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安琪]魅惑遊戲[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0:04
標題:
[安琪]魅惑遊戲[全文完]
魅惑遊戲
作者:安琪
熱愛考古的蘇映愃,與墓塚同眠是常有的事,
但連住在飯店,也會遇上「好兄弟」?!
懷著驚喜與好奇,她打算好好研究「他」的一舉一動
直到他突然之間消失了蹤影,她才發現,自己竟迷上那個「作古」的男人……
為了找出製造車禍、謀奪家族財產的幕後主使者
萊恩假扮幽靈,在故居暗中進行調查,哪知這個闖進他地盤的小女人
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不但光溜溜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還一臉認真的對他說,她絕對會幫他「伸冤」?!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1:25
楔子
蘇映愃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撞鬼的一天。
性格明快、爽朗的她,上有三位兄長,她打小就跟著哥哥們到處探險玩樂,因而培養出一顆奇大無比的膽子,不似一般女孩只愛扮家家酒與玩洋娃娃。
她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蟑螂、不怕老鼠,甚至連毒蛇、猛獸也不怕,篤信科學理論的她,更不相信什麼神鬼之說。
或許父母在生她的時候,給她過多的好奇心和膽量,因此她不但比常人勇敢,還比常人更有冒險精神。
當別的女孩熱衷於逛街購物、用一大堆叮叮噹噹的裝飾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時候,她早已輕裝便衣,獨自走完荒煙漫草的八通關古道和崇高險峻的合歡古道。
大學聯考那年填寫志願時,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考古學系,從此便與古文物結下了不解之緣。大學二年級,她首次與教授到埃及挖掘尚未開發的古墓,見識到那神秘的古國與金字塔之後,她更加肯定自己對古文物的濃厚興趣。
自那之後,在野地裡席地而臥、與墓塚同眠成了她的家常便飯,但說也奇怪,不知是俗話說的八字重,還是她心無歹念,這麼多年來,她從未碰過鬼、神那類科學難以解釋的靈異現象。
再說,她也壓根不信那一套,因此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看到那個英國伯爵的鬼魂!
那是發生在她前往英國、為一批古董估價時的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1:57
第一章
一個月前 英國倫敦希斯洛機場
熱鬧喧騰的出入境大廳,擠滿來自各國的觀光客,有的已經帶著滿滿的行囊和回憶,準備返回自己的國家;有的則滿懷著歡喜雀躍的心情,準備好好一窺這個古老優雅的大英帝國。
通關驗證的海關處,正在接待一批剛由台灣經香港抵達倫敦的班機旅客,大批湧入的旅行團,讓素來從容不迫的海關人員忙得焦頭爛額。
在這團混亂中,只見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東方女孩,拖著簡便的旅行箱,邁開繃在緊身布料下的纖細長腿,快步走向通關處。
一隻古樸的印尼手刻木質髮夾將她的長髮隨意夾在腦後,輕點朱唇的橙色口紅將她蜜色的肌膚襯得平滑無瑕,僅僅是一件七分袖白襯衫和一條藍色緊身牛仔褲,便亮麗得讓人雙眼為之一亮,所經之處,莫不引來週遭男土的傾慕眼光。
嚴格說起來,她並不是一個美得無可挑剔的女孩,她的膚質雖好、但膚色不夠白皙,她的眼睛剔透水亮、但是算不上大;鼻形夠美、但稍嫌不夠挺;嘴唇紅潤性感、但是不夠小,眉型好看,但總覺得太過英氣。
然而奇異的是這種種缺點組合起來,一起放在她的臉上,竟有種說不出的搶眼和魅力,或許是她灑脫爽朗的性格,也或許是她抖擻昂揚的自信,總之只要看過她一眼,就很難不再看第二眼、第三眼……
就像此刻——
經過長時間的飛行,同機的旅客早已經累翻了,只有她仍是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和其他疲態畢露的觀光客相比,更加顯得亮麗、搶眼。
真多虧了那位席格爾伯爵!
蘇映愃自背包中取出護照交給驗證的海關人員,忍不住綻開一抹感激的笑容。
要不是他大方提供頭等艙的機票,她這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大概早被經濟般的窄小座位擠得腰酸背痛,哪還能這麼昂首闊步地走著?
驗證通關之後,她施著行李走出機場,在擠得滿滿的接機人群中,尋找高舉自己名字的大字報。
既然那位查理士 席格爾伯爵請她來鑒定那批百年古董,還專程附上機票,那他應該會派人來接她吧?
她微蹙著眉頭,視線在人群裡繞了一圈,忽而眼睛一閃——找到了!
她走向一個高舉著自己英文名字的金髮年輕人,在他面前站定。
「你是席格爾伯爵派來的人嗎?我是映愃 蘇。」
「你就是蘇小姐?」金髮年輕人顯然很高興,趕緊接過她手中的行李,並且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彼得,我是席格爾伯爵的司機,伯爵特地要我過來接你。」
「席格爾伯爵人在哪裡?」她跟隨著彼得,一同走出機場。
據她所知,查理士 席格爾不但在倫敦市郊有座價值連城的中世紀古堡,就連倫敦市內也有好幾棟豪宅,堪稱名聞全球的大富豪之一。
彼得朝她一笑,道:「伯爵在他的辦公室等你。來,蘇小姐,就是這輛車。」
蘇映愃打量那輛加長型的勞斯萊斯,忍不住暗自吹了聲口哨。
這個席格爾伯爵還真有錢哪!這輛車的售價,起碼要八根手指頭才夠算。
彼得拉開其中一扇車門,恭敬地邀請道:「蘇小姐,請先上車吧!」
「好的。」
蘇映愃收回視線,彎腰坐入舒適的汽車裡。
「蘇小姐,如果您餓了或是渴了,小冰箱裡有冰涼的飲料和食物,要是您想看電視、錄影帶也請自己動手,千萬不必客氣。」彼得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
「謝謝你,我不餓、不渴、也不想看片子,席格爾伯爵應該等很久了,我們趕快出發吧!」
她迫不及待想見見這位傳奇的人物。
「是的。」
彼得恭敬地回答,然後平穩地將車駛出停車場。
「幸會!蘇小姐。」
查理士 席格爾從光可鑒人的紅木辦公桌後起身,大老遠就伸長手,快步迎向剛進門的蘇映愃。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飛行,蘇小姐一走累壞了吧?」查理士上下擺動雙手,熱切地向她表達歡迎之意,不忘乘機多捏幾下手中的柔荑。
「啊,還好。」
蘇映愃怪異地蹙眉,抬手將落在前額的髮絲撥到耳後,藉機抽回自己幾乎被揉紅的手。
穿著昂貴的手工西裝、一副英國紳士模樣的查理士,有著一頭燦金的頭髮和寶藍色的眼珠,堪稱英挺體面,但他盯著她的眼神太過火熱,令她相當不自在。
「呃,席格爾伯爵,您在信中提到——」
「請務必喊我查理士。」在查理士笑瞇的藍眸中,閃爍著異常耀眼的光芒,彷彿——找到一個感興趣的新獵物!
「好的,查理士先生。您在信中提到那批古董,不知道您放在哪裡?我能否先看看那些東西?」吸引她千里迢迢從台灣飛到倫敦的原動力,就是那批據稱有數百年歷史的珍貴古董。
她不但熱愛考古,對於和古文物擁有同等文化價值的古董,也相當喜愛珍惜,而且頗有涉獵。查理士就是經由旁人推薦,得知她擁有這方面的專業能力,才會不遠千里聘請她到英國來。
「真抱歉,那批古董現在不在這兒,還存放在近郊的薔薇古堡裡。」
「薔薇古堡?」好美、好詩意的名字!
「薔薇古堡是幾代以前席格爾家族裡的一位女伯爵建立的古堡,她的名字就叫做薔薇。」查理士解釋。
「這個名字真是優雅。」
「映愃這個名字才好聽呢!就如同你的人一樣,既美麗,又獨特。」查理士嘴甜地讚美道。
「不!您真是太善良了,我的名字很普通,相貌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您別這麼誇讚我,我會得意忘形的。」她開玩笑道,可沒被他的迷湯灌暈了。
「不、不!你真的很美,我已經被你迷得暈頭轉向了。」
「呵呵,查理士先生,您真愛開玩笑。」蘇映愃待人向來大方爽朗,但查理士的油嘴滑舌,連她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對了!查理士先生,那您是否願意請人送我過去薔薇古堡?我想先看看那批要拍賣的古董。」她心中最掛念的,終究還是那些具有刻劃著歷史痕跡的百年古物。
「沒問題!庫房的鑰匙在我身上,我親自送你過去。從今天開始一直到拍賣會為止,你都可以自由住在那裡,我會請人照料你的生活起居。」
查理士看看手錶,加快腳步向外走,神情顯得有點焦急。「從這裡過去大約需要兩個鐘頭的車程,若是順利的話,我可以在太陽下山前趕回倫敦。」
「啊,好的。」
蘇映愃不明白他在著急什麼,不過還是馬上提起行囊,跟著他離開辦公室。
客隨主便,反正只要有個棲身之所,並讓她親眼見識看看、甚至碰觸那些珍貴的百年古董,她就沒什麼好要求的了。
車子漸漸遠離倫敦市區之後,從車窗放眼望出去,儘是一片空曠翠綠的鄉間景色。
「好舒服!」
蘇映愃打開車窗,清新鮮甜的空氣,伴隨著青草的芳香飄入她的鼻子裡。
「啊!有綿羊耶,黑臉的綿羊,好可愛喔!」
她像個好奇的孩子,新鮮地看著不斷映入眼簾的鄉間美景。
「那裡有條鄉間小路好漂亮!」
一條兩旁種滿綠樹的林蔭小徑,從山坡這端,一直蔓延到遙遠另一端的山頭,橫越整片她視線所及的草原範圍,像是一條直接通往天涯盡頭的仙徑。
「那條就是著名的英國女王散步道。」坐在她對面的查理士解釋道。
「英國女王散步道?」蘇映愃從窗口轉回頭,疑惑地重複。「這麼長的一條散步道,她真的走得完嗎?」
依她看,一定得搭乘馬車或汽車才辦得到吧?除非英國女王特別愛好健行,否則根本不可能辦得到。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舉世聞名的溫莎古堡,就在那座山頭後面。」查理士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告訴她。
「噢!那薔薇古堡呢?也在這附近嗎?」
「不,薔薇古堡不在這附近,大概還要再過半個鐘頭才會到。」
「好期待呀!不知道薔薇古堡是什麼樣子?」蘇映愃心中充滿了幻想。
「那是個特別的地方。雖然漂亮,但是……」查理士沒有說完這句話,他感歎地取出香煙,用鑲著珠寶的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煙霧。
蘇映愃猜測他大概有難言之隱,就識趣地沒有繼續追問,或許那是他們席格爾家族的秘辛吧!車子在空曠遼闊的道路上奔馳,大約過了半個鐘頭,他們終於到達薔薇古堡。
薔薇古堡一如蘇映愃的想像,是用土黃色的大岩石堆砌而成的,四四方方的外牆、典型的尖塔設計,一高兩矮三棟建築,並聯地矗立在一座不算高的山頭上,外型雖有中世紀粗獷豪邁的奔放,但花窗與雕飾卻仍富有濃厚的優雅氣息。
附近全是荒涼的草原,古堡居高臨下,視野不錯。
打從一進門,蘇映愃的一雙眼睛就沒敢眨過,惟恐稍一眨眼,就錯過這棟數百年歷史的古堡的任何一個獨特景觀。
古堡的外型雖然粗獷,但是古堡內卻花木扶疏、綠意盎然,除了供人行走的步道鋪上黃色的石塊外,其餘的空地全部種上翠綠色的草皮,而且最特別的一點就是古堡內遍植各色薔薇,目前正是薔薇花綻放的季節,雪白、粉紅等各色薔薇,將古堡妝點得宛如花精靈的殿堂。
真是太美了!果然是名副其實的薔薇古堡。
「蘇小姐,請跟我過來,那些古董就收藏在古堡裡。」
查理士見太陽逐漸西偏,神情也愈加焦急。
「噢!」蘇映愃又戀戀不捨地回視了古堡一眼,才快步跟上查理士的步伐。
在他們身後,古堡深幽陰暗的地下室裡,一雙窺伺的眼眸,凝望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
「這套餐具真是太漂亮了!」
蘇映愃手指上套著一隻鑒賞珠寶用的迷你放大鏡,嘖嘖讚賞地鑒賞一套有薔薇花紋,邊緣描繪金色圖藻的骨磁餐具。
這組餐具不但繪飾精美,而且薄的不可思議,她小心拿起一隻造型優雅的紅茶杯對著窗外,便能透過那只杯子看見夕陽的餘暉。
進入查理士的藏寶室將近一個鐘頭,她鑒賞過綴上鑽石鈕扣的天鵝絨披風,也看過鑲上比她的眼珠子還大的紅寶石戒指,更看過無數價值不菲的古董珠寶鐘、手錶、別針這些由珠寶鑲製的首飾。
這些東西其中的任何一項,都足夠一個平常人花用一輩子不愁吃穿,更別提這些物品的總價值有多驚人了。
「那是亨利八世國王賞賜給我的祖先的禮物。」
「難怪如此精緻!」蘇映愃放下骨磁茶杯,有些疑惑地問:「奇怪!我有個疑問。這些古董價值連城,你為什麼沒派人看守,只將門上鎖就安心了呢?」
最起碼也該講個守衛、保全什麼的吧?
查理士面孔有些僵硬地回答:「我之所以沒請人看守是因為沒人有膽來偷這些古董。」其實也是請不到人來看守。
一聽到薔薇古堡,大家跑得比風還快,連宵小都沒膽子上門光顧。
「是嗎?」蘇映愃以為那是宵小畏懼席格爾伯爵的聲望,才會如此安分,又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骨磁餐具上頭,誠心讚歎道:「這些東西都是絕世珍品,每一件都具有驚人的價值。」
只可惜她沒有這麼多錢,否則她一定把這些古董統統買下來,這麼具有歷史意義的百年古董,賣給一些也許根本就不明白這些古董珍貴之處的市儈商人,任他們像普通物品般叫價販賣,她就覺得心痛不捨。
「其實,還有一項最具價值的古董,你可能還沒有發現。」
「還有更具價值的古董要拍賣?在哪裡?」蘇映愃轉動眸子,再一次掃視藏寶室。
剛才她已經把裡頭所有的物品全看過了,應該沒有遺漏才對呀!
「你現在正踩在那項拍賣品上。」查理士語帶玄機的提醒。
「啊!」蘇映恍然大悟。「你是說你要把薔薇古堡拍賣掉?」
「沒錯!」
「這麼漂亮又具有意義的古堡,為什麼要賣掉?」蘇映愃忍不住惋惜地嚷道。
雖然才剛抵達薔薇古堡不到兩個小時,但是她已經深深愛上這個地方了。
「說老實話,我已經付不出維護這座古堡的昂貴費用了。」查理士走到窗前,透過長扇的落地窗,他看見太陽的腳步,正一步、一步,走向地平線的下方。
「我在兩年前繼承這個爵位,同時也繼承了這座薔薇古堡。薔薇古堡已具有四百多年的歷史,必須花費龐大的金錢與心力維護,才能永保古堡歷久不衰。為了支付這筆龐大的費用,我在一年前將古堡改成高級的飯店,專門接待一些外來的觀光客到古堡住宿,以賺取維護費。」
「可是我們來到這裡這麼久,連一個觀光客都沒看見呀!」
「沒錯!當初我想出這個辦法的時候,也沒料到營運的狀況會這麼差,剛開始還有一些新鮮好奇的客人上門投宿,但後來……總之,現在我沒辦法再靠著這筆收人來支付古堡的維護費,我也實在無計可施,才想忍痛把古堡賣掉。」
「但是——這座古堡是你的祖先遺留下來最珍貴的資產,不是嗎?」而他竟然要賣掉它!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查理士攤攤手、一聳肩,毫無一絲拍賣祖先遺產的心痛或愧疚。
「這是鑰匙,我暫時交給你保管。」
「你就這麼放心把鑰匙交給我嗎?」他不怕,蘇映愃可害怕得很。裡頭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呀!「我相信你的人格。」當然他也會要老莫好好注意她。
查理士轉頭望著逐漸西沉的太陽,心中的恐懼也愈來愈深。
「太陽快要下山,我真的該走了!」
他快步走到藏寶室門口,朝外頭大喊:「老莫!老莫!」
「來了!」一個粗嗄沙啞的聲音首先傳來,接著一個病佝蒼老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
查理士回頭朝蘇映愃解釋道:「他叫老莫,現在整座薔薇古堡全靠他一個人打理,你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他去做沒關係。」
話一說完,駝背的老莫正好來到他面前。
「查理士少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告訴過你多少次了,要喊我伯爵!你這老傢伙腦子壞啦?老是記不住!」查理士傲然不悅地糾正。
「是的。」老莫狀似謙遜地低下頭,但蘇映愃卻看見他充滿風霜的臉上,寫著深深的鄙夷與不以為然。
「老莫,這位蘇小姐從今天起會住在這裡,她是我從台灣聘請來的古董鑒定專家,直到拍賣會結束為止,她都會暫時住在這裡,你替我好好招待她,不許有一絲怠慢,明白嗎?」
「老莫明白。」老莫抬起頭,瞇眼審視蘇映愃。
蘇映愃略微一怔,因為她從老莫打量自己的眼眸中,看見和對查理士相同的不屑之意。
她做了什麼?為何僅是初次相見的他,就對自己充滿敵意呢?
「好了,我真的該走了!蘇小姐,你就安心在這兒住下,老莫會照料你的飲食起居,他雖然長得不好看,但做菜的手藝還不錯,這點請你放心。」
「沒關係,反正我不挑食。」長年在荒漠之地挖掘古物的她,飲食對她來說從來不是問題。
「那就好,我會再來的。」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查理士匆忙離開古堡,跳上加長型房車,命令司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蘇映愃見車子如箭矢般迅速消失在道路的盡頭,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查理士壓根像在逃命。這古堡裡住著吃人的怪物嗎?
「蘇小姐?」背後傳來老莫蒼老沙啞的呼喚聲。
「啊?」蘇映愃轉過頭,背對著光、看不見表情的老莫,語調顯得有些森冷。
「請您跟我來,我先帶您去房間。」老莫把話說完,便逕自掉頭走開。
「啊好!」
雖然說了「請」,但其實與命令無異,蘇映愃傻愣了片刻,才趕緊追上他的腳步。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2:31
第二章
噹噹噹……
古堡大廳的落地擺鐘,短針正指著兩點鐘的位置,沉重悠揚的鐘聲陣陣傳來,卻沒驚擾到蘇映愃,因為她早躺在一張四柱的白色頂篷大床上,擁著絲被熟睡著。
她一向是個好眠的人,通常只要一睡著,就算打雷、地震也很難吵醒她,不過這晚她睡得特別不安穩,在混亂紛擾的夢境中,她隱約的感覺到,有雙隱晦詭譎的眼眸,正從暗處窺伺著她。
「唔……」她側翻過身,白色絲質睡衣下曲線優美的大腿,橫跨在薄被外,分外引人遐思。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在寤寐間,她彷彿聽見一聲劇烈的抽氣聲從床尾的方向傳來。
她揉揉愛睏的眼皮坐起身來,透過床頭櫃上昏黃的台燈,往發出聲音的床尾望去,原本惺忪的睡眼,立即睜得極大。
一個身材高瘦、面色蒼白的男人,穿著一襲白色長袍,站在四柱大床的床尾,一雙深幽的碧眸,正眨也不眨地望著她。
蘇映愃像被砸了定身術,張著小嘴,一動也不動地注視那個——不知是人還是鬼的物體。
「你是誰?你是怎麼闖進來的?」她迅速將床頭的台燈調得更充,雙手揪緊絲被,防備地瞪著那位「不速之客」。
即使是向來大膽的她,此時也不免感到慌張、恐懼。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迷路的「好兄弟」,還是半夜潛入的竊賊?
如果是迷路的好兄弟,那倒還好辦,萬一是個打家劫舍的匪徒,她一個孤弱女子,怎麼打得過一個大男人呢?
那男人既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移動腳步離開,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膚色,在暈黃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蒼白。
蘇映愃的視線轉向自己的房門和窗戶,門窗都完好地插著,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可見這個男人不是從房門或窗戶進來的,而是——
憑空出現的!
此時她才慢慢確定,自己可能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你——」
蘇映愃正想靠過去看個清楚,不料那個男人一見她靠近,便立即轉身走開,往臥房附設的更衣室走去。
其實「走」這個字純粹是她的猜測,他移動的速度極快,白色的長袍又遮住他的雙腿,她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用「走」的,還是用「飄」的。
薔薇古堡是具有好幾百年歷史的古老古堡,而她現在住的這個房間——據說正是歷任伯爵的主臥房。
難道是哪任伯爵不高興她侵佔了他們的地盤,特地出來警告她嗎?
「喂!請你等等——」蘇映愃迅速掀開薄被跳下床,赤著腳追過去。
在跑進更衣室的時候,她順手拍亮了裡頭的吊燈,如此她才能更加清楚的「鑒定」,那個男人究竟是人還是鬼!
可是才一跑進更衣室,她便停住腳步,整個人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因為……
不見了!
在這個大約兩坪大的更衣室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清晰地映照在晶瑩耀眼的鏡面上,而剛才那個男人……早已消失不見了!
一種寒毛顫慄的感覺自她的頸後升起,她望著鏡子裡自己圓瞪的雙眼和訝然張開的小嘴,這才真的肯定——
自己撞鬼了!
砰咚砰咚的撞擊聲,喚醒了沉睡中的蘇映愃,她極其困難地撐開自己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灑滿一室的和煦晨光,幾隻啁啾嗚叫的鳥兒,正在窗外的枝頭上輕盈跳躍著,她意識恍惚地躺著瞧了一會兒,才突然驚叫著一躍而起。
「啊!」那個男人——
她猛然想起昨夜看見的那個詭異的男人。
睡一覺起來,昨夜那名男子的影像似乎模糊了些,她看見站在她床尾的男人,究竟是真實的存在,還是只在她的夢境中一閃而過的片段?
砰咚!砰咚!
「蘇小姐,您醒了嗎?」
門外傳來老莫的呼喚聲,蘇映愃立即抓起床邊的睡袍披上,快步上前開門。
「老莫,早!」
她拉開古老沉重的木門,以媲美朝陽的燦爛笑容迎接始終面無表情的老莫。
「早餐準備好了,請問您是要在房裡用?還是在餐廳用餐?」老莫語調平板地問。
她想了幾秒,立即決定:「我去餐廳用好了!麻煩等我兩分鐘。」
昨晚她一個人在房裡享用晚餐,即使餐點可口,但還是稍嫌寂寞,個性開朗、喜愛熱鬧的她,耐不住長久的孤獨,只要能有個人陪她說話,即使是冷淡寡言的老莫也好!
「好了!」
她迅速刷牙、洗臉完畢,脂粉未施,素淨著一張臉便跑出來,老莫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的父親和祖父都在薔薇古堡工作,他幾乎打從一出生,就為席格爾家族效命了,他活到現在,前後一共服侍過三任席格爾伯爵。
席格爾家族的男人,皆擁有得天獨厚的英俊容貌,加上難以匹敵的傲人財富,因此身旁始終圍繞著數也數不盡的名媛淑女。
他跟在一旁服侍,自然也見過不少絕色美女,但他卻從沒看過像蘇映愃這樣,完全不抹一點脂粉,就敢走出房門的女人。
然而最令人詫異的是,完全不施脂粉的她,和他以往所見過精心裝扮的女人相比,居然毫不遜色。
「怎麼了?」
蘇映愃發現老莫眼底的驚訝,感到有些奇怪,忍不住摸摸臉又順順頭髮。
是她太不修邊幅,嚇壞他了嗎?
「沒什麼!蘇小姐,請往這邊走。」老莫畢竟經歷過不少風浪,他隨即壓抑心頭的驚異,回復一貫平板的表情。
「啊,好。」蘇映愃的肚子早餓扁了,立即跟著老莫疾走的腳步走向餐廳。
昨晚天色太暗,她沒有看清楚,如今天色大亮,她才發現走廊兩側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又一幅的人物肖像。
她放慢腳步仔細打量,發現那些人物有男有女,幾乎都是一對對的掛在一起,她不禁好奇地問:「老莫,這些畫上的人物是誰呀?」
「那些都是歷任伯爵和伯爵夫人的肖像。」老莫回過頭,淡漠地解釋。
「噢!歷任的伯爵和伯爵夫人的肖像……」蘇映愃走到最後一幅肖像畫前,突然停止腳步。
她驚駭地瞪大眼,直勾勾地望著那幅男性的肖像圖。
「這……這是誰?」
老莫回頭瞥了一眼。「那是前任的席格爾伯爵——萊恩伯爵。」
「萊恩伯爵?」蘇映愃不只是驚訝,簡直是震撼。
因為肖像上的男人,正是她昨夜看見的男人,絕對不會錯!
漆黑如墨的髮、碧綠如茵的眼、俊美瘦削的五官,只除了肖像中的男人膚色較黑,而昨夜的男人是全然的蒼白!
「前任伯爵的意思是……這位萊恩先生他……」
「他過世了。」老莫垂下眼眸,神情哀戚。
「過世了?怎麼會!他看起來還很年輕呀!」蘇映愃驚呼。
「萊恩伯爵過世時,只有三十一歲。」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一場意外!」老莫迅速收起悲傷的情緒,再次恢復冷淡的表情。「蘇小姐,早餐要涼了,請跟我來吧!」
「噢……」蘇映愃邁開腳步,下意識地跟著老莫的背影往前走,但一雙沉思的眼,仍牢牢盯在那幅肖像上,難以收回。
過世的萊恩 席格爾伯爵?
既然已經過生,為何要再現身於人世?
他八成有什麼話想告訴她,她一定要弄清楚!
用過早餐之後,蘇映愃以一種度假的悠閒心情,隨意在城堡裡到處閒逛,四處觀賞盛開得正美麗的薔薇花。
下午,她幾乎把全部的時間,都花費在薔薇古堡的圖書室裡,仔細研讀有關席格爾家族的歷史。
入夜之後,她回到臥房,沖了個澡、換上舒適的休閒服,然後將從圖書室借來的書拿出來翻閱。看著看著,她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看看手錶,差不多該是用晚餐的時間,她馬上合上書本,踩著輕快的步伐走出臥房,準備下樓用餐。
經過長廊上掛著的萊恩 席格爾的肖像圖前,她情不自禁停下腳步。
「今晚你會再出現嗎?」她伸手撫摸黑髮碧眼、宛如魔鬼般英俊的男子肖像,喃喃低問。
驀地,她笑了出來。
她問這做什麼?難道她還指望肖像回答她不成?
她失笑地搖頭,移動步伐繼續往前走,她猜想這個時刻,老莫應該在廚房裡忙著,所以便往緊鄰著餐廳的廚房走去。
她還沒走到廚房門口,便看到老莫端著一份裝滿餐點的餐盤從廚房走出來,老莫沒看見她,小心地端著手上的餐盤,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她本想喊住他,但見老莫走去的方向不是餐廳,心裡不由得產生一絲疑惑。
他端著餐點不去餐廳,究竟要去哪裡?
她耐不住好奇心,於是便屏住呼吸,悄悄跟在他的身後,想瞧瞧他端著那盤餐點,究竟要去哪裡。
她極其小心地跟著老莫,沒讓他發現自己在跟蹤他。她看見他通過一扇木門,走到古堡外面。這更詭異了!他端著餐點到古堡外頭,要送去給誰吃?
蘇映愃躲在那扇木門之後,探出偷窺的小腦袋,暗自注視老莫的一舉一動。
她見他走向位於古堡旁幾十公尺遠的小鐘塔,單手吃力地打開鐘塔的小門,露出一座通往地下室的狹窄樓梯。老莫放下餐盤,點燃牆壁上的燭火,又端起餐盤,小心地走進門內,然後轉身關上小門。
蘇映愃不敢跟過去、只好繼續躲在古堡側門的門後,耐心等老莫出來。
老莫進入地下室之後,一直走到狹長走道的盡頭,熟稔地板動牆壁上古老的燭台,石牆中一扇隱藏式的門立即開啟,裡頭有個密室。
他端著餐盤進入密室,放在餐桌上,恭敬地朝站立在密室內惟一透氣小孔前的男子喊道:「萊恩爵爺,該用餐了。」
髮色漆黑如墨的男子轉過身,一雙碧綠的眸子宛如剔透耀眼的祖母綠,鑲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英俊面孔上。
「她看見你進地下室了。」萊恩 席格爾淡淡說道。
「蘇小姐看見了?那該怎麼辦?難道爵爺想……」殺人滅口?
「不!不需要動用武力,我自然有文明的方法讓她乖乖離開。」反正他裝鬼嚇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只不過想起昨晚她的反應,萊恩略微皺起了眉頭。
昨晚他刻意出現在那個東方女孩床前,本想嚇走她,但她是很震驚沒錯,不過似乎並不感到恐懼,她甚至沒有尖叫。
他有種不好的直覺,這個女孩可能不是個容易解決的角色。
「一切但憑爵爺安排。」老莫低下頭,態度始終恭敬不變。
萊恩望著日漸蒼老削瘦的老莫,突然有感而發:「老莫,這兩年來辛苦你了,你真的幫了我很多忙!」
「不!老莫不覺得辛苦,老莫只為爵爺感到委屈。薔薇古堡的一切甚至席格爾家族所有的榮耀與財富,應該都是屬於萊恩爵爺您的,是查理士少爺謀奪了這一切,還歹毒的想殺害您,幸好您福大命大,老莫才能再伺候您。」老莫激動地說道。
兩年多前,萊恩的祖父——羅賓 席格爾過世前,將席格爾伯爵的爵位和薔薇古堡以及名下龐大的產業全部交給萊恩,令人意外的是,萊恩才剛繼任爵位不到兩個月,就發生了嚴重的車禍意外。
他那輛保養極好的林寶堅尼,突然失控衝撞威斯敏斯特橋的橋墩,然後墜入泰晤士河中,救難人員打撈許久,撈起他的林寶堅尼,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大家都認為他死了,屍體隨著河水流向大海,才會遍尋不著。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萊恩其實並沒有死,只是受了重傷,碰巧被附近經過的外國船隻救起,一待他恢復意識,立即通知老莫暗中將他帶回休養。
萊恩「意外過世」不到半個月,他的堂兄查理士就迅速繼承他的爵位和財產,當時身受重傷仍昏迷不醒的萊恩根本來不及阻止。
他和老莫都覺得這場車禍發生得太過巧合,懷疑是他的堂兄查理士搞的鬼,因此決定順從查理士的假設,繼續裝死躲在薔薇古堡的地下室,暗中調查車禍事件的真相。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年過去了!
查理士實在太過狡滑,萊恩幾乎可以確定,就是他在自己的林寶堅尼上動了手腳,卻苦尋不到方法令他俯首認罪。
最近揮金如土的查理士,打算賣掉薔薇古堡和一些具有歷史意義的古董,他不能縱容他糟蹋祖先留下來的寶物,因此決定盡快找出查理士謀害他的證據,將他繩之以法,並且索回屬於自己的爵位與祖先遺物。
「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老莫問。
「你先按兵不動,按照平日的時間正常作息,我會盡快想出讓查理士俯首認罪的辦法,到時我就能脫離這間密室了!」萊恩嫌惡地掃視四周,在地下藏匿兩年,他感覺自己快變成一隻地鼠了。
「老莫明白。」
「好了,你先上去吧,免得那個東方女孩以為你在地下室昏倒了。」萊恩戲謔道。
「是!不過那女孩是查理士少爺請來的幫手,請爵爺千萬小心留意,別讓她發現您其實還活著,否則查理士少爺一定會再派人來痛下毒手。」老莫萬分厭噁心思歹毒的查理士。
「我會當心的。」萊恩點頭保證。
有了萊恩的保證,老莫才安心地離開密室。
爬上階梯回到鐘塔,他關上小門,空著兩手走出鐘塔,並沒有沿著原路,而是從另一個方向繞過古堡的轉角走了。
蘇映愃以為他又去進行什麼秘密活動,立即開門追過去,不料才一拐過轉角,就看到老莫站在那裡,一看就知道在等她。
「請問蘇小姐在找什麼東西嗎?」他明知故問。
「啊!」她驚叫一聲,粉頰倏地漲紅。「我……」
她腦中努力思索符合情理的借口,但實在不想撒謊騙人,便老實地說:「我看見你端著食物到地下室,感到很好奇,所以才會……」
「你看見了?」老莫仍是平靜無波的表情,並沒有震驚或憤怒的反應。
蘇映愃悄悄打量老莫的臉,試探地問:「呃……你端著那些飯菜到地下室去,是要做什麼?」
老莫冷淡地注視她片刻之後說:「那個地下室是席格爾家族歷代祖先的安息之地,我每天會固定做一份飯菜,送下去祭祀那些庇佑薔薇古堡的亡靈們。」
「席格爾家族的安息之地?那也就是——」
「沒錯,正是席格爾家族的墓地!」
蘇映愃知道有些英國貴族會將棺木放置在王宮或是城堡的地下室,但沒想到,席格爾家族也是如此!
幸好她並不膽小,否則要是知道這個地下室裡全是棺木,大概早就尖叫著逃走了。
「蘇小姐,您的晚餐也已經準備好了,請到餐廳用餐吧!」
老莫沒再理會蘇映愃,逕自轉身走回城堡。
蘇映愃發現自己再次被拋下,只能無趣地摸摸鼻子,乖乖跟著老莫回到古堡內用餐。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3:02
第三章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
蘇映愃在寤寐間,再次感覺到一道凌厲幽怨的目光,從床尾的位置射向自己。
她睏倦地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四周幽暗的光線,她眨了幾次眼,才慢慢適應房間裡晦暗不明的黃色燈光。她望向床尾,果然看見一個男子的身影站在那裡。
是昨夜那個男人!
「你——」她睡意頓時煙消雲散,飛快坐起身,轉亮床頭燈的開關。
床頭燈一轉亮,明亮的光線立即映照在這個古典的房間內,這次蘇映愃終於能夠清楚的看見那個人影的面孔——果然是肖像上的萊恩 席格爾伯爵。
她與那位萊恩 席格爾伯爵對視片刻,他突然轉身,走向房間角落的更衣室。
見他又想像昨晚一樣的消失,蘇映愃顧不得理智,當場大喊:「不!請你別走!萊恩伯爵!」
聽見她忽然喊出自己的名字,讓萊恩當下一愣。
「萊恩伯爵,如果你不希望我靠近,我絕不會再靠近,請你千萬別走!」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蘇映愃果真停下步伐,不再緊追過去。
沒想到這女孩見到「鬼魂」,不但不害怕,還企圖與「鬼魂」對話,萊恩真不知是該佩服她膽大包天,還是怪她難以應付。
蘇映愃見他不再移動,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立即露出友好的笑容說:「萊恩伯爵,請你別害怕,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嗯,聊聊而已。」
她不確定用聊這個字眼正不正確,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能說話。
萊恩微瞇起一雙翠綠色的眼睛,定定地凝視她半晌之後,幽幽地開口:「你想和我聊什麼?」
「你能說話?!」蘇映愃驚喜至極,沒想到他不但能顯靈,還能與人交談。
廢話!他又不是啞巴,當然能說話。
萊恩沒忘記自己扮演的「鬼魂」身份,緩慢地點頭道:「是的,我能說話。」
「太好了!」蘇映愃樂得眉開眼笑。「你好!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蘇映愃,是從台灣這個地方來的。你大概不知道台灣吧?那是一個風景秀麗、人文特殊的小島,那裡有——」
「我知道!」萊恩突兀地打斷她冗長的介紹。「我曾拜訪過那裡兩次,我的母親是華裔的英國人。」
「噢!」蘇映愃又是一驚,沒想到這位已逝的萊恩伯爵居然有華裔血統。
「那麼——我能不能請問你一件事,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呢?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告訴我?還是有什麼心願未了?」
萊恩綠眸一瞇,萬分怪異地瞅著她。「為什麼這麼問?」
蘇映愃先朝他笑了笑,才熱心地解釋道:「因為在我們東方,死去的人再次顯靈,大多是有心願未了,或是有什麼話想交代陽世的人,請問——你是不是也是這樣呢?如果你信任我的話,不妨把想說的事情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助你呀!」
「你要幫我?」萊恩差點嘻笑出來。
有沒有搞錯?她可是查理士請來替古董估價的專家,說難聽一點,她就是查理士的幫兇,她說要幫助他,那豈不是自打嘴巴嗎?
「你不相信?」
見萊恩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蘇映愃蹙眉強調:「我是真心想幫你的!不管你有任何冤屈,只要你告訴我,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幫你。」
萊恩懶懶地凝視著她,她的眼眸燦若星子,眸中盛滿真誠,令他有片刻衝動,想將一切的實情全告訴她,但——他絕不能冒這個險!
他目前仍對她一無所知,再說她是屬於查理士那一派,自然得多提防她一點。
「我沒有任何冤屈,只是為了薔薇古堡即將被拍賣的事感到難過而已。」他緩慢地開口,頗有保留的回答。
「你也覺得可惜對不對?保存這麼完整、又這麼具有歷史意義的古堡,居然即將淪為拍賣場上的貨品,真令我們這些愛好古文物的人感到心疼。我非常遺憾自己沒有這麼多錢,否則我一定立刻把古堡買下來,即使會花去我一生的心血,也要好好保護它,絕不會讓人把它當成貨物來買賣。」
聽了蘇映愃的這番話,萊恩始終平板的臉孔有了一絲不同。
一雙原本黯淡冷漠的翠綠眸子,逐漸轉亮。
這個女孩雖是與薔薇古堡毫不相干的人,卻對古堡有著和他相同的珍惜情感,他難以明白,為何與他流著相近血液的查理士,居然捨得賣掉這個刻劃著席格爾家族數百年歷史、最有紀念意義的建築物?
「萊恩伯爵,你是從小在這座古堡裡長大的嗎?」蘇映愃恰好奇地問。
萊恩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可以算是。我的父母便是在薔薇古堡結婚的,他們意外過逝後,祖父將我帶回這裡扶養長大。我與祖父的感情非常好,一直到他過世之前,我都還維持每個週末回來看他的習慣。」
「真的?」蘇映愃在腦中架構那幅祖孫同樂的天倫景象,不禁為之神往。「能不能多談談你生活在這裡的事?我想多知道一些。」
「你想聽?」萊恩再次感到驚訝。
以往和他交往過的女孩,鮮少有人想聽他說話,她們和他相處時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逛街購物或者上床狂歡,好像他除了滿滿的荷包和高明的床上技巧之外,便沒有其它優點了。
這個東方女孩不但想聽他說話,還想聽那些可以封進箱底的陳舊童年往事。
見他一直沉默著不說話,蘇映愃失望地問:「不方便說嗎?」
「不!」萊恩搖頭,露出一抹淺淡的微笑,將自己的思緒自驚訝中拉回。「如果你有興趣聽,我很樂意告訴你。」
「太好了!來,我們別站著,坐下來聊——」她將放在窗邊的一張古典雕花高背椅搬到床邊,忽然像想起什麼地抬頭問:「你應該能坐椅子吧?」
萊恩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當然。」
「那就好!」蘇映愃替他張羅好椅子,自己則一屁股躍上床,期待地睜大美眸催促道:「好了,這樣應該可以了,現在請你快說吧!」
「好。我想我應該從我小時候談起,我是在我六歲那年,父母因船難過世後回到薔薇古堡的。我還記得我來到薔薇古堡的那一天,門邊的那扇大窗上,爬滿美麗的紫籐花……」
他踩著回憶的步伐,穿過時光的阻隔,回到六歲那年的記憶。
這兩年來除了老莫之外,萊恩並沒有什麼機會與外人交談,再加上談起對他具有相當意義的薔薇古堡,累積了兩年的話便像關不住的洪水,一開水閘就立即泉湧而出。
他鉅細靡遺地描繪自己在這裡生活的點點滴滴,蘇映愃也興致勃勃地聆聽著,沒有絲毫倦意,不時點頭微笑、低聲驚呼,就這樣過了大半夜,天色將明之前,她終於不支地趴在床上睡著了。
她微張小嘴,手掌攤開沉睡著,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皮下方遮蓋出一道陰影,甜美的睡顏毫不設防,像個天真無邪的孩童。
萊恩的故事說到一半,見她睡著了,立即起身走到床邊,小心地拉起被褥輕輕覆蓋在她身上。
望著她沉靜的睡容,他情不自禁撫上她的臉頰,感受她雙頰柔嫩的肌膚。他的視線緊鎖著她隨著呼吸上下起伏的圓潤胸脯,不禁呼吸緊繃心跳加速。
兩年與世隔絕的日子,即使是清心寡慾的聖人,恐怕也會為滿漲的情慾所苦,更何況是他這個身強體壯、精力充沛的男人?
不過他並沒有卑劣地趁她睡著時佔她便宜,他的手只在她柔嫩的臉頰上停留片刻,然後便抽手離開。
他掉頭望向窗外,東方的天空已出現些許魚肚白。
天快亮了,不走不行!
他微歎一聲,無奈地舉步走向那個禁錮自己兩年之久的牢籠。
他走進更衣室,來到那扇落地穿衣鏡前,往鏡面石上角敲擊三下,鏡面立即轉開,鏡子後面是一條狹長陰暗的密道。
他走進密道裡,將鏡子推回原位,任何人從外頭看,都絕對看不出鏡子後頭有個密道。
他回過頭,透過宛如玻璃般透明的鏡面,沉吟地再次審視那個房間。
這面鏡子從外頭看,是一面普通的鏡子,但反過來看,卻是一面清晰透明的玻璃,那個名叫蘇映愃的女孩大概還不知道,她每次沐浴過後光溜溜地站在這面鏡子前的模樣,全教他給瞧光了。
他勾唇一笑,眸中的熱度倏然加深。
說真的,她的身材還真不賴!
雖然不是他以往偏愛的大胸脯女郎,但蜜糖般的皮膚細膩緊致,曲線勻稱、纖合度,堪稱完美的組合。
只可惜她是查理士請來的人,否則……
他惋惜地搖搖頭,轉身走進密道內。
早晨的鳥鳴再次喚醒沉睡的蘇映愃,她怔愣地爬起,跪坐在柔軟的大床上,神志還不是很清醒。
天亮了?
那萊恩伯爵呢?他——走了嗎?
想起萊恩伯爵,她立即恢復清醒。
他已經是個鬼魂了,當然不可能在白天出現,他一定回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天呀!她怎麼會睡著呢?她好想把故事聽完呀!
她沮喪地咬著唇,怪自己貪睡誤事。
想起萊恩伯爵,她就感到相當惋惜,如此英俊挺拔、又會說故事的男人,英年早逝實在太可惜了!
不知道他今晚還會不會出現?
就這麼渾渾噩噩、焦慮急躁地過了一天,當晚,萊恩伯爵又出現了,他繼續說著未完的故事,直到她睡著為止。
每天晚上,萊恩都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裡,像一千零一夜當中的皇后那般,說著引人入勝的故事給她聽,只不過萊恩說的全是他在薔薇古堡生活的真實點滴,並非虛構的童話故事。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迅速的逝去,轉眼間,她已經到達薔薇古堡一個禮拜了。
如今,她已經習慣在午夜時分醒來,聽萊恩說他的童年故事,直到倦極睡著。這輩子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期待睡眠時間的到來。
今天是她到達英國的第八天,她起床梳洗之後換上輕便的T恤牛仔褲,踩著輕鬆愉快的步伐走向餐廳,準備好好品嚐老莫絕佳的手藝。
「老莫今天不知道會準備什麼樣的早餐呢?」她期待的眼瞳閃閃發亮。
老莫的手藝實在好得沒話說,才不過短短七天,她好像已經吃上癮了。
而老莫沒有令她失望,今天早上他準備了滿滿一桌精緻的歐式早餐,有美味的生火腿沙拉、剛出爐的厚吐司塗奶油、還有傳統的煎蛋與培根。
色彩鮮艷的餐點,不但滿足了她的視覺,更填飽了她的胃。
在她享用豐盛的早餐的時候,老莫告訴她:「查理士少爺說他晚一點會過來,要和你談談拍賣品的事。」
「查理士先生要過來?」她暫時停止咀嚼,嘟起塞滿食物的小嘴思考。
糟了!查理士一定是來向她要那批古董的估價單,而她連一件都還沒開始估價呢!
其實她也不是故意偷懶不估,而是不忍心去估,那些古董件件都是見證歷史的寶物,它們的價值不在於金錢,而在它們走過數百年歷史的痕跡,那些不是用金錢就能夠買到的。
她輕歎一聲,想著該如何讓查理士打消念頭,食慾一下子消滅了大半。
在煩惱當中,查理士來了。
「映愃,我的小寶貝!」
查理士一看到她,大老遠就伸長手等著擁抱她。
他用力抱緊她的背,依然不改喜歡偷吃豆腐的習性,大手不安分的滑下她的翹臀,偷偷撫摸兩把。
「這幾天好嗎?查理士伯爵。」礙於西洋禮儀,蘇映愃勉強克制自己的慾望,沒有一腳踹開他。
「我不是說了別叫我伯爵嗎?喊我查理士就行了。」查理士討好的嘴臉,活像看見鮮魚的貓。
這句話,嚴重引來三個人的不認同。
一個是蘇映愃本人,一個是老被查理士糾正不夠尊敬他的老莫,另一個則是查理士的秘書——艾瑪。
她跟隨查理士已經有兩年了,稍具姿色的她,理所當然的被他視為床伴之一,但即使在床上打得火熱時,他依然命令她必須喊他伯爵,不許叫他的名字。如今他卻允許蘇映愃喊他的名字,這令艾瑪相當不滿。
蘇映愃勉強一笑,技巧地轉移話題。「查理士,你今天過來是為了……」
「這一個禮拜的時間,你應該已經充分鑒定過那批古董了吧?今天我和艾瑪過來,就是需要你協助我們填寫拍賣的底標金額。」
「噢!這個嘛……這個禮拜我已經全部看過那批古董了,可是由於年代久遠,所以我需要再好好的評估一次。」她尷尬地笑了笑,辯解道:「我是可以倉促下決定啦,但我怕你蒙受損失,所以一直思考著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獲得更多利益。」她用利益作為借口。
其實她通常只要一眼,就可以正確評斷出一件古董的價值,但她想再多拖延一點時間,私心冀盼查理士能在這段短短的期間內醒悟,改變拍賣這些祖先遺物的念頭。
「搞什麼?爵爺請你來可不是來白吃白住的,眼看著都過了一個星期了,你到底有沒有做?」艾瑪逮到機會便削了蘇映愃一頓。
「艾瑪,沒你的事!」查理士賞了艾瑪一個大白眼,目前他的新歡是蘇映愃,艾瑪這個舊愛在他的心目中,自然連只螞蟻都不如。
他堆起笑臉,溫柔地拍拍蘇映愃的手,柔聲安撫:「別急,寶貝!我知道你需要更多時間好好思考,我最欣賞像你這種細心、負責的女孩,這樣吧,我把標價單留下,你一決定那些東西的價錢,就把金額填寫上去,然後撕開背後的黏膠,貼在那件古董上頭,拍賣前一天我會過來拿。你說這樣好嗎?」
「噢!當然好。」只要能多拖延一天,對她來說都是件好事。
「寶貝,外頭天氣真好,我們到涼亭去坐下來聊聊吧!」查理士逕自轉頭命令老莫:「老莫,泡壺上好的花茶來,茶葉就選我姑婆生前最愛的那種薔薇花加紫羅蘭好了。」
老莫點點頭,默然轉身離去。
「爵爺——」艾瑪嫉妒地高嚷。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去書房替我瞧瞧,還有什麼書比較有價值,說不定可以一併列為拍賣品,賣得好價錢!」
「爵爺——」
「少囉嗦,快去!」
「哼!」艾瑪跺了跺腳,氣嘟嘟地走開了。
查理士像條狗般打發了艾瑪,一轉頭面對蘇映愃時,又是另外一張截然不同的嘴臉。
「來,小寶貝,我們到涼亭去,那裡可以遠眺山下的風景,視野最棒了。」
查理士親熱地挽著她的手,往涼亭的方向走去。
蘇映愃忍住一身的雞皮疙瘩,任查理士握著她的手,領著她走向花園一角的涼亭。
要不是礙於基本的禮節和查理士尊貴的伯爵身份,她早就當場發作了,哪還容他一再藉機吃她的豆腐?
那天,查理士彷彿一輩子沒說過話似的,纏著她說得欲罷不能,內容不外乎他在女人堆中有多吃得開、還有他名下一共有多少財富等等,蘇映愃聽得索然無味,哈欠連連,與聆聽萊恩說故事時的興味盎然宛若天壤之別。
她一直熬到太陽下山,查理士才帶著艾瑪飛也似的逃離薔薇古堡,而那時蘇映愃早已累癱了。應付一個目中無人又傲慢自大的男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3:36
第四章
「睡覺!該睡覺了。」
沐浴過後,蘇映愃穿上一件舒適的絲質睡衣,心情愉快地跳上床,拉起棉被往後一躺,閉上眼睛靜靜等待睡神的降臨。
以往最珍惜光陰的她,連覺都捨不得睡太久,寧願多做些有意義的事,但如今她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每天晚上上床睡覺的時間。
因為只要她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就能見到萊恩了。
昨晚他說到他中學時代的生活點滴,她好想知道,中學時代的他,週遭還發生了什麼新奇有趣的事。
由於太過興奮,她根本難以入眠,抱著枕頭翻來覆去,始終沒有一點睡意。
「怎麼辦?如果不睡,萊恩就不會出現了!蘇映愃,快睡呀!」她緊閉著眼,懊惱地命令自己,但愈是焦急,神志就愈是清醒。
她頑強地將眼睛閉得緊緊的,以為只要用意志力把睡神拉過來,最後一定會睡著。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死心認命地睜開眼睛。
「不行,根本睡不著!」
「失眠嗎?」
幽幽的嗓音從角落傳來,她立即驚喜地彈跳起來。
「萊恩?!」
真是奇跡!她還沒睡著,他居然就出現了!
「萊恩,你出現得正好!我——」
「別過來!」萊恩站在角落,蒼白英俊的面容沒有一絲笑意,陰影遮住他一半的臉孔,更顯陰森幽冷。
「怎……怎麼了?」這時蘇映愃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對。
在今晚之前,萊恩一向對她很和善,從來不曾如此冷顏相向。他到底怎麼了?
「我聽見你和查理士的對話了。」那條地底的密道幾乎和城堡裡的每個房間相通,他想竊聽他們在藏寶室的談話,自然輕而易舉。
「噢?」她還是不解,她和查理士之間的對話,有任何值得生氣之處嗎?
「你還是打算幫他賣掉那些古董!」見她一臉迷糊,他憤怒地點醒她。
他親耳聽見她答應查理士,要幫他把那批古董以高價銷售出去。
她可知道,那些古董是他祖父最珍愛的寶貝?對他來說,看見那些古董就像看見祖父仍在身邊一樣,那些古董對於他的意義,不是任何物品可以取代的,她根本不明白這些!
「我也曾試著勸他打消拍賣的念頭……」
下午她陪著貪婪又好色的查理士,在涼亭耗了一下午,為的就是希望他能打消念頭,但查理士感地冥頑不靈,怎麼也不願改變主意。
「謊言!」萊恩憤怒地啐道。
其實萊恩心裡清楚,查理士變賣家產的決定,不是她一個女人能輕易改變的,即使她不幫他,查理士還是會找別人。
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只要一想到下午她和查理士有說有笑,還保證會盡快替那批古董估價,他就怒火難消,她這種行為就像拿刀活活割下他的肉一樣,令他痛楚難當。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盡力說服他了——」
「結果呢?」萊恩冷機著她。
「他……不肯答應!」她愧疚地低下頭。
其實這結果是必然的!揮霍奢靡的查理士,這兩年來幾乎花光了席格爾家族戶頭裡所有的存款,如果不變賣這些動產和不動產,查理士會被逼得去跳河,所以他絕不會傻得放棄即將到手的錢。
這些情形萊恩早已派人調查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卻無法不怪罪她這個同謀。
「因為他不肯改變主意,所以你就順理成章地幫他拍賣那批、屬於席格爾家族的歷史古董?」他憤怒地詰問。
「我……畢竟是查理士先生專程請來的……」
她也不願意呀,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不能枉顧職業道德。
「好個不願意!查理士稍微略施小惠就把你收買了?你還真是廉價!」萊恩冷冷地諷刺。
「萊恩,請你不要這麼說,事情不是這樣的!我也一直思考著能讓查理士先生改變心意的辦法呀——」
萊恩冷聲一笑,扭頭走向更衣室的方向。
他壓根不相信她的鬼話!像她這種女人,他不想再看她一眼。
蘇映愃見他走向更衣室,知道他又要「消失」了。
「不要!不要走——」
她追過去想挽留他,卻被他冰冷鄙夷的碧眼瞪得不敢再往前一步。
「萊恩……」
「我們的友情就到此為止。拍賣會結束後,希望你盡快返回你的國家,因為薔薇古堡不歡迎你!」
萊恩冷冷地說完,立即轉身進入更衣室。
「萊恩——」
蘇映愃愣了幾秒,隨後追進更衣室。
但——他已經不見了!
一個人,有沒有可能愛上一個沒有實體的鬼魂?
這幾天,蘇映愃一直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自從那天萊恩負氣而去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不管是在她入睡之後,或是她清醒地徹夜守候時,他都不曾再出現過,就像薔薇古堡裡,從來沒出現過這個人似的!
她頹喪地趴在床上,纖瘦的身軀宛如被凍僵的魚兒,一動也不想動。
她咬著筆桿,早紀錄在筆記本上的價格,怎麼也填不進查理士給她的估價單。
她不斷想起萊恩「消失」那天,宛如被背叛的憤怒表情。
她能體會他的心情,如果是她最珍惜的古董被人拍賣了,就算她死了,也仍會感到心痛、悲憤。想到死這個字,她不禁再度想起萊恩目前的身份。
「鬼?」她有可能愛上一個鬼嗎?
她不知道現下自己複雜的情緒是什麼?
說是愛——似乎還談不上!但她的心口,為什麼會有種難以言喻的刺痛感?
她心煩意亂,胸口又悶得難受,於是隨手抓起床邊的電話,撥給在台灣的好友丁淳純,她是個護士,對於這種問題,她應該多少瞭解吧?
「喂?」現在是台灣時間的晚上,身為白衣天使的丁淳純今天正好是早班,才能接到她的電話。
「淳純!」她一聽見丁淳純的聲音就立即開口撒嬌。
「映愃,你在哪裡?」丁淳純一聽是她,馬上綻開甜甜的笑容。
「我還在英國,我病了!」
「你哪裡不舒服?」丁淳純關心地問。
「我的胸口好悶、痛痛的,很不舒服。」
「啊!那該不會是心臟病或是心絞痛吧?」丁淳純比她還緊張。
「不會啦,我的心臟很強壯,就只是不舒服而已!」
「為什麼呢?」
看見哥哥下樓來,丁淳純趕緊旋過身,假裝認真地在紙上塗鴉,哥哥對打給她的電話,向來監督得比訓導主任還嚴厲。
「是誰打來的?」丁皓倫微蹙眉頭,對她鬼祟的行為有些懷疑。
「朋友。」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啦!」丁淳純最怕哥哥了,尤其是最近這幾年,簡直快被他逼得喘不過氣了。
「淳純?」蘇映愃聽見她低聲嘟嚷著,好像在和誰說話。
「沒事!是我哥哥啦,你繼續說。」丁淳純假裝沒看見哥哥如火炬般的目光,專注地聆聽蘇映愃說話。
「我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上了一個鬼魂。」
電話那頭有片刻寂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丁淳純牙齒碰撞的顫抖聲。
「你……剛才說什麼?你……愛上了……什麼?」
「我好像愛上了一個鬼魂一個英年早逝的英國伯爵。」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一個劇烈的抽氣聲,接著是丁淳純恐怖刺耳的尖叫。
「淳純,不要叫!不要叫!」
蘇映愃知道她最容易受驚,趕緊安撫她的情緒。
「映愃……你為什麼會愛上一個鬼魂?好可怕!那……那是鬼呀!他不能跟你結婚,也永遠不能跟你生小孩,而且——你們甚至不能手牽手一起出去散步!」
對膽小的丁淳純來說,看到鬼已經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更何況愛上一抹幽魂?映愃一定是中邪了!
「映愃,別留在那裡了,快回台灣來吧!我聽說有一位大師很有名,他能幫人驅魔趕鬼——」
「不要!」蘇映愃突然激動地大吼。
「映愃?」丁淳純被她的喊叫嚇了一大跳。
「我不要驅魔趕鬼,我不要萊恩消失不見!我不要——」
直到聽到萊恩有可能被人驅逐,化為泡沫消失在天地間,她的心便疼得像被人撕裂似的,她這才明白,自己真的愛上萊恩了!
「映愃,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麼說的……對不起……」丁淳純大概被她嚇壞了,開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淳純,是我不好!我不該大聲說話,對不——」
「你是誰?」丁淳純的電話猛地被人抽走,一個憤怒的男性嗓音自電話那端傳來。他正是丁淳純的兄長——丁皓倫。
「你為什麼害淳純哭?」他怒聲質問。
「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蘇映愃也對自己激烈的反應感到非常愧疚。
「如果下次你再害淳純掉眼淚,我絕對不饒你!」
「哥哥,不要——」
丁皓倫毫不客氣地掛上電話,丁淳純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你怎麼這樣?那是我最好的朋友耶!」丁淳純這下哭得更凶了。
「她害你哭了,我當然得警告她呀!」保護她是他此生惟一的職志。
「我討厭哥哥!我討厭這樣蠻不講理的哥哥!」
丁淳純哭著衝上樓,丁皓倫重歎一口氣,頹喪地往沙發裡坐下。
只要一遇到和妹妹有關的事,他就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
明知不應該,卻……
唉!
莫名其妙被摔了電話,蘇映愃掛上電話,揉揉因接收過大聲響而疼痛的耳朵。
雖然她和丁淳純的談話只進行到一半,不過她已經理出頭緒了。
她的確愛上萊恩 席格爾了!
她不由得感到好笑,她一向偏愛古老的東西,沒想到連戀愛的對象,都挑上一個已經「作古」的人!
愛上一個已經不在人間的鬼魂,的確是一件大膽且匪夷所思的事,但現在的社會光怪陸離、無奇不有,人鬼戀又算什麼?
雖然這麼想,她還是陷入一種難言的悲傷情緒中。
人鬼殊途,她和萊恩,又能廝守多久呢?
依據基督教的說法,將來他應該會上天堂,在耶穌身邊當個快樂的男天使。如果根據佛家、道家的說法,他則會喝下孟婆湯,投胎轉世,重生為另一個陌生人。
如此一來,她和他的距離將會愈來愈遠,再也無法追上這段期間的差距……
她收起種種令人感傷的想法,將視線轉向放在一旁的標價單。
唉!算了,先別想那麼多,至少她已經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她抓起筆,刷刷刷將價碼全部填上,等到明天將這些標價單貼在那批古董上,就可以通知查理士派人來搬運了。
她合上標價單,拍鬆枕頭,帶著滿意的笑容沉入夢鄉。
相信她所標的價格,將會是最合理的價格,只希望查理士能明白她的用心。
她熟睡之後,一個已許久未曾出現在她房中的人影,無聲無息地自更衣室中走出來。
他直接來到蘇映愃的床邊,就著昏黃的燈光,凝視她沉睡時靜謐甜美的模樣。
他在柔軟的床沿坐下,忍不住愛憐地伸手,輕撫她泛著紅暈的柔嫩臉龐。
不見她的日子,他在地底的密室裡更是度日如年,只能躲在唯一可窺見戶外的通氣孔和她臥房裡的鏡子背後,貪婪地捕捉她偶爾閃過的身影。
雖然想看見她、也想和她說話,但他無法對自己妥協,如果她仍執意幫查理士拍賣他祖先的遺物,那麼他永遠也不會原諒她!
他微歎口氣站起身,不經意看見她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標價單,霎時臉色一變。
她仍然決定幫助查理士拍賣那批古董嗎?
他伸出因憤怒而微顫的大手,欲掀開那疊估價單,此時原本睡得極熱的蘇映愃突然不安地翻動身軀,嘴裡還發出咿唔的囈語聲。
萊恩怕她醒來看見他,立即縮回手,快步走進更衣室的密道中。
幾乎是他一走,蘇映愃就醒過來了,她揉揉眼皮坐起來,茫然困惑地望著已空無一人的偌大房間。
沒人嗎?
為什麼她會有種感覺,萊恩好像來過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4:08
第五章
「快!快把這些古董給我搬上車,要是不小心撞壞了,殺了你們都不夠賠!」
查理士領著一大票人,浩浩蕩蕩來到薔薇古堡,將已經裝箱的古董搬運到拍賣會場,準備趕上明天的拍賣會。
他拉大嗓門指揮一群搬運工人加緊趕工,一面攬緊蘇映愃的纖腰,涎著臉問:「寶貝,你估的價錢沒問題吧?」
「查理士先生,請你放心,我估的絕對是最合理的價格。」她陪笑地拉開他不安分的魔爪。
昨天她打電話要求查理士,派人過來將標了價的古董裝箱,結果查理士正和一位中東的買主接洽談薔薇古堡的買賣事宜,不克趕來,只派了一批工人過來裝箱,等今天他親自監督搬運到倫敦時,已經來不及看蘇映愃標了什麼樣的價格。
「不能先讓我看看估價單嗎?」事關一大筆財富,他不得不關切。
「別急!這是我給你的驚喜,等明天到了拍賣會場,不就知道了嗎?」蘇映愃嬌媚地掃了他一眼,食指輕點他的唇,撒嬌地問:「還是你不信任我的專業能力?」
「不是!當然不是!」
查理士怕引起美人不滿,連忙笑著搖頭擺手,連連否認,這顆鮮嫩的東方蜜果他連一口都沒嘗到,怎麼捨得開罪呢?
「你放心!這些古董的價值,是我經過長久時間的審慎評估考慮,絕對不會讓您蒙受損失。」
「我當然相信!寶貝,晚上和我到倫敦去吧?」他湊在蘇映愃耳邊,曖昧地朝她的耳朵吹氣,害她渾身爬滿雞皮疙瘩。
「可憐的小寶貝,一到英國就待在這個偏僻的荒涼地方,哪兒都沒能去玩,這實在太委屈你了,晚上就由我帶你去體驗一下倫敦繁華的夜生活。
「首先,我們去班德雷斯哈海鮮,然後再去皇家歌劇院看表演,最後去逛倫敦最大的塞爾裡奇百貨公司,我會把你喜歡的東西全都買下來給你,晚上……你就住在我那兒,明天我們一起去拍賣會場。」
他的唇在蘇映愃的耳垂邊廝磨,她差點忍不住吐出來。
「不……不行,我……我不能去!」蘇映愃僵笑著逃出他的懷抱,一路拚命往後退。
「為什麼?」查理士臉拉得老長,活像被人倒了債。
「因為我……我……我那個來了啦。」她轉動眸子想了想,迅速想出這個女人最好用的借口。
「那個?哪個?」查理士皺箸眉頭,一臉莫名其妙。
「就是女人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那個。」
查理士這下總明白了。「啊——那真不巧!」
「是呀,真的很不巧。」她低頭竊笑。
查理士惋惜地低歎,一個不能陪他上床的女人,就像一個毫無用處的花瓶,就算帶回倫敦也沒有用。
他不再強求,回頭喝斥那些搬運工人——
「喂!快點搬,要是敢再偷懶,當心我叫你們全部滾蛋!小心——給我小心一點——」
查理士趕去痛罵一個差點被石頭絆倒的工人,蘇映愃才鬆了一口大氣。
只是,她突然有些擔心,如果查理士知道她究竟在標價單上寫了什麼,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但如今,她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遠處,被濃密的灌木叢遮蔽的地下通氣口內,萊恩憤怒的綠眸,將剛才這一幕盡收眼底。
他開始恨她了——蘇映愃!
倫敦麗池飯店
高級的麗池飯店的宴會廳,此時已被改裝為可容納上百人的拍賣會場,佈滿花圈、花籃的入口,掛著斗大的紅色布條,上頭寫著:查理士‧席格爾伯爵拍賣會。
進入會場,上百個座位早已坐滿衣香鬢影、華衣美服的紳士淑女們,還有因為不夠坐而臨時增加的許多座位,鋪著高級絨毯的拍賣台上,身穿正式燕尾服的主持人正拿著麥克風鼓動嘴皮子,試圖活絡現場的氣氛。
「各位先生女士!大家期待已久的席格爾伯爵拍賣會現在即將開始,我們請今天這場拍賣會的主人查理士‧席格爾伯爵為大家致詞,請大家鼓掌歡迎——」
一身昂貴呢絨手工西裝的查理士一上台,現場便立即響起歡聲雷動的熱情鼓掌聲。
「謝謝!謝謝大家!」查理士看見底下坐滿黑壓壓的人,臉上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拿著麥克風,以感性的語氣說:「非常感謝大家的捧場!原先我只是打著將祖先珍藏的好東西,與愛好古董的各位一同分享的心情,所以舉辦了這場拍賣會,沒想到各位如此盛情參與,真讓敝人萬分感動,希望今天的拍賣會能帶給大家些許樂趣,每個人都能得到自己真正喜愛的稀世寶物,那我將這些祖先遺留給我的寶物交予各位保管,才會更有意義。再次感謝各位的參加!」
查理士鞠躬後下台,自行走到一個可一覽全場的地點觀看拍賣實況。
主持人接過麥克風,大聲吆喝道:「我們感謝查理士‧席格爾伯爵的致詞!待會兒登場的五十二件拍賣品,全都是席格爾家族傳承數代的絕世精品,世上絕對找不到第二個,請大家踴躍喊價,千萬別錯失良機了。」
主持人將木槌一敲,表示今日的拍賣會正式開始。
他將拇指和食指用力一彈,清脆的啪擦聲響起,兩個年輕力壯的大漢立刻搬來一個約有半個人高的古董花瓶,花瓶上頭繪有花草圖紋,還貼上了亮晃晃的金箔。
「這個花瓶實在太漂亮了!這是仿中國明朝的花瓶,上頭的精繪和鑲貼金箔的功力真的無人可及,讓我們看看這個這麼難得一見的花瓶底價是多少錢——」
主持人小心地撕開貼在花瓶上的彌封,一看寫在彌封內的標價,表情霎時變得十分古怪。
「呃……」曾有過數百場拍賣會臨場經驗的主持人,臉上第一次出現不知所措的神態。「呃……由於這個花瓶太過珍貴,我們稍後再進行拍賣,現在我們繼續看下一樣拍賣品。」
「這個傢伙在搞什麼鬼?」站在暗處觀看的查理士擰著眉頭,不滿地嘀咕。
主持人比了一個手勢,一個美麗的妙齡少女很快捧來第二樣拍賣品——放置在木製珠寶盒內的名貴紅寶石別針。
「接下來我們看看這個別針。這個別針是亞莉娜‧席格爾夫人——也就是現任查理士伯爵的曾祖母最心愛的別針,讓我們看看它的底價是——」
主持人撕開彌封一看標價,怪異的神色再次出現在他臉上。
他掏出手帕猛擦汗,支吾片刻之後說:「由於這個別針也很珍貴,所以我們仍是稍後再進行拍賣,現在繼續進行下一件物品的拍賣。」
「這是怎麼回事?」坐在底下的紳士淑女們面面相覷,心中充滿了疑竇。
這是什麼拍賣會呀?
「各位貴賓,我們接下來繼續看下一樣拍賣品。現在大家看見的是前羅賓 席格爾伯爵生前最喜愛的一支煙斗,它是由上等的翡翠打造,通體碧綠、沒有一絲一疵,再加上曾是羅賓‧席格爾伯爵專用的煙斗,它的價值已不限於翡翠本身,還得加上見證歷史的珍貴意義。」
主持人掛著僵硬無比的笑容,顫抖的手緩緩掀開放置翡翠煙斗的絨布盒上的標價彌封,心裡根本不想撕,卻不能不撕。
當他定睛一看,臉上再度出現踩中地雷的表情。
怎……怎麼會這樣?
「呃……由於……由於這個翡翠煙斗實在太珍貴了,我們還是稍後再喊價,現在再看下一件拍賣品。」主持人臉上冷汗直冒,根本已經笑不出來了。
「搞什麼?」這下子連坐在底下的買主們都看不過去了,紛紛鼓噪地朝台上喊道:「你們到底想不想賣東西呀?」
「想!我們當然想!請各位稍候片刻,我有些話想和主持人溝通一下。」查理士從暗處走出來,對著憤怒的來賓硬擠出笑容,然後粗魯地將主持人拉到後頭大吼道:「你這傢伙在搞什麼鬼?你想毀了我的拍賣會嗎?」
「不是的……」主持人被他陰沉震怒的表情嚇得險些屁滾尿流。
「那你為什麼接連三樣東西都擱下不拍賣,到底在搞什麼飛機?」
「不是我不賣,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賣呀!是這樣的……」主持人靠在查理士耳邊,嘀嘀咕咕講了幾句話,查理士的臉色也變了。
「真有這回事?」
「我怎麼敢騙您?」主持人嚇得連牙齒都在打顫。
查理士低咒一聲,飛快走到放置其他未拍賣品的房間裡,一一撕開尚未上場拍賣的所有古董上的彌封,當他看到所有的標價單上頭全寫著「無價」兩個字時,簡直難以形容他的臉色有多難看。
「那個該死女人!她竟敢耍我?」查理士用力地一拍桌子,暴怒地跳腳大吼。
可惡!他踢翻兩張椅子,拉開房門準備離去。
「席格爾伯爵,那現在拍賣會怎麼辦?」主持人急匆匆地追過來問。
「結束了,叫他們都給我滾!」
沒有標價的東西,叫他怎麼賣?
「蘇映愃,我絕不會放過你!」查理士狂怒叫囂,憤怒的面孔恐怖地扭曲著,原本已有些許邪惡氣質的他,此時看來完全像他平日最害怕的東西——
魔鬼!
蘇映愃心神不寧的在花園的涼亭裡坐了一上午,直到將近中午時,才回到古堡內。
她在先前放置那批拍賣古董的藏寶室內找到老莫,他正駝著背,擦拭古董搬空後空蕩蕩的架子。
她清清喉嚨,試采地開口喊道:「老莫——」
老莫僵硬地頓了頓,又繼續擦拭眼前的櫃子,語調平板地開口:
「蘇小姐,拍賣會今天就會結束,你的工作已經完成,也該離開這裡了!請你回房收拾行李,晚點我會打電話請人過來載你離開。」
老莫一徑盯著前方,態度疏離冷淡。
「老莫,我知道你怪我不該幫查理士拍賣那批古董,但是相信我,我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改變這一切。」
老莫沉默地擦拭早已被他擦得閃閃發亮的櫃子,壓根不想理她。
「我沒有幫助查理士拍賣那些古董,請你相信我!」她激動地強調。
老莫依然連瞧都不瞧她一眼,顯然完全不相信她的說詞。
「我真的——」
蘇映愃才剛開口,前頭就傳來劇烈的聲響和怒吼,她聽出那是查理士的聲音,身子不禁瑟然了一下。
「那臭女人在哪裡?叫她滾出來!」
查理士一路踢倒桌椅、扯下掛在牆上的名畫、裝飾物,神情狂暴地走向古堡後方的起居室。他身後跟著一票神情同樣兇惡的壯漢,聲勢十分駭人。
「查理士?」蘇映愃從藏寶室裡出來,正好遇到查理士。
「原來你這臭女人躲在這裡!」查理士一見到她,立即齜牙咧嘴地衝過來,露出恨不得將她撕碎吞下的憤怒表情。
「查理士,請你聽我解釋——」
「我還需要聽什麼解釋?你已經做得很明顯了!你是在耍我對吧?什麼叫做無價?你害我在那些上流社會的有錢人面前鬧了一個大笑話!」
「查理士,我寫「無價」那兩個字,並不是為了羞辱你,而是希望你好好深思這背後的含意。那批古董,都是你的先祖們遺留下的歷史寶物,它們的價值不在於能換取多少金錢,而是我們對於先祖的敬畏與對歷史文物的尊重——」
「夠了!我不要聽你說這些長篇大論,我只要你賠償我那些損失!」
「我……可以把你幫我付的機票錢和這裡的住宿費還給你,就當我們不曾接觸過——」
「你想得美!」查理士毫不掩飾自己猙獰的面孔,沒有興致再偽裝溫文。「你毀了我的計劃,我要你拿命來償——不過在那之前,讓我先試試你的滋味,長這麼大,我還沒玩過東方女人呢!」
他抓住蘇映愃的手,想將她拖到無人的地方去。
「不——放開我!救命哪!」蘇映愃煌垂打查理士的手臂,一面拉開嗓子呼救。
老莫聽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已經大略明白蘇映愃的確沒有幫助查理士,趕忙上前阻止查理士的暴行。
「查理士少爺,請您放開蘇小姐,她是——啊!」
查理士回頭狠狠賞了他一拳。「告訴你多少遍了,要喊我伯爵!」
「啊……嘔……」老莫終究年紀大了,禁不起這重重的一拳,他立即蜷縮著身子躺在地上呻吟顫抖,不時捧腹乾嘔。
他還想掙扎著爬起來,但幾個壯漢用腳踩住他,不讓他爬起來。
「老莫!你要不要緊?老莫——」
蘇映愃回頭拚命叫喊,掙扎著想去看看老莫是否安好,但喪心病狂的查理士根本不肯放開她。「這時候你還管老莫?先擔心你自己吧!走,我們到你的房間去好好享樂——你住在哪裡?啊,一定是那個房間對不對?」
查理士拖著她,準確地走向她的臥房。
那間臥房是薔薇古堡裡最好的房間,老莫毫無疑問會把他的貴客安置在那裡。
他一腳踹開房門,用力將她損到地毯上,然後反身鎖上門。
蘇映愃被他摔得頭昏眼花,好不容易爬起來,卻正好落入他的魔掌中。
「你不要過來放開我!」
她使命掙扎,尖聲大叫,仍無法制止查理士的惡行。
她的兩隻手被查理士鉗制住,完全無法動彈,只能不斷踢動纖瘦有力的雙腿來捍衛自己的清白。
查理士躲過她雙腿的攻擊,用自己的身體將她壓在地上,邪佞地笑道:「哼!我勸你最好別再掙扎,安分地給我躺著,否則——我就擰斷你那可愛的脖子!」
查理士近乎變態地掐住她的頸子。享受地注視她恐懼、難過的表情。
「不!放……放開我……」
她看見他獰笑的模樣,不禁畏懼地閉上眼。
從不為任何事物感到恐懼的她,此生第一次由衷地產生懼意。
她不怕鬼,卻害怕自己謹守了二十五年的貞操,毀在這個喪心病狂的查理士手裡。
此時她才知道,原來鬼並不見得可怕,人才是比鬼更可怕的東西!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4:50
第六章
「原來你也會害怕嘛!」
見她露出懼意,更加滿足了查理士變態的折磨欲。
「聽著!如果你不想死,就乖乖把自己的衣服給我剝下來,好好的服侍我,如果伺候得讓本爵爺滿意,說不定就饒你不死。」
他舔舔唇,滿含色慾的眼光已迫不及待剝光她身上的遮蔽物。
「不!」蘇映愃縮緊自己的身體,雙手緊揪著身上的衣物,怎麼也不肯聽他的話把它脫下來。
「快!快脫呀!」
查理士口水都快滴出來了,一時忘了防備她,被她逮著機會,長腿用力一踢,正好踢中查理士的命根子,他痛得哀嚎一聲,抱著下體躺在地上呻吟。
蘇映愃逮到機會,立刻爬起來衝到門前想打開門鎖,但設計精緻繁複的鎖,一時間難以打開。
「你這個賤人!」
查理士的痛楚逐漸褪去,撫著下體顛簸地走到門邊,扯住蘇映愃的頭髮,拉過她的臉,毫不憐惜的給她兩個大耳光。
「啊——」蘇映愃被打得天旋地轉,重心不穩地跌倒在地上,雙頰熱辣腫脹,幾乎快失去知覺。
「你居然敢踢我,看老子今天怎麼收拾你!」
查理士再也不跟她客氣,飛身縱撲到她身上,劈開雙腿跨騎在她的腿上,壓住那兩條不安分的長腿,蠻橫地動手撕去她身上的衣物。
連續的抵抗掙扎使蘇映愃逐漸失去力氣,當她身上的最後一片衣料被扯離時,她再也忍不住發出驚恐絕望的吶喊。
「不——」
「給本爵爺閉上嘴!」查理士再度賞了她一個耳光,雙腿使勁介入她的雙腿之間,將它們分得更開。
「本爵爺看上你是你的榮幸,等我玩夠了就把你推下山谷,然後去向警方謊報你自己失足落谷。這是我的地盤,我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沒有人會懷疑我……」
查理士舔著唇,起身解開自己的褲頭,正準備一逞獸慾時,忽然瞄到右前方好像出現一道剛才並不存在的白色影子,他疑惑地抬頭一看,霎時驚恐地瞪大眼,雙腳往下一癱,啪地跪倒在地上。
他看見在房間的角落,站著一個面孔蒼白得駭人、一雙碧眸卻燃燒著怨恨與憤怒的幽魂,像要穿透他似的,直勾勾地瞪著地。
這個人他化成灰也認得!他正是被他在車上動了手腳,連人帶車掉進河裡、連屍體都找不到的堂弟——萊恩!
「查……理……士!」他的呼喚聽起來,像從陰森的幽冥地府傳來的索命聲。
「啊——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
查理士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掩著耳朵,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間,深伯後頭的鬼魂追出來。
「有鬼……有鬼啊……」
他一路尖叫著衝向古堡的大門,一分鐘後,一輛揚起大量塵土的高級房車,火速消失在薔薇古堡的門前小徑。
「真是惡人沒膽!」萊恩冷笑著離開窗邊,回頭一看正抱著自己赤裸的身軀不斷顫抖的蘇映愃,眼中立即盛滿心疼。
「映愃?」
萊恩飛快趕到她身邊,順手抓起床邊的睡袍披在她身上,才剛想伸手碰觸她的手臂,她便失控地放聲尖叫。
「不——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碰我——」
「映愃!不要怕,是我——萊恩呀!」
萊恩飛快抱緊她不住顫抖的身體,充滿柔情地親吻她的額頭。「對不起,我來遲了,讓你遇到這種事……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不要碰我……」蘇映愃的意識早已渙散,只是抱著自己縮成一小團的身體,什麼也不願去看、不願去聽。
萊恩見她這副模樣,心疼得像胸口快裂開似的,他更加溫柔地將她樓進懷中,不斷地柔聲安撫道:「乖,沒事了!查理士已經被我嚇跑了,現在待在你身邊的人是萊恩,不是查理士……」
老莫駝得更加厲害的身影出現在敞開的房門前,擔憂地看著裡頭紊亂的景象,萊恩發現他的到來,默默朝他搖搖頭,表示沒事了。
老莫點點頭,沉默地轉身離開,沒忘記順手帶上房門。
蘇映愃的反應從原先的尖叫掙扎、驚恐萬分,一直削減到懼怕逐漸降低,慢慢恢復平靜、停止顫抖為止。
蘇映愃原以為,自己一定會被查理士那頭瘋狂的野獸侵犯,她顫抖而絕望地等待,沒想到那件不堪的事並沒有發生。
她感覺自己被摟進一個寬闊而溫暖的胸膛裡,耳邊有個溫柔的聲音,不停的告訴她,最可怕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安全了!
她起先不敢相信,以為自己出現幻聽,所以遲遲不肯睜開眼睛,直到意識愈來愈清晰,清晰到她再也無法否認自己確實聽見那個溫柔而熟悉的聲音時,才緩緩睜開淚濕而模糊的雙眼,抬頭仰望抱著她的人。
「萊恩?」
「是!是我!」見她逐漸恢復意識,萊恩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你能認出我來,真是太好了!」
「萊恩!」看見萊恩,蘇映愃霎時鬆懈了所有的防備,她渾身癱軟地躺臥在他懷裡啜泣,任由他寬大的懷抱像對堅固的羽翼,安全地捍衛著她。
萊恩心中既憐又疼,更加縮緊手臂,將她抱個滿懷。
就這樣默默擁抱片刻,蘇映愃的淚停止了,開始發覺某些事情不太對勁。
她的前方正好是一面雕著美麗花紋的長窗,透過窗欞間的玻璃,可以看見外頭明亮的天色和灑落在週遭每一個角落的陽光。
「萊恩,現在是白天?」
她眨眨黑白分明的瞳眸,不敢置信地望著外頭明媚的陽光。
萊恩怎麼可能在白天出現?
「是的,現在是白天。」萊恩在她皎潔光滑的額頭上親吻一下。
他的吻,令她發現了第二件怪異的事。
「萊恩,你的身體有溫度……」她抓起他的大手,用兩隻小手包握住,確定他的身體不是冰冷的,而是溫暖、炙熱的。
「沒錯,我的身體有溫度。」萊恩的嘴角緩緩勾起。
「還有——你有心跳?」她聽見自己枕著的寬闊胸膛上,傳來怦咚、怦咚,沉穩有力的心臟跳動聲,像一隻運轉良好的幫浦。
「對,我還有心跳。」萊恩終於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那是蘇映愃從未見過的開朗笑容——那絕不是一個鬼魂應有的笑容。
「萊恩,你是鬼——為什麼可以在白天出現,還有體溫和心跳呢?」其實她已經知道答案,只是想從他嘴裡獲得肯定。
「因為我不是鬼。」萊恩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上,讓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你不是鬼?!」蘇映愃倏然跳離萊恩的懷抱,震驚地指著他。
「不是!」萊恩萬分肯定地搖頭。
「你怎麼可能不是鬼?」蘇映愃猛搖著頭,難以置信他突然轉世還陽變成人。
「我真的不是。」萊恩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他應該當鬼比較好嗎?
「可是——你能夠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蘇映愃跑到鏡子前,指著他經常「消失」的地點提出質疑。
「我沒有憑空出現,也沒有憑空消失,我是從密道出入的。」萊恩走到了鏡子前,朝右上方敲擊三下,鏡子立刻轉開,露出隱藏在鏡子後的密道。
「這裡有一條密道,是幾代以前的祖先們為了躲避災禍而挖掘的,這個密道幾乎沒人知道,只有歷任的爵位繼承人才知道,就連查理士也不知道這個秘密。」因為他不是正統的繼承人,自然沒人告訴他這個秘密。
蘇映愃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茫然地搖著頭,根本難以置信。
「可是,你的臉色那麼蒼白……」
「拜託!我有整整兩年的時間都躲在密室裡,壓根沒出去曬過太陽,你說——我怎麼可能不蒼白?」
「那……」一個發現飛快閃過蘇映愃腦中,她驚叫道:「老莫端到地下室的餐點,不是祭祀葬在地下室的亡靈,而是送去給你的?」
「沒錯!」萊恩點頭承認。「所有席格爾家族過世的祖先,都葬在離這裡幾十里遠的教堂墓園裡,我們沒有將人葬在地下墓園的習慣。」
這下迷團全部解開了,前任的伯爵——萊恩 席格爾並沒有死,他不是鬼魂!
事實的真相揭發了,萊恩其實是人、並不是鬼魂的驚喜,並沒傳達到蘇映愃腦中,所以她還沒有欣喜若狂的感受,只有一股徹底的虛脫與茫然。
她緩緩的搖著頭,嘴裡不斷的喃喃自語:「萊恩是人,不是鬼……是人,不是鬼……」
「怎麼了,嚇傻啦?」萊恩撥開遮住她臉頰的髮絲,低頭欲親吻她的芙頰,看見她紅腫駭人的臉龐,臉上好笑的表情倏然轉為陰冷。
「那個該下地獄的查理士!」
「還疼嗎?」他伸出大掌,心疼地撫摸她的臉頰,她立刻疼痛地瑟縮一下。
「你先在這裡等一等!」
萊恩迅速起身走出房間,不久後,拎著一個白色的醫藥箱回來,跪坐在她面前打開醫藥箱,找出一條紅白條紋的軟膏。
「來,我替你上點藥。這種藥膏對於治療紅腫很有奇效。」萊恩旋開藥膏的蓋子,笑著說:「以前小的時候我很頑皮,常常騎著馬到處惡作劇,如果把附近農家的麥田踩壞了,爺爺一定會打我的屁股,那時老莫就會替我塗上這種藥膏,很快就能消腫。」
他用食指佔取透明的藥膏,宛如撫摸蝴蝶易碎的羽翼般,小心地塗抹在她的臉上,然後輕柔地推勻。
蘇映愃仰著微紅的臉,乖順地由他為自己塗藥,他的臉離她好近,他呼出的好聞氣息,噴灑在她細緻的臉上,拂過肌膚上最細微的每根毛髮,癢得她忍不住想發笑。
塗好了藥,萊恩收好藥膏,然後攔腰抱起她,送到寬闊的四柱大床上,再脫去披在她身上的睡袍,拉起繡花的絲被細心地替她蓋上。
「你一定又怕又累,先上床休息一下,好好睡個覺,等你醒來,一切就會像惡夢那樣,全部消失不見了。」萊恩在她的臉頰上輕吻一下,然後起身站在床邊。
「萊恩?」她在他起身離開時喊住他。
「嗯?」萊恩回過頭,溫柔地望著她。
「我沒有幫查理士拍賣屬於你的任何物品。」她趕緊解釋,怕他仍然怪她。
「我知道。」想起她為何被查理士毆打欺凌,他便很難不責怪自己。「如果早知道會害你遇上這樣的事,我寧願讓查理士賣掉那些古董。」
害她受到查理士的凌虐,他既心痛、又不忍,相較之下,寧願失去那些沒有生命的古董。
「別這麼說!那些古董真的很有價值,應該好好保存。」
「映愃,謝謝你為我保住那批席格爾家族最重要的珍貴寶物,我真的由衷感謝你。」千言萬語,難以表達他的一句謝意。
「我……我只是做我認為正確的事。」蘇映愃不好意思地躲進絲被裡,不敢與他炙如火炬的綠眸凝視對望。
萊恩玩味地抿唇一笑說:「你剛才受了驚嚇,先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我們再聊也不遲。」
他轉身走向密道,準備繼續當個「憑空消失」的鬼魂。
「萊恩?」蘇映愃又遲疑地開口喚他。
「什麼事?」萊恩再次轉過頭看她,神色溫柔,沒有一絲不耐。
「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
她羞怯的要求就像一顆炸彈,炸得萊恩震驚錯愕,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的反應令蘇映愃更加尷尬,她漲紅臉胡亂解釋:「我……我只是怕查理士又跑回來……我並不是……不是要……你不要誤會!」
她的尷尬令他陡然回神,他明白自己的驚愕令她羞窘了,於是輕鬆地一笑,走到她的床邊,溫柔地凝視她。
「我並沒有誤會什麼,而是我——」萊恩沒有說下去,只用一個苦得不能再苦的笑容代替回答。
他是個年輕強壯的正常男人,兩年未曾與異性接觸的身體,早已漲滿著急欲宣洩的慾火,以往在她的床邊說故事時,他都得小心地掩飾自己高燃的堅硬慾望,才沒讓自己這個「鬼魂」當場穿幫。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沒有在第一晚便急吼吼地跳上她的床,而他的紳士風度,竟讓她誤以為他是個坐危不亂的聖人嗎?
「你不願意?」蘇映愃的小臉垮了下來,她拉起絲被遮住自己的失落,悶聲說道:「那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再見!」
她身上的絲被陡然被掀開,萊恩眉頭緊擰望著她,亮如翠綠寶石的雙眼閃著嚴厲的光芒。
「我可以留下來陪你,不過你得發誓,不會為了做出這個要求而後悔。」
蘇映愃聽到他肯留下來陪她,高興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去想他說出這句話的含意呢?
「我發誓!我願意發一百個誓。」
蘇映愃惟恐他不相信,還從被窩裡舉起小手。
「既然這一切都是你要求的,那我就不必客氣了!」萊恩脫掉白色的罩袍,露出裡頭白皙精瘦的身軀。
「萊恩——你幹嘛脫衣服?」蘇映愃怪異地問。
「睡覺!」
萊恩身上只有簡單的白色子彈內褲,貼身的弧度令蘇映愃臉紅地轉開視線。
「可是……睡覺也不見得要脫衣服吧?」
蘇映愃眨著眼,害羞地看萊恩掀開絲被,大步跨上床。
「因為等會兒脫掉會很麻煩!」
萊恩已經決定,今晚就算耶穌復活,都不能阻止他要她!
蘇映愃倒抽一口氣,她似乎到此時才發現,自己邀請了一頭飢渴的獅子上床。
「呃!萊恩,請你聽我說——」
「不!你先聽我說。」萊恩抓住她的手,漂亮的綠色眼眸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我要你!從鏡子裡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要你,我已經忍耐了這麼久,那根本不是男人所能忍受的折磨。如今是你親自開口邀請我上床的,今晚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得到你!」
「鏡子?」蘇映愃愣愣地眨眼,不明白其中的玄機。「你能從鏡子看見我?」
「沒錯!那面鏡子是特殊的雙面鏡,外面看起來是鏡子,裡頭看起來卻是玻璃。」
「玻璃?!」蘇映愃霎時掩嘴驚叫。
她習慣在沐浴後,光溜溜地對著鏡子抹上滋潤肌膚的身體乳液,那他——她白著臉仰頭望他,希望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誰知道萊恩沒有絲毫愧疚地點頭大方承認:「沒錯!你的身體全被我看光了,而你的身體——很美!」
他痞痞地一笑,陽光般的笑容不再有陰霾。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5:27
第七章
「色狼!」
蘇映愃的俏臉立即漲滿紅暈,她飛快拉起薄絲被,駝鳥地將自己藏在其中。
想到自己裸著身體、在鏡子前搔首弄姿的模樣全被他看光了,就羞得恨不得一輩子躲著,永遠不出來。
「而且你騙人!我的身體根本……根本不美!」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為什麼對自己沒信心?」
萊恩再次拉開被子,解救她因缺氧而通紅的小臉蛋。
「我也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老是跟條件太好的朋友在一起,才會變得對自己沒信心。
她的好友之一藍憐是個頗富盛名的廣告模特兒,不但臉蛋好、身材更是棒得沒話說;而另一位身為秘書的好友林詠築,同樣具有出色的外表和絕佳的氣質,是個纖細的骨感美人;至於小護士丁淳純——她的身材雖然不及她們三人修長,卻也嬌小可愛、玲瓏有致,是個人見人愛的小甜心。
比起她們,她似乎多了一份豪爽的灑脫,少了一點惹人憐愛的女人味。
「你覺得自己哪裡不好看?」萊恩以聊天的口吻發問,同時悄悄將蓋在她身上的絲被往下拉開一寸。
「嗯……我的皮膚太黑了。」
比起藍憐她們奶油似的雪白肌膚,她這身蜜糖色的膚色就顯得太黑、太不白皙了。
不過誰叫她酷愛考古呢?長時間在陽光下工作,就算塗上厚厚的防曬乳,還是難免會曬黑。
「誰說你的皮膚黑?我最討厭女孩子蒼白得像只剝光毛的肉雞,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健康氣息,你的膚色剛剛好,像我最喜歡的太妃糖,又香又甜,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一嘗再嘗。」萊恩伸出舌頭,色情地舔舐她細緻的肩頭,嘖嘖有聲地親吻著。
她低頭打量自己的身材。「還有我的身材不夠好!我的胸部不夠大,腰不夠細,腿也不夠修長……」
平常她總是一派豪邁灑脫的模樣,對自己身上的任何缺點也不甚在意,但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這些缺點彷彿放大了十倍,害她想刻意忽視都沒辦法。
「你在說笑嗎?你還嫌自己的身材不夠好?」萊恩不可思議地搖頭,將絲被更往下拉。
「你看——我還能這樣捧著你的腰,連跳雙人芭蕾舞都沒問題,你的腰根本不粗!至於你說你的腿不夠修長——」萊恩輕輕將絲被拉到她的腳邊,她光裸得宛如初生嬰兒的身軀,便完全坦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你難道看不出來,它們有多完美嗎?光滑緊致,沒有一絲贅肉,就像上帝精心雕塑的完美藝術品……」他一面低語,一面往下親吻她的腿部曲線,連十隻可愛的腳指頭都沒放過。
「不要……好癢!」蘇映愃忍不住笑了出來。
「現在你還覺得自己不好嗎?」
「不——不會了。」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發現一切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糟。
至少她的胸部沒有小到讓他搞不清楚這是前胸還是後背,而她的腰也沒有粗到讓他無法用雙手合握,至於她的腿——她舉高腿,突然發現自己的腿其實還滿好看的,以前她怎麼沒發覺?
「那麼該不該感謝我?」萊恩指著自己的臉頰,厚顏討賞。
「當然!謝謝你重建我的信心。」
她在他的臉頰上親吻一下,不料他卻迅速轉過頭,賴皮地銜住她的紅唇。
「呀——」
蘇映愃驚訝地微啟小嘴,萊恩立刻乘勝追擊,火辣地將舌探入她口中。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吻,他的唇溫熱而濕潤,而他的舌碰觸她的感覺很煽情,像一股暗潮洶湧的漩窩,將她的感官知覺全部吸進去。
「萊恩……」她驚喘著,從未經歷過如此刺激的情慾感受。
「驚訝嗎?沒人吻過你?」
萊恩對自己高超的法式熱吻相當得意,雖然在地底的密室裡沉伏了兩年,但這些令女人歡快的技巧,可一點都沒有生疏。
「有。但是感覺和現在不同。」
她念大學時,教授身旁有個研究生追她追得很勤,追了三年之後,她總算勉強答應讓他吻她。
她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感受——
在那個炎熱的午後,那位研究生的雙唇像強力膠似的,牢牢地黏在她的唇上,一動也不動,濕黏厚重的感覺令她很難受,她屏息忍耐了一分鐘,終於忍不住推開他,皺眉問:「你睡著了嗎?」
那位研究生既羞又窘,繼尬得當場落荒而逃,不久後,他轉到別的教授門下繼續研究課程,而她也在不久之後畢業了,兩人從此不曾再見過面。
「你喜歡他?」萊恩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妒意。
他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情敵相當吃味,但他這個英國上流社會榜上有名的花花公子,又有何資格要求她必須純潔得像一張白紙?
「不!而且我們早已結束了。」蘇映愃毫不猶豫地搖頭。
其實與其說是結束,倒不如說從未開始。
當初她純粹是同情那位研究生辛勤追求了三年都沒有結果,另一方面也是對接吻感到好奇,才會同意接受他的吻。但——
結果令她對接吻這件事很失望!從此面對其他的追求者,她怎麼也不肯再給予第二個人吻她的機會。
然而萊恩的吻,和她曾有過的不愉快經驗完全不同。
他的吻霸氣熱情,但絕不會讓人覺得黏膩廳心,他靈巧的舌尖,需索地肆虐她唇內的每寸感官知覺,挑動她內心隱藏的情慾之弦。
萊恩聽了她的話,這才滿意地說:「不管以前你和誰有深厚的感情,我都會讓你忘了他!」
篤篤的敲門聲,吵醒了睏倦極而沉沉入睡的蘇映愃。
她意識迷離的自床上爬坐而起,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又發生了什麼事?
她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霎時驚叫出聲。
她渾身赤裸,而身上佈滿斑駁的紅色吻痕,喚醒昨夜邪惡的記憶。
她和萊恩從昨天開始就沒離開過房間,一再地沉溺在肉體的歡愉中,探索著彼此的身體。
她轉頭望向身旁空蕩的床位,萊恩呢?
她隱約聽見浴室的方向傳來淅瀝的水流聲,猜測萊恩應該在洗澡。
篤篤!剛才驚醒她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薔薇古堡裡沒有其他的人,會來敲門的只有老莫。
她想起他們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出過房門,老莫大概擔心死了,便趕緊下床穿上睡袍,牢牢地在腰間打個結,然後快步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果然是老莫,他推著一台精緻的小餐車,上頭擺滿幾個用金屬圓蓋遮住的大盤子。
「早餐本來該簡便些,但蘇小姐和爵爺昨晚都沒用餐,所以我多準備了一點,你們盡量用,不夠的話我可以立刻準備。」老莫將餐車推進房間裡,一一拿掉那些金屬圓蓋。
「老莫……」蘇映愃緊拉著睡袍的領口,羞赧得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想必老莫已經知道,她和萊恩昨天一整個下午和晚上都窩在房間裡纏綿,不知道這位先前對她曾有誤解的忠奴,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
老莫停下動作,抬頭望著她,向來凌厲的眼中,出現了難得的溫情,夾雜著幾許歉然之色。
「蘇小姐,先前老莫誤會了您,心裡深深覺得對您很抱歉!萊恩爵爺和蘇小姐非常相配,老莫樂觀其成,小主人能夠找到相伴一生的伴侶,相信已逝的老爵爺和萊恩爵爺的父母,應該都會感到欣慰。」
老莫說完,朝她一頷首後便離開了。
蘇映愃感動地望著老莫病樓的背影離去,透明的液體逐漸濕濡了眼眶。
當初她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會在英國這個古老而遙遠的國度找到真愛,還能獲得老莫這個冷漠忠僕的認同?
「老莫來過了?」萊恩擦拭著濕髮走出浴室,看見餐車上豐盛的餐點,不由得飢腸轆轆。
「啊!我好餓,我們快來用餐吧!」他笑著邀請道。
「好啊,我也好餓。」她關上房門,將餐車推到大床邊,然後跳上床,拉著地一塊開懷地享用餐車上所有的食物。
他們撕開牛角麵包、叉起牛肉卷,體貼地送進對方口中,用草莓佔上鮮奶油,然後一同吃下它,並且互相哺餵對方飲用冰涼香甜的香檳。
酒足飯飽之後,蘇映愃懶洋洋的根本不想動,她將背靠在萊恩寬大舒適的背脊上,瞇眼眺望窗外瑰麗的庭園景色。
她實在太喜歡薔薇古堡了,實在不忍心讓查理士狠心地賣掉它。她一定得想個法子阻止他!
她轉動眸子,忽然一個念頭竄入腦中,她立即興奮地喊道:
「萊恩?」
「嗯?」萊恩腿上架著一台筆記型電腦,正專注地凝視螢幕上的文字。
躲藏在密室中的這兩年,他都是靠著無遠弗屆的網路收集外界的資訊。
「你不是一直想讓查理士俯首認罪、好奪回席格爾家族的爵位嗎?我想到一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麼辦法?」萊恩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微側轉頭望著她。
「我想利用查理士的弱點逼他認罪,把屬於你的一切全部討回來。」
「查理士有什麼弱點?」
他認識查理士將近三十年,他這位堂兄除了揮霍成性、好賭好色之外,還有什麼不得了的弱點?
「有啊!」蘇映愃轉頭看他,掛著得意的笑容宣佈道:「他怕鬼!」
「怕鬼?」
「對!他怕你這個冤死鬼,所以我們裝鬼嚇他,就不怕他不乖乖認罪了。」
萊恩碧綠的雙眸倏然一亮。
這個辦法,或許行得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6:23
第八章
「你想見我?」
查理士一手握著電話,衣衫不整地敞坐在高級的皮椅上,一個胸部奇大、美艷妖嬈的金髮美女跨騎在他身上,塗著鮮紅蓋丹的纖纖十指伸入查理士的襯衫裡,煽情地四處撫摸,豐厚的紅唇吸吮著他赤裸的胸膛。
他太過驚訝,連金髮美女對他的挑逗都毫無所覺。
「對!查理士,其實我……我不是故意讓你在拍賣會上難堪的,我之所以那麼做,那是……是有原因的。」
蘇映愃舒服地半臥在四柱大床上,一面品嚐口中的葡萄,一面裝出懼怕啜泣的聲音,博取查理士的同情。
「什麼原因?」她的哭泣鬆懈了查理士的警覺心,他果然像條魚似的上鉤了。
「一個……一個好可怕的人威脅我……我……不敢不聽他的話。嗚……」蘇映愃起勁地假哭著,不時張開小嘴,讓萊恩將綠葡萄送入她口中。
萊恩好笑地觀賞她活靈活現的演技,體貼地將剝了皮的葡萄送進她的嘴裡。
「是誰敢這麼做?」查理士憤怒地拍桌起身。
這一起身,才猛然發覺自己的下身涼涼的,他低頭一看,原來金髮美女不知何時竟鑽到了桌子底下,鬆開了他的褲襠……
「蓮妮,別鬧了!」查理士興趣缺缺地推開金髮美女,起身離開辦公桌。
那天他侵犯蘇映愃的暴行並未得逞,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最好的,他連在夢中,都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她緊致完美的身材,像蓮妮這種垂手可得的女人,他早就不希罕了。
「什麼?查理士,你說什麼?」蘇映愃明知道他身邊有女人,還故意說:「你在忙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不!」查理士突兀地大喊,惟恐蘇映愃真的掛斷電話。
「我沒有在忙!寶貝,你別害怕,快告訴我是誰敢這麼威脅你,我馬上派人去殺了他!」
「不行!你殺不死他的……嗚……」
「寶貝,你別再哭了,快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她的哭泣聲讓查理士頭疼。
「我……我不能在電話裡說……」
「也對!」萬一那個背後的陰謀者竊聽這通電話呢?
「我們約個地方見面,等見了面,我再告訴你好不好?」蘇映愃佯裝畏怯地提出要求。
「當然好!寶貝,你想在哪兒碰面?」色令智昏的查理士根本沒發現自己正逐漸跨進旁人所設下的圈套,一心只想品嚐蘇映愃這塊可口的甜餅。
「我們在麗池飯店見面好了,你對那裡比較熟。」選擇查理士熟悉的地點,可以鬆懈地的防備心。
「好!」查理士果然一口應允。「那碰面的時間呢?」
「就在今天晚上好嗎?」
「行!晚上七點,我們在麗池飯店見。」
「我會先訂好房間,你來的話,只要詢問櫃台我訂的房間,櫃台的服務人員就會將我訂的房間號碼告訴你。」
「我知道了,晚上見!」
「我等你來喔,斑斑!」臨收線之前,蘇映愃還送給查理士一個飛吻,逗得他心癢難耐。
「好、好!」查理士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恨不得立即飛奔到麗池飯店等她到來。
「怎麼?找到了新的甜點啦?」蓮妮諷刺地問。
查理士抬頭看著吸嘴斜睨他的蓮妮,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你走吧!今天我不需要你了。」
「哼!過河拆橋,男人就是這麼現實。」
蓮妮整理好身上凌亂的衣物,氣嘟嘟地扭著纖腰走了。
查理士才沒心思去理會她的不滿,一心只想著即將到口的肥肉。
那個東方小美人,今晚將會成為他的下一個獵物!
晚上七點整,查理士準時出現在蘇映愃在麗池飯店預訂的客房門口。
他調整脖子上的領結,打量自己刻意修飾過的外表,然後滿意地一笑,舉手按下門旁的電鈴。
「查理士先生!」
蘇映愃打開門一看見他,立即轉開淚水閘的開關,斗大剔透的淚水馬上汩汩湧出。「查理士先生,那個男人想傷害我,您一定要救救我呀!」
「是誰這麼大膽,敢傷害我心愛的小美人?」
她梨花帶淚的嬌美模樣,瞧得查理士連骨頭都酥了。
「是……您先進來再說!」蘇映愃將查理士推進房內,並且探出頭去,確定查理士是一個人來、沒有帶保鏢嘍囉,才安心地把房門關上,並且悄悄用鑰匙上鎖。
查理士沒發現蘇映愃在他背後搞鬼,他一跨進房內,就被怪異的裝潢嚇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房間的四面全被黑色的布幔遮蓋,完全看不見原先的裝潢,別說床了,連椅子都看不見一張。全黑的空間充滿陰森詭譎的氣氛,瞧得查理士毛骨悚然。
「查理士先生,請您原諒我這麼做,這完全是逼不得已的措施呀!」蘇映愃繼續發揮自己優秀的戲劇天分,哀哀哭泣道:「那個男人好可怕,我怕他從窗戶窺見我,所以才用黑布把所有的窗戶全部遮住。」
為了怕查理士繼續追究,她不惜犧牲色相,佯裝柔弱地倒向他的胸膛上。
「查理士先生,您應該不會怪我吧?」
美人在抱讓查理士心花蕩漾,哪還管得了她掛了黑布還是白布?
「我怎麼會怪你呢?寶貝,讓我來看看你的眼睛——哎喲,都哭腫了。」
查理士乘機想低頭親吻她的芳唇,蘇映愃反應靈敏地旋身躲開,捂著臉繼續假泣道:「查理士先生,您剛才不是問我——那個與您作對的男人是誰嗎?」
「沒錯!那個男人是誰?」查理士的注意力被拉回,想起居然有人敢在他這個席格爾伯爵的頭上拔毛,他就不由得怒火蒸騰。
「那個人就是……就是……啊——」
在蘇映愃支吾之時,頭頂的燈光突然發出啪吱聲,冒出一陣火光之後,房間裡就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這又是怎麼搞的?!」查理士伸手不見五指,只能在黑暗中摸索,氣得破口大罵。
「查理士先生,你在哪裡?我好怕喔!」蘇映愃早已尋到了出口,躲到簾幕後頭去,嘴裡還不忘尖叫幾聲,製造點特別的音效。
「寶貝,你不要怕,我這就來保護你了!」查理士明明也感到惶恐,卻還是硬逞英雄,他摸索著往前走了幾步,不經意發現眼前出現了燈光。
「啊,有逃生指示燈。」他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但很快的,他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逃生指示燈——怎麼會飛呢?
幾盞青綠色的燈光,在他眼前飛來飛去,像童話故事中的魔毯,能騰空飛行。
「這是什麼?」眼前種種詭異的景象,實在令人不得不害怕,但查理士硬是咬緊牙根,不讓自己像個女人般丟臉的尖叫。
「重頭戲該上場了。」躲在暗處窺探的萊恩冷冷一笑,動作敏捷地走出簾幕。
經過兩年練習,他早已技巧熟練,若是不知情的人,鐵定以為他是用「飄」的出現的。
「是……是誰?」查理士從眼角的餘光瞄到有道白影子飄過去,他不禁想起薔薇古堡那個不愉快的撞鬼經驗。
該不會是……
他捂著跳得幾乎快蹦出胸口的心臟,一寸一寸,轉動僵硬的脖子緩緩望過去。
一道瘦長的白影子站在他的面前,蒼白的面孔、幽綠的瞳眸、毫無血色的唇,那是他怎麼也不可能認錯的人——他的堂弟萊恩!
「查理士我死得好冤呀!」
萊恩目光幽怨地望著他,渾身上下滴著水,像剛從水裡爬出來,查理士不由得想起,萊恩正是跌入泰晤士河中淹死的,他這下再也顧不得什麼男子形象,恐懼地放聲大叫。
「啊——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啊——媽呀!」
趴跪在地上,像狗一樣到處亂爬,企圖尋找逃出房間的出口。
「查理士——」
萊恩如影隨形地跟著他,查理士幾乎嚇破膽,好不容易爬到房門口,立即撐起顫抖的雙腿站起來,想奪門而出。
但——那扇門像裝了什麼機關似的,怎麼也打不開。
「查理士——」
一轉眼,萊恩又追到他身後。
查理士再也承受不了驚嚇,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不要來找我!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我只是嫉妒你得到席格爾的爵位,所以才在你的跑車上動了一點手腳,本來只想讓你受點傷,或是殘廢什麼的……當時我真的沒有想害死你,你就饒了我,別來找我償命呀!」
查理士邊哭邊說,眼淚鼻涕糊得滿臉都是,狼狽落魄的模樣,再也不見往日高高在上的氣焰。
「你口口聲聲說不是有意害死他,但萊恩一『死』,你還不是照樣毫無愧疚地繼承他的爵位,醇酒美人,沒有一天停止享受過。」
蘇映愃從隱藏的布幔後走出來,舉高纖手,暗示幕後的工作人員打亮室內的燈光。
好戲已經唱完,該下檔了。
「結束了!收工了!」
黑色的布幔很快被扯下,一群原本躲藏在後頭的年輕小伙子紛紛站起來,開始收拾身邊的物品。
有的收拾道具,有的拆卸燈光設備,一看就知道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
「這次的演出真刺激,比看好萊塢的電影還過癮!」燙著誇張的爆炸頭、專門負責燈光的年輕人告訴同伴。
負責道具的男人收起用釣魚線吊在半空中的燈籠,笑著回答:「是啊!或許我們應該自己拍一部進軍好萊塢,片名就叫做『席格爾伯爵復仇記』你們說如何?」
「這是……怎……怎麼回事?」查理士張大嘴,眼淚、鼻涕還掛在臉上。
「你還不明白嗎?」蘇映愃同情地搖頭歎息,看在他哭得那麼淒慘的份上,她願意勉強為他解惑。
「剛才的表演,全部都是我們事先安排的。這些人全是我們找來的特效人員,我們刻意把你引來這裡看這出表演,就是希望你把實話全部說出來。而你——非常配合!」她甜笑著晃動手中的錄影帶,那就是查理士俯首認罪的最好證明。
「特效?表演?」查理士望著明亮的燈光之下的道具,總算逐漸明白了。「這麼說——沒有鬼了?」
「沒有鬼。」蘇映愃肯定地晃了晃腦袋。
「那萊恩——」查理士轉過頭,看見萊恩還站在那裡,燈光照映下的他臉色依然白皙,但目光炯炯有神,怎麼看都不像個死去的人。
「我沒有死!」萊恩脫去濕答答的白色長袍,接過老莫遞給他的乾淨衣物,從容地換上。「當時我的確和車子一起落入河中,但是我很幸運的沒有死,只受了重傷,被經過的外國貨船救起,然後在薔薇古堡裡調養、躲藏了兩年,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天。」
他走到查理士面前,摔不及防地出手狠狠揍了他一拳。
「哎喲——」
查理士冷不防挨揍,砰地往後倒在地上。
「這一拳,是為了我而打的!你可知道,我整整兩個月躺在床上無法動彈,只差一口氣就進了棺材?而你瞭解兩年不見天日的痛苦嗎?這些全是拜你所賜!」
萊恩無法不把躲藏在地下室裡整整兩年的苦悶算在他頭上。
他猛然出拳,再度重創查理士的腹部,他跪地乾嘔,胃疼得像被打穿了似的。
「這一拳,是為了那些差點被你賣掉的古董!那些是薔薇古堡最珍貴的文物資產,你居然敢把它們當成貨品一般販賣?」
「不要打了……好痛……好痛……」查理士捧腹哀嚎,疼得淚水直流。
萊恩不理會他的哀求,又使勁朝他的腹部補上了一拳,查理士慘叫得活像在殺豬。這一拳,是為了你企圖凌辱映愃的惡行!」
「這一拳是為了——」當萊恩再度舉起手,蘇映愃趕緊上前阻止他。
「好了!萊恩,不要再打了。」
查理士雖然可惡,但她可不希望他就這麼把查理士打死了,壞人自有法律來制裁,就讓這一切理性的落幕吧!
萊恩也不想讓蘇映愃目睹太過血腥的畫面,只好悻悻然收回高舉的手。
「哼!查理士,我奉勸你,將來如果有幸出獄,最好離我遠一點,要是讓我發現你還在倫敦附近逗留,我會讓你徹底瞭解激怒我的下場。」
查理士已經痛得說不出話,幾乎快暈厥過去,他睜著模糊的雙眼望著眼前的絨毛地毯,直到失去意識前他才恍然明白,自己這輩子已經與伯爵之位無緣了。
「恭喜你重獲新生!萊恩 席格爾伯爵。」
蘇映愃高舉著水晶香檳酒杯,啜飲一大口冰涼的液體,然後頑皮地傾身,將口中的酒液灌入萊恩口中。
萊恩雙眸一熱,激切地捧住她的下巴,主動加深這個吻。
蘇映愃雙手交纏在他頸後,熱情地回應他的需索。
經過萊恩日以繼夜的努力調教,她已經徹底擺脫處子的生澀與嬌羞,坦然享受靈慾合一的快感。
「愃……」萊恩不安分的大掌,鑽入她身上的白色浴袍內。
「等等!」蘇映愃趕緊推開他,否則這一纏綿下去,肯定又是整夜沒完沒了。「我餓壞了,我要先吃東西!」
她將床頭櫃上的大盤子端到床上,開始在滿滿的食物堆中,挑選自己喜愛的東西。
現在已是半夜,老莫早就睡了,因為運動量過大而餓得睡不著的他們攜手偷溜到廚房,搜括老莫放在冰箱裡的食物。
「希望老莫明天醒來看見冰箱被搬空了,不會氣得口吐白沫才好。」蘇映愃嚼著黑胡椒口味的火腿肉,頑皮地吐吐舌頭。
「放心,他恐怕早就習慣了。」萊恩來到她身旁,拎起盤子裡一顆紅艷欲滴的櫻桃丟進嘴裡,一面說,「我小時候最喜歡半夜偷溜到廚房,偷吃放在冰箱裡的東西,記得有回老莫準備了一盒櫻桃,隔天要做櫻桃派當點心,結果那天晚上,那盒櫻桃被我吃個精光,只剩下一個空盒子。」
「那老莫一定很生氣吧?」蘇映愃吃了幾片火腿,又將目標轉向麵包和起司。
「那倒沒有。他只是正經八百的說:萊恩少爺如果喜歡櫻桃,可以老實告訴老莫,老莫會多準備幾盒,用不著半夜偷溜到廚房吃。」萊恩學著老莫的口吻,笑著說:「老莫哪知道,我喜歡的是偷吃東西的新鮮感,他買一大堆擺在那兒,那還有什麼好玩的?」
「噢——原來你喜歡偷吃!」蘇映愃點點手指,一語雙關的斜睨他。「你對女人也是這樣,喜歡偷吃嗎?」
「不!」事關重大,萊恩趕緊搖頭否認。「我怎麼會呢?偷吃東西和偷玩女人是不同的,那根本是兩回事,你千萬別胡思亂想!」
他承認,自己以前的確不怎麼專情,身邊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還想不斷四處獵艷,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現在他好不容易真心愛上一個女人,這種感覺很好,他喜歡這種彼此相屬的感覺,他的心有了家,再也不需要四處遊蕩、尋找慰借了。
「我愛你呀,你不相信我嗎?」他望進她黑白分明的瞳眸深處,提出認真而誠摯的保證,蘇映愃滿足地點頭一笑,拉下他的頭,給他一個允諾之吻。
「我相信你,我愛你!」
「我也愛你。」萊恩自身後張開雙臂將她抱住,輕柔地搖晃著。「只是——這種悠閒的日子可能要結束了,從明天開始,我會變得很忙,因為查理士接掌爵位的這兩年,把席格爾家族搞得一塌糊塗,簡直像一團發臭的爛泥,得花好長一段時間來整治、補救。」
「那麼,你就不能陪我回台灣去了?」她依依不捨地問。
「你要回去?」
「嗯。記得我跟你提過的三位好友之一——詠築嗎?她要結婚了,嫁給她的老闆饒羿,她特地打電話來邀請我,我一定得趕回去參加她的婚禮。」
萊恩望著她,遺憾地說:「愃,我很想陪你回去,但是我不能。」他搖著頭說道:「席格爾家族裡幾位散居世界各地的長輩們,要趕回來幫我收拾查理士留下來的爛攤子,這個時候我不能丟下他們獨自離開。」
「噢!沒關係,反正只是一場婚禮,我們幾個姐妹聚聚,我很快就回來。」儘管蘇映愃很失望,但她仍用笑容掩飾過去,不想令萊恩感到為難。
「那你要盡快回來,我等你。」
「嗯!」蘇映愃綻開笑顏,滿心甜蜜的張開雙臂,用力擁抱他。
有了他這個牽絆,就算她想久留,她的心恐怕也會吶喊著要回到他身邊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7:00
第九章
自從那天過後,輕鬆悠閒的鄉間生活對他們來說,成了最遙不可及的夢想。
為了萊恩工作的方便,他們搬到了倫敦海德公園旁的高級公寓,萊恩每天早出晚歸,忙得沒時間陪她不說,就連她想見他一面,也得等到睡覺前的時間才能如願見到他,更別提要他到機場為她送行了。
蘇映愃獨自返國參加好友的婚禮,由於心裡始終惦記著遠在倫敦的萊恩,因此婚禮結束的第二天,她便提著幾乎沒動過的行囊返回英國。
班機抵達倫敦的時間,正好是凌晨五點半,她攔了一部計程車,風塵僕僕地趕回她與萊恩的住處,滿懷期待地奔上樓。
「萊恩,我回來了!」她打開房門,拍亮電燈,期待能有個熱情擁抱,但——
床是空的!
她錯愕地望著空蕩的床和摺疊整齊的被褥,上頭根本不像睡過的樣子。
他還沒有回來嗎?
她呆立片刻,滿心失望地走過去坐在床邊,伸手撫摸屬於萊恩的床位。
冰冷的,萊恩果然沒有回來。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掀開錦緞窗簾的一角,仰望逐漸透白的天際。
都快天亮了,萊恩沒有回來睡,他究竟去了哪裡?會不會是……在別的女人懷裡?
與萊恩搬到倫敦之後,她漸漸從旁人口中得知,以前萊恩在倫敦的社交圈是多麼受歡迎的情場浪子,無數的女人為他瘋狂,拜倒在他的腳下親吻膜拜他走過的土地,而他也很少讓那些女人失望,據說他的花名冊,有整整一大箱那麼多!
雖然和她交往之後,並沒有聽到他與其他女人傳出謠言,但她才不過回台灣幾天,他就徹夜不歸了嗎?!
雖然旅途勞頓,但心底的擔憂根本無法與疲憊相比,她煩躁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心裡愈想愈惶恐。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公寓的附近開始出現早起活動的人群,她立即下了一個決定——去萊恩的辦公室找他!
她迅速沖了個澡,洗去一身的疲憊之後,換上一件漂亮的洋裝,準備到萊恩的辦公室去給他一個驚喜。
她坐在造型可愛得宛如金龜車的計程車上,心神不安地望著車窗外的街景。
萊恩如果沒有回家,應該就是在辦公室吧?他看到她提早回來,會開心嗎?
過了大約十分鐘之後,她在萊恩的辦公室前下車,由於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因此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她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看見裡頭有晃動的人影和隱約的說話聲,看來的確有人在裡面沒錯!
應該進去嗎?她站在門外,突然有點卻步。
她貿貿然跑來,會不會太冒失了?她這麼做,說不定會給萊恩帶來困擾!
想到這些,她立即轉身想離開,就當她沒來過吧!
然而才一轉身,想念萊恩的心情便令她定住腳步,無法真的走開。
猶豫躑躅了片刻,她還是決定進去。既來之,則安之,她想見萊恩的心,相信萊恩會體諒的!
她轉身走回萊恩的辦公室,正想伸手轉開門把,正好一個身材豐腴妖嬈、桃腮杏眼的美艷女郎從裡頭走出來,看見她站在門口,還疑惑地掃她一眼。
「你是誰?你要找什麼人?現在還不是上班時間!」
「你……你從……」蘇映愃驚愕地瞪著那個美艷女郎,無法置信居然有女人一大清早從萊恩的辦公室離開。
「我什麼?你到底找誰呀?」美艷女郎的脾氣甚大,說不到三句就火氣大發。
「請問你是從萊恩的辦公室裡出來的嗎?」
「廢話!現在裡頭只有他一個人,我不從他的辦公室出來,還能從什麼地方出來?」蓮妮不耐煩地回答。
蘇映愃霎時面色一白,不敢想像,萊恩和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牽扯?
蓮妮美麗的杏眸一轉,突然發現她也長得不錯,而且好像和萊恩很熟稔似的,莫非她是萊恩的新歡?
她性感的豐唇一扭,譏誚地說:「哎喲!你也是萊恩的女人呀?一大早就追男人追到辦公室來,不嫌害臊嗎?」她壓根忘了自己也是一大早追男人追到辦公室。
「我也是?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是萊恩的女人?」
「是呀!」蓮妮無聊地把玩自己保養良好的白嫩手指。
蘇映愃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那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一直?」蓮妮蹙著眉頭,然後突然瞇眼一笑。「唔,是呀!說明白一點,我是他的情婦。」
蘇映愃震驚得無法置信,她的視線從蓮妮一身牛奶似的白皙肌膚、豐滿傲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纖腰、然後一直到圓潤飽滿的翹臀,她發現自己的眼眶被溫熱的液體填滿了,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
騙子!萊恩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說什麼他不愛皮膚太白的女人,嫌那蒼白得像死雞?不需要胸部太過豐滿的女人,只要剛剛好適合他就可以?看看這個女人所擁有的條件——全是她沒有的!
她長得不如這個女人艷麗,皮膚也沒有她那麼白皙,身材也不若她那麼玲瓏,萊恩怎麼可能捨棄這種大美人而看上她呢?
可見——萊恩從頭到尾都在說謊!
他為了得到她,不惜昧著良心撒謊欺騙她,如今人到手了,便開始四處拈花惹草,她才回台灣不到五天,他就把女人帶回辦公室享樂。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天仙絕色,但是長這麼大,卻也從沒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產生如此大的自我懷疑。
她如此平凡,比她條件好的女人比比皆是,她憑哪一點套住萊恩的心?她有什麼優點值得萊恩為她守身如玉?
她愈想愈自卑,自信心瞬間降到了谷底。
「喂!你怎麼淨是發呆?」就這麼放她一個人不理睬,真是太沒禮貌了!
「你如果還要繼續想,那就慢慢想吧,我呀——可要走了!」
蓮妮嫵媚地一撩長髮,也懶得理她發什麼呆,逕自扭著翹臀走了。
蓮妮走後,蘇映愃認為萊恩背叛了她、又對自己的外貌失去信心,因此並沒有進去找萊恩確認事實,而是立即搭計程車返回公寓,拿著尚未開啟的行李,再度直奔希斯洛機場。
只是這回,她不再有與情郎會面的雀躍欣喜,而是滿懷著悲傷的情緒,搭上飛往台灣的班機。
從頭到尾,萊恩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甚至不曉得蘇映愃回來過,他在預定返回英國的期限過後,才察覺到事情有變數。
她剛返回台灣的前幾天,還每天撥電話給他敘述別後離情,但之後的某一天,她突然不再與他連絡,他也忙得忽略了這件事,直到某天看見桌上的桌歷,才發現她已經比預計的時間多停留了三天。
他立即抓起電話打到台灣,但她的住處電話沒有人接,他嘗試著撥打手機,但只響了幾聲就被切斷了。
他莫名其妙地瞪著話筒,半晌後又改撥電話到她的住處,在答錄機裡留言。
「愃,我是萊恩。距離你預計返回英國的時間已經超過三天了,你怎麼還沒回來呢?我很想你,如果有事情耽擱了的話,聽到留言盡快和我連絡,好嗎?愛你。拜!」
蘇映愃背靠著床、雙腿屈起坐在床下,手裡握著行動電話,雙眼無神的望著閃著紅燈的電話答錄機。
謊言!騙子!
萊恩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說什麼只愛她一個人?結果呢?背地裡卻和美艷的情婦牽扯不清!藍憐說得沒錯,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感覺眼淚又滴下來,她憤憤地伸手抹去。
她才不要再為了那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伯爵流淚,她要向自己證明,沒有他,她一樣能過得很好。
她立刻抓起電話,撥給前陣子追她追得很勤的男人。
「喂?是葛競優嗎?我是映愃……對,我從英國回來了。嗯……你要不要出來聊聊,我請你吃飯……啊,你要請我嗎?那我們在蓮園見面好了。嗯,等會兒見,拜拜!」
她掛斷電話之後,有剎那間的懊悔。
她不該為了忘記萊恩,就隨便利用別的男人。但除了這個方法,她還能有什麼方法讓自己好過一些?她不想再整天躲在家裡,想著那個負心的花花公子流淚了!
她倏地彈跳起來,走到衣櫥前假裝興致勃勃地挑選外出的衣物。
當她取出一套米色的褲裝,到穿衣鏡前比劃時,一看見自己在鏡子裡映出的身影,便忍不住痛哭出來。
看見鏡子她就想起薔薇古堡,想起薔薇古堡,就不可避免地想起萊恩。
萊恩……不管他有多花心、有多可惡,她就是無法克制地想他!
她真的、真的想他呀!
「映愃,你最近精神很不好喔,臉色蒼白,好像也瘦了,你……還好吧?」
丁淳純望著精神始終萎靡不振的蘇映愃,小心翼翼地問道,惟恐觸痛她的傷心處。
「嗯。」蘇映愃點點頭,繼續垂眸攪拌早已涼掉的咖啡。
在好友面前,她從不隱藏自己的心事,也惟有在她們面前,她才能真實地面對自己的悲傷。
「想開一點呀!那種男人,早點認清他的真面目也好!你該慶幸你們才交往沒多久就發現這件事,萬一你是等到婚後才發現,到時候還得強忍著痛苦辦理離婚手續,那多麻煩?」
對於感情,藍憐比任何人都來得實際。少女時代一場變調的戀情,早已將她的愛情細胞全部殺光了,對她來說,世上每個男人都是負心漢,只有少數幾個例外。
「我知道。」她什麼都知道,就是忍不住難過,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徹底投入感情去愛一個人呀!
「其實我倒覺得,事情也許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糟。」林詠築端起紅茶,嘴角浮起一抹婉約的笑容,新婚不久的她在愛情豐沛的滋潤下,變得愈來愈漂亮了。
「就像我和饒羿——我也曾經為這段沒有希望的感情流乾眼淚,以為自己終會失去他,但事情的結果出乎你我意料,饒羿竟是愛著我的!直到我嫁給饒羿的那一刻,我還覺得自己像在做夢。所以我認為沒有到最後關頭,千萬不要輕言放棄,因為事情可能隨時有轉機呀!」
「女人都已經找上門了,還能有什麼轉機?」蘇映愃喪氣地嘀咕。
「沒錯!而且你看——映愃都已經回國多久了,那個花心伯爵還沒追來,他如果有心,怎麼可能任她獨自留在台灣這麼久不聞不問?可見他根本是厭膩這段感情了!」
藍憐耿直的話,令蘇映愃心中一痛,她說的沒錯,萊恩絕對是厭膩她了,她只是平凡無奇的東方小女人,哪比得上那頭胸部大得像西瓜的英國乳牛?
現場正陷入一片僵滯的沉默氣氛中,忽然,卡通的音樂鈴聲響起,大家不約而同抬起頭,轉頭梭巡四周。
「是誰的手機?」
「啊!不好意思,是我的手機。」丁淳純趕緊從背包裡找出手機,按下接通鈕放到耳邊。
她剛將手機貼到耳邊,就聽到一聲如雷的巨吼:「你躲到哪裡偷懶去了!我該吃藥了你知不知道?」
丁淳純飛快捂著耳朵,將手機拿離自己的耳朵三十公分遠。
那個男人的怒吼聲之大,連坐在一旁的三個人都聽見了。
她們莫不露出詫異的表情,暗自咋舌:這個病人的脾氣怎麼這麼壞?
「可是……今天是我的休假日……」膽小的丁淳純囁嚅了片刻,才敢小小聲地辯解。
「我管你什麼鬼休假日?我有准你的假嗎?總之你馬上給我回來,要是你不回來,我就不吃藥、不打針,到時候萬一我的傷勢惡化,看你怎麼向你們那間破爛醫院的院長交代!」
男人惡劣地丟下警告,隨即切斷通訊。
丁淳純怔愣地收起手璣,隨即拎著包包起身。「對不起……我要先走了。」
其他三人也聽見那男人的警告了,她們全都感到憤慨不已。怎麼有人這麼惡劣霸道呢?
「淳純,不要管他,讓他傷勢惡化算了!」蘇映愃忘了自己的悲傷,一心只想替丁淳純出頭。
「對,別管那種人!像這種目中無人、不懂得尊重他人的人,根本就不應該救他。」藍憐比誰都生氣,男人為什麼總是這麼可恨?
「今天既然是你的休假日,他就不該以打針、吃藥這種小事找你回去。淳純,不要理會他吧?」
連最溫柔的詠築都這麼說,可見剛才那個男人在她們的心目中,壓根沒有一絲形象可言。
「我……」丁淳純捏著包包的背帶,咬唇猶豫片刻,最後還是禁不起良心的召喚。「我還是回去好了,謝謝你們的關心,改天再一起出來喝茶吧!」
她怕大家遊說她留下,所以趕緊轉身離開。
要是現在不回去,只怕等她明天回去上班時,早已刮起一陣狂風暴雨了。
丁淳純走後,林詠築看了看手錶,驚呼一聲:「糟了!居然這麼晚了,不好意思,我該回家準備晚餐了。」
現在她是饒太太了,饒羿最愛她的手藝,她自然天天下廚煮愛的料理給他吃。
「我也得走了,晚上還得拍幾組平面照片。」藍憐也拎起包包,優雅地起身。
「映愃,你呢?」林詠築關心地問。
「我還想坐一坐,你們有事就先走,不用管我了!」反正最近寂寞對蘇映愃來說,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藍憐和林詠築擔憂地互看一眼,這樣的映愃實在讓人放心不下,但她們偏偏有事在身,無法不走呀!
「我真的沒事,你們快走吧!藍憐要拍照,萬一遲到那可就不好了;而我要是耽誤了饒羿的晚餐,說不定他會把我宰了充飢呢!」蘇映愃佯裝開朗地擺擺手,不希望好友為她擔心。
「那——你別想太多,早點回家休息,我們先走了!」
藍憐和林詠築輕歎一聲,一同走了。
她們離開後,蘇映立即沮喪地趴倒在桌子上,再也無法強擠出一絲笑容。
她還是想著萊恩,無法自已地想著他!
為了擺脫這種永無止境的可怕思念,她飛快從皮包裡取出手機,撥給最近經常陪伴她的葛競優,只有他,是永遠不會拒絕她的!
果然,葛競優一接到她的電話,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咖啡屋。
為了擺脫盤桓在她腦海裡的那張臉孔,蘇映愃刻意與葛競優談天說笑,末了,兩人還去看了電影,順道吃了一頓極富情調的浪漫晚餐。
從下午到晚上,蘇映愃都忙著用笑臉掩飾心頭的憂鬱,因此她根本沒發現,有對碧綠的眼眸,始終隔著暗色的汽車玻璃窗,陰鬱地盯著她的每一個表情、動作,直到她返回自己的住處為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7:50
第十章
「映愃,你的住處到了。」
葛競優平穩地停下車,輕聲喚醒正陷入沉思的蘇映愃,和他在一起這陣子,她經常像這樣恍然失神,他當然早就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但他並不想問,因為他直覺她所掛心的,不會是令他開心的好事。
「啊,到了呀?」蘇映愃面色發窘,內心感到萬分愧疚。
明明是她打電話約人家出來,結果卻老是這麼自顧自的發呆,想想對葛競優真是不好意思。
「葛競優,我……對不起!我利用了你,其實我……心裡另有所愛的人!」她低垂著頭,再也無法將他當成排遣寂寞的工具。
「你不必道歉!」葛競優伸手阻攔她,搶先一步說道:「我是喜歡你沒錯,我也感覺得出來你心中有人了,但這些日子我陪你出來,不是為了乘虛而入搶走你,而是因為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我也很享受和你相處的美好時光。這是互惠的事,所以不要再說什麼利不利用的話,你要是再這麼想,我才真的會生氣。」
葛競優這麼說,更讓蘇映愃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她克制不住歉疚、感動交雜的淚水,只能任它汩汩地流下。
「夜深了,早點進去休息吧!」
葛競優拍拍她的肩,紳土地替她打開車門。
蘇映愃推門下車,突然衝動地轉身,低頭親吻葛競優的臉頰。
「無論如何,我還是欠你一個道歉,謝謝你這陣子這麼有耐心地陪伴我,祝你早日尋覓到心中的真愛。」
「謝謝!」葛競優只能苦笑以對。
這算是臨別的祝福嗎?
「風很大,快進去吧!」他再次說道。
「嗯,再見。」蘇映愃微笑著朝他揮手說再見,然而心裡卻很清楚,她不會再單獨與他見面了。
她畢竟不是絕情人,傷害他人感情的事,她實在辦不到!
目送葛競優的車子離開,她正欲轉身上樓,忽然瞥見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跨下另一部車,她瞪大眼,震驚地望著那道逐漸走近的身影。
「萊恩……」
「很驚訝看到我嗎?」萊恩面容陰冷地吐出質問。
蘇映愃發現他以往過於蒼白的面孔,如今似乎黝黑了些,不知那可是與波霸美女在海灘做日光浴曬出來的?
她不願再往下想,只以冷淡的語氣問:「你來做什麼?」
萊恩不答反問:「為什麼不回英國?剛才那男人,就是你不回去的原因?」他伸手撫摸她誘人的紅唇,突然用力擦拭她的唇瓣,像要抹去某些髒污的東西。
「你幹什麼?」她憤怒地甩開他的手。他擦得她好痛!
「你吻了他!」他滿含妒意地指控。
雖然只是親吻了臉頰,但仍叫他妒火中燒。
「我高興吻誰,關你啥事?」她冷笑著問。
她充其量只是他的床伴,既然他能有另外一個床伴,她為什麼不能有知心的異性朋友?自私的沙文主義者!
「你是我的女人!」萊恩惱火地提醒她。
她最好別忘了他們曾有過的恩愛甜蜜!
蘇映愃諷刺地說:「那可真不幸!不過你可以忘了這件事,反正你的女人這麼多,少我一個應該也沒有什麼關係。」
「你在瞎說什麼?」
他幾時有很多女人?他同時交往兩個以上的女友,起碼是兩年前的事了。
「你不必否認,我都看見了。」她佯裝不在意的聳聳肩。
「其實沒關係的,現在這種開放的社會,像我們這種露水姻緣是正常的,人在異鄉難免寂寞嘛,而你看起來又是個不錯的床伴,所以我才想稍微調劑一下身心,好好放縱一番。現在既然我已經回國了,那我們的關係也該結束了,謝謝你前些日子的陪伴,那段時間我很快樂。」她半真半假地道謝。
他負了她是事實,但他曾帶給她美好的感受也無法否認,她不想恨他,只想平靜地與他分手道再見。
「你還是可以繼續快樂下去!試試這個——」萊恩扭唇冷笑,捧住她的下顎,猛然低頭攫住她的唇。
「不要——」她想掙扎,又怕吵醒鄰居,不覺鬆懈了防衛,被他輕易控制住。
萊恩輕鬆地攔腰抱起她,走進電梯裡。
「我不要再和你上床,你給我滾回英國去!」她拚命捶打他厚實許多的胸膛,大聲嘶吼。
「小聲點!你想吵醒整棟大樓的住戶嗎?」萊恩吻住她的唇,對她的攻擊完全不以為意。
「電梯裡有監視器……」她羞憤地將臉理進他的衣服裡。
要是讓守衛伯伯看見她半夜和男人在電梯裡親吻,她還有臉在白天正大光明地出人嗎?
「那麼守衛先生有眼福了。」
萊恩壓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等會兒他想做的事情比起來,親吻只是餐前的開胃菜。
萊恩抱著蘇映愃走出電梯,根據他得到的資料,很快就找到她的住處,蘇映愃倔強地扭開頭,不肯替他開門。
她怎麼可能傻得開門邀請一頭獅子進去?那無異引狼入室!
但——她怎會以為這樣就能阻止萊恩?現在他像一頭餓壞了的獅子,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覓食——包括身為獵物的她!
萊恩輕易從她的皮包裡找出鑰匙,不費吹灰之力便開啟了大門。
他沒心思瀏覽室內的裝潢,直接穿過客廳走進臥室,將她放在自然色系的床單上。
「我不——」她才一開口,就被猛然襲上的熱唇堵住了話語。
「唔……」
「你能忘了這些?剛才那個小子,能給你同樣的感受嗎?」萊恩猛力扯開她身上的衣物,脆弱的鈕扣禁不起他的蠻力,紛紛蹦跳開來。
「不!」她吶喊推拒著,但動作卻輕緩得毫無說服力。
為什麼她總抗拒不了他?難道她真的無法自這場磨人的戀情中脫身嗎?
「啊——」蘇映愃幽然流下眼淚。
即便是向來最不愛哭的她,一旦遇到愛情,也無法避免地變成水做的女人。
「弄疼你了?」萊恩蹙眉低問。
蘇映愃點點頭,又咬著唇迅速搖頭。
他沒有弄痛她的身體,卻傷害她的心,她是疼,但疼在心口,而不是在身上。
「我會溫柔一點。」
將近凌晨時,萊恩才終於捨得放開她,獨自進入浴室淋浴。
走出浴室後,他發現蘇映愃披著一件睡袍,坐在窗前的小沙發上,凝視窗外灰濛濛的天空。
「你走吧!」她沒有轉頭看他,只以一種平靜得幾乎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調,僵硬地說:「剛才的事你就當是一場錯誤,我不想一錯再錯,所以——現在請你馬上離開!」
「錯誤?」她那平靜得近乎冷淡的話語,迅速點燃萊恩的怒火。「你說剛才是一場錯誤?那現在呢?你也要說現在是一場錯誤嗎?」
他攫住她的下巴,低下頭欲強吻她。
「放開我!」蘇映愃憤怒地瞪視他,那眼神——讓他倏然停止攻擊。他終於承認,她真的不對勁!她恨地嗎?為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在她面前蹲下,直視她的雙眼,以輕柔但嚴肅的語氣逼問。「告訴我!」蘇映愃緩緩閉上眼,不想再為了這件事與他爭論不休,就讓她說出實情,把這段關係徹底了結吧!
「我看見她了!」
「你看見誰?」萊恩緊皺著眉峰,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說誰。
「她說她叫蓮妮。」她勉強扯了扯嘴角說:「你大概不知道,我回到台灣之後曾經返回英國,抵達英國的那天清晨,你沒有回家,我去你的辦公室找你,看到她從你的辦公室出來……」
萊恩綠眸一瞇,總算明白她反常的原因了。
「你懷疑我跟她有曖昧?」
「我不是懷疑,而是——」
「而是直接肯定?」
隱藏不住的怒氣迸出萊恩口中。原來她是這麼想他的?
「她說她是你的情婦,你們一直在一起……」
「如果我說跟她早已沒有瓜葛,你信我還是信她?」
「如果要我選擇,我當然寧願選擇相信你,但是人在面臨某些情況的時候,會下意識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說法以保護自己,這不算錯事,只是我……無法接受!」
「所以你認為我撒謊騙你,還是寧願相信那女人的話?」萊恩的下顎繃緊,眼中的怒火足以焚燬屋內的一切。
「她沒有理由騙我……」
「她該死的才有理由騙你!」萊恩粗暴地詛咒,然後將她扯到自己面前,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我只解釋一次,我沒有碰蓮妮一根寒毛,信不信由你!」
「那天我留在辦公室加班,想趁你回英國之前盡量把工作趕完,等你回來就有更多時間可以陪你。誰曉得那天天才剛亮,蓮妮不知從哪打聽到我留宿在辦公室,拿著我以前給她的備份鑰匙,趁著上班前無人的時候偷溜進來。
她想對我投懷送抱,但被我斷然拒絕了,因為我已經明白何謂真愛,再也不想在虛浮的男女關係中打滾。
我承認在我發生意外之前,蓮妮確實是我的情婦,但我發生意外之後沒多久,她就和查理士在一起了。你說,我有可能接納一個在我生死未卜時投向查理士的懷抱,待我恢復爵位時又回來找我的勢利女人嗎?」
蘇映愃驚訝得啞口無言,她不知道蓮妮和查理士之間有這層關係,如果知道的話,她就不會氣得跑回台灣了。
就某些方面而言,她非常瞭解萊恩,驕傲如他,絕不可能接收查理士碰過的女人,因為他痛恨查理士、和他所代表的虛華與浮誇!
她終於明白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不禁開始絞扭起小手,低頭思考著該如何請求他的原諒。萊恩看出她已經知道自己被蓮妮欺騙了,心裡很想原諒她,但又有些不甘心,於是便故意說:「剛才你要我走是吧?那我就不久留了!」
他冷漠地點點頭,作勢往外走,蘇映愃心中一急,霎時大喊出聲,眼淚急匆匆地落了下來。
「萊恩,不要走!」
「不走留在台灣做什麼?再讓你誤解我?」萊恩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我……我……」
「有話快說!」萊恩的右腳在地板上打著節拍,明確顯示出他的煩躁與不耐。
「我……」蘇映愃望著地不耐的英俊面孔,忍不住再次懷疑,像他這麼出色、富有的男人,怎麼可能看上她呢?
「快說呀!」萊恩粗魯地再次催促。
「我……沒,沒什麼,再……再見!」
「再見?」萊恩銳利的眼一瞇,定定地瞪著她。「你真的要我走?」
「對。」蘇映愃別開視線,不敢再看她魂縈夢繫的心愛面容。
「也就是說,你已經不愛我了?還是——你壓根沒愛過我?」
萊恩快氣爆了,這個女人的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當然愛過你,直到現在我仍然愛著你,畢竟深愛過的人一時之間要忘記是很困難的事,但是——我們實在不適合,所以還是盡早分開比較好。」她仰起頭,忍住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
向來勇往向前的她,在面臨感情問題時,同樣也成了懦弱的愛情逃兵,她寧願親手結束這段感情,也不願再受一絲傷害。
「你憑哪一點認為我們不合適?」聽到她對他仍有依戀,他的火氣消了一點。
「你是高高在上的伯爵,既英俊、又富有,而我只是一個相貌並不突出的考古學者,你不可能喜歡我太久……與其將來分手時我會傷心欲絕,不如現在就心平氣和的分開,你可以去找你真正喜歡的女人,我……誠摯的祝福你!」
失戀太苦,這樣的傷痛令她心生畏懼,她已經嘗夠了這種苦痛,不想再承受一次折磨。
下一次戀愛時,她會記得找一個自己並不那麼喜歡的男人,這樣即使分手了,也不會再感到如此悲痛。
「我已經找到她了!」他低聲怒吼。
蘇映愃聽了略微一愣,詫異地抬頭看他。
「你已經找到了?」
「對!她現在就站在我的面前。蘇映愃,我喜歡的女人是你——只有你呀!你還不懂嗎?」萊恩雙手緊握她的手臂,忿然宣示。「我對你的感情,難道你……感受不出來嗎?」
「你怎麼可能愛我?我並不是最美的女人,至少和蓮妮比起來,我的確遜色多了……」她語無倫次地說道。
「不,你錯了!」萊恩搖頭,嚴肅地說:「我想要的是我最愛的女人,而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如果真是如此,我乾脆去追求世界小姐不就好了?
「我愛你的純真、善良,更愛你的勇敢、堅強,以前的我的確只會追逐胸大無腦的女人,那是因為我從沒把她們當成真正的心靈伴侶,充其量只能算是共享肉體歡愉的床伴,自從你出現之後,我才恍然明白真正的愛情是什麼。這輩子我從沒這麼牽掛過一個女人,我只讓你進入我的心底呀!」
他放軟語氣,繼續道:「你不該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你說得沒錯,我是個高高在上的伯爵,既英俊、又富有,所以我看上的女人絕對是千萬之中選一的寶貝,而現在我選擇了你,你怎麼還能懷疑自己不夠美好?在我眼中,世上不會有比你更美麗的女人,因為你的美麗不在外表,而在這裡。」他低下頭,溫熱的唇直接吻上她的心口,引起她一陣顫慄。
「你是最特別的女人,我愛你,愃。」
「萊恩……」蘇映愃又哭了,只不過這回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你愛我嗎?」他的唇沿著胸前的鎖骨往上爬,一直來到她誘人的紅唇。
「愛!我當然愛!我在世上最愛的男人,就是你了。」這回她再也不畏懼、不退縮,大聲表達出自己心中的愛。
「傻女人,你竟然敢把最愛你的我推拒在外,我要懲罰你!」
萊恩露出邪惡的笑容,不懷好意的打量她曼妙的身軀。
「你要怎麼懲罰我?」蘇映愃昂高下巴,手插纖腰,一副誰怕誰的表情。
「我要——哼哼!」萊恩色瞇瞇地撲上前,順勢將她壓在窄小的沙發上。「我們還沒在沙發上做過吧?」
他早已一臉垂涎,恨不得立即將她吞吃入腹的色狼模樣。
「色情狂!」蘇映愃漲紅臉,小拳頭抓癢似的捶打他的後背,但很快就不敵他的調情功力,半推半拒地任他解開身上的睡袍。
萊恩拉開質料柔軟的睡袍,看見底下未著寸縷的粉嫩身軀,一雙翠綠的碧眼險些焚燒成火紅色。
他急切但溫柔地佔有她,在濃烈的激情中,他們聲聲喚出對彼此深深的愛戀。
窗外天色已破曉,朝陽逐漸升起,一如他們的感情轉暗為明,再也不必畏懼黑夜的到來。
因為漫漫長夜,他們有彼此為伴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5 23:38:45
尾聲
經過這次事件,萊恩決定盡快和蘇映愃步入禮堂,不願再有任何事情將他們分離。
他們先在希爾頓飯店行訂婚之禮,然後再返回英國,在他們的定情之地——薔薇古堡舉行盛大的結婚典禮。
「映愃,恭喜你!」林詠築手裡挽著老公饒羿,走向被人群包圍的新人,剛入門不久便有身孕的她,溫婉的笑容裡更添幾許母性的溫馨氣息。
「映愃,恭喜!」同時到達的藍憐,將一束漂亮的粉色進口長莖玫瑰,送進她懷裡,衷心地給予她最誠摯的祝福。
雖然她不相信愛情,但她仍誠心祝福她的好友們,都能擁有幸福美滿的婚姻。
「謝謝你們!」見到好友們來了,蘇映愃笑得開懷不已。
「訂婚之後,你們預計什麼時候返回英國?」林詠築提出疑問。
「大概是下個禮拜吧!英國方面萊恩都請人籌備得差不多了,只等我們回去舉行婚禮就行了。」蘇映愃依偎在萊恩懷裡,冀盼地問:「你們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這……」林詠築有此為難地抬頭看看老公。「藍憐這段時間正好沒有通告,她應該可以去。而我……」她當然想去,但是饒羿必須上班,而且她還懷有身孕,她怕饒羿不肯讓她去。
「她當然去!」饒羿握緊妻子的手,低頭對她深情一笑。「你的好友結婚,你一定要去觀禮才可以,我會先把事情安排好,然後陪你一起去英國。」
「羿……」孕婦特別愛哭,林詠築一感動,眼淚就會撲簌簌地掉下來。
「別哭呀!不然我會心疼的。」饒羿低頭替她拭淚。
「哎呀,好甜蜜喔!」蘇映愃在一旁假聲怪叫。
「討厭!」林詠築紅著臉掃她一眼,低聲警告道:「你再笑我,當心我們去鬧洞房喔!」
「哎,千萬不要哇!」蘇映愃最喜歡鬧別人的洞房,但輪到自己可就……不敢領教了!
萊恩含笑注視她們嘻鬧,發現少了一個人。「愃,除了詠築和藍憐,你不是還有一個好朋友叫淳純嗎?」
「淳純?!」蘇映愃這才發現,丁淳純怎麼還沒到?
「對呀!淳純明明說了會來,怎麼還沒到呢。」林詠築怕她迷糊,跑錯會場。
「她來了!」藍憐遠遠看見丁淳純朝他們走來,雙頰有著紅撲撲的可愛紅暈。
她的身旁,跟著一個身材修長結實的俊偉男子,一頭漆黑的中長髮襯托出出色不凡的五官,一隻健臂圈在丁淳純的腰後,看起來像在護衛她,又像在提防她半途跑掉。
藍憐美麗的杏眸一瞇,心中的警鐘大聲響起。
他們的關係——並不簡單!這個男人會傷害天真的淳純,讓她傷心嗎?
「淳純交男朋友啦?」蘇映愃和林詠築面面相覷,怎麼完全沒聽她提過呢?
「丁淳純,你真夠朋友!有了男朋友,居然偷藏起來,連說也不說一聲。」蘇映愃一待她走近,立刻擠眉弄眼調侃道。
「不是啦!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丁淳純飛快搖著小手否認。「他本來是醫院的病人,後來聘請我擔任他的特別護士,今天我說要來參加映愃的訂婚宴,他硬要跟來,我實在沒辦法才……」
「來都來了,解釋那麼多做什麼?」
男子濃眉一皺,粗聲低吼道,話語間有種怪異腔調,聽起來不像純正的國語。
「這聲音聽起來好熟……」蘇映愃噘著唇,思考到底在哪聽過這聲音呢?
藍憐和林詠築也覺得他說話獨特的腔調好像在哪裡聽過,過了好半晌,林詠築才突然低喊:「啊他就是上回我們去喝咖啡時,在電話裡吼叫、逼淳純回去幫他打針的那個霸道的病人!」
她經常與客戶應對,對人的聲音記憶力比較強。
「啊!對——」蘇映愃也想起來了。她指著那名男子,氣嘟嘟的質問:「喂!你這個人怎麼那麼惡霸,既然淳純休假,你就不應該半途把她叫回去,這樣根本是在剝奪她的休息時間!」
「我不是她的病人——」男子環視眾人後,傲慢地宣佈:「我是她的主人!」
「你說什麼?!」蘇映愃脾氣直爽火辣,差點沒撩起禮服的裙擺,狠狠賞他一記無影腳。
「奴隸制度早已自文明世界中消失,你憑哪一點以為你可以主宰他人的生命,做別人的主人?」藍憐杏眼圓睜,語氣冰冷地質問。
「對呀,這麼說真是太過分了!」林詠築氣得直喘息,饒羿連忙替愛妻拍背順氣,要她別生氣。
對於眾人撻伐,男子絲毫不以為意,只轉頭對丁淳純昂昂下巴。
「小老鼠,你自己告訴他們,我是不是你的主人?」
「你……是……是啦!」她嘟起小嘴,極不情願的點頭稱是。
誰叫她和他打賭輸了?願賭服輸,即使再不情願,她也只能自降一級,順便充當他的貼身女傭了。
「淳純?!」丁淳純的三位好友瞪大眼,一副快暈倒的表情。
丁淳純當然明白好友的震驚,她也很後悔呀,早知道就別打那個賭!
算她倒了八輩子霉吧!遇上這個壞脾氣的暴君兼奴役狂,她也只能夠認了。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