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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卡兒]寶貝上錯床(五濁惡魔3)[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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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2:58:41
標題:
[卡兒]寶貝上錯床(五濁惡魔3)[全文完]
寶貝上錯床【五濁惡魔3】
作者:卡兒
十年前,裴佩來到賭城,摸錯路、跑錯房
「惡魔之眼」大藍鑽沒偷著,卻懷了個「惡魔之種」
一人獨力撫養小孩不容易,她窮得快被鬼捉去
只好幹起尋寶、盜寶的危險勾當
而這次新上門的生意是:挖掘五千年前的女媧神廟
大金主卻不談正事,還語出驚人:「你背後有顆黑痣。」
喝!會知道這個秘密,肯定是那晚「欺壓」她的冤家
看他有錢財又有人才的份上──「兒子,快叫他爸爸!」
意外升格成孩子的爸,古越馳超頭大
兒子冰雪聰明,不需他操心,問題是──孩子的媽
看他和兒子處得好,她在一旁嘟嘴抗議受冷落
明明與他超來電,偏又嘴硬不承認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這不老實的小女人親口說愛他?
兒子偷偷塞給他一隻錦囊妙計──
不管三七二十一,讓媽咪生個妹妹先!!
嗯~~那他就試試「重新做人」,看能不能感化她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2:59:35
我家Lucky
卡兒
每每著手寫序就是我頭發脹、發疼的時間,真不知道是哪位發明一定要在小說裡安插序這玩意兒?
寫小說,天馬行空、腦力激盪,獨獨寫序是件棘手的事,偏偏我現在身處一個安靜、幾乎沒有朋友打攪的地方,想發生好笑、可惱的事幾乎是零。
現在所能談的可能只有我的狗狗──Lucky。
我媽前陣子不斷取笑我,她說:「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狗。」
Lucky很榮幸地跟我扯上邊。
起因──Lucky生病。
生病就要吃藥,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偏偏Lucky和我有個同樣的毛病──
不吃藥。
牠不吃藥的程度比我還要離譜,我將藥塞在香腸裡、熱狗裡,牠老兄可真行,將整團的肉放在嘴裡慢慢嚼碎,再吐出來,將香腸或是熱狗吃掉,藥就遺棄在一旁。
我一怒之下,拜託獸醫將藥磨碎,這樣牠總不能再將肉團吐出來,只吃肉不吃藥吧?
牠比我還倔,乾脆鄙棄香腸和熱狗,一口都不吃。
莫可奈何下,我知道牠偏愛甜食,尤其是紅豆餅,我將藥粉塞進紅豆餅,牠居然能硬下心不看紅豆餅一眼。
最後在束手無策之下,我只好將藥混在狗食裡。
懊惱的是,牠強大的決心打敗我的處心積慮,索性連狗食都不吃,就這樣足足餓了兩天。
我於心不忍,投降了,不再將藥摻在狗食裡。可是連著兩天看牠依然堅持不碰狗食,我不禁納悶,牠真的不餓?
可是又看牠一臉饞樣,就偏偏不吃牠專用碗裡的狗食,將狗食放在手中餵牠,牠又大口大口的吃。
最後找到原因,原來牠忌諱我曾經摻藥的狗碗,我只好當牠的面將那隻狗碗丟棄,換一隻新的,牠才放心的大啖狗食。
真是只心機重的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0:23
楔子
拉斯維加斯金殿飯店外的瀑布椰影,入夜後變成發怒的火山,熊熊烈焰伴著岩漿,照紅一張張旅客驚喜的面龐,過了幾分鐘後,火勢遁走,又恢復原貌。
這就是拉斯維加斯賭城飯店吸引顧客的噱頭。
走進賭場裡,沒有窗戶、不見時鐘,只有炫目的燈光和吃角子老虎掉落銅板的叮叮噹噹聲。
除了吃角子老虎外,琳琅滿目的各種賭法令人眼花撩亂。
擲骰子賭區,連連的驚喜尖叫聲引人側目。
一群賭客將其中一張擲骰子台圍得水洩不通,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有人中了大獎。
大獎?
沒錯,在拉斯維加斯,只要財神爺肯眷顧你,就連挖到金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七點,七點,七點……」
檯子旁的圍觀者隨著女人擲骰子的動作,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噤若寒蟬。
裴佩揉搓握在手中的骰子,對著骰子哈口氣,輕聲低念:「天靈靈,地靈靈,諸位神佛賜我好運。」接著,她擲出手中的骰子,大聲嚷嚷:「七點!」
擲出的骰子在檯面上滾呀滾──
她不住低聲喃念:「七點,七點,七點……」
就在骰子停止轉動的一刻,站在檯子旁的服務生的眼珠子只差沒當場掉出來,大聲報出:「七點。」
霎時,現場爆出一陣足以掀開賭場屋頂的歡聲雷動尖叫。
服務生將裴佩贏得的籌碼用長長的推桿推到她面前。
裴佩望著從平地漸漸堆成小山丘的籌碼,笑得合不攏嘴。
她的眼角餘光不著痕跡地掃向旁邊的暗門──
目標出現了。
裴佩賴在擲骰子台遲遲不肯離開是有原因的,苦苦守候終於讓她等到了!
她就不信,威爾斯那傢伙會窩在暗門裡的辦公室不出來。
高大金髮的威爾斯面帶笑容伴著一位黑髮頎長的中國男子走出辦公室。
「古先生,你的房間我已經吩咐他們為你準備好了。」
「好,我去休息了。」古越馳勾唇淡笑。
「要不要先玩兩把再上去?」威爾斯奸猾的試著引誘古越馳。
古越馳冷峻的搖頭拒絕,「我對賭博沒興趣,我直接上樓休息,記得幫我訂妥明天回台灣的機票。」
威爾斯的如意算盤沒得逞,莫可奈何的雙肩一垂,「會的。」他佇立在原地目送古越馳離開後,也沒折返辦公室,反而走向賭場入口處。
裴佩詭譎的咧嘴一笑。
太好了,威爾斯終於離開,而且還是離開賭場,她可等到機會了。
「小姐,請下注。」檯子旁的服務生輕喚,提醒她。
裴佩拉回沉浸在喜悅的心魂,雙手將面前的籌碼往前一挪,「不玩了,幫我換現金。」
一句不玩了,四周圍觀的賭客先是感到一陣莫名其妙,接著發出惋惜的歎息,打鐵要趁熱,她卻見好就收。
裴佩沒空理會他們,擠出人群到女士的化妝室。
賭城就是賭城,就連化妝室的裝潢都極盡奢華,四周環繞著淡淡的清香,她推開一間廁所的門,就直接坐在馬桶蓋上凝神沉思。
威爾斯只是暫時離開,她要用什麼方法潛入他的辦公室,拿到那顆舉世無雙的惡魔之眼?
只要拿到那顆惡魔之眼,家裡的奶奶、爸爸、媽媽,叔叔、伯伯,舅舅、阿姨才不會逼她嫁人。
上流社會聯姻講求門當戶對,他們神偷之家也不例外。
偏偏家裡相中的女婿是東南亞第一神偷柴之風之孫──柴影。
當她看到柴之風所提供的相親照片時,差點沒當場昏倒在地,那種長相居然還敢拍照?
小小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大大的嘴巴,全身乾巴巴找不到一兩肉,簡直無一處能看的。
說穿了,那張相片貼在門上可以避邪,貼在床頭可以避孕!
跟他結婚,這輩子光是收驚的錢就足以蓋間大樓,姑奶奶她這輩子絕不會委屈自己嫁給這種人,虐待自己。
廁所門上驀地傳來非常輕微的敲門聲,「小姐,妳還好吧。」
「噢、噢,我馬上好。」裴佩收回神,撇一撇嘴。
馬桶蹲久一點,居然還有人催。
她不忘裝裝樣子,按了一下抽水馬桶,走出廁所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旋即走出化妝室。
環顧四周,她發現原先圍觀擲骰子的賭客因為她的消失已經一哄而散。
轉移目標之計成功!裴佩暗地竊喜微微翹起絳紅的小嘴。
隨即,她悄悄地挪動雙腳來到暗門。
突然,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名保全大漢橫在她面前。
「小姐,妳走錯方向。」
裴佩傻笑著看了他一眼,「唔,那請問……」
她伸出手指指向大漢的頸項,預先藏在長指甲裡的麻醉細針刺入大漢頸部。
三秒不到,他的頭垂下來,整個人即將癱軟在地。
為了不驚擾其他保全人員,裴佩立即用身體掩人耳目的撐著大漢。
「媽呀!這麼重,像豬一樣。」她咬著牙咒罵。
費勁地將保全大漢推到牆邊坐下,裴佩大大吐口氣,手指戳著他的頭,「你該減肥了。」她雙手一拍,敏捷地閃進威爾斯的辦公室。
望見藏在四周角落的攝影機,她機警地蹲下來閃躲攝影機的追蹤,一雙骨碌碌的美眸環視辦公室四周,揣測威爾斯可能藏寶的地方。
她宛如雷達般精準的眼睛很快偵查到藏寶處,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當她準備潛行之際……
牆上的紅燈莫名地亮了,還靜悄悄的像跑馬燈似的轉呀轉。
糟了,被發現!
(古先生,我派一位小姐過去為你服務。)
派小姐來服務?
少來了!他還不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古越馳冷冷嗤笑,回復打來電話的威爾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掛斷威爾斯無端騷擾的電話,古越馳站在窗前凝視窗外的美景。
拉斯維加斯的夜,燦爛奪目、美不勝收。
他此趟前來拉斯維加斯的主要目的,為的就是威爾斯手上那顆號稱世界之最的惡魔之眼。
要不是飯店面臨財務危機,威爾斯絕不會捨得割愛。
當威爾斯小心翼翼將惡魔之眼放在他面前的一剎那,他的雙眼被惡魔之眼的藍色光芒迷眩,一秒都不捨得移開。
太耀眼了!不論從任何角度看都璀璨剔透,的確是顆稀世之寶。
倏地,房門被毫無聲息地推開,古越馳本能的豎起警戒,默不作聲的緊盯著出現的身影。
縱然眼前一片漆黑,他的雙眼依然清晰看出闖入者的窈窕身影和輕巧如貓兒般的敏捷動作。
古越馳揣疑地蹙緊眉頭。
他剛才已經明白拒絕威爾斯的好意,那傢伙居然還一意孤行派小姐到他房間。
當小姐逐步接近他時,古越馳那雙在黑夜裡像是會發光的深邃眼睛,緊緊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名小姐是為了躲人而闖入古越馳房內的裴佩,她似乎也感覺到屋裡另有人在,錯愕的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屏氣凝神,連呼吸都格外小心。
古越馳心想,既然都送上門來,不要白不要,伸手一把攫住她的腰。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裴佩還來不及反應,強而有力的手臂已經緊緊圈住她,將她壓向一堵強壯寬闊的胸膛,火熱的唇緊緊封住她的。
「我……你……」話兒在嘴裡咕嚕含糊不清,就趁她張口之際,敏捷的舌頭已竄進她的嘴裡不斷吸吮。
裴佩的雙手抵在他的胸膛試圖推開,結果全然推不動;漸漸的,她感覺到自己全身因為這個吻而發燙,所有的感官因陌生的觸動而亢奮,臣服在熾熱的烈焰中。
當她柔嫩的肌膚觸及他火熱的皮膚時,裴佩才發現,自己竟渾然不知身上的衣服何時被褪去?
就在耳邊傳來男性渾厚低啞的嘶吼同時,一股撕裂的痛苦從大腿間竄來,她痛得想大叫,卻被他的嘴封住,吞去所有聲音……
翌日──
古越馳半坐起身,扭動幾乎快僵硬的脖子,低頭發現身邊空蕩蕩,昨晚陪他的小姐已經不見蹤影。
很正常。反正這種小姐服務完他這一個客人,又得忙著服務下一個客人,每一次都是來匆匆、去匆匆。
他不以為意的抿嘴淡笑,直到他掀開被子──
古越馳死盯著床單上瑰紅的血跡,一股錯愕擾亂了他的心。
腦海裡呈現與她歡愛時的失措和羞怯……
威爾斯找了一個處子之身的女孩服務他?
古越馳搖搖頭,決定不要想太多。或許這小姐和威爾斯一樣正缺錢,才會出來服務男人,他只是很湊巧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他氣定神閒的換上衣服走出房間,來到樓下,瞥見威爾斯已經站在大廳等候。
威爾斯馬上向前陪著笑道:「古先生,昨天睡得還好吧?」
「嗯。」古越馳淡淡的回應。
威爾斯見他面無表情,連忙又說:「昨天本來幫你找了一位很棒的小姐,結果你不要,唉,太可惜了,這位小姐在我們這裡,床上服務可是一流……」
古越馳眉頭質疑的一擰,銳利的目光盯著威爾斯,「你昨天沒叫小姐到我房間?」
威爾斯嘿嘿地涎著笑臉,「昨天我聽你那麼堅持,也就沒敢叫小姐過去。」
古越馳整個人登時怔住!
那昨天那個小姐……
「昨天有人闖入我辦公室,還好惡魔之眼安然無恙,沒讓小偷得逞……」威爾斯沒看見古越馳瞬間丕變的臉色,陳述著昨天發生竊盜一事。
「威爾斯。」古越馳聲音僵硬的打斷威爾斯的話。
威爾斯訝然的瞅著古越馳,「古先生,什麼事?」
古越馳瞇起陰鷙的雙眼緊鎖著威爾斯,「你確定昨天沒叫小姐進我房間?」
威爾斯毫不思索的回答:「沒有。」
沒有。那昨天的小姐是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0:57
第一章
古越馳聚精會神的凝視手中一份從大陸遼寧傳來的傳真──古先生,有眉目。
有眉目?這麼說來,他的揣測無誤,真挖到寶了?
一抹狂喜讓他冷漠緊抿的嘴角緩緩逸出笑意。
「古先生,柴先生到。」助理將門半開並讓出一條路,讓客人能順利通過。
古越馳將旋椅半轉,面對著門,迎視從助理身邊擦身而過的柴影。
瘦高的柴影靜靜的走到古越馳面前,「越馳。」
古越馳瞄他一眼,「坐。」
柴影拉開古越馳對面的椅子坐下,「越馳,你急著找我來……」他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疑惑。
古越馳將手中的傳真遞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急著找你過來。」
柴影從古越馳的手中接下傳真紙,言簡意賅的幾個字讓柴影的眉頭倏地緊攏,「找到女神廟了?」
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古越馳是從哪兒弄來一張地圖,上面標示出一座五千年前的女神廟,相傳此廟是供奉一位倍受敬仰的女神,是哪一位女神已無法考證,有人則認為是傳說中的女媧氏。
古越馳得到此圖後,立即興致勃勃搜集有關女神廟的資料。
古越馳手抵著唇邊,抿著嘴詭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在遼寧找到了。」
柴影握著傳真的手止不住顫抖,不敢置信的瞠大眼睛看著古越馳。
天啊!真被這傢伙找到五千年前的寶藏。
古越馳起身,走到酒櫃前取出一瓶珍藏的好酒,斟了兩杯,轉身將一杯擱在柴影面前,露出笑容,「這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沒錯,是值得慶祝。
柴影的心還在承受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而狂喜,他握住酒杯,想也沒想就往嘴裡一灌,黃黃的汁液灼燙他的喉嚨,嗆得他眼淚鼻涕直流,不由得用力咳了幾聲。
古越馳抑不住大笑,「這是酒不是茶。」
柴影當然知道這是酒,他只是一時興奮昏了頭罷了。
古越馳舒服的斜靠在椅背上,蹺起腳,這個動作凸顯出他合身的長褲和長褲下結實的肌肉。「托你找的人,進行得怎麼樣?」
柴影用力拍著胸口,「有一個,不過……」
古越馳抬起一道眉,好奇的問:「不過什麼,價錢問題嗎?」
柴影搖著手駁回,「不是價錢問題,以你開出的價錢,許多人都會趨之若鶩,只是你吩咐一定要仔細篩選,我小心的挑來挑去,只有一個人符合,但是……」
聽到柴影繁瑣的拐彎話,古越馳不耐煩的打斷他,「一下子說『不過』,這會兒又說『但是』,請你說重點!」
柴影困難地嚥了嚥口水,「她是女的。」
什麼?古越馳陡地張大眼睛盯著柴影,「你找了一個女人跟我們去挖寶?」
有沒有搞錯?他不是去郊遊野餐,是去找寶藏!
尋寶絕不浪漫,苦不堪言的艱辛連一個大男人都會吃不消,況且還是個女人。
「柴影,你有沒有搞錯?我要找的是一個可以幫助我們尋寶的高手,不是煮飯婆。」
柴影早猜出古越馳的驚疑,繞過辦公桌站在他面前,「相信我,她絕對是一個高手。」
古越馳用力噴著氣斜瞪柴影,「除了她,沒有其他可靠人選嗎?」
「如果說只是到現場挖寶,那有數不清的人非常樂意前去,但你要找的是一個能精算出位置的高手,那就非她莫屬。」柴影雙手交纏緊握,盯著眼前那雙如子夜般漆黑的眼眸。
古越馳滿腹質疑的瞅著柴影,「她真的能勝任?」
「她一定可以,連我對她都甘拜下風。」柴影自嘲地哂笑。
「噢?」他不信。
柴影感覺到古越馳稍稍退讓的口氣,隨即大膽直言:「在神偷界就屬我柴家和裴家的名聲並駕齊驅。」
「我知道。」古越馳不反駁。
當初他之所以會與柴影來往就是衝著這個頭銜,神偷柴影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柴影這人盜亦有道,絕不是一個下三濫的小偷,尤其對古董歷史更是瞭若指掌。
柴影除了偷竊「正職」之外,還兼古董仲介,包括介紹適當尋寶者。
「我介紹給你的就是裴家的裴佩。」柴影抬眼,鬼祟的一笑。
「裴佩?」他充滿驚訝。
這名字很耳熟。
古越馳皺緊眉頭,「我在大型拍賣會上曾聽過一個叫裴佩的人,許多寶物似乎都來自此人,有人說她是專賣古董的盜寶者,你口中所說的裴佩該不會就是這一個人吧?」
知道古越馳聽過她的名字,懸在柴影心中的大石總算可以落下一半,他深深吸口氣,試圖讓另一半懸在空中的大石安然落地,「就是她,十年前她就退出神偷界,轉向尋寶,沒想到反而讓她闖出一片天。」
古越馳挑了挑眉,這對他來說是份訝異和驚喜,如果能順利邀請此人,他相信以她的經驗,尋找女神廟將會事半功倍。
「問題是,她願意嗎?」
「這……」柴影語塞,面有難色。
天知道她肯不肯,他還沒跟裴佩談此事,他揣測不出她的意願,再說他也沒料到女神廟這麼快就有了眉目,之前他一直認為消失五千廟的女神廟只是一個神話。
古越馳一眼即看穿他的猶豫,「你還沒找到裴佩這個人?」
「不。」柴影反駁,「我認識她,只是還沒當面跟她談此事,我擔心……」他的聲音隨著畏怯而變小。
柴影的表情讓古越馳感到狐疑,「跟她談會很困難嗎?」
「有一點。」柴影不得不承認。
「為什麼?」古越馳感到好奇。
想到裴佩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性情,柴影攢緊了眉,「她這個人正常時對任何人都好,要是碰到她不順心的時候……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免得無緣無故掃到颱風尾。」
古越馳光是看到柴影一臉莫可奈何又畏懼的樣子,就讓他忍俊不禁,「這麼可怕?」
「可不是,幸好從彥治得了她,不然我敢說,不必等到彗星撞地球,地球早就毀在她手裡。」柴影誇張的形容。
古越馳聽笑話似的仰頭大笑,「你太誇大其詞了。」
「不,我一點都沒有誇張。」柴影信誓旦旦的點頭。
古越馳斂住笑聲注視柴影,「我剛才聽到你說……從彥能治她,從彥是誰,是她什麼人?」
提到裴從彥,一抹笑意跳上柴影的臉上,「他是裴佩的兒子,唯有他能治得了她。」
「兒子?」古越馳瞇起眼睛注視柴影,「她結婚了?那她老公願意讓她跟我們一起去找女神廟嗎?」
柴影對上那雙冷冷的眼,「她是有個兒子,但是她沒結婚,自然沒老公,至於這兒子的爸爸是誰,迄今始終是個謎。」
「不如這樣,由我親自出面邀請她參加。」古越馳決定親自與她當面談。
「你要親自出面?」這個決定嚇壞了柴影。
「不妥嗎?」古越馳端起面前的酒杯,輕啜一口。
跟古越馳相交這麼久,多少也摸清他這個人的脾氣,只要古越馳決定的事,任何人都甭想扭轉一分一毫,他自然也不例外,柴影才不會傻到阻止古越馳。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最好先收買從彥。」他給古越馳一個良心忠告。
「先收買她的孩子,為什麼?」古越馳皺著眉嘲諷的看柴影一眼。
大人間的事情還要先經過小孩這一關?這個女人也未免太寵兒子了。
柴影故作神秘的嘿嘿笑,「等你見過了裴佩就知道。」
古越馳不屑地瞥柴影一眼,他才不信,一個小孩能左右大人的決定!
裴從彥氣呼呼的雙手扠在腰間,腳板在原地一上一下踩著,睜大一雙快迸出眼眶的眼珠子瞪著媽媽,「裴媽佩小姐。」
優閒地躺在貴妃椅上敷臉的裴佩,斜視吹鬍子瞪眼的兒子,「請問有何貴幹?」
真不愧是她裴佩的兒子,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左看右看,她的兒子怎麼看都好看,就連生氣的樣子都特別俊俏。
難怪他小小年紀已經將街頭巷尾的女生迷得團團轉,從三歲到八十歲,無一倖免。
裴從彥氣急敗壞的來到媽媽的面前,伸手拎起斜插在一碗黏呼呼面膜材料裡的筆,筆頭上還黏滿濃濃稠稠看似噁心的東西,「這是我新買的油畫筆。」
「那又怎樣,大不了賠你一枝。」裴佩不在乎的眼珠子往上一轉,她知道這時候絕不能激怒兒子。
「不是賠不賠的問題,而是妳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尊重我?」裴從彥說得好理直氣壯。
「尊重?」裴佩猛然坐直身子,瞪著兒子,「這個家裡除了我就只有你,請問我哪一點不尊重你?只不過一枝油畫筆,就值得你對我大呼小叫?你別忘了,我是你媽,不是你老婆!」一陣轟雷劈來,裴佩發飆。
裴從彥的怒氣連忙收回倉庫庫存,壓低姿態用極無辜的聲音回道:「妳要是尊重我,為什麼不打一聲招呼就動我新買的筆?」
瞅著兒子一臉的無辜令人心疼,再說自己理虧在先,裴佩深深吸口氣又眨眨眼,一改前一秒的火爆,「對不起,我一時找不到東西……所以就先拿這筆充當一下刷子,你也知道面膜不快點敷在臉上會幹掉,再說這一次的面膜我加了好幾味昂貴的上等材料……」
又要開始她的長篇大論。
為了保護自己的耳膜,裴從彥非常知趣的努力擠出一抹可愛笑靨,迎視著媽媽,「對不起,是我錯怪妳,妳不要忘了,妳的臉上正敷著昂貴的材料。」
「啊!」裴佩尖叫一聲,雙手輕輕拍打臉龐,「千萬不要皺起來。」
裴從彥笑看著她滑稽的動作,這就是他老媽。
門外突地響起一陣鈴聲──
裴從彥故作驚愕狀的戲弄媽媽,「會不會是妳的仇家找上門?」
裴佩咬牙氣惱地瞪著兒子,「你……」
裴從彥馬上指著她的臉,「小心有皺紋。」
不能生氣、不能動怒,只要小小表情面膜又會起皺紋,看在昂貴的材料份上,她不能前功盡棄。
裴佩僵著臉手指著門。
裴從彥笑了笑,「我知道,我去看看是誰按門鈴。」他認命的跑到大門前。
為了避開一些推銷員或是上門找麻煩的人,其中最常上門就是戶政機關的人,不時上門強制老媽送他進學校接受九年義務教育。
以他的智商和這幾年來跟著老媽東奔西跑累積的智慧和知識,早就遠遠超過九年義務教育的課程;再說老媽也不贊成他接受那種刻板的教育。
裴從彥隔著門故意裝腔作勢的壓低嗓音道:「如果是要找裴佩和裴從彥,他們都不住在這裡。」三言兩語便打發討厭不該來的人。
只聽見門的另一端喘著大氣,「你這兔崽子,是我,開門!」
這聲怒吼惹得裴從彥忍不住笑出來,安心的打開門,「早說是你柴叔,我也不必裝得那麼辛苦。」
柴影拿他沒轍,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小鬼。」他伸頭往屋裡探,「你老媽呢?」
裴從彥拇指越過肩胛上方往後指,學著大人的模樣歎口氣,「美容時間。」
「唔。」柴影似乎瞭解裴從彥的意思。
突地,一個高大男人從柴影身後出現,裴從彥納悶的瞄了一眼。
「柴叔,你身後那位……是你的朋友嗎?」
裴佩曾經警告過他和柴影,不准帶陌生人上門,這人是誰,讓柴叔甘冒老媽的警告帶他上門?
「他是……」柴影正要解釋。
古越馳已越過柴影來到裴從彥的面前,低頭注視他,他發現眼前的小男孩雖小小年紀,可是他銳利的目光異於一般同齡小孩。
古越馳和善的伸出手表達善意,「你好,我叫古越馳。」
裴從彥犀利的目光慢慢由下往上游移,這個男人十分高大,渾身散發逼人的氣勢,儘管外表看起來文質彬彬毫無殺傷力,但是他有一雙冷冽如寒星的眸子。
裴從彥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裴從彥。」
古越馳握著裴從彥的小手,心猛然顫了一下,雖然只有短短兩秒,卻強烈得令他吃驚,他努力漾著笑容迎視裴從彥,「你好。」
柴影上前瞅著裴從彥,「這位古叔叔有事要委託你媽。」
「委託?」這字眼用得好奇怪,裴從彥半瞇著眼斜睨柴影,「又要出門?」
「嗯,這趟要去大陸的遼寧。」柴影直截了當告訴裴從彥,卻偷偷觀察裴從彥臉上表情變化。
「大陸遼寧?」裴從彥先是驚呼,隨即又不屑地道:「瀋陽還是撫順?」
裴從彥臉上的表情令古越馳吃驚,他好似都去過那些城市。
「是牛河梁。」
「什麼?牛河梁!」裴從彥像殺雞似的鬼叫。
古越馳攢著眉看著裴從彥臉上誇張的表情,「你去過?」
裴從彥極度不敢領教的搖頭擺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
來此之前,柴影就說過要先收買裴從彥,才能順利和裴佩交涉,現在從男孩的表情可以推斷,古越馳已遇上第一個障礙。
「我是想請你媽媽去……你會反對她跟我們去嗎?」古越馳小心翼翼的詢問裴從彥。
裴從彥連想都不想就回答:「不反對。」
古越馳沒想到能輕易過關,在心裡對柴影誇大的形容斥為無聊,就說嘛!一個小孩怎能管得了大人的事呢?
「太好了,謝謝你。」古越馳開心地摸著裴從彥的頭。
柴影錯愕地審視著裴從彥,無法置信的問:「你真的贊成裴佩去遼寧?」
「當然贊成。」裴從彥不改原意。
「那你呢?」柴影繼續追問。
古越馳還不知道,裴佩少不了裴從彥,每一次出任務他們總是母子聯手出擊才能有漂亮成績。
「我?」裴從彥裝可愛的笑了笑,「我今年才十歲,如果肺部吸進大量的沙石會影響呼吸道,更有可能會影響將來的發育,所以老媽去就行,我在家看家。」
柴影的臉色瞬間一陣青白交錯,這小鬼的道行又加深了,居然學會拐彎抹角的拒絕。
「你很懂事,真乖。」尚不知道個中蹊蹺的古越馳稱讚裴從彥。
「我本來就是個乖孩子。」裴從彥摸摸自己的頭,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柴影在一旁沒好氣的瞪著裝模作樣的裴從彥。
突地,從屋裡傳出用東西敲打桌子的聲音──
古越馳很自然地將目光移向屋裡。
柴影一臉無奈地摸著裴從彥的頭,「你老媽又準備發飆?」
裴從彥冷靜地豎起耳朵聆聽分辨,嘴裡喃喃的輕念:「臭小子,別跟不相干的人打屁。」他馬上轉頭朝屋裡回報,「不是不相干的人,是柴叔!」
古越馳一怔。
裴從彥看出古越馳的詫異,忍不住噗哧一笑,「我老媽以為我在跟陌生人聊天。」
雖然意思一樣,至少他已經美化了她的說法。
「你媽敲桌子,你就知道她說什麼?」古越馳狐疑的看著裴從彥。
裴從彥詭譎的笑了笑,朝古越馳擠眉弄眼,「摩斯。」說完,他隨即蹦跳折返屋內。
「摩斯?」莫非是摩斯密碼?
古越馳吃驚的看著裴從彥,以他的年紀居然懂得摩斯密碼?
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
古越馳質疑的眼神看著柴影,未料柴影朝他聳聳肩,似乎在告訴他,別小覷你眼前的男孩。
他心裡不禁開始驚疑,他今天看到的是什麼樣的家庭?
古越馳在柴影的陪同下走進屋內。
比他們早一步溜進屋裡的裴從彥,已經盤腿坐在地毯上,雙眼緊盯著電視螢光幕,畢竟還是個孩子,隨著電視裡動畫的有趣畫面而哈哈大笑。
「裴佩。」柴影神情輕鬆的跟躺在貴妃椅上、臉上敷著厚厚泥巴的女人打招呼。
古越馳快速地環視屋裡,典雅的裝潢、擺滿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有非洲面具、長矛,還有埃及的古石像、中國的鴉片水煙袋,琳琅滿目看得他眼花撩亂。
看來裴佩這女人對古董頗有研究,難怪拍賣會的人稱她是古董盜寶者。
乍然見到隨著柴影進入屋裡的古越馳,裴佩先是一愣。
接著,她若無其事的瞄他一眼,從鼻子裡冷哼一聲,「嗯。」
這個男人有點面熟……她在哪裡見過他?她皺起眉側頭思索,不可能啊,就算她的記憶力不是頂好,但凡是她看過的人事物,腦子也該會有一滴滴的畫面吧?
為什麼覺得這個男人好面熟,卻又記不起來呢?
「裴媽佩小姐,柴叔說要找妳去遼寧。」裴從彥淡淡的開口,說的好似與他毫不相干。
古越馳愕然的皺起眉,兒子喊媽是這種喊法,裴媽佩小姐?
既然想不起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男人,裴佩懶得再看一眼他臉上怪異的表情,目光轉移,很不悅的怒瞪柴影。
找她去那種鳥不生蛋的蠻荒地帶,柴影的腦袋是不是秀逗了?
礙於此刻正是姑奶奶的保養時間,她可不願意為了這種事損毀了她的臉。
裴佩拿起擱在桌上的雞毛撣子敲打桌面。
裴從彥仰著頭試圖解釋,「我媽說……」
「妳好,我是古越馳,柴影將妳推薦給我,是我要請妳去遼寧。」古越馳逕自譯說出裴佩的意思,得意的低頭瞅著裴從彥,「我也懂摩斯密碼。」
裴從彥訝異的看了古越馳一眼,不禁露出讚佩激賞的眼神。
是他找她去遼寧?
面膜下的一雙大眼陡地瞠大,他雖長了一張俊美的臉,但是她討厭這個人的自傲自大。她不以為然的白了古越馳一眼,隨即怒目瞪著沒事先知會她的柴影。
柴影非常瞭解裴佩的脾氣,知道自己犯下她先斬後奏的大忌,急得連忙澄清,「古越馳的名氣相信妳應該聽過,也非常清楚,這幾年我一直幫古越馳搜購古董,前些日子古越馳無意間得到一份女神廟的地圖,他就開始積極找尋女神廟的下落,只是我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女神廟的遺址……」
「女神廟?」裴從彥的眼睛離開卡通,抬頭望著柴影,驚呼一聲,「你所指的女神廟該不會是指消失五千年的女媧神廟吧?」
柴影不否認的點頭,「就是那座廟。」
古越馳吃驚的又一次望向裴從彥,「你知道這間廟?」
裴從彥靦腆的笑,搔了搔頭,「我跟我媽曾經試著去找,但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他曾經去過?
「真的?」古越馳又驚又喜,一時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把將坐在地上的裴從彥抱起,兩人四目相視,「沒想到你是個見聞廣博的小孩。」
裴從彥不習慣被人凌空架起,兩腳懸空踫不著地,讓他頓失去安全感,他尷尬的強笑,手指著地面,「你、你、你能不能放我下來……」
「我不能小覷你。」古越馳對著裴從彥咧嘴一笑,應了他的要求,將他放回地上。
裴從彥安然落地,不由得吁口氣,「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啊?怎麼可能……裴佩驚駭的張大嘴。
就在古越馳抱起兒子的那一刻,她意外的發現,兒子與古越馳好似同一個模子刻出來,只是一張臉經過歲月洗練變得冷硬,而另一張臉則是未經琢磨顯得稚嫩。
那兩張臉相對照的剎那,意外地喚起最深層的回憶,她突然記起──
莫非是他?
那天晚上奪去她貞操、讓她懷了兒子的男人?
那晚她要離開前,曾經借助暗淡的燈光要記住那張臉;雖然增添了幾分狂傲,但仍不失當年的俊俏。
再仔細看……真是他!絕對錯不了。
她嚇得從貴妃椅上坐直身體,呼吸因為驚駭而變得沉重急促,連忙站起來準備要拔腿離開。
「你們坐一下,我進去洗掉面膜。」裴佩慌張的說。
裴從彥愕然的看著媽媽,她說過自己敷臉時連動個眉毛、說句話都是大忌,這會兒她怎麼突然開口了?
而當裴佩旋身拔腿欲跑的一剎那──
古越馳登時一愣。
這樣的高度、這樣的曲線……莫非是她?
古越馳莫測高深的視線滑過她曼妙的身材,猛然一驚!他非常篤定眼前就是深植腦海十年的身影,他不會記錯。
肯定是她!
十年前他誤會她是威爾斯派來服侍他的女人,第二天她平空消失時,他才發現自己犯下了一輩子都不可原諒的錯,他居然奪走一個女孩的貞潔。
為了要彌補這個不可原諒的錯,他四處試圖打聽她下落;可悲的是,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住處,十年來始終得不到一絲頭緒。
如今踏破鐵鞋無覓處,終於找到她!
古越馳發現十年來苦苦尋找的身影就在眼前,而這一刻她又要溜走,就如十年前那晚一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1:32
第二章
「不准走!」
一記厲喝,讓裴佩的腳霎時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愣了幾秒,他又不是她什麼人,為什麼他一句不准走,她就乖乖站在原地?
當她正準備抬起腳……
突如其來一隻大手宛如鐵鉗般蠻橫地箝住她的手臂,「是妳,肯定是妳。」
裴佩傻住,他認出她了?
不可能吧?那晚烏漆抹黑,他不可能看清楚她的臉。
裴佩另一隻手驚慌地摸著自己的臉,頓時記起此刻她臉上正敷著面膜,他根本看不到她長得什麼模樣,又怎能篤定認為她是那晚的她?
「喂,你這個人怎麼一點禮貌都沒有!」裴佩奮力甩掉他的箝制。
古越馳鬆開手,雙手改為環在胸前,冷冽的黑眸直勾勾地鎖住她,「十年前拉斯維加斯的那一晚……」
他竟當著兒子的面提起往事?
她的雙眼霍地圓睜,面膜下的臉倏地刷白,「我沒去過拉斯維加斯。」
「不對、不對,妳去過拉斯維加斯,如果沒記錯……十年前妳去了一趟拉斯維加斯,而且還是為了……」柴影擰著眉插話糾正。
「夠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要他多嘴!
裴佩氣得差點沒當場吐血,恨不得一口氣掐死柴影這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
「妳去過拉斯維加斯?」
那兩片優美的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他的雙眼氣得閃閃發亮,當他緩慢而堅決逼近,裴佩只覺得胃部一陣抽緊。
「是去過又怎樣?什麼人都可以去拉斯維加斯。」裴佩作賊心虛的踩著拖鞋往後退了幾步。
「明明就去過,為什麼要說謊,光是帶我去就已經不下五趟,欸!睜眼說瞎話,這下糗了。」一旁的裴從彥跟著數落。
一個白目就已經讓她氣得想殺人,現在兒子又插一腳,她更是氣得七竅生煙直跺腳,「裴、從、彥,閉上你的鳥嘴。」
「十年前妳在拉斯維加斯?」他沒漏掉柴影的暗示,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答案。
「我、我……沒有……就算有又怎樣?我又沒欠飯店錢,也沒玩過老千。」
顫抖的聲音聽起來可笑,說出來的話前後不搭更是漏洞百出,根本是不知所云。
「我要問的不是這些,十年前妳主動跑進我的房間……」
主動?
裴佩的臉轟地由白轉紅,「胡說,不是我主動,我只是被逼暫時……」
不經大腦的話霍地從她嘴裡滾出來。
「哦──」裴從彥發出質疑的音調,「露出馬腳。」
裴佩驚得瞠大眼睛,雙手連忙封住自己的嘴。
嗚嗚嗚嗚嗚……她能不能收回剛才的話?
腦子裡馬上出現一個咒罵自己的聲音──白癡、白癡、白癡!
古越馳沉穩的步伐無聲的逐步接近她,陰鷙的雙眼閃著狂肆的銳光,「十年前的晚上,是妳闖入我的房間。」
「不、不是我……你弄錯……」她嚇得全身皮皮挫,很自然地往後退。
不,絕不能承認,即使露出馬腳也要打死不承認。
裴從彥頓覺有趣地雙手撐著頭,狡黠地看著眼前上演的驚魂記,沒有導演喊卡,一個前進、一個後退。
只是他搞不懂,向來神勇蓋世的老媽明明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居然會怕眼前這個陌生叔叔?
「不可能弄錯,那一晚我以為妳是飯店經理派來的女人……」
柴影乍聞這段他從來沒聽裴佩說過的事,現在居然從古越馳的嘴裡聽到,他愈聽愈覺得有趣,張大眼睛、豎起耳朵細聽分明。「接下來呢?你就毫不留情的上了她?」
「柴影──」裴佩急怒攻心、憤怒狂吼。
「哇,老媽,我不知道妳除了偷寶藏之外,還會偷人?」裴從彥睜大眼露出玩味訕笑。
這、這、這、這是她的兒子嗎?可惡的小鬼!
裴佩一手撫著胸口,另一隻手毫不留情地敲他的腦袋瓜,「你竟然說你老媽偷人!」
這一記從天而降的莫名襲擊,痛得裴從彥伸手揉著頭,皺眉擠眼的哀叫:「我都沒怪妳背著我偷人,妳卻先發飆。」
「什麼背著你?要不是那晚,你哪有機會投胎!」裴佩一氣之下怒吼兒子。
投胎……屋裡頻頻傳出抽氣聲,空氣中霎時凝結一團死寂,一、二、三雙眼睛全聚集在她身上。
古越馳偏頭剛好對上裴從彥瞪得大大的眼睛。
裴佩倒抽一口冷氣,心裡只有一個不妙的聲音──糟了!
那一晚的證據活生生的擺在他面前。
古越馳蹲下來凝視裴從彥,黑眸裡的戾氣不見,只有複雜且柔和的情緒,「從彥,你今年幾歲?」
裴佩快昏倒,心急如焚的尖叫:「不准說!」
「十歲。」裴從彥漠視裴佩的命令,照實說。
完了、完了……這下她真的要昏倒。
時間完全符合,古越馳起身一把攫住裴佩,那張冷冽嚇人仍不失英俊的臉在她的瞳孔裡逐漸變大、變大。
「他是我兒子?」他質問她。
裴從彥驚愕的望著在他頭頂上的兩個大人,一個是他老媽,他已經認識她十年,熟得不能再熟;至於另一個人,自稱是他老爸,這就稀奇了!
以前他曾經問過老媽,他老爸呢?老媽只是輕描淡寫的丟下一句:他死了。
現在死了十年的老爸竟然在他面前質問老媽,他是不是他的兒子?
「不,從彥不是你的兒子,你不能因為時間接近就半路認兒子。」裴佩驚恐的道。
「是嗎?」古越馳冷冷的問。
「事實就是這樣,再說你也不能證明那天晚上闖人你房間的女人就是我。」她還是硬拗。
古越馳緊抿薄唇看著她,眼神深沉得讓人摸不著頭緒。
「我就說,是你認錯人了。」裴佩重重的點頭。
握住她手臂的大手沒有鬆開,反而更加重了力道,裴佩一度害怕他會折斷她的手臂。
他半側過臉,裴佩可以看清楚那有如雕刻的側臉輪廓,挺直的鼻樑、堅定的雙唇和剛毅的下巴。
「柴影,你現在打電話給我的助理,要她馬上派公司的指定醫生來這裡。」
裴佩頓時驚愕又慌張,「你找醫生來這裡幹什麼?這裡又沒人生病,不需要醫生。」
他突然微笑,詭譎的看著她,「請他來幫我和從彥驗DNA,要不滴血認親也可以。」
裴佩霎時呆住。「不、不必……」
「為什麼不必,不僅我想確認,相信從彥也和我有一樣的想法。」他刻意低頭看著裴從彥,「是吧?」
裴從彥靜默一會兒,突然說:「贊成,我也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我老爸。」
裴佩氣得猛咬牙瞪著兒子,「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兒子?」
裴從彥不以為忤,眨了眨眼,好一副無辜的模樣,「打從我會開口說話到現在還沒喊過『爸爸』,現在有機會可以嘗試一下,當然得試試。」
瞧著兒子像一隻可憐的狗狗朝古越馳搖尾乞憐的樣子,裴佩幾乎要氣爆腦血管,「可惡,早知道你是個吃裡扒外的傢伙,生個肉包子都比生你強!」
沉默半晌的古越馳又出聲:「至於那晚是不是妳闖進我房間……」
裴佩瞠大眼,他他他他他……又想說什麼?
「我想到了。」古越馳瞇起雙眼,饒有興味地注視她。
他又想到什麼?裴佩的眼珠子幾乎要蹦出,一波又一波的驚悸已經讓她感到全身無力。
「妳的背上有粒像葡萄乾一樣凸出的黑痣。」他語出驚人的說。
啊!她呆若木雞。
「我老媽的背上真的有一顆像葡萄乾一樣大的痣。」裴從彥當眾宣佈。
連痣他都記得?完蛋了,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裴佩挫敗地垂下頭,恨不得將這張臉埋在地底下……她哪還有顏面對街坊親友,尤其是兒子。
裴佩一如反常的反應讓柴影明白了一切。當年裴佩為了拒絕與他的婚事才冒險前往威爾斯在拉斯維加斯所開的飯店,設法偷取威爾斯所擁有的惡魔之眼,她雖鎩羽而回,過了兩個月卻意外發現自己懷孕,裴家認為她有辱門風而將她逐出家。
他因內疚而對她伸出援手,從此變成無話不談的朋友;但他萬萬沒想到裴從彥的爸爸竟是古越馳。
裴從彥和古越馳的臉如出一轍,甚至眉宇間的狂傲都那麼相似,他早應該看出來才對。
古越馳從裴從彥的口中證實那晚闖入他房間的確實是裴佩,於是緩緩鬆開手。
心力交瘁的裴佩頹喪跌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古越馳蹲下來面對眼前的女人,伸手拂去落在她臉頰上的髮絲,剝去她黏在臉上的面膜──眼前出現一張眉清目秀、精緻無瑕的絕色小臉蛋,所有的憤怒和埋怨一起崩解,冷硬的心房也跟著潰堤一角。
「裴佩。」
「不要叫我!」裴佩用全身力氣推開他,敏捷的從地上彈起,迅速往房間奔去。
毫無防備下一個重心不穩而坐在地上,古越馳望著那曼妙的身影衝進房間,「裴佩。」
砰的一聲,房門被猛力牢牢的甩上。
兩個大男人不知所措,紛紛看著裴從彥。
裴從彥垮著臉聳聳肩,「看在難得有老爸可以叫的份上,不能見死不救。」他指著老媽房間的門,刻意壓低聲音,「為了防止她將自己關在門外,我將她房間鑰匙藏在門框上。」
古越馳徐徐掀起嘴角露出笑容,摟住裴從彥,「真是個好兒子。」
「甭客氣,老、爸。」
躲在房間裡的裴佩坐在化妝台前,暗自傷心難過的抽起面紙,擤著鼻涕,「我白養了那傢伙,嗚嗚嗚……緊要關頭竟然吃裡扒外出賣我……」
經由乖兒子的指點,古越馳拿到鑰匙,悄然無聲的開啟裴佩的房門。
而裴佩忙著抱怨兒子的無情,根本沒注意如鬼魅般無聲欺近的古越馳。
「裴佩。」
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嚇得她沒來由的打了一個寒顫,抬眼望著鏡裡映出的俊臉,她驚慌失措、迅速轉身望著他,又側頭查看了一下門,完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你怎麼進來的?」
古越馳揚了下掛在手指的鑰匙,「謝謝兒子幫忙。」
「天啊!」她的哭聲立即加大,自怨自艾,「我真的白養他了。」
他環視四下,發現一張椅子,將椅子拉至她的身邊坐下。「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談嗎?」
裴佩低頭拭淚,「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
「我不認為。」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打轉,他重新打量眼前為他生子的女人。
她清秀的臉蛋隱約散發著一股嬌柔的稚氣,柔嫩的肌膚不論他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個十歲兒子的媽媽。
「以前沒機會談,現在更沒有話題可談。」裴佩忿忿地咬緊牙根,鼓著腮幫子。
「不對,現在反而有許多話題。」古越馳緩緩的說。
「啐!」裴佩別開臉。
古越馳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遇到這類棘手的問題,讓他感到一股束手無策的窘困,於是自嘲的苦笑。
「我記得妳叫兒子裴從彥?」
裴佩瞠大眼睛愣了一下,馬上轉頭警覺地看著他,「他是我兒子,我生他、養他,他當然是跟我姓。」
「無可厚非,可是現在……」
現在?他才當兒子幾秒鐘的爸爸就想幫他改姓?
「你別說了,辦不到!我不可能將從彥給你,十年前你只是送我一個精子,我生他,獨立撫養他十年,你無權在我面前伸張主權,你休想!」
想跟她搶兒子?她跟他拚命!
望著那張怒紅的小臉,古越馳很想縱聲大笑,無意間她全招認了。
十年前那晚確實是她闖入他的房間,也證實裴從彥是他古越馳的兒子。
突然,一陣沉默不語。
裴佩的心開始慌亂,萬一他硬要跟她搶兒子,他家財大勢大,她一點勝算都沒有。
思至此,眼睛蒙上一層霧氣,她緊咬著下唇不願意哀求他。
「我沒說要跟妳搶兒子,妳說得對,這十年來妳生下他又獨立撫養他,我是無權跟妳搶,可是我有享有兒子喊我爸爸的權利吧?」冷冽的眼神轉為異常深邃溫和,勾起的嘴角無聲地綻出一抹笑意。
他不跟她搶兒子?她不相信。
「你故意先安撫我,再另作打算?」
古越馳不禁莞爾,搖著頭,「妳是孩子的媽,我為什麼要費心跟妳玩心機?沒必要。」
「真的?」裴佩半信半疑。
古越馳大大地吐口氣,「不需要騙妳。」
他的一句肯定,瞬間掃去她臉上所有的憂鬱和陰霾,「這可是你說的,不能反悔。」
「是我說的,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妳不能阻止我跟兒子相認,讓我有機會彌補他,學做爸爸。」
「這……」她猶豫起來。
「我都已經讓步了,妳就不能退一步嗎?」古越馳黑眸瞇成一條縫,反詰。
即使十二萬分的不願意,但是他說的沒錯,他已經讓步,她沒理由剝奪裴從彥應有的父愛。
「好吧,我答應你。」
看她終於點頭答應,這份喜悅勝過發現女神廟時的興奮。
「我還有一件事要問妳,看得出來妳深愛從彥,為什麼不讓從彥去學校接受正規的教育?」
「你是指一般九年義務教育?」裴佩嗤之以鼻的白他一眼。
古越馳微笑,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盯著她,「當然。」
「我讓他去適應過一段時間,那些課程對他來說只是幼稚園的程度,他覺得很無趣,起先我也不信,以為他和一般小朋友一樣只是為了逃避上學而自我膨脹,其實不然,測試的結果證明那些課程對他來說太簡單,所以就沒讓他繼續上學。」裴佩一副以兒子為傲的得意模樣。
他難以置信地皺起眉,「從彥的智商……」
「一九五,你相信嗎?他可以直接跳級上高中,而且還是高三。」
「智商一九五?」古越馳不禁大吃一驚,他竟然有個天才兒子!
「這幾年東奔西跑挖寶、尋寶,幸虧有他,才能精準的算出藏寶確切的地點,有一次我們在阿拉伯尋找寶藏……」說起兒子的本領,裴佩說得口沫橫飛、眉飛色舞。
古越馳這才明白柴影來見裴佩之前所說的話,要裴佩接下這份工作,一定要先收買裴從彥。
「等等,這幾年妳一直帶著從彥出門尋寶?」
她終於停住對兒子的讚美,怔怔的看著他,「剛才已經說過,我現在少不了他。」
古越馳斂眉凝思,「這麼說,這一次去遼寧勢必要帶從彥一起去?」
「遼寧?」裴佩質疑的目光霎時僵在他臉上,「我什麼時候答應去遼寧?」
古越馳似笑非笑地面對她的質疑,「我現在正在跟妳商議這件事。」
商議?
「可是你剛才的口氣不像是商議,而是決定。」裴佩不買帳的橫他一眼,「我不想去遼寧,包括從彥。」
「不肯幫我這個忙?」古越馳醇厚的聲音裡藏著一絲笑意。
「不幫!」裴佩堅決搖頭拒絕。
「為什麼?」總要給他一個足以說服他的理由。
裴佩瞪大眼睛嚴厲地看著他,「我們母子平日與你素無瓜葛,憑什麼你一句話,我和從彥就得幫你忙。」
「前一小時妳可以說我們素無瓜葛,但是現在妳不能再說我們之間素無瓜葛,別忘了,我們已經共同有個小孩。」古越馳無聲的笑,諷刺的強調。
想拿從彥威脅她就範?作夢!
「你好像忘了之前的協定,從彥跟我姓,他是我的兒子。」
「可是妳也別忘了,妳同意從彥喊我爸爸。」古越馳立即反擊。
「那也只是口頭上喊,你以為喊一聲爸爸就可以支使他?哼!那是我不願意替他找個爸爸,否則他可以滿街喊爸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裴佩不畏怯的回頂。
「妳再說一遍!」古越馳瞇起眼,雙眉緊皺,冷冽的外表隱伏著即將爆發的火山。
銳利凶狠的目光刺得裴佩嚇得縮起脖子,「我是說……說……」聲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說什麼?平時她的伶牙俐齒這會兒怎麼全凍住了?
「從彥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前往遼寧,還是由他自己決定。」他全身僵直、面無表情,不想再跟她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爭執。
裴佩一時情急,沒好氣的說:「相信以你的年紀和身份地位,也應該早已娶妻生子,你要是想帶兒子去遼寧,為什麼不帶你家裡的妻兒去?」
古越馳訕笑的瞥她一眼,「由此可見妳平時不看八卦雜誌,我還沒有老婆孩子,現在有了。」
裴佩頓時傻了眼。
這是什麼意思?他把她當成他老婆?
她一張粉臉瞬間紅透,像顆蘋果一般。
「我沒答應你要做你老婆。」裴佩急得抗辯。
古越馳頓覺好笑的輕撫她的臉,聲音低醇醉人,「不做我老婆都不行,因為妳手中有我的兒子。」
裴佩沮喪的長歎口氣,「一事歸一事,倘若今天你沒發現有兒子,你根本不可能會記得我。」
古越馳抽回手,嘴邊扯出冷冷的笑意,「妳錯了,在沒有妳的名字和住址的情況下,我找了妳十年,信不信由妳。」話落,他轉身走向房門口。
裴佩聞言,錯愕不已。
他找了她十年?難道就從那一夜之後,古越馳就開始尋找她的下落?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2:05
第三章
古越馳步出裴佩的房間,臉上的神色除了凝重,還有一分微慍,裴佩答應裴從彥認他這個爸爸,卻不願意帶著裴從彥跟他一起去探險。
走入客廳瞥見裴從彥仰著小臉望著他,圓圓的眼睛睜得老大,古越馳的心裡泛著一股複雜難懂的情愫。
他突然間多了一個十歲的兒子,而對裴從彥來說,一個爸爸莫名其妙的從天而降,他相信裴從彥此刻的心情和他一樣,這突如其來的事實宛如青天霹靂,轟得人不知所措。
古越馳蹲下來注視兒子,大手輕撫他粉嫩的小臉,內心變化起伏令他一時無法言語。
「很抱歉,今天我才知道有你的存在。」輕柔的音調充滿慈祥與歉疚。
這是爸爸的手?
裴從彥激動得眼眶盈滿淚,卻倔強地不讓淚水滑出,他用力吸了鼻子,「沒關係,至少我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從石頭縫蹦出來的。」
莞爾的童語,是譏諷還是安慰?
古越馳難抑內心的激盪,張開雙臂將兒子攬進胸懷,「我會補償這十年來對你的虧欠。」
裴從彥輕輕推開古越馳的溫暖臂膀,「其實你對我並沒有虧欠,因為你之前根本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好懂事的孩子。
父子天性,一股父親的慈愛由心底源源湧出,古越馳又將他抱入懷中。「好孩子,謝謝你原諒我。」
裴佩走出房間,踏入客廳第一步即看到這一幕父子相認的溫馨畫面,不由得一股怒火往上湧。
沒理由十年後才出現的他就馬上得到兒子的愛,她貼在側身的雙手慢慢地緊握成拳。
靠在古越馳肩上的小臉,瞥見滿臉醋意的媽媽驀然出現,裴從彥聰明地連忙斂回滿心狂喜,眨一眨眼睛,無奈的往上一翻。
裴佩怒氣沖沖的走上前,硬是將兒子從古越馳的懷里拉開,「認親的時間結束了。」
古越馳不滿意她的蠻橫,瞋目怒視裴佩,「他也是我兒子。」
裴佩將兒子往身後一拉,露出一副捍衛領土不得侵犯的威武,「他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
古越馳神色丕變。
「那是我之前不知道此事,要是我知道妳懷孕,我不會讓妳一個人獨自為他把屎把尿。」
裴佩瞋怒,「是呀,我已經養他十年,你現在突然冒出來就想要理所當然的接手。」
「接手?」古越馳氣急敗壞的瞪著眼前不可理喻的女人,「從彥是人,不是東西。」
裴佩氣得全身不停的顫抖,朝他怒吼:「不必你提醒我,我當然知道他是人不是東西!」
裴從彥看著他們水火不容繼續纏鬥不是辦法,忍不住推推媽媽。「老媽。」
裴佩沒好氣的側頭看他,「幹什麼?」
裴從彥一臉無辜的望著怒氣衝天的媽媽,「招惹妳的人是他,我老爸,與我無關,別把我也罵進去。」
「可惡的小鬼!」裴佩的手指用力戳兒子的頭,「左一句老爸,右一句老爸,我養你這麼大還不如認你不到十分鐘的老爸,再說我哪兒罵你了?」
裴從彥為了不激怒養他十年的老媽,並給她留一點面子,假裝很無奈的轉了轉眼珠子,「妳剛才罵我不是東西,現在反口說沒罵我。」
說完,他馬上轉身一溜煙跑到柴影的身旁,拿柴影當擋箭牌,他可不想被老媽的怒火波及,刻意推推柴影。
柴影看了一下身旁的裴從彥,忍不住露出促狹詭笑,「想拖我下水?」
裴從彥不語,只是莞爾的挑一挑眉。
柴影無奈,只好跳出來攪合他們的家務事,「你們兩人為了從彥吵了大半天,也該結案了吧?」
裴佩先發制人連吼帶咆:「要你多話!」
古越馳重新鎮定自己的情緒,「其實也沒什麼好爭,兒子是兩個人的,十年來我所虧欠你們母子的,我會盡全力補償。」
裴佩不領情地啐一聲,「不必,我不缺錢也不缺人,更不需要你的補償。」
古越馳的臉色再度難看,可是看在裴從彥的份上,忍住怒氣,「妳不領情就罷,我補償從彥總可以吧?」
「我不……」她的拒絕還沒說完,一個稚氣的聲音蓋過來。
「我接受老爸的補償。」
那沒良心的小傢伙居然當她的面跟她唱起反調?
「裴、從、彥──」
裴從彥雙手抓著柴影的衣角看著媽媽,「我不忍心拒絕老爸的好意,再說妳怎能忍心教我做一個不肖子?」
「不肖子?」裴佩咬牙從牙縫迸出聲音,「忤逆老媽難道不算不孝嗎?」
裴從彥無奈地吐口氣,鬆掉柴影的衣角,仰起頭露出小臉,可憐悲歎的望著柴影,「柴叔,麻煩你好心到廚房拿把菜刀出來。」
「菜刀,你要菜刀幹什麼?」柴影一頭霧水的瞅著裴從彥。
裴從彥顯得無奈又無辜,眼睛在一、二、三秒後掉下眼淚……
他伸手拭去淚,擤一擤鼻子,「自古以來忠孝不能兩全,我光是孝就無法兩全,只好學哪吒削肉還母,剃骨還父。」
演戲博取同情?
裴佩頓時氣憤難耐一個箭步上前,一拳就往兒子的腦袋敲下去,「不用你柴叔費事拿菜刀,我直接把你打成肉醬!」
「哇!」裴從彥抱著頭在屋裡亂竄。
裴佩握著拳頭在後追打,「還跑?我今天非宰了你這沒良心的兔崽子。」
裴從彥邊跑嘴裡直嚷嚷:「救命!誰有空幫幫忙,幫我打家扶中心,這裡發生虐童案。」
柴影抿著嘴低頭偷笑,這樣的情形他早已見怪不怪,司空見慣。
古越馳不能置信的看著他們母子像在玩官兵捉強盜般的滿屋子團團轉,他試著幫兒子脫困,伺機攔住氣呼呼的裴佩。
圈在他臂彎裡的裴佩揮著手嘶聲叫罵:「我白養你了!」
古越馳一面躲著她半空中揮舞的雙手,一面輕聲勸解:「從彥只是一句玩笑話,妳何必當真?」
喂喂喂……手壓錯地方了吧?
他一條手臂完全覆在她胸脯上,臉頰湧上一陣灼熱,裴佩咬著下唇,回頭怒瞪古越馳,「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古越馳低頭瞄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馬上鬆開。
裴佩登時獲得自由,大大地吸口氣,氣呼呼的雙手扠在腰間,面對著古越馳,「我在教訓兒子,輪不到你插手。」
古越馳為了不再不知不覺又侵犯她,雙手插在口袋裡,低頭瞇眼看她,「妳這種教訓方法我不贊同。」
她教訓兒子還需要他贊同?
「不需要你……」多管閒事四個字還沒說出口。
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壓住她的嘴唇,用譏諷嘲謔的語氣道:「還是那句老話,他也是我兒子。」
「你──」裴佩美麗清澈的眸子頓時被怒焰灼紅。
柴影見再這樣下去只會沒完沒了,無奈的搖搖頭,出面說公道話:「你們兩個人繼續這樣爭執下去,永遠都不會有結果。」
裴佩惡狠狠的瞪著柴影,「都是你,你幹嘛帶他過來?」
「不,柴影,謝謝你今天帶我來。」古越馳挑戰她的怒氣。
柴影哭喪著臉,悶悶的笑,「看來今天的唯一受惠者是從彥。」
既然柴叔將事情推到他頭上來,裴從彥也不得不回報一下柴影剛剛的解救之恩,「沒錯,十年來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父母雙全,只是不知道……」
柴影趕緊伸出手摀住他的小嘴,免得又挑起禍端,「你們看,從彥多麼渴望父母呵護,是嗎?從彥。」他慌張的低頭看著裴從彥,希望他的小狗嘴別吐不出象牙又肇禍。
裴從彥撥開嘴上的大手,肯定柴影的話,「我是很想過過有爸爸的生活。」
裴佩愕然的張大眼睛看著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從彥需要爸爸。」柴影索性幫她解惑。
「不必,從彥有我這個媽就行了。」裴佩用力咬著唇,滿臉怨懟。
她的堅持令古越馳感到難堪,卻無法強迫她改變念頭而氣餒。
與古越馳相識到相交至今,柴影從來沒看過古越馳喪氣的時候,直到這一刻。
柴影忍不住挺身為古越馳說話:「裴佩,從彥是男孩不是女孩,有許多事情應由父親教導他,身為一個母親是無法辦到。」
「胡說,沒有什麼事是身為母親無法做到?」裴佩一口駁回柴影的話。
「是嗎?」柴影莞爾的賊賊淡笑,「現在小孩子發育得早,再過兩年從彥將要進入青春期,請問妳要怎麼教他男女之間的性教育?」
男女之間性教育?這這這這這……
這方面,即便裴佩生過一個孩子卻還是懵懵懂懂。
唯一一次經驗就是那晚,一片漆黑中,她只知一開始身體承受沉重的重量,接著全裸精健的身體與她交纏,以熟練的技巧引導她進入他的世界……
回憶當時,裴佩的雙頰泛出羞赧的紅暈。
「從彥叫你叔叔,你、你也可以教他……」
「要我教?天啊,妳還不如直接說要我帶他去酒店開葷吧。」柴影嗤哼。
「什麼?帶我兒子去酒店開葷?」裴佩驚慌大叫。
柴影訕笑的搖著手,「我哪敢,妳也知道我身邊幾乎都是酒店美眉,再說從彥又不是沒有爸爸,這時候就該由他老爸教他。」他很技巧的將問題丟到古越馳的身上。
古越馳感激柴影為他開了路,毅然決然接下話題,「柴影說的沒錯,這些都是做爸爸的責任。」
說不過他們,裴佩甘願自動退讓一步,「好吧,這方面就由你教。」
古越馳氣定神閒手撐住下巴,清清喉嚨逐步進逼,「不,還有其他許多事都應該由我教。」
裴佩開始感覺自己主動讓了一步,反而讓自己陷於不利的境地。
「不,你休想得寸進尺。」
此刻古越馳心裡暗地裡做了一個決定,要完成這個決定,一定要先徵求兒子的同意。
他故意忽略她的抗議,走到裴從彥的面前,「我若決定從今天開始跟你住在一起,你同意我的做法嗎?」
住在一起,他想帶兒子走?
「不准你帶走從彥!」裴佩驚慌的尖叫。
古越馳轉身看著驚惶失色的裴佩,微微一笑,「瞧妳緊張的,我說過不會從妳身邊帶走從彥。」
「可是你剛才說要跟從彥住在一起?」她的聽力一向很好,不可能會聽錯。
古越馳有趣地看著她臉上的疑惑,「為了要擔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所以我決定要搬進來跟從彥一起住。」
裴從彥的眼底瞬間綻出驚喜的光芒,「真的嗎?」
什什什麼?他要住進來……
「我不答應!」她憤怒地嘶叫。
古越馳森冷的黑眸掃過來,冷酷堅硬像鐵一般,直勾勾地看著她,表情變得陰冷而危險,他的唇緊閉、下巴縮緊。
古越馳語驚四座,嚇愣了柴影;須臾後,他細想古越馳的決定,這對裴從彥和裴佩來說未必是壞事。
柴影連忙跑到裴佩的身邊拉住她,在她的耳邊低語:「既然他承諾不帶走從彥,妳為何非要激怒他?以古家的財力與聲望,妳有幾兩重可以跟人家抵抗?萬一他一怒之下跟妳法院見,只怕到時候妳連看兒子的機會都沒有。」
「這……」柴影所言不無道理,以古家的財力和聲望,她哪有能力可以爭取兒子?再說她從兒子的眼裡看到前所未有的喜悅,難道她真是一個失敗的媽媽?
「妳就勉為其難答應吧。」柴影唯有動之以情的勸裴佩。
裴佩當然明白,倘若真的不自量力跟他硬碰硬,只怕受傷的是自己;只是她不懂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非得要住進來,當真為了要做一個盡責的父親?
要是她點頭讓他住進來,是不是表示她每天都會看到他?
不,她不要,也不想每天看到他。
「能不能不要住進來,我答應你隨時都可以來看從彥。」希望他能接受她的提議。
裴從彥的臉上有一抹拭不去的雀躍,「不,我希望老爸能住下來。」
「你希望他住下來?」裴佩的心登時全碎了,她愛他、疼他十年,當真抵不了一個相認不到半天的爸爸?
裴從彥一本正經的拍著媽媽的肩膀,「只要妳讓老爸住進來,我會考慮選一所高中上學。」
「上學?」裴佩錯愕的甩了一下頭,「當初送你去上學,你嫌老師教你的東西太膚淺,這會兒又為什麼突然說要上學?」
裴從彥一臉無辜,努力擠出一抹受傷懊喪的表情,「妳以為我不想去上學?就是因為身邊小朋友知道我沒爸爸,總是沒大腦的嘲笑我,所以我才不想去學校,現在我有老爸了,也可以抬頭挺胸走進學校。」
說來說去,好似是她害他沒臉進學校似的。
一股自責像把利刃刺進她的心臟,她難過的撇一撇嘴,「反正說不過你,隨你便,你要你老爸住進來就住進來。」
裴從彥得到媽媽的首肯,開心的跳起來呼喊:「萬歲!」他立即跑到古越馳的身邊,「老爸,你聽到了吧?老媽點頭讓你住進來。」
古越馳強笑點頭,「聽到了。」
他的目光注視著裴佩,不動聲色的表情下似乎閃過一絲不讓人察覺的情愫。
裴從彥難掩興奮的拉著古越馳,「我帶你去看你的房間。」
「好。」古越馳看著兒子,露出欣然的微笑。
裴佩的心宛如被劃了一刀般,難過地抿起唇,心裡十分委屈,媽媽真的比不上爸爸嗎?
為了能接近兒子,古越馳回家打包行李,準備堂而皇之住進裴佩的房子。
環視自己偌大的住處,心裡不禁感到欷吁。
前一天他還苦思鑽研有關女神廟的資料,今天卻打包行李要住進另一個家。
在這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孤寂,現在他深深感覺到有家人的感覺真好,尤其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他的腦海裡出現裴佩的鮮明身影,忍不住抿嘴淡笑。
十年來,他的腦子裡無時不想著拉斯維加斯飯店的那一晚,只是苦於不知她的姓名和住處;如今他們意外再度重逢,他內心的狂喜筆墨無法形容,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一晚之後,她為他生了一個聰明又古靈精怪的兒子。
他們母子之間有趣的相處模式,讓他迫不及待的加入。
一方面他要補償兒子這十年的虧欠,十年來他無法參與裴從彥的成長,但從今天起,他要記住兒子的每一刻成長過程。
裴佩……
他今天認真的看清楚她,她渾身上下有著令人著迷的特質,她那任性甩頭的模樣和嬌俏的微翹嘴形,還有時而迷糊又嬌柔動人的微笑,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讓他傾心迷失。
他渴望重新認識她,讓彼此有個嶄新的未來。
「我告訴你,柴影,這個禍是你惹的,你要想辦法解決!」裴佩氣急敗壞的站在柴影面前,怒瞪著柴影威脅他。
柴影苦著臉望著已經鬧了近一整天的裴佩,「我哪知道事情這麼湊巧,他竟會是從彥的爸爸。」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你得幫我想辦法別讓他住進來。」一想到從此早晚都要見到這個人,她的胃開始隱隱抽痛。
不讓爸爸住進來,裴從彥頭一個反對,他可是盼了十年,終於能跟別人一樣有爸爸。
「不行!」裴從彥從椅子上彈起來,跳到媽媽的面前,「妳說過做人要守信,妳怎麼可以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兒子的反抗無疑是在裴佩的怒火上加油,她一掌拍向他的腦袋,「你還敢說我,老娘是白養你了,居然偏向十年都不曾見面的爸爸?」
裴從彥偏著頭斜睨媽媽,「妳一直是個很稱職的媽媽,可是妳也該為我這小小的受傷心靈著想。」
「受傷心靈?」裴佩憤怒尖叫,「我什麼時候傷害你了,是少了你吃的,還是缺了你穿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是一樣都不缺,唯一缺的是……
裴從彥垂下小腦袋,表現出好沮喪的模樣,「我只是想要一個爸爸。」
「唉!」柴影不忍裴從彥的難過,深深歎口氣,「裴佩,就看在從彥的面子上別再計較,讓古越馳住進來吧。」
「不行!」裴佩倔強地一味反對,強拉住柴影,「你一定要想辦法別讓那傢伙住進來,要我每天對著那傢伙,我不發瘋才怪!」
「有這麼嚴重嗎?」裴從彥不以為然的揚起小下巴,「他又不是醜得可以避邪,再說我正想誇獎妳的眼光,替我找個這麼稱頭的老爸。」
稱頭?他居然還誇獎她替他找個稱頭的老爸?問題就是他太稱頭,無形中在她心上加重令她無法喘氣的重量。
裴佩用力甩著頭,「我不管,我還是不讓他住進來。」
「我真的不明白妳為什麼堅持不讓古越馳住進來?難得有機會可以享受天倫之樂,妳非要親手拆散?」柴影不耐的逐漸提高音量。
裴佩欲言又止,緊咬著下唇。
十年來,她從沒想到會有再見到他的一天。記得當年離開他之前,她看清他俊俏的模樣,在腦海裡存入他的影像後,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見他;可是……十年後果真再度重逢,她發現他的沉穩、精銳,是個極具危險威脅的人。
「柴影,不如你跟他說,你是我未婚夫,你不准他住進來。」
「什麼?要我騙他說我是妳未婚夫?」柴影驚呼一聲。
裴從彥的眼睛也隨之睜大,「老媽,妳這玩笑開得也未免太大了?」
她知道這是下下之策,眼前也唯有這樣可以逼退他。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知難而退,再說十年前你也差點就成了我的丈夫。」
柴影想到要做古越馳的死對頭,他的頭皮直發麻,「我不幹,也不敢。」
不干也不敢?柴影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
裴佩睜大眼睛盯著柴影,「為什麼?」
「讓我告訴妳為什麼。」
驀地,一道嚴厲低沉的聲音宛如魔音傳腦般穿過耳膜,裴佩驚訝地抽著氣,回頭望著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古越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2:42
第四章
古越馳用著足以令人凍結的目光冷冷的瞪著裴佩,每當他跨出一步,裴佩的心跟著咚地彈跳一下,全身的溫度跟著下降一度,算算等他走到她面前,她已經被寒氣凍成冰柱了。
「我剛才聽妳說,柴影差一點就成了妳的丈夫?」
剎那間,裴佩的喉嚨裡好像卡住東西似的發不出聲音,面色如土、用力吞著口水,「這……這……」可恨,她剛才的氣魄跑到哪裡去了?
柴影瞅出她的窘態,趕忙跳出來解釋,「越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古越馳伸出右手阻止柴影前進,冷冽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我要她說。」
「說、說什麼?」裴佩費了好大的勁才吐出聲音。
「我發現那一晚似乎暗藏著我不知道的秘密。」古越馳壓低雙眉緊盯著裴佩。
「沒有!」裴佩理直氣壯的回應。
「你說對了。」柴影淡淡的道。
兩個人同時回答,卻出現不同的答案。
古越馳冷傲地緊皺著眉,聲音冷厲,「說!怎麼一回事?」
一道犀利的目光掃向裴佩,她突生毛骨悚然的恐懼,「根本就沒有秘密!」
她驚恐的瞥向兒子求救。
裴從彥只是搖頭很無奈的抿一抿唇,視若無睹的轉開頭。
裴佩氣得咬著牙,兒子竟然袖手旁觀見死不救。她可是他老媽耶!
這筆帳先記上,等有空再跟他算。
莫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求助柴影。
柴影更是露出自身難保的無奈表情,抱歉地聳聳肩。
到了緊要關頭,大家全都學會明哲保身了?
「說真話!」古越馳嚴厲兇惡的目光像銳劍般直射向她。
「真話?我說的都是真話。」裴佩企圖用拖延戰術,兩條顫抖的腿畏懼的往後退,能退幾步算幾步。
只是可恨,她為什麼沒有曹植七步成詩的瞎掰本領……
古越馳一個大步跨過來攫住她的手臂,森冷的眼神表明他的耐心已告鑿。「妳的表情已經擺明──妳說謊。」
已經無處躲藏,裴佩怯怯地垂下頭緊咬著下唇,隱藏十年的往事又何苦再度被提起?
「越馳,乾脆我替裴佩說。」柴影不想他們再為陳年往事吵架。
「不!我要聽她親口說。」古越馳冷漠的回絕柴影。
既然躲也躲不過,逃也逃不了……
「好嘛,我說。」索性坦然面對,裴佩仰起一雙無畏的眼眸注視著威脅她的男人,「十年前我家和柴影家雙方大家長有意促成我和柴影的婚事,當時我不願意嫁給柴影,奶奶知情後氣惱之下就說,如果我能拿到惡魔之眼,就依我所願。」
惡魔之眼?古越馳當然記得他十年前就是為了惡魔之眼才到拉斯維加斯會見威爾斯,原來她也是為了惡魔之眼。
他依稀記得那一晚的隔天早上,當他發現枕邊人兒突然不見,起先他心裡一陣存疑;直到與威爾斯碰面,威爾斯笑謔古越馳拒絕他的好意,然而前一晚有人觸動警鈴,盜取惡魔之眼功敗垂成。
他雖在乎惡魔之眼,但更在乎前一晚闖入他房間的小姐,從那一刻起,她的身影深埋他心底深處。
「當時妳是為了取消與柴影的婚約,而到拉斯維加斯盜寶的?」
既然都已經把前塵往事硬著頭皮全盤托出,還有什麼事不能說的。裴佩不否認的用力點頭,「那晚我潛進威爾斯的辦公室,偏偏一時大意……要不然我一定能得到惡魔之眼。」
「那晚妳觸動警鈴,一時慌張就闖入我的房間?」古越馳進一步證實那晚發生的一切經過。
「沒錯,當時我直接竄入頂樓的VIP套房,我判斷威爾斯的手下不至於會貿然打攪VIP套房的客人;再說我從底下的門縫探了一下,就獨獨你住的那一間沒有燈光,心想這間客人應該不在房間,誰知道……」說至此,裴佩埋怨地原地一跺,仰頭皺著鼻子嗤哼。
一句「誰知道」輕描淡寫的道盡之後所發生的事。
古越馳見她那俏皮模樣,忍不住張嘴大笑。
柴影抿著嘴別開頭偷笑。
聽得津津有味的裴從彥,嘴張成了O形,佩服的猛點頭,「原來我就是這麼來的。」
裴佩沒忽略兒子言語中的揶揄,嬌容怒瞪著兒子,「這下你終於知道自己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吧!」
裴從彥沒理會媽媽明顯的怒氣,抱著肚子呵呵大笑,「知道了,早說不就沒事,不然我還以為我老爸真是孫悟空。」
裴佩氣得杏眼微揚,舉起手做出要打兒子的姿勢,「你──」
古越馳面帶笑容,一把握住她的手制止,「有必要跟孩子一般見識嗎?」
裴佩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硬是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都是你。」
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他?古越馳抿著嘴笑了笑,這種錯他願意承擔,到底是甜蜜的錯誤。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因為那晚的錯讓我擁有一個聰明絕頂的兒子,值得、值得。」
「你還說!」裴佩咬牙切齒,手肘用力襲擊古越馳的肚子。
古越馳抱著肚子悶哼一聲。
柴影和裴從彥相視而笑。
夜深了,也終於靜了,可是內心的波動已經無法再回歸之前的平靜。
裴佩雙手撐著欄杆,望著滿天星斗,不由得感慨的歎口氣,「唉!」
都已經平靜過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讓她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腳步聲讓裴佩本能地回頭,驀地瞥見那雙藏著冷星的眸子,全身立刻緊繃僵硬。
「該走的已經走了,該睡的也已經睡了,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有些事情我們應該平心靜氣好好談一談。」古越馳暗指屋裡只剩下他和她。
「事情都已經攤開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談?」裴佩不以為她和他之間還有其他話題。
「有許多事可談。」古越馳來到她身邊,身子斜靠著欄杆凝視著她。
裴佩用力搖頭,「那一晚是個錯誤,我們根本不認識彼此……」
古越馳立即站直身子,薄唇略掀,漾出笑容,一派謙謙君子模樣,聲音柔淺如風,「妳好,請容許我慎重自我介紹,我姓古,叫越馳,家中排行老三,上有父親和兩個哥哥,下有兩個弟弟,有份正當收入。」
有趣的一板一眼自我介紹,讓裴佩忍不住呵呵的笑,「我姓裴,單名佩。」
「現在我們已經認識彼此了。」古越馳輕佻笑謔。
一抹邪魅的笑容點亮他原本陰鷙深沉的俊臉,只要看他一眼,她就像被魔咒給釘住般;就在彼此四目交會的那一刻,她慌張的連忙移開目光,強硬掩飾見到對方眼睛所產生的震驚。
「無聊。」
他努力藏住笑意,旋身臀部倚在欄杆上面對著她,「十年來,妳從來沒想過要再見我嗎?」
裴佩一片芳心霎時湧上一陣千頭萬緒,「即使曾經想過,人海茫茫從何找起?別說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名字,光是一年前往拉斯維加斯的觀光客何其多,來自各國,試問我要從哪裡找起?」
古越馳微微沉吟,「妳說的也不無道理。」
「所以你說找了我十年,我根本不相信。」裴佩嘲諷的輕笑。
古越馳閉上雙眼微微扯動嘴角,「不管妳信也好,不信也罷,事實上我確實在大海裡撈了十年的針。」
「不可能,你和我一樣,根本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可是我記住妳的樣子,凡是我觸碰過的地方都深記在腦海裡,要不然我怎會一眼就認出妳?」
那淺淺的笑意夾帶某種奇異的篤定,惹得裴佩頓時一陣心慌意亂,「不可能,那一晚房間裡沒有一絲光線……」
古越馳伸出自己的右手,「我有一雙敏銳的手,會記下任何東西的質感和觸感。」
他的視線立刻落在她身上,很快地拂過她的臉,最後停在那雙透著猶豫的眼眸,他的眼眸閃耀一種燦爛得出奇的光芒,彷彿在提醒她,那一晚他的雙手像是會魔法似的,在她身上撩起的激情有如驚濤駭浪,帶給她至高無上的興奮。
霎時兩朵紅雲不自覺地飄上面頰,羞得她巴不得地上有洞,可以讓她躲進去。
「當初不想嫁柴影因此鋌而走險,可是現在看你們兩個……」
古越馳揚起眉毛,緊繃起下巴。
他質疑柴影和他們母子二人之間的互動?
裴佩輕佻地勾起唇,「如果我說柴影是我的男人……」
「不可能,也不相信!」他否決她。
裴佩詫異且好奇地看著他,「為什麼不可能?你又為什麼不相信?」
「如果他真的能勝任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妳早就跟他結婚了。」古越馳一針見血的戳破她的謊話。
謊話沒得逞的裴佩洩氣的翻翻白眼。
「現在換我問妳。」深邃的黑眸有著一抹不解的疑惑。
「問什麼?」裴佩無所謂的聳聳肩。
反正所有事情都已經到明朗化的地步,完全沒有一絲秘密。
古越馳上身湊近她,手指輕輕勾住小巧的下巴,「我知道,妳在我之前沒有過其他男人,那一晚妳為什麼沒反抗?」
十年前的一切歷歷在目,裴佩的臉頰霎時一片紅暈,「你還好意思問?」頭一扭,輕易地甩掉扣在下巴的手,轉身避開那雙狂傲且隱含幾分興味的眼睛,「那晚,我剛溜進漆黑的房間,你就將我一把拉近,親我,接著扒掉我的衣……」
「妳可以叫停,或是推開我。」古越馳帶著有趣的眼神盯著羞赧垂著頭的背影。
裴佩氣不過猛然回頭瞪他,「叫停?你的嘴緊緊貼住我的嘴,比三秒膠還黏,更別說推開你。」氣憤難耐的手指戳著他的胸,「你沒想想自己的體型足以媲美動物園的大黑熊,我推得動你嗎?」
眼前的大黑熊突然晃動,緩緩地、慢慢地,更靠近她……
她嚇得連忙抽回手,往後退、退,退,直退到欄杆邊,她的上半身幾乎懸在欄杆外,睜大雙眼驚懼地看著他。
「你、你、你……別過來。」
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忽略她的警告圈住她的腰,深邃的黑眸中的笑意退去,注視她的目光逐漸深切,眼裡有著細微的情緒波動。
裴佩錯愕驚慌的以雙手抵住他的胸,「你想做什麼?」
猛然抬起頭與他的眼睛相對,彷彿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一晚……那雙冰冷的眼眸變得柔和,眼裡沒有傲然強硬的情緒,就是這雙眼幾乎奪去她所有的呼吸。
他舉起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裴佩只能愣愣地、呆呆地看著他。
「妳依然如那晚一樣美麗動人。」他輕輕的呢喃著。
他的聲音沙啞,卻有著說不出的溫柔。
裴佩的喉嚨發緊,「那、那晚……」
她永遠記得那晚房間裡一片漆黑,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他怎麼可能知道她美麗動人?
撫摸臉頰的手不自覺地移到了她頸後,輕輕的把她臉上的髮絲撥開,裴佩只覺得頭皮一陣發緊,她屏住呼吸,心幾乎跳到胸口。
古越馳猶豫了一下,然後彎下身靠近她,「讓我們一起重溫那晚的美好……」
他溫熱的唇溫柔地覆在裴佩的唇上,她全身發熱無力反抗;他的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把她顫抖的身子貼近他。
她感覺到他堅硬的胸膛,充滿力量,如此的完美。
他的手輕撫過她的肩膀,沿著背脊慢慢往下滑;她只能無助地貼著他,軟軟的投降在他的懷抱中。
她感覺到他的唇更加貼緊她。
「妳還沒告訴我,妳跟柴影……」心裡這個結不解,他會徹夜難眠。
裴佩怔然地撤離他的溫柔,「你真以為柴影是我的男人?」
「不,我只是好奇,就妳所說,十年前如果妳點頭接受柴影,現在妳可能是柴太太。」他不相信柴影是她的男人,但是他在乎柴影和她之間的關係。
「這話又要回歸十年前……」裴佩頓了一下,雙手交叉環在胸前,「當年我沒有拿到惡魔之眼,雙方家長開心的為我和柴影準備婚禮。」
古越馳的心登時猛然一抽,她真的差點嫁給柴影?
「就在舉行婚禮前兩天,我意外的發現自己懷孕……」說至此,一層水霧浮上那雙美麗的眼睛,「奶奶震怒,礙於面子,婚禮自然作罷,同時將我逐出裴家。」
她因為懷了他的孩子而被趕出家門?
他的心突然一陣扭曲且疼痛,「妳奶奶這麼不通情理?」
裴佩含淚苦笑,「我家雖不是名門之家,但在神偷界也佔有一席之地,柴影同情我的處境,夫妻沒當成卻意外做了好朋友。」又是一抹淒楚苦笑,「從彥出世後,為了讓從彥有個正當環境成長,我們聯手尋寶,不過由他出面洽談。」
一道痛楚撞擊他的心,古越馳微微顫動了一下,沒想到她的背後有著這段辛酸。他茫然地看著她,「妳當初沒想過拿掉孩子?尤其是一個陌生男人奪去妳最寶貴的貞操,並且還讓妳懷了孕,難道妳不恨我?」
裴佩強忍著淚微笑,「我很慶幸當時沒有拿掉從彥,孩子是無辜的,我沒理由扼殺他的生命。」
古越馳情緒激動的展開雙臂抱住她,「謝謝妳的仁慈,讓我有了從彥。」
裴佩半清醒、半恍惚間,彷彿聽到他的喉嚨裡發出哽咽的聲音,他哭了嗎?
「從彥也是我的孩子。」她再度重申。
古越馳放開她,迅速不著痕跡地抹乾濡濕的眼角,「從彥是妳的孩子,但是妳也承認從彥是我的孩子。」
噢!不要又為了裴從彥起爭執。
裴佩不否認地聳聳肩,「我始終沒否認你是孩子的父親,現在的問題是……你有必要強行進入我和從彥的生活嗎?沒有你的十年,我和從彥也過得很快活。」
又想攆他走?
古越馳回復原先的冷冽,「就是因為那十年我沒參與孩子的成長,接下來的日子我決定要陪他一起生活。」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我要陪他一起進入青春期,直到他娶妻生子。」古越馳鏗鏘有力的語氣堅定地打消她企圖趕走他的念頭。
「什、什麼?」裴佩訝然尖吼。
「妳沒有必要露出驚訝的樣子,別忘了,我們的孩子同意我住下來。」他靠近她的臉龐,故意壓低聲音,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肌膚。
又拿孩子壓她!「我受夠了──」裴佩憋不住的朝他連吼帶咆。
他的手倏地抓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繞過她的腰,強迫她抬頭看著他,「我要的不僅是從彥,更想要妳。」
那雙駭人的黑眸裡有著強烈的情愫,難道他是說真的?
裴佩露出不相信的苦笑,「不、不是這樣,絕對不……」
她還來不及想清楚,他已經一把擁住她,將她拉進懷中,剎那間她感覺到由他的呼吸中傳來的熱氣,還有他正強迫她的唇貼向他。
這個強吻充滿暴力的壓在她的唇上,這是一個示威的吻。
古越馳的手悄悄地溜進她的衣服裡,巨大的手掌摸索用力罩住她柔嫩的胸脯。
這一刻,裴佩整個人凍住,訝然的倒抽一口氣,體內流竄過一股新的、原始的、興奮的異樣感覺,彷彿要燃燒起來似的。
他的唇緊緊封住她,使她喘不過氣,而他陽剛的身體密密貼著她的曲線,如此強壯而溫暖。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變成一攤水,癱軟在他的懷裡,她的理智背叛了她,她幾乎投降的張開嘴,歡迎他進入。
古越馳低下頭注視她,臉龐離她只有幾吋,並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我不會讓十年前的事再次上演。」
「這是什麼意思?」裴佩茫然的瞪大一雙眼睛回視他,揣測著他話中的弦外之音。
他挪出一隻手撫住她的臉,「我永遠記得那一晚,但是我不希望第二天起床時,身邊的人兒突然像空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專注的看著她,「多謝老天保佑,我不但找到妳也看到兒子,裴佩,我不但要給兒子一個正名,也會給妳一個名分。」古越馳放開她,離她遠遠的,並冷冷的朝她一笑。
他的意圖已經非常清楚。
裴佩頓時恍然大悟,嚴厲的看他一眼,「我和從彥根本不希罕什麼名分。」
古越馳低著頭無聲的笑,「不管妳希不希罕,我是絕對不會讓妳再從我身邊逃走;至於從彥,我想他會在乎的,從此之後,他可以在學校坦蕩蕩面對同學。」說完,他轉身離開。
裴佩全身顫抖的望著古越馳的背影,奮力大吼:「不,從彥一定也不希罕!」
她頹喪的癱軟跌坐地上。
他說的沒錯,裴從彥有了父親,他可以坦然上學面對同學。
至於她……不可否認,他是唯一能觸及她內心深處的男人,她的嘴角仍然顫抖,全身燥熱如熾烈火焰燃燒,血液在血管中洶湧奔流。
「欸,天哪!」接下來她必須每天面對這個男人,她要如何應對?
裴佩萬分沮喪又憤懣,粉拳猛搥打牆以發洩滿腔的怒氣,「可惡!」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3:20
第五章
真要命!家裡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外人,裴佩整個晚上都無法順利入眠,腦子裡不時出現兩個極端的聲音。
反正妳已經習慣孤獨,攆他走。
妳是女人,再強的女人都希望有著結實的肩膀可以倚靠,留下他。
攆他走,留下他,攆他走,留下他……
別再吵了!她快被搞瘋了!
經過一夜的折磨,裴佩身心俱疲的下床,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迷迷糊糊地拉開房門,走出房間──
「是嗎?那一次尋寶真的這麼刺激?」
「何止刺激,那一次老媽還跌落山谷,不過她天生命大福大,再加上我這福星庇佑,才讓她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裴從彥說得口沬橫飛,再加上逗趣的表情,古越馳笑不可抑。
裴佩僵直呆愣地站在走廊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們盤腿坐在地上,像熟悉的好朋友般談笑,莫非這就是父子天性?
裴從彥無意間瞥見站在走廊上發呆的媽媽,仰頭朝她咧嘴一笑,「裴媽佩小姐,妳起來了。」
古越馳很自然的跟著抬頭朝她微笑,「早。」
「還早?老爸,你也未免太會睜眼說瞎話的吧?」裴從彥朝爸爸做了一個鬼臉,回頭再望著媽媽,「咦?熊貓出現在我家。」
古越馳認真的盯著裴佩,「妳化妝睡覺?」
一人一句譏諷,起床氣正愁無處可發的裴佩不由得氣惱的咬牙切齒,「你們說夠了沒?一個說我是熊貓,一個說我化妝睡覺,你們何不乾脆說我是外太空怪物?」
裴從彥和古越馳相視而笑,同時轉頭看她,不約而同的脫門而出:「正有此意!」
說出相同的話,讓裴從彥和古越馳彼此感到訝異,甚至驚喜相互擊掌歡呼:「耶!」
看著他們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裴佩怒急攻心的轉身,用力踩著每一個腳步折返房間,砰的一聲摔上房門。
裴從彥輕輕抽口氣,望著爸爸,小心翼翼的提醒他,努力製造機會,「老媽生氣,你進去安慰她一下。」
古越馳當然看得出來裴佩生氣,「只怕她看到我,怒火狂燒一丈高。」
「不會的,我最清楚老媽的個性,她若不是對你有意思,不可能讓你留下來;柴叔跟我們多熟,老媽都還不准他留宿。」裴從彥冷靜的像個小大人似的分析著媽媽的心思。
「真的嗎?裴佩對我……」古越馳狐疑的皺起眉,心裡卻是一陣狂喜。
「是真的。有一晚柴叔喝醉了想借住客廳一晚,老媽不答應,也毫不客氣的將他丟到門外。」裴從彥煞有其事的說著。
古越馳露出微笑,拍拍兒子的小臉,「謝謝你,我現在就去安慰你老媽、我老婆。」
裴從彥一點也不含糊的露出冷冷訕笑,「她是我老媽,至於要她做你老婆,那你可要再加把勁。」
古越馳好氣又好笑地橫兒子一眼,「多謝提醒,我會加把勁。」他從地上跳起來,「我現在就去追老婆。」
裴從彥舉起拳頭在半空用力一抽,露出稚氣的笑。
「老爸,加油!」
古越馳回以相同手勢,擠眉弄眼,「加油!」
有了兒子的鼓勵,古越馳信心滿滿的前進裴佩的房間。
裴佩吞不下這口怨氣,才一天而已,兒子就和古越馳有說有笑,全然漠視她的存在!
她回到房間坐在化妝台前,忍不住抱怨嘀咕:「有了老爸就不要老媽。」
她抬起頭,突然被鏡裡映出的女人嚇了一大跳,她驚愕地睜大眼睛審視鏡中的自己。
只不過一夜沒睡好,眼睛就掛著黑輪,兒子將她比喻熊貓還算是客氣,至少熊貓的黑眼圈看起來無比可愛;而她呢,就像畫了黑色眼影一樣。
倏地,門把轉動的聲音驚動了她。
裴佩立即轉頭瞅著房門,「誰?」
「是我。」門被推開,接著出現一具高大的身軀。
裴佩驀地全身僵硬,「出去,別來煩我。」
他停了下來,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然後小心的,輕輕的關上門,走到她身後,雙手按在她肩上,「想不想吃點東西?」
「不了,我什麼都不想吃!」裴佩扭動著肩膀,試圖甩掉他的手,但卻徒勞無功。
古越馳搖搖頭,譏誚的說:「想絕食抗議?別傻了,我的小傻瓜,無論妳用任何激烈的手段和方法,都無法趕我離開這個家。」
家?這是她的家,不是他的家!
裴佩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同時彈開肩上的手,「這不是你的家!」
他停住口,目光在她臉上梭巡,他的表情顯然是覺得很有趣,裴佩突然明瞭他是故意激怒她的。
在他未出現之前,她雖談不上沉穩,但至少會控制情緒。
裴佩連忙斂回幾近失控的情緒,「請你離開我的房間,我只想靜一下。」
他裝作沒聽見,也沒再瞧她一眼,逕自走到巨大衣櫃前面,在那裡逗留了一會兒。
裴佩看著他將手伸進衣櫃裡,不一會兒的工夫,他的手臂上掛了一些衣服,然後放在床上──襯衫、長褲、內衣。
裴佩的眼睛圓睜,頓覺自己的臉上溫度開始急速上升,「你這是幹什麼?」
古越馳轉身看著她,挑起一邊的眉,「我約了柴影來家裡,難不成妳想穿著睡衣見客人?」
一時間,裴佩搞迷糊了,「你約了柴影?」
「商談有關女神廟一事。」他聳聳肩,很自然地漾出微笑。
「在我家談?」瞬間,驚天動地的怒吼直撲而來。
古越馳視若無睹她的怒氣,拉起坐在化妝台前的她,「我現在住在這裡,不在這裡談,要到哪裡談?再說有些地方還需要妳豐富的經驗指導。」
她挑釁地看著他,「我不可能會提供任何意見!」
「沒關係,即使不願意提供意見也無所謂,只要妳別穿著睡衣見客就行。」他還是回她一個完美的笑容。
她低頭看著身上寬大的T恤睡衣,理直氣壯的仰起頭,「我身上的睡衣為什麼不能見客?再說柴影又不是陌生男人,我和柴影熟到稱兄道弟,相信柴影根本不會在意我穿著睡衣見他。」
「他當然不會在意,今天妳若只是外面的一般女人,我也不在意,可是我已經將妳視為我的老婆,就不得不在意。」古越馳帶著笑意直視她。
她氣壞了,極力回擊,「我不是你老婆,這輩子也不可能會成為你的老婆,你別妄想!」
「唉……」他用力吐口氣,同時輕輕搖了搖頭,「真是個倔強的女人。」
他的兩隻手倏地伸向她,她像洋娃娃似的被拉進他的懷中,他的眼睛慢慢地掃過她的臉,彷彿兩團火焰,所到之處燃起熊熊火焰。
裴佩頓覺全身燥熱。
「我不容許自己的老婆沒穿內衣見客。」
原來他看出來她沒穿內衣。
她的臉頓時一陣滾燙,「好嘛,放開我,讓我換衣服。」
古越馳戀戀不捨的垂下頭在她臉頰上烙下深深一吻,才放開雙手,「快點換吧,相信柴影很快就到了。」
他掉頭走向房門,手握著門把輕輕歎一聲,接著又澀澀的嘿嘿笑了聲;雖然很輕但是沒逃過裴佩的耳朵。
裴佩愣愣地望著緩緩合上的房門,她的心裡突然有個奇怪且衝動的念頭,好想上前抱住他,緊緊靠著他溫暖又強壯的背。
其實她捫心自問,十年來,在她心底始終揮不掉對他的思念,當時她不認識他,但他是她這一生唯一的男人,那晚離開之時,曾經藉由微弱的光線看清楚他,第一眼即驚歎於他的俊美;從那一刻就不自覺地愛上他,但礙於自己特殊的家庭背景,她不敢妄想,唯有黯然悄悄的離去,隨後意外地發現自己懷了他的孩子,這份驚喜彌補了她對他的思念。
十年後他們意外的重逢,她卻不自覺地築起高牆抵禦他,她不是故意,只是一種本能的反射行為;她驚喜他的出現,但擔心他會帶走他賜給她的禮物。
兩大一小男人圍坐在客廳茶几邊,聚精會神的討論事情,輕淺的足音驚動了客廳裡的男生,不約而同轉頭瞅著驀然出現的裴佩。
「嗨,裴媽佩小姐。」裴從彥稚嫩的聲音叫道。
柴影漾著微笑,「早。」
古越馳不語,只是勾唇無聲地笑,眼裡除了讚賞,還有一絲濃濃的情意。
裴佩深深抽口氣,「你們忙你們的,我不打攪了。」她轉身企圖閃躲之際,突然一隻大手拉住她,阻斷了她的意圖。
他望著她緊繃的臉,「即便不願意出任何意見,我還是希望妳能加入我們,聽聽我們的計畫。」
「是啊,以老媽豐富的尋寶經驗,相信能給我們一點意見。」裴從彥站在爸爸這邊助他一臂之力。
好個乖兒子,居然想拐她上鉤?
「以我的愚蠢,不會有什麼好建議。」裴佩堅決不上當。
古越馳看得出來她故意氣他,他抿著嘴露出無謂的微笑,「即使沒有好意見,我還是希望妳能坐下來聽一聽,再說從彥決定跟我一起去尋寶。」
什麼?裴佩吃驚地瞪大眼睛愕視兒子,「真的嗎?」
裴從彥毫不隱瞞的點頭,「我覺得這會是一個有趣的探險。」
「有趣?」裴佩不以為然的偏著頭嗤哼一聲,隨即低頭瞅著牆頭草兒子,「之前你不是說遼寧是鳥不拉屎的地方,這會兒怎麼了,一轉眼遼寧變成美不勝收的好地方?」
「老媽,妳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這一趟會是有趣的探險,可沒說那是個美不勝收的好地方。」裴從彥立刻糾正媽媽。
馬上被兒子反將一軍的裴佩氣得咬牙切齒,「隨便你,反正我沒興趣!」
裴從彥運用心理戰術回擊道:「妳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這可是目睹女神廟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妳不是一直想找尋女神廟嗎?現在……」
可惡的小鬼!明知道她對女神廟充滿憧憬,居然當著外人的面拆她的台。
「我沒興趣,我根本不屑什麼女神廟!」裴佩賭氣的別開頭。
靜靜觀賞母子倆之間幼稚的爭鋒相對,古越馳忍不住感到好笑,這下他明瞭了,他不僅多了一個冰雪聰明的兒子,還多了一個愛吃醋的女兒。
古越馳起身,來到裴佩的身邊,笑著凝視她跟兒子嘔氣的嬌顏,「大人要有大量,沒必要跟孩子嘔氣。」
裴佩抬頭橫古越馳一眼,「都是你!」
「好、好,都是我不好。」古越馳極盡溫柔的哄著如小女孩般鬧情緒的裴佩。
溫柔的哄語瞬間讓裴佩的怒氣消失一大半,半斂著眸子噘起小嘴,「本來就是你不好。」
古越馳審視她嬌嗔的俏模樣,心裡是又愛又疼,銳利的眸光轉為深濃,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全都是我不好,現在大家都在討論女神廟,妳不妨聽一聽。」
裴佩早按捺不住滿心的好奇,只是礙於自尊心拉不下臉,既然他慷慨邀請她,何不順水推舟給他一個面子?
「要我聽可以,可是我絕不參與。」她聲明在先。
「好,妳只是聽,絕不勉強妳參與。」古越馳為了討好她,事事依她。
「嗯。」裴佩欣然微笑,馬上找了個位子坐下來,「你們說到哪兒?」
裴從彥和柴影悄悄的交換個促狹的眼神。
古越馳暗自偷笑,從她和兒子之間的爭執,他早聽出她對女神廟濃厚的興趣,他只是給她一個台階下罷了。
「不,我覺得女神廟是群體結構而成,換言之是以許多小廟延展。」裴佩侃侃而談。
「妳確定?」柴影知道她曾經探過女神廟,也知道她曾經對此廟做過深入調查。
「我同意老媽的看法。」為了取信柴影和爸爸,裴從彥毫不猶豫的贊同媽媽的看法。
「怎麼說?」古越馳想更一步瞭解。
「根據當地居民表示,方圓五里有一塊土地寸草不生,發現許多奇形怪狀的石頭,我嘗試循著石頭在那塊土地上找出一點端倪,可是最後無功而返。但是我發現一件事,它若只是一座廟,也未免太大,以五千前的文明來說,太不可思議。」裴佩說出當時勘察的情形。
「唔。」古越馳沉靜地深思。
柴影訝然古越馳忽然的沉默,「越馳,依你猜測,大陸那邊的消息正確嗎?」
一個乍現的笑容緩和了古越馳臉上剛硬的線條,「我相信那邊所給的消息是正確的。」
「這麼肯定?」柴影被他篤定的語氣嚇住。
古越馳的唇抿成一條線,沉著冷靜的分析。
「我能肯定,對方也是尋寶探險家,對方之所以能在最短時間內查證女神廟並馬上回報,可能就是因為女神廟過於龐大,他沒有足夠資金挖掘,只好忍痛割愛將消息傳出。」
「你怎能這麼肯定?」柴影心存疑惑。
裴佩見一臉懵懂的柴影,忍不住掩嘴而笑。
裴從彥裝模作樣的大歎一聲,「柴叔,連我這位迷糊的老媽都能找到女神廟,更何況是對方,所以我非常同意老爸的見解。」
一語驚醒夢中人。柴影恍然頓悟,哈哈大笑,「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這話可惹得裴佩的臉瞬間拉長,「什麼虎父無犬子,應該說虎母無犬子。」
「虎母無犬子,有這句成語嗎?」柴影一愣一愣地看著裴佩。
裴佩理直氣壯的嘴一撇,「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柴影、裴佩兩人一來一往的表情,逗得裴從彥和古越馳忍俊不禁。
商討了一個上午,對於消失五千年的女神廟,大家都對它有著一份期待。
古越馳抿著嘴思考,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面,「女神廟的地理位置,大家都有了概念……」他沉凝的目光注視著柴影,「你要留守台灣,還是跟我去?」
柴影笑了笑,毫不思索的回答:「我想跟你去,我想目睹女神廟重現光明的那一刻。」
接著,古越馳的視線飛快地閃過裴佩而停留在兒子的臉上,「兒子,你呢?」
「我?」裴從彥難掩興奮的哈哈大笑,「當然沒理由不讓我去,我現在就恨不得插翅飛往牛河梁。」
裴佩錯愕地瞪著兒子,居然開始巴結他老爸!
「喂,臭小子,之前你不是說那裡是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這會兒怎麼答應得這麼爽快?」
「此一時、彼一時,不可同日而語。」裴從彥振振有辭的回道。
「去你的!」裴佩一巴掌不留情的拍向兒子的頭。
無緣無故挨了一掌的裴從彥嘟著嘴摸著頭,「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就愛挑語病。
看著這對相處奇特的母子,古越馳不禁搖頭,「裴佩妳呢?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去?」
終於問到她!
一開始問柴影,接下來問兒子,最後才問她,他將她擺在第三順位?
「我不去!」裴佩不屑的起身,邁開腳步欲離去。
「妳真不去,女神廟吸引不了妳的好奇心?」古越馳低沉的聲音響起。
為什麼會吸引不了她的好奇心,當年要不是被女神廟的神秘色彩所吸引,她怎麼可能大老遠跑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欲一探究竟?
問題是面子!裴佩的雙手緩緩緊握,緊咬著牙,忿忿不平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不去就是不去!」她邁開大步,氣沖沖的離開。
有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分明是故意裝模作樣,其實比任何人都想去。
「又鬧情緒。」古越馳淡然淺笑。
柴影和裴從彥紛紛露出不敢領教的表情。
古越馳深深吸口氣,慵懶的從椅子站起來,「還是由我去跟她溝通。」
「隨你。」柴影聳聳肩沒有異議。
「請便。」裴從彥則露出一副請多保重的怪表情。
古越馳頓覺好笑地抿著嘴,昂首闊步走向裴佩的房間。
古越馳站在房門前,手握住門把,突然聽見裡面傳出忿忿的叫嚷──
「什麼嘛!居然把我擺在第三順位,哼!」
古越馳登時將手從門把上抽回,站在門邊暗地沉思片刻。
她氣惱將她擺在第三順位?想想剛才的情形,他先問了柴影,接著是兒子,再來才是她……噢,原來她是在為順序而生氣。
這個女人鬧起情緒比小女孩還糟,不過卻能緊揪住他的心。
他舉起手輕敲房門。
「誰啊!」裴佩沒好氣的叫吼。
「是我,請妳開……」
毫無警訊,門上響起一記物品撞擊門板的巨大響聲。古越馳受驚的從門邊彈開。
「滾開!」她大叫一聲。
古越馳搖頭輕笑,「別氣了,快開門,讓我進去。」
溫和的口氣有著不容拒絕的專制。
「讓你進來?休想!」她偏不。
「妳以為這片薄薄的木板能擋得住我嗎?」古越馳沒提高半個音,溫柔的威脅。
「我就不信你能拆得了它!」裴佩頑強挑釁。
砰!瞬間震天價響,房門被一股強大外力硬生生地踹飛撞上牆,支離破碎的門板散在地面上。
看到挺直站在門外的人,她全然傻眼呆住!
「你把我的門……」
「我早說過,這片薄薄的木板擋不住我。」
「就算我不信,你也不能毀了我的門──」裴佩嘶吼,掩飾心中的怯懼。
看著他逼近自己,裴佩怯懦的挪移腳步,「你離我遠一點。」
古越馳雙手環在胸前凝視畏怯又不甘示弱的她,「妳明明想跟我們去……」
「不!你錯了,我壓根兒不想跟你們去。」
「是嗎?」古越馳玩味的盯著她。
「是──」裴佩嘶聲叫吼,差點沒將喉嚨喊破。
「別欺騙自己。」他徐緩的說,嘲諷帶笑的眼神暗示她不要自欺欺人。
就算騙自己一回,相信老天爺還不至於會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我說沒有就沒……」
古越馳俯下頭,她的警戒升到最高點,驚懼瞠大的眼珠子幾乎要蹦出眼眶──
他的唇摩擦她的頭髮,最後滑至她滾燙的臉頰。
突然的舉止,讓裴佩無法動彈,反駁到了嘴邊全吞回肚子裡,全身瞬間僵硬。
熱燙的氣息吹拂她的耳,輕咬、戲耍著她的耳垂。
天啊!她根本無力抵抗他溫柔的進攻,心裡的小鹿也開始不安地亂撞。
「乖,別鬧了,跟我一起去探究女神廟的神秘吧。」
灼熱的氣息包圍著她,挑逗她脆弱的感官。
「你希望我去?」她完全迷失在溫柔的調情裡。
「我非常渴望妳同行,我無法忍受沒有妳陪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聲音低沉親暱,薄唇就靠在她的唇上,用他的呼吸擾亂她的呼吸,一隻手握住她的纖腰,眸光變得格外深濃,「我要妳亦步亦趨緊跟在我身邊。」
才張開的小嘴隨即被他牢牢地封住,所有的抗辯、疑惑都被他悉數吞沒。
在他令人如癡如醉、極具煽惑的技巧下,裴佩所有的思緒不知道飛向何處,全然投降臣服在他的溫柔裡。
突然的一聲破門巨響,嚇得柴影和裴從彥立刻拔腿衝向裴佩的房間。
柴影和裴從彥躲在轉彎的牆角邊,探著頭,瞄了眼散在地上支離破碎的木板。
「哇!老爸的力氣真不是蓋的。」裴從彥佩服地輕聲低喃。
頂在小腦袋瓜上方的柴影,小聲的警告:「你別小覷你老爸,千萬別被他溫文儒雅的外表欺騙了。」
「同感。」他完全贊成柴影的話。
裡面一陣爭吵後突然安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怪異的情勢發展令他二人好奇地躡手躡腳的往前移動。
只見裴佩的雙手勾住古越馳的脖頸,古越馳雙手緊緊圈住裴佩的腰,最精采的是他們的唇彷彿被三秒膠緊緊黏住,火熱交纏……
「哇──」
柴影的大手馬上摀住裴從彥的眼睛,用只有裴從彥聽得到的聲音警告:「限制級畫面,兒童不宜。」他往前看,眼裡露出欣然的笑意。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4:04
第六章
為了張羅前往遼寧的一切事宜,古越馳每天必須忙到深夜才能休息。
裴佩從旁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是一個細心且能令人安心的男人。
眼看出門在即,趁他熟睡之際,裴佩偷偷溜進他的房間,審閱散在桌上的所有資料。
她這才發現,他除了搜集有關女神廟的一些相關資料,連一路前往遼寧的沿途落腳處都事前安排妥當;更令她感到震驚的是,他甚至還準備一架私人飛機!
他居然擁有私人飛機?
裴佩的雙手壓在厚重的資料上,深深喘口氣,不禁捫心自問,她對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突地,身側繞上一雙強勁的手臂將她圈在其中,溫熱輕淺的呼吸搔弄著她的脖頸。
「這麼晚不休息,偷偷溜進來做什麼?」
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還是被逮到,沒關係,既來之則安之。
裴佩轉身面對他,幽暗的房間裡,只見那雙閃著熠熠光芒的黑眸,這情形與十年前那一晚……
一瞬間,昔日的回憶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她清楚記得那一晚就和現在一樣,昏暗的房間看不清他的容貌,腰間纏上一雙如鐵鉗般的手臂,接下來羞人的回憶讓她粉頰滾燙。
「我……」她本能的拉起雙手擋在胸前,防止那一晚的事情再上演一遍;可當她的手觸碰他的時,肌膚的溫暖熱度傳到手掌,她訝然發現他赤裸著上身,又羞又驚的連忙抽回手。
黑暗中看不見她臉上的慌亂,可是她尖銳驚訝的抽氣聲和迅速抽回手的舉動,無意間刺激了他。
「怕什麼?」
「我、我、我……」裴佩的前胸緊貼著他寬闊結實的裸胸,那股強大壓力幾乎將她肺部裡的空氣全部擠壓出來。她難耐地扭動著纖腰,無形間增加彼此間的摩擦,溫度也跟著提高幾度。
「別再亂動。」古越馳低吼,加速的脈搏在他兩邊太陽穴之間衝擊著,強烈的渴望在他胸內沸騰,兩腿之間痛苦亢奮著。
她只是貼上他的胸膛,竟帶給他這麼多難以承受的折磨。
懷中的人兒聽話的停止不動,溫熱的柔荑顫抖地貼在他胸前,緩緩地往下壓,「我沒動。」
她不知道她帶給他何等的折磨,這比不動還更令他難受,他屏住呼吸,一顆心幾乎要撞碎肋骨迸裂而出,老天保佑他不會得心臟病。
懷疑和渴望像一層濃霧籠罩他的思緒,他試著緩緩抽離這些困惑,梭巡她的小臉上是否有和他一樣的訊息。
「裴佩……」他的聲音沙啞、低沉。
「啊?」
古越馳似乎看到她充滿困窘的眼眸深處,閃動著他日夜祈求的慾望火花。
但那火花在瞬間就消失,被困惑與掙扎取代,彷彿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但是又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而感到恐懼萬分。
裴佩迅速掙脫閃開,並緊緊握住雙手瞪著他,「我只是一時好奇你在忙什麼,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她不敢再重蹈覆轍,一次就夠了。
「裴佩。」他輕撫她的臉頰。
這一次她猛然跳開。「我真的只是進來看看。」
「真的只是好奇我桌上的東西?裴佩,別……」
他伸手輕拂她的頭髮,但她緊抓住他的手腕,然後用力甩開他。
「不,我們不能再一次,我不要。」
莫非她感覺到他痛苦的壓抑?
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妳說謊,妳的心裡和身體都非常明白。」
「住嘴!」裴佩氣急敗壞的說。
她的氣惱更證實了他的揣測。
「想否認?」
古越馳伸手去抓她的手臂,但是又縮了回去。
強硬的手段只會惹她憤怒,他在痛心、激動與挫折中下了決定,他要這段感情正常化,彼此建立深厚情感,他要小心經營直到她服輸為止。
「本來就沒有的事,我為什麼要否認?」
她的眼中有毫不偽裝的怒火,不聽使喚的亢奮也像烈焰般的灼熱,無法隱藏自己與他一樣動情。
溫柔的語氣,卻是毫不放鬆的強硬進逼,「妳是害怕我們再一次有肌膚之親,還是藉由拒絕逃避自己的感情?」
裴佩彷彿被他打到一樣,驚嚇的往後退了一步,「你胡說……我們根本不可能……」
她的舉動讓他好難過,如果這是他應得的報應和必須付出的代價,他必須忍受,這一仗他必須要贏,不惜任何代價也不惜生命,絕不容許他們再分離。
「妳錯了,為什麼不可能?妳的理智被要命的自尊困住,所以沒發現真正的我。」
「不!真正的你只是一個卑鄙、傲慢和、和……」裴佩極力搜索其他辱罵的字眼攻擊他,「心懷不軌。」
古越馳無聲的輕笑,否認她的指控,「我只是被愛情沖昏頭。」
他溫和的目光中蘊涵的力量足以粉碎她腳底的世界,堅決的表情加上他擲地有聲的語氣,顯然他佔了上風。
他愛上她,真的嗎?
裴佩頓時在慌亂與興奮間掙扎。
「至於妳剛才在我身上發現的新性格,或許有時候我就是那個德行,我會坦誠欣然接受。裴佩,妳記住我的話,必要時,我會不擇手段獲得我想要的東西,千萬別忘記這個警告,對任何我感興趣的人事物,我是不會輕言放棄的,包括妳,因為妳是屬於我的。」他迎向她呆愣的目光,抬起她的小巧下巴,「我要妳的忠誠、要妳的人、要妳的心,少了任何一部分都不行。」
裴佩的腦子受到這個巨大威脅而轟然作響,她慌亂的想挽救她殘餘的理智,無數複雜的感情在她心中翻騰、煎熬。
她覺得自己又喜又憂、無從分辨。「你只是口頭上嚇唬我,我知道你不在意我,你在意的是從彥。」
提到裴從彥,她最親愛的兒子都已經變成他的盟友,思及此,一陣酸楚湧上她心頭。
「我承認我在意從彥,但是我更在意妳。」深沉的眼隱含濃情,他含情脈脈的注視她。
裴佩頓覺自己像個不斷下沉的溺水者,滑進令她手足無措的漆黑中。她不斷用力嚥口水,舔著乾澀的唇瓣。
古越馳向前傾,用指尖輕拂她的臉蛋,「說真話,裴佩。」他輕聲細語的問:「妳愛我嗎?」
雖然自從十年前的肌膚之親之後便斷絕消息,但這十年中她從來不敢妄想還會再見面,甚至相認的一天。
愛他嗎?
裴佩不知道,只知道這件事來得太快、太急、太突然,她完全猝不及防。
「你別忘了,我們才剛剛認識彼此,現在談……愛,是不是太快?」她驚惶地記起橫在他們之間的陌生感。
「又來了。」古越馳厭煩的表示輕蔑,「世上有種情況叫作一見鍾情。」
「那只有在夢幻的小說情節裡才會出現,現實生活裡……」
他一把將她擁入胸懷,讓她的身體貼緊他赤裸的胸膛。
裴佩惶恐的張大眼睛凝視他,「你……」
「別以為它不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裡,這樣的情節早已經發生,甚至在進行中。」他目光熾熱的瞪著她。
「不……不可能……」她勉強從似哽住的喉嚨中擠出一句話。
「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他的手指滑過她的手臂,梳過她的烏髮,然後扣緊她的肩拉向他,讓她原本不住顫抖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只要妳願意接受,這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是嗎?
裴佩仔細凝視他的臉,一張誠懇、深沉又俊美的臉,一個她現在才真正認識的男人。
「吻我。」
她的邀請令古越馳一怔!
這個要求那麼自然,連她自己都感到訝異,可是她要證實隱藏在她心底那份的波動只是一時激情,還是一份真實情意。
為了確定,她聚起勇氣再說一遍:「現在就吻我……」
她無法控制狂跳的心臟,緊張的不斷舔著嘴唇。
他心醉的凝視著她,將桃腮微紅的她拉進懷裡,並將唇緊密地覆在她的唇上,狂野地吻著她。
他熟練的技巧引導和挑逗,讓她彷彿置身夢境中,整個人飄飄然、四肢無力,像被勾去了魂魄。
他雙手從背後托起她,火熱的唇則在她身上烙下吻痕;他聽到她不由自主的嚶嚶嬌喘聲,那令人銷魂的低喃,無疑在他失控的慾火上加油。
飢渴的慾火不斷折磨著他,古越馳多麼渴望馬上解除耐心的誓言,就此剝去她身上所有的衣服,進入她的身體,緊密的合而為一。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那很有可能會摧毀他剛剛建立與鞏固的信任。
他緊急踩煞車,忍痛中斷瑰麗的夢幻。
他緊握她的手,讓它平貼在他胸前,讓狂飆的心跳在她掌下震動。「我們有很長的時間讓我們慢慢來。」
裴佩錯愕不解的望著他。
他的嘴抿起,露出溫馨淺笑,「我是一個貪心的人,我要的是妳的全部,而不是只有一部分。」
從他的眼中發現某種不同的神色,是她與他相認之後,從未在他眼中出現的特殊神色。
「明天就要出發,快去休息。」他溫柔的親著她的額頭。
「你也早點睡。」裴佩轉身走出他的房間。
當房門緩緩地掩上,他立刻崩潰癱倒在床上,用力喘著氣,手指緊握,不時發出喀喀聲響。
一時半刻退不去的激情,他哪有辦法安然入睡?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翌日──
客廳外傳來轟隆隆的嘈雜聲。
一整晚都沒法好好睡一覺,腦袋瓜一陣嗡嗡作響,古越馳沒好氣地坐起身子,「外面在開轟趴啊?吵死人!」手敲著正脹得快炸開的腦袋。
砰、砰、砰!
他不由得怒從中來,「吵什……」
「老爸,起床嘍!」裴從彥在門外喊完隨即跑開。
正要飆怒的古越馳乍聽兒子的聲音,沒轍地抑住怒氣,無奈的吐口氣。以前他自大冷傲沒人能治得了他,但惡馬惡人騎,馬上就出現兩個剋星,一個是裴佩,另一個就是寶貝兒子──裴從彥。
古越馳乖乖地離開溫暖的被窩,隨手抓了睡衣往身上一套,睡眼惺忪的走到門邊,才打開門──
「不准吵我!」前面傳來摔門聲。
古越馳站在門邊愣了一下,看到兒子站在裴佩的門前,雙手拇指頂在兩邊臉頰,伸長舌頭做鬼臉,「天底下只有老媽的起床氣最大。」
古越馳站在門邊輕喚:「從彥。」
裴從彥聽見爸爸的聲音,馬上轉身面帶微笑的衝向他,「老爸,早。」
古越馳望了一下前面那間緊閉的房門,「你老媽不肯起床?」
「可不是,她只要沒睡好,第二天的脾氣就特別大,我猜她前一晚一定沒睡好。」他無辜地眨眨眼,無意間也洩了裴佩的底。
原來沒睡好的不只有他……
古越馳心裡有數,若有似無的淺笑,「裝備都帶齊全了嗎?」
裴從彥的臉上隨即綻出燦爛的笑靨,「別忘了,我可是經驗老到的探險者,不需要吩咐,我會準備齊全,只是……」他詫異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轉,「老爸,你呢?你該不會就穿著睡衣出門吧?」
睡衣?
古越馳低頭掃了一下身上敞開的上衣,露出赤裸的胸膛,頓覺好笑的雙手扠在腰上,帥氣地擺了一個姿勢,「你不覺得老爸這身打扮也挺帥的?」
「你穿什麼都帥,只是……」裴從彥手指著他的胸口,「你昨天被貓還是狗突擊,要不你胸口怎麼會有爪痕?」
爪痕?
他錯愕的低頭看仔細,可不是,胸前隱約看見四條紅色抓痕……一定是裴佩昨天太過激情,留下記號。
他窘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慌亂地忙拉攏上衣,「不是貓也不是狗,是我昨天不小心被東西劃傷。」
「是嗎?為什麼看起像是被抓的痕跡?」說謊也要有點技巧,以為這種幼稚的謊話能唬得住他?
欸!大人太小看小孩的智商了。
「別瞎猜,再去喊你媽起床,再不起來會趕不上飛機。」右腳往後一挪,連忙關上房門。
裴從彥才不會笨到再去碰一鼻子灰。「我不去,還是由老爸去喊老媽起床。」他忙不迭地丟下燙手山芋,轉身腳底抹油溜掉。
自以為躲得掉的古越馳,站在房門另一端莫可奈何地吐口氣。
「這小子跑得還真快,把麻煩丟給我。」
古越馳軟硬兼施、死拖活拉,好不容易將裴佩騙離床鋪,可是她臉上的怒氣卻沒人敢領教,在前往機場的路上,車裡籠罩著無法預測的低氣壓,裴從彥和柴影聰明地緊閉著嘴不發一語,他們可不想掃到颱風尾。
到了機場,柴影和裴從彥很識相的離裴佩遠遠的,將裴佩理所當然丟給古越馳負責。
裴佩沉著臉低頭怒瞪地面。
古越馳將所有人的護照交給柴影,「交給你去劃位。」
柴影接過護照,可以避開颱風圈這等好康事,他自然沒第二句話,「好。」
裴從彥見狀,藉機逮到暫時安全的機會,刻意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拉住柴影的衣角,「我跟你一起去。」
「好,我們一起去。」柴影當然知道裴從彥的心意。
柴影推著所有要托運的行李和裴從彥一起到航空公司櫃檯劃位。
直到此刻,裴佩臉上的表情終於起了變化,抬眼狐疑的蹙起柳眉,「你訂了飛機票?」
可是她昨天明明看見他準備一架飛機?
古越馳無聲的勾唇淺笑,「這一次我們去的是大陸,不是高雄,不坐飛機難不成坐船?」
「可是我昨天……」
原來她發現他預先準備私人飛機的秘密。
古越馳的唇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中指輕輕按住她的唇,「知道就不要多話。」
不要多話,是什麼意思?
裴佩疑惑不解地看著古越馳,拍掉壓在她唇上的手指,用力吐口氣,「我不懂,你明明……」
古越馳俊雅的臉龐綻出淺笑,溫柔的眼眸藏著一分神秘,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那只是以防萬一的準備,這秘密最好藏在心底,妳知、我知就好。」
裴佩不相信,「柴影也不知道?」
他微笑輕搖著頭。
她錯愕的輕抽口氣,「需要這麼神秘嗎?」
「相信有這必要。」臉上不改詭異淺笑。
相信有這必要?這是什麼意思,古越馳到底在玩弄什麼把戲?
裴佩揣測不出他的用意。
從台灣到大陸必須要在香港轉機,當他們一行四人抵到遼寧時,天色已晚。
出了機場海關。
裴佩忍不住伸了伸快癱掉的腰,「終於到了。」
裴從彥左顧右盼一會兒,「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好個小大人的口氣。
古越馳不語,只是抿嘴微笑。
突然,一名平頭的陌生男子神情詭秘的走向古越馳,「古先生。」
柴影、裴從彥和裴佩不禁怔愣一下。
古越馳抿著嘴冷冷輕笑,「住宿方面準備好了嗎?」
「是的,車子在外面守候。」平頭男子恭敬頷首。
古越馳回視身後神情呆愣的三人,不禁露出微笑,或許是個性使然,笑容裡又出現冷靜自信的傲然。「你們過來,我幫你們引見一位朋友。」
朋友?
柴影拎著隨身行李走向前,裴從彥則緊握著媽媽的手,三人一起走向古越馳。
「王勇,瀋陽考古學者。」古越馳神情一絲不苟的慎重介紹。
「你好,我叫柴影,是古先生的……」
「助理。」古越馳不慌不忙的接口。
一抹錯愕飛快地從柴影的臉上閃過,雖不知古越馳的用意,但是他樂意配合,「對,我是古先生的助理。」
「往後有任何事,可以直接找柴影。」古越馳直接分派任務給柴影。
「是的,往後有任何事可以直接找我。」柴影配合得天衣無縫。
王勇笑容可掬的握住柴影的手,「好,往後任何事,我就找柴大哥。」隨後他瞥見站在古越馳和裴佩中間的裴從彥,臉上立即閃過一抹訝異。
古越馳一隻手摟住裴佩的肩膀,一隻手按在裴從彥的肩膀上,「這是我太太……」
裴佩愕然的睜大眼睛,可是肩上傳來強大力道暗示著她。
裴佩意會他的用意,縱使滿心不願意又不能當場撕破臉,只好硬著頭皮微笑點頭,「你好。」
「古太太,妳好。」王勇回以微笑,低頭瞅著站在他倆中間的裴從彥,「不用說,你一定是古先生的兒子。」
向來冰雪聰名的裴從彥根本不需要古越馳的暗示,也不需要隱瞞身份,因為他本來就是古越馳的兒子。
「你好,我叫從彥。」為了不讓老爸、老媽在大庭廣眾之下再起衝突,他聰明的閃過姓氏,也免得引起王勇的猜疑。
王勇抬頭,面帶微笑的直視古越馳,「我先送你們去飯店休息。」
古越馳欣然點頭,「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4:35
第七章
古越馳一行人下榻一家國際連鎖飯店──索菲特飯店。
王勇依古越馳的吩咐訂了兩間頂級套房。
走進其中一間,古越馳找了一張沙發坐下,柴影、王勇依序坐下。
裴佩躊躇當兒,不經意對上古越馳的眼神,既然他對外宣稱她是他的妻子,她只好無奈的坐在古越馳身邊演出這齣戲。
裴從彥則發揮探險家的精神,在屋裡四下亂逛。
古越馳手臂架在椅背上繞住裴佩的肩膀,刻意表現出丈夫對妻子的疼愛與呵護,像是一對令人羨慕的甜蜜夫妻。
「王勇,有關女神廟挖掘一事進行還順利嗎?」
王勇顧慮的目光掃過裴佩和柴影,困惑地望著古越馳。
「沒關係,你就直說,一個是我信得過的助理,一個是我老婆,沒有外人。」古越馳若無其事的說著。
「已經找到一處,根據當地的地形來看,應該是該廟的入口處。」王勇鼓起勇氣說道。
女神廟的入口處?
裴佩的雙眼瞬間為之一亮,她曾經目睹女神廟可能坐落的遺址,那是一望無際的黃土,王勇竟然神通廣大能找到女神廟的入口處?
「太好了。」古越馳深邃的眸子閃亮得有些異常,「你請多少人從事挖掘工作?」
「二十八個人。」王勇據實以告。
古越馳停頓一下,斂下雙眼沉思片刻,「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現場?」
「悉聽尊便,你什麼時候想去都可以,我隨時為你準備交通工具。」王勇毫不思索的回應。
「這樣……」古越馳微偏著頭瞅著裴佩,「妳說呢?老婆。」
老婆?叫得挺順口。
「如果可以,我們明天就過去瞧瞧。」光是聽到找到女神廟的入口,裴佩就已經興奮得迫不及待飛過去瞧瞧。
「好吧,就明天。王勇,麻煩你帶我們去了。」
「好,我馬上去安排。」王勇起身,「各位一路上旅途勞頓,早一點休息,我現在就去安排明天的出發事宜。」
「好,謝謝你。」古越馳起身,親自送王勇走出房間大門。
裴佩掩不住興奮的大叫:「居然找到女神廟的入口了!」
這可是歷史上一大發現,倘若真的挖掘到消失五千年的女神廟,她就可以在尋寶界上揚名立萬。
「先別高興得太早。」古越馳一盆冷水澆下,澆熄了她滿腔熱血。
「你這人是怎麼一回事,這趟前來不就是為了女神廟嗎?現在人家找到線索,你卻板著一張撲克臉。」
「許多事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其中有許多我們無法臆斷的爾虞我詐,明天前往女神廟,千萬不能露出興奮之情,要讓他們認為我們只是外行人,只是懂得花錢找古董的凱子,懂嗎?」古越馳緊繃著嗓音特地囑咐。
裴佩仍然搞不懂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從他嚴肅的神情觀來,他出自善意。「好嘛,依你就是。」
「那我呢?」裴從彥不知何時冒了出來。
「你也一樣,不過你多了一項任務。」古越馳的眼裡露出詭異深沉的笑意。
「什麼任務?」一聽唯有他有特別任務,小小的眼睛立即綻出燦爛得意的光芒。
「我要你注意挖掘女神廟的那群人,還有許多不引人注意的小地方。」古越馳刻意地和兒子交換一個眼神。
「我懂了,我會注意。」裴從彥興高采烈的答應。
他怎麼可以派給一個孩子這麼重大的任務,而他們大人能做的只有裝傻?
裴佩不以為然的瞪著古越馳,「你派給從彥這些任務會不會太冒險?」
古越馳微笑安撫裴佩,「就因為他是個孩子,他們不會注意他,反而是我們,他們會暗地裡監視我們的一言一行。」
「嗯,我同意越馳的看法別看王勇一臉忠厚,防人之心不可無。」柴影附和道。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裴佩只好將所有的氣硬吞回肚子裡,「好了,我一張嘴說不過你們兩個,你們作決定,不過話先說在前頭,萬一從彥出了一點意外,我一定跟你們沒完沒了!」
古越馳彎唇淺笑,笑容裡充滿深情的疼惜,「好。」
突然,她想起另一件事,惶惑地大叫一聲:「只有兩間房間,今晚怎麼睡?」
古越馳不疾不徐的起身,「兒子跟柴影一間,妳跟我睡一間。」
轟!「我跟你睡一間?」居然敢明目張膽的佔她的便宜?
古越馳故作無奈地聳聳肩,「妳也來過大陸,通常夫妻是睡同一間。」
「不!我跟兒子一間,你跟柴影一間。」分明是居心不良,她絕不會如他所願。
「這可不行,萬一明天王勇一到,發現我們夫妻分房,這話傳了出去……」
「傳就讓他傳,多的是夫妻分房睡,也不差我們這一對。」裴佩執拗抗辯到底。
「我不跟女人睡。」裴從彥跳出來說話。
「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裴佩氣得雙手緩緩收緊,睜大眼睛看著兒子,他老媽面臨失身問題,他居然幫著他老爸?真是白養他。
「我已經十歲了,還跟媽媽睡,說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這種丟臉的事別推到我頭上。」裴從彥露出虛偽的天真笑容。
「從彥!」裴佩的臉因氣憤而抹上一抹薄紅。
「還不走!」
一記河東獅吼般連吼帶咆,嚇得裴從彥連忙強拉著柴影,逃之夭夭。
「裴、從、彥。」
儘管裴佩吼破了喉嚨,裴從彥還是頭也不同的拔腿往外衝。
唯獨一雙藏著難以察覺笑意的黑眸靜靜地凝視著她,「別吼了,等一下飯店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裴佩滿腔怒氣無處可發,面紅耳赤的轉身瞪視他,「別以為這樣就能如你所願!」
「如我所願?」冤枉,竟然將兒子的拂逆遷怒到他身上。
裴佩氣呼呼的走到床邊,雙手抓狂似的拽拉一條被單和一個枕頭,發洩怒氣的砸向他。
古越馳接住拋向他的被單和枕頭。
「我睡床,你自己另尋他處!」怒氣似乎到了頂點,她卻無意收斂,聲音無限放大。
下了哀的美敦書。
古越馳閃著笑意的眸子在那張氣呼呼的臉上轉了一圈,面對她的怒火仍是一臉似笑非笑,「是,遵命,女王。」
面對他的笑臉,裴佩這口怒氣發也不是,不發又傷身,憋著一口氣忿然轉身走向床鋪,往床上一倒,被單用力一拉,整個人埋進被窩裡。
瞧著獨自生悶氣的女人,古越馳的嘴角無聲地綻出一抹笑意。
不知道是氣過頭了,還是因為前一晚沒睡好而來個補眠,這一晚裴佩睡得通體舒暢。
她瞇著眼睛慵懶的半坐身,像貪睡的貓兒似的扭動身軀。
「早。」
低沉迷人的柔柔嗓音響起。
大腦神經在溫柔的呼喚下完全甦醒,她才猛然記起,她是在瀋陽而不是在台灣,這間房裡尚有另一個人。
當她抬起頭,高大充滿力量的身軀已經來到她面前。他穿著一件睡袍,頭髮濕濕的,顯然是剛淋了浴,睡袍前襟敞開,露出他結實的胸膛。
裴佩的心臟急促亂跳,「呃……早。」
「第一次看到妳剛起床的樣子。」古越馳的聲音暖得像三月春風,掛在嘴邊溫柔和善的微笑,迷死人不償命。
裴佩伸手撥弄頭上的亂髮,張嘴打了個呵欠,「怎麼沒嚇跑你?」
「為什麼會嚇跑我?」他露出燦爛的微笑,「妳睡醒的模樣挺可愛的。」
神經病,剛睡醒的樣子會可愛?
古越馳走到沙發上將她昨晚扔給他的枕頭、被單全搬回床上,還刻意偽裝成他昨晚睡在床上的樣子。
「這樣就不會令人起疑。」他拍了拍枕頭,一抹微笑在他唇邊揚起。
「需要這麼做嗎?」她看不慣他刻意的偽裝。
「至少可以省去不相干的人猜疑。」他聳聳肩。
真是小心過度!
「我剛才已經淋完浴,該妳用浴室。」他提醒她。
不用他說,她早就看出來。「我的行李呢?」
古越馳回視後面的衣櫃,「在那兒。」
裴佩懶洋洋地掀開被單,雙腳踏在地毯上,雙手撐著床沿垂著頭,動也不動。
他挑一挑眉,眼裡藏著邪氣的笑意,「妳該不會想讓我抱妳去浴室吧?真是這樣,我非常樂意為妳效勞。」
她懶懶的抬起頭,沒好氣的橫他一眼,「別妄想。」
他當作沒聽到,逕自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翻找衣服。沒一會兒,他的手臂上掛滿了衣服,「王勇已經在樓下,妳最好動作快一點。」
「就讓他等一下又不會怎樣……」她嬌嗔耍賴。
他來到床邊,將手上衣服全扔在床上,「時間就是金錢,所以妳最好趕快進去沖個澡,我現在要穿衣服。」聲音輕而堅定。
他愈催她,她就故意拖延時間。「你穿你的衣服,我又不會妨礙你。」
他挑起一邊濃眉,饒富興味的瞥她一眼,聳聳肩,然後動手開始探上睡袍的帶子,丟給她一個邀請的微笑,「既然妳想看,我倒是很歡迎。」
古越馳將睡袍的帶子解開,睡袍開始往下滑……
他真的當她的面脫!
「變態,暴露狂!」裴佩尖叫一聲,倉皇跑進浴室,喀啦關上門。「他怎麼可以……」心跳加速,小臉漲得通紅。
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已經在浴室裡,她打算好好的沖個澡,沖掉那全身無端燃起的燥熱。
打開水龍頭,準備開始脫衣服,她才想起剛才匆忙衝進浴室,居然忘了拿乾淨的衣服進來。
現在出去,萬一他正光著身體……
天啊!這下不知該如何是好?唉!進退兩難。
為今之計……她硬著頭皮伸手敲敲浴室的門板,企圖無引他注意,然後隔著門板大聲嚷嚷:「麻煩你將我的行李拿過來給我。」
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有回應,「自己出來拿。」
可惡!「我現在不能出去。」裴佩氣急敗壞的嘶吼。
又是一陣沉默。
突然,她聽見門把上傳來篤、篤兩聲,嚇得她往後退。
「妳的行李就在門口,伸手就可以拿到。」
她小心的開了一點門縫,偷偷往外瞧,然後伸手抓起擱在地上的行李,迅速地收回手,好像怕他乘機抓住她。
縱使知道這想法很可笑,想想,昨晚房間裡只有他和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他真想侵犯她,昨晚就可以給她一頓永生難忘的教訓,就如十年前一樣,不僅是永生難忘,還留下永不磨滅的證據。
當裴佩打開浴室的門,看到古越馳一臉悠哉的斜倚在浴室門邊的牆上,舒緩的表情瞬間僵凝。
古越馳帶著一絲欣賞的神情打量她,她挑了一套適合工作的卡其布休閒服,紮起垂肩的頭髮,整體的搭配還算得體。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不妙的快速掃瞄他身上,他竟然也穿著卡其布質料的休閒服,剎那間,她不知道是該附和他的讚美,還是懊惱自己沒事先偷瞄一眼再決定要穿的衣服。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誰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只是很不巧我也挑了這套衣服而已。」
古越馳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調侃笑意,「好、好、好,隨妳說,時間不早了,我想他們已經在樓下大廳等得不耐煩。」
裴佩怒紅著臉抓起擱在旁邊的帽子,用力踩著地板走到門邊,打開門,她回頭怒視站在原地不動的古越馳。
「你不是說他們已經在樓下等得不耐煩,你還杵在那裡?」
古越馳無聲地勾起唇淡笑,挪動他的腳來到她面前,柔聲讚美道:「妳今天看起來好美。」話落,他與她擦身而過,越出房間。
裴佩全身瞬間僵了一下,臉頰忽地一陣燥熱,心臟又開始失序狂舞。
這種狂亂的感覺讓她覺得厭煩卻又喜上心頭。
並肩站在電梯裡,沉穩的呼吸伴著淡淡的古龍水香氣,不時引誘著裴佩的感官,讓她不由自主的靠上他。
古越馳欣然的伸出手輕輕擁住她的肩膀,無視她的警告斜睨,他抿著嘴若無其事的微笑,「別忘我們是一對恩愛夫妻。」
對了,要配合他演這齣戲。她懊惱地收回視線垂著頭,心裡卻欣然接受他溫柔的呵護;多可悲的喜怒衝擊,所有的思緒都被他搞混了。
當電梯門開啟,驚見他們和平相處的恩愛模樣,柴影和裴從彥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揶揄的笑,不管他們是刻意裝出來還是真的,他們都非常樂見這個畫面。
王勇面帶微笑連忙起身迎上他們,「古先生、古太太。」
古越馳放開裴佩走向他們,「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他疼愛的摸著兒子的臉頰,「你昨天睡得還好嗎?」
「非常好,只是苦了柴叔。」裴從彥帶著訕笑的眼瞟了身旁的柴影一眼。
柴影無奈地歎口氣,雙手倚在腦後,「我現在終於能體會為人父母的難處,一個晚上光顧著替這小傢伙蓋被子就天亮了。」
「辛苦你。」古越馳歉疚地笑。
「既然這樣,今晚從彥跟我睡好了。」裴佩好似找到可以躲避古越馳的借口,忙不迭的接話。
「我不要,我還是寧願跟柴叔睡,至少他會說許多我沒聽過的故事。」裴從彥故意不如她的願。
「你──」面對故意處處作對的兒子,裴佩真想一巴掌轟過去,只是礙於外人在場,她只能氣在心裡,咬著牙怒瞪吃裡扒外的小傢伙。
「柴影,既然如此,晚上還是麻煩你。」古越馳微笑著說。
「樂意之至。」柴影回以笑容。
裴佩看著他們三人一搭一唱的演戲,完全將她排除在外,她又不能反擊,只有無聲的挫敗呻吟。
王勇走近,「古先生,車子已經在飯店外等候。」
「好吧,已經耽誤滿久,我們起程吧!」古越馳點點頭。
「等等。」裴佩驀地叫停,頓時四雙愕然的眼睛看向她,她頹喪地低下頭,「我想喝杯咖啡。」
王勇面露笑容,慇勤詢問:「沒問題,妳要喝哪一種,我馬上為妳準備。」
「隨便,只要是咖啡就行。」她現在只能靠咖啡因麻痺身心的沮喪。
「好,我現在就去買。」
王勇二話不說馬上衝進飯店裡的咖啡廳,為裴佩準備一杯香醇咖啡。
熟悉路線和地勢的王勇駕著車,柴影則坐在前座,一路上黃土飛揚,車子在沙礫路上顛簸前進。
大陸雖然地大物博,但凡從眼前掠過的景象彷彿毫無變化。
顛了三個小時,裴從彥已經累得趴在古越馳的腿上睡著了;裴佩也熬不住,索性閉上眼睛休息。
古越馳似乎察覺到她的疲憊,「靠在我肩上睡吧。」他伸出大手輕按著她的腦袋,把她壓向肩膀,讓她能夠舒服些。
裴佩也知道這舉動太過親暱,可是她太累也懶得開口抗議,柔柔的倚靠在他的肩上。
被呵護的感覺好舒服……
古越馳默默地注視她,直到那張緊抿的小嘴緩緩鬆開,他的嘴角隨即逸出欣慰的笑。
他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卻沒有一個女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那個位置。
她的率真更是一般女人所不能及,一旦觸怒她,她就暴躁得像小刺蝟般豎起尖刺,時而又可愛得令人戀慕,藏也藏不住的天性,揉合成奇特的魅力。
一直以來,他的眼睛只為精美的古董發亮,女人充其量只是匆匆過客;但是裴佩不一樣,她已經悄悄掌握他的心,讓他心甘情願為她生、為她死。
古越馳緩緩將頭貼在她的頭上,手指輕撫她的臉龐,無聲地低語:「妳已經讓我的愛慾罷不能,我愛妳。」
「你說什麼……」她的眼睫看顫抖一下,軟綿的囈語。
「沒事,還沒到目的地,繼續睡。」輕柔的嗓音安撫著。
他輕輕閉上眼睛假寐片刻,腦子裡忍不住勾勒出三個人一起生活的甜蜜熱鬧畫面,他滿心歡喜,嘴角漾出會心的微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5:19
第八章
「古先生,到了,就在前面。」
王勇的疾呼驚動古越馳,他連忙張開眼睛,裴佩一驚也坐直身體。
望著車窗外,就和她幾年前到此地一樣,一望無際的黃土,只是多了一堆人拿著鏟子和小刷子蹲在沙堆中。
古越馳擰起眉峰,「你不是說找到入口處了嗎?」
「只是揣測,這一切還是要等古先生評核,因為你是老闆,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馬上進行開挖。」王勇圓滑的說道。
是嗎?古越馳的心裡萌起許多問號。
車子停在那一堆人的面前,王勇率先跳下車,大聲對那群人宣佈:「古先生來了。」
裴佩不解地跟著皺起眉,需要這麼隆重的大肆宣告嗎?
以古越馳的行徑,與盜國寶相差無幾,說句難聽話,應該是默默進行此項工作。
古越馳輕輕搖醒趴在腿上的兒子,「兒子,醒醒,我們到了。」
裴從彥揉了揉眼睛,「到了?」
古越馳疼愛的摸摸兒子的頭,在他的耳邊低語:「嗯,我們到了,你還記得我吩咐你的工作嗎?」
裴從彥皺起小鼻子,露出詭譎的邪笑,「當然記得,包在我身上。」
古越馳不再多說,只是微笑的摸著他的頭,獎勵他的冰雪聰明。
「走吧。」古越馳一聲令下。
三個大人偕同一個小孩紛紛走下車。
古越馳在裴佩的身邊,不著痕跡的低語:「裝傻。」
裝傻?
裴佩意會出他的用意,露出欣然同意的笑容,很自然的勾住古越馳的手臂;古越馳頗為詫異她的主動。
「別忘了,我們是恩愛夫妻。」裴佩嬌紅的唇瓣彎起嘲謔的笑意。
古越馳驚喜交加的瞅著那張小臉,不論此刻是假還是真的,此趟帶她來的決定是對的,至少小小的彌補了他心底那塊缺失。
王勇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古越馳的面前,手指著前面聚集最多人的區域,「那裡就是我們懷疑的女神廟入口處。」
「那裡是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要不然你怎會認為那裡就是女神廟的入口?」古越馳不敢輕忽大意,這有可能是本世紀最大、最重要的發現。
王勇指著另一處,「那一帶發現許多黃土人像殘塊,然而前面這一處則一無所獲,從這情形可判定,女神廟的入口處應該在西方那堆土丘。」
「唔。」古越馳輕輕回應。
裴從彥露出無聊不耐的表情,跑到其中一堆人之中,彎著腰觀看他們清理殘片。
「那決定什麼時候開始挖掘?」古越馳急著想一探究竟。
「就等你來發號施令,只要一聲令下馬上開始挖掘。」王勇神情嚴肅的說。
「好吧,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開始動工。」古越馳面無表情,內心卻是異常澎湃。
王勇轉身大聲宣佈:「注意了,大夥兒現在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開始著手開挖西面凸出的那堆土丘。」
倘若找對地方,隱藏於地下五千年的文化就可以重見天日。
他掃了身邊的裴佩一眼,發現她的眼裡綻現一閃即逝的燦爛,由此看來,她和他一樣急著想一探究竟。
為了不破壞女神廟的完整,每個人拿著鏟子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挖掉土丘每一堆沙土。
「看到了、看到了。」突然有人大叫。
在一旁靜候佳音的古越馳拉著裴佩,迫不及待衝往大聲叫喊的方向。
男人就是男人,根本忘了他的一個箭步,她必須要兩步才跟得上。
古越馳、柴影和王勇氣定神閒的站在剛才大叫的工人前面,只有她好像跑百米賽跑似的,上氣不接下氣。
工人手指黑暗洞口,「背後是空的。」
古越馳一馬當先來到洞口,用手將洞口邊的土壤扒開,彎著腰,將臉貼向洞口,「給我手電筒。」
王勇將隨身攜帶的手電筒交給他。
古越馳用手電筒的光照射洞口裡,剎那間圓睜大眼,「哇!」
「什麼事?」裴佩耐不住好奇的上前學他將臉貼向洞口,藉由手電筒的光往裡面一探,頓時頭皮一陣發麻,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跌坐地上。「啊──」
「你們看到什麼?」柴影忍不住好奇的問。
「裡面……裡面好多、好多蛇……」她嘴唇顫抖地囁嚅。
「蛇?」王勇半信半疑,拿起手電筒照射洞口,一條蛇已隨著突如其來的光線而鑽出來,嚇得王勇急忙跳開。
身邊的人見狀連忙抓起蛇,往旁邊一扔,然後抓起一塊石頭暫時堵住洞口,免得爬出更多的蛇。
古越馳望著洞口,傷腦筋的緊蹙著眉,「該怎麼辦?」
不能炸,怕傷了古跡。
「能不能用火?」裴佩試問。
「可不可用藥毒?」柴影也插上一腳。
古越馳下了最後決定,「用藥好了。」他轉身瞅著臉色仍然蒼白的王勇,「能拿到毒死蛇的藥嗎?」
王勇面無血色、心有餘悸的道:「我去想辦法。」
「這附近有地方可以借宿嗎?」古越馳又問。
「借宿?」裴佩驚呼,他不打算回飯店?
「路途太遙遠,一來一往太浪費時間,不如看看這裡有沒有可以借宿的地方,也省去一路奔波的辛苦。」古越馳解釋。
裴佩能理解,沒有異議,「也對,就依你。」
晚上,他們一行人就在該處找旅館住下。
裴從彥早已經累得趴在古越馳的肩上呼呼大睡,裴佩累得抓著古越馳的衣角支撐幾乎要四分五裂的身體。
這一刻古越馳終於懂了,為什麼男人是一家之主,他暗地裡竊喜這輩子能成為裴佩和裴從彥的支柱。
他們找了一間不起眼的旅館,雖沒有頂級享受,但還算乾淨,此刻他們最需要是一張床和一盆乾淨的洗澡水。
面對大通鋪,裴佩的心頓時跌入谷底卻又莫可奈何。
古越馳先將裴從彥放在床上,為他脫去腳上的鞋子,溫柔地拉上被單,宛如一個慈祥的父親。
然後他轉身瞅著一臉落寞的裴佩,「委屈一晚。」
「我能瞭解。」她當然知道,出門在外又是這種偏僻的鄉鎮,能有這樣的旅館已經是萬幸。
他釋然一笑。
「你想明天能順利進入洞穴嗎?」柴影的話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古越馳雙腿交叉盤坐在大通鋪上,神色沉凝的緊繃著下巴,「王勇看起來比我們還積極,我想明天可以進入洞穴,但我擔心的是……」
「你擔心什麼?」裴佩找了一個比較靠近他的地方坐下。
柴影似乎洞察出古越馳的擔憂,「你擔心明天進入洞穴之後,可能會遇到更棘手的事情?」
「沒錯,以我的觀察,挖掘女神廟的這票人絕非泛泛之輩。」古越馳道出其中隱憂。
「這一點我也察覺到,這些人的手不似一般做過苦力的手,尤其看他們清理殘片的專業手法。依我看,這些人全都是考古的專業人士。」裴佩注意到其中的細微差異。
真是聰明。古越馳一手扶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妳說對了,再仔細深入想一想,倘若這群人是考古專業人員,應該是歸誰管?」
經由他這一提點,她的腦袋瞬間靈光一閃,「官方?」
「沒錯,我懷疑這些人全都是官方人員,他們只是借助我的財力來完成他們的夢想。」古越馳露出笑容,笑容裡有著一抹她沒見過的狡黠笑意。
「照你這麼說,我們這趟豈不是白跑?」她可不樂見這種事發生。
古越馳狂放地笑了幾聲,手拍著裴佩的頭,然後滑至她的脖頸,握住纖細柔嫩的脖子,「有的東西只要能看一眼就心滿意足,更何況親自參與。」
「可是這樣太不划算。」沒拿到其中一件物品送到拍賣會上換到錢,不管怎麼說都是不敷成本。
「已經很划算了。」古越馳語重心長的安慰她。
「越馳,那可有應對之策?」柴影擔心。
「放心,我有,我會讓所有人毫髮無傷全身而退。」古越馳淡笑。
聽到古越馳的保證,柴影安然的吐了口氣,「有你這句話,我就可以安心一覺到天亮。」說完,他倒頭癱在床上,側身而睡。
古越馳看著一臉不甘心的裴佩,心裡暗暗發笑,「不要想太多,睡吧,今晚妳可不能失眠,要養足精神才能面對明天的挑戰。」
裴佩長歎一聲,「好吧。」她躺下來,心有不甘地望著天花板。
古越馳就在她身旁躺下,側身撐著頭凝視那張倔強的小臉,「別嘔了,早點睡。」
「知道了。」裴佩白他一眼,轉身避免觸及他那似謔非謔的濃烈眼神。
一抹邪魅的笑躍上他的唇角。
或許是她太累了,這一覺裴佩睡得好舒服,耳畔不經意蕩進規律沉穩的心音,鼓動如催眠曲,聽得她好舒服、好安心,更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摸摸令她安心的東西……
敏感細膩的小手被軟軟、刺刺的東西扎痛,她震驚的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緊緊貼在古越馳身旁。
她微微仰起頭,查看是什麼東西扎痛她的手?
一個晚上,他的嘴邊冒出許多細小鬍渣,俊俏的臉更添了幾分威武霸氣。
「身為妳老公的我,帥吧?」古越馳緊閉著雙眼笑謔。
真沒面子,當場被逮。裴佩又羞又氣的推他一把,「羞不羞,誰說你是我老公?」
「小聲點,別吵醒孩子。」他輕聲提醒。
裴佩手摀住自己的嘴巴,瞄了一下偎在古越馳另一邊的兒子,宛如小天使般的兒子彷彿找到安全的港灣似的,安詳的小臉有著一抹恬靜。
這會兒她深深體會什麼是血濃於水,這是任何力量都無法割斷的。
不敢也不想動彈的古越馳怕驚醒沉睡中的兒子,伸手將裴佩拉回身邊;裴佩沒有抗拒,乖順地偎在他的另一側,強壯的臂彎將她圈在懷中,古越馳偏著頭親吻她的頭髮。
「這一刻,我好幸福、好滿足。」
一邊是他最愛的女人,一邊是他疼愛的兒子,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裴佩偎在他懷裡,眼眶忍不住浮上一層薄霧。
這一刻她也深深體會到什麼是幸福和滿足,就是有一雙強壯的臂膀讓她安然的倚靠。
裴佩情不自禁的伸手輕撫古越馳的臉,滿足地歎口氣。
圈在她頸脖上的手出其不意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心貼在他的嘴上,用力的將對她滿滿的愛印在她的手心。
「不管妳相不相信,我愛妳。」他將她張開的小手慢慢合起,大手緊緊包裹手中的小拳頭。
這彷彿意味著,她的手心緊握他愛的誓言,要她好好保存。
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再也禁不住地滑了下來,裴佩激動地伸手抱住他的頭,在他的唇上落下她的吻、她的情。「我相信。」
「佩……」沙啞的聲音有著幾分的激動。
她微笑地將臉貼住他的臉;他激動地深深抽口氣,隨即露出深情微笑。
他終於擄獲了她的認同與情感。
正沉浸在幸福甜美的愛情裡,突然被門外傳來的幾聲清咳給打斷。
「古先生,起床了嗎?」
「王勇?」古越馳皺著眉斜瞪房門。
真會挑時間,打斷他的天倫夢。
裴佩感覺到他的不悅,笑了笑,坐起身凝視他的慍色。
「我去瞧瞧他有什麼事。」
裴佩馬上滑下床鋪,來到門邊,輕輕開啟一條門縫,透著門縫望著門外的王勇,「請問有什麼事?」
「古太太,我只是知會古先生,洞穴裡的蛇群已經清除掉了。」王勇報告。
裴佩一怔,不過一個晚上,他已經將洞穴裡的蛇群清除掉,怎麼可能?
她瞭解大陸人的習性,能拖則拖,他的動作怎麼如此迅速?
她無法置信的瞥了王勇一眼,回頭告知古越馳:「王勇說,他已經清除了洞穴裡的蛇群。」
古越馳的臉上沒有一絲詫異,只是抬眼瞥了一眼窗外,天色才微露晨光,再望著站在門邊傳話的裴佩,「跟他說,半小時後我們在旅館外碰頭。」
「噢。」她轉頭看向王勇。
「我聽到了,半小時後我們在旅館門外碰面。」王勇咧嘴一笑,沒有異議的轉身離開。
裴佩輕輕關上門,轉身,即見古越馳已經起身坐在床邊,卻沒驚動兒子,兒子依然蜷縮著身體緊捱著古越馳的腿邊沉睡。
古越馳低聲喚醒睡在床鋪另一頭的柴影,「柴影,該起床了。」
柴影馬上坐起身子,「我已經聽到了。」
裴佩張大眼睛看著馬上醒來的柴影,他聽到古越馳和王勇之間的對話?
難不成他一直在裝睡?那那那那……她和古越馳之間的親暱對話,他不也都聽到,甚至看到了?
要是真的全讓他聽到、看到,這豈不是丟死人了?
「柴影,你的看法?」古越馳對著柴影問道。
「不尋常,除非是派軍隊來,否則以那二十幾個人的膽識,要想在一夕之間清除整個洞穴的蛇群,難上加難。」柴影冷笑搖頭。
「王勇會不會真的用了我們昨天的提議,用毒藥毒死那群蛇?」裴佩開口插話道。
「那更不可能。」古越馳否認裴佩的推測,「妳忘了王勇昨天驚見蛇群的表情了嗎?」
「昨天我們曾經揣測王勇所帶的考古隊非泛泛之輩,從現在這情形看來,更加肯定我們昨天的推論。」柴影一語道破。
「沒錯,所以今天我們要更加提高警覺小心應付。」古越馳深情且擔憂的凝視裴佩,「尤其是妳,千萬要小心自身安全。」
這特別的關愛囑咐像條暖流滑過裴佩的心頭,她抿嘴淺笑,「我會注意。」
古越馳又低頭瞅著沉睡中的兒子,「還有從彥,妳一定要看好兒子,不能有一絲損傷。」
「交給我,別忘了,他也是我兒子。」裴佩以微笑安撫他的擔憂。
「好吧,現在大家準備應戰。」古越馳緊繃著嗓子下令。
裴佩隨即將沉睡中的裴從彥叫醒,柴影則準備隨身應有的防備,並從身上掏出一把槍遞給古越馳,「給你防身。」
裴佩驚愕地看著柴影手中的槍,他們居然帶槍;剛才古越馳說準備應戰,難不成真的會有場大戰?
古越馳若無其事的拿起柴影遞過來的槍,拉起長褲;裴佩此刻赫然發現他的小腿居然有個輕巧槍袋,只見古越馳很自然地將槍塞進槍袋裡,隨即拿起手機開始撥打。
裴佩訝異的皺緊眉頭,用眼角餘光偷瞄著他,這會兒他是打電話給誰?
「我是越馳,你們可以準備了,我目前所在位置是……嗯,好……」
一個小時後,他們一行四人已抵達女神廟遺址。
一陣大風似乎聞訊趕來參加這場盛事,使命捲起黃沙滾滾,空氣中的沙塵讓每個人幾乎都睜不開眼睛。
站在洞穴前,原來封鎖的洞口如今已鑿開。
古越馳的神色沉凝,看來昨天這裡經過一場人蛇大戰,地上依稀瞥見蛇的殘軀。
而令古越馳不解的是,王勇既然已清除蛇群,為什麼不直接長驅直入,還假情假意地請他先進入?
「古先生,你先請。」王勇諂媚至極的微笑。
縱使猜不出王勇的心意,還是小心為上,古越馳不露痕跡的瞥王勇一眼,「一起進去。」他大手搭著王勇的肩膀,一起走進女神廟。
他擔心裴佩和裴從彥,不忘回頭叮嚀道:「小心走。」
「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探險,裴佩握著兒子的小手,緊跟著古越馳的腳步進入女神廟。
女神廟是以多室組成,令人讚歎的是,消失在黃土下的女神廟內部結構完整,沒有遭到一絲破壞。
王勇的其他組員跟在身後,一路上拾起地上的殘片,放在一個塑膠袋裡小心收藏。
在王勇的引路下,古越馳在這廟裡東走西繞,足足巡視兩個多小時,始終未見女媧氏的神像,只見散落一地的殘片。
古越馳終於明白,王勇為什麼會等他到才邀請他一起入女神廟?
相信王勇早已經在他之前進入過女神廟,要不然他怎麼會熟悉廟內的小徑;只是他苦惱找不到傳說中的女媧氏神像,揣測他可能知道神像位置,才假意邀他一起入女神廟。
「難道說女神廟只是當時一般平民祭祀的廟?」王勇偷偷的觀察古越馳臉上的表情變化。
古越馳的臉沒有透出一絲情緒,沉凝的注視廟內每一角落;暫且不管王勇的用意,他只想找到傳說中的女神像,即使帶不走,只要能看一眼就值得了。
裴佩狐疑地逡巡廟內四周,她不信女神廟只是養蛇的地方。
柴影也納悶地觀察四周。
裴從彥掙脫掉媽媽的手,好奇地拿起地上的乾枯樹枝在半空中又劃又打。
「看劍!」在一旁玩得正起勁的裴從彥,手中樹枝拍打到旁邊凸起的石塊,突然,石壁發出一記轟然亙響。
所有人被這道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張大雙眼,更況且裴從彥只是個小孩,丟掉手中的樹枝飛快跑到古越馳的懷中,雙手緊抱著他的腰,怯怯地抬起頭看著旁邊一塊大石發出喀喀聲緩緩的移動。
片刻後,山壁裂開一道大縫。
原來女神廟內另有洞天!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4 03:06:45
第九章
「手電筒。」古越馳訝然驚呼。
柴影忙不迭遞上一支手電筒給他。
古越馳低頭囑咐懷中的兒子,「去你媽那兒,但千萬不可以輕舉妄動。」
聰敏的裴從彥連忙跑到媽媽的身邊,拽緊她的衣角,「老媽,護著我。」
裴佩好氣又好笑地看他一眼,「看不出來你那麼怕死。」
裴從彥不以為然的回道:「我不是怕死,只是愛惜生命。」
「真受不了你。」怕死就怕死,哪來這麼多歪理?
古越馳小心翼翼的走入洞內,剎那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無以復加,他驚訝的看著端坐面前的巨大女媧氏石像,女媧氏的神像足足有真人三倍大!
祂坦然鎮定端坐正前方,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張著睥睨人間的雙眼,彷彿在笑歎墮落俗世的人們。
祂的身邊各有一個大型龍鳳陶塑,四周皆是女神們,或坐、或站,神韻宛如真人,體型最小也有真人那麼大。
王勇緊跟著進來,頓時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好、好大……」
洞外的人立即湧進洞內,每個人莫不被這景象震懾住。
古越馳走向女媧氏石像,手電筒的光束直接照向女媧氏的臉,真不敢相信五千年前的古人就有這等精湛的刀鑿技術,圓潤的臉龐細緻得宛如水洗般滑潤,身體是一條巨型的蛇身盤繞。
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極品。
裴佩捺不住內心的扛喜,衝上前細看,「好美……」她伸手試圖輕觸。
「不准碰!」
王勇一記狂吼,讓裴佩的手頓在半空中,她錯愕不解的回視無端大吼的王勇,「為什麼不能碰?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什麼石頭雕刻。」
「這是屬於國家的資產,不能隨意觸碰。」王勇一臉陰沉,聲音冷厲。
啊哈,終於露餡。
「我記得這是我私人出資,你怎能說是國家資產?」古越馳進一步想知道。
王勇不屑地冷嗤,「你別忘了,古先生,你現在所站的地方是誰的土地。」
「這麼說,你是故意放出消息讓我出資,然後挖掘出土的東西全都是中國的資產?」太狡猾了。
「也許你會認為不合理,但事實上確實如此。」王勇完全不否認。
「好,就算這一切是政府的資產,可是出資的人是我,我想多看兩眼總可以吧?」反正這裡的一切都不可能帶走,他退而求其次。
古越馳所說不無道理,王勇重重地吐口氣,「好吧,只能看,不能觸碰。」
「行。」古越馳答應。
裴佩得到允諾,興匆匆的拿出隨身攜帶的相機,將女神的神韻留在相機裡。
王勇一聲暴喝響起:「不准拍照!」
連拍照都不准?裴佩不由得氣急敗壞的揚起手中的相機,「已經依了你的指示不去觸碰神像,為什麼連拍照都不行?」
「要照也只有我們博物館的人才能照!」王勇發出凶狠的嘶吼。
所有的猜疑瞬間撥雲見日,原來王勇是博物館的人。
「聽你胡說八道!」裴佩怒嗤一聲。
一陣怒火湧上心頭,王勇衝上前企圖奪下裴佩手中的相機。
古越馳哪能由他欺負裴佩,他一個箭步擋在裴佩的面前,瞠大一雙怒目森冷的瞪視王勇。
「你敢動我老婆一根寒毛,我就親手毀了這地方。」
「你敢?」王勇咬牙切齒的回瞪古越馳。
古越馳輕笑,「找投資人前,最好先弄清楚投資人的個性,天底下還沒有我古越馳不敢做的事,不信你就試試!」
王勇事前調查過古越馳,他知道古越馳是說到做到的人,他稍稍膽怯,緊抿著嘴道:「你別忘了,你們幾個人,而我們有幾個人,你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嗎?」
王勇的威脅根本嚇唬不了古越馳,「即使無法全身而退,至少我已經毀了這地方,怎麼算,我還是賺到。」
就在古越馳和王勇相互叫囂對峙的當兒,裴佩突然聽見頭頂上傳來一陣窸窣聲,她驚疑地抬頭往上瞧──媽啊!一條金黃色巨蛇盤在橫過頭頂的樹枝上吐著鮮紅的舌信。
「越馳!」裴佩奮不顧身的衝向古越馳的同時,金黃色巨蛇向下俯衝。
裴從彥嚇得尖聲大叫:「老媽──」
說時遲那時快,一對尖銳巨牙狠狠地咬在裴佩的背上,讓她痛得尖叫。
古越馳焦急的拔出藏在小腿上的槍擊中巨蛇頭部,巨蛇頓時血流如注倒地。
在場所有人莫不被震懾呆立!
裴從彥衝到巨蛇旁企圖拉出媽媽,「老媽、老媽……」
古越馳心焦如焚的扳開巨蛇,望著奄奄一息的裴佩,頓時心如刀割。
裴從彥驚惶失色的望著爸爸,「老媽她……」
「她不會有事,絕不會有事。」古越馳抬頭怒瞪每一雙圓睜的眼睛,「全部轉身,不准看!柴影,誰轉身偷看,就打爆誰的頭!」
「是。」柴影握住手槍指著圍在週遭的人,「全都轉過身。」
在槍枝的脅迫下,每個人乖乖地轉身。
古越馳慌忙地撕開裴佩的衣服,望著她背上兩個小洞,他的心幾乎碎裂,俯下頭吸出她體內的毒。
過了好一會兒,汗如雨下的古越馳抱起氣如游絲的裴佩。「柴影,從彥,我們走。」
聽到古越馳的吩咐,柴影才敢回頭看菩古越馳懷中的裴佩,「裴佩她……」
「我將她身上的毒吸出來,現在要馬上送醫院打血清。」
柴影此刻才注意到古越馳嘴邊殘留的血跡,「好。」
王勇沒想到會發生此事,一臉愧疚的望著古越馳,「我現在馬上安排車子送你們去醫院。」
古越馳冷冷嗤笑,「不用了。」他瞥了柴影和兒子一眼,「我們走。」
柴影和裴從彥緊跟著古越馳走出洞穴。
發現一架直升機停在外面,柴影不得不佩服古越馳的沉著應變。
王勇追出洞外,乍見他們四人上了直升機,這才頓悟古越馳的沉穩,原來古越馳早就看清這一切。
他居然還將古越馳當傻瓜耍,原來真正的傻瓜是他而不是古越馳。
這是天堂嗎?為什麼她沒有看到慈祥的上帝或是可愛的天使,要不然觀世音菩薩也行,為什麼不見一尊神佛來接她?
可能是她這輩子燒的香不夠好,禱告懺悔的次數不夠,所以沒人理她。
裴佩感覺自己置身在一片軟軟的雲端裡載浮載沉,渾渾噩噩中試著想抓住一根浮木,好怕自己會從雲端往下墜,手不斷地摸索抓住可以讓她安心的東西。
然後她抓住了,這東西暖暖的,隱約中彷彿給予一股強大力量,讓她安心。
恍惚中,她慢慢撐起沉重的眼瞼……眼前一片白色,空氣中透著一股令人難受的刺鼻藥水味。
她皺著鼻子張開眼睛,這哪是天堂?分明就是醫院。
裴佩緊鎖眉頭屏氣凝神查看著趴在床上的古越馳,下巴佈滿密密的鬍鬚,頭髮像許久沒人整理的雜草任其覆在額間,只是……英氣勃勃的俊顏清瘦許多。
裴佩心疼的伸出手撫摸他的頭,感覺到他輕顫了一下,她嚇得又抽回手。
他緩緩抬起頭,清澈犀利的黑眸充滿血絲。
「裴佩,妳醒了?」古越馳欣喜若狂的緊緊握住她的手。
多少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看著奄奄一息、氣若游絲的裴佩,他的心承受著萬針鑽心的痛,追悔又自責。
他頹廢的模樣讓她感受到這些日子他所承受的壓力,讓她更深信那份緊握在手心中的堅貞誓言,剎那間她好想哭,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裡徘徊。
她還是倔強地強忍住,不讓淚水流下。
這時,病房門從外面推開,一道稚氣的聲音焦躁的竄進來:「老爸,老媽醒了嗎?」
裴佩乍見兒子,迫不及待坐起身,忍不住驚喜大叫:「兒子。」
裴從彥頓時喜從中來奔向老媽,「老媽。」他衝進她懷裡,緊緊的抱住她,「妳可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要成了孤兒。」
儘管那張小嘴吐不出好話,裴佩甘願接受,甚至聽來甘之如飴。她摸著兒子的頭,「我還不捨得丟下你。」
裴從彥從她的懷裡瞄著站在一旁氣呼呼的老爸,感到納悶不解。這幾天他看著老爸茶不思飯不想、寸步不離守著老媽,一心盼望老媽能醒來,這會兒是怎麼了?
老媽醒了,老爸卻是一臉怒氣?
「老爸,你怎麼了?你不高興老媽醒了?」
古越馳氣呼呼別開頭,「誰說我不高興!」
應該是他先得到這個擁抱,卻讓兒子後來居上捷足先登。
「老爹,請進。」柴影攙著一位慈祥老人進來。
裴佩見狀,錯愕的放開懷中的兒子。
裴從彥見到老人,立刻毫不猶豫的撇開她跑到老人面前,諂媚地牽著老人,「爺爺,我媽醒了。」
爺爺?
「老爹。」古越馳恭敬的輕喚。
古老爹喘咳了幾聲,面帶和藹笑容緩步走到裴佩的面前,「裴佩?」
「嗯。」裴佩僵硬地點頭。
「我是越馳的爸爸。」古老爹先自我介紹。
她早猜到,只是……
古老爹的視線掃過古越馳、柴影和裴從彥,「他們將妳的事情都告訴我了,裴佩。」古老爹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按著裴佩的肩膀,「委屈妳,也感謝妳為越馳生下一個得人疼的孩子。」
裴佩睜大眼睛看著古老爹,隨即掃視老人身後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一抹怪異的詭笑。她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氣暈。
「孩子,這些年來妳所受的委屈,相信越馳會補償妳,只要妳肯給他機會。」古老爹語重心長的說。
「老伯……」裴佩語塞。
「我非常喜歡從彥這個孩子。」古老爹的眼裡盛滿疼愛,緊瞅著孫子。
裴佩看了兒子一眼,他竟然回以一個詭笑,氣得她心裡暗罵──小狗腿!
「再說,自從妳昏迷至今,越馳一步也不敢離開,一直守在妳身邊,任誰都看得出來越馳對妳的感情。」古老爹重重慨歎一聲,「妳就原諒他吧。」
裴佩羞赧的垂下頭,「他並沒有做錯事,要我原諒他什麼?」
古老爹乍聞,不由得抿嘴莞爾一笑,略略彎下身傾向前,小聲的問:「那妳偷偷告訴老爹,願意做我古家媳婦嗎?」
做古家媳婦?裴佩嚇得睜大眼睛,繞了大半天,原來古老爹在替古越馳求婚?
「這……」
古老爹笑了笑,繼續加把勁,「想不想從他身上討回公道?」
「討公道?」這是什麼論調?
「越馳欠妳那麼多,老爹幫妳出個主意,不如嫁給他,妳就可以對他予取予求,也算是他還妳一個公道。」
裴佩錯愕地看著古老爹,天底下有這樣整兒子的?
她突然發現古老爹這個長者太有趣了,「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他簽下終生契約,他還能賴皮嗎?」古老爹朝她擠眉弄眼。
「說得也對。」她同意古老爹的建議。
古越馳看著老爹和裴佩小聲的交談,至於交談的內容他無法揣測,只見裴佩的表情時而驚訝、時而疑惑,甚至還有一絲詭異的笑,讓他看得一頭霧水。
古老爹瞬間臉色一變,嚴肅的看著自己兒子,「裴佩願意做我的媳婦。」隨後他又笑著俯看裴佩。
裴佩沒想到古老爹現在就宣佈此事,讓一時毫無心理準備的她瞬間臉紅。
古越馳難耐驚喜交加的衝擊,興奮的衝上前將呆愕的裴佩抱入懷裡,「相信我,我會好好愛妳。」
最開心的莫過於裴從彥,從今天起,他有老媽,也有了老爸。
裴佩還沒回神,古越馳突然放開她,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一條鑲嵌一顆耀眼藍寶石的項鏈,套進裴佩的脖頸,垂下頭親吻她的額頭。
「這條是我們定情之物。」
裴佩捧起垂在胸前的墜子。
「定情之物?」
「哇!」裴從彥連忙趴在老媽的跟前,驚愕的注視她手中大大的藍寶石墜子,驚呼連連,「老爸出手真大方,好大一顆藍寶石。」
真的好大方,掂一掂寶石的重量,起碼也有五克拉!
「這顆藍寶石是我跟你老媽的定情之物。」古越馳嘴角浮出一絲微笑。
裴佩的腦子莫名地轟然一響,這就是當年她一心想竊取的惡魔之眼!
「親愛的,妳喜不喜歡?」古越馳的眼裡有著真摯的深情,嘴角卻掛著揶揄的笑。
回憶如潮水般奔湧,小臉立即浮現一片酡紅,「這……」面對他的疼寵與深情,裴佩竟有些慌亂。
「惡魔之眼?什麼是惡魔之眼?為什麼它是你們的定情之物……」
裴從彥一大堆的問題,惹得病房裡笑聲不斷。
美滿的天倫之樂、幸福溫馨的婚姻生活像一陣暖人的熱浪,源源不絕的流過他心頭,緩緩的浸滿他全身,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服、踏實的感覺。
兒子也遵守承諾找了一間學校乖乖的就讀;至於裴佩,古越馳始終不知道她在忙什麼,整日神秘兮兮,唯一不變就是跟兒子一較嘴上毒舌功夫。
這樣的生活,他甘之如飴。
古越馳坐在辦公桌前審視剛由蘇富比鑒識中心送來的報告。前些日子送至蘇富比鑒識的筒形玉飾,確定是五千年前的產物,保守估計價值七千萬以上。
古越馳欣慰的抿嘴冷笑。
當時大夥兒被圍困在女神廟時,裴從彥在驚慌中趁人不注意悄悄從地上拿了一隻類似玉環的東西塞進口袋裡,沒想到價值不菲。
當兒子將這隻玉環交給他時,他震驚得無法言語,兒子卻童心未泯的說著──老媽說過,凡經之處,不可空手而回。
這一句不可空手而回,補上了他投資女神廟的虧損。
電話鈴聲響起,讓他火速從沉醉中醒來,抓起電話,「古越馳。」
(古先生,你好,我是古從彥的導師。)
一聽有人喊他兒子古從彥,古越馳的心裡就會萌起一份優越感,他的兒子終於認祖歸宗了。「老師,妳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想跟你談一下有關古從彥在學校裡的怪異言行。)導師不疾不徐的說。
「從彥在學校有怪異的言行?」這頗令他訝異。
(凡是歷史課,他就開始口沫橫飛、繪聲繪影的說著,讓班上的同事聽得目瞪口呆,害得歷史老師無法順利上課,造成本班的歷史課進度嚴重落後……)
古越馳的眼裡閃著得意的笑意,這就是他的兒子!
他很有耐心地聽完老師的抱怨,「只有歷史課?」
(不僅如此,他甚至大言不慚說他曾經參與女神廟挖掘。古先生,古從彥的說謊程度已經讓所有老師瞠目結舌,如果再這樣下去……)老師輕蔑的抱怨滔滔不絕。
就在老師數落古從彥的當兒,古越馳的冷靜瞬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烈火,「老師──」
彼端的老師聞聲震驚的閉上嘴。
古越馳用力吸著氣,「我現在明白之前為什麼我太太不願意送從彥入學,接受你們所謂的教育。」
(啊?)老師駭得抽口氣。
「我兒子並沒有說謊,他確實參與女神廟出土盛事。」
(原來是真的。)老師悄悄地抽口氣,(我還要通知古先生另一件事。)
古越馳不耐煩的說:「什麼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他樂於幫聰明的兒子解決任何事。
(古從彥今天沒來學校,家長又沒出面為他請假……)
他今天沒去學校?「妳再說一遍,古從彥今天沒去上學?」
不對,他出門時還看到從彥,好端端看不出來哪兒不舒服。
(是的,他今天沒來學校。)老師肯定的回答。
古越馳不多問一句即掛斷電話,連忙撥回家裡,家裡的電話響了老半天卻不見裴佩接電話。「裴佩跑哪裡去?到現在還不接電話!」
不一會兒,他的手機跟著湊熱鬧的發出響聲,一手握著話筒的古越馳,拿起手機審視來電的電話號碼。
是裴佩!古越馳連忙掛斷電話,接起手機,「妳現在在哪裡?」
(老爸。)
他愣了一下,「從彥?你現在在哪裡,學校老師打電話說你沒去學校……」
古從彥在手機的那一頭發出笑聲,(老爸,我現在跟老媽在新加坡機場。)
古越馳的腦子開始嗡嗡作響,「你們在新加坡,在新加坡幹什麼?」後面一句幾乎是用吼的。
(我和老媽準備轉機到埃及。)古從彥若無其事的回答。
天啊!居然悶聲不響跑到埃及?
「你們去埃及幹什麼?」他又急又慌的問。
(聽說埃及又發現一座未開挖的金字塔……)
噢,不!
「那不關你們的事,現在馬上掉頭回來──」古越馳氣急敗壞的連吼帶咆。
手機此時切斷通訊,古越馳看著手機傻眼了。
「這小兔崽子居然掛老爸電話?」
開什麼玩笑,丟下他,母子倆跑去探險!
古越馳不甘示弱的拿起電話,「馬上準備飛機,我要去埃及。」掛斷電話,他咬牙切齒的狺狺低吼:「我就不信,你們母子能甩得掉我!」
在新加坡轉往埃及的班機上。
古從彥看著神情悠哉的老媽,「老媽,不讓老爸參與,只怕老爸會不高興。」
裴佩合上手中的雜誌,詭譎的笑了笑,「我說不讓他參與了嗎?」
「可是他現在還在台灣,而我們已經坐上前往埃及的飛機。」
裴佩輕輕捏了捏兒子的臉頰,「你就怕會少了你老爸。」
「當然。」古從彥笑逐顏開,不反對老媽的話。
兒子跟古越馳之間愈來愈親近,她自然開心,「你放心好了,說不定他會在埃及機場等我們。」
「這怎麼可能……」
裴佩露出神秘又詭異的笑容,盯著兒子。
古從彥恍然大悟,發出咯咯的笑聲,「我怎麼忘了,他有私人飛機。」
「聰明的傢伙,不愧是我跟你老爸的結晶。」裴佩輕輕一笑。
裴佩轉頭望著窗外不斷湧起宛如波浪的雲霧,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幸福與甜美就如窗外的雲霧,在心中不斷地湧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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