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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倪匡] 木蘭花系列58 三屍同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29:23     標題: [倪匡] 木蘭花系列58 三屍同行【全文完】

【故事簡介】
  一群職業飛行好手和業餘的愛好者,舉辦了「空中飛行技術表演大會」,為慈善基金籌募
款項。大企業家許業康的三位兒子是世界著名的業餘飛行家,他們擔任其中一項飛行表演。他
們在空中的驚險飛行表演非常成功,但在降落時發生意外。飛機以高速著陸,撞在跑道盡頭的
岩石上。
  高翔第一時間來到現場,拉開艙門,進入機艙,就看到許氏三兄弟的屍體。令人驚訝的是
,每一個人的正背心,都插著一柄刀,身子向前伏著,絕無可能是自殺,但兇手又在何處呢?
真的可以用不翼而飛來形容。
  這宗奇特的謀殺案件,竟牽涉到雲一風,究竟真相是如何呢?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73-24605-163-4135[4]-15.58
【第八章】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29:34

【第一章】

  天氣晴朗和暖,在這個城市中,這是早春難得有的一個好天氣。
  可是,木蘭花卻躺在床上,家裡靜得很,只有她一個人。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頭還是痛得厲害,她自己伸手在額上摸了摸,額角燙手,她這場感冒
,來勢很凶,昨天上午還是好端端地,到了今天上午,就感到極度疲倦,晚上,終於病倒了!
  她在床上已躺了將近二十小時,全身都軟弱無力。
  照說,木蘭花病倒了,就算高翔和穆秀珍事情忙,安妮也應該在家中陪她的。
  而安妮在今天早上臨出門的時候,也的確老大不願意,只不過領事館強把她「趕」走的。
  今天,是本市的一個大日子。
  為了籌募本市的慈善基金,一群業餘的飛行愛好者,和職業的飛行好手,聯合舉辦了一個
「空中飛行技術表演大會」,來支持慈善基金的籌募。
  這個「飛行技術表演大會」。有著十二項精采絕倫、驚險刺激的項目,木蘭花本來也擔任
其中的一個單人教練機花式飛行的節目,可是她卻病倒了,所以只好留在家裡。
  她自己因病不能參加,當然不希望穆秀珍和安妮也因她而缺席。因為,穆秀珍和安妮,也
同樣擔任驚險的飛行表演項目。
  估計會有二十萬市民,湧到郊外去參觀這些飛行表演,那是難得的一場盛會,所以警方人
員幾乎全部出動,到現場去維持秩序,高翔身為警方的高級負責人,自然也無法留在家裡陪木
蘭花了。
  所以,木蘭花變得一個人在家中了。
  木蘭花覺得頭裡像是有許多針在一下又一下地刺著,她想熟睡,可是頭痛令她睡不著。她
半坐了起來,披上了一件睡袍。喝下一大杯水。她在想,飛行表演應該已經開始了。
  如果她沒有病,那麼,她一定和眾多的飛行家,以及上萬的市民在一起,不致於冷清清一
個人在家裡了。木蘭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在枕旁取過了電視的遙控掣,按下了一個掣。
  電視台派出大量的工程技術人員,實地轉播這次飛行表演大會的實況,木蘭花雖然不能身
歷其境,但是在電視上看看大會的盛況,也是好的。
  電視上畫面出現,只見機場上,停著十幾架飛機,大多數是中型和小型的教練機,觀眾的
人數,似乎比估計的更多,跑道兩旁,以及機場附近的空地上,黑壓壓地,全是人群。
  電視中傳出評述員的聲音,聲音是十分興奮的:「今天來到這個大會的人數,比預計的超出
了一半,但是人人都遵守秩序,現在,第一項節目快開始了。第一項單人花式飛行表演,本來
是由大名鼎鼎的女黑俠木蘭花擔任的,可是,木蘭花小姐因為生病,不能參加,這是一件十分
可惜的事!」
  評述員講到這裡,竟然嘆了一口氣。木蘭花自己也低嘆了一聲。
  評述員接著道:「現在,項目程序更改,第一項花式飛行,由穆秀珍小姐擔任,穆小姐是女
黑俠的妹妹,她的飛行技術,相當精湛,現在,她已準備妥當,準備上機了––」
  評述員的話,已經不怎麼聽得清楚,因為在場的觀眾,一起喝起采來了。
  在電視螢光幕,可以看到一輛敞蓬跑車,自跑道的一端,緩緩駛進來。
  穆秀珍站在車中,她穿著一套鮮黃色的飛行衣,英姿颯爽。在接受觀眾們的歡呼。
  在電視螢光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穆秀珍歡樂的神情,車子停在一架單引擎教練機之前,
兩個可愛的小女孩,奔過來向穆秀珍獻花。
  穆秀珍接過了花,下車,步上飛機,觀眾的歡呼聲,更是震耳欲聾,令木蘭花不得不將電
視的聲量,調節到了最低的程度。
  接著,穆秀珍駕駛的那架飛機起飛了,飛機在離開跑道之後不久,就筆直地直飛上天空,
電視攝影機的遠攝鏡頭。緊緊跟著飛機,銀灰色的機身,在陽光之下,閃閃生光。
  穆秀珍盡量表演著她的駕駛技巧。飛機在她的操縱之下,就像是一頭靈活的燕子一樣,在
空中翻騰著,兜著圈子,忽然低飛,忽然高飛,有幾次,低飛到幾乎離觀眾的頭頂,只有幾十
尺。
  最後,飛機直衝上天空,越飛越高,只剩下了一個小銀點,然後,只見機身向下,飛機向
下直衝了下來,下衝的速度之快,令每一個人都屏氣靜息,直到飛機衝到了離地只有二十來尺
的時候,眼看要撞在地上了,才又突然機首昂起,平平地飛出,安然降落在跑道上!
  半躺在床上的木蘭花,雖然明知以穆秀珍的駕駛技術而論,除非是飛機的機件,忽然有了
重大的故障,否則是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可是,剛才穆秀珍的表演,實在太刺激了。令她也緊
張得喘不遇氣來,直到飛機降落,停定,穆秀珍打開艙門,走了出來,木蘭花才鬆了一口氣。
  即便電視機的聲量已被調節到最低,但是在穆秀珍走出機艙之際,觀眾的歡呼,還是極其
驚人,評述員在聲嘶力竭地大聲稱讚穆秀珍的飛行技術,接著。就宣佈第二項項目。
  在郊外的機場上,現場情況之熱烈,遠非電視觀眾們能領略的,剛才,在穆秀珍駕著飛機
,自高空疾衝而下之際,將近二十萬人的大場合,竟然可以靜得除了飛機的引擎聲之外,沒有
任何聲音。
  而是時,觀眾的歡呼聲,當真可以稱得上地動山搖,穆秀珍也沒有料到自己的表演,竟然
可以得到如此轟動的歡呼,她高興得漲紅了臉,等到安妮疾奔至她身邊時,她握住了安妮的手
,興奮得講不出話來。
  安妮大聲叫道:「秀珍姐,你表演得太精采了!」
  穆秀珍和安妮一起上了車,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繞著機場的跑道,疾駛了一圈。
  然後,穆秀珍和安妮,一起擠上了貴賓席,雲四風在座位上站起來,擁抱著穆秀珍。
  這些情形,電視觀眾是看不到的,因為是時,評述員已正重複地介紹第二項節目,而參加
第二項表演的三個人,也已登上了敞篷汽車:在跑道中緩緩駛著。
  那是三個身形相當挺拔的年輕人,他們的年紀,相差不會超過四歲。
  評述員的聲音,已經有點嘶啞了,但是他還是盡量在提高聲音的講道:「各位,第二項項目
,可以說是世界上從來未有過的飛行表演,擔任此項表演的,是許氏三兄弟,他們是世界著名
的業餘飛行家,也是本市大企業家,許業康先生的三位公子!」
  穆秀珍已經坐了下來,她也和所有的人一樣,望著站在車中的許氏三兄弟,雲四風在穆秀
珍的耳邊低聲道:「想不到許業康這隻老狐狸,還有那麼出色的三個兒子!」
  穆秀珍瞪了雲四風一眼,道:「你不能因為許業康和你在業務上有衝突,就稱他為老狐狸!」
  雲四風笑了起來,道:「秀珍,我稱他為老狐狸,還是客氣的了,他那種不擇手段,擴充生
意,吞噬中小企業的做法,有不少人稱他為吸血鬼!他自己也知道仇人太多,從來不敢在公開
場合露面,你看,今天這樣的場面。全市的知名人士全來了,他三個兒子還來參加如此精采的
表演,他也不敢出現!」
  穆秀珍笑道:「許氏三兄弟要在空中表演撞機,他們的父親看了,只怕會心臟病發作。」
  是時,許氏三兄弟,已在三架飛機旁下了車,六個小女孩奔向前來,向他們獻花。
  許氏三兄弟全穿著銀白色的飛行衣,觀眾的歡呼聲雷動,那三架飛機,兩架較小,一架較
大,飛機的機身上,全漆著鮮紅色的篆字體的「許」字。
  評述員在大聲介紹著這個節目:「許氏三兄弟的空中表演,有很多專家,認為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們已經過了多次的練習,有信心做得到,他們的三架飛機起飛之後,兩架在旁邊,一架
在中間––」
  評述員的原意,本來是想詳細介紹許氏三兄弟的表演經過的,可是,觀眾的歡呼叫聲和喝
采聲,將他的聲音,完全淹沒了!
  評述員所坐的位置,離貴賓席並不太遠,穆秀珍望過去,只看到評述員的口在不斷地張闔
著,卻聽不到他的聲音,樣子十分滑稽,她不禁笑了起來。
  許氏三兄弟登上飛機,飛機引擎,發出了一陣陣的怒吼聲。
  是時,觀眾的歡呼聲,也暫時靜了一靜,評述員的聲音,才可以繼續聽得到,他在介紹許
氏三兄弟那三架飛機的性能,道:「這三架飛機,全有電腦裝置,就算在無人駕駛的情形下,也
會自動降落。事實上,表演到最後,三個人卻集中在最大的那架飛機之中,兩架小飛機,是依
靠電腦指揮。自動降落的!」
  坐在穆秀珍身邊的安妮,伸了伸舌頭,道:「要是電腦系統有了故障,飛機摔在人叢中,那
就麻煩了!」
  雲四風笑了起來。道:「安妮,你對我們工廠的出品,太沒有信心了!」
  安妮笑道:「我又不知道三架飛機的電腦系統是你的出品,喂,你不是說許業康和你是生意
上的對頭麼?為什麼你替他們的飛機製造電腦系統?」
  雲四風笑道:「很簡單,他們自己不會造!」
  觀眾的歡呼聲,只停頓了極短的時間,又響了起來,三架飛機,已然一起飛上了天空。
  三架飛機先是在空中,以劃一的動作,表演著花式的飛行!
  雖然他們的表演,並不如穆秀珍剛才的精采。但是由於三架飛機的動作劃一,是以看來,
也是驚險絕倫,三十萬觀眾,如癡如狂。
  在飛行了十五分鐘之後,三架飛機。一起向遠處飛去,一直飛到幾乎看不見了,才又折了
回來。
  當三架飛機折回來時,最大的那架在中間領前飛行著,兩架小的,漸漸接近大的。
  等到兩架小飛機,來到了離大機極接近之際,飛機的高度,離地約莫是三百尺,觀眾全靜
了下來,因為人人都知道最緊張的一刻來臨了。
  突然之間。只見中間那架大機的機艙門,呈海鷗翼狀,向上,兩旁打開。
  接著,兩架飛機的機艙也打開,駕駛兩架較小飛機的許氏兄弟,竟然從機艙之中,爬了出
來。在機翼上,向前緩緩爬行著!
  三架飛機仍然在空中飛著,也越來越近,三架飛機的翼尖,相距不到兩尺。許氏兄弟中的
兩個,在機翼上向前爬行著,來到了翼尖,一起踴身躍起!
  當他們躍起之際,機場附近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可以透得過氣來的,這樣的驚險表演,
實在是太震人心弦了!
  許氏兄弟中的兩個,從小機的翼尖上躍起,落在大機的翼尖上,然後,拉著大機翼上,半
圓形的鐵環,一步一步,俯伏前進。
  終於,他們到達了大機的機艙之前,斜著身子,進了機艙。機艙呈海鷗翼形張開的艙門,
也立時闔攏。
  在那一剎間,屏氣靜息了足足有兩分鐘之久的觀眾,雖然一起傳出了喝采聲,但剎那之間
,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三十萬人的喝采聲,簡直是難以形容的。
  那架大飛機繼續向前飛去,在機尾噴出了一股粉紅色的煙來,飛機在空中繞著圈子,紅煙
也在半空之中,形成一個一個圓圈,歷久不散。
  觀眾的情緒,簡直到了沸點,人人都抬著頭,注視著那架在半空中盤旋著的飛機,那兩架
較小的飛機,已在無人駕駛的情形下,由電腦系統控制著,安然地滑落在跑道上。
  高翔在控制室中,當然不是為了指揮飛機的升降,他只不過為了借用控制室中的無線電傳
播系統,便利於指揮上千名維持秩序的警員。
  他也看到控制室的人員,通過無線遙控儀器,令那兩架較小的飛機,降落在跑道上。
  接著。他聽到控制室主任在對著通訊台大雙叫道:「太精采了,你們的表演太精采了!你們
或許聽不到觀眾的歡呼聲,太動人了!」
  控制室是有完善的隔音設備的,但是觀眾的歡呼聲,仍然可以聽得到,甚至像是控制室四
周圍的玻璃,也因之而在震動一樣。
  高翔也聽到了許氏三兄弟的回答「謝謝你們的合作,我們要降落了!」
  控制室主任大聲叫道:「請使用主要跑道!」
  高翔站在臨跑道的一個玻璃之前,手中拿著無線電對講機,在提醒全體警員注意,當許氏
兄弟降落之後,別讓群眾衝向跑道。
  飛機又向前飛出了不多遠,已經快碰到跑道了,可是,飛機的速度,卻並沒有減慢。
  高翔看到了道等情形,不禁略呆了一呆。他也是極有經驗的飛行員,這樣的情形,是很反
常的。
  因為如果在機輪碰到了跑道之後,飛機的速度不減的話,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飛機在
跑道之上,向前直衝出去。
  而如果發生了那樣的事,那麼,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所以高翔在那一剎間,不禁發出了「啊」地一聲來。雖然,他立時想到,以許氏兄弟的飛
行技巧而論,是絕不應該犯那樣的錯誤的,最大的可能是,他們在著陸之前,還要來一次驚險
的表演。
  當高翔想到了這一點的時候,他在「啊」了一聲之後,並沒有再作什麼表示。
  而這時,機輪已然著陸了!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29:42

【第二章】

  由於飛機的速度並沒有減低,在高速著陸的憤形下,機輪才一和跑道相接觸,整架機,便
向上疾彈了起來。
  這時,不但高翔發現這架飛機的情形不正常,控制室的工作人員,也全注意到了。
  控制室主任忙道:「請注意,跑道的長度,是一千二百尺!」
  控制室主任那樣說。是在提醒駕機的許氏兄弟。一千二百尺的跑道,在他們那樣的速度之
下,至多只有半分鐘,就到盡頭了!
  而就在控制室主任那一句話出口之際,機輪又兩度著陸,機身也連績彈起了兩次。高翔已
可清楚地看到,飛機左輪的支架,已經受不起震動而斷裂了!
  這,無論如何不是驚險表演的一部份了!
  高翔陡地叫了出來,道:「快利用控制系統,使飛機停下來!」
  當飛機輪支架斷折之際,所有的人,全都靜下了來,原來坐著的人,不約而同,一起站了
起來。
  人人都意識到,有意外發生了!
  而飛機在向前衝著,離跑道的盡頭,已越來越近了。五百尺,四百尺,三百尺。飛機仍然
像是青蛙一樣在彈跳著,右輪的支架,也斷裂了!
  許多婦女,一起發出了尖叫聲,飛機的速度,是突然慢下來的,在離跑道盡頭,只有二十
多尺處,停了下來,飛機才一停下。機身立時傾側,右面的機翼撞在跑道上,立時斷折,斷折
下來的機翼,仍然因為慣性作用,向前飛了出去,撞在跑道盡頭的岩石上,鋁片被撞得一片一
片地,飛了開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沒有人可以想像得出,何以許氏三兄弟,在作了如此精湛的飛行表演
之後,忽然會有這樣的意外,一時之間,靜得什麼聲音也沒有,電視評述員也張大了口,出不
了聲。
  直到救護車和救火車的尖銳聲音,衝破了靜寂,所有的人,才像是如夢初醒一樣,人人發
出了一陣嘆息聲,在剎那之間,混亂了起來。
  平躺在床上的木蘭花,對於現場所發生的一切,全看得清清楚楚,因為電視攝影機的鏡頭
,一直對準著那架飛機。木蘭花在飛機第一次開始在跑道上彈跳之際。就覺出事情不對頭了!
  那時候,正是高翔在控制室中,發出「啊」地一聲,但接著又以為那是許氏兄弟在作進一
步稱險表演的時候。但木蘭花卻知道不是,因為她知道,任何驚險的空中表演,只能在空中進
行,沒有人可以在飛機著陸時,玩任何花樣的。
  但是木蘭花在家中,她無法在當時將她的看法告訴任何人。
  而接著發生的事,從機輪的支架斷裂,到飛機猝然停了下來,其間只不過是幾十秒鐘的事
。木蘭花在電視螢光幕上看到,那小半截在岩石上撞碎了的機翼。化為無數碎片,就像是岩石
上,忽然飛起了一群金光閃閃的蝴蝶一樣。
  這實在太意外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她忘記了頭痛,而集中注意力,在看著事情的
變化。
  木蘭花看到救護車和救火車,疾駛向停著不動的飛機,飛機的艙門仍然緊閃著,接著,一
輛警車,以更高的速度駛向飛機,直駛到飛機的旁邊,停了下來,高翔自車中直跳了出來。
  直到這時,才又聽到評述員的聲音,評述員的聲音,在微微發著抖,說道:「不知道出了什
麼事,現在。各位可以看到,警方的高主任,已經趕到,救護人員,也全下了車––他們正在
合力要打開機艙的門––」
  木蘭花看到六七個人,爬上了傾側了的飛機,包括了高翔在內,高翔在揮著手,看來正在
大聲高叫。但是木蘭花卻聽不到他在叫些什麼。
  機艙的門打開了,高翔首先鑽進去。
  這時候,人群從四面八方,奔向跑道的盡頭,有的是觀眾,有的是記者,有的是警員,警
車一輛接一輛駛到,警員自車上跳下來,在飛機的附近,迅速地圍成了一個圓圈,阻止人們接
近。
  木蘭花的心情也緊張至極,她看到高翔進了機艙,機艙之中,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了,不
然,飛機不會發生意外的。
  可是,發生在機艙中的,究竟是什麼意外呢?木蘭花卻不知道!
  只見高翔。進了進艙之後,不到半分鐘,就轉身走了出來。
  在他出來的時候。電視攝影機的鏡頭,恰好對準了他,是以他的神情,在電視螢光幕上,
可以看得十分清楚,而當木蘭花看到高翔那種神情之際,她不禁陡地吸了一口氣!
  她從來也未曾見過高翔的臉上,現出過如此吃驚的神色過!
  高翔一出機艙,立時拉下了艙門,這時,大會的主持人,主要的工作人員,也來到了飛機
旁,高翔在和他們講著話,木蘭花又看到,穆秀珍、雲四風、安妮也趕到了飛機的旁邊。
  高翔一面在講著話,一面他臉上的那種驚恐的神情,一點也沒有減輕。
  木蘭花仍然不知道在機艙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從高翔的神情上,就可以知道,那
一定是意外之極、嚴重之極的事!
  木蘭花不在現場。她除了在電視螢光幕上,繼續注視事態的發展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只見許多高級警官,聚在高翔的身邊,幾個救護人員抬著擔架奔了過來,一起登上飛機。
  三個人被抬下來時,連頭帶腳,都被蓋上了白布。
  木蘭花的心,陡地向下一沉。
  許氏三兄弟死了!
  如果不是他們三個人已經死了,決計不會在抬他們下來的時候,將他們連頭帶腳,一起蓋
住的,這實在太可怕了,在幾分鐘之前,還在作著如此精采的表演,在全市過百萬人的注視之
下飛行的三個人,忽然變成了三具屍體!
  木蘭花看到救護人員將蓋著白布的許氏三兄弟,一起抬上救護車,救護車發出警號,衝開
人群,向前疾駛而出,而電視畫面突然中斷,祇聽到評述員的聲音:「各位注意,大會主持人宣
佈,由於傑出的飛行家,許氏三兄弟意外喪生,是以大會以下的節目,全部取消!」
  電視接著播送出來的,是致哀的音樂,木蘭花仍然呆呆地坐在床上。
  許氏三兄弟果然死了!
  木蘭花甚至可以肯定,他們的死,一定極之離奇,不然,高翔不會感到如此之震驚!
  但是,究竟他們三人是怎麼死的呢?
  木蘭花從來不是心急的人,但這時,她卻急於想知道進一步的真相。
  她知道。高翔作為警方的高級負責人。在那樣的情形下,不知有多少事要做,她也知道,
安妮或是穆秀珍,一定會打電話向她報告經過的。
  木蘭花甚至將手放在床頭的電話聽筒上,她的估計沒有錯,不到一分鐘,電話鈴聲突然響
了起來,木蘭花也立時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在拿起了電話之後,就聽到穆秀珍嚷叫道:「讓我來說!」木蘭花立時道:「誰說都是
一樣,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們三人的死因,是什麼?」
  穆秀珍大聲道:「謀殺!」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絕無可能!飛機上祇有他們三個人,誰殺他們?」
  穆秀珍道:「是謀殺。高翔說,他一進機艙,就看到他們三個人,每一個人的背部,都插著
一柄刀,身子向前伏著,是謀殺。」
  木蘭花道:「高翔在那裡?」
  穆秀珍道:「還在維持秩序。」
  木蘭花的額上冒著汗,如果這是謀殺的話,那麼,這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謀殺了!
  她又道:「許氏三兄弟,被送什麼地方去了?」
  穆秀珍道:「市立第一醫院。」
  木蘭花道:「我立即趕到醫院去,你們也去!」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自床上一躍而起。她還有點頭重腳輕之感。可是,發生了如此離奇的
怪事,她的疾病,也祇好拋到一邊了!
  她匆匆地換好了衣服,離開了屋子,駕進車,直向醫院駛去。
  當她到達醫院的時候,救護車也剛到,好幾個高級警官跟著救護車一起來到,神色都凝重
之極。
  木蘭花才一下車,一個高級警官就過來扶住她,道:「你不是病了嗎?」
  木蘭花道:「的確病了,但還不致於要人扶。」
  救護人員打開車門,將許氏三兄弟,順次抬了下來。一個醫院的工作人員,奔了出來道:「
急救室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幾個警官齊聲道:「不需要急救室,他們已經死了,準備特別間吧!」
  救護人員抬著全身覆蓋白布的許氏三兄弟向前走,木蘭花和高級警官們,跟在後面,不一
會,就進了才一走進就嗅到死亡氣息的特別間。許氏三兄弟並沒有被從擔架上抬下來,祇是連
同擔架。放在水泥架上。木蘭花道:「可揭開白布來看看?」一個高級警官道:「當然可以!」木
蘭花揭開了一幅白布,她首先看到的,是許氏三兄弟的二哥。
  白布覆蓋下的許氏老二已經死了,那一點,是不用懷疑的了,他的身子是伏在擔架上的,
背向上,就在他的後心部份,一柄刀柄露出著,血漬染在銀白色的飛行衣上,看來更加觸目驚
心!
  木蘭花呆了一呆,略有常識的人都可以知道,不論持刀人的動機是什麼。這種情形,一定
是「謀殺」,而不是自殺。
  因為一個自殺的人,絕不可能將一柄刀,從自己的後心之中插進去的。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白布,那高級警官望著木蘭花苦笑了一下,木蘭花又來到另一
具屍體之旁,再將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揭了起來。
  這一次。她看到的是許氏兄弟中的大哥。
  許氏三兄弟中的老大,是一個風頭很健的人物。各種社交場合之中,都可以看到他的出現
。是以他的面貌,木蘭花絕不陌生。
  和老二一樣,老大的背心中,插著一柄刀,血漬在傷口的四周圍,凝成斑點。
  所不同的是,老大的身子雖然伏在擔架上,但是他的臉卻是側轉著的,是以可以看到他臉
上的神情。
  但是如果想在他臉上的神情上。得到什麼線索的,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許氏老大的臉上的表情,十分正常,十分自然,只有從他睜得極大的雙眼之中,可以
看出,他在臨死之前的一剎間,表現了極度的驚異,也可以看得出,他根本沒有機會去想一想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利刀已然剌進了他的心臟,他也就立即死去了!
  老二和老大,兩個人全是在背心中刀的,刀從背心刺進去,那就是說。他們兩人,都是被
殺的。
  而飛機上只有三個人,老大和老二是被殺的,兇手自然是三老,老三也死了,那麼最大的
可能,就是他在行兇之後。畏罪自殺了。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真是罕見的倫常大悲劇了!
  但是,當木蘭花揭起許氏老三身上的白布時,她整個人呆住了!許家的老三自然也死了,
那是木蘭花早已經知道的事。可是,當她肯定了老大和老二是被殺之後,兇手自然落在老三的
身上,這是最簡單的推理。根據這個最簡單的推理,老三的死,不論有多少別的可能,是絕沒
有可能也是被殺的。
  但是,老三的屍體,卻和他兩個哥哥一樣,伏在擔架上,正背心插著一柄利刀!
  老三也是被殺的!
  木蘭花在剎那之間,感到了一陣昏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搖擺了一下,在她身邊的一
個高級警官,連忙扶住了她,道:「蘭花小姐,你的臉色––我看你的病沒有好,我扶你出去。」
  木蘭花伸手,在自己的額上,輕輕按了一下,她也知道自己的病沒有好,她的手心是冰冷
的,而她的額頭,卻是滾燙的。
  她緩緩點了點頭,那高級警官攙扶著她,走出了陰氣森森的特別間。
  木蘭花和那警官才一出了門。就聽得走廊的另一頭,有人在大聲問:「蘭花姐在哪裡?」
  那正是穆秀珍的聲音,穆秀珍一面問,一面彷彿還在和人吵架,她大聲道:「不行!不行!
你們這許多人都要跟我進去的話,連我也不去了!」隨著穆秀珍的叫嚷聲,另一個顯然是警官
的聲音,也提高著聲音在道:「對不起,各位記者先生,在未曾接到上司的命令之前,我不能讓
各位進去!」
  接著。又是許多嘈雜的人聲,自然那是已趕到醫院的許多記者,都希望得知許氏三兄弟在
過百萬人的直接、間接的注視下,作如此驚人的空中飛行絕技表演,而又一起死去的消息!
  木蘭花在門口,略停了一停,已然看到穆秀珍拉著安妮。自走廊的那一端,直奔了過來,
她一面奔,一面大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想出聲答她,可是只覺得喉頭乾燥得很厲害,幾乎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只是軟
弱地舉起手來,略揚了揚。
  穆秀珍和安妮,奔到了她的身前,兩人都呆了一呆,安妮首先失聲道:「蘭花姐,你覺得怎
樣?為什麼你臉色那麼難看!」
  木蘭花勉強笑了一下,道:「我覺得很軟弱,你們來得正好––」
  她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道:「你們先進去看看許氏三兄弟屍體再說。」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推開特別間的門,走了進去,木蘭花扶著牆,走出了幾步
,在一張長凳上坐了下來,她抬著頭,對那高級警官道:「我等她們出來就回家,高主任要是來
了,我有幾句話請你轉述。」
  那高級警官忙道:「請說!」
  木蘭花聽到穆秀珍的驚叫聲,不住地自特別間中,傳了出來,不禁皺了皺眉。她道:「高主
任來了,請他別讓記者來看屍體,只宣佈說意外死亡就行了!」
  那高級警官點頭答應,這時。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已從特別間之中,走了出來,她們兩
人神色,也變得出奇的蒼白。
  穆秀珍走了出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道:「蘭花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吁了出來,道:「我也不知道,快和我回家去,
我頭痛得很厲害。」
  安妮連忙過來,扶住了木蘭花,穆秀珍卻道:「有安妮送你回去就行了,我要在這裡,等高
翔來,這件事太古怪了!」
  木蘭花也沒有表示什麼別的意見,她在安妮的扶持下,站了起來。
  那高級警官,跟在木蘭花和安妮的身後。一起向走廊外走去。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29:42

【第三章】

  當木蘭花出現在走廊口的時候,至少有二十個以上的記者。一起叫了起來,道:「木蘭花來
了!」
  接著,便有許多人,七嘴八舌地向木蘭花提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來。
  但是,木蘭花對記者所提的那些問題,卻一個也沒有聽進去,她並不是不想聽,而是這時
候,她全身發冷,頭痛得厲害,所有的聲音,在她聽來,都只是一陣陣「嗡嗡」的聲響。
  她甚至沒有睜開眼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了醫院的,直到上了車子。她才睜開眼來
,安妮駕著車,已在回家途中了。
  木蘭花仍然沒有說什麼,她頭重得向下墜,像是有無數支尖針,在她的腦中,不停地剌著
,她幾乎什麼也不能想,然而,她閉上眼睛的時候,許氏三兄弟一個一個慘死的情景,卻次第
地在她眼前出現。
  她勉力提起手,又在自己的額上,按了一下,額頭熱得燙手,她知道,自己的病更重了!
  雖然她勉力要使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當疾病襲上了一個人時,這個人不論多能幹,即便
能幹如木蘭花,也不免會支持不住的。
  木蘭花只覺得在迷迷濛濛之中,車停了下來,接著,又聽到了安妮連連驚呼。
  木蘭花是清楚聽到安妮的驚呼聲的,她也想回答安妮,可是她卻連掀動嘴唇的力量都沒有
,她所發出的,只是一片呻吟聲。
  以後又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木蘭花幾乎不知道了,她依稀感覺被人家扶下了車,又扶上了
床,她在下意識中。想到自己回到家中了,她躺在床上,聽到一些腳步聲,接著,就在極度的
軟弱下睡著了。
  她做了很多惡夢。當她陡然醒過來之後,只覺得全身都為汗濕透了,但是頭痛卻已不那麼
劇烈,她緩緩睜開眼來,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家裡,而是在醫院的病房之中,安妮就在她的病
床旁邊,躺在一張躺椅上,已經睡著了。
  木蘭花轉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她知道,安妮一定是在回家的途中,看
到她已然進入了半昏迷狀態。是以將她送進醫院來的。
  木蘭花感到異樣的口渴。半轉了身,按了床頭的一個叫人掣。
  當護士推開門走進來之際,安妮也醒了過來,木蘭花在她們兩人的扶持下,坐了起來,護
士倒了一杯水給木蘭花喝,木蘭花喝了水,才道:「我在什麼醫院?」
  安妮道:「一家私人療養院,蘭花姐,高翔哥來過,他說,你病得厲害,應該什麼都不想,
靜心養病!」
  木蘭花笑了一下,她的笑容,看來也是蒼白無力,她道:「我沒有什麼大病,他還說些什麼
,案子有什麼進展沒有?」
  安妮卻假裝沒有聽見,轉過身去。整理著插在花瓶裡的一束黃玫瑰。
  木蘭花又笑了起來,道:「安妮,告訴我,醫生怎麼說?」
  安妮還沒有回答,一個滿頭銀髮的醫生,已然推門走了進來。道:「休息,小姐,你需要絕
對的休息!」
  木蘭花望著醫生,道:「醫生,如果我的腦子也絕對休息的話。那麼,我就不是養病,而是
死亡了!」
  醫生笑了起來,而且,突然之間,他有點頑皮地向木蘭花眨了貶眼,道:「蘭花小姐,你對
於那三位飛行家之死,有什麼意見!」
  安妮陡地轉過身來,叫道:「醫生,別打擾她!」
  醫生攤著手,道:「小姐,要木蘭花不思索,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妮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扶著木蘭花睡下,木蘭花的精神,看來已好了許多,她居然負
責地回答著醫生的問題,道:「很抱歉,我因為完全沒有進一步的資料,是以無可奉告!」
  醫生也笑了起來,道:「好,不論你怎麼想,作為一個醫生,我無權禁止也無法禁止,但是
在你未曾徹底痊癒之前,我絕不會讓你出院!」
  木蘭花也望著醫生,頑皮地眨地眼,道:「醫生,我會逃出去的!」
  醫生瞪了木蘭花一眼,又指著安妮,道:「你負責看守她!」
  安妮認真地點著頭,醫生離開了病房。天色更黑了,病房中一片朦朧,安妮著亮了燈,又
在那張躺椅之上,坐了下來。
  高翔到療養院裡來探視了木蘭花之後,又匆匆趕回市立第一醫院,在他的主持下。將許氏
三兄弟的屍體,送進了公立殮房。
  他和穆秀珍兩人,才從殮房中走出來,就看到一輛大型豪華房車,駛到了殮房的門口,停
了下來。
  車一停下,一個身形魁梧,穿著制服的司機,先下了車。拉開了車門,恭敬地站著,而從
那輛華麗的大房車中,走出一個身形瘦枯,衣著隨便的人來。
  那人的身形、衣著,和這輛價值五萬美元的大房車,實在太不相稱了,可是他一下車之後
,抬了抬頭,在他瘦削的臉上,卻有著一股傲然的神情來。
  這種神情,叫人一看就明白,他不但擁有這輛豪華的大房車,還擁有更多的財富。而且,
他的這種神情,也表示他天生是個發號施令的人!
  這時,還有好幾個警方的高級人員,是和高翔、穆秀珍一起走出來的。那中年人才一下車
,就道:「誰是負責人?我是許業康!」
  高翔、穆秀珍和所有的警方人員,一聽到「許業康」三字,一起停了下來。
  許業康是本市工商業的鉅子,這一點,還不足以令他們停步,令他們停步的真正原因。自
然是因為許業康正是許氏三兄弟的父親!
  當他們停下來之後,一齊向許業康望來,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也立時互望了一眼。
  在那一剎間,他們兩入的心中,都有一股奇異的感覺,那便是;許業康的臉上,似乎一點
哀傷的神情都沒有!
  一個中年人,事業有了鉅大的成就,在一日之間,喪失了三個成年的兒子,這簡直不是普
通人所能忍受的打擊,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就算不嚎啕痛哭,也總該有點哀傷之憂的。
  可是,許業康的神情嚴肅、囂張。就是不哀傷!
  高翔走前一步,道:「我是警方特別工作室主任,高翔!」
  許業康展現他靈活的雙眼,打量了高翔幾眼,道:「高先生,你的特別工作室,看來真的有
特別工作要做了!」
  高翔皺著眉,許業康的神態,是異乎尋常的。高翔自然知道他所說的「特別工作」,是指
許氏三兄弟的死亡一事而言。
  如果是別人這樣說,高翔也不會覺得奇怪:但許業康卻是他們的父親!
  高翔立時想到,一個人在過度的哀傷之下,可能會出現反常狀態的,是以他又踏前一步,
伸手扶住了許業康,道:「許先生,三位令郎的事,真是太不幸,希望你別太難過!」
  高翔在那樣安慰著許業康。許業康已經現出奇怪的神色來,望著高翔,他推開了高翔的手
,道:「謝謝你,我不會倒下。殺我三個兒子的人,很希望我會哀傷得倒下去,但是我不會,他
們無機可乘!」
  許業康在那樣說的時候,現出極其堅毅的神色來,高翔怔了一怔,道:「許先生,你那樣說
。是什麼意思?」
  許業康的身形很矮,他對高翔話說,得抬高頭才行,可是他即使抬高著頭和人說話,也一
點沒有自卑感,他道:「那還不明白嗎?高先生,我的三個孩子,沒有仇人,不會有人想到要殺
他,殺他們的人,目的是在使我受打擊,好導致我的事業失敗,是我商場上的對手做出這種卑
鄙的事情來的!」
  高翔一面聽,一面嚴肅地點著頭。他還未曾來得及調查許氏三兄弟的死因,如今許業康提
出這一個殺人機動來,至少可以作參考之用。
  許業康又道:「我已經有了幾個人的名單,這幾個人是嫌疑最大的人!」
  高翔又點著頭,道:「你要不要先去看看他們的屍體?我已下令進行解剖了。」
  許業康點頭道:「當然要。但是你難道不要聽聽我心中想到的是那幾個人?」
  高翔轉身,陪著許業康,又一起走進殮房去,穆秀珍等人,跟在後面,高翔順口說道:「好
的,有哪幾個人,你說來聽聽!」
  許業康提高了聲音。他的聲音。聽來很有點尖銳,他道:「頭一個,就是雲四風,這個完全
不照傳統規矩做做生意的人,最有可能是兇手!」
  許業康這句話一出口,高翔首先停住了腳步,穆秀珍則已忍不住發出了一下憤怒的叫聲,
甚至緊握著拳,揚起了手來。
  看來,如果不是高翔立時將身子擋在穆秀珍面前的話,許業康的臉上,已經挨了穆秀珍的
一拳了!
  高翔一面向穆秀珍使著眼色,一面道:「許先生,這件事十分嚴重,你是不能憑空指責人的
。」
  許業康大聲道:「怎麼不能,我是在提供線索,好讓警方進行調查!」
  高翔皺著眉,道:「我們會調查的,但是現在,別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
  高翔一面說,一面拉著穆秀珍走開,雖然在他離開的時候,看到許業康的臉上,現出十分
不滿意的神色來,他也顧不得了。在他和穆秀珍走開之際,許業康在幾個警方人員帶領下,走
進殮房去。
  穆秀珍憤怒未息道:「高翔,你為什麼攔住我。不讓我一拳將他的鼻梁打斷?」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就算打他十拳,又有什麼用?」
  穆秀珍悻然道:「難怪四風從來不出口傷人的。一提起他,就叫他老狐狸,在商場上不擇手
段的就是他,你看他,三個兒子死了,他像是若無其事,這種人,簡直就是冷血動物!」
  高翔又嘆了一聲道:「秀珍,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我要將許業康請到警局去,和他詳細地
談一談,你––還是––」
  穆秀珍瞪著雙眼,道:「你不見得會相信他的話,有人為了害他。而殺了他三個兒子的吧!」
  高翔道:「也有這個可能!」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高翔,你年紀全倒活回去了,你想想,他這種說法,怎麼能成
立?有人要害他。乾脆將他殺死,不是比殺死三個精壯的小伙子,更容易下手得多了!」
  高翔一怔,穆秀珍得意地道:「怎麼樣?」
  高翔也笑了起來,道:「你說得對,我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我仍然要和他談談。」
  穆秀珍撇著嘴,道:「只管談個夠,我失陪了!」
  穆秀珍一個轉身,走了出去,她走出殮房的時候,門外又來了許多記者,圍住她來問問題
,穆秀珍有點賭氣它道:「別來問我,許氏三兄弟的父親,正在裡面,很快就會出來,問他好了
!」
  穆秀珍在那樣說的時候,絕未曾想到,她這幾句話,會使得記者們得到了資料,全市的幾
家大報,就用這些資料,出版了第二次號外。
  第二次號外約莫在晚上九時左右發賣,當高翔拿著號外,走進病房時,已是十時左右了,
木蘭花的精神,已好了許多,反倒是高翔,看來又是憤怒,又是沮喪,進來之後。將報紙遞給
了木蘭花,道:「許老頭子真是混帳,一口咬定是他商場上的敵人,要使他倒下去,所以才對他
三個兒子下毒手的!」
  木蘭花和安妮,一起看著報紙,木蘭花先抬起頭來,道:「人在過度哀傷的時候,胡言亂語
,也不足為奇!」
  高翔搖著頭,道:「他哀傷?蘭花,你沒有見過他,他至少比我鎮定得多,好了,蘭花,你
不必為這件事去傷腦筋!」
  木蘭花微笑著,道:「高翔。你準備從哪一方面著手調查?」
  高翔苦笑著,攤了攤手。木蘭花這一句話,真叫他無法回答。本來,任何一件案子,如何
開始調查。從哪一方面著手,是最重要的一點,可是在這件怪案子上,高翔就是找不到頭緒。
  木蘭花的聲音很柔和。她道:「高翔,我看最主要的一點,是先查出兇手是用什麼法子下手
!」
  高翔的笑容更苦澀,他道:「這就是一個要命的問題了,你看過他們三個人的屍體,自然知
道他們三個人都是被殺的!」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一起點著頭,表示同意高翔的這個說法。
  高翔又道:「而那架飛機上,根本只有他們三個人,絕沒有另一個人!」
  木蘭花揚著眉,道:「絕無可能有一個人,事先藏在飛機之中?」
  高翔雖然對整件案子,還茫頭緒,但是這一點,他卻是可以肯定的,是以他立時斬釘截鐵
地道:「絕對沒有可能!」
  他略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出事的時候,他們的飛機還在半空之中,一定是在飛機快要著
陸的時候他們才死去的,所以飛機在著陸的時候,才會直衝向跑道盡頭,幾乎撞到了山!」
  木蘭花點頭道:「我在電視上看到這情形了。」
  高翔道:「有上百萬的人看到這情形,我立刻趕到,幾十個警方人具,立時趕到,機艙打開
,我看到了三個死者,第四個人在那樣的情形下,除非他會隱身法,否則是絕無離開的可能的
!」
  木蘭花的手指,在床單上輕輕地敲著,道:「當時機艙中的情形怎樣?」
  高翔道:「他們三人全死了!」
  木蘭花道:「我的意思是,他們三人的位置怎樣,姿態怎樣?」
  高翔道:「老二坐在正駕駛位上,身子伏向前,頭抵在儀板上,背上插著刀。老三坐在老二
的旁邊,和老大擠在一張椅子上。老大是從另一架飛機上,爬著機翼進機機艙去的。」
  木蘭花點著頭,並不出聲。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29:45

【第四章】

  高翔繼續道:「他們兩人的身子,也向前傾,老大的手,正搭在老三的肩上,他們的背後,
也都插著刀!」
  高翔說到這裡,安妮突然叫了起來,道:「這是不可能的!」
  木蘭花和高翔,一起向安妮望去,安妮記敘道:「他們三個人,全是背後中刀,他們坐在飛
機上的時候,一定是背靠著椅背的,他們總不見得會特地俯下身去,好讓人在他們的背上,刺
進刀去!」
  木蘭花姑頭道:「安妮的說法很有理,高翔,你有什麼解釋?」
  高翔苦笑道:「我什麼解釋也沒有,我只不過是在敘述當時我所看到的情形!」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機艙中,當時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
  高翔道:「沒有了,那種小型飛機,你也知道的,機艙能有多大?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我可以肯定,絕沒有別的人!」
  木蘭花眉心的結更甚,道:「也沒有他們三個人曾經打鬥過的跡象?」
  高翔苦笑著,道:「絕對沒有,事實上,他們三兄弟,剛進行了一項極度驚險的高空表演。
這種表演,一定要精誠合作,才能做得到。」
  木蘭花嘆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地道:「那麼。他們是如何致死的呢?」
  安妮也低聲道:「蘭花姐,我認為應該說,兇手是如何下手的才對。」
  木蘭花道:「兩種說法是一樣的,你不必在這裡陪我,去找五風!」
  安妮睜大了眼,望著木蘭花,一時之間,不知道木蘭花這樣對她說是什麼意思,木蘭花又
道:「那架飛機,一定還在原地,在警方的看管之下,是不是?」
  高翔道:「是!」
  木蘭花道:「我要雲五風去檢查一下,作極其詳盡的檢查,看看飛機之中,是不是有什麼特
殊的裝置。」
  高翔道:「你在懷疑什麼?懷疑機艙之中。有什麼的特別裝置,可以射出三柄飛刀來,恰好
射中他們三個人背心?」
  木蘭花道:「也許。」
  高翔道:「就算有這樣的裝置,她們三兄弟,也斷沒有俯下身讓飛刀射進他們背部之理,安
妮已經指出過這一點了!」
  木蘭花微笑著,道:「不論怎樣,再叫五風檢查一下,總是好的!」
  高翔攤了攤手,說道:「當然,不過許業康卻指責雲氏機構的負責人,就是兇手!」
  木蘭花冷冷地道:「別理他,我看他的神經有點不正常!」
  安妮已經撥通了電話,雲五風答應立時到醫院來接她,高翔在躺椅上躺了下來。道:「蘭花
,我今天不回去了,在這裡陪你。唉,在那架小型飛機快要著陸的時候,究竟曾發生過什麼事
,怕只有他們三兄弟才能知道!」
  木蘭花望著高翔道:「怎麼啦,從未見過你那麼悲觀,我們還未展開調查呢!」
  高翔道:「我根本無法展開調查!」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語,道:「有的,我相信五風會有收穫。」
  木蘭花相信雲五風對飛機的檢查,會有收穫,可是他卻想不到接著而來發生的意外!
  意外是難以預測的。任何人都不能夠的。
  雲五風在半小時後,走進病房,木蘭花對他說了幾句話,他和安妮一起離去,木蘭花閉上
眼,準備休息。
  雲五風和安妮,向著郊外的公路飛馳,在快到機場之際,他們看到,幾輛警車,圍在那架
飛機的旁邊,負責留守的警方,迎了上來,他顯然已經得到了高翔的命令。
  雲五風和安妮一起下車,而也就在這時候,意外就發生了!
  先是灼亮的一團亮光,突如其來,照耀得人連眼也睜不開來。
  在那一團灼亮的光芒,突然出現之際,自那架飛機身上冒起的一剎那,每一個人,都不知
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可以說,每一個人都呆住了,只有安妮,在那一剎那,陡地尖聲叫了起來
,道:「快伏下!」
  她叫出那三個字,只不過一秒鐘的工夫,而就在那一秒鐘之間「轟」地一下巨響。震耳欲
聾,爆炸的震浪,令接近飛機的幾個警員,整個人就像風箏一樣,向外飛了出來。
  安妮一面叫,一面已拉著雲五風,兩人一起迅速地伏了下來,他們恰好伏在他們的車旁,
但是爆炸的烈浪,所帶過來的那一股灼熱的空氣,還是幾乎令他們窒息了過去,雲五風想向外
滾去,但是安妮卻緊緊拉住了他。
  就在那一剎間,許多灼熱的碎片,四下飛舞,整架飛機不見了,飛向四面八方的碎片幾乎
每一片都帶著火和尖銳的呼嘯聲。
  安妮和雲五風兩人緊貼著車身伏著,碎片在他們的頭頂之上,呼嘯而過,真像是世界末日
一樣。
  那是極其可怕的幾分鐘,等到一切都靜下來時。雲五風首先躍了起來,在飛機旁的兩輛警
車,已經被爆炸的力量,震到了岩石邊,撞得不成樣子。
  雲五風的車子,離飛機雖然遠,但是車子的玻璃。也全碎了。而且,車身上多了許多凹痕
,那全是那些碎片撞出來的痕跡了。
  本來,機身金屬的鋁,硬度是遠及不車身的鋼,但是由於飛機碎片濺出來的高速,所以,
有幾個凹痕,幾乎將車身洞穿了!
  而最可怕的是,在一切聲響過去之後,變成了極度的寂靜。
  所有的警員,全躺在地上,而沒有一個發出呻吟聲來,那是因為他們已經不能發出任何的
聲響––他們全在突然來的爆炸中死了。
  安妮也站了起來,她緊抓著雲五風的手背,神色蒼白得極其可怕。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們兩個人,才有再開口的勇氣,雲五風道:「快通知高翔!」
  安妮點點頭,雲五風的車中,並沒有無線電通訊設備,是以安妮走向警車,從扭曲的車門
中,探進頭去,無線電通訊設備還可以使用,她叫通了警局,值日警官找到高翔。
  安妮將剛才發生的情形,略略一說,高翔的聲音聽來很嘶啞,他只說三個字:「我就來!」
  安妮自警車中縮出身子來,和雲五風一起站在汽車邊等著。
  那突如其來的爆炸,其破壞力如此之徹底,所以那架飛機,完全變成了碎片,其中最完整
的部份,只是機尾的方向舵而已。
  二十分鐘之後,好幾輛警車和救護車,一起駛到,可是留守的警員和警官,全已殉職了,
沒有一個倖免的,救護人員抬上了車,立即駛走。
  高翔的臉色鐵青,幾個爆炸專家,已立即開始在地上拾起碎片來研究。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你們一到,爆炸立即發生?」
  安妮點著頭,說道:「是,我們才下車,幸而我們就在車子旁邊,而且。立時伏了下來,有
我們的車子擋著我們,要不然––」
  天氣並不冷,但是安妮說到這裡,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因為事情實在太可怕了,當時
他們要是離開了車子幾步,或者是慢了一秒鐘伏下來,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他們都會和殉
職的警員一樣了!
  那真正是生死一線的關頭,在當時,或許還不覺得怎樣,但是在事後,再夠鎮定的人,心
頭也是免不了要泛起一股寒意的。
  高翔重重地頓著足,道:「我真糊塗,我竟沒有先派人檢查飛機,只不過派人留守著!」
  雲五風和安妮兩人,卻沒有說話,他們是受了木蘭花的囑咐,來檢查這架發生神秘兇案的
飛機的,但是。現在飛機已經不存在了,這件神秘的兇案,原本只有一層神秘的幕,但現在,
卻是籠罩在雙重的神秘之幕下面了!
  高翔深深地吸著氣,兩個爆炸專家,手中都持著比較大的碎片,來到了高翔的面前。
  高翔自其中的一個手中,接過一片碎片來,碎片的邊緣,全都捲了起來,是由內向外卷的。
  高翔只看了一跟,便道:「爆炸是由飛機內部發生的?」
  兩位爆炸專家,一起點頭,道:「是的,而且,爆炸的力量,極其驚人,相當於近千磅的烈
性炸藥!」
  高翔揮著手,他的心十分亂,在這樣的情形下,他揮手的動作,實在是一種沒有意義的動
作,只不過表示他心中的煩躁而已。
  兩位爆炸專家,向後退了一步,高翔又苦笑著,道:「還能不能獲得進一步的資料?」
  兩位專家一起搖了搖頭,道:「破壞得太徹底了。簡直不可能再找到什麼資料了!」
  高翔長嘆了一聲,向雲五風和安妮望來,在車頭燈的燈光之下,安妮可以清楚地看到,高
翔的雙眼中,佈滿了紅絲!
  她緩緩搖著頭,道:「高翔哥,你也該回家休息一下了!」
  高翔攤著雙手。道:「這樣的情形,我怎能休息?」
  安妮苦笑著。道:「我看你再支持下去,就會和蘭花姐一樣,結果是躺在醫院裡,強迫休息
!」
  高翔望著安妮,好一會沒出聲,他胸中的思緒,絕然紊亂。但是在那一剎間,他也可以覺
得出來安妮講話的語氣,和以前不同了!
  高翔看安妮和瘦長的雲五風,幾乎差不多高,安妮長大了!她已經大得有足夠的主意,來
勸他休息了。高翔又無奈地攤了攤手,道:「好,我們先回去再說!」
  一個警官,正向高翔走來。顯然,他是來接受高翔的指示的。
  高翔沉聲道:「再多調些人來,將所有的碎片,一起拾起來,不管碎片多與少,都不可錯過
。」
  他講到道裡,略頓了一頓,才又向那兩位爆炸專家道:「請兩位連夜工作,明天一早,我需
要最詳盡的報告資料。辛苦你們!」
  爆炸專家答應著,高翔,雲五風和安妮,一起來到了一輛警車之前。高翔伸手搭在雲五風
的肩上,道:「五風,明天上午,開會研究爆炸的情形,你和安妮是目擊證人,希望你能來參加
!」
  雲五風眠著嘴,點了點頭。他自己的車子,就算機件沒有壞,也不能移動,因為專家要從
破裂的玻璃上,來計算爆炸發生時,所發生的力量。
  送雲五風回家之後,高翔獨自到醫院去,安妮是一個人回家的。
  家裡平時也不見得如何吵鬧,可是當安妮一個人,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她卻感到了出奇
的寂靜,那種寂靜,形成了一股重壓,令她的心頭,產生出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來。
  她在門口略停了一停,著亮客廳的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勉力使自己靜下來,以便好好地想一想。
  她並不以為自己有能力,及在毫無頭緒的情形下,可以揭露許氏三兄弟神秘死亡之謎,但
是,她卻知道,不論擺在面前的神秘之幕,多麼濃,多麼厚,如果不想,一定永遠無法將之揭
開,只有不斷地思索,才能夠將這個難解的謎解開。
  許氏三兄弟是死於謀殺的,安妮先肯定了這一點。
  接下來可以立即肯定的是。一定有兇手。
  這是合理的一定公式,就像是許多數學公理一樣,是不會有變的。
  安妮有了第一層推理的結果,這個結果是;
  有兇手。
  安妮順手拿了一張紙,將這一點記了下來。
  接下來思索的。是兇手用什麼辦法,在幾乎不可能的情形之下行兇的。這一點,安妮的腦
中一片空白,一點也想不出來。
  於是,她又寫了一個「B」字,在這個「B」字之下。她打了一個問號。
  可是,她卻可以肯定。如果那架飛機,還完好地存在的話,那麼,在她和雲五風詳細的檢
查之下,一定是可以肯定有所發現的。
  她之所以肯定這一點,第一,是由於木蘭花也想到了這一點。是以才特地找雲五風來檢查
的。第二,是由於飛機突然因爆炸而毀滅!
  一架停了許多時候的飛機,是絕不會無緣無故爆炸的,唯一的可能,是有人要將可能被發
現的秘密毀滅,那個就是兇手!
  安妮又在紙上記下了第三點,兇手在飛機中,留有巨大的秘密,為了消滅這個秘密,是以
炸毀飛機。
  但是,兇手是用什麼方法炸毀飛機的呢?
  安妮輕輕地咬著鉛筆,這一點,和她剛才列下的「B」點一樣,暫時還是一個不可解的謎。
  安妮輕嘆了一聲,又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問號。然後,她不禁想,如果自己早到一小時,或
者已經在飛機中找到什麼了。可是事情就是那麼巧,飛機的爆炸,恰好是發生在她和雲五風到
達的一剎那!
  安妮一想到這裡,不禁挺了挺身子。
  她的推理思想方法,是在木蘭花的嚴格訓練和影響下漸漸成熟的。木蘭花曾告誡過她,說
是唯有最懶的,不肯用腦的人,才會不去動腦筋將問題作深一層的思索和發掘,而一律委諸「
巧合」。
  那架飛機,在機場上已停了數十小時,為什麼早不爆炸,遲不爆炸,就在她和雲五風趕到
的一剎間,就發生了爆炸呢?
  這真是「巧合」麼?
  安妮一想到這裡,只覺得心血沸騰。她向自己已經記下了幾個要點的那張紙看了一眼,她
曾在第三點上,肯定兇手在飛機中留下過什麼秘密,所以才要將飛機毀去。
  那麼,兇手為什麼不立時將飛機爆炸呢?
  在出事之後,兇手不會有機會再進入飛機,放置炸藥,因為警方人員。不分晝夜,嚴密看
守著那架飛機。那麼,留下來的唯一可能,就是炸藥是早已放在機艙之中的,烈性炸藥要造成
那麼巨大的破壞力,不必要有很大的體積,高翔未曾想到這一點,所以未曾注意到,那是很合
情合理的事。
  安妮覺得自己的推測,並沒有錯,可是,問題又來了,兇手為什麼不當時就使爆炸發生?
如果在許氏三兄弟,還在空中飛行的時候,飛機忽然爆炸,一樣可以殺死他們三兄弟,而且還
一點不留痕跡。可是,兇手為什麼要在許氏三兄弟的背後,各插上一刀?
  再進一步想下去,兇手在事情發生之後,為什麼也一直不毀滅飛機,一直要到雲五風到達
時,才令飛機發生爆炸?
  安妮想到了這兩個問題,對於這兩個謎,她目前還無法解答,可是,如此深思熟慮的結果
,卻使她得出了一個令她驚喜得不自由主地發出了一下低呼聲來的結論!
  她得到的結論是;兇手一定是運用了遙控裝置,來使得飛機發生爆炸的。從這個結論中申
引開去,使她更得到了第二個更驚人的結論,那便是,兇手知道她和雲五風前去的目的!
  兇手知道她和雲五風會去檢查、搜索那架飛機。可能還只是憑推測知道的,但是兇手一定
知道她和雲五風到達了飛機的附近,這一點。絕非推測所能得到的!
  安妮站了起來,一面咬著指甲,一面來回踱步。
  兇手若要知道這一點,只有兩個可能性。
  第一個可能是;她和雲五風的行動,事前洩漏了消息。但是安妮立時否定了這第一個可能
,因為木蘭花是在醫院中做出這個決定的,雲五風到了就走,其間,絕無消息洩漏的可能。而
且,消息洩漏,飛機爆炸,在時間上,也不能配合得如此之緊密。
  那麼,只剩下唯一的可能了!
  唯一的可能是;兇手看到她和雲五風的到達!
  一想到了這一點,安妮的心頭,不禁怦怦亂跳了起來,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發現!
  這個重大的發現,一直到現在為止,還只是安妮憑推理而在毫無頭緒下得出來的結論,但
是安妮立時想到,她可以憑行動來證實她的推理結論。
  她停了下來,這時,雖然她的眼睜得很大,但是事實上,她眼前有點什麼,她卻什麼也看
不見,因為她正集中一切力量在思索著。
  她想到,兇手如果是看到她和雲五風到達的話,那麼,必然是在這個機場附近。
  自然,兇手可以利用望遠鏡,但是相距也絕不會太遠,唯其如此,遙控的引爆,才能取得
最佳的效果。
  安妮無法憑記憶來想起那機場的附近,有什麼屋子,可是她只要再到那機場去,就一定可
以有結果的!
  安妮立時走到電話旁。她最先撥了醫院的號碼,可是,只撥到一半,就放下了聽筒。
  在那一剎間,她想到,自己獨自一個人,對如此神秘複雜的事作推理,還是第一次。
  雖然她很有自信,但是,任何推理,都只不過是推理,而不是事實。
  安妮本來是想打電話給高翔的,可是她又立時想到,如果自己的推理並不正確,那麼,豈
不是要累得高翔白走一次?
  她將手按在電話上,又想,是不是要告知穆秀珍或者是雲五風。
  可是她又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29:49

【第五章】

  她立時上了樓,她當然先要假定她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那就是說,兇手可以看到她第一
次的到達,一定也可以看到她這一次的到達。
  是以她換上了一條工裝褲,將頭髮束在一起。
  她又帶了一具紅外線望遠鏡,在拉開抽屜的時候,她又看到了在望遠鏡之旁,木蘭花的那
把可以發射麻醉針的小槍。
  木蘭花曾經十分嚴厲地警告過安妮,絕不准她隨便使用武器,是以安妮在伸手去取那柄麻
醉槍的時候,她略微猶豫了一下。
  但是她還是將槍取了,然後就下了樓,駕著摩托車,直向前駛去。
  這時,夜已深了,郊區的公路上很靜。安妮的車速十分快,勁風迎面拂來。使她的頭腦更
清醒。她一面駕著車,一面將她在一小時之內想到的一切,全都再想了一遍,直到她來到了機
場。
  許多警員,正在探射燈的照耀之下,在拾著爆炸的飛機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先交給專家
過目,編號,然後放進箱子之中。
  負責這件工作的警官,看到安妮去而復回。覺得十分奇怪,連忙迎了上去,道:「安妮小姐
,可是高主任又有什麼吩咐麼?」
  安妮微笑著。搖著頭,道:「不是,我是自己來的,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你管你的工作,
別理我!」那警官聽得安妮這樣說,點著頭。走了開去,安妮在一輛警車之後站定,取出望遠
鏡,四面看看。機場的東、西、南三面,都是平地,雖然在林木的掩映之間。也可以看到一點
房子,但是看到的,都是屋頂。那也就是說,在這些屋子中。有人要看到她和雲五風的到達,
就必須爬上屋頂。這似乎不大可能,因為引致爆炸的那人,若不是一直在觀察著的話,時間上
的配合一不會如此緊湊。安妮轉過了身子,向北面望去。北面不遠處就是山,安妮首先在望遠
鏡中看到的,就是一幢乳白色的,在月光下猶像仙境一樣的一幢小洋房。那幢小洋房,建築在
半山的一個石坪之上。在北面的山上,自然不止只有一幢房子,但是,最直接面對著機場的,
卻只有這一幢!安妮的心,又跳了起來,她深深地吸著氣,將身子躲在警車後面,繼續觀察著
。那幢房子的一樓,有一個窗口還有燈光透出來,可是燈光很微弱。每一個窗子,都遮著厚厚
的窗帶,在望遠鏡的紅外線作用之下,安妮甚至可以看出,窗帶的花紋,是織錦的花紋。安妮
看了十分鐘左右,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她放下望遠鏡,皺著眉。她的推理,已得到了初步
的證實,果然有一幢屋子,是可以直接看到飛機停留之處的。而她的推理,如果要得到進一步
證實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到那屋子裡去。安妮咬了咬下唇,她自然知道,那是一項相當冒
險的行動,但是,她必須那麼做。
  她轉過身,走向她駕來的摩托車,那位警官又走了過來,道:「安妮小姐,要走了?」安妮
並沒有和那位警官多說什麼,只是點頭笑了一下。駕著摩托車,向前直駛而去。
  她駛出了機場,轉向北,找到了上山的路。然後,一直將車子向山上駛,摩托車在寂靜的
山路上,發出了驚人的聲響來。
  安妮在離開那幢屋子,大約還有三百碼之遙時,就停下了車,又取出望遠鏡來觀察著。
  剛才,她看到的。是那幢屋子的正面,而這時她看到的,是這幢屋子的側面。
  屋子中只有一個窗口有光透出來,安妮可以肯定,那就是同一個房間,方向不同的兩個窗
戶。
  山路上十分靜,安妮看了半晌,一點發現也沒有,她吸了一口氣,開始向上直走。
  山路有一段相當斜,安妮一直靠著路邊走著,那樣,她可以藉著路邊樹木而遮掩她自己。
她步行了十分鐘,已經來到那幢屋子的圍牆之旁了。
  當她貼牆站立之際,她先聽到了一陣犬吠聲,當她攀上牆頭之際,犬吠聲更加劇烈,安妮
只在牆頭,露出眼睛,向裡面望去。
  裡面是一個相當大的院子,安妮先看到一個車房,停著兩輛很名貴的房車,在車房前,兩
條大狼狗正在向著她狂吠著。
  安妮在想,狼狗再這樣吠下去。除非屋中沒有人:要不然,一定會將人驚動的,當她正考
慮自己是不是要先用麻醉針來對付這兩條狼狗時,已然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過車房來。
  那人一出現。兩頭狼狗,吠得更是劇烈,那人叱著狗,抬頭四面看著。
  安妮看得很清楚,那男人的臉,狹而長,是一種具有冷酷性格的人特有的臉,那人,正現
出十分疑惑的神色來,四面看看。
  他好像已經發現了安妮的藏身所在了,因為他最後,將目光停在安妮露出雙眼的牆頭之上。
  在那樣的情形下,安妮已無可選擇了。除非她放棄一切,狂奔下山!
  她自然不打算放棄,是以,在那男人目光停留不動之後,安妮一手攀著牆頭,支持著身子
,一手掣出了麻醉槍,連射了三槍。她可以看到,當麻醉針射中那男人的臉頰,那男人伸手向
他自己的臉上摸去的時候,臉上現出極其怪異的一股神色來。但是,那男人根本沒有碰到他自
己的臉頰,身子一側,就向地上倒了而去。
  而兩頭狼狗,在中了麻醉針之後,只不過又吠叫了半聲,也滾跌在地。
  前後不過是幾秒鐘時間,一切又恢復了寂靜。
  安妮的心情很緊張,可是在等了一分鐘,未見再有人出來之時,她翻過了牆頭,跳了下來。
  這幢屋子之中,可能只有那男人一個人。安妮先奔到那男人的身邊,只見那人穿著相當名
貴的真絲睡衣,安妮略停了一停,就轉過了車房,推開了門。走進了屋子。
  當安妮走進屋子的一剎那,她的心情,既緊張、又興奮。因為,她的推理是不是正確,在
不到半小時之內,就可以有答案了!
  高翔來到醫院,走進病房,木蘭花已經睡著了。高翔就在病床旁的躺椅上,躺了下來。
  他實在太疲倦了,雖然他心中亂得一點頭緒也沒有,而且,他急於要和木蘭花說說飛機突
然爆炸被炸毀的事,但是躺下之後不多久。他也睡著了。
  高翔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是被一陣急促而硬壓低了的聲音吵醒的,雖然他的睡意還
很濃,但是他還是一聽就可以聽得出,那是穆秀珍在說話。穆秀珍在道:「怎麼,高翔回來之後
。沒有和你說起過這件事?」
  接著,便是木蘭花的聲音,木蘭花說:「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那時,我一定是
睡著了,而他又不想吵醒我。」
  穆秀珍又道:「我一接到五風的電話就趕來了,蘭花姐,叫醒他問問,五風說不明白!」
  高翔聽到了這裡,心中暗嘆了一聲,穆秀珍接到雲五風的電話,就趕到醫院,那就是說,
他睡了只不過半小時左右而已。
  高翔睜開眼來,道:「不必叫。我已經醒了!」
  他一面打著呵欠,一面挫身,坐了起來,而穆秀珍已然轉過身,問題像連珠炮一樣,發了
出來,道:「五風說,那架飛機忽燃爆炸了,炸死了很多警員,這是怎麼一回事?」
  高翔搖頭道:「我不知道。」
  高翔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才又道:「五風和安妮是目擊者,我已請爆炸專家連夜工作,明天
一早,就可以多少知道一些資料了!」
  穆秀珍在病房之中簡直是跳來跳去,而不是走來走去,她一面不住動著,一面道:「太古怪
了,為什麼早不炸,遲不炸。偏偏他們兩人一到就炸,我看飛機上一定有古怪!」
  穆秀珍總算停了下來,但是她又立時望定是高翔,道:「你太疏忽了,怎麼沒想當時就檢查
飛機的機艙?你說機艙中什麼可疑的東西也沒有,現在證明,至少有著炸藥!」
  高翔嘆了一聲,道:「是,是我的疏忽,但是兇手的目的,是殺人,許氏兄弟全死了,我也
不會想到,兇手還要炸掉飛機!」
  穆秀珍道:「毀滅證據,機艙之中。一定有著兇手行兇的證據!蘭花姐,你說是不是!」
  木蘭花半躺在病床上,一直只是皺著眉,一句話也不說,直至穆秀珍這時問她,她才無可
無不可地點了點頭,卻仍然不表示意見。
  穆秀珍又道:「現在可完了,什麼證據也找不出來了,唉,真糟糕!」
  穆秀珍在說到「真糟糕」之際,連連頓著腳,木蘭花坐了起來,道:「別頓腳。這裡是醫院
。樓下還有病人睡著!」
  穆秀珍瞪大了眼,看她的樣子,還像是老大不服氣,她立時道:「蘭花姐,這個兇手,簡直
是向全世界在挑戰,你難道就這樣算了?」
  木蘭花道:「我並沒有說就這樣算了啊!」
  穆秀珍道:「可是你卻躺在醫院裡,什麼事也不做!」
  高翔皺著眉,道:「秀珍,你怎麼了,蘭花有病,你不是不知道!」
  穆秀珍攤著手,有點抱歉地道:「真對不超,我性子太急了,但是我們至少可以動動腦筋!」
  木蘭花微笑著,道:「當你真正想動腦筋的時候,你必須先令自己鎮靜下來,像你那樣急,
急躁跳著,能動出什麼腦筋來呵?」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木蘭花向高翔望去,高翔道:「我趕到現場的時候,那架飛
機,已經成了碎片,最遠的碎片,可能在幾百尺之外,五風和安妮沒有死,完全是一種幸運,
他們恰好在車子之旁,而且又及時伏了下來,而他們的車子,像是有十來柄槍,對著狂射過一
輪一樣!」
  木蘭花用心聽著,等高翔講到這裡,才道:「那麼,是他們才一下車,就發生爆炸的了?」
  高翔點著頭,道:「是那樣。」
  木蘭花緩緩吸了一口氣,說道:「他們兩個人去的目的,是要去搜尋飛機內部,而爆炸的發
生,顯然是為了要毀滅什麼了!」
  穆秀珍道:「可是為什麼剛好他們一下車,就發生了爆炸呢?」
  木蘭花說道:「那還用說,當然是放置炸藥之處,同時有著無線電遙控的設備了。」
  穆秀珍瞪著眼。道:「那麼,你叫他們前去的消息,怎麼會洩露的?」
  木蘭花這一次,並沒有立即回答,高翔望著她,道:「消息洩漏,似乎不可能,我看––」
  高翔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木蘭花用鼓勵的眼光回望著他,高翔繼續道:「我想,可能控
制爆炸遙控裝置的人,是看到他們下車,因而猜想到他們是來搜尋飛機,是以才使飛機爆炸的
!」
  穆秀珍高興地叫道:「高翔,你分析得對!」
  木蘭花道:「這樣分析,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對方一定要等到最後關頭。才來毀
滅證據,而不及早下手?」
  穆秀珍和高翔互相望著卻答不上來。
  這時,高翔、穆秀珍和木蘭花,在醫院病房中,對爆炸事件所作的推理,其過程和結論,
是和安妮一個人在家中時所作的推理,完全相同的。
  只不過,木蘭花卻提出了這一個最後的問題,而安妮在當時,則根本未曾想到這一點。
  穆秀珍道:「你說為了什麼?」
  木蘭花皺著眉,說道:「這其中,一定有原因的。但是,我現在也沒有答案。高翔,你不妨
和秀珍一起到現場去看看,在飛機停留之處,有什麼地方,是可以直接看到,而又有建築物的
,那就值得留意的了!」
  穆秀珍直跳了起來,道:「走!」
  木蘭花望著穆秀珍,現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神情來,穆秀珍也立時自己掩住了嘴,道:「我
知道了,這裡是醫院,不准大聲叫嚷的!」
  高翔笑了起來,道:「總有一天,所有的醫院,都會掛上一塊牌子,寫著:「穆秀珍不准入內
!」
  穆秀珍瞪了高翔一眼,已然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高翔握了握木蘭花的手,也向門口緩步走出。
  當他們兩個人,來到了病房的門口之際,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疾傳了過來。
  穆秀珍雖然心浮氣躁些,但是她和木蘭花在一起那麼多年,反應還是十分敏銳的,她先是
陡地一呆,然後,立即拉開了門。
  她才一拉開門,就看到門口,站著兩個警官,由於穆秀珍開門的動作,實在太突然了,是
以舉手敲門的那兩個警官,已揚起來的手,一時之間,竟縮不回來。而這兩個警官,都是神色
驚惶,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們一定是有極重要的事來報告的!」
  高翔也不等他們開口,就道:「什麼事?」
  那兩個警官一起吸了一口氣,叫道:「高主任,我們才接到殮房的報告,那三具屍體不見了
!」
  穆秀珍失聲尖叫了起來,嚷道:「什麼?」
  木蘭花也從病床上,欠身坐了起來,高翔道:「那三具屍體?」
  兩個警官走進了病房,道:「死在飛機上的許氏兄弟,屍體不見了!」
  當那兩個警官提及「那三具屍體不見了」之際,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其實都已經
知道是那三貝屍體了,可是,這時那兩個警宮,說出是許氏三兄弟的屍體之後,病房之中,還
是一陣寂靜!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一起向木蘭花望去,他們兩個人的臉上,充滿了茫然的神色。
  木蘭花都只是抬頭,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她眉心打著結,一聲不發。
  那兩個警官最後先打破沉寂,道:「方局長一接到殮房的通知,就立時找高主任,請高主任
立即到殮房去。他已經在殮房中了!」
  高翔仍然凝望著木蘭花,說道:「蘭花!」
  他只叫了一聲,木蘭花已然道:「你先到殮房去看看情形再說!」
  穆秀珍立時道:「我也去!」
  可是,她在說那句話之後:又道:「蘭花姐,要是你對這件事有什麼解釋,千萬等我在的時
候再說!」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你去吧!我到現在為止,一點概念也沒有!」
  高翔也跟著苦笑一下,向門口走去,當他快走出門口的時候,木蘭花道:「高翔!」
  高翔立時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木蘭花道:「許氏三兄弟的屍體,一直未曾進行剖驗?」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沒有,由於他們的死因,實在太明顯了,所以,從醫院運到殮房之
後,就一直在冷藏箱中放著,奇怪的是––」
  高翔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木蘭花忙道:「奇怪的是什麼?」
  高翔攤了攤手,道:「奇怪的是,他們三人的父親,也不要求將屍體領回去安葬!」
  木蘭花皺著眉,又慢慢躺下來。
  高翔看到木蘭花這種情形,知道她正竭力思索著,木蘭花現在患的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
是她卻極需要休息,這樣動腦筋自然無利於病體。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神秘的、謎一樣的事:不斷地發生,三具屍體竟然失蹤,在這樣的
情形下,只怕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使她不去思索。
  高翔只好嘆了一聲,道:「蘭花,我們到殮房,要注意什麼?」
  木蘭花呆了片刻,才徐徐地道:「死人是不會自己離開殮房的,但是要是說,有什麼人,能
在殮房中將三具屍體偷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她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才苦笑了笑,道:「你去隨機應變吧。我腦中亂得很。」
  高翔明知講了也是白講的,但是他還是叮嚀了一句:「你最好多休息!」
  木蘭花像是根本未曾聽到高翔這一句話,她睜著眼,望著天花板。
  高翔、穆秀珍和那兩位警官,一起離開了病房,當房門關上之後,病房之中,靜得出奇。
但是在木蘭花的耳際,卻響著千百種的聲響。
  那千百種聲響:彙集成了種種疑問,使她的思緒更繚亂。
  病房的天花板,雖然是一片潔白,但是在木蘭花看來,也好像在不斷現出種種不斷變換著
的圖形!飛機在跑道上直衝向前,許氏三兄弟的屍體被抬出來,許氏三兄弟的屍體伏在擔架上
,背上露著刀柄、滿染著鮮血可布的情景––
  木蘭花已覺得身上在冒冷汗,有天旋地轉的感覺,她這時的健康情形,實在是難以負擔如
此沉重的思索的,但是她卻不得不思索下去。
  事情還會有什麼發展,木蘭花實在是沒有法子再預料下去,事實上,整件事的撲朔迷離,
是木蘭花從來也未曾經歷過的。
  直到現在為止,意料不到的變化,一個接一個發生,但是木蘭花卻連最根本的一個問題,
都沒有想通,那最根本的問題便是;三個死者,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被人殺死的?
  木蘭花對這個問題,曾經有過一個假設,她的假設是;在那架小型飛機之中,有著某一種
機械裝置,這種裝置,可以射出鋒銳的刀來,刺進人的背部,而致人於死––這正是許氏三兄
弟的死因。
  也是基於這個假設,木蘭花要安妮和雲五風兩人,去詳細檢查這架小飛機的內部。
  雲五風和安妮,才一來到飛機的附近。猛烈的爆炸,就使得那架飛機,成了碎片,什麼也
沒有留下!
  照飛機離奇爆炸的情形來看,顯然是有人不想讓安妮和雲五風去詳細檢查飛機,那麼。進
一步的推論自然是飛機的機艙之中,的確有著什麼特別的東西在!
  這一點,和木蘭花那假設,倒是吻合的,然而,現在事情又有了新的變化,三具屍體失蹤
了!
  這使得木蘭花又有了新的想法,她的新想法是,不但有人不想讓人檢查飛機,也有人不想
讓警方對三具屍體,作進一步的檢查!
  木蘭花在高翔的口中,知道警方因為許氏三兄弟死得太明顯了,是以未曾對之作進一步的
檢查,這自然是警方的一項疏忽。
  但如果對屍體作進一步檢查的話,又可能有什麼新的發現呢?
  木蘭花的腦中十分紊亂。無論她怎麼樣想,別說結論了,連一個頭緒也理不出來。
  而她的頭,卻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痛,虛汗也越冒越多,連枕頭都被汗濕透了––
  警車直衝到了殮房門口,才作緊急剎車,而車子才一停下,高翔和穆秀珍兩人,便已跳了
下來。
  殮房前,率領二三十個警員,如臨大敵一樣地防守著。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29:55

【第六章】

  高翔一下車,所有的警員,全向高翔行敬禮,但是高翔卻匆忙得連還禮也不還,就和穆秀
珍。向內快步奔了進去。
  殮房中的氣氛。幾時都是那樣陰森的,雖然這時,警方能幹的工作人員,幾乎全出動了!
  方局長正背負著雙手,在踱來踱去,一看到高翔,就站定了身子,向一列鐵箱,指了一指。
  那一列鐵箱,是用來存放屍體的,其中有三隻鐵箱打開著,高翔和穆秀珍忙走了過去,箱
中自然是空的,高翔只看了一眼,就轉回身來,道:「管理員呢?」
  一個頭髮斑白的中年人,立時道:「在!」
  高翔揮著手,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別拖泥帶水,簡單些!」
  那管理員的神情很惶恐。或許是高翔的態度太緊張嚴肅。使他吃驚。因為無論如何。他是
殮房的管理員,一下子失蹤了三貝屍體,他是要負責任的!
  他略停了一停,才道:「屍體運到之後,有幾個記者來過,但上頭有命令,不准對屍體攝影
,記者也立即走了,這三具屍體,就在這鐵箱中,沒有人動過他們,連凶刀也還留在他們的背
上!」
  高翔皺著眉,望著那管理員。
  那管理員吸了一口氣,又道:「我們依照平常的方法,推上了鐵箱。我一個人當班。我––
我––」
  高翔厲聲道:「你怎麼樣?」
  那管理員道:「我––伏在桌上––打了一會瞌睡––只有一會兒!」
  他的神情十分尷尬,高翔「哼」地一聲,道:「一會兒就夠做很多事了!」
  那管理員忙道:「高主任,我其實並沒有真正睡著。在半睡不醒的情形之下,我好像聽到了
一點聲響,我立時坐直了身子!」
  高翔揮著手,打斷了他的話頭,道:「你聽到的聲響是什麼?」
  那管理員的臉上,立時現出很恐懼的神情來,道:「是那種藏屍的鐵箱移動的聲音!」
  高翔略呆了一呆,仍站在鐵箱旁的穆秀珍,將一空鐵箱,又再拉出來,鐵箱拉出來。發出
隆然的聲鋒,她問道:「就是這種聲音?」
  那管理員道:「是,但好像沒有那麼快。」
  高翔點著頭,道:「說下去,你直起身子來之後,又怎麼樣?」
  管理員望了望局長,神情更是恐懼,道:「我剛才已經對局長說過了,不過方局長斥我是胡
說八道,我––其實我當時的遭遇,真是那樣的!」
  方局長沉著臉,冷冷地道:「你不妨對高主任再將你的夢境敘述一遍!」
  管理員的神情,幾乎像是要哭了出來,他口吃道:「那––不是夢境,方局長,是我實實在
在看到的,真的,我並沒有說謊!」
  穆秀珍接口道:「你看到了什麼?看到那三具屍體,自己坐了起來?」
  管理員忙道:「不是,我一轉過身來,我看到身前有一個人,這個人站得離我很近,所以我
在一轉過頭去時,鼻子幾乎碰在他的身子上,我沒有看清他的臉,當我想去看清是什麼人時,
突然之間,我看到那人,像是一蓬濃煙,我好像––已經離開了殮房,不知在什麼地方,四周
圍全是形狀極其古怪的東西,全在動。」管理員講到這裡,不由自主地喘起了氣來。
  高翔、穆秀珍和方局長三人。互望了一眼,方局長望著管理員,神情在惱怒之中。還帶著
鄙夷!
  管理員又是緊張,又是激動,雙手緊握著拳,道:「請相信我,我看到的情形是真的!」
  高翔搓著手,道:「好,你只管說下去!」
  管理員吸了幾口氣。才道:「當時,我心中還是很明白的,我自己在想;我怎麼會忽然離開
了殮房?我在什麼地方?我所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我只覺得自己站了起
來––」
  高翔冷冷地道:「你覺得自己站了起來?」
  他在「覺得」兩字上,加重了語氣。高翔要如此間管理員,道理很簡單,因為一個人若是
在清醒的狀態之下,站起來就是站起來「覺得自己站了起來」,那樣的說法是不通的!
  管理員呆了一呆,卻點著頭,道:「是的,我覺得自己站了起來。」
  高翔「哼」地一聲,道:「你還覺得你做了些什麼?」
  高翔那樣說,顯然是在諷刺那管理員了,那管理員哭喪著臉,道:「我還覺得雙手在不斷揮
舞,像是想抓住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我好像碰到了什麼,而那兩團濃煙,在向外移動,接著
,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高翔冷笑了一聲,道:「接著,你就又睡著了!」
  管理員的聲音。變得很嘶啞,他說道:「高主任,請你相信我。我知道,那不是夢,我剛才
所說的經歷,不是我在做夢!」
  高翔道:「那麼,你什麼時候發現屍體不見了呢?」
  管理員低著頭,神情很痛苦。
  高翔只問他以後事情的發展,而根本不和他討論剛才他所說的是不是做夢,那自然是表示
,在高翔的心目之中,那是一件不值得討論的專。也就是說,高翔是認定了他在做夢!
  管理員低著頭,聲音乾澀地道:「當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三隻鐵箱打開著,許氏三
兄弟的屍體,全不見了。」
  方局長說道:「高翔,你的結論是什麼?」
  高翔橫了那管理員一眼,道:「結論太簡單了。他在睡覺,有人進來,進來的那人,弄出了
相當大的聲響,但是也未能將他從沉睡中驚醒,只不過由於聲音的刺激,使他做了一個夢,而
等到他睡醒之後,來盜屍體的人,已經得手離去了!」
  那管理員一直低著頭,當高翔說出結論之際。他曾一度抬起頭來,看他的神情,像是有所
抗辯,但是,他終於只是動了動嘴唇,而未曾發出聲來。
  方局長道:「不錯,正和我的結論一樣!」
  高翔又向在殮房中偵查的人員道:「你們早來了,可有什麼發現?」
  偵查人員一起搖頭,道:「沒有,盜屍者做得十分乾淨,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方局長來到高翔的面前,道:「高翔,什麼人要盜走許氏三兄弟的屍體?」
  高翔自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穆秀珍也問道:「盜去許氏三兄弟的屍體,又有什麼用?」
  高翔一樣沒法子回答第二個問題,他只是緊皺著眉不住地搓著手。
  許氏三兄弟的死,實在太古怪了,而如今,在這個難解的謎上,又生出了另一個同樣難解
的謎來!
  高翔嘆了一聲,道:「我們聚集在這裡也沒有用,留幾個人看守就行了!」
  方局長點著頭,和高翔、穆秀珍一起向外走去,到了門口,方局長道:「木蘭花怎樣?我想
去聽聽她的意見!」
  高翔嘆了一聲,道:「她也未必有什麼頭緒,何況,她需要休息!」方局長嘆了一聲,道:「
那我們只好明天再說了!」高翔的神情,極其無可奈何,他只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事實上
,高翔除了那樣做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木蘭花在出了一身冷汗之後,從一個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剛才那惡夢,實在太可怕了
,以至她醒了之後,至少在一分鐘之後,才完全定下神來。
  當她定下神來時,她倒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她轉頭向窗口看去,朝陽已經升起,木蘭花按
了按鈴,一個護士應聲走了進來。
  木蘭花欠身坐起,道:「請替我準備一些食物,我覺得肚子餓了!」
  護士答應著,木蘭花自己站了起來,護士想過來扶她,但被木蘭花拒絕了。
  當木蘭花用相當熱的水淋浴了之後,她覺得精神很好,她從浴室中出來,已看到安妮坐在
病房中,木蘭花笑道:「早。我看,今天可以出院了!」安妮望著木蘭花。道。「蘭花姐,秀珍
姐說,許氏三兄弟的屍體失蹤了!」木蘭花一面用毛巾抹著濕頭髮,一面道:「是,我想,可能
是由於這件事太轟動了。所以引起好事者的注意,做出了這樣的事來!」安妮問道:「做這樣事
的目的,是什麼?」木蘭花笑道:「自然是毫無意義的,好事者的目的,可能只在於製造更大的
新聞,得到心理上的滿足。大城市中,是不少這種無聊份子的!」安妮緊釘著問道:「蘭花姐,
這就是你最後的解釋?」木蘭花笑了起來,用手在安妮的頭髮上搔著。將安妮的頭髮抓得凌亂
,道:「要應付你的問題,真是越來越不容易了,告訴你,這只是我初步的結論,我是基於任何
人得到屍體都不會有用處。是以才得到這種初步的解釋來的!」木蘭花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
,才又道.「你又有什麼見解?」安妮眨著眼,一副想說話又不敢說的神情,木蘭花道:「只管
說!」安妮道:「蘭花姐,我認為你的想法,是偷懶的一種解釋,可以獲得自我滿足,不作深入
的推理!」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安妮,你長大了!」安妮不服氣地睜大了眼睛,道:「那和我
長大了又有什麼關係?」木蘭花一手按在安妮的肩上,道:「自然有關係,你已經是一個青年,
青年的特點是,在未曾說出自己的意見,或者還根本沒有自己的成熟意見之前,先去否定他人
的意見!」安妮不服道:「不否定他人的意求,如何來表達自己的意見?」木蘭花說道。「當然
可以,事實上,許多人的許多不同的意見,可以同時並存––」她講到這裡,病房門推開,高
翔走了進來。木蘭花停了一停,隨即道:「安妮,先不討論這個問題。你否定了我的意見之後,
又有什麼見解?」
  高翔走了進來之後,伸手在木蘭花的額頭上。按了一按,就坐了下來,一聲不出。
  從他那種疲憊的神情看來,他顯然未曾得到足夠的休息!
  安妮道:「你說這是好事者的惡作劇,但是要在殮房中,將三具屍體盜走,並不是簡單的事
,和打一個電話,訛報飛機上有炸彈不同!」
  木蘭花點頭道:「是,但是,你能假設出一種偷盜屍體的理由麼?」
  安妮揮著手,道:「我先不去假設一個理由,我只是假設有一個理由,使有人要做這件事!」
  木蘭花點一點頭,道:「不錯,這是推理方法的求證法,你先假設這個理由為X!」
  安妮接口道:「是的,我假設盜屍的理由是X,而盜屍者已經成功了,也就是說,他們已達
到了這個X目的,我說『他們』,是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將三具屍體盜走的。一定有很多人!」
  木蘭花道:「不妨假定三個,或四個人!」
  安妮道:「是的,人數多少,不成問題,他們盜走屍體之後,不論這個『X』是什麼。他們
一定不會永遠保有這三具屍體的,所以說,我們還能再度發現這三具屍體––」
  安妮講到這裡,高翔陡地站了起來。
  由於高翔的動作,來得十分突兀,是以安妮立時轉頭向他望去。
  高翔現出嘉許的神情來,道:「安妮,你的推理能力,真有進步,不錯,我在來這裡之前,
接到報告,許氏三兄弟中的老三,屍體在海灘邊被發現,一半浸在海水中。背上還插著刀!」
  木蘭花一聲不響,安妮則顯得很得意,神采飛揚,道:「老大和老二的屍體,也一定會被陸
續發現的,因為盜屍者已利用完屍體了!」
  木蘭花沉聲道:「安妮,你的推理還不很成熟,因為你始終講不出。盜屍者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們盜了屍體,又有什麼用?」
  安妮呆了一呆,一開口,木蘭花也開了口「我們假設了一個X,一定要求這個X的值來,
但是你現在,卻只是假設,沒有求證!」
  安妮道:「那我需要更多的已知數,才能求出未知數的值來,高翔哥,我還不知道,屍體遺
失時的詳細情彩,請你說一說!」
  高翔的神情有點憤然,道:「那全是因為殮房管理員的疏忽!」他將殮房管理員的話,轉述
了一遍,才又道:「管理員睡得那麼沉,只怕將他都搬走,他也不會知道!」
  木蘭花一直皺著眉,安妮望了木蘭花一眼,道:「那管理員的敘述,好像很特別,照他的講
法,他像也在一種迷幻的情景之中!」
  高翔冷笑了一聲,道:「不是他胡說八道。就是他正在做夢!」
  木閱花忽然微微地嘆了一聲,道:「別苛責那位管理員,我想他是受了暗害之後,才會被人
弄了三具屍體出去的!」
  高翔和安妮一起向木蘭花望去,安妮忙道:「蘭花姐,你是說––」
  木蘭花緩緩地道:「那只是我的想法,我先假定,那管理員所說的一切,全是真的,而事實
上,又絕不可能有人弄走三具屍體而不驚動任何人,所以,我的推定是,先有人,趁管理員熟
睡的時候,替他注射了某種針劑!」
  高翔和安妮又互望了一眼,木蘭花的假設,對他們來說,聽來很新鮮,也很感到意外。
  木蘭花道:「我再假定,這種針劑,具有強烈的麻醉作用,那麼,管理員在接下去的時間中
,神智一定不清,他可能還能夠看到東西。形像卻是扭曲的、變形的,這情形,就像是人服食
了過多的迷幻藥一樣!」
  高翔用心地聽著,然後,用手在臉上,重重地抹著,道:「蘭花,你忘了,管理員就算如你
所說,是被人注射了某種的藥劑,但是他既然還能看到東西,不論如何變形,總不會離事實太
遠!」
  木蘭花點頭道:「應該是那樣!」
  安妮這時叫了起來,道:「那就不對了,蘭花姐,那管理員說,他看到人從屍箱中起來,又
一起向外飄去,並不是看到有人進來將屍體抬走!」
  安妮一面說著,一面向高翔望了一眼,高翔也立時向她點了點頭,看來他想說的,也正是
這一點。
  高翔又補充道:「是啊,由此證明,那管理員所說的,根本不是幻覺,而完全是他想像出來
。甚至故意捏造出來的虛有之事!」
  木蘭花緊皺著眉,沒有說什麼。
  的確,安妮的話,是她所無法解釋的,因為一個人,在藥物的作用下出現幻景,和事實多
少是有一點關係的。
  例如一個服食了迷幻藥的人。看一個跳舞,可能在他的眼中看來,這跳舞的身形很模糊。
很高大。甚至於很可怕,但是無論如何,這個跳舞的人,不會變成其它的東西。
  而那個管理員卻說,自儲放屍體的箱子中「浮」了起來,向外「飄」去!
  照那管理員的話來推斷,當時在殮房中發生的事,似乎是三具屍體,自己從屍箱之中,站
了起來,向外走去!
  那是不可能的事,人若是死了,如何還會自己行動?
  木蘭花的眉心一直打著結,安妮和高翔又討論了一些有關的問題,木蘭花也沒有插口。
  就在這時候,病房有人敲門,接著,一位警官走進來,俯身在高翔的耳際,低聲講了幾句
話。
  高翔立時皺起了眉,道:「蘭花,我要回警局去一次,許氏三兄弟的父親許業康,正在警局
和方局長談著,我要去見見他!」
  木蘭花點了點頭,高翔和警官,一起走了出去,安妮跟著起來,將病房的門關上,當她將
門關上之後,背對著木蘭花,站了片刻。
  在片刻之間,她是在想,如何開口,將昨天晚上,自己一個人去單獨冒險的經歷,講給木
蘭花聽。
  可是,安妮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開口,木蘭花柔和的聲音,已傳了過來,道:「安妮,你有什
麼秘密話要對我說,可以說了!」
  安妮陡地抖動了一下,立時轉過身來,怔怔地望著木蘭花。
  她又呆了半晌,才道:「蘭花姐,你知道我有話要對你說?」
  木蘭花微笑著,說道:「當然是,你一進來我就看出來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你要
對我講的話,不能當著高翔的面說!」
  安妮走近病床。木蘭花一直望著她,安妮的神情十分嚴肅,道:「蘭花姐,我––我其實已
經知道謀殺許氏三兄弟的是什麼人了!」
  木蘭花料到安妮的心中有秘密,而且還極想將心中的秘密對她講出來,那是木蘭花在安妮
的神情之中,推測知道的。
  可是,木蘭花究竟不是神仙,安妮心中到底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她是不知道的,這時,聽
得安妮這樣說,她也不禁一呆。
  因為整件案子,越來越是撲朔迷離,對木蘭花而言,可以說還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是安妮
卻說已知道了兇手是什麼人,這不是意外之極麼?
  木蘭花坐了起來,挺直了身子,她並沒有出聲,只是望定了安妮,安妮身子趨前,將聲音
壓得更低,顯然她要說的話,性質是十分嚴重的,她道:「蘭花姐,許氏三兄弟的父親,曾指責
雲氏集團因為和他有商業上的競爭,所以殺了他的三個兒子。」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安妮。你不是要說,殺死他們的是四風吧!」
  安妮的臉上,現出相當痛苦的神情來,道:「四風哥和五風哥,可能不知道。但是––」她
講到這裡,停了一停,現出十分為難的神色來,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才好。
  這時,如果安妮是和穆秀珍在說話,那麼穆秀珍一定心急催她快點講出兇手的名字來了。
但是木蘭花卻道:「安妮,從頭說起,以便我更可以瞭解你的話。」
  安妮點了點頭,吸了一口氣,將昨晚,她如何一個人在家中,對整件事,進行詳細分析的
經過,說了一遍,道:「我斷定一定有人,看到有人要再度去檢查飛機,是以才將飛機炸掉的。」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你的分析,極其有理,你採取什麼行動,來證實你的推理?」
  安妮道;.「我去了飛機失事的現場,我在望遠鏡中,看到了那幢屋子,那是唯一可以俯
瞰飛機場的一幢建築物,於是,我偷進這幢建築物之中!」
  當安妮神色凝重地講到這裡的時候,木蘭花忽然現出了一個微笑來。
  安妮不知道木蘭花這個微笑是什麼意思。她繼續講她的經歷。
  安妮用麻醉槍射倒了那個男人,只在那男人的身邊,略停一停,便向前輕輕地走了過去。
  那男人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關上門,安妮來到了門口,伸手一推,門已應手而開。
  這時候,安妮的心中,緊張地怦怦亂跳。
  她參與了木蘭花和穆秀珍的生活之後,並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情景了,但是,從頭至尾
,這全是她一個人的行動,這畢竟還是第一次!
  安妮一面盡量放輕腳步,向前走著,一面在想:自己到這裡來。完全沒有人知道,只有剛
才駐守在機場的幾個警員是看到的,但他們也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裡,要是出了什麼事––
  安妮究竟是一個性格十分堅強的女孩子,當她想到了這一點之際。她絕對沒有想到因此而
退縮,她只是提醒自己,要加倍小心!
  她進了那屋子,經過了小堂,客廳中很黑暗,但是客廳裡面,另一個小廳中,卻有柔和的
燈光透出來。
  客廳中鋪著厚厚的地毯,這對安妮很有利,因為安妮在地毯上向前走著,可以一點點聲音
也不發出來,當她來到亮光傳出的那小廳之前,她貼牆站著,然後小心地向內看去。
  安妮立時看到,在那小客廳之中,有一組相當舒適的沙發,一旁,是一列酒吧,架子上是
各式各樣的美酒,有一個男人背對著門口,坐在酒吧的高凳上,手中握著酒杯。
  安妮又緊張起了起來,正在她還決不定該採取什麼行動時。那男子突然握著酒杯,離開了
高凳!
  安妮立時閃了閃身子,緊貼著牆壁站定。
  那男子顯然未曾注意外面有人,口中還哼著歌,但是,安妮卻已在那一剎間,看清了那男
子的臉面!
  安妮的神情更緊張,氣息也有點急促,道:「蘭花姐,你可知道,我看到的那人,是什麼人
?」
  木蘭花的臉上又浮起了那種會意的微笑,道:「我知道,是四風的大哥,雲一風!」
  剎那之間,安妮整個人都呆住了,瞪大了眼,張大了口。變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好半晌,安妮才道:「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你不會知道的!」
  木蘭花拉住了安妮的手,笑道:「如果你在出發之前,和我聯絡一下,那麼,我就會告訴你
,那個地方,叫紫花崗,雲一風有一幢別墅,就在紫花崗!」
  安妮似是張大了口,驚訝得很,木蘭花拍著她的手背道:「好了,你也該休息一下了,安妮
!」
  安妮搖著頭。道:「不,蘭花姐,你知道那是雲一風的別墅,可是你當時並不在那裡,你不
知道我看到雲一風做了些什麼!」
  木蘭花聽了也陡地一呆。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30:07

【第七章】

  當木蘭花第一次微笑之際,她已經知道安妮的「探險行動」,會有什麼結果了!她的心中
,已將安妮的行動,當作是一個有趣的小插曲。
  可是如今安妮又如此說法,那證明安妮的確看到了什麼,這件事還有下文!
  木蘭花在一呆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立時想起,和雲氏五兄弟認識的經過來,而隨
後,她們就和雲四風、雲五風成了好朋友,最後,穆秀珍甚至嫁給了雲四風。
  由於年紀的關係,木蘭花和雲一風、雲二風和雲三風,並不接近,也絕稱不上瞭解,雲三
風不久以前,曾因南征,發現了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產地的秘密。(事詳木蘭花故事之「金廟疑
雲」)。
  這些年來,她和雲一風、雲二風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只知道他們在工作上擔任著重要的職
位,至今還是獨身而已!
  如果雲一風真的有什麼行動,可作為證據,證明他和許氏三兄弟的離奇死亡有關的話,那
麼,事情真可以說是嚴重之極了!因為雲一風是雲四風的哥哥,而雲四風和他們的關係,是如
此之密切!
  木蘭花不由自主地將安妮的手拉得緊了些,安妮也在不由自主地喘著氣,道:「當時,我看
到室中的那男人,竟然是一風大哥時,我真是驚訝得差一點要大聲叫了出來,我忍住了沒有叫
,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情,實在是十分奇怪!」木蘭花凝望著安妮。並不打斷她的話頭。安妮的
心,怦怦跳著,她雖然緊貼著牆而立,一點聲音也未曾發出來,但是她卻擔心。雲一風會聽到
她的心跳聲,因為她心跳得實在太劇烈了!只聽得雲一風在裡面,大聲叫道:「喂,怎麼還不進
來,我還有話,要對你說呀!」安妮心中知道,雲一風一定是在叫剛才聽到了狗吠聲而走出來
察看,而被她以麻醉針射倒的那人。安妮也知道,那人已經昏過去了,不會答應雲一風,那麼
,雲一風一定會走出來看,要是雲一風發現了她,那時她怎麼解釋?安妮一想到這裡,立時向
後退去,迅速地退到了一張沙發後面,躲了起來。她才一躲起,果然,雲一風就走出了來。一
面走,一面道:「這傢伙,那裡去了?」雲一風向外走來,幾乎就在安妮藏身的那張沙發前面走
過,這時候,雲一風要是探頭看一看的話,一定可以看到沙發後面躲著人了!可是雲一風繼續
向前走。安妮心頭劇跳。就在這時候,突然聽到樓梯口,有人叫道:「雲一風!」那一下叫聲,
可以說來得極其突然,安妮立時縮了縮身子,靠著沙發背更近。以免被樓上的那人發現,她偷
眼向上面看去。只見一樓的樓梯口中,站著一個人,由於二樓的燈光十分黑暗,安妮根本看不
清那人是什麼人,只看到他是一個身形相當高的男人。而在這時,安妮也注意到,雲一風也在
聽到有人叫他之後,便立時抬頭看去的,而且,安妮感到,她自己因為光線黑暗,而認不出那
是什麼人來,不過雲一風一定是一看就知道他是什麼人的。因為雲一風一抬頭看去,整個人便
陡地一震,他的手中,一直握著酒杯,他的震動是如此之劇,以至剎那之間,杯中的酒,一起
都灑了出來!
  安妮也感到十分突然,她只看到雲一風突然奔向樓梯口,抬頭向上看。
  這時,那樓上的男子,反倒退了一步,身子更隅進了黑暗之中。
  雲一風在樓梯口略停了一停,立時向上奔去,等他上了樓,安妮已經看不清他和那男人了
,只聽得那男人的聲音道:「想不到是我吧!」
  雲一風卻發出了一下憤怒的吼叫聲,道:「你,你在玩什麼把戲?」
  那男人的聲音道:「你的用詞很有趣,不錯,可以說是在玩把戲,一場超級的魔術,全世界
的人都被我們瞞了過去,沒有人可以知道其中的真相,別忘了,一風,你還是主謀人哩!」
  雲一風的聲音轉來更惱怒,厲聲道:「該死,連許業康也該死!」
  安妮聽得自雲一風的口中,講出了這樣的話來,她心頭的震動更甚,她對這種事的經驗,
究竟不夠豐富,而且,事情又和雲一風有關。
  她實在不知如何才好,而這時又是她唯一離開的機會,是以她沒有再作任何其他的考慮,
立時站起身來,翻過了沙發,向外奔去。
  她一口氣奔出了屋子,穿過花園,奔下了斜路,找到了車子。直回到了家中。
  當她來到木蘭花的病房中,她實在立時想將所看到的事講出來,可是這件事,實在太嚴重
了,她覺得暫時不讓高翔知道,比較好些,是以等高翔走了之後,才說了出來。
  木蘭花轉安妮講完,足足呆了有一分鐘之久,未曾出聲。
  安妮一直用焦切的神情看著木蘭花。好一會,木蘭花才徐徐地道:「安妮,你做錯了一件事
,當時。你不應該離開的!」
  安妮吶吶道:「要是一風大哥看到了我––」
  木蘭花道:「那他看到你,又怕什麼,難道他還會害你麼?」
  安妮低下頭去,一言不發,過了片刻,她才像受了委屈也似,抬起頭來,道:「如果是他殺
了許氏三兄弟,那麼他––他––」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他說許業康該死,許業康是他商場上最強的對手,那其實是一句很
普通的話,怎能申引他殺許氏三兄弟?」
  安妮眨著眼,咬著指甲,說道:「或許是我錯了,但是我總覺得事情十分奇怪,至少,我想
一風大哥是知道不少內情的。」
  木蘭花站了起來,道:「那太容易了,我們一起去找他談一談就行了!」
  安妮點了點頭,木蘭花已撥了電話。道:「四風麼?我是蘭花。一風大哥在嗎?我想和他聯
絡一下,是的。有一點意外的發現。」
  木蘭花深深地吸著氣,等了片刻,才聽到四風的聲音,道:「奇怪,他今天竟然沒有上班,
這是很不尋常的事,他怎麼了?」
  木蘭花陡地爵動了一下,疾聲道:「四風,快到他紫花崗的別墅去,我也立即就去,我想,
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迅速脫去了病人的衣服,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拉著安妮,向外便奔。
  木蘭花剛一出病房門,就有兩個護士高叫了起來,但是木蘭花根本不加理會,一直拉著安
妮,向樓下奔去,奔出了醫院的大門,上了一輛街車。
  一直到上了車,安妮才喘著氣道:「蘭花姐,你以為一風大哥出了什麼事?」
  木蘭花搖著頭。道:「很難說!」
  她一面回答著安妮,一面對司機道:「對不起,請你快一點!」
  安妮很少看到木蘭花表現出如此焦急的情緒,木蘭花的病還未完全好,是以她的臉色,看
來也很蒼白,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而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
  安妮望著木蘭花,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木蘭花說她不應該昨天晚上立即離開。她想到,要
是一風大哥,出了什麼意外的話––
  安妮想到這裡。她立即想起,那個突然在樓上出現的男子,一定是極其重要的人物,她應
該竭力想出那人的樣子來。
  可是,當時一則由於安妮自己的慌張,二則由於樓上很暗,她當然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樣的
一個人,這時,自然也無從想起!
  車子出了市區,在木蘭花的不斷催促下,車子開得飛快,這條路本就很長,現在在心急的
情形下,似乎變得更長了!
  上了通向機場的公路之後不久,一輛警車,向著號,自後面疾駛而來,街車司機苦著臉,
道:「是不是,小姐,我早就說,開快車會惹麻煩,現在警車追上來了,你看怎麼辦?」
  木蘭花冷冷地道:「不要緊,你只管開!」
  街車司機苦笑著,即將車速減慢,那輛警車很快就追過了街車,街車停下,警車也停了下
來,車門打開,高翔自車中疾跳了出來。
  木蘭花看到是高翔,不禁呆了一呆,因為他約的是雲四風,並沒有約高翔,高翔是到警局
去見許業康的,如何會在這條路上?
  而且,看高翔那情形,他像是有著什麼急事!
  木蘭花立時打開了車門,和安妮一起下了車,安妮給司機車資,高翔疾聲問道:「蘭花,怎
麼一回事,你怎麼從醫院裡逃出來了!」
  木蘭花立時道:「事情又有了新的變化,我必須直接參加這件案子了!你呢。為什麼會在這
裡?」
  高翔的神情十分緊張,道:「我們接到報告,紫花崗上,有一幢別墅,出了命案,報案者慌
張得沒有留下自己的姓名,但是那地址,分明是一風大哥的別墅,我們都去過!」
  一聽到高翔那樣說,安妮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煞白,她緊緊拉住了木蘭花的衣袖,
木蘭花「颼」地吸了一口氣,和高翔一起上了警車,風馳電掣而去。
  車子由於速度太高。在別墅門前停下來的時候,車子發出可怕的吱吱聲,才一停下,高翔
就首先衝了出來,圍牆上的鐵門並沒有鎖,有一個人,失神落魄地站在屋子的門口。
  高翔奔了進去,木蘭花和安妮,緊跟在他的身後,警車上的警員,也全都下了車。
  才一奔進花園,就看到地上,躺著兩頭狼狗。安妮一看到那兩隻狼狗,就不禁苦笑了一下
,那正是昨天晚上,她以麻醉針射中的兩隻,這時,還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再向前奔去,
安妮又立時看到,站在門口的那個人,還穿著名貴的絲質睡衣,他也正是昨天晚上,面頰上中
了她的麻醉針倒下去的人!
  高翔直奔到那人的身前。道:「一風先生呢?」
  那人指了指屋子上面,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高翔向屋內奔去,奔上樓梯,木蘭花和安妮
仍然緊跟著他的身後,一直衝進了樓上的一間起居室,三人才站定。安妮立時發出了一下驚呼
聲,而且,立時哭了起來。
  他們都看到了雲一風。
  雲一風伏在一張几上。背上插著一柄刀。
  順著那柄刀,血流了出來,已經凝固了,在他的背上,結成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
  高翔的面肉發著抖,慢慢走了過去,輕輕碰了一下雲一風的身子,雲一風的身子。立時斜
斜向下倒去。他雙目睜得極大,臉上是一派憤怒的神情。
  高翔痛苦地轉過臉去,安妮雙手掩住了臉,淚水自她的指縫中迸出來。
  她在這時候,心中只想到一點;木蘭花說得對,她犯了一個大錯誤,她是絕對不應該離開
的,她應該現身,那麼,現在絕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木蘭花的眉心打著結,這時候,幾個警員已陪著那男人上了樓。
  木蘭花向那男人望了一眼,問道:「你––」
  那男人道:「我叫林傑,是一風先生的好朋友,一風先生時常請我來,要我陪他談天喝酒,
這事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林傑在那樣說的時候,聲音還在發著抖。
  木蘭花道:「你鎮定一點,將一切事情發生的經過,說給我聽。」
  安妮突然尖聲叫了起來,道:「蘭花姐!」
  木蘭花向安妮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擊,林傑喘著氣,道:「昨天晚上,和往常一樣
,我和一風大哥,在喝酒談天,外面兩頭狼狗,忽然吠叫了起來,我就出去看看究竟––」
  他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安妮失神地睜大了眼睛,神情像是自己犯了重罪一樣。
  林傑又道:「我才出去,就看到兩頭狗,都倒在地上,我正感到事情不妙,忽然看到,牆頭
之上,好像有一個人探頭出來,我正想呼喝,但是忽然之間,臉上一痛,天旋地轉,人就倒下
來了!」
  林傑講到這裡,安妮的神色,更加蒼白得可怕了!
  林傑又道:「等到我又恢復知覺時,天已大亮了,我還覺得頭很沉重,於是回到屋中,用冷
水淋了淋頭,才想起,我不應該一直在外面,一風先生到那裡去了,我上了樓。發現一風先生
死了,才立即報警的。」
  他講完了話,又不斷地喘著氣。
  而安妮也在這時,失神落魄地尖聲叫了起來,道:「我害死了一風大哥。我害死了他!」
  高翔陡地一呆,雲四風和穆秀珍,也恰好奔了上來,一聽到安妮那樣叫,更是一怔。木蘭
花忙道:「安妮!」安妮抬起頭來,滿面淚痕,叫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一風大哥!」木蘭
花沉聲說道:「安妮,安靜點,你聽我說!」安妮突然轉過身,向外便奔,木蘭花立時道:「秀珍
。快追她回來!」穆秀珍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的反應極快,已經立時一個轉身,
也向外奔去。在花園中,不斷傳來安妮的尖叫聲,和穆秀珍的呼喝聲,不一會,又有了雲五風
的聲音,而在樓上的房間中。卻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雲四風望著他大哥的屍體,難過得緊緊
握著雙拳。過了好半晌,只聽得穆秀珍一聲大喝,接著又是「拍」地一聲響,顯然是她打了安
妮一下,所有的聲響,才一起靜了下來。高翔來到了雲四風的面前,說道:「四風––」他才說
了一聲,雲五風也奔了上來,直奔到他大哥的屍體之前。跪了下來。雲五風是一個很重感情的
人,才一跪下,淚水便已簌簌地落了下來,木蘭花伸手按住他的肩上,雲五風抬起頭來,道:「
我們兄弟五人,不久以前,才少了一個,現在––又––」木蘭花沉聲說道:「五風,如果你們
只知道哀痛,不設法對付,只怕還會少下去!」高翔吃了一驚,道:「蘭花,你怎麼那樣說?」
這時,穆秀珍已抱著安妮上來,一面還在說道:「小安妮,我從來也沒有打過你。可是剛才,你
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我不得不那樣做。不然,我實在沒有法子令你安定下來,你可能會因之
而神經錯亂的!」
  安妮垂著頭,她臉上有著紅紅的手印,可是她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樣,只是垂著頭,流著淚。
  除了木蘭花之外,沒有人知道安妮為什麼會這樣子,而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也無
法向各人解釋,木蘭花來到了安妮面前,連她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安妮卻先抬起頭來,道:「蘭花姐,要是我不射倒那兩頭狼狗,要是我不射倒了林先生,一
風大哥是不會死的,是不是?」
  各人聽得安妮那麼說,吃驚地互望。
  木蘭花的神情十分嚴肅,道:「不,我已經有了一個概念,這是一連串陰謀的第一步,一風
大哥是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形之下被殺害的,四風、五風,都要小心被人進一步的加害!」
  這時,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極其混亂,木蘭花那樣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也沒有人瞭解。
  木蘭花看出各人心情紊亂的情形,她對高翔道:「這裡的一切,循正常的手續進行,我們先
到下面客廳去,我將昨天晚上這裡發生的事說一說!」
  在各人心中,全然沒有主見的情形下,大家也只好同意木蘭花的話,一起下樓去,樓上、
警方人員忙著攝影和檢驗,搜集指紋。
  木蘭花等人,到了樓下,雲二風也趕到了,他先到樓上,看了他大哥的屍體,然後,臉色
極其陰沉地下了樓。
  木蘭花先斟了一杯酒給安妮,安妮一口就吞了下去。雲五風坐在安妮的身遏,安妮的神情
,可以叫人看出她的心緒,仍然極不穩定。
  木蘭花最先開口,她將安妮昨天晚上的經歷,簡單扼要地講一遍。
  等到木蘭花講完,安妮帶著哭聲,道:「如果我當時不離開,一風大哥可能不會出事的!」
  雲二風沉聲道:「兇手的手段,既然如此狠毒,你昨天不離開,這屋子中,可能不止一具屍
體,而是兩具屍體了!」
  安妮低下頭去,雲二風的話,顯然並沒有令她內疚的心情,有什麼改變。
  木蘭花揮著手,道:「我們不必再討論這些了。現在要討論的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就
是一風大哥,是認得兇手的!」
  各人都神情沉重地點著頭,這一點,根據安妮的敘述,是再也沒有疑問的事了。
  木蘭花又道:「而且,兇手不止一個人,以一風大哥的身手而論,就算他未曾料及兇手會對
他不利,但兇手也絕不會如此容易得手,他之所以遇害,一定是一個人伴著他說話,另一個人
猝然下手的結果!
  雲四風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太卑鄙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兇手和一風大哥就提及了許業康,說許業康該死,我看這件事,
和許業康一定有關係!」
  當木蘭花說到這裡的時候,凌銳的目光,向一到了客廳中,就坐在一角。低著頭一聲不出
的林傑望去,林傑的身子,彷彿震動了一下。
  木闌花又道:「一風大哥是一個有古代豪俠作風的人,他相信人,自然也容易被人欺騙,如
果有人告訴他,他的一個好朋友,是受敵人收買的,他一定不會相信,所以,敵人如果要害他
的話,最好的方法,就是收買經常和他接近的人!」
  木蘭花講到這裡,林傑陡地抬起頭來,頓聲道:「蘭花小姐,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各人的心中,也十分疑惑,不知道木蘭花那樣說有什麼作用,一時之間,人人都向林傑望
去。
  木蘭花一字一頓,語音十分清晰地說道:「林先生,你自己應該明白,我們不必再猜謎了,
你受許業康的賄賂,一直在刺探雲一風先生的行動,向他作報告,是不是?」
  林傑的面色。在那一剎間,變得蒼白到了極點,他像是有人在他的屁股之上。重重戳了一
下一樣,陡地站了起來,緊接著,他突然轉身,向窗子撲去。
  他才一轉身撞出,雲四風發出了一雙怒吼,便向著他,疾撲了過去。
  雖然林傑發動在先,可是他的身手,和雲四風相比。卻是相差太遠了,他才奔出兩三步,
發出吼叫聲的雲四風,已然身在半空,自天而降,林傑根本連躲避的機會也沒有,雲四風身在
半空之中,雙腳已然掃出「砰砰」兩聲響過處,林傑的身子,立時向前直仆跌了過去,撞倒了
一張茶几,倒在地上不動。
  雲四風落下地來,雲二風已然奔過去,伸手將林傑提了起來,林傑嚇得面白如紙,尖聲道
:「我––只不過將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報告許業康。一風先生從來也不對我說他企業中的情形
,我沒有殺他,那天晚上,我一出屋子,就昏了過去!」
  他叫得如此之急促,聲音尖銳得刺耳,一個人只有在極度的驚恐之下,才會發出這樣的呼
叫聲來的!
  雲二風一聲大喝,揚手便一掌摑了上去,那一掌「拍」地一聲響過,令林傑的臉上立時腫
了起來。口角也有鮮血湧了出來。
  林傑用力掙扎著,叫道:「我沒有犯罪,你們不能用刑對付我!」
  雲二風怒得面肉抽蓄,揚起手來,第二掌要摑了上去,這時,只有木蘭花還能維持鎮定,
她立時大聲道:「二風大哥,別打他了!」
  二風的手已揚了起來,在木蘭花的喝阻之下,他的手凝在半空,指節骨發出格格的聲響,
木蘭花道:「林先生,你將你和許業康聯絡的經過,詳細地說一說!」
  雲二風用力一推,將林傑推得連退了幾步,坐倒在一張沙發之上。
  林傑喘著氣,幾個人已一起叱道:「說!」
  林傑揮著手,道:「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許業康和一風先生,是商業上的對頭,他希望知
道對方的行動、方針,又知道我和一風先生是朋友,所以請我做他的私人顧問,報告一風先生
的行動––」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30:11

  雲四風厲聲道:「你這卑鄙的賊!大哥當你是一個人,你卻出賣朋友!」
  林傑抹著口角的血,神情極為驚駭,說不出話來。
  木蘭花揚了揚手,示意各人鎮定一些,她又道:「林先生,在你的印象之中,許業康對雲氏
兄弟的態度怎麼樣?」
  林傑吞下了一口口水,喉核上下動著,發出「咯咯」的聲響,道:「許業康自然很恨雲氏兄
弟,他本來是全市經濟的巨頭,掌握全市經濟的命脈,但是雲氏集團的勢力興起之後,他已大
不如前,而且,還在一天一天衰落下去,他和許老大、老二經常在一起。聽我說起一風大哥的
事。我敢發誓,我說的一切,實在對一風大哥,是絲毫沒有影響的!」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你說什麼?許業康經常和他三個兒子,一起聽你的報告?」
  林傑略呆了一呆,又喘了幾口氣,道:「只是老大和老二,老三從來沒有參加過!」
  木蘭花的眉心,深深打著結,來回走了幾步。
  人人都知道,當木蘭花在那樣子的時候,一定是有什麼問題,深深困擾著她,所以。每一
個人都不出聲,以免打擾她的思索。
  客廳之中,除了林傑急促的呼吸群之外,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過了片刻,木蘭花才站定了身子,向高翔道:「許氏三兄弟的屍體失蹤之後,只發現了一具
?」
  高翔點一點頭,道:「是,在海灘發現的。」
  木蘭花又問道:「其餘兩具,沒有下落?」
  高翔點了點頭。
  高翔又望向林傑,道:「林先生,你對許業康的瞭解,一定比我們深,請問,為什麼老三不
和他兩個哥哥一樣,參加機密?」
  林傑嘴唇掀動了一下。欲語又止,穆秀珍已厲聲叱道:「快說!」
  林傑忙道:「是!是!有一次。我無意之中,聽到他們說起,許老三患有白血球過多的絕症
,不久於人世,這件事,只怕許老三自己也不知道!」
  木蘭花在陡然之際,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震動,望著林傑,然後又陡然轉回身來,道:「高翔
,你快去調查這件事,那應該是很容易查出來的!」
  高翔答應了一聲,木蘭花又道:「對了,你在警局,看到了許業康?」
  高翔皺著眉,道:「是。」
  木蘭花道:「他態度怎麼樣?」
  高翔苦笑著,說道:「惡劣極了。他大聲咆哮,指責我們讓兇手逍遙法外。他還說,要發動
政治力量。來報復我們的包庇!」
  高翔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許業康所報殺死他三個兒子的兇手,是雲氏機構的
負責人!」
  穆秀珍怒道:「放他的狗臭屁!」
  「由得他去指責,也不必怕他發動什麼力量,因為他絕不會有證據,他那樣做,只不過是
要掩飾他自己的罪行而已!」
  各人聽得木蘭花那樣說全都吃了一驚。
  穆秀珍首先發話:「蘭花姐,你是說––」
  木蘭花的語音,十分堅定,充滿了自信的道:「是的,我是說,一風先生的死,是許業康下
的毒手,他不會只害了你們的大哥就算了,還會對你們每一個人,陸續下手」
  雲五風道:「可是,我和許氏三兄弟全是好朋友,他們也全死了!」
  木蘭花道:「好朋友?一風大哥和林先生也是好朋友,他做了些什麼?」
  林傑低下頭去,木蘭花道:「林先生,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勸你在事情未尚全部解決之前
,你應該二十四小時接受警方的保護!」
  林傑神色蒼自地點了點頭,高翔向一位警官,作了一下手勢。那警官立時將林傑帶了出去。
  穆秀珍道:「我們找許業康這老不死去!」
  木蘭花搖頭道:「有什麼用?現在,一切只不過是我的推測,一點證據都沒有。」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道:「高翔,我要許氏兄弟的一切資料。越詳細越好。」
  穆秀珍道:「他們已經全死了。要他們的資料,又有什麼用處?」
  木蘭花停了半晌,才回答穆秀珍的這個問題,道:「這其中,還有一個我未曾想通的問題。
這個問題要是想通了,我想整件事,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穆秀珍心急,忙又問道:「是什麼問題?」
  可是,木蘭花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向安妮道:「安妮,你看,你可以不必內疚了,林
傑根本是被許業康收買的,要是我的推測不錯,兇手是許業康派來的話,那麼,林傑要是清醒
的話,自然幫著兇手行事!」
  雲二風插言道:「蘭花。許業康是一個狡滑之極的老狐狸。照我看來,像他那樣的人,是絕
不會做買兇殺人,留把柄在他人手中的那種蠢事的!」
  各人都十分同意雲二風的說法,是以全望著木蘭花,看她如何解釋。
  卻不料木蘭花立時點了點頭,說道:「是,我也這樣想,他是一個狡猾之極的人!」
  各人都呆了一呆,因為木蘭花若是同意雲二風的話,那麼,和她剛才所說的話,不是全矛
盾了麼?木蘭花像是知道各人心中的疑惑一樣。她也不等各人發問,就道:「這一點,我還有些
疑惑,暫時無法討論。」
  穆秀珍道:「蘭花姐。你怎麼知道林傑這傢伙,不是好人?」
  木蘭花道:「那太容易了。林傑昨天晚上的遭遇,我們全很清楚,他絕不可能是兇手,可是
他卻慌張得不斷要否認他自己的行兇,可知他心中一定有著什麼對不起一風大哥的虧心事。凡
是做了虧心事的人,你一用話去刺激他,他就一定原形畢露的了!」
  這時,黑箱車已然駛到,一風的屍體,也自樓上,抬了下來,法醫跟著下來,道:「高主任
,初步推測,死亡時間,是在今天凌晨二時左右。」
  雲二風、四風、五風,都跟在屍體的後面,向外走去,木蘭花向穆秀珍道:「你得提醒他們
三兄弟,千萬要小心,兇手是不會就此罷手的!」
  穆秀珍的神情十分惱怒,雙手緊握著拳,道:「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木蘭花握著安妮的手,也一起向外走去。
  等到木蘭花回到家中的時候,大企業家雲一風被暗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市!
  木蘭花沒有再回到醫院去,高翔花了一天的時間。將許氏三兄弟的資料,帶回家來,供木
蘭花作詳細的研究,而雲氏兄弟則接受警方的嚴密保護。
  木蘭花和安妮一起研究有關許氏兄弟的資料,首先,她們發現林傑的話是對的,許老三的
確患了自血球過多的絕症。
  只不過這件事。一直保持著極度的秘密,警力運用了若干壓力,才在幾個著名的醫生的檔
案中,獲得這份資料,從這些資料來看,醫生精確地判斷許老三生命結束的日子,正是木蘭花
看到資料的那一天。
  安妮道:「蘭花姐。許老三在飛行表演的時候,已經只有兩三天的壽命了!」
  木蘭花點了點頭。
  安妮道!「一個只有兩三天壽命的人,還能夠作這樣的表演?」
  木蘭花道:「在患者本身完全不知道的情形下。是可以的。因為這種絕症的症狀,只是覺得
疲倦,並不影響其它的活動。」
  安妮望著木蘭花,道:「蘭花姐,我不明白,我們研究他們的資料有什麼用。他們反正是死
了!」
  木蘭花並不回答。只是用心地看著資料。
  從資料上看來,許氏三兄弟中的老三,一直沒有參加過許氏企業中的活動,但是老大和老
二。卻是許氏企業中相當重要的角色,是他們父親的得力助手。
  許老大和老二,曾很多次到外地去參加重要的、世界性的貿易會議,他們的足跡,遍及全
世界。
  當木蘭花用心在審閱資料的時候,安妮一直在留心木蘭花的神情變化。
  因為她知道,木蘭花若是有了什麼發現,她一定可以在木蘭花的神情變化上看出來的。
  可是,木蘭花一直雙眉緊鎖,可知她一直沒有獲得什麼結果。
  那一天,一直到天黑,木蘭花才道:「安妮,我要出去一回。」
  安妮立時道:「蘭花姐,你要去見許業康?」
  木蘭花微笑道:「是!」
  安妮的神情有點緊張,她道:「蘭花姐,如果你不是公開去見他的話,那麼,我和你一起去
!」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安妮,你要知道,許業康在本市的勢力十分大,他正指責雲氏兄
弟是兇手,而我們和雲氏兄弟的關係十分密切,如果我們失了手,那就成為他的證據了!」
  安妮低下頭去。道:「我知道,但是我對於一風先生的死,總有點內疚,要是不讓我出一點
力,這種內疚感,可能永遠不會消除了!」
  木蘭花將手按在安妮的肩上,過了好半晌,才道:「好的,你和我一起去!」
  木蘭花和安妮。一起換了裝束,帶了應用的東西,留了一張字條,告訴高翔,她們有事外
出,不必焦慮。然後,由木蘭花駕著車,直向市區駛去。
  一路上,安妮和木蘭花兩人,都不說話,安妮的神情.始終很緊張。
  許業康的住宅,是一座極大的花園洋房,這幢聳立在林木圍繞的山崗上的大洋房,是本市
最著名的美麗建築物之一。
  木蘭花在路口停了車,距離通向一條斜路的鐵門,約莫一百碼。
  天色很黑,鐵門緊閉著,向上看去。可以看到那條斜路上,兩列路燈,道旁全是整齊的花
草,整條路,全是許業康的私產。
  木蘭花和安妮下了車,她們穿過了一大叢灌木,來到了一座峭壁之上,抬頭向上看去,可
以看到一幢維多利亞式的洋房。轉頭向下看去,本市美麗的夜景,幾呼全展現在眼前。
  那峭壁,是為了建造這幢洋房而鑿出來的,上面爬滿了長春籐。而且,有著三類繞了圓圈
的刺鐵網掩蓋著,阻止人爬上去。
  木蘭花打量了片刻,先利用強力的彈簧,射出一枚鐵釘,鐵釘射在剌鐵絲網上,發出了一
下輕微的聲向,又落了下來。
  木蘭花那樣做,是想試探鐵絲網上,是不是通有電流,如果有電流的話,那麼,鐵釘碰了
上去一定會有火花爆出來的。
  而現在,證明第一重的剌鐵絲網,並沒有通電,木蘭花取出了一支直徑有兩吋的圓金屬筒
,按下了一個掣,一股合金絲,激射而出,合金絲前頂的一個尖鉤。鉤在剌鐵絲網上,木蘭花
向安妮作了一個手勢,安妮立時過來。抱住了木蘭花的腰。
  木蘭花再按下掣,合金絲收縮,將木蘭花和安妮兩人的身子,直帶了上去,帶高了二十來
尺,安妮和木蘭花已經戴上了堅韌尼龍絲的手套,所以她們可以伸手抓住刺鐵絲網,木蘭花吸
了一口氣,又用同樣的手法,上了第二圈刺鐵絲網。
  但是,當木蘭花向最高的一圈剌鐵絲網––越過這一圈剌鐵絲網,就可以攀上圍牆了––
發出一枚鐵釘時,卻有連串火花,冒了出來。
  安妮發出了一下低呼聲,道:「蘭花姐,最後一圈鐵絲網,是通電的!」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我們的手套是絕緣的。金屬絲頂端的鉤子,也是絕緣的,但是如果
我們身體的其它部份碰到刺鐵絲網的話,我們就完了!」
  木蘭花一面說著,一面又已按動了掣,金屬絲筆直地向上射去,鉤子鉤到了刺鐵絲網,金
屬絲的一小部份,碰在刺鐵絲網上,不斷爆出火花來,安妮緊緊抱著木蘭花,木蘭花深深吸一
口氣,按下了掣,她們兩人的身子,迅速向上升去。
  安妮伸手抓住了剌鐵絲網,木蘭花立時又按下掣,金屬絲再度射出,鉤住了圍牆,當她再
度上升的時候,她們已離開了那重有電的鐵絲網!
  這其間,雖然只不過兩秒鐘的時間,但是安妮全身都已被冷汗濕透了!
  圍牆並不高,她們兩人,迅速地翻過了牆頭,落到了草地上。
  她們兩人一起蹲下身來向前打量著。
  洋房的正面,是對著峭壁的,這時,可以使屋主人充份居高臨下,欣貸全市的美景。木蘭
花和安妮緊貼圍牆蹲著,在她們眼前,是一個佈置得十分雅緻的花園。
  木蘭花估計。在屋前的那一片園地,大約就有十萬平方尺左右,有一個相當大的水池,噴
泉自池中噴出來,灑落在池中的一座亭子的頂上,又順著亭子的頂流下來,經過一條人工的小
河,又流進水池之中。這時,除了水聲之外,她們聽不到任何聲音。
  那幢洋房一共有三層,有好幾個窗口,有燈光透出來。木蘭花察看了一分鐘左右,向安妮
作了一個手勢,兩人一起向前走去。她們迅速地走出了二十多碼,靠著一株粗大的雪松,站在
松樹的陰影之中。
  這時,她們更可以看清那幢洋房了,她們看到,在二樓和三樓,有好幾個半圓形的大陽台
,而下一層,想來是客廳,是一列足有四十尺的玻璃門,全都緊閉著,而且,玻璃門內,是厚
厚的窗簾。
  花園之中,除了水聲之外,仍然沒有任何別的聲音。木蘭花和安妮,再向前迅速地移動著
,這一次,她們一直來到牆旁,才停了下來。
  當她們靠牆站定之後,木蘭花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將聲音壓得十分低,道:「安妮,我進去
看看情形,我一進屋子之後,處境就極其危險,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留在這裡等我!」
  木蘭花又道:「如果我在裡面有了危險,就要靠你來救我,我會發信號給你,你將小型強力
炸彈拋向花園,引起屋中人的注意,那我就有機會脫險了!」
  安妮低嘆了一聲,道:「那只好這樣了!」
  木蘭花微笑著,在安妮的臉頰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立時迅速地向上攀去,安妮背貼著牆
,抬頭向上看著,直到木蘭花消失在一個窗子之中,她才低下頭去,將小型無線電對講機。放
在耳際。
  花園中一片漆黑,噴泉在黑暗中閃著光,潺潺的水聲,聽來很有規律,夜是如此之寧靜,
誰又能想得到,有兩個人在從事如此緊張的活動?
  安妮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對講機中,她聽到了細微的聲響,她知道。木蘭花正在小心翼翼
地前進。安妮在想,木蘭花是不是有結果呢?
  木蘭花進了那扇窗子,那是二樓走廊盡頭的一個窗子,她才一跳進窗子,就將窗子關好,
貼著牆,站了片刻。木蘭花打量著那條約有一百五十尺長的走廊。那走廊的一面;是兩道盤旋
樓梯的上下處,巨大的水晶燈並沒有著亮,下面的大客廳中,只有暗淡的燈光傳上來,而且,
也沒有什麼人聲。
  走廊的另一面。是許多房門,木蘭花貼牆移動著,先到了一扇門前,將耳朵貼在門口,略
聽了聽,弄開了門鎖,閃身走了進去。
  木蘭花立時發現,那是一間很大,裝飾得極其華麗的套房,床上的毯子出摺著,這表示這
間房間,是有人睡的。木蘭花先來到壁櫃前,移開柢門,看了一看,她看到櫃中,掛著幾套衣
服。
  令木蘭花略呆了一呆的是,在櫃中,還有兩隻旅行用的衣箱。
  木蘭花之所以略呆了一呆,是因為在通常的情形下,旅行箱是很少放在壁櫃中的,木蘭花
連忙又打開了一隻箱子,她看到箱中有不少衣服。
  木蘭花立時想到,這是一間客房,而這間客房,目下是有人住的,住的客人,木蘭花再檢
視了一下旅行箱上的標誌,就知道他是從德國回來的。
  許業康是一個大商家。有客人來,住在他的家,本來不值得驚奇,可是木蘭花卻立時感到
了疑惑,因為她在那箱子中,看到了一件十分奇特的東西。
  使得木蘭花大為疑惑不解的,是那只旅行箱中,除了一些衣服之外,還有一隻醫生用的箱
子,在那只醫生用的箱子之中,放的全都是極其精巧。外科醫生所用的工具!
  普通人當然是不會在旅行的行李中,帶著外科醫生用的工具的,但是即使是外科醫生,他
似乎沒有必要在旅行的時候,帶著整套的外科手術工具,除非他準備在旅行中使用這些工具!
  當木蘭花想到這一點時;她心中的疑惑更甚。雖然,她這次偷進這間大屋來的目的,是察
看許業康的行動,並不是對許業康的客人感到興趣,但是,她還是花了兩三分鐘時間;將那些
外科手術工具,仔細看了一遍。
  木蘭花有著各方面豐富的知識,當她仔細看了一遍之後,他已經看出,這些工具,和一般
普通外科醫生所用的,又有不同,這些工具,好像全是為了施行細小的外科手術而設的。
  木蘭花放好了箱子,拉上了壁櫃的門,對著小型無線電對講機,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安妮
,我一切都順利,你那裡怎樣?」
  安妮的聲音,立時從耳機中傳進木蘭花的耳中,安妮說道:「我也沒有事,不過我聽到屋中
有人聲傳出來,二樓的走廊亮了燈,你要小心!」
  木蘭花這時,也聽到了走廊的一端,有人聲傳了過來,她立時道:「你在原來的地方別動,
不會有人發現你的,隨時聯絡。」
  木蘭花講完了那兩句話的時候,走廊中的人聲,已經越來越近了,木蘭花迅速地來到了門
口,將身貼在門上,去聽走廊中的人在講些什麼。
  可是;當她才一將身貼近旁門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並不聰明的事,因為人聲就
在門外,顯然,有人要進這間房間來!
  木蘭花略怔了一怔,在那一剎間,她還是聽見了門外響起的語聲中,有一個,正是許業康
的聲音,只聽他道:「謝謝你,醫生!」
  另一個聲音,聽來七分疲倦,道:「再見,我要休息,實在太疲倦了!」
  緊接著,門柄便旋轉起來,木蘭花迅速地向外一躍,躍開了六七尺,身形一矮,在一張沙
發的背後,蹲了下來。房門也立時打開,木蘭花看到,身形矮小的許業康,和一個身形相當高
大的醫生在門口,正握著手。
  木蘭花之所以一眼就可以認出那身形高大的醫生,道理很簡單,因為那人的身上,穿著白
袍。他的一隻手,甚至戴著著手套,口罩也垂在頸際,看那情形,像是他剛從醫院的手術間中
走出來一樣的。
  木蘭花屏住了氣息,她看到許業康轉身,走了開去,那醫生走進房間來,順手著亮了燈,
那醫生用手在臉上撫著,神態很疲倦,脫下了白袍和手套,扯脫口罩,卻讓他們落在地上,然
後,他走向浴室。
  在一個外科醫生的身上,有著麻醉藥的氣味,這本來也不是一件什麼奇特的事情,但是,
麻醉藥的氣味如此之強烈,這卻是說明了一件事,那便是;這個醫生,才從手術室出來。
  這使得木蘭花的心中,更加疑惑,這位看來是從德國專程來到本市的外科醫生,在許業康
的家裡,是對什麼人施手術的呢?
  當然不是許業康本人,因為木蘭花剛才還看到,許業康和那醫生。一起走了過來。
  而且,問題還不在於接受手術的是什麼人,問題更在於,這個人為什麼不到醫院去。而要
在家裡接受手術?
  木蘭花自然知道,很多有錢人,都有怪癖,有的將理髮師召到家裡來理發;有的家中附設
有小型電影院;永遠只在自己家裡看電影,但是,在自己家裡施手術。這無論如何。是一件十
分怪誕的事,因為家裡再有錢,設備也不可能比得上醫院,那也就是說,在家中施行手術,是
一件相當危險的事!
  許業康為什麼要那樣做呢?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30:14

【第八章】

  木蘭花偷進許業康的住宅來,發現了這位外科醫生的秘密,這對她來說,是事先完全意料
不到的事,是以這時,她雖然迅速地想到了許多疑點,事實上,她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覺
得這件事十分可疑而已。
  那位醫生進了浴室之後,就傳來了水聲,木蘭花迅速地轉著念。她下一步應該採取什麼行
動,她決定不再理會這個醫生的事,因為那不是她此行的目的。
  木蘭花站了起來,輕輕走到門前,將門打開一小縫,向外望去,走廊中很靜,木蘭花拉開
了門,向外走去,她緊靠著走廊的一邊。向前走著,不一會,看到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男僕,
自樓梯下走了上來,木蘭花立時背靠著牆而立,那僕人並沒有發現她,逕自來到一扇門前,敲
了敲門,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沒有多久,那僕人又退了出來,木蘭花等他下了樓,輕輕走到那扇門前,貼耳在門上,她
立時聽到許業康的聲音,道:「你們覺得麼樣?」
  隨即,有一個聽來模糊不清的聲音道:「很好,相信是沒有問題的!」
  木蘭花聽到這裡,立即離開,在牆角處站定,她看到許業康打開門,走了出來,在關上門
之後,略停了一停,臉上現出了十分得意的神情來,向前走去,木蘭花看著他消失在樓梯口,
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在想,自己的行動,在法律上來說,是犯法的。要是讓許業康發現了,就會惹上很大的
麻煩,那麼,是不是應該趁早退出去呢?
  若是現在就離開的話,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卻又沒有什麼收穫!
  木蘭花決定繼續涉險,她又貼著走廊向前走著,再到那扇門前,傾聽了一回,門內卻沒有
什麼聲響傳出來,她走向前,順著剛才許業康走下去的樓梯向下走,才走下了幾級,就聽到了
開門聲,同時聽到了有人講話的聲音。
  樓梯口上的光線相當黑,木蘭花又穿著黑衣服,她知道自己算牆站著,只要不亂動的話,
是不容易被人發覺的,是以她大膽地站定,向下看去。
  只見許業康又伴著一個人走了出來,那人的形身形並不高,可是氣派十足,一副不可一世
的樣子,連出了名的大富翁許業康。站在他的身邊,也有點兢兢業業的樣子,木蘭花自上面望
下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人有一頭花白的頭髮,和看來十分堅強線條的臉型,木蘭花也立
時吃了一驚!
  這個人,木蘭花是認識的!
  不但木蘭花認識這個人,而且,木閒花也相信,國際警力的商業調查組的人員,一定也一
看,就可以認得出這個人來的了!
  這個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大的欺詐犯、騙子、工商界的敗類,可是,他所玩弄的合法欺
詐把戲,卻使得任何國家的警方人員束手無策,明知道他進行欺詐,卻又不能繩之以法。
  這聽來像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這個被人稱為「魔術師」的美國人史密斯,卻真做到了這一
點。
  要詳細地將這位魔術師史密斯的欺詐行為記述出來,那是不可能的,木蘭花所知道,他最
近的一次「魔術」傑作,是他買下了澳洲中央沙漠附近的一塊荒地,組織了一家「史密斯采油
公司」,廣發股票,然後,播放謠言,說這間公司,已經發現了石油,而使得股票大漲。
  就在股票瘋狂上漲之中,他又增發更多的股票。投入股票市場––這一切,全是通過完全
合法的手段進行的,等到他足足賺到了上千萬美金,他就宣佈公司的勘察失敗,價值十元美金
的股票,在三天之內。跌到一角,損失的是股票的特有人。
  而股票持有人,似乎也不能埋怨什麼人,只能埋怨自己的眼光不夠,因為從頭至尾,完全
沒有人強迫他們去買這個公司的股票,全是他們自己願意的。
  而史密斯先生,就這樣又發了一次大財––完全合法,他的手段是如此高妙,以致吃了虧
的人,完全沒有辦法,警方也沒有辦法,因為在股票市場上,一種股票的瘋狂上漲,警方是無
權干涉的。
  這種情形,在許多經濟發達的城市中,都可以見得到,或許也有人在玩弄同樣的魔術,但
是和史密斯先生的玩弄比較起來,卻真是小巫之見大巫了!
  木蘭花深深地吸著氣,史密斯先生在許業康的家中出現,原因很容易明白,毫無疑問,是
許業康和史密斯,一定在商場上有所合作。
  而更不用懷疑的是,他們兩人合作的生意,一定又是一次震驚全市的「魔術」,那將會令
本市的經濟。蒙受巨大的損失!
  木蘭花甚至立時可以想得到,許業康要是和史密斯合作,最大的阻力,應該是實力雄厚,
發展迅速的雲氏集團。木蘭花己可以肯定,那就是許業康對付雲家兄弟的主要原因。
  木蘭花看到許業康和史密斯兩人,在光線黯淡的大廳中,並肩踱來踱去,在低聲交談著,
可是木蘭花完全無法聽得清他們在講些什麼。
  看到了史密斯之後,木蘭花認為此行的收穫,已經夠多了。她悄悄後退,退到了走廊一端
的窗口,爬了出去,和安妮會合,又循原路,攀下了懸崖,駕車直往家中駛去。一路上,她對
安妮約略講了一下在許業康住宅中所見到的情形。
  安妮道:「蘭花姐,我不明白。」
  木蘭花雙眉緊蹙,道:「自然你不明白,商場上的詭詐奸險,別說你不明白,連我也不一定
明白,可是我至少已找出了許業康要對付雲氏兄弟的原因,他要剷除雲氏集團,才能由得他來
翻雲覆雨!」
  安妮仍然搖看頭,道:「他先是誣陷雲氏兄弟害死他的兒子,誣陷不成,才又開始殺人?」
  木蘭花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皺著眉,將車子駛得飛快。
  安妮又苦笑著,說道:「無論如何。世界上不會有這樣的蠢人,犧牲自己三個兒子的性命,
對別人去作毫無把握的誣陷!」
  木蘭花微笑了一下。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麼,他所犧牲的,也只過是兩個兒子的性
命!」
  安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道:「許家的三兄弟。不是全死了麼?」
  木蘭花點頭道:「是,他們全死了,但是許老三患了絕症,就算那次不死,也沒有幾天命了
,他是不能算在內的!」
  安妮笑了起來,說道:「蘭花姐,就算只是兩個兒子,世上也不會有那樣的蠢人!」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得對,這其中,還有一些事,是我想不明白的––」
  安妮打斷了木蘭花的話頭,道:「我們曾詳細研究過許家三兄弟的資料,除了老三患有絕症
之外,老大和老二的身體都十分好,而且他們酷好運動,不但是飛行家,還是其它許多項運動
的紀錄保持者,他們甚至於曾經得過印度瑜珈術的最高榮譽––」
  安妮才講到這裡,木蘭花的身子,忽然震動了一下,由於她本來是在高速駕看車的。這突
如其來的震動,使得車子幾乎撞向路邊!
  安妮立時驚叫了起來,立時恢復了常態,車子也正常地行駛看。
  她對安妮那驚惶的一問,並沒有立時回答,在過了幾秒鐘之後,她之道:「沒什麼。」
  木蘭花的回答雖然是「沒什麼」,但是安妮卻知道,木蘭花一定是在剛才那一剎間,想到
了極其重要的事。安妮也知道,木蘭花既然這樣回答了自己,那麼,自己再問也是沒有用的了。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安妮也在思索著。她在想;木蘭花想到了什麼,才大為震動的?可
是世界上還有比猜別人的心意更難的事麼?安妮當然無法猜得出來。
  他們回到了廳中,高翔開門迎了出來,充滿了埋怨的神色,道:「你們到那裡去了?」
  木蘭花微微一笑,道:「到許業康家裡去了!」
  高翔一呆,道:「這老狐狸,他怎麼肯見你?」
  木蘭花微笑說道:「我們是偷進去的!」
  高翔指著木蘭花無可奈何地搖當頭。木蘭花道:「安妮,打電話給四風!」
  安妮還沒有走向電話,高翔已然道:「不必了,我才和他聯絡過,他正在主持一個重要的會
議!」
  木蘭花揚眉說道:「現在這個時候開會?」
  高翔點頭道:「是的,據他說這個會議很重要,參加的還有不少本市工商界的鉅子––」
  高翔說到這襄,聳了聳肩,一字一頓,說道:「高翔,我要去參加他們的這個會議,因為,
我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召開這個緊急會議。」
  高翔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木蘭花,木蘭花道:「詳細情形,我回來告訴你,你也有事情要做,
有一位外科醫生,叫柯支.密勒,是從德國來的,你去查一查這個外科醫生的底細!」
  高翔的雙眉皺得更甚,可是木蘭花已經向樓上走去,安妮向高翔轉述了木蘭花在許業康家
中見到的事,安妮還沒有講完,木蘭花已換好衣服下樓來了。
  女黑俠木蘭花,突然在雲氏大廈廣闊豪華的會議廳中出現,引起了近三十個參加會議的工
商業鉅子的一陣竊竊私語。
  然而。當木蘭花在穆秀珍和雲四風之間坐了下來之後,會議室中的氣氛,又恢復了木蘭花
未到之前,一樣地凝重,木蘭花一坐下。就對雲四風低聲道:「史密斯來了,他和許業康在一起
。這是我親眼見到的!」
  雲四風陡地一震,立時站了起來。
  雲四風站了起來之後,會議廳中的氣氛,好像更嚴重了,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
  雲四風略停了一停,聲音沉著地道:「各位,近幾年來,雲氏集團,和各位所主持下的企業
,或多或少。有點合作關係,我認為。我們的合作關係,是在互利的基礎上進行的。」
  雲四風講到這裡,又停了一下。
  只見一個衣著十分華麗的中年人大聲道:「不錯,雲先生,但是當我們有更大的利益可圖時
,我們自然要追求更高的利益!」
  雲四風微笑道:「不錯,這是每一個生意人的目標,但是,閣下可曾想到,所謂「更大的利
益」,實際上是怎麼一回事?」
  那中年人像是又想插言。但是雲四風立時作了一個手勢,請他暫時不要講話,雲四風自己
也立時接著道:「許氏集團答應各位的好處,我知道,是以許氏集團的股票,來交換各位企業的
股票,這樣,事實上,就等於讓許氏集團來併吞各位的事業!」
  一個年紀較大的企業家,笑了起來,道:「雲先生,你這樣說法,未免太不公平了,在交換
股票之後,別忘記,我們同時也成了許氏集團的股東!」
  雲四風道:「自然,各位成了許氏集團的股東,然而,據我們獲得的資料來看,許氏集團的
經營方法落後,業務萎縮,各位自己的事業,卻很有前途,現在,許氏集團利用種種虛張聲勢
的消息,使他們的股票,在市場上達到了不合理的高位,他們就用這種高位為基礎,來交換各
位的股票,各位可曾想到,你們所謂有利可圖,事實上只不過是數字遊戲?當你們想將許氏集
團的股票脫手之際,它就會暴跌,變得一錢不值!」
  雲四風的話,講得十分鎮定,而且,他用最淺的語句,講出了詭詐的商場之中,大魚吃小
魚的道理。
  可是會議廳中的那些企業家,卻顯然迷惑於眼前的利益,並不想聽雲四風的勸告。
  雲四風的話才一住口,就有人說道:「我們不是小孩子了,由我們自己決定好了!」
  這個人一面叫著,一面站了起來,走向門口,立時有七八個人,也一起站了起來,向門口
走去。
  雲四風等他們走出門口了,才道:「各位。請等一等,我有一個消息告訴各位!」
  這時,已有更多的人準備站起來離去,一聽得雲四風那樣說,才又停了下來,一起望著雲
四風,聽他有什麼消息要宣佈。
  雲四風緩緩地望了眾人一眼,才道:「我知道,許氏集團的首腦。許業康家中,有一位客人
,這位客人的大名,相信各位都聽說過––」
  雲四風講到道裡,又停了幾秒鐘,然後才說道:「這位客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史密斯先生,
魔術師!」
  雲四風這一句話一出口,會議庭中的所有人,幾乎都不約而同地響起了「呵」地一聲。
  這時在會議廳中的,全是本市著名的工商企業家。他們自然對世界商場的動態,有相當的
研究,自然沒有不知道魔術師史密斯的名字和手法之理。
  在「啊」地一聲之後,會議廳中。又靜了下來,在這時候,有幾個人,甚至立時掏出手帕
來,抹著大顆大顆自額上滲出來的汗!
  這些企業家,在未曾知道許氏集團對他們的收購和交換股票,有史密斯參與在內之前,他
們只當是有利可圖,但現在一經雲四風點破,他們也立時想到,那正是史密斯慣玩的魔術之一!
  史密斯的這種「魔術」,在法律上來說,又是完全合法的,因為股票的交換,是雙方同意
的,許氏集團的股票如果暴跌,許氏集團也不必負什麼責任,但被交換的企業。控制權卻已落
在許氏集團之手了!
  雲四風坐了下來,在坐下來之後,他又說了一句,道:「好了。各位自己去考慮吧。」
  會議廳中,仍然很靜,雲四風咳嗽了一聲,道:「現在,已經和許業康簽了合同的,我看已
無可挽回了,唯一的辦法,便是快將到手的股票拋售,固然不免損失,總還好一點,還未曾簽
合同的,自己可以考慮。老實說,我們雲氏集團,能和各位合作,業務進行自然可順利一些,
但完全沒有各位的合作,我們一樣可以獨自生存,相信各位也知道的!」
  會議廳中各人,交頭接耳,一時之間,充滿了嗡嗡的人聲。
  雲四風向木蘭花笑了一笑,道:「蘭花姐,你的消息,挽救了不少企業家!」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其實,我們也不必做什麼好人。這些人自己願意,就讓他們
去上當好了!」
  雲四風笑道:「秀珍,這可不是負氣的事,這些企業家吃了虧,對本市的經濟。會造成巨大
的損害,經濟上的連鎖反應,是十分可怕的!」
  穆秀珍嘴唇一翹,道:「看你,好像快成了經濟學專家了!」
  雲四風挺了挺胸,道:「老實說,我這個經濟學專家的身份。是得到世界性公認的!」
  會議廳中很多人,湧向前來,向雲四風打聽進一步的消息,雲四風道:「我無可奉告,但如
果許業康再找各位談判,各位不妨向他提及史密斯的名字,看看他有什麼特殊的反應。」
  有很多人,匆匆離去,分明是趕著去作佈置了,另有幾個,面色灰敗地坐在原位上,一動
也不動。一望便知,這些人,是已和許業康簽了合同的。
  雲四風也沒有辦法去安慰他們。因為他們自己貪圖眼前的利益,甘願將自己企業的控制股
權,去交換許氏集團的股票,那有什麼話可說?
  在紛擾了約莫二十分鐘之後,會議廳中所有的人,全離去了,只剩下了雲二風、四風、五
風三兄弟、木蘭花和穆秀珍,以及雲氏集團中的幾個高級職員。
  雲四風向那幾個高級職員道:「好了,事情已告一段落,你們可以休息了!」那幾個高級職
員。在雲四風的吩咐下,也相繼整理文件,離開了會議廳。
  木蘭花直到此際,才嘆了一聲,道:「許業康的目光,也算是銳利的,他知道要玩弄這樣的
把戲,最大的阻力,就是你們這幾兄弟!」
  雲五風忙道:「蘭花姐,你已經證明,一風大哥是他派人殺害的?」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沒有證據,高翔作了廣泛的調查,調查的觸角,遍及全世界,調查
的對象是各地的暗殺手,根據調查所得,許業康並沒有收買任何殺手來進行謀殺!」
  穆秀珍插口道:「他總不致於親自下手!」
  木蘭花道:「當然不會親自下手,十個許業康,也殺不了一風大哥。可是許業康這老狐狸,
他要是想殺什麼人,照說,也不會僱用殺手,因為這個把柄,落在他人的手中,他一輩子就得
接受敲詐!」
  穆秀珍道:「或者,他用他十分親信的人?」
  雲四風「哼」地一聲,道:「這老狐狸,根本沒有他所相信的人,除非是他的三個兒子,但
,他的三個兒子,也早就死了!」
  木蘭花抬頭,望著會議廳的天花板頂上的裝飾圖案,一言不發。
  穆秀珍道:「蘭花姐,我們破壞了他的計劃,他一定會將我們恨之入骨!」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是,所以,你們要加倍小心。我想,兇手可能隨時出現!」
  雲氏三兄弟互望了一眼,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道:「時候不早了,你們放心,我已經有了
一個概念,我想,我是可以將兇手找出來的!」
  穆秀珍連忙說道:「蘭花姐,說來聽聽!」
  木蘭花微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時候,如果我說出來,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支持我的說
法,那只是很荒誕的一種想法而已!」
  穆秀珍還想問,木蘭花已站了起來,各人跟著一起站起,向外走去。
  木蘭花回到了家中,安妮還沒睡,高翔到警局去了,沒有回來。
  木蘭花經過安妮睡房的門口,安妮就打開門,探出頭來,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道:「天快亮了,有什麼事,睡了再說!」
  安妮忙道:「不,蘭花姐,我有一個很重要的發現,要對你說!」
  木蘭花停了下來,望著安妮,安妮向木蘭花笑了笑,道:「蘭花姐,我知道你一定也想到了
這一點,不過你還未曾去證實。我比你領先了一步!」
  木蘭花微微一笑,道:「你想到是的什麼?」
  安妮道:「我們從許業康家中回來的時候,我提到許氏三兄弟中的老大和老二,曾得過印度
瑜咖學會的最高榮譽,當時,你大為震動,車子幾乎撞向路邊,你記不記得?」
作者: edvx    時間: 2010-9-1 20:30:23

  木蘭花望定了安妮,一言不出。
  安妮的手,一直放在背後,直到這時,她才伸出手來,在她的手中,握著一本「高級瑜咖
術」。
  木蘭花點了點頭,安妮道:「這本書中說,瑜瑚術練到境界高的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呼吸、
體溫,甚至心臟跳動,可以使心臟跳動,處於幾乎靜止的狀態,要極其精密的電子儀器,才能
測得出來!」
  木蘭花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手按在安妮的肩頭之上。
  木蘭花緩緩地道:「安妮,你真了不起,我想到的事,你也想到了,你再說下去!」
  安妮得到了木蘭花的稱讚,興奮得漲紅了臉,道:「蘭花姐,這就是說,許老大和許老二。
可以成功地裝死,瞞過所有人的耳目!」
  木蘭花的眼中,閃耀著光芒,那是讚許的光芒。
  安妮又道:「許業康要對付一風大哥他們,自己又不能出手,他又不肯去買通職業兇手,唯
一的辦法,就是利用他兒子來下手,蘭花姐,你走了之後,我一直在思索,這是唯一的可能,
從飛機中發現三具屍體,根本叫人無法明白兇手是如何下手的。這一切全是許業康的計劃!」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
  安妮越說越興奮,道:「而事實上,許氏三兄弟,只有老三是真的死在刀下,許老大和許老
二,背上的刀是假的,血也是許老三身上的,他們在背上插上了假刀之後,就開始又控制心臟
跳動,使體溫降低,呼吸幾乎停止––」
  木蘭花道:「關於這一點,我有一點修正。我認為,真是有刀刷刺了他們的背部,不過刺得
不很深,他們的瑜咖造詣,既然如此之高,自然也可以控制肌肉,不覺得什麼痛苦!」
  安妮忙道:「對,他們所冒的險,就是一到醫院,就進行解剖,但事實上是不會有這種情形
出現的,他們滿身鮮血的樣子,任何人,即使是醫生,一看之下,就會直覺他們已然死去,他
們不是成功地瞞過所有的人麼?」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他們瞞過了所有人,而當他們被送進殮房之後,他們就有機會逃走
了。安妮,還記得那管理員的話麼?他說,在幻覺中,他看到三個白影,飄浮起來,那是許老
大和許老二,扶看許老三,自屍箱中站了起來!許老大可能先出來,替管理員注射了一針,然
後再行動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三具屍體失蹤,結果卻是只有許老三的屍體,出現在沙灘上的原
因!」
  安妮點頭道:「是的,他們必須有一個真正的死者,當人們看到許老三的屍體之際,就不會
再懷疑其他兩個人是不是真死的了!」
  木蘭花道:「那麼,又是什麼使你開始懷疑的呢?」
  安妮道:「許多因素。第一,三個人死了,我們竟找不到謀殺的方法。第二,許業康並不悲
傷,反而立即指證雲四風他們是兇手。第三,那架飛機的爆炸,要人在幕後主持,第四,一風
大哥的死,一定有兇手,一切都說明,有人在暗中活動,而這活動的神秘人物,又一定和許業
康有密切的關係,所以我開始懷疑。」
  木蘭花嘉許地道:「安妮,你真的長大了,已經有了縝密的思考能力了!」
  安妮高興地跳著,木蘭花又道:「我再考你一個問題,你認為那外科醫生是什麼性質的外科
醫生?」
  安妮略想了一想,就道:「我想,是外科整形醫生!」
  安妮的話一出口,高翔便已出現在樓梯口,高翔是聽到了安妮的這句話的,他略怔了一怔
,道:「咦,你們已經知道了?我才得到資料,柯支,密勒醫生,是德國著名的外科整形醫生!」
  安妮發出了一聲歡呼,道:「我猜中了!」
  高翔吐仍然莫名其妙,道:「什麼事令你們這樣高興?」
  木蘭花的回答,卻十分簡單,說道:「自然值得高興。因為一切問題,全解決了!」
  高翔陡地一呆,從他的神情看來,分明是以為木蘭花在開玩笑。他揮著手,想說什麼,可
是他還未曾開口,安妮已叫道:「高翔哥,是真的,什麼都解決了!」
  高翔又呆了一呆,勉強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不相信?」
  安妮道:「這是很容易看出來的,高翔哥,整個事情的發展,全是許業康這個老狐狸的一手
安排!」
  高翔有點無可奈何地道:「這一點。我願意相信,可是有什麼證據?」
  安妮在不自覺間,她講話的神態、語氣,看來和聽來,簡直和木蘭花是一樣的,她道:「我
們一上來,就鑽了牛角尖,高翔哥,我們花了很多精力,在研究許氏三兄弟是如何死的,是不
是?」
  高翔道:「當然要研究,因為這件事。實在太離奇了,而且到今天為止,我們還沒有結果!」
  安妮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微笑著,微微點著頭,鼓勵安妮繼續說下去,安妮揚著眉
,道:「當然不會有結果的,因為許氏三兄弟中,只死了一個老三,老大和老二沒有死!」
  高翔陡地一呆,隨即大搖其頭,道:「安妮,你在胡說些什麼?」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開口,道:「不是胡說,而是唯一的可能。」
  高翔大聲叫道:「這是不可能的!人人都知道他們死了,你們也知道!」
  木蘭花的聲音仍然很沉著,道:「高翔,你好好想想,難道沒有任何疑點?」
  高翔根本沒有想,幾乎立時便回答道:「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他們死了!」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你應該說,他們看來,像是全死了!」
  高翔眨著眼睛,看來他還不明白木蘭花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繼續道:「從你打開機艙開始,一直到他們被抬到醫院––我是當他們被抬到醫院之
後,在擔架上看到他們三個人的,我也以為他們死了,我判斷他們死了,是因為他們的背上插
著刀,有血,他們不動,不呼吸,體溫發冷。心臟不跳動––我甚至沒有按他們的心臟部份,
你有麼?」
  高翔呆了半晌,道:「那是不必要的,他們一看就知道已經死了!」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問題就出在「一看就知道已經死了」這一點上,人人心中先有了主
見,以為他們已經死了。沒有人懷疑這一點,你不懷疑,我不懷疑,醫院中的人,明知警方會
進一步處理屍體,當然也未曾對屍體作進一步的檢驗,任由他們停在太平間中,而運送屍體的
人,更不致懷疑他們的死亡,一直當他們被送到了殮房,從殮房逃了出來!」
  高翔依然搖首頭,道:「聽來好像有這個可能,但如果沒有事實支持,我依然不會接受這種
看法!」
  木蘭花微笑道:「現在,我相信要找尋事實的支持,並不是太困難的事,但是,我願意先從
推理上使你接受這個推斷。」
  高翔也微笑著,道:「好!」
  高翔後退了一步,背靠著牆站著,望定了木蘭花。
  「第一,我們不但無法找出,甚至無法設想許氏三兄弟是怎麼死的,是不是?」木蘭花說
道。
  高翔點著頭。
  木蘭花又道:「而他們又故意在事後炸毀了那架飛機,炸毀那架飛機的目的,並不是想要毀
滅什麼證據,而是要引導我們作出錯誤的判斷,認為飛機上,有著什麼機械裝置,使他們三人
致死!」
  高翔略微猶豫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木蘭花又道:「我詳細研究了他們三個人的資料,發現許老三的壽命,離出事的日子只有幾
天了,許老三早幾天死,遲幾天死,對許業康來說,絕不是損失。雖然對一般父母而言,這樣
做也是不忍心的,然而,許業康卻是一個利之所在,不擇手段,鐵石心腸的人!」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微笑著。
  木蘭花略停了片刻,道:「老大和老二,精於瑜珈術,可以控制自己的體溫。心臟的跳動,
和控制呼吸,使他們進入冬眠狀態,看來和死亡,簡直一樣。我相信,當他們用這個方法詐死
之際,他們的思想、聽覺等等,還是存在著的!」
  高翔攤了攤手,道:「這一點,我絕對同意,我看到過這樣的表演,如果不是用儀器的幫助
,簡直無法判斷表演者的死是假的。」
  木蘭花道:「那就是了,你可還記得那個殮房管理員的話?你以為他在做夢,但是,他事實
上是受了麻醉之後,看到的幻覺。你再仔細想一想他的話,他在幻覺中,所看到的情形,是許
老大和許老二的屍體,走出殮房去!」
  高翔揚起了眉,神情很疑惑。
  木蘭花繼續道:「在三具屍體失蹤之後,只有許老三的屍體,在沙灘上被發現,這又是另一
個佈置,使人以為老二和老大的屍體,已經被海水沖到大海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高翔想要說話,但是木蘭花立時作了一個手勢,阻止他再說下去,道:「而最後,一個著名
的整形外科醫生,出現在許業康的家中,我敢斷定,在不久之前,這位醫生就在許業康家中,
進行過整容手術,你知道,一個手術高明的整形外科醫生,有本領將一個人的外貌完全改變的
!」
  高翔道:「你認為許老大和許老二兩人,在經過外科手術,改變了容貌之後,再完全以另一
個人的姿態出現?」
  木蘭花道:「是!」
  高翔攤了攤手道:「蘭花,直到現在為止,我無法在你的話中找到任何破綻。但是任何事情
總要有動機的是不是?」
  木蘭花揚眉道:「當然是!」
  高翔道:「那麼,好,許業康這樣做,他的目的是什麼?」
  木蘭花一字一頓,道:「很簡單,他要進行一連串的謀殺,來剷除他商場上的勁敵。他要殺
雲氏兄弟,他自己不能動手,他又不能去收買職業兇手,他需要最親信可靠的人,替他下手,
除了他的兒子之外,他找不到別的人可以做這件事!」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可是,他也知道,如果雲氏兄弟有了意外,警方
就算不立時懷疑他,事後根據種種資料,也會知道是他主謀的,所以他作出了如此周密的安排
,先讓他的兒子死去,然後,用「死人」來行兇!」
  高翔神情駭然,道:「蘭花,殺死一風大哥的兇手,是許老大和許老二!」
  木蘭花點頭道:「你明白了?安妮當晚在一風大哥的住所,她雖然沒有看到兇手,但是卻可
以肯定一點,就是一風大哥和兇手是認識的,而且一風大哥一見兇手,就罵許業康該死,由此
可知,兇手和許業康,一定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
  安妮插口道:「當時,我還聽出,一風大哥的語氣中,充滿了驚訝!」
  木蘭花道:「當然,看到一個死了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自然要驚訝的,但是在當時
。一風大哥一定還只想到,許業康這樣做的目的,只不過是誣陷他們害人,未曾料到對方還有
更進一步的陰謀,不然,他也不會遇害了!」
  高翔呆了半晌,突然之際,他叫了起來,道:「蘭花。那我們還等什麼?」
  木蘭花徐徐地道:「別心急,現在,我們處在極有利的地位,因為許業康絕想不到我們已經
知道了他的秘密,我們也不必打草驚蛇,因為一驚動他,他將許老大、許老二藏了起來,我們
就什麼證據也沒有了。高翔,我想柯支。密勒醫生來到本市,一定是極度的秘密,對不對?」
  高翔點了點頭,道:「是的。他完全以普通遊客的身份來本市,沒有驚動任何人,可是,他
和本市一位著名的外科醫生,通過一次電話,他們是大學時期的同學,幾十年的老朋友了!」
  木蘭花立時道:「那太好了,你先和那位醫生聯絡,耍他請柯支醫生出來,由我們和他談話
。只要他肯承認,許業康再狡猾,這一次,也一定難逃法網的了!」
  高翔點了點頭,安妮長長呼了一口氣,道:「這件案子。我看是最複雜的一件了,難怪許業
康在商場上這樣成功,他真想得出!」
  木蘭花笑道:「你錯了,許業康正因為太聰明了,所以在商場上逐步遭到了失敗。現代社會
,已不是投機家的樂園,必須正常經營,才能站得住腳!」
  高翔和安妮互望了一眼,高翔笑道:「蘭花,你似乎什麼都行!」木蘭花微笑道:「高翔,我
第一次聽到一個人這樣稱讚自己的妻子!」高翔笑了起來。安妮趁機縮進自己的臥室,用力關
上了門。
  張醫生皺著眉,高翔、木蘭花坐在他的對面。
  張醫生的住宅,有一個很大的陽台,他們就坐在陽台的玻璃桌旁。
  高翔已經將一切的經過,和這位出色的外科醫生,作了簡略的敘述,張醫生也已接受了高
翔的意見,和柯支醫生通了一個電話。在電話中,張醫生只是說他今天有空,請柯支醫生來敘
敘舊,柯支醫生也答應立即就來。可是這時,張醫生的情緒,像是很不安寧。
  木蘭花看出這一點,道:「張醫生,你放心,柯支醫生是不會有罪的!」
  張醫生苦笑著。道:「可是,我總覺得我這樣做,是欺騙了朋友!」木蘭花正色道:「張醫坐
,如果你這樣想,那就錯了,這是一件極大的陰謀,你為了盡公民的責任,一定要這樣做!」
  張醫生嘆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這時,花園的鐵門外,響起了汽車喇叭聲,鐵門打開,
一輛車子駛進來,不一會,僕人已帶看柯支醫生。走上了陽台來。
  張醫生、高翔和木蘭花,一起站了起來,柯支醫生看到高翔和木蘭花,略感到驚訝,張醫
生忙道:「這位。是本市警方的高級負責人高翔,這位高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女黑俠木蘭花!」
  柯支醫生立時道:「啊,木蘭花,很高興見到你,我知道你,聽過很多有關於你的事跡!」
  木蘭花微笑著,道:「謝謝你!」
  他們一起坐了下來,木蘭花立時取出了許老大和許老二兩人的照片來,放在桌上,推到柯
支醫生的面前。柯支醫生一看到照片,就震了一震,立時抬起頭來,以十分疑惑的眼光,望著
高翔和木蘭花。
  他望了片刻,道:「怎麼,這兩個人,可是牽涉到犯罪事件了?」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柯支醫生你昨晚為他們改變了容貌,是不是?」
  柯支醫生站了起來,神情極其嚴肅,道:「是,但是我絕不知道其中牽涉到犯罪事件。」
  高翔忙道:「別緊張,柯支醫生,我們完全相信你的人格。但是,你必須留在本市一段時間
,因為我們需要你在法庭上作證!」
  柯支醫生吸了一口氣,道:「可以的,這––」
  木蘭花道:「謀殺!一樁可能是謀殺史上從未曾有過的周密設計的謀殺!」
  柯支醫生望著桌上的兩張照片,哺喃地道:「真想不到,許先生是一個舉世知名的企業家!」
  張醫生輕拍柯支醫生的肩,道:「來,我們來喝一點酒,怎麼樣?」
  柯支醫生點著頭,誰都看得出,他這時候,真是需要一杯酒了!
  一小時之後,柯支醫生的車子,又駛進了許家花園巨宅的鐵門,柯支醫生自車廂中出來,
木蘭花和高翔跟在他的身後。
  當他們三個人,走進大客廳的時候,許業康正好送幾個客人走了出來。
  許業康看到了高翔和木蘭花,就陡地一呆,但是他立即道:「好,高主任,我希望你這次來
,是告訴我已經抓到了殺害我兒子的兇手!」
  高翔冷冷地道:「不錯,我是找到了兇手!」
  許業康又是一呆間。閃亮的手銬,已經自高翔的手上揚起「拍」地一聲,銬上了許業康的
手腕,許業康驚叫了起來。
  高翔冷冷地道「許先生,真不好惹思,令郎只怕要紮著繃帶上法庭了!」
  許業康的尖叫聲,突然停止,剎那之間,他的臉色,變得如此之慘白,高翔和木蘭花兩人
,在這以前,從來也未曾看到,一個人的臉色,竟會在剎那間,變得如此之可怕的!
  而等到大隊警員衝了進來,將臉上扎滿了繃帶的許老大和許老二,帶下客廳來時,許業康
除了一對眼珠尚在轉動之外,簡直已和一個死人差不多了。他只是不斷地在重複著一句話,道
:「不可能的,你們不可能查到我的秘密的!」
  木蘭花冷冷地道:「許先生,你應該說,幾乎不可能,但不是絕對不可能!」
  法庭開審這件謀殺案的時候,全市轟動,比許氏三兄弟在航空表演中「意外喪生」尤甚。
  由於證據確鑿,許業康、許老大和許老二,全被裁定,謀殺雲一風和許老三的罪名成立。
  在接連七天的審訊中,高翔是主控,許業康請了好幾個有名的律師,但是在確鑿的證據下
,這些律師也全然沒有用處。
  案子審結完畢,高翔、木蘭花、安妮、穆秀珍、雲四風、雲五風幾個人,又聚在一起,雲
五風的神情很憂鬱,道:「可惜大哥遇害了。真是不值!」
  各人的心頭,也都很沉重。穆秀珍嘆了一聲道:「這世界上,各種各樣的罪案,似乎永遠也
沒有終結的時候,真可恨!」
  安妮也嘆了一聲,道:「你們看,陽光那麼燦爛,世界如此美好,我真不明白,為什麼總有
人要犯罪,那究竟是為了什麼?」
  木蘭花伸了伸雙臂,道:「安妮,只怕永遠沒有人能回答你這個問題的了!」
  的確,誰能回答這個問題?為什麼不斷有人要犯罪,替美好的世界添上污點?
  為什麼?
  正如木蘭花所說,永遠沒有人能回答道個問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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