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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孟芷]蜜糖小情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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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2:57:24
標題:
[孟芷]蜜糖小情人[全文完]
蜜糖小情人
作者:孟芷
「既然遇上妳,就再也不會放開妳,很快地妳會心甘情願的說愛我!」
天呀!誰來告訴她,這個酷得要死、性感得要死的男人是哪來的?
這樣露骨又肉麻的表白,這樣突如其來的艷遇,
教巫糖香還來不及虛榮,倒先嚇了好大一跳!
她不過是個單純的大學生,怎麼會有個事業有成的超優男仰慕她呢?
而且很詭異的是──明明他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笑她單純得近乎愚蠢,
明明他就覺得她幼稚,常一副懶得理她的表情,
為什麼還要霸、著、她、不、放呢?
她心底覺得有鬼怪,卻又欣喜有個酷男人愛著自己,
看過他吻她時那迷亂的神情,也許真的不要想太多,
也許真的想也來不及了,她愛上他了,
就算他是大野狼,她也甘心做他的小紅帽……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2:57:46
楔子
日本東京
萬籟俱寂,夜空孤星點點,一抹烏雲罩上明月。
陣陣微風吹進室內,燭燭火光閃閃滅滅,顯得詭譎、陰森。
「真有氣氛!」
站在窗邊俯瞰夜景的男子聞聲,回過身,一室微弱的燭光教人看不清男子的面容神色。
「把我從海島找來,就為了陪你看夜景?」聶靖天逕自落坐。
「人置身於迷濛的氣氛,望著閃爍的燭光,很容易迷失自己。」神秘男子輕喃。
聶靖天挑眉,「要談人性?」一臉對這話題毫不感興趣的模樣。
神秘男子輕啜紅酒,不予回應,他優雅落坐在聶靖天面前。淡淡的月光斜落在他臉上,深沉的墨綠眸子,冰冷、幽邈。「聽過『鈦魔晶』嗎?」
「在西方古老傳說中,『鈦魔晶』是塊具有無限力量的石頭,透過巫術、魔法的輔助,可以控制人類的靈魂,不過那只是傳說罷了!」聶靖天不太相信世界上真有女巫、魔法之類的存在。
「不是傳說。」低沉嗓音微起波動,「『鈦魔晶』的確存在,那不是普通的礦石。它擁有神秘的力量、強大的磁場,可以牽引人類的靈魂,遊歷過去、飄蕩未來。西方的祭司們可以靠它增加靈力,幫助修行。更重要的一點,『鈦魔晶』具有靈性,配合上魔咒,甚至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神秘男子點起煙,繼續說道:「據傳多年前,不少人因為『鈦魔晶』而相爭仇殺,死傷無數。幾番輪轉,好不容易讓我追查到此物最後落在海島,一名叫凌夢夢的女巫手裡。」
「一群愚蠢的人類。」聶靖天細瞇眸子,「為了塊石頭爭得你死我活,最後還不什麼都沒得到,反而賠上自己的性命。」
神秘男子勾起邪笑。
「找我來,就是為了談論這個?」來那麼久,他還搞不清楚正題何在。
「沒錯,我要派你一項任務。」
「與『鈦魔晶』有關?」
「是,我要得到『鈦魔晶』。」神秘男子冷冷地道。
聶靖天擰眉問著:「你要那做什麼?」
「起死回生!」
「誰要起死回生?」聶靖天努力思索。驀地,他斜瞇黑瞳,臆測道:「是她?」
神秘男子面容閃過一絲痛楚,沉默以對。
「她已經死了六年,你……」頭疼!怎麼連他也跟著瘋狂,這謬事啊……聶靖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男子以冷硬嗓音截斷聶靖天即將出口的話。「一切過程,羽柔會輔助你。」
「別傻了,這太荒謬……」聶靖天懊惱地說。
「你只需拿回『鈦魔晶』,其餘的不必多說。」趨近燭光,神秘男子的神情宛如鬼魅般駭人。
「可是——」
「任務失敗,只有一死。」綠眸陰邪騖暗,淡漠的嗓音透著不容置喙的堅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2:58:27
第一章
「砰!」精緻古典的雕花木門被人一腳猛踹開。
聶靖天從文件中抬頭,冷眼望向門口,擰緊的眉頭洩漏出對來人粗魯舉止的不滿。
「大老闆,在忙啊?」藍浩威一進門就大剌剌地跨坐在椅子上。
聶靖天輕歎,舉手按揉太陽穴,真受夠了眼前這傢伙老愛踹壞他辦公室的大門。「你手斷了?老是用腳踹門。」
「呵呵……不好意思,習慣了。」藍浩威敷衍地道著歉。
「托你查的事有下落了?」
藍浩威原本漫不經心的態度馬上變得洋洋得意。「嘿嘿,憑我藍公子出馬,沒有辦不到之事。」他把一直拿在手上的牛皮紙袋丟在桌上。
「不過我真搞不懂你,凌夢夢那女人歲數都那麼大了,你對她還有意思啊?」以聶的年紀來看,這算姐弟戀?還是母子戀?
聶靖天冷睨他一眼,從紙袋中抽出數張照片。
照片中有四個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子,最左邊的女孩留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身穿七分袖的純白洋裝,白皙秀氣的小臉上掛著淺淺微笑。
照片中左二的女子則是一襲艷紅細肩上衣,與層層薄紗不規則交疊製成的長裙,修長纖細的雙腿若隱若現,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配上一張冶艷絕美的臉蛋兒,的確夠讓男人血脈賁張。
左三的女子,一身墨黑緊身褲裝配上一臉的冷艷,極盡神秘。不同於前兩位的明艷神情,黑衣女子如冰雕的面容上無一絲笑意,惟有幽深水眸流瀉出些微的溫和笑意,可見她與照片中的女子們彼此之間的情感絕非一般。
照片上最後一個女孩最為吸引聶靖天注意。相較於前三位絕色的臉孔,她顯得平凡多了,勉強可以加分的只有那對靈活生動的雙眼。輕薄的翠綠短T恤加上低腰牛仔熱褲,露出一雙勻稱的美腿,洋溢著青春氣息。
第二張照片也是四人的合照,只是改變了拍照地點。其餘幾張照片皆是她們幾個人分別的獨照。聶靖天看到最後一張,視線不由自主地停留許久……
「死肉餅!」藍浩威不知何時已湊到他身旁,看到照片中那個身著綠色T恤的女孩,不屑地輕哼。
「肉餅?」聶靖天愣了一下,不懂他的意思。
藍浩威伸手搶過那張照片,指著道:「你看這張臉,不是肉餅難道是肉圓?」
「那不是重點!」聶靖天再從牛皮紙袋中抽出一疊文件資料。「怎麼沒有凌夢夢的資料?」
「咦?不小心遺漏掉了嗎?」藍浩威一臉裝死的敷衍模樣。
巫蝶衣,二十五歲,「奇案鋼琴」指導老師。
巫艷兒,二十四歲,「雅渥經紀公司」專職模特兒。
巫冰夜,二十二歲,自小與姑姑旅居日本,現任「言氏企業」總經理的秘書。
巫糖香,十九歲,T大資訊系二年級學生。
人如其名,每位絕色美人的外貌的確夠資格擁有如此詩意的名字,只不過那個肉餅臉居然叫……巫糖香?!糖香,這倒是挺有趣的。
「你開什麼徵信社?我要的是有關凌夢夢的資料,你卻給我不相關的人的資料?」聶靖天肯定他是故意的。
「差不多嘛,那些是凌夢夢的寶貝女兒,專門食品製造的那個……那個『柏仁企業』的千金,一樣有相關啦!聶,你聽我說,除了那個肉餅外,其餘三位的風姿艷人,絕對不輸凌夢夢。兄弟,覺醒吧,凌夢夢真的不適合你……」藍浩威一改嬉笑,慎重說道。
自聶靖天從日本洽商回來後,就宣稱自己聽聞海島有一位女巫名為凌夢夢,長得明艷動人、風姿綽約,還托他查詢她的相關資料。
近來新聞節目不是一直在播報關於老少戀情嗎?身為聶的好友兼死黨,還真怕他也陷入老少戀情!去破壞人家的美滿婚姻。所以半路攔截了有關凌夢夢的本人資料,轉而調查她生的那幾個美人兒,他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無聊。」聶靖天白了他一眼。
倏地,一道計謀劃過腦際。
「你說她們都是『柏仁企業』的千金?」
「嗯,是啊是啊,先生看上哪一位啊?」
嗤!真像皮條客的笑容。
眼眸垂落桌面上的照片,聶靖天伸手一指。
暖和的陽光穿透落地窗,洋洋灑上聶靖天帥氣的臉龐,黑沉眼瞳散出光亮,只見他微掀嘴角笑道:「巫糖香。」
「呃,肉餅?!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見他堅定神色,藍浩威疑惑地搔搔頭。
這個兄弟的眼光也太怪異了吧,美人不選,反倒選了塊肉餅?!
「『阿不拉』?」
「『阿不拉』……出來!」一張粉嫩圓臉探進桌面下四處尋找,可愛的菱唇不斷地呼喚。
「叩!」響亮重擊聲從桌下傳來。「痛……」巫糖香抬手輕揉頭頂,可人的臉蛋兒緊皺成團。
「快出來啊,『阿不拉』……」細嫩的叫喚聲從桌面下移至碎花沙發旁。
「小乖乖,你在哪?姐姐好想你喔,快點出來呀!」輕柔的聲調聽起來真是溫柔、舒服。不過,她心裡卻是吶喊著——小混球,你在哪?姐姐想宰了你,快死出來!
「嗤!」碎花沙發上的冶艷美人輕聲譏笑。
巫糖香扭頭雙眼細瞇,不發一語嘟嘴睇向美人,懷疑自己是否在無意之間被人恥笑?
美人察覺被注視的眼光,從雜誌中抬頭對巫糖香咧開燦爛微笑。
不理她!「『阿不拉』?」她繼續尋凶去,不耐煩的程度益發嚴重。
「到底在哪嘛,找了一個多小時還找不著。」巫糖香咬緊下唇,仔細思考那頭死豬畏罪潛逃到哪了?
「找得那麼心急?」嬌嫩脆語從沙發上飄進巫糖香耳裡,「難道它又做了哪番大事業?」
「沒有!書凱他才不會衰到被『阿不拉』蹂躪。」喔?呵呵,不打自招。
巫艷兒涼涼地開口:「那是否代表你的書凱,『阿不拉』還看不上眼啊?」
巫糖香微瞇著美眸,以眼神示意她——有種就再說一次吧!
「嘿嘿。」保命要緊,巫艷兒露出招牌艷笑。
「『阿不拉』!」巫糖香這次是飆出怒吼。這個「阿不拉」一天到晚盡害她丟臉,真不曉得她們巫家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寵物。
前幾天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準備對暗戀以久的學長楊書凱表白。臨出門前,阿爹以「家中無人照料」的爛理由,硬把「阿不拉」塞給她,千叮萬囑一定要她順便帶他的寶貝出門。
開什麼玩笑嘛,她是去對人表白情意,叫她帶一頭迷你黑豬去?她不依,阿爹居然搬出了什麼「把孩子養大、翅膀硬了,就把老人家講的話當放屁,聞了嫌臭、聽了礙耳。」一陣涕淚縱橫、口水亂飆的強迫攻勢,讓她乖乖認栽,帶著一頭黑豬出門去。
好了,本以為牽豬告白的畫面,頂多拙一點而已。誰知養鼠咬布袋、養豬咬情人,正當她綿綿傾訴情意時,那頭公豬以健美的姿勢跳躍,衝上咖啡桌狂吻楊書凱。嗚……叫她怎能不恨哪?!十九年來第一次的愛戀告白,毀在有同性戀傾向的公豬身上……
「『阿不拉』出門了啊!」氣質美人巫蝶衣端著一盤水果進入內廳,把陷入悲憤記憶中的巫糖香拉回來。
看到巫糖香氣得漲紅的臉,巫蝶衣忍不住蒙出笑意。
「出門了?」
不想活了?!昨夜痛扁它後,正準備關它半年之久,沒想到今天它就出門「痞豬」逛大街啦……這隻豬,它最好把皮扯緊點!
巫蝶衣輕揉巫糖香的俏麗短髮,寵溺地說:「是啊,一大早就看它跟在隔壁貓仔身後晃出巷子啦。」
聽聞,冶艷美人的瓜子臉蛋猛然咧笑。「哈!那只公貓危險了。」
巫糖香扭緊雙眉,疑惑「阿不拉」的性格是學自哪?
「呵呵……」巫蝶衣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內廳中。
垂著頭,巫糖香準備出門逮豬,不然阿爹回來又要老淚縱橫了。「我出去找『阿不拉』了。」
「小心點呢!早點回來。」
方纔在家被「阿不拉」氣到最高點,此刻踏出家門,巫糖香覺得有點累了,便不急著抓那豬崽子回家,她好不自在地閒散漫步。
她從口袋中搜括出糖果,拆了包裝紙往上一拋,粉嫩的紅唇湊上去接。感覺嘴裡濕潤的唾液與糖果交纏溶化,不自覺抿著唇逸出滿足的歎息,笑開的眼都隨捲上甜意。
「香香今天不用上課啊?」
望向聲音來源。「張媽,今天學校沒課啊?」甜美至極的微美,差點讓五十多歲的婦人失了魂。
「喔,那麼早出來散步啊?」張媽媽越看葵巫糖香越是滿意,開始後悔當初沒生出半個帶把的,這麼可愛甜美的媳婦該是別人家的啊,唉!
閒言,巫糖香燦爛的笑臉瞬間扭曲變形,未讓婦人發現她的猙獰前,馬上又扯開憨甜的微笑。
「不是啦,出來找『阿不拉』回家吃飯。」假使張媽媽不要一直沉溺在歎息中,細聽之下應該可以聽出她這句話說的有點咬牙切齒。
吃飯?哼!哼哼……先讓我這無敵美少女的美腿踹幾下再說吧!巫糖香在心底補上這幾句。外表甜膩的笑容和內心燃燒的怒火顯得極度矛盾——真是標準的巫家人。
「喔,呵呵……『阿不拉』真是幸福啊!有那麼疼它的好主人,不但心地善良,人又漂亮,誰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張媽媽微笑地讚美。
「呵呵……」巫糖香邊咀嚼口裡的糖果邊傻笑。
對嘛——「阿不拉」有她這種集百樣優點於一身的好主人,真該偷笑了,還敢跟她搶情人,不知死活!
在吹捧下,巫糖香自我陶醉到嘴角漏了幾滴香甜口水也不自知。
和煦的陽光層層灑下,陣陣清風吹拂。
此時,公園對街停著一輛銀色保時捷,車內戴墨鏡的帥氣男子正好看到一老一少面對面各自傻笑,薄唇邊的肌肉遏制不住地往上提,嘲諷的笑意越來越深。
與張媽媽寒暄結束,巫糖香繼續往前漫步,不忘再從口袋中掏出心愛的糖果往嘴裡遞送。
如果根據藍浩威對美女的定義來談,巫糖香必定沾不上邊。個兒小小,身材並不如姐姐們那般的姣好誘人,說好聽點是略嫌消瘦,難聽就是乾扁四季豆;全身上下要說有肉感的地方,只怕也只在那張臉上了吧!小巧的瓜子臉原本是身為巫家女人們的基本面貌特徵,然而她卻是一臉圓潤圓潤,莫怪藍浩威會笑稱她肉餅。
雖無亮麗絕美的外表,但她擁有似朝陽初放時的耀眼笑容,像施展魔法般地引人陷溺她甜美的笑靨中……
「咦?」因角度不對使得坐在車內的男子,看不見背對他蹲在地上的巫糖香在做什麼,他索性捻熄手上的煙,決定下車湊近目標。
「哇哈哈……」
狂妄的笑聲陣陣傳入男子耳裡,他蹙起劍眉,摘下墨鏡昂首探望,亞曼尼休閒褲下修長結實的雙腿,一步一步逼近巫糖香。
「嗚……」
哀嚎聲?
「嘿嘿,你以為你逃離的了嗎?」
停佇在巫糖香背後,他終於明瞭她為何笑得如此猖狂。
一隻遭捆綁、不得逃脫的迷你黑豬,正發出嗚咽悲泣聲。
「敢跟我搶情人?好好享受酷刑吧!哈哈哈……『阿不拉』,很好玩吧?」巫糖香渾然不覺身後有人。
「嗚……嗚……」
這下迷你黑豬屁股朝天,後蹄不斷地在半空揮動,形成一幅滑稽有趣的畫面。
「哼。」幼稚!聶靖天輕哼。
「喏!」有人!巫糖香一驚,鬆了手,前蹄仍被縛住的小黑豬正使勁扭動著,企圖掙脫。
巫糖香直立轉身,卻再次被驚愣住。
幾近中午時刻的金陽直落在面前這男人的臉龐上,如刀刻般分明的輪廓顯得更加英挺,整頭黑髮因垂落前額的一綹銀髮而散發出狂放不羈的氣息,兩道濃密的劍眉配上深邃精銳的眼眸,更添神秘感。
視線滑到男子勾吊著淺淺笑意的薄唇,她不由得倒抽口氣,屏住呼吸。視線再往下移至他領口微敞的胸膛上——
「哇!」她忘情地吐出重重驚歎。
聶靖天將她癡呆的神情納入眼眸,泛起邪笑,探出指尖描繪著她的菱唇。
好濃的糖果味!難怪她叫做巫糖香,一近身,蜜甜的氣味撲鼻而來。聶靖天嘲諷地勾起唇角,暗笑著——那麼大了,還以為自己是小孩子,老把糖果掛嘴邊,真是幼稚!
「喏!你幹嗎?死登徒子。」巫糖香睜大眼,驀然清醒,伸手推擋他的靠近,身子猛地向後彈開,卻不慎踩上「阿不拉」趴地裝死的豬軀。
「嗚——嗚——」「阿不拉」發出哀嚎。
什麼主人養什麼寵物,都是低智商!聶靖天憋不住地狂笑出聲,邪魅俊朗的樣貌,再度蠱惑巫糖香。
「小肉餅。」烈陽將她雙頰曬得緋紅,著實可愛呀!
巫糖香輕喃:「什麼?」瞧她一臉迷茫,可見還不夠清醒。
聶靖天伸手恣意揉捏她渾圓的腮幫子。「烤熟的肉餅。」
信息一字一字敲入腦海,巫糖香眸子一瞇,纖細玉手緊握成拳,猛然揮出。
狂妄笑聲頓時停止。
扳回被她揍偏的俊臉,巫糖香齜牙咧嘴道:「我不是肉餅!」
聶靖天斂緊濃眉,鐵青著臉,瞳光陰冷。
該死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他,更何況是被一個身高只及他胸口的瘦弱女孩猛揮一拳,縱使她的力道並未傷及他,可是大男人的自尊卻掛不住。
「看什麼?」肉餅臉一直是巫糖香的禁忌,如今被高聲恥笑,她心裡也火得很。偷偷地埋怨自己,剛剛還差點被這惡人迷戀去,真是花癡!
氣得漲紅圓臉,她倔強地揚起下巴,不甘示弱地回瞪聶靖天。
望著她怒氣騰騰的臉兒,下一秒,聶靖天詭異地微微笑了,俊帥的臉龐湊近她面前。「這紅唇嘗起來會是什麼味道?」
瞪著瞬間放大的臉龐,巫糖香身子略往後傾,尋找安全角度,悄悄舉起小手。「我也想知道手心打臉是什麼觸覺?」她深吸口氣急急道出。
大掌迅速抵擋攔截。「不會再有第二次。」他差點忘了巫家女的潑辣習性。
巧笑倩兮。「是嗎?」她抬起雪白的玉腿,用力往他脛骨踹去。
「該死的!」他彎腰緊抱痛處,低聲咒罵。
等待痛楚散去,聶靖天發現巫糖香早已溜之大吉。
「巫糖香你這該死的!」
她居然敢踹他,她知不知道他是何許人也,只要隨口一句話,他就可以輕易地整垮她們家的企業。
「……」
聞聲尋去,小黑豬閃著無辜眼神,沒被綁縛的後蹄百般討好地磨蹭他雙腳。
嘿嘿——
聶靖天嘴角掀起一抹邪魅詭異的笑容。
巫糖香氣喘吁吁,狼狽地狂奔回家。
「哇,快掛了。」胸口因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
真衰!歹年冬,多肖人。半路遇到登徒子,幸好她溜的快,否則可要吃虧了。
「叫我肉餅?哼,下次別讓我遇見你,否則我才要把你扁得像肉餅呢!士可殺,不可辱,我巫糖香才不畏懼惡勢力呢!」她低吼。
清脆聲響起。「自己長得像肉餅還要拖別人下油鍋,逼迫跟著你像肉餅啊?」
咚!戳中死穴。
巫糖香頓時怒火狂燒,殺人似的眼神射向巫艷兒。
「嘻嘻。」惹惱人後還能燦爛地笑瞇了美眸,也只有巫艷兒做得到。
不要與豬吵架!六字真言浮上巫糖香腦際,輕哼一聲,不理她。
「寶貝們,爹地回來嘍!」興奮、愉悅之聲驀地自玄關旁傳來。
巫柏仁嘴上留著兩撇八字鬍,肥厚的雙下巴因笑而陣陣晃動。肥胖的身軀擠在深藍唐裝下,兩條粗壯的胳臂上掛滿購物袋,拚命對著女兒們搖晃。
「爹地。」巫糖香咧開笑臉,準備衝上前擁抱時,巫柏仁忽地被人踹開。
「滾開,沒事擋啥路。」
上了年紀的美艷婦人乍現,窈窕的身材,略施薄妝的面龐,白皙細緻、吹彈可破,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自眼角滑溜出來的細紋洩漏出她的年紀。
「回來啦?!」巫艷兒翻翻白眼,受不了這對父女,只不過分開一上午的時間,竟誇張地上演闊別十幾年的戲碼。
凌夢夢換上室內拖鞋,踩著優雅的步伐,端坐在巫艷兒身旁。「今天沒通告啊?」
「是啊!」
「哇,阿爹今天上街買了什麼呀?」巫糖香好奇地翻看紙袋。
「都是你媽咪的戰利品。」他說得輕淡,老眼在室內飄晃逡巡。
「明天晚上你們一同出席黃董事長的生日酒會。」凌夢夢拿起茶几上的陶瓷杯,啜了口茶。
巫艷兒扯皺了臉,慵懶地道:「不要,那隻豬的生日有啥好慶祝的。」
「對嘛,上次在宴會中,他還偷摸大姐呢,看了就討厭。」巫糖香插話,臉上寫滿憤慨。
那個黃董事長是標準的色鬼,看到有姿色的女人都想沾惹。上次在某場宴會中,還把主意打到巫蝶衣身上,用那肥滋滋的髒手偷捏她臀部。要不是凌夢夢及時拉住氣爆的巫艷兒,她恐怕會當場踹昏那頭色豬。
凌夢夢撇嘴說道:「商場規矩,就算討厭也得裝笑應酬,就這麼說定了,明晚誰都不准給我落跑。」
「寶貝們,就乖乖聽媽咪的話。」巫柏仁輕輕安撫著。
多年來,巫柏仁只是「柏仁企業」的掛名董事長,真正主事的卻是巫家女主人——凌夢夢。若非凌夢夢為人精明幹練、美艷睿智,努力幫老公撐起家族事業,只怕依著巫柏仁那老頑童的任性性格,「柏仁企業」在商場上老早就被他雙手搓搓——玩完了。
不過說來也怪異,凌夢夢雖是商場上有名的女強人,嚴厲獨裁得很,但那種強悍的性格也只能用在商場上;回到巫家,一面對她那頑皮心性的丈夫,凌夢夢的精明馬上被打散無蹤。
什麼優雅氣質,滾邊站吧!面對巫柏仁那種喜好賴皮的人,她也只能翻出潛藏內心的大剌剌性格,當忍無可忍之時,就無須再忍,該是美腿出閘踹人的時候她也絕不會放過機會。
外表雍容高雅的女強人變身粗魯撒潑,與丈夫孩子氣的鬥嘴,在巫家可是家常便飯呢!然而,在巫家幾位千金長期的觀察下,深覺阿爹的魔性還是略高一籌,除了商場上的事務外,其餘的瑣事凌夢夢只能任巫柏仁胡搞瞎搞,拿他無可奈何。
為什麼商場上的女強人回到家卻拿丈夫沒有辦法呢?在巫家眾千金討論下的結果——只能歸罪於愛情作祟哪!因為愛上頑童心性的巫柏仁,凌夢夢才會放任丈夫囂張頑皮。
男主內、女主外;男人在巫家囂張,女人在公司囂張,已成了巫家的默契與共識。
「哇,媽咪是武則天啦……」
凌夢夢一個利眼瞄過在場的每一人,瞬間靜謐無聲。
抗議無效。
因為公事是歸她管轄的範圍!
此際夜涼如水,可憐她一個柔弱女子還在街上閒晃。
自早上把「阿不拉」搞丟起,阿爹一下午都在哀歎自己的寶貝下落不明,埋怨她以失戀為由,痛扁「阿不拉」,導致「阿不拉」含淚離家出走。
還因此跟她賭氣不開口說一句話,導致她小小的心靈愧疚不已,只好扒了幾口晚飯後,又再出門尋豬。
「阿不拉」外表是醜陋了點,不過身上的肥肉倒是蠻豐嫩的,不曉得是否早已被人抓去砍殺、燉煮了?
「唉……」
都是那個登徒子的錯,光天化日性騷擾她,害她在慌亂之中只顧得了自己逃命去也。
巫糖香猛踢地上的小石塊,發洩怨氣。阿爹的寶貝找不回來,心中真是鬱悶啊……
「小肉餅。」性感的嗓音乍起。
憂愁的粉臉緩緩上抬,「呃,你……你……」
在暈黃的路燈照射下,眼前的男人顯得更加邪魅、性感。
真是個雕塑完美的作品!
隨著男人一步步逼近的動作,巫糖香的癡迷乍醒。
「色狼,你真是陰魂不散。」她惡聲說道。
驚覺夜色漸深,行人漸少,不免氣憤自己的大意,兀自沉溺在煩惱中竟忘了注意時間。嗚——真衰,怎麼又遇見他?這下看她怎麼逃?
「真巧,又碰面了。」聶靖天唇畔勾笑。
原本他在街上駕車閒晃,卻沒想到會巧遇巫糖香。正好趁這機會接近、打入她的生活。
看著她所擺出的防禦架式,不免泛起嘲弄笑意。「架式還可以,氣勢則需多加強。」
「上次的事,我不跟你計較,放你一馬。現在請你滾開,別擋住本小姐的去路,不然可有你好看!」她壓抑下心底漸漸浮現的恐懼,虛張聲勢地撂下狠話。
雖然這男人長得挺帥氣、挺……誘人的,不過社會上披著羊皮的狼可不少,表面道貌岸然,骨子裡卻陰險狡詐。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尤其是對眼前這一見面就輕薄她的死傢伙。
「滾開啊!」巫糖香圓瞠雙目,看著兩人之間越來越縮短的距離。
「你還過來?告訴你,我媽咪可是法力高強的女巫,假如你傷我一根寒毛的話,她不會放過你的!她會下陰狠咒語,讓你生不如死!」
「女巫?」
聶靖天劍眉打折,心忖——她說的媽咪,就是凌夢夢吧!這世上還真有女巫存在?!
「哈哈,怕了吧?」看到眼前的男人頓住腳步,一臉深思的表情,她以為他真被自己唬住了,隨即吐出很囂張的笑聲。
「再告訴你吧,『柏仁企業』的董事長是我阿爹,如果我少一根寒毛,你就死了。想想看我阿爹的權勢有多大吧,你惹不起的,除非你想讓黑白兩道追殺。」
咦?!照理說他應該更害怕吧,怎麼笑意越加擴大?
「別想用笑容掩飾恐懼,我明白得很。順便告訴你,我家養了一頭無敵猛獸,把我傷著了,它可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盡情地蹂躪同性可是「阿不拉」的嗜好,雖然它生死末卜,說出來壯壯聲勢也好。
聶靖天邪惡的眼瞳中忽地滿溢興味。「我好怕。」
「知道怕就好。」怎麼她感覺他似乎一點都不怕的樣子啊,還笑得挺開心的?
「怕就快滾,省得到時沒人會救——」
你字還未出口,她就被聶靖天逼退至牆邊,瞠圓著眼,看著充滿魅惑的男性臉龐逼近而來。
「救命啊——」只來得及高喊這三個字,她紅菱嘴兒就被優美薄唇封上。
聶靖天單手制伏住她掙扎的雙手,另一手牢牢扣住她的下頜。
哼,真是個頭腦簡單的笨蛋,以為隨口放話威脅,他就會害怕了嗎?他滑溜的舌尖嘗到淡淡甜意。
「草莓口味。」聶靖天停住吻勢,在她唇上輕喃。
巫糖香渾渾噩噩地未能回神,唇兒再度被侵襲。
灼熱、沉重的呼吸氣息,呼向嬌顏,她吸入他性感的男性麝香,腦海的理智逐漸消散。
陷入極具誘惑魔力般的熱吻,讓她身子不斷地虛軟,本意掙扎的雙手偷偷地移置他腰際。
「我看這時也沒人會來救你了吧?!」聶靖天穩住被撩撥起的慾念,暗啞地說著。
睜開星眸,她蒙地望著漸離的俊臉。
冷風拂上面頰,理智一點一點回歸,她的眸子也越睜越大。
「又想出手了嗎?」這次他學乖了,分別壓制住她雪白嫩手。
隨著他話語的結束,她的美眸卻滾下豆大般的淚珠。
「嗚……」
聶靖天被眼前的淚人兒愣住,「你怎麼哭了?」真麻煩!
「嗚,你到底是誰?每次都要欺負我,我討厭你!」全數的屈辱湧上心頭,晶透的淚水,滿溢雙腮。「聶靖天。」
「什麼天?我又不認識你,你離我遠一點,不然我就報警抓你!」哽咽聲中帶著怒意。
哼,不是要叫女巫下咒,黑白兩道追殺,還有猛獸攻擊他嗎?怎麼改求助於海島無用的警察呢?笨女人!
「我叫聶靖天,我喜歡你,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
紅腫淚眼對上狂妄男子,聽著他傲然的宣示,心中更加悲淒。
「神經,你小說、電影看多了是不是,以為路上看見的女人都是你的?!想找女人請花錢上酒店,如果沒錢的話,我借你。」小手抵抗、推拒著他厚實的胸膛。
嗤,眼淚、鼻涕沾滿圓臉,真是噁心!
聶靖天黑眸晃過一絲嫌惡,勾起性感嘴角,輕聲地說:「只有你是不同的,我只要你。」
是啊,巫家上下只有她生性最為單純、最好下手,他還得靠她接近巫家,取得「鈦魔晶」來完成任務,他怎能輕易放過她呢?
巫糖香報復地將眼淚塗擦在他名牌襯衫上。「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別再纏著我了啦。」
幽黑眸子燃上簇簇怒火。該死的,噁心的小鬼頭!聶靖天深呼吸,努力克制住想立即閃離她的衝動。
「既然遇上你,就再也不會放開你。我會讓你成為我所珍愛的女人!」
他長得一臉俊邪帥氣,實在蠱惑芳心啊;不過他的品行惡劣極了,再帥氣她也不屑要!
「你回家慢慢等吧。」巫糖香用力抹去滾滾淚水,厭惡地瞪向他。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說愛我。」
只要「鈦魔晶」一到手,他就準備閃人。就算到時她哭跪著乞求他的憐愛,他也不會理會這噁心、幼稚的小鬼。
秋夜,涼風揚起,兩人持續對峙著,計劃性的愛情徐徐浮現……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2:58:57
第二章
睜著一雙熊貓眼,巫糖香若有所思地盯著純白天花板。
昨夜,那個自稱聶靖天的男子在送她回家時,信誓旦旦地宣稱她將是他的,真是狂妄!根本不曉得他是從哪冒出來的,欺負她後還輕柔地吮乾她的淚水,真是討厭他的自以為是。
可是,回想起昨夜與他之間纏綿的畫面,心兒怎麼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全身熱暈暈地?還是那傢伙將感冒病毒傳染給她啦?
嗚……真是流年不利呀!一碰上他就沒好事。
「香香,還不起床上課啊?」巫蝶衣從房門口探頭進來詢問著。
「今天請病假。」巫糖香蒙上棉被,遮住嫣紅的嬌容。
「怎麼生病了?」
「哎唷!」巫糖香被突然探進棉被中的手嚇到。
「發燒啦?臉紅成這樣?」巫蝶衣蹙眉,堅持伸手試探她額上熱度。
「沒有啦。」
要不要誠實地告訴大姐她昨晚的艷遇……喔,不,是性騷擾,說了她會羞愧死的。
「沒事幹嗎胡亂蹺課?」巫蝶衣輕柔的責備聲被樓下突來的騷動聲給轉移了。
「幹嗎呀,債主上門啦?」
姐妹倆相互對望一眼,接著叮叮咚咚地衝下樓。
「聶先生,感謝你特地把『阿不拉』帶回來。」巫柏仁激動地緊握他的雙手,老眼差點飆出一點眼淚。
「哪裡,應該的。」
性感、低沉的嗓音傳入立在樓梯間兩名女子耳裡。
巫糖香聽到熟悉、視為夢魘的聲音,心中一驚,笨拙地雙腳打滑,自樓梯上滾下。
「哇,香香,你沒事吧?」
廳裡的人,因巫蝶衣的驚叫聲而紛紛回頭。
「嗚……痛死了。」揉揉作疼的屁股,巫糖香勉強爬起,衝向聶靖天。
「你來幹嗎?!」嫌惡的態度,在她猙獰的面容上表現得一清二楚。
聶晴天將面前的粉臉,向左右兩旁挑戰極限似的拉開。「好險這張臉沒被壓扁。」
「去你的。」她揮手打掉臉上他討人嫌的惡襲。
「香香,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巫柏仁輕聲叱喝。
「阿爹啊,你怎麼放任這傢伙進門撒野?他是危險分子。」
「聶先生是『聶氏集團』的總裁,集團下生產的事業單位有『天中電子』、『天旭科技』,分別從事電子材料及機械產品之生產及運輸業務,在台灣、大陸、美國均有設廠。聶先生是位超級『貴』客,你這樣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巫柏仁抱起「阿不拉」憐愛地輕撫。「聶先生特地將『阿不拉』送回來,你不只要跟他道歉,還要好好道謝。」
巫柏仁喘口氣,繼續說:「我都還沒說你咧,居然把『阿不拉』丟棄在公園,要不是聶先生知道這是你養的寵物,大老遠地幫我們送回來,你叫『阿不拉』在外自生自滅啊?!
巫柏仁頂著一副有豬萬事足的模樣,真讓巫糖香氣結。
「那還不是因為他……」巫糖香纖細手指點晃到聶靖天面前。
「我怎麼?」應付小孩子脾氣真是辛苦,聶靖天將不悅藏在心底。
巫糖香猛然住口。哼!她才不會被激怒到傻得說出那天的情況。「算了,感謝聶先生的大恩大德。」巫糖香裝模作樣地鞠躬言謝,「感謝完了,現在請滾吧。」說完又變回怒氣沖沖的模樣。
「香香,你怎麼變得那麼沒禮貌。」巫蝶衣湊近,伸手輕敲她的腦袋。
「聶先生,香香年紀還小,不懂事,請你別見怪呢。」巫蝶衣嬌柔的聲音充滿歉意。
「不要緊,我就是喜歡她這樣自然不矯作。」其實是幼稚。
一句敏感的回答,又讓巫糖香蹙緊眉頭。
「哈哈,我們家香香啊,真不知踩了什麼狗屎運,承蒙聶先生賞識。」
喏,瞧她阿爹說這什麼話?巫糖香面容更加黑沉了。
巫蝶衣則笑瞇了眼,原來是小妹的追求者啊!
「就算真踩到狗屎,我也會先挖起來砸死他。」巫糖香咬牙低喃。
「這麼說,巫先生是不反對我追求香香了?」聶靖天瀟灑一笑。
「香香?!我跟你很熟嗎?死色狼……哎唷!」巫糖香這次是被人踹了一腳。
「當然不反對,這可是我們巫家的榮幸。我們香香還得去上香、謝神咧。」巫柏仁樂上天,心愛的「阿不拉」尋回,還釣回一個金龜婿。
「我反對。」敢情阿爹打算把她賣了?!哼,她可是有自主權的呢!
「反對什麼?人家聶先生一表人才,事業有成,會看上你,算你撿到的,你乖乖閉嘴。」巫柏仁一掌將她湊上的腦袋推開。
「聶先生有空的話,就多來找香香出門約會,培養培養感情。小女平時空閒得很,聶先生用不著擔心隨時找不到人。」
幹嗎呀,硬要把她推銷出去,哼!「錯了,我忙死了,有事沒事都別來煩我。」
有其父必有其女,可見巫糖香那顆蠢腦袋是遺傳的,聶靖天同情地一撇嘴。
「巫先生直接叫我靖天就好,不用太客套。」面對眼前擠眉弄眼的臉蛋,聶靖天把她當成空氣一般,逕自與巫柏仁閒聊起來。
「呵呵,說得也是,這樣太見外了。乾脆你也跟著小丫頭們叫我阿爹吧,比較親切。」
喏!八字都還沒一撇,進展得也太快了吧?!巫糖香皺皺俏鼻,聽不下去。「阿爹,人心險惡,提防陌生人。」
巫柏仁附耳悄聲對她說:「香香,難得有人欣賞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啊,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
她條件很差嗎?巫糖香咬緊下唇,回頭看到大姐掛上一抹淺笑,顯然很滿意眼前這妹夫的人選,巫糖香挫敗地忍住呻吟。
搞什麼鬼,一覺睡起,世界全變了。阿爹與大姐不知中了什麼蠱毒,就怕她嫁不出去,對於陌生人防都不防,還把他當自家人看待。
天哪,誰來告訴她,她到底從哪招來這邪氣男子呀……
「我去準備上課了。」
留他們自個兒發瘋去,她可是有自主權的,才不會受人逼迫、擺佈。縱然那個聶靖天的吻……很誘人、令人回味,可她會努力堅持不屈服於淫威之下。
哼,去他的聶靖天!
「學妹。」
順著聲音來源看去,原來是她初戀告白的對象,唇角不禁彎起微笑。「學長。」
楊書凱小跑步至她身邊。「我找你好幾天了,今天終於看到你了。」
記憶一路倒退到那一天,她羞怯告白,卻被「阿不拉」搞砸一切,那時的尷尬再度湧上。
「呃,那天真不好意思。」巫糖香低聲道歉。
「沒關係,你們家養的寵物很活潑、很可愛。」想到那天被那只蠢豬狂吻,楊書凱斯文的表情,浮上一絲痛惡。
「『阿不拉』習慣這樣表達熱情,你別生氣哪。」
「沒事,我沒有生氣。」楊書凱揚起笑臉,將噁心不悅埋在心底。
「太好了,我好怕惹你生氣,你不再理我了呢。」幸好書凱大人有大量,這下她可安心了。
「怎麼會呢?學妹人那麼可愛、善良,我倒擔心,這幾天你是否因愧疚而避開我了?」
「才不會呢!」巫糖香笑得可燦爛了。
「那就好,至於你那天所說的事……」
楊書凱直直盯視的眼神,讓她尷尬地低下頭。
為什麼離告白才隔幾天,她對於楊書凱就再也沒有那種情竇初開的感覺了?莫名躥上腦海的卻是另一個痛惡至極的狂妄身影?
「如果你願意的話,讓我們一起交往看看吧。」
楊書凱與他,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書凱斯文有禮,完全以別人的感覺為優先考慮,像個優質紳士,風靡全校無數少女的芳心,當然也包括她的心。可自從那抹狂放不羈的身影格上她腦子,她的心似乎起了些微波動。
才短短兩天,他充滿陰邪、神秘的氣息,清晰地烙在心頭。縱使口裡充斥排擠他的言論,可是她的心,卻只會因他而如此迷亂……
「學妹?」莫非是被他感動到發愣?
「啊?!」
要命!她怎麼把楊書凱與他相比較了呢?少了他噬人、激狂的視線盯迫,她該感到輕鬆自在,怎還會自尋煩惱,將他牢牢烙在心房?
「你覺得如何?答應我的追求嗎?」
「好啊。」巫糖香一口允諾,點晃著腦袋。
不行,她不能再被聶靖天勾了魂魄,她得將他摒除在生活之外。與楊書凱交往,一定可以把那抹身影遠遠驅逐。
「真的?那太好了!讓我們一起努力,尋找彼此的契合點。」楊書凱激動地牢握住她的雙手。
「看來你注定要失望了。」
巫糖香倏地抬頭,撞傷楊書凱的下頜也不自覺。
「你怎麼在這?」她出門時,他還在與阿爹東拉西扯話家常,怎麼這會兒跟著她來到學校?
正想將他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他竟還陰魂不散地緊追在後?!然而她除了有點惱怒,似乎還有些竊喜他的出現……但,她可不想承認!
「自己的女朋友如此有魅力,引人愛慕告白,我是該得意或是嫉妒呢?」聶靖天大手一攬,將她擁在身前。
「你?」楊書凱咋舌。她有男朋友了,還答應與他交往,她是耍著他玩嗎?
「幸會。」聶靖天伸手主動與他相握,「我是香香的男朋友。很可惜,她無法與你一同尋找契合點?!
「學妹?」開什麼玩笑,巫糖香敢耍他?
「你這傢伙,說什麼笑話啊?!」巫糖香奮力扭動被夾緊的雙臂。「誰是你女朋友,撒泡尿照照尊容吧。」
「別在校門口挑逗我,如果你憋不住,我們可以回家繼續。」聶靖天曖昧的言語,著實讓外人想入非非。
「巫糖香?!」這下楊書凱更加錯愕了,他心目中的純潔天使,早已印上他人的記號?!
該死的,竟敢破壞她名聲!
沒空理會錯愣失望的學長,她掙脫鉗制,對著聶靖天吼道:「你說什麼?誰跟你憋不住?」
「噓。」聶靖天性感修長的食指輕壓上她粉唇。「我知道在夜裡你的需求一向無度,這麼快就餓了嗎?那我們馬上回家,讓我餵飽你吧!」
「喏!巫糖香……」楊書凱聞言,目光來回地直盯住兩人。
「去你的!」她揮出秀拳打上聶靖天的胸膛。「嗚,好痛!怎麼那麼硬啊?!」她猛甩右拳,疼得眼淚險些落下。
「就跟你說,餓了也別太激動啊。打傷你自己的手,我會心痛的。」聶靖天執起她的右手,在嫩白的手背落下輕輕舔吻。
不知是因細吻或是疼痛而起的酥麻感,讓巫糖香臉一紅。「你夠啦,少惡了。」
面對親密的兩人,楊書凱男性尊嚴盡失,驀地心頭憤怒狂湧。「巫糖香,既然你有如此親密的男友,就不該跑來誘惑我。你太過分了,想必你男友一定不知你在外浪蕩的一面。」
「學長……」巫糖香驚訝萬分,不明白向來文質彬彬的學長竟會吐出如此惡劣、傷人的話?
「嗯?我還以為每天都把你壓搾到嬌喘無力,怎麼你還有體力去誘惑別人?」聶靖天瞇起邪眸,心中得意搞砸了她的戀情。
「我沒有!」巫糖香氣炸低吼,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話,嫌她麻煩還不夠嗎?
「從床上你每回熱情的回應看來,我想你也沒有。」聶靖天扯笑,輕啄她菱唇一記。
呵——兩個幼稚的小鬼!
「無恥!」楊書凱丟下一句,扭頭離開。
「你搞什麼鬼?」她黑了半張臉,瞪向聶靖天。
他斂起笑臉,布上陰沉。「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
未將「鈦魔晶」拿到手之前,他不准有人破壞他的計謀。想要這無知的女人,得先等他完成任務後,他必定雙手奉上。
「屁話!」
「想不到那種軟書生,你也愛?」
「關你屁事。」
「以前你勾引過誰,我不在乎。從今以後,你的感情世界,只能有我。」天殺的,想到軟書生方才說她曾誘惑過他,聶靖天不禁心一擰。想來她也不是什麼清純之人,這樣倒好,省得他太規矩客氣。「屁話。」無視他深沉難看的臉色,她不畏懼地輕哼。
「我會讓這不再是屁話。」拽著她的手臂,往他的銀色保時捷走去。
「放手,我要上課呀——」
「反正你也常蹺課,不差今天。」把她丟進車內,自己坐上駕駛座猛然發動,如火箭般快速駛去。「你又知道了……喔,該死的你!」被摔得七暈八素的巫糖香低聲咒罵。
「姓聶的,你不要太囂張。」巫糖香坐在急速亂躥的車子裡,強壓下欲彈跳出的驚懼。
「這是個民主的時代,不是說聲我是你的,我就是你的所有物。想找女人,我借錢給你,讓你上酒店找小姐,別在街上胡亂誘拐清純妹妹。」哇,他開車技術行不行呀,差點就撞上前方車尾。
「嗚,聶靖天,你這神經病……」
見他一聲不吭,她放大膽子,又開始叫囂。
「你想死的話,請先放我下車,我還不想死。本小姐我還年輕貌美,前途無量,你別拖我下水。」莫名其妙,他到底在氣什麼啊,幹嗎拉著她受罪?!
「別以為你搞定我阿爹,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喔,要發 請去找我阿爹。」
車子猛然剎車。「你說完沒?」聶靖天陰冷地開口。
吵死了,有勇無謀的笨女人,若非因為任務職責,這種蠢小鬼送他,他還嫌麻煩。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悄悄地嚥下一口唾沫。「說完了。」
聶靖天瞟她一眼,下車繞過車頭,開了她這邊的車門,揪她下車。
「滾開,別扯我衣服啊。」來不及觀看周圍景象,她忙著應付他粗魯的動作。
「你要帶我去哪?」被他強拉下車,她才想到最重要的問題。
「厚,你拉痛人家的手了……」找到了空檔,巫糖香猛地踹他一腳。
「該死!」沒見過這麼潑辣的小鬼。
聶靖天一把將她扛上肩頭,懲罰地重重拍了下她的俏臀。
「放我下來,救命啊——」
「救命啊!」巫糖香用盡氣力嘶吼。
「少爺。」周媽一開門,就被愣嚇到。「她……」
「沒事。」聶靖天加重力氣,再往俏臀打下。
「放我下來,我快吐了……」倒立的影像讓她暈眩,加上胃部被頂在他肩上,害她連連作慪。
漫長的折磨結束,她被扔在大床上,眼一黑,極度的暈眩感向她襲來。
「該死的,你又欺負我。」巫糖香難受地閉目休息。
「我說過,你是我的。我決定在你身上烙印下記號,省得別人又想來打你主意。」
「哇!」忽然感覺到被龐然大物壓上身,她勉強睜眼查看。
視線對上黝黑的眸子,心陡然顫抖一下。「你好重,走開。」
「是嗎?」他故意放鬆自己,將全部的體重交付予她。
「你是故意的,快點起來,我快被壓死了。」使勁推他,他卻不動如山,巫糖香反而綿綿氣喘。
不再鬧她,兩手支撐起自己,聶靖天佯裝正經地說:「為什麼不相信我?」
「什麼?」巫糖香眼神東飄西飄,不敢正視嚴肅的他。
「我說我喜歡你,是真的,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嘶啞的聲調中可以感覺出他的壓抑。
「我們才不過相識幾天,你別開這種玩笑了。」巫糖香戰戰兢兢,怕不小心觸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屆時氣氛就更加曖昧了。
「兩個月前在一個宴會上,我就注意到你了。不管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但從那天起,你的身影就真的賴在我心裡不肯走。」聶靖天伸手定住搖晃的腦袋,逼她正視他的眼眸。
宴會?她有參加嗎?巫糖香拚命回想。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有過的女人,每張臉蛋都比你美、身材比你正點,但我卻只牢牢記住你,腦海中的每個畫面,都是你的一顰一笑。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瘋了?」
巫糖香心裡打了個結。搞什麼,講得她臉蛋、身材有多差勁似的。
「我低級的找偵探社查探你,只為更瞭解你、更接近你,不管你對我有多厭惡,我絕不放棄,我會努力讓你愛上我。」
巫糖香靜靜地凝視神情痛苦的他,感覺心裡好像起了某些變化,一見鍾情啊!
「我真的愛上你,我受夠了你日日夜夜折磨著我。你——巫糖香,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堅定的誓言伴隨著細吻落下。
對付呆蠢的女人,這招最管用。聶靖天端詳她緊皺的面容,薄唇掀起淡淡的譏笑。
「我……」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她的腦子卻一片空白,她懊惱地皺著眉。
「噓,什麼都別說,相信我好嗎?只相信我愛你的心。」
聶靖天輕啄她的額、她的眼、她的俏鼻,最後沉溺在粉粉櫻唇上。
該相信玄妙的一見鍾情嗎?聽著他暗啞地吐出濃烈情意,先前抗拒的想法慢慢消失殆盡。
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就是可以感覺到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她的心因收藏起某些東西,而變得沉重,卻也甜蜜……
她生澀卻大膽地回應,丁香舌作弄地描繪他唇形,接著貝齒對他又啃又咬,就是頑皮地不與他的舌交纏。
聶靖天低吼,截住滑溜丁香舌,廝磨纏綿。
巫糖香雙手環抱住他背脊,嬌喘輕吟,一臉潮紅。
他的吻一路滑下粉頸,烙上斑斑印記。
「聶靖天……」巫糖香輕聲喚著,有些無助。
「叫我聶。」
「聶……」
「怎麼?」
「我好像感冒發燒了,全身發燙。」
聶靖天輕笑,呆蠢的小鬼!「我也是。」
「感冒病毒是我傳染給你的嗎?還是你傳染給我的呢?」巫糖香想從混亂中尋找真相。
「你說呢?」大手繼續漫遊嬌軀。
「我錯了。」薄唇重新歸位,兩唇相依,他低喃著。
「什麼?」她努力睜開迷濛的雙眸。
「原來你也是有胸部的。」大手覆上,留戀地不肯離去。
巫糖香斂眉,從僅存的理智中思考他話裡的涵義。
「喔,天哪!」房門口響起一陣輕呼。
巫糖香傻愣地看著,「聶,你忘記關門了。」
他沉醉的眼眸瞇起,「是嗎?」
「是啊,現在正有人站在門口觀看我們呢。」
「天殺的!」他右手一撈,將羊毛毯子覆蓋上她全身。
他照著計劃,正準備攻略她的心,卻被人不識相地打擾,聶靖天心底低咒著。
迷情退去,理智恢復。他一腳跨下床,遠離誘人胴體。
「搞什麼?」慾求不滿地低吼。
「呵呵,太香艷了,我一大把年紀可禁不起這種刺激啊。」周媽邊說笑邊偷望他身後的景象。
「你沒事不會幫我關門走人嗎?還待在這瞧什麼?」健碩的身子一轉,遮住滿室春意。
「羽柔小姐在書房等著你,說有機密商討。」
「知道了,告訴她別亂跑,我等會兒就過去。」聶靖天甩手關上門,轉身走回床邊。
「你想悶死啊?」伸手掀開覆蓋在她臉上的毛毯。
「總比丟臉死好啊。」巫糖香挫敗地歎氣,生平第一場香艷激情,就這樣被人免費觀賞。像
看到她雙腮酡紅,誘人唇瓣微啟,被打斷的慾望再度復甦。
把她摟進懷裡,聶靖天低頭舔嘗她的甜蜜。
「現在要再繼續嗎?」她羞怯地低問。
「我希望,但可惜有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喔。」眼前的他,胸口敞開,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頭上頂著亂髮,既性感又誘人。
「在這等我,別亂跑。」聶靖天揉揉她的俏髮,接著轉身離開。
「我的天啊!」巫糖香摀住緋紅面頰,羞赧地理進枕頭裡。
要不是被人打斷激情,她差點就與他順著氣氛一路燃燒下去。
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如此大膽,竟然與才相識沒幾天的男人發展得如此快速,如果讓阿爹知道,他應該會拍手叫好吧?!畢竟聶靖天已經討好阿爹的心,女兒被偷吃,他也不會太在意吧。
輕歎一聲。方才綿綿情話飄回腦海,他說他真愛上她了,她該相信嗎?聶靖天是位不凡的男子,怎會輕易對她一見鍾情呢?!她既無大姐的溫柔、二姐的艷麗、更無三姐的絕色,那他究竟是愛上她什麼呢?
歎氣聲一次比一次沉重,她心底滿是他狂放的身影肆虐,既沉重又苦澀,不自覺地低喊出聲:「聶靖天啊聶靖天,你真愛我嗎?」
「找我有事?」聶靖天走進書房,反手落上門鎖。
一名臉上精繪彩妝、五官美麗的女子,噙笑望著他,不置一詞。
「首領有事交代?」聶靖天走至書桌旁,抽出根煙,點燃。
「大白天上演春宮畫面,靖天,你不怕小丫頭害羞嗎?」羽柔一副妖嬈姿態,雙手環住他的頸項,倚偎在他胸前。
聶靖天譏笑,一手在她豐臀上恣意揉搓。「呵,對付小鬼用激艷的誘勾是最快速的方法。」
羽柔放蕩一笑,心中卻被嫉妒蠱蟲啃蝕。「小女孩的滋味嘗起來如何?讓你滿足了嗎?」
聶靖天放浪輕笑,湊近豐唇。「略嫌生嫩,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先談正事,首領有事交代?」
羽柔抽過他手上的煙,細抽一口後道:「主子飛去英國處理事務,吩咐我們在三個月內要把『鈦魔晶』拿到手。」
「知道了,『鈦魔晶』的事交給我就行了,以後你少出現在這,省得搞砸我的計劃。」
「那可不行,於公,主子交代輔佐你的事,我不敢不從。」羽柔魅惑地往他臉上吐出霧氣,「於私,我可要來慰藉你的寂寞啊。」
就算是做戲,她也不准她心愛的男人,將全副心思都放在那丫頭身上,她得在後頭仔細盯著。
「非常時期,你的出現只會壞事。」聶靖天踱步窗前。
「壞你與小丫頭之間的情事?」羽柔精緻的臉上閃過一絲怨毒。
聶靖天幽深的眼眸,噙上嘲諷。「與她的情事?呵!」
「靖天,別忘了,小丫頭只是我們的利用品,你可別淪陷下去。」羽柔誘惑地吻上他頜骨。
「我的事,你似乎還管不著。」聶靖天粗魯地舔咬她的紅唇。
「我只是提醒你,像我們這種身為『武籐組』的殺手,是沒有資格愛上獵物的。」羽柔藏匿住妒意,嬌軟地開口。
「放心,那小鬼生澀得很,不合我胃口。」聶靖天大手滑入她衣內。
「只有我能滿足你。」羽柔狂浪地在他身上撫摸、勾引,想偷偷抹去那丫頭在他身上印下的味道。
鮮紅蔻丹手指,探進他的禁忌,「與一個半大不小的丫頭談情事,真是委屈你。」
聶靖天輕佻一笑,反身將她壓在玻璃窗前,激情回應。
「靖天……」她忘情低喊,急迫地剝除多餘的衣物。
蕩婦!聶靖天心中輕斥,蠻橫不帶憐惜地噬咬,絲絲血腥入口。
「哎唷……」羽柔疼痛地叫喊,「靖天……」
聶靖天抬頭正準備一舉發洩,視線不期然地落在下方庭院的一處,眼眸隨即鐫上薄冰。
「靖天?」羽柔掀開充滿情慾的雙眼,她正空虛等待,怎麼他卻停了?
聶靖天邪笑,冰冷的視線仍停留在那……
「啊……」羽柔嬌喘,眼角視線跟隨著瞟向外頭。
一樓左側的泳池邊坐著一個女孩,頑皮的玉足,踢濺起憐憐水花。纖手往上拋著某物,以嘴銜接,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
羽柔喘息地開口:「怎麼,捨不得她?」
聶靖天移回遠飄的目光,「哼,呆蠢的小鬼。」
「靖天,你是我的。」羽柔在激情中,忘情地低喃。
冰冷的話語吐出:「對我來說,你只是拿來發洩的工具。」
羽柔垂下眼眸,斂住重重悲淒;用力環抱住他,輕吟:「我不在乎。」
聶靖天狂妄粗暴地發洩,陰冷的眼神再度飄向樓下的人兒。
泳池旁的人兒玩膩地爬起,腳下一個不慎滑倒,整個人跌入泳池掙扎著,一會兒她又以笨拙姿態漂浮上岸。
聶靖天冰冷的神情添上譏諷。愚蠢!
咬唇忍住身上粗猛的疼痛感,羽柔憤恨燃燒地視線投向遠去的人兒。
「鈦魔晶」一到手,肯定殺了你!
她不會讓別的女人分享她鍾愛的男人,所以巫糖香的下場——只有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2:59:33
第三章
巫糖香濕漉漉地溜進大廳,落下的水滴沒入高級地毯。
奇怪,豪華別墅裡頭卻找不到一個傭僕,叫她到哪跟人借衣裳更換哪?微涼秋季頂著一身濕,挺冷的。
「有人在嗎?」
四下靜默,沒有回應。
「有沒有人在啊?」不會吧,那麼大的屋子就聶靖天一個人住啊,之前不是有個婦人嗎?
巫糖香腦袋探進廚房,找到一抹忙碌的身影。「哈 ?」
「小姐。」周媽回頭,笑著回應。
巫糖香亮出一抹絕美甜笑。「這挺怪的,只有你一個人呀?」
「管家和工友出去辦事了,小姐有事嗎?」這丫頭和羽柔小姐有天壤之別,看起來清純、甜美,周媽審視她一圈,滿意地直點頭。
「我不小心落水了,可不可以借我一件衣服替換?」
「好的,請稍等。」
一會兒,周媽胖胖的身軀才慢慢回到餐廳。
「來,衣服、褲子,還有毛巾,洗手間旁有更衣室。」
巫糖香連忙道謝接過衣物,直覺這周媽挺熱情的,從頭笑到尾。
幾分鐘過後,巫糖香穿著一身過大的衣褲出現。白襯衫垂落至大腿、休閒褲褲頭過寬,她還拿了幾條繩子綁緊,才不會發生一走動就掉落的窘況。
「小姐換好啦?肚子餓了嗎?來吃飯吧。」
餐桌上滿精緻可口的菜餚,還有她最愛吃的甜點。
想起被聶靖天糾纏那麼久,都忘了肚子餓。豐盛菜餚香味四溢,頓時覺得飢腸轆轆,她開心地落座。「我叫巫糖香,叫我香香就好。」
「我是周媽,聶家的廚娘。」
周媽看到她自然、不矯作,大口大口的吃相,笑得更加開心,小眼睛細瞇成線。「你那麼瘦小,多吃點哪,不然怎麼應付少爺那驚人的體力。」
「咳、咳!」不知因害羞或是噎啃的關係,巫糖香粉臉漲紅。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吃這麼急做什麼。」大掌輕柔撫拍上她背脊,關切的嗓音落下。
聶靖天腿一勾,拉開椅子,坐到她身旁。
「少爺,你吃飯吧,我去忙了。」望著眼前甜蜜的小兩口,周媽不好意思再當電燈泡。
連周媽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韻事,真是丟臉。巫糖香斜睨身旁的他,不曉得他有沒有聽見周媽所說的雙關語,假如有,那可尷尬了。
「多吃點,身無幾兩肉,抱起來都不舒服。」聶靖天拚命往她碗裡夾菜。
「太多了,我會吃不完。」微微抗議。
看巫糖香身著他的衣物,滑稽引人發噱。「笨蛋,走路都會掉進泳池。」
「你看到啦?」她乾笑,繼續埋頭苦吃。
聶靖天勾起椅背上的毛巾,幫她擦拭濕漉漉的髮絲,擺上一副添滿醋勁的面孔。「他是誰?」
「哪個他?」天外飛來一筆,誰知道他問什麼。
「早上校門口那個男的。」看起來挺呆的,其實和她還蠻合適的。
「喔,我學長。」提起楊書凱,她黛眉輕扭,想不到曾暗戀的對象,竟對她口出惡言。
「以後少跟他接近,省得把你拐走。」聶靖天在她後腦印上輕吻。
「喔。」敷衍回應,她忙著在碗裡劃分界線。
聶靖天霎時輕敲她一記。「那麼大了還挑食。」
「挑食的權利又不分年紀,我阿爹還不是不敢吃青椒。」她不服氣地頂回。
「你老是偏食,不長肉,受苦的是我,抱你還得提防被骨頭刺傷。」他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我不反對你找其他的肉團抱去。」小嘴不滿地噘起,居然看不起她纖細的身材,他不知她可是許多減肥者羨慕的對象嗎?
見到她嬌媚的態度,聶靖天滿意地彎起漂亮唇型。魚兒上鉤了!
「我怕屆時有人會哭花肉餅臉。」聶靖天接過她拒吃的菜餚,大口一張,解決乾淨。
「不准再叫我肉餅臉,否則我不理你了。」主動拿牌,對號入座。
「是。」聶靖天莞爾,故意湊上油膩的嘴封住她的。
巫糖香尖叫欲閃,眼角餘光瞥進桌上碗裡。
「幹嗎只剩這塊不吃光?」她可疑地睇向他。
「你吃飽了,載你去買晚上酒會要穿的禮服。」拉著小手,聶靖天闊步離開飯廳。
「幹嗎不回答?」
她緊隨在後,竊笑。
聶靖天扯眉,這小鬼挺 嗦的。
「喔,原來聶先生也不敢吃紅蘿蔔呀?!」罵她挑食,這傢伙還不是一樣。
無聊的小鬼,聶靖天臉上閃過紅赧。
黑夜鋪陳,盞盞暈黃水晶吊燈閃閃爍爍,一片浪漫迷濛的氣氛。佔地寬廣的花園中衣香鬢影、名流雲集,熱鬧非凡。像
黑色勞斯萊斯高級房車緩緩駛進金碧輝煌的別墅內。
「想不到這老傢伙還挺浪漫的嘛,不過只是生日酒會置得那麼有氣氛。」巫糖香跨出車門,嗤笑道。
「別小看人家,他的私生活雖是糜爛,但他對於設計這方面,品味要求可不低。」聶靖天走至她身邊,一把攬住她的纖腰。
「唔,很難想像一隻豬還懂得品味。」巫糖香斜睨他一身黑色西裝,頭上的黑髮規矩地服貼在後,額際幾撮散落的銀髮,讓他在深沉穩健中散發出誘人的狂放性感。
「啊,看來看去,最帥的就屬你那撮銀髮啦,染的嗎?」巫糖香讚歎。
他微微勾笑,捏了她的俏鼻一把。「天生的。」
「哎呀,阿聶啊,好久不見嘍!」一道低嘎嗓音響起。
「黃老。」聶靖天禮貌性地伸手與眼前走來的肥胖老人交握。
「歡迎你抽空來參加今晚的酒會。」黃董事長雖是與聶靖天對話,但一雙色眼徑往巫糖香瞟。
想不到這小丫頭精心打扮後,不比她的姐姐們差嘛!戴上一頂大波浪的長假髮,讓原本稚嫩的臉龐添上一抹成熟的性感。絲絲髻髮垂落胸前,添上些微誘人風情。霧金細肩小禮服下露出一雙白皙纖細的玉腿,害他看得有點衝動起來。
「黃董事長。」巫糖香輕輕撇嘴,那隻豬哥放肆的打量,讓她直覺噁心想吐。
「香香,你也來啦?!黃董事長想握她的玉手,卻被聶靖天巧妙地打斷。
「黃老,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們了。」眼裡瞧見黃老一副扼腕的神情。聶靖天卻只是禮貌地頷首。「香香,我帶你去找你阿爹他們吧。」
遠離主人,踏上草皮往人群中邁進,巫糖香嘟嘴說道:「最討厭參加這種宴會了,面對老色狼還得裝笑,真是討厭。」
「在這噬人的社會,心口不一才能生存。」聶靖天淡淡地開口,大手一攫,撈住腳下一拐的佳人。「哼,總有一天一定要一腳踹上他那噁心的肥豬臉。」
「別孩子氣了。」
聶靖天站佇玻璃長桌旁,端起最左側的水晶高腳杯遞給她。「喝喝看,淡甜的水果酒,比較適合你。」
巫糖香感興趣地瞄向另端。「別把我當小孩子,老是只喝水果酒,二姐會笑我長不大。」
聶靖天邪邪輕哂。她真像偷穿媽媽高跟鞋的小女孩,總期望改變外在就能快快長大。「長大成熟的定義,不在於習慣喝什麼酒種。」
接過他遞上的小糕點,巫糖香細口慢嚼,圓溜的美眸環顧四周。
黃董事長的面子挺大的,今夜蒞臨的嘉賓,都是政商名流,在社會上頗有威勢。莫怪媽咪老叮囑她們不能得罪他,否則賠上「柏仁企業」還不夠看。
唉,悲哀哪,有錢有勢的人說話就聲大如雷;而他們這種在商場上微微揪站一角的就人微言輕,還得時時懼怕得罪惡勢力。
纖腳蹬上三寸高的高跟鞋,巫糖香慢慢地跟隨他的腳步,來到樹下的豪華涼椅。
優美動人的旋律迴盪在星空下,薄涼秋風吹拂,美妙的氛圍令人迷醉。
「香香寶貝。」
熟悉的叫喚聲,打破巫糖香飄遠的神思。
「阿爹。」巫糖香興奮地撲進巫柏仁敞開的懷抱。
「寶貝,阿爹想死你啦。」巫柏仁震動著鬆弛的雙下巴,憨厚地笑著。
身旁一位冶艷的美人,忍不住地翻轉白眼。
「巫先生。」聶靖天略扯劍眉,抑下在心底翻滾的笑意。這兩父女就像小孩一樣。
「靖天啊,就說跟著丫頭們叫我阿爹咩,反正往後就是一家人了,別太見外。」巫柏仁肥厚的手掌,熱情地猛拍聶靖天的肩頭。
心機單純的老人!聶靖天溫和地賠笑著。
「人家還不見得願意娶香丫頭呢。」另一道嬌嗓響起。
巫蝶衣挽著美艷婦人走向眾人,臉上掛著熟悉的溫和笑意,向聶靖天頷首打招呼。
凌夢夢!
望著美艷婦人,一抹精銳的亮光閃過黑瞳,聶靖天閒散的態度無意間緊繃起來。
「聶先生。」一道深沉的打量環繞上他,凌夢夢客氣的態度有別於丈夫的熱情。
「巫夫人。」聶靖天扯出溫笑,斂盡所有尖銳光芒。
「香丫頭給你添麻煩了。」客氣疏離的聲調下,提醒他仍是外人的身份。
「哎呀,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提什麼麻不麻煩。呵呵,太見外了啦!」巫柏仁傻氣地丟回妻子的冷淡。
凌夢夢警告地冷睨丈夫一眼。可惜,木頭就是木頭,仍癡癡地咧開熱情的笑臉。
「你們怎麼都窩在這呢?去跳舞一同熱鬧熱鬧嘛!」黃董事長望見這有美人聚集,肥重的身軀緩緩踱來。
巫糖香置若罔聞地保持耳朵、眼睛一空,躲回椅子上品嚐甜酒、美食。
「黃董。」巫柏仁熱情地靠近他。
「老巫好福氣啊,女兒們都是美人兒。」色鬼就是色鬼,永遠避不開女人話題。
「哪裡,是黃董不嫌棄。」巫柏仁疑惑地看著黃老躲避晃開的手,心神一轉,猛然一拉,強迫黃董事長與自己交握示意。
黃董事長扯下肥臉,晃到巫蝶衣面前。「衣衣啊,肯賞臉與大哥我舞一曲嗎?」
大哥?是老伯吧!巫艷兒不耐地轉著眼珠。
「黃董事長,我不太會跳舞。」巫蝶衣尷尬客氣地說。答應與他共舞,不就羊入虎口。
「不要緊,我教你。」黃董事長囂張地抓上雪白玉手。
巫艷兒瞬間插入他們之間,媚笑。「我大姐很笨,你教不會的,不如我陪黃董共舞嘍!」
這丫頭太勁辣,還是巫蝶衣那溫善的性格好,黃董事長正想開口回拒,整個人已被巫艷兒強勢拉走。
「黃董,我的舞技不如你,你可要多多承讓喔!」巫艷兒嬌嫩的嗓音飄落身後。
「只怕有人要倒大霉了。」巫蝶衣彎起甜笑。
「艷兒真是熱情。」巫柏仁一臉滿意,顯然不瞭解女兒潛在的個性。
完全立於狀況外的凌夢夢,一臉深思牢瞅著樹旁的一對人兒,深沉的表情令人無法窺探其心思。
聶靖天落坐巫糖香面前,一副閒適、寵溺地看著她的吃相,感覺到凌厲的注視,敏銳的警覺悄悄豎起。
想來要過凌夢夢這關,並不容易。
微攏劍眉,深情望著巫糖香的黑眸下,卻是逐漸飄揚遠去的心神。
「別在意,我媽咪就是那副嚴肅樣,她沒什麼惡意。」嬌軟的聲音拉回聶靖天的注意力。
「什麼?」
巫糖香偷偷啜一口他桌前的伏特加,溫吞地開口。「你也看到啦,我阿爹的性格就是頑童傻氣的模樣;還有,你別看我二姐老是凶辣模樣,其實她只是一隻紙老虎,平時也迷糊傻氣得很。若非有媽咪精明、謹慎地看著我們,壞人很容易混進我們家,誘拐我們幾個姐妹的。」
聶靖天細瞇利眼,她居然可以看透他佯裝在散漫底下的在意,或許她並不如他所想像般的呆蠢。
「所以你別在意媽咪疏冷的言語、態度,她只是想保護我們,幫我們過濾掉想對我們不利的人物罷了。」
哇,這伏特加果然比水果酒還有大人的味道,巫搪香傻傻地甜笑著。
「我記得你曾提過你媽咪是女巫?」輕輕試探。
巫糖香終於掀眸,正視著他。「噓,小聲點,那次是我不小心說溜嘴的,千萬別讓我媽咪知道呀,她不喜歡身份外洩的。」
「為什麼?」
「為什麼呀,不太清楚耶。」巫搪香輕咬下唇,努力思考他的問題,「媽咪從小生長在女巫世家,擁有一塊祖傳的礦石,聽說那是珍寶,很多人搶著要,可能媽咪怕覬覦那塊礦石的人找上門來,所以不喜歡洩漏凌家女巫的身份吧。」
聶靖天聽聞,黑眸更加幽深。「祖傳的礦石?」
「是啊。」巫糖香舔抿嫩唇,汲吮殘餘的酒味。
他張口正想繼續追問下去,卻被巫柏仁靠近的聲音打住。
「香香,和靖天去跳跳舞,增加小兩口的情趣嘛。」巫柏仁拉起兩人,往舞池中推去。
「我還沒吃飽呢!」巫糖香揪眉抱怨。
聶靖天唇畔勾起性感笑容,手一攬,擁她入舞池。「甜品吃多只會變胖。」
「你不是嫌我全身都是硬骨頭嗎?吃肥點好,最好像黃董事長那樣,肥到走路圈圈肥肉都會晃動。」巫糖香用小嘴努努距離不遠的黃董事長。
「呵,怕你只會胖在那張臉上。」聶靖天思索著如何把才纔被打斷的話題帶回。
巫糖香嬌嗔地睨一眼,慵懶地埋進他懷裡,汲取屬於他的氣味。「為什麼是我?」悶聲從他懷中飄出。
「什麼意思?」
「你也看到啦,大姐、二姐長得比我美太多了,你要不要改變主意換追求她們?」巫糖香細若蚊蚋的聲嗓,拖帶著不捨。
「好啊。」乾脆地允諾。
猛地頓住舞步,巫糖香圖瞠眼眸瞪向一臉噙笑的他。
花心的男人,一見到姿色更美的女人,馬上轉頭飛追而去!
聶靖天心中泛笑,真是藏不住心事的小鬼,喜怒都寫在臉上。「這樣的回答,你可滿意?」
巫糖香垮下臉,朝他胸口揮去輕拳。「滿意極了!」
聶靖天輕笑著,擁她入懷,封上言不由衷的紅菱小嘴。
「我已經說過了,除了你我誰都不愛,以後別再追問這令人惱怒的無聊話題。」聶靖天含住她嫩耳,呼出重重熱氣。
突如其來的愛戀,似真似假。深怕他飄緲的真心,待她徒手一掬卻是虛幻,教她情何以堪哪……
她的心盛滿他的身影,不捨的眷戀與心悸的不安,摻雜各半。
輕喟一聲,巫糖香將臉蛋深埋進他胸口,細數他的心跳聲。纖手緊環住他腰背,那樣深牢的擁抱,猶如想將自己嵌進他心坎裡似的。
聶靖天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依戀,俊邪的臉龐,鐫上滿滿得意。計劃成功!
彼端傳出陣陣騷動,打斷他們之間曖昧的氣氛。
「走,去看看。」聶靖天牽起她的小手,緩緩步向紛亂源頭。
嬌媚造作的聲音響起。「哎唷,黃董,不好意思!就跟你說我舞技笨拙嘛!」
「算了算了,我們不跳了,休息吧。」黃董事長一臉尷尬,急於撇開八爪手。
「黃董,再給我一次機會嘛,我不會再踩傷你了。」巫艷兒嬌嗔道。
黃董事長注意到舞池中拉扯的兩人,已引起賓客的關注,但礙於主人身份,又不好意思直接甩開身旁的毒蠍美人。
「我累了。」黃董事長抬起滿指甲抓痕的手臂,輕擦額上薄汗。
「哎呀,黃董,我抓傷你了?!巫艷兒誇張地驚呼,硬扯過粗肥的手臂查看。
「沒事、沒事。」黃董事長掛上扭曲的淺笑。
早知道靠近這潑辣美人,準沒好事。下舞池,她先以艷笑勾惑,當他深深著迷之際,她竟蹬著高跟鞋猛踩他的雙腳,尖長的指甲片在他手臂上刻出絲絲血痕。
當他惱怒地想破口大罵時,她又以舞技笨拙為由,一臉無辜、懺悔地鞠躬道歉。身為宴會的主人,他可不想落人口實,說他小氣愛與晚輩計較,以至於落得悶哼自認倒霉的下場。
「怎麼會沒事呢?看看,都流血了,真是心疼死了。」巫艷兒假意地擠出愧意。
「二姐你真是粗暴耶!」巫糖香軟綿嗓音落下。
「都怪我舞技太差勁,連累黃董。」她纖指擦去眼角的無形淚。
「沒事、沒事。」黃董事長用力抽回手臂,乘機避開蛇蠍美人。
巫糖香看著匆忙落跑的背影,致上深深同情。「他真倒霉,居然會惹上二姐。」
「有色沒膽的男人。」巫艷兒輕哼一聲,走回賓客休息區。
「你二姐很有個性。」聶靖天落下評語。可惜太潑辣的女人,再美艷動人,也沒有男人敢碰。
「是任性。」巫糖香一副受不了的眼神。
聶靖天微笑,一縷熟悉的倩影晃過眼前,利眼一挑。「你先去找姐姐們玩吧,我去一下洗手間。」「喔。」
相較於花園熱絡的氣氛,泳池畔陰暗微弱的燈光則顯得落寞清冷。
「你也來了。」聶靖天踱向坐在池畔的羽柔。
「凌夢夢一家也來了,乾脆隨便綁架她一個女兒,逼她交出『鈦魔晶』。」
何必需要他下情網魅惑巫糖香,簡直麻煩又浪費時間。
「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手,凌夢夢並非我們所想的那般的好對付。」隨手燃起香煙,聶靖天坐在她和身旁。
「就算你成為她順眼的女婿,你確實她會將『鈦魔晶』雙手奉上?」螓首低垂,倚落他肩上。
「只要查探到『鈦魔晶』所在,就算她不情願交出來也無妨,我不反對改行當宵小。」
羽柔微微牽動嘴角,他用什麼方法取得「鈦魔晶」,她不在乎;她只擔心,他會假戲真做愛上巫糖香。
認識他十年,她早已比他還瞭解他自己。一顆多年飄蕩的心,冀望覓得什麼樣的憩息地,她再清楚不過。
因為深愛著他,她甘心不顧尊嚴,十年來成為他排遣寂寞、發洩慾望的工具。就算這輩子得不到他的真心,她也不在乎,只要他人待在她身邊就好。
羽柔靜靜地環抱住他,深長的依戀表露無遺。
聶靖天吐出濛濛煙霧,心底嘲弄她的表態。女人對他來說,單看有無利用的價值,渴求他的珍愛?!哼,真是呆蠢。
在暈暗氣氛的催化下,禁忌的激情點燃火苗。
羽柔對著他的頸項呼出香濃熱氣,妖嬈的雙手性感挑逗地溜過他的性感帶。
「靖天……」她渴求的呼喚。
「飢渴的蕩婦。」聶靖天苛佞地邪笑。
一把拉扯過她,讓她跨坐於他的腿上。
羽柔合上熾熱眼瞳,妖魅地急喘著,「快……」
聶靖天勾笑,準備填滿她的空虛。
倏地,激烈艷情褪去,冷冽寒霜罩上暈染情慾的眸子,他低喊:「誰?」
前方站立的男服務生,視線尷尬不安地避開交疊的男女。
「呃,聶先生,有人請你回賓客休息區。」
羽柔懊惱地跨離他,慢條斯理地拉好散亂的衣裳,不忘投記警告眼神贈送侷促慌亂的服務生。「知道了。」鷹眸瞬即染上疑惑,聶靖天喚住準備離去的服務生。「是誰通知你,我在這的?」
黃家的別墅佔地兩三千平米,今晚的酒會,賓客人潮只聚集位於北區的絢爛花園,位處西南端暗隅的泳池,理當毫無人煙氣息。
先前追隨羽柔步伐之際,他已仔細地避開眾人耳目,這才敢放心與羽柔私會在這偏暗的一隅,然而此際竟然有人能尋來此處?
「我並不清楚這是誰通知的,通知字條上並無署名。」男服務生戰戰兢兢地回答。
聽聞聶先生對於私生活極為保密,厭惡八卦流傳,為人城府深沉,有仇必報,這下聶先生的偷情畫面,無意間被他撞破!不曉得他的前途會不會黯然無光?
「嗯。」聶靖天起身理理糾皺的西裝,揮手打發嚇得發抖的矮個兒。
「我會再通知你下一步計劃何時開始。」向羽柔落下交代,聶靖天毫不留戀地跨步離去。
「我不會讓你有愛上她的機會。」羽柔低喃道,跟隨著他離去的步伐。
久久,空無一人的泳池畔傳出長喟。
依稀月光墜落水面,浮現一抹婦人的身影。
夜風徐徐,吹皺水影。
「來,繼續喝啊!」
「來嘛——」
「不是想成為大人嗎?那就快點喝光啊。」
巫艷兒壞心地向眼前酣醉的人兒拚命灌酒。
「那麼不中用啊?才喝幾杯就醉啦?」
「哎唷,欠扁!」一隻小手捧落巫艷兒手上的酒杯,酒漬滲入她名貴的晚禮服。
「艷兒,別鬧她了。太晚了,我們回去吧。」巫蝶衣吃力扶住暈醉的人兒。
「難得盡興。」壞心人再從服務生手上端過水晶高腳杯,往巫糖香嘴裡灌下。
巫糖香晃晃渾濁不清的腦袋,指著前方嬌喃:「你壞……」
「巫艷兒,你夠嘍。」巫蝶衣板起臉瞪著她。
就沒看過這樣壞心的姐姐,死命地灌醉妹妹,以別人的痛苦為樂。
「沒關係啦,讓她喝,酒能助『性』。」
巫蝶衣瞪大眼,「阿爹,你別跟著艷兒起哄。」
「阿爹英明。」巫艷兒扳回歪掉的頭顱,緩緩灌下冰酒。
巫糖香虛軟的身子倚著巫蝶衣,搖晃不穩的拳頭打上壞心人。
「哇!」驚叫的人卻是巫柏仁。
算他衰,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圓滾的腦袋湊近混亂中,被打中左眼。酣醉人兒的力道雖不猛,但也夠吃痛的。
「來來,報仇。」巫艷兒遞上酒杯給父親,指著巫糖香。
「你們夠嘍,她已經醉了。」巫蝶衣無力地喊著,一個曲膝拉起軟跌的妹妹。
兩個大人,乘機欺負一個醉了的小丫頭,贏了也不光彩。
巫柏仁大手頓在半空中,皺眉思索。
巫蝶衣歡喜著,正以為阿爹的良心終於發現之際——
「她好像沒喝到白蘭地?」巫柏仁將酒杯遞給巫艷兒,急急催促,「去去,找杯白蘭地來。」
巫蝶衣疲累地說不出話來,蹙眉盯著眼前的壞心父女黨。
她是該慶幸被整的人不是她,還是該同情可憐小妹的遭遇?
三人六手胡攪蠻纏的模樣,正是映入聶靖天眼簾的畫面。
「怎麼回事?」濃烈的酒味竄入鼻翼,聶靖天自巫蝶衣身上環抱過巫糖香。
巫蝶衣鬆了口氣,「你回來啦!」
巫糖香輕輕側身,酣顏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裡。
「咦?睡著啦?」捧著酒盤回來的巫艷兒,看著一動也不動的人兒,可惜地嬌歎。
「沒有沒有。」巫柏仁伸出手打算扳回酣醉人兒的嬌顏。
「夠了吧?!」終於弄清楚狀況,聶靖天緊眉沉問,面帶不悅。
「夠了夠了。」巫柏仁縮回手,點頭附和。懼怕惡勢力哪!
「太晚了,我們回去吧。」看到場面被控制住,巫蝶衣趕緊說著。
聶靖天點頭,攔腰抱起巫糖香,率先邁開腳步。眾人緊隨在後與主人禮貌性地道別。
「靖天,香香今晚就住你那吧。」巫柏仁喚住前頭的他,別有用心的眼眸笑得更瞇。
聶靖天輕輕頷首,打算今夜利用這不受他人打擾的機會來追問「鈦魔晶」下落。
巫蝶衣一臉怪異地盯著父親,莫怪他會說「酒能助性」,出賣女兒的心意昭然若揭。
「家裡是沒床可睡嗎?何必給聶先生添麻煩呢。」方才不見人影的凌夢夢乍然出現在眾人身後。巫柏仁懊惱地撞撞頭,本以為趁妻子不在場,可以迅速地把女兒跟好女婿送作堆。
凌夢夢姿態優雅地步至聶靖天身邊。
「謝謝你,香香交給我們就行了。」她客氣地開口,接過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兒。
聶靖天若有所思地瞧著美艷婦人,沒有開口。
「哎呀,人家小兩口,你幹嗎壞人好事。」巫柏仁衝上前,將女兒推回聶靖天懷裡。
凌夢夢星眸燃上些許怒意,搶回女兒。
視線迷濛、神志不清的巫糖香抗議地哼吟一聲。
「你這老太婆怎麼這樣……」巫柏仁深怕失算地急急叫嚷。
另兩名嬌艷的美人只是涼涼地晾在一旁,對於眼前紛亂的搶奪情況不打算插手,也無力插手。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巫糖香被人粗魯地拉扯來去,極為痛苦,感覺有些東西蠕湧上喉頭。
凌夢夢怒氣攻心地瞪著與她作對的丈夫,亂沒氣質地抬腿踹上他。「你這老頭為何執意將女兒往外推,這樣會造成聶先生的負擔!」
重心不穩的巫柏仁,腳下一個踉蹌,撞上亂晃的巫糖香,被推撞向聶靖天的她,胃一翻騰,唇兒一掀,洶湧宣洩。
眾人驚望著被吐了一身、面容沉黑的男子。
嘈雜聲瞬間止住。
「真痛快!」吐出來果然舒暢極了。
巫糖香吃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夜空,星兒閃閃。
滿足地甜甜一笑,合眸。嗯,夜深沉,該睡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3:00:05
第四章
熾熱的陽光從窗外灑上躺在床中央的人兒。
她彷彿感受到陽光的急急叫喚,眉心不耐地皺起,小手遮上緊閉的眼。
長睫輕輕晃動,沉睡的人兒逐漸清醒。
腦際傳來陣陣疼痛感,巫糖香翻身埋入枕心,輕逸出哀壕聲。
痛!
驀地,一道宛如重槌落下的痛感,終於驚醒了她。
一睜眼直射而來的刺眼陽光,教她難受地直往床畔蜷縮,一個落空連人帶被跌落地面。
「嗚……」真是痛苦的折磨。
她兩手按住太陽穴,想減輕斷續湧來的疼痛感。
眨眨長睫,試圖尋回昨夜的記憶。
喔,壞心的阿爹和二姐,昨夜在酒會上拚命欺負她,拿各種混酒灌她。
後來發生什麼事,她就全然沒印象了。
她酒量一向淺薄,暈醉後的酒品也不好,希望她可沒有做出什麼丟人之舉,四處發酒瘋。
懊惱地低吟,拖著仍虛軟的身子進入浴室。鏡中的她,憔悴得像鬼,眼圈下的黑影,證明昨夜睡得不怎麼安穩。
在洗手台蓄滿冷水,將被陽光曬紅的臉蛋浸沉下去,直到感覺缺氧之際,才迅速抬起。
清醒多了,晃晃暈眩的腦袋,準備下樓找人算賬。
今天,巫家反常地靜謐。
巫糖香揉揉額際,小心翼翼地步下階梯。
不會都畏罪潛逃了吧?
裸足跨進內廳,一個四處觀望的男人背影映入眼簾。
「聶?」
聶靖天回過身,神清氣爽的模樣迥異於她的狼狽。
「醒啦?」
一身過於寬大的櫻桃小丸子睡衣,讓她顯得更為嬌弱。
「你怎麼在我家?我阿爹呢?」虛軟的身子無力地飄向沙發。
「你家人們一早就都出門上班了。」聶靖天踩著無聲的步伐趨近她身旁。
巫柏仁為了湊合他們兩人,一大早就主動打電話告知,巫家今天空蕩得很,歡迎他來偷襲昏睡中的巫糖香,還向他保證絕無閒人礙事。
不想錯失進巫家查探「鈦魔晶」的機會,他當然樂意入侵巫家。
可惜晃了一上午,他仍遍尋不到疑似礦石的影子。
「算他們跑得快。」巫糖香伸手探向矮櫃,拿出未開封的糖果包。
小孩子才愛吃糖,聶靖天皺眉瞪著糖果包。
「你家人都很特別。」尤其是凌夢夢,總是一副冷淡疏離的態度,卻又不斷地用打量的目光掘探他。
「是啊,惡劣得特別。」編貝般的皓齒咬上包裝袋一角。
聶靖天輕笑。從沒見過一位父親會那樣著急女兒沒人要,一出現個追求者,就急於把女兒送上門,甚至不惜灌醉女兒,主動送上給人享用。
她有那樣頑童心性的父親,算是幸抑或是不幸?
看不過她扭扯唇瓣的拙樣,聶靖天搶過糖果包,稍微使力,幫她開啟封口。
「謝謝。」
聶晴天看她滿足的吃相,微微思索,該如何追探「鈦魔晶」的下落,才不會讓她起疑。
她輕哼著變調的曲子,裸足囂張地晃呀晃的,眼一斜。「哇,都快三點啦?!昨晚我可醉得真厲害哪!」
「是前晚。」聶靖天皺眉,真想拿桌上的雜誌塞住她的嘴。
「哇,前晚?!我睡了那麼久啊,難怪我快餓扁了。」
聶靖天悠閒地蹺腳,問得隨意。「你不是說你家有絕世珍寶嗎?可以拿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嗎?」「你說『鈦魔晶」嗎?」巫糖香媚眼一挑,「被我媽咪吃掉了。」
聶靖天眉心躥上沉沉皺痕,厭惡她的玩笑話。莫非她是認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沒好到能洩漏珍寶的下落?
「吃礦石?這是我有生以來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他咧開笑痕,雙手優雅地交疊置膝。他深怕衝動之下,會一把掐死巫糖香。
哇,他長得真的很帥,現在他的身份應該是她男朋友吧?!沒想到她那麼幸運,第一次戀情就給黑馬王子。
巫糖香傻氣地賠笑,「我也覺得這笑話很好笑。」
這白癡小鬼,聶靖天僵笑。
「咦?」忽然,她像是發現了什麼,發出驚奇的叫聲。
「什麼?」聶靖天不解。
粉臉一古腦兒地猛力衝向前,她的正面與他的側臉,近得只有兩三公分的距離。
「你有梨窩?你居然有梨窩?!」她興奮地叫著。
聶靖天頓住,想掐死事事驚奇的她的畫面閃過腦海。
男人就不能有梨窩嗎?!
有梨窩很丟臉嗎?
他古銅膚色的俊容染上赧怒之紅暈。
「咦?」從她喉頭又蕩出令人痛恨的疑惑聲。
「又怎麼?」粗值低嗓宛如烈火灼過。
「你臉紅了?你也會害羞?」
聶靖天微轉頭正對著她,垮下僵硬的面容,正準備反駁她時,卻被嘴角溫濕的感覺愣住。
她的香舌探上他隱沒的梨窩,來回刺探刺探著。
「真可愛。」
她的輕喃拉回他的神志。
一個大男人被稱讚可愛,他該感到光榮嗎?
白皙粉嫩的臉蛋清晰地映入他眸中,眸色趨於墨黑,緊凝著她,規律跳動的心臟陡然緊縮一下。甜甜的糖果香飄入鼻尖,來不及分辨突來的悸動為的是什麼,大掌已壓下她的頭顱。
邪佞的舌尖長驅侵入,她嘴裡的糖香融進他嘴,細細吸吮紅唇,汲取誘人甜意。
他逸出低吼,滑下她的嫩頸細細吮咬,留下斑斑紅印。
他輕巧地一側身,讓她跨坐上他結實的大腿。
嬌吟一聲,她掀開渲染情慾的眼眸。心裡飄晃過些微不安與莫名的期待。
她的第一次就是今天了嗎?就是在碎花沙發上嗎?
小手探呀探的,輕巧解開他胸前的鈕扣,在他壯碩的胸膛落下綿綿輕吻。
他穩健的手抓過她軟綿的雪手。
熾烈情慾狂燃,紅潮襲上粉腮,歎出莫名的需求。
褪去彼此的衣物,身軀一轉,聶靖天壓上嬌弱的地。
纏綿之際——
「聶?」秀眉一扭,彷彿想到了什麼。
聒噪的小鬼,重要時刻也那麼愛講話。聶靖天充耳不聞,持續撒下重重迷情魔咒。
「聶。」她猶不放棄。
「什麼?」他不耐地敷衍著。
「我們家沒有保險套。」小手使勁撐起上方的他,一臉慎重地說道。
聶靖天臉色怪異地瞪著她,粗啞地說:「我有。」
許久過後——
巫糖香染上污水的髮絲頂在他下頜,香汗淋漓的嬌軀趴在他身上,情潮退去,呼吸頻率逐漸恢復。「你說謊。」為時已晚地指控。「你騙我說你有保險套。」
「有啊,放在我房間的櫃子裡。」
不解情事的笨丫頭,她不曉得中途扼殺正常男子的情慾有多傷嗎?
巫糖香皺鼻,懲罰地重咬他肩頭,印上斑斑齒印。
一個大掌回敬地輕拍上她光裸的俏臀。
「可惡。」巫糖香不服氣地在他身上躥動,想利用自己的體重重壓蹂躪他。
「餓了就說,我會餵飽你,何必用如此激烈的暗示呢?」聶靖天邪佞勾唇一笑,挾制住柳腰,不讓她逃開。
「放開我,我不行了。」高舉雙手投降,她極欲退離猶不滿足的他。
「年紀輕輕,體力就這麼差。」
瞬間,天外飛來一蹄。
「該死!這是什麼?」
交纏的男女,怔愣地望向躥入他們之間的東西。
「『阿不拉』?!」巫糖香傻眼。
「阿不拉」似乎熱切地想加入他們之間,笨拙地躍上聶靖天的胸脯,熱情地往他臉上一舔。
聶靖天的眼越來越瞇,迸出森冷殺意。
「呃?」
這什麼情形?!一女一豬,前後分跨坐上肌理線條優美的身軀上。
意識回籠,清楚自己養了什麼品格的豬,巫糖香狼狽地抓抱下它。
「……」「阿不拉」吼出抗議之聲。
聶靖天光裸性感的身子,慢條斯理地坐起,看著眼前滑稽的畫面。
「死『阿不拉』,我跟你犯衝啊?老是跟我搶情人!」巫糖香忘了自己不著片褸,嬌怒地輕踹上它。「玩夠沒?」他不耐地問。
「晚上就烤了你。」一身雪白肌膚的佳人,顯然沒感受到後方燒灼的視線。
聶靖天一瞬也不瞬地瞧著誘人裸體,怒氣更盛。
一個健步拽抱起她,不理會腳邊跳躍的黑豬,跨步往樓梯玄關邁進。
「哎呀!等等。」不安分的人兒推拒著,自他身上滑下。
巫糖香動作飛快地跑至桌櫃前,翻箱倒櫃,迅速摸索。接著衝回先前纏綿熱愛的沙發上東摸西模。
男子眸光益發深沉不耐,等著看她在玩什麼花樣。
巫糖香手上拿把小剪子,順著做壞事遺留下的那抹紅漬剪下。
「這樣就沒有證據了。」小嘴賊笑著。
驀地涼風襲上身,她才慢半拍地察覺自己身無遮蔽。小手一撈,準備將皺在一旁的睡衣套上。「用不著穿,省得等會兒麻煩。」聶靖天一跨步,利落地撈抱起她。
巫糖香乖巧地安於他懷裡,唇畔噙笑,手中緊揪著睡衣與一塊碎花布。
嘿嘿,她可聰明得咧,這下沒人能截到她做壞事的證據了。
粉臉埋入他胸膛,按捺不住地竊笑。
嘻嘻!
眾人祭拜完五臟廟後,除了遠居日本的巫冰夜,巫家其餘的成員全聚集於內廳中。
「香香,這次和靖天出遠門遊玩要小心啊。」巫柏仁笑咪咪地叮囑。
上次多虧他完美的計劃,香香和靖天這小兩口的感情才能突飛猛進哪!這次兩人還相約至中部山區遊玩三天二夜。
「喔。」插起一塊水果入口,巫糖香敷衍地輕晃著頭。
「衣服多帶點,氣象報告說這幾天會有寒流來襲。」巫蝶衣柔柔地開口。
「喔。」
「不過,如果靖天需要時,也可以不用穿啦。」巫柏仁想抱孫子想很久嘍,這次希望全寄托在小女兒身上。
「阿爹。」巫蝶衣不滿地喚聲,阿爹的思想老是教壞小孩子。
巫糖香粉頰抹上酡紅,嘴裡塞滿水果,掩飾羞澀。
「可是寒流來襲,這樣會感冒耶。」巫艷兒浮起一絲疑惑。
「這樣啊,香香你記得買罐感冒藥水帶著,以防萬一。」巫柏仁謹慎地說道。
「何必那麼麻煩,只要身上包得死緊,穿多點就好了嘛。」巫艷兒嘟囔。
巫柏仁斜睨她一眼,「你不懂,乖乖閉嘴。」
巫糖香一臉嬌羞。
她與聶靖天的交往不過一個月,進展卻是飛快。她老是感覺一切完美得宛如夢境,總質疑自己何德何能,可以遇上這樣深愛自己的他。
是否太順利的愛情容易讓人心慌?當她發現自己的心為他沉淪後,便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變得煩躁,巫糖香不由得吁了口氣。
「若不想去,別勉強。」優雅端坐一旁的凌夢夢,心細如絲,看透了她的不安。
「媽咪。」她輕輕一喚,她並不是不想去,而是對於突來的愛情有些惶惑不安。
「怎麼會不想去?!」巫柏仁激動地拍拍小女兒的肩頭。
真痛!阿爹真是粗魯得可以。巫糖香緊皺臉蛋。
「媽咪尊重你的決定,但,我還是覺得你多觀察聶靖天一段時間比較好。」凌夢夢鎖著眉頭,輕聲說著。
「媽咪?」巫糖香不解地看向母親。
「有啥好觀察的?靖天那小子,我是越看越滿意,他沒什麼問題啦!」巫柏仁捻著八字鬍,笑得開心。
凌夢夢目光只牢牢鎖住巫糖香。「媽咪不希望你受傷。」
「怎麼會受傷咧,又沒發生什麼意外。」巫柏仁瞪著老婆,不悅她老是與他的夢想作對。
「媽咪,我知道我面對的愛情宛如旋風來得快又急,但,我已經克制不住地愛上他了,因為怕受傷害而選擇放棄他,我做不到。我想要為我的愛情做出努力,不論結局是好是壞,我願意自己承擔。」巫糖香晶燦的眼眸訴說著堅定無比的決心。
「香香……」凌夢夢開口正想勸她,卻被丈夫拉到一旁。「老頭,你在幹什麼?我在教女兒保護自己,你別礙事!」
攫住她欲往回走的身軀,巫柏仁將她推入廚房內。「你這老太婆才礙事咧。我保證靖天那小子人品是優等,你少在香香面前胡言亂語,害她多擔憂,你壞了我明年就想抱到孫子的夢想。」
雙手叉腰,凌夢夢咬牙說著:「那小子有問題。」
「問題?你才有問題啦,沒事破壞女兒的戀情。」
凌夢夢偷偷探頭查看女兒們沒有偷聽的動作,才壓低著嗓子說:「上次在黃董事長的生日酒會上,我親眼看到他與另個女人偷情。你說,那個姓聶的若真愛香香,哪會再去勾搭別的女人?」纖指戳上他的額頭。真不明白她怎會愛上這樣一個蠢男人,連好人惡人都分不清。
「偷情?」老眼突然膛大。
啐了他一口,她點頭。「就在黃董事長別墅的泳池邊。最後是我看不下了,才寫了張紙條找服務生去打擾他們,不然他們可要做起那檔事兒了。」
把她親眼所見的事情說出來,這下他可會相信她的擔心了吧?!
巫柏仁卻瞬間苦了臉。「夢夢……我……難道平日我沒有滿足你嗎?還讓你淪落要去觀看別人的演出……」自責哪!年紀大了不能滿足老婆,都是他的錯。
羞意染上眼眸,「哎呀,你這老頭胡說什麼。問題不在那,而在聶靖天接近香香有何目的?」
聽見老婆的話,巫柏仁再度咧開笑容。「有啥目的?還不因為靖天愛香香咩!那時他會去偷情,代表他還沒吃到香香,等他把香香吃上癮了,就不會再找別人啦。」
聽聽為人父親的他說了什麼話呀?凌夢夢睞他一眼。「不對不對,這陣子我心裡頭老感覺怪怪的,好像有事要發生了一樣。」
仔細瞧著她的美眸,巫柏仁從鼻中呼出嗤笑。「你還以為你現在能看透人心哪?自二十六年前你受傷後,你的心靈感應早就不准了。之前還斷言說你會生四個兒子咧,結果全都是女兒。」搞得他要抱回一隻公豬來當兒子養。
「那是兩碼子事,總之我還是感覺不放心。」二十六年前正懷著身孕的她,被人從腹肚上砍了一刀,幸虧最後及時施法吞了「鈦魔晶」,她與大女兒的性命才險險保住,可惜她一身的魔力就此消失了。雖然偶爾心頭也會躥出些許感應,但靈驗度就有待商確了。
「別因為那不准的猜測誤了香香的一生、我的夢想。反正,我不准你干涉香香的愛情啦。」發揮出鴨霸的性格,巫柏仁落下話,便轉身離開。
他這老婆啊,以前的靈力預感百分之百可信任;但現在咧,他只想告訴老婆——凡事別想太多!
氣悶地瞪著他的背影,凌夢夢蹙眉思忖——難道這次的感應又錯了?
「香香啊,我和你媽咪商量好了,你就盡量去玩吧。感冒藥水、性感睡衣、藍色小藥丸可要記得準備帶去喔。」巫柏仁邊踱向女兒邊說著。
「還有保險套啊!」巫艷兒不忘插話。
「那個不需要,你不懂就不要開口嘛。」巫柏仁瞥了巫艷兒一眼,受不了她幫倒忙。
這阿爹越來越不疼她了啦,巫艷兒嘟嘴,眼珠子不滿地溜轉,接著瞠大到極限——
「要死啦!我才出國走秀一個月,誰就把我心愛的沙發椅剪破一個大洞?我花了六十幾萬買回來的古董椅耶!嗚——太過分了,到底是誰?」
背對巫艷兒的肇事者臉色一僵,偷偷扁嘴,任憑二姐叫囂去,反正打死她也不會承認的!
翌日——
天剛破曉,巫柏仁早早就挖起沉睡中的巫糖香,要她準備好出門。
「哪有人約會穿牛仔褲的?穿性感點的裙子嘛。」顯然他這局外人比要出遠門遊玩的人還更心急。
「東西帶齊全沒?」
「香香?」巫柏仁輕喚抱著行李坐在椅上打盹的她。
「什麼時候了還睡?怎麼不化化妝,打扮漂亮一下咧?」他戳上巫糖香頻頻點晃的腦袋。
「我好睏。」慵懶的嗓音隨著呵欠吐出。
「看看你頭髮也不梳,等會兒嚇到靖天就不好了,難得有這麼優秀傑出的大老闆肯要你。」巫柏仁找了把木梳,主動地理理她那頭亂髮。
一道清脆的鈴聲劃過清晨的寧靜。
「快快,靖天來接你了。」
巫柏仁一掌摑上昏睡的她,而後急迫地趕去開門,迎接心中的優質女婿。
「阿爹。」聶靖天斯文有禮地頷首。
「靖天你來啦!等等啊,我去叫那丫頭。」他肥胖的身軀咚咚地跑回巫糖香身邊。
「哎呀,你這丫頭那麼愛睡。」望著熟睡打鼾的她,巫柏仁打算再一掌揮下。
聶靖天半空攔住他的手腕,輕聲地說:「阿爹,沒關係,讓她繼續睡,我抱她上車就好。」
巫柏仁頻頻點頭,滿意極眼前貼心的準女婿。「好好。」
聶靖天腰身一低,攔腰抱起她,螓首順勢滑落他肩際,身子很自然地偎進他懷裡。
「好好地玩啊,多玩幾天都沒關係哪。」巫柏仁目送他抱著女兒上車,圈掌在嘴邊大吼。
聶靖天回身,禮貌性地向他道別。等待巫家大門闔上之際,深深望了車內熟睡人兒一眼,眉間添上皺折。
思索良久後,他手探入胸前拿出手機,利落一撥。
「下一步計劃可以開始行動。」
邪眼瞇起,溝溝冰寒掩去些微柔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3:00:45
第五章
沉醉於睡夢中的巫糖香,腦兒一不小心撞上一旁的車窗。
「好痛。」她搞上痛處,神志逐漸清晰。
「睡醒啦?!」聶靖天斜瞄她一眼。
「這是哪?」她伸把懶腰,鬆鬆筋骨,對於車外的景物感到陌生。
「快到達目的地了。」
他利落地將方向盤一轉,駛向一旁的木屋茶鋪。
「下去休息一下吧。」
銀色保時捷緩緩停在路邊。
「哇,這麼偏僻的山頭也有這麼間優雅、古典的茶店呀。」巫糖香下車,深吸一口氣,享受著與T市不同的新鮮氣息。
「這種地方正適合你這種人常來,培養培養優雅、恬靜的氣質。」聶靖天牽起她的手,揶揄地說道。
「這四處都是蟲嗚聲,聽起來真是舒服。」
平時受夠了T市嘈雜的喧囂聲,有機會來這走走真是一大享受。
巫糖香興奮地聒噪不休,「住這一定很悠閒,乾脆搬來這兒住算了。」
兩人走進茶鋪選定位置坐下,聶靖天主動點了一壺普洱與幾碟小點心。
「住那麼偏遠,就怕你會耐不住寂寞,一天到晚嫌無聊。」
「有你陪我就不無聊啦。」巫糖香托住下頜,笑得燦爛耀眼。
聶靖天回以淡笑。
原先他是對她的過度單純起了譏笑不屑,但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他漸漸感受到她的心比誰都還要純淨、善良。在路上望見跛腳的流浪狗,她會難過得掉淚,接著急忙為流浪狗找主人領養。
甚至身為千金小姐的她廚藝爛得一團糟,在某頓晚餐時發現他對紅燒獅子頭那道菜多吃了幾口,她就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去學做那道菜,一切只為讓他多嘗那麼幾口。
她毫不掩飾的直率,讓他深深感受到她的純真。他一向冰冷無情的心也受到她真誠的感染,逐漸活躍起來,退去以往對她的厭惡感。
「好險沒聽媽咪的話,如果這次沒來這裡,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她捏起方才老闆遞上的毛豆,一口含入。
「什麼意思?」聶靖天點煙的動作,頓了一下。
「這裡感覺那麼悠閒,不來當然會後悔啦。」好辣!小手在紅唇邊扇了扇。
聶靖天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對了,從沒聽你提起你家人耶。」對於他的身家背景,她還是霧煞煞,感覺他極度神秘。
「我是孤兒,沒有親人。」他一語帶過,不願多談。
「喔。」她心頭湧上疼惜,「沒關係,從現在開始,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不會再感到孤單了。」
聶靖天瞧著地,感覺心頭緩緩流過暖意。
「如果你怕阿爹或二姐會欺負你,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的。」她抓起他的大掌貼在頰邊,一臉真心。
「嗯。」他輕聲回應。她的好,他全納入心裡,但為了完成任務,他的計劃仍得繼續進行。
門口走進四五個體格壯、穿著流氣的男子,粗聲怒吼打破茶鋪裡的幽靜。
「老闆,把店裡最好的小點全拿上來。」
一身紅花襯衫的魁梧大漢,走過巫糖香身邊時還刻意地打量她。
「嗯,好差的品味。」
看著那群人往內室走去,巫糖香壓低聲音落下評語。
上身紅花襯衫,下身綠色花褲,他是把自己當成聖誕樹一樣佈置呀?!
聶靖天輕笑,敲了她一記。「別管人家閒事。」
「時間還早,我們出去晃晃吧。」她囫圖吞棗地嚥下手邊的點心,迫不及待想享受大自然的洗禮。
他眼一垂、劍下光芒,啜了口普洱茶。「好啊。」
他起身結賬後,巫糖香便率先碎步跑了出去。
暗沉的天空散漫著陰雨即將來襲的氣息。
涼風拂上嬌紅的臉龐,吹亂地一頭輕俏短髮。
「好舒服喔!」巫糖香在鮮少來車的山間道路上跳躍著,忘情地大喊。
聶靖天閒散地漫步,望著她愉悅蹦跳的身影。
巫糖香驀然停下,朝著山下狂吼——
「聶……我好愛你。」巫糖香轉身,嫩頰撲上艷紅熱意。
兩人隔著略遠的距離,牢牢深看著彼此。滿腔熱情誘發下,巫糖香朝著他飛奔而去。
聶靖天牢牢穩住她猛力衝擊的身子。「精力真是旺盛。」
她仍是嵌上笑意,腳尖一跳,吻上所熟悉的唇掰。
「愛你。」她急促喘息地訴說情意。
他淡淡勾笑,環住她腰身。「我知道。」
巫糖香眼兒帶笑,巧耳貼在他胸懷傾聽心跳聲,雙臂不忘牢牢緊捆著他。
這一剎那時間宛若停歇。
天際轟隆隆地打起悶雷,冰冷細雨墜下,喚醒他們飄遠的神志。
「下雨了,我們走吧。」聶靖天拉著她往回走。
「呵,雨中漫步,真浪漫耶。」巫糖香攤掌承接雨珠。
凌亂的腳步聲傳入聶靖天耳裡,黑眸閃過一抹精光,繼續拉著她往前走。
倏地,從他們身後冒出方才在茶鋪遇見的五個大漢。
紅花襯衫男子從後方挾持巫糖香,一把瑞士刀架上她雪白的嫩頸。
其餘大漢手上各持把刀,謹慎地看著眼前健碩的俊帥男子。
「把身上的錢全拿出來。」紅花襯衫男子作勢將刀子重壓上她頸子。
聶靖天眼一沉,掏出皮夾往他們面前丟去。「放了她。」
較為矮小的男子俯身撈起皮夾,仔細查探。「大哥,才四萬元。」
紅花襯衫男子瞪向同黨。「夠了啦。」
「你站在一邊去。」他指示著聶靖天。
巫糖香趁著紅花襯衫男子拿刀的右手離開她頸項時,猛地往他右掌狠咬下去。
「啊,你找死啊?!」殺豬聲響起,紅花襯衫男子不知顧忌著什麼,不敢拿刀刺向她,只將她往旁猛力一推。
這時,聶靖天利落地一踢,踢倒右側的矮小男子。
場面一時混亂起來,四個男子合力圍攻聶靖天。
被推倒在地的巫糖香擔憂地關注著,深怕聶靖天會受到傷害。
在聶靖天後方緩緩爬起的男子,趁他注意力集中於其餘四人之際,持刀猛力往他後腰刺去。
「小心!」巫糖香大吼,動作迅速地躥入他們之間,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聶靖天。
聶靖天想抓穩身後跌撞而來的她,卻被她撞得一個踉蹌,順著濕滑的泥地,雙雙滾落山下。
「啊……」驚叫聲隱沒山下。
五個大漢呆愣地望著滾落山下的兩人。
「大哥,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紅花襯衫男子一時未回神。
「不是只要刺他一刀就好嗎?」
大夥兒視線一同落在矮小男子手中沾染上艷紅的刀身。「刺啦!」
「那你幹嗎推他們下去?」紅花襯衫男子敲他一記爆栗。
「是他們自已跌下去的!」矮小男子急忙撇清。
「那現在怎麼辦?」另一名全身發顫的男子往山下探看。
烏雲密的天際打下一記響雷,巨大聲響震入他們心房。
「能怎麼辦?快逃命啊!」紅花襯衫男子撇下話,扭頭就跑。
其餘四人傻愣愣地對看一眼,隨即全往大哥跑走的方向追去。
冰冷細雨逐漸轉為滂沱大雨。
泥濘地上那柄被棄落的小刀,刀尖上的鮮紅血漬被雨水洗入泥裡。
聶靖天屈著擦傷的手肘,一身狼狽地緩慢爬起。
本想演出一出苦肉戲碼,假意為從歹徒手中解救巫糖香,不意被歹徒刺傷一刀。想借此博得巫家人的信任,突破他們的心房,然後好查探「鈦魔晶」的下落。
結果一切全被她搞砸了!!
該死的,她沒事湊上前 入混亂中做什麼?不但害他的計劃失敗,他們此刻還淪落比他身中一刀這計謀更加淒慘的下場。
大雨不斷狂洩,泥濘沾了他一身,山中白茫一片,根本看不清此刻身在何處,更何況要找尋出路。
聶靖天抹去滴落臉龐的雨水,發現巫糖香嬌小的身軀躺在一旁草地上。
「香香?」他踱到巫糖香身旁,蹙眉低喚。
沒有動靜,大雨狂打上仍趴躺在地上的巫糖香。
「別玩了,快起來。」聶靖天推了她肩頭一把。
山中迴盪滂沱大雨的聲響,掩去他的低嗓。
「香香?」他察覺不對勁,立即跪蹲在地翻轉過她嬌顏。
「你沒事吧?!」聶靖天鎖眉,問著微睜眼眸的她。
巫糖香輕輕搖晃被大雨侵襲的蒼白面容。
「沒事就好。快起來,雨越下越大,我們得先找地方避雨。」聶靖天使力拉起她。
「動作快點,難保等會兒這裡不會坍塌下來。」他手摸索過全身的口袋,「該死,行動電話丟了。」肯定是剛才滾落下山的途中遺丟的,這下好了,斷了對外聯繫求救的途徑。
大腳小心避開濕滑的泥濘地,回頭查看身後的人兒。
「你動作快點,別慢吞吞的,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
巫糖香以掌心輕摀住左下腹,邁著虛軟無力的步伐,費力使勁地想跟上前頭的他。
山中迷霧重重,天際狂洩的雨水滴入她半瞇的眸子,踩著的步伐益發沉重,她疲累地連連輕喘。
「你想被落石砸死嗎?還呆愣在那做什麼?」聶靖天扯著嗓子,對抗嘈雜的雨聲。
瞅望滯留不前的她,聶靖天扒過一頭濕髮,走回到她身前。
「怎麼了?」瞪著她低垂的腦袋,他有些發急地問著。
她仍是靜默無聲,只是稍稍晃了晃頭。
「你怎麼了?」他大手板起她的下顎。
「我好累。」巫糖香無聲的呢喃被雨聲掩蓋。
聶靖天納悶地盯著她輕輕掀動的蒼白唇瓣,目光順著她視線垂落下方。
「你手受傷了?」雨水順著她指縫染上鮮紅色澤。
他大手一攫抓起她纖瘦的手腕,掌心摩擦出多道細長傷口,但那些只是些小傷口,根本不可能躥流出那麼多的血。
他黑眸一轉,落上她左下腹,疑惑的心思瞬間被震驚塞滿。
現下他才明白剛才她會介入那一團混亂之中,原來是為了替他擋去那計劃中的一刀。
她乞憐地望著他,輕吐細語。「別丟下我……我會怕……」虛弱身子順著語音飄下。
聶靖天一個快手,在她墜地之前將昏迷的她擁入懷中。
「香香?」望著一臉死白的她,他的心莫名地劇痛著。
聶靖天手一撈將她牢牢抱起,細心避開危險路障,腳步穩扎地尋找出路。
時間緊迫地在一分一秒中流逝,大雨仍無減緩的趨勢。
聶靖天抱著仍呈現昏迷狀態的巫糖香在清冷的山中奔走,低頭望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孔,心急如焚。
「你不會有事的,我拼了命也會救醒你。」他堅毅的下顎貼上地冰冷額際。
粗斜冰雨打上她的臉,聶靖天改變抱姿將嬌弱的臉龐埋入他懷中。
不行,冰寒風雨打在她虛弱的身子,她可承受不住。在重重迷霧中想找到出路尋求救助,還不知需要花多久時間。
她身上不斷湧流鮮血,逐漸呈現失溫狀態,他得先找遮蔽地方幫她止血。
聶靖天心念一定,摸索地走向距離不遠的小階梯,好不容易讓他找到一個得以蔽身的小山洞。聶靖天找了塊稍微乾淨的位置,讓她倚靠著大石塊坐著。
接著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脫下絞扭乾後,撕扯下棉質休閒服的下擺緊綁在巫糖香的左下腹。
倏地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健碩光裸的身子猛地向外頭衝去。
幾分鐘後,臉龐掛上絲絲血痕的他急速地從外頭奔回,手頭握抓一堆沾滿雨水的草藥。
連忙蹲在巫糖香身旁,一口一口將草藥嚼碎,動作輕細地敷在她傷處。
聶靖天幫她包紮好傷口,細心地檢視她後,冰冷的薄唇印上她。「沒事的,止了血就沒事了,我絕對不會丟下你,別怕。」
利眸環掃山洞一圈,找到角落似有前人殘留下來堆砌滿滿的枯枝殘葉,聶靖天將它全搬到距離巫糖香不遠的地方。
因憂急而微顫的大掌在全身上下摸尋,找著了個高級打火機,連忙點燃枯枝起火。
暖烘的熱意徐徐燃起,聶靖天搓揉著她冰冷的軀體。
「我不准你死,聽到沒!」他在她耳際沉沉低吼。
他從未想過她會為了救他而情願犧牲自己,也從未想過她是如此真心地愛著他,望著昏迷不醒的她,他心中漲滿不捨。
而此刻他心上的疼,不容他再忽視對巫糖香的感覺。原來早在他預謀計劃勾引她時,她的身影早已悄悄滲入他心扉。原先對她的厭惡早已轉成了依戀,只是他遲鈍地未察覺罷了!
他開始後悔下這次的行動,他開始痛恨起自己……
「堅持下去。」聶靖天面頰貼上她光滑的額頭,感覺出緩緩熱意。
帶傷的她又濕淋一身寒雨,已經開始發燒了。
聶靖天懊惱地緊抱住她,心底深深自責。再這麼下去,她恐怕撐不了多久。
他輕聲說著:「一定要等我回來。」依戀不捨地吻上她冷唇後,他轉身闊步離開。
聶靖天上身赤裸地穿梭在山中,沿途不忘作下記號,打算尋找一絲人煙,尋求幫助。
陰冷的雨似乎未有停歇的跡象,不斷地狂增雨勢。他鬱悶的心不斷地往下淪陷,深怕巫糖香再撐不了多久。硬撐起倦累的身軀,強迫自己不准放棄,刻不容緩地催促自己往前走。
現在命在旦夕的巫糖香只能依靠他了,如果他放棄希望、放棄尋找出路,也就等於放棄巫糖香的生命。
他答應過巫糖香絕不丟下她,就算拚死他也要尋出救她的機會……
他不放棄,絕不放棄巫糖香!
酸累的腿不小心踩到濕滑路面,一個不穩跌撞上一旁的石塊。
「該死!」聶靖天捂上額際,溫熱濕意傳入掌心。
猛搖晃渾濁的腦子,企圖讓自己清醒。
等待神志回復清晰,他不以為意地輕抹去遮住視線的血腥,腳下仍不停歇地邁進。
冰透雨水順著額上的血不斷地流下,結實的臂膀烙上數條深深傷痕。
他聶靖天在世界上擁有呼風喚雨的權勢,向來無所不能,而如今狼狽地落難至此,皆因他自個兒作孽,還連帶拖累深愛他的巫糖香性命垂危,有生以來他未曾像此刻這般後悔……
霎時,心上一緊,疲累的他加快腳步、飛奔起來,急急往前衝去。
抹去眼眸上的血紅,前頭一間小雜貨店清晰地映入眼簾。
聶靖天衝進店內,急吼道:「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雜貨店老闆傻眼盯著浴血的男子,手中忙撥著電話。
漫長的手術終於結束,巫糖香被推入加護病房。
「她失血過多,情況不太樂觀。」滿頭白髮的醫生頻頻搖頭。
心陡地一沉,聶靖天陰冷放話。「救活她,否則我讓你們全醫院的人陪葬。」
白髮醫生毫無畏懼地說:「你先去處理身上的傷口,我就答應你。」
沒見過這樣癡情的男子,堅持守在手術房外等待手術完成,絲毫不顧自己身上大大小小淌血的傷口,只怕未等到裡頭的人醒來,他早先掛了。
聶靖天陰狠地瞪著他,不甘心地頷首,踅緊的眉頭從未鬆開過,跟隨著醫生去處理他早已遺忘疼痛的傷口。
「聶先生,你一定很深愛你女朋友嘍?!她真是幸福呀!」一旁的小護士深受感動地說。
「愛?」這字宛若一道閃電打進他心裡,教他震驚不已。
「是啊,如果你女朋友知道你這麼關心她,她一定很感動。」小護士羨慕著,沮喪自己沒遇上這樣不顧自己傷勢,一心仍只在意她安危的男朋友。
聶靖天悶沉著一張臉,靜靜地讓醫護人員包紮傷口。
「注意別碰到水。」
待一切傷口都處理好後,聶靖天立即走向巫糖香所處的病房。
看著眼前罩著呼吸器、氣色慘白的她,不復以往的活蹦亂跳,聶靖天滿眼痛苦的神色。
輕執起她纖白的手,印上憐惜的吻。
「你一定得醒過來,不然我死都不會放過你。」他哽咽地在她耳邊輕吼。
「我答應過絕不把你丟下,你也不准丟下我,讓我遺憾一輩子……」
大手下意識地加重力道,深怕她宛如輕鴻飄遠。
聶靖天的唇輕烙上她面頰,陣陣藥味飄入鼻息,他所熟悉的糖果味飄散無蹤。
那藥味宛若無形的魔掌,緊緊揪抓他的心,讓他疼得難以呼吸。
她凶悍的叫吼聲、甜美的笑靨、傻氣的模樣全盈滿他腦海。
以往他的心思全為「鈦魔晶」打轉,沒想過要回應她所付出的真心,殊不知——
曾幾何時,他也開始在意起她的一顰一笑……
曾幾何時,她已堅決賴在他心上不肯走……
聶晴天沉痛地閉上悔恨的雙眼,喉間逸出悲歎。
「靖天?」門邊飄進輕喚聲。
「靖天。」羽柔踏入病房,撫上他僵硬的肩頭。
聶靖天退去先前的悲痛,轉遞上幽沉、探不出其心思的面容。
「出去談。」他輕輕鬆開緊握的大手,留戀地深望巫糖香一眼。
羽柔恨恨地望向病床上的她,隨即跟著聶靖天跨出病房。
聶靖天打開廊上的鋁窗,讓冷風吹襲撲來,冷靜一下紊亂的心思。
「你沒事吧?」羽柔盯著他背影,躥上沉沉擔憂。
自從接到那群沒用的傢伙搞砸計劃,甚至連聶靖天與巫糖香兩人都生死未卜的消息後,她坐立難安,立刻派遣出一堆人馬搜尋他們的下落。
直到接獲他們還活著的消息,她連忙趕至中部,一顆心只懸掛著聶靖天的安危。
「計劃全部取消。」聶靖天淡漠地開口。
「為什麼?」羽柔不滿地問道。
「不需要那些計劃了。」他回身盯牢羽柔的神情,心中卻湧上巫糖香的身影。
「你找到『鈦魔晶』了?」
「沒有。」
「我不懂,還查不出『鈦魔晶』的下落,為何要取消計劃?你保證巫家會心甘情願地將『鈦魔晶』雙手贈上?」
「我自有辦法拿到『鈦魔晶』,往後你別再插手管這事。」
羽柔看著似乎改變了什麼的他,驀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你愛上巫糖香了?」
「任務只要求拿到『鈦魔晶』,沒限制不能愛上誰。」
既然確定自己心中所屬,就沒必要掩飾真心,完成任務與真心愛巫糖香毫無衝突。
「只因為她幫你擋上一刀,你就愛上她了?」羽柔陰邪的語音從牙縫中迸出。
「你沒資格管我的事。」聶靖天揮開纏上他胸膛的手。
「如果讓巫糖香知道你是因為任務才刻意接近她,你想她還會愛你嗎?」她絕不准巫糖香奪走她愛了十年的男人。
威脅?!聶靖天嗤笑,「別打什麼鬼主意,敢阻撓我完成任務,首領不會放過你。」
羽柔瞪著他離開的身影,憤恨奪走他心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她不甘心!
她要奪回屬於她的愛情!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3:01:04
第六章
「媽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有啊,周媽一天到晚燉補品給我吃,每天都吃得好撐。回家後你就會看到一隻小肥豬啦!」
巫糖香仰躺在天鵝綢絲被上,右食指無聊地纏繞電話線,小腳蹺得半天高,悠閒地晃呀晃的。
「有啊,聶每晚都會幫我擦去疤軟膏……」
「耶?阿爹在旁吼啥呀?我聽不清楚耶。」話筒更緊黏她耳朵。
「哇……」巫糖香被電話那端突如其來的大吼,嚇得扯遠話筒。
揉揉受災的耳朵,小嘴不滿地翹起,「阿爹,你吼太大聲了啦,反而聽不清楚。」
「啥?禁慾?!沒聽醫生說耶。」白皙粉臉浮上酡紅。
「聽到了啦,阿爹你說要多做運動,多促進新陳代謝傷口才會快好。」
巫糖香害羞地埋入絲被中,掩蓋陣陣紅潮。
「怎麼這樣嘛,媽咪叫我早點搬回家,阿爹你卻不讓我回家,那我到底要聽誰的嘛。」她嬌哼抱怨著。
「哎呀,沒有寶寶啦,阿爹你想太多了。不跟你說了,要掛電話嘍,拜。」不等另端的回應,巫糖香快手切斷電話。
打從三天前出院,聶靖天專制地把她拽來他家專心靜養,時時刻刻關注她的身體有何不適。
更限制她不能離開他的視線太久,否則他會擔心。霸道的他還不准她搬回家住、不准她出外閒晃,只准用電話聯繫家人。
他下令一堆的不准,讓她只能每天乖乖地休息,哪兒都不能去,害她無聊得快悶死了啦!
巫糖香嫌悶地在枕被裡低吼。
不管,他害得她這樣煩悶,她要去煩死他。
她唇畔漾起邪笑。嘻嘻,看她怎麼整他!
打定主意,嬌小身軀一溜煙地住房外跑去。
「周媽。」她輕喚在樓梯間打掃的婦人。
周媽抬起笑臉。「香香,肚子餓不餓?」
「不餓。」巫糖香死命搖晃頭。這個周媽老怕餓著了她,總是逼她一天吃好幾餐,害她小蠻腰都粗了一圈。
「聶呢?」她小手扶在牆柱上,光裸的纖足因冰冷的大理石地磚而蜷起。
「少爺在書房。」
「我去找他。」一說完馬上溜個不見人影。
下一秒巫糖香氣喘吁吁地停在書房門口,她眼兒一吊,砰地一聲,撞開精緻木門。
「聶。」撒嬌地軟軟一喚。
「嗨,大肉餅。」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卻是個陌生的高大男子。
「怎麼?看到我英俊非凡的臉孔,大肉餅愣住啦?!」藍浩威壞心揶揄著呆愣的她。
巫糖香略略垮下臉,盯著眼前沒禮貌的傢伙,勉強吐出問候。「你好。」
「睡醒啦?!」聶靖天瞧見她赤足踩在冰冷的地磚上,動作利落地將她抱起。
「嗯。」巫糖香慵懶地撒嬌,將不悅的粉臉埋入聶靖天頸側。
「哈哈,那麼大個兒了還那樣愛撒嬌,真是孩子氣啊。」藍浩威很不給面子地嘲笑。
「你笑夠沒?」聶靖天一瞪眼,抱著巫糖香坐入黑色皮椅。
「還沒耶。」藍浩威緊盯著眼前的兩人,泛起好奇。
沒想到視女人如敝屣的聶靖天,居然會出現一臉疼愛憐惜的表情,真是條大新聞呀!
好奇心戰勝了打算對他不理不睬的想法,巫糖香軟軟發問著:「這位先生是,」
藍浩威咧開嘴大笑,「不怎麼美麗的肉餅小姐,你好。在下叫藍浩威,『第一徵信社』的老闆,今年二十八歲,比你情人年輕個兩歲,是你情人大學時代的優質學弟,未婚,請多多指教。」
巫糖香的臉再度陰黑垮下。這人的眼力看來不怎麼好,居然說她不怎麼美麗?!太過分了。
「對了,肉餅香香,你所有的資料可是我幫聶那傢伙找的唷,你們倆今日會如此的恩愛,可別忘了我功不可沒。」藍浩威拚命對她眨眼。呵呵,欺負「不怎麼美麗」的小妹妹,一向是他藍公子的最大嗜好。
「你夠了。」正義之聲終於出來捍衛愛人了。
聶靖天搓搓她冰冷的小手,拿起被在椅背的外套覆上她。
「怎麼不多穿點?」聶靖天語帶關心地輕斥。
「忘了。」巫糖香才不在乎沒禮貌的視線盯梢,環抱住聶靖天,汲吸他的氣息。
「肉餅,聽說你是為了救聶才受傷的啊,不過你們也真衰,才一上山去玩就碰到打劫。」藍浩威不放過巫糖香,就喜歡與她聊天。
「我不叫肉餅,我叫巫糖香。」巫糖香不想和那傢伙一樣沒禮貌,勉強回視他。
藍浩威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喔,肉餅香香。」
巫糖香瞇起眼眸,心底晃過扁他千萬次的畫面。懶得與他對談,直接將臉埋入聶靖天懷中。
「你沒事了?沒事就先走吧。」聶靖天下逐客令,不喜歡有第三者破壞他與巫糖香的兩人世界。「別這樣嘛,老朋友來探望你們倆的傷勢,你居然那麼沒良心要趕人家離開。」藍浩威假意地摸摸鼻子,抹去眼角的無形淚。
巫糖香翻了個白眼,把腦袋埋進大衣整個覆蓋住。
「據我所知,藍先生你已經在這兒探望了兩個小時。」聶靖天瞟上一旁的掛鐘。
「聶……」藍浩威學著巫糖香的撒嬌姿態,對他噘嘴抗議。
趴在聶靖天胸前的她,盡情汲取她所眷戀的氣息。趁著大衣遮去外人的觀看視線,小手窮極無聊地在他胸前閒繞。
她玩心一起,隔著絲質襯衫啃咬他胸膛,感覺身下的他起了戰慄。
藍浩威看不到大衣下的景況,只看到聶靖天緊繃的面容,不識趣的他還挑眉湊近端詳一臉怪異的聶靖天。
巫糖香感覺到他的熱切,邪邪漾笑,指尖頑皮地溜下他腰腹。
誰叫他這些天老嚴格限制她不准這樣、不准那樣,知道他顧及她虛弱的身子,不願在衝動之下傷了她,所以總自制地避開兩人有曖昧親熱的舉止。嘿嘿,她正好利用這機會,讓他既痛苦又不能發洩。
「聶,你幹嗎?」藍浩威納悶地起身湊上前。
聶靖天唇抿得死緊,喉節急速滾動。此刻的他被身上的人兒挑逗得青筋勁爆,陣陣戰慄。
他大掌探進大衣內,遏止她四處遊蕩的魔手。
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另一隻悠閒的魔手躥入他他身下,一陣熾熱火意衝上他腦門。
「滾!」聶靖天對準備掀開大衣的藍浩威惡吼。
「喝!」藍浩威倒抽口氣,顯然被震嚇到。
這個聶也太怪了吧,發什麼神經?藍浩威腳下不斷地往外移去,疑惑的眼神不停地向他飄去。「把門鎖上!」又是一記怒吼。
藍浩威心底同情起巫糖香,不曉得她做了什麼惹怒聶大爺,保重啊!
緊盯著木門從外關上,聶靖天掀開大衣丟落地面。
「你玩什麼把戲?!」他劍眉斜飛,粗嘎地吼著。
巫糖香抬起酡紅臉蛋,眼睫無辜地眨著,「沒有啊!」
聶靖天低頭查探被敞開的胸口,一把將她抬上桌面。
「沒有?!這是什麼?」抓過她手探入他身下。
她羞意染上眼眸,飛快地抽回手。「我怎麼知道?」
聶靖天壓覆上她,「這麼喜歡誘惑我,又這麼容易害羞?」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口。「我哪有。」
看著她嬌媚姿態,聶靖天痛苦地嘶吼。為了怕傷到她,他刻意避開想要她的慾望,然而她卻壞心地來勾惑。
她吐出的熱息撲上他的臉。
「這樣費心挑逗我,我也該禮尚往來吧?!」聶靖天佞笑。
「什麼?」不會吧,她身子才剛好耶,他不會……不會吧……
聶靖天吮上嬌艷欲滴的紅唇,手上忙著解開她的衣扣,動作溫柔地就怕傷到她。
隨著她衣裳飄落,他火熱的唇瓣覆上她。
巫糖香嬌嚅呻吟,眼眸熏染熱意,全身被情慾席捲,癱軟無力。
聶靖天一路舔嘗至她腰際粉色突起的疤痕時,剎那止住挑情動作,憐惜、輕柔地撫上,輕問:「還痛嗎?」
巫糖香搖頭,擁住他背脊。「別擔心,沒事了。」
當時一身重傷的她,徘徊在鬼門關好幾夜,絲毫無清醒的跡象,每下愈況的病情,讓醫生們都不敢猜測她存活的機率有多大,好在生命力強韌的她還是活了下來。
當她睜眼的剎那,看見模樣頹廢、眼神焦急的他,湧上無限的心疼。
她知道他一直承受著期望、失望反覆的折磨,受傷的人是她,他卻比她承擔更多的痛楚。
巫搪香不捨地輕吻他,讓他感覺她真實的存在。
「愛你。」巫糖香擁住他寬闊的背,溫柔地回應他。
書房內縈繞浪漫春情,久久不散。
大衣覆上光裸嬌軀,聶靖天抱著歡愛後疲累睡去的她回主臥室休息。
「好好睡。」聶靖天在她額際印上輕吻。
牢牢地望著她沉睡的模樣,他嘴角勾起幸福的微笑。
許久,大腳才往外邁去,反手關上房門。
意外地發現羽柔佇立在房門外等待。
「你怎麼會在這?」他不希望讓巫糖香發現他屋裡還有其他的女人,省得讓她誤會。
「來找你。」羽柔嬌柔地趴上他胸口。
「我說過,沒事少出現在這。」聶靖天撥開她,往書房走去。
「因為巫糖香?」羽柔嫉妒地緊握拳頭,不死心地纏在他身邊。
「是。」
毫不掩飾的回答殘酷地擊上羽柔的心。
「我不在乎和她一同擁有你。」思考良久,她才不甘心地說。
聶靖天好笑地看著她,「我想你誤會了,你並無決定權。」
既然確定深愛巫糖香一人,其餘的女人他一概不屑要,至死不悔。
「她有什麼好?」尖長的指甲陷入她掌心。
聶靖天輕笑,「她有什麼不好?」
倏地,羽柔拉扯下背鏈,撩人胴體乍現。
她踩著妖嬈步伐,雪白玉藕環上聶靖天。「那丫頭太生嫩,無法滿足你。」
扯下她雙臂,他邪邪一笑。「年紀漸漸大了,我無法一次應付兩個女人,尤其需求特別大的女人。」他意有所指。
羽柔死瞪著他。
「放棄吧,我不適合你。」聶靖天繞過她踱至酒櫥前,倒了杯紅酒輕啜。
「她做得到的,我也可以做到。」她不服氣,「我不信短短的時間內就可以讓你愛她愛得如此深。」
「感情不能用時間長短來衡量。」他輕喃著,嘴角勾起淺笑。
檜木書桌旁的視訊器材突然響起。
聶靖天對羽柔撇撇嘴,示意她將地上的衣物穿回。隨即優雅地走向書桌,在電腦鍵盤按下ENTER鍵。
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浮現在左側屏幕上。
「好久不見。」聶靖天露出俊朗笑意。
「聽說你受傷了?還好吧?」屏幕上的男子眼瞳閃著墨綠色澤。
「皮肉傷,不礙事。」
「主子。」羽柔恭敬地對他喚喊。
綠眸男子淡淡看她一眼。
「找到『鈦魔晶』了嗎?」
「還沒。」聶靖天毫無懼意地扯笑。
「一個月之內我要得到「鈦魔晶」。」他瞪著聶靖天散漫的笑容,有些不滿。
「是。」聶靖天答得乾脆。
聽到他的允諾,屏幕上的男子不拖拉地馬上斷了連線。
「你保證能在一個月內拿到『鈦魔晶』?」羽柔狐疑地問道。
聶靖天揚起自負笑容。
「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
聶靖天找遍了大宅上下,最後終於在泳池畔找到他心繫的人兒。
「天氣變冷了,還愛玩水?!」他輕敲上巫糖香頭頂。
巫糖香笑得燦爛,一把拉他坐在身旁。
「唉,那麼多天沒去上課,肯定要被當了。」她的語調低低的,但表情卻是笑得宛如綻放的花朵。「感覺不出你會在乎。」聶靖天親她一口,手一撈將她擁入懷裡。
「呵呵。」
在未認識聶靖天之前,她常因為愛睡懶覺而曠了好幾堂課;這陣子托受傷之福也請了好多天假,她課業想必早已落後人家一大截了。
「你好香。」誘人的麝香味,讓她深深著迷的氣息。
「彼此彼此。」聶靖天咬上她甜似蜜糖的腮幫子。
巫糖香掏出幾顆糖果,無聲詢問他要不要,見聶靖天搖頭,她不客氣地大口一含,全包了。
「那麼大了還離不開糖,往後有寶寶了,你不就要跟寶寶一同搶糖吃?!」聶靖天撫上她平坦的腹部,期待能孕育出他們兩人的結晶。
「寶寶?」巫糖香愣著。
是啊,每次歡愛時,他們並無採取防護措施,或許不久的將來會有寶寶降臨在她肚子裡。
「一個像你、像我的寶寶。」聶靖天在她後頸吮上紅斑。
巫糖香甜甜掛笑。擁有屬於他們愛的結晶,似乎也不錯。
「你喜歡男生還是女生?」
「那不是重點,只要寶寶生出來,別像你頂著大肉餅臉就好。」聶靖天提扯她肉肉的面頰。
巫糖香輕拳打上他腰腹。「這叫Baby face,是可愛的象徵。」
聶靖天輕笑,含住她氣悶噘起的小嘴。「是男是女,我不在乎。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喜歡。」巫糖香凝視他深情的眸光,忍不住想親吻他的衝動。
他細心地抱牢她,避免在親熱中一不小心摔下泳池。
巫糖香頑皮地咬住他鼻尖,不讓他呼吸。聶靖天報復地抬起青髭下巴,摩擦地粉嫩的嬌顏。
泳池畔飄逸出清鈴般的歡笑聲。
玩鬧夠了,巫糖香賴他懷裡,小腳不斷在水面激起溝憐水花。
「如果我有朋友對你們家的『鈦魔晶』有興趣,你媽咪可願意高價出售?」
拍打水面的動作停頓住,巫糖香扭眉看著他。
「怎麼?我知道『鈦魔晶』是許多人相爭的稀世珍寶,但我朋友最喜歡這玩意了,假如出價五億,你想你媽咪肯讓出嗎?」如果他用竊取的方式恐怕巫糖香不會諒解他,他只好選擇比較溫和的方法來解決了。
巫糖香仍是不發一語,臉色怪異地盯著他瞧。
「怎麼了?」她不會發現他當初是因為「鈦魔晶」而刻意接近她的吧?!聶靖天被她盯得有些作賊心虛。
她輕晃頭顱,咕噥說:「大姐如果知道她身價五億,不知是該哭還該笑。」
「鈦魔晶」在巫蝶衣身上?「十億呢?!」
「就算出價二十億,我想媽咪也不會把大姐出售的。」巫糖香正經地說。
「你大姐?!」聶靖天被扯糊塗了,他要的是「鈦魔晶」,與售賣巫蝶衣有何關係?
「你朋友可得失望了。」巫糖香遺憾地搖搖頭。
「為什麼?」凌夢夢嫌出價二十億太少?
「其實世上已經沒有『鈦魔晶』存在。」巫糖香敲敲額際,「也不能這樣說,畢竟『鈦魔晶』是在大姐身上。」
「什麼意思?」聶靖天一口咬上粉腮,她把他弄得更加糊塗了。
巫糖香歎口氣,嚴肅地看著他。「我說過,媽咪把『鈦魔晶』吃了。」
聶靖天點頭。他當然記得,那時他差點把她掐死,講這什麼冷笑話。
「這不是笑話,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她掩住他將掀開的唇,示意他聽下去。
「二十六年前有一群人衝進我們家,打算搶奪『鈦魔』聖。為了不讓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搶走『鈦魔晶』,媽咪拚死保護,在慌亂之中被砍了一刀,不只連腹中的大姐性命不保,甚至連媽咪自己都性命垂危。」
聶靖天皺眉,仍搞不懂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在危急之中媽咪施展魔法把有起死回生功用的『鈦魔晶』吃了,才保住大姐一命。」
「意思是『鈦魔晶』沒了?」
巫糖香心底掙扎,但又不想欺騙他。「『鈦魔晶』救了大姐的性命後,形體上是消失了,但實際上『鈦魔晶』隱藏的魔力卻流融在大姐全身血液裡。」
聶靖天不敢置信地瞪著她,直覺她又在開玩笑。「你說笑的功力又進步了。」
感覺到他的譏諷,巫糖香立刻頂回。「這不是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假如讓那些覬覷『鈦魔晶』的人知道他們爭了一輩子的珍寶,如今與大姐的鮮血流融在一起,大姐的生命不就隨時充滿危險。」
真是氣憤,為什麼他老把她講的事實當成笑話,她再怎麼愛玩也不會拿大姐的性命來說笑。
聶靖天身子一僵,「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媽咪與你們幾個姐妹不是女巫的後代,聽聞魔力會相傳,你們應該有法力把『鈦魔晶』召喚出來吧?」
「哪有什麼魔力啊,媽咪受了重傷好不容易保住了自己與大姐的性命,自身的法力都消失了,哪還有魔力遺傳給我們。不只我們三個姐妹是平凡人,連吞了『鈦魔晶』的大姐,也不見她有啥法力。老實說,我們這一代根本不如我們祖先,完全沒有法力,根本不像女巫。」抱怨地嘟嘴,魔法對她來說就像神話一般。
「你說真的?那『鈦魔晶』就一輩子存在你大姐體內?」聶靖天繃著嗓子問。
「我沒必要欺騙你。我剛說了,你朋友注定要失望,除非殺了我大姐,傾流光她全身血液這惟一方法外,他這輩子是拿不到『鈦魔晶』了。」
聽了她的話,他感覺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動,鬱悶得無法呼吸。
巫糖香雙眼瞠圓,緊張地揪著他襟口。「我會告訴你這些,是不想欺騙你,但你也別讓給別人知道,否則我死都會愧對大姐的。」
聶靖天勉強扯出微笑,將她擁入懷中。「不會。」
他一向自負的心如今卻深沉海底,冰冷無光。
他的計劃再度失敗。
若執意完成任務取得「鈦魔晶」,那他得殺了巫蝶衣,但他注定得面臨巫糖香一生的怨恨。
假若他選擇背棄組織,下場惟有一死。
兩難的抉擇,不論他作出哪項決策,他都將失去巫糖香……
聶靖天鐵臂挾緊她,神情冰森痛苦。
後方樹陰暗隅,黑紗裙擺被微風吹拂,無意中飄露出一角。
冷艷、精美的臉龐怨恨地扭曲著,直直迸射向倚偎在池畔的兩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3:01:38
第七章
「關於『鈦魔晶』存在巫蝶衣體內,我已經向主子稟告過了,主子要求擒抓巫蝶衣。」慵懶的嗓音流瀉笑意,若非那天讓她竊聽到他們的對話,只怕至今還在傻傻地查詢礦石的下落呢。
聽到羽柔說的話,聶靖天僵直了身子,不置一語。他猶在遲疑不決的情況下,主子卻已知曉了,火苗似已開始燃燒……
「既然已經查出『鈦魔晶』在巫蝶衣身上,巫糖香那丫頭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何必日日夜夜想念著她呢?」羽柔卸下身上衣物,裸身走到他面前。
聶靖天不語,啜著紅酒,目光飄遠。
「真沒想到你會假戲真做。」她語含妒意。
「如果讓她知道你刻意接近她,只為竊取『鈦魔晶』,她會做何感想呢?」羽柔環抱他腰背,艷麗的臉龐埋進他胸懷。
「恐怕她再也不會相信你,你們之間跟著結束。靖天,別傻了,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當她選擇你,就必須放棄她姐姐的生命;你選擇她,就選擇背叛組織,你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羽索在他胸口吻上點點印記。
聶靖天將她推開。「這是我的問題,不勞你費心。」
「只有我才適合你,我真的愛你。」羽柔再度纏上健碩的身軀。
「你沒有時間了,主子急著見到『鈦魔晶』,你必須殺了巫蝶衣,取盡她身上的血液,否則等於背叛組織,你明白會有什麼下場的。」羽柔氣極敗壞地喊道。
為什麼巫糖香對他的影響會那麼大?她不信她會輸給那個黃毛丫頭。
「我沒說要背叛組織。」聶靖天淡然開口。
「那麼,你決定殺了我大姐?」嬌柔輕細的嗓音響起。
聽見理當不該出現的嗓音,聶靖天愕然地瞠直雙眼,倏地回頭。
她何時從日本回來的?
巫糖香站在門邊,眼眸與嬌鼻紅腫,粉腮掛滿乾了又濕的交錯淚痕。
身子康復後,她與家人一同去日本找三姐,一待就是十幾天,害她的心因連日來的思念而蠢動不安,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急著回國見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然而沒想到的是,受到震驚的卻是她自己。撞見聶靖天與另外一名女人的情事,已經夠她心傷了,竟還發現聶靖天對她的情感來自「利用」。
她的心彷彿墜入地獄的深淵,空洞冰寒,無止盡的絕望揪得她胸口好疼好疼,淚水不受控制地墜落。一開口,宛如花盡全身的力量,讓她感覺好疲累。
羽柔光裸的身子,自在地躺坐上沙發,準備看戲。
「你決定殺了我大姐?」
「你出去。」陰鷙眼神射向羽柔。
羽柔聳肩,套上遮蔽衣物,不怕死地在他唇印上輕吻,隨即踩著妖魅步伐離開。
聶靖天注意到眼前全身緊繃、微微顫抖的巫糖香,心擰了一下,無法開口。
「為什麼不回答我?」瘖啞聲中帶著哭意。
「你說在宴會上遇見我對我一見鍾情,全是騙我的?」難怪她回想不起那天宴會的概況,因為她根本沒去參加。
「是。」聶靖天黑沉著臉,低聲回答。
「一開始你說愛上我,也是騙我的?」
說不是啊,拜託你說不是,巫糖香心底偷偷冀望著。
「是。」
她的淚水更加狂肆宣洩,小手緊揪胸前,想減輕心上的疼痛感。
「那個女人呢?你愛她?」嫉妒蝕心哪!
「不愛。」
緊揪的心稍稍沁入一些空氣。「你想利用我對你的愛,混入巫家取得『欽魔晶』?」
「是。」聶靖天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當你知道『鈦魔晶』在我大姐身上,你準備殺了她?」
天哪,引狼入室,傷了她的心無所謂,但她差點害死大姐。巫糖香虛軟地跌坐在地,緊咬下唇,沁出鮮血,也無法轉移心中的痛楚。
她是那麼地愛他啊,而他對她的愛,卻是虛築在謊言上。淚眼婆娑,曾經最親密的他,此刻卻如此模糊、陌生。
結束了,他們之間隨著謊言戳破而結束。
面對他的沉默不答她反而慶幸,免得他的回答再度戳進她殘破不堪的心。
巫糖香虛弱地扶著牆壁站起。她想回家,好想好想回家。
她晶透淚珠與嫣紅的血液融合墜落聶靖天心底,緊抿的唇開啟。「最後一個問題不問我嗎?」
鑲上淚鑽的眼眸掀起。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他總是那麼瞭解她,看透她的一切,看透她對他的依戀,看透她怯懦地不敢問出她最在意的問題,只怕傷得更深。
無聲的腳步踱到她跟前。「真的不打算問我?」
巫糖香低垂螓首,緊掄雪拳。
「是,計劃出錯,我真的愛上你。」
粉頜抬起,一顆豆大淚滴滑過面頰。
兩對眸子,牢粘視線,望進彼此最深處。
「不管你是否願意再次相信我,我還是得承認,心因你而淪陷。」他深情地傾訴。
「羽柔是我在組織裡頭的手下,我與她之間只存在男女之間單純的慾望。我對她一絲情感都沒有,我愛的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熱燙的淚水持續滾落,聶靖天傾身吮吻,動作輕柔疼惜。
「有什麼用……」巫糖香遏制不住緩緩上升的悲淒。就算他真愛她,他會為了她,放棄誅殺大姐嗎?如果他無法背棄所謂的組織,他們之間還是阻礙重重。她不可能因為愛情放棄親情,他們的愛注定背負包袱。
聶靖天含啄住艷腥的紅唇,吞入絲絲帶淚的血液。
「你……願意放過我大姐嗎?」
「香香……」他痛苦地輕喃。
「我不想失去你們其中一人,拜託……」她將自己的重量依附在他身上,失聲痛哭。
「噓。」聶靖天攔腰抱起她,憐愛地放上大床。
「別哭,再哭我心都要碎了。」在她耳邊呢喃,吻隨之烙上。
修長大掌沉重地滑上白玉滑潤的嬌體,將彼此身上的障礙一一卸除,悲嗚哭聲被他吮噬消失。「聶……」
「相信我,真心愛你。」
憂傷自眼角滑落,巫糖香微抬嬌軀,絕望地熱切回應。
「能不能為了我,放棄誅殺大姐?求求你,我不想恨你……」
「噓。」
聶靖天封住無解的疑問,展開亙古的情愛……
夜色微映下,兩具沉淪痛苦的靈魂尋求短暫的放逐。
「香香?」巫蝶衣望著一臉發愣的她。
「你怎麼啦?這幾天看你都心不在焉的?」巫蝶衣伸手在她面前猛揮,拉回她的神志。
巫糖香搖頭,掩下長睫,一顆剔透的淚不經意地滑下。
「怎麼啦?和靖天吵架了?」巫蝶衣愣嚇到,輕柔抹去她頰邊淚痕。
「大姐,我好愛你。」巫糖香啞著聲,投入巫蝶衣懷裡。
「你是因為發現自己愛上的人是大姐而不是聶靖天,所以才鬱鬱寡歡嗎?」巫艷兒咬著蔻丹食指,胡亂猜測。
這小妹從日本回來後,不知遭遇到什麼挫折,一天到晚苦著臉,神志飄遠,讓人捉摸不清也無從問起。
「這樣可是亂倫耶,禁忌的姐妹之愛。」巫艷兒飛快地閃開巫蝶衣襲來的玉手。
「別聽你二姐胡言亂語,告訴大姐,發生什麼事讓你這麼難過好嗎?」巫蝶衣心疼地望著巫糖香。
她能怎麼說呢?
說她最愛的男人為了任務要殺了她最親的家人嗎?
她並不想讓大姐跟著擔憂哪!
「大姐。」巫糖香摟緊她,洋溢著不捨之情。
「傻丫頭,到底怎麼了?你總得說給我們知道呀!」巫蝶衣利眼瞪上正想開口的巫艷兒。
「我……」
「肯定和聶靖天吵架分手了。」巫艷兒一臉篤定。
巫蝶衣緊盯著她苦悶的神色。「香香,艷兒說的是真的嗎?怎麼會這樣呢?」
溫柔的關切聲劈入巫糖香哀戚的心,克制不住的淚洶湧潰堤。
「哇!山洪爆發。」
怎麼搞的,從小到大還沒見過小妹哭得這樣柔腸寸斷呢!巫艷兒連忙湊到巫糖香身旁。
「別哭哪,有事就講嘛。」巫艷兒慌了手腳。
「是啊,有事說出來大姐和二姐會幫你想法子的。」巫蝶衣輕柔撫拍哭得不停抽搐的身子。
巫艷兒胡亂抽了堆面紙,笨拙地幫她抹去一臉的涕淚。
「是不是聶靖天欺負你啦?二姐幫你教訓他去。」巫艷兒惡狠地猛揮拳。
「大姐……我好愛你,可是……我也好愛聶。」巫糖香啜泣地不停重複這句話。
她在撒嬌嗎?巫蝶衣莞爾一笑。「大姐也愛你呀!」
「難道聶靖天愛上大姐?」巫艷兒驚呼。
巫蝶衣錯愣,不會吧?!這……這……
「好呀,這聶靖天把香香吃乾抹淨就算了,居然還把主意打到大姐身上。」巫艷兒挽起衣袖,擺出準備打架之姿。
巫糖香睜著噙上淚珠的大眼,傻傻瞪著二姐。她的姿勢擺得真是拙!
「艷兒你別亂說,靖天怎麼可能會愛上我。」巫蝶衣頭大,不願被拖進沼澤裡。
「怎麼不可能?你沒聽香香哭著說她很愛你們兩個啊?肯定是聶靖天那傢伙愛上你了,才會讓香香難以抉擇。」
那個花心的混蛋見一個愛一個,真該死!
巫蝶衣神色慌亂,仔細瞧著巫糖香的反應,不想讓她誤會什麼。「香香……」
「你們放心,這種人渣交給我就行了,他以為能在巫家大小通吃嗎?哼,我會讓他不得好死。」巫艷兒在衣服下擺打纏上個結,四周燃燒出激昂烈火。
「你別胡鬧。」巫蝶衣衝上拉住往外走的她。
「哪有胡鬧。『阿不拉』,走,姐姐帶你去懲罰惡人。」巫艷兒招手喚著癱軟一旁的「阿不拉」。
「香香……」巫蝶衣一手扯著巫艷兒,轉頭懊惱地看著小妹。
不能讓二姐去打擾聶,聶這陣子為了「鈦魔晶」的事已經夠煩的了,她不能再給聶添麻煩。
巫糖香撐起嬌弱身子,拉扯住巫艷兒。「三姐,不關聶的事。」
「你還替他講話,真是沒用!」巫艷兒踹著趴在地上睡覺的「阿不拉」,警告它別想置身事外。
「巫艷兒,事情都還沒搞清楚,你別那麼衝動。」巫蝶衣無力地吼著。
「這不夠清楚嗎?香香都這樣說了。」
「二姐……」巫糖香晃晃昏眩的腦子,輕聲喚著。
「別擔心,二姐會幫你好好教訓他。」巫艷兒拍拍她面頰。
「香香,你快把事情解釋清楚啊……」巫蝶衣撫壓躥上痛意的太陽穴。
「不用解釋,一切我都很清楚了。」巫艷兒果決地插話。
巫糖香扯住二姐衣袖的手,逐漸虛軟。「二姐你誤會了,事情不是這樣的,根本不關聶的事……」
「你就是太善良了,難怪被人吃得死死的。」巫艷兒叉腰,不滿地看著她。
屋內的擺設瞬間在巫糖香眼中翻轉起來,視線越來越迷濛。
巫糖香勉強吐出:「二姐太衝動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老愛自己亂下結論。」
一把火躥上巫艷兒美艷的面容。「哎呀,瞧你說這啥話,二姐是好心幫你出氣耶。」
「盲目的好心只會壞事。」
她的聲音很輕細,但仍飄入巫艷兒耳畔。
「你這丫頭不知好歹,好心幫你卻罵我盲目。」纖細長指戳上巫糖香腦門。
巫糖香眼眸一閉合,下一秒身子即往後倒去。
「啊——」被眼前的畫面嚇到,巫蝶衣驚叫出聲,責備的眼神射向巫艷兒。
「我……不是我……」巫艷兒愕訝猛瞪著自己的食指。
她又沒有什麼神力,怎麼可能一戳巫糖香她就會昏倒?!
嗚,不是她的錯……
「還愣在這做什麼?快打電話叫家庭醫師來呀!」巫蝶衣傾身扶起昏迷的人兒,慌亂地示意巫艷兒。
「喔。」巫艷兒苦愁著臉。
真的不是她造成的,嗚……
呵呵,原來夢想成真竟是這般地痛快。
心裡頭漲滿歡愉直衝腦門,只能不斷地傻笑歡慶美夢成真,巫柏仁感覺整個人恍若輕飄飄的。「哇,真猛耶!」他低聲驚歎。
「想不到香香自己才小丫頭一個,就快當媽媽啦?!」巫艷兒巧手摸上床上昏睡的人兒。
「是啊,真難想像。」巫蝶衣彎起甜笑。
一個感動,巫柏仁擁住家庭醫師。「老王,謝謝你!」
「哪裡,你客氣了。香丫頭身子還挺虛弱的,你們可要當心照顧。」王醫師囑咐著。
巫柏仁老眼飄出淚滴,「老王,多虧了你,我終於要當外公啦!」
「你得感謝你女婿吧?!」王醫師乾笑,孩子的製造者可不是他呀!瞧老巫說的是什麼曖昧不明的話語。
「對、對。」巫柏仁送王醫師下樓離去,手還緊握著他,嘴裡叨叨念著感謝詞。
「香香丫頭先前的反常行為是因為準媽媽憂鬱症嗎?」巫艷兒嘟嘴猜測。
巫蝶衣聳肩笑道:「或許吧,我沒懷過孩子,不清楚。」
「正好香香早被退學了,這下可以好好安心養胎。」巫艷兒驚奇的手撫上巫糖香平坦的腹部。
送走王醫師後,巫柏仁健步飛奔回房內。
「還是香香爭氣。」他感動地抹去老淚,「艷丫頭,以後可別亂欺負香香啦,她現在可不比往常。」「沒關係,先欠著,等她孩子生出來,賬就記在孩子頭上。」她涼涼回應。
「你不要吵她休息。」巫柏仁火大地撥開一直騷擾巫糖香的賊手。
「阿爹真是偏心,有孫子就不疼我了。」巫艷兒抱怨地嘟囔。
「哎呀,叫你不要吵香香休息嘛,講話還那麼大聲,你存心吵醒香香嗎?」巫柏仁尖聲急促說道,輕摑她後腦勺。
「哇,阿爹自己還不是一樣。」
「你……你氣死我了,安靜點。」巫柏仁乾脆一掌摀住她的嘴。
「嗚……阿爹……」巫艷兒四肢晃動地掙扎著。
喧鬧聲傳入巫糖香耳裡,昏沉的意識逐漸清醒。長睫掀動,巫糖香望向聒噪的兩人。「你們好吵。」
「捂了你嘴巴,你還能說我吵?!」巫柏仁扣手敲上巫艷兒。
「你們別玩了。」巫蝶衣扶著巫糖香半坐起來。
她快不能呼吸了!巫艷兒拚命搖晃著頭,纖指伸得老長,指向坐躺床上的巫糖香。
「阿爹又在欺負二姐了。」巫糖香淡淡地開口,習慣了他們兩人相處的模式。
「喝,香寶貝醒了呀?!」巫柏仁甩開二女兒,走向床畔。
「是啊,被你們吵醒的。」
巫柏仁聽到小女兒的指控,馬上迸射警告的眼神投給巫艷兒。
「感覺如何?」巫蝶衣撥開覆蓋巫糖香額際的髮絲,柔聲問著。
「還好。」只是欲振乏力。
「香丫頭,怎麼你懷了寶寶都不說呢?」他有些怨難。
「寶寶?」巫糖香喝水的動作霎時僵住。
看來她這迷糊的丫頭,也無自覺已升格為準媽媽了吧!巫蝶衣笑著。「是啊!」
「……」驚人的消息轟炸上她猶昏濁的腦袋瓜。
望著眼前匆忙進門的他,凌夢夢吐出輕語,「你來啦。」
止住慌亂的步伐,聶晴天微微頷首,心頭直掛念突然昏厥的巫糖香。「巫夫人。」
「別急,香香沒事。過來坐下,我們聊聊吧。」這幾天看了小女兒憔悴的神情,讓她決心要找出他們之間的問題所在,以弭平心中漂浮的疑慮。
微皺著眉,聶靖天壓下擔憂的心,坐在凌夢夢面前。「有事要問我?」
「大家都是聰明人,直接把話挑開了說,省得費時,如何?」她彎起一抹優雅的微笑。
定眼望著她,聶靖天認同。
「先說說你接近香香的目的吧。」垂下的眼眸劍去精光。
「為了『鈦魔晶』。」他直言,毫無懼意。
眼眸掀起,凌夢夢心中滿是震驚。想不到這礦石消失已久,仍有人可以查探到它的下落。
「要何用?」
「起死回生。」
凌夢夢點頭,「鈦魔晶」的確可讓人起死回生。「你自己要的?」
「這是主子派遣下來的任務,身為下屬不得不從。」他說得平淡。
「主子?」
「『武籐組』的首領,我是組織裡培育的殺手。」
蛾眉輕蹙,思索,「日本的第一黑幫,甚至在世界各地也有分舵的『武籐組』?」
聶靖天望著幽深的水眸,頷首。
「你家主子打算讓誰起死回生?」
「他的妹妹在六年前因故身亡。」
問清心中的疑慮,凌夢夢兀自低頭沉思,聽聞「武籐組」的首領行事狂妄陰邪,這下「鈦魔晶」被他看上,只怕事情沒那麼容易善了。這段日子來的心悸感應的確沒有失誤,二十六年後巫家為了「鈦魔晶」又注定不得安寧。
良久——
「那麼香香呢?」牢牢抓住他的視線,只求看到他最真誠的回答,「除了完成任務外,你愛她嗎?」他毫不猶豫地回答:「愛,絕無虛假。」
唇畔稍露出滿意的淺笑,凌夢夢提醒他。「你愛香香不代表你們就能在一起,任務與香香你只能擇其一。」
他心裡也明白,緊攏的眉頭從未鬆開過。
「對了,若選擇香香她還會多贈送一個孩子給你。」凌夢夢補充著。
她瞅著他傻愣的表情,心中退去以往對他的敵意。「去看看她吧,她懷了你的孩子。」
巫糖香雙手撫上腹部,這裡孕育的是她與聶的寶寶?!
莫名的感動與歡喜滾融成溫熱霧氣躥上她眼瞳。
「我要當外公了。」巫柏仁興奮地頻頻持須。
「香香。」凌夢夢的叫喚聲自房門處傳來。
巫糖香聞聲抬頭,望進凌夢夢身旁的高大身軀,凝聚眸中的霧氣,滾落成淚。
「靖天,你來啦!」巫柏仁衝上前抱住他,如洪笑聲迴盪在房內。
「阿爹。」嘴上雖喚著他,但聶靖天的視線直牢牢黏著巫糖香。
「你們聊聊吧。」巫蝶衣拉著父親與二妹往外走去,體貼地想讓出空間給他「。
「衣衣,你做啥把我拉走啊?大夥兒一同留下來聊聊嘛。」
「老頭,你不出來混在裡頭破壞氣氛做什麼?」凌夢夢一把將他拉出房門外。
「你們好好聊聊。」凌夢夢精銳水眸射向聶靖天,低聲說著。
驅逐一室的閒雜人等,凌夢夢順手關上房門,掩去室外的嘈雜聲。
思念如海潮般狂湧而來,在她心中打上侵蝕刻痕。
巫糖香與他四目相對,雙頰盡情淌著濕熱淚痕。
才分隔幾天不見,她瘦了!原先圓潤臉蛋已然削尖,明顯露出下頜骨,看得他心中滿滿疼惜。
聶靖天走近她,大掌輕拭她持續滾落的淚。「那麼愛哭,寶寶會笑你。」
彷彿驚恐他會乍然消失,巫糖香一瞬也不瞬地緊睇著他。
幾天不見,只因怕他見到她會徒生憂煩,以至於就算想念湧上心頭,她也不敢去找他。就在她以為他們之間即將形同陌路時,他終於出現在她眼前。
原來思念的滋味是如此灼人!
聶靖天嘴角漾笑,性感的雙唇啄吻上她,輕柔憐惜。
「瘦那麼多,你有吃飯嗎?寶寶有沒有向你抗議他餓肚子了?」聶靖天爬上床,將她撈進懷裡,大掌不停地在她腰腹周圍。
巫糖香垂眸,晶透淚珠滑落在不安分的大手上。
被空氣拂過漸而冷卻的水意從手背滲入他心懷,驀地一僵。他埋首於她後頸,飄逸出淺淺歎息。
「該拿你怎麼辦……」
巫糖香反握他的手,抿咬下唇不發一語,串串淚珠持續墜下。
「起初認識你時,你總是凶巴巴的模樣,可不像現在這樣老掛上眼淚、鼻涕。」聶靖天閉眼微喃,不忘與她手指交纏緊握。
「那時心中有些錯愣,為了『鈦魔晶』要這樣犧牲自己應付一個凶辣、無知的小丫頭,真是折磨。」回想過往,聶靖天輕笑出聲。
「說實在的當時對你真是充滿嗤笑輕屑,如今,卻沒有想到……」漸而低啞的聲音忽地頓住。
沉靜許久——
「卻沒有想到……我會真的愛上你。」聶靖天環緊雙臂,恍若想將她糅進體內似的。
「烙印心扉地深愛著你……」他游移至她耳畔,低聲傾訴。
他深綿情意熨燙她的心,乾絕的淚再度盈滿眼眶,滴滴滑落。
窗外月牙兒斜掛。
銀白透窗灑落相擁交纏的兩人,企望溫暖兩顆悲淒的心。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3:02:19
第八章
遠眺車水馬龍的街景、路上行人匆忙的步伐,她的思緒遠揚飄蕩。
昨夜,她窩蜷在他的懷裡痛哭失聲,淚水猶似止不住的潮水,汩汩泛流。他心疼她的淒楚,卻無力遏止,只好擁抱她入懷,靜默地伴著地,傾聽她的潰泣。
當她宣洩疲累後,癱軟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直到天明,她睜開紅腫的眼,他滿紅絲的雙瞳映入眼簾,她才曉得他一夜未眠,只為守候著她,深怕她又獨自躲在背後哭泣。及至她醒來,叨叨關心後才離去。
明白他的深情,卻不明白他為何不能為了她放棄任務……
巫糖香托著粉頜,輕逸倦歎。
「昨晚哭了一夜?」巫蝶衣瞭然地開口。這個傻丫頭哪,滿腹憂鬱卻不肯傾瀉,所有的苦楚自己壓抑隱忍。看她這麼憂愁,巫蝶衣拉了巫艷兒一同陪她出來喝喝咖啡,散散心。
巫糖香澀赧地垂下眼,無意識地攪拌杯裡黑沉的液體。
「喜極而泣?准媽媽都是這副德行嗎?」巫艷兒慵懶地打個不文雅的大呵欠。
「又不說話?!啥,扮什麼沉靜佳人。還有,孕婦別喝太多黑咖啡,對寶寶不好。給我喝算了,看是否能驅逐瞌睡蟲。」巫艷兒將八分滿的新鮮橙汁轉遞巫糖香面前,修長的纖指撈勾咖啡杯耳,優雅地輕啜一口。
「香香,看你這陣子老是愁眉苦臉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大家都很擔心你呢。」以前的巫糖香老把笑容掛上臉,如今嘴角都愁苦地下彎。
「可能就像二姐說的孕婦憂鬱症吧。」巫糖香努力想勾起笑容,卻一臉僵硬扭曲。
「你看這丫頭——」
「小姐,有這榮幸認識你嗎?」一道溫厚嗓音打斷巫艷兒的言論。
來人顯然是巫艷兒的愛慕者,雙目閃著濃烈愛意。
「我只喜歡女人。」巫艷兒眼一翻,涼涼地說。
「什麼?!」愛慕者一怔愣。這麼美麗的女子,居然是同性戀者?!
「我只愛女人,想追我,你得先去變性。」巫艷兒毫不客氣地瞄瞄他全身。
驚怔之後,愛慕者朗笑,明白這只是她的推拒之詞。他自信地繼續開口:「我是個不會讓你感到後悔的男人。」
看著他擺出自認帥氣之姿,巫艷兒輕嗤一聲,一手攬過身旁的清秀美人。她嬌嫩的紅唇覆上,當場表演完美的法式香吻。
「這是我馬子!」巫艷兒比比清秀佳人,大剌剌地介紹。
愛慕者僵愣黑臉,轉身離開,憤憤低吼:「真衰!」
「嘿嘿。」巫艷兒遞上惡作劇的興奮笑容。
「巫艷兒!」巫蝶衣趁她轉頭之際,一拳打上她美瞳。
「大姐。」真痛!想不到柔弱的大姐,揍人的力道可不小。巫艷兒捂眼,扁著嘴。
「下次再拿我當擋箭牌,你給我試試看!」真可惡,她的初吻就這樣丟了。
巫糖香盯著兩個姐姐,發自真心的輕笑。
「耶,香寶貝笑了耶!」巫艷兒撥弄著巫蝶衣僵硬的粉頰,教她看向滿臉笑意的巫糖香。
巫蝶衣好笑又好氣地瞪向笑得樂不可支的兩個妹妹。「兩個瘋丫頭,我去洗手間。」
巫糖香心中的愁雲,因霎時的歡悅消散了些。
「大姐真可憐,珍貴的初吻就落入你這張魔嘴。」趁著巫蝶衣走遠,她才敢開口揶揄。
「不然找你嗎?我怕親了這張貼有『聶靖天專用』標籤的小嘴兒,我小命將休矣。」巫艷兒戳指探上巫糖香的粉唇。
這二姐講話老是這麼大膽!巫糖香輕輕地拍落她的手。「真不明白,每次有人塔訕,你總是拒絕。二姐,難道你真的愛女人?」
「是呀,尤其像大姐那種溫柔清純的類型,我最愛了。」她挖了塊鮮奶油蛋糕,一口含入。
二姐總是排斥前來搭訕的男人,似乎那些人全入不得她的眼,也似乎是因為她心裡早已有人居住了吧?!
巫搪香分撐雙腮,仔細盯著她。「那麼男人呢?有沒有一個男人能讓你魂牽夢繫?讓你深愛而不悔的?」就像聶靖天對她的重要性那般。
一抹精光躥過巫艷兒黑眸,插夾蛋糕的手一頓,隨即快速斂去眸中異彩。「有啊,聶靖天。」
聞言,巫糖香板起臉,瞪著笑容可掬的她。「來不及了,聶已經貼上『香香專用』的標籤了,你死心吧!」
巫艷兒好笑地捏搓上巫糖香粉頓,眼眸不經意地一瞥。「咦——大姐不是說要去洗手間嗎?怎麼跑到樓下去啦?」她疑惑的目光不斷地往前探去。
「耶?大姐身邊那個女人是誰?她們要去哪?」
巫搪香順著往下眺看——
大姐身邊的那名女子,眼熟得很,腦海快速搜尋記憶,張張面容遞換交替。
是了,就是她,那晚纏著聶的裸身女子!
「該死!」巫糖香低咒,下意識拔腿往外跑去。
「哎呀,發生什麼事啦?!」巫艷兒對著空位喃喃自問。
巫糖香氣喘吁吁地一路追趕,終於在她們彎進街巷時及時攔截。
「站住!」巫糖香怒喚。
羽柔拽著巫蝶衣回頭,看見一臉怒容的她,唇線彎起一抹鄙夷。「巫糖香。」
「香香?!」巫蝶衣些微詫異,她怎會認識小妹?
「放了我大姐。」巫糖香警戒地睨著她,悄悄探出手,準備拉回大姐。
「這可難倒我了,靖天的命令我可不敢不從。」這個笨丫頭!一看見她,心中就竄燒熊熊恨意。聶?!難道是聶指使她抓走大姐?
巫糖香心下一沉,不允許自己多想,使勁地搶拉大姐。
「大姐?」大姐怎麼回事,不動如山?
「香香。」巫蝶衣勾起一抹苦笑,嬌顏側轉,目光垂落後腰際。
巫糖香不解的眼神跟隨她的視線,隨即一抹刺眼的銀色光芒躍進眼裡。
「該死,你敢傷了我大姐,我不會放過你的。」一個瑟縮,巫糖香趕緊放棄搶拉人質的動作。
羽柔咧開嘴嗤笑,睥睨地看著她。「你大姐長得這般絕色,我怎捨得讓她死得那麼快。」
陡地,羽柔手中的刀子移至巫蝶衣臉龐比晃。
巫蝶衣閉著眼,實在理不清頭緒。方纔她一踏進咖啡屋的洗手間內,立刻被身後這女人挾持,威脅著要地識相點,別驚動他人,否則她會一刀刺進她嬌嫩的身軀內。
身為「柏仁企業」的千金,幼時曾經歷多次被人綁架勒索贖金的事,如今再次面臨這般情景,她早已習以為常。
只不過她想不通的是,先前她問過身後這女子,居然說她不稀罕贖金,只單純因為她是巫蝶衣,所以得面臨這景況。
她真的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放了我大姐!」巫糖香氣急敗壞地低喊。
「放了她,我怎麼向靖天交代?」羽柔瞧她一臉苦澀,心底冒起絲絲痛快。
「香香?」聽見聶靖天的名字,巫蝶衣以眼神詢問著小妹,這宗綁架關聶靖天何事?
巫糖香握緊拳頭,心虛地避開大姐的注視,著實為聶靖天的抉擇而感到傷心沉痛。
「本來靖天吩咐不能讓你知道這事,不過既然你已撞破那也沒什麼好隱瞞。告訴你吧,你大姐身上的『鈦魔晶』,我們勢在必得,靖天絕不會因為你,而放棄任務。」
「鈦魔晶」?!巫蝶衣盯著一身緊繃的巫糖香,這下她可真的明白了!
「那是他的決定,我管不著,但我有權不讓你們傷害我大姐。」巫糖香強忍眼眸氤氳霧氣。就算她再傷心也不能在那女人面前掉淚,她不想輸得那樣沒尊嚴。
「呵,有本事的話,你就上前吧。」羽柔將刀身抵在巫蝶衣脖子上。
「該死。」巫糖香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個差池就害了大姐。
「香香,別擔心。」巫蝶衣看穿了她的自責,心疼地安慰著她。
巫糖香束手無策,不能從那女人手中救回大姐,只能憂心如焚地佇立在一旁看著她們一步步拉遠距離。
「我們能查探到『鈦魔晶』的下落,還得感謝你這好妹妹的相告,省去我們誤打誤撞的時間。」避免過度引人注目,羽柔將刀身藏回巫蝶衣腰後,拖著她離開,還不忘涼涼地嘲弄巫糖香。
「你說夠了沒?」巫糖香叱喝,對大姐的羞慚愧悔讓她紅了雙眼。
「鈦魔晶」在大姐身上這一事,她只對聶靖天提過,沒想到聶靖天竟會背棄對她的承諾,不僅張揚出去,還派遣手下來綁架大姐。
昨夜的深情不過是對她的障眼欺騙,她開始痛恨起聶靖天了……
「既然我人已經在你手上了,你也沒必要故意說這些來傷害香香。」巫蝶衣柔柔地說著,全無怪罪巫糖香之意,只憐惜她千瘡百孔的心。
「姐妹情深?」羽柔瞇起眼,不屑輕哼。
「是呀,你現在才知道我們巫家姐妹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一道清脆嬌嫩的嗓音自羽柔身後響起。
「二姐?!」巫糖香雙眼燃上火苗,緊盯著貼在羽柔身後的巫艷兒。
羽柔覺察到腰際被人頂緊,立即止住腳步,瞬間呈現三位美人排站相貼的畫面。
「香香呀,你可真是沒用哪!被人威脅只會紅腫著雙眼,驚慌失措,真是丟盡我們巫家的臉。」巫艷兒啐了她一口,頻頻搖頭。
「你想怎樣?」羽柔迸出疑問。
「耶?你問我想怎樣?我倒還想問你想怎樣咧,有事沒事纏著我家兩位小妞做啥?別以為她們柔弱好欺負喔,她們可是我巫艷兒罩的。」巫艷兒邊說邊戳上羽柔後腦勺。
羽柔輕哼:「憑你?!」
巫艷兒高漲的嬌氣被她潑下冷水,立即齜牙咧嘴地回了句:「是啊,就憑我!」
腰上被人猛地抵緊,羽柔噤了聲。
「這樣就怕啦?!也對啦,畢竟我手上拿的是把頂級手槍。」被她瞧不起,巫艷兒冒上無名火,隨手往羽柔腰間一掐。
「你別忘了巫蝶衣還在我手裡。」羽柔趕緊抓牢人質,威脅著。
「你也別忘了,現在你——也落在我手裡。」巫艷兒嘟著嘴。
威脅她?!哼,她生平最恨被人威脅了。
情勢僵結,羽柔又不甘心就這樣放走巫蝶衣,憤恨地不願低頭。
「幹嗎發呆呀?」巫艷兒不安分的指頭又戳上羽柔額際,「這樣吧,你放了我大姐我就放了你,彼此扯平,好嗎?」
假若這次放走了巫蝶衣,下次想再擒住她的機會就更小了,羽柔實在不甘心!
「幹嗎,你還考慮啊?主控權在我身上,你只能點頭答應。」沒有耐心的巫艷兒,玉指又戳上羽柔。
「你夠了!放了我就放了她。」羽柔吼著,受夠這女人粗野的對待。
「真乖。」巫艷兒笑開了眼,往羽柔頰上輕啄,隨即皺眉。「哎呀,你粉擦太厚了。」
「二姐。」巫繼香低喊,都什麼時候了,二姐還敢開玩笑。
「你到底要不要我放了巫蝶衣?」遭巫艷兒調侃的羽柔異常惱怒。
「當然。請鬆手吧,靠粉生活的女人。」
羽柔鬆開挾緊巫蝶衣的臂膀,將巫蝶衣往前一推。趁巫艷兒分神之際,輕扭過身,企圖打掉她手中的手槍。
這該死的女人!巫艷兒氣怒,與她交纏搏鬥起來。
「二姐。」
「艷兒。」
巫糖香與巫蝶衣見著了眼前這陣仗,皆驚呼出聲。
羽柔扣扭住巫艷兒的手腕,讓她無法開槍。帶刀的右手一揮,劃破她左胸前的衣襟,露出滲血的雪白肌膚,與一枚艷紅火焰的紋身。
「你是冥王的女人?!」羽柔驚愕地瞪著那枚火焰,語調中透著一絲惶恐。
燒灼的痛楚蔓延,巫艷兒潑婦般地吼:「如果留疤,你就該死了!」
忽地,羽柔收斂扭打的動作,將巫艷兒推開,便快速飛奔離去。
「有種別跑!」巫艷兒捂著傷口,不忘朝羽柔離去的方向孤吼。
「艷兒。」
「二姐?」
回神的兩人連忙趨前查探巫艷兒的傷勢。
「還好,看樣子傷得不深。」巫蝶衣慶幸地吁了口氣。
「嗚,痛死了……」巫艷兒淒慘哀壕。
「二姐,我們送你去醫院吧。」巫糖香與大姐合力將巫艷兒扶起,「還有,你怎會有手槍?」私藏槍支是犯法的耶!
「玩具店買的,兩千六百元一把,黑灰銀三色任你挑。」巫艷兒瞪著她沒好氣地道。
方纔她隨後跟著巫糖香追趕來此,卻看到那女人挾持著大姐。慌忙之下,只好衝進對街的玩具店隨意挑把玩具槍應急。
「幹嗎瞪我?」巫糖香縮了一下。
「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說?」
輕聲接近她們身後,準備營救大姐之際,那女人所講的一字一句全飄入她耳裡,可以確定今天這事與巫糖香、聶靖天兩人有關。
「我……」巫糖香低垂螓首,不敢看兩位姐姐。
「等會兒再說,我們先送你去醫院吧!傷口雖淺,但也流了不少血。」巫蝶衣拍拍巫糖香的頭,要她別在意。
「先饒過你!但你別妄想逃得掉,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你好好解釋清楚。」巫艷兒習慣性地又戳上巫糖香。
「好了啦,你少說點話。」巫蝶衣勸道。
「我不會逃避了。」巫糖香囁嚅地說著。
「如果傷口留疤,我一併算在你頭上……」
巫蝶衣與巫糖香分別攙扶著碎念不止的女人走出街巷,攔車上醫院去。
抬頭望著高聳堂皇的建築,她卻遲疑了。
該進去找他嗎?就算見著了他那又如何,能說什麼?能改變什麼?
絞著手指,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波動不安的心,她還是決定了。
走進「聶氏集團」氣派的招待大廳,直直步向櫃檯前。
「你好,我想找聶靖天先生。」
「小姐,請問你有預約嗎?」櫃檯小姐看著巫糖香,直覺她很面熟,卻又記不起來。
「沒有。」巫糖香搖了頭。
「你沒有預約的話,無法見到聶先生喔。」
這下好了,用不著她猶豫不決了,她根本連他一面都見不著。巫糖香向櫃檯小姐道謝,轉身舉步離開。
「我終於想到你是誰了。」櫃檯小姐喚住她離去的腳步。
「什麼?」不會吧,她只是默默無聞的小老百姓,連陌生人也認得她?
「你是『柏仁企業』的巫小姐吧?我在報章雜誌上見過你與聶先生的合照,你們倆真是相配耶,俊男美女。」櫃檯小姐興奮地說。
「謝謝。」巫糖香有些尷尬,對於她突來的熱情有點不知所措。
櫃檯小姐陡地從皮包中掏出記事本遞給巫糖香。「巫小姐,麻煩你幫我簽個名吧!」
報章雜誌披露這對金童玉女出現在某酒會上,舉止親密,疑似好事將近。這麼說,這巫小姐即將成為總裁夫人了,她得討個簽名,好列入珍品。
巫糖香簽完名,打算離開,卻再度被喚住。
「巫小姐,你不是要找聶先生嗎?請搭乘總裁專用電梯到十八樓,其餘的電梯只到十七樓,你可別搭錯了。」櫃檯小姐熱心地說,笑臉盈盈地看著巫糖香。
「喔,謝謝。」
巫糖香緩慢地步入總裁專用電梯內,剛平復的心又再度慌亂起來。
上午帶著包紮好傷口的二姐回家之後,除了三姐,其餘巫家人皆聚集在內廳,等待她的解釋。
當她娓娓訴說完畢,媽咪與大姐一臉嚴肅不發一語,性直的阿爹與二姐氣憤地要求她與聶靖天分手,強逼著她來「聶氏集團」找他攤牌。
攤什麼牌呢?聶靖天早作了決定,選擇完成任務,將她摒棄在外。
那麼她還來做什麼呢?自取其辱嗎?
紛亂的思緒被緩緩拉開的電梯門打住。
巫糖香踏出電梯,眼兒四處飄蕩打量這裡的裝潢。十八樓的天地儼如豪華休息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吧台,上頭放置了許許多多名貴的酒種。再往斜前方走去,幾張高級真皮沙發上頭堆滿了凌亂的文件,破壞高雅的品味。
右側的小房間,房門半掩,巫糖香轉移位置,一眼望進裡頭風貌。
是她!挾持大姐的那個女人此刻正倚在聶靖天胸懷裡。
心頭冒出酸楚,她真傻啊!她還期盼聶靖天會為了她而放棄任務,結果他卻與別的女人在此廝磨。
猶疑的目光逡巡室內,她找了個地方躲避,但,房間裡頭的對話仍飄入她耳裡。
「你抓了巫蝶衣?」對於羽柔的擅自作主,現下再氣怒也無濟於事。
「被巫艷兒搞砸了,下次想擒抓巫蝶衣恐怕沒這麼容易。」都怪她挑錯時機,打草驚蛇,還可能惹上大麻煩。
「嗯。」聶靖天輕應一聲,任憑她倚偎在懷裡,眼神縹緲。
「這下可好了,任務毫無進展,你滿意了嗎?」她明白他至今還在猶豫不決,不知該選擇心愛的女人或是選擇任務。既然他猶豫不決,她只好主動出馬幫他決定。
聶靖天冷睇她一眼,沒有回應。
「想要擒住巫蝶衣,一定要避開巫艷兒,她這人可不是我們能得罪的。」那枚火焰紋身至今還殘留在她腦海,對於巫艷兒這人,她已心生畏懼,不敢招惹。
「怎麼說?」很難想像,她這嬌妄的性子也有畏怕之時。
「巫艷兒胸口烙上一枚屬於冥王的印記,我們可得罪不起冥王的女人。」
冥王?傳聞他的勢力橫跨黑白兩道,為人陰險毒辣才得此冥王的封號。他在國際間呼風喚雨的能力絕不在主子之下。
如果他們抓了巫蝶衣,冥王肯定會因為巫艷兒的關係,愛屋及烏,而與他們大動干戈。
這下他們可多了難以應付的敵人。
聶靖天的思緒宛如一團毛線,纏亂難解。
然而,躲在門外的巫糖香滿臉狐疑。二姐是冥王的女人?!她怎麼不知道二姐交男朋友啦?她還曾數度以為二姐真的只愛女人咧。
「千萬別想背棄主子。」羽柔啃咬他堅硬的下巴。
聶靖天毫無推拒之意,讓門外的巫糖香心如受重捶。
「你很瞭解我?」聶靖天撇嘴問著羽柔。自從她曉得他只愛巫糖香一人後,時常不忘提醒他別背棄組織,似乎已看透他將下的決定。
「是。我比你更瞭解你自己,巫糖香對你的重要性絕非一般。」羽柔湊上他耳際,無聲道出她最痛恨的事實。
「或許你說得對。」聶靖天喃喃地。
望進一切的巫糖香聽不見他們漸轉輕細的對話,但他們之間所表現出來的親暱舉止,教她按捺不住的淚水濕了雙腮。
「你先走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聶靖天推開她。
羽柔看著他沉悶的俊容,反常地不再糾纏著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千萬別為了那丫頭做出什麼傻事來。」
傾聽她離開的腳步聲,聶靖天一把捏壓手中的酒杯,玻璃碎片刺入掌心,殷紅血液汩汩流出。
不知已發呆多久,身後輕細的啜泣聲拉回神志,引他回頭查探。
巫糖香癱軟地跌坐在地,粉臉埋進曲起的雙膝中,嚶嚶啜泣,渾然未覺自己的形跡早已被人發現。
聶靖天佇立她跟前,靜靜地看著她,一聲聲哀泣宛如刀鋒劃上他心頭。
他腰身一低,攫抱起埋首哭泣的她。
巫糖香感覺被人抱置半空中,睜著驚訝的淚眼望向他。
「你總喜歡暗自垂淚。」聶靖天將她抱上房間內的大床。
忍受不住的厭惡,巫糖香將他猛然推開。「走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想到他方才與那女人摟摟抱抱,不禁噁心欲嘔。
聶靖天攤手,往後倒退幾步。「我不碰你。」
「這些日子來我克制自己不要來煩你,堆砌心中的疑慮我一個字也都不敢問,一切只為讓你好好想清楚我們的未來。結果呢,你還是放棄了我們之間,派人抓了我大姐,還與那個女人在這廝磨纏綿……就算你早已作了選擇,你也該告訴我,別讓我感受了你的柔情,呆蠢地盼望你會為了我回頭,最後才發現這一切都是謊言……我恨死你了……」巫糖香沉聲低吼,滾燙的淚水不斷溢出。
她為什麼要來?親眼看到他與別的女人親密纏綿,好教自己這次真的死心,與他分手決裂嗎?她的恨意鞭笞著自己的心,疼得他合上眼,想躲避她厭惡的目光。「無所謂,只要我愛你就好。」「夠了!別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口口聲聲說愛我,背地裡卻去傷害我大姐!我真傻……為什麼總期望你會為了我改變一切……」
聶靖天不想澄清,漠然地接受她的指控。
「你們那是什麼鬼組織?根本是一群混蛋,為什麼一定要搶奪『鈦魔晶』?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在大姐與你之間選擇其一?為什麼你就是不能為了我放棄任務?我恨死你了,真的好恨你……」她歇斯底里地吼著。
「但我更恨我自己,為什麼連恨你時心中還會覺得不捨?我真是沒用!總陷在恨你又愛你的矛盾中徘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總抹不去還是深愛著你的事實……」巫糖香絕望地全身癱軟在床上,奔流的淚水沒入床單中。
聶靖天聽見她的泣訴,漾起微笑,逕自輕喃——
「我從小被遺棄在孤兒院裡,每天面對修女與其他小孩的毒打欺負,舊傷未除新傷又已添上,對我來說那裡根本是人間煉獄,最後實在忍受不住,趁著大雨的夜晚逃了出來。當時我才七歲大,孑然一身我能躲去哪?一整夜只能在街上亂晃,最後在飢寒交迫下,體力不支昏倒在路旁。」
巫糖香靜靜地聆聽,淚仍未歇止。
「昏迷了三天,睜開眼後才發現原來有位老人救了我。他得知我的遭遇後,收養了我,不但供我吃住,還細心地栽培我。我有今日的王國全因為有他當年的栽培,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我曾發誓這輩子都要效忠『武籐組』,不離不棄。」
聽著他堅定的宣示,巫糖香心頭湧上悲淒。「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搶奪『鈦魔晶』?」
「那個老人的孫子,也就是『武籐組』的首領。他的親妹妹六年前因故身亡,搶奪『鈦魔晶』只為讓她起死回生。」聶靖天席地而坐,語氣平淡地回答她的疑慮。
巫糖香泛起一抹淒絕苦笑。「為了一個已死的人,要犧牲我大姐活生生的性命?你們好惡劣!」她撐起癱軟的身子,抹乾淚痕,深深吸了口氣。「既然你已經下了決定誅殺我大姐,那麼我們之間也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從此刻起我們就是敵對狀態。」
她逞強地挺直身子站在他跟前,心頭恍若遭受到腐蝕之痛,小手絕望地撫上平坦腹部。「你不必擔心孩子會成為我們之間割捨不斷的羈絆,孩子……我會自己解決掉……」
聶靖天猛地躍起,抓住她的手,陰沉地開口:「你什麼意思?」
她掙脫他的鉗制,淒然一笑。「這能有什麼意思,你不會認為當你決意對付我大姐時,我還會懷著孩子傻傻地待在你身旁吧?既然我們之間不該有任何牽連,這個孩子就是個錯誤,理當不該生下。」
「巫糖香!」聶靖天狂吼著,不敢置信她會有這種殘忍的想法。
她咧開極大的笑容,壓抑著想潰堤而出的心酸血淚,輕推開他,緩步離開。
「你威脅我?」他咬牙問道。
「我夠資格威脅你嗎?」巫糖香自嘲著。
「如果我選擇完成任務是否注定失去你?」聶靖天扳回她身子,望入她雙眼。
「是。」巫糖香生硬地說。
「好,我答應放棄任務。我們立刻結婚,你別想把孩子打掉。」聶靖天挫敗地耙過亂髮,絲毫不顧自己的抉擇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
巫糖香眨也不眨的眼瞳溢出清淚。「我……」
她也不想逼他,可是……可是……
聶靖天盯著她悲傷的嬌顏,無奈地歎息,大手擁她入懷。「結婚,不只因為孩子,也因為我不想失去深愛的你。」
巫糖香偎在他懷裡,慌亂的心不斷自問,該相信他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3:02:59
第九章
「我反對。」
「我也反對。」
縮在一角的巫艷兒馬上湊到巫柏仁身邊,兩人高舉雙手,執拗地堅決反抗到底。
「阿爹……」巫糖香愁苦地盯著這兩個難纏的家人。
「就算你們反對,我也要娶香香。」聶靖天的決定也不容動搖。
「想用搶的啊?想都別想!」巫艷兒不怕死地回瞪。
「是啊,你這小子太過分了!為了『鈦魔晶』接近我們巫家,現在還敢說要發我們香香?你想都別想!」巫柏仁雷聲嘶吼,都怪他老眼昏花,當初信誓旦旦保證這小子人品極佳。嗚——終究還是看走了眼哪!
「我娶香香是因為我愛她,至於『鈦魔晶』的事我已經不想管了。」聶靖天直視著一語不發的凌夢夢,他相信她會明白他對香香的真心。
「說是這樣說,誰會信?」巫艷兒輕哼。
沉默許久的凌夢夢終於出聲了。「你真的願意為香香放棄一切?」
黑眸瞬也不瞬,聶靖天堅定地說:「是。」為了她與組織賭上一局,就算贏的機率不大,他也不怕。
巫柏仁張大眼,粗聲急吼:「你這老太婆之前不是反對他們嗎?那你現在還不快阻止他們。」
凌夢夢瞄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緩緩開口。「先前我會反對,是不能確定靖天對香香的真心,而當我從靖天口中問出他真實的目的時……」
「你這老太婆早知道他的陰謀了?!居然一字也不說!」巫柏仁陡地大吼。
瞥了丈夫一眼,凌夢夢繼續說道:「那時我就發覺靖天真的愛上了香香,既然他對香香是真心的,那麼他的初始目的就不重要了。我一直相信他深愛上香香後,就會為香香作出適當的選擇。」
「說不定他這次也是欺騙我們的,想乘機謀害大姐。」巫艷兒防備的眼神從未鬆懈過。
霎時眾人一同望向傲然端坐的男子。
吸了口氣,巫糖香徐緩吐出:「我相信聶。」
「你這笨丫頭,盲目的愛會害死你唷!」巫柏仁氣極地跳腳。
巫蝶衣柔聲附和,「我也相信靖天對待香香的真心。」
巫艷兒扳緊巫蝶衣的腦袋,「大姐,他想要殺你耶?你居然相信他?」
「我又沒被他殺死,你別窮緊張。」巫蝶衣拍手敲上她。
「請各位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為香香放棄任務。」聶靖天倏地單膝跪下,薄唇逸出懇求。
「婚期決定了?」凌夢夢揮開巫柏仁擋住視線的腦袋,問著聶靖天。
曾有聽聞「武籐組」對於背叛的下屬從不留情,相信身為其組織一分子的聶靖天比她更明白,既然有個男人願意為她女兒冒險,成全他們兩人又何妨?!
「兩個禮拜後。」
「是快了點,不過一切由你做主就好。」凌夢夢頷首,尊重他的決定。
「我反對。」抗議之聲再度響起。
這次凌夢夢卻一反常態,強悍嚴肅地說:「反對什麼?再反對下去,香香的肚子都大了,到時還有誰會要她。你這老頭胡搞瞎搞了那麼多年,這次就好好為女兒想想吧,成全她想與心愛的人相守的心願。」
巫柏仁瞪大雙目。不是男主內,巫家內的事務都是他說了算嗎?怎麼他老婆居然把商場上的那套搬回來了……
他欲開口再反駁什麼,卻被老婆那在巫家千年難得見著的陰沉嚴肅結驚愣住。
怎麼?他家中之王的稱號也要被剝奪了嗎?以後不能盡情囂張了……
一切商討就在巫柏仁的哀嚎聲中成了定局。
所有結婚的相關事宜全由聶晴天一手包辦,婚事如火如荼地展開,一切的忙碌只為明天的大日子。
自從他決定了婚期,就未曾與組織有過任何聯繫,叛變之心顯而易見。然,組織方面卻一反常態毫無遏止的動作。這段日子平靜無波,順利得有些詭異。
縱然滿心期待明天的到來,但他心頭仍被潛藏的驚慌啃噬,他明白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深夜的寧靜,教人不由得一陣心驚。
話筒靠上耳際,性感低沉的話聲緩緩響起。「聶靖天。」
空氣中潛伏詭異的波動。
「聶,今晚是你告別單身的重要日子,要不要出來喝兩杯啊?讓我這好哥兒們幫你慶祝慶祝。」藍浩威扯開嗓子,宛如陣陣響雷劈下。
胸口一鬆,鬱悶感一掃而空。聶靖天倏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屏著呼吸。「不了,我有些累,想早點歇息。」
「體力那麼差,以後怎麼給老婆幸福?!」藍浩威揶揄。
聶靖天揉著額際,唇畔漾起輕笑。「我年紀大了,你自個兒玩得愉快吧。」
話筒中傳來模糊不清的咕噥,接著嘈雜人聲淹沒彼端。
陡地,藍浩威的大嗓門與嘈雜聲對抗。「聶老人家,那我自己玩嘍!」
望著驀然斷線的話筒,聶靖天勾笑,利落地將話筒擱回。
昏暗的書房內,恢復寂靜無聲。
銀亮月光柔柔地映入室內。
聶靖天原先閉合休憩的雙眼,倏然睜開,慵懶退去,射放精銳光芒。「誰?」
清脆高跟鞋聲緩慢踱進,妖嬈女子全身沐浴在斜斜灑落的月光下。「明天將成為新郎官了,恭喜你!」
該來的總該要來。
聶靖天心底早已有數,猜得出她今夜來此的目的。「專程只為道賀而來?」
妖嬈女子一掌揮上牆面,盞盞暈黃燈光照亮一室。她面目猙獰地瞪著坐在皮椅上一派悠閒的他。
「你不想活了?真的想背叛主子?」怒氣攻心,羽柔拿起桌面的紙鎮砸向酒櫃。
片片玻璃盡碎,清脆響聲驚心動魄。
聶靖天神情悠然,十指交握,淡漠地看著撒潑的她。
「該死!你為了巫糖香已斷了活路,你知不知道?」
主子給予的任務期限已過,他居然敢不見蹤影,還與巫糖香囂張地籌備起婚事來。
她苦苦哀求主子,指稱聶靖天是為了完成任務才會做此決定,誰知道主子派遣下來的信息,他沒一次回應的,叛棄脫離組織的心態清楚可見,主子大怒,下令追緝叛徒。
「主子要見你,這次你若再不出現,主子會殺了巫糖香一家人。」羽柔煩躁地點燃香煙,止不住慌懼的手不停地顫抖。
「知道了。」聶靖天清淡地頷首。
他的無動於衷惹惱了羽柔,大聲飄喊:「知道?!你真的知道?這次不是他們死,就是你死。」
她痛恨巫糖香奪走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嫉妒之火狂燃,她巴不得他們一同死在主子手下;但,她又不捨聶靖天步上死亡之路,心中真是五味雜陳哪!
他定定看著羽柔,心頭忍不住泛起苦澀。
或許,明天他與巫糖香來不及一同步上紅毯了,他又注定得讓她失望了,她一定又會以為自己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
「為什麼不說話?你甘願去送死?」羽柔抓起酒櫃上碎裂的玻璃片往他丟砸,尖刺的玻璃邊沿劃破他面頰,鮮血汩汩流出。
羽柔緊握著被玻璃割傷的手心,殷紅液體溜出指縫,滴滴墜入地面,綻放鮮紅詭邪的美艷。雙眼硬撐著不讓不爭氣的淚水落下。
「主子在『思凝樓』?」聶靖天起身淡問,隨意抹去淌流的血液。
羽柔仔細地看著他,彷彿想將他烙印心底。蜷緊的拳頭鬆開,她緩緩閉眼轉身,淚水終於隱忍不住地泛流。
為什麼她永遠比不上巫糖香對他的重要性……
掩抑悲傷,她睜開洗滌後清澈的眼眸,高抬起下頜,率先離開。鮮紅的血恍若懂得她的哀痛,滴滴緩墜,隨著她走過的步伐,留下刺眼的血痕。
巫糖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圓睜著眼,睡神遲遲不肯召喚。
不安躥動的心,在胸口跳躍,好似在預言著什麼。
「唉……」唇兒逸出輕喟。
斜瞄一旁的螢光鬧鐘,清晨兩點。她實在該沉入夢鄉了,不然天亮後她可當不了美麗的新娘子,假若眼下掛著大黑影,肯定要被二姐嘲弄了。
然而越是督促自己睡去,越是沒有睡意,意識益發清晰起來。
真是煩哪!終於如願以價可以嫁給聶靖天了,怎麼她心頭卻詭異地沉悶著?她理當高興,不是嗎?
為何她反而苦澀憂鬱呢?是婚前憂鬱症嗎?
「煩死了……煩死了……」
陽台傳來輕細雜聲,她驚愣地回瞠著眼。不會吧?!大喜將近,家中還遭竊賊光顧,這分明是觸霉頭嘛!
巫糖香裸足,躡手躡腳地下床,隨手拿著豬公大撲滿,藏身在幽暗角落,準備來個突襲。
玻璃門緩緩被推開,高大黑影探入。
看招!巫糖香高舉頭上的陶瓷撲滿猛力往下砸去。
來人利落地擋住襲擊,巫糖香手中一空,喏!一晃眼,保命武器就已被人奪去。
慢半拍的她正準備逸出驚叫聲,嘴兒再度失利被人掩上。
她頓時眼珠大凸,恐懼籠罩全身,潑辣地踢踹來人,企圖逃脫。
高大黑影悶哼一聲,可見身中數招。
「香香。」
她秀眉一挑,這聲音挺熱的?!仍未收斂雜亂的突擊。
「真潑辣。」來人制止住她,低聲落下評論。
「香香,是我。」
巫糖香四肢被鉗制住,定眼瞧著高大的來人。
「聶?」他怎麼會這時來?
聶靖天噙笑,鬆開挾制,走至床邊,扭開床頭暈黃的檯燈。「笨丫頭,終於認出我了?」
「你怎麼會來?聽人家說婚前三天見面會不吉利的。」巫糖香上前從後頭環擁住他。
聶靖天拉開她的雙臂,轉身抱著她一同坐上床沿。
「我很想你。」他擁緊腿上的柔軟嬌軀。
一句話輕易的便破除巫糖香的擔憂。
「天亮就可以見面啦。」巫糖香心頭一暖,回過身望著他。「你怎麼受傷了?」
她伸手輕撫上他面頰,心疼地看著他暗凝的血痕。
「不小心劃傷的,不礙事。」聶靖天抹上她擰皺的眉。
「怎麼會不礙事?看來流了不少血呢!」巫糖香躍下他雙腿,急忙在櫃子裡尋找急救箱。
聶靖天笑臉隱去,眸光幽沉苦澀地盯著忙碌的背影。
慌亂中,櫃上的一對水晶天鵝被她衣袖一掃,直墜地面,碎裂四處。她不以為意,連瞄一眼的慾望都沒。終於找到了急救箱,急速回到他身邊,細心地幫他處理傷口。
「下次小心點,這麼大的人了,還笨手笨腳的。」巫糖香輕手貼上大OK繃。
「嗯。」聶靖天慵懶地投入她懷中,聽著她規律的心跳聲。
一抹怪異一閃即逝,快速得讓她來不及細想。撫上他柔軟的黑髮,輕聲問著:「怎麼了?」
「寶寶又長大了。」大掌覆上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是啊,希望明天穿上婚紗不會被人瞧見。」先上車後補票,被人發現也挺尷尬的。
聶靖天掩上黑眸,連帶將苦澀一併關合。
任他躺在懷裡,巫糖香靜靜地陪著他。
兩人很有默契地都不開口打破溫馨的氣氛。
輕輕喟出長歎,聶靖天坐起身,牢牢看著粉嫩的臉龐,摸上她的眉、眼、腮幫,轉而撫上嬌嫩的紅唇。
「聶?」巫糖香不解地望著他。
「噓。」聶靖天俯身吻上她的唇,沉綿溫柔。
「對不起……對不起……」
似微風輕飄的低喃溜入巫糖香耳裡,夢幻般地不真實,她唇兒納悶地輕掀。「聶,你說什麼?」
瞥向牆堵上的掛鐘,聶晴天搖搖頭。「太晚了,你該睡了,不然一早爬不起來可糟了。」
「聶?」她感覺到不對勁。
「乖乖睡覺。」幫她蓋上被毯,聶靖天在她額際印下輕吻,順手關上檯燈,恢復一室昏暗。
「嗯。」巫糖香閉上眼,乖乖聽話。
深望她一眼後,聶靖天順著來時路,利落地攀爬下樓。
半晌,床上的她睜大晶燦眸子,悄然無聲地踱至陽台。
暈黃街燈迤灑在一旁的一男一女身上。男的自當是聶靖天,女人的身影過於昏暗,她看不清。但,她仍可隱約猜到那女人就是羽柔。
墨夜寒風吹拂,一抹晶亮自她眼中滑過,墜落地面。
她清楚聽見,心與淚水迸碎的聲音。
幽玄古意的木屋裡頭,兩名相貌同樣出眾的男子各自端坐一頭。
外頭夜色薄紗層層退去,清晨第一道曙光透進。
黑髮狂放被瀉肩頭的男子,雙眸掩合,乍看之下似在沉睡,然而擱在膝上的指頭隨著低回樂音的節奏輕輕敲動,打破宛似沉睡的姿態。
「對不起。」嚴肅低嗓徐徐飄起。
男子指頭的律動頓住,一動也不動。一會兒,眼眸緩緩掀起,墨綠清透的色澤,詭魅誘人。
「我要的是『鈦魔晶』,而不是一句無用的歉意。」他冷冷地道。
「對不起,我無法達成任務。」聶靖天沉重地道歉。
「為了巫糖香?」
「是。」
「無所謂。反正『鈦魔晶』是在巫蝶衣身上,威脅不了巫糖香的生命。」
「你明白的,我不想她恨我一輩子。」聶靖天緊抿著唇。
「為了她而背棄組織,值得嗎?」綠眸男子低垂目光,掩蓋一閃而過的異光。
「如果可以,我並不想選擇。」聶靖天煩亂地耙梳一頭黑髮。「徹,放棄吧!」
「你為什麼不放棄巫糖香?」名為徹的綠眸男子,唇線彎起更大的笑容,彷彿正欣賞著聶靖天的痛苦。
「你清醒點好不好,她已經死了!」聶靖天猝然大吼。
墨綠眸子迅速閃過一抹晦暗。「所以我需要『鈦魔晶』來幫她起死回生。」
聶靖天握拳打碎身前的琉璃桌,咬牙憶道:「你為了一個死人要犧牲巫蝶衣這條活生生的生命。」
「那又如何?」徹撇唇譏笑,「在我眼中,巫蝶衣跟只小螞蟻沒有兩樣。」
聶靖天衝上前,揪住他領子。「你清醒一點好不好,起死回生只是個傳說,就算犧牲掉巫蝶衣,你保證她就能活過來嗎?」
「不論機會有多渺茫,我也要試試。」徹優雅地揮關領口上的手,嘴角勾起淺笑。
「徹!」聶靖天嘶吼,鐵拳揮上狂邪俊臉。
「呵呵,聶,你變暴力了。」徹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絲,看不出絲毫怒意。
聶靖天面容僵硬地說:「我不會幫你取得『鈦魔晶』。」
「你決定了?」徹整整被拉亂的衣服,問得隨意。
「是。」聶靖天吐出堅定。
「背叛我,下場只有一死,你也情願?」徹挑眉。
「是。」
「唔,真是偉大的愛情。」徹擊掌稱讚,「為了不讓巫糖香恨你一輩子,你寧可面對死亡?」
聶靖天定眼望向徹。「若你也愛過,你就會明白。」
「可惜我注定要失去你這優秀的下屬。」徹斂住笑容,面帶嚴肅。
「為了救活她,你所失去的,不只我,還有你自己。」聶靖天悲傷地說,徹為了救活心愛的妹妹,不惜讓自己沉淪成為惡魔。
「無所謂,只要她活著就好。」徹聳肩,神情透著一抹淒然。
聶靖天勾起微笑,低頭看著抵在胸膛的銀色手槍。
「很抱歉,無法讓你出席今天的婚禮。」徹輕晃著頭,一臉歉意。
忽地玻璃門被人猛力撞開,彈上牆壁,碎了一地。羽柔衝進來,尖喊:「不要!」
「主子,求你放過晴天。」羽柔趴跪在徹跟前。
「出去。」開口的卻是聶靖天。
「你瘋了,為了那丫頭你甘願找死?!羽柔哭吼。
徹微微皺眉,「我討厭這種死別的戲碼。」
「主子……」羽柔拉住徹的褲腳,死命磕頭,「求求你,放過他吧!」
「羽柔,你真傻啊,他不會感謝你的。」徹感歎著。
「主子,我去殺了巫蝶衣,你放過靖天吧。」羽柔抬起一張哭花的臉。
聶靖天眼眸眨也不眨,直瞅著徹。
「出去。」徹轉移手槍位置,對上羽柔。
「主子……」哭啞地喚著。
「我討厭說第二遍。」不悅飄湧上綠眸。
羽柔不甘願地撐起哭軟的身子,望向一臉泰然的聶靖天,牙一咬,迴避至外頭。
「可惜她這麼傻氣地愛著你……」隨著語尾,徹的指頭一勾按下滅音手槍。
聶靖天捂胸倒下,悶哼出聲。
徹冷眼看著他。「背叛我,只有一死。」
「就算她活過來了……也……會痛恨你成了惡魔。」聶靖天痛苦低吟。
徹聳肩。「無所謂。」
姿態優雅的身軀停在門口,倏地回身。「就算犧牲了你,『鈦魔晶』我仍勢在必得。」
佇立外頭的羽柔望著主子緩緩踏出內室,心頭猛地揪緊。
「這是他應得的下場。你要是救了他,等於背叛我,同樣得死。」高大身子交錯過她身旁,撂下陰冷側語。隨後,邁步離開「思凝樓」。
看著主子坐上車子遠揚而去,呆愣的她猛然回神,衝進內室。
聶靖天虛弱地趴躺在地上,鮮紅血液淌流一地。
「不要……」羽柔跪爬到他身旁,伸手壓住不斷湧出鮮血的胸口。
「靖天……」腥艷的血染紅她手。
「麻煩……扶我起來……」
聶靖天借助羽柔攙扶的力道,緩緩站起,腳下仍顫抖著。
「靖天。」羽柔擔憂地叫喚。
「我沒事。你走吧,省得沾惹麻煩。」聶靖天想揚起笑,卻力不從心。
「我送你去醫院。」
羽柔伸手拭淚,面頰卻沾上猩紅。輕扶著他步出木屋,晨曦灑上兩人。
「不……我得去巫家……」今天的婚禮在「聶家大宅」的花園裡舉行,他得先去巫家迎接巫糖香。
「你找死啊?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婚禮。我先送你去醫院好不好?」羽柔氣怒,淚水無止盡地滑落。「不……再不去,她會以為我棄她而去。」細微的聲音,得湊近仔細聆聽才聽得清楚。
「我自己去就行了……」聶靖天輕揮開她,腳下一抖,險些癱倒。
羽柔湊前扶回他。「你這樣怎麼去?!讓我幫你好不好……」
千辛萬苦,兩人終於坐上車,羽柔悲恨輕喃:「她到底哪點好,值得你如此賣命?」
聶靖天蒼白的薄唇微揚。她哪點值得他賣命對她?他真不清楚。心頭何時烙上她的名字?他也忘了。
只清楚明白,巫糖香這名字在他心中一輩子抹也抹不去。
「徹會殺了你,你走吧。」聶靖天虛軟的嗓音響起。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她用他慣說的話丟回。
「我……要去巫家,你若不願載我去,你可以馬上下車。」虛弱但堅持著。
羽柔直駛的車子,陡地回轉。看了他一眼,他正閉目休息,仍可感覺她準備違抗他的命令送他去醫院。
他胸口的血持續漫流,神色益發死白。
「為什麼巫糖香對你那麼重要?」羽柔咬牙詢問。
聶靖天沒有說話,只微微勾笑。
「我愛你十年了,為什麼會輸給她?」羽柔抹拭潰堤的淚。
疲累地無力回答,聶靖天在心底輕歎。
愛,就是愛上了,並無所謂的先來後到之說。更何況,他也從未愛過羽柔……
「為什麼……為什麼我對你付出那麼多,你從未回頭看我一眼?對你而言,我只是你發洩寂寞的對象嗎?我對你的愛,絕不輸給巫糖香,為什麼你不能在乎我一點?」羽柔精緻的容顏上,有著哭花了的妝、血漬,還有滾燙的淚水、。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你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直接把我摒棄在外。」
聶靖天蜷起拳頭,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液。
愛情能施捨嗎?對他而言,他做不到。他的心很小,只夠容納巫糖香一人。
「就算你沒有愛過我,可不可以把我放在心上,就算是一秒鐘也好……」她好恨、好恨巫糖香奪走了他。
紅色跑車一路狂飆,巫家終於出現眼前。倏地,羽柔腳踩剎車,跑車停在巫家大門前。
聶靖天睜眼,拉攏黑色皮衣遮住泛流的血紅。
「對不起……」費力下車前,他嘴唇微微掀起。
羽柔看著他漸遠的背影,淚水灼心,趴在方向盤上痛哭起來。
她聽到了,很輕很輕的聲音,卻有真誠重量,揪得她肝腸寸斷。
為什麼她掏心付出的愛從未有一絲一毫的回報……
胸口熾烈的疼,比不上一顆想念灼人的心。腳步沉重地邁進巫家,勉強自己咧開她所熟悉的笑容。
「阿不拉」見到聶靖天,搖著尾巴親切地磨蹭他的腳跟。提不起力氣,隨意牽動嘴角當作打招呼。
站在庭外感覺出內廳熱鬧忙碌的氣息,尖銳笑聲在他漸而渾濁的腦袋成了一項折磨。
輕晃沉重的腦袋,眨著迷濛的視線。
「咦?你這傢伙怎麼回事啊?居然穿黑色皮衣來迎娶?」巫艷兒首先發現立在門口的男子。
她不滿的抱怨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紛紛投以目光。
巫蝶衣婉柔一笑,步上前。「你終於來啦?!雖然遲了四十分鐘,不過我想不礙事的。」
感覺胸口熱燙的液體不斷地湧出,下意識將皮衣縮得更緊,聶靖天撐起笑臉。「香香呢?」
虛弱的聲音,少了氣勢,巫蝶衣沒有注意到,正準備開口就被某個婦人沒禮貌地拉走。
「就你一人來?還一副什麼都沒準備的模樣?」巫艷兒指尖想戳卻不敢戳地在空中亂晃。「你是來退婚的啊?」
聶靖天微微瞪她一眼,兀自踩著蹣跚的步伐上樓。
「瞪什麼?比凶誰不會啊!」巫艷兒對著他背影猛揮空拳。
哼!目送著他背影,眼光不意地瞧見——
咦?怎麼「阿不拉」走過的地方,斑斑血漬蹄印,它受傷了嗎?巫艷兒狐疑地上前查探豬蹄,細喃:「沒有傷口啊,怪了,這血哪來的呀?」
聶靖天斂緊眉,輕推開房門。
巫糖香身著削肩白紗新娘禮服,眼兒瞬也不瞬地盯著掛鐘,等了一夜,時間分分秒秒過去。此刻早已過了約定時間,他仍未出現,難道他反悔了,決意回去組織,丟下她一人?
凌晨的低喃聲,這時才悄悄溜回腦海,她恍然大悟,哭腫的眼眶再度紅了起來。他早擱下歉意,是她自己不識相,還期盼自己能改變他什麼……
想不到自己執意的信任,卻又換來他狠心的欺騙。
沉痛的哀傷狂湧上她心扉,當不成新娘,哭了也無所謂吉不吉利了吧?!
終於見到她了!聶靖天寬心肆笑,拖著疲乏的腳步佇立在她身後。
「小肉餅。」屬於她的氣味,沁入心肺。
巫糖香聽見叫喚聲,緩緩回身。「你……我……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怎麼哭了?」無聲說道,嘴角彎起她熟悉的唇型。
「我以為你丟下我了……以為你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巫糖香垂下眼眸。
「我會……永遠賴在你身邊不走。」一樣無聲的宣示。
巫糖香輕咬嫩唇,掀起長眸,朵朵淚花綻放。
「今天……你很美。」
她踮腳傾聽,才聽得清楚。
「那以前都不美嘍?」她抹去淚水,嘟嘴佯裝抱怨。
聶靖天俯身,冰冷的唇印上她。
「你怎麼啦?今天怪怪的。」
巫糖香雙手置上結實胸膛,溫熱濕意染上掌心,疑惑不解地翻掌查看,刺眼艷紅映入眼簾。
「聶……」
「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對不起……得錯過時間。」
聶靖天牽動唇畔,合眼壓上嬌軀。
「聶?」擔憂的淚水迅速落下。
濕潤的液體,曲折綿延纏上巫糖香,雪白婚紗染上朵朵詭艷血紅。
「聶……」
螫心哭喊貫穿巫家上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17 03:03:31
緣 結
「聶,感覺到寶寶的存在了嗎?」
「警告你喔,快醒來。不然,我就帶著寶寶下嫁他人。」
巫糖香拉過大掌覆上自己的腹部,輕聲對昏迷中的男子說話。
「該死的,再不醒我就帶『阿不拉』來輕薄你。」小小頭顱緊靠在他頸邊。
「聶……」絲絲哽咽,「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好愛你?我不准你離開我,不准不准,聽到沒?」
兩天前聶靖天被送進醫院,一度失血過多,情況危急。極力搶救十多個小時,才把他從鬼門關拉回。
她差點就永遠失去他了……
粉唇在他頰邊輕刷而過,淚,沁入棉枕。
「醫生不是說脫離危險期了嗎?幹嗎這麼徘惻纏綿呀——」巫艷兒清脆話聲揚起。
「別鬧她了。」巫蝶衣輕敲她額一記。
「香香,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家休息?我們幫你照顧他。」巫蝶衣撫上她肩頭。
「不用了。」巫糖香感謝地笑笑。
「她又來了。」
「誰又來啦?」巫蝶衣問著頭在門外亂晃的巫艷兒。
「聶靖天的姘頭啊。」
巫糖香肩一縮,凝重面容看不出心思。
「什麼姘頭,你這丫頭說話老是這樣。」巫蝶衣擠眉,作樣掄起秀拳。
「難道是淫婦?這樣聶靖天就變成姦夫了耶。」杏眸佯裝無辜,一閃一閃。
「我出去一下。」不理會她們的打鬧,巫糖香輕聲交代。
擔憂地望著她的背影,巫蝶衣怒眼責備冶艷美人。「你收斂點,你看不出香香心情不好嗎?」
「喔。」巫艷兒皮皮一笑。
巫糖香在走廊上停下。「出來吧。」
嬌艷女子從樓梯間走出,神色清冷。
「進去看看他吧。」巫糖香柔柔地說道。
羽柔冷睨她,沒有回應。
「每天都守在門外,卻不肯進去看看他?」巫糖香歎笑。
羽柔是深愛著聶靖天的。當聶靖天在手術房與死神搏鬥時,她的身影總悄悄地躲在一角,不曾遠離。一臉傲然不在乎,但來回的碎步聲卻洩漏出她的焦急。
得知聶靖天脫離危險期後,她仍駐守在病房外,卻不曾進病房探望一眼。
「聶很幸運。」巫糖香坐上椅子。
羽柔悲恨地瞪向她。「不必跟我炫耀。」
「我沒有炫耀。」巫糖香主動拉著她強迫落坐身旁,「坐下,我們聊聊。」
「別以為靖天為了你背離主子,你就囂張的不可一世。」羽柔打掉她的手,修飾完美的指甲不小心劃破巫糖香的肌膚。
巫糖香傻傻看著手上的血痕。「我不知道他背叛組織會有這下場……若知道的話,我不會……」
「不會怎樣?若你早知道逼迫他做決定的下場就是死路一條,那你該選擇親生大姐還是親密愛人?」
羽柔的咄咄逼問,讓她啞口無言。
是啊,兩者只能選其一,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寧可拚死一搏離開組織,就怕主子逼他殺了巫蝶衣,你會恨他一輩子。你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他拼了生命,就怕你傷心難過。」
羽柔緊盯著她打量,平凡的臉蛋、發育不良的身材,還有一顆幼稚的腦袋。為什麼她會輸給這樣一個丫頭?
巫糖香聳聳肩,淚珠奪眶滴落掌心。「我也不知道……」
她的心脹熱發燙,憐惜與感動交撞,擊得她好疼好疼……
「我愛了他十年,居然會比不上你與他短短相處的時間。真不明白他瞎了哪只眼才會愛上你。」長睫快速地掀 ,企圖眨去眼眶中泛起的水霧。
巫糖香不語,視線落在掌心的剔透淚珠上。
羽柔不屑地輕哼,起身打算離開。
「聶很幸運。」巫糖香抬頭微笑,鹹濕淚水滑入唇裡。「有你這麼愛他,他真的很幸運。」
但他只深愛你巫糖香一個人!羽柔輕輕丟下一句。「好好愛他。」
「你要去哪?」吸吸鼻子,巫糖香哽著聲音問。
「去一個沒有你們兩人的地方。」主子已對她下了誅殺令,為她的性命劃下截止句點。過了今夜,她再無機會乞求他的真心了……
羽柔闊步離開,緊瞇暈紅的眼,克制住將崩潰的淚水。
一切,這麼結束了。
但她仍不悔深愛上不該愛的男人……
「眼睛那麼紅,她欺負你?」一張嬌顏猛地湊上巫糖香面前。
「我有你當靠山,她哪敢欺負我。」巫糖香皺皺俏鼻。
「你少接近她,小心丟了性命。瞧你笨頭笨腦的,別說做姐姐的沒提醒你。」巫艷兒捏上她鼻翼。「羽柔人是孤傲了點,其實她心地還蠻好的。」
「好個頭,她人好會綁架大姐?」一個爆栗敲上巫糖香頭頂。
「那是她的任務,情有可原。」
巫艷兒瞇起冷眸。「那她和聶靖天的曖昧關係怎麼說?」
「其實她待在聶身邊近十幾年,會愛戀上聶也很正常。」巫糖香蹙眉,是啊,這樣看來她算不算成為聶與羽柔之間的第三者?
「那你把聶靖天還給她算了。」巫艷兒氣壞,伸手揉捏她粉臉。
「開什麼玩笑!」巫糖香一臉怪異。
「算你還正常。」巫艷兒拍拍她臉蛋,滿意地點頭。
「喔,對了,姦夫清醒了,進去看看他吧。」
巫艷兒看著眼前急速消失的身影,感慨地撇嘴。「女大不中留哪。」
「你終於醒了?!」巫糖香激動地跑進病房內。
「是啊,再不醒,怕你會棄我而去。」聶靖天慵懶地彎笑。
巫蝶衣帶著笑容退出病房,留給他們私人空間。
「你差點嚇死我。」巫糖香輕聲抱怨,坐到他身旁,牢牢緊握熟悉的大掌。
「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聶靖天牽起玉手輕啄。
聽見他低啞的嗓音,巫糖香眼底忍不住浮上霧氣。
「聶,對不起……我不知道逼你離開組織的下場,會是……會是……我一直以為只要你願意離開就沒事了,沒想到……」她低泣著。
「都要當媽媽的人,還那麼愛哭。」聶靖天溫柔地幫她拭去淚水,「我還活著,別擔心。」
淚水卻止不住的越掉越凶,巫糖香將臉理進他頸邊,熟悉、眷戀的男性氣息躥入鼻翼。
「噓,別哭。小心到時生出一個愛哭鬼。」聶靖天輕轉下頜,在她髮絲烙上思念。
「聶,我好愛好愛你。」稚氣聲繞上綿綿情意。
「我知道,我也很愛你。」聶靖天輕笑,伸指抹乾她滿臉的涕淚。
想到差點失去他,心頭緊束,無法呼吸,巫糖香輕綿似鴻羽的吻悄悄落上。
「你們家主子那麼壞,如果他知道你沒死,他會不會再對你下手?」
濃眉緊蹙,他緩緩說道:「我並不覺得徹真想置我於死地,否則他不會故意把子彈射偏,讓我有僥倖存活的機會。」
「他不想殺你?!那為什麼他……」她疑惑。
「他身為組織首領,若任意輕饒叛徒,往後又該如何帶領那群手下?」他相信撤並非全然無情的人,否則不會顧念他們多年相處衍生的情誼,讓他有倖存活。
「不過,徹不殺我,不代表他會放棄『鈦魔晶』。」聶靖天擔憂地補充道。
「聶……」她輕聲喚他。「不論如何,往後的難關我們一起闖,你一定不能丟下我,自己面對,知道嗎?」
他黑眸閃過柔情。「好。」
巫糖香深情地望著他,眷戀不捨的細吻再度印上。
嫌她動作太清淡,聶靖天抓回主控權,炙熱、激情地宣洩想念。
「啊……」
太衝動的後果就是巫糖香壓疼他的傷口。
「對不起,有沒有怎樣?」巫糖香慌亂地查看。
「有。」聶靖天不安分地揪住小手入被中。
驀地,巫糖香漲紅嬌顏,侷促不安。「你……」
被壓鉗制的手,不敢貿然抽回,深怕牽扯到他的傷口,但停留在那禁忌上,也很尷尬。
「放開我,隨時會有人進來。」她可不想在醫院上演煽情畫面。
「都要當媽媽了,還這麼害羞。」滑舌調情地溜上腓紅腮幫。
「聶靖天。」巫糖香羞惱低吼。
「現在我有多想你,你知道了嗎?」他惡劣地加重鉗制的力氣。
「再、清、楚、不、過。」她咬牙切齒地說。晃上另一隻自由的纖手,輕推開他。
「痛……」裝模作樣地企圖騙取同情。
自責、懊惱一閃,巫糖香低垂注視他胸前傷處有沒有滲出血紅。「我才輕輕一推,怎麼會碰到傷口呢?聶,對不起啦。」
聶靖天下頜頂在一顆蠢腦袋上,邪邪勾笑。「沒關係,打都打到了。」
「對不起……」他這麼一說巫糖香更加心疼。
狂浪的大野狼放肆地覆著小手。
巫糖香面頓一片暈紅,作賊心虛似的緊盯著大姐半掩上的門。
「聶,好了沒?」
聶靖天才不理會她急急催促,俊邪面孔埋在髮絲中,汲取淡淡髮香。
「聶,聽說你終於肯清醒啦?」一道愉悅的男性嗓音響起。
「喝!」巫糖香慌張地猛力抽手推開他,筆直站起。這時,藍浩威一腳跨入兩人眼簾。
「該死!」聶靖天捂胸低咒,溫熱感覺蠕蠕爬上。
「肉餅乾嗎臉紅啊?」藍浩威眼一瞥,隨意問道。
巫糖香眼神四處飄散。「天氣熱當然臉紅嘍。」
「寒流來襲熱個頭啦。」藍浩威嘴角一撇,望向病床上的男子。「奇怪,你好端端的怎麼會被人開槍咧……」忽地大聲驚呼:「啊,你傷口怎麼裂開啦?」
聶靖天斜眼瞪向巫糖香,右手捂胸沾染上絲絲殷紅。
「喏!」
肇事者被凌厲的眼神萬劍穿心……
緣起
醫院的走廊上——
「對不起。」巫蝶衣輕聲對不小心撞上的男子道歉。
都怪她想事情想得太沉迷,以至於在廊上撞到人。好險她不是撞到醫院裡頭的病人,否則她可愧疚了。
「沒關係。」高大男子的嗓音,低沉悅耳,煞是魅人。
巫蝶衣柔柔一笑,輕向他頷首,眼兒瞄上他腰際,心頭陡地一陣狂跳。輕晃著迷惑的腦袋,她側身讓他先行。
隨後,與他反方向各自前進,她佇立在電梯前等待著,美眸隨意瞟向那男子遠去的背影。
剎那,一股驚悚不安的感覺不受控制地躥動。
他走去的那個方向只有一間特等病房,顯然是聶靖天的朋友去探望他。可是,為何上醫院探望病人,會兩手空空,腰上挾帶危險槍支?
「糟了!」下一秒,巫蝶衣朝那男人飛奔而去。
氣喘吁吁地追趕上,她水眸跳過他眺進病房內相倚偎的兩人,見他們仍安好無恙,悄悄鬆了口氣。
那男人正倚牆注視著房內毫無警覺的兩人,堅毅俊美的臉龐染上複雜的神色。
擔憂他欲取聶靖天的性命,巫蝶衣衝上前,輕柔地說:「放過他,求求你放了聶靖天。」
那男子陰鷙的眼緊盯著她。
巫蝶衣視線與他相觸,才發現他的眸子……很特別,是邪魅誘人的湛綠色。
「放了聶靖天,我跟你走。」對於這男人的來歷,她心頭早已有底。
聶靖天與巫糖香之間苦澀的戀情,她看了著實心疼。
假若可以,她情願犧牲自己,也不願再看巫糖香愁苦滿面。
「你?」綠眸挑起。
巫蝶衣微笑,緩緩說著:「『鈦魔晶』在我身上。」
「巫蝶衣?!」綠眸晦暗變濁。
巫蝶衣不畏懼地說:「放了聶靖天。」
「你認為你夠資格跟我談條件?」原來這女人是擔心他殺了聶靖天?!
「想讓人起死回生,惟有靠我身上的血液。前提是,必須是新鮮的血液配上咒語。若你不肯答應,我會讓你這輩子的夢想永遠不會成真。」巫蝶衣低柔地說,不慌不忙地睇著他。
急於擁有「鈦魔晶」的他,聽明了她的意思,反倒滿臉沉肅,眺望聶靖天的眸色,湛綠流轉。
半晌過後——
「走。」他攫起巫蝶衣的手腕,大步卻不失優雅地離開。
巫蝶衣輕輕回首,望向病房內纏綿的兩人,她安心地隨著這男人離開,只希望她的犧牲別造成他們的愧疚……
快步踏出醫院,冷風吹拂面頰,水眸盈盈望著面前的背影。
唇畔鐫上微笑。
她二十五年來的平靜生活,恐將掀起巨變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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