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凱琍]暫把佳人寄[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49:01
標題:
[凱琍]暫把佳人寄[全文完]
暫把佳人寄
作者:楷隸兒(凱琍)
那年,
她十七歲,
——遇上滿身撒著陽光味道的他,
從此改變了她的命運。
雖然歷經了八年,
她仍然忘不了他,還有他那強烈的占有慾。
所以,當他要求要履行娶她的承諾時,
她感動得心都痛了……
但是她決定——愛他越深就得離他越遠!?
因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49:35
第一章
淡淡的三月天。
在南投的一個不鎮,山坡上開滿了粉紅的、雪白的杜鵑花,那野生的芬芳伴著剛下的小雨,被風帶著從山裡一路蔓延到路上,再透進了私立念濤高中的校園裡,縈繞不去。
開學一個多月了,柯雨寧仍然不能從那股花香中自拔,精神恍惚得不可收拾。她覺得三月是一個很糟糕的月份,空氣中總飄浮著一種輕盈的分子,讓人不覺地昏昏沉沉、思緒不定。
偏偏她就是這個月份出生的,今天正是她的十七歲生日。
她的人就像她的名字,喜歡下雨和寧靜。她長得高,才高二就有一百六十六公分的身高,得以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落得清靜。
這個上午,她對數學第一章實在沒辦法專心,乾脆丟下鉛筆、打開窗戶,讓微風帶進三月所有的初春氣息。
第一堂課的鍾聲早就過了,八點二十五分,導師兼數學老師李津城還沒走進教室,同學們都議論紛紛,猜測著“蠻牛”可能的行蹤。“蠻牛”是班上同學為李津城起的綽號,因為他有一股執拗的脾氣,直來直往地,是學校裡出了名的。
蠻牛走進教室,終結了所有的猜想。而他身後跟著一個陌生的男孩,身材挺拔、英氣逼人——非常人也。因此,新的猜想又開始流竄,自然,大多數都是來自女孩子們。
“各位同學,這位是新來的轉學生。”李津城轉過去對那名轉學生說:“把你的名字寫在黑板上。”
轉學生面帶微笑,寫下了狂妄飛揚的板書——韓上倫
哼,看起來就是個自以為是的狂人!柯雨寧立刻決定自己不會喜歡這個同學。
蠻牛拍拍他的肩,對全班學生說:“韓同學從今天起轉入本校,大家鼓掌歡迎!”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陣愛的鼓勵掌聲響起,整齊劃一。
當然,柯雨寧從不參與這種活動,她不屑所有的盲從——群體盲從。
“大家好,我從台北的X中轉過來,因為我祖母需要在此靜養,所以我家搬來這裡定居,希望和大家成為好朋友。”韓上倫的聲音低沉、穩定得令人信服。
“好,那韓同學你就坐在……最後一排吧!也只剩一個位子了。”蠻牛帶他走到教室後面,要他坐在柯雨寧隔壁的位子。
所有的女同學都不掩飾羨慕之意,盯著韓上倫走到那位子;柯雨寧就像一座標靶,被那些凌利的眼光射得體無完膚。
她的“安寧”突然像朵花,枯掉了。
“嗨,你好。”韓上倫笑得宛如陽光的化身。
柯雨寧偏偏喜歡雨,憎恨陽光。
“課本發下來以前,先和柯雨寧一起看。”蠻牛對韓上倫交代完後,走回講台,開始用山東鄉音講起數學第一章。
“可以和你一起看嗎?”韓上倫很有禮貌地發問,並把桌椅移到她旁邊。
柯雨寧幾乎想把整本都奉送給他,因為她根本就不需要。兩人一坐近,她覺得初春三月所帶來的暈眩感更加凝重。
一翻開課本,柯雨寧立刻臉紅了,因為在紙上空白的地方全畫滿了盛開的杜鵑花;那是她無心上課時的傑作,從來沒想過會讓別人看到。
她正想用手遮住,卻被他拉開了。
“很漂亮啊!”他讚道。
雖然他的笑容看來純真,但柯雨寧卻不敢輕易相信。她發現他還握著她的手,掌心傳來他的溫暖,讓她低叫一聲,更加驚慌地連忙抽回手。
“噓!老師在看我們了!”她驚道。
他一臉有趣地看著她,但她不喜歡這樣被盯著,便回避了他的視線。直到下課為止,她仍然可以感受到韓上倫專注的注視,熱烈得讓人不敢回視……
今天是她的生日,瞧老天給她送來了怎樣的一份大禮?
下課鍾響,蠻牛還沒走出教室,全班的注意力立刻轉到韓上倫身上。大家對這個從名校轉來的人物充滿好奇;至於女同學,則是對他多了一分興趣。
韓上倫的桌椅並沒有移開柯雨寧的,顯然是下節課也要和她一起看書。
看來她躲不掉了!她根本不想聽他和同學們的問答,可是要擠出這道人牆又很尷尬,只好坐在原處,兩眼盯著窗外,卻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X高中是怎樣的學校?很棒嗎?”有一名同學問。
“X中的老師都把學生當天才看,淨要求一些摘星采月的不可能任務,很煩的。而且它又是和尚學校,當然沒有念濤好啦,這麼多美女!”韓上倫的這番話惹得女生們一陣嬌笑。
油腔滑調的!柯雨寧心想。
“你家住哪兒?”班長楊一軒問。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路,靠近一座很大的公園,園裡還有個湖。”韓上倫答。
“我們鎮上就只有一座公園,那是和平公園啦!”楊一軒說。
慘了!他是她的鄰居!惡鄰!柯雨寧心裡暗叫不妙。
“你要參加什麼社團呢?”楊一軒又問。
“有沒有籃球社?我最喜歡打籃球了!”韓上倫興致勃勃。
“太好了!我就是籃球社的總幹事,非常歡迎你來參加,只要跟我報名就可以了。”
何梅君念情脈脈的說道。
“那你有沒有女朋友啊?”一名女生又問。
“當然有啊!你們都是我的女朋友。”韓上倫調皮地說。
大伙兒聽了哄堂大笑,柯雨寧卻笑不出來。
同樣的三月天,柯雨寧穿了一套白色裙裝,倚在一所國小的校門口,她在等著女兒以璇放學。每次到了這個乍暖還次冷的時節,她的腦筋就不太能夠正常運作,要一直到五月結束,才能徹底擺脫這種恍惚感。
天空下起了絲緞般的綿綿春雨,讓她朦朦朧朧地陷下往事中,無法自拔。這情況已經好久不會有了,想必是這雨水和空氣中分子的關係,畢竟這是三月的飄雨天,可怪不得她的。
下午四點五十分,準備接小孩的家長愈來愈多;柯雨寧撐起藍色小圓點的傘,相信女兒會以此認得她。
又過了十分鍾,鍾聲響起,大大小小的孩子們沖出教室,其興奮狀態可比擬剛越獄成功的逃犯。
“媽!”以璇小小的身子從人群中鑽出來,她背著一個小貓造型的大書包,沉甸甸的。
柯雨寧看著不忍,隨後幫她背了起來,並叮嚀道:“拉住媽媽的手,別走丟了。”
以璇點點頭。她一向很聰明,活在這城市的小孩都不得不學著聰明。
母女倆走了兩步,柯雨寧問:“晚餐想吃什麼?”
“嗯……我想吃清粥小菜。”
柯雨寧知道其實女兒是比較愛吃披薩的,她這樣說只是為媽媽設想而已。
“你不想吃披薩嗎?”
“不要,我要和媽媽每天輪流選擇,一天吃媽媽愛吃的,一天吃我愛吃的;昨天已經吃過手扒雞了,今天應該吃清粥小菜。”以璇噘著嘴搖頭。
柯雨寧沒說什麼,只笑著摸摸她的頭。
這時——“雨寧!”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噢!不會吧?這真是個大震撼!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那是誰,但她真希望自己能就此消失。
柯雨寧僵了一秒,慢慢轉過身去。在這片刻,她心頭浮過各種矛盾情緒,但最後,她選擇了冷靜以對。
“你好,韓先生。”她客氣地寒喧。
“真的是你!我簡直不相信!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老天,我們多久沒見面了!?”韓上倫一身西裝挺拔,頭髮向後梳得很服貼。他已是個成熟的男人了,眼神和笑容卻還是帶陽光的味道,像他十七歲時的樣子。
“約有七、八年吧!”但又像七、八十年!她想。
“這幾年你……你好嗎?”
“還活著。”這是最重要的,她活下來了。
她一切都好,只是教歲月迷朦了眼睛,心沉潛了。
一名年輕的紅衣女郎走來,撐著一把銀色的傘,姿態窈窕,嬌聲地問:“上倫,你在跟誰講話?”
“我正好碰到一位老朋友。”韓上倫答。
那女郎打量了柯雨寧一番,眼中略有敵意,但看到柯雨寧竟牽著以璇的手,心想,她們應該是母女,臉上才稍稍入下警戒之心。
“我們要去接小峰呢,走吧!”女郎拉韓上倫的手。
韓上倫卻搖頭說:“你和司機先去找小峰,我還要和她講些話,待會我會到車上等你們。”
他的堅持讓那女郎很不是滋味,但又不敢惹他不高興,只好悻悻然離開,臨走前還瞪了柯雨寧一眼——哀怨而憤恨。
柯雨寧並不想去猜測他們的關係或相處情況,那是超乎她世界以外的事情。
“你現在住在哪兒?”他問。
“士林”否則會是哪兒?
“我以為你會在別的地方,原來我找錯了方向。”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有點慌亂地說道:“和我吃個飯!”
“恐怕你沒有時間。”
“我當然有時間!我找了你這麼久,一直想再見你,我要問你,當年為什麼……你至少欠我一個解釋!”
柯雨寧無言以對。她應該保持沉默,然後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是空氣中飄忽的氣息讓她昏沉,不知道該如何舉步走開;他的眼瞅著她,像當初那樣,專注得讓她心痛。
以璇不懂大人們在僵持些什麼,但她的肚子已經嚕嚕地叫起來了,便抗議說:“媽,人家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嘛!”現在不管是披薩或清粥小菜,她都很有胃口了。
這幾句話讓韓上倫的臉色一變。剛才他根本商注意到她還牽著一個小女孩,現在他看著以璇又看著柯雨寧,像是突然有人對他宣布“這是世界末日”一樣,讓他一臉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柯雨寧在心裡吐一口氣。反正命運就是要這樣對待她,她也沒辦法了。
“抱歉,我們要走了。”她說。
她伸手攔住了一部計程車,立該打開車門,讓以璇先坐進去。然後,她對仍然驚訝過度的韓上倫說:“忘了今天的事吧!”說完,坐進車裡。
韓上倫站在原地淋雨,這時才開口說:“不,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轉學來念濤高中一星期後,韓上倫很快成了班上的寵兒……不,應該是全校的偶像。
籃球場上的精湛表現、智力考試榮獲第一名、爽朗健談的個性,加上他那太陽神阿波羅般的外型和笑容,立刻贏得所有男同學的友情以及女同學的傾慕。
不只念濤的校園裡,甚至別校,都掀起了這股“韓上倫”熱潮。
柯雨寧似乎是唯一置身事外的人。
她和他共看了一個星期的課本,但一句話也沒對他說過。她妒忌他的個性,那完全是她所沒有的。他隨和,她看公平冷漠;他常大笑,她只喜歡寧靜;他受歡迎,更襯托了她的孤獨。
這天下午,她又蹺課了。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體育課上,這可是三月耶!她跑到學校後門的小山坡上,躺在榕樹下發呆,這是她最平靜的時刻。
沒有人會發現她蹺課,正如沒有人會發現她在場,就算老師點名點到了,也會假裝沒事打個勾。她有蹺課而不被記警告的特權,因為老師們還想明年接到校長的聘書,不會沒事找她碴。
身為校長的女兒,她只能被景仰、被孤立。
高一入學的時候,她並不知道這一點,其他人也都沒感覺到。第一次蹺課是音樂課,由班上的幾個男女同學帶頭,她也跟著參加了。
結果東窗事發後,只有她一個人沒被記警告,不必寫悔過書,隔天再來上學時,大家已經把她當作“校長的女兒”看待,而不是一位叫做“柯雨寧”的同學。
那也就是為什麼今天她會一個人躺在這小山坡上的原因。
寂寞的十七歲,就是這個樣子的嗎?大概相差不遠了吧!
“雨寧,你在這裡做什麼”
韓上倫的聲音陡然冒出來,打斷了她的冥想。他穿著一身藍色運動服,手裡抱著一顆籃球,臉上盡是笑容。
拜托!就不能給她一點清靜嗎?聽他隨意喊她的名字,真是討厭!她閉上眼,轉過身,不想理他。
“咦!你睡著了嗎?”他又問。
她感覺他在她身邊躺下,且靠得很近,害她不禁警戒地睜開眼。
“哈哈,原來沒睡著。”他笑說。
哼!用這種方法叫醒人,也未免太不正大光明了!她挪開了一點距離,瞪住他。
“哦!你蹺課!”他聲音裡卻沒有半點指責的意味,還說:“雨寧,我陪你蹺課好不好?”
不速之客最討厭!她搖搖頭,但他顯然完全不在乎她的反應。
他就那麼笑瞇瞇、大刺刺地躺著,甚至哼起了一首歌,頗為自得其樂,一副打算賴著不走的樣子。可惡!這樣一個美好的時刻,就要被他破壞殆盡了嗎?有他在身邊,柯雨寧一點也感受不到那種悠閒自在了,她抿著唇,站起來便要走開。
“等一等!”
就在她快站起來時,韓上倫也坐直了,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柯雨寧一個重心不穩,竟然跌到了他身上。
事出突然,柯雨寧腦中一片空白,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趴在他懷裡。
她的臉貼在他胸前,感覺到他強壯的胸肌和加快的心跳,抬起頭一看,他的臉和自己只距了五公分左右,兩人頓時都紅了臉。
她坐在他大腿上,他的大手攬著她的腰和背,她的胸部則貼著他結實的小腹,體溫互相傳遞。年輕的肌膚一互相接觸,立刻產生迅速的連鎖反應,以不可思議的力量燃燒著,兩人都因為這狀況而愣住了,雙目交接,慌亂、驚訝、羞澀和欲望都表露無遺。
微風送來野生杜鵑花的香味,柯雨寧從不曾發覺它們竟是如此濃烈,令她昏沉無力,只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韓上倫囁嚅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這才猛然清醒了過來,其實剛才那一剎那大概也只有十秒鍾左右,她卻仿佛經歷過許多復雜感受。
她試著站起來,卻發現他更用力抱住她。
“雨寧,我想問你,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你告訴我好不好?”他握著她的肩,激動地問。
他沒有錯,他太優秀了,是她太孤僻了,可不可以難道一定要每個人都喜歡他嗎?
他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你說話啊!我想聽你說,因為我真的很在意!”
“啪”的一聲,她給了他一巴掌,並用力掙脫他,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雨寧!”他在背後呼喊著,但她已聽不到。
接下來的日子,柯雨寧除了不跟韓上倫說話以外,更是連看都不看他。
女同學們都很開心,她們早就對柯雨寧很吃味了,因為她不但坐在韓上倫隔壁,還可以天天一起看書,真是羨煞了她們!若不是課本終於送來,而且柯雨寧總是一臉冷淡、沉默,恐怕早就被她們妒忌的眼神殺得片甲不留了。
這天下午五點半時,下起了一場雷雨,班上的人都走得精光了,柯雨寧才從教室外跑進來。她剛才在小山坡上正享受作白日夢的樂趣,沒想到豆大的雨點突然落下,讓她稍微淋濕了衣服。
她收拾了東西,背起書包,便撐著傘走出門。她一直低著頭,看雨滴在地面產生的漣漪,像千百個同心圓,很是有趣。
走到校門口,她才發現,前方有一個身影正在走廊下躲雨,那不是別人,正是她最不想見的韓上倫。
兩人視線一接觸,都不禁想到那天的“相擁”事件,頗不自在。柯雨寧心猛一跳,不知道該不該和他一起撐傘,畢竟他家就住在附近,雨又下得如此滂沱,她不行舉手之勞,似乎是太過分了,但是要她主動走近他,開口說“我們一起回家吧!”那簡直比叫她自動自發做數學還難!
她猶豫了幾秒鍾,心想,就假裝沒看到他好了,反正他淋不淋雨,也用不著她來操心。
於是她低著頭走過他面前。幸好他什麼話都沒說,否則她一定會受不了那種矛盾心理而把傘丟在原地跑掉。
但當她走出門口,他卻也跟著走在她左後方,隔了三、四步的距離;她慢他就慢,她快他就快。
她有點不安起來。這條路終究也是他回家的路,她有理由能不讓他同行嗎?
她從眼角瞥到他全身都濕了,微透明的制服下露出強健的體格,雨水從發梢流到他的眼睛,但他卻毫不在意,只專注地望著她。
走了約三分之一的路程,他們走進一條較小的巷子,柯雨寧終於忍不住回過頭,決定和他一起撐傘;她就是不想再看他這副淋雨的模樣!
韓上倫停下了腳步,一臉詫異地看她把傘撐高,讓他也能站在傘下。他的表情是復雜的,有錯愕、不信,和更多的喜悅。
柯雨寧簡直羞死了。出於一時沖動才這麼做,現在卻不知道如何收場,萬一他說了什麼令她討厭的話,那她可要拔腿就跑了!
“咦!柯雨寧,是你!”一個男孩的聲音從巷子另一頭傳來。
她認出那是她的國中同學蕭力峰,曾經糾纏她一年多,畢業後才消失了一段時間,她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這個煩人的男孩子。
他現在長高了許多,撐著黑傘,著了一身花襯衫和黑色泡褲;旁邊的人也是類似的打扮,叼著煙,表情張狂,顯然都非善類。
“哇,愈來愈漂亮了!水靈靈哦!”蕭力峰笑著說。
柯雨寧退後了一步,不幸地發現在這雨中的路上,連半個其他路人都沒有。
“不要這樣嘛!老同學相見,應該親熱一點才對!”
他伸出手要摸她的下巴,但是她立刻閃開了。
蕭力峰哈哈大笑道:“看你那對奶子,真的也長大了很多!兄弟們,有沒有興趣啊?”
其他人都發出附和聲和口哨聲。
柯雨寧嘴唇不住顫抖著,心想,若有不測,她就馬上咬舌自盡。
蕭力峰伸出雙手,正要往她的胸部侵襲,她倒退兩步,便貼近了韓上倫的胸膛。韓上倫立刻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攬到身後,沉聲說:“躲在我後面。”
“啊哈!你是哪個不識相的?想英雄救美啊?”
蕭力峰哼道。
“你們誰也別想碰她!”韓上倫瞪起人來,氣勢強盛。
蕭力峰冷笑道:“給你一條生路,現在就走人,否則的話就別想走,要用抬的了!你馬上給我滾!”
“除非我死。”韓上倫口氣堅決。
柯雨寧被這話嚇得失了魂,忍不住握緊了手,心下噗通直跳。他真的願意為她而死?
“好!老子今天就讓你達成心願!給我打吧!”
蕭力峰一喊開打,其他三人也隨之行動。
韓上倫手腳攻勢凌歷,起初還占上風,但三個人撲了上來,將他壓倒在地,令他動彈不得,蕭力峰就開始在他身上拳打腳踢。
柯雨寧靠在牆邊看著這一切,她想閉上眼,但過度的驚恐使她無法做到,只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大雨中,那四個人揮舞著拳頭,就像一群猛獸似的撕殺吼叫、陣勢駭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出人命了!
她想到了韓上倫說的那句話——除非我死……
她不禁打了個寒噤。若他死了,她會願意嗎?不,她不願意!她沖向前,想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他,卻被蕭力峰一把推開,重重地撲到牆上。
“臭婊子!敢幫著這小伙子?看我等一下怎麼修理你?哼哼!”
他露出垂涎的笑容,伸手要扯開她胸前的扣子;這次她沒有力氣逃開了。
“不准碰她!”韓上倫突然大叫。
推開了那三個人,他一腳踢上蕭力峰的胸口,蕭力峰一時不察,被踢得跌倒在地。
韓上倫隨即挾持住他,從背後扭住他的脖子,大叫:“不要動!誰敢動一下,我就扭斷他的脖子,我是說真的!”
其他三人都呆在原地,面面相覷,沒了主意。
“你才不敢殺人呢!”其中一個說。
“為什麼不敢?我沒滿十八歲,最多在少年感化院蹲一、兩年,我老爸又有錢,幾百萬都拿得出來,說不定半年就出來了,我還有什麼不敢的?不信的話,你們就試試看!”
蕭力峰咳了幾聲,道:“快滾啊!難道讓他拿我的命去試嗎?這小子說的是真的,你們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快跑,不要再回來!“他的臉一陣紅潮,顯然是呼吸不過來了。
那三人見到老大這種瀕死的臉色,再看看韓上倫狂怒的眼神,擔心真的出人命,轉過身,立刻拔腿飛奔。
“快……快放開我!”蕭力峰拼著最後一口氣說。
韓上倫看他們走遠了,才放鬆了雙手。蕭力峰重新得到呼吸,不禁喘氣連連。
韓上倫又補了他一腳,狠狠地踢地蕭力峰的胯間,說:“這只是給你一個小小教訓,你膽敢再碰雨寧一根寒毛,我就教你絕子絕孫!”
蕭力峰慘叫一聲,雙手抱著命根子,飛快逃離。
韓上倫這才鬆了口氣,靠在牆邊,身體慢慢滑了下去,坐在地上。
柯雨寧看到他倒下了,不顧自己腦裡還在嗡嗡作響,撿起地上的雨傘撐著,從書包拿出手帕,走到他面前,蹲下來替他擦去嘴角的血。
雨傘隔開了雨水,她清楚地看到他臉上和身上的傷痕,那是被鞋跟踢出來的;他的衣服上都是鞋印和血跡,還粘著地上的沙土。他悶哼一聲,皺起眉,似乎疼痛難受,但雙眼仍然直直盯著她,仿佛她才是最重要的。
柯雨寧看他這樣子,眼眶一熱,淚水就流了下來。
“不要哭……”他握住她拿著手帕的手。
她輕輕掙脫,但他執意不放。
“保護你,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你別難過。”他說。
柯雨寧說不出話,只能搖搖頭,淚水卻還是不斷流下。
“雨寧,要怎麼樣你才會不哭呢?告訴我好嗎?我……希望你可以對我笑一下,說一句話……”他拿走她的手帕,開始為她拭淚,動作溫柔和他剛才的陽剛暴戾有天壤之別,讓她更想哭了。
這是柯雨寧的十七歲,三月的綿綿春雨中,轉學生和她在一條小巷裡——記憶永恆的一幅畫。
雨勢絲毫不減,柯雨寧撐著傘,扶著韓上倫走向他家。
“我先送你回去。”韓上倫卻堅持要送她。
她淚痕未乾,搖搖頭。
“萬一他們又回來打你怎麼辦?到時我就沒有辦法保護你了,我一定要先看到你回家才能安心。”
他的硬脾氣在這時就完全成型了。
走到她家,他仍一跛一跛的,血流不止,但仍故作堅強地說:“我沒事的,你先進去吧!”
柯雨寧擔憂地望著他,不知道如何說出“謝謝”。因此,她把手中的傘遞給他,轉身跑進家中,在那幾秒鍾內,她一直感覺到他的注視。
第二天,韓上倫沒來上學,柯雨寧瞪著他的桌椅發呆。她攤開一張信紙,思索許久,千言萬語卻也化成了“謝謝”這兩個字。
欲寫華箋憑誰寄,多少心情難托!
放學時,她終於把信紙拆好,放進信封裡,回家時路過他家,便投進那寫有“韓宅”的信箱。當晚,她作了惡夢,也作了美夢,交錯不休。
隔天,韓上倫準時上學了,自然是傷痕累累。對大家的驚訝和關心,他只笑著說是在公園打籃球和人擦撞,不小心就干起架來。
“是哪一校的?我們去堵他!”有一名同學不平地道。
“不用了啦!我自己也有錯,是我先出手的。”韓上倫揮揮手說。
“幾比幾?”何梅君問。
“一比四嘍!”韓上倫倒挺得意的。
“這麼行!乾脆你做我們大哥好了!”眾人大笑起來。
柯雨寧看他身體沒有大礙,也就放心下來。大家環繞著他,像眾星拱月般的,她不想加入;這時,她反而有些後悔自己寫了那封信。
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別班的女生都陸續來探望他,班上像是他的接待室,他也很歡迎各式各樣的朋友,來者不拒,一一地向他們答謝致意。
柯雨寧開始覺得那天他只是一時的見義勇為而已,對任何女生他都會如此,她根本不該多想。所以,當他終於拔空站到她面前,喊她的名字時,她故意假裝沒聽見,繼續看著窗外。
“上倫,我做了一點餅乾,你過來嘗嘗嘛!”何梅君跑過來扯著他的袖子,看他正盯著柯雨寧,便說:“哎喲!你不要理柯雨寧啦,她根本就像啞巴、聾子一樣,你是在浪費時間!”
言下之意,似乎要他把時間花在她身上。
韓上倫再喊了柯雨寧一聲,她仍然沒有反應,他發火了,推開粘在他身上的何梅君,大踏步往教室外走去。
這是第一次,大家看見陽光男孩韓上倫出現滿臉陰霾的模樣,除了驚愕萬分,不免又竅竅私語起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50:01
第二章
“小璇,今天放學後,就到隔街的速食店等媽媽,知道嗎?”柯雨寧一邊幫女兒梳頭,一邊叮嚀道。
“為什麼?”以璇抬頭問。
“聽媽媽的話就是了。”她終於幫女兒梳好兩個髻,看起來可愛極了。
“好嘛!”以璇噘起嘴。
柯雨寧幫女兒拿起書包,便和她一起出門。一夜的雨後,大地充滿了清新氣息,行道樹的味遣散發著自然和活力;這是春天了,而她有點不能習慣。
“媽,我們老師說今天會有一個轉學生來耶!”
“哦。”柯雨寧心頭一震,差點又陷進往事。她叮囑著:“在路上記得不要和陌生人講話哦!”
以璇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媽媽再見!”
在站牌送完女兒上了公車後,她才走路到區公所上班。
她在這兒服務已經三年了,雖然工作沒什麼樂趣和成就感,但擁有一份穩定的薪水比什麼都重要;因為她不是單身一個人,她還有女兒。
“雨寧,早啊!”
羅吉宏向她要了招呼,笑容裡顯露著她絕對不可能看錯的多情。
被稱為“士林之花”的柯雨寧,想追她的人自然不會少,但一知道她已經有了一名七歲的女兒,大部分都打了退堂鼓,畢竟任誰一想到她十七歲懷孕、十八歲生子,都不會有太好的聯想。
而羅吉宏就是那小部分想不開的人之一。他才二十八歲,就當上了財政科主任,雖然是家世背景的強助,但他的能力和智慧確實也受到了大家的肯定。像他這樣“值錢”
的單身漢,個性明朗、爽直,又長得一表人才,多得是小姐主動找他相親,很可惜地,他卻選錯了追求的對像,而且執迷不悔。
柯雨寧朝他點點頭,便在自己的座位坐下,開始處理公文。
但她隨隨在一份“急件”的公函裡發現一張便條紙,上面端正地寫著:
今晚有空嗎?願不願意和我共進晚餐?
唉!這是第幾張紙條她已經數不清,也不知道拒絕他多少次了。正想再婉轉地寫封回絕的便條,但心思一轉,她又改變了主意,寫下:
下班後請你和我一起去接小璇,謝謝。
她是自私的,也是恐懼的。她很明白韓上倫這個人,他今天一定會出現,而且一定會做出些什麼事來,因此她不願一個人孤軍作戰,也許有羅吉宏站在她身邊,會讓她理直氣壯、勇敢一些……
她將紙條夾在公函中下午才傳回給羅吉宏。他果然喜出望外,看著那張紙條發了一下午的呆。
快五點了,辦公室一些人已經先溜了,通常羅吉宏也會讓她先走,好讓她去接她女兒放學,柯雨寧為此很感謝他。
他是迫得很緊、很勤沒錯,但他不會因上司的身份給她壓力或騷擾,他是個真正的君子。想到自己居然利用這樣的一位君子,讓她很是過意不去,幾乎就要開口取消那個約定。
但是,羅吉宏已經走到她身邊,笑容可掬地說:“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柯雨寧硬生生地把喉中想說的話吞下,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保有以璇,她什麼都必須做。於是,她微笑地跟他走出辦公室。
所有嘰嘰喳喳的小姐們都停下了鼓動的舌頭,瞪大了眼看著羅吉宏和柯雨寧的身影——她們最欣賞的主任替柯雨寧開了門,笑得就像個……戀愛中的男人!
然後,他們雙雙離去,留下滿室的歎息和心碎。
“小璇會去速食店找我們。”在羅吉宏的車上,柯雨寧這麼對他說。
“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去接她呢?”
柯雨寧沉默一會,決定透露部分的真相:“對不起,老實說,今天可能會有一個男人在校門口等我,而我……
不想見他……。
她原本以為他至少會有一點怒意的,但他還是微笑地說:“啊!我明白了。放心吧!我會做我該做的事,不會讓他打擾你的。”
柯雨寧臉紅了一下。
“謝謝你。”
他誠心地說:“真希望有一天你能不必對我說‘對不起’或‘謝謝’,把這一切都當成是自然而然就好了。”他間接地示愛。
她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又無話可答。
速食店到了,人潮鼎盛,多是家長帶著孩子,典型的親子用餐時間。於是,他們分工合作,羅吉宏排隊站著,柯雨寧去找位子。
五分鍾後,她才等到一張桌子,四人座的。坐下了以後,她的思緒又混亂了起來,不能預料今晚將會有什麼事發生。總之,她很不安。
“媽!我在這裡。”
“小璇,你……”柯雨寧一看到女兒就站起來,但隨即又腳軟地坐下;因為女兒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那是一一韓上倫。
韓上倫笑得很開心,還香了以璇一下,令她咯咯笑著。他們走到她面前,很順理成章地坐下來,在別人的眼裡就像是普通小家庭常有的畫面,柯雨寧的心卻已經不知道漏跳了幾拍。
以璇問:“媽,韓叔叔說他是你高中同學,真的啊?”
“呃……”柯雨寧恍惚地點個頭。
韓上倫從口袋拿出一包水果軟糖,以璇立刻不再多話。
韓上倫握住柯雨寧顫抖的手,微笑說:“以璇告訴我,今年二月十四日是她的七歲生日,那麼她應該是你十八歲生下來的,也就是你十七歲的五、六月間懷孕的,是不是?”
他的微笑不再是陽光,令她感到寒冷。
“是又怎樣?”她冷冷地道,反正他遲早會知道的。
他握緊她的手,那麼緊、那麼緊,幾乎想捏碎她,但柯雨寧一聲也沒吭。
“你瞞了我這麼久,為什麼?”他的眉頭深鎖,眼裡有掩不住的恨意。
她咬咬牙,說:“我當時有很多人追的,別自以為是。”
“不可能的,我最了解你”他搖頭。
她不想多說,用力抽回手,但他還是像當年一樣,牢牢地抓住她不放。
這時——“雨寧,我點了很多東西哦——”羅吉宏端著餐盤走了過來,看到座位上那個不該有的人,不禁一怔,但隨即恢復冷靜。
“哇!羅叔叔,有我最喜歡的奶昔和洋蔥圈,謝謝!”四個人之中,只有以璇是有食欲的。
“你好,敞姓羅,名吉宏,我是雨寧的上司,也是她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羅吉宏在柯雨寧身旁坐下,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肩膀。
柯雨寧擔心羅吉宏是否做得太過分,因為韓上倫的眼睛開始凝聚火花,就像他那時挑戰四個混混,說著“除非我死”的樣子。
韓上倫掏也名片丟在桌上,冷冷地說:“我是以璇的父親。”
以璇和羅吉宏都張大了嘴,以璇甚至灑了上身奶昔。
噢!老天,你一定要這樣對待我嗎?柯雨寧沮喪地簡直想大叫。
“小璇,過來媽媽這裡。”
“雨寧,他說的是真的嗎?”羅吉宏問。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不要他來打擾我。”她堅定地說。
其實羅吉宏也早知道以璇是別的男人和柯雨寧生下的,但他以為那不負責的父親已經消失,根本不會是自己的情敵——沒想到他居然又從歷史中復活了。
認清楚狀況之後,羅吉宏決定要將柯雨寧母女完全接收,不再讓她們受眼前這個凶惡男人的騷擾。
“聽到了沒有?雨寧不要你來打擾!不管你是不是以璇的父親,勸你還是別自討沒趣了,快走吧!”羅吉宏對韓上倫說道。
“這句話還輪不到你來說。”韓上倫眼神銳利,像一把利刃要把羅吉宏切成片片肉絲,最好再剁成肉鬆。
“不然你想怎樣?”羅吉宏也不是被嚇大的。
“先把你的手離開雨寧的肩膀。”韓上倫嚴重警告著。
“我就是要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不行嗎?”羅吉宏還把柯雨寧摟近了一點。
“吉宏……”柯雨寧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羅吉宏平常總是聽她叫他“主任、主任”的,顯得見外,這下子摟著她的香肩,又無意中聽到她喊他的名字,口氣中充滿了關懷,一顆心都快飛上天了,當下更是決定非她莫娶。不過,要先把眼前這個小小障礙摒除就是!
“你真的不放開她?”韓上倫盯著羅吉宏問。
“我就是不放!打死都不放!”羅吉宏胸中豪氣萬千。以前他可是大學拳擊社社長呢!
韓上倫倏地站起,死盯著羅吉宏說:“這裡有很多小孩,又是做生意的地方,我們到外面去解決,一對一!”
“那有什麼問題!”羅吉宏正有此意,徹底清除路障!
“吉宏……”柯雨寧看情況發展至此,一點都不是她想要的樣子。
“放心等我回來吧!”羅吉宏做了個勝利手勢。
韓上倫冷笑。
“等他是沒用的,等我。”
她們等了一個小時,以璇問了千百個問題,柯雨寧卻無法回答。以前她總是對女兒說爸爸已經到了天堂,現在這個死而復生的爸爸到底是真是假呢?
柯雨寧頭疼得很,她只能告訴女兒,韓上倫確實是她的父親,但卻回答不了為何會有七年多的時間隔開他們。
“我以為再也碰不到他,才會說他已經去世了。”柯雨寧無奈地說。
“噢!那現在呢?我們要和爸爸相認嗎?”以璇點頭。
“我也不知道,情況變得一團亂。”她皺起眉。
“媽,你看我和他長得像不像?”
“很像,你們的眉毛都很濃,不像媽媽只有兩條彎線而已。”
“我要叫他爸爸嗎?”
“如果你想的話。”這是以璇的天生權利,她不能剝奪。
她拿起桌上那張名片,發現韓上倫現在已經是韓氏家庭企業的總經理;他父親終究還是將他栽培成功了!
“那你們以後會不會在一起?就像王子的公主一樣?”以璇問。
柯雨寧被這問題問倒了,看著女兒期盼的臉,她左右為難……
“會”韓上倫從她們背後出現,代為回答了這個問題。
柯雨寧看到他一身掛采,卻不見羅吉宏。
“吉宏呢?他怎麼不見了?”
韓上倫不立刻回答,抱起以璇,坐到柯雨寧身旁。
“以前你會先看我的傷勢如何,拿手帕替我止血,甚至為我流淚……”他眼中藏著被傷害的情感,仿佛等待著她一句關心的話。
她得咬緊下唇才能不尖叫出聲。他逼得太緊了!
“我們……都已經不是十七歲了。你到底把他怎麼了?”
“我攔了一輛計程車,叫司機送他去醫院急救了。”他撇撇嘴。
“他傷得嚴重嗎?”都是她害慘了他!柯雨寧心想。
“沒什麼,他只是左手骨折。誰叫他要碰你的肩膀,我已經警告過他,他自己不愛聽,其實就是眼睛啦、腦袋啦、雙腳啦,和他的命根子……你早知道我的作風,不是嗎?”他貼近了她的臉問。
她腦海立刻浮現當年蕭力峰被他揍的慘狀。
“哇!爸爸,你好厲害!”以璇突然插口。
韓上倫聽到這聲稱呼,所有的細胞都激動了起來。他擁抱著以璇,喃喃道:“小璇……小璇……你真乖!真是好女兒!”
以璇雖然不明白他的激動,但也乖巧地說:“爸爸,你也是好爸爸。”
柯雨寧坐在一旁,百感交集。這場戲到底如何收場呢?“
平靜下來後,韓上倫抱著以璇站起來,道:“我送你們回家。”
“我們自己會回去的。”柯雨寧沒好氣地說。
“我很堅持。”韓上倫不容妥協的語氣。
“我要去醫院看吉宏,你叫計程車送他到哪家醫院?”
他一手抱以璇,一手拉起她的手。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如果你去看他的話,我就讓他的左手完全殘廢!”他說的到、做的到。
“你……”柯雨寧氣得瓣開他的手。“把小璇還給我!”
他搖搖頭,改用柔聲說:“我不會搶走她,我只是想送你們回家而已。連這點要求都不行嗎?”
“媽!”以璇也想跟父親多相處一會。
面對這對父女一樣的哀求表情,柯雨寧無奈地投降,只好跟他走到停車場。
一路上,柯雨寧保持一貫的沉默。七年多的鴻溝,不是那麼容易跨越的!
因此,只有以璇一個人興奮地說個不停:“媽,我不是跟你說今天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嗎?他是混血兒哦!因為他爸爸是外交人員,所以他常常轉學,老師叫他坐在我旁邊,可是……”
“怎麼了?”韓上倫很有興趣地問。
“他和我一起看課本的時候,居然親了我一下,他說因為我很像中國娃娃,所以他就忍不住親我了!”
韓上倫低沉地笑起來,說:“你本來就像中國娃娃啊!”
“真的?那……媽媽就是中國媽媽,爸爸就是中國爸爸,是不是啊?”以璇天真地推想道。
柯雨寧不禁也加入他們的笑聲,但立刻又警戒性地停下,說:“這條路好像走錯了!”她突然發現。
“沒錯,你們要回我家,那也是你們的家。”他宣布。
她早該猜到他的作風了。
“立刻停車!”
“除非我死。”他又回復以當年那種決斷和魄力。“你能了解的,不是嗎?我寧可和你們一起車禍而死,也不會再放開你們了。”
柯雨寧抱緊女兒。她相信他的話,他就是這樣的人。
車子終於開到陽明山上,拐了幾個彎,駛進一座花園別墅。天黑了,看不清房子有多大,但光房前的中庭就夠大了。他停下車,兩個傭人走上前來替他們開車門,柯雨寧抱著女兒走下來,心情忐忑不安。傭人們看到她們,略有詫異,但都勉強掩飾住了。
“小璇,喜歡這裡嗎?”韓上倫問。
“喜歡!有我的房間嗎?”她的小臉充滿了期待。
“那當然有。”他搭著柯雨寧的肩,帶她們進門。
裡面的燈光柔和,照在木質家具上,顯得屋裡溫暖宜人。
“少爺,您回來了。”一名中年婦人走近,問候韓上倫。
“你帶小璇去洗個澡,看她做好功課,就讓她上床。明天登報幫她找個家教,還有她想買什麼都買給她。”
聽他的語氣,似乎她們就要在這兒長住了。
“這樣不行的!”柯雨寧忙道。
“好吧,要她媽媽同意才行。”
唉!他就是會這樣曲解她的意思!柯雨寧想。
“爸爸,我不能和媽媽睡嗎?”以璇卻不覺得住這麼有什麼不對,只對睡覺的問題提出了疑問。
“你已經長大了,要學著自己睡,媽媽當然是和爸爸一起睡啊!”韓上倫說。
不,這是一場惡夢!柯雨寧告訴自己。
以璇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
“真聰明。”他摸摸她的頭,將她交給那婦人。“帶她去吧!”
於是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柯雨寧倚著一根柱子,歎口氣。她覺得好累,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怎麼了?”他逼近她,雙手抵在她頭上,整個身體抵住她,讓她無處可逃。
男性的氣息向她襲來,引發她的慌亂和心跳。他不是男孩了,而是個真正的男人了!
她把頭偏向一邊,不願洩漏自己心裡的秘密。
“雨寧……”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
她選擇繼續沉默來表示抗議。
“七年多了,你真是讓我又愛又恨……”他掬起她的一撮秀髮親吻。
她的寒毛立即豎立,緊張地揮開他的手。
他眉頭一皺,眼中凝聚起怒火和欲望。
“為什麼不讓我碰你?難道你和年輕混帳真的在一起了?他有什麼好?我就看不出來!”
她伸出手推開他,但立刻被他抓住。
“我不准你拒絕我!”他憤怒地說。
下一秒鍾,她就發現自己被橫抱起來。他的雙手緊抱住她,不顧她的抗爭,大踏步往二樓走去,怒氣沖沖地踢開主臥室的門,走進寬闊的房間,將她重重丟在柔軟的大床上。
柯雨寧一陣暈眩,正掙扎著從床中坐起來,卻看到韓上倫鎖上了門,一邊走向她,一邊脫下領帶和襯衫。他像一頭野獸,眼裡閃著狂亂的光芒,和十七歲時的他完全一樣,卻又更增添了幾分渴求。
她很清楚他這種表情的念意。
“別過來……”她往後退了一點。
但他的動作更快,上身已經完全赤裸,撲上了她顫抖的身體。
“我讓你逃過一次,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他對她保證道。
柯雨寧咬緊下唇,才能不尖叫出來。
“你怎麼抖成這樣?”他壓住她,雙手與她的手交握,讓她無計可施,只能看著他的臉漸漸逼近。“你忘了我們的初吻嗎?我卻忘不了。”
不,就是因為她也忘不了,才……一幕幕往事浮上她的心頭……
無其他人的教室裡,柯雨寧坐在位子上發呆。
爸爸一定又忘了跟她的約定,今天早上才囑咐她在教室等他,他要帶她去參加一位校長女兒的婚宴,現在都已經七點了,卻還是沒有人走進的腳步聲,她也放棄了等待。
天黑了,她卻還不想回家。反正,爸爸媽媽都各自有應酬,沒有人會在乎她是在家,或在地獄裡。她沒有開燈,剛才是為了看山邊的落日,現在則是為了享受黑暗裡的徹底孤獨。因此,當目光燈突然被打開時,她立刻嚇得站了起來。
“是你!你在這兒做什麼”韓上倫叫道。他頭髮濕濕的,顯然是練完球後,剛剛淋浴過了。
從那次她不回答他以來,他已經三天沒對她說話了,這時她更加無法應對,拿起書包,就要往外面走。她低著頭,走過他身邊時,全身都緊張萬分。
“等一下!”他握住她的手臂。
柯雨寧睜大了眼,不知道他要對她做什麼,她試著抽回手,但只是徒勞。怎麼辦?
他要對她做什麼?他看起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情況了!你為什麼不對我說話?你不是啞巴,老師叫你回答問題時你都會說話,你對別人偶爾也會施捨一、兩句金玉良言,為什麼只針對我?為什麼這樣折磨我?”
他一步步逼近,她只好節節後退,最後終於背對著牆,全身和他只距離幾公分,近得彼此的呼吸、心跳都可以察覺。
她立刻臉紅了,因為他身上的清新氣息,那是洗發精和肥皂和著他的體味,聞起來的感覺不可思議極了,幾乎擁有像杜鵑花一樣的清新氣息,那令她雙腿無力、頭腦混沌。
“我今天一定要讓你說一句話,否則我不讓你走。”
柯雨寧想走、想開口,但過度的心慌讓她更說不出話來了。
在這僵持的時刻,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韓上倫驚道:“糟糕!是管理員!”他立刻把電源關掉,拉著柯雨寧跑進堆放清掃工具的小房間裡。
小房間擠滿了雜物,根本容不下他們兩人。於是韓上倫坐在地上,抱住了她,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管理員經過時,柯雨寧一個呼吸也不敢,萬一被發現她和他躲在這地方,恐怕她那校長父親會把她抓去當尼姑。所以,她乖順地倚在他胸前,任他用手捂住她的嘴,一動也不動。
真好玩,剛才他才逼她說話,現在卻又不准了。
管理員完全沒發現這空教室裡還藏著兩個人,哼著曲兒又走下了樓,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韓上倫才放開在她嘴上的手。
“呼,還好沒事!”他喘氣道。
有事就慘了!柯雨寧心想。而後,她突然覺得兩人現在的姿勢很不妥,開始掙扎著要推開他。
“別想亂動!”他用右手將她的雙手鎖在自己身後,左手則摟住她的腰,這樣一來,她就完全在他掌握之中了。
“我不會放開你,除非你對我說一句話,我要你……喊我的名字!”
無聊!男孩子全都是笨蛋!柯雨寧閉上眼,倔強地不吭一聲,心想,就這樣拖下去也無所謂,就不相信他真的跟她耗到天亮。
他似乎也猜到她的想法,威脅道:“你再不喊我的話,我就要吻你了。”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移到了她的下巴,再往上輕撫她的唇瓣,發出讚賞的歎息:“你的嘴唇好柔軟……”
他的聲音在黑暗之中聽來格外地沙啞,他的呼吸也愈顯沉重,男性的氣息侵襲著她的感官神經,手指摸在她唇上的感覺又是如此酥癢;這是生來第一次,她體內產生了難以克制的情感,而她也因此嚇著了。
她立刻睜開眼,情急之下,咬住了他的拇指,希望藉此讓他停下動作。
不料,他並不在乎被她咬住拇指,反而很高興碰到了她的牙齒和舌頭。
“我喜歡你咬我……”
他在她耳邊這樣說著,讓她從頭到腳顫抖了起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繼續對著她的耳朵催眠:“我既然不讓那幾個混混欺負你,我自然也不會欺負你,你相信我。我只是要聽你喊一聲我的名字……你怎麼發抖成這樣?”
他放鬆她的雙手,只輕輕撫著她的背安慰她。柯雨寧的雙手恢復了自由,卻忘了該掙脫他,反而把小手貼在他胸前。
“雨寧,你明知道我對你……我要聽你叫我的名字,快說,不要折磨我!”
他把臉埋進她的秀髮裡,沉重的呼吸讓她的脖子又癢又麻。
她試著找回所有的力氣,輕推他的胸膛,但一摸到他溫暖的皮膚,讓她更是心跳加快。這可是柯雨寧十七年來第一次碰觸異性的身體,她又羞怯、又緊張,腦裡反復想了一千八百回,卻只發出一聲細細的嚶嚀。
“我快等不及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快……快叫我的名字。”他抱緊她,把她剛才制造出來的一點距離都填滿了。
“韓……韓上倫……”在心裡,她早就喊過這個名字無數次了。
他輕歡一聲。
“你真會折磨我,現在才肯說……噢!雨寧,我的雨寧……”
他開始輕吻她的耳朵,引起她另一種顫抖。
“再叫我一聲,不要喊姓,只要叫我上倫。”
“上倫……”她不自覺地就讓那兩個字輕吐出唇瓣。
“雨寧……”然後,他做了一件打破承諾的事,他吻了她。
她早已無力抵抗,只能閉上眼承受他貼近的嘴唇。他很輕、很輕地吻著她,似乎怕嚇壞了她,直到他發現她並沒有掙扎,反而主動碰了他一下,他才慢慢加深了和她做更親密、更直接的接觸。
柯雨寧曾經在電影裡看過這種法國式熱吻,但她從來不知道當這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感受會是如此地強烈,比起杜鵑花香的魔力,更令她覺得不可思議。他的味道是這樣美好、他的吸吮是這樣溫柔,一點也不強迫她,耐心等待著她的回應,讓她不禁也和他玩起這場舌瓣追逐、糾纏的游戲。
初吻,她想像過了多少次,現實卻比想像更動人。
等到月光從小窗戶中照進來,室內的黑暗受到干擾,他們才像一對突然被發現做錯事的小孩,分開了依依不捨的唇瓣。
她臉頰上一片紅潮,在月光下更顯嬌嫩、可愛,看得韓上倫都發癡了。
她連忙低下頭去,不知道如何把自己藏起來。
“雨寧,我……第一次看見你,就喜歡上你了……”
什麼?他在說什麼?她整個耳根子都熱了。
他繼續傾訴道:“你不曉得,你的氣質是那麼與眾不同,老師要我坐到你身旁時,我暗自高興,而當我看見你課本上畫滿了杜鵑花,你臉紅得好漂亮,我就知道自己完全喜歡上你了。那天在小山坡上,你跌進了我懷裡,我突然希望就那樣一直抱著你,一輩子都不放開。”
柯雨寧驚愣地望著他;他又說:“雖然你總是不對我說話,但是那天那幾個混混聯合起來打我時,我看見你沖過來要保護我,我心裡好感動,才會發了瘋一樣和他們纏斗到底……我告訴自己一定要保護你。後來你還為我掉了淚,替我擦掉血跡,我想……我想……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呢?”
他的手撫遍了她的臉龐,抬起她的下鄂,要她直接看著他,回答他這個堆積已久的疑問。
她星眸半閉,搖了搖頭,伸手想拉開他的手,但他立刻反握住她,將她的手貼在他臉上輕輕摩擦,竟惹起她另一種觸電感受。
他一面吻著她的臉,一面低低要求:“告訴我吧!讓我死了心……或是讓我成為你的,都在你一句回答之中。說你喜歡我,就算只有一點點,告訴我,我要聽到你的聲音……”
柯雨寧被逼得沒有辦法。他撒下這張魅力的網,有誰能夠拒絕呢?但是她孤獨了這麼久,一時卻難以敞開心扉;她很怕他,也怕自己。
“你再不說,我又忍不住想吻你了。”
“我……我不討厭你……”她聽了忙道。
“噢!你這個愛折磨人的女孩,你不能這樣輕描淡寫地帶過,這樣是不夠的,我要聽你說你喜歡我才能滿足。”他吻著她的額頭。
“你不講理!”她在他懷中扭動了一下。
“愛情本來就沒什麼道理。”他輕笑一聲:“最不講理的人應該是你,你讓我痛苦了這麼久,寫了那封信,卻不跟我講話。大家都和我變成了好朋友,我最喜歡的人卻總是不理我。”
“又不差我一個。”她幽幽地說。
“不,差你一個就差了天南地北。你沒注意到我總是在看你嗎?那些朋友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為……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呢?
“因為你和我一樣孤獨。你身上總是帶著杜鵑花的香味,你發呆的樣子、你流的眼淚、你的手帕、你的雨傘、你白色的肌膚、你容易臉紅、你細細的聲音、你的嘴唇、你走路沒有聲音、你逃避我注視的模樣、你眼睛裡的敏感……你的一切一切,我都喜歡。”
“你……”她感動得說不出話,也反應不過來。
“叫我的名字。”他的手指劃過她的唇線。
“不要。”她不習慣聽人家的命令。
“雨寧,你噘起嘴唇好可愛。”他作勢要吻她。
她不得不開口:“別……上倫。”
“再一次,再叫一次,我永遠都聽不厭,你把我的名字叫得好像在唱歌。”
“上倫……上倫……”
他開心地吻遍她粉紅色的小臉。
“我已經讓你開了口,一定也會讓你喜歡上我的。”他保證道,眼裡充滿了樂觀的信心。
他抱她站起來,但並未立刻離開,反而站著擁抱她很久,把她的臉貼在他的臉上,讓她聆聽他的心跳。柯雨寧無計可施,雙手扶在他腰邊,靜靜感受這一分親密與祥和。
“從今以後,我的心就只為你一個人跳動。”他突然這麼說。
柯雨寧紅著搖頭,他卻肯定地點頭。
“你拒絕不了我的,認命吧!來,我送你回家。”他拿起她的書包和自己的背袋,牽著她的手往門口走。
“會有人看見!”她想掙脫他的手。
“我就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看到,這樣他們就不敢來動你了!你以為我沒注意到,隔壁班那個杜維鈞每節下課都在教室門口看你,有時候跑來找我,但根本都是想多看你一眼而已。還有三年五班的那幾個混帳學生,再敢對你吹口哨的話,我就要把他們揍扁,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的!”
她掩嘴驚呼。沒想到這個有陽光笑容的男孩,是個有暴力傾向的超級醋罐子!
他握起拳頭,忿忿地說:“我們班上也有,小毛和大鷹都常常在偷看你。唉!喜歡你的人真多,不解決不行!
雖然這也不能怪他們,不過我一定都會讓他們死心的,你放心好了!“
柯雨寧聽他說得理所當然,態度卻又蠻橫得不講理,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你終於笑了!”他看著她說:“你這樣子好漂亮!”
她咬咬唇,瞄了他一眼,自己先走了出去。
“雨寧!”他追向前,握緊她的手。
“別這樣。”她試著扯開他的手。
他卻加重了力量,笑道:“等你習慣了就好。”
她拿他沒辦法,所幸小鎮晚上都沒什麼人出門的,兩人就著月光,牽著手走在寂靜的路上,也未曾碰見任何人,但原本短短十分鍾的路程,卻多花出兩倍的時間才走完。
到了她家門口,她才遲疑地說:“那天……謝謝你。”
“不用說謝謝,你知道我是不會讓任何人碰你的。”他吻著她手。“明天我來接你上學。”
她搖頭拒絕,但他根本不管。
“我六點起來,我會一直等你!”說完後,他就轉過頭,高高興興地跑回家了。
看著他的背影,她突然升起一種無法逃避命運的預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50:18
第三章
從往事回憶中清醒過來,柯雨寧才意識到自己被緊摟在韓上倫的懷裡,而他近在咫尺。
“你忘了嗎?那天我走進教室裡,你一個人坐在位子上,看起來好寂寞。”
韓上倫的呼吸吐在她耳朵旁,引起一陣她不想要有的騷動。
“我忘了。”她搖頭說謊。
“我會讓你想過來的。”他的嘴唇摩擦著她的,逐漸加重了力量,想要探進她口中。
柯雨寧不願配合,緊閉著唇,但是他的手突然覆上她的胸部,讓她驚呼出聲,他的味道還是像她記憶中那麼清新又濃烈,這次卻又帶著一點煙味和血腥味,更是眩惑了她的心。
他像個最饑渴的人,輾轉吸吮她的甜美的柔軟,永遠不能滿足。他飛快地脫掉了她的上衣,讓她的柔軟肌膚貼著他的胸膛,感覺他的體溫和心跳。他還要她的手環住他的背,輕輕撫慰。
柯雨寧被這股狂野浪潮席卷,只能任其載浮、載沉,無力地攀附住他。
當他的手要伸進她裙內時,她制止了他。
“不行……”
“為什麼?”他的手停在她大腿上。
“我的經期來了。”她為難地撒謊道。
“那不算理由,而且我也不在乎。”他執意住上摸索,立刻發現她是說謊,便肯定地說:“我無論如何都要和你做愛,我已經等了七年多,今晚要你一次補償給我!”
“可是,你在流血……”她看見他手臂上的傷口。
“能和你纏綿一個晚上,就算失血過多而死,我也認為值得。”
他的吻紛紛落在她的肩膀上,留下許多深深淺淺的吻痕;她的手指不聽話地梳進他的黑髮中,不知該推開他還是抱緊他。
“那小子膽敢碰你的肩膀,我要把他的痕跡全部消除!告訴我,他還碰過你什麼地方?”
她的情欲陡然降低,不滿地回嘴:“不關你的事!”這麼多年了,他真是一點也沒變!
“啊,你生氣了!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你的眼睛亮晶晶的,嘴唇好紅,美麗得不可思議!”
他解開她的胸罩,丟在一旁;她立刻掩飾住自己,但雙手被他輕輕撥開了。
“你為什麼生氣?難道你真的和他有過關係,所以你那麼擔心他,還為了他對我生氣”他撫弄著她的乳房,讓她幾乎忘了該怎麼回答。
“就算有又怎樣?我是一個成熟的女人,我有我的需要;吉宏一直對我很好,我們就要論及婚嫁了!”她故作鎮定地說。
“雨寧,不要逼我,你如果再見他一面,我會毀了他!”他臉色沉重。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她確定他是認真的,但是她不再退卻。
“有的,我有權利,戀愛中的男人有權利做任何事以留住他的女人。”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是我自己。”
他歎口氣說:“你還不明白嗎?從我們十七歲那年相遇,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了,因為命運已經讓我們成為彼此的一部分,無法分離。”說著,他扯去她身上最後一點遮蔽,自己也脫掉下身的束縛,赤裸裸地向她逼近。
“別這樣……”她明白他說對了,但她仍在做最後的掙扎。
“已經來不及了……”他覆上她的身體,低頭咬著她的耳垂說:“別怕,我會慢慢來的。我從來都沒有弄傷過你,不是嗎?雖然我恨了你七年多,但我也等了這麼久,現在我要細細地品嘗這結果。”
他開始對她施展魔法,這比她記憶中的更加真實、剌激,讓她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緊咬住唇不發出聲音。
“我要你叫……叫我的名字,快叫……叫我……”
他的唇和手正在對她做出最親暱的舉動,讓她的指尖都嵌入他的背部。
“不……不要……”她還不想投降。
“雨寧……別對我太殘酷,我愛你愛得如此瘋狂,我……只是要你叫……叫我的名字…”他發現她已經準備好,便試著進入她體內。
“上倫……會痛!”她嘗到了他鹹鹹的汗,正由他額頭上滴下。
“老天,你好緊!幾乎像十七歲那樣……”他興奮極了!這表示她至少沒和羅吉宏那家伙上過床。
“停一停,會痛!”她出聲抗議。
“好,我不動,等你適應了再說。”他仍留在她體內,不願離去。
她皺著眉,眼角流出一滴淚水。
他立刻將之吻去,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很久沒有……很痛嗎?等會兒我會溫柔一點的。”
“不要,我不要再這樣!”她臉紅如霞。
“雨寧,我最不想做的就是傷害你,但是你要習慣和我在一起,我們多做幾次就會好了,你不能拒絕我。”他親吻她羞紅的頰。
她瞪大了眼。
“什麼多做幾次?你作夢!”才一次就這麼痛,還敢說這種癡人夢話,想都別想!
他低沉笑著:“你變得會發脾氣了,這樣更美了!”
她還想再罵他幾句,他卻堵住了她的嘴,深深吻著她,雙手也恣意地在她身上愛撫,讓她把一串的抱怨都吞入了喉中。
過了好一會,兩人的熱情都攀升到最高峰,他才在她體內動了一下,但隨即擔憂地問:“還會痛嗎?”
“我說痛,你就會停止嗎?”
“不!為了你,我會控制自己,但我是要定你的。”他神情狀似痛苦。
他的誠懇讓她心軟了。看他忍耐得這樣辛苦,額頭都是汗水……她忍不住抱住他的頭吻了一下,說:“只有一點點。”
如獲大赦,開始小心翼翼地律動,並仔細觀察她的表情,每隔二十秒鍾就問她:“痛嗎?”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終於搖頭說:“不痛了。”
“噢!雨寧,我的雨寧……”他捧起她的臉狂吻,下身逐漸加強力量,看她不再皺眉,便放心地沖刺起來。
她被這久違的快感征服了,閉上眼去感覺他,咬住了他的拇指,喉中發出細小的呻吟聲。
但他連她這種小小的逃避動作都不能容忍。
“張開眼……我要你看著我,看清楚我和你在一起的樣子……不要閉著嘴,我要你喊我的名字……”他的喘息聲就在她耳邊,粗重而激動。
她張開眼,看見他認真的臉,不禁抱住他汗濕的身體,讓他更深地進入自己,喃喃喊著他的名字:“上倫……上倫……”
“雨寧……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在彼此忘情的呼喊中,他們達到了高潮……
早上七點鍾,她的生理時鍾讓她自動醒了過來。該去叫以璇起床了!她告訴自己,但一張眼,卻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這時她才想起她是在韓上倫的臥房。
他並不在她身旁,但枕頭上的凹痕證明他確實在這裡睡過。她對著他的位置發了一會呆,才用被單把自己起來走下床。
雙腿才一落地,她的腰和臂立刻痛疼地發出抗議,這讓她記起他們昨晚那幾近瘋狂的纏綿,每當她快進入夢鄉時,就又被他熱烈地吻醒,陷入另一場甜蜜戰爭。
他的確說話算話,把他等了七年多的分都算得清清楚楚,他們睡著的時間還不到兩小時,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也不敢相信。
淋浴的時候,她在大鏡前檢視自己的身體,驚異地發覺她全身都是吻痕,大大小小地分布在各個地方!肩膀和脖子也就算了,手、腳和胸腹都有,轉身一看,連背部和雙臂也都是他“愛的印記”。
她對此哭笑不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她的衣服已經被他扯破了,只好穿上他的浴袍,走出浴室。心裡惦掛著女兒,她便推開門走下樓去,但還沒走到樓下,就聽到有間房裡傳出笑鬧聲,那扇門沒關好,她走到門旁一看,是韓上倫和以璇。
韓上倫坐在床邊,剛才不知道他說了什麼笑話,讓以璇大笑起來,這時他又問:“喜歡住在這裡嗎?”
“喜歡!可是媽媽喜歡呢?她喜不喜歡?”以璇心裡只念著母親。
“當然啦,媽媽很喜歡和爸爸住在一起。”他摸摸以璇的頭。“你真乖,都會想到媽媽”
“爸爸,你不是在吃醋吧?我也會替你想的。”
“謝謝!你想要什麼禮物告訴爸爸。”韓上倫笑起來。
以璇猶豫起來,她從小就被教導不能不勞而獲,所以她不太肯定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學鋼琴。每次音樂課上我都很快樂,因為可以聽到鋼琴聲,可是媽媽說那太貴了……我現在雖然要花錢學鋼琴,可是我長大以後就可以教別的小朋友賺了錢一定還給爸爸。”
“小傻瓜,跟爸爸不要這麼客氣!”他捏一下她的臉頰。“我答應你,今天放學回家以後,你就可以學鋼琴了。”
“真的嗎?”她又驚又喜,抱住韓上倫說:“謝謝爸爸!”
柯雨寧在這時走進房裡,父女倆都抬頭看著她。
“媽媽,爸爸剛才說要讓我學鋼琴,可以嗎?”以璇忐忑不安地問,唯恐母親會否決。
柯雨寧何嘗不了解女兒的心事。她的鋼琴師夢想從幼稚園就開始醞釀了,就像當年的自己一樣,做母親的又怎麼忍心摧毀了她的美夢?
於是她微笑說:“好啊,但是要認真學哦!”
“哇!好棒!”以璇這才真正相信她能學鋼琴了,跳起來抱住柯雨寧。“媽媽,你最好了!我一定會好好地學,以後我開演奏的時候,我就請爸爸、媽媽坐在貴賓席上!”
柯雨寧含笑不語,卻不能肯定是否能有那麼一天來臨。
“來梳頭吧!”她抱著女兒坐到鏡子前,拿起梳子幫她綁了一個公主頭。
韓上倫坐在旁邊,一臉滿足地看著她們母女倆。
“媽,今天要是那個轉學生又親我,怎麼辦?”以璇一整晚想得比較多的還是這個問題。
韓上倫看著柯雨寧微笑,似乎在提醒她當年的事情;她只好移開視線。
“小璇,你可以報告老師啊!”她說出應該的做法。
“不行,那樣他會很討厭你的,難道你希望那樣嗎?”韓上倫搖搖手。
“嗯……我想跟他做朋友。”以璇老實說。
“那就好辦了。他要是再親你,你也親他,這不是禮尚往來嗎?”韓上倫說。
“你在胡說什麼!”柯雨寧輕斥道。
“不然的話,你就告訴他,你想和他做好朋友,但是這種玩親親游戲要等到沒有別人看的時候才能做,這樣他就不會隨便親你了,如果你想讓他親你的話,就拉著他走到沒有人的地方,這不是很方便嗎?”韓上倫繼續建議道。
柯雨寧聽了只覺得頭痛。
“爸爸你好聰明哦,我就聽你的話。”以璇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梳好頭,柯雨寧要女兒到浴室去刷牙、洗臉,然後她轉過來對韓上倫說:“我們要回家了,麻煩你叫一輛計程車。”
“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柯雨寧不想和他爭論這種問題,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家,只針對實際情況說:“我沒有衣服可以穿。”
“你知道你不穿是最好看的。”他繼續和她玩游戲。
“我總是要用一些東西。”
“我會派人去搬來。”他伸手去拉她。
“我不會給你鑰匙的。”她揮開了他的手。
他一臉的陽光笑容,硬是把她拉到他腿上坐下,說:“你不用給我啊,我找個鎖匠就可以了。”
“你可惡!”
他的睡衣並未完全扣上扣子,她伸手一推他,反而摸到他裸露的皮膚,讓她一下子就臉紅了。
“都當媽媽了,還會臉紅!”他取笑她。
“我才沒有……”她睜眼說瞎話。
他握住她的手,放進他左胸,讓她感受他的心跳,認真地說:“從今以後,我的心就只為你一個人跳動。”
老天!他還記得這句話,就像她也忘不了一樣。在他們不識愁滋味的年少時光,有過那麼一天,他曾對她這樣發誓過。
兩人對視,多年的酸甜悲歡都湧上了心頭,梗在他們喉中,讓他們失去了言語能力;其實,言語有時也是多余的。
“媽,我洗好了!”以璇突然從浴室跑出來,看見母親坐在父親腿上,大受感動地說:“哇,好像電視上的連續劇——爸爸、媽媽,還有我!”她抱住心愛的父母,承諾說:“等我開鋼琴演奏會的時候,我一定要先彈那首‘甜蜜的家庭’!”
“乖。”韓上倫拍拍女兒的背,欣慰地說。
柯雨寧也有千種感慨。眼前的溫馨畫面是她長久以來想要的沒錯,但會不會只是鏡花水月呢?她不敢多想。
韓上倫按了鈴,召來傭人,交代說:“帶小璇去上學,照料她的早、午餐,放學時直接帶她回來。”他又轉頭對女兒說:“小璇,司機郭叔叔帶你去上學,好不好?”
“那媽媽呢?”以璇點點頭。
“媽媽和爸爸晚上就在家裡等你回來啊!”韓上倫說。
“好,爸爸再見了、媽媽再見!”以璇在父母的臉上各親了一下,便蹦蹦跳跳地跟著司機走了。今天是她七年來最開心的日子,讓她一直掛著笑容,就像韓上倫一樣,臉上充滿陽光。
看著以璇走出房門,柯雨寧歎口氣說:“放開我,我也要去上班了。”
“相信我,如果你再去上班,再去見那姓羅的,我就讓他沒有工作可做!”他的聲音轉為嚴厲的威脅。
“你太過分了!”她氣極之下打了他一巴掌。
他沒有回避,讓她打了下去,反而讓她愣了一愣。
“你打我、咬我,都無所謂,總之我不會再讓那混帳垂誕的眼光落在你身上。”
“他是一個君子!”她說。
“算了吧!男人和君子是不可能劃上等號的。從那姓羅的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絕對跟‘君子’這兩個字無關。”他聳聳肩。
“你——總不能讓我不做事、不工作吧?”
“當然不會,你想做什麼工作都好,只要那裡的男人都超過了五十歲以上。”他故作慷慨地說。
“你不能這樣限制我!”她氣得胸部起伏。
他的眼光立刻落到她的胸上,流連不去。
“呃,如果他們都已經結婚的話,那也可以。”
她浴袍裡面什麼也沒穿,他自然知道的,這時他伸手探進那寬鬆的領口,握住了她的乳房。
柯雨寧正想再罵他什麼,卻被他的動作止住了。
“生過小璇後,你比以前豐滿了。”他的語氣像在評鑒一件藝術品。
被他這樣一撩撥,她頓時呼吸困難。
“我記得很清楚,以前我一只手就可以將它握滿,但是現在卻不行。不過,它還是那麼香、那麼軟……”
“放開我!”她試著推開他。
“是你誘惑我的,我只是個凡人,無法抗拒。”他仍執意扯開她的腰間的帶子,讓浴袍鬆開來。在早晨的陽光照射下,她的肌膚更顯白皙光滑。
“你胡說,我根本沒有……”
“有,你有。你的味道、你的聲音、你的眼神,對我來說都是誘惑——無法抗拒的誘惑。”
他恣意地舔弄、撫摸著她的性感帶,惹得她心跳加速,只能無助地抱著他的肩。
桌上的鮮花吐出陣陣清香,三月的風從窗口飄進,這樣的一幕,讓她恍若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柯雨寧站在鏡子前端詳了許久,她的頭髮梳得又直又順,制服也是熨過的,全身看來都很對勁,但是心裡卻一點也不對勁。
已經七點了,他還會在門口等她嗎?
她不翹得自己是否想躲開他,但是已經拖延了這麼久,她總不能因此不上學吧?算了,看到他裝沒看到,跟以前一樣就好了;然而,當她摸著自己的唇,卻又不敢這麼肯定了。
一打開大門,就看見韓上倫等在外面,笑容滿面,好像他很高興能夠等她這一個鍾頭。她低下頭,正想從他前面走過,但他當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雨寧,早!”他半拿半搶地取走她的書包,和自己的書包背在一起,一點也不嫌重。
她呆了一下,決定跑開。她很害怕,怕他的熱情和她的反應。不過,她才跑了兩步,就讓他抓住了手,牢牢不放。
他看著她,像是也了解她的恐懼,語重心長地說:“你跑不掉的,我既然抓到你,就不會再放開你。”
不要!她惶恐地搖搖頭。
“你不用怕,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替你做到。”他向她發誓。
她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像是個犯人,被他一直握著手走進校門,掙脫不開。
他們倆一踏進學校,整個念濤高中都沸騰了,人人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不知該如何反應。在這所私立高中,男女交往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校方也從來不干涉,小情侶牽著手上學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是,當男、女主角換為“校長的女兒”和“萬人迷的轉學生”,那就是完全不同的情況了,簡直可以榮登新聞社最熱門的頭條消息。
韓上倫很自在地和朋友打招呼,臉上甚至帶著一些得意;柯雨寧則是一徑低著頭不出聲。
何梅君一看到他們,嘴巴張大了很久,就是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只能對身邊的男同學說:“扶我……到保健室去。”
那男孩追求何梅君也有一段時間,此時自然是義不容辭,扶著快暈倒的心上人離開。
柯雨寧明白何梅君只是其中之一,還會有更多女生因此心碎,她幾乎已經可以感覺到那許多雙忌妒的眼光在她身後緊緊盯住自己。
在走廊上,隔壁班的杜維鈞看見韓上倫和柯雨寧向他迎面走來,死命盯著他們握緊的手,再看柯雨寧一臉的怯意,他馬上認定是韓上倫強迫她的,大刺刺地對韓上倫命令:“放開她!”
“辦不到,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韓上倫一理他。
“第一節下課後,我在學校門口等你。”杜維鈞眼紅不已,撂下狠話。
“好啊,我正想找你解決呢!”韓上倫並不以為意地笑說。
“不見不散!”杜維鈞深深地看了柯雨寧一眼,便大步離開。
她抬頭看看韓上倫,眼裡寫滿了“不讚成”。這種決斗太沒有意義了!
“男生有男生的解決方法,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咦!你難道是在為我擔心嗎?我好高興!”
他可真會自鳴得意,一點都不討人喜歡的個性。柯雨寧哼了一聲就轉過頭去。韓上倫看了卻哈哈大笑起來。
進了教室,他們成了所有人的焦點。韓上倫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因為他眼中只有柯雨寧。他拉著她的手走到位子上,幫她放下書包,讓她坐下。
“我知道你早餐都只喝一杯牛奶,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保溫瓶,裝著熱過的高鈣牛奶,等你想喝的時候再喝,好嗎?”他拿出背袋中的不銹鋼瓶子,看起來很沉重,但他卻為她背來了。
看在他這一分心意上,柯雨寧也只好點點頭。
韓上倫今天第一次沒有遭到她的拒絕,不禁笑開了嘴。然後,他坐回自己的位子,好心情地接受所有人的訪問。
“什麼時候開始的?你真會嚇死人!”他的好友崔學忠問。
“這種事很難說的嘛!說開始就開始了。”韓上倫說。
“佩服!佩服!柯雨寧在學校裡被認定是最難追的,居然讓你這個天降奇兵追到,我真該拜你為師了!”崔學忠拱手道。
“別說成這樣,我本來就對她一見鍾情。”韓上倫理所當然地道。
“啊!怪不得別的女生你都看不上眼!”崔學忠恍然大悟道。
“但她是校長的女兒,你不怕被校長抓去問話?”楊一軒問道。
“老實說,我爸爸投資了不少錢在這所學校,是大股東之一,我想校長應該不會太反對。”韓上倫聳聳肩說。
“原來是金童玉女,恭喜!”楊一軒恍然大悟。
“那三年級那幾個學長呢?”崔學忠指的是對柯雨寧有興趣的那群男生。
“其實隔壁的杜維鈞已經找上我了,第一節下課後我就要先去會會人。而那幾個學長我也不怕,我心裡早有準備,單挑的話我保證沒問題,但是說到打群架……”韓上倫思索地道。
“一定要找我!”崔學忠立刻拍拍胸口;幾個男生也都表示讚同。
楊一軒更是振振有辭,一股正義凜然:“這不只是幫你忙,也是維護本班榮譽。柯雨寧是我們班花,怎麼可以讓那幾個混帳學長搶去?學長就比較大嗎?放他媽的狗屁!一點都不通!”
“我果然沒有看錯朋友!”韓上倫和他們一一握手。
小毛和大鷹看見他們好事已成,盤算自己的體格和勢力又斗不過韓上倫,也只好勉強地道了個喜。
柯雨寧聽到他們大言不慚地談論著她,簡直可笑!什麼榮譽不榮譽?真是一群傻瓜!
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是只會沖動的呆子!
第一節下課後,韓上倫站到她面前說:“我下節課可能不回來上了,但是中午我一定會回來陪你吃飯的。”
柯雨寧驚訝地看住他。他一臉嚴肅,難道真的要去打那場愚蠢的架嗎?他的腦筋到底是怎麼動作的?真令她覺得莫名其妙!
“我走了,等我。”他握握她的手,像個即將出征的士兵。她正想叫住他,他卻已經走遠。
柯雨寧連上了三節課,都是在胡思亂想中度過,偶爾偷偷瞄一眼他的桌子。她試著在紙上寫下自己的想法,這是她向來處理過多思緒的方法,但最後,她卻發現滿滿一張紙都是韓上倫的名字,趕緊心虛地把筆記本合起來。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了嗎?被他那樣吻過、抱過,她就心動了嗎?那豈不是任何男孩子都可以讓她心動了?不,她知道並不是這樣的,她是被他所做的一切感動了。當他保護她,對那些人說“除非我死”的時候,她對他的觀感就完全改變了。
只是,她習慣封閉自己,一時真的不知如何接受他對她的好。她對人生的想法是很灰色的、很低調的,世事無常,聚散離合都是苦痛的輪回,她甚至有過強烈的出家念頭。
誰想得到呢?竟會有這樣一個火球般的男孩闖進她的生活,還蠻橫地要求要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老天真會開她玩笑!
她雙手托著下巴,老師在課堂上的話她完全沒聽進去,東想西想地就是沒一個結論。
中午,鍾聲響起,韓上倫還是沒回到位子上;她開始擔心了。
她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想到學校門後找他,但是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卻走進了教室——那正是她所牽掛的人。
“雨寧,我回來了……我……沒遲到吧?”雖然快走不動了,他仍然記得微笑。
班上的女生尖叫起來,男生則沖向前去扶他,但一身是血的韓上倫已經跌在柯雨寧身上。
她的腦波一定暫時遲轉了幾秒鍾,因為她以為他真的為她而死了。他的襯衫都染紅了,濃烈的血腥味直撲向她。她伸手摸摸他,還是溫的,也有心跳,才確定他還活著,然後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崔學忠和幾個男生七手八腳地抬起韓上倫,見她還滿臉是淚地坐在椅子上,便拉著她一起往保健室跑。
值班的兩個護士大吃一驚,急忙合作剪開韓上倫的襯衫,發現他全身大大小小有十來個傷口,顯然都是利刃割傷的。護士替他清洗傷口後,上了藥,纏了一圈圈的繃帶止血,才稍微止住了他出血的狀況。
“我打個電話叫救護車來,傷勢太嚴重了。”一名護士說。
“雨寧……雨寧……”他突然睜開眼,就只記得喊她的名字。
柯雨寧坐在他身旁,連忙握住他的手。
他安心了一點,但隨即發現她的淚痕,疼惜地說:“不要哭……對不起……我遲到了一會,但……下次不會了。”
她擦去眼淚,搖了搖頭。
“上倫,這是怎麼一回事?杜維鈞帶了‘家伙’是不是?”崔學忠問。
“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三年級……那幾個混帳,他們……聯手對付我一個……都帶了刀,真他媽的沒種……”韓上倫斷斷續續地回答。
“可惡……我們去找他們算帳,替你討回個公道!”崔學忠忿忿不平。
“不用了……他們早就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總不能這樣放過他們,我們去他們家堵人!”楊一軒恨恨地說。
“我當然不會……讓他們好過,本來我以為用拳頭就可以解決……沒想到他們還動了刀子……所以我決定讓他們從念濤中學消失……我爸爸會讓他們都退學,還要通通關進牢裡!”
韓上倫的話讓大家都嚇了一跳,但看他自信滿滿的,都半信半疑。
這是第一次,柯雨寧發現到韓上倫的父親多麼有勢力。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50:42
第四章
毆斗事件發生兩天後,公布欄一出現了五個被退學的學生名單,原因是持刀傷殺同學,並已送交少年法庭。每個人都圍著那公告議論紛紛,任何一個曾經對柯雨寧有意思的男生,現在都知道該死心了,因為誰都不想惹毛了韓上倫,免得被退學兼吃官司。
休養了兩天,韓上倫又在柯雨寧家門口等她了。
“早!”他笑容依舊燦爛。
只有柯雨寧知道在這爽朗的笑容之下,有一顆像活火山的心,隨時都可能會為她爆發,熱流四濺。
他不顧肩傷,還是堅持替她背書包,並牽起她的手。
“你一定……要讓他們都退學嗎?”她忍不住問。
“當然,斬草除根!”他昂首道。
“可是也不必讓他們吃官司吧?”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為,看著她,正色說:“雨寧,你也許還不了解我說過的話,除非我死,否則沒有人可以碰你一下!我不讓他們退學、不把他們送進牢裡,他們就有可能再來騷擾你;就像那次下雨天的事,我絕對不會再讓它發生了。你已經因為我受傷哭了兩次,我不想再見到第三次,而且,你以後要做我妻子的,我不准任何人來破壞我們。”
柯雨寧被他坦蕩蕩的熱情嚇著,聽他說到“妻子”這兩個字,更是羞紅了臉。
“你……在胡說什麼!”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對不起,我還沒先向你求婚,但你是一定要嫁給我的。”他堅持著。她看著他,又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一個十七歲的少女,驟然聽到這種求婚方式,當真不知如何是好!
“你知道我是認真的,我這輩子只喜歡過一個人——就是你,以後也是一樣。我們大學畢業後先訂婚,你等我當完兩年兵,然後我們就結婚生子。”
他說得自然而然。卻讓她害羞極了,忙道:“別說了!”
他看她一臉粉紅,也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便笑著和她牽手上學去。
從這天起,在學校裡他們過著形影不離的生活,羨煞了許多暗戀他們的人,當然是男、女同學都有。
除了每天接她上學不說,他還堅持要一起吃早餐和午餐。
“你太瘦了!”他老是不肯讓她先走,要她看著他練完球,再一起去吃點東西,一起回家。
“雨寧,今天我要練球哦!”放學的鍾聲響了,他立刻把把她的書包背起;美其名是不要讓她太累,其實是怕她不去陪他,所以拿她的書包當抵押品。
對此,她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我先去把衣服,在籃球場等你!”他摸摸她的頭髮。
看著韓上倫興匆匆跑出去,她突然覺得“等他”這件事也不太討厭了。
一星期以來,都是和他相處在一起。他對她好得不能再好,她也不是木頭人,怎能不受感動!只是他的愛如此濃烈,讓她無法立刻消化;同時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對此反應,只能繼續淡淡地對待他。
慢慢走出了教室,四月的涼風吹來,夕陽滿天,這是她的青春,有他在一起的青春,她想要記住這一切,永遠不忘。
走到籃球場時,球隊已經開始練球了。韓上倫一看到她,就興奮地對她揮揮手,差點沒被籃球打到腦袋。
“喂!別只顧著看你馬子啊!”楊一軒笑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韓上倫簡直愛慘了柯雨寧,見狀不禁也笑起來。
“不算,不算!再來一次!”韓上倫笑得比誰都更開心。
柯雨寧在看台上找到他和她的書包,便坐了下來,開始讀一本《叔本華的論文集》。
今天她有點不能專心、眼神常會追隨著韓上倫的身影;他穿著寬大的背心和短褲,露出結實、健壯的身體,汗流了一身。
以往她從來不學得籃球有什麼好玩的,一堆人追著一顆球跑來跑去,只為了把它放進一個籃子裡,怎麼看都沒有任何意義,但看著韓上倫敏捷的動作——漂亮的灌籃!她才發現,籃球是一種滿迷人的運動。
休息時間,他一秒也不浪費,立刻跑到她身邊,拿起礦泉水猛灌。
“我打得好不好?”他像他需要稱讚的小孩。
“我怎麼知道?”她別開頭。
“我以為剛才你看的是我呢!那你在看誰?”他懊惱極了。
柯雨寧不想害任何男生退學,只好說:“我……在看天空。”
他對此答案不甚滿意,但也不願惹她生氣,拿起大毛巾開始擦汗。
休息十分鍾的時間快到了,鈴聲一響,他站起來要回到場地,但柯雨寧輕輕叫住了他:“等一下。”
“嗯”他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這是一種完全自發性的沖動,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拿起毛巾,替他仔細擦乾了額頭的汗水。
“你這裡沒擦到。”她淡淡地說。
之後,她就垂下臉,不敢看他有什麼反應。
“雨寧……”他拉起她的手,聲音裡有著不能置信和更多的歡喜之情。
籃球場上的人傳來陣陣口哨聲,打趣著這對小情侶。
他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一下,才放開她跑回球場上。
“吹什麼口哨!是羨慕還是妒忌啊?還敢吹?看我拿球K你!”韓上倫和隊員們玩鬧起來。
柯雨寧對此恍若未聞,仍然無法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天,她真的那樣替他擦汗!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真是昏了頭了!
她摸摸自己的臉,已經紅得發燙了。
球場另一邊,也有一群女生在替籃球隊加油,她們主要的焦點還是放在韓上倫,每次你投進了一記好球,她們就尖聲狂叫,但韓上倫根本看不到她們,他只看得見她——他的雨寧。
柯雨寧覺得臉頰實在燙得離譜,讓她腦筋都迷糊了起來,便站起來想去洗把臉,讓自己的熱度降低一點。
她才走開看台兩步,韓上倫就跑過來用雙臂擋住她,問:“你去哪兒?”
“去洗手間行不行?”她臉紅得要命,沒好氣地說。
“對不起,我總覺得你會隨時跑掉的樣子,所以才……要記得回來哦!”他自嘲地笑笑。
她點點頭。沒想到他這麼沒有安全感,她還以為他什麼都不怕呢!
韓上倫這才安心地回到球場,免不了又被同伙們戲弄、挖苦一番。
柯雨寧走進洗手間,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哇,臉蛋真的好紅!她打開水龍頭,用冰涼的水敷在臉上,才感覺到熱度稍稍消褪了一些。
怎麼會這樣?她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拿起手帕擦臉時,她背後有人走進來,但她並不在意。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喂,柯學妹!”
她回頭一看,竟有七、八個女生站在那裡,似乎就是剛才籃球場旁那些加油的女生。
看她們制服上的學號,有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個個以不懷好意的眼神瞪著她,而拍她肩膀的那個女生還在抽煙。
“你們有什麼事?”她並不認識她們。
“看你不順眼,想教訓你一下而已!”帶頭的一個女生說。
“我做錯了什麼事了?”她深吸一口氣。
“也沒有什麼天大的事,只不過要你離開韓上倫,否則的話,哼哼!”抽煙的女生說,吐出一口濃煙。
柯雨寧咳了一聲,道:“為什麼?”
“因為我的乾妹很不爽,她約了韓上倫好幾次都被拒絕,這都是你的錯!你以為你是校長的女兒就了不起嗎?我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裡!”
那抽煙的女生拉出一個二年級的學生,很顯然這女生剛剛哭過。
柯雨寧出乎意料地鎮定,問道:“請問,只有她一個人喜歡韓上倫嗎?還是你們都喜歡他?”
所有的人臉上俱為一僵,顯然她們都被說中了心事,她們替別人出氣,其實也或多或少是為自己在洩憤!
“學姊,你們也都……喜歡他嗎?”那哭過的女孩驚問。
“你聽她胡說八道!我們是要才你教訓她,你別不知好歹!她在離間我們,你知不知道?”抽煙的女生辯解道。
“哦,我知道了。”哭過的女孩道。
“把她推到牆壁上!”抽煙的女生惱羞成怒,命令道。
柯雨寧被眾人抓住,根本無法掙脫,雙手立刻被人控制住,背貼著冰冷的牆。
“你們別亂來,我爸爸不會饒過你們的!”柯雨寧威脅道。
“大不了記個過!我爸也是家長會會員,我們不會被退學的。你那校長老爸那麼愛錢,才捨不得送走我們這麼多財神爺呢!哈哈!”
“你到底想怎樣?”柯雨寧的背上流下冷汗,但她卻絕不願意認輸。
“只要你乖乖地離開韓上倫,我們根本不會對你怎樣。不過,現在要先給你一點小小的示范,你才會懂得記取教訓!”
說著,她便拿下嘴裡的煙,慢慢接近柯雨寧細瘦的手臂。
柯雨寧決定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叫出聲來,她有她的驕傲。熱燙的香煙頭終於碰到了她的皮膚,燒灼的感覺強烈而刺痛,讓她咬緊了牙根才能不喊疼,額頭也流下了汗水。
“挺倔的嘛!”抽煙的女孩說。
“學姊,再燒她一個洞!”
於是,柯雨寧的手臂上又有另一處燒灼,但她同樣咬著牙忍了下來。
“看來這對她沒什麼用,這次換她的臉好了!”抽煙的女孩殘忍地說。
噢,不!香煙的熱度逼近柯雨寧的臉頰,她緊張地閉上了眼,警告自己絕不能昏倒。
她是柯雨寧,絕不能認輸……
就在她以為自己完了的時候,突然韓上倫的聲音傳進她耳裡——“住手!”
韓上倫、楊一軒和崔學忠三個人站在門口,而韓上倫的臉看起來像要殺人一樣。
韓上倫聲音裡的威嚴讓女生們不敢違抗,放開柯雨寧後,紛紛躲到一旁,說不出話。
心裡一放鬆,柯雨寧腿軟地靠著牆壁滑下,韓上倫趕緊向前抱住她。
“你沒事吧?”他無限擔憂地問。
“你來了。”柯雨寧相信他總是會來的。
“對不起,我來晚了!”
當他看見她手臂上的兩個傷口,眼睛裡立刻噴出火花;柯雨寧認得他這個表情,那表示,他心裡的火山完全爆發了!
他二話說,立刻站起來,抓住每個女生,都賞了重重的兩巴掌。她們沒想到心中的愛慕對像平時隨和、愛笑,發起脾氣卻是如此暴烈,被打了兩巴掌後,都驚訝萬分地摸著熱辣辣的臉頰,有的甚至哭了起來。
“上倫,夠了!”崔學忠拉住他的手說。
“哼,這只是開始而已!”韓上倫撿起地上的煙頭,冷冷地問:“是誰用這個傷了我的雨寧?”
他的眼神如冰般冷冽、又如火般燃燒,那群女生自然沒有人敢回答他。
“聰明的就說出來,不說的話,不分主犯、從犯,我都用這個把你們每個人的臉燒一百個洞!”
他的威脅立刻引起她們一陣恐慌。
那個哭過的女生又哭了,指著那抽煙的學姊說:“是她!不關我的事!”
“你敢出賣我?太不夠義氣了!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你出氣!”她這一說等於是不打自招了。
“沒辦法……我好怕啊!”哭過的女生顫聲道。
韓上倫冷笑一聲,讓她們都靜了下來。
“不燒一百個洞了,燒穿兩個眼睛就可以了!”
“不要……不要啊!”那兩個女生立刻花容失色,淚流滿面。
韓上倫一步步走過她們。
楊一軒看他不像是嚇唬人而已,制止他說:“你真的要燒她們的眼睛?別開玩笑了!”
“我當然不是開玩笑,她們敢傷害我的雨寧,我要她們付出代價!”韓上倫恨恨地說。
楊一軒發現他不再是平常那個韓上倫了,那狂亂的眼神……他忙道:“阿忠,抓住上倫,他不太對勁!他玩真的!”
崔學忠上前抓住韓上倫的右手,楊一軒則抓住左手,掙扎中香煙頭掉了,但韓上倫的力氣出奇的大,他們兩人就要抓不住他了。女生們看到韓上倫那如野獸般的眼光,幾乎要撕裂了她們,更是嚇得哇哇大哭。
這時,柯雨寧輕輕地呼喊著:“上倫……上倫……”
她明白只有自己才能喚回他的理智,讓他不至於沖動行事;雖然這些女生可惡,她也不希望有人因此而瞎了眼。
果然,韓上倫聽到她的聲音就停下了動作,撥開了兩個好友的手,也不去管那群哭泣的女生,走到她面前蹲下,問:“雨寧,你還好嗎?”
“我頭痛……我想回家……”她伸出兩只手臂,落在他肩上。
“好,我帶你回家。”他攔腰抱起她,完全恢復溫柔的表情,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明天每個人都來向雨寧道歉,否則以後就別想再來上學!”他抱著她走到門口,對那群女生說。然後,他喘口氣,對崔學忠和楊一軒道歉:“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故意的,明天見!”
崔學忠的楊一軒第一次看到好友抓,甚至震撼,不禁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只能不自在地笑笑。
“沒關係的啦,快帶雨寧回去吧,再見!”崔學忠說。
天已經黑了,他們來到看台前,球場上不見學生,韓上倫先背了兩個書包,再小心謹慎地抱起她,慢慢走回家;所幸路上都沒有人,否則看到他們倆可能會嚇一跳。
柯雨寧的雙腿真的是軟了,剛才受到的驚嚇和痛楚這時重親浮現出來,讓她主動擁住他,尋求一些安慰和溫暖。
韓上倫一直沉默著,走到她家門口,才開口說:“你家沒有開燈。”
“我爸媽去台北開會了。”想到要回到那個寂寞冷清的家,她有些顫抖起來;不知道怎麼地,她就是不想太早離開他。
他顯然也有同樣想法,提議說:“我不能讓你這樣回去,到我家吧!”
“可是,你的家人……”
“我爸媽也不在,我祖母住在二樓,我的房間在一樓,除非我們在樓下開演唱會,否則她根本什麼都聽不到。”
她點了點頭。今晚她不想那麼多!
於是他們多走了幾分鍾,就來到他家門口。韓上倫先放她下來,讓她倚在他旁邊,在口袋裡掏也鑰匙開門。
自從上次他們接吻以來,他就不曾再抱她或吻她,像是怕她生氣,這時,她又再度感受到他的體溫和皮膚,不免有點心慌起來。
他開了門,要重新抱起她,但柯雨寧搖搖頭說:“我可以自己走。”
他不肯,堅持抱起她走進門,這動作就像電影上的結婚情節。
韓上倫也想到了這一點,低下頭問她:“雨寧,我們這樣子像不像新郎抱著新娘進門?”
她不回答,只輕打了他一下。
“反正你遲早會進我家的門。”他聳聳肩,肯定地說。
他們走到一個房間門口,門沒關,裡面卻有一盞台燈亮著,這就是他的房間,大得像個客廳,書櫃就占滿了兩面牆。他將她輕放在一張大床上,書包擱到桌上,才去鎖上了房門,並打開一盞水晶燈。
“好美!”她看著那璃琉般的銀色光芒,歎道。
“是我媽硬要我裝的,你若喜歡,我拆下來給你。”
唉,恐怕她說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真的拿來給他?她搖搖頭。
“不,這樣看著就好了。”
他坐到她身邊,兩人靜靜對視了一會,她都被看得不好意思了,他才拉起她的手說:“給我看看。”
那兩個紅色的傷口並不大,但在她雪白的皮膚上就顯得級為明顯。他皺起眉問:“痛不痛?”
“一點點而已。”她略帶保留地說。
“還好她們沒有弄傷你的臉,否則我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的!”他低頭親吻了那兩個傷痕,滿是不忍。
柯雨寧猜他大概沒看到他進來的最後一幕,他知道她們曾經想要燒她的臉,他一定又會大大地發作起來。
“以後我一定要更嚴密地保護你,上洗手間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她聽他說得荒謬,表情卻是那麼認真,不禁笑起來。
“你好漂亮!”他雙眼直盯著笑容,看得呆了,像有一把火在其中燃燒;柯雨寧發現那不是怒火,卻不曉得會是什麼……
“你別這樣看我。”她本能地往後退一步。
“沒有辦法,我的眼睛一向不聽我的命令。”他說著傻話——情人的傻話。
“你不去洗澡嗎?”她不知道拿他怎麼辦,只好換個話題。
“喔!對,我一身汗臭味!”
他站起來往浴室走,她的心才解嚴。想到自己單獨和他共處一室,剛才他的眼神又是那麼火熱,不管他到底有多喜歡她,難說他會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但在內心深處,她卻又不相信他無論如何不會傷害她的,因為……唉,她就是相信他。
十幾分鍾後,他換了短褲和T恤走出浴室,頭髮還濕淋淋的,散在額頭上的樣子顯得特別可愛。
“現在不臭了吧?”他面帶笑容問。
她本來就沒說他臭,真是!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你要不要也洗個澡?我幫你放熱水。”他問。
“我沒衣服換……”
他從衣櫃拿出一件棉質襯衫交給他,說:“穿我的。”
也不等她答應,韓上倫就跑進浴室幫她放了一缸水。
柯雨寧走下床,她已恢復得差不多了,拿著襯衫走到浴室門口,正猶豫著,韓上倫便拉了她進去。
“這有洗發精、香皂、毛巾,你都可以用!”他指給她看。
“可是這都是你用過的!”她抗議道。她怎麼可以和他用同一條毛巾?
他笑起來,摸摸她的臉說:“小傻瓜,你早晚都要和我一起用這些東西的,就等你嫁給我以後。”
又來了,自以為是大笨蛋!她轉過去不理他,他卻從背後抱住她,執意問:“難道你不肯嫁給我嗎?”
“別這樣!”她扭動著身體,但仍然擺脫不了他。
“告訴你,你會嫁給我。”他把她轉過來面對他,逼近她。
“你先放開我。”她知道他的牛脾氣又來了,只好放柔了口氣。
“不行,聽不到你說,我就不放開你!”
“你這樣欺負我,我怎麼敢嫁給你?”他真是一頭牛!從頭到腳都是!
他聽了卻很開心,自個下了結論:“好,我答應不欺負你,那你一定要嫁給我!”
柯雨寧覺得頭更痛了,實在拗不過他!
“你慢慢洗澡吧!我幫你關門。”說著,他就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
她把門上了鎖,歎口長長的氣。看來韓上倫就是她今生注定的冤家了!
脫掉全身的衣服後,她走進水中,溫度稍微燙了點,正是她所需要的,能讓她的身心都放鬆下來。
仔仔細細地洗過頭髮後,她拿著香皂塗抹身體,但一想到他剛才也用過這香皂,不禁有種奇特的聯想。她忍不住去想那些,還是把身體都洗了乾淨,將身上被噴到的煙味都去除掉。
洗好後,要擦乾身體時,她卻又遲疑起來。有一條藍色大毛巾是乾的,但那一定是他平常使用的,現在拿它來包住身體,實在是……
沒有選擇之下,她還是用它擦乾了自己,穿上原來的內衣,套上他的寬大襯衫,感覺上……好像被他緊緊擁抱一樣。
梳好頭,卷起過長的衣袖,她才羞怯地走出浴室。
韓上倫一看到她,眼睛都發亮了。
“女孩子真會洗澡,總共冼了三十二分鍾,是我的兩倍!不過,這種等待是值得的。”
柯雨寧才不去理會他,坐在離他遠遠的地方。
“你餓不餓?我從冰箱找到這些東西。”他指著床旁桌上的牛奶、蛋糕、水果和巧克力。
晚餐時間拖延以後,她就沒什麼食欲了,所以她搖搖頭。
“你不過來吃,我就過去抱你了。”
她噘起嘴,想了一下,決定自己走過去比較好。她坐到他旁邊,但還是隔了一段安全距離。
滿桌的食物,她都不想吃,但是一盤酒紅色的櫻桃吸引住她的視線。她一向喜歡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算不餓也會拿起來吃,所以,在他嚴密注視下,她只咬下一口櫻桃。
“我幫你吹頭髮。”他拿起吹風機,開始細心地吹乾她的頭髮。
柯雨寧明白,就算她說“不”也沒用,只好隨他去了。
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溫暖的小天地,讓他替她吹頭髮,她咬著櫻桃,好像也可以是一件浪漫的事,仿佛就是……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梗住了,一顆櫻桃卡在喉中,讓她咳嗽起來。他放下吹風機,幫她拍拍背部,忙問:“要不要緊?”
她咳了幾下,那櫻桃子便滑進食道。她按著胸口說:“沒事”
“你臉都紅了!”他伸手撫過她的臉。
因此,她臉更紅了,連忙轉個話題:“你不吃嗎?”
你洗澡的時候,我就吃過了。“
她不知道有什麼好說的,又不敢面對他的凝視,便低頭玩弄手中的櫻桃梗。
“那些女生為什麼找上你?還說要替其中一個出氣?”他突然問。
“她們要我離開你。”
“為什麼?”他緊張起來,握住她的肩。
為了不讓他自信過剩,她只說:“因為有個女生很喜歡你。”
“無聊透頂!我根本不太認識她,怎麼會有這種事?”他一臉不解。
柯雨寧聳聳肩,沒有答案。
“你可別誤會,我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他會錯了意,以為她在吃醋。
“我又不在乎。”她打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雨寧!你為什麼這麼說?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他抬高了音量。
她正咬了顆櫻桃,這時卻愣住了;他則自動拉過她的手,吞下剩下的半顆。柯雨寧看他眼中精光四射,不禁有點擔心,他那毫無道理的固執一發作起來,這一次不知該如何平息才好?
“我……我不知道。”她退後一點,靠到了牆邊,逃避性地回答。
“可是我現在就要知道!”韓上倫當然不能滿意這答案,貼近了她問。
“你別吼我,我……頭很痛,她們今天欺負我,連你也這樣……”她明白自己絕不能硬碰硬,便用軟軟的聲音說。
“雨寧……”果然,他的氣勢削減了一大半,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安慰。“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吼你的,因為我實在太喜歡你了,常常就會忘了理智,但這都是為了你!”
天!他失去理智竟變成她的責任?這是什麼邏輯?
他拉著她靠在床上,讓她躺在枕頭上。
“你還頭痛嗎?躺下來會好一點,我幫你揉揉太陽穴。”
利用他的同情心,她也是無可奈何,不這樣,根本馴服不了他。她的臉貼著柔軟的枕頭,身體側躺,眼睛半閉,安撫他說:“沒那麼痛了。”
韓上倫就躺在她面前,和她距離不到十公分。他握住她的一束頭髮,說:“全校的人都以為你是我的女朋友,但只有你還不是這麼想,對不對?”
她無話可說,因為她真的還不能習慣這種感覺。做他韓上倫的女朋友?光是想著就很奇怪!
他繼續說:“我從小要什麼就有什麼,到哪裡都有一朋友,只有你,一點都不領我的情。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也從來不會低聲下氣過,對你卻是無法自撥,我心甘情願這麼做。以前也有女孩子對我好過,但我總是把她們當作姊姊和妹妹,只有你,我才覺得像是我的妻子。”
柯雨寧羞怯地望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韓上倫又說:“現在學校裡其他男生不敢碰你了,他們都以為你是我的,但是我曉得你還是不喜歡我,對不對?雖然你被我逼著和我在一起,我總是很擔心你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如果你離開我,我一定會發瘋的!雨寧,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喜歡你……”
他在她耳邊不住地深情呢喃,讓她面紅耳赤,幾乎要停止了心跳。
“求求你!別說了。”再說下去她就會迷失了自己。
“不,我要說一百次、一千次!我喜歡你……喜歡你……”
他抱緊她,讓她無處逃避,掙扎之間,他短褲下的腿壓在她赤裸的腿上,那皮膚相觸的電流立刻讓他們心神蕩漾,加上她整個人被他壓著,身體貼著身體,欲望的火花很快就燃燒起來。
她發現他的眼中欲情顯露,心慌不已。
“不要……”
他低下頭吻了她,讓她的話無法完成。這是他們的第二次接吻,他立刻深進她口中;他的味道比她記憶中更濃、更強,還加了櫻桃的甜美。他絲毫厭倦地品嘗著她,好像她是一口最清涼且能為他解酒的井水。
她的襯衫下擺被推到腰部,他的手在她腿上和腰間的肌膚上流連不去,帶給她一般難以言喻的陌生居心快樂,但是,當他伸手要摸她的胸部,並脫下她最後一件遮蔽物時,她立刻用力掙扎。
“不可以!”她扯開他的手。
“雨寧……”他仍然忘情不已,想要解開她的扣子。
她胸前的扣子被解到第三顆時,眼看情況愈來愈危險,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她急道:“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咬舌自盡給你看!”
這一句話讓他恍然清醒過來。他看她衣衫不整、神驚慌,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連忙抱住顫抖的她說:“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太沖動,真該死!”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輕打他一拳。
“我一時昏了頭,你不要害怕!”
“你把我嚇壞了……”她語帶哽咽。
“我保證,在我們結婚以前,我絕不會對你做那件事的,如果我強迫你和我……我就被人亂刀砍死!”他撫著她的背,發下了重誓。
兩人擁抱了好久,剛才那股熱焰逐漸平息下來,兩人心想,幸好他們懸崖勒馬,否則,萬一懷孕了怎麼辦?
“如果我讓你懷孕了,我一定馬上娶你!”他是有話就直說的。
什麼?結婚?他們都還沒滿十八歲呢!“柯雨寧恢復鎮靜,打了他的臉頰一下,輕推開他坐起來。
“等一等。”他也坐起身。
她看他又伸手到她的胸前,連忙遮住自己,但他把她的手拉開,卻是要替她扣上扣子。
“我絕對會珍惜你的,你相信我。”他神情嚴肅。
她紅著臉,點點頭。
“都是因為你太美了,真是糟糕!”他摸著她的臉龐。
“又是我的錯了?”她不滿地問。
“好、好,都是我的錯,我得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們來算數學好了,明天老師不是要考試嗎?”
平常她根本不去管數學的,對這一科她早就放棄了。
“我知道你很討厭數學,你每次上蠻牛的課都在發呆。”他沉笑幾聲,下床走到書桌前。
“哼,你怎麼知道?”她不服地說。
“因為我都在看你啊,只是你沒發現而已。”
她承認上數學課時自己確實都在發呆,卻不曉得他會一直看著她。
他從書包拿出自己的課本,再問她:“你帶了數學課本嗎?”
看她點頭,他便替他找出課本,但是在無意中卻弄掉了她的筆記本。
“對不起。”他撿起地上那本子,拍了一拍,視線偶然落在翻開的那一頁,卻呆住了不動。
柯雨寧一時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他拿著她的筆記本,像個木頭人般站著,突然間她明白了一切,一張臉倏地刷成了粉紅色。
“還給我!”她走到他面前要搶回那筆記本。
他左手拿著筆記本舉高,不讓她拿到,右手卻一把抱住了她。“你可惡!”她看大勢已去,不由得把臉藏在他胸膛上,不敢再看他。
他的聲音顫抖,不敢置信地說:“雨寧……那上面為什麼都是……都是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你看到我受傷,為什麼……會流淚?你今天……在籃球場上還幫我擦汗?”他的語氣中帶有期盼和恐慌,就等著她的發落。
“你別問我……”這教她怎麼說?
他丟下了本子,雙手抱起她離開地面,讓她必須正視著他;他搜尋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不讓她再逃去。
“我只要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她這次躲不掉了,既躲不開他,也躲不開自己。
“雖然我沒說過,你……你也應該知道的。”
“不,我一點都不知道!你忽冷忽熱,我根本抓不住你的心思。我每天都在猜想你的感情,胡思亂想得好累,我要你告訴我,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他搖頭,慌亂地說。
他的眼神火熱,幾乎燒灼了她,讓她全身又沉重、又輕飄,不自禁小聲說出:“上倫,我……喜歡你……”
“什麼?”他其實是聽到了,卻還是不能相信。
討厭!要她說出口已經夠難了,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她低下頭說:“什麼都沒有!”
“不,我聽到了,你不能反悔!你說了,你喜歡我!”
他大叫一聲,抱著她轉來轉去,轉得她整個人都暈囝。
轉了十來圈,她才要他停下。
“上倫,我頭暈!”
“雨寧!我的雨寧!你折磨得我好苦!”他眼裡卻閃著無比快樂的光芒,喘息了幾下,低下頭柔情地吻了她。
這天起,她才“名副其實”地成了他的女朋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50:57
第五章
早晨的陽光下,柯雨寧倒在攤開的浴袍下;韓上倫就躺在她身邊,用熱烈的眼睛深情地望著她。
“你還是那麼美,光是看著就會讓我心動。”他已經重新熟悉了她身體的曲線。柯雨寧有點害羞,想要遮住自己,卻讓他用手握住了雙手。
他的右手撫摸著她身上的吻痕,很是滿意地說:“都是我的痕跡,這樣一來,你就得把全身都包起來,沒有別的男人能看到你的美麗;就算看到了,也會知道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這些年來,他的占有欲完全沒有改,似乎還更變本加厲了!“
“哼,你以為你是誰啊?”她嬌嗔道。
他笑得不可一世。
“我是你的看門狗,專咬那些不識相的男人!”他說著,又貼近了她的耳朵,用性感的聲音說:“不過,我只讓你一個人咬而已,而且我會很乖、很乖的,一點也不反抗。”
柯雨寧根本接不下話,她的臉又紅燙了起來。
“你想要怎樣的婚禮?”他吻著她的每根手指,突然間。
“你說什麼?”她瞪大眼。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要一個小小的、安靜的婚禮,不過,現在可能沒辦法了,我們勢必要舉行盛大的婚禮;身為韓氏的繼承人,我不得不應酬一些人。你做了我的妻子以後,有時候也要出席一些場合,但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盡量減少這類活動。”
“你……你別開玩笑了!”
“我十七歲就說過要娶你了,雖然拖了這麼久,我從來沒改變過這個決心,我一定要娶你進門的。”他變得嚴肅。
“可是,那天你和那位小姐……”那不是他太太嗎?
“她是我老爸硬塞給我的相親對像,那天我們是去接她的侄子。我不可能要她的,我要的一直都只有你一個。”
“萬一……你再也看不到我呢?”她不敢完全相信。
“我終究會找到你的。”他毫不猶豫地說:“我花了無數心力和時間在找你,老天終於讓你又回到我身邊,雖然我恨你那樣離開我,但我卻更愛你,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她感動得心都痛了,但她還不能肯定這突來的美好。
“但是,你不用問問你父親嗎?”
“為什麼要問他?這是我的人生,我自己會作決定。”對於父親的高壓管教,他已經抗拒了十幾年,目前仍處在僵持的拉鋸戰中。
“不行,我不能和你結婚!”想到他的父親韓定中,就讓她不寒而栗。
她的直言讓他狂怒起來,將她壓在身下,他忿忿地說:“為什麼總是拒絕我?為什麼不讓我愛你?你可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我們原來會很幸福的,也應該早就結婚了,你卻破壞了一切!現在我不准你再拒絕我,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你要變成韓太太、你要天天陪著我睡覺、你要接受我、你要重新愛上我,聽清楚了沒有!?”
柯雨寧看出他又進入半瘋狂狀態了。從十七歲到現在,她只知道一種哄慰他的方法,便柔柔地說:“上倫,你把我的手抓疼了。”
“我……”他放開她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把她抓得都瘀血了。“我……不是有意弄傷你的。”
他吻著那傷痕,愧疚萬分。
“我知道、我知道——”她摸摸他的臉。“你曾說過,除非你死,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
他用力抱緊她把臉埋進她的頭髮裡。
“是的,除非我死,我會一直保護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但是有些人的傷害,卻不是你所能看見的!柯雨寧心酸地想。
她輕輕揉著他的頸子和肩膀,讓他能夠冷靜下來。
“我相信你,你說的話我都相信。”
“雨寧!我愛你,你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我愛你愛得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他卻更激動起來。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他的愛,沒有人比她更深刻體會過,就是因為他這分深情重愛,她才能堅持地度過這幾年。
“我記得,你為了我奮不顧身,被砍得一身是血,還要趕回來和我一起吃午飯;當你倒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以為你真的為我而死了……教我如何能夠忘記那一切?”她的眼淚無聲流下;她不哭泣已經很久了,因為少了一個肩膀可以依靠。
“別哭,我不想要讓你哭。”他發現她的淚水,無限心疼地為她吻去。
“上倫,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積壓多年的淚水被呼喚出來,瞬時淹沒了兩只眼睛。
韓上倫不明白她哭泣的原因,以為是他逼得她太緊了,便一面吻著她,一面輕聲說:“雨寧,你不要哭!我不會逼你立刻和我結婚,我要重新追求你,讓你慢慢再愛上我。你放心好了,什麼事都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傷心,我會好好愛你……”
柯雨寧泣不成聲,只是盡情地在他懷裡淚流不已……
將近中午,他們再度纏綿過後,才起身下床。
“看你,眼睛都哭腫了。”他幫她穿上浴袍,梳好了頭髮,吻了她的唇說。
“很醜嗎?”她遮住了雙眼,慌道。
“不,你總是最美的。”他拉下她的手,在她眼瞼上各吻了一下,打趣地說:“我們去吃飯吧!我現在非常需要補充能源。”
她明白他在暗示什麼,作勢打了他一下。
“打是情,罵是愛哦!”他也不躲開,反而笑說。
柯雨寧則向他吐吐舌頭。
兩人手拉手走到飯廳,仿佛又回到當初的兩小無猜。
傭人們看少爺和一個只穿浴袍的女人進餐,盡管大家吃了一驚,也都沒說什麼,但是當他們聽見韓上倫難得的大笑聲,又看見他細心地喂柯雨寧吃東西,不禁都面面相覷,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否有毛病了。
“我吃不下了。”她說。
“來,吃一顆櫻桃,小心別梗到了!”
這是韓上倫夢想已久的畫面,讓他對此留戀不已。
她心頭一跳。他的記憶力真是強,什麼都沒忘!於是,她聽話地咬了一半的果實,卻把另一半推到他嘴前;這表示,她也還記得當時的一切。
兩人會意而笑,像一對結婚多年的夫妻。
這溫馨的一刻持續了沒多久,門口變傳來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
“上倫!”原來是那天的年輕女郎,穿上一身性感的黑色緊身裙。
她臉上掛著嬌美的笑容,但一看到韓上倫和柯雨寧的模樣,就瞬間凍住了。
“佳吟,你來做什麼?”韓上倫握著柯雨寧的手,不讓她掙脫。他要表現給她看,他在意的人只有她。
“我來找你……去買你父親的生日禮物……”紀佳吟的聲音陡地變小。
“不用了,我決定和雨寧一起去買。”他立刻回絕了“她?她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你要跟她……”紀佳吟看見柯雨寧穿著男用浴袍,心已經涼了一半,卻還不願意相信這事實。
“那是我的女兒。”他得意道。
“怎麼可能?”紀佳吟一臉要暈倒的樣子。
“我們十七歲時就認識了,那的確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近期內就要結婚,歡迎你來參加婚禮。說起來還真是要謝謝你,若不是你要我陪你去接小峰,我也不可能現在就找回她。”
乍然聽見心上人要結婚的消息,自己卻不是新娘,紀佳吟扶住了身邊的柱子,深呼吸了幾下。
“上倫……”柯雨寧不太忍心看到這種情況。每個人的愛情都很寶貴,不應該被拒絕和如此殘忍!
韓上倫卻不以為意,還拉起柯雨寧的手吻了一下。
“那……我們的事該怎麼辦?”紀佳吟難過地問。
“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你也明白的,不是嗎?”韓上倫說。
對紀佳吟而言,這句話的摧毀力量比什麼打擊都大。他居然就這樣抹煞了一切,仿佛什麼都不曾有過;縱使他們真的連牽手、接吻都沒有,他也不該如此殘酷地粉碎了她的夢想!
“你要怎麼對我父親交代?他可是你們韓代集團的大客戶,連你父親韓定中也惹不起的!若是讓我父親發火了,明年你根本就別想競選立法委員!”她逐漸由愛轉恨,忿忿地說。
戀愛中的女人誠然偉大,仇恨中的女人更是不可小看!
“這點就不勞你操心了,我自己會承認擔下來。”韓上倫笑笑,毫不在乎。
“你真的不再考慮?”紀佳吟欲哭無淚期望著他,希望他能考慮他的前程、考慮他和她!
“何必再多考慮,八年前,我早就下定了決心!”就在他第一眼見到雨寧的時候。
“好,我說話一定會算話,你就等著收拾殘局吧!”紀佳吟深吸一口氣,為了保有尊嚴,挺直了背走出去。
“上倫,你對她太殘忍了!”柯雨寧不安地說。
“在這世界上,只要有人想破壞我們,我都不會對他們仁慈的!”他握緊了拳頭,誓言。
柯雨寧背上升起一陣寒意,仿佛看到了一幅她最害怕的畫面。
下午,韓上倫必須到公司去開一個年度會議,在離開之前,他交代了幾個人去柯雨寧家中搬東西,還吩咐管家去購買一架鋼琴,請個鋼琴老師。
“你會寵壞小璇的。”柯雨寧睜大了眼說。
“為什麼不?”他抱住她轉了一圈。“”我要把你們都寵壞!“
“上倫,我是說真的。”她有點暈眩起來,因為他是如此快樂,像個孩子。
“我要彌補以前沒做到的,我要給你們全世界,這樣你才不會又離開我。以前一定是我對你不夠好,現在你放心,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妻子、母親和女人!”他放下她,認真地說。
“不要這麼說,你對我一直很好。”她眼眶微濕。
“你今天真愛哭!”他笑著吻了她。
因為她害怕,怕醒來又發現這只是一場夢。
“答應我,再也不要離開我。你不知道,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新擁有了你,我一點實在的感覺都沒有。我開始不想去開會了,總覺得我一走出大門,你就又要逃走了!”他真的怕她再離開他。
對他的缺乏安全感,她微笑搖了搖頭。
“我不敢要求太多,至少今天晚上我回來的時候,你和小璇能不能在家裡等著我呢?
就像別人的家庭一樣,爸爸回家了,可以抱抱小孩、親親媽媽,這就是我的夢想——我等了七年多的夢想。雨寧,你答應我好嗎?“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這也是她的夢想啊!
韓上倫興奮不已,吻遍了了她的臉蛋,眼看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了,才抓起公事包往門口跑,並不斷回頭向她揮手。
柯雨寧笑中含淚,也拼命向他揮手說再見,仿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生命中會被剝奪的一切,在這時又完整地還給了她,但憂患意識已經深深注入她的血液裡,每一分小小的快樂在她看來都是奢侈、都是意外,絕對不可以輕易變成習慣,否則當它一旦消失無蹤,那得而復失的痛楚足以讓一個人的心徹底破碎。
送走了韓上倫後,她打了一通電話到區公所辭職。她的同事黃玉瑾接了電話:“怎麼突然就要辭職了呢?”
“我知道這樣造成你們很大的不方便,真抱歉!”柯雨寧說。
“該不會是要嫁人了吧?”黃玉瑾憑著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官問。
“我……別開我玩笑了!”
“我才不是開玩笑呢?我看了報紙上的本周星座預測,上頭寫說你這個星座的人在七天內鐵定結婚,倘惹沒有,就要再遙遙無期地等待了!”
柯雨寧苦笑了一聲,不確定自己會是那一種情況。
“對了,羅主任今天也沒來上班,他家人說他生病了在家中休息。他昨天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嗎?怎麼會今天就生病請假?”
“我也不太清楚。”總不能說他是為了她和人決斗吧?
“唉,這世界真奇怪!好啦,我會先幫你解決一些急件的。”
“麻煩你了,我會找一天過去辦離職手續,移交工作,到時再帶份禮物給你!”柯雨寧道謝。
“好啊!我這個人對禮物是不會拒絕的,不過呢,我希望是收到你的結婚喜餅!”
黃玉瑾開玩笑地說。
“這……不太可能吧?”
“人要永遠抱著希望啊!雖然每周的星座預測都不太準,我還是每次都看,讓自己有點期望嘛!”
“也許吧!再見,真謝謝你。”對此,她只能笑笑。
“不用客氣,再見啦!”
就在她放下電話後,剌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於是她再度拿起聽筒:“喂,請問找哪位?”
“你是哪一個?新來的傭人嗎?”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威嚴、低沉的聲音。
“我不是,我是……”她該怎麼介紹自己呢?
“你……是不是柯雨寧?”
突然間,電話筒像是發燙了起來,讓她差點握不住,因為她認出了那聲音:“你是上倫的……父親?”她腦海中冒出一個名字——韓定中!
“沒錯,你還認得我,很好!很好!”
不,一點都不好!她這輩子最不想碰到的人就是他!
“下午佳吟哭著來找我,剛剛她才笑著走了。我以為你會永遠離開上倫,沒想到你又出現了,還帶著個小女兒。”
“你想怎麼樣?”柯雨寧起了警戒。
韓定中冷笑一聲,說:“你也許不知道,現在上倫已經篤定成為我的繼承人了,董事會打算在他滿三十歲後,就讓他擔任韓氏集團的總裁。我替他安排和佳吟結婚,就能與‘名得公司’簽約結盟,明年我們還要捧他出來做立法委員,他的前途無可限量啊!”
“恭喜……你終於把他栽培成功了。”
“可是有你在,就不大方便了。你難道忘了你的父母嗎?真是不孝啊!”
“據我所知,他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柯雨寧深吸一口氣。
“沒錯,都是指在你離開上倫的情況下,他們才能活得好好的。你父親柯慶天已經不是校長了,但還是股東之一,他們夫妻倆現在就只靠那點股分在生活,萬一我把他們擠出去了,又抖出你父親做過的一些好事,就怕他會想不開自殺,而你母親也會傷心透頂……”
“你不怕我告訴上倫?”
“上倫是我栽培出來的,他根本反抗了不我,我隨時可以教他跌到谷底。你這麼愛他,應該不會希望看到他丟掉工作、四處碰壁,又沒有人敢雇用他的情景吧?”韓定中說完,咳嗽了幾聲。
“我了解了。”沒錯,她完全不能忍受讓意氣風發的上倫變得一無所有,他應得到他該有的。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
“請給我一點時間,我要等女兒回來,晚上我就走。”
他很滿意地哈哈大笑,說:“我答應你,但是如果明天你還在,那我就不客氣了!”之後,他重重掛下了聽筒。
那聲音應該是很剌耳的,她卻恍若未聞,對著眼前的電話發愣,自己的臉頰仿佛又被命運摑了掌。
歷史總是不斷地重演,而她依然無能為力,只有一個最終的選擇,就是盡全力保護她所愛的人!
半小時後,搬家工人把她的東西都送來了,也不過是一車輛小貨車,就是她的所有家當。她吩咐他們把東西都搬進女兒睡的房間,不必放進主臥房,因為那人是多此一舉罷了。
由於韓上倫對她的體貼、照料,傭人已經把柯雨寧當作是女主人看待,她交代了什麼就照著去做。
昨晚那名中年女傭過來問:“需不需要我幫你拆開這些箱子?”
“只要這幾個就可以,麻煩你了。”柯雨寧指了指地上的幾只箱子“我姓于,叫有嫻,你叫我于嫂就可以了。”顯然她認為柯雨寧會長期住下來,便做了自我介紹。
“于嫂,我姓柯。”
“柯小姐,你皮膚真好,是怎麼保養的?”女人之間最愛問這種問題了。
“我沒有怎麼保養,睡前和出門時擦點乳液而已。”
“哦,那你是天生麗質了!你府上哪裡啊?”
“南投。”她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難怪人家說‘南投出美女’,山明水秀嘛!”于嫂恍然。
柯雨寧笑笑,沒再說什麼。兩人一起合作,很快就取出了柯雨寧所需的東西。
“柯小姐,要不要把衣服吊起來?”
“不用。”她搖頭,反正一時還用不到。
“那……我把這些箱子拿出去。”于嫂疑惑了一下。
“也不用,謝謝你。”她歎了口氣說:“沒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
“喔!好。”
于嫂出去以後,柯雨寧換過一件米色的羊毛裙,拿出大皮箱,裝了一些必需的衣服和證件,把不用的再放回箱子裡。她整理得很慢,因為她的精神嚴重散漫,幾乎什麼事都做不了。
五點時,管家敲了門進來,向她報告說:“鋼琴老師來了,你要不要和他談一談?”
“好的,請他在客廳等我一下。”
她向鏡子裡的自己說了一會話,讓自己振作起來,這才走出房間。
鋼琴老師還是一位大學的學生,師大音樂系四年級,叫做詹孟書,看來很和善。柯雨寧坐下來和他談了一下,管家站在一旁聽著,連連點頭,似乎也很讚同她。
詹孟書一直稱她為“韓太太”,那應該是管家告訴他的,看來中午在餐廳的事已被傭人專遍,所以他們都以為家裡快辦喜事了。
恍惚中,柯雨寧有種已成為女主人的錯覺,她允許自己稍微沉浸了一下,但不能太過度,這畢竟只是好夢一場而已。
五點半,以璇被司機帶回家來。
“媽媽!媽媽!我回來了!”她蹦蹦跳跳地撲到柯雨寧身上。
“今天乖不乖?”她抱緊女兒,這是唯一她還能傭有的親人。
“我很乖,可是傑夫不乖!就是那個轉學生啦!他又親我了,所以我就聽爸爸的話,跟他說我想和他做好朋友可是他不能在別人面前親我,他居然就答應了哦!可是他又說,他不止要我做他的好朋友,他還要我做他的皇後!為什麼啊?他又不是國王!”
“那就是說,要你做他的女朋友啦!”坐在一旁的詹孟書說。
以璇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陌生的叔叔在場,眨眨大眼睛問:“真的?那我要怎麼回答他呢?”
“你就告訴他,要等到做到了國王,你才能做他的皇後,現在你們先做好朋友就好了。”詹孟書笑說。
“喔,我就這樣告訴他。”以璇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然後,她才想到:“咦!叔叔,你是誰啊?”
“他姓詹,是你的鋼琴老師。”柯雨寧笑道:不過只有一天!
“媽媽!謝謝你!”以璇的表情從不相信轉為激動。她真的能學鋼琴了!她開心地抱住母親。
“我們先去吃個飯,再學琴。詹先生,請你也一起用餐吧!”柯雨寧說。
“是詹老師!”以璇立刻糾正媽媽。
他們三人的午餐是很愉快的,只是柯雨寧食不知味而已。
這時,電話鈴聲——“少爺的電話,請你接聽。”管家說。
“好的,謝謝。”
她走到客廳,撫著胸口拿起聽筒:“喂,我是雨寧。”
韓上倫熱切的聲音傳來——“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你才離開五個小時。”感覺卻像五個秋天,而她好冷。
“才五個小時嗎?怎麼感覺好像已經好久了?我應該把你帶來公司的,這些會議長得要命,我可能要十點才能回家。”
“喔。”她不敢多說話,言多必失,她演技又差。
“你生氣了嗎?我這麼晚回家……”他卻誤會了。
“沒關係的。”
“唉,真希望你生我的氣!”他笑了。“我從來沒打過這種電話,平常再晚回去都沒關係,反正了沒人管我,但現在打個電話回家,告訴家人說我會晚點回去,我比較喜歡這樣。”
“家人”?這兩個字使她哽咽了!
“我也是”
“鋼琴老師來了嗎?我聽見鋼琴的聲音。”
“喔!他們開始上課了。”一陣琴聲傳來,柯雨寧剛才卻沒有注意到。
“以璇開不開心?”
“當然開心,謝謝。”
“說什麼謝謝,她也是我女兒啊!叫她不要等我了,讓她早點休息,可是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回家就要看到你,聽你跟我說一聲‘你回來了!’。”
“嗯,我會等你。”她真的想。
“秘書又來催我了!再見,記得想我!”
“等一下!”她喊住他。
“怎麼了?”他有點擔心。
“上倫,我想告訴你……我非常愛你。”
他靜了一會,感動極了,也說:“我也是,我愛你更基於自己。”
“晚上見。”
“晚上見,等我!”
既然這是最後一次談話,她要他永遠記住她,不要忘了她說過——她愛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51:13
第六章
八點,柯雨寧著裝完畢,走進練琴房。這原是間客房,今天傭人整理了一下午才整理布置妥當。
“小璇,該下課了。”柯雨寧提醒女兒。
“媽,彈琴好好玩哦!”
“韓太太,小璇很適合學鋼琴,她的手指很長,柔軟度也夠,我看她學得很快,說不定一、兩年後就要換她來教我了。”詹孟書站起來說。
“詹老師真會開玩笑。”她摸摸女兒的臉。
“不,是真的。而且小璇是個小美人,長大以後說不定可以出鋼琴專輯,變成明星哦!韓太太這麼漂亮,女兒也是一樣!”
“哪兒的話!”對這種稱讚,她只會當成是禮貌。
“韓太太要出門哪?”他注意到她的穿著。
“呃,上街買點東西。”她遲疑地回答。
“這麼晚,要不要我送你們?我有開車哦!”
“不好意思麻煩你。”
“不會、不會,我開車很方便的。不過,我那輛是國產車,怕你坐慣了進口賓士車,會嫌棄而已。”他揮揮手。
柯雨寧咬著唇想了一下,便決定了。讓這個陌生人幫忙完成自己的計劃,也許是比較安全的。
“我們要到台北車站,不曉得麻煩不麻煩?”
“一點也不麻煩,我也住在那附近。你們要去逛百貨公司是吧?”
她點點頭。
“可不可以請你先去開車,在外面的路上等我們?”
“好啊!”他當然樂於服務。
“那麼等會兒見了。”
詹孟書走後,她帶以璇回房,拿起皮箱。
“媽媽,逛街為什麼帶個大皮箱啊?”以璇一臉迷糊。
“小璇,我問你,你喜歡學鋼琴嗎?”
“好喜歡!”她點點頭。
“比喜歡媽媽還喜歡嗎?”也許讓這孩子留下比較好,上倫會讓她受最好的教育,可以一直學鋼琴,長大了開演奏會、發行專輯……
“媽,你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學鋼琴,我就不學了!我最喜歡媽媽,我不喜歡鋼琴了!”以璇發現母親的臉色很不對勁,忙道。
出於一種本能的預感,她覺得,剛才母親好像要把她丟掉似的,讓她非常不安。
“小璇……”她抱緊女兒,下定決心。
詹孟書拿起皮箱,牽著以璇走出房門。
“你要出門啊,帶這麼大皮箱?”于嫂看了問道。
“我們要去旅行,臨時決定的。”柯雨寧鎮定地說。
“少爺知道嗎?”管家驚問。
“我剛才在電話中告訴他了,現在我們就是要到公司去找他。”
“我叫司機小郭送你們過去。”管家熱心地說。
“不用了,我已經叫好車在外面等著。”她連忙拒絕。
她強作鎮定,笑著和他們說了再見。
走出大門,一部汽車正在前方不遠處等著,她們一出現就按了兩聲喇叭。
她們走近後,詹孟書跑出來幫她們開車門,奇問:“咦!怎麼還帶皮箱?不會麻煩嗎?”
“詹先生,請你不要問得太多,只要送我們到車站就好。”柯雨寧已經不想再演戲,這畢竟不是她所擅長的。
詹孟書何等聰明,一點就通。
“我知道了,如果有人問起,那我就回答說,我一教完小璇就回家睡大頭覺了,所以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載過任何人對不對?”
“謝謝。”她感激地笑笑。
她把行李放到後座,便開動了車子。夜涼如水,柯雨寧看著山上的房子愈來愈遠,最後終於隱沒在夜色中,就像她曾有的夢想。
一路上,詹孟書果然都沒再多問。到了台北車站,他停好車,幫她拿下皮箱。
“謝謝你。”柯雨寧抱著女兒下車。
“人這麼多,我送你們進去吧!”他提起皮箱。
她正想拒絕,他卻徑自走向前去,她只好抱著女兒跟上去。
車站裡人來人往,都是有目的的,好像只有她是無家可歸的。她在售票口前排隊,幾乎想不到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最後輪到她了,她聽見自己說:“南投。”
買過票,她們準備到月台上等候。
柯雨寧抬頭對詹孟書說:“我們要走了,真的很謝謝你。”
“我非常樂意這麼做,祝你們一路順風。”
“這是你今天的上課費用,還有謝謝你的幫忙。”她拿出兩千塊。
“不,我不想收。”對這貴婦人,其實也沒大他幾歲,他很自然地產生騎士精神。
夜裡幫著這對母女逃離丈夫,讓他更有種莫名的刺激感!
“那怎麼行呢?”
“我能為你服務,已經是最大報酬。”他大著膽,吻了一下她的手。
“那麼再見了。”柯雨寧臉一紅,也就不再堅持。
“詹老師再見!”以璇揮著小手。雖然,她也有預感是不會再見到詹老師了。
她們搭上九點二十分的營光號,她們坐的車廂裡只有一半的座位有人。柯雨寧看著窗外的景色飛逝,心裡一片糾結。
“媽,我們要去哪裡?”
“我們去南投,看看外公和外婆。”
“那爸爸呢?”
“我們不會再看到爸爸了。”柯雨寧不忍心傷害女兒,但是又不得不告訴她事實,盡管她是這麼喜歡她爸爸。
“為什麼?”以璇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小璇,你相信媽媽,我比你更不願意離開爸爸,但是我這麼做都是為他好,也是為了保護外公和外婆,我不希望他們受到傷害。”
“我不懂!我不懂!”以璇的眼淚已經滑下。
“等你長大就會懂的,別哭。”
“可是,我再也見不到爸爸、見不到轉學生,我不要!我想當爸爸的女兒、我想當傑夫的皇後……”以璇抽噎個不停。
柯雨寧無奈,只能抱住女兒輕聲安慰,直到她哭累後,慢慢睡著。
她忍不住又歎口氣。當歎息變成了習慣,日子也就淡了……
看看表,已經十點半了。上倫不知道回到家沒有?她不敢想像他一進門時,會是怎樣的表情,如果讓他找到她,這一次他不會原諒她的。唉,別想了,他們是不會再見了。
但願他幸福、平安,但願所有她愛的人都是如此……
火車抵達南投車站,已過了午夜。
一下車,柯雨寧就聞到熟悉的氣息,這裡有她的舊時青春……
她攔了一部計程車,說出曾經是她家的地址。以璇睡在她腿上,她凝望著窗外的家鄉,和她印像中有些不同,但是當她看到依舊沒改的景致,感覺就特別強烈。
家快到了,她的期盼中混和著害怕。
下車後,她和以璇站在大門口,站了一會。
“媽,這是哪裡啊?”以璇揉著眼睛。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氣,勇敢地按了門鈴。
五分鍾後,她看見蒼老了許多的父親走到門口。
“是誰啊?這麼晚了!”柯慶天問,然後,他站在鐵門後愣住了。“雨寧!”
“爸爸,我回來了。”曾經有十多年,柯雨寧都是說這句話而進家門的。
柯慶天臉部肌肉一陣抽動,不敢相信眼前的訪客,竟是他那離家多年的女兒!他破口大罵道:“你……你還回來做什麼?你離開這麼久……有沒有給我們一點消息?你還敢這樣大擺大擺地回來!”
“爸,我……”柯雨寧雙唇顫抖。
“你既然要走,就走得乾乾淨淨的,我不准你再回來!我已經沒有你這個女兒了!”
柯慶天繼續破口大罵。
這時,以璇拉住母親的手問:“媽媽,他是不是我的外公?”她可不太喜歡這個外公,凶巴巴的!
柯慶天聽到這句話,驚訝萬分,看看女兒,又看看以璇。確實十分神似!難道在這八年間,雨寧已經生下了孩子,也就是他的外孫女?
柯雨寧的母親呂純瑩看丈夫出去一會了還不進門,便披了外衣走出來。她一眼就認出了門口的人影,急忙跑去開了門,又驚又喜地喊:“雨寧!真的是你!”
“媽媽!”柯雨寧接受了母親的擁抱。一陣激動之後,柯雨寧才拉起以璇的手,說道:“小璇,叫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以璇也有點嚇到了。她原本以為這世上只有她的媽媽,這兩、三天內卻突然跑出了爸爸、外公和外婆?
“好乖,你叫做小璇嗎?”呂純瑩高興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了。
“先進門去吧!”柯慶天說,等於是讓步了。
“爸,謝謝。”
柯慶天幫女兒提起皮箱,四個人走進客廳。呂純瑩連忙泡了一壺可可亞牛奶,這是女兒從前最喜歡喝的。
柯雨寧在沙發上坐下,看看四周的擺設,並沒有改變很多;她的鋼琴還是放在那個角落,天花板上仍然是那盞橘色的藝術燈……景物依舊,只是容顏改!她的父母親都老了……
她啜飲一口溫暖的牛奶,明白雙親都看著她,等著她遲到了七年多的解釋。她看女兒已經漸漸地進入夢鄉了,才開始細說從頭……
這麼多年的故事,她用二十分鍾就說完了,真是個荒涼的對比啊!
柯慶天羞慚地垂下頭,道:“當年我就是太愛錢了!學校已經周轉不靈了,我卻還不肯放棄,居然偽造學歷證明,專賣給一些沒讀完高中的學生;他們的家長大多是大官員或大財主,付的錢很豐厚,都怪我太財迷心竅了。後來我更變本加厲,又跟教科書和包工程的廠商勾結,撈了不少黑心錢……像我這種人渣早就該死了,卻讓我自己的女兒受了這麼多苦……”
這樣的罪行在台灣處處可見,只是不幸地發生在她父親身上而已。柯雨寧早就看開了,她不會怨誰。
“你怎麼會做出這事?我從來都不知道!”呂純瑩驚愕地看著認識三十年的丈夫。
他在一瞬間仿佛變成了陌生人!
“我對不起你們母女!我不是好丈夫,我不是好父親!”他慚愧萬分,雙手捂住了臉,無法面對妻女。
“慶天……”呂純瑩拍拍他的肩,也不知道如何反應。
“我明天就去自首,不能再讓那姓韓的老狐狸威脅你,這樣你才能和上倫過著正常、幸福的日子!”柯慶天下定決心。
柯雨寧搖搖頭說:“爸,你千萬別讓我的苦心白費了。你進了牢,媽媽怎麼辦?我一直沒有好好孝順你們,但是至少希望你們能安度晚年。何況,你去自首也不能改變什麼,韓定中還是會把上倫趕出韓家,讓他無處可去,我絕對不忍心看到他那種下場。上倫有才幹和能力,應該得到發揮的,他又一直想要從政,這是他的夢想;我希望看到他成功。”
“你不能這麼說,上倫他不會在乎那些名利的!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後他來找過你多次,我們都數不出到底有幾次了,就連我也看得出他非常愛你!”柯慶天十分激動。
“你們還有小璇呢!要不孩子著想。”呂純瑩也勸道。
“爸、媽,你們說的我都懂。上倫有多愛我,我怎麼會不知道,我也想讓小璇和他一起生活啊!但是,萬一他明白了事情經過,我……我怕他沖動起來,他真的會殺了他的親生父親!為了我,他已經教訓很多人了,我很確定,他連韓定中也不會放過!”
一想到韓上倫那雙狂怒的眼神,她不禁抱住了自己的雙唇。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呂純瑩歎道。
“我想了這麼久,完全想不出還能怎麼辦!我這次回來,是想再見你們一面,讓你們提高警覺,小心韓定中這個人。如果可能,我希望你們搬家,逃離韓定中的視線,這樣我才能安心地和小璇離開。”
“我會盡快向學校的董事會辭職,我根本沒有資格再做下去。我們賣了這房子,加上銀行那筆存款,就可以搬到鄉下地方住,平平淡淡地過日子,你說好嗎?純瑩?”柯慶天抱著頭,無限悔恨。
“好。”呂純瑩擦去眼淚,對於懊惱的丈夫也不想多做苛責,免得讓女兒更加傷心。
“這幾年你都是怎麼過的?”呂純瑩問。
“我……先去做了幾個月的女工,生下以璇後,就進夜校讀書,白天工作,努力自習,直到考上公職後,生活才算穩定了下來。”
短短的幾句話,背後卻有說不出的辛酸過程。柯慶天當然聽得出來,歎道:“原本你可能會當上鋼琴師,你的老師們都說你天資優異,又肯下苦功,一致看好你的,都是因為我……”
“爸,人各有命,我只要能看到你們都好好的,就心滿意足。我不能太貪心啊,是不是?”柯雨寧安慰著父母,轉個話題說:“我想在這睡一晚,明天早上就離開。”
“你要上哪兒去?”柯慶天夫婦同聲問。
“我……我不能告訴你們,免得上倫逼問你們,但我會想辦法和你們聯絡的。”其實,她也不曉得該到哪裡去?天地之大,何處為家?
“雨寧,我想問你,家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打電話來卻不出聲,那是不是你?”
知女莫若母,呂純瑩早就在猜想了。
“我只能用這種方法確定你們是不是還健康平安。”她點點頭。
“我就知道,我們女兒不是那種無情的人,還是惦記著爸爸、媽媽……”呂純瑩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柯雨寧努力不哭出來,她要表現堅強、成熟,才不會讓父母擔心她的明天能否過下去。
“讓你們操心了,對不起……”
柯慶天也摘下眼鏡,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
“媽,我很累,想睡了,家裡還有我的房間嗎?”柯雨寧勉強笑笑,試圖打破哀傷的氣氛。
“有,當然有。”呂純瑩忙道,帶她到昔日住的房間去。
一打開房裡的燈,柯雨寧的眼淚就悄悄滑落了。
一切都一樣!像她離開的那天一樣,什麼都沒變!
時間,在這房裡仿佛停住了——所有擺設都是她記憶中的樣子,空氣還有她常用的紫丁香精;她的制服折好了放在床上、書包也掛在牆上,好像她從來沒離開過;她明天還要去上學,韓上倫會六點就在門口等她……
她輕輕摸著書桌的邊緣,她的功課表貼在台燈旁,旁邊是韓上倫折給她的紙鶴。她拿起桌上的相框,裡面是一對無憂無慮的情侶,正開心地對著她笑;那是她十七歲——她和他。
她放棄了自己,回憶卻還不肯放棄她。
“媽……”她抱住母親,無聲地哭泣。
“你的床罩褪了顏色,我本來要幫你換掉,你爸爸卻說不要,他希望保留這一切。”
呂純瑩拍拍女兒的肩。
“爸,謝謝。”她伸出手去握握父親的手。
“你睡吧!”柯慶天不知如何安慰人。
“讓小璇和我們一塊睡,好不好?”呂純瑩說。
柯雨寧點了點頭。的確是該讓以璇和外公、外婆多相處一會,畢竟,這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了。
她等父母走後,才關上房門,看著室內的一切,回憶如同潮水般向她襲來,她幾乎就要站不住腳了。拉開衣櫃,換過她昔日穿的睡衣,躺到她睡了十幾年的床上,她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時代。
這晚,她夢見了那段年輕的歲月,它們鮮明無比……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51:33
第七章
自從韓上倫在女廁所打人的消息傳開後,不管是男是女,再也沒人敢隨便動柯雨寧了,因為他們既不想被退學,也不想被燒穿眼睛。
柯雨寧表示過自己的心意後,韓上倫更是得寸進尺,要求她每天都要說一聲“上倫,我喜歡你”,否則,就把她吻得頭暈腦脹。
“你好霸道!”她捶著他的胸口。
“不然才追不到你呢!”他大言不慚。“我爸也說,以後我從政一定要夠霸道,才能讓選民信任、讓對手服輸。”
這是什麼歪理?她只覺得好笑。
“你要從政?”
他把頭枕在她大腿上,躺在小山坡的草地上;這裡已經成了他們的約會專用地,沒有人敢走近他們。
“本來是我爸硬要我走這條路的,現在我也喜歡上了政治,因為它有趣又刺激。你看我書櫃裡一半以上都是政治實典!”
“看來你爸比你還霸道,居然壓得住你!”
“我爸的確是一個超級魔王,我和他過招只勉強打成平手,就怕你會被他欺負!”
“我怎麼會被他欺負?”
“等你變成他媳婦,就有可能啦!”他握著她的手。
柯雨寧對這種話總是不予回答,畢竟,未來的事誰能預料?
“等我以後做了大官啊!不,不止大官,我說不定會當總統,那你就是第一夫人了……讓我們歡迎總統夫人柯雨寧,來賓請起立鼓掌!”
“胡說八道!”她輕笑。
“你是說我當總統的事,還是你當第一夫人的事?”
“都是!”她點一下他的鼻子。
以他廣結善緣的本事,加上他魄力十足的個性,的確滿適合往政界發展,她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呢?除了做我太太以外,你長大以後還要做什麼”
“我……我想考音樂系,主修鋼琴。”她學鋼琴已經十年了。
“你一定考得上的!那我們就念同一所大學,我是政治系,你是音樂系,然後一起畢業,就可以結婚了!”韓上倫聽過她彈鋼琴,驚為天上仙樂。
柯雨寧笑則不答,天天聽他這麼說,讓她也快要相信這個夢想了。
“可是,你以後開演奏會、發行專輯,那不就變成明星了嗎?到時一大堆蒼蠅、蚊子追著你跑,我要怎麼把他們一網打盡,徹底消滅呢?我該怎麼辦?”韓上倫卻又皺起眉頭。
“我才不管你。”她嘴裡這樣說,手指卻輕撫著他的眉間。
“那每次你演奏會之前,我就先上去演講好了,警告所有的人,我韓上倫可是將來的總統,誰要敢追求第一夫人,就等著被送去綠島吧!然後你再出場彈起‘綠島小夜曲’,保證他們嚇破了膽!”他異想天開地說。
“韓上倫!”
這位“將來的總統”立刻挨了一頓粉拳。
五月到了,天氣微曖,學生們的冬季外套都收進了衣櫃,換上了清爽的夏裝,表現出他們年輕、健美的身體。
英文老師在課堂上談到“五月”這個季節,這在西方的文學史上,是萬物尋求愛侶的季節,不論動物或植物,基於天賦的自然本能,都會散發出求偶的訊息或氣味,希望在這個美好時節裡,交配、繁殖出下一代。
“沒有男、女朋友的,快去交一個吧!”剛留洋回來的英文老師甚至這麼說。
聽了這句話,男、女學生們不禁互相對看,仿佛也感覺到血液裡那分騷動,一時個個臉紅心跳,連忙又垂下頭去。
不管原因到底為何,這股“五月熱”真的席卷了整個念濤高中,每天都有新的情侶產生,成為眾人茶余飯後閒聊的話題,讓還沒有找到伴的同學更是摩拳擦掌,巴不得立刻去談場戀愛了。
崔學忠和楊一軒身為籃球隊隊員,順利地各交了女朋友,常常對好友韓上倫說:“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會抓狂,交女朋友的感覺太酷了!我們以前實在是年幼無知,到現在才發現人生的成就到底何在,沒想到我們居然浪費了那麼多時間,跟沒活過一樣!
噢,五月!“
柯雨寧也覺得韓上倫最近流連在她身上的眼光有點不同。以前他是熱情中帶有溫柔;現在,除了這些以外,還有一種想把她整個人吞下去的欲望。
“你怎麼這樣看人?”有時她會有點不安。
“都是你的錯。”他眼神灼灼,喉結跳動。
“什麼?”她大眼圓睜,噘起嘴唇。
“不!是老天的錯,它故意派你來折磨我的!唉!”
他攬她過去,她頭靠在他肩上,一臉無可奈何;柯雨寧只覺得莫名其妙。
韓上倫的父母常住在台北的家,所以他幾乎天天都帶她回家,在他的房間裡忘情地擁吻她、撫摸她,弄得兩個人都激情難耐。
但是,在最後關頭他總是會停下來,抬起頭,喘息著說:“數學!數學課本呢?一算數學,我的腦筋就會清醒過來了!你也過來,你這樣坐在床上,我就會想撲上去!”他連忙翻開課本。
柯雨寧被他抓過去一起算數學,在這樣的強迫補習之下,讓她的數學終於有了一點起色,還得過蠻牛所設立的“最佳進步獎”。
童話的幸福日子,讓他們忘了時間,忘了周圍的一切。
突然,五月中的一個早晨,韓上倫來接她上學,一臉憤怒地告訴她說:“昨天我老爸居然跟我說,要我去美國念大學,這學期結束就去!”
“你高中都還沒念完!”柯雨寧驚道。
“他說他可以幫我弄到文憑。”
“可是你沒當過兵,怎麼出國?”
“以韓家的特權,我根本不用當兵,想要什麼時候出國都可以。”他澀然道。
“你爸爸真的這麼有辦法?”她不安地拉著他的襯衫。
“沒錯,他常常得意地告訴我說,政治界背後的那只黑手就是他韓定中。他一手創立韓氏企業,黑白兩道都混得很熟,還掌握了許多大人物的把柄,所以他可以威脅他們得到暴利。”
柯雨寧想到上次被退學的那五人都有點家世背景,不由得相信韓定中的確很有勢力,才能夠替韓上倫出一口氣,因為她父親柯慶天是最愛錢的,學生犯了什麼錯都極少讓他們退學,以免斷了財路。
“那……你怎麼回答他呢?”
“當然是拒絕了!我說過要和你一起上大學,然後就等著娶你!我如果去了美國,絕對會有一堆蒼蠅、蚊子來纏著你,我才不放心呢!”韓上倫摟住她的肩。
“你爸爸不會生氣嗎?”她還是很不安。
“他說讓我考慮到六月,我說不用了,我的決定就是這樣!”
“可是……去美國念書很好啊,很多官員或民意代表都是留美的,你不是一直想從政嗎?這應該……是個有利的開始。”或許,讓他自由展翅地飛翔,才是對他最好的吧!“
韓上倫聽了以後,把她拉到無人的一角,臉色凝重,沉聲說:“雨寧,你到現在還不了解我嗎?我可以不做總統,但是一定要你當我的夫人!我不怕人家說我沒志氣,因為對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沒有你,再大的成就也滿足不了我!”
柯雨寧看到他眼中不容懷疑的認真,不禁感動地摸著他的臉說:“我了解了,我們絕對不要分開。”
他這才笑著吻了她一下。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是三天後的晚上,柯雨寧就接到了韓定中的電話,那時她還不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今天我和上倫談過了,我想和你也談一談。”電話裡韓定中這麼說。
他邀請她到他家見面,柯雨寧心想,反正上倫應該也在家,而且自己遲早也要面對這個可能是她公公的人,便一口答應了他。
她向媽媽說要去韓上倫的家,呂純瑩早就見過韓上倫,認為他是個不錯的對像,家世背景又好得不得了,已答應了他們的交往。
“別太晚回來,你爸爸會生氣的。”
“我知道了。”柯雨寧口中應著,心想,爸爸常常晚歸,媽媽為什麼就不生氣。
到了韓家,韓定中來替她開門,請她到客廳坐,態度有禮但疏遠。
他看了她很久,看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然後,他才歎口氣說:“難道上倫這麼喜歡你!真有點難辦了。”
“請問上倫他在家嗎?”什麼難辦呢?奇怪?
“我要他陪祖母去醫院一躺。”他端一杯熱茶給她。
柯雨寧點點頭。韓定中舉止之中有種威嚴感,讓她不敢多說:他的長相和上倫確實相似,但眉目之間多了一分世故和冷漠,不像上倫那般地熱力四射。
“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上倫轉來念濤高中嗎?”韓定中問。
“因為令堂的健康問題,必須在這裡調養身體。”柯雨寧說。
“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還是因為你父親。只有他肯非法販賣高中文憑,在台灣可是出了名的,不少高官富商的子弟都承受了他的恩惠。”他冷笑道。
她咬緊下唇。她曉得父親嗜錢如命,卻沒想到已做到了這地步。
“你看來很冷靜,也許你早就知道了。總之,上倫這學期結束就可以拿到文憑,算是撿到了一年的時間;台灣的教育根本不值得他浪費時間,我早就想送他到美國去,要不是他祖母反對,才拖到現在。不過呢,我看他祖母也活不久了,今年他應該可以報季班,正式上大學了。”
聽到他毫不諱言自己母親的死期將近,似乎還滿心期望的樣子,讓柯雨寧打從心底冷了起來。
“本來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卻出乎我意料之外上倫激烈地反對,現在我總算明白了原因……”他點起雪茄,目光凌厲地直視著柯雨寧。
“你有話就直說吧!”她把起下巴。
“哈哈!”他仰頭大笑。“我兒子的眼光真不錯,選的好!很少人被我這麼一瞪,還能有這種勇氣!”
這稱讚聽起來比較像是威脅,柯雨寧決定不為所動。
“抱歉!我的身體不是很好。唉!本來我想乾脆把你們倆一起送去美國,以你本身的條件,配上倫是很不錯的,可惜你爸爸只是一個私立高中的校長,又賺了那麼多黑心錢,我可不能讓上倫的前途有這種污點!”他咳了幾下。
“上倫說他願意放棄前途和我在一起。”她強作鎮定。
“我相信、我相信!那也就是為什麼我要找你過談談的。”他噴出一口濃煙,說:“我現在是念濤高中最大的股東,隨時都可以把你父親踢下校長的寶座,揭發他的犯罪事實,讓他成為教育界人人唾棄的敗類!而且我認識很多黑道,隨便找個小弟把他干了,再請我的警察朋友對外發布說,你父親是畏罪自殺,到時你母親一定傷心欲絕,說不定突然想不開就自殺了!沒錯,你還是可以擁有上倫,但卻失去了其他親人……”
柯雨寧的腦中嗡嗡作響,許多可怕的悲劇畫面不斷浮現出來。她和父母雖然一向不是很親,但是血脈之情仍是不容抹煞,她不能看父母被韓定中毀掉,無論如何不能!
“你要我怎麼做?”她的聲音乾啞得連她自己都不認得了。
“聰明的女孩!只要你消失就可以了。”韓定中再次大笑和咳嗽。
“為什麼不殺了我?”那還比較乾脆。
“不行的,上倫看到你的屍體恐怕會發瘋,我要一個發瘋的兒子做什麼?所以我要你寫一封絕情絕義的信給他,讓他徹底死了心,然後離開他的視線之外,這樣他只好乖乖去美國念大學。我會答應他幫忙找你,只是一直找不到也沒辦法!”他雙手向兩旁一擺,假意無奈。
“給我一點時間。”
那當然,我給上倫的考慮時間是到六月,所以只要你在六月一日以前消失就可以了。“他故作大方道。
“我連父母也不能再見嗎?”她扭緊雙手,指甲都嵌進了皮膚。
“你該知道上倫會去逼問誰的,那些可能透露你行蹤的人,你都不能再見;換言之,只有我和你了解你消失的原因,但只有你曉得自己的行蹤。”
“你不怕我告訴上倫?”
“我相信你有足夠的理智,不像上倫那麼沖動。如果你告訴他,那麼第一,你的家庭毀了,你和上倫都無能為力;第二,上倫會找我拼命,我把他逐出家門,你和他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沒有錢和工作,因為我會封殺你們所有的生存機會。”他笑著搖頭。
“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她提醒道。
“那也不盡然,我還有幾個私生子,隨時可以接替他,只不過他是最聰明、最有潛力的,我還是比較中意他做我的繼承人。放棄了他,是很可惜,但我不能讓一個沖動過頭、又會反抗我的兒子來繼承我所有的一切,你說是不是?”
“我懂了。”她深吸口氣。
“太好了,交易達成。”
“但是你要如何向我保證,我的父母和上倫都會好好的?”
“你是一個很不錯的談判對手,若是我的女兒就好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你離開後和我聯絡,告訴我你的地址,我會定期寄給你照片和文件影本,以證明他們都一切順利,可以了嗎?”
“如果他們生活不順利呢?”
“乖乖!我還保證他們健康平安嗎?好吧,如果他們有什麼重大災難,或是我沒有信守諾言,你可以隨時回來。”他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笑道:柯雨寧閉上眼,決定不再掙扎,站起來說:“六月一日早上,上倫不會等到我去上學。”
“你保護了三個人的安全和前途,謝謝。”韓定中滿意道。
韓定中站起來要送她,她拒絕,因為她不想再見到這個人,即使多一秒鍾也不要。
練完籃球後,韓上倫走到看台,從柯雨寧手中接過冰毛巾,擦乾一臉的汗水。
“上倫,今天你家裡有人在嗎?”她專心地看著他問。
“沒有,我祖母住院了,我爸媽又跑去台北,六月才會回來吧!”
“那我們去你家,我煮菜給你吃好不好?”
“真的!我都不曉得你會煮菜,只要是你煮的,我一定都把它們統統吃光了!”韓上倫受寵若驚地道。
她笑了。還剩七天,這樣的對話還有七天的時間!
兩人牽著手離開學校後,先到超級市場選購做菜的材料,一起推車東挑西揀,談論個不休。
“我們這樣像不像前面那對夫妻?”韓上倫笑說。
“嗯,很像。”她平常不是這樣回話的;她總是取笑他在說傻話。
“你怎麼了?發燒了嗎?”他感到詫異。
“難道你不娶我?”
“我會娶你,我一定會娶你的,我只怕你不嫁給我而已!”韓上倫驚喜交加,這可是她第一次肯定他們的未來!
“我很想嫁給你。”只是她不能……
他笑傻了,因為這分突來的幸福。
柯雨寧凝視他的笑臉,想要把他們刻劃在心底。她明白自己將不會忘記這張為她而笑的臉……
買過菜回家,柯雨寧下廚燒了三菜一湯;韓上倫則在一旁充當二廚。
“好香!你得教教我,我們結婚以後天天一起做菜!”
“好啊!等我們結婚。”如果她等得到的話。
飯後他們個別冼過澡,便一起做功課——當然是算數學。
韓上倫幾乎天天只做數學,他有一個“金算盤”的頭腦,其它科目就興趣缺缺,注定了他未來要走從商的路子。
“我不會,教我。”柯雨寧刻意拿了考卷問他問題。
她走到他身邊,一彎腰,寬大襯衫裡的胸部曲線一覽無遺。韓上倫的喉頭動了一下,卻擠不出半句話。
“你也不會嗎?”她的氣息吐在他耳邊。
“雨寧……”他把不住,抱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做什麼?人家是問你功課!”她輕一掙扎,過大的衣領在拉扯之下,便露出了她如凝脂的肌膚。
他低頭深深吻了她,她微反抗,知道這只會使他更興奮,然後以同樣的熱切回應他;在他纏綿的擁吻中,做到這點本來就不困難。
他的手探進襯衫裡,撫摸她的胸部,柯雨寧沒有拒絕,反而輕輕低吟起來。他受到鼓勵更盡情地探索;他愛極了她的肌膚,總是不厭其煩地來回撫摸。
她也伸出手去碰觸他,他常說她這是在他身上彈鋼琴,而且琴藝高超。
他吻上她的頸項,留下許多紅色的吻痕,細細癢癢的;她則輕撫他結實的胸膛,感受他擂鼓般的心跳。
“不行,這樣下去我會忍不住的!”他從她頸子上抬頭叫道。
“你在忍什麼?”她故作無辜。
“是一些你知道了會嚇死的事!”他拍拍額頭說。
“不一定哦!”
她笑笑,推開他站起來,倒退了幾步,做個深呼吸,然後逐一解開身上的鈕扣。
“雨寧,你……在做什麼?”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景像,還以為自己又在作春夢了,但這幅畫面卻是如此真實……
她沒有回答,繼續將扣子解開。雖然這是第一次,但女人似乎天生就有誘惑男人的本領,尤其是對深愛自己的男人,不管是以什麼形式,她明白他都會心動不已的。
她有點羞怯地抱住自己的雙臂,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站在他的雙腿之間,問了一個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你不要我了嗎?”
“我要……我想要你……想得發狂……”他顫抖的手放在她腰上,口中乾燥不已。
“可是……我們還沒結婚,我答應過你的……”他喃喃道。天哪,他恨死了自己那無道理的理智!
“你是說不會強迫我,但現在……是我強迫你……”昨天練習了十幾次的台詞,現在說出來時她的臉還是紅了。
“但是,為……為什麼?”韓上倫的一顆心幾乎跳到胸口。這是多麼甜蜜的強迫啊!
“我想要把握住眼前的一切,因為……說不定我們明天就不在一起了,我一定要抓住現在這一秒鍾。”
“不,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的!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又不去美國,我決定要為你留下來的!”他用力搖頭說。
“我在想,明天可能是第三次世界大戰,或者是外星人攻打地球,我們要為今天而活,不是嗎?如果我明天就死了,我不希望抱著遺憾離開你,我要和你……有過真正的結合。”他伸手堵住她的唇。
“你看太多哲學書了!”他曾認為她不該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書,但它們的效果真是好啊!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她噘起嘴,委屈地說。
“不!我最喜歡雨寧了!我也想和你……我……”他站起來抱住她,直接碰觸到她的柔軟身體,讓他立刻有了激動反應,腦筋裡的血液完全流失,無法再運作思考。
她本身就是最強的春藥,他什麼都拋到腦後了!
他們雙雙倒在床上,韓上倫笨拙地解開她的胸罩,一把握住了她雪白的乳房。
“好美!好軟!剛好和我的手相合……”
“你……喜歡嗎?”問這種問題真是羞死人了!
“我喜歡……不,我愛極了!”他喘息道。
“把燈關掉,我會不好意思……”柯雨寧掩住自己的雙眼,不敢看他。
韓上倫依依不捨地離開她,將燈關掉,打開柔和的水晶燈。在那銀色的光芒中,柯雨寧的身體和表情顯得更加如夢似幻。
他脫掉身上的背心和短褲,露出健壯的身體走到她面前。
“我會盡量溫柔的,我絕不會傷害你。”他用深情的吻保證著。
“上倫……”她伸開手臂迎接他的熱情。
地球仿佛倒轉了,一切外在的事物都不再有意義,他們懷中只有彼此,心中只有對方。
在最緊要的關頭,韓上倫的理性總算跑回來找他。
“我們這樣……不會讓你懷孕嗎?他的額頭冒著汗珠,現在是他能停下的最後一個機會。
“我算過了,今天是安全期,我不會受孕的。”其實,她從來就沒有弄懂過護理課程所教的公式,但她不在乎,她想要一個他的孩子!他願意這麼做!
“雨寧……”於是他分開她的雙腿,緩緩進入。她的感覺真是美好!
一陣撕裂全身的痛楚劃過了她。她聽說過會很痛,卻不知道是如此地深刻難受,若對方不是他,她一定忍受不了!
“很痛嗎?”他看見她皺起眉,低下頭吻她的眉間。
“我……我會忍下來……”為了他,她什麼都會忍!
我不想讓你這麼痛苦!“他卻不忍見她如此,想要退出。
“別離開我,我會慢慢習慣你的,吻我……”她抱住他。
兩人又從擁吻開始摸索彼此的身體,讓對方的熱度立刻跳升到最高點。
柯雨寧逐漸適應了那陌生的充實感,便讓韓上倫在她體內律動了起來,直到他忘情地叫出聲音。
激動之後,他倒在她身上深呼吸。
“你覺得快樂嗎?”她摸摸他汗濕的背。
“和你在一起是最快樂的,但是我要你也快樂!”
“聽說第一次總是這樣的,沒關係,我們下次就會好一點。”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雨寧,早知道會讓你這麼痛苦,我……我……”他愧疚地說。
“唯一彌補的辦法是,你也要讓我快樂起來,在下一次。”
“我會全力以赴!”
他沒有食言,在接下來幾天中,他們一放學就跑到他房間的大床上,第二次柯雨寧有了一點感覺,第三次她認為還不錯,第四次她達到了高潮……
“你怎麼哭了?”他吻著她的淚水。
“我是喜極而泣嘛!”
“不要哭,笑給我看。”他要求道。
她要自己微笑,讓他記憶中存有一個美麗的她。“你想要怎樣的婚禮?”
“嗯……”她歪著頭思考。“我想要一個小小的、安靜的,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婚禮就好。”因她心裡卻想,謝謝你想得那麼遠,但我卻無法陪你走完,因為我不是為幸福而生。
“那我們早就結婚好多次了!”他笑說。
“上倫,我想告訴你……我非常愛你。”無論如何,她希望他記住這句話!
他發一會呆,接著用力抱住她,叫著:“雨寧!雨寧!你讓我好幸福!我也愛你,比愛我自己還要愛!”
他們互相呢喃著愛語,又陷入另一場激情風暴……
這是五月,戀人的季節,趕在五月狂潮消失以前,柯雨寧和韓上倫抓住了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光,將自己完全奉獻給了對方。
六月一日,星期一。
韓上倫在信箱發現一封沒有貼郵票的信,是寄給他的,但他並不急著拆開,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走起路來像是踩在雲端,他覺得自己已經身在天堂了,他擁有一位最美麗、最深情的天使——柯雨寧!
六點整——他站在柯家門口等著柯雨寧,臉上掛著傻兮兮的笑容。他看到好友楊一軒和他女友走過,很關心地問他們說:“這麼早就上學?趁著學校沒人去幽會嗎?”
“彼此!彼此!都是跟你學的。”楊一軒笑說。
目送走了他們的背影,韓上倫好想立刻爬上圍牆,溜進柯雨寧房裡把她吻醒;雖然現在不行,結婚以後就可以天天抱著她睡、天天看著她醒了……
六點五十分——韓上倫開始想,他是不是把雨寧弄得太累了?昨天他們整天都膩在一起,而且是在床上……
七點半——難道她感冒了?還是睡過頭了?
結果,韓上倫這一等,等了七年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51:54
第八章
清晨五點多,柯雨寧睡眼朦朧地醒來。她作了很多夢,那都是她忘也忘不了的往事,因此她的枕頭都濕了。
一定是這房間的關係,那些夢才會顯得如此真實;當她一睜開眼,幾乎以為自己才十七歲,該起床換衣服上學了,因為韓上倫是六點就會到家門口等她,而她不想讓他等太久。
但她的花季已經過了。
她走到窗前,打開窗簾一看,天陰陰的,似乎要下雨了。
然後,她對著鏡子端詳自己,跟自己說起話:“我,柯雨寧,今年二十五歲了,是一個母親,世上的母親都是堅強的女人,所以我要振作,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女兒振作。”
往日的余溫也就很夠了,夠讓她回味。
洗過臉,化上淡妝,眼睛的紅腫就不那麼明顯了。她換上最喜歡的天藍色裙裝,決定讓心情盡量好起來——不,一定要好起來。
她走出房間,向房內看了一眼——再見了,她的美麗與哀愁。然後,她走到父母房前,敲了敲門。進門後,她才發現雙親早就醒來了,正坐在床旁看著熟睡的以璇。
“她好可愛,像你小時候一樣。”呂純瑩含淚而笑。
“是啊!但沒想到日子會過得這麼快!”柯慶天感慨道。
“爸、媽,我又要走了,你們多保重!”柯雨寧雖然不忍,還是得說。
“你也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呂純瑩拍拍女兒的手。
這時,以璇醒了過來,問:“媽媽,我們又要走了嗎?”
“嗯,你先去浴室洗洗臉。”柯雨寧說。
“來,外婆帶你去。”呂純瑩說。
以璇點點頭,打著呵欠讓外婆帶到浴室去。
“這是銀行的金融卡,我把密碼寫到裡面的紙上,你帶在身上吧!”
“爸,不用給我這個,我也有存款的!應該是我賺錢奉養你們,我卻一點都沒做到,怎麼能夠再拿你們的錢?”柯雨寧連忙推回。
“除了這個,爸爸……不知道怎麼彌補你……”柯慶天語音哽咽。
愛錢如命的父親終於也改變了!柯雨寧只好收下來。
以璇出來後,柯慶天拎起皮箱,和妻子一起送女兒和外孫女走出門。這一別後,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柯雨寧走院的石板路上,看著大門口,允許自己閉眼,暫時回到過去——她總是這樣走出門去上學,上倫會倚在左邊的門柱旁等她,非常專心地等她,不看書,也不走來走去,就只是專心等待。
然後,等她走到門口,他就會帶著笑容跟她說——早!
那是多麼單純的快樂,她卻已經完全告別了。
相思一葉,究竟隨風何處?
睜開眼,她告訴自己要回到現實。
然而,她卻真的看到左邊那門柱旁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影聽到她的腳步聲,便回頭帶著笑容跟她說:“早!”
那是韓上倫,他終於等到了柯雨寧。
柯雨寧倒吸一口氣,幾乎站不住腳。不,這一定是幻覺!要不然就是時空錯置了!
命運,請不要和她開這種玩笑,她真的笑不出來!
“爸爸,你來接我們啦?”以璇喜孜孜地投入父親的懷抱。
“我當然是來接你們啦!媽媽她常迷路的,我怕她不知道怎麼回家!”韓上倫一把抱起女兒,笑道。
“我知道,坐爸爸的車就可以回家了!”以璇高興地說。
“真聰明,你媽媽要是像你一樣就好了。乖,跟外公、外婆說聲再見,下次我們再來看他們!”韓上倫笑著說。
“外公、外婆,再見!下次我來彈鋼琴給你們聽。”以璇揮揮手道。
柯慶天夫婦便被這戲劇化的場面嚇到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同聲說:“好,我們等你來,再見!”
“小郭,抱小璇上車,讓她坐在後面,系好安全帶。”
“是,少爺。”小郭抱過以璇。“來,郭叔叔帶你上車。”
一直到這時,柯雨寧才能感覺到踩在地上的踏實感。她剛才在回憶裡飛繞了一圈,才又回到眼前的事實;他和她都沒有穿學生制服,而且她早有了女兒以璇,雖然景物和情況都和當年一樣,人事早已全非!
“你帶走小璇吧!好好對她,讓她成為鋼琴家,但是我……不能跟你走,對不起。”
她靠著門柱,無奈地說。
等以璇上車後,韓上倫的眼神變得冷冽,握緊柯雨寧的手說:“我要的是你們母女倆,少哪一個都不行!”
“我真的不能,你別——”柯雨寧痛苦地說。
“不用說了!我一定要帶你走!”韓上倫從未以如此冷酷的聲音對她說話,讓她不免愣了一下。
“上倫,其實雨寧她都是為了——”柯慶天見壯走向前欲說明。
“爸!”柯雨寧連忙用眼神制止他的話。
“岳父、岳母,好久不見,很高興你們看起來都很健康。今天我先把雨寧帶回去,我們會盡快舉行婚禮,相信你們都會答應的,到時我會派人來接你們,希望你們都來參加。”韓上倫的嘴角泛起笑意。
柯慶天和呂純瑩嚇一驚,看到女兒暗示的眼色,也就不再多說。
“雨寧就交給你了,好好對待她們母女。”呂純瑩說。
“我會的。”韓上倫將柯雨寧拉到身邊。“那麼我們就先走了,再見!”
韓上倫甚至不給柯雨寧和父母道別的機會,就拉著她坐進車子裡。
柯雨寧只能搖下車窗,在匆忙間向他們說:“爸、媽,保重!記得答應我的事!”
柯慶天夫婦站在門口送走他們,心底百感交集,也不知該喜該憂,但看女兒又回到韓上倫身邊,可能很快結婚,以璇也終於和父親相認,總算是放下一半的心。
“但願他們能夠幸福。”呂純瑩衷心道。
“是啊!”柯慶天握起妻子的手。“純瑩,等我辭掉董事會的職務以後,我想去向警方自首,我……不要再讓女兒為我受罪了,只是,這樣一來可能會苦了你。”
“不會的,我不怕苦,我會守著這個家等你,你回來以前,我絕對不會倒下的。”
呂純瑩搖頭說。
夫妻倆深情對視,承諾著彼此最深的誓言,多年的情分不會因此被擊倒,反而厲久彌新。
天空開始輕聲哭泣,雨絲點點落在車窗上。
韓上倫坐在柯雨寧母女中間,後座很寬敞,並不顯得擁擠,她甚至還和他隔了一點距離。以璇靠在他的腿上睡著了,他一上車就一願再開口,只是默默握著她的手。柯雨寧偷偷看了他一眼,他顯得疏遠而淡漠,只有從握在她腕上的手才感覺到他的溫度。
以前每次下雨時,他就為她撐起傘,但在這一刻,她的心裡下起了大雨,有誰來為她撐傘呢?
車子開過他們以往上學的路徑,她看著窗外每一棵樹、每一片牆,似乎都染上了回憶的顏色和感傷的茫霧。
然後,她看到了念濤高中,那是她青春時期的代表性建築,故事的開始就是在此發生的——淡淡的三月天,來自台北的一位轉學生坐到她身旁,從此改變了她的一生……
她感到韓上倫用力握住了她,握得那麼緊,幾乎想折碎她的手腕。她沒有回過頭去看他,她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也是勾起了記憶,不論是悲是喜,都強烈地讓兩人心潮洶湧。
途中,他們休息了一次,讓以璇吃點東西,但柯雨寧卻是怎樣也吞咽不下,她心裡充滿著復雜的感覺。終於,他們回到了台北,管家和傭人都在門口等候。
于嫂抱起以璇,以璇還是昏沉沉的,她奔波了一段時間,精神不大好。
“帶小璇去休息。”韓上倫交代。
“爸,我還可以學鋼琴嗎?”以璇勉強睜開眼。
“當然,我會讓你一直學的。”韓上倫疼惜地摸摸她的頰。
“謝謝爸爸!那今天晚上詹老師會來嗎?”以璇高興地問。
“他不會來了,我另外再給你請個老師。”韓上倫臉色微變。
“為什麼?我喜歡詹老師,你請他來教我好不好?我一定會認真學的,好不好嘛?”
以璇握住爸爸的手撒嬌起來。
“好吧!”韓上倫同意了。“你先去睡覺,晚上再學鋼琴。今天不用上學了,我會幫你請假。”
“爸爸,你最好了!”以璇開心地笑說。天下所有的子女都不用教導,就知道怎樣從父母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
女兒被抱進房後,柯雨寧知道輪到自己被發落了,不禁輕歎口氣。
韓上倫的臉冷若冰霜,傭人們看他倆氣氛不對,紛紛離開這是非之地,各自干活去了。
柯雨寧看著地上的大理石磚,光可鑒人,照出她的身影。她猜測自己的手腕大概是要殘廢了,一種將近絕望的疲倦卻讓她什麼都不想說。
“你有沒有什麼好藉口?”他不帶感情地問。
他還沒聽她解釋,就先入為主地認為是藉口了,那她何必多說?
她繼續瞪著地板,就是不看他一眼。
“不要不說話!我不准你再用這種沉默對我!你答應要等我回來,但是你又欺騙了我一次!為什麼?我要知道原因!”他對她的表現很是不滿,猛力地搖晃著她的雙肩。
因為她太愛他了……
他見她依然不言不語,在盛怒之下,彎下腰一把將她扛在肩上,直接走上樓梯。韓上倫踢開臥房大門後,一點也不溫柔地將她摔到床上。
柯雨寧一點反抗也沒有,靜靜望著天花板。她不在乎他要做什麼,她腦裡只是在想,這場惡夢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接著,她聽見自己的衣服被撕碎的聲音,那顯示的怒火是那麼高張炙熱。沒有多久,她就全身赤裸了,感覺有點寒意,但他隨即撲到她身上,壓住她的雙手,帶給她熱燙的感受。
“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反抗?既然決定要離開我了,卻還在電話裡說你非常愛我,你……腦筋裡到底在想什麼?你可知道我一回到家,聽到管家說你要去旅行時,我遭受的打擊有多大?那就像從天堂掉到地獄一樣!你從來都不懂那種滋味!這種事你已經對我做過一遍,我也原諒你一遍,但是這一次,我不會再當個傻瓜了!”他惡狠狠地道。
柯雨寧無話回答,只能緊閉上眼,回避他火熱的視線。
“不管怎麼樣,我要你……我就是要你!”他開始狂亂地吻她、摸她,完全忘了不能傷害她的顧忌。
現在的他,是一個受了傷的野獸,反撲起傷害他的人;混和著心碎和報復的仇恨,讓他暫時盲目了。柯雨寧的心或許疲憊,但她的身體卻有自己的意志,不由自主地回應著他。
窗外下起傾盆大雨,放肆的風雨正好配合他們的韻律,室內和室外都是最原始的狂野……
“上倫……”這次不必他強迫,她就忍不住低喊他的名字了。
“我要你知道,你是我的,永遠……都是……”韓上倫從來不會如此地忘我,過去他總是小心萬分地呵護著她,現在他全部豁出去了,反而帶給兩人另一種爆發性的快感。
在最高潮的那一刻,她仿佛完全失去了自己,讓他掏空了靈魂般。韓上倫是一個要求無度的愛人,因為他早已付出了一切,自然也要求相等的回應。
風雨漸歇,激情已過,兩人都是氣喘吁吁。柯雨寧轉過身去背對他,她不能面對他,但韓上倫從後面抱住她,雙手放在她腰上和乳房上,雙腿則壓住她的腿,占有的意味非常濃厚。
“不准再離開我,否則我會殺了你,再殺了我自己……”他在她耳邊呢喃著這句威脅,然後漸漸進入夢鄉。
他嚴厲的語氣讓她發顫,不敢想像事情會有怎樣的結果。她聽著他規律地呼吸,已經沉睡,想必他昨晚是找了她一夜,直到現在才能放心地睡著;但就連在夢中,他也記得要抱昆她,力量大得讓她無法掙脫。
柯雨寧覺得好累,身心俱疲,便也閉上眼,和他一起睡去。
這一覺居然睡到了下午五點,可見他們有多麼疲倦,心上的壓力又是多麼沉重,才會一放鬆下來就睡了這麼久。
柯雨寧先醒了過來,看到牆上時鍾的指針,有點驚訝,她沒蓋被子,但全身都被韓上倫覆蓋著,比什麼都溫暖。她試著翻了一個身,轉過去面對他。
他還在睡,但神情安詳許多,比起早上狂怒的樣子,現在真可說是天使一般的臉了,但他的眉頭仍然深鎖,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他的胡渣冒了出來,感覺刺刺癢癢的;而他的嘴唇緊閉,似乎含著一個悲傷的故事。
這張她愛了八年的臉龐,已有一點歲月的滄桑了,她知道那全是為了她,如果可能,她多麼願意再讓他微笑起來,讓他感覺被愛。
她閉上眼,讓淚水滑落,向自己發誓,這是最後一滴了。而後,她輕吻一下他的唇,推開他加在她身上的束縛,想要下床去。
“你要去哪裡?”他突然睜開眼,加重了力量箝制住她。
“你……怎麼醒了?”柯雨寧一驚。
“你一開始動我就醒了,我的警覺心被你訓練得變強了,免得你在下一秒鍾又離開我!”他眼中滿是戒備。
這麼說來,剛才他一直都是清醒的!這讓她臉頰微紅,垂下眼瞼。
“你到底要去哪裡?”他逼近問。
“我想……去看小璇,五點多了,她應該睡醒了。”
他狐疑地看她一眼,決定相信她,放開她起床。
柯雨寧坐起身來,感覺到他專注的眼光落在她的裸體上,不免有點害羞;不管他們已經多麼親密,她總是改變不了這種感覺。
“等一下!”他又拉她躺回床上,但動作輕柔許多。
她困惑地看著他。又怎麼了呢?
“這傷痕是怎麼來的?”他執起她的手腕問。
說得好像她在外面偷情似的!她又好氣又好笑,便伸手指著他。
“我?不可能!”他理所當然地否認,但隨即想到早上的事,那好像真的是他的傑作。“都是你,太容易受傷了!”
對這種莫名的責怪,柯雨寧無話可說,只能搖搖頭。
他低下頭,吻了她的手腕,又陸續發現她身上的瘀痕和紅腫,都是兩人過度激情留下的烙印,他便以溫暖的唇逐一為她療傷。
他不放過任何地方,每一個吻像是蝴蝶親吻著花朵,讓她全身輕飄飄的。
“不要……”她開始顫抖,因為他的唇。
“要……”他柔情萬分地吻過每個印記;無論如何,他還是無法對她殘酷。
之後,他才放開她。
“去吧!”
柯雨寧被他吻得心神不寧,用床單包住自己,趕緊爬下床去,免得又克制不了自己。
她原本的衣服已經被撕得破爛不堪,只好從皮箱中再取出另一件。
當她要到浴室裡去換裝時,韓上倫卻叫住了她:“在這裡換。”
她太明白反抗只是徒勞,這時他還不肯原諒她,她最好是選擇聽話。於是她努力不去注意他的視線,盡快換好衣服,立刻飛奔似的逃開這房間,卻深深感覺一雙熱切的眼神追在她背後。
以璇已經醒了,于嫂一看到柯雨寧,就向她必恭必敬地鞠躬。
“別這麼多禮。”她笑道;看來她已經被當作是準“韓太太”了。
“媽,你終於醒啦!你和爸爸睡了那麼久,比我還厲害!”
“爸爸很累,他昨晚都沒睡。”以璇的童言童語卻讓柯雨寧有些不自在。
“太太,要不要用餐?”于嫂問。
柯雨寧已經大半天沒吃東西了,卻還是提不起食欲,但這樣下去遲早會倒下去的,因此她說:“麻煩你幫我泡一杯牛奶,謝謝!”
于嫂點個頭,走出房間。
“媽,我們還要離開這裡嗎?”以璇心底有一百個不願意。
“不用了,你可以一直待在這裡,學鋼琴、做爸爸的女兒和傑夫的皇後。”柯雨寧笑笑地說:“只是媽媽卻不一定……”
“太好了!媽媽萬歲!我可以和爸爸、媽媽,還有傑夫在一起了!”以璇哪裡聽得出母親話中的含意,立刻跳起來叫道。
這時,管家在打開的門上敲了一敲,以引起她們的注意。
“抱歉!鋼琴老師來了,你要不要見他一下?”
“好,請他先到練琴室去,記得拿點飲料給他,謝謝。”柯雨寧吩咐。
“是,太太。”
管家也喊他“太太”,想必是上倫命令他們的。柯雨寧心想。
“小璇,你先把飯吃完,洗好澡,換個衣服,再去上鋼琴課。”柯雨寧說。
“是,我現在就去洗澡!”
以璇立刻把剩下的幾口飯吃光,站著向柯雨寧行了個禮,母女倆都笑了起來。
柯雨寧走到練琴房,詫異地看著眼前的詹孟書——“詹老師!”才一天不見,他看起來像是發生了一場重大車禍似的!
“對不起!我還是說出了你的下落。”詹孟書抱有萬分歉意。
她早就猜到紕漏可能是出在詹孟書身上,但沒想到上倫會這樣對待他,太過分了!
“你怎麼全身都是繃帶?是他們把你打成這樣的嗎?”
“昨晚十一點,我就接到你丈夫的電話,因為我留下了電話給你們管家,但是沒留地址。我以為他拿我沒辦法,他一直逼問我,我都沒說出來,但誰想到他本事真大,十二點半就找到我家,我拒絕開門,他和幾個男人就把門撞開了。雖然他們人多勢眾,不過你丈夫還算夠意思,他和我單挑……唉!不過我還是輸了,他的拳頭真夠狠!”詹孟書聳聳肩說。
“對不起,讓你受到連累!”柯雨寧摸摸他帶血的繃帶,於心不忍。
“我打輸了沒錯,但我還是不肯說出你到哪裡去,你丈夫終於抓狂起來,非常駭人,他沖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威脅我如果不說出來,就把我的手指砍了喂狗吃,所以……
我就屈服了。他的表情很認真,我相信他是說到做到的!“
“真是對不起,讓你冒險幫了我這個大忙,又害你被傷成這樣,我只能說……對不起!對不起!”萬一被砍掉手指,那詹孟書的一生也就毀了!柯雨寧能夠了解他的為難。
“你不要這樣說嘛,我是很樂意幫你的!”詹孟書忙道。
“我們才認識沒多久,你就幫忙我這麼多,謝謝你,我很感激!”柯雨寧向他深深鞠了個躬。
“其實也沒幫上什麼忙啦!千萬別說‘感激’這兩個字,我擔待不起!”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既然你知道他那麼凶、又會打人,怎麼又答應要教以璇彈琴呢?你不應該再來這裡了。”她疑問道。
詹孟書的辯才無疑突然發揮不了作用,看著柯雨寧那雙秋水般的眼睛,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因為……因為我想再見你一面!”
“見我?為什麼?”
昨晚他被韓上倫狠狠K了一頓後,心裡也在想,他干嘛要為別人家的太太這麼拼命?
想了一夜後,他才發現自己對柯雨寧已產生了強烈的保護欲和一種……愛情的感受。
她看起來是如此嬌柔、哀怨,她的丈夫雖然英挺不凡,感覺卻像是黑道的大哥大,她一定是受不了他的精神虐待,才會趁夜帶著女兒逃跑,所以他決定要幫助她脫離苦海,只要他一直來教琴,總有一天必能贏得她的寂寞芳心,然後帶著她私奔到天涯海角……
啊!這是多麼浪漫的冒險!
“你一定還想要脫離你的丈夫,對不對?只要我再來上鋼琴課,我就可以幫你逃走,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我愛你!”他鼓起莫大的勇氣握住她的手。
“你說什麼!?”柯雨寧驚訝過度,忘了要抽回自己的雙手。
在這時的一瞬,兩人對望,心情各異,但都說不出話。
這時——“放開她的手!”韓上倫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冷得教人發抖。
柯雨寧轉頭一看,韓上倫穿著一件浴袍,正斜倚在門邊,眼中的氣勢驚人,顯然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上倫,你不要誤會了!我們根本不是——”她連忙收回雙手。她怕詹孟書這次真的要遭殃了!
“我自己有眼睛看,也聽到了該聽的話。”韓上倫慢慢走近,像一頭要撲向獵物的老虎。
詹孟書豪氣千雲之心大起,舉起拳頭大叫道:“哼!為了雨寧,我這就跟你拼了……”
很可惜,他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就被韓上倫一記左勾拳擊倒在地,抱著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
韓上倫毫不同情,繼續撲了上去,喂他吃了幾十個拳頭,嘴裡罵道:“你不想活了!敢碰我老婆,還敢說要帶她走!昨晚還沒被打夠嗎?現在我要打得你再也沒有這種膽子!”
“上倫,你住手!他已經受重傷了,你不能再打他了!”柯雨寧抱住韓上倫叫道。
但他現在的瘋狂狀態,已經不是她所能勸得住的!
“你走開!你還敢袒護他?我非殺了他不可!”
以璇就在這時走進來,看見地上扭打的兩個男人,竟然是詹老師和自己的爸爸,不禁嚇得哭起來:“爸爸!詹老師!你們在做什麼?你們為什麼要打架?哇……媽媽……我好害怕……”
柯雨寧連忙抱住女兒安慰,看他們仍無休的跡像,便大聲對韓上倫說:“韓上倫,在你女兒面前,你一定要做個這麼失敗的父親嗎?小璇已經嚇得哭了,你要讓她天天作惡夢?你現在就給我住手!”
這番話對韓上倫總算起了效用,他抬起頭看著她們,以璇一臉都是淚水,看著他的眼裡充滿畏懼。他歎口氣站起來,他不想讓女兒變得怕他,那是最糟糕的父女關係!
他放下詹孟書,深深吸了口氣,才站起來叫了管家,吩咐道:“把這帳給我拖出去,以後不准他再進大門一步!”
“是,少爺!”傭人們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把詹孟書抬出門去。
“雨寧……雨寧……我對你真的……”詹孟書被打得還不夠慘重似的,居然還頻頻呼叫她的名字。
韓上倫當然忍受不了,原本要再追上去揍人的,柯雨寧卻抱住他,勸道:“別再打了!為小璇想想,你就別再讓她哭了!”
“這都是你的錯!”他握住她的雙肩吼道。
“你——你要打我嗎?好,你動手啊!”對於他的不可理喻,她也受夠了!
“你敢惹我生氣,我真的會動手!”他舉起手,卻怎麼也打不下去。
“爸爸!你不要打媽媽,你打小璇好了,不要打媽媽!”以璇見狀哭得更厲害了,抱住父親的腿說。
這話讓韓上倫總算恢復了冷靜。他放開柯雨寧,蹲下去安慰女兒:“爸爸不會打媽媽,也不會打小璇的,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怎麼會打你們?
好啦,別哭了,眼睛哭腫了就不好看了,知不知道?明天爸爸再幫你請一個鋼琴老師,我們請一個女的老師好不好?“
“好……”以璇點點頭。現在她不敢再挑剔哪一個老師了。“可是,你要答應我不能打媽媽,我們打勾勾!”
韓上倫笑了,伸出手指和女兒打勾勾,承諾一定做到。
“你也要答應爸爸,不要再哭了!回房去寫功課,早點睡覺!”他親切地說道。抱起破啼為笑的以璇交給于嫂,交代:“你帶她回房去吧!晚上如果她作了惡夢,記得要起來照顧她。”
“是,少爺!”于嫂抱著以璇,半句話也不多說,加快腿步離開。
柯雨寧看著女兒離去,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舒解,隨後雙腿一軟,便滑坐在地板上,這幾天她的生活就像被一場龍卷風席過似的,弄得她天旋地轉。
韓上倫沉著臉走到她面前,跪下來執起她的雙手,仔仔細細地端詳道:“那混蛋摸了你的手。”
說著,他吻遍了她的小手。
“還不夠乾淨!”他抬起頭,死命撫著那雙手。
“你想要做什麼?”她頭好疼,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反正她也已無力反抗了。
他不直接回答,只是抱起他走進二樓的臥房,直接往浴室去。寬大的浴缸裡放滿了熱水,想必剛才他正準備洗澡。
他讓她坐在浴缸邊緣,拉著她的雙手浸濕了,用力抹上香皂,不斷搓揉,再用清水沖洗掉,如此反復了好幾次,柯雨寧已經快崩潰了……
“上倫,會痛……”她的聲音中帶著哽咽。
“痛?這樣就叫痛嗎?”他看著她變紅的雙手,停下動作。
是的!她無聲地點點頭。
“不,真正的痛,是被所愛的人欺騙,而且不止一次。雨寧,如果你從來就不愛我,就讓我一輩子恨你也就算了,但你總是自相矛盾!上一刻才說你有多愛我,讓我成為最快樂的男人;下一刻就不告而別,奪走我所有的快樂!而我又無法讓自己恨你,這才叫做痛,你懂不懂?”
他眼裡的創痛深刻得讓她不忍多看,緊閉上眼,拼命眨回呼之欲出的淚水,因為它們隨時都有可能潰堤奔流。
他不肯放過她,繼續說:“我以為再度和你相逢,就可以和你白頭到老;是你讓我有了這種錯覺,你總是很容易就使我暈頭轉向,你太了解我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勾引了另外一個傻子!或者你們早就在一起了,所以才會這麼湊巧!一個原本只是來教以璇鋼琴的老師,也會愛了你、要幫你離開我!?你可不要告訴我這只是巧合,天下哪有這種鬼事!”
她咬緊下唇,用手捂住耳朵,但他的話仍然深入她的心底。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為什麼要為你拼命?昨晚你是不是先跟他上了床才離開台北?是,一定是這樣!否則他不會到最後關頭才肯說出你在哪裡,還是我拿著刀放在他手指上他才肯說!”
柯雨寧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他。
“告訴我,他碰了你哪裡?是嘴唇?肩膀?還是全身?他是怎麼碰你的?快說!”
他把她的沉默當作是默認。
她不需要承受這些,她會發瘋了!如果他再這樣侮辱她!
她站起來想沖出去,但韓上倫隨即從背後抓住她,拉扯之間,兩人雙雙跌進浴缸裡,熱水濺濕了一地。
“放開我!你瘋了!”她奮力掙扎。她已經不管一切了,這對她太沉重、也太苛刻!
她恨透了這種感覺!
“沒錯,我知道自己是瘋了,從八年前第一次看到你,我就一直發瘋到現在,從來都不痊愈過!”
韓上倫的力氣比她更大,緊抱住她坐在他腿上,開始脫掉她身上的濕衣服。
“我要把你洗乾淨,把那家伙的味道統統洗掉!把他留下的痕跡徹底抹去!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誰都不能碰你!”
他全身也都濕了,頭髮沾著水珠,神情顯得格外狂野。
柯雨寧再次赤身裸體地面對他。他的雙手在她身上摩挲著,想要把一切他所憎恨的洗刷掉!他的理智已被嫉妒和悲傷取代了!她看他一臉癡狂的神情,知道這已是他理性的極限,不禁擔心他還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上倫,不要這樣對我,我會恨你的……”柯雨寧終於流下眼淚,這些天她像是已流盡了一生的眼淚。
他呆愣了一下,看著她哭泣的模樣,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所幸,韓上倫的心仍在跳動,他還沒有完全變成復仇的惡魔,她的淚水挽回了他的感情。
“雨寧……你不要哭……”
水氣彌漫中,他恍惚又回到十七歲,抱著他最愛的雨寧輕聲哄慰。他忘了所有的欺騙和創痛,又一心一意地愛著,而且他記得曾向她發誓過,不會讓她再哭泣。
“我不會欺負你了,我是要保護你、要讓你快樂的。”他輕吻了她的臉頰,撥開她額前的髮。
她輕輕啜泣,把頭枕在他肩上。他不斷哄慰著她,直到熱水快變涼了,才讓她先留在浴缸裡,自己站起來把浴衣脫掉,再扶她走出浴缸,拿一條大毛巾把她顫抖的身體包起來。
“雨寧,我愛你,我會讓你也愛我的。”
他抱起她,走到床前輕輕將她放下,而後細心擦乾身上每一顆水珠。
見她仍然無聲地流淚,韓上倫於是安慰說:“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乖乖地做我的妻子、做小璇的母親、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留在我身邊就好。明天我們就開始籌備婚禮,有很多事要忙,你想要怎樣的禮服?我們全部都買下來!然後把你爸媽接過來住幾天,你說好不好?”
她不能說話,教她能說什麼話?
他以為她的沉默就是答應,便說:“我是最後一次原諒你了,所以不要再騙我或者惹我生氣,因為我會控制不了自己。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不要讓我恨你,有多深的愛就會有多強的恨,你比我還清楚的。好了,我去書房裡處理公文,如果想我,隨時過來。“
他替她蓋上被,深情無限地吻了她,才走到牆邊關上燈,留她一個人在黑暗中淚流不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9 09:53:24
第九章
隔天,柯雨寧起床後就沒看見韓上倫。管家說他一早就去公司了,留下一張紙條給她。她打開一看,上面寫著:我帶以璇去上學,和設計師商量你的禮服,不准離開屋子一步,五點半在門口等我回家。
愛你的倫一派韓氏口吻,專制!
她突然想到,韓定中應該知道她又回來了,這裡的傭人中一定有他的線人。不曉得他會怎樣對付她的父母和上倫?柯雨寧立刻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
應該先打電話問問爸媽的情況!她拿起聽筒,卻被管家制止住。
“太太,很抱歉!少爺說你不能用電話和任何人聯絡。”
什麼!已經限制她不能出門了,卻連打電話這種基本自由都沒有?
“如果我是要打給少爺呢?”柯雨寧問。
“少爺吩咐必須由我來撥電話。”管家說。
“如果有人要找我呢?”
“除了少爺找你,其他的都必須回絕,對不起。”
“我懂了,你非常盡職。”她做了個深呼吸,以消化這個事實。
“請太太見諒。”管家鞠躬道。
連電話都不能打,其它的通訊就不可能了,難道她只能困在這房子裡發愁嗎?怎麼辦才好?
“你不願幫我嗎?”柯雨寧試著懇求他。
“太太,少爺非常愛你,你應該了解,為什麼千方百計要離開他呢?”一向拘謹的管家苦笑道。
“我……我有原因的。”
“希望你能和少爺溝通,他一直都很孤獨,他需要你,你走了他會受不了的,只怕我們全都會被辭掉,你就算是為我們下人想一想吧!”
“我知道了,我不會為難你們的。”對此,她只能歎氣。
“謝謝太太!像昨晚那種風暴,我們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對不起,你們昨天沒被責罵得太厲害吧?”聽他這一說,她相信他們一定被上倫狠狠刮了一頓!
“幸好太太你回來了,否則少爺恐怕會拆了這棟房子。”管家避重就輕地回答,顯得他們受的怒焰狂潮是不須謷言的。
柯雨寧點點頭頭,轉身離去。坐以待斃的感覺實在難受!她走到練琴房裡,于嫂立刻跟在她後面。看來又是上倫的命令,要他們監視並囚禁她!
她打開鋼琴蓋,雙手一接觸到琴鍵,就自然而然地彈奏起來了。雖然已經荒廢多時,她的腦裡也記不得半個音符了,手指卻有它們自己的記憶,重新溫習起當年的樂曲。
悠揚的琴聲撫慰了她的心情,讓難熬的時光加快了緩慢的腳步。
直到下午兩點,設計師來了,是一位很親切的女士。想來上倫不會再讓任何男人接近她了!
“不會有婚禮的,你請回吧!”柯雨寧冷淡地道。
“這怎麼回事呢?韓先生明明交代我要為你設計幾款別致的禮服啊!”設計師驚愕地說。
柯雨寧態度很堅決。若他們真的結了婚,韓定中勢必震怒,後果不是她所能承擔!
“總之,我不需要禮服,很抱歉讓你白跑一趟!我失陪了!”她從沙發上站起來,要走上二樓前,對管家說:“你可以立刻向少爺報告這件事,這是你的職責。”
“太太……”管家一臉無可奈何。
她並非故意為難耿直的管家,實在是她只有這條路可走;她必須讓上倫恨透了她,這樣才能保護所有的人。
她或許會被他趕走,或是被他殺了,然而兩者對她而言都是一樣的。
五點半,韓上倫帶著以璇回來。柯雨寧從樓梯走下,她明白自己不能躲起來,必須要和他正面沖突。
韓上倫的眼裡閃過了她不會看錯的憤怒,只是當著女兒的面還不願發作而已。
“媽,我們回來了!爸爸說你們要結婚了,我可以做花童,好棒哦!”
真正為此高興的人,恐怕只有以璇而已。
“小璇,今天在學校乖不乖?”柯雨寧抱起女兒,親了一下她的頰。
“當然乖!媽,我告訴你,傑夫畫了一張卡片送給我,上面都是花,可是我看不懂他在寫什麼,我拿給你看!”以璇從書包找出那張花花綠綠的卡片。
“哦,這上面寫的是英文,他說祝你身體健康!傑夫以為你昨天沒去上學是生病了,所以畫了這張卡片給你。”柯雨寧看了以後笑道。
“真的?”以璇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那我在把這張卡片好好收起來!可是我又怕自己會把電腦弄丟,怎麼辦?”
“爸爸幫你把電腦裱框,就可以掛在牆上或放在你的書桌是,永遠地保存起來。”
韓上倫摸摸女兒的臉。“傑夫對你這麼好,你一定要懂得珍惜!”
柯雨寧知道他這句話是在對她說的。
“爸爸你好聰明!”以璇對父親的崇拜愈來愈強烈。
“你也是啊!”韓上倫叫來于嫂,吩咐道:“帶小璇去洗澡。”
而後,偌大的客廳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韓上倫靜靜看著她,直到她沉不住氣,先說:“請你不要再給以璇錯誤的想法,我們不會結婚的。”
“反正我知道你的身材,我已經請那位設計師趕工做你的禮服了。”他像是沒聽見一樣。
“你沒聽到嗎?我不要禮服,因為我根本不會嫁給你!”
“我聽到了。我並沒有要求你答應,我說會娶你就會娶你,哪怕是要把你先迷昏,偽造你的簽名,我都會娶你的。”
“你——”牛脾氣!
韓上倫的固執比她想像中更強烈,她一時也無計可施。
這時傭人送上人參茶,那是韓上倫吩咐要給柯雨寧喝的。
“少爺,您吩咐給太太喝的人參茶煮好了!”
可憐的傭人熬了兩小時的人參茶,卻在不該出現的時機出現;韓上倫的怒氣正苦無發洩之處,一把就推開那傭人。
“用不著了!”
“碰!”
辛苦熬成的人參茶因此在空中灑落,傭人跌倒在地,連帶地推倒了一旁的柯雨寧。
傭人只是跌疼了臂部,柯雨寧卻是讓額頭撞到突出的桌角。
一切的事故發生在片刻之間,傭人還來不及喊疼,就叫著:“太太,你沒事吧?哎呀,你在流血!”
“什麼!”盛怒中的韓上倫陡然清醒,跪在柯雨寧面前抱住她。“雨寧!你怎麼了?
要不要緊?“
他不是怕見血的人,但是她額頭流下的血滴,卻讓他產生暈眩的感覺。
“好痛……天啊……”她的腦中每個細胞都在叫痛。為什麼命運不讓她一頭撞死,事情就能得到解決!?
看著那深紅的血液不斷流下,韓上倫完全昏了;他突然以為她就要離開了,拋下他和以璇,奔向另一個世界了。
“你振作一點!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蒼白?不准用這種方法嚇我!你聽到沒有!?”
你使力搖晃著她的肩膀,不知道自己和力氣之大,幾乎要拆散了她。
傭人看少爺神智不太清楚了,唯恐他一動怒自己也會遭到波及,連忙走避到一旁,抓起電話叫救護車。
“爸爸!你把媽媽怎麼了?”正好走進客廳的以璇,看見父親一副狂亂的表情,跪在地上抓著一臉是血的母親,立刻就嚇壞了。
“我……”韓上倫不知該如何回答女兒。他雖然不是直接針對柯雨寧,卻也是間接傷害了她。
“爸爸,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不會打媽媽,你騙我!你騙我!我討厭你!”以璇撲上前去哭喊著。她的小拳頭落在韓上倫肩上,想為母親出氣。
“我……我也不想看到她這樣,是媽媽不對!她不好!她不該想要離開我、不該帶著你走!她還說不要跟我結婚,所以這都是她的錯!”他呆愕了片刻,才怒道。
“胡說,爸爸,你是笨蛋!媽媽她是最愛你的!”以璇抽噎道。
“她根本不愛我,否則為什麼帶著你離開我?”
“爸爸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前天我們要走的時候,媽媽說……她這麼做都是為你好,也是為了保護……外公和外婆,她不希望你們受到傷害!你怎麼可以打媽媽?我最討厭爸爸!”以璇焦急地要維護母親,一時情急脫口而出。
韓上倫的思維稍微回復一些,合起眼問道:“小璇,你到底在說什麼?媽媽為什麼要保護我和外公、外婆?”
“小璇……”柯雨寧用眼神示意女兒不可以再說。如果她有力氣,一定會捂住以璇的嘴,但現在……
韓上倫警覺到這可能是一個關鍵點,可以說明對他的忽冷忽熱態度,便鼓勵女兒道:“小璇,你快告訴爸爸,爸爸和媽媽常架都因為誤會,你快把你知道的告訴爸爸,我和媽媽以後就不會這樣了!”
以璇看媽媽的臉色緊張,但還是決定要說出來;只要爸媽的感情能夠和好,她被媽媽責罰也是值得的。
“剛才那些話是媽媽在火車上告訴我的,爸爸,你曉得媽媽絕不騙我!後來……我和媽媽到外公、外婆家的時候,我已經很想睡覺了,他們談話談了很久,我只記得一點點,外公說了什麼……姓韓的老狐狸,還有什麼……自首……威脅,然後媽媽又說怕他殺了……他的親生父親……我真的都聽不懂!爸爸你可以打電話問外公和外婆,他們一定都街道!”
“小璇……不要……”柯雨寧的抗議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韓上倫心中逐漸拼湊出一個模糊的概念,但他還是不敢相信。他看看懷中逐漸失去意識的人兒,問道:“這……怎麼回事?的我父親有關?威脅誰?威脅什麼?你快告訴我!”
“上倫,記住……不論如何,我……非常愛你……”柯雨寧在這時失去了知覺。
四周猶如滿天星的光點,讓柯雨寧覺得很安全,她想要就這樣沉沉睡著,因為她已經太累了。然而,一個聲音不斷呼喚她的名字,讓她不得入睡,那聲音聽起來如此急切、擔憂,似乎很需要她,不准她就此離去。
柯雨寧先是一陣厭煩,她全身的力量都虛脫了,為什麼不讓她安詳地睡著?她不願醒來,請不要吵她、不要打擾她的寂靜,但那呼喚的聲音更是固執,堅決地要將她吵醒,一次又一次地喊她的名字。
她終於屈服了,為那聲音裡的憂傷和絕望所屈服。
“雨寧……雨寧……”
有雙大手握住了她,她竭力睜開眼,柔和的光線仍然刺激了雙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能適應,模糊的光暈逐漸散去,她看見一張寫滿愛意的臉。
“上倫……”她總是會為他醒來的。
韓上倫一夜未睡,過度的憂心使他憔悴不少,眼裡充滿血絲,衣服上的血跡也還在。
見到柯雨寧終於醒來,他一顆牽掛的心才放下,抱緊了她說:“雨寧!我真擔心你不醒來了!萬一有什麼意外,我……我會恨死自己!”
“我一直……聽到你在叫我……”柯雨寧給他一個微笑,吃力地說。
“我怕你就這樣離開我,你要怎麼樣都好,就是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韓上倫的聲音中帶著抖意,顯然是害怕得無法自制。
“我不是醒來了嗎?為我別擔心了。”她勉強抬起手,放到他背上。
“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但還好你沒有昏迷不醒,否則就有可以惡化。天!想到我幾乎失去了你,我整個人像老了十歲一樣!”
韓上倫輕吻起她,吻遍了她所有裸露的肌膚,仿佛想證明她是真的活著,有體溫、有心跳、有呼吸,而且就在他身邊。
在多情的吻之後,他才找回一點安全感,正色說:“你母親已經告訴我一切真相,她還說你父親今天就會去自首。”
“天啊……”柯雨寧深深皺眉,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我現在才明白你為什麼三番四次地離開我,原來都是為了保護你所愛的人。天!
我竟然還對你做出那些事,我不能原諒我自己!“
他突然站起來,揮拳用力敲著自己的頭,仿佛想要敲出一個像她一樣的傷口,又憤怒地捶打著牆,發洩他的懊惱。
“你別這樣……”她不忍。
“我……”他停下動作,但眼裡還是冒出了極度憤怒的火花。“我一定要殺了韓定中!他讓我們分離、讓我們痛苦、讓我們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年,他不再是我的父親了,從現在開始,他是我的敵人!”
她知道他這個表情。他又要發狂了,而且恐怕是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
“上倫,你聽我說——”
“本來我一知道真相,就想去買把槍把他殺了,以洩心頭之恨!但是我更擔心你的傷勢,所以守在這裡。現在你好好休息,我立刻去找他算帳!”他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
柯雨寧試著拉住他,但他的動作快速,她還沒抓住他就跌下了床,點滴管也從手臂撥開,流下一道血。
“雨寧!你怎麼了?”他立即停步,跪下去抱起她。
“你聽我說,不要這麼沖動……”
一看到她手臂上的血,韓上倫什麼都願意妥脅。經過昨晚那鮮紅血液的惡夢,他實在是怕極了。
“好、好,我都聽你的!來,我先抱你上床!”
他抓起枕頭放好,讓她坐在床上靠著,再用大手帕包住她的傷口。
“你不能……這樣就去找你爸爸,當年他……威脅我,要找黑道對付我父親,現在你也要……用他那種手段嗎?”柯雨寧氣喘吁吁,卻還是要說完這些話。
“他是罪有應得!雨寧,你不要再說了,我是非殺了他不可!”
“韓上倫,你的牛脾氣怎麼一點都沒變!如果你不是這麼烈性剛強,當初我也許會告訴你這整件事,和你一起商量應付你爸的方法,但是就是因為我太清楚你的個性,才會隱藏住這個秘密,寧可一個人遠走他鄉!想不到七年多來,你還是這個樣子,就只會以武力解決,你的你爸爸有什麼不同?你先鎮定下來,行不行?”她心頭一怒,力氣也跟著上來。
“我……我……”韓上倫被她罵得無話可說。
“就算你殺了他、洩了憤,那麼我和小璇怎麼辦?你說過要保護我,但在牢裡的人要怎麼保護我?你做小璇的父親才幾天而已,難道不想一輩了都聽她喊你爸爸嗎?”
“我不會被抓的,大不了買一個小弟去殺他!”
“不!你怎麼還不懂?我不要過那膽顫心驚的生活,我不要天天想著你什麼時候會被抓去!我和小璇需要的是平靜、安全的日子,為了我們,你絕對不能冒這個險!”柯雨寧搖搖頭。
“難道就這樣放過他?讓他來對付我們?我辦不到!”
他又想要站起來往外走,她連忙抱住他說:“你可以用一百種方法報復他,只要你先冷靜下來!”
“我怎麼能夠冷靜?他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你如果不能冷靜,只會讓我受更多苦!”
這話終於讓他暫時屈服了。再怎麼樣,他都不願讓她再受苦。
於是他緊閉上眼,深呼吸後說:“我不會讓你受苦。”
“你的心情我明白,我何嘗不是恨透了他,但是你不能沖動行事。你可以揭發他利用特權所做的壞事,你應該是最清楚這些的,他所有從黑白兩道得到的不法利益,都會由法律來制裁他,不值得你因為殺了他而賠上自己的自由,也賠上我們的幸福!”
她這是在賭,賭他對她的愛、賭他的成熟和他的矛盾心理,能不能讓一切順利、讓結局完美,就在他這一刻之念了。
“我懂了。我會盡量克制自己,用最適當的方法來對付他。”他沉默一會,想通了以後終於說。
“上倫,無論如何,我要你好好活著,和我們母女一起活著,你答應我。”柯雨寧放鬆下來,抱住他。
“我答應你!”他鄭重地承諾。
J韓上倫和柯雨寧開車來到淡水,韓定中就住在臨海的一棟別墅。
“上倫,你等會可不要太沖動。”柯雨寧忍不住再叮囑一次。
“放心吧!倒是你,頭還痛不痛?醫生說你應該再多休息的。”他拍拍她的手。
“我怎麼敢讓你一個人去見他?我只怕明天你們都上報了。”一想到可能會出現什麼意想不到的發展,她就不寒而栗。
韓定中的傭人早知道他們即將到來,車子還沒開近就打開了鐵門,等候他們的駕臨。
“為了你,我會沉著應付的。”韓上倫停好車,俯身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我希望事情就此解決,而且是以和平的方式。”她伸手摸摸他的雙眉。
“我答應你。”他肯定道。
他們在客廳等了二十分鍾,韓定中才慢吞吞地現身,雖必須坐著設備最先進的輪椅,但高傲神情依然如舊。
“柯小姐,真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見你!”僕人替他點起一根雪茄,他才抽了一口,便咳了兩聲。
“我卻一直期待著跟你再見。”她從容道。
“還不是黃老鼠狼給雞拜年。有什麼話就快說吧!”韓定中泛起微笑。
“明天的董事大會——”韓上倫說。
“也就是你辭職的日子!我已經安排了表決,也配好了票,你就等著被擠下來吧!
哼!“韓定中接了下去。
“那倒不見得。”韓上倫從公事包中拿出一疊帳本。“這是你多年來收賄的帳目,明天每個股東手中都會有一份!”
“哼,你偽造文書!”韓定中不為所動。
“你的會計師已經被我軟禁了,還有她的家人全部都在我掌握之中,她不敢不出庭作證,你就等著坐牢吧!”
韓上倫把帳本丟到韓定中手上,韓定中激動地吸了幾口煙,翻閱那些帳本,確實都是他曾收受的賄款記錄。
“你根本不敢這麼做!我會派人殺了柯慶天,你捨不得你未來的岳父被暗殺嗎?”
“我父親已經自首了,現在有警察保護他,你再也不能以此威脅我們了!”柯雨寧說。
“你如果和佳吟結婚,就能與名得公司簽約結盟,明年被捧出來做立法委員,你的前途無可限量,不要讓你自己當了傻瓜!”韓定中慫恿韓上倫。
“傻瓜也好,天才也罷,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有自己的選擇權,而不是被你安排!
我的女兒只有雨寧,從來都是如此,你塞給我的,根本就是無謂的人,我連碰都不想碰!“韓上倫反駁道。
“哼,你太天真了,你以為她父親會輕易放過你嗎?你明年根本不用想選立法委員了!”韓定中威脅道。
“我不像你,可以為了前途和女人結婚;我知道你根本不愛我媽,不過是貪圖她的百萬嫁妝,好做你事業的資本!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媽和我都一清二楚,我們早就不把你當作親人了!還好媽媽死得早,否則今天她知道你對我做了這樣的事,一定後悔當初嫁給了你!”
韓定中氣憤地甩掉雪茄,狠狠地說:“上倫,你說話最好給我小心一點,我終究還是你父親!”
“是我父親的話,就不會這樣害我!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年活得像行屍走肉一樣,全都是拜你所賜!我恨不得殺了你,雖然我不會殺你,但不揭穿你的話,我韓上倫誓不為人!”
“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的前程著想!我送你去美國接受最好的教育,讓你在韓氏企業擔任要職,我的財產以後都是你的,你不能這樣對付我!”他見韓上倫激動難平,強辯道。
“你只是把我當作一顆棋子,隨心所欲地擺布!你給我的我都不要,我所要的你卻要搶走,你是哪門子的父親?我以身為你兒子為恥!你所有不法的財產留給你自己吧,我才不屑繼承。你讓雨寧吃苦,就是讓我吃苦,你在我心中根本不配稱做父親!”韓上倫站起來大吼。
“你說什麼?你好大的膽子!”韓定中氣得直咳嗽。
“我本來是想一槍殺了你,為了雨寧和小璇,我忍了下來,但是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我會讓你明白傷害我的雨寧,會得到怎麼樣的下場!”韓上倫指著韓定中的鼻子咒道。
“你這雜碎,我饒不了你!”韓定中氣急敗壞,舉起手邊的拐杖作勢要打他。
但韓上倫立刻閃開。
“是誰饒不了誰,你好像還沒搞清楚?”
“我……我……”韓定中氣得上氣接不了下氣,胸膛不斷起伏,拐杖則落在地上。
柯雨寧看情況危急,忙站起抱住韓上倫的手臂:“上倫,別再說了,他看起來有點不太對勁!”
下一秒鍾,韓定中的左臉逐漸扭曲,眼球無法自由轉動,嘴角也流下唾液。原本他的健康就一直有問題,卻不肯放棄煙酒和女兒,現在被兒子一激,便中風了,失去行動能力。
韓上倫和柯雨寧見狀,緊張萬分,忙吩咐傭人叫救護車。事情演變成這樣,亦非他倆所願,只好趕緊送韓定中到醫院……
星期六的夜晚,陽明山的天空星辰燦亮。
黃玉瑾拿著一杯雞尾酒,在韓家大廳裡東張西望。
“哇,實在有夠豪華!那幅畫說不定是真跡!還有這花瓶,嘖嘖……”然後,她看見了身穿禮服的新娘子,便叫道:“雨寧!雨寧!”
“玉瑾,你來了!”柯雨寧帶著誠摯笑容向她打招呼。“謝謝你來參加我的婚禮,看到你真好。”
“有得吃又有得看,我當然要來啦!你說要送我禮物,沒想到真的是埋喜餅,我接到時差點沒昏倒!你結婚的消息轟動了全區公所,‘士林之花’就這樣嫁了出去,多像愛情小說的情節!”
“我自己也是不太能相信!嗯,羅主任他怎麼說?”柯雨寧有點羞怯,她還不是習慣身為新娘子的感覺。
“我本來要找他一起來的,但是他說他的病還沒好。奇怪,我看他也沒怎樣嘛!不過他要我對你說,祝你幸福快樂!”
“謝謝!”柯雨寧歎口氣。“等會請你多拿一些喜餅分送給辦公室的同事,也記得送一份給羅主任,就說……我很感激他的照顧。”
“沒問題!”黃玉瑾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報紙上的星座預測真準!它說你這個禮拜一定會結婚,你居然就結婚了!太神了!我記得那預測說這個星座將會碰到不可思議的戀愛對像,啊!希望這也是真的!
如果準的話,我就要登報,公開銘謝那個‘星星皇後’!“
“嗯,看來我也不得不相信星座預測了。說不定今晚你就會碰到你未來的對像哦,加油!”柯雨寧忍不住輕笑。
“看看吧,我已經在準備狀態了!”
黃玉瑾拉下兩肩的泡泡袖,小露一番;兩個女兒同時笑起來。
這時,韓上倫走過來找他的新娘子。
“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你們在笑什麼?”
“這是秘密!”柯雨寧挽住丈夫的手,幫兩人介紹。“上倫,這位是我的好朋友玉瑾,他就是今晚的新郎倌。”
“你好,謝謝你幫了雨寧很多忙。”韓上倫禮貌地向黃玉瑾致謝。
“沒……沒什麼啦!”黃玉瑾看到這麼有威嚴的男人,說話不免緊張起來,但是看他對待的樣子,卻又溫柔無比;原來愛情就是這樣一回事,讓人變得都不像自己了!
“抱歉!舞會快要開始了,我們必須跳第一支舞,失陪了。”韓上倫說。
“快去吧!我會自己救濟的。”黃玉瑾說。
“玉瑾,好好玩哦!”柯雨寧向她眨眨眼。
黃玉瑾看著他們幸福的背影,不禁感慨萬千。她都已經二十七歲了,卻還是小姑獨處,人生真是苦悶啊!雖然也想釣釣男人,但是看四周,一個人也不認識,叫她從何“玩”起?
她一口飲盡杯中的雞尾酒。怎麼像折開水一樣?淡得可以泡面!於是她伸手再從另一個盤子裡拿一杯酒。嗯!這聞起來似乎比較帶勁!
“小姐,那是威士忌。”管家說。
“威士忌就不能喝嗎?小器什麼?”她咕嚕咕嚕地乾了那一杯酒。
管家看她酒量似乎不錯,也沒什麼話好說。今天是韓家的大喜日子,他穿了一身正式禮服,看著眼前自己規劃布置的一切,美侖美奐,而且賓主盡歡,不禁十分自豪。
“再來一杯!我今天不醉不歸!”黃玉瑾又拿起兩杯酒。
“那是淡酒,淡酒和烈酒一起喝會醉的。”管家提醒她。
他的話對黃玉瑾顯然起不了作用,轉眼間她已經喝光了盤中的每一杯酒。
“唉!我不管了。”管家歎口氣,想要離開這位莫名其妙的小姐。這麼美好的一場婚宴,可惜出現了她這一個小小污點!
不料黃玉瑾雙腿一軟,就倒在他的身上,並且大叫:“星座預測都不准,騙人的!星星皇後你怎麼厚此薄彼啊?”現在就是全世界的威士忌也解不了她的憂悶……
什麼星座?什麼皇後?管家沒有任何概念。
但眼看少爺和太太已經要開舞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破壞美好氣氛。這是他費心經營出來的場面,千萬不能讓這位奇怪的小姐壞了大事。
家裡原有的兩間客房,一間給以璇小姐當了臥房,一間讓親家翁母住下了,現在該拿這位小姐怎麼辦呢?無奈之余,他只好扶起這陌生而且微醺的小姐,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房間……
以璇和母親先合奏了一曲“甜蜜的家庭”,博得眾人的掌聲後,韓上倫才走過來個別吻了她們一下,然後說:“我愛你們。”
“爸爸我也愛你。”以璇回吻父親的臉頰。
柯雨寧將以璇交給她母親呂純瑩,樂隊隨即奏起了悠揚的華爾茲。她和韓上倫率先滑入舞池,賓客們也紛紛加入。
“你好美!”韓上倫深情地望著柯雨寧。
“你也很帥!”她勾著他的脖子,將他拉近。
“你快樂嗎?”這是最重要的,他要她快樂。
“是的,我非常快樂。”柯雨寧把臉貼在他肩上。
“十七歲那年,我就說過要娶你進門了。”
“我很高興你做到了。”
“答應我,絕對不要離開我。”他輕吻她的耳朵。
“除非你不要我,我不會離開你的。”
“你知道我要你的,從我第一次看到你,聞到你身上的杜鵑花香,我就要定你了。”
他抱近她。
“上倫,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樣的幸福。”
“我會讓你相信的。”他輕笑。“你會幸福得連胡思亂想的時間都沒有。”
兩人對視,彼此眼中是無盡的信任與愛意。
一年後,韓定中在療養院中因心肌梗塞過世,根據他幾年前立下的遺囑,韓氏企業順利地由韓上倫全部繼承。
而柯慶天雖然自首,但他偽造證書的罪行牽連許多大官和富商,因此警方刻意減壓,以“罪證不足”將他收押,僅依收賄的一筆帳目判刑三年,但減刑為只執行三分之一的刑罰,服滿十個月就可出獄了。
管家和黃玉瑾因酒結緣,交往半年便結婚了。柯雨寧和韓上倫是最震驚的人,他們無法相信一絲不苟的管家也會戀愛、結婚!不過,這世界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的,他們也就很開心地在他們的婚禮上當了這對新人的介紹人。
以璇和轉學生傑夫一起在韓家學鋼琴,新的鋼琴老師當然是女的。傑夫的父親是外交官,對兒子的小女朋友很滿意,像柯雨寧當年因家世所遭遇的問題,不會再發生在以璇身上了。
以璇和傑夫這對小情侶時而沙架、時而親暱,感情酸酸甜甜的,卻怎麼也分不開他們兩人。
韓上倫正式參選立法委員,雖然沒有參加任何政黨,但他擁有廣大人脈基礎,再加上輔選幕僚強力宣傳,聲勢扶搖直上。
這天,在電視上公開播出辯論會上,他的對手拿起麥克風尖銳地問:“韓先生,根本我的調查,你在高中時代曾經打架滋事,打架的對像是男女都有,而且不止一次,對於這件事你承不承認?”
這是韓上倫第一次被挖出來的醜聞,而人們都是熱愛醜聞的,只要不是扯上自己就好,因此現場觀眾發出驚訝聲,屏息等待回答。
韓上倫微笑,對幕僚們的擠眉弄眼假裝沒看見,反而以完全不在乎的態度,坦誠道:“是的,我承認。”
語畢,現場一陣嘩然,幕僚們全都翻了白眼!
“能否請韓先生詳細說明?”主持人也張大了嘴。
“我這輩了最愛的人就是我有太太,我高中時打的架都是為了和她在一起。那時有些混混想要欺負她,我當然跟他們拼命了,就算被刀砍傷也不肯住手;還有一次是一群女孩要拿煙頭燒我太太,我並沒有因為她們是女孩子而客氣,照樣給她們一頓教訓。我認為我並沒有做錯,如果時光再倒流重來一次的話,我也是會這麼做的。”韓上倫侃侃而談。
這些話讓導播立刻吩咐攝影師給韓上倫一個超級大特寫的鏡頭。這可是他自己送上門的大新聞呢!
“韓先生,這些都是你高中時代的事,少年人難免血氣方剛,你現在還會如此行事嗎?”主持人道。
“會,而且主毫不猶豫。誰敢傷害我所愛的人,就等著吃我的拳頭!”韓上倫握起拳,狠狠瞪著攝影機。
“像你這種暴力分子,又是財團出身,黑金色彩濃厚,根本沒有資格競選立法委員!”他的對手立刻反擊。
“我出生於財團,自然有別人所不知道的壓力與痛苦!我沒有選擇地必須為當繼承人而犧牲一切,除此,還要受到你這種不實的質疑,但是沒有證據的話,你什麼也不能指控我;至於你說我使用暴力,我卻認為這只是一種保護。倘若今天換作是你,在暗巷裡有人拿出刀子要威脅你的家人,你寧可乖乖讓人恐嚇嗎?”韓上倫停頓一下,又說:“我不會這樣輕易讓人恐嚇,不是不相信正義和法律,我為什麼不能生氣?我為什麼不能向他揮拳?我出來競選立法委員,只能向選民保證,我會盡力問政、做我該做的事、伸張民意,但我不是聖人,我也不想當聖人,我有七情六欲,若有人要傷害我的家人,我絕不會留情!”
說到最後,他還重重地拍了一下演講台。
他的對手被他這樣的氣勢壓倒,居然一時無話可說。
“你爸爸就是這樣可愛!”柯雨寧在家中看到了這一幕,感動地抱住女兒。
“媽,我喜歡爸爸,他好勇敢!”以璇自從了解父母從前的誤會後,變得不再害怕父親。
這場辯論會公開播出後,報上的輿論競相討論,是非終究難定,這是一道道德觀念題,而非對與錯,但民眾對韓上倫的支持率不跌反漲!異軍突起的他,讓他所有的幕僚和顧問都跌破了眼鏡。
其中,尤以支持他的女性票源大幅成長,因為她們都喜歡這種“愛家基於一切”的男人,在現代社會中已經快要絕跡了。
至於男性票源則認為他有擔當、有氣魄,不會推托塞責,“阿莎力”的個性一定可以為民喉舌。
於是投票日當晚選票開出後,韓上倫以第二高票當選該區立法委員,競選總部慶祝的鞭炮和煙火放了一整夜,整個士林區的天空都以亮了,香檳和蛋糕堆滿了辦公室,每個人都歡欣鼓舞地享受這勝利的滋味。
在總部裡的頂層套房,柯雨寧和韓上倫正從窗口凝視夜中絢爛無比的煙火。馬路上揮舞著旗幟的支持民眾,將近有上千人,圍著電視牆歡呼口號,而助選員正以麥克風在向他們謝票,顯得熱鬧滾滾。
“好美,我喜歡這樣美麗的奢侈。”柯雨寧望著煙火讚歎道。
韓上倫從背後抱住她摩挲她的秀髮,吸入她香甜的氣息。
“不,你更美,我喜歡你這樣在我懷中。”
“這是不是一場夢?”空氣裡飄忽的味道令她昏沉,像踩在雲端的感覺。
“不管是不是夢,只要有你、有我就夠了。”
“嗯。”她靠在他健壯的胸膛上,那心跳是如此清晰、體溫是如此溫暖,讓她肯定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時樓下傳來震耳的歡呼聲,不知是誰把燈光打到窗口。韓上倫便以民眾揮了揮手,讓大家都看到新科立委和他的夫人。
“雨寧,看這樣了,說不定我真的會當總統!”韓上倫摸摸柯雨寧懷孕五個月的肚子,開玩笑地說。
“韓立委,你別嚇唬我了!”柯雨寧笑著,為他感到驕傲。
“我若當了總統,你就是第一夫人了!”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總統,我都會是你的夫人!”
“雨寧……”韓上倫將她轉過來面對他。他不管是否有人在看著,他根本就無暇去關心那些事,因為他眼中從來都只有她。
兩人深情地吻著,正如他們十七歲的定情之吻;當杜鵑花開滿了山坡,三月的風正吹過……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