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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孟芷]好愛管閒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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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1:20
標題:
[孟芷]好愛管閒事[全文完]
好愛管閒事
作者:孟芷
這個叫凌寶兒的高中老師真的好愛管閒事!
一天到晚想找他懇談,就為了那個同父異母、鬧事不斷的弟弟,
煩死了。虧她長得那麼可愛又年輕,
說起話來倒像個老媽子好囉唆,真是倒男人胃口。
還有,她可不可以管好自己就行啊,
去PUB惹麻煩要他出手相救;沒眼光交錯男友,
也要他出馬擺平,一而再、再而三,換成他愛管閒事了。
不過,她還真懂得如何勾起他的同情心,
管著管著竟然還管出「愛的毛病」,
原來男人不能亂管女人的閒事,管多了就會愛上人家、想娶人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1:43
第一章
上午十點二十五分,上課時間,「瑞海高中」三年級導師室內僅剩三、四名教師各自坐在位子上批改作業、翻閱書籍,氣氛寧謐。
正在改國文考卷的凌寶兒,看到一張只填上姓名的空白試卷,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唉,譚仲宇這個混小子,這已經是他第三次交白卷了,究竟她要怎麼說,他才肯乖乖聽話,好好考試呀?
瞬時,一名年約四十多歲的女老師,氣呼呼地拖著一名身材高瘦的少年衝進辦公室,將他推到凌寶兒身旁。「凌老師,拜託妳好好管管自己的學生,這個譚仲宇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凌寶兒站起身,瞄瞄一臉狂驁不馴的譚仲宇,再望向女老師。「陳老師,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剛經過停車場,看到他故意刮花我的車子──」
「在那台破車上畫圖,幫妳的車子做做造型,妳還得好好感謝我啊,幹麼發脾氣?」譚仲宇雙手插在口袋裡,微挑嘴角。
「你……」他輕佻的態度,讓陳老師更加火冒三丈。
凌寶兒戳戳他的額心。「你幾歲了啊?怎麼還幼稚得像小學生一樣,逃課跑去破壞人家的車子。你快跟陳老師道歉。」
譚仲宇跩跩地哼笑了聲。「我從不向人道歉的!」
「譚仲宇,你不要以為自己是『譚氏集團』的二少爺,就能如此囂張、目無師長。」陳老師怒罵。
「我天生就是這副德行,妳想怎樣?」
凌寶兒馬上賞譚仲宇一個爆栗,急急斥喝。「你找死啊?現在立刻跟陳老師道歉。」
「妳敢再敲我的頭,就換妳找死。」譚仲宇臉一沈,狠狠地瞪住凌寶兒。
「你……你……」凌寶兒回瞪他那張陰沈的俊臉。哎呀~~反了反了,做學生的人竟然比老師還凶啊!
「凌老師,看看妳教出什麼好學生,越來越沒有分寸。」陳老師罵不過譚仲宇,只好將怒氣發洩在凌寶兒身上。
「不好意思,是我教導無方。」凌寶兒一臉歉意,瞄見譚仲宇邁步想走,趕緊拉住他。「事情還沒解決,你不能走。」
譚仲宇從口袋裡掏出皮夾,拿出一大迭千元大鈔丟在桌上。「這些錢應該夠賠償了吧?」
「除了賠償之外,你還得向陳老師說聲對不起。」凌寶兒說。
「怎麼?還嫌不夠?」譚仲宇不理會凌寶兒,輕蔑地看著陳老師,又抽出幾張大鈔丟在桌上。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陳老師深覺受辱,轉而瞪向凌寶兒。「凌老師,拜託妳嚴加管教他,他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有天會惹出什麼大事,毀了我們學校的聲譽。」
「是是是,我知道了。」凌寶兒點頭。
陳老師瞪了譚仲宇一眼後,悻悻地離開辦公室。
譚仲宇聳聳肩,邁步想走。
「你站住!」凌寶兒拉住他。「我才接手你們這個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你這傢伙給我找了多少麻煩?兩天前,英文老師來告狀說你上課時間領著全班同學一起逃課。四天前,你嫌數學老師教得爛,當場把她罵哭了。今天你又不好好上課,跑去刮花陳老師的車子。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你就不能安分地待在教室裡上課嗎?」
「妳真囉唆。」被她抓住走不了,譚仲宇一臉不耐煩,從口袋中掏出香煙。
「你這臭小子,我在跟你說話,你還想抽煙?」凌寶兒一把搶過香煙,丟進垃圾桶。「還有,為什麼這次又交白卷?」
「懶得寫。」
「懶得寫?你……你……」凌寶兒頭痛,卻拿他沒辦法,想了想,在辦公桌上翻找學生個人資料。「我看,這次一定要約你父母親到學校好好談一談。」
譚仲宇眸色一暗,逕自離開。
凌寶兒抬頭,正好看到譚仲宇跨出辦公室,不悅地咕噥:「還沒得到我的允許,這臭小子竟敢跑了。」
她翻到譚仲宇個人資料的那一頁。「父母雙亡,大哥譚允琛為譚氏集團現任總裁。什麼?原來他的父母已經……看來只好找他大哥了。」她喃喃低語,拿起電話,撥打填寫在數據上的那支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一道低沈、渾厚的男性磁嗓響起。「譚允琛。」
「譚先生您好,我是譚仲宇的導師──凌寶兒,令弟近來的行為有點偏差,我想有必要和你詳細談一談,能不能麻煩你近日抽空到學校一趟?」
譚允琛沉默幾秒。「不好意思,我現在趕著到日本開會,這件事過陣子再說,再見!」
「譚先生──」對方已結束通話,凌寶兒皺眉瞪著話筒。
一個星期後,譚仲宇與鄰校的學生打架,打得對方頭破血流,額頭縫了五針,凌寶兒只好再次通知譚允琛,但因譚允琛工作忙碌,最後只派助理出面,向傷者賠償大筆金額了事。
再過了四天,譚仲宇和一群朋友到夜店狂歡,酒醉滋事,砸店又打人。這一次,還是譚允琛吩咐助理出面解決。
譚仲宇不斷惹是生非,身為班導師的凌寶兒壓力好大,最後打了好幾通電話,終於和譚允琛約了時間,決定當面和他好好談談譚仲宇的事情。
這一晚七點整,凌寶兒準時來到譚宅。
「大少爺還沒回來,請妳稍等一會兒。」李管家端來一杯香味四溢的玫瑰花茶。
「謝謝。」凌寶兒接過,淺啜一口。「譚仲宇今天又逃課沒來上學,他在家吧?」
李管家尷尬一笑,點點頭,替自己的主子找借口。「二少爺身體有點不舒服,在家睡了一天,我這就去請他下樓。」
「麻煩你了。」管家離開後,凌寶兒環室打量著──
大廳主色調為貴族金色,一整套豪華傢俱,壁上掛著名貴的油畫,地上鋪設充滿俄羅斯風情的地毯,天花板懸掛著璀璨的水晶吊燈,裝潢得金碧輝煌,盡顯氣派。
譚仲宇從小生長在這種富裕的環境裡,又缺乏管教,莫怪有著一身驕橫跋扈的氣息,老喜歡仗錢辱人。
半晌後,譚仲宇叼著煙下樓,李管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當譚仲宇看到坐在沙發裡的凌寶兒,眉頭立即沈了下來。「妳來幹麼?」
凌寶兒擱下杯子,起身走向譚仲宇,把他從頭到腳瞄了一遍。「你看起來精神挺好的嘛,一點都不像生病的樣子,今天為什麼不來上課?」
「妳真無聊,大老遠跑來就是要問我這件事?」他故意朝她的臉呼出一口煙霧。
凌寶兒嗆咳了下,以手掩鼻,瞪住他。「我和你大哥約好了,要來做家庭訪談,你還敢那麼囂張,不怕我向你大哥告狀嗎?」
「大哥?」譚仲宇一愣,回頭望向李管家,見李管家點頭,他眼中閃過一絲期待。「這麼說,他等會兒就回來了,而且會留在家一起吃晚餐?」
「這……應該不會吧,大少爺之前打電話回來吩咐我替他熨一套西裝,好像晚一點還要趕去參加一場宴會。」
「我出去了,今晚不回來了。」譚仲宇眸色暗下,難掩失望神色,走向門口。
「譚仲宇,你要去哪?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群狐朋狗友?你每次和他們出去就會惹事,你給我回來。」凌寶兒追上前拉住他。
「關妳屁事!」譚仲宇心情惡劣,揮開她的手,甩門離開。
「這小子的脾氣真是大。」凌寶兒甩了甩被他打疼的手。
李管家走到凌寶兒身邊。「今天是二少爺十八歲的生日,本來他還期盼大少爺能回來和他吃頓晚飯,沒想到大少爺的心思只擺在工作上,根本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難怪二少爺會心情不好,凌老師妳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這孩子計較啊。」
「沒事,你別擔心。」凌寶兒笑著搖頭。
「其實二少爺的本性並不壞,只是平常太孤單,才會故意惹是生非,想引起大少爺的注意和關心。」李管家心疼地歎了口氣。
厚,原來這就是主因啦!「那譚允琛先生知道他的惡行後,有沒有好好教訓他一頓?」每次譚仲宇闖禍,她打電話通知譚允琛時,總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冷淡,好似不是很關心自己的弟弟。
李管家搖頭。「公司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少爺處理,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來管這些。」
「但總不能一直放任譚仲宇四處惹是生非啊──」凌寶兒皺眉,非常不滿譚允琛為了賺錢,竟能完全不管自己弟弟的未來。
這時,大門突然開啟,譚允琛拎著西裝外套和公文包邁入大廳。
「大少爺,您回來啦。」李管家連忙趨上前,從他手裡接過外套和公文包。
凌寶兒望向譚允琛,發現他和譚仲宇雖為親兄弟,但兩人的長相和氣質都完全不同。
譚仲宇有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和削薄的唇,五官俊美,身形勁瘦,渾身散發出狂野、叛逆的氣息;而譚允琛體魄魁梧,臉龐剛毅粗獷,一雙黑眸深邃不見底,鼻骨高挺,嘴唇飽滿,是個十分性格、英俊的男人。
「譚先生您好,我是令弟的班導師──凌寶兒。」她走至譚允琛面前。
譚允琛向她點頭示意,有點驚訝她如此年輕。
她的肌膚白裡透紅、完美無瑕,小小的巴掌臉上嵌著清澈大眼、尖挺秀鼻、櫻桃小嘴,蓄著一頭俏麗有型的短髮,身穿粉紅色T恤和刷得泛白的牛仔褲,看起來就像一個稚氣未脫的高中生,根本不像個老師。
「譚先生,關於──」
譚允琛看表,發現時間所剩不多,舉手打斷她。「抱歉,請再等我幾分鐘。」他望向李管家。「那套西裝熨好了沒?」
「好了。」
譚允琛向凌寶兒頷首致歉後,轉身邁上樓梯,回房了。
幾分鐘後,譚允琛下樓,已換上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亞曼尼西服,頭髮抹油往後梳,模樣顯得優雅高貴。「不好意思,臨時決定要去參加一場商業宴會,我們路上再談吧!」
「什麼?」凌寶兒見譚允琛已走向門外,連忙追上,跟著他一同坐上豪華的勞斯萊斯房車。
「開車。」譚允琛吩咐司機後,精銳的眸子瞅向身旁的凌寶兒。「妳打了四、五通電話給我,執意要和我見面,究竟想跟我說些什麼?」
「喏,這是你弟弟在校的成績,你看看。」凌寶兒從背包中抽出一張成績單遞給他。「沒有一科及格,再這樣下去,真不知道他要怎麼去考大學。」
譚允琛低垂眼眸,看著成績單。
「譚仲宇動不動就逃課、打架鬧事,你知不知道他故意變壞,就只是為了要吸引你的注意,希望你能多關心他?」
「是嗎?」他面無表情地將成績單遞還給她,毫無愧疚之心。
凌寶兒蹙眉,捏緊成績單,不滿他的態度如此冷淡。「是,我知道管理一個大集團非常不容易,你的工作非常忙,但親情比工作更重要啊,你怎麼能對自己的親弟弟如此冷漠無情,就連今天是他的生日你都不記得──」
「誰告訴妳我和他是親生兄弟?」譚允琛雙手盤胸,挑眉看著她。其實,他根本不是忘記譚仲宇的生日,而是他從來都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啊?不是嗎?」凌寶兒愣住。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親生母親是我父親的情婦,在他十歲那年他母親病逝,我父親才將他接回譚家。」
凌寶兒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你恨他們母子兩人破壞了你的家庭?」
「上一代的是非恩怨,不干我事。」他語氣十分淡漠,直視前方,黑邃的眼瞳裡找不到一絲溫度。
凌寶兒想了想。也對,如果他真討厭譚仲宇這個弟弟,當譚仲宇闖禍時,他就不會派助理代表他出面處理,任由譚仲宇自生自滅了,這麼看來,他還不算真的冷血無情嘛!
「既然如此,解鈴還需繫鈴人,能不能請你抽空花點心思在他身上?我相信只要你肯給他一句鼓勵的話,他一定會用功唸書、好好做人。他就只剩你這個親人了,如果你再不關心他,說不定他這一輩子就這樣自甘墮落下去。」她握緊拳頭,激動怒道。
在車內的燈光照射下,譚允琛瞧見她激動的模樣,微挑一眉。「妳很關心學生。」
「當然啦,身為他們的導師,我有責任幫助他們、教好他們。」她抬頭挺胸,滿腔的激昂熱誠。
譚允琛點點頭。「既然如此,那譚仲宇的事情就請妳多費心了。」
「啊?」凌寶兒錯愕地眨眨眼。譚仲宇故意惹是生非,只是想得到他的關心,她都說了,解鈴還需繫鈴人咩,怎麼現在他又把事情推回她這個老師身上?厚,他這個做大哥的,很沒責任心喔!
適時,手機鈴聲響起,她連忙從牛仔褲後面的口袋掏出手機。「喂?」彼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她眉頭一皺,變得面目猙獰。「什麼?!妳看到那個臭小子又和那群小流氓跑到PUB去了,厚,他真是講不聽欸……好,我現在就馬上趕過去。」
結束通話後,凌寶兒心急地拉拉譚允琛的衣袖。「你弟弟又和那群壞朋友跑去夜店了,快,我們現在去把他揪回來,不然他肯定又要鬧事了。」
這時,車子在一幢豪華別墅前停下,譚允琛拉開她的手。「抱歉,我還有事。」在今晚這場宴會上,還有一筆上千萬的生意等著他談,他可沒時間去面對譚仲宇這個長不大的孩子。
他對司機吩咐:「先送她回去,晚點再來接我。」語畢,他打開車門跨下車,關上車門。
車窗滑下,凌寶兒探出頭,生氣地呼喊。「你要去哪?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譚仲宇又闖禍嗎?」
譚允琛未回頭,筆直走進別墅。
「小姐,我送妳回去吧。」司機說道。
「不,去忠孝東路上的『藍色檸檬』。」凌寶兒怒瞇著眼,心裡不停咒罵譚允琛。
走進嘈雜的PUB,濃嗆的煙味和酒味撲鼻而來,凌寶兒摀住鼻,睜大眼仔細在店裡搜尋譚仲宇的蹤影,最後發現他和幾名朋友坐在吧台前喝酒,她快步衝上前,奪下他的酒杯擱在桌上。「跟我走!」
「妳煩不煩哪,竟然追到這來?」譚仲宇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十幾分鐘前,他才在PUB門口遇到學校的陳老師,現在凌寶兒就跑來了,想也知道是誰去告的密。
「譚仲宇,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再過幾天學校就要期中考了,這種時候,你應該待在家好好唸書。」凌寶兒雙手環胸,嚴肅地瞪著他。
「囉唆!」
「阿宇,她是你馬子喔?長得不賴喔。」一名坐在譚仲宇身旁、染著金髮的少年向凌寶兒吹吹口哨。
凌寶兒惡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
「你白癡喔,她比我老ㄟ、長得又醜,我會那麼沒眼光挑上她嗎?」譚仲宇拍了下少年的腦袋。
凌寶兒將譚仲宇的臉轉過來,對上他的眼。「我剛剛和你大哥談過了。」
「笨蛋,妳找他談根本是浪費時間,他根本不會在乎我的死活。」他自嘲一笑,心情鬱悶,一口灌完杯裡的酒。
「既然你知道他根本不在乎你,你為什麼還要故意惹是生非,引他注意?你就不能好好愛惜自己,好好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嗎?」凌寶兒拉他的手,欲將他拖離現場。「快跟我走。」
「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妳管。」他低吼,屁股緊黏在椅子上。
拖不動他,凌寶兒氣得用力掐捏他的臉頰。「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譚仲宇揮開她的手,又向服務生要了一杯酒。
「姊姊,妳別生氣嘛,阿宇不理妳,我陪妳喔,請妳喝酒。」金髮少年笑嘻嘻地靠近凌寶兒,端著酒杯的手伸到她面前,另一隻手搭著她的肩。
「滾開,別來煩我!」凌寶兒冷凜著臉,橫肘撞開金髮少年,往譚仲宇身旁的位子坐下。「好,你不走沒關係,我就待在這裡陪你,看你今晚怎麼去惹事。」
「呿。」譚仲宇不悅地撇嘴,側轉過身和朋友們談天喝酒,不再理會凌寶兒。
凌寶兒點了一杯果汁,緊緊盯著譚仲宇,以防他悄悄落跑。
金髮少年繼續纏著凌寶兒,色迷迷地盯著她姣好的身材。「姊姊,我們做個朋友好不好?我們去跳舞好不好?」
凌寶兒不理會那只色蒼蠅,見譚仲宇不停灌酒,她探出食指戳戳他的腦袋。「夠了吧,不要再喝了,不然等會兒酒醉又要鬧事了。」
「煩。」譚仲宇起身,走了幾步,發現凌寶兒跟著他,煩躁地呻吟了聲。「我要去廁所,妳不會也要跟吧?」
「在門口等著總行吧!」如果她一時沒看緊他,又讓他出什麼亂子,被學校知道了,身為班導師的她肯定跟著遭殃啊!
譚仲宇拿她沒轍,忿忿地走向盥洗室。
身心寂寞的金髮少年趴在吧台前,想著凌寶兒那豐滿的胸部,口水一滴滴淌下,慾望來勢洶洶,他想了想,跑去向坐在另一邊的朋友要了一顆藥丸,偷偷丟入凌寶兒的飲料內,用吸管攪拌幾下,讓藥丸溶化。
沒多久,凌寶兒和譚仲宇回來了,譚仲宇和幾位朋友走到舞池跳舞,凌寶兒只好坐回位子上,一邊盯著譚仲宇,一邊喝飲料。
金髮少年見她的杯子空了,興奮地賊笑。
舞池裡,譚仲宇跳著跳著,忍不住想到譚允琛冷漠的態度,孤單的感覺不斷湧上心頭,頓時再也沒興致跳舞了,落寞地往門口走去。
凌寶兒見他離開,連忙追上。
「唔?怎麼跑了?」默默等待她藥效發作的金髮少年,見她突然跑了,也只好趕緊尾隨在她身後。
凌寶兒追出PUB,拉住譚仲宇,笑問:「乖孩子,終於願意回家了?」
「對,所以妳現在可以滾遠一點了。」譚仲宇看到站在她身後的金髮少年,走上前搭住他的肩。「小黑,你有騎車,載我回去吧。」
「我可是、可是我還有事……」金髮少年硬被譚仲宇拖走,一路上不斷回頭望著凌寶兒,懊惱即將到嘴的天鵝肉飛了。
凌寶兒欲追上前,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腦袋一陣昏眩,心跳加速,身體發熱,她難受地靠著牆,搖晃頭,企圖保持清醒。
幾名男人從PUB步出,上前向她搭訕,她使勁推開他們,撐著身子快步離開。
夜色深沈,宴會結束,返家途中,譚允琛疲憊地閉眼休憩,車內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的手機鈴聲。
他睜眼搜尋,發現座位旁放著一支手機,他伸手拿起,問司機。「這誰的手機?」
「哎呀,應該是今晚那位老師不小心掉的。」司機回答。
「凌寶兒?」譚允琛低喃,想起今晚她怒責他毫不關心自己弟弟的激動模樣,不禁皺起眉頭。「你送她回去了?」
「不,她到PUB找二少爺了。」司機從後照鏡中望了譚允琛一眼,續道:「大少爺,那一家PUB出入份子複雜,治安極亂,二少爺常出入那種地方挺危險的,您要不要親自去找他回來?我看依二少爺那拗性子,那位凌老師一定勸不動他的。」
譚允琛沉默了下,歎氣。「去看看吧!」
「是。」車子陡地回轉,前進「藍色檸檬」。
沒一會兒,車子倏然緊急煞車,司機瞪著突然衝出馬路的女子,驚喊:「是凌老師啊!」
譚允琛望向前方,見凌寶兒走路搖搖晃晃,他拿著她的手機下車,走到她面前。「妳的手機。」
凌寶兒抬頭,臉色泛著不自然的嫣紅,朝他傻傻一笑,神智恍惚。
譚允琛斂眉,察覺她的不對勁。「妳怎麼了?」她身子忽地一晃,他伸手扶住她。
「哈哈哈哈~~我、我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好舒服,我想飛……」她笑個不停,推開他,欲爬到汽車引擎蓋上。
「下來!」譚允琛連忙將她拉下。
「我要飛~~我要飛啦~~」她眼神渙散,不滿地嘟嘴,扭身掙扎。
譚允琛抓緊她,將她帶上車。
「大少爺,凌老師究竟怎麼回事?」司機問。
「不知道。開車,去醫院。」譚允琛吩咐。
凌寶兒按下按鈕,車窗滑下,她的頭探出窗外,興奮尖叫。「哈哈哈哈,風涼涼的,好舒服喔~~」
「危險,快進來!」譚允琛咒罵了聲,趕緊將她抓回來,按鈕關上車窗。
「討厭,放開我啦!」凌寶兒打了他一下,身子往前傾,突然用雙臂緊緊勒住司機的脖子。
「啊~~」司機慘叫,車子一歪,險些撞上一旁的汽車。
「凌寶兒,坐好。」譚允琛連忙將她抓回來,她跌坐在他腿上,他瞪著她大聲怒喝:「別動!」
凌寶兒嚇了一跳,委屈地扁嘴,總算安分下來。
譚允琛正想鬆口氣時,她又伸手去按車窗按鈕,他只好摟緊她,免得她又放肆了。
「放開我,熱……好熱。」她的臉脹得更紅了,為了掙脫他的箝制,全身不停扭動,小屁股無意間頻頻摩挲他腿間的禁忌。
「該死!」自然的男性反應被挑起,他身體跟著發熱,額上佈滿汗水。
「你不要一直戳我的屁股啦~~」她感覺屁股頂著怪怪的東西,很不舒服,她生氣地咬他的耳朵。
前座傳來司機的悶笑聲,譚允琛尷尬極了,臉色黑沈,輕推開她的臉,解救自己可憐的耳朵,低咆:「夠了!妳安分點。」
「我好熱……好難受,我想飛啊……」她掙脫不了他,賴在他懷裡哭了,小屁股繼續扭來扭去。
譚允琛抿緊唇,忍住呻吟聲,全身繃得死緊,汗流浹背,卻又不敢放開她,深怕她又做出什麼危險的行為。
凌寶兒哭了一會兒後,開始生氣了,咬他的下巴,咬扯他的嘴唇,把他的嘴唇都咬破了,鹹鹹的血腥味融入兩人的嘴裡。
譚允琛吃痛悶哼,稍微推開她。
她的小手卻悄悄往下探去,狠狠抓住讓她屁股感覺不舒服的可惡東西。
下一秒,車內響起譚允琛的痛哼聲與連串咒罵聲。
司機從鏡中瞄見主子痛苦猙獰的表情,掬一把同情淚。「大少爺……您還好吧?」
譚允琛狠瞪著神智不清的凌寶兒,對司機爆出低吼。「開快一點!」
「是。」
深夜,豪華的勞斯萊斯房車在路上狂飆,車內不斷傳出可憐的男人痛苦的咒罵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2:04
第二章
在醫院躺了一夜,凌寶兒清醒後,先回家梳洗更衣,再匆匆趕到學校上班。
坐在位子上,喝著熱騰騰的咖啡,她腦子一片混亂,完全記不得昨晚離開PUB後發生什麼事情了。
今早清醒,她正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會自己一人跑到醫院去了?醫生卻告訴她,她昨晚誤食MDMA,這是一種結構類似安非他命的中樞神經興奮劑,俗稱快樂丸,服用後會出現精神異常亢奮、胡言亂語、產生幻覺等情況。
她想,一定是昨晚在PUB裡喝的那杯飲料有問題,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才會被人下藥。
最後由護士口中得知,昨晚是由一名姓譚的男人送她到醫院,結果,她卻當眾對那個男人又抱又親又咬又罵的。
嗚~~天哪天哪,為人師表的她,怎麼會幹出這種丟臉事?如果不小心被學校的人認出來了,她以後還要怎麼做人啊?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有一位交往一年的男友了,雖然這陣子他們兩人經常爭吵、感情不太和睦,可是她對其他男人做出這種舉動,還是會覺得很對不起男友啊!
凌寶兒垮著臉,趴在桌上。
她只認識兩個姓譚的男人,一個是譚仲宇,另一個就是譚允琛。昨晚她和譚仲宇一同在PUB出現,一定是他救了她,看來,她還要好好謝謝他呢。
耶,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為了他,她才不會到那種地方去,更不會遭人下藥了,一切都是他這個臭小子害的啦!
凌寶兒忍不住低聲痛罵譚仲宇。
「凌老師,校長有事找妳,請妳馬上到校長室一趟。」一位男老師走過來,敲敲她的桌子。
「喔。」凌寶兒起身,邁出辦公室。
到了校長室後,滿臉怒容的朱校長將手中的報紙丟到桌上,指著她罵:「妳看看,妳看看上頭寫了些什麼!真是太過分了,發生這種事情,我們學校的臉都被丟光了。」
「嗄?」凌寶兒傻住了,沒勇氣低頭瞄報紙一眼。難道她昨晚在醫院大鬧的事情,已經被記者發現刊登出來了?唉,慘了,她這下沒臉做人了!
「身為譚仲宇的班導師,妳怎麼──」
「校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是因為、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那杯飲料有問題,不小心就喝了……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凌寶兒急忙彎腰道歉,緊張得語無倫次。
「妳在說什麼?我是在跟妳說譚仲宇的事情,誰管妳喝什麼飲料。」朱校長一臉莫名其妙地瞪著她。「我告訴過妳幾次了,一定要管好譚仲宇,別再讓他惹事了,結果他昨晚竟然又在街上和人打架,把『東成集團』蔡董事長的兒子打傷進醫院了。」
「什麼?!」有這種事?凌寶兒抓過報紙,快速閱讀,最後,鬆了口氣。呼,嚇死她了,她還以為她誤食MDMA的事情曝光了,原來是……咦,昨晚譚仲宇不是送她到醫院嗎?他怎麼還有時間跑到西門町打架?
朱校長沉默幾秒,下了決定。「他成天在外頭打架鬧事,破壞學校的聲譽,我看,就讓他退學算了。」
「退學?校長,求求你再給他一次機會,讓我再和他談最後一次,好好開導他,我保證他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據她所知,譚仲宇二年級轉到這間學校之前,已經被四間學校退學了,如果他這次又被退學,肯定沒有學校願意收他了。
「譚仲宇這孩子野性難馴,妳就別再白費力氣了。」朱校長搖頭歎氣,準備放棄這個壞學生了。
「我有辦法讓他安分下來,校長,就讓我試試看,只要再給我和他一次機會就好。」
「不行,學校的聲譽是最重要的,如果他又──」
凌寶兒舉手,激動地打斷他的話。「校長,學校應負的教育責任,除了教導學生課本上的知識外,應該還有為人處事的道理,如果只因為學生一時行為偏差,學校為了保住聲譽,就輕易放棄學生,將他踢出學校,這不是在教學生,而是在挑學生。」
「這……」朱校長啞口無言。
「還有,從此以後,這個被放棄的學生只會變得更加自甘墮落,對社會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再也沒有人能救他回頭了呀!校長,求求您,您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做為一名教師,若放棄任何一個學生,都會讓她難過一輩子的,她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保住她的學生,將他導回正途。
瞧見她激動得眼眶潮濕,朱校長眉頭一皺,歎口氣。「好吧,那就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謝謝校長。」凌寶兒鬆口氣,感激一笑。「他一定會學乖的,我保證!」
傍晚時分,烏雲佈滿整片天空,空氣潮濕,大雨將至。
凌寶兒抓著一張報紙,下了出租車,按了按譚宅的門鈴。
半晌後,李管家前來開門。
「我來找譚仲宇的,他在吧?」凌寶兒扯開笑臉,放在背後的右手捏緊報紙,努力控制心中翻騰的怒氣。
「二少爺在家,但是……二少爺吩咐了,不許讓妳進來啊。」李管家面有難色,擋在大門前。
凌寶兒皺了皺眉頭。這臭小子還真聰明,知道她一定會找上門來。「譚仲宇又惹了麻煩,學校打算將他退學,我今天一定要和他好好談談。拜託你,讓我進去吧。」
「這……」李管家猶豫一會兒,終於點頭。「好吧,二少爺正在房裡,我帶妳上去。」
「謝謝。」凌寶兒跟著李管家進屋,走上二樓。
最後,李管家停在一個房間前。「這就是二少爺的房間,妳和他慢慢聊吧,我下樓去幫妳倒杯飲料。」
凌寶兒點頭致謝,舉手敲門。
「滾!」裡頭傳來譚仲宇暴躁的吼聲。
她翻翻白眼,用力敲個不停。
「吵什麼吵?!」譚仲宇受不了了,忿忿地開門,見到凌寶兒,愣了一下。「李管家真該死,竟然自作主張放妳進來,他究竟還有沒有把我當主子看待啊?」
「你還好吧?」凌寶兒驚愕地瞪著他紅腫瘀血的左臉頰,怒火頓時消了一大半,關心詢問。
「還死不了。」譚仲宇走回桌前,繼續打電動。
凌寶兒跟進房裡,將手中的那張報紙放到他面前。「解釋!為什麼又打架?」
他瞄報紙一眼,哼了聲。「姓蔡的那小子故意撞我們的車,正好老子心情不爽,就找他打打架,出出氣了。」
凌寶兒拉他的耳朵,怒罵。「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學校打算將你退學啊?要不是我死命替你求情,校長才不會答應再多給你一次機會。」
「誰要妳多管閒事。」
適時,李管家正好端飲料進來給凌寶兒,譚仲宇惡狠狠地瞪住他,他乾笑幾聲,嚇得趕緊離開。
凌寶兒落坐一旁的沙發,啜了口飲料後,將杯子擱在桌上。「唉,你老是打架滋事,企圖引起你大哥的注意,但他依舊不聞不問,你不覺得自己很蠢,用錯方法了嗎?」
譚仲宇一陣難堪,微微臉紅。
「唉,看在你是我學生的分上,我就幫幫你好了。」
「幫我?」他一臉詫異。
凌寶兒點頭,自信一笑。「只要你以後聽我的話,當個乖學生好好唸書,不再打架,我會幫你想辦法讓你大哥主動關心你,不再對你如此冷漠無情。」
「靠妳?算了吧。」他才不信,泛起嗤笑。「就算我當個乖小孩,也是沒用的。」高中以前,他也是當過乖巧的資優生,但譚允琛還不是對他漠不關心的。
她傾身靠近他,敲他一記腦袋。「總比你一直鬧事,讓他對你的印象越來越差好吧?」
譚仲宇揉著腦袋,皺眉思考。他從小過著父不疼母不愛的孤單生活,一直期盼能和別人一樣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現在他的父母親都去世了,他身邊就只剩下一個大他十五歲的哥哥,他說什麼也不想失去這唯一的親人,讓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他相信大哥絕非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一定是有什麼心結,才不懂得去關愛人,現在他就是需要有人來幫助他大哥解開心中的鬱結。
「相信我,我說要幫你就一定會幫你。」凌寶兒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眨眨眼。「如何呀?」
「嗯。」他緩緩點頭。唉,他對他這個大哥已經沒辦法了,或許她真的能幫到他。
「那好,以後每週一、三、五的晚上,我會過來監督你唸書、幫你補習,全班你的成績最差,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她起身準備離開。
「補習?」
「怎麼?免費幫你補習,你還嫌啊?」凌寶兒瞪他。
「不敢。」他撇撇嘴。
「我走了,明天記得到學校上課,晚上我再來幫你補習。」她揮揮手,邁出房間,下樓了。
李管家送她到屋外,天空下起了大雨,她歎氣,煩惱著該怎麼回去。
這時,一輛黑色房車從車庫駛出,停在凌寶兒面前,李管家替她開了車門。「凌老師,就讓司機送妳回去吧,不然太晚了,這裡不好叫出租車。」
「謝謝。」凌寶兒上車,告訴司機地址後,車子駛離譚宅。
「老師,妳的身體好點了吧?」司機從後視鏡中看著她,突然開口。
「什麼?」
「昨晚呀,我載大少爺去找二少爺時,看到妳神智不清地在街上亂逛,好像吃錯什麼藥了,好險後來我們家大少爺把妳送到醫院去,妳才沒發生什麼意外。」
「原來是譚允琛送我到醫院的?!」凌寶兒瞠目驚呼。她還一直以為是譚仲宇救了她,沒想到是譚允琛,這麼說……昨晚她又抱又親又罵又咬的對象,也是他嘍?
「是啊,為了救妳,昨晚我們大少爺可慘了,還受了重傷呢!」憶起主子的慘況,司機同情地哀歎。
「重傷?」真是誇張,她只是一個弱小女子,能把人高馬大的譚允琛傷得多嚴重啊?
「大少爺的嘴巴都被妳咬破、咬腫了,臉頰還被妳的指甲刮傷,更嚴重的是,連男人最重要的部分也被偷襲受傷……」司機忍不住偷笑。
「男人最重要的部分?」凌寶兒疑惑地低聲複述,忽然明白了,羞紅了臉。啊啊啊啊~~老天哪,她一個清純美少女竟然去偷襲男人的重點部位,丟臉丟臉啊!
這時,司機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說了幾句,立即收線,對凌寶兒抱歉地說道:「凌老師,不好意思,大少爺和朋友聚會結束了,我現在得先去接他,等會兒再送妳回去好嗎?」
「好的,不要緊。」凌寶兒根本沒注意聽他在說什麼,雙手遮臉,低著腦袋,還陷在羞愧之中,超想撞車窗死了算了。
十幾分鐘後,司機又開口了。「凌老師,請妳幫個忙吧,能不能麻煩妳幫我去接大少爺?」
「什麼?」凌寶兒茫然抬頭。
「從這裡爬上去,會看到一問日式小茶館,麻煩妳去接大少爺下來,這裡車多不好停車,我開車繞一圈再回來載你們。」話落,司機將車子停下,遞傘給她,指著右方巷子的長階梯。
「我?」凌寶兒指著自己,一臉為難。她現在知悉自己幹的糗事,哪還有臉見譚允琛呀?
「快下車,不然後面的駕駛要罵人了。」後方的車子不停鳴按喇叭,司機急忙催促她下車。
凌寶兒無奈地下車,撐著傘一步一步踏上階梯,到了茶館門口,正巧見到譚允琛步出茶館。在燈光照映下,她清楚瞧見他下唇瓣的傷口和臉頰上三行指甲抓痕,不禁感到羞赧。
唉呀,那應該是她的傑作吧?好像還挺嚴重的耶,她是不是應該向他道歉啊?
「是妳?!」譚允琛盯著她,眸中閃過詫異。
「呃,那個……這附近不好停車,司機只好開車去繞一圈,由我上來接你。」她瞪著自己的鞋子,不好意思再看著他的唇。
「麻煩妳了。」他客氣說道,從她手裡接過傘,和她並肩走下階梯。
兩人十分靠近,她聞到一股好聞的男性麝香味,偏頭瞅他一眼,正好與他目光接觸,她尷尬地低下頭,思考該說些什麼來化解尷尬。
「妳怎麼會和司機一起過來?」他先開口了。
「剛才我到你們家和譚仲宇談點事情,結束後,司機送我回家,正巧在路上接到你的電話,就一起過來了。對了,我和譚仲宇說好了,以後每週一、三、五的晚上我會到你們家監督他唸書,我相信以後他的成績一定會突飛猛進。」
「他願意?」他有些驚訝。
「當然。」一切都是為了他這個哥哥嘛!
「嗯。」
氣氛又恢復尷尬的沉默,凌寶兒躊躇一會兒,道:「昨晚……謝謝你。」要不是他及時救了她,她可能會遭遇什麼危險呢!
他點點頭,沒說什麼。
她輕咬唇,搔搔頭,結結巴巴地說道:「還有……對不起喔,我、我不是故意要弄傷你,那時候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呃,希望她沒有弄傷他的……寶貝,要不然她一輩子都會愧疚不安的。
「不礙事,妳別擔心。」他語氣保持淡漠,想起她那隻小手曾觸碰過他,全身肌肉不自覺地繃緊,覺得體溫微微上升。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凌寶兒慶幸地鬆口氣,心不在焉地,腳下突然一滑,她一緊張,揮手亂抓,抓住他的手臂。
譚允琛一個不留神,沒站穩,被她拉著一同從階梯滾下。
凌寶兒翻滾了幾圈,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反應,譚允琛接著滾下,壓在她身上。
「唉唷~~」她閉眼慘叫,感覺有軟軟的東西壓住她的嘴唇,她睜眼,對上他那雙幽黑的雙眸,頓時一怔。
街燈透出朦朧的光暈,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停格了。
譚允琛也忘了反應,怔愣地回視她的盈盈水眸,嘴唇徐徐傳來她柔軟唇瓣的溫度……
幾秒後,一陣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驚醒了他們。
「沒事吧?」譚允琛起身,順手拉起她。
才一會兒功夫,大雨就將兩人淋得濕透,衣服也都髒兮兮的。
「沒事沒事,幸好樓梯不是很高,也沒撞到頭。對不起啊,不小心害你一起滾下來。」她尷尬地紅了臉,潤潤唇,不停以指梳理散亂的頭髮。
唉,她已經有男友了,怎麼還老是不小心和眼前這個男人有肢體接觸,真是太不應該了。
「妳受傷了。」他瞥見她的手臂擦傷,流出的血迅速被大雨沖刷掉。
她瞄了傷口一眼,朝他一笑。「一點都不痛,回去搽點藥就沒事了。」她也注意到他的下巴劃出一道血口子,驚叫。「你下巴流血了,剛剛撞到頭了嗎?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要緊。」他隨意抹去下巴的血,看到司機開車過來。「雨越來越大了,我們快上車吧!」
「喔。」凌寶兒點頭,和他一同上車。
「大少爺,怎麼回事?你們兩人怎麼全身都淋濕了?」司機問道。
「先送凌老師回去吧!」譚允琛將面紙盒遞給凌寶兒。「擦一擦吧!」
「謝謝。」凌寶兒抽起面紙擦拭臉上的雨水,車內幽靜,氣氛尷尬,她將視線投向車窗外,試圖將方纔那段小插曲拋諸腦後。
譚允琛脫下西裝外套,挽起襯衫袖子後,逕自閉眼休憩。不知怎地,總感覺她唇瓣的溫度與香味猶在他唇上,繚繞不散。
三十分鐘後,車子在一排老式公寓前停下。
凌寶兒下車,走了幾步,身後突然傳來譚允琛低沈的叫喚聲,她回頭。「還有事嗎?」
「妳的手機昨晚不小心掉在我車上,一直忘了還給妳。」他攤開手掌,上頭擱著她折迭式的白色手機。
「喔,我還一直以為手機在PUB丟了,原來在你這呀,謝謝啦。」她接過手機,點頭致謝。
「再見!」他沈聲道別,車窗緩緩滑上,車子駛離。
凌寶兒轉身跑向公寓,赫然見到男友站在大門邊。「仁修,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來?」
她不太想搭理他,想起一個星期前,一名男同事開車順路送她回家,結果張仁修誤會他們兩人關係曖昧,狠狠揍了那名男同事一頓,一股怒氣就遏止不住地再度竄上心頭。
張仁修皺眉看著她渾身髒兮兮的模樣。「怎麼回事?又濕又髒的?」
「沒事,剛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太晚了,你回去吧,我要上樓了。」她反應冷淡,踏上樓梯。
「剛才……我好像看到是一個男人送妳回來?」張仁修拉住她的手,語氣中透著一絲緊張和不悅。
凌寶兒翻翻白眼,很是無奈。又來了,每次只要她身邊出現其它男人,張仁修就會開始緊張兮兮的。「他叫譚允琛,是我學生的大哥,今晚我去做家訪,所以他送我回來。」
「譚允琛?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聽過。」
「就是譚氏集團的總裁,我記得前幾天報紙上有報導過他們公司的事情。」手臂上傳來隱隱痛楚,她低頭檢查傷口,血液正汩汩流出。「你放開我,我的手臂還在流血,我要回去搽藥。」
「總裁?」張仁修不理會她的傷勢,眉頭皺得更緊,伸手攬住她的腰,逼問:「妳和他很熟?」
「才見過幾次面,一點都不熟。你又緊張什麼呀?怕我被人搶走?」女朋友受傷了,他一點也不關心,凌寶兒頗感不悅。
「他條件很好。」張仁修悶悶說道,自卑感在心裡竄動。他長相平凡,身材高瘦,又只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和譚允琛簡直不能比,只要是女人都會愛上譚允琛那種男人吧?
她歎口氣,耐著性子向他解釋。「他條件好關我屁事,我又不喜歡他。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擔心這些問題了?」
「那個男人那麼有錢,我不信妳一點都不動心。」張仁修推開她,鄙夷地看著她,認定她在撒謊。在他的想法裡,每個女人心裡都潛藏著愛慕虛榮的因子,就連凌寶兒也不例外。
「夠了!」凌寶兒沉著臉,無奈低吼。「上回,一名男同事順路送我回來,你也懷疑我會不會愛上他。拜託,你能不能給自己多點信心?給我多點信任?不要每次都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要我信任妳?行!妳把工作辭了,嫁給我,以後都待在家相夫教子,別再和其它男人接觸,我就相信妳。」
凌寶兒怒瞇雙眼,深呼吸,控制脾氣。「現在我們兩人的情緒都有點失控,我不想再和你談這些,你先回去吧。」
她知道張仁修過去那三段失敗的戀情,對他造成很大的創傷,令他常感到自卑、缺乏安全感。所以和他交往的這一年來,她也盡量體諒他、努力開解他。但這陣子,她發現他變得越來越偏激、善妒、霸道,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他溝通了。
「我們結婚!」他拉住她的手臂。
「好痛!」傷口被他緊捏住,凌寶兒痛呼了聲。「我的手好痛,你快放開我呀!」
「我們過幾天就去公證結婚。」他放開她的手,摟緊她的腰,粗暴地蹂躪她的雙唇,甚至把她的下唇咬破了。
凌寶兒厭惡地推開他,用手背抹去唇上的血和屬於他的味道。「現在不適合談結婚。」
「因為那個姓譚的?」
他目露凶光,嚇了凌寶兒一跳。「不是,我都說了不是。你再這樣,我以後真的不理你了!」語畢,不再理會他,她快步跑上樓。
張仁修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臉色陰沈駭人,拳頭用力搥向牆壁。
這輩子,凌寶兒都是他的人,他絕不會讓別人搶走屬於他的幸福!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2:26
第三章
夜晚七點整,凌寶兒準時到達譚家監督譚仲宇唸書。
然而在這一個小時內,偌大的套房裡卻不斷傳出銀鈴般的愉悅笑聲。
譚仲宇轉過頭,瞪著窩在沙發裡嗑漫畫的凌寶兒,拍桌怒罵:「喂,妳笑夠了沒?妳到底是來監督我唸書的,還是來妨礙我唸書的?」
「喔喔,對不起,這本漫畫太好笑了,我忍不住才……」凌寶兒收斂笑意,用書遮住下半張臉,無辜地睜大雙眼。
譚仲宇咕噥抱怨幾句,低下頭繼續唸書。
李管家端著雕花銀盤走入房裡,見到俯在桌前用功的譚仲宇,微微一笑,走到他身邊,從銀盤中拿出幾樣西點和一杯飲料放在他桌上。「少爺,念那麼久了,休息一會兒,吃些點心吧!」
「大哥回來沒?」譚仲宇眼裡充滿期盼,希望能讓譚允琛見到他奮發向上的乖巧模樣,好讓他對他改觀。
李管家搖頭。
「他回來,記得馬上來通知我。」譚仲宇失望地將下巴頂在桌上,用原子筆在書上亂畫。
「是。」瞧他這模樣,李管家心疼一歎,走到凌寶兒身邊,將幾盤西點蛋糕和飲料擱在桌子上。「老師,辛苦妳了,吃些點心吧!」
「謝謝。」凌寶兒放下漫畫,端起檸檬薄荷茶吸了一大口,笑瞇雙眼。「哇,好喝好喝。」
「她哪裡辛苦了?來這只會看漫畫、吃點心,我看她根本是來享福的。」譚仲宇嗤哼了聲。
凌寶兒看著李管家,尷尬一笑。
李管家拿著銀盤,退出房間。
凌寶兒衝到譚仲宇身旁,敲他一記。「臭小子,一點都不給老師留面子哪?討厭!」瞧見他在書本上亂畫,又忍不住敲他一下。「叫你要乖乖唸書,你都在玩呀?再這樣下去,你大哥還是不理你,我可不管喔!」
他摀著頭,沉默不語,表情憂鬱。
「唉,你別擺出這種表情啊,看起來怪可憐的。」凌寶兒卻被他嚇到了,不知如何是好。「好好好,老師錯了,不該老是敲你的頭,對不起啊,老師幫你揉一揉。」
「我很怕不管做多少努力,到頭來還是白費心機,他仍然不會在乎……」他垂著頭,低聲說道。
連世上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都不在乎、不關心他,他就像是被遺棄了一樣,那種感覺好淒涼、好孤單、好無助……
「別擔心啦,其實你大哥並不是那種冷酷無情的人,要不然那晚我在PUB被人下藥,他也不會好心送我到醫院啦。」也因為他的救命之恩,讓她對他的印象變好了。
譚仲宇抬頭,驚訝問道:「他去過『藍色檸檬』?!」
「是啊,你們家司機對我說的。」凌寶兒點頭,坐回沙發上吃蛋糕。
「他去那裡幹麼?」譚仲宇坐到她身旁。
凌寶兒搖搖頭,嘴裡含著食物,無法說話。
譚仲宇搶過她的蛋糕,心急問道:「妳別光顧著吃,快回答我啊!」
凌寶兒白他一眼,嚥下食物。「那天晚上,當我得知你又要去PUB鬼混,就找你大哥一起去勸你回家,但他卻只顧著去參加宴會,我氣死了,還臭罵他一頓呢。沒想到,最後他還是吩咐司機載他到PUB找你,看來,他對你還是很關心呢!」
「真的嗎?太好了,原來他還是擔心我的……」譚仲宇興奮地笑了,眼中隱約泛著淚光。
「現在呢,你大哥的心只是被一層冰覆蓋住,只要有一點溫暖、熱情和感動,就能慢慢地把那層冰融化掉啦!」她拍拍他的肩膀。「別急啦,最終,你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家庭幸福的。」
「嗯。想不到妳人真好,以前我還覺得妳又老又醜又愛囉唆,現在卻覺得妳看起來挺順眼的。」譚仲宇感動一笑,捏捏她的臉。
「我掐死你~~」凌寶兒臉色一沈,掐住他的脖子,齜牙咧嘴地低吼:「我才二十五歲,竟然說我老?我最恨人家說我老了。」
這時,李管家敲門走進。「二少爺,大少爺回來了。」
「知道了。」譚仲宇粗魯地推開凌寶兒,抓起書桌上的書本衝出門外。
「跑這麼快幹麼?」凌寶兒嘀咕著,和李管家走出房間。
譚仲宇跑到樓梯玄關,正巧遇見走上樓的譚允琛。
譚允琛淡瞅他一眼,拎著公文包,沉默地從他身旁走過。
「大哥……」譚仲宇急急喚道。
「什麼事?」譚允琛回頭望著他。
「我……我發誓以後一定會用功讀書,不會再鬧事了。」他舉起右手發誓,表情十分認真。
「嗯。」譚允琛瞥向他左手抓的課本,淡淡應了聲,轉身準備回房,正好見到凌寶兒和李管家迎面走來,他點頭向她致意,邁步想走,她卻故意擋住他的去路,他微挑一眉。「有事?」
「難得這小子肯奮發向上,你別這麼冷淡,對他說一句鼓勵的話,讓他開心一下嘛。」凌寶兒壓低嗓子說道,合掌拜託著。「求求你啦!」
譚允琛看著她那雙溢滿懇求的水眸,靜默了會兒,走回譚仲宇身邊。「好好努力,以後大學畢業,到『譚氏』來幫忙。」
「嗯嗯嗯,我會努力的。」長那麼大,首次聽到他鼓勵的話,譚仲宇開心地拚命點頭。
瞧見他這模樣,譚允琛扯動唇角淡笑了下,邁步回房。
譚仲宇卻傻住了,下意識捏自己的臉頰,感到疼意,興奮地大叫:「大哥對我笑了,大哥真的對我笑了。」
「傻瓜,有必要興奮成這樣子嗎?」凌寶兒笑睨著他。
「要妳管。」
凌寶兒板下臉,低聲啐罵。「混小子,不知感恩。」
這時候,樓下突然傳來女人大聲嚷嚷的聲音,李管家迅速下樓察看,凌寶兒和譚仲宇尾隨在後。
三人走進大廳,見一名年約五十多歲的婦人醉醺醺地躺在沙發上胡亂吼叫,一名女傭則蹲在地上收拾破碎的酒瓶。
「她怎麼來了?」譚仲宇皺眉問著女傭。
「老爺生前的好朋友高老闆正巧見到夫人喝醉在路上遊蕩,怕她發生危險,就把她送回來了。」女傭回答。
李管家轉身走向樓梯,準備去通知譚允琛。
「她是誰呀?」凌寶兒用手肘輕撞譚仲宇。
「清理好了就退下吧。」譚仲宇對女傭說道,待女傭離開大廳,他才回答凌寶兒的問題。「她是我大哥的親生母親,自從一年多前我父親死後,她就搬離譚家,獨居在外了。」
「喔。」凌寶兒瞭解地點點頭。
「酒……我的酒呢……」倪蓓儀撐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右方的酒櫥前開了一瓶紅酒,仰頭灌下,接著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抱著酒瓶傷心地哭了起來。「男人都是混蛋……混蛋,都去死吧……」
「譚夫人,妳別哭了。」凌寶兒於心不忍,上前安慰她。
譚允琛邁進大廳,佇立在倪蓓儀身前,看見她披頭散髮、容顏憔悴、渾身髒兮兮的模樣,不禁拉沈了臉。「妳又搞什麼鬼?」
「嗚……為什麼你們都不愛我?為什麼你們都要這樣對待我?」倪蓓儀不理譚允琛,一手抓著酒瓶,另一隻手拚命拉扯自己的頭髮,失控尖叫。
「起來!」譚允琛怒聲戾喝,一把拉起倪蓓儀。
倪蓓儀怔怔地望著譚允琛,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來,逐漸露出厭惡的眼神,甩開他的手。「你是那惡魔的兒子……我恨你,我恨你們父子倆,你別碰我!」
「妳愛我還是恨我,我都不在乎,但我不許妳到譚家來鬧事,滾回妳那些男人的身邊。」譚允琛眸色闃暗,進出森冷的聲音。
雖然他表現出一副冷酷無情的模樣,但沉默站在一旁的凌寶兒,卻清楚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受傷神色,明白他其實還是很在乎的呀。
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麼堂堂一個大集團的夫人會如此不顧形象,喝得醉醺醺地在路上遊蕩,最後狼狽地被人送回家?甚至面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竟會說出如此傷人的惡言?
「男人?」倪蓓儀呵笑,淚水不停滑落,她繼續灌酒,企圖麻醉自己受傷的心。
「他們都不要妳了?」譚允琛微挑唇角,泛出冷笑。「沒關係,妳那麼有本事,一年內能換四、五個男人,我相信妳這次很快又可以找到新的男人,來慰藉妳的寂寞。」
倪蓓儀一陣難堪,將酒瓶砸在地上,狠狠瞪住譚允琛。「你自己又好到哪去?你和你父親一樣,冷血無情,永遠都不懂得愛人,難怪三年前你的未婚妻不願嫁給你,選擇在結婚前夕逃跑……你和他一樣,注定到死都是孤單的……」
譚允琛抿緊唇,下顎隱隱抽動,雙拳握緊,彷彿正努力壓抑著怒氣。
凌寶兒移到譚仲宇身邊,悄聲說道:「這對母子搞什麼?揭瘡疤大會啊?」
譚仲宇歎氣,走向倪蓓儀。「大媽,妳喝醉了,我扶妳進去休息。」
「你這個外來的野種沒資格跟我說話!」倪蓓儀看著譚仲宇,流露出憎恨神色,彎身抓起破裂成半截的酒瓶,衝向他。
譚仲宇駭得忘了反應,呆立在原地。
「妳胡鬧夠了沒?!」譚允琛抓住她,大聲斥喝。
「放開我!」倪蓓儀掙扎,右手隨意一揮,尖銳的玻璃劃過譚允琛的手臂,鮮紅血液汩汩流出。
「啊!」凌寶兒掩嘴驚呼。
「大哥!」譚仲宇心疼急吼。
「大少爺……」
「我……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靠過來的。」倪蓓儀瞪著他手臂上鮮艷刺眼的血紅,嚇得酒意全消,丟開酒瓶,匆忙逃出譚家。
「吩咐司機送她回去。」受了傷,譚允琛連哼都沒哼一聲,沈聲吩咐李管家。
「是。」
「大哥,你要不要緊?」譚仲宇心急地察看他的傷勢。「幸好傷口並不深,我幫你包紮傷口──」
譚允琛沉默地推開他,離開大廳。
「你別擔心,你大哥會照顧自己的。明天學校還要考試,你快上樓唸書。」凌寶兒拍拍譚仲宇的肩。
「我大哥現在心情一定很糟,妳幫我去安慰他。」其實他好想自己去安慰大哥,但又怕他不想看到他,唉~~
「我?!」凌寶兒詫異地指著自己。她的專長是罵學生,不太會安慰人哪!
「是啊,要不然我會一直擔心大哥,根本無法專心唸書。」譚仲宇在電視櫃下搜尋,摸出一盒藥箱,塞到凌寶兒懷裡。「老師,求求妳啦~~」
「唉,好啦好啦,怕了你。」凌寶兒踱出大廳,瞥見消失在走廊轉角的那抹高大身影,認命地歎了聲,尾隨追去。
暈黃的夜燈照亮整座後院,譚允琛坐在泳池邊的休憩亭裡,默默抽著煙,一雙藏滿心事的幽邃黑眸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凌寶兒捧著藥箱,落坐他身旁,忍不住罵道:「你瘋啦,傷口還流著血,你還有心情在這抽煙?!」
「不關妳的事,妳回屋裡幫仲宇補習吧!」他語氣淡漠,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還沒完成那小子的吩咐,他才不會乖乖唸書。」她打開藥箱拿出消毒藥水,再一把抓住他受傷的手臂。「來吧!」
「妳幹什麼?」他縮手。
「別動啦,我又不會害你。」她嬌斥,懲罰性地拍他的右手背一下,再度抓過他的手臂,替他消毒傷口。「再不快點處理你的傷口,後果會更嚴重,你弟弟可是會心疼的。」
拗不過她的堅持,譚允琛沒有再拒絕她的好意。
一陣沁涼微風吹來,她身上的茉莉清香徐徐漫入他的鼻腔,他瞅著她如蝶翼般優雅振動的長睫,最後,視線落在瑰色紅唇上。
瞬間想起上次雨夜裡,他與她不慎自樓梯滾落,無意間四唇相觸的事情。而此刻,他卻仍記得那兩片唇瓣的觸感是多麼的柔軟……
消毒完,她開始替他搽藥。「明明在乎她,為什麼還要故意說話傷害她?你明知道這樣只會讓你們母子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真不明白,他們母子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他母親會如此憎恨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沉默,吸口煙,再呼出,看著煙霧飄散於風中。
他父親──譚堯生,當年之所以娶倪蓓儀,只是為了生個家族事業的繼承人,對她沒有絲毫的感情。但倪蓓儀卻深愛著他,堅持苦守在他身邊,期盼有天自己付出的情感能得到響應。
誰料到多年來,譚堯生始終流連眾情婦之間,看都不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就連她車禍身受重傷,送醫急救,他仍是不聞不問。
面對如此冷血無情的丈夫,倪蓓儀心死了,開始學會憎恨他,憎恨他們的孩子,憎恨他和其它女人的孩子……
而他,從未在她身上得到過一絲溫暖母愛,他常想,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就是世間最遙遠的距離吧!
凌寶兒覷向他,發現他眼中深藏著憂鬱。「既然心情不好,要不要聊一聊?你弟弟很擔心你呢。」
「我不是妳的學生,不需要妳的輔導。」他凜容,收斂脆弱的情緒,踩熄煙蒂,再從煙盒掏出一根煙,點燃,狠狠抽了一口。
「不勉強。」她聳聳肩,繼續幫他包紮傷口。她明白,像譚允琛這種商場上的強者,是不習慣在人前傾訴脆弱的。
譚允琛仰首眺望無垠夜空,星月綻放璀璨光芒。忽然間,他感覺悲哀,連凌寶兒這個外人都能看出他在乎自己的母親,但那個流著相同血液的親人卻無法明白。
兩人沉默好幾分鐘後,她突然進出一個問題。「今天幾號?」
「二十二。」
「唔,快中秋了──」凌寶兒收拾好藥箱,抬頭見到他不解的眼神,她露齒一笑。「團圓的日子。」
「那又如何?」對譚家來說,任何節日都不具意義。團圓?他活了三十三年,一家人從沒有同桌吃過一頓飯。
「二十年前的中秋夜,我被我親生母親丟在孤兒院門口。」她伸直長腿,伸伸懶腰,回憶起悲傷往事,她卻說得輕鬆。
他看著她,手上的煙抽完,再抽出一支煙。
凌寶兒發現這男人有個壞習慣,心情不好就會酗煙,她笑了笑。「我媽十六歲時和一個同班男同學相戀,生下了我。誰知道那男孩子不負責任,轉學又搬家,完全失去蹤影。我媽只好休學去當女工,撫養我長大。在我五歲那年,有個大她十歲、事業有成的男人願意娶她,她不想我破壞她的新生活、新家庭,就偷偷把我丟在孤兒院門前。」
她微笑著,譚允琛卻發現她眼裡隱約泛著淚光。
「後來我長大懂事了,透過徵信社查到她的下落,我跑去找她,她卻跪著求我,求我忘了她,別去破壞她的家庭,她不想讓丈夫知道她以前的荒唐事。」眼中的淚快落下,她拍拍臉頰,仰高腦袋,努力眨去水意。
女人的眼睛是美麗的寶石,唯有經過開心淚的洗滌,才會變得更璀璨。至於傷心淚,往肚裡吞就好,她相信傷心最後一定會被消化掉。
「妳恨她。」他用肯定句,就如同他恨他母親永遠只在乎她的愛情,毫不顧念他與她之間的親情。
「剛開始是的。但後來想一想,一個沒學歷、沒本事的女人,要養活一個孩子,是多麼辛酸艱難,難得有機會過好日子,當然要緊緊把握住啦。她的苦,我能明白,所以我不再怪她了。」她輕吁口氣,把玩手腕上那條珠煉。
「為了過好日子而遺棄自己的骨肉,不負責任!」他厲聲指責。
然而,她的寬容大量,卻讓他內心感到震撼與驚訝。學會原諒,拔除深埋心底的恨意,需要多大的力氣與勇氣?他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如果角色對換,他是她,肯定無法原諒一個刻意遺棄自己的人。
「耶?」凌寶兒偏首笑望他,出言調侃。「你好像也是不負責任的那種人欸,都不願花時間多關心自己的弟弟。」還敢罵別人呢!
「這不同,別扯到我身上。」譚允琛皺眉,瞪住她那雙含笑的眼眸,頓時感覺她的眼睛好似懸掛天邊的星星,閃爍柔柔光芒,美極了。這一瞬間,他竟看得失魂。
「呿!」凌寶兒撇撇嘴。有什麼不同?還不是一樣不負責任。這男人啊,一徑沈溺於自己的悲傷、憤恨中,卻忘了還有其它需要他關愛的人存在呀!
察覺他的注視,她頗感不自在。
男人的眼睛太漂亮,就是會自動散發無限電力,連她這個名花有主的人,被他這麼深深注視,也完全無法抵抗,渾身有種被電得酥酥麻麻的感覺。
她輕咳了聲,捧著藥箱站起。「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安慰,那我走了。」手煉勾住藥箱,她使力一扯,繩線斷了,粉紅色珠珠撒落一地。
「啊,我的手煉!」她急忙擱下藥箱,跪在地上撿拾珠珠。這條手煉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禮物,如果手煉壞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譚允琛蹲在她身旁,幫她撿拾珠珠。「給妳。」
「謝謝。」她仔細數著手裡共有幾顆珠珠,小臉一垮。「慘了,還少一顆。」她一手握緊珠珠,另一隻手在地上摸索,在椅子旁找了一會兒都沒找著,她緩緩往前移動,繼續努力。
「只差一顆,算了。」譚允琛坐回椅子裡,雙手環胸,盯著心急如焚的她。
「不行!」她母親唯一留給她的東西怎能出現缺陷?!
半晌後,她蹲在泳池畔,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那一顆小珠子,站起身,對他咧開大大的笑容。「哈,你看,我終於找到了!好險喔,這顆珠子差點就要滾到泳池裡了。」
她興奮得像個小女孩,臉上堆滿甜甜的笑容,連水汪汪的大眼都變得更加璀璨亮麗,他不自覺地受她影響,跟著彎出微笑。這瞬間,她眼裡的星光,彷彿也落在他心田,驅散了先前的黑暗陰霾。
她邁步欲離開,卻因踩到濕滑的地磚滑了一下,整個人不小心跌入泳池。「哇~~」不會游泳的她,不斷在水裡浮沈掙扎,連喝好幾口水。
譚允琛臉色一變,急速跳入泳池,游到她身邊,將她拉出泳池放在地上,蹲在她身邊。「妳沒事吧?」
「咳咳……」凌寶兒搖頭,一邊輕拍胸口,一邊撐坐起來,抬頭望向他,無意間唇兒貼上他的下巴,她一僵,直視他那雙錯愕的黑眸。
一股熱氣從譚允琛的下巴直衝胸口,心扉狠狠震盪了下,他被自己詭譎的反應嚇了一跳,迅速恢復鎮定,佯裝若無其事地站起。
她跟著起身,撥撥一頭濕髮。「呃……謝謝你救了我。」他渾身濕透,單薄的衣料緊貼他的肌膚,完美的體格畢露,她瞧得羞紅了臉。
「我吩咐李管家找套乾淨的衣服讓妳換上。」他沈聲道,水珠沿著髮梢滴下,滑過剛毅的臉龐、下巴、頸子,最後落入他結實的胸膛,模樣性感得不禁讓她呼吸一窒。
她連忙抽回視線,不好意思再猛盯著他瞧,赫然想起什麼,瞪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驚叫。「我手煉的珠子……」她轉身瞪向泳池,又氣又急,眼眶微紅。
該死!
所有的珠子都掉在泳池裡,這下教她怎麼找回來呀?!
他見她急得快哭了,心生不忍,道:「明天我再派人下去幫妳找。」
「真的?!」
他頷首。
「謝謝你。」她感激一笑。
「時間晚了,妳現在先進屋換衣服,我再派人送妳回去。」語畢,他轉身緩步邁向屋子,輕摸胸口,感覺到掌下那失序的跳動,眉頭緩緩蹙起,訝異著因她而起的詭異心緒……
凌寶兒戀戀不捨地看了泳池一眼,接著尾隨他進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2:49
第四章
休假日,一早醒來,凌寶兒換上粉紅色細肩小可愛、牛仔短褲,開始整理家務。
正在擦地時,手機鈴聲忽地響起,她從桌上拿起手機查看,見來電顯示為張仁修,她眉頭輕擰,不假思索,直接關機。
幾天前那場爭吵,她到現在都還沒消氣,才不想那麼快理他呢!
走到音響旁邊,放入一片CD,柔美、悠揚的古典音樂迴盪在十幾坪大的套房內,驅散了她心裡的壞情緒。
幾分鐘後,門鈴響了,她動作一頓,接著繼續擦地,不理會門外的人,但門鈴持續響個不停。「厚~~吵死人了!」她氣呼呼地甩下抹布,起身開門,怒吼:「真煩,都不想理你了,你還找上門──」
她臉上沾了幾處黑色髒污,顯得滑稽好笑,站在門外的譚允琛微挑一眉,忍住笑意。「抱歉,打擾了。」
「原來是你啊,對不起,我還以為是……」凌寶兒看著譚允琛,尷尬地搔搔頭。今日他一改平時嚴肅的裝扮,戴著墨鏡,穿著淺灰色休閒服、球鞋,顯得十分帥氣、年輕。「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我弟告訴我的。」他從上衣口袋中掏出手煉,遞給她。「還給妳。」
「我的手煉?!謝謝你啊,其實你不必特地送過來,讓譚仲宇明天帶到學校給我就行了。」凌寶兒面露驚喜,數了數珠子數目,齊了,共十三顆。原本那條繩線斷了,他不只替她找來一條一模一樣的粉紅色繩線,還幫她把所有珠子串好,他真是個好人呀!
「正巧經過,就順便拿上來給妳了。」他知道她很在乎這條手煉,方才李管家幫忙將珠子串好,他就馬上拿來了,免得讓她繼續著急下去。
她戴上手煉,既感動又感激地邀請他。「要不要進來喝杯咖啡?」
「不了,我和朋友約了去打高爾夫球,我先走了。」他轉身走向樓梯,拿出手機要撥電話,卻發現手機沒電了,只好又踅回凌寶兒家門口。
「怎麼了?」她問。
「手機沒電了,方便借個電話嗎?」
「好呀。」凌寶兒退開,讓他進屋。「我正在打掃房子,所以有點亂……」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堆棧在沙發上的衣服搬到床上放著,指著沙發。「請坐!」
「落了一件。」譚允琛看著掉在地上的粉紫色胸罩,好心提醒。
凌寶兒低呼一聲,趕緊將胸罩撈起藏在身後,下巴點點桌子。「電話在那邊。你想喝什麼?」
「不用了,謝謝。」瞧她臉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可愛極了,他忍不住抿唇淡笑,落坐沙發,拿起室內電話撥打。
她移向床鋪,偷偷將胸罩塞在被單下。
首次被一個大男人看到自己的貼身衣物,而那個男人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感覺真是尷尬!
凌寶兒旋身,瞥見他注視的目光,想必自己方纔的一舉一動也全都落入他眼中了,她臉兒脹得更紅,不自在地撥弄頭髮,迴避他的注視。
一會兒後,譚允琛結束通話,起身走向門口。「謝謝妳,我走了。」
「嗯,啊──」她邁步跟在他身後,卻不慎踩到丟在地上的抹布,滑了一跤,整個人摔坐在地上,還不小心踢倒水桶,不只弄濕地板,連她身上的衣服也都弄濕了。
聞聲,譚允琛迅速轉身,關心問道:「妳不要緊吧?」他傾身要拉起她。
凌寶兒拉著他的手,嘗試靠自己的力量爬起,結果牽動到泛疼的臀部,馬上又摔回地上,一臉痛苦。「好痛,我爬不起來。」
「我幫妳。」譚允琛彎身橫抱起她。
此刻,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暴吼──
「你們在幹麼?!」看到女友被其它男人親密抱著,張仁修氣沖沖地衝進屋,企圖從譚允琛懷中搶抱回凌寶兒。
「痛……仁修,快放手!」手臂被張仁修粗魯拉扯,凌寶兒痛得皺緊小臉,一顆心不斷往下沈。
慘了!張仁修向來疑心病很重,現在讓他見到譚允琛出現在她屋子裡,恐怕又要誤會她和他有曖昧關係了。
「走開!」譚允琛冷淡地瞅張仁修一眼,以肘頂開他,將凌寶兒放在沙發上。
張仁修打翻醋罈子,雙目赤紅,猛然朝譚允琛揮出拳頭。「可惡!」
「別太過分!」譚允琛扣住他的拳頭,稍微施力,冷聲道。
「放手……你這該死的傢伙,快放手!」張仁修痛得哀聲連連,譚允琛終於鬆手,他猛甩疼痛的右手。「哼,你碰我的女人還敢說我過分?!過分的是你吧!」
凌寶兒是他的女人?!
譚允琛瞅向凌寶兒,心莫名一窒,覺得她和這男人在一起,根本是糟蹋了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守護在身邊。
張仁修見譚允琛穿著名牌休閒服,戴著名表,渾身充滿貴族的氣息,他更覺得自卑,內心忿忿不平。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這些有錢公子哥,都要來跟他搶女人?!
凌寶兒開口解釋。「仁修,你別誤會,我不小心滑倒,痛得爬不起來,是他好心幫我──」
「妳閉嘴!」張仁修怒喝,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揚手就給凌寶兒一巴掌。「妳騙我說和這男人沒關係,但現在卻把他帶來家裡,要不是我今天親眼看見他抱著妳,我還不知道妳是如此放蕩、不要臉!」
凌寶兒怔住,輕撫疼痛燒辣的臉頰,眼眶泛紅,抿唇無語。
他每次都是這樣,連聽她解釋都不肯,就直接定下她的罪,這殘忍的一巴掌、這惡毒的話語,徹底摧毀她對他僅有的感情,她對他真的心死了……
「該死!」譚允琛見她受了委屈,頓時怒火中燒,忍不住想痛揍張仁修幾拳。
凌寶兒及時拉住譚允琛的手,哽聲輕吐。「算了。」
「算了?!他這樣對妳,妳還幫他?」難道她就那麼喜歡這個男人?這個想法令譚允琛心頭一緊,有些不悅。甘願為愛委曲求全,她真是一個愚蠢得無可救藥的女人!
「是的,算了。就連我和他之間……也算了。」凌寶兒閉上眼,握緊拳頭。
「算了?妳這什麼意思?」見譚允琛守護在她身邊,張仁修恨不得能親手宰了他們這對狗男女,但無奈譚允琛身材比他魁梧高大,瘦弱的他肯定打不過他呀。
「我們分手。」她語氣相當堅決。
「妳想都別想!」張仁修氣憤咆哮,又衝上前想打凌寶兒。
譚允琛擋在凌寶兒身前,鐵拳狠狠擊向張仁修。
「啊……」張仁修倒在地上痛嚎,嘴角流下一絲血。
「只要我在這,你就別想動她。」譚允琛眼神陰鷙,渾身迸射暴戾之氣,宛如一頭凶狠嗜血的黑豹。
張仁修撐站起來,嚇得雙腿不停發抖,不敢直視譚允琛噬人的目光,轉而瞪向坐在沙發裡的凌寶兒。「凌寶兒,妳真該死!妳還記得妳自己說過什麼嗎?妳說妳絕不是那種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賤女人,妳說妳不會像其它女人一樣背叛我,但最後妳還是勾搭上這個男人!」
「我沒有背叛你,我決定離開你,不是因為我愛上別人,而是你根本不懂怎麼去愛人。」她睜眼望向他,眼裡一片哀淒。
「這只是妳的借口,妳明知道我比誰都愛妳。」張仁修吼道。
「你的性格過度自卑又憤世嫉俗,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別人會不會背棄你、傷害你,所以總對別人充滿防備、戒心,從來不肯打開心門去接受愛、學習愛,你連愛自己都不會,又怎麼會愛我?」凌寶兒搖頭苦笑,覺得自己真傻,怎麼會以為自己能用愛去改變他、拯救他?花了一年的時間,她終於看清了這一切!
「借口!妳把一切問題推到我身上,還不是想撇開我,好和他在一起。」礙於譚允琛在場,張仁修不敢再貿然衝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怒罵。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凌寶兒別開臉,心疲倦了,放棄與他溝通。
「妳……」
「還不走?需要我送你嗎?」譚允琛扳扳手指,緩步靠近張仁修,黑瞳射出凶銳寒光。他最厭惡這種專門欺負柔弱女人的畜生,今天正好替天行道,好好教訓他一頓。
「我不會就這麼放棄,死也不會讓你們兩人就這樣逍遙快活!」張仁修撂下狠話後,忿忿地邁步離開。
譚允琛轉身,俯視蜷縮在沙發裡的纖弱身子。「妳──」
「我沒事,謝謝你的幫忙,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嗎?」她的聲音微弱無力。
「好,再見。」譚允琛頷首,帶上門離開屋子。
站在門口,卻不放心她,他拿出煙緩緩抽著,想到她脆弱的模樣,不禁升起一股憐惜之心。
他曾經有個未婚妻。她愛了他很久,但最後她發現他根本沒有心,永遠不會愛人也不會關心人,只在乎事業、利益。在結婚前夕,她放棄了他,選擇另外一個懂得愛她的男人。
那時候,他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愛人了,直到此刻,他發現自己對凌寶兒產生憐惜與心疼,他才感覺自己還像個人,一個有心有情的正常人。
或許是因為他們同樣經歷過被至親遺棄之苦,在她身上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子,所以他忍不住特別關心她。
半晌後,抽完煙,譚允琛準備離去,卻突然聽到屋內傳來清脆的玻璃聲,他一驚,深怕剛失戀的她會想不開。
「凌寶兒,開門!」他急吼,拚命按門鈴,屋內卻沒反應,他轉動門把,發現門沒上鎖,他快步衝入屋內,見凌寶兒坐在地上,身邊躺著破碎的花瓶,手心正流著血,滴滴落在潔白的地磚上,他的心狠狠抽緊。
「你不是走了嗎?」凌寶兒驚訝地看著他。
「妳這笨蛋,竟然為了這點小事想不開。」譚允琛戾吼,急急將她抱到沙發上坐好。
「嗄?」她一臉茫然。她哪有想不開?!
「妳明知道那男人心裡有病,妳還要為了他結束自己的生命?!真是愚蠢的女人!」
他怒髮衝冠罵個不停,氣得整張俊臉都黑了,炯炯黑眸彷彿快噴出怒火,直接燒死她。凌寶兒第一次看到他有這麼大的情緒反應,不禁笑了出來。以前總覺得他太過冷漠無情,但現在她發現他還挺熱心、挺關心她的嘛!
譚允琛微愣,皺眉問道:「妳笑什麼笑?」剛剛要自殺,現在又大笑不止,她是不是受太大的刺激,腦子壞了?
「我沒有要自殺呀,我只是看屋子太亂,想把它整理好,卻不小心打碎花瓶劃傷了手而已呀。」她抽了幾張面紙,壓住掌心止血。
「撒謊!」譚允琛一臉不相信。方纔她還那麼難過,哪有心情去整理家務?
「是真的啦!」
他還是懷疑地睨著她。
「唉,好啦,我承認心裡還是很難過,但我絕對不會因為這樣就跑去自殺,生命是最可貴的,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好好照顧自己的,你放心啦!」她走到櫃子前找出急救箱。
他走上前,幫她打開急救箱。「對了,剛才妳摔倒了,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已經不痛了。」她彎唇一笑,先拿出藥膏塗搽傷口,再用紗布將受傷的右掌草草裹起,最後將藥箱塞回櫃子。
譚允琛劍眉深鎖,猛瞪著她包紮潦草的手。上回他受傷,她細心地替他包紮,這會兒她自己受傷了,卻是如此草率處理?剛剛還說什麼會好好照顧自己,結果話一說完,自己馬上就忘了。
「你不是和朋友約了要去打高爾夫球?還不快去?」她走到碎花瓶旁蹲下,小心翼翼地拿起碎花瓶丟入垃圾桶。
「我朋友臨時有事,取消了。」他說謊,擔心自己一離開,她又會想不開尋短見。「妳手受傷了,去坐著休息,我來幫妳收拾吧。」他從門邊抓過掃帚和畚斗,一把將陶瓷碎片掃進畚斗內。
「你還不回去嗎?」
他沒有回答,一徑地低頭掃地。
凌寶兒聳聳肩,索性坐回沙發看著他。他怕她想不開嗎?他對自己的弟弟都沒這麼關心,為什麼會如此關心她呀?
解決地上的碎片,他拿著抹布擦拭地上的水漬,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看看表,抬頭問她:「中午了,餓嗎?想吃什麼?我找人幫妳買午餐過來。」
「沒心情吃。」她搖頭。
他沒多說什麼,繼續低頭擦地。
她倒躺在沙發上,望著窗外的藍天發呆,沒一會兒,困意席捲而來,眼皮變得沉重,漸漸合上。
擦完地,譚允琛撥了通電話給朋友取消約會。結束通話後,才發現她睡著了,他沈思幾秒,拿著藥箱走到她身邊坐下,輕柔地拆下她右手綁得亂七八糟的紗布。
她身子突然挪動了下,他趕緊停住動作,確定沒驚醒她,才繼續幫她搽藥、包紮。
處理好她的傷口後,他望著她被打得紅腫的左臉頰,黑眉一皺,低聲咒罵,後悔方才沒多給那畜生幾拳。
睡夢中的她秀眉緊皺,流露出驚恐神色,不停啜泣囈語,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好脆弱,彷彿正陷入一場惡夢之中。
由於音量太小聲,他無法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只覺得她的泣聲狠狠揪住他的心,難受得緊,瞥見一滴淚珠自她眼角滑落,他探指輕輕拭去。
她抓住他的手,牢牢握在手中,宛如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安心了,啜泣聲漸漸止息,恢復平靜。
譚允琛試著縮手,她一慌,更加抓緊他,為免擾醒她,他就任由她一直握著他的手,聽見她發出輕細的鼾聲,墜入熟睡中,他唇角微揚,眸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無法自拔……
傍晚,天色暗了,十幾坪大的小套房內,點著一盞昏黃的小燈。
睡了一整個下午的凌寶兒終於幽幽轉醒,睜開眼旋即對上一雙炯亮的黑眸,滿是驚訝。
「你還在?!」發現自己緊握著他的手,羞得飛快鬆手,彈坐起來,不自在地撥弄頭髮。「不好意思。」
沈睡中,她作了一場惡夢,夢見張仁修不滿她提出分手,拿著刀子追殺她,她好害怕,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是譚允琛出現制伏張仁修,救了她一命。沒想到,她竟嚇得連在睡覺時也不忘緊抓他的手,真是丟臉呀!
「妳已經睡了好幾個鐘頭,現在餓了吧?」他起身,按下牆壁上的電燈開關,屋內立即燈火通明。
她關掉茶几上的小夜燈,望向窗外的黑夜。「哇,我睡了那麼久,你怎麼不叫醒我?」這幾個鐘頭內,他不會一直待在旁邊看她睡覺吧?
「這種時候,睡眠可以幫助妳紆解壓力,讓心情平靜。」見她精神好多了,他也就放心了。
「嗯,心情的確好點了。」她起身伸伸懶腰。「你也餓了吧?我請你吃飯吧!」
「為什麼請我?」他挑眉。
她轉轉眼珠子。「謝謝你幫我擦地呀。」呵呵,順便感謝他幫她驅走了那場惡夢。「不過先說好,我是窮人家,可請不起你去那種高級的大餐廳吃飯唷!」她吐吐舌頭,笑了。
譚允琛瞅著那粉嫩的小舌,心窩一陣搔癢,忽然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好想吻她,好想品嚐那甜美的滋味。
「如何呀?」瞧他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自己,她伸出裹著紗布的右手在他面前揮了揮,猛然察覺有些不一樣,瞪著自己的右手猛瞧,心中湧出感動。
是他替她重新包紮傷口的吧,原來他這個大男人也挺細心的哪!
「嗯。」
「那我先去換件衣服。」
壓下莫名的衝動,譚允琛走到屋外等她。總覺得凌寶兒給他的感覺,好似有些不同了,但究竟是哪裡不同,他還難以釐清呀……
凌寶兒帶譚允琛到住家附近的一家大排檔用餐。
向老闆點完菜,她從冰櫃拿出兩瓶啤酒,回到攤位前的位子坐下,將一瓶啤酒遞給譚允琛。「喏,給你。」
「謝謝。」他打開啤酒,喝了一口。出身上流社會的他,此刻坐在路邊攤喝酒,完全沒有任何的不安與不適,態度依舊優雅從容。
「這家大排檔的老師傅是從香港過來的,手藝可好了,以前我和仁修最愛來這吃飯了,等會兒你一定要好好嘗嘗。」她微笑,彷彿已忘了今日發生過的不悅事件。
他仔細探研她的笑意,想分辨那抹笑是否出自真心。「妳心情真的好點了?」他還一直認定她有自殺的念頭,整個下午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就怕他一時沒注意,她會出什麼意外。
凌寶兒看著他,笑而不語,對這個男人越來越有好感。
陪了她一個下午,現在又關心她心情恢復了沒,他真的很關心她呢!
「笑什麼?」
她搖頭,輕聲訴說:「其實呢,以前和仁修在一起,壓力真的好大,有時候我和哪位男性朋友多聊一句話,被他發現,他就會發好大的脾氣,拚命砸東西,或是出手打人。現在和他分手,我反而有種輕鬆、解脫的感覺。」
真正的愛,應該是會讓人越來越快樂、幸福的,而不是變得更憂鬱不安。
「他常出手打妳?!」他不自覺捏緊啤酒罐,眸中迸出戾色。
「今天是第一次。以前他只會出手教訓接近我的男人,可能今天他打不過你,只好教訓我了。」她摸摸紅腫的左臉頰,苦笑。
「他絕對不會善罷罷休的,妳自己一個人要小心點。」他提醒。
「知道啦。」
這時,服務生端來幾盤香噴噴的菜餚。
「這盤香辣海瓜子最讚了,快試試。」凌寶兒舉筷,吃了一口海瓜子。「哇,好辣~~好辣~~」她小臉皺成一團,吐舌頭又噘唇兒,小手在唇邊拚命搧呀搧。
瞧見她可愛的模樣,譚允琛笑了,將她的啤酒遞給她。「喝吧!」
「謝謝。」她灌下冰啤酒,驅散嘴裡的辣意,馬上又吃了一口海瓜子。「好吃好吃,呼~~辣辣辣!」她又皺眉吐舌,又灌啤酒,接著又吃海瓜子,不停重複這幾個動作。
譚允琛看著她,目光透著溫柔,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吃飽飯後,譚允琛送凌寶兒回家,兩人漫步經過一座公園,她見到有人在賣氣球,興奮地拖著他衝上前,買了兩個粉紅色的氣球。
「喏!」她將其中一個氣球給他。
「做什麼?」他抓著細繩,皺眉瞪著懸在半空中的氣球。三十幾歲的大男人拿著粉紅色氣球,模樣很滑稽吧!
「許願呀!」她拉著他往一旁的涼椅坐下,從包包中拿出一枝黑色簽字筆,在氣球上寫字。「聽人家說,把自己的名字和願望寫在氣球上,再讓氣球順利飄到空中,只要飄得越高,你的願望就越有實現的可能。聽說真的很準喔,不過,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機會而已。」
「傻瓜,這妳也相信?」他輕笑,偷偷覷向她的氣球,想看她寫了什麼。
「試試又何妨?」她抬頭,抓到他在偷看。「嘿,不讓你看!」她側身背對他,小心地將氣球抱在懷裡,正好瞄到一名婦人和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從公園內走出。
她身子一僵,直瞪著婦人。
婦人也瞧見她了,表情有些不自在、尷尬,挽著少女的手快步從他們面前經過,完全把她當成陌生的路人。
「怎麼了?」譚允琛順著她的目光,望向婦人和少女。
她們越走越遠,直到看不到她們的身影,凌寶兒才收回目光,默默看著寫在氣球上的黑字。
「妳認識她們?」
「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她們也住在這附近。其實,我把房子租在她們家附近,就是希望平常能有機會去偷看我媽幾眼,只要知道她過得好,那我就放心了。」她扯出微笑,淡淡說道。
他無語,瞥向她抱在懷裡的氣球,瞧見上頭寫著──幸福的家庭。視線移到她臉上,見她眼泛淚光,他心一揪,滿是心疼。
她眨去淚意,深呼吸一番,拋開不愉快,將筆遞給他。「我寫好了,換你啦,你有什麼願望?」
他不語,想著一個擱在心頭多年的願望。他不期望自己的母親會多麼愛他,只希望有天她不再厭惡他就好……
她聳肩,站起身,鬆手讓氣球飄上天,結果氣球被風吹到大樹上,破了。她一愣,坐回椅子上,好失望。「算了,注定的。」
看見她失去笑容,這瞬間世界彷彿也跟著失去色彩。譚允琛胸口繃緊,悶得難受,不習慣這樣的她,他低頭學她在氣球上寫字。
凌寶兒低垂視線,看他寫什麼,沒一會兒,臉上出現驚訝的表情。「你──」
他鬆開手,氣球迅速飛上天,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直到看不見。
「成功了!」他凝望她,噙著溫柔的笑。
感動在心坎徹底氾濫,她鼻頭一酸,晶透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又哭又笑,激動地撲上前緊緊抱住他。
感受到她溫暖體溫的剎那間,他也清楚感覺到她撞入他的心扉,心中不禁湧上一陣溫暖。
等她哭夠了,她離開他的懷抱,嬌睞他一眼。「你這個大笨蛋,竟然浪費唯一的機會。」
他在氣球上寫的願望,竟然是希望她能擁有幸福的家庭,這個呆瓜呀,有機會許願,竟然還把機會讓給她,笨笨笨,真笨哪!
「我不覺得是浪費。」緊凝著她臉上的笑容,他的心不再沈悶難受,跟著泛起微笑。
凌寶兒望著他炙熱的雙眸,感覺──
心悸動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3:09
第五章
下班後,凌寶兒悠閒地漫步回家,經過公園時無意間看見一名老婦人將一隻白色的小兔子丟在草坪上,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她眉頭一皺,連忙抱起小兔子,追上老婦人。「這位老太太,妳忘記帶走妳的兔子了。」
「小姐喔,那素要放生的啦,偶看牠老素被關在籠子裡,很口憐,所以就把牠帶來大公園自由生活啦!」老婦人操著一口台灣國語說道,揮揮手,示意凌寶兒將兔子放回草坪上。
凌寶兒一聽,有些生氣。「老太太,妳知不知道有些家兔早已經喪失野外求生的本能了,妳這樣放生,只會害死牠啦!」
「呸呸呸,偶把牠放生素在做善事,什麼害牠?妳不懂不要亂梭啦!」老婦人氣憤地瞪了凌寶兒一眼,逕自離開。
「真討厭,明明是棄養,還說得那麼好聽。」凌寶兒忍不住罵道,輕撫懷裡的小兔子,想了想,決定把牠帶回家。
幾分鐘後,走到住所樓下,見譚允琛站在公寓門口等她,手上還拿著一束香水百合。
「你怎麼來了?」
自從那夜和他在公園放氣球許願後,他們已經快一個星期沒見面了,突然看到他,還真有點驚訝。
「剛下班,順道過來看看妳。送妳!」他微笑,將花束遞上前。
忙碌工作了好幾天,今天終於有時間過來找她,一見到她,他心情立即愉悅起來,他才知道自己是那麼想念她。
「謝謝,不過你能繼續幫我拿一下嗎?我現在沒手拿花。」凌寶兒單手小心翼翼地抱著兔子,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門。
「哪來的兔子?」他跟著她走入公寓,爬上樓梯。
「厚,說到這個我就生氣……」凌寶兒小臉一皺,將方纔發生的狀況全說給他聽。
爬上三樓,進屋了,她嘴裡還不停罵著那名老婦人。「你說,她是不是很可惡?!」
「嗯。」譚允琛應了聲,見桌上有個花瓶,體貼地幫她將花束插起來。
凌寶兒盤腿坐在沙發上,輕輕撫摸兔子。「唉,這麼可愛的小東西,為什麼會有人狠心丟棄牠呢?」
他坐在她身旁,她臉上溫柔的美麗神情,令他心神蕩漾。
「不負責任,現在不負責任的人太多了,教育失敗,教育失敗啊!」她猛然抬頭瞪著他罵道,溫柔盡褪,小臉寫滿憤慨。
譚允琛輕咳了聲,有點心虛。她這樣看著他罵,好像在教訓他總是對弟弟漠不關心,不負責任。
「他還有來找妳嗎?」他轉移話題。
「嗄?」凌寶兒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怒火漸漸消失,眸色一沈,淡淡說道:「他打了幾通電話給我,不過我沒接。」
「還難過?」
「唉,多少有一點啦,畢竟我曾經真心喜歡過他啊,卻沒想到他現在脾氣變得那麼暴躁、可怕,讓人無法和他相處。」凌寶兒看著正在咬她衣服的小兔子,從牠嘴裡解救下衣服。
小兔子跳到譚允琛大腿上,她伸手想抱回牠,不料正好覆上他想摸牠的手。
兩人抬頭,相視一眼,她羞澀一笑,縮回手。
兔子跳下沙發,在屋內亂跑。
「在這種時候,妳還會願意接受一段新戀情嗎?」他注視著她,聲音充滿無限溫柔。
「我……」她一怔,感覺心跳加速,臉頰發燙。
他是指她和他發展新戀情嗎?他會這麼問,是因為他對她也有感覺?
她承認自己喜歡他啦,可是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嗯?」他的臉龐緩緩靠近她,灼熱的氣息輕拂她的臉,害她的心更加慌亂不安。
猛然低下頭看到兔子把放在地上的報紙咬得爛爛的,她急忙大喝:「兔兔,不可以吃報紙!」
她走上前,兔子馬上跳走,把擱在門邊的鞋子全翻亂了。
譚允琛看著她追著兔子跑,只能輕輕歎氣。她難道感覺不出來他正準備向她求愛嗎?
「不可以咬電線!」她又吼了,急忙衝上前,不小心撞倒一旁的活動式衣架,衣服散了一地,她懊惱地抓自己的頭髮。
兔子跳到床上,譚允琛起身走向床,準備逮住這頑皮的小東西。
同時間,凌寶兒氣得飛撲向床鋪,勢必要抓住兔子,結果失誤,將譚允琛撞倒,壓在床上。
兔子跳到一旁,骨碌碌的大眼直盯著他們。
「凌寶兒!」他低吼。
「對不起啦!」她快速爬離他身上。
他一翻身坐起,兔子馬上跳到他大腿上撒尿。
「Oh,Shit!」他低吼,臉都黑了。
凌寶兒瞠大眼,沒見過他那麼狼狽的樣子,旋即爆出大笑。
見她笑得那麼開心,譚允琛也只能無奈地瞪著那隻兔子。
夜晚,結束課後輔導後,凌寶兒緩步踏出譚宅,心情有些鬱悶。
自從那天譚允琛離開她家,至今已過了兩個多星期,她都沒有再見到他,聽說他飛到英國處理公務,不確定何時會回台灣。
多日不見,心中對他的悸動並沒有因此冷卻、止息,反而變得更加熾烈,總是想起他守護在她身旁的溫柔模樣,天天盼望能快點再見到他。
唉,為什麼他要走之前也不跟她說一聲呢?害得她現在好想他。
她突然停住腳步,敲自己的腦袋。「不對,凌寶兒啊,妳以為自己是他什麼人?他去哪裡為什麼要向妳交代?」
雖然他對她很好,可是他又沒有親口承認喜歡她,說不定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呢!
可是……如果是她自作多情,那天他為什麼又會突然問她願不願意接受一段新戀情?唉,真不明白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思及此,她的心情更加憂鬱,禁不住長聲歎息,身後傳來一陣汽車喇叭鳴聲,她回頭,一輛黑色高級房車停在她身邊。
車窗滑下,譚家的司機探頭對她說道:「凌老師,能不能請妳幫個忙?」
「什麼?」
「我剛去載今晚準備陪大少爺參加宴會的女伴,誰知道她突然身體不舒服,進了醫院。現在只剩下一個鐘頭,宴會就要開始了,我臨時找不到一名新女伴給大少爺,能不能麻煩妳今晚充當大少爺的女伴?」
「他回來了?」嬌顏散發出興奮的亮彩。
「是啊,大少爺下午剛回台灣。凌老師,求求妳幫幫忙,不然我怕無法完成大少爺交代的任務,他會罵人啊!」司機苦著臉哀求。
「這……」
「凌老師,快上車吧,不然真的要來不及了,我還要先載妳去造型師那做造型啊!」
「欸,好吧。」瞧司機那麼緊張,凌寶兒急忙上車。
半個鐘頭之後,凌寶兒梳妝完畢,司機立即載她前往會場與譚允琛會合。
車子在一間五星級酒店門前停住,凌寶兒下車,身上穿著一襲低胸露肩的黑色長禮服,足蹬四吋高的細跟高跟鞋,緩步踏上階梯。
呼,真是要命!
平時她只習慣穿平底鞋,從沒穿過這麼高的鞋子,現在走起路來真是困難,好怕不小心摔跤呀!
她才在心裡提醒自己走路要小心,下一秒就因踩到過長的裙襬,整個人往前跌去──
一隻結實有力的鐵臂及時勾住她的腰,免去她當眾出糗的窘況。
「小心點!」譚允琛在她耳畔逸出低沈悅耳的嗓音。
她仰首,朝思暮想的那張剛毅俊容映入眼簾,內心頓時無比澎湃激動。「譚允琛……」
他身穿黑色西裝,頭髮抹油往後梳,展露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她的眼睛一不小心就洩漏出愛慕之意。
「真的是妳,我剛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妳怎麼突然來了?」譚允琛有些驚訝。
「聽司機說,你原本邀請的女伴身體不舒服進醫院了,我就趕來充當你的女伴嘍!」
「他真聰明,竟然想到要找妳。」他黑眸熠熠地凝視她,讚歎著她的美麗,那麼久不見,更加想念她了。
她臉上化著精緻的流行彩妝,頭上戴著波浪長假髮,穿著緊身性感的長禮服,飽滿的雪胸呼之欲出,在造型師的巧手設計之下,她從原本清純女孩的形象變成嫵媚的成熟女子,真是美極了!
「那個造型師很可惡,我都說不要穿這種衣服了,他竟然還堅持。」她羞怯地用單手護住胸口,從沒穿過那麼暴露的衣服,好怕一不小心就會洩漏春光。
「的確很可惡!」這瞬間,他竟然有股衝動想將她藏起來,不想跟其它男人分享她的美麗、性感。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她羞得臉兒發燙,幸好濃厚彩妝掩蓋住嫣紅的雙頰。「要進去了嗎?」
他這樣看著她,是覺得她漂亮嗎?還是覺得她不適合這種裝扮?
「走吧。」他很自然地輕摟她的纖腰,走進酒店的宴會廳。為了配合不習慣穿高跟鞋的她,他還體貼地自動放慢腳步。
他摟著她上前與宴會主人寒暄。
結束寒暄後,他帶凌寶兒前往餐點區,拿了兩杯香檳,一杯遞給她,兩人欲離開餐點區時,正巧遇到倪蓓儀。
倪蓓儀穿著紅色禮服,打扮艷麗,端著酒杯親密地偎在一名頭髮花白的男人肩上,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低低傻笑,宴會才開始沒多久,她就已經喝醉,沒認出站在她面前的譚允琛。
凌寶兒想起她是譚允琛的母親,直覺地望向他,見他臉色一沈,正雙眼陰鬱地瞪著倪蓓儀。
譚允琛忍住怒氣,不想見母親糜爛的樣子,牽著凌寶兒走至角落的位子坐下。
「你母親身邊的那個男人是……」凌寶兒忍不住發問。他們倆不會是一對戀人吧?那男人的年紀看起來足以當她的父親了呀!
「『金偉電子』的負責人,她的本事真高,那麼快就找到新歡了。」譚允琛譏諷一笑,眸色寒冷。
「其實你也別這麼生氣,那男人的年紀是大了點,但或許你母親和他是真心相愛的,你應該要祝福她呀。」
他沒說話,凌寶兒也不再開口,低頭啜了一口香檳。
過了一會兒,有兩、三位男子過來向譚允琛打招呼,但最後都被他冷冽的面容嚇跑了。
她歎氣,擱下酒杯,突然把臉湊近他。她喜歡他,看見他不開心,她也會不開心哪!
譚允琛瞇眼直視她。
她開始擠眉弄眼,做豬鼻子的動作,又扭扭唇瓣,模樣十分滑稽。「好啦~~好啦~~帥哥,別生氣了,笑一笑唄!」
譚允琛一愣,見她不計形象地搞笑,拚命逗他開心,心中的怒意瞬間消散,輕扯唇角,賞她一記白眼。「愚蠢!」語氣充滿濃濃的寵溺。
「欸,再笑一次,笑容要最大的那種。如果你不笑,我就要搔你癢嘍。」她呵呵賊笑,探出小手朝他腋下進攻。
他手一勾,猛然將她拉進他的懷中,眼神熾熱地瞅著她美麗的臉兒。
「做……做什麼?」她的鼻尖觸碰他的鼻尖,兩人距離近得讓她心兒慌亂,感覺體溫不斷上升,緊張得開始結巴。
他、他、他要吻她嗎?
兩人當眾表演熱吻好嗎?她會害羞咧!
他沉默,繼續用那雙電力十足的雙眼深情地凝望她。
他們同樣來自不幸福的家庭,他悒鬱悲觀,學會憎恨;她開朗樂觀,學會體諒。也就是她這種性格,深深吸引長期深陷黑暗的他,她那如陽光般的笑容富有很強的感染力,在他情緒低落時,能讓他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舒坦,遺忘所有不愉快,跟著她一起微笑。
每當她在他身邊,就宛如一道陽光照耀著他,只有此時,他才能感覺心是活著的,自己並非是一個缺心的活死人。
他深深地迷戀陽光,深深地迷戀她。
凌寶兒醉在他的眼神裡,身子酥軟,瞬間忘了身處何地,慢慢閉上眼,微啟雙唇,等待他的吻降臨。
譚允琛頭一側,欲覆住她的唇時,餐點區突然傳來激烈的爭執聲,他放開她,抬頭望去。
「怎麼回事?」凌寶兒睜眼察看,掩嘴驚呼。「我的天啊,你母親……」
不知所為何事,喝醉酒的倪蓓儀竟然和一位知名女藝人發生爭執,當眾甩了女藝人一巴掌,又拿酒潑她,幾名媒體記者在旁拚命拍照,最後倪蓓儀被她的新男友強行拉走。
「譚先生,關於譚夫人──」有兩名記者跑了過來,企圖訪問譚允琛。
「我們走!」譚允琛下顎抽緊,充滿滔天怒氣,拒絕接受採訪,拉著凌寶兒向主人告辭後,迅速離開現場。
一輛高級房車停在凌寶兒住所的樓下。
車內,陷入一片沉默。
譚允琛雙眼直視前方,神情陰鬱,心情仍處於激動、惡劣狀態。
凌寶兒靜靜坐在他身旁。到家了,應該下車,卻不忍在他心情不好時,丟下他離開。
「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先別發這麼大的脾氣嘛,或許是因為那個女藝人先冒犯你母親,她才會生氣動手的,你別怪她了。」
「每次喝醉酒就會鬧事,譚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他咬牙忿道,擱在膝蓋上的拳頭緊緊掄起。
她抿抿唇,猶豫一會兒,問:「你母親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為什麼她常喝醉酒,而且和你的關係好像……不太好?」這是較委婉的說法,他們母子的關係根本只能用惡劣來形容,她還記得上回他母親喝醉酒是如何痛罵他的,像是十分憎恨他這個兒子。
他偏首望著她。「為什麼想知道?」
「我……」因為她喜歡他,所以想瞭解他的一切,但她根本沒有勇氣說出口。
譚允琛沉默一會兒,眸中的戾氣緩緩褪去,蒙上悲傷灰彩。「在我父親眼裡,我母親只是一個幫他生下繼承人的工具,他對她連絲毫的夫妻之情都沒有,就算她車禍重傷,他也根本不在乎。」
「所以最後你母親由愛生恨……」她低聲開口。
「是,只要有關我父親的一切,她都憎恨,包括我。」他閉眼,隱藏起眼裡的脆弱情緒。
她望著他的側臉,眼眶潮濕,滿是心疼不捨。他何其無辜呀,為什麼他母親要將自己的不幸轉移到他身上?
「只要你母親找到真愛,我相信她心中的怨恨一定會被化解,到時她就不會再這麼對待你。」她握住他的手,給予支持的力量。
手上的溫暖直達內心,他睜眼凝視著她。
她咧開微笑。「好啦,這副模樣不適合你,開心一點咩!快笑一下,你笑起來帥極了。」帥到讓她的心臟撲通撲通亂跳啊!
他定定看著她,將她微笑的樣子烙在心版上。
他這種炙熱的眼神,令她想起先前來不及發生的那一吻,心中期待那一吻能真實發生,不禁緊張得手心流汗。
他對她也有感覺吧?不然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
唉,這種愛在曖昧不明的時刻,真是讓她又慌又惱呀!
他一直望著她,什麼話也沒說。
沒話好講了,她再繼續待下去也只顯得尷尬,她臉紅縮手,吶吶說道:「太晚了,我回去了,再見。」嗚~~
她開了車門,捧著失落的心,準備跨下車。
他突然伸手勾住她的腰。
「唔?」她回頭,他立即欺上她的唇,舌頭直直搗入,在檀口內恣意翻攪,這瞬間,她好似心臟停止跳動,不能呼吸,全身無法動彈,只能睜圓眼直視他的雙眼。
他手臂使力,將她攬近些,越吻越激烈。
她被吻得全身快燒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識地閉著眼,勾住他的頸子,學習他的步伐,舔吻他的唇、吸吮他的舌。
他將她拉到腿上坐著,雙臂勒緊她的腰,緊緊糾纏她的唇,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來,他才肯放過她。
她渾身無力地癱在他胸前劇烈喘息,臉紅似火,唇膏都被他吃掉了,聽見他粗沈急速的喘息,唇畔不禁微微上揚,伸出手輕觸被吻得紅腫的唇。
老天,他真的吻她了……
這代表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她抬眸望向他,見他唇上沾了她的唇膏,探指替他拭去。
譚允琛抓住她的手,輕吻了下,摟緊她,唇瓣在她柔嫩的臉頰輕輕摩挲,她身上的茉莉香氣不只在他鼻尖繚繞,還深深纏繞他的心。
她低聲笑了,此刻不需再多說什麼,經過如此激烈的熱吻,她已經清楚他對她的感覺了。
「笑什麼?」他輕啃她的耳。
她搖搖頭,雙手抱著他的腰,臉兒埋進他胸口,汲聞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賴在這男人的懷抱裡,讓她覺得好安心,第一次擁有這種幸福的感覺,她感覺好快樂呀!
兩人親密倚偎在一起,過了好久好久,她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他的懷抱。「真的太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回去吧!」
「我送妳上去。」
「不用了,再見。」她輕啄他的唇一記,下車走進公寓。
「大少爺,很少見你笑得那麼開心喔。」司機轉過頭來笑道。
「你都看見了?」譚允琛瞇起眼,瞪著司機。
「不不不,大少爺和女人接吻,我怎麼敢看?」司機一駭。「我們現在回去了?」
譚允琛按下車窗,見三樓的房子依舊黑暗無光。「不,等她家的燈亮了再走。」
凌寶兒走入公寓,脫下高跟鞋拎在手上,踩著輕快的步伐邁上樓梯,臉上揚著幸福的微笑,想到方纔那場激烈的擁吻,羞得臉兒直髮燙。
「賤人!妳還敢說跟他沒關係?!」張仁修站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間,怒瞪著她。
原本他是打算來向她道歉求和的,沒想到正好撞見他們親密的畫面。該死的,若非他打不過譚允琛,早就衝出去宰了那男人了,用不著忍氣吞聲地躲在這等她進來。
「仁修?!」他凶神惡煞的模樣,駭著了她,她馬上轉身想走。
張仁修一把抓住她,將她推向牆壁,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賤貨!我找妳那麼多天,妳都避不見面,原來妳是和他在一起!」
凌寶兒覺得耳邊嗡嗡作響,臉頰像被火燎過般疼痛,眼淚不禁掉了出來,想大叫求救卻又被他摀住嘴。
「我要碰妳,妳不肯,說什麼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現在那男人要碰妳,妳馬上就送上門了?就因為他有錢,所以妳才不要我,是不是?!」張仁修氣得雙眼通紅,額頭青筋暴露,幾乎喪失理智。
她無法說話,眼神流露哀求,希望他能放過她。
「好,既然他能碰妳,我也能!」他將她壓倒在地上,雙腿壓住她胡亂踢動的腳,左手摀住她的嘴,右手撕裂她的禮服。
她恐懼得拚命掉淚,使勁扭動掙扎,依舊掙脫不開他的蠻力,心中不斷祈禱有人能來救她。
她胸前一片雪肌,令他目光充滿色慾,粗魯地吮咬她的頸子、胸口,右手拉開她的裙子,愛撫她的大腿。
突然,張仁修被人一把拉起,惡狠狠揍了一拳。
「你這該死的禽獸!」譚允琛雙眼迸出凶光,抓住張仁修,繼續揍了他好幾拳。
凌寶兒雙手遮住暴露的胸口,縮在角落哭泣。
張仁修口吐鮮血,被打得倒在地上,接著不小心滾落樓梯。
譚允琛欲下樓抓他,凌寶兒卻突然拉住他的腳,搖搖頭,阻止他繼續攻擊張仁修,深怕他會失控打死他。
這時候,張仁修撐起虛弱的身子,狼狽逃走。
譚允琛發現他跑了,低咒了聲,見凌寶兒的衣服殘破不堪,立即脫下西裝外套幫她披上,再抱她下樓,邁出公寓上車。
「開車!」他吩咐司機。
司機嗅出不對勁,趕緊開車回譚宅。
凌寶兒受到嚴重驚嚇,不停打哆嗉,埋在他胸前哭泣。
「已經沒事了,別怕。」譚允琛緊緊抱住她,她的哭聲讓他的心狠狠絞緊,恨不得剛才能當場宰了那畜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3:34
第六章
浴室裡,凌寶兒厭惡地看著鏡中赤裸的自己。
臉上印了一個清晰紅腫的手掌印,手臂、胸口、大腿都烙上好幾枚大大小小的瘀青,想起張仁修吻過她身上的肌膚,她就覺得一陣噁心,拿著沐浴刷猛力刷洗身上的烙印。
就算肌膚泛起血絲,感到疼痛,她仍不罷手,執意要洗去他殘留在身上的噁心氣息。
門外的譚允琛,見凌寶兒進去那麼久都還沒出來,心急地敲門,關心的呼喚:「寶兒,妳在裡頭很久了,洗完澡就快出來。」
喚了她好幾聲,裡頭都沒有回應,他一驚,深怕她想不開做傻事,索性直接撞門而入。「寶兒!」
見她好像發了瘋似的拚命刷洗泛紅的手臂,他衝上前制止她。「都已經流血了,寶兒,夠了,妳別再刷了。」他奪過沐浴刷丟在地上,扯下架上的浴袍遮住她赤裸的身子。
「不,我覺得自己還很髒,你再讓我洗乾淨一點……」凌寶兒推開他,伸手想撿起沐浴刷。
譚允琛一把抱起她,跨出浴室。
「你放我下來,我還沒洗完啊!」凌寶兒掙扎著要下來。
他將她放到床鋪上,拉過被單蓋住她,她想起身下床,他用自己的身子壓制住她,大聲斥喝:「凌寶兒,夠了!妳冷靜一點!」
凌寶兒對上他充滿心痛的眼神,漸漸停止掙扎,淚水不斷滑落。「我……」她雙手抱緊他,埋在他頸窩哭泣。
「別這樣,已經沒事了,乖,沒事了。」他柔聲哄著,瞧她這副模樣,心疼極了。
該死的!剛才要不是那畜生跑得快,他一定不會輕易饒過他!
發洩了好一會兒,凌寶兒終於冷靜下來,一臉愧疚,抽噎地說道:「對不起,把你嚇壞了。」
「別再哭了,眼睛都腫得像核桃了。」他翻離她身上,從桌上的面紙盒裡抽出幾張面紙,溫柔地幫她拭淚。
「好險你及時出現,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她沒想到曾經喜歡過的男人,會變得那麼可怕,竟然想強暴她,也或許在一起的這一年裡,她根本沒認清他是什麼樣的人。在發生這種事後,她開始後悔當初透過朋友介紹,認識張仁修這號人物了。
「那時候我還沒離開,看妳家的燈那麼久都還沒亮,就感覺不太對勁了。」他輕撫她的髮,有些自責。
當時她要回家,他應該堅持陪她上樓的,這樣,今天的事就能避免了。
她撐坐起來,抱住他,想起張仁修瘋狂的眼神,她恐懼得顫抖。「他一定不會這樣就算了。」他已經喪失理智了,下回她若再碰到他,不知道是否能安全躲過?
「從今天開始,妳就住這吧,不然妳一個人住在外面,我擔心妳又會發生什麼危險。」他捧著她的臉,輕吻她的唇。
「嗯。」她攬緊他的脖子,小舌探入他口中,主動加深這一吻,企圖讓他的吻,洗去張仁修殘留下的味道。
兩舌親暱交纏,點燃慾火,他氣息紊亂,吮吻她的下巴、脖頸,她身上的浴袍滑落,胸口上印著好幾塊瘀青,他一見,大拇指憐惜地輕撫。「疼嗎?」
他眸光灼灼地凝望她的裸體,她輕輕搖頭,臉上泛起羞怯的紅澤,感覺渾身都燙了起來。
「妳受了驚嚇,也受了傷,早點休息吧!」譚允琛克制住想要她的慾望,將她壓向床鋪,替她蓋被。
「你要走了?」她慌張地握住他的手。她只要一閉眼就會想起張仁修的惡劣行徑,在這種時候,她不想自己一個人。
「不,我陪妳。」知道她害怕,他在她身畔躺下,擁她入懷。
偎在他胸前,從他身上傳來的麝香氣息,漸漸撫平緊張的情緒,她感到一陣安心。「允琛,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他親吻她的髮,與她十指緊扣。「睡吧,我會一直在這陪妳,絕不走開。」
「嗯。」她閉眼,乖乖入眠。
早晨,金色陽光灑進房內,悄悄喚醒睡夢中的美人兒。
凌寶兒一睜開眼睛,便看見譚允琛沈睡的俊顏,心中脹滿幸福的感覺,不禁彎出微笑,偷偷親吻他的唇。
昨夜幸好有他伴在她身旁,什麼惡夢都不敢來侵擾她,讓她能安穩地一覺到天亮。
她起身梳洗,接著下樓。
「凌老師,妳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李管家站在樓梯旁,笑瞇瞇說道。
「好的,謝謝。」凌寶兒走入餐廳。
正在吃早餐的譚仲宇,看到她穿著黑色浴袍出現,驚訝地瞪大眼睛。「老師,妳怎麼一大早在我們家?還有,妳的臉怎麼啦?腫成這副德行。」
「我……」凌寶兒坐在他對面的位子,摸摸臉頰,侷促不安,不知該如何回答。
昨晚差點遭前男友強暴的事又不是很光彩,她怎麼好意思誠實地告訴自己的學生。
「昨晚凌老師遇到歹徒搶劫,正巧大少爺經過救了凌老師,所以就把她帶回來。」李管家一邊替凌寶兒盛稀飯,一邊將譚允琛告訴他的說詞,轉述給譚仲宇聽。
「喔,原來是這樣。」譚仲宇點頭。「老師,妳已經那麼窮了,歹徒還搶劫妳,真是白癡啊!」
「是啊。」凌寶兒額頭冒黑線,乾笑幾聲,低頭喝粥。
幾分鐘後,譚允琛穿著熨燙整齊的鐵灰色西裝走進餐廳。
「大哥?!」譚仲宇驚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了。
這幾年來,譚允琛從不在家吃早餐,一起床就直接趕到公司開早餐會議。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啦?他竟然一大早就能看到譚允琛。
譚允琛在凌寶兒身旁坐下,溫柔問道:「怎麼不睡久一點?」
「我每天習慣早起。」她微笑,雙眼流洩出濃濃情意。
見她精神好多了,譚允琛輕揚唇角,也放心多了。
譚仲宇皺眉,看著他們兩人眉目傳情,心中充滿疑惑。
他大哥什麼時候和凌寶兒走得那麼近啦?對她說話時,臉上充滿溫柔,還掛著微笑?!
嗚~~真嫉妒和羨慕呀,他大哥都沒這樣對他笑過。
「今天請假吧,別去上班了,妳該好好休息。」譚允琛邊吃早餐,邊對凌寶兒說道。
「嗯。」她乖乖點頭。
「等我下班,我再陪妳回去收拾行李,妳千萬別再一個人回去了,很危險。」她的唇角黏了一顆米粒,他伸手替她拭去。
「好。」她甜蜜一笑。
譚仲宇低呼。媽呀,態度如此親暱,他們之間一定有姦情!
「收拾什麼行李?」譚仲宇問。
「以後,她就住在我們家。」譚允琛回答,吃飽了,抽張紙巾擦拭嘴巴。
「以什麼身份?」譚仲宇挑眉睨向凌寶兒。
譚允琛沒回答他,對凌寶兒說道:「我去公司了,記得好好照顧自己。」他在她額頭輕印一吻,起身離開。
「好。」沒料到他竟會當著他弟弟的面前親她,凌寶兒羞得脹紅臉,繼續埋頭苦吃,避開譚仲宇探詢的目光。
譚仲宇移到她身邊坐下。「說!」
「說什麼呀?」凌寶兒裝傻,瞪著他。「你上課快遲到了,還不快出門。」
「妳和我大哥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對妳那麼好,又親妳?」他拍了下桌子。「快說!」
哇勒,他那麼凶幹麼?難道他反對她和他大哥在一起?
「就……就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咩。」凌寶兒吞吞吐吐地回答。真該死!當老師的,竟然還怕他這個學生啊!
「交往多久啦?」
「沒多久。你……反對我和你大哥交往?」
「我才不會那麼無聊反對這個。」譚仲宇怒瞪著她。「妳之前不是說要幫忙改善我和大哥之間的問題?結果妳只顧著和我大哥談戀愛,全忘記我的事情了?!」
「咦?」原來他是氣這個呀!凌寶兒拍拍他的胸脯,安撫著。「別氣別氣,這事要慢慢來咩!你沒發覺你大哥現在變得不一樣了嗎?以前老是擺出一張冷酷的殭屍臉,現在他會笑了呀,已經有進步了。」
「是沒錯,可是他只對妳笑,對我還是……」譚仲宇瞇眼審視她,沒想到她的魅力這麼大,竟然真的能改變他大哥,看來,她和大哥在一起還真是一件好事呀!
「放心放心,既然你大哥現在恢復人性了,他一定會懂得多關心你這唯一的弟弟,我保證!」凌寶兒笑瞇瞇的,對此事充滿信心。
「嗯。」譚仲宇終於露出笑容。
深夜十一點多,譚允琛結束加班回家,見凌寶兒縮在沙發睡著了,他擱下公文包,彎身欲將她抱起。
凌寶兒被擾醒,揉揉惺忪睡眼,坐了起來。「你回來啦,我等你好久了。」
「抱歉,本來今天傍晚要陪妳回去收拾行李,結果公司臨時有事,只能吩咐司機陪妳過去。」他輕揉她的髮,坐在她身旁。
「沒關係,你忙正事要緊咩。」她笑了笑,握住他的手。「餓不餓?我去幫你把飯菜熱一下。」
「不用了,我不餓。太晚了,我送妳回房睡覺。」他拉著她站起。
「對了,等我一下喔。」凌寶兒跑進餐廳,一會兒過後,端了餐盤出來,上頭擱著一碗熱騰騰的面,遞給譚允琛。「拿好。」
他笑望著她。「做什麼?我已經說我不餓了。」
「這是給仲宇吃的。明天學校要考試,今晚他一定會熬夜唸書,你端宵夜去給他吃,順便說幾句鼓勵的話,一定能激勵他更加用功的。」她和他一起走上樓梯。
「我從沒做過這種事。」譚允琛微蹙眉頭,有點難為情。
凌寶兒瞄他一眼。「所以從今以後,你要常常做這些事,多對他說關心的話。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可要好好疼他,知不知道?」
「是。」不想讓她不開心,他歎氣答應。
到了譚仲宇的房門口,凌寶兒望向譚允琛,見他還皺著眉頭,忍不住伸出手將他的唇角往兩旁拉。「笑一笑呀,你想嚇壞你弟弟呀?」
譚允琛嘴角往上揚,露出僵硬的笑。
凌寶兒白他一眼,敲門,聽到裡頭的回應,她才開門和他一起走進房裡。
「大哥?!」坐在書桌前苦讀的譚仲宇,看到譚允琛出現,面露驚喜。
凌寶兒對譚允琛使眼色,悄悄將他推上前。
譚允琛將餐盤放在書桌上。「餓了吧?吃點宵夜吧!」
「大哥,你……你特地拿宵夜給我吃?難道我在作夢?」譚仲宇好驚訝,不斷拍打自己的臉頰。
「哇~~會痛、會痛,這是真的!」他興奮地撲上前抱住譚允琛。「大哥,我好高興喔。」
譚允琛一僵,尷尬地看著凌寶兒。
厚~~這個情感遲鈍的大笨蛋!
快抱他呀!凌寶兒用唇形無聲提醒著。
「大哥,我真的好開心,以前你根本不會管我餓不餓,現在卻親自端宵夜給我……」譚仲宇喜極而泣,好感動。
凌寶兒說的都是真的,大哥果真和以前不同了,以後他就會有親密的家人,不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了。
只是端一碗麵給他,他就哭得唏哩嘩啦的,譚允琛一怔,驀然明白仲宇是如此在乎他這個大哥,他鼻頭泛酸,湧起一陣自責。
仲宇從小就生長在這個不幸福的家庭,他也過得很孤單吧,他是他唯一的親人,卻不懂得要關心他,任他四處打架鬧事,他這個大哥真該死!
「傻小子,幾歲了?還哭得像個小孩。」譚允琛輕推開他,寵溺地揉揉他的頭。
譚仲宇臉紅,趕緊擦乾眼淚。
「唸書固然重要,也別忘了照顧身體,別熬太晚。」譚允琛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嗯。」譚仲宇點頭,傻呼呼地衝著他笑。
「別吵他了,我們出去吧。」凌寶兒微笑,挽住譚允琛的手臂。
「大嫂,謝謝妳。」譚仲宇突然說道。
凌寶兒望了譚允琛一眼,臉紅了,心裡卻喜孜孜的。「大嫂」這詞,的確是比「老師」順耳多了。
他們離開譚仲宇的房間,譚允琛送凌寶兒回房。
「早點睡。」兩人站在房門口,凌寶兒依依不捨地看著他。
今天他忙了一整天,回來都深夜了,她和他根本沒多少時間相處嘛,真討厭!
「謝謝妳。」譚允琛輕撫她的臉頰,目光充滿濃情蜜意。
若不是她的出現,或許到此刻,他還不懂得如何去愛人,他和弟弟的關係依舊冷淡、疏離。
「感激我呀?唔,那你要想想看該怎麼報答我呀?」她說笑,環住他的腰。
「把我自己送給妳,如何?」他輕咬她的唇,黑眸幽深,低沈嗄啞的嗓音充滿誘惑。
注視他熱烈誘人的眼神,她渾身輕顫,臉兒發燙,喉間莫名地乾渴,無法說話。
「嗯?」他邪惡一笑,舌頭描繪她的唇形,大掌從她腰際緩慢地往上攀爬。
「我──」她抓住他的手。
他封緘她的唇,摟著她進房,用腳跟踢上門。
熾熱激烈的吻掀起一股狂潮,她被吻得頭昏腦脹,全身發軟又發燙,要不是他支撐著她,她早就癱倒在地上。
他彎身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他跟著上床壓在她身上。
真是單純的小丫頭!
「允琛……我我我……你要不要先去洗澡?」她緊張得語無倫次,不敢隨意亂動,雙手揪緊床單。
「可是我現在就想要妳。」她美麗的胴體引得他慾望更加高漲。
她羞得閉緊雙眼,全身肌膚都泛起美麗的紅澤。
「睜開眼,我要妳永遠記得我們美麗的第一次。」他朝她的耳朵呼出熱氣,吮吻她的耳垂,感覺她輕輕顫動,他低聲笑了。
呵,真是敏感的小東西!
「不准笑!」她睜眼望他,嬌嗔地搥他肩頭一記。
「對不起,我錯了。」他輾吻她的唇,眼眸幽深,斂去笑意,氣息粗沈紊亂。
「夠了!」他再也無法忍耐,欲一舉進攻。
「我不要了。」她卻突然推開他,想離開。
他怒吼:「凌寶兒!」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想臨陣退縮?!
她呵呵賊笑,誰教他喜歡欺負她。
譚允琛將她重新壓在身下,腰桿一挺,衝入她的柔嫩。
此時,兩人結合為一體,密不可分,她也感覺到兩顆熱情的心正相互倚偎,心心相印著。
幸福正為激情加溫,室內聲聲呻吟、喘息,滿是愛的呼喚……
歡愛結束,兩人一起洗完澡後,譚允琛將凌寶兒抱回床上,幫她擦拭一頭濕髮。
回想方才發生的激情場面,凌寶兒雙手遮臉,甜蜜地笑了。
「這麼開心?可見我剛才的表現讓妳非常滿意。」他取笑她,咬了她耳朵一口。
「壞蛋,竟敢笑我!」她脹紅臉,轉身打他。
「還疼嗎?」他抓住她的手輕啃,目光充滿憐惜。
「你夠了喔,相同的問題之前已經問了快十次,你再問,我就不理你了。」她羞怯地抿咬下唇。
這時,擱在梳妝台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奇怪,這麼晚了,誰還打電話來?」凌寶兒下床,接聽手機。「喂?」
譚允琛躺在床上看她講電話,發現她臉色一變,好似發生什麼大事了。
半晌後,她結束通話。
「怎麼了?」他將她拉到床畔坐下。
「仁修死了。」她怔怔說道。
「怎麼會這樣?」
「剛才仁修的朋友打來,說兩個小時前仁修在PUB裡酒醉鬧事,被幾名青少年出手打死了。」她垂眸低述,心情複雜。「雖然我很討厭他對我所做的一切,可是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覺得有點難過……」如果他的心沒有生病,或許就不會搞成現在這樣了……
「別這樣。」譚允琛撫著她的髮。
凌寶兒埋在他懷中,悒鬱歎息。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4:35
第七章
活了二十五年,凌寶兒首次嘗到幸福的滋味。
白天,她和譚仲宇一起到學校上課。傍晚回家,開始煮晚餐,譚允琛再忙也會盡量抽空回家一起吃晚飯。飯後,他們會齊聚在客廳吃水果,順便閒聊當日所發生的事情。
每天的生活雖平淡,但充滿幸福與快樂,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傍晚六點多,凌寶兒正在廚房裡忙著煮晚飯,臉上佈滿細小的汗珠,唇畔掛著幸福的傻笑。
譚允琛走入廚房,從背後摟著她的腰。「上了一整天班,不累嗎?怎麼不交給傭人去做?」
「欸,你今天這麼早回來呀?」凌寶兒回頭笑望著他,小手拿著鍋鏟繼續炒菜。
他啄吻她的唇一口。「是啊,想了妳一整天,忙完重要的事就盡快趕回來見妳了。」
以前他見別人談戀愛,總認為是非常浪費時間的一件事,他寧可把追女人的時間,拿去談生意賺大錢。但現在他卻不再如此認為,只要能和心愛的她在一起,要他犧牲什麼,他都願意。
「呵呵,你的嘴真甜哪!」凌寶兒甜蜜傻笑,幸福得不得了。
「讓傭人來做吧,妳每天下班就要趕回來做飯,看妳那麼辛苦,我會心疼。」他幫她拭去額上的汗珠。
「又沒關係,我喜歡做飯給你們吃。」
烤箱發出叮的一聲,她將鍋鏟遞給他。「喏,幫忙一下吧。」
她戴上隔熱手套,走向烤箱,從裡頭端出香噴噴的烤雞,走出廚房放到餐桌上。
轉身回到廚房,見到譚允琛穿著西裝,動作生疏地在鍋裡胡亂攪拌,額頭沁汗,神情嚴肅,彷彿正在應付一筆相當棘手的大生意,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奪過鍋鏟。「算了,我來。」他的手只適合拿筆和生意夥伴簽合同,不適合拿鍋鏟啊!
她利落地將青菜裝入盤子裡,遞給他。「端出去吧!」
「是。」他乖乖點頭,幫忙端菜出去。
一會兒後,香味四溢的菜餚全上了桌,他們就位坐好。
譚仲宇撐著下巴看著譚允琛,嘴裡發出嘖嘖的驚奇聲。「大哥,這根本不像你啊,你吃錯藥啦?」
看凌寶兒把他調教得多好,一個集團的大老闆竟然肯乖乖幫忙端菜、盛飯,真是奇跡。
「少囉唆,餓了就快吃。」譚允琛白他一眼。這小子越來越大膽了,竟敢嘲笑他這個大哥。
凌寶兒揉揉譚允琛的頭,挑眉睨向譚仲宇,炫耀著。「所以啊,要讓男人乖乖的,一點都不難。」
「連妳也笑我?真行!晚上可有得妳好受了。」譚允琛吮咬她唇瓣一口,噙著壞壞的笑容。
凌寶兒噤聲,縮手,臉兒霎時紅了。
「喂,不要當著清純少男的面上演限制級的畫面,非常噁心~~」譚仲宇抗議,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適時,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李管家接聽後,急急走進飯廳。「大少爺,夫人住所的警衛來電,說夫人出事了。」
歡樂的氣氛瞬時冷卻下來,譚允琛臉色一沈。「她又做了什麼?」
之前,她在宴會上為了男人爭風吃醋,竟當眾出手打一名女藝人,媒體記者將這件事大幅報導,還把她過去每段荒唐的情史全挖出刊登在新聞頭條,她是嫌丟臉丟得不夠大嗎?現在又想搞什麼?
「夫人喝醉酒,揚言要跳樓自殺。大少爺,您要不要快點去看看夫人?我怕她真的會……」
「該死!」譚允琛忿忿咒罵,吩咐李管家。「快打電話告訴那裡的警衛,千萬別讓這件事傳出去,免得讓媒體記者知道。」
「是。」李管家快速跑去打電話。
譚允琛站起身,欲走出飯廳。
「允琛,我陪你去。」凌寶兒走到他身旁,一臉憂心。
她擔心譚允琛不小心又會和他母親爭吵起來,如果刺激到她的情緒,那就危險了。
「我也要去!」譚仲宇心急地站起。
「你留在家,我和寶兒去就行了。」
譚允琛牽著凌寶兒,邁出餐廳。
十幾分鐘後,譚允琛和凌寶兒兩人趕到倪蓓儀住所的十六樓頂樓,見她站在矮牆外的平台上喝酒,嘴裡不斷喃喃自語。
兩名身材高壯的警衛深怕刺激她,不敢太靠近,只能和她保持一段距離,不停苦勸她打消死意。
「倪蓓儀,妳到底鬧夠了沒?快點過來!」譚允琛怒喝。
「別這麼凶嘛,這樣會更加刺激她的情緒。」凌寶兒拉拉他,低勸道。
「OK!」譚允琛深呼吸,控制脾氣。
倪蓓儀沒有回頭,仍舊落寞地蹲在平台上哭嚎:「我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他們都不要我?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妳待在這裡,我過去拉她回來。」譚允琛低聲對凌寶兒說道。
「小心一點。」凌寶兒握了他的手一下。
「嗯。」譚允琛和兩名警衛使眼色,悄悄靠近矮牆。
「我只是想找個真正愛我的男人,為什麼會那麼難……」倪蓓儀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無奈地哭喃。丈夫死後,她周旋在各個男人之間,就是想覓得一份真愛,但每個男人都只把她當成玩物,沒人對她付出真心,她逐漸感到心灰意冷,不想再活著受寂寞的煎熬了。
趁她不注意,譚允琛和兩名警衛一起迅速躍過矮牆,悄聲靠近她。
倪蓓儀突然發現他們,慌張地站了起來,退後幾步。「別再過來了,不然我就馬上跳下去!」
「譚夫人,您別再往後退,否則就要摔下去了。您千萬別激動,我們保證不過去。」兩名警衛停住腳步,站在譚允琛身後。
「沒有愛情,妳就活不下去?」譚允琛冷聲道,雙拳握緊,隱忍怒氣。難道她就不能睜開眼睛看看,除了那些男人,她身邊還有一個親生兒子需要她的關懷?!
「你愛過人嗎?你會懂嗎?」倪蓓儀泛起譏笑,雙手遮臉哭泣。「你永遠不懂一顆心孤零零的漂泊,倦了也找不到棲息地,是多麼悲哀的事……」
「悲哀?」譚允琛悄悄邁步接近她,哼出苦笑,眼露哀戚。「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從樓梯滾下,摔斷了腿,希望妳帶我去醫院。結果,妳卻對我說希望我和爸兩人能早點去死。連親生母親都不愛我,我是不是活得更悲哀?是不是也該去自殺?」
站在矮牆邊的凌寶兒聽見譚允琛的過去,鼻頭一酸,好心疼他。
倪蓓儀不停哭著,身子不停晃動,頻頻往後退,突然腳下踩空,就要從高樓摔下──
「媽!」譚允琛心一緊,竭力嘶喊,火速撲上前趴在平台上,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緊緊拉住她的手。「媽,別怕,我馬上拉妳上來。」
「允琛,小心點!」凌寶兒雙手合十,不停祈禱他們母子平安無事。
「放開我!讓我死!」倪蓓儀卻企圖掙脫譚允琛的手。
「媽,求求妳別這樣。」譚允琛眼眶泛紅,苦苦哀求。只要她活著,就算她痛恨他一輩子,他也無所謂了。
溫熱的淚滴落倪蓓儀的臉上,首次見到他傷心脆弱的模樣,她一怔,感覺驚訝。她從沒愛過她這個兒子,一直以為他也是恨她的,巴不得她早點消失,但沒想到他如此在乎她……
兩名警衛衝上前,幫忙救起倪蓓儀。
確定倪蓓儀沒事,譚允琛放心地站起身,卻不慎踩到酒瓶,腳一滑,往外摔去,雙手及時抓緊平台邊緣,身子懸在空中。
「允琛!」凌寶兒尖叫,心擰緊了,全身血液彷彿瞬間凍結。
倪蓓儀坐在一旁,嚇得呆住了。
兩名警衛迅速彎身拉起譚允琛。
「謝謝。」譚允琛向兩名警衛致謝。
凌寶兒費力地翻過矮牆,緊緊抱住譚允琛,已被嚇哭了。「你嚇死我了……」
「別哭,我沒事。」譚允琛柔聲哄著,輕拍她的背脊,目光移向倪蓓儀,心窩泛起一陣酸楚。
倪蓓儀首次見他溫柔地哄著一個女孩,心中的驚訝更深了。她一直以為他是個無情的人……
凌寶兒輕推開他,緊張的察看他全身上下,發現他手肘處的擦傷,更心疼了,忍不住罵道:「還說沒事?都受傷了!」
「手不痛,但看到妳哭我會心痛。」譚允琛抹去她的淚,輕吻她的唇。
「不要老是說肉麻的話。」凌寶兒破涕為笑,輕搥他的肩。
忽然想到什麼,她轉身瞪向倪蓓儀,噼哩啪啦罵了一長串。「妳老罵他冷血無情,但身為母親的妳,有教過他要如何去愛人、如何去關心人嗎?妳丈夫不愛妳,並不是他的錯,妳憑什麼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在他身上?妳怕寂寞,需要愛與關懷,他也是人,難道不需要嗎?妳要尋死,他拚命救妳,他那麼在乎妳,妳感覺不出來嗎?」
要不是為了救她,譚允琛也不會差點喪命,凌寶兒氣到眼淚又拚命掉落。
她憤怒的樣子,就像一頭母獅勇敢捍衛著幼獅,不容別人欺負她的寶貝。譚允琛心中滿溢感動,眼眶濕濕的,從背後摟緊她。「寶兒……」這輩子,他只要有她的愛就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妳連自己都不愛,又憑什麼要求別人來愛妳?」凌寶兒繼續罵道。
倪蓓儀沉默地站起,爬過矮牆,滿懷心事地離開。
「麻煩派人看著她,我怕她又會出什麼意外。」譚允琛對兩名警衛說道。
「好的。」兩名警衛離去。
「我還沒罵完,她怎麼離開了?」凌寶兒氣嘟了嘴。
「算了,讓她靜一靜。」譚允琛微笑,擦乾她臉上的淚痕。「我現在很想吻妳,妳別再說話了。」
「什麼呀──」
他覆住她的唇,吞沒她的聲音。
回到車上,凌寶兒馬上翻出急救箱,幫譚允琛的傷口搽藥,貼上紗布。「好了,我們回家吧!」
見他直勾勾盯著車外,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倪蓓儀走出大廈,進入一家便利商店,一名警衛則緊緊眼在她身後。
「她又想做什麼?」凌寶兒疑惑,希望她別再尋死,別再給譚允琛添麻煩了。
半晌後,倪蓓儀踏出便利商店,坐在路邊一邊沈思,一邊抓著酒猛灌。
譚允琛眸色暗沈,流露濃濃憂鬱。
凌寶兒偎在他肩上,一隻手遮住他的雙眼,悶悶地說道:「別看了,免得越看越難過。你一難過,我的心就會很不舒服。」
他拉下她的手,覆上他的心窩,讓她感覺他心臟的跳動。「以後除了妳,不會再有人能讓『他』受傷。」
凌寶兒歎氣,清楚他在撒謊,他根本無法不去在乎自己的母親。「算了,我們別回去了,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麵館很好吃,我們去嘗嘗。」
現在回家,他一定又會獨自關在房裡默默悲傷,她還是陪他四處走走,散散心好了。
「妳煮了晚飯,我們回去吃,別浪費了。」他可不想讓她白忙一場。
「放心,譚仲宇會負責吃光的。走唄,自從我們交往以來,好像都還沒單獨出去約會過。」她噘起小嘴,抱怨地瞅著他。
他只好微笑點頭。
凌寶兒報上地址,吩咐司機開車。
填飽肚子,凌寶兒挽著譚允琛踏出「朱記刀削麵館」,一手摸摸腹部,小嘴彎著滿足的笑容。
「哇,吃得真飽!這家刀削面真好吃,麵條口感光滑,Q韌有勁,湯頭又鮮美,贊贊贊,我們下回再來吃吧!」
「好,下回再來。」整晚都見到她燦爛的笑容,令譚允琛的心情也開朗不少。「現在該回去了吧?我還有些工作要做。」
「不要嘛~~我們晚點再回去,我們四處走走啦。」她臉兒磨蹭他的手臂,眼露哀求,發嗲撒嬌著。
他真是個標準的工作狂,她很少見他讓自己的心情輕鬆放假。不管啦,今晚她死拖活拉都要他陪她散步。
聽見她嬌柔的嗓音,譚允琛全身骨頭都快酥了,低頭湊近她的耳朵。「別用這種語調說話,會讓我把持不住,很想和妳瘋狂做愛。」
「嗟~~慘了,你的思想越來越不乾淨了。」凌寶兒羞紅臉,懲罰地掐捏他的臉頰。
譚允琛低聲笑了,與她十指緊扣,沿街漫步。感覺幸福洋溢在空氣中,一呼吸,就能聞到。
走了好一會兒,凌寶兒忽然見到一名懷有身孕的少婦步出一家自助餐店,辛苦地拖著垃圾,追趕垃圾車。
「好辛苦喔,挺那麼大的肚子還拖著一大包垃圾……我去幫她。」
譚允琛還來不及說話,凌寶兒就已經鬆手,跑到少婦身邊。「我幫妳!」
她從少婦手中接過垃圾,沒想到垃圾太沉重,瘦弱的她也拖不太動,她對少婦尷尬一笑,牙一咬,使勁全力想拎起垃圾。
「我來!」譚允琛沉沉歎氣,輕鬆接過垃圾,追上垃圾車,將垃圾丟入。
「妳有寶寶了,要小心一點,不要再提那麼重的東西,很危險呢。」凌寶兒提醒著少婦,仔細一瞧,發現她長得好美,尤其那雙水盈盈的美麗秋眸,多勾人心魂啊!縱使少婦穿著一身老舊的孕婦裝,卻仍然掩蓋不了她身上那股清靈嫻靜的氣質。
「謝謝你們。」少婦的嗓音輕輕柔柔地,好聽極了。她的目光對上迎面走來的譚允琛,頓時一怔,眼中流露複雜心緒。
譚允琛走回凌寶兒身邊,詫異地望著少婦。「可人?!」他一直以為三年前她離開後,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碰面。
「這麼巧,你們認識?」凌寶兒目光在譚允琛和少婦之間流轉。
「好久不見。」程可人彎出柔笑,瞥見譚允琛親密攬著凌寶兒的腰,眸色略黯,藏住深深情意。「她是你女朋友?」
譚允琛微笑頷首,深情瞅著凌寶兒。
她是誰?凌寶兒以眼神詢問他。
「程可人,我以前的未婚妻。」譚允琛介紹著。
喔,原來就是三年前在結婚前夕逃跑的那個女人呀!
凌寶兒禮貌地與她握手。「妳好,我叫凌寶兒。」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做,先回去了。」程可人眷戀地深望譚允琛最後一眼,轉身欲走回自助餐店,突然有兩名嚼著檳榔的粗壯男人攔住她的去路。
「高太太,妳欠我們的八十萬,究竟打算何時還?」男人甲率先開口。
「對不起,這麼一大筆數目我現在沒辦法──」程可人面有難色。
「什麼沒辦法?!我們已經讓妳拖欠三個月了,妳再不還,我們很難向上頭交代啊。」男人乙粗魯地抓著程可人的手。
「喂,你們幹什麼?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凌寶兒跑了過來,拉開男人乙,將柔弱的程可人護在身後。欺負孕婦,算什麼男人咩!
程可人詫異地瞪著凌寶兒的後腦勺,沒料到她會衝過來幫她。
「丫頭,不關妳的事!」男人乙伸手想推開凌寶兒,才舉起的手腕卻突然被人扣住。
「別碰她!」譚允琛迸出森冷嗓音,擋在凌寶兒身前,加重手上的力道。
「放手放手!」男人乙痛得哼聲連連,不斷求饒。
譚允琛甩開他的手。
「我們老闆說了,如果妳今天沒把錢還清,就要把妳抓回去。」男人甲對程可人說道。
程可人沉默無語。
「妳欠他們錢?」譚允琛轉身看向程可人。
「三個月前,她丈夫向我們老闆借了八十萬當賭資,結果全輸光,他就和情婦跑了,現在我們當然找他老婆要債了。」男人乙說。
「八十萬是吧?小數目而已,他有,他幫她還!」凌寶兒拍拍譚允琛的胸脯,十分同情程可人的遭遇。如果今天他們不幫她,她被抓走了,下場一定很淒慘!
譚允琛瞇眼望了凌寶兒一眼,最後乖乖地掏出支票本,填了張八十萬的支票。「借據?」
男人甲一手將借據遞給譚允琛,一手接過支票,確認無誤後,和男人乙迅速離開。
「謝謝你,那些錢……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還給你。」被最愛的男人瞧見她落魄的模樣,程可人感到有些難堪。
「無所謂。為什麼會搞成這樣?」他還記得當年她要離開時,曾對他說過,那個男人保證會愛她一輩子,沒想到如今卻丟下她和腹中的孩子獨自面對困境。
程可人苦笑搖頭,不願多說。「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她走進自助餐店。
「她好可憐喔,竟然會遇到這麼不負責任的男人。」凌寶兒同情地歎息,環住譚允琛的腰,仰頭望著他。「對了,當初你怎麼認識她的?上次,我好像聽你母親說她選在結婚前夕逃跑,為什麼呀?」
「她原本是孤兒,當年我父親認她作乾女兒,我父親很疼她,知道她喜歡我,就命令我和她結婚。但後來她發現我根本不會愛任何人,她就選擇離開譚家,嫁給一個懂得愛她的男人。沒想到……那個男人竟是如此的不可靠。」
「你真的沒喜歡過她?」程可人長得那麼美,又溫柔,他怎麼會不動心呢?
「我從沒愛過她,就算現在再見到她,我也只把她當成朋友一樣看待,妳不會誤會吧?」他捧著她的臉,憂心問道。
「呿,當然不會誤會啦!」凌寶兒笑了,輕啄他的唇一下,瞥見程可人踏出自助餐店。「咦,她又出來了。」
她牽著譚允琛的手,走向程可人。「可人,那麼晚了,妳還要去哪?」
「回家。」看見他們十指緊扣,態度親暱,程可人一陣心酸,反應有些冷淡。
「回家?我還以為那家自助餐店是妳開的耶。」凌寶兒說。
「不是,我只是在那幫忙而已。」程可人繼續往前邁步。
「妳住哪?我們送妳回去。」譚允琛問道。
程可人突然停住腳步,瞅著譚允琛,神色複雜。「這三年來,你變了很多。」以前他從不會浪費時間和女人約會,也不會對女人溫柔,但現在他全變了,變得好陌生,她幾乎都快不認識他了。
譚允琛笑望凌寶兒一眼,沒說話。
「不必麻煩你們了,我自己就能回去。再見!」程可人輕扯嘴角,露出虛假的笑容,拐入一條幽暗的小巷子。
「她一個人回去,會不會很危險啊?我們在後面陪著她好不好?」這裡的治安不太好,凌寶兒不太放心。
「妳很愛管閒事!」譚允琛故意取笑她。幫忙陌生人倒垃圾,又逕自答應幫忙還債,最後還想護送人家回家,現在很少人像她這樣多事了。
「是熱心助人!」凌寶兒皺皺鼻子,抗議。「到底要不要送她回家咩?」
「好好好,我知道妳最善良了。」譚允琛牽著她,彎進小巷子。
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凌寶兒趕緊捏住鼻子,看著那一排破舊的平房。「她不會住在這裡吧?」這可是貧民區耶!
譚允琛沉默,沒想到程可人淪落至此。
「小姐,多少錢啊?」有名中年男人迎面走來,色迷迷地盯著凌寶兒。
凌寶兒害怕地躲到譚允琛身後。
「滾!」譚允琛推開男人,掄拳恐嚇他。
男人嚇得縮縮脖子,快速溜走。
「這裡真的太可怕了。」她看著幾個濃妝艷抹、穿著清涼的婦人站在某間房子前,想也知道她們正在等待什麼。
前方突然傳來程可人的驚叫聲,譚允琛和凌寶兒迅速衝上前,見一名喝醉酒的男人將程可人壓在牆上,企圖輕薄她。
譚允琛一把拉開男人,送上狠拳。
「妳有沒有事啊?」凌寶兒扶著程可人,緊張地問。
「你們跟蹤我回來?」程可人輕推開凌寶兒,討厭她的觸碰。
「我們擔心妳嘛!」凌寶兒尷尬地搔搔頭。
男人挨了幾拳後,落荒而逃。
「他沒傷到妳吧?」譚允琛走到程可人面前。
程可人搖頭。
「妳一個人住在這太危險了啦,還是搬到安全一點的地方吧!」凌寶兒說。
「搬?我能搬去哪?」程可人苦笑,推開破舊的木門走進屋子裡。她現在身上根本沒多少積蓄,只住得起這裡。
「幫幫她吧。怎麼說,她也是你父親收的乾女兒啊!」凌寶兒拉拉譚允琛的衣袖。
譚允琛點頭,和凌寶兒一起走進屋裡,環視狹窄的屋子,對坐在籐椅上的程可人說道:「我在市區有間公寓,妳去那住吧,我會派人好好照顧妳。」
程可人低掩眸子,斂起紊亂的情緒。雖然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但這三年來,她從沒有停止愛過譚允琛,如今再見面,她有股衝動,好想好想重新回到他身邊。
「妳不喜歡嗎?」凌寶兒想了想。「那妳搬來譚宅和我們一起住啊,不然妳獨自住在這,我們會很擔心妳的安危。」看她肚子那麼大,應該也快生了吧,丟下她一個人真的不太好。
「也好,爸臨死之前叮囑過,如果有天妳回到譚家,要我好好照顧妳。妳就跟我們一起回去吧。」譚允琛接口說道。
「乾爹死了?」突來的消息令程可人感到震驚,見譚允琛點頭,她眼眶紅了,後悔她離開譚家後,就不再和譚家聯繫,連乾爹辭世的消息都不知道。
「妳的決定如何呀?」凌寶兒問。
程可人抬頭,直勾勾盯著譚允琛,深藏心裡的情意悄悄翻湧而出。「好!」
現在的他已經和以前不同了,或許他們之間還是有機會發展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4:58
第八章
回到譚宅後,凌寶兒幫程可人提行李,帶領她進入客房,粉紫色的床幔讓整間臥室充滿浪漫氣息。
「看看妳的新房間,喜歡嗎?如果不喜歡,我們再換一間。」
程可人看著房內熟悉的擺設,心中感觸良多,走向落地窗旁的那張躺椅坐下,眼神充滿懷念。「我還沒離開前,就是住在這間房間。」
「是嗎?那就別換了。」凌寶兒笑了笑,將行李擱在床邊的地毯上。
「我還記得以前每次和允琛做完愛後,他最喜歡躺在這裡繼續批閱公文,我就躺在床上靜靜望著他,只要他待在我身邊,我就會感覺很快樂……」程可人撫摸躺椅把手,回憶往事,嘴角掛著淡笑。
凌寶兒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
有沒有搞錯,當著她這個正牌女友的面前訴說她和譚允琛過去的親密事,想刺激她是吧?!
見凌寶兒臉色變了,程可人輕蹙眉頭,佯裝懊惱。「啊,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到,隨便說說,不是故意要讓妳誤會。我和允琛的事已經過去了,妳不要介意啊!」
凌寶兒努力抑住不悅的情緒,扯動嘴角。「當然不會。妳早點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寶兒,我現在還睡不著,陪我聊聊好嗎?」程可人喚住她,露出懇求的笑容。
「好呀。」凌寶兒雖然不想留下,但也不好意思拒絕她,只好順著她的要求落坐沙發。
「妳和允琛認識很久了?」程可人低頭看著圓滾滾的肚子,輕輕撫摸,狀似隨意地問。
「不會很久,幾個月而已。」
「是嗎?」程可人動作頓了一下,眼色一黯。
譚允琛的改變是因為凌寶兒吧,她究竟有何能耐,能在短短幾個月內贏得譚允琛的心?
「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是譚仲宇的班導師,到譚家做家訪後,才和允琛漸漸認識。」不喜歡她老追問她與譚允琛之間的事情,凌寶兒轉開話題。「可人,妳……曾經想過要把妳丈夫找回來嗎?」
孩子總是需要父親的,她不會想獨自把孩子帶大吧?很辛苦的呀!
「我們已經離婚了,況且,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把他找回來又有什麼用。」程可人淡淡說道,對自己的丈夫毫無眷戀之情。
當她丈夫背棄諾言,與其它女人遠走高飛時,她以為她會很傷心,但她卻連一丁點難過的感覺都沒有。那時候她才明白,原來她最深愛的人始終是譚允琛,她根本不在乎其它男人如何對她。
倘若三年前她沒有離開,繼續堅持下去,她的深情最後也會感動譚允琛吧?!譚允琛身邊的女人,應該是她,而不是凌寶兒。
「那妳的孩子……」
「妳放心,往後我會替他找個好父親。」程可人抬首望向凌寶兒,柔柔一笑,眼中竄過一絲光芒。
她的眼神太過尖銳,讓凌寶兒感覺非常不舒服。「太晚了,孕婦該早點休息,我不吵妳了。」她起身離開。
本來好心帶程可人回來過過好生活,怎麼現在她卻感覺帶回來一個大麻煩?
是她多心了嗎?她覺得程可人對她有些不友善,難道,她對譚允琛還念念不忘?
經過書房,見燈亮著,她探頭進去察看,譚允琛正站在檔案櫃前翻找數據。
她走進書房,雙臂環住他的腰,臉頰輕輕摩挲他的背。經過方才與程可人的對談,她的心情變得好鬱悶。
譚允琛轉身,瞧她小臉都垮下了,於是輕拍她的臉頰。「怎麼啦?」
她悶悶地搖頭。
「既然沒事,就快點回房休息,我再忙一下就回去陪妳。」他揉揉她的短髮,接著拿著文件走回書桌前坐下。
凌寶兒移到他身邊,抽起他手裡的數據丟在桌上,再一屁股坐到他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埋在他頸窩汲聞他身上的氣息。
這輩子,譚允琛都是她的,她會好好守住他,絕對不會讓其它女人把他搶走的!
「這麼大了,還愛撒嬌?」他輕笑,眼神滿溢溫柔,大掌在她背上輕輕滑撫而過。
她抬頭,捏住他的下巴,瞇眼瞪他。「為什麼有些男人明明不愛某個女人,卻還可以和她發生親密關係?」
從程可人口中親耳聽到譚允琛和她發生過關係,她的心又酸又難受,可是又不能對程可人發洩怒氣,只好找他啦。
譚允琛咳了聲,不敢說話,迴避她的目光。
程可人都把他們之前的事情告訴凌寶兒了吧,她這麼做的目的,是存心挑撥他們的感情?
「嗯?譚先生,怎麼不敢說話啦?」她睨著他,很用力地戳他的胸膛。
他歎氣,抓住她的手。「那都已經過去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碰其它女人,別生氣了。」
她嘟著小嘴,不說話。
「別這樣,妳要是氣壞身子,我會心疼。」他的唇左右摩挲她的唇,緊攢眉頭,露出心痛的表情。
凌寶兒笑了,捏他的胸口一把。「疼死你最好啦!」唉,她愛慘他啦,竟然捨不得對他生氣啊。
「會笑了,不生氣了?」
「懶得理你,我要回房睡覺了。」她的腰被他攬緊了,無法離開。「做什麼?放手呀!」
他對她挑起一眉,接著噘起唇,索討晚安吻。
「幹麼?嘴巴癢呀?」她呵笑,一掌朝他的嘴巴拍下去。
譚允琛不滿地悶哼一聲,欺上她柔嫩的紅唇,狂舌長驅直入,貪婪地索取她的甜美。
她被吻得嬌喘連連,全身發熱,無力地癱在他懷中。
「我們回房。」激烈的狂吻令他熱血沸騰,聲音因充滿慾望而沙啞。
「好。」
他迅速抱她回房享受激情。
翌日傍晚,學校放學,司機載著凌寶兒與譚仲宇回譚家。
車子緩緩駛近譚家大門,司機發現蹲在大門邊發呆的倪蓓儀。「咦,夫人怎麼會蹲在門口?!」
「大媽又喝醉了嗎?」滑下車窗,譚仲宇緊張得探頭察看。每次只要倪蓓儀出現,準沒好事發生,這次不知道她又要惹什麼麻煩了。
「你們先進去吧,我去看看她。」凌寶兒顰眉,吩咐著。
「妳小心一點,我大媽喝醉時是會亂打人的。」譚仲宇擔心地提醒。
「我知道了。」車子停下,凌寶兒開門下車,車子駛入譚宅。
她走到倪蓓儀面前,輕喚:「譚夫人?」
倪蓓儀回神望向她,站了起來。
沒聞到她身上有酒味,凌寶兒確定她是清醒的。「來找允琛的?為什麼不進去呢?」
「不……我只是路過這裡,不是來找人的。」倪蓓儀有些慌張,邁步欲離去。
凌寶兒才不信她的說辭,拉住她。「發生什麼事了?有事可以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上妳。」
雖然她很討厭倪蓓儀對待譚允琛的方式,但畢竟她是譚允琛最在乎的人,倘若她真惹了什麼麻煩,她也會盡力去幫助她的。只要她過得好,相信譚允琛就會感到快樂。
倪蓓儀低垂眸子,沉默一會兒。「我要離開了。」
「離開?妳要去哪?」
「到美國去。」倪蓓儀幽幽歎息。「昨晚看到允琛那孩子拚命救我,甚至還傷心得哭了,我覺得很驚訝。這些年來,我對他的態度一直很不好,就算再難聽的話都罵得出口,我以為他會很恨我,卻沒想到他還是願意出手救我,那時候,我突然對他感到愧疚。」
「因為妳是他的母親,他愛妳、在乎妳,所以不想讓妳做傻事。」瞧她哭了,凌寶兒從皮包中拿出面紙給她。
「謝謝。」倪蓓儀擦去臉上的淚痕。「妳罵得對,允琛是無辜的,我不該把對他父親的恨轉移到他身上,讓他寂寞這麼多年,受那麼多苦,我錯得太離譜了。」
「以後還會再回來嗎?」
「可能不會了吧,畢竟這裡傷心的回憶太多了,多待在這裡一分鐘,心就多痛一次。」倪蓓儀苦笑。
「妳今晚來這裡,就是想見允琛最後一面吧?我帶妳進去見他。」好難得她終於想通,願意接受譚允琛這個兒子,現在卻決定要離開,若譚允琛知道了,一定會更難過、更捨不得啊!
倪蓓儀想了想,搖搖頭。「還是算了吧,我沒有臉見他。」
「以後別再酗酒了,對身體不好。」凌寶兒關心地說道。
「妳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現在我想通了,唯有先學會愛自己,才能再去愛別人,別人也才會愛我、珍惜我。」倪蓓儀微笑,拉過凌寶兒的手輕撫。「對了,妳叫什麼名字?」
「凌寶兒。」
「允琛遇見妳,是他的福氣。」她從沒見過譚允琛對哪個女人這麼溫柔,凌寶兒這女孩一定很特別,才能抓住譚允琛的心,改變他冷情的性格。
「媽!」
一道哽凝低沈的男性嗓音忽地響起,倪蓓儀一怔,緩緩轉身,瞧見譚允琛、譚仲宇和程可人三人站在大門前。
譚允琛緩步靠近,輕輕抱住倪蓓儀,流露不捨的神情。「媽,別走!」
「允琛……」倪蓓儀掩嘴哭出聲。方纔她和凌寶兒的對話,他全聽見了吧!
凌寶兒眼眶泛紅,感動極了,連忙退到譚仲宇身邊,讓他們母子獨處溝通。「你們怎麼都出來了?」
「我擔心大媽會傷害妳,就趕緊拉大哥出來救妳,可人姊也說要跟來看看,結果我們正好聽到妳和大媽的對話。大媽終於接受大哥了,太好了。」譚仲宇揉去眼中的淚水,好替他們這對母子開心。
一會兒後,倪蓓儀轉身笑著向他們揮手道別,接著駕車離去,譚允琛走回他們身邊。
「她還是決定要走?」凌寶兒一臉惋惜。
「嗯,不過她答應我,到了美國後會定期給我消息。」譚允琛攬著凌寶兒的腰,俊顏掛著笑容。他終於盼到這一天了,他和母親之間的怨恨終於化解了!
「沒想到乾媽變了那麼多。」程可人微笑,替譚允琛感到高興。
「是啊,媽還說多虧寶兒把她罵醒,要我代替她好好謝謝妳。」譚允琛寵愛地點點凌寶兒的鼻頭。
「哎呀,那時候我是太生氣了,才會忍不住對長輩不禮貌咩,她別怪我就好了。」凌寶兒臉紅,有點不好意思。
又是凌寶兒幫助他們母子和好?她可真有本事啊,不只改變譚允琛,還搞定難纏的倪蓓儀。
程可人笑容僵住,冷眼看著他們,突然感覺腹中的胎兒狠狠踢了她一腳,她皺眉,摸著肚子叫了一聲。
「怎麼了?」譚氏兄弟和凌寶兒三人緊張的齊聲問道。
「這小傢伙在踹我呢!」程可人主動抓過譚允琛的兩隻手,放在圓滾滾的肚子上。「感覺到了嗎?」
譚允琛沉著臉,感覺到胎兒又踢了她一腳,緩緩笑開了。「真奇妙!」
「小傢伙也感覺到你在摸他,他很開心呢!」程可人雙眼噙滿愛意地望著他,好希望有天他能成為這個孩子的父親。
「真的嗎?我也要摸、我也要摸。」凌寶兒興奮地伸手想摸程可人的肚子。
「我累了,先進去了。」程可人不理她,轉身就進屋。
凌寶兒雙手僵在半空中,扁著嘴。「我也想感覺一下胎動啊,為什麼不讓我摸?」
為什麼程可人只許譚允琛摸她的肚子?真偏心!還有,剛才她望著譚允琛的表情,好像充滿了幸福,她不會把他當成孩子的父親吧?
譚仲宇睨凌寶兒一眼,掩嘴偷笑,跟著進屋了。
趁著四下無人,譚允琛轉過凌寶兒的身子,在她耳畔呢喃。「寶兒,嫁給我!」
凌寶兒一愣,驚喜地望向他,看到他認真的眼神,羞澀地笑了,完全忘了剛才的不愉快。
「好。」她好愛他啊,當然願意成為他的妻子!
「接著,妳再幫我生一個小寶寶。」他輕撫她的肚子,好想和她有個愛情結晶啊,他保證一定會好好疼愛他們的孩子,讓孩子從小在幸福中長大,生活裡沒有任何的陰暗憂鬱。
「那……那再說啦!」凌寶兒笑容頓時一僵。他這麼急著想要孩子?她還沒有當媽媽的心理準備啊!
她撥開譚允琛的手,快速逃進屋裡。
夜晚,凌寶兒洗完澡,跨出浴室。
譚允琛立即從背後摟住她,吮吻她雪白的頸側,低聲問道:「寶兒,妳討厭孩子?」
他不明白,為什麼傍晚時她一聽到他想和她結婚生孩子,就馬上嚇得跑走?
「不是討厭,只是我覺得現在時機還不成熟,不適合有小孩。我們可以先結婚,生孩子這事晚幾年再說好嗎?」凌寶兒轉身,輕拍他的臉頰哄著。
「可是我覺得現在我們感情穩定,時機成熟,很適合生個孩子。」他不放棄,舔吻她的雙唇,雙手探入她衣內,愛撫柔嫩的肌膚。
「不要,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要當母親。我累了,我要睡覺了。」她推開他,躲到床上,拉起棉被把自己蓋住。
縱然她是名老師,但教學生和教自己的孩子畢竟不太一樣,生了孩子之後就要花費很多心力去照顧他、教育他,現在的她還年輕,很多事她都還處理不好,根本沒有把握能當一個好母親。
或許再過幾年,她思想變得更成熟,有勇氣擔起做母親的責任,就會考慮和他生個寶寶。
「寶兒?」譚允琛拉拉她身上的被子,她卻將自己裹得更緊,不讓他碰她,閉起眼睛裝睡。
「算了,妳早點睡吧,我還有工作沒做完。」他歎氣,難掩失望地離開房間,前往書房。
凌寶兒睜開眼瞪著天花板,心情鬱悶。她不想讓他不開心,但她也不想因此妥協,那麼早就生孩子啊!
唉~~煩哪!
午夜,睡夢中的程可人被餓醒,起身踏出房間,準備下樓覓食。
經過書房時,見裡頭的燈亮著,她走進察看,發現譚允琛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緩緩靠近,坐在他身旁,靜靜望著他的睡容。
現在的譚允琛,個性變得好溫柔,笑容也變多了,讓她情不自禁地更加迷戀著他。每次見他對凌寶兒那麼溫柔,她就好嫉妒、好羨慕,希望有天他也能用那種深情的目光望著她啊!
「允琛,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還是好愛你,你知道嗎?」她輕撫他的臉頰,眼眶泛紅。
譚允琛被擾醒,睜眼看到程可人,輕皺眉頭,撐坐起來。「可人,這麼晚了,妳怎麼在這?」
「允琛……」程可人坐到他身邊,抱著他,埋在他頸窩,忍不住哭了。
「可人?!」他一僵,欲推開她。
她不肯,更加抱緊他,執意一吐深埋心中的情意。「允琛,我忘不了你,我愛你,真的好愛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她不想再日日夜夜看著他和其它女人親熱,她受不了了,迫不及待地想將他奪回她的身邊啊!
「對不起,可人,我們之間不可能了。」為了不想傷她更深,他斷然地拒絕她。
他毫不猶豫的拒絕彷彿一把利刃狠狠地劃過她心房,她淚如雨下,撫著他的臉。「因為凌寶兒的存在?」
「就算沒有寶兒,我也不會愛妳──」
「我不信!我們以前在一起那麼久了,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程可人捧著他的臉,強吻他的唇。
她挺著大肚子,譚允琛不敢貿然推開她,深怕會傷到她,只能撇過頭,避開她的吻。
「允琛,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努力讓你知道我的好,慢慢愛上我。」她拋下自尊,只為乞求他的愛。
「我們這輩子注定是不可能的,妳再執著下去,也只會浪費妳的青春。」譚允琛歎息。
程可人埋在他胸前,頻頻搖頭,不停哭泣。她愛他愛得那麼深,教她要如何放得下?
這時,凌寶兒突然出現在書房,見到程可人親密地趴在譚允琛胸前,臉色沈下。「你們在幹什麼?」
譚允琛這麼久沒回房,她擔心他一直在生氣,就想過來看看,安撫他的情緒,沒想到竟會讓她看到這畫面。原來她之前的感覺無誤,程可人真的還愛著譚允琛啊!
「寶兒?!」譚允琛忍不住在心中低咒,希望凌寶兒別誤會。
程可人迅速放開譚允琛,抹乾淚。「我出去了。」她低垂著頭,沒看凌寶兒一眼,緩緩步出書房。
譚允琛移至凌寶兒身邊,急忙澄清。「我和她沒什麼,妳別誤會。」
「她還愛你。」凌寶兒緊緊皺眉,低喃。
當初真不該提議把程可人帶回譚家,讓她天天和譚允琛見面相處,只會讓她更割捨不下這段感情呀!
「但我只愛妳。」他拉她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眼神充滿真誠。
凌寶兒靜靜凝望著他。她當然相信他的愛,但是她擔心程可人不會輕易放棄他啊……
書房外突然傳來程可人的慘叫聲,他們兩人迅速奔出書房,見程可人抱著肚子躺在地上,血液緩緩從她大腿間流下。
「怎麼會這樣?」凌寶兒慌了手腳。
「我不小心滑倒……好痛……快救我的孩子……」程可人痛得哭了,抓住譚允琛的手。
「可人,沒事的,別怕。」
譚允琛將程可人抱起,急忙將她送到醫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5:21
第九章
宏亮的嬰兒啼哭聲,迴盪在偌大的客廳內。
程可人抱著兩個月大的女嬰,柔聲輕哄,美麗的容顏充滿了母親溫柔的光輝。
「好啦好啦,別哭啦,牛奶來了~~」譚仲宇一邊大喊,一邊從餐廳衝出,將手中的奶瓶遞給程可人。
「謝謝。」程可人先滴數滴牛奶到手背上試溫度,接著開始喂哺嬰兒。
「我回房唸書了。」譚仲宇離開大廳。
凌寶兒悶悶地坐在另一頭的沙發上看著程可人。
兩個月前,程可人不小心滑倒送醫,所幸醫生搶救得宜,讓她平安無事地產下一名健康的寶寶。不過從那晚過後,程可人就不太愛搭理她,就連她想摸摸那名可愛的小嬰兒,她也不讓她碰。
程可人處心積慮地想要搶她的男人,她都沒罵她,也沒堅持把無依無靠的她趕出譚家,她竟然還敢天天擺臉色給她看,唉~~真是有夠鬱悶的啦!
喂完奶後,程可人將奶瓶擱在桌上,不經意接觸到凌寶兒注視的目光,她冷冷地移開視線。
哎呀,她這什麼態度咩?!凌寶兒有些不滿地嘀咕抱怨。
這時,大門開啟,譚允琛提著公文包進屋。
「允琛,你下班啦。」凌寶兒還沒來得及反應,程可人馬上咧開微笑,抱著嬰兒走向譚允琛。
「嗯。」譚允琛望著嬰兒那雙澄澈的大眼,神情充滿溫柔。
凌寶兒細心留意到他的反應,在心裡歎息。
雖然譚允琛尊重她的意願,沒有再提出希望她替他生個孩子的要求,但她知道他很失望,他還是很想和她擁有一個愛的結晶。這陣子見他不開心,她也不禁跟著難受起來,唉……
小寶寶突然吐奶,吐了程可人一身。「哎呀,允琛,你幫我抱著寶寶吧,我先去換件衣服。」她拿濕紙巾將小寶寶的嘴巴擦拭乾淨後,將嬰兒交給譚允琛,轉身邁出大廳。
譚允琛坐到沙發上,逗弄著懷中的嬰兒,見她開心笑了,他嘴角的笑痕更深了。
凌寶兒移到譚允琛身旁坐下,摸摸小寶寶肥嫩的臉兒。「好可愛喔~~」程可人真是小氣,這麼可愛的寶寶竟然都不准她碰。「快,趁她媽不在,快讓我抱抱她。」
譚允琛將小嬰兒交給她。
凌寶兒從來沒抱過小寶寶,姿勢怪異,還弄得小寶寶不舒服,哇哇大哭了起來。
「笨蛋!連抱孩子都不會,難怪妳不想生孩子。」譚允琛笑著輕敲她的頭,將孩子抱回,溫柔哄著。
小寶寶回到譚允琛的懷裡馬上不哭了,咧出傻呼呼的笑容,凌寶兒跟著笑了。「哇~~你好厲害喔,想不到你哄小孩子還挺有本事的嘛!」看著他那麼溫柔地哄著寶寶,她頓時有種感覺,以後他一定是個很疼愛孩子的好爸爸。
「為了以後能當個好爸爸,前陣子我還在公司裡猛啃育嬰手冊,差點被秘書笑死。」他俊臉染上淡淡的窘色。
凌寶兒愣愣看著他,心裡泛著複雜的情緒。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當父親啊!
瞧見她的表情,譚允琛溫柔一笑,不想給她壓力。「算了,沒關係,我知道妳還沒有當媽媽的心理準備,這事以後再說吧。等過陣子,我公司比較不忙了,我們就馬上結婚。」
凌寶兒勾著他的手臂,腦袋枕著他的肩。她說不想生,他就不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他體貼的行為讓她覺得愧疚,覺得自己好自私,完全沒替他著想,他都三十三歲了,早到了結婚生子的年紀啊!
如果再晚幾年他們才生寶寶,他和小孩的年紀相差越大,說不定會產生代溝,他以後就會變成被小孩唾棄的糟老頭,嗚,那樣他好可憐喔!
「如果以後生了小孩,我們要替他把屎把尿,很辛苦耶。」她低聲說道。
「我會請一個保母來幫妳照顧孩子。」
「如果以後孩子長大很叛逆,常常忤逆我,我一定會被他氣到很快就老了,這樣你就不會再愛我了。」她歎氣,摸摸自己的臉。
譚允琛瞅她一眼,笑了。「如果以後孩子欺負妳,我一定會狠狠地教訓他。我還會天天買歐蕾給妳搽,讓妳延緩老化。」
她輕笑,繼而又擔心地說道:「我不知道能不能當一個好媽媽呢!」
「沒有人天生就能扮演好父母親的角色,這是需要經過學習的。我相信我們兩人一起努力學習,一定能成為一對好父母。」小寶寶眼皮逐漸下沈,睡著了,譚允琛放輕音量,不想吵醒她。
凌寶兒抿唇笑了,有點感動,心裡不再那麼排斥生小孩了。
程可人換好衣服回到客廳,見他們兩人親暱地倚偎在一起,醋意翻騰,她走上前從譚允琛懷裡接過小寶寶時,故意擠開凌寶兒,取代她的位子。
凌寶兒站在一旁,瞠大眼瞪著程可人,差點氣壞。搞什麼,當她死啦,竟敢硬生生把她擠走!過分!
「寶寶這麼快就睡著啦?」程可人緩緩偎近譚允琛,彎著微笑,幻想他們是一家人。
「嗯。」譚允琛淡淡頷首,站起身。既然他知道程可人對他仍有意思,他就必須和她保持安全距離,免得讓她誤會更深。
小嬰兒似乎作了惡夢,突然驚醒,哭了起來。
「允琛,寶寶喜歡你抱她,你幫我哄哄她好嗎?」程可人拉住譚允琛,不想讓他離開。
利用孩子為借口,實則是想親近譚允琛吧。卑鄙!
凌寶兒非常清楚程可人的意圖,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才不會讓她得逞。「允琛,我突然覺得……生個孩子來玩玩也不錯。」
譚允琛一怔,走到凌寶兒面前敲了她腦袋一下,斥責。「孩子是生來玩的嗎?」
「你不想就算了。」凌寶兒扁嘴,扭身想走。
譚允琛勾住她的腰,與她面對面。「妳真的願意?」他的注意力只擺在凌寶兒身上,全然忘了程可人要求他的事情。
「允琛……」程可人臉色一沈,不悅譚允琛只在乎凌寶兒。
「我們回房說。」瞧見程可人變了臉色,凌寶兒掛著勝利的笑容,挽著譚允琛離開客廳,步上樓梯。
唉,程可人還搞不清狀況,譚允琛的心只在她凌寶兒身上,她根本無法介入他們之間的感情,她還是早點放棄吧!
回到房間,關上門,譚允琛旋即將她壓向牆壁,嚴肅地審問她。「妳是認真的,還是只是為了引我上樓,才隨便說說的?」
她環抱他的腰,耳朵貼在他胸前,傾聽他的心跳聲。「我是認真的想和你結婚生小孩,之前我是怕我不夠成熟,無法勝任母親的角色,才不敢生小孩。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有你陪著我,我們可以一起成長,一起學著怎麼照顧、教育下一代,我們一定會讓我們的孩子過得很幸福。」
「寶兒……」譚允琛摟緊她,心窩泛滿感動。
之前汲汲營營追逐的財富、地位,此時對他而言都不再重要,只要能和她共組一個幸福的家庭,他就不虛此生了。
凌寶兒輕推開他,解開他襯衫的扣子,羞怯地瞅著他。「還不把握時間?」
譚允琛笑了,抱起她走向床鋪。
一個星期後,凌寶兒帶領學生去參加四天三夜的畢業旅行。她每晚固定與譚允琛電話傳情,順便探查程可人有沒有對他亂來。
第三天的夜晚,九點整,房間內的電話再度準時響起。
譚允琛套著浴袍跨出浴室,接起電話,料到是凌寶兒打來的,劈頭就問:「今天玩得開心嗎?」
「唉,開心個鬼啦,你那個笨蛋弟弟不小心扭到腳,一路上都要我扶著他走,累死我了,害我什麼也沒玩到。」凌寶兒一臉掃興,趴在飯店的床上講電話。
「仲宇不要緊吧?」
「還好啦,不太嚴重。」她放柔嗓音,撒嬌問道:「你今天有沒有想我呀?」
「有,很想,想妳想得魂不守舍,一顆心老是怦怦亂跳,好像快心臟病發死了。」他星眸閃爍著笑意。
「哇,好肉麻喔~~」她尖叫罵道,卻也甜蜜得格格笑了。「明早我就回去了,你要乖乖等我喔。」
「嗯。」
接下來,他繼續傾訴情話,惹得她笑聲不斷。兩人電話纏綿了將近一個鐘頭,凌寶兒才依依不捨地掛斷電話。
譚允琛起身前往書房,見程可人待在裡頭閱讀書籍,他眉一皺,直覺地想避開她。
「允琛。」程可人喚住他,走到他面前。「不好意思,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就自己進來找書看了。」
「不要緊。」他走到書桌前收拾文件,準備拿回房間批閱。
「凌寶兒……什麼時候回來?」程可人狀似閒聊地探聽消息,眸光深沈,彷彿正在算計著什麼。
「明早。」他簡潔回答,不想和她多交談,拿著一迭文件欲離開書房。
「我要離開了。」她急急說道,吸引他的注意。
譚允琛停住腳步,回頭看她。「離開?」
「嗯,住在這裡,每天見你和凌寶兒卿卿我我的,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不如搬離這裡,遠離你們,我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她泛起苦笑,一副對他死心的模樣。
譚允琛沉默了會兒,踅回書桌前,拿出支票本填寫,接著撕下一張支票給她。「如果以後錢不夠用,再打電話給我,我會吩咐秘書把錢匯進妳的戶頭。」
知道她對他有意,還是盡早讓她離開,如果她繼續留下來,不小心讓凌寶兒誤會什麼就不好了。他很珍惜和凌寶兒的這一段感情,不想有人來破壞。
「一千萬?!」程可人瞪著支票,不自覺掄緊拳頭,心中湧起怒火。她要離開,他一點都不會捨不得嗎?
「妳和寶寶獨居在外,凡事小心點。」
「這些錢夠了,以後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免得讓凌寶兒誤會。」程可人收起支票,努力牽出微笑。
譚允琛頷首,認為她真的想開了。
程可人走到酒櫃旁,拿下他珍藏的紅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遞給他。「陪我喝喝酒吧,往後我們可能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他一口飲盡紅酒。
「凌寶兒有你,真的很幸福。」程可人又替他倒了一杯。但凌寶兒現在的幸福應該是屬於她的,她一定會奪回屬於她的東西!
「幸福的人是我。她願意愛我,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他噙著微笑喝完紅酒,擱下杯子。「我回房工作了,晚安。」他邁出書房。
程可人看著他喝過的空酒杯,嘴角彎起詭異的笑容。
「該離開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譚允琛回到房裡,坐在沙發上翻閱文件,幾分鐘後,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腦袋昏沈,體溫微微升高,令他十分難受,他擱下文件,躺到床上休息。
一會兒後,房門從外面悄悄打開,程可人走進房內,全身只穿著一襲紅色薄紗睡衣,姣好的身材若隱若現。
她將室內燈光轉暗,再緩緩靠近譚允琛,手指滑過他的唇。她愛了他好多年,為什麼他總不肯回頭看看她?她絕對不比凌寶兒差啊!
譚允琛睜眼,透過矇矓的視線望向她,無法清楚分辨她是誰。
程可人上床,跨坐在他身上,扯掉他浴袍的繫帶,褪去浴袍,親吻他的唇。「允琛……」
「寶兒……」他摟著她翻身,愛撫她的身軀,回應她的吻。
程可人一僵,淚水瞬間滑落。
她不在乎這一刻他把她當作其它女人,她相信只要凌寶兒離開他的世界,她就有機會侵佔他的心。
「寶兒、寶兒……」譚允琛的腦袋越來越沉重、暈眩,眼皮漸漸合上,全身放鬆,沉沉地壓在她身上。
程可人抱著他,無聲流淚。
她相信,她一定能成功趕走凌寶兒的。
翌日中午,凌寶兒和譚仲宇回到譚家。
「哇~~回家真好!快累斃了!」凌寶兒高舉雙手,興奮呼喊,倒在沙發上。
「喂,凌寶兒,妳太過分啦,我是傷者耶,妳竟然讓我提那麼多行李?!」譚仲宇背著兩袋沉重的行李,一拐一拐地走進屋。
「二少爺,讓我來。」李管家迅速走向譚仲宇,接過行李。
譚仲宇將凌寶兒推到地上,自己坐在沙發上。
「欠扁!」凌寶兒爬起,掄拳要揍他。
「妳不是很想念我大哥?還不快飛奔去公司找他?」譚仲宇護著腦袋。
「對厚~~」凌寶兒摸摸雙頰,雙眼閃爍愛的光芒。
「大少爺沒去公司,他到現在都還沒出過房門。」李管家說道。
「都中午了耶,他還沒起床?不會生病了吧?我去看看他。」凌寶兒心急地奔上樓。
一打開房門,猛然撞見譚允琛和程可人兩人全身赤裸地睡在床上,她一怔,接著乾笑幾聲,閉眼,揉揉眼睛。「累壞了,都眼花了。」
再睜開眼,依然見到程可人親密地擁著譚允琛,她再也笑不出來了,眉頭漸漸擰緊,僵在原地一直瞪著他們,千百種思緒在腦海中奔竄,她閉眼,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控制激動的情緒。
譚允琛明知道她今天回來,如果他要偷吃也不可能挑這種時候,故意讓她撞見啊,很明顯這是……
下一瞬,她睜眼,眸中飛快閃過一絲異光,小嘴一扁,豆大的淚珠迅速落下,她衝上前抓起枕頭搥打譚允琛,嘶聲哭吼。「王八蛋!你騙我!」
譚允琛迷迷糊糊地撐坐起來,晃晃仍暈眩的腦袋,見到哭得滿臉淚痕的凌寶兒,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寶兒?」他搶下凌寶兒手裡的枕頭。
程可人也醒了,用被單遮住赤裸的身子,不發一語,冷眼看著激動的凌寶兒,嘴角悄悄往上勾揚。
「你混蛋,你背叛我!你說過只愛我一個人的,結果趁我不在,就和其它女人上床了。你這個該死的東西,親手摧毀了我對你的信任!」凌寶兒咬緊牙根,哭得全身不停顫抖。
譚允琛看到躺在身邊的程可人,感到驚訝,蹙眉努力回想──
他依稀記得昨晚喝完酒回到房間後,就開始感到腦袋昏昏沉沉,後來有個女人進房,他一直以為她是凌寶兒,他抱著她親吻,但接下來的事他就全沒印象了……
「該死!昨晚,妳在那兩杯酒裡下藥?!」他憤怒低咒,瞪向程可人。
「我沒下藥,是你自己喝醉把我誤認為凌寶兒。」程可人起身穿衣。是,昨晚在他進書房前,她就已經先在酒裡下藥了,不過她不會傻得承認。
凌寶兒覷向程可人,眼中竄過一抹瞭然。
譚允琛下床套上長褲,心急地拉住凌寶兒。「寶兒,妳應該很清楚我對妳的心意,我不可能背叛妳,這全都是她搞的鬼。」
凌寶兒抿唇,淚眼瞪住他,瞧清他眼底的緊張與在乎。
「妳不相信我?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妳完全感覺不出我對妳的情意?」他啞著聲問道,眼裡有著受傷的神色。
是他付出的愛不夠深,才使她無法信任他?還是她根本愛他愛得不夠深,才難以信任他?
原本洶湧落下的淚瞬間止住,凌寶兒抹去淚痕,揉揉鼻子,很乾脆地點頭。「別說了,我相信你!」
譚允琛高懸的心放下,緊緊摟住凌寶兒。
凌寶兒揉揉他的腦袋,一臉心疼。「剛剛我有沒有打疼你?秀秀喔~~」
「妳差點嚇死我。」他好怕會失去她。
「乖乖~~別怕別怕。」她親親他的唇,把他當成小孩子哄。
程可人難以置信地瞪著親密相擁的兩人。凌寶兒這麼輕易相信他的話?
凌寶兒推開譚允琛,瞪向程可人,泛起冷笑。「我剛才激動的反應,應該是妳最想看到的吧?我可是特地為了妳表演的,演技精彩嗎?妳還滿意嗎?」
這女人趁她不在就想搶她的男人,該死!這次她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她。
「妳什麼意思?」程可人皺眉。
「譚允琛的酒量不知道有多好,怎麼可能喝兩杯酒就醉了,還離譜得把妳誤認成我?想也知道那酒有問題,一定是妳動了手腳,存心要破壞我們的感情。」
「我──」程可人正想否認。
凌寶兒續道:「如果妳不承認,可以讓譚允琛去醫院化驗尿液,到時就知道妳到底有沒有對他下藥了。」
這種老套的把戲連電視劇都不演了,程可人還想利用這把戲來挑撥他們的感情,她以為她腦袋都裝豆腐,完全不會思考嗎?
厚~~被情敵以這種白爛的把戲對付,她深覺自己的智商被污辱了,快氣死了!
「好,就算是我下藥又如何,他和我發生關係已是不爭的事實──」程可人直勾勾盯著譚允琛,彎起得意的笑容。她才不相信凌寶兒會毫不介意他碰過其它的女人。
「不可能,如果我自己真做過什麼,我不可能沒有印象。」譚允琛厲聲打斷她的話。
「你吃了藥,把我們纏綿的事情全忘光了。」程可人走到譚允琛面前,輕撫他的臉頰,譚允琛冷漠地揮開她的手,她臉上浮現受傷的神色。
不想活啦?竟敢當她的面愛撫她的男人!
凌寶兒擋在她和譚允琛之間,怒瞪程可人。「所謂凡做過必留下痕跡,如果他真和妳發生關係,妳體內應該還會殘留一些他的精液,一起去醫院檢查吧!」
程可人沈下臉,抿緊唇,無話可說了。如果真到醫院去,檢查出來她和譚允琛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她會輸得更加難堪吧!
「怎麼?不敢到醫院檢查?」程可人的反應讓凌寶兒更加確定她和譚允琛之間是清白的。當初她真不該心軟,見程可人孤苦無依就把她帶回譚家,她的愛情差點就要被這個女人一手摧毀了。
「請妳離開譚家吧,這裡不再歡迎妳。」譚允琛將凌寶兒攬在身側,冷眼看著程可人。
他們流露出的厭惡神情,讓程可人覺得好難堪、好悲哀,自嘲地一笑,眼淚撲簌簌流下。
她犧牲自己的尊嚴,使出卑鄙的手段只為求得和他相守的機會,誰料到,卻讓他更加唾棄她……
不論是過去或現在,他都不會為了她改變,也不會為了她心動是吧?她再執著下去,也只是自討苦吃吧……
程可人絕望地凝視譚允琛最後一眼,哭著離開。
「她也太小看我們的感情,想拆散我們才沒那麼簡單。」凌寶兒不悅地嘀咕。現在程可人離開,他們終於能過過清靜的日子了,她也不必再時時擔心有人會打譚允琛的主意。
譚允琛親吻凌寶兒的額頭,感謝她信任他的愛,讓他們的愛情能繼續走下去。
「大笨蛋,明知道她對你心懷不軌,你怎麼還會上她的當,把那兩杯酒喝下去呢?」凌寶兒賞他白眼,忍不住罵道。
一回家就遇到這大麻煩,搞得她心情真惡劣!
「是我的錯,我還以為她真的對我死心,準備離開了,我才會答應陪她喝酒。」他懊惱,抓起她的手輕敲自己的腦袋。「大人,隨便妳怎麼懲罰我吧!」
凌寶兒忽然瞥見譚允琛胸膛上有一枚吻痕,她瞪大眼,怒氣難消,拖著他走進浴室。「走!」
「做什麼?」他疑惑。
凌寶兒從架子上抓下一把沐浴刷遞給他,氣呼呼地戳戳他的胸膛。「把身體洗乾淨,要不然你以後都別碰我。」她非常非常討厭他身上留有其它女人的味道、痕跡。
她轉身邁出浴室,卻又被他一手抓進浴室。
「不如妳來幫我洗吧!」
他關上浴室的門,掩去滿室春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9-30 00:45:37
尾聲
星期日下午,風和日麗,凌寶兒坐在公園的涼椅上四處張望,搜尋那抹想見的身影。
譚允琛買了瓶礦泉水回來,遞給她。「都等了快一個鐘頭了,今天她們真的會來嗎?」
「會啊,每個星期日的下午,她都會陪女兒到這來溜直排輪的。我們再等一會兒好不好?」凌寶兒頻頻看表,緊張得額頭沁汗。
自從她搬到譚家後,已經好久沒見過她母親了,她好想念她啊,今天終於忍不住拖著譚允琛陪她過來這裡,但她好怕會失望而回。
「好。」譚允琛坐在她身邊,拿出面紙替她擦汗,再替她捏捏緊繃的肩膀。「別擔心,如果今天她們沒出現,我再陪妳去他們家偷偷看她?」
凌寶兒點頭,此時終於看到一名少女穿著直排輪鞋溜進公園,而一名婦人緩步跟在後頭,她咧開興奮的笑容,遠遠地注意著婦人。「她來了。」
譚允琛見到她微笑,也跟著笑了,握住她的手。
少女不慎摔倒,婦人心急地上前察看。
凌寶兒看到母親這麼關心同母異父的妹妹,好欣羨,眼色略黯。
「想不想過去和她說說話?」譚允琛發現她眸裡的憂鬱,問道。
「當然想啊,我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她苦笑。她母親不想認她啊,她不敢靠近她……
「走吧。」譚允琛拉著她起身,走向婦人。
「什麼?你……不要啦!」硬是被他拉過去,凌寶兒慌了。
此時少女正好離開,走向廁所,只剩下婦人一人。
當婦人抬頭見到迎面走來的凌寶兒,頓時一愣。凌寶兒手足無措地與母親對望,眼眶逐漸泛紅。
「別怕,想說什麼就說,或許以後沒機會了,千萬別讓自己後悔。」譚允琛揉揉她的頭,鼓勵她。他不想心愛的她留有一絲遺憾啊!
凌寶兒抿抿唇,猶豫一會兒後,緩緩走上前。譚允琛退避一旁。
婦人一慌,直覺要避開她,急著從她身旁走過。
「我不是來拆穿妳的。」凌寶兒急忙說道,婦人緩緩停住腳步,兩人背對背站著。
「我只是想來告訴妳一些話。這些年來,我沒有恨過妳,真的一點都不恨……看到妳現在過得幸福,我覺得很開心。」凌寶兒低著頭,漾著微笑,眼淚滴滴落下。
「我……對不……」婦人愧疚地紅了眼眶。
「不,妳不需要覺得愧疚啊,現在我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了,以後我會過得很好……我很謝謝妳,當初把我生下來。」凌寶兒聲音哽咽,轉身凝望母親的背影,淚眼已模糊,壓抑著想抱抱她的衝動。
婦人看向站在一旁的譚允琛,明白他就是凌寶兒口中的幸福。
凌寶兒瞥見同母異父的妹妹踏出廁所,往婦人走來,她抹乾淚走向譚允琛,牽著他的手,從婦人面前緩緩離開。
婦人望著凌寶兒離去的背影,眼淚直流而下。
「媽,妳怎麼突然哭了?」少女回到婦人身邊,驚訝地問。
逐漸遠去的凌寶兒依稀聽見少女的話,淚水又不爭氣地落下。
譚允琛停住腳步,抱住她,讓她埋進他胸前恣意哭泣。
發洩完後,她望著他。「謝謝你。」若不是他的鼓勵,或許這些內心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敢說出口。
「傻瓜,別哭了,我們回家吧!」他捏捏她紅通通的鼻子。
「嗯,回家!」凌寶兒仰首讓微風吹乾臉上的淚痕,也讓微風吹去她的悲傷,她看見好幾個在空中飄飛的氣球,想起那一夜和他在公園放氣球許願的事,不禁微笑。「真準,願望真的實現了。」
「什麼?」他不解地看她。
「氣球許願──幸福的家庭啊!」她緊扣住他的手,朝他眨眨眼,笑得好甜好甜。
譚允琛會心一笑,與她漫步離開公園。
有了她之後,他漸漸明白,其實擁有幸福並不難,只需兩顆真誠的心就足夠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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