了!她搓了搓手臂,把皮膚表層竄起的疙瘩撫平。
「可愛的小姐,請喝杯茶吧!」康礎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杯茶,討好似的遞到顏郁郗面前。
「不麻煩了。」她推辭道。「伯母,我該回去了。」不過幫了點小忙,她可不想讓人誤以為自己想要邀功,所以急著想要離開。
「哎呀!別急,留下來吃個晚飯嘛!」周美淑可不依了,她硬拉著顏郁郗的手,不肯讓她輕易離去。
「伯母,真的不用,妳就別忙了。」她這個人除了雞婆點之外,最怕給別人添麻煩了;而且周美淑如此熱情,如果再待下去,何時才走得成?不行,她得快點離開才是。
「不行!妳如果不留下來吃飯,就是看不起我老太婆,妳若存心要我難過傷心,那妳盡管走好了。」周美淑看出她心軟,早就想好計策對付她,何況她的最終目的還沒達成,怎能輕易放她離開?
「伯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拿這麼大的帽子壓在她頭上,顏郁郗這下可真慌了手腳,她苦惱地搔了搔腦袋,不知道該怎麼響應才好。
「是啦是啦,我老媽沒有女兒嘛,所以看到俏姑娘就忍不住想留下來當媳婦,老媽,妳說對不對?」康礎毫不客氣地吐周美淑的槽,把她的心思大剌剌地攤在顏郁郗面前。
「死囝仔,你不說話是會死啊!」周美淑狠狠地瞪了康礎一眼,轉而安撫顏郁郗。「郁郗,妳可別聽阿礎亂嚼舌根,這小子就是恨不得世界大亂,我只不過是想留妳吃頓飯,妳可別讓伯母失望吶!」
「伯母……」聽康礎這麼一說,顏郁郗更為不安了,還好一雙手被周美淑緊緊拉住,不然她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了。
「郁郗,難得我媽那麼喜歡妳,妳就留下來吃個飯,我再送妳回去。」康磊一推門進來,便看到一堆人在那裡推來推去,於是出聲為顏郁郗做了決定。
「康磊?!」顏郁郗順著聲望過去,看到來者不禁瞠大了眼!
天吶!地呀!她是造了什麼孽啊!為什麼不管她走到哪兒,都會跟這個冰塊臉扯上關系,難道這是她的宿命?還是不可擺脫的噩運?
撇開他是她的頂頭上司不說,他還是她好同事稽沛歆的老公的好友兼下屬;加上他又是她最拜把女朋友洛小小的老公的好朋友。現在他竟又成了眼前這位伯母的兒子,這,這……這沒天理嘛!
莫非她真的甩不開這顆大冰塊?
「不是我會是誰?」康磊隨手扔下手上的牛皮紙袋,快步走向周美淑,然後在顏郁郗的錯愕下,給周美淑一個大大的擁抱。「媽,歡迎妳回來。」
耶?這家伙也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說實在的,顏郁郗當真被他居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小磊,你認識郁郗呀?」周美淑一見兩人之間似乎早已熟識,不禁喜上眉梢。
小磊?!
顏郁郗愣了一下,忍不住掩嘴偷笑。想不到一向對人冷淡有加的康磊,在他母親面前竟有如此「可愛」的稱呼?好笑,實在太好笑了!
「悶著笑對身體不好。」康碔不知何時冒到她身後,可有可無地說了一句。
被康碔這麼一說,她再也忍不住了,很不文雅地「噗嚇」一聲笑了出來。
康磊無聲地歎了口氣,頹喪地垂下肩膀。「媽,都說了別再叫我『小磊』——」
這次顏郁郗可笑到蹲在地上,緊緊抱著肚子,肩膀因壓抑而微微拙搐著,連眼角都溢出淚來了。
康磊瞪了她一眼,連忙轉移話題。「王媽,准備開飯了!」
王媽在廚房裡應了聲,陸陸續續由廚房裡端出菜來。
周美淑可沒搭理康磊的見風轉舵,她一把拉著兒子問道:「小磊,你還沒跟媽說,你和郁郗是怎麼認識的?」
「她是我的秘書。」他言簡意骸地說明,並將周美淑帶往餐桌旁坐下。
「嘖嘖嘖!貼身秘書?可疑喔!」康礎一屁股坐上餐椅,誇張地嘖嘖出聲,故意將周美淑的想法牽往不單純的一面。
「礎!」康磊斥喝了他一聲,立刻讓康礎乖乖地閉上嘴。
「大哥的冷淡及工作狂可能沒幾個人受得了,顏小姐真是可憐喔!」康碔為顏郁郗拉開椅子,紳士地請她上桌。
「可不是,我本來在秘書科做科長,做得好好的;要不是每個我訓練出來的秘書小姐都被副總裁退了貨,我也沒必要身先士卒,留在副總裁室當炮灰。」顏郁郗彷佛找到了知音,忍不住對康碔大吐苦水。
「小磊,怎麼妳的秘書這位置這麼難坐?我可不准你欺負郁郗!」周美淑的心早就同著顏郁郗,潛意識裡與她組成「婦女陣線聯盟」。「來,郁郗,吃飯!吃飽了才有體力工作!」她挾了一大塊烤雞腿到郁郗的碗裡。
「謝謝!」她回給周美淑一個甜死人的笑容,頓時讓坐在周美淑旁邊的康磊愣了一下。
他從來沒看過她這麼甜的笑容,打從認識她開始,她似乎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看過,即使不是嚴肅的公事場合也一樣,甚至連在朋友的聚會裡都不曾有過。
現在看她笑得那麼甜,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快了一大拍!
「咳!」康礎輕咳了聲,適時拉回康磊紊亂的心跳,並挾了一陀青菜放進他碗裡。「大哥,好吃就挾去配飯吃,放著不用多可惜?」
很顯然地,他話中有話,而且立刻引來周美淑及康碔的認同;兩人很有默契地對康磊猛點頭,面康磊則尷尬地換了換坐姿。
「嗯,真的很好吃耶,我媽都沒有這種好手藝!」神經線一向粗大的顏郁郗並沒有發覺任何不妥,畢竟好菜本來就是要配飯吃的嘛,不然怎麼能顯現出菜的美味呢?
周淑美疼惜地看著顏郁郗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一股母愛油然而生。「郁郗,妳一個人都怎麼開伙?」人口少本來就不容易控制食物量,尤其她又一人單身在外,三餐難免不濟。
「我一向不開伙的。」她吞咽下口中的食物,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康磊失神地盯著她不經意的小動作,感覺自己的身體竟起了騷動……
噢,SHIT!他今天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她的一些小動作,對他而言都像是足以撩起森林大火般地猛烈,活像只正處於發春期的公鹿?
他艱澀地吞了吞口水,氣悶地埋頭努力向桌上的食物進攻。
「那妳的三餐都怎麼解決?」周美淑並沒有發現身旁的兒子有什麼不對勁,全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顏郁郗身上。
「很方便啊,平常早上就喝些牛奶,午餐公司有員工餐廳,至於晚上嘛……」她小心地看了眼康磊,見他沒有任何反應,才放大膽子明說:「通常都陪副總裁加班或應酬,所以都吃他的。除此之外,有便當店可以解決囉!」
「三餐都吃外面?」周美淑不認同地搖了搖頭。「不行!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難怪妳這麼瘦!」
「老媽捨不得啦,不如妳就教大哥每天帶顏小姐回來吃晚飯不就得了?」康礎提議道。
此話一出,讓康磊一口菜梗在喉嚨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張臉脹得通紅。
「大哥害躁了。」康碔故意誤解康磊臉紅脖子粗的糗態,促狹地說了句。
「咳!咳咳……」康磊艱難地拿起開水灌了一大口,好不容易才讓那做怪的飯菜吞下肚子,並一連咳了好幾聲,才得以平穩呼吸的順暢。
「你這孩子怎麼搞的,都三十歲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不小心!」周美淑蹙起眉,輕拍兩下他的背脊,注意力又回到郁郗身上。「阿礎這個提議真好,就這麼決定了!郁郗,以後妳就每天來家裡吃飯。」
「呃……不用了,伯母——」顏郁郗沒想到自己這次的「雞婆」,竟會得到如此盛情的「回饋」。手一軟,不小心讓手上的筷子跌落在地上。
「瞧,有人要請吃飯了!」康礎得意地笑了,同康碔暗中使個眼色。
康碔淺淺地勾起嘴角,垂下眼瞼扒了口飯。
「不是,我真的不能麻煩你們……」她真的急了,怎麼辦?她又沒付出什麼,充其量只是日行一善而已,怎能如此占人家便宜?
「什麼『你們』、『我們』的,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喂,小磊,你倒是說說話啊!」周美淑正愁沒機會留住她,還好這兩個雙胞胎兄弟的腦袋還不錯,知道要想法子幫她出主意,總算沒有白生了這兩個渾小子!
「呃……」突如其來被點了名,康磊尷尬地抬起頭,望向對面一臉慌張的她。「既然媽都這麼說了,妳……就答應了吧。」
「這……」顏郁郗根本沒料到康磊會持贊成票,她完全失去了主張。
「別這呀那的,既然小磊也同意,那就這麼說定了!」周美淑總算安了一顆心,她滿足地開始吃著美味的一餐。
「副……」
「好了,趕快吃飯吧!等會兒我送妳回家。」說也奇怪,他竟有股想笑的沖動,不過他極努力地忍了下來,卻在唇角洩漏了他的好心情。
「真好,總算每天都有嬌客來訪囉!」康礎聳了聳肩,開始專心吃飯。
「最好能持續一輩子。」康碔挾了口青菜,不大不小的聲量正好足以讓在座的每個人聽到。
看來這場晚餐,唯一覺得前途黯淡的,只有食不知味的顏郁郗……
ξ ξ ξ ξ ξ ξ
康磊哼著小曲兒,瀟灑地轉動手上的方向盤,完全沒有隱藏他的好心情。
顏郁郗坐在駕駛座旁,一想到他完全沒有對自己伸出援手就有氣;可是他們總是一家人嘛,站在家人那邊說話也沒錯,可是她就是氣惱嘛!
每天到他家裡報到、吃晚飯,還得由他接送,難道他都不嫌麻煩?
「喂!剛才說的事不算數行不行?」雖然答應的事沒有做到,是小人才會做的事,但她就是不想與他有太多牽扯啦!平常他都已經名列「摸壁鬼」之一了,再這樣下去,她何時才能擺脫得了他?
「行,只要我媽答應就行。」他也答得干脆,索性把問題都丟還給自己的老媽。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明知道人家不想傷害她老人家的心,還故意把最燙手的事丟到她身上。「喂!你這樣很不道德哦!」
康磊將車停在她租賃的房屋樓下,這個地方他倒還算熟悉,因為每回加班加得太晚或朋友聚餐後,他總得載她回來。「不道德?」他挑起眉,好笑地看著她。
「嗯。」她回答得理直氣壯。「我已經把時間都賣給公司了,扣掉被你壓搾後的時間所剩無多,你怎麼忍心要我每天還得撥出時間到你家報到!」她說得楚楚可憐,而且頭頭是道。
「小姐,妳總得吃飯吧?」他舉起手臂跨在她的椅背上。「而且我媽是好意。」
「我當然知道伯母是好意,可是平常我隨便吃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泡面最快了,三分鍾就可以吃了,前後加起來用不到十五分鍾,我就可以打發掉一餐。」她完全沒注意到他突如其來的靠近,還不忘將自己拒絕的「理由」列舉出來。
「到你家去吃飯,總不好意思一到你家就吃吃喝喝,更不能吃飽就拍拍屁股走人,總得留點時間跟伯母聊聊天什麼的,而且吃的是白食,總覺得心有愧疚……」她叨叨絮絮地喃喃自語,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康磊專心地盯著她豐富的表情變化,霍然覺得與她共事的這三年來,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波浪型的長發梳成馬尾,幾絡不羈的發絲散落在她兩鬢旁;晶亮嬌媚的鳳眼、秀氣挺直的鼻梁,還有那誘人的唇瓣……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氣,聞喚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清香
「咦?你靠這麼近干什麼?」直到他的呼息在她耳邊拂過,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之間距離竟是如此接近、她突然有些心慌,張大了眼無辜地瞅著他。
「妳知不知道我媽很喜歡妳?」他低切地在她耳邊說道。
「知道啊,我這麼親切善良又溫柔可人,要不喜歡我是很難的。」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肩膀,暗示他離她遠一點。
「親切善良、溫柔可人?」他不禁對她自誇的本事產生無比的崇拜感,卻沒有因她的「暗示」而稍離半寸。
「那可不!不要隨便懷疑你所看到的。」見他不為所動,她的上半身往車門的方向退了點。這麼近地跟個男人說話,她不習慣,而且是很不習慣!「喂,我話還沒說完呢!充其量我只是你的下屬,每天到你家吃飯算什麼?沒親沒戚的,我拿什麼臉到你家包晚餐吶!我可沒那麼厚臉皮。」
「做我的女朋友。」她越躲他就越是逼近,倏地將她逼迫貼靠在車門上,一張俊臉跟她只有一指的距離。薄薄的唇瓣蠱惑地在她眼前一張一合。
「你……你發什麼神經……」她張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眨了眨。
這顆大冰塊竟要自己做他的女朋友?不!太驚人了,她可不想讓自己日後的生活變得像冰窖一樣,了無生趣。
「妳不是說沒名沒分的,會不好意思?那好,我就給妳個名目,好讓妳大大方方地到我家搭伙嘍!」他壞壞地邪笑著,不斷在她的臉蛋上噴氣。
「什麼沒名沒分!」被他這麼一扭曲,一張小臉止不住熱辣起來。「我說的是『沒親沒戚』,可不是『沒名沒分』!差兩個字差很多耶,你不要亂改人家的話啦!」
真要命!她的後腦勺都已經緊貼著車窗玻璃了,他難道不知道「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道理嗎?改明兒個一定要上交通部告他一狀,嚴重藐視人身安全!
「妳說的也沒錯,女孩子家臉皮總是比較薄,雖然我家附近沒有愛嚼舌根的三姑六婆,但為了妳的聲譽著想,妳還是乖乖地當我的女朋友,以免真的傳揚出去,妳會受不了。」他都大方地提供「避嫌」方式了,這下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不要!」他靠得這麼近,害得她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能動動嘴皮子。「與其做你的女朋友,我不如老實跟伯母說我反悔了還容易些。」天吶!他那純男性的體味不斷地鑽進她的呼吸系統,形勢實在有夠給它噯昧的啦。害得她單純的少女心蠢蠢欲動、心蕩神搖,一顆腦袋都不能好好運作了。
「做我的女朋友有這麼難嗎?」他不悅地蹙眉,對於她的反應相當不以為然。
雖然他給人的評語是冷淡得像個冰塊,但好歹地也算是眾人眼裡條件極佳的「金龜婿」,多少人恨不得與他攀親帶戚的;若不是他故意表現得冷漠淡然,如今還輪得到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妞來拒絕他嗎?
「當……當然。」她不敢輕舉妄動,他靠得這麼近,害得她的心髒都開始亂跳一遍了啦!「你可不可以……稍微離我遠一點?」她僵硬地擠出微笑,企圖減低兩人之間的張力。
「不可以!」他抬高下巴,眼看著就要貼上她的臉,微瞇的眼帶著十足十的警告意味。「妳最好給我一個能讓我接受的理由!」
「不要就是不要,還要什麼理由嘛……」她快「花轟」了,這家伙姓「煩」的嗎?實在有夠「盧」耶!
「說!不然不讓妳回去!」她的拒絕真的很傷人耶!想他第一次開口叫女人做他的女朋友,便遭到如此悲慘的下場,若真傳了出去,他這張臉要擺到哪兒去才好?
「好啦,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就當做今天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從下了車以後我就自動消去記憶好不好?你就不要再逼我了……」她可憐兮兮地僵笑著,心跳直飆一百八,胸口也因急促的緊張而起伏不定。
「我像是會逼迫女人的下流男人嗎?」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驀地,她起伏不定的胸脯不經意地輕觸到他緊靠著她的胸膛,霎時車內的溫度急遽上升好幾度,這下子不僅是她,連他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
「當然像……呃,我的意思是不像、不像……」她哭喪著臉,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這張嘴這麼笨,明知在這個時候是不能說實話的嘛!卻還口沒遮欄地實話實說,這……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她陷在責備自己的思緒裡,全然沒有發覺形勢對她十分不利:現在的她就像只秀色可餐的小綿羊,卻倒霉地面對饑腸轆轆的大野狼,而她竟然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妳說錯話了,該罰!」
似乎正愁找不到懲罰她的理由,他得意地抓住她的小辮子,邪魅的笑漾在他的嘴角。在她還絞盡腦汁想辦法敷衍他時,他柔軟的薄唇便已不著痕跡地御住她的小嘴,盡情地享受她短暫的茫然
咦?什麼東西在咬她?
「把嘴張開。」他霸道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略一施力,便教她主動輕啟紅唇,方便他的侵入。
「唔!」她張大了眼,沒想到他竟這麼大膽,竟然在車子裡……堂而皇之地奪走她的初吻?
靈動的舌頭纏繞著她不斷退縮的丁香,恣意地在她口中翻攪,滑過她整齊的貝齒,盡情地吸吮她甜美的蜜津;大手不安分地攫住她緊靠車門的腰肢,將她往自己懷裡送,感受她柔軟軀體攀附在自己身上的美妙滋味
顏郁郗的腦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他入侵的舌頭及在背後輕撫的大掌。她甚至忘了要呼吸,直到她幾乎因缺氧而昏厥時,他才大發慈悲地放開她,還不忘輕舔她被吻得紅灩灩的唇瓣。
「做我的女朋友!」他像只偷了腥的貓,得意地回味適才的吻,然後有點懊惱地發現,單純的吻已經不能夠滿足他了。
「唔……」她晃了晃腦子,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而在聽到他的問題後,她立即恢復神智,不經思考便回答:「不!」
「不?」他挑起眉,二話不說又堵住她的紅唇,展開二度纏綿火辣的熱吻……
當他再次不甘願地放開她時,顏郁郗軟綿綿地靠在他胸口,耳際不斷傳來他有力的心跳。
「答應我?」他又問。
「我……」她搖了搖頭,虛軟地不敢再做任何回答。
他輕笑地抬起她的下巴,愛憐地以拇指輕刷過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瓣。「沒關系,我很有耐心。反正妳也逃不了,我會每天問妳,直到妳答應為止。」
直到他的座車揚長而去,顏郁郗還呆愣地站在公寓大門前,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媽媽忘了去幫她安太歲,要不然她為什麼會遇到這麼個霸道又不講理的「煞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7 23:58:38
第二章
一夜雜夢到天明,顏郁郗索性早早起床,穿好衣服後泡了杯牛奶給自己提提神,然後呆滯地凝望著窗外早起的麻雀。雖然天空白雲朗朗,但她的心頭卻是烏雲滿布。
Q晚遭到康磊「慘無人道」的對待,她倒也頗能自我調適,期待好好地睡個覺。沒想到那個沒天良的家伙整夜來她夢裡糾纏,只要她一閉上眼睛,那討人厭的吻便一再重復烙印在她的眼皮上,像錄像像倒帶似的,完全沒有休止。
更恐怖的是,經過一整夜的「反復練習」,她甚至覺得跟他親吻的滋味還不錯。
她一定是瘋了,她竟覺得那種口水互相傳來傳去的滋味還不錯耶!她什麼時候變成了欲求不滿的色女了?可怕!太可怕了!
唉!人家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她明明還不到三十歲……雖然坐二望三,但總還有四年可以苟延殘喘吧?沒道理那麼年輕就發春哪!實在太詭異了!
都是康磊惹的禍,只要一碰到他,她的人生就一片混亂,他真是個大霉星!
唉,其實有時候能像現在這樣發發呆、歎歎氣是件很愜意的事。可是最好不要在心情矛盾、紛亂的時候來這麼一下,那很容易導致氣血不順,對她這種正值青春動人的女人來說可是大忌!
牆上的掛鍾盡責地專司職務,在它賣力地走動下,一分一秒就這麼毫不留情地消逝。當指針走到八點的時候,她習慣性地起身伸伸筋骨,准備在八點半准時出門上班。
門鈴響起震撼的「命運交響曲」,顏郁郗神經兮兮地盯著大門,想不透此時此刻有誰會來按她家的門鈴,但她並沒有多遲疑,連忙跑去開門;因為命運交響曲的音效太過驚人,若不快點開門,鐵定會有鄰居沖出來抗議。
「小阿姨,還好妳還沒有去上班。」門外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高大男孩,他露出一口白牙,一副健康寶寶的模樣。
「恭儒?」她很快便認出他的身分,並訝異於他的造訪。
齊恭儒是她大姊的兒子,由於顏郁郗是顏媽媽在三十八歲高齡時才懷的小女兒,所以她跟大姊足足差了二十歲。而且大姊二十一歲就嫁了,並在同年生了眼前這個壯小子,所以她跟齊恭儒也才差了三歲。
「不就是我。」齊恭儒愉悅地回答,並吊詭地探頭探腦,不斷地往她屋裡瞧。
「干麼?你在看什麼?」顏郁郗順著他的視線往屋裡瞧,卻瞧不出個所以然。
「單身女子的公寓,我看看有沒有不該出現的男人。」他皮皮地笑道。
「胡說八道!」她板起臉斥責他。
「拜托!都什麼時代了,妳房裡沒有男人,我才覺得奇怪呢!」齊恭儒誇張地張大嘴巴。
「你再亂說我就打你屁股!」新新人類的想法太過新潮,讓顏郁郗的古板腦袋一時無法接受,一張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干麼那麼緊張,我只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這樣我才好跟奶奶交代呀!」他嘻皮笑臉地看著顏郁郗的紅臉,大方地透露奶奶交代給他的重責大任。
「死孩子!就會嚇人!」嘖!她就知道這小子出現准沒好事。「你來台北干麼?」
「不要這麼凶嘛,當然是來找工作嘍!」小阿姨的個性還是沒變,只要不對她胃口的話,三兩下就可以激發出她旺盛的腎上腺素!他才剛由大學畢業,想來台北闖闖天下。「你們公司有沒有缺人,可不可以幫我注意一下?」
全村的人都知道小阿姨在台北的大公司上班,畢竟喬氏企業在台灣也算前十名的大型企業。不僅規模大、制度全,最主要的是福利好,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新鮮人想擠進高氏。他在大學裡的成績相當不錯,當然也想試試自己的能力嘍!
「我可不喜歡走後門那一套!」她皺起眉,明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嘿!我只是要妳幫我注意一下嘛,如果有機會,我會憑自己的實力進去,絕不靠半點『裙帶關系』。」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顏郁郗一臉狐疑地看著他,過了兩份鍾。「好吧,我會幫你注意看看。喂,先說好,你自己說的話可得算數,不能走後門。不然我絕對會剝了你的皮,順便做成醃肉!」她答應得不甘不願,還不忘威脅兩句。
「知道啦!我可不想變成大胖子。」他差點沒斬雞頭發誓。
顏郁郗被他逗笑了,掄起拳頭敲他肩膀一記。「我要去上班了,你住在哪?回來我好跟你聯絡。」她轉身想到屋裡拿紙筆,好記下他的聯絡地址和電話。
「很容易記的,我就住妳對門。」
ξ ξ ξ ξ ξ ξ
「副總裁,現在向你報告今日行程——」顏郁郗進辦公室之前用力吸了兩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臉看起來像上了護膚面膜般緊繃。她已做了最佳的心理准備,決定對辦公桌後面那個無恥的男人實行三不政策——不談判、不妥協、不嬉皮笑臉。
康磊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正准備低頭做事,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快速抬起頭,半挑眼眉、嘴角帶笑,神情吊詭地看著她。
顏郁郗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她不曉得他在看什麼,但自己已經發過誓,不跟他談判、妥協、嘻皮笑臉,所以除了公事之外,她拒絕跟他做任何言語上的「流通」!
在他饒富興味的眼光注視之下,顏郁郗迅速而冷靜地報告完當日行程,她收起手上的卷宗,謙恭而有禮地問道:「請問副總裁還有事交代嗎?如果沒有,我先出去了。」瞧!多麼專業的職場表現吶!她忍不住在心裡為自己喝采。
轉過身正准備離開他不懷好意的眸光,不料身後傳來他低沈的聲音。「等一下!」
顏郁郗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立刻停下腳步,才剛轉身,赫然發現他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後,兩人之間相距不到五公分。
他抬起手壓住門板,顏郁郗以眼角余光瞟了眼他近在咫尺的手臂,全身僵直得像根木頭。
「妳……反悔了?」他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的眼,眸底透著她從沒見過的詭光。
「我從來不做反悔的事。」雖然被他突兀的舉動搞得緊張兮兮,她仍強裝鎮定地穩住不斷經顫的牙關。
「那妳這是什麼意思?」另一只手堂而皇之地覆上她的頸子,完全不在乎他們現在在公司的辦公室裡,而且還是在上班時間。
「什……什麼什麼意思?」不知吃螺絲是不是這麼回事,反正聽起來就是很像繞口令般糊口。
他的眼隨著手指的滑動來到她的領口,引來她一聲驚喘。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她可以告他性騷擾的!
「我寧可相信妳是故意的。」他輕笑,手指大膽地撥開她的第一顆扣子。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啞謎,不過身為你的秘書,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沒有權利對我動手動腳!」她緊張地抓住領口,順勢撥開他不規矩的手掌。
康磊扼腕似的輕歎一聲,他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我以為妳是不好意思直接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所以故意誘惑我哩!」
誘惑?!這個罪名可大了,她從小到大可沒做過這麼不要臉的事!
「副總裁,請容我提醒你,十點你有個會議要主持,而我要去做會議記錄,所以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她講話的音調控制不住地往上揚,這個冰塊臉真討厭,每次都把人家淑女的形象給毀得一乾二淨。
他退了一步,別扭地皺著眼、眉,把她從頭到腳緩慢地巡視一次。「妳……確定要穿這樣去?」他的語氣裡透著不確定。
怎麼?難道她的衣著有任何不妥,還是拉煉沒拉?
她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純白短袖襯衫外加粉藍色的窄裙,配上三吋的粉藍色高跟鞋,全身的拉煉及扣子都規規矩矩地拉好、扣好了,標准得足以當全秘書科的模范,他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我不認為有何不妥,『副、總、裁』。」她直覺他是故意找麻煩,沒好氣地給他一記衛生眼。
「我還是覺得不妥。」他搖了搖頭,繞到桌子後面拿起他的西裝外套,旋又走至她面前。「最起碼妳也遮一下才好見人。」他將外套披在她肩上。
「我穿這樣不能見人?」她快氣炸了,火速地將他的外套扯了下來,扔到他手裡。「你倒是說說看,我這樣的穿著哪一點不妥,值得你這樣批評?」
因為氣憤,她的臉色較平日紅潤,胸脯也因而急促起伏。
康磊瞇起眼盯著她上下浮動的胸部,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後突然向她貼近一大步,近得差點沒貼住她。
「你做什麼?」她僵硬地握緊拳頭。
哇咧……她都已經提醒過他要保持安全距離了,他要再這麼得寸進尺,她絕對要他好好嘗嘗她的拳頭。
康磊突然伸出手覆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像要確定什麼似的輕撫兩下——
「該死的你!」顏郁郗羞憤地舉起手,來不及落下的「鍋貼」卻被他一把攫住。
「我說妳這樣不適合見人妳還不信,妳看,連內衣都沒穿,難道妳想免費請別人吃冰淇淋嗎?」打從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發現她沒有穿內衣的事實,剛才之所以撫摸她的胸部,除了要證實自己的視力無誤之外,當然他想要順便吃兩口豆腐。
「你亂講,我怎麼可能沒有穿內衣?」她羞紅了臉,他的手還壓在她的胸口,接觸面不停地傳來他的掌溫,燒灼得她有絲暈眩。
「妳不信?」他惡意弓起手指,以拇指與中指輕捏起一小球圓丘。「這裡是粉紅色的?」他邪魅地勾起嘴角笑痕,眼眸逐漸轉濃。
顏郁郗感覺胸部異常緊繃,她低下頭看到他手指間的凸起,一張臉立刻起了化學變化,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她沒想到自己竟做了這麼丟臉的事……那她今天來公司的途中,不就——不就全被看光了?!
她陷在自己高度的神經緊張與震驚裡,竟然離譜地忘了他的手還噯昧地捏著她的「重要部位」,整個腦子裡呈現全然的空白,就差點沒靈魂出竅!
康磊可沒傻到放棄這個大好機會,他放任自己盡情撫弄她飽滿的渾圓,恣意享受手掌間柔嫩、有彈性的肌膚,當然毫無疑問的,他的呼吸也變得混濁——
趁著她還沒恢復意識,他放肆地含住她柔軟的耳垂,並且輕而易舉地偷了個香;不過好日子並沒有維持太久,她就因為這陌生而突兀的動作震醒了神智。
「你……大色狼!」她又羞又窘地用力推他一把,並順手把他手上的西裝搶了過來,怕再被他輕薄似的緊緊壓在胸口。
康磊不愁反笑,得逞的笑容嘲諷地掛在他臉上;他突然有點嫉妒他的西裝外套,能這麼貼身地壓在她柔軟的胸部上。
「我想妳一定有裸睡的習慣。」他沙啞地下了斷言,這下他又多了個嫉妒的對象——她的床。
「要你管!」她的臉紅得像顆紅透的西紅柿,卻還不忘逞口舌之勇。
她是有裸睡的習慣,但她可是有穿小褲褲的喲!她還沒新潮到什麼都不穿呢,八成是昨晚睡得不大安穩,早上起來又混混沌沌的,才會忘了將內衣穿上。
康磊聳了聳肩,臉上的笑容不曾褪去。
顏郁郗惡狠狠地瞪著他,沒想到他笑起來挺好看的……天!她是著了什麼魔,都什麼時候了,還像個花癡一樣,欣賞他俊朗的笑容。
「我……」她躊躇半天,囁嚅地開了口。
她才起了個頭,沒想到康磊便伸出食指,伸到她眼前左右搖了兩下。「我不接受沒有充分理由的請假。」
該死的家伙,連她在想什麼都知道。
這下子該怎麼辦?總不能真讓她「醬子」去做會議記錄吧!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高級干部?
哼!她就知道這大冰塊心懷不軌,絕對是公報私仇啦!這下該怎麼辦……
看她不爭氣地紅了眼眶,他突然整了整面容,又恢復成往常的面無表情。「我會交代下去,會議延後到下午才舉行。現在,妳跟我出去。」
「出去?」她驚訝地張大了美美的鳳眼,眼眶還微微帶著水氣。
她沒有穿內衣耶!這個天殺的家伙竟然叫她這副樣子出去丟人現眼?不!她不去,就算會被革職她都不去!
她的心思全數寫在臉上,看得康磊又好氣又好笑;他是這麼沒品的男人嗎?再怎麼說,他都不會讓自己中意的女人出去讓別人的眼睛吃冰淇淋,他自認沒這麼大的肚量。
「我帶妳去百貨公司買內衣。」他索性拆穿自己的想法,明白地告訴她。
顏郁郗皺了皺眉,這算什麼?要他帶她去買內衣,她不如死了算了。原本就不想與他有所牽扯,更別談讓自己欠他人情債。
「我家裡有。」她倔強地說。
康磊愣了一下,隨即又扯開一個邪惡的笑容。「好,我送妳回去。」
顏郁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是送她回家穿個內衣,他干麼笑得那麼奸詐?
ξ ξ ξ ξ ξ ξ
一路上,顏郁郗就一直緊緊地抓住從康磊那裡「暫借」的外套,身後又跟著高大的副總裁,在公司裡當然引起不少好事者的注目,並迫不及待地開始竊竊私語。
她不安地加快腳步,心裡的陰影越來越大,但康磊卻像沒事一樣跟在她身後,臉上是一貫的冷漠。
顏郁郗的公寓距離喬氏集團不過二十分鍾車程,加上康磊的車性能極佳,很快就到了她家樓下。
「你跟上來干麼?」顏郁郗生氣地停下跨在階梯上的右腳,回頭瞪著像影子一樣跟上來的高大身軀。
「這樓梯沒燈,視線又差,為了避免妳遇上『樓梯間之狼』,我只好跟著上來嚀!」他說得何其無辜。
「我們這裡治安很好,不會有這種變態!」她都快被他弄得精神失常了。
「我還沒吃早餐,妳不介意請我喝杯牛奶吧?」他記得她說過早上都以牛奶果腹,所以找了個可以讓她心軟的理由,其實他早在家裡吃過了。
「你……」她的愛心又適時發揮作用,只得無奈地揮揮手。「算了,你上來吧!」
康磊得意地跟在她身後,由於她住的是舊式公寓,所以沒有電梯這種設備。隨著她上樓梯的腳步,在他眼前的臀部隨之晃動,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弧形優美的臀部左右擺動,艱澀地吞了吞口水。
該死!她跟他共事了三年,他竟遲鈍到現在才發現她的身材這麼好!
「隨便找地方坐。」顏郁郗一進門便順手丟下鑰匙,隨便撂下一句話便往房裡沖,扔下他一個人站在大門口。
康磊關上大門,輕而易舉地便將她的住處看個透徹,小小的套房空間,她卻整理得相當清爽,看來她的審美眼光也不錯。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外面是一大片空地,沒想到在台北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還會有這麼空曠的景觀。
一側身,正好面對屋裡唯一的房間,不經意地,他發現她竟沒有將房門關好,明顯地露出一條「觀景窗」。
顏郁郗由衣櫃裡找出一件白色滾蕾絲的絲質內衣,她利落地脫下襯衫,准備將放在床上的內衣穿上……
「啊!」突然由鏡面裡發現康磊早推開房門,一臉悠閒地倚在門框上,她一驚,呼叫聲就這麼止不住地逸出嘴巴。
「就說妳是故意誘惑我的還不承認。」他相信她的腦袋一定很單純,而且單純到每次只能思考一件事情,因為她只要一驚訝或緊張,往往會忘了自己正在做些什麼。譬如在辦公室裡,她就因此而被他偷到香,現在的情勢更誇張,她根本忘了她現在是半裸——
唉!真是幸福吶!
「誰……你怎麼跑進來了?這是很不禮貌的!」說她單純她還真是單「蠢」,只顧著指責他,當真忘了自己春光外洩。
「是妳自己沒把門關好,怎能怪我主動?」他踏進房間,大手一撈,撈起一件精致而可愛的內在美。
「別亂動人家的東西……耶?你拿了什麼?」顏郁郗瞪著他手上看起來頗為眼熟的衣料,一股不祥的預感再次在腦海裡成形。
「啊——」
當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又做了什麼胡塗事時,來不及遮掩外露的春光,聲音卻早一步逸出喉嚨,然而在她尖銳的聲音還來不及發洩完之際,康磊的動作卻比她的聲波還快,長臂一伸,迅速將她半裸的雪白嬌軀摟進懷裡。性感薄唇在第一時間內就堵上她張開的紅唇,將她的吶喊全數吞到他口中。
「唔!」她極力想掙開他的輕薄,沒想到這下子卻成了無意的挑逗。她的渾圓不經意地磨蹭他的胸膛,也間接地撩撥起他最深層的欲望。
「別動,否則後果妳自己負責。」他放開她的唇,沙啞地在她耳邊低喃。
「怎麼可能不動?」顏郁郗驚羞交加地扭動著身軀,一雙粉拳不斷落在他胸口。「難道我要乖乖地任你欺負?」
「是妳先誘惑我,我不道歉!」他的太極拳打得極好,三兩下又把責任撥回去給她。
「鬼才會誘惑你!」她氣得頭都快冒煙了。「放開我!」
「好,除非妳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他懂得利用她的劣勢,緊抓著她的小辮子。
「你……卑鄙小人!」她怒不可遏,又想護住自己的胸部,又想狠狠地撞他,她掙扎得好痛苦。
「沒這麼嚴重吧?」他勾起一抹笑痕。「我不過要妳給我一個追求妳的機會。」
「見鬼的機會!」她控制不住地大聲嘶吼,忍不住紅了眼眶。「你根本是強迫人家……你都沒有想過我有多麼害怕——」用力吼過突發一陣虛軟,她霍地顫抖地指控他非人的行為,無可遏抑地顯露出脆弱的一面。
「郁郗……」她的脆弱誘發他的內疚,此刻他才驚覺自己似乎真應了她那句咒罵的話——卑鄙小人。居然利用她女性的弱點來逼她就范,這樣惡劣的行為的確讓她難以接受,別說給他機會追求她了,搞不好還將她推得更遠。
她開始抽噎起來,兩只手忍不住抓住他的襯衫,索性放任自己賴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哭個痛快。
「對不起,是我不好,妳別哭了。」他尷尬地拿起內衣為她穿上,還小心地為她扣好背扣。
「本來就是你不好……」她低垂著頭,為這樣親密的舉動而害羞不已。
「是,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好不好?」他曾幾何時曾這麼低聲下氣過?但為了她,他認了,況且真的是自己不對。
「你放開我啦,人家還要穿衣服啦。」不知不覺中,她的語氣多了些許撒嬌意味。
「我幫妳穿——」他笨拙地為她拎起襯衫,忙不迭地套在她肩上。
「不要啦,我自己來……」她羞赧地轉過身,自顧自地抓好身上的衣扣。
「別怪我了好不好?」他瞅著她纖纖背影,一抹不安在心頭擴大。
怎麼辦?她會不會從此不再理他了?
心頭突生一股濃濃的悵然,他不曾安撫過女人,也不知道她將會有什麼反應,萬一她從此不理他或避不見面,他怎麼跟母親交代?
更重要的是,他怎麼跟自己交代?
顏郁郗無聲地歎了口氣。
算了,他早習慣將一切操控在手裡,怎能忍受她一味的拒絕,何況自己對他的感覺好似……她說不上來,卻敏感地察覺一切似乎跟以往已經不太一樣了。說不定……說不定她真的該給自己重新認識他的機會——
她理好衣服後抹了抹臉,回頭盯著他的眼眸。「如果你馬上送我回公司,我就不怪你。」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7 23:59:16
第三章
極有默契地,康磊與顏郁郗兩人都不再提及那令人尷尬的緋色事件,康磊也不再提起要顏郁郗做他女朋友的事。每天,在公司裡相處大半天的時光,下了班後便由康磊帶她回家,開始實踐到他家吃晚飯的生活,兩人之間逐漸發展出若有似無的淡淡情愫。<
「郁郗,怎麼那麼久都不曾來找我,最近在忙些什麼呢?」洛小小泡了杯香醇的奶茶,扶著懷了六個多月身孕的肚子,略感艱辛地端出吧台。
「還不是一樣,上班、上班,還是上班,不然妳以為我還有哪兒可去?」顏郁郗忙接過她手中的杯子,那麼大的肚子,像綁顆球在身上似的,她看得心驚肉跳。
「真的?那為什麼康磊會跟妳一起來?」洛小小一雙眼睛溜溜地轉,不時瞟向二樓的書房。
康磊一到,便和她老公刑柏暘到書房去了,不知又在研究什麼。
「呃……妳知道的嘛,他跟妳老公是好朋友,一聽說我要來看妳,他就……自然成了跟屁蟲嘍!」顏郁郗支吾其詞,總算找到還算合理的解釋。
「跟屁蟲?」洛小小搖了搖頭。「真不像我認識的康磊。」
「人總是會變的嘛!」顏郁郗干笑兩聲,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暗自祈禱這個話題不要持續下去。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洛小小贊同地重復一次。「但為什麼會變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妳嗎?」她扯開一朵嬌嫩的唇花,看似全然無害,問的卻是最犀利的話題。
「噗!」顏郁郗很不文雅地把剛才喝進口裡的奶茶給噴了出來,她皺起眉頭低吟一聲。「噢……糟了。」
她立刻站起身,竄進吧台擰了條抹布,又匆匆地轉回去將桌面擦干,然後又一股腦兒地鑽進吧台裡洗淨抹布,磨蹭了將近五分鍾,才心有不甘地回到原來的座位。
「郁郗,妳不對勁哦!」兩個人是多年的手帕交,洛小小豈會看不出她的心虛?
「不對勁?」顏郁郗摸了摸自己的臉。「哪裡不對了?」
「妳心知肚明。」洛小小輕笑著,眼睛彎成一弧可疑的彎月。
「我?」顏郁郗指了指自己,心虛地繼續裝傻。「哪有啊,妳別亂說。」
「我亂說?」洛小小不悅地提高聲量,然後賊兮兮地靠過身去,不過因為肚子卡在她與桌子中間,充其量只能稍微往前傾。「妳老實說,妳是不是跟康磊正在交往?」
顏郁郗睜大了眼,正想推干抹淨,門上的風鈴適時響了起來,成功地吸引住兩個女人的目光。
「小小,妳在啊!」龔雲鵬走了進來,臉上掛著笑容。「咦?這位小姐很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呢?」他一進門就發現她了,不就是那位可愛的伴娘?
「先生,這種搭訕方式已經過時了。」顏郁郗暗自松了口氣,起碼可以暫時躲過小小的逼問。不過她可沒因此而對眼前的男人真有好感,因為她靈敏的鼻子早嗅出他跟康礎是同一類的男人——油嘴滑舌。
龔雲鵬聳了聳肩,隨意拿了張椅子坐在顏郁郗旁邊。「嘿!我可不是搭訕哦,我真的見過妳,小小,妳說是不是?」他聰明地先找到盟友,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我想想……」洛小小很認真地搜尋自己的記憶庫,終於有了一絲頭緒。「哦,是啦,不就在我的婚禮嘛!」
郁郗是伴娘,而龔仔是招待嘛,還好她的記憶力還算不錯,不然真的忘了有這麼回事。
「我可沒印象。」顏郁郗很不給面子的吐槽。
「哦!像妳這麼迷人的小姐,怎麼會說出這麼無情的話?」龔雲鵬捧住胸口,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樣。「真是讓我的心靈受到前所未有的創傷!」他誇張地哀聲歎氣。
洛小小被他的舉動逗笑了,顏郁郗卻皺起眉頭。「算了,就當我們真的見過面吧!」她寬宏大量地說。
「我是龔雲鵬,我可以約妳一起吃個晚飯嗎?」龔雲鵬露出一個迷倒眾生的笑容,適時提出邀請。
「晚飯?」提到這個敏感的字眼,顏郁郗立刻警覺起來。「恐怕不行哦……」
「今天不行,那明天呢?」人生是值得期待的,明天不行還有後天,她總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有事吧?
顏郁郗不安地看了眼滿臉興味的洛小小,她嘿嘿地干笑兩聲。「很抱歉,明天也不行……」
「那妳說哪天晚上可以?我絕對把那天晚上空出來。」龔雲鵬彷佛不知道「知難而退」四個字怎麼寫,他一再追問著,非得要她給個日子不可。
「呃……」該死的康磊,他干麼一直躲在樓上嘛!人家有難的時候不會出手相救,畢竟她所有晚上的時間都被他給「包」了,而且他不是該適時當個稱職的男主角,出來解救她這個無辜的小白兔嗎?
「郁郗,吃個飯又不會少塊肉,難不成妳跟什麼人約好了?」而且還是每天晚上?有問題,大大的有問題!洛小小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慮,終於出聲幫了龔雲鵬一把。
「我……我怎麼可能跟什麼人約好……妳知道我工作忙嘛……要加班還要應酬,哎呀!反正就是沒空啦!」她煩躁地搔了搔頭發,不甚高明地打馬虎眼。
「不然假日好了,假日妳總有空了吧?」龔雲鵬還是不死心,退而求其次。其實若排在假日,他也不見得吃虧。吃頓晚飯不過一、兩個小時,假日可就不同了,可以跟美人共處一整天哩。
顏郁郗無聲地歎了口氣,假日!假日可是她難得可以休息充電的日子,她可不想跟個油腔滑調又纏人不休的無聊男子去逛街或游山玩水,那只會讓她的細胞加速死亡。
「龔仔,我看你還是直接找她上司接洽看看,我都不知道現在當個小秘書,行程竟排得比大公司的總裁還要滿,這工作可真不是人干的!」洛小小喝了口又香又濃的牛奶,慢條斯理地提議,心裡卻在暗自偷笑。
「誰知道她的上司是哪號人物?」沒想到現在泡個美眉那麼困難,還得向她上司申請約會的時間,套句小小的話,她的工作真的不是人干的!
「她的上司是我。」康磊由二樓走了下來,身後跟了刑柏暘。「龔仔,你找我有事嗎?」他們三人在大學裡是形影不離的三劍客,交情自然不在話下。
「康磊?」那可好辦了,畢竟是多年老朋友嘛,說什麼都會幫他一把的。「正好,我想向你借一下你的女秘書,讓她跟我去吃頓飯,可以嗎?」
康磊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顏郁郗,只見她心虛地低下頭。「她答應了?」
「還沒有,不然我找你干麼?」龔雲鵬沒好氣地嘟嚷著。
「她沒答應就是不想跟你出去吃飯,你還問我干麼?」他的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帶笑的眼眸緊盯著顏郁郗的發旋。
「她說要加班,還要陪你去應酬,你大人有大量,就答應讓她放一個晚上假,陪小弟我去吃頓飯會死啊!」龔雲鵬把她的借口搬出來重復一次。
「郁郗,妳是這麼告訴他的?」康磊的黑眸閃了閃,問道。
顏郁郗干笑兩聲,臉色頓時一片尷尬。
該死的大冰塊!她不這麼說該怎麼說?說她得每天到他家報到吃晚飯?那她一世清白不全毀了!不說,打死都不說!
洛小小好笑地看著眼前的三人,不著痕跡她拋了個眼神給她的丈夫。刑柏暘眼見形勢有點詭譎,加上太座的眼光,他也開始覺得事情逐漸變得有趣起來。
「磊,看龔仔這麼有誠意,你就答應他吧!只不過是一頓晚餐,不會有什麼損失的。」他在一旁煽風點火。
其實他早警告過龔仔,如果他想對顏郁郗下手,恐怕康磊會擋在他面前,他就偏偏不信邪,硬是要以身試法;不過他倒想看看一向對任何事似乎部不感興趣的康磊,會為了郁郗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反應。
「是不會有什麼損失。」康磊冷冷地說道,一邊拿出手機遞到顏郁郗面前,並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妳自己打電話跟媽說,妳今天不回去吃飯了。」他的音量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座的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其它三人一聽,個個張大了眼,立刻讓康磊的話牽引到另一個想法——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而且還征得康磊母親的認同?!
顏郁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干麼說得那麼噯昧!媽媽是他的,家也是他的,他憑什麼說得好像她跟他有什麼扯不清的關系,這下……這下她就算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啦!
龔雲鵬見她臉色不對,連忙開口打圓場。「不好意思了,康磊,倘若我早知道你們的『關系』,就不會這麼自討沒趣,畢竟『朋友妻,不可戲』這個道理我還懂。」
洛小小跟刑柏暘聽他這麼一說,兩個人極有默契地同時翻了個大白眼:這家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火上加油的話。
果不其然,顏郁郗的臉色立刻轉成黑色,美麗的丹鳳眼幾乎噴出憤怒的火焰。
「你們不要想歪了,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她霍地站起身,主動地拉住龔雲鵬的手臂。「走!我馬上跟你去吃飯!」
「呃……」龔雲鵬為難地看著她,又轉頭看了看康磊,發現他的臉也是難看得嚇人。「這……我看還是改天好了。」他開始為自己的手臂感到擔心,期待它不要因顏郁郗的觸碰而「英年早逝」,萬一康磊發起火,難保他的手……
「你真沒用!」顏郁郗氣炸了,火速拚起包包往門外沖,沒心情再理會這些令人心煩的家伙。
「郁郗!」門被用力甩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洛小小這才由一團混亂中驚醒,她慌張地站起身,刑柏暘立刻眼捷手快地扶住她。「康磊,你還不快去追她!」
康磊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不發一語,兩只腳像被釘在原地似的。
「對呀,你趕快去追——」龔雲鵬也忍不住勸說道。
他不出聲還好,這一出聲卻惹來康磊殺人般的寒光,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算我的錯,這帳以後再算,你還是先去找她,免得她一氣之下莽莽撞撞的,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就不好了。」龔雲鵬歎了口氣,終於承認刑柏暘是對的,他無法介入她與康磊之間。
不過能看到康磊這副狼狠模樣,就算被他海扁一頓都值得。
「哼!」康磊冷哼了聲,終於抬起腳步,隨著顏郁郗離去的方向跑。
ξ ξ ξ ξ ξ ξ
顏郁郗滿腹委屈地邊走邊跑,她根本像只失去理智的牛一般亂跑,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去,直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攫住她的手臂,這才阻止她盲目地亂竄。
「放開我!」一回頭,望進一雙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黑眸,她憤憤地用力甩動手臂,想甩開他箝制的手。
「妳在生什麼氣?跟我回去。」康磊冷靜地扯住她,試著跟她講道理。
「誰要跟你回去!」顧不得兩人還在大街上,顏郁郗扯開喉嚨大叫。「不去了,以後都不去了!」
「妳別無理取鬧呀!」眼見好事者的眼光紛紛凝聚,康磊開始好言相勸。「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
「都說不去了,你聽不懂中文吶!」她生氣地撥開他的手,直接往最近的一間酒吧走進去。
看她走進那龍蛇雜處的地方,即使康磊再怎麼不願意,他還是硬著頭皮跟著她走進酒吧。
一踏進去,吵雜聲與混濁的酒氣便一股腦兒地竄進感官,康磊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在角落的座位找到顏郁郗,她已經手腳快速地點了杯威士忌,兀自大口猛灌起來。
「妳會不會喝酒?不會喝就不要喝!」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酒杯。哪有人喝洋酒像在喝白開水一樣,大口大口灌的,也許全世界就她一個。
「你又跟來干麼?還我——」康磊手長腳長,顏郁郗屢次拿不到他搶走的酒杯,索性又向酒保要了一杯。
康磊少見的火氣被她故意的舉動給挑起,他坐了下來,一下子向酒保又點了十杯烈酒,而且那些酒很快地被送到他們桌上。
「你瘋了,難道酒是不用錢買的嗎?」顏郁郗張大了眼,像看恐龍一樣看他。
康磊斜睨了她一眼,深黑的眸跳動著有點憤怒,又有些調皮的詭光。「妳不是要喝嗎?既然要喝就喝個過癮,來,我陪她,我們今天喝個痛快!」
今晚兩人的脾氣都有點失控了,尤其是他,他不否認自己因龔仔邀她吃飯而不悅;因為他很了解龔仔泡妞的動作,那只能用六個字來形容——迅雷不及掩耳。他無法忍受龔仔將郁郗列為他的粉紅獵物,因為她是他康磊中意的女人。
而他之所以故意讓兩人的關系變得噯昧不明,是因為他想讓任何人都斷了對她的欲望,而且有了朋友的認同及推波助瀾,她會更早成為他的囊中物。
「你……好,我們喝個痛快,不醉不歸!」顏郁郗哪知道他有那麼多深沈的想法,憑著一股傻勁兒,她接下他的挑戰書。
要她醉可沒那麼容易吶!
小時候爸爸就當拖著她跟附近的叔救、伯伯們喝個小酒,乘著沁涼的夜風,在樹影婆娑的大榕樹底下,三五個小朋友隨著大人有一口沒一口地比賽誰的酒量好。長久下來,雖不能說是酒國英雌,酒量也不至於差到一兩杯就醉,這點信心她還有呢!
兩個人像拚酒一樣,一人一杯喝個沒完,不知不覺間似乎也化解了彼此間的不愉快,喝到後來,沒有人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只見成堆的酒杯堆滿小小的桌面,酒吧老板則是笑酣了眼,許多酒客饒富興味地不斷往他們這桌瞧。
顏郁郗的酒量終究敵不過康磊,酒過三巡,她已經迷迷糊糊地癱軟在桌上,嘴裡還不斷喃喃地說:「干……再干一杯……」
康磊雖不致如她一般醉倒,卻也喝得八分醉意,他打了聲酒嗝,摸到腰間的手機,用不甚靈活的手指撥了個熟悉的號碼。「礎?還是碔?我在XX路的XX酒吧……對,你們過來……載我們……回去——」
ξ ξ ξ ξ ξ ξ
費了好一番功夫,康礎和康碔才將兩個醉倒的大麻煩塞進車裡,不僅如此,還為他們付清了不算少的酒資。兩個相貌相似的雙生子,如出一轍地出聲咒罵。
「受不了,喝得爛醉才教我們來收拾爛攤子,真他媽的夠意思!」康礎坐進駕駛座,一邊發動車子,還不忘一邊碎碎念。
「他媽不就是你媽,別亂罵了。」康碔的修養顯然比康礎好多了,他不痛不癢地頂了他一句。
「都快一點了,若不是老媽早睡了,老大鐵定被念到臭頭!」周美淑擁有傳統婦女的美德,更擁有一般媽媽輩的功力——念功一流,康家三兄弟都十分清楚自己母親的「嗜好」,除非不得已,否則不會讓周美淑抓到念他們的機會。
「就算媽沒睡,我看他們也沒辦法嘗到媽得天獨厚的念功。」康碔回頭看了看已經沒有意識的兩人。「看,他們都睡死了!」
康礎由照後鏡看了後座一眼,只見康磊歪斜地靠在椅背上,衣服縐巴巴的不說,領帶更是斜掛在肩上;而顏郁郗則軟綿綿地斜靠在他的肩上,看起來睡得挺香甜的。「好個寶貝二人組。他們倒好,自個兒睡死了,讓我們累個半死……」
尾音還沒消散,他突然賊頭賊腦地沖著康碔勾起一抹笑。康碔呆愣地看了他一眼,隨即露出一個意會的眼神,看來他們已經達成協議,決定給這兩個酒氣沖天的寶貝蛋一個天大的驚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7 23:59:51
第四章
一回到家,康礎跟康碔兩人也不管家裡還有客房空著養蚊子,二話不說地把那兩個惹麻煩的酒壇子統統塞進康磊的房間裡,不僅把冷氣開到最冷的程度,還惡劣地將兩人的衣服扒個精光。
說到脫衣服,兩人之間又有意見了。
脫老大的衣服基本上是不會有問題的,三兩下便剝得干干淨淨,還不忘對他的「雄性器官」評頭論足一番,反正機會難得嘛!脫顏郁郗的衣服就問題多多,康礎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康碔為免去他的祿山之爪作怪,兩人便以猜拳決定誰來動手。
最後康碔還是贏了康礎,他很有良心地以被子覆蓋在她身上,才為她除去身上的衣服,即使動手不動眼,他仍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惹來康礎譏笑不斷。
大功告成後,兩人攝手攝腳地留下一盞暈黃的小燈,有如詭計得逞般帶著奸笑悄悄地離去。
由於女生的體質本來就比較怕冷,睡到半夜,顏郁郗便感到一陣寒意,她忍不住直往身邊的發熱體靠去;康磊睡到頭昏腦脹,自然而然地摟住她嬌柔的女性軀體,摟著摟著竟也如在夢境一般,開始不安份地動手動腳
「唔……」大手不由自主地探索著她的嬌軀,一股燥熱由胸口竄起,他微瞇起眼,發現顏郁郗竟躺在他身邊,他一驚,由身體的觸感立即知道兩人身上身無寸縷。
他沉重地搖了搖頭,根本沒有料想到是被兩個弟弟預謀陷害,心裡還直認為自己正在作夢,而且是場春夢。稍做猶豫,他的手像自己有意識似的,開始揉捏她白嫩的肌膚,並暗自祈禱這場夢不要醒得太早……
「嗯……」他的搓揉令顏郁郗暫時覺得不再那麼冷了,她安心地更往他懷裡靠去,直覺地認為靠著這個發熱源,身體便不再感覺到寒冷,完全沒有一點危機意識。
「郁郗……」她的靠近讓他體內更為燥熱,全身鼓動著叫囂的欲念,他俯首輕吻她微啟的紅唇,手掌覆上夢寐以求的柔軟,溫存而輕柔地揉撫著頂端的果實,並愉悅地發現她並沒有推拒,反而更往他身上磨蹭。
多美麗的一場夢呀!夢裡的她沒有火爆的脾氣,沒有一味的抗拒,有的只是溫柔的依附及嬌美的軀體,在在令他想在夢裡一親芳澤。
欲念之火一發不可收拾,他不斷在她身上留下點點吻痕、紅印,也掀起她如夢似幻的熱情。一股說不出口的甜膩由她的感官竄起,使她再也分不清何者是現實、何者是夢境——
他輕柔的吻及狂肆的撫觸引發她不由自主的顫抖及羞意,她悄悄拉起滑落的絲被,想遮掩不著寸縷的身軀,卻被他大手一揮,不但沒有達到覆蓋的效果,更糟的是整件絲被掉到床下,而她整個人被他長手長腳地束縛住,無力再去理會那床絲被。
「喜歡嗎?」夢裡的他對她問道。
「喜歡什麼?」她虛軟地攀附著他的頸項,同問幻夢中的他。
「喜歡我這樣摸妳、吻妳嗎?」他癡傻地輕笑,大掌在她身上輕緩地游移。
她微皺起眉,忍不住弓起身子。「好癢……」
「妳好香……」他俯在她的頸窩,吸取她身上的馨香,並順利地吮吻她柔美的頸部線條,最後停留在她敏感的耳垂。
「不公平……」她不依地敲打他的肩,撒嬌意味濃厚。
「嗯?」他耽溺於她少見的柔順,略微抬起頭,手掌往她神秘的三角地帶竄去——
「不!不可以摸那裡——」她驚喘,卻再也來不及阻止他的撫摸。
「嗯?妳剛才說什麼不公平?」輕輕揉按她敏感的唇瓣,找到密林裡最珍貴的果實,他邪魅地勾起一抹笑,誘引她轉移注意力,讓他能心無旁驚地入侵她最甜美的柔軟——
「為什麼你……一直摸我?可是……我都沒有模你,那不是……不公平嗎?」她說得斷斷續續,全身因為被他挑起的欲望而顫動。
「妳當然可以摸我。」他微笑,牽引著她的手在自己身上移動。「對我的身體還滿意嗎?」當她的手滑過他的胸口,他深吸了口氣。
「你的肉好硬。」她頑皮地戳著他的胸口,突地一陣羞澀。「你……也喜歡我的身體嗎?」也許因為在夢裡,她的問話也變得大膽。
「喜歡。」他毫不猶豫地回答,並且很高興她用的是「也」這個字。
「你喜歡我……哪裡?」她害羞地問道。
他的眼神變得深黝、濃濁,氣息有絲不穩。「這裡……」他的舌尖含住她挺俏的山丘,像嬰兒般吸吮,並引來她陣陣輕吟。「還有這裡……」他頑皮的手指順著她逐漸濕潤的汁液滑進她初嘗人事的甬道,誘發她更尖細的抽氣聲。
「我全部都喜歡……」牽引她的手觸碰自己的剛硬,他努力地調適自己的呼息,讓她感受自己急切想要她的欲望。
「不要……你好燙——」她羞赧地抽回手,將雙手放在他胸口。
「妳也是。」他笑,胸口微微震動。
「不要摸了……我……好熱……」她試著推拒他作怪的手指,卻引來他更深入的觸探,她不安地卷起腳趾頭。
「不要拒絕我,我想要妳。」他在她耳邊低語。他必須確定她已經准備好了,准備好他的占有及入侵。
「我怕……」她張開迷蒙的眼,如幻似真地瞅著他。
「我會溫柔,不會傷害妳的。」他柔聲保證。「可以了嗎?」
「我不知道……」她羞怯地扯住枕角,彷佛可以減輕心悸。
「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他擠身在她雙腿間,溫柔地抬高她的腿,以堅挺的男性磨蹭她火熱的柔軟。
「康磊……」她心慌莫名,卻又隱隱有絲企盼與好奇。
「叫我磊,妳的磊。」他輕柔地挺進她柔軟的幽谷,在遇到阻礙時停頓了下,讓她適應自己的侵入,然後在她呼息逐漸平穩之際,用力沖進她的緊窒,瞬間奪走她的純潔……
「啊——」她疼瞇了眼,水氣迅速在眼眶裡凝聚。
騙人!還說不會傷害她,明明就痛得快死人了,大騙子,全世界最會說謊的大騙子!
「忍忍,第一次都是這樣的,一下子就不疼了。」他在她頰上落下無數細碎的吻,心疼地舔去她的淚水,輕聲安慰她的恐懼。
他極力忍耐自己沖動的欲念,額上布滿細細的水珠,直到感覺她的內部肌肉不再推拒他的入侵,他才如釋重負地開始緩慢抽動,一點一滴帶領她觸探魚水之歡。
冰涼且帶著些許寒意的房間,夾雜著女性的嬌吟與男性的粗喘,沒有人注意那過低的溫度,有的只是彼此眼中的愛人,直到喘息聲逐漸平息,天際也已微亮
ξ ξ ξ ξ ξ ξ
痛!說不盡的酸痛!
顏郁郗全身酸疼地由夢中悠悠轉醒,她翻個身,正想再延續睡眠的時間,不意即碰觸到一副溫暖的軀體——
軀體?!
她瞬間瞠大了美美的靈活大眼,這……情況好像不太對勁噢!
她坐起身,一股不妙的預感直竄頭頂,她僵硬地將臉轉了七十五度,瞟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又迅速將頭轉了回來,瞬時由額頭冒出冷汗。
天!是他?!
她撫著頭,整個腦袋像被大卡車輾過一樣疼痛,為什麼她會跟康磊躺在這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房間;還有,為什麼她的身體會跟腦袋一樣酸痛?難道身體也會宿醉?
她掀開絲被准備下床,沒想到這一掀再次嚇了一跳!
媽呀!她竟然沒有穿衣服!那他……
她絕望地看著他裸露在絲被外的胸膛,根本沒有勇氣掀開他身上的被子,她沮喪地想大聲尖叫!
一閉上眼,夢裡的場景一一浮現腦海,這……這豈不符合時下說的:「酒後失身『卡』自然?」天吶!她是造了什麼孽啊!
她慌張地想下床,不料牽動身上的絲被,連帶地牽動他的感官,令他微蹙著眉跟著醒來。
「郁郗?」一睜開眼,便見到她光潔的背脊,他輕喚了聲。
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他的床上?電光石火之間,他立刻將她與昨晚那場春夢連結在一起,所有夢境與現實一一重迭,驚訝的情緒立時將他沉重的腦袋變得清明。
他抱了她?在昨晚,酒醉之後?
火速掀開被褥,果然地發現床上有著淡淡干涸的褐色血跡,霎時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他緩緩伸出手,輕觸她光滑的肩膀。
「呃……你不要想歪了,我很好,一點事都沒有……」她僵直了背,慌張地想撇清昨夜的溫存,沒想到卻欲蓋彌彰,讓他更看清了所有的事實。
他摟緊她,連人帶被地將她卷進懷裡,大手溫柔地撥開她緊抓被褥的手指,輕輕揉撫她的掌心。「我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我很高興這一切不只是夢。」
顏郁郗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他在說什麼啊!什麼叫做很高興不只是夢?她卻恨不得那不過是一場夢,一場不著邊際的夢!
為什麼她越想撇清與他的牽連,但命運卻偏偏將他倆越扯越緊,像層層纏繞的絲線般牽扯不清?
「你不要誤會了,我……我想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你放開我,讓我好好想一想——」她的腦子快炸掉了,她咬緊下唇,莫名的驚慌與陌生的情況讓她手足無措。
「我們都很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他輕啄她的臂膀,更讓她抖瑟不停。
「不,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她緊張得要命,他干麼還貼在她背後,還親個不停,那只會增加她的困擾和緊張。
「既已是既定事實,我們為何要否定它呢?」他輕聲低語,大手不著痕跡她箝住她的纖腰。
她顯然還不能接受兩人之間突如其來的親密關系,但好不容易造成的既定事實,他才不會笨到讓她輕易抹去兩人的「噯昧」。畢竟他早有期待,只不過這次提前發生在他們倆都還來不及准備的情況之下。
「我們……我們這樣是不對的……」她的腦子無法正常運作,唯一清楚的是不能跟他繼續如此噯昧不清下去。她試圖推開他箝在腰際的手臂,卻總不得其法。
「沒什麼不對!」他霸道地擁緊她,非得要她承認自己已成為他的人。「我們都成年了,而且我也要求妳做我的女朋友,這些不夠嗎?男女朋友會發展成這種關系也是十分合理的,妳為什麼不承認?」他知道自己的口才笨拙,不知道怎麼誘哄一個女孩心甘情願地接受他,他只能為自己尋求合理的理由讓她心服。
「我才不要做你的女朋友!」她立刻否決他的話。
「妳都已經是我的人了,為什麼非得這麼固執?為什麼妳就不肯軟化?」他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沈悶,只好摟緊她,不讓她輕易離開。
顏郁郗撫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她從不知道男人固執起來難纏得令人想尖叫!
「你聽我說好不好?」她甩了甩頭,決定跟他說清楚。
「好。」只要她願意跟他在一起,她說什麼他都不反對。
「你不要沖動,慢慢聽我說。」她攏緊身上的被單,回過頭來望著他,帶著無比認真的神情。「我承認我們昨晚都醉了,所以發生……呃,你懂的,就是那件事。但我不認為你必須因為如此而要求我們交往,我們可以把它當成……一夜情?然後一切恢復跟以往一樣的生活,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
「妳怎能說得如此輕松?」他那俊俏的臉因她的這段話而變得緊繃,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妳把自己交給我,我怎麼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顏郁郗懊惱地呻吟了聲。「我說了,那是我們喝醉的情況之下才會……誠如你所說,現今的社會男歡女愛是何其自然,而且我並不怪你呀!」
「不行!」他不能讓她撇得一乾二淨。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如果不是身陷其中,她一定會覺得此情此景實在很好笑。
在印象裡,遇到這種事急於撇清的通常是男人,而糾纏不休的往往都是女人;怎麼今天倒是全反了,變成是她苦苦哀求他忘了有這麼回事,而他卻固執得緊咬不放?
天吶!她到底該怎麼辦?
「妳還想要我怎麼樣?」他的冷靜被她的一席話消磨殆盡,他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什麼東西!「我們昨晚完全沒有做任何防備措施,妳有沒有想過,妳肚子裡極有可能有了我的孩子?」
「不……不會吧?」她瞠大了美美的鳳眼,一時之間也被他的話給驚得失去了主張。
「現在誰都不能說沒有。」見她態度不再堅持,他不禁喜上心頭。他跳下床,隨便找了套運動服套上,也丟了一套給她。
「我去跟媽說。」他興沖沖地往房門外走去。
「等一下!」顏郁郗這一跳嚇得更重,她連忙喊住他。「你不能跟伯母說!」
「為什麼?」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你……你如果去跟伯母說,我……我就辭職離開台北,永遠都不再見你!」她咬了咬唇,在找不到阻止他沖動行為的理由之下,她只得出言恐嚇。
「不行!」聽她這麼一說,他頓時慌了心神。「我不准!」
「那你就別說!」她原本並不想這麼威脅他的,可是周美淑一旦知道昨晚的事,以她傳統的觀念,恐怕會硬逼著康磊娶她不可。
偏偏周美淑就像是她的克星般,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狠下心來拒絕周美淑對她的要求,也許是她的心太軟,也許是尊重她老人家,反正她就是被壓制得死死的,一點掙扎能力都沒有。
而且她還不明白自己不安定的心,有沒有信心跟他過一輩子……
不!她才不要這麼草率地決定自己的婚姻,她還年輕,她還不想這麼早就糊裹胡塗地嫁人,她還有選擇的權利呢!
康磊頓了頓,緩步走到她身旁坐下。「如果我不說,妳會留下來嗎?」
顏郁郗迷蒙地望著他,黑眸蒙上一層霧色,她緘默不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妳會留下來嗎?」他問,心中湧起陣陣不安定感。
雖然他長得不是頂帥,脾氣也不頂好,更不會說那些膩死人的甜言蜜語,但再怎麼說也不至於淪落到讓女人避之唯恐不及、急著想擺脫他的地步;相反的,那麼多人急欲將女兒與自己攀親帶戚,總不會只是為了表面上的頭銜與外在的財富?
他真的這麼沒有女人緣嗎?還是她討厭他?為什麼……為什麼她都已經失身於他,還急於撇清兩人之間的距離,而不是哭哭啼啼地要他負責?
他實在搞不懂女人的心理,他不要的女人像蒼蠅見到食物一般不斷地自動黏了上來,可他真心想要的女人卻將他推得遠遠的,這教他情何以堪?
「我的答案很重要嗎?」他眼底的憂郁觸動了她的心弦,她的心再次軟化。
他執起她的手,輕輕在她細致的手背上烙下一吻。「對我來說——很重要。」他並沒有隱瞞自己對她的重視。
她羞澀地抽回手,終於點了頭。
「不離開台北了?」壓下胸口雀躍的心跳,他小心翼翼地問。
「工作在台北嘛,怎麼離開?」她低著頭輕聲地回答他。
「不會借故辭職,對我避不見面?」雖然他在意得要命,卻命令自己不准太過急躁,以免讓她看出自己的不安。
「你是我的上司,要避開你恐怕很難。」她歎了口氣,喬氏是間不錯的公司,真要她離開,她還真不知到哪再找到福利這麼好的公司咧!
「除了上司的身分,我……可以做妳的男朋友。」第一次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他不自在地垂下眼瞼。
「臭美!」她突生一陣羞意,以嘲笑的口吻啐他一句。
「不行嗎?」他陰郁地看著她。
噢!又來了,又以這種可憐的眼光看她,明明知道她心軟的說
「好……好吧,那我們就……交往看看囉!」她故做輕松,心跳卻不自覺地加快。
喜悅襲上他的黑眸,瞬時閃耀著晶亮的光彩。
「不准後悔!」他怕她臨時又改變主意,霸道地宣告著。
「我只答應交往看看,你不能對我亂來。」她連忙先訂好「交往守則」。
「如果妳想要也不行?」難道他昨晚的表現不夠好?他有點氣餒。
「我才不會呢!你不要亂講……」她驀然紅了一張小臉,看來極為動人。
「真的不會?」他狐疑地瞅著她。
不會有情欲波動是不識情欲的滋味,經過了昨晚,她真的不會想要有肉體的接觸,不想要有親密行為?
「不會、不會、不會!」她懊惱地連喊三聲。
「好好,都依妳。」他笑了,笑得極燦爛。
只要她肯給自己機會,他有把握擒住她的人、她的心。
顏郁郗失神地看著他的笑臉,原來……他笑起來真的滿吸引人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8 00:00:28
第五章
齊恭儒開始進入喬氏工作,顏郁郗為他找到一個公關科的空缺,正好他在大學裡念的科系是社會關系系,加上優異的成績,他很容易地便排除所有的競爭者,爭取到這個職位。<
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科員,但他已經覺得很滿足了,畢竟喬氏的升遷制度齊全,要往上爬並不是件難事。
他健朗的外型與風趣的談吐,輕易地引起女同事們的好感,相對的,很多女孩子開始對他懷有朦朧的憧憬。但他總是以年紀尚輕為由,拒絕與任何女同事交往,僅與她們維持單純的同事關系;卻也因為如此,更引來更多女同事對他的好奇與興趣。
午休時間一到,他推卻了幾位女同事的邀約,一個人閒適地走出辦公室,想找個地方好好飽餐一頓,順便看看報紙、雜志,沒想到一踏進電梯,馬上看到顏郁郗也在其中。
「嗨!小……郁郗!」一時之間差點改不了口,但被顏郁郗警告的眼神一瞪,他聰明地立即改口。
就在他被通知錄取的那天開始,郁郗就不停地在他耳邊嘮叨,雖然喬氏每個部門都區分得詳細且分層隔開,卻免不了會在公司巧遇,萬一真遇到了,千萬不能喚她「小阿姨」,否則她會剝了他的皮!
電梯裡有六、七個人,康磊就站在顏郁郡旁邊,聽到齊恭儒的叫喚,康磊不由得挑起眉,多看了他兩眼。
他閃過幾個人,竄到顏郁郗身邊,一只手壓住她頰邊的電梯後牆。
「有事嗎?」顏郁郗表現得冷淡有禮,並壓低聲音,不希望被人聽到她跟恭儒的談話。
「晚上我到妳家去拿游樂器好不好?上回留在妳那兒忘了拿回來,害我晚上無聊得要命!」他也學她壓低聲音,調皮地竊竊私語。
其實在電梯這種密閉式空間裡,即使談話聲再小、再細,都能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裡,他們這麼做只會更引人注意罷了;為了好玩,齊恭儒根本懶得提醒她這個事實。
顏郁郗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卻忽略了身旁的康磊。她小聲地說:「真受不了你,記性老那麼差!」她忍不住念了他兩句。
「拜托啦!」齊恭儒露出一口白牙,小聲地哀求。
「等我回家再放到你的鞋櫃上,你自己去拿。」她瞪了他一眼,搖頭兼歎氣。
「OK!謝啦!」他笑了笑,電梯正好到了一樓,他先一步走出電梯,回頭輕佻地送了一記飛吻。「我等妳哦!」
顏郁郗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想走出電梯,卻被一把拉住,電梯的門便很無情地在她面前闔上。
「怎麼了?不是要出去……」她回頭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康磊,卻發現他的臉色怪怪的。
「他是誰?」他的眉心緊緊皺起,顯然正在生悶氣。
「誰?」顏郁郗傻傻地回問,突然想起恭儒,她僵了僵,隨口扯道:「哦,他……新搬來的鄰居啦,沒什麼。」
「沒什麼?而他竟然會跑到妳家去玩游樂器?」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想到齊恭儒臨去之前的飛吻,他便覺得自己的領域被侵犯了,心口沒來由地一陣亂。
「這……敦親睦鄰嘛!」她有點心虛,亂扯個很爛卻又好像有點合理的理由。
「敦親睦鄰?!」電梯接著繼續上升來到二十樓的頂樓,副總裁辦公室。他快步走出電梯,沒忘了拉著她一起,並順手拿出卡片鎖住密碼,讓別人上不了這層樓。
「妳對鄰居也未免太『親密』了點!」
「你在說什麼?」她甩開他的手,覺得他無理取鬧。「難道我沒有權利認識新鄰居?非得要一個人獨居起來?還是我交的任何一個朋友,都需要經過你的認可?你未免太獨裁了吧!」
「他不像是單純的鄰居!」一股怒氣往腦袋沖,他低聲輕吼。
「他當然不是 」她驀然住口,差點因為一時氣不過,便拆穿她和恭儒之間的「關系」。她可不想讓他以為自己利用關系,讓親戚進入喬氏工作,那會有「外戚干政」之嫌。
再說,他們兩人的關系還不明朗,這樣傳出去的閒話會更難聽。
「他當然不是什麼?」他可精明了,沒漏聽她明顯停頓的話,心頭的烏雲卻越聚越大片,眼看著就要打雷閃電了。
「你也看到啦!他在這棟大樓上班,當然是喬氏的員工。算起來也是我們的同事,所以不算單純的鄰居嘍!」遇到危機時,人往往變得聰明,她也不例外。
「真的?」烏雲被她的解釋撥開了些,他問。
「當然嘍,不然還要怎樣?」她心虛地背過身子。
他走到她身後,大手纏上她的腰。「妳有沒有告訴他,妳有男朋友了?」
「干麼要說?」她的心跳快了好多,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親密。
「我怕他喜歡上妳。」他不安分地輕啄她細致的耳垂,只要一想起齊恭儒自然地把手靠在她身旁,又對她飛吻的輕佻動作,他就忍不住心生不安。
「不會啦,他還小我二歲耶!」她嬌笑地躲開他的唇,小手覆在他環住腰際的手背,輕輕摩擦。
「喜歡就喜歡,年齡根本不是問題。」而且時下流行「姊弟戀」,他可不能不未雨綢繆。
「你就對你自己那麼沒信心?」心頭泛起一抹甜,雖然他從不會說些好聽話,可是話裡的獨占欲卻遮掩不住他的擔憂。
「我……」他俊朗的臉不由得紅了,還好她看不見,幽幽歎了口氣。「我不是對我自己沒信心,我是對妳沒信心。」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們之所以能以男女朋友的名義在一起,都是他一個人主動的進擊,她幾乎是完全被動的一方,這教他如何能得知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她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喜歡他?還是完全迫於無奈,逼不得已才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如此晦暗不明的情勢,教他如何對她有信心?
「什麼話!」她不依地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既然對我沒信心,那你放開我呀!干麼硬要人家當你的女朋友。」她噘了噘嘴,突然心生怨懟。
他將她轉過來面對他,兩只黑眸認真地盯著她的鳳眼。「妳知道我放不開妳。」
不管她有沒有對他動心,他都無法放手了。這輩子第一次心動,卻是如此愛鑽牛角尖又壞脾氣的女人,唉……誰教他就是愛她的壞脾氣?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固執地閉起眼,不看他那雙令人心慌意亂的黑瞳。
「妳好殘忍。」歎了口氣,大手略一施力,將她擁入懷裡,唇瓣輕柔地銜住她的紅菱,無言地將自己的感情傳遞給她。
薄唇細啄她弧線優美的唇瓣,調皮的舌頭輕輕撬開她緊閉的貝齒,隨後侵入她香甜的小嘴,細細吮吻她口中的甜蜜。
隨著他唇舌的挑逗,她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更加深了這個吻的熱度。他不著痕跡地將她推住牆邊,讓她背靠著牆,手掌急躁地將她的襯衫拉高,並竄過她腰際的弧度往上撫摸,找到她渾圓圓丘上的凸起,手指與手掌並用地揉搓,引來她細不可聞的嬌吟——
她被自己的呻吟聲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會發出這種放浪的聲音。她推了推他,臉上布滿紅潮。
「怎麼了?」他還沈浸在她難得的熱情裡,一顆腦袋裡充滿激情的思想,對她的推拒感到莫名其妙。
「不要啦,我們現在還在公司裡……不好啦!」她低垂著頭,顫抖地將襯衫塞進窄裙。
康磊眨了眨眼,終於了解她在表達什麼意思,他笑著幫她整理身上的衣服,並沙啞地在她耳邊說:「今晚住我家。」
「不要!」顏郁郗臉上的紅潤,因他話裡的暗示而更形嬌艷,她的頭不禁垂得更低了。
「不然到妳那裡也可以!」他抬起她的下巴,將她的發絲撥到耳後。
「不行啦!」她想到就住在隔壁的齊恭儒,瞪大了眼立刻拒絕。
「為什麼?」他挫敗地低吟。
「會惹人家說閒話,不要啦……」她的手抵在他發燙的胸口,借著手臂,源源不斷地將他的炙熱傳到她身上,使得她的拒絕變得極度沒有說服力。
康磊看了她一眼,將她拉到辦公桌後面,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住我家或到妳家,妳選一個。」他不住在她耳邊吹氣,並讓她的臀部感受他腿間的饑渴。
「不要這樣……」她扭動身軀,不料引來他一聲抽氣。
「我家或妳家,快點,不然我就在這裡抱妳 」他故作凶狠地威脅她。該死!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到晚上?
「色狼!滿腦子都是那種想法!」她委屈地捶了他一記,瞬時紅了眼眶。
「妳……唉!」看到她委屈的模樣,熱情立刻被澆熄了一大半,他又歎了口氣。「妳什麼時候嫁給我?」
「什麼?」她愣住了,忘了自己正坐在他腿上。「你怎麼……」
「妳又不讓我碰妳,為了不讓我自己禁欲而死,不如早早娶妳過門。」他開始幻想每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繾綣在自己那張大床上,一股滿足感溢滿胸膛。
難怪朋友一個個都急著往婚姻裡跳,現在他也心有同感!
「你……你竟然是因為這種理由才想跟我結婚?」她霍然站起,並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哎喲!」疼痛的感覺粉碎他的綺想,他彎下腰輕撫痛腳。「妳怎麼搞的?」
「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她氣紅了一張臉,轉過身不肯看他。
「郁郗!」他想拉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
「你這個大笨蛋!」她氣沖沖地跑去按電梯,不肯再理他。「你最討厭了!」
「郁郗!」他跟在她身後攔著她。「妳到底怎麼了,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討厭鬼,在你還沒想到自己哪裡錯了之前,我不到你家吃飯了!」電梯一到,她推了他一把,急急鑽進電梯裡。「伯母那裡你自己去跟她說!」
康磊才剛站穩腳步,電梯已闔上門,下樓去了,留下康磊一個人傻愣愣地呆站在冷冰冰的電梯前面——
躲不過洛小小的糾纏,加上顏郁郗的心情惡劣透頂,她便一股腦兒地把自己的苦水全吐給小小聽,聽得洛小小笑痛了肚子。
「康磊真是個大笨蛋!」洛小小撫著自己笑得發疼的肚子,很不文雅地加入責備康磊的行列。
「可不是……」顏郁郗歎了口氣,光是想到他要結婚的理由竟然如此肉欲,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不過妳也不能怪他,妳認識他也不是三天兩天了,他不會說好聽話也不是秘密,妳何必跟他計較?」洛小小雖然勸著她,嘴上還是掛著笑意。
「如果是妳,妳會跟這樣的人結婚嗎?」顏郁郗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當然不會!」洛小小眨了眨眼,滿臉幸福地說:「我的老公是柏暘嘛!一女不事二夫嘍!」
「妳喔,沒救了!」顏郁郗翻了翻白眼。「當初是誰直嚷著嫁得太隨便的?沒想到才一轉眼,肚子裡就裝了個寶寶,真不曉得是妳比較色還是柏暘?」
「誰啦!討厭!」洛小小紅著臉,給她一記衛生眼。「食色性也,不然你們怎麼會發生那種事?還好意思說是作夢,作妳個大頭夢啦!如果妳不想、他不想,怎麼都湊不到一塊兒!」
「妳……算了,說不過妳。」顏郁郗說不過她,只好垮著一張粉臉,粗魯地攪動眼前的咖啡。
「郁郗,妳來啦!」刑柏暘由門外進來,一見到她便主動打招呼。「你們兩個怎麼臉那麼紅?熱嗎?不是有冷氣?」他一連發出好幾個問號,並懷疑地探了探冷氣出風口,沒壞呀!
「沒事!」顏郁郗搶在洛小小前面發言。「你今天加班啊?」她輕嘗了一口咖啡。
「嗯。」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並扯開領帶,抓了張椅子坐下。「康磊呢?怎麼沒跟妳一起來?」他隨口問道。
顏郁郗一聽,被剛入口的咖啡嗆岔了氣,邊咳邊拍胸口順氣;洛小小則大笑出聲,一邊用力拍著顏郁郗的背,而刑柏暘則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
「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他一臉狐疑地望著自己的老婆。
「哈哈!小兩口吵架了,郁郗不想提他。」洛小小擦掉眼角的水氣,忍俊不禁地邊笑邊說。
「吵架?康磊?」刑柏暘皺了皺眉。「他從來不跟人吵架的。」起碼大學四年他都沒見過。
「當然當然,只有郁郡才有這種特別待遇嘛!」洛小小口氣噯昧地說。
「發生了什麼事?」刑柏暘關心地問。
「當然是——」
「洛小小!」洛小小才說了三個字,顏郁郗便大聲地吼斷她的話,讓兩夫妻嚇了一跳,她羞窘地拎起包包。「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回去了。」臨去前還拋給洛小小一記警告的眼神。
掛在門上的風鈴響了兩聲,隨著顏郁郗的離去,又回歸平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刑柏暘盯著她像風一樣地離去,回頭呆愣地望著一臉笑意的老婆。
洛小小笑著撫著肚子,呵!幸福的日子不遠了吶——
ξ ξ ξ ξ ξ ξ
另一場風暴發生在康家。
「你倒是說啊!怎麼郁郗今天不來?」周美淑今天下午才和幾個老朋友到百貨公司,買了幾件還算滿意的衣服,正想拿出來試穿給未來媳婦看看,沒想到一進門就聽到康磊說她不來了。
「不知道!」康磊粗裡粗氣地回了一句。
到現在他還想不透她為什麼生氣,一整個下午,她就當他是個隱形人似的,對他不聞不問,害得他的心情爛到極點。
「郁郗才不會不跟我說一聲就不來了,一定是你惹她生氣了對不對?」周美淑追著他逼問著。
「誰知道她到底在生什麼氣?」他抹了抹臉,小聲嘀咕著,心情更加惡劣。
他把中午發生的事從頭到尾想了不下八百遍,但不管他怎麼想,他就是找不出任何她應該生氣的理由。女人,真是很難懂的動物!
「我看八成是大姨媽來了,女人吶,這時候最容易心情不穩定了。」康礎涼涼地說道。
康賦丟給他一個「你又知道了」的眼神,然後又事不關己似的轉頭盯著電視轉播。
「老哥,還是你太『粗魯』了,她受不了,才急著逃開?」康礎拉著康磊到一旁,意有所指地小聲問道。
「你在說什麼鬼話?」聽出他的調侃,康磊的臉黑成一團地大聲駁斥。
「就說你經驗不足嘛,待會兒我在書房裡等你,好好教你幾招,保證她乖得跟只貓一樣,柔柔順順。」康礎一副「老經驗」的模樣,胸有成竹地跟康磊拍胸脯保證。
「礎!」康磊惱羞成怒,咬著牙齦低聲吼他。
康賦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把康礎拉開。這種人啊,生雞蛋沒有,放雞屎倒是一堆,為免他把老大的情緒弄得更亂,他只好把他拉離戰場,省得惹人厭。
「老伴呀!你看看,看看你的好兒子,他把我的好媳婦給弄丟了!」周美淑得不到答案,她開始呼天搶地,說得好像康磊犯了什麼不可原諒的錯誤。
「媽!」康磊閉了閉眼。
他是家裡的長子,加上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因意外而去世,眼見母親含辛茹苦地撫養他們三兄弟,便造就了他早熟沈穩的個性。半工半讀完成學業之後,幸運地得到喬氏集團的職位,隨著職位的高遷,沈穩的個性更加內斂,所以外人看他總覺得他冷淡,唯有面對自己的家人及摯友,他才會釋放出滿腔不易見到的熱情。
他讓自己變得堅強,卻並不表示他不會受傷。每每當母親呼喊著父親訴苦時,他都覺得心如刀割,認為自己沒有盡到做兒子的責任,然後加倍努力,定得做到母親滿意之後才停手,因為這是他的責任。
可是對郁郡……他多了份不安定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地讓她對自己動心,不知道她會不會願意當他康家的長媳……即使兩人已有親密關系,還是有著一種不確定感介於他與她之間,這讓一向擅長掌控局勢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也讓他一向強硬不屈的心有了受傷的感覺
唉!他要怎麼做,她才會永遠屬於他?
他看了眼康礎,開始考慮是不是真該向他這個大情聖討教討教,研究看看如何才能成功地擄獲佳人芳心?
「我不管,如果你明天還不帶郁郗到家裡來,我……我就離家出走!」周美淑祭出最後的手段;她如果不下重藥,她這木頭的大兒子什麼時候才討得到老婆?
更重要的是,她要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
「媽……」康磊無聲地歎了口氣。「好,明天我就帶她來。」他許下不知能不能達成的承諾——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8 00:01:00
第六章
「哇哈哈……哈哈……」書房裡傳出陣陣止不住的狂笑,幸好書房位在三樓,不然大伙兒鐵定都會跑出來看熱鬧。
「你笑夠了沒有?」康磊面有慍色地瞪著狂笑中的康礎。
「哎喲,老哥,不是我說你,你這樣是不行的。」康礎抱著肚子強忍住笑,肩膀仍控制不住地抖個不停。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地方不行?」男人對「不行」兩個字可是超級敏感的,他如果不說個清楚,他絕對會給他好看,管他是不是自己的親弟弟!
他是因為始終找不出問題點,不得已才到書房來打擾康礎;他是來求教的,可不是來聽他可有可無的嘲笑。
「你把婚姻說得如此肉欲,任何女人都會以為你是為了她們的身體才想娶她的,保證你問了十次被拒絕九次,唯一答應的那個,是看上你的錢。」康礎蹺著二郎腿說道。
「可是……性也是婚姻中的一環 」康磊迷惑地嘀咕著。
「沒錯,但對女人來說,卻不是全部!」康礎聳了聳肩,淡淡地說了句。
康磊瞪著他,覺得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康礎等著他消化這些話的意思,並不急於打斷他的思緒。
康礎輕輕晃了晃腿,他之所以好心為大哥解除疑惑,主要是因為他還滿欣賞顏郁郗的,因為她挺有個性,又不像一般纏人的女孩,是一個獨立性強的新女性。而且從她開始走入康家後,母親臉上的笑容明顯增加,性情也較開朗。不過最主要的是,將大哥的終身大事定下來,好讓老媽確實安心,省得她老擔心大哥娶不到老婆。
「那……她到底要什麼?」他的口氣很遲疑,顯然還在迷惘中。
「當然是『愛』嘍!」康礎彈了彈手指,無所謂地看著修剪整齊的指甲。「對女人來說,愛情才是讓她們心甘情願走入婚姻的伽鎖,無怨無悔地對對方付出的第一理由。」這是他研究了好多年,才找出來的正確答案。
「難道除了愛,就沒有方法得到她們的首肯?」他好像有點懂了,可是還有點疑問。
「當然啦,步入婚姻的理由有千百種,例如未婚懷孕啦、為了錢啦、企業聯姻啦……林林總總不勝枚舉,但是讓她們對男人死心塌地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愛情』,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愛情騙子,而且屢試不爽?」康礎丟了份報紙到他面前,社會新聞版上真的有許多騙婚例子在上面。
「我該怎麼做?」理論他是懂了,但該怎麼實際操作?
「當然是告訴她:你愛她、不能沒有她之類的甜言蜜語,你要知道,女人就吃這套,即使是說謊,她們也會感動莫名。」人是感性的動物,但女人感性得特別厲害,也因此使得男人有機可趁。
康磊安靜了兩秒鍾,之後清了清喉嚨。「我說不出口。」
康礎瞪大了眼,像看怪物一樣看他。「老大,說點甜言蜜語又不會要了你的命,你不要那麼死腦筋好不好?」
「不是死腦筋,可是那種話……很肉麻!」他的眼睛盯著地上的瓷磚,連交界處的水泥縫隙都看得一清二楚。
「肉麻是肉麻,但是很好用吶!」康礎由書架上拿出一本「情話大全」丟給他。「喏,如果不好用,就沒有出版社願意出這種書了。」
康磊隨手翻了兩翻,臉上開始泛起淡淡的紅暈,他立刻蓋上才看了兩行的書,神色極不自然。
「拜托!現在沒有男人像你那麼純情了啦,不信你問問賦,我相信他的經驗都比你豐富。」康礎歎了口氣,看他這麼煩惱的樣子,真不知該取笑他還是同情他?
「是嗎?」康磊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拿著「情書大全」離開書房——
ξ ξ ξ ξ ξ ξ
花了兩個小時啃完那本「情書大全」,康磊滿腦子充斥著惡心肉麻的情話,感到渾身不對勁。他拿了鑰匙開車出門,直奔顏郁郗的公寓。
步上昏暗的樓梯間,間或傳來斷斷續續的談話聲,腳步踏上四樓,便看到顏郁郗與今天中午在電梯裡遇到的那個男人站在門口,男人手中還拿著一個游樂器主機和三兩條接駁電線。
「好好好,我這就拿回去……咦?」齊恭儒顯然跟顏郁郗不知在談些什麼,突然間他發現了康磊。
「你是……」他在腦海裡搜尋這看似有點眼熟的男子。
「康磊?」顏郁郗順著齊恭儒的眼光看去,驚訝地喊出他的名字。「你來干麼?」她噘起嘴唇,看起來氣還沒消。
「他是誰?」齊恭儒好奇地問。
「閉嘴啦!不關你的事。」顏郁郗沒好氣地吼他。
「你好,我是康磊。」康磊仲出友善的手。
他心想,就算對方真有心跟他搶女朋友,他總得先知道對方是哪號人物吧?畢竟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沒道理死得不明不白。
齊恭儒看了顏郁郗一眼,他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齊恭儒。」他手忙腳亂地想伸手跟康磊握個手,卻一連掉了好幾條電線,他尷尬地笑了笑。
「沒關系。」康磊明了地收回手,不以為意。
「齊先生住在郁郗對面?」他神色自若地問道。
「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他忙著先行道歉,禮多人不怪嘛!「康先生,好像在哪見過你?」他問。
「今天中午在喬氏大樓的電梯。」康磊提醒他。
「哦,康先生也是喬氏的員工?」他又問。
難得看到有男人來找小阿姨,若這男人長得還算挺俊的,看起來也滿體面的,基於自己對小阿姨的關心及對阿嬤的交代,他盡責地詢問著康磊的身分。
「好了吧你,該死的小鬼,快回去啦!」康磊還來不及回答,只見顏郁郗沖動地推了齊恭儒一把,要他快點回家。
「喂,等一下嘛,我跟康先生聊一下。」齊恭儒皮皮地回了她一句,又轉頭面向康磊。「我才剛到喬氏上班,不知道康先生在哪個單位?」
康磊慢條斯理地曲皮夾裡抽出名片,放在他的游樂器上面。「我的名片。」
齊恭儒好奇地看了一眼,隨即瞠大了眼。「副總裁?你就是副總裁?」
他知道台灣分公司最頂層的上司便是副總裁,原來副總裁還這麼年輕,看來他的前途大有展望。
「請多指教。」康磊微微頜首。
「冒昧請教一下,你跟小……不,郁郗是什麼關系?」他問了個十分唐突的問題,可是會在晚上十一點出現在單身女子的家門前,交情應該匪淺吧?
「男女朋友。」康磊正愁找不到機會表明自己的「身分」,正好齊恭儒開口問了,他也省得傷腦筋。
「哦——」齊恭儒尾音拖得好長,賊賊地笑著對顏郁郗擠眉弄眼。
「快回去啦!煩死人了!」顏郁郗的臉微微發紅,她又推了齊恭儒一把,覺得他杵在這裡實在礙眼極了。
「好啦好啦!我是不該再在這裡當電燈泡。」齊恭儒前腳踏進自己的屋裡,後腳還懸在屋外。「康先生,「後會有期啦。」
康磊向他點了點頭,雖然他不太了解他的意思,但他很高興現在不會有人再打擾他的追妻計劃。
「討人厭的小鬼!」顏郁郗沒好氣地對他闔上的門做了個鬼臉,然後沒好臉色地瞪著康磊。「喂!你來干麼?」
「進去再說。」再怎麼說,現在他們站的地方可是公寓的樓梯間,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隨時可能有人會經過,他可沒打算請別人看免費欣賞他們的對話。
「不行,我要睡了!」她擋在門口,不讓他進去。
康磊輕歎了口氣,伸手摟住她的腰。「對不起。」
顏郁郡心狂跳了一下,他知道錯了?頓時就有點心軟,可是她故意裝做不在意。「道什麼歉?我不懂。」
「我會跟妳解釋,讓我進去?」他可憐兮兮地瞅著她,弓起食指不斷地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
顏郁郗心頭掙扎了會兒,還是很沒骨氣地走進屋裡,而他,當然跟在後面囉!
待她的大門被康磊闔上,齊恭儒這才賊頭賊腦地探出頭觀望。啊哈!他似乎得開始存錢准備紅包了哩!
雖然他的荷包可能大失血,不過親愛的阿嬤絕對會給他一個非常合情合理的「補償」。
ξ ξ ξ ξ ξ ξ
「什麼事快說吧,說完好早點回去!」一屁股坐在沙發裡,顏郁郗並沒有給康磊好臉色,還很不文雅地打了個呵欠,暗示他時間不早了。
「媽怪我惹妳生氣,她發了好大一頓脾氣。」他挨緊她坐下。
「喂!坐過去一點!」她敏感地挪開位置,可他又一屁股跟了上來。「伯母是你媽耶,你就不會哄哄她啊!」
「哄?妳知道我不會說好聽話。」他皺了皺眉。
「你不會還有康礎跟康賦啊,他們難道也不會說?」她瞪了他一眼。
「他們兩個不要火上加油就不錯了。」他點明事實。
「喂!椅子那麼大,你不會坐過去一點啊?」她受不了兩個人坐得那麼近,卻談這麼正經八百的話題。
「還在生氣?」手臂環在她身後的椅背,將兩人的距離拉至最近。
「沒有,我跟你又沒任何關系,有什麼氣好生的?」她撇開頭不看他。
康磊搖了搖頭,還說沒生氣,明明氣得快得內傷了,還撐!
「唉……我的生命,我的靈魂,不管在白天或是在夜裡,整個縈繞著妳——」為了讓她心情在最迅速的時間裡好起來,他努力搜尋著腦袋裡僅存的記憶,趁著還沒完全忘記之前背給她聽,也許她會因此原諒他。
顏郁郗條地瞠大了眼,又緊緊閉上,然後不可思議地睜開,眼底寫滿了愕然。他……他怎麼了,是不是腦袋燒壞了?不然為什麼說起話來,突然好像……好像在背書一樣?不僅如此,還文謅謅地像詩詞,挺怪異的!
見她似乎開始專心聽他念那些情詩,他興奮地繼續念下去。「我將化做螢火蟲,以我一生為妳點盞燈……
「我願化為微風,為妳拂去擾亂心湖的烏雲;我願化做陽光,為妳照耀全世界的光明——」
顏郁郗眨眼再眨眼,她終於懂了,他喃喃地在念一些情詩之類的文字,原來是特地念給她聽的,可是,他是從哪裡聽來的呢?
「給我長長的夏季,無瑕的回憶,一顆溫柔的心和一份潔白的戀情……」他腸枯思竭地想著書裡的文字,渾然不覺地陷入沈思。
「等一下,康磊,你……這些是從哪裡聽來的?」她覺得既好笑又甜蜜,卻也忍不住打斷他的低語。
呵!多麼可愛的男人吶,竟為了她去背一些他可能完全不曾碰觸過的情詩,教她如何能不感動?雖然他念得像在背書,她仍深深撼動!
「妳不喜歡嗎?」他顯然有絲氣餒,頹喪地問著她。
「不是,你到底從哪裡聽來這些文字?」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康礎給我一本『情書大全』,他說女人最愛聽這種話……」他囁嚅地回答。
「然後?」她瞅著他,感動的思潮漸漸漲滿心窩。
「我花了兩個小時把它看完,然後就來找妳了。」他誠實地說。
「你把那本書全背下來了?」她不敢相信地張大了眼,莫非他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哇!太值得崇拜了!
「怎麼可能,說真的,我忘了一大半。」他的臉有點紅,不過還是很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盯著他低垂的眼,以再認真不過的神情看著他。
屋裡出現短暫的沉默,彷佛流動在小小的套房裡,只剩下那看不見的空氣及兩個人輕微的呼息聲,然後屬於男人的呼息逐漸變得急促,甚至有抹緊張——
「說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背,催促道。
「妳在生氣,又不肯到家裡吃飯……」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楚地讓她聽了去。
「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說起這個她又不高興了,總不能因為幾句好聽的情詩就輕易饒了他那不可寬容的下流思想,她可沒這麼好打發!
「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他點了點頭。
「你的想法很要不得,我不能苟同。」她明白地指出他的不是。
「我不是那個意思,妳誤會了……」他緊張地拉著她的手,急著想解釋。「我絕對不是因為性才想跟妳結婚。」
「那你是為了什麼?」她佯裝慍怒地瞪了他一眼,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飄起兩朵紅雲。
「我當然是……」沖動地說了四個字,他又開始躊躇了。「……」
也許康礎說得沒錯,女人真的喜歡男人說那三個字,可是要他將那些愛不愛的話掛在嘴邊,他硬是說不出口。
等了半天,又見他悶不吭聲,縱使有再多的耐心都已磨盡。顏郁郗板起一張臉,她站了起來,正准備開口趕人,卻被他一把攫住腰肢,害她一時沒站穩,又跌回他懷裡,被他結結實實地抱個滿懷。
「妳別走,這輩子都別走——」他貪戀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將頭撒嬌似的靠在她肩上。
「不要這樣!」她扭動身軀,卻偏偏掙不開他的掌握。「還說你不是為了那件事才想娶我,你根本就口是心非!」她生氣地拍打他的大腿。
「不是!不是的!」他使勁地摟緊她,一時情急,所有的感情便止不住地傾巢而出。他大聲地在她耳邊嘶吼:「我喜歡妳,不想讓妳離開我,我要妳嫁給我!」
時間彷佛靜止了一般,被他所說的話定了格,整個屋子裡安靜得只聽得見掛鍾的秒針緩慢地跳動,而貼緊的軀體卻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一樣紊亂而急促——
熱潮瞬間慰焚了她的心,她止不住狂亂的心跳,羞澀地閉起眼,突然有了想哭的沖動。
討厭!為什麼一句簡簡單單的「喜歡」,便輕而易舉地收買了她的心,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愛上他?所以說什麼都無法拒絕他母親的請求,所以那夜才會糊裡胡塗地把自己交給他?
噢,多麼愚昧的自己呀!原來之前一味地逃離,就是害怕遲早管不住自己的心,而現在,卻發覺這顆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
水氣氤氳了眼,她回眸望著他,雙手忍不住微顫地撫上他的臉。
「郁郗……」他覆在她的手背上,以臉頰輕輕摩挲她手掌的紋路,一雙黑眸深情地回望她。
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都顯得可笑,她軟化了,為他眸底淺而易見的感情所融化,晶瑩的水滴沿著頰邊滾落,直滴到他心底——
「為什麼哭?」他的心一陣抽緊,手指輕柔地撫去她臉上的淚花。
他嚇著她了?還是她根本就無法響應他的感情,所以她才流下帶著歉意的淚?
思緒百轉千折,卻苦苦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一顆熾熱的心瞬間跌到谷底。他表錯情了嗎?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嗎?
莫非自己是剃頭擔子一頭熱,而她卻只能以無情的淚回報他?
他皺緊眉心,一顆心紊亂得找不到解開死結的線頭,逼得他只能猛往牛角尖鑽,卻平撫不了心頭絲絲扭絞的擰疼——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眼角掛著珠淚,她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即使心有千千結,他仍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頭。
「如果你是真的喜歡我,吻我——」她羞怯地閉上眼,將自己的臉貼近他。
康磊愣了愣,心跳囂地加速狂跳,她是說……不會拒絕他了?
「千朵火焰不能焚我,萬層熔爐不能化我,若要我頃刻灰燼,除非——妳那軟軟紅唇——」他滿足地輕吟出聲,經柔地覆上他心中所想念的唇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8 00:01:33
第七章
康磊滿足地摟著顏郁郗,小小的套房裡彌漫著歡愛後的馨香味,和彼此間喘息不休的呼吸聲。
雖然這頂單人床的范圍稍嫌窄小,但康磊已經很滿意了,因為他可以讓她毫無間隙地貼緊他,這讓他有種自己已經擁有她的感覺。
相較於他的興奮,顏郁郗的反應則是有絲懊惱。
她不否認康磊的確帶給她無限歡愉,可是他們之間畢竟沒有任何承諾,只不過因他一時不同以往的溫柔,加上自己感動的情感作祟,她就又糊裡胡塗地跟他上了床……唉,她真是笨得可以!
「妳什麼時候要回民雄?」他並沒有發現她的矛盾,大掌輕撫她細致的背脊。
「月底,干麼?」每個月她都會抽空回去家裡探望一下,爸媽是鄉下人,節儉的個性根深柢固,他們認為長途電話的費用太高,除非必要,否則他們是吝於打通電話到台北來,也不許她太常打電話回家。
「能不能提早一點?這個星期就回去好不好?」距離月底還有兩個禮拜,他有點等不及了。
「你……」她霍地抬起上身,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嫌我礙眼,想早點把我趕回去?」瞧他說這什麼話?這個男人剛才還溫柔繾綣地跟她在床上翻雲覆雨,竟在一轉眼就翻臉不認人,天吶!她終究是錯看了他!
「妳在說什麼?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他沒想到她的腦袋竟單純至此。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光是用想的她就覺得十分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掀開薄被就想下床。
「妳要去哪裡?」他摟著她的腰,不讓她輕舉妄動。
「要你管!」雙手用力地想扳開他箝制的手,可是在他面前,她的力氣就像小雞一樣,他根本沒放在眼裡。
他笑著坐起身,由背後摟個扎實。「又生氣了?」
「什麼叫做『又』,你的意思是我很愛生氣嘍?」她現在看他很不順眼,故意挑他的語病。
是非常愛生氣!康磊在心裡回答,不過他可沒膽子在這時候說出來,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難收拾。
「妳又誤會我了,換個方式說吧,妳為什麼不高興?」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選擇換一種較不引起爭議的說法。 「我沒有不高興。」她倔強地撇了撇嘴,打定主意不理他。
「可是我看到妳在不高興。」又來了,每次都不肯誠實地承認自己的情緒,以至於相同的對話不斷地出現在他們之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興了?」她跟他槓上了,就是不肯承認。
「兩只眼睛都看到了。」雖然他很想笑,但他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笑,否則以她的脾氣,鐵定翻臉不認人!
「你……好吧,我是不高興,那又怎樣?」她鼓起雙頰,心不甘情不願承認。
「告訴我原因。」他頑皮地啃咬她的脖子,不僅留下一個顯目的瘀痕,更惹來她一聲輕呼。
「不要這樣!」她以手肘拐了他一記,正巧撞到他的肋骨,換他哀叫了一聲。
「……很痛嗎?」她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咬牙皺眉,一副疼不可耐的模樣,她既心虛又關心地問。
「這裡還好,可是我的心很痛。」他牽起她的手,貼緊他赤裸的胸膛。畢竟把整本「情話大全」給讀過一遍,嘴巴自然像裡了層蜜汁般,令她甜到心坎裡。
「亂講!我又沒打你那裡。」她嬌紅了臉,急欲轉開頭避開他炙人的眼光。
「因為妳不肯跟我分享妳的心事,所以我才會覺得心痛。」這些話真的很肉麻,足以讓人抖掉一公斤的雞皮疙瘩,但一旦說出口,似乎也不是那麼令人難以忍受。
「我沒有心事!」她又開始逃避他的問題。
「有,不然妳不會不高興!」他才不打算讓她又縮回自己的龜殼裡,一定得搞清楚她的思想邏輯,不然以後他可有得受了。
「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拋不過他的固執,她輕啟紅唇說了句,也同時傷心地紅了眼眶。
「當然不會,我說了什麼嗎?不然妳怎麼會這麼認為?」他驚訝地瞠大雙眼,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這個人一向不拘泥一些小細節,所以說過的話如果不是很重要,通常他說過就忘了,難道自己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不然她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天!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想法上的差距,不然今天中午她就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還有,現在也是這樣。
如果他覺得她煩,怎麼會想娶她?他恨不得讓她煩一輩子哩!
「如果你真的不覺得我煩,為什麼叫我早點回去?」一定是他不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才叫她早點回去。
「哦,妳是為了這件事才不高興的?」他覺得好笑,加重力道摟緊了她。
「還笑!討厭!放開我啦!」她氣得直拍他的大腿,人家在說正經事,他還嘻皮笑臉的不正經。
「我當然要笑囉,笑妳笨嘛!」他忍不住揉亂她的發。
「我笨?」顏郁郗指著自己,兩只眼睛已經快要噴出火來了。「你最討厭了啦!竟然說人家笨!既然你嫌我笨,還不快點放開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還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咧!
「我偏不放!」他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妳為什麼不問我叫妳早點回去的理由?」
「還有什麼好問的?」她噘著嘴,把臉撇向一邊,小手將薄被揪得死緊,兩顆水珠在眼眶裡打轉。她撈起地上的衣服,一股腦兒地丟給他。「回去啦!」
「小傻瓜,我要妳早點回民雄,是因為我想跟妳一起回去,我已經等不及了!」他不再使壞地逗她,愉悅地公布謎底。
「你干麼跟我一起回去?什麼東西等不及了?」顏郁郗正在氣頭上,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
「總要到妳家提親吶,不然妳怎麼嫁給我?」他長手長腳地箍緊她,恣意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
「你……」她一愣,頓時聽懂了他的意思,一抹嬌羞立時爬上臉龐。她推了推他,不讓他繼續偷吃豆腐。「誰說要嫁給你了?厚臉皮!」
「只有在妳面前才這樣嘛!」他不以為忤,反而調皮地調侃自己。「不生氣了?」
「人家才沒有生氣。」她輕輕地捶了他一記。
「好,沒有生氣。」不管她的情緒如何千變萬化,他都喜歡。「怎麼樣,這禮拜回妳家?」他的意思是表達得很清楚了,但是在她還沒有答應之前,他可沒膽自己做決定。
「這個禮拜?不要啦!」她嬌羞地連忙拒絕。
「為什麼?」他蹙起眉尖反問。
「太快了……」跟他在一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突如其來地要求她決定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她心慌地無法馬上接受。
「我們認識三年多了,還算快?」他不肯苟同地嚷嚷。
「拜托!那是『認識』,又不是『交往』!」她義正辭嚴地糾正他的詞匯。
「妳該不會要我們從頭算起吧?」他的眉毛都快打結了。
三年!他都三十歲了,難不成她還要他多等三年才能娶她過門?!
「那也不是不可以……」她開始認真地思索這個可能,起碼還可以玩三年嘛!婚姻的責任很重的耶,不僅要擔負起整個家庭的重擔,還得同時兼顧到三個家庭的人、事、物,不趁婚前多玩個幾年,那多劃不來啊!
「我不要!」他立刻否決她的餿主意。
「你憑什麼說不要?」她神氣地睨了他一眼。「決定權在我,你說什麼都沒用!」現在她可跩了,霎時有了偌大的權威感。
「妳就這麼放心,難道不怕我被別的女人追走?」地位突然變得不再那麼重要,而且彷佛再也沒有主控權,這讓他有嚴重的挫敗感。
「若真是這樣,表示你沒定性,這種人不嫁也罷!」被他一提醒,她驀地又產生了不安全感,她倔強地說。
他並不是沒有女人緣,只是表現得太過冷漠,阻止了不少女人的接近。如果他把用在自己身上的這套纏功,以及惡補才學會的甜言蜜語,用在別的女人身上,難保不會有一大票的女人對他趨之若騖。到時候,他的選擇就更多了,何必苦守著她一個。
「妳又在逞強了,妳的心事全寫在臉上!」現在他開始學習觀察她的表情,並試著研究她那些表情所彰顯的內心想法,他發現,想了解她真的不是件難事。
「哪有!」她甩了甩頭,閉著眼睛死不承認。
「妳該試著對我有信心,我不會辜負妳的。」他吻了吻她的眼瞼。
「你說的話像電視劇裡的感情騙子。」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唉!」他歎了口氣,擁著她躺回床上。「妳打算從什麼時候開始算?」他問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嗯?什麼東西?」什麼跟什麼?聽得懂才怪!
「交往啊,是從我開始要妳當我女朋友開始算呢?還是從我們的初次——」他把頭靠在彎起手肘的掌上,俯身壞壞地問。
「討厭,哪有人這麼問的!」她立刻紅了臉,佯裝忿怒地捶了他一記。「隨便你愛從哪裡算,就從哪裡算啦!」
「妳說的喔!」他的黑睜閃了閃,一抹奸計得逞的賊樣。「那我要從三年前開始算起。」
「不行!你剛剛沒有這個答案!」她很快地發現自己又被騙了。
「那從在我家的那一次,我們的初夜……」他的注意力開始集中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尤其是她脖子上的瘀痕,強烈地激起他身體的蠢動,現在他整個腦子裡想的是在她全身都要烙上同樣的痕跡。
「噢……求求你別再說了……」她羞赧地拉起薄被蓋到自己的鼻子,只留下一雙美美的鳳眼。由身體散發出來的熱氣,她知道自己一定全身都紅透了。
「嗯,不說——」他沙啞地答應著,一只空著的手把她的薄被往下拉。「別遮,讓我好好看看妳……」
「不要啦——」她背過身,虛軟無力地拒絕道。
他輕笑出聲,望著她因轉身而露出的大片赤裸的雪白背脊,欲望輕而易舉地再次被挑起。
「妳的拒絕真沒說服力……」帶笑的語音稍落,溫熱的舌尖沿著她背脊的弧線留下一條濕滑的路徑,惹得她難耐地弓起身,挺直腰肢向前伸展,好巧不巧地將挺起的兩團渾圓拱進他環伺在她胸前的雙掌裡——
「小女人,妳就愛勾引我……」他粗啞地在她耳邊低語,雙手又搓又揉地揉捏她渾圓飽滿的雙乳。
「才沒——噢……別又來了……」她進退維谷地卷起身子,霎時覺得自己的單人床小得過火。
「不行,妳得負責為我消火。」他邪惡地上下其手,將她全身摸個透徹。
「求求你……別……」為了躲避他磨人的撫觸,她顫栗水蛇般扭動身體,沒想到燃起更猛烈的火勢,讓他即使想收手部來不及了。
「是妳……是你讓我對妳上癮,一切都是妳的錯——」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鼓動的胸膛若有似無地磨蹭著她敏感的背脊。
「磊……」她發出尖細誘人的呻吟,終將他的欲望推至最高——
他抬高她一只粉腿,由背後有力地挺進她緊繃潤滑的甬道,她抽了口氣,無力阻止地任他為所欲為……
「你好壞……」隨著他規律且猛烈的沖撞,她全身燥熱地幾乎融化;雙手無力地扯住枕頭的邊緣,任他在毫無防備的軀體上制造出一波波心蕩神搖的熱潮——
「我知道……我只對妳……只對妳使壞——」細碎的吻花落在她脆弱的耳際、頸背、裸肩,沙啞的嗓音吐露著只有她聽得見的愛語,將兩人的亢奮帶至燦爛的頂端……
ξ ξ ξ ξ ξ ξ
不可預期地,在推開大門後,在門口遇到正准備出門的齊恭儒。康磊神色自若地對齊恭儒點頭微笑,顏郁郗心虛地躲在康磊身後,一張粉臉紅得像廟裡的關公像,而齊恭儒則露出看好戲的神情,故意略過康磊高大的身影,望向他身後躲躲藏藏的人兒。
「齊先生起得真早。」康磊不著痕跡地擋住齊恭儒好奇的眼光,將顏郁郗穩穩當當地擋在自己的身體後面,保護意味相當濃厚。
「是呀,今天是起得早了點。」齊恭儒聳聳肩,不敢說出自己一早就聚精會神地注意門外的動靜。「副總裁不也很早?」他調侃地說了句。
「是很早。」康磊皮笑肉不笑地回應他。
「副總裁昨晚沒回去?」齊恭儒試探性地問道。
康磊感覺身後的女人緊張地揪緊他的襯衫,他收起應酬般的笑容,冷冷地說:「齊先生,就一個鄰居而言,你似乎管得太多了。」
「OK!OK!我的確是太多事了。」雖然嘴裡說的是帶點自我責備的話,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郁郗,我們公司見嘍!」他故意漏掉康磊,意在示意顏郁郗中午在公司見個面,他有話跟她talk—talk。
顏郁都硬著頭皮由康磊身後伸出一只手,隨意揮了揮表示知道了,然後又像只小烏龜般躲進康磊的身後,好像見不得人似的。
齊恭儒收到她發出的訊息後,不慌不忙地向康磊打個招呼。「好了,副總裁,我們改天再見嘍!」也不等康磊有任何的反應,他便心情愉悅地吹著口哨,踩著輕快的腳步下樓去了。
康磊緊擰雙眉,齊恭儒的態度讓他很不舒服,似乎他跟顏郁郗之間有什麼特殊的默契,而自己像個被摒除在外的第三者般。完全看不懂他們之間的啞謎,這讓他心裡懷疑的指數急遽上升。
「吁——麻煩的家伙總算走了。」等樓下傳來大門闔上的聲音,顏郁郗這才有勇氣從康磊身後走出來,不再當個隱形人。她拉了拉他的手,發現他站著像根木頭似的動也不動,好奇地問:「你怎麼了?不是還要回你家換衣服嗎?還不快點!」
公司裡難免有些三姑六婆,如果有人連著兩天穿同一套衣服,保證不到半天的時間,公司裡便會傳遍某某人昨夜外宿,而且鐵定會被當成茶余飯後的八卦題材,不管當事人有再正當的理由,背後的烏雲都會跟著他好一陣子!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顏郁郗堅持要康磊先回家一趟,務必把昨天的衣服換掉才能去上班。
「妳喜歡我嗎?」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什麼?」她愣住了,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麼一句。
「妳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她和齊恭儒之間的默契讓他不安,而且齊恭儒的表現似乎與她十分熟稔,這是他完全沒有預期到的一環。他忽然覺得她好像離自己好遙遠,而且完全沒有給他充分的安全感。
從一開始到現在,似乎都是他一個人單方面地表示自己喜歡她,她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半句喜歡的話,即使兩人的關系已如此親密,他也視她為自己這輩子的終生伴侶,但他就是心慌意亂的,無法放下心來——
他從來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心態是如此矛盾且容易猜忌,但他竟無法阻止自己的懷疑,而任由不安的因子在心裡發芽。這讓他再次感覺到無法掌控的恐懼,而這一切全來自於她——他心愛的小女人!
顏郁郗突然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然後側著頭,露出一副懷疑的表情。「奇怪,沒發燒啊……」
「我沒生病,我只是要知道妳心裡有沒有我!」急躁不安的情緒讓他有點失控,他用力地攫住她的手腕。
「好痛!」她一驚,立刻痛喊出聲。
康磊愣了一下,快速地放開箝制她的手。「郁郗……」
「你到底怎麼了?怪裡怪氣的!」她撫了撫被他抓紅的手腕,責怪地瞅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突地令他有種受傷的感覺,她總是這樣,每次問到她類似的問題,她總是三言兩語地帶過,從來不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也不讓自己跟她回家提親。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傻,呆呆地付出自己的感情,卻得不到她同等的對待。也許,也許他該好好考慮他們兩人以後該怎麼繼續走下去……
他閉了閉眼,神色疲憊地對她說:「我送妳去公司。」
「咦?你呢?你不是要回家換衣服?」她並沒有發覺他的神情不對,也沒有將他剛才的失常表現放進心底,只是關心地詢問著。
「我今天不進公司了。」他踩著沉重的腳步下樓,一步一步都恍若灌了鉛似的。
「怎麼了?為什麼不進公司?」她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他撒謊,這也是他第一次對她撒謊。
「耶?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頭很痛,我想回去休息。」
「要不要我陪你到醫院檢查檢查?」
「不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天空的陽光正熾,然而一片黑鴉鴉、厚重不見光的黑雲卻緊緊地壓在他胸口,讓他心痛不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8 00:02:04
第八章
顏郁郗在員工餐廳裡找到揮著手的齊恭儒,她快步朝向他的座位走了過去,因為他用力揮動手臂的舉止,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先去點餐吧,我們邊吃邊聊。」齊恭儒拉著她往點菜區走去。
顏郁郡點了個紅燒牛腩套餐,而齊恭儒則點了黑胡椒牛柳,兩個人端著香噴噴的餐點走回座位;一坐下來,齊恭儒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好了,你到底有什麼事要說?」顏郁郗有一口沒一口地嚼動著,她有點心不在焉。康磊說他不舒服,送她到公司後就回家了,真的沒有再進到公司裡來,這她認識他這麼久以來頭一遭發生的事,所以令她有點擔心。
「嗯,我是不是快要有小姨丈了?」齊恭儒吞了口開水,囫圇咽下嘴裡的食物後才不慌不忙地開口。
「什麼?你可別亂說!」雖明知他會問這種問題,顏郁郗仍不爭氣地紅了臉。
「我有亂說嗎?難道我早上看到的是幻影,他沒有跟妳一起出現在妳家門口?」他聳聳肩,一臉不以為然。
「夠了吧你,那是我的事,我警告你喔,你千萬不要多管閒事,不然小心你的皮!」顏郁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只有這時候她才會覺得高他一輩是好事,起碼可以用輩份壓制他。
「哦哦,好像來不及了耶!」他對她眨了眨眼,露出無辜的眼神。
「什麼來不及了?你給我說清楚!」一股不妙的預感再次由頭頂直入,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早上阿嬤打電話給我,我一不小心就都說出來了……」他說得何其無辜,冀望小阿姨能赦免他的無心之過。
「啥?」顏郁郗驚愕地當場由座位裡跳了起來,她顫抖地指著他。「你……你說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啊,我只是跟阿嬤說副總裁承認他是妳的男朋友、晚上十一點多才到家裡來找妳,我還跟他聊了兩句……」彷佛他的「抓耙仔」只是雲淡風清地談論今天的空氣,他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不會吧……」顏郁郗臉色微微發黑,她頹喪地坐回位子上。
「嗯,而且我還說早上見到他從妳房裡走出來……」齊恭儒不知死活地又補上一句。
「什麼?」顏郁郗的眼睛瞠到最大,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全身血液幾乎全數逆流,一口氣沖向腳底,而腦袋裡剎那間形成真空缺氧狀態。
「妳還好吧?」齊恭儒從來不知道顏郁郗的眼睛能瞪得像彈珠那麼大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顏郁郗對他的話恍若未聞,她只是不斷臆測著父母的反應——
爸媽是傳統的鄉下人,他們會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沒想到她小心翼翼地不讓新戀情曝光,卻還是被潛藏在身邊的小外甥給洩了底;雖然恭儒說的完全是實情,但是她沒想到他的大嘴巴動作這麼快,在她還沒有心理准備面對家人的質問之前,他竟全數轉述給家裡那兩個觀念最保守的人聽了去。這……這下子她可以預期自己的生活將掀起多大的波瀾了!
丟下吃了沒幾口的美味紅燒牛腩套餐,顏郁郗整個人恍恍惚惚地像個看不見的幽靈般飄出員工餐廳,彷佛川流不息的餐廳裡從來沒出現過她的身影一般。
齊恭儒呆愣地盯著她飄離的背影。完了!看來小阿姨這次受的刺激可不輕,她竟然就這麼走了,竟然連一句責備他的話都沒說,還真讓他不習慣到了極點!
希望他這次是真的能幫自己找個可靠的小姨丈當靠山,不然……總有一天他會被小阿姨給整死!
我的老天爺啊!誰能來救救他?
ξ ξ ξ ξ ξ ξ
康磊悶悶不樂地坐在房裡,一雙眼睛失神地盯著花園裡除草的工人機械式且熟練地除著雜草,而飛散開來的雜草正似他現在的心情,雜亂無章。
原以為只要看不到她,亂七八糟的思緒便能夠沈澱,可以好好厘清兩人之間的未來。但是他卻無法欺騙自己,事實上,沒見到她反而令他的心情更加惡劣且紊亂。
他不記得自己上次是什麼時候曾有過如此浮動的情緒,似乎從父親去世時,他在父親的靈前發誓會好好照顧母親與兩個弟弟之後,再也不曾有過。如今卻為了她,多年來習慣的平靜便不再眷戀他了。
他不該這麼小心眼的,不該因為齊恭儒的出現就懷疑她的心意,畢竟在男女交往如此自由的現代,有三兩個談得來的異性朋友也不算過分。可是對齊恭儒——不知怎地,他就是無法釋懷。
門上響起兩聲輕響,拉回他遠飆的思緒,他冷淡地說:「進來。」
周美淑開了門走進來,她坐在康磊身邊,關心地問:「小磊,你是怎麼了?打你開始出社會工作至今,我從沒見過你話一天假,怎麼今天你沒到公司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媽,我沒事,妳別多心了。」他煩躁地站了起來,踱到窗邊。
「還說沒事,看你一臉苦瓜樣,有什麼事不能跟媽說的?」周美淑可不認為事情有這麼簡單。
「苦瓜?我有嗎?」下意識摸摸自已的臉,他啞聲失笑。
「你是我生的,我還會看不出來嗎?」周美淑瞟了他一眼。「昨晚你不是去找郁郗了嗎?她呢?」
「我送她到公司上班了。」他淡淡地說明她的去處。
「你昨晚住她那兒了?」周美淑滿意地勾起嘴角。
「嗯。」既然已被識破,他也不好再隱瞞。
「既然你們那麼要好了,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准備你們的婚禮了?」她意有所指地暗示道。
「這……可能有點問題。」他躊躇道。
其實他比母親更想早點娶她進門,可是他卻遲遲無法確定她的心意。
「你可別想不負責任吶,我可不記得這麼教過你!」周美淑不滿地皺起眉頭。
「不是我的問題,是她……」他訥訥地低語。
「她?郁郗?」周美淑詫異地看著他。「她都把自己交給你了,哪還會有什麼問題?」連女人家最重要的貞操都給了這個愣小子。他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可是,我……我說不上來。」他都快煩死了,要不是齊恭儒卡在前面,說什麼他都不會這麼患得患失,一顆心像沒了底。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以前你都不是這樣的,怎麼現在倒像完全變個人似的?」周美淑不以為然地叨念著。
「媽,妳覺得我……怎麼樣?」他靦腆地問道。
「好得很吶,什麼怎麼樣?」周美淑不明所以地瞅了他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女人會不會喜歡我?」他說得不三不四,其實他也不曉得該怎麼問,母親才會真正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話!我周美淑的兒子長得這麼好,條件又棒,這麼優秀的男人,有哪個女人看不上眼的?」原來他是對自己沒信心,唉!這個孩子就是死心眼!
「我真的很優秀嗎?」他還是很沒把握。
「你想把我給氣死是不是?我如果不是你媽,再年輕個三十歲,我絕對會倒追你!」她氣得吹胡子瞪眼,呃……也不對,她是女人,沒長胡子嘛!
「是嗎?」他的眼神出現短暫的茫然。「那如果還有別人追妳呢?妳會怎麼做?」
周美淑總算弄懂他的意思了,原來是另有競爭者。「那得看雙方的表現嘍!如果對方條件好,又會哄女人開心,當然就會有競爭了嘛!」兒子就是那張嘴太拙於表達了,要哄得女人服服貼貼……唉!還有得努力呢。
「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了她,連從來都不會去碰的「情書大全」都用上了,但這種糗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
「那你還擔什麼心,盡管放手去追就是了。」周美淑拍了拍身上的縐折,可有可無地輕松說道。
「可是……我無法確定她的心意……」這是他目前最煩惱的一件事,他該如何知道她心裡到底有沒有他呢?
「那還不簡單,問她嘛,這種事只有問她才會准。」她怎麼生了個這麼笨的兒子呢?其它兩個不是精得跟鬼一樣,哪像他,愣頭愣腦的。
「每次她都支吾其詞,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終於坦承自己的弱點。
「纏著她,烈女怕纏郎嘛,只要纏著她,保證沒問題!」周美淑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最後下了一個結論:「我看你就搬去跟她住,等她點頭答應嫁給你再說!」
康磊心慌意亂地望著母親充滿自信的表情,她的建議不但沒有讓他拾回信心,反而讓他更跌入五裡雲霧之中——
ξ ξ ξ ξ ξ ξ
果然不出她所料,才一回到家便聽到電話鈴聲響得快發燒了。顏郁郗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鑰匙與皮包,拎起了話筒。
「死查某鬼仔,上個班不好好上,竟然學人家談什麼戀愛,莫怪阿母叫妳回來相個親妳攏不肯,原來是自己有了對象!」她根本還來不及說上話,電話那頭便嗶哩啪啦地傳來母親的呼叫聲。
「阿母,妳不要聽恭儒亂說啦!」顏郁郡深吸了口氣,雖然今天她在公司很閒,但此刻她卻覺得渾身無力。
「梭?梭圓仔湯咧梭!」顏周的口氣裡有濃濃的不悅。「妳馬上給我回來!」
「阿母,我還要上班……」今天才不過禮拜三,就算這個星期有周休,也還得上完兩天班才能回得去呀!
「是在上班,還是跟你們『頭家』談戀愛?」顏母頂了她一句。
「阿母!」顏郁郗不滿地喊了一句。「無故曠職是要扣錢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鍾,只聽見顏母清了清喉嚨,澀澀地說:「好啦,拜六再回來啦!一定要給我回來哦,妳不要擱給我裝得皮皮的哦。」
以顏母簡約的個性,是不允許有曠職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的,尤其還要扣錢,那多劃不來哪。
「好啦!」除了答允,她還能說什麼?
「阿擱有,把那個查甫也帶回來,給阿爸阿母『鑒定』一下。」顏母不放心地又交代一聲。
「阿母……」顏郁郗的頭隱隱作痛,這下不就稱了康磊的意,這個禮拜就到她家去?
「記得哦,不然叫妳阿爸上台北去抓妳回來!」顏母語帶威脅。
拉拉雜雜地又聊了兩三句,顏母這才心滿意足地掛上電話。
顏郁郗無力地將話筒放回電話座上,唉!今年果然忘了安太歲,不然怎會連連遇上災星?先是康磊,後是齊恭儒……
事到如今,她除了歎氣,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呆坐了好一會兒,視線不期然地看到椅背上掛著康磊昨晚留下的外套,她才又想起他今天沒到公司上班的事,她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喂,康家。」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分不清是康礎還是康賦。
「我是顏郁郗……」
「謝天謝地,妳總算打電話來了。」她一報上名號,康礎便唯恐天下不亂地大聲嚷嚷,阻斷她所有的話。「妳等一下……」
「喂,郁郡呀,我是伯母。」電話那頭又傳來周美淑的聲音。
「伯母。」她有禮貌地喊了句。
「妳怎麼不到家裡來?是不是小磊惹妳生氣了?」周美淑是明白自己兒子的問題出在哪兒,但她卻不清楚郁郗的想法。
「不是啦,伯母……我這兩天比較忙……」她編了個蹩腳的理由。
「忙?怎沒聽小磊提起?郁郗,伯母把妳當自個兒的女兒,妳有事可別瞞我,妳老實說,是不是有別的男人在追求妳?」周美淑雞婆地問。
兒子的條件雖好,但郁郗可也不差,長得眉清目秀又有份穩定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她心腸好;現今心腸好的女孩已不容易找了,又跟自己極為投緣,這種好媳婦說什麼都不能放吶!
「沒有啊,伯母聽誰說的?」顏郁郗急著否認。
有男人追求她,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還不是小磊,他說妳不想嫁給他。」周美淑哀聲歎氣地說。
「嗯……他身體好點了沒?」這時候好像說什麼都不對,既然伯母提起,她就順著她的話問就行了。
「他……」電話那頭突然又沒了聲音,這讓顏郁郗的心頭忐忑了一下。
「他快死了!」突然冒出一個男音,頓時嚇了她一大跳。
「你是誰?」怎麼說話這麼嚇人。
「康賦。」答得簡潔有力,像極了康賦的作風。
「你……你說他怎麼了?」康賦不是會隨便開玩笑的人,難道他的不舒服真有這麼嚴重?
「我說他快死了!」電話裡除了康賦的聲音,還有一些模糊的男女交談聲,顏郁郡聽不清楚那些聲音在說些什麼,不過那只是讓她更擔心罷了。
「你可不可以讓他跟我說說話?」她的手心沁出冷汗,他不要緊吧?不會有事的!她不斷地在心裡對自己喊道。
「他已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沒救嘍!」康賦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既然這麼嚴重,為什麼不送他到醫院去?」顏郁郗被他這麼一嚇,心急得眼眶都紅了。
「沒用的,醫院不收。」康賦又說。「妳要不要來看看他?」
「好……我馬上過去……」醫院不收?他到底病成什麼樣子?早上明明還好好的,怎麼不到一天的時間,她的天地全變色了?
康磊!你千萬要撐下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面對所有的混亂呀!
她慌亂地拿起皮包往外沖,在門口遇到剛回家的齊恭儒。
「小阿姨,妳怎麼在哭?」顏郁郗的眼睛紅紅的,眼角還掛著眼淚,這讓齊恭儒忍不住諸多揣測。
會不會是阿嬤罵她罵得太過分,所以她現在要去找朋友哭訴?慘了,如果真是這樣,他的皮真的得繃得緊些,免得被小阿姨的怒氣燒個屍骨無存。
「康磊他……」她激動地拉住齊恭儒的手臂,卻不知該怎麼跟他轉述康磊的情況,因為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他病得快死了。
「副總裁?他又怎麼了?」吵架了嗎?那也沒必要哭得跟淚人一樣嘛!
「我……」她的心亂成一團,根本沒心情跟齊恭儒扯一些有的沒的,只想快點趕到康家。「我現在沒空跟你聊天,我要快點趕到康磊家——」
「現在是下班尖峰時段耶,到處塞車塞得快抓狂了!」齊恭儒盡責地當起交通播報員,把剛才在路上見到的路況轉述給她知道。「不然我載妳去好了。」他大方地提供交通工具。
「你什麼時候買車了?」她愣了一下,問道。
「上個禮拜才買的中古重型摩托車,很酷的喲!」瞧小阿姨談戀愛談得多專心,連住在隔壁的他做了什麼、買了什麼,她一概不知,這情況到底是妙還是不妙?他也搞不清了。
ξ ξ ξ ξ ξ ξ
「你干麼詛咒你大哥?」周美淑捶了小兒子一記,氣他說謊不打草稿,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拜托,老大這個樣子怎麼娶得到老婆?賦只不過幫了他一把。」康礎倒是站在雙生兄弟這邊,重症要用重藥醫,不來這麼一下,萬一顏郁郗讓別人追了去,到時誰受得了老大的陰陽怪氣?
「我又沒有說他得了重病,就因為沒病所以醫院才不收啊,我怎麼知道顏郁郗會想到那裡去?」康賦倒是推得一乾二淨。
「這麼說也對啦……」周美淑滿臉疑慮地盯著兩個高個兒。「但郁郗……她真的會來嗎?」
「安啦!如果她真的喜歡老大,一定會來的。」康礎納涼地說。「而且她不是跟賦說她馬上來嗎?我們就等等看吧。」除了等還能干麼?幫忙幫到這地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成不成就看他們的緣份了。
周美淑見兩個兒子說得如此輕松,她也彷佛吃了定心丸似的安了心,她看向大門,期待顏郁郗的造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8 00:02:35
第九章
齊恭儒載著她在雜亂的車潮裡左轉右鑽,嚇得顏郁郗連眼睛都不敢睜開,但是她又掛心康磊的病情,於是心虛地沒有出言阻止他瘋狂的動作。
ㄗ鴗G十分鍾,雖然心髒還跳得猛烈,但她人已經站在康家門口,並按了電鈴。
「快進來。」看到顏郁郗,周美淑的眼睛都發亮了,她好奇地盯著郁郗身後的健康男孩,他又是誰?不會是小磊口中的那個競爭者吧?
顏郁郗急急忙忙走進門,齊恭儒理所當然地跟了進去,還張大了好奇的眼睛,探究未來小姨丈家裡的裝潢——哇!不愧是副總裁,家裡又大又漂亮,看來小阿姨是挑對了人,眼光一級棒!
「伯母,我……」顏郁郗的狂亂全寫在臉上,周美淑便向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到樓上找康磊。她感激地點了點頭,忘了齊恭儒還站在大廳裡,就急忙往樓上竄去。
齊恭儒還在研究這間偌大的房子,不料身邊突然聚集了三個人,個個盯著他像在研究動物園裡的無尾熊,害他尷尬地扯開笑容。
「先生貴姓呀?」周美淑清了清喉嚨,這時候還是由「戶長」開口比較妥當,而且為了寶貝兒子,做老媽的也該為他「排除障礙」。
「第一次見面,妳好,我叫齊恭儒。」他露出招牌笑容,伸手不打笑臉人嘛,現在的陣仗看起來有點詭異。
他很確定自己在今天以前並不認識這家人,而且不曾做了任何對不起他們的事,但他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將他的骨頭支解,他不得不小心防范。
「齊先生在哪高就啊?」周美淑又問。
「峨,我在喬氏集團當個小小的科員。」他坦白回答。
「齊先生跟郁郗認識很久了嗎?」她采循序漸進問答,總不好意思一下子就問太敏感的問題吧!
「很久、很久。」二十幾年算夠久了吧?
康礎跟康賦在一旁猛翻白眼,老媽這樣問法,要問到哪一年才知道他跟顏郁郗的關系?
「齊先生,可以問你個冒昧的問題嗎?」康礎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索性替周美淑開口問道。
「請。」齊恭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請問齊先生跟顏郁郗小姐是什麼關系?」康礎一箭命中紅心,他可沒耐性跟老媽一樣慢慢來。
齊恭儒愣了一下,他這才了解所有的情況,原來他們誤會了自己的身分。「我想你們可能有點誤會了,其實我是郁郗的外甥,她大姊是我媽,我要叫她『小阿姨』。」
現在可不是在公司,而且事關小阿姨的終生幸福,他怎能不說個清楚明白?
「小阿姨?」康家一家子全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真夠勁爆的男女關系,這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的結果,不過同時也為這個答案松了口氣!
「什麼嘛!原來是『假想敵』。」康礎無聊地摔進沙發裡,他對未來大嫂的外甥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好意思,造成大家的誤會。」雖然錯不在他,但齊恭儒還是很有禮貌地道了歉。
「沒關系,還好你解釋清楚,不然我那傻兒子還以為有人跟他搶老婆哩!」周美淑可放心了,可也暗暗責怪康磊的小題大作,害得全家人都替他捏把冷汗。
康賦不知何時泡了杯咖啡,他遞到齊恭儒面前。「看來我們即將成為親戚,不妨坐下來好好交流交流。」他踢了踢康礎不安份的腳,要他讓出一個位置。
「謝謝。」齊恭儒接過咖啡,坐在康賦為他安排的位置裡。
「你要留下來等你的『小阿姨』嗎?」康礎閒著無聊,斜睨了他一眼,並丟了記眼神給康賦。
「嗯?我送她來的,應該送她回去。」齊恭儒愣頭愣腦地回答。
「齊先生想去喝杯小酒嗎?」康賦突然插了句話。
「這是個不錯的提議,可是我還要等……」
「我看她今晚大概不回去了,走吧,我們去喝一杯。」康礎露齒一笑,跟康賦一人一邊,架著一百萬伏特大燭光的燈泡齊恭儒往門外走去
ξ ξ ξ ξ ξ ξ
顏郁郗推開康磊的房門,一進去便看他昏昏沉沉地睡趴在白色大床上,她輕手輕腳地坐在床沿,連伸手探他鼻息的勇氣都沒有。
暈暗的燈光下,他看起來有點蒼白,她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麼病,為什麼康賦說他快不行了?倏地一陣鼻酸,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撲簌簌掉了下來。
「嗯……郁郗?」康磊惺忪地睜開眼,不意一眼瞧見她坐在床邊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
由於前一夜在郁郗家的單人床上擠了一晚,加上他一整天憂心於想厘清她的心意,所以當太陽下山後,他便疲累不堪地躺下來休息,想不到一沾到枕頭,就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看來他真是累壞了。
睡著睡著,隱隱約約持續聽到細小的啜泣聲,驚擾了他深沈的睡眠,他努力睜開厚重的眼皮,尋聲找到哭聲的來源,沒想到竟是搞得他一整天心情郁悶的小女人。
「康磊……你沒事?」她驚喜地望著他,臉頰上還掛著兩條淺淺的淚痕。
「我當然沒事,怎麼了?妳怎麼哭了?又怎麼會在這裡?」他起身摟著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並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你真的沒事?」她不敢相信地伸手撫摸他的胸膛、手臂,似要確定他真的一點毛病都沒有,對他的問題完全沒放在心上。
「郁郗?」她突然變得如此主動,讓康磊有絲受寵若驚;他抓住她游移的小手,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黑眸裡閃動著危險的光芒。「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
這個小女人在玩火!
「我當然知道,我是在確……啊!」她還傻呼呼地想告訴他理由,不料被他一拉,整個人便摔進他柔軟的大床裡。
「你干麼那麼粗魯?我只是……」她努力地想爬起來解釋清楚,卻看進一雙似曾相識的眸光裡,她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兩頰迅速脹紅。
「只是?」他輕笑,大掌撫上她細致的頸項,輕輕地愛撫。
「我……我只是想確定你……沒事……」她有點虛軟,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倒像是在挑動他的意志力。
「我都說沒事了,妳還不信?」他挑起眉,不明白她為何口口聲聲說他有事?
「現在相信了……」她不安地想挪動身體,卻被他壓住而動彈不得。
「告訴我,妳為什麼哭?」認識她那麼久,一共也才見她哭了兩次,而且這兩次都是在他懷裡。
「沒……我沒哭。」她胡亂地抹著臉,將淚痕抹去。
他睇著她幼稚的舉動,輕輕地搖頭又問:「那麼,妳為什麼會在我房裡?」
他知道,除非堵得她沒有地方逃,不然,她會跟他打一輩子的啞謎。
「我……我……」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該怎麼回答。
都是康賦!如果不是他亂說話,她就不會上當,也不會沒頭沒腦地跑來找他,現在倒好,落得進退不得的窘境,教她此時向誰求救才好?
「既然妳不說,那麼我問妳答,總可以了吧?」他退而求其次,尋求另一種逼供的方式。
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心懷戒備地看著他。
「不說話也行,對的話,妳就點個頭,不對,就搖頭,會不會?」他出了是非題,這樣總好答得多了吧?
顏郁郗考慮了一秒鍾,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好,第一個問題:妳吃過晚飯了沒?」得到她的首肯,他放心地跟她玩起貓捉老鼠的游戲。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康磊皺了皺眉,抬起手表一看,都快八點了,她竟然還沒吃飯?看來她趕到家裡來,是因為發生了很令她著急的事囉?
不急,反正他也沒吃,等事情解決完了再一起吃吧!
「第二個問題:妳下班後有打電話到家裡來?」他問道。
顏郁郗點了點頭。她發現這種回答的方式令她安心得多,起碼不用面對他的咄咄逼人。
「嗯,然後……媽接的電話?」他在思索是誰接了她的電話,如此才可以依那個人的思想邏輯來推斷她到底聽到了什麼。
她點了點頭,又迅速搖了搖頭。
「不是?」他想了想,又問:「是康礎?」
只見她又點頭又搖頭,這下連康磊都有點弄胡塗了。
「這麼說吧,是誰告訴妳我出事了?」由她剛才慌亂地直問他是否沒事,他大概只能猜出有人將他的情況說得很糟。「康礎?還是康賦?」
顏郁郗眼巴巴地望著他,這教她怎麼答,他忘了她現在是個「啞巴」,只負責點頭跟搖頭嗎?
「妳就不能開口說句話嗎?」他差點沒抓狂,這……她也未免聽話過了頭吧!
「是康賦。」她迅速地說了三個字,又趕忙閉上嘴巴。
「賦?」他思忖半晌,輕勾起嘴角。「他告訴妳我快不行了?」
顏郁郗張大了眼,她愕然地問︰「你怎麼知道?」
自己的弟弟他怎會不知道?賦的個性不拖泥帶水,八成是看見他郁卒的模樣,特意為激出她的看法而使用的非常方式,他比康礎那小子牢靠得多了。
「嗯,所以妳就匆匆忙忙趕來了?」他彎下雙臂放置在她頭顱兩側,酷俊的臉龐貼近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息噴在臉上。
她屏住呼吸,困難地點了下頭。
「妳是關心我才哭的?」喜悅的情緒逐漸漲滿他的胸臆,她對自己不是無動於衷吧?不然怎會為了他的安危而落淚?
顏郁郗脹紅了臉,不知是因為屏息缺氧還是害羞?她眨了眨眼,羞赧地將頭轉開,然後用力大口呼吸,藉以穩定自己狂跳的心髒。
「妳不說,我當妳是默認了。」他俯身在她頸窩,用力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嗯——真香,他愛死這種感覺了。
「你……你確定你真的沒事了?」既然沒事,干麼還請了一整天的假,害她擔心得要命!
康磊抓起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亂摸一遍,他使壞地經咬她的脖子。「我保證我真的沒事,需不需要我證明?」
他的體溫透過她柔軟的肌膚傳遞到她身上,她又羞又怯地任他拉著小手觸摸他的肌肉,兩頰羞紅得好似盛開的玫瑰。「怎麼……證明?」
「妳知道的,小騙子!」利落地解開她襯衫的鈕扣,大掌輕松地褪去她貼身的蕾絲內衣,粗嗅的男性氣息不斷噴拂在她耳際,教她忍不住渾身滾燙了起來。
「不要啦,你沒事就好了,我該回去了……」她驀然想起送她來的齊恭儒,慌亂地推了推他。
「不要回去……留下來……」他托高她胸前的兩陀山丘,意亂情迷地舔吮著她渾圓間幽深的丘堅,沙啞地低喃著。
「不行,恭儒還在樓下等我,不能讓他等太久……」她輕喘地說。
「齊恭儒?」一股熱情霎時被潑了盆冰水,他驚愕地瞪大了眼,想不到她竟在這耳鬢廝磨的時刻還提起那個該死的男人!「他送妳來的?」
「嗯,我出門時遇到他,他就順道送我一程。」顏郁郗渾然不覺他情緒的變化,她誠實地點了點頭。
「妳到底喜歡他還是喜歡我?」深遂的眼眸迸出嫉妒的火花,他翻身坐了起來,咬著牙問道。
「喜歡……」他在說什麼呀,恭儒是她的外甥,她當然喜歡;而他,是她的愛人,她當然也喜歡,但這兩者有什麼關系呢?
「妳已經是我的人了,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他不相信自己會看走眼,她絕對不會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女人!
她呆愣地看著他,總算弄懂了他的意思,心頭竄過一絲暖意,她露出一朵迷人的唇花。「你生氣了?」
「我不該生氣嗎?」他瞪著她,氣她還笑得出來。「前一晚妳還躺在我懷裡嬌喘不休,今天妳又跟他一起到家裡來,妳說,我不該生氣嗎?」他都快氣瘋了,這該死的女人竟然還裝傻!
他像個生悶氣的大孩子似的背過身去,不肯見她臉上漾著得意的模樣。
「你為什麼生氣?」她忍住笑意,想探究他的感情。
雖然他的追求主動而積極,可從來沒表明他到底有多「喜歡」她。「喜歡」的定義何其廣,誰知道他是屬於哪一種,值得自己跟他相守一生嗎?
「我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當然會生氣!」他像在說繞口令般地說著。
顏郁郗歎了口氣,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我的無名指還沒套上戒指之前,我不屬於任何人。」
「妳不想嫁給我?」他一把攫住她的纖纖玉指,將它們貼緊胸口。
顏郁郗聳了聳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心裡卻暗自偷笑。
「難不成妳想嫁給他?!」他嫉妒地紅了眼,手指著房門口。「他有什麼好?我到底哪點比不上他?」
「那你說,你又有什麼好?」她揪著他反問。
「我……」他愣住,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心頭卻郁郁地沈悶不堪。
「你看,你自己都說不出來了,你要我怎麼回答你?」她惡作劇地閃了閃眼神,就是不做正面答復。
「妳真的喜歡他?」他陰郁地睇著她,一顆心揪得死緊,握住她的手也不覺加重力道,令她皺起眉頭。
「你太用力了,我的手好痛!」她抗議。
「妳手痛,我的心更痛!」他憤恨地甩開她的手,一雙拳頭緊緊握住,怕自己失手掐死她。「我到底算什麼?我在妳心裡到底算什麼?!」
「康磊……」她無措地望著他,自己似乎將他逼得太緊了。
「既然妳喜歡的是他,為什麼要來看我、為什麼讓我抱妳,又為什麼要表現得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他甚至還自以為是地認為這是她愛他的表現,而且為此沾沾自喜,可是現在看起來卻顯得荒謬而可笑。
他該笑的,但他卻可悲地笑不出來,連苦笑他都做不到。
「我以為妳是與眾不同的,以往接近我的女人,個個都柔順得令人反胃。只有妳,只有妳從不掩遮自己的真性情,妳熱情、善良,脾氣一來甚至會對我凶。我原本以為我找到這輩子最終的伴侶,一味地認定妳是唯一,但顯然妳不是這麼想——」他的視線越過她凝在空中的某一點,叼叼絮絮地念著。
「不是的,我……」她好感動,但他誤會了她的心意。
「緣分這種東西果然是說不得准的,任我條件再好,妳都看不上眼……」他吸了口氣,內心承受著嚴重的煎熬。
即使再優秀、再多金,倘若無法得到她的真心,這一切不過成了外在的表象,也是枉然——
顏郁郗伸手按住他的嘴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康磊抑郁地盯著她柔媚的容顏,眸光仔細地描繒她弧形優美的五官,他不能再擁有她了嗎?一定得將她讓給別人嗎?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不要太早下定論。現在,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她柔柔地問。
如同他自己所言,他不懂得對自己喜歡的人說好聽話、不知道怎麼討對方歡心,但他這一番真情至性的言辭已足以令她傾心;既然有些話他說不出口,更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那不如由她來主導,挖掘他潛藏的熱情。
康磊一瞬也不瞬地睇著她,他幽幽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無言地妥協了。
「你很喜歡我嗎?」她認真的盯著他的眼,專心地注意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睜開眼看著她,點了點頭。
「有多喜歡?」總有程度上的不同,她必須問個清楚。
「比喜歡更喜歡。」他沙啞地回答。
「那……可以稱為愛嗎?」果然兩個人的想法有差距,他是那種不會把「愛」這個字掛在嘴邊的男人。
康磊驀地紅了臉,他吞了吞口水,別扭地垂下眼瞼,隨即閉上眼,用力地點了下頭。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告訴我?」她的心因他的承認而軟化,她輕撫他瘦削的臉頰,心疼地問。
「我以為妳知道……」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臂上,貪戀她絕無僅有的溫柔,深情的黑眸緊盯著她的秀顏。「我知道我的嘴笨,有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但我以為只要以行動表示,妳一定會了解我的心意——」
「傻瓜!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她嬌嗔地又哭又笑,放縱自己投入他溫暖的懷抱。
「郁郗……」他的心髒微微發疼,她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是不喜歡他、不想嫁給他嗎?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對他如此親密?
他痛苦地瞇起眼,慢慢地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
「康磊?」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康磊伸出手,溫柔地將她的襯衫拉好,並逐一為她扣好扣子,他的手有點顫抖,晦暗的神色讓他看起來極為憂郁。
「他在樓下等妳,妳回去吧……」他逼自己把話說得完整,然後背過身去,不忍看見她離去的背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8-18 00:03:07
第十章
顏郁郗呆愣地瞪著他的背,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你才說愛我,為何又要趕我走?」莫非他口是心非,還是她會錯了他的意?
「不然我還能怎麼做?妳都說喜歡他了,我還能強留妳嗎?」他承認自己的失敗還不夠嗎?她要怎麼折磨他才甘心?
「我當然喜歡他!」顏郁郗沖動地將他扳過身,卻看到他的眼瞳布滿深沈的傷痛。「你……你不娶我了?」她震懾於他的痛楚,更害怕他就此放手。
「妳明知道我想娶妳想得快瘋了!」他狠狠地摟緊她,好似要將她揉進身體裡。「是妳不要我的!妳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要我?」他痛苦地在她耳邊嘶吼。
「康磊……」她的心全融化了,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為自己付出如此濃烈的感情,如今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我沒有不要你,我愛你。」不再拘泥於口頭上的愛語,自己不就因為他的木納而愛上他的嗎?她又何必苦苦等待他說出口,她說出來不也一樣?
他的身體變得僵直,似乎一時間無法接受她突如其來的告白;他霍然將她推離半寸,謹慎而認真地睇著她。「妳……妳沒騙我?」他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拇指微顫地撫著她的唇瓣,就怕她臨時反悔,說出令他傷心的話。
她帶著微笑,搖了搖頭。
「妳愛我……愛我……」他滿足地閉上眼,不斷地在她頰上印下細碎的吻,將自己說不出口的愛意全透過這些吻花傳遞給她,恍若她是這世上唯一的珍寶。
顏郁郗無言地承受他溫柔的吻,小手在他背上輕撫。
半晌,他突然睜開眼,雙掌攫住她的肩膀微微推開,皺著眉以詢問的眼神凝視著她。「妳說妳愛我,可是……齊恭儒呢?妳又說妳喜歡他?」
「嗯?那是兩回事呀。」她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垮著臉,歡悅的神色瞬間消散無蹤。「妳怎麼可以同時愛我又喜歡他,妳到底在想什麼?」一顆心像坐雲霄飛車似的上下起伏,現在則像發生故障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教他該如何是好?
「你吃醋啦?」她笑著將頭靠在他胸口。
「是,我是吃醋,如果妳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我絕饒不了妳。」他不安地摟緊她的肩,不再隱瞞自己深層的恐懼。
「你認為呢?你以為他是什麼人?」她好笑地問,存心逗逗他。
「什麼人?同事、鄰居,而且是個男人,他擺明了想追妳。」他老實地把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全說了出來。
顏郁郗忍不住格格地經笑出聲,也笑皺了康磊一張俊臉。「大醋桶!」
「直到剛才之前,妳從沒有表示對我的感情,他又好像跟妳極有默契,妳教我怎能不胡思亂想?」他抑郁地指控她。
「喔——你是因為吃醋才不到公司上班?」她突然了解他的心結,也識破了他反常的原因。
康磊的喉結不自在地滾動了下,臉上泛紅。「是又怎樣?」他賭氣地說。
「嘿!我從來沒發現你這麼容易臉紅,真可愛。」她壞壞地揶揄他。
「男人被用那兩個字形容,可不是件多光彩的事。」康磊無奈地瞪著天花板。
「人家喜歡嘛!」她撒嬌似的往他懷裡鑽。
「顏郁郗,妳別想逃避話題,妳好好地給我交代清楚,不然我就把妳關在這裡,直到妳願意說為止!」雖然說著威脅性的話,他的手卻戀戀不捨地撫著她波浪型的長發,即使她的長發已被他揉得一團亂,但在他眼裡,她仍舊美得不可方物。
康磊下意識的溫柔讓她感動地鼻酸,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調皮地說︰「好啦,不逗你了,其實你根本不用擔心,就算他再怎麼喜歡我都沒用,因為他是我的外甥嘛!」
外甥?康磊張大了眼,她說了什麼?齊恭儒是她的外甥?
「嘿嘿!是啦。」她心虛地干笑兩聲。「我大姊跟我差了二十歲,恭儒是大姊的大兒子,跟我才差了二歲嘛……」
「這種事妳竟然到現在才告訴我,害我平白無故煩惱了好幾天?!」他的音量不覺提高好幾度,聽起來有點尖聲怪氣。
「不關我的事哦,誰知道你會為了這種小事生氣嘛!」她裝做無辜地推得一乾二淨。
「小事?」康磊氣得差點沒噴出火來。「在還沒確定妳的心意之前,任何接近妳的男人都會被我視為敵人,妳……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好好打妳一頓屁股!」
「你也沒說啊!」她噘了噘嘴。「雖然你是很積極啦,可是你又不說你愛我,人家怎麼知道你對我是真的喜歡,還是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那檔子事!」
「那檔子事?!」他忍不住翻起舊帳來。「我們還沒上床之前,我就表明得很清楚了,是妳一直都不接受我的追求!」
「喔!人家認識你三年,三年耶,可不是三天,不過不小心幫了伯母一次忙,你就突然死纏著人家不放,還一直吃人家豆腐,你教我還能怎麼想?」要翻大家來翻,她就不信自己會翻輸他。
「妳是怪我太晚發現妳嘍?」他笑了出來,長手長腳整個圈住她,輕輕地左右搖晃。
「人家才不是這個意思!」她不依地拍打他的大腿,臉卻不由得滾燙起來。
兩人緊緊相擁,沒有其它任何舉動,只是靜靜地數著彼此的心跳、兩相倚偎,靜靜地感覺彼此心靈的相契。
「我們結婚好不好?」康磊執起她的手,仔細地揉搓她每一根纖長的手指。
「我們這樣不好嗎?」她盯著他黝黑的大掌覆在自己手上的對比。
「不好,我想把妳綁在身邊,這樣我才安心。」他輕咬著她的頸項。
顏郁郗心滿意足地甜笑著,才說他不會說好聽話,現在說出來的話卻都像裹滿了糖粉般令人甜進心裡,原來愛情真會令人改變一萬八千裡呢!
「恭儒把我們的事告訴我爸媽了。」她拐著彎告訴他。
「哦?」他不安分地解開她襯衫的第一顆扣子,一邊分心聽她的輕儂軟語。「他們怎麼說?」
「呃……他們要我這禮拜帶你回去,讓他們好好『鑒定、鑒定』。」她壓住他「不小心」扯開的衣襟,將母親的吩咐轉述一次。
「妳看,連老天爺都幫我。」他拉開她的手,開始進攻她的第二顆扣子。「我都說這個禮拜到妳家提親了,妳還不答應,現在妳不想回去都不行了,所以妳注定非得嫁給我不可。」
「不要亂來啦!」她拍開他使壞的毛手。「想娶我可沒這麼容易,我爸媽對子女的另一半要求是很嚴格的,他們才不會讓你那麼好過關!」
「還說妳不想嫁給我,那妳擔心個什麼勁兒?」他笑她的口是心非。
「人家才不擔心呢!」她朝他做了個鬼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不信我會娶不到妳。」他露出十足自信的笑容。
「是喔——」她就沒這麼多的信心。
康磊滿足地摟著她,耶,終於可以讓老媽開始准備婚禮嘍!
ξ ξ ξ ξ ξ ξ
十幾雙好奇認真的眼睛直盯著康磊猛瞧,康磊氣定神閒地奉上見面禮一份,不大不小,完全符合中庸之道。
「康先生想娶我們家郁郗喔!」顏父呵著根煙,身上穿著內衣背心和寬管棉質工作褲,衣服上沾了些草屑,一副典型莊稼人的模樣,說話還帶著台語的尾音。
「是的,請您將郁郗嫁給我。」康磊彎下腰,鄭重地向顏父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顏父的嘴巴霎時忘了閉上,差點連嘴上的於都銜不住。
「噯客氣啦!」顏父哈哈兩聲,受不了台北人的「厚禮數」。
「康先生,聽郁郗說你在大公司當副總裁喔。」這次開口的是顏郁郗的大姊夫,因為他是村子裡的老師,說起話來比較有條理也較沒口音,所以前一天顏家開家庭會議時一致同意由他代表與康磊「溝通」。
「哪裡,這是我的名片,請指教。」康磊由西裝外套裡拿出一迭名片,每個人發一張,嘟嘟好。
「事情是這樣的,我岳父岳母的意思是,康先生想娶走我們家最寶貝的小麼女,有幾項『家規』還需要請康先生配合。」大姊夫說得極為含蓄,其實是幾項測驗,不過他不好明說。
「請說。」小「妖」女?有趣的稱呼,的確滿適合郁郗的形象。
「嗯,不知道康先生會不會打牌?」大姊夫問道。
「不精。」康磊笑了笑。其實他的牌技才精咧,大學四年早練就他一身純熟的技術,加上應酬的牌局,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打得贏他了,不過他並沒有炫耀的理由。
「那麼請康先生上桌。」大姊夫做了個「請」的手勢,指了指他身後。
不知何時客廳裡已擺好了麻將桌,其中三方已經坐定,分別是顏郁郗的老爸、大哥和二姊夫,剩下的空位當然是留給康磊的。
康磊脫下西裝外套、扯下領帶,帥氣地卷起袖子,毫不猶豫地坐上桌,如火如荼的戰爭正式展開——
ξ ξ ξ ξ ξ ξ
顏郁郗心神不寧地呆坐在房裡,她不停地變換姿勢,一會兒站、一會兒坐,沒個定性似的動來動去。
一回到家,顏父不由分說地將她趕回房裡,算算時間都已過了六、七個小時了,為什麼都沒人來通報她康磊的情況,害得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擔心得要命!
「郁郡,可以下來吃飯了。」顏母探頭進來對她喊道。
「喔!」她應了聲,卻仍呆坐著。
「心煩喔?聽妳阿爸說他的表現『抹丑』哦。」顏母忍不住取笑她。
「唉喲,媽,我才沒有擔心他咧!」她紅了紅臉,嬌嗔地否認。
「我看他人不錯,希望應該滿大的。」顏母對她擠眉弄眼。
據家裡的男人說一個人的品性好不好,端看他打牌的牌品便可略知一二,而且准得不得了。雖然她是個婦道人家,不懂打牌的事,但看郁郗她阿爸眉開眼笑的模樣,就知道他對康磊的印象正急遽加分中。
其實她對康磊的第一印象原本就不錯,撇開是大公司的副總裁不說,光鮮的外表、得體的禮儀,長得又帥,以女兒的壞脾氣能嫁到這種「尷」,也算她上輩子燒好香了。
「好啦,我們去吃飯啦!」聽母親這麼說,她的不安就少了一大半,頓時所有感官都歸了位,也感覺到肚子真的餓了,便催促母親一起去用餐。
「妳這孩子……」顏母怎會不知道她的脾氣,笑著跟她走出房門。
ξ ξ ξ ξ ξ ξ
「不要啦,阿爸,別再灌他喝酒了啦!」餐廳裡傳來顏郁郗抗議的聲音。
「我哪有給他灌,來來來,少年仔多喝一點沒關系啦,干!」酒過三巡,莊稼人的本性就全跑出來了,連帶的嗓門也大了起來。
「好,不醉不歸,干!」康磊毫不猶豫地舉起酒杯,打算捨命陪君子。
「阿爸,他等一下還要開車回台北……」顏郁郗急得不得了,整個餐廳裡鬧烘烘的,親戚全到齊了,就為了目睹顏家這位准女婿,害得她說話都得用吼的,才能讓老爸聽到她的聲音。
「麥轉去啦,難得特地跑一趟到這裡來,當然要多住幾天才可以走!」顏父哈哈大笑,對女兒的叮囑一點都不在意。
「阿爸!」顏郁郗氣得直跳腳,她生氣地瞪著康磊。
「沒關系,難得伯父這麼有興致,做晚輩的陪陪他多喝兩杯,也是無可厚非。」康磊干掉手中的洋酒,笑著阻止她破壞顏父的興致。
「就是嘛,老爸可是把存放多年的XO都拿出來開了,妳就讓他多喝兩杯嘛!」大姊夫、二姊夫都跳出來為顏父說話。
「對啦對啦,阿爸這麼開心,妳就別管了,累了就先去休息,我看這攤沒這麼早結束。」大哥拍了拍顏郁郡的肩膀,要她不用擔心。
「大哥……」顏郁郡一向最聽大哥的話,既然大哥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她嘟著嘴看了看滿桌喝得盡興的男人,一跺腳,躲回房裡去了。 ※※※ 天才剛亮,陽光便調皮地鑽進窗子,灑落滿地耀眼的光芒,呼喚屋裡的人們起來欣賞一天清晨裡最美好的時光。
康磊動了動身體,腦子裡有股宿醉的疼痛,他睜開眼皮,刺眼的陽光讓他瞇起眼,慢慢適應明亮的光線;一轉身,才發現郁郡正躺在身旁,再看看這個陌生的房間,他倏地明白這是她的閨房。
他一時玩心大起,壞心地輕捏她的鼻子,修長的手指在她粉嫩的臉蛋上畫來畫去,存心擾亂她甜美的睡眠。
顏郁郡皺了皺眉,她張開小嘴深吸了口氣,不情願地睜開眼,發現是他在使壞,生氣地捏了捏他的腰,讓他幾乎因此而彈跳開來。
「喂!謀殺親夫啊!」康磊笑著躲開她的攻擊。
「誰是親夫吶?」顏郁郡努了努嘴,頂了他一句。
康磊慵懶地趴躺在床上,俊臉靠在枕上盯著她瞧;他伸出手揉亂她的發,眼裡有著寵溺。「我通過考驗了?」
顏郁郡紅著臉,又羞又怯地回望他深情的眼眸,輕聲應了句:「嗯。」
「我就知道。」他明知故問,以顏家的觀念,一個陌生男人能堂而皇之地睡在閨女的房裡,無非是已承認他的身分,不然這可是難如登天哪。
「你又知道了?」她白了他一眼。
「當然。」他微揚下巴,得意地說:「他們要我跟他們打牌,其實他們的牌技根本比不上我,但我處處放水,甚至還故意放炮讓妳爸胡走,他當然對我滿意極了!」他勾起了一抹笑,點破自己的小伎倆。
「喔——原來你有預謀!」顏郁郗像抓到他的小辮子般,以食指指著他。
「兵不厭詐。」他可是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哦,何況他為此付了不少「賄賂金」。
「詐你的頭啦,老奸臣!」她擰了擰他的腰,他立刻往一旁閃去。
「別鬧,說實話,我很怕癢。」他抓住她的手,特意警告。
「怕癢?」顏郁郗大大的鳳眼惡作劇般地彎了起來,她賊兮兮地笑道:「人家說怕癢的男人疼老婆……」
康磊挑了挑眉。「怎麼?我還不夠寵妳嗎?」
「你什麼時候寵我了?何況我又不是你老婆!」她可不依了,哪那麼容易讓他得逞!
「喂,妳果然是個小『妖』女,利用完了就翻臉不認人吶!」他捏住她的鼻子,惹得她哇哇大叫。
「誰利用你了?」他怎麼含血噴人吶!
「妳不認也行。」他大方地允諾,突然坐起身拉好衣服。顏郁都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我這就去告訴你爸媽,說妳老是利用我的肉體,做完愛後就推得一乾二淨,把我當男妓般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盡情蹂躪、殘害我純潔的心靈。」他說得義正辭嚴,半點愧疚都沒有。
顏郁郗瞪大了眼,她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麼?沒話說了吧?」他曲起手臂,將頭靠在手掌上,半躺回床上盯著她。「我就是太寵妳了,才會任由妳爬到我頭上,無法無天。」
顏郁郗霎時委屈地紅了眼,在他完全沒有心理准備之際流下令人心悸的淚水。「還說你疼老婆……人家還沒嫁給你,你就……開始欺負人家……嗚,不管啦!你最討厭了啦……」她越哭越大聲,驚得他慌了手腳。
「別哭,別哭呀!」他手忙腳亂地拉著被角為她擦拭淚珠,笨拙地拍撫她的背脊。「好好好,結婚後我什麼都依妳,可以了吧?」
「結婚後?哇——」她索性放聲大哭。「那結婚前,我不就得天天受你欺負嗎?嗚——」
「好,只要妳不哭,從現在開始,我什麼都聽妳的。」他的臉黑了一大半,就怕她的眼淚會將他淹死。
「從今天起?」她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是,絕不反悔。」他伸出右手,比出童軍宣誓的手勢。
「行,成交!」她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哪還看得到什麼淚水呀?
這下子康磊的臉可全黑了,天吶!看來他這輩子注定得被這個小妖女給吃得死死的——
唉!誰叫自己活該,愛上這種沒天良的女人!
男人吶,你的名字叫「弱者」,嗚——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