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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計擒君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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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08:14
標題:
[安琪]計擒君心[全文完]
計擒君心
作者:安琪
幼時不堪的回憶,讓佟烈崴厭惡溫情,更——鄙視愛情。
然而這女人,簡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他都已經明白的表示,絕不可能對她有任何感覺,
她仍不時製造機會,與他不期而遇,
甚至以生命威脅,要求待在他身邊——很好!
既然她非要逼出個結果,他會讓她體會,什麼叫真正的‘心碎’!
打從被他救了的那天起,晶遙便明白——
自己的一顆心,再也無法從那男人身上收回來了!
可究竟是她的魅力不夠,還是他根本就是個同性戀?
否則為何無論她如何費心接近,他卻依然對她視若無睹——
看來,她得使出最後手段,抵死賴在他身邊,
就算只有短短數日,她也甘之如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09:01
楔子
時間是晚上七點,正是該用晚餐的時刻,家家戶戶莫不飄送著誘人的飯菜香,吸引出門工作的人們,返回自己的家,享用一頓溫馨美味的晚餐。
然而,太陽不可能同時照耀在地球上的每個角落,在幸福的背後,總有不幸的人,正過著晦暗悲慘的生活。
在臺北的郊區,一座偏僻得幾乎沒有公車到達的小社區裏,有間陰暗、狹小的屋子,屋裏的人也早該用餐了,但整間屋子冰冷、空洞,別說飯菜香,就連一絲人氣部感覺不到。
屋子的客廳裏,一名年約三十歲的婦人,煩躁地走來走去,她每繞著狹窄的客廳走一圈,就抬眼望一望牆上的時鐘,然後從她那抿得緊緊的薄唇裏,發出一聲不耐的輕嘖。
其實,她原本是個漂亮的女人,只是歲月並未善待她,當年如花似玉的臉龐,早因不幸福的婚姻,變得又尖又瘦,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膚,也在長年的操勞與煩心之下,變得臘黃粗糙。
如今再見到她,絕對沒有人會相信,她就是當年大家擠破頭想追的蔡家大小姐——蔡玉妍。
客廳的角落有張陳舊的書桌,一個七、八歲模樣、身材瘦小的男孩坐在桌前,忍著饑餓寫功課.
他從學校回來之後,連一粒米也沒吃到,如今肚子早已餓得呱呱作響,但他絕對不會笨得去要求母親煮飯給他吃,因為這舉動和討打無異。
隨著婦人兜圈子的速度愈來愈快,小男孩的身體也愈縮愈小,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悄悄合上作業簿,拉開椅子,想在母親脾氣爆發之前,溜回房間裏避難。
然而他的動作不夠快,早在他離開書桌的那一刻,婦人就眼尖地發現了。
“烈崴!你要到哪里去?!”蔡玉妍尖聲質問。
小男孩嚇了一跳,作業簿啪地掉落在地上。
“你看你在做什麼?你這個討債鬼!”蔡王妍撲過來,揚手就先給他兩個大耳光。“我辛苦工作繳錢讓你念書,不是讓你糟蹋作業簿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時不小心……”
小男孩飛快蹲下,拾起作業簿,淚珠在他眼中滾動,但他緊咬著唇,根本不敢讓它落下,否則又是一頓好打。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不過說你兩句,你就擺出那張死人臉給我看?你就像你爸一樣,整天只會給我找氣受,我實在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忍受你們兩個!”
當年家境富裕且姿色不凡的蔡玉妍,曾是眾人捧在手心的一塊寶,錯就錯在她愛錯了男人,挑了一個無法帶給她幸福,讓她宛如生活在地獄的男人。
現在想想,她根本不知道,那時自己為何會愛上一個一無所有的佟建德。
或許是他長得帥、又擺出高傲的姿態,對她十分冷淡,從不吹捧、討好她,讓她覺得他是如此獨特、性格。
直到不顧尊嚴纏著他、硬是跟他私奔之後才知道,他之所以對她冷淡,那是因為他根本不愛她——正確的說,他是個除了自己,誰也不愛的男人。
喔!或許不能完全這麼說。至少他是在乎自己兒子的。
蔡玉妍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如此憎恨自己的兒子。
她恨自己的丈夫,愛兒子勝過她!
這時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原來是佟建德回來了。年近三十五的他,有張能騙盡天下女人的好面孔,當年蔡玉妍正是被他那張性格的面孔騙了心。
“你還知道回來?”
佟建德一進門,看見的就是妻子那張愈來愈可怖的臉孔,他冷淡瞄了她一眼,繞過她想走進房間去。
“你給我說話呀!”蔡王妍扯住他的手臂,大聲質問,這時——她聞到他身上飄來的香水味。
“你又去找別的女人了?為什麼你總要這麼傷我的心?難道有了我還不夠嗎?你知道當初有多少人追求我,我不惜拋下一切跟你走,如今卻落得一無所有……”
同樣的牢騷、同樣的抱怨,佟建德早已聽膩了,他根本不在乎,隨她怎麼說都行。當年是她自己硬貼上來的,他可沒逼她離家跟他私奔,想一想,他也忍受她夠多年了。
他厭煩地轉開頭,不經意看到瑟縮地站在一旁的兒子,他紅腫的臉上清晰的五指印,說明了妻子的暴行。
他立即轉頭瞪著妻子。“你又打烈崴了?”
“是又怎麼樣?”
蔡玉妍就知道,只有兒子才會讓他產生激動的反應,而她最恨的就是這一點。
“你為什麼總要這麼打他?孩子是無辜的!他還小,又沒做錯什麼事,你這個做母親的,怎麼狠得下心一再打他?”
“誰說他沒做錯事?他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什麼事?”
“他不該是你兒子!如果他不是你兒子,就不必挨打了!”蔡玉妍恨恨地咬牙道。
“你這個瘋女人!你愈來愈不正常,我看你趕快去看精神科吧!”
佟建德不願再和幾近瘋狂的妻子共處一室,套上才剛脫下不久的鞋子,再度離開家門。
“佟建德,有本事你就永遠不要回來!”蔡王妍隨手抓起手邊的煙灰缸,拋向剛合上的大門。
“佟建德,我恨你——”她發狂似的抓起手邊所能拿到的任何物品,拋向那扇早已千瘡百孔的大門。
她拋光了周遭的物品,仍然恨恨地瞪著大門,劇烈喘息著。
她的氣還沒消,累積了多年的怨氣在她胸中翻攪,無法消除,她很快想到,身旁還有一個出氣簡。
誰說孩子是無辜的?瞧瞧他那張臉,簡直和他父親一模一樣,她瞧了就有氣!
佟烈崴感受到母親身上傳來,與平常不同的強烈恨意時,下意識的轉身跑進房間,想躲開母親的傷害,但蔡玉妍豈肯放過他?
她隨後追過去,在他欲關上房門時用力推開,滿臉猙獰的怒吼:“是誰叫你跑的?好!你們父子倆一個樣,都瞧我不順眼,一見到我就迫不及待想走是不是?”
“媽,不是的……”
“要是不給你一點警告,將來你不是像你爸一樣,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她鎖上房門,一步步走向兒子。
“媽!不要——”母親瘋狂的表情令佟烈崴感到害怕。
蔡玉妍轉頭尋找可用的工具,很快發現一條皮帶。她立即面露喜色,抓起皮帶用力往床板上一甩,發出巨大的聲響。
“嗯,很牢固的皮帶。”她竟勾起嘴角,滿意地笑了。
“媽……求你不要……”
“閉嘴!”蔡玉妍用力一甩皮帶,佟烈崴身上立刻出現一條,與皮帶等寬的紅印。“今天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她怒吼完,立即用力甩動皮帶,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打在自己兒子身上、頭上。
“不要……”佟烈崴無處可逃,只能抱著頭,縮著小小的身體躲在床角,無助地承受母親的淩虐。
“你們父子倆都是一個樣,我又沒欠你們,為什麼要受你們的氣……”蔡玉妍已陷入半瘋狂的狀態,一心只想發洩累積了將近十年的怨與恨,沒發現兒子瘦小的身體,已被她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好痛!真的好痛……
佟烈崴抱著頭,什麼也無法思考,只覺得好痛好痛,渾身像火在燒一樣,這時候,他真希望自己就此死去,就可以不必承受這種痛苦了。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他所渴望的死亡,似乎也在眼前。
這時,他隱約聽到尖銳的警笛聲,不久有人破門而入,接著是一陣喧嘩吵雜,他想睜開眼睛,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連這點力氣也沒有。
“我管教我兒子,關你們什麼事?又犯了什麼法?啊?烈崴,你還躲在那邊裝什麼死?快起來告訴他們你沒事!快起來呀!烈崴……”
他聽到母親尖銳的大叫,但他再也無力回應,就這麼沉入無邊的黑暗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09:41
第一章
佟烈崴猛然睜開眼睛,發現他正睡在自己的床上,剛才他只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可怕的惡夢。
他又夢見八歲那年,險些被親生母親活活打死的往事。
想起那件慘劇,他的背仿佛還隱隱作痛。
幸好那時鄰居再也看不過去,打電話報警,否則此刻世上大概也沒有佟烈崴這個人了。
事情發生後,母親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治療,不久就抑鬱而終,而他則因父親沒有穩定的工作,被社會局安排到寄養家庭,由一對中年夫婦收養。
寄養家庭的夫婦待他很好,但他仍執意在高中畢業後離開那個家,獨自在外奮鬥。
對他來說,他唯一的家已被母親親手毀了,在他心中,他早已沒有家了!
他看了眼時鐘,下床梳洗,沒忘了等會兒和三位好友有約。
小時候的痛苦回憶,讓他從不相信人性,對人也相當冷淡,因此他幾乎沒有朋友,但奇怪的是,他與樊翼、齊洛與倪晏禾就是出奇的投契,從原本冷淡如水的淺交,成為現在的生死知己。
沐浴過後,他打開衣櫥,從清一色黑色的服裝中,抓出一件黑襯衫和黑色的長褲套上,一頭俐落的三分頭,連髮膠也不必抹就出門了。
他慣做的打扮,正如他給人的感覺——簡潔、俐落、冷硬。
來到相約的PUB,只有齊洛在座。
“嗨!烈崴。”齊洛懶洋洋地揮手朝他打招呼。
“樊翼和晏禾呢?”佟烈崴落座前,雙眸習慣性的往四周掃了一圈。
沒有見到那個老是糾纏他的人,他稍微安心了點。
“別提了。我看他們正和老婆道別,吻得難分難舍呢!”
“那你呢?不必和老婆道別?”
他們四位好友之中,只有佟烈崴未婚,其他三人都已有家室。
“心蓶一早就到她乾爹乾媽家去了。”齊洛微歎。
也就是說,他是那個先被拋下的人。
“是嗎?”佟烈崴點了酒,視線又轉向四周。
“你在找什麼?”齊洛發現他的舉動,立即笑著問:“你該不會在找你的——鄔家小姐吧?”他慢吞吞地道。
“我是怕她聞風追來。”佟烈崴不耐的皺眉回答。
鄔晶遙倒追他的事,是好友們最愛調侃他的話柄,他早已不勝其煩。
“其實憑良心說,鄔晶遙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家世好、學歷高、長得漂亮又有氣質,如果要討老婆的話,有這樣的物件實在沒得挑剔了。”
“我對婚姻沒興趣!”佟烈崴冷冷回答。
婚姻代表家庭,而他並不認為,每個人都適合組織家庭、繁衍後代。
或許當年,他母親至少說對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確實和父親一樣,是個自私、無情的人,像他們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成家!
“你忘了那個算命仙說過的話?我們四個將會在兩年內相繼結婚、生子,如今才過了一年,我、樊翼、晏禾都已結婚,也陸續有孩子,看了我們的例子,沒讓你有點感觸嗎?”
想當初,他們都是誓死不婚的拒婚一族,還曾對一個斷言他們,會全在兩年內結婚生子的算命師嗤之以鼻,如今呢?四個人之中已有三個淪陷了,他還能繼續鐵齒嗎?
“有!我認為我該繼續保持清醒,免得被你們同化了。”佟烈崴嗤笑。
“你真的不想結婚?”
“完全不想!我實在不懂,人為什麼要結婚?”他一直想不透,人為什麼要用一紙奇怪的證書將兩人綁住,然後再彼此折磨?
“這可以用兩個方向的觀點來解釋,就生物的角度來看,人類結婚是為了有張合法的執照,好繁殖下一代。而就心理的角度來看,人類結婚是為了愛情,因為深愛著對方,想和對方朝夕相處,所以才組織家庭。”
“不要告訴我,你是深信愛情的那一方。”
“很不巧,我正好是。”齊洛乾笑。“自從遇見心蓶,我就臣服在愛之下,甘願成為愛的奴隸。”
“愚蠢!”
佟烈崴端起酒保送來的酒啜了口,不屑地冷哼。
“抱歉!來遲了。”
與妻子難分難舍的樊翼、倪晏禾總算趕到了。
“晚來罰三杯,你們等著坐計程車回去吧!”齊洛舉手要酒保調酒。
“饒了我們吧!”樊翼與倪晏禾紛紛討饒,他們可不想帶著一身酒臭,被老婆拒于門外。“對了,你們知道我們在門外看見誰了嗎?”他們轉移話題。
“誰?總統?”
“瞧,人這不就進來了。”倪晏禾朝門口的方向昂昂下巴,齊洛與佟烈崴回頭一看,佟烈崴立即沉下臉。
因為走進來的女人,正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鄔晶遙。
她穿著一件紅色緊身T恤、白色圓裙,完全展露她穠纖合度的好身材,天使般的絕美容貌,配上魔鬼的性感身材,當然引來不少愛慕的眼光。
她在門口稍停片刻,轉動杏眸四下搜尋,當她看見坐在吧台前、四個出色的男人時,眸光一閃,含著盈盈的笑意走上前。
一個與鄔晶遙同等年紀,但矮上一截,容貌也不若她那般美麗的清秀女孩,神色不安地跟在鄔晶遙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
只要認識鄔晶遙的人都知道,這個小跟班,是鄔父為了就近照顧獨生女兒,才特地從育幼院收養來的孤女——方湄。
“幾位——真巧呀!我們居然會在這裏碰面。”鄔晶遙微笑走向四名正在閒聊的俊逸男人身旁,心情愉悅地打招呼。
她的視線短暫掠過在座的其他三個男人,然後那雙明媚大眼,便直接轉向佟烈崴,笑容可掏地望著他。
佟烈崴瞪著眼前燦笑如花的面孔,頭疼不已。
雖然她說“巧”,但他相信,今天的相遇,就和之前的任何一天一樣,沒有一次是巧合!
如果以犯罪者來比喻,毫無疑問的,鄔晶遙屬於智慧型罪犯。
他不懂,為何她總要纏著他?無論他人在哪里、做什麼事,她都有辦法知道,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追來,再裝出偶遇的無辜模樣,對他甜甜一笑。
幾乎全臺灣的人都知道,鄔晶遙在倒追他,佟烈崴不是笨蛋,當然不可能感覺不出來。
他只是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這位富家千金?難道只因為他在她大二那年,接了她父親的CASE,擔任她的隨身保鑣,保護她到關島度了一個月的假?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祈求時光能夠倒轉,如果他不曾接下她父親的請托,她就不會這般糾纏他了。
其實他並不討厭她,至少如齊洛所說,她漂亮、有氣質,雖然經常故意與他不期而遇,但並不會像花癡一樣癡纏,叫人不敢恭維。
每回她一對他綻開那甜美無辜的笑容,他鼓漲的怒氣就當場消除大半。
佟烈崴很清楚,有多少男人日夜焚香祝禱,祈求上天賜給他們一次機會,讓她美麗的大眼多停留在他們身上幾秒,但——他不是普通的男人!
從小被母親淩虐的悲慘往事,在他心頭結成一層厚厚的繭,讓他柔軟的心變得像顆冷硬的石頭,除了跳動,對愛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是的!他厭惡溫情,更鄙視愛情,人世間怎麼可能有所謂的真愛?
那些滿嘴情愛的愛情信徒,等到愛的感覺消失了之後,就開始挑剔對方、埋怨對方,然後水火不容的兩人,只好以傷害對方為樂,到最後仳離收場……
這些年來,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當然最經典的範例,就是他的親生父母。特別是他的母親——
雖然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毆打他,但至少她教會了他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世間沒有真愛,至於第二件事是——永遠別愛上女人!尤其是家境富裕的富家千金,更是招惹不得。
她們打小嬌生慣養,脾氣驕縱,以為每個人都是她們的奴僕,合該將她們捧在掌心伺候,稍有不如意就大發雷霆,甚至動輒打罵。
現在的他,有相當的財力能讓身為他妻子的女人,過著衣食無慮的好日子,但他就是無法忘記當年貧窮、不幸的母親,那張充滿怨恨的可怖臉龐。
她雖然已去世多年,但她始終是他心頭的魔咒,是他永遠也擺脫不了的陰霾。
“鄔小姐,一起坐吧?”
倪晏禾等人見佟烈崴不搭理人家,甚至連瞧都不瞧她一眼,逕自冷著臉喝酒,立刻笑著打圓場,並試著挪出一個位置給她。
“謝謝,不用了!你們聊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雖然鄔晶遙真的很渴望多和佟烈崴相處一會兒,但她明白自己的分寸在哪里,她不想把他惹毛了,讓他以為一見到她就厭煩。
她對提出好心建議的三個男人笑了笑,再依戀的深望佟烈崴一眼,才轉身和方湄到一旁找位置坐。
她走開後,幾個男人喝著調酒,開始天南地北閒聊起來,談生活、談工作、談事業……當他們談起自己的老婆,是如何誘人可愛時,佟烈崴的心思也飛走了。
他無法不去注意,坐在他斜對面的圓桌前,正用那雙帶電的美麗雙眸,直盯著他的鄔晶遙。
可惡!她非得這麼明目張膽的盯著他嗎?那雙彷佛盈滿深情的明亮水眸,竟然令他的心頭竄過一陣難以克制的輕顫。
“烈崴,怎麼都不說話?”
三位好友中,總算有人發現他的沉默。
“沒什麼,你們繼續聊!”佟烈崴不自在的換了個坐姿,不想被他們發現他在偷瞄什麼,如果讓他們知道,那麼他大概永無寧日了。
“請你們走開!”
一道熟悉的叫嚷聲傳來,他們轉頭一看,只見兩個模樣輕浮的年輕男人,圍站在鄔晶遙桌前,顯然正在騷擾她。
她的小跟班方湄,雖然壯起膽子出面制止,但卻連她也成了被調戲的對象。
佟烈崴皺起濃眉,深幽的黑眸似乎更冷。
水嫩嬌豔的鄔晶遙,在這間龍蛇雜處的PUB裏,就像一塊鮮美的肉排,被扔進獵犬窩裏,沒人覬覦才怪。
“這些渾帳!”
樊翼下意識起身,想去教訓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頭,但被齊洛阻止。
“讓烈崴去吧!”
佟烈崴聞言立即沉下臉,不悅地問:“為什麼要我去?”
就算剛才乍見她被調戲的一?那,他的確有上前打斷那兩個渾蛋下巴的意思,但是被齊洛這麼一說,他本能的抗拒。
“人家好歹是為了你來這,才會被那兩個不入流的渾帳騷擾,基於道義責任,你總得過去幫她解解圍吧!”
“她不是我的責任。”佟烈崴冷冷地回嘴。
“就算不是,但路見不平,總該拔刀相助吧?去吧!別害人家傷透了心。”倪晏禾一邊往鄔晶遙所在的方向瞧,一邊勸道。
佟烈崴跟著轉過頭去,正好對上鄔晶遙求救的眼。
她一手被兩名混混的其中一人抓住,正努力掙扎著,而一雙美麗的眸,則滿含哀怨與祈求的望著他。
救我!求你……
她雖沒有開口,但他聽得見她心底的懇求與呼喚。
他的黑眸冷然眯起,立即推開椅子起身。
看見他的舉動,鄔晶遙美麗的臉龐瞬間發亮,三位好友也鬆了一大口氣。
幸好!佟烈崴這傢伙雖然又冷又頑固,好歹還有些人性,不至於對落難的美女棄之不顧……他們感動至極,幾乎流出欣慰的眼淚。
然而他們眼角欣慰的薄淚還沒拭去,就見佟烈崴拉開椅子大步走向鄔晶遙——但他並沒有停留,而是視若無睹的越過她身旁,筆直走出酒吧大門。
不只樊翼等三人錯愕不解,鄔晶遙更是像被人打了一個巴掌似的,又難堪、又氣憤、又悲傷。
她的心彷佛被他插入一把利刀,硬生生的劃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10:18
第二章
“方湄,我有種感覺,我覺得佟烈崴一輩子也不會愛我!”
鄔晶遙此刻正在自己的香閨裏,剛泡完香噴噴的花瓣浴,現在正意興闌珊的趴在柔軟的床墊上,任由方湄用頂級的保加利亞玫瑰精油,替她按摩緊繃的四肢。
想到下午在酒吧發生的那件事,她還心有餘悸。
她從沒想過,居然有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想強拉她離開,而最可怕的是——周遭的人全冷眼旁觀,沒有人出面解救她們,就連她一心指望的佟烈崴,也視若無睹的走開,完全不理會她的死活。
幸好後來樊翼等人,出面打跑那兩個下流的混混,並且送她離開,但她的心已經受傷了。
她知道佟烈崴一直對她很冷漠,從來也不理睬她,但她一直堅信,只要她用全部的愛與耐心,總有一天他一定能夠明白她的用情,並且愛上她。
但是……經過這件事,她忽然有種深深的恐懼,或許佟烈崴一輩子也不可能愛上她,她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全是白費心思!
“不會的!小姐,您這麼美、又這麼聰明善良,除非佟先生是個瞎子、聾子兼智慧不足,否則他一定會瞭解您的好。”方湄一邊使力推開指端的精油,一邊柔聲安慰。
“別叫我小姐!”鄔晶遙微側過臉,噘著紅唇咕噥。“你又不是我的傭人,幹嘛叫我小姐?”
方湄只是溫順的笑笑,繼續移動靈巧的雙手,替她按摩背部,沒有回答。
“真受不了你!”鄔晶遙轉頭再度將臉埋進枕頭裏,兀自生悶氣。
她氣方湄為何每次都要矮化自己,將自己當成鄔家的小女傭,對她來說,方湄就等於她的姊妹呀!自從父親在她十四歲那年,領著長她一歲的方湄,來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就決定要和方湄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好姊妹。
鄔晶遙的父親,是鄔氏企業前董事長鄔榕光,他年過六十,膝下卻只有這個漂亮、聰慧的掌上明珠,因此他與妻子疼愛萬分,捨不得她受一點苦。
聽說鄔晶遙在十四歲那年,曾被有心人士綁架,幸好很快就被平安救回,不過鄔家兩老嚇壞了,不久就到臺北近郊一間育幼院裏,領養了長鄔晶遙一歲,乖巧懂事的方湄。
他們提供方湄和鄔晶遙同等級的待遇,住同一棟房子、吃同樣的食物、念同一所學校,而他們對方湄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她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鄔晶遙,他們不容許,女兒落單而被綁架的事情再度發生!
為了能夠和鄔晶遙念同一班,方湄甚至自願降級一年,好時時刻刻照顧她。
多年來,鄔晶遙與方湄的關係一直相當親密融洽,鄔晶遙會告訴她自己所有的心事,而且肯定她絕對不會說出去。
雖然方湄老是搶著做女傭的工作,矮化了自己的身分,但在鄔晶遙的心目中,她是自己終生的好姊妹。多年來多虧方湄陪她,否則這段艱辛的暗戀之路,她可能無法支撐到現在。
尤其在幾年前,父親卸下鄔氏企業董事長的重責大任,將棒子交給下一代——由她的堂哥繼任董事長,她則擔任副董事長,然後就與她母親兩人雙雙飛往瑞士定居,久久才回國一趟。
她知道他們一直很希望她到瑞士去,陪他們一起住在那兒,但她還是狠心拒絕了。
佟烈崴在臺灣,而她只想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所以也只能跟父母說抱歉了。
“小姐,好了!”
方湄按摩完畢,隨即抽出紙巾拭淨自己的雙手,然後輕巧地走到衣帽間,拉開下層的抽屜,替鄔晶遙取出輕薄柔軟的蠶絲內衣褲,順道從衣櫥裏勾出一件漂亮的低胸洋裝,一起放在鄔晶遙的枕頭邊。
“來,快換衣服吧!”
“為何要換衣服?我哪兒也不去,我再也不想出門了!”鄔晶遙繼續將俏臉蒙在枕頭裏。
她的世界毀滅了,就讓她躲在家中舔舐悲傷吧!
“根據梵先生給我們的情報,今晚佟先生會出席一場慶祝酒會,您要是再不準備,就來不及囉!”方湄像沒聽到她的話,再次轉身鑽進衣帽間,找尋適合搭配的鞋子。
梵天易是舉世聞名的情報頭子,無論你想請他調查任何事,都沒有辦不到的道理,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價錢貴得太離譜!
梵天易死要錢是人人皆知,他要價之高,已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但鄔晶遙卻長期聘請他,提供她有關佟烈崴的動態與消息。
為了佟烈崴,她不在乎花光自己所有的積蓄。
“今晚我不想見到他。”鄔晶遙悶悶地回答。
“聽梵先生說,今晚的那場酒會,是為了慶祝市中心一棟商業大樓啟用而舉行的。”方湄的聲音從衣帽間傳出來。
“喔!”鄔晶遙懶懶地應了聲。
“聽說佟先生買下了其中兩層,好像是為了權充佟氏保全最新的辦公大樓才買的。”
方湄找到合適的鞋子,從衣帽間拎出來,又忙著打開鄔晶遙的首飾盒,幫她尋找合搭的首飾。
“新的辦公大樓?”鄔晶遙睜開一隻眼睛,總算開始感興趣了。
“是啊!佟先生要搬家了。小姐難道不想去看看嗎?”
“我……”她當然想呀!問題是——她還是有點介意下午那件事……
“慶祝酒會已經開始,我想佟先生應該早就到會場了。現在他可能正在與人談話,或是正在喝酒、或是吃東西,也或許此刻他身旁正粘著一大堆蝴蝶蜜蜂,嗡嗡亂叫哪!男人長得好看,實在很麻煩呢,尤其佟先生又是那麼性格挺拔,我相信他絕對很有女人緣。”方湄悄悄抬起眼皮,偷覷了鄔晶遙一眼。
很好!她小嘴嘟起、雙目圓睜、俏臉發紅,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還是小姐真的不想去……”方湄故意停止動作,裝出遲疑的模樣。
“我當然要去!”鄔晶遙倏然從床上跳起來,抓起放在枕邊的衣物,飛快穿戴起來。
開玩笑!要她放棄佟烈崴,把他拱手讓人,她怎麼也做不到。她已經愛了他那麼多年,絕不會在這時候宣告放棄。
她穿好衣服,宛如一陣小颱風刮進衣帽間,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另一件式樣保守的小禮服。
“你也快換上吧,否則要來不及了!”她將小禮服扔給方湄,自己則在梳粧檯前坐下,忙著裝扮起來。
“不用了,小姐。”方湄用力搖頭。“您忘了嗎?我有衣服的,都是很漂亮的洋裝喔!”
不但鄔晶遙經常送衣服給她,就連鄔晶遙的母親,每次回國時帶給她的禮物,也全是衣服,這些衣服她都很珍惜的留著,一次也沒穿過。
“別跟我爭這個!這件衣服適合你,乾脆送給你好了。”
一件十幾萬的洋裝,她說得像路邊攤兩百九的衣服似的,擺擺手就慷慨的送人了。
“小姐,您已經送我太多衣服,我不能再要了!”
“說什麼傻話?我沒送你多少衣服呀!”鄔晶遙開始抹口紅。
沒有才怪!她房間裏的衣櫥,塞的全是她大小姐給的衣服,方湄心想,如果哪天她真的落魄了,光靠賣那些衣服就足夠她溫飽十年。
“小姐——”
“好啦!你剛才自己也說,酒會已經開始,說不定已經有女人纏上佟烈崴了,要是你耽擱了,害他被別的女人拐走,休怪我……”鄔晶遙眯起美麗的杏眸,裝出威脅的表情。
“好嘛!我馬上去換衣服。”
方湄抓起小禮服,飛快閃進衣帽室更衣,鄔晶遙見她聽話了,這才噗哧一笑,回頭繼續末完的妝。
即便佟烈崴總是冷臉對她,而且從來吝於給她一絲笑容,但她還是無法自拔的愛他!
她也知道,大家都把她視為社交圈的一大笑柄,在她背後竊竊私語,罵她不知羞,但她不在乎!
只要能得到他的愛,她不在乎怎麼被人嘲笑。
十年前的一個意外,早已將他們的命運緊緊糾纏在一起。
早在十四歲那年,她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此生只會屬於一個男人——
那就是佟烈崴!
十四歲那年,鄔晶遙第一次見到佟烈崴,緣自於一場可怕的綁架案。
那時,鄔晶遙就讀臺北近郊一所貴族女校的中學部,平日由司機接送上下課。
那天,因為老師身體不舒服早退了,所以提早放學,她打了電話回家,請司機來接她,然後就站在校門前等司機來。
從她家到這兒,不過二十分鐘的車程,沒想到這短短的等候時問,卻讓覬覦已久的綁匪有機可乘。
他們假意請鄔晶遙幫忙,將她騙到學校旁的小巷內,然後迅速打開箱型車門,又拉又拖的,將鄔晶遙強拉上車。
幸好,一個在附近公立高中念書的少年經過,看見這一幕,立即邁開長腿,自後頭追趕那輛箱型車。
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呼救,由於他正好是學校田徑隊的長跑選手、及跆拳道社的社長,所以體力相當不錯。
他一路追著箱型車跑過幾條街,直到它被紅燈的車陣困住,這才沖上前,自外猛力拉開車門,將裏頭的綁匪拉下車。
“你們給我下來!”義憤填膺的少年大喝。
“哎!”坐在後頭的綁匪一時沒防備,竟被他扯了下來,跌落在地上。
“媽的,你找死是下是?!”
那名綁匪勃然大怒,掄起拳頭就想揍人。誰曉得才一出手,就被一雙閃電般的快手攫住,反手扭到身後。
“啊——好——好痛!”剛才還橫眉豎眼、滿臉惡相的綁匪,這會兒是痛苦地不斷哀哀大叫。
“阿標!”另一名綁匪跳下車,舉腳就朝少年的門面踢去,但少年輕鬆一個閃身,就躲開這致命的一踢。
綁匪不甘心,再度撲上前,這回少年送他一腳,硬生生踢掉他的門牙。
“啊——”那名綁匪發出殺豬般的哀嚎聲,再也無力反抗。
“你要不要緊?”少年跨上箱型車,將已被綁上繩索、並用膠帶貼住嘴的鄔晶遙拉下車,解除她身上的束縛。
“一不……”鄔晶遙雪嫩的臉頰上,浮現羞怯的紅暈。
那時她本來已經絕望,以為自己會這麼被抓走,沒想到卻有人出面拯救了她,她感激之餘,不由得深深崇拜起這名少年。
在她眼中,這名少年是如此英勇、性格,她的少女芳心,很快遺落在他身上。
此時,開車的綁匪見苗頭不對,踩下油門想逃逸,但員警已接獲民眾報案,迅速趕抵現場,將三名出師不利的綁匪一網打盡。
少年不喜出風頭,見警方趕到,便撿起扔在地上的書包,拍去灰塵背回身上,毫不留戀的轉身走開。
“請——等一等!”鄢晶遙鼓起勇氣喊住他。
“什麼事?”少年冷冷轉過頭,有些不耐地皺起眉頭瞧她。
“我想請問你的……名字,好謝……謝謝你。”她紅著臉,囁嚅開口問。
“不必了。”
少年說完,連瞧都沒瞧她一眼,便扭頭逕自走開。
他救她可不是為了獲得她的感激,今天不管是誰被擄,他都不會見死不救。
鄔晶遙沒勇氣再留住他,只能眼睜睜的目送他離去,但她始終沒有忘記這一天發生的事。
她想報答這名少年,也想再見見他,但她唯一所知的,只有他的書包上書寫的校名。
正巧,她的父親與那所公立高中的校長交情不錯,於是她便央請父親出面,調出所有在校男同學的資料及相片,這才查出那名少年的身分。
原來他叫佟烈崴,是高三的學生,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目前由寄宿家庭收養。
她非常同情佟烈崴的際遇,很想幫助他,卻又不敢讓他知道,於是拜託父親開立各項名目,頒與他多項獎學金,直到他順利念完大學。
父親疼愛她,也欣賞佟烈崴的傲骨與上進心,便同意她的請求。
佟烈崴能順利完成學業,他們所提供的那些獎學金,助益不小。
她喜歡佟烈崴,然而剛開始的時候,害羞的她並不敢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意,她甚至不敢出現在他面前,只敢從暗處偷偷的望著他,因此多年下來,他不但不知道她的心意,甚至早就忘了她這個人。
那場意外的小插曲,沒在他的心頭留下任何記憶,只有她始終將這件事放在心頭,日日夜夜反覆回味,點點滴滴的愛意,匯流成波瀾壯闊的海洋,從此她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別人——只有他一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與時光的轉移,鄔晶遙逐漸發現,如果自己永遠躲在暗處,默默地喜歡他,那麼陪他度過一生的伴侶,絕對不可能是她,於是她從暗處走出,試著接近他的生活。
大二那年,她要求父親以保鑣的名義,聘請他陪她與方湄到關島度假,原以為這將會是一個美好的開端,但是——她錯了!
生性冷淡的佟烈崴,對於她種種友好的表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總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冷凜面孔,一個月下來,不但兩人的感情沒有任何進展,甚至連旅遊都不盡興。
鄔晶遙雖然喪氣,卻並不灰心,她已逐漸瞭解他的個性,明白想令一顆寒冰融化,必定得多付出些耐性與心血。然而又過了幾年,她都大學畢業了,他對她依然是那副不理不睬的冰冷模樣,說真的,她真的很失望。
這些年來,她對佟烈崴的關懷,足以令頑石點頭,但他——依然連一絲感動也沒有,每回見了她總像見到陌生人似的,水遠是那麼冷淡、疏離。
於是她明白,自己又用錯了方法。
在大學畢業之後,為了擄獲佟烈崴的心,她再度改變策略,開始採取緊迫盯人的方式。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她不在乎大家把她當成不知羞恥的女人,她只知道,她愛佟烈崴。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包括她的名譽!
但——直到目前為止,成效依然不彰,他見到她依然避如蛇蠍,她不禁要問:
究竟要她怎麼做,他才肯由衷的接納她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10:56
第三章
佈置華麗的會場裏,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花香與酒香,鄔晶遙走在人群裏,無視與於周遭男性愛慕的眼神,漂亮的眼眸中,只專注、執拗地搜尋一人的身影。
方湄穿著鄔晶遙不久前贈與她的小禮服,膽怯不安地跟隨在她身後。
驀然,鄔晶遙發現她一直在找尋的強健身影,眸中綻出強烈的喜悅與笑意,加快腳步往佟烈崴所在之處走去。
方湄在後頭緊跟著,卻很快被一個高大霸氣的男人抓住,逕自帶往無人注意的隱蔽處。
“不行啦!”方湄哇哇大叫:“你放開我,我得跟著小姐才行……”
“不許你再提起她!”男人嫉妒地憤然低語:“今晚——你只屬於我!”
而另一頭,鄔晶遙沒發現,她的小跟班中途被人劫走,一心一意仍繼續加快腳步,朝她心目中的光亮處走去。
佟烈崴正和新客戶談起他的保全公司,習慣性掃視四方的眼眸,一發現鄔晶遙嬌美的身影,眉頭立即下意識的皺起。
“該死的!”麻煩又出現了!
“啊?佟先生,你說什麼?”他的客戶張大嘴,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沒什麼!張老闆,請恕我先失陪一下。”他僵硬地說完,隨即大步走開。
他刻意走向餐台取酒,藉以避開鄔晶遙。
“哇!好棒的酒,看起來好像很好喝的樣子。”
一道嬌嫩甜美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他忍耐地閉了閉眼,用力扭頭瞪著對他燦笑如花的臉龐。
“怎麼了?這種酒不好喝嗎?”鄔晶遙無辜地眨眨眼,假裝沒看見他鐵青的臉色。
“你怎麼會在這?”佟烈崴一個字一個字問。
“我來參加宴會呀!”她笑得好甜美。“這場宴會是我父親的朋友籌辦的,我父親不在國內,所以由我代表出席。”
他會相信才有鬼!
佟烈崴發誓他受夠了,她若是再這麼緊迫盯人的跟著他,他真會忍不住掐斷她的小脖子!
“你跟我來。”
他大步走到鄔晶遙面前,粗魯地拉起她纖細的手腕,隨即用力將她扯向宴會廳外的庭院。
“好痛——”他的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手腕擰斷似的!
到了庭院的隱密處,佟烈崴憤然甩開她的手,不過卻也眼尖地發現,她的手腕處已是一片通紅。
他的心底,直覺竄起一絲愧疚感。
女人都如此嬌弱嗎?簡直像塊嫩豆腐似的,稍微一碰就傷痕累累。
“你拉我出來,到底想做什麼?”鄔晶遙輕揉自己疼痛的手腕,嬌嗔地嘟起小嘴。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你到底在想什麼?成天緊迫盯人的跟著我,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沒有呀!”她哪有打什麼鬼主意?她只是愛他而已。
“你希望我蠢得以為,這大半年來你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出現在我面前,全是狗屁的巧合?”他氣得連不文雅的話都出籠了。
鄔晶遙咬著唇,不知該不該照實回答,可憐兮兮的嬌美模樣,足以叫任何男人當場匍伏在她腳邊,只求她展露笑顏,但——佟烈崴並不是他們!
“說話呀!你整天跟著我,纏著我不放,就只為了在我面前裝聾作啞?”他尖銳地冷諷。
鄔晶遙瑟縮了下,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告訴他真相。
她鼓起勇氣抬頭望著他,把她從未正式表白的心意,當面告訴他。
“我一直這麼跟著你、纏著你,不是因為我不知廉恥,或是發了花癡,而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哈!”
佟烈崴冷然大笑。
“鄔大小姐玩膩了逛街購物、出國旅遊的娛樂,決定尋我佟某人開心?”
“我是真心喜歡你!”他的訕笑仿佛一根針,紮在鄔晶遙的心口上。
為了愛他,她願意連自尊都捨棄,但那並不代表,她是個臉皮極厚、沒有尊嚴的女人。
她是女人,也有女人脆弱敏感的心思。
“你鄔大小姐憑哪一點斷定你喜歡我?我們唯一深入相處的機會,就只有在關島的那一個月,難道那短短的一個月,就足以讓鄔大小姐如此深戀著我,不惜日夜派人追查我的行蹤?”他冷笑質問。
“有些愛,是一見鍾情,沒有道理可言的,早在相見的第一眼,就足以令人許下生死的誓盟。”鄔晶遙溫和但堅定的說道。
“我看你是愛情小說看多了!請你收起你那自以為是的愛情,再不——另外找人實驗你的新遊戲也行,總之從今天起,請你離我遠一點!”他漠然說完,隨即轉身走開。
晶瑩的淚珠,在鄔晶遙眼底滾動,她難以接受自己多年的愛戀,竟被他想得如此不堪。
她錯了嗎?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難道這種想法不對嗎?
一股倔強之氣,霎時由心底升起。
“我不會放棄的!”她朝他大喊。
她愛他並沒有錯,她不想放棄!
她已經愛了他十年,十年的感情,豈是一夕之間收得回的?況且,她根本不想收回。她是鐵了心,要愛他到底!
“你到底想怎樣?!”佟烈崴快氣炸了。
他大步走回她面前,居高臨下瞪視她。
“我愛你,所以我要你也愛我!”她咬著唇,像個小戰士般,堅定地仰頭直視他的眼睛,希望他能看見她眼中的真誠。
但佟烈崴根本無法感動,他氣得想動手狠狠搖醒她,要她別再做夢了!
他又氣又惱又怒,多種情緒無處宣洩,最後索性低下頭,粗暴地攫住她柔軟的櫻唇,恣意肆虐。
“你要的是這個,是不是?好,我成全你!”他在她唇上喘息,憤然低咒,他將舌探入,粗魯地翻攪她口中的蜜津。
該死!她吻起來的滋味如此甜美,他不自覺沉醉其中,但又很快拉回理智。
“不要……”鄔晶遙被他吻得唇舌發疼,忍不住嗚咽抗拒。
“別裝了!你整天追著我,打扮得像株待人採擷的花朵,不就是為了勾引我?現在我如你所願了,何必還裝出—副聖女的模樣?”他更加粗魯地吮吻她。
“我要的不是這樣……”鄔晶遙輕泣。
她要的是他的尊重與愛,不是這種毫無感情的掠奪。
“很抱歉!我佟烈崴要的只有女人的身體,至於那些無聊的情愛!我無法給予!”
“那……如果我肯,你是否也願意試著接納我?”鄔晶遙抬頭望著他,執拗地問。
“你肯什麼?”
“肯把自己……給你。”
“不!”佟烈崴立即大喊。
無可否認的,她是個極有魅力的女人,他無法保證,一旦品嘗過她的甜美後,自己不會對她的肉體產生眷戀,進而被她迷惑。
“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奉勸你,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他決然道。
他的拒絕,再次重重打擊鄔晶遙的自尊心。
她是一個女人,連她主動提出這種建議,他都能毫不留情的拒絕,在他的心目中,她當真連一點價值都沒有嗎?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放棄的!你有你的決定,我也有我的選擇,而我選擇繼續愛你,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
“隨便你!你喜歡一輩子做白日夢,我管不著,不過我勸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不要逼我對你動怒!”佟烈崴說完,隨即扭頭離去。
她喜歡怎麼樣,那是她的問題,只要她少出現在他面前亂晃,那就夠了!
鄔晶遙望著他冷然離去的背影,瞼上不見悲傷,反而充滿昂然的鬥志。
她不相信他對她真的沒有任何感覺,他說不喜歡她,對於她的死纏爛打感到厭煩,但——他卻從沒用任何行動,表示過他對她的厭惡。
以她對他的瞭解,要是他真的打從心底厭惡她,那麼他根本不可能讓她靠近三步之內,而她不但經常能與他有近距離的接觸,剛才他還吻了她!
一個人怎麼可能去吻他所厭惡的人呢?
因此,她相信他心底對她的感覺,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厭煩不耐,他只是想把她嚇跑而已。
雖然她不清楚,佟烈崴為什麼這麼排斥她——不!不只她,他似乎憎恨天下所有的女人。
不過他的冷漠與排斥,無法真正抹煞她愛他的心,她相信未來,他們還是有機會能共度一生。
她如此堅信!
“小姐,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呀?”
方湄一面扶著鄔晶遙爬上窗臺,一面抖著唇問。
那天她陪著鄔晶遙去參加晚宴,結果才剛進會場沒多久,她就被人攔住了。後來小姐遇到什麼事,她完全不知道,只曉得向來採取柔情政策的小姐,不知怎麼回事,居然決定用“跳樓”這麼激烈的方法,來與佟烈崴攤牌。
“我人都在這兒了,當然是真的囉!”
鄔晶遙爬上窗臺,坐在窗架的鋁制橫杆上,高樓的強風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她卻完全不感到驚慌。
她眺望遠處模糊的山影,和腳下的城市風光,心曠神怡地綻開笑容。
這裏視野真好,佟烈崴真會選地方!
“可是……看起來好危險……”方湄見她坐在八樓的窗臺上,兩腳懸空在外,苗條纖瘦的身軀,被強風吹得一陣陣晃動,擔心得都快哭了。
“當然要危險,才有與他談判的籌碼。只要能達到目的,再危險我都不怕。”
“小姐……”
“好了,我都準備好了,現在該你表演了!”鄔晶遙不在乎地朝方湄一笑。
“嗯。”方湄眼睛裏含著淚泡,遲疑地點點頭,先深吸一口氣,然後扯開嗓門大叫:“救命啊——有人要跳樓了!”
她的尖叫,果然立刻引起注意,五分鐘後,接獲通報、匆忙趕來的佟烈崴驅離圍觀的職員,臉色陰沉地走向坐在窗臺上的鄔晶遙。
她一改以往成套的裙裝、或是小禮服的柔美裝扮,改穿整套白色的褲裝,清新中帶著幾許俏麗與帥氣。
“你在搞什麼鬼?”佟烈崴冶聲質問。
“你看見了,我要跳樓呀!”她認真地解釋,愉悅的神情,完全不像要尋死的人。
“你想跳樓是你家的事,問題是——你該死的幹嘛跑到我的辦公大樓來跳?”佟烈崴憤然詛咒。
這辦公大樓是全新的,剛啟用不到一個月。
“因為我想死在屬於你的地方嘛!”她微笑著柔聲解釋。
“你少胡鬧!快下來,否則我就過去抓人了!”佟烈崴硬聲警告。
“你要是過來一步,我就馬上跳下去。”鄔晶遙語調溫柔,但眼中寫著威脅。
“你——”佟烈崴頓了下,被她的威脅嚇阻了。
他怕她真的就這麼跳下去,當場摔成一灘肉泥。
其實他根本可以不管她死活的,但他不知怎麼地,就是不忍心眼睜睜看她命喪黃泉。她還年輕,還有美好的未來,不該就此香消玉殞。
“你捨不得我死,對不對?”看出佟烈崴的遲疑,鄔晶遙滿足地甜笑著問。
佟烈崴黝黑的俊顏,飛快閃過一絲心虛的紅暈,幸好他臉上的膚色深,沒讓她發現,否則她恐怕會樂得直飛到天上去。
“誰捨不得你死?你死了,我正好落得清靜,我根本不在乎你是死是活!”他悶聲回嘴。
“既然這樣,你大可不必管我,讓我就這麼死去。”
她才不相信他對她真的連一絲感情都沒有,她就算死,也要逼他把漠不在乎的假面具拿下來。
“我說過,我該死的不在乎你怎麼尋死,但是請你到別的地方去,我不想讓滿地鮮血嚇跑我的客戶。”佟烈崴咬牙低咒。
“說得好熱情。”鄔晶遙有些悲涼地一笑。
佟烈崴,你真夠狠,竟連一絲勸慰都不給我!
“不好意思,我就是要嚇跑你的客戶,這樣你才會永遠記得我。就算是恨,我也要你永遠忘不了我。”她固執起來,可不輸給一頭小牛。
“你到底想怎麼樣?”佟烈崴快被她逼瘋了。
她能不能行行好,就此放了他?
“我要你愛我!”鄔晶遙昂起下巴,語調堅定,但眼神中卻隱藏著幾許脆弱。
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後一個方法,若是他真的決定不予理會,那麼她再也想不出任何方法能夠接近他了。
“不可能。”佟烈崴毫不留情地回答。“這輩子我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包括你!”
“難道你是同性戀?”鄔晶遙氣惱地問。
“不是!我沒那方面的癖好。”他冷冷地白她一眼。
“好吧!既然你不是同性戀,又不肯愛我,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我只要求一些回憶——甜美而溫馨的回憶,而不是你僵著臉和我說話的模樣。有了你的安慰,或許我又會重新燃起求生的意志。”
“辦不到!”佟烈崴直接了當的回答。
他並非牛郎,不下海作陪,更不是張老師,專門替人排解煩惱憂愁,她想死想活,與他何干?要他和顏悅色逗她開心,根本不必談!
“那好。”鄔晶遙將身子往前挪,準備往下跳。“我要跳了,希望我跳下去之後,你的客戶不會在乎這棟大樓曾經摔死過人,還有膽量上門洽公。”
“慢著——”佟烈崴見她當真準備往下跳,心跳差點沒被嚇停,他急忙大吼,在她跳下前喊住她。
“你還有什麼話想交代嗎?”鄔晶遙歎口氣,無奈地轉頭看他。
“你——該死的!說吧,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可惡!他根本不該妥協,讓她從八樓跳下去,摔得粉碎算了。
可偏偏她掐住了他的罩門,拿他最重視的事業威脅,逼得他不得不向她投降。
“我要你陪我一個月,這段期間你不能離開我身邊,也不許到公司上班,只能全心全意陪著我。”她聽到他同意了,開心地提出要求。
“我不是你鄔大小姐的玩具!”佟烈崴怒聲大吼。
“我也不認為你是我的玩具呀!玩具該是溫馴、有趣、會帶給人歡樂的,請問你符合其中的哪—項?”鄔晶遙認真地問。
佟烈崴瞪著她好半晌,冷然道:“一個月太長了,一個禮拜我還勉強接受。”
“不然……三個禮拜?”
“半個月!再囉唆就作罷。”他不耐地嘀咕。
“好,就半個月。”
只要他願意待在她身邊,用他的心好好的認識她,而不是用以往的偏見與冷漠疏離來對她,那麼她相信,他們還是有未來可言的。
“另外我還有個條件——”佟烈崴下了但書。“這半個月,是我們之間最後一次牽扯,過了半個月,你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時時刻刻緊迫盯人,否則我就翻臉,你——能保證嗎?”
“可以。”鄔晶遙沒有考慮太久便點頭。
她並非真的只求與他相處半個月就滿足,而是她認為只要半個月過後,他多少會對她有所眷戀,到那時他應該就會改變心意了吧?
“既然你同意,那麼現在你可以下來了?”他見她依然坐在窗臺上,一顆心也跟著懸在半空中。
“你不會反悔吧?”
“我向來重承諾,絕不反悔。”
“好,那我就下去囉。”
鄔晶遙嫣然朝他一笑,身體輕盈地往前一躍,跳離窗臺邊——然而她並不是往窗內跳,而是一躍下樓。
“不!鄔晶遙——”
佟烈崴雙目瞪得極大,驚恐地嘶吼著撲上前,卻連她的衣角也沒碰到,只能任她往下墜。
“鄔——”他沖到窗臺邊,探頭往下一看,臉上驚恐的表情霎時斂起,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訝異,以及被人戲耍的憤怒。
“你……”他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仿佛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中了她的圈套。
“嗨!嚇到你了嗎?”
鄔晶遙成大字型躺在張開的救生網上,一臉安適自在。救生網下方的地面上,還有鋪得又蓬鬆、又柔軟的安全氣墊,即使安全網突然斷裂,她也絕對不會摔死!
她根本無意尋短,所以早就做好安全防護,他——被騙了!
“你根本不是真心想自殺!”他憤怒地吼叫。
“咦?我有說過我想自殺嗎?”她裝出一臉無辜的模樣。“我只是想試試看,從高樓墜落的滋味罷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那很刺激,但也很可怕,可以肯定,將來如果我想自殺,絕對不會選擇跳樓。”
“你……”
此時佟烈崴突然有個衝動,想將安全網的四條固定繩索都切斷,順道刺破安全氣墊,讓她摔下去跌死算了。
這個可恨的小魔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11:30
第四章
唉!
方湄將摺疊好的衣物放進皮箱裏,偶爾歎息著抬起頭,望著正趴在床上翻閱旅遊簡介的鄔晶遙。
“小姐,你向佟先生提出這種要求,真的好嗎?他看起來好像快氣瘋了。”
她好擔心,佟烈崴臉上殺氣騰騰的表情,看了真叫人害怕,他會不會偷偷把她家小姐殺了,然後棄屍荒野?
“方湄,你別擔心,他只是那張臉冷得嚇人,其實他一點都不可怕。”至少她從不擔心他會動手打她。
“小姐是真的愛他,對不對?”方湄突然問。
她也是懂得愛情之後,才真正瞭解她家小姐的感受。
愛情真的會使人不顧一切,做出瘋狂的傻事。
“是啊!”鄔晶遙甜蜜而心酸地一笑。
她真的很愛他,愛得——已經不知如何才能不愛他了。
“好吧!那我會祝福小姐的。”方湄振作起精神,勤奮地繼續替鄔晶遙整理行車 。
她將一疊衣物放人皮箱,不經意看見皮箱旁的收納袋裏,放著一個小玻璃瓶,裏頭放著淺黃色的小藥丸。
“小姐,這是什麼藥?”她拎起小瓶子,好奇地詢問鄔晶遙。
鄔晶遙回頭瞄了一眼,平靜地回答:“事後避孕丸。”
“什——”方湄震驚地瞪大了眼。“小姐,你要——”偷嘗禁果?!
“只是預防萬一而已。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但如果佟烈崴要求,她不會拒絕,畢竟她已經愛了他十年,早已做好將自己交給他的心理準備。
方湄注視那罐藥瓶許久,心中五味雜陳。
她為小姐的執著而感動,也為小姐的苦戀感到悲傷。為了心愛的人,她竟連貞潔都願雙手奉上。
或許她該想個辦法幫幫小姐……
“方湄,我要去洗澡了,你幫我整理的衣物已經夠多了,不必再放了。”
“好的。”
鄔晶遙下床走進浴室,方湄趕緊把小玻璃瓶塞進口袋裏,然後匆忙走出房間。
第二天早上,佟烈崴駕著車來到鄔家,臉冷得像冰塊。
他一見鄔晶遙走出大門,立即搖下車窗寒聲命令。“上車。”
“我們要去度假,沒必要這麼急吧?”鄔晶遙倒是從容不迫,一點都不慌張。
“你確定我們是要去度假?還是我們只是被迫綁在一起?”他冷聲嘲諷。
“我們當然是要去度假。”
她甜甜的朝佟烈崴一笑,上了車,將頭探出車窗外,向替她提行李出來的方湄揮揮手。
“方湄,我們走了!要是我爸媽打電話回來,就麻煩你編個理由騙騙他們。”
“就說小姐上山學坐禪如何?”方湄歪著頭問。
“好主意!反正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我跟佟烈崴出去了。”否則他們一定會立刻飛回國,硬逼他負起責任。
她雖然愛他愛得不可自拔,但她不想強求姻緣,除非他心甘情願,否則她絕對不會用任何手段逼他娶她。
“我知道,小姐請放心。”方湄點頭。
“你們道別夠了沒?”佟烈崴咬著牙問,從答應她開的條件起,他一直煩躁不安,像一頭受困的?獅,為自己陷入這荒謬的圈套中感到憤怒。
“夠了,請開車吧!”鄔晶遙轉頭朝他嫣然一笑。
佟烈崴低咒一聲,右腳用力踩下油門,跑車立即咻地往前沖去。
“除非你想跟我一起做對同命鴛鴦,否則最好小心開車。”鄔晶遙柔聲提醒,她可不想還沒到達目的地,就先下地府報到了。
佟烈崴又喃喃咒?了聲,但車速明顯地減緩。
“你決定上哪去?”他粗聲問。
他用的是“你”這個字,而不是“我們”,仿佛今天出遊的只有她一人,一切與他無關。
“‘我們’先去谷關洗溫泉好不好?我一直想去耶!然後我們到南部玩幾天,接著繞到東部去,那裏也有許多好玩的地方。”她興致勃勃地計畫著。
“我沒答應陪你環島旅行,我只陪你去一個地方。”他殺風景地打斷她。
“好吧!那我們去墾丁的臨海大飯店度假好了。”她不情不願地改變計畫。
“我不去海邊,我對黏膩膩的海水沒興趣。”他又有意見。
“不然……我們去阿里山看日出?”
“我討厭一堆人擠在那裏,看一顆大火球。”
“你——”鄔晶遙真想問他:你到底想怎樣?!
“還是你有更好的意見?請你直接告訴我好了。”
“去宜蘭。我在那裏有棟小木屋,風景優美、遠離塵囂,不但有廚房,也有冷泉可泡,而且離臺北不遠。”他簡扼地陳述優點。
“是嗎?”依她看,離臺北近,好讓他可以在約定時間結束時,早點擺脫她,才是最重要的一點吧!
算了!和他出門,她原本就沒期望他有多配合,反正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就心滿意足了。
“既然你想去宜蘭,那我們就去宜蘭,希望那裏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她嘟著小嘴咕噥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他轉動方向盤,往北部的山區駛去。
兩個小時過去,歷經一段顛簸崎嶇的山路後,總算抵達佟烈崴口中的小木屋。
“你說的小木屋——就是這裏?”
鄔晶遙下車之後,瞪著眼前的景象,片刻說不出話來。
“沒錯。”佟烈崴打開後行李廂,取出先前在山下的城鎮裏採買的食物,開門進入屋內,一樣樣放進冰箱裏。
鄔晶遙不敢置信地搖頭,這裏豈能稱為小木屋?這根本是世外桃源!
青翠的樹林間,座落著一棟雙層的淺褐色木屋,造型雅致,充滿異國情調。木屋旁有條清澈的小溪流過,小路旁、石縫間,開滿各色野生的非洲鳳仙花,漂亮得像座花園。
山林裏的空氣好清新,枝頭上不知名的鳥兒在鳴唱,微風輕拂,真的讓人感覺好舒服喔!
“你在外頭髮什麼呆?如果想有飯吃,就快點進來幫忙。”毫不溫柔的呼喊自屋內傳來。
“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鄔晶遙搖頭嘀咕,又依依不捨地望了四周的美景一眼,才走進屋裏去。
“你把那些蔬菜水果擺好,我去拿其他的東西。”佟烈崴一見到她就命令道,並隨即扭頭往外走。
從未動手做過家事的鄔晶遙,只好認命地蹲在冰箱前,乖乖地將兩周份的蔬果擺好。
她看著滿冰箱的食物,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如果她能夠親手煮東西給他吃,他是不是會覺得很感動呢?
等佟烈崴提著其他的東西進來,鄔晶遙立即問:“佟烈崴,你餓了嗎?”
“問這幹嘛?”佟烈崴放下東西,懶洋洋地掃她一眼。
“我煮飯給你吃好不好?”她興奮地提議。
她看來就是—副“什麼也不會”的千金小姐模樣,這樣的她,真的會煮飯嗎?
“你放心,沒問題的!”
她雖沒下過廚,?手藝很好的方湄常煮宵夜給她吃,人家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吃的次數多了,總能弄出七、八分相似的程度吧?
“那你就試試好了。”佟烈崴沒什麼興趣地轉身往外走。
他管她廚藝有多好?只要弄出來的東西能夠下肚就行了,這裏又不是五星級飯店,他不會苛求太多的。
然而——
一個小時後,當佟烈崴坐在餐桌前,瞪著滿桌黑壓壓的菜肴時,臉色也像那些菜—樣黑。
“這是什麼?”
他瞪著放在正前方的大盤子裏,那些呈現細碎狀的黑色顆粒。
“蛋……蛋炒飯。”鄔晶遙羞愧得抬不起頭。
她原以為下廚很簡單,沒想到這麼難,東西才一下鍋,很快就黑掉了。
“蛋炒飯?”佟烈崴捏起一小撮黑色顆粒,用手指壓了壓,米還硬得很,他懷疑這些飯她根本沒煮熟,就直接倒進鍋去炒。
他將那些黑色的米粒扔回盤子裏,指向另外一盤黑色的塊狀物體。
“這又是什麼?”
“炒……炒蛋。”
“炒蛋?”佟烈崴難掩驚訝的表情。
鮮黃的炒蛋能夠炒成焦黑色,還真夠令人佩服!
“那麼這又是什麼?”他的目光轉向大碗公里,一大坨白白、黃黃,漂浮在混濁液體裏的怪物,那模樣看起來有點像蛋。只是有人會把蛋煮成這樣嗎?
“蛋……蛋花湯。”
佟烈崴忍耐地閉了閉眼,然後抬頭瞪著她。
“我以為你會煮飯。”他冷然質問。
“我……”她也以為自己會煮呀!
“你還保證沒問題。”他繼續指控。
“這……”她更希望如此呀!
“算了!把這些連狗都不吃的鬼玩意倒掉,我去煮些面,很快就好。”
“好。”
她可憐兮兮的點點頭,忍痛把花費一個鐘頭的心血,倒進垃圾桶。
十分鐘後,鄔晶遙吃著熱呼呼的什錦面,滿足地綻開笑顏。
“好好吃,你真會煮。”
說來丟臉,他這個大男人花十分鐘煮出來的東西,居然比她這個女人在廚房忙碌一個小時端出來的東西,還要美味可口。
誰叫她平日壓根不下廚?煮出來的東西才會這麼糟糕。想來真是令人汗顏!
“你在哪兒學做菜的?”她吸著麵條,含糊不清地問。
“我沒向人學過,全是無師自通。”他大口吃面,漫不經心地回答。
“沒學過?”沒學過能煮出這麼棒的面,像她常看方湄炒飯,卻還是炒出一盤焦炭。
仿佛聽見她的心聲,他淡然道:“你不會煮,是因為沒這個需要,只要你想吃什麼,有的是人弄給你吃。我不同,沒人弄給我吃,而我又不想餓死,所以自然而然就會煮。”
“你真的很厲害。”無論如何,她還是佩服他。在她眼中,他簡直無所不能。
“還好。”佟烈崴哼了聲,勉強算是回應。
填飽肚子後,佟烈崴坐在客廳,收看衛星頻道的新聞,鄔晶遙在廚房乒乒乓乓忙了大半天,端出一盆洗得晶瑩剔透的葡萄,送到佟烈崴面前。
“來!吃點水果。”她獻寶地將水晶制的果盆放在他面前,像渴望獲得讚美的小女孩,水眸眨呀眨地望著他。
佟烈崴揚起一道眉,不怎麼感興趣的斜睨著她手中的葡萄。
看過她“精心烹調”的午餐之後,他不禁要懷疑,這些葡萄真的能吃嗎?
他懷疑的表情,讓她窘紅了粉臉。
“你別懷疑!我雖然不會做菜,但至少會洗水果,這些水果真的能吃!”她氣不過,捏起一顆葡萄往嘴裏送,當場示範給他看。“你看——這葡萄不但能吃,還很好吃呢!”
佟烈崴懶洋洋地望著她將晶瑩的葡萄納入口中,用潔白如瓷的貝齒咬下,一滴汁液滴落在她唇邊,她伸出粉紅柔嫩的舌,將甜美的汁液舔去……
“你先擱著。”佟烈崴突然別開頭,神色緊繃,原本慵懶的眼神,被急速竄升的情欲取代了。
該死!他究竟怎麼了?他被她逼到這步境地,該是厭惡她入骨的,怎麼反而對她產生這種不該有的欲望呢?
“你怎麼了?臉上都是汗呢!”她的小臉湊到他面前,滿是疑惑地打量他。
“沒事。”佟烈崴迅速避開她欲伸來的手。
要是讓她碰到他,他怕自己會在下一刻,將她壓倒在沙發上。
“……今天下午,一名兩歲的男孩被人緊急送入醫院,全身重傷,生命垂危。醫院方面懷疑,小男孩遭到嚴重的虐待,目前警方正針對他的父母進行調查,追查是否有淩虐的事實……”
這時,電視機裏突然傳來女主播的報導。佟烈崴渾身一震,冷冽的目光迅速轉向電視螢幕。
畫面的場景是在醫院,瘦小的兩歲男童,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滿身是傷。天真無邪的小臉淤青腫起一大片,小腿也腫了大約兩倍粗,裸露在外的肌膚滿是青紫,叫人看了怵目驚心。
佟烈崴呼吸急促,面色轉白,他仿佛看見當年的自己,和這小男孩一樣,渾身是傷地躺在醫院裏,脆弱、驚恐、無肋……
“好可憐喔!是什麼樣的父母這麼狠心呢?”鄔晶遙轉開視線,對小男孩的慘狀不忍卒睹。
鄔晶遙對小男孩的同情,像針般刺破佟烈崴脆弱的自尊。
他也曾像條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狗,接受各方對他投注的同情目光,然後仰賴大家對他的施捨,苟延殘喘活下去。
他痛恨這段毫無尊嚴的過往!
“你明白什麼?你從小養尊處優、錦衣玉食,你曾受過這樣的苦嗎?你真正瞭解這個男孩的痛苦?如果不,就別隨意對別人施以同情,這對當事人來說,比殺了他們還讓他們難受!”
佟烈?冷然斥責她,冰冷的眼神寫著厭惡,讓鄔晶遙好難過。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同情他……”
“但他並不需要你的同情!他的不幸,不也是女人造成的?生而不養,又何必要生?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樣可恨!”
佟烈崴兇惡鄙夷地瞪她一眼,然後轉身走進房間,用力甩上門。
鄔晶遙望著他憤怒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淚水倏然自眼眶滾落。
她……究竟說錯了什麼?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12:02
第五章
夜晚,濃霧彌漫在山間,不是冬季,卻有些微寒意。
佟烈崴站在浴室外,透過一扇薄薄的毛玻璃門,神色複雜的聆聽門內嘩啦的水流聲。
下午他大發一頓脾氣之後,鄔晶遙就躲進自己的房間裏,連晚飯也沒出來吃。
他弄了簡便的晚餐,卻不知為何沒胃口享用,本想先來泡個熱水澡,沒想到已被她捷足先登。
浴室的門是毛玻璃制的,隱約看得見裏頭的動靜。
她拿著木制的水瓢,正仰高頭在沖水,應是姣好窈窕的曲線,卻因為毛玻璃的花紋而扭曲,讓人無法看清。
佟烈崴抿唇瞧了會,轉身正想離開,忽然一聲類似啜泣的抽噎自浴室中傳出。
她在哭?他立即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但他靜立許久,只聽到流動的水聲,並沒有聽到哭泣聲。
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然而當他邁開腳步正欲離開時,那抽噎聲又出現了。
他大步轉身走過去,刷地拉開未上鎖的毛玻璃門,裏頭霎時傳來一聲尖叫,和物體倏然沉入水底,水花四濺的聲響。
鄔晶遙整個身體藏在水底,只露出一顆小腦袋,倉皇地望向浴室門口。
佟烈崴看見她眼眶和鼻頭都紅咚咚的,知道剛才她確實躲在裏頭哭泣,他說不出此時心頭是什麼感覺。有點酸、有點痛,他在心疼她嗎?
“你怎麼——突然闖進來?”鄔晶遙羞得連脖子都染紅了。
“你為何躲在裏頭哭?”佟烈崴直接了當的問。
“我……我才沒有躲在裏頭哭!”剛才鄔晶遙想起下午他兇惡的表情,一時難忍悲傷,忍不住哭了出來,不過她可沒偷偷摸摸躲著哭,她是正大光明的哭。
“那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在浴室會有沙子飛到你的眼睛裏。”他嗤笑。
“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出連續劇,因為結局很可憐,所以才會哭了,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背對著他,不願讓他看見,她眼中再度凝聚的淚水。
她也有她的尊嚴,她沒想過利用眼淚向他搖尾乞憐。
她倔強的身影,叫人又愛又憐,佟烈崴雖不懂愛,也不想愛她,但此刻他卻有一個強烈的衝動。
他邁開大步上前,猛然將她從水中拉起。
“你做什——唔——”
她睜大眼,驚訝地看著面色不豫的佟烈崴,狂暴地吻上她的唇。
“我——唔——沒穿——唔唔——衣服——”她漲紅臉,拼命想掙脫他的吻,好遮掩自己赤裸如嬰兒的身軀。
“你的身體很美,不必擔心!”
他嗤笑,對她的懇求置若罔聞,不但不肯鬆開她的唇,甚至連大手也加入探索的行列,撫遍她玲瓏滑膩的嬌軀。
這可恨的小魔女!她非得這般折磨他,逼他臣服在她腳下嗎?
既然她老是追著他,要他愛她,甚至不惜使詐,騙得半個月的相處時光,那麼她應該不會拒絕,與他來一段美好的風流韻事才對。
他陰沉地想著,手下的掠奪也更加不留情。
“噢……”鄔晶遙抱著他的頭,欲拒還迎,想推開他,但又依戀不舍。
她沉醉在他技巧的挑逗中,然而他卻在此時,突然硬生生地抽手。
“佟烈崴?”她疑惑地睜著迷蒙的大眼,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怎麼了?他為什麼不做了?她好喜歡他的碰觸,那讓她覺得被珍惜、被寵愛。
“我沒做預防措施。”他懊惱地放開她。
他並非一開始就打著與她來場露水姻緣的主意,因此根本沒準備防護措施,他可不想因為一時的歡快,而帶來無窮的後患。
“我帶了事後避孕丸。”她忍住羞怯告訴他。
她不希望他以為,她會用自己的身體,勒索他給予她要的情與愛,甚至用孩子綁住他,令他感到為難。
佟烈崴黑眸一眯,眸中閃過冷凜的寒光。
原來她是懂得遊戲規則的個中好手,早已設想好,如何跟他共度這半個月旖旎的時光,而他還傻得一度想做個正派的君子!
他暗笑自己愚蠢,誤把浪女當作聖女。
“那我們不必再浪費時間了!”
他直接抱起濕淋淋的她,大步往房裏走去。
然後他用一整夜的時間,享用她粉嫩細膩的嬌軟身軀,同時給予她從未有過,火熱、神奇的新奇感受。
激情——持續燃燒著。
偌大的溫泉浴池裏,一對激情方倦的鴛鴦伴侶,正浸泡在溫熱的池水中,享受慵懶寧靜的午後時光。
“我真不敢相信……”鄔晶遙仰靠在他寬大的懷中,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他們居然從昨晚一直貪歡到現在,他們數度在歡愛過後倦極睡去,醒來後又繼續投入激情之中,直到方才才由他抱著離開臥室,藉由熱泉洗滌身上的疲憊。
誰曉得兩人才一入水中,又結實纏綿了一回。
她不知道,他竟有如此過人的精力!可憐她初嘗雲雨,就被折騰得連骨頭都快散了!
“新婚夫妻也是這樣的。”佟烈崴不帶感情地冷睨著她。“否則你以為新婚夫妻都關在房間裏做什麼?看電視聊天?”
從知道她並非他想像中的聖潔,他便放棄不碰她的念頭,但就在剛剛,他竟發現她是純潔的處女,這讓他的心情,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矛盾。
下一刻,他卻不禁懷疑起,她該不會是想用自己的純真,來換取一場婚姻?
“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佟烈崴驀然攫起她的纖腕。
“我沒有——”鄔晶遙驚惶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暴怒。
“那最好。”佟烈崴眯起黑眸,冷冷的警告。“你最好別妄想用任何手段來綁住我,我佟烈崴不受任何要脅!”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她低下頭,幽幽的說道。如瀑長髮半掩,看來格外令人心疼不忍。
但佟烈崴不容許自己心軟。
為了掩去那不該出現的悸動,他粗暴的一把將她拉近,狠狠吻住她,直到彼此幾乎喘不過氣來。
鄔晶遙渾身無力,玲瓏的嬌軀緊貼著他,讓佟烈崴明顯感覺才剛平息不久的欲望,再度悄悄燃起,一場激情的盛宴再度展開……
當激情平息之後,鄔晶遙也餓扁了,她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
她轉過頭,渴望地望著佟烈崴。
“烈崴,你餓了嗎?”她想再次下廚,做飯給他吃。
“你餓了?”想起她的“傑作”,佟烈崴立刻變得很緊張。“你等一等,我去煮,你別隨便進廚房。”
昨天那場焦黑的“滿蛋全席”,實在夠叫人怵目驚心的,他可不想再任她糟蹋珍貴的蔬果糧食。
“唔——好嘛!”鄔晶遙喪氣的垂下頭。
她原以為今天能試著做其他的菜,好一雪前恥,誰曉得他連試都不願讓她試,怕被她做的菜毒死,真是丟臉!
佟烈崴起身擦拭身體,鄔晶遙看見他的背,立即驚呼出聲。“烈崴,你的背怎麼了?”
他的背上佈滿許多條蒼白的疤痕,像醜陋的白色怪物,盤根錯節地佔據他寬厚的背部。
“意外。”佟烈崴冷淡回答,迅速套上衣物。
“意外?什麼樣的意外?”到底是什麼意外,讓他留下這麼多疤痕?
“你問這麼多,到底要不要讓我去煮飯?還是你的肚子根本不餓?”
“我——餓呀!”
“既然餓,那就閉上嘴,別再問了。”佟烈崴不耐地瞪她一眼。
“好嘛!”既然他不想回答,鄔晶遙也不再多問了。
這天的午餐是西式的羅勒葉義大利面,嘗起來一樣美味,鄔晶遙吃得好開心。佟烈崴見她可愛的笑容,心中也沒來由的也升起一股異樣的滿足。
“你的菜做得這麼好,將來做你妻子的人,一定很幸福。”而現在她正極力爭取那個位置。
“我不會娶妻。”他吃光最後一口面,端起盤子走向廚房。
“為什麼?”鄔晶遙起身追著他問。
“我對婚姻沒興趣。”她提起這個話題正好,他早想提醒她,別把無謂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他是永遠也不可能結婚的!
“到底為什麼?”鄔晶遙難掩臉上的失望。
為何她一心一意所愛的男人,卻是個對婚姻毫無興趣的拒婚族?
“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結婚。”佟烈崴抿嘴回答。
“你又沒結過婚,怎麼知道自己不合適?”
“我不必真的結婚,只要親眼見識一次,就知道婚姻的真相。”他冷笑。“所謂的婚姻,就是以愛為名,將兩人束縛住,等兩人的耐性用罄之後,再彼此傷害,直到其中一人倒下,或是受不了離開為止。”
“你看過什麼例子?我想那一定是不好的示範!其實婚姻並不像你以為的那麼可怕,像我爸媽——或是你的好友樊翼他們,他們的婚姻不都非常幸福美滿嗎?可見婚姻並非全然不幸,也有人過得很快樂呀!”
“但是誰能擔保,自己所選擇的婚姻絕對不會出錯?等發現自己踏入錯誤的婚姻,一切都來不及了,接下來的日子,只能懊悔度過一生。”
他仍清楚記得,小時候母親那張陰鬱不快樂的臉,如果當初她未曾選擇那樁錯誤的婚姻,那麼不論是對他或她自己,都不啻是個好的解脫。
“你對婚姻的想法,怎麼會這麼悲觀呢?”鄔晶遙不解地搖搖頭。“任何一件事,都有正與反兩面,你不應該只看反面,而忽視正面的存在。”
“我所看見的那一面,已足夠讓我知道,只要我的意志還清醒,就絕對別接近婚姻!”
“到底是誰的例子,讓你對婚姻失望透頂呢?”
“你問得太多了。”佟烈崴冷冷掃她一眼,逕自轉身走進臥房。
鄔晶遙只能在他背後搖頭歎息。
這個男人的脾氣實在有夠糟的,才不過說幾句話,他又生氣了!
唉!
不過——誰叫她偏偏愛上這個壞脾氣的男人呢?
既然愛了,就只好忍耐囉!
接下來幾天,佟烈崴雖然尚未弄清楚對她的感覺,不過在她友善而體貼的表現下,兩人的相處倒也算和平。
這天一大早,鄔晶遙便興奮地從夢中醒來,因為昨晚佟烈崴答應她,今天要和她一起去爬山。
他們梳洗更衣後,準備好三明治和果汁,就精神抖擻地出門去了。
他們的目標是附近一座低矮的小山,他們順利攀登山頂,然後在山頂享用三明治和果汁,下午則到溪裏玩水,佟烈崴釣魚,她捉小蝦和螃蟹,準備烹調一頓天然的野味大餐。
只是她的技術不好,捉了半天,只捉到幾隻小螃蟹,佟烈崴還嘲笑她。“我看你還是把它們放了吧!你捉的這幾隻小玩意,連塞牙縫都不夠!”
她雖不服氣,但看看自己手中拎的小螃蟹,和他驕傲展示在手上,銀鱗閃亮的肥美魚兒,不得不認輸。
晚上,他烤了魚,和她一起享用一頓鮮美的魚肉大餐,然後他們又一同去泡冷泉,沁涼透心的冷泉,無法冷卻逐漸升高的熱情,他們在月兒的見證下,在泉水中熱情纏綿。
激烈的纏綿過後,佟烈崴抱著鄔晶遙回到床上,暫時息兵休憩。
山區的夜晚十分清靜涼爽,即使現下正是盛夏,也感覺不到絲毫暑氣。
他們將臥室的窗戶敞開,大方地接納由森林中飄送而來的霧氣及芬多精,完全不必擔心有人無聊的躲在窗外偷窺。
鄔晶遙倦極,趴在佟烈崴的胸口上,沉沉熟睡著。
佟烈崴望著她姣好柔美的臉蛋,愛憐地伸手輕撫她微微染紅的柔嫩臉頰,情緒複雜,洶湧起伏。
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今天已經是他們在這裏度過的第十四天?也就是說,這是他們共度的最後一個夜晚。
明天他們約定的期限就到了,屆時他就能離開這裏,重獲自由了。
如果這十四天的生活,是個婚姻的縮影,那麼問他婚姻可不可怕?他會回答:完全不可怕!
他一直以為,女人只會利用眼淚與床邊耳語予取予求,然而相處半個月以來,她不曾向他提過什麼過分的要求,他一直以為自己會討厭她,打從心底憎惡她,一如他憎惡其他的女人,但是他不!
他明明打定主意,絕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卻總是狠不下心腸,一再心軟對她破例。
這女人到底有什麼神奇的魔力?佟烈崴問自己。
沒錯!她是很美,身材也穠纖合度、窈窕玲瓏,但那並非吸引他的主因。
她的明媚、她的聰慧,她倔強、不服輸的脾氣,才是令他無法忽視的原因。
他愛她嗎?
他的回答是:不!
他不可能愛上任何女人,即便是她也不例外。
然而他喜歡和她在一起,這也是出乎他意料的一件事。以前她雖喜歡纏著他,但兩人私下相處的時候,她並不那麼黏人,會適當的給他一些安靜的空間,反倒是他一發現她不在,就會忍不住四處找人。
而他最愛的——當然就是與她的火熱纏綿,他真怕半個月結束後,他已被她誘人的身軀制約,再也離不開她。
不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佟烈崴的腦子比誰都清楚,自己不是適合談情說愛的料,他太僵硬、冷漠,又不夠浪漫、不夠細心,沒有幾個女人忍受得了他。
鄔晶遙大概是腦子燒壞了,才會莫名其妙的迷戀他,等他們再多相處幾天,她自然會明白,她以前錯得有多離譜!到那時——不用他趕,她自然也會逃得遠遠的吧!就像當年他的父親逃離他母親那樣。
哼!他勾起薄唇冷笑。
愛情——是這世上最不可靠的玩意兒!
“你醒了?”
鄔晶遙睜開眼睛,正好看見他唇畔掛著的諷刺冷笑,不由得畏懼地一顫。
“我根本沒睡。”
是她歡愛過後,就像只貪睡的小貓似的沉沉睡去,他可不像她那麼沒體力。
想起昨晚熱切的激情,她就忍不住羞紅了臉。
昨晚他的唇和手,幾乎離不開她的身體,直到天快亮時,才讓累極了的她稍事休息。
她坐起身,傭懶地伸個懶腰,唇畔猶掛著滿足的甜美笑容,然而當她的視線,不經意瞄到放在地板上的行李袋,臉上的笑容霎時消失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12:34
第六章
這些行李是……
“你醒了?我們該走了。”佟烈崴逕自起身,冷淡無波的黑眸,不再有昨夜的激情與狂熱。“今天是第十五天,我答應你的期限已經到了。”
“你……一直數著日子,等待期限來臨這天?”她難以接受,這半個月的恩愛甜蜜,與令人迷醉的繾綣激情,全是為了等待期限結束的調劑?
“當初我們協議過,我能陪你的,只有這十五天。難道你玩上了癮,想出爾反爾?”他眯著眼,冰冷地質問。
鄔晶遙哀傷而心痛地搖頭。“相處了這麼多天,你還不瞭解我嗎?我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我既然承諾半個月後,就不再糾纏你,那我自然會遵守約定。只是……我以為在你心中,對我多少有些眷戀……”
她還以為這半個月的相處,能讓他瞭解她、進而愛上她,原來……全是她癡人說夢!
“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個能夠給你愛情的男人,你從一開始就找錯物件了!”
“我以為你會改變……”
“奉勸你一句話:永遠不要相信男人會改變!有時候你以為男人變了,其實他們只是在偽裝,你只要瞭解這一點,將來就不會被男人騙。”
“是嗎?真是謝謝你的熱心教導了。”她滿心苦澀,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卻連笑容都是苦的。
“我在外頭等你,如果你收拾好了,我們就走吧!”佟烈崴轉身往外走。
“為什麼?”帶著哭調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為什麼不願接受我的感情?我有那麼令人討厭嗎?”
生平第一次,鄔晶遙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是個毫無魅力的女人,否則他為何不肯愛她?就連嘗試也不願意呀!
佟烈崴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你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又何必要問?”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何老是死纏著你?你以為我是在關島那一個月愛上你的?”她決定把事實告訴他,因為她知道,如果今天不把心裏的話全說出來,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告訴他了。
“難道不是?”佟烈崴揚起一道眉。
“不!我早在去關島之前,就已經愛上你了,我已經愛了你整整十年!”
“十年?”佟烈崴嗤笑。“別說笑了,十年前你才幾歲?”
“十四歲。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深深愛上你。”想起十年前發生的事,仿佛像昨天發生那般清晰。
“你十四歲那年?”佟烈崴還是滿頭霧水。“那年我們曾經見過面?”
“你完全不記得了,對吧?”鄔晶遙苦澀地一笑。
“我該記得什麼?”
“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
“十四歲那年,我在市郊的聖德女子中學念書。”
“聖德女子中學?”佟烈崴知道那是一所收費昂貴的私立女子中學,聽說裏頭的學生,全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而且巧的是,這所女子中學正好位於他高中母校附近,以前放學時,他都會從聖德女子中學附近經過。
“平常,我都是由司機接送上下課,從沒有落單過,但是有一天,老師臨時請假,讓我們提早放學,我站在校門口等司機來接我,沒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我就被人綁架了。”她緩緩陳述當年發生的事。
“他們把我騙到巷子,推進一輛接應的墨綠色箱型車裏,他們威脅說如果我大叫,就要殺了我。我很害怕,根本不敢呼救,只是不停的哭。”
佟烈崴略微皺眉,她所描述的情節,令他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幸好,這時候有個在附近高中念書的男孩,放學時正好經過那裏,他發現有人被綁架,而箱型車正準備逃逸時,居然不顧危險,在後頭猛追箱型車,經過一番纏鬥,才將我平安自綁匪手中救出。”
聽到這裏,佟烈崴終於完全明白,原來,當初他意外自綁匪手中,解救出來的女孩,就是鄔晶遙!
“那男孩的正義感解救了我,我既佩服、又感激,從未喜歡過任何異性的我,竟然就這麼愛上了那個男孩,而且一愛,就是整整十年。”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佟烈崴記得,那時自己不曾將姓名告訴她。
“我看見你穿的制服,還有你背的書包上有學校的名字,正好我父親認識那間學校的校長,所以就請他幫忙,才查出你的名字。”
“原來如此。”
他說不出此刻心中的感受是什麼,是感動?還是愧疚?他分不清楚。
原以為,她這個千金小姐是吃飽了太閑,想找個對象來玩玩,才會死纏著他,沒想到她竟是如此認真的愛他——而且愛了十年之久!
然而——他能就此接受她的愛嗎?
不,不可能!
無論她愛了他多久,他都不可能愛她,他鄙視愛情,更痛恨婚姻,就算她與他交往,也不會獲得幸福。
“就算你愛了我十年,那也不能改變什麼。”佟烈崴漠然告訴她。
“難道我對你的這片心意,沒能令你有些許感覺嗎?”
“我該有什麼感覺?我只能說,為了一個無心幫助過你的男人,賠上十年的青春,實在很蠢!你早該明白,我不可能給任何女人幸福。”
“我不懂!”淚水模糊了鄔晶遙的雙眼,讓她看不見心愛男人的面孔。“我愛你……我只是想好好愛你……你為何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非得要硬生生的將我推開?”
“因為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愛。”佟烈崴冷冷回答。“我或許需要這世上的任何東西,但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愛!”
這句殘酷的話,將鄔晶遙的最後一絲希望給打碎了,他連她最誠摯的愛都不稀罕,那她還能用什麼來打動他的心呢?
沒有了!
就像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下,什麼法力都沒有了。
她再也變不出任何把戲,來吸引他的注意,所有該做、能做的,她都試過了。
從一開始的默默注視,到後來的緊迫盯人,都是她渴望獲得他的感情的表現方式。她甚至放棄尊嚴,不顧羞恥以死相逼,才勉強換來半個月的相依,然而——他們之間的牽扯,當真只有這半個月。半個月期限一到,他立刻扭頭走人,毫無一絲眷戀。
“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敞開心胸接納我呢?”她忍不住要問。
“你怎麼做都沒有用,我只能說,你所愛非人。”
拋下這句話,佟烈崴舉步離開木屋,留下徹底心碎的鄔晶遙,獨自哭泣流淚。
即便如何強求,她——還是得不到他的愛,她輸了!
完完全全輸了!
鄔晶遙坐在窗邊,望著遠處的青山發愣。
她想起幾個禮拜前,和佟烈崴在宜蘭山區度過的甜蜜時光,唇瓣便忍不住浮起一抹甜蜜酸楚的笑容。
那時候,她還以為他們會有將來,所以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滿足,直到他毅然扭頭離去的時候,她才真正明白,他從未打算為她停留。
沒有人能永遠留在他身邊——包括她!
方湄端著剛煮好的鮑魚粥,站在鄔晶遙身後,自從她回來之後,就一直是這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她不再追逐佟烈崴的身影,甚至不再出門,每天一起床就坐著發呆,好像失去生活目標的老人,活著,只是等待死亡。
她這模樣讓方湄看了好心酸,或許她錯了,她不該幫著小姐去追求佟烈崴,如果早點勸她放棄,她或許不會這麼痛苦。
“小姐,吃點東西好嗎?”
她將熱粥放在小圓桌上,忍著心疼的淚走到鄔晶遙身旁,柔聲勸道。
鄔晶遙最近食欲遽減,常常說沒胃口吃飯,就算吃,也只吃一點點,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讓方湄好擔心。
“我不餓。”鄔晶遙輕輕搖頭。
她知道自己最近很少吃東西,但奇怪的是,她竟不覺得饑餓,看到食物也沒什麼胃口,急煞了向來最關心她的方湄。
“不然小姐想吃什麼?我馬上去準備!”方湄問。
“我想吃什麼?”鄔晶遙歪頭略微一想,突然笑了起來。“我想吃佟烈崴煮的面。”
“啊?小姐說什麼?!”方湄驚訝地問。
她沒聽錯吧?那種東西,該怎麼準備?
“我是開玩笑的!”鄔晶遙斂起笑容,輕輕搖頭。
就算方湄真的去拜託佟烈崴,他也不會理睬她,她是死是活,或許他根本不在乎!
“拜託小姐吃點東西吧!小姐最近總是這樣食欲不振,瘦了這麼多,方湄看了好難過!”方湄吸吸鼻子,眼淚差點滾下來。
她的模樣,反倒讓鄔晶遙笑了。
“傻瓜!你哭什麼呢?我只是少吃幾餐,不會餓死的。”
“小姐不吃東西,以後方湄怎麼吃得下呢?從今天起,方湄願意陪小姐一起受苦,小姐不吃東西,方湄也不吃。”
“你這是做什麼?”
鄔晶遙微微皺起眉頭,但方湄緊抿著唇,一臉堅定地望著她,絲毫不肯妥協。
片刻後,鄔晶遙無奈地搖頭歎息。
她瞭解方湄的個性,用外柔內剛來形容她,是再正確不過的。別看她平日是個溫溫順順的小女人,一旦固執起來,誰也拿她沒辦法。
“好好,算我服了你!把粥端過來,我吃就是了。”
“這樣才對嘛!”方湄綻開笑容,飛快將熱騰騰的鮑魚粥端過來,小心地擱在鄔晶遙面前。
鄔晶遙拿起細緻的骨瓷湯匙,舀了一口熱粥送入口中,然而才剛將熱粥吞下,一股令她反胃的腥味就倏然湧上。
她趕緊捂著嘴,抑止那種噁心的感覺。
“小姐,你怎麼了?”方湄發現她的異狀,立刻緊張地問。
“著碗粥——好腥!”鄔晶遙掩著口鼻,將那碗粥推得遠遠的。
“好腥?”方湄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這是高級的進口鮑魚,我還特地用好幾道手續處裏過,不可能有腥味呀!”
“可是真的很腥嘛!”鄔晶遙瞄了眼粥碗,又忍不住幹嘔起來。
她沖進浴室裏,對著馬桶狂吐,然而她的胃裏空空的,什麼東西也吐不出來,只吐出一些黃色的膽液。
“小姐——”方湄在她身後不斷張望,緊張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小姐一定是生病了,我馬上去請劉醫師來!”
她飛快轉身往外跑,打電話請家庭醫師立刻過來。
半個鐘頭後,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自劉醫師口中宣佈。
“你懷孕了,據我研判,目前胎兒應該已經有一個月大了。”
“我懷孕了?”
鄔晶遙茫然望著劉醫師,像是聽不懂他所說的外星語言。
這個孩子毫無疑問是佟烈崴的,但是——她怎麼可能懷孕?她一直按時服食避孕藥呀!
方湄見她完全傻了,歎了口氣,請劉醫師暫時對鄔晶遙懷孕的事情保密,然後先行送他離開。
等方湄再度回到臥房,就看見鄔晶遙還在發怔。
“小姐?”方湄走到她身旁,遲疑地低喊。
鄔晶遙緩緩抬頭,以一種不敢置信的語氣告訴她:“方湄,我懷孕了。”
“小姐,我知道,剛才劉醫師的話,我都聽到了。”方湄柔聲回答。
“我怎麼會懷孕呢?”鄔晶遙還是震驚不已。“我都有服用避孕藥呀!”
“這……小姐,先別追究這個,我認為小姐應該趕快去找佟先生,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才對呀!”方湄提出建議。
“去找佟烈崴?”
“對呀!他是這個孩子的父親,不是嗎?”
“是沒錯。但是……”
她答應過佟烈崴,絕不再去打擾他的,怎能出爾反爾呢?
“小姐何必顧慮那麼多?他既然是孩子的父親,就該負起責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呀!再說,說不定他知道小姐懷了他的孩子,就會改變心意,立刻跟小姐結婚呢!”方湄替她編織著幸福的美夢。
“是嗎?”經方湄這麼一說,鄔晶遙原本死寂的心,再度燃起希望。
對呀!說不定佟烈崴知道她有了孩子,會很高興的接納她與孩子。想到佟烈崴的笑容,她不由得開心地笑了。
“那我馬上去找他!”她立刻下床,快步走向衣帽間,在好幾列的服飾裏,挑選她許久不曾一顧的美麗衣裳。
“我不知道該穿哪一件才好,方湄,快來幫我!”她著急地向方湄討救兵。
“是!”
見她露出笑靨,方湄也開心了。
她替鄔晶遙挑選了一件最美的洋裝,將她打扮得美美的,滿懷期待的將她送出門。
她相信等小姐回來時,應該就有個高大的護花使者在身旁了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13:09
第七章
佟烈崴坐在餐廳裏,聽著好友陳述婚姻生活。
好友興奮、激昂的語調,傳入佟烈崴耳中,卻成了嗡嗡的不明聲響,他什麼也聽不進去。
他的視線轉向四周,開始打量起同在餐廳裏用餐的客人。當他看過所有的客人之後,不自覺發出失望的歎息,才讓他驚覺,自己竟然在尋找鄔晶遙的身影。
自他們從宜蘭回來,距今已經過了三個禮拜。這三個禮拜她果真遵守承諾,沒再出現在他面前過。
不只他和朋友的私下聚會,她不曾再出現,就連一些她大可冠冕堂皇出席的公眾宴會,也沒見過她的蹤影。
有人說她生病了,有人懷疑她結婚去了,甚至還有人猜測她被綁架了。
各種可能眾說紛紜,但就是沒人能明確肯定,社交界的名暖、鄔氏企業的千金上哪兒去了。
她消聲匿跡太久了,佟烈崴也不禁有點擔心起來。
她到底怎麼了?真的生病了嗎?還是那天他說得太過分了,傷透了她的心?
可惡!他真恨這種該死的愧疚感!
他根本不該在乎她,但目光卻總是忍不住搜尋她的身影,他該將她拋諸腦後,卻偏偏記掛著她的一切,她不再出現,竟讓他有種莫名的空虛感。
想起在宜蘭山區那半個月甜蜜繾綣的時光,他就忍不住渾身燥熱。
他沒有一天晚上,不想起她那粉嫩柔軟的嬌軀,性感地貼著他,在他身下婉轉嬌吟。
旖旎的景象在他腦海反覆播放,令他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來。
“烈崴,你又發呆了!”好友倪晏禾搖頭。
難得見面吃頓飯,他卻有大半的時間在發呆,一雙眼睛左看右瞟的,不知道在找什麼。
難道——他驀然睜大眼,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原來他在找“她”呀!
“烈崴,看看你背後,是誰來了?”他突然指著佟烈崴背後道。
佟烈崴先是渾身一顫,然後眉目兇惡地轉頭,準備喝斥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然而當他轉過頭,發現從他身後走過的女人,是他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時,心底卻陡然升起一種悵然若失的怪異感受。
他被騙了!
他立即扭回頭,惡狠狠地瞪著倪晏禾。他——找死是吧?
“抱歉!一時看花了眼,我還以為是鄔晶遙。”倪晏禾假裝抱歉地咧嘴一笑。
“鄔晶遙?”另外兩位好友樊翼及齊洛,不約而同低喊。
他們也是直到這時候才想透,佟烈崴一個晚上心神不寧的原因。
“別提她!她的事,我根本不在乎。”佟烈崴忍住臉上的潮紅,硬聲否認。
“是嗎?”相識不是一天兩天,他口是心非的模樣,好友怎會看不出來,他們只是不想點破而已。
“對了,聽說最近鄔晶遙奇跡似的失蹤,她到底上哪去了?”齊洛假裝不經意問起。
“誰曉得呢?說不定最近她正好很忙,或許出國洽公去了也說不定。”樊翼聳聳肩。
“也或許她是另結新歡了!”倪晏禾惡劣一笑。“也許她與烈崴享受過魚水之歡後,戀上了這種滋味,決定另外找其他物件試試。”
“如果再讓我聽到類似這樣的話,我就打斷你的鼻樑!”佟烈崴冷冷警告。
他這番話,嚴重侮辱了鄔晶遙。
他知道她並非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否則她也不會執著於他,並且持續了十年之久。若非他親手將她推開,這時她仍會在他身邊。
問他後悔嗎?他不曉得!
他喜歡和她相處,但那是在沒有任何約束力的情況下,一旦牽涉到愛與婚姻,他就會下意識的逃避。
或許他不信任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能維繫整個家庭,他無法肯定,自己有讓妻兒獲得幸福的能力!
“抱歉!”倪晏禾投降似的舉起手,依然嘻皮笑臉,對於他的警告完全不以為意。
他的目光捕捉到入口處的一道玲瓏身影,立即大喊:“啊,鄔晶遙來了!”
“少來了!”佟烈崴冷笑。“同樣的謊言,說第一次或許還有人會當真,第二次就不會有人笨得上當。”
“是真的!你看——”三位好友齊聲指著他的身後大吼。
佟烈崴這才回頭——是真的!
那朝他走來的娉婷身影,不正是消聲匿跡多日的鄔晶遙?
一股喜悅之情,乍然衝擊他的胸口,隨即被硬生生壓抑住,他刻意用冰冷的眼神與鄙夷的神情,來掩飾自己見到她的喜悅。
“烈崴……”他冷得足以讓沙漠結冰的眼神,令鄔晶遙有些畏怯地停住腳步。
“我以為你發過誓,永遠不會再來打擾我。”佟烈崴冷冷地指責。
“原先我的確打算這麼做,但是——現在有件事,我不得不來告訴你。”
“有什麼事你說。”他倒要瞧瞧,她找了什麼天大的藉口再來糾纏他。
鄔晶遙看看四周,心想這裏實在不是告訴他,他即將做爸爸的好地方。
“呃……我可以和你私下談談嗎?”
佟烈崴掃了眼三位好友興味盎然的表情,低咒了聲才對她說:“跟我來。”
他將鄔晶遙帶離餐廳,坐上他的車,駛向車水馬龍的街道。
“我不知道你喜歡種植物。”
鄢晶遙歪著頭,打量客廳平臺櫃上一盆生長茂盛的長春藤,綠色的攀藤植物,軟化了屋內陽剛、冷硬的裝潢。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他住的地方,覺得相當新奇。
“那是替我裝潢的設計師放的,不是我個人的喜好。”連澆水都由打掃的歐巴桑代勞,他只不過掛上了主人的頭銜。
“別管那盆植物!你說有事找我,到底是什麼事?”他直接切入正題,懶得多與她廢話。
“我……”鄔晶遙突然有點膽怯,她先走到沙發前坐下,安定自己的身心後,才深吸口氣告訴他:“我懷孕了!”
佟烈崴聽了,先是僵愣片刻,然後立即危險地眯起眼。
“你——懷孕了?”
“是的。”鄔晶遙緩慢而肯定的點頭。
“你別睜眼說瞎話。”他諷刺一笑,壓根不信。
這只狡猾成性的小狐狸,很顯然,這又是她的一種手段。
“我沒有騙人,我說的全是實話。”她取出醫生開的證明,遞到他面前。 “這是剛才我去診所檢查的證明。”
她早猜到他可能不相信,因此在前來找他的途中,順道在路上找了間婦產科診所,檢查後請醫生幫她開了證明。
佟烈崴皺眉接過那張醫生證明,看見診斷欄上頭清楚地寫著:妊賑四周。
他放下醫生證明,臉色陰沉地瞪著她。
“你想告訴我,那是我的孩子?”
“他確實是。我們在宜蘭山區的小木屋,孕育了他——”
“你不是吃了避孕藥,為何還會懷孕?”他冰冷的眼眸,指控地瞪著她。“還是——這又是你設下的一條詭計?”
“不是的!”鄔晶遙飛快搖頭。“我真的吃了避孕藥,至於為什麼會懷孕——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不要再騙人了,鄔晶遙!你說的謊言,我一個字都不會再信了!”
“我說的是真的!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來擔保。”鄔晶遙急切地保證道。
“那麼拿掉他!”
佟烈崴想到自己的生命中,即將多出一個小生命,便感到無比恐慌。
他知道,那個孩子確實極有可能是他的,畢竟之前她純潔無瑕,然而——他能留下這個不該出現的小生命嗎?
一旦他留下這個孩子,就必須接納他成為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他未來的人生,並未替妻與子留下任何位置。
孩子?光想到他們軟趴趴的身體,和天真無邪的笑容,他就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
他一直擔心恐懼,自己或許也和母親一樣,有著虐待孩子的殘酷天性,當孩子哭鬧不休時,他可能會忍不住,將拳頭伸向自己的孩子。
不——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你說什麼?”鄔晶遙白了粉頰。“你沒聽清楚嗎?這是你的孩子呀!”
“我聽得一清二楚,所以才要你拿掉他。”
“你……”鄒晶遙不敢置信,他既然知道孩子是他的,卻還是要她拿掉屬於他們的骨肉。
“孩子不是我生命中預期的,他根本不該出現!拿掉他,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這樣對你我都好!”
“對你我都好?我看只對你一個人好吧!”鄔晶遙震驚心碎至極。“你竟然這麼殘忍,要我把孩子拿掉,那是你的親骨肉,不是野貓或野狗呀!”
“對我來說,他比野貓或野狗更不該存在。”至少他不會去傷害野貓、野狗,但若是他的孩子……
佟烈崴忍不住捏起拳頭,迅速閉上限,掩飾眼底的驚恐。
血液中的暴力因數,極有可能遺傳,他怕現在若是不拿掉孩子,將來孩子也會被他活活打死,一如他的母親,瘋狂想打死他一樣。
與其讓孩子將來在受盡暴力與折磨之後,驚慌恐懼地死去,不如現在就先讓他離開人世,至少他會很平靜,不會感覺到任何痛苦。
“我從不知道,你竟是這種冷血無情,連一絲父子天性都沒有的人!孩子何其無辜、可憐,你怎麼捨得要我把他拿掉?”她哽咽道。
“現在拿掉他,對他來說,說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你怎能這麼說?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外表讓人感覺冰冷,你的心還是柔軟、溫暖的,沒想到你早就麻木不仁,你——已經沒有人性了!”
她悲痛的指責,激怒了佟烈崴。
他有些狼狽的瞪著她,惱怒地回答:“那又如何?我從來沒有請求你為我生孩子,是你擅自懷孕,妄想用孩子來綁住我,我根本不想要這些!”
“我發誓,我絕不是故意利用孩子來綁住你,發現自己懷孕,我也很意外呀!只是孩子雖然不是在我們期待中產生的,但現在孩子已經存在了,我們怎麼也不能毀了他呀!”她望著佟烈崴,如泣如訴道。
“我說過,現在讓他消失,會比讓他生下來好。總之,孩子不能留下!”
他絕情的話語,徹底打碎了鄔晶遙的心,此刻她終於完全絕望,知道佟烈崴是不可能改變心意了。
“那麼,我也要告訴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把孩子拿掉!你不要他,我要!我情願獨自扶養他長大,也不會允許你謀殺他。”
佟烈崴皆目欲裂地瞪著她,許久後憤然拋下一句。“隨便你!如果你堅持要生下孩子,那麼別怪我不負責任,一切後果請你獨自承擔,以後關於孩子的事,你必須全權處理,不要來找我!”
“我會的。”鄔晶遙昂起下巴,神情堅定地望著他。“我會獨力生下孩子、扶養他長大,不會勞煩閣下,以後你絕對可以過著清靜的生活,因為我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
鄔品遙起身,幽幽地望了他最後一眼,毅然決然轉身離去。
淚,緩緩自臉頰滑落,她知道從今天起,她只能與孩子相依為命了……
鄔晶遙回到家,早在門口等候已久的方湄立刻上前,興奮地追問:
“小姐,結果怎麼樣?佟先生聽到你懷孕的消息,有沒有很高興呢?”
鄔晶遙回以苦笑。“方湄,我好累,讓我先進去休息好嗎?”
“啊!對不起,小姐,我一時興奮,就——”
方湄這才趕緊退開,讓鄔晶遙進去,並且迅速榨好一杯綜合鮮果汁,端到她面前。
“小姐,請用果汁。”
“謝謝。”
鄔晶遙接過那杯果汁,努力喝光它,好替腹中的寶寶補充營養。
“小姐,關於佟先生的事……”方湄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事情發展的結果。
“他不想要這個孩子。”鄔晶遙以平靜的語氣告訴她,努力壓抑胸中的激蕩與起伏。
“咦?”興奮的笑容在方湄臉上僵滯,她遲鈍地眨著眼,似乎還無法理解這句話真正的涵義。
“他還是不要我,就連孩子他也不要。他說如果我不肯拿掉孩子,那麼將來關於孩子的一切,我都必須自行想辦法處理,他絕對不會插手幫我。”
“什……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方湄傻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鄔晶遙忍著淚,勉強擠出笑容。 “這一點也不令人意外,不是嗎?他早說過,不相信愛與婚姻,不肯接納孩子也是可以想見的,是我們太傻,以為有了孩子,就能令他回心轉意。”
“小姐……”這時,方湄突然在她面前跪下,哭嚷道:“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方湄,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呀!”鄔晶遙被她突兀的舉動嚇了—跳,趕緊上前扶她,但方湄堅持不肯起來。
“方湄犯了天大的錯,不敢起來!”
“胡說什麼?有什麼話,起來再說!”鄔晶遙硬將她拉起來。
“其實……其實……小姐會懷孕,全都是我的錯……”方湄承受不住內心的譴責,嗚咽哭了出來。
“說什麼傻話!”鄔晶遙忍不住笑了出來。“讓我懷孕的人又不是你,怎麼會是你的錯?”
“因為……是我把小姐的避孕藥,偷偷換成營養補充錠,小姐才會懷孕的!”
“你把我的避孕藥換成營養錠?”鄔晶遙這才恍然明白,已經服食避孕藥的自己,為何還會懷孕。
“小姐,你一定很生我的氣吧?都是我自作聰明……”方湄難過地問。
如果小姐永遠不原諒她,她也不會怨怪小姐。
“我沒有生你的氣。”鄔晶遙緩緩搖頭。
方湄這麼做,她確實很震驚,但是並不生氣,只感到疑惑。
“只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還以為——只要小姐有了孩子,佟先生就不會再拒絕小姐,那麼小姐、孩子、還有佟先生,一家人就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我真的是這麼以為的……”她真的不是故意害小姐的!
“沒關係。”鄔晶遙笑著拍了拍她的肩,道:“與佟烈崴的感情,我已經想開了,雖然我還是愛著他,但是已經不再強求結果了,現在我只希望,平安將孩子生下,撫養成人。”
“小姐……”
方湄還是好難過,如果不是她自作王張,或許小姐不會陷入未婚懷孕、又得獨力撫養孩子的苦境。
如今她只祈求,佟先生能夠很快回心轉意,帶給小姐她想要的幸福。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13:43
第八章
鄔晶遙第一次懷孕,沒經驗又碰上嚴重的孕吐,再加上孩子的父親不在身邊,幾度令她情緒崩潰,難過得幾乎撐不下去,即便有方湄烹煮營養的食物,細心照料她,她還是不胖反瘦。
已將近三個月的身孕,卻連一點小腹都看不出來,讓人不禁替她和孩子擔憂。
這日下午,她在臥房裏吹著冷氣,酣酣入睡,她雖胃口不好,吃什麼吐什麼,卻極為嗜睡,只要一沒事做就想睡。
醒來之後,方湄告訴她,佟烈崴的三位好友,在樓下的起居室等她,已經好一會兒了。
他們?他們來找她做什麼呢?她和佟烈崴分手都那麼久了,如果現在才來“關切”,不嫌稍晚了些嗎?
雖然鄔晶遙滿心疑惑,但還是更衣下樓,想看看他們究竟來做什麼。
“鄔小姐,你好!”
正在起居室閒聊的三人見到她出現,立即起身問好。
“你們好。”鄔晶遙在他們面前緩緩坐下,遲疑地問:“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鄔小姐,是這樣的,我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齊洛首先道。
“什麼事呢?”
“我們想跟你聊聊烈崴的事。”倪晏禾笑容可掬道。
鄔晶遙微微變了臉色,勉強笑了笑,道:“我和他已經分開很久了,我想他的事,和我應該沒有關係了。”
“不!鄔小姐,你不瞭解,其實烈崴他——他是喜歡你的。”樊翼急忙道。
“喜歡我?”鄔晶遙諷刺一笑。“是啊!看得出他很喜歡我,即使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依然可以對我不聞不問,難道這就是喜歡我的表現嗎?”
“當然不是!?我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解釋一下烈崴的過去,他冷漠、不信任愛情的性格,全和他童年時的遭遇有關。”
“童年的遭遇?”
“沒錯!鄔小姐,你知道烈崴來自什麼樣的家庭嗎?”
“我曾經問過他,不過他好像不喜歡別人問,我只要一問起,他就會生氣的走開。”
“他的確不喜歡別人問,我們也是冒著他生氣的危險,問了很多次,他才告訴我們的。”
“他童年時,發生什麼事了嗎?”即使嘴裏說與佟烈崴已經沒有關係了,但是聽到他的事,她還是難免緊張擔憂。
“他小時候,曾經受到嚴重的虐待。”
“虐待?!”鄔晶遙倒抽一口氣。“是誰這麼殘忍虐待他呢?”
樊翼停頓了會兒,然後歎口氣告訴她:“他的母親。”
“不!怎麼可能?”鄔晶遙不敢置信地驚呼。
“是真的。你看過烈崴的背嗎?他的背上,是不是有很多疤?”
“嗯。”鄔晶遙輕輕頷首。
“那些全是他母親的傑作。他父母婚姻不合,每當他母親心中怨恨不平時,就把烈崴當作報復的工具,竭盡所能的責?他、毒打他。有一次他母親失去理智,差點把他活活打死,鄰居看不過去報警,他才終於逃過魔掌,再也不用忍受母親的折磨。”
“不……”鄔晶遙聽得心口揪疼,淚水不住地流。
他母親怎麼捨得這樣傷害他呢?
她也即將成為一個母親,現在她滿心所想的,是如何平安生下孩子,盡心盡力教養他,讓他獲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她怎麼也無法想像,居然有人忍得下心傷害自己的孩子,還差點把他打死?
她替他感到心酸、難過,難怪他不相信女人、不相信人性,原來,他的疏離冷漠、冷性絕情,都是其來有自,經歷過這種創傷的人,怎麼可能再對人性存有任何希望呢?
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他了!
上天沒有給他一個好的家庭,已經虧待了他,她怎麼忍心再苛責他?他畏懼家庭、不想要孩子,她也不會再怪他。等孩子出生之後,她還會告訴他,他有一個很棒的父親。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她抬起頭,對坐在眼前的三個男人溫和一笑。“我已經瞭解烈崴的過去,我不會再怪他了,你們安心吧!”
“其實我們今天來找你,並不只是為了請你別再怪他,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想請你幫幫他。”
“幫他?我?”鄔晶遙哀淒地搖頭一笑。“我能怎麼幫他呢?我已經盡我所能的愛他、付出我的所有,然而,他卻依然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他——根本不需要我!”
“不!並不是這樣的。鄔小姐,剛才我說過,烈崴是愛你的,或許他自己並沒有發覺,但我們知道,他真的很在乎你。這陣子你一直沒出現,他表面上看起來像鬆了一口氣,但他不論到哪里,眼睛都會四下張望,你猜他在幹什麼?”倪晏禾故意問。
“我……我不知道。”鄔晶遙隱約猜到答案,但她不敢縱容自己去想,她不敢自作多情,怕只是空歡喜一場。
“他在找你!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尋找一個總是跟隨在他左右的身影。”
鄔晶遙哭了。“我以為……我以為他根本不在乎……”
“他在乎的,他只是笨得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需要什麼!他打小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所以他鄙視婚姻、唾棄家庭,以為自己這輩子絕不需要這些害人的東西。他沒聽到他心裏的聲音,他真正渴望的,其實就是一個溫暖的家。”
齊洛接著說:“我們就是因為看出這一點,瞭解他真正需要什麼,所以才來找你談談,希望你不要放棄繼續愛烈崴。”
“是啊!”樊翼也道:“烈崴一直就是那副死樣子,你不要以為他是因為討厭你才擺出那張臭臉,其實他對誰都是這樣的,你該知道,烈崴也挺有女人緣,他對不喜歡的女人,是連瞧部不瞧一眼的,根本當人家是隱形人,哪會在乎人家有沒有跟著他?唯獨你一出現,他顯得特別暴躁。”
“當然了,因為他特別討厭我。”鄔晶遙苦澀一笑。
“非也非也。正因為烈崴特別在意你,所以你一出現,他才會產生那麼激烈的反應。”
“真的嗎?”鄔晶遙難掩喜悅之情,粉腮微紅,雙眸瑩燦水亮,嬌美的模樣叫在座的三個男人險些看癡了。
“唉!要是烈崴錯過你,他肯定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他們有志一同的發出肺腑之言。
“啊?你們說什麼?”鄔晶遙沒聽懂他們的話。
“沒什麼!鄔小姐,那麼你的決定?”
“我……”答案早已在鄔晶遙心中,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著他們。“為了烈崴、為了孩子、為了我自己,我願意再試一次!”
“太好了!”樊翼等人立即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輕鬆笑容。
“不過——鄔小姐,你可要有心理準備,這是一場不好打的硬仗,烈崴的心結太深,不是一朝一夕化解得掉的,你可能得忍耐更多失敗與挫折,他才有可能真正敞開心胸,接納你和孩子。”
“我明白,我沒那麼容易被打敗,我會盡我所能,讓他獲得幸福。”她堅定地微笑。
既然決定愛他一生,那麼她只能義無反顧的往前走,不會回頭。
“那麼,我們就把烈崴交給你了!”
樊翼與好友相視一笑,這下總算安心了。
這陣子,佟烈崴心情惡劣至極,只要問問與他共事的屬下,就可略知一二。
他每天上班,總是繃著一張萬年不化的寒冰臉,無論跟誰說話,都是毫無情緒起伏的平板調,聽了真是叫人寒毛聳立。
雖然他平常就是這副樣子,像尊雕像似的,只是最近似乎有漸趨“惡化”的傾向,與結冰的雕像共處,難怪他的下屬想丟下辭呈落跑。
其實他並沒有生氣,也沒打算找誰開刀,但那張臉就是讓人不敢親近。
這樣有個好處,就是工作效率突然變得很好,他交代下去的工作,往往都能在很短的期限內達成,佟烈崴的空閒時間也因此增加了。
只是沒有工作分散注意力的他,經常會想起鄔晶遙,和她腹中的孩子,情緒就會更煩躁,員工因此變得更怕他……如此惡性循環,公司裏已被搞得雞飛狗跳,他們多希望能有個人,來解救他們脫離這個地獄。
那個人很快出現了。
這天中午,因為屬下提前完成工作,手邊暫時沒有其他工作的佟烈崴心想:既然心不在公司,那麼乾脆提前下班。
他剛走出公司大門,就看到立在公司門前,假意欣賞路旁行道樹的纖姿麗影。
他目光一沉,大步走向那名穿著嫩粉印花洋裝的女子。
“你在這裏做什麼?”
他抬頭看看天空,現在是正中午,太陽毒辣得連習慣在陽光下工作的人都直呼受不了,更何況她這個嬌滴滴、粉嫩嫩的小女人?她是嫌皮膚太白,想來場免費的日光浴嗎?
鄔晶遙轉過粉頸,晶亮的雙眼望著他。“如果我說,我是正好路過這裏,你信不信呢?”
“當然不信。”鬼才會信!
“唉!”鄔晶遙輕歎了口氣,無奈的嘟起嘴。“我就知道。”
“我再問一次,你在這裏做什麼?”佟烈崴濃眉豎立、大眼直瞪著她,若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的黑眸,正饑渴地暗自打量她,汲取她嬌俏可人的甜美。
她好像清瘦了點,卻依然明豔照人,附近路過的男人,哪個人不回頭多看她一眼?
他打量她一回,視線忍不住落在她平坦的腹部上。
按照她上回來找他的時間推算,她應該已經懷孕將近四個月,小腹卻完全沒有隆起,而且人又消瘦了……
“你把孩子拿掉了?”他尖銳而急促地問,這是他唯一所能想到的可能。
“沒有,寶寶還好好的在我的肚子裏,你不必擔心。”鄔晶遙笑著輕拍腹部,臉上滿是慈愛的母性微笑。
“我才不擔心!孩子在或不在,都與我無關,我根本不在乎。”佟烈崴嘴硬地冷哼。
“是嗎?”鄔晶遙一點都不生氣,依然溫柔地笑著。“對了!這是我前陣子去產檢,醫生幫我照的超音波。你看——這就是寶寶,他好可愛對不對?”
鄔晶遙從皮包裏,取出一張超音波照片,獻寶地遞到佟烈崴面前。他草草瞄了一眼,只見黑白的掃描照片上,有個蠶豆模樣的小胚胎。
這個小怪物,就是他的孩子?他忍不住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臉上的表情,惹得鄔晶遙發噱。
“這只是孩子三個月的模樣,等孩子一個月一個月慢慢長大,就會愈來愈漂亮了。”
“你不必特地來跟我說這些!我說過,你若執意生下孩子,那麼他的一切與我無關。”
“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想讓你知道。烈崴,我不會再怪你為何不肯付出,我終於明白,你為何總是這麼冷漠、為何不相信人性,我不會再逼你一定要接受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排斥讓我接近你,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想和你分享孩子成長的喜悅。”
佟烈崴眯眼審視她,想看看她到底在玩什把戲,然而除了一片真誠,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但——就算她的眼神再真誠,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
“我沒興趣!”他冷冷掃她一眼,然後神色漠然地走開。
鄔晶遙只是微笑,並不生氣,她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讓畏懼愛與家庭的他,重新相信人性、相信愛,並非一件容易辦到的事,她已經做好長期抗戰的打算。
她只希望他能儘快想通,別等到孩子長大成人之後才幡然醒悟。
四個月後——
佟烈崴走出辦公室,毫不意外的看見腹部渾圓的鄔晶遙,坐在秘書室的沙發椅上,正在翻閱手中的嬰兒雜誌。
每回看見這個景象,他就忍不住暗罵自己沒原則。
一開始,她只是站在門口等他,但是慢慢的,她開始以各種藉口和理由,入侵他的地盤。
首先,她說太陽太大,於是從外頭走進辦公大樓內避暑;接著她又說累,要找椅子坐,直接登堂入室,來到他的秘書室。
他的牆頭草秘書,知道她懷的是他的孩子,不但幫她準備了柔軟舒適的椅子,讓她可以長時間坐著等他,還擅自以公司的名義,幫她訂了嬰兒雜誌,讓她閱讀解悶,甚至還有一套她專用的茶杯,以免她使用其他客人的茶具而傳染疾病。
除了直接走進他的辦公室之外,她幾乎已經把這兒當成她自己的家了。而最令他生氣的是,這一切他都知道,卻從來不曾阻止過!
“烈崴!”
鄔晶遙一看見他出來,雙眼立即發亮,她笑眯眯的起身,一如先前幾個月,將產檢的超音波照片遞給他。
“烈崴,你看——這是剛剛我去產檢,醫生幫我照出寶寶的模樣喔。”
佟烈崴狀似不經意的瞄了眼,照片中的小小人兒,已經不再是個看不出形體的小胚胎,他像只蛻變的小蝌蚪,長出小手小腳,各項器官也已發育完全,是個相當健康的男寶寶。
佟烈崴皺眉轉開視線,不太想多看這個詭異的小東西一眼,他根本不願細想,這個小生命是他製造出來的!
他轉而注視鄔晶遙,她雖已懷孕八個月,依然美麗如昔,紅豔的唇、粉嫩的皮膚,水汪汪的眼睛,漂亮得完全不像個身懷六甲的臃腫孕婦。
他不清楚別的孕婦情況怎樣,但鄔晶遙毫無疑問,是他見過最美的孕婦。
據他所知,目前就有幾位男士,不介意她未婚懷孕,積極展開攻勢,希望獲得美人心。
他冷哼了聲,拒絕承認自己的心口酸得緊。
有幾個人追求她,又或者她要和誰交往,那都是她的問題,與他無關!
“你要我看的照片,我已經看過了,你可以走了。”
他依然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臉孔,隨便瞄了眼超音波照片就打發她走。
鄔晶遙苦笑了下,將寶寶的超音波照片收進皮包裏。
“烈崴,我現在懷孕已經三十二周,再過一個多月就要生產了,我想問你——到時候你能來醫院陪我嗎?”她渴望地問。
今天醫生告訴她,她生產時依然會有很大的危險,要她特別當心留意。
早在她懷孕後沒多久,醫生就檢查出她是前置胎盤,在生產時可能會因為大量出血而發生危險,並建議她最好用剖腹的方式生產。
這些事她並沒有告訴佟烈崴,因為她不想用這些事情博取同情,或是強迫他對她付出關懷,那都不是她所願意的。
“我說過——”
“這與你無關。我知道。”鄔晶遙歎了口氣替他回答。
“既然知道,又何必問?我允許你走進我的地盤,已經夠寬容了,不要得寸進尺!”
佟烈崴厭惡她利用孩子來勒索他的關懷,她簡直貪得無饜!
他厭煩的表情,讓鄔晶遙陡然瑟縮了下。
看來,他依然不肯接納她和孩子!
她真的很想繼續等他,直到他願意誠心接納他們母子,然而她怕自己等不到那個機會。
如果在生產的過程中發生意外,那麼——她和孩子都極有可能喪命!
她真的好害怕,然而心中的恐懼,佟烈崴根本不明白。
他可知道,只要一有閃失,她和孩子就會永遠離開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 00:14:18
第九章
“哈囉,烈崴!”
佟烈崴走進餐廳,遠遠就看見三位好友朝他招手。
“你們最近似乎很閑,經常有空約我吃飯?”他在他們面前的椅子落坐,神情顯得有些不耐。
“我們關心你嘛,想知道你近況如何呀!”他的好友早看慣了他的臭臉,一點也不以為意。
“哼!”佟烈崴從鼻孔裏哼了聲,兩眼懷疑地來回梭巡三位好友。
他們愈是親切和藹,他愈是心生懷疑。他們把老婆丟在家裏不管,特地約他出來吃飯,到底在搞什麼鬼?
“對了!你和那鄔大美女進展如何?再過兩個月,孩子就要生了吧?”這才是他們真正所關心的。
“她的一切,與我無關。”他用一貫冷漠的言詞回答。
“?——你怎麼這麼說?鄔小姐不是每個月都把產檢的結果告訴你?”
樊翼一時不察,說溜了嘴,看到佟烈崴倏然眯起的眼,他想把話吞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你怎麼知道她每個月把產檢結果告訴我?你們暗中監視我?”
佟烈崴的三位好友,不約而同靠近在一起,以抵擋即將刮起的冰風暴。
“我們……是因為關心你……”倪晏禾呵呵乾笑,企圖化解好友的怒氣。
“沒錯!我們確實在監視你。”個性粗獷的樊翼討厭做彆扭的事,索性全盤揭露。“不只如此,我們還到鄔小姐家,勸她跟你複合,千萬別放棄你。”
“你們什麼?!”佟烈崴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本來就是!你不能怪我們插手干預,誰叫你丟著老婆孩子不管,我們看不過去,才去找鄔小姐,打算助你們一家團圓。”已經豁出去的樊翼,連先前的罪行也一併坦承。
“我和她團不團圓,與你們何干?你不覺得你們干涉得太多了?”
佟烈崴這句話,同時引來三位好友的抗議。
“烈崴,你這麼說太過分了!”
“我們這麼多年的友誼,難道是假的?”
“我們希望你獲得真正的幸福,難道也有錯嗎?”
他們一人一句,轟得佟烈崴滿臉狼狽,直到他開口道歉。“抱歉!我承認我失言了,但我從沒要求你們管我的事。”
“我們知道。只是我們看得出來,你其實很在乎鄔小姐,為何你不願老實的承認?”
“我完全不在乎她,又何必承認?”
“烈崴,不要怪我們沒有提醒你,鄔小姐雖然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但還是不乏青年才俊追求,你不要等到她被人追走了,才來懊惱悔恨。”
佟烈崴聽到好友們的警告,心中的妒火再度燃起,然而他卻嘴硬的不肯承認。
“她高興嫁誰就嫁誰,我沒那閑功夫理會。”
“你真是冥頑不靈!”
好友們正為他的頑固氣結時,忽然從他們後方的餐桌,傳來囂張的狂笑。
“那鄔晶遙算什麼?我三兩下就能把她弄到手!”
佟烈崴等人,不約而同回頭去看發話者,那是一個外表看來約二十六、七歲,衣著講究卻模樣輕浮的年輕男人。
“他是最近追鄔小姐,追得很勤的霸王實業第二代少東,名叫周承霸。”倪晏禾解釋。
佟烈崴沉下臉,不發一語。
“哎呀!聽說她已經是個大肚婆了,你還追她幹什麼?”與周承霸摟摟抱抱的妖豔女子嬌瞠問道。
“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她是鄔氏企業的財產繼承人,只要娶了她,就等於娶進一大筆花也花不完的財富,傻子才會放棄!”
“可是她懷了別人的孩子,你不介意嗎?”
“哼!反正我要的只是她的錢,就算她懷了別的男人的野種也沒關係。等那野種生下來之後,我會馬上把他送走,誰也不能跟我搶鄔氏企業的產業。”
“喲!她現在可還在懷孕哪,‘諸事’不便,像你這麼好色的男人娶了她,不怕憋死呀?”妖豔女子咯咯笑。
“沒關係,我有你們這些寶貝解悶就夠了。再說——那鄔晶遙雖然大腹便便,但還是挺誘人的,我從沒玩過孕婦,或許大著肚子的女人嘗起來,別有一番不同的風味。”
“可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哪!”妖豔女子酸溜溜地道。
“她都讓人弄大肚子了,豈是什麼冰清玉潔的貞潔烈女?說不定她還會感謝我排解她的寂寞!”
周承霸將舌頭探進妖豔女子的耳洞裏,色情地舔舐她敏感的耳廓。
“呀!你這壞東西……嘻嘻……”
他們笑鬧成一團,沒發現愈聽臉色愈黑的佟烈崴突然站起來,渾身殺氣的朝他們走來。
樊翼等人在後頭竊笑,等著看好戲。
還說鄔晶遙的事與他無關?不過聽了這番渾話就受不了,他們就不信他真能眼睜睜看她被別人追走。
“寶貝……”周承霸旁若無人的與妖豔女子熱吻,直到有人拍打他的肩膀。
“是誰——”他才一回頭,下巴就莫名其妙挨了一拳。“啊——”
他慘叫一聲,椅子砰地往後倒,人也飛了出去。
“你——你是誰?幹嘛無緣無故打人?”周承霸的牙齒掉了一排,滿嘴鮮血,口齒不清地質問佟烈崴。
“我就是鄔晶遙腹中孩子的父親,以後再讓我聽到,你侮辱她或孩子一個字,我就打斷你所有的牙!”
佟烈崴高大的身體,像座山似的佇立在面前,再加上面色鐵青、雙目圓瞪的暴怒模樣,宛如地獄來的索命無常,將周承霸嚇得手腳發軟,他飛快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
“周大少,等等我呀!”妖豔女子高喊著追出去。
佟烈崴轉動眸子審視四方,原本正竊竊私語的顧客紛紛轉回頭,假裝熱烈地談論他們原先的話題。
想到剛才周承霸那張淫邪齷齪的嘴臉,佟烈崴不悅地抿起唇,他決心去找“某個人”,有些事他們得好好談一談。
鄔晶遙躺在床上,舒服地睡在柔軟的被褥裏,聽著優美的抒情音樂,宛如倘佯在溫暖的海洋裏,身心舒暢極了。
因為前置胎盤的緣故,醫生吩咐她多臥床休息,因此現在除非必要,否則她幾乎不下床,乖乖地躺著休養。
忽然,臥房門外傳來喧嘩聲,聲音愈來愈近,她眨眨眼,正想起身一探究竟,臥房的門就被人打開,接著看見佟烈崴面色陰?地闖了進來。
她立即坐起,雙眼因驚奇而大睜。
“烈崴?”
“小姐,這個人硬要闖進來,我們攔不住他……”傭人氣急敗壞的向她告狀。
“沒關係,他是我的朋友,你們先下去吧!”
“是。”
傭人退下後,鄔晶遙關掉音響緩緩下床。
“烈崴,你來找我有事嗎?”
“你跟我走!”佟烈崴拉起她的手就住外走。
“你要做什麼?”鄔晶遙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拉著她要去哪里。
“你贏了,我帶你去公證!”他不情願的同答。
他只要想到那些下流齷齪的男人,正日夜覬覦著她,妄想染指她及她的家產,他就坐立難安。
他怎能安心將她交給這種男人?更何況,他根本不想將她交給其他人!
他終於肯對自己承認:他在乎她!
他無法坐視她嫁給其他男人,更不願聽到有人用難聽的字眼,侮辱她及孩子。
雖然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想結婚,但是,如果必須靠那張勞什子證書,才能徹底杜絕這些惱人的問題,那麼——他願意強迫自己娶她為妻,確保她永遠屬於他。
他願意與他們共用他的姓氏,並讓他們在他的羽翼下平安生活。
“公證?”鄔晶遙定住腳步。“你是說結婚嗎?”
“沒錯!”
“為什麼?你不是誓死不婚嗎?為什麼突然改變心意?”鄔晶遙驚喜問:“難道你——”
“不!我只是決定給你和孩子一個姓氏,至於愛——我依然不信。”佟烈崴簡略回答。
鄔晶遙神情複雜的望著他,他終於願意娶她了,但他依然不愛她。娶她,只是為了責任……她嫁是不嫁?
“你說如何?”他粗聲問,神情間有著掩飾不住的緊張。
鄔晶遙突然笑了。“好。”
她瞭解他的性格,知道要他主動拉下瞼,上門來帶她去公證,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還要他說些肉麻的情話,根本是強人所難,所以她也不勉強。
他能夠親自上門來,她已經很滿足了。
“那好,我們先去公證,晚點我再讓人來幫你收拾東西,以後你就住到我那裏去。”他得親自看顧著,免得再有像周承霸那種寡廉鮮恥的人登門騷擾。
“嗯。”她自然贊同。
她決定不稟明父母,先行結婚。反正懷孕的事,她也還瞞著父母沒告訴他們,等父母下次返國,她再一次送他們兩個“驚喜”好了。
實事求是、毫不拖泥帶水的佟烈崴,當天就搞定了他們的終身大事。
買戒指、找證人、上法院公證,迅速有效率。
“兩位,恭喜呀!”
見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最高興的莫過於佟烈崴的三位好友,應邀出席充當證人的他們,在禮成後,真摯地獻上他們的祝福。
“小姐,等了十年,你終於是佟太太了。太好了!”方湄開心地上前道賀。
她的男友一直催促得緊,如今小姐有了幸福的終身歸宿,她也可以安心離去。
“謝謝你們!”鄔晶遙含著喜悅的淚水,接受大家的祝福。
“說夠了嗎?今天到此為止,我們要回去休息了。”
雖是公證結婚,但一連串的事情忙下來,也夠累人的,佟烈崴發現鄔晶遙的身子搖搖晃晃,好像連站都快站不住了。
“夠了,兩位好好度過你們的新婚之夜吧!”
倪晏禾曖昧的朝他們眨眨眼,然後主動帶頭領著其他人離去。
“這色魔!”他的腦子裏所能想的,只有這檔事嗎?也不看看晶遙的肚子多大了,他怎麼可能不顧她的不適,只求滿足自己的欲望?
鄔晶遙回到他的住處,辦事效率奇佳的傭人,已將她的物品送來了。
鄔晶遙疲憊的對他笑笑說:“我很想陪你吃晚餐,但是我好累,想先去休息一會兒。”
“不要緊吧?”佟烈崴以指責來掩飾關心。“我娶你不是為了給自己找麻煩,你若是不小心一點,可沒人會留意你,知道嗎?”
“我知道。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鄔晶遙柔聲道歉。
她的溫婉柔順,令佟烈崴更覺得,自己是個沒良心的渾蛋。
“算了,你快去休息吧!”
“嗯。”
鄔晶遙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走進臥房,她不知道佟烈崴炙熱、複雜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她。
週末,佟烈崴不必上班,他坐在客廳裏看報,一面暗中注意正挺著肚子,四處走動的鄔晶遙。
他們公證已經兩個禮拜了,他已逐漸習慣她的存在,她也很融入他的生活,絲毫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
人家常說新婚夫妻會有生活上的摩擦,但他們似乎沒有這種問題,該說他們太相敬如冰,還是感情太淡薄呢?相處兩個禮拜以來,他們甚至連句爭執都沒有。
鄔晶遙拿著小盆裁,穿過落地窗,放到陽臺的花架裏。烏黑的髮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映出燦亮的光環,豐腴的身子穿著一件純白麻紗孕婦裝,襯得隆起的腹部更加渾圓。
他瞪著她那圓滾滾的肚子,覺得活像她偷偷吞了一顆大西瓜似的!
那裏頭真的裝著他的孩子嗎?
前一刻,他還看見她四處走動,料理家務,然而下一秒,她卻突然倒地,捧著腹部呻吟。
“你怎麼了?”佟烈崴大驚失色,拋開手中的報紙,飛快趕到她身邊。
“我……肚子好痛!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預產期不是還沒到嗎?“那怎麼辦?”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好,我馬上去打!”
佟烈崴飛快沖到電話旁,抓起電話叫救護車。
鄔晶遙腹部抽痛加劇,她像只蝦米似的蜷縮成一團,不斷呻吟喊痛。
佟烈崴打完電話趕回來,看見鮮紅的血從她身下流出,染紅了米白色的地毯,嚇得魂飛魄散。
“你怎麼流這麼多血?”
“對不起……弄髒了地毯……”她忍著椎心刺骨的痛楚,擠出歉意的笑容。
“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麼?你好好休息,救護車馬上就來了。”他強自壓抑心頭的驚慌,兀自鎮定的安慰她。
“烈崴,有件事……我想拜託你,請你答應……”
“有什麼事等你生完再說,現在先別提!”
“不行!我一定要現在說……”鄔晶遙的嘴唇已無血色,氣息也逐漸轉弱,但她仍堅持把話交代清楚。“烈崴,我想求你答應我……萬一我發生什麼意外,請你……代替我……好好扶養孩子長大……”
“你人好好的,怎麼可能發生意外?你別胡思亂想!”佟烈崴被她提出的要求嚇白了臉。她真的會有生命危險嗎?
“只是以防萬一。拜託你……否則我……”
“好好,我答應你!你別再說話了!”
只要能讓她先別說話,他什麼都答應。
“謝謝你,那我就……安、心了……”
鄔晶遙憑藉著最後的意志力將話說完,隨即昏了過去。
幾分鐘後,救護車趕到,將鄔晶遙火速送入醫院。
接下來,就是漫長無止盡的等待。
作者: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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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9-1 00:15:00
第十章
“小姐!”
接獲佟烈崴通知的方湄趕到醫院,急得不斷問他:“你說小姐突然大出血,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先前她明明還好好的,可是才一會,她就突然倒在地上,流了好大一灘血……”
想到那幅可怕的景象,連一向鎮定的佟烈崴,也忍不住打冷顫。
“小姐一定是早產了!”方湄哭了起來。
“早產?她為什麼會早產?”佟烈崴急忙問。
“你不知道?”方湄比他更驚訝。“你不知道小姐是前置胎盤,生產時會有危險嗎?產檢時醫生應該會提起呀!”
“我……不知道。”說起這,佟烈崴實在愧疚至極,他根本沒陪她去產檢過,一次也沒有!
“醫生早就警告過小姐,她有前置胎盤的傾向,要她多臥床休息,否則可能會造成早產或血崩,這是非常危險的。可是為了你,她還是不顧我們的勸阻,經常出門去找你……”想起小姐的癡傻,方湄便泣不成聲。
“既然有這種事,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佟烈崴又急又氣的指責。
“因為小姐不准我們把實情告訴你,她不想讓你以為,她是故意找藉口來博取你的同情。”
方湄的話令佟烈崴更加心虛愧疚,他的確有過這種想法,想到她曾經要求他陪她生產,他卻回以一頓奚落冷諷,他就想一刀刺死自己。
那時候,她一定很惶恐無助,而他卻殘忍的推開她……
他的鼻頭開始發酸,喉頭梗塞,他用拳頭抵住自己的下巴,不讓自己發出哽咽聲。
這時,急診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醫生匆忙走了出來。
“佟先生?”
“是,我是!”
“關於佟太太的情況,我們想先告訴你。”
“她現在怎麼樣?”佟烈崴焦急地問。
“她有前置胎盤的情形,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
“是的。”佟烈崴萬般汗顏,他也是剛才才知道的。
“目前佟太太情況危急,我們必須緊急為她剖腹接生,現在請你先到護理站簽一份手術同意書,我們馬上為佟太太動手術。”
“她……有危險?”佟烈崴臉色發白,失去她的驚慌與恐懼,不斷在他心中擴展滋生。
他根本不敢想像,她若是離開人世……
“危險當然有,不過我們一定會盡力救治佟太太的。”
“拜託你們盡力醫治她,必要時,放棄孩子也無所謂!”他只要她活下來!
“非到必要關頭,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條生命,我們會盡我們所能,同時保住母親與胎兒的性命。”醫生說完,隨即走進手術室。
想到自己的妻兒,正在那扇門內與死神搏鬥,佟烈崴便心痛不忍地閉上眼睛。
直到這時候,他才肯對自己承認:他愛她!
他遠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在乎她!
早在她如影隨形的黏著他,為了愛他,不畏一切艱難、挫折,執意闖入他心中的時候,她的影像就已經深入他的骨血,再也難以剔除了。
他不能失去她!在他終於體認到自己深愛她的時候,她萬萬不能棄他而去。
如果真有神佛,那麼他願意跪下來,誠心祈求弛們,讓晶遙度過難關。
只要她平安無事,那麼他願意對天發誓,將一輩子疼愛她、呵護她,絕不再讓她承受今日所受的苦。
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會再離開她身旁一步!
鄔晶遙是幸運的,原本生命垂危的她,經過緊急剖腹手術後,不但脫離險境,她與佟烈崴的兒子也平安降臨人世。
經過一個多月的休息調養,她終於在今天出院了。
回到睽違已久的家,她把熟睡的孩子放進嬰兒室的床上,回到客廳,往柔軟的沙發上一躺,露出安心自在的笑顏。
還是回家的感覺好!
“晶遙,你渴不渴?還是你餓了?”佟烈崴柔聲問道。
“嗯,我有點口渴,我去倒果汁。”她朝他笑笑,想起身。
“不用了,我去。”佟烈崴走向廚房,替她倒了杯果汁出來。
鄔晶遙啜飲冰涼的果汁,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則不斷偷瞄在屋裏走動,把行李物品歸位的佟烈崴。
她一直覺得很納悶,他——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那天她手術清醒之後,看到滿臉疲憊的佟烈崴坐在她床邊,用一種她從未看過的深情眼神望著她。
從那天之後,他就變了,對她溫柔得不像真的,令她受寵若驚。她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你為什麼一直這樣看我?”
不知何時,佟烈崴已站在她面前望著她。
“啊?”鄔晶遙粉腮轉紅,臉上有被人活逮的尷尬。“我……我只是有件事,一直想不透……”
“什麼事?”佟烈崴在她身旁坐下。
“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她一時間竟有些不習慣。
窘迫的紅暈浮現在佟烈崴臉上,他不自在的移開視線,好半晌不說話。
他這陣子對她的好,讓鄔晶遙大起膽子,緊緊挨著他,將頭靠在他肩上撒嬌。
“到底為什麼嘛?告訴人家好不好?”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即便是佟烈崴這樣的硬漢,也擋不住老婆柔媚的嗔功。
“好啦!其實……咳!”佟烈崴神情尷尬地咳了聲,終於窘著臉道:“其實我也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你。”
“什麼事?”鄔晶遙眨著水眸,疑惑地望著他愈來愈紅的臉。
什麼話讓他這麼難以啟齒?
“我……我一直想告訴你,我——愛你。”佟烈崴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向她坦承自己的愛意。
鄔晶遙聽了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動也不動的望著他,什麼話也沒說。
她的沉默,讓佟烈崴的心更加忐忑不安。
她怎麼不說話?難道她不再愛他了?所以對他的表白,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晶遙,你……你在想什麼?”佟烈崴不安地問。
“我在想,我大概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她用一種茫然的眼神傻傻看著他。“我好像有幻聽,我居然聽到……你說愛我。”
她的話,令佟烈崴又想笑,又難過。
他的表白,居然讓她如此難以置信,可見他以前對她有多壞,讓她不敢輕易相信他的愛。
“你沒有幻聽,我真的這麼說了。晶遙,我愛你!”
“這是……真的嗎?”鄔晶遙連做夢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夠聽到他的親口告白。
她驚喜至極,當場落下感動的淚水。
“另外有件事,我也不想瞞你,既然我們決定共度一生,那麼我想讓你知道我的過去。在我小的時候,曾經是個受虐兒……”
佟烈崴用低沉平板的語調,述說自己曾經歷過的人間煉獄。
“烈崴……”即使已經聽他的朋友說過,但親自聽他述說,更讓她難過得數度哽咽。
“別哭!我讓你傷心太久,我不想再讓你流淚了。”佟烈崴笨拙地抹去她粉頰上的淚,嘎啞的呢喃:“我愛你!直到差點失去你,我才發現,我對你不是毫無感覺。過去我一直生活在封閉防衛的牢籠中,害怕受傷害,直到你出現,強迫我走出陰暗的角落,把陽光帶入我的生命中,我才真正感受到被愛的幸福。我感激你、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我不哭了!”鄔晶遙吸了吸鼻子,竭力忍住熱淚。“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愛,從今以後,我要高高興興的,只讓你看見我的笑容,再也不流淚了。”
“呃,我——我也會盡力讓你開心、快樂,寵愛你一輩子。”佟烈崴神情彆扭的許下他生平從未對人說過的承諾。
“那——你也會好好愛我們的寶寶嗎?”她甜甜的問。
“這……”恐懼再度襲上佟烈崴的臉龐。“我會供應他一切物質需要,盡到養育的責任,至於其他的……我怕自己一靠近他,就會像我母親那樣,忍不住……毆打他。”
“不會的!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種會動粗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會很疼愛我們的孩子。”
“不,我不相信自己!拜託你,暫時別讓孩子靠近我,我真的……沒辦法!”
他臉上貨真價實的恐懼與害怕,讓鄔晶遙好難過,她柔聲道:“你別緊張,我不會強迫你現在一定要接受孩子,我只希望將來你習慣孩子的存在之後,能夠試著打開心防,接納我們的孩子。”
“我儘量試著去做,但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做到。”
“沒關係,只要你有心,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能夠自然的親近孩子。”她對未來充滿希望。
“嗯。”佟烈崴不安的點點頭。
“對了!”她將頭枕在丈夫肩上,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烈崴,你說我們的兒子,該叫佟什麼好?”
“隨便。”佟烈崴倉卒移開目光,嘎聲道:“銅板、銅像、銅鑼燒,叫什麼都好!”
目前他還無法和那個小東西太親近,就連名字他也不願多想。
“你在開玩笑嗎?哪有人替孩子取這種名字!”鄔晶遙輕捶他的胸口,笑疼了肚子。
“我真的不會取名字……”
父母為孩子取名,多少蘊含著對子女的祝福與期許,而他根本不知該期望孩子什麼。
“那——我們替兒子取名佟寬恩好不好?我希望他能有包容一切的胸襟。”
佟寬恩?佟烈崴的目光轉柔了。
“好,就叫佟寬恩。”
他也希望,兒子真能擁有包容一切的胸襟,千萬不要像他的父親一樣,始終惦記多年前的陰霾,險些放棄像他母親這麼完美的好女人,錯過屬於自己的幸福。
一年後
佟烈崴坐在客廳裏,手裏拿著雜誌,但視線卻沒停留在上頭,他渾身僵硬地縮在沙發的最邊緣,一雙眸子警戒地盯著在客廳搖晃奔跑的肥嫩小娃兒。
他一下往東跑,一下往西跑,一下子鑽到椅子底下,一下又企圖爬上茶几,頑皮得不得了,沒有一秒鐘肯安分。
他難以想像,自己怎麼會製造出這種柔軟渾圓的小怪物?
平日,這個小傢伙都是由他的妻子一手照料,而他則是有多遠躲多遠,根本不敢接近他,連出門都是妻子用娃娃車推他或是抱他。
或許,妻子是受夠他一再逃避親近自己的兒子,半個鐘頭前拋下一句。“我去買個東西,你幫我看著兒子!”就逕自出門去,把他和小傢伙單獨留在家裏。
精力旺盛的小傢伙,玩遍了屋裏的大小玩具之後,大概覺得沒意思了,開始把注意力轉到始終坐在沙發上、不敢動彈的佟烈崴身上。
他睜著清亮渾圓的眼睛,與父親極為相像的面孔上,掛著天真憨厚的笑容,健壯的小胖腿,有力的踩著木質地板,搖搖擺擺走向他。
“呃,你——你別過來!這裏不好玩!”佟烈崴見他走過來,神色相當緊張,他左右尋找,看到自己腳邊有一個他剛丟過來的軟橡膠玩偶,立刻撿起來遞到他面前。“你要這個嗎?這個給你玩,你不要過來這裏好不好?”
小傢伙根本不理他的利誘,很有個性的將頭別開,小嘴緊緊抿起,臉上有著與父親相似的堅毅神情。
“你——乖!不要來這裏玩,這裏不好玩……”
他徒勞無功的誘哄,卻依然軟化不了小傢伙的意志,只能眼睜睜的看他走到他面前,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他的褲管,開始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不……不行!不能這麼爬,很危險……會受傷的!”無論他怎麼說,脾氣很拗的小傢伙就是不甩他,仍然執意往他身上爬。
“不……”佟烈崴兩手舉得高高的,碰都不敢碰他一下,只能眼睜睜看著史上最危險的敵人,一寸寸往他身上進攻。
小傢伙的手腳協調能力還不是很完全,才爬到他的膝蓋,就再也沒力氣支撐,小手一鬆,圓滾滾的小身體倏然往下跌。
“危險!”佟烈崴根本來不及阻止,砰地一聲,他的小屁屁已用力親吻地板。
小傢伙摔疼了,眼眉皺成一團,鼻頭抽動,小嘴開始顫抖。
“不——別哭!”小祖宗,算我求你!
然而小傢伙像沒聽見他的誘哄,依然小嘴一咧,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拜託你不要哭了!晶遙?”親愛的老婆、或者誰都好,快來救救他呀!
小傢伙發現沒人理會他,哭得更加響亮,小嘴朝天,換了口氣繼續大哭。
“不要哭啊……”佟烈崴很久沒有這種想哭的無助感,他到底該拿這個小傢伙怎麼辦?
他見小傢伙哭得聲嘶力竭,眼睛裏滿是淚泡,小小的鼻頭紅咚咚的,不斷抽噎啜泣,看了叫人好心疼。
這是他的兒子呀!
佟烈崴心中一軟,還未細想之前,他已伸出手,摟住兒子又小又軟的身軀。
“寬恩——”他第一次喊兒子的名字,感覺還有些彆扭。“寬恩乖,爸爸在這裏。不痛,不痛了!”
他將兒子摟在胸前,輕拍他的背部柔聲安慰。
直到這時,他才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將拳頭伸向自己的兒子。
看見兒子哭泣,充塞在他胸中的,不是厭煩與不耐,而是滿滿的心疼。
他伸出微顫的大手,輕輕撫摸兒子柔細的髮絲。
這麼柔軟、惹人憐愛的小東西,他怎麼可能狠得下心打他呢?他愛自己的兒子呀!
他終於解開長期束縛他的恐懼,願意相信自己不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暴力狂。
“寬恩……乖兒子,別哭了……”
佟烈崴輕柔地抱著兒子起身,一面誘哄著,一面在屋裏兜圈子。
他將臉埋進兒子的頸窩裏,陶醉地閉著眼,溫柔地搖晃兒子的小身軀,就這麼搖著、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人輕拍他的肩膀。
他睜開眼,轉頭一看,是他的妻子回來了。
“把孩子抱回床上去吧,他已經睡著了。”紅著眼眶的鄔晶遙柔聲告訴他。
“好。”佟烈崴將兒子抱進嬰兒室,讓他睡在自己的小床上。
兩人回到客廳,鄔晶遙仍然感動不已。
“所有的一切,我都看見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爸爸……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爸爸。”
其實她根本沒有出門,從她將兒子扔給他、佯裝出門之後,就一直躲在窗外偷看 。
她看見原本連碰都不敢碰兒子的他,在兒子跌倒哭泣時,豎立在心中的高牆,終於倒塌了。當他抱住兒子的那一刻,她因喜悅而忍不住哭了。
她發現,她真的好愛自己的丈夫與孩子!
“你都看見了?”想到先前手足無措的矬樣都被妻子看光,他不覺有些尷尬。
“偷偷告訴你一件事喔。”她柔媚地咬著丈夫的耳朵。
“什麼事?”
“我好愛、好愛你喲!”
佟烈崴咧開嘴,憨厚的笑了,那笑容——簡直跟兒子一模一樣!
“我很貪心,我想擁有更多愛,所以我們再多生幾個孩子,好不好?”
“不好!”佟烈崴的頭搖得像博浪鼓。“我永遠也忘不了,你生孩子時生命垂危躺在床上的模樣。無論如何,我再也不要受一次那樣的驚嚇!”
他臉上無法掩飾的恐懼,讓鄔晶遙好心疼。
“好,有你和寬恩就夠了,我不貪心了。”
她是該滿足了!
從十四歲那年開始,在她心中所編織的幸福藍圖,今日終於實現了。
有了心愛的丈夫與兒子,她還有什麼好企求的呢?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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