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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金萱]命之歌(歷劫3)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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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0:34
標題:
[金萱]命之歌(歷劫3) [全書完]
命之歌【歷劫3】
作者:金萱
月下老人一定是得了帕金森斯症,
才亂點鴛鴦譜,要他將「妹妹」娶過門,
不可憐他當了一二十年護身符,早累了,
這新娘妹還配合得頗有那麼一回事,
哼!他才不跟著一起瘋!
縱使酒醉睡錯房間抱了她,
他還是厚著臉皮大喊我無辜,
甚至自此放她獨守空閨三年多,
要她徹底明白做夫妻無望,兄妹才好,
但為何當那路上不長眼的子彈挑上她,
他竟開始心虛殺人扳機是他指揮動手扣的,
只因為他從來不要她……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0:59
楔子
一個面容疲憊、臉色凝重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走在像是永遠走不盡的醫院長廊上。
○一一五、○一一五,他心中默念著,一雙焦急的眼不住的在長廊兩側的病房門上尋找著!
有了,在這兒!
“老婆!”鎖定目標,顧延展毫不遲疑的用力推開房門揚聲叫道。
才往病房內跨進一步,他整個人猶如被點了穴般僵直的立在病房門口,目光定定的望著病床上那蓋著白布的身軀上,血色瞬間從他臉上抽離。
難道說……
“老公。”一個語帶濃重鼻音的聲音驀地響起。
他瞠大眼,連忙跨大步上前,只見嚇得他心臟病差點沒發作的妻子正跪坐在病床另一邊的地板上,一手緊擁著兒子,一手則抱了另一個他從未見過,大概有五六歲的女娃兒,滿臉是淚的仰頭望他,三人的身影方才全被床擋住了。
“老天!”不由自主的低呼一聲,他迅速地沖上前將他們一同緊緊的擁進懷中。
“你把我嚇死了,我一下飛機打電話回家就聽黃嫂說你發生車禍,趕來又看到……老天!你真把我嚇死了!”男人的語氣中盡是心有餘悸的恐懼與害怕。
天知道,當他看到那被覆蓋了白布的身軀時,他的呼吸、他的血液,甚至他的心跳都在瞬間停了下來,那種感覺……
他這輩子再也不願經歷剛剛那種像是魂魄在一瞬間被狠狠抽離肉體的感覺,如果要再經歷一次的話,他寧願選擇死。
稍稍鬆手將妻子輕輕地推至一臂的距離,他不放心的仔細將她從頭梭巡到腳,確定除了她哭紅的雙眼外,身上沒什麼外傷,他放心的鬆口氣,同時也不解的皺起眉頭。
“黃嫂怎麼跟我說你發生車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他看了一眼身旁病床上覆蓋上白布的人,“床上躺的人又是誰?”
“她是華芳,我才剛認識的新朋友,可是她卻為了救我而……而……”李美玉哽咽的說,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顧延展再度將妻子納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著,直到她的情緒稍微控制後才再度開口。
“你通知她的家人了嗎?”一邊為她拭淚,他一邊柔聲問道,怎知好不容易情緒稍微平復下來的妻子,哇了一聲之後,又哭了起來。
他一臉無措,轉頭望向兒子。
“芳姨沒有家人,只有一個女兒。”十歲的顧至霆對父親說,同時將眼神投至身旁始終緊抓著他衣角的小女孩。
“沒有家人?”
“華芳和她老公是私奔結婚的,”李美玉抽泣的道,“她家裡的人早已與他們斷絕一切關係,就連一年前她老公意外死亡,兩家亦無人願意向她們孤兒寡母伸出援手,沒想到現在又……”
她將目光轉向自事發後不曾吵鬧,只是緊抓著華芳的手,紅著眼眶卻沒哭出聲,直到醫生搖頭替華芳蓋上白布,才像發了狂似的大哭出聲的小女孩。
她記得華芳說過她女兒明年就可以上小學了,那她該是六七歲了,可是面對如此巨變,她表現得卻像個小大人似的,內斂壓抑。
“老公,我們收養她好不好?”李美玉鬆開擁著兒子的手,改而緊緊地抓住丈夫,請求的問道。
顧延展將目光移向眼前這個長相漂亮得有如洋娃娃,眼神亦有如洋娃娃般空洞的小女孩,忍不住心疼的伸手輕撫她如絲綢般的頭髮。
“妹妹,跟叔叔、阿姨回家好嗎?”他柔聲的問小女孩,“叔叔、阿姨會跟爸爸媽媽一樣疼你,你還會有一個哥哥喔,好不好?”
“老公,謝謝你。”李美玉激動得再度落淚。
“說什麼傻話。”顧延展為妻子拭著淚,然後再度輕撫了小女孩的秀髮一下,又看向兒子,“至霆,以後你也要幫爸媽照顧妹妹,還要疼她喔。”
顧至霆看著始終緊抓著他衣角的小手好半晌,霍然抬頭向父親保證的點頭,“爸,我會的。”
“好,乖。”他輕拍了下兒子的肩膀,接著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床上的人一鞠躬後,開口道:“謝謝你救了我的妻子,我顧延展在此向你發誓,我們顧家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女兒,請你安心的去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1:35
第一章
聽見大門開鎖的聲音,冉可黛立刻闔上日記迅速地放進抽屜,奔出房門對剛進門的顧至霆微笑道:“霆哥,你回來了。”
“怎麼還沒睡?我不是說過不用等我嗎?”顧至霆忍不住輕蹙了下眉頭,看著她淡聲說。
“我擔心你回家會肚子餓,所以……”
“所以,”他瞄了眼牆上的鐘,打斷她道:“到兩點都還不睡?你明天不用上課嗎?”
拿了雙拖鞋換上,他越過她,走向他們的房間沒錯,就是他們的,因為在一個月前,他們倆已正式結為夫妻,到現在他依然不敢相信,媽媽竟會強迫他娶自己的“妹妹”,而爸爸和她,卻連一句反對的話也沒說,然後……然後……
顧至霆想起自己和她的婚禮,又想起婚後沒多久,他因心情鬱悶至極,忍不住喝多了酒,結果……
老天,這是一場噩夢嗎?如果是的話,拜託快點讓他醒過來吧。
“霆哥,你忘了嗎?我已經畢業了。”
略帶哀怨的聲音緩緩地自他身後響起,他赫然停下前進的步伐,僵在原地半晌後,才喃喃自語的說:“對,你已經畢業了,我怎麼會忘了呢?”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是忘了,而是自從一年前,驚聞爸媽有意將他們倆送做堆之後,他便開始刻意與她保持距離,不僅搬出家在外頭住,甚至還行為不檢地同時與多名女子糾纏不清,只為了能遏止這荒唐的一切。
結果,他依然娶了她,也同時失去了他自小習慣疼愛、保護有加的妹妹。
依稀記得十歲那年,爸爸是這樣對他說的至霆,以後你也要幫爸媽照顧妹妹,還要疼她喔。他則回答說,他會的。並且始終堅守著自己的承諾,照顧、疼愛、保護她這個從天而降的妹妹,只是結果呢?
妹妹卻成了老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呀,妹妹就是妹妹,如何能當老婆?然而最諷刺的不是他娶了妹妹,而是他真睡了妹妹,就在心情鬱悶至極而喝多了酒的那一天!
真是該死!該死!該死!明知喝酒誤事這句話其來有自,他卻壓根不放在心上,現在再來悔不當初。
可是如今後悔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成了事實,就算不想把妹妹當老婆,妹妹還是成了老婆,而且還是名副其實的老婆,他真的是該死!
“霆哥,你是不是很恨我?”冉可黛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問。
顧至霆沒有答話,沉默了好一會之後,輕歎口氣的開口,“別胡思亂想了,睡覺吧,已經很晚了。”說完,他逕自走進房內。
冉可黛垂下眼,只覺一陣鼻酸,眼淚接著便掉出了眼眶。
她當初實在應該要阻止媽媽的,不應該讓媽媽促成他們倆的婚事,即使她真的愛他也一樣。
她愛他已經好多年,但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心事洩漏出來,誰知媽媽竟會誤翻她的日記,知道了她隱瞞多年的心事,還進而向她保證一定會幫她促成。
還記得媽媽當時為了說服她,說了什麼肥水不落外人田之類的話,又說她才捨不得自己辛辛苦苦養育到大的女兒,最後卻成了別人家的苦命媳婦,所以媽媽一定要讓霆哥娶她,將“假女兒”變成“真媳婦”,讓她永永遠遠都待在顧家,繼續的被疼愛下去。
那時她聽完後,便忍不住嗚咽的哭了起來,而向來感情豐沛的媽媽,竟也跟著她哭,這一哭一發不可收拾,把黃嫂嚇得急忙打電話到公司向爸爸求救。
想起當時的情景,冉可黛的嘴角微揚了一下。
爸爸媽媽之間的鶼鰈情深一直是她所欽羨的,自從她發現自己愛上霆哥之後,她便不時夢想著,若有一天她真能嫁給霆哥的話,他們也能像爸媽這樣恩愛,結果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苦笑,冉可黛伸手將臉上的淚水擦去,深吸了口氣後,勇敢的抬起頭來。
她不能如此輕易的放棄,她告訴自己,這一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即使再崎嶇不平,四周充滿荊棘,她咬著牙也要勇敢的走下去,尤其誰又知道,走過這段顛簸之後,前方的路不是一片平坦光明呢?
再次伸手拭淚,確定自己臉上已無一絲淚痕後,她微笑的走進房間,只可惜讓她強顏歡笑的人正在洗澡,不過這樣也好,因為她發現鏡中的自己眼眶是紅的,即使臉上掛著微笑,也掩蓋不了她剛剛哭過的事實。
聽見浴室的水聲停了,她毫不猶豫的立刻脫下外衣,熄了大燈,僅留他那頭的床頭燈後,上床背對著他側身而睡,以藏住自己的紅眼眶。
不一會兒,她聽到他打開浴室門的聲音,感覺他坐上床,然後關燈躺下來睡覺,並一如往常一樣,小心翼翼的不碰觸到她。
淚,再次無聲的由她眼角滑落。
一個好妻子該做些什麼事呢?
古代女子須三從四德、相夫教子,而現代呢?
理家務、備三餐,如果家裡經濟狀況不好的話還得兼做職業婦女,倘若無經濟壓力,丈夫亦不願妻子辛勞的話,那麼大概就只剩生兒育女這事了,至於伺候公婆這事,現代流行小家庭,早已不時興。
對冉可黛而言,身為顧至霆的妻子,她根本就無事可做,因為家務有鐘點女傭包辦——這是媽媽,或者該說婆婆堅持的,抗議無效。
而三餐呢?顧至霆向來都睡到十點以後才起床,隨即又趕著出門,所以別說早餐,連午餐她也用不著做,至於晚餐,他也在外頭解決了。因此備三餐對她而言,即使做得再好也沒人品味,不如不做。
若她想出去工作也不可能,媽媽連點家務都捨不得她做,又怎捨得讓她出外操勞?
生兒育女就更不用說了,因為霆哥除了酒後亂性那一次之後,連她的一根寒毛都不願再碰,怎生得出孩子來養育?
至於伺候公婆這事,爸媽為了讓他們倆培養感情,特地將他們夫妻趕出來住,所以她根本無人可伺候。
當然,她也是可以回家陪媽媽的,但是一星期一次她或許可以演演戲,若是三天兩頭要她在媽媽面前表現出幸福的樣子,她害怕不是謊言會被拆穿,便是她先發瘋,因此能少回家她便儘量不回家。
雖然這樣有些對不起爸媽,但是與其讓他們為她擔心,不如就用思念取代吧。
只是,她真的是很悶、很無聊,每天無所事事,面對一室的冷清,望眼欲穿的等待心上人歸來,而即使心上人歸來了,心卻不在她身上。
呵!想來她的處境還真像古代的深宮怨婦,不同的只在於她的丈夫不是帝王,也沒有後宮三千佳麗與她爭寵而已。
終於,婚後約一年她爭取成功,不再每天以著霆哥為中心,成為職場上的一員。
“柳葉蛾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濕紅綃;長門自是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不自覺的輕吟出她在一本書中讀過的詩句,冉可黛哀傷的看著手中閃閃發亮的鑽石項鍊,它就好比詩中的珍珠一樣,既然從未對她有心,他又何須記得他們的結婚周年紀念日,還送了她這條項鍊呢?
她該學梅妃將贈品原封不動的退回去的,但是她真的捨不得呀,因為這是婚後三年來,他第一次記得這個特殊的日子,並且還送了禮物給她,這是否代表著他終於承認他們的關係是夫妻了?
三年了,時間過得好快不是嗎?
想當初她還信誓旦旦的想做一個好老婆,結果除了身份證上的配偶欄能告訴她,自己依然是霆哥的妻子外,其他根本就沒有什麼事能說服她,當然,他們倆依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只是早已不同房。
是什麼時候開始分房睡的?老實說,她已經不記得了,惟一記得的,是他以每晚晚歸會打擾到她睡眠為理由,逕自搬進客房去睡,從此未再踏進他們的房間一步,而她也開始夜夜流著淚入睡。
一個人的身體裡,究竟有多少眼淚,為何她流了三年卻依然流不盡?
“叩、叩、叩。”突然間,敲門聲響起,冉可黛抬頭,只見助理小惠的俏臉從門縫中探了進來。
“經理,還不準備下班呀?”她睜大了眼問道。
“我還有些東西需要處理,所以多待一會兒再走。”不著痕跡的將鑽石項鍊收進抽屜,冉可黛回答著。
經理?
沒錯,她現在在爸爸的公司任職,掌理企劃部門。
當初,爸爸答應了霆哥讓他在三十五歲之前,可以不用接掌顧氏企業,條件交換的代價就是要霆哥娶她。而她是想扛下霆哥未盡的責任,替爸爸分憂解勞。
在她極力懇求下,媽媽也只好勉強點頭,答應讓她進爸爸的公司幫忙。
兩年了,她進顧氏已有兩年,這期間她不斷的捫心自問,她真的純粹只是寫了盡孝道,不管是為了幫霆哥,或者是為了報答爸媽對她的養育之恩,才進公司幫忙的嗎?
其實答案一直都深埋在她心中,只是她始終沒有勇氣將它挖掘出來而已。
“又要加班?”聽到她的回答,小惠頓時蹦進辦公室裡叫道:“冉姐,你怎麼會有這麼多事做呀,每天都要加班,而我這個助理卻天天準時下班,你這樣做不是故意要給我這個助理難看嗎?”
“這跟你無關,是我自己的能力不夠。”
“什麼能力不夠,如果你的能力叫不夠,那其他人不早該去跳河自殺了。”小惠直腸子的說:“誰不知道顧氏企劃部的冉經理,不僅年輕貌美,能力更是一等一的超強,倘若不是因為你與顧氏的關係匪淺,早就不知被挖了幾次角,薪水跳了幾級了。”
看著小惠抬高下巴,一臉不可一世、與有榮焉的樣子,冉可黛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別把我說得這麼了不起,我跟大家沒什麼不同,不同的地方大概只在於跟顧氏關係匪淺吧,所以……”
“才不呢!”小惠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就算冉姐不想承認自己的工作能力的確是高人一等,你還是跟大家很不一樣,因為光是在長相上就……唉,冉姐,你是故意要小惠開口承認自己長相平凡是不是?真是太狠了。”
看著她哀怨的神情,冉可黛再也忍不住的輕笑出聲,“別鬧了,你今晚不用上課嗎?再不走,可能會遲到喔。”
小惠是夜二技的學生。
“不用。”她突然咧嘴而笑。
“為什麼?”
“因為我今天決定要蹺課。”
她聞言呆愕了一下,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為什麼要蹺課?”
“因為今天是我的生日,靖華他們要幫我慶生。”
“今天是你生日?怎麼沒人跟我說?”她一愣,“小惠,你的生日禮物,我……”
“我可以要求要什麼嗎?冉姐。”小惠毫不客氣的問。
“當然可以,你想要什麼?”
“我要……”她故意吊人胃口的停頓了半天才說:“我要冉姐今天跟我們一起到PUB去瘋一晚!”
“嗄?”冉可黛沒料到她會要這樣的禮物,瞠目結舌的看著她。
“說好啦,冉姐,是你自己說我可以要求的,你不會要食言而肥吧?”
“可是我的工作……”
“工作明天再做也不會跑掉啦,走啦,如果你不去的話,我會生氣喔。”
看著作勢板起臉的小惠,冉可黛在沉默了半晌後,終於投降的輕歎了口氣,“好吧。”
“耶!”小惠高興的大叫一聲,然後轉身沖到門口朝門外大喊,“冉姐答應要去了。”
隨著她的宣佈,外頭頓時響起歡呼聲。
小惠在辦公室的人緣有多好,光看要去幫她慶生的人有多少便可知了。冉可黛在心中忖度著。但她忘了思索一點,那就是這歡呼聲是在聽到她要去之後,才乍然響起的,所以若要比人緣,她也絕對是不輸給小惠的。
冉可黛一直知道顧至霆和朋友在外合開了間PUB,卻從不知道那間PUB位處何處、名稱為何,直到今天,參加了小惠的慶生會,誤打誤撞的走進這間名喚“孽緣”的PUB之後,才解開了積壓在她心中的疑問。
“哈哈……”
她忍不住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眼淚亦在同時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抖著手打了方向燈,將車暫停在路邊,再也無法控制的趴在方向盤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喃喃自語,不斷地問著自己。
努力了三年,也欺騙了自己三年,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了他在PUB內與其他女人親密的樣子,她知道自己還是可以繼續自我欺騙下去,但是為什麼要讓她目睹那傷人的一切?只為了斷絕她的癡心妄想嗎?
是的,這一定是老天的安排,為了斷絕她的癡心與妄想。
可是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這種像是活活撕裂她的心的殘忍手段?
“叩叩。”
突然有人敲著她的車窗,冉可黛抬起頭,只見一名員警站在她車邊,對她比著搖下車窗的動作。
“小姐,你沒事吧?”車窗降下後,員警關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她搖頭,啞聲答道。
“沒事就好,這裡是禁止停車區,所以……”員警朝她做了個手勢,要她儘快將車駛離。
“對不起,我馬上將車開走。”吸了吸鼻子,她向員警道歉的說,然後轉動鑰匙重新啟動不知何時熄火的車子。
但一次、兩次、三次,車子在發出一陣怪聲後,竟罷工的連動也不願再動一下。
“怎麼了?”員警再次探頭問她。
冉可黛根本答不出話,只覺鼻頭一酸,眼淚便撲簌簌的奔流而下。她沒想到,今晚竟然連車子都要欺負她!
“小姐……是車子出了問題嗎?你別哭,我不會開你罰單的。”員警有些不知所措的想安撫她。“對不起、對不起……”啞著嗓音,她只是不斷地重複這句話。
美人垂淚,多麼讓人心疼的一件事。
“我幫你叫拖車來,你別哭了。”他柔聲對她說。
她點頭,卻始終停止不了那傾泄而出的淚水,直到拖車來了,留下她的電話將車拖走,她依然止不住淚水,愣在路邊眼神茫然地瞪著前方。
“小姐,你還好吧?需要我幫你叫輛計程車嗎?”員警不放心的看著她楚楚可憐的花容月貌問。冉可黛搖頭,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怕。她不想太早回家,以免被霆哥撞見。
當然,這是指如果在他心中有那麼一點擔心她的話,他便有可能會提早回家等著她。
但是,這可能嗎?
“我……我就住在附近,走一下便可到家了。”她隨便搪塞員警一個答案。
“那麼你小心點。”
“謝謝你,員警先生。”向他道聲謝後,她轉身離開,不一會兒即沒入巷道中,隱去了蹤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2:06
第二章
在乍見冉可黛走進PUB時,顧至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那混血兒似的立體五官,與別人模仿不出來的出眾氣質……
沒錯,是她!
她怎會跑到這裡來?是來找他的嗎?
“經理,這裡很不賴吧!是我們為了幫小惠慶生,特地找的喔!”
答案揭曉,她是為同事慶生而來,根本就不是來找他的,事實上,從她連瞥一眼吧台這方向的舉動都沒有,他懷疑她是否知道他也在此?
目光不由自主的一直跟隨著她,他忽然發現眼前的她,對自己而言好陌生,陌生的套裝,陌生的笑容,還有那偶爾流露出來的陌生的失神。但怎麼會?
與她認識、同住了近二十年,除了在他當兵和出國的那幾年之外,他們幾乎可以說是天天黏在一起,他對她熟知的程度,幾乎就像他對自己一樣……
對了,他忘了自從他們結婚後,兩人之間的距離就愈拉愈遠,遠到連昔日的兄妹之情,似乎都不見了。
不知不覺間蹙緊了眉頭,顧至霆看著冉可黛與同事間相處的一舉一動,不悅的發現他們對她總有那麼一絲的不自然。
為什麼會這樣?在他的記憶中,可黛的人緣一向都是極好的呀。
又來了!
她怎麼可以在四周朋友都笑得如此燦爛開懷的時候,一個人露出那種孤獨寂寞的神情,他的可黛向來都是無憂無慮、笑口常開的,何時竟變得如此憂鬱而疲倦?
是工作的壓力嗎?
他知道兩年前她進入爸的公司工作,而且表現優異的讓爸每回在一家四口聚會時,總愛拿此調侃他,說他即使這輩子都不進公司幫忙,也不必擔心公司會後繼無人了。
是不是因此讓她在心中產生了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而這種令人心疼的神情又出現多久了?
可黛,他們顧家的小公主,雖然她不姓顧,但她的慧黠與善解人意,卻讓他們一家三口,全都不由自主的對她投注所有的關愛。
可愛的可黛,貼心的可黛,善良的可黛,聰明的可黛,他最引以為傲的可黛,他一直以為自己會以兄長的方式關愛她一輩子,沒想到——
“Jeff!”
無數個高低不一的驚叫聲倏然在他耳邊響起,顧至霆的目光隨著霍然沖向他,二話不說抓住他手腕,以壓緊的方式減緩血流速度的酒保阿德,這才發現他剛剛竟然將握在左手中的玻璃杯給捏碎了。
“Jeff,你在想什麼?笨蛋!”阿德生氣的問道,雖知他是老闆,他不該以下犯上,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開罵!
“Jeff,你沒事吧?”
“要不要叫救護車?”
“哇,血流得這麼多,我看還是叫救護車吧。”
圍在吧台邊的客人七嘴八舌的建議,頓時引來其他客人的注目,其中一名身材惹火的女客人不請自來的跑進吧台內,動作迅速的替顧至霆處理手上的傷口。
“瑪莉,Jeff的手沒事吧?”取來急救箱的阿德擔心的問。
瑪莉是PUB的常容,也是愛慕顧至霆的眾多女客之一,不過之所以讓阿德放心將老闆交給她急救的原因,是因為她的職業是護士。
“沒事,只要定時換藥,傷口小心別碰到水就行了。”瑪莉仔細的將他手上的碎玻璃都清乾淨,一邊替他上藥,一邊回答。
“謝謝,還好有你在。”阿德心有餘悸的說。
瑪莉朝他露出勾魂的一笑,接著細心的替顧至霆的手包裹上紗布,她忍不住好奇地問:“Jeff,你剛剛在想什麼?”
顧至霆沒有回答,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瞟向冉可黛所在的方向,只見也隨之抬頭的她,動作迅速的將自己的臉藏于同事身後。
她終於發現他的存在了嗎?但是她為何要躲?
眉頭在一瞬間連打上數十個結,眯起銳利而深沉的雙眼,他筆直的盯著那個被她拿來當擋箭牌的男人。
那個男人跟她是什麼關係?
“Jeff,怎麼了?你在看什麼?”瑪莉朝著他的視線裡去,並未發覺到什麼怪異的地方,於是伸手扳轉過他的臉,開口問道。
瑪莉的聲音與碰觸如桶冷水般,頓時澆熄顧至霆心裡幾近爆炸的怒火,也讓他重拾冷靜。
他是怎麼了?垂下眼瞼,他無聲的握緊拳頭自問。
即使那男的真是可黛的男朋友,是她之所以不敢正面對他的原因,那又如何?他為什麼要如此生氣?活像剛剛將老婆抓奸在床的男人一樣。
天啊!他到底在想什麼,怎麼連抓奸在床這種字眼都冒出來了?
雖說他們倆真的是對夫妻,但是他始終都當她是妹妹,並且希望有朝一日他們能離婚,恢復以前的兄妹關係,然後各自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家庭。所以再怎麼樣,他都沒必要為她交了男朋友而生氣呀!
可黛有了男朋友,他應該要替她高興,也為自己高興才對,因為這一直以來不就是他的期望嗎?他到底在氣什麼?
也許是愛妹心切的關係吧,從小便習慣以她的保護者自居,連她在選擇朋友的事上他都會忍不住插上一腳,因此在突然看見她有了男朋友,而他卻完全不知情,他才會感到這麼生氣。他在心裡自我解釋著,一定是這樣的。
他真是舊性難改,也不想想可黛今年已經是二十五歲的成熟女人了,好與不好她自會有分別,用不著他這個哥哥多管閒事,倒是他自己這方面……他偷瞄了冉可黛一眼,心中頓時有了決定。
“沒什麼。”伸起無傷的右手輕輕地覆在瑪莉捧著他臉的手上,顧至霆先是微笑的回答,接著在眾人瞠目結舌的驚愕中,執起她的手,親密的在她手心中印下一吻。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瑪莉。”他溫柔的凝視著她。
不只周圍的人愣住了,連瑪莉也傻了眼,呆若木雞的瞪著他,忘了該如何反應。
“怎麼,一聲謝還不夠?”他挑眉笑道。PUB內半數以上的女人傻眼,她們從來都沒見過他露出如此溫柔的笑容,而他這一笑,簡直是……簡直迷死人了!
原來一笑傾城這句話,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她們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Jeff,你沒事吧?”瑪莉終於回過神來,她伸手輕覆在他額上,一臉擔心的肚著他問道。他一定生病了,否則,他怎麼做出這一連串反常的舉動?
抓下她覆在自己額上的手,顧至霆像是存心讓旁人嚇傻的樣子,再度在她手心印下一吻,然後牽著她走出吧台,並肩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背對冉可黛。
終於,他可以卸下臉上的偽裝,因為再多一秒,他的面具便將自動剝落。
“阿德,調杯你最拿手的‘第一次接觸’給瑪莉,算是我對她的答謝。”他閉上眼睛,以較往常更冷上幾分的嗓音,平淡的開口。
又是一個異常反應。
“Jeff,你沒事吧?”阿德一臉擔心的緊盯著他。
他睜開眼,即使是背對著她,這場戲開始了就得演完,否則只怕功虧一簣。
“我沒事,只要瑪莉的肩膀讓我靠一下就好了。”勉強將唇角往兩側拉扯,他不等身旁的瑪莉有所反應,整個人便向她靠了過去。
“Jeff,你真的沒事?”阿德臉上的神情更沉重了,而且不只是他,就連瑪莉也渾身僵硬了起來。
真是奇怪,平常她明明哈Jeff哈得要死,怎麼今天讓她有機可乘,她卻不自在起來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跟Jeff怪異的溫柔有關?因為她喜歡的他向來都是酷酷冷冷的。
“有事。”顧至霆回答著阿德,但接下來又是一句驚人之語,“但是如果瑪莉能吻我一下的話,我想我就會沒事了。”
阿德和瑪莉還來不及反應,他已伸手托著瑪莉的後腦勺,微微向下一壓,一個惟美的情侶接吻畫面便出現了。
瑪莉瞪大了眼,感覺自己的唇雖貼上方中的嘴,但他只是冰冷的動也不動,一如他眼中那兩潭波瀾不興的深水。
突然間,她恍然頓悟他們倆是絕對激不出任何火花的,因為她不愛他,而他對她連一絲心動的感覺也沒有。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冉姐,這麼快就要走了?時間還早嘛……”
隱約聽到這麼一段話,顧至霆不由自主的為那個“冉”字而抬頭,卻萬萬沒想到會與冉可黛四目交接,眼神對了個正著。
他當場怔住。看著她面無血色的匆匆轉身,逃也似的離開PUB,他竟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心慌。
心慌?!為何而來?
他演這場戲只是想讓她知道,兩人皆另有對象,那麼將來不管由誰提起離婚,都不會傷害到彼此。但是為什麼她的臉色會如此蒼白?眼神會如此的絕望?
他多想追上去問她為什麼,但他的雙腳卻無法移動。他在怕什麼?光以哥哥關心妹妹這個理由便足夠他行動,他不動,是因為單憑這只讓他……讓他有種心虛的感覺。
天啊,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忍不住的,他驀然握緊拳頭猛捶了吧台一下,隨之又引來一陣驚呼。
“Jeff,你發神經了你?難道忘了你這只手已經受傷了嗎?”瑪莉急忙抓住他的左手,硬板開他緊握的拳頭。
剛剛上藥後已停止流血的傷口又滲出血絲,原本白淨的紗布也被染紅,他這拳頭到底是握了多久呀?
“沒想到你也會為情所苦,我還以為你這個人心如止水哩。”接過阿德急忙遞來的急救箱,瑪莉一邊為他處理手上的傷口,一邊開口道。會讓一個男人這麼失常,想來應該是和女人脫不了干係。為情所苦?顧至霆為她這四個字猛然抬頭。
“我沒有……”
“你沒有在為情所苦?你確定嗎?”她一臉不以為然。
“我當然確定!”他堅定的說,他既未愛上任何人,何來為情所苦?
“有句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相不相信?”
“你想說什麼?”他沒有回答她,卻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問。
“我想說的是,如果你相信這句話,那麼相信我,你已經在為情所苦了,只是自己還不知道。”她又補充了一句,“抑或是不願承認而已。”
聞言,顧至霆臉上的血色瞬間完全退去,僅留下一片駭人的慘白。
他心中不斷地重複著那四個字——不願承認。
一直以來,顧至霆都緊記著爸爸要他幫忙照顧妹妹的話,在他腦海裡,妹妹就等於冉可黛,但冉可黛真的等於妹妹嗎?他從未逆向思考過這個問題。
從小到大,他記得有不少同學,或者是想追求可黛,卻被他批評得一文不值而遭可黛拒絕,氣不過的來到他面前擔下狠話的男生,說他有嚴重的戀妹情結,他都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
因為他一向認為身為哥哥的他這樣照顧妹妹並沒有錯,即使被罵,只要他疼愛的妹妹沒有受傷,一切便值得。
然而他的佔有欲與保護欲,真的純粹只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嗎?
曾經有人問過他,而他也總是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但事實上他卻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在他的認知裡兄妹是不能結婚的,卻忘了他與可黛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
他具是個笨蛋!徹頭徹尾的大白癡!竟然為了名不副實的“妹妹”兩個字而作繭自縛了三年,若真的因此失去她,那也是他罪有應得,怪不了別人。
想起這些年來可黛為他們夫妻關係所做的種種努力,全被他硬生生否決,顧至霆突然有股想撞壁的衝動,再一想到她現在可能已有男朋友,他更是想殺人,想殺了那個竟敢覬覦他妻子的男人。
來得及嗎?現在覺悟還來得及嗎?
如果跟可黛坦白自己的白癡、感情與在PUB內所發生的一切誤會,可黛會原諒他,並再給他一次擁有她的機會嗎?
“當!”
電梯在不知不覺間到達十二樓,顧至霆瞪著開啟的電梯門,不知今天的電梯為何升得特別快,讓他連見到冉可黛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都還沒想到,就已經來到了他們所住的樓層。
走出電梯,他站在自家門前,第一次有近家情怯的感覺,快想想待會兒開口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呢?
腦袋空白了足足有一分多鐘,一句無關緊要的話突然從他思緒中冒了出來——我回來了。
真是句好話!雖然與他此刻的心情……或者該說心煩無關,但它確實是一句用在踏進家門時最好的開場白,尤其這還是他自結婚後,第一次在——他看了手錶一眼,九點——還算正常,而且肯定她還沒上床睡覺的時間回家。
掏出鑰匙開門,他深吸了口大氣,凝聚待會兒開口說話的勇氣,但迎接他的卻是一室的黑暗。
怎麼,她還沒到家嗎?
對了,剛剛上樓的時候,在停車場裡好像沒看到她的車子。
頹然的呼了口氣,不確定是失望或是鬆懈的感覺,大概兩者都有吧。她還沒回來也好,可以讓他多一些心理準備的時間。
打開客廳大燈,他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等著她回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周安靜的氣氛竟愈顯壓迫,原來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安靜是這麼可怕,然而可黛卻一個人在這種氣氛下生活了三年。看來,他的罪狀又得加上一條了。
無法忍受過於靜謐的四周,他伸手抓來電視遙控器打開電視,這時隨便來點什麼聲音都好。
電視正演著某出日劇,大概是她每天看的連續劇吧。家裡的電視他向來極少碰,回家除了睡覺還是睡覺。
他沒有換台,認真的盯著日劇看了半晌,想借由她看的節目多瞭解她一點。但老實說,他還真是看不懂劇中男男女女到底在演些什麼,想告訴觀眾什麼。
要瞭解她並不一定要看她看的電視劇,一股衝動讓他毫不猶豫的起身,他走向已有兩年沒踏入的主臥房。
仔細的看著臥室內每一處擺設,他發現可黛的習慣跟他所熟知的並無太大差距,例如折被的方式、擺放睡衣的位置、喜歡將保溫杯放在床頭邊的習慣,以及——
倏然將視線往回拉,定定的停在保溫杯旁的那本紅色封皮,疑似日記本的冊子,他站在原地掙扎了一會兒,才毅然決然的走上前,將它拿起來看。
她娟秀的字跡頓時躍入眼中。
最近一直在想,當初母親的見義勇為讓我失去了她,換來另一對愛我疼我的父母和兄長,以及意想不到的優渥生活,這是幸抑或不幸?失去母親能說幸嗎?而獲得一個美滿、健全的家庭,能說不幸嗎?不,兩者皆不能,只能說這是命,命中註定應該如此。可是嫁給霆哥,過著這種寂寞、有愛說不得的生活,也是我命中註定的嗎!在爸媽面前強顏歡笑的佯裝幸福,在霆哥面前掩飾自己的在意,明知結果卻還抵死不願相信。好累,真的好累。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上多久,也不知道為何要如此自虐,這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不是嗎?而且決定權就握在自己手上。可是能嗎?做得到嗎?如果做得到又何需如此虐待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作出決定?而他……唉!好累,我真的真的好累。
這篇日記上的日期是一個月前,顧至霆迫不及待的想往下翻,但電話卻在此刻響了起來,嚇了他好大一跳,做賊心虛的急忙將日記擺回原來位置,匆匆走到客廳接電話。
“喂?”
“至霆、至霆?”
“媽?是你嗎?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在發抖?”他疑惑的問。
“我……我……”
“讓我來說。”顧至霆隱約聽到顧延展的聲音,接著便是他清晰而焦急的聲音。
“至霆,可黛在家嗎?”
“她還沒回家,爸,你有事要找可黛?”他皺眉問。
“她真的還沒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爸爸的口吻讓他有種感覺,好像他是希望他在騙他一樣。他正想開口問是怎麼回事,卻被母親激動的嗓音嚇了一跳。
“至霆,你不要騙媽媽,快叫可黛來聽電話,快去叫呀!”李美玉在電話那頭激動的大叫。
反應再遲頓,顧至霆也能感受到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冷靜而嚴肅的問。
“你快去叫可黛聽到沒有,快去呀!”李美玉歇斯底里的吼著。
“老婆,你別這樣。”
“爸!爸!”隱約聽到父親在一旁的聲音,顧至霆朝話筒喊道,希望他能接過電話跟他說,以媽媽現在的反應,他根本什麼都問不到。
“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爸,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爸?”
“至霆,我叫你去叫可黛來聽電話你聽到沒有,你真要我生氣嗎?”
李美玉繼續在電話那頭對他大吼,吵嚷中顧至霆聽到顧延展叫他快看新聞,然後電話突然就被切斷。
看新聞?這麼晚了有什麼新聞好看?
顧至霆納悶的打開電視轉向新聞台,驀地,他瞠大雙眼,面無血色的看著新聞快報,當主播說出“台大”兩字時,他立刻抓起桌上的車鑰匙,頭也不回的沖出門。
而屋內的電視仍繼續的播著——
“再說一次,三名遭受槍擊事件波及的傷患資料分別是,章宜靈,女性,十九歲;安旖玲,女性,二十三歲,冉可黛,女性,二十五歲,目前已送到台大醫院急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2:34
第三章
冉可黛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子彈打中,至於被子彈打到是什麼感覺?若要她回答的話,她會說很痛,其餘的大概還有震驚,以及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松了一口氣?
是呀,松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來,她一直覺得自己好累、好累,而受了傷之後,自然有理由也有時間可以休息。
在中彈的那一瞬間,她腦袋是一片空白,倒地後見著自己染血的身側,她曾想過也許就這樣死了也好,這樣苦撐著的日子,她也不想再過下去。
不確定過了多久,她慢慢地恢復知覺,疼痛像洶湧的海潮般襲來,她伸手試著想阻止那劇烈的疼痛,卻霍然發現有人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是誰?醫生或是護土?還是爸爸媽媽呢?
緩緩地睜開眼睛,出現在她眼前的人卻是她以為最不可能出現的人顧至霆。
“你醒了。”他臉色疲憊蒼白的緊盯著她,低嗄著聲道。
“我……”感覺喉嚨乾燥,聲音粗啞得幾乎聽不清楚,她舔了舔嘴唇,重新再試一次,“我昏迷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候?”
“你八點多被送到這裡,開了三個多小時的刀,現在已接近淩晨兩點了。”
接近淩晨兩點?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PUB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是爸媽通知他的吧?!“爸媽他們……”她微微地轉頭,尋找兩老的蹤跡。
“媽媽太過激動了,爸爸請醫生替她打了針鎮定劑,他們倆正在隔壁病房內休息。你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把手放在她臉上,輕輕地撫過她蒼白的臉頰,柔聲問道。
“我被子彈打中了。”冉可黛輕點了下頭,然後問:“醫生怎麼說?”
“你會沒事的。”他以堅定的語氣向她保證似的道。
她忍不住輕扯了下唇瓣,她已經好久沒聽到他用這種明明是關心,聽起來卻像是霸道又無禮的語氣說話了。
自從他們兄妹的關係產生變化後,他對她的態度向來是禮貌多於親密,冷淡多於情濃。
她本以為時間可以改變,沒想到時間反倒催化了這一切,讓原本嚴重的情勢變成如今的無可救藥。
看著眼前因心疼而變得眸光黯淡的他,冉可黛有種心酸的感覺,原來她竟如此的想念這個會關心她、疼愛她、緊張她的“哥哥”。
算了,就這樣散了吧,讓這次的槍擊事件當做她與他的重生契機,不再強求,一切恢復到如以往一家四口的幸福吧。
“霆哥。”
“嗯?”
他的聲音和眼神都好溫柔,而她好想留住這樣的他,一個真心真意關心妹妹的哥哥,好過一個漠不關心妻子的丈夫,她早該認清這一點的。
“我們離婚吧。”
顧至霆猛然瞠大雙眼,握緊拳頭,滿臉的震驚與打擊。他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瞧出什麼。
她一臉嚴肅凝重,不像是在開玩笑,難道她是被子彈嚇壞了腦子,要不然怎會突如其來的想通他們倆隻適合做兄妹,不適合做夫妻這個他一再告訴她的事實?
“霆哥,我好痛,可不可叫護士幫我打止痛針?”忍住了自嘲的苦笑,卻忍不住那倏然奪眶而出的淚水,冉可黛閉上雙眼找了個藉口。
“你等一下,我馬上去叫。”
因為閉著眼,她沒見著他臉上的表情,但就他著急的語氣與匆忙離去的腳步聲,便可輕易的感受到他的擔憂與緊張。
哥哥、哥哥,從小到大將疼愛與保護她視為己任的哥哥終於又回到她身邊了,她好高興,真的好高興,也因此臉上的淚水才會止不住吧?
“快點,護土小姐,快點!”
著急的語調伴著匆忙的腳步聲接近,她沒有睜開眼,任淚水繼續地宣洩。
“我把鎮定劑加入了點滴中,一會兒她便能睡上一覺,也就不會那麼疼了。”護士說完即離開了病房。
淚流依然不停歇,冉可黛感覺到有雙手輕輕地捧住自己的臉蛋,拇指輕拭著她不斷淌下的淚水,一遍又一遍,好像非要完全拭幹她的淚才肯甘休。
鎮定劑隨著點滴緩緩流入血液中,她身體逐漸放鬆,意識慢慢迷離,她隱約感覺到有水滴到頰上,聽到有人不斷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直到她完全沉睡。
看著冉可黛蒼白憔悴的面容,以及緊蹙的眉頭,還有從她緊閉雙眼中不斷溢出的淚水,顧至霆強忍了一晚的男兒淚,終於忍不住的滴落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斷地對她啞聲說。
如果不是他故意在PUB演了那場戲,如果他沒有裝做沒看到她而上前攀談,如果他在她離去時緊追上去,如果他早發現自己是愛她的,那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了。
中槍?這令他的心跳至今仍無法恢復正常頻率的字眼,真的把他給嚇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達醫院的,更不清楚自己在突破重重記者、攝影師的包圍時,究竟揮拳打了幾個人,他只知道當他來到手術病房外,得知她情況危急正在搶救中,他便站不住腳的癱坐在長廊的椅子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一直在想,如果她死了……她死了……死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一直以為這兩句話只有那些愛做夢的女人才會相信,沒想到在面對生離死別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世間真有如此濃烈的愛情。
如果她死了,他想,為了爸媽他不會做什麼傻事,但是他的心將沉入一片死海,永遠深埋在無止境的黑暗中。
輕撫著她,望著她那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他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為什麼他沒將她保護好?保護她、照顧她、疼愛她不是自小就已經深植在他心中了嗎?為什麼他還會讓她受到如此大的傷害?她的蒼白與憔悴是因為受傷失血過多,那麼她的形銷骨立又是為了什麼?
還記得上回輕捧她的臉時,她圓圓有如蘋果般的臉頰還遭他取笑、逗弄了半天,如今呢?她是何時變得如此消瘦,她都沒好好地照顧自己嗎?
三年的婚姻生活,她到底……不,是他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除了累,除了瘦,還有多少苦處是她說不出口的?
難怪她會說出“我們離婚吧”的話,這一切都是他自做自受,是他活該,只是他真能放得開她嗎?在他明白了自己早已深愛著她之後。
“放心,可黛會沒事的。”不知何時,顧延展來到他身邊,伸手在他肩上用力的一按,像是要傳給他支持下去的力量與勇氣般。
顧至霆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只是輕點了下頭。
“至霆,你和可黛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顧延展沉默了一會兒,突如其來的問。
他愕然的抬起頭,臉上有著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顧延展微笑了下,“我聽到你跟她說對不起。”
顧至霆松了一口氣,還好爸聽到的不是可黛說要離婚的話。在尚未與可黛認真的談過這件事,而作出決定之前,他真的一點也不希望爸媽知情。
“我沒有保護好她,對不起,爸。”低下頭,他無限愧疚地說。
“這是件意外,沒有人怪你。”顧延展安撫兒子道,“也許這是可黛的命,註定要遭逢此劫,但只要她現在能平安無事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顧至霆默默無言。
“好了,既然可黛剛打了鎮定劑,表示她沒這麼快醒來,你要不要回家洗個澡,順便拿些日常用品過來,這裡有我看著。”
“媽她……”
“她還在睡,我問過護土小姐,她最快也還要一兩個鐘頭才會醒來,你放心。”
深吸口氣,再看一眼床上的人兒,顧至霆迅速地點頭道:“好,我回家一趟,那這裡就麻煩你了,爸。”
“傻兒子,可黛不僅是我的媳婦,也是我的女兒,這種事還需要你說到麻煩兩個字嗎?”顧延展笑道。
說不出口的感謝以微笑取代,顧至霆轉身要走,卻又忽然停住,轉頭俯身在冉可黛唇上輕輕地印下一吻。
“我一會兒就回來。”他悄悄的對她說,在父親揶揄的眼神中大步離去。
爸爸大概想不到,這個吻不僅是他們結婚三年來的第一個親吻——他醉酒那一次不算,也有可能將是他們最後的一個吻,甚至還可以說這是他一相情願的竊吻。
我們離婚吧。
盼了三年,終於讓他盼到這句話,然而……
他的覺悟真的來得太遲了嗎?他們之間真的已經到了無法彌補和挽回的地步了嗎?除了離婚,難道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例如給個機會讓他重新挽回她的心。
挽回她的心?
如果能讓他知道她的心遺落在哪兒,也許會有機會,但他靈機一動的想到那本日記,也許可以從裡面找到他所要的答案。
但,還有機會嗎?
帶著驚喜,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的情況下,顧至霆空手回到醫院。
“你來了——咦,你怎麼空手來,東西呢?”顧延展看著離去約有一個半小時的兒子,眉頭輕蹙的問。
顧至霆茫然的看著父親半晌,才緩緩地開口,“東西?”
“一些日常用品,如衛生紙、毛巾、水杯等。”
又是一陣呆滯的表情後,他眨了眨眼,遲頓的說:“我忘了。”
忘了?顧延展心裡有點擔憂。“至霆,你沒事吧?”
“我不知道。”顧至霆頓了一頓,搖了搖頭。
他現在的感覺像剛坐完雲霄飛車般,整個人不只是昏頭轉向,一顆心還七上八下的以極度紊亂的頻率快速的跳動著。
“你不知道?”顧延展愈來愈覺得兒子真的有些不對勁。“至霆,醫生不是說可黛已經沒事了,好好的休養就行,你到底是怎麼了?”
將眼神調向病床,流連的望著冉可黛沉睡的臉,顧至霆不禁露出一抹苦笑,他終於知道伊人消瘦的真正原因,不是為工作、不是為壓力,而是為了情,為了他這個負心漢。
“爸,”他啞聲開口,“你知道可黛對我……對我的感情是兄妹之情,還是……”
“可黛當然是愛你的,你——”顧延展一愣,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種難以看信的神情,“至霆,難道你現在還不知道可黛一直愛著你嗎?”
他回望父親,沉默了一會兒後,終於苦澀的輕搖了下頭。
原來大家都知道可黛愛他,不知道的人只有他!
“天!”瞪圓了眼的顧延展忍不住輕呼出聲,“你不知道?那你們這三年來的夫妻生活到底是怎麼過的?”
他沒有回答,眸光因懊悔而黯然。
看著兒子,顧延展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當初要你娶可黛時,你非常的反對與不願意,但是都過了這麼久,難道你還是沒辦法接受可黛由妹妹的角色變成妻子嗎?”
“爸,當初你和媽堅持要我娶可黛是為了什麼?”顧至霆看向父親,認真的問。
“因為可黛愛你。”他直視兒子的雙眼,毫不猶豫的說。
“那為什麼你們都沒有人告訴我?”
“因為從頭到尾,你始終強調的一句話就是‘可黛是我妹妹’。”
“即使如此,你們還不是逼我娶了可黛?”
“是逼,但是我和你媽都不覺得這樣有錯,因為我們知道可黛會給你幸福。”
“是,可黛會給我幸福,但是你們卻沒想過,我能給可黛幸福嗎?”一陳戰慄竄過全身,顧至霆握緊拳頭苦澀的說。
“你是我和你媽的兒子,我們相信你。”
相信他?
顧至霆忽然有種想歇斯底里狂笑的衝動,他都已經將可黛傷害成這樣了,爸爸竟然還說相信他!
“爸,你該告訴我可黛愛我的。”也許他就不會傷她如此深了。
“是可黛要我和你媽不要說的,她害怕你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因為她愛上了自己的哥哥。”
“但是我並不是她的哥哥。”
“是呀,你們倆並不是親兄妹,所以可黛愛上你並不是件違背倫理的事,問題是你當初也會這樣想嗎?”顧延展盯著兒子道:“否則,你怎會一直強調可黛是你妹妹的話?如果告訴你可黛愛你,當時的你真能保證不以異樣的眼光看她嗎?”
“我……”他答不出話來,因為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能。
在昨天之前,他依然讓在他心中被他貼著“妹妹”兩個字的可黛所誤導,甚至都已經吃醋了,卻還硬拗的將那股酸意想成是哥哥對妹妹的保護欲。若不是瑪莉的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可能就這樣自欺欺人的過一輩子。
“你不能。”顧延展為他回答。
兒子是他生、他養的,怎會不瞭解他的個性呢?而與他一起長大,又幾乎和他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可黛,又怎會不知道?
所以,當初可黛要求他們夫妻倆不要將她愛至霆的事說出來時,他不僅答應,還幫著她一起說服個性較為衝動的妻子。
三年的時間,在他們倆相敬如賓、相親相愛的假像裡,他一直以為他們的感情雖未到乾柴烈火的程度,但也一定是在慢火之下持續地加溫中,不過現在情況好像不太對勁。
沉吟了一會,顧延展開口問:“至霆,你愛可黛嗎?”
“我愛她。”他沉默片刻後,終於坦然的答道。但是他真的擔心,自己這領悟來得太晚了。
顧延展糾結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真的?”他稍稍放下心,但下一秒又皺起,“你的愛是哥哥對妹妹的愛,還是男人對女人的?”這之間的差別可大了。
“丈夫對妻子的。”
聽見他的話,再看到他眼中凝視冉可黛的深情,顧延展終於松了口大氣,但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像一枚炸彈,轟得他錯愕不已。
“可黛剛剛對我說要離婚。”
“什麼?”顧延展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叫道。
“可黛要和我離婚。”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苦澀地重複。
顧延展還來不及說些什麼,突然,一道高八度的嗓音在病房門口響起,一個年屆中年卻依然美麗的女人有如一火車頭般猛然沖向他。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她一把揪住兒子的衣服,激動地問道。
“老婆……”
“媽……”
兩父子一個面露無奈,一個滿臉擔心的看著她,都不知從何說起。
“說話呀,我問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李美玉一臉震驚的緊盯著兒子,命令道。
面對怒不可遏的母親,顧至霆不知所措的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父親。
“老婆,你先別激動,坐下來。”顧延展上前攬住妻子想平撫她的怒氣,但話才說到了一半,就被驀然轉身的她打斷。
“你來說!”
“我?”顧延展一臉無辜。
“對,你說!”
“老婆,你要我說什麼?”
“你們父子都是混蛋!”
“嗄?!”顧延展一呆,明明是兒子的錯,幹嗎怪到他頭上來?!“走開,不要碰我!”她甩開他的手。
“老婆,你別這樣,要離婚的人又不是我,你怎麼……”顧延展驀地閉嘴,看著驚詫到極點的妻子,又偷偷瞄了一眼旁邊面色慘白的兒子,在心裡哀號著——
完——蛋——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3:04
第四章
“嗚……嗚……”病房內的號啕哭聲已經持續快半個小時了。
“老婆,你就別再哭了。”顧延展一臉無奈的站在妻子身邊,想伸手碰她又不敢,幾番試探後,終於忍不住將手搭上她的肩,但——
“不要碰我!”肩一抖,李美玉用力的甩開他的手。
“老婆……”
“走開!”
顧延展無奈的看著遷怒于他的妻子半晌後,將目光轉向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身上。
“說吧,為什麼可黛要和你離婚?”他毫不避諱的問,反正老婆都已經知道了,事情還是早點攤開來講清楚,看要怎麼解決比較重要。
顧至霆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沉默了一會兒,才像泄了氣的皮球說:“是我的錯。”
“你做了什麼?”顧延展接著問:“出軌?外遇?還是搞婚外情?”
這三個詞還不都是同一件事,只是換湯不換藥而已,但是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
顧至霆搖頭,雖然這三年來他一直和可黛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但是他從來不曾搞過外遇,也未曾想過原因。
也許是因為沒有碰到一個足夠讓他心動的女人,也許是他的自我約束力夠強,也許是他的性向有問題,很多人都懷疑過他是同性戀,連他自己有時也不禁會懷疑,為什麼這麼多美女向他搭訕,他都從未心動過?直到幾個小時之前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的心早就遺落在可黛身上,心已被佔有的他如何對別人心動?
若硬要和“出軌”這兩字沾上邊,大概就只有當著她的面與別的女人親熱那場該死的戲!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可黛的事?”顧延展蹙眉,表情嚴峻的盯著他厲聲問。
“我……”顧至霆開口說了一個字,卻又突然閉上嘴巴。
“老實說。”
他一咬牙,無限懊悔地說:“我讓可黛看到我吻別的女人。”
“你說什麼?你吻別的女人?”顧延展詫異的瞠大了眼。
他黯然點頭。
“為什麼?你不是告訴我說你愛可黛嗎?為什麼還要吻別的女人?”顧延展怒火中燒的問。突然間,他腦中似乎閃過了什麼。“等、等一下,你剛剛說‘你讓’,那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是故意的?”顧至霆不說話抿緊了嘴巴。
他真是悔不當初,為什麼連自己愛不愛都搞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衝動?沒想到後果便行事,快刀斬亂麻,卻是傷害了彼此。
他的心在她身上,傷了她,也痛了自己。只是他痛是他活該,而她傷呢卻是因他而無辜受害,他真的很恨自己。
不由自主的走向冉可黛,他伸出手——
突然,一記巴掌向他擊來,重重的打在他伸出的手背上。顧至霆愕然的轉頭,看向坐在病床邊的母親,不瞭解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做。
“不准你碰我的可黛。”李美玉以哽咽的嗓音說,目光嚴厲的瞪著他。
顧至霆眨了眨眼,媽媽剛剛說了什麼?她的可黛?
“既然你已吻了別的女人,可黛就還給我吧,我贊成你們離婚。”她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面無表情的看著被她一席話給嚇呆的兒子。
“老婆?”聽到妻子的話,顧延展難以置信的叫道:“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別鬧了。”
李美玉沒理丈夫,目不轉睛的看著將她氣得半死的兒子。
他竟然當著可黛的面吻別的女人?!他難道不明白,情人的眼裡是容不下一粒沙的嗎?
難怪可黛會傷心的要與他離婚,要是換成是她的話,一定也會這樣做,真不知道兒子腦袋瓜裡面在想些什麼!
儘管心疼面容疲憊、黯然神傷、為情所苦的兒子,但只要一看到躺在病床上、從小被她捧在手心疼愛到大的可黛,她的心疼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笨蛋兒子,是該給他一點教訓才對!
“你回去,以後可黛有我照顧,不需要你來為她貓哭耗子假慈悲。”李美玉冷漠的說。
“老婆,你不是認真的吧?”顧延展在一旁幫忙求情。
“這有,可黛出院後會直接搬回家住,到時她簽好了離婚協議書,我會叫你來拿,你可以走了。”顧至霆始終沉默,顧延展卻忍不住心急了,“老婆,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難道你真的贊成可黛和至霆離婚?你知道可黛深愛著至霆,而至霆也愛著她,至於至霆和別的女人接吻這事……”
他驀地轉向兒子,“至霆,你也說說話,到底是為什麼故意要讓可黛看見你吻別的女人?你還不解釋一下。”
既然是故意的,便事出有因,他希望兒子能說出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以泄老婆的怒氣。
怎知兒子竟搖了搖頭,仍舊一句話也沒說。
“至霆。”他慌忙的叫著。兒子該不會這麼笨,不懂他這老爸正在幫他製造挽救眼前混亂局面的機會吧?
顧至霆緩慢的抬起頭,他沒有看向父親,也沒有開口解釋,只是直視著母親,以堅定無比的口吻,發誓般的說:“我是絕對不會與可黛離婚的,媽。”
聽到兒子的話,顧延展終於松了一口氣。雖然兒子沒給出個解釋,但是他相信他剛剛所說的話的效力,要比解釋,強上好幾百倍。
這下子老婆的氣也該消了吧?
“這句話你去向可黛說吧,你可以走了。”李美玉冷淡的道,一點軟化的跡象都沒有,接著便將視線放在可黛熟睡的臉上,不再多說一句話。
顧延展真的傻眼了,他沒想到妻子狠起來的時候是這麼絕情。不過三十幾年夫妻也不是做假的,他明白她只是在為可黛心疼與不值。
“你媽正在氣頭上,她現在所說的話你別當真,卻不能不聽。回家吧,能睡的話睡一覺,天亮後再來,我想那時候你媽也氣消了。”他小聲的在兒子耳邊說著,輕拍了一下他肩膀,然後恢復平日的音量道:“回去吧。”
顧至霆沒再說什麼,看了床上的冉可黛一眼,默然的轉身離開。但是他並沒有真的回家,而是站在病房門外,直待到天亮。
“至霆,快,你媽進去洗澡了。”一確定浴室傳來水聲,顧廷展立刻打開病房門,朝門外的兒子招手叫道。
顧至霆快步走向病床,聽著一旁父親的叮嚀。
“我到門外去,但是你千萬要注意,一聽到浴室的水聲停下來,就一定要馬上離開,否則被你媽瞧見,我們父子倆都會遭殃的,聽到沒?”
顧至霆胡亂的點頭,他的視線與注意力已全被床上的人給吸引了過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再見到她的面,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多麼想念她。而因媽媽的阻擋,他與她相隔三天不見,讓他猶如過了痛苦的九年。
“你好嗎?”
“對不起。”
粗啞的嗓音與哽咽聲同時響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顧至霆眼底帶著萬般柔情盯著她。
“媽媽在生你的氣。”冉可黛垂下眼,這三天來媽媽不讓他們相見,但是從爸爸每次趁媽媽上洗手間告訴她的話中,她知道他一直都待在病房門外沒離開。
“那是我活該,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若不是……”
“不是你。”他搖頭打斷她的話,“是我沒盡到照顧你的責任,還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對不起,可黛。”
責任?為什麼聽到這兩個字她還會有心痛的感覺?
不應該的,都已經決定要放棄這段愛情了,她實在不應該再這樣放任自己的心受到他牽引才是。哥哥、哥哥,她一定要記住,從此之後他就只是她的哥哥,一個對妹妹愛護有加的哥哥而已。
“這只是場意外,霆哥,不是你的責任。”她深吸一口氣後說。
“不,是我。”
“霆哥……”她本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為看到他臉上自責的表情與熾熱的眼神,而不知不覺地閉上了嘴巴。
熾熱的眼神?
是她的錯覺?不,他熾熱的眼神直盯著她,若不是錯覺,就是她會錯了意,因為霆哥怎麼可能會拿熾熱的眼神看她,那種好像在看自己最心愛的人的目光……
不,冉可黛,別胡思亂想,你剛剛不是才告訴自己要記住你們是兄妹嗎?怎麼馬上就忘了?別再胡思亂想了!“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在痛?”看見她突然緊閉雙眼搖搖頭,顧至霆緊張的立刻彎身問。
他還記得上回她痛得哭泣的樣子,這三天來他守在病房外,每回看見護士來換點滴或藥時,都會心驚的想起此事,並認為護士是來替她打止痛劑的,那種感覺讓他心如刀割。
她張開眼,看見他一臉擔憂的樣子,輕輕地搖了下頭。“我沒事。”
“真的嗎?不要騙我。”
“我真的沒事,霆哥。”她朝他保證的露出一抹微笑。
“如果真的很難過,我可以去叫護土來幫你打止痛劑。”他不放心的盯著她,發現自已根本捨不得她受苦。
“我真的沒事。”冉可黛再次向他保證,另起個新話題以轉移他的注意力。“霆哥,你的樣子看起來好累,爸說這三天來,你都待在房門外沒離開,你回家睡一覺休息、休息好不好?我已經好很多了,而且醫生說最多再一個星期,我就能回家休養,所以你別擔心好嗎?我沒事的。”
顧至霆輕搖了下頭,隨手耙了下頭髮,沒注意到冉可黛因他這動作而忽然怔住的樣子。
“霆哥,你的手……”
隨著她的語氣和視線,他這才發現三天前受傷的左手所包裹的白紗布,早已在這幾天因他數不盡的握拳所染紅,連手背上的部分都見不著一絲白紗。
但奇怪的是,他竟連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為此,他像測試般地用力的握了下拳頭。
“霆哥!”她為他的動作驚呼出聲,接著便毫不猶豫的揚聲大叫,“爸、爸——”
冉可黛的傷口在她用力呼喚時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但她管不了那麼多,甚至想起身下床。“可黛,你幹什麼,這樣會扯到傷口的。”顧至霆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伸手壓制住她。
“爸——”雖被壓回病床上,她仍是扯開喉嚨大喊。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聽見叫聲,顧延展一臉慌張的從外頭沖了進來。
“可黛,怎麼了?發生……”同樣聽見大叫聲的李美玉也從浴室沖出來,卻在瞥見兒子時,赫然止步沉聲問道:“誰讓你進來的?”
“老婆……”顧延展暗叫聲不好,正想解釋,卻被冉可黛激動的語調打斷。
“爸,你快看霆哥的手,快點!快點!”
顧延展依言轉身,只見兒子的左手包裹著紗布,奇怪的是,那紗布竟然是黑紅色的。
他抓起兒子的手一看,那紅果然是被血染出來的。
“你這傷是怎麼來的,什麼時候受的傷?”他面色一沉的問,暗責自己的粗心。
“那是霆哥三天前在PUB里弄傷的,爸,你快看看他的傷口,是不是還在流血,你快點帶霆哥到急診室去好不好?好不好?”冉可黛緊張的說。
“這只是小傷而已,不礙事。可黛,你別亂動,會扯到傷口的。”顧至霆皺著眉。
“爸!”她沒理他,依然激動不已。
看那紗布汙損的程度,他手上的傷大概都沒上藥、沒換紗布,這樣傷怎麼好得了,搞不好已經發炎了。
“爸!”冉可黛請求的又叫了一聲。
顧延展抿著嘴,開始動手解開兒子手上的紗布。但是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乾涸的血把紗布和肌膚沾黏在一起,除非用剪刀,否則根本解不開。
“要看傷口,到外頭去,別在這裡礙眼。”李美玉忽然走上前,不由分說的便將他們父子倆往門外推去。
“老婆!”
“媽!”
顧延展與冉可黛不約而同的叫道,他們不相信她竟會如此狠心。
“出去!”李美玉冷然道,一邊繼續推著他們。“我不是護士,也不是醫生,不習慣血淋淋的畫面,你們要弄的話到那些醫生、護士面前弄去,出去。”
“媽!”冉可黛想起身阻止母親,但傷口愈來愈痛的她根本就力不從心。
顧延展若有所思的看了妻子一眼,終於明白她的用心,她是叫他們去找有經驗的醫生、護士處理傷口,不要自己亂弄。
“走吧,至霆,反正也不能繼續待在這裡,我們就去找醫生把你的傷處理一下。”他故意如此說,好讓妻子和冉可黛能放心。“走吧。”
父子倆一起離開。
“媽,你為什麼要這樣,不是霆哥的錯,他沒有錯。”他們離去後,冉可黛忍不住對母親哭聲道。“他這樣對你,你還說他沒有錯?”李美玉憐惜的為她抹去眼角的淚水。
她搖頭,泣不成聲。
“媽當初之所以努力促成你們的婚事,就是希望你能幸福,但是你老實告訴媽媽,這三年來,你可有一天感覺到幸福?”
冉可黛沒有回答。
“沒有對不對?”她歎息的說:“雖然至霆才是媽親生的,但是在媽心中,你們一樣都是媽的孩子,所以媽絕對不會偏袒至霆,他既然做錯了事就該受罰。”
“霍哥並沒有做錯任何事,這只是場意外而已。”吸著鼻子,冉可黛哽咽的為顧至霆辯護。
“是嗎?”李美玉看著她,緩慢的開口,“那麼你為什麼要和他離婚?”
聽見這話,冉可黛似乎忘了哭泣,愕然的看著母親。
媽怎會知道她要與霆哥離婚的事?!難道是霆哥告訴她的?
但是不可能呀,以媽的個性,她若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拼命阻止的,霆哥不可能輕易將這事告訴媽才對;可是若不是霆哥說的,媽又怎會知道……
啊!她倏然恍然大悟,難怪媽會這麼對待霆哥了,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她還以為媽是在怪霆哥沒將她保護好,害她受了傷,原來這才是媽生氣的主因。
她伸手輕輕的握住李美玉的手。
“媽,你是因為這件事,才這麼生霆哥的氣嗎?”
她撇了撇唇沒有說話。
“媽,你別怪霆哥,愛情原本就是強求不來的,霆哥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不應該有強求之心的。”她緊握李美玉的手。
“媽不管愛情是不是強求得來,我只知道至霆他既然娶了你,就不應該再去碰別的女人,而他竟然還敢當著你的面跟別的女人親熱,我絕對不饒他!”
冉可黛黯然的垂下眼,沒想到媽媽竟然連這件事都知道,看來這事倘若不是霆哥說的話,那就必定是媽媽請了偵探去調查,不過後者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媽,你別怪霆哥,他有選擇自己所愛的權利。”而她,今生註定只能當他的妹妹。
“當他和你結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喪失這個權利了。”
“這個婚姻是個錯誤。”她苦澀的說。
“你後悔了?”
後悔?
“不。”因為沒試過她又怎知道如何放棄,與其說這三年的婚姻生活讓她後悔,不如說因此而讓她成長,學會在得與失之間該如何取捨。
“可黛,老實告訴媽媽,你還深愛著至霆對不對?”李美玉認真的盯著她問。
“我會愛他、敬他有如大哥般,一輩子。”她發誓的說,這將是她往後努力的目標。
“你在騙媽媽,還是騙你自己?”李美玉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後,緩慢的開口。
冉可黛聞言不由自主的一僵。
“你還深愛著至霆,而之所以要和他離婚,並不是因為死心或者氣他吻了別的女人,是想成全他對不對?”
她渾身僵硬的沒有說話。
不,她沒那麼偉大,離婚是為了自己,因為惟有這樣,她才能重獲霆哥的溫柔與疼愛,她是為了自己。
然而,又該如何解釋一想起他在PUB內對別的女人溫柔微笑的臉,是怎樣的刺痛她的心呢?
三年來,她幾乎已經忘了他的笑臉是何模樣。她喜歡他微笑的樣子,喜歡他溫柔的樣子,所以儘管他的微笑與溫柔為的是別的女人,也沒關係,她只要他快樂就好。
“你真是個傻孩子。”
是嗎?她傻嗎?
就算是好了,只要霆哥能重拾以往的快樂,她傻一點又如何呢?
“傻孩子,媽就是因為這樣才心疼你,所以,媽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饒了至霆的,你等著瞧好了。”李美玉發誓般的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3:28
第五章
一個星期匆匆而過,顧至霆除了回家洗澡,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守在病房門外,祈禱母親能心軟而改變在冉可黛出院後,將她帶離他身邊的決定。
然而,他的苦肉計終究沒能見效,因為冉可黛出院的那一天,李美玉不僅沒改變決定,甚至連讓他開車送他們回家的機會都不給,當著他的面拉冉可黛坐上計程車絕塵而去。
可想而知,媽媽這回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死也不肯原諒他了。
其實媽媽肯不肯原諒他倒是其次,因為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他可以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地請求她原諒,但是可黛呢?難道也要他將一輩子的時間都花在請求她原諒上嗎?
不,明知道他們彼此是兩情相悅的,為什麼他不能將一輩子的時間花在疼她、愛她,卻要浪費在這種沒有必要的誤會上?
他愛她,他必須想辦法讓她瞭解這一點,進而取消想與他離婚的念頭,但是在媽媽層層的把關之下,他們現在連見上一面都很難,他又該如何讓她明白他的心呢?
搬回家住。
這個念頭浮現腦海,畢竟只要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還怕沒碰面的機會嗎?
於是當天晚上,他假裝未看到李美玉一臉不悅的表情,提著兩大箱行李一箱他的,一箱則是他替冉可黛整理的,大大方方的搬回家住。
事隔四年,他們一家人終於又團圓住在一起了。
顧延展很開心,李美玉很生氣,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至於冉可黛則是看不出高興與否,但是她臉上有一抹動人的嫣紅。她的目光定定的停在他腳邊那箱裝著她的東西的行李箱上,他在猜她大概是想到他在替她整理行李時的情形吧,如同自己在替她收拾較貼身的衣物時,也的確臉紅過。
果然搬回家是對的,這樣他至少每天都能看到她,知道她身體複元的狀況,以及趁媽媽不在場時,能和她聊上幾句話。
想來還真是可笑,他只是想與老婆說話,卻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諜對諜的防著老媽。但聊勝於無,總比都見不著她來得好。
“霆哥,你的手傷好了嗎?”趁著李美玉去洗澡,冉可黛終於有機會開口,關心的詢問。
“好了。”顧至霆毫不在意的瞄了眼自己拆了紗布的手,隨口道。時間寶貴,他有比手傷更重要的話題想和她說,“可黛……”
“你別騙我,兩天前我替你換藥時,傷口還有些發炎。”她打斷他的話。
他皺起眉,不由自主的攤開受傷的掌心,的確還有幾處傷口在發炎,但那又如何?他不會因為這幾個小小的傷口而廢了一整只手。
他打算漠視它,但一雙纖細白皙的手卻阻止了他握拳的動作。
“霆哥,你為什麼不肯好好照顧自己的傷口?”冉可黛抬起頭,難過的看著他問。
“我沒事,這只是小傷。”
“你每次都這樣說,如果它真的只是小傷的話,為什麼我槍傷的傷口都結疤了,而你的傷口卻還在發炎呢?”她生氣的說,她討厭他這樣不照顧自己。
“你在生氣?”顧至霆用高深莫測的眼神審視著她。
“我去拿藥箱幫你換藥。”她撇開頭起身。
他迅速的伸手將她拉住,隨後站起來到她面前,低頭凝視著她逃避的雙眼。“可黛,你在生氣嗎?為什麼?”
“霆哥,放開我好嗎?我去幫你拿藥。”她低下頭。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在生氣嗎?”他不願鬆手,一心只想逼她承認對自己的愛意。
兩人僵持著,冉可黛沉默了半晌,終於抬起頭,“是,我在生氣。”
“為什麼?”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樣的答案,顧至霆緊接著問。
“因為你不肯好好照顧自己。”
“為什麼我不肯好好照顧自己,你要生氣?”
“我不要你這樣虐待自己。”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我……”差點衝口而出的“我愛你”三個字,嚇得她倏然住嘴。
“你什麼?”目不轉睛的緊盯著她,顧至霆緊張的壓低聲音。
冉可黛垂下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媽雖然不願跟你說話,但是我知道她還是非常關心你的傷。是我害媽不能正面對你表示關心,我當然得替她好好的照顧你的傷。”
“你騙人!”他提高嗓音,激動的語氣讓她不禁抬起頭來看他。
為什麼他要這麼生氣?
“說實話。”他抓著她的手勁在瞬間增強。
實話?
“我要聽的是實話。”
她愕然的瞪著他,他怎會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而她真能說實話嗎?只怕當她將實話說出來後,他將一輩子避她如蛇蠍,視她如怪物。
不,她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她一直都深愛著他,即使開口要與他離婚,為的還是愛他。
“霆哥,你在說什麼?什麼實話、謊話,我不懂。”她裝傻道。
“不,你懂。”
“我不懂。”
“你……”他生氣了。
“霆哥,你抓得我好痛。”她眉頭緊蹙起來。
鬆手放開她,顧至霆的眼中閃過一抹不知是生氣、無奈還是失望的複雜神情。
“我去拿藥箱。”她迅速轉身離開。他的眼神讓她無措。
過了一會兒,冉可黛在心情稍微平靜些後拿著藥箱回來,卻發現他竟緊握拳頭,掌心的傷口又流出血來,她抿著唇,二話不說的將他推進沙發坐下,並且沉靜的開始處理他的傷口。
答!
一滴淚控制不住的滑落她臉頰,滴進他受傷的掌心,她立刻用沾著優碘的棉花將它抹去,但動作還是不夠快,因為下一秒鐘,他已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可黛……”他遲疑的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斟酌了一會只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別哭。”
他不說還好,怎知話一出口,她的淚水反而掉得更快。他無措的為她拭著像是沒了攔壩的淚水。
“顧至霆,你在幹什麼?!”
突然,安靜的客廳中響起一陳河東獅吼。剛洗好澡的李美玉沒想到一踏進客廳,就看到冉可黛的眼淚,而她身旁則伴著自己那個氣死人的兒子。
一加一等於二,兒子弄哭媳婦的直覺立刻讓她怒吼出聲。
兩人頓時渾身一僵,冉可黛急忙伸手抹去眼中的淚水,而顧至霆則像做錯事的小孩般,站起來準備接受養罰。
“你到底又對她做了什麼?”李美玉怒不可過的朝兒子質問。
顧至霆默不作聲。
李美玉生氣的舉起手,做勢就要賞他一巴掌,下一秒被冉可黛伸手給攔了下來。
“媽,不要,霆哥他什麼也沒做。”她著急的搖頭。
“什麼也沒做?那你為什麼在哭?”
“我……”她解釋不出來,想了半天只能說出一個最爛的理由,“我的眼睛不小心跑進了沙,所以……”
果真是最爛的理由,因為她話都還沒說完,李美玉已開口打斷她的話。
“你以為這樣騙得了媽媽?”
冉可黛立即閉嘴,但緊抓住李美玉的手卻未鬆開。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她不要這世上她最在意的兩個人,為了她而反目成仇。
“我要你搬出去住。”李美玉將目光轉向兒子,命令道。
“媽!”冉可黛愕然的瞠大雙眼。
“聽到沒有?”
“媽,你不要這樣。”她繼續求道。
“你別管。”
“不行,媽,這裡本來就是霆哥的家,如果你硬要有一個人搬出去的話,那不是霆哥,應該是我才對。”
“可黛,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是你搬?”
“在這個家裡,我只是個外人,該搬出去的人不是霆哥,而是我。”冉可黛一臉認真。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是媽的女兒。”李美玉急忙道。
“不是親生的。”
“那……你也是我的媳婦,誰說你是外人的?”
“我和霆哥就快離婚了。”到時,她依然是個外人。
“誰說我們要離婚的?”始終沉默的顧至霆,突然開口。
“霆哥?”冉可黛訝異的望向他。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離婚。”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說。
冉可黛搖頭,她不知道霆哥為什麼要這樣說,難道他不想和所愛的人結婚嗎?他不是一直都想與她離婚,兩人只做對兄妹?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
“你以為這樣說,就能讓我原諒你嗎?”李美玉冷哼了聲。
聽到媽媽的話,冉可黛才恍然大悟。是了,霆哥會這樣說,原來是為了想平息媽媽的怒火,她怎會沒想到這一點呢?竟還以為……
低下頭,她忍不住苦澀一笑,她在以為什麼呀?
“可黛,我不會答應與你離婚的,除非……”顧至霆掙扎著,把光是想便足以讓他心痛的話說出來,“你愛上了別人。”
好個計畫周全的拖延戰術,這麼一來,霆哥不僅可以利用他們沒有要離婚的事實,來平息媽媽的怒氣,等媽媽的氣消之後,還可以借由她愛上別人,來達成離婚的最終結果。
雖然心痛,但她依然不得不為他的設想周全而感到佩服,她該死心了。
“我知道了。”她堅強的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她絕對會配合的保證眼神。
“什麼意思?你決定不離婚了?”李美玉緊緊的肚著她問。
“嗯。”暫時。冉可黛看著她點頭道,因而沒見到一旁的顧至霆因她的回答,雙眼中頓時燃起的希望之光。
她不離婚了?
這真是太好、太好了!
一句不離婚,挽救了顧至霆被母親拿著掃帚趕出家門的窘境,但卻並未改善李美玉敵視兒子的情況。冉可黛每回想起這件事,便忍不住輕歎口氣,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場因她而起的戰事。
“怎麼了?”一見母親走進廚房,顧至霆立刻把握機會的走到她身邊,關心的問。
今天早上,他已經連聽她歎息超過十次以上了,不知道她在心煩些什麼?
她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搖了下頭。
“是不是覺得悶在家裡太久了,想出去走走?!”既然她不肯說,他只好用猜的,“待會兒你跟媽說,我載你們到戶外走走,好不好?”
她再次搖頭,突然有個疑惑兜上心來,“霆哥,你最近怎麼都到沒PUB去?你不去可以嗎?”
“那裡還有另外一個酒保,我去不去都沒關係。”只是眾多女客會因看不到他而失望而已。
“是嗎?”冉可黛若有所思的說。
“你今天早上不斷的歎氣,就是為了這件事?”
冉可黛微微一愣,隨之搖頭。
“那麼是為了什麼?”
她沒有回答,心裡在想另外一件事。如果霆哥可以不必每天都到PUB去,那他是否能到公司去幫爸爸的忙呢?
當初他願與她結婚的條件是三十五歲前不進公司,現在他們既然都已經決定要離婚了,那麼這個協議是否也可以取消呢?
瞧瞧爸,自從她受傷沒辦法到公司上班後,他每天都無法準時下班,偶爾還得加班到三更半夜才回來,也許……
“霆哥,既然你去不去PUB都沒關係,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到爸爸的公司去幫忙呢?”她有些猶豫的說。
“這就是讓你歎氣了一個早上的原因?”顧至霆疑惑道。
冉可黛怯怯的點頭,若霆哥肯到爸爸的公司幫忙,分擔工作量,讓爸爸能準時下班回家的話,說不定媽媽也會因此對他和顏悅色些。
“你受傷不能去上班並非是你本願,不要因此而責怪自己。”他話一頓,隨即點頭同意她的要求,“今晚我就跟爸說。”
“霆哥,你的意思是……”她驚喜的瞠大雙眼,難以置信他會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如果爸願意,我明天就跟他一起到公司去。”
“謝謝,謝謝你,霆哥。”她遏制不住激動,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說什麼傻話,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你謝我做什麼?”他反手將她的雙手包裹進自己的手中,唇角微揚的看著她臉上興奮的激動神情。
她感動的說不出話,低下頭,這才發現兩人相握的手,臉一紅,心一跳,趕緊將手抽了回來。
顧至霆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沒了她體溫的手,那種空虛的感覺令他覺得害怕。
一抬頭,看見她臉上的嫣紅時,害怕頓時化為烏有,心裡只想著,趁現在趕快說出對她的心意。“可黛,我……”
然而,他才一開口,廚房方向卻傳來腳步聲,讓他什麼都說不了轉身回到原先的位子坐好,以免再度引燃母親的怒火。
冉可黛的視線隨著他移動,臉上有著明顯的困惑,他剛剛想對她說什麼?為什麼她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她頓時黯然的垂下雙眼。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都已經決定要視他為長兄了,為什麼還管不住自己的心,總是覬覦一些不該再期待的事?
霆哥到公司幫爸爸是最好的決定,她也可以因為他不再如影隨形地跟在身邊。而鬆懈下強顏歡笑的偽裝;不必時常接受他偷來的短暫時間的關心——那往往讓她有種窒息的感覺,因為他的關心來自他的抱歉。
唉,要自己不愛他不過一個月而已,便已讓她心力交瘁,她該如何熬過接下來幾近一輩子的時間呢?
忍不住的,她輕歎出聲。
“怎麼了?”李美玉端著一盤水果走到她身邊坐下。
“媽,霆哥剛剛跟我說,他從明天起要到爸的公司去幫忙,我想以後有霆哥的話,爸可以準時下班回家了。”
“是嗎?”她不以為然的瞄了兒子一眼。
他們剛剛就在說這件事?真是個笨兒子,她給他製造了這麼多機會,他也不會趁機將愛意表達,虧她每天洗澡、上廁所時,都特別將時間拉長,真是白費心機了。
“媽,你不高興嗎?”冉可黛小心翼翼的問,她還以為媽媽聽到這些之後會很高興,怎麼反應這麼平淡?
“有什麼好高興的,這本來就他應該做的,不是嗎?”
也對,她頓時語塞。
“媽。”顧至霆突然開口喚道:“對不起,我早該進公司幫爸忙的。”
“一句對不起就想了事?”李美玉態度淡然。
“我會拿出實際行動做給你看的。”
“我不想看,也懶得看。”
“媽,你別這樣啦。”冉可黛忍不住輕扯了李美玉的衣擺一下。
“我怎樣?”李美玉故意道。
“你別再生霆哥的氣好不好?”她小聲的哀求。
“我為什麼要生他的氣,他有什麼地方值得我生氣了?”李美玉不屑地哼道。
“媽,我知道你是在氣我這三年來,沒將可黛照顧好,這是我的錯,你氣我、不肯原諒我我都無話可說,只求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顧至霆認真的說。
“再給你一次傷害可黛的機會嗎?”她毫不客氣的問。
“不,是再給我一次愛她的機會。”他深情的望向冉可黛。
突然間接觸到他的目光,冉可黛一愣。愛她?他是認真的嗎?但隨即她想起了他的計畫,那些話與深情的眼神,都只是為了取信于媽媽所演出來的吧?
“愛她?這種話你說得出口?”李美玉看著兒子,對他使個眼色。
顧至霆眉頭輕蹙,媽媽這表情是……難道是想幫他?!如果媽媽真在幫他,那麼這個告白的機會他絕對不能錯失。
“我愛她。”他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聞言,李美玉的眼中閃過一抹欣慰的光芒。這個笨兒子,總算開竅了!“可黛,他說他愛你耶,你信嗎?”她故意以嘲弄的語氣說。
冉可黛沒有聽到她的問話,她耳朵中依然充斥著那句“我愛她”,回蕩留滯不去。
他愛她?這是不可能的,但是……老天,她快哭了!
“對不起,我有些累了,想回房間休息。”她迅速起身,不等他人有所反應,即快步的走向房間,淚水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滑落。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3:56
第六章
身後響起房門推開的聲音,冉可黛沒有回頭,繼續將臉埋在枕頭中,嚶嚶的啜泣。她知道有媽媽在門外把關,霆哥是絕對不可能有機會進來的,會進來的只有媽媽,只有從頭到尾知道她心裡有多苦的媽媽。
身旁的床面塌陷,一個溫柔的輕觸撫上她背脊,而後是一聲輕歎。
“可黛,至霆說愛你,你應該笑才對,為什麼要哭呢?”李美玉心疼的輕拍著她哭得顫抖的肩背,柔聲說,同時狠狠的瞪了站在門邊的兒子一眼。
都是為了他,要不然可黛怎會哭得這麼傷心?
冉可黛吸著鼻子搖頭。
“為什麼搖頭?三年前你嫁給至霆時,一心期盼的不就是想聽他親口說聲愛你嗎?現在他都說了,為什麼還要哭?”
冉可黛依然只是搖頭沒有說話,她要怎麼告訴媽媽,霆哥之所以會說愛她,只是為了平息媽媽的怒火呢?
或許那句他愛她的話可以輕易騙過媽媽,但是又如何能騙得了她?
如果霆哥真的愛她,當時她就站在他面前,他也應該是說我愛你,而不是我愛她,這個“她”字能由任何人來取代,但惟一不能取代的就只有在場的她。
霆哥大概也知道她一聽就能想通其中的含意,不至於誤會,所以才敢大膽的將其說出來,然而可悲的是她,竟然在明知道他心理愛的是別人,卻還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她真是個傻瓜,大傻瓜!“是不是你無法忘記他吻過別的女人的事?”李美玉試探的問。
冉可黛搖頭。
“你真的不介意他當著你的面吻別的女人?”李美玉為兒子問道,總覺得這件事一定要先解決,否則它絕對會成為一個阻撓兒子勇往直前的絆腳石。
她再次搖頭,卻依然沒有開口說任何話。
“媽不相信,我知道情人眼裡是容不下一粒沙的,要是讓媽看到你爸吻別的女人,媽可能跟你一樣,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她瞄了兒子一眼,只見顧至霆面無血色,一臉蒼白懺悔的表情。“你恨至霆嗎?”
“不。”冉可黛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
“一點很意都沒有嗎?畢竟他背叛了你。”
“霆哥他從來就沒愛過我,又怎說得上是背叛。”她語氣中有種自嘲的味道。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他愛你。”李美玉下結論。
她沒有說話,但在她心裡卻答道:不,不是不相信,而是根本不敢相信!
“可黛,如果你不相信他,你們要如何過一輩子?”
一輩子?
冉可黛埋在枕中的臉輕扯出一抹苦澀的微笑,他們連未來都沒有,又何來一輩子之說?可是媽媽並不知道他們倆終究是要離婚的事,所以,她一定要堅強的撐下去,直到化解了媽媽對霆哥的怒氣為止。
“只要我愛他就夠了。”她啞聲回答。
李美玉瞪了兒子一眼,一臉你自己看著辦的表情,只是她沒想到兒子這麼有行動力,快到連她想阻止,都來不及。
“我愛你,可黛。”顧至霆開口道。
突然聽見他的聲音,冉可黛像尾被撈上岸的蝦子般,整個人頓時從床上彈跳起來。她轉身面對他,沒聽清楚他剛剛說了什麼,一張臉卻被嚇得面無血色。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是不是聽到她剛剛說她愛他的話了?是不是從此他便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她,覺得她不正常?
“你們倆好好的談一下,媽先出去。”李美玉站起身。
“不!”冉可黛驚恐的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她沒有辦法一個人面對接下來他的無情指控,她沒辦法。
“相信和愛向來是相輔相成的,如果你愛他,就要相信他。”李美玉輕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之後便起身離開了,還順手替他們將房門給關上。
冉可黛渾身僵硬的坐在床上,目光筆直的盯著地板,她不敢看向顧至霆,害怕自己會看到一張鄙夷的臉,一雙鄙夷的眼,還有那張待會兒便會吐出一堆鄙夷她的話的嘴。
想到他可能會說的話,她手不自覺地握拳起來,指節因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突然,另一隻手覆蓋在她緊握的雙手上,她急遽的想抽手,卻被他緊緊的抓牢。
“可黛……”
“不!”她驚恐的大叫出聲。
“可黛?”
“不,求求你,霆哥,拜託你,不要……”她哽咽的哀求,“拜託你什麼都別說,我會……以後我會離你遠遠的,不會讓你再看到我,我發誓。”
“你在說什麼?”聽見她的話,顧至霆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我會離你遠遠的,我發誓。”她哽咽著喃喃地重複先前許下的承諾。
“為什麼要離我遠遠的,難道你沒聽到我說我愛你嗎?”顧至霆忍不住激動的朝她大吼。
冉可黛沉浸在自己的害怕中,差點忽略了他激動的言詞中有著她幾乎等待、期盼了一輩子的三字箴言。“因為我不要你因為我……”她驀地一震,訥訥的抬起頭,通紅的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要我因為你怎樣?”他追問著。
“你剛剛說你愛我,你有說這句話嗎?還是我在做夢?”她像自言自語似的問。
“不,你沒在做夢,我的確對你說了我愛你三個字,而且不止一次,你沒聽清楚嗎?”
她恍惚的搖頭。
“那麼我再說一次。”他捧起她的臉,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可黛,我愛你。”然後,傾身吻她。冉可黛靜止不動,渾身僵硬如石。老天,他在吻她,他在吻她!她一定是在做夢,可是這感覺是那麼的真,她的唇在顫抖,而他的是如此火熱,在誘哄她啟唇後,靈活的舌頭探入她口中,以她不敢奢望的溫柔誘惑地吻著她。
她無法遏止自己的開始回吻他,她是那麼的愛他呵。
呻吟聲仿佛從靈魂的深處逸出,她不確定這聲音是來自他或她,或者兩人都有,但這陌生的聲音卻讓她倏然尋回一絲理智,伸手將他推開。
“怎麼了?”顧至霆啞聲低問,微微喘息。
冉可黛氣息亦十分紊亂,好半晌之後才有辦法開口說話。“霆哥,你又喝酒了嗎?”
“什麼?”他先是不解地眨眼,然後猛然記起他們的第一次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的。“沒有,今天我滴酒未沾。”他認真的凝視著她。
她懷疑的看著他。
“對不起,可黛。”深吸一口氣,他輕撫著她的臉頰,“這三年來讓你受苦了,我是個笨蛋,竟然連自己愛或不愛都分不清楚。你願意原諒我這個笨蛋嗎?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你、補償你嗎?”
“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眼淚忍不住滑落臉頰,她無法忽略他眼中的深深。
“不,我知道我在告訴你我愛你。”他一邊為她拭去眼淚,一邊溫柔的說。
她一定是在做夢,要不然不會發生這麼美好的事,他竟然對她說我愛你,還說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愛她、補償她。
“別哭。”顧至霆心疼她珍珠般的淚水。
這夢太真實、太美好了,她可以待在這個美夢裡,一輩子不醒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的淚水撕碎了他的心,他只能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不斷向她道歉。
天啊,他到底將她傷得多深?竟然讓她的淚水滂沱不止。
他的可黛向來不愛哭的,除非是忍無可忍,像是當初她母親去世時,以及十四歲那年被喜歡他的小太妹推下樓梯摔斷腿,才會放聲哭泣,除此之外,他何曾看過她像現在這般哭得聲嘶力竭的?
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想要安撫她,但她不僅嗚咽聲沒停,輕顫的身體還一次比一次抖得厲害。“老天!”他艱澀沙啞的低喊出聲,猛然的抬起她的臉,狂野地吻住她顫抖的唇,同時封住了她的哭泣。
有如狂風暴雨般的親吻在她伸手環住他,開始回吻他時,變得溫柔而揚蜷。
顧至霆的雙手從原本緊緊的摟住她的腰,改而滑向她的背、她的臀,一手伸入她頸後的秀髮中,而另一手像誘哄又像挑逗般,不斷地在她身上遊移。
“霆哥……”冉可黛不由自主的將身體抵向他,呻吟出聲。
他毫不猶豫的將她放倒在床上,自己也欺身上去。
欲望如野火燎原,在兩人狂熱的激情中燃燒。
冉可黛睜開眼時,第一個竄入她腦袋的思緒是,她是不是還在做夢,要不然怎會看到霆哥睡在她身旁?
目不轉睛的瞪著閉目熟睡的他半晌,她依然不能確定自己是在夢中,抑或是他只是個看起來真實的幻影,她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他一下。
誰知在她輕輕一觸之下,顧至霆慢慢地睜開雙眼,朝她咧嘴微笑。
“嗨。”
她像是被嚇傻了般,瞠目結舌的瞪著他。
他傾身,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她卻如同突然觸了電般的一顫,急驟的往後退去,差一點沒翻下床,還好他及時伸手將她圈住,拉向自己。
“你還沒睡醒嗎,可黛?”
冉可黛恍如化石般看著眼前他赤裸裸的胸膛,感覺棉被下兩人一絲不掛的真實觸感。老天,難道她不是在做夢嗎!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感覺到她的僵硬,他將她稍稍推離自己的懷抱,“怎麼了?”
“我一定是在做夢。”她看著他喃喃自語。這一切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呢?霆哥不只對她說愛她,還抱了她,與她做愛,這不可能發生的事,怎麼可能會是真的?
“不,你沒有在做夢。”
“我一定是在做夢。”她閉上眼睛,像是說夢話般的重複著。
顧至霆蹙緊眉頭,看著不知為何要逃避現實的她,考慮到底是要將她搖醒或是將她吻醒,然後決定他比較喜歡後者,於是他傾身向前吻住她。
她在他的唇要碰上她的那一?那間睜眼,驚訝的瞪著近在咫尺的他,兩人四目交望。
他深情的凝視她,以一記浪漫又醉人的吻,輾轉流連在她柔唇上,表現自己的愛意與決心。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他愛她,而且絕對不是兄妹之間的那種情感。
冉可黛在自己呻吟出聲前,輕輕地推開他,她執著而認真的看著他,十指微顫的輕撫他的頰,眼中有著難以置信的歡喜淚水。
她不是在做夢,他是真的,吻也是真的,而他們倆一起赤裸的躺在被窩裡更是再真實不過,那麼他說愛她的話……也是真的嘍?
“還認為自己在做夢?”他以微啞的嗓音輕問,溫柔的凝望她。
雖然她已知這一切都是真的,但仍想再聽他說一次他愛她。她點點頭。
“要如何你才相信這一切不是在做夢呢?”
“再說一次。”她屏息道。
“說什麼?”
“愛我。”
顧至霆頓時松了一口氣,輕輕地捧起她的臉,拇指溫柔的在她臉頰上撫弄著。
“我愛你,可黛。”他深情的對她說,同時如預料般的接住她落下的第一顆淚水。“你要在我每一次說愛你時,都哭一次嗎?”他歎息的問。
“真的嗎?霆哥,你真的愛我嗎?”冉可黛吸著鼻子,強忍住淚水,以微顫的聲音問。
“我愛你,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她不相信的搖頭,他怎麼可能從很久以前就愛她呢?
“難怪你會不相信,因為就連我自己也都是掙扎了許久後,才恍然大悟的知道自己已經愛你好久了。”他苦笑的歎息道:“還記得你讀書的時候,有很多男生追你嗎?”
冉可黛搖頭,除了他之外,她從未將任何一個男生放在心上,又怎會記得那些連過客都算不上的路人甲乙丙丁呢?
“你不記得,我卻記得一清二楚。”顧至霆坐起身,靠在床頭上,同時將她安置在自己的懷中。
她不甚習慣的動了動,想與他拉開些距離,他卻堅定的不肯鬆開,一手環在她腰間,霸道的向她宣示只有身為她丈夫才能擁有的權利。
“我還記得你第一次收到情書的時候,是國中一年級,寫情書給你的男生是你們班的班長。”他回想著,“你告訴我這件事時,我先是詫異得說不出話,然後便義正詞嚴的告誡你讀書的重要,以及你年紀還小尚不適合交男朋友的話,你很聽話的答應了我。”
她約略想起那班長的長相,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班長曾寫過情書給她的事。
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真是奇怪。
“升上國二後,想追你的人突然激增,不管是同校或是校外,你幾乎每個星期都能收到不同男生寫給你的情書,當時想專注在課業上的你為此感到困擾不已,我便欣然的成為你的保鏢,每天送你上學,接你下課,而那時的我甚至還是課業最忙、最重的高三生。”
說著,顧至霆失笑的輕搖了下頭,就是從那時起,不管朋友是找他到圖書館、K書中心,或者是去把美眉,他都會以我要去接我妹下課的理由一口回絕,導致後來朋友都說他有戀妹情結。
冉可黛記得這段,當霆哥開始接送她上下課,他俊逸頎長的外表便在她學校內引起一陣騷動,不管是三年級的學姐,二年級的同學,或者是一年級的學妹,無一不被他鶴立雞群的風采所迷倒,其間,她還不止一次被攔下來問她與他的關係,甚至有次還被不相信他們是兄妹的小太妹推下樓梯跌斷了腿。
“記不記得我在高中的時候有個好朋友,叫做大丙的?”他忽然問道。
她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個大丙有一陣子常到他們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像突然消失般,不僅未再出現,甚至連霆哥也幾乎不談論他了。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轉學了。
“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好久都沒看到他?那一陣子,他原本常出現在我們家的。”
“你說他轉學了。”
“其實他根本就沒轉學。”
她愕然的看向他。
“我跟他絕交了。”
“為什麼?”
“因為你。”
“我?”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你知道那一陣子,他為什麼幾乎每天都出現在我們家嗎?”
“不是為了聯考嗎?”
他搖頭,“他是專程來看你的,因為他想追你。”
“啊?!”
“想不到吧,我起初也沒想到,因為他老是笑我有戀妹情結,還為此特地跟著我去接你下課,只為一睹你廬山真面目。我知道他在乍然看見你的第一眼時,曾失神得說不出話,原來那時候他就喜歡上你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冉可黛瞠大雙眼,“你們為什麼會絕交?”她忍不住的問。
“因為我打了他。”
“嗄?!”
“當他告訴我,他想追你的時候,我忍不住生氣的動手打了他。”
“為什麼?”據她所知,震哥並不是一個會用拳頭解決事情的人,大丙一定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或者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才對。
“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令她再次感到驚訝。
“當時我真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控制不住的出手打他,與他大打一架絕交後,我曾不只一次的問自己這個問題,但是惟一能找到的合理解釋,只有哥哥保護妹妹是理所當然的。但天知道以當時我和大丙的交情,再怎麼想保護你,我也不該出手打他,更何況他只是在要追求你之前先告訴我一聲,根本就還未碰過你半根寒毛。”
說著,他自嘲的輕笑了一聲。
“我真的很笨,竟然畫地自限的用妹妹兩個字將自己鎖死,都有勇氣趕跑、打跑所有想追求你的情敵了,竟然不敢承認自己愛你。”
“霆哥……”冉可黛感覺一陣具酸,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比自己還要早就愛上她。
“別又哭了,否則我以後會不敢跟你說我愛你喔。”他低頭親吻她一下。
“我愛你。”她衝口而出的說。
顧至霆的身體倏然一震,然後緊緊的擁著她,將臉埋進她長長的秀髮中。
“老天,我還以為要聽你這句話,至少要再等幾個月,或是幾年。”他低吟一聲,語氣中透露著他此刻的激動。
“我愛你。”他抬起頭,深情的望進她泛著淚光的雙眼,“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這句話,所以陪我到老,然後再告訴我你也愛我好不好,可黛?”
“嗯。”她含淚許下承諾。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4:26
第七章
小夫妻言歸於好,除了當事人之外,最高興的人除了李美玉就是顧延展了,而兒子決定到公司協助他經營事業的消息,更是讓他笑得闔不攏嘴。
這真是太好了,一旦兒子進入公司,以他的聰明才智,應該用不到一年的時間,便能對公司的所有事務駕輕就熟。倘若擔心他應付不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頂多再由他這個老爸帶個一年,最多兩年,他相信以兒子的慧根一定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兒,顧延展便忍不住的微笑起來,看來,他鐵定可以早幾年退休,帶著老婆去環游世界了。
“爸,我想從基層做起。”
“你說什麼?”環遊世界的夢都還來不及作,就被兒子突如其來的話給驚醒,顧延展訥悶的看著他。
“我想從基層做起,先瞭解公司的產品和每一個部門的作業方式。”
“要瞭解那些並不一定要從基層去瞭解,你做我的特助,只需一年——不,或者用不到一年的時間,以你的才能,公司的一切自然能了若指掌。”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以太子的身份入主公司。”
“你怕人家說話?”顧延展皺著眉。
“爸,公司雖是你一手創立的,我們家也擁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但是公司畢竟還是有其他的股東存在,所以我這空降部隊絕對會落人話柄的。”
“你用不著管……”
“況且,”顧至霆接著說:“如果公司以後是由我經營的話,我絕對不允許走後門這種事發生,所以,我又如何能首開先例呢?”
顧延展頓時語塞。
“爸,讓我以一個新進人員的方式進入業務部吧。”
“新進人員?你的意思是……”
“別讓任何人知道我是你的兒子,我要靠自己一步步的往上爬,直到坐上你的位子。”
顧延展頓時苦了張臉。
“你這樣要爬到民國哪一年?”那他要到何時才能退休?
顧至霆咧嘴一笑,拿父親剛剛誇他的話來回他,“以我的聰明才智,你覺得要幾年?”
他仍是蹙緊眉頭,“五年?”他希望的說。
顧至霆輕挑了下眉。
“十年?”不會吧,他兒子應該不會這麼遜才對。
“給我兩年的時間。”
“兩年?!”顧延展忍不住驚叫出聲,“兩年的時間你想爬上總經理的位子?這會不會太……”
“自大了?”顧至霆接下父親的話,“其實我並沒有打算要在兩年內爬到總經理的位子,據我估計做到經理或協理差不多。而能做到那個職位,我想我對公司的瞭解不到十成也有九成,到時要越級空降,應該沒人敢說話。”
說著,他瞄了父親一眼,意有所指的說:“當然,如果你能等,不急著想和媽去環游世界的話,就給我五年的時間,我爬……”
“不不不,兩年就兩年,就算兩年後你還只是個小業務,這個總經理位子你也非坐不可。”顧延展急忙打斷兒子地道,開什麼玩笑,他當然是想愈早退休享福愈好嘍!
“兩年後還只是個小業務?爸,你會不會太瞧不起你兒子啦?”顧至霆似笑非笑的說。
“要讓我瞧得起你的話,一年就給我爬到經理的位子。”顧延展用激將法,如此一來,他明年的此時便可以打包行李,準備出國了。
“爸,你想害可黛成為怨婦嗎?”
顧延展一怔,“我開玩笑的。”隨即失笑的搖頭,“好,就給你兩年的時間,我會拭目以待。”
“你等著瞧吧。”他眼中閃爍著一種令人心驚的掠奪與野心。
顧延展莫名的感到一陣興奮,看來他這個兒子絕對會是匹黑馬,將在未來二三十年的商圈裡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唉,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他想不服老都不行了。
想在短短的兩年內由一個小業務員爬上經理或協理的位子,如不靠關係走後門,就只有靠亮眼的成績來引人注目,然後把握每個機會一步步的往上爬。
顧至霆總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在熟悉公司各項產品、以及行銷方針與策略上,然後再花三個月時間展露頭角,成為公司近一年來最亮眼的新人,前途可期。
這期間,他出色的外表讓公司不少單身女子芳心暗許,而因槍傷休了半年假的冉可黛亦回到了工作崗位。但夫妻倆雖待在同一個公司,卻分屬不同部門,再加上願至霆刻意隱藏身份,兩人也只能暫時形同陌路了。
不過別以為顧至霆會因此而妥協,以他的個性,以及兩人仍處在熱戀狀態的情況下,只要能偷得一刻空閒,他就絕對不會放棄與親愛老婆相處的機會。
今兒個,當他從客戶那兒離開,瞥見手錶上的時間就快接近午休時,他毫不考慮的撥了通電話到公司,將老婆拐出來與他來個午餐約會。
當然,約會地點離公司有段距離,以免被人撞見,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隨侍者來到他預先定的位子坐下後,他靜靜地等待老婆美麗的倩影走入他視線中。
十分鐘過去,冉可黛才姍姍來遲的出現在大門口。而當她找到他朝他凝眸一笑時,顧至霆才發現,為了這個笑容,即使要他再等上一個小時,他也願意。
“開車過來嗎?”起身,他體貼的為她拉開椅子。
“不確定這裡好不好停車,所以我搭計程車過來。”
“那待會兒坐我的車回去。”
“如果你不怕被人撞見的話,我不介意。”她似笑非笑的說。
“你在揶揄我嗎,可黛?”他蹙眉問道。
她微笑的搖了搖頭。
“來,靠近些。”他突然朝她招手道。
“什麼?”她不確定的傾身向前,沒想到他竟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的吻了她一下,嚇得她不知所措。
“這就是你笑我的懲罰。”顧至霆得意的說。
“霆哥,你……”冉可黛不知道該說什麼,目光下意識的梭巡整個餐廳,擔心有熟人會看到剛剛那一幕。突然,她渾身一僵。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反應,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句詛咒隨即出口,“該死!”
“怎麼辦?霆哥,古組長他一定看到了!”冉可黛慌亂的說,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顧至霆輕歎口氣地看著向侍者搖頭,然後疾步離去的採購組組長的背影。“算了。”
“怎麼算了,如果他跟別人說我們……”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有什麼怕人說的?”他安慰的握住她的手。
“可是你想隱藏的身份、你的計畫……”冉可黛神情一黯,有些著急。“也許,我根本就不該來這裡。”
“傻瓜,是我要你來的,記得嗎?”他拉起她的手,放置唇邊印下一吻,柔聲說:“況且,與其這樣偷偷摸摸的不如公開,你不覺得嗎?”
“可是你的計畫……”
“計畫可以改,也可以換,可是我的老婆、我的可黛就只有你一個。”顧至霆說得一點也不覺得肉麻,但隔壁桌的人早已聽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沒想到你也有這麼肉麻的時候,Jeff。”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顧至霆聞言一愣的轉頭,原來是他PUB的常客,已有半年未見的韋大少竟韜先生,他就坐在他正後方的位子,身旁還伴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清麗美人。
“過來一起坐如何?”韋竟韜邀道。
顧至霆毫不猶豫的點頭,請侍者為他們移了餐具後,牽著冉可黛坐入他倆對面。
“近來好嗎?”顧至霆問。
“你是該問。”韋竟韜撇唇道,臉上莫名其妙的有絲不悅。
“怎麼了?還在為那個十九歲才來初經——”話頭突然停頓,顧至霆皺起眉頭瞪著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腳的韋竟韜,不解的問:“你幹嗎踢我?”
“你這半年來到底躲到哪個狗洞去了?”沒回答顧至霆令人欠揍的問題,他也瞪了他一眼。
“你有事找我?”
“要請你當伴郎。”
“嗄?!”顧至霆驚訝地張大了嘴。“誰要結婚?你嗎?我不相信!”
“不相信也得相信。”韋竟韜伸手將身旁的清麗美人攬向自己,接著介紹,“這是我老婆,章宜靈。”
“啊啊啊……你你你……”顧至霆完全被嚇傻了。
“怎麼?”韋竟韜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似乎很享受將他嚇傻的樂趣。
“你不是一向最不屑婚姻這種東西嗎?”口水一咽,他找回自己的聲音揶揄道。
“你不也說,你是絕對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妹妹嗎?”韋竟韜瞄了他身邊的冉可黛一眼,不甘示弱的反諷。
顧至霆隨即咧嘴笑了笑,他攬住老婆的肩膀,親密的靠著她。
“他叫韋竟韜,認識的人都叫他韋少。”他向冉可黛介紹後,將目光轉向意宜靈頷首示意,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顧至霆,這是我老婆冉可黛。”
“你好。”章宜靈看向兩人,羞澀的點頭。
“這陣子你到底跑哪去了?家裡電話也沒人接。”向冉可黛點了個頭,韋竟韜問向足足失蹤了半年的顧至霆。
“我們搬回我爸媽家住了。”
“為什麼?”
“說來話長。”顧至霆不想多說的輕搖了下頭。“倒是你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
“兩個月前。”
“恭喜。”他真心的祝福,“我會補送一份結婚賀禮的。”
“你想送什麼?太輕的我不收。”韋竟韜言下之意是叫他不用送了,因為光是他剛剛那句恭喜已讓他受用無窮。朋友無數,知心的也只有這麼一個,能聽到他向自己說聲恭喜,他覺得夠了。
“太輕的不收?”
顧至霆挑眉,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若連朋友的結婚賀禮都省的話,他這個人也太爛了吧?只是該送什麼給他這個啥也不缺的天之驕子呢?
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一個利人利己的禮物。
“韋少,你近來是不是有計劃想跨足網路通訊業?”
“你消息真靈。”韋竟韜一愣,扯了下嘴唇。
“萬事起頭難,你該領悟到這句話了吧?”
“你想說什麼?”
“還記得我爸的公司是以什麼起家的嗎?”
韋竟韜想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敏銳且感興趣的眸光。
“這個賀禮夠重了吧?”顧至霆微笑道。
“我以為你在三十五歲之前,不會接手家族事業。”韋竟韜喝了口配餐的酒,從杯沿上方看著他道。
“此一時彼一時,你當初不也覺得那是燙手山芋嗎?現在呢?”顧至霆瞄了他身旁的清麗佳人一眼。
“直接指名找你?”韋竟韜笑了。
“不,我現在只是公司裡的一名小業務而已。這件事,我今晚回家會跟我爸說,到時再和你聯絡。”
“我希望接洽和未來合作的對象是你。”
“我想,這應該可以安排。”他沉吟了一會兒後說。
“等你的好消息。”韋竟韜向他舉杯道。
“祝我們合作愉快。”顧至霆也舉起杯子。
杯沿碰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一干而盡,定下了他們此後的合作關係,而往後二十年,雄霸于網路通訊事業的霸主便在此刻誕生。
因為與韋竟韜聊得太開心,而誤了回公司的時間,顧至霆著實被經理狠狠地削了一頓,只是令他不解的是,經理是他上司有權利教訓他,但其他人呢?他們憑什麼也對他冷嘲熱諷的?
不過想到兩年內要做到經理或協理的目標,這不可能的任務讓他沒有時間浪費在尋找無聊的答案上,轉個身便將一切拋向腦後,全心全意的開發新客源。
身為一個業務,他堆一的工作就是想盡辦法把公司的商品賣出去,然後累積業績成為一個Supersales,之後要升職自然易如反掌。
“顧至霆,你進來一下。”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循聲轉頭,只見業務部張協理正站在辦公室門口,他忙不迭的起身走向協理辦公室。
“把門關上。”
聞言,顧至霆雖心生懷疑,卻還是聽命的反手將門帶上,安靜的等候指示。
“坐。”張協理指著面前的沙發要他坐下。“我剛剛聽到一些關於你的流言。”沒有廢話,他開門見山的說。
顧至霆微蹙了下眉頭,靜靜地等著他後續的話。
“你雖然到公司不到半年,但是我相當看好你,覺得你很有潛力,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事實上下個月的績效考察,我有意向上級提報,破例讓你升為副理,雖說我這樣做可能會產生一些反彈,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絕對有辦法做到讓人心服口服。可是……”他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說。
“請協理有話直說。”
“你下午和企劃部的冉經理一起吃飯是不是?”他突如其來的問。
顧至霆還真沒想到這件事散播得如此快,才幾個小時而已,連管理階層的人都知道了。
“是。”他老實的回答。
張協理原本只是微蹙的眉在一瞬間攏緊了起來,一臉凝重的看著他,“你進公司不到半年,或許有件事你不知道,冉經理是總經理的媳婦。”
顧至霆沒有應聲,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回答知道呢,還是說其實他就是可黛的老公。
唉,這兩個答案都不可說,因為他若答知道的話,那便是明知故犯,而後者那就更不必講了,倘若可以說的話,今天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算了,我就當做你先前不知道好了,希望從現在起,你能謹言慎行,別再讓我聽到你的名字和冉經理的扯在一塊兒。你能答應我嗎?”張協理一副為他好的樣子。
這叫他如何能答應?他緊鎖眉心,沒有應聲。
“顧至霆,你能答應我嗎?”見他遲遲不答,張協理不禁提高嗓門。
“協理,能讓我考慮一個晚上嗎?”
“這種事你還要考慮?”張協理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協理,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他不答反問。
“什麼問題?”張協理瞪了他半晌才問道。他最好不要問他,難道“結了婚的女人就不能追嗎”這種愚蠢的問題。
“除了協理之外,公司裡還有哪些肯定了我的表現?”
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麼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張協理愣了一下,“你問這做什麼?”
“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表現是否已達到自己所定的標準而已。”顧至霆輕描淡寫的說。
“我不知道你的標準有多高,但就我、陳經理、楊協理、廖副總而言,你的表現只能用一個優字來形容。”
“是嗎?”聽了回答他反而顯得若有所思。
“我說過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說不定不要幾年,我這個位子可能會變成你的,所以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我剛剛跟你說的話,明天能給我一個好的答案。”張協理語重心長的說。
顧至霆輕點了下頭。
“除了這件事,協理還有其他的事要交代嗎?”他恭敬的問。
“有句話說樹大招風,因為你的表現太過搶眼,若是下個月我提報成功,讓你升為副理後,難免會惹來一些嫉妒之聲,所以在人際關係上面,希望你能先做個功課,免得到時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顧至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謝謝你的忠告,協理。”
“如果真想謝我的話,那就好好表現,別丟我的臉就行了。”
“這一點協理倒是可以放心。”他微笑保證道。
“希望如此。一張協理微微頷首,“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顧至霆起身,向他點了個頭,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座位,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喜悅的心情,打算繼續完成剛剛進行到一半的工作,然而,當他低頭尋找方才辛辛苦苦編制一半的資料表單時,發現那張表單竟然不翼而飛。
他將椅子稍微向後推,查看它有沒有掉到桌下去,但桌子底下什麼也沒有。
“你有沒有看到我放在桌上,一張淺紅色的A4表單?”他向隔壁的同事詢問,同事對他搖了搖頭。
這就奇怪了,那張表單怎會憑空消失?或者……
顧至霆淩厲的瞄了整個業務部一眼,慢慢地抿起了嘴,他絕不容許公司有內賊存在,他就任總經理後,一定會揪出這個吃裡扒外的人殺雞做猴,好好整頓公司一番。
哼,反正那張表單還未完成,他拿走了也是廢紙一張,起不了什麼作用。
剛剛張協理的話給他一些靈感,這下子要派遣他這個小業務員去與韋竟韜討論合作案,便可師出有名,只要爸在績效考察會議上丟出一句要測試他的能力即可。
屆時,不管是會計部、技術部、開發部,或者是企劃部,必定都要有人參與這個合作案,而企劃部的人選嘛……嘿嘿,可讓他找到一個可以與老婆朝夕相處的理由了。
嘖,他還更是有點迫不及待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4:57
第八章
顧至霆想得太美了,因為他的提報案還需等上一個月的時間,相對的合作案和與老婆出雙入對的夢想也須順延一個月,但給張協理的答案卻是迫在眉睫。
“我該怎麼回答?”他問在座的老婆與爸媽,希望他們能給個意見。
“就回答你答應好了。”冉可黛說。
“不行,因為我們兩人的名字註定要黏在一起一輩子,即使是負面的流言,我也甘之如飴。”顧至霆親了被他攬在身旁的老婆一記。
“至霆,既然你的能力都已經讓許多人承認了,不如就把身份公開吧,也省得麻煩。”顧延展直言。
“不行。”他搖頭道:“倘若我現在公開身份的話,或許張協理他們會服從我,但其餘的人呢?我不想功虧一簣。”
“答應不行,公開不可以,不答應也不成,還有什麼方式可行的?”顧延展忍不住皺眉。
“我倒有一個辦法。”李美玉突然開口。
“媽,你有什麼辦法?”冉可黛問。
李美玉神秘的一笑,“看我的。”接著拿起身旁的電話,按了一串數位。
“喂,張太太嗎?我是顧太太。”不一會兒,她對著電話道。
大家皆莫名其妙的對視一眼,猜不透她到底想幹嗎。
“嗚……怎麼辦?我那不孝子竟然要跟媳婦離婚,你說該怎麼辦?怎麼辦?”
三人聞言頓時瞠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的瞪著唱作俱佳的李美玉,向公司最大嘴巴的張協理的太太哭訴著她的難過與不知所措。
不孝子、她視若親生女兒的媳婦、叫媳婦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讓不孝子後悔莫及等字句,不斷地出現,三人瞪了她半晌,頓時恍然大悟她所謂的辦法。
顧延展搖頭失笑,不知道老婆怎會想到這種破壞自己兒子名聲的方法。
顧至霆則佩服母親竟能想到這麼一個兩全齊美的法子,這下他不僅可以公開的和老婆出雙入對,還可以一償未曾追求過老婆的宿願。他真想大喊一聲媽媽萬歲!
三人之中,臉上堆一沒有喜悅之色的人便是冉可黛。媽媽怎麼可以……怎麼能這樣譭謗霆哥呢?如此一來,霆哥以後要如何做人?
“怎麼皺著眉頭?你不覺得媽很厲害,能想出這麼好的辦法嗎?”顧至霆發覺她不豫的神色。
冉可黛毫不猶豫的用力搖頭。
他大概猜得出令她憂慮的原因。“你在擔心我的名聲?”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輕歎了口氣。
“放心,這些謠言自會在我的身份公開那天不攻自破,沒什麼好擔心的。”他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溫柔的說。
“我不要聽到有人說你壞話。”
“其實那也算不上是什麼壞話,相反的,有些還都是實話,因為半年前的我的確是個混蛋。”
“霆哥,你答應過我,不再為過去的事自責的。”
顧至霆微微一笑,“我不是在自責,只是在敘述一件事實而已。”
“我不喜歡你拿那兩個字來說自己。”
“哪兩個字?”他逗她。
冉可黛立時抿緊了唇,有些生氣的垂下眼不看他。
“跟你開玩笑的,我以後不說就是了,別生氣,嗯?”他抬起她下巴,眸中盡是憐惜與寵愛。
看著一臉討好的他,她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但耳邊不斷傳來媽媽的聲音,讓她不自覺的再度皺起眉。
“走,我們回房間。”顧至霆突然一把拉起她。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現在才八點半而已,他這麼早就想睡了嗎?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傾身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們進房間做雙人運動,運動完後,時間剛好適合睡覺。”
冉可黛瞬間漲紅了臉,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欣然接受。他真的是……
“走吧。”
“可是剛剛討論的事……”
“結論已經出來了。”他截斷她的話道:“就照媽的方式,你是個即將離婚卻依然受公婆疼愛的顧家媳婦,你有追求第二春的權利,而我當然就是你的第二春。”他的得意完全表現在上揚的嘴角上。
“可是,難道公司裡沒有人知道你——不,應該說,沒有人知道總經理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嗎?”冉可黛懷疑的問。
“當初你進公司時,若不是爸爸特別介紹,可有人知道你是爸的媳婦?”
她微愣了一下,然後搖頭。
事實上,剛進公司時爸爸並沒有特別用媳婦兩個字介紹她,畢竟她是爸爸親自帶進公司,所謂不看咱面看佛面,公司裡的人自然會對她客客氣氣的。
但是問題就出在她進公司三個月後,開始有人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而且還不只一個。為了追求她,那些人花樣百出搞得她不得安寧,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她只好請爸爸公開她已婚,而且還是他媳婦的身份,以杜絕不必要的麻煩。
“你不覺得爸媽一直有種共同的默契,就是不愛炫耀嗎?”
冉可黛隨著他的視線,看向仍忙於講電話的母親,以及伴隨在一旁,不時為母親誇張的言詞而失笑的父親。
她覺得爸媽的默契不止在不愛炫耀上,他們倆早已到達那種心靈相通的地步,而所謂的神仙眷侶也不過爾爾吧。
“不管我們家境多好,或者他們有多麼的以我們為榮,但是他們從不會做出那種在人前大聲嚷嚷,好像要說給全世界聽,讓人羡慕的舉動。”顧至霆也以有這樣的父母為榮說。“我不知道他們是為了防患未然,擔心樹大招風,或者真是個性使然,但是我卻由衷的感謝他們,因此我們才能擁有一個快樂且完全不被打擾的生活。所以……”
“所以公司裡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不,他們當然知道爸有個兒子,要不然怎會有你這個兒媳婦?但是對他們而言,我的形象還是很模糊的。”
但冉可黛還是覺得這方法太傷他的名譽了。“霆哥,我……”
“就算幫我一個忙好不好?”他微笑的請求道。
靜靜地看了他半晌,她終於投降的點了點頭。
眸光一亮,他滿意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爸,我們回房間了,晚安。”他對父親揚聲道,然後拉著她回房間,做雙人運動。
對於顧至霆不願放棄追求冉可黛的回答,張協理完全無話可說。因為就在當天早會後,顧延展特地將他留下詢問關於顧至霆的事,表示他也聽到了那個流言,而且令張協理驚訝的是,顧延展也樂見其成,因為冉可黛就快離婚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敢多問,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幾乎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這件事,而且逐漸有人像顧至霆一樣,也開始熱列的追求起冉經理來。
三年前發生過的事再度重演,但是明眼人一看便可知,冉經理對顧至霆情有獨鍾,只是這一點卻是讓人頗費疑猜。
其一,以顧至霆這半年來在公司裡的表現,他應該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追求佳人。
其二,因為顧至霆的表現亮眼,所以他始終密切的注意他,卻從未見他曾與冉經理接觸過,即便是在下班後,也有大半的時間花在公司加班或應酬上,哪還有自己的時間,但是結果卻不是這樣。
其三,不只冉經理對顧至霆情有獨鍾,顧至霆也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總是客氣的拒絕所有異性的邀約,即使是面對一杯即溶咖啡,他也會微笑的加以婉拒。而令人不解的是,他是從一進公司開始便以這種態度拒絕所有的異性,但那時他應該還不認識冉經理吧?
愈想愈覺得他們倆之間的交往透露著玄疑,但是他沒有時間去管這件事,為了他的破例提報顧至霆,總經理竟然前所未有的丟了個專案指名要顧至霆負責,說是考驗。
老天!總經理的考驗也未免太大手筆了吧?
一個斥資億元的工程,而且還是和企業界最著名的人物韋竟韜第一次合作,總經理竟然要丟給一個進公司才半年的新人負責?!雖然顧至霆的能力是他肯定的,但這可事關重大,叫他如何放心的下?
找個人輔助他吧。
不過該找誰呢?叫一個職位大於顧至霆的人去屈就似乎不太好,但又不能隨便找個人……
唉!輕歎一聲,張協理煩惱的翻閱手上的業績月報表,突然間他眼睛一亮,將視線定在報表最上端的人名上。
潘國華?
他迅速流覽他上個月的表現,忍不住的微笑了起來。
他找到人選了,一個與升職後的顧至霆同等階級的副理潘國華。他想,進公司已有四年多的他,應該能對顧至霆有些幫助才對。
顧至霆無法拒絕張協理的好意,只好讓潘國華也加入做專案,可是老實說,他還真是超級討厭這個人的。
“今天就開我的車吧。”潘國華對冉可黛魅力一笑。
過去幾次去和韋竟韜會談的時候,都是冉可黛開的車,而顧至霆就坐在她身邊,他呢,就只能幹瞪眼的坐在後座,簡直差點沒把他給氣死。所以,今天說什麼也要佳人伴他坐在前座,讓顧至霆也嘗一下被冷落的滋味。
冉可黛微愣了一下,將視線轉向顧至霆。
“不好麻煩潘副理,我和可黛下班後要去約會,總不能要你送吧,所以還是開我們的車好了。”顧至霆開口道。
“你們的?我以為那輛車是冉經理的。”潘國華冷笑道。
瞧出他眼裡的輕視,顧至霆幾不可察的輕撇了下唇,然後故意伸手圈住冉可黛不盈一握的小蠻腰,親密的擁著她。
“潘副理不知道我們正在交往中嗎?”
“知道又如何?”
“對我們來說東西是誰的,根本就不是重點,因為我們早不分你我了。”他將視線轉向她,柔情的問道:“你說對不對,可黛?”
“嗯。”冉可黛輕應一聲,臉上染上一抹薄紅。
“我今天跟你說過我愛你沒?”凝視著她動人的容顏,顧至霆忍不住沉醉在兩人世界。
冉可黛臉上的紅暈變得更加明顯,但還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一個惡聲惡氣的嗓音倏然在電梯內響起。
“到了!”潘國華大聲的說。
電梯在他出聲五秒後才“當”的一聲,到達地下二樓的停車場。
“我堅持開我的車,沒有道理每次都讓冉經理當司機。”走出電梯,潘國華轉身對著他們倆道。“當然,如果你們倆下班後真要去約會的話,我不介意送你們一程。”
“這怎麼好意思?”顧至霆不以為然的說。
“我堅持。”潘國華挑釁的盯著他。
“好吧,那就麻煩潘副理了。”顧至霆與他對視了一會兒,便將視線轉向身旁的冉可黛,同時鬆開圈著她的手。“可黛,早上我把一些開會要用的資料放在你車上,可不可以去幫我拿過來?”
“好。”她點頭,隨即向她停車的方向走去。
“顧至霆,你以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一見心儀的人兒離開,潘國華冷哼道。
“我從來沒這樣認為過。”他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你很得意自己進公司半年就升為副理,還能負責這麼大一個專案工程是嗎?哼,說穿了,你還不是靠女人得來的。”
“靠女人得來,總比偷來的好吧。”顧至霆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你是什麼意思?”潘國華頓時沉聲道。
“我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懂才對。”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這麼說你已經承認,偷走我那張表單的人是你?”
“我說了,沒有人會相信你的。”他冷冷的說:“開發新客源這種事是每個業務員都能做的事,方法與物件重疊是在所難免,但對公司而言,講求的只有成功與否,而事實證明了成功的人是我,這才是重點。你以為公司還會去在意我是如何成功的過程嗎?”
“我會。”
“你會?”潘國華嗤之以鼻的笑了,“你算什麼東西?”
顧至霆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潘國華,你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對嗎?”
“沒錯,所以我勸你最好早點離開冉經理。”
“喔,為什麼?”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顧至霆感興趣的問。
“因為她將會是我的妻子。”他誓在必得的說。
“哈哈……”顧至霆忍不住揚聲大笑,這還是他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哩!
“什麼事這麼好笑?”走回來的冉可黛,在一段距離外就聽到他誇張的笑聲,她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剛剛潘副理說了個笑話給我聽。”他笑著親吻她一記說,眼神與滿臉怒不可遏的潘國華對了個正著。
“什麼笑話,我也要聽。”
“待會兒再告訴你。”顧至霆笑著道:“對了,可黛,潘副理剛剛突然想到,他晚上有個飯局不能不去,所以我們還是開兩輛車去比較方便。”
“好。”冉可黛不疑有他的點頭。
“冉經理,你別聽……”潘國華急忙想否認,卻被顧至霆給打斷。
“潘副理你用不著不好意思,畢竟是為了公事不是嗎?我們章氏大樓見了。走吧,可黛。”說完,他攬著佳人走了。
看著他們兩人相偎離去的背影,潘國華怒恨的猛踹了身旁的車子一腳。
“砰”的一聲,被踹的車門處頓時凹陷了一塊。他握緊手上的車鑰匙,邁步開車去,但走沒兩步,他卻倏然停下腳步,回頭一望。
“他媽的!”他障了一聲,他竟然忘了因為協理出差,他為貪近而將自己的車停在他的車位上。看著被自己踹凹的車門,他忍不住又詛咒出聲,心痛的想著他上個月領的績效獎金全完了。
能成為專案小組的一員,是令人羡慕的。
於公來說,此一專案倘若成功的話,身為組中成員的人肯定能記上功勞一筆,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連跳數級,前途似錦。
於私嘛,公司最有前途的單身漢與最美麗的消佳人都在組內,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說不定相處久了,那公司之最便會成為自己的。
嘖,光用想的就讓人心癢難耐,這也難怪專案組員都是些經理階級的人,因為只要能娶得佳人、嫁得美婿,要他們短期內聽從一個年資、階級都低於自己的人的指揮,又有什麼損失?
顧至霆在得知自己的組員名單時,意外的挑高了眉頭,他壓根兒沒想到這些經理、副理們竟然願意屈就於他之下,不過醉翁之意到底在不在酒,就值得深思了。
不管醉翁之意在哪兒,如果他們以為他會礙於職位高低而不敢命令他們的話,那他們就大錯特錯了!
顧至霆百分之百的行使了負責人的權利,他指揮若定的分派每個人該負責的工作,在有人不服或對自己的工作不以為然時,他便二話不說的命那人離開。
他鐵腕領導、大刀闊斧的方式難免引來眾人不平之聲,但是很快的,大夥便在不知不覺間臣服於他的魄力之下,對他的命令雖未到達言聽計從的地步,卻也不敢為了使他難堪而胡亂的挑釁天知道他們這樣做,往往難堪的都是自己。
工作的壓力與挑戰性妨礙了大部分當初想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人的計畫,但那是大部分,而非全部。
潘國華便是一例。
自從親眼目睹顧至霆因為攀上冉可黛,顧延展愛屋及烏的給了他無限大的權力之後,對於冉可黛,潘國華更是起了誓在必得的決心。
表面上,他是完全臣眼于顧至霆的領導,一副善盡本分、努力工作的樣子,但事實上卻一直在等待取代顧至霆位子的一天,不管是在公司裡,或者是在冉可黛的心中。
或許是因為得到總經理的默認,顧至霆與冉經理兩人在公司裡,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這讓他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直到今天。
韋竟韜為合作專案親自來訪,與顧延展、顧至霆三人待在會議室裡協商。據總經理秘書透露,總經理已將下午一切行程取消,換句話說,他們將會待在會議室裡一個下午不會出來。
這麼難得的機會,他又怎麼可以放過呢?
走進洗手間,他對著鏡子梳理自己的頭髮,噴上古龍水,再朝鏡子勾出個誘惑的微笑,他就不相信冉可黛能逃得過他的男性魅力!
借討論專案為由,他來到企劃部的經理室門外,敲了敲門後,推門而入。
聽見敲門聲,冉可黛抬起頭,看見來者何人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潘副理,有事?”她以疏遠而客氣的語氣問。
潘國華沒有回應,他被冉可黛的美奪去了心魂。瞧她身著淺藍色的套裝,加上一件打著蝴蝶結的雪白絲質襯衫,一頭洗髮精廣告中才看得見的美麗秀髮披在雙肩,襯出她姣美動人、混血兒般立體的五官,還有那有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膚。
真是可惡,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自從她與顧至霆交往後,真的是一天美過一天。他媽的,她的美該屬於他的,該死的顧至霆!
“潘副理?”見他沒回答,冉可黛忍不住揚聲叫道。
“什麼?”他眨了眨眼,回神道。
“請問你有事嗎?”她捺著性子問。自霆哥那兒知道他的賊性後,她對他就沒什麼好感。
“專案企劃的部分,有些問題想請教冉經理。”潘國華迅速的點頭,將帶來的資料夾交到她手上。
“什麼問題?”聽見是專案的事,她立刻撇開成見,攤開接過手的資料夾。
“這個部分,請冉經理看一下。”
她不疑有他,認真的看著他所指的地方,而潘國華則趁機將她仔細的從頭欣賞到腳。
美麗的人兒總是能輕易的勾起男人蠢蠢欲動的心,他完全不能自己的繞過辦公桌,來到她身側,想再接近她一些,感受她的秀髮是不是如想像中的柔軟,她的肌膚是不是如看起來那般光滑。他忍不住的伸出手——
“嘔——”
一陣嘔吐的聲音頓時從冉可黛口中逸出,她鴿住嘴巴,迅速的推開椅子——椅背冷不防的撞了潘國華一下——傾身從桌底下抓出垃圾桶,將中午吃的東西全部嘔出。
“冉經理,怎麼了,你不舒服嗎?”揉著被撞疼的腰,他不願放棄這難得的機會,關心的傾身問道。
“嘔嘔——”另一陣更激烈的嘔吐聲再度傳來。
“你沒事吧,冉可黛?”他主動的改變對她的稱呼,跨前一步,伸手輕撫她背部。“你要不要去看醫生?或者我幫你按摩一下——”
“不!”冉可黛勉強叫出聲,隨即另一陣噁心感又沖上了喉嚨。
“沒關係的,我很會幫人家按摩的,讓我試一試。”
“不要,嘔——”他身上的味道讓她覺得好嘿心,“走開,”她虛弱的道,“離我遠一點,拜託,走開!”
“別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只是想幫你而已,讓我幫你好不好?”
“走開,拜託你走開……”
“可黛——”
“潘國華!”
他還想繼續遊說佳人讓他為其“服務”,怎知一個獅吼般的巨響突然由門口處驚天動地的傳來。他愕然的轉頭,只見怒氣衝衝的顧至霆已於瞬間沖到他面前,奮力的朝他一擊——
“砰”一聲巨響,潘國華整個人倏然向後飛去,撞上後頭的資料櫃,還將放在資料櫃上的盆栽撞落倒地,乒乒乓乓的發出一連串驚人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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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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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9-29 23:55:18
第九章
唉!輕歎一聲,張協理煩惱的翻閱手上的業績月報表,突然間他眼睛一亮,將視線定在報表最上端的人名上。
潘國華?
他迅速流覽他上個月的表現,忍不住的微笑了起來。
他找到人選了,一個與升職後的顧至霆同等階級的副理潘國華。他想,進公司已有四年多的他,應該能對顧至霆有些幫助才對。
顧至霆無法拒絕張協理的好意,只好讓潘國華也加入做專案,可是老實說,他還真是超級討厭這個人的。
“今天就開我的車吧。”潘國華對冉可黛魅力一笑。
過去幾次去和韋竟韜會談的時候,都是冉可黛開的車,而顧至霆就坐在她身邊,他呢,就只能幹瞪眼的坐在後座,簡直差點沒把他給氣死。所以,今天說什麼也要佳人伴他坐在前座,讓顧至霆也嘗一下被冷落的滋味。
冉可黛微愣了一下,將視線轉向顧至霆。
“不好麻煩潘副理,我和可黛下班後要去約會,總不能要你送吧,所以還是開我們的車好了。”顧至霆開口道。
“你們的?我以為那輛車是冉經理的。”潘國華冷笑道。
瞧出他眼裡的輕視,顧至霆幾不可察的輕撇了下唇,然後故意伸手圈住冉可黛不盈一握的小蠻腰,親密的擁著她。
“潘副理不知道我們正在交往中嗎?”
“知道又如何?”
“對我們來說東西是誰的,根本就不是重點,因為我們早不分你我了。”他將視線轉向她,柔情的問道:“你說對不對,可黛?”
“嗯。”冉可黛輕應一聲,臉上染上一抹薄紅。
“我今天跟你說過我愛你沒?”凝視著她動人的容顏,顧至霆忍不住沉醉在兩人世界。
冉可黛臉上的紅暈變得更加明顯,但還來不及回答他的問題,一個惡聲惡氣的嗓音倏然在電梯內響起。
“到了!”潘國華大聲的說。
電梯在他出聲五秒後才“當”的一聲,到達地下二樓的停車場。
“我堅持開我的車,沒有道理每次都讓冉經理當司機。”走出電梯,潘國華轉身對著他們倆道。“當然,如果你們倆下班後真要去約會的話,我不介意送你們一程。”
“這怎麼好意思?”顧至霆不以為然的說。
“我堅持。”潘國華挑釁的盯著他。
“好吧,那就麻煩潘副理了。”顧至霆與他對視了一會兒,便將視線轉向身旁的冉可黛,同時鬆開圈著她的手。“可黛,早上我把一些開會要用的資料放在你車上,可不可以去幫我拿過來?”
“好。”她點頭,隨即向她停車的方向走去。
“顧至霆,你以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一見心儀的人兒離開,潘國華冷哼道。
“我從來沒這樣認為過。”他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你很得意自己進公司半年就升為副理,還能負責這麼大一個專案工程是嗎?哼,說穿了,你還不是靠女人得來的。”
“靠女人得來,總比偷來的好吧。”顧至霆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你是什麼意思?”潘國華頓時沉聲道。
“我是什麼意思,你應該懂才對。”
“沒有人會相信你的。”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這麼說你已經承認,偷走我那張表單的人是你?”
“我說了,沒有人會相信你的。”他冷冷的說:“開發新客源這種事是每個業務員都能做的事,方法與物件重疊是在所難免,但對公司而言,講求的只有成功與否,而事實證明了成功的人是我,這才是重點。你以為公司還會去在意我是如何成功的過程嗎?”
“我會。”
“你會?”潘國華嗤之以鼻的笑了,“你算什麼東西?”
顧至霆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潘國華,你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對嗎?”
“沒錯,所以我勸你最好早點離開冉經理。”
“喔,為什麼?”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顧至霆感興趣的問。
“因為她將會是我的妻子。”他誓在必得的說。
“哈哈……”顧至霆忍不住揚聲大笑,這還是他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哩!
“什麼事這麼好笑?”走回來的冉可黛,在一段距離外就聽到他誇張的笑聲,她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剛剛潘副理說了個笑話給我聽。”他笑著親吻她一記說,眼神與滿臉怒不可遏的潘國華對了個正著。
“什麼笑話,我也要聽。”
“待會兒再告訴你。”顧至霆笑著道:“對了,可黛,潘副理剛剛突然想到,他晚上有個飯局不能不去,所以我們還是開兩輛車去比較方便。”
“好。”冉可黛不疑有他的點頭。
“冉經理,你別聽……”潘國華急忙想否認,卻被顧至霆給打斷。
“潘副理你用不著不好意思,畢竟是為了公事不是嗎?我們章氏大樓見了。走吧,可黛。”說完,他攬著佳人走了。
看著他們兩人相偎離去的背影,潘國華怒恨的猛踹了身旁的車子一腳。
“砰”的一聲,被踹的車門處頓時凹陷了一塊。他握緊手上的車鑰匙,邁步開車去,但走沒兩步,他卻倏然停下腳步,回頭一望。
“他媽的!”他障了一聲,他竟然忘了因為協理出差,他為貪近而將自己的車停在他的車位上。看著被自己踹凹的車門,他忍不住又詛咒出聲,心痛的想著他上個月領的績效獎金全完了。
能成為專案小組的一員,是令人羡慕的。
於公來說,此一專案倘若成功的話,身為組中成員的人肯定能記上功勞一筆,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連跳數級,前途似錦。
於私嘛,公司最有前途的單身漢與最美麗的消佳人都在組內,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說不定相處久了,那公司之最便會成為自己的。
嘖,光用想的就讓人心癢難耐,這也難怪專案組員都是些經理階級的人,因為只要能娶得佳人、嫁得美婿,要他們短期內聽從一個年資、階級都低於自己的人的指揮,又有什麼損失?
顧至霆在得知自己的組員名單時,意外的挑高了眉頭,他壓根兒沒想到這些經理、副理們竟然願意屈就於他之下,不過醉翁之意到底在不在酒,就值得深思了。
不管醉翁之意在哪兒,如果他們以為他會礙於職位高低而不敢命令他們的話,那他們就大錯特錯了!
顧至霆百分之百的行使了負責人的權利,他指揮若定的分派每個人該負責的工作,在有人不服或對自己的工作不以為然時,他便二話不說的命那人離開。
他鐵腕領導、大刀闊斧的方式難免引來眾人不平之聲,但是很快的,大夥便在不知不覺間臣服於他的魄力之下,對他的命令雖未到達言聽計從的地步,卻也不敢為了使他難堪而胡亂的挑釁天知道他們這樣做,往往難堪的都是自己。
工作的壓力與挑戰性妨礙了大部分當初想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人的計畫,但那是大部分,而非全部。
潘國華便是一例。
自從親眼目睹顧至霆因為攀上冉可黛,顧延展愛屋及烏的給了他無限大的權力之後,對於冉可黛,潘國華更是起了誓在必得的決心。
表面上,他是完全臣眼于顧至霆的領導,一副善盡本分、努力工作的樣子,但事實上卻一直在等待取代顧至霆位子的一天,不管是在公司裡,或者是在冉可黛的心中。
或許是因為得到總經理的默認,顧至霆與冉經理兩人在公司裡,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這讓他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直到今天。
韋竟韜為合作專案親自來訪,與顧延展、顧至霆三人待在會議室裡協商。據總經理秘書透露,總經理已將下午一切行程取消,換句話說,他們將會待在會議室裡一個下午不會出來。
這麼難得的機會,他又怎麼可以放過呢?
走進洗手間,他對著鏡子梳理自己的頭髮,噴上古龍水,再朝鏡子勾出個誘惑的微笑,他就不相信冉可黛能逃得過他的男性魅力!
借討論專案為由,他來到企劃部的經理室門外,敲了敲門後,推門而入。
聽見敲門聲,冉可黛抬起頭,看見來者何人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潘副理,有事?”她以疏遠而客氣的語氣問。
潘國華沒有回應,他被冉可黛的美奪去了心魂。瞧她身著淺藍色的套裝,加上一件打著蝴蝶結的雪白絲質襯衫,一頭洗髮精廣告中才看得見的美麗秀髮披在雙肩,襯出她姣美動人、混血兒般立體的五官,還有那有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膚。
真是可惡,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是自從她與顧至霆交往後,真的是一天美過一天。他媽的,她的美該屬於他的,該死的顧至霆!
“潘副理?”見他沒回答,冉可黛忍不住揚聲叫道。
“什麼?”他眨了眨眼,回神道。
“請問你有事嗎?”她捺著性子問。自霆哥那兒知道他的賊性後,她對他就沒什麼好感。
“專案企劃的部分,有些問題想請教冉經理。”潘國華迅速的點頭,將帶來的資料夾交到她手上。
“什麼問題?”聽見是專案的事,她立刻撇開成見,攤開接過手的資料夾。
“這個部分,請冉經理看一下。”
她不疑有他,認真的看著他所指的地方,而潘國華則趁機將她仔細的從頭欣賞到腳。
美麗的人兒總是能輕易的勾起男人蠢蠢欲動的心,他完全不能自己的繞過辦公桌,來到她身側,想再接近她一些,感受她的秀髮是不是如想像中的柔軟,她的肌膚是不是如看起來那般光滑。他忍不住的伸出手——
“嘔——”
一陣嘔吐的聲音頓時從冉可黛口中逸出,她鴿住嘴巴,迅速的推開椅子——椅背冷不防的撞了潘國華一下——傾身從桌底下抓出垃圾桶,將中午吃的東西全部嘔出。
“冉經理,怎麼了,你不舒服嗎?”揉著被撞疼的腰,他不願放棄這難得的機會,關心的傾身問道。
“嘔嘔——”另一陣更激烈的嘔吐聲再度傳來。
“你沒事吧,冉可黛?”他主動的改變對她的稱呼,跨前一步,伸手輕撫她背部。“你要不要去看醫生?或者我幫你按摩一下——”
“不!”冉可黛勉強叫出聲,隨即另一陣噁心感又沖上了喉嚨。
“沒關係的,我很會幫人家按摩的,讓我試一試。”
“不要,嘔——”他身上的味道讓她覺得好嘿心,“走開,”她虛弱的道,“離我遠一點,拜託,走開!”
“別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只是想幫你而已,讓我幫你好不好?”
“走開,拜託你走開……”
“可黛——”
“潘國華!”
他還想繼續遊說佳人讓他為其“服務”,怎知一個獅吼般的巨響突然由門口處驚天動地的傳來。他愕然的轉頭,只見怒氣衝衝的顧至霆已於瞬間沖到他面前,奮力的朝他一擊——
“砰”一聲巨響,潘國華整個人倏然向後飛去,撞上後頭的資料櫃,還將放在資料櫃上的盆栽撞落倒地,乒乒乓乓的發出一連串驚人的聲響。
他轉向孕婦,她的反應比較正常些,是驚喜中帶著一些不相信自己懷孕的神色,她的雙手輕撫著正孕育著孩子的腹部,慢慢的微笑起來。
接著,她抬頭看向顧至霆,醫生也順著她的視線抬頭,只見那呆滯的男人不知何時已將目光定在他妻子身上,然後以幾乎要將眼珠子瞪出眼眶的方式,直看著她的肚子。
醫生直覺將目光轉回孕婦臉上,依照經驗,這時孕婦最常有幾個反應。
一是以怯怯的口吻問先生是不是不高興;二是向先生說對不起,這通常代表了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而且會有五成以上的機率要墮胎,三是歇斯底里的笑或哭,這種情況比較複雜,通常會出現在有問題的夫妻或情侶身上。
這對夫妻會是以上三個情形中的哪一種呢?
“對不起,霆哥。”
一聽到她開口道出這麼一句話,醫生在心中暗叫一聲完了。
瞧這對夫妻男的帥、女的美,不管是長相、身高、氣質都給人高人一等的感覺,這麼一對百分之兩百絕對符合優生學的夫妻,所生的孩子保證讓人期待的,但是……
不知道自己已屏住氣息,醫生與冉可黛一起看向顧至霆,等待最後的判決。
像是等了一世紀般,顧至霆緩慢的將目光由冉可黛的肚子移向她的臉,眨了眨眼,好像剛從另一個世界回到現實一樣。
“什麼?”他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著她問。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她低下頭自責著。
“你在說什麼?”
“我可以將他生下來嗎?”
“你當然可以將他生下來,他是我們的孩子不是嗎?”顧至霆蹲到她身前,抬起頭與她四目交接,“你怎會問這麼傻的問題?”
冉可黛感激的看著他,醫生也松了一口氣。
“我真的可以生下他?”
“當然。”
“你高興嗎?”
他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火熱而深情,想伸手用力抱住她,卻在碰觸到她的那一?那突然縮手,像是害怕這樣做會傷害到她肚裡的孩子般。考慮半晌,他改捧住她的臉蛋,深深的凝望進她憂慮的眼中。
“我愛你,可黛。”他含情脈脈的說:“自從我發現自己愛上你的那一刻後,我的喜怒哀樂便全系在你身上,隨著你喜而樂,隨你憂而愁,難道你不知道嗎?”
她搖頭,她知道他很疼她,也常對她說我愛你三個字,但不知道他竟是愛自己愛得這麼深。
“你高興嗎?”他反問著她。
她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
只見他頓時咧開嘴,露出一個好大好真的笑容,然後溫柔而熱情的親了她一下。
“我跟你一樣高興,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你覺得應該叫什麼名字呢?他是我們倆的愛情結晶,不如以我們的名字來為他命名。至黛?可霆?至可?可至?黛霆?霆黛?”說著,他皺了下眉,又播了搔頭發,一臉頭疼的表情說:“可是這些名字好像都不怎麼好聽耶。”
冉可黛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連一旁的醫生與護士都忍不住的偷笑了起來。
“別笑了,你快幫忙想呀,若孩子生下來都還不知道要叫什麼的話,怎麼辦?”他正經而焦急的說。
“先生,你們的孩子還有將近九個月才會出生,所以名字可以慢慢的想。倒是這是你們的第一胎,知道要注意些什麼嗎?”醫生開口提醒。
“對對對,醫生,我們平常該注意些什麼呢?還有,懷孕對我太太會造成什麼影響?”一語驚醒夢中人,顧至霆趕緊轉向醫生問。
醫生微笑、這才是一般夫妻該有的反應。
“懷孕頭三個月由於體內激素發生變化,所以孕婦通常會感到容易疲勞、噁心和情緒不穩定,須多休息,不要過於勞累,尤其最好別提重物。”
顧至霆用力的點頭,然後轉身對老婆道:“明天開始,你就不要去上班了。”
“霆哥……”冉可黛皺眉想抗議,他卻已再度轉向醫生。
“醫生,還有什麼要注意的?”
“為防止噁心,每餐要吃得少些,吃清淡而易消化的食物,不要吃太油膩、太鹹或太甜的食物。如果噁心得太過分,下次檢查時,我會開些抑制噁心的藥物給你們。”
“好。”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嚴禁煙酒,含咖啡因的食品最好也少吃。”
顧至霆立刻接話,“我會從現在開始戒煙、戒酒、戒咖啡。還有呢?”
聽見他的話,一旁的護士忍不住輕笑出聲。
“我說錯什麼話了嗎?”顧至霆懷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問冉可黛。
“咖啡不必戒,我不能喝你可以喝,喝的時候讓我聞聞香就行了。”冉可黛微笑著。
“這樣你會很難過的,我不要你難過。”他體貼的說。
“若十個月聞不到咖啡的香味,我會更難過的。”
“那,好吧,頂多我陪你一起聞香,不喝它就是了。”他決定道,然後轉向醫生接續剛剛的問題,“還有什麼要特別注意的?”
“懷孕期間的前二十八周,每個月都要到醫院做一次定期檢查。之後每兩周檢查一次,直到最後一個月,每週都要來一次。”
“前七個月每月一次,之後每半個月一次,直到最後一個月每星期都要來。”他記住了。“還有呢?”
“還有就是關於性生活……”
“我可以忍耐十個月,沒關係。”顧至霆一臉壯土斷腕的決心道。
他話一說完,醫生和護土都忍不住笑出聲,而冉可黛則紅了臉。
“用不著這麼辛苦啦。”醫生笑道:“只要第一階段,也就是前三個月和最後幾周,為了胎兒的安全最好停止外,平時你們還是可以保有正常的性生活。”
“你確定?”他懷疑的問,他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說。
醫生微笑點頭。
“那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暫時就這些了,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的話,你們隨時都能到醫院來。”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顧至霆真心的向他道謝。
“不客氣。”
“可黛,我們回家了,爸媽若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兩人再度向醫生和護士道了聲謝後,轉身離開。
“對了。”醫生在他們走到門口時,突然開口道。
“怎麼了,還有什麼忘了說的嗎?”顧至霆回頭問。
“我忘了跟你們倆說聲恭喜。”醫生微笑著。
顧至霆朝他露出一個好大的笑容。
“謝謝。”他大聲的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29 23:55:57
第十章
知道媳婦懷孕,顧家兩老當然是喜出望外,不過比起准爸爸顧至霆來說,他們的反應只能算是小Case而已。
冉可黛很懷疑自己當初怎會以為他不要這個孩子,因為他簡直就……就……她可以用“瘋了”這兩個字來形容他嗎?
在醫院時,當醫生說她要多休息避免勞累,他便要她明天起不要去上班,她以為關於這一點,回家之後是可以討論的,沒想到他腦筋就是不會轉彎,不管她好說歹說,威脅還是利誘,一句不行就是不行,氣得她都不想跟他說話了。
最受不了的是,他竟然連生氣都不讓她生氣!
左一句“別生氣啦,我是為你好”,右一句“生氣對胎教不好喔”,光這兩句他就可以講上一個小時,講到她耳朵生繭、哭笑不得,最後不得不露出一絲微笑,而他的結論竟是孕婦果然是喜怒無常的。
為了逗她開心,他會抱她、纏她、磨贈她一整天,但是一到晚上睡覺時,他卻變成一根直挺挺的木頭,連動也不敢隨便動一下,只怕會不小心傷到她或她肚子裡的胎兒。
她實在搞不懂他不傷到她的標準界限到底在哪裡?
不習慣,真的不習慣睡覺時少了他的懷抱。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她不知道過去二十五年自己到底是怎麼獨眠的,沒想到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在少了他的懷抱之後,她竟然就睡不著了。
看著身旁睡得僵直的他,她知道他一定也還沒睡著。他是否跟她一樣,感覺懷中少了她而空虛的睡不著覺呢?
“霆哥?”
“嗯?”
他果然還沒睡著。
“你可不可以像平常一樣抱著我?”
他睜開雙眼,小心翼翼的翻身面對她。
“我擔心會傷到你。”他一臉鬱卒的說,不能抱著她睡覺,他比她還要痛苦。
“我沒這麼脆弱。”她主動靠近他。
對於她的接近,顧至霆先是全身僵硬,然後才慢慢鬆懈下來。
“這樣可以嗎?力道會不會太重了?”他猶豫了一會兒,伸手輕輕環住她。
冉可黛差點沒笑出來,因為她根本就感覺不到任何來自他的力量,而他竟然問她力道會不會太重?真的是太誇張了。
“不能用力些嗎?”
“嗄?”他聞言有些傻眼。
她忍不住抬頭親吻他一下,然後伸手環住他,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可……可黛?”顧至霆渾身一僵,無所適從的叫道。
“這樣我才睡得著。”她的臉在他胸前磨贈幾下,深呼吸了幾口充滿他氣息的空氣後,滿足的說。
聽見她的話,顧至霆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
她的確是可以睡了,但他呢?
天知道在得知她懷孕後,他的情緒便一直處在亢奮的狀態下,恨不得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好好的愛她一番。但為了她與她腹中胎兒的安全,他只能拼命的控制自己,以免在不小心的情況下傷害到她或孩子。
可是……
唉,光控制自己就已經讓他耗費全部的心力了,她還——
“霆哥,放輕鬆點,你不會傷到我和寶寶的。”感覺到他的僵硬,冉可黛開口安撫他。
“我很懷疑。”他苦笑道。
“霆哥?!”
輕輕將她推離自己,他突如其來的起身,“我去上個廁所。”
她愕然的看著他,順著他苦笑且帶著自嘲的目光向下移,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低笑出聲。
顧至霆突然傾身靠過去捧住她的臉,親吻她正在笑的唇。
“小沒良心的,你敢笑我?”與她額頭碰額頭,他近距離的凝視著她,半開玩笑的責怪道。
“我記得有人在醫院裡說可以忍耐十個月的。”她嘴角含笑的揶揄道。
“我是在忍耐呀,要不然你以為我去廁所做什麼?”他一臉哀怨的說。
冉可黛再度低笑一聲,而他又親吻她一下,才走進浴室。
過了一會兒,他回到床上,她立刻鑽進他溫暖的懷中,他則向先前一樣小心的環住她,不過身體倒是不再僵硬如木頭了。
“我愛你。”她以愛困的聲音說。
“我也愛你。”他溫柔地吻著她額頭,並稍微調整一下姿勢,讓她可以睡得更舒適,與她交頸而眠。
夜深了……
愛人……睡著了……
懷孕對冉可黛來說,其實並不是一件多難過的事,除了幾種特別的味道會讓她想吐之外,她既不會晨吐,也不會突發奇想的想吃些怪東西,或者覺得有哪兒不適。
懷孕對她來說真的並不難過,難過的是老公對她保護過度的態度。
天啊,天啊,天啊,她以為自己早瞭解霆哥霸道的程度,沒想到先前那些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而且她根本就不能抱怨,因為他的霸道全是為了她和肚裡的寶寶好。
他嚴格執行醫生說的少量多餐,不管她餓不餓,時間一到,死纏爛打也要她多少吃一點他或媽媽為她準備的營養食品。
把她當成無行動能力的病患般,肩不能擔,手不能提,除了吃、睡這兩件事他不會有異議之外,連走路都規定要有人陪在身邊才行,更別提是開車或想獨自出門了。
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不管她如何保證自己沒事,他依然堅持非得走趟醫院,聽到醫生親口保證說沒事才肯放心。
以上,醫生解釋為這是准爸爸心態,而她卻覺得他瘋了。
好不容易終於熬過懷孕初期三個月,她本以為一旦懷孕的情況穩定下來,他的保護欲也會松緩些,沒想到——完、全、沒、有!
整整四個月,真是夠了。
醫生都已經拍胸脯保證,說她和肚子裡的寶寶健康得幾乎可以上球場打球都沒關係,就不知道他在擔心個什麼勁。
不行,她再不出去走走,呼吸幾口自由的空氣的話,鐵定會成為全世界最早有產前憂鬱症的孕婦。
趁李美玉午睡,冉可黛留張說明去向的紙條後,便偷偷摸摸的溜出家們,快樂的擁抱她整整失去了四個月的自由。
但她不知道,當李美玉醒來看到她的留言後,根本就沒理會紙條上寫的“別告訴霆哥”,馬上打電話到公司將她獨自出門的事說了出去。
當然,顧至霆在得知此事之後,馬上丟開手邊的工作,大街小巷的尋她去。
可惡!可惡,可惡!
顧至霆像只無頭蒼蠅般在大街小巷中尋找老婆的倩影,他真是後悔當初因擔心手機電磁波會影響到她腹中的胎兒,因而沒收了她的手機,要不然的話,他現在也不必四處亂撞找人了。真是可惡!
媽說可黛留言要到這附近走走的,為什麼他都轉了好幾圈,就是找不到她呢?難道是他聽錯了,或者媽說錯了?
東張西望地就是尋不著那令他心急如焚的老婆,在等紅綠燈的當口,他忍不住撥了通電話回家。
“媽,我是至霆,可黛回家沒?”
母親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還沒?那你可不可以幫我確定一下,她紙條上寫的確定是東區嗎?”
“確定?”顧至霆忍不住蹙起眉頭,如果可黛真在東區,他怎麼可能會找不到人?
可黛是個非常、非常念舊的人,所以她到東區來會逛哪些店,會走哪條路,或者肚子餓了會上哪兒吃飯,他幾乎是了若指掌,但那些店他都去過了,就是沒她的身影。
“媽,你——”才開口,對面街道上突然冒出的不就是那讓他遍尋不著的倩影,他頓時改口,“媽,我找到可黛了。不跟你說了,再見。”
掛斷電話,顧至霆抬頭看向紅綠燈倒數的秒數,十三……十二……十一……
老天!這計時器是不是出了問題,怎麼跳得這麼慢?”秒的時間有這麼長嗎?
該死!等它跳到零時,天知道可黛會不會又走不見了?
快呀,快呀!
三……二……一,太好了!她還在他視線中,不過他動作若不再快些的話,她就要消失了。
緊盯著冉可黛愈走愈遠的背影,他一馬當先橫越斑馬線,朝對面街道奔跑過去。
突然,一輛轎車搶黃燈的朝他沖了過來,頓時之間,喇叭聲、煞車聲、尖叫聲—還有一個大喊“可黛”的聲音驚天響起。
身後的騷動讓冉可黛停下腳步回頭望。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確定,但是從周遭的議論紛紛中聽來,好像是有車禍的樣子,難怪她剛剛會聽到巨大的喇叭和煞車聲了。
她看向人潮聚集的地方,心想著不知道有沒有人叫救護車?不過她也幫不上忙,因為她身上根本就沒帶手機。
熱心讓她往前踏了幾步,但當她一想到肚裡的孩子時,又倏然停下了腳步。
這麼血腥的畫面,她還是不要看比較好吧。
她忖度著轉身準備離開,但——
“喂,你看他嘴巴還在動,不知道在說什麼。”
“可……帶?什麼可帶?我只聽過可樂而已。你可不可多說幾個字,光這兩個字我實在猜不到你想說什麼。可……帶?怎麼還是這兩個字?”
不斷聽到可黛兩個字出現,冉可黛再也忍不住好奇的走上前。因為事發現場擠了太多人,她只好繞過人群,從較遠的地方往人群聚集中心望去。
一個人躺在馬路與血泊中的畫面讓她想撇開頭去,但那熟悉的衣著,以及身形、髮型卻定住了她的視線。
“不,不……”不可能是他的,不可能的。
踉踉蹌蹌的上前,她眼前除了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顧至霆外,還有她同是因為車禍去世的雙親。“不!不——”她終於忍不住的尖叫出聲。
圍觀者因她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紛紛轉頭,看見她一副悲愴哀慟的模樣,眾人不約而同的讓出一條路給她過,同時心想,不知道她與傷者是什麼關係?
“不,不!”
跌跌撞撞的撲向顧至霆,冉可黛伸出顫抖的手,當她摸到他身上流出黏稠的紅色液體時,她心一震,眼一花,身子一偏,頓時失去所有知覺。
顧至霆醒來時,第一個感覺是全身酸痛,好像身上的骨頭曾被人一塊塊的拆下來又重新組回去,難受極了。
他到底是怎麼了?
問題才剛從腦中掠過,他立刻想起事發經過,當他在過馬路時,一輛車因為搶黃燈朝他沖了過來,然後被撞的瞬間他什麼也感覺不到,接著他身子好像飛起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印象中有很多人圍繞著他,還有人跟他說話,但是他完全聽不到對方的聲音,腦袋一片渾沌,然後……然後……
是他的錯覺嗎?
為什麼在他記憶中好像有看到可黛的臉,她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受到什麼巨大的驚嚇般,臉色蒼白到——該死!
他倏然睜開雙眼,急促的想起身下床,但他的身體卻像不是他的一樣,不論他如何的想動,只有幾根手指、腳指動得了之外,壓根無法動彈。
“可……黛……”他張口叫,聲音卻沙啞的幾乎不像他,“可……黛……”
“先生,你醒了?”聽見他的聲音,一名護土走上前道。
“可黛……”
“你說什麼?”護土將耳朵靠向他。
“可黛……我太太……”
“你太太?”
他點頭。
“放心,她沒事,只是一時受了驚嚇昏倒而已,現在正在隔壁病房。喔,對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事,你可以放心。”
顧至霆閉上雙眼,松了一口氣,但一想到她受驚嚇的樣子,他臉上表情不自覺地又憂心忡忡起來,他必須看她一眼,沒親眼看到她完好無缺的話,他根本就無法放心。
睜開眼,他凝聚全身的意志力,拼命的想從床上爬起來。
“先生,你想幹嗎?”注意到他用力的動作,護土急忙跑來。
“我要去……看我太太……”
“拜託你別亂動,先生。”見他一隻腳真伸下床時,護土迅速壓住他叫道:“你身上多處骨折,還有些微內出血,以及無數的外傷,這樣你別說去看你太太了,就連下床都不可能。”
“我要去看我太太。”聲音雖虛弱沙啞,語氣卻是堅定不移的。
護士皺緊了眉頭,她雖壓著他卻依然能感覺到他掙扎的力道當然不是很大,但是這樣怎麼行呢?他身上到處都是傷,這一用力不加重他的傷勢才奇怪!
“先生——”
“砰!”
正當她想說服他放棄時,病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是房門被人用力推開,撞到牆壁的聲音。
冉可黛面無血色的沖了進來,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他時,強忍的眼水終於忍不住撲簌簌的掉了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護士一見是她便松了口氣,這下子這個不安分的病人終於可以好好留在床上了。確定該做的事都做了後,她靜靜地退出病房,將空間留給他們夫妻。
顧至霆伸手想碰觸她,卻力不從心。
冉可黛立刻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仍是哭個不停。
“可黛,別哭,我沒事。”他啞聲安慰著她道。
她搖頭,她現在根本就說不出話,他把她嚇死了,當她看見他躺在血泊中,摸到他身上流出來的血時,她還以為他會跟親生父母一樣,因車禍而離開她,她還以為他會死……
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真的丟下她一個人的話,她要怎麼活下去?
她肯定沒辦法活下去的,即使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辦法。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中溢出來。
“可黛,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別哭了好嗎?你知道你哭得我心都疼了。”顧至霆想將她抱進懷中,但一動就痛,“別哭了好嗎?”
“不要……”冉可黛突然開口。
“什麼?”他沒聽清楚。
“不要死,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死的話,我也會死的,所以不要死、不要死……”她凝視著他哽咽的搖頭道,眼淚隨著她的動作盡灑落在他手背上。
喉嚨在一瞬間似乎被什麼東西梗住般,顧至霆好想伸手抱她,但全身的力氣只夠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我愛你,可黛。”他瘠撓的說。
她凝視著他,淚水繼續不斷滑下她臉頰。
“來。”他朝她伸出手。他想吻她。
她看著身上幾乎有大半都裹著紗布的他,然後搖頭。
“來。”他堅持的說。
猶豫著,冉可黛傾身靠向他,她也需要一個更有力的證明,證明他真的是在她身邊,沒有離她而去。
唇與唇相接,他們交換著對彼此濃郁的深情,溫暖的柔情,還有深切的磷情。
“別再哭了,嗯?”四目凝望,顧至霆溫柔的說。
冉可黛仍只是邊哭邊搖頭。
輕歎一聲,他吻著她的淚水,“好吧,讓你哭。但是就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喔。”
她點頭,而他則再度心疼的親吻她。
病房門口處,顧延展擁著紅著眼眶的妻子靜靜地退出病房,同時帶上了門,只要確定兒子性命無虞,他們就放心了。
把空間留給他們夫妻倆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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