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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鬼屋夜遊]唐農[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3:35     標題: [鬼屋夜遊]唐農[全書完]

唐農

作者:鬼屋夜遊

    一頭犛牛半塊田,收也憑天,荒也憑天。
    粗茶淡飯飽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草舍茅屋有幾間,行也安然,待也安然。
    雨過天青駕小船,魚在一邊,酒在一邊。
    日上三竿我獨眠,誰是神仙,我是神仙。
    民以食為天,我是唐農,一心向田!多種田,種好田。

第一章 回到唐朝

  我叫張豐谷,孤兒,今年三十四歲,單身,中國農林科學院博士和經史研究碩士雙學位畢業後,響應國家「到需要的地方去」的號召,一頭就紮了全國各地的各個鄉村農業研究去了,一幹就是八年。多少算有點兒成績了,又被一紙號令召去參加什麼先進報告團做報告,操,狗屁的報告,還不是那些貪官污吏拼了老命的撈政績,除了撈錢,啥也不懂的人也好意思談什麼先進總結?下面老百姓拼了命流了汗的功勞,反過來都成這幫孫子的能耐,跟這幫人就沒啥共同語言。趁了免費全國亂轉的機會趕緊四處買了十來種優質農作物種子之後,說聲拜拜,咱背了包包走人回村了。

  小巴在盤旋的山路上蹦蹦跳跳的瞎晃悠,你說這幫孫子咋就不知道把路修修好呢?唉,咱老百姓命苦啊。算了,也習慣了,我抱著包包坐在位子上打著瞌睡,猛然間就聽咣噹一聲巨響,緊接著就聽司機哀嚎了一聲:「塌方!」然後一陣天旋地轉,跟著就啥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像是被包圍在一層濃稠的白霧中一樣,四週一片灰茫茫的,啥也看不見,啥也聽不見,發不出聲音,身體也動彈不了,很難受的感覺,就連想掙扎都力不從心。

  「我這是……死了?」我腦子裡暗自揣測,突然感覺有東西從身邊猛的掠過,本能的,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我死命的一抓,像是攥住了什麼,身體一沉,就像被人猛的向下拉了一把的感覺,「噗通」掉水裡了。

  回來了,回來了,所有的感官功能都回來了,身體手腳能動彈了,耳朵也聽見了,眼睛……嗯……在水裡張著難受!

  兩下就竄出了水面,這游水的本事咱打小就熟,抬頭一看四周環境,嚇一跳!剛才還在群山峻嶺間的,這一轉眼的就到了一馬平川的地界了?我這還記得應該是掉塌方的的山溝子裡了,可這啥時候又冒出來這麼寬闊一條大河來的。

  我這兒正納悶呢,就聽有人大喊:「娃子,別怕,快抓住繩子!」

  順著聲音抬眼一看,我操!一個古裝老漢搖著一條船正飛速向我駛來,船頭一個古裝老漢一抖手就扔給我一條稻草繩。

  「穿越?……」我腦子裡猛然迸出這兩個字。

  咋上岸的不記得了,船上的人跟我說點兒啥也不知道了,蹲了渡口邊上傻傻的看了水裡的倒影發呆。這十六七的少年郎雖然跟我年輕的時候還挺像?可我TMD明明已經三十四歲了啊!而且……而且……我這一身白麻布的古裝又是哪兒來的?!

  搖渡船的老漢看我傻了半天,過來猛的拍我一掌,一口的關中調兒:「娃子,以後乘船可不敢在亂動了知道不,今兒個算你娃命大,河神爺開恩,還瓷愣啥,趕緊該幹啥幹啥去!給,你的包袱!」說完老頭兒扔了個包袱給我,罵罵咧咧的走了。

  「該幹啥幹啥去,他娘的我要是知道該幹啥去就好了!」朝河裡的倒影狠狠啐了一口:「到哪兒不是活啊,還不信了就!」

  也不知道是幾月,日頭挺凶,我一身濕衣裳在發呆的時候已經曬的七七八八的半干了,隨便找了個陰涼地方坐下,給包袱打開,身上所有的東西拿出來看看,看能有點兒線索不。

  嗯,六百文錢,幾塊一兩的碎銀,還有一個十兩的銀錠子,一些石頭一樣的乾糧,幾件衣裳,一封書信,一封通關路引,還有一用麻布嚴嚴實實包裹的小包。再沒別的東西了。

  先給包的嚴實的小包拆開,不拆不要緊,一拆嚇我一跟頭,一包包牛皮紙小袋袋裝的,TMD居然都是我買的優質良種!上頭的印刷體簡體漢字那是真真的,咋這玩意都穿越了?!

  給信拿過來看看,信皮子上有台章兄親啟五個字,不管了,拆開看看。還好咱為了研究農史啥的讀了個經史研究碩士,不然還真不一定能看明白這沒標點的老長一封信。

  信寫的繁瑣,大致三段,第一段敘述了跟這個台章兄長久不見,兄弟萬分想念云云,第二段介紹給台章兄一個人,想來就是我了,姓李名逸字樂休,十六歲,隴西名門李氏之後,原為當地旺族,可在一次吐谷渾的侵襲掃蕩中全家被殺光、燒光、搶光,就剩我重傷未死云云,身世著實可憐。第三段,講我少年英才,六藝嫻熟,文章出眾,而且是貞觀十三年通過地方考核的生徒,於是便讓我進京參加今年的科舉大考,希望身在京城的台章兄能照顧一二云云。落款為平之敬上,貞觀十四年二月初七。

  明白了,我現在就是李逸李樂休了,真是個可憐孩子,出師未捷身先死,連帶著我莫名其妙的就「穿」了來唐朝。我這兒一肚子委屈的跟誰說去。

  再打開路引,翻開一看,老長一串,怪不容易的,一個人穿州越府的足足走了五個多月啊,最後一個批文朱印是潼關的,時間是貞觀十四年七月初五。

  也不知道這台章兄姓啥名啥家住哪兒,這老大的長安城叫我哪兒找去。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將路引和信收好,我打起十二分精神,順著官道,開始了我的唐朝之旅。

  大唐長安

  這個年代全球最繁華最雄偉人口最多的都市。

  長安城由宮城、皇城和郭城三部分組成,北面的宮城是皇宮所在,宮城南邊兒的皇城是中央政府所在地,位於宮城、皇城的東、西、南三面的郭城是官民住宅與工商市肆所在地。外圍城墻周長近四十公里,城墻內的面積達到近八十四平方公里。整個郭城有十三座城門,從皇城的朱雀門到郭城正南的明德門,有一條位居正中的朱雀大街,寬達一百五十~一百五十五米。整個長安規模之大,氣勢之宏偉,在當時世界是無與倫比的。所以長安正是以其宏偉博大的氣勢、海納百川的胸懷,被當時的人們看做世界的中心,吸引著世界各地的人民前來一睹其神秘的風采,因而成為世界東西方文明的交匯中心。

  以前在教科書上學的時候沒什麼概念,今天一看,媽呀!看的失魂落魄,想的熱血沸騰。

  「喂!流鼻血一邊兒去,別跟杵樁子似的擋道兒。」

  「是,是!」我連忙點頭:「鄉下來的,沒見識,讓大哥見笑了!」趕緊擦擦鼻血,給路引掏出來,咱進城先。

  看看路引,守城門的兵士上下打量打量我:「來參加大考的學生?」

  「是!」連忙點頭。

  「到裡面蓋章!」兵士點點頭,往身後一扇小門一指。

  接過路引,我就順著兵士指的方向,進了小門。

  沒啥擺設,就一張桌子,一個官員端坐著登記著什麼。

  看了我的路引,官員邊登記邊說道:「進了城後要到官學府去掛牌子,找到了住處後要去記得去報備,以方便聯絡你,長安城不比你們鄉下,規矩森嚴,不准惹是生非,知道了沒?」

  「知道,知道!」我連忙應道:「學生初來乍到的,不知道這官學府怎麼走,還勞煩大人指點指點!」

  官員將官學府怎麼個走法給我講了一遍,然後給我的路引蓋了章還給我:「長安城雖然繁華,可也警衛森嚴,且不可到處亂闖,還有到官學府掛了牌子後,會發牌子給你,記得隨身攜帶,否則後果自負。」

  「謝謝大人關照!」我連忙施禮。

  本來我還想不去官學府了,畢竟就我這兩下子,現代混混也就算了,要是敢跟人古人一起去考文章,那不是自找沒趣麼?可聽了官員的話才知道,唐朝對上京趕考的學生有一套專門的管理方法,所以不得以,只好先去掛個牌子再說了。

  按照指點到了官學府,交了路引,自報了身份,辦了相應登記手續。

  「考哪一科啊?」登記的學究問。

  「啊?……」我一愣。

  「問你考哪一科,啊啥?」學究不耐煩的看我一眼:「沒看後面還排隊呢,快點兒,瓷嘛二愣的!」

  「啊!考……考……」這大唐科考制度在延續了隋朝制度的基礎上進一步發展加強,中央設國子學(又稱國子監)、太學、四門學、律學、書學、算學六科。像我這樣經過州縣考試選拔的自學者,稱為鄉貢(又稱貢生),好像……好像……有秀才、明經和進士科吧,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還有其他幾科是啥我咋就忘了呢?好像還有明史和明算啥的,不過這都需要專門的舉薦貢才能考。好像明經好考些,但沒啥大用,進士難考,可考上基本就是當官的料。要不咋有「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之說呢?秀才咋樣忘了,像我這要啥沒啥的,本就沒指望考上,算了,報個秀才科吧,好歹也是個讀書人,而且就算沒中也不丟人,跟別人說起來還能牛哄哄的吹一聲:「想當初咱也考過秀才!」,哈哈,嗯,就它了。(其實唐初科考沿用隋朝舊制,共分秀才、明經、進士、明法、明書、明算六科,秀才為最高科等,相當艱難,士子均視為畏途。據傳秀才科自貞觀元年直到貞觀二十三年廢除的二十三年間,一共只有不到三十人報考,卻無一人錄取,其中甚至出現近十年無人報考的情況,所以於貞觀二十三年廢除此科。)

  「我考秀才科。」

  「考哪一科?」學究像是被誰咬了一口,聲音一下高了八度。滿屋子人的目光刷的一下焦點對準了我。

  「考……秀才科!」我心有點兒虛,難不成我記錯了,看電視裡秀才好像不是那麼難考的嘛,大家看我幹啥?

  「好!好!好!」老學究連說三個好字,二話不說就給我簽了牌子,牌子正面的暗紅色篆書「秀才」二字寫的筆力雄渾,剛勁有力:「年輕人,有膽識!」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8-19 22:07 編輯 》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3:46

第二章 不是我的錯 是酒惹的禍

  這一頭霧水的,考個秀才跟膽識有啥關系到現在沒弄明白。(后來我才知道,我是近十年里唯一一個報考秀才科的學子。)可老學究這倆字寫的好,比我寫的強。打小兒我就專門跟村里一老先生學毛筆字。老漢八十有九,耳不聾眼不花的,身板兒硬朗,一手字寫的那叫好,專攻歐體和柳體,筆力剛勁有力,字里行間構架渾然一體,為了練我,還專門給我定制了一支十幾斤重的鐵桿重筆,一天一千字,寫的不好就不算完,一連就是十年,三九三伏的從不間斷,直到老先生駕鶴西游之后,我依然沒有間斷過練習,后來在各地農村搞農業時,每逢春節啥的,還給大伙兒寫個春聯兒啥的添份喜慶,所以對于毛筆字還是比較自信的。可跟老學究一比,還是有點兒差距的,不過想想人家天天寫,比咱下的功夫多多了,強也是自然的事兒。

  一番折騰終于算是掛了牌子,領了通行牌。門口的門童還好心的指導我說長安城里住宿挺貴,資金不充裕的話可到城外就近的莊子上借住農家云云。

  走出官學府,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接下來咋辦呢?心里還沒個打算,正想呢,這肚子就一通雷鳴,才想起這走了半天了,還水米沒打牙呢,算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先找個地方吃一頓,然后長安城里找客棧住一晚上,明天再另找地方住吧。

  以前老從書本上看到夸長安城西市繁華的,今兒咱也去開開眼,見識見識。

  到了西市一看,嚯,這個熱鬧,雖然已經不早了,可離宵禁的時辰還有一段呢,為了能在收攤兒前多掙幾個子兒,擺攤兒的都賣力的吆喝。

  我大概一打量,本地商販不多,胡人不少,東看看,西瞧瞧的,啥都新鮮,啥都好奇。

  這好奇也不頂餓啊,看有賣胡麻餅的,買兩胡麻餅,塞上肉,蹲了西市路邊就開始啃。估計模樣不太雅觀,看見我的人都繞著走,還有指指點點的。切,沒見識,要是看見后世一馬路的大排檔,生意好的邊兒上都是蹲著啃的,那叫時尚知道不?

  我這兒正塞完,一抬頭就看見兩老頭兒站我跟前看著我稀奇。趕緊站起來,沖兩人拱拱手:“鄉下人,剛來,沒見識,”說完趕緊開溜,萬一是西市上檢查了啥的,就像后世帶紅袖章滿世界亂竄罰人款的老頭老太一樣可就糟了,咱總共沒倆兒錢,可不敢被罰。

  竄的跟兔子似的,還不忘回頭看看,還好,沒跟上來。喘口氣先。這兒正喘氣呢,那邊兒打起來了!哈哈,熱鬧,咱就好這一口,看看去,剛吃完,當消食了。

  擠到跟前看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了,兩伙胡子一邊兒是吐谷渾人,一邊兒是吐蕃人,都是販馬的,兩邊兒攤子鄰著,西市上人熱鬧,生意不錯,結果一來二去的兩家十幾匹馬和駒子混了一起,這眼看著要收市了,大馬都分的清楚,可馬駒子分不清楚了,混了一起誰趕跟誰跑。吐蕃和吐谷渾有世仇,兩邊兒人就卯上了,一一二二的就打上了。人喊馬嘶,十幾條壯漢圍了場子廝打,嚯,這個熱鬧。

  還沒打一會兒呢,就聽一聲炸響:“鬧市斗毆,成何體統,統統給我拿了!”

  緊接著就見沖進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兵丁,三下五除二就給十幾個胡子揍爬下了。

  一個一臉胡子的軍官走進場子里,看看兩邊兒的胡子,銅鈴大的眼睛里嗖嗖的冒寒光:“爾等以為這是何地?我大唐長安西市上是你們胡混廝打的地方?”

  剛才還打的熱鬧的兩邊兒這會兒都蔫了,說話都沒了底氣。看的我胡有自豪感,這才是我大唐威風,嗯,哪像我那會兒,不管你那個犄角旮旯的野貨,都敢人五人六的在咱們地界上撒野,警察看了還跟孫子似的,想想都來氣。

  這當官的一問原委,也有點兒為難,也算事出有因,可這幾十匹小馬駒子的,長的也差不多,這咋分呢?

  這要擱了現代城管手里,那就一句話:“統統沒收沖公!”然后給人攤子砸了,兩邊的胡子都能給打的半死扔坑里頭。可這年頭官家都講理,所以這會兒這軍官也為難了。看看這么多馬駒子,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的,分不好就丟了官家面子。

  嗯,看戲看了這么半天了,算了,咱給出個點子。

  我沖著場子里那個軍官吆喝了一嗓子:“這位軍爺,這個好辦,今晚給這十幾匹小馬駒子單獨關了一起餓一夜,明天一早把兩邊的大馬各趕一堆,小馬駒子趕了中間,一散伙,保證這些馬駒子各回各家,各見各媽的撒歡喝奶去了。這誰是誰家的自然一清二楚。”

  正撓頭的軍官一聽,猛的一楞,轉眼就樂了,沖我拱拱手,算是謝過了。

  剩下的就沒我什么事兒了,咱找個客棧睡覺去。這兒正想走呢,肩膀被人一拍,就聽一句:“小哥慢走。”回頭一看,媽呀!不會跟了我到這兒來罰款吧,沒聽說蹲了路邊兒啃餅也犯王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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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難怪剛才樂休一直道歉來著,原來根源在這里!”酒桌上倆老漢聽完我的話樂的不行。

  原來我誤會了,倆老漢一個姓李,一個姓魏,剛才盯著我看,是在看我腰間注著秀才二字的趕考銘牌。而且蹲了街邊啃大餅的讀書人,估計全大唐也就我一個了,這年代學問人都注重形象,這種掉價的事沒別人會干。后來也湊熱鬧看胡子打架來著,結果聽了我的注意覺得挺新奇,所以倆老漢就想跟我聊聊來著,壓根兒就沒想罰我款啥的。

  聽倆老漢一解釋,我就明白了,趕緊給解釋小時候皮的很,家里管的嚴,還跟莊子上的老人通了氣,看見舉止不端就告訴家里,為此沒少挨打啥的,所以看見老人家盯著自己看就發憷。反正亂編,總算給這馬虎眼打了過去。

  倆老漢挺熱情,約了我一起上館子喝酒,看看倆人氣質不凡,加上我從小就親老人,反正我也要找客棧住宿,所以就跟著倆老漢進了家館子開了桌酒。

  不知為什么,整個酒樓里就我們一桌人,跑堂的上了酒菜就不見了。

  要說這年代的確沒啥好吃的,也就一碟豆子,一碟鹵味,一碟青菜啥的,酒也是低度酒。可倆老漢健談,跟我東拉西扯的,一來二去也就談開了。聽了我的身世,倆老頭唏噓了一陣,這話題自然而然的就轉到吐谷渾和吐蕃頭上了。

  酒有點兒上頭,雖然我對自己的酒量很自信,可我卻忘了這幅身板兒不是我自己以前那套,才喝了沒幾杯人就胡興奮。

  “對我大唐來說,要滅了吐谷渾那是太容易了,沒啥難度,可如果滅了吐谷渾,咱就得直接跟吐蕃接壤,這吐蕃地處高原,一群野人,要啥沒啥,苦寒之地,他們下的來,咱卻上不去,出死力打下來啥用也沒有,完全浪費錢糧人力。這一點咱知道,吐蕃也知道,所以若我大唐與其直接接壤,那邊境就是一個無底洞,既浪費國力,又浪費軍力,盡管我也對吐谷渾恨之入骨(這娃身世擺著呢,全家被吐谷渾滅了,能不恨么),可對于我朝來說,剿滅吐谷渾是有百害而無一利。而那吐谷渾被吐蕃連年侵略,就算我們不去滅,吐蕃都能找個接口給他滅了。但是吐蕃也有顧慮,若他冒冒然滅了吐谷渾,必然引起我朝動作,若真干起來,我們或許是難受,吐蕃能給家底兒掏空,所以若我猜的不錯,吐蕃若要動作,必然會先來巴結巴結我朝,以消我朝疑心,同時給自己掙個名氣。”

  “那樂休認為吐蕃會如何巴結我朝呢?”魏老頭倒杯酒給我,笑問道。

  趕緊躬身謝過,接過酒,一仰脖,干了,抹抹嘴:“呵呵,聽聞吐蕃松贊干布年輕俊才,頗有些能耐,我估算著不出一年,他必然遣史來我朝求親,當咱皇上的女婿,若真做了駙馬,那他是既賺了人,又賺了財,更賺了名聲,一石數鳥,還全都是好事兒,呵呵,傻子才不干。”

  李、魏倆老頭對視一眼,有點兒怪怪的樣子。

  “若吐蕃真來我朝求親,依樂休看,我朝該如何處置呢?”李老頭沖我笑的慈祥。

  “呵呵,小子我看有啥用,那得咱皇上看。不過……”我又喝一杯,搖搖頭。

  “不過如何?”李老頭似乎有點兒急。

  “呵呵,皇上即位之初自覺遵奉儒家美德——節儉。曾嚴格地削減了大型公共工程,以減輕民眾的勞役負擔和賦稅。這‘君依于國,國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猶割肉以充腹,腹飽而身斃,君富而國亡’之句,猶如警鐘,長鳴于耳。可惜隨著我大唐國力的日漸強盛和版圖的擴展,皇上對自己的治國之術變得越來越自信,少了以前的那份博采眾議,多了份獨斷專行。他早年節儉和愛惜民力的政策也讓位于大修宮苑和廣興公共工程之舉了。且看在貞觀六年,皇上不顧眾諫官力勸,命令整修隋代宮殿;可當宮殿完工后的,皇上見宮殿過于華麗,又下令把它拆毀。同年,太宗重修鳳翔府的隋代仁壽宮,隨著又在貞觀九年建大明宮,貞觀十一年建飛山宮,呵呵,而且皇上即位初期,很少舉行隆重圍獵。要說這圍獵,與其說是單純的捕獵活動,不如說是大規模的軍事演練,對當地百姓來說是極為勞民傷財的事情。但近年來呢?圍獵乃是經常之事。由此種種,不難看出如今的皇上好大喜功,所以若那吐蕃前來求婚,我敢保證,皇上必然應允,想想看,為患已久的吐蕃,納表稱臣了,其國主都成了咱們皇上的半個兒子,這天大的名頭皇上會不要?呵呵,呵呵!”

  其實就我這話,砍八遍頭都夠了,但誰讓咱初來乍到,啥都不明白呢?而且受現代教育慣了,說啥也沒個忌諱,再加上喝的暈糊,這嘴就不把門了不是!

  李老頭也不知吃錯了什么,臉色一變再變,臉都黑了半邊,而旁邊的魏老頭卻在連連點頭。

  “若依樂休的講法,難不成皇上該給吐蕃使臣趕了回去?”李老頭皺眉問道。

  “小子酒醉亂語而已,吐蕃是否真會來求親,小子都是猜的,李老這么問我,讓我如何回答?”我搖搖頭,嗯,頭有點暈了。

  “呵呵,我們也是閑來無事,隨便聊聊,前面聽樂休講的有趣,若那吐蕃真的來我大唐求親,若依樂休所見,應該如何應對啊?”魏老頭也不管我這兒酒上頭的,又敬我一杯。

  “呵呵,若依我之見,吐蕃求親是假,索取我大唐財物技術是真。要知道我大唐地大物博,巧匠工藝之高,舉世可數,而吐蕃呢?就一群野人養一群牛馬,還有啥?所以,其求親之余,必然鼓吹如何如何仰慕我大唐文化等等屁話,如果皇上真的答應和親,此等國婚,嫁妝豈能小氣,人員物資更是有求必應的,否則怎能顯出我大唐威嚴?呵呵,二老,可曾想過若果真如此,這吐蕃豈不是平白得了我大唐諸多好處?而且之后其國力更上層樓亦是必然,難道二老真會相信吐蕃強盛之后,會看在與我朝姻親的關系上不侵犯我朝?昔日昭君出塞,突厥可汗模樣做盡,可到頭來呢?漢朝可曾真的得過一絲實惠?唉——紅顏愿顧蒼生濟,男兒灑淚盡屈膝啊!前車之鑒,后世之師啊!若我朝應婚,縱然平安一時,也不過飲鴆止渴而已。”

  “紅顏愿顧蒼生濟,男兒灑淚盡屈膝。”李老頭騰的一下站起來了:“那樂休是主張與吐蕃一戰咯?”老頭手都抖了,難道有帕金森啥的?

  “戰?干嘛戰?他吐蕃憑什么跟我們戰呢?拒絕聯姻?呵呵,那是屁話,且不說吐谷渾還夾在中間呢,就算真的吐蕃和我朝接了壤,我朝名將威震四夷,以吐蕃現在的國力,給他個膽子也不敢下了高原來與我朝為敵。況且我朝若調控得當,前面力挺吐谷渾不失,后面分化拉攏南詔各部,若真謀劃的好,必可讓吐蕃焦頭爛額,首尾不能兼顧,到時候,我們不去摻和,吐蕃就拜佛求神燒高香了,還戰?本事大的他。”我昏昏沉沉的依著記憶隨口而言,根本沒看見倆老頭的精彩表情。

  “樂休想是醉了,且在這客棧休息一夜……”迷迷糊糊的聽有人這么講,之后我就真的醉的一塌糊涂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3:57

第三章 都是被逼出來的

  早上起來,頭痛的跟被榔頭開了瓢似的感覺。要命了,趕緊爬起來,咕咚咕咚的連灌了好幾杯涼茶,又叫伙計趕緊打盆涼水,一頭扎了里頭,美很,總算清醒點兒了。

  得了,先墊吧點兒肚子,然后結賬走人,還得出城找個村子借住呢。

  來到客棧大堂,還沒等我招呼掌柜呢,先有人招呼我了。

  “樂休兄,有禮了!”一個模樣挺英俊,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從一個位子上站了起來沖我拱手。

  “?!“趕緊先回個禮,扭頭四周看看……也沒別人啊,這是找我的?可我也不認識啊,這得問問:”這位兄臺?咱…認識?”

  年輕人笑了,走了我跟前,又拱手:“小弟魏續,字丘昇,冒昧來訪,還望樂休兄見諒。”

  諒,有啥諒不諒的,這明顯是等了我一陣子的,這年頭都講究個聞雞起舞啥的,像我這樣睡到日上三桿的少有。

  趕緊跟魏續這兒招呼:“讓魏兄久候了,實在不好意思。要不這樣?魏兄稍等,等小弟給這兒賬結了,咱們外面找個地方談?”撓撓頭,笑的不好意思。

  看魏續笑的厲害,我這兒趕緊給結賬,笑啥啊,我這兒用一個子兒就少一個子兒,這京里消費貴的,可不敢浪費。

  “啥?!結了?誰結的?”

  “昨天,兩位老人家走的時候就給了,這賬直付到公子大考結束還有余呢,公子就在小店安心住下,小店保證招呼周到。”

  這沒頭沒腦怎么說的,等等,昨天倆老頭一個姓李,一個姓魏,今天等我這位也姓魏。

  趕緊回到魏續面前,看人家這周到的,早餐都給我預備好了。

  拱拱手“魏兄,小弟這里謝過了,可俗話說無功不受祿,魏老伯此舉讓我這當晚輩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啊!”

  “樂休兄此言差矣,家父曾言,樂休兄大才,還讓我和樂休兄多親近來著,這區區店資,僅憑樂休兄昨天一句‘紅顏愿顧蒼生濟,男兒灑淚盡屈膝’就抵之有余了。來,來,來,樂休兄趕緊趁了粥還熱吃點兒,等下,兄弟帶樂休兄去見幾位好友,大家都是年輕人,樂休兄切莫推辭。”

  昨天喝多了,說點兒啥我自己也忘了,可看魏續的意思,我是說了點兒啥驚天動地的?這正后悔,再一聽魏續自我介紹了一下家事,得了,死的心都有了,這TMD都是酒害的啊!

  這魏續他爹就流芳千古鼎鼎大名的魏征,那姓李的老漢……算了,不說了,談論他是非的,他死了以后有,他活著的時候談論,那就是直接拉城門樓子上風干了的下場。

  這個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你說倆老漢不老實待著處理點國家大事,保養保養身體啥的,跑西市上瞎溜達啥!你溜達就溜達,莫名其妙的找我我這屁大點兒的平頭老百姓喝啥酒啊,這不是害我么,最可恨是我連自己當時說了點兒啥都不記得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看魏續的架勢,我沒說啥大逆不道的話,不然這兒會別說喝粥了,說不定早就已經掛旗桿上了。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名言,要牢記,發誓不再喝酒了,誰再勸了喝酒就跟誰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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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休兄,來,再干一杯!”這位我不敢跟人家急,堂堂大唐宰相房玄齡的兒子,房遺愛,名人啊,雖然后來冤屈死了,可這會兒還是很有名氣的主兒。

  嗯,這誓言得改改,先改成以后絕對不在李老頭兒跟前喝酒?

  一幫子公子哥兒,全是跺跺腳長安城能顫上一會兒的家伙,七八個人沖了曲江池游船,船上宴席鋪開,這就拉開架勢開始瞎扯,那個五大三粗,喝酒喝的豪爽的就是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兒子,將來的駙馬、禁軍八大統領之一的程亮程福之,還有那個看著斯文,可倆眼放光的角兒,后世里門神秦叔寶的兒子,秦鈺秦嗣業,雖然老爹死的早,可畢竟家大業大,老一輩照顧著,加上本身也不是善茬兒,也是一牛人!這位眉宇軒昂的是英公李世績的小兒子,李令李子君,那還有這個公子那個公子的,要了命了,你說沒事兒跟我喝的哪門子酒啊!這還不能推諉,人家這是給面子,要不就我這身份,跪門口求也不一定能讓這幾位來瞄我一眼呢。

  開始我是戰戰兢兢,可畢竟都是年輕人,加上也隨便貫了,對身份這東西看的淡,三杯酒下肚也就看開了,不就是玩嘛,咱還真不吝這個!一來二去的也就跟眾人混熟了。反正都是男人,酒喝開了,三兩個葷段子一講,各地風情民俗的拉開,咱這見多識廣的,還就不信唬不住這幾個公子哥兒。

  “樂休果然博文廣識,小弟佩服,佩服!”房遺愛笑道:“今日這明湖游船,還真是長了不少見識,來,敬樂休兄一杯。”

  “哪里,哪里,也就是到過的地方多,瞎聽瞎看,都是些鄉下東西,不入哥幾個法眼,趁了酒樂呵樂呵而已,小弟先干為敬!”咕嘟,又是一杯。

  “哥幾個,今天大家高興,這明湖風光,美酒佳肴,豈能無詩歌相伴?小弟剛從東艷坊購得幾個歌姬,最難的都還未經人事,不如讓她們鼓樂相伴,大家即興作詩吟唱如何?”說話這位復姓長孫,單名復,當今皇上的大舅哥長孫無忌三子,家學淵源,將儒雅與淫蕩這兩個截然不同的極端,完美結合起來的牛人。

  聽完長孫復的話,滿船狼嗥,讓我深深鄙視,這時候嗥什么,要打口哨才趁氣氛,所以我在內蒙為了趕馬苦練的口哨絕技一枝獨秀,驚艷亮相!底氣充足,清脆響亮,,力壓一眾狼嗥,引來眾公子哥妒忌驚艷的目光。哈哈,露臉!

  絲竹鼓樂,輕歌曼舞,雕欄畫舫上一群錦帶華服的小哥兒搖頭晃腦,搜腸刮肚的低吟高唱,熱鬧,咱就喜歡這個調調,不論是誰做的詩,也不管聽懂聽不懂,咱都叫好,都鼓掌,不過這幾位都是打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主兒,所以爛詩是不太可能出現滴,可咱沒受過精英教育啊,現代化知識流水生產線上的大眾化產品,這夾在眾位俊才當中就跟一片蘭花中夾個狗尾巴草一樣,就算左躲右躲鴻運當頭,可一圈輪下來還是輪到了頭上,你說這咋辦呢?這背詩拿手,作詩?打小沒學過啊!這著急上火的,嗯?!等等,背詩?!呵呵,對呀,咱不會做,咱會背啊,詩經楚辭的是隨口就來,唐詩宋詞元曲那是拿手好戲,就連清明現代的咱也不含糊,好歹咱也經史系碩士畢業的說,嗯,挑首應了景兒的糊弄糊弄就行了,背個什么好呢?這湖光山色,高朋滿座,酒酣耳熱的,吟個花啊,淚的不夠丟人錢,得有氣勢,夠豪放才好,想想,趕緊想想……

  假裝低頭沉思,起身慢踱兩步,有了,就他了!

  高舉一壺,仰首痛飲兩口,背這個就得這個調調,不然就少了氣勢,架勢做足,還得客氣客氣:“小弟初來長安,得蒙諸位兄臺高看,與小弟同舟把酒,小弟借了酒興,做一曲將進酒,以博各位哥哥一笑。”沖在座幾位拱手一輯,咱這就開始聲情并茂的詩朗誦:“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程福之、魏丘昇: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復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自我感覺不錯,沒走腔竄調,可咋沒點兒掌聲啥的呢?有點冷場,這是怎么說的?難不成李白也穿越了,這首《將進酒》他早做出來了?看哥兒幾個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這心里更沒底啊,畢竟剽竊人家的,心虛啊!

  “唉————”房遺愛長嘆一聲,鄭重向我一輯,直接嚇我一哆嗦,喝酒好好的你嘆談啥氣,鞠啥躬啊!

  “傳聞陳平王曹植才高八斗,七步成詩,但畢竟耳聽為虛,可如今樂休即席兩步就做出如此慷慨佳作,我等卻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樂休大才,兄弟嘆服!”說完給面前一杯酒一飲而盡,還叫喚:“上酒!”

  “好一個天生我才必有用,好一個會須一飲三百杯,福之和丘昇好福氣啊,樂休這首大作他日必然享譽天下,兩位之名也必然同樂休一起天下傳揚,真讓我等羨慕不已啊!你二人必滿飲三杯同慶才是!”長孫復大笑著也干了一杯。

  “哈哈哈哈”程亮笑的豪爽,一抬頭,一仰脖就干了一壺:“哥哥我粗人,不會說話,但以后樂休就是我程亮程福之的兄弟,沒說的,來,干!”

  魏續也沖我拱手,沒說話,咕嘟也干一杯!

  “只是這萬古愁一句,且不知樂休為何而愁啊?”這邊一位邊搖頭晃腦的品詩,邊問道。

  “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愁眉苦臉的道:“這大考將至,小弟卻心中無底,豈能不愁啊!”

  “哈哈哈哈哈哈”一船會意的笑聲,至于他們會意點什么?我也不知道!

  這氣氛熱烈的,酒到杯干,啥?不干?你試試,程亮已經開始舞刀了,秦鈺和李令在比射壺,雖然沒弓,那箭可尖啊!

  我也是個人來瘋,高興,又喝多了,搶了一旁歌姬的一面鼓,雖然比以前打的大鼓小點兒,湊合著也行了。

  “嗵嗵嗵嗵”敲著就嚎上了:“我顛顛又倒倒好比浪濤,有萬種的委屈,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搖搖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江湖中闖名號,從來不用刀,千斤的重擔我一肩挑。不喊冤也不求饒,對情意我肯彎腰,醉中仙好漢一條。莫說狂,狂人心存厚道,莫笑癡。因癡心難找。莫怕醉,醉過海闊天高,且狂且癡且醉趁年少。”(成龍大大的醉拳,當年的最愛!)

  嘩,熱油鍋里猛加了一瓢涼水的感覺,滿場炸了,絲竹小調找不到了,輕歌曼舞看不見了,幾個漂亮歌姬嚇得團了畫舫的角落里看一群老爺們兒跟這兒發瘋!

  看樣子誰都有各自的難過事兒,大家都不容易,難得喝酒喝的開心,加上在這兒能坐了一起的,都是朋友,所以也沒顧忌,這酒精上頭的,誰看誰笑話啊!

  程亮拉著我就要學打鼓,結果沒兩下就給人家鼓敲破了,還抱怨這鼓不結實。也不看自己這胳膊上跑馬,拳頭上站人的,指頭能有人鼓槌粗,這絲竹小鼓的經的起你折騰?鄙視他!

  怎么回客棧的忘了,似乎……好像……是被人架回來的?

  “公子是被長孫大人家的四個家人架回來的,回來就倒床上不動了,到后半夜就吐的一塌糊涂,我和狗子倆忙活半天才給您收拾干凈。”

  屁的收拾干凈,沒見這前襟一塌糊涂的。給送洗臉水的伙計十文賞錢,讓他和那個叫狗子的伙計平分,算是謝謝他們一晚上的照顧。同時讓給準備桶熱水,趕緊給自己洗洗,才來了兩天,就醉了兩天,這也太那啥了。

  接了賞錢的伙計樂的嘴能裂到耳朵后面,顛兒著就跑去準備熱水了。要知道他一個月的工錢也就十文錢,我這次給的賞錢頂他半個月工錢了。

  大木桶,熱水,往里一泡,VIP的感覺,爽佷,邊泡邊想,這往后可咋辦呢?離十月大考還有仨月呢,坐吃山空那可不行,得找個活路才行。這干什么好呢?至于大考,那是瞎扯的話,咱壓根兒就沒指望那個。趕緊的找個門路,先在京城報個戶籍才是正經事兒。

  這腦子里亂糟糟的,皮都泡皺了,也沒想出個啥。算了,先出來再說。

  七七八八的穿戴好,出去轉轉吧,一個人憋了屋子里冷清的荒。漫無目的的瞎逛,反正長安城四四方方的,只要找到大道,就不愁走丟了。

  東看看,西瞧瞧,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走走看看間,突然不知哪根筋搭錯,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人生際遇這個東西真是奇妙,在前世,咱怎么說也是全國知名的農業科技先進工作者,可見的最大的官員就是個副市長,哪個市的還給忘了。還是吃飯的時候露個臉,拿了紅包就走人的那種。可一場莫名其妙的塌方,就給我塌進另一個朝代另一個身體里,在這要啥沒啥的時代,我一平頭老百姓卻接二連三的碰到了不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大人物。李老頭就不說了,人堂堂大唐帝國元首,卻布衣簡從的散步于鬧市,不招搖,不擾民,只為了看看真實的民間生活。魏老漢,后世里少說也是個國家總理級的人物,可看上去跟普通莊稼老漢區別不大,沒架子,不做作,外表嚴厲,可骨子里透著親切。幾個世家弟子,高官子弟,用斯文有禮還真有點兒對不住人家,絲毫沒有透出驕橫跋扈的二世祖形態。論國力,論見識,這個時代的人根本跟后世無法相提并論,可是論操守,論品行,估計就得顛倒過來。你說這到底是咋回事呢?想不通啊!

  不知不覺間,走到哪兒了自己也不知道了,抬頭看看,四周都是高門大院的,鮮有布衣百姓在此行走,該不是走到啥禁區了?趕緊的找條路出去。東轉西轉的,越走越找不到大路了。

  趕緊的找個人問個道兒,正東瞄西瞄的尋找目標呢,猛的被人肩膀上一拍:“干什么的?”

  嚇我一哆嗦,趕緊回頭拱手,一看,認識,程廣。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4:06

第四章 三彩瓷

  “這么說,福之是因為打破了老爺子的名貴瓷碗,所以才被老爺子打出來的?”

  “可不是,哥哥我手粗,看那碗漂亮,就偷偷拿來看看,誰知道老爺子瞧見了,大喝一聲,嚇我一跳,直接給那瓷碗摔了八瓣兒,氣的老爺子上來就給哥哥我爆揍一頓。要不是逃的快,估計這會兒就下葬了。所以正打算去麟寶閣瞅瞅,看有沒有啥好東西,,買一個回去給老爺子消消氣。正好瞧見樂休,所以就嚇唬嚇唬你。倒是樂休到這兒干嘛來了?”

  “嘿嘿,鄉下人,沒見識,看京里熱鬧,瞎逛逛,結果走著走著迷路了。”我笑的憨厚:“差點兒被福之你嚇死!”

  “哈哈哈哈,既然碰見了,樂休就陪哥哥一起去麟寶閣轉一趟,你見識多,正好給哥哥參謀參謀。”

  程廣牽著馬,我倆人一路聊著,七拐八拐的就到了麟寶閣。

  嚯,這鋪面開的闊氣,二層小高樓,六扇門臉,裝修豪華,擺設精致,地處鬧市,屬于后世里沒個千兒八百萬不敢往里走的超級精品店。

  門口伙計看見程廣樂的撲上來招呼:“程爺又來了,呦,還有這位公子爺,二位先請坐,我這就招呼掌柜的來。”說完手腳麻利牽過馬,給我們迎了進去,人還沒落座,立馬有下人給沏上了兩杯茶,服務態度好的沒話說。

  片刻功夫,一個胖胖的掌柜就顛兒著來了,圓乎乎的臉笑眼睛都沒了,人還老遠就拱手:“小公爺來了,小店蓬蓽生輝啊,還有這位公子,面生,該是第一次來,想要點兒什么隨便看看,保證讓您滿意。”

  “王掌柜,你也別客氣,這是我兄弟,姓李,有什么好瓷器拿出來看看,不過眼的可不行。”程廣大大咧咧的喝道。

  “是!是!小公爺和李公子二樓請,一樓這些東西配不上二位的身份。”說著就招呼著往二樓走。

  剛進店的時候,我就給貨架子上的東西瞄了一遍,這鎏金、鑲銀、瓦明漆的,隨便一樣兒到了后世就是國寶級的東西,就這還不是好東西?賣了我也買不起啊。

  后世連品牌專賣店都沒敢進的我,這會兒腿肚子都有點兒轉筋,還好,長衫夠長,遮住了,不然就丟臉了。跟了程廣后面輕手輕腳的上樓,生怕這木質樓梯踩重了給啥玩意兒震下來。

  心里暗自佩服程廣,上樓上的嗵嗵的,底氣十足。果然是混世魔王家的種,橫很。

  紅綢軟墊兒上擺了一排十來件瓷器,瓷碗,瓷盤,瓷瓶啥的,都不錯,后世超市里的大眾貨,這下咱就有底氣了。當拿出啥驚天動地的好東西呢。就這,連我當年在陜西農村和景德鎮農村種地的時候,跟幾個燒瓷老漢學的幾手都比這個好些。

  程廣這兒挑的小心,我卻顯的有些不屑:“有三彩瓷器沒有?有了拿幾個來瞧瞧。”

  程廣和王掌柜看我就像看外星人。

  “李公子,我大唐最好的越窯青瓷、邢窯白瓷、還有昌南鎮(即現在的景德鎮)瓷器,小店都有。不是小店夸口,這整個京城里,除了皇上御用的瓷器,再沒那家敢說比小店的瓷器更好,至于公子所說的三彩瓷器,恕老漢孤陋寡聞,沒聽說過,公子可別是被什么人騙了吧!”王掌柜笑的和藹,可小眼睛里那眼神兒明顯把咱當傻子看。

  程廣是個好朋友,明顯幫我兜場子,狠瞪了王掌柜一眼,張了半天嘴卻不知道說啥,最后指了指王掌柜:“站一邊兒去,我兄弟說有,那就是有了,懂啥?”說完給人王掌柜攆的遠遠的。

  難道是我糊涂了?仔細想想,恍然大悟,這唐三彩最早被發現是在禮泉縣唐昭陵陪葬的燕氏墓和趙王李福的墓里,時間上大概是唐高宗咸亨二年(即公元672年),這會兒才貞觀十四年(即公元640年)這前后差了三十幾年,想來該是唐三彩還沒出來或是還沒什么名聲。

  剛想回頭跟王掌柜賠禮,可一瞧這胖老頭兒一個人躲了角落里鄙視的看著我樂。這下怒了,胸中一股邪火騰一下燒了腦門子上,欺負鄉下人咋的?要是我啥都不會還就真忍了你這口氣,可偏偏老子我會,而且手藝不差,咱不爭包子爭口氣,跟你杠上了。

  不屑的撇撇嘴:“王掌柜,就你這兒倆破瓷器,也敢拿出來現眼?三彩瓷沒聽說過是你沒見識,敢不敢跟公子我比比?”

  王掌柜騰的就竄了過來,圓臉漲的紅的發紫:“比就比,要是李公子真的拿出比我這里更好的什么三彩瓷器,麟寶閣百多年的招牌您摘去,我絕不二話。程小公爺就是個人證。可要是你輸了怎么辦?”

  “哼,要是我輸了,我從你麟寶閣爬出去,脫光了在朱雀大街上奔一圈兒。”

  “好!就這么說了!”

  “啪!啪!啪!”的我就和這死胖子擊了三掌。程廣連拉我幾下都沒拉住。

  “李公子什么時候把你的三彩瓷器拿來給老漢開開眼?”死胖子梗了脖子問道。

  “十五日之后,正午之時,我必然前來與你一較高下!”

  “好,今兒七月初八,七月二十四,老漢我必然邀請全長安最有名的鑒定行家到場,屆時本店恭候公子大駕!”

  “就這么定了!”說完,我頭也不回的拉著程廣噔噔噔下樓走人。

  “樂休,你放心,哥哥到時一定帶了老爺子一起來給你助威!”程廣興奮的直搓手,倆眼直冒精光。也不知是想看我摘了麟寶閣的招牌還是想看我在朱雀大街上裸奔。反正樂的不行。

  “我這就回去跟老爺子說道說道,樂休自管去準備,哥哥我保證,長安城里每人敢動你一個指頭!”說完,接過伙計牽來的馬,飛身上馬就跑了。

  望著程廣絕塵而去,我氣的鼻子都歪了:“你小子跑了,我咋回去啊!我不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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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三彩,其實不能算是瓷器,而應該算是一種低溫釉陶器。它是以高嶺土及各色粘土作胚體,將素胚入窖焙烤后,用含銅、鐵、鈷、錳、金等元素的礦物作釉料的著色劑著色,并在釉中加入適量的煉鉛熔渣和鉛灰作助熔劑,通過再次入窖燒至800攝氏度左右而成的藝術珍品。主要有器皿、人物俑和動物俑,形象多姿多彩,以藍色、綠色、黃褐色為基調色,在此基調色上還能配成深綠、淺綠、淺黃、赭黃、翠綠、黃、白、褐、紅等色彩,所以一件器物上往往有多種色彩,而并非只有三種顏色。

  三彩瓷,是現代根據唐三彩歷史工藝發展而出的一種觀賞實用兩相宜的瓷器,進一步發揚了唐三彩色彩艷麗,形象多姿的特長,彌補了陶器不耐高溫,脆、韌不足的缺點,同時融入瓷器特有的的細膩和優雅所形成的瓷器。很有觀賞性和實用性。

  一連忙活了三天,十兩頭的大通貨用的所剩無幾,才湊齊一些需要的材料和工具,背了十天的干糧,獨自推一小車物品,一頭扎了城外山里,又用了五天才勉強盤了兩個袖珍火窖——高溫橫爐和低溫平爐。好在咱不是燒大批的東西,燒個三五件意思意思就行了,所以窖不用多精致,能用就行。

  又花了一天做了五個拿手的胚體,兩匹嘶風駿馬,一個立姿觀音,一個牡丹富貴花盆,一副福壽茶碗兒。

  之后又小心翼翼的低溫燒胚,上色,高溫成瓷。之間辛苦實在不足為外人道。總算運氣不錯,福星高照,起窖之日,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回報,真的讓我燒成了,唯一可惜的是燒廢了一匹駿馬。不過另四樣兒燒的絕對成功,達到了目前簡陋設備所能達到的最高巔峰。

  搗毀了兩個袖珍小窖,山溝里找個小溪水,美美洗了個澡,渾身上下收拾干凈,等我從山里小心翼翼抱著燒成的四件三彩瓷回到客棧時,心里充滿了成就感。

  “哎呦,我的爺爺,您可算回來了,您要在不回來,小店能給您的幾位朋友拆了!老漢我死的心都有了。”掌柜看見我立刻撲上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的恓惶。

  一打聽,原來,我躲山里燒瓷的幾天里,程廣、魏續幾個急壞了,要不是我提前給他們留了條子,他們能把長安掀半個起來。

  趕緊讓掌柜派伙計給哥幾個送個信,沒一會兒魏續和程廣就到了。

  “哈哈哈,我就說樂休斷不會畏懼赴約而倉惶出逃!”程廣一見我就給我一個熊抱:“回來就好,這就放心了!”話說的實在,讓我心里一陣感動。

  “看樂休神采飛揚,莫不是燒成了你所說的三彩瓷?”看的出來魏續也很高興,拍拍我的肩膀:“不知能不能讓我和福之二人一開眼界啊!”

  “沒說的!兩位哥哥且隨我來!”我拉著程廣和魏續到了我的房間,將四件瓷器展示給他們看。

  馬是追風逐日九龍駒,造型生動,色彩艷麗,骨肉勻稱,線條流暢,通身瓷釉,四足挺立,雙耳豎立,兩眼炯炯有神,馬鬃剪為三花,馬尾飛揚,渾身肌肉健筋凸起,迸發出昂揚的氣勢,完美的詮釋了華麗、高貴和蓬勃豪放的氣勢。是我最拿手也是最滿意的作品。

  騰云駕霧的觀音,端莊圣潔,一手持羊脂玉凈瓶,一手輕揮一條碧翠柳枝,神態安詳,造型豐滿,色彩淡雅細膩,莊嚴寶象和慈悲情懷滿溢而出。

  薄如蟬翼的半透明通白磁盤上,一朵富麗堂皇的牡丹含苞待放,我在其中融入了一些后世的立體影像畫法,所以整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在綠葉的襯托下如同離盤而出似的以一種奇異景象呈現出在眾人面前,顯得格外喜氣富貴。

  最奇的要屬福壽茶碗兒了,我別出心裁的做了兩個精細小巧的瓷鈴以銀環懸于碗壁之上,輕動茶碗,如同風鈴般清脆的悅耳鈴聲就會輕輕響起,讓人有天外之音的感覺,加上茶碗上艷紅如火的釉色中,仙翁壽桃躍然而出,安詳之意躍然而出。

  在陽光的照射下,四件瓷器的釉色明亮奪目,鮮艷欲滴,窗外微風撫過,福壽茶碗上鈴音悠長,清脆響亮。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4:16

第五章 麟寶閣斗瓷

  “福之、丘昇,如何,可比麟寶閣的瓷器強些!”我笑著在已經目光呆滯的兩人面前揮揮手。

  “…………原來真的有此絕世瓷器,原來真的有此絕世瓷器!”魏續有點失魂落魄:“三彩瓷,竟是如此亮麗奪目,讓人嘆為觀止,嘆為觀止!”

  “好俊的馬兒,好艷的牡丹,竟然跟活物一般。以前以為老爺子收藏的幾件瓷器已經不錯了,如今看來,跟垃圾一樣啊!”程廣輕手輕腳的每件瓷器上摸了摸,喃喃道:“……三彩瓷……三彩瓷……今天算開眼了!”

  “我說兩位哥哥,我問你們我的瓷器可比麟寶閣的強的,別答非所問的!”我推推二人。

  “沒說的,他麟寶閣的招牌明天想不摘都不行。”程廣胸脯拍的山響:“樂休放心,哥哥我以人頭擔保,你這幾樣東西拿出去,麟寶閣的那些玩意兒明天就的砸了。”

  魏續一邊兒笑著點頭:“如此精致的瓷器,定要好好保存才是,像樂休這樣隨便亂包可不行,等下我馬上叫下人專門給樂休你送四個檀木盒子來,明天定讓麟寶閣吃個大虧。”

  “對了,福之,明日跟麟寶閣比試完了,這個福壽茶碗你就拿回去送給老爺子,算是賠了被你打碎的那個。”我沖程廣笑笑:“還有這馬你要喜歡,一并拿去,反正我自己留著也沒用。”又指指觀音:“這個觀音就送丘昇了,還請丘昇幫我謝謝魏大人代付店資之恩。”

  兩人剛想推辭,我就搶先說:“兩位切莫推辭,這些東西本就是小弟自己燒的,所以談不上珍貴,只是略表心意而已。若兩位看不起我的話,那小弟也無話可說了。”

  程廣和魏續二人聽我這樣說也就不再說什么了,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之后三人又聊了一會兒,他二人便告辭回去了,而勞累了半個月的我也終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安穩覺。

  次日正午,我準時出現在麟寶閣的大門口,身后是程廣派來的四個家丁,各個膀大腰圓,魁梧健碩,橫眉豎眼的,每人捧著一個紫檀木的盒子,四件瓷器墊了軟墊安安穩穩的躺在盒子里。

  圓滾滾的王掌柜已經在大門口等我了,看見我后一抱拳,語氣依然強硬:“李公子果然守信,客人都到了,您請!”

  我也一拱手:“請!”既然是來比試的,那也不用客氣,我抬腿就進了麟寶閣。

  上了二樓,一眼就看見程廣和魏續站了一個一把胡子的老漢后面,老漢長的魁梧,昂然坐了首位上,不用問,老妖精程咬金就是他了,這不能得罪,趕緊上前兩步,一輯到地,行個大禮:“晚生李逸李樂休拜見程伯伯,愿程伯伯福壽安康,笑口常開。”

  老妖精撫著胡子樂了“哈哈哈哈”嗓門洪亮,中氣十足:“好小子,自打你做了一首《將進酒》,我府里就沒消停過,臭小子天天鬼哭狼嚎的,鼓都敲漏了三個,啥時候你小子專門給伯伯我敲一回,讓我聽聽到底怎么個好聽!”

  “程伯伯有吩咐,小子怎么敢不從。”趕緊又行個禮。

  “好了,這都坐了半天了,到底帶了啥好東西,趕緊的亮出來,這說話都天黑了,老了,眼花,走不得夜道!”老妖精拍拍我的肩膀。

  這才正午呢,離天黑還早了點兒吧?可誰又敢說半個個不字?老爺子說天黑就是天黑,哪怕十個太陽掛著那也是天黑!

  王掌柜一排擺出十個精品瓷器,越瓷、邢瓷皆有,論品質卻是上上之品。

  五個專業鑒定師各個搖頭晃腦的不住稱贊,讓王掌柜樂的嘴裂的老大,得意洋洋的朝我示威,眼睛能放了腦門子上。

  我也不多話,一字排開,四個紫檀盒子一打開,滿場倒吸氣的聲音。

  看著一溜兒幾乎瞪到極限的眼珠子,咱要的就是這效果。

  王掌柜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伸手摸摸這個摸摸那個,剛想再摸摸福壽茶碗的時候,“啪”的一聲,手被程老爺子抽的老遠。

  “手油的,中午吃完洗手了沒?這要是給茶碗兒上染的滿是油腥味兒,那是叫人喝茶呢還是叫人灌油湯啊?”說完老爺子沖我一招手:“樂休,這茶碗子經用不經用啊?”

  “程伯伯一試便知”我自信的點點頭,沖王掌柜一拱手:“還麻煩王掌柜取些好茶和滾水來,若有桂圓、紅棗、冰糖也煩勞拿些來。

  王掌柜立馬吆喝了兩聲,片刻就給備齊了,按后世里黃河三泡臺的泡法,直接將好茶,桂圓(去殼)、紅棗、冰糖(適量)放了茶碗里,滾水一沖,碗壁上的懸鈴頓時發出一陣悠揚的鈴聲,合了碗蓋兒,輕輕一晃,再將水倒出三分之二,重新沖入滾水,恭恭敬敬的給程老爺子端過去。

  “程伯伯,碗內雖是滾水,可由于采用了獨特的燒法,所以茶碗只會微溫,絕不燙手,而且只要蓋了蓋子,就算放的稍微久了,茶碗里的茶也不會便涼,還有透過茶水,碗壁上小子也藏有玄機,請程伯伯一觀。”

  “哦!讓我瞧瞧!”老爺子小心接過茶碗,鈴聲清脆,:“嗯,果然不燙手!”揭開碗蓋兒,往里一瞧,頓時驚嘆:“好!好!好!”老爺子連夸三個好字,程廣和魏續好奇,連忙探頭朝茶碗里看,果然見茶水相映之下,碗壁上隱隱浮現出十四個字:“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見此奇異,程廣和魏續不禁連連驚嘆。

  喝一口茶,老爺子咂咂嘴:“這茶泡法倒是新鮮,清香甘甜,好喝,就是茶葉差了點兒,糟踐了好茶碗!”說完將茶碗往臺子上輕輕一放,沖王掌柜幾個說道:“你們幾個也來瞅瞅,算長長見識!只準用眼睛看,不準用手碰,否則……”老爺子兩眼頓時寒光四射。王掌柜幾個連連答應著上前一看,再次恨不得給眼珠子瞪出來。

  “樂休啊!這個三彩瓷,果然不同凡響,不知哪里還有賣的,剛好過幾天家里請客,伯伯我打算買幾個喜慶喜慶。”

  “程伯伯,這三彩瓷是我在老家金城時,遇到一個身患重病的老人家,我看那老人家可憐,就照料了他三個月,可最后老人家還是燈枯油盡與世長辭了,老人家臨死前將這門手藝傳給了我,但他告誡我說三彩瓷奪造化之功,有鬼神之妙,所以為蒼天所忌,所以他要我立下重誓,一生只能燒制十件三彩瓷,而且每件物器絕不可重復,否則必然遭不測。小侄學成之后曾燒制過一件三彩瓷送與父親,可是家父管我甚嚴,他見我不讀經史卻愛好此旁門左道,所以盛怒之下將那三彩瓷摔的粉碎。自此小侄再不敢提此事,直到半月前,一時好勝,與王掌柜相約比試,才又重操舊技,燒了這四件三彩瓷器。至于其他三彩瓷,小侄估計或許已過世的老人燒過,可今日流至何方,小侄也不知。所以還請程伯伯見諒!”

  “哦,原來如此!每件三彩瓷都是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難怪如此出色,如此艷麗啊!”程老爺子有點兒失望,但仍然點點頭:“樂休說每件三彩瓷都有神妙,不知另三件瓷器有何稀奇,演來看看。”

  “是!”我點點頭。

  先給那匹馬拿起來:“此馬取名虬龍駒,遇風而嘶,不信可放于臨窗之處。”說完我給馬放了窗邊的臺子上,打開窗,一陣微風吹過,只見虬龍駒果然:“唏律律”的嘶鳴起來,隱約中竟似奔騰起來一般。

  抬手給馬拿起來,嘶鳴即止。

  “這個取名為觀音垂柳滴甘露,只需在這羊脂玉凈瓶中加入清水,觀音手持的楊柳枝上便能滴水不止,而這水滴入腳下云霧即然不見,而那羊脂瓶中之水絕不會流盡。”說完讓王掌柜取了一碗清水,慢慢注入觀音的羊脂玉凈瓶中,然后給觀音下面墊了一方絲布。果然片刻后清翠的楊柳枝上便開始滴下水來,起先是一滴,兩滴,之后慢慢如雨露般連綿不絕,而滴下的水果然隱入觀音腳下的層層云霧之中,不曾濺出半點,而那羊脂瓶中的水果然也不見枯竭。

  給觀音端起來,先給大家看看絲布,果然不曾濺濕分毫。然后給水都從羊脂瓶中到出,又是一碗不減半分。

  “這個取名花開富貴吉祥盆。盆中加入清水,這盆中艷麗牡丹將逐瓣綻放,而最后牡丹花盛開之后,花蕊之中將托出國色天香四個字。各位且仔細看這花苞!”我用手指指花苞,將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花苞上,然后緩緩給剛才的清水倒如盆中,果然,一會兒,眾人就驚叫花開了,花開了,最后果然有“國色天香”四字浮現與水中。

  待大家看夠了之后,我將盆中水倒出,將盆放回。沖老妖精拱拱手:“程伯伯,如何?”

  “好寶貝,好寶貝!果然巧奪天工,玄妙的緊!”老妖精連連驚嘆。

  “王老板,如何?”我沖王掌柜拱拱手。

  此時的王胖子已經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兒了!

  “還如何啥,摘招牌吧!”程老爺子一旁撇嘴。

  “李公子,王某有眼不識泰山,沒說的,這招牌歸您了,小的這就讓人給你摘下來!”王掌柜雖然深受打擊,可卻硬氣的緊:“公子且容小的先給幾位行家送回去。”

  “王老板,小子鄉下來的,不懂京城規矩,日前沖撞之處還望見諒,你我今日之比,在我看來不過是以瓷會友,大家相互切磋,增長見聞而已,還望王老板大人大量原諒小子魯莽,且莫再說什么摘招牌的話,小子在這里給您見禮了。”說完我沖王掌柜深深一輯。

  王胖子眼淚都出來了:“李公子萬萬不可如此,折煞老漢了,折煞老漢了。”邊說還邊手忙腳亂的拉我。

  在這重農輕商的年月,能在這京城里開大字號的名店,背后沒有啥關系那是屁話,咱這初來乍到,沒跟沒底兒,要啥沒啥的,去樹這么個敵人實在太傻。老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墻。”所以我早就盤算好了,絕對要給這場子兜回來。

  “行了,王胖子,都到這份兒上了,你在矯情就做作了,要是沒你跟樂休斗氣,老夫我還不知道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寶貝,這事兒啊,要我說就這么揭過去了。你的招牌就還是掛在那兒好了,真要意思意思不如在同福閣擺上一桌,大家開心開心。”

  “盧公您說了就算,小的馬上就派人去安排。”

  趁了王掌柜送人并安排事兒的空擋,老妖精眉開眼笑的指著福壽茶碗和虬龍駒說:“聽福之說,這倆算你幫他賠我的?”

  “雕蟲小技,難得程伯伯喜歡,也不知抵不抵的上被福之失手摔碎的那個,就指望給程伯伯消消氣,還望程伯伯別嫌棄才好!”都到這份兒上了,我還能說啥呀。

  “不嫌棄,不嫌棄,難得你小子對朋友有這份情義,老夫再推辭就矯情了。有空也到我府上走走串串,年輕人多些,熱鬧!”老妖精笑呵呵的小心翼翼給倆瓷器包裝好,招呼程廣端著:“回府,仔細拿好咯,有丁點兒閃失,直接自己給自己掛了城門樓子上風干,別再叫我看見。”橫很,咱膽兒小,怕的荒。

  “樂休,府里還鬧騰,這就先回,等王胖子席位訂好了,讓他給招呼一聲。你有空也府上來轉轉,咱們好好聊聊!”老妖精招呼了一聲,顛兒著就走了。

  跟魏續聊了兩句,我給觀音包起來,送到魏續手中:“丘昇,還請代為感謝魏伯伯!”

  魏續也沒客氣,沖我抱抱拳,收下了:“我也先回府一趟,樂休若有空閑不妨到家里來,父親大人老是念叨你呢。”

  送走了魏續后,王掌柜回來了,我沖他拱手一禮:“王掌柜,咱有個想法想跟您商量商量,不知道王掌柜愿不愿意幫個忙?”

  “李公子千萬別客氣,有啥能幫忙的您盡管開口。”王掌柜連聲客氣道。

  “這四件三彩瓷中的三件,我都已經送人了,只剩這花開富貴吉祥盆,不知王掌柜愿不愿收購?”

  “啥?……這……那個……真的……李公子可是再說笑?”老漢一下子連話都不會說了。

  “王掌柜看我像是在說笑么?”

  “收!怎么不收!”王掌柜噌的蹦了起來,真不知道以他的體型怎么做到這高難度動作的:“只要李公子你開個價兒,王某絕不二話!”

  “其實小子我從小家里管的嚴,也從沒賣過瓷器,也不知道啥價不價的,王掌柜你就看著給吧,就憑您在京里的聲譽,小子我信的過您!”

  “承蒙李公子看的起,還請李公子稍等,我去去就來!”說完王掌柜噌的就竄沒影兒了,動作之利落迅速,讓人嘆為觀止。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王掌柜就又竄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喘的厲害,顫著伸出三個指頭,話都說不出來。

  “三十兩?”我心里嚇一跳,就我這個,后世撐了天也就百來塊的東西,到了唐朝就翻了幾十翻啊!那真就不好意思了。行了,就這么定了。

  我笑著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王掌柜胖胖的臉再次裂成一一朵花兒。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4:32

第六章 見義勇為

  出了麟寶閣的大門,站在人流涌動的大街上,我有點傻了的感覺。背上十個十兩的銀餅子沉甸甸的,而懷里王掌柜親手寫下的兩千九百貫的欠條兒更是讓我心驚肉跳!

  原來王掌柜那三根手指不代表三十兩,而是三千貫,三千貫是個什么概念,三千貫等于3000兩銀,要知道這個時代一文錢的購買力相當于現代社會人民幣13 元左右(2008年),1000文是一貫,就是一兩銀,相當于人民幣13000元,三千貫,相當于人民幣39000000元。

  咱這一下就變有錢人啦……?這不是在做夢吧?自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的臉都抽抽了,哈哈哈哈哈,咱真的有錢了!

  皇宮,書房。

  唐太宗李世民和幾個心腹大臣正在聽一份報告。

  “李逸,字樂休,隴西金城縣人,生于武德八年,其祖原為趙郡李氏末裔,因災舉家遷居隴西金城縣,雖系出名門,但家勢已衰,逸為七代嫡子,幼時聰穎,有才名,然性頑劣,偏好奇技左道之術,逸父忠束之甚嚴,常杖責之。貞元十年,吐谷渾流匪夜襲金城縣,李忠舉家反抗,逸以幼年之身持刃沖鋒往復于敵陣,斃七賊,身中六矢倒地。賊勢眾,誅李氏滿門十四口,唯逸重傷未死而活。之后逸性大變,潛心苦讀,博覽群書,連中鄉、縣、州貢,才名遠播。貞元十四年二月,逸變賣全部家產上京以赴大考。貞元十四年七月初至京師,報秀才科。現暫住于長安功德里祥安客棧。”報告后面附的是李逸祖籍考,詳細的很。

  聽完報告,唐太宗環顧幾位大臣:“諸位以為如何?”

  “名門子弟,忠烈秉性,更難得心志堅毅,卻是難得的俊才。”長孫無忌點點頭道。

  “此子雖幼逢大難,然立志高遠,埋首窮經,一心光耀門楣,其志可嘉。”褚遂良也點點頭。

  “此子心志之堅毅,世所罕見,更難得淳樸率直,才情橫溢。其所做《將進酒》遍傳京師,堪稱絕世佳作,而且此子眼光長遠,籌謀縝密,所論時事,更是言之有物,皇上當是親耳所聞。臣認為此子可堪大用。”魏征看了皇上一眼,也點點頭。

  抬頭、挺胸、脖子仰成130度、橫眉、撇嘴,甩開膀子走在長安的街市上,一副后世八旗子弟欺行霸市的模樣,咱現在有錢了!哼、哼、哼、有錢了知道么!再有那個不長眼的來惹我,我用十兩一個的銀餅子砸死他。

  正一個人得意,就聽旁邊兒小屁孩兒嚷嚷:“娘,快看,快看,那個叔叔也落枕啦!嘴都歪了!”

  胸口一悶,差點兒我就沒摔一跟頭,這是誰家的孩子,沒見識的,這是落枕了嗎?落枕有這么神氣的嗎?

  我這兒還沒教育教育這沒見識的小屁孩兒呢,旁邊就有人拍我肩膀,力氣還不小,回頭一看,嚯,好一條大漢,膀大腰圓,高我能有兩個頭,見了就咧嘴:“這位公子,小人專治落枕、跌打損傷更是拿手絕活,瞧您這脖子落的還挺厲害,不治可不行,兩文錢,立馬包好,不好不付錢,您看怎么樣?”

  …………

  仰天長嘆啊,看來咱這號的是學不來人家有錢人了,還是老老實實該干嘛干嘛吧。

  這東拐西轉的,似乎……好像……又迷路了?

  呦,前面圍了好大一圈子人,瞧瞧去。

  擠進人圈,一個全身孝衣的小姑娘低頭跪在圈子中間,身前一塊木牌,上書四個大字“賣身葬父”。

  聽旁邊人議論,我才終于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委。小姑娘是城北楊莊人,14歲,早年喪母,家中全靠父親一人支撐,可惜前年父親也患了重病,雖然小姑娘變賣家產但也沒救回父親一條命,兩天前,父親過世。可人死債不空,小姑娘這兩年來為給父親治病,前前后后欠了藥房近五十貫的藥錢。家里能賣的都賣了,現在什么都沒了,病故的父親還沒下葬,小姑娘無奈之下,只好賣身葬父了。只是這標價太高,連她父親的喪葬費和欠的債,共計75貫錢。這個價錢都可以在西市上買幾個上好的高麗女了。所以小姑娘整整跪了一天也沒人愿意買她。

  看看黑瘦黑瘦的小姑娘,我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走上前,從背上的褡褳里掏出八個十兩的銀餅子,放在小姑娘面前。輕輕說了句:“小姑娘,這些錢你拿去,把你父親安葬了,把債還了,然后好好過日子去吧。”

  說完我就起身想走,可袖子被一把拉住了。小姑娘攥著我的袖子,給我磕了三個頭:“公子,既然你買了黑妞,還請公子告訴黑妞公子的姓名和住所。黑妞辦完了父親的后事,一定前來找公子,任隨公子處置。”

  我笑了笑,摸摸黑妞的頭:“小妹妹,誰家沒個三急五難的,咱們人窮可志不能短,你將錢收好,早些安葬了父親,多余的錢,就當我助你早日安家之用,你我萍水相逢,即為有緣,我不須你賣身與我,只要你日后能健康快活度日,我就開心了。”說完灑然笑笑,便揮手而去。

  才走了沒多久,我才幡然醒悟,TMD,裝B被雷劈,我不認識路啊!

  ……………………

  “李公子,您可回來了,小的這正著急上火呢,麟寶閣的王掌柜等您半晌,沒等到您,托我給您留話,明晚同福閣,恭候您大駕!”

  應付了客棧老板,回到房間,給自己扔到床上,我是長出一口氣,郁悶啊,拐兩個彎就到的路,楞是讓我走了個二萬五千里長征,繞著長安城轉了一圈我才走回來,難道穿回了唐朝我認道兒的本事退化成響良牙那頭豬了?(啥?響良牙是誰都不知道?亂馬1/2知道不?也不知道?………………作者淚奔)

  恩,算算來長安也有段日子了,亂七八糟的事做了不少,正經事一件沒做,這樣荒廢下去可不行啊!說是來大考的,雖然沒指望這個,但好歹也得考不是,可就自己這水平…………想想后心發涼,可以預見將來認識的哥幾個那鄙視的眼神。

  不行,就算考不過也不能太差不是,得學習,得刻苦學習,可沒地方學啊!…………對了,魏續這小子家學淵源,跟他研究一下,借他家書房看書應該可以吧,怎么說這小子收了我一個三彩瓷觀音呢!對!就他了,明天同福閣跟他說。

  定了主意,這就犯困,恩,先休息了吧!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4:42

第七章 同福閣

  在大唐長安城這地界兒上,同福閣算是響當當的招牌,屬于后世那種超五星級酒店,進去吃一頓的費用差不多能讓小康人家變特困戶的那種。

  要是放了平時,打死我也不會去,可這次不同,有人請客啊!那可得飽飽口福,所以打早上起床我就沒吃飯,還玩了命的在院子里運動。先來一套羅漢拳,再沖那顆據說百年的老楊樹一通狠踹,最后一通連擊招式,什么插眼、撩陰、拍板兒磚,這正舞的起勁兒呢,卻瞄見小二哥一臉油汗的貓在院子角落里發急!

  “拉屎一邊兒去,沒看公子我這兒正練功呢!成心是不?”

  “李公子,您行行好吧,院子里小,您搗騰不開不是,這已經有三、四撥客人被您嚇跑了!您要真想練,護城河邊兒上地界兒大,要不您上那兒練?”小二哥那臉憋屈的是便秘一星期的架勢。

  “啊?!嚇著別人了,那算了,不練了!”趕緊給架勢收了,咱自己發發瘋就算了,別影響到別人。

  “那您的早飯我馬上給您送房里去?”小二哥長出一口大氣。

  “不了,今天節食,不吃了!”我擺擺手,沖小二哥眨眨眼“晚上咱不是得上同福閣呢不是?”

  在小二哥恍然大悟的鄙視眼神下,我坦然走出了客棧,先去買套行頭,今兒保證不迷路!還不信了就。

  “小哥,成衣鋪子在城東,你跑城西來干嘛啊?”樹蔭下一位老大爺一臉奇怪的看著我。

  “…………”無語問蒼天啊!

  東轉西轉了半晌,行頭也沒個著落,郁悶!剛好看見路邊有個茶鋪,算了,先喝碗茶再說,實在不行就叫車吧,咱認命了。

  兩大碗涼茶一灌,舒服!這兒正美的,聽見鄰桌兩個三十好幾的書生在說話。

  “錢兄,聽聞你近有大作,不知行卷何方啊?”

  “唉,張兄,這行卷也難啊,那些高門大戶,哪家不是學子盈門?客氣的還有杯茶水,不客氣的連門都進不了,兄弟我也是了無頭緒啊!只好都送一份,或望有成吧!”

  …………

  行卷?

  KAO,忘了這茬了!(要知道唐朝的科考,采用的是考試與推薦相結合的錄取制度。考卷的優劣只是考評的一個方面,主考官更要照顧到舉薦者的人情和面子。應試舉人為了增加及第的“砝碼”,便將自己的詩文加以編輯,寫成卷軸,在考前托關系呈送給社會上有地位的人,以求推薦,即“行卷”。)

  這離大考也就兩個來月了,咱好像還沒找到一個舉薦人呢!這沒有舉薦人可是大問題。

  要不找哥幾個幫忙?這得謀劃謀劃,程福之算了,他們一家都是“軍統”的,咱也沒當兵的打算。

  房遺愛和長孫復也不行,這哥倆每一個有好下場,房家和長孫家那可都是造反的罪名,沾染不得。要知道誰推薦的人,那可就是打下了門生子弟的標記的,大唐初造反沒好死,咱膽兒小,得躲遠點兒。

  魏續家也不行,雖然現在還能風光一時,但他老爹魏征似乎也沒個好下場,咱得有戰略眼光,要有長遠打算。

  似乎咱認識的這幾個將來的下場都不咋地啊?其他人咱也不認識啊,這可咋辦呢?

  “聽聞褚遂良大人酷愛書法,以張兄的書法,必得褚大家青眼,張兄何不一試?”耳旁又聽到一句。

  對啊!找褚遂良啊!想那褚遂良一輩子除了在最后高宗廢王皇后的事上站錯了隊,沒偏向武則天外,其他時候可都是位極人臣的人,而且這家伙老實耿直是有名的,得了,就他了,做了我的推薦人,以后他想站錯隊都難!而且,咱可以通過魏續的路子向褚遂良投份卷子,嗯,晚上找魏續商量商量。

  不過這卷子怎么寫呢?又得琢磨琢磨,這褚遂良可是初唐四大書法家之一,而且博通文史,想得他青睞估計得用點兒真功夫。

  向茶館老板問了路,去了趟紙筆店,咬牙買了些精制文房用品,叫車回了客棧,一頭鉆進房間咱就開始搗鼓了。

  唐初行卷多以詩為主,輔以詞賦文章,做是做不來了,抄吧,這個咱還是有點兒信心的,至于剽竊不剽竊的,KAO,人家作者都沒出生呢,算哪門子剽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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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同福閣

  我懷揣著自己一下午的努力成果從牛車上跳下來,就看見麟寶閣的胖子王掌柜已經站在門口迎客了。

  “李公子,里面請,魏公子已經到了,盧公和小公爺說話就到。”王胖子笑的燦爛。

  跟王掌柜客氣了一番后,下人領著我進了同福閣。

  三進的院子,三層小高樓,果然氣派。可惜好像沒什么人氣。

  看到我眼中的疑惑,領我進門的小廝笑道:“王掌柜今天把整間同福閣都包了。今兒個就專心伺候爺幾位。”

  啥?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包了整個超五星級大酒店,就為請客吃頓飯?好大的手筆,這怎么的也是國家級領導的待遇啊!

  見了魏續,寒暄兩句,也沒客氣,直接就表達了想他幫忙向褚遂良大人行卷的意思。

  “樂休,你我兄弟,這行卷本是義不容辭,可那褚大人本就精通書法,學富五車,故此眼界甚高,近日投卷者數不勝數,褚大人煩不勝煩,故已遍告好友親朋,非精品者莫投,否則撕了丟出來,大家顏面不好看。所以……”

  這后面的話不用說了,意思明擺著嗎:“你小子要投的卷還是先拿出來看看,過了我和我爹這關,再幫你投,不然,你丟了面子不算,我爹的面子是萬萬不能丟地!”

  “這個自然,丘昇兄,小弟要投的卷子帶來了,你幫忙看看后再說如何?”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還有啥說的,亮家伙!

  字是柳體字,本來想寫歐體的,但一想歐陽詢老漢還活著呢,顯得沒創意,所以干脆寫了柳體。(柳體字創始人乃柳公權,公元778—865年,是唐代后期著名的書法大家,字誠懸,京兆華原(今陜西耀縣)人。其字初學王羲之,又遍閱各家筆法,得力于顏真卿,歐陽詢,骨力遒健,結構勁緊,兼頗歐之法而別開生面,自成一體,世稱“柳體”,與顏真卿并稱“顏柳”,有“顏筋柳骨”的說法。相傳當時公卿大臣家的碑誌,如果不是出自公權的手筆,人們會認為其子孫是不孝的。外夷入貢,都要特意購買一些柳書回去。可見,柳公權的書法在當時就有很大的影響。)

  好在下過苦功,所以倒也有幾分柳體字的精髓:即棱角分明,剛勁有力,氣勢雄渾,筆意瘦挺,體勢勁媚,結構嚴謹。

  未觀其文,先見其字,魏續只覺一股剛勁雄渾之風撲面而來,不由兩眼一亮,叫一聲:“好字。”

  “什么好字,丘昇兄可不能獨享啊!”門簾一掀開,蹭蹭蹭居然進來三位。

  倆認識,一個是長孫復,一個是李令李子君,還有一位有點兒矮胖,給人的第一映象是個老實憨厚人。

  長孫復上來先給我肩膀上一拍,笑罵道:“樂休,你可不厚道,麟寶閣斗寶如此大快人心之事居然也不通知兄弟我等,還我們白白錯過一飽眼福之機,要不是后來福之提起,我們幾個可是錯過了一睹三彩瓷奇寶的機會。”

  “小弟胡鬧之舉,哪敢驚動幾位兄長,哥幾個就別埋汰我了!”

  “樂休謙虛了,那三彩瓷器我們幾個可都見識過了,如此珍寶,果然讓人打開眼界啊!”李子君又給我一拳。

  “啊?哥幾個都見識過了?”

  “呵呵,可不是,程老爺子昨個一回家,就吆喝了幾位老爺子去家里品茶,結果幾位老爺子最后差點兒打起來哦!最后那匹嘶風虬龍駒被李老爺子用一把寶刀從福之處換走了,氣的程老爺子直跳腳呢!”

  長孫復沖李子君笑道:“你家老爺子回去如何?”

  “老爺子樂了半宿!”李子君咧嘴笑道:“聽那馬叫到快天亮才睡覺呢!”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會如此!”笑完長孫復指指同來的青年:“樂休,這是褚遂良大人之子,褚子毅,亦是長安城有名的俊才,今日得知王胖子在同福閣擺酒謝罪,我等不請自來,樂休可別見怪哦!”

  我見怪啥,反正出錢的又不是我,何況我正想褚遂良呢,他兒子居然來了,哈哈哈哈,天賜良機啊!

  我這兒正打算招呼呢,褚子毅卻奔魏續那兒去了,居然沒睬我!

  “樂休莫見怪,子毅就這脾氣,看見好書法,就啥都不認了!”長孫復沖我笑笑。

  “好字!剛勁有力,卻不失輕柔,更兼間架嚴謹,有歐陽叔叔書風,卻又自成一格,別開生面。大家啊!絕對書道大家!”褚子毅兩眼放光的看著魏續手中的紙。

  “《將進酒》,好詩!好字!”長孫復也上前觀看后不住點頭:“浩然剛勁之風躍然紙上!但觀此字,可浮一白啊!”

  我這兒臉紅的,還真不好意思。

  “丘昇兄,此字何人所書?萬望引薦!”褚子毅向魏續一輯。

  “子毅,所書之人近在眼前,求我做甚?”魏續笑道:“樂休欲拖我行卷你府,你卻要我幫你引薦書者,你二人到是有趣!喏,樂休,這就是褚大人的公子褚子毅,有他在,就無需我多事了,你二人可親近一番!”

  我這兒還沒反應過來呢,褚子毅已經沖我一輯到地了:“原來是做《將進酒》大作的李兄,禇某有眼不識泰山,失禮失禮!”

  拉倒吧,在被他們說下去,我就該羞得跳樓了。

  趕緊給這位拉起來,一陣寒暄,應了大家的要求,又拿出另外一份卷子給大家瞧瞧。

  北宋周敦頤的《愛蓮說》,好文章,抄了一份:“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隋而后(修改過,原文為‘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后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幾位兄弟,小弟倉促之間也沒啥準備,你們看這卷子可還使得?”心里有點兒沒底,先問問。

  哥幾個看我的眼神兒有點兒怪。

  “如此佳卷,讓人讀之唇齒留香,樂休還擔心什么?”魏續搖頭笑道:“若不是知道樂休你的脾性,為兄就要以為你在惺惺作態了!”

  “哥幾個別嚇唬我,我真的心里沒底,掏心窩子的話啊!”我嚇了一跳,惺惺作態?這可不是什么好詞兒。

  “呵呵!”幾位都搖頭。

  “樂休,行卷之事,包在我身上,你只需靜候佳音即可!”褚子毅兩下把我的卷子揣了懷里:“我這就回家找父親去!”說完向誰要搶他的一樣,噌的就溜了。

  “子毅倒是跑的快,怕是擔心哥幾個要搶這卷子似地!”魏續笑道。

  “有樂休在此,還怕我等沒有佳卷拿回府嗎?”長孫復笑的更陰險。

  李子君實在人,直接出門吆喝道:“來人,取筆墨來!”

  KAO,這是怎么說的。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4:55

第八章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程老爺子好,程老爺子真好。

  看見程老爺子和程福之挑簾子進來,我頓時熱淚盈眶:“您老終于來了!”555555555,這小半會兒的功夫我差點兒被那三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逼的簽了賣身契啊我。

  老爺子還是笑的豪爽,一揮手算受了我們幾個小輩的禮數:“酒菜準備好了沒有?走了半天道兒,餓了!”

  “咕——”一聲雷鳴,老頭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兒可從早上開始就沒吃東西呢,這不,一聽酒菜二字,肚子唱歌了。

  “還是老爺子體諒我啊!小子我沒出息,知道今兒個要來同福閣,所以從早上開始就沒吃東西,專等晚上這頓呢!”天大地大肚子大,咱也沒啥客氣的。

  …………,冷場!余光瞄見程福之、李子君臉都紫了,長孫復和魏續做抬頭望天狀,假裝不認識我。

  “哈哈哈哈!”程老妖精到象拾了寶貝,一愣之下笑的更歡:“好!好小子,爽快人!比其他幾個強!”說完拉著我就走,邊走邊嚷嚷:“王胖子,酒菜呢!今兒個喝不痛快可不行!”

  還有啥說的,七碟八碗的端上來開吃。

  老妖精真不客氣,上來就一招青龍探海,掰扯了半只肥雞啃。

  咱是實誠人兒,也不含糊,抄了筷子跟上就是一招雙管齊下,一筷子抄起半扇兒羊排,這叫手快有手慢無,農村大食堂里講究的就是個快字,要吃就得吃的盡興,扭扭捏捏的多沒意思。

  三下五除二拾掇了羊排,咱直奔那盆豬蹄就下手,順帶還抄了一盆青菜的老底,葷素得搭配,才叫健康飲食不是。

  我和程老妖精一通胡吃海塞,邊上這幾位臉的抽抽了。長孫復和魏續估計連筷子都沒動過,李子君和程福之好點兒,還裝模作樣戳了兩下,王胖子連凳子都坐不穩,象痔瘡發作似地坐那兒扭來扭去沒個著落。

  “吃,都吃!看著干啥?光看就管飽的話,咱大唐一年得省多少糧食!”程老妖精估計吃飽了才開始招呼,剔牙邊感嘆:“老咯,胃口差了,要是趕我年輕的時候,這桌酒菜也就三五下的事兒!樂休有我當年的脾性,來,這兒還有盤豬頭,都吃咯,別浪費了!”

  “嗯……謝謝老爺子。”咱也不客氣,掄圓了膀子抱過豬頭就啃,香,真香,尤其這豬鼻子肉,好吃!

  “咕咚!”一聲,像是什么人摔地上的架勢。

  趕緊朝響聲處一看,乖乖不得了,三樓一個十幾歲小姑娘坐那兒了,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捂肚子,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在那兒直抽抽,旁邊兩個像是侍女的丫頭一人一邊兒拉著,也拉不住,當然,這倆丫頭看樣子也就是彌留之際了。

  王胖子嚇一跳,屁股上跟點了火箭似地噌一下就竄出去了,老遠就聽嚎上了:“公主,您沒事兒吧?!”

  公主?跑這兒來干嘛啊?

  一會兒,就見倆丫頭扶著這個小姑娘過來了,王胖子屁顛屁顛的跟在后面。

  眾人忙起來見禮。

  程老妖精站起來拱拱手:“蘭陵公主!”

  其他幾人則一輯到地:“見過蘭陵公主!”

  蘭陵公主?!我懷里抱個豬頭,傻眼了!

  (作者按:蘭陵公主(627年—658年)李淑,字麗貞。唐太宗李世民第十九女,母不詳。李淑于貞觀十年(637年)封蘭陵公主。643年蘭陵公主下嫁兗州都督、太穆竇皇后族侄竇懷悊,病逝于唐高宗顯慶三年八月。從史書記載看,高宗李治上臺與蘭陵的巨大支持是分不開的。所以李治上臺后,對蘭陵敬愛有加,竇懷悊死后,李治即將蘭陵接回宮中,賜號為長公主,蘭陵病逝,李治亦悲慟不已。)

  蘭陵公主婷婷裊裊的給眾人回了一禮后,看了我一眼,又忍不住要捂肚子,好半響才緩過來。

  酒席重開,程老妖精做了首位,蘭陵緊挨著他坐,我陪了下首,依次是長孫復、李子君、魏續。王胖子站一邊兒伺候去了。

  “這位就是能燒奇珍三彩瓷,能寫名篇《將進酒》,敢報十年無人應考的秀才科,讓父皇和幾位伯伯點頭稱贊的大才子李逸李樂休?”蘭陵笑看著我說道:“今日一見,果然與其他學子不同呢,人如其詩,豪氣的緊。”

  我這兒正拿了手巾猛擦嘴呢,一聽這話嚇一跳,這年頭當啥都行,千萬不能當才子,否則準沒好下場。趕緊站起來行禮:“小子正是李逸,但公主謬贊了,小子就一鄉下人,沒啥見識,當不得才子啥的,最多當個柴火就沒事偷著樂了!”說完直搓手,媽呀,這豬頭也太油了,擦半天這手咋還這么粘呢。

  旁邊幾位立馬扭頭,靠,沒義氣,居然裝不認識我。

  蘭陵的到來,宣布了新一輪酒宴的開始,這次程老妖精和我都收斂了,自己人在一塊咋整都沒啥,這一旦跟皇親國戚沾邊兒,那規矩就少不了,否則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扣下來,不死也掉層皮。

  蘭陵到底是皇室中人,場面控制爐火純青,東拉西扯的,或巧笑盈盈,或頷首稱贊,誰都不冷落,整個場面熱鬧而和諧。

  幾位公子哥更是像打了雞血似地,一改剛才頹勢,或高談闊論。或低吟淺唱,各個風騷無比。

  程老爺子像是吃飽瞌睡了,笑呵呵瞇著眼睛,三不五時吱溜咪口小酒,就見在那兒點頭。

  我就慘了,這么高級別的宴會沒參加過啊,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也不知道要說啥,還不如不說,反正剛才吃的也差不多飽了,陪著耗唄。

  “如今大考在際,樂休更是十余年來,唯一敢于應考秀才科的學子,故父皇極為重視,聽聞此次考題由父皇、長孫伯伯、魏伯伯、禇伯伯等十余位博學之士共同出題,樂休可要做充分準備哦。”蘭陵猛不丁沖我冒出一句。

  “啥?”我渾身一陣打擺子。這還讓不讓人活啊。

  “正是,據老夫所知,此次樂休抱秀才科,整個長安學府震動,皇上更是把你的考試地點定在了中書省內,據說要由中書省、門下省、御史臺三處監考,樂休萬萬不可大意。”老妖精還火上澆油。

  “這咋考呀?光三處官員往那兒一座,膽兒小的嚇都能嚇死,還考屁啊!”程福之咋舌到。

  “滾遠,吃貨!”老妖精抬手就是一記五百呼了程福之后腦勺上。

  好兄弟,我記住了。

  “公主,這中書、門下、御史三處聯考,史無前例啊,是否有所不妥!”魏續皺皺眉。

  “這個問題魏伯伯提過了,父皇說:‘十年來第一個敢報秀才科的人,若連這點兒膽氣也沒有,那也不用考了,定是嘩眾取寵之輩,其心可誅!若是敢考,必有真才實學,那先試其才,再量才而用有何不妥?’所以給駁了。”

  得了,看出來了,這是非考不可了,考的不錯也就算了,考的不好那就是拉了西市咔嚓了的下場。你說我當初犯哪門子暈去報什么秀才科啊!后世電視害死人啊!

  拼了,老子還就不信了。不過考前看來得突擊惡補一下了:“丘昇兄,聽聞魏大人藏書無數,小弟想明日起閉門苦讀,不知可否借閱貴府藏書?”

  “魏老黑征的書哪有我家多,那魏老黑還上我家借書呢,樂休,今晚就隨我回府,我府上書房空著也空著,那些書放了老些年也沒人看,你就住了里面,想怎么讀就怎么讀!”程老妖精發話了。

  魏續一縮脖,沒敢吱聲。

  還有啥說的,老妖精發話了能不從么,事情就算這么定了。

  后面也沒啥聊的了,大家又瞎扯了幾句就散伙了,我在程府家丁陪同下回客棧取了東西,就轉住程老妖精府上了。

  當然,多余的房錢得讓老板退了給我,蚊子再小也是肉,咱從來就沒浪費的習慣!

  明月當空,長吐一口大氣,咱苦讀去咯!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5:05

第九章 前人栽樹 后人乘涼

  一夜翻騰來倒騰去,愁得不行,恍然間像是回到了當年高考的時候,自己被八九個老師圍了中間,每個老師都惡狠狠地的對著自己使用以眼殺人的絕技,而自己看著一張一道題都不會解的卷子冷汗直冒,放在兜里的小抄別說掏出來,碰都不敢碰一下,結果時間到,老師直接給卷子上畫個雞蛋,然后高唱:“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然后全世界的人都圍了身邊叫罵:“讓你丫穿越,讓你丫剽竊!考不死你!”媽呀,這日子沒法過了。

  一個激靈,嚇醒了!一身冷汗,你說我找誰惹誰了這是,咋就不給條活路走呢。真實越想越氣,越想越恨,TMD,還不信了就,老子不信邪,我拼了!

  二半夜從床上竄起來,蠟燭點著了就去抓了個打著哈欠巡夜的家丁,愣逼著人家帶路去書房,還好這是程老爺子交代過了,不然估計就被這膀大腰圓的家丁一把掄了墻上去。

  媽呀,這是書房啊?開了門進去沒兩步,我又想出去了!這整個一鬼屋啊!里外兩進的屋子里全是書,亂糟糟的堆放在一起,一腳踏地上,“噗”的一聲就陷灰塵里了。頭頂上拳頭大的蜘蛛結了張丈八大網,在燭火照耀下熠熠生輝,這TMD是進了盤絲洞了?!

  看出來了,這書房有年頭沒人待過了,老程家就沒個讀書人!到老程家來讀書,我真是很傻很天真!剛想退出去,咣當,門鎖上了,家丁沒好氣兒的說道:“李公子,本來明天收拾書房的,但您老急了來,就將就吧,掃帚和抹布就在門后面,老爺吩咐過了,說您要閉門讀書,您放心,我們保證不打擾您,三餐會按時給您送過來,您慢慢做學問,小的告退!”說完人居然就走了!

  定睛一瞧,門后面雞毛撣子、掃帚、抹布、一桶水,真都準備齊活了。

  KAO!我KAO!,我再KAO!哦,MYGOD,咱不帶這么玩兒的!我明天再來行不?

  賤!真賤!我真賤!

  一口氣給帶來的十幾只蠟燭全點了,抄了掃帚就跟頭頂上那蜘蛛精惡戰三百回合,最終一鞋掌將其就地正法。也不挖坑埋了,屋子里掃出來的灰塵就給這蜘蛛精堆了座墳。

  然后左手抹布右手雞毛撣子,掄圓了就是一通亂披風劍法,然后給自己嗆個半死!

  忙了半宿,給書房大致整理出個樣子,我也已經快不行了,爛泥一樣攤了書桌上,天塌下來也不管了,我睡會兒先!

  “咣當!”開鎖的動靜把我驚醒了,抄了本書握手里當兵器,心里發狠:“要是昨天帶我來這兒的那個王八羔子,老子我保證讓你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咯吱!”一陣倒牙的聲音,推門進來的是居然是個丫頭,手里還拎了一個食盒。

  “李公子果然勤勉!”看著打掃干凈的書房和我手里捏著的書,丫頭片子一臉敬佩!

  “……咳……咳……嗯!”我這兒直接鬧個大紅臉:“不知姑娘進來所謂何事?”

  “少爺叫我給公子送飯來的!”說完小丫頭麻利的給食盒里的東西堆了書桌上。

  “謝謝了,謝謝!”我這兒忙活了一晚上,正餓呢!

  也不客氣,三下五除二就給掃蕩了個干凈,看的小丫頭目瞪口呆!

  “呼——”等小丫頭走了,我長出了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咱就開始看書吧!

  也沒個概念!撿著哪本算哪本吧!這不看要緊,一看我嚇一跳!

  這本兒我背過?

  這本兒我也背過?

  這本兒我還背過?

  天啊,我明明連書名都第一次見,咋就都像是背過了呢?

  急了,給偌大書房里所有的書翻一遍,居然有三分之二以上背過?就連沒背過的,翻了一遍下來也跟背過似的!

  傳說中的過目不忘?那TM我沒過目的咋也就像背過一樣的熟悉呢?媽呀……鬼上身?

  腦子里一陣眩暈!難道真的穿越成神了?

  不對,肯定哪里不對,瘋了!是這個世界太瘋狂還是俺太單純呢?這肯定是個問題。

  難道是我占據的這具身體出了問題?

  趕緊找出那封給什么章臺兄的信和通關路引拿出來仔細研究一下:

  “六藝嫻熟,通讀經史”

  “貞觀十二年,鄉試,解元及第!”

  “貞觀十三年,會試,會元及第!”

  今兒個是貞觀十四年,要是再過五關斬六將得來個殿試狀元及第,這小子就是“三元及第”的大牛人啊!

  郁悶,記得以前咱研究過,縱觀整個中華科考歷史,能夠三元及第的大腕兒也就十五個人,唐朝三個,宋朝六個,元朝一個,明朝兩個,清朝兩個,這些都是文科舉的,還有三個武科舉的,明朝倆,清朝一個。可沒聽說過咱這塊兒材料啊!要知道唐朝最早一個三元及第的牛人就是崔元翰,可他是公元729才出生的,離現在 640年可差了將近90年呢。

  不過反過來想想,這小子要不是被我這個鬼上了身,估計就已經淹死在河里,直接出師未捷身先死了,所以沒他這號人物也說的過去。

  這么想就明白了,這小子果然是個人物,放后世里絕對的超級潛力股!就看他腦子里這些學問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可惜了!

  長嘆一聲,算是替這小子惋惜惋惜!穿越穿了副好身板兒,還真是咱的福氣!你小子安心去吧,就憑你給兄弟留下這些東西,兄弟我還你一個三元及第,衣錦還鄉!哦,忘了,這貨家里人都被宰干凈了,房產啥的也賣了個精光,現在是要啥沒啥,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算了,咱也沒啥驚天動地的志向,沒打算讓你小子來個名流青史啥的,就還這小子一個三元及第意思意思算了。就憑這小子的學問底子,和兄弟我的見識,要是不整個三元及第到手,咱就算白穿越了這一千多年!

  心里有底膽氣壯!

  咱仰脖就走出這盤絲洞,哦,不,書房,仰天長笑三聲:“哈!哈!哈!考試是吧!咱還真不怕這個!”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5:15

第十章 無他,但手熟爾

  世人都說唐朝好,唐朝生活也寂寥,沒有電視和電腦,閑來發呆聽狗叫。

  一大清早就蹲了程府房檐兒底下,拿著跟肉骨頭逗那只看院子的大黑狗,給狗逗得搖頭擺尾巴的沖我亂叫,然后給肉骨頭“嗖”的一聲扔老遠,看那狗兒撒著歡兒跑沒了。

  狗都有個撒歡兒的時候,我呢?這一連小半個月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感覺肚子肥膘疊了三層,而腦子萎縮小了三成。看來咱天生就不是享福的材料,這沒點事兒做,閑的蛋疼。

  “樂休這是閑的發慌了吧!”程老妖精捧了個茶碗兒晃著就過來了:“這書讀的如何?”

  “老爺子,您就行行好吧,就你府上這些書,我早讀完了,要不您試試,保證倒背如流不帶打磕愣的。”住了這些天,跟程老妖精混的熟,說話也沒個忌諱。

  “早知道你小子是個讀書材料!”老頭兒一點兒都不帶吃驚的:“看你也悶的慌,今兒剛好福之要到莊子上看看,你跟了一塊兒去吧!那傻小子愣頭愣腦的,辦事兒我不放心!”

  “真的?!”我一下就來勁了:“您老放一百個心,福之精明著呢,我這就找他去!咱們回見!”說完我就顛兒著找程福之去了。

  依稀聽到老妖精叨叨:“臭小子不識好歹!要不是這些天在我這兒待著,能喝酒喝死你!……”

  想想魏續來看我的時候跟我說,我現在名頭好像挺大,好多趕考的學子都想跟我碰個頭啥的,要不是程府惡名在外,沒人敢來招惹,我估計肯定是上頓喝下頓喝,喝酒喝得胃下垂。讀書?做夢去讀。呵呵,老頭,這情我記下了。

  ………………

  這人一旦心情好,看啥都順眼,連程府那幾個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家丁,現在看了都覺得憨厚,都是好人啊!天上的日頭也不覺得曬了,騎馬吃灰也覺得沒啥,橫沖直撞闖了人家院子里好像就過了點兒吧!

  “老楊頭兒,小公爺來了!還躺死吶?”跟著程福之,五六個人騎馬奔到長安城外一處農莊,直直沖進一處農家院子,一個絡腮胡,刀疤臉,外露一片鐵膽護心毛的壯碩大漢進了院子就來個平地一聲吼。

  知道的是小公爺巡莊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響馬進村兒了呢。果然有老程家的風范。

  就見院子里一顆大樹下一老漢指著鼻子就罵:“老楊頭兒是你叫的?二狗子你小子皮緊了是不是,信不信明兒就叫你老爹拾掇你!”罵完沖著那個跳下馬來的二狗子就是一腳,踹完才過來給程福之行了個禮數:“大少爺,您里面請!”

  也不理會那幾個護院圍了二狗子哄笑,程福之拉了我就介紹:“楊叔,這是我兄弟,李逸李樂休,來京里趕考的,學問大了,老爹這次讓他陪著我出來轉轉。”說完又指指老漢:“樂休,這是我楊叔,我爹跟前兒的老人了,我家京外的莊子都歸楊叔管。”

  “楊叔叔好!”我趕緊行禮。

  “自己莊里,沒那么多禮數,不見外就叫我聲老楊叔,走,里面說話!”老頭咧嘴一笑,把程福之和我請到了屋里頭。

  這邊兒茶還沒上呢,那邊兒老楊頭兒就捧出一打賬冊來:“大少爺,這是今年莊上的賬目,您過目!”看的出來,這位也是個爽利人兒。

  程福之這貨接過賬冊翻都沒翻,直接就扔我面前了:“樂休有你在,哥哥我就不費那個神了!”說完轉頭灌了口茶就跟老楊頭說:“楊叔,我藏這兒的弓箭給我拿來,上次沒打著啥好東西,看看這次運氣好不好,能不能撈著個大家伙!”說完拉著老楊頭跑了!

  這是怎么說的?你小子打獵去了,就把我扔這兒了?

  馬蹄一陣兒響,程福之領著護院們興高采烈的跑了,看的出不是第一回溜號了,熟著呢!

  老楊頭兒樂呵呵的又進來了:“樂休是吧,你慢慢看,我再到樹底下瞇瞪會兒,要吃的喝的自己招呼,別客氣!”說完又出去了。

  我郁悶!

  這天底下還真沒白吃的午餐,這不?就被程福之抓了壯丁了不是?連個拒絕的理由都沒有,唉,認命了。

  抄了筆墨,咱就開始看賬本。

  Kao,流水賬,一點兒技術含量也沒有,簡直侮辱咱這智慧嘛!

  簡單按了時間、進項、出項什么的做個表格,歸納匯總,加加減減得,三下五除二就給這一打賬冊搞定了。算算時間,還沒一個時辰,早知道讓程福之等我一會兒了,還真不耽誤工夫。

  出門看看,老頭還打呼呢,算了,咱在自己細看看吧。

  嗯,細了看看,這唐朝農村還是盛行以物易物的交換方式,這不某某家以八只羊換了莊上一頭牛犢子,某某家以雞蛋二十枚換了一擔稻米等等此類,這貨幣使用的甚少。

  而且看出來唐朝農作物產量不高啊,像程家這莊子,有天字號良田近八百畝,畝產約3石(在唐朝,1石約等于53KG)上下,算下來畝產才150公斤左右,地字號田和人字號田更慘,畝產約2石到1石,而且這都還是風調雨順的好年景的產量,在我看來這簡直慘不忍睹啊!

  看來在唐朝種地也是很有搞頭的嘛!而且咱有作弊器,就憑咱手里的那些后世優質良種,哈哈,我仿佛看見了堆成山的糧食了,不僅是糧食,還有各類唐朝沒有的蔬菜,這些都是錢啊!哈哈哈哈哈,要種地,而且要種很多地!前途光明啊!

  “吱溜”把流出口外的哈喇子一口縮了回來,咱立馬就找老楊頭去了。

  “老楊叔!我理完賬目了!”兩下把老楊頭搖醒。

  “這么快!”老楊頭有點兒半信半疑:“以前那些先生沒個一天可算不清楚的。”

  Kao,明顯看低我的智慧,要是這么幾本破帳得弄一天,我直接買塊豆腐撞死算了,這還浪費好久去YY了呢。也不多話,直接給寫滿的表格數據遞給老楊頭,說多了沒用,看實際的才是真的。

  “咝——!”仔細看看我寫的數據,老楊頭倒吸一口涼氣:“樂休大才,果然分毫不差!”老頭再看我的眼神兒就含了些敬佩:“比以前來的那些先生整的明白多了,一看就明白,果然好本事!”

  這就叫好本事?好本事還在后面呢!當然,咱也就心里說說。

  “楊叔哪里話,以前在家我也長這些,所以略有些門道罷了,無他,但手熟爾!”我連忙謙虛道。

  “噢,那樂休老家哪里啊?”

  “………………”

  老頭真能扯,拉著我東問西問的套家常,直到我又給這李逸李樂休的身世像說書一樣的說了一遍這才算完。

  老頭還一邊唏噓一邊夸我有志向來這,行了,少啰嗦,我的志向就是種地,談正經事兒要緊。

  “老楊叔,我想在長安城外買塊地,落個戶,重振家門,也算還了我爹他老人家的一個心愿。您老對這兒熟,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附近可有要賣地的人家?”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老頭兒點點頭:“要說了也巧,隔壁莊子上的當家剛被流放了嶺南,這家里正要舉家遷出,所以正變賣產業呢,說大也不大,八百多畝的樣子,但天字號的好田不少,能有六百來畝,加上地段好,就在渭水邊兒上,還套了個河灣兒,所以價錢不低啊!”

  “老楊叔,我這兒全部家當還有兩千九百貫左右,您看夠么?”我這兒有點兒忐忑了,難不成還要燒個三彩瓷器賣賣?真要不夠,看來還真得這么著了。

  老頭兒又吸一口涼氣,怎么看我也不像有這么多錢的樣子。

  我忙把麟寶閣王胖子寫的欠條拿出來給老頭看,又將“麟寶閣斗瓷“的段子給老頭兒說了一遍,老頭兒這才恍然,看我的眼神兒又敬重了幾分。

  “本來有三千貫的,后來碰上那個叫黑妞的小姑娘賣身葬父,我看著可憐,于心不忍,所以就給了小姑娘一個十兩銀餅,所以還剩這些!”

  “黑妞的債是你幫著還得?”老頭一愣。

  “是啊!怎么,老楊叔,你認識黑妞?”我也一愣。

  “咋能不認識啊,黑妞就是我們老楊莊的人!”老頭兒一臉惋惜:“可憐的閨女啊,才十三歲的娃娃,硬是從閻王爺手里給他爹搶了兩年的命,可惜了,樂休,你知不知道,黑妞也病的不行了。”

  “啊?!咋回事兒?”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5:37

第十一章 天意從來高難問

  跟著老楊頭兒一路來到莊子東頭一處草棚。說是草棚還都帶夸獎的,實際上就是三根長一點兒的大樹枝撐起個三角,上邊兒鋪點兒秸稈啥,中間留個縫,給人進出,就這么一個地方。

  趕到的時候,還看見一個好心的大嬸遠遠地將一碗飯放在正對著草棚口的地方。

  離草棚還有二三十米,老楊頭停下來了:“這丫頭得的是傷寒,莊上的大夫看了,估計也就這兩天的事兒,況且傷寒之癥過人,樂休還是不要上前了吧。”

  我這看了鼻子發酸:“楊叔,這就是黑妞的家?”

  點點頭,老楊頭嘆了口氣,本來她家還有一處老宅幾畝薄田,但后來她爹病重,都賣了,可惜也就撐了兩年。小丫頭是個硬氣人兒,說人死債不空,她就是賣身,也要還了欠的錢,所以才有賣身葬父這一出,后來你給了她八兩銀子,丫頭還清了債,就跑到長安城里尋你去了,結果一連幾天沒尋找,回來就病倒了,能拖到今天算是奇數了。”

  還有啥說的,這么硬氣個丫頭,這事兒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要是還不管,我這輩子都會不安心的。

  古代的傷寒我知道,就是會感染人的傷寒只要是溫病,是感受溫邪引起的以發熱為主癥,具有熱象偏重、易化燥傷陰的一類外感熱病的總稱,停老楊頭的介紹,應該是心急焦慮加上操勞過度引起的高燒。

  沖老楊頭兒一拱手:“楊叔,黑妞尋我之事我實不知情,既然現在知道了,在情在理,都沒有不管不顧的道理,麻煩您老稍等,讓我去看看黑妞!”說完就朝草棚子走了過去。

  低頭鉆進草棚子,這里面一股什么亂七八糟的味道,kao,這別說是病人,就是好人,也得給熏出病來,氣的我轉身出來就給這草棚子掀了掄了一邊兒去,等會讓老楊頭派人燒了,省的毒害了別人,就是沒毒害人,毒害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滴。

  再看黑妞,小丫頭更黑更廋了,感覺就是副皮包骨頭,身上破破爛爛的,躺了那兒急喘氣兒,估計正為我掀了她這草棚發急。

  一看見我,丫頭本來有點兒張不開的眼,一下瞪大了:“公、公……子……是你!”

  我這兒差點兒一個趔趄摔那兒,“公公?”你大喘氣兒也別這樣喘啊!

  上前指指自己的臉:“就是我,不廢話,現在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來,張嘴,像我這樣,啊——”

  小丫頭估計不明白我這是干啥,但還是跟著做了。

  我看看,又伸手去摸丫頭額頭,小丫頭居然躲。

  “哪兒來那么多力氣?有力氣留了養病上!”我一把給她摁住了,摸了摸她額頭,燙手,估計怎么也得38度以上了。

  “公子……這病過……過人,您別……”

  “放心,公子我保證治好你,別廢話,留著力氣!”我笑著回道:“現在,閉眼,睡覺!”

  小丫頭忙閉眼,又偷偷睜開一條縫。

  我一把給小丫頭抱了起來,沖那邊兒目瞪口呆的老楊頭招呼:“老楊叔,丫頭有救,您老家里有空房間沒有,借一間給我!還有,這窩棚讓人燒了去!都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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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皇城,御花園

  李大帝正和趙公長孫無忌、鄭公魏征、梁公房玄齡、盧公程咬金、英公李世績等幾位大臣正在游園閑話。

  “君集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是叫不到人?”李世民輕輕抿了一口茶,隨口問道。

  冷場……沒人回答。

  李大帝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向長孫無忌問道:“無忌,你二人平日關系不錯,難道你也不知道?”

  “回皇上,前兩日聽聞君集新得一把寶弓,常常出城騎射,最近臣忙于國之大考準備,故未曾注意!回去定然聯系君集,讓他來個皇上請罪!”長孫無忌躬身道,胖胖的圓臉上隱有汗漬

  程老妖精一聽侯君集在玩騎射,一旁直撇嘴,回眼瞄見李世績也在皺鼻子,心里不由一樂。

  李大帝顯然不太滿意長孫無忌的回答,但也沒說什么,轉頭看見老程在這兒樂,不禁問道:“知節可是想到什么樂事?”

  “呵呵,我在想侯君集那兩下子打小就不靈光,現在養尊處優了這些年,估計更不咋地了!”老程樂呵呵的裝憨厚人。

  “你呀,這張嘴就沒個好話!”李大帝笑罵。

  “俺老程粗人一個,要不是跟了皇上您,這兒還不定哪兒挺尸呢,呵呵,皇上別見怪!”老程擼著胡子怪笑。

  見怪,還見怪啥,看人家這馬屁拍的,這才叫高水準。

  “聽說,那個李逸李樂休,寫了幾張卷子后就跑你府上讀書去了?”李大帝也拈須笑道。

  “是,反正我以前接收這宅院的時候書房就沒收拾過,剛好這小子自己要看書,我就讓他順帶幫我拾掇拾掇!”

  “這小子害人不淺啊!”李大帝搖頭笑道:“一篇《將進酒》,一篇《愛蓮說》,如今已經傳遍長安,一手好字更是讓褚遂良天天叫著要見見,聽說他還給玄成和無忌寫了卷子,不知又寫了什么大作啊?”

  魏征上前一步道:“樂休托犬子送了微臣一幅長短句,書法精彩,故微臣常帶與身邊。”

  “哦,是何長短句?玄成不妨拿出來供大家品鑒一番?”李大帝好奇道。

  “是!”魏征點頭,從袖子里掏出一幅精裱卷軸,展于面前。

  “曾聞古人云:以銅為鑒,可正衣冠;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可明得失。(編者按:此言為魏征逝后,李世民所嘆,提前給剽竊了!)公以身擔道,上報君恩,下慰黎民,殫精竭慮,一身傲骨,學生萬般敬佩,今以君為梅,做樂府《卜算子》,以歌以頌:

  風雨送春歸,

  飛雪迎春到,

  已是懸崖百丈冰,

  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

  只把春來報。

  待到山花爛漫時,

  君在叢中笑。”

  (編者按:這首不用寫是誰寫的了吧,呵呵,看完莫打臉,打了也沒用,該剽該竊的咱還真不手軟。)

  書為勁草(當時趕時間不是),游絲飛白之間剛烈之氣縱橫慢卷,轉折過渡之處卻輕柔飄逸,縱觀整卷,剛柔并濟,可見風虎云龍之功。

  “好!”李大帝大贊一聲。

  旁邊幾位也一起點頭。

  “好一個待到山花爛漫時,君在叢中笑,好一個李逸李樂休,堪稱字字珠璣,如此嘉文,堪浮一白,來人,上酒!”

  得,茶話會改酒會了。

  “無忌,魏征得了這一紙飄香奇文,你又得了什么?”一圈酒喝完,李大帝又開口了。

  “臣得《塞下曲》一首,亦是文筆精到,故懸于書房,未曾帶來。”

  “哦,得你懸于書房的,必是好詩,快誦來聽聽。”

  “是!”長孫無忌站起身,清清嗓子誦道:“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李白大大的塞下曲,好詩!)

  長孫無忌吟一句,李大帝喝一杯,五言八句吟完,李大帝喝了四杯:“好,好一個愿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這李樂休果然不凡!”

  眾人這兒正恭喜李大帝又得人才呢,那邊就有宮中侍從大聲通報道:“文成公主、蘭陵公主到!”

  …………………………………………………………

  老楊莊

  老楊頭兒家的一間偏房內,小爐子上煮著醋,一進門就一股酸香之氣直沁心肺。

  小丫頭片子那身爛衣裳已經讓一個老嫂子扒干凈燒了,有用薄荷水給渾身擦了降溫,剛好,順帶給頭也洗了,換了一身麻布小衣,這會兒正躺了床上休息,額頭上還敷著一條沾了薄荷水的手巾。

  扁桃體發炎引起的發燒嘛,小意思,有我在,哪兒那么容易讓你娃死?

  雙花、連翹、菊花各30克,桑葉20克,薄荷15克,柴胡10克,蘆根20克,生石膏、滑石各20克,甘草、黃岑、蟬蛻各15克,先把生石膏水煎20分鐘,就是一炷香的時間,然后把別的藥全放了里面,加水煎服,早晚一次,三天保證搞定。

  啥?我咋會看病,切,以前農村誰家沒三個五個驗方偏方的,生病就去看醫生,也得看的起才行,鄙視之,沒文化。

  (這個方子是真的!病毒性感冒、高熱、低熱均可服用)

  “來,丫頭,喝藥了!”我端著煎好的藥走進房內。

  “公子,我的衣服呢!”丫頭聲音有點沙啞。

  “KAO,叫你吃藥,你問啥衣服,扔了!”我探手給敷在她額頭上的手巾摘下來,再摸摸她額頭溫度,嗯,還有點兒燙,但比前面兒好多了。

  “啥,扔了!扔哪兒了!那不能扔!”小丫頭片子一下急了。

  “啪”順手就給丫頭額頭上一個五百:“急啥,喝藥!命重要還是錢重要,不就五兩破銀子么,在呢,藥喝了就給你!”

  小丫頭,那破衣服拎著就不對,結果在衣服里面發現她把五兩銀子縫了內袋里,KAO,有錢也不去看病,真是個小守財奴啊。

  “那是公子您的,是要還給您的!”

  “啥?還給我的!”

  “嗯!”小丫頭片子看著我點頭,一臉認真:“您給了黑妞80貫,黑妞自己賣75貫,剩下的是還給您的!”

  Kao,我一時有點兒鼻子酸。

  “哦,行了,先喝藥,你現在把病養好才是真的!”

  “噢!”小丫頭乖乖喝了藥,然后拉著我的袖子問:“公子,您不會再扔下黑妞了吧?黑妞一直再找您,真的!黑妞很聽話,很能吃苦,您不會再不要黑妞了吧?”

  看著小丫頭兩個大眼睛,我心里堵的慌:“不準多說話,我保證不再丟下你!現在睡覺!不然打屁股!”我故意惡狠狠地說道。

  說完給手巾洗了敷小丫頭額頭上,然后逃出了房門。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5:51

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天將傍晚,程福之空著手興沖沖回來了。

  “今兒個又禍害了點兒啥小動物,瞧你這模樣怕是打了個大家伙,先回來顯擺來了吧!”我瞄了一眼,嗯,護衛沒回來,肯定有問題。

  “還是樂休明白,楊叔,掛車,今兒讓我打了個大家伙,帶著走太慢,我就讓護衛后面慢走,我先趕回來找幫手!”程福之沖我豎個大拇指,大叫道。

  看著程福之和老楊頭兒帶了十幾個人,掛了輛牛車出門,我這好奇心還真一下子給勾起來了,看看天色,今天肯定會不去城里了,剛好,咱這兒還有一個病人呢,也不想回去。

  吩咐一個院子里一個下人騎了馬給城里程府上報個信兒,就說今兒個住了老楊莊上。然后我端著剛熬得粥又進屋去看黑妞了。

  “肚子餓了吧,先喝點兒粥,墊墊肚子,后面慢慢給你進補,保證十天里就讓你活蹦亂跳的!”

  黑妞已經醒了,看我進來,掙扎著要坐起來,我忙先給粥放了一邊兒,幫她背后放了墊子,讓讓她半坐在床上。

  “公子……”黑妞一臉感激想說點兒什么。

  “啥也別說,你是我買下的,我就得對你負責,前頭的事兒咱都不提了,以后有我李逸一口窩頭吃,保證就餓不著你,想謝我就趕快給身體養好,后面事情多著呢!”我先開口給她的話堵回去,否則她一開口,我就不知道說什么了。

  “……是,謝謝公子大恩!”黑妞兩個大眼睛里又開始泛水光了。

  “停,別哭,我就怕這個,來先給粥喝了。”我又端起粥,吹了吹,用勺子舀了一點兒試試溫度,嗯,剛好,不冷不燙的,遞給黑妞:“來,都喝了,加了藥材,不能給浪費咯。”

  “是!”黑妞似乎臉一紅,可惜皮膚黑,看不出來,接過粥三口兩口就給喝了個精光。

  “這就對了!”我看的高興:“大病的人不能多吃,等下再給你吃別的,先自我介紹介紹,我叫李逸,字樂休……”又給身世簡單介紹一遍:“……所以啊,咱倆現在情況一樣,都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兒,不過以后就不一樣了,咱就是一家人了,要好好活著,要是咱們自己都自暴自棄了,還有誰能依靠?還有,以后叫我樂休,叫我李大哥都行,就是別叫公子,咱不愛聽那個!”

  “公……那不行,規矩不能亂,奴婢以后叫您少爺吧!”黑妞一下急了。

  “……”算了,咱也不廢那腦子跟古人講道理了,愛叫啥叫啥:“那黑妞你的大名叫啥?”

  “奴婢沒大名,從小爹就叫我黑妞!”

  KAO,真是個不負責任的爹(其實別說古人,現在有些農村也還是這樣,大妞、二妞的亂叫)“那你爹姓什么,以前干嗎的?”

  “奴婢爹姓楊,大名叫楊大牛,世代都住這兒,以前當過兵,后來不打戰了,就回莊子上當了個獵戶,娶了我娘,再后來分了田,就改種地了,閑時也出去打獵!”

  “哦——”我點頭,這當爹的名字也不咋地:“當過兵?那你爹會不會武功?”

  “武功?呵呵,我爹到是會兩下莊家把式,但不敢稱什么武功。”

  莊家把式?那也不得了啊,咱連莊家把式還都不會呢:“那黑妞你會不會那個什么把式?”

  “會一點兒,小時候爹教過!”

  原來練過啊,難怪小小年紀,身體底子那么好呢,要不然吃苦受累這么多年,換一般小孩早掛了:“黑妞,你這名字實在不好聽,少爺給你改個名字吧,你以后叫雙兒好不好?”哈哈,以前無數次想過金大大筆下那個溫柔可人的雙兒,咱也YY一回。

  “是,奴婢以后就叫雙兒了!”黑妞睜著大眼睛,高興地看著我。看這架勢,別說叫雙兒,就是叫貓兒、狗兒她都會答應,唉!失敗!

  “那雙兒你再休息休息,等會兒我再來看你,給你帶吃的來!”我搓搓手,站起來說道。

  “是!”黑妞,哦,雙兒又點頭。

  出了門,總覺得這好像不是自己要的結果,按我原來的意思……這我原來啥意思我自己也不知道,當時只想著先給丫頭救回來再說,可現在看她這樣子,我又覺得不是想讓她當我的應聲蟲,我根本就沒把她當奴婢的意思,當妹妹?咱也沒當過哥哥不是?這人啊,還真矛盾,……啥?……您說當媳婦?KAO,禽獸,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你也下的去這牙口?鄙視你!

  回院子里看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估計程福之他們也快回來了,于是就奔了莊子口等著,果然,沒多大功夫,看見一串火把由遠及近的過來了。

  “這是你打的?”看著牛車上那頭一人多高的大黑熊,我這小心肝兒嚇的怦怦直跳。

  這TM可是一頭熊啊!程福之這也太大膽了,知道啥叫國家保護動物不?這要放了后世,就是挨槍子兒的貨!你說你好好地去打熊干嗎,要是萬一有個丁點兒閃失,程老妖精能扒了老楊頭兒和我這身皮!

  恨得狠踹了程福之一腳:“你咋就這么莽撞呢,要是有個閃失咋辦?下次可不敢這樣了!”

  “嘿嘿,沒事兒,這家伙被我們幾個圍著圈兒的射箭,追哪個都不知道了,后來想清楚追一個得時候,跑都跑不動了。”程福之還洋洋得意。

  “呸,那咋去了七匹馬,回來六匹馬呢!”我氣的又踹一腳,KAO,這貨沒反應,我倒是覺得腳指頭疼。

  “……嘿嘿!”程福之沖我眨眨眼,撓著頭小聲說:“還是樂休眼尖兒,老楊叔看見我打了頭熊,樂壞了,愣是沒發現少了匹馬!到時回府了樂休萬萬不可提起,否則老爹又得揍我一頓。”

  “老爺子精明著呢,你看著,就算我不說,你這頓揍也跑不了!”我撇撇嘴。

  “那可咋辦啊!”程福之的臉一下垮了下來。

  “先給這熊皮收拾了給老爺子送去,剛好我正治個病人,就用這理由你跟我在莊子上躲兩天,到時候回去就說一匹馬直拉稀,怕傳染給其他馬,宰了!”說歸說,注意還得出不是。要知道這年代對于獸醫這學問還不精神,犯了病的牲畜通常就是宰了再說,生怕鬧個瘟了啥的,所以應該糊弄的過去。

  “好!就這么著了,還是樂休聰明!”程福之又樂了,也不知道是為糊弄老爺子樂呢,還是為又能在莊子上玩兩天樂。

  “不過護衛跟老楊叔得靠你先去統一好口徑,否則老爺子一查就漏餡兒了。”我關照道。

  “樂休放心,肯定妥妥當當。”程福之胸脯拍的山響。

  “那車上袋子里還動的是啥東西?”我看見車上一麻布袋子里還有個小動物在翻滾。

  “一頭小熊!”程福之解釋道:“打死大的以后抓的!”

  KAO,我也不知道說啥了。

  回了莊子上,看著那頭比貓大不了多少而且還沒睜眼的小黑熊,我算明白了程福之他們怎么就干倒了一頭熊的,敢情是趁了人家剛生完孩子,身體虛弱的時候出的手,再次鄙視他!看看這小熊,我突然想起來以前在農村碰到過的那個小馬戲班子,小黑熊聰明,能養熟。

  “這個給我吧。”我指指小黑熊。

  “干啥?這正準備下鍋呢!”程福之看看我:“水都快燒開了!”

  “我養了!”我彎腰抱起小黑熊:“雖然能不能活還不一定,但先養起來再說!”

  “啥?這能養嗎?”

  “廢話,它比你聰明多了!”

  …………………………………………………………

  貞觀十四年八月初二

  我和程福之,帶著雙兒、笨笨(那頭小黑熊)以及幾個護衛回到了長安程府。

  用羊奶和米糊喂的笨笨總算命大,活了下來,跟我和雙兒親的不得了,而雙兒也對笨笨喜歡的不得了,總算做了件好事。

  回了府里發現氣氛不對,下人走路都掂著腳。程福之嗓門大:“老爹,我回來了!還給您帶了熊掌呢!”

  程老妖精從內廳里出來,抬腳就給程福之踹一跟頭:“本事大的你!回頭跟你算賬,先滾進來給幾位伯伯磕頭!”

  咱膽兒小,先閃!

  “還有你,往哪兒跑,還不過來,等我去拎你咋的?”

  想閃沒閃成,直接給程老妖精破了隱,一招“獅子吼”就給咱的防破了個干干凈凈。趕緊過去行禮,不敢勞他老人家過來拎,被他一拎,那絕對是秒殺的下場。

  內廳里坐著兩個老頭,其中一個認識,英公李世績,連他都只是坐了左邊下首,那做他上面那位是誰啊?

  “衛公伯伯、英公伯伯,小侄給各位磕頭了!”程福之進了內廳一下老實了,跪下就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衛公?李靖?大名人啊,比李世績都牛的人物。衛公李靖,字藥師,京兆三原(今陜西三原東北)人,唐代著名的軍事家、政治家。

  趕緊學了程福之,跪他后也磕三個頭:“小侄見過各位大人!”

  程老妖精過來給我拉起,指指坐中間這位:“這位是衛公李靖,英公你見過了,今兒這倆老家伙來我這兒騙吃騙喝,你們留下,也看清這倆老貨的嘴臉!”

  “知道啥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就是你這號的!”李世績呸了一聲罵道。

  李靖估計了解程老妖精的嘴臉,所以笑著喝了口茶,老頭涵養不錯。

  被李世績罵了程老頭也沒吭聲,往李靖右手邊兒一坐:“樂休留下,福之去準備中飯。”

  程福之退了,把我晾著兒算啥啊?這在坐的都是大佬級人物,留我這一個馬仔級都夠不上的平頭老百姓,這也沒道理啊。心里腹誹兩句,但不敢吱聲,小命要緊。

  “樂休別拘謹,你的大名我可是聽說了,玄成(魏征)和知節都對你贊不絕口,來,坐,今兒陪我們幾個老家伙聊聊。”

  “幾位伯伯跟前兒哪兒有小子的坐位,小子站著就成!”我搖搖頭:“不知幾位伯伯想聊點兒什么?”

  “若老夫沒有記錯,樂休是金城縣人?”李世績問道。

  “正是。”

  “那對高昌國是否熟悉?”李靖問道。

  高昌國,等等,歷史上那個高昌國不就是貞觀十四年被侯君集帶兵給屠了個干凈么?貞觀十五年一月侯君集凱旋時也因為把高昌國的金銀珠寶全拉了自己家里,而沒獻給皇上,后來被降罪,再后來到了貞觀十七年侯君集和長孫復打算在長安城發動政變逼李世民下臺,讓李承乾上臺做皇帝,結果失敗了,被李世民宰了,李承乾被廢了囚禁,連帶著倒霉的還有長孫家,也被連根拔起,就連八竿子打不著的房玄齡老房家也因為房遺愛跟太子關系不錯而被殺了個干凈,直到高宗李治上臺才給平反的。(史實為:貞觀十三年(639年)十二月初四,唐太宗詔令侯君集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左屯衛大將軍薛萬均為副總管,率步騎數萬及突厥、契苾之眾征討高昌,貞觀十四年八月,唐軍在熟悉當地地形的契苾何力引領下抵達磧口(似為今新疆輪臺地區)時,高昌王麴文泰憂懼而死,其子麴智盛即位。九月,高昌國滅,侯君集帶高昌王及其貴族大臣還朝。十二月初五,侯君集將高昌王及其一眾貴族帶到觀德殿獻俘。因劇情需要,改了,反正是穿越小說,大家就別較真了。)

  “皇上要滅高昌國?”我驚問道。從今年開始算,唐朝第二輪造反高峰就來了(第一輪就是李大帝自己造自己爹的反),咱咋就這么倒霉呢,還考啥試啊,趕緊買了地,種地去實在。

  三個老頭都愣了。

  “樂休何以認為皇上要滅高昌國?”李世績皺眉道。

  “……”李靖看著我,眼睛里精光一閃一閃的。

  “這事兒是真的?你小子從哪兒聽到的消息?”程老妖精有點兒摸不著頭腦:“連我都不知道的事兒,你咋知道的。”

  KAO,嘴賤,這話能隨便亂說么,今兒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估計咱這小命就交代了。

  看看在坐三位老頭,狠狠心,咬了牙,豁出去了,這三位都是得了善終的明白人,糊弄是糊弄不過去的,看來只有神棍一回了。

  我左右看看,又瞅瞅門外,想給門關上。

  “小子,有話你就講,咱老程用不著這個!”程老妖精叫道。

  “是、是!”我看過了,門外頭沒人,所以也就放心了。

  “三位伯伯,小侄是分析出來的!在這兒獻丑了,三位伯伯聽過就當小侄抽風說胡話,有啥不對了,別往心里去。”

  “放心說來!”李靖發話了。

  “聽聞去年底皇上曾宣旨高昌國,命高昌王麴文泰來朝,但以我所知所聞,我料高昌王麴文泰絕不敢來朝。實際上高昌王麴文泰依附于突厥余孽在西北是人盡皆知之事,其阻遏西域各國通過其境向我大唐入貢,并發兵襲擾內附我大唐的的伊吾(都今新疆哈密)、焉耆(都員渠,今新疆焉耆西南)等國,狼子野心,更是顯露無遺。這高昌國地理位置重要,西域各國欲通大唐,必經高昌,如此咽喉要地,,豈有受制于此等小人之手的道理?此為其一!”偷瞄了三個老頭兒一眼,都是聽的一臉認真。

  “貞觀八年時,吐蕃贊普(吐蕃君主的專用稱號)松贊干布,發兵擊敗吐谷渾、黨項、白蘭諸羌。貞觀十二年八月,吐蕃軍20余萬進屯松州(治嘉城,今四川松潘)西境,我軍匆忙而戰,遭大敗,羌族首領、闊州刺史別叢臥施、諾州刺史把利步利相繼舉州降蕃,之后,皇上以侯君集為當彌道行軍大總管,命右領軍大將軍執失思力為白蘭道行軍總管,左武衛將軍牛進達為闊水道行軍總管、右領軍將軍劉蘭為洮河道行軍總管,率軍5萬進擊,我大唐與吐蕃于松州大戰一場,迫其撤軍。吐蕃此戰雖敗,但未傷元氣,甚至可以說,是在向我大唐展示其戰力,何以吐蕃如此膽大妄為?皆因吐蕃與我大唐之間小國林立,并無接壤,吐蕃攻我可傾舉國之力而無后顧之憂,他們可以不講道義說打就打,可我大唐卻需顧得顏面,即要幫這些屬國不使其滅國,又要應對吐蕃,如此分神之下,必失先手。若滅高昌,駐軍一到,吐蕃便如芒在背,怎敢再傾舉國之力攻我大唐?此其二。”

  思路理順了,咱越講越來勁:“自衛公您老人家一戰而定突厥后,突厥雖元氣大傷,然虎死余威在,西域諸國中與其余孽狼狽為奸者大有人在,高昌即為此例,若一戰而滅高昌,可起到殺雞儆猴之效,且高昌一滅,我大唐直通西域,試想,在此情況之下,這些小國會倒向我大唐還是會倒向突厥余孽?此其三。”

  一通文縐縐的話,說的我舌頭發直,嗓子發干,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爽一下先。

  “要滅高昌,也得有個正當理由不是?這高昌王拒絕來朝,藐視我天朝國威,這個罪名可大了,瞌睡趕上個送枕頭的,此時不打,更待何時?故各位伯伯剛才問我是否熟悉高昌,我推算著咱們皇上是要滅高昌了。”

  “好小子,連高昌王拒絕來朝都是你早料到的?”程老妖精擼著胡子笑道:“要知道那高昌使臣今兒早上才覲見皇上,稱高昌王病重無法來朝!”

  “好!果然是好!”李世績看著我點頭:“思慮周密,就憑樂休說的這三個好處,就容不得這世上再有個高昌國。”

  “老程果然福將,又讓你撿了個寶!”李靖也點頭笑道:“如此,我再考你一考,若要滅高昌,你認為誰領軍合適呢?”

  “這還用問,侯君集侯大將軍啊!”我理所當然道。因為歷史書上這么說的嘛。

  “哦?”李靖拈了拈胡子,想了想:“可有原因?”

  “KAO,這你問李世民去啊,當年是他選的不是,啥原因書上也沒說啊!”這話也就心里想想,可嘴上打死我也不敢說。

  “嘿嘿,因為侯將軍與突厥降將及契苾之眾熟悉啊!”我故意沖李靖眨眨眼,似乎暗示什么,實際上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說啥。

  李靖挑挑眉毛,突然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哈哈哈哈,笑的開心,用手指直點我:“好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KAO,您這是夸我還是罵我啊!

  李世績反應慢了點兒,但似乎也想明白什么了,跟著也笑起來,站起來虛踢我一腳:“真不知你小子這心眼兒怎么長的!”

  在KAO,我就眨眨眼,跟我心眼兒怎么長的有啥關系。

  程老妖精反應最慢,叨念了兩句:“突厥降將,契苾之眾?……”再看看笑的開心的倆老頭,突然叫道:“讓侯君集去鼓動突厥降將和契苾之眾打高昌?”

  “如此咱們大唐啥也不用出,就給他們個名頭,等他們打下來了隨便給點兒賞賜啥的就行,還落不著話柄。高昌藐視我大唐天威,被內附于我大唐的突厥降部契苾聯手拔除,誰也說不出個錯處來!且一來突厥降部與契苾之眾皆為騎兵,又熟悉地形,適應當地環境,二來兩部皆與吐蕃為世仇,你說把這兩部人放了高昌,吐蕃還能安生?”李靖給老妖精解釋道。

  “不僅如此,突厥余孽對這些突厥降將恨之如骨,契苾之眾更是與突厥世代爭斗,放了他們在高昌,西域諸國想跟突厥余孽勾勾搭搭都得掂量掂量分量不是。”李世績還一邊兒補充。

  “加上有侯君集居中指揮,拿下個高昌小國他還能干干。”老程聽完也恍然大悟的樣子,拍著我的肩膀笑道:“好小子!老程果然沒有看走眼!”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兒,你們咋就像是都明白了呢?我這兒一陣恍惚。

  “啪啪啪!”有人在拍手。

  誰啊,這么大膽!扭頭一看,蘭陵公主挽著李大帝從李靖身后的屏風后面走出來了!

  ……老天,你一個雷劈死我吧!這也太惡搞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6:02

第十三章 八月秋風起 桂花滿城香

  貞觀十四年八月初九,李大帝詔令侯君集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左屯衛大將軍薛萬均為副總管,率突厥、契苾之眾征討高昌。

  朝野內外似乎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兒,就連高昌國使臣大概也被李大帝一記悶棍給打暈了,還哭著嚷著要見李大帝,據說連皇城門兒都沒進去就被扔出來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兒只要李大帝和幾位心腹重臣知道就行了。

  八月初十,侯君集和薛萬鈞輕裝簡從,只帶了百多個護衛一路向西去了。看了他們的架勢,很多人認為李大帝這次只不過是嚇唬嚇唬高昌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侯君集此去,世上就再沒了什么高昌國。

  這些都跟我沒什么關系,八月十二,老楊頭兒托人給我帶了消息,買地的事兒成了,價錢是一千八百貫,不算貴,但交地要等到十月初,因為要秋收了,辛苦一年的勞動成果,沒有讓人白占了便宜的道理,這個我明白,所以爽快的答應了對方的要求。何況咱自己還有九月大考呢,就算你交了地,咱也沒空管不是。今兒個帶了雙兒,抱著笨笨,出城一是散心看個秋景,二是為了看看自己新買的地方是個什么樣子,先規劃規劃總沒錯的。

  看著已經活蹦亂跳恢復健康的雙兒,抱著已經明顯大了一圈兒的笨笨,坐了牛車里慢慢往地頭兒上晃,這才叫生活。

  “少爺,從這兒再過去十里,就是小李莊了,你真的把小李莊都買下來了?”雙兒明顯很興奮,時不時趴了窗口往外看。

  “是啊,往后那兒就是咱倆的家了,今兒先過去看看,好好規劃規劃!”我點點頭,從懷里拿出蓋了印的合約,遞給雙兒:“保管好,丟了打屁股。”

  雙兒看著合約直搖頭:“這么貴重的東西,雙兒可不敢收著,應該要交給少奶奶的!”

  “你家少奶奶還不知道在哪兒溜達呢,咱家現在就你和我兩個人,難不成啥東西都得放了我身上?”我抬手就給合約塞了雙兒手里:“讓你收著就收著!”

  “是,那我先幫少爺保管著,等有了少奶奶再交給她!”雙兒認真的看著我,小心翼翼的給合約折起來放了懷里。

  笨笨這兒摟著我的手指頭亂咬,弄的我一手口水,被我拎著后頸提溜起來,回手給手上濕漉漉的口水涂了它肚皮上。然后扔給雙兒:“這小家伙估計又餓了,這早上才喂過的,照這勢頭發展下去,少爺我都能給他吃窮咯!”

  “不會的,少爺本事大,肯定不會被笨笨吃窮的!”雙兒笑著從車上一個食盒里端出罐面糊倒了碗里,有給碗里加了個蛋,攪勻了給笨笨吃,這小東西摟了懷里就舔,吃的那叫一個快!

  就這樣說說笑笑,一路行來,直到趕車的把式停了車問:“公子,已經是小李莊的地界了,要不要直接進莊?”

  “不了,今兒就不進去了,麻煩您在這兒歇會兒,我和雙兒四處轉轉!”我跳下車,給趕車師父拱拱手,算是謝過了。

  雙兒也抱著笨笨下了車,跟著我看風景去了。

  一路走,一路看,雙兒對這兒地界熟,不時給我指東指西的介紹:“從這兒一直到河灣子那兒,就是小李莊的天字號田,在往西過去點兒是個山坡,荒地,沒人種,聽說前兩年還鬧狼。東邊兒這些地是地字號地,南邊兒那些是人字號地,種一年得歇一年,出產不大,現在就種些油菜啥的。”

  我蹲了田邊兒上,看看地里中的麥子,矮,明顯比后世的麥子矮一截兒,穗子也不大,雖然整片地里的麥子都已經泛黃了,但光看結的這穗子,畝產能有個300斤也就是個頭了。

  又給一株麥子按倒再扶起來,結果麥子一下又矮半截,這抗伏倒能力也差,再給田里的土捏了一撮放手心上看看,嗯,肥給的也不夠,就這還天字號田呢,放了后世我手里,直接就鏟干凈的下場,咱丟不起這個人!

  “呔!干啥的!”猛不丁有人咋呼。

  抬頭一看,田邊兒上跑過來一個壯漢,袒胸露腹的,卷著褲腳管子,光著倆大腳丫:“你干啥給俺家麥子按到一顆!”

  “這位大哥,俺是看看這麥子的抗伏倒能力咋樣,不是故意弄壞莊家。”我也站起身,拍拍手對大漢說道。

  “啥抗伏倒能力?你不按它,它怎么會倒!”大漢明顯不懂我這專業術語。

  “這位大哥,您消消氣兒!”算了,跟他解釋不清楚,咱直奔主題去吧:“你這麥子一畝能收多少?”

  “年景好一畝能收三石麥子呢!”大漢洋洋得意。

  我搖搖頭,還沒等說話,大漢急了:“你搖頭干啥,這莊里上下,誰不知道俺鐵牛從不說瞎話!”

  “不是,我不是說你編瞎話,我是說這產量也太低了!”

  “放屁,一畝地三石的產量,放了整個大唐也是排的上號的,你這書生別不懂瞎掰掰!”鐵牛差點兒就沒啐我一臉。

  雙兒也一邊兒拉我,那意思估計也覺得我在不懂裝懂。

  KAO,咱別的那是裝的,可種地還真懂!

  也不理會雙兒,咱拉了大漢就指著這田說上了,這水走的不對,應該這樣走,能灌更多麥子,這肥也沒跟上,啥時候要給啥時候的肥,這麥子種的也不合適,株距太小,影響發育,等等等等,一路說完咱都不帶打磕楞的。

  咱說的都是大實話,種地的都懂,要是聽不懂,他就不是個種地的。

  我跟鐵牛這兒較真呢,旁邊圍上來更多田里忙的農民,聽著我講,人一多我更來勁,又像是回到當年在農村田頭上給人講課的感覺。

  一路從時節、水利、培土、施肥、防蟲講到分苗,中耕、深管直到說的口干舌燥才停下來。

  這邊兒有人用粗瓷大碗給我遞了碗水,我一口喝完,才意氣風發的說道:“按我說的那些種,我保證畝產增加兩成!”

  看著一邊兒目瞪口呆的眾人,就連雙兒都一臉崇拜的看著我,咱心里那叫個爽,說我不懂,小樣兒,知道厲害了吧。

  “這位小哥兒,看著面生,不是附近莊子上的人吧!”一個年紀大的老人一腳給鐵牛踹了一邊兒去,沖我拱手。

  “老人家,我剛來京城沒多久,老家隴西金城縣的,以后就長住在長安了。”我連忙還禮。

  “不敢!不敢!”老頭忙拉著我不讓我施禮:“您是有學問的人,折殺老漢了。”

  “啥有學問的,其實我以前也是種地的!要不餓著肚子可做不了學問!”我呵呵笑道,硬是給老漢施了一個禮。

  實在人,都是實在人,三句兩句聊開了就好,都是莊子上的人,我心里已經把他們當成自己人了。

  “要不是莊主犯了事兒,肯定留李相公在莊子上多住些日子,可惜,這莊子再過兩個月就換主人了,也不知道這個新東家是個什么樣的人。”鐵牛蹲了我邊兒上感嘆:“要是能像李相公這樣的就好了。”

  “盡說胡話!”坐我邊兒上的老關頭兒(跟我行禮的那個老漢)瞪了鐵牛一眼:“李相公是有學問的人,肯定要做大官兒的,咱這幾百畝地還不在人家眼睛里!”

  其實我還真在乎這幾百畝地,我自己的啊,這感覺跟種別人的地差多了!

  “其實買了這莊子的就是我家少爺呢!”雙兒看我一臉尷尬,笑了。

  “啊?真的?!”鐵牛嘴咧的老大。

  “這是真的?”老關頭兒也老眼瞪老大。

  “是!”我撓撓頭,又把身世解說一遍(這說的多了,也就習慣了):“我就想著置辦份兒家業,好好過日子,也不辜負了當年老爺子的一番教導,這樣老爺子在天有靈,也能含笑九泉了。”自己給自己說感動了,誰讓我自己也是孤兒呢,更能體會李逸的心情吧,他埋首苦讀,又跋山涉水的赴京趕考,可也不是就想著重振家門能安慰老爹的在天之靈么。

  眼睛有點兒酸,趕緊給眼角擦擦,旁邊兒雙兒也是第一次這么詳細的聽我講身世,大概是同命相憐吧,也是眼睛紅紅的直抹眼淚。

  “就憑李相公您的本事,大考肯定能高中的!”老關頭兒也不知道安慰我啥,急的直搓手。

  “讓關大叔見笑了。”我擺擺手。

  “哪兒能啊,李相公孝順,是好人!”老關頭兒忙道:“大伙兒趕緊拜見新東家。”說完就指揮著邊兒上十幾號人要給我磕頭。

  趕緊給老關頭兒拉起來,又制止了邊上的眾人:“我李逸舉目無親,如今既然要住了這里,就把大家當成自己家里人,我保證盡我所能,一定讓大家伙兒過上好日子,讓咱們小李莊上的人再也不挨凍受餓,過上豐衣足食的好日子!”

  “謝謝新東家!”還是跪下一片。

  …………………………………………………………

  當天還是沒回程府,而是住到老楊莊老楊頭兒家里。

  跟老楊頭兒一家一起喝了些小酒,吃了晚飯,坐了院子里望著天空發呆。

  身邊的桂花樹已經開了花,滿園桂香,天上繁星點點映襯著一輪滿月。

  “快到八月十五了!”看著雙兒忙活完蹲了我跟前,我這心里突然涌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就是家的感覺吧!我前世就是孤兒,東飄西蕩的滿世界種莊稼,沒個固定住所,現在穿越到了唐朝,又是一個行孤影單的倒霉孩子。若是我沒有穿越,那我現在應該在干什么?那李逸李樂休又在干什么?想想自己又笑了,要是沒有穿越,我估計正不知道在那個村里跟著幾個農家漢子聊天打屁,而李逸估計都已經投胎去了。

  既然讓我穿越了,既然讓我繼承了李逸的身體,既然讓我保留了華夏千年農業的知識經驗,那我就一定要把握自己的命運,就讓我在煌煌大唐真正建立一個自己的家吧。

  “月兒圓圓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幾家良人同羅帳,幾家飄零在外頭。”我拉起雙兒的手,輕輕低道:“雙兒,我發誓,以后我們都不用再飄零了!”

  “嗯!”雙兒用力點點頭,緊緊地攥住了我的手。

  “少爺給你唱首歌吧!”我靠著桂花樹,伸直了雙腿,讓自己舒服一點兒。

  “好!”雙兒坐到了我邊兒上,靠在我肩膀邊兒上。

  “塵緣如夢,幾番起伏終不平,

  到如今都成煙雨。

  今夜成空,宛若回首袖底風,

  幽幽一縷,香飄在深深舊夢中。

  繁華若景,一生憔悴在風里,

  回頭是無晴也無雨,

  明月小樓,孤獨無人訴情衷,

  人間有我殘夢未醒。

  漫漫長路,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嘗盡人情淡薄,

  熱情熱心,換冷淡冷漠,

  任多少深情獨享寂寞。

  人隨風過,只在花開花又落

  不管世間滄桑如何。

  已成風去,滿腹相思都沉默,

  只有桂花香暗飄過……”(羅文的《塵緣》,好歌!)

  小院外,一輛馬車停在那里,直到我唱完良久,車廂里才傳出一聲淡淡的嘆息。

  “姐姐,李樂休唱歌唱的真好聽!那首詩也是好詩!果然不愧大才子之名。就是太……滄桑了!真不知道他十幾歲的年紀,哪兒來這么多感慨。”

  “呵呵,有些人癡活一世,卻難解人間疾苦,有些人雖然年幼,卻遍嘗生離死別,世情冷暖,這其中滋味,又豈是外人所知?”

  “姐姐,那我們還進去不?”

  “……不用了,回去吧,今夜已經收獲良多了。”

  馬車靜悄悄的走了,就如同靜悄悄地來。

  桂花樹下,雙兒緊緊摟著我的胳膊,輕輕地像是說給我聽,又像是在說給她自己聽:“少爺,雙兒一輩子都跟著你。”

  而我,酒上頭,睡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6:14

第十四章 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后

  天才蒙蒙亮,程府接人的車就到了,帶著雙兒和還沒睡醒的笨笨打著哈欠辭別老楊頭兒上了車。

  趕車的車把式還是昨天那位,姓啥來著,貌似姓張?

  “人家姓程,叫程廣。”雙兒遞杯青鹽水給我,又用一條沾了水的手巾摟頭摟臉的就一頓擦。

  “程師傅,啥事兒這么急啊?”等雙兒擦完了,我算清醒點兒了。鉆了副駕駛位置問道。清晨淡淡的霧氣中一沁,加上小風一吹,爽!

  “可不敢當了師傅二字,李相公就叫我老把式就行,府上都這么叫我。”程廣忙沖我搖頭:“大公子吩咐的,要一早給您接了回去,啥事兒沒說!所以開了城門我就出來了,相公要是瞌睡,就在車上再睡個回籠覺!”

  哦,我點點頭,程福之這貨又惹禍了?

  鉆回車廂,一頭躺了里面,笨笨很自覺地趴了我肚子上,身子一蜷,又睡了。

  本來是想睡會兒的,但這來回一折騰,不困了。

  “雙兒,你識字么?”我看著車頂有一搭沒一搭的瞎問。

  “雙兒可沒少爺這么聰明,爹說認字都是聰明人才學的會的。”

  “沒這回兒事兒,只要肯學,誰都能認字的!”我一下來了勁頭兒:“我教你!”

  “真的?”雙兒明顯很高興:“可是少爺不是要大考了么,很廢工夫吧,要不等考完再教?”

  “廢啥工夫,我教你的同時也不等于在溫習了不是。”

  給笨笨扔了車廂角落里,小家伙還不樂意,又趴過來蜷了我腿上。

  按后世教小學生的架勢,先從數字開始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手指頭上沾了水在車廂上涂畫。

  一路教學下來,發現雙兒很聰明,真的很聰明,基本上教了幾遍的字就能記住。貪多嚼不爛,咱先教二十個字,再開始教數學。

  百以內的加減法雙兒已經很熟練了,超過百位數就犯暈,沒事兒,咱有耐心,湊了跟前兒慢慢教,雙兒也學的認真,嗯,決定了,以后每天都給雙兒上課,倆時辰,不帶少的。

  ……………………………………………………………………

  “樂休,你可回來了!老爹都催幾回了!”才剛下車,就給程福之一把夾了胳膊底下夾到程老妖精跟前兒。

  “樂休見過程伯伯,這么著急上火的啥事兒啊?”

  “還不都是你小子鬧騰的,吐蕃遣大相祿東贊來求親了!”

  “求親?程伯伯您沒閨女兒吧?”吐蕃求親干我啥事兒,我這兒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有也不嫁了野人!”程老妖精一個五百就砍我腦門子上:“走,跟我去見魏老黑!”

  “不行了,挨了伯伯一下重擊,小侄這就的準備去置辦后事了,伯伯您饒了我吧!”這火燒火燎的給我找來,肯定沒好事,咱裝死耍賴。

  “嘿嘿,老程我是裝死耍賴的祖宗,小子你還嫩點兒,告訴你,就是死也得等見了魏老黑再死!”老程直接給我提溜起來。

  忘了,這貨干過混世魔王來著,能跟他耍賴的人大唐還沒有!

  到了魏府門口,老妖精就說了一句:“見了那幾個文鄒鄒的就渾身骨頭酸,老了,經不起折騰,你小子自己進去吧!咱走先!”

  Kao,他給我扔這兒了!

  沒進魏征府,先看看這門臉兒,跟程府比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看人家老程家,門口倆大石獅子那是張牙舞爪的看著兇惡,老魏家的這兩明顯發育不良啊,咋看都跟被人打過一頓似地。

  門上漆都掉了,也不說補補,怎么說也是皇上跟前兒站著說話的主兒,這也太寒磣了。

  才敲門,魏續就迎出來了,直接就給帶了書房里,也跑了,真沒義氣!鄙視他。再瞧這書房里,嚯,人挺多,老魏,老房都在,還有一個老的和年輕點兒的不認識,一介紹,也是名人,岑文本和上官儀。

  “晚輩拜見各位大人!”這些都是文人,不能跟在程府里一樣說哪兒算哪兒,不然被他們盯上,就是被教育死的下場。

  “樂休大名早有耳聞,《將進酒》、《愛蓮說》名動長安,《卜算子》、《塞下曲》更是占盡風騷,更兼《吐蕃策》、《高昌策》真知灼見!”岑文本笑著給我拉起來:“果然少年英才啊!”

  這都啥二五不著調的啊?!《吐蕃策》《高昌策》俺沒寫過啊?這老頭不是起太早沒睡醒吧?

  “上次初見樂休,樂休就曾斷言吐蕃贊普松贊干布比會遣使向陛下求親,而且會討取我大唐物資技術,當時我和陛下都將信將疑,如今事在眼前,才知道何謂天縱奇才。且前些日子陛下突然下詔征討高昌國時,我等尚未明其理,直到昨日陛下相告,我等才恍然大悟。樂休眼光,果然非比尋常。”魏征沖我點點頭:“昨日吐蕃大相祿東贊替松贊干布上殿求親后,陛下曾召見我等,商討如何處理,如今朝野上下亦是爭論不休,樂休當日所慮我等已盡知,但那目光短淺之輩卻極力鼓吹陛下結親,今日請樂休來,就是看看樂休可有妥善處理之法。”

  得,明白了,《吐蕃策》和《高昌策》原來是這么回事兒。老頭這話告訴我兩層意思,一是告訴我之前我說的那些混話在坐的都知道了,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了。二是告訴我在坐的都是自己人,至少目前是自己人,大家都反對和吐蕃結親,可是要拒絕也得有個讓人信服的理由不是,吐蕃的低姿態讓很多官員都傾向于結親,所以這事兒更要妥善處理。既然你早就預見了這個情況,就由你說說主意。

  KAO,可這不是我預見的啊,是我歷史老師這么教的不是,要不您幾位把我那個老師抓過來問問?……這倒霉催的,這么大的事兒,您幾位找我一要啥沒啥的半大小子商量啥啊?

  低頭亂尋思,沒敢吭聲。

  “樂休但說無妨,即便有些許關系,我等幫你擔下便是。”老房也說話了。

  說,我要是知道咋說就好了。

  可再急,不敢跟這幾位急不是。

  點頭再給幾位行個禮:“此事干系重大,且容晚輩考慮片刻,想個萬全之策!”

  幾個老頭眼睛一亮,可我卻沒注意。后來聽魏續說,其實這幾位當時是想給我幾天時間考慮的,沒想到我自己說只要考慮片刻就行,讓這幾位歡喜壞了。悔得我當時差點兒就給自己幾個嘴巴子。

  幾個老頭同時點頭,沒問題,你考慮!

  松贊干布若沒記錯的話似乎是605年生的,650年死的,你說這短命鬼還有十年就死了還彈跳啥,文成公主,似乎原名李雪雁,是江夏郡王李道宗的女兒,625年生,這才十五歲,這松贊干布他咋就下的去這牙口呢!

  想個什么招兒呢?李代桃僵?不行,漢元帝干過了,結果給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換出去了,聽說沒給漢元帝腸子悔青了。

  再想想,半道兒搶親?MB,找死,電視劇看多了鬧的。這么大的國婚場面你去搶一個試試,不給你全家砍了掛門樓上那就不算完!真當皇帝都是《還珠格格》里那種白癡?

  詐死?不行啊,文成公主詐死了,那還有別的公主不是,松贊干布又不是沖了哪個公主來的,這本來就是一樁政治婚姻,是誰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身份,哪怕是頭母豬,只要李大帝敢承認這是大唐公主,松贊干布都能給高高興興娶了回去。

  唉,政治婚姻害死人啊!…………等等,政治婚姻?!哈哈哈,咱咋沒想到這個呢。

  松贊干布今年35歲,他有老婆啊,而且老婆是吐蕃南部泥婆羅(今尼泊爾)的尺尊公主!這也是一樁政治婚姻,要是沒有泥婆羅的全力支持,他這吐蕃贊普的位置估計就不那么穩當了。我大唐公主重要還是他吐蕃贊普的位置重要?嘿嘿,松贊干布,你就別怪我給你下狠招了,咱不但給你的婚事攪和黃了,還要讓你家里夫妻糾紛不消停。

  這心里有底,咱膽氣兒就上來了,笑瞇瞇的就開始了:“諸位伯伯,這松贊干布明顯是在藐視我大唐天威啊,這等親事結了,恐怕今后我大唐就再無顏面二字可言了!”先給他上綱上線,這樣誰再敢提出跟吐蕃結親,誰就得扣個唐奸的帽子拉出去批斗。

  “哦?居然有這等事兒,樂休盡管明言,若確有因果,斷不容有小人毀我大唐聲譽!”房玄齡是老油條,看了我的樣子立馬出來給我配戲了。

  “想來各位伯伯不知道吧,這松贊干布在貞觀十三年就為穩定國內局面通好泥婆羅,娶了泥婆羅尺尊公主為妻,要說松贊干布這吐蕃贊普的位子能夠坐穩,與這尺尊公主的大力支持是分不開的,如今他松贊干布遣使前來我大唐求婚,是否說明了這一點?若是沒說,豈不是存心欺瞞?有何誠信可言?若是說了,難道我煌煌大唐公主只配給他吐蕃松贊干布做小嗎?這無論說與不說,他松贊干布置我大唐顏面于何處?這松贊干布要想娶我大唐公主,行,先給他那個泥婆羅尺尊公主休了再談,否則這松贊干布若不給咱們說個明白,我大唐百萬將士豈肯與他干休?”

  “這松贊干布果然已娶了泥婆羅尺尊公主?”岑文本噌一下就站起來了。

  “小子敢用項上人頭擔保!而且此等大事,幾位伯伯一查便知!”

  幾句話說完,就沒咱什么事兒了,在座哪個不是熱血硬派?那可都是要臉不要命的主兒,就憑咱前頭扣得大帽子,要是再有人敢提跟吐蕃結親的事兒,估計幾個老頭光啐吐沫就能給這貨啐死。(史實當時共有吐蕃、天竺、大食、仲格薩爾以及霍爾王等五國婚使同時派了使者求婚,唐太宗老人家為示公平,還給他們同時出來五道難題考人家來著!京劇、越劇都還有戲文,熱鬧,好看!)

  看著幾個臉兒都綠了的老漢心急火燎就要往李大帝那兒沖,這兒就算沒我什么事兒了!干了件大好事兒,這心情舒暢,就一個字——爽!

  剛想走,就聽有人叫了句:“樂休且留步!”回頭一看,上官儀。

  ……………………………………………………………………

  皇城一座寢宮內。

  文成公主李雪雁正端坐桌邊,安靜的翻看著一本佛經。

  “姐姐,這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有心情看什么佛經!”蘭陵公主李淑一頭就闖了進來,給佛經奪過來扔了一邊兒。

  “看給你急的,來先喝杯水!”文成公主微微一笑。

  “這可關系到你的終身大事,怎么能不急!”蘭陵又一把把水放了一邊兒:“吐蕃那地方據說都是野人!天寒地凍的,去了可咋活啊!”

  “呵呵,看你說的,那吐蕃人不是還在上面兒活的好好地么。”文成公主笑了笑。

  “他們這種野人怎么能跟我們比!”蘭陵撇撇嘴:“姐姐你真不急啊?”

  “急有什么用!”文成公主幫蘭陵捋了捋散開的頭發:“就是市井百姓之家,哪個兒女的婚事是自己能做主的?更何況咱們帝王之家,這婚事就更沒有自己任性的道理。這個道理你我早就知道了,何須多說呢?”

  “可是……可是你也聽父皇講過,那李樂休說吐蕃之所以求親,只是貪慕我大唐物資文化、技術工匠,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娶個什么樣的公主!”

  “唉——”文成公主輕輕嘆口氣:“妹妹,等你在大幾歲就明白了!”

  “公主!公主!”一個小宮女一氣兒跑了過來。

  “什么事兒?沒個規矩!”蘭陵這兒正氣不順呢,要不是跑過來的是自己貼身的小宮女小喜鵲,就能一個耳刮子呼過去。

  小喜鵲吐吐舌頭,趕緊行禮:“小喜鵲見過文成公主、蘭陵公主!”

  “免禮,跑那么急,可是有什么事兒?”文成公主微笑著說道。

  “剛才我聽當值小太監說,皇上把那個吐蕃大相叫祿什么贊叫過去大罵了一頓,還趕出皇城去了呢!”

  “真的?!”蘭陵公主一下蹦起來了,文成公主的眼睛也一下瞪大了。

  “是真的!”小喜鵲肯定的點點頭。

  “那父皇現在人呢?”蘭陵公主問道。

  “皇上現在和房大人、魏大人、長孫大人他們幾個到御書房去了!”

  “小喜鵲,你可真是個喜鵲!”蘭陵蹦到小喜鵲邊兒上捏捏她的小臉。

  “到底怎么回事?昨天還客客氣氣的,今兒怎么就給人趕了出去?”文成公主問道。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小喜鵲搖頭。

  “這都問不清楚,笨死了!算了,我去問父皇!”蘭陵公主興沖沖就走了,小喜鵲給文成公主施了一禮,跟著蘭陵走了。

  呆呆坐了一會兒,文成公主也開心的笑了。

  ……………………………………………………………………

  Kao,恨死!上官儀你堂堂一個秘書郎不說去干點兒啥正事兒,拿著本兒詩集,拉我一農民談啥詩啊!

  誰不知道你上官儀是初唐宮廷作家,齊梁余風的代表詩人,擅五言,所作之詩格律工整,詞藻華麗,綺錯婉媚,人稱上官體。

  你一大文豪,跟我談詩?這不欺負人嘛!有本事跟我談種地啊,談不死你。

  心里腹誹,可面子上還是拿著上官儀的詩集認認真真看一遍,然后畢恭畢敬給詩集還給人家:“游韶(上官儀的字,逼著我叫,不叫跟我急)兄所做之詩,觀其風格詞藻華麗,綺錯婉媚,似是繼承了齊梁余風,但取字用詞上更注重平仄對偶。”搜腸刮肚的夸獎人家:“尤其這首‘啟重帷,重帷照文杏。翡翠藻輕花,流蘇媚浮影。瑤笙燕始歸,金堂露初晞。風隨少女至,虹共美人歸。羅薦已擘鴛鴦被,綺衣復有蒲萄帶。殘紅艷粉映簾中,戲蝶流鶯聚窗外。洛濱春雪回,巫峽暮云來。’ (上官儀八詠應制二首之一)更堪稱律詩典范。樂休佩服!佩服!”

  “樂休果然博學,為兄少時長于南方寺院中,故詩風受南朝余風影響頗多。”上官儀欣喜的看著我:“為兄本來自覺詩才尚可,但拜讀樂休大作之后,頓感自慚形穢,與樂休詩作之大氣磅礴相比,為兄所作之詩卻顯得華而不實了。故今日斗膽相留,想請樂休提點于我!”說著又給我行一個禮。

  能不大氣么,縱觀中華歷史,也就一個詩仙李白。他指點你夠了,但我不行,就咱這水平,也就教教雙兒這種小學生的料。你讓一小學老師去給博士生導師上課,那不純粹找抽么,人家不嫌寒磣,咱自己還丟人呢!

  “游韶兄萬萬不可談什么提點二字,折殺樂休了!”我這兒連忙還個禮:“其實,一個人所處環境不同,機遇不同,其看這塵世的角度就會不同。詩為心聲,所以才會有各種風格的詩詞產生,這種風格之間本就難分什么高下,應人所好而已。作詩者因自身文學功底而排設格局、遣詞用句間產生的差異才導致了詩詞的高低之分,游韶兄本身滿腹經綸,才華橫溢,遣詞用句更是個中圣手,又何以妄自菲薄呢?竹不慕花之嫵媚,花不慕竹之有結,梅蘭竹菊,各有儀態萬千,順其自然便是最美,難道不是么?再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游韶兄若要去刻意改變什么到反而落了下乘哦!”一番話說的自己有點兒舌頭打結,這應該說明白了吧,要是這小子再糾纏不清,咱只好開口罵人了。

  “竹不慕花之嫵媚,花不慕竹之有結,梅蘭竹菊,各有儀態萬千,順其自然便是最美……順其自然便是最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上官儀聽了我的話,不住喃喃自語。

  這小子不是傻了吧?怕很,躲先!

  “哈哈哈哈哈!我悟了,悟了!”還沒來得及躲,就被上官儀一把拉了袖子:“好一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的之,聽君一席話,游韶茅塞頓開,在此謝過樂休兄弟了!沒說的,走,今日咱們無醉不歸!哈哈哈哈”

  Kao,想不去都不行,力氣沒這貨大!決定了,明兒開始就跟程福之學武,還就不信了…………

  “少爺,您醒啦!”

  “雙兒,啥時候了?”頭有點兒暈,昨兒又喝多了。

  “再過半個時辰就晌午了。”雙兒抿著嘴偷笑。

  “啥?!”

  “別啥了,像你這號的讀書人,全大唐都少有!”程福之直接就推門進來了。

  “都怪上官儀,非拉著喝酒!下次絕不讓他給逮著!”我抱怨道。

  “你就知足吧,想拉他喝酒的人多了,那還得看他高不高興,能讓他拉了你喝酒,你還想咋地?對了,你的信!”程福之一邊兒給自己倒水,一邊兒扔個信封給我:“老爹從宮里給你帶來的。”

  “哈?宮里,又啥事兒?”

  “不知道,老爹讓你自己看,我還有事,先走!”說完一口給水喝完興沖沖走了。

  洗漱完了,運半天氣,才壯著膽子給信封拆開,一張精致小箋,一筆清秀小楷:“十五燈會,邀君共游,酉時三刻,曲江碼頭!”,居然沒署名。

  哦,今兒八月十五了,但這沒頭沒腦的算怎么個意思?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6:25

第十五章 我本楚狂人 鳳歌笑孔丘

  下午又給雙兒上了倆時辰課,然后狠狠心,一連布置了六大章作業,號稱明兒早上檢查。然后看看時辰,給程府管家打聲招呼,一個人施施然出了程府,目標:曲江碼頭。

  邊走,心里暗自有點兒過意不去,這給雙兒的作業是不是布置多了?小丫頭才剛開始學,要是為此產生啥厭學情緒就不好了。可是不用這招兒咱怎么去約會呢?難道跟雙兒明說少爺我去約會,帶著你不方便,你就別跟著了?這也有點兒說不出口不是。算了,以后少布置點兒作業,這次也算是事出有因不是。

  想到這兒我又想明白了,怪不得以前上學的時候數學老師那個千年老光棍布置作業布置特別狠呢!哼,哼,原來根兒在這兒呢!

  抬頭一看,媽呀!這又走到哪兒了?TMD,咱這么聰明個人,咋就不識道兒呢,這方方正正的長安城,我怎么就能老給自己走丟了呢?

  得了,找輛車吧,可東南西北走一圈兒,楞沒找到車!中秋燈會,用車高峰期啊!眼瞅著約定的時辰快到了,咱這著急上火的,最后抓住一個趕驢的老漢,好說歹說,出十文錢高價,請了他老人家帶我去曲江碼頭。

  騎了頭黑驢背上,老頭背著手牽著驢晃晃悠悠的朝曲江碼頭溜達,你還不好意思開口催,人老頭兒明顯五十出頭了,這時速能達到兩邁那是極限了,你還想咋地?

  好容易隱隱看見曲江碼頭的影兒了,驢歇菜了,死活不肯再往前走,“嗷嗯,嗷嗯”的直叫喚,老頭一連給了兩下狠的,這驢倒是動彈了,可您老別往后跑啊~!不行了,趕緊跳車,哦不,跳驢,咕咚一下就栽了路邊兒坑里,KAO,這是哪個殺才沒天理,在這兒挖這么深個坑啊?少爺我這可憐的屁股呦!

  這驢看我下來了,也不跑了,晃晃悠悠的就挪了路邊吃草,還不時“嗷嗯”兩聲,行!您狠!算我怕了您了還不行么。

  等小半晌兒,老頭才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趕緊給驢還了人家。咱自己奔吧!

  老頭還在背后直叫喚:“這位小相公,要不俺還您兩文?”

  “兩文?不行,怎么說也得還我三文!”我又奔回去了。

  懷里揣著拿回來的三文錢,這用一文少一文的,可不敢浪費了。

  灰頭土臉扭著腰我總算奔到了曲江碼頭,可到了我又傻眼了,這也太可恨了,你寫信倒是屬個名兒啥的不是,這車來車往,人頭涌動的我找誰去啊?玩人不帶這樣的。

  蹲了棵大樹底下沮喪,自己罵自己,咋就這么不穩重呢?不認道兒也就算了,一張小紙片兒就能給魂兒勾了去,你當自己潘安宋玉啊,以為穿越了就牛B了,大姑娘小媳婦的都得哭著喊著要跟了你,你說兩輩子加起來你也奔五的人了,咋還這傻這天真呢?

  我這兒正自我檢討呢,那兒有人就扔了一文錢在我跟前兒,還嘆息:“年景再好,也有這可憐人啊!”

  我靠!當我是要飯的?恨得抄起那文錢就想給扔了那人頭上,想想又縮回來了,這下乘車……是乘驢的成本又降一文,況且用錢扔太浪費,咱換塊兒石頭?

  低頭找石頭呢,就聽有人半驚半疑的問:“這是……樂休?”

  抬頭,認識,房遺愛!

  “呵呵,房兄,也來觀燈啊?”趕緊給剛撿起來的石頭在背后扔了。

  “樂休你這是…………”

  “呵呵,沒啥,體味世間百態!”打死我也不說是摔了坑里頭。

  “…………樂休果然奇人,行事出人意表啊!”房遺愛一臉不敢茍同的樣子。

  “呵呵,習慣就好,習慣就好!”說完拉了房遺愛的雪白的袖子:“房兄這是一個人出游?”手底下用勁兒,給手上的骯臟都擦了他袖子上,讓你小子穿新衣服。

  “哪兒能啊,這不應魏王殿下之邀,一同前來游湖觀燈!”房遺愛沒注意我的小動作,得意洋洋的掏出個信封來給我顯擺。

  “魏王?”我嘴上應付著,眼睛盯著信封,眼熟。

  房遺愛點點頭:“魏王殿下雅好文學,才華橫溢,更兼書畫雙絕,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

  哦,魏王李泰啊,也沒個好下場。

  “這書信莫不是魏王殿下墨寶?”

  “正是!”

  “聽房兄所言,小弟見獵心喜,不知可否一觀?”雖然心里有點兒明白了,但咱還是得確認確認。

  “當然可以!”房遺愛給信封遞了我手里。

  咱也不客氣,抄過來就拿出信紙看,一看鼻子給氣歪了。

  “十五燈會,邀君共游,酉時三刻,曲江碼頭。”跟我手里那封一樣啊!

  “果然是好!好!”恨得差點兒就奔回去揍程老妖精一頓,話也不說明白,要早知道是啥狗屁魏王的帖子,我至于這樣么我!

  還了帖子,客氣兩句想走,沒走了,被一個太監攔住了:“房公子,李公子,魏王殿下已經恭候多時了!”

  明顯欺負人,我剛才蹲樹底下的時候你咋不出來,現在蹦跶出來干嘛?

  “這位公公,你看我這身去見魏王也不合適不是,要不下次?”

  “樂休哪里話,奇人必有奇行,樂休大名小王早有耳聞,今日誠心相邀,還望樂休不要推辭!”離不遠一雕欄畫舫上,一大胖子說話了。

  誠心,你這是誠心玩我來著,你說你一膘肥體壯的寫字咋就寫的那么輕柔嫵媚,這不誠心膈應人么!

  既然走不了,咱還就不走了,到要看看你這魏王李泰能玩出什么花花兒來!

  昂首就跟著房遺愛登上畫舫,船緩緩離岸而去。

  畫舫二層,十幾個人分席落座,我跟房遺愛一張案子,侍女搬酒上菜,一層鼓樂絲竹其鳴,氣氛不錯。

  “今日中秋佳節,得各位才子賞光,泛舟曲江,共賞美景,實為一大幸事,今日咱們無需拘泥俗禮,盡管賞月飲酒,來,大家滿飲此杯!”李泰當先站起身舉杯道。

  “謝魏王殿下!”

  這算是開場了。

  喝著小酒,吃著小菜,咱還真不客氣,心里暗自盤算著這位魏王李泰。

  李泰,字惠褒,小字青雀,唐太宗第四子,母長孫皇后,始封宜都王,武德四年三月徙封衛王,出繼懷王后。貞觀二年又徙封越王,為揚州大都督。再遷雍州牧、左武候大將軍。改封魏王。雅好文學,工書畫,倍受唐太宗寵愛,史載“寵冠諸王”。按慣例受封王子都應去往封地(所謂“之官”),不得長駐京畿,但李泰封王后,因為太宗偏愛,特許“不之官”,長年留在太宗身邊。太宗因為泰好士愛文學,特令在他的府邸設置文學館,任他自行引召學士。后來其王府司馬蘇勖勸李泰學習古代賢王那樣延賓客寫書,李泰就上奏章,撰寫《括地志》,引進著作郎蕭德言、秘書郎顧胤、記室參軍蔣亞卿、功曹參軍謝偃等人一起撰寫。衛尉供帳,光祿司供給飲食,士人中有文學的多與他交往,而貴族游子弟更是攀龍附和,所以李泰可說是門庭若市。但這李泰還嫌太慢,有心速成,要成大功業。就分道計州,編輯疏錄,完成了這《括地志》五百五十篇。李大帝非常高興,下詔收藏到秘閣,賜錦段萬匹。后來,李大帝還到李泰在延康坊的住宅去慰問他,除了賞賜府僚布帛多之外,還赦免了長安城所有死囚,并免去了坊人一年地租,至此,李泰聲望在長安城可謂如日中天。后來因為李泰每月的花銷比皇太子李承乾的還要多,諫議大夫褚遂良看不下去了,就進諫李大帝,李大帝這才有所收斂對李泰的寵愛。

  李泰這貨一心想干倒太子,繼承皇位,接著府邸可設文學館的便利,拉攏了駙馬都尉柴令武、房遺愛等做為心腹,讓韋挺、杜楚客等人相繼管理王府中事。這些人幫助李泰聯合朝臣大臣,相為朋黨,在大唐朝形成了魏王集團勢力。

  這如今風頭正盛的李泰約我來賞月觀燈,難不成想拉攏我?我應該沒啥值得拉攏的吧。

  我這兒正暗自琢磨,就感覺旁邊有人拉我,一看房遺愛。

  “干啥,正餓呢!”我看他一眼,咱心里想事兒,這手和嘴可不閑著,這邊兒這塊牛排沒塞完,那邊兒已經抄起個雞腿來。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啊!這別的不會,白吃白喝還不會么?

  房遺愛沒理我,直接打個眼色,我叼著雞腿沖他打的眼色四下一瞄,四周圍一圈兒都是鄙視的眼神兒,KAO,這么多好吃的不吃,看我干嗎啊?

  “樂休想是餓了,來人,再多上些食物給樂休。”李泰笑呵呵的說道,可眼里的卻閃過一絲藐視,呵呵,咱要的就是這效果。

  “謝謝魏王殿下,我這兒還真餓著呢!”說完咱就當啥也不知道,繼續開吃。

  “咳,嗯!”房遺愛臉兒都綠了,一旁還直發響兒。

  “無妨,樂休天性爽直,本王看了喜歡,咱們且先吟詩作對,等樂休吃完再讓樂休品評。”胖子李泰還是笑呵呵的,可是這“本王”二字咬的甚是清楚。

  這下沒人理睬我了,咱也樂得清靜,連房遺愛也一副“我不認識他”的樣子,一伙人湊了畫舫邊兒上吟詩作賦去了。

  沒人更好,我吃的更爽快,吱溜一口小酒,咱撇了手里的雞骨頭,掄圓了膀子就抓了半扇羊排到手上。

  一通胡吃海塞完,又灌了兩口小酒,咱這才開始慢條斯理的擦手。

  “樂休剛才可是錯過了,本王這里可得了數篇佳作哦!”李泰還是不放過我:“樂休詩作名動長安,快來點評點評!”

  聽了李泰的話,幾個書生都是鼻子朝天的看著我,那意思是要跟我較量較量。呵呵,咱還就不怕這個。

  “如此,樂休洗耳恭聽!”我拱拱手。

  幾個書生估計沖了魏王的面子,又聲情并茂的來了通詩朗誦。

  切——,當你們做出點兒啥驚天動地的東西來呢,也就這么回事兒,無非歌功頌德,啥花了月的,啥倒履思若渴,吐哺天下心,也不看看魏王的身份,這是該用在他身上的詞兒么?再說了,這李泰李胖子真從嘴里吐點兒什么出來,你敢吃么?惡心不死你個小樣的。

  前前后后,十幾人似乎人人有份兒,都有那么一兩篇詩詞。等他們吟完了,李泰笑瞇瞇的看著我:“樂休,以為如何啊?”

  “一般,還真一般!”我撇撇嘴。

  “狂生!”

  “口出狂言!”

  “大膽!”

  周圍一片喝罵。

  房遺愛躲我背后,伸了腳在我腳踝子上直踩。

  “樂休何出此言!”李泰的臉一下就拉了下來。

  “你,就是你,剛才那句‘玄黃迎攆凈長街,天光燈火映月明’是你寫的?就憑這句子你視如今天子為何物?明兒就把你拉西市上砍了算便宜的!”我沖皇城拱拱手,算是敬了李大帝。

  “還有你!‘萬民齊頌廣恩德”,好!真好!你說皇上聽了這詩會不會高興呢?”我又沖皇城拱拱手。

  兩個被我點名的書生,臉色一下變的煞白。

  “你!你!你!你!”我隨手亂點,周圍呼啦一下空出一大片,要的就是這感覺:“你們幾個的詩若是在皇上跟前兒做的,我少不得夸你們一聲,可在這兒做了,你們這是安的什么心,不會是打算陷魏王于不義吧?”看那幾個傻孩子抖的跟篩糠似的,就這點兒出息。

  “魏王殿下您說呢?”我看看李泰。

  李泰臉色一變再變,強笑道:“今日大家酒喝多了,稍有逾越之詞,其情可憫,其情可憫!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哦——!了解,酒喝多了嘛,是!大家都酒喝多了!”我點點頭。

  “樂休名動天下,大作本王欽慕已久,值此盛世佳節,還望樂休不要藏私,以慰本王心愿!”李泰坐回位子上,又變的笑呵呵的,一揮手,就有人端上筆墨紙硯。

  “如此,獻丑了!”我看看周圍老實不少的書生,知道這些人都能給我恨了骨髓子里,這都卯足了勁要在我寫的詩里挑骨頭呢,嘿,做你們的春秋大夢,也不看看咱什么人!

  提筆沾墨,咱唰唰唰就寫完了,提了壺酒,又灌兩口,酒壺一扔,咱沖魏王拱拱手,噗通!跳了曲江池里。

  “啊?!”眾人大驚,奔了欄桿上就往湖里看!

  嘿嘿,咱游水走了!

  眾人長吁一口氣,驚魂未定的再回來看我寫的東西:“天將今夜月,一遍洗寰瀛。暑退九霄凈,秋澄萬景清。星辰讓光彩,風露發晶英。能變人間世,攸然是玉京。”(原作是誰,大家自己查查,嘿嘿!)

  李泰看著我留在桌上的墨寶,半晌才低聲道:“好一個李樂休,好一個狂生!”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6:39

第十六章 十年育樹 百年育人

  一輪皎潔的明月懸空而掛,散發著溫柔月光,漫天星斗映滿整個天空,熠熠生輝。曲江池水靜靜蕩漾,如鏡的水面上倒映著漫天星月,恍若另一個天空,遠處幾艘畫舫燈火通明蕩漾其上,隨著清風相送,不時傳來的絲竹鼓樂,一時間讓人生出如夢如幻,恍若仙境的感覺。

  我仰面躺了水面上,靜靜看著這一片干凈的天空,隨波逐流,隨風而蕩,不是不想游了,而是游不動了。天知道,望山跑死馬,坐船上的時候咋就沒感覺這曲江池這么大呢!早知道我就不耍帥跳船了。

  可是卻不后悔,涼涼的池水里一泡,腦子竟是無比的清楚了。畢竟跟李泰李胖子混肯定沒前途。這貨就是塊大大的臭肉,平時看著惡心,但想想舍不得扔,等蒼蠅、蛆了啥的惡心東西都吸引來了,成污染源的時候,第一個拾掇的就得是他,一旦他被拾掇了,那些蒼蠅、蛆了啥的就是被拍死的下場。想想好笑,如果我不是有了這千年的歷史知識,如果我真是一個初到京城的毛頭小子,估計別說李泰李胖子親自來招攬,只要他露個意思,咱這倒貼的肯定快。

  呵呵,自嘲的笑笑,要是換了前世的我,肯定沒心思琢磨這個,這會兒估計正惡形惡狀睡的香甜,說不定還做夢跟某個漂亮小姑娘發生點兒啥不正常關系呢。這人啊,注定要受環境的改變。就譬如我,一門心思想種地,可偏偏別的亂七八糟的事兒搞了一堆,地還沒種上。不過總算有個盼頭了,再熬兩個月咱就有地了,到時候打死也不干別的,還是守著自己的地實在。

  想著想著瞌睡了,不好,這可不能睡,睡了就沉了湖底長眠了。趕緊活動活動手腳,有點兒僵了,但總算還能動彈。

  瞄準了一處看著最近的岸邊兒,鼓足余力咱就游了過去。

  “小姐,那邊兒好像有個人!”離我不遠處一葉小舟上,一個小姑娘一手扶了船邊兒上,一手指著我所在的方向回頭叫:“而且還動彈呢!”

  說是小舟,卻也不小,船頭船尾各立了倆提著燈籠的壯碩漢子,操舟的是一個中年船夫。船當中放著一張小桌,桌上放的不是酒菜而是筆墨紙硯,一名穿著鵝黃色長裙的少女正端坐在桌邊兒上。

  聽了這小姑娘的話,幾個人都朝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

  “是個書生!”立在船頭的一個漢子看看說道。

  “貴叔,劃過去看看!”那少女立刻對操舟的中年船夫說道。

  “是,小姐!”

  我這兒正游的筋疲力盡,突然看見一條小船就在不遠處,連忙招手。小船像是看見我了,也加快了速度朝我過來。行了,省的我叫了,說實話“救命”這倆字還真沒叫過。

  “伸手!”船到身邊,立了船頭的一個漢子貓腰伸了只手給我。然后抓著我伸過去的手一把就給我拽了船頭上。

  坐了船頭上喘了口氣兒,沖船上諸位拱拱手笑道:“謝過諸位援手之恩,若不是諸位,估計小子我這百十來斤就便宜了這池里王八了!”看見船上有女眷,我也沒往里湊,大概我說的有趣,船上幾個人都笑了。

  “這大半夜的,你一個書生,咋在這曲江池里撲騰?”拉我上來的漢子看著我問道。

  “這游曲江池,當然是要靠游的嘛!”我笑笑。自己笨,被李胖子涮了,怪誰?本來還指望有點兒啥桃花運的,看來只是自己色迷心竅罷了!

  “你這書生說的到也有趣,照著你這個說法,那來游曲江池的人都像你一樣跳了池子里游,這曲江池不就像下餃子的鍋了么?”穿著青綠衣裙的小丫頭在一個漢子背后探個頭笑道。

  “呵呵,可不就是,天為鍋,地為爐,這世間萬物可不是在這天地鍋爐中苦苦煎熬?”笑笑:“在這鍋百味湯里,你說的那餃子湯不過是個作料罷了!”kao,這曲江池子里泡泡,咱居然說出這么有深度的話了,難不成被啥大神附體了?

  想想自嘲的笑了笑,心境變化而已,以前沒想明白的現在想明白點兒了,站起身,給身上水擰擰,拱拱手算是行禮了:“不知諸位是否方便給我送到岸邊?”

  船上沉默了一下,一聲幽幽嘆息:“可不是如此。貴叔,咱們也回去吧!”

  “是!”操舟的中年男子也不多說話,點點頭,小舟掉頭向碼頭劃去。

  “書生,你也不問問,是誰救了你?”小丫頭耐不住船上的沉默,又問道。

  “呵呵,我問了你會告訴我?”我沖她笑笑。

  “不會!”小丫頭沖我吐吐舌頭。

  “那不就結了!”我攤攤手:“我問來干嘛?”

  “你!”小丫頭氣結,跺跺腳,不理我了。

  我笑笑也不說話,往船頭上一坐,兩條腿垂了在水里晃蕩,反正已經濕透了,也不在乎不是。閑的慌,唱支歌玩玩。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水面倒映著美麗的月光,四周環繞著綠樹紅墻。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小星星迎著月亮,

  星光灑在水面上,

  水中的魚兒望著我們,

  悄悄地聽我愉快歌唱。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做完了一天的功課,我們來盡情歡樂,

  我問你親愛的伙伴,誰給我們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經典!為了符合環境,小小改動了一下。)

  輕輕唱起小時候的老歌,思緒像是又回到了童年,多少年沒唱了,現在唱來倍覺溫馨。那時候沒感覺,大家混了一起唱,現在才知道,原來歌是要用心唱的。

  小丫頭開始賭氣不睬我,后來聽我唱歌,聽聽就蹲了我身后。

  “書生,你唱的歌真好聽,能教我不?”小丫頭兩個眼睛閃啊閃的。

  “行啊!”我笑笑,開始教小丫頭唱歌。

  小丫頭是唱歌的料,嗓子又甜又亮,一路教完,小丫頭又唱一遍,居然一字不差,讓我贊嘆不已。

  “行了,你已經出師了,唱的比我強了!”我笑笑。

  “嘻嘻,謝謝啦,書生!”小丫頭沖我一笑,鉆回去了。

  這歌教完了,也到碼頭了,我站起身,鄭重向沖船上各位行個禮:“謝謝諸位援手之恩,相送之德!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諸位,后會有期!”說完,沒等船停穩就轉身跳上碼頭,走了。

  “書生,你叫什么名字?”小丫頭在背后叫。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沒回頭,就揮了揮手。

  “真實個怪書生!”小丫頭嘟嘟嘴,轉身回去摻了自己小姐下船。

  “呵呵,奇人必有奇行,別大驚小怪了。”少女扶著小丫頭下了船,回身給操舟漢子施禮:“今日謝謝貴叔了。”

  “小姐客氣,本分之事!”操舟漢子抱拳道。

  “如此,倩兒就先回去了!”少女笑笑,在四個護衛的保護下乘上一輛馬車走了。

  “阿嚏!”狠狠把流出來的清鼻涕吸回去,我這兒又迷路了。

  ……………………………………………………………………

  “平日里看著挺聰明個小子,咋關鍵時候就犯暈呢?那么大個曲江池你都敢跳?”程老妖精坐了椅子上把案子拍的咚咚響:“就算跟魏王不對付,那又怎么樣?他還敢不給你送回來?你這要是跳出個三長兩短的,我老程還要不要在這長安城混下去?”

  我就知道老妖精上完朝回來找我沒好事兒,果然不是,這唾沫星子都能噴了我臉上。

  “程伯伯息怒,我這不是好好的么!”我連忙一臉討好的給老頭兒順氣:“道不同不相與為謀,這不是看著不順眼,待著更難受才跳了湖里爽快爽快么。這游水的本事我打小兒就會,黃河里都敢下水,曲江池里那就當了自家澡堂子似的。到是讓程伯伯您操心了,小子知錯了!”

  “哼!”老頭橫我一眼:“你也看李泰這小子不順眼?”

  敢跟我面前說了這話,那就是當我是自己人,就沖這份情意,我也沒啥隱瞞的。

  “這魏王說到底可不是皇太子,可我看了他身邊那些人,各個都像是忘了皇太子的存在,這就說明魏王本身有問題。有些事是要講分寸的,小子我膽兒小,不敢湊合了里頭。”我點點頭解釋道。

  “呵呵,以你的年紀來說,小一輩兒的里面,你的眼力算是這個!”老頭兒豎豎大拇指:“我老程是粗人,可魏老黑和岑文本的眼光,我是服氣的,他們倆都說一個人有錯兒的話,那人肯定有問題。換了一般人也就算了,可皇家的人,一旦有了問題,那最后準沒個好下場。”老程拍拍我的肩膀:“小子,福之這小子隨我,粗人一個,看得出他對你服氣,所以你要多提點提點他,知道不?”

  “程伯伯放心,小侄必定用心。”趕緊點頭。

  “到大考之前,就別出去了,在府里隨便干什么,外面亂哄哄的,湊合著沒意思。”說完老頭溜溜達達走了。

  嘿嘿,咱自己也沒想出去了不是。

  一連幾天,待了府里給雙兒上課,照著以前學的漢語拼音聲母和韻母照搬,我足足花了一天的時間,把拼音的構成、發聲、組合等等匯集成冊,然后又用了三天的時間才讓雙兒明確掌握了23個聲母和24個韻母。

  “瞧見沒,這個是千字文,少爺我已經全部用拼音標注好了,雙兒你讀了試試!”

  雙兒用我教的拼音法,果然一口氣兒就給千字文都讀了下來。這下方便了,教學速度那是噌噌的!

  我剛給雙兒教拼音的時候,程福之還笑話我,結果當雙兒五天內掌握了千字文的時候,程福之眼睛都瞪出來了。

  “這也太快了,當年我學的時候,足足用了兩個月才學會的啊!”程福之眼淚汪汪的感嘆不已:“樂休早生個十年就好了,跟你學學問快多了!”

  “呵呵,你現在學也不晚,咋樣,學不學?”

  “算了,俺也不指望有多深的學問,夠用就行了!在咱行伍上的人里,我小程算是高文化了。”程福之嘿嘿一笑,溜了。

  學了語文,數學也不能落下。

  九九口訣表,百以內加減乘除的簡單計算公式,直接也編本冊子,照了教快,省的到時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沒個計劃。

  雙兒好學,人又聰明,肯下功夫,比我當年用功多了,我教什么學什么,從不叫苦叫累,標準的三好學生!

  這天正坐在院子里樹蔭下面教雙兒注音版的論語呢,程福之領著魏征和有點兒矮胖的男子就進來了。

  “樂休,今兒碰見魏大人和褚遂良褚大人,跟他們說起你用了種怪方法幾天就教會了雙兒千字文,他們不信,我就帶他們來看看。”程福之一進院子就嚷嚷。

  “李逸見過魏伯伯,褚伯伯!”趕緊起來行禮。

  魏征拉我起來,這還沒說話呢,就見褚遂良拿了雙兒的課本兒叫道:“這是啥怪字?”

  沒辦法,解釋吧,就說是自己總結的一套速學漢字的方法。然后給魏征和褚遂良一通講解,于是大唐長安話版標準普通話誕生了。

  “樂休此舉,功在當代,利于千秋啊!”聽我解釋完,魏征和褚遂良用我講的方法一試,果然但有所字,必可注音,頓時給倆老漢激動地亂抖。

  “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奇才,竟有如此奇法,此法一出,蒙學啟迪之難迎刃而解,迎刃而解啊!”褚遂良擊掌嘆道。

  “咋樣,俺沒瞎說吧!”程福之得意洋洋的問道。

  “剛才失禮,還請福之見諒!”這褚遂良果然與傳聞中一樣,也是個直脾氣,直接就給程福之賠了一禮。

  一下給程福之鬧個大紅臉,忙著給褚遂良又鞠躬又還禮的。

  “樂休,你所創之法,可有名稱?”魏征一臉正色向我問道。

  “這個叫漢字拼音法。”我心里嘆口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這剽竊也是,剽啊剽的就習慣了,還是那句老話,發明者都沒生出來呢,這世上就我一個人會的東西,算哪門子剽竊?

  “樂休,請務必將此法公布于天下!我這里代天下讀書人謝謝你了!”魏征向我一躬倒底。

  “魏伯伯,這是干什么?”我急得忙上前拉,這個沒拉起來呢,褚遂良又躬到底了:“請樂休務必將此法公布于天下。”

  我暈!“公布,公布,兩位伯伯想咋公布咋公布,我絕對沒意見,求您二位快起來吧,再這樣,小子我是活不成了!”我這急的滿頭大汗的。

  重新落座,魏征眼尖兒,一眼又看見雙兒手里拿的基礎算術。

  “小姑娘,你手里的冊子可借我一看?”魏征直接向雙兒說道。

  雙兒兩個眼睛直看我,我點頭后,她才將冊子遞給魏征:“請魏大人過目!”

  還好這里面我沒寫啥阿拉伯數字,都是用漢字標注的,要不又得解釋。

  褚遂良沒啥忌諱,直接湊了頭到魏征邊兒上一起看,一看倆人又看半天,邊看還邊捏了指頭算。

  “樂休,此算式是何意?”褚遂良指著一條算式問道。

  得了,還得解釋!

  又是一通解釋,倆老頭看我的眼神兒就像是在看神!

  “天縱奇才,原來真的有天縱奇才!”褚遂良喃喃道。

  “樂休,這個……”魏征又指指算術冊子,有點兒不太好意思。

  “公布,都公布!”我趕緊揮揮手:“十年育樹,百年育人!既然兩位大人覺得有用,都公布,小子絕不敢藏私!”

  “如此,樂休必將名垂青史!”怕什么來什么,倆人像是合計好了,又行禮。

  倆老漢拿了我的漢字拼音和基礎算術倆個冊子,興沖沖說是見皇上去了。

  趕緊給倆老頭送走,回頭看見程福之和雙兒崇拜的眼神!我郁悶!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6:48

第十七章 莫道無力應天災

  貞觀十四年,九月初一,諸事不宜。離十五大考還沒幾天了,可我卻絲毫沒有心情想大考的事兒。

  抱著本兒黃歷坐了屋簷下面兒,看著這一連下了兩天的細雨,這心裡堵的慌。

  春雨連綿,種穀種棉,秋雨連綿,白忙一年。這眼看就是開鐮收割的時日,該死的怎麼挑了這個時候下雨。

  程老妖精和程福之都趕去了農莊,府裡所有的壯丁都抽了去搶收糧食,留在府裡的人也都是愁眉苦臉,沒有了往日的爽朗勁兒。偌大個程府靜悄悄的,只聽見雨打瓦片的滴答聲。

  笨笨又大了一圈兒,蜷了我腳下懶懶打個哈欠,平日裡正是撒歡的時候,這兩天似乎也被這不該來的秋雨弄的渾身無力,絲毫不想動彈。

  「少爺,喝杯茶吧!」雙兒端了茶水給我,憂心忡忡的看看這天,再看看皺眉不語的我,輕聲道:「要是這雨再下兩天,今年的莊稼至少就減產一半兒呢。」

  「怕是不止,你看這雲,又濃又厚,絲毫不動彈,這說明天上沒有一絲的風,而且這些日子該是天熱的時候卻感覺不到熱氣,恐怕這雨完了就該發寒了,浸了水的糧食再被這寒氣一捂,八成都得發了霉爛,今年怕是不好過啊!」我輕輕搖搖頭。心裡卻想到了史書的記載,貞觀年間數次天災,這貞觀十四年的雨災怕也就在其中了。

  聽了我的話,雙兒竟然深信不疑,哽咽著拉著我的袖子急道:「少爺,您是天上星君下凡,您懂這天象,您就想想辦法吧,不然……不然……」雙兒似乎想到了什麼恐怖的情景,哭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天上星君下凡?這是誰說的,這不明顯教壞小孩子麼!

  「這都是誰給你胡說八道的,什麼星君下凡,這話可不敢亂說,是要砍頭的!」我拉著雙兒,一邊兒給她擦抹眼淚,一邊兒教育她不準封建迷信。

  「滿長安城好多人都這麼說,就連府上好多人也這麼說,都說少爺您年紀輕輕卻一身本事,定是天上的星君下凡。」雙兒認真看著我說道:「連雙兒這快死的人,您都能給救了回來,您一定是星君下凡!少爺,您就想想辦法吧,不然不說老楊叔他們,這滿長安得有多少人挨餓啊!雙兒小時候經歷過災荒,這長安城裡的大戶人家還能到遠處拉糧食回來救急,這城外莊子上,好多人都餓死了,我娘就是那個時候……若不是我爹忍著挨餓養活我,雙兒也肯定隨著娘去了,可是我爹卻餓壞了身子……不然也不會……也不會……」雙兒說的泣不成聲,難以自禁。

  聽了雙兒的話,我這心裡也不好受,這年頭,農為國本。全天下的人都靠了這幾畝地吃飯。加上物資流通程度不高,運輸能力差等情況的制約,這一旦有個天災,那就是不死也脫層皮的下場。

  算了,盡我所能吧,多救回一石糧食,就等於救了條命。

  「雙兒,我盡我所能,能救回多少糧食算多少糧食。」我又擦擦雙兒的眼淚。

  「來人,備車,帶我去老楊莊!」

  出了城,一路上都是在搶收糧食的農民,好多當兵的也參加了搶收,看來李大帝也急了。三不五時還能看見穿了官袍的人冒雨站在已經淤水的田里指揮。

  心急,直接套了馬車,本想自己騎馬來的,可一考慮到咱這認道的本事,還是認命的選了馬車。這是趕了救命,可不敢浪費時間。

  駕車的把式聽說我要去救糧食,跟打了雞血似的,直接給車上套了兩匹馬,玩了命的飛奔,這破車沒避震,我坐了車廂裡跟坐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腦門子都撞成釋迦摩尼了,KAO,早知道我還不如自己騎馬呢!

  「李公子,到了!老公爺在前面地裡呢!」馬車終於停下了,車伕拉開簾子就叫。

  「到……到了?」我這兒兩個眼睛跟前兒是星光閃爍,兩個腳飄著就下了車:「老爺子在——嘔——哪兒?——嘔——」一句話沒問完,我連吐了兩回。

  TMD,下回打死不敢坐馬車了,這跟生死時速似的,我這兒還沒救別人命,先給自己命送了。

  吐完,好點兒了,奔了程老妖精跟前兒:「老爺子!」

  「你小子來幹啥?找抽啊!讓你在府裡待著,這下雨淋病了咋辦?」程老妖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開口就喝罵。

  「老爺子,您信得過我不?」沒理他,直接就拉了他袖子問。

  「幹啥?」老妖精一愣。

  「救災!」我看著他:「我要您把人都交給我指揮!」

  ……………………………………………………………………

  老楊莊曬穀場上一連搭起二十幾個氈毛雨棚,下面是一排六十多個臨時搭起的爐灶,老楊莊所有農戶家裡的大鐵鍋都被我徵集起來架了灶上,大姑娘小媳婦的都拉出來,三個一組,一個燒火,一個揮鏟,一個捋麥穗兒。

  田里搶割的麥子,統統分給這些娘子軍,所有浸了水的麥穗兒都捋了下來連殼扔了鍋裡干炒。直到把濕漉漉黃中帶青的麥穗兒炒干炒透,變成深黃色,然後給炒好的麥穗兒堆了麻布袋裡,裝滿一袋紮緊袋口,先給運了米倉裡放好!

  而田里我讓老楊頭組織了二十人的精壯力量開挖排水溝,先給所有淤了地裡的水排出去。天上下,地上排,下的沒有排的快,到了傍晚,雖然田里還是泥哇哇的,但總算不淤水了。麥田只要不淤水,就還能多挺兩天。

  天黑了,田里忙活的人也忙不下去了,都湧到雨棚底下幫忙,老楊頭一溜給雨棚子下面掛了三十多個燈籠,還挑著空地點了五六堆篝火。照的雨棚裡如同白晝。

  「福之!」我叫道。

  「在!有啥吩咐!」程福之抄了鐮刀就過來了。

  「給鐮刀扔遠,挑十個壯碩點兒的,拿著那個。」我指指臨時徵集來的十來柄木錘:「狠狠捶打這幾袋麥子!」

  「啥?」程福之一愣。

  「叫你捶就捶,磁愣啥?找抽啊!」程老妖精過來就是一個五百扇了程福之後腦勺上,然後站了雨棚子下面吼:「早上說的明白,如今包括我在內,這莊子上全聽樂休指揮,哪個要是給我磨磨唧唧的,我老程認識你,可我這拳頭可不認識你!都明白不?」

  「是!」雨棚差點兒被給掀了!

  程福之立馬就挑了十幾個人,抄了木錘就給這幾袋炒好的麥子一頓捶打。

  「行了!」我看看差不多了,上前拉住他。

  給袋子打開,把裡面的麥子倒了一個大簸箕裡,邊上下翻抖,邊跟了吹氣,飄飄揚揚的麥殼就飛灑了出去,露出一片黃澄澄的麥米。

  「成了!」我抓了一把遞給程老妖精:「雖然味道沒有長熟的麥子好,但磨了粉做東西一樣能吃,就是不太勁道。」

  「哈哈哈哈哈哈,能吃就行,遇了這天災,能吃飽肚子就是福氣,還敢要求勁道?」老妖精抓了這把麥米跟抓了寶一樣。

  「把田里所有浸水的麥子都這樣處理一遍,至少能給今年的收成保下來個七八成。」我拍拍手:「雖然不能跟豐收的年景比,但就算碰了這種災年,咱也過的去了!」

  「這麼多?」程福之傻傻看著自己舂出來的麥米:「之前聽莊子上的老人說能給收成保下個三四成都是老天開恩了,靠樂休你的法子,保下來的糧食居然翻了一翻!」

  「呵呵,咋樣?厲害吧!」我摟著程福之的肩膀得意洋洋,咱就是幹這個的!

  「知道你本事大,沒想到大成這樣,連天災都有辦法抗了過去,這簡直厲害的沒譜了!」程福之兩眼放光的看著我:「沒說的,以後兄弟你說啥我幹啥,保證不帶打磕愣的!」

  「你老老實實跟著樂休我就放心咯!」程老妖精拍拍我和程福之的肩膀:「走,吃飯,忙一天,肚子餓了!」

  「老楊頭,這裡交給你了,所有人都按了樂休安排的辦法弄,保證明年秋收前莊子上沒人餓肚子!」

  「是!老爺放心,保證沒有絲毫差錯。」老楊頭兒眼睛裡眼淚汪汪的點頭,「咕咚」又給我跪下了:「李公子這是救了老楊莊上下的性命啊,我老楊頭給李公子磕頭了。」說完就要磕頭。

  我這兒還沒給他拽你起來呢,雨棚底下嘩啦跪倒一片。

  「大家這是幹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知為什麼,我這心裡熱呼呼的,眼睛裡淚汪汪的。

  ……………………………………………………………………

  程老妖精應我的要求,連夜把我一紙對抗雨災的方法送進了皇城。

  第二天,長安周邊所有的莊子上都開動了起來,長長短短的排水溝挖了一條又一條,大大小小的炒麥灶臺被搭了起來,整個長安都瀰漫著一股炒麥的香味。據說賣麻布袋和米缸的商舖老闆笑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上,但面對官兵明晃晃的鋼刀,愣是沒敢趁機漲價,不由讓我更加高看李大帝一眼。牛!真牛!

  這老百姓一旦有了共同的目標,其能量之巨大,能令天地變色,終於連綿的秋雨看看人們都不把它當回兒事兒了,又堅持下了兩天,最後實在無力為繼的灰溜溜走了。

  秋雨過後秋風起,這天一下就寒了起來,但長安所有人都沒擔心的樣子,想想也是,整個長安周邊百分之八十的糧食保住了,這倉裡有糧,心裡不慌,只要不會餓肚子,天冷點兒又算啥?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6:59

第十八章 如此考試?

  人的畏懼心理來自於無知和不瞭解,當真的瞭解了、明白了,也就那麼回事兒了。

  當初秋雨綿綿的時候,整個長安城一片愁雲慘淡萬里凝的景象,可當大家知道了應對的方法後,整個城市又煥發出了往日的生氣,人人臉上都帶了笑容,走路都有了精神,最多就是抱怨兩句罵聲娘,說這秋雨下的不是時候,減了收成,但從頭到尾也沒聽見一個罵天的。想想也是,當今李大帝是天子,你罵天不是等於在罵李大帝的老子?呵呵,看來這天不能罵,至少不能當了人跟前兒罵,這一點禁忌定要牢記!

  其實這老天爺的兒子也不好當,這日子本來好好的,可突然來個天災啥的,就得理解成老子發怒了,兒子有不對的地方。這不,咱們李大帝前兩天就向天下頒布了《罪己詔》,認為自己不夠勤勉,德行有所差池,惹得天心震怒,降罪大唐。還林林總總給自己找了五六條罪名,連帶著長孫皇后也認為自己後宮管理不善,沒有起到母儀天下的責任,呈了折子,自罰裁減零用錢啥的。你說這天下雨,跟他倆有啥關係?他倆就算想管,也得管的了不是。

  一早坐了程廣駕的車上往大考的考場去,看看窗外世情百態,說也奇怪,這心裡竟然沒有絲毫緊張,要知道當年我要考大學的時候可是激動的兩天沒睡好。

  「李相公,到了!」程廣停了車,恭聲說道。

  「好!」我下車伸個懶腰,轉轉脖子:「還是老把式你技術好,上回趕去老楊莊上坐了趟馬車,差點兒就給我這骨頭顛散了!」

  「呵呵!」程廣撓撓頭,笑的開心。

  「我這就去了!你等會兒再過來接我吧,不然我指不定又轉哪兒去了。」跟實在人說實在話,不用在意啥禮儀用詞的。我這不認道的名聲在程府裡是人盡皆知,有時候在程府裡轉轉都能迷路,所以很多程府的侍衛奴婢,見了我第一句就問:「李相公,又迷路了?」

  「您放心,老公爺吩咐了,今兒我就在這兒等您,哪兒也不去!」程廣拍著胸脯說道。

  發現了,老程家從上到下,說話沒事兒就拍胸脯。不知道跟那個叫金剛的大神有啥遺傳關係沒。

  科院門口人頭湧動,但秩序良好,都拎著個小籃子自覺排隊,準備接受檢查後進院子考試,年紀老的能有五六十,年紀小的跟我差不多十幾歲。你說這古人物質文明明顯低於後世N個檔次,可這道德建設跟後世比,那簡直就高了N的N次方個檔次。想想後世高考的情景,又是警察封路,又是武警戒備的,可那考場門口還是能亂的跟菜市場似的,這明明都是人,可這素質咋就差這麼多呢,我們究竟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曾經看過一篇文章,上面一句話讓我記憶猶新:「隨著科技文明的不斷進步,人類的道德文明已經退化到連原始人都不如的地步了。」或許誇張,但事實卻不容置辯,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不知道自己應該排在那條隊伍上,實在沒轍,拿著自己那個寫了「秀才」倆字的竹牌子,向門口站著的一個考場管理人員詢問:「這位大哥,麻煩問問,我這個應該到哪兒排隊?」

  「可是李逸李公子?」那位看了我的牌子直接衝我拱手行禮。

  「正是在下!…………這位大哥,咱倆認識?」我明明沒見過這人啊。

  「李公子您可是長安城裡的大名人,這十年來敢報考秀才科的可就您一位!您請隨我來,中書、門下、御史臺的官員都已經到了。」那人笑笑,也沒說自己叫啥,直接給我領進了院子。

  「這個……咱不用檢查一下?」我看看那些正在接受檢查的趕考學子。

  「呵呵,李公子說笑了,能在中書、門下、御史臺三部官員監考下作弊的人,這世上怕是還沒有。」

  「這到也是!」我想想點頭。心說能作弊的你跟前就站了一個,就是你不知道而已,嘿嘿!

  左拐右拐的到了一間單獨的院子門口,那人衝我說了句:「李公子請,下官另有要事,先行告辭!」說完走了。

  摸摸鼻子,既來之則安之,咱推門就進去了。

  「樂休可是來了,快過來坐!」院子裡,四個老頭坐了大樹下面的石桌旁正聊天,見我推門進來,其中一位立即招手。

  一看,四位都認識,魏征、岑文本、褚遂良、房玄齡。

  什麼場面說什麼話,這咱可懂,如今這四位是咱的監考,可不能隨便,正正規規上前行禮:「學生李逸李樂休,見過各位……」

  「樂休快來看看,我這仿得帖子可還使得?」禮還沒行完,話也才說了半句,就被褚遂良一把拉了石桌旁,向獻寶似的,指著桌子上幾張紙叫道。

  大叔,您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家,您的字是我能品論的麼?再說了,我是來考試的,您拉我品哪門子字啊?都說褚遂良是個癡人,這話還真沒說錯。

  可又不敢不品,人家官兒大,還是咱的監考,不敢得罪。

  草書《卜算子·詠梅》,這字寫的好,真好,乍一看能當了我自己寫的,但許多細節的處理上不符合後世的書法審美觀。

  趕緊先誇兩句,再指出幾張臨帖上一些細節處理不妥的地方,結合著後世書法審美觀,又給後世的書法品鑒方法給幾位解釋一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褚遂良聽的如癡如醉:「一語中的啊,我這心裡總有股奇怪的感覺,但卻說不明白,如今聽樂休一講,豁然開朗,豁然開朗啊!我這就再寫幾遍去,各位失陪!」說完直接沖屋子裡去了。

  喂,你別跑啊,你跑了我咋考試啊!我這兒呆住了,再看看另外三位,指指跑沒影兒的褚遂良:「三位大人,這個……」

  「樂休,今早軍報,侯君集帶突厥及契苾部聯軍3萬人,一戰攻克田地城,高昌王麴文泰聽聞我大軍出征,憂懼而死,其子麴智盛繼位,與我軍在田地城下大戰,結果被我大唐一戰破城,如今正退守保都城。而西突厥餘孽一萬餘人來救高昌,樂休認為如何?」房玄齡捋著鬍鬚打斷了我的話。

  「西突厥援軍不足為慮,其遠涉而來,怎及我軍以逸待勞,且突厥騎兵長與野戰,不擅攻城,只需一將率軍進駐可汗浮圖城,突厥必不敢妄動,拖得兩日,其糧草耗盡,不戰自潰。麴智盛更是不必擔心,其如今一心依靠西突厥援軍,必守城不出,我軍只需圍而不攻,待西突厥援軍潰散,不用我們攻,麴智盛就得撤軍高昌城,只需籌備妥當,銜尾猛追,高昌滅國指日可待。相信侯公軍報中必有應對,何須學生我多言?」歷史書上就這麼說的,這個咱熟。

  「好!千里之外,洞若觀火!」房玄齡拍案笑道:「衛公眼力果然老辣!」

  我這兒說說,跟衛公李靖又有啥關係?

  「這個……」趕緊考試吧,這時候不早了。剛想開口,又被打斷了。

  「據聞樂休前些日子跳了曲江池,不知所謂何故?」岑文本說話了。

  這個不敢亂說,不過在座的岑文本、魏征、褚遂良都是上過折子參過李泰的,屬於李泰的對頭,房玄齡自己本身對李泰也不感冒,曾經反對過房遺愛跟李泰來往,這會兒提起這個,估計是要我說實話,心裡琢磨了半天,才整理好說辭:「我觀魏王行事鋒芒畢現,有咄咄之態,不合溫潤如玉,華光自斂的君子之道,心中不喜,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所以才有跳池之舉,實乃意氣用事,不上臺面。」

  按理這話已經有所逾越,但在座之人哪個不是目光如炬之輩?明人眼裡揉不得沙子,假話別說我編不出來,就算是能編出來,也肯定騙不來這幾位,所以乾脆坦蕩點兒,反而顯得以誠示人。

  「好!好一個不合溫潤如玉、華光自斂的君子之道。」岑文本笑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果然一語道破心意,我輩不孤,我輩不孤也。」

  魏征拈著鬍子道:「前些日子盧公連夜加急送了宮裡的救糧之法可是出了樂休的手筆?」

  「啊?您咋知道的?」當初我條子上沒署名啊。半天不吭聲的魏征猛不丁來這麼一句,我下意識的就回答道。

  「哈哈哈哈,程府上什麼時候有懂了農事的人?何況此法歷來不為所知,樂休在程府老楊莊上一翻施為,更是被老楊莊農人津津樂道。我又豈會不知?」魏征笑笑:「可是,樂休何以肯將此秘法示人?需知只要拖得幾日,這秋糧盡墨,程家積糧可是奇貨可居哦!」

  放屁!我臉色一變,拱手正色道:「學生幼時,曾聽父親講起前朝末期與祖父懇田種糧之事,當時父親隨口作詩,詩曰:『父耕原上田,子削山下荒;六月禾未秀,官家已修倉。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念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谷;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只照逃亡屋。』彼時學生年幼,不解疾苦,如今想來,時而淚垂,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耕之苦,學生體會甚深。農為天下本,糧為天下先,無糧何以為國?此天災之時,有奇貨可居之心者,非人也!學生萬萬不敢做此有辱祖宗顏面的事。謀思這救糧之法,實為農人一年心血所想,實為國之安定所想,故此,豈敢藏私?」 (作詩的人還沒出生,先借來用用。)

  「好一個,誰念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賢父孝子,眾之楷模也!」魏征聽我說完,良久嘆道:「我等代這天下農人謝過樂休高義了!」說完跟老房,老岑三個老頭向我一輯到地。

  「諸位大人,折殺學生了,學生不敢!」我急忙要還禮,結果被人拉住了。

  褚遂良手裡攥著幾張新寫紙,正色站在我身後:「這禮是我等代天下受災的農人謝你的,你必須得受!」說完給剛寫的紙扔了一邊兒,也向我行了一禮。

  四個老漢行完禮,相視而笑:「今日與樂休一番交談,直有快慰平生之感,奈何俗事未了,得向陛下覆命去了。」說完竟然都要走。

  KAO,你們走了,誰給我考試去!

  趕緊上前給這幾個不負責任的攔了下來:「幾位大人,是否忘了什麼事?」

  幾個人面面相窺:「沒有啊!」直接給我鼻子氣歪了。

  「幾位大人,學生這是來考試的,你們要走了,誰給我出題,誰給我監考啊?」不能拐彎抹角了,咱得直接了當。

  「哈哈哈哈哈!」四個老頭看著我樂。

  「樂休你回了程府,靜候佳音即可!」房玄齡拍拍我的肩:「要不你搬了我府上住吧,遺愛被我遣回封地去了,府上正冷清的慌。」說完跟其他三個樂呵呵走了。

  一陣秋風掃過,兩片葉子悠悠蕩蕩從我面前飄過。

  幾個老漢給我一個人扔了這院子裡,二五不著調的到底算怎麼個意思?你們到是給我解釋清楚再走啊!

  鬱悶的拎了籃子從科院裡被人領了出來,又走丟了,被管理人員發現,一頓盤問才放了出來。

  剛才看見人家考生都在奮筆疾書,多有感覺,咋我這就早早被放了出來呢?

  「李相公這麼快就出來啦!」程廣蹲了車旁邊兒正跟幾個車把式嘮嗑,看見我出來急忙迎了上來,給我手裡的籃子接了過去:「您果然大才,這麼會兒的功夫就考完了!以前聽說別人考試都要考到晚上呢!是不是這試題太簡單了?」

  「啊!簡單!」我機械的點點頭,就說說話的事兒,連筆都沒動過,沒比這更簡單的。

  「我就說嘛,您可是星君下凡,這種考試還不跟玩兒似的!」程廣聲音說挺響,還一臉得意的瞄了剛才跟他嘮嗑的幾個車把式一眼,頗有點兒裝大尾巴狼的架勢。

  要真考了也就算了,可這考都沒考,不就等於在玩兒麼!這不是有人在玩兒我吧?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7:09

第十九章 用與不用

  皇城,御書房。

  房玄齡、魏征、岑文本、褚遂良四個離開了。

  李大帝一個人坐了書房裡,臉上沒有了剛才的笑容,而是種深切的疲憊。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只照逃亡屋。」靠在椅子上,李大帝喃喃著剛才魏征轉述的詩句,自嘲的笑笑:「我又何嘗不想,可這君王的位子看似風光無限,這背後的艱辛又有誰可以瞭解?」靜靜坐著揉了揉眉頭,李大帝深深嘆了口氣。

  「去皇后那兒轉轉!」走出御書房的李大帝,又是一身剛強。

  「二郎,你怎麼來了?」瀰漫著濃濃中藥味兒的立政殿內,躺在床上的長孫皇后,強撐起身子,看著快步而來的李大帝。

  (編者按:長孫皇后(601—636),河南洛陽人,小字觀音婢,其名史無記載,祖先為北魏拓跋氏,曾祖裕,平原公。祖兕,左將軍。父晟,字季,涉書史,趫鷙曉兵,仕隋為右驍衛將軍。母親高氏為北齊清河王高岳之孫,樂安王高勵之女。長孫皇后於仁壽元年出生於長安,大業九年(13歲)嫁給李世民為妻。李世民升儲登基以後,被立為皇后。貞觀十年(636)六月,長孫皇后在立政殿去世,時年36歲。同年十一月,葬於昭陵。初謚曰文德.上元元年八月,改上尊號曰文德順聖皇后。劇情需要,這長孫王后死不得!望大家理解!嘿嘿!)

  「別起來,快躺下!」李大帝兩步趕到長孫皇后床前,直接給要起身的長孫皇后摻躺下,又溫柔的給墊了個枕頭在長孫皇后頭下面,方便講話。

  「你們都出去!」李世民握著愛妻的手,看看周圍站的像木頭樁子一樣的宮女,皺皺眉頭吩咐道。

  「是!」所有木頭樁子消失了。

  「二郎有心事?」長孫皇后摸了摸李大帝的眉頭,輕輕將那微微疊起的皺紋抹平。

  「呵呵,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李大帝輕輕笑笑,輕輕抓著愛妻的手給塞回被子裡。

  「你呀,也只有有心事兒的時候才想到到我這裡來。」長孫皇后微微笑笑,蒼白的臉上蕩漾著一種溫柔和自信:「還是那句話,除了事關兒女,我只聽,不說話。」

  「你呀!」李大帝摸摸愛妻消瘦的臉龐:「快快好起來吧,不然我這一肚子話,也不知說給誰聽。」

  「我這不在聽麼?」長孫皇后將臉依偎在李大帝微微有些粗糙的寬厚手掌中。

  「有一個小子,」李大帝靠了床頭:「居然報了十年無人應考的秀才科。」

  「哦?」長孫皇后挑挑眉毛。

  「呵呵,要說這小子,到是有趣的緊。」李大帝開始緩緩講述如何在看見一個掛著「秀才」牌子的小子蹲了街邊啃胡餅,如何看他智分馬駒,如何與他酒樓閑話,這小子又是如何斗瓷麟寶閣,如何謀劃高昌,如何跳了曲江池,如何雨中救糧,如何科院應對。一樁一件緩緩道來,講的詳盡。

   「這小子,別的且不說,這詩才到是堪稱絕世,到京之後,所吟所做堪稱篇篇絕唱,字字珠璣。一手書法更是集名家之大成。」李大帝捋捋鬍子,苦笑道:「可其人偏偏卻是不修邊幅,大大咧咧的,喜歡和知節這種粗胚混了一塊兒。而且愛好怪異,養個什麼不好,偏偏養個狗熊,這不認道兒的名聲更是響亮,據說連程府裡那點兒地方都能轉暈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長孫皇后一路聽下來已經笑了好幾回,這會兒正捂肚子呢:「二郎且慢些說,讓妾身緩緩氣兒,這麼有趣兒個小子,當真少有。」

  看著愛妻臉上因笑而泛起的紅暈,李大帝一陣欣慰,幫著愛妻順了順氣兒:「何止少有,這歷朝歷代以來也算是頭一份兒了。」

  「聽了這一番介紹,妾身到是認識了這個我大唐的怪才子。」長孫皇后舒緩了一下後說道:「二郎可是為如何安排此子煩惱?」

  嘆了口氣,李大帝緩緩點點頭:「如今輔機(長孫無忌)和喬松(房玄齡)說這小子目光長遠,想讓這小子先入尚書、門下或中書三省鍛煉;玄成(魏征)和景仁(岑文本)說這小子一身正氣,璞玉一塊兒一心想讓他進御史臺;登善(褚遂良)說這小子錦繡才華想要這小子到秘書省,就連李世績和程咬金也來給我添亂,硬說這小子胸有韜略,智謀過人,非要給拉了軍中。國子監那些個老先生也天天上折子要見見這個編寫了漢字拼音法和基礎算學的大才。」李大帝揉揉太陽穴:「大考還沒開始的時候,這要人的折子就已經呈上來了。朕也頭疼,到底怎麼安排這小子。」

  「青雀兒(魏王李泰的小字)被下了面子,會沒個動靜兒?」長孫皇后伸手想替李大帝按摩頭部,被李大帝又把手給塞回被子裡。

  「以青雀兒的脾氣,怎麼會沒動靜兒,如今駙馬都尉柴令武為首,韋挺、杜楚客聯合著一幫下級官員,彈劾李逸狂妄自大,持才傲物,輕慢王子……呵呵,可是熱鬧!」李大帝冷哼一聲。

  「唉,這孩子……,果然還是不知收斂!」長孫皇后嘆口氣搖搖頭。

  「好了,不說這個了,觀音婢(長孫皇后的小字),你說,這李逸到是該不該用?」李大帝看著長孫皇后。

  「看來二郎到是對這怪小子器重的緊。」長孫皇后輕輕將一絲頭髮捋了耳後,雖在病中,卻仍風情無限:「陛下身邊的老臣都已經老了,說句不中聽的話,將來無論哪個孩兒繼承了陛下的事業,這些老臣還能用幾年?想來陛下你自己也已經有了決斷,來臣妾這裡相商不過是想堅定自己的心意而已。」

  「唉——,雖然幾個孩子不爭氣,可該留了給他們的,還是得留給他們啊!如今這宮裡,誰又能像你一樣,專為我想呢?知我心意者,非你莫屬啊!」李大帝深情的看看愛妻:「觀音婢,答應我,早點兒好起來,再過了兩年,待挑選了皇兒繼位,我就和你二人像以前一樣泛舟湖上,觀花園中,長相廝守!」

  長孫皇后笑著點點頭。

  李大帝走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長孫皇后眼角流下一滴清淚:「二郎,若是真的能再和你泛舟湖上,賞花園中,那該多好啊,可惜,過去的日子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7:22

第二十章 未雨綢繆

  「玩你?」程老妖精翹著二郎腿,捧著我送的福壽茶碗兒,斜著眼睛上下瞄我兩眼:「你有啥值得玩的?」

  也是,你說我一個要啥沒啥的窮小子,有啥值得這些大佬們玩兒的,不夠廢那功夫的不是?這麼想就明白了,那這莫名其妙的大考又算啥?

  「啥也不算!」老妖精瞇著眼像是瞌睡了:「會考試就會當官兒了?屁!官兒是靠本事的,可不是靠了考試就能當的!懂麼?」

  「沒懂,真沒懂,那還要科舉幹啥?」

  「滾遠,你一個考科舉的都不懂科舉是啥玩意兒,還敢問我一行伍上的老粗?找抽啊!」老妖精眼睛一瞪,咱趕緊跑。

  我真是昏了頭,都說了問事兒要問對人,找程老妖精問讀書考試的事兒,我還真TMD找抽!

  算了!愛咋咋地,反正本來就沒指望科考,咱的理想是種地,哈哈哈,再熬了一個月,咱就有自己的莊子了,到時候,想種啥種啥,想吃啥吃啥,再在莊子上找個胸脯鼓鼓的漂亮丫頭當媳婦,這日子,那就一個字——美。

  想著想著正咧嘴笑呢,「咚」一聲就撞了走廊柱子上,這腦袋一圈一圈的全是星星,鼻子酸的,眼淚都下來了。KAO,得意忘形了,定定神兒,趕緊自己爬起來,心虛的四週一看,幾個奴婢都已經笑癱了,捂著肚子蹲了那兒抽抽,就連門口站著的倆護院都扶了牆一臉鬧肚子的表情。這臉丟大發了!

  趕緊低頭走路,快速撤離現場才是王道,沒走兩步,就聽有人叫:「李相公,您的院子應該往東面走,您走反了!」咕咚一聲,說話的這位已經笑的一屁股坐了地上。

  「啊?又走反了!謝謝啊,謝謝!」我這兒直接鬧個大紅臉,趕緊跑。

  「李相公,您怎麼又往北跑啊?」咕咚,又癱一位。

  終於被人領回自己的院子,你說老妖精沒事兒弄這麼大院子幹嘛?放了後世就一公園兒,還是賊大那種,這咋能不迷路?!

  剛進院子門兒,笨笨就衝了過來,抱了我的腿亂扭,趕緊給抱起來摟了懷裡,摸摸揉揉,親的不行。

  「少爺!」雙兒正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寫字,見我進來,也衝了過來:「少爺,您累了吧,先坐下,我給您倒水去!」

  「好!」一手抱了笨笨,一手摸摸雙兒的頭。小丫頭明顯長高了,皮膚也變白了些,到底是長身體的時候,只要營養跟上了,這長的噌噌的。

  坐了石凳上,看雙兒寫的字,嗯,不錯,小丫頭用功,已經寫了十幾張,間架筆畫規規矩矩寫的工整,這才學了不到一個月就能有這個樣子,是下了苦功夫的。

  「少爺,喝水!」雙兒端著水就過來了。

  「雙兒,還有一個月咱就能有自己的莊子了,到時候家裡的事兒交給你打理,你可要好好用功,到時候可得把家管好咯!」

  「是!」雙兒用力點點頭:「雙兒肯定幫少爺把家管好!」

  「嗷,嗷!」笨笨在我懷裡也稚嫩的嗷嗷叫。

  「對!還有你。」我給笨笨舉了頭頂上:「你可要幫少爺我把家給看好了,知道不?」

  呵呵呵,生活就這麼簡單,快樂也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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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早早醒了,卻不願意爬起來,躺了床上胡思亂想,腦子裡全是即將到手的莊子。這可是咱自己的產業,得好好規劃規劃。

  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第一年,給得搞個種子田,把我那些優質糧種培育起來,這種子田放了別的地方不放心,得搞在自己府裡才行,那莊主府上得重新裝修了。

  還得先搗鼓些先進農具出來,如今在用的二牛抬槓大犁廢牲口不說,耕種效果也不好。換!

  如今莊子上除了莊主府上是磚瓦房,其他農戶住的那基本上都是泥胚房,漏風漏水不說,還容易塌,得改了磚瓦房。換!

  如今莊子上的農具太簡單,不結實。換!

  如今莊子上牛了啥的太少,這不利耕種。買!

  這買了牛得集中管理,為了以後著想,得有個牲口大棚,蓋!

  這要蓋磚瓦房,磚頭瓦片兒的買了太費錢,得自己燒,那就要有個燒火窯才行。蓋!

  KAO,想著想著,這床上是待不住了,竄起來隨便裹了件外衣,想算算這麼一路下來,得有多少錢才行,提了毛筆,不知道咋算,這物價咱不明白啊,這得找人問問,找雙兒去。

  剛出房門,我就站住了,雙兒正在院子裡鍛煉。

  想起來了,雙兒說過他爹傳過她幾下莊家把式,咱還從來沒見過。(主要是每天起太晚,等我起來的時候,雙兒都練完了。)悄悄蹲了門口偷看,讓咱看看咱的寶貝雙兒到底耍的啥莊家把式。

  一看,眼睛看直了。

  哇!平時沒發現,這雙兒的腰咋那麼軟呢,往後一仰,居然就把自己盤成一個圈兒了,頭能挨著後腳跟!看著咱這腰就發酸。

  嘩!一字大劈叉,劈的那叫個直!一下,兩下,連劈了十幾下!趕緊給咱這襠夾緊,看著蛋疼。

  噢!單手拿大頂,還帶拿大頂練俯臥撐的?一、二、三、……一百?左手完了換右手?一、二、三、……一百?完了,我這手臂也發酸。

  絲——,看著雙兒兩隻手各抓一個院子裡足有四五十斤重的石凳子在那兒掄的歡快,我這兒倒吸一口涼氣。

  掄完了,雙兒把石凳子放回原處,拍拍手,晃晃脖子,開始運氣擺架子,不會吧?!剛才只是熱身運動?!

  雙兒打啥拳沒看懂,只看了個眼花繚亂,等雙兒一套拳路打完,我這兒已經看了一頭大汗。

  媽呀,這還是平時我那個文文靜靜的乖巧雙兒嗎?這簡直一女終結者啊!趕緊悄悄躲回房裡,這萬一要是雙兒發現我偷看她練功,發起飆來,咱這小身板兒不夠她掰扯兩下的。

  不行,得學武,不然咱不就真成了吃軟飯的韋爵爺了。

  早上在雙兒驚異的目光下,咱一口氣吃了三大碗麵,給自己撐的想松褲腰帶,但想想老人兒說要想壯,先吃胖,咱咬著後槽牙忍了。

  「啥,你想學武?」後院兒練武的院子裡老妖精上下打量我一眼,伸手捏捏我這兩條小細胳膊:「小子,就你這小身板兒,怕是難!」

  「您老別小看人,咱其實也練過的!」我急了。

  「哦?」老妖精想了想說:「也對,聽說當年吐谷渾流匪攻打金城縣的時候,你也跟吐谷渾流匪幹過仗,還宰了幾個流匪,要不你先練了我看看?」

  「您就瞧好吧!」我跳了練武場裡,到兵器架子跟前找兵刃。

  一眼瞄中一柄大關刀,這個好,架勢足,刀把長,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更重要是這個看著就有氣勢!

  挺胸抬頭我就去伸手抓住那把關刀,一拎,沒拎動,挺沉。我氣運丹田,兩腳生根,兩手攥著刀柄往上提,靠,只提起大約一公分的樣子,就已經累的滿頭大汗,這TMD是人用的嘛?

  「小子,那把刀重150斤,你玩兒不了,換個別的吧,別浪費時間了!」老妖精坐了場子邊兒上的椅子上寒磣我。

  算了,看來咱不是舞關刀的料子,再看看邊兒上那根有我兩個高的長槍,嗯,估計也玩兒不了,最後挑揀下來,還是找了柄十來斤重的腰刀掂了手裡。

  看出來了,老妖精家沒輕兵刃,最輕也就這個了。

  似模似樣端個架子。嗯,要的就是這個感覺!

  「呔!」猛的一嗓子給老妖精嚇一哆嗦。

  我砍!我砍!我再砍!我捅,我捅,我再捅!我劈山刀,地躺刀,五虎斷門刀,緊接著再來一個飛天刀,我飛,我飛,我再飛……嗖的一聲,刀真飛出去了,光噹一聲掉地上給我自己嚇一跳。

  咳,太興奮,手滑了!

  轉頭看老妖精:「老爺子,咋樣?」

  老妖精看的目瞪口呆,過了半晌才回過神兒來,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你娃命真大!被你宰了的那倆賊娃子真……TMD可憐!」說完老妖精居然走了!

  你不教就不教唄,這話啥意思?

  剛想走,就聽院子外護衛喊:「快過來倆人,老爺子笑厥過去了!」

  我KAO!

  ……………………

  蹲了樹底下沮喪半天,咱看來真不是塊兒練武的料子。算了,還是安安心心當咱的農民吧。

  讓人帶路,在馬廄那邊兒找到了程廣程老把式。

  「這西市上一頭牛一般得五六貫,若是碰到品相好的壯牛,少說也得七八貫。馬就更貴了,普通的得十來貫,好馬那就沒價!」程廣聽我問牛馬的價錢,立即來了精神。

  「那如果買的多呢?譬如一口氣兒買個十來頭牛了啥的,能便宜不?」我問道。一頭兩頭的牛,還不夠少爺我使喚呢。

  「應該能,但一旦買超過三頭以上的牛,得到官家那兒登記,而且難得有這種大賣家。」程廣想了想:「馬也是,超過五匹就得登記,但西市上賣馬的鬍子不少,真要買的數目大,肯定能便宜。」

  點點頭,謝過程廣,一路又問了程府管家一些其他物資的價格,然後盤算著就讓人領回了自己的院子。

  「少爺,明兒就是重陽節了,你帶雙兒去登高好不好?」雙兒抱著笨笨對我說。

  「啊?明兒就重陽啦?」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7:40

第二十一章 我為財狂

  重陽的起源,可追溯到先秦之前。《呂氏春秋》之中《季秋紀》載:「九月命家宰,農事備收,舉五種之要。藏帝籍之收於神倉,祗敬必飭。」「是日也,大饗帝,嘗犧牲,告備於天子。」可見當時已有在秋九月農作物豐收之時祭饗天帝、祭祖,以謝天帝、祖先恩德的活動。

  漢代,《西京雜記》中記西漢時的宮人賈佩蘭稱:「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花酒,雲令人長壽。」相傳自此時起,有了重陽節求壽之俗。這是受古代巫師追求長生,採集藥物服用的影響。大型飲宴活動,是由先秦時慶豐收之宴飲發展而來的。《荊楚歲時記》云:「九月九日,四民並籍野飲宴。」流傳至今,求長壽及飲宴,構成了重陽節的基礎。

  往年重陽節皇帝陛下都會賜宴曲江池,與滿朝文武共慶佳節。可今年由於受秋雨影響,收成欠佳,所以李大帝以體恤民情為理由停辦了曲江宴,改為請幾個老功勛和老重臣到皇城赴宴賞菊。

  老妖精一早就走了,程福之來拉我去參加勛貴子弟聚會,可我想到老妖精交代過,沒事兒別往勛貴圈子裡湊,加上我自己本身也不願意參加這種聚會,所以拒絕了。

  「雙兒,這長安地界兒上還有啥轉轉的地方沒有?咱話說前頭,什麼皇親國戚、達官貴人扎堆兒的地方咱不去啊!」秋高氣爽的天氣,窩了房間裡也沒意思,咱也帶雙兒和笨笨去轉轉。

  「要不咱去老楊莊?」雙兒想了想。

  「行!找老楊頭兒喝酒去!」

  說走咱就走,乘車一路緩緩行來,絡繹不絕的遊人,手裡身上都拿著或佩戴者茱萸葉子,人喊馬嘶的熱鬧。

  一路上叫賣擺攤兒的小販不少,幾個膽子大的還拎著籃子圍了車邊兒上叫賣。

  看著有趣兒,先買了些茱萸葉子,入鄉隨俗,咱和雙兒也帶上。又給雙兒買了對兒銀鐲子,小丫頭盯著看半天,肯定喜歡。還有賣鈴鐺的?買個大的,讓雙兒穿了根紅絲帶,掛了笨笨脖子裡。

  走走停停的,趕中午前到了老楊莊子上。

  「老楊叔,我和少爺來看你了!」雙兒抱著笨笨,蹦蹦跳跳的就進了老楊頭兒的院子。

  「李相公和雙兒來了,快,裡面坐!」老楊頭兒樂呵呵的,摸摸雙兒的頭,給我們迎了進去。

  「老楊叔,今兒重陽節,我和雙兒到您這兒打牙祭來了!」我笑呵呵的給老楊頭兒行禮。

  「瞧您說的,我這本來想請您來著,但又怕您城裡應酬太忙,所以沒敢派人去捎話,今兒既然來了,沒說的,這酒菜管飽!」還是老楊叔實在,管飽這詞兒咱聽得進。

  一通寒暄後,讓雙兒帶笨笨出去撒歡兒去了。我和老楊頭兒坐了院子裡聊天。

  「老楊叔,您是管莊子的老人兒了,我這下個月接手了小李莊兒後要注意點兒啥,還得向您請教請教。」

  「請教不敢當,以李相公的大才,管一個小李莊兒那是不在話下。要說這經驗麼,這些年下來,我到還有點兒。」老楊頭兒也是爽利人兒,直接按著他的經驗給我講解了一番。

  這莊子要管好,無非人、事、物三點。

  人是要有得力的人擔任莊子上的職務,譬如管家、賬房、農頭兒,尤其管家和賬房這倆職位要求最高,如果有了個好管家和好賬房,莊子上就等於管好了一半兒!

  事,是指熟悉莊子上的事物,尤其要熟悉農事。這個咱先天有優勢。

  物,是指兩層意思,一是物件兒,莊子上的農具、牲畜等等此類,都是物件。二是財物,莊子要發展,要興旺,沒錢是萬萬不行的。所以這財物管理尤為重要,進出入賬,開源節流才是根本。

  低頭慢慢消化老楊頭兒的話,給自己目前擁有的條件列列:

  人,就倆,我和雙兒!

  事,農事咱知道,但莊子上的事兒就抓瞎了。

  物,咱現在的家底兒總共也就還剩了一千貫左右。

  別的……咱還真沒別的!

  這熱乎勁兒一下冷一半兒,這要認真反思。

  來到唐朝以後,似乎一切都太順利了,所以有點兒得意忘形,潛意識裡還是沒把自己融入唐朝,低估了在唐朝生活的壓力,浮躁,太浮躁了!

  其實,扒掉自己那層光輝的穿越外衣,本質裡,我就是一個農民,頂多算個高學歷農民。除了農田里的知識,別的只能說是一般。如果沒有了這千年的歷史知識,我根本不會有今日的身份和名聲。這種認可根本不是對我這個人的認可,而是人家對我這千年知識的認可。如今,真的面臨生活問題的時候,這千年的知識所能起到的幫助就遠沒有以前來的大了。生活,終究還是一點一滴的時間積累。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理想與現實間的差異帶來的混亂吧。

  「李相公,其實日子是一天天過的,這天下沒有一口氣兒吃成個胖子的事兒,老漢我也是活了這把歲數,幹了這些年才積累的這些見識,您還年輕,只要橫下心,摸爬滾打了幾年,以您的才學,肯定能給莊子帶好的!」看出我的沮喪,老楊頭兒安慰我道。

  「謝謝老楊叔教誨,是我太異想天開了,飯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沒有付出,哪兒來收穫?樂休受教了!」我點點頭,向老楊頭兒深深行個禮。

  老楊頭兒眼睛裡閃動的是欣賞和慈愛的光芒。

  ……………………………………………………………………

  在老楊莊兒用過了中飯,我和雙兒帶著笨笨又到小李莊轉了一圈兒,見了見老關頭兒,瞭解了些莊子上的情況,然後才乘車返回程府。

  不管咋說,莊子要發展,錢是第一位!這沒錢是萬萬不行的,就咱這千來貫的家底兒,肯定是不夠的。要掙錢,而且要掙很多錢!坐了車裡尋思,如今在大唐倒騰點兒啥能掙錢呢?

  老程家有今天的家底兒,除了當年老妖精打家劫舍來的之外,似乎還在長安城裡有幾間商舖,而且聽程福之提起過,老程家還有自己組織的商隊啥的。所以跟老妖精合作是當下最理想的選擇。

  可拿啥合作呢?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想到了燒瓷器上,三彩瓷器不能燒了,但咱能燒點兒別的瓷器不是,這彩釉瓷器、青花瓷器、山水瓷器、鍋碗瓢盆瓷器啥的,這個咱有自信。而且瓷器即不是戰略物資,也不是啥生活必需品,在大唐,瓷器最多就是奢侈品,民間還是以使用陶器為主。所以不用擔心會被國家惦記著啥的,只要李大帝沒啥忌諱了,以老妖精的名頭,想說三道四的人就得掂量著說話了,不然老妖精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回了程府,讓雙兒準備筆墨,咱開始畫燒瓷器的火窯。既然要大批量的燒,這火窯就得規劃嚴整才行,按了後世畫分解圖的架勢,立面圖,分解圖,橫面圖、縱面圖啥的,咱畫的精細。

  畫完,再開始寫瓷器燒製攻略,選泥、調和、制胚、調釉、刷釉、上彩、入窯、控溫、火侯等共計十二個方面咱寫的詳細。

  寫寫畫畫忙完,檢查一遍,給分了兩個卷軸裝好,分為火窯卷跟制瓷卷,完工。看看自己的勞動成果,成就啊!領先大唐燒瓷業五百年的先進燒瓷法誕生了!

  「少爺,吃飯了!」雙兒端著食盤進來了,看見我已經弄完了,笑問:「少爺這寫寫畫畫一下午,究竟都弄了點兒什麼啊?雙兒我從頭到尾都沒看懂!」

  捏捏雙兒的鼻子:「呵呵,要是你看懂了,少爺我就該問你,『您是那年穿回來的大神了!』」看著雙兒一頭霧水的樣子,我這兒笑的開心。

  「來,吃飯!」給雙兒拉了邊兒上坐下,一起吃飯。以前小丫頭堅決不肯,在我嚴令之下,先是陪坐了一邊兒,慢慢的,也就放開了,但也就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行,有了外人在,雙兒還是嚴守規矩二字的。

  邊吃邊給雙兒講了我的想法:「瞧見沒有,這就是少爺我的制瓷法,憑了這個,咱肯定能賺大錢!」

  「不行!」平時乖巧的雙兒突然叫道:「這是李家的秘法,怎麼可以賣了換錢?少爺,這是不行的!」

  「?!」我一愣:「這不是賣了換錢,是跟程老爺子合作掙錢!」

  「合作也不行,少爺辛辛苦苦想出來的秘法,怎麼可以隨便傳了別人!」雙兒頭搖的跟搖鼓似的,抓了我的袖子:「李家的秘法,怎麼有便宜了外姓的道理!」

  這是意識觀念的問題,得給雙兒分析解釋透,不然這心裡就有了疙瘩。

  先給管理一個莊子需要點兒什麼講清楚,再給目前狀況講清楚,然後再把跟老妖精合作的好處說明白,最後總結道:「這燒瓷器的方法咱自己目前沒能力做,而且就算做了,在這長安城,咱也沒能力保護住。可是跟程老爺子合作後,這些顧慮都沒了,咱出技術,讓程老爺子出人力,既賺了錢,又賺了人脈,對咱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雙兒,你跟了我,就注定要成為莊子上的管理人員,這管好一個莊子,讓莊子裡的人家都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就必須有所取捨,只要是為了莊子上好的,咱都得做,知道不?這不比一家一戶的過日子,既然少爺我買了莊子,當了莊主,那發展莊子,關照莊戶就是責任,如果連這點兒責任感都沒有,那少爺我根本就不配當這個莊主你知道不?咱現在家底兒薄,所以咱才要掙錢把家底兒積累起來,你懂了麼?」

  咱就不是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料子,這麼好的教育機會,咱只懂了根據實際情況解釋分析,根本不會高屋建瓴的提出遠大抱負理想,上綱上線的宣傳政治理念啥的,連當年村兒裡那個黨支書一成的功力都沒有!唉——失敗!

  雙兒咬著下嘴唇兒低頭想了半天,點點頭,兩個眼睛裡閃動著感動和崇拜的小星星:「雙兒知道了,少爺為了莊子好,為了莊子上的莊戶好,這才把李家的秘法拿出來跟程老爺子合作的。我知道,少爺是好人!」說完,拉著我袖子:「可是雙兒還是覺得委屈了少爺!」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仰天長嘆啊我,看來要讓一個十三歲的封建社會小姑娘明白啥叫各取所需,互惠互利對於我這樣一個笨嘴拙舌的人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

  「老爺子,今兒居然沒喝酒?」進了客廳,老妖精從宮裡回來居然沒喝酒,這太不可思議了。

  「切!喝屁!」老妖精一臉氣憤:「幾個酸書生在哪兒冒酸氣,非要給這酒裡泡了些花花草草的,這酒都酸了,不如直接喝醋算了!」

  「囧」人家那是喝菊花酒,這不習俗嗎,跟人家書生有啥關係。

  「來人,上酒菜!剛好你來了,陪我整兩盅!」老妖精吩咐道。

  「嘿嘿,老爺子,貌似,俺也是個書生來著!」我嘿嘿笑道。

  「切!」老妖精鄙視的看看我:「你?也是個書生?」

  沒敢吱聲,否則指不定老妖精嘴裡冒出什麼話來呢。咱尊老愛幼,尊老愛幼!

  「老爺子,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說是酒席,其實簡單,一碟豆子,一碟滷肉,一個豬頭,兩壺小酒,搬了院子裡擺開,兩個人就這麼開始閑聊。

  「啥事兒!」老妖精吱溜乾了一杯,一臉愜意。

  「想跟您老合了賺錢!」

  「啥?」老妖精看看我。

  「想跟您老合了賺錢!」再重複一遍:「這個生意小子一個人幹不了!」

  「什麼生意?」老妖精倆眼閃光:「講來聽聽!」

  給倆卷軸掏出來,遞向老妖精:「想跟您老合了燒瓷器!」

  「三彩瓷?」老妖精沒接卷軸,只是看著我。

  「不是,是我根據三彩瓷器簡化而來的新瓷器。」我搖搖頭:「比現在燒的那些瓷器好多了!而且花樣也多,您看行不?」

  「絲——」老妖精倒吸一口涼氣:「小子,你知道不,這種瓷器真要燒出來,那就不是賺錢的事兒,那是搶錢!」

  點點頭,「所以說小子我一個人幹不了。而且前期投入也不小,咱出不起!」

  吱溜,老妖精閉著眼又乾一杯,緩了一會兒:「嘿嘿,小子,這好處太大,光老程一個可罩不住!」

  「啊?!」長安城還有老妖精罩不住的事兒?

  「小子,這瓷器雖然還沒燒出來,但憑了你的人品和本事,老程相信你說比現在的那些強,那就肯定比現在的那些強。但你想過沒有,這瓷器一旦燒出來,現在那些燒瓷的會怎麼想?都是百年的老窯了,而且還有幾個專供皇家的,這水可深!」

  「那您的意思是給皇家的也給拉進來?」我試探的問道。

  「哈哈哈」老妖精笑的歡快:「跟聰明人講話就是爽快!」

  「老爺子,可不敢給哪個皇子拉扯進來,要真這樣,還不如不燒這瓷器呢!」我搖搖頭拒絕。

  老爺子眼裡閃過讚許的目光,剛抓了豬頭的油手就一個五百砍了我腦門子上:「皇家光有皇子了?笨的!」

  「那還有啥?」我下意識的問。

  「公主!」老妖精胸有成竹的啃著個豬鼻子說道。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7:51

第二十二章 誰家素手巧弄弦

  夜裡躺了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被老妖精弄的這心裡沒著沒落的。

  這唐朝公主的名氣在歷朝歷代裡那可是響噹噹的,第一、寡婦多,早早死了老公的除了文成公主、蘭陵公主還有三個,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好年華就守寡了。第二、彪悍的多,有好幾位老公是沒死,但人家公主找外遇了,而且不止找一個,通常都是1對N的找,這需求旺盛的,最後連和尚都能找,你說彪悍不。第三、湊合了造反的多,先是摻和了皇子間幫忙掐架,後來有了武則天這位大神出現,讓公主們知道原來女人也可以做皇帝的,於是拉起陣營獨立門戶的造反。

  李大帝家的血統太可怕了,這兒子女兒,沒一個省油的燈啊!你說老妖精沒事兒招惹這麼可怕的生物幹啥?你一武力終結者跟這些大唐異形公主還能幹干仗,咱這號的上去,連炮灰都算不上,簡直一炮渣啊。

  這老妖精咋就不給說清楚打算找哪個公主合作呢?太可恨了,你要是說明白了咱也做個風險評估不是。早知道我找……除了老程,還真沒能跟我做了這門生意的。李靖、李世績那都是急流勇退明哲保身的主兒,根本不可能跟我摻和了摟錢,不然李大帝第一個就得砍了他倆。若是跟魏征、岑文本這些要臉不要命的主兒提這事,那就是被吐沫星子淹死的下場,對他們來說,名聲大於性命,是他們的立世之本,不可能跟我做這行商的下等事兒,畢竟世風如此,怪不了他們。老房和長孫無忌?那是絕對不考慮的主兒,別問為啥,自己翻歷史書去。算來算去,也就老妖精合適,唉,可偏偏他說他一個人吞不下去,又給扯進個公主來。這一旦跟皇家沾了關係,那平等合作就是屁話,跟皇家平等,你脖子上長了幾個腦袋?

  算了,等了老妖精的消息吧,到時候如果是個太彪悍的主,大不了俺把這技術白送了,咱就想太太平平的種地,公主這種金枝玉葉的生物咱膽兒小,不敢招惹。

  老妖精的能量果然屬於核彈型的,一上午就帶回了消息:「先燒倆樣品出來看看。」

  也是,老妖精相信我不代表皇家的公主也相信我,要是廢半天力氣搞出來個啥殘次品,皇家丟不起那人不是。

  說幹就幹,下午程福之帶了二十幾個護衛、我帶了雙兒、笨笨一路就奔了老楊莊子上。

  老楊頭麻利人兒,我們才到,他已經給吃的住的都準備好了。還有啥說的,挑地方造火窯吧。

  給莊子東南西北轉一圈兒,發現渭水邊兒上一座山包子合適,不僅地理位置合適,而且附近的土質也合適,更可喜的是夾了山包子和渭水中間還有大片粘土地。

  「就這兒最合適!」我站了渭水邊兒上,指指山包子:「山南面兒下面打個洞,盤起火窯,不僅保溫,而且省功夫。北邊兒山坡上種了果樹,再給山腰上養一群蜜蜂,有火窯的溫度在,整好了,這水果、蜂蜜的一年四季都能出產,真是個好地方,就是不知道這塊兒地是誰家的?」

  程福之一臉吃驚的看著我,撓撓頭,不知道說啥。

  老楊頭兒看我的眼神像是看見了金元寶:「一年四季都能產水果?老漢活著這把年紀可沒聽說,樂休真能給整出來?」

  「老楊叔,咱從來不瞎掰,等給火窯盤起來,我教了你拾掇!就是這地不知道是誰家的,這麼塊兒寶地,荒了這兒太可惜了!」

  「管他誰家的,從今兒起就算姓程的了!」程福之給袖子挽起來,一招手,沖後面的護衛叫道:「山南邊兒,給帳篷搭起來!」

  囧,真不愧是老程家的種,果然是當響馬的好材料!

  我看看老楊頭兒,老頭笑的開心:「這本來就是荒地,沒人家,打今兒起,就姓程了!」說完給身後一個後生交代兩句,後生點點頭,跑了。

  老程家這家風……真是牛,咱這輩子估計也學不來了。

  不管了,跟著老楊頭兒來到山南邊兒,先給火窯規劃出來才是真的。

  照了我的意思,現在反正農閑,乾脆讓附近幾個莊子上那些壯勞力都來這兒打工賺份兒工錢,可福之和老楊頭兒都搖頭。

  「老爺子交代過了,這工程不能讓不相干的人摻和,這挖火窯的事兒兄弟我包了,樂休你就放心吧!」

  「小公爺說的對,莊子上的人畢竟人多口雜,而且這麼珍貴的東西,不能讓他們摻和。」老楊頭兒深以為然。

  不至於吧,就盤個火窯而已,至於這麼蛇蛇蠍蠍的?

  程福之和老楊頭兒沒理我,吆喝著搭帳篷去了。

  不搭理他們了,咱和泥巴做瓷胚去。

  找了幾個護衛,挖了一車粘土,捎帶了半車河泥,咱回老楊莊了。老妖精交代過,第一批瓷器必須我一個人弄,否則,哼,哼,嚇的咱沒敢吱聲。

  「當然至於!」我一個人在老楊頭兒院子裡和泥,旁邊兒雙兒用條手巾給我擦汗,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少爺的秘法,當然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知道。」

  咱的想法跟唐朝人還是有代溝,而且還沒法溝通。看來咱還是不適應唐朝人的價值觀,現代的那種思維方式時不時會和唐朝的思維方式起衝突,而正是這種思維上的衝突,時常讓我感覺到迷茫和困惑。

  生活就像強姦,若無力反抗,不如閉目享受,難道我真的要被「強姦」?

  悲憤啊,咱化悲憤為力量,一口氣兒做了二十幾個瓷胚。都是日常用的傢伙,碗,碟,盆、勺啥的,要說另類的,大概就數按後世卡通風格給雙兒做的倆豬頭儲蓄罐兒了。嘿嘿,先不告訴她,給她個驚喜。

  先把做好的瓷胚放了空出的房間裡陰乾,咱也歇會兒。忙活一天,這腰酸腿疼的,直接趴了院子裡裝死狗。

  笨笨看我趴地上了立馬撒歡的跑過來,毛茸茸的熊臉在我臉上直蹭。

  如今這小傢伙我抱著沉手,個子也有普通大狗一樣大了,被雙兒喂得肉鼓鼓的,明顯營養過盛。

  給它毛臉推開,扥著它倆腿給它摔一跟頭,哈哈,小傢伙來勁了,跟我玩兒摔跤,嘿嘿,那可就別怪哥哥我欺負你。

  雙兒拎著食盒子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我和笨笨在院子裡耍的正歡。

  「少爺!」雙兒看我被笨笨一頭頂個跟頭,上來就是一腳踹了笨笨屁股上,然後給我拉起來。

  「沒啥,跟笨笨玩兒會兒,這小傢伙力氣大!」我嘿嘿笑著,摸摸鼻子,真糗,連個小熊都玩兒不過。

  笨笨瓷實,被雙兒一腳踹個跟頭啥事兒沒有,又顛兒著過來,圍了雙兒腳脖子轉悠。被雙兒一瞪,立馬躲了我身後,給我兩條腿抱住。

  都說狗熊聰明,這貨明顯怕雙兒不怕我。

  「少爺,您看您,弄的跟泥猴兒似的,下次可不能這樣了,被別人看見掉身份呢。」雙兒不知從哪兒抽出條手巾給我臉上身上亂擦。

  「我有啥身份,窮書生一個!」我卻毫不在意。

  「可不能這麼說,窮書生多了,哪個能讓皇上和那麼多大官兒都誇讚?哪個有您這一身本事?您自己不知道,這長安城周圍的莊子上都能給您供了起來!」雙兒小臉兒一臉驕傲。

  「啥?供我幹啥?」我一愣。

  「大夥兒都說少爺您是天上星君下凡!」雙兒崇拜的看著我:「如今小李莊子上的莊戶都盼了少爺去呢,還說小李莊上的好處都讓老楊莊佔了!」

  囧,「丫頭,下次可不敢再說啥星君下凡的話了,下凡的星君就一個,那是咱們皇上,要是這話傳了皇上耳朵裡,你家少爺我都夠上千刀萬剮的了!」

  「瞎說,少爺長命百歲!」雙兒忙摀住我的嘴:「雙兒以後保證不亂說話了。」

  這小手真香,我貪婪的抓住雙兒的小手聞了聞:「今兒吃豬蹄子?」

  ……………………………………………………………………

  夜風輕揚,月明星稀,。

  皇城,芙蓉殿。(編的,到底有沒有俺自己都不知道,各位大大別百度了。)

  宮女都被趕了外面,寬敞的臥房內,只有兩個小美女在說話。

  「姐姐,你說這次那個李樂休會弄出點兒什麼?」看著正坐在銅鏡前面卸妝的文成公主李雪雁,僅著貼身小衣的蘭陵公主李淑雙手支著下巴問道。

  「不是說要燒新瓷器麼。」李雪雁輕輕梳著一頭長髮。

  「也不知是什麼樣的瓷器。」李淑嘟著嘴:「可惜了我的那個花開富貴牡丹盆,被父皇拿去居然不還給我了。」

  李雪雁給頭髮盤起來斜插了一根簪子,露出一片雪白的粉頸。然後走到李淑後面給李淑的頭髮散開,慢慢梳理:「你呀,玩心還是這麼重,這做兒女的,有了好東西,當然要先獻給父母,哪有你這樣戀戀不捨的?虧了父皇還那麼疼愛你。」

  「人家只是還沒玩兒夠嘛,又沒說不願意給父皇。」李淑嘟著嘴,晃著兩隻小腳丫:「希望這次李樂休能燒出些好東西來。」

  文成公主皺皺眉頭,想了想問道:「麗貞(蘭陵公主的小字),上次你說這李樂休定然會秀才及第,那他為何還要燒什麼瓷器,做那行商的下等事?」

  「也不算行商啦,他是想和盧公(程咬金)合作,他出技術,讓盧公出人力,掙錢而已。」李淑大概晃累了,給兩腳盤起來坐著:「這傢伙也不容易,變賣了金城縣老家的家產來京趕考,若不是上次賣了個牡丹盆得了我的三千貫,這兒會兒都能窮死,姐姐你是不知道,這長安居,大不易啊。聽盧公講,這小子一心重振家門,得了錢後給上次流放嶺南的那個啥官兒的莊子買了下來,總算置辦起了些家業,但身上估計又沒錢了,這莊子買下來,裡裡外外的哪兒不要用錢,所以才會有了燒瓷器掙錢的想法。」

  「真是難為他了。」李雪雁垂下頭,給李淑的頭髮也簪起來,然後坐下:「他上了吐蕃策、高昌策、又計退吐蕃婚使,更是獻秘法抗災救糧,這麼大的功勞,父皇怎麼連個賞賜都沒有,這豈不是寒了天下才子的心?」

  「嘻嘻,寒了姐姐你的心才對吧?」李淑笑嘻嘻做個鬼臉:「姐姐是心疼了?」

  「別胡說!」李雪雁俏臉一紅:「我是說正經的。」

  「估計父皇是想在他大考後一併賞吧。」李淑伸個懶腰:「不賞肯定說不過去,聽說現在三省六部圍了圈兒的打架,都想給這個大才子拉了自己門下,父皇也頭痛不已呢。」

  「以他的才情,理應如此!」李雪雁點點頭。

  「姐姐還說沒動了心?」李淑學著李雪雁的樣子:「『以他的才情,理應如此。』這個他是誰啊?」

  「你再胡說,今晚就別睡我這兒了!」李雪雁嬌嗔著推了李淑一下。

  「是,是,是,我的好姐姐,我不說了行吧!」李淑笑著抱住李雪雁的手臂:「姐姐可是沒見過那個傢伙,粗魯著呢,上次同福閣上,我可是見著了,這傢伙的吃相能趕上盧公那個粗人了,惡形惡狀的,那麼大個豬頭,抱著就啃,我差點兒就沒笑的背過氣兒去,虧他還長了一副斯斯文文的長相。」

  「你呀,這嘴裡就沒好話,觀他詩文,大氣磅礡,想來也是一個豪爽的性子,自然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可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那麼誇張。」

  「呦,姐姐,你連他人都沒見過,就開始幫人家說話了,我可要吃醋啦!」李淑笑著沖李雪雁眨眼。

  「讓你胡說,讓你胡說!」李雪雁突然伸手在李淑腋下撓她癢癢。

  兩人笑鬧一片,頓時春色無邊。

  「阿嚏!阿嚏!阿嚏!」老楊莊上,正在大木桶裡泡著舒服的我連打三個噴嚏。

  聽見少爺打噴嚏,在木桶下面燒水的雙兒又一連加了幾把柴禾!

  而曲江池上,一葉扁舟之內,一位黃衫少女正撫琴輕唱:「讓我們蕩起雙槳………」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8:03

第二十三章 忽聞河東獅子吼

  瓷器最重要的是什麼?三樣:一是這瓷胎要好,要密實、細膩、無渣滓。二是瓷釉要好,要均勻、光亮、有質感。三是造型要好,要圓潤、飽滿、生動。滿足了這三樣條件,燒出來的瓷器肯定不會差。如果加上創意,那就可以上升為藝術品的境界。

  老程家的動作是迅速有力的,選好的火窯位置上第二天就呼啦殺過來五百來個軍中壯漢,光著膀子就開始操練。操練的科目就是挖土,打洞加砍樹!

  上午操練完一批,下午換一批操練,一口氣操練三天,給那個原本鬱鬱蔥蔥的山包操練成禿子了,山南邊兒的火窯也挖好了,山北邊兒的梯田都墾出來了。

  鉆了火窯裡看了一遍,這軍工質量就是高啊!牆壁、地面擼的一溜平,火孔、燒臺更是樣樣結實。

  「兄弟,咋樣!哥哥我這工程做的不錯吧!」程福得意洋洋的問道。

  「沒說的,絕對屬於這個!」我衝他豎豎大拇指:「如果這次燒成了新瓷,屬你頭一份兒的功勞!」

  「嘿嘿,主要是兄弟你的圖畫的細緻,隊伍上的作匠一看就懂,指揮操作起來也快。臨了人家還問我能不能介紹一下畫圖的人給他認識,想跟了學畫這種圖,直接被我回了!我兄弟的本事,是他能學的?」程福之撇撇嘴,又笑的猥瑣:「樂休,你這次燒出來的瓷器,偷偷給我留兩個行不?有人家向我預定了!」

  「沒問題,別說兩個,給你個十個八個都沒問題!」我三天做了近百件的瓷器,作為給那啥公主的樣品綽綽有餘,送給福之幾個肯定沒問題。

  「那就十個,說定了啊!」程福之悄悄跟我說道:「別告訴老爺子!」說完摟著我的肩膀:「就知道兄弟你肯定幫我!」

  窯也盤好了,瓷胚也做好了,開燒!

  剛好山上的樹都砍了做柴火,省大工夫了。

  考慮到這是燒第一窯,怕出點兒啥差錯,先運了五十件瓷胚進去,都是碗碟啥的,好東西都放了後頭,等第二批燒。

  一連燒了兩天,中間去看了兩次窯火,老楊頭兒盯著果然放心,絕對符合要求。

  第三天,熄了火,留了二十來個護衛看守火窯,等裡面冷卻。其他人都回了老楊莊上休息。

  第四天一早,所有人都按捺不住,早早等了火窯邊兒上。程老妖精親自帶了一個從未見過的清瘦中年男子來了。

  「少爺,可以開窯了麼?」雙兒興奮地抓著我的袖子問道。

  摸摸窯壁,溫度差不多了,點點頭,開窯!

  「開窯咯!」程福之看見我點頭,扯著嗓子就吆喝上了。

  看著搬出窯的瓷器,所有人都呆了。

  五十件瓷器,分為五套,每套十件,都是按了後世的碗碟套裝做的,兩個大碗,四個小碗,三個碟子,一個大勺。每套上面都畫了不同的圖案,分為梅花、蘭花、菊花、牡丹、蓮花五樣。採用後世精工畫法,樣樣精製。加上第一批燒,我又做的用心,件件成功。

  雪白如玉的瓷壁上,朵朵嫣紅欲滴的花兒如同真的一般,映著陽光,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老爺子!咋樣,就這瓷器,能掙錢不?」我也看著高興,這就是咱三天的勞動成果啊。

  老妖精難得沒咋呼,摸摸這樣,看看那樣,圍著五十件瓷器轉了幾圈兒,最後定了定神兒,突然哈哈大笑:「這個要是不掙錢,天下就再沒有掙錢的東西了!」

  跟了老程來的那個清瘦中年人呆呆看著這些瓷器喃喃道:「奇珍,奇珍啊,這哪兒是瓷器,簡直是金子啊!」

  老楊頭兒抖著手,想摸,沒敢摸,艱難的轉頭看看我:「這,真的是瓷器?」

  囧!

  瘋了,都瘋了,老妖精一聲令下,近百個程府親兵就給這瓷窯附近五百米圍了個嚴嚴實實。

  用老妖精的話說:「但凡敢在瓷窯附近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直接剁了沉渭水裡!」

  跟著老妖精來的那個清瘦中年男子在福之和雙兒怨念的眼神下,愣是用了三輛大車來拉三套瓷器,每個瓷器都先裹了一層絲綢,再給厚厚裹了一層麻布才敢往車上搬。臨走還聽他吆喝:「慢慢走,千萬不敢給顛壞咯!」估計要不是我提前給福之和雙兒說過,第二窯燒東西會有給他們的瓷器的話,那中年人就回不去了。

  「看啥!」我伸手給福之和雙兒拉了一邊兒:「瞧你們這點兒出息,這第一窯不過是樣品,真正的好東西我給你們留著呢,等老爺子走了,咱們立馬開燒第二窯!」

  「好咧!」程福之狠狠點點頭,兩個眼睛都紅了:「要不是樂休你關照過,俺今兒就能給那憨貨沉了渭水裡。」

  雙兒戀戀不捨的又盯了那中年男子的背影一眼,居然跟著點點頭。

  「走遠!別給我家雙兒帶壞了!」我趕緊給程福之趕走。

  老妖精讓人把剩下的兩套瓷器先護送回了程府,跟著我們要回老楊莊。

  「老爹,你也回去吧,這裡有俺跟老楊叔,您還有啥不放心的?」程福之一把拉住老妖精的袖子笑嘻嘻的說道,暗地裡還給老楊頭兒打個眼色。

  「……這個,老公爺,莊子上這兩天沒收拾,亂糟糟的,怕埋汰了您。」老楊頭兒吭哧半天,才看著老妖精說道。估計著心裡為到底幫這一老一少哪一個天人交戰了一番。

  老妖精瞄了兩人一眼,嘿嘿,捋著鬍子笑了:「那我就回城裡了,老楊頭,福之這個小子你給我看好了。還有樂休要是有了丁點兒閃失,我老程的規矩你可是知道的。」

  「老爹你就放心吧,樂休跟我在一起,保證沒有啥閃失!」沒等老楊頭兒說話,程福之已經大包大攬的給老妖精摟了一邊兒去,回頭還沖老楊頭眨眨眼,一臉詭計得逞的表情。

  就這爛演技,要是能騙了老妖精,那才叫稀奇呢!我和雙兒一旁看著,一起鄙視程福之。

  「燒第二窯了,都給我麻利點兒,快點兒!」等老妖精心滿意足的走了,程福之立馬開始咋呼。

  還說啥啊,燒唄!

  ………………………………………………………………

  「公主,吳管事兒來了。」離開老楊莊十里的一個莊子上,小喜鵲進了內院稟報。

  「知道了!讓他稍等!」蘭陵公主李淑的聲音傳出。

  「是!」

  當蘭陵公主到了廳上的時候,看見原本穩重的吳管事正跟火燒屁股似的圍了廳裡亂轉。

  「怎麼回事兒,吳管事你居然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李淑笑了笑往主位上一座。

  「拜見公主!」吳管事看見蘭陵來了,趕緊跪下來行禮。

  「免禮!」李淑揮揮手:「都說了,莊子上別弄這些煩死人的禮數。坐下說話。」

  「是,謝公主。」吳管事兒點點頭,屁股挨著凳子邊兒虛坐下來。

  旁邊兒有侍女給兩位上了茶。

  「怎麼樣,那新瓷燒的可還使得?」蘭陵公主問道。

  「公主,這新瓷簡直就是奇珍啊!那李樂休果然有鬼斧神工之能!」吳管事一提這個就渾身打擺子,揮揮手,立即有三個下人各端了一個裝著成套新瓷器的托盤上來。

  「公主請看!」吳管事把托盤上的絲綢撩開,讓三套瓷器呈現在李淑眼前。

  以李淑的閱歷,也立即被這新穎別緻的瓷器吸引了。

  一件件的看過後,李淑閉著眼睛做了個深呼吸:「看了這瓷器,才知道什麼叫點土成金,難怪盧公都認為自己吃不下這生意。」

  「公主,這瓷器一推出,這天下的瓷器排名就得改改了。」吳管事兒點點頭符合道。

  「哦?到是怎麼個改法?」李淑詢問道。

  「這特等的,當然還是現在的三彩瓷器,聽說那是件件神奇,奧妙無窮。可惜這天下也就只知道有四件,可謂傾國之寶。」

  點點頭,李淑認可了這話:「那三彩瓷器,本宮在機緣巧合之下,到是都見識了一番,確如你說,件件神奇,奧妙無窮,你的評價恰如其分。」

  吳管事臉上露出神往和羨慕的表情,緩了一緩才繼續說道:「這第一等,原本為越窯青瓷、邢窯白瓷,可是李樂修這新瓷現世,遠超那青、白瓷器,必可躍居第一等。」

  輕輕摸摸眼前的這些瓷器,李淑有點點頭:「當得此評。」

  「這二等自然是跌了身價的越窯青瓷、邢窯白瓷。其餘之流,當屬末等」吳管事繼續道。

  「依你之見,這生意是可做咯?」

  「何止可做,簡直是要大做特做!」吳管事狠狠點頭。

  「你先下去吧,讓本宮考慮考慮!」

  「公主……」吳管事真不明白自己的主子還要考慮什麼。

  李淑沒說話,看了看吳管事。

  「是,屬下告退!」吳管事下去了。

  蘭陵公主端起一個梅花碗,輕輕摸著那花瓣:「真美!若是不那麼美,我還有自信可以擁有你,可你偏偏這麼美,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安心的擁有你呢?」

  看看擺在滿面前的這些瓷器,李淑咬咬牙,收起了一套梅花套裝瓷器,吩咐給其他兩套瓷器分別放了錦盒裡,然後帶著兩套瓷器回宮了。

  芙蓉殿。

  「姐姐,你幫我跟李叔叔(江夏郡王李道宗,文成公主李雪雁的生父。)說說,讓他幫我在父皇面說說好話,讓我把這事攬下來好不好?」李淑拉著李雪雁的手說道。而兩人面前,一套蓮花套裝瓷器靜靜放在那裡,薄如蟬翼的雪白碗壁上,朵朵蓮花呼之欲出,清新脫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李雪雁眼睛閃閃發光,看著面前的蓮花瓷器,喃喃自語:「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姐姐!」李淑用力搖了搖李雪雁的手。

  「那姐姐我有什麼好處?別說這套蓮花瓷器是送了我的,若是沒有這套瓷器,爹爹怕是決計不肯幫你這個忙的。」李雪雁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看著李淑笑道。

  「那……大不了妹妹我吃虧些,下次再有了好瓷器,任你挑選幾件好了!」李淑撅著嘴說道。

  「你還吃虧呀!」李雪雁笑著捏捏李淑的鼻子:「這事兒要成了,怕是你做夢都會笑呢!先說好了,我可還要印了蓮花的好瓷器哦。」

  「嘿嘿!」李淑吐著舌頭笑了笑:「姐姐,你陪我一起去見見母后好不好?」

  立政殿

  病榻上的長孫皇后更清瘦了,慈愛的看著兩個女兒,指指放了面前的那套蘭花瓷器笑道:「你們兩個鬼丫頭,行賄都行賄到母后頭上來了?」

  「母后,我們哪兒敢啊!」李雪雁微微笑了笑,輕輕幫長孫皇后理了理被子:「這不是來和母后商量來了麼。」看看長孫皇后,李雪雁繼續說道:「母后,您認為若沒皇家的照應,李樂休他這瓷器能燒的安生麼?」

  長孫皇后看看那搖曳生輝,我見猶憐的蘭花瓷器,眼中的喜愛一閃而過,然後看看李雪雁,搖搖頭:「別的瓷器也就罷了,若是這種瓷器,沒有皇家的照應,就算是盧公,怕也照應不來。」

  「那母后認為父皇會同意讓哪一個皇兄們照應?」李雪雁笑的更自信了。

  還是搖搖頭,長孫皇后也笑笑:「你父皇肯定不會讓你幾個哥哥弟弟中的任何一個照應這門生意。這生意的利潤……呵呵,別說別人,就是母后我也心動。」

  「那不就成了,這門生意就是母后照應的,但母后暫時身體欠佳,所以讓麗貞先管著不就行了?」李雪雁看看一旁滿臉期待的李淑說道。

  「呵呵」長孫皇后笑笑:「你這個鬼靈精,答應哀家三個條件,哀家就答應了你!」

  「母后,你說!我都答應!」李淑急忙上前。

  「這一嘛,你在這生意中分賬所得的進項,其中八成你要交給你父皇進內府的賬。」

  「啊——?」李淑的臉垮了一半。

  「你呀,根本不知道這生意的進項有多大,你終歸要嫁人的,私房錢是要有,但太多了只有害處,沒好處!你懂麼?」長孫皇后摸摸李淑的頭,溫和的說道。

  「我懂了,母后!」李淑點點頭,將頭依偎在長孫皇后肩膀上。

  「這二,你如果嫁了人,無論嫁誰,這生意必須交給你父皇手裡,讓他再安排人接手,你不能再摻和了裡面。」

  「是!」李淑又點點頭。

  「這三,這李樂休你父皇自有安排,你絕對不可以把他拉了你身邊做事!否則害人害己,知道嗎?」

  「是!」李淑又點點頭。

  「雁兒,你要幫哀家監督好麗貞!這可是關係了你們性命的大事,萬萬不可馬虎!」長孫皇后看著李雪雁說道。

  「是!兒臣必將謹記母后教誨!」李雪雁深深低下了頭,掩飾了她眼裡閃過的一絲不知名的情緒。

  ……………………………………………………………………………

  老妖精樂呵呵的回了府,給兩套瓷器展開,端著這個,摟著那個,正美得不行。

  「老頭子,我回來啦!」

  伴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叫,「啪」的一聲,老妖精手裡的一隻菊花瓷碗摔得粉碎!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8:15

第二十四章 四家瓷盟

  第二批瓷器出窯之後,按約定,讓程福之自己挑揀十件,看著直接在明晃晃的瓷器堆裡翻白眼的程福之,咱也沒理他,抱著倆豬頭儲蓄罐就飄到了雙兒跟前。

  「雙兒,這倆送給你!專門兒為你做的!」

  「哇——」雙兒捂著臉興奮大叫的聲音,讓我恍然像是回到了現代大街上,難怪有位大神說過,喜歡收集閃閃發亮東西的,除了巨龍,還有女人!

  倆豬頭儲蓄罐是按了後世卡通風格燒的,走可愛路線,一公一母,白胖胖,肉嘟嘟的,憨態可掬。

  「好可愛!」雙兒一手托著一個,看的眉開眼笑。

  「瞧見沒,這個後頭有條縫,有了啥零錢的往裡一丟,這日積月累的,等裝滿了,就拿個鎯頭沖這豬頭光當一敲,能攢不少錢!」

  「不要!這麼好看的東西,誰捨得敲啊!」雙兒白我眼,又抱著倆豬頭愛的不行。

  儲蓄罐不都是用來敲得嗎?我撓撓頭,早知道就廢點兒功夫燒個能給底兒卸開的了。

  去看看程福之,希望他沒暈倒在瓷器堆裡。

  再轉到福之這裡時,看見他正對著一對將近一人高的青花瓷瓶咬牙切齒。

  「福之,你這是……幹啥呢?」看著他的模樣,我先離著遠點再問。

  「兄弟,你說這倆瓶子要怎麼樣才能不讓老爺子看見?」程福之轉眼就變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恐怕難點兒!要不你挑點兒別的?」我看看這倆大花瓶,這麼大一對東西,這也沒法藏不是。

  「不要,這倆俺要定了!」程福之一臉堅定:「俺就喜歡大件兒的!」

  囧!

  忙忙碌碌,正搬運瓷器呢,就見一匹快馬捲著煙塵就殺了過來!

  「少爺,不好了,您快回府裡吧,老夫人和老爺子又打起來了,這都動上兵刃了!」一個像是護院的漢子隔了老遠就嚎上了:「您再不回去,這府裡能給拆咯!」

  程福之一個趔趄,差點兒就摔了地上。

  ……………………………………………………………………

  「今兒要是不給你這敗家的婆娘拾掇了,俺就不叫程咬金!」老妖精拎著把丈八長的馬槊在院子裡叫囂。

  老妖精對面,一個穿著深藍色衣裙的壯碩婦人,倒拖一把丈二關刀精神抖擻昂首而立:「幾個月不見,脾氣見長啊,今兒你別客氣,儘管招呼,不給你這把老骨頭皮收緊,你就忘了誰才是這府裡頭管事的!」

  媽呀,這還文武場兒帶打的,這比老妖精更彪悍的到底是哪位啊?

  跟程福之一路快馬回了程府,看見府裡婢女、僕從都夾著腿走路,倆膽大的護院趴了門縫上往院子裡瞧。

  上去給倆護院踹了一邊兒去,程福之和我兩個人霸佔了人家的地方,朝了院子裡偷看。

  「那是俺老娘!」程福之一臉委屈。

  程咬金的老婆?程斐氏!我這腦門子一下子就炸了。

  要說這程斐氏,那可真不簡單,姓斐,名翠雲,小字壯妞。中華歷史第一名門裴氏家族成員。(這斐氏家族的赫赫家史,大家可以去百度,咱就不講了,大家只要知道這斐氏家族裡先後出過宰相59人,大將軍59人,中書侍郎14人,尚書55人,侍郎44人,常侍11人,御史11人,刺史211人,太守77人,郡守以下不計其數。出過皇后3人,太子妃4人,王妃2人,附馬21人。怎麼樣?數據驚人吧,名副其實的歷史第一名門!)

  這程斐氏就是斐氏家族三個皇后中的一個,可惜後來不滿隋帝荒淫,居然愣是從警備森嚴的皇宮裡跑了,然後碰到了當時的混世魔王程咬金,一番機緣巧合後,當了混世魔王的皇后。史傳程斐氏幼有神力,體態壯碩(估計壯妞的小字就是這麼來的),聲如洪鐘,善舞刀,天性豪爽不讓鬚眉,是初唐四大女中豪傑之一。(啥?想知道初唐四大女中豪傑是誰,行,初唐四大女中豪傑排名:李大帝的老婆長孫皇后、程咬金的老婆程斐氏、房玄齡的老婆房盧氏、尉遲恭的老婆黑白雙氏——這黑白雙氏是倆人,黑夫人,白夫人,史上歸為黑白雙氏。不知道咋回事兒,有興趣大家可以自己查查史料,很有意思哦!)

  「老娘前些時候去普州封地了,所以樂休你沒見著。這下回來,老爹日子就難過咯!」程福之一臉悲慼:「老爹打不過老娘的!」

  這兒還心驚膽顫呢,那兒已經開打了!霍——!這個熱鬧!

  老妖精手裡的馬槊舞的是風雲變色,劈、蓋、截、攔、撩、沖、挑,如同黑龍盤旋,張牙舞爪。

  程婓氏手中關刀上下翻滾,如同烈日當頭,砍、拋、撩、劈、抹、剁、削,如同猛虎下山,勇不可擋。

  囧!那柄關刀可有150斤重呢(老妖精自己講的),在這程斐氏手中卻顯得輕如鵝毛,隨心所欲。

  眩暈,這大唐朝的婦女果然是彪悍的沒邊兒啊!這種級別的干仗,明顯超出了我拍板兒磚打黑拳的的認知範圍,屬於奧特曼大戰宇宙怪獸的級別,可惜,老妖精不像奧特曼一樣每次快輸了就人品爆發,直接被怪獸按到了地上暴揍。

  「跟你說了,你那兩下子年輕就不行,老了更差勁。」程斐氏盤腿兒坐了老妖精屁股上,若無其事的拍拍老妖精的背:「服了沒,不服再打一回!」

  「這打幾回了?」我悄悄問問。

  「這四天打七回了!」一個護院看的眉飛色舞,在一邊兒搭腔。

  「滾!」程福之一腳給人踹了一邊兒去:「也不知道進去勸勸?」

  幾個護院本來捂嘴笑,聽了程福之的話臉一下就垮下來了。

  「這個沒法兒勸!」被踹的護衛苦了個臉,給袖子撩開讓程福之看:「第一次勸過,直接給老夫人一把從院子裡掄出來了。您看,被捏的烏青到現在還沒褪呢!」

  咋舌,咱躲躲先,不然等會兒被掄出來就直接挺屍的下場。

  「福之,你自己進去吧,我先回老楊莊!」說完就想開溜。

  「別想跑,你得跟我一起進去!」說完後領子被程福之一把拽住,夾了胳膊底下就被帶進了院子。

  媽呀,這老程家真沒一個講理的!

  ………………………………………………………………

  老妖精摸著有些烏青的眼眶,氣呼呼的坐了椅子上,嘴裡嘟囔著:「沒了,都沒了!」

  程斐氏卻是興高采烈的拍著程福之的肩膀:「小子,這次回來,聽說你長進不少,果然是我兒子,要繼續上進知道不?」說完看看我,笑了:「這個就是號稱星君下凡的李樂休了?你的名字,我在普州都聽說了,據說詩寫的好,下次寫一首讓我看看到底怎麼個好法兒!」

  趕緊行禮,口中謙虛道:「嬸嬸過獎了,小子就是個粗混,若沒老爺子和福之的照顧,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呵呵,我自己的夫君和兒子,這幾斤幾兩的還不知道?有你多提點著福之點兒,我也省心不少。」

  說完轉頭對著老妖精吼道:「不就幾個破瓷器嗎,送了就送了,有什麼捨不得的,你一個老爺們,怎麼像個小媳婦似的小氣!」

  「你個敗家的老娘們,知道這些瓷器值多少錢麼?這麼好的瓷器有錢都買不到,你倒好,全送人了,你明天乾脆給我這國公府也送了人算了!」老妖精一下就蹦了起來。

  「切!幾個瓷器重要,還是給你兒子找個媳婦重要?這個都分不清楚,你白活了這些歲數!」程斐氏眼皮兒都沒抬一下的啐了老妖精一口。

  「兒媳婦?!」老妖精瞪眼。

  「媳婦?」程福之傻眼。

  「可不是?」程婓氏一下來了精神(其實本來精神就挺好):「老娘我的眼光,保證沒錯,德賢那丫頭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又漂亮,有文靜,最是討我喜歡。如今這丫頭也十六了,配了咱家福之最好!我已經托人去說媒了,想來沒什麼問題的!」說完又看看程福之:「你小子過了年就十八了,再這麼野下去可不行,該是給你找個媳婦兒管管你的時候了,趕緊得再給我生個孫子,這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娘,您說的這個德賢難道是清河公主?」程福之有點兒不敢相信的問道。

  「除了清河公主,還有那個叫德賢的?」程婓氏反問。

  我躲了一邊兒偷笑,這程福之可不是娶了李大帝的女兒清河公主李敬麼,之後一路高昇,先是授駙馬都尉、左衛中郎將,之後一路陞遷至禁軍八大統領之一,最後還當了啥寧遠將軍。兩個人的兒子好像叫程處弼,也是當了將軍的。

  「呵呵,好!好!」老妖精擼這鬍子點頭:「老太婆的眼光果然不錯!」

  鄙視的看看老妖精,程婓氏虎著臉道:「不心疼你那倆瓷器了?」

  「瓷器能當了孫子抱?」老妖精嘿嘿樂道:「你要是早說清楚了,我親自幫你送瓷器去!」

  「死老東西!」程婓氏噗嗤樂了,狠狠戳了老妖精額頭一下。

  夫妻倆同時呵呵笑的開心,誰都沒問程福之啥想法。

  「我不想做駙馬!」程福之叫道。

  「這事兒還輪不到你做主!」老妖精眼睛一瞪:「這駙馬你還當定了!」

  說完老妖精直接衝我說道:「小子,晚上跟我出去,商量瓷窯的事兒!」

  「是!」我點點頭。

  程府後花園,程福之一個人蹲了園裡池子邊兒上給人柳樹枝子掰折了往池子裡扔。

  「福之,為當駙馬的事兒生氣?」我坐了他邊兒上。

  「我有中意的姑娘了!」程福之點點頭:「那是……」

  「別告訴我是誰!」我打斷他的話:「你自己知道就行。照理這話不該我說,但有些事兒我要給你分析明白。」我看著程福之,頓了頓繼續說道:「憑了你的身份,這婚姻大事就沒有自己做主的資格,你身為程家長子,這程家的家業是你的責任,你的一舉一動代表的是程家而不是你程福之,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這都是事實!你說是不是?」

  程福之嘆口氣,點點頭。

  「這世界姻緣,講究一個門當戶對,要知道樹大招風,身份越高,這顧慮也越多,你結親的對象要不能引起皇城裡那位的顧忌,又要有適當的地位以鞏固你程家的根基,你認為以老爺子堂堂國公的身份,你還能有多少挑選的餘地?所以我剛才讓你別說,只要你中意的那個姑娘身份高不過清河公主,你就必須暫時放棄!否則害人害己,你就好意思看著老爺子和嬸嬸這麼大年紀還為你這麼大個人擦屁股?福之,男人,要有男人的擔當,該承擔的卻不敢承擔,不管什麼理由,我都認為那種男人叫懦夫!反之,義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這樣的豪氣,這樣的擔當,才真正稱的上是大丈夫,真漢子!而你——」我直視程福之的雙眼:「告訴我,你是要做懦夫還是要做大丈夫,真漢子?」

  程福之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俺程福之雖然讀書不多,但這忠、孝、節、義四個字卻時刻銘記在心,今日的事,是我糊塗了。」說著深深向我施了一禮:「樂休,兄弟受教了!」

  我也站起身,受了他這一禮,然後給他肩膀一拳:「這才是我李逸的那個有擔當,有豪氣的大哥!」說完又摟了他肩膀輕聲說道:「只要給清河公主娶了當正妻,兄弟你努力一點兒,趕緊給她肚子弄大了,這後面想娶誰,還不是你說了算?」

  程福之眼睛一下瞪圓了,大嘴像蛤蟆一樣開合幾下,然後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懂了,我懂了!」

  不遠處假山後面,程婓氏沖老妖精豎豎大拇指,輕聲道:「老頭子你的運氣真好,這種小子都讓你撿著了!」

  老妖精一臉得意:「那是,不看看我是誰!」

  ………………………………………………………………

  華燈初上,同福閣三樓包間內。

  「拜見文成公主,蘭陵公主!」跟在老妖精後面,給主座上兩位公主見禮。

  偷眼瞄一眼兩位公主,雖然不能算是絕色,但也都是水靈人兒,文成公主略豐滿些,瓜子臉上兩道柳葉彎眉,櫻桃小嘴總掛著一絲微笑,動作不多,但儀態端莊,整個人透露著一絲文靜。蘭陵公主腿長,顯得高挑,額頭雖然略寬,但配上兩個會說話的大眼睛,怎麼看都讓人覺得靈動,嘴唇稍後,偶爾抿嘴是表情堅毅,一眼可知很有個性。

  「程伯伯,您啥時候也學會這套了,這兒又不是在宮裡,沒人盯著咱們,所以咱們還是老樣子!」蘭陵公主沒等老妖精拜就一把給老妖精拉住。

  「你倒是給我也拉住啊!」心裡腹誹,但該拜還得拜,誰讓這身份差異放在這兒呢。

  「李公子免禮,今天大家都是坐而論道的朋友,無需拘泥世俗禮節。」看蘭陵跟老妖精說笑,文成公主微微抬手,免了我的禮數。

  這感情好,咱還真不習慣這拜來拜去的禮節!況且現在這麼一拜下去,等會兒這生意咋談?人家到底是公主,這話說的斯文,「坐而論道」,嘿嘿,商道也是道不是。

  直接就站直了拱拱手:「謝過兩位公主!」

  大概沒想到我真就這麼拜都不拜就站起來了,兩位公主眼睛裡都有意思驚訝。

  蘭陵公主更是笑著指指我說道:「難怪敢當了青雀哥哥的面兒跳了曲江池子呢,果然有趣的緊!」

  撓頭笑笑,心裡卻想著跟文成和蘭陵兩位公主做生意似乎沒危險,文成暫且不講,這蘭陵公主可是將來被高宗李治尊為長公主的人,這條大腿得抱著,大靠山啊!

  囉嗦客套一番,寒暄完畢之後,算是慢慢進入主題了。

  「李公子,你真的願意交我們的工匠如何燒製這玉瓷?」文成公主看看我問道。

  「玉瓷?」我疑惑的問道。

  「你燒製的新瓷器,已經被父皇親筆題名為『玉瓷』了。」蘭陵公主回答道:「還提了『晶瑩如玉,艷絕天下』八個字呢!」

  嘿嘿,有了李大帝這八個字,這新瓷器想不火都不行了,我暗爽一下。

  「我確實願意教公主殿下派來的工匠製作和燒製這玉瓷,否則靠我一個人做,累死也滿足不了這需求的!」我點點頭:「而且,我也不適合做這個!」

  在座幾位都點點頭。

  「那你能保證工匠學會後,燒製出的玉瓷與你燒製的玉瓷同樣成色麼?」蘭陵問道。

  「瓷器的成色,在工匠學會並熟練後,我能保證不差,但這瓷器的造型、瓷壁圖案的優劣、彩釉的調和搭配卻因人而異,一百個人有一百個樣,這個我難以控制!」我實話實說道:「正如同一百個人寫字,這字都是一樣的,但不同的人寫出的風采就差異甚大了。」

  在座各位又點點頭,認可了我的話。

  之後,又就瓷窯的出產規模,速度,控制等問題進行了商討後,大家達成了幾項一致意見:

  一、燒瓷的工匠,第一批暫定六十人,由文成、蘭陵兩位公主和程家按五:五:二的比例選派。處於工藝保密的考慮,十人和泥、十人調泥、二十人制胚、五人調釉、十人繪圖、五人燒窯、分開管理,互不相涉。而我只要教會這第一批的六十個工匠即可。

  二、燒成的瓷器,按五、三、二的比例分別由蘭陵公主、程家、文成公主三家分銷。售價按燒成的瓷器成色分一、二、三等,三家統一價格。銷售成本、利潤均由各家自己承擔。

  三、瓷窯的開支按瓷器分配比例,也是按五、三、二的比例由三家承擔。

  四、三家每家每月銷售純利潤中的兩成為給我的分成。而我只是提供技術支持並教會第一批工匠而已,其他一百樣都不用管。這錢賺的真容易!

  五、我每月至少免費製作十件瓷器,作為特等瓷器,同樣按了五、三、二的比例供應給三家。

  六、任何一家不得單獨製作和銷售玉瓷。

  至此,大致的協議就算商量完了,其餘細節俺就不參與了,這是那三家的事兒了。

  而我沒料到的是,今日之盟,造就了將來大唐最大的瓷器商家——四家瓷盟,而這玉瓷流傳之遠,影響之深更是出乎我的意料。

  簽了一份約書後,我們四人舉杯共慶。

  我心裡暗想:終於開始掙錢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8:27

第二十五章 雷霆雨露

  貞觀十四年,九月二十八,是所有參加了科考學子翹首以待的大日子——放榜!

  早上雙兒叫了我兩回,我還是賴了床上裝死狗,這榜沒法兒看,連捲子都沒寫一張的考生,要是上的了榜,那這世界就真的太瘋狂了。

  「少爺,老把式都門口等半天了,您倒是先起來啊!」雙兒又用力推推我。

  「告訴老把式,今兒少爺我哪兒也不去!」悶頭鉆了被窩裡給自己裹得像個蠶蛹,心裡埋怨那幾個不負責任的老頭,咋就連個做卷子的機會都不給呢。

  雙兒沒了聲響,估計找老把式去了。雖然咱從頭就沒指望過科考,但真到了這時候,這心裡還是有點兒說不出的味道來!自己安慰自己,心想好在咱總算有了自己的一分兒家業,再等兩天,咱拿了莊子就安心種地去,打死也不參加啥科考了。

  呼啦一下,連人帶被子被掄了地上,這誰啊,這麼大膽?咱正一股邪火兒沒地兒出呢,找不自在不是?

  橫眉怒目剛一站起來要罵人,一看清眼前這位,咱又低眉聳眼的蔫了:「老爺子,您咋來了?」

  「來看你娃裝死狗!」老妖精大馬金刀的往我床上一坐:「再裝啊!」

  「老爺子,您今兒就放過我吧,我這連捲子都沒做過一張的,去看放榜不是去丟人還能是啥?」我噘著嘴往地上一坐,反正被子墊了下面,正好當蓆子用了。

  「嘿,小子,要不咱倆打個賭?」老妖精賊笑著拐帶我。

  「賭啥?」

  「你不去就不去了,但我賭你今兒榜上有名,若是榜上無名,那我答應你一件事兒,若榜上有名,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兒,怎麼樣?」

  「您有內部消息?」我一聽來了精神,老妖精是誰啊,堂堂國公爺,他能憑白無故跟我賭這個,那肯定有貓膩!

  「啥蛇蛇蠍蠍的內部消息,滾遠!」老妖精一腳印了我腿上:「你小子到底賭不賭?」

  「不賭!」我搖搖頭,站起來給床邊兒上的衣服胡亂往身上套:「您老既然這麼說了,定然有必勝的把握,若再跟您賭,那是傻子!嘿嘿,我看榜去咯!」說完咱就興高采烈的奔出了房。

  穿的亂七八糟的往老把式車上一坐:「去看榜!」有了程老妖精的話,咱這自信滿滿!

  ………………………………………………………………

  「啥?沒中?」老妖精一臉吃驚!

  「啊,沒中!」我沮喪的點點頭:「您老沒啥內部消息就別逗了小子我開心啊,您瞧這心情給您弄的,要不今兒早的賭約咱還算數行不?」早知道老妖精不是好人,本來還沒啥,被他這一弄,咱的心情一下跟吃了個蒼蠅似地難受,這要是不找回點兒啥,咱就虧大了。

  「這是真的?」老妖精沒理我,直接問雙兒。

  「嗯,我仔細看了三遍,榜上沒找到少爺的名字!」雙兒跟受了啥委屈似的,撅著嘴,眼淚汪汪的:「程爺爺,要不您幫少爺去問問,是不是那些官員弄錯了?」

  「程喜,備馬,抬老爺我的馬槊來!」老妖精怒目圓睜的朝外邊兒吼了一嗓子,回頭衝著我說道:「我這就去門下省給你小子討個說法,這幫孫子要是不給老程我說出個子丑寅卯來,老程定不與他們干休!」

  趕緊給老妖精拉住,這要是讓他去了,能給門下省抄個底兒朝天!再說了,我這一張卷子都沒寫的人,真要是中了才見了鬼,不中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兒!

  這兒正跟老妖精拉扯,就見程斐氏領著程福之回來了。

  今兒一早,程婓氏就帶了福之上門去「相親」去了,呵呵,這親怎麼相咱不知道,不過看程福之的臉色,估計今兒相親相的挺滿意。

  「這是怎麼了,拉著扯著呢,哪家不長眼的又招惹老頭子你了?」程斐氏眉眼一挑,問道。

  「嬸嬸,沒啥大事兒,就是今日科考放榜,回來跟老爺子說沒考中,老爺子好心想幫我問問去,我跟老爺子說沒中是情理之中的事兒,中了才是西邊兒出日頭了呢。」趕緊給程斐氏行個禮。

  「啥,憑啥我兄弟這麼大本事不中?這可不行,老爹,我跟你一塊兒去!今兒得找他們好好說道說道。」程福之一聽就炸了,擼著袖子就嚷嚷。

  「這兒夠亂的了,你就別摻和了。」趕緊又給程福之拉住,一手拉著老妖精,一手扥著程福之,恨不得爹媽再給多生了兩隻手:「老爺子,福之,你們就行行好吧,如果今兒被你們去了,這滿長安城就再沒有我李逸混的地方了。」

  我這兒勸的苦口婆心,那邊兒這兩位還嚷嚷著不肯罷休,你說我這沒考中的人都沒咋地呢,這兩位咋就咋呼成這樣?

  「啪、啪」兩個五百招呼了這爺倆的腦門子上,程婓氏喝了一聲:「鬧騰啥,給我坐下!」

  世界安靜了!

  我和雙兒眼睛裡閃動著崇拜的光芒,找遍全大唐,有這本事的也就眼前這位了。

  「你考過科考?」程婓氏瞄著老妖精問道。

  「廢話!敢考我老程的官兒還沒生出來呢!」老妖精瞪眼,被程婓氏一瞪,又縮回去了。

  「那你考過科考?」程婓氏又瞄程福之。

  「科考幹啥的我都沒弄明白呢?」程福之得意洋洋的說道,結果被程婓氏一腳踹了凳子上老實了。

  「照了你們爺倆的架勢,這沒中了科考的就等於丟臉沒本事的話,你倆咋不去科考呢?」程婓氏指著老妖精和程福之的鼻子問道。

  「這歷朝歷代靠了科考當上國公、王爺的有幾個?」程婓氏看了這爺倆一眼:「要是啥都得靠了科考來,這滿長安城的文武大臣能剩了幾個?」

  冷場,沒人敢搭腔。

  程婓氏悠悠然往椅子上一坐,看看大眼瞪小眼的爺倆,鄙視的說道:「連這個都不懂,虧你倆還是敢稱了是長安城的勛貴!」

  「誰說我不懂?」老妖精是煮熟的鴨子嘴硬,指著我說道:「我之前還教育過這小子,官兒是靠本事當的,不是靠了科考當的!」

  「那你還咋呼啥?」程婓氏反問。

  「我這是早上起來吃多噎著了,清清嗓子不行?」老妖精開始玩兒無賴。

  「切,就那點兒出息!」程婓氏直接啐了老妖精一臉。

  「樂休啊!」程婓氏叫我。

  「在!」趕緊上前聆聽教誨。

  「沒中就沒中,沒啥大不了的,憑了你的本事,沒中了科考就活不下去了?」

  本來我就沒打算靠了科考活不是,等咱莊子到手,就老老實實種地去了,至於那個李逸李樂休,咱考也考過,也算盡了心意,這人家大官兒不給我做卷子,咱也無力反抗不是,考不中你可不能怪我了,所以千萬別有了啥亂七八糟的怨念,趕緊早點兒投胎成佛去吧!

  本來有點兒陰霾的心裡,被程婓氏兩句一講,豁然開朗啊!果然是史上第一名門出來的人,就憑這份兒見識,就是牛啊!

  「呵呵,嬸嬸說的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這不當官兒卻能活的滋潤的人多了,小子我一時著相了!」拱拱手,認認真真給程婓氏行禮。

  程婓氏眼裡毫不吝嗇的透露出讚賞的光芒:「這就對了,憑了你的名聲,就算不當官兒,這長安城裡也沒人敢低看你一眼!」

  「老爺,門口來個宮裡的人,說要傳皇上口諭!」程府一家丁奔進來稟報。

  ……………………………………………………………………

  李大帝的口諭簡單:「傳李逸李樂休進宮見駕。」

  這沒頭沒腦的算啥意思?難不成因為我考秀才沒考中,要整治我?

  跟了傳旨的那個太監後頭,我著心裡是十五隻提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進了皇城宮門,身上被倆禁軍侍衛一通安檢,之後就被帶到了御書房。

  「草民李逸李樂休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步呢,後世電視劇裡見了皇上都這樣,咱門清兒!

  「你這亂七八糟的是跟誰學的?」李大帝一臉納悶,旁邊兒幾個太監都悶頭撇嘴。

  啊?!電視上都這樣啊?難道電視忽悠我?鬱悶!編劇居然欺騙全國老百姓,真該拉出去掛了城門樓子上!

  「這個……小民頭一回來這麼高貴的地方,沒文化,不懂禮數,自己瞎想的,讓皇上見笑了!」真糗!現代人被古人看扁了,電視劇害人不淺!

  「哈哈哈哈!」李大帝樂了:「大名鼎鼎的才子李逸李樂休都敢說自己沒文化,那滿長安城可就找不出幾個文化人了!」

  「皇上過獎了,小民不敢稱才子!」趕緊搖頭,李大帝這是挖坑給我跳,可不敢應承,否則他接下來說才子都考不中科考,徒有虛名,拉出去卡嚓了,咱都沒地方哭去!

  「這次放榜去看了麼?」李大帝沒多說什麼,喝了口茶,慢悠悠的問。

  「看了!」怕什麼來什麼,這還沒法兒躲。多觀察,少說話,保命的不二法門。

  「有何想法?」李大帝看著我問道。

  來了,又開始挖坑了!我這兩個手心裡全是汗,要是我敢說才疏學淺啥的,估計李大帝就得案子一拍,直接說句:「才疏學淺也敢報十年無人應考的秀才科?這等譁眾取寵之輩,拉下去砍了!」

  都是電視劇害的!不然我也不會去報了秀才科不是!恨死!

  「這個……沒想法!」我斟酌一下,偷偷瞄了李大帝一眼。

  「沒想法?」李大帝眉毛一挑。

  「嗯,沒想法!」咱死活不搭話。

  「以你之才,居然榜上無名,你真的會沒想法?」李大帝問道。

  「我大唐人才濟濟,俊傑無數,小民之輩,不過是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而已,如今見了,方知自己是坐井觀天,夜郎自大,故不敢有啥想法!」我想了想說道。

  李大帝沒吭聲,皺了眉頭沉思,手指頭還習慣性的在案子上輕輕敲打,估計被我的話噎住了。

  「樂休今年幾歲了?」沉默片刻,李大帝又問。

  這個你要是不知道,你就不是李世民了!我心裡腹誹一句,面兒上恭恭敬敬的回道:「小民今年十六!」其實兩輩子加起來有五十了,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

  「十六,十六!」李大帝自語兩句,然後站起來說道:「皇后一直跟朕說要見見你,湊了今兒的機會,你跟我去見見皇后吧。」

  這是怎麼個意思?李大帝行事,果然讓人摸不著頭腦。

  老老實實跟著李大帝到了立政殿,還沒進宮門,一股濃重的藥味兒就讓我皺起了眉頭,還好李大帝走我前面,沒看到。

  「小民李逸李樂修,拜見皇后娘娘!」沒敢瞎喊啥千歲千千歲的,老老實實行個禮。

  「你就是皇上常提起的那個賢才李逸李樂休?」長孫皇后跟我之間有道簾子遮著,李大帝到簾子裡去了。

  「正是小民,無知小子而已,當不得賢才二字!」到哪兒還是這幾句話。

  聽裡面的動靜,皇后娘娘像是輕笑了一聲。

  「聽皇上說你詩詞無雙,且智略過人,吐蕃策、高昌策可稱真知灼見,智退吐蕃婚使更是舉重若輕,獻計救糧,燒製玉瓷,可見胸中才學包羅萬象,如此還當不得賢才?」

  「皇后娘娘謬讚了。詩詞,小道也,與國而言,或可錦上添花,但與百姓無益。吐蕃、高昌,番邦小國也,陛下視之洞若觀火,安定之策必然成竹在胸,小民胡言亂語,皇上不見怪,已是小民大幸,怎敢貪功?退吐蕃求婚之事更是不值一提,些許情況,皇上一查便知,小民不過稍作提醒而已,不值一哂。至於獻計救糧及燒瓷之舉,更是雜學而已,難登大雅之堂。故此,小民真當不得賢才之說,還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明鑒!」打死不能當賢才,這是俺的宗旨!

  「呵呵,樂休此言是真的虛懷若谷呢,還是以退為進?」長孫皇后突然問道。

  喝——這娘娘太壞了,有這麼問話的麼?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麼?

  「小民句句肺腑之言,絕無其他意思!」趕緊解釋,不然真就離吊了城門樓子上不遠了。

  「呵呵,寵辱不驚……果……果然……」長孫皇后突然就沒聲了。

  「皇后,皇后!」李大帝叫了兩聲後,撩起簾子就衝出來了,大聲叫道:「快傳太醫!」語氣中透露著驚慌。

  而我一眼看見,長孫皇后臉色煞白的捂著心口躺那兒不動了?!

  估計太醫也就在門口,李大帝一叫,立馬就進來倆白鬍子太醫。一個立即趕上去給長孫皇后把脈,一個伸手探了探長孫皇后的鼻息!也就喘口氣兒的功夫,兩個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時跪下說:「皇上節哀!皇后娘娘崩了!」

  李大帝頓時如泥塑木雕般,定在了當場。

  不會吧,這要是在跟我說話的時候,長孫皇后死了,我這條小命兒算是就交代到這裡了。

  急了!

  一把給倆太醫推了一邊兒:「放屁!走遠,別耽誤我救人!」

  說完就給捂著心口的長孫皇后放平了躺在床上,兩腳稍稍墊高,頭下枕頭扯出來扔了一邊兒。

  「大膽!」兩個太醫上來就拖我。

  「滾遠!」一腳給一個太醫踹了遠,一手又給另一個太醫推了邊兒上。

  進來的幾個侍衛一時楞住了,當了皇上的面兒敢這樣幹的,這滿大唐大概也算是頭一個了,這是吃了豬油蒙了心了還是膽邊兒上長毛了?

  「別動他,讓他弄!」李大帝揮揮手:「你們都下去!」

  「這……」還敢有人猶豫!

  「都滾出去!」李大帝光當一腳,就給一個侍衛踹了出去。

  人都走完了,我也顧不上啥禮數了,直接抓了李大帝的袖子:「皇上,我說,你做,快點兒,不然就真晚了!」

  「好!」李大帝堅定地點點頭。

  「雙手五指交疊,放在皇后胸骨尖兒上端四指的地方!」我急得兩隻手放了自己身上比劃:「然後雙臂垂直,均勻用力下壓,注意節奏,對,就這樣,一、二、三……十五。好!現在一手手掌按住皇后額頭,手指捏住皇后鼻子,然後另一手四指拖起皇后下頜,拇指按住下巴,給嘴分開……對!就這樣,最後您吸一口起,嘴蓋住皇后嘴唇,把氣渡過去!……別愣著了,救人要緊!趕緊得!」恨不得給李大帝推了一邊兒去,自己來實施這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但想了想,還是沒敢!

  「照剛才的動作,再來一回!」我一連指揮著李大帝給長孫皇后做了三遍。

  看到長孫皇后面色微微有了血色,我讓李大帝停下:「皇上,您在探探皇后鼻息!」

  李大帝抖抖索索的伸手在長孫皇后鼻端一探,突然跟顫抖著放聲大笑:「皇后活了!」

  呼——我長出一口氣,心這才放了肚子裡。以前看史書的時候就懷疑長孫皇后是心臟病死的,連帶著兒子唐高宗李治也是遺傳性心臟病並發腦血栓啥的,弄的後來又是頭疼又是眼神不好的。剛才一時著急,沒細想就用了這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現在看來,瞎貓碰著了死耗子,蒙對了,咱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摸摸鼻子,小心地說道:「皇上,皇后娘娘目前需要通風,您看是不是給這殿裡窗戶門了啥的都打開?」這宮殿裡藥味濃的好人聞了都嗆,別說個心臟病人了。

  「準了!」李大帝心情好的沒話說。

  所有殿門和窗戶全都打開了,空氣一流通,這殿上壓抑的氣氛都淡不少。

  倆太醫進來又給長孫皇后把了脈,驚訝的嘴裡都能塞個鴕鳥蛋。

  「一群庸醫,險些害了皇后的性命,留了爾等何用?」李大帝恨得直咬牙:「來人,拉出去杖斃!」

  「皇上饒命啊!」倆老太醫噗通就跪下了,咚咚咚的磕頭,看著好不可憐。

  「皇上,剛才診治皇后娘娘的時候,小民發現娘娘身體久病,但卻氣血不虛,想來兩位老太醫功勞頗大。剛才皇后確實氣息全無,兩位老太醫算不得誤診,況且若不是兩位老太醫平日悉心照料,皇后怕也支持不到………,還請皇上息了這雷霆之怒,饒了兩位老太醫吧。」我跪下向李大帝求情。

  「哼,即使如此,就饒了爾等性命,帶了全家到嶺南養老去吧!」李大帝冷哼一聲,揮手道:「拖出去!」

  自有侍衛將兩位千恩萬謝的老太醫拖了出去。

  李大帝直接指了我:「皇后到底如何?」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心裡一陣鬱悶,但偏偏不敢說,只好說:「這個……暫時是救回來了,但具體情況,小民還未把脈,所以不知。」

  「那還等什麼,趕緊給皇后診治!」李大帝一把就給我拽了長孫皇后跟前兒。

  你讓我治,我也得會治啊!真是無語問蒼天——咱一個種地的,也沒學過醫科啊!

  裝模做樣給長孫皇后把把脈,其實連脈門在哪兒都沒找到!絞盡腦汁的開始想心臟病的癥狀。

  「皇后娘娘是不是總會不時心悸,伴有頭暈、無力、胸悶的癥狀?」我看看李大帝。

  「不錯!」李大帝眼睛亮了。

  「是不是開始沒什麼,但後來精神和食慾越來越差,發病次數越來越頻繁?」

  「絲毫不差!」

  「若小民沒判斷錯,這病怕有十來年了吧?」

  「的確如此!」李大帝聲音都抖了:「開始只有朕知道,皇后一直硬撐著,今兩年這病卻越發頻繁,如今……」

  知道了,可不是心臟病是啥病?

  這下心裡有點底兒了,別的病不敢說,這心臟病的方子咱還真背過,當年帶我實習的那個老農業科技人員就是先天性心臟病,聽說他年輕的時候在江西農村碰到一個世代行醫的老漢,開了三個方子給他,調養了兩年,又配合一套足底按摩的方法,愣是治的他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後來我覺得有用,就學了這幾個方子和那套足底按摩法,這都好幾年了,我這都穿越了,他估計還蹦躂著呢,而且俺還知道麝香保心丸的製造方法,這些加起來,估計夠用了吧。

  「如何,皇后的病到底該如何診治?」李大帝有點兒急。

  「皇上,皇后娘娘這病是十幾年的陳疾,斷根已不可能,但若由小民緩緩調理,估計兩三年間就能給這病控制住,之後只要按時服藥,定能還皇上一個無異於常人的皇后娘娘!」

  「當真?」李大帝手都抖了。

  「當真!」我點點頭:「但是,皇上得答應小民三個條件!」

  「哈哈哈哈,只要能治好皇后,莫說三個條件,三百個條件朕也答應了!」李大帝興奮的笑道:「樂休儘管道來!」

  「如此,小民逾越了。這其一,皇后娘娘不可再住在皇宮之內,還請陛下在長安城外覓一處幽靜之所安置皇后。」

  「這個簡單,長安城外上河苑就行。」李大帝毫不在意的點點頭。

  「這其二、皇后娘娘得的是非常之疾,診治亦需非常之法,小民實有不便,還請皇上派皇后親近的人跟隨皇后,有些不便之處,還需其代為行之。但考慮到皇后需靜養,這隨行之人有一二人即可。」

  「……」略一沉吟,李大帝點頭道:「樂休所言有理,朕就讓文成公主和蘭陵公主隨行侍奉皇后。其餘人等在皇后養病期間不得打擾!」

  「如此甚好!」我也點頭,至少這倆公主我都見過,還是我的合夥人,相對好說話。

  「這其三,這治療皇后所需藥材,有些尤為珍貴,還請皇上允許我使用宮內所藏。」這是重點,有些藥可貴,咱買不起。再說了,給皇后治病,哪有我自己掏腰包的道理不是。

  「準了,但凡宮內所有之藥物,隨你使用,若有所缺,朕就是搜窮天下,也給你找了來!」李大帝大手一揮,霸氣縱橫。

  「如此,小民先開一方,請皇后服用!」我點點頭。

  開了方子,寫明注意事項,自有人去煎藥。等長孫皇后服藥後,不僅氣色又紅潤了幾分,都有精神輕聲說話了。看著情深意濃的二人,我也就功成身退了,這皇宮裡待著,還真是提心吊膽的。

  回了程府,天已傍晚。把今日所見所聞向老妖精夫婦和程福之、雙兒四人一一道來,聽的幾人目瞪口呆,咋舌不已。這兒才講到義救太醫一段兒呢,就聽門外一嗓子:「聖旨到,李逸李樂修接旨!」

  老天,這又鬧啥蛾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特封李逸樂休鄱陽縣伯,忠武將軍,司職上河苑,食邑千戶,賜良田千傾,錦緞五百匹,錢十萬!欽此!」

  送走了傳旨欽差,看著堆了一院子的錦緞錢財,地契文書,聽著老程家人的道賀,我竟然有種恍恍惚惚的感覺,這人生大起大落之快,莫過於此了吧!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8:40

第二十六章 莫道春還早

    「雙兒,你家少爺呢!」蘭陵公主李淑領著侍女小喜鵲像是進自家門兒一樣堂而皇之的進了我在小李莊子上的宅子內院。

    「雙兒見過蘭陵公主,見過喜鵲姐姐」雙兒趕緊給手裡的抹布放下,就要給公主行禮。

    「行了,天天都來,哪兒那麼多禮數!」李淑給雙兒拉起來,身後小喜鵲偷偷向雙兒揮揮小手,算是招呼。

    「你家少爺呢?」

    「少爺跟老關叔到地裡挖渠去了!」

    「又去了?」李淑無奈的按按額頭︰「你說這滿長安城裡寒冬臘月天天扛個鋤頭往田里跑的伯爺也就你家少爺了。」

    「少爺說趕冬天給莊子上的地規劃整齊了,春播的時候才不會忙亂!」雙兒趕著給我辯護。

    「行了,你忙你的吧,我到地裡找他去!」蘭陵扭頭一陣兒風似的就帶著小喜鵲跑了。

    李大帝給我賞賜了千頃良田,開始給我高興壞了,一千頃啊,整整一萬五千畝地呢,這得種了多少糧食啊!興奮了一宿沒睡,第二天帶著地契去交割手續的時候才發現,壓根兒就是我小李莊往西那片荒地,荒地也就算了,最可恨萬五千畝的地裡兩座海拔能有50米的小山丘佔了三分之二,這也叫良田?

    所謂的食邑千戶更是空頭支票,滿打滿算也就是小李莊上百十來戶人家四百來人歸我了,剩下的那八百多戶,對不起,自己想辦法。這太欺負人了,百十來戶的人家,壯勞力全部加起來也不過百來人,守著原本的千把畝地(天、地、人字號田都算上。)都緊巴巴的,現在有給我這萬五千畝的荒地,這到底算是賞還是罰啊!

    還好李大帝沒趕盡殺絕,免了我三年的各項稅錢,不然我真要暴走找李大帝理論去了。

    給整個莊子周邊的地形畫了圖,一連研究兩天,決定先把兩座山丘放放,沒那個人力物力處理,但山丘以外的農田一定要先管理起來。

    十月初一,接手了小李莊,直接任命老關頭兒當了府上的管家,賬房讓雙兒先兼著,就目前這點兒賬目,已經有初中算術水準的雙兒處理起來肯定沒問題。

    要種地,先修渠,沒水灌溉的地,種死了也種不出個啥來。咱莊子有天然的優勢,莊子北邊兒套了個渭水河灣,水管夠。所以趕緊給渠修起來才是當務之急。

    考慮到莊子上的地形高低有差異,決定直接修個高架渠徹底解決問題,雖然前期投入高,但後期管理方便,而且灌溉能力強!

    老關頭兒是莊子上的老人兒了,按了自己畫的地形圖,把高架渠的設想給老關頭兒一解釋,老關頭兒拍腿叫好。沒說的,立馬給莊子上的男女老幼集中起來,開工!

    高架渠又稱渡槽,是一組由橋樑,隧道或溝渠構成的輸水系統。用來把遠處的水引到水量不足的城鎮、農村以供飲用和灌溉。歷史上修這個東西希臘和羅馬人拿手,古代中國基本上沒人修,不知道為啥。

    咱這高架渠沒啥橋樑、隧道工程,主要是架高溝渠,8字型,一路從北邊兒河灣開始,先往東,再往南修到小李莊邊兒再轉向西,最後到莊子所屬最西邊兒的山坡底下打折,回到北邊河灣。總長度大約七八里的樣子,能完全灌溉莊子上的全部農田。

    平時看教科書覺得沒啥,輪了自己修這渠才知道其中艱辛,磚材石料的花錢如流水不說,一路技術問題也不少,好在咱有李大帝賞的十萬錢(足足一萬貫呢!)和千年農業經驗打底兒,一連一個月,集全莊之力,總算給這渠初步修成了,目前正在精裝修階段,爬了山包子上看,還真挺好看!

    「爹,這渠修得真壯觀!」鐵牛捧了個大碗蹲了老關頭身邊一邊扒飯一邊兒說道。四周,圍的是正在休息吃飯得莊戶。

    「可不是!」老關頭兒站了山包上,看著這條渠,感慨不已︰「這方圓幾百里,咱們小李莊算是這個!」老關頭兒豎豎大拇指︰「敢下了這麼大本錢修這麼長渠的也就是咱們少爺了。這從今往後啊,再也不用為澆地發愁咯!大伙可都省大力氣了。」

    大夥兒都點頭。

    「老關叔,可這渠修的這麼高,到時後咋上水啊?」一個後生問道。

    「呵呵,當初我也擔心,後來聽了少爺解釋,這心裡有底,再等幾天,給這渠徹底修好了,大夥兒一起開開眼,現在說了,就沒意思了!」老關頭兒自信的笑笑。

    「老關叔,聽說咱們新東家可是星君下凡,名聲大的沒邊兒,到底是不是真的?」又一個人問道。

    「真的!」老關頭兒一臉認真︰「否則能十幾歲的年紀就被皇上封了伯爺,當上將軍?別的不說,就看這渠,那是一般人能規劃的?」

    大伙想了想,又點頭。

    「今年秋雨,要不是咱少爺教了抗災救糧的法子,大夥兒能像現在這樣吃上飽飯?」老關頭兒看看周圍所有人︰「老漢我有預感,咱們夢裡盼望的那種日子就要來了,按少爺說的,咱自己的莊子,咱自己不賣力,還有誰會幫你賣力?這理大伙都聽的懂,所以大夥兒努把力,大伙說好不好?」

    「好!」一片熱烈響應。

    「老關叔,看見你家少爺了麼?」李淑帶著小喜鵲來了。

    「李家小姐,我家少爺帶著笨笨往西邊兒山丘去了,說是看看有啥值得開發的?」老關頭兒笑著指指。雖然他也不明白啥叫值得開發,但少爺說了,他就記住了。

    李淑的身份沒敢公開,只說是東邊兒莊子上的小姐。這話是真的,我莊子南邊兒是老程家的莊子,北邊兒是渭水,東邊兒就是李淑的莊子,再往東就是上河苑,所以來往還真方便。

    「那我找他去!」李淑笑笑去了。

    「老關叔,隔壁莊子的小姐以前可從來不露臉,自打咱們少爺來了,這天天都往咱莊子上跑,該不是看上咱少爺了吧。」這立刻就有八卦的。

    「去!這是你能關心的?你還是琢磨著怎麼早點兒把聘禮備齊,給老丁家二丫頭娶了實在!」老關頭兒笑罵道。

    一陣哄笑,那個小子撓著頭傻笑,而不少人更是開起了另一邊兒老丁頭的玩笑。

    「笨笨,你領的這道兒到底對不對啊?」我給鋤頭架了肩膀上,學了孫悟空的架勢,跟了已經半人高的笨笨後頭晃晃悠悠溜躂。

    已經毛色變黑的笨笨撅著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在前面兒晃蕩,聽了我的話扭頭看看我,居然走回來往我腿上蹭。

    「滾遠,上次就被你蹭一跟頭,這次不上當了。」我一腳輕輕踢了笨笨屁股上。別看這小傢伙才半人高,力氣可大,而且份量驚人,我已經有點兒抱不動了。

    笨笨被我踢了,居然耍脾氣不走了,坐了地上耍無賴。

    哈哈,還真不怕這個,直接撲了它身上,摟著它脖子給它撓癢癢,一人一熊滾了地上嘻嘻哈哈玩的滿身泥土草根了啥的。

    玩累了,靠了笨笨身上休息。

    「你說人家熊到了冬天都睡覺,你咋就這麼能撒歡兒呢!」擼著笨笨的頭說話給他聽。

    「呼--呼--」笨笨給我手舔兩下,吭哧兩聲,算是回答吧。

    又捏捏笨笨肚子,雙兒給這小傢伙喂得瓷實,這肚皮上的膘厚的是一層一層的。

    「李樂修!」聽見有人叫我。

    回頭,「李小姐,你咋來了?」經常見面,咱也不客氣,不叫公主,叫李小姐,省的行禮了不是。

    「你看看你,哪兒有個伯爺的樣子?」李淑指指我這一身泥。

    「從來沒當過伯爺,要不您受累,給教教伯爺應該啥樣子?」我嘿嘿笑道。

    「就你這樣子,一肚子書算是白讀了,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個才子,現在才知道,你也就是個地裡打滾兒的粗混!」李淑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早說了我不是才子,你們不信怨誰?」我是無所謂,這才是我本來面目不是。

    小喜鵲在李淑後頭直樂,捂了嘴偷笑。

    「找你半天,這不會是又迷路了吧?」李淑說不過我,開始拿我的弱點打擊我。

    「誰說的,有笨笨在,我能在自己莊子上迷路?」我假裝正經,其實真迷路了。

    「行了,趕緊回去換身衣服,母后讓我帶你去見她。」李淑掏出個手巾遞給我︰「給臉先擦擦,跟泥猴子一個樣兒。」

    接過手巾在臉上亂擦︰「咋了,娘娘又不舒服了?」不應該啊,經過我一個多月的調理,加上上河苑空氣好,沒啥煩心事兒,這段日子長孫皇后已經好太多了,起碼有力氣在院子裡轉兩圈了。

    「沒有,母后說已經快兩年沒這麼輕鬆過了,要謝謝你呢!」李淑有點兒小佩服的說︰「你這人除了沒個正形兒,到是一肚子的怪本事。」

    瞎說,這如今大唐百多萬戶人家,五、六百萬人口裡,最起碼四百多萬就我這樣子,這還叫沒個正形兒?那啥叫正形兒?難道要裝了你們那種人五人六的樣子才算正形兒?切,虛偽!心裡鄙視李淑,但嘴上沒敢說,別說身份放了這裡,就是這思維模式上的差異,都能引發衝突。

    一路跟了李淑回到自己的宅院,如今家裡上上下下就兩個人,一頭熊,所以整個院子顯得空蕩蕩的。

    「少爺,你怎麼又弄了這一身泥!」雙兒一臉心疼的給我接進去︰」都跟老關叔說了,不能讓你干體力活,他咋就不管著您呢!」

    「呵呵,不關老關叔的事兒,是我自己要干的,這莊子就是咱自己的家了,自己拾掇自己家,還要啥理由?」我笑笑。

    「正是因為這莊裡上上下下都得靠您一個人撐著,所以您才不能有丁點兒閃失!」一向聽話的雙兒就在這點上總是堅持己見。

    「雙兒說的在理,你呀,連個小姑娘的見識都不如!」李淑還跟著一邊兒搭腔︰「看看你這院子,裡裡外外的就兩個人,怎麼忙的過來?你這是要居家過日子的,府裡先要給人配置齊全吧,否則你這個堂堂伯爺不寒磣,我大唐面子上還丟臉呢!」說完,李淑又看看雙兒︰「雙兒,你說呢?」

    雙兒居然點頭。

    「我倒是想招人,可得有地兒找去啊?」我鬱悶的回答。心想你當在後世,想招人帖個小廣告就行啊。

    李淑一臉無藥可救的表情看看我,搖搖頭歎道︰「你不會自己在莊子上挑啊?這滿莊子的人都歸你管,你看哪個順眼就聘了府上做事不會啊?」

    啊?!還帶這樣的?

    ………………………………………………………………

    上河苑

    長孫皇后和文成公主李雪雁正坐了一起,房間裡燒了暖盆,所以雖然是冬天,但房間裡卻溫暖的緊。

    「母后,您身體剛有起色,這城裡的是,還是不要再勞心神了。等身子大好了,再管不遲。」李雪雁一邊輕輕幫長孫皇后做著足部按摩,一邊說道。

    「呵呵,不妨事,自從吃了樂休的保心丸和湯藥,加上你和麗貞每日輪流給我做這個足部按摩,我現在比起以前來已經好太多了!」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長孫皇后氣色好了很多,白淨的臉上已經透露出了紅潤,原來瘦弱的身體也豐腴了一些︰「只是這些日子辛苦你和麗貞了。」

    「母后說的哪裡話,這做兒女的在父母膝前盡孝,那是本分,能讓我和麗貞伺候您,不知讓多少兄弟姐妹羨慕不已,我和麗貞心裡也只有高興,哪來辛苦?」李雪雁搖搖頭說道。

    「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長孫皇后摸了摸李雪雁的頭︰「麗貞那孩子去了這麼許久,該是快回來了吧。」

    「想是快了。」李雪雁笑笑,又補充一句︰「如果不花功夫兒去找那個不認道兒的李樂休的話。」

    「呵呵呵呵。」長孫皇后輕輕戳了戳李雪雁的額頭︰「原來你也有頑皮的時候。」說完自己也笑個不停︰「聽說樂休近來在修一條高渠,也不知他又打了什麼主意,這麼高的渠要怎麼引水呢?」

    低頭想了想,李雪雁搖搖頭︰「雁兒也跟麗貞去看過那高渠,當時就沒想明白要怎麼引水,但是看李樂休這水渠的規劃,若是真的引水成功,那從此就再也沒有了灌溉之憂。而且這渠的工程不小,以他的性格必不會做無用功,所以雁兒也等了看他如何引水呢!」

    歎了口氣,長孫皇后說道︰「這李樂休,是個奇才,胸中所學,包羅萬象,可惜啊!」

    李雪雁笑笑,沒搭話。只是靜靜地幫長孫皇后按摩。

    「啟稟皇后,蘭陵公主帶著鄱陽伯李逸來了。」門外有宮女稟告。

    「讓他們直接到這裡來吧!」長孫皇后吩咐了一句。

    「是!」

    我和李淑進屋的時候,看見長孫皇后,端坐了主位之上,文成公主則坐了下首陪著。

    「小子李逸拜見皇后娘娘、公主!」我趕緊行禮。李淑則笑著跑過去坐了文成公主邊兒上。

    「樂休不必多禮,快過來坐!」此時的長孫皇后像是個和善的普通婦人,抬抬手免了我的禮。

    「是!」見得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乖乖坐了最下首的位子上︰「不知娘娘傳召有何吩咐?」

    搖搖頭,長孫皇后笑道︰「今日叫樂休前來,是要告訴樂休一個消息!」

    「不知是何消息?」什麼消息要特意告訴了我?

    連李雪雁和李淑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潞國公軍報來了。」長孫皇后輕輕給手邊案子上一個信封抬了抬。

    切--,我當啥大事兒呢,不就侯君集給人家高昌國滅了麼。

    「如此倒要恭喜侯將軍一舉殲滅高昌國了,果然好消息!」我笑笑。

    「哦?」長孫皇后一臉訝異︰「這軍報是今兒一早皇上才派人送了來的,樂休又從何得知?」

    這有啥不知道的,歷史書上寫的明明白白,要是侯君集打了敗仗我到要奇怪了。

    「從上次侯將軍軍報至今,已有兩月有餘,塞北苦寒,這冬天本就來的早,這突厥援軍想來早已斷糧,糧草既斷,何以為戰?侯將軍圍點打援挫敗突厥援軍之後,高昌王曲智盛勢單力薄,獨力難支,以我大唐連勝之威、侯將軍指揮之能,區區高昌還不是反手而滅?恐怕皇上接到這軍報之時,侯將軍凱旋之師亦不遠矣。」我一臉理所當然的解釋道。

    「…………」長孫皇后盯著我看半天沒說話。

    李雪雁和李淑也是一臉吃驚的表情盯著我看。

    咋了,剛才洗過臉了啊?難道沒洗乾淨?趕緊用袖子給臉上亂擦幾下。

    看了我的動作,長孫皇后輕輕笑了笑︰「都說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一直當了傳說。今日親眼所見,方知古人誠不欺我。細算下來,自樂休獻了了這高昌策後,一路至今,這千里之外所發生的一切均被樂休算中,無一例外。當真不可思議!」說完長孫皇后看著我說道︰「皇上接到軍報之時,潞國公已押著高昌王曲智盛及高昌一眾貴族大臣進駐洛陽了。」

    不是吧,這跟歷史書上好像有差異了,按說不該這麼快啊!想想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侯君集啥時候回長安關我什麼事兒,我只要安心管好自己那幾畝地就行了,其他的自然有人操心,想到這裡不由暗笑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潞國公此舉似乎不合禮數吧?」李淑皺皺眉頭說道︰「何以軍報如此之遲而潞國公如此之快?」

    李雪雁看看李淑,偷偷拉拉她的衣袖,微微做了個搖頭的動作。李淑見了忙吐吐舌頭︰「女兒隨便問問,母后別介意!」

    長孫皇后笑笑︰「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無妨!」說完看著我道︰「麗貞所問,正是我所想,不知樂休可否一解我的困惑?」

    啊?!問我幹啥?直接給侯君集召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這個,何須小子多想,只要皇上派人接管了侯將軍的隊伍,然後讓侯將軍快馬入京問對,豈不更是快捷?」我眨眨眼回答道。

    長孫皇后看我眨眼,似乎一下想明白了什麼,撫掌笑道︰「對呀,派軍接管,然後讓侯君集單騎入京,看侯君集如何應對,豈不一目瞭然?好一個釜底抽薪,果然是好!」

    哈?!我有這麼說嗎?

    長孫皇后看著我點點頭︰「不急不緩,舉重若輕,樂休用謀果然直指要害,令人佩服。不知樂休認為對高昌之地,又該如何處理?」

    我啥時候用啥謀了?這也太能扯了,看看長孫皇后,我有點兒發呆,嘴裡直接就給歷史書上李大帝滅了高昌國後的安排背了出來︰「高昌屬地東西800里,南北500里。可在其地置州,並置庭州(州府都城)於可汗浮圖城。若想固守西域通路咽喉,可置都護府於交河城(今新疆吐魯番西北雅爾湖村附近),留兵鎮守。為表我大唐將士功績及宣揚我大唐國威,可立石刻於此城。此戰之後,我大唐等於打通了去西域各國的通道,之後只需加大與西域諸國的聯繫及控制力度,那西突厥餘孽必然受遏,再無興風作浪的餘地。」

    這書是背的流暢,可這些關我什麼事兒?長孫皇后你問我幹啥?李大帝自己他就能一手搞定啊?

    長孫皇后聽的連連點頭,看我的眼神兒都變了,欣賞和讚歎之中,似乎還有些認可了什麼的味道。

    李雪雁和李淑眼神兒裡卻開始閃爍著一絲異彩。

    隨便又聊了兩句後,長孫皇后打發我回去的同時吩咐到宮裡挑選十個宮女送給我做府上的侍女,讓我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走出上河苑的大門,我還有些鬱悶,今兒我又說什麼了?我晃晃還有些迷糊的腦袋。冷風一吹,打個冷顫,我又進上河苑了。

    「那個,麻煩能派個人送我回莊子不?我怕走丟了!」

    ……………………………………………………………………

    黃昏,御書房。

    李大帝皺著眉頭在書房裡來回踱步,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岑文本、李世績、程咬金幾個人坐了下面都不吭聲。

    「皇上,皇后娘娘讓文成公主送了封信來!」一個太監門外稟告道。

    「讓文成進來!」李大帝揉揉眉頭吩咐道。

    「是!」

    「文成見過父皇!」李雪雁進了御書房先給李大帝行了禮,然後向幾個老臣行禮︰「見過各位伯伯。」

    「皇后近來身體可好?」李大帝沒理會這些,直接問道。

    「回稟父皇,在鄱陽伯的調理下,母后身體已大大好轉,現在都能下床在院子裡散步了。」

    點點頭,李大帝露出一絲笑容︰「如此甚好,只是如今天氣寒冷,你和麗貞要侍奉好皇后,切莫讓她著涼。」

    「是,孩兒一定用心。」李雪雁點頭。

    「皇后讓你送了什麼信來?」

    「文成不知,母后讓我定要親自交了父皇手中。」文成公主從袖子裡掏出一份信呈給李大帝后,躬身說道︰「信已帶到,若父皇沒其他的事兒,文成這就回上河苑了。」

    「下去吧,天寒地凍,路上自己小心!」

    李雪雁點頭離開後,李大帝坐了案前拆開信封,開始看長孫皇后的信,看完後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完長長吐口氣︰「潞國公之事,已有解決之法。高昌屬地也已有了安排,各位看看吧!」李大帝把信遞給長孫無忌。

    一路傳閱,看完信的幾個老臣相互看看,都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

    「陛下洪福,應對之法皇后娘娘講的清楚明白,臣附議!」長孫無忌第一個說話。

    其他幾個人通通點頭,同聲道︰「臣等附議!」

    「那就這麼辦吧!」李大帝點頭︰「這天已晚了,各位與朕一同用膳吧,從下午坐到現在,剛才還不覺得,現在這肚子可是餓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8:52

第二十七章   卻因何事笑開顏

   貞觀十四年十二月初十。

    小李莊雙環高渠(大家自發叫的名字,阿拉伯的8字大家不認識啊!)全部竣工後的第三天一早,所有小李莊的莊戶都聚集到了渭水邊兒上,看我怎樣引水上這高渠。

    「一、二、三用力拉!」程福之指揮著近五十餘個壯漢用力給一架所有人都沒見過的大傢伙筒水車拉了起來。

    「往左一點,再來一點兒!」我站了粗大木樁架起來的三角立架,大聲招呼。

    「慢一點兒往下放,放,再放,再放,好!」隨著一聲巨大卡啦聲,巨大的鑄鐵大齒輪穩穩咬合在了一起。

    興高采烈的從立架爬下來,大叫一聲︰「福之,掛筒!」

    「好咧!」程福之親自抄了兩個由七八個巨大竹筒組合成的大筒往水車預留好的插槽裡插。我也興奮的跟了干。等我們倆人把所有的水桶都插好後,我指指卡住齒輪的一個大橫木叫道︰「老關叔,指揮人把這個拉出來!」

    「是!」早已躍躍欲試的老關頭,帶了已鐵牛為首的一群壯勞力,給橫木綁好了繩子,一二三號子一喊,「 」的一聲,一個回合就給那橫木拉了出來。

    隨著渭水流動,巨大的水車吱吱嘎嘎的轉動起來,插掛在水車的大竹筒開始從渭水裡源源不斷的盛滿水,然後高高送高處倒進早已修好的引導渠,最後再順著引導渠一路流進了雙環高渠渠頭的蓄水池。

    「成了!」看著嘩嘩的水被源源不斷地送了入池子,我高興地笑道︰「等這蓄水池放滿,再開了渠閘,咱這雙環高渠算是徹底的建成了!」

    看著眼前高約五丈十五米左右的巨大筒水車,整個渭河灘邊兒的小李莊莊戶沸騰了。

    「真神了!這麼大個傢伙居然自己就把水引來了!」一個老漢激動地直抖︰「我這不會是在做夢!」

    「他爹,真的把水引來了,他大叔,這是真的!」一個嬸子不顧天寒水冷,接了一把水車送來的水,高興地像是接了金元寶。

    更有娃娃圍了巨大水車邊兒哇哇亂叫。

    「老關叔,還有兩個,也給架起來!」看著一張張高興地臉龐,我這心裡也熱呼呼的。

    「是!」老關頭兒像是一下年輕了十歲,抄起袖子就喊了一聲︰「給另外兩個大水車也架起來!」

    頓時,莊子的小伙子們像是吃多了春藥的公牛一樣,嗷嗷的就衝了過去。

    「我也去!」還呆呆看著大水車流口水的程福之一聽,也嚎叫著就撲了過去!

    群眾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老關頭兒指揮一批人架一輛,程福之指揮另一批人架一輛,倆人像是比賽似的,三下五除二就給另外兩個水車架了起來。

    三個大傢伙同時工作的場景比只有一架水車工作的場景更加壯觀,嘩嘩的流水聲中,當蓄水池很快就蓄滿水。

    「開閘!放水!」在我的一聲令下,老關頭第一個拉開了水閘,嘩的一聲,滾滾水流衝進渠裡,沿著渠溝歡騰而去。所有看到這一場景的人都歡呼雀躍!更有幾個半大小子,沿著水渠跟著水跑,陣陣歡聲惹人發笑。

    「樂休!早知道你托軍裡匠作坊做的這個大傢伙這麼神的話,我起碼命令他們一口氣做它十個!」程福之懊悔的直跺腳。

    「又犯渾了不是,這河灣子就這麼大,十個放哪兒去?」我拍拍他的肩膀︰「嘿嘿,咋樣,厲害!」說實話,我自己這心裡也是胡自豪。

    「太厲害了!」程福之豎個大拇指︰「往後你這河灣子,肯定又是長安一景!」

    這倒是哦!我撓撓頭,開始考慮是不是要設個收費點,賣點兒門票啥的。

    「少爺!少爺!成了,成了,水從西邊兒流回來了!」雙兒跑過來拉著我的衣袖叫道,興奮的小臉兒通紅。

    「走,看看去!」我一下忘了收門票的事兒,拉著雙兒和程福之往蓄水池邊兒跑去。

    水勢已經流回了蓄水池裡,說明這渠算徹底竣工了。當蓄水池裡的水位高度達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從另一條短渠裡流回渭水,從而保證水渠裡的水總是在一個固定的水位。

    如今冬天渭水水位不高的情況下都能有了這效果,其他季節就更是不用擔心了。

    呵呵,這種地前的第一項大工程終於順利完成了。

    「福之,其他東西你給我帶來沒有?」我拉住又要往水車邊兒跑的程福之。早一門心思忙了這水車,忘了問我托他辦的其他兩件事兒了。

    「成了,每樣給你帶了倆樣品,剩下的再過十天,肯定給你送過來。」程福之也想起來了,反手一把拉住我說道︰「那些怪東西又是幹啥用的?趕緊演了看看。」

    「行,給東西運了那邊兒地裡,我演示給你看!」我笑笑。

    拉了老關頭兒和雙兒,帶笨笨,咱去試驗新傢伙。

    莊戶一聽還有新東西看,跟趕集似的拖家帶口的就跟著我們來到了一塊兒地邊。

    程福之讓人趕過來一輛大車,車放著我畫圖讓匠作坊匠人打造的幾樣新傢伙。

    「老關叔,趕一頭牛來!」我招呼了一聲,後給車那個解放犁卸了下來。解放犁是我國農業發展史牛耕犁的絕唱,是我國1965年開始推廣使用的,又名55型改良犁,當年僅山西省兩年間就推廣使用超過5萬部,其特點是設計合理,操作輕便,效率超高,不易損壞,適應性廣,特別適合犁草籽田,深受農戶歡迎。

    給犁架到牛背,調整一下後,親自操犁,當眾演示。一個人用一頓飯的功夫就輕輕鬆鬆犁了一畝地。而且犁頭吃土深,破土輕,犁溝均勻,寬度、高低全部可控,頓時又引起所有莊戶一陣驚呼。

    老關頭兒等我停下後,奔了我邊兒,給這犁抱住左看又看,老臉興奮的直抽抽︰「少爺,這……那個……我試試行不?」

    「行啊!」我點點頭︰「做了就是給大家用的,您先試試!」

    抄了鞭子,老關頭兒又操作著這犁頭犁了一畝地,到底是田里的老把式,看一遍就基本會用這犁頭了。犁完地的老關頭兒興奮的打擺子︰「少爺,這犁頭輕巧好用,犁地也深,還不費牲口,寶貝啊!這要莊子的人家都能用,我老關頭兒保證,咱肯定能給這萬把畝地不包括倆山丘都包圓兒了!」

    這邊兒老關頭兒話還沒說完,那邊兒其他老漢就有搶了試犁頭的︰「他老關叔,你跟少爺說話,俺先試試這新犁頭!」說完就給牛和犁頭趕了另一片兒地裡試新鮮去了。

    還有聰明的直接又去趕了一頭牛來,然後給車另一套解放犁抬了掛牛身玩兒去了,看的程福之眼饞不已。

    「敢弄壞了,扒了你們的皮!」老關頭兒氣的扯了嗓子罵。

    「算了,讓大夥兒用個新鮮,我給莊子訂了五十套呢!」我擺擺手。

    「少爺,這犁可從來沒見過,叫啥犁啊?」雙兒問道。

    「這個是你家少爺我設計的新犁頭,還沒取名兒呢!」我撓撓頭。

    「少爺,你最厲害了!」雙兒拉著我的袖子說道。直接給我鬧了個大紅臉。

    這解放犁後來被稱為李氏犁,風靡全大唐,更深刻的影響了後世農業史,史稱「唐犁」。

    給車另幾件東西卸了下來,一一給程福之、老關頭兒、雙兒和那些沒搶到犁頭用的人解釋。

    竹礱,又叫推谷椎,由下兩部分組成,都用編竹圍,內貯泥土紮緊,以不開裂為宜,部轉動,下部固定,下相接面用桐油炒過的竹片排頁,瓖成「人」字形密齒,以破穀殼,無損大米。操作時用一曲尺形木拐穿貫竹礱手,用力推動部轉動,每天可破谷200公斤。是自明清時代一直使用建國後的優秀農具。直到到1963年以後後,遂步被動力機具所取代。至1990年,只有個別農戶保有石礱,加工糯米釀酒。

    手搖風車,木料製成車身,高約1.2米,長約1.6米,寬約0.4米,中間是空肚,為喇叭口,以便裝谷米,風車口稍大一點,風車口後下方兩側和各安一個出谷口,叫頭車口出谷、二車口出秕谷。車後安裝4~6塊風頁,風頁的鐵軸子裝手柄,用手轉動,即可生風,吹跑比谷米粒輕的空殼及其它雜物。至1990年,農村仍沿用風車處理穀物、米、豆類、麥、茶籽等

    55改進型耬,耬也叫「耬車、「耬犁」、「耩子」。一種畜力條播機。起源於西漢趙過作耬,在我國已有兩千多年的使用歷史。由耬架、耬斗、耬腿、耬鏟等構成。後經過發展改進,發明了有一腿耬至七腿耬多種。1965年生產的55改進型耬配合解放犁使用,可播大麥、小麥、大豆、高粱等,一牛拉五個犁鏵,一人操縱,布種於耬車,一天內可播種兩到三公頃地。是原來耬車布種速度的兩倍左右。可惜的是解放犁被全國推廣了,55改進型耬由於設計者後來被定性為反革命分子,所以全面禁止生產和使用,從此淹沒在歷史的浪花中了。

    等全部解釋完,老關頭兒、雙兒和所有莊戶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神!

    「樂休,你該不會真是天的星君?」程福之瞪著倆牛眼看這我,傻傻的問道。

    小李莊一下子就火了起來,大水車邊兒天天圍了N多人看,興致高的還能給這七八里長的雙環渠走一遍。甚至還有在這兒吟詩做賦的。

    而新式農具由於我和老關頭兒的關照,暫時莊子沒人在別人面前提起。只有自己莊子幾個人湊了一塊兒的時候才興高采烈的邊談論邊期待了春天快點兒到來。

    響馬出身的老妖精從程福之口中知道了這些東西後,啥也沒說,直接殺了匠作坊,除了水車,一口氣要求每樣再做100件,聽說給匠作坊的管事兒逼差點兒沒吊。緊跟著蘭陵和文成也給這個管事兒下了單子,除了水車,每樣再來一百件,於是這個管事兒終於英勇的口吐白沫躺下了。整個冬天,匠作坊忙了個人仰馬翻,二半夜還能聽得見裡面的叮 聲。

    我訂做的農具全部到手之後,被老關頭兒統一鎖了府倉庫裡。據說鑰匙就連睡覺都不帶摘下來的。

    十二月二十五,莊子所有人家都準備了過年的時候,托程福之聯繫的第三件事也有了著落。

    看著十五頭健壯耕牛被牽進莊子專門新修的牲口棚時,所有莊子的人都笑的燦爛。

    至此,我的春播規劃全部完成,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雙兒,你說少爺我是不是太敗家了?」捧著手裡的賬本兒,我欲哭無淚,連帶這個月瓷器銷售的進項,我的萬貫家財短短兩個月內就被我揮霍一空,這賬面兒只剩不到一百貫錢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9:04

第二十八章   小雞不尿尿 各有各的道兒

    「啥?彈劾我?我咋了?」

    臘月二十八,家家剪窗花。大早上正跟雙兒倆貓了屋子裡剪窗花呢,李淑來了,進門就給了我個「炸彈」,炸的我暈頭轉向。

    「說你以左道淫巧之術蠱惑人心,居心叵測。聽說折子都寫好了,就等過了年往上遞呢!」李淑往椅子上一坐,立刻被擺了案子上的各式窗花吸引住了,看看這個,瞅瞅那個,眉開眼笑的對雙兒說:「想不到雙兒的手這麼巧,這窗花剪得比我那兒的漂亮多了!」

    「公主過獎了,是少爺教了剪的。」雙兒看看還在目瞪口呆的我,憂慮的回答道。

    「我招誰惹誰了?沒事兒彈劾我幹啥?還整個居心叵測出來?這是要扣我反革命的帽子咋地?」我咬牙切齒的問道。

    「反啥命?」李淑愣了愣。

    說漏嘴了,這年頭兒還沒革命呢,哪來反革命。

    「你甭管啥命了,這是誰啊,也太壞了,咱就做倆農具,怎麼看也跟蠱惑人心、居心叵測了啥的聯繫不上不是。」我趕緊給話兜回來。

    「切,還不是見不得別人家用好東西,眼睛紅了妒忌的!」李淑撇撇嘴:「這幫人嘴裡啥時候有好話了。」

    這麼說就明白了,新式農具目前就四家有,這文成、蘭陵、老妖精沒人敢招惹,我這一吃閒飯的將軍伯爺啥的,人家還沒放了眼裡。

    妒忌這東西可怕,這人一旦有了妒忌心,那就算是半個精神病人。而且妒忌這東西沒法形容,說簡單了就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最好全天下的人都比他差,否則他就不舒服,看啥都不順眼,看啥都恨得牙癢癢。這要是一般普通老百姓,妒忌心重的頂多鬧個人見人怕,有多遠躲多遠,可這當官兒的一但妒忌心起來了,那就是跟你沒完沒了鬥下去的下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更可恨這妒忌一但發了芽,影響力巨大,一拉扯能呼啦聚一幫人,只要都是比你差的,那都能抱了團兒的跟你作對,一個人不可怕,這要是一幫人跟你過意不去的話,這日子就難過了。

    行了,有了李淑提前通知的消息,咱這心裡就有底了,哼,想拿我當大頭來開刀,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大家走著瞧,告我是吧,小樣兒,倒騰不死你的。

    這兒正恨得捏拳頭運氣呢,卻被李淑這個沒眼色的打斷了:「行了,告你也白告,知會你一聲而已,過來教教這窗花咋剪?連女人家搗鼓的東西都會,這怪本事還挺多。」

    低眉聳眼的教李淑剪了十幾樣窗花,啥生肖圖、福字圖、壽字圖的。你還別說,人家的智商就是好,一口氣教完,人家剪了兩三遍就會,想想自己當初跟了學的時候,唉--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送走興高采烈的李淑,咱直奔書房開始畫圖。

    李淑的話意思清楚,有她和文成、老妖精罩著,彈劾我的折子就算遞上去也沒用。這心意我領了,可我沒想就這麼算了,畢竟光靠了這三家罩著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李淑、李雪雁那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老妖精本事再大,這雙拳還難敵四手呢!再說了,要說靠山大,當今世上,還有比李大帝更大的靠山?哼哼,彈劾我?也不看看咱是誰,到時候還就怕你不敢彈呢!

    一口氣給新農具的製法連圖帶說明的畫了十份!用卷軸套好,看這精緻。嘿嘿,還正愁新年沒禮送人呢,這下全搞定了,我給長安城的幾大巨頭都送到,看你彈誰?讓你丫眼紅,讓你丫彈劾,彈不死你的!

    大年三十,跟雙兒倆請了老關叔一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頓年飯。

    年初一,咱高高興興帶著雙兒,揣著做好的卷軸,四處送禮去了。

    第一站,上河苑,長孫皇后。嘿嘿,李大帝見不到,皇后咱是想見就見,這優勢,別人還真沒有不是。

    第二站,趙公長孫無忌。

    第三站,鄭公魏征。

    第四站,梁公房玄齡。

    第五站,衛公李靖。

    第六站,英公李世績。

    中午跑老妖精府上蹭飯,飽飽的吃了頓好的。

    行了,不管是誰,你要彈劾就彈劾吧,這大唐朝,除了李大帝,能給這幾家彈倒了的人,估計還沒有呢!

    「你小子到還記得來,等你一上午,當你小子翅膀硬了,飛跑了呢!」老妖精剔著牙,瞄著我看。

    「大過年的,說的哪門子渾話!」程斐氏看著老妖精瞪眼。

    「嘿嘿,哪兒能啊,這不是事出有因嘛。」趕緊湊了老妖精邊兒上把上午行程講一遍,然後老老實實解釋自己的想法:「我想著這新農具效力大,瞞也瞞不住,時間拖久了,這壓力太大,咱頂著也累,得不償失。何況我當初琢磨這新農具的時候,本來也就是想著給大夥兒用的,所以呀,我乾脆給他來個大贈送,還省點兒禮錢不是!」

    「瞧你那點兒出息!」老妖精聽我說完,笑瞇瞇的說道:「你這兒省心了,彈劾你那官員就倒霉了,大過年的你小子還給人下套,這壞心眼兒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這不受您老教導多了,跟您學的麼!」嘿嘿,咱跟老妖精不生分,說話沒個忌諱。

    「這一個老的,一個小的,沒一個正經的!」程斐氏一人頭上給了一個五百,然後笑道:「行了,要是這幾天沒事兒,就住了府裡,人多熱鬧。」

    嘿嘿,正有此意,節省開支了不是。

    下午給新做好的麻將牌拿出來,拉了程斐氏、老妖精、程福之三個一通講解,講解完,咱就開搓。

    要說這麻將可是源遠流長,相傳最早叫「葉子格戲」,至明朝中期,一個叫萬餅條(另說叫萬秉章)的人真正給麻將定了型,這108張麻將牌從此後就風靡大江南北,成為中國歷史上一種最能吸引人的博戲形式。

    要說這大唐朝,還真沒啥文化娛樂活動。除了喝酒吟詩、品茶論道、彈琴下棋、出遊打獵了啥的,就沒點兒別的好東西。再說了,上面說的那些哪個是平頭老百姓玩兒的起的?

    老程家的幾位一聽,就來了興趣,呼啦呼啦給麻將牌擼的起勁。

    照顧老妖精一家新學,咱不整啥複雜的了,先來最簡單的混清碰,一花十文,東南西北各有三張算一花,中發白各有三張算兩花,五花封頂一百文,咱這就開始。

    「六條。」瞄著老妖精做條子,咱先放兩把水,等您老興致上來,哼哼,就別怪咱賺你零用錢!

    「別動,碰!」老妖精大喝一聲,中氣十足,說完甩出個三筒來。瞧這大馬金刀的架勢,肯定是聽張了。

    「別動,胡了!」坐了老妖精天門的程斐氏一把給三筒搶過去,推到一看,邊三筒,清一色,封頂,一百文!

    「看啥!付錢!」程斐氏不愧號稱女中豪傑的主兒,衝著老妖精就伸手。

    「再來!」老妖精吹鬍子瞪眼的付了錢,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大叫道。

    這麻將一搓起興頭來,那不是一下能收住的。連晚飯吃的都快,三下兩下就扒拉完,繼續。

    這牌風如性格,老妖精打牌風格硬朗,屬於專胡大牌型,什麼清一色,字一色的猛做,按他的**叫要贏就得贏大的。

    程斐氏屬於控制型選手,盯上家、看下家、盤算對家那是拿手好戲,滿場就屬她胡牌多。

    程福之屬於氣死人不償命的傻福型,給啥吃啥,吃完還自摸的那種,有時候一副大牌剛做成,這貨立馬一個花胡牌,用他的話說叫蚊子再小也是肉,有一口算一口。

    我屬於陪練型,滿場放炮,有時還一炮兩響了啥的,上手牌不是垃圾不搭邊兒,就是要啥不來啥那種,到晚上收官算賬,三家贏,一家輸,輸的就是我。原本還想掙點兒零花錢啥的,這下給自己的零花錢輸完了。

    「這麻將有意思,明兒繼續!」老妖精心滿意足的拍拍手,給鼓鼓的錢袋子放了袖子裡。

    程斐氏、程福之連連點頭。

    摸摸已經瘦身一圈兒的錢袋子,咱含著眼淚點頭。你說我帶這麻將來幹嘛,自找的不是。

    第二天,吃過早飯,正準備抖擻精神,東山再起的時候。李靖、李世績聯袂而至。

    「這嘩啦嘩啦的整啥呢?」李世績直接給一張麻將抓了手裡:「棋子兒?」

    「新東西,麻將,沒聽說過吧,有意思著呢,坐下搓兩圈!」老妖精沒啥客氣的,直接給李靖和李世績拽了坐下。

    三兩句給玩法解釋一遍,以這倆的智商,那是一點就透的主兒。

    「又是你小子做的?」李靖看看我。

    「嘿嘿,做了當個消遣的。」我點點頭。

    「你小子這一肚子到底讀的什麼書?啥怪東西都想的出來?」李靖笑笑:「來,試試!」

    說來就來,老妖精坐東,李世績坐北,我坐了西面,李靖坐了南。屋子門一關,火盆燒的暖和,四個人混了一起就開搓。

    一圈兒打完,李靖和李世績算是熟悉了套路,這興致也起來了,再開第二圈兒。

    「你小子給那些新東西送了我們府上,怕是沒安好心吧。九萬!」李靖瞄我一眼。

    「碰!五條!這小子算盤打的精,這些東西送了我們,是想我們幫他頂這槓頭呢!」李世績撇撇嘴。

    「拿你頂槓頭咋了,我不也頂了這槓頭上?」老妖精沒摸上牌,氣的朝我吹鬍子:「快點兒打,磨磨唧唧的,天都黑了!」

    「三條!」趕緊給手裡牌打出去,沒敢搭別的話。這三位都是大佬級人物,我一馬仔沒事兒少摻和。

    「都是好東西啊,倒也值了去頂這槓頭!」李靖笑笑:「下不為例!」

    李世績桌子上看一圈兒:「拿了碰去,東風!」說完看看我:「要是再是這種好東西,可以破例!」

    「跟一個東風!」老妖精鄙視的看李世績:「要不是看了我的面子上,能有你倆的份兒?這想頂槓頭的人多了去了,也得我老程看的過眼挑的中才行!」

    「呸!」李世績啐了老妖精一口:「虛拿冒領,撒潑耍無賴你是行家,別的,你差遠了!」

    「再來一個九萬!」李靖沒理他倆,又看看我:「侯君集的事兒,是你出的主意吧!」

    「啊?!」我一愣,我背書而已,不算出主意吧。

    「啊啥,打牌!」李世績拍拍桌子:「一看就是你的手筆,真當我們白活這些歲數了?」

    「那個,南風。」我心一抖,給剛摸成對兒的一張南風抖了出去。

    「碰!就等這張呢!八萬。」李靖扔出張八萬後說:「這侯君集還是沉不住氣了。」

    嗯?這話有味道啊,這要是你們三個大佬混了一塊兒私下裡聊聊也就算了,跟我面前聊這個,這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這耳朵一下就豎了起來。

    「哼,他那點兒齷齪主意,誰都清楚,就他自己還當瞞得住人而已。」老妖精嗤之以鼻。

    「這人吶,就怕不知足,一旦這活動心思起來了,再按下去就難了。」李世績歎口氣,甩手打張七條。

    「這個,胡了!」我小心奕奕的給那張七條拿過來,呵呵笑道:「清一色,一百文!」

    「看你這老貨打的啥臭牌,我這兒么四條帶九條的牌就等自摸了,讓你給放沒了!」老妖精咋咋呼呼的給牌推到。

    「呵呵!」李靖看我一眼,笑笑:「那還是樂休胡了好,讓你這傢伙胡了,我也跟帶著倒霉!」

    「嘿,小子,有膽子!」李世績扔了一塊代表百文的籌碼給我:「再來!」

    牌壘好,骰子一甩,三四,七對門,抓牌,繼續。

    「小子,你也別裝傻充愣的,今兒既然當了你的面兒談論,就沒拿你當外人的意思,而且看你給皇后謀劃的還算在道兒上,說說你的看法!」老妖精衝我說道。

    這個,就咱這身份還真不好說,總不能再把歷史書背一遍不是?但又不能不說,老妖精既然放了這話,說明已經給我劃了圈子裡,若是遮遮掩掩的,那以後別說來蹭飯了,估計門兒都進不了。

    「呵呵,三位老爺子既然看的起樂休,那我就坦白說說。」我整理一下思路:「潞國公比起各位來,年紀尚小。說句冒犯的話,只要您老幾位在,潞國公在皇上心裡和軍中都只能排了二等。而這,估計就是自視甚高的潞國公最難以接受的地方。」

    三個老傢伙同時點點頭。

    「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了潞國公面前,只要把握住,做成了,他就能成功蓋過您們一頭,所以潞國公在賭博而已!」我笑笑:「可惜,身在賭局中的人,永遠不會不會明白賭局的真相!」

    「太子?」李靖皺皺眉頭。

    我點點頭:「若沒有魏王的得寵,太子必不會動了這念頭,但是現在……」我搖搖頭,沒往下說。

    「唉--」李世績歎口氣,也跟著搖頭。

    「都是吃飽了撐的!」老妖精皺皺鼻子罵道。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要走的道兒,選定了,就沒有回頭路走,這個咱管不了。以現在這位……」我指指皇城的方向:「的性子,沒人能在他老人家眼睛裡揉沙子。所以,咱們選的道就是只管悶頭搓麻將,啥也不關心,啥也不知道,呵呵,『閒臥小橋聽流水,靜坐高山觀虎鬥』,其實吧,也挺有意思的。」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9:14

第二十九章   初現端倪

    貞觀十五年,正月十七,魏王黨御史進諫彈劾鄱陽伯、忠武將軍李逸,稱其持才自傲,枉顧天恩,以左道邪淫之術,制怪器蠱惑人心,居心叵測。

    結果折子李大帝看都沒看就彈回去了。

    正月十八,該御史聯合少數下級官員再諫,引起功勳貴冑全力反擊,李大帝一怒,給這御史彈了嶺南去了,所有參與彈劾的下級官員都被當庭斥退。

    正月十九,李大帝在自己親自試用過後,對新農具讚不絕口,下令工部,全力趕製新農具,並向全國推廣。同時認為鄱陽伯制新農具利在當朝、功在天下,賜錢二十萬,錦八百匹,並下旨自宮中調撥人手至鄱陽伯府以供使用。至此,李大帝的意思算是表達清楚,朝中再也沒人敢就此事借題發揮,另作文章。

    而魏王黨出師不利,一下損失一個御史,一時士氣低迷。

    有了李大帝這一下子,我這財政危機跟人手危機,全部解決了。當然,從此以後的一舉一動,也等於全在李大帝眼皮子底下了。呵呵,盯著就盯著吧,反正咱也沒造反的心思不是。

    當所有人都認為一場風波已過的時候,正月二十三,有人密告潞國公侯君集滅高昌國時,沒有奏請朝廷便自作主張委任官員,同時還私自掠奪大量的珍奇寶物、婦女。以致其手下將士競相偷盜,影響惡劣。

    李大帝遣人到潞國公府一查,果然發現大量高昌女子及若干珍奇寶器。於是李大帝一怒之下,派人將侯君集收押入獄,令三省會審此案。

    潞國公侯君集被關押的消息一出,舉朝震動,太子黨反應尤為激烈。李大帝此舉,無異於斷了太子一臂,致使太子黨損失遠遠超過魏王黨。

    太子黨一致認為此舉是魏王黨的悍然挑戰,太子一連三日造訪長孫無忌府,同時上折子替侯君集申辯求情,而太子黨矛頭直指魏王黨,接連幾個魏王黨官員紛紛受到彈劾而被李大帝或關押或流放。

    魏王黨當然不肯坐以待斃,以駙馬都尉柴令武為首的魏王黨官員開始紛紛彈劾太子黨官員。

    至此,太子黨與魏王黨之間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一時間滿長安城一片烏煙瘴氣,全都是打口水仗的聲音。

    衛公李靖、英公李世績、盧公程咬金等為首的一幫軍中大佬,紛紛以各種理由開始了休養。以不聞、不問、不參與的態度應對此事。

    一場巨大風波終於開始初露端倪。

    以上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對於一門心思撲了種田的人來說,這些不過是**的笑料罷了。

    掄著鋤頭,給宅子裡的花園刨了個乾淨,看的幾個女婢跟護院目瞪口呆。

    「少爺,你這是幹啥啊?」雙兒也疑惑不解。

    只有笨笨知道我的心意,撅了大屁股,又刨又啃的跟我在花園裡折騰。

    「少爺,您這是要重修園子的話,交代一聲,老漢立馬安排人手,可不敢讓您親自弄。」聞訊趕來的老關叔,一把給我手裡鋤頭搶住。

    「不是重修園子,我想整出塊地來種東西!」我解釋道。

    「種東西?」老關叔有點兒摸不著頭腦:「種啥?」

    「這個……」我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敢把手裡有優質糧種的事兒說出來:「我看能不能種出點兒新東西來,讓莊子上的莊戶多個出產。」

    所有院子裡的人看我就像看傻子的感覺。

    「咳……那個,要不俺讓鐵牛幾個幫您整理出一塊地來吧。」老關叔假裝咳嗽兩聲,最後還是同意給我整出塊地來:「您看要多大地方?」

    「有個兩畝就差不多了!」算了,看傻子就看傻子吧,等我種出來看你們說啥。

    於是,府裡原來的花園就多了兩塊兒狗啃了一般的補丁。

    種子田整出來了,我又是松土,又是捂肥的折騰的起勁,就等了開春下種呢,雙兒勸幾回,都沒給我勸住。

    鄱陽伯悶頭種地的消息一時成為附近幾個莊子上的趣聞,流傳甚廣。

    「聽說你在府裡種了塊地?」上河苑長孫皇后都驚動了,給我叫過去想問問。

    「啊,是,想試試能不能種出點兒新物種出來。」我點點頭。

    「新物種?」長孫皇后愣了愣:「什麼新物種?」

    「這個,就是既能高產,又好管理的物種。」我側頭想想回答道。

    「糧食?」長孫皇后又問。

    「嗯,還有菜了啥的。」我點點頭。

    「呵呵,好志向!」長孫皇后樂了:「那我倒要問問你這個星君下凡的伯爺,怎麼個高產和好管理法兒?」

    「這個,一年能種個兩三季了啥的,畝產十石左右的那樣的。」沒敢多報,怕給長孫皇后嚇出個好歹來。

    就這樣還是給長孫皇后笑的差點兒背過氣去:「好……好……呵呵,樂休果然好志向。」

    「這個,我是說真的!」無奈了,這咋就是沒人相信咱呢。

    「如果你真能種出你說的物種,我保證讓皇上封你做個公爺,你看怎麼樣?」長孫皇后輕輕扶扶胸,順了口氣兒,笑道。

    「真的?不會是宮裡的那種吧?」

    「宮裡的那種?……」長孫皇后眨眨眼,一下想明白了我的意思,又笑的撅過去:「哈哈哈哈哈,樂休……果然……有趣,我可以保證……保證不是宮裡那種,而是國公……農國公,怎樣?」

    「那小子我就先謝謝娘娘了!」國公好啊,那又得有多大的封地,又能種了多少糧食!嘿嘿,咱還當定這農國公了。

    「先別忙謝,若是樂休沒種出來呢?」長孫皇后終於笑停了,正色看著我。

    「娘娘您說呢?」咋,這還真賭啊?

    「若是樂休一年中沒種出你說的物種,你就得答應去給晉王當伴讀如何?」長孫皇后看著我緩緩說道。

    晉王?李治?!唐高宗!!!

    暈暈糊糊的走了,長孫皇后這到底咋想的,到現在沒搞明白。算了,也不去搞明白了,反正咱自信不會輸了這賭局,李治愛咋咋地,跟咱沒關係。

    「母后,這樂休似乎不是開玩笑的樣子,難道真的胸有成竹?」我走後,李淑和李雪雁從長孫皇后後面的簾子裡出來,李淑問道。

    「一年能種了兩三季,還能畝產十石的物種你相信麼?」長孫皇后反問。

    「這個……恐怕天下都沒有這樣的物種。」李淑搖搖頭。

    「可是樂休不是那種會說空話的人,若他真種出來了呢?」李雪雁想了想問道。

    「若他真種出來了,這天下的農人能給他供了起來。」長孫皇后站起身,緩緩走了兩步:「到時,別說封他個國公,就是封他個王也不為過。」說完突然笑了笑:「若真是如此,就是倒貼他個公主,我也願意!」

    ………………

    「樂休,樂休,趕快救命!」二月初一一早,程福之大叫著一頭撞進我房裡。

    「咋了?」我嚇的一哆嗦:「嬸嬸跟老爺子又打起來了?」

    「不是!」程福之抓起桌上的茶壺,對著嘴狂灌。

    呼--我長出一口氣,只要不是這兩位干仗,那就沒事兒。

    「你又惹禍了?」

    「沒有!」程福之搖搖頭。

    「那救啥命啊?」

    「那個……我……」程福之撓著頭吭哧半天,臉脹的通紅,又想抓起茶壺灌水,結果抖半天,也沒滴出水來。

    「雙兒,再給福之倒一壺茶水。」看他這個樣子,我到心定了。

    雙兒勤快,立馬就給程福之又倒一壺:「程少爺,開水,當心燙!」

    「到底啥事兒啊?」我等程福之稍微平靜點兒了再次問道。

    「這個,皇上答應把清河公主嫁給我了。」程福之難為情的咧嘴笑。

    「這是好事兒啊,瞎喊啥救命,一驚一乍的給我嚇一跳。」我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了,未來的駙馬爺!」

    「可是皇上是有條件的,讓我在半個月的時間裡解決三道難題,否則這門親事就算了。」程福之臉一下垮下來了。

    「啊?有這種事兒?」我一愣。當初李大帝招房遺愛當駙馬的時候就考他文采,歷史上還傳說嫁文成公主的時候有五難婚使的段子,這會兒又要考程福之,敢情這李大帝考人考上癮了?

    「老爺子和嬸嬸咋說?」以這兩位的脾氣能受的了這個?

    「皇上問老爹老娘『以你倆的本事和名聲,你們的兒子不會連這點兒能耐都沒有吧?』,結果老爹和老娘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還跟我說要是娶不到清河公主就給我逐出家門。」程福之歎口氣說道。

    原來如此,以老妖精和程斐氏的脾性,要是能受的了這個刺激才稀奇,李大帝這激將法果然用了老程家的死穴上,到底是李大帝,果然給下面幾位吃的死死的。

    行了,到這兒就全明白了,估計李大帝的三道難題真挺難,不然以老妖精和程斐氏死要面子的性格,絕不可能讓程福之來找我。這還有啥說的?別的不說,我跟程福之的情誼放在這兒呢,我不給他頂著誰給他頂著?兄弟,就是用來頂缸的!

    既然頂也得頂,不頂也得頂了,那就乾脆爽氣點兒往上衝,否則就被人看扁了。

    「沒說的,一世人,兩兄弟,我不挺你誰挺你!」給咱這小胸脯拍的啪啪響:「說吧,啥難題,刀山火海的,兄弟我幫你搪著!」

    頭一次,看著雙兒崇拜的眼神兒,咱覺得倍兒有面子。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8 12:39:25

第三十章   意外事件

    上河苑

    「皇上此舉是否不妥?」長孫皇后看著有些疲憊的李大帝,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盧公乃國之重臣,程斐氏更是背景深厚,福之這孩子也是老實人,能向我們求親而不是跟哪家貴冑聯姻,本就是好事,皇上何苦為難呢?」

    輕輕笑了笑,李大帝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你說這三道難題,以程家的本事,能解開麼?」

    「怕是有些難!」長孫皇后搖搖頭。  

    「呵呵,我也這麼認為。」李大帝笑笑:「但是我保證,福之最後肯定會給出解法。」

    「難道皇上是指樂休?」長孫皇后恍然道。

    「以知節的性情,會不去找幫手?」李大帝站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兩圈:「這件事不過是我散散心罷了,不會有什麼閃失,你可以放心。我現在煩心的到是咱們的兩個兒子。」

    「其實從乾兒這腳有了毛病之後,我就知道,他是繼承不了你的位置的。至於青雀兒,這會兒怕也已經讓二郎你寒心了吧。」長孫皇后搖搖頭:「他們都不知道,李家需要一個什麼樣的繼承人。」

    李大帝認真的看看長孫皇后,苦笑了一下:「常言『知夫莫若妻』,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啊。」

    「其實當你對青雀兒寵愛有加的時候,我就覺的不對,後來你讓他在府中置文學館,並可自引學士時,我就已經懂了你的意思。」長孫皇后也看著李大帝。

    「那你為何不提醒他?」

    「我為何要提醒他?」長孫皇后正色道:「若是連這種考驗都經受不起,那他有何資格去繼承你的位置?李家要的是一個能給這大唐朝世世代代傳了下去的繼承人,而不是要一個隋煬帝。」

    「觀音婢,這天下能一心一意為了我李家天下著想的,果然也只有你了!」李大帝輕輕抓住長孫皇后的手,深情的說道。

    「不為了你想,又何必嫁你?」長孫皇后輕輕將頭靠在李大帝肩膀上:「乾兒和青雀兒都錯了,身為皇子,錯了意味著什麼,你我都清楚,短視之輩要跟著跳,就讓他們跳,現在給跳的挑了出來,將來就太平了。既然天意要你坐了這天下,要我做了你的皇后,那我們所能想,能做的,就是如何將這李家江山延續下去,別的,容不得我們去想。」

    兩人就這麼輕輕依偎著,相互從對方身上汲取著溫暖,沒有說話,卻心心相應。

    ……

    「這麼整行麼?」程福之看著我問道。

    「切,沒見識了吧,這樣肯定行!」我肯定道。

    「行!那我回去跟老爹和老娘說一聲,就這麼整了。」程福之點點頭。

    「老爺子和嬸嬸最近還好麼?」我眼睛瞄了眼茶壺,想喝水來著,但想想剛才程福之對嘴吹的樣子,就硬忍住沒去碰。

    「好,天天召集人打麻將。老爹一桌,老娘一桌,忙著呢!」

    囧,沒敢問跟誰打麻將,敢湊了老妖精一家打麻將的,都不是善茬。

    「少爺,程少爺,喝茶!」雙兒好,看我瞄茶壺,立馬就去上了兩杯新茶水來,順帶著不動聲色的給茶壺換一個。

    暗地裡給雙兒豎個拇指!雙兒衝我眨眨眼,笑了。

    「對了,說起來,有件事兒挺奇怪。」程福之沒注意我和雙兒的小動作,自顧自喝了口茶說道。

    「啥事兒啊?」能讓程福之奇怪的事兒還不多。

    「皇上已經兩天沒早朝了,這麼些年,可不多見!」程福之說道。

    「說不定皇上累了,休息兩天!」我一下沒了興趣。

    「也是,最近長安城裡不太平,聽說魏王和太子兩處鬧的正凶,以前那些朋友排著隊邀請我去喝酒了啥的,都被我回了。他們這會兒找我,肯定就沒安了好心。」程福之一口給茶喝乾:「我程福之雖然不聰明,但我也看的出這渾水誰趟誰倒霉,樂休你說為啥那麼多聰明人偏要拼了命的往裡趟?」

    就憑福之這幾句話,都讓我不由的要高看他一眼。

    「人之熙熙,皆為利來,人之攘攘,皆為名往。這名韁利索,看的透的又有幾個?」我笑笑:「福之不愧受老爺子和嬸嬸教育的多,眼力果然高人一籌。」

    「呵呵,樂休說的文雅,用老爹的話說,就是:『這大老虎還身強力壯呢,倆小老虎就敢齜牙?要吃肉,也得有本事才行,要不就是被人吃的肉!』」程福之給老妖精的樣子學了個活靈活現:「老爹這話粗,但理不糙。我也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兒。再說了,我現在忙自己的事兒都忙不過來呢,哪有那閒工夫理他們!」程福之站起身:「行了,回去給老爹老娘說一聲,省的他倆擔個心病。呵呵,這頭一道難題算是整出來了,我趕緊給皇上交了差,讓他出了第二道題,到時候,還得樂休幫忙!」

    「沒說的,義不容辭不是!」我笑笑。

    送走了程福之,我又悶頭拾掇那兩畝種子田,今兒再給土鬆鬆,然後再規劃規劃這哪片兒種啥種子,等一開春兒,咱就可以大展手腳了不是。

    雙兒跟著我一起松土,套路清楚,看來也是地裡幹過的。

    「雙兒,你最喜歡吃啥菜?」我一邊給一塊兒大土疙瘩敲碎,一邊隨口問道。

    「嗯,只要能吃的飽的,啥都愛吃!」雙兒想了想:「最愛吃鳥蛋!以前我爹還打獵的時候,經常掏鳥蛋給我吃!」

    「鳥蛋啊!」我皺皺眉頭:「個頭兒太小,沒啥吃頭吧,要吃也得吃雞蛋。」

    「呵呵,少爺,雞蛋可是金貴東西,一個能賣了一兩文呢!」雙兒笑了:「莊戶人家難得能吃上一回的。」

    對呀,自打到了大唐朝,我好像也沒吃上幾回雞蛋。

    可惜,咱不太會養雞,不然養它個幾百隻雞,天天下蛋,那可值不少錢。

    有點兒惋惜的搖搖頭,當初咋就沒去學養雞呢。……等等,咱養不了雞,但是可以養鴨子啊!咱有個河灣子呢,現成的養鴨場所啊!鴨蛋比雞蛋大,味道也好吃!何況鴨子只要在有水的地方養,抵抗力比雞強多了,更重要的是鴨子每年能換兩次毛,其絨可不是鴨絨?又被我想到一個好主意,咱真是太聰明了。

    「雙兒,這長安城有賣鴨子的麼?」

    「鴨子?是野鴨子麼?少爺想吃了?」

    「不是,是不會飛的那種,專門養來下蛋的?」

    「還有不會飛的鴨子?」雙兒盯著我看:「鵝,聽說過,鴨子沒見過。」

    嗚嗚嗚嗚,我真笨!這是哪兒啊,這是長安城,鴨子最早哪裡養的?最早似乎好像是江南和福建一帶的人養的,別說現在唐朝,就是解放初期,也沒聽說長安一帶有人養鴨子的。

    鵝就鵝吧,鵝也有鵝蛋不是!

    「長安有賣鵝的麼?」我又問道。

    「應該有吧。」雙兒側頭想了想:「要不少爺問問老關叔?」

    「行!」我點點頭:「等他回來我就問他!」

    正說著呢,就聽一個護院大叫:「少爺,不好了,老關叔被人打了!」

    「蹭」的一聲,我就竄了出去,敢打我莊子上的人,誰這麼大膽?!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1:49

第三十一章   一時之勇

    竄到府門口一看,老關叔倒在地上,身上明顯有倆腳印,鐵牛和幾個莊戶圍住了老關叔怒瞪一旁幾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和被侍衛著的一個騎馬的華服青年。  

    院子裡的幾個護院都出來了,其中一個看到那個華服騎馬青年直接把要暴走的我拉住並在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東家,那個是駙馬都尉柴令武。」

    原來是已故霍國公柴紹與平陽公主之子,魏王李泰的左膀右臂,巴陵公主之夫,李大帝的女婿,有背景的人物。

    「咋回事兒?」我硬壓下心中一股邪火,上去扶起老關叔。

    「沒事兒,少爺,剛才看幾個大人像是要進府的樣子,我就上去問了問,結果嘴笨,不會說話,得罪了幾位大人,後來自己摔一跤,沒啥事兒。」老關叔一邊兒用死死拽住鐵牛,一邊兒給我解釋。

    「哼,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一點兒禮數都不知道。」馬上的柴令武不屑的撇撇嘴,隨手扔了一串銅錢在老關叔身上,然後衝著我道:「你就是那個號稱才子的李逸李樂休?想你現在也是堂堂縣伯,如此穿著,可有失身份!」

    「我本來就沒身份,也沒想著跟您這樣有身份的打啥交道,今兒你丫要是不給我個說法兒,我這小李莊也不是你想來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火氣騰一下燒了腦門子上,太欺負人了,管你是誰,咱還就不吃這一套。

    「好膽!」旁邊立即有侍衛喝道:「可知我家大人是誰?」

    「管你是誰,鄉下人咋了,要是沒了鄉下人你們吃的糧食哪裡來?你們穿的錦衣華服哪裡來?受其恩而不感其德,連這種道理都想不明白的畜生,也配來我這兒撒野?」感覺自己的腦門子被一股一股的血頂的砰砰跳,這渾身都繃緊了,連老關叔一旁拉我都沒理,咱這人就這慫脾氣,沒啥大出息的樣子。

    柴令武臉色一下變了,森然道:「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李逸有什麼本事向我討這個說法?」

    「你丫今兒不會就帶了張嘴來吧,鐵牛,抄傢伙!」傻子才跟你玩單挑了啥的,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兒。

    一邊兒早就按捺不住的鐵牛和幾個莊戶,呼啦一下就給幾個傢伙圍住了,而且陸續還有莊戶拎著鋤頭釘耙啥的趕過來。

    直接給扔在老關叔身上的銅錢扔回了柴令武身上:「算我這鄉下人賞你治傷的!」說完地上找一圈,你說這門口打掃這麼乾淨幹啥?連快石頭啥的都找不到,這打架要是沒了兵刃這氣勢就矮一截不是。

    「少爺!」雙兒好,從院子裡衝出來遞給我一把腰刀,手裡還拎了根棍子。

    一把給雙兒拉了身後:「回去,老爺們的事兒,丫頭片子的別摻和!」

    「嘩啦!」柴令武的侍衛腰刀出鞘。但看看周圍圍上來的幾十個莊戶沒敢動。

    亮刀子?!咱也有,我也「嘩」的一聲給腰刀拉出來了。

    「老丁頭兒,敲鐘!」老關叔看看這場面,也不說啥了,直接吼了一嗓子,然後搶著要站了我前面。

    「鄱陽伯可想過今日事後如何收場?」柴令武有兩把刷子,居然還能穩坐了馬上。這點兒比我強。

    呃,剛才就顧著火上頭了,真沒想過。

    可惜沒法兒想了,這人還沒動手呢,「吼--」的一嗓子,半大的笨笨嚎叫著衝出來了,媽呀,這雙兒剛才咋沒給它關了內院裡呢!

    幾個莊戶一讓,閃出了一條道兒,笨笨也沒客氣,直接給柴令武一個吃了一驚的侍衛一記熊掌,放翻了地上,順帶著就壓了人家身上。

    媽呀,這是誰說狗熊動作慢的?

    眼看另一個侍衛一刀就衝著笨笨去了,我這眼都紅了:「給我打!」我吼著就給腰刀當飛刀,沖了那個侍衛扔了過去,然後人就往上衝!還好,還有點兒理智,後面又吼了一句:「別鬧出人命!」

    雙兒厲害,我扔的飛刀沒到呢,就已經一棍子給那砍向笨笨的腰刀架到了一邊兒,順勢就近身一腳,給那侍衛踹了一跟頭。

    笨笨也急眼了,一口給柴令武騎的馬脖子開了槽,再往上一撲,就給馬摁到了地上,柴令武一下沒料到,直接被壓了馬下面。

    所有莊戶的鋤頭釘耙就往侍衛身上招呼,還好我後面一嗓子似乎起了效果,大家都往肉厚的地方打,沒有朝頭上掄的。

    一場混戰,我擠了人堆兒裡,一個黑腳猛踹,給一個背對著我的侍衛踹的一個趔趄,鐵牛緊接著就撲了上來,給那個侍衛放到,倆人滾了地上廝打。

    眼看柴令武要從倒地的馬下面抽出被壓著的腿了,咱撲上去就騎了柴令武腰上,拳頭掄圓了就照他背上頭上的亂招呼。結果沒想到柴令武的力氣挺大,一把拉住我的手,大吼一聲就給腿抽出來,然後猛的翻身就給我壓了下面,一拳打的我鼻子鮮血長流。

    急了,沒等柴令武第二拳下來,奮力抱著他的胳膊就是一口,柴令武嗷一嗓子,身上勁兒一鬆,但是很快就用另一隻手猛拉我的頭髮,「唔--!」頭皮疼的像是被撕開的感覺,但我咬著牙沒鬆口,揮手一把就捏住了柴令武的下身!

    混戰,現場一片混亂,我和柴令武滾了地上廝打,好容易搶個先機又給這貨壓了身下,正準備再來個插眼啃咽喉的損招呢,「嗵!」感覺後腦勺被人用力敲了一下,接著就啥也不知道了。

    ……

    「少爺,少爺!」迷迷糊糊聽著有人叫我。

    「嗯--」掙扎著想起來,這頭卻疼的厲害。

    「少爺,少爺!」叫我的聲音更急切了,感覺還有水滴子掉在臉上。

    「這是,下雨了?」稍微清醒一點兒,掙扎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雙兒梨花帶雨的小臉。

    「少爺,您醒了!」雙兒咧著小嘴兒想笑,結果卻發出來哭的聲音。

    掙扎著坐了起來,感覺是坐了一堆稻草上,挺扎屁股,四周黑乎乎的,有點兒涼。

    「這是在哪兒呢?咋不點個燈,別哭了,少爺我看著心疼,這不沒啥事兒麼?」掙扎著坐起來,伸手給雙兒臉上的眼淚輕輕擦擦。怪丟人的,打架打輸了也就算了,居然被人打暈了:「老關叔他們咋樣了,莊戶有受傷的沒?」柴令武,你等著,這事兒咱倆沒完。

    雙兒給自己臉上擦擦,扶了我坐好,然後說:「老關叔他們沒事兒,莊戶有倆個受了點兒輕傷,都沒大礙。可是少爺,少爺您被皇上關到大獄裡面了。」說到這兒,雙兒眼淚又掉下來了。

    「哦!」我摸摸腦袋,後腦勺上一個拳頭大小的包,隱隱做痛,這是誰呀,下手這麼狠:「皇上咋知道的?」

    雙兒斷斷續續解釋了一遍,我就聽明白了。

    李大帝派給我的護院一看場子有點兒收不住的時候,就有一個奔了上河苑找長孫皇后報告去了,結果正趕上李大帝在,聽了這情況直接就讓這個護院帶著禁軍侍衛趕到現場,發現兩幫人廝打成一片不可開交,於是帶隊的禁軍將領,一聲令下,出動部隊進行武力鎮壓,給兩邊兒的人馬給打散了。我當時穿著一身種地裝跟柴武令這廝扭打了一塊兒,結果直接被一個禁軍打暈了,要不是雙兒和老關叔護著,估計就不是後腦勺上挨一下子的事兒了。

    後來不放心趕到的李大帝到場一看,直接就給我關了大獄裡。

    考慮到我被打暈了,就開恩讓雙兒跟著照顧我。

    「我來的時候,已經讓人去給老楊叔報信兒了。我想著這時候,有個能照應的人幫了少爺說說話,說不定好點兒。」雙兒偷眼看看我:「雙兒自作主張,還請少爺責罰。」

    「罰啥啊?」我轉轉脖子,還行,除了頭還有點兒疼,別的沒啥:「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行了,我也醒了,沒啥大事兒,你趕緊回家!」

    「不,我要留了照顧少爺。」雙兒一臉堅決。

    「那不行,一個女孩子家待了大獄幹啥?」我虎起臉:「家裡笨笨還等了你照應呢!」

    「笨笨……笨笨咬死了人,被射死了!」雙兒眼淚兒一下又下來了。

    心裡一陣絞痛,只覺的兩眼發黑,頭暈目眩:「誰幹的?是不是柴令武那孫子!」我吼道。

    搖搖頭,雙兒哭著說:「少爺跟姓柴的廝打的時候,笨笨發了狂性,要咬姓柴的,結果被兩個柴家的侍衛攔下來,笨笨咬死了這兩個侍衛,被後來趕過來的兵射死了。

    「好!好!」我咬著後槽牙說了兩個好字,心裡告誡自己不能當了雙兒的面兒爆發,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姓柴的,這仇我記下了。

    「別哭了,笨笨咬死了人,本就沒個活路了。這樣走了也好,省的它到時候受罪了!」我伸手給雙兒擦擦眼淚。要是光是打架,這還沒啥,現在既然牽扯了人命在裡面,這後果就難說了,以柴家的勢力,斷沒有放過我的理由,所以絕對不能讓雙兒跟我待了牢裡。

    「雙兒,幫少爺我去好好安葬了笨笨,再讓老關叔給受傷的莊戶每家送十貫的醫藥費。莊戶是為了我受傷的,不能虧待了人家。」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給雙兒說道。

    「我要在這裡照顧少爺。」雙兒倔強的搖搖頭。

    「聽話,你要是留這兒照顧我,誰幫我帶話回去?」我搖搖頭:「辦完上面的事情,你就去程老爺子府上,要操辦我的事兒,斷沒有那麼容易,這如果要用錢了啥的,咱能讓程老爺子出麼?如今只有咱倆相依為命,你不出去,誰幫了我操辦這事兒?」我強忍著笑笑,摸著雙兒的頭:「再說了,就算少爺我真出不去了,沒你在外邊兒幫我操辦後事,難道真讓我就這麼爛了牢裡?」

    「不會的,少爺,不會的!」雙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沒有少爺,就沒有雙兒,我死也要跟少爺在一起。」

    「聽話!」我拉下臉:「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是。」雙兒哭了一會兒,給臉上眼淚啥的擦擦,點點頭:「我聽少爺的話。」小丫頭眼睛裡有著一種決然。

    「這就對了。」我點點頭,要是我真有什麼事兒,有老程家的照顧,雙兒應該沒事的。

    牢裡的守衛大概被知會過的,招呼過後,沒多為難就開了牢門讓雙兒出去。

    「少爺!」雙兒撲通就跪在牢門外給我磕了三個頭:「少爺放心,若少爺真有什麼,雙兒絕不獨活!」說完雙兒毅然決然的走了。

    「呼--」給胸口一股憋了許久的氣吐出來。靠著牆坐下,以雙兒外柔內剛的性子,若我真有個什麼,估計她肯定是要去柴武令那兒報復的。但願有老程家照應著,別讓這事兒發生,可咋想都覺得心裡沒底。我苦笑著搖搖頭,我這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要操心別人,呵呵,想管,也得能管不是。

    這次的禍事不小啊,柴令武做為李泰的左膀右臂,沒事兒跑我莊子上幹啥?當時衝動了,連這個都沒問清楚。如今這事兒發展到這地步,估計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吧,李泰這幫子人是不可能就此罷休的,肯定會拿了這事兒做文章。柴家更不會罷休,這柴紹和平陽公主雖然已經死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柴家的勢力還是不小的,不然李泰也不會這麼看重柴令武不是。而我呢?來長安城滿打滿算也沒一年的毛頭小子,要身份沒身份,要勢力沒勢力的,憑啥跟人家鬥?呵呵,老妖精估計會幫我講講話,長孫皇后估計也能說兩句,但是這不能靠了上面。畢竟跟李泰和柴家的勢力比起來,我這方面的籌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種情況下,人家能幫了說說話都是客氣的,就算不理我,我又能怎樣?

    歎口氣,瞎想有啥想的,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啥想不通的?至少我還在這大唐朝旅遊了一圈兒不是?想想又想到我在現代那具叫張豐谷的皮囊不知咋樣了,想來肯定摔了個面目全非,被裹屍袋一裹,扔了爐子裡填爐了,呵呵,反正無牽無掛的,還省了到老我自己操心。

    摸摸腦袋後面的包,心裡狠狠的想道:「柴令武,要是這世上真的有鬼了啥的,你就死定了。」

    「憑啥他柴令武就能睡了府裡,樂休就得關了大獄裡?」程福之咆哮的聲音整個程府都聽的見:「這打上門去的是柴令武,可不是樂休!來人,召集人馬,我也打到柴府門上去,看看皇上是不是也給他柴令武關起來。」

    「坐下,你老子我還沒死呢,輪不到你鬧騰!」老妖精一腳給程福之踹一跟頭。

    「你生氣就生氣,打我娃幹啥?」程裴氏給程福之拉起來,一手插腰一手指著老妖精鼻子罵道。說完順手又一個五百砍了程福之腦門子上:「給我家裡待著,哪兒都不准去,否則腿給你打折!」

    「那難道就讓我看了樂休在牢裡受罪?」程福之梗著脖子頂撞道。

    「有你老爹在,還輪不到你鬧騰!」又一個五百。

    老妖精得意洋洋的看著程福之:「來人,召集人馬,打了柴府門上去!」

    呼啦一下,院子裡聚集了二十來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

    程裴氏一捂額頭,沖院子裡咆哮一聲:「都給我滾蛋!該幹嘛幹嘛去!」

    唰的一聲,院子裡清靜了。

    「幹啥?」老妖精沖程裴氏瞪眼。

    「你這一去,皇上立馬就給樂休的腦袋砍了你信不信?」程裴氏鄙視的看著老妖精,一把給他摁到了椅子上:「安靜坐著,現在沒到你出場的時候。先安排人到牢裡給樂休送些被子傷藥,再把雙兒這丫頭留了府裡照顧好。」說完整理整理衣服:「我出去一趟,在我回來之前,你倆都給我老老實實待了家裡,不准有動靜兒,知道不?」

    「還是老娘最好!」程福之點點頭。

    「哼!」老妖精重重哼一聲。

    「呵呵,老爹最講義氣!我這脾氣,隨您!」程福之撓頭憨笑。

    「滾遠!」老妖精虛踢一腳,笑罵道。

    上河苑。

    「母后,樂休功大於過,而且此事要說不對,也是柴令武的人先動手打了李府管家,身為一家之主,樂休若不出面,豈不顯得窩囊可欺?」李雪雁看看長孫皇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就是,這柴令武沒事兒跑樂休莊子上幹嘛去了?」李淑也幫忙搭腔。

    「那也不是動手的理由。」長孫皇后淡淡的說道:「一個是駙馬都尉,一個是堂堂鄱陽伯,這樣如同街頭潑皮一般的廝打,置我大唐國體於何地?」

    李雪雁和李淑對望了一眼,都是深深的憂慮。

    「可是為何柴令武就可以回家養傷,樂休就得關了大牢裡?聽說樂休昏倒當場,想來傷勢也是不輕的。」李淑憋半天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你們都下去吧!」長孫皇后還是面無表情。

    「是。」李雪雁輕輕拉拉李淑,兩人退下。

    看著兩人走了,長孫皇后才輕輕揉揉額頭,苦笑道:「真是個冒失的小子!」

    想了想,長孫皇后叫了一聲:「來人!」

    立馬一個侍女出現。

    「傳我的吩咐,讓太醫院最好的大夫去趟大牢,細心給鄱陽伯診治。同時吩咐牢頭,好生照顧鄱陽伯,不許有任何為難。」想想又加了一句:「派人捎話給鄱陽伯,讓他給我好生待了裡面,不准想啥歪主意!」

    「是!」侍女消失。

    長孫皇后靜靜坐了一會兒,突然自己就笑了。

    「啟稟娘娘,盧國公府程裴氏求見。」

    「迎了客廳裡,請程夫人稍後,說我馬上就來。」長孫皇后點點頭。

    ……

    這牢裡黑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靠牆上瞇了一會,凍醒了。

    平生頭一回坐這牢房,不習慣不是。生死的事兒想淡了,也就灑脫了。站起身活動活動,熱熱身。

    先來一套廣播體操,又東轉轉西轉轉的在牢裡瞎轉。最後乾脆坐了地上給牆角里的稻草摘幾根開始編個蚱蜢啥的,想到啥編啥。

    「哐啷」一聲,牢門開了。

    進來一個牢頭。

    「大哥,啥事兒,吃飯了還是提審了?」我抬抬頭,淡淡的問道。

    「不敢、不敢,鄱陽伯叫我老黑就行了。」牢頭趕緊衝我擺擺手:「上面吩咐了,給您換間房。各府的管事兒都在那兒等您呢。」

    換房?等我?我眨眨眼,這是鬧啥么蛾子?難不成李泰這死胖子派人來牢房裡「關照」我來了?哼,倒是要見識見識!

    也沒說啥,直接站起來,把編好的倆蚱蜢啥的遞給老黑:「老黑大哥,留個念想,兄弟我這就去了。」說完昂首就出了牢門,留了老黑一臉莫名其妙,看看手裡的蚱蜢啥的,撓撓頭:「到是個怪人!」

    牢房外自有人引路,一路東拐西拐的來了另一間牢房,呃,輪我傻眼了,這是牢房?

    房間四角里點著四盞燈,照的房裡如同白晝,床上有厚厚的褥子和乾淨的緞面被子,房間裡除了桌子、椅子外還有個書案,上面筆墨紙硯樣樣齊全。除了窗子開的高了點兒,房門是個擺設之外,這也沒個印象裡牢房的樣子不是。聽說過臨砍頭的人有頓豐盛的斷頭飯吃,沒聽說有斷頭覺睡的啊?

    正納悶呢,呼啦進來十來個人,有男有女,有老又少。好麼,老妖精、李靖、李世績、魏征、房玄齡、長孫無忌各個不落下,都派了府裡管事兒的送了東西來,連帶著長孫皇后、李淑、李雪雁也派人送東西,老關叔更是親自過來送東西。給這屋子堆了一堆禮品、補藥啥的,還有倆太醫,啥也不說過來就又是把脈又是看傷的。

    「鄱陽伯好生休養,萬事切莫掛心!」這是說的最多的。

    「少爺,莊子上的莊戶都等了您回去呢!」這是老關叔說的。

    「湯藥煎好,自會有人送來,鄱陽伯還請按時服藥,安心靜養。」這是倆太醫說的。

    「老爺和少爺都說了,鄱陽伯儘管放心,他們還等了你去喝少爺的喜酒呢!」這是老妖精府上管事兒說的。

    「娘娘讓鄱陽伯安心休養,切莫再胡思亂想。」這是最後離開的長孫皇后派來的人說的。

    「胡思亂想?我都蹲大牢裡了還有功夫胡思亂想?」稀里糊塗給這幾位送走,一個人坐那兒感動半天,值了!就是李大帝真給我砍了,咱這輩子交了這些朋友也值了。

    這心裡暢快了,人更有精神。餓了,吃!送來吃食不少,有酒有菜的,一個人也吃不了,想想就朝外面喊:「老黑,老黑!」

    立馬,老黑就跑過來了:「不知鄱陽伯有何吩咐?」

    我指指桌子上的吃食:「一個人吃不了,今兒麻煩你們幾位了,想請幾位牢頭兒一起,都是好東西,浪費了可惜。不知道哥幾個方便不?」

    「這個……」老黑看看這些好吃的,有些意動:「就怕唐突了鄱陽伯您!」

    「有啥唐突的!」我指指天,指指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沒人說,還有誰知道?就怕哥幾個不賞面子。」

    「那……」老黑也是爽利人兒,想了想,點點頭:「鄱陽伯稍等,我去外面安排一下,就給其他幾個牢頭叫來!」

    「好!」

    沒一會兒,老黑領著三個穿著牢頭衣服的漢子進來。

    寒暄介紹一下,開吃!

    小酒一喝,樂樂呵呵。

    「別客氣,放開了吃,還有!」我撕個雞腿塞了嘴裡,向一樣吃相惡劣的老黑四人說道:「浪費最是可恥,別浪費了!」

    「鄱陽伯說笑了,肯定浪費不了!」一個叫費三刀的牢頭兒嘴裡嚼著一塊兒燻肉,含糊著說道:「看鄱陽伯就知道是個爽利人兒。」邊說邊抓塊兒牛肉啃了一口:「進了這大牢的人,有哭的,有笑的,有跳的,有叫的,就是沒有像您這樣瀟灑的。」

    「就是,進來的人多了,像鄱陽伯這樣的,還是第一個!」接話的是那個叫疤嘴的牢頭,這貨嘴角到耳根一條刀疤看著兇惡。

    「別少見多怪的惹鄱陽伯笑話,就沖今兒來的那些人物,鄱陽伯在外面肯定也是大人物,啥沒見過,這個,小兒科而已!」老黑擦擦油嘴:「來,為今兒能認識鄱陽伯您這麼個大人物,哥幾個敬鄱陽伯一杯!」

    還有一個沒說話的牢頭,叫啞巴,其實吧,他就是個啞巴。呃呃叫兩聲,啞巴和其他兩個也舉杯。

    這有啥說的,舉杯,一口悶。

    「哥幾個說笑了,啥大人物的,不都是個瞎混!這從今往後,還得靠了哥幾個照顧呢。若哥幾個不嫌棄,認了我這個朋友,以後就叫我聲樂休,別鄱陽伯鄱陽伯的聽著生分,叫著拗口。」我抹抹嘴:「要是哥幾個答應了,就再乾一杯!」

    「那咱幾個也不客氣了,干!」四人同時舉杯。

    「樂休你是犯了啥事兒進來的?」酒足飯飽,給盤子撤了,老黑不知從哪兒弄了點豆子啥的,大伙閒磕牙。

    「沒啥大不了的,莊子上的管家,就是今兒來送東西那個,被一個啥駙馬打了,我一時火上頭,給那個啥駙馬打一頓,結果弄死了駙馬倆侍衛,所以就進來了。」酒有點兒上頭,我叼著根牙籤兒,懶散的給自己攤了椅子上。

    四個牢頭兒相互換個眼神兒,意思是這還叫沒啥大不了的?

    「可惜了我家笨笨!」想想笨笨,我這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下來了。

    「冒昧問一句,笨笨又是個什麼人物?」費三刀好奇道。

    「一頭狗熊,我養的!」我擦擦眼淚:「打駙馬時幫了我咬人來著,結果被趕過來的禁軍射死了!」

    四個牢頭再次咋舌,有點兒傻眼。

    「這個天晚了,樂休早點兒休息,有啥需要的儘管知會一聲,只要兄弟幾個能辦到,絕沒二話!」老黑站起身,向我招呼。

    「行,那就先謝過各位了。」我點點頭。

    送走幾個牢頭兒,咱給自己摔了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聽見沒,這位在外面兒肯定也屬於這個!」牢房通道內,老黑跟另外三位豎豎大拇指。

    「就是,這狗熊是一般人能養的?何況敢帶了狗熊跟駙馬爺干仗的,從古至今就沒聽說過!」疤嘴咧咧嘴:「駙馬爺啊,那可是皇上的女婿,這位膽兒也太大了。」

    「切,不懂了不是,就是這樣才說這位是這個!」費三刀豎個拇指讚歎道:「看看今兒來看這位的那些主兒,哪個不是跺跺腳長安城都得抖三抖的人物?有這些人物做靠山,打個駙馬爺那還不是跟打自己婆娘一樣,想打就打。」

    「你就吹吧,你家婆娘一聲吼你就能嚇的尿褲子,還敢說想打就打,你婆娘知道了能給你嘴扇歪,讓你疤嘴變歪嘴!」老黑一拳擂了疤嘴肩膀上笑道。

    啞巴笑呵呵的一旁猛點頭。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就開始合計交了班出去找樂子。

    「老黑你給我滾過來!」突然一聲暴喝從幾人經過的一間牢房傳出。

    其他三人咋舌聳肩,縮頭縮腦的先溜了。

    「是!」老黑咧咧嘴,挪著過去給牢房門打開,裡面居然跟我待的牢房一樣佈置。

    一個穿著淡藍色錦服長袍,頜下留有短鬚,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正坐了桌邊。

    「你們剛才說什麼呢?」中年男子沒等老黑開口,就緩緩問道。

    「沒說什麼,隨便談笑罷了!」老黑縮縮脖子,乖乖站了牢房門口。

    「哼!」中年男子冷哼一聲:「今兒又送進來一個什麼人?」

    「這個,是鄱陽伯李逸李樂休!」

    「原來是這小子。」中年男子點點頭:「為了什麼送進來的?」

    「聽說因為帶著狗熊跟一個駙馬干仗,所以被送了這裡來。」老黑神神秘秘的說道。

    「哦?」中年男子挑挑眉毛:「還敢帶了狗熊跟駙馬干仗?」

    「可不是!」老黑來了精神:「要說這位鄱陽伯可不得了,今兒被送進來以後,驚動了不少大人物,都趕著送東西進來呢。」

    中年男子再次挑眉:「都有哪些大人物,說來聽聽?」

    「皇后娘娘,衛公、英公、盧公、趙公、鄭公、梁公、蘭陵公主、文成公主都派府上的管事兒送了東西來。」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你沒滿嘴跑馬吧?」

    「哎呦,我的潞公,小的哪敢再您老面前說瞎話啊!」老黑一臉委屈的申辯。

    「好了!明兒我要見見這小子,你給我把他帶來!」潞國公侯君集一揮手:「就這麼說了,滾!」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2:02

第三十二章   笨笨起死回生 福之路見不平

    「潞國公要見我?」一早吃過費三刀送來的早飯後,老黑帶來個一個驚人的消息。  

    老黑一臉為難的點點頭,眼中有一絲懇求的意思。

    沒想到啊,居然和侯君集關了一個大牢裡。不過照理我跟侯君集沒啥牽扯啊?他找我幹啥?要說侯君集可是太子爺的軍中靠山,雖然比起李靖、李世績、老妖精來差了不少,可在軍中能量依然巨大,雖說如今被關了進來,但肯定沒啥事兒,所謂三省會審,不過過場罷了,這打仗貪冒虛領的多了去了,別人不敢說,老妖精那就是幹這個的祖宗,不是照樣日子過的滋潤?侯君集黑下的這些東西,還真沒放在李大帝心裡。這侯君集錯就錯在投靠了太子,過早介入了皇家內部的事,這就犯了李大帝的忌諱,所以才借個由頭拾掇他。當然了,靠了這點兒罪名還殺不了他侯君集,這個李大帝明白,侯君集明白,長安城裡的聰明人都明白。但這只是一個信號,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所以太子才會急的上躥下跳的。要說我肯定不應該去見這侯君集,這貨身份太敏感,跟他摻和了一起,下場肯定淒慘。但轉回頭一想,這見見也行,反正我已經得罪了魏王黨,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再給太子黨得罪個乾淨。只要惹翻侯君集,太子黨肯定不能再惦記我,就憑了我和侯君集的身份差異,這太子黨肯定也得幫著侯君集不是。一隻羊也趕,兩隻羊也放,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省的以後再鬧出點兒啥么蛾子的事情。當然這分寸還是要掌握的,不然,太子黨和魏王黨合起伙折騰我,我這小身板兒還抗不住。

    稍微沉思了一下,我對老黑說:「要見我可以,讓他過來,不然免談!」

    老黑這臉一下就垮了下來。這兩位都是難伺候的主兒,眼前這位一個伯爺居然敢跟堂堂國公爺擺架子,這膽兒也太肥了。想想也是,敢跟皇上女婿駙馬爺干仗的,膽兒能不肥麼?可是這話鄱陽伯敢說,我一個小牢頭不敢傳不是。

    「老黑,我也不為難你,我寫張紙,你帶去給潞國公,證明你的話帶到了,後面的事兒就跟你沒關係了,怎樣?」

    「沒說的,樂休肯這樣為老黑著想,往後你就是我老黑的親大爺!」老黑一下又撈著一根救命稻草。

    「這話生分了不是,昨兒說好了,大家兄弟,混著都不容易,我樂休怎麼能讓你擔了這個干係?」我笑笑,唰唰唰,提了筆寫了四個字,也不折,直接就遞給老黑。

    老黑千恩萬謝的出去了,牢門都沒關,還是咱自己動手給關上的。

    這才關完坐下,就聽「哐」一聲,一個留短鬚,月白袍的中年帥哥就踹了門進來。

    「你就是那個狂生李逸?」不用問,這位就是侯君集了。

    「你就是那個滅了高昌國的潞國公侯大將軍?」我沒站起來,看看他說道。

    「正是本帥!」侯君集被著手站了門口,昂首而立,一臉怒氣。

    「不知潞國公前來有何貴幹?」反正盤算好得罪他了,也沒啥好虛情假意的。

    「好一個狂生,連禮數都不會了?」侯君集居然沒想我想像中那樣暴跳如雷的怒罵,而是緩緩走進來坐了我對面,淡淡的問道,之前的怒氣竟然說沒就沒了。

    「呵呵,敢問侯將軍此處何地?」

    「天獄大牢!」侯君集直視著我。

    「那不就結了,在這大牢裡,你我的身份只有一個,呵呵」笑著指指自己再指指他:「囚犯,而且還是重囚,要真按禮數,侯將軍你豈能堂而皇之的踹門而入?」

    「哈哈,好,好一張刁嘴!」侯君集居然笑了。

    這和歷史書上描述的侯君集性格有差異啊?

    「這個是什麼意思?」侯君集把我寫的四個大字抖了桌子上。

    「侯將軍不覺得麼?」我也笑笑:「皇上給咱們關了這裡,那是讓咱們面壁思過的意思,可不是讓了開茶會的。」

    侯君集愣了愣,然後笑了:「正是如此!不過既然來了,而且看你是個趣人,倒也可以聊上兩句。」說完侯君集自己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看著茶水皺皺眉頭,直接給杯子扔了桌上,然後看著我說道:「聽說你打了駙馬,不知哪家駙馬這麼倒霉?」

    「駙馬都尉柴令武!」我無所謂的聳聳肩,也給自己倒杯茶,雖然味道不咋地,但還能喝!

    「詳細情形如何是否方便告知?」

    想想也沒啥可以隱瞞的段子,就從柴令武手下打了老關叔開始講,把事情經過大概講了一遍。

    「好!痛快!要是換了在我府上,柴令武就能拉去填墳了!」侯君集聽完撫掌大笑。

    等候君集笑完,我看看侯君集:「侯將軍此來,難道就是想聽了我講故事?」

    侯君集看看我又笑笑:「本來還有些想法,可是看了你的人,聽了你的所作所為,我就知道這些想法根本就是個笑話。所以不說也罷。今兒這故事聽完了,也該走了。」說完站起身就要走。

    「慢著。」我突然覺得侯君集似乎並不是歷史書上寫的那樣,倒也算是個灑脫人,要不提醒他兩句?唉--我這人脾氣就這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有時候明知是坑,也能跳下去,真不知是好是壞!

    「何事?」侯君集轉頭看看我。

    「潞公若是不嫌棄,可否聽我再囉嗦兩句。」若他不聽,也省了我這兒矛盾了。

    「可以。反正這茶會已經開了,而且在這裡」侯君集指指四周:「也不在乎時間。」

    「若樂休的話不中聽呢?」我站起身,向侯君集躬身行了一禮。

    侯君集露出一絲訝異的神色,然後點點頭:「但講無妨。」

    兩人從新落座,我也不想囉嗦虛的,直接進入主題:「潞公當代名將,文武兼修,必熟知韜略,樂休有幾個問題請教,還望不吝賜教。」

    侯君集點點頭:「必當知無不言。」

    「若潞公軍中為帥,帳中卻有兩軍尉明爭暗鬥,以望謀得帥位,以致有軍心不穩之憂,潞公當如何?」

    「必斬之示眾,以定軍心。」侯君集兩道眉毛一豎,脫口而出。

    我沒理他繼續說道:「若這兩個軍尉暫時還斬不得,可卻又勾結軍中高位者拉幫結派自結勢力,致使軍中各自為陣,潞公當如何?」

    「先斬此其勾結之高位者,以儆傚尤的同時可控制其擴張,並震懾跟風隨勢之人。」侯君集的音量一下低了許多,眼中開始驚疑不定。

    「潞公掌帥,軍中選兵,首選何者?」

    「身強力壯,驍勇矯健之輩。」侯君集皺著眉毛回答道。

    「呼--」我長出一口氣,拱拱手笑道:「一軍尚且如此,何況一國?潞公高才,樂休受教了!」

    侯君集有些失神,但仍強自鎮定,擺擺手道:「此乃粗淺之理,樂休豈會不知,可笑有些身在局中之人卻看不清楚。」

    「樂休言盡於此,潞公當知,自負而不自驕,自強而不自大,自信而不自得,自足而不自滿,此恆道,亦君子道也。」說完我向侯君集拱手施禮:「樂休年輕,若有言語唐突之處還望潞公海涵。潞公請,樂休不送了!」

    侯君集盯著我看半天,突然哈哈哈哈大笑著走了,神情間竟是無比輕鬆。

    該說的,憑著良心說了,剩下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我管了。

    閒著無聊,給桌子上的書翻了翻,熬到吃了午飯,實在沒事兒,乾脆躺了床上想睡個午覺。

    咚咚,牢門有人敲兩下,接著開了進來的是疤嘴。

    「鄱陽伯,您府上管家來了!」疤嘴笑的獻媚,說著給老關叔讓進了牢房。

    「老關叔,你咋又來了?」我一愣,照說昨兒才來過,今兒不應該再來呀,難道莊子上出啥事兒了?

    「鄱陽伯,您們先聊,我先告退了。」疤嘴不知吃錯了啥藥,今天特別恭敬。

    老關叔偷偷塞給疤嘴一個紅封子都被他硬推了回來。

    「老關叔,莊子上出啥事兒了?」疤嘴走了,我拉著老關叔坐下問道。

    老關叔面露喜色的小聲向我說道:「少爺,大喜事,笨笨沒死!」

    「真的?!」我一下蹦了起來。

    「是真的。」老關叔眼睛有點濕潤:「昨兒官兵把您和雙兒帶走了以後,我和莊戶們商量著給笨笨葬了咱莊子上的大水車下面。想讓它天上有靈,也能保佑了莊子。結果給笨笨抬了水車下面的時候,一個老道士正在水車邊兒上看稀奇,他看我們抬著笨笨從莊子裡出來,就奇怪的問我們咋回事兒,結果我們給他把事情經過一講,他也歎息說笨笨是好樣的,然後他就跟我們說:『此熊未傷要害,只是傷勢太多,失血過量而已,若細心調理,當可生還。』」老關叔學著老道文鄒鄒的樣子雖然有點兒滑稽,但我卻根本沒在意,只覺的這心跳的似乎要蹦出腔子。

    「後來咋樣,老關叔你快說!」我一把拉住老關叔的手。

    「後來這個老道士忙活半天居然真的就給笨笨救活了!」老關叔明顯也很興奮:「我本來想重金酬謝這老道士的,可是這老道士說禮金不必,但想在咱莊子上住兩天,研究一下這個水車和高渠。我馬上就答應了。怕鐵牛說話不明白,我今兒一早,就已經親自上程府給雙兒送了信兒,讓雙兒先回莊子照顧笨笨,然後我就到您這兒來給您報個喜信兒,省了您一直惦記著傷心。」

    「好!好!好!」我高興地點著頭亂轉:「老關叔,您回去後,給那老道士接了咱府上,好生伺候著,你跟他說,若想要水車,我出去了就立馬再畫一個給他。你也帶話給雙兒,把我現在的情況跟她說一聲,讓她別擔心,安心在莊子上照顧笨笨,等我回去!」

    「是!」老關叔點點頭站起來:「少爺您要是沒別的吩咐,我就先回莊子上去了。」

    「好!」我攙著老關叔的手:「莊子上就先拜託您老了,辛苦老關叔了!」

    「少爺您千萬別這麼說,您這大牢是為了我坐的,我老關頭兒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您的恩情,莊子上您放心,有我老關頭兒在一天,保證給您看護好。」老關叔緊緊抓著我的手,眼淚汪汪的哽咽道。

    送走了老關叔,我這心裡興奮的要爆炸:「太好了,笨笨還活著!我那個肥肥胖胖,有些懶散又愛撒嬌的笨笨,還活著!」

    抬頭看看高窗外的藍天白雲,我開始渴望早日回了自己心之所向的莊子。

    ……

    程福之一個人抱著一個檀木匣子悶頭進了朱雀大街旁的客回頭酒樓,剛進店就大喝道:「鄧三兒,老規矩,快點兒,餓著呢!」

    「小公爺,您來啦!」立馬又一個圍著跑堂圍兜的夥計奔了過來招呼:「樓上老位子請!」說著朝堂裡吆喝一聲:「程小公爺到,老規矩,麻溜的!」

    程福之咧嘴一笑,嗵嗵嗵的就上了二樓往一個靠窗的包廂裡一坐,看了看桌子。

    跟在他屁股後面的跑堂鄧三兒立刻給漆的瓦明锃亮的桌子又擦一遍。程福之點點頭,小心的給抱著的檀木匣子放了桌子上。

    鄧三兒慇勤的送了壺茶水上來給程福之面前的杯子斟滿:「小公爺先用茶,酒菜馬上就到。」

    「行了,忙你的去吧,我自己來就行」程福之揮手賞了五六文錢:「跑來跑去看著煩!」

    「謝小公爺賞!那您稍後,我這就催廚子去!」說完樂呵呵的就下樓了。

    「瞧瞧瞧瞧,多俊俏的小子!」樓下突然傳來兩聲淫笑,讓程福之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

    「你們幹什麼?」一個清脆的聲音大聲問道。

    「幹什麼?嘿嘿,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公子我還缺個書僮,看你模樣挺俊俏的,來給公子我當了書僮吧,虧待不了你!」一個有點兒變聲期的公鴨嗓子響起,說完還嘿嘿笑幾聲,讓人一身雞皮疙瘩亂掉。

    「你……你們讓開!」清脆聲音大叫一聲,然後聽見:「咕咚」一聲像是有人摔倒的聲音。

    「嗵嗵嗵嗵」一個皮膚白皙的俊俏少年奔了上樓。

    「哎呦……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追!」公鴨嗓子亂嚎道。

    立刻五六個人隨從打扮的人追了這個少年上樓。

    「你們大膽,知道我是誰麼?」少年被堵了一個牆角里後大聲喝問。

    跟著隨從上來的是一個臉上有些麻子的長臉公子,一開口,原來就是那個公鴨嗓子:「管你是誰,今兒你這書僮我還要定了!拖走!」

    幾個隨從就要動手拖那個白皙少年。

    「咣當」一聲,程福之一腳踹開包廂的門,搖頭扭肩的就出來了:「吃個飯都能碰上膈應事兒,焦子貴,你小子皮又緊了是吧?」

    「程福之?!你怎麼在這兒!」公鴨嗓子焦子貴一看見程福之立馬後退幾步。

    「小公爺!」鄧三兒躲了樓梯口張望。

    「沒你的事兒,先下去!」程福之揮揮手,然後看看焦子貴:「程福之是你叫的?叫程爺爺!」

    白皙少年見狀立刻從幾個有點兒發抖的隨從堆兒裡鑽出來躲了程福之後頭,兩個眼睛看看程福之。

    「程福之,別以為我怕你,公子我今天不舒服,先放過你!」焦子貴故意挺挺胸,邊說邊往樓梯口退。

    「想走,哪兒那麼容易!」程福之兩步上前往樓梯口一堵,挺胸插腰的說道:「今兒你就兩條路,一條是自己從窗戶上跳下去,一條是我給你扔出去,走哪條自己選?省的別人說你爺爺我欺負你!」

    「程福之,你別逼人太甚!」焦子貴聲嘶力竭的叫道。

    「放屁!」程福之嗤之以鼻:「你剛才咋就不知道啥叫逼人太甚?上次的事兒你沒長記性,這次得讓你長記性!樂休說過,養不教,父之過。要是不給你這貨擼展燙平,就是你爺爺我的不是了。趕緊的,選哪條路走?爺爺這都餓了!」

    「程福之,我爹可是承議郎!」

    「囉嗦的!」不耐煩的程福之一把揪過焦子貴的隨從,一手就給人掄了樓梯下面:「見了爺爺照樣夾著尾巴做人!」說完三下五除二就給幾個隨從拾掇了。然後捏著拳頭就向焦子貴走過去。

    「你,你別過來,別過來!」焦子貴一路後退到窗戶邊兒上:「程福之,你狠,你給我記住!」說完閉著眼睛就從二樓窗戶跳了下去。

    「切!什麼操性兒!」程福之鄙視的探頭看看樓底下摔得齜牙裂嘴的焦子貴:「下次再犯了事兒在爺爺手裡,給你襠裡那惹事的傢伙事兒剁了!」

    說完回頭,看見那個白皙少年正紅個臉啐他。

    「這叫斬斷煩惱絲,了卻禍事根。知道不?這都不懂!」程福之得意洋洋的拍怕少年的肩膀:「我兄弟教的!」說完皺著眉頭捏捏人家肩膀,又給人家腰上拍拍,搖搖頭:「兩腮無肉,一身精瘦。你這是怎麼吃飯的?」

    「你……」白皙少年紅著臉捂著被程福之拍過的腰:「下流!」

    「啥?」程福之一臉驚愕,突然又哈哈笑起來:「你這小子一副娘娘腔,怪不得被焦子貴看上!小兄弟,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和擔當,這扭扭捏捏的可不是男人該有的腔調!」

    說完,程福之沖樓下又叫一聲:「鄧三兒,酒菜好了沒有,要餓死我啊!」

    「小公爺,酒菜馬上到!」鄧三兒立馬回答到。

    看看還嘟著嘴瞪著自己看的小子,程福之瞪眼道:「愣著站這兒幹啥?該幹嘛幹嘛去呀,還等了我請你吃飯?」

    「你……」少年恨得牙癢癢,一腳踢了程福之小腿上,頭也不回就跑了。

    愣半天,程福之撓撓頭:「踢我幹啥?」

    傍晚,上河苑。

    「皇上,今兒怎麼又來了?」長孫皇后給李大帝迎了進屋。

    「城裡都鬧翻了天!心煩,出來走走!」李大帝搖搖頭,嘴上抱怨,可眼神兒帶笑。

    「那您還是別說了我聽,省的我也跟了心煩!」長孫皇后笑笑,給李大帝倒了杯熱茶:「先暖暖手,今兒在我這兒用膳?」

    「嗯!」李大帝接過茶杯,點點頭。

    吩咐了一聲,長孫皇后坐了李大帝對面兒:「您打算給樂休關了什麼時候?這再過些日子就春播了,他那莊子上沒個主心骨可不行。」

    「再關兩天。」李大帝挑挑嘴角:「這伯爺怕是當不成了,降成三陽縣子,定遠將軍,封地不變,你看如何?」

    「您說了算!」長孫皇后笑笑。

    「這是青雀兒上的折子。」李大帝從袖子裡扔出本奏折:「其他二三十本沒拿來,都要朕砍了這小子呢。」

    搖搖頭,長孫皇后給折子推回李大帝面前:「您有決斷的事兒,何必拿了來招惹我。」

    「朕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幫了樂休說話!」李大帝笑笑:「這送東西的不少,可上折子的沒有,豈不奇怪?」

    「程裴氏到過我這兒,我怕盧公去拆了柴府才給了她個暗示。」長孫皇后也笑笑。

    李大帝喝口茶說道:「如此甚好!」說完伸手抽出一張紙,遞給長孫皇后,上面寫了四個大字:「莫名其妙!」

    「這是……?」長孫皇后一愣:「看書風是樂休的字?」

    李大帝點點頭,只說了句:「君集要讓樂休去見他,結果樂休就送了這四個字給君集。」

    「呵呵,果然符合樂休的做風!」長孫皇后苦笑著搖頭:「早知道就該給他關了另一個地方。」

    「不,出乎所料的是我。」李大帝悠悠道。

    「哦?」長孫皇后挑眉。

    李大帝居然從頭到尾大致向長孫皇后複述了我和侯君集的對話。

    「現在想來,這小子一路連消帶打的,即滅了青雀兒的氣焰,又斷了乾兒臂膀,如今這局被他一攪和,風波竟然比我想像中小了許多,也好控制了許多。」李大帝笑笑:「看來,又能太平兩年了!」

    長孫皇后看看我寫的字,再看看李大帝,展顏道:「如此說來,樂休此番舉動,到是為大唐保留了一員幹將。」

    李大帝笑笑:「若不是你向我保證,這李樂休是個有奇才而無野心之人,我想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2:13

第三十三章   春寒料峭

    貞觀十五年二月二十,岑文本上疏李大帝,先說侯君集不能正身奉法,以報陛下之恩。舉措肆情,罪負盈積,實宜繩之刑典,以肅朝倫。再筆鋒一轉,歷數侯君集過往功勞,以顯侯君集為大唐事業兢兢業業,勞苦功高,然後借用前賢黃石公《軍勢》名言:『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故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計其死。』是知前聖莫不收人之長,棄人之短,良為此也。暗示李大帝應該看到侯君集的優點,寬宏對待他的缺點,接著又拍李大帝一個馬屁:夫天地之道,以覆載為先;帝王之德,以含弘為美。夫以區區漢武及歷代諸帝,猶能宥廣利等,況陛下天縱神武,振宏圖以定六合,豈獨正茲刑網,不行古人之事哉!最後總結:望陛下降雨露之澤,收雷電之威,錄其微勞,忘其大過,使君集重升朝列,復預驅馳,雖非清貞之臣,猶是貪愚之將。斯則陛下聖德,雖屈法而德彌顯;君集等愆過,雖蒙宥而過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茲而皆勸;負罪之將,由斯而改節矣。

    老岑一篇文章做的四平八穩,前起後承,通篇不提朝爭,不提因果,只是就事論事,意思表達明確,馬屁更是拍的有潤物細無聲之效。李大帝看罷,裝模做樣思慮一番,立馬給侯君集開釋回家,除了沒收貪墨之財外,一點兒懲罰都沒有。

    侯君集出獄後自呈《請罪表》,並開始閉門謝客,稱病不朝,太子數次去探望,侯君集都以病體不適為由推脫不見。

    就在魏王黨為太子失去侯君集的臂助而歡心不已的時候,二月二十六日,李大帝下詔,給駙馬都尉柴武令套了個跋扈妄行,舉止不當的帽子,責令其返回封地修身養性,不得再參與朝中事物。

    這一下子,太子黨、魏王黨均受重創,大傷元氣,朝中敏銳者立即嗅出了些什麼,不少牆頭草開始駐足觀望,一時間朝中風氣一變,太子、魏王也老實了不少。

    三月初一,李大帝再次下詔,稱鄱陽伯李逸當眾鬥毆,有失官家體面,念其年紀尚輕,且薄有微功,降爵為三陽縣子,定遠將軍,罰俸半年,責令回府閉門思過,以觀後效。

    揮手告別老黑、費三刀、啞巴、疤嘴等人,瞇眼看看大牢外刺眼的春日陽光,我終於告別了一個月的牢獄之災,開釋出獄了。

    程福之、魏子續、長孫復等人都等了天牢外面等我,看到我出獄都趕上前來道賀,一時間,讓我恍若隔世。

    寒暄過後,為了避嫌,沒敢各府登門拜謝,只好請哥幾位代為表達謝意,然後拜別其他幾位,與程福之一起騎馬奔回了小李莊。

    「少爺!」才到莊子口,就看見老關叔站在莊口大樹下面翹首以盼,見我過來,一下就奔了過來。

    「老關叔,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抓著老關叔的手,這心裡熱呼呼的。

    「不辛苦!」老關叔抹抹溢出眼角的眼淚:「到是少爺,在這牢裡受苦了。」

    沒敢吱聲,在牢裡待了一個月,天天好酒好菜的,這肚子上的膘都厚了一層。

    老關頭搶著要給程福之磕頭:「謝謝小公爺關照我家少爺!」

    福之一把給老關頭拉起來:「我跟樂休是兄弟,互相照應是份內的事兒,老關頭兒你就別客氣了。」

    跟老關叔一路聊著進了莊子,所有的莊戶都齊聲歡呼,奔走相告,這拱手拱的手臂酸。

    「少爺!」到了宅子門口,已經聞訊的雙兒等在了門口,看見我一下就撲過來抓了我的胳膊掉眼淚兒。

    「哭啥,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回來了麼?看看。」說完我轉一圈兒:「這都養胖了一圈兒!」

    「嗯!」雙兒擦擦眼淚,笑的歡喜。

    「嗚--」笨笨也出來了,急的一把就給我腿抱住,毛茸茸的大腦袋就往我懷裡蹭。

    一把摟住笨笨的脖子,用力揉揉它的腦袋:「好笨笨,想死我了!快給我看看,傷都好了沒?」

    已經快一歲的笨笨明顯又大了一圈兒,身上肉嘟嘟,毛茸茸的,除了頂瓜皮上還能看見一條淡淡的疤痕,其他地方已經恢復如初。被我擼的渾身舒服,笨笨躺了地上直打滾。看的一旁的程福之羨慕不已。

    一夥人歡歡喜喜領著笨笨進了院子,就看見笨笨跑了院子裡,在一個立在樹下,鬚髮皆白卻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的老漢跟前兒撒歡兒。老漢一身青灰色道袍,看著自有一番仙風道骨之感。不用問,救了笨笨的就是這位。

    「小子李逸李樂休拜見道長。」規規矩矩給老道士行了個禮:「謝謝道長對笨笨的再造之恩。」

    「貧道有禮了。」老道士輕輕稽首道:「救死扶傷乃是我輩本份,李莊主何須言謝?」

    「敢問道長尊姓大名,何處清修?小子定當前往還願祈福。」禮金不肯收,我就去給你重修山門,這個咱懂。

    「李莊主言過了,貧道姓孫,雲遊四處,並無固定清修之所。」老道士隨意的笑笑。

    「您是藥王孫思邈?」我腦中靈光一現,脫口而出。

    老道長一愣:「李莊主聽說過貧道?」

    何止聽說過,簡直就是如雷貫耳的偶像級人物!

    「藥王大名如雷貫耳,能有如此出神入化之醫術,又能淡泊名利,雲遊天下的道長可少有,而且剛才道長自稱姓孫,所以小子冒昧一猜,如今看來是讓小子猜中了。」再次行個大禮,腿有點兒抖,一激動就這樣。

    「李莊主博聞強識,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孫思邈捋著飄然長鬚笑道。

    「您老千萬別這麼說,否則小子我就真的無顏見人了。」我趕緊搖頭。在偶像面前哪敢裝樣兒,這位可真的是大神啊!

    「您老就是醫術如神的孫老前輩!?」程福之趕緊也給行了大禮:「拜見老神仙!」

    雙兒和老關叔也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孫思邈在我府上的事兒很快傳回了長安城。第二天一早,李大帝派來接人的馬車就到了,恭恭敬敬給人家送上馬車,奉送一份筒水車的結構圖,不是我不想給這位留下來,是這位神仙太大,咱這小廟,真的留不下來,否則我這府上的門檻都得被踏平咯。

    雖然孫思邈學的是老、莊,嚮往的是道法自然,清靜淡泊,但盛名所累之下,他哪裡求的到真正的清淨呢?難怪這位神仙沒事兒老往深山裡鑽以求清淨呢。還是應了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三月初三。天上下著牛毛細雨,我和老關叔給莊子上所有的農地兜了一圈兒,看著已經犁松整平的田地和路邊已經綠油油的小草,我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等雨停了,老漢我就安排了開始春播,這春播祭祀,還得少爺您張羅呢。」老關叔也是心情舒暢:「有了新工具,咱莊子一下子就把這萬多畝的地包圓了,放了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新開的地都按我說的捂了肥麼?」我問道。

    「少爺放心,按你規劃的,一個冬天,一共捂了兩次肥,一次糞肥,一次草木灰肥,保證沒問題。」老關頭自信滿滿的說道。

    我點點頭,蹲了田邊上,伸手抓了一把濕漉漉的泥土,細細捻了捻,土質黃中泛黑,很好!老關叔確實是用了心的。

    給手裡的泥土重新撒了地裡,突然看見泥巴下面一個蟲蛹一樣的東西。順手給捏了起來,仔細一看是一個越冬蝶蛹,隨手就扔了路邊。站起身,想走。

    等等,這都三月了,照說這蝶蛹也該繭化了,咋這個蝶蛹還是殼化的?

    回頭又給那個蝶蛹去撿回來了捏了手裡細看,越看越是不安。

    「老關叔,趕緊讓幾個莊戶給我去多找幾個這種蝶蛹!」我關照老關叔。

    「要這個幹啥?」老關叔一臉疑惑。

    「有大用!」我沒解釋:「您趕緊照做。」

    回了宅子裡,老關叔去佈置我說的話了。而我則向雙兒要了一把剪刀,給手裡的蝶蛹剪開,看見裡面一條小毛蟲動也不動。

    不對呀,照說這都三月了,就算沒繭化的蝶蛹,裡面的毛蟲也該動了。這是哪裡出錯了呢?

    「少爺,扔了吧,看著噁心!」雙兒看我捏著個毛蟲發呆,皺皺眉毛說道。

    「暫時還不能扔,這裡有文章。」找個罐子給這蝶蛹扔了裡面。雙兒馬上就給我打了盆熱水洗手。洗完踱步到房簷下面,抬頭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我這心裡沉甸甸的。

    老關叔很快又給我找來了二十幾個蝶蛹,剪開一看,裡面的毛蟲都是僵了不動的,更加加深了我的憂慮。

    一連十天,天天往莊子上兩個山丘上和渭水河邊跑,發現該出現的鳥兒沒出現,該活動的泥蟹也還沒動靜兒,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今年肯定有大規模的倒春寒!

    「少爺,明兒的春播祭祀已經準備好了,您今兒早點兒睡,明兒要早起呢!」傍晚回了宅子上吃晚飯,雙兒關照我。

    壞了,由於一直不敢確定自己的推斷,所以沒關照老關叔!

    我趕緊叫雙兒給老關叔叫來。

    「老關叔,明兒不能開播!」我語氣堅定的說道。

    「為啥?」老關叔一臉錯愕:「這可是關係了一年收成的大事,少爺您別開玩笑。老漢我看過黃歷了,明兒是最適合春播的日子。」

    「通過我這些天的觀察,這個月肯定有大規模的倒春寒,明兒這種子要是播下去,這損失就大了!」我咬咬牙,堅定的說道。

    「真的?!」老關叔急了:「這才過了去年的秋雨,要再來一場倒春寒,能給種田的莊戶命要了!」

    「真的!」我拉著老關叔,給他看看還是僵直的毛蟲:「老關叔你看,照了常理,這蝶蛹三月就該活動了,可現在呢?還有,這些天我天天到莊子上的山丘去看,三月該回來的燕子到現在還沒個蹤影兒。再有這渭水灘子上的泥蟹,到現在還窩了不動彈呢。這動物比咱們人的感覺更靈敏,它們到現在還不活動,是因為如果他們活動了,肯定熬不過這場大規模的倒春寒。所以,我說明兒絕不能播種,否則今年就完了。」

    「那要是錯過春播的時機,到秋天也一樣沒收成啊!」老關叔跺跺腳歎氣。

    我咬咬牙,這倒春寒一般多發在三、四月間,可是通過這些天的觀察,我預料著這場大規模的倒春寒應該是在三月間發生。所以等春寒過了,加緊補播種的話,一切還來的及:「過了這三月就好,等這春寒一過,咱們立即補播種,到時候這雪啊雨啊的,還能肥了地!」這時候我不能亂,否則這些莊戶的心就更亂了。

    「老關叔,傳我的話,這春寒不過,咱莊子上都不播種!」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是!」老關叔點點頭:「我信少爺的話!」說完匆匆奔了出去。

    「我也信少爺的話!」雙兒後面抓了我的袖子說道。

    「呼,呼」笨笨一搖三晃的湊了跟前兒用頭在我腿上蹭。

    趕緊寫了幾封信,讓莊子上的護衛快馬送了上河苑、程府等跟我關係不錯的府上,連帶著侯君集府上都送了一份。該盡的心意盡到,至於人家信不信……這個我管不了。

    ……

    上河苑

    正在和李淑、李雪雁閒聊的長孫皇后看了我的信後,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站起身來回踱步,考慮著什麼。由於信紙攤開了桌上,李淑和李雪雁湊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母后,這……」李雪雁看著長孫皇后,憂慮道:「春播,可是事關一年收成的大事,若真如樂休所料,這三月就沒法播種了。但是……」

    李淑接了話:「但是萬一樂休料錯了呢?」

    長孫皇后歎了口氣:「要是料錯了,那就真的是妖言惑眾,蠱惑人心了。若真是如此,恐怕我都保不住他了。」

    三人都緊皺了眉頭不說話。

    「那別說出去行麼?」李雪雁看看信紙。

    「恐怕不能。」李淑搖搖頭:「依樂休的脾氣,肯定給所有認識的人都通知到了,怕是瞞不下來。況且,若真發生了樂休所料的倒春寒,知道了卻不說,到時的錯更大。」

    「來人,備車,回宮!」長孫皇后看看兩個公主:「茲事體大,我要回宮跟你們父皇商量。你們……先給各自莊子上通知一聲,停了天子號田的播種,其他田照播!」

    「是!」李淑、李雪雁點點頭。

    「啥,停了春播?」程裴氏和老妖精面面相覷。

    「啊!」程福之點點頭:「我剛才已經關照了莊子上,這春播都停了!等樂休莊子上開播了,咱們再開播!」

    「這……」老妖精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

    「若是樂休料錯了咋辦?」程裴氏有些憂慮。

    「不會!」程福之搖搖頭:「樂休斷不會拿了這麼大的事開玩笑。而且我問過了,樂休給認識的幾家都送了信,可知其自信不會料錯。而且若不是真朋友,根本不用來知會咱們。只要樂休不說,有誰知道?到是給這消息說出來才會給他自己帶來風險,就這樣他還是說了,所以不管這春寒來不來,光樂休這份兒胸襟就讓人佩服。所以我信他!」

    老妖精看看程福之,呵呵樂了,拍拍程福之的肩膀:「行啊,小子,終於有點兒樣子了!不錯,不錯。這事兒你說了算!」

    說完看看程裴氏:「行了,去睡覺,這事兒交了福之辦!」

    程裴氏也樂了,站起身拍拍手:「你們父子倆都這麼說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有啥話說。你們折騰吧,我不管。」

    類似的情形在其他幾家裡都有發生,有憂慮的,有懷疑的,有相信的……一時間,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這場倒春寒上。

    ………………

    皇宮

    李大帝看了我寫給長孫皇后的信後,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來人,傳太史局(唐朝的中央天文機構)太史令(主管)、保章正(測算主管)!」

    長孫皇后看看李大帝,只說了句:「那我先回立政殿了等陛下。」便先行離去。

    一個時辰後,李大帝緊鎖雙眉的進了立政殿。

    「樂休所料之事,有幾分把握?」李大帝看著長孫皇后,一臉嚴肅。

    「想來樂休甚是自信,否則也不會連夜寫信通知了所識各家。」長孫皇后認真回答道。

    「可是太史局卻堅稱必無此事,所奏者別有用心,其罪當誅。」李大帝苦笑一下:「你說朕該信了誰?」

    長孫皇后搖搖頭:「一路來時,我就仔細思量過了。於私,我信樂休之言。於公,此時斷不可從皇上口中下令,只能靜觀其變。」

    「可是若真有樂休所言的倒春寒,若不下令延後春播,這損失……」李大帝皺眉。

    「皇上金口一開,若真有倒也罷了,若沒有呢?所以我認為,此事瞞是瞞不住的,穩妥之策就是讓樂休明日上殿進疏,皇上讓樂休與各位大臣殿前分辨。到時信者、不信者都會有了決斷。而皇上只要將此事拖過這三月,到時是進是退,就都由了您掌握了。」長孫皇后娓娓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若真如此,那李樂休可就是頂了風口上。若真有這春寒,朕自然不吝賞賜。可若沒有這春寒,不殺他,就難堵了這悠悠眾人之口。」

    「以樂休為人,既然敢送了這信,必已考慮到結果。他既然不怕,皇上您怕什麼?」長孫皇后淡淡笑笑:「即下了決心博弈,就要有了承擔後果的覺悟才行。」

    李大帝緩緩點點頭:「若這李樂休知而不言,沒人能說他的不是。可他還是敢冒性命之危,提前知會各家,若非大忠大勇之人,斷然不敢擔了這關係?」

    「這李逸皇上還是不能大用!」長孫皇后正色看看李大帝:「就是因為此子大才,所以為了我大唐基業,才不能大用!將此子外置之於野,才能真正發揮其才。可榮華富貴,卻不能高官厚祿。這樣才是保證我大唐基業的正途。」

    李大帝伸手輕輕撫摸長孫皇后的臉龐,點點頭:「皇后心意,朕自然明白。」

    貞觀十五年三月十四。

    我這個三陽縣子,定遠將軍被長孫皇后逼著上了道《請延春播疏》。李大帝當即給我叫了金鑾殿上,讓我當著眾位大臣講解原因。

    被逼的沒辦法,趕鴨子上架,先給自己放了罐子裡的蝶蛹給大家看看,然後解釋道:「皇上、諸位大人,這蝶蛹三月成繭,四月化蝶,可如今,已是三月中旬,這蝶蛹中的幼蟲依然僵直,此異象一;俗語言『三月燕歸築巢忙』,可如今何處可見燕子蹤跡?此異象二;河中泥蟹,冬眠春醒,按了常理,此時正是河蟹出洞覓食之際,但是微臣遍尋渭河灘邊,河蟹仍然蜷縮洞中,此異象三。由此三點,結合微臣經驗,故斷定三月底前,必有大規模倒春寒,所以斷不能在這三月春播。」

    「無稽之談,無稽之談!」我話音剛落,太史局太史令就對我的話嗤之以鼻:「我等日夜觀測天象,計算周天,是否有這倒春寒豈會不知?難道我等竟不如什麼蟲蛹泥蟹的無知爬蟲?李大人以這子虛烏有的倒春寒妖言惑眾,蠱惑滿朝文武,究竟是何居心?」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大批文武的附和,尤其是魏王黨的官員,全都對我大肆抨擊,認為我不學無術,滿嘴胡言,不知所云。甚至有人把我報靠十年無人報考的秀才科卻未中的事兒和帶了笨笨跟柴武令干仗的事兒捏合起來,硬說我是譁眾取寵,阿諛獻媚之輩。更有甚者甚至要求李大帝立即給我砍了以平息謠言,穩定人心。

    你說我難得說一回真話咋就沒人信呢?早知道我悶頭髮大財不就好了麼,哪來這麼多麻煩不是。唉--好心沒好報,古今亦然啊!

    本來還只是無奈,但聽聽就不對味兒了,要砍了我?我怎麼你了我?你不信就不信,我也管不了,但現在居然想要我的命?難怪老古話說文官殺人靠張嘴呢,這也太欺負人了。

    「閉嘴!你們這些人懂個屁!」我大吼一聲,小樣,要我的命,也得有這個本事!整個金鑾殿都安靜下來了。

    沒等這些人反映過來,我繼續大聲說道:「你們要是不相信我的話,自管去春播,我也管不著。但是,我李逸願以人頭擔保,這三月底前,必有大規模倒春寒,若是沒有,我李逸自己給自己掛了城門旗桿子上!」說完沖眾人拱拱手:「但是,要是有了這倒春寒,各位大人如何說?」

    「好!」本來一邊兒打瞌睡的老妖精來了精神:「我程咬金給你做個人證,要是沒有這倒春寒,我親自給你掛了城門上!」

    囧!老妖精你到底算是幫哪邊兒的啊?

    老妖精看著我笑呵呵的說完,轉頭雙目寒光暴射的看著那些駁斥我的官員:「這三陽縣子、定遠將軍敢拿命來賭,你們這些官兒又拿什麼賭?」

    「這個……」頓時這些官員就傻了眼,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有聲音。

    「這個……些許小事,豈可拿性命兒戲?」太史局太史令躊躇半天說道。

    「大膽!」老妖精暴喝:「你敢拿事關千萬百姓死活事兒當了小事?」

    「盧公所言有理,這春播關係社稷穩定百姓死活,若這是小事,還有何大事?」李世績一邊兒捋了鬍子瞥著那些官員:「老夫也湊個熱鬧,當了樂休的保人。難道剛才還信誓旦旦確保沒有春寒的各位大人,這會兒就沒了膽子賭嗎?」

    「切--他們這些人也就一張嘴行,關鍵時候全都是軟蛋!」老妖精鄙視的撇撇嘴。

    「我跟你賭了!」太史局的太史令青筋暴跳,臉紅脖子粗咬牙說道。

    「好!有膽氣!」老妖精豎個拇指,又看看剩下的那些官員:「你們就這麼慫了?」

    老妖精太壞了,被你這麼擠兌著,要是還不敢跳了出來,這以後還哪兒有臉再待了這金鑾殿?

    「我跟你賭了!」一時間絕大多數攻擊我的官員都蹦了起來,當然還是有慫了的人。

    李大帝冷眼看了下面的情形,突然「啪」的一拍桌案,

    頓時整個金鑾殿安靜了。

    「你們眼裡可還有朕?」李大帝森然道。

    「微臣有罪!」一下子跪倒一片。除了幾個老國公,就剩我一個還傻了眼的站了那裡。咱也沒經歷過這個不是。

    李大帝看看我,突然叫了一聲:「來人,備紙筆!」

    立刻有太監端了筆墨紙硯上來。

    「無忌,給這賭約寫了下來,讓他們畫押,朕倒要看看究竟如何!」一揮手:「既然各位均以命賭,朕也不好決斷,且看了這天意如何吧!」

    頓時,一殿大臣全跟我一樣傻眼了!

    「皇上,切不可一時意氣,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岑文本躬身勸道。

    這要真立了賭約,我輸了,死一個也就罷了,要是這些大臣輸了,這如今金鑾殿上的一下就得死十幾個,雖然大多都是中下級官吏,但這似乎也太那啥了不是。

    老妖精果然是個禍害,瞧他給攪合的。

    「皇上,賭約擬好了!」長孫無忌也不是東西,一眨眼的功夫就寫好多了賭約,想想也是,這次攻擊我的主要都是魏王黨成員,這要一下死一片,得省了太子多少功夫啊!難怪長孫無忌這麼起勁呢,這對他和太子來說,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就這麼辦吧!」李大帝揮揮手:「退朝!」

    李大帝走了,長孫無忌瞇這眼,笑呵呵的一個個讓那些官員在賭約上簽名。哪個都沒逃掉,只要剛才發過聲音的,都被長孫無忌盯住了簽。不簽?那可是抗旨!立馬就能給拖出去砍了,老長孫幹這個那可是拿手!

    賭約上簽了名,走出金鑾殿,看看那刺眼的陽光,我腦子居然有點兒混亂,按說這歷史上可沒這一出啊?難道真因為我的穿越,而給這大唐歷史帶來了什麼蝴蝶效應?那後世的大唐歷史到底該怎麼個寫法?

    ……

    三月二十八,當所有跟我打賭的官員都鬆了口氣,開始笑臉相慶的時候。一夜北風吹過,漫天的雪花直接讓這些人心都寒透了,這場天意賭約中的倒春寒竟真的如約而至…………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2:24

第三十四章   家有禍精

    飄飄灑灑的雪花下了一夜,到天亮的時候從窗戶裡看出去整個大地白茫茫一片,恍如三九寒冬般的情景。北風依然很大,雙兒開門進來送洗臉水給的時候小臉凍的通紅。

    「你看你,咋就不說加件衣服呢?」給雙兒的手握了手裡捂著:「看這手凍的冰涼,要生病了咋辦。」

    「沒事兒,剛洗了手,所以才涼。」雙兒低個頭,想給手抽出去,可被我握的緊,沒得逞。

    捂了一會兒,給雙兒的小手捂暖了點兒,我才給手放開:「別太累著了,該讓那些侍女了啥干的,別逞能強了自己幹,如今這府裡不缺人手。」

    「嗯!」雙兒點點頭。

    說也奇怪,這府裡侍女老媽子啥的不少,可都不敢進內院,弄的整個內院全都雙兒一個人打理,這麼小個丫頭,累著咋辦?得跟老關叔說說。

    洗完臉,拿青鹽水漱了口,站了門口運半天氣,才下定決心咬著牙開門走出暖融融的房間。

    「阿嚏!」冷,真冷!小風嗖嗖的往脖子裡灌,鼻子一時受不了這刺激,立馬抗議。

    「少爺!」雙兒看我站了屋簷下面打噴嚏,趕緊給昨晚準備好的裘皮大氅給我披上。

    「呼,呼」聽見我的動靜兒,笨笨從蓋在院子裡的窩裡奔出來,湊了跟前兒用頭頂我的肚子。

    我一把給笨笨的腦袋摟住:「早上又被你雙兒姐姐餵飽了是吧?吃完也不知道擦擦嘴,看這嘴髒的!」你別說,抱了這個毛茸茸的大傢伙,還真熱乎。

    雙兒有眼力勁兒,立刻就低了條抹布來。

    一邊給笨笨把粘了嘴角的麵糊啥的擦乾淨,一邊教育笨笨:「下次吃完要記得擦嘴知道不?」給笨笨一個前爪扥起來,在它嘴邊兒上亂擼:「這就叫擦嘴,記住咯!還有,下次你雙兒姐姐給你喂完,記得作揖謝謝,要懂個禮數,不然就丟人了!」又給笨笨提溜的站起來,倆前爪搭了一起拱手:「就這樣……對了……哎,這才是我家的好笨笨!」

    雙兒看我折騰笨笨,捂個嘴兒笑:「瞧少爺您說的,要真這都會了,還不成精了!」

    這明顯就是沒看過馬戲的,別說這個,連騎自行車啥的都能學會!

    「這熊吧,智力其實挺高的,這個教教就會,再難點兒的都行,真的!不瞎說!」我看看雙兒說道:「要不咱打賭?」

    「我可不敢跟您打賭!」雙兒吐吐舌頭:「這滿朝的官員都賭不過您,我這小丫頭更沒這本事了。」

    瞧這話說的,我又不是賭神!

    說起這滿朝官員,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真給自己掛了城門樓子上,這天可冷,真掛了一天,保準凍個半死。算了,愛咋咋地,反正我不用掛了上面就行,沒工夫操心這個,咱還閉門思過呢。

    又跟笨笨鬧騰一會兒,老關叔來了,一進院子,那熾熱的眼神兒嚇我一哆嗦。

    「少爺!」老關叔恭恭敬敬給我行了個禮。

    「老關叔,這是幹啥,都說了府裡不興這個不是!」我一把給老關叔拉起來。

    「這禮是我代表莊子上的莊戶向您拜的。若不是您早料了這場雪,今年又不知要有多少莊戶挨餓了。」老關叔硬擰著行了禮,然後才站起來說:「這前兩天莊戶上還有為了不讓春播想不通抱怨的,如今都傻眼了,老漢我一早莊子上兜一遍,所有的莊戶都托我拜謝您呢!」

    這話聽的我有些飄飄然的,得意洋洋的就掰扯道:「別的我不敢說,可若說種地,你家少爺我還真不是吹,這滿大唐也沒比咱更懂的!」

    「那是,要不怎麼都說少爺您是星君下凡呢!」雙兒旁邊也是一臉得意。老關叔深以為然的直點頭。

    囧!這個好像跟星君啥的拉扯不上吧。

    老妖精府上書房,呃,估計現在該叫麻將房。

    「咋樣,咋樣!」老妖精揮手打出一張九條得意洋洋的說:「俺老程的眼光沒錯吧,現在那些文官兒都蔫了吧?咱軍隊上的人,絕對說啥是啥,哪是那些書獃子能比的!」

    「你得意個啥,又不是你的本事!」李世績鄙視的看看老妖精:「啥時候樂休算你軍隊裡的的人了?四筒。」

    「咋不算?!」老妖精牛眼一瞪:「他可是堂堂定遠將軍!」

    「三筒,沒你這樣掰扯的!」李靖笑笑:「不過當初連我都心裡犯嘀咕,這提前半個多月就能料了這天象的,還真沒聽說過。如今看來,倒是我少見多怪了。」

    「吃!」一個黑臉兒虯髯的老頭坐了李靖下家,老妖精上家,盯著自己的牌看半天,最後下定決心抽出一張,啪的一聲給拍了桌子上:「八筒!」

    「糊了!」老妖精一把給那個八筒抓了手裡:「我做啥你做啥,可還不是做不過我!嘿嘿!清一色,五花五百文,付錢!」

    「不付!」黑臉老頭瞪了老妖精:「憑啥你們莊子上不播種也不知會我一聲,害我今年受了大損失!沒錢,不付!」

    老妖精立馬跳起來:「這賭錢可不興耍賴的!再說了,誰都吃不準的事兒,知會你幹啥!」

    「吃不準你就敢跟了不春播了?」黑老頭鄙視的看看老妖精:「我尉遲老黑人粗,心兒可不粗,你不知會我就是你不對,這錢我就不付!」

    看著互相瞪眼罵罵咧咧的老頭兒,李靖笑笑著給牌推了桌子上,沖李世績說:「今兒這牌看來是打不成了,且看這倆老貨打架。」

    李世績也點點頭:「有年頭兒沒看這戲了,今兒定要好好過過癮!」

    老妖精和尉遲恭正掐架呢,哐的一腳,程裴氏領著個貴夫人踹門進來了。

    「打個牌都不消停,房頂都給你倆掀了!都一把鬍子的人了,還學了小一輩兒的渾樣子,不嫌寒磣?」程裴氏鄙視的看看倆老頭。

    「就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動手動腳的,也不怕動散了你這把老骨頭。跟程裴氏一起進來的那個貴夫人更直接,一把給尉遲老黑的耳朵提溜住,給尉遲老黑提溜開了:「我這兒剛好一把字一色聽張呢,就聽了你吵吵,你說咋辦?」

    老妖精跟尉遲老黑互相看看,都沒敢吱聲。

    「算了,這也過午了,先吃飯。」程裴氏擺擺手,給那個貴夫人拉開:「別讓倆位李家叔叔看了笑話。」

    「對了,黑妹子,你家紅兒已經十五了吧?」程裴氏突然眼睛一亮。

    原來是尉遲恭的老婆,初唐四大女中豪傑的黑夫人,難怪這麼牛。

    「是啊,到現在也沒找個好人家,都怪這老東西挑這個揀那個的給耽誤了。」黑夫人點點頭:「我都愁死了!」

    「愁啥?想娶我閨女,也得我看順眼才行!」尉遲恭這個倒不含糊。

    「要不,你看跟樂休配了對兒行不?」程裴氏笑道:「樂休都十七了,正好合適!我這叫沒閨女,要是有閨女啊,可捨不得把這小子讓給你!」

    「這個,名聲挺大,但人咋樣也得見見才行。」黑夫人略一遲疑。

    「這倒是件好事兒!」李靖一旁點點頭,看看尉遲恭:「這小子的人品才學,我認可。」

    李世績也點點頭:「相貌也不錯。可惜老夫的閨女都養娃娃了,不然這女婿也要的。」

    「不行,我不答應!」老妖精眼珠子一轉吆喝道:「憑啥讓尉遲老黑佔這麼大好處?

    「沒你的事兒,這女婿我還要定了!」尉遲老黑立馬開始反擊:「有本事你也養個閨女出來!」說完衝著程裴氏道:「他嬸,安排個時間,讓我們見見這小子,若真像你們說的那麼好,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

    「你就放心吧,這麼多年的關係,我還能騙你們?」程裴氏瞬間變身為專業媒婆,我到了長安的一系列活動更是打聽的清清楚楚,連小道消息都有。

    立刻,幾個老傢伙也摻和進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八卦開始了。

    悄悄貓了門口偷聽的程福之一臉同情的表情,可還是聽的來勁。

    正和老關叔商量春播呢,突然「阿嚏!阿嚏!」連打兩個噴嚏,我奇怪的看看天:「誰惦記我呢?」

    ……

    上河苑

    笑吟吟的李大帝拉著長孫皇后在園中踏雪。

    「皇上今兒興致不錯,不為這春播愁了?」長孫皇后問道。

    「不愁了,我派人查過了,這遭了災的人家雖多,但真正手裡有地的人家卻大多無損。幾個國公都沒春播,皇莊上也是,所以等雪停天晴後加緊春播,今年當可無恙。」

    點點頭,長孫皇后笑道:「那些摻和了打賭的官員怎麼辦?」

    「不怎麼辦。」李大帝略顯得意:「這張賭約放了朕這裡,等於給這些人套上了韁繩,又有哪個敢彈跳?呵呵,也算是意外之福了。」

    「那乾兒跟我哥哥……」長孫皇后臉上有一絲疑惑。

    「乾兒我已經敲打過了,無忌人老成精,怎會不知其中厲害?你過慮了。」李大帝自信的笑笑。

    「如此,我也放心了。」長孫皇后笑笑:「在上河苑待了幾個月才發現,原來這清靜日子過的是如此舒心,您瞧,身子都比以前胖不少。」

    「不胖,就這樣才好。」李大帝挽了長孫皇后的腰,在上面輕輕撫摸兩下:「看著你一天天好起來,我這心裡高興。」

    「啐!」長孫皇后輕輕啐他一口,臉上顯出一絲紅暈:「沒得叫人笑話。」

    「誰敢?」李大帝樂了,一把給長孫皇后摟了懷裡,周圍哪裡看得見半個影子。

    輕輕靠了李大帝懷裡,長孫皇后呢喃道:「原以為再也沒有這樣的日子了,如今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

    李大帝輕輕撫摸著長孫皇后的秀髮,也是感觸良多。

    依偎了一會兒,長孫皇后輕輕推開李大帝,整整秀髮:「德賢的事兒可不能再拖了。」

    李大帝戀戀不捨看看長孫皇后,點點頭:「也是,說給程家小子半個月時間,可當中諸事繁雜,耽擱了,是該早點兒把這事兒辦了。」

    略一沉吟:「這樣,我把後兩道題一起給了知節,然後四月十五,就在你這個上河苑晚上辦個宴席,一來讓程福之呈現解題之法,二來邀幾個老臣一起聚聚,你看如何?」

    「甚好!」長孫皇后點點頭:「要不請幾個老臣的時候讓他們把子女都帶上,這樣清河和福之到場也不顯得突兀。」

    「我倒是疏忽了!」李大帝撫掌笑道:「還是皇后想的周全。」

    「天色不早,皇上是用膳還是回宮?」

    「今兒不走了,就住了上河苑!」李大帝的眼神兒熱切起來。

    ……

    貞觀十五年四月初五,天氣晴朗,風和日麗,一掃前幾日寒風凜冽的景象,這場春雪在三月底就停了,可寒風直到昨天下午才緩緩停了。

    帶著雙兒、老關叔、還有穿了一身紅色馬甲的笨笨,晃晃悠悠出門看看田里情況,打算開始春播了。

    笨笨體型越發大了,怕它被人當野熊打了,我讓人做了一個牛皮項圈,圈上面懸了一個大大的黃銅鈴鐺,笨笨搖搖晃晃一走,鈴鐺響的清脆。紅馬甲也是我讓雙兒縫的,背上和胸口還繡個藍色圓圈,裡面繡一個大大的「笨」字,雙兒手巧心細,做的那叫個合適,加上雙兒還在馬甲周邊圍了一圈白色的狐裘邊兒,那叫一個帥,看的我都眼熱不已。

    笨笨穿了馬甲就不肯讓脫,一搖三晃的得意洋洋,還學著站起來給雙兒作揖,看著憨態可掬,笑的雙兒都跌了笨笨懷裡,我和老關叔也直捂肚子。

    雙兒出落的越發水靈,皮膚也漸漸白皙起來,鵝黃小襖水綠裙,兩根烏黑發亮的長辮子上紮著粉色絲帶,一笑起來,小臉兒上倆個酒窩兒,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兒般的靈動。除了個子依然嬌小可愛外,讓人根本聯想不到當初那個瘦瘦小小一臉可憐的黑妞。

    嬌小的雙兒帶著憨態可掬的笨笨在田間地頭兒歡樂嬉戲的情景,已經成了莊子上的一道景觀,絕對有秒殺眼球兒的效果,不知多少毛頭小子流了口水躲了偷看。

    吹著微微小風,嗅著泥土清香,看著歡樂的雙兒和撒歡兒的笨笨,我跟老關叔都是心情舒暢,一路走來,留下陣陣笑聲。

    「這兒一片天字號田,先強種了麥子,然後再開始種地字號田里的油菜啥的,最後再安排人手給人字號地捂上一遍糞肥,淺淺灌了水浸著,等捂上一個春天,到夏天深深犁一遍,重新翻翻土去了石頭,就能頂了大用。」我指著莊子上的地跟老關叔說道。

    「是少爺放心,有了新犁和新耬車,我估摸著十天裡就能播完種子。加上咱小李莊這渠,只要沒個天災,今年保證是個豐年。」

    「是啊!」我點點頭,看看身邊那廣闊的沃土,心裡充滿了豪情。

    「還有少爺上次吩咐的買鵝的事兒,老漢也聯繫了賣家,兩公二十母,已經趕了河灣子邊兒上新修的棚子裡,不知少爺如何安排?」

    「挑幾個莊子上的泥娃娃,一天給五文工錢,每天給鵝先趕了咱修的蓄水池子裡泡泡,晚上再趕回去,莊子上管飯。等春播結束,找人給鵝棚邊兒上那片灘子用竹籬笆圍起來,等修好了,就給鵝趕了河裡去養。」

    「好,我記下了。只是這一天五文實在太多了,三天一文就夠了。」老關頭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呃--」大唐朝的工資制度咱還真不明白:「那老關叔你說了算,有啥要用錢的就向雙兒拿,我只有一個要求,別虧待了咱自己的莊戶。」

    「少爺放心,肯定虧待不了!像您這麼好的東家,少有。」老關頭叔笑的燦爛。

    回了宅子,玩累了的笨笨騎了木匠新做的木馬上晃蕩。雙兒去張羅著中午的吃食,我一個人待了院子裡開始搗鼓自己那點兒優質種子。

    嘿嘿,天氣好,先給所有的種子攤了大石桌上曬曬,等明天我再給園子裡的種子田翻一遍,咱就開種,哈哈哈,等培育了一批種子出來,就放了莊子上種。到時候那產量肯定嚇到一片,哈哈哈。

    一個人正想的開心,就聽雙兒叫:「少爺,吃飯了。」

    「好!」喜滋滋的去吃飯了。

    一頓飯吃完,再回來一看,我倆眼一黑,差點兒就沒栽倒了地上。一邊兒玩耍的笨笨居然兩隻爪子搭了石桌上用大舌頭給我穿越帶來的種子往嘴裡卷。看看桌子上,我的種子已經所剩無幾了。

    你說我咋就忘了熊可是雜食動物呢!

    「啊--」大叫一聲,撲過去就給笨笨嘴抓住,伸手就想給笨笨嘴裡的種子掏出來,結果小傢伙居然以為我再跟他玩兒,龐大的身子一轉就給我擠一邊兒去了。

    看著還在吧唧嘴的笨笨,在看看手裡熊嘴奪食搶下來的寥寥幾顆種子,我都欲哭無淚了!

    媽呀!我的種子啊--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2:35

第三十五章   緣來是你

    給搶回來的種子全部小心湊一起,仔細分辨下來,發現十幾種良種裡,只有土豆、玉米、西紅柿三樣種子還有種植的希望,其他的不是進了笨笨肚子,就是已經被咬碎了。

    心疼的直抽抽!我的棉花、我的雙季麥、我的雙季稻、我的黑米……雙兒奔過來看我坐了地上發呆,嚇壞了,趕緊給我拉起來。

    「少爺,咋了?」雙兒一邊給我把身上的塵土拍掉,一邊關心的問我。

    「笨笨把我的種子吃了,嗚嗚嗚……」我想想眼淚就下來了,撲了雙兒懷裡大哭起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穿越回大唐我容易麼?歷經磨難整點兒地我容易麼?若是沒有這些種子支撐著,我能熬了現在麼我?結果……結果……都餵了笨笨了。

    我一哭給雙兒弄的手足無措,連忙抱了我的頭:「少爺別哭,別哭,啥種子,我立馬讓老關叔給您找了來!」

    要能找了來,我用的著這麼傷心麼?這些良種已經成了我的一種精神支柱,可現在……這是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受,哇--,我哭的更大聲了。

    笨笨看我哭的稀里嘩啦的,低著頭走過來,趴了我腳跟底下,毛茸茸的腦袋在我小腿上直蹭,嘴裡還「唔,唔」,像是個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孩子。

    雙兒氣的直接給笨笨屁股上一腳:「咋這麼調皮呢,看給少爺惹得……咋這麼不聽話呢!」說說雙兒也抽泣起來。

    笨笨被雙兒一訓,更蔫了,兩個爪子抱了頭上,給那個胖胖的屁股撅起來,意思是不解氣你們再打兩下?

    「噗嗤!」看見笨笨的動作,直接把哭過後心裡好受點兒的我給氣樂了,照了它屁股上就一個五百,結果舉起重,放下輕,打在笨笨厚厚的毛上「噗」的一聲,跟放屁一個動靜。

    抽抽鼻子,用袖子給臉上用力擦擦,沒種子就沒種子吧,沒種子咱就自己培育好了,只要這肚子種地的知識還在,還不信就種不出個好東西來。

    給陪著掉眼淚兒的雙兒摟懷裡安慰兩聲:「行了,少爺我都不哭了,你也別哭了,種子沒了就沒了吧,少爺我還不信沒了這種子我就種不好地了!」

    「嗯!」雙兒把頭埋了我懷裡,輕輕點頭。

    又給她背上輕輕拍兩下,才拉開她,用自己的袖子給她臉上擦擦:「沒事兒了,笑一個給少爺看看?最愛看你笑了。」

    「少爺!」雙兒直接羞個大紅臉,捂著臉跑了。

    笨笨看看我們又來勁兒了,也討好的給頭湊了我跟前兒輕輕頂我。

    「就你禍害的,等著,往後再拾掇你!」我狠狠的給它那肉嘟嘟的脖子上捏兩把。

    吃了就吃了吧,難不成還給它肚子剖開?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也捨不得不是。

    剛想開了點兒,老天爺大概看我太樂天,故意跟我過不去,所以又派了程福之夾著滾滾煙塵殺到。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樂休,救命啊--!」

    怎麼又這樣兒啊!

    給程福之迎了房裡,雙兒上了茶後離開了。

    「唉--」看著唉聲歎氣的程福之,我無奈的揉揉太陽穴:「說吧又什麼事?」

    「還記得我跟你講過的三道難題麼?」程福之苦著臉說道。

    「當然,這都這麼長時間了,皇上還沒忘了這茬啊?」

    「原本我也以為皇上忘了,可昨天老爹又拿回來倆這個!」程福之掏出倆信封子來。

    「該來的逃也逃不了,認命吧!」我搖搖頭:「既然拿來了,就拆開看看,又是什麼不得了的難題。」

    隨手拆開一個,展開一看:牛骨十根,上下同細,節節相同,何分頭尾?

    切,當什麼大不了的,也就這點兒玩意兒,直接扔了一邊兒。

    程福之撿過去,看看後居然也撓撓頭說:「好像不難啊?」

    嗯?!這小子開竅了?這倒要問問:「那你說說咋解?」

    「宰上十頭牛,給骨頭剔出來,然後給每根骨頭標出頭尾,拿了皇上給的牛骨對著比不就知道了?」

    我這兒直接聽了一身冷汗,果然,我不該指望他的,真可惜了那十頭牛!

    「要不,你把要宰了的那十頭牛給我好了。」我滿懷期待。

    「那不行,給你了我宰啥?」程福之鄙視的看看我:「十頭牛呢,得剔了多少肉出來!」

    唉--果然天下沒有笨孩子啊!

    沒理他,直接給第三道試題拆開。

    「九曲細管一根,如何穿線而過?」

    切,這也叫難題?放了後世,也就考考幼兒園的孩子還行。

    直接又扔了一邊兒。心裡有底了,這就篤定了。

    程福之又撿過去看,一看臉就垮下來了:「給這管子穿線敢嘛,不吃飽了撐的麼!」

    「要不你當了皇上的面兒去說?」我品了一口茶,悠閒的說道。

    「那可不行,給你說說就算了,出了這門,我該穿管子還得穿管子去!」程福之給自己攤了椅子上:「要不你想兩天,反正要等到四月十五才交答案呢!」

    「就這個,也要想兩天?」我不屑的指指桌子上兩張紙。

    「難道一天就想好了?」程福之衝我鼓鼓嘴:「你就吹吧!」

    怒了,直接跑了書案上,提筆給兩張紙上唰唰唰各寫幾句。然後扔給程福之:「拿去,還用得了一天?你明顯侮辱我的智力!」

    程福之看看兩張紙上寫的話,再看看我,一張嘴張的能扔進個雞蛋。

    第一張紙上,我寫的是:「取水一盆,骨置其中,頭重腳輕,前後立辨。」

    第二張紙上,我寫的是:「取蟲一隻,線系蟲身,置於管口,蟲過線出。」

    四月十五,晚飯還沒吃,長孫娘娘派來接人的馬車已經到了府門口。

    你說程福之去是為了娶老婆,我去幹啥?可不去還不行,算了,就當混頓飯,看熱鬧了。

    一路到了上河苑,下車進門一看。嚯,熟人不少,這邊兒老妖精、李靖、李世績,還有一個黑臉虯髯滿臉橫肉的老頭不認識。四個人湊了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又出啥壞主意呢。那邊兒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岑文本幾個混了一起,高談闊論,好不快意。

    趕緊一個個打招呼,作揖行禮行的腰酸。

    最後被老妖精一把提溜了武將一堆兒裡:「你一個定遠將軍,混了文官兒堆裡幹啥,過來,見見鄂國公尉遲老黑!」

    難怪這麼黑呢,原來是門神啊,呵呵。

    趕緊行禮:「小子李逸李樂休,見過尉遲伯伯。」

    「瘦!」尉遲老黑啥也沒說,直接圍了我轉一圈兒:「這身子太單薄,得多吃點兒!」

    這算啥?相牲口呢?看看老妖精,沒鬧明白咋回事兒。

    「看他幹啥,他又沒閨女嫁你!」尉遲老黑直接給我脖子擰著轉了他面前:「小子,以後多吃點兒,身子骨養壯實,不然經不起我閨女兒折騰!」

    我啥時候說過要當你女婿了?!

    「滾!」李世績實在聽不下去,一腳踹了尉遲老黑的腿上:「越說越沒個形了!你不嫌丟人我都害臊。」

    老妖精眉開眼笑的一邊兒看著樂。

    尉遲恭沖李世績吹鬍子:「我又沒說錯,我家閨女能開五石強弓,二百斤的銅錘一手一個,舞的跟風輪兒似的,這小子怎麼看也沒二百斤,萬一被我閨女掄了房頂上咋辦?」

    媽呀!您老說的是夜叉,不是閨女!

    尉遲老黑話一說完,李靖、李世績都一副肚子疼的模樣,老妖精更是笑的做了凳子上抽抽。

    「死鬼,又敗壞我閨女名聲!」突然旁邊兒林子裡衝出一個黑臉兒貴婦,一把給尉遲老黑的耳朵揪住,給尉遲老黑提溜到了一邊兒。

    一見這位,我立馬明白大名鼎鼎的黑白雙氏駕到了。

    趁了倆「黑風雙煞」正一邊兒鬧騰,咱趕緊開溜,不然等會兒指不定咋樣呢,看這倆的尊容脾性,他倆的閨女,咱招惹不起!

    要跑沒跑了,一轉頭,程裴氏領著一個長相不錯的白臉貴婦給我堵住了。

    「樂休,來見過白嬸嬸!」程裴氏笑呵呵的給我一把抓住,跟用鐵箍子拷住了一樣,想逃都沒法逃。

    「見過白嬸嬸!」我硬著頭皮行禮。

    「呵呵,樂休免禮!」白夫人一手輕輕虛抬,算是受了我的禮。

    呼--暗自吐口氣,還好,這位看來是個文明人兒。

    「你白嬸嬸跟剛才那個黑嬸嬸,都是鄂國公的夫人。」程裴氏還給我介紹:「他們有一個閨女,年芳十五,長相俊俏,知書達理,賢良淑德,更兼聰慧伶俐,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樂休你也十七了,如今你孤身一人怪不容易的,也是該找個媳婦幫襯著了。你既然與福之是兄弟,我跟你程伯伯自當把你當了子侄般的關照,所以呀,這事兒我們就幫你做主啦,你看好不好?」

    嗚嗚嗚嗚,老天爺求你別玩兒我了,你這讓我說好還是不好呢?

    好?我說的出來麼我,光聽尉遲老黑的形容,再看這「黑風雙煞」的模樣……這種大神級別的極品閨女,我應付的了麼我。

    不好?你說說試試,程裴氏也就罷了,至少還講點兒禮數,老妖精能當場給我料理了。

    咬咬牙,反正才是相親而已,只要表現的糟糕一點兒,讓那大神級閨女見了我跟見了屎一樣討厭,那尉遲老黑還能逼了他閨女嫁我?咱好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再醜能丑過芙蓉**之流?見一面大不了回去吐兩天而已,勉強還能挺住。

    拿定主意,我硬逼著自己擠出點兒笑容向程裴氏拱手行禮:「嬸嬸如此關照樂休,樂休豈有不願意的理由?只是我與尉遲姑娘從未見過面,這盲婚啞嫁恐怕也是不妥,萬一尉遲姑娘看不上樂休,到時豈不耽誤了尉遲姑娘?」

    「這個樂休放心,我們做父母的自然也是要考慮女兒意見的,如今紅兒陪長孫娘娘及蘭陵、文成、清河三位位公主說話去了,今晚自會有你們見面的機會!」白夫人對著我笑笑,很是和藹。

    好!今晚是吧,我就豁出去了,這面子、名聲啥的都不要了,咋地也不能娶了這尉遲姑娘!

    悶著頭光顧著自己想了,沒看見一旁老妖精、李靖、李世績三人眉來眼去,一臉得意的表情。

    隨著李大帝和長孫皇后的出場,宴會開始了。

    皓月當空,晚風輕送,一溜銅腳宮燈照的整個宴會大廳纖毫畢現,鼓樂絲竹,輕歌曼舞更是一派盛世風情。

    可我偏偏入座針氈,面對滿案珍饈更有食不下嚥之感,挑個空隙,一腳捅在不遠處程福之的屁股上。這小子剛才不知道躲哪兒去了,直到宴會開始才出現,害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幹啥?」程福之衝我擠擠眼。

    打個眼色,又用嘴朝門外面兒嘟嘟,意思是咱出去說。

    程福之心領神會,點點頭,率先起身跟前面老妖精、程裴氏告罪,說去方便一下,然後起身出去了。

    好,夠兄弟,平時沒白幫你!

    我左瞄瞄,右瞅瞅,稍微熬了一會兒,起身告罪,也說方便一下,奔了出去。

    門口溜躂一圈兒,沒找到程福之,不用問,這個老實孩子肯定跑茅房等我去了。

    讓一個侍者帶我到了茅房,不然走丟了就耽誤工夫了不是,奔裡面一看,果然,程福之正貓了裡面瞎轉。

    「跑哪兒不好,跑這兒貓著?」我皺皺鼻子問道。

    「這可是上河苑,皇上娘娘都在,你瞎逛了試試。」程福之小聲說道。

    這到是,我點點頭。

    「看你這心急火燎的,啥事兒啊?」

    「你認識尉遲老黑那個叫紅兒的閨女不?」這得說清楚,這年頭兒沒計劃生育,想養幾個養幾個,萬一弄錯人了耽誤事兒。

    「認識,這丫頭厲害,從小跟她打架我就沒贏過。」程福之一臉沮喪。

    囧!程福之的武力指數在長安城小一輩兒裡面那可是頂尖兒冒頭的人物,連他都打不過的主兒……,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高八尺腰圍八尺的大神形象,一想到要讓我娶這種姑娘,頓時寒毛都豎起來了。

    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我又問:「那你知道她的喜好不?」

    「咋,你喜歡這丫頭?」程福之一臉驚異。

    「我得有這膽兒喜歡啊!好兄弟,咱這一生的幸福就靠了你了!難道你忍心看兄弟我以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拉著程福之的胳膊,我差點兒眼淚都出來了。

    「那你問那丫頭的喜好幹嘛?」程福之一臉好奇。

    「這個,咱兄弟間的我也不瞞你。我想著只要知道那丫頭的喜好了,她喜歡什麼,我就偏偏不做,她不喜歡什麼,咱做的起勁,只要能讓那丫頭看見我就犯噁心,最好我滾的遠遠的,那這事兒就算成了。」

    「好主意!」程福之一臉恍然,衝我豎豎大拇指。

    「知道了就行,趕緊的,好好想想,這丫頭都喜歡點兒什麼?」

    「這丫頭最討厭文鄒鄒的書生,最恨吟詩做曲兒了啥的。喜歡豪爽利落人兒。」程福之撓撓腦袋:「好像就這樣吧?」

    行了,知道這個就行了。看看「黑風雙煞」的脾性,估計也生不出個斯文丫頭不是。哼哼,吟詩作曲兒是吧,偏要吟道你吐為止!

    施施然跟程福之倆回到筵席上,看見老妖精抓著程福之嘀咕,程福之沒說啥,就笑了笑。

    好兄弟,這份兒情誼我記住了!

    拿著筷子裝斯文,東戳一下,西戳一下的,味道真不錯,咽嚥口水,乾脆不戳了,等這事兒過了,回家讓雙兒下碗麵吃算了。

    酒要控制,淺嘗即可,否則喝昏了頭指不定做出點兒啥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樂休,你今兒這做派不對呀,菜不合口味?」老妖精不是東西,居然撩撥我。

    「這個……程伯伯,今日在皇上、皇后、諸位長輩面前,小侄不敢放肆!」悄悄回答老妖精,還直衝他使眼色。

    「嘿嘿!」老妖精一樂,笑罵我一句:「假斯文!」轉頭不睬我了。

    咱要的就是這效果。

    「福之,朕出的三道題都解了麼?」酒過三巡,菜上五味,李大帝微笑著看看程福之。

    「回稟皇上,都已解了。」程福之老老實實回答道。

    「哦,那就呈上來看看。」李大帝點點頭。

    程福之將三個信封呈了上去,自有太監接過端給李大帝。

    李大帝和長孫皇后一起看了三個信封上的答案,頓時拍手稱秒。

    「不知皇上所出何題,可否讓我等也開開眼界?」長孫無忌最是湊趣兒,風度翩翩的就提出了想法。

    「有何不可?」李大帝笑笑:「朕的第一題是:明月當空,何以邀之入懷?」

    下面諸位文官都開始低頭苦想,武將中只有李靖、李世績似乎有些興趣,如尉遲老黑之流,恍若未聞,仍然自顧自吃吃喝喝。

    「這明月懸空,何止萬里,除非真有神仙,否則觸之尚且不及,何談邀之入懷?」魏征想了半晌,搖搖頭:「此題根本無解!」

    其餘諸位均是點頭認同。

    「不知福之如何做答?」李靖問道。

    「福之所答為:只要立於中庭,滿杯相邀,明月自來!」李大帝回應道。

    「哦?!」席下一片訝異之聲。

    「耳聞不如目睹,是否真是如此,我等何不一試!」李大帝當先起身,和長孫皇后各持一杯美酒,向中庭走去。所有文武自然也有樣學樣的跟著出去了。

    我也裝模做樣的和程福之跟了後面,回頭一瞥,似乎看見李大帝和長孫皇后身後左側的紗幔之內,另有一些窈窕身影晃過。沒當回事兒,愛誰誰,跟我沒關係,只要不碰上尉遲老黑的姑娘就行。

    中庭之中,程福之舉杯於月下,果然見瑩瑩酒光之中,一輪明月在杯中隨著酒波蕩漾,眾人看的嘖嘖稱奇。

    「啟稟陛下,您看,這不是就邀月入懷了麼?」程福之躬身向李大帝行禮回答。

    「好,果然妙不可言。」李大帝看看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如此雅趣,豈有不滿飲之理?」

    「果然有趣,當浮一白。」長孫皇后也滿飲一杯,一張俏臉上立刻浮現一絲紅暈。

    旁邊諸位如眾星拱月一般圍在李大帝身邊,皆是讚不絕口,齊聲稱頌。

    「有酒豈能無詩?如此雅事,必要佳作相應才是。此等良機,正是各位一展詩才的時候哦。」李大帝被捧的開懷大笑,回了宴會廳後居然提議寫詩以記。

    恨不得李大帝點了我的名字,趕緊展現一下自己其實也是個吟詩的書獃子,玩兒的就是文雅。可惜,這麼多國公大官兒在前,根本輪不到我不是。

    所有文官均是冥思苦想,醞釀佳作,程福之一邊兒衝我擠擠眼,暗自豎個大拇指。意思是:兄弟,你這主意真棒。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誰。

    暗自衝他擠擠眼,然後開始聽眾人吟誦大作。

    要說唐朝文人這詩才堪稱冠絕各代,曾經聽過這麼一種說法:說唐朝文人給詩寫到了頂峰,所以宋朝文人開始玩詞。宋朝文人給詞寫到了頂峰,所以元朝文人開始玩曲。元朝文人給曲寫到了頂峰,所以明朝文人開始玩對聯,到了清朝更加不濟,開始玩八股文章,到了近代就更差,但好歹還能玩玩小說,到了現代最慘,沒的玩了,只好玩穿越了。

    長孫無忌、魏征、房玄齡、岑文本、、褚遂良、上官儀等都有佳作問世,其中又以上官儀和房玄齡的詩最受好評,咱不管是誰的都說好,就咱肚子裡這點兒東西,還沒資格評論人家不是。

    「樂休,你的詩才可是如雷貫耳,今日怎能不展現一下?」長孫皇后最後居然點我的名。

    「這個,有諸位大人明珠在前,小子這個螢火蟲實在上不了檯面。」趕緊謙虛一下,咋樣,夠假夠斯文吧。

    「到底是明珠還是螢火蟲,自有我等品評,樂休不必自謙,快快做來一觀!」李大帝估計酒興正高,揮手就給我下了命令。

    好,終於等到了,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可是個斯文書生。

    「這個……既然皇上、皇后娘娘和諸位大人定要小子獻醜,那小子也只好濫竽充數的湊個興致,但詩實在不敢獻醜,要不就寫個詞來湊數吧。」我拱手說道。

    「行!准了!」李大帝點點頭。

    在案子前低頭裝模做樣走兩步,像是在構思的樣子,轉身走到擺好的書案前,提筆就寫,三兩下寫完收工,將寫好的詞呈了上去,然後還謙虛:「班門弄斧之做,還望不要見笑。」

    自有唱官兒開始朗聲吟誦:「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冷場,呃……要不是怕搶了諸人風頭,我也不會抄首《水調歌頭》,直接改抄李白的《把酒問月》了。

    良久,長孫皇后輕輕歎息一聲:「好一個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此詞一出,怕是又要洛陽紙貴了。」說完招手向唱官兒拿過我寫的紙,細看一遍之後,向我說道:「好字,好詞,我甚是喜愛,樂休可否送了我?」

    「當然,當然,皇后娘娘自管拿去就是。」我趕緊點頭。

    「呼--」李大帝長呼一口氣:「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好一個李樂休,好一篇妙詞,來人,上酒!」

    嘩--熱油鍋裡潑了一勺冷水的感覺。

    李大帝和長孫皇后執意要敬我一杯,之後幾個文臣更是各個踴躍,一路下來,我這走路都飄了。

    「樂休文章,果然仙人之流,上官儀佩服!」上官儀拉著我的袖子不鬆手,連喝三杯才放我過關。

    飄回座位後,顧不上啥禮儀了,趕緊要了杯茶,今兒可不敢醉了。

    熱鬧過後,岑文本拱手說道:「剛才明月之題,果然玄妙,不知皇上另外兩題是何題目?」

    李大帝酒估計也多了,興高采烈就給另兩個題目解釋了一下,連同程福之的解法都說了一遍。

    李大帝說一個,眾人叫一聲好,等李大帝說完,下面一片叫好之聲。

    「想不到你家小子竟也這麼聰明!」尉遲老黑看看老妖精:「太意外了!」

    「哼!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老妖精得意洋洋的鼻孔都能頂了天上。

    「切,老東西沒臉沒臊的,樂休啥時候成你兒子了?」李世績一旁鄙視老妖精。

    「管你啥事兒!」老妖精吹鬍子瞪眼。

    「原來找我女婿當槍手來著!」尉遲老黑頓時找回了場子,一臉得意的看著老妖精。

    「人家還不是你女婿呢!」老妖精恨得直咬牙。

    「我說是就是,看誰敢說個不字!」尉遲老黑晃晃拳頭:「我老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都一把年紀了,別丟人現眼的!」李靖看不下去了,低喝一聲。

    倆老頭各自哼一聲,太平了。

    忽然就見一個宮女從後面過來,遞了張紙給長孫皇后,然後離去。

    長孫皇后給紙打開看看,笑了,遞給李大帝,李大帝一看,也樂了。雙手輕輕一按,頓時眾人都安靜下來了。

    「朕這裡還有一道題目,不知諸位可有答案?」李大帝笑笑說道。

    「還請陛下賜題。」長孫無忌帶頭說道。

    「這題目倒也刁鑽,諸位聽好。」李大帝向長孫皇后笑笑,長孫皇后點點頭把話接了過去:「敢問,情為何物?」

    「這……」底下諸人都是皺眉深思。

    好一會兒,魏征搖頭道:「此題聽似簡單,但細想之下,卻頭緒萬千,情之何物,怎是幾句話說的明白的。」

    所有人都點頭。

    「樂休,你是否能解此題?」李大帝也不一個個問了,直接就點了我的名字。

    「這個……」我低頭想想,算了,一不做,二不休,今兒乾脆就把這書生的形象裝到底。

    我清清嗓子:「小子在老家的時候,曾見一獵戶撒網捕雁。其中一隻在網中掙扎死去,我當時憐惜兩隻大雁,就出資將它們買了下來,然後松網放了另一隻大雁,誰知另一隻大雁竟盤旋悲鳴,不肯離去,最後更是觸地而死。小子當時感觸良多,就將兩隻大雁埋在一起,壘石為記。並做了一首雁邱詞。」說到這兒我頓了一頓。

    「想不到小小雁兒竟如此有情有義。」李大帝歎道:「樂休儘管將這雁丘詞,讀來一聽。」

    我點點頭:「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居然又冷場……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長孫皇后低聲喃喃自語,雙目淚光瑩瑩,輕輕抓著李大帝的手,一時癡了。

    李大帝沉吟許久,感慨道:「短短幾句,竟將這『情』字刻畫入骨,連朕都心有所應,樂休文筆,果然精彩絕倫,實不似人間文字。」說完看看席中諸位說道:「這情為何物,今日當可定論了。」

    席中諸人皆緩緩點頭。

    站起身,李大帝淡淡道:「今夜朕所獲良多,借此良機,朕今日下旨,將清河公主許配給盧公之子程福之。」

    老妖精一家立即叩謝李大帝和長孫皇后。

    李大帝揮揮手:「這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擇日不如撞日,清河,出來見過各位各位長輩。」

    「是!」一聲清應,從李大帝和長孫皇后身後的紗幔中傳出,緊跟著走出一位低著頭的宮裝小美人。

    宮裝小美人款步走到席前,向在座諸位淺淺行禮,當她抬頭時,程福之大眼一瞪,驚訝的叫了一聲:「原來是你?」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2:45

第三十六章   乍現殺機

    一大早,貓了自家花園裡打理種下去的土豆、玉米、西紅柿。要說這三樣東西,那可不得了。

    先說土豆,俗稱馬鈴薯,祖籍南美洲,最早是印加族人開始種植的,叫「扒扒」,不僅可食用,當時還被當藥用。1537年才傳入歐洲,進入中國最早記載為清朝康熙三十九年(公元1700年)刻印的福建《松溪縣志》。土豆每年可栽種兩季:春土豆、秋土豆、畝產4000斤左右,高產的可達5000斤。馬鈴薯產量高,對環境的適應性較強,利用塊莖無性繁殖時,在土溫5-8℃的條件下即可萌發生長,最適溫度為15-20℃。適於植株莖葉生長和開花的氣溫為16-22℃。夜間最生態環境塊莖形成的氣溫為10-13℃(土溫16-18℃),絕對是適合長安附近種植的。

    接著說玉米,原長美洲,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後才輾轉流傳至歐洲和中亞。明朝嘉靖年間,據說才由到麥加朝聖的回教徒帶來中國,所以又有「西番麥」,「西天麥」之稱。最初是皇帝的專利品,故有「御麥」之稱。後來才在華北一帶種植,一直到清代,才推廣到南方。玉米喜溫,種子發芽的最適溫度為25~30℃。玉米為短日照的四碳植物,在砂壤、壤土和粘壤土均能生長,pH6.5~7.0最適宜。耐鹽鹼力較差。玉米全生育期90~150天。可分為苗期、穗期、花粒期3個生育階段。我手裡的玉米種是超甜玉米新一代特色品種--含sh2超甜基因的「種都水果玉米」,這種玉米美味如甜牛奶,並像水果一樣摘下就可以生吃。畝產可達到900公斤左右,若種植得當,達到1100公斤以上的高產,也不是不可能的。

    最後說西紅柿,也稱番茄,最早生長在半生半長在秘魯的叢林中,當時叫「狼桃」,由於它色彩極為鮮艷最初人們都認為它是一種毒果。到了16世紀,英國有一位名叫俄羅達拉裡的公爵遊歷來到了秘魯,非常喜歡當地這種桃,於是,他把它帶回英國皇宮,作為珍貴的禮品奉獻給他的情人--當時的英國女王伊麗莎白。從那以後,西紅柿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被大量地種植,但只限於觀賞。到了18世紀,法國有一位畫家禁不住誘惑,決心冒死嘗一嘗這「狼桃」果的滋味。結果發現這種果實酸甜可口。至此,西紅柿才在歐洲開始廣泛種植。至明朝中期,番茄才傳入中國。番茄是庭院(露地)蔬菜中的「菜魁」,其深受歡迎的原因有二:一是極易種植,只要陽光、水分充足,則有開花結果之強勢;二是自然成熟的番茄,口感極佳!比之超市所售番茄,不可同日而語。但番茄雖易種植,卻對低溫極其敏感(經霜的番茄苗,如同被開水泡過一般),故春天移栽,切忌過早。要說我手裡的番茄種子,可是號稱畝產之王的荷蘭番茄,畝產可達到6000公斤到7500公斤,口味甘甜微酸,清香可口,可謂生吃做菜兩相宜。當初我可是想作為村裡的支柱產品才買的。

    細細的給種下去的種子澆水後,有精心培了一遍肥,一個人在院子裡忙的渾天黑地,卻樂此不疲。

    為了不給笨笨可乘之機,專門讓人給園子用籬笆圍了起來,又關照雙兒,絕對不能讓笨笨接近我這園子十米之內,雙兒執行起命令來那是沒話說,直接給笨笨趕了外院裡,連笨笨的窩都挪出去了。就為這個,笨笨這兩天還鬧情緒,結果在雙兒的強力鎮壓下,老實了。

    忙完,蹲了田邊上看看自己這兩畝田,流著口水傻笑,這得好好種,等種出來就在莊子上推廣,呵呵,到時候,前景無限啊!

    「樂休!」聽聲音就知道是程福之。

    「咋了?」我站起身,果然看見程福之風風火火的走過來。這貨進我家就跟進自己家一樣,也沒啥忌諱的。上下打量了福之一遍:「昨晚上回去沒被老爺子拾掇?以為你今天躺了家裡療傷呢!」

    「呵呵!」程福之笑笑:「有老娘護著,老爹沒敢動手!」

    昨晚上這貨一嗓子「原來是你」,直接震驚全場,清河公主李敬更是急得直給程福之打眼色。

    連李大帝都問:「福之為何如此驚訝?」

    結果程福之眨眨眼,撓撓頭說:「小時候見過公主,後來一直沒見面,直到上次游曲江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佳人,當時就一直記掛了心上。結果今日見了公主才知道,當時的佳人就是公主,一時喜不自禁,所以忘形。還請陛下責罰!」

    清河公主李敬聽了這話,臉色才輕鬆下來,但還是橫了福之眼。我剛好就在福之後面,兩個人的小動作看的那是一清二楚,想來老妖精夫婦也看見了。也就李大帝和長孫皇后因為位置關係,沒看見罷了。

    這種場面,當然不會有人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來拆穿福之的假話,所以也有被他混過去了。

    李大帝還樂呵呵的說了句:「原來你還是個多情種子,不過也算一段佳話了。」

    後來大家散場,老妖精直接給程福之提溜了回去,我也沒機會問他,原本以為又要一場家庭暴力了,想不到有護犢子程裴氏在,福之這關倒也過的輕鬆。

    「你跟清河公主兩個眉來眼去的,到底鬧啥么蛾子?」給身上土拍拍,我問道。

    「你看出來啦?」程福之一臉驚異。

    「傻子才看不出來!」我鄙視的看看程福之,這貨就不是塊兒演戲的料子!

    「那是,你那麼聰明個人,啥能瞞的過你呀!」程福之笑的開心,眼睛裡居然有一絲小得意?!直接給在「客回頭」酒樓發生的事兒跟我講了一遍:「當時只覺得那小子娘娘腔,不合我脾性,誰知道她就是清河公主呢!」

    「你小時候不是見過清河公主麼?」我問道。

    「那才幾歲,這麼多年了,早忘了長啥樣子了。」程福之大大咧咧的說道。

    這到是,我點點頭,別說小孩子長的變化快,就是一個十幾年不見的老同學猛的出現在你眼前,你也要看清楚了才能認出來不是。

    「今兒來找我啥事兒?」給鋤頭抗了肩膀上,程福之這傢伙來了,今兒這種地的時間就算結束了。

    「約你明兒去打獵!」程福之起勁了。

    「打獵?」我這興頭兒也上來了:「還有誰?」

    「你、我、加上寶琳三個人!」程福之掰著指頭數著:「加幾個護衛。」

    寶琳?該不會是尉遲恭那老東西的兒子尉遲寶琳吧?

    「這寶琳是誰?」我試探的問道。

    「鄂國公的兒子啊,還能是誰?」程福之一臉理所當然。

    「不去!」一捂額頭,我痛苦的歎口氣:「我昨晚都那樣了,咋尉遲老黑還不放過我呢?」

    「其實吧,聽說昨晚尉遲紅對你的印象好的不的了!」程福之一臉得意。

    「啥?!你不是說她最討厭文鄒鄒的書生,最恨人吟詩做曲兒了啥的麼?」我一愣。

    「五歲以前差不多就那樣子!五歲以後,我也沒見過那丫頭。」程福之笑的開心:「你又沒問我她現在喜歡啥?」

    天旋地轉,兩眼發黑。誰說老實人不會演戲的?我早該想到,這老妖精的種兒,怎麼可能是個缺心眼兒。

    「程福之,你要死呀你,我這麼幫你,你居然害我?」我一把給鋤頭掄了一邊兒,掐著程福之的脖子叫道。

    力氣沒他大,程福之倆手一擼,就給我胳膊架了一邊兒去:「呵呵,好兄弟應該同患難嘛,我都去當這駙馬了,怎麼能忍心看了樂休你形影孤單呢?」

    「少來,你娶個公主是好日子剛開始,我要娶了尉遲老黑的丫頭,那就算好日子到頭兒了你知道不?」抓著頭髮蹲了地上生悶氣。

    「哪有你說的那麼糟糕,我都打聽過了,人家雖然拳腳厲害些,但也是大家閨秀呢!我娘功夫就比我爹厲害,倆人不是照樣過。」程福之蹲了我邊兒上:「再說了,你也跟我說過,到了咱這身份,這婚姻大事能由得了自己做主?」

    「那可不一樣,老爺子起碼有還手的餘地,我呢?還不被掄了房樑上去?」我氣呼呼的說道。

    「怎麼可能?她要是真敢給你掄了房樑上去,你就敢一紙休書給她趕回家去!」程福之拍拍我的肩膀:「到時候兄弟我挺你!」

    真到時候就歇菜了,你挺屍去吧你!

    恨得沒理程福之,站起身悶頭往屋子裡走。

    「咋了?真生氣了?」程福之跟了後面叫:「那你明兒打獵還去不去?」

    「不……」才說了一個字,我突然腦子一轉,得罪不了尉遲紅,得罪尉遲寶琳應該也行不是?尉遲老黑和黑白雙氏可就這一個兒子,得罪他兒子的後果比得罪他都嚴重,趁了這機會給尉遲寶琳得罪個徹底,再不行乾脆跟他打一架,他尉遲老黑還能把閨女嫁給我?雖然注定是被暴揍的下場,但長痛不如短痛不是?再說了,有程福之在,還用擔心被揍死?

    「不去是傻子!」我回頭看看程福之:「今兒不理你,讓你演戲算計我!」

    「嘿嘿!」程福之笑著點頭:「就知道你這脾性,行,那我先走,明兒來找你,要不你還指不定轉了哪兒去呢!」

    切,臨走都不忘損我一句!

    第二天一早。

    雙兒捧了一身月白色新衣服進屋:「少爺,今兒穿這身兒吧,我新做的!」

    「那可不行!跟了福之去,指不定就滾的跟個泥猴子似地,糟踐了新衣服。」我搖搖頭,今兒是故意找抽去了,穿啥新衣服,浪費。

    「那啥,雙兒,你有軟蝟甲了啥的沒?」我試探的問道。

    「啥叫軟蝟甲?」雙兒瞪大了眼睛問我。

    「就是外面都是刺,穿了身上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坎肩。被人家打一下,能給人家手扎德像篩子似的背心兒。外面再套件衫子,別人還看不出來。」我連說帶比劃的。

    「這外面都是刺了還怎麼套衫子啊?」雙兒捂個嘴笑:「那不給衫子都扎破了?」

    咦,對呀,很有道理,原來金庸大大忽悠我來著。

    「那有啥魚鱗甲、護心鏡的沒有?」

    「少爺又不是去打仗,要這些幹啥?」雙兒又問:「這些寶貝可不是一般人家有的,咱莊子上肯定沒有。」

    「哦!」我點點頭,給一件青色衫子套了身上,心裡總覺得這防禦力差了點兒。

    算了,還是自己動手做吧。

    讓雙兒向老關叔要了些毛竹片子,按著身量劈成長短合適、寬度約五、六公分的竹片,然後用鞋錐子錐洞,再用細繩子連起來做了件簡易竹片甲圍了胸腹間。然後再在外面套上衫子,嗯,有點兒安全感了。

    「少爺,你這是幹啥?」雙兒看得莫名其妙。

    嗯,這個,是不是要先給這丫頭打個招呼,否則等會兒鼻青臉腫的回來,別嚇著她。

    「少爺我早上給自己算了算,今兒去踏青可能有皮肉之痛,所以提前預防一下。」我信口胡謅。

    「那不行,要不你別去了?」雙兒一下就緊張的小臉繃緊了。

    「不去也不行,這場皮肉之痛是免不了。行了,別問了,天機不可洩露!」我搖搖頭。

    「那我跟您去,一定護了您周全。」雙兒一臉嚴肅。

    搖搖頭,這等會還得裝二皮臉招惹尉遲寶琳來著,可不能讓雙兒看見,否則自己還真不一定能抹下這臉來裝不是:「這是注定了要少爺我擋的,你放心,有福之在一旁,沒啥問題。他的功夫可厲害著呢!」

    估計雙兒見識過程福之的武力指數,所以想半天點點頭:「要不您帶上笨笨?」

    呃,還是不行,帶了笨笨去,那到時笨笨發起性子來,事情就鬧大了。

    繼續搖頭:「笨笨也不行,聽話,有了這個,少爺我保證沒事。」胸口拍的啪啪響,結果被硬竹片子膈的自己手疼。

    「那少爺一定當心!」雙兒還是一臉擔心的樣子。

    「知道了,你就把心放了肚子裡。保證囫圇著回來。」這回點點頭:「你在家裡給我的菜園子看好,我可種了不得了的東西在裡面知道不?」得給這丫頭找點兒事兒做,否則她就得蹲了莊子口等我一天。

    這兒稍微等了一會兒,程福之帶了倆護衛就來了。

    「今兒運氣不錯,老爹心情好,讓我給那匹『烏雲踏雪』騎出來溜溜。」程福之咧著大嘴笑道:「樂休你就騎我的栗子黃吧!」

    點點頭,對我來說,有個代步的牲口就行,騎啥都一樣。

    「小公爺,你一定給我家少爺照顧好,他不認識路的,您千萬別給他丟了外面。」雙兒悄悄給程福之拉了一邊兒嘀咕了一陣,然後一直叮嚀程福之。

    「丫頭,你就放心吧,要是你家少爺回來少了一根毫毛,你就拿了我是問。」程福之滿口答應。

    跟著程福之和他的倆護衛,一行四人騎了馬,馬上裝備了弓箭腰刀,水囊乾糧,一路煙塵的就向莊子外奔去。

    一路騎了有近一個時辰,這兩條大腿內側都隱隱作痛了,才來了一座林子跟前兒,林子左邊兒還有一條河,是到哪兒了我根本弄不清楚,也懶的問,還怕程福之不給我送回去?

    遠遠看見一個黃袍白臉兒的威武青年跟兩個護衛裝扮的人坐了林子邊兒上的樹底下等著,三匹馬自己晃悠著在一旁悠閒的吃草。

    「寶琳--」程福之這嗓門大,遠遠就招呼。

    黃袍白臉的青年聽見程福之的聲音,遠遠招手。

    加快了速度,奔到尉遲寶琳近前停下,程福之呼的就跳了馬下面,和等候的尉遲寶琳笑著一拍掌。

    我沒下馬,不是想現在就惹尉遲寶琳,而是真下不來了,這腿感覺跟不是自己的一樣。

    「兄弟,過來摻一把,下不來了!」趕緊給程福之的一個護衛招呼。

    倆護衛急忙過來給我架下來,到了地上還直不起腿,就跟半蹲了練馬步似了杵了那兒。

    「樂休沒事兒吧!」尉遲寶琳是個自來熟,搶了身前兒就伸手給我摻住。

    「尉遲大哥,小弟這屁股跟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我苦個臉笑笑。來了這大唐,還是第一回騎這麼長時間的馬,這身子板兒還真不適應。

    「你們一路騎過來的?咋中途不休息一下?」尉遲寶琳趕緊給我扶著坐下,然後一臉不滿的看著程福之:「你個粗胚,當樂休跟你一樣啊?」

    「嘿嘿!這不趕著過來跟你會和麼!」程福之撓著腦袋說道:「再說樂休一路也沒吭一聲,我就當他習慣騎馬呢。」

    「沒事兒,坐會兒就好!」我笑笑。偷偷給這個尉遲寶琳打量一遍,年紀肯定比程福之大一點兒,身高跟程福之差不多,都能有一米八左右,雖然沒程福之體型那麼彪悍,但也屬於孔武有力型,兩個手滿是繭子,尤其是虎口,走路沉穩,腿粗胳膊壯,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且能跟程福之混了一塊兒的,那身手肯定不差。這等會惹毛了他,估計拾掇我也就一兩下的事兒。

    尉遲寶琳狠狠瞪了程福之一眼,蹲了我跟前兒幫我揉腿,邊揉邊跟我說話:「樂休這是何苦,途中休息片刻也不妨,何必硬挺著呢?早聽說你是個硬氣人兒,可自家兄弟的,這就見外了不是。」

    「就是。」程福之也蹲了地上粗手粗腳的給我揉另一條腿。

    「你也不照顧著,這怎麼當兄弟的?」尉遲寶琳還是埋怨了程福之兩句。

    「這個,我真沒事兒,歇會兒就好!」我這兒怪不好意思的,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看了人家這做派,我咋忍心招惹人家不是。

    什麼東西晃眼,我抬頭一看,媽呀好多箭尖兒,直對了背對著林子給我揉腿的程福之和尉遲寶琳。

    「小心!」一下跳起來,一手一個給程福之和尉遲寶琳推到,眼看七八支離弦之箭直奔了我們三個過來,還有十幾支朝了四個護衛去的。想都沒想,直接撲了兩人身上。

    「噗、噗、噗」背上和肩膀上痛的跟被人用錐子紮了似的。但還好,有自製的竹片兒甲護著,除了肩膀上一箭紮了肉裡,其他直接釘了竹片上,傷的不重。

    烏鴉嘴,早上說啥滿身刺的話,這不就直接被釘成刺蝟了。還好人家都沖了胸腹位置射,否則肯定直接就掛了。

    趁著對方第二輪箭沒射出來,我大叫著就爬起來:「散開跑!」喊完當先背著七八支插在身上的箭就往左面的河邊兒跑去。

    程福之和尉遲寶琳不愧是練家子,反應極快,一個向右,一個向後,一路翻滾著就給自己撤離了原地。

    「撲!撲!撲!」第二輪箭全射了地上。

    「啊--」一聲慘叫從林子裡傳出。

    回頭一看,尉遲寶琳已經退到了自己的馬後面,抄起馬背上的弓箭開始還擊了,撩手一箭,就射中一個。

    「殺,一個不留!」林子裡一下子衝出來近二十來個黑衣蒙面人殺手,人人手裡一把明晃晃的腰刀,分三組就朝我們三個殺了過來。

    四個護衛還剩下三個,都抽了腰刀準備玩命。程福之也退到了那匹「烏雲蓋雪」寶馬後面,一把扥出自己的腰刀:「寶琳,我擋著,你救樂休!」說完吼著就跟剩下的護衛殺進了殺手堆兒裡。

    尉遲寶琳手裡箭不走空,一連射到四個人,然後一抽腰刀,直奔殺向我的黑衣殺手。

    感覺背上濕漉漉的,估計肩膀上的血流了一身。一看五六個殺手衝著我就殺過來,咬牙忍著疼大叫:「他們人多,你們別管我,騎馬先走!」喊完也不管了,拼了吃奶的勁兒沿著河邊兒衝進了林子。咱自己心裡清楚,留了這兒也是累贅,乾脆跑吧,能引開多少殺手算多少殺手,等引了他們過來咱就跳河,憑了咱的水性,還能有一線生機。

    臨進林子,看見程福之、尉遲寶琳和剩下的三個護衛身邊圍了七八個殺手,地上躺了五六殺手屍體,還有五六個殺手追了我後面。而林子右邊居然又殺出十來個殺手。

    「走呀!不然今天就都白死了!」我最後大喝一聲後,一頭扎進了林子。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2:58

第三十七章   心之淪陷

    「噗通!」重物落水的聲音。

    沒有十息的功夫,一陣亂箭就「嗖嗖嗖!」的射了水裡。眼看著一個插滿羽箭的靶子沉了水裡。河邊上立刻多出近三十人的黑衣殺手隊伍。

    「稟告大人,二號、三號已經逃脫,一號得手,是否要安排人打撈屍首。」一個黑衣殺手拱手向被簇擁著的一個黑衣蒙面人說道。

    「沒時間了,若我所料不差,很快對方大隊人馬就會趕來,立即收拾現場,然後馬上撤離,絕不能留下任何線索!」被簇擁在中間的黑衣蒙面人搖搖頭。

    「是!」那個報告情況的黑衣殺手立即應道。然後一揮手,所有的黑衣人立即分組,有的開始收拾同伴屍體,有的撿拾散落的羽箭,有的鋪土掩蓋血跡,有的開始在現場撒一種粉末。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所有痕跡均被湮滅。

    「衣服統一燒掉後,立即分散撤離!」被簇擁在中間的黑衣人頭領又帶人檢查了一遍後,確保沒有遺漏了,才揮手下令。

    「是!」除了首領及拱衛首領的五個黑衣殺手,所有黑衣人立刻開始脫去身上的黑衣、面巾並集中在了河灘上一個坑裡,而這些殺手的黑衣下面,竟然穿著各種行業打扮的服裝。等所有人的衣服面巾都集中了,馬上有人上來點火。之後這些殺手,分三個方向迅速撤離了現場。

    「留下一個,等所有衣服燒完然後埋掉!」見其他殺手都撤離了,那個黑衣首領才和五個簇擁著他的護衛一起脫掉了一身黑衣,並把衣服都扔進燃燒的火堆裡。

    「是」一個樵夫打扮的殺手拱手應了一聲。

    穿著一身水藍長袍的首領居然沒下遮臉黑巾,就這樣帶著其他人反身鑽進了林子。

    我死死咬著一根樹枝,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兒動靜,肩膀上的傷疼的撕心裂肺。剛才鑽了林子裡面以後,一邊跟殺手躲貓貓,一邊手忙腳亂的撿了些中不溜的石頭揣了外衫內袋裡,然後找個機會就給竹甲連著外衫捆一塊,用力扔了河裡。牽扯到肩上傷口的時候,差點兒就沒給我直接疼暈過去,但本著內心強烈的求生意識,我居然愣是忍住了。現在看來我的顧慮是對的,若冒冒然跳了河裡,先別說自己游不游的動,光那些箭就能給我射死!忍著疼悄悄從河邊一塊大石邊兒上鑽進了河裡,慢慢隨波潛到岸邊突出河面的一塊大石頭下面。藉著大石頭的遮擋,才勉強逃過一劫。

    藉著水面的倒影,岸上人的動作和說話我在石頭下面看的隱隱約約,聽的一清二楚。慶幸福之和寶琳沒事的同時也暗自心驚:這是誰啊?居然要殺我們。我也就算了,無權無勢,殺了也就殺了。這程福之和尉遲寶琳可是老妖精和尉遲老黑的心尖兒肉,敢動他們,不怕倆老漢抄了他們老底兒,宰了他們滿門?

    冷水一泡,肩上的傷口又開始作怪,疼的我恨不得直接一腦袋裝石頭上死了算了,但心裡強自告誡自己:要忍住,要忍住,不然這回就真掛這裡了。

    終於,藉著倒影看見那個樵夫打扮的人開始挖土填坑。默默祈禱:大哥你倒是快點兒啊,都跟你說了馬上又人馬殺到,你咋還敢這麼漫條斯理的呢!

    也許我的祈禱終於有了效果,那個樵夫打扮的殺手填好坑用力踩踩後,反身鑽了林子裡面。

    剛想冒頭,輕輕一動就感覺肩膀疼的要死要活的,倆眼都發黑。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有人走路的聲音傳了過來,一看水面倒影,心裡直接感謝諸天神佛,這樵夫裝扮的殺手居然又走回來了。

    又給河邊巡視了一遍,並撒了一種粉末後,這個樵夫打扮的殺手才一路朝河上遊方向跑了。

    這麼精良的素質,到底是誰的人馬?一點兒活路都不給啊,這太可恨了!咱記住了,要是這次死不了,咱肯定跟你死磕了。心裡暗自發狠,這心念一起來,居然感覺肩膀都不是那麼疼了。

    又在水裡貓了半天,才鼓足吃奶的力氣一路從河邊爛泥裡爬上河岸,然後就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身子發軟,兩腿發虛,不行了,堅持不住了,要不是這箭沒敢拔,這會兒已經死透了。福之、寶琳兄弟這條命就指望你們了,用力讓自己坐起來,這樣目標明顯。呵呵,然後頭一歪,義無反顧的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似乎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但說的什麼卻聽不清楚。

    想把眼睛睜開,卻怎麼也沒有力氣做到。

    就這樣,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多少時間,心裡有聲音勸自己:「放棄吧,有什麼好堅持的,就這樣睡下去吧,一切都解脫了,再不會有憂傷,再不會有煩惱,再不會有無奈,一切都將成為過去,讓一切都這樣結束吧。」

    真的要結束了麼?真的沒有什麼可留戀的麼?自己真的就這樣甘心了麼?

    不,我不甘心,我的土豆,我的玉米、我的西紅柿!我還有牽掛,還有朋友在等我!最重要,我還不想死,至少不想死的這樣不明不白。

    起來,一定要起來,我要讓想謀害我的人付出代價,老天既然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我絕不想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死,絕對不想!

    努力是這睜開眼睛,一次……兩次……漸漸能感覺到一些力氣了……漸漸身體有感覺了,就這樣,加油!再努力一次,再努力加油!如同要破殼而出的鳥兒和堅強頂出土壤的種子,若不努力衝破這層窒礙,那就沒個活路。我要活,我要活,我一定要活!

    光!一絲光,就在前方,我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我要活啊!

    猛的睜開眼,雖然視線還模糊,雖然還是沒什麼力氣,但我那消失已久的感覺,活著的感覺終於回來了。

    視線漸漸聚焦,香燭青煙,六色幡旗,白色靈帳……白色靈帳?!

    艱難的四周掃一遍,媽呀,我居然躺在棺材裡?!這是誰幹的好事?還好棺材沒蓋蓋子,要不就是醒了也白醒不是?

    聽著周圍抽泣一片的哭泣聲,想喊一聲,但這嗓子像是被火燒過似的,干的厲害。

    鼓足力氣,忍著嗓子的撕痛,「呃--」的發出一聲。

    靜!周圍所有的哭泣聲都安靜了,啥聲音都沒有了,甚至聽見有人上下牙打架的聲音。

    「水--」有了頭一次,就有第二次,終於說出個字了。

    「媽呀--!」不知道誰喊的。

    「少爺?!」這是雙兒的聲音。

    「樂休?!」這個聲音難分辨,好多聲音合了一塊兒發出來的。

    「少爺!」雙兒的臉出現在我眼前,雖然還是滿臉淚水,但聲音卻充滿了歡喜。

    「樂休!」程福之和尉遲寶琳的臉也出現在了我上空,都是一臉的驚喜!

    「水--」我衝他們眨眨眼,終於第三次發出了聲音。

    七手八腳的被人抬出棺材,送進房間躺了床上,這回舒服多了。

    立刻有被一大幫子白鬍子、黑鬍子,黑白鬍子老頭圍住我又把脈,又翻眼皮子的。嘴裡還連呼:「奇跡,奇跡!」

    還是雙兒貼心,一碗水端來給我餵了下去,這個舒坦,頭一次,感覺到原來普普通通一碗白水居然是這麼好喝,順著嗓子眼兒一路從咽喉胸口滋潤到了胃裡。

    有了這生命之水,身體似乎一下子就活泛起來了。連說話都順暢了不少。

    「再來一碗!」雖然說話還是有氣無力的,但我卻滿懷期待的望著雙兒。

    「好!」雙兒看著我大口喝水的樣子竟然淚流滿面,笑著伸手給臉上的淚水擦擦,用力點點頭。

    送第二碗水來的不是雙兒,是一位滿身白衣的俊俏姑娘,雖然也是眼角帶淚,但卻帶了一絲沉穩。這誰啊?能確定不認識,但咋看著有點兒眼熟?

    那姑娘溫柔的抬起我的頭,坐了我身後,我摟了懷裡緩緩餵了我一碗水。雙兒居然和另一個小丫頭相互扶了一起,倆人都是一臉開心的站了一邊兒抹眼淚。那個小丫頭也眼熟。

    喂完水,白衣姑娘細心的用手巾給我嘴角擦擦,然後輕輕幫我掖掖被子,才開口說道:「夫君,可好些了?」

    夫君?!這玩笑開大了吧,我還沒娶親呢!想說話,卻眼皮子發沉,有這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李大人只是昏睡過去而已,各位還請放心!」一個白鬍子老頭拱手向房間裡的一群男女老少稟告道。

    老妖精、程裴氏、尉遲老黑、黑白雙氏、程福之、尉遲寶琳、白衣姑娘、雙兒和另一個小丫頭都鬆了一口氣。

    「你確定沒看錯?」老妖精瞪眼道:「上次也是你們說樂休已經死了,害我們都準備給他辦喪事了。」

    「這個……」白鬍子老頭一臉尷尬,話都說不出來:「這個……說來慚愧,當時李大人真的生機全無,這咋又活過來了,我們也一頭霧水呢。」

    「告訴你」尉遲老黑一臉怒氣:「我女婿要是再有個閃失,我要你們統統償命,到時候你別怪我尉遲老黑話梅說道前頭。」

    「爹,你這話重了。」白衣姑娘皺眉瞪了一眼尉遲老黑,然後款款向白鬍子老頭行了一禮:「這些日子有勞各位御醫了,我爹不會說話,尉遲紅這裡代我爹向各位賠禮了,我家夫君還請各位細心診治,尉遲紅自當銘感五內。」

    「李夫人言重了,我等自當盡力,我等這就去討論藥方,這李大人還需安心靜養為是。」白鬍子老頭拱手還禮後,先退出了房間。

    「對這幫人還客氣啥!哼!」尉遲恭嘀咕一聲,然後起身探頭看看內屋裡躺在床上的我,歎道:「這小子命真大,看著瘦瘦弱弱的,這麼重的傷居然也挺過來了。」說完咬牙切齒道:「不給這些刺客拉出來活剮了,難消我心頭之恨!」

    難得老妖精沒湊話,只是皺著眉毛似乎再想什麼。

    「這事兒,我看有蹊蹺。」老妖精緩緩道:「敢在這長安城裡沖了你我兩家下手的,嘿,真是好膽量。現在還不是冒冒失失報仇的時候,等一切查明白了,想不給我們各說法,哼,那可不行!」老妖精眼裡寒光乍現。

    程裴氏點點頭,看看老妖精,再看看尉遲恭:「我夫君說的不錯,尉遲大哥,兩位嫂嫂,這事兒不簡單。下這黑手的人估計巴不得我們滿城亂報復呢,所以在事情沒清楚之前,這口氣咱得暫時忍忍。」

    尉遲恭和黑白雙氏點點頭。

    程福之和尉遲寶琳一臉戾氣,但有幾位長輩在,還沒他們發話的權利。

    尉遲紅一個人靜靜走到內房門口,看看昏睡的我,然後看看在座諸人:「今兒也晚了,程叔叔、程嬸嬸就跟我爹娘一起住了莊上吧,等夫君好了,一切自然大白於天下,既然敢動我尉遲紅的夫君,自然也要有接受我報復的準備才行。」

    ……

    坐了床上,悶頭一口氣連吃三碗粥,看看微笑著坐了床邊兒上的尉遲紅,心裡不禁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當日突然遇襲後,程福之、尉遲寶琳在聽了我吼的一嗓子後,當機立斷,騎馬突出,然後拉了一票人馬趕回現場,並找到了暈倒在河邊的我。

    李大帝得知盧公、鄂公的兩個愛子和我遇刺的消息後,大為震怒,一面下令太醫院全力搶救我,一面下令三省,全力追查。老妖精和尉遲老黑也發動人手,開始輯兇。甚至李靖、李世績也暗中命令軍方人手介入開始調查。

    但對手給現場處理的十分乾淨,一絲線索也沒留下。所有人的這股邪火一時居然憋屈的沒處發洩。

    被救回的我,一直處在昏迷中,眼看就要掛了。這時候尉遲紅居然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要立即嫁給我。

    所有勸說尉遲紅的人都被她頂了回去,唯一支持她這個決定的是她的親哥哥尉遲寶琳,當天就是他親手給妹妹送進花轎的。

    而代表男方前去迎親的是跟我關係深厚的老妖精與程裴氏。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卻因為昏迷不醒的新郎而顯的格外悲涼。

    在尉遲紅進門後的第三天,太醫宣佈我重傷不治,尉遲紅剛下紅妝就著孝服,堅強的操辦起我的喪事。

    結果守靈至第三天,眼看著再過一天就要落葬了,我居然還魂醒了。所以才有了當時「夫君」的稱謂。

    還能說啥,還有啥能說?看著眼前的尉遲紅,我這心裡竟沒有半點兒當初的牴觸,相反,充滿了感動和敬佩。這樣重信守義的姑娘,以前是我做夢也不敢想的,如今卻活生生的坐了我面前,而且……最欣喜的是……她是我的妻子,要跟我相扶相攜一生一世的妻子。

    雖然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戀愛,沒有浪漫的故事,甚至我們都沒有見過面(這點有待考證,咋總看著眼熟呢),只因為父母的一句承諾,甚至可以說是連承諾的稱不上的戲言,但她真的就在我重傷瀕死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嫁給了我。沒有推諉,沒有怨言的嫁給了我,這需要怎樣的勇氣?需要怎樣的操守?這樣的一個姑娘,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敬她、愛她呢?這樣的遭遇不刻骨銘心,那還要怎樣才算刻骨銘心呢?

    所以,在知道了一切後的那一瞬間,我的心,淪陷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3:07

第三十八章   何為「道義」

    傷勢一天天在好轉,身體一天天的恢復。探望我的人是絡繹不絕,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緣啥時候居然這麼好了。很多不認識的都上門探望,這收禮收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連尉遲紅看著堆滿幾間房的禮物都發愁。李大帝和長孫皇后也來慰問過一次,只說讓我安心養傷,別的啥也沒提。

    老妖精夫妻和尉遲老黑夫妻隔三差五就來,程福之、尉遲寶琳更是每天必到,有時候李靖、李世績也擠了來湊熱鬧。這府上的麻將聲就沒停過,聽的我這心都癢癢。

    插了肩膀的箭是最普通的大眾貨,只要你想買,很多地方都買的到,根本無從查起。燒燬後被掩埋的殺手衣服,都已經被挖了出來,雖然有些殘片,但根本無從判斷是哪裡出產的布料,所以一切的調查工作似乎都陷入了僵局。

    自己一個人躺了床上瞎考慮,到底誰要殺我們,殺了我們對誰有好處?

    太子黨?應該不會。因為除了侯君集的事兒,我跟太子黨根本沒衝突。而且侯君集的事兒應該沒人知道跟我有關係吧?就算是因為侯君集的事兒,那太子黨殺了我算事出有因,那殺福之和寶琳幹啥?這不是憑白無故的樹立敵人麼?老程家和老妖精家是好惹的?若這兩家不再中立,那太子黨肯定是得不償失。或許可以考慮太子黨是為了嫁禍給魏王黨,那既然要嫁禍,總得偽造點兒蛛絲馬跡來將矛頭指向魏王黨不是?所有痕跡收拾的這麼乾淨難道腦殘了?

    魏王黨?貌似可能性最大,因為我跟魏王黨結怨最深。從燈會跳曲江開始,一路到駙馬都尉柴武令被趕回封地,可以說魏王黨恨我能恨到骨子裡。但同樣的,殺我有理由,殺福之和尉遲寶琳沒有理由。若要嫁禍太子黨,那嫁禍的痕跡呢?而且這事兒風險太大,一旦事情暴露,那先不說老妖精和尉遲老黑兩家怎麼暴跳,李大帝頭一個就得給他宰了。這種風險與回報明顯不成比例的事兒,只要不是喪心病狂的人,都不會去做。而且想來以魏王黨現在那幾塊料,還沒有這種膽子。

    那會是誰?這次刺殺行動安排的縝密細緻,從頭到尾都以一擊必殺的目的來的。若不是陰差陽錯的我穿了件竹甲在身上,說不定他們就已經成功了。

    想的腦子疼,這都想好幾天了,也沒想出個啥來。

    三省壓力巨大,李大帝已經責問過幾回了。據程福之說,滿城都是官府兵馬在盤查。歪瓜裂棗的,抓!獐頭鼠目的,抓!眼神兒不正的,抓!一臉凶悍的,抓!可以說滿城只要看著像壞人的都抓了牢裡,一連破案無數,但卻都與這次刺殺案無關。幾個官員急的上躥下跳,卻毫無進展。

    披了件長衫,一個人踱到院子裡透透氣。尉遲紅和雙兒她們都在前面伺候幾個長輩。晚飯都吃過了,幾個長輩還沒要走的架勢,這麻將搓的嘩啦嘩啦響,看來今夜又得住了莊子上。

    呵呵,難得一個人清靜。站了自己的種子田邊望著已經長勢喜人的種苗,心裡竟難得的平靜下來。

    自打我受傷後,這種子田就由老關叔的兒子鐵牛在打理。看的出這小子真的用了心,地理打理的乾淨,沒有一根雜草,所有種苗橫行豎列排的整齊,疏苗培肥更是做的精細,每株種苗間距幾乎相同,下面細細培著肥。彎下身,輕輕撫摸著一片西紅柿種苗的葉子,比一般一般栽種的葉子稍大,且葉莖更結實,可見長勢旺盛。

    這片種子田里西紅柿約有300來株,採用的是露天平畦栽培,畦寬1.2~1.5m、畦長8~10m。栽種前,我已經將整片地都深耕松土了,苗種前期,也施加了一次磷肥(小魚小蝦的搗爛,在不碰觸苗根的前提下,埋入地裡5公分左右,然後填土覆蓋。)看如今這長勢,可以開始搭架了。

    「誰?」鐵牛的聲音。

    「我。」蹲了地上沒起來。

    「東家,您不在屋裡養著,咋出來了。」鐵牛趕緊過來,伸手要摻我。

    「沒事!」我搖搖頭,拒絕了鐵牛,然後鐵牛也蹲了我身邊。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沖鐵牛笑笑。

    「不辛苦,地小,好打理。」鐵牛露了一口白牙笑道。

    指著地裡的種苗問鐵牛:「咋樣,認識這些是啥不?」

    鐵牛搖搖頭:「不知道,明顯跟現在俺們種的那些東西不一樣。老爹交代了,要仔細看護好。」

    指著地裡的種苗開始給鐵牛上課,哪些是土豆兒,哪些是高粱,哪些是西紅柿。

    然後有把栽培的要點一一跟鐵牛講解清楚,啥時候要注意啥,啥時候要幹點兒啥。為啥要這樣,一一掰細了給鐵牛分析。

    鐵牛聽的一臉認真,偶爾問兩句,都能問了點子上。

    講完,欣慰的拍拍鐵牛的肩膀:「看出來了,是個好把式。我算過了,這些新莊稼今年育的種,明年也就夠種個四五畝地,到時候就你家先種,然後再育種,再向全莊子上推廣,你看咋樣?」

    「那感情好!」鐵牛一臉激動:「東家這些東西,我以前聽都沒聽過,要真種成了,這莊子上的人家,都能給東家你供起來。東家你放心,鐵牛一定用心,保證沒有半點兒閃失。」

    「行!我信你!」我笑笑:「這些東西產量可高,倒時候咱的好日子就來了。」

    「少爺!」雙兒在後面叫。回頭,看見尉遲紅,雙兒,玲兒(尉遲紅的貼身丫頭)不知道啥時候站了後面。

    「東家,您忙,我先出去了!」鐵牛規規矩矩向尉遲紅行了禮後忙不迭的跑了。

    站起身,笑笑:「你們咋來了,岳父和程老爺子他們呢?」

    尉遲紅過來幫我披上一件衣服後說道:「我爹跟程老爺子他們都安排了休息去了。進屋沒看見你,雙兒說你肯定在這兒,才過來看看。」說完上下看看我:「還真沒看出來,連地裡的把式都這麼精通,這些新莊家和這些地裡的套路,我咋聽都沒聽過?」

    「也是瞎培育的,這套路都是沒事兒自己瞎琢磨的!」尷尬的笑笑。能說啥?難不成告訴她說這是千年後來的種子和耕種方法?

    雙兒和玲兒看我倆有話說,先告退走了。園子裡就剩了我和尉遲紅。

    尉遲紅看看園子裡的新莊稼,淡淡說道:「你說這些東西產量高,能高到個什麼地步?」

    「那邊兒的土豆畝產能有個四五千斤的樣子。」我用手指指:「那些是玉米,畝產能有2000斤左右,這些叫西紅柿(其實是荷蘭番茄,但為了避免解釋啥叫荷蘭等一系列問題,改西紅柿算了。),畝產能超過一萬斤。(真實資料,大家可以百度。)」

    尉遲紅兩個眼睛瞪得溜圓:「這麼高的產量?」

    「嗯!」我點點頭。

    尉遲紅看看我,用手揉揉額頭:「一直都知道你本事大,可沒想到居然大成這樣。你知道真要給你種成了,得是多大的麻煩?」

    「麻煩?」我一愣。

    「你以為呢!」尉遲紅瞪我一眼:「原本只想當了咱家自己的特產,可若這產量這麼驚人,得有多少人眼紅?到時候只怕你應付都應付不過來。」

    呃,這個還真沒考慮過。

    想了想,我樂了:「沒事兒,到時候給岳父家、老程家都拖進來種,不行我給幾個國公家挨家挨戶去送種子,有他們頂著,誰還惦記咱家啊。」

    「豬腦子!」尉遲紅用青蔥玉指戳戳我腦門:「到時候那些國公都頂不住!而且憑啥咱家的好處要送給別人?」

    「呃--?那你說咋辦?」我撓撓頭。

    「到時候第一個要送就送了皇上!等皇上的賞賜下來了,在給各家送,到時候別人來要種子,你就推了皇上身上,還有誰敢說啥?」尉遲紅白我一眼。

    對呀,這天底下還有比皇上更大的遮陽傘?呵呵,有他頂了最前頭,有我啥事兒啊。

    「高,真高,還是你聰明!」我佩服的沖尉遲紅豎個拇指。

    「是夫君沒去想而已。」尉遲紅搖搖頭:「我這都是小聰明,不像夫君你,要知道你幹的這些,都是造福天下農戶的大聰明。」

    雖然自己看不到,但我知道自己的臉肯定紅的跟煮熟的螃蟹一個顏色,這都發燙了。吭哧半天,光撓頭,也不知道說啥。

    尉遲紅笑了笑,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站了院子裡,望著園子裡若有所思的樣子。潔白的月光灑在她鵝黃色的裙子上,竟讓我產生一種不敢正視的感覺。

    咦?鵝黃色的裙子?「那天曲江池小船上的是你?」我驚問道。

    「夫君倒是想起來了。」尉遲紅輕輕給鬢角的頭髮朝耳後捋了捋。

    撓頭,又不知道說啥了。

    「本來我還不確定,但今日聽夫君講解這農田之事,見夫君臉上神情,就知夫君無心朝堂。」尉遲紅看看我,淡淡的問道:「那又何必招惹那麼多事呢?不知夫君可否幫我一解疑惑?」

    不知道咋回答,想半天,我試探的問道:「如果我說一切都是巧合,你信不信?」

    「哦,如何個巧合法?」尉遲紅明顯不好糊弄。

    歎口氣,就知道這麼講混不過去。

    「其實我從小就沒想要當官兒啥的,但是父命難違,所以才勉強讀書。後來家逢大難,一想完成父母遺願,二想重振門楣,所以才參加科考。在中瞭解元、會元後,更是變賣家產來京一博。(這個是李逸自己的身世,如今只能當了自己的身世講。)」我笑笑,坐了院子裡的石凳子上,一路從到長安後偶遇李大帝和魏征,講到如何認識程福之,如何一時意氣斗瓷,如何遇到老妖精、李淑,如何說漏嘴,被老妖精幾個逼著講了所謂的高昌策,如何不滿李泰而跳曲江池,如何教人雨中救糧,如何在科試中被戲耍,如何被李大帝召見並救了長孫皇后,如何買莊子,如何為了掙錢發展莊子而與其他三家合計賣瓷器,如何制了新農具,如何看待太子黨與魏王黨之爭,如何與駙馬都尉柴武令打架,如何獄中遇見侯君集,如何料到倒春寒等等等等,一路講來,毫不隱瞞,甚至連自己當時的一些想法和糗事都講了。最後說道被刺殺後結束。

    「如今想來,連我自己都不可思議,怎麼就到了今天的地步。」我自嘲的搖搖頭,看著尉遲紅。

    尉遲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以前道聽途說,如今聽夫君講述,才知道什麼叫造化弄人。我有一言,不知夫君可願聽?」

    「聽,肯定聽!」我點點頭。

    「夫君這一年不到,可謂佔盡風頭,鋒芒畢露,雖有程老爺子等達官顯貴關照,但到了有心人眼裡,就變成了攀附權貴之徒,何況夫君才華,有目皆睹。需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夫君真想安樂於田園,從今以後就要收斂鋒芒,低調行事。此次刺殺受傷,雖是壞事,但未嘗不是一個偃旗息鼓的機會。夫君以為如何?」

    「好,當然好!」我一個勁兒點點頭:「從今兒起,我打死也不出莊子。這傷太重了,沒個三五七年的,調養不好!」

    尉遲紅衝我笑笑,我這心竟然怦怦亂跳,有點兒雲裡霧裡的感覺。

    「夫君如何看待此次刺殺?」尉遲紅又問。

    「這個……」我趕緊收拾心神,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來,然後總結道:「這次動手的人,訓練精良,配合嚴密,絕非一般人。能擁有這些人手的,絕對不會普通人。但我實在想不出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和好處,所以根本無從猜測。以眼下看來,只有以不變應萬變,且看這件事的發展。要我看,若有人從中推波助瀾,搬弄是非的話,這人的嫌疑就最大。而且此次他們一擊不中,必然不會就此干休,所以現在大家就是比耐性,看誰先按捺不住而已。」

    尉遲紅點點頭:「夫君所說皆是正理,咱們就等著看,誰會先跳出來。夫君放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些人終是要為此事付出代價的。」說到這裡,尉遲紅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狠辣,讓我不寒而慄,差點兒忘了,眼前這位可是巾幗不讓鬚眉的高手,高高手啊。

    「這個,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咽口吐沫,我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試探的問道。

    「夫君但問無妨。」尉遲紅看看我。

    「這個……你為何會決定嫁我?」我考慮半天,才組織好詞語。

    「不嫁你嫁誰?」尉遲紅笑笑:「我爹娘已在眾人面前應了這門親事,我還能推翻不成?」

    「就為這?」有點兒受打擊。弄半天人家對我根本沒感覺,只是為了一句父母之命而已:「我當時就要死了,根本沒人會強迫你嫁我,只要等些時日,誰還能說你的什麼。」

    「其實,正是因為你重傷瀕死,才讓我下定決心嫁你!」尉遲紅居然看看我說道。

    「啊?為啥?」我一愣,現代聽說過有為了謀家產而選擇嫁快死的老頭子的,但以尉遲紅的家世,我有啥值得她謀的?就咱這點兒身家,還真不在人家眼裡不是。

    「其實身為女兒家,這婚姻之事,本就沒有自己做主的理由。」尉遲紅認真的說道:「樂休你名聲雖大,但於我而言,卻不在心上。爹娘跟我說起這事時,我也是無可無不可的應了。可是當哥哥回來說起遇襲之事,若沒你替他擋箭,恐怕我尉遲家就此絕後了。要知我爹娘至今,膝下兒女也只有我兄妹二人,所以此話絕非虛言。於你而言,擋箭之舉或是一時義氣,但於我尉遲家而言,就是事關百年延續的大事。於我而言,你此舉對尉遲家可謂恩重如山。你李家只有你一個子嗣,若你遇不測,李家豈不就此湮沒?所以你救了我尉遲家,我就替你支撐李家,至於李家是否得以延續,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求,但我之所為,是道義,縱然孀寡一世,我尉遲紅亦無怨無悔。」

    震憾,目瞪口呆,無話可說。尉遲紅一番言語,實在令我這自詡受過現代教育的人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這「道義」二字,更是直指本心,讓我一百二十度仰望。一個古代女子對「道義」二字的理解和執行,雖然偏執,雖然狹隘,但卻如此的純粹。純粹的令人敬佩,令人歎服。

    突然覺得自己跟眼前的尉遲紅比起來很渺小,很可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而相對而言,無知的竟然是我這個自認為什麼都知道的人。在現代接受流水線教育的時候,從小所學的一切知識,都是為了讓自己將來能掙大錢,讓自己通過層層考試去追求人上人的地位,讓自己更加油滑市儈的去適應這個經濟社會,從來沒人教過什麼叫「道義」,也沒有人講「道義」,當「道義」二字已經成為某些人嘴裡自吹自擂的笑料時,我們內心的「人性」竟然已經如此淡漠。我們究竟是進化了還是退化了呢?

    儘管可能我能想出一百種理由去駁斥尉遲紅的迂腐、封建、狹隘、不知變通等等等等,但與一個身體力行去實踐自己「道義」的女孩子相比,我有資格去評論她麼?

    起身,恭恭敬敬向尉遲紅行禮,今天受教育的是我。一個女孩子讓我知道了我們偉大文明得以延續的由來。沒有他們這些固守自己心中「道義」的人,豈會有我們後世所吹噓的文化底蘊?和他們相比,真正可憐的原來是我們這些自詡聰明懂得變通的人。

    「夜深了,夫君身體還需好生休養才好!」尉遲紅看我有點兒發呆發愣,輕輕給我摻起來:「夫君且先去安歇吧。」

    點點頭,今天的震撼太大了,一時消化不了。

    雙兒伺候著洗漱完畢,我躺了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悄悄自己起來,開了窗,望著窗外一輪明月,第一次有了一種歸屬感,一種找回嚮往已久東西的感動。

    貞觀十五年五月二十,是二十四節氣的小滿。

    自打跟尉遲紅一番長談後,已經過了兩天,我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的這個天降媳婦,甚至心理還慶幸不已。

    一早起來,跟笨笨玩了一會兒,好些日子沒跟笨笨嬉鬧了,若不是肩膀上的傷還沒徹底好透,很不得抱了笨笨地上打滾。

    「夫君肩上傷還未大好,切忌不可崩裂了傷口。」尉遲紅看我玩的有點兒過分了,一旁勸了一聲。

    「好!」我點點頭,用沒受傷的手擼擼笨笨的頭,結束了根笨笨的遊戲。

    說來也怪,快一歲的笨笨對於尉遲紅很認同,有時候尉遲紅一個眼神,笨笨就能立馬乖下來,以前也只有雙兒有這本事,真不知道尉遲紅如何做到的。

    「剛才鐵牛來說園子裡的西紅柿架子已經搭好了,想請你去看看呢。」尉遲紅遞給我一杯茶:「嘗嘗,才煮的,好喝不?」

    「好喝,夫人煮的都好喝!」一口給茶灌下去,燙的直伸舌頭。

    「瞧你,慢點兒不會!」尉遲紅又好氣有好笑的。

    呃--這心裡怦怦跳的厲害,有點兒手足無措,兩輩子都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種情況咋處理。趕緊說:「我去看看鐵牛搭的架子。」說完就跑了。

    鑽了園子裡這心裡才好些,抬頭看見鐵牛正蹲了地裡澆水。

    看看已經長到近兩尺多高的玉米,這個開心。

    「鐵牛!」叫了一聲,自己也鑽了地裡面。

    「東家!」鐵牛回頭看見我,連忙招呼。

    「忙你的,我看看這架子!」我揮揮手。

    低頭看鐵牛給西紅柿搭的架子,這架子搭的結實,而其高度長度都符合要求。就等了出蔓後綁蔓、整枝了。由於前期分枝的活路做的細,這後期要好管理不少。

    現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授粉和後期的人工摘心封頂,再等等,終於就要有番茄炒蛋吃了。

    授粉?好像需要蜜蜂吧,靠人工的話,將來大面積種植了,哪有那麼多功夫!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3:17

第三十九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蜜蜂,好東西,俗話說:想要莊稼種的好,辛勤蜜蜂不可少。沒有蜜蜂的授粉,莊稼開花也沒用。更不要說結籽了。但沒研究過怎麼養蜜蜂,只知道蜂蜜、蜂漿是好東西。

    蹲了田邊上,絞盡腦汁的回憶以前農村蜂農是咋養蜂的。似乎需要蜂箱啥的,但咱不會弄啊。而且據說要有蜂王啥的,咱也搞不來不是。再想想,突然想起湘西農村養野蜂的法子,就是給整根松木劈成兩半,中間掏空,然後沿木體開槽,每條槽寬兩到三公分,當中留三、四公分的間隔,一塊松木根據粗細開五到八條槽,然後給松木放了野花多的地方,在每年五月到七月間,一般十來天就能有蜂來築巢。但是這些野蜂攻擊性強,想採蜜啥的,沒全套行頭那是想都別想。

    反正咱主要指望了授粉,至於蜂蜜啥的,到時候再說吧。

    說幹就幹,把老關叔找來,大致意思給他說清楚,讓他給我先做五六個這種養野蜂的東西再說。

    老關叔細細聽了我的解說,立馬開工,給莊子上一個瘸腿木匠找來,然後兩天就給我做了八個這種東西。

    先給一個放了自己那兩畝種子田邊上的樹杈上。

    「雙兒,帶上笨笨,讓門房套輛車,咱去招野蜂去!」站了院子裡躊躇滿志,多了不用,只要能招來三四群野蜂,咱這莊子上的莊稼就都能給包圓了。

    「好!」雙兒高高興興地招呼門房套車去了。

    「夫君這法子管用麼?」尉遲紅看看我做的這幾個怪東西。

    「這個……應該管用吧!」被她一問,我這心裡到沒底了。

    尉遲紅笑笑:「我今日回城裡娘家一趟,幾個姐妹約了去踏青,夫君可有什麼要帶的東西?」

    搖搖頭,這吃的飽穿的暖的,還要帶啥:「夫人自己路上當心。」我關照一聲。

    尉遲紅帶著玲兒先走了,我跟著就帶了雙兒、笨笨出發了。老關叔讓一個姓陳名三的車把式,趕了輛牛車,裝著做好的「蜂箱」跟了後面。

    一個多月沒出門了,一路說說笑笑,看著地裡莊稼旺盛,心情舒暢的緊。所有莊戶看見我遠遠就行禮,我招招手,算打個招呼。更有幾個皮小子,遠遠跟了笨笨後面看稀奇。

    兩個山丘上各放一個,給松木箱子架了樹上。然後莊子上東南西北的野地裡各放一個,最後在大水車的橫樑上架一個。算是搞定收工。

    五月底的陽光已經開始發威,一路走下來居然一頭汗,招呼陳把式先回去,然後帶了雙兒、笨笨鑽了水車下面乘涼。

    笨笨兩下就鑽了河裡,在水裡撲騰的歡。

    「笨笨!」雙兒急的直叫。

    「沒事兒,熊都會游水!」我無所謂的往蓄水池子邊兒上一坐,脫了鞋子,解了套在褲子裡的襪衣,給腳伸了蓄水池子裡。涼涼的,爽!

    「少爺。」雙兒看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

    「咋了?有啥話就說,咱倆間沒啥不能說的。」我問道。

    「這水,莊戶還取了喝呢。」雙兒小聲的說道。

    「唰!」的給腳就收了回來。我說只見娃娃在這河灣子裡撲騰,就沒有進了這蓄水池子撲騰的。

    臉通紅,偷偷四周看看,還好沒別人。

    光著腳套了鞋,給襪衣胡亂塞了懷裡,站起來沖雙兒說:「這個……是我不對,不懂規矩了。」

    「別,少爺您別這麼說。」雙兒低個頭像是做了啥錯事:「是雙兒沒規矩了。」

    「瞎說!」我搖搖頭:「是誰的錯,就是誰的錯。這次是我錯了,你做的對,下次要我再犯啥糊塗,你也得向這次一樣,馬上給我指出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要是知錯不改,那將來還指不定變了什麼樣子。」

    雖然穿越回了唐朝,但這操守跟古人比起來,咱還真的好好學習才行。

    「嗯!」雙兒點點頭。

    笨笨水裡撲騰一會兒,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大吼起來。

    我和雙兒一驚,馬上奔了河邊兒上去看。

    只見河灣子裡居然漂過來一個人,一個黑衣蒙面的人。這衣服打扮跟當初刺殺我的那夥人一樣。

    心裡一驚,本能的就給雙兒護了身後:「雙兒,叫莊子上的護衛!」

    結果雙兒噌的一下就竄了我身前,揀了塊石頭,抖手就打了河裡那個漂著的身上。

    忘了,咱的雙兒也是練家子。

    「噗」石頭準確的命中目標,河裡漂著的那個居然動都沒動。

    「少爺,會不會是個死人?」雙兒護了我前頭問道。

    看那傢伙背朝上,臉兒朝下,悶了水裡漂的的樣子,要說是活的,估計懸。

    「笨笨,給拖回來行不?」沖了笨笨做個手勢。

    笨笨聰明,看見我的手勢,直接給這貨叼著脖子拖上岸了。得,就是活的估計也死了。

    拉過來,探探鼻息,嗯,不怪我家笨笨,已經死了的。

    翻過身一看,嚯,這胸口上一個巨大傷口,從左肩膀一直開了肚臍眼兒上面。

    一眼看完,嘔--咱吐一個先。

    得了,您老先趴回去吧!直接又給死屍翻個身,把傷口蓋住。

    「去,叫莊子上護衛來,順便帶個草蓆子,這天熱,沒一會兒就得找蒼蠅來。」我離了遠點兒,讓後對雙兒說道。

    「可是……」雙兒還猶豫。

    「就咱倆,肯定得回去一個,一個這裡看著。你說誰回去?」我指指自己鼻子:「要是讓我走,估計天黑還沒走到家呢!」

    「那笨笨您帶了身邊,多少是個照應,我快去快回!」雙兒咬咬下嘴唇轉頭就要跑。

    「等等,順便讓人去給程老爺子和尉遲老爺子捎個信兒。讓他們快點兒來!」我指指黑衣死屍:「大事兒,千萬別耽擱。」

    「是!」雙兒點點頭,跑的飛快。

    遠遠蹲了一邊兒,給笨笨牽了身邊。看看那個黑衣死屍,開始想這貨又刺殺誰了?還是內部火拚?看著傷勢肯定是死了再掉了水裡的,這河灣子的上游好像是座橋,難不成是橋上發生啥大事兒了?

    等了沒一會兒,就看見雙兒和老關叔帶了三個護衛急沖沖就奔了過來,老關叔腰裡居然也插了把短刀。

    「少爺,你沒事吧!」老關叔一把給我手抓住,上下左右看的仔細。

    「沒事,有事的是那個!」我指指死屍:「叫你們帶的蓆子啥的帶了沒?給卷卷抬回去。路上當心,別嚇著誰。」

    再三確定我沒啥事兒後,老關叔才指揮三個護衛給死屍用蓆子捲起來抬回府後面的一片空地上。

    到了地頭兒,老關叔一臉堅定的對我說「這兒留倆侍衛夠了,少爺您得跟我回宅子。您傷還沒大好,這東西埋汰,您不能待了跟前兒。」

    回就回吧,我無所謂的點點頭:「對了,給莊子上的人家招呼一聲,沒事兒先別往這兒湊。」

    「少爺放心,剛才雙兒一路回去叫人的時候就關照過了。」老關叔應了一聲:「要不早圍一堆看熱鬧的了。」

    嘿,想摸摸雙兒的頭誇獎一下,手伸一半兒,縮回來了,咱這手剛才翻動過那死屍,怪噁心的。沖雙兒豎豎大拇指:「還是雙兒細心。」

    「嗚、嗚」笨笨湊了我跟前兒頂我,那意思是人是它叼上來的,它也有功勞。

    直接給笨笨頭抱住:「你也是好樣的,但你娃回去得刷牙!」

    直到傍晚,老妖精、尉遲老黑、程福之、尉遲寶琳、尉遲紅幾個呼呼啦啦帶了二十幾個彪形大漢趕到了莊子。

    「老爺子,岳父,咋來這麼晚呢?」我趕緊迎上去行禮:「這酒菜都熱三遍了。」給幾位先接進了屋裡。

    「夫君沒事吧?」尉遲紅看看我,悄悄問。

    「沒事兒!」我點點頭,悄悄回答:「就河裡漂來個屍體,看衣服像是上次刺殺我們的人。所以趕了給你們送信。」

    一桌酒菜沒人動,人人都是一臉嚴肅。

    「這來的已經算快了。城裡今兒出大事兒了。」老妖精先開腔了。

    「啊?又誰被刺殺了?」我嚇一跳。

    「魏王跟幾個狐朋狗友在三里橋那邊兒踏青的時候被三十幾個黑衣刺客刺殺。結果雙方火拚之下,對方死了三個,魏王護衛死了十個。對方搶了兩個屍體後跑了。」老妖精跟我解釋道。

    「啊?!」這事情就大了:「魏王死了?」

    「這娃命大,沒死!」尉遲老黑一臉惋惜:「狐朋狗友死了幾個,護衛還剩了十來個,人人有傷。」

    「那漂下來這個……」我指指河灣子方向:「就是對方沒搶到的那個屍體?」

    老妖精跟尉遲老黑都點點頭。

    「要不咱先給屍體上搜搜看,看有啥線索!」程福之一臉躍躍欲試。

    「啪」老妖精直接一個五百賞了他後腦勺上:「糊塗!」

    「福之,這屍體不能動!」尉遲寶琳點點頭。

    「為啥?」程福之一臉詫異。

    「我也說不明白,但我感覺就是不能動。」尉遲寶琳白臉一紅,但還是認真的說道。

    嗯,夫人說過,要低調,這事兒咱不摻和。低個頭看這桌菜,心想早知道你們不吃,我就自己吃了,這光看不吃多浪費啊。

    「這都不明白,讓樂休給你解釋解釋!」老妖精撇了程福之一眼,直接點了我的將。

    「啊?!」我抬頭看看老妖精。

    「啊啥,你還想置身事外了?」老妖精鄙視的看看我。

    「呃--」悄悄看看坐了下首的尉遲紅,她悄悄衝我點點頭,我才說道:「如果光是大哥、福之、我三人被刺殺的事兒,今兒這屍體咱想怎麼檢查都行。但是一旦牽涉了魏王被刺殺這事兒,咱們仨被刺的事兒就得算小事兒,畢竟這幫殺手等於抽了們咱皇上的臉,以皇上的脾氣,這會兒肯定正一股邪火沒地兒發呢。所以這屍體,咱得立馬交了皇上,不,應該是立馬叫皇上派的人來接手,相信以宮中高手的本事,必然可以看出這屍體是否被搜查過?呵呵,這屍體現在就是一坨屎,誰沾上誰晦氣,所以咱還是躲遠點兒好。」

    「哦--!」福之一臉恍然的點點頭:「這皇家的事兒,咱還是躲著好。」

    「還是妹夫分析的清楚。」尉遲寶琳衝我笑笑。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挑的女婿!」尉遲老黑得意的點點頭。

    老妖精沒接尉遲老黑的茬兒,直接說道:「這事兒現在越發大了,你們幾個小的最近都貓了家裡,沒事兒別到處晃蕩。我看樂休的莊子挺好,福之和寶琳你們乾脆在這兒住幾天。城裡亂糟糟的,待著也沒意思。」

    「行!」程福之點點頭。

    「爹,你看……」尉遲寶琳看看尉遲老黑。

    「我也是這意思!」尉遲老黑「吱溜」端起桌子上的酒壺,自顧自灌了一口:「你們三個在一起,有事兒樂休做主,你們聽他的。城裡自有我們幾個老傢伙觀望著。」

    「來的時候就給宮裡送了信兒,估計接屍體的人馬上也就到了。」老妖精一把給另一個酒壺搶了過來,也對嘴兒嘬了一口:「吃飯,肚子都餓了!那些亂糟糟的事兒,咱管不著!

    尉遲紅一直忙著給大家布菜,自己一口都沒吃,看的我這心疼。

    吃完飯,果然一隊官兵趕到,給屍體拉走了。老妖精和尉遲老黑又留了一半的護衛在府上,這才跟著這隊官兵回城了。

    看看天也晚了,直接先給程福之、尉遲寶琳安排了休息。有啥事兒明天再說。

    然後自己奔了廚房裡,指揮著廚子按我說的給尉遲紅做了碗麵,加個荷包蛋,鵝蛋做的,個兒大。然後親自端了尉遲紅房間門口。

    敲敲門。

    尉遲紅開了門,看見我端了碗麵站了門口,笑了。

    「這個……剛看你都沒吃,想著你興許餓了,所以給你送點兒吃的來。」第一次給女孩子送吃的,這話沒說兩句呢,汗先下來了。

    尉遲紅端過放面的盤子,看看我:「夫君進來坐坐吧。」

    「哦!」有點兒小興奮,第一次進女孩子房間。

    老老實實跟了尉遲紅後面,然後端端正正坐了桌子邊兒上,眼珠子悄悄亂瞄。

    房間裡收拾的乾淨,除了一股淡淡的菊香味兒,沒啥脂脂粉粉的,書案子上放著幾本書,牆上掛了一柄劍,唯一礙眼的是放了牆角里的倆銅錘,每個都有磨盤大小,看的我這腿肚子都轉筋。

    「夫君在看什麼?」尉遲紅看看我。

    「沒……沒看什麼……」趕緊給視線收回來盯了那碗麵看:「不知道這面做的合不合夫人口味。」

    尉遲紅點點頭,輕輕說了句:「好吃。」

    看著尉遲紅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挑著面吃,眼神兒不是瞟我一下,我這緊張的都不知道說點兒什麼:「那個……鵝蛋也好吃……多吃點兒。」

    看看一張麵餅大小的荷包蛋,尉遲紅「噗嗤」一下笑了:「這個燒法到新鮮。」

    啊?難道這會兒還不興燒荷包蛋?「這個好吃,不信你嘗嘗!」

    尉遲紅笑著用筷子撕了一塊兒蛋,嘗了一口,點點頭:「嗯,味道不錯!」

    「那就好……那就好!」我輕輕鬆口氣,暗自怪自己太挫了,咋說也是受了現代教育的,咋連泡妞都不會呢?

    「夫君,你怕我?」尉遲紅看著我問道。

    「不怕!」下意識的就挺胸回答,但想想倆比我腦袋大的銅錘這聲音又低了:「……怎麼能呢?……」

    「其實夫君大可不必如此拘束。」尉遲紅笑笑:「你我既然已是夫妻,自該相互扶持才、心心相印才是。我雖然出身武門,但這長孫皇后的《女戒》還是讀過的。只要夫君真心以待,我尉遲紅也必然生死相隨,侍奉左右。」

    「真心,真的真心!」我這都急了:「絕對真心!我只是從來沒接觸過姑娘家的,所以不知道怎麼說而已。」

    尉遲紅看見我這窘迫樣子,臉色變的有點兒微紅,溫柔的笑了。

    「小姐!我回來了!」玲兒蹦蹦跳跳的一頭撞了進來。

    「啊?!」我嚇了一跳,有點兒手足無措:「那個,夫人慢慢吃,我先去休息了!」說完連招呼都沒跟玲兒打,我居然慌慌張張跑了。

    「啊?姑爺,姑爺?」玲兒一愣,叫我兩聲沒叫住,再看看尉遲紅:「小姐,姑爺跑什麼啊?」

    跑了院子裡,用力深呼吸兩下才給心情平復下來。一個勁兒鄙視自己:瞧你那挫樣子,跟自己媳婦客氣個什麼勁兒啊,該咋樣就咋樣不就行了?她還真能翻了天去?

    心裡另一個聲音說:她那倆錘頭可大,尉遲老黑說了,二百斤一個呢,你試試?

    一個人正胡思亂想呢,老關叔跑過來了:「少爺,剛好你在,程老公爺又派人送信來了。」

    「啥?這會兒估摸也就剛到城裡,咋又送信來了?」我這兒有點兒摸不著頭腦的「送信的人呢?」

    「就在府外,說見了您立即要趕去老楊莊的。」老關叔說道。

    「走,看看去!」我點點頭。

    「我陪夫君一起去。」尉遲紅從後面走過來:「程老爺子這麼急的送信來,肯定又有大事。」

    坐了廳裡,送信的進來,一看,認識,程老把式。

    「程老把式,這火急火燎的,又發生啥事兒了?」我問道。

    「老公爺讓我給您捎個信兒,傍晚的時候,太子在從宮裡回府的路上,也被一群黑衣人襲擊了!」

    「啊?!」我一下站了起來,這誰啊?太瘋狂了,歷史上可沒這一出啊!

    轉頭看看尉遲紅,她也是一臉震驚。

    「這下,可真亂套了!」我喃喃自語道。

    ……

    貞觀十五年五月二十二

    魏王遇襲與長安城外三里橋。

    當日晚,太子遇襲。

    李大帝得到消息後,一口氣給七八個官員流放了嶺南,同時下令整個長安戒嚴,全城大索兇徒。但是一夜忙碌,卻無功而返。刺客如同長翅膀飛了一樣,蹤跡全無。

    氣急敗壞的李大帝次日早朝龍顏大怒,給有司官員從頭到尾罵了個狗血淋頭,同時嚴令左右武衛大軍將會三省首腦,十五日破案,否則全部自己掛了旗桿子上去。這皇帝不舒服了,下面官員各個都急眼了,不管是不是,只要看著有點兒扎眼的,通通都被抓了牢裡,滿城的官兵一個個眼神兒跟狼似的凶狠。

    程福之一臉興高采烈的說的開心,這貨就是不老實,居然偷偷去打探消息。「聽說太子在回府的時候,被一陣亂箭襲擊,雙方都沒交上手,那些黑衣殺手一擊不中,立即遠遁。這城裡都快挖地三尺了,居然愣是沒找到。」

    「你就消停了。」我虎個臉:「下次沒我批准不准外出!這事兒不簡單,咱摻和不起。」

    「樂休所言有理,福之你且不可莽撞。」尉遲寶琳也是一臉憂慮。

    「行!聽你們的,這城裡真的夠嗆。」程福之點點頭:「樂休,你說這到底誰做的?先是襲擊我等,接著襲擊魏王,最後襲擊太子,這再鬧下去,難不成要襲擊皇上了?這真的瘋了不成?」

    「瘋不瘋的我不知道,但是襲擊皇上是不可能的!」我搖搖頭:「這事兒有蹊蹺啊!」

    「有何蹊蹺,你快講講?」程福之來勁了。

    「反正此地就我等三人,妹夫你就講講。我們保證不傳出去。」尉遲寶琳也好奇。

    「你們說,若一件事只有壞處沒好處,你們會做麼?」我想反正是瞎磕牙,說說就說說。

    「不會!」兩人都搖頭。

    「刺殺我們,可以說是想給程老爺子和岳父捲了這漩渦裡。所以做為太子、魏王都有嫌疑對不對?」我又問。

    倆人點頭。

    「根據我的分析,認為太子和魏王這麼做的理由都不充足,甚至可以說這麼做對他們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我把自己的分析說給兩人聽後,總結道。

    倆人想了想,又點頭。

    「現在太子、魏王分別遇襲,又說明什麼?」我問道。

    倆人互相看看,搖頭。

    「代表有人想給長安城的水攪混!引起一場大內鬥!」我想想後說道:「只要這人的目的達到,那這場內鬥中,他就會渾水摸魚賺取最大利益。」

    「這人是誰?」程福之問道。

    「切--不知道!」我鄙視的看看他:「我也就跟你們瞎磨牙,若我知道是誰,早讓兩位老爺子給他剁了八塊喂王八了。」

    「那你說這事兒就這樣了?」尉遲寶琳有些憂慮。

    「其實,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皇上給這事兒壓住,還是那句老話,以不變應萬變。只要我們自己不亂,那些壞人就沒有可乘之機。等他們忍不住再行動的時候,狐狸尾巴終歸會露出來的。」說完我又搖搖頭道:「但是皇上是要面子的人,讓他這樣挨了耳光卻不反擊,那是絕對做不到的。但這事兒越急越亂,所以,綜合了咱們皇上的脾氣來分析這事兒,謀劃之人可真是算的極準、極狠的。而這就是最大的蹊蹺。」

    程福之和尉遲寶琳都是一臉佩服的看我。

    「別看我,還是那句話,這水太深,咱趟不起,不止趟不起,連沾都不能沾,否則,那就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我聳聳肩:「咱哪,還是安安穩穩過日子的實在。」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3:27

第四十章   逼上梁山

    一晃過了十天,針對太子、魏王遇襲的天字號大案,這偵破工作卻一直沒有進展,人抓了無數,但至今也沒個線索啥的。李大帝的脾氣是一天比一天大,眼看火山噴發在即,到時候倒霉的肯定不止一、兩個人。

    老妖精和尉遲老黑已經一連七八天沒傳消息來了,說不擔心是假的,但擔心有啥用,就我一個屁大點兒的啥子、啥將軍的,連個說話資格都沒有不是。

    尉遲紅今兒一早按捺不住,帶著玲兒回城裡娘家看看。尉遲寶琳和程福之倆人大清早的一通對練之後,牽著笨笨到老楊莊耍去了。老關叔帶了人到地裡巡視。偌大的個內院裡,就剩了我和雙兒。

    跟鐵牛倆鑽了種子田里,除個草,抓個蟲啥的,這鐵牛給地裡整的太乾淨了,害我一早上就拔了三兩棵才冒頭的草芽子,順帶著俘虜了一個綠螞蚱。

    玉米要追肥了,要想種好玉米,這中期的追肥和後期的防蟲是關鍵,直接影響產量。決定了,不告訴鐵牛,咱傍晚的時候自己來追肥,不然待了這府裡,一天吃飽了睡,閒的發慌。

    站起身,一手拍拍身上的泥土,給綠螞蚱抓了另一隻手裡,打算回去腿上綁個線,等笨笨回來給它玩兒。

    「少爺,魏大人和房大人來了。」剛收拾好,雙兒就過來稟報。

    「啊?!」這會兒這倆老頭不去給李大帝消暑降溫、排憂解難的,來我這兒幹嘛?

    給綠螞蚱塞了雙兒手裡,也沒換啥衣服,就直接到了前面客廳去見這倆老頭。

    「小子拜見魏大人、房大人。」到了客廳,倆老頭居然在喝茶。被李大帝這麼鬧騰,都能鎮定如此,這涵養真不是吹的。

    「樂休免禮,這傷可養好了?」老房一臉悠然,笑瞇瞇的看著我問道。

    嗯,笑瞇瞇,不是好東西!老魏老實人,要是他說話,我還能猜出個意思,這老房嘛,咱倒真的當心應付。

    「這個,傷口剛結巴,不敢用力氣,否則就得迸裂了傷口,大出血啥的!」故意皺皺眉頭,捂捂肩,裝作傷還挺重的樣子。

    「哦,那可要好生休養!」老房點點頭。

    「是,這次傷了元氣,身子虛的,打算待了莊子裡休養個三年五載的。」點點頭應道。

    「傷要養,這皇后的病你也不能不照料哦!」老房開始拉扯了。

    「這個,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皇后娘娘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以後只要少煩心,飲食清淡,按時吃藥,保證沒有大問題。」我小心應付道。

    點點頭,老房笑呵呵的說道:「要說這皇后娘娘得病,樂休是立了大功的,雖然之後在應對柴駙馬的方式上有點兒小錯,可之後倒春寒預警之事,又添新功。由於諸事繁雜,皇上一直沒來得及賞賜你,如今想起這事,特讓我和鄭公(魏征)一起來給你頒旨。」說完臉色一變,嚴肅的說道:「三陽縣子,定遠將軍李逸接旨!」

    這是鬧哪一出啊?!這會兒李大帝自己正上躥下跳呢,給我下的哪門子旨意?

    可也不敢不接不是:「是,李逸接旨,還請兩位大人稍後,我立馬準備香案啥的。」

    「不必如此,皇上說了,樂休有傷在身,無需多禮,一切從簡即可。」魏征站起身,從袖子裡掏出卷明黃色的聖旨。

    「如此,李逸逾越了。」點點頭,省得我麻煩了。恭恭敬敬跪下接旨。

    李大帝旨意寫的長,老魏搖頭晃腦念得飛快,我居然一大半兒沒聽懂,像是先說我公忠體國,敢於直諫啥的,然後又鼓勵我要再接再礪,報效國家了什麼的,直到最後,老魏才緩下來念道:「特復李逸樂休鄱陽縣伯,忠武將軍之職,賜錦500匹,緞300匹,錢十萬。欽此。」

    聽明白了,這是恢復了我原來的爵位官職。可這節骨眼兒上,李大帝抓兇手都來不及,給我恢復的哪門子爵位官職?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果然是聖意難測。

    「微臣李逸接旨!」想歸想,旨還是要接的。這大不敬的罪名咱還沒膽子擔當。

    接了旨,老房和老魏說了兩句鼓勵和祝賀的話,居然施施然走了。送走二人,端了旨意在手裡,這一頭莫名其妙的想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若老房、老魏說點兒別的什麼,我還能猜出點兒意思,但這什麼都不說,只是就事論事的來給送了個旨意,這讓我咋猜?

    可是這旨意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節骨眼兒上來,你說能讓人接的放心?別人接了這種陞官發財的旨意,那都是歡天喜地的,可我接了這旨意,感覺就跟接了個定時炸彈似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既然李大帝敢賞,那我就敢接!不管你耍啥么蛾子,咱見招拆招,總能有個應對的方法。

    向前兩次一樣,給這聖旨也供起來。咱睡個午覺先!

    這剛進屋,還沒躺下呢,雙兒又來稟報:「少爺,趙公(長孫無忌)和岑文本大人來了!」

    這兩位來幹啥?

    既然來了,總不能給人家晾了外頭不是,整理一下,去見見再說。

    「許久未見樂休,樂休傷勢近來可好?」長孫無忌沒等我行禮就給我拉起來,笑呵呵的一臉親切。

    「「這個,傷口剛結巴,不敢用力氣,否則就得迸裂了傷口,大出血啥的!」還是皺皺眉頭,捂捂肩,裝作傷挺重的樣子。管你誰來,咱都這一套。

    「如此是要安心靜養,這身子要緊。」岑文本笑瞇瞇的悄悄和長孫無忌換個眼色。

    「說道安心靜養,皇后娘娘不知如何了,唉--我這妹妹身體從小就不好,如今挺過這一難,還多虧了樂休。樂休最近可曾去看過皇后娘娘?」長孫無忌顯得很是關心的樣子問我。

    「這個……」我一時答不上來,這是有日子沒去上河苑了,而且考慮到早上老房的話,難不成長孫皇后因為太子和魏王的事,病有了啥變化?這倒是不能瞎講了。

    「趙公言重了,樂休自己傷勢才剛恢復,這一段時間沒去,倒也是有情可原。」岑文本見我一時語塞,笑呵呵替我辯解。

    「聽說皇后娘娘不能多操心,可是近來事多,我這是擔心她的身體啊,還請樂休莫要忘了自己的司職,一定要照顧好皇后娘娘哦,否則,就是我等,亦是要責難於你的。」長孫無忌一臉認真。

    司職,我啥司職?哦!忘了,我還掛了個上河苑的司職呢!想到這茬,冷汗就下來了,這真要說道起來,我算不算玩忽職守啊?

    「趙公說的是,我等下就去看看皇后娘娘。」趕緊補救,別的事兒跟我沒關係,這長孫娘娘可是由我專司照顧的,若她有個丁點兒閃失,我的下場那是顯而易見的。

    「如此甚好!」長孫無忌這才點點頭。

    「既然這樣,我和趙公也就不打擾了,反正今天就是來看看樂休,沒別的事兒,樂休自己注意身體。我等這就告辭了。」岑文本站起來笑笑。

    長孫無忌也點點頭,也站起來。

    給這兩位送走,腦子更糊塗了,今兒這到底算咋回事啊?這些大佬一茬一茬的來,玩兒走馬燈呢?老房老魏也提了長孫皇后,長孫無忌和岑文本更是拿長孫皇后套我,這長孫皇后那兒說不定真有玄虛啊。有心不去,可又不敢,否則被這幾位抓了把柄一本參上去,咱還真抗不住。

    咬咬牙,進屋換身衣服,通知門房上套車,今兒咱就看看,這些人到底是要演個什麼戲!

    來了上河苑,發現這裡的護衛力量又加強不少。果然,李大帝對長孫皇后還是很上心的。

    門口報名,沒一會兒,就有宮女領了來到正廳等候娘娘召見。

    左等右等,茶都喝了三四杯,長孫皇后就是沒出來。這有點兒奇怪了,以前可從來沒讓我等這麼長時間的。

    想問問,但又忍住了,看看天色,再過一個時辰就傍晚了,咱忍著,現在娘娘不見我反而好,省的我擔心其他亂七八糟的事兒了。到了時候咱就立馬走人,誰還能說我有什麼錯處?

    打定了主意,人就放鬆了。坐了位子上閉目養神,都說春困秋乏,這坐坐就瞌睡了,努力睜睜眼,見還是沒啥人,嗯,反正等會兒有人叫,咱就瞇騰一會兒,算是補個午覺了。

    昏昏沉沉中,感覺旁邊有人。迷迷糊糊看一眼,一個激靈,醒了!

    「樂休到是清閒!」長孫皇后坐了主位上看著我說道。

    「這個……春困秋乏,加上受傷後體力大不如前,所以一時失禮,還望皇后娘娘恕罪。」趕緊行禮賠罪,這事兒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誰知道長孫皇后這會兒心情咋樣呢。

    長孫皇后揮揮手,沒再提這個,只是看看淡淡我說道:「樂休一句以不變應萬變說的有理。但這背後議論皇家的事總是不好!」

    啊!這話我只跟程福之、尉遲寶琳說過,長孫皇后咋知道的。這冷汗一下就從額頭上冒出來了,吭哧半天不知道說啥。

    長孫皇后揉揉太陽穴,一臉疲憊:「如今皇上在氣頭上,誰的勸都聽不進,眼看他定的十五日期限就快到了,三省兩衛諸位官員均是束手無策,可是君無戲言,否則皇家威嚴何在?這個你可懂?」

    沒敢吱聲,我這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懂那個有啥用。

    「如今能清醒看出這形勢的人不少,可能短時間內解決問題的人卻沒有,急病亂投醫,想我幫你瞞了這背後議論的事兒不難,但作為交換你得為我解了這個局。否則……」長孫皇后看看我,後面的話沒說。

    「……有別的贖罪方法沒有?」我苦了個臉問道。

    「有,我也是講理的人,給你兩條路選如何?」長孫皇后笑笑。

    「這感情好。」我急忙點點頭,就是嘛,我就說長孫皇后不會把我往死路上逼不是。

    「第一條路,我稟明皇上,三省兩衛在明,你在暗,給這局解了。若是解不了,等限定的日子到了,你也跟三省兩衛的官員一樣,自己掛了旗桿子上去。」長孫皇后豎起一根指頭。

    「那第二條呢?」這第一條路沒法兒選。

    「第二條嘛,我把你背後議論皇家的事兒和剛才睡覺失禮的事兒,都告訴了皇上,讓皇上來決定如何處理你,如何?」長孫皇后淡淡笑笑,又豎起一根指頭。

    還如何啥,有您吹邪風,再加上李大帝這兩天心情惡劣,要是選了第二條,不用等限定的日子,李大帝立馬就能給我砍了掛旗桿子上。

    無語的看看長孫皇后,無論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這真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啊。

    「樂休考慮如何?」長孫皇后看看我:「我還等著你回答呢!」

    「這個……恕小子斗膽……還有第三個選擇沒有?」我哭喪個臉問道。

    「要不我現在就給你拖出去砍了?」長孫皇后眉毛挑挑。

    「那我還是選第一條路吧!」徹底沒戲了,怎麼看也就第一條路還有一絲活路,還能咋選。

    「這是宮內所有的調查記錄,還有三省兩衛的調查記錄,你先拿去看看,切忌不可流失。今兒就到這兒,明天自有人會去你府上聽你安排。你還有傷,身子還是需要靜養的。」長孫皇后拍拍手,立刻有宮女送上兩沓厚厚的文卷。

    「是!謝謝皇后關心!」咬咬牙接過這兩沓文卷,臉都氣抽抽了。

    「如此,我今夜到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長孫皇后笑笑:「趕緊回去吧,我就不留你用飯了。」說完揮揮手趕蒼蠅似的就給我趕跑了。

    看著我離開的身影,李大帝從長孫皇后座位後面的屏風後走出來了。

    ……

    鬱悶啊!我這兒一肚子委屈跟誰說去。

    夾了兩沓文捲回了宅子,恨不得直接砸了程福之和尉遲寶琳臉上。剛好一人砸一本,誰都不落下。

    「夫人回來了沒?」一個人坐了書房生悶氣,看見雙兒端茶上來,問道。

    「回來了!」雙兒點點頭:「少爺這是心裡有啥不順心的事兒?」

    「不順心大發了,就差沒綁根繩子給自己掛了房樑上呢。」一口給雙兒端來的茶灌了嘴裡,嗯,還是雙兒好,這茶不燙不涼,溫溫的剛好:「雙兒,去給夫人說,讓她來一趟。」

    「是!」雙兒有點兒擔心的看看我,點點頭出去了。

    沒一會兒,「夫君叫我何事?」尉遲紅來到書房,坐了我對面問道。

    看看尉遲紅,這一肚子委屈總算有了發洩的地方,從頭到尾給今天的經過講清楚,然後問:「你說咋辦?這才活過來沒幾天,又要歇菜了。」

    尉遲紅聽的秀眉緊皺,說道:「夫君切稍後,妾身這就去問清楚!」說完走了。

    呼--一通嘮叨,這心裡到好受了些。

    咋辦呢,看看兩沓文卷,恨不得給燒了才好。這是我這種要啥沒啥的人能看的?一旦看了,就再沒了抽身的理由!可是不看也抽不了身不是。

    蒼天啊,大地啊,咋就不給條活路走呢!

    尉遲紅很快回來了,看著我盯著兩沓文卷髮呆,一臉歉意的說道:「夫君,這事兒怪我哥哥,他擔心爹爹的糙脾氣,所以寫了信回府。想來是爹爹說漏了嘴,才給夫君惹下這麻煩來。我在這裡給夫君賠罪了。」說完尉遲紅竟然要給我行禮。

    趕緊一把給尉遲紅拉住:「夫人這是幹什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我既然已是夫妻,你爹就是我爹,你哥就是我哥,這家裡的事自然有我擔當,我也就發發牢騷,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在我眼裡,這事兒還真不算事兒,你就放心吧。」都說當男人遇見自己喜歡的女人,智商為零,事後想想,我這會兒估計智商連零都沒有,負數!

    尉遲紅看著我沒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該說啥,倆人就這麼站著互相看。

    「這個……夫君想來晚飯還沒吃,我去給你張羅些吃的。」尉遲紅突然臉一紅,小聲說道。

    「哦……好。」我點點頭。一低頭,猛然發覺自己居然還抓著尉遲紅兩隻小手。嚇的趕緊給手撒開,我啥時候這麼大膽子了。

    尉遲紅低著頭走到門邊兒,忽然又轉頭看看我,嫣然一笑跑了。

    呆半天,才傻笑兩聲,看看自己的手,今兒不洗了。

    再看看案子上兩沓文卷,心裡一時豪氣上湧:啥屁大點兒的事兒,咱還就不信了,連穿越都挺過來了,還能有啥過不去的難關?

    發揮自己一目十行的本事,抄起一本案捲開始看,一邊看一邊發狠:不管你是誰,為了咱未來的好日子,你就是躲了老鼠洞裡,我也要給你挖出來!

    下定決心了,就一門心思撲了案卷裡,連晚飯也是胡亂扒拉了兩口,啥味道都沒吃出來。

    尉遲紅中間親自給我端了兩次茶,看我看的用心,沒說什麼,靜靜地坐了我邊上陪著我。

    一口氣給兩沓案卷看了兩遍,然後閉了眼睛開始從頭細想。

    宮內的調查案卷記的詳細,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我、福之、尉遲寶琳身邊的人的調查資料。從誰知道我們要去打獵的行程安排,到這些人事發時的動向都有詳細調查。同樣的,魏王和太子也各有一份。第二部分是關於三次刺殺時間地點的分析,從刺客出現的路線、逃跑的路線、官兵圍捕的路線一路分析到相關路線上涉及的所有人、事、物,連失去刺客蹤跡後的搜查路線都有詳細標注。第三部分是所有在遇襲中喪生人的名單和分析,包括陣亡的護衛,死的人是誰的黨羽,跟哪個有關係等等分析的透徹,平日為人如何等等分析的透徹。

    而三省兩衛的案卷就有些亂糟糟的,各自為政,各說各話,東拼西湊的,沒個重點。兩衛的還好些,基本上能站了中立的立場發表看法,三省的文捲到後面乾脆就成了下面官員相互猜忌的東西,沒啥實用性可言。

    結合宮中和三省兩衛的案卷總體分析,這三次刺殺案的相同點多,但矛盾點也有,尤其是太子遇襲一案,疑點尤為明顯。這裡面果然有蹊蹺啊!

    如今這案子既然交了我手裡,我一個拿捏不穩,就是一場彌天大禍,所以如何處理到是要仔細思量了。

    站起身,看見尉遲紅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歉意的笑笑:「我這一想事情就容易忘了時間,如今夜也深了,夫人早點兒去休息吧,我心裡有了盤算,這也就去休息了。」

    「夫君這樣說,妾身也就放心了。」尉遲紅笑笑:「幫不上夫君的忙,只能在旁邊陪陪你。」

    「有你陪著,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說出這麼一句經典的話。

    尉遲紅聽了我的話,看看我,笑的格外嫵媚。

    第二天一早。

    尚書、門下、中書三省首腦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及兩衛的首腦李世績、程咬金一同來了我府上。

    直接給幾位迎了書房,然後行禮道:「有勞各位伯伯了。」

    「樂休不必多禮。」李世績搖搖頭,看著我說道:「我等已接皇上密旨,自當全力配合你。此是公事,不論私交,所以你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我等自然幫你辦的妥妥當當。」

    其他幾位也一同點頭,認同了李世績的話。

    「那小子我就逾越了。」事關自己身家性命,也沒啥客氣的了:「請各位幫我做五件事。」

    幾個人點點頭:「你講。」

    「一、我要那個已死刺客的詳細檢查記錄,事無鉅細,都要。」

    幾人沒猶豫就答應了。

    「二、立刻幫我將此次遇襲後活著的護衛單獨分開,暫時不可讓他們見面,然後讓他們各自將整個事情前後講明白,並單獨記錄畫押,一連三天,天天三遍,絕不可少。」

    幾人皺皺眉頭也答應了。

    「三、我要這個所在的所有人資料。」我抖出一張紙,紙上寫了一個地方:「同時要這地方三個月來的出入人數情況記錄。」

    幾人看看我寫的地方,臉上一驚,互相換換眼神,考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四、我要太子、魏王將遇襲前後情況寫清楚,然後畫押!」

    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事無論如何,還請各位大人必須辦到。」我咬咬牙說道。

    「這事,我答應了。」考慮了一下,長孫無忌衝我點點頭。

    「五、請各位許我單獨跟盧公交代一些事。」我看看幾人:「在事情結束之前,請各位大人不要問,也不要報告出去,事後,我自然會給各位大人一個交代。」

    幾人看看我,點點頭,除了老妖精留下了,其餘都出去了。

    我低頭在老妖精耳邊耳語一陣,老妖精聽完我說的話,嘿嘿一笑,衝我豎個拇指!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3:49

第四十一章   別把自己當盤菜

    這案子怎麼破,說實話,心裡沒底。但要說地怎麼種,那咱專業。要想種好莊稼,首先地要深耕精管,其次養地肥地,再次松土除雜,最後才是優種細作。可以最花功夫的還是在對地的細心養護上,只有這樣這莊稼種下去,才能長好長長快。否則,你就是把最好最優選的種子種下去,也得抓瞎。

    估計破案大概也是這個套路,只有以大量詳實的信息資料為底子,才能談分析推理,否則就是扯淡,發癔症。針對事情的前因後果弄清楚,結合實際發生的情況作判斷,再加一些假設求證,最後案子才能水到渠成的迎刃而解。這是真理!

    蹲了自己的兩畝地邊上發呆,在尉遲紅面前逞能滿嘴放炮的話如今成了我最大的心理負擔。光憑了手裡兩沓卷宗,只能說瞭解了一些實際情況,想靠這個破案,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咱雖然穿越來的,但絕對不是啥福爾摩斯、狄仁傑之類的天才,咱說到底,不過是個運氣好點兒的平頭老百姓罷了。你說這大唐人才濟濟,遠的不說,近的這李大帝、長孫皇后、長孫無忌、房玄齡、魏征、岑文本、李靖、李世績、老妖精等等哪一個放了後世不是大名鼎鼎、家喻戶曉的人物?我這一棵狗尾巴草混了這群名貴百花之中,難道就能變種成名花異草了?屁,狗尾巴草終究還是狗尾巴草,除了生命力強點兒,扔哪兒都能活之外,壓根兒就沒別的本事。

    總覺得哪裡不對頭,你說這一群高智商的名人大家,憑啥突然走馬燈似的圍了我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轉?難道說我身上湧現了所謂的穿越豬腳光環,順帶散發了點兒王八之氣?低頭在自己身上聞兩下,嗯,汗酸味兒和早上給玉米追肥時染上的糞水味兒混了一塊兒,這味道……呃……妙不可言。

    就憑咱這身味道,招蒼蠅是塊兒好材料,招別的……白眼算不算?

    人貴有自知之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就算了,是塊豆腐就拌,是塊好鐵就鍛。咱最多是塊鍋盔,屬於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料,沒我大唐照樣輝煌如日,流芳百代。所以,最近這些現象絕對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這究竟鬧啥妖精,咋想都想不明白。

    心神不寧,做啥都沒了興致。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這胸口憋的慌,乾脆站起身,不想了,咱就不是個動腦子的料,上輩子就沒學會這活絡心思,這輩子也不是幹這個的。算了,愛咋咋地,出去散散心。

    帶著雙兒、領著笨笨莊子上轉轉,回頭回來洗個澡,睡一覺,一切等明天幾個老傢伙來的再說。咱這心思啊,還是在這田間地頭上,看看綠油油的莊稼,五彩鮮艷的野花,吸一口含著淡淡土腥味兒空氣,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感覺。

    「少爺,聽老關叔說,現在外面都傳您做了大官兒,如今這太子魏王啥的案子都由您來斷,是不是真的?」雙兒兩個眼睛冒著小星星的問我。

    「啊?!這都誰傳的?」我直接嚇一跳。

    「老關叔說附近幾個莊子都這麼傳,而且城裡傳的還凶呢!」雙兒有點驚訝於我的表現:「都說您是星君下凡,料事如神,本事大了去了,這三省兩衛大官斷不了的案子,在您手裡已經分析清楚,就等了抓人了。」

    這事兒不對啊,李大帝是給我恢復了官職,可根本不是啥大官兒,就是個散職,何況破案啥的,長孫皇后說的清楚,三省兩衛在明,我在暗,這咋一下就給我頂了最前面?至於什麼分析清楚了啥的,更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了,我自己都不清楚咋回事兒呢,還談啥分析。

    妖精,絕對有妖精。最妖的就是我自己這個當事人都稀里糊塗莫名其妙的。

    這連莊子裡轉的念頭都沒有了,回了府直接給自己關了書房裡,誰叫都不開,一個人蹲了角落裡畫圈圈,誰來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咋回事兒啊。

    熬到了傍晚,實在沒招了,乾脆豁出去了,你們想咋整隨便,這案子我還就不管了,明兒就給幾個老傢伙拉了長孫皇后那兒去,是砍了還是掛了旗桿子上隨便,反正這日子也沒法過了。

    給尉遲紅打個招呼,我要是死了,讓她隨便改嫁個好人家,反正我們也沒圓房了啥的,再說大唐改嫁的多了去了,不必給自己栓了這莊子上。

    至於雙兒,還得她幫忙照顧了,笨笨就放回林子裡,咱們大家生死各按天命。

    拿定了主意,站起身就想往外走,結果直接一跟頭摔了地上,蹲久了,腿沒知覺了。

    晚飯過後,單獨給尉遲紅拉了書房裡,把剛才自己想的事兒一股腦的告訴了她。

    「夫君這是說的什麼話?」尉遲紅的臉色很不好看:「前面的豪言壯志又到哪裡去了?」

    「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對。」我看看尉遲紅說道:「你看我像是有大才華的人不?還是說你覺得這大唐沒了我就完蛋了?」

    尉遲紅吃驚的看看我:「這話可是隨便能亂說的。」

    「我說的是真的!」我都急了:「現在這事兒的發展已經超出我想像了,這後面還會有啥么蛾子的事兒誰都說不清楚,我能不往壞了想麼我。還有,你說這些公了侯的大官,那個不是聰明絕頂老於世故之輩?那個是省油的燈,這一天圍了我轉,我算那盆菜?我一個屁大點兒的芝麻散官我啥時候有這種能耐了?這明顯就是給我頂了風尖浪口上,這不是要了我的命是啥?」

    尉遲紅剛剛皺眉想說什麼,就聽外院裡,笨笨一聲大吼。然後有人驚呼:「熊!」

    誰呀這是,烏起碼黑的招惹笨笨幹啥。

    這心裡正不順呢,剛想給門拉開出去罵兩聲,就聽一聲:「殺!」的叫聲。

    然後就被尉遲紅一把給按了地上。

    咄咄咄,幾聲,門框子上和房間裡一下釘了好多羽箭。

    媽呀,這要命的又來了?!

    「夫君莫慌,一切有我!」尉遲紅一把給我塞了書櫃子裡,然後一腳給門踹開,奔出去了。

    這話不對啊,不是應該是我給她塞櫃子裡然後拍拍胸脯說聲:「夫人莫怕,一切有我!」嗎?

    兩下鑽出櫃子,抄了根門閂在手裡,打死也不當懦夫!

    蹲了門邊兒上朝院子裡打量,外院火光一片,人影晃晃,叮叮噹噹打的熱鬧,程福之和尉遲寶琳都抄了腰刀在跟一群不知道人數的黑衣殺手干仗。尉遲紅一手一隻銅錘更是如同猛虎出閘,生猛無比,連雙兒都不知從哪裡抄了根木棍打得風生水起。鐵牛的鋤頭,老關叔的短刀,那也是不含糊,二十幾個護院們殺的眼睛都紅了。就連平時蹦蹦跳跳的玲兒也掄著一把腰刀連劈帶砍的。

    媽呀,這是世界太瘋狂了!

    笨笨聰明,知道逃命,兩下就鑽了內院裡。

    「笨笨,笨笨!」悄悄叫兩聲。

    笨笨一下就竄了我跟前兒,一把給笨笨抱住,這心裡踏實多了。

    唰唰唰的聲音?

    偷著瞄過去,媽呀,後院又翻牆進來十幾個黑衣殺手,這哪兒來這麼多殺手啊?

    不好!我的種子田!眼看著黑衣殺手要進了我的種子田,我一下就跳出去大吼:「李逸李樂休在此!有種你們過來!」吼完一拍笨笨腦袋,撒開兩腿就往外院跑,還是那兒安全。

    呼啦,後面那十幾個黑衣殺手立馬就追了過來。

    笨笨大概也急眼了,嗷嗷怪嚎著前頭給我開道,一根門閂掄的如同風車亂轉,一路王八拳撞進了外院。

    「夫君!」尉遲紅一看我居然衝出來了,兩下就沖了我身邊。

    「少爺!」雙兒一根哨棒指東打西,也立馬給我接應到位。

    「後面又來十幾個!」我拄門閂大喘氣兒,太刺激了!咱的小心肝受不了這個。

    程福之、尉遲寶琳、老關叔、鐵牛、玲兒和幾十個護衛給我身前圍了一圈兒,前後各有一夥黑衣人給我們夾了中間。

    看到又衝出一夥黑衣人,前頭那伙黑衣人一下楞住了,瞧這架勢估計也納悶:這咋又蹦出來一夥人?

    兩伙黑衣人都是對了我們虎視眈眈,我們這邊兒也是小心戒備,我是左紅兒右雙兒、前有福之後有寶琳,笨笨熊吼在側,一時間場面到是僵住了。

    對方前後兩邊兒加起來能有五六十人,但估計不是一路的,難以形成合力,我們這邊兒雖然人數少點兒,但高手眾多。想一口吃了我們,他們還沒那麼好牙口。

    「喂,對面的,還打不打,不打就趕緊滾蛋!」我壯著膽子喝了一聲:「再不滾,等我的人來了,你們就別想走了!」

    「哼!」前頭一個黑衣人回應我一個冷哼,然後冷聲道:「對面的朋友,你我目的相同,一起速戰速決如何?」

    「好!」後面的黑衣人中有一個應道。

    「好個屁!」隨著一聲暴喝,呼啦一聲,除了內院一堵牆還立著,我這宅子的外院牆倒了三面,之間無數火把風中搖曳,照的整個外院一片通明。

    火光中,老妖精胯下「烏雲蓋雪」,手中丈八馬槊,威風凌凌,殺氣騰騰的立了無數官兵之前。

    「老爹!」「老爺子」我跟程福之都是一臉驚喜。

    「尉遲恭在此,還不束手就擒!」又是一聲暴喝,一隊官兵中間分開一條路,尉遲老黑拎著兩根瓦明锃亮的金鑭,起了一匹重棗虯龍駒呼呼啦啦的就奔了過來。

    「殺!」剛才說話的黑衣人眼中露出一絲決然,暴喝一聲就當先沖了我們這夥人殺了過來。

    這是要玩命兒啊?

    「射!」老妖精一揮手。

    「噗噗噗噗噗」這個黑衣人就被無數羽箭射成了刺蝟。

    「好膽!給我殺!」尉遲老黑馬不停蹄,金鑭掄圓了就給一個黑衣人腦袋打了一個萬朵桃花開。

    「殺!」無數官兵齊喝一聲,就衝了上來!

    仰天長歎啊,誰能告訴我這是咋回事兒啊!

    時間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再難熬的事都有過去的時候,再艱苦的人,總會有解脫的一天。它就像是歷史的旁觀者,總是冷眼看待一切,沒有憐憫,沒有悲喜,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一絲的感情。當一切都結束時,再回首,渺小的我們才會發現,當時的困惑苦惱、喜怒哀樂、生離死別,原來是那麼無謂,那麼可笑。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其實把簡單的事複雜化的,根本就是我們自己。

    廝殺結束,一切歸於平靜後,作為勝利者的一方,我卻沒有任何的喜悅,相反,甚至感到一絲悲涼,人啊!其實活著都不容易,到底是什麼讓我們自己失去了那份純真,那份善良,不計後果,不擇手段的去傷害別人,來滿足自己的那份所謂榮耀和自尊呢?

    當老妖精揮手下令將黑衣人全部當場格殺,一個不留的時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根本沒人圍著我轉,我只是一個被人推起來的靶子,作用就是吸引那些本來心懷鬼胎的人自己冒頭出來衝向靶子。如同在原本一片空白的白紙畫一個點,那個點就會吸引所有游離散亂的目光,當大家都盯著這個點看時,不同目的的人,就會看到不同的東西。而畫點的人,則可以通過所有看這個點的人反映出來的態度來判斷所有他想知道的信息。

    最可笑的是,作為這個被刻意畫出來的點,我居然還自以為是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有多重要,多寶貴。其實說白了,我太拿自己當盤菜了。

    老妖精和尉遲恭帶著所有的屍體離開了,甚至一句話都沒跟我們講。不需要解釋,不需要理由,當靶子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後,有誰會問靶子,你感覺咋樣?被射的痛不痛?呵呵,真這麼做的,那是白癡。

    「事情結束了,福之和大哥也跟兩位老爺子回去吧。莊子上亂糟糟的,留下來埋汰了兩位。」我看看也是一臉納悶的程福之和尉遲寶琳淡淡的說道。兩個老傢伙也真捨得,這本錢下的不小啊。

    「留了下人打掃打掃,給這些血了啥的拿水沖沖,看著怪噁心的。還有去給兩位小公爺牽兩匹馬來。」我轉過頭,淡淡的吩咐著。沒有任何表情。

    尉遲紅看看我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雙兒,我們回去了。笨笨來,今兒跟我睡吧!一覺睡醒,一切都會好的。」我拍拍笨笨的腦袋,抬手向雙兒招招,自顧自領著雙兒和笨笨回了內院。

    「妹妹,妹夫這是咋了?」尉遲寶琳看看尉遲紅,詫異的問道。

    「是啊?樂休今兒不對勁啊?」程福之也皺皺眉毛。

    歎了口氣,尉遲紅看著我離開的背影說道:「這事兒,老爺子們做的太讓人傷心了。」

    程福之撓撓頭,突然叫道:「不會是他們誠心給我們頂了這槓頭上的吧?」

    尉遲寶琳也突然向想明白了什麼,繃著臉不說話了。

    「大哥、福之你們先跟老爺子們的隊伍先回去吧。想明白了又怎麼樣,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該過去的也過去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所以不如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也想一個人靜靜,就不送了!」說完尉遲紅也帶著玲兒回房間了。

    尉遲寶琳拍拍程福之的肩膀,歎口氣:「咱們先回吧,過幾天也許一切就好了。」

    「老爹要是不給我解釋明白,我……」程福之恨得牙癢癢,但話沒說完就被尉遲寶琳打斷了。

    「需要解釋麼?該我們知道的,自然會讓我們知道,不該我們知道的,還是少知道了好。走吧!啥也別問,啥也別說。就像樂休說的,一覺睡醒,一切都會好的。」

    程福之狠狠一跺腳,接過下人牽過來的馬,飛身上馬,走了。

    尉遲寶琳沒說什麼,也接過馬,騎上走了。

    書房裡,我給兩本案卷扔了火盆子裡,看著搖曳不定的火光發呆。原來這就是官場,這就是政治,沒有理由,只有目的,為了達到目的,犧牲是理所應當。呵呵,我還是太傻太天真啊。

    ………………

    貞觀十五年六月初五。

    李大帝下旨廢太子李承干為庶人,徙往黔州。同樣沒有解釋,但滿朝文武卻無人反對。

    貞觀十五年六月初六。

    李大帝下旨給番院中的吐蕃人通通趕出大唐,同時發了一封措辭嚴厲的國書給吐蕃,一時間大唐與吐蕃的關係降至冰點。

    事情的一切都揭開了謎團。第一次襲擊我、福之、寶琳三人的是吐蕃刺客。之所以掌握了我們的行動路線,很簡單,買通了內應,有所消息而已。究其原因大概跟我的吐蕃策和文成公主之事有關。松贊干布和祿東贊挨了耳光,豈會善罷甘休?他們行事的時機挑的可謂極準極狠,而且計劃的不可謂不周密。妙就妙在現場不留任何線索,讓人們自己去猜,越猜越亂。若真的能挑起了大唐的內鬥,去了他們取吐谷渾的掣肘,那好處可就大了。

    第二次襲擊魏王的也是他們,原因是大唐皇帝、太子、魏王三派之間雖然有所猜疑,但卻按捺住沒有行動,所以他們來火上澆油而已。

    第三次襲擊其實是太子黨自己一手策劃出來的,其目的無非就是借此機會將矛頭轉向魏王黨而已。所以太子殿下的侍衛才會只傷不死,甚至連該有的廝殺場面都沒有。全城大索的時候,有誰會想到這些所謂的刺客居然會堂而皇之的待在太子東宮之中?

    第四次襲擊我的宅子,那就更簡單了,李大帝他們的計謀得逞了。成功的樹立了一個讓太子、吐蕃都忌諱的靶子,所以兩邊都選擇了殺了我一了百了而已。

    斷斷續續從尉遲紅口中得知了這些消息後,我無喜無悲,只是覺得造化弄人,沒想到我這隻小小的蝴蝶,在努力求生存的過程中扇動了幾下翅膀,居然卻使歷史的走向發生了偏離。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3:58

第四十二章 豐收喜悅

    八月初五,一早兒,帶了雙兒和鐵牛站了種子田旁邊,三個人都是一臉的激動,看著紅彤彤水靈靈的西紅柿,青葉黃穗兒美人遮面的玉米,想著地裡一個個圓滾滾的土豆,這心裡竟是有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嗚嗚嗚嗚,我的土豆,我的西紅柿、我的玉米。我來了!

    先摘三個西紅柿,一個自己拿著,另外兩個遞給雙兒、鐵牛:「來嘗嘗,生的也能吃!」

    給西紅柿身上擦擦,全生態綠色食品,沒農藥,沒化學成分添加,一口咬下去,黃的籽,紅的汁,噴溢而出,酸酸甜甜的味道,爽口開胃,滿嘴清香,實在太好吃了。

    「好吃不?」興高采烈的問雙兒跟鐵牛。

    「好吃!」鐵牛興奮點點頭,又大大咬一口,吃的是只睡橫溢。

    「嗯!」雙兒兩個手捧著西紅柿,抿著嘴,兩個眼睛放光。

    「炒雞蛋吃更好吃,還有好多種吃法呢。」我自豪的笑道:「全大唐,咱們三個是頭一批吃到這西紅柿的人。」

    「東家,你說明年讓俺家先種可別忘了。」鐵牛笑呵呵的提醒我。

    「放心!這話算數!但你可得給我種好咯!」笑著點點頭。

    「您就放心吧,今年我已經跟您學了怎麼種了,明年一定種好!」鐵牛信誓旦旦的保證道。說完兩口啃完手裡的西紅柿,順帶著還給手指頭嘬一遍。

    種都水果玉米,這可不是吹的,外面包著的青葉子一撥開,露出一排排整整齊齊的乳黃色玉米粒,一口咬下去,滿嘴甜香,彷彿牛奶的味道,又滑又嫩的感覺。

    吃完西紅柿,直接掰了三根玉米,還是一人一個。

    「好吃!」鐵牛吃完一抹嘴:「東家種的東西,就是好吃!」

    「切!瞎說了不是,是咱倆種的!」我笑笑:「我也就是動兩下嘴,真正下了功夫的,是你!所以,這新莊稼種成了,你的功勞最大。」

    「嘿嘿嘿嘿」鐵牛撓著頭,裂了個嘴笑的開心。

    「少爺,這玉米和西紅柿我能摘幾個給夫人和玲兒妹妹送去不?」雙兒捏著手裡的玉米沒吃,看看我問道。

    「行!摘上每種摘上五六個送去,還有老關叔,等下也送一份兒,通知廚子,晚上聽我吩咐,咱吃新菜式。」我點點頭。

    雙兒喜滋滋的拎著倆籃子,各放了五個西紅柿、五根玉米,然後給老關叔和尉遲紅送去了。

    「對了,讓老關叔帶桿秤來!算算產量!」我猛然想起來,趕緊後面叫。

    「知道了!」雙兒遠遠應一聲去了。

    「鐵牛,收莊稼!」我躊躇滿志的一揮手。

    「好咧!」鐵牛挽起袖子褲腳,迫不及待的就沖了地裡。

    收莊稼的感覺真好,看著豐碩的果實,採摘著自己辛苦一年的勞動成果,那種志得意滿的感覺,實在無法形容。

    老關叔,勤快人兒,我們這才剛開始採摘沒多久,他就開開心心領著倆粗壯老媽子來了。

    「少爺,您歇歇!我來!」老關叔捲著袖子叫我。

    點點頭,我笑笑:「咋樣,老關叔,新莊稼吃過了麼?」

    「吃了,老漢我還是頭一次吃這麼好吃的東西!」老關叔一臉激動的說道。

    「呵呵,這可是咱莊子上的特產!等明年種出來,有了足夠的種子,咱莊子上的人家就都種!」我咧著嘴笑道:「到時候,這日子可就好過了。」

    「是!」老關叔抹抹眼角:「要是沒有少爺,咱們莊子哪兒有這個盼頭。」

    「來,老關叔,一起摘吧,爭取今兒給它摘完。」我指指西紅柿。

    鐵牛正掰玉米掰的起勁兒,我在刨土豆。

    「好!」老關叔拎著個大筐就下了地。

    對老關叔和鐵牛來說,都是新莊稼,所以兩人摘的格外小心。我看著笑笑,正常,人對新事物都這樣,等將來種的多了,自然就好。

    倆粗壯老媽子看的羨慕,但沒吩咐不敢下地。伸手摸摸玉米和西紅柿,稀罕的直叨咕。

    「夫君。」過了一會兒,尉遲紅帶著雙兒和玲兒來了:「我們來幫你吧。」

    看看穿的山青水綠的三個人,我搖搖頭:「這地裡的活路,你們就別摻和了,找倆護院來,這土豆太多,我一個人刨不過來。」

    尉遲紅想了想,搖搖頭:「沒事兒,雙兒和玲兒都是農家姑娘,這地裡的活路也不錯,就讓她倆來幫忙,雙兒摘這西紅柿,玲兒個兒高點兒,去摘那玉米,您帶了老關叔和鐵牛挖這個什麼土豆。」

    想了想,看見雙兒和玲兒躍躍欲試的表情,笑著點點頭。

    雖然一夥人誰都沒偷懶,可這三樣東西產量太高了,一隻忙到傍晚才差不多收完,除了這肚子餓的咕咕叫,居然沒人覺的累。

    三分地的西紅柿,產量達到了1600來斤。玉米種了半畝(五分地),產量達到了700來斤。土豆也種了半畝,產量高達2000來斤。

    三種莊稼收穫了滿滿當當一院子。

    聽著最後總結出的產量,老關叔和鐵牛激動的直打擺子,尉遲紅、雙兒、玲兒和兩過秤的老媽子,也驚訝的咧了張嘴合不攏。

    「切,沒見過大世面。」我故作鎮定的笑笑,但這一臉的自豪感那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土豆留五百斤做種,明年給人字號田都種上。西紅柿也留五百斤,玉米留兩百斤,剩下的給各家每家都送一點兒,上河苑也別落下,咱自己留一些,能吃一冬天呢!」我指手劃腳的筆畫著。雖說沒打算再牽扯官場上啥事兒,但這做小輩該盡的禮數要盡到。

    「每家西紅柿和土豆都送二十斤,玉米送二十根就行了。」尉遲紅補充道:「我娘家也一樣!」

    「是不是少了點兒?」我問道。

    「不少!到時候等幾家吃完了,都像你要的時候,你就知道苦了!」尉遲紅戳戳我的頭:「還有,這麼送出去他們就得留了種子了,咱家的好處,不能隨便便宜了人家,這個夫君有什麼辦法沒有?」

    「……要不給玉米煮熟了送過去?西紅柿和土豆若是沒人教,他們肯定種不出來。」我老老實實回答道。

    「那就按了夫君說的辦法辦。」尉遲紅點點頭,小臉一仰:「等咱莊子上都種了這新莊稼,再教他們。」

    晚飯宅子上所有人都吃的是煮玉米、酸辣土豆絲和西紅柿炒蛋。足足燒了比平時多一倍的份量,都還沒架住吃。還不斷有下人相互打聽,以後是不是頓頓都有這個吃。被老關叔直接趕跑了。

    攤了椅子上,滿足的拍拍肚子。太不容易了,為了能在大唐朝吃上這幾樣東西,你說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啊!辛苦付出總算得了回報,頭一回覺得這三樣東西這麼好吃。

    「夫人,你說這東西要是拿了集市上去賣,得多少錢一斤?」我有點的YY的問道。

    「看您挺聰明個人,咋說這種傻話呢?」尉遲紅端了杯茶給我:「別說今年這東西咱不賣。就算以後有出手的打算,只要給長安城幾家大酒家送點兒樣品,他們就能排了隊來求咱們。這價錢還不是隨便咱們定。」

    說完,尉遲紅看看我問道:「這幾樣東西能放多長時間不壞?」

    「玉米只要給太陽下面曬曬,放個半年那是小意思。若是費點兒功夫給玉米粒搓下來,放個兩、三年沒問題。土豆只要保存的好,一個冬天肯定能過,就是這西紅柿,若是不拾掇拾掇,十來天就壞了。」

    「十來天,短了點兒。」尉遲紅皺皺眉頭。

    西紅柿的保存,最常見的就是做西紅柿醬。給醫院用的鹽水瓶子洗乾淨,大蒸籠架子上一蒸,或是直接開水裡煮一煮。然後給西紅柿開水燙過去皮後,用筷子捅了瓶子裡,然後給瓶口密封好,這樣存放的西紅柿只要保存得當,放一冬天肯定沒問題的。

    還有就是把石巖上建個地窖,內高外低。上面鋪上一層細沙,在細沙上面再鋪柏樹葉,再一層西紅柿,一層柏樹葉的堆放,一般堆4-5層。這樣的保存的西紅柿色澤鮮亮,口感好。能從秋天一隻放到來年春天不壞。

    把這兩種方法都告訴尉遲紅。當然,給鹽水瓶子改成了瓷器瓶子。

    「燒瓷瓶子開銷太大。還是蓋地窖划算。咱莊子上剛好有倆山丘,每座山丘下面建一個。反正秋收過了,莊戶有閒功夫,十天之內,一定要給這窖趕出來!」尉遲紅啪的一拍桌子,就下了定論:「這個就包了我身上,夫君放心好了。」說完尉遲紅轉身就要去找老關叔。

    「既然要修窖,給宅子裡那個順便也擴擴大,我有用。」我點點頭,從目前來開,還是修窖好。

    「好,知道了。」尉遲紅點點頭,走了。

    早就想在莊子上造個酒坊,只是去年糧食吃緊,所以沒行動,今年這麥子也收了,莊子上的糧倉堆得滿滿噹噹的,乾脆就等修完了窖造一個,呵呵,這可是個好買賣。

    要說這釀酒,我還真研究過,當年在茅台酒廠所在的村子指導農業的時候,還專門跟人家裡面的師傅探討過一些東西,後來又去了四川宜賓的一個村兒,裡面有一個五糧液酒廠退休下來的老師傅,我也向人家討教過。雖然不知道核心技術,但是結合我在農村私人小酒坊裡學到的技術,我還真幫人家辦過一個小酒廠,釀出來的酒口碑還不錯,如今重操舊業,想來在大唐混混還是可行的。

    呵呵,等咱的酒坊一起來,就憑了咱中國人的酒文化底蘊,這錢還不是真的要數到手抽筋?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4:08

第四十三章   整體規劃

    「老關叔,這莊子上的人家分的太散,零零星星的,不方便,而且也不利於咱莊子的發展。」來視察新修好的兩個地窖,順便就和老關叔爬了山丘上,瞭望自己的小李莊。失望之餘,我發表著自己的意見:「你看,那東邊兒兩三戶的人家,卻給咱這天字號田豁了一個口子。那邊兒,牲口棚子旁邊住的人家,這能睡的消停?還有那鵝棚旁邊的幾戶,地勢太低,這一下雨了啥的,還不得泡了水裡。

    「是倒是,但是都自己莊子上的莊戶,總不能給人家趕出去吧。」老關叔為難的點點頭。

    「誰說要給莊戶趕出去了,總共才這些人家,找些人來都來不及呢,哪有趕出去的道理?」我擺擺手,蹲了地上,隨便撿個石子兒,開始在地上畫:「老關叔,你看,咱給莊子重新規劃一下,在人字號地邊兒上那塊野地裡新建一片莊戶住的房子,我都想好了,先在這個山丘北面兒建個磚窯,粘土去渭河灘子上多的是,然後咱自己燒磚,給所有莊戶都換了磚瓦房。爭取一年裡給莊戶都搬了新房子去,那些老房子不就可以拆了嗎?」指指自己畫的草圖:「這樣咱莊子上的地就可以連成一片,起碼多出二百來畝呢。而且我還打算在渭河灘邊建個釀酒作坊,給北邊兒那塊野地利用起來,這樣莊子不僅規劃的整齊,而且也有利於將來的發展不是。」

    老關叔蹲著看著我的規劃,皺眉道:「東家自己出錢給莊戶蓋房子?沒這個規矩啊?而且這花銷不小啊。少爺您的心意,老關我明白,自打您掌管了這莊子,莊子上的變化我老關全看在眼裡,我們這些莊戶已經欠了您太多了,怎麼好意思再讓您破費?」

    「老關叔,其實這也是讓莊戶安心住了咱莊子上的一種方法。你想啊,要是莊戶有了自己的新房子,他還能不為咱下死力?再說了,咱這莊子前有公主家後有程老爺子家,一邊兒又臨了渭水,這發展空間本來就不大,若再不仔細規劃規劃,以後就真沒前途了。所以算一筆長遠賬,咱不虧,而且我還指望了能吸引些零散的農戶來莊子上,這人多了,才好發展不是。既然我做了這莊子的莊主,自然一心要給這莊子經營好。否則,先不說莊戶是否能擁戴我,我自己都心裡過意不去。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全部的開銷府裡出。」我斬釘截鐵的說道:「先給酒作坊造起來,少爺我有信心釀出好酒來,到時候靠著酒作坊的收益和瓷器的分成,一定能建起一座全新的小李莊來。」

    「少爺,您對我們莊戶真是太好了,我不會說啥話,但少爺放心,我一定給少爺您把事情辦好。」老關叔感激的看著說:「這莊戶裡要是敢有偷懶耍滑的,我第一個就放不過他!」

    拍拍老關叔的背,我笑笑:「有老關叔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回了府上,找尉遲紅商量,本來以為要好好給她做做思想工作的,沒想到尉遲紅直接就點頭了:「夫君的想法好,這莊子就是咱們的根,錢花了莊子上,值!這事兒您規劃吧,錢咱家還出的起。」

    自打尉遲紅嫁了我以後,我已經脫手把莊子上的所有賬目都交給尉遲紅打理了,賬房也是讓尉遲紅從娘家那裡要了一個來,雙兒現在只負責幫尉遲紅盤賬。所以我自己都不知道府裡現在有多少錢。

    「如此,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咱先蓋釀酒作坊。」我點點頭。

    「夫君真會釀酒?」尉遲紅問道。

    「當然,而且會釀好酒!」我認真的說道。

    「那夫君打算建個多大規模的酒坊呢?」

    「這個……」我低頭想想,咱這莊子上本來人就不多,如果不是有了新農具,連種地的人都不夠,所以注定酒坊肯定不能有太大規模,考慮了半天,我問道:「要不,先蓋個小的,然後雇十幾個身強力壯的村婦先幹著,等將來人手夠了,咱再擴大規模?」

    「可是釀酒的技術由誰管呢?」尉遲紅皺皺眉頭:「我夫君的技術,不能讓別人學了去。」

    「其實要想釀好酒,首先要有好酒麴,酒麴好,才有可能釀出好酒。要不我教雙兒做酒麴,再讓老關叔在莊子上挑十幾個信得過的村婦,幾個村婦分一組,每組就做一道工序,這樣應該能保證技術不會外傳吧。」西歐想了想說道。

    點點頭,尉遲紅說道:「如此最好,等老關叔挑完人,我再提點提點她們,想來不會有大問題。」

    「行了,就這麼說了,那我先去畫些工具圖樣讓福之幫忙找軍隊上的工匠做,要說質量,還是軍隊上的工匠做的好!」

    「這樣,夫君你畫的工具,讓福之做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一我讓我哥哥去做,省下三分之一簡單的,分開了到城裡找匠人做。」尉遲紅直接否定了我的建議。

    「至於這麼蛇蛇蠍蠍的麼?」我不以為然。

    「小心點兒,總是沒錯的!」尉遲紅笑笑道。

    回書房花一下午畫了一套蒸餾、壓搾、提取的工具,然後按照尉遲紅說的,給這些工具打亂分了三分。

    「少爺,程小公爺來了。」剛收拾完,雙兒就推門進來了。

    「呵呵,來的真是時候!省得我跑一趟了。」我笑笑,揣了三分之一的圖紙就去找程福之。

    出了書房一看,程福之正和笨笨玩的開心,笨笨一會兒作個揖,一會兒翻個跟頭啥的,讓程福之樂的不行。

    「福之,今兒咋有空來了?」我走過去笑道:「正好,我還有事兒找你!」

    「樂休,你家的玉米啥的還有沒有?賣些給我行不?」程福之看見我來,立馬跑過來說道。

    笨笨湊了過來,頂頂我的腿,然後自己玩去了。

    「見外了不是,自己兄弟還用你買?」我笑道:「咋了?上次送去的吃完了?」

    「早就吃完了,你送去的三樣東西,兩天就吃完了。老爹老娘都叫吃的不過癮。要不是考慮到你剛種出來,肯定數量不多,我早就來要了。但我實在嘴饞,憋不住,所以才找你來了。」程福之嘿嘿笑道。

    「沒說的,要不西紅柿和土豆每樣先拿五十斤去,玉米拿個三十根行不?這新搗鼓出來的東西,我自己也不多,還要留了種,所以你別嫌少就行,等明年我多種些,你府上的供應,我包了。」我拍拍胸脯說道。

    「那可說定了!」程福之咧嘴笑道:「明年我可頓頓都得有得吃才行。」

    吩咐雙兒讓老關叔去準備東西,然後我給手裡的圖紙拍拍:「對了,福之,我想你幫找軍隊上的工匠做幾個工具,我有用。你看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包了我身上。」程福之直接給圖紙拿過去塞了懷裡:「做好立馬就給你送過來。」

    「對了,你和清河公主大婚的日子定了沒?」我問道。

    「定了,十月初八。這帖子都寫好了,今兒跑你這兒來要吃的,就是打了送帖子的名義來的。」程福之從袖筒裡掏出一個信封遞個我:「最近這家裡忙的昏天黑地的,趁機會溜出來透透氣。」

    「好!」我點點頭,盤算了一下時間後說道:「到時候送你一個驚喜!」

    「真的?!啥驚喜?」程福之樂了。

    「現在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不是。」我故作神秘的笑笑:「對了,我這裡有煮熟的玉米,吃不吃?」

    「那感情好,我還就愛吃這個!」程福之大笑。

    ……

    釀酒加曲,是因為酒麴上生長有大量的微生物,還有微生物所分泌的酶(澱粉酶、糖化酶和蛋白酶等),酶具有生物催化作用,可以加速將穀物中的澱粉、蛋白質等轉變成糖、氨基酸。糖分在酵母菌的酶的作用下,分解成乙醇,即酒精。蘖也含有許多這樣的酶,具有糖化作用。可以將蘖本身中的澱粉轉變成糖分,在酵母菌的作用下再轉變成乙醇。同時,酒麴本身含有澱粉和蛋白質等,也是釀酒原料。

    可以說酒麴釀酒是中國釀酒的精華所在。酒麴的起源已不可考,關於酒麴的最早文字可能就是周朝著作<<書經·說命篇>>中的"若作酒醴,爾惟曲蘖"。從科學原理加以分析,酒麴實際上是從發霉的穀物演變來的。酒麴的生產技術在北魏時代的<<齊民要術>>中第一次得到全面總結,在宋代達到極高的水平。現代,酒麴仍廣泛用於黃酒,白酒等的釀造,而在生產技術上,由於對微生物及釀酒理論知識的掌握,酒麴的發展躍上了一個新台階。

    宋代以前,酒麴中是不加中草藥的,但實際上,中草藥的加入,不但能增加酒麴的發酵程度,提高酒精度數,還能增加所釀酒的芳香度,最重要的一點,由於中藥中的藥物成分,能很大程度上提高酒的活血能力和延綿度(即俗話中所稱的『不上頭』)。現代幾乎所有酒廠釀酒時,或多或少都會使用藥曲(加入中藥合成的汁後製成的酒麴)。

    而我採用的就是這種藥曲釀酒,取丁香、人參、桂花、甘草、地黃、蒼耳、桑葉、茯苓按量調配後,煎煮取頭汁入曲。曲用麥曲,按了:小麥→潤水→堆積→磨碎→加藥汁拌和→入模→踏曲→入曲室培養→翻曲→堆曲→出曲→貯曲→成曲的工藝流程製作。

    雙兒從我選藥製渠開始,全程跟我學習,小丫頭學的用心,我又教的細緻,兩遍一弄,雙兒已經具備了獨立製作酒麴的能力。

    「記住咯,咱家的秘方,不可外傳,將來快死了的時候才能傳給下一代去的。」我故作嚴肅的跟雙兒開著玩笑。

    「是!」雙兒居然小臉一紅,認真的看著我點點頭。

    好端端的臉紅啥?撓著腦袋想半天也沒想明白。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4:16

第四十四章   又惹風波

    八月十五,中秋。

    一早看見老關叔坐了門房裡扎燈籠,才猛然醒悟今兒是中秋節。國人四大傳統佳節之一。

    最近一段時間過的悠閒太平,差點兒連這個重要日子都忘了。

    「老關叔,套輛車,今兒我進城裡一趟。」眼珠子轉轉,嘿嘿,給尉遲紅和雙兒、玲兒買點兒禮物吧。好讓她們有個驚喜。

    「少爺要出去啊,不帶上雙兒?」老關叔趕緊停了手裡的活兒,上來問我。

    我自己知道,如今家裡都不放心我一個人出去轉,就怕我走丟了。想想自己挺大個人,居然不認路,太失敗了。

    「不了,要不老關叔讓鐵牛跟我去吧。」我搖搖頭,為了酒坊能順利運作,雙兒正悶頭做酒麴呢。

    「好咧!」只要我身邊兒有人跟著,老關叔就放心了。

    坐了車上,老關叔還關照鐵牛:「給少爺照顧好,不然扒了你的皮!」

    鐵牛聽說跟我進城,興奮的不得了,直點頭:「爹,你就放心,我保證照顧好少爺。」

    車把式一路給我們送了西市上,讓車把式一旁休息,我和鐵牛興高采烈的就逛起了西市。

    西市上這個熱鬧。人來人往,擦肩磨踵的。一溜兒的貨攤子和店舖,商品那叫琳琅滿目。

    東轉轉、西看看,一路逛至一家賣首飾的攤位前,蹲了地上細看,發現與其他首飾攤位的用料十足相比,這家的首飾卻做的小巧精細,在一根雲霞雀鳴釵上,居然出現了簡單的拉絲工藝。簡單幾根鎏金銀線勾勒出一個活靈活現的雲雀,盤旋在鏤空雕飾的雲頭上歡快鳴唱,精緻!這技術立馬讓我高看一眼。而這家做的鏤空金銀雙球耳環也是讓我歎為觀止的東西,做這個的匠人手太巧了!

    「公子看看可有中意的,價格好商量。」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蹲了攤位前看看我說道。

    難怪這麼好的東西,看的人卻寥寥無幾,就沖這做生意的主兒,也招不來客人不是。算了,別人沒發現,就便宜我了。

    「這個釵,和這付耳環多少錢?」我指指自己看中的兩件首飾問道。

    「這兩個東西用料到是不多,但主要是花功夫,公子要是想買兩件給八十文就成。」中年漢子看見我指的兩件東西,咧嘴笑了。

    「這是你自己做的?」我好奇的問道。

    「嗯!」中年漢子點點頭。

    「手工真精巧!」我豎豎拇指。

    「呵呵」中年漢子笑的有點兒小得意。

    釵送尉遲紅,耳環送雙兒,想想好像玲兒還沒送,而且鐵牛陪我出來一趟,讓人空著手回去不好意思,索性又買了一個月牙銀墜兒和一付雕花銀鐲子。

    中年人用四塊紅巾給四樣東西包起來後說道:「公子買的多,就付一百三十文行了。」

    「行!」我也不還價,直接就從錢袋子裡掏錢付賬。

    「鐵牛,這個送你了,回去你送了你媳婦讓她也高興高興。」我將包了銀鐲子的那包直接遞給鐵牛。

    「謝謝少爺!」鐵牛憨厚人,也不客氣,喜滋滋的就收下了。我就喜歡這脾氣,沒啥虛的假的。

    辭了老闆才走沒兩步,就看見前面一陣雞飛狗跳的騷亂,一隊護院侍衛一路橫衝直撞,蠻橫的從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開出一條道來。

    被人擠的一個踉蹌,要不是鐵牛手快直接給我扶著,就能摔了地上。

    「別踩,別踩,我的首飾!」賣首飾的中年漢子急的聲音都變了。

    可是人群一擠起來,那都是身不由己,他那個小地攤立刻被人踩了個七零八落。

    看看路邊,這吃了虧的人還不止中年漢子一個。這心裡的一股邪火一下就燒了起來。

    「少爺,是魏王的車駕!」鐵牛個子高,看的遠,一把給我拉住。

    眉頭一下皺了起來,李泰?這李承干玩火**後最大的收益者,如今一下水漲船高,雖然李大帝還沒定下太子之位誰當,可他李泰已經表現出一副捨我其誰的樣子了。這李世民的兒子,就沒一個省油的燈。

    忍了忍,跟鐵牛往後退了兩步說道:「我們走吧,亂糟糟的看著心煩。」

    轉頭剛想走,就聽見那中年漢子痛嚎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他想去撿幾個被踢散的首飾,情急之下衝入了開道侍衛的隊伍,結果被一個侍衛痛打。

    這次真的忍不住了,兩步奔過去,直接過去一腳給一個侍衛踹翻,大叫一聲:「鄱陽伯李逸在此!求見魏王!」

    被我踹翻的侍衛剛想揮拳打我,結果我一嗓子吼完,他拳頭伸了一半就又縮回去了。

    「少爺!」鐵牛竄過來站了我身後。

    當街而立,就我跟鐵牛兩個愣是給魏王的車駕堵住了。十幾個侍衛對著我們虎視眈眈的,但愣是沒敢上來動手。

    旁邊聽見有老百姓紛紛議論。

    路人甲:「看見沒有,這個就是敢放了狗熊咬駙馬的那個李逸李伯爺。」

    路人乙:「還用你說,這麼大個人杵了這兒,能看不見?你說這伯爺的膽兒也太肥了,駙馬不放了眼裡也就算了,居然連魏王都不放了眼裡?」

    路人丙:「廢話,人家連太子、魏王的案子都敢斷,還有啥不敢的,沒看太子都被廢了,這個魏王我估計也討不了個好!」

    本來就不滿魏王跋扈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陣叫好聲。更有膽大的鼓掌大叫:「鄱陽伯,好樣的!」

    鐵牛聽的一臉得意,我這兒卻聽的腿都顫了:「你們剛才咋就不敢吱聲呢,現在被你們這麼一說,魏王能給我恨了骨頭裡。」

    可是心裡有另一個聲音在說:「本來人家就已經給你恨了骨頭裡了,你就認命吧!「

    李泰騎了匹高頭大馬上,被一個侍衛牽了我對面,一臉陰沉的看著我,緩緩道:「鄱陽伯,久違了。不知找本王有何見教?」

    看看這個黑胖子,唉,真為被他騎的那匹馬可憐。拱拱手,反正已經這樣了,也不用給他啥台階了面子的東西,虛的假的咱也玩兒不來,直接朗聲道:「貞觀初年,皇上謂侍臣曰:『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若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朕每思傷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禍。若耽嗜滋味,玩悅聲色,所欲既多,所損亦大,既妨政事,又擾生民。且復出一非理之言,萬姓為之解體,怨讟既作,離叛亦興。朕每思此,不敢縱逸。』此言中之意,身為王子,魏王可解?」

    魏王眉頭一皺,面色更為冷的都能結出霜來。

    切,有本事你就真結出霜來!看看李泰,根本不理他的臉色和凶狠目光,我繼續說道:「貞觀十一年,魏征魏大人曾上疏皇上,言曰:『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遠,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德不厚而思國之理,其必不可!人君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德不處其厚,情不勝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者也。』此言何意,魏王可解?」

    李泰剛想開口,我直接就給他的話堵了肚子裡:「皇上天縱奇才,神武之姿,亦曾有:『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歎,此事魏王不會不知,敢問魏王,又可解此句何意?隋煬帝幼時亦是才名遠播,然其不修德行,不問民心,不恤民情,驕縱奢橫,最終結果如何?李逸言盡於此,魏王聰穎,必解其意!李逸告辭!」說完,頭都不回,扭頭就走,而鐵牛一臉敬佩,亦步亦趨的跟了我後頭。

    嘩--,整個西市一片掌聲和叫好聲!

    拉著鐵牛迅速撤離,悶頭一陣亂走,專挑沒人的地方鑽,直到徹底聽不到掌聲和叫好聲後,才擦擦一腦門子油汗,抬頭看看四周:「鐵牛,咱這是走哪兒了?」

    鐵牛撓著腦袋四周看半天:「少爺,這裡我也沒來過。」

    一捂額頭,我無奈的長歎一聲,蒼天啊…………

    「你們兩個,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的幹什麼?」一個童聲從高處傳來。

    抬頭望上一看,嚯,好一個粉妝玉砌的小男孩,粉紅臉兒大眼珠,看著著實招人喜歡。可惜不學好,正蹲了一堵牆頭上,低頭看我們。

    「小弟弟,我們不是壞人!」鐵牛回答道。

    「切,少來!壞人腦門子上不寫字,你說不是就不是了?」小男子撇撇嘴。

    喝,這小子,太有個性了。

    「小弟弟,要不你只要給我們指指西市車馬行的方向,我們立馬就走人,你看咋樣?」我說道。

    「你們要去搶車馬行?」小男子一臉鄙視的看看我們:「那有啥油水?」

    哐當,我一腦袋就栽了地上,這又是哪家蹦出來的一個小妖怪!

    指指自己這副身板:「你說就我這身板兒,像是當響馬的材料麼?」

    「這倒是。」小男孩上下打量我一眼:「告訴你方向可以,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我點點頭。多少大風大浪都經過了,還會怕一個小孩子?

    「你叫什麼?留個字號」小男孩兒問道。

    「啊?」我愣了一下:「就這個問題?」

    「那你還當是啥?」小男孩看看我。

    …………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在下李逸,字樂休!」我自嘲的笑笑後,沖小男孩拱拱手。

    「啥!你就是李逸李樂休?!」小男孩蹭一下就站起來,沖院子裡喊:「爹,快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4:26

第四十五章 漫談

    看著對面笑吟吟坐著的侯君集,我這後悔藥都沒地方吃,你說我奔哪兒不好,怎麼就奔了他家邊兒上,還讓他兒子給逮了個正著。

    兩個月沒見,老侯明顯胖了些,臉上表情也柔和了些,看的出來,日子過的挺順心。

    「這個,一別數月,侯將軍風采不減當日,可喜可賀。」不知道說啥,瞎說。

    侯君集饒有興趣的看看我,笑笑說道:「這倒要虧了當初大牢裡與樂休的一番相談了。」

    搖搖頭,這個得撇清楚干係:「侯將軍說笑了,在大牢裡樂休說什麼了麼?些許小事,以侯將軍目光如炬怎有看不出來的道理?再說了,若侯將軍自己沒有決斷,誰又能說的動您?」

    侯君集笑笑,也不多說什麼,敬我一杯茶。

    我端了茶杯正打算找個理由走人,就看見一個像是侯府上管事兒的人,過來沖侯君集說:「公爺,門房上有事兒稟報。您看……」

    「侯將軍您忙,我就不打擾了。」瞌睡趕上個送枕頭的,我一聽就站起來了。

    「無妨,樂休稍坐,我去去就回。」說完摸摸身邊那個小男孩的頭說道:「業兒代為父好生招待鄱陽伯。不准瞎鬧!」

    老侯出去了,他兒子侯成業衝我一臉討好的說:「李大哥,你家的玉米和西紅柿還有沒有?上次送來的早吃完了,再送我點兒行不?」

    「行啊!」我笑笑,這小子這會兒到是會裝乖,若不是我見識過他的本來面目,真就得被他那一副可愛樣子騙了:「你喜歡吃玉米還是喜歡吃西紅柿?」

    「玉米!」侯成業想都不想的說道。

    「哦,為什麼?」

    「玉米可以一粒一粒的吃,不想西紅柿,兩口就的吃完,不然汁子都流乾淨了。」侯成業解釋道。

    原來這小子當零食吃來著。

    零食,對呀,女孩子也愛吃零食,這大唐還真沒啥零食吃,呵呵,又想到一個好主意。

    「好,那我回去就給你送五十根玉米來,好不好?」多虧了這小子啟發,呵呵。

    「那可說定了!」侯成業開心了:「李大哥,你真養了一頭熊?」

    「是啊!」我點點頭:「叫笨笨。」

    「啥時候帶了我家來玩玩,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熊呢!」侯成業一臉期待。

    「呃……這個,你爹怕是不會同意的。」小孩子家家的,玩兒什麼熊啊。

    撓撓頭,侯成業想了想:「這個李大哥放心,我有辦法。」

    那你去想辦法吧,我反正是不會帶了笨笨來的。

    侯君集很快就回來了,然後看著我似笑非笑的說道:「樂休你是跑了,可知道魏王殿下差點兒就氣撅了過去?」

    「不是吧?」我嚇一跳,這死胖子不會也有心臟病吧。

    「呵呵,樂休今日的舉動,怕是欠考慮了。」侯君集笑笑:「不過果然是你的作風。」

    這明顯就是說我衝動冒失,不顧後果的話,想想也是,自打跳湖起,打駙馬,罵大臣,攔魏王等等,哪一件不是一時衝動就做了,當時哪一件是考慮了後果的?果然,我還就是一粗人。

    「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平民百姓,得罪現在這個如日中天的魏王,值得麼?」侯君集看看我問道。

    「沒啥值得不值得的,在侯將軍你們這些大人物眼裡看來,我這麼做得不償失,但是我不這麼認為。」我想想了想說道。

    「哦,願聞其詳。」侯君集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百姓雖無財無勢,但卻是一國基石。憑著他們的辛苦勞動,才能有所謂達官貴人的錦衣玉食。若是沒有了他們,試問這長安城裡的滿朝文武能靠著詩文國策,武功謀略吃飽肚皮?穿暖衣服?享受著百姓的供奉,卻反過頭視百姓如螻蟻,這種人怎能讓人信服?侯將軍您是打過天下的大將,您說如果沒有了百姓的支持,軍隊能打勝仗?國家能穩如泰山?」

    侯君集搖搖頭。

    「百姓無所求,但求靠著自己的一雙手,吃飽穿暖,有房住有活幹,不被人欺負,能安心生活,試問這樣的要求算不算高?憑什麼魏王就能隨意欺辱百姓,仗勢橫行?他又為百姓做了點兒什麼?如果去了他的身份,給他一塊地,一把鋤頭,你看他能養活自己不?這種連自己都養活不了的人,憑什麼看不起那些靠了自己雙手過日子的人?就好像人身上長了個虱子,靠著吸人血才能活,本來偷偷摸摸混著也就算了,可偏偏要蹦躂出來吆五喝六的,他不被拍死,誰被拍死?」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控制不住自己,說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說魏王,還是在為百姓鳴不平。

    「唉--」侯君集歎口氣,看看我:「樂休這話逾越了。」

    呃--,果然,這話說過分了,一時血上頭,嘴上就沒了把門的,老侯該不會告我去吧?

    「這個,呵呵,多謝侯將軍提點。」撓著頭不知道咋辦才好。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侯君集擺擺手:「中秋之日,我也就不留客了,樂休還是早點兒回去與嬌妻團圓吧。良宵苦短,莫負佳期哦!」

    我臉上笑著點頭,心裡其實在流淚:「什麼良宵、佳期啊,我和尉遲紅之間,到現在也就才摸過一次她的小手而已。」

    ……………………………………………………………………

    皇城、御花園,

    御書房裡的李大帝看看手中的條子,閉了眼睛躺在龍椅上,面無表情。

    過了半晌,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喃喃自語道:「扣朕好大一頂帽子!」

    「啟稟聖上,晉王殿下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了。」身邊太監見李大帝有了動靜,才小心翼翼的稟告道。

    「讓他進來。」李大帝點點頭。

    「兒臣見過父皇。」才十二歲的晉王李治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入御書房,規規矩矩拱手向李大帝行禮。

    抬抬手,李大帝免了李治的禮,一臉嚴肅的問道:「朕讓你背的書,背出來了麼?」

    「背出來了。」李治雙手在背後不安的互相攪動,點點頭。

    「背來我聽。」李大帝點點頭。

    「是!」李治點點頭,御書房裡響起朗朗背書聲。

    上河苑

    長孫皇后正在花園中散步。

    「母后,女兒有個不情之請。」李淑思慮半天,還是輕輕說道。

    「哦,何事?」長孫皇后看看李淑。

    「女兒想回江夏郡王府。」李淑低頭輕輕說道。

    「呵呵,真難為你了!」長孫皇后淡淡笑笑,轉頭看著天邊夕陽:「當初為了吐蕃和親之求,才封了你做文成公主,其實我心裡一直覺得對不住你,如今吐蕃和親之事已成笑談,也是該放你回去的時候了。」

    「父皇母后待女兒恩重如山,女兒自當粉身以報,不敢有絲毫怨言。如今江夏郡王年事以高,我……」李淑咬著嘴唇說不出話。

    「但你想過麼?」長孫皇后像是沒聽到李淑的話,笑笑說道:「就算你回了江夏郡王府,可你還是公主,那李逸已娶妻了,以你的身份,又豈能如願?」

    李淑低著頭不講話。

    「算了,這是我來想辦法吧,也算對你當初犧牲的一點彌補。」長孫皇后淡淡笑道:「但是。」長孫皇后話鋒一轉,臉色變的嚴肅起來:「對李逸的將來你可有過考慮?」

    「女兒知道!」李淑點點頭:「女兒自當全力勸導,讓其安心悠閒於田園。」

    「這我就放心了。」長孫皇后點點頭:「這是他最好的歸宿。」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4:37

第四十六章   月下美人

    回了自己的莊子後,吩咐老關叔讓人給侯君集家送些玉米、西紅柿,然後回了房裡犯嘀咕。

    今兒這事兒尉遲紅遲早會知道,瞞是瞞不住的,乾脆趁早坦白交代,爭取寬大處理。否則等她怒了來找我的時候,估計下場就難說了。

    尋思半天,主意是拿定了,但是卻沒勇氣去找尉遲紅。溜溜躂達來了前院兒,突然發現笨笨在院子裡一座假山縫隙裡晃晃蕩蕩出來,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嗯?有問題。

    「笨笨,你剛才幹啥去了。」蹲了笨笨跟前兒,給它脖子裡的項圈拉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幹啥壞事兒了。」

    笨笨現在體型龐大,不給它按住了,一下就能掀我一跟頭。

    「嗚--嗚--」笨笨抱了我的腿亂蹭,弄的我都站不穩。

    「走,去看看,你到底幹啥了。」拉個笨笨往假山走去。

    湊近了一看,嚯,好傢伙,這貨居然把這假山間的縫隙裡當廁所了。

    「咋這麼不講衛生呢?隨地大小便要罰款的知道不?」我笑著給笨笨屁股上拍兩下。

    正想往回走,突然又轉過身,剛才瞄見一株植物眼熟。又湊了假山縫那邊兒,捏了鼻子往裡面看,差點興奮的叫起來。棉花,我的『棉研25號』居然有一顆長了這裡。雖然明顯發育不良有些發蔫,但真的是我的『棉研25號』啊!

    蒼天有眼啊,虧了笨笨拉了這裡,否則我都沒地方找去!

    趕緊招呼老關叔找人,給笨笨的便便清理了,這也是寶貝,倒了莊子上的捂糞缸裡,等腐熟了,又是上等的農家肥。

    然後力排眾議,親自給鼻子上扎條汗巾,深吸一口氣,帶了鏟子啥的就奔了這假山縫隙裡,一通搗鼓,給這顆『棉研25號』挖了出來。

    「呼!」捧著『棉研25號』,我激動地熱淚盈眶,太不容易了,本想著過幾年,去找些棉花來培育的,現在居然失而復得了這棉種,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棉研25號』,是抗蟲雜交棉品種,全生育期130天左右,豐產性突出,雜交優勢強,增產潛力大,抗蟲抗病性好。植株塔形,較鬆散,通透性好,莖桿粗壯,果枝多,結鈴性強,大而均勻,鈴殼薄,吐絮暢,易採拾。霜前花率高。衣分41%左右,單鈴重6.0克左右,籽指11克左右。是適合兩河流域種植的優質棉種之一。

    哈哈哈,有了這一株,我就能讓它變成千萬株!

    細心給這株『棉研25號』種了自己的種子田里,又仔細給結鈴的棉花摘了下來,嘿嘿,又多一個新品種莊稼。

    地裡剛收拾完,就被老關叔抓著去洗澡了。一口氣給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剛好出來吃晚飯。

    所謂做賊心虛,大概就是我這樣的。坐了尉遲紅對面,竟然不敢看她,一個人悶頭抓了個鍋盔就著西紅柿炒蛋猛吃。時不時偷瞄尉遲紅一眼。

    「夫君有事兒?」尉遲紅看看我問道。

    「沒,沒事兒!」我心虛的說道。

    尉遲紅笑了笑,居然沒接著問。一頓飯吃完,我直接躲了書房裡不敢出來。

    坐了椅子上左想右想,居然想睡著了,等再醒過來,發現身上蓋條薄毯,書桌上點了油燈。

    站起身,拉開門,才發現圓圓的月亮已高掛中天了。

    走回內院,發現內院花園中居然有燈光,悄悄順著燈光走過去,躲了偷看。

    只見一輪皎潔的月光下,尉遲紅帶著雙兒、玲兒,在花園涼亭內擺好的香案前,對著明月默默祈禱。

    三個少女雖然不能算是絕世美人,但卻也都是明眸皓齒的俊俏姑娘,

    尉遲紅端莊大氣,雍容典雅。雙兒溫柔賢淑,楚楚動人。玲兒天真爛漫,靈動活潑。三種不同的氣質,在一片皎潔的月光下,竟然散發出一種動人心弦的美。

    過了一會兒,三個人祈禱完了,又衝月亮拜了三拜,才起身坐了涼亭了乘涼。

    「雙兒許了什麼願?」尉遲紅笑著問道。

    雙兒臉色一紅,有些扭捏道:「我希望您和少爺白頭偕老,舉案齊眉。」

    「呵呵,恐怕不止吧!」尉遲紅笑笑:「要說親近,夫君可是最近親你的,依我看,遲早是要給你個身份的。到時咱們就是姐妹了。」

    「不、不!」雙兒搖搖手,低著頭小聲道:「雙兒從來沒想過要什麼身份,雙兒這出身,配不上少爺,雙兒只要能做了少爺的陪房丫頭就心滿意足了。」

    「到時候可由不得你,夫君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尉遲紅笑笑,又摸摸玲兒的頭:「你又許了什麼願?」

    「我呀,希望姑爺早日和小姐你圓房。」玲兒吐吐舌頭:「那我也就能有個盼頭了。」

    「臭丫頭,沒羞沒臊的!」尉遲紅俏臉一紅,伸出手指在玲兒臉上刮刮。

    「嘿嘿!」玲兒笑著躲了雙兒身邊:「姑爺和小姐這夫妻名分都有了,還有何不能說的。我是小姐的丫頭,和雙兒姐姐一樣,注定了就是陪房的命。我看姑爺和小姐您一樣,有情有義的,您們都是好人,能跟了您們跟前兒是我和雙兒姐姐的福氣。所以我才許這個願的。」

    三人笑鬧了一會兒,玲兒問道:「小姐,聽鐵牛說姑爺今天的事兒,您說魏王會不會記恨了姑爺?」

    「哼!魏王早就記恨夫君了。」尉遲紅冷哼一聲:「也不差這回的事兒。」

    「姑爺真是好心腸。為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就敢得罪魏王。不過那魏王也太霸道了。姑爺做的對!」玲兒點點頭。

    「少爺的心腸是我見過最好的!」雙兒補充道。

    「從急公好義的角度講,也算是個優點,但若從他本身的立場講,就太莽撞了。」尉遲紅抬眼望望月亮:「不過這種莽撞,我到也喜歡。」

    我聽得臊的臉通紅,心裡卻感動的要命。都是好姑娘,嗚嗚嗚嗚,能穿越來這大唐朝真是太好了!

    悄悄退回花園門口,然後用力咳嗽一聲,引起涼亭裡三人的主意:「夫人、雙兒、玲兒你們可在裡面?」

    「夫君」

    「少爺」

    「姑爺」

    「呵呵,沒事兒,今兒八月十五,過節,早上去西市買東西的時候,看見這幾樣首飾挺別緻,就順手買了送給你們。這個釵送夫人,這對耳環送雙兒,這個墜子送玲兒。行了,你們忙,我先去睡了。」給三樣東西掏出來分了三人手裡,撓撓頭,想走。

    「夫君不坐一會兒?」尉遲紅看看手裡的雲霞雀鳴釵笑了。

    「謝謝少爺!」

    「謝謝姑爺!」

    雙兒、玲兒兩人謝過我後,找個借口就拉著手走了。

    留了我和尉遲紅坐了亭子裡,氣氛一時有點兒小尷尬。

    「那啥,夫人,今兒許了什麼願?」作為男人,有義務先開場不是。我指指香案問道。

    「夫君想聽?」尉遲紅轉動著手裡的金釵,小聲問道。

    「嗯,想聽。」我點點頭。

    「夫君的傷勢可好了?」尉遲紅一下給話題岔開了。

    「啊?!啊!好了,全好了!」我揮揮受傷的手:「多謝了夫人這些日子的細心照料。辛苦夫人了。」

    「你我夫妻,何須客套?」尉遲紅搖搖頭。

    「不是客套,真的是發自肺腑的感謝!」我摸摸心窩子說道:「若是沒有夫人這些日子忙裡忙外的打理,家裡還不知道成個什麼樣子呢!」

    尉遲紅笑笑,沒說話。

    「那個,……今夜的月亮好圓啊!」吭哧半天,我才吭哧出一句亂沒營養的話,結果抬頭一看,傻眼了,月亮居然被一片雲彩遮住了。

    「噗嗤!」尉遲紅一下笑了。

    撓撓頭,我也尷尬的笑了:「那啥,這個半夜烏雲遮月,說明明天有雨!」

    「夜深了,夫君還是早點兒休息吧。」尉遲紅點點頭。

    「哦,那夫人也早點兒休息!」我略微有些失望的點點頭,但自己又說不出為啥失望。

    跟尉遲紅兩個人對視半天,誰也沒先動。

    「夫君還有事?」燈火搖曳中,尉遲紅臉上顯出淡淡的紅暈。

    「沒事!」我搖搖頭:「剛才睡過了,不睏。夫人還有事?」

    「沒事!」尉遲紅也搖搖頭。

    「那個,其實我想告訴夫人,入秋了,一個人睡其實挺冷的!」我撓撓頭說道。

    結果尉遲紅聽了我說的話,俏臉更是像紅透了的西紅柿一樣。半晌才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呆呆看著尉遲紅嬌羞不已的模樣,我居然忘了後面想說啥了。

    尉遲紅看我半天沒下文,只是看著她發呆,有點兒坐不住了,站起身蚊子哼哼般的說了一句:「夫君若想回房睡,就回房睡吧。」說完跟有人追她似的逃跑了。

    「想回房睡,就回房睡吧。」這是什麼意思?我納悶的坐了亭子裡琢磨半天:「不回房睡難道睡亭子裡?」

    一隻不長眼的蚊子嗡嗡嗡的飛了過來,繞我腦袋轉幾圈兒,看我似乎呆呆的,於是一下就撲了我脖子上,伸嘴就想給我放血,結果被我「啪」的一巴掌送上了西天。

    「哦--」我突然激動地打起擺子,一巴掌我給自己拍明白了,尉遲紅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同意我跟她睡一個房間了?!

    「哈哈哈哈哈哈」兩輩子加起來也有半百的年紀了,終於……終於明白了一回,終於可以向「王老五」這個光榮的帽子說拜拜了。一想到剛才尉遲紅嬌羞的模樣,這血就上頭,機會啊,機會,一定要把握住,否則就對不起自己,對不起人民了不是。

    唰的就站起來,剛想舉步往尉遲紅的房間走,覺得鼻子地上濕濕的,伸手一摸--媽呀,看這沒出息的勁兒,居然流鼻血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4:52

第四十七章   酒名白酒

    最終還是沒能睡到尉遲紅房間裡。鼻孔裡插了倆長布條子,像是插了兩棵大蔥似的,人家不嫌疑,我自己還寒磣呢。

    錯過了這麼好一個機會,一下子又不好意思再開口了,這事兒就這麼又耽誤下來了。

    幾天之後,程福之和尉遲寶琳先後給我訂做的,釀酒的工具運了過來,一些小的不重要的部件,也已經在城裡匠人那裡做好送過來了,莊子上的釀酒作坊亦搭建完畢,一切準備就緒,專門看了黃歷,挑了八月二十五這個好日子,咱的小李莊酒坊開始頭一次運作。

    採用的技術是最天然的生料免蒸釀酒技術,其核心就是直接將生料(大米、玉米、高梁、稻穀、小麥等)加復合增香型高產酒麴(我做的藥曲就屬於這種酒麴),酵68天然後燒製出優質白酒。

    這種釀酒技術共有五道程序:

    一、原料處理釀酒的原料要求經過粉碎,(大米不必粉碎),一般細度要過8o目(現在沒有這麼先進的粉碎機,所以採用傳統的細磨磨粉處理,頭次磨完後用紗幔網做的篩網來篩料。然後再磨,再篩,三遍下來,基本就能達到要求。)。這樣做的好處是讓被磨碎磨細的穀物顆粒,被水充分浸泡,如此才能使黴菌廣泛的與澱粉接觸、酶解,使澱粉的糖化率達到95以上。

    二、配料在配料順序上,採用先水後糧再加曲的方法,糧水比應控制在1:3,酒麴用量為原料總量的o.6o.7。(為了量化控制,採用了簡單有效的傻方法,做了一個黑線刻度的瓷碗當量碗,每一百滿碗原料裡放六分至七分滿碗的酒麴。)先按之前說的1:3比例把4oc左右的水倒入缸中,(溫度控制採用手溫法,即取水點在手腕上,感覺溫度的方法。現在給嬰兒餵奶瓶控制奶溫也是用的這種方法。)然後把粉碎好的糧食逐漸的倒入缸內(三碗水一碗糧)邊倒邊攪拌,再加入酒麴。

    三、酵釀酒的關鍵在於酵,酵搞好了,酒的質量、產量都會得到提高。生料釀酒的酵溫度應控制在2oc以上和4oc以下,高於4oc者易產酸,甚至曲種死亡,低於2oc者,生料難以酵。最佳酵溫度是2535c。聽著難,其實也簡單,春末秋初,是釀酒的最佳時節,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溫度正合適。若冬季和初春釀酒。則可採用碳火法,以每二十平米一個碳盆的比例安放炭盆,炭盆離酒缸的距離保持五米左右,這樣溫度基本上也能達到要求。酵時,酒缸用三層浸泡過糯米汁的綢布加蓋拴牢,採用密封式方法酵。酵開始時,每天要充分攪拌一次,以保證原料酵完全、徹底。一般來說,酵溫度在2o25c時,酵期為152o天;酵溫度在253oc時,酵期為12左右;酵溫度在3o38c時,酵期在7天左右。(在攪拌酒料時可觀察酵情況,判斷酵期。)檢驗是否酵或酵是否完畢,可用手在水面攪一攪,上面是水,下面是穀物,水清、顏色為深棕色,即為酵好了。也可把用竹籤點火後,放入缸內靠近水面,火一下熄了或是火光變大,就是酵好了。若火光不變基本上就是酵失敗的表現。(這裡的原理太簡單了,不解釋。)

    四、燒酒以每1oo斤酒料放壓鍋水5o斤的比例,先用風箱大火把水燒開,然後先將酵缸內酵液上層較清較稀的部分投入鍋內,攪拌一次,然後燒至水面開始晃動,再攪一次,等水面開始起泡並將要開鍋時,再將酵缸內下層較濃較稠的酵液倒入鍋中,並第三次攪拌。要求每次攪拌都要攪拌徹底,重點是使沉入鍋底的固態物質懸浮滾動。

    五、出酒燒鍋內的酒水全部燒開後,再按比例加溫水並封閉燒鍋,火勢降為小火,然後出酒,由於我採用的是大燒鍋,所以第一次出的約三到五斤左右的酒必須倒掉,這個不能喝,基本是渾水。封鍋,之後再燒約一刻鐘(三分之一炷香時間),再出酒,這次出酒五斤至八左右時(是酒了,但雜質較多,比較渾,度數很低,一般也是倒掉的。),再封鍋,然後用人力鼓風機緩緩鼓風,用穩火(中等火勢)燒,約一刻鐘(三分之一炷香的時間)。當再出的酒稍微有點渾時,大力鼓風,用大火燒酒,直到出酒變的清澈事,可停止鼓風,然後持續接酒,中間可用木條測試鍋內酒深,當酒深只有三至五公分高度時,換第二個桶接尾酒,同時全力鼓風,大火燒鍋,直到酒出完。(尾酒的酒精度基本只有1o°左右,是做果酒的好原料。)整個燒酒過程完成。

    燒製完成的酒先存入木桶讓其自己緩緩冷卻,然後用白綢過濾後就可以入罈子封裝了。(採用上述比例和方法燒製的酒,基本度數在5o°--6o°左右。只要適當調整比例,最高可燒製出7o°左右的高度酒。)

    採用生料免蒸釀酒技術,可比傳統工藝提高出酒率355o以上,按照配料不同,一般百斤小麥可產優質白酒9o1oo斤,百斤玉米可產優質白酒6o7o斤(均以酒精度5o°計)。將小麥、玉米、高粱等五穀按比例混合搭配,釀造出來的,呵呵,就是赫赫有名的那個啥酒(大家都知道。咱就不說了,呵呵)採用這種釀造方法,釀出的白酒味美純正,香醇可口,酒糟除可作為精飼料外,並可變廢為寶,生產優質香醋、醬油、食用菌。呵呵,這些可都是能做為我小李莊農業深加工產品使用的哦。醬油和醋釀造方法太簡單了,反正夫人給修的這個酒坊地方不小,分隔出一個單獨的院子,順帶著就弄弄算了。食用菌就比較煩了。等有功夫再整吧。

    由於頭一次造酒,所以小心了一點兒,只揮了酒坊五分之一的生產力(五口燒鍋,只用了一口。)

    全程帶著雙兒邊做邊教學,九月初五,第一批近五十斤酒終於生產完畢,等待檢閱了。(其實我之前偷嘗過了,味道純正,回味悠長,絕對好酒!而且度數比現在的酒高多了,憑我多年酒齡判斷,怎麼著也得五十度朝上了。)找來尉遲紅、雙兒、玲兒、老關叔、鐵牛幾個匯聚一堂,給一壇封裝好的美酒拆了封,一時間酒香瀰漫了真個屋子。不虧了我調配的藥曲,果然是香,看看不斷猛吸氣的幾個人,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直接用酒壺抄罈子裡灌了一壺酒,然後分了六小杯,每人分一杯:「都嘗嘗,咱小李莊自己的酒,然後回答我的問題。話先說好,慢慢喝,這酒可烈,嗆了我可不管啊。」

    尉遲紅巾幗不讓鬚眉,第一個舉起酒杯,先湊鼻子邊兒上聞聞,然後慢慢嘬了一口,眉毛先是一皺,然後舒緩開來,閉了眼品了品,最後緩緩呼出一口酒氣。沒看出來,也是喝酒的行家啊!

    雖然只喝了一口,尉遲紅臉上還是泛起一絲潮紅,她看看我衝我一笑,點點頭,然後沖其他幾個人說道:「你們也嘗嘗我夫君秘法所制的美酒吧。」

    雙兒悄悄衝我吐吐舌頭,其實上次偷著嘗酒的時候。她是我同犯。

    尉遲紅話,幾個人才規規矩矩端了酒杯品嚐。雙兒是淺嘗即止,玲兒少女心性,一口喝了半杯,然後臉一下子皺的堆了一塊兒,半晌才吐了舌頭扇風,叫道:「好辣的酒!」

    老關叔和鐵牛兩個乾脆,一口悶,老關叔先是「絲」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了眼不肯松氣兒,半天才舒口氣,兩個眼睛開始閃光。

    鐵牛直接牛眼一鼓,大叫一聲:「好酒!像是一股熱氣兒一路順著喉嚨鑽了肚子裡,這心裡都暖洋洋的。」

    滿意的看看眾人的表情,我說道:「每個人都給個評價,順便說說感覺,鐵牛,你先來!然後老關叔、玲兒、雙兒、夫人!」

    「這個,好酒!」鐵牛撓了半天腦袋,吭哧道:「跟東家釀的這個酒比,我之前喝過的那些,只能算是水!」

    我呵呵笑笑:「行,算你過關!老關叔,您老經驗足,給說說這酒咋樣?」

    「好酒!」老關叔衝我豎個拇指:「我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麼好的酒。..酒勁兒大,酒味兒足,喝完渾身熱乎!」

    我點點頭,老實人說老實話,老關叔不會那些文鄒鄒的華麗辭藻,說的樸實。

    「玲兒,該你了!」我指指玲兒。

    「這個酒太霸道,我喝不來,但是很香,很醇!」玲兒已經嗆得連耳朵都紅了。小手不斷給自己扇風,熱得不行的樣子。

    「瞧你嗆得,都說了慢慢喝,不聽話就是這個下場。」我遞個茶杯子過去:「喝口茶,等酒勁兒過去就好了!」

    「謝謝姑爺!」玲兒雙手接過茶杯,衝我甜甜笑笑。

    「雙兒,你說說!」我又指指雙兒。

    雙兒兩個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說不來,反正少爺釀的酒,肯定是好酒!」

    「傻丫頭,是你酒麴做的好!這裡面有你一半功勞。」我揉揉她的頭。

    「沒有,沒有。」雙兒小臉一紅:「是少爺教的好!雙兒不過照著做罷了!」

    笑笑,沒再為難她,直接看看尉遲紅:「夫人,你見多識廣的,說說這酒咋樣?」

    尉遲紅笑了:「關叔說的不錯,這酒的確是我所見所嘗過的最好的酒。其色如冰玉,其香氣如蘭芝,味道醇正,回味悠長,而且喝了有股讓人溫暖的感覺,比之鄭公做釀醽醁、翠濤兩種名品,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差點兒忘了,魏征魏老頭不僅是個史上有名的諫臣,而且本身是個酒中君子,而且還是個釀酒專家,他的釀酒技術,是向西域人學的,號稱什麼「大宛之法」。其代表作就是兩種名酒,一叫醽醁,一叫翠濤,據說這兩種名酒,貯盛在小口大肚的瓶子裡,味道是世間少有。李大帝也對這兩種酒十分賞識,特地寫了一詩加以讚美。詩似乎是這麼寫的:「醽醁勝蘭生,翠濤過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敗。」

    雖有誇大,但也是對老魏所釀好酒的肯定。

    不知道要是給我這酒送了李大帝,他會不會也寫詩了啥的讚美一下?嘿嘿,到時候想不出名都難啊!

    一個人yy的想的開心,順口就問道:「那夫人你說說,這酒訂個什麼價錢合適?」

    尉遲紅眉頭皺了皺,想了想說道:「若這酒產量有限,供應不多的話,那到時價格之高,肯定乎夫君想像。若這酒能大量生產,供應充足的話,價格估計翻現在那些名酒的一番也就是個頭了。」

    搖搖頭,我歎口氣:「咱莊子肯定不可能大量生產的,一來沒那麼多糧食,二來沒那麼大產量。就算酒坊全力開工,一口鍋5o來斤,五口鍋25o斤,去了損耗,能一次產2oo來斤酒,就算是個頭了。這樣算,一個月最多也就生產5oo來斤。按了莊子的情況,我估摸著等過幾年,糧食充足了,到是能考慮擴大生產,現在嘛,不可能。」

    「如此說,夫君造酒,是打算做這酒水生意?」尉遲紅看看我。

    「是啊!」我點點頭。

    「不行!」一屋子人,包括鐵牛都異口同聲的反對。

    「為哈?」我愣住了。

    「商為賤業,夫君絕對不能親自掛了名頭去做。」尉遲紅嚴肅的說道。

    「那咋掙錢?」我問道:「這麼多酒,不拿去賣多可惜啊?」

    「夫君又糊塗了。」尉遲紅衝我搖搖頭:「去賣可以,但不能由您直接出面。否則那些御史言官的煩都能煩死你!」

    其他人跟了點頭。

    重農輕商,自漢朝獨尊儒術之後,這種思想就在每一個當政者心理生根芽,就連號稱風氣開放的唐朝亦不免俗。

    自漢代晁錯第一個提出「農本商末」的理論起,至東漢的王符在其《潛夫論.浮侈第十二》中曾說:「今舉世捨農桑,趨商賈,牛馬車輿,填塞道路,游手為巧,充盈都邑,治本者少,浮食者眾。商邑翼翼,四方是極。今察洛陽,浮末者什於農夫,虛偽游手者什於浮末。是則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婦桑,百人衣之,以一奉百,孰能供之?」,農與商的關係,就被所有統治階級認定為本與末的關係。農為本,商為末,成為了一種理所當然,儘管沒有哪個朝代真正離開過商業,但這觀念就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那夫人你說咋辦?」我看看尉遲紅:「讓雙兒出面?剛好雙兒也已經掌握了全套造酒技術!」

    「如此甚好,可是就怕雙兒不願意。」尉遲紅看看雙兒。

    「雙兒願意!」雙兒看看我,看看尉遲紅,說道:「反正雙兒無牽無掛的,本來也沒啥身份,少爺、夫人對雙兒恩高義重,雙兒粉身碎骨也不能報答,只要少爺和夫人信得過雙兒,雙兒願意做任何事。」

    「別說啥無牽無掛的話,你不牽掛我,我還牽掛你呢!」我拍了雙兒腦袋一下。

    「是!」雙兒看著我點點頭,眼底有著一絲喜悅。

    「行了,就這麼說了!」我做了決定。

    掩耳盜鈴也好,自欺欺人也好,這面子上的事兒總是要過得去的。就像老妖精家,店舖幾十間,商隊滿天下跑,但只要不是老妖精和程福之直接掛了名去做,誰敢說半句閒話?而且這滿長安的王公貴族,要說沒有自己產業財路的,不能說沒有,但恐怕還找不出幾家?這個就是潛規則,誰違反誰就被踢出局,既然無力改變,那咱只能慢慢適應不是。

    「其實不用你拋頭露面的去賣酒,就想夫人上次說的那樣,只要我給這酒的名聲打出去,只怕那些商家得搶來來跟你拉生意呢。而且有夫人和我給你罩著,到時候,沒人敢低看你一眼。」我看看雙兒說道:「我都想好了,咱這個月多造些酒,等福之大婚的時候,我就給這個酒當了賀禮送去,到時候讓滿場的王公大臣達官貴人都嘗嘗,嘿嘿,到時候,我再透露咱莊子上這個酒坊的事兒,還怕那些人不來買?」

    「夫君到是計劃的周詳。」尉遲紅點點頭:「到時候咱們每個月定量買,剩下就存起來,想要貨,就讓他們預訂,到時候人人都想搶了買的時候,價格還不是隨了咱們自己訂。」

    「就是這麼個說法!」我點點頭,笑著刮刮雙兒的鼻子:「到時候雙兒你就是咱莊子上的財神爺!」

    「少爺!」雙兒小臉通紅,躲了尉遲紅背後。

    「老關叔,酒坊裡當工的,通通有賞,賞多少,夫人說了算!」我大笑道:「還有,讓莊子上的人都給酒坊給我看護好了,這個可是咱莊子展的錢袋袋!」

    「是!」老關叔點點頭,用力應道。

    「夫人,你說這酒取個什麼名字呢?」我轉頭問尉遲紅。

    尉遲紅白我一眼:「你這個大才子還會想不出個好名字?」

    撓半天頭,這段時間太平日子過的,真忘了自己還掛了個才子名頭呢。

    抓耳撓腮想半天,叫個什麼好呢?茅台?否定!五糧液?否定!劍南春?否定!統統不符合唐朝人的審美觀點,你看人魏征魏老頭的酒,一個叫醽醁,一叫翠濤,雖然沒見過,但按名想像,這酒應該是綠色的,想想打個寒顫,綠色的,該不是「竹葉青」的祖宗吧?

    想半天,腦袋疼,擺擺手說道:「算了,不想了,就叫白酒吧!」

    「白酒!」尉遲紅想了想:「通俗易懂,雅俗共賞,果然好名字!」

    「哈?!」我眨眨眼,這個我沒盜版誰吧?

    開後門,一口氣給自己燒了五十個一斤裝左右的白瓷小酒罈,壇身彩繪一枝盛開臘梅,點綴三五片落花花瓣,旁邊小注一句:「梅須輸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然後做了五十個紅綢木塞。這酒瓶子就算是做成了。

    嘿嘿,好酒配好瓶,喝的起的那是面子,喝不起的,光看著就得肉疼半天。

    咱走的是精品路線,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是!

    日子過得本來挺順心,但貞觀十五年九月十二,一個消息震驚了全長安。

    李大帝居然下旨,令魏王返回封地,不得留居京城。

    從太子李承干被廢至今,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登上太子位置呼聲最高的魏王李泰,也隨著李大帝的的一紙文書,而斷絕了希望。連帶著,一大批大小官員或升或降,或流或遷,程福之被封了駙馬都尉、左衛中郎將,尉遲寶琳居然也被封為右威衛中郎將。

    魏征由於眼疾,請辭特進之職,李大帝不准,只讓他安心在府中養病。

    李世績被提拔為同中書門下三品,被李大帝視為左膀右臂,算是接替了魏征的宰相位置。

    一場交替下來,長安城內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躲了莊子上暗自樂,李泰李胖子走了好,這下我安心了,呵呵,省的老提心吊膽怕被他惦記著。現在李泰自顧不暇,估計沒功夫理我了,至少短時間內沒功夫理我了。哈哈,太好了。

    魏征的眼疾真的沒辦法,估計是白內障了啥的,咱沒本事治,這年代估計也沒人能治。

    李世績陞官了好,對我來說不是壞事,但把一個武將升任同中書門下三品這樣的宰相位置,這中間的道道到時意味深長。難道李大帝心裡又開始活泛了?

    至於對誰活泛,呵呵,按了歷史應該先是吐谷渾之亂、再是百濟不那兒的高麗棒子不太平,最後是李世績對付薛延陀。但這都已經九月底了,該生的也沒生,所以,這會兒到還真吃不準李大帝又惦記誰了。

    算了,管他惦記誰,都不管我的事,只要躲了長安城,嘿嘿,現在還真沒誰能威脅到這裡不是?

    盤算著給李世績送點兒什麼禮物,給魏征送點兒什麼補品,還要為程福之十月的大婚做好準備,就算送的禮品已經準備了白酒,但這其他的也不能落下,怎麼說都是自己最好的兄弟,這面子一定要給他撐足撐好!

    莊子的規劃定了,那後一步咋展也要開始仔細考慮了,趁了今年農閒的好功夫,這還真的好好盤算盤算。

    千頭萬緒,咱還是得一步一步來啊!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5:02

第四十八章   不點不亮

    早上,起來後準備好禮物。先去魏征魏老頭府上探望。老魏頭為人硬氣,而且為官清廉,是個人物,不沖別的,就衝他這份操守,也是咱學習的楷模。

    給自己受傷的時候人家送的補品詳細挑揀一下,什麼千年老參、萬年靈芝的揣了一盒,想了想,又塞了兩大包枸杞子進去,雖說老魏頭這眼病靠這個也好不了,但多少也算是咱的一份心意不是。至於李世績嘛,就送一瓶白酒好了,老頭兒有這愛好!

    帶了雙兒坐車一路來了老魏府上,讓雙兒在車上等我,獨自上前敲門,遞上拜帖後站了門房裡等候。

    上下一打量,感覺不是進了國公府,而是進了一般的農家小院。大門上漆皮都掉光了,門房裡兩把椅子更是讓人擔心坐上去會不會散架。看門的一個老漢牙都快掉光了,說話嘴裡漏風,加上口音重。不仔細聽你都不知道他說什麼。

    等了一會兒,老漢回來連說帶比劃的,我才明白,魏老頭讓我進去。

    一路走,一路打量,這房子也太破舊了,如果不是收拾的乾淨,我會以為自己進了啥重點文物建築遺產呢。

    老魏頭坐了客廳裡等我,兩個眼睛雖然睜著,但看上去一片渾濁,眼珠眼白都分不太清楚。才幾個月不見,老魏蒼老了很多,臉上的皺紋深的猶如一條條溝渠。可是老頭兒硬是直挺挺的坐得端正。

    「樂休見過魏伯伯。」不管老魏看不看的見,我都規規矩矩行禮,對於魏征,我一向是心存敬仰的。

    「樂休免禮!」老魏抬抬手,努力眨眨眼,想看清楚我,但這已經不可能了:「人老多病,這眼睛算是看不見啦!樂休到是有心,還來看看我這糟老頭子。」

    「魏伯伯說的哪裡話,一時小恙,怎能消磨了英雄豪氣?魏伯伯只需安心靜養,必然能康復如初!」對於病人,除了安慰還能說啥?

    「呵呵!樂休不必安慰我了,都說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順。如今我也過了耳順之年了,還有什麼想不通的。」魏老頭笑笑,流露出一絲洒然。

    這話沒法接,說啥都不對,老成精的人物,真話假話一聽就知道。騙人的話說多了是膈應人家,這真話麼,我也不敢說不是。

    「這個……聽說魏伯伯身體微恙,剛好小子我那兒補品不少,就給魏伯伯送些來表表心意。還有些枸杞子,雖然不值錢,但每日抓些泡了水裡多喝,對身體也有益處,還望伯伯不要嫌棄才好。都說病魔勾心火,你硬它軟,你軟它硬,伯伯您是朝中重臣,多少風風雨雨都昂然頂立,這次豈能向那小小病患低眉折腰?」

    「好!好!」魏征捋著鬍子笑了:「樂休這說辭到是用心良苦,老夫領了你這份心意。」

    又跟魏征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就以魏征病體需要休息為由。向老頭兒告辭。雖說敬佩魏征為人,但不代表喜歡跟這種人混了一起,咱這種胸無大志的人,讓我蹲了魏老漢跟前兒受教育,那就是種煎熬了不是。

    「樂休觀侯君集其才如何?」臨走魏老頭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侯君集?這個倒挺難說,才華有,軍略也不差,但眼光短點兒,要是按正史裡,這會兒應該就已經掛了。要說老魏頭兒跟侯君集沒啥牽扯啊,這咋一下問了他頭上。

    「呃……侯將軍自然是有大才的人物,豈是小子這種貨色能妄加評論的?」低調,糊弄過去就算了。

    「呵呵!」魏征笑笑,然後擺擺手,也沒繼續接下去嘮叨,客套兩句就讓人給我送出府了。

    出了魏征府,渾身上下一陣輕鬆,老魏太嚴肅,跟他在一起,只覺得渾身拘束的緊。以後還是少見為妙。

    沒細想老魏最後那個問題是啥意思,直接會和了雙兒,咱再奔第二站,李世績府上。

    跟老魏府上比起來,李世績的府上就氣派的多了,門臉兒那叫瓦明锃亮,門口倆門衛膀大腰圓,渾身一股煞氣逼人。

    被一個下人引路帶到李世績的書房。

    「坐!」李世績正埋頭在案子上寫什麼,頭都沒抬,沒等我行禮。就直接說了一個字。

    「是!」我點點頭,坐了一邊兒的椅子上。

    下人退下,書房裡就剩了我們倆個。

    看出來了,老李如今這個同中書門下三品還真不好當,案子上一摞公文。老李手筆不停,邊看邊批注,很是認真。

    「說吧,帶了什麼禮物來!」等了半晌,李世績給手裡的公文都處理完。一邊轉著手腕子,一邊抬頭看看我問道。

    「啊?」這也太直接了點兒,猛乍乍一下沒搪住。

    「啊啥!不來送禮,那你來幹啥?」李世績鄙視的看看我。

    看來送禮的人不少,這老頭語氣不善,大概不喜歡這個!腦子飛快一轉:「這個,還請李伯伯恕罪,這次就打算來給您道個喜,忘了帶禮物,要不下次給您補上?」

    「哈哈哈!」李世績仰臉笑了:「你小子倒是個滑頭,沒帶禮物?那你手裡捧個盒子幹啥?」

    「聽說李伯伯高昇,所以打算開瓶好酒為李伯伯慶祝慶祝,這個是酒。」趕緊給盒子打開,遞給李世績看看,心裡暗自僥倖。虧得當初圖省事兒就想送個酒,否則真要帶了禮來能被李世績直接趕出去。

    「哦!」李世績挑挑眉,接過裝酒的盒子,直接給裡面的一瓶白酒拿了手上看看。

    「做的倒是精緻!這兩句詩倒也有那麼些味道。」李世績端著瓶子看了看:「咋就兩句?前面是啥?」

    「遊戲之作,遊戲之作!」暗自舒口氣:「全詩是『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嗯,要說這詩才,你小子到算是個冒尖的。」李世績點點頭:「裡面裝的啥酒?可別是光瓶子好看的樣子貨!」

    「不會,不會,怎麼敢糊弄李伯伯您。裡面是白酒。新品種,剛研究著做出來的,請您先嘗嘗?」我笑道。

    「啥酒?」李世績一愣。

    「白酒!」大聲重複一遍。

    「啵!」李世績給酒瓶上的塞子拔開,沒喝,先湊鼻子上聞了聞:「嗯,香!」點點頭,湊瓶口上就倒了一口。

    「呃--」看著老李對瓶兒吹的樣子,趕緊想提醒他一聲,可惜晚了,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動作還挺麻利。

    「哈--」老李灌了一口酒,直接站起來吐舌頭,一張老臉一下嗆的通紅。

    「好酒!」等稍稍緩過勁兒了,老李抓著酒瓶子走我邊兒上,虛踢我一腳:「小子心兒蔫兒壞,差點兒就著了你的道,出個大醜!」

    這是您老自己一口就灌下去的,怪我幹嗎?我暗自撇撇嘴:「李伯伯,這酒要慢慢喝,不然容易醉!」

    搖頭晃腦抖胳膊,老李轉轉脖子:「渾身熱乎,是好東西,再送幾瓶來!」

    「這個,不是不想送了給您,是這酒釀造的過程實在費工夫,加上頭一次弄,不敢弄多,一共才做了三瓶,還得給我岳父和程伯伯送一瓶,要不您老給我些時間,等我第二批做出來了再孝敬您行不?」嘿嘿,傻子才一次給你餵飽,就要這麼吊著你們的胃口,否則我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點點頭,李世績看看瓶子,似乎可惜了剛才的那一大口酒。仰頭小嘬一口,咂嘴品半天:「這個樣子的酒才叫酒,以前喝的那是水!」

    行了。連老李都給了這麼高的評價,這酒想不火都難。

    回身給一份公文扔了我身上,老李給酒瓶子拎了耳朵邊上晃晃,然後依依不捨的給瓶塞子塞上。

    「看看,看完說說想法!」李世績給酒瓶子放了案子當中,然後對我說道。

    「這個不合適吧!」我一手拿著公文,一手撓頭,想給這公文還了李世績。

    「讓你看就看,吐蕃策是你的主意,還想抽身咋的?」李世績鄙視的看看我:「還指望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這個,小子又不是官員,這私看公文是大罪!」這東西不能看,夫人關照過,該縮的時候得縮。

    「誰說你不是官員了?」李世績瞇瞇眼:「你這忠武將軍的名頭是假的?而且我命令你看看,你敢不看?信不信我直接定你個違抗軍令的罪名?」

    啥也沒說,直接給公文打開,胳膊扭不過大腿,跟老李較勁那是找不自在。

    一看,還好,不是啥重要東西,就是份軍報:吐谷渾丞相宣王獨專朝政,謀劃襲擊吐谷渾王諾曷缽和出嫁吐谷渾的大唐弘化公主,並打算把吐谷渾王諾曷缽劫持到吐蕃去。而諾曷缽王得知宣王陰謀後,已逃往鄯善(今新疆羅布泊西南)。

    看完給公文放回李世績案子上,沒說話。

    「咋看?」李世績問道。

    「吐谷渾內部有人親唐,有人親吐蕃,本來就紛爭不斷。所謂兩大之間難為小,這宣王不過是親吐蕃派而已。如今我大唐與吐蕃關係不善,其在吐蕃教唆鼓動下蠢蠢欲動實在正常不過。天幸諾曷缽王提早現其陰謀,搶先逃命,所以可見天命還是在我大唐這邊兒。」

    「誰要你說奉承話,要你說這事兒咋辦?」李世績皺皺眉毛。

    「李伯伯過慮了,吐蕃人上次陰謀之後,我大唐已增兵邊界,以防有變。如今既然來了這軍報,就說明諾曷缽王已在我唐軍保護之下,實必無性命之憂,只要這吐谷渾王在手,那咱們就有了大義的名分,這想怎麼幹,還不是咱們大唐說了算?如今吐蕃被我大唐兩大都護府夾了中間,斷然不敢輕易下了高原與我為敵。光一個區區吐谷渾宰相,還能反了天去?更何況若論臨陣決機,當世能過我大唐軍兵的,怕是還沒有,所以若我所料不差,軍報出時,這邊境之上,定已有有識之士已動作應對了,李伯伯只需靜待二次軍報即可。」我聳聳肩,無所謂的笑笑。當初學過,這諾曷缽王逃到鄯善後,駐守的果毅都尉席君買帶領精銳騎兵一百二十人星夜突襲宣王,大敗之,並將宣王和他的三個兄弟都宰了。之後吐谷渾的大臣威信王帶兵將諾曷缽迎回。所以這事兒,我一點兒都不擔心。

    「是這麼個理兒!」李世績笑笑:「小子果然沒讓我失望。」

    「感情李伯伯您考我來著!」我撇撇嘴:「那您別用啥軍令的嚇我啊,您看這小心肝兒被您嚇的,現在還沒掉回肚子裡呢。」

    「呵呵!」李世績笑笑:「你小子就是個屬蠟燭的,不點不亮!行了,看你送我瓶好酒的份兒上,我請你吃中飯!」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5:12

第四十九章   意外之舉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是真理,要牢記。

    一頓飯,雖說有菜有肉,有湯有水,但吃的太痛苦了,李世績什麼人,他隨口說說的東西,我得腦子裡想半天才敢接話,這飯吃的太累,沒啥滋味。

    哼哼哈哈的應付,總算熬到吃完,打算起身告辭,誰知道老李一句:「吃完就想跑,哪兒那麼容易!」直接就被拎了後院:「下午陪我去衛公府上一趟,他惦記你不少日子了。」

    汗一個先,他老人家惦記我幹啥,吃飽了撐的?

    「李伯伯您就開恩吧,讓我回家行不?我其實沒啥當官兒的志向,就想種種地,閒了來跟幾位聊聊天,我保證下次不來城裡溜躂了還不行麼?」這事兒得說清楚。老這麼不明不白的混下去,不知道啥時候就混了溝裡。

    瞥了我一眼,李世績鄙視的看看我說道:「想種地,想種地當初來長安城考啥科考啊?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就種地去唄。現在名聲大了,嫌煩了?想當隱士了?這由得了你麼?」說完拍拍我的肩膀:「小子,你的經驗還是太嫩了些,又想富貴榮華,又想清靜無事,這天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兒?低調是好事兒,但如果低調的讓人覺得你沒腔調了,那你娃就真的徹底歇菜了,知道不?」

    無語,真的無語。李世績說出了一個我自己一直不願意去想的事實。

    名聲的副作用就是責任,名聲越大,責任越大。兩樣東西是相輔相成的,無論你願意不願意,這都是一種社會現實。當然了,那種用一臭萬年的方式或譁眾取寵的方式得來的,肯定是負面的名聲。有這種名聲的人,也有責任,他們的責任就是讓大眾唾罵或者閒來無趣時鄙視一下。

    雖然我本身沒想給自己弄什麼名聲,但陰差陽錯之下,我現在的名聲卻不小,至少在長安城裡不小。按了民間的傳說,我就是星君下凡,能料天機、斷陰陽。審太子,拾掇魏王的大人物。而在皇家和幾位公侯將相眼裡,我似乎也是那種挺有才華的人。所以他們願意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找我來商量商量。而我之前既然懵懵懂懂一頭鑽了這個圈子裡,並得到了人家的認可。那再想鑽出去,就必然引起圈子裡的人對我有想法。若大家都是普通人也就算了,頂多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但如果是皇家和這些公侯將相的話,那我的下場自然不言而喻。這也是一種社會現實。

    對於社會現實,我能說什麼?老李一句話就揭破了我的幻想,說明還把我當了自己人,要是他今天什麼也不說就給我放了回去,那意味著什麼,傻子都能想到不是。

    沖李世績拱拱手,認命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咱也沒本事再去穿越一回,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只要把握住了大方向,還就不信在這大唐朝混不下去。

    下午,跟李世績倆到了衛公府上。

    李靖雖然精神還好,但也開始顯老了。李世績不提,我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去哪壺不開提哪壺不是。

    「樂休近來一心種地,倒也成績斐然,這玉米、土豆、西紅柿樣樣新奇。居然讓你說種就種出來了,每次閒時談起,不僅是我,連皇上都嘖嘖稱奇。」李靖看著我笑笑:「聽說,樂休打算在兩三年間將這三樣物種推廣開來,不知可有此事?」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點點頭:「卻有此事,這三樣東西畝產都高,如果能順利推廣,於國於民都有利無害。」

    李靖和李世績都點點頭,李靖說道:「難得樂休有如此胸懷,屆時茂公(李世績的字)和我等軍中官員必然全力支持。」

    「如此,樂休先謝過兩位李伯伯了。」我拱手道。

    「這是讓我等得利的大好事,莫說我等,就是皇上亦有此打算,樂休何必言謝?」李世績擺擺手笑道,然後轉頭對李靖說道:「藥師,這前線軍報,我已讓樂休看過了。」說完,把我的預計和觀點相李靖一講。

    「我本來還有所疑慮,但既然藥師你跟樂休的觀點相同,那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李世績最後總結道。

    李靖捋著鬍子看著我笑笑:「當初從吐蕃策、高昌策中,我就看出樂休目光長遠,思慮細緻。之後破刺客案,樂休所謀之策更是精彩,若非你給老程出主意,這刺客案還不知拖到幾時。可見樂休果然胸中錦繡。」

    「這刺客案,乃是程老將軍的功勞,與樂休無甚關係。」我撓撓頭。有點兒小尷尬。

    「要是沒有你給老程出的幾個點子,老程能這麼快抓出隱匿在侍衛中的刺客?尤其是你讓老程把死了的那個刺客在幾人面前拖進大牢這一出,當真精彩,否則那幾個傢伙哪兒有那麼快崩潰的道理。」李世績撇撇嘴。

    哦,原來裡面還有這麼一出,但反過頭想想,事情都過去了,知道了又怎麼樣?壓根就沒想過要從這事兒上掙啥功勞,反而躲之不及呢!

    隨意的笑笑,沒接李世績的話。

    李靖直接給話頭帶了過去:「今年正月裡,突厥俟利苾可汗率領所部渡過黃河,在定襄城(今山西平魯)建立牙帳。同時奏請皇上,稱如果薛延陀攻擊他們,請皇上允許他們入居長城以內。此事茂公可知?」

    點點頭,李世績皺皺眉毛:「俟利苾可汗所統,有三萬戶,精兵四萬,馬九萬匹。若利用的好,是個大助力,但若處置不好,亦是大患。皇上同意了俟利苾的請求。看來是想將俟利苾部收為己用了。」

    李靖歎口氣:「我是怕這好處沒到,害處先來啊!」

    「你是說薛延陀?」李世績看看李靖。

    「薛延陀真珠可汗如今帳下精兵十萬,俟利苾若不是被打的走投無路。怎會輕易依附於我大唐?而且若因為俟利苾依附了我大唐,薛延陀就不攻擊他了,那薛延陀真珠可汗又憑何威信號令諸部?所以無論如何,這薛延陀是不會放過俟利苾的。茂公你還是要早做準備,以免到時措手不及啊。」

    牛,李靖真是太牛了!

    因為我知道歷史,所以我知道因為俟利苾的依附,薛延陀跟大唐之間會生一場戰爭。可人家李靖全然憑著自己的推斷,就提前判斷到了這場戰爭,這個就不得不令人敬佩了。

    李世績點點頭,沒說話。

    這事兒跟我沒關係。從頭到尾我就不知道,也沒打算湊這個熱鬧,咱坐著聽聽就行了。

    倆老頭又商量了些別的事兒,我在一邊聽的打瞌睡,終於,看看時辰也差不多了,李世績起身告辭,我也趕緊跟著告辭。

    「樂休,這些書拿去看看,看完老夫少不得要考校你的。」李靖拿出一個包袱給我:「謹記,切勿外傳!」

    「啊?!」我一愣,這莫名其妙的,好端端讓我看什麼書啊,我可沒二次科考的打算。

    「啊啥,讓你看就拿回去仔細看。」李世績直接給包袱拿過來放了我手上:「這是軍令,若到時候考不出來,軍棍伺候!」

    「咋又來這一套啊!」抱著包袱向李靖拱手點頭,我心裡暗想。

    總算跟雙兒坐上了回府的車上,這一天過的,真是自找罪受,心裡暗自狠:下次沒事兒,絕不進城!

    坐了車上,閒來無事,給李靖交給我的包袱打開,看看啥書弄的這麼神神叨叨的。

    一看,傻眼了。

    《六軍鏡》3卷、《陰符機》1卷、《玉帳經》1卷、《霸國箴》1卷、《韜鈐秘書》1卷。

    李靖害人,這是我能學的東西嗎?

    看看手裡的幾卷書,如今收都收下了,不管如何,都已經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趕鴨子上架,也沒這種趕法兒不是,讓人欲哭無淚啊!

    算了,既然已經如此了,為了不挨軍棍,咱還是好好看看這失傳的李靖兵法吧。

    一路回府,直接鑽了書房裡,晚飯都沒吃。揮自己過目不忘的本領,一口氣給幾卷書全部看一遍。

    李靖兵法,果然有過人之處。(具體咱就不解釋了。大家自己百度吧!否則就成湊字數了。)但受其歷史環境的局限性和思維局限性的影響,在我看來還是太過正統而少變化。要說中國歷史上真正得兵法神髓之人,只有一個,就是我們偉大的領袖毛爺爺。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游擊戰裡操勝算;大步進退,誘敵深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運動戰中殲戰人。」這可是運動戰術的精要所在。

    別以為只有「堂堂之師」、「正正之旗」,才叫軍事,要知道我中國兵法,源遠流長,自古就有另外一路。比如,《吳子.勵士》說:「今使一死賊伏於曠野,千夫追之,莫不梟視狼顧。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是以一人投命,足懼千夫。今臣以五萬之眾,而為一死賊,率以討之,固難敵矣。」這和《孫子兵法》中奇兵的說法就是完全相似。其實說難聽一點兒,戰爭就是一種暴力,就算再把它藝術化,說的天花亂墜,它的本質還是暴力。暴力是不講對錯,不講過程,只講結果的,誰贏誰老大,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對的。

    所以若是將軍神李靖的正統兵法和毛爺爺的奇兵兵法相結合,那會是一個什麼效果?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5:22

第五十章   新點子

    樂休。你七次說的能燒的那個叫蝶的東西我給你找喇耳,妹跟你說的一樣,在平城(今山西大同)附近好多人家都用來燒呢!」一早兒,程福之吆喝著進來了。

    「真的?!」網從內院出來準備接他呢,一聽他的話,我一下蹦起來了:「在哪兒呢?」我一把抓住程福之的手。當初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讓程福之拖他家的商隊給我找煤,沒想到才兩三個月的功夫就有了

    「門外頭呢,足足給你拉了五大車!」程福之指指門外。

    「走,看看去!」我拉著程福之來到府門外,果然,五輛大牛車上滿滿堆著的都是漆黑的煤礦石。

    「哈哈哈!」我抓著一塊蝶礦石笑的開心:「福之,拖你辦事兒,果然穩當!」

    「那是,不看看咱是誰!」程福之一臉得意:「你要這麼多黑了吧唧的石頭幹嘛?」

    「這個可是寶貝!」我介紹道:「可以燒,而丑溫度高,比碳好用多了。的來燒瓷,可以提高瓷窯溫度,提升瓷器品質。做個煤爐子,冬天可以放了屋子裡取暖。總之一句話,好處多了,有了這個,咱可以幹的事兒多了去了。」

    「真的這麼好?」程福之有點不相信:「除了當地人用來燒之外,也沒聽說誰家用這個啊!」

    「不懂了不是,要是被人家知道了這麼好,還輪得到咱去開?」我拉了程福之小、聲道:「這樣,咱倆合夥,在平城開個煤廠,專門往長安運煤,咋樣?」

    「運這石頭,就為了燒?」程福之想了想:「值麼?別說開煤廠的開銷,就是運這個的開銷都不是小數字,而且長安城會用這個的人家不多,就連當地也都是窮人家才用這個。所以,靠這個行當掙錢,恐怕難點兒。」

    切,明顯不清楚蝶的重要戰略價值,這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拉了程福之進府,然後開始給他洗腦:「福之,我垢過你沒有?」

    「沒有!」程福之一口回答道。

    「那就走了,我告訴你。運蝶,不是為了賣錢,而是一種投資。這麼給你解釋吧,你說現在咱們的瓷器生意好不好?」

    「那還用說,這訂單多的都做不過來!」程福之一聽瓷器生意就興高采烈。

    「如果能給這瓷窯擴大一倍,而且保證燒出來的瓷器品質比現在的還好,你說會不會掙錢?」

    「肯定掙錢!」程福之點點頭。

    「以前光靠木炭,這瓷窯肯定不能造太大,否則火力不夠,溫度達不到,燒不出好瓷器來。但有了這煤,就不一樣了,別說給瓷窯擴大一倍,只要地方夠大,就是擴大三倍都成。這產量上去了,銷量更是沒問題的情況下,你說扣了這開烘廠加運蝶的支出,是賺了還是陪

    ?」

    低頭琢磨了一下,程福之點點頭:「肯定有的賺,而且賺的更

    「這不就成了!」我笑笑:「而且,這只是其中一項好處!還有其他好處,你後面就知道了。咋樣,開不開這煤廠?」

    「開!」程福之啪的一下拍了桌子上,然後嘿嘿一笑:「不過既然瓷窯是咱們回家一起開的。這開蝶廠和運蝶的錢,也沒理由讓咱們兩家承擔不是?而且平城運過來。一路上關卡不少,有了皇家的路引,咱可能省不少錢。

    果然,別看程福之平日裡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可關鍵時候,精明著呢!老妖精家,肯定出不了二愣子不是。

    嘿嘿,我看看程福之,倆人笑的猥瑣。「這樣,明兒還是同福閣,我做東,你負責請人,咱們到時候好好合計合計!」我拍拍程福之的手臂說道。如今不比當初,以咱現在的身價,上同福閣開宴席。那是小意思。

    「行!」程福之點點頭:「對了,你家的白酒還有沒有?」

    「有。」我看看程福之:「不過我是打算在你大婚那天,把你宴席上的酒給包了,這酒產量不大,你要現在拿的多了,到時候可就不夠了!」話先說了前面,否則就憑我這酒坊的規模,光供應幾個公侯家都不夠用,別說做生意了。

    「真的?!你給我婚宴上的酒水包了?」程福之一臉驚喜:「那我這面子可大了去了!」

    「誰讓咱倆是兄弟,還是那句話,一世人,兩兄弟,我不頂你誰頂你!」

    程福之用力拍拍我的肩膀:「集休的情誼,我記下了。」

    「說吧,現在要幾瓶?」我笑笑。

    「那就拿個兩瓶你看咋樣?自打喝了你送的白酒,老爹再喝啥就都沒滋味了,成天惦記著這白酒呢。」程福之眼珠子一轉:「不過若老爹問起來,樂休就說給了我一瓶就行了!」

    呵呵,估計程福之這酒蟲也上來了。揩油揩到老妖豬頭上了。

    「老爺子,咱要照顧好。不然這樣,我給你四瓶,你送兩瓶給老爺子,還有兩瓶自己留著咋樣?」

    「好!當然好!」程福之咧著嘴笑了。

    歡歡喜喜,程福之帶了四瓶酒走了。

    開開心心,我看著堆了西院牆角了的煤,樂個不停。

    有了媒,咱就可以在自己莊子上建個爐子煉鋼了。哈哈哈,給咱的解放犁、鋤頭,鐵鍬都換了鋼頭的,肯定比現在用的那些耐用。

    「夫君又樂什麼呢?」尉遲紅走了我身邊:「就為這些黑石頭?」

    沒瞞啥,把自己的打算都講給了尉遲紅聽,然後問道:「夫人,這開煤廠,怕是要不少錢,你看咋樣?」

    尉遲紅上下打量我半天:「想不到夫君連這打鐵匠的本事都會?」

    「那是,你夫君我可是星君下凡!啥都會一點兒!」我笑嘻嘻的開玩笑道。

    尉遲紅看著我笑了:「如此,夫君說了算。外面的事兒,夫君做主!要多少錢,夫君只

    尉遲紅一句話,卻讓我覺得就像三伏天喝了口冰水般的爽快,渾身舒暢,一時激動,居然鬼使神差的抓了尉遲紅的手說了句:「夫人,你真好!」

    「這是妾身的本分!」尉遲紅俏臉一紅,低頭說道。

    感動,抓著尉遲紅的手不想放開!雖然她手不是凝若滑脂,柔若無骨。虎口掌心甚至有一層厚厚的老繭,但抓著這雙手,我心裡卻充滿了溫暖和踏實的感覺。

    ,

    吃完中飯,帶了尉遲紅和笨笨在莊子上溜腿兒。順便就來了酒坊看看。

    「少爺,照了現在的糧食消耗,咱莊子上的存糧估計最多再支撐兩個月就沒了。」雙兒一臉憂慮的拿出賬本兒給我看。

    啊?!」我嚇一跳:「怎麼會這麼快!」

    早知道釀酒消耗糧食,可沒想到消耗的這麼快。加上我這莊子本來就家底兒薄,要不是今年收成不錯,有了些存糧,這釀酒作坊早就沒米下鍋了。

    莊子上的存糧不能全用了,至少得留了夠兩三個月開銷的量。但這酒還得釀,否則這生意就沒法做了。看過賬本。我皺著眉頭沒說話。

    「夫君,要不我從娘家拉些糧食過來?」尉遲紅著看我說道。

    「不行!」我搖搖頭:「這口不能開,靠借糧釀酒,治標不治本,何況還壞名聲。」

    「可是」尉遲紅看看我,想說卻又沒再說什麼。

    「有了!」我看看尉遲紅,在看看雙兒:「網好明天跟福之他們商量開煤廠的事兒,順帶著就把酒坊的事兒也交代了。大家合夥,以他們三家的家底兒,這酒坊肯定沒問題。」

    「怎麼個合夥法?」尉遲紅問道。

    「咱這酒坊的產量跟其他酒坊比,要高一倍不止,這個除了咱的人,沒人知道。所以我打算提供技術,讓他們提供糧食,然後按每百斤糧食換刃斤到凹斤酒的比例給他們酒。這樣咱不僅省了糧食,還能存下一部分酒。到時候只要給酒的售價統一了,咱穩賺不賠。同樣的,他們幾家也一樣收益。否則糧食爛了倉庫裡,他們也白受損失不是。」

    尉遲紅想了想:「他們只負責提供糧食,釀酒不能讓他們參與。」

    「行!這個應該沒問題。」我想了想點點頭:「要不給咱大哥也拉進來?反正只賺不賠的買賣!」

    尉遲紅搖搖頭:「夫君的心意我領了,但一向幾家合作的事兒,突然給我哥哥拉進來,怕是不妥,人家會有想法。所以,還是不要了。夫君若真想關照我大哥,到時候就合了我大哥做鐵匠的那個買賣。這樣其他幾家就沒話說了。」

    「夫人思慮周密,是我欠考慮了!」聽了尉遲紅的話,我點點頭,是這個道理。本來合作的好好的生意,冒冒然拉個不相干的人進來,就算是我大舅哥,人家肯定還是會有想法。

    「行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一切由我去談。」我看看尉遲紅和雙兒:「我辦事,你們放心!」

    兩人都點點頭。

    既然出來了,順帶著想去莊子上的牛棚子看看。尉遲紅嫌牛棚味道大。帶著笨笨先回去了。我則在一個莊戶的帶領下,到了牛棚。如今管牛棚子的是老關叔的親家,鐵牛的岳父鄭大福。

    鄭大福早年當過兵,打仗的時候負責養馬,屯田的時候負責養牛,後來一次意外摔斷了腿,當不成兵了,才回的莊子。由於走路一瘸一拐的,所以莊子上的人家都叫他鄭瘸子。回莊的鄭瘸子娶了一房婆娘。結果一連生了三個丫頭,就是沒抱上兒子。後來婆娘病死了,大姑娘、二姑娘都嫁了外莊,三姑娘嫁了鐵牛。老漢一個人倒也無牽無掛的。自打我給莊子上所有的牛(莊子上原有的,加上買的一共二十二頭)集中養了牛棚子裡面後,鄭瘸子就主動請纓來養牛。如今就成了牛棚裡的專業飼養員。

    「鄭大叔!」進院子看見鄭瘸子在給牛切草,我招呼道。

    「東家,您咋來了!」鄭瘸子趕緊站起來,一瘸一拐的朝我走過來。

    「閒著溜腿,就來看看您!」我笑笑給他摻住:「鄭大叔,這牛飼料裡摻了酒坊上剩平的酒糟,效果咋樣?」

    「東家說的法子,就是靈!」鄭瘸子衝我豎豎大拇指,然後指指棚子裡的牛:「您看,一個月吃下來。一個個養的膘肥體壯的!有勁兒著呢!」

    「我不過就走出出主意,這牛養的好,主要還是鄭大叔你照料的細緻!」我笑笑說道。

    「東家哪兒的話,這是我鄭瘸子的本分不是!」鄭瘸子咧嘴笑了。

    看看一頭頭健壯的牛,我腦子裡突然就靈光一現:「這牛的副產品不就是牛奶麼?」

    有了牛奶,就有奶油,有了奶油。再做個烤爐不就有了蛋糕?哈哈哈。想來尉遲紅和雙兒、玲兒一定會愛吃吧。

    其實黃牛也產奶,雖然沒有荷蘭大奶牛產的多,但量也是有一些的。做點零食足夠了。

    怎麼讓黃牛產奶多呢?很簡單,按一比八的公母比例,給牛混養,然後飼料喂足,適當添加黃豆和鈣質,保證一年四季牛奶不斷,而且牛犢子都能一年一個。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5:38

第五十一章   出乎意料

    晚上,一個人躺了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總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讓人莫名的煩躁。

    乾脆不睡了,隨便披了件外衣,開了房門,到院子裡散散心。

    坐了院子裡的石頭凳子上,看著不遠處的大樹呆。究竟哪裡不對,才讓我如此心神不寧呢?

    先深呼吸兩下,強迫自己靜下來,然後開始回頭想自己到唐朝後的所有經歷。

    一個要啥沒啥的平頭老百姓,能混了我今天這個地步,只能用奇跡二字形容。

    其實自家事情自家知,我從本質上還是一個平頭老百姓。就算如今整日跟所謂皇親貴冑、達官顯貴相往來,也並不能讓我覺得自己有多重要,多顯貴。相反,行事說話,更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一點兒也沒有了往日當平頭老百姓的那種暢快感覺。

    牽扯不斷的利益關係,相互擠壓的權利空間,就算我真的沒有絲毫摻和了裡面的想法,可別人會這麼想麼?

    胡思亂想,卻理不出個頭緒。

    「少爺,你還沒睡啊!」隨著雙兒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一片光亮照亮了黑漆漆的院子。

    回頭。看見雙兒持了一盞紗燈,俏生生站在廊下。

    「嗯,心裡亂,睡不著!」我笑了笑。不知為什麼原本亂糟糟的心裡竟平靜了下來。

    「少爺為什麼煩惱呢?」雙兒走到我跟前,將紗燈放在石桌上,然後抱膝蹲了我跟前問道。

    「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煩惱。心裡總有種擔心,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我搖搖頭說道。

    沉默了一會兒,雙兒輕輕說道:「其實雙兒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候。不過現在想明白了。」

    「哦?能說來聽聽麼?」我問道。

    雙兒抬手給一縷飄散的長梳了耳朵後面,輕輕地說道:「那是爹爹剛過世的時候。我一下子像是沒了魂兒一樣,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當時心裡很害怕,一個人呆呆的守了爹爹身邊,想哭,卻哭不出來。爹爹生病的時候,再苦,再累,我依然能咬牙挺著,因為這心裡還有根支柱撐著,可當爹爹走了,我心裡的柱子一下子就塌了,覺得一切都沒有了,沒人疼,沒人愛的,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後來想到不能讓爹爹走了還背一身債,還有就是不能讓他連個墳都沒有,所以才動了賣身的念頭。只要給債還了,再把爹爹安葬好了。我自己,無所謂了。可是一連幾天,好多人圍了我身邊看,有同情的,有歎息的,可就是沒有買我的。當時我這心裡,也是很煩,沒有個主意。直到少爺買了我,只留了錢,別的啥也沒說,我就認定少爺是個好人。還了債,安葬了爹爹,我到處去找少爺,卻沒找到。後來生病了,一個人躺著,渾身難受的時候,我就想,死了吧,也許死了就解脫了,不再這麼苦,不再這麼累。到了陰間,說不定還能碰到爹和娘,那時候我就有人疼,有人愛了。但是這時候少爺又出現在我面前,當時少爺說:『別動,現在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也許說了少爺不信,我聽了這話,心裡的柱子一下子就又豎了起來,整個人都踏實了,終於有個人疼我、關心我了。之後跟了少爺身邊,少爺教我認字,教我算學,帶著我過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雙兒頓了頓,一雙大眼睛看著我,認真的說道:「所以,我天天誠心向上蒼禱告,希望少爺您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所有的苦,所有的累,都讓我來替少爺承擔。」

    「……」不知道說什麼,伸手摸摸雙兒的頭:「傻丫頭!」

    「嗯,雙兒本來就是個傻丫頭。」雙兒難得大膽的將頭輕輕靠了我腿上,輕輕說道。

    雙兒的一番話,點醒了我。如果說雙兒當時的迷茫和憂慮是來自於對未知的恐懼,那我呢?我的迷茫和憂慮何嘗不是來自於對未知的恐懼呢?甚至可以說,是為難以把握自己的命運而恐懼。越是陷了這個圈子越深,這種恐懼感就越大。

    其實說到底,是我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在唐朝這樣一個封建皇權的制度下生存。跟皇權和那些豪門貴冑相比。我這個穿越來的人,根本不瞭解他們的生存法則,除了知道一些歷史脈絡的大致方向,我能依靠的資本太少了。如今的閃電式崛起,是我根本沒有意料到的。所以一時間無法適應這種身份的急轉變。在這種一言決定生死的社會制度下,如何才能更好的活下去,更好的實現自己的田園夢,是我面臨的最大課題。

    「生存是一種權利,但這種權利不能靠別人施捨,而要靠自己去拚搏、去爭取,否則你就會喪失生存的權利。」突然想起這句名言,誰說的忘了,可仔細想想,真有道理。

    既然覺得難以把握自己的命運,那就努力讓自己變得足以掌握命運,既然對未來面對的一無所知,那就努力去增加自己的資本,以應付未來。說句光棍點兒的話:「我命由我不由天!」說到底,人還是要靠自己才行不是。

    怕事兒只會惹事,不怕事兒反而沒事兒,咱沒想過稱王稱霸,但我們也不能怕稱王稱霸的,否則就是被欺負、被蹂躪的下場。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恆古不變的法則。

    無論什麼樣的社會制度,究其根本,利益而已,無利益,不成社會!只要有了利益糾葛,敵人可以變成朋友,朋友可以變成敵人,就看如何讓利益最大化而已。在利益的巨大能量面前,沒有不可能的事兒。

    給自己定三個原則:

    一、危險人物能不沾,就不沾。

    二、危險事件。絕不摻和。

    三、低調行事,能不露臉就不露臉,讓人想不起來是誰最好!

    找到目標了,要想在唐朝混的好,要想安心種田,安心種很多田,正確把握皇權、顯貴、百姓三者間的利益關係,摸清找準,建立一個共同的利益目標,才是真正的關鍵!嘿嘿,想明白了,咱就有主意了。

    ………………………………………………………………

    貞觀十五年十月初二,同福閣。

    程福之的辦事效率,我是相信的,提早到了同福閣,今兒畢竟是我請客,沒有讓客人等我的道理。

    到了同福閣,才現程福之居然大嘴一張,給整個同福閣包了!呵呵,老妖精的種,就是這幅做派!

    給雙兒安排在同福閣一樓。雖然無奈,但以她目前的身份,還出席不了這種場面。

    老妖精帶了程福之最先到,還沒等我打招呼,直接就一句:「今兒樂休你請客,這白酒是不能少的!」

    就知道這貨肯定得提這茬兒,笑呵呵說道:「老爺子放心,今兒酒水管夠!再咋樣也得讓老爺子您開心了不是。」

    「嗯!就愛聽這話!」老妖精拍拍我的肩膀:「還是你小子厚道,老頭子可憐哦,這麼大年紀了,就想喝兩口好酒,兒子還夾藏私吞的,這眼淚都沒地方流去!」

    得,不用問,程福之這小子私藏的幾瓶酒肯定被老妖精抄底兒了。

    偷偷瞄瞄站了老妖精身後的程福之,程福之正撓著腦袋苦笑。

    沒敢接老妖精的話,笑笑道:「小子我已經準備了百瓶白酒。福之的婚宴用酒,小子包了。」

    「好!」老妖精點點頭:「要不你明兒先給酒送了我家裡,這什麼人有資格喝,什麼人沒資格喝,你們娃娃家的弄不清楚,就讓老頭子我來分配吧。可憐哦,這老胳膊老腿兒的,還得為了兒女事兒操心,真是一輩子還不完的兒女債!」說完還搖頭歎息,像是自己真的多操勞似的。

    「老爹,這個……您老也到了享福的歲數了,做兒子的咋能讓您這麼操勞?要不讓娘來操辦這事兒?」程福之湊了頭上前,嘿嘿笑道。

    「滾!」老妖精一腳就踹了程福之小腿上:「這事兒輪不到你做主!上次私藏的事兒還沒跟你算賬呢。」

    果然啊!老妖精就是老妖精,跟他相比,程福之的道行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正說話呢,同福閣門口又來一隊車馬,老妖精眼睛一瞥,挑挑眉毛:「李道宗咋也來了?」

    這人是讓程福之帶了請的,我咋知道?疑惑的看看程福之,現程福之也是一臉納悶。

    江夏郡王李道宗,字承范,如今的禮部尚書,是唐高祖李淵的堂侄,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堂弟,十九歲起跟隨李世民南征北戰,立下了不世功勳的人物。正宗的天潢貴冑。

    轉念一想,這李道宗可是文成公主李雪雁的親爹,難道是李雪雁這裡有了什麼變數?

    車隊轉眼停好,只見一個精神矍鑠,相貌威武的中年男子風度翩翩的從車上下來。而他身後,可不是文成公主李雪雁麼?

    李道宗先沖老妖精拱拱手:「盧公,久未見面,可還安好?」

    「嘿嘿!」老妖精笑瞇瞇的看看李道宗:「好!吃的下,睡的香,怎麼會不好。聽說郡王你閉門讀書,可有精進?」

    「呵呵,畢竟過了讀書的歲數,怎敢奢望什麼精進,能略有所悟,我就心滿自足了。」李道宗笑著擺擺手,然後指指李雪雁:「皇上看我可憐,已經下旨,讓雁兒重回我府了。這次聽說她要來跟盧公幾位碰面,我也閒來無事,恬臉來湊個熱鬧。還望盧公不要見怪。」

    「呵呵,這有啥見怪的。」老妖精笑笑:「我可不是也是沾了福之的光,過來騙吃騙喝而已。」說完沖李道宗拱拱手:「文成公主回府,還要恭喜郡王哦!」

    李道宗笑笑,朝皇城方向拱拱手:「還要感激皇上可憐我才是。」

    大家見過禮後,李道宗看看我笑道:「這就是名動京師的才子李樂休咯。果然少年英才。」

    趕緊謙虛兩句,然後拍李道宗一個馬屁:「跟郡王您比起來,小子還差的遠呢!還要好好跟郡王您學習才是。」

    李道宗是李大帝最看重的兄弟之一,關隴貴族集團的核心人物之一,最難得的是李道宗和李世明一生都保持了一份真摯的友誼。這是歷史上罕見的。雖然最後慘了點兒,被上台的武則天流放,病死在路上。但這位真的是無愧大唐名將之稱的人物。

    「呵呵」李道宗笑笑:「聽說樂休近期釀了一種名為白酒的美酒,不知今日可有幸一飽口福?」

    怎麼這位也好這口?點點頭:「能得郡王品嚐,樂休之幸也!」

    給幾位迎了樓上,告罪一聲,回了門口等最後一位--蘭陵公主李淑。

    也沒等一會兒,一隊車馬又來了同福閣門口停好。估計應該就是李淑的車駕了。

    車簾掀開,李淑端莊的下車,但身後竟然跟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兒。這能跟了公主身邊的,又是哪位?

    拱手向李淑行禮後,禮貌的詢問道:「這位是……?」

    李淑拉著小男孩兒的手,介紹到:「這位是我弟弟,晉王李治。」

    啊?這位大神怎麼也來了?今兒這頓飯還真是熱鬧啊!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5:49

第五十二章     順水推舟

干治的到但出乎我的意料。更出乎老妖精的意料烈道宗依然笑瞇瞇的。看來像是早就知道些什麼的樣子。

「父皇已經下旨。將我許配充州都督、太穆室皇后族侄竇懷蔥。」李淑淡淡的解釋了一句。然後看看老妖精、李道宗和我:「至於與各位的合作,由為善全部接手。所以今日才帶為善來與各位見



原來如此,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能與未來大名鼎鼎的唐高宗一起合夥做買賣。太榮幸了!

長孫毒後一共就三個兒子,李承干、李泰均已經提前下崗,雖然李大帝還沒宣佈立誰為太子,但就看長孫無忌、魏征都已經在晉王府掛了官職,這李治的身價。還用我多說?

不過看看現在的李治,似乎還沒有啥王霸之氣,但言談舉止,已經沉穩達練,絲毫不像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這自小就受精英教育的,果然跟普通孩子不一樣。

賓分主次,擺開酒宴,啥事兒咱先吃點兒喝點兒再說。

「好酒!」老妖精砸砸嘴,瞇了眼睛享受著,像是第一回喝我這白酒一樣。切,鄙視他!

李道宗品了一口後,也目露訝色,看看我,點頭稱讚道:「果然醇香凌烈,好酒!」

李治淺淺抿了一口,然後臉都皺了一起:」好烈的酒!」

「呵呵!」老妖精看看李治:「晉王殿下,這酒不比一般的酒,酒勁兒大,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宜多喝。要不給您換個淡一點兒的酒?」

李道宗也笑笑:「盧公說的有理,晉王不宜多飲。還是換個別的吧。

搖搖頭,李治笑笑:「江夏王叔、盧公,我就嘗嘗。絕不多喝,不妨事的。這酒是挺好喝,想來會合父皇口味。」

這場面上,輪不到我說話,跟程福之兩個乖乖窩了一邊兒,規規矩矩坐著,只有兩個眼睛亂瞄。

好容易,酒席慢慢進入正題。李治、李道宗、老妖精和我開始談及關於煤的話題。

煤,最早記載於春秋末戰國初的《山海經五藏山經》:「女床之工。女幾之山多石涅。」這裡的石涅就是煤最早的叫法。最早開始用采煤,並將煤當燃料使用的,是西漢。《史記一外戚世家》中就有關於寰太后之弟室廣國為其主人入山采煤,並生岸塌事故的記載。

北魏邸道元水經河水注引釋氏西域記中,有我國古代用煤冶鐵的最早記載:屈茨北二百里,有山人取此山石炭,冶此山鐵,恆充三十六國用。(股屈茨即龜茲)

將煤的大概歷史說了說,然後我說道:「以蝶燒瓷,可提升瓷器品質。以煤取暖,效力高過現在使用的木炭。更重要的是,以煤冶鐵,可鍛出好鋼。龜茲鋼向來馳名於我大唐,其中重要一環即是以煤鍛鋼。所以這煤,雖不起眼,但可當國之重寶。」

李治想了想說道:「既然媒如此重要,於國而言必當管制如鹽小吟·小·蕩&1t;說>的  「晉王殿下說的乃是正理,卻應如此。」我點點頭。

李治樂了:「可若如此,樂休又以何生財呢?」

看看李治、再看看老妖精和李道宗,我笑了:「晉王殿下說笑了,我可根本沒想靠賣蝶來生財。采煤不過為了取暖、燒瓷而已。其實這煤,若是不用,也不過就是塊石頭而已。晉王您說呢?」

李治想了想,笑著點點頭。

「其實與國而言。只要控制了采煤的數量,就等於控制了有關煤的所有問題。」我想了想說道:「朝廷只要派駐一個官員進入煤場,這所採數量當可一目瞭然。至於是否用煤來冶鐵製鋼,那就是朝廷說了算了。」

「如此,我到可以做主,若這采煤場開起來,可保證供應各位取暖和燒瓷只用,但多餘的部分,就當由朝廷進行管制了。」李治緩緩道。

「如此即可。」我笑著看看老妖精和李道宗:「樂休這裡有個。提議,不知老爺子和郡王可願一聽?」

「但說無妨!」老妖精和李道宗笑笑。

「不如這樣。在商定了規模的情況下,采煤場建立的費用和營運費用,由我三家均攤。而采煤運煤的人手,由晉王殿下負責提供,至於瓷窯規模,可在現在瓷窯的基礎上擴大兩倍,這分紅嘛。稍微變動,晉王殿下佔四成,王爺和老爺子各佔兩成半,小子出力最少,沾各位的光,占一成如何?」

其實這個提議我之前默算過,按照唐朝現在的人工支出和管理費用水平來看,我的收入基本會與目前瓷窯的分紅持平,而李治在解決了最關鍵的人手問題後。理應多分一點兒,更何況按情況看。他才是這個商盟的老大,給他捧舒服了,自然不會錯的。至於老妖精和江夏郡王基本上能比現在多賺一些,雖然不多,但勝在穩定,且這是對李治的一種變相投資,相信以老妖精和李道宗的眼光,不會看不出來。

老妖精和李道宗均是略略思索了一下。

「若晉王殿下覺得沒問題,我也沒問題。」李道宗很快笑著看看

「呵呵,我也是這個說法!」老妖精也捋著鬍子笑道。

李治考慮的時間相對就長了一點兒,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的點動,最後以一個「很隱蔽的動作看看李淑,李淑微微領。李治才拍板定案道:「樂休提議。甚合我心。我也同意。」

於是關於瓷窯擴建和采蝶運蝶的項目,就這樣決定了下來。

大家舉杯歡飲了一杯後,我拱拱手團團一揖說道:「晉王耐、王爺、老爺子。樂休辦有一個提案,不知可有興趣掩※

「再休儘管講來!」李治似乎很高興的樣子,興致不錯。

「你小子鬼點子到多,說來聽聽。」老妖精笑罵道。

「樂休儘管直言。」李道宗看著我,似乎也很有興趣。

「其尖 小子想商量的是這白酒的事。」我指指白酒瓶子。然後把以糧換酒,統一售價的想法說了出來。

「按目前我莊子上酒坊的產量,若全力生產,一月可產白酒勸余斤(其實能產近旭多斤,少報了),耗糧約千餘斤(其實只有如到旭斤之間,這個。多報了。)小子莊子底子薄。沒有這麼多糧食,所以才想出這以酒換糧的方法。不知晉王殿下、王爺、老爺子三位的意向如何?」

幾人一聽,興趣高漲,一通商量下來,我們回家又達成了協議。

、李治、李道宗、老妖精每月按4三3的比例,總共提供給我一千斤糧食。同樣,產出的酒也按43的比例分配給三家。

二、三家以糧換酒,不參與酒的釀造過程。

三、提供給三家的白酒包裝改為壇裝,五斤一壇。包裝用的罈子統一由瓷窯免費給我燒製。

四、酒的售價暫時統一為一貫一斤。根據市場情況可在回家都統一的情況下修改。

五、其餘三家每月各出二十貫錢給我,作為酒坊的人工費用。(嘿嘿小賺一筆啊!)

至此,回家瓷盟,邁出了走向回家商盟的第一步。

酒足飯飽,每人送兩瓶白酒(連吃帶拿,這是傳統。),開開心心給幾位大神恭送了回去。

臨走,李治和李道宗居然都約我有空去他們府上轉轉。嘴上滿嘴應承,心裡卻沒敢真聳一回事兒。

今兒高興,喝的有點兒多,人開始興奮了,結了賬後,走路都開始覺得有點兒飄了。

「少爺!」雙兒給我扶了回莊的馬車上,有點兒擔心的看著我。

「沒事兒!」我笑呵呵的搖搖頭:「今兒少爺談成兩樁生意,開心!」

「嗯!」雙兒點點頭,從車廂夾板裡掏出個茶壺,給裡面的水澆了手巾上,輕輕幫我把臉擦一遍。

「雙兒!」看著溫柔乖巧的雙兒;我竟然一衝動,給雙兒的手握在手裡:「你真好!」

「少爺!」雙兒輕輕抽了兩下手。沒抽走,耳根子都紅了,低著頭。輕輕叫了一聲。也不知是羞是惱。

「雙兒!」我鬼使神差的就環腰給雙兒抱了懷裡,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聞著她身上一股屬於少女的清香:「我們一定會有好日過的,你和我都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少爺保證。保證一定不會再讓你受苦受累了。」我輕輕在她耳邊喃喃說道。

雙兒的身體有些顫抖,開始兩隻手頂了我胸口上,還有點兒用力,慢慢的,她的手沒有了力氣,緩緩放了下來。

「少爺,雙兒信!」雙兒的聲音低低的,因為」她將頭埋進了我的胸口。

馬車行進在道路上,車輪出「卡啦卡啦」的聲音,而車廂內,我和雙兒就這樣靜靜抱著,再沒有什麼言語,也沒有什麼動作,迷迷糊糊的。可心裡卻有種久違的安全感和踏實感。

「少爺,醒醒,快到家了!」雙兒在搖我。

「嗯?」頭有點兒暈,迷茫的張開眼,才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枕著雙兒的大腿睡在了車廂裡。

記憶還停留在抱著雙兒的那時候,後面生點兒啥,想不起來了。

車裡不知什麼時候點了盞小燈。  「啥時候了?」我還是覺得有點兒暈乎。

「快亥時了,出城後,我讓車慢點兒走,好讓少爺歇歇,不然夫人看見了,說不定會不高興的。」

「切,夫人的老爹醉的次數比我多多了!」我揮揮手笑笑:「沒事兒,讓我再睡會兒。」

迷迷糊糊似乎有人給抬了什麼的方。想睜眼,但沒什麼力氣,算了。反正有雙兒在身邊,懶的管了。

有人給脫了鞋和衣服,然後有人給洗腳擦臉,最後身上蓋了被子。動作很輕柔,感覺很舒服。

嗯,滿足的翻個。身。過了一會兒。感覺有人鑽被子裡了?

轉個身,卑手向摸摸,別是我的錯覺。

隔著薄薄的衣服,摸上去軟軟的。舒服,我再摸摸。

「一聲低低的呻吟。

睜開眼,看見枕邊的尉遲紅一臉嬌羞的躺在那裡。雪白的枕頭上。紛散著她烏黑的青絲。嫣紅欲滴的嘴唇被一排潔白的細牙咬出了細細的印子。

猛然像是腦子裡點著了什麼似的,炸了!

本能的,我就吻上了那兩片紅唇。

「唔」尉遲紅有些緊張,但在我的攻勢下,慢慢放鬆下來。

「燈,燈還沒熄!」尉遲紅抓住我那雙在她身上遊走的祿山之爪。

「沒那功夫!」我低低笑了一聲。抬享用被子將兩人蓋了下面。

兩輩子加起來的第一次啊,可不敢浪費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5:57

第五十三章     帝王權術

早上站了院子裡,感覺連呼吸的空氣中,都還帶著尉遲紅身上的那種淡淡幽香。難怪有大神說過,閨女補元氣!還真是有道理。

扭脖子轉腰,做兩個擴胸運動。來兩下踢腿。嗯,手臂有點兒酸,腿有點兒飄!以後要多鍛煉。多運動,想來就不會再有這種現象生了吧?

轉身進房,現尉遲紅已經起來了,正將一塊染著點點血跡的白帕小心收藏起來。

「咳!,,那個,夫人你怎麼不再睡會兒,還早呢!」我有點兒心虛的問道。

「不早了,要換了平時這會兒,我功夫都練完了。」尉遲紅到是落落大方。

「哦!」我點點頭:「那我叫玲兒來向候了你洗漱!」

「好!」尉遲紅點點頭:「夫君也洗漱吧。」

見到雙兒和玲兒的時候。我難得的有些臉紅,可沒想到的是雙兒、玲兒的臉上一直都很平靜。沒有絲毫的訝異。就連整個府上的人都很平靜,很正常,似乎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理所當然一般,我跟尉遲紅搬到一間房裡,沒人任何人有什麼疑問或奇怪的表情。

難道,是我自己太當回事兒了?

老關叔理所應當的指揮雙兒、玲兒將我睡的房間給清理了。同時讓雙兒和玲兒也搬到一起住。說是方便伺候我和尉遲紅。

至此,整個內院終於結束了東西分裂的局面,圓滿的完成了合併統一的工作。



程福之的婚宴用酒,全部由老關叔親自送到了老妖精家。老關叔回來還樂呵呵的告訴我,老妖精高興壞了,笑聲隔了老遠都能聽見。同時老妖精關照我,十月初五。一定要早點兒去程府,參加程福之的婚

反正就是後天了,趕緊好好養養精神,否則到時候,還真不一定能撐的下來不是。

在種子田里捌飭了一會兒。跟尉遲紅、雙兒、玲兒聊了一會兒,眼看就要吃晚飯了。老關叔風風火火的進來說道:「少爺,聖旨到!」

哈?!這會兒來啥聖旨啊?

納悶沒用!趕緊開中門,擺香案,規規矩矩迎接聖旨,李大帝又鬧啥麼蛾子?

宣旨的人認識,長孫無忌.

陰陽頓挫,一道聖旨念完,我傻了!

捨掉前面囉哩吧嗦一堆。言簡意核的說,就是李大帝讓晉王李治遙領并州大都督,命李世績做了并州大都督府長史,代晉王李治掌管并州諸事。晉陞我為扶風縣侯、雲麾將軍,授尉遲紅四品誥命夫人。賜服飾。命我受李世績節制,即日隨李世績前往并州。

比:并州乃山西太原的古稱。地方包括現在的太原市及太原市正南面很大一塊地方。)

這算啥意思?

等長孫無喜讀完,我抬頭看看長孫無忌,壯著膽子問了一句:「請問長孫大人,李逸身體贏弱。還需休養,不知能不能不接這聖旨?」

長孫無忌衝我笑笑:「樂休。我來時,皇上曾明言:「若李逸抗旨,可立斬之!」你說你接不接?」

接!立馬接,想不接也的有那個膽子不是。

眼淚汪汪接了聖旨後。一把給長孫無忌袖子拉住:「趙公。這究竟怎麼一回事兒,還望能指點小迷津啊!」

「呵呵,樂休莫急小保證是好事兒,反正皇上沒給你具體司職,這次隨英公去并州,你就當去散散心即可。我還需回去復旨,不能久留,咱們後會有期!」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衝我擠擠眼,然後施施然走了。

我轉頭看看尉遲紅,現她的眼中也寫滿了問號。

網想跟尉遲紅到內院商量商量呢,老關叔又來報告,門外來了一個傳令兵,要求立即見我。

出了門,一個軍士看見我後,拱手行禮:「見過雲麾將軍!傳并州大都督府長史軍令,命雲麾將軍明日辰時一刻,在西門與大隊匯合,前去并州。」

呼,歎口氣,我點點頭。沖軍士拱拱手:「知道了。勞煩回復并州大都督府長史,李逸接令。」

看著軍士一騎絕塵而去。我真有種想哭的衝動。

回了內院。尉遲紅已經坐著等我了。

「皇上這旨下的不明不白的,讓人好生費解。」尉遲紅皺著眉毛說道。

「可不是!好好的,給我扔并州去幹嗎啊!」我點點頭。突然,我眉毛一挑,想起來了,并州,李世績大敗薛延陀可不是就在并州附近的朔州?!難道給李世績派了并州是為了防範薛延陀?想起在李靖府上李靖的話,我一下驚出一身冷汗。這給我送了戰場上是啥意思啊?

防:朔州乃如今的山西朔縣及其周邊一帶地區。)

「夫君難道想到了什麼?怎麼轉眼就滿頭大汗的!」尉遲紅拿了手巾給我額頭擦擦,關心的問道。

我搖搖頭,這事兒不能跟尉遲紅說,不是不信任她。相反,是為了保護她!

李靖的話,知道的只有李靖、李世績小我。如今李大帝先是讓李世績當了同中書門下三品。後又讓他領并州大都督府長史,代晉王李治掌管并州諸事,這明著是重用李世績,可也不乏試探李世績的意思。

按了歷史的套路來的。要不是咱知道點兒歷史,這次這關可不好過啊。

李世績肯定不會有問題的。跟了他身邊沒啥危險。可真正危險的是李大帝給我送了戰場上是啥意思。

如果這麼不想明白,那可就真的是一去無回的

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沖尉遲紅笑笑:「沒事,似乎想到了什麼,但總把握不住。」

「我也是小要說皇上想重用夫君,封侯拜官的話,這何必只掛虛銜,不受實職?可要說皇上不想重用夫君,又幹嘛這麼不清不白的給夫君升了侯爵,還同英公一起被派了晉王手下。這到底算是想重用還是不重用呢?讓人百思不的其解啊!」

尉遲紅說的對。李大帝既然存了試探李世績的心思。難保就不是連我一起試探了,可他究竟想試探出一個什麼結果呢?若準確把握了他的心思,那就是福氣。不說別的,至少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就能安心過日子了。否則,那當真就是一場彌天大禍了!

照理說,我再怎麼說也是個文官,李大帝不該給我派了戰場上去。雖然目前除了我之外。沒幾個人能真正預樣到這場大戰。但李大帝就是這預料到的幾個人之一。難道李大帝知道李靖傳了兵法給我的事兒?不應該啊,這件事我可連雙兒都沒告訴,而以李靖、李世績的心思縝密,那是更不會把這件事透露出去的,否則到霉的就是我們三個人。

還是說李大帝想測試一下我是否有帶兵從軍的心思?有可能,可他到底是希望我會帶兵呢?還是期望我不會帶兵?

上眼,我揉揉眉心。給整件事仔細想了一遍,特別是長孫無忌的話:「反正皇上沒給你具體司職,這次隨英公去并州,你就當去散散心即可。」對了,就是這句,「反正沒有具體司職,當去散散心即

我明白了小長孫無忌是在提醒我,這次去什麼都不要管,什麼都別摻和!只要做到了。就是大好事!否則,當真就是大禍事了。

看來我前幾天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啊,李大帝到底還是對我有了戒心。雖然沒想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做的不好,讓李大帝有了測試我聯心思,可是還好咱朋友多。而且網網跟晉王李治攪合了一起做生意。否則以長孫無忌的性格。怎會提醒我?呵呵,長孫無忌看來也是把我刮進了***的。

長孫無忌的心思很好猜,他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讓自己妹妹長孫皇后的兒子繼承李大帝的位子。

可惜,長孫皇后三個兒子中的兩個都已經提前出局了。所以長孫小無忌絕不會讓晉王這最後的希望有一丁點兒閃失。不樣的圓讀體臉,請到甩盯加此凹

可以說,李治是否能上台,代表的是關隴貴族的核心利益。而我,看來機緣巧合之下。終於邁入了這個***之中。

李大帝的心裡怕也是要給李治的上台創造條件了,這次讓李治遙領并州大都督。就是開始在為李治掙政治資本了。而隨著李世績在李大帝一紙令下的被迫加盟,更讓李治的晉王府班底實力得到了再一次大幅加強。恐怕隨著李大帝的這一番動作。已經讓整個朝廷上下,知道了他的意思。這晉王聲望,恐怕要更上層樓了。

把自己的思路理了一遍,越想越覺得自己沒有錯。呵呵,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咱還就不往這套子裡鑽,看你咋辦!

「夫人,事已喜此。就莫想其他的了。既然接了這旨和這軍令,怕是福之的婚宴就去不成了。還望夫人到時,代我給福之送去以份額祝福吧。」

「夫君說的有理。事以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尉遲紅還是眉頭緊鎖的說道。

「我去之後,夫人要照顧好自己,也幫我照顧好雙兒、笨笨」說完又去給昨天晚上的兩份協議拿出來遞給尉遲紅,然後一一解釋清楚,最後才說道:「昨晚」忘了這事兒了。酒坊上的事兒由雙兒負責,可保萬無一失,其他的,還望夫人多費心了。」

尉遲紅把協議看一遍後,細細收好:「夫君說的哪裡話,這是為妻應該做的。」

給雙兒、玲兒、老關叔、鐵牛都找來,給他們講明了聖旨的內容。然後一一做了關照。雙兒眼淚汪汪的,想跟我去并州,但最後還是被我說服,留下來幫我照看酒坊。關照玲兒要好生照顧尉遲紅,同時自己也要注意身體。老關叔、鐵牛則更多的是關照他們莊子上的事兒。

「鐵牛,新莊稼就交給你了,後年莊子上是否能全都有新莊稼種,就看你明年努力不努力了」。我拍怕鐵牛的肩膀。

「東家,您放心!」鐵牛用袖子擦擦眼淚:「我一定種好!保證後年全莊都能種了新莊稼!東家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早點兒回來!」

笑著點點頭,然後沖老關叔一拱手:「老關叔,莊子上的事,就拜託您老了!」

「少爺說的哪裡話!這是我的本份!」老關叔抓著我的手說道:「只要老關我還活著一天。定然幫少爺把莊子上照顧周全

夜遊已經睡眼朦朧了,週六、週日,大家都在休息,樂休卻要頂著三十度的炎炎高溫。迎接所謂的節後第一個世博高峰遊覽日,鬱悶啊!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6:06

第五十四章     薛延陀

「干州。相傳禹治洪水。出,分域內為九州六據《周禮》必。伏地理志上》記載。并州為九州之一。其地約當今河北保定和山西太原、大同一帶地區。其都府為晉陽。

跟李世績的隊伍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了十來天的路。終於到達了并州都督有

聳日長安城外送別的情景,至今還沒有忘記。尉遲紅、雙兒含淚揮手的樣子,依然如此清晰。

「吃飽了睡。睡足了吃,浪蕩些日子就回來了。」這是老妖精的叮囑。

「此去并州。凡事自有茂公處理,樂休自得清閒便是。」這是李靖的吩咐。

川小子。別的啥都跟你沒關係,你的任務就是平平安安回來,不許讓我閨女等太久咯!」這是尉遲老黑的關照。

「趁了這好工夫,出去轉轉,開開眼界是好事兒。真羨慕兄弟你,我也想出去,可惜,老爹、老娘不讓!」這是程福之一臉羨慕的

話。

侯君集沒來。但派人送了一柄鯊皮金絲鞘的短刀給我。還捎了四個字:「望君珍重!」

本來尉遲紅要讓四個護衛跟著我的,後來被我拒絕了。不習慣這個。反正是抱著參加長期旅遊團的想法來的,一個人更方便。跟了李世績一路,保證不會有響馬惦記著。

路上除了吃喝拉撒,其餘時間全都躺了車裡睡覺。啥也不問,啥也不管,話都不多說一句。

進了并州都督府,李世績給我安排了一間單獨小院。然後衝我笑笑:「一路勞頓,樂休早些休息吧!」說完就走了。

嘿嘿,正合我意,要的就是個漆靜。也沒說啥。給著自己的包袱就進屋休息了。

別看這院子雖小,可東西挺全,甚至還有間書房,裡面書籍不少。不錯,能打一段時間了。

每天看書、睡覺、吃飯,閒了就拿侯君集送的短刀在院子裡耍耍亂披風刀法。週而復始,渾然脫於世外,連日子都記不清楚了。別的沒長,肉長不少。

直到有一天。李世績進了我的小院。

李世績一臉嚴肅,一身甲冑的樣子,還真沒見過。「李伯伯這是何故?」我拱手見禮後,看看李世績身上的甲冑。

「呼」李世績坐了椅子上,看看我:「薛延陀真珠可汗,命其子大度設同羅、僕骨、回訖、鞋鞘、霄等部兵馬。共二十萬人渡過沙漠進攻突厥俟利芯可汗。如今俟刮毖帥部眾退守朔州,派使向皇上告急。皇上已營州都督張儉帥兵逼進東偏,命我為朔州道行軍總管、李大亮為靈州道行軍總管、張士貴為慶州道行軍總管、李襲譽為涼州道行軍總管。分五路出擊薛延陀,救援突厥。」

點點頭。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李大帝當初給李世績放了這并州,可不是就等了這一手呢。

「皇上對你也有安排!」李世績看看我說道。

「哦?不知是何安排?」我問道。

「皇上命你隨我一起,趕赴朔州,收拾收拾東西,咱們這就起程了。」李世績起身拍拍我的肩膀:「你是我的行軍書記。」

訝異的指指自名的鼻子:「我?您開玩笑吧!」

「軍中無戲言,少穢嗦,趕緊的!」李世績抬手賞我一個五百。

,一,

車猜猜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坐了李世績大帳一角,看著外面延綿不絕的軍帳,穿梭軍十,感覺雲裡索裡讀過兵書就等於會行軍打仗?屁!趙括的故事是個。人都知道,這丫算是熟讀兵書了吧。結果呢?馬緩,更有名吧,號稱諸葛亮的徒弟,結果呢?

這些天光是看那些軍報,就看的我頭昏腦脹的。薛延陀那個什麼真珠可汗的,也真不是東西,你說你給人突厥俟利芯可汗趕跑了也就算了。居然追著打進大唐國境,這不是找抽麼?當然,這真珠可汗下面的馬仔數量是多了些。居然號稱來了二十萬。而參加這場自衛反擊戰的大唐軍隊,五路加起來也不過就十來萬的樣子。可打仗不是誰人多就行的,也不看看大唐的「雙花紅棍」有多少!

李世績正低頭研究一張地圖。我也看過,但沒看懂,這一沒坐標,而沒比例的,我能看懂才怪。

我只知道五路唐軍以半圓之勢迎頭堵住了薛延陀的軍隊,雙方已經幹了幾場,互有輸贏。但總體來說,還是唐軍整體素質佔優,便宜占的大些。但薛延陀必經佔了人數優勢,所以戰事一時有些膠著。

薛延陀與唐軍相比,優點是機動力強,運動範圍大。如果不是五路合圍,還真抓不住他們。但這些傢伙戰術配合差,打仗就靠了一股蠻勁橫衝直撞,幾乎沒有策略可言。

低頭假裝看軍報。腦子裡其實在胡思亂想。

如今已經十一月上旬了,天寒地凍,這大帳之中還有火盆取暖,可看看那些帳外搓手跺腳的軍士,真有些於心不忍。

眼看要過年了,想個什麼招趕緊給這仗打完算了。

薛延陀最大的依仗是騎兵,如果給他們的馬廢了」嘿嘿,有招

。大帳中暫時沒有其他人,網好,咱跟李世績合計合計。

「報告將軍。卑職有個想法,不知當謝不當講!」我湊了李世績跟前說道。

這軍隊之中。不能喊李伯伯了啥的,否則李世績立馬翻臉。咱已經有過切膚之痛,所以一切還得按了軍隊上的規矩來。

李世績抬頭著看我:「講!」

「卑職這些日子看軍報,現薛延陀大軍補給全靠就地掠奪和牛羊肉食。如今天寒地凍。草料短缺,想來薛延陀大軍補給已成燃眉之急,將軍覺得呢?」我理理自己的思路說道。

李世績沉吟了一下:「是又如何?」

我笑笑:「薛延陀之所以現在能跟我軍對峙,全憑騎兵來去如風,機動靈活。若給薛延陀的馬廢了,將軍認為薛延陀還能支撐多

「哦?」李世績的眼睛亮了:「計將安出?」

我低聲在李世績耳邊一陣耳語,然後笑道:「如此,那薛延陀軍兵,安能不中計?」

李世績看看我:「若此計成功,樂休當屬功!」

「將軍錯了。卑職什麼都沒說,更遑論什麼計謀了!」我搖搖頭個忤利蚓誕體臉。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6:15

第五十五章      一戰而定

實計策很簡單,就是針對薛延陀缺糧草的現狀來設計心

接下來的幾天,李世績迅從并州等周邊地區調集了一批糧草,同時暗中準備了大量紅子仁(其實就是巴豆),二部分參雜在牛馬吃的草料中,一部分則煮汁摻和了麵粉裡做了乾糧。這邊兒在準備的同時,李世績開始針對薛延陀所有的糧草堆積地進行破壞,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反正怎麼狠怎麼來。一時間鬧的薛延陀雞飛狗跳,讓其本就不寬裕的糧草更顯得捉襟見肘。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薛延陀大軍開始瘋狂反撲,並著急上火的四處搶糧了。李世績故意示敵以弱,收縮部分防線,有意無意的把原本被保護在唐軍身後的突厥俟利芯可汗給晾出來了。

用老李的話說就是:「俟利芯所部,只不過一時失勢。才躲了我大唐羽翼之下,存的就是保存實力,拿我大唐當擋箭牌的心思。這些人,若給了他喘息的機會,日後必成大患。只有在他傷筋動骨,芶延殘喘,沒了我大唐就活不下去的時候,才能一心一意為我大唐所用。想佔我大唐的便宜,做他的春秋大夢!」

嘿嘿,老傢伙太狠了。薛延陀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的火。這下可好,盯了俟利芯可汗窮追猛打。兩三天的功夫,就給俟利蔥所部宰了一半幾還多,急的俟利芯可汗一天十封求援書的朝李世績這兒送。

老李冠冕堂皇的說敵人數量太多,為了保護你俟利毖可汗,大唐軍士已經犧牲多少多少,這會兒我這兒也快頂不住了。你先撐住,大唐的後續援軍短期內馬上就來。

接著又很仗義的說,軍馬短時間是沒法增援你了,要不送你些糧草吧。然後給摻和了紅子仁的糧草大明大亮的給俟利毖部隊猛送。「』

薛延陀本來就為了糧草急眼呢,看見唐軍居然給俟利毖部隊送糧,而且連遮掩都不帶遮掩的。立馬一窩蜂似的過來搶。俟利芯部隊當然不會眼看送給自己的軍糧被搶。也玩了命的趕過來保護。結果兩幫人紅著眼睛圍了這批糧草廝殺。李世績冷眼站了城頭上看,等時候差不多了,才命令唐軍出擊。唐軍一面匯合俟利越部隊殘部猛攻薛延陀部隊,一面又靠陣型攔住了俟利毖接應糧草。結果等薛延陀部隊如願以償的搶了糧草撤退後,唐軍才又銜尾急追,再次把俟利苞可汗軍馬給保護了起來。

張一弛之間,計謀完成了,順帶幫俟利毖可汗清減了一次人口。戰後統計一下,這一連串的戰鬥結束後,俟利芯可汗軍馬直接縮水了將近四分之三,一下子從一個一流的強悍部落淪為了三等部落。沒個三五十年,根本別想緩過氣兒來。

軍報看的心驚肉蹺,老李果然絕世名將啊!我不過針對薛延陀出了個點子,結果到了老李手裡稍稍變個花樣,直接成了一招一石二鳥的毒計。看這老傢伙指揮若定,不動如山的架勢,果然佔盡「穩、準、狠」三字要訣。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那就是要命的幹活。

佩服,佩服到崇拜!這就是大唐名將的風采!這就是大唐名將的手段!

想學都沒本事學。跟老李相比,咱還真不是玩這個料,暗自替那個啥真珠可汗默哀,這毒糧草吃完,老李就該出手幫他收屍了!

第二天,果然有斥候稟報,薛延陀真珠可汗,向北方撤軍了。

李世績當機立斷,挑選麾下及突厥俟利區精銳騎兵眩白跨越自剛道,抄近路堵截薛延陀部隊,同時下令全軍五路齊進,追擊薛延陀。

路上,先走出現大量如水般的人馬糞便。後來路邊不時出現倒斃的薛延陀軍馬和士兵。當追擊持續至三天,倒斃的薛延陀軍丐和士兵更多了。

第四天,斥候回報。江口精騎已經提前趕到青山(今內蒙古呼和浩特北大青山。)掐斷了薛延陀撤軍的要道。

薛延陀在諾真水擺開戰陣,橫亙十里,欲做困獸之鬥,與唐軍被水一戰。

李世績坐了馬上瞇眼想了想,有些拿不定主意。

雖然薛延陀中了毒糧計,但是人馬仍然眾多,若真拚死一搏,唐軍就算能打贏,也要件出不小的代價。可戰至今日,雙方都已經沒有了退步的餘地,若不趁此機會,一戰拿下薛延陀,若讓其成功突圍,恢復過元氣來,那將來這北方就真的沒有了安寧之日。

「通令全軍,在距敵三十里處紮營。」李世績思慮片刻。雙眼一睜,一臉決然:「做好防禦後,就地休息,明日決戰!」

時近傍晚,李世績去檢查各處安營紮寨以及防禦佈置的情況了,就留了我一個人在這大帳之中。難得有空,走出軍帳,在門口站站,沒敢亂走,軍中不比其他的方,萬一走迷路了,跑了啥禁區裡,哭都沒地方哭去。

看看周圍忙忙碌碌的大唐兵士,這都是我的同胞啊,也不知明日一場大戰下來,有多少人就會長眠於此。一想到有多少父母會失去自己的兒子,有多少妻子會失去了自己的丈夫,有多少兒女會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我這心裡就不由的堵得慌。

將功成萬骨枯!難道一個人的功業,真的必須由千萬人的屍骨鑄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那些失去了兒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親的家庭。又該是怎樣的一番悲涼呢?

可如今的我,又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呢?

陣北風吹過,冷的我一哆嗦,被這冷風一吹,跟小刀子在臉上舌



歎口氣,抬頭著看天,夕陽四週一圈朱紅彩霞如同錦帶一般,頗有點兒綵帶當風的味道。

等等,朝霞晴,晚霞雨。這大冬天的,照理不會有雨啊?'小'吟蕩的分割'說'趕緊在帳篷四周看看,現地下的螞蟻密密麻麻的忙著在蟻洞口四周築土。

又用食指沾了點兒口水豎了空中,北風大,西風弱!

綜合來看,這似乎是大雪將至的預兆啊!

低頭,努力回想關於歷史中關於薛延陀的記載,眼珠子一轉。有了想法。

轉身回帳,到李世績案子前看地圖,大致明白個意思後,站了邊兒上,開始閉眼考慮如何勸說李世績。

「樂休,可是有何想法?」李世績的聲音猛乍乍在耳邊響起,直接嚇我一哆嗦。

「將軍,你巡營明來啦!」我撓撓頭:「嚇我一跳。」

「嗯!小,李世績點點頭,坐了下來,指指地圖:「樂休有何想

「卑職確有所思,至於成不成,還請將軍定奪。」我回答道。

「講來聽聽」小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李世績眼睛裡居然有一絲好奇和一點點期待。

「如此,卑職逾越了我湊了跟前指指地圖道:「如今被我軍團團包圍,回退之路已絕,雖已是強弩之末,但其不甘心被滅,所以才被水決死一戰。若我軍真的採用硬攻的方式,隨必勝,然損失亦大,非我等所願見

李世績點點頭。看看我說道:「話雖不錯,可此時想善了也是不可能的。」

我笑笑:「這個自然,不過若我軍鬆開此處,放出一個缺口,將軍認為薛延陀上下還會有拚死一戰之決心麼?」我手指向西北處的沙漠輕輕一點。」李世績看看我搖搖頭說道:「我也想過,可是當初薛延陀就是渡了沙漠突襲俟利芯人馬的。若真開了這個缺口,薛延陀必能逃出大半軍馬。此後我大唐北疆必無安寧之日矣

我看看李世績說道:「將軍所想,確有道理。但此時非彼時。當日薛延陀渡沙而來之時,糧草尚足,兵馬亦壯。而此時其軍無糧。其人馬更是虛弱疲憊。更重要是我網才觀測天象,料定三日內必有大雪,試想以此時的薛延陀兵馬。又有幾人能安然渡沙而去?」

「三日內必有大雪?」李世績眉叉一挑:「樂休可知軍中無戲言?」

「這是當然!」雖然不想說這話的,但不說行麼?

「好!就信了你」。李世績啪的一拍案子:「來人!」

貞觀十五東十二月二十七。

十二萬唐軍與二十萬薛延陀軍在諾真河畔展開決戰。

李世績命令俟利芯可汗帥本部剩餘人馬為先鋒,率先攻擊薛延陀軍。嘿嘿,老傢伙到現在也沒想著放過這些倒霉孩子,太壞了!

形勢比人強,由不得俟利芯可汗不從,於是俟利芯可汗率領本部殘餘兵馬約萬人。開始衝擊薛延陀軍陣。薛延陀軍並未立即出戰,而是萬箭齊,直接射的俟利芯軍馬潰不成軍,撤兵而回。

「這下,這些突厥人就再也跳彈不起來了!」李世績冷眼看看敗退而回的俟利藍部隊。嘴角輕輕一挑。看的旁邊的我膽寒不已。

「盾陣!持槊而進!」李世績大聲下令。令旗官立即揮旗,戰鼓陣陣中。妾萬大唐士兵,分列五個方陣,一手持盾,一手持槊,從東、南兩面列陣而進!

「殺!小,五個薛延陀萬人隊,也鼓起最後的勇氣縱馬而出,衝向大唐軍陣。

「立盾!」唐軍陣中有人喝道。

只見大唐士兵立即把手中盾牌用力往地上一插,然後給長槊斜架在盾牌上面,人則死死抵住盾牌。立刻大唐軍陣變成了渾身刺蝟的鋼鐵長城。

「殺!小,兩軍接陣之際,大唐軍陣中爆出一聲震天吶喊,氣勢之雄渾,直令天地變色!

十萬男兒。在延綿十里的戰線上擠了一起廝殺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

這種震撼。是來自靈魂深處的,這股熱血,是來自肺腑的!就連我都有一種心馳神往的感覺,恨不得就衝了出去搏命疆場。還好,知道自己的斤兩,衝上去就是送死的貨!所以死死抓了馬韁繩,激動的渾身

。'小'吟蕩的分割'說'李世績久經戰陣,端坐馬上,身後左右,分別是「唐。字大旗與「李」字帥旗。此時看去,只覺得殺氣橫溢,威風八面。

薛延陀最後的血性被大唐軍的鐵壁槍林生生磨盡,當第一個逃兵開始出現後,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的士兵開始潰退!

「真珠可汗與大度設往西北跑了!」不知是何時,薛延陀後軍中此起彼伏的傳出這呼喝聲,一時間,薛延陀整個軍陣都亂了!

「下令!全軍突擊!」李世績眼光毒辣,一眼看出薛延陀軍陣開始鬆散,直接一揮手!趁你病,要你命!老李出手,果然又狠又準。

漫山遍野的唐軍齊聲吶喊的殺聲,成了徹底壓垮駱鴕的最後一根稻草,薛延陀兵敗如山倒,陣型沒有了,旗幟混亂了,人人都哭爹喊娘的向西北方的沙漠裡亡命狂奔。唐軍就像趕牲口一樣,追在薛延陀軍隊的後面。一面收割生命,一面迎接這場戰鬥的勝利。

諾真河一役。唐軍共格殺薛延陀軍兵口餘人。俘虜四餘人,繳獲馬匹近萬匹,兵器不計其數。

貞觀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傍晚。

場鵝毛大雪如期而至,天地間籠罩在一片蒼茫之中,一夜積雪厚達一尺。

據事後斥候回報,薛延陀敗軍以老弱之人為食。妄圖再次橫渡沙漠,結果風雪之下。凍斃者十之**,十幾萬將士能生而返回者不足萬人。

至此,薛延陀主力一戰而滅,再無南侵之力。

戰報傳至長安,滿朝歡騰。

李大帝下旨搞賞三軍,所有軍官皆有封賞。

李世績更是賞賜豐厚,親旨嘉獎,成為一時間謂膾炙人口的風雲人物。

而我則被李大帝以勤勉忠諫的名義,賞錢五十萬錢,錦百匹,緞百匹,特賜重修府邸。

呵呵,不錯。養了一身膘,居然還掙了一筆錢,順帶連房子都有人給重修了!

跟李世績交了兵符後,重新返回了并州都督府。這前前後後,七七八八的折騰下來。年都沒過好。趁了還有工夫兒。再好好歇一段時間吧。

一口氣睡了兩天,給跟了行軍時候缺的覺都補回來!「』

唉李大帝你啥時候才能讓我回長安啊!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6:25

第五十六章     無心之舉

以袖春三月,草長鶯飛。在徵得李世績的同意後,我搬到了并州大都督府下面的田莊裡,種地是我的愛好,自己莊子上的地種不到,種別人家的地也開心。

李世績親自給我送了小、紛莊上,莊子上的管事兒叫崔正遠,一個五十來歲的老漢。

「這是扶風侯李逸,以後就住了莊子上,只要不離開莊子,愛幹啥讓他幹啥。」李世績關照老崔道:「另外,這小子不識道兒,到哪兒都能走丟了,你可給我照顧好了。」

怪丟人的,挺大個人,就是不認路。唉,認命了。

汾莊臨近汾河,農田灌溉不成問題,莊子上光天字號地就有近萬五千畝,一千來戶人家,莊子的規模比我的小李莊足足大三倍不止,簡直可以比得上一個小鎮了。

雖然崔管事兒整天李侯爺、李侯爺的叫,可我自己一點兒也沒有當侯爺的覺悟,整天鑽了田間地頭上,開始大家對我還有點兒畏懼感,可一個多月住下來,就跟莊子上的莊戶混的爛熟。連崔管事兒都沒了開始的那份小心謹慎。'小'吟蕩的分割'說'「老崔,你看,如今莊匕的地都已經播種完了,趁了現在還有時間,咱給莊子西面那塊荒地也耕了算了。」蹲了地頭上,指指莊子西面,我向蹲了身邊上的崔正遠說道。

別的地方不知道,可這小紛莊的農具,清一色的都是我明的新農具。(名字挺別緻,叫唐犁、唐髏,本來按了我的姓氏應該叫李氏犁了啥的,但是為了避諱李大帝的李字,所以前改唐了。)先進的生產工具,帶動的是生產力,加上莊子上人多,牛多,所以開耕度驚人。

「想是想,但是那片地是鹹土,拾掇出來也種不了東西,就能長雜草。」老崔一臉惋惜的說道。

哦,鹽鹼地啊!有意思,去著看。

帶了老崔一路走到這塊荒的。現辦允勢明顯有些低窪,地面上亂糟糟的長滿了雜草。

用鐵鍬深深鏟了一鐵鍬土,拈了指頭上,現土壤裡水分還是有的。掐了一些嘴裡嘗嘗,有點澀嘴。「這一片有七八千畝的地,都是鹹土,可惜了!」老崔歎息道。

給嘴裡的泥巴吐出來,擦擦嘴:「帶我走一圈兒去看看。」我揮揮手。

這片地呈長條型,東西長。南北窄,就在汾河邊兒上,看地勢地形,加上土壤鹽鹼化程度看。之所以成為鹽鹼地,肯定是因為臨近汾河,河水側滲而使地下水位抬高,造成土壤礦化度大積鹽,從而形成



要是放了現代,肯定能改造,但是如今而言,有困難。必經很多化學性改良劑沒地方找去。

看看這塊地,真有點兒可惜了。難道真沒什麼好辦法了麼?

回了莊子上,一宿沒睡好,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方法能改良這塊鹽鹼地,但偏偏想不出來究竟該用什麼方法。

鹽鹼土形成的根本原因在於水分狀況不良,所以在改良初期。重點應放在改善土壤的水分狀況上面。一般分幾步進行,先排鹽、洗鹽、降低土壤鹽分含量;再種植耐鹽鹼的植物,培肥土壤;最後種植作物。現代通用的改良措施是:排水,灌溉洗鹽,放淤改良,種植水稻,培肥改良,平整土地和化學改良。

若是這片地有個三五萬畝。這一系列措施到可以考慮。可這才七八千畝地,相比起所費的功夫,似乎就有點兒得不償失了。

唉,要是有向日蔡種子就好了,這東西耐鹽鹼,可惜,如今這東西咱大唐沒有。

春播完了,又清閒了下來。時不時莊子上溜躂溜躂,看看絢爛春花,瞧瞧吐丫新苗,日子到也過的有滋有味。

這天,一早看見老崔扛了根魚竿準備出去,上前給他叫住:「老崔,這是準備幹啥去?」

「李侯爺,這不難得有閒工夫,準備去釣兩條魚,晚上多個小下酒的菜。」老崔笑著揚揚手裡的魚竿。

「釣魚,我也喜歡,帶上我咋樣?」我一臉嚮往。好久沒釣魚了,都快忘了還有這項消遣活動呢。

沒啥說的,老崔一看就是好這口的,直接轉身屋裡又扛一根魚竿出來,兩個人一人一根魚竿扛著就直奔汾河邊兒去了。

船隨風輕蕩,一壺燒酒。幾樣小菜,一老一少兩個人,愜意的一左一右垂桿洱上。看兩岸楊柳垂枝,紅花綠草。意境不錯。

「有了!」老崔竿子擺動幾下後,用力一提,拎出一條草魚來。個頭挺大,能有六七斤重的樣子。

羨慕,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這老傢伙已經釣了四五條魚了,而我一還一條都沒有呢。

「呵呵,今兒運氣不錯。」老崔笑瞇瞇的給魚從勾上褪下來。扔了掛在船舷的魚簍裡。

瞧他那一臉的得意勁兒。鄙視他,釣上來的魚最大的才十來斤也敢顯擺?咱要麼不釣,要釣就釣個大個的給你瞧瞧!沒個小三五十斤的那也叫魚?

攥了魚竿用勁兒,兩個眼睛盯了鵝毛漂子上,心裡默念:「來條大魚,來條大魚,來條大魚。」

等半晌,鵝毛漂子突然動了,先是輕輕顫動,然後又不動了。

嘿,有門,這說明魚在試探呢!凝神、運氣、一動不動、緊盯漂子,就等了魚兒上鉤。

啪,鵝毛漂子猛的下沉了,哈哈,就等你這一下子呢。

用力一提,沒提動,感覺好沉!

「老崔,過來幫忙,上來個夫個的!」我興奮的叫道。

「真的?!」老崔給自己的魚竿掛了船舷上,兩步趕到我身

「嚯!是個大傢伙!」老崔也來致了。

兩個人用力拽住了竿子,幾次都沒給魚提上來。這魚在水裡開始亂竄了。

啦住、拉住!」老崔大叫。

魚竿已經被拉的筆直,倆人開始跟這魚拔河!小船都被這魚拉著在河裡亂竄。

「再用力提一次!」我大聲道。

兩人同時力,猛的一提,魚竿子一下彎的像是要斷了的感覺。

略!一條巨大的魚躍出水面,猛乍乍嚇我倆一跳。

魚體長形,頭部平扁,尾部側扁。口裂小,下穎突出。齒間細,彎帶狀魚齒小眼,兩條鬍子般的長長魚須。媽呀!好大一條鰓魚。

這條大鰓魚能有七八十斤重的樣子,魚身比我大腿都粗,身長肯定過一米。扁頭長鬚,魚齒外露,樣子要多醜有多醜,要多凶悍有多凶悍。

「媽呀!」老崔嚇的手一鬆,害我差點兒被這條大魚拖到河裡去。

「抓住!快抓住!」我一腳抵住船舷,身子後仰,死死拉住魚竿:「老崔。你許是幫忙拉啊!」

「侯爺,這恐怕是個精怪,咱招惹不起啊!」老崔聲音都抖了。

泥的精怪!」我大吼道:「你倒是幫忙啊!」

「是!」老崔顫巍巍的伸手拉住魚竿,我倆再次開始跟這條大鰓魚拔河。

一通折騰。好幾次差點兒就被這大傢伙掙脫了,但咱也不含糊,愣是死死給這條大鰓魚拽住了。最後沒招了,給大鰓魚拉近,抽出侯君集送的短刀。一刀捅了大蛤魚頭上用力一擰。

結果大鰓魚全力以翻,差點兒就給我們的船掀翻咯。

頭上插著我的短刀,大鰓魚還是翻騰了良久,流出來的血給河水都染紅了,最後才慢慢失去了生機,翻起了白肚。

拼了吃奶的勁兒,給這條死了的大鰓魚拖到船邊兒上,嚯,好傢伙,連頭帶尾的。差不多要有這條船長短了口抽出短刀,用船上的麻繩給這條魚綁了船舷上。這才一屁股坐了船上,長出一口氣。

兩個膀子都酸了,手心火掛辣的疼,翻手一看,皮都磨破了。

網才還抖抖索索的老崔,盯著這條大輪魚看半天,兩個眼睛開始放光:「李侯爺,好大一條鬚子魚!」

鄙視的看他一眼,切,這會兒興奮了,網才咋怕的兩條腿打哆嗦呢。

「今兒算豐收了,走回莊子!」我擺擺手:「夠府上大吃一頓

「好咧!」也不知道老崔哪兒來這麼大精神頭,搖著船就走。

到了莊子邊兒上,兩人下船,也顧不上髒了不髒的,一頭一尾,兩個人合夥抗了這條大鰓魚往莊子裡走。

「嘩好大一條鬚子魚!」一會兒的功夫,周圍多了黑壓壓一片看稀奇的莊戶。

「李侯爺。這是你宰的?」有大膽的問。

「啊!廢好大勁才宰的!」我這會兒也不覺的累了,得意洋洋的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

「這魚咬人不?」這是好奇的問的。

狡人!」沒等我說話,老崔大聲回答道:「要不是李侯爺眼疾手快,一刀捅了這貨的頭上,今兒我倆就被這傢伙吃了!」

圃!雖說這鰓魚是肉食性魚類,可也沒聽說吃人的啊!

「嘩一片驚呼之聲。

「這魚怕是都成精了,還好被李侯爺宰了,不然,將來肯定是個禍害!」老崔這嘴上開始不把門了,一路走,一路雲山霧罩的就開始講述我倆如何現這魚精,又如何大義凌然的決定為民除害,如何與這魚精在紛河裡大戰三百回合,最後兩人精闢力盡,差點兒就葬身魚腹。關鍵時刻,如何是他拖住魚尾,我搶著拔刀捅入魚頭,終於結果了這凶悍無比的魚精等等等等。

過程之驚險曲折,簡直可以寫成一部玄幻小說了。

隨著老崔的描述,四周人群不住出「啊?嘩!哇」驚歎聲。看向我倆的眼神兒裡充滿了崇拜。

我開始是不好意思,羞臊的不成,聽到後來,對老崔講故事的本領簡直就是崇拜了,這老崔也太能吹了,簡直天才啊!

好容易到了府裡,老崔硬是要給這大鰓魚留著做紀念。

「這魚放不了,今兒吃,明兒就臭了!」我看看這條大鰓魚,好容易釣上來的。不吃多可惜啊!

「李侯爺放心。用鹽腦了,曬乾,保證臭不了!」老崔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就是花一缸鹽,也值!」

看看明顯已經開始飄了的老崔,我無語了!

「早知道,就把你魚簍子裡的魚帶回來了!」我撇撇嘴:「至少晚上還有的吃不是。」

「嗯?吃魚」哈哈哈哈哈,我咋就沒想到呢,給這鹽鹼地開出幾個大魚塘來。咱可以養魚啊!而且靠魚塘的引、排水,不就解決了洗地的難題麼?過幾年後,保證這荒地就不荒了啊!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6:35

第五十七章     一片相思

想好了套二夭就找老崔商「養魚?」老崔有點兒訝異的看看我:「要吃魚河裡釣就行,幹嘛還要專門養?而且咱們這兒的人也不好吃這個啊。」

嗯,這個是習慣問題,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小得慢慢的靠潛移默化來改變:「養魚是副業,還可以養蓮菜!上面養蓮菜,下面養魚,魚糞可以肥了塘泥,等冬天清出來的搪泥再壓了旁邊的鹹地上,然後深翻一遍,我估摸著有兩三年的功夫,這七八千畝地就能改造成肥地了。到時後又有了蓮菜。又有了魚,還淨賺幾千畝肥地,這有啥不好?」

等我說完,老崔嘴張的老大:「真的?!侯爺您不是開玩笑?」

「廢話,幾千畝的地,誰敢拿來開玩笑?」我看看老崔:「咋樣?趁了現在莊子上就挖,早挖早實惠!」

「您老稍等,老漢我這就去官府上報備去,下午就成!」老崔果然實幹派,三五聲吆喝,一面下令給讓莊子上的勞力帶好幹活的傢伙,下午莊子西面的鹹的集合,一面煙塵滾滾的朝官府去了。

人多力量大。這成果然有道理。

將近三千的壯勞力,分成五組,一組負責挖引水渠,一組負責挖排水渠,一組負責挖池塘,一組負責運土,一組負責加築水堤小汾莊轟轟烈烈的鹹地改造工程在老崔一聲令下算是拉開了序幕。

「這兒,再墊高點兒,將來排水的時候,能順了引水渠給周邊的鹹土都洗一遍。」作為客串的工程總規劃,師,我也興致勃勃的拿著自己畫的規哉圖,在一邊兒指揮。本來想一起下地幹活的,但老崔死活不讓。擰不過他,只好站了邊兒上看。

按了我的規劃。順了汾河流向及周邊地勢,在這片東西長,南北窄的鹽鹼地裡一共挖十個魚塘,每個佔地約2畝,長方形,與紛河呈,字型相鄰,每個魚塘間隔約一百五十米,這樣即能保證十個魚塘引水排水時的洗地效果,又能保證將來耕種時的土地面積。魚塘不用挖很深,大約兩米半三米的深度,一個一個的挖,算上引水渠和排水渠的工程量,我估計靠這將近三千人,半年內應該能完工。要是快一點兒四五個。月大概就差不多了。

「不行,這樣太慢,得再召集人手!」老崔咬牙切齒的看著正開挖的魚塘和水渠:「最多兩個月就得給它修完,不然就誤了今年引蓮菜進來了。」

「人手?莊子上的人手都來了,你看,除了男的,連女的都來了,還到哪兒找人手去!」對於老崔的這個急脾氣,我也無奈了。

「這事兒包了我身上!」老崔眼珠子轉了轉:「侯爺您的規,圖,借我用用?」

疑惑的看看老崔。將規戎,圖遞給他,對這老傢伙準備怎麼解決人手問題,很好奇!

老崔看看規劃圖。豎豎拇指:「光看這規利圖,侯爺的本事果然不是吹的,規整的詳細,連我這種外行,都一看就能懂。」

「行了,您老別誇了,沒看我這兒臉都紅了!您老打算向附近莊子召集人來幫工?」我好奇的問道。

「幫工?憑啥我莊子上的錢要讓他們掙去?」老漢一瞪眼:「美得他們!」汗一個先,就知道這老傢伙是屬鐵公雞的。

算了,咱也不問了,管你找誰來幹呢,咱要的就是結果。只要能給這魚塘啥的修好,哪怕你有本事找天兵天將來都行。

傍晚回府,晚飯過後,美美洗個澡,哼著小曲兒往院子裡的躺椅上一躺,這個舒坦。美的不得了。

望著遠處夕陽。不知不覺,想家了。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尉遲紅、雙兒都還好不好。笨笨也快三歲了,想來應該更壯實了吧。

「侯爺。」一個下人恭恭敬敬的站了院子門口時我。

「啥事兒?」看看他,懶的起身,招招手:「進來說話。」

「是!」那個下人進來遞給我三封信:「網才大都督府送過來的,說是您的信。」

「啊?!我的信?」我一愣。忘了這茬了,大唐的驛站可是遍及天下啊,這沒有電報沒有陀的時代,寫信可不是最好的聯繫方式麼?懊惱的拍拍腦袋。咋連這個都沒想起來呢。

賞了這個下人十文錢,下人歡歡喜喜的出去了。我卻看著這三封信呆,頭一回,覺得信這個東西,是這麼令人感動、這麼讓人望之情卻的。

心翼翼給第一封信拆開,是尉遲紅的寫的。

字體網勁大氣。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小姑娘的字。呵呵,到是符合她大氣網小強的性子。

信裡說家裡一切安好,春播已經結束了,新糧種也種了,老關叔和鐵牛照看的細心。皇上已經給家裡重新修了房子,很豪華。長孫娘娘也時常派人到家裡慰問,讓我不要記掛家裡,自己照顧好自己小天熱防暑,天冷防寒,家裡人都等著我回去。

信雖不長,情卻深濃,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鼻子酸了,眼淚淤了眼眶了好險就沒掉下來。趕緊深吸兩口氣。結果還是沒忍住,眼淚掉下來了。

仔仔細細給信疊好放回信封,平復有一下情緒,「景開第二封兒寫的,挺厚卜姑娘的字方川壘勢延綿,但轉折、收尾處強鋒銳利,挺拔之姿立現。字如其人,外柔內



丫頭的信寫的有意思,先寫笨笨如何不聽話,如何頑皮,不是給蜂窩掏了,就是耍脾氣爬樹上不下來,要我回去好好教刮它,又寫家裡的房子重新修過來,屋子太大,冷清的很,沒有以前的味道。再寫到我的種子田小鐵牛每天都有細心照看,她還種了兩種野菜在裡面。小丫頭覺得,野菜能吃。長了野地裡才叫野菜,要是種了家裡的地裡,說不定就成家菜了。呵呵小丫頭有點兒意思。這家菜可不是一步步從野菜馴化而來的。接著又寫,莊子上的酒坊如今等了買酒的人,排隊能排到莊子外面,好多人帶著被子鋪蓋的來等了拿酒。夫人看這些人可憐,給他們修了兩間大棚,才算給他們安置了。還有,晉王、老程家和江夏郡王府上送來換酒的糧食已經堆都堆不下了,酒坊如今連軸轉,都忙不過來,希望我早點兒回去,看看是不是給酒坊規模擴大一些。最後小丫頭才弱弱的說了一句:「少爺,您什麼時候能回來啊,雙兒想你了。」

鬱悶,網縮回去的眼淚又流下來了。重頭到尾給信看了三遍,還是有點兒意猶未盡的味道。

最後一封信居然是程福之寫的,拆看一看,差點兒笑噴了。

這貨居然滿紙辛酸的說自打當了駙馬,有多麼多麼不自由,穿衣服要管,說話要管。就連吃飯走路都管,總之就是被李敬管頭管腳,差點兒就逼的他上房揭瓦了。然後程福之滿懷滄桑的感慨,讓我千萬別回家。外面多玩一段時間,不然像他這樣,簡直是生不如死!程福之居然羨慕的問我跟薛延陀打仗痛快不?希望我能想個辦法給他也弄出來,讓他也重新體會一下獨身一人的快活。最後抱怨說我的酒坊太小、了,害他家喝了上頓還的惦記下頓,還說喝了我的白酒,再喝別的酒根本沒什麼滋味兒。讓我趕緊給酒坊規模擴大,加緊生產,要不根本不夠用的。

看完信,擦眼淚。這回是笑的。福之還是這麼有意思,呵呵,他姊家裡管的不自在,可不知道,我想回家被人管都求不來呢。

唉,同人不同命,這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回書房,點了燈,提筆準備寫回信。

程福之的回信好寫。滿嘴胡謅,啥好玩寫啥,羨慕不死他。最後說其實到了外面才知道家裡好,托他讓老妖精問問,我到底要熬到啥時候才能回了長安。

給雙兒的信,沉吟了一下,也很快寫燈了,一是誇獎她酒坊管的好,要她根據如今的酒坊情況,自行決定是不是要擴大規模。只是提醒她,酒坊就算擴大規模。也不能擴太大,畢竟物依稀為貴。而且對糧食的消耗要控制,否則肯定得不償失。二是鼓勵她種野菜的想法,告訴她找點兒野韭菜啥的種種試試;三是叮囑她要給笨笨看好,不乖了就的罰,不能寵著,否則小傢伙玩兒野了就收拾不住了。最後告訴她,少爺也想她了小讓她自己要保重身體,等少爺我回去,要是看見她變瘦了,一定打她屁股。

最難寫的是給尉遲紅的信,幾次提筆,卻不知道怎麼寫,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無從下筆。

如同流水賬一樣。把自己離家後的一路經歷寫一遍。從埋窮經到從軍出征,最後寫道種的小小汾莊。

自己看一遍,都覺得雖然寫的詳盡,但跟本表達不出我想說的那種對家、對她的思念。不行,要感動,要深情,要讓人看了就有望斷天涯,柔腸寸斷的感覺。

咬咬牙,情信不會寫。情詩情詞拿手,感動不了你尉遲紅,枉我穿越這一千年!

「佇倚小威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皂,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慇勤為探看。

一口氣給自己熟悉的三經典情詩剩一遍,然後信尾打個標註:「離家數月,思極念極,舉目天涯」惶惶有度日如年之感。宵夜寒風,柔腸寸斷小揮筆成墨,寫盡相思,問君可感同身受否?」

看看窗外,已是月上中天。息了燈,一片月光入戶,洗惚間,不知今夕何夕矣!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6:46

第五十八章  晴天霹靂

一大早,站了院子門口看著送信的人離開。我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日子還是要過,相信不久就能回家了。

「老崔。走,去工地上看看!」回頭招呼老崔,這信送完了,該挖搪還得挖搪,該修渠還得修渠不是。

「今兒不去了。」老崔衝我笑笑:「州府的軍隊借那塊地演練,估計得有十來天。」

「啊?!啥時候的事兒?」我愣了愣:「沒事兒跑這兒演練啥?」

「呵呵,昨晚知會咱們的。太晚了。沒敢打攪侯爺休息。」老崔捋捋鬍子笑著說:「網好,休息幾天,這忙活好幾天了,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哦!」我點點頭。這昨天還著急上尖的說要兩個月給這魚塘修完,趕了引蓮菜呢。今兒就休息了?

「你給大都督府送信了?」我看看老崔。

「嘿嘿!」老頭笑笑沒說話。

明白了。晉王可是名義上的并州大都督,小紛莊可是并州大都督府的產業。這李世績身為并州大都督府的長吏,肯定得出力不是。

至於啥府軍演練,嘿嘿,挖搪可是正兒八經的力氣活,鍛煉身體的好差事。憑老李長吏的職權,大部隊動不了,這州縣府兵還是指揮的了的。

感慨啊。這位高權重的就是好,平常人家忙活半年的事兒,到了他們手裡。也就一冉話的事兒。

休息就休息,咱還就叫樂休,樂得休息。

轉身回房,咱補覺去了,昨天呆的晚,正瞌睡呢。

四月的太陽照的暖洋洋的,曬曬補鈣,躺了院子裡的躺床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有人一邊兒推,一邊兒叫我:「侯爺,侯爺!」

「嗯。啥事兒?吃中飯了?」我瞇瞪著眼,打著哈欠問拜

「不是。大都督府來人了,說有要緊事兒,趕著接您回去呢。」

「啊?」清醒了,看見老崔一臉焦急的站了邊兒上。

「這接人的馬車都準備好了,侯爺趕緊動身吧。」老崔看看我說道。

「哦。好!」站起身就走。還真沒啥要帶的東西。

趕車的是個軍士,問啥都是不知道,就知道長吏大人吩咐,立刻給我接了府裡去。

走就走吧,網鑽進車,就聽趕車的軍士一聲吆喝,兩匹拉車的馬一聲嘶鳴,車就奔出去了。

咕咚,還沒坐穩的我直接一頭栽了車裡。

「要死啊!投胎都沒這麼急的」。我摸著頭上的撞出來的包罵道。

并州大都督府門口。

幾個守門的兵士一臉可憐的看著我,而我正捂著腦袋趴了馬車門口狂吐。

要了命了,碰上個玩兒極品飛車的把式。這車趕起來跟過山車一個。架勢。待了車裡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就沒一刻消停。早上吃的那點小兒東西早都噴出來了,這會兒沒的噴。就噴黃痘水了。

「你」你丫不是」嘔」不是小」嘔」不是我,我對頭」嘔 ,派,派,來玩」嘔」我的吧!」一句話沒說完,嘔了五回。

趕車的軍士撓著頭傻笑,要不是渾身上下沒力氣,就一腳踹了他身上了。

「樂休這是」李世績帶了幾個穿著官服的人走了門口,皺著眉頭看我。

「沒」嘔」沒啥」暈」嘔 ,暈車!」堅持著爬下車,趕車的軍士趕緊扶我。結果被我連噴兩口,噴了他一身,嗯,報仇了,小樣。看你下次再玩兒極品飛車。

「趕緊給扶風侯扶進府裡,快叫大夫來!」李世績揮手吩咐道。

立刻又來倆護衛換了那個被我吐一身的軍士,給我架了這并州大都督府裡。



喝完醫生配的所謂暈車藥,休息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緩過勁兒來,爬起來喝了些粥,定定神,才讓人帶著去見李世績了。這人要有眼色。李世績這麼急給我找來,肯定有事兒。咱還沒尊貴到躺了床上等李世績來找我的地步。再怎麼說,咱這李世績行軍書記的官職還背了身上不是。

「卑職拜見將軍,不知將軍傳卑職所謂何事?。書房裡,恭恭敬敬先行禮。

「此處不是軍營,無需用軍禮,樂休無官職在身,咱們還是平常的樣子就行。」李世績從成堆的文書中抬頭看看我:「身體怎麼樣了?」 「呵呵。謝謝李伯伯關心,好多了!」我笑笑,看架勢沒什麼大事,心裡一下輕鬆不少。

「嗯!」李世績點點頭,給手上的文書合了。站起身走兩步:「找你來是告訴你三件事。」

就喜歡李世績這脾氣,沒廢話,簡單撫要。

「李伯伯請講。」我點點頭。表示自己已

「第一、薛延陀殘部已經上表稱臣,求皇上饒恕其族犯邊之罪,稱此次之戰,完全是他們對突厥俟利芯可汗復仇心切所造成的誤會。並請求與皇上和親。」

哦,這似乎是中國古代史上所有戰敗國的統一求和方式。都吃準了我們是禮儀之邦,只要上表稱臣,就肯定能休養生息,運氣好還能得不少實惠。等部族強大了,再來侵略,屢試不爽,次次有效。

撇撇嘴,沒說話。這事兒輪不到我插嘴。雖然鄙視,但無力改變,所以乾脆沉默。

李世績看看我:「皇上正徵詢各大臣的意見,並特旨命我陳述己見。不知樂休作為我的行軍書記有何看法?」

「這個」猶豫著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你說你的看法,聽不聽在我。」李世績直接說道。

「是。」我點點頭:小子斗膽,想問李伯伯三個問題。」

「哦?!你問。」李世績挑挑眉。

「第一,薛延陀稱臣。我大唐除了名聲上錦上添花,可有何實質性好處?」

「這個李世績皺眉思慮片刻:「似乎沒有 小。

「第二、以薛延陀目前的狀況,其周邊之敵必乘機痛打落水狗,若我大唐納了薛延陀的稱臣表。對其幫是不幫?幫了又可有好處?」

李世績的眉毛皺的更深了,來回踱了半晌:「若納了這稱臣表,比不能看其被他族所滅,到時我大唐必定要出兵相幫。就如同此次突厥俟利芯可汗一般。至於好處」還是沒有。」

「在說第三點之前,李伯伯可否聽我講一個故事?」我整理一下思路,問道。



李世績認真的看看我。

「有一個農夫,心腸很好,很善良。適逢三九寒冬,農夫在路邊看見一條被凍僵的蛇」《農夫與蛇》的故事,記巾深刻,講的流利:「後來,農夫被自己用身體溫暖過來的蛇一口咬在身上,中毒而死。直到死去。這個農夫都想不明白為何這條被自己救了性命的蛇會咬死自己。李伯伯是否覺的可悲可笑?」歎了口氣,我繼續道:「縱觀幾代,這番邦稱臣者不計其數,可真有哪個是一心依附朝廷的?其兵強馬壯之時便視我中原沃土為揚鞭之地,其芶延殘喘之際,便稱臣求和以圖休養。難道我炎黃子孫真的要代復一代的為番邦所擾?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三點。還是那句老話,稱臣求親,所圖者休養之財與養息之時而已。」

李世績沉吟了很久,看看我。緩緩說道:「樂休所言,與我之意小不謀而合。只是,」李世績欲言又止。 「呵呵,謀事在人,成事在頭  夫君子者,佃求行事無愧於心而已。言所必言,至於成與不成,只看天命了。當了李伯伯的面,我才敢說這話。」我看著李世績笑了笑:「樂休胡言亂語,李伯伯聽過算過。」

李世績點點頭:「找你來的第二件事,正月裡皇上下旨,赦各州府判定死罪的犯人,改徙至西州(今新疆吐魯番附近),充實邊地,判流徙之人充衛戍,各以罪行輕重為年限。如今并州并州死囚二十八人,這次要統一送至西州。

點點頭,這就是唐朝的戍邊贖罪。這西州乃是對抗吐蕃的邊塞重地,看來李大帝還是對吐蕃不放心啊。嗯,知道就行了,反正跟我沒關



「第三件事。」李世績看看我:「西突厥乙 咄陸可汗擊滅吐火羅,拘留我大唐使臣,侵掠西域,西域諸國不穩。據安西都護郭孝恪軍報,如今乙 咄陸似乎對我大唐虎視眈眈,皇上讓我派人護送你去安西都護府,出任安西都護府行軍長吏,即日起程。」

咕咚,我一頭就栽抖在地上。

不是吧,從長安被趕到并州已經很鬱悶了,這下可好,一下就被趕到西域去了。安西都護府,當初侯君集滅高昌以後,大唐在西域設立的最高權力機構,所轄安西四鎮。範圍曾包括天山南北,並至蔥嶺以西至達波斯。那是多遙遠的地方啊!我的待遇比起戍邊贖罪的死囚也差不了多少了。

李世績蹲下身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安西都護郭孝恪乃是我的舊部,我會修書一封,讓他好生照顧你的。」

兩眼無神的看看李世績:「不去行不行?」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7:01

第五十九章  何人解惑

李世績算是給面子的,讓我多留了三天,用了一天的時間安排,然後用兩天的時間寫了對小汾莊未來五年的農業規戈,及魚塘養殖要點兩份。

第四天一早,將兩份東西交給老崔:「老崔,這是我對小汾莊未來幾年裡的規劃,你看看,合用的就試試,不合用的就扔了。反正我今兒就走了,咱啥時候能再碰頭也沒個准數,算是留個念想吧。」

「侯爺,您此去一路小心。」老崔眼淚汪汪的接過兩份文稿。看著我依依不捨的說道:「老天有眼,一定會保佑您的。」

呵呵,笑笑沒說話,拍拍老崔的肩膀,翻身上馬,與來接人的幾個,軍士一起,揮手而去。

最怕離別的場景了,鼻子酸的,還是瀟灑點兒好。

莊子外面,一隊約二百來人的騎兵已經準備停當,就等了我呢。跟領頭的校尉碰了頭,寒暄兩句。這就一路向安西都護府出了。

當行經小紛莊西側的山頭時。一眼看見老崔領著眾多莊戶揮手灑淚向送時,眼淚還是沒忍住,順著臉龐跌落在路邊塵埃之中。

有句老話叫「爬的高,摔的疼」如今我就是屬於這個情形,一個初到長安的毛頭小伙子,兩年的功夫就一路結識高官權貴,連科考都沒中,就莫名其妙當了啥侯啥將軍的,這在一般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其實別說一般人,就是我自己有時候想想,也覺得跟作夢似的。如今呢?先被踢出長安,又被送至西域(安西都護府管的就是西域諸國。)這落差太大。一下有點兒難以接受了。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話有道理,太平日子過慣了,這猛的一下,還真不習慣。還好上輩子顛沛流離、四處飄蕩的日子咱還算有經驗。否則真就傻眼了。

負責護送將領是李世績帳下奮勇校尉,姓陳。名字不知道,關中人,善用一柄大刀,所以軍中都叫他陳大刀。年紀大約三十七八,正值壯年。身材壯碩,屬於評書裡胳膊上跑馬,拳頭上站人的那種,國字臉,絡腮鬍,雙刀眉,銅鈴眼,牛嘴一咧,一口閃光白牙,放了後世,做牙膏廣告的好材料。

經過幾天的接觸,現這傢伙居然從十二歲就當兵了。不僅參加過當年李世民滅王世充、竇建德的洛陽、虎竿之戰,敗劉黑閣的銘水之戰和下博之戰,後來也參加了李建成滅劉黑閣的諸般戰事。屬於看著唐王朝建立的老兵了。本來照理這貨怎麼的都得混個將軍當當,但就是由於這貨屬於戰陣上勇猛,戰陣下傻憨的莽撞實心眼兒,所以才只當了個奮勇校尉。

可是這陳大刀自己還挺知足,認為自己一個大字不識的鄉下老粗,能混了如今的地步,也算對的起列祖列宗了。

「都說俺缺心眼兒,比俺聰明的、陞官快的多了去了,可幾年下來被砍腦袋抄家的也多了去了。反倒是俺還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活的好好的,還有啥不知足的?」陳大刀咧嘴衝我笑笑:「侯爺您說是不?」

「是!」我點點頭,知足者常樂,這就是寫照:「說你缺心眼兒的人才真的缺心眼兒呢。」 一路西行,過洛陽,經隴西達到了俺大唐朝的老家金城(今蘭州)。

金城啊,照理這是李逸的老家。熟人應該不少吧,可是咱不認識啊,唯一知道的也就是那個當初給了李逸一封推薦信的「平之」了,可惜還不知道人家長啥樣。你說萬一要是碰上了,會不會很尷尬啊?

算了,不管了,一路上風吹雨淋睡野地的,沒道理過這麼大個城不歇歇。到時候萬一真碰上啥事兒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大刀,在到了金城咱們歇再天行不?我這騎馬騎得腰都耍折了!」遠遠望見金城城牆,我沖陳大刀吆喝道。

「行!」陳大刀拍拍身上,激起一陣灰塵:「咱們一路趕的快,時間充裕著呢,侯爺您說歇幾天就歇幾天。」

所有兵士都轟然叫好,看來大家也都巴望著歇歇腳呢。

派了一個快馬斥候去金城報信。畢竟兩百來人的隊伍呢,這吃喝開銷的。得讓城裡有個準備才行。

放慢腳步,等快馬回來再進城。網好能趕上吃晚飯。

「侯爺,金城是您老家吧?」陳大刀湊了跟前兒問道。

「是啊,可惜沒什麼家人了。」我笑笑,有點兒淒涼。

「您這也算是衣錦還鄉了,您的父母看了您今日的成就,肯定也安心了。」陳大刀咧嘴笑笑:「到時候您多給他們燒上兩柱香,保證他們開心。」

呵呵,我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這李逸的父母埋在哪裡啊?我到哪兒燒香去?」

「侯爺、大人」一騎快馬少時飛奔而回,馬上的軍士衝我和陳大刀拱拱手:「金城縣令馬成馬平之已經在城門口準備迎接侯爺和大人

行,動作挺快!我笑笑:「辛苦你了!」

「行了,回隊。準備進城。」陳大刀揮揮手,又扭頭大聲沖隊伍喊道:「都給老子精神點兒,別丟了咱關中精銳的面子!」

「是!」眾軍士興高采烈的轟然應道。

報信的軍士行個軍禮,回隊伍去了。

我們一行二百騎,一路向金城奔去。

「馬成馬平之?不會就是那個寫信的「平之。吧?」我心裡暗自嘀咕,想來很有可能啊,在京城裡有關係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李逸家在金城裡也算小有名氣的樣子,怎麼說也算是個小地主階級,認識個縣令啥的也說的過去。如果真是那個「平之」我該如何應對呢?

快馬一路趕至城門。

一眼看見一個身著官服的三十來歲青年男子帶著十來個人在城門外列隊恭迎。

看見我們的馬隊到前,那個青年男子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禮道:「金城縣令馬成恭迎扶風侯、安西都護府行軍長吏、雲麾將軍一行。」

看這青年男子的神情,我總覺得他像是認識我,沒有依據,只是直



要不。先試探試探?

率先跳下馬,一把給中年男子扶住:「馬大人,您不認識我啦?」嘿嘿,不管這馬縣令認不認識我,這話都不失禮。

若是認識,那最好!若不認識,反正李逸是金城出去的,這話也能兜回來。

「樂休!真的是你,心…為烹了!」馬成一把拉住我的手。說話眼淚就出來了止

果然!這馬成馬平之就應該是那個寫信的「平之」而且關係跟李逸還不一般。

「末將奮勇校尉陳大刀,參見馬大人。這是我等的通關文書,還請馬大人過目。」陳大刀也下馬行了個軍禮。

馬成趕緊給眼淚擦擦,拱手還禮道:「陳將軍一路辛苦。」然後階過文書看了一遍,還給陳大刀:「文書我已驗畢,沒有問題。城裡驛站已安排好酒菜。給各位洗塵。還請快快進城歇息。」

「多謝馬大人!」陳大刀收回文書後還禮完畢,衝我擠擠眼,然後才帶隊開始入城。

「走,樂休。先跟我回府,好好把這兩年的經再給哥哥我講講。」馬成拉著我的手說道。

「大哥有命。豈敢不從?」我笑笑,硬著頭皮說道:「我也有好多話要跟大哥講呢!」

洗完澡,跟馬成倆人開了一席,邊吃邊講,把自己這兩年的經歷原原本本詳細給馬成講一遍。不知為何,雖然我是第一次見馬成,可潛意識裡總覺的跟這個馬成很親,感覺就像是見了能說心裡話的人,也許是這李逸的身體在做怪吧。

「樂休際遇之奇,實在令人歎為觀止。」馬成看看我說道:「如此看來,此次入安西都護府倒是件大好事。」

我眼睛一亮。這自打離開長安後,身邊就沒個。商量的人了,有想不明白的事也不敢跟人家亂講。李世績拿我當明白人,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若說這官場上的事兒,我還真是個地地道道的糊塗蛋。

「大哥此話怎講?」我看著馬成問道。

馬成笑著給我斟了一杯酒說道:「樂休還是老樣子,看著精明,實際糊塗。」

知心人啊。我撓著頭笑了。

「樂休雖然在長安大出風頭,愕以高位,但畢竟卻無實際歷練經歷,難免會有人對你有想法。將你下方至地方鍛煉,這是必然之舉。如今并州一役。樂休表現自然讓人無話可說,若此行安西都護府亦能有所作為。還怕將來沒有立足朝堂的資本麼?至於樂休所苦,怕是因為害怕皇上會」馬成抬手做個砍的動作:「對否?」

我點點頭:「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大哥。」這馬成連這種話都敢說,果然是李逸的知心朋友。

「樂休多慮了!」馬成衝我抬手舉樓

感情深,一口悶,吱溜一口給杯子裡的酒喝完,看著馬成等他的下



「你可有實權?」

「沒有。 「你可有深厚背景?」

「沒有。」

「你家中富可敵國?」

「沒有。」

「你可有對朝廷不滿?」

「沒有。」

「你可有結黨為私?」

「沒有。」

「你可有欺君罔上?」

「沒有。」

「你能指揮兵馬?」

直接搖頭。沒有倆字都說累了。

「就憑你燒點兒瓷,釀點兒酒,閒來種種地,吟吟詩的,前後又都是好名聲,你說殺你何用?」

「沒用!」

「這不就對了!」馬成笑著拍拍我的肩膀:「殺了你,弊大於利;留著你,利大於弊。你說以皇上的英明神武,是會留你,還是會殺

呼 對呀!殺我何用?

哈哈哈哈哈哈,心結打開了啊!還是那句話,我這要啥沒啥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殺我何用?

人啊,還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否則就容易鑽了牛角尖裡,自己嚇自己。時間久了不是精神分裂就是偏執狂。

我一沒根基、二沒權勢、三沒家財、四沒野心的平頭老百姓,留著還能為國出力。殺我幹嗎?

畢竟比我名聲大,比我根基深,比我有財勢,比我有本事的人數不勝數,如果連我這樣的都得殺,那滿大唐該殺的人多了去了。他李大帝殺的過來麼?要他真的這麼開殺戒,這大唐朝也就算完蛋了不是?哪兒還會有後世裡那個煌煌大唐啊!再說了,莫名其妙的哪兒來這麼多心機暗算,電視劇看多了鬧的。不是古人太簡單,而是現代人太複雜了。三兩句能說明白的事兒,到了現代人嘴裡就變成不得了的複雜心思,猜這猜那。浮想聯翩,活的也太累了。

躬身給丐成行個禮:「其實樂休就想太太平平過日子,沒啥大志向,這冒冒然的當了官兒,心裡一直不踏實,才會有了這荒唐想法。大哥一語點醒夢中人,樂休受教了!」

「其實越是聰明的人,想法就越多,擔心的事兒也就越多,這是人之常理。有時候跳出這個局,反而就看的明白了。」馬成笑笑:「樂休的脾性我豈能不知。好了,喝酒。」說完馬成又給我倒了杯酒。

喝完,馬成自嘲的笑笑說道:「當年如果不是我家門不幸,我又怎會去讀這書考這科舉,唉 若不是如今有這家中負累,我早就辭官去修道了。畢竟。那才是我所嚮往的。」

呃一這話沒法接口,以前啥事兒我都不知道,想說都沒法說。

馬成估計有點兒酒上頭,看看我說道:「樂休能有今日之成就,雖說是機緣巧合。可又何嘗不是違背本心呢?當年你我之所以志同道合,其緣由就是大家都視功名如累贅,可如今你我二人卻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可悲,可悲啊!」說完一口悶了一壺。

喝完抬頭望天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還不完的俗世債,講不盡的恩怨,說不清的責任,道不明的緣分,我是何人?何人是我?究竟如何才能脫出這千丈紅塵,跳出這無盡煩惱啊!」

魁!原來這兒還有個煩惱人!結,還要開會。還要安排第二天的工作,呵呵,樂休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7:11

第六十章   玉門關

在金城休整了二天在馬成的帶領下尖給李遴的父母坡紙、供了香。算是還了李逸一個心願。然後拜別馬成,就跟著陳大刀一行向西去了。

貞觀十六年,七月底,我們一路通過河西走廊的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到達玉門關。

「過了玉門關,再往西到達樓蘭後,轉向北行,就是安西都護府了。」陳大刀舔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在玉門關歇歇,補充了乾糧水袋,這出了玉門關,一路過去,就沒啥好地方了。」

玉門妾,一個有著特殊地理位置的地方。雖然這裡在大唐版圖中並不是邊關,可是在人們心裡,這裡就算是中原疆界的邊關了。西出玉、門,那就算進入胡人的地界了,漢人與胡人間的數量比,跟在中原的時候,直接就翻轉了過來。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道不盡的邊塞淒涼,說不完的壯士血淚。

進入玉門關,放眼看去。亂糟糟的一片,一群群的牛羊牲口跟胡服毛臉的胡人,甚至還有背了大量商品的駐隊混雜其間。一股腥臊之氣,撲面而來。

「李侯爺關內而來,怕是還要適應一段時間帶路的玉門關守將看我皺眉掩鼻的樣子,笑了笑:「這還算有序的,等到了安西都護府,那比咱們這兒還不如呢。」

想想也是,按照我從李世績那兒看來的資料,管轄整個西域各國的安西都護府(武則天還沒滅西突厥,另一個都護府還是沒影兒的事兒呢。)常駐兵力不過五萬左右,加上零零總總的其他各類人員和行腳走商的漢人。說能有個十萬那就偷笑了。而這片區域裡有胡人大國家近三十來個,胡人少說過八十萬,這比例比起玉門關裡胡漢三比一的比例又高了許多。

算了。入鄉隨俗,到了哪兒,就得適應哪兒,從來都是人去適應環境。沒聽過環境會來主動適應人的。

「讓吳將軍見笑了,第一次來,還真有點兒不適應!」我自嘲的笑笑。說完指指那些胡商:「他們都做什麼買賣?。

「那花樣可多了。」姓吳的守將(名字挺拗口,沒記住)一下有了精神:「亂七八糟什麼都有,貴重點兒的有黃金、珠寶、玉石、瑪瑙啥的。中等檔次的有皮裘、香料、珍珠啥的,低檔次的數不勝數,牛、羊、馬匹、駱駐、毯子啥的都有,西域諸國的商人還好點兒,那些更西邊兒來的鬍子,一個比一個精滑,侯爺要是想買點兒啥的話,可得注意些,沒場子裡的熟人指引的話,保不準兒就上了他們的惡當

「哦。原來還有這麼些講究,在下受教了我沖吳守將拱拱手:「到底還是吳將軍見多識廣。」說完轉身從自己的褡褳裡掏出一瓶白酒。當初去并州的時候,雙兒給我準備了一批,陸陸續續喝掉的加送掉的。如今手邊兒上還剩十來瓶,從并州出的時候,已經寫信讓雙兒再給我送一批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送到。今兒特地準備了一瓶準備送人的。笑著遞給吳守將:「一路來的匆忙,沒帶啥好東西,這瓶酒就送吳將軍,算是個見面禮,還望吳將軍不要嫌棄

吳守將笑呵呵的接過酒瓶一瞄,居然驚叫一聲:「白酒!」

好端端的驚啥,嚇我一跳:「啊,是白酒。怎麼了?」

「侯爺這禮物可貴重,要知道這白酒如今名聲大的沒邊兒啊,據說是長安一個跟您同姓的侯爺釀造的,產量本來就不高,偶有幾瓶被商人販運至此。價格高的離譜,如今在咱這玉門關,一瓶能賣到五兩金,就這樣還都有價無市。我慕名已久,卻從來都沒嘗過。」吳守將舔舔嘴唇:「聽說這酒香飄十里,清如水,烈如火,飲之唇齒三日留香,說是天下第一酒也不為過。」

哈?這傳的有點兒離譜了吧。這酒啥時候這麼神奇了?乖乖,一瓶五兩金。老妖精一天就得喝一瓶,算算。要是給他喝的那些酒賣成金子,估計能鑄一個跟他一樣大小的金人了。

「這個,呵呵,一點兒小小心意。吳將軍喜歡就好我咧咧嘴,也沒說自己就是那個釀酒的侯爺,只是給場面話說到位。

吳守將笑呵呵的給這瓶酒揣了懷裡,走了段路,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的給瓶塞子「啵」的一聲拔開,還沒等往瓶口湊呢,一陣酒香就先飄出來了。

「吸 !」吳守將瞇著眼,貪戀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香,就是香!」說完,給瓶子湊嘴唇邊兒上,小小到了一口,「咕」的嚥了下



「咕一。周圍幾十個兵士一起嚥了一口吐沫。

「將軍。味道咋樣?」一個膽兒大的湊了跟前問拜

吳守將瞄他一眼,先給瓶塞子有摁回去,給酒揣了懷裡,然後才陶醉的湊那個兵跟前呼了一口酒氣。

「香吧」。吳守將得意洋洋的說:「一口下去,先是一溜冰涼順了喉嚨滑進肚子裡,然後一把火就從肚子裡順著喉嚨又燒回來,這感覺,那叫個快活!我就喝了這一口,這渾身的勁就跟使不完一樣。鬍子們都管這就叫冰火酒,還真不是蓋的

那個當兵的也沒出息,一口酒氣聞半天,一臉羨慕的看看吳守將:「真這麼神啊 一!將軍真是好福氣。您喝這一口,頂我半年餉錢了

呵呵。我笑笑,沒想到這酒還真有銷路啊。

在驛站美美洗個。澡,出來現陳大刀居然站了院子裡抓耳撓腮的。

「大刀。咋了,上躥下跳的?」好奇的問問。

「那啥,,侯爺,,您的白酒」,那個,,名聲聽好久了,,也不知道滋味咋樣?」陳大刀尷尬的笑笑:「那個兄弟們都想嘗嘗」

「我當啥事兒呢,行啊,侯爺我還剩十二瓶,你去開一半吧!」想到兩百個弟兄每人估計也就一口的份量,我解釋道:「不是侯爺我氣,實在是身邊沒多少了,還得留著給送郭都護兩瓶。這次思意思吧,你把泣回跟來的兄弟們名字記好等候禎乳每人送兩瓶,絕不食言。」

陳大刀一下嘴就咧到耳根子上了:「侯爺的情誼,我大刀代兄弟們謝過了。」說完就衝我拱手。

「悄悄的分,別讓當地的軍士看見,否則閒話不好聽。」我安笑」丁囑道:「順便再送一瓶給這驛站的官員,讓他們快點兒給咱們的補給準備足。相信這個你在行。」

「是!」陳大刀回個軍禮給我,然後咧著嘴撤腿就的奔出去了。

著看天色,離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算了,出去轉轉吧。

叫來管驛站的小官,請他給我找個集市裡混的熟的,咱去集市看看新鮮。

正跟小官說話呢,就聽外院裡一陣轟然叫好的聲音。呵呵,想來陳大刀已經出去跟一眾軍士顯擺了。

官員挺好說話,麻利的就給我找來一個三十來歲的胡人漢子。

「侯爺,這是集市上的巡管,叫他阿伊提網孜,您就叫他網孜就行。官話、突厥話、吐蕃話甚至連多食、大宛話都能說順溜了。場子裡他最熟悉。您要買什麼,找他準沒錯。小官員指指網放,衝我笑道。

「見過侯爺!」一身腱子肉的網孜衝我拱拱手,官話說的流利。

沒想到啊,在這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還有這種外語人才!沖網技拱拱手:「如此,就麻煩網技了。」

網放咧嘴笑笑:「談不上麻煩,就是吃這行飯的,不知道侯爺打算買點兒啥東西?」

「其實我自己都還沒啥主意呢,打算轉轉了看。」我笑著說道。回手塞給幫我找人的小官員一個小銀鎳子。小官員笑的更是燦爛。連聲囑咐網救要給我照顧好了。

跟網孜倆網晃出院子,就看見陳大刀帶了五個軍士抱了一摞碗往軍士住的院子走。

「侯爺這是要出去?」陳大刀看我出來,連忙把懷裡的碗塞了別人手裡過來。

「嗯,出去轉轉。看看集市上有啥好東西,這不,還讓驛站的官員給我介紹了一個嚮導。」我點點頭。

「那我帶幾個人陪您一塊兒去吧小心點兒總沒錯的。」陳大刀看看剛孜,然後衝我說道。

「也好,那就叫幾個人,一起逛還好了。」我笑笑。陳大刀說的沒錯,這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小心點兒總沒錯。

「您等等!」陳大刀奔回軍士住的院子叫了兩聲,然後帶著四個軍士出來跟著我。

「侯爺,這集市上分塊兒的,東面是西域諸國的場子,西面是吐蕃人的場子,南面是大宛(費爾幹那)、安息(古代波斯帕提亞王國)、身毒(印度)諸國的場子,北面是大唐商隊的聚集地。您打算先去哪兒轉轉?」一行七人。來到玉門關外集市,嚯,好大一片場子,全是帳篷連帳篷,再遠一點兒的地方一個簡易櫥欄裡,圍的全是牛羊馬匹等牲口,網放大致指指整片場子說道。

「先到南面看看。」我興致勃勃的說道。要看當然從最遠國家來的看起。

「好!」網孜點點頭:「南邊兒場子裡最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異域風情。絕對的異域風情。走進南邊兒場子一看,一股異域風情撲面而來,珍禽異獸、珠寶香料、甚至還有玻璃器皿,看的人眼花繚亂。

幾個滿臉鬍子的外國商人。看見網救都熱情的打招呼,然後圍上來向我,介紹自己的商品。可惜他們嘰裡呱啦說的賣力,我卻茫茫然一句沒聽懂。

網孜哇啦哇啦的講了幾句,這些商人才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攤子跟前,但看著我的眼光,還是滿眼熱切。

拿起一個所謂的玻璃瓶子,皺皺眉毛,這也叫玻璃?灰中帶綠不說,裡面還有不少雜質汽包了啥的。垃圾!搖搖頭,給瓶子放回去。

嗯,這個黃黃粉末狀東西看著眼熟,湊頭過去聞了聞,哦一 咖纏。轉頭看看攤主,果然是把頭包的跟粽子似的印度阿三。倒胃口,沒興趣。

東轉轉,西看看,現代的好東西看多了,這裡這些東西,居然沒有一件上眼的。

「侯爺,一看您就是行家。」網孜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敬佩的神色:「要不我帶您到薩拉曼尼的帳篷去看看吧,他是這一片兒裡最大的商人,要說真有什麼好東西,肯定在他手上。」

哦,懂了。想想也是。商家面對的客戶不同,賣的商品自然不一樣,大商人基本上不會這樣小打小鬧的擺擺零攤,因為人家面對的是高消費的貴族群體。同理。想在小商品市場上淘到寶貝精品,其概率估計跟中五百萬也差不多了。

「行,那就去看看!」我點點頭,想來我現在在網孜眼裡,也是高消費的貴族群體中的一員。所以他才會這麼說吧。

帶著陳大刀他們。一路走到這片區域的核心位置,一個比一般帳篷大三四倍的豪華帳篷出現在眼前。

帳篷門口還有十來個包頭蒙面,腰掛彎刀的護衛。

網放上前跟一個護衛說了兩句,那個護衛看看我,躬身行了個禮,然後進去稟報了。

很快,一個大腹便便、錦衣華服,十個指頭上帶滿寶石戒指的外國胖子就出現在我眼前。號,夜遊五月份的加班已經過如小時,呵呵,可惜,領導說了,要有奉獻精神!所以,加班費統一,每月沏塊!恨死!鬼才稀罕他這助塊!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7:45

第六十一章   放長線 釣大魚

「尊貴的大人,歡仰您的到來。您的朋友薩拉曼尼願意您服務!」大胖子離開我三尺距離就鞠躬行禮,一口官話說的到是流利。

呵呵,這胖子挺有意思。

「你好!」我笑著拱拱手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什麼尊貴的大人?。

「呵呵,大人您說笑了。」大胖子薩拉曼尼一臉的笑容:「您的幾位隨從,身上的裝備比整個玉門關的唐**人都好,而且您的嚮導居然是網孜大人,這還不能說明您的身份麼?如果我連這點兒眼力都沒有,那就真的算是瞎了眼睛了。」

看看這個大胖子,人粗心眼兒細,果然有點兒門道。

旁邊網孜沖薩拉曼尼抱抱拳,指指我說道:「這位是從長安來的扶風侯爺,想買點兒好東西,看在我跟薩老闆多年的交情上,我才請侯爺來你這兒看看,薩老闆你要盡心招待哦

「原來是黃金之城(西域諸國及外國蕃子對當時長安的稱呼)尊貴的侯爵大人,快裡面請!」薩拉曼尼神情更是謙卑。

身份放在這兒。再唧唧歪歪的客氣就矯情了。我笑笑舉步邁進這胖子的豪華帳篷。

進去一看,嚯。果然奢華。

地上鋪的是純手工的華麗地毯,踩在上面像是踩進棉花堆裡的柔軟感覺。掛毯、矮桌、金銀壺樣樣都是豪華配置。

有點兒邁不開腿的感覺,光這帳篷裡東西的價值,估計能修我家三個宅子,死胖子生意做的果然夠大。

胖子親自伺候了我坐在貴賓坐的軟墊上,然後才自己坐下來。

「啪、啪」胖子拍拍手,立馬進來幾個衣著暴露的妙齡外國女子,扭著雪白小腰款款走來。手上端著銀色托盤,上面擺著吃的喝的,人沒到一股濃烈的香氣繚繞而至。

還好咱是現代熏陶過的,否則就這幾個妖精就能給魂兒勾了去。沒見剛孜和陳大刀他們幾個眼珠子都瞪直了。

今兒這事兒有點兒過了,本來就想瞎轉轉的,沒想到網救居然給我帶了這裡來。照了以前的經驗,進這種豪華精品店,沒個千萬身價,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轉念想想,在我大唐的地界裡,我就算到時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他還敢留我不成。大不了就是丟了面子而已,再說了,實在不行,我還有幾瓶白酒呢,到時候真要看中點兒啥,估計也能以物易物的換換



「不知道薩老闆有什麼好東西讓我開開眼?」我沒理幾個。扭腰擺臀、媚眼亂飄的妖精。身上那股人工弄出來的味道太濃,勾的我鼻子癢癢,直想打噴嚏。揮揮手,讓在眼前亂轉的一個妖精離遠點兒,我直接沖薩拉曼尼問道。

薩拉曼尼眼裡有一絲讚許,點點頭:「不知侯爵大人想看什麼樣的東西?」說完又拍拍手,幾個妖精下去了。

嗯,眼門前清靜不少。

「不知道薩老闆有點兒什麼?」我反問道,其實薩胖子問的問題挺刁鑽,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看點兒啥。

「我這裡有最好的香料,最珍貴的寶石,最漂亮的女奴,最健壯的男奴,最華麗的皮裘,最精緻的器皿,最鋒利的刀劍,最堅固的鎧甲,只要西方有的。我都能幫侯爵大人找來。」

「其實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感興趣,我喜歡收集稀奇古怪的植物,你有麼?」我搖搖頭。

稀奇古怪的植物?」薩胖子有點兒訝異。

「是啊!」我笑笑:「我喜歡種植物,看著自己種的植物慢慢茁壯成長,開花結果,是我最開心的事。所以。我最喜歡四處找稀奇古怪的植物種

薩胖子笑了:「每個尊貴的客人都有自己的愛好,作為商人,滿足您們的愛好,是我最大的成就。不過侯爵大人的愛好有些與眾不同,我需要些時間為您準備。」

「我大唐有的就算了。我自己能弄到。」我笑著拿起桌子上的銀壺給自己到了杯酒,沒想到居然是紅紅的葡萄酒。嘗了一口。皺皺眉毛,不咋樣。

「當然!以您的身份。相信貴國已經沒什麼會讓您覺的稀奇的植物了。」胖子居然深以為然:「請大人您給我些時間,我會馬上從西方諸國給您找些有意思的植物來。」然後胖子衝我笑笑:「這是西域最好的葡萄酒,大人您覺的怎麼樣?」

「呵呵,頭一次喝,是有點兒喝不慣!」我笑著敷衍道,哼哼,還怎麼樣呢?明顯酵不到位,想來這九蒸九釀之法,還沒有明出來,改明兒我就找些葡苟回去種,到時候釀葡萄酒出來搶你生意。

「我不會再這裡待太久,不如這樣,要是薩老闆找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植物,就送到我在長安得住處去怎樣?」

薩胖子笑笑:「當然可以,不過這價格嘛」、?。

「如果有我看中的,每樣植物,我用白酒十瓶來換。如果沒有我看中的,當然也不能讓薩老闆白辛苦,我每次提供五瓶白酒,作為薩老闆的辛苦費,您看怎麼樣?。我笑笑說道。想從我小李莊上賺錢?門

沒有!及正白酒似乎在泣裡挺值錢,用白酒換。我可不吃虧,相奴,海是真找到些好東西,我就賺大了。

「白酒?」薩胖子眼睛一下瞪圓了。連坐在旁邊不說話的網放都一臉驚訝。

「侯爵大人您有白酒?」薩胖子問道。

「當然!」我點點頭。

「這個」薩胖子眼珠子轉了轉:「不知侯爵大人可有樣品?我想確認一下。您說的白酒,是否就是我知道的那種白酒。必經這生意有些特殊,還請您不要介意。」

「沒問題!」我點點叉:「既然是生意,自然講究誠信無欺。」說完我沖陳大刀說道:「大刀,安排一個人趕回去,送一瓶白酒來」

「是!」陳大刀點點頭,跟身邊一個軍士說了兩句,那個軍士轉身出去了。

「這白酒珍貴無比,據說連貴國之內,都是有價無貨,不知侯爵大人您是如何弄到的?」薩胖子笑瞇瞇的探我的話。

在長安城,我釀白酒的事兒算不上秘密,這胖子真要是派人去打聽一下,估計肯定能打聽到,不如自己告訴他。還能顯得坦誠點兒。

「其實。這白酒就是我釀的!」我笑著指指自己的鼻子。

「您就是那位李侯爵?」薩胖子這回真的大吃一驚。

「不錯,就是我!」給桌子上擺的羊肉割一塊扔了嘴裡:「薩老闆聽說過我?。

「侯爵大人的名氣,只要不是聾子,都應該聽說過!」薩胖子估井還用不來成語,只能這樣讚歎。

完薩胖子轉頭哇啦哇啦說了兩句,立馬五六個侍女進來給桌子上的東西都撤了。然後又有五六個侍女緊跟著就重新送上一批器皿酒食。

哇光看這套酒具就不得了,通體黃金,無論壺上還是杯子上都鑲滿了寶石,這胖子他還真捨得。

「尊貴的侯爵大人。」薩胖子臉上肥肉堆了一起,笑得眼睛都沒了:「不知道您的白酒是否可以賣給我?」

死胖子,哪兒能這麼便宜你。我搖搖頭:「薩老闆。我的酒如今光是供應給長安城的那些公爵、侯爵都不夠,所以賣是不會賣的。要不是我愛好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我根本不會用白酒來跟你換。必經這白酒的釀造也是非常複雜,非常花費功夫的。」我指指自己又指指薩胖子:「我和你一樣,都不缺錢。所以,你從我這裡得到白酒的途徑只有一個,就是用稀奇古怪的植物來換。我這麼說,你明白麼?」

「如您所願!」薩胖子點點頭:「但是,這尋找和運送植物並不容易,所花費更不是小數字,而且還要您看的中才行。所以,我認為,這交換的數量上,對我很不利!」

我想了想,覺得薩胖子說的似乎有道理,這撥集和運送植物的花費,其實真的很驚人。

「那你認為怎樣的交換比例是你所能接受的?」我問道。

「侯爵大人您果然如同傳聞中一樣慷慨。公正。」薩胖子笑瞇瞇的套我一頂高帽子:「每樣您看中的植物。換您三十瓶,白酒。每次運送,無論您是否看中,也提供給我三十瓶白酒,您看怎麼樣?」

其實吧。我覺得就算按他說的,我也不虧。但雖然咱沒做過生意,也知道生意講究個討價還價,這胖子的開價肯定是高的,我也應該要還還價不是。何況,我身邊還有這方面的高手呢。

看看網孜,我問道:「網救,你奐得薩老闆的開價如何?」

「侯爺。薩老闆的開價過高了。」網放搖搖頭說道。

我看看依然一臉笑容的薩胖子,招招手讓網技靠近。然後湊他耳邊小聲說道:「我的心理價位是每樣看中的植物換二十瓶白酒,每次運送,無論是否看中,提供他二十五瓶白酒。你去幫我談,如果能低於這個數字。多餘的,我送給你!」

網技一臉驚喜的看看我小聲道:「侯爺,您」不是開玩笑?」

「呵呵,當然」。我笑笑:「我會記錄每次的交易量,然後派人送酒給你。你也每次交易都派人跟著薩胖子的人,交易完就把酒提走!或者你有更好的方式也成,只要你能搞定那個胖子!」

「侯爺放心,我定然盡心盡力!」網放身上的氣勢一下子就跟點著了一樣。

「薩老闆!」我指指網救:「這樣,交換的數量我讓網救跟您細談,你們談好了,咱們立馬籤文書,您看怎樣?」

「可以」。薩胖子點點頭。

不理會戰意高昂的兩個人在一邊嘰裡呱啦的爭論,我一個。人悠然的喝喝小酒。吃吃肉,開心的不得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7:54

第六十二章   工匠

陳大刀辦事麻利,會兒的功夫,派出去的人就給自酒暖,一來

「網放、薩老闆相逢即是有緣,談了半天的白酒,如今先驗驗貨,嘗嘗這白酒的味道如何!」我接過白酒,笑著對網孜和薩拉曼尼說道。

要了兩個上好的白瓷碗,一瓶酒給這兩人一人分一半。頓時一帳篷的酒香。

「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薩拉卓尼深深吸口氣,有點兒肉疼的看看倒光的白酒瓶。

就連陳大刀他們幾個,都一臉羨慕的看著網技和薩拉曼尼。

「侯爺,您自己網孜看看我。

「呵呵,我酒量淺,而且這酒就是我自己家釀的,還怕沒得喝麼?」我笑著搖搖手:「你們喝吧。就是喝的時候要慢一點,兒,這酒太烈,喝太急容易醉

網孜點點頭。衝我拱手一禮後,低頭看看清澈如水的白酒,聞聞酒香,然後端著碗淺淺抿了一口,兩個眼睛開始放光:「好酒!」

「薩老闆,如何?」我笑笑,看看薩拉曼尼。

薩拉曼尼也喝了一口,衝我豎個拇指:「果然天下第一的好酒!」說完又喝一口。

「只要這協議成了,我保證用來交換的酒,都是這個品質!」我沖薩拉曼尼笑著說道:「至於細節,我全權委託給網孜來談」。

於是薩拉曼尼和網孜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討論,兩個人說話又急又快,嘰裡呱啦的。爭的臉紅脖子粗。

看看沒我什麼事兒,我開始四下打量起薩胖子帳篷裡的物件。這胖子果然有些門道,一圈看下來,各個地方的精品似乎都能看到。

嗯?這是,?

我在帳篷的箱子上挑起一串銀鏈子,與一般的鏈子相比,這條銀鏈子明顯又細又密。而且最讓我吃驚的是,這鏈子明顯不是手工打造的,而是機械加工的。

「薩老闆,這條鏈子是,?」我挑著鏈子遞給薩拉曼尼問道。

「這是我下面的拜占庭(東羅馬)奴隸製造的,用來給寵物身上做裝飾,很美觀!侯爵大人喜歡的話,就送你了」。薩拉曼尼回頭看看我,明顯沒在意,轉頭又跟網放討論去了。

「奴隸?。我看看這鏈子,心裡有了想法。

給鏈子拿在手上。我笑了笑。

「侯爺,談好了。薩拉曼尼每次給您運送植物,無論您是否看的上,您都付給他二十瓶白酒。當然,這植物必須是大唐沒有的、鮮活的珍貴植物,每次運送不少於凹種,除了您特別要求的,不允許重複。如果您看中其中哪一樣,每樣換,蹦白酒。其他具體細則,待我將協議草擬好後,給您過目又等了一會兒,網孜過來跟我說道。

「行,交給你辦了!」我笑笑,然後問道:「對了,薩老闆奴隸生意做不做?」

「做!怎麼不做!」網孜笑了:「他可是場子裡最大的奴隸商

「呵呵!」我點點頭:「那你幫我問問,我想買幾個奴隸,能自己挑選不?。

「侯爺說笑了。哪有賣奴隸不能挑選的道理。」網孜轉頭跟薩拉曼尼說了兩句,可以看出來他明顯還有點兒興奮,估計是為了白酒的

兒。

「不知侯爵大人要買什麼樣的奴隸?」薩拉曼尼一張胖臉笑得五官都皺一塊了,然後神秘兮兮的湊我跟前:「我這裡有最美的西方各國女奴,牛奶一樣的皮膚。寶石一樣的眼睛,金子一樣的長。蛇一樣的腰,最重要的是,她們都是處*女!」

鄙視的看看這死胖子,這明擺著要害我啊,我要是真敢帶個他說的這種女奴回去,尉遲紅那二百斤一個的大錘可不是吃素的。就連侯爺我保不準就被掄了房上去。

「薩老闆好意我領了,但我對強壯,能幹活的奴隸更感興趣。」我笑瞇瞇的說道:「尤其是能幹細巧活的。」說完,我揚揚手上的鏈



薩胖子心領袖會。但是小眼珠子轉了轉,為難的說:「侯爵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但這會技術的奴隸,價格可不低啊

我就知道這死胖子沒這麼容易糊弄。

「網孜,這場子裡一般會點兒手藝的奴隸什麼價格?」我轉頭問網放。

「那要看會什麼了。」網放麻利的說道:「一般健壯的奴隸五隻羊基本能換了。會說官話的貴一點兒,得六七隻羊,會打造點兒東西的就得一頭牛來換。要是碰上會調製香料的,七八頭牛或者兩三匹馬怎麼也換回來了。」

網孜說的麻利。我卻聽的雲裡霧裡,說乎天都是牛羊馬匹,咋就沒價格啊?

「那場子裡一隻羊、一頭牛、一匹馬各賣多少錢?」

「那得分檔次。」網敵又興致勃勃的開始給我介紹什麼牛羊馬匹的檔次,什麼檔次什麼價格。我聽的都傻了,這也太妾雜了。你簡單點兒就說一樣一個價。全靠自己談不就得了。

「薩老闆,既然梵地買泣種奴隸,自然是有心理準備的,泣樣,你井讓我機引,口再談價格如何?」我晃晃被網孜說暈的腦袋,笑著對薩拉曼尼說道。

「行!」薩胖子點點頭:「侯爵大人我是信得過的。」

完艱難的站起身,衝我鞠躬行禮說道:「侯爵大人稍等。我這就去準備一下。

「好!」我點點,頭。

「侯爺,您真要買奴隸?」陳大辦這時才湊過來說道:「咱也沒法帶啊?」

「不用咱自己帶。」我笑笑:「挑好奴隸,簽好文書,讓薩胖子聯繫人給我送府上去。到了讓府上再結賬。」

「侯爺一說,倒是這麼個理兒!」陳大刀笑了。

「網孜!」我轉頭看看剛放,叫道。

「侯爺大人有何吩咐?」網孜顯的很恭敬。

「等下辛苦你幫我一起挑挑這奴隸,說實話,這個我還真不在行。」說完我笑笑:「等會兒這兒結束了,我請你和大刀他們幾個喝

此話一出。陳大刀幾個樂得不行。

網孜點點頭說道:「這是人的本分,怎敢不盡力。剛才侯爺大人已經請網孜喝了半瓶白酒;網技已經很感激了。怎敢再打擾侯爺。」

「別這麼說!」我想拍網孜的肩膀,但想想還是算了。抬起的手揮了揮說道:「一來相逢是緣,二來你幫我談了一筆大生意,三來都是自家兄弟,我不過做個東道而已,難道網放你也不賞光?」

「如此,網孜就叨擾了。」網技看看我點點頭。

薩胖子雖然胖,手腳到是不滿,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回帳篷了。

「侯爵大人,我如今手裡的奴隸中,一共有二十個會個中技藝的。他們現在都集中在帳外,等候侯爵大人挑選。」

「好!那就去看看!」我帶著網救、陳大刀等人走出帳外。

「侯爵大人,您看,這些奴隸多壯實。」薩拉曼尼向我介紹道:「您看這肌肉,這腰腿!我可是花了大量糧食來養活他們的。」說著走到一個明顯歐洲女性的金少女面前,指指裹著胸衣跟襠部的少女:「您看,這肌膚,這色。這胸脯,這些,可都是好貨色」。

「她!」薩拉曼尼指指少女:「曾經的貴族小姐,可惜她的國家被強大的大食人覆滅了。她會彈豎琴,會唱歌,聲音像雲雀一樣清脆。當然,如果侯爵大人想,還是很好的寵物!」

我皺皺眉頭,有點兒不習慣這場面,畢竟光明正大的倒賣活人,這還是第一次不是。

但是世情如此,我又能如何?

「他!」薩拉曼尼看我沒吱聲,又走到一個棕色頭,渾身肌肉的壯漢面前,壯漢的手腳全部被沉重的腳鐐拷著,亂糟糟的頭眉毛鬍子,加上胸口茂盛的黑毛。我差點兒就當是個野人。

「結骨勇士,騎馬射箭都是第一流的,強壯,勇猛,只要您能收服他,他一定能成為您忠實的護衛。」

看看比我高一個頭還多的半野人,免了,咱沒這麼大本事收服他。一旦給這貨的手腳鐐錯鬆開,這貨一狠,那就不是護衛,而是殺手



搖搖頭,沒興趣。

薩拉曼尼有點兒吃不準我究竟想要什麼,眼珠子轉轉,拉出一個五十來歲的外國老頭出來。響嘍瘦弱的身材,禿頂,稀稀拉拉的幾根頭,一雙渾濁的眼睛。被薩拉曼尼一拉,差點摔一跤。

「這個,曾經東羅馬帝國的工匠師,侯爵大人您手裡的銀鏈就是他打造的。」薩拉曼尼滿臉慇勤的笑著。

「哦?」這引起了我的興趣。我走到老人跟前,仔細上下打量了老人一遍。

雖然身材已經不怎麼樣了。但關節粗大,手上虎口裡厚厚的老繭,身上有種特有的煙熏火燎的味道。

「薩老闆,誰會說他們的話?」我看看薩拉曼尼。

「他會!」薩拉曼尼一把拉過一個。十三四歲的金少年:「他們倆是祖孫,這小子會唐朝的官話。」

看看眼神裡明顯帶著畏懼的少年,我蹲下身子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原本麻木的老漢一看我跟這少年說話,臉上浮現出一絲憂慮。

「我」我叫格魯。」少年看看我,輕輕說道。

「他是你爺爺?」我指棒老漢。

「是!」少年點頭。

「他叫什麼?」我問道。

「我爺爺叫厄爾斯泥金」少年看看老漢,回答了我的問題。

一個有姓氏的東羅馬工匠?呵..呵,有點兒意思。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8:02

第六十三章   暗中使壞

「你為什麼會說官話?」我笑著摸摸格魯的頭。雖然他也比我小不了幾歲,但心理上,他可比我小多了。

「我從小就跟爺爺在這裡的奴圈裡了,經常幫這裡的人洗馬干雜活,所以學會了。」格魯看看我說道。

我點點頭,估計如果沒有格魯,厄爾斯.泥金也不會太太平平留到現在。

「你都會什麼?」我掏出手巾,給格魯臉上的泥灰擦擦,挺漂亮一個少年。

「我會洗馬,會放羊,會曬牛糞。」格魯看看我,眼裡有了一絲期盼:「我什麼雜活都能幹!」

「好!」我點點頭,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格魯算是正兒八經的窮孩子了。

站起身,我指指厄爾斯和格魯,對薩拉曼尼說道:「薩老闆,這倆個人,什麼價格?」

「這老厄爾斯可是一雙巧手,這小格魯再養兩年,也是一個幹活的好勞力。」薩拉曼尼搓著手笑嘻嘻的看著我說道:「侯爵大人好眼光。」

呵呵,坐地起價的把戲。我笑笑:「那還要薩老闆肯賣才行啊。怎麼樣,薩老闆開個價吧。」

「不知侯爵大人是用東西換呢,還是付錢買?」薩拉曼尼並沒有急著開價,而是笑瞇瞇的看著我問道。

「那就要看薩老闆的意思了?」我笑笑,這死胖子鬼心眼兒不少。

「要是換的話,這兩個人得換十五瓶白酒。」薩拉曼尼瞇著眼說道。

十五瓶白酒,就是七十五兩金啊!呵呵,死胖子果然夠黑。

瞄瞄死胖子,眼角看到剛孜在一邊兒撇嘴,鄙視的看著胖子。我轉頭走到剛孜邊兒上,輕輕說道:「老規矩,我的底價是十瓶白酒,你能砍掉多少,剩下的歸你!」

「是!」剛孜點點頭。

「薩老闆,老規矩,價格你倆談,我全權委託剛孜來處理。」我沖薩拉曼尼說道,然後自顧自找格魯聊天去了。

「老爺,你是要買我和爺爺嗎?」格魯看看我,輕聲的問道。

「是啊!」我點點頭:「但我不會像這裡這樣對待你們。」笑笑,好話多說了沒用,實際才是最重要的。

「老爺您應該是好人!」格魯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您能連蒂斯姐姐一起買麼?她很善良,可對我們很好!經常給我們吃的。」

「蒂斯?」我看看格魯:「是誰?」

「那個就是蒂斯姐姐。」格魯看看正在跟剛孜嘰裡呱啦的薩拉曼尼,悄悄用手指了指排在奴隸隊伍最後的一個棕紅色頭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大約十五六歲,一頭棕紅色長,估計是長期日曬的原因,所以皮膚有些黑。長的只能算中等姿色,身上也就重要部位用麻布包了包,兩條修長的腿算是一處亮點。

姑娘麻木的站在隊伍的最後面,臉上有著奴隸特有的茫然和麻木。

「她會什麼?」我看看格魯,這不是說養個貓養個狗,這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最重要是個女人!說不清楚的話,回去恐怕不僅她日子難過,我都得自己掂量著。

「蒂斯姐姐會唱歌,她的歌聲很好聽的,而且蒂斯姐姐會跳舞,她跳起舞來,就是天上的鳥也會停下來看。」格魯關切的說道。

「那她平常在這裡都幹什麼?」我皺皺眉頭,唱歌跳舞?這回去可不好交代。

「蒂斯姐姐很可憐的,她除了干雜活,有時候還得伺候薩拉曼尼老爺的客人。」格魯低著頭小聲道。

這個……就更難為我了。

可是看看有些傷心的格魯,我歎了口氣,算了,就當做好事吧。

「好吧,我這就去跟薩胖子說說,以後讓蒂斯照顧你和你爺爺吧。」我擼擼格魯的頭。

「剛孜。你過來一下。」我叫了一聲。

「侯爺,什麼事?」剛孜過來問道。

「十五瓶白酒,我多買一個奴隸,就是那個!」我指指蒂斯:「你去談談,砍價砍下來的酒,歸你!」

「侯爺,那個可不是處*女。」剛孜看看我說道:「不值什麼錢的。」

「我知道。」我笑笑:「看著可憐,當做好事了,你就去談吧。」

「是!」剛孜似乎還想勸我,但是最終還是沒說話,點點頭去了。

最後,剛孜以九瓶白酒的價格談下了這三個人。按我的要求,讓薩拉曼尼把三個人送到我府上去,然後由府上給他白酒。為此,我又多付了兩瓶白酒的路費。

剛孜手腳麻利的寫了兩份契約,一份是白酒換植物的,一份是白酒換奴隸的。每份契約有三張,我和薩拉曼尼各一張,還有一張留在玉門關府衙裡備案。

簽完協議,跟薩拉曼尼和剛孜三人碰杯喝了一杯酒。我就帶著剛孜和陳大刀他們準備離開這胖子的豪華帳篷。

「侯爵大人,今日很榮幸與您合作,做為禮物,我奉送一個消息給您。」薩拉曼尼笑瞇瞇的悄悄對我說道。

「哦,什麼消息?」這胖子挺精滑的,生意成了送個消息。要是生意不成呢?

「這……」薩拉曼尼看看剛孜和陳大刀幾個。

「沒事兒,薩老闆你就說吧,能站了我身邊的,我都當自己兄弟。沒什麼可遮掩的。」我笑笑說道。

這可是有學問的,如果我讓剛孜和陳大刀出去了。以後萬一有點兒什麼事兒,這一對一的誰說的清楚?而且我料定薩胖子說的消息肯定不會跟我的私事兒有關,為了公事的話,我根本沒必要擔這個風險。

「呵呵,侯爵大人果然豪傑風範。」薩胖子尷尬的笑笑:「據我所知,吐蕃人的場子裡籌備了一大批糧草,準備過兩天往西邊兒運,我想侯爵大人應該會對這個消息感興趣的。」

「哦!」我笑笑:「謝謝薩老闆提醒,薩老闆放心!」我看看剛孜和陳大刀幾個:「跟您做生意真是開心!以後想來我們會有更多的合作機會的。」

「那我就先謝謝侯爵大人了。」薩胖子謙卑的對我鞠了一個躬,臉上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出了薩胖子的帳篷,看看天色,我說道:「走,大家回驛站吧,今兒收穫不少,晚上我請客!剛孜還得辛苦你一下,你幫忙招呼一聲,讓這裡最好的食肆把最好的菜送到驛站。」

「是!」剛孜點點頭,先行離去。

「侯爺,這胖子說的……」陳大刀看看我:「吐蕃人往西邊兒送糧食的事兒……」

「呵呵!」我笑笑:「我有分寸。大刀,你去集市上幫我買些東西」我悄悄在陳大刀耳邊吩咐了幾句。

陳大刀聽了我的話後,一臉壞笑的點點頭跑了。

晚上又開了兩瓶白酒,與剛孜和陳大刀幾個美美吃喝了一頓。

酒足飯飽,大家開始閒聊。

「剛孜。你打算在玉門關當一輩子巡官?」我看看剛孜問道。

「侯爺說笑了,我這種人,不在這裡混,又能到哪裡去呢?」剛孜歎口氣說道。

「我身邊還缺一個能幫我打理與西邊這些生意的人,看你今日的才能,我想聘用你,你意下如何?」我看著剛孜說道。

「聘用?」剛孜愣了一下。

「對!聘用!」我點點頭:「我今天答應你的條件不變,同時我每月付你五十貫的工錢,聘你當我府裡的供奉,專門處理與西域胡商的生意。同時每談成一筆生意,我都會按生意量。折算你的股份收益,如同今天與薩拉曼尼生意。不知你可願意?」

「那侯爺可有什麼其他條件?」剛孜有點兒不敢相信的問道。

「兩件事,第一件,你要居家搬到我在長安的莊子上去,這樣才能專心打理生意。」我豎起一個指頭。

「第二件,你幫我在吐蕃人籌集的糧草裡加點兒這個東西。」我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放在剛孜手裡。

「這是……?」剛孜看看:「雪蓮?」

側金盞花,(同屬植物福壽草)異名獻歲菊、雪蓮、長春菊、冰裡花、頂冰花、冰涼花、雪蓮花、冰郎花等等,是西域(指如今的新疆地區)常見的一種植物。但是,這種草在沒有經過加工的情況下,確實一種地地道道的複合型毒草。其根含強心甙、非強心甙和香豆精類有毒物質,但毒性不強,按《現代實用中藥》記載:側金盞花,味苦,性平,有小毒。側金盞花中毒可出現噁心,嘔吐、嗜睡以及心臟功能性疾病。最妙的是,這種毒可以累積,真正中毒是要等吃了一定量後才能覺的。

「不錯,就是這個,如果你願意,我會讓玉門關的吳守將配合你,只要將我準備的這些東西全部混進吐蕃人準備的糧草裡就行了。」我點頭笑道。

剛孜不解的看看我,但我沒有解釋。有些事,不需要解釋。

剛孜考慮了一會兒,單膝跪在我面前:「承蒙侯爺看的起,剛孜誓死追隨侯爺。」

我摻起剛孜,笑道:「不是追隨,我們是合作的夥伴!」

在玉門關多待了三天。

在與吳守將碰過頭後,老吳麻利四處開始調集側金盞花,對外則號稱想趁吐蕃人收集糧草的機會點兒小財。

值得意外的是,兩天後,我居然等到了一隊風塵僕僕的車隊。負責運送領隊的居然是尉遲家的一名家將--尉遲剛。而運送來的除了書信衣服外,居然還有滿滿三車的白酒。

看看事情成熟了,我吩咐剛孜等事情結束,直接帶著家眷和厄爾斯、格魯及蒂斯與尉遲家的護衛隊伍一同回長安。給尉遲紅、雙兒、玲兒以及一眾長輩寫信就寫了一天,一切全部托付給尉遲剛後,我再次給吳守將送了十瓶白酒。算是謝謝他的幫忙。吳守將開心的摟著我的肩膀,簡直把我當成了親兄弟。

在忙完了這些後,我施施然帶著陳大刀他們二百軍士攜帶者三車白酒,離開了玉門關,朝安西都護府一路趕去。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8:10

第六十四章   響馬

茫戈壁,望天眼望去,片共涼在火辣辣亂且。下,騎馬騎得人都犯瞌睡。好容易找到一處背陰的地方,陳大刀下令休息。

「這鬼地方,真…。!」陳大刀齜牙咧嘴的給身上的塵土一通亂拍,結果嗆的自己直咳嗽。

「你還有力氣拍土,真不容易!」我直接一屁股坐了陰涼地方,靠著身后土壁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侯爺,來喝口水!」陳大刀遞個水袋給我。

看看陳大刀自己乾裂的嘴唇,我咧咧嘴,擺擺手:「現在還挺的住,等啥時候挺不住了。再喝不遲。你去看看兄弟們怎麼樣了。」

「沒事兒!這幫小子皮實著呢!」陳大刀看看我,還是給水袋掛了我的馬背上。

「侯爺,你說吐蕃人那批糧草會是給誰運的?」陳大刀一屁股坐了我身邊。

「管他給誰運的。反正不會是給咱們大唐運的。」我瞇著眼犯瞌睡:「古人云:「敵之友。我之敵也。敵之敵,我之友也。敢跟吐蕃勾勾搭搭的,那就是沒把我大唐放了眼裡,這種人,能容他?」

「啥敵啥爺?」陳大刀一臉迷糊?

「我是說,咱們現在跟吐蕃不對路,那吐蕃的朋友,就是咱們的敵人,吐蕃的敵人,就是咱們的朋友!」我動動身子,給腳掰過來,把鞋脫了一倒,居然倒出不少沙土。

「侯爺說的有道理。」陳大刀想了想,點點頭:「侯爺到底是學問人。」

屁的學問人,我撇撇嘴,沒吱聲。

「大刀,這還的走多久才能到了有人煙的地方。」我隨口問道。

陳大刀給懷裡的地圖掏出來看半天:「在往西走一百來里,就到樓蘭了。在那兒歇歇腳,月底肯定能到安西都護府了。」

這點我挺佩服陳大刀。這張地圖我也看過,屬於抽像派畫法,愣沒著明白啥意思。

「哦!」我點點頭,看看日頭:「反正今天是趕不到了,不如在這裡紮營吧,這麼大日頭,萬一曬出個好歹來耽誤事兒,明兒咱們早點兒出,中途不休息裡。一氣兒趕到樓蘭,你看咋樣?」

陳大刀也看看日頭,點點頭:「行!侯爺說的有理!」

命令就這麼執行下去了,眾軍士挑了個背風背陽的土山下面紮營,一會兒的功夫,帳篷就豎起來了。

「節約用水,今天不生火燒飯,大家吃乾糧。明天到樓蘭休整!」陳大刀看看營盤,開始下令:「二狗跟黑子各帶十個兄弟,辛苦一趟。探馬放二十里。」

「是!」兩個軍士出列抱拳,帶人走了。

我覺得有點兒多此一舉,這一路走了四五天,看見的人加起來不過二十個,用得著這麼小心麼。

但人家軍隊有軍隊的規矩,輪不到我插嘴。

往自己的帳篷裡一躺。就感覺腰酸背疼累的不行,這一路風餐露宿的。咱這小身板兒還真有點兒吃不消。這一放鬆下來,立馬就睡過去



喉爺!侯爺!」迷迷糊糊聽著是陳大刀的聲音。

「幹嘛?」我眼睛都沒睜,懶洋洋的應了一聲。

「探馬回報,現一隊百豐人的鬍子響馬。」

「啊?!」我一個激靈就醒了,一下就坐起來了:「衝我們來的?」

「不是!我剛才去看過一趟,估計是網做完買賣的,正在北邊兒十五里地的一處土洞裡休息。」陳大刀兩個眼睛有點兒放光:「抓了十幾個女的,財物也有五六車。」

皺皺眉頭,到帳篷外面一看,居然已經傍晚了,紅彤彤的太陽沒了正午時的威風,正在西邊地平線上有氣無力的掛著。

「對方裝備怎麼樣?」我想了想問道。

陳大刀撇撇嘴:「就百十匹馬,有十來個配了弓箭,其他都是些普通貨巴 」

刀子不用問,當響馬的能沒刀子?

這有點兒棘手啊,雖然陳大刀對這些人嗤之以鼻,但畢竟人家有馬有弓的,最重要對方是鬍子,騎術普遍高明,這些人要麼不理他,要想幹他們,就得想個好辦法一次給他們全包圓了,否則就留禍根了。

「走,去看看!」第一回遇見響馬,有點兒好奇,反正不怕他,先去看看再說。

「好!」陳大刀麻利的下了幾條命令,一會兒的功夫,就領了十個,人陪著我出了。

一座風化了的土丘下。百十個鬍子正亂糟糟的喝酒吃肉。旁邊百十匹馬被再在五六輛車跟繩索扎的簡易馬圈裡。 土丘下面的一個土洞門口站了倆鬍子,估計陳大刀說的被抓的十幾個女的就關在裡面。

四周都是開闊地,若這些鬍子四散逃起來。想給他們包圓了還真有點兒困難。

「大刀,有沒有一個都不放走,全宰了的把握?」我小聲問問趴在身邊的陳大刀。

「這個,」陳大刀沉吟一下:「怕是不可能。」※!」我點點不,算了,反正他們也不敢招惹我憶,吼當沒看見算了。要說這西域地界裡,這種鬍子響馬還真的殺不光的。

正想拉著陳大刀撤退。就見幾個酒足飯飽的鬍子居然從土洞裡拉出三四個女人來,其中有兩個,居然是普通大唐百姓的穿著。

荒涼的戈壁上。就聽見幾個女人淒慘的哀號和眾多鬍子肆虐無憚的



其中一個反抗激烈的女子,居然被鬍子塞住嘴後,用短刀割斷了手筋腳筋,然後幾十個鬍子就在這個女子血淋淋的身體上洩著獸慾。

「畜生!」陳大刀狠狠捶了一下地面。

「找死!」我咬咬牙」裡一股邪火騰一下就燒起來了。

「大刀,派人回去招呼兄弟們過來!悄悄趕過來,別驚動鬍子!」我吩咐道:「多帶弓箭。傢伙事兒備齊!」

「是!」陳大刀咬牙切齒的點頭道。

月上中天,淫樂夠了的鬍子們圍在幾堆篝火旁邊開始打瞌睡。

而幾個被鬍子**的女子,最後居然都被鬍子割斷了喉嚨,**的屍體就隨便被像丟垃圾一樣丟在一邊。

「派二十手腳麻利的兄弟,繞到山丘背後,先給悄悄給圈了裡面的馬趕跑!」我拿個石頭在土地上畫了個簡單的地形圖,給陳大刀和幾個小隊長講解道。

「派三十騎,去西面埋伏,馬尾上隨便綁些樹枝子啥的。我們這兒一動手,你們就亮火把往這邊兒衝!路上碰到逃跑的鬍子,一個也別放過,全宰了

「再派三十騎去東邊兒,同樣的,等我們這兒動手後,也亮火把往這兒衝!」

「大傢伙要注意。能用箭射死就別跟他們肉搏,這些貨的爛命不值錢,我們自己的兄弟可不能有損傷。」

「這裡跟對面制高點。各留二十個射箭准的兄弟,等會兒看下面馬圈那兒一動手。就全力射,箭了啥的別省著,狠狠給我招呼。」

「大刀,剩下的兄弟你帶著,等會兒悄悄掩上去,一口氣給這些鬍子全宰了

「是!」陳大刀一咧嘴,手上那口大刀映著月光,有點兒晃眼。

「記住,不要俘虜。有一個宰一個!一個活口都不要!」我看看眾軍士:「除了那些被抓的自己人!」

交代完畢,陳大刀按我的吩咐分配了任務後,一揮手:「行動!」

趴了土山頭上。看見二十個。唐兵一口氣兒給三個看馬的鬍子抹了脖子,然後割斷圈馬的繩子,翻身上馬,兩下就給一群馬趕跑了。

被驚動的鬍子。正吆喝著問什麼情況的時候,陳大刀帶著人馬一下就衝進了鬍子營的。沒等鬍子反應過來,就放翻了一片。

「殺!」陳大刀暴喝一聲,在空曠的戈壁灘上,格外響亮,大刀掄過,那個頭頂上圍了一條火紅皮裘的鬍子領,還沒搞清楚情況。人頭就跟身子分了家。

南北兩邊兒的弓箭開始給鬍子點名了,不愧是李世績帳下的精兵,幾乎箭不走空,正呼號著想反抗的鬍子被射的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殺!」東西兩邊同時響起震耳欲聾的殺聲,月光下,一溜的火把和煙塵騰空而起,直撲土山下的鬍子響馬。

一面倒的戰鬥,沒啥激烈可談。我高估了鬍子的素質,低估了李世績帳下精兵的素質。戰鬥幾乎是網開始就結束了。等東西兩邊兒的騎兵一個衝鋒開始掉轉馬頭的時候,地上已經沒有活著的鬍子了。

驟然被襲的鬍子。甚至連一支箭都沒來的及放就全部被滅,跟我交代的一樣,一個活口都沒有。

「侯爺,鬍子全宰了,咱們自己的兄弟就兩個輕傷,沒損失!」陳大刀興高采烈的扛著大刀走過來向我報告。

「呼!」我這心一下就放到了肚子裡:「好!告訴兄弟們,到樓蘭休整的時候,三個人一瓶白酒,侯爺我請客!」我豪爽的拍拍陳大刀的肩膀,響亮的聲音在戈壁灘上格外清晰。

「嗷 !」正在打掃戰場的兄弟們一下歡呼起來!

回到自己的營地。看看跪在眼前的十一個渾身顫抖,滿眼驚恐的年輕女子,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她們。

「你,會說官話麼?」我走過去,蹲到裡面唯一一個穿著唐服的女子面前。

「今,,會,,說!」那個女子聲音還在顫抖,可眼中卻流露出了極大的希望。

「那最好了。」我點點頭:「你先讓她們都起來!」我指指那些跪著的女子。

「是!」唐服女子點點頭,集頭對其餘女子說了幾句西域話。

一下炸鍋了,所有女子都相互擁抱在一起抱頭痛哭起來。場面一下一片愁雲慘嚎。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怎麼會被那些胡」響馬抓了?。考慮到在場很多胡人女子,我生生把鬍子兩個字嚥了回來。

「回稟大人,民婦魏丁氏,我們都是樓蘭城外的居民,那些響馬都是最近才出」唐聯丁干眼淚汪汪的抽泣起來:「民婦的公公、丈夫都被這些該死的突厥人殺了!」

「這些突厥人都已經被我大唐軍隊格殺,你也節哀吧!」我歎口氣:「明天我們送你們回樓蘭。」

突厥響馬留下的馬匹足夠這些女子騎乘。至於那幾車財物,我吩咐陳大刀整理一些出來,給每個劫後餘生的女子分一些。剩下的,分給了所有官兵。咱自己的兵士出工出力的,沒理由虧待他們。至於還給樓蘭人,哼哼,我更是想都沒想過!

暫時安頓了這些女子,我吩咐陳大刀,嚴禁生士兵騷擾這些女子的事。畢竟行伍上都是大老爺們,萬一有個別心思把持不住的。那還真就棘手了。

「侯爺放心,保證不會有這種事兒生。」陳大刀點點頭:「我這就給兄弟們關照下去。」

這戈壁灘夜晚的寒風有點兒冷,加上要防止零零碎碎的野獸,幾輛大車被我下令劈了當柴火燒,網好省了自己的柴火。

坐在篝火堆旁,看著火光呆,竟然沒有絲毫的睡意。

「侯爺,這是從那個響馬頭領身上現的!」過了一會兒,陳大刀走了過來,遞給我一個牛骨牌子。

接過一看,造型挺奇特,正面是一個精鋼怒目的佛像。一看就跟大唐拜的那種佛像有區別。北面更是曲裡拐彎的蚯蚓字。看著眼熟,可惜不認識。

「這是吐蕃文!」陳大刀看見我看那些文字皺眉頭,解釋道。

「你懂這寫的啥意思?」我看看陳大刀。

陳大刀搖搖頭:「我見過吐蕃文,就跟這個一樣,都是鬼畫符的東西。」

早知道給網技帶身邊了。可惜了,這會兒沒人認得,要不就知道這牌子是啥意思了。

不過這突厥人身上,怎麼會有刻有吐蕃人文字的牛骨牌子?照理這兩伙人湊不到一塊兒去啊。

「不管了,先收著!等到了樓蘭城,再找人問問啥意思!」我給這牛骨牌子掂手裡晃晃:「看他們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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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在漢代是西域一個強悍的部族,他們居住在新疆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的東部,羅布泊的西北緣。

其都就是著名的樓蘭城。這裡東通敦煌,西北到焉者、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古代「絲綢之路」的南、北兩道從樓蘭分道。據記載,那時的樓蘭國政通人和,經濟繁榮,物產豐富,是「絲綢之路」上的一個繁華之邦。東漢以後,由於當時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濱河改道。導致樓蘭嚴重缺水。敦煌的索勒率兵,心人來到樓蘭,又召集都善、焉者、龜茲三國兵士互四人,不分晝夜橫斷注濱河,引水進入樓蘭。但最後,人力終究沒有勝過天力,樓蘭城最終還是因為斷水而逐漸沒落。加上唐朝中後期多次與吐蕃在樓蘭附近兵戎相見。從而使曾經輝煌一時的樓蘭最終湮沒於滾滾黃沙之中,成為了後世裡的一段傳說。

如今在我眼前的樓蘭城,還依舊雄偉,城外還有寬闊的引水渠,將羅布泊和注濱河的水源源不斷的引入城中,五米多高的城牆,在西域諸國中,堪稱屈一指的雄城。

據說,樓蘭人是「漂泊東方的印歐人古部落如今看看這樓蘭人,果然長的跟咱們有區別,高眉大眼挺鼻樑,白裘帽上彩羽裝飾,很特別,很好看。

那些被救的女子。我在城外就讓她們自己回城了。不必要的麻煩越少越好,這絲綢之路上來來往往的唐朝軍隊多了,咱們還是低調行事就好。

樓蘭啊!可得好好參觀參觀! ,、一個坐輪椅的中年人。在三名家屬的陪同下從綠色通道進入了該國國家館。結果在遊覽到某些場景時被告知暫時不對身體不好或殘疾朋友開放時,居然站起來理直氣壯的說:「我又不是殘疾人!」

、一個「孕婦」(二十幾歲吧)。在「丈夫」的陪同下從綠色通道進入館冉參觀。結果才進館沒多久,就從肚子下面掏出個靠墊來!對「丈夫」說:「你看。我聰明吧,這樣就不用排隊了!」

於是,沒多久。很多國家館的綠色通道就實行了預約卷制度,和憑證明制度,甚是有些國家的國家館取消了綠色通道。一視同仁,大家排隊!(這事兒電視台都宣傳過了,要和諧請和諧電視台,謝謝!)

耳中聽到幾個外國館工作人員閒聊時,說了一句:「中國人還有誠信麼?」當時,我真的鬱悶不已。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8:19

第六十五章   失算

淺們樓城與大唐夭朝自然不能相比,但也算是西著入鞏,可民約五萬,各族商隊絡繹不絕,侯爵大人可以在我們城裡領略一下與天朝不同的風情。」樓蘭小王子哈蘇爾在馬上指指四周對我說道。

憑著大唐的通關印信,我們一行人受到了樓蘭城的熱情接待。樓蘭王甚至派出了自己最小的兒子親自到城門口來接我們。呵呵,看來大唐國的地位如今還是很高的。

「王子殿下盛情款待,到讓我汗顏了。」我笑笑:「一路行來,樓蘭果然獨樹一幟,確實人傑地靈。」

身邊只有陳大刀跟著,其餘的弟兄們都被安排到了城外指定的地方駐紮。

樓蘭風貌果然與眾不同,這麼熱的天。這裡無論男女老少,居然還是衣冠楚楚。彩帽錦羽,他們不熱麼?

哈蘇爾雖然面上在笑,但我還是看出他眼中的一絲尷尬。

至於他尷尬什麼,那就不是我需要去關心的問題了。

一路閒扯,到達樓蘭城專門安排的驛站,跟哈蘇爾約定了晚上的酒宴後,哈蘇爾拱手做別。

美美洗了一個澡,泡了大木桶裡不想動彈。天知道這些天趕路我是怎麼熬過來的。這都第二桶水了,要是剛才那一桶,呃,想想有點兒倒胃口。

換了身乾淨清爽的白綢長衫,雙兒做的,手工細緻,趕路時都捨不得穿。

「侯爺。離咱們不遠住著一夥兒突厥人。」陳大刀敲敲門進來,神秘兮兮的說道。

「哦?不是才有突厥響馬劫掠了樓蘭城外的村莊,這突厥人怎麼就敢大明大亮的住進來?」我詫異的問道:「就住我們隔壁?」

「不是!」陳大刀搖搖頭:「住在咱們西面兩條街的一棟屋子裡。」

我皺皺眉毛,陳大刀動作挺快啊。雖然我洗澡時間長了點兒,但陳大刀居然連地形都偵查過了?

「西邊兒那棟屋子是什麼地方?」我問道。

「這個」陳大刀扭扭捏捏的撓半天頭。

「咋了?」我看看陳大刀:「問你話的。彆扭來扭去的,看著我身上都癢。」

「是」是個」是個窯子!」陳大刀吭哧半天,最後咬咬牙說了。

「哈?!」我看看陳大刀:「啥地方?」

「窯子!」陳大刀哭喪個臉說道。

「哦!」我點點頭:「裡面姑娘咋樣?」

這回輪陳大刀傻眼了,傻不愣登看著我不知道說啥。

「不是看見突厥人嚇的縮回去了吧!」我看看陳大刀:「這就丟臉了!」

「沒!沒有!」陳大刀一下急了:「我想著侯爺得休息會兒,所以,所以就想著去散散火兒。結果到了那兒找了個姑娘正辦事兒呢,就聽見隔壁突厥人說話。我本來沒在意,可等辦完事兒出來的時候,看見居然又有五六個突厥人進來。我跟他們打了個照面,現這幾個突厥人明顯有點兒地位,穿著跟一般突厥人不一樣,其中一個。還帶著金絲鞘的刀呢。對方看見我也一愣,之後我就馬上來跟侯爺您稟報了。」

我倒了杯茶遞給陳大刀。然後自己又倒一杯,坐了案子前面想了想。

「大刀,通知駐紮在外面的兄弟們給四周探探,看看外面有沒有突厥人的部隊。要兄弟們小心點兒,只探聽,別惹事兒。」

「是!」陳大刀點點頭:「要不要我調集些人過來?」

「不用。突厥人還沒這麼大膽在樓蘭城裡鬧事兒,畢竟這裡不是他們的地頭。」我搖搖頭:「順便帶幾瓶白酒來,晚上讓我跟那個樓蘭王子好好聊聊!」

「是!」陳大刀點頭出門了。

我將整個事情從頭到尾想一遍,總覺的突厥人似乎並不是沖了我來的。那他們到底為啥來呢?

想了想,給從突厥響馬身上抄來的牛骨牌子拿出來,照著牌子背面的字描著寫一遍,然後出門找驛站裡的官員。讓他們個紹一個吐蕃文的人過來。

「侯爵大人,我叫特穆哈爾,不知您有何吩咐!」沒多久,就有一個樓蘭中年男子敲門進來了。

「你好!」我衝他點點頭:「有勞你了,我這裡有幾個不認識的吐蕃子。想請你翻澤一下。」

「侯爵大人客氣了,有什麼事兒請儘管吩咐。您是我們尊貴的客人。讓客人滿意是我們的本分。」特穆哈爾恭敬的說道:「不知侯爵大人想問哪幾個吐蕃字?」

「就這幾個!」我把自己描的紙遞給他。

「哦,這幾個字的意思用唐語翻澤就是「佛祖見證,的意思!」特穆哈爾看看那幾個吐蕃字,立即翻澤道。

「「佛祖見證,?這通常用在什麼地方?」我又問道。

「一般是吐蕃商隊相互用來交接貨物時用的,不過不會寫在紙上,冉們通常都刻在木牌上或者寫在羊皮上。沒個商隊都會加蓋自己商隊的印章,有些規模較大、較有實力的商隊會專門刻在牛骨上,做為交接的」愕落特穆哈爾解釋道

「哦!」我點點頭。

「侯爵大人可是要和吐蕃人做生意?」特穆哈爾問道:「若有需要,我到可以為您牽個線。最近吐蕃人的商隊經常來樓蘭,他們的羊皮和牛皮成色倒是極好的。」

「哦?那吐蕃人以前也常來麼?」我饒有興致的問道。

特穆哈爾搖搖頭:「冉前吐蕃人跟西域諸國的關係不是很好,所以以前很少有大規模的吐蕃商隊到這裡來。 最近聽說吐蕃人跟突厥人走的很近,所以通商規模過了以往。看在突厥人的面子上,西域諸國也就勉強接納了吐蕃商隊。」

「那吐蕃商隊都販賣點兒什麼貨物?」

「切!」特穆哈爾撇撇嘴:「他們除了牛羊皮子成色不錯之外,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前一眸子他們網用三萬張皮子跟突厥換了六百匹馬,勉強算是筆大交易了。」

「五十張皮子就換一匹馬?」我假裝挺有興致:「似乎也太便宜



「誰說不是呢。但一個願買一個願賣,誰知道他們怎麼想的。」特穆哈爾搖搖頭。

謝過了特穆哈爾。我總算大致理出一點兒思路了。

吐蕃人和突厥人,如今跟我大唐的關係可謂一觸即,兩邊兒都知道不是我大唐的對手,所以混到一塊兒結個同盟倒是在情理之中。吐蕃人之所以能低價換到突厥人的馬匹,估計跟那批在玉門關籌集的糧草脫不了關係,而被我們誤打誤撞幹掉的突厥響馬。應該是第一批去接應這批糧草的人。如今等在樓蘭的這些突厥人,肯定也是來接應這批糧草的。由於糧草的數量不少,所以來個有身份的人也說的過去。可是那批響馬已經被我宰乾淨了,這會兒我找誰去接應那批加了料的糧草去?媽呀,我別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擺了自己一道啊!

這些突厥人太可恨了,你說你去接應糧草就老老實實的接應唄,偏要裝響馬洗劫人家樓蘭莊子幹嘛?這不沒事兒找事兒麼,如今好了,被我的人宰了個乾淨。害的我精心給他們準備的大餐沒下家接手了。這算怎麼回事兒啊!

提溜著牛骨牌子在房間裡轉悠半天,希望突厥人不會太笨。看第一批人遲遲不歸。會派第二批人去接應,可是如今沒了這信物,吐蕃人會把糧草交給他們麼?就算吐蕃人跟突厥人能再憑其他手段完成了交易,那肯定也耽誤不少時間,這批加料的糧草得什麼時候才能餵了突厥人嘴裡。

看看手裡的牌子。恨不得親自給突厥人送去!可咱不能這麼幹不是。

陳大刀很快回來了。悄悄告訴我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有消息。

我點點頭,把事情跟陳大刀講解一遍,然後給牛骨牌子扔案子上,看看他:「你說。咋辦?」

結果,陳大刀也傻眼了。

這幫突厥孫子,不知道家裡等糧草下鍋啊!放著正經事兒不做,沒事兒打劫人家樓蘭人幹嗎!」陳大刀恨的咬牙切齒。

「現在罵有用麼?」我瞥他一眼:「要是能給那些突厥孫子罵活了,我幫你一塊兒罵!趕緊想想,怎麼給這牌子送回突厥人手裡。」

「要不,我悄悄綴上城裡的那幫突厥人,晚上給牌子塞回去?」陳大刀看看我說道。

「你傻啊!」我恨的一腳踹他小腿上:「別說你跟突厥人照過面,在這胡人的城裡。你一個漢人想綴上一棒鬍子?你當在大唐地界裡啊!」

陳大刀撓撓頭。一臉鬱悶。

這貨太結實了,踹他一腳,他沒啥感覺,我自己腳丫子疼。

「要是當時留個活口就好了!」陳大刀訕訕的說道。

活口?!對啊。突厥人死光了。還有被劫的那些女人呢!

「立馬去樓蘭官府打聽打聽,有沒有那些被咱們救了的女人去官府求助的!有了馬上通知我!」我立即給陳大刀下令道:「到時候就如此如此我給陳大刀仔細交代一有

「高!」陳大刀聽完眉開眼笑的衝我豎豎拇指:「侯爺的計策,就是高!」

「廢話少說。趕緊的!」我一腳踢在陳大刀屁股上。

「是!」陳大刀樂呵呵的跑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8:28

第六十六章   天機

東大刀出安沒一個時辰,樓蘭城來了位官員。客與的澗知吼口乾突事件,樓蘭王緊急召集幾位王子和大臣們處理,所以哈爾蘇王子委託他來向我表示歉意。

嘿嘿,這就說明陳大刀辦的事情辦成了。

向樓蘭官員表示了自己理解。並托他向哈爾蘇王子送了兩瓶白酒。

「請轉告哈爾蘇殿下,說我公務在身,不能久留,明日一早就要離開樓蘭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希望下次能與哈爾蘇殿下暢談。」我客氣的給官員送到門口。

「一定,一定!」那個官員恭敬的施禮後離開了。

這會兒我不能哥待在樓蘭了。不為別的,就為避嫌!畢竟挑唆了樓蘭跟突厥人後,再裝模作樣留在樓蘭就讓人有所懷疑了。

風清雲淡,咱擺擺手走人,剩下的,你們自己鬥法吧。

又等了一會兒,陳大刀興沖沖的回來了,進門衝我笑道:「侯爺。成了!」

「好!」我點點頭:「今晚咱哥倆喝一杯,也算是給咱們自己慶功了!」

跟陳大刀倆人開了一瓶白酒,當初準備的十瓶酒這會兒省下一半還多呢,咱不心疼。

一通閒扯,陳大刀把當初自己當兵打仗的事兒講的繪聲繪色:「您看。這是當初被砍的。」說完陳大刀給衣襟撩起來,只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從腹部向右肩延伸:「養了半年多呢!差點兒就見閻王了!」

「也就擱了你的身板兒上,要是我挨這麼一下子,不用養半年,直接就嚥氣兒了!」我搖搖頭說到:「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敬你一杯!干!」

「呵呵,謝侯爺!」陳大刀胡亂給衣襟一塞,端起酒杯跟我碰一下,干了。

「侯爺,這再有十來天到了安西都護府後,我們就要回去了,您要是有什麼家書或者奏章的話,我們網好給您順路捎回去。」陳大刀放下酒杯,抹抹嘴說道。本站斬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 嵌請登陸圓讀

這到給我提了個醒兒,要說這一路走來,所見所聞,很多都跟唐朝周邊的這些所謂番邦有關係,到是應該跟李大帝說一聲,無論怎麼講中咱要想在大唐活的太平,先就要大唐國太平不是。

點點頭,記在心裡。

晚上睡了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瓶酒陳大刀喝了大半,所以這酒到不上頭。

算了,既然睡不著,就把給李大帝的奏折和家裡的家書都寫了。否則後面也沒啥時間寫。

李大帝的奏折簡單,匯報工作而已,大概把事實寫清楚就行,也沒啥想法,就事論事,提個醒兒罷了。

這家書卻是讓我無從下手。心頭雖有千言萬語,筆下卻難成一言。

歎口氣,放下筆,走到屋外。抬頭看見群星閃耀,一輪明月當空。同一片天。同一片地,卻相隔千里的那種孤單牽掛,當真令人愁腸百結。紅兒、雙兒、你們還好麼?

寫好家書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揉揉酸的雙眼,想起還要獨自在西域漂泊,自嘲的笑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早上準備行裝。與陳大刀翻身上馬打算離開驛站時,昨天那個替哈蘇爾請假的官員急匆匆的又來了。

「大唐的侯爵大人,我們的王想見您!」官員奔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呃?這到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這樓蘭王找我又所為何事呢?

樓蘭王宮內,哈蘇爾率先幕宮門接待我。

「王子殿下,不知樓蘭王召見我。所為何事?」寒暄過後,我直言不諱的問道。

「呵呵,李侯爵莫急,等會兒不就都知道了?」哈蘇爾有點兒尷尬的笑笑,將我帶進了大殿。

瞧這神情,怕不會是什麼好事兒啊!

雖然叫樓蘭皇宮,但規模不及大唐百分之一,也就那麼回事兒,幾步路就到。

呵呵,既來之,則安之,我倒要看看這樓蘭王想幹什麼!

大殿之內,我拱手行禮:「大唐扶風侯李逸,見過大王!」

「李侯爵大名,本王早有耳聞。李侯爵不必多禮,請上座!」樓蘭王是一個身材魁梧。有些微胖的中年人,開口居然一嘴大唐官話。

「承蒙大王召見,不知有何吩咐?」坐下後,我看看樓蘭王和站在一側的幾位王子哈蘇爾站在最末尾,能站了他前面的估計也就是王子了問道。

「呵呵,李侯爵可知突厥人襲擊我樓蘭民眾之事?」樓蘭王也不賣關子,直接問道。

「知道,而且還救了幾位被突厥響馬虜獲的女子。」我看看樓蘭王。這事兒想賴也賴不掉,索性大大方方認了,但得把響馬兩個字說清先

「此事到要多謝李侯爵了。」樓蘭王點點頭。

「舉手之勞,不敢言謝。何況大唐與樓蘭兄弟之邦,既然遇見,自然不能坐視。」我謙虛的笑笑。估計今天樓蘭王要說的事兒不不然不用這麼作態客氣。

「半年之前,朔州一戰,薛延陀珍珠可汗二十餘萬兵馬一陣而滅,李侯爵名震西域諸國,如今匆匆趕赴安西都護府,不知所謂何事?」樓蘭王笑瞇瞇的看看我問道。

老古話,笑瞇瞇不是好東西。這老貨在謀算什麼?

「大王怕是弄錯了,當初一戰滅薛延陀大軍的是我大唐英公李績,並非在下,李逸可不敢冒名。」我搖搖頭,笑呵呵的回道。

「李侯爵謙虛了,當初若不是你建議圍三缺一,然後布風雪大陣,恐怕以珍珠可汗二十萬大軍之眾。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樓蘭王正色道。

哈?圍三缺一這話我說過,可我啥時候布過什麼風雪大陣了?這也太離譜了。

「大王怕是誤信謠言了,薛延陀珍珠可汗襲擊我大心甘境。犯我大唐天威,天怒人怨。故有風雪懲惡,我小小所馴曰問沒這麼大能耐。不敢承大王謬讚。」我搖搖頭說道。

「李侯爵看來對我此次冒昧邀約戒心深重啊!」樓蘭王笑笑:「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此次西突厥乙 咄陸可汗滅吐火羅,陳兵天山腳下,有心與大唐一戰。如今其弟乙 巴羅遊說我樓蘭,望我出兵相助,合圍安西都護府,並許諾若擊破大唐安西都護府,其掌控西域之後,願與我平分西域諸地。」說完樓蘭王看著我:「當然,條件之一,是先斬了你李侯爵!」

「好提議!」我看看樓蘭王,笑笑說道:「如此一來,大王也不用為注濱河改道而煩惱了!」

要說我不擔心。那是假的,但若樓蘭王真的一心跟著西突厥干的話,今天直接砍了我就行,何必跟我廢話呢?所以我斷定樓蘭王只不過以此為要挾,想達到什麼目的罷了。或者乾脆就是想看看依附西突厥或依附大唐,誰能給他更大的好處。

「李侯爵倒是很鎮定!」樓蘭王看看我,讚許的笑笑。

「大王倒是很風趣!」切,嚇唬誰啊!我嚇唬大的!

「哦?我如何風趣了?」樓蘭王有點兒詫異。

「乙 巴羅遊說大王的遠景雖好,可大王認為這個遠景現實麼?」我笑笑:「莫說我大唐不會坐視安西都護府被攻擊。說句難聽的話,就憑乙 咄陸可汗和大王的國力,怕是也鎮不住西域其他諸國!敢問大王,這林林總總的西域諸國,會眼睜睜看著您與乙 咄陸可汗聯手而坐以待斃麼?況且。突厥人在遊說大王期間,尚有突厥響馬襲擊樓蘭民眾,那大王如何保證。突厥乙 咄陸可汗有誠意履行與大王的協議呢?」

樓蘭王看看我:「李侯爵所說果然一針見血。」

「不敢,只是就事論事而毛!」我笑笑。

「看來李侯爵已經認定突厥毛 咄陸可汗此次必敗無疑咯!」

「難道大王覺的他會有勝算麼?」我反問道。

「本來我認為此戰勝負尚是五五之數,可如今看來」呵呵。」樓蘭王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岔開了話題:「對了,聽聞李侯爵善觀天象,不知可否一解我心中疑惑?」

「大王請講。」有點兒納悶,這貨突然扯天象幹嘛?

「我樓蘭國,自前人遷徙至此,已傳承數百年,可如今注濱河突然改道,難道天要亡我樓蘭?」樓蘭王正色問道。

咋兜來兜去。又問到這個上面了。我又不是啥大神。這注濱河改道我咋知道為啥。再說了,歷史上這樓蘭國最後的確煙消雲散了,這原因已經是後世史學家津津樂道的話題,他們都說不明白的事兒,我怎麼可能明白?

可這問題似乎不回答不行,看看一臉正色看著我的樓蘭王,我心裡把後世關於樓蘭消失的幾個觀集想了一遍。死馬當活馬醫,先給這關過去再說吧。

「大王所慮。確有其理。」我整理好思路,故作玄虛的開始忽悠:「但大王可曾想過,當初樓蘭前人為何會選此處定居,興建樓蘭呢?」

「這個,」樓蘭王想了想:「想來因為此池水草豐茂,有水可依,有林可獵,有草可牧吧。」

我點點頭,用手指沾了案子上的酒水在案子上畫了品字型的三個圓圈,然後以三個圓心為點,畫個三角,自顧自說道:「人借天時地利以延續,天地借人氣以增色。本站薪地址已更改為:腳聯凹鵬 嵌請登陸圓讀

以樓蘭而言,人、水、林三者構成一個統一體。三者相互為依,得以延續。可是敢問大王,如今樓蘭城外胡楊林與之前相比,還剩多少?林乃天地寶。人依林而生,卻行毀林之舉,豈有不受夭地反噬之理?」我又隨手塗抹掉一個圓圈:「如令人、水、林三者毀其一之後,帶來的必然是這個統一體的消散,這不水也另謀出路了。」說完又塗掉一個圈,然後指指孤零零一個圈和一個點:「無水可依,無林可獵之後。人還活的下去麼?。

反正有考古依據說樓蘭的消失是由於樓蘭人違背自然規律,盲目濫砍亂伐,致使當的水土流失,土地沙化,從而引河流改道,氣候反常,造成瘟瘦流行。鹽鹼日積,最後造成了樓蘭國的消亡。

樓蘭王在我畫圈的時候就走過來盯著看,幾個王子也湊了後面伸腦袋。

這話得說的越玄越好,否則還真跟他們解釋不清楚這其中的原理。

「天殺機。移星易宿;地殺機,龍蛇起陸;人殺機,天地反覆。如今河水改道。風沙侵襲,乃人殺機之相,這草木雖無語,但亦有靈。城外胡楊林,原為樓蘭地之寶,人受其惠。卻毀其苗,此乃殺機現也」。我沖樓蘭王拱拱手:「此事本不可多言,但今日感大王心意誠懇,李逸才洩露天機。言盡於此,相信大王自有定奪。」

樓蘭王盯著我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半天,才若有所思的抬頭,看向我的眼神竟然閃爍著崇敬:「李侯爵果然可通天神!小王受教了!」說完竟然衝我一躬到地,連帶著幾個王子都衝我行了磕頭大禮。

毛骨悚然,鬼知道他想到什麼了,趕緊安全撤離才是王道!

折騰一番之後,我終於帶著陳大刀和兩百軍士在樓蘭王及一眾王公貴族的恭送下,離開了樓蘭,奔赴安西都護府去了。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8:38

第六十七章   風起

三河城,原高昌國故城,地處現新疆葉魯番市西約舊公落於雅爾乃孜溝河心洲的土崖上。雅爾乃放溝是遠古時代由洪水沖刷而成的一道河谷。河谷中央留存一個平面呈柳葉形、東西走向的河心州,長約,西米,寬約勁米。溝水在土崖北端分流在南端合流,故稱「交河。」崖岸如削。高達約米,形成天然壁壘,當地人稱「雅爾和圖」意為,「崖兒城」。《漢書西域傳》載,交河故城,「戶七百,口六千五十,勝兵千八百六十五人」。

當初侯君集滅高昌國後,交河城被設為安西都護府都城所在,統轄西域各族。因此。大唐對交河城進行了擴建,遷徙了原高昌國的部分居民後,有從關內遷徙了三千餘人 至此。如今的交河城城高二十餘米,寬十五米左右。常駐大唐軍隊及屯田府兵共八千餘人,戶千二百餘,口萬三千七百。乃西域地界上的第一大城。

貞觀十六年八月初三,一路風塵僕僕的我們,終於遠遠看見交河城的輪廓了。

「侯爺,到了。到了!」陳大刀在馬上興奮的叫道。

,「看到了。總算到了!」我長長吐口氣,心裡充滿了到達目的地的那種放鬆跟喜悅。

「整裝!」陳大刀大聲命令道。

「是!」整個隊伍都洋溢著一種歡騰。

隊猛原地開始整裝。遠遠的有兩騎飛快朝我們奔來。

「哪裡的隊伍!」須臾,兩騎趕到我們隊伍前,一個明顯是唐朝軍士打扮的年輕騎士大聲問道。

「大唐關內道府兵校尉奉命率二百護衛,護送扶風侯李逸集任安西都護府行軍長吏陳大刀端坐馬上正襟而答:「通關文書信印在此」。

「原來是關內道的兄弟!」對面的騎士立馬放鬆下來。笑呵呵的策馬上前接看陳大刀手中的信印。

看完後,趕來的兩個騎士一同下馬。拱手向我行禮:「安西都護府行軍探馬。參見長吏大人

笑著免了兩個人的禮,我問道:「兩位兄弟。照理探馬不用放這麼遠的,如今為何兩位,」?」

「長吏大人剛來,有所不知,如今突厥乙 咄陸那老賊,出兵滅了吐火羅後。帳下處月、處密兩部挺兵直進天山的區。已經與我大唐有過幾次摩擦了。都護大人已經命令全城戒備。探馬外放五十里。所以剛才我們看見大人的隊伍才過來盤查。後面還有幾個人呢」。說完那個探馬轉頭跟另一個胡人打扮的騎士說了一句,那個騎士笑笑策馬而去。

「咱們隊伍上還有胡人?。我看看剩下的那個騎士。

「當然有。再且不少」。那個騎士笑笑:「這裡就是胡人的地界,光靠咱們自己人,管不過來

我點點頭。看來史書上說唐軍多胡騎一點兒也沒說錯。

「聽兄弟的口音。像是隴右的?」我問道。

「大人好耳力,我就是隴右的騎士點點頭。

「如此說來。咱們還是老鄉,我是隴右金城縣的。」我笑笑。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兒,多交些朋友總沒錯的:「兄弟大名如何稱呼?」

「原來大人也是隴右的!我是武威縣的」。那個騎士一下來了精神:「我叫鄭三。因為年紀不大,所以大家都叫我小三。」

跟小三攀談了一會兒,陳大刀過來問道:「侯爺,您看是不是現在進城?」

「好!就現在進城」。我點點頭,轉頭向鄭三說道:「小三,就麻煩你引路了!」

「是!」鄭三還我一個軍禮。

大唐的軍旗拉起來。整裝完畢的隊伍,排列整齊。筆直朝交河城進。

來到交河城。只見正門大開,一位威武的老將端坐馬上,百餘個。軍士筆直站立在城門兩邊。

鄭三立即策馬過去,然後下馬向端坐馬上的老將行個軍禮:「報都護大人。新任行軍長吏、扶風侯李逸的隊伍已到。」

「好了!你下去吧!」老將揮揮手。

,「是!」鄭三轉頭衝我笑笑,給馬牽走,加入了城門口挺立的隊伍。

不用問,這位老將軍就是如今的大唐安西都護府都護、西州刺史郭孝恪。這位可是當初隋末就跟了李世績的能人。曾歷任貝、趙、江、涇四州刺史。後來又入朝做過太府少卿和左驍衛將軍。後來安西都護府都護喬師望病故,這位就被李大帝派來頂替喬師望,鎮守大唐西疆。這位可是大唐的老功勳,又是我將來的頂頭上司,如今能這麼給面子的親自來迎接我,我可得好好伺候了才行。

我早早就下馬。走到老將跟前,拱手一輯:「新任行軍長吏李逸,拜見都護大人!有勞大人親自來接,李逸深感惶恐。」

郭孝恪哈哈大笑起來,中氣十足。笑完翻身從馬上跳下,且小為拍我肩膀!「小午。英公只經給我稍丫信了,都是自懼八,洲客氣!我也年初才來當這個什麼都護,如今亂糟糟的沒個頭緒。還得你們這些年紀輕的賣把力氣。別讓我這把老骨頭忙散咯!」

老傢伙太壞了,明擺著是要取消我的休息時間,趕緊上任幹活。

但我能說啥?如今西域的界上他最大,他說了我能不聽麼!

「是,是,是!」我笑著點頭,既然你說是自己人,那我也打蛇隨棍上的套近乎:「只要郭伯伯吩咐。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嘿!」郭孝恪衝我咧咧嘴:「幹活是要干的,赴湯蹈火到不必,要不我在長安城的府邸。肯定得被幾個老貨拆乾淨!尤其你岳父那個火爆脾氣,我可吃不消。好了!進城,杵在這兒等著曬人干啊!」說完拉著我就往交河城裡走去。

呵呵,看來我在交河城裡的日子不會太難過的,我咧嘴笑的開心。

晚上一頓接風酒宴,白酒再次征服全場,十幾個都護府裡的官員各個叫好,喝的眉開眼笑。跟我拉肩樓被的混的親熱。尤其幾個胡人將軍,更是喝的讚不絕口。老郭一個人就喝了一瓶,還意猶未盡的連說如今不太平,不敢多喝。

咱也明白人兒,只要在場的官員。一人送兩瓶,老郭更是重點關照。大木匣子裡塞了五瓶送上。

「樂休果然大手筆,要知道這一瓶白酒如今在西域之地,至少能賣五兩金啊,呵呵,沒說的,以後有事兒您說話,哥哥我絕不打回票的!」拍著我的肩膀說話的是安西都護府二號人物府牧楊靖簡,這會兒喝的臉紅似關公。走路都不穩了。

我也酒上頭,臨散場又塞給老楊兩瓶白酒。老楊一路笑的嘴能咧到耳後根去。

一場歡宴,人人開心。各個盡興。咱也算正式混入了安西都護府。

陳大刀第二天率隊與我灑淚而別之後,一連半個月,我忙的渾天黑地,又要熟悉公務。又要跟上司下級的打好關係,幾乎天天酒宴,夜夜喝醉,一連串的鍛煉下來,酒量倒是飛增長。

貞觀十六年八月十六,一場大風過後,天氣一下寒了下來。看看陰沉沉的天,我不禁感歎這鬼天氣,果然讓人不適應!

「稟告長吏大人,都擴大人叫你立即去議事堂開會!」鄭三一路跑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如今他的身份是我的親兵隊長。老郭看我一個人隻身上任。大手一揮。給我配了二十人的親兵小隊。

「知道什麼事兒不?」我給手裡的文。

「聽說突厥人的部隊已經離城二百里了!」鄭三小聲說道。

「這麼快!」我皺皺眉毛。三天前接到的報告還說突厥人正在北邊兒七八百里的地方駐紮呢。

給案子上的文書分類放好。我站起身沖鄭三說道:「走,開會」來到議事堂,還行。來的不算晚。幾個大老還沒到。

跟先到的游騎將軍陸承宗和御武校尉吐爾拉瑟(鐵勒人)打個招呼後,我看看兩個人問道:「哥幾個,知道今天為何召集大夥兒開會不?也讓兄弟有個準備。」

「還不是突厥乙 咄陸那個孫子,如今他麾下處月部三千餘騎已經從西面逼近,離城二百里。處密部三千餘騎如今在北面離城不足五百里,這次兩面而來,明顯是來找事兒的!」

「據可靠消息,據說處密部剛從吐蕃人手裡接應過來一大批糧草,看來他們是想圍我們的城。」吐爾拉瑟湊上來說道:「這些該死的傢伙,怎麼就湊到一塊兒去了。」

我點點頭。呵呵,吐蕃人的糧草啊。嘿嘿,這回有好戲看了。

我給這批糧草加料的事兒。目前只有郭孝恪知道,畢竟這種事兒還是要保密的。只要突厥人敢吃這批糧草,保證最多一個月,他們就得歇菜!

而突厥人想在一個月裡攻下交河城,嘿嘿,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心定不少,又跟兩人聊了一會兒,都護府的官員陸陸續續來了,又加入我們聊天的,有三兩個湊了一塊兒嘀咕的,表情各有不同。

郭孝恪跟楊靖簡聯袂而至,進門後咳嗽一聲。立馬所有人按部就班的站好,等郭孝恪和楊靖簡坐下,才一起行禮後坐下開會。
作者: 寂靜破浪    時間: 2010-8-19 21:58:54

第六十八章   突如其來的……終焉

貞觀十六年八月十西都護府行軍長吏革詭力排眾救。甩都護郭孝恪的允許下,與游騎將軍陸承宗、御武校尉吐爾拉瑟率領三千精騎秘密出城。

八月二十,李逸部迂迴三百里,於交河城西一百五十里處趁夜背後突襲突厥處月部,殺賊六百餘,穿陣而出,盡焚其糧草。處月部余兵銜尾窮拜

八月二十二,李逸部趁豪雨夜,突襲突厥處密部後,引追兵襲擊追擊而至的處月部。突厥處月、處密兩部激戰整夜,至天明方止,死傷千餘,李逸部蹤影皆無。

八月二十五,突厥處月處密兩部合兵四千餘,奔襲交河城。都護郭孝恪閉城堅守,雙方對峙十日,戰二十餘次,突厥部損失千餘兵馬。

八月二十八,突厥軍爆發癮疫,兵馬皆病,無力再戰,撤軍西去。都護郭孝恪率兵四千,出城追擊。

八月三十,長吏李逸在圖孜谷設伏,截斷突厥軍馬退路,與都護郭孝恪合圍突厥殘兵。雙方激戰,全殲突厥兩部兵馬,陣斬突厥處月、處密兩部可汗及一眾貴族。唐軍傷亡三百餘。

九月初八,長吏李逸料敵先機,與都護郭孝恪合兵六千餘,設伏康居以西三十里處的吐雅山。

九月初十,西突厥乙 咄陸可汗率兵兩萬,西擊康居,中唐軍伏,唐軍陣斬乙 咄陸可汗及其弟乙 巴羅可汗,殲敵近萬人。突厥殘部潰逃,唐軍追擊三百里,誅敵六千餘,斬乙 咄陸之子領芯達度設、敵將泥熟啜等百餘突厥貴族。

九月十八,突厥弩失畢及毛 咄陸所部屋利啜等舉部萬餘人求降。

十月二十,太宗立乙 射匿可汗,管理突厥余部。

同月,太宗嘉獎安西都護府一眾將領,詔令長吏李逸回京另用。

十二月十九,李逸押解突厥一眾貴族回京獻俘。

貞觀十七年元月初五。太宗立九子晉王治為太子,詔令扶風侯李逸為太子府長吏。

四月,高麗泉蓋蘇文聯合百濟猛攻新羅,唐遣使囑高麗罷兵,不聽。太宗詔令出兵征高麗。

五月,太子府長吏李逸納侍女雙兒為妾。

十一月,李逸妻尉遲氏產子。取名豐。太宗、皇后長孫氏、太子皆厚賞以賀。

貞觀十八年七月,李逸妾雙兒產女,取名瑩。

貞觀十九年正月,太宗親統諸軍自洛陽北上定州今河北定州,留太子治監國,蕭璃為洛陽宮留守,詔令太子府長吏李逸為御前參謀。

六月,李績率軍猛攻白巖城,太宗親臨指揮,白巖城守將孫代音被迫投降,太宗以白巖城為巖州。以孫代音為刺史。同月,唐軍進圍安市城今遼寧海城南之營城子。高麗派高延壽、高惠真統兵十五萬救援,太宗、李績佈陣,大敗高麗軍,是役唐軍殲敵二萬人,俘虜無數,高麗舉國震動。

七月,李逸密上遼東策。太宗與之密議良久。後太宗對安市城圍而不攻,分兵先攻高麗弱城,一月破城三十餘座。

八月初十,安市城兵變,城主為亂軍所殺,亂軍開城求降。

九月,唐軍攻克高麗全境。兵圍高麗首府松都。泉蓋蘇文殺高麗王藏,據城死守。

十月,李逸率兵伐松岳山木,造水炮冰凍開城,開城破。泉蓋蘇文**死,高麗滅!太宗設遼東道,班師回朝。

十月三十,太宗行經安市城。城中高麗餘孽行刺,扶風侯李逸以身擋箭,重傷彌留,後太宗馬驚,致太宗墜地重傷。

十月三十一,唐軍展開報復行動,屠盡高句麗一眾王公貴族。誅殺萬餘人。

十一月二十三,大軍還朝。

十二月初九,太宗駕崩。

貞觀二十年正月,太子繼位,稱高宗,大赦天下。

貞觀二十年三月,扶風侯李逸晉陞農國公,其子豐晉雲騎尉,女瑩封油縣郡主。

十二月,高宗改元永徽。

永徽元年,高宗詔令改種新糧。是年天下大豐,一年之收,數倍於往年。

此後數年,農國公李逸府陸續出產各式新糧、新菜,天下皆受其惠。李逸被民間豎立生祠,敬為糧神!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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