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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西村京太郎]開往巴黎的殺人列車[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1:22 標題: [西村京太郎]開往巴黎的殺人列車[全書完]
開往巴黎的殺人列車
作者:西村京太郎
第01節 第02節 第03節 第04節
第05節 第06節 第07節 第08節
第09節 第10節 第11節 第12節
第13節 第14節 第15節 第16節
第17節 第18節 第19節 第20節
第21節 第22節 第23節 第24節
第25節 第26節 第27節 第28節
第29節 第30節 第31節 第32節
第33節 第34節 第35節 第36節
第37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1:43
第01節
這年的7月末,一封邀請函送抵東京警視廳。
這是封用法文和英文書寫的邀請函,內容是這樣的:
當前,各個國家主要刑事犯罪的特點,一是大城市中犯罪率居高不下,二是作案手段極為殘忍。有鑒於此,我們擬於今年10月13曰邀請全世界各王要城市的警察代表前來我國格勒諾布爾1,用3天的時間共同分析目前的現狀並商議相應的對策,同時增進相互間的友誼。如有可能,請東京警視廳派兩名第一線的警官蒞會,參與此次活動。敬候回音。
順致敬意
7月24日
法國巴黎警察局
讓·保羅·法盧
1格勒諾布爾。法國東南部的城市,伊澤爾省首府,靠近法國、意大利邊界。——譯注
邀請函中附有會議說明書。
據悉,邀請函已經同時發往英國、法國、德國、加拿大、蘇聯、意大利等國大城市的警察局。
會議說明書中註明,3天會期中,代表在格勒諾布爾的宿費以及巴黎和東京之間的往返機票費用均由巴黎警察局負擔。
此外,在巴黎至格勒諾布爾間開有特別快車,哪位先生如願乘坐這種快車、不僅在車上可以亨用免費的香檳酒和三明治,而且還可領略TGV1的獨特風光。自不待言的是,在列車上還可以廣交朋友、交流信息。
1即特別高速列車——譯注
會議還規定,可以攜夫人前往,但一應費用需要自理。
會議說明書強凋,因會前必須印出與會者的名錄,所以請各國盡快把兩名會議代表的姓名、簡歷和照片寄來。
警視廳總監決定,立即決定兩名代表人選。近來,跨國犯罪活動猖獗,有的犯有殺人罪的嫌疑人在作案後不費什麼事就亡命東南亞,甚至逃往美國或歐洲,以逃避法律的制裁。考慮到這種因素,警視廳才不惜從第一線抽調刑警參加這一活動,以便從別國的同行處學到有益的經驗。
刑事部長三上受命確定人選。他與搜查一科的本多科長磋商之後,選出了搜查一科的十津川和龜井兩個人。
十津川他們倆得知這一消息之後,自然十分感激,但接著又向三上表示:「考慮到將來的發展,能否派一名年輕的刑警去呢?」
龜並還說:
「我的外語不夠好,即便到了法國也無法自如地和對方交談。與其這樣,不如派一名會法語的年輕警察去更合適吧。」
「龜井君,不要擔心喲。聽說會給配翻譯的,放心吧。」
本多科長笑著說。他又問部長:
「十津川君和電井君面對世界任何國家的刑警一都不會有絲毫遜色的。可是,我倒是也想讓年輕的警察去開闊一下眼界,部長您意下如何?」
「這點我也有同感。可人家只邀請兩名呀。」
三上部長有點為難地說。
「這樣,能不能由警視廳出錢,加派一名年輕的刑警去格勒諾布爾呢?這麼做對警視廳也是有好處的呀。」本多建議說。
「再派一名年輕刑警前去,會期三天,大概需要多少錢呢?」
「我想,總得要5O萬至100萬日元吧。」
「那麼,商量一下再說吧。」
三上說。
別管是誰說服的淮,怎麼說服的,總而言之,最後決定派一名年輕警察和十津川他們同行。至於派誰去,則全權委託十津川來確定。
十津川與龜井商議的結果,認為人選的基本條件應一是懂法語,二是年齡在20歲上下。
最後,當選的是18歲的刑警白井敬。他和十津川同在搜查一科,可是從沒有在一起共過事。
白井敬,大學法國文學專業畢業、為人精明,而且大家公認他具有男子漢應有的氣質。
白井身高185米。這樣的身材,即使和外國同行站在一塊兒也毫不遜色。
定下來之後,馬上以警視廳的名義與巴黎警察局進行了聯繫:十津川、龜並作為正式代表,白井敬則是隨行人員。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2:13
第02節
很快,巴黎警察局就寄來了兩張法國航空公司的飛機票和兩個人的正式邀請函。
與此同時,警視廳也收到了同意白井刑警隨行前往的信件。
10月初。又收到格勒諾布爾大會三天的議事日程以及與會代表的名錄。
在日本,類似的會議提供的必然是一份詳盡的按時間單元順序排列的日程表。可是這次寄來的卻是一張語焉不詳的說明書。
例如,第一天即10月15日是這樣寫的:
14時40分 巴黎·里昂站始發特別快車
19時3O分 到達格勒諾布爾
特別快車的名稱是「警察之友號」
20時 市民會館歡迎儀式
寫的就是這些。至於是什麼樣的儀式,由誰致詞,有多少人,什麼樣的人參加,就一概不得而知了。
代表名錄上附有照片,並注有每位代表的簡歷。愛好等,倒是很方便。
倫敦蘇格蘭場(警察廳)也派有兩名刑警出席。名錄上逐條羅列著他們經辦的案件,歷歷如數家珍。
紐約的和羅馬的警察局的代表也是一樣。
然向,到了「JAPON」(日本)這一頁,儘管也登載著十津川和龜井的姓名和照片,但簡歷部分與其他國家的代表相比,卻簡短得多了。
十津川和龜井詳細地寫去了簡歷,有關的案件也摘要地列舉了幾件,但根本沒有予以登錄。
開始,他們面對那麼多空白頁確實有些氣憤,但進而一想,覺著也沒什麼奇怪。
在日本,連續幾天由報紙、電視等傳媒報道的連續永害幼兒的事件,在歐洲幾乎未見報道。
相反,倫敦地下鐵道列車內年輕女性慘遭刺殺之類的案件,恐怕巴黎和紐約的宣傳媒介會大肆渲染吧。
或者這種差異也反映在名錄上了,十津川想。
亞洲國家除日本外,馬尼拉警方也派有兩名代表出席。在這兩個人的介紹中空白部分也不少。在東京和馬尼拉發生的事情,向來不被世界看重。當然,政治事件不在其內。
十津川一行三人,乘坐成田機場10月14日21時起飛的法國航空公司的飛機飛往巴黎。
大概是因為他們是代表日本警方的身份前往巴黎的緣故吧,機艙內的氣氛有些拘束。
「啊,你們要放鬆一些喲。」
三上部長曾這樣說,但這句話的背後總有另外的意思:千萬別給日本警察丟臉呀!
如果這三天平安無事還好說,萬一出點紕漏,日本的傳媒就會大作文章了。
年輕的白井似乎很高興,而龜井是個古板的人,在機艙內怎麼也無法入睡。
次日清晨,法航273航班抵達巴黎的戴高樂機場,晚點了兩小時。
要是在日本的話,一定會有人來迎接的。可十津川他們出了機場門,環顧四周,不僅見不到巴黎警察局刑警的蹤影,而且連輛警車也沒見到。
其實,事先已經得到了通知,讓代表徑直乘坐今天下午14時4O分的特別快車,因此沒有必要特意去機場迎接了。若非如此,可能會使人以為由於十津川一行是日本人才沒人接的吧。
十津川他們當即每人在機場內的銀行窗口兌換了100法郎。這是為了有點兒零錢花著方便。
「離特快開車還有不少時間,咱們乾脆去瀏覽巴黎市容,好不好?」
白井建議說。
打開從日本帶來的巴黎地圖,發現巴黎里昂火車站在巴士底廣場附近、靠近塞納河畔。
到巴黎城裡去,白井的建議得到認可。
三個人每人花了35法郎.坐上開往巴黎市內的法國航空公司的接送班車。
進入汽車裡一坐下,一股實實在在的、終於到了法國的感覺油然而生。在法航機艙內,近一半的乘客是日本人。在機場的海關排隊時,同樣也是組團的日本人居多。本以為汽車裡也應該有不少日本人,可奇怪的是,汽車裡只有這三個人來自日本。可能這就造成了這種感覺吧。
大概其他的日本團體客人已乘包車先行一步了。
一條寬闊的大道筆直地從機場向巴黎市區延伸。雖然這是不收費的公路,可是比日本的高速公路還要豪華氣派,汽車同樣可以高速奔馳。
「看不見日本造的汽車吶。」
龜井感慨地說。
無論在美國還是在東南亞,日本車無處不在,而在法國卻幾乎見不到,連美國車也沒有。在公路上只有法國車以100公里以上的時速馳騁。這令十津川他們感慨良多。
法航班車的終點站是國際中心,他們一行人在此下了車。
從地圖上看,此處並非市中心,而是位於城市的西部,距著名的布洛涅森林很近。
把這裡作為終點站可能是有緣故的,因為附近有法國航空公司經營的旅館,因此其一是為了方便乘客,其二是有利於提高旅館的上客率。
由於隨身的行李不少,想轉乘公共汽車或地鐵就不大方便了,於是由會法語的白井叫了輛出租車。
白井要求司機盡快地拉他們到市裡轉一轉,還要方便他們14時趕到巴黎·里昂站。
上了出租車後,他們看到司機是小個子的東方人,膚色微黑,看外表像是來自越南。車子半新半舊,然而好在是雪鐵龍車,坐上去還算舒服。
先到了凱旋門,然後通過環形交叉公路從香榭麗捨大街穿過,最後到達協和廣場。三個人都覺著自已像鄉下佬進城,見什麼都新鮮,一見到有點眼熟像在哪兒看到過的建築物,便互相點點頭。
為了省點兒錢,他們買了些麵包和罐裝飲料作為午飯,就坐在塞納河邊的長椅上,邊觀看河面上來往的遊船,邊慢慢進餐。
這兒的季節比東京要早一個月,按說應該已入秋涼,可是沒想到10月和煦的陽光曬得人汗津津的。
在一群像是來自美國的年輕的觀光客中,居然有穿短袖T恤衫的。人群中還能見到身穿黑呢大衣、豎起衣領的巴黎女郎。總之,這兒呈現的是夏末秋初的景象,人們同時也領略到這個季節的巴黎的獨特風情。
下午2點,一行人準時到了巴黎·里昂站。
這座車站是開往法國內部、瑞士、意大利等地列車的始發站。法國高速鐵路的TGV也從這裡始發。
開始他們不知道該從哪個站台上車,經向車站工作人員詢問才朝最邊上的站台走去。
一列由5節車廂組成的特快列車正整裝待發,這時站台上也開始檢票了。
在這個站台上,十津川一行才剛剛見到巴黎警察局負責註冊的官員。這位官員作為歐洲人個頭兒小了點,長得與其說像是刑警,倒不如說更像位藝術家。
此人名叫查爾·金·保羅,年紀在40歲左右,或許實際上更年輕些。
「法蘭西歡迎日本同行的光臨!」
查爾說,接著和日本刑警一一握了手。
負責接待的法國年輕女警官也到了,她們一個個風姿綽約、儀態萬方。當十津川他們報出姓名後,她們立即遞上了事先準備好的胸卡,並請求他們別在胸前,還發給每人一個紙制的手提公文包。
被邀請的各方來客陸續到達,站台上隨處可見。
這些人有的服裝考究,像十津川他們三個人一樣西裝革履,而著裝隨便、穿夾克衫什麼的。也不乏其人。還有的穿著劃一,上衣是同樣材料和款式的,一定是為這次出行而一塊兒定做的吧。
美國代表團由紐約和芝加哥兩城市的警察代表組成。這四個人都是身高接近2米的彪形大漢。兩位紐約的刑警,一人身著西裝,而另一位呢,則是上穿T恤衫,下著牛仔褲.足登帆布面膠底運動鞋。
法國的巴黎警察局是這次會議的東道主,好像還有由外地的察警局來的刑警混雜其間,形成了一個二三十人的龐大代表團。
十津川一行人和其地人相互簇擁著,上了「警察之友」號列車。
他們坐的是列車尾部的5號車廂。把行李安置到網架上後,十津川打開了紙制的手提包。
提包內裝有格勒諾布爾市的地圖,圖上註明了作為這次會議主會場的市民會館的位置,寫上了會場和所住旅店的地址等注意事項。
在東京看到的日程安排過於簡單,到此終於見到了詳細的日程說明。
見到的這份說明中令他們震驚的是日程安排的緊張程度。考慮到全世界的刑警的精英都雲集這裡,這種緊張的安排倒也不難理解。
次日,即10月16日,安排的是法國電視台記者的採訪,每個國家用15分鐘。下午13時45分至14時為採訪十津川和龜井的時間。
說明中還說各國的記者隨後也進行採訪。看到這兒,他們才似乎覺著剛才是有別著電視台和報社的胸卡的記者模樣的人和他們一起上了這趟特別快車。
關於今晚舉行的歡迎晚會也作了詳細得多的說明。
好像安排的是格勒諾布爾市市長和市警察局局長致歡迎詞。人們都以為法國人不喜歡刻板的形式,看來名人的致詞當屬例外了。
列車比預定發車時間延遲了30分鐘開車。至於晚反車的理由並沒有人作出解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2:26
第03節
開車後查爾就來到十津川面前。
「有什麼事需要我辦嗎?」
他用英語問道。也許是由於十津川一行人來自遙遠的東方島國的緣故,查爾老是惦記著他們。然後,他又把十津川他們向其他各國城市警察局的刑警們作了介紹。
列車在3號車廂設了一個出售各種商品的櫃台,香檳、啤酒、咖啡等應有盡有。這項措施恐怕是為了使大家在到達格勒諾布爾前的這段時間過得更愉快吧。
大家各行其是。有的一杯接一壞地喝香檳,似乎是在盡快調整情緒,還有的一邊呷著咖啡,一邊興高采烈地談天說地。
十津川和龜井與倫敦蘇格蘭場的一位同行親熱地攀談起來。
倫敦的這位刑警名叫丹尼斯·韋博。年齡和十津川相彷彿,據說曾經兩次前往日本。
「自然是因私事去的,我太太和我一起去的。」
丹尼斯簡單明瞭地介紹說。
「倫敦的另一位先生在哪兒呢?」
龜井插嘴道。丹尼斯立刻把臉往服務台那邊擺了擺。
「在那邊呢。是我的上司。我把他叫過來吧。」說著,朝服務台方向走之。
聽說是丹尼斯的上司,馬上讓人聯想到一個成年男子漢的形象。沒想到丹尼斯領來的卻是一位高個子、年約四十五六歲的女子。
這位名叫伊麗莎白的警官,那雙藍藍的大眼睛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伊麗莎白用居高臨下的目光審視著十津川和龜並,以不容反駁的口氣問道:「聽說日本警察直到現在還在憑直覺和刑訊辦案,是嗎?」
十津川驚詫莫名。
「哪有的事呀,特別是刑訊,那是法律嚴格禁止的呀。」
「可是,前些日子電視上播出了一個判了死刑,隔了20年才弄清楚是冤枉的案例。那個人就是在嚴刑拷打下才做出偽供的。這還不足以說明你們至今仍在進行刑訊嗎?」
伊麗莎白目不轉睛地盯著十津川。
(哦,說得是那件事呀。)
十津川想,看來一時真說不清楚了。
「我們是以科學性、客觀性的原則來辦案的。這一點是可以引以為榮的。如果你們到東京考察一番的話,就全明白了。」他只能這樣搪塞一下了。
伊麗莎白微微聳了聳肩膀。
「很難讓人相信呀。」
「回日本後,一定邀請你,伊麗莎白警官。」
伊麗莎白連句感謝的話也沒說,就逕自朝服務台走去了。
丹尼斯一臉尷尬之色。「她這個人非常能幹,又是名門之後,就是有個毛病,太愛表現自己獨立思考的一面。」
「名門之後?她家有爵位嗎?」
十津川試探地問道。
「她是公爵的女兒。」
「知道了。她認為日本警察至今還在沿襲著封建時代的辦案方法,這可如何是好?」
「我可以向她作些解釋。」
在丹尼斯說這話的時候,服務台那邊突然傳來陣陣喧嘩聲。
原來是兩個男子在隔著櫃台掰腕子。
比賽的一方身穿T恤衫,大概是紐約警察局的刑警,另一方穿的是淺色西裝,上衣服脫下來放在一邊。襯衣袖子高高挽起。雙方在僵持著。肩臂上的肌肉繃了起來。
「那是蘇聯刑警米哈依洛夫。」
丹尼斯介紹道。
兩個人相持不下的局面把大家都吸引過去,周圍形成了人牆,把十津川的視線完全擋住了。
「白井到哪兒去了?」
十津川環顧著四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2:49
第04節
龜井從別的車廂回來,笑著對十津川說:
「白井真是了不起啊。」
「怎麼了?」
「憑借他那嫻熟的法語,正和巴黎警察局年輕的女警官聊得熱乎著呢。」
「白井是單身吧?」
「啊,是的。所以,要是對方也是單身的話,倒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呢。」
「我看你很是艷羨吶。」
十津川笑道。龜井說:
「的確如此呀!我20多歲時出國時,根本沒有機會和外國女孩兒談天兒。」
「那倒是事實呀。」
十津川點頭同意。
個中緣故既有來自龜井所處社會、時代、環境的影響,也有來自他自身性格的原因。
十津川是戰後出生的.面對外國人的時候雖然不至於有什麼自卑感,但和他們相處時總是有所戒備。這樣在潛意識中還是有處於下風的心態。
剛從這萬面說,就得羨慕如今的年輕人,他們交往時是輕鬆自如、無憂無慮的。
即便如此,東西文化傳統的差異,有時也會造成互相交往時心裡產生一種不安的情緒。
由此產生的誤解往往是有害的。
從車窗向外望去,見到的是無邊無際的平坦田野。偶爾有綠色的牧場點綴其間。十津川覺著景色有些單調。
車站附近有些排房,汽車在旁邊整齊地排列著,也看得見一些人在活動。而一離開車站就只是遼闊的田野和灌木林,很難再見到人影。
他看見遼闊的原野中孤零零地停著一輛拖拉機,然而直到它從視野中消失,也沒有見到開動的跡象。
「可真開闊呀!」
龜井感慨道。
「看到這樣的景色就可以推測法國是個農業發達的國家了吧。」
「乾杯!」
突然不知是誰用英語插進來,十津川和龜井只得舉起了盛香檳的酒杯。
抬頭一看,才知原來是方才和蘇聯刑警掰腕子的紐約警察局的刑警。
與此同時,他還把酒杯塞到蘇格蘭場丹尼斯的手裡,然後依次斟滿。
「各位,為了友誼乾杯吧!」
紐約刑警朗聲道。
丹尼斯和十津川苦笑著跟著他舉起了酒杯。
美國的一位新聞記者豎起一個手指頭要求再來一次,然後閃光拍照。
這位記者年約二十二三歲,他本人也手拿香檳酒杯,一邊喝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這列特別快車上坐得可都是刑警,要是在車上發生兇殺案可真夠刺激的。」
十津川和丹尼斯都沉默著,只有紐約警察局的那位刑警感到格外開心。
「想想吧,被害者、警察、兇手聚在一起,這太有意思了,是不是?Mr.……」
他俯身盯著十津川的胸卡。
「哦,是十津川先生。」
「哪有這麼蠢的兇犯。」
十津川也緊盯著那個美國人的胸卡。
「哦,巴特先生。」
「為什麼你會認為兇犯是愚蠢的呢?」
巴特已微帶醉意,他用迷迷瞪瞪的目光看著十津川。好像這個人愛抬槓,要不就是有毛病,一喝多了就喜歡和別人糾纏不休。
「首先,這趟車在到達格勒諾布爾之前不停車,兇犯無處可逃。」
「逃不掉也照樣行兇呀。」
巴特辯解道。
「那怎麼做呢?」
「殺人能做到不留痕跡呀。比如用無聲手槍,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
「你有槍嗎?」
龜井問。
本來以為對方是隨便說說的,沒料到巴特以美國人特有的爽快勁兒,猛地從後褲子兜裡掏出了手槍,亮給龜井看。
「這是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不帶消聲器。號碼已註冊在案。要是我用這把槍殺人,馬上就會暴露。」
「好危險呀!」
丹尼斯聳了聳肩膀。
「我沒帶槍,因為我覺得沒那個必要。」
「這你就不明白了。世界上大概有那麼一批人,就是討厭刑事警察,一旦有機會,他們就會設法下手的。」
巴特說,看樣子並非是開玩笑。
「美國的刑警都有手槍嗎?」
龜井問。
「至少我的同事都有。」
巴特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3:11
第05節
行駛中的列車突然停了下來。
可不是到達了終點站格勒諾布爾,向窗外望去,原來是里昂站。
上車時始發的站名也叫里昂站,原來巴黎·里昂站是開往里昂的列車始發站之意。
這是一個大站。
會車的桔黃色的TGV朝巴黎方向開出了。送走這趟年之後,特別快車又慢慢地啟動了。
白井刑警領來了龜井說過的那位年輕的法國女警官,並介紹給十津川。
「聽說到了格勒諾布爾也由她來照料我們。她在大學學的是東方歷史,對於中國的知識比我們知道的還多。」
白井說。
這位女警官名叫克裡斯蒂娜,金髮碧眼,皮膚如凝脂服白皙,是位嬌小玲攏的女郎。
「拜託了,她就交給你了。」
十津川小聲向白井交待。
車窗外的景色有了些變化,遠處開始出現高聳的山巒。
格勒諾布爾市就環抱在群山之中。
有部描寫格勒諾布爾冬李奧運會的電影,片名叫做《白色情侶》。即使看過這部電影,十津川怎麼也難以把影片中的格勒諾布爾和現實聯繫起來。
時過境遷,起碼現在沒有白雪茫茫覆蓋大地的景象,真是往事難再呀。
天氣陰沉,格勒諾布爾在灰濛濛幕霉的包圍之中。
下站前的廣場上雲集著當地的電視台和報社的人們,但離日本式的「歡迎」一詞的含意還相去甚遠。偶爾有幾位當地的居民由近處經過,也都表情冷漠、毫不經意。在格勒諾布爾舉行國際性眾議是經常的事,使得市民們早已習以為常了。
電視台的攝像機對美國刑警緊追不捨。他們之所以受到格外的關注,大約是由於他們個個剽悍成熟、穿著隨意而又雄姿勃勃的緣故罷。此外。還總有一種感覺,好像在法國人中間還有另外一些說不出來的感情。
由於十津川他們是來自東方,也許至今此地很少見到日本人,他們這一行人也在站前接受了採訪。
許多輛黑色的雪鐵龍新車在站前待命,結果每個城市的刑警都配備了一輛。在格勒諾布爾的3天活動之中,這輛車將伴隨始終。
同時,每輛車配了一名司機,十津川一行的司機就是那位克裡斯蒂娜。
一上車,就見到前擋風玻璃後插著一面小太陽旗。克裡斯蒂娜高高興興地握住方向盤準備出發。經瞭解,她是格勒諾布爾當地人,雙親仍然健在。
「她說,到飯店安排好之後,如果時間允許,就帶咱們到會場看看。」
坐在副駕駛席上的白井扭過身來沖十津川說。
各國刑警乘車陸續離去。
汽車行駛片刻之後,道路兩側的現代化大廈開始鱗次櫛比地出現,夏內爾、路易·維頓等著名商店的廣告比比皆是。
可是,其繁華程度遠不如巴黎,汽車也少得多。
「沒見到日本人啊!」
龜井感歎道。
在巴黎時,他們只是瀏覽了中心街區,卻處處見到日本人,都是些團體遊客。這使得十津川她們既沒有孤獨感,又有些親切感。而到了格勒諾布爾,卻一個日本人都沒看到。
「說不定,在這座城市中就我們幾個日本人呢。」
龜井說。可是,一般來說這是不太可能的,因為總會有來此留學的日本學生,也會有商行的日本職員。這只不過是他們剛從巴黎過來,沒見到日本人的蹤跡,略感驚奇而已。
市內行駛的電車是兩節車廂聯結起來的,由女性司機駕駛著。
汽車開了大約20分鐘,到達了一個小飯店。服務台上插著日本、美國和菲律賓的國旗。由此觀之,這回是和紐約市以及馬尼拉市的刑警住在一處了。
飯店前除電車駛過時發出一陣陣的咯登咯登的聲響之外,就是一片寂靜。
「到時候我來接你們。」說完,克裡斯蒂娜就驅車離去了。
十津川一行三人在服務台領了鑰匙,就上了五層樓的房間。這裡呈現出的完全是電影裡常出現的鄉村旅店的那種感覺。電梯是老式的,走廊上用法英兩種文字寫著「歡迎,第一屆世界警察節」,還是手寫的。
剛要小憩片刻,走廊上突然喧嘩起來。出門一看,原來是美國來的那兩名刑警正在一邊走著一邊高聲大氣不停地說著什麼。
其中的一人一眼就看見了十津川,「……!」他揮著手喊道。可他說得太快,聽不清說些什麼,只聽到有「VIP」這個詞。於是十津川反問道:「你說什麼?」
十津川來到走廊上。
「聽說日本的VIP1將在今晚的招待會上露面。」
1VIP:重要人物。—一譯注
「日本的VIP?沒聽說過呀……」
「就是大高先生和夫人呀,他們已經到了格勒諾布爾了。你知道吧,是日本的VIP呀。」
「大高?」
「不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富豪嗎?」
「哦——那是大越呀。」
十津川笑道。
大越專一郎是一位40歲左右的年輕的金融巨頭。
大越的祖父那輩就是富商。專一郎被稱為大越集團的少帥。因其與政界人物關係過於密切,所以名聲不佳。
大越到了格勒諾布爾,這倒有點兒新鮮。
十津川回到房間,把大越的事告訴了龜井。
「好像……大越的夫人是法國人吶。」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他和金髮碧眼的夫人的合影照片。」
十津川點點頭說。
可就憑這道聽途說就能證明大越來到格勒諾布爾了嗎?
時間到了,克裡斯蒂娜開車來接了。
上了車徑直駛向會場——市民會堂。夜幕低垂,周圍的群山映出了宏偉美麗的剪影。
會場的入口處排插著各個國家的旗幟。汽車陸續到達,停車場上擁擠不堪。各國的代表相繼到會。
在特別快車中上著T恤衫、下蹬運動鞋打扮的美國警察,這時也換上了正規的西服,或許是因為過一會兒要參加晚會的緣故罷。
會場設在一棟四層的建築物中,佔用了整個一層和二層。一層用來舉行開幕式,之後則到二層進行晚宴。根據以往的體驗,法國人的行事方式是很不容易按預定計劃進行的。
「現在,請格勒諾布爾市市長致歡迎詞。」
司儀對著麥克風說道。
然而,市長卻未見蹤影。對這麼重要的會議來說,這豈不怪哉。過了十二三分鐘,才出現了一位40歲左右的人,想必是市長了。他抓起話筒,這回倒是話筒不出聲了。
「法國的電氣產品不過關吶!」
在十津川旁邊,不知誰操著英語咕噥了這麼一句。
可是,司儀和其他的工作人員毫無尷尬之色。市長本人這時卻笑瞇瞇地和一些來賓聊起天兒來。
「怎麼回事?真讓人著急呀!」
龜井小聲對十津川說。
白井離開座位去看個究竟,回來後微微搖著頭說:
「看來還有一會兒耽誤。說是去叫電氣工程師了。這個市民會堂真陳舊得可以,看來出故障是家常便飯。」
「既然是這樣,就該早點兒叫電氣工程師。」
龜井不滿地說。
不過,真正感到坐立不安的好像也就是十津川這一行人,別的同行都隨便地聊起天兒來。英語、法語、意大利語,各種語言匯在一起,好不熱鬧。
話筒是修好了,可是並沒有向大傢伙兒打招呼,市長就一下子站了起來,突然開始了致詞。
致詞中途,只見大越專一郎偕夫人進入了來賓席。
就日本人來說,大越算是高個頭兒,額角有稜有角,顯示著他具有堅強的意志。
大越夫人果然是金頭髮藍眼睛的法國女郎。
市長講完後,格勒諾布爾警察局長發表了簡短的祝辭。接著,大越專一郎被介紹給大家。
「說他是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呢。」
白井說。
「會長不是前外務大臣淺倉先生嗎?」
十津川憑著記憶問道。
「聽說是大越強行奪取會長一職的。週刊雜誌還為此發過消息呢。」
龜井說。他常常掌握一些小道新聞。
這時大越取出講稿開始用法語致詞。
「他說,由於太太是法國人,加之這次又當選為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因此對法國格外關注。」
白井翻譯說。
「他法語講得還不錯吧?」
龜井問道。
「馬馬虎虎吧。法國人聽了會明白的。」
大越的致詞相當長,由於市長和警察局長的講話很簡短,就更顯得他的講話拖泥帶水了。
在日本,他的崇拜者很多,大概不會有什麼人表示不耐煩,可在這裡就不一樣了。
果不其然,有的刑警毫不客氣地吹起口哨。說到段落處,又會突然有人拍手。
大越似乎也有所覺察,於是趕快結束了講話,匆匆收場了。
會後,在二層餐廳,開始了晚宴。宴會的風格完全是法國式的,慢慢悠悠地要持續兩三個小時。
和十津川一行人同桌的有兩位格勒諾布爾市警察局的刑警。他們的興趣好像全在吃上;一邊呷著葡萄酒,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話,同時花很多時間擺弄刀叉。
和他們一塊兒吃飯倒被晾在一旁,感到很是無無聊。
「這樣下去可真夠嗆!」
龜井發牢騷說。
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抬眼一看,不知什麼時候大越專一郎已經來到十津川他們的桌子旁邊了。
「日本人還不習慣法國餐桌上的吃法吧?」
大越微笑著說。
龜井急忙端正了一下坐姿。
「我是大越。各位辛苦了!」
「您辛苦了!」
「讓我們共向為日本和法國的友誼努力吧。有什麼困難告訴我,我會盡力幫助你們的。」
大越客氣地說。他又跟同桌的法國警察寒暄一陣後,就朝別的桌子走去。
就在這時,突然送話器裡點了十津川的名字。
「說是從警察局傳來了從日本來的電話。」
白井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3:31
第06節
十津川和白井一塊兒下到一層。
服務台的女警官操著法語說著什麼,把話機遞給了十津川。
「說是東京來的。」
白井說。
十津川接過話機:
「喂,喂!」
對方傳來搜查一科本多科長的聲音:
「是十津川君嗎?」
「是我。」
「現在你們那邊是幾點?」
「已經過了15日的晚11點了。這兒的晚宴拖拖拉拉,真沒辦法。」
「東京現在是早晨7點。大越夫婦去你們那邊了吧?就是大越專一郎。」
本多說。
「在今天晚上的歡迎會上,他還以日法友好協會會長的身份致詞了呢。」
「這次是世界性的城市警察聚會啊。看來法國警察資金有限,日法友好協會認為這是一項十分有意義的活動,於是贊助了一些,共計20萬法郎。大越的夫人是法國人,好像她的父親和法國警察還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呀,才作為佳賓講話的呀。」
「就是這個大越專一郎,今天他位於世田谷的住宅收到一個包裹,裡面裝有爆炸物。」
本多說。
「喲,是嗎?」
不知不覺地十津川提高了聲音。
「幸虧沒人受傷。去你們那裡的大越夫婦的安全令人擔憂呀。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生什麼事吧?」
「好像還沒什麼。詳細情況不清楚。您知道他們夫婦的活動日程嗎?」
「正在設法打聽。初步瞭解到他們和你們一樣要逗留到17日,預計17日午後乘坐TGV返回巴黎。」
「那樣的話,說不定和我們乘同一趟車呢。他在格勒諾布爾待三天幹些什麼呢?我們在這裡的三天都要參加世界城市警察大會,不可能和他有接觸的。」
「聽說是這樣三個理由:一是應世界城市警察大會之邀,與會致詞什麼的;二是大越夫人的娘家就在格勒諾布爾;最後,他在我國東北買了一大片地,正籌劃著八年之後在那裡舉辦冬季奧運會呢。格勒諾布爾成功地舉辦過冬季奧運會,他大概要去考察,吸取些經驗。」
「是這樣啊。那麼,大越夫婦帶隨從了嗎?」
「應該帶男女秘書各一人,這二人都精通法語和英語。而且,大越是金融界的重要頭面人物,我想駐法的口本大使館也會給他們提供各種方便的。」
「現在他知道過田谷的家中收到爆炸物的事了嗎?」
「想來他會知道的吧。」
「還沒有嫌疑人的線索嗎?」
「目前還沒有。大越為人專橫,據說樹敵很多,團此現在無法確定嫌疑對象。總之,在你們可能的範圍內,請多多留意吧。」
「明白了。」
十津川說。他想這下可真難辦了。
要是和大越大婦同行的話,總會有護衛的辦法。可現在,三天都必須出席大會,這兩口子又滿處亂轉,這可怎麼好?
十津川返回餐桌,把電話的內容轉告給了龜井。
大越夫婦和格勒諾布爾市市長、警察局長同桌進餐,正在談笑風生。
「怎麼辦呢?」
龜井問。
「我和龜井君是被正式邀請參加這次大會的,不太可能抽出身來護衛這對夫婦。唯一可能的是讓白井君去。」
十津川說。
又開始用葡萄酒碰杯了。這是第幾次乾杯,已經記不清了。總之,一直在不停地喝。
同桌的法國警察大聲說。「干!」
還有些刑警挨桌轉著敬酒。
「我要是去了,沒人給你們當翻譯了。」
白井說。
「關於這一點,回頭問問大會會務組吧。明天有電視台的記者來採訪,看能不能正式地給我們配個翻譯。如果能的話,白井君就可以去給大越夫婦作警衛了吧。」
十津川說。
晚宴結束時已經過了12點了。
十津川問巴黎警察局的查爾。從明天開始的活動,能否為他們配個翻譯。
「如果需要就可以配。」
查爾漫不經心地用英語答道。
本來邀請函上寫明了應該配備翻譯的,十津川這麼想著,說道:
「我們想準確地回答電視台的採訪,屆時請務必配備翻譯。」
查爾為大會準備的翻譯,卻是正在格勒諾布爾教講日本文學的日本教授。
他把對方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告訴了十津川,讓十津川自己進行具體交涉。對這種事馬馬虎虎,還這麼疲懶,真讓人沒辦法。回到飯店儘管已是後半夜了,十津川還是給那個叫做長田的教授打了電話。
看來長田是個爽快人,接到電話馬上說:
「好吧,明天我去飯店接你們。沒關係,我有車。」
第二天是10曰16日。上午10點,長田開著自己的BMW車來到飯店。
同時,克裡斯蒂娜也駕著雪鐵龍來接了,於是只有十津川上了長田的車。
長田四十五六歲。他說自己是作為兩國交流互換的教授,於去年4月來到格勒諾布爾的。
到達市民會堂時,先一步到達的白井已經在那裡等候十津川他們了。
「我是不是馬上去大越大婦那兒呢?」
「可他們現在在哪兒呢?你知道嗎?」
「我查過了,上午在飯店。聽說下午要會見與格勒諾布爾奧林匹克有關係的人士。問題是我不好跟他們一塊兒活動、刑警和他們在一起,會使他們難堪的。」
「這倒是。」
「所以,我準備暗中保護他們。到時候,車是必不可少的呀。」
「我和龜井坐長田先生的車,大會會務組配的雪鐵龍就用不著了。我和會務組打個招呼讓你先用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4:00
第07節
10月16日這一大,大家都很忙。
十津川和龜並兩個人應付電視台的採訪,就日本的警察機構的設置情況作介紹,還針對現代城市犯罪問題同美國、勞國、法國等國的城市警察局的刑警展開研討,另外還須回答報紙記者的提問。
十津川雖然是作為東京警視廳的一員進行介紹的,但事實上形成了代表日本警察的局面,弄得他十分緊張。
這天的活動持續到傍晚,下午7時的晚宴簡直是頭天晚上宴會的延續,又是不停地喝葡萄酒。不勝酒力的十津川一再推辭、閃避。法國人雖不勉強他喝,可那副不屑的表情好像在說,他是不是有毛病呀!還是個老爺們兒呢。在他們看來,光吃飯不喝葡萄酒是不可思議的。
和頭天一樣,回到飯店又過了12點了。
「這夥人可真夠厲害的。」
十津川真有點兒迷惑不解。
開車把他們送回來的長田笑了笑說:
「我現在倒習慣了。剛來法國的時候,有三個月時間光喝葡萄酒,量還不少,再加上甜呼呼的法式飯菜,弄得胃總是不舒服,還去醫院看過。半年之後終於習慣了。現在再吃日本菜,反倒覺著不夠味兒呢。」
在今天的晚宴上,這位教授的表現確實和法國人不相上下,大口喝葡萄酒,津津有味兒地吃法國菜。他在日本人中也算是小個兒,可卻十分健談,看來算是入鄉隨俗吧。
十津川回到房間休息,這時龜井領著白井進來了。
「會務組已經同意了。車子仍由克裡斯蒂娜駕駛,我們注意著大越夫婦的安全。晚上10點鐘他們進了飯店,我就回來了。」
白井報告道。
「向會務組說明情況了嗎?」
「怕引起誤解、簡單地說了一下。和克裡斯蒂娜說了,她很高興協助我們。」
「沒有跡象表明有可疑人物在大越周圍活動吧?」
「老實說,不太清楚。要都是日本人的話,憑直覺就會知道。若是法國人或歐洲其他國家的人,直覺就不起作用了。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我委婉地請克裡斯蒂娜查了一下,原來是政府的高級官員什麼的。」
「今天,大越夫婦沒見日本人嗎?」
十津川問。
「日本駐法國大使專程到格勒諾布爾飯店去拜會了大越大婦二人。就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大越的社會地位了。」
「大使為什麼來見呢?」
「不知道。好像大越還把架子端得挺足呢。」
「別的呢?」
「今天,大越夫婦見過的日本人只有大使。」
「能看得出來他們知道日本發生的事情了嗎?」
「向秘書打聽了一下,他聽說東京方面來過電話。可是,大越夫婦說這是常有的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據秘書講,每當開展一項新的業務時,隨之而來的必定是干擾和破壞,至於恐嚇也司空見慣了。」
「是呀!」
「明天我還和警部分開行動嗎?」
「是的。」
十津川說。
白井返回自己房間後,龜井笑著問十津川:
「你不覺得他精神頭兒格外足嗎?」
「哦,是挺興奮的。」
「和那麼一位年輕的法國美人兒在一起行動,能不精神抖擻嗎。你是不是有點兒艷羨吶?」
十津川也笑著說:「要是年輕時學法語該多好哇!龜井也在這麼想吧。」
「的確如此。只是這倆年輕人在一起讓人操心呀!」
龜井說。
「你是說他們發生戀情了?」
「有點兒。另外也擔心大越夫婦真遭到襲擊時怎麼辦?白井本人是被派保護他們的,為此而受傷是職責所在。可是,克裡斯蒂娜也將會捲進去。她還年輕,萬一和白井聯手蠻幹起來,後果堪憂哇。」
「明白了。那麼你就提醒白井,讓他多加注意吧。」
十津川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4:18
第08節
當龜井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了之後,十津川給樂京的本多科長掛了個電話。
雖然巴黎和東京有8個小時的時差,本多仍在警視廳。
通報了大會第二天的情況後,他又把派白井刑警護衛大越夫婦的安排告訴了本多。
「巴黎警察局很友好,特派了一位女警官跟隨白井,還隨著一輛汽車。」
十津川說。
「今天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有。」
「請繼續監視吧。告訴你吧,在這一個月裡,大越已收到三封恐嚇信、最近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本多說。
「什麼樣的恐嚇信呢?」
「有的裝著剃鬚刀刀片,有的言詞激烈,說一些『快去死吧!你不下台就小心腦袋』的話。這些信都沒有署名,但從筆跡看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們會特意趕到巴黎,向大越夫婦下手嗎?」
「這很難說。也許正等著他回國再找機會,也許會覺著法國戒備不嚴……」
「知道了。」
「你和龜井都好吧?」
「除了葡萄酒和法國飯菜把腸胃弄得不舒服外,別的都好。」
十津川說。
翌日,10月17日,這是大會的最後一天。活動到上午就結束了。
世界各城市的刑警代表在會後合影留念,之後驅車前往位於格勒諾布爾北面的巴土底獄城堡。
這座城堡海拔500米,現在可以登到上面俯瞰四周。城堡內設有咖啡廳。
十津川和龜井乘坐長田駕駛的汽車直登城堡。河對岸設有纜車站,有不少遊客就是坐纜車上去的。
考慮到開往已黎的TGV的開車時間,十津川他們在咖啡廳只簡單地用了午餐。就在這時,大越夫婦也上來了。
「又湊到一起了。」
大越輕鬆地和十津川打招呼。
「今天回巴黎嗎?」
「嗯,打算乘14時44分的TGV回去。」
「那我們又同行了。出席大會的各國刑警大部分都坐這趟車回巴黎。」
十津川說。
「那麼說,火車上我們也在一塊兒了。」
大越微笑著說。
這時,白井和克裡斯蒂娜也宛如一對珠聯壁和的情侶般走進了咖啡廳。
白井若無其事地來到十津川的桌子旁,瞅著移到另一桌的大越夫婦說:
「好像和咱們乘同一趟TGV回巴黎。」
「已從他本人口中證實了。」
「乘汽車來的這裡。聽他夫人說,下去時想坐纜車。」
白井說。
十津川急忙說:
「最好設法阻止他們這樣做,危險啊!」
纜車是懸掛式,每車可乘二人,外觀呈球形,周圍全鑲著玻璃。兩三輛車為一組一起移動。
纜車運行得相當慢,如果兇手有槍,坐在車上將成為絕妙的靶子。
「我去說服他們。」
白並說著就快步走到大越的桌子旁邊。
大越夫婦好像採納了他的意見,乘車下去了。
彷彿是在追他們,十津川他們也坐長田的車下山了。回到飯店,拿了行李,他們就向格勒諾布爾趕去。
站台上,儒黃色的TGV已經停靠在那裡。這是法國人引為自豪的特別快車。
最近,已達世界領先水平的TGV磁懸浮列車由巴黎開往大西洋岸邊,車體是銀灰色。
十津川他們將要乘坐的TGV是以前製造的,車體顏色是橘黃色加白道,最高時速為二百五六十公里。」
距開車還有點兒時間,於是十津川他們在車站廣場上的咖啡廳喝起了咖啡。
這時,也該和臨時充當翻譯的長田分手了。十津川請長田把他的住址寫在了自己的筆記本上。
「需要什麼告訴我,回日本後馬上寄來。」
「我太太老是鬧著要吃醬湯和日本蕎麥麵條兒。快餐的就行。」
「馬上就寄來。」
十津川保證說。
出席大會的刑警們也陸續聚集到廣場上來了。
大塊頭兒的紐約警察局的刑警,還是那身運動鞋加上T恤衫、牛仔褲的打扮。
倫敦蘇格蘭場的那一對男女搭檔也到了。同白井一起行動的克裡斯蒂娜說陪同大家去巴黎。
意大利羅馬警察局的刑警們特意到車站送行,他們說自己開車就可以越過國境回國了。想想也是,格勒諾布爾離法意邊境也沒有多遠。
十津川一行離開咖啡廳,進了站。
他們從站台登上了開往巴黎的由10節車廂組威的TGV。
乘客中除返回巴黎的這些刑警之外,還有一般的遊客,也有職員模樣的法國人。
在格勒諾布爾市內很少見到日本人,可在這兒卻碰到一對年輕情侶在站台上大聲說著日語走了過來。
兩個人都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拖著帶腳輪的提箱,一看就知道是來遊覽的觀光客。倆人像是在爭論著什麼,表情都很嚴肅。
聽說外國列車不響鈴就突然開車,可這裡還是尖銳的鈴聲響過之後,開往巴黎的TGV才慢慢啟動。
長田在站台上揮手送別,他那瘦小的身軀轉瞬間就消逝了。
十津川還是惦記著大越夫婦,一開車就和龜井一起向頭等車廂走去。
TGV車內比日本新幹線的車廂略小,更像飛機的機艙。
這趟車雖說由10節車廂組成,但兩頭兒的兩節是機車,真正能載客的只是中間的8節。
這8節車廂從1號編到8號。
1號至3號是頭等車廂,座位挨著過道,一側一排座,另一側兩排座。
4號至8號是12等車廂,統統都是四排座位,4號車廂有一半是酒吧。
大越夫婦在3號車廂。車裡很空,除他們倆和兩位秘書外,就只有四五位乘客了。
一見到十津川,男秘書馬上站起來,往前靠了靠,一臉嚴肅地說:
「我有話說。」
他把十津川和龜井領到旁邊4號車廂的酒吧。
酒吧裡的女服務員正在賣酒、咖啡、三明治什麼的。
十津川他們買了咖啡,然後端著裝咖啡的紙杯坐在了空著的櫃台旁。
「我是秘書三浦。」
他再次自我介紹後,拿出一個航空郵件給十津川看。
「昨天,在飯店收到這麼一封信。」
上面寫著格勒諾布爾飯店、大越專一郎先生收。沒有寄信人的落款,但不是在法國發的,是從東京,郵戳日期是10月11日。
十津川打開了郵件。
裡面的信用日文這樣寫道:
大越專一郎!
你是個貪得無厭的小人,是萬惡之源。
你本是國民的一分子,卻壟斷土地,侵吞
國家資財。你貽害國際社會,遭到強烈譴
責。你是日本的恥辱,我們絕不允許你的
存在。對於你,只有一條路,去死吧!你
絕對回不了日本了,勿謂言之不預也。
正義假面
「用正義假面署名的信件,你以前見過嗎?」
十津川問三浦。
「有過。我們公司買了東北的土地時,他就說豈有此理,就此來了恐嚇信。這次和當時的署名一樣。」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今年4月份。」
「那以後,大越遭到過暗算嗎?」
「我想沒有。因此,對這次來信大越社長不屑一顧。」
「作為秘書,你不這麼看嗎?」
「是啊。這次竟寄到格勒諾布爾飯店來了,不同尋常啊!」
「大越的夫人看了這封信了嗎?」
「我譯成法文請她看了。夫人還不認識漢字。」
「那麼,夫人怎麼說呢?」
「她很擔心,同時又一下子沒能完全理解,譯成法文可能有點兒差異。」
「那位女秘書叫什麼名字呢了?」
「她叫松野幸。」
「她也看了嗎?」
「是的,看了。」
「她怎麼說?」
「她建議,在法國期間向法國警方尋求保護,可遭到了社長的反對。社長說,這是個人的事情,不好麻煩法國警察。最好是自己保護自己。可我作為秘書還是擔心,所以才跟警部商量的。」
三浦說。
「知道了。一直到巴黎,我們都在這4號車廂,有什麼情況請立即通知我們。——」
十津川說。
他們認為,進入頭等車廂保護大越大婦是最好的,可又不能在法國行使刑警的特權。有兩位秘書在旁邊應該是沒問題的。
三浦返回頭等車廂之後,十津川和龜井二人又讀了一遍暫存在這兒的航空郵件。
「這個嫌疑人還知道大越大婦在格勒諾布爾佳在帕盧庫飯店。」
龜井說。
「這只要向大越集團公司總社瞭解一下就清楚了。我當前更關心的是嫌疑人是不是日本人。」
十津川說。
「外國人怎麼能寫出這樣的漢字呢?」
「是啊。可是翻譯的味道很濃啊。況且,還寫著貽害國際社會。大越集團公司的土地部門最近在美國、加拿大、法國都購買了土地。對此,社會上非議甚多。考慮到這個因素,嫌疑人未必就是日本人吧。」
「前段時間報上倒是登過這樣一條消息,說他們購買法國城堡,經營飯店呢!」
「是勞阿魯地區叫做什麼的城堡。消息說,日本連法國的歷史古跡——宮殿什麼的都敢買,引起了公憤。大越又是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一部分法國人肯定反感。」
「如果光防範日本人的話,那倒省事了。在格勒諾布爾車站站台上看到的日本人只有那對年輕的情侶。」
龜井說。
「也許從里昂站上來呢。雖然格勒諾布爾日本人少,里昂也許很多呢。」
十津川正說著的時候,突然,紐約警察局的刑警大聲嚷嚷著走進來。
同行的巴黎警察局負責宣傳的查爾,正向酒吧裡的乘客用法語說著什麼。
他旁邊的白井,跑到十津川身邊。
「說是巴特先生的手槍被盜了。所以,要逐個兒地清查呢。」
「那把槍阿。」
十津川嘟囔著。
他想起了巴待把裝在屁股兜裡的特製科爾特式自動手槍給自己看的情景。
對酒吧裡乘客的搜身開始了。平時性格開朗的美國刑警巴特和他的同僚也都面色蒼白,一語不發。
沒發現那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巴特和查爾他們又轉向另一節車廂。
「這下可棘手了。」
龜井小聲對十津川說。
「是不是算計大越的人偷的槍呀?」
「有這種可能性。」
「那可是把特製的科爾特式的自動手槍呀!」
「用它射擊,目標必不能倖免!」
列車到達了里昂站。
這站並未像十津川想像的那樣,這裡沒多少乘客上車。
儘管如此,還是見到四五個日本人上了車。他們簇擁著上了8號車,像是一個旅遊團。
離開里昂站,列車加速了。
巴特和他的同事一臉沮喪地回到酒吧,說是沒找到手槍。
到這時,日本刑警感到問題確實嚴重,氣氛驟然緊張起來。紐約市刑警巴特大概是自己生悶氣,大口大口地喝著威士忌,又一腳踢倒了櫃台。
他身高將近兩米,所以來酒吧購物的其他乘客都感到害怕,紛紛撤了出去。
有十五六分鐘的工夫,兩個美國人都在酒吧喝酒。查爾趕過來,對他倆說了些什麼,他們才又一塊兒離開了酒吧,可能再去找找著吧。
列車在廣袤的原野上飛馳著,不像日本的新幹線列車一會兒鑽隧道,一會兒過鐵橋的。
田野、牧場、森林連綿不斷。時速恐怕超過了200公里,可在車上幾乎沒感覺到這種速度。
單看車窗外的自然景色,似乎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再到3號車廂看看吧。」
就在十津川向龜井打招呼的時候,似乎從3號車廂方向傳來了一聲女人的慘叫。
年輕的白井和克裡斯蒂娜比十津川動作還迅捷,朝3號車廂跑去。
十津川和龜井緊隨其後。
在4號車廂和3號車廂的連結部,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白種女人渾身顫抖著呆立在那裡,腳旁邊臉朝下倒著一個女人,像是日本人。
血從她後背湧出,流淌到地板上。
在她旁邊,大越呆呆地站在那裡。
倒地的女人是他的秘書。
克裡斯蒂娜蹲下身,不顧手上會沾滿鮮血,摸了摸那女人的脈,然後難過地搖了搖頭。
其他刑警也相繼來到。
巴特氣息敗壞地躥了過來。
「凶器是什麼?」
他大聲吼叫。
「是手槍。」
不知是誰答了一句。
「是特製的科爾特自動手槍嗎?」
「具體的還不清楚。」
他們用英語互相吼著,其中還夾雜著一些法語和德語。
倫敦蘇格蘭場的丹尼斯和伊麗莎白也趕來了。
由於刑警太多,局面一片混亂。
巴黎警察局的查爾用法語大叫道:「大家請安靜!」然後又衝著渾身發抖的中年白人婦女說。「都發生了什麼?請好好說說好嗎?」
白井把這段法語翻譯給十津川聽。
該女人是巴黎某雜誌社的記者,名叫瑪德萊諾。
「我想採訪大越先生,說好在4號車廂的酒吧進行,並請松野幸秘書作翻譯。於是,我們三人朝4號車走去。突然松野幸小姐在我身後倒下了。我嚇了一大跳,只看見噴出了很多血……」
她說。
「當時聽到槍聲了嗎?」
查爾問。
「不,根本沒聽見。」
「下面是不是請大越先生談談?」
查爾轉向大越。
另外一名秘書三浦跑了過來,翻譯了查爾的問話。
大越在日本以不愛動容而著稱,現在卻臉色蒼白。
「我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答應了採訪之後,我就和秘書松野幸跟著瑪德萊諾小姐朝車廂外面走。就在這時松野突然倒下了。我急忙去扶她,還沾了兩手的血。」
說著,他伸出血糊糊的雙手給查爾看。
「當時,聽見槍聲了嗎?」
「不,什麼都沒聽見。那一瞬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的秘書被殺,您有什麼線索嗎?」
經查爾這麼一問,大越像外國人一樣攤開了兩手。
「真正的是想殺我。我被恐嚇過。」
「聽說過。」
查爾說。
「好像是帶消聲器的槍。」
龜井小聲對十津川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4:38
第09節
雖然使用了消聲器,但3號車廂裡畢竟還有其他乘客。
有大越夫人和秘書三浦。
此外,還有別的乘客5人。
車廂內共有38個座位,大多數都空著。儘管這樣,也還是有14只眼睛呀!
3號車廂內座位的設置是向正中間相對而坐的佈局,和日本新幹線列車不同,座位的方向木能改變。
大越夫人和三浦秘書是在背對著4號車廂的方向坐著說話的。
剩下的5個人都坐在前進方向的座位上,而且5個人的座位都靠窗戶,其中3人在事情發生時正在看書。另外兩個望著窗外,誰也沒注意過道。
因此,兇手有可能是靠近4號車廂站著,要是襲擊從3號車廂過來的大越,其餘7位乘客也不會發現,槍上帶了消聲器就更發現不了了。
(可是——?)
兇手作案後必須逃走啊。
往4號車廂方向逃?讓人不可思議。
那樣會迎面碰上大越,還必須跨過屍體才能逃走。
那麼,逃跑的方向就只有2號車廂了。
也就是說,兇手或是逃到了2號車廂,或者7名乘客中有一個是兇手。
看來,查爾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於是開始挨個兒盤問大越夫人等7人。
結果和分析的一樣。
大越夫人和三浦秘書說,他們正在商量到巴黎之後的日程安排,沒注意事情的發生。
其他5個人也同樣。
看書的三個人沉迷於書中的世界,觀景的兩個人沒有往過道看。坐到座位上體會一下,由於前面座位靠背的遮擋,確實看不到前方的過道。
這7個人都是因為聽見慘叫聲,才意識到出事了。並且,7個人不約而同地證實,在最亂的節骨眼兒上,有一對貌似日本人的年輕伴侶,跌跌撞撞地跑過通道,消失在2號車廂方向。
其中有兩個人確切地看到,在事件剛發生後,有兩個很像日本人的年輕男女跑進了2號車廂。
白井翻譯了這段話。
「是不是那倆人呀?」
龜井皺著眉頭對十津川說。
「你是指在格勒諾布爾上車的那一天才日本情侶呀?」
「對。」
「有這種可能性。走,去看看。」
十津川對白井說。
查爾和其他刑警一遭朝2號車廂快步走去,白並緊隨其後。
列車長拿來一條毯子,輕輕地蓋在了松野幸的遺體上。
五六分鐘後,白井一路小跑著回來了。
「在1號車廂找到了那一對日本人。」
「他們怎麼說?」
十津川問。
「他們倆一再表白,這是第一次乘TGV,於是拿著照相機在列車內到處轉轉看看,3號車廂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道。」
「你認為他們說的是真話嗎?」
「不知道。」
「巴黎警察局的刑警們怎麼看?」
龜井問。
「他們似乎認為很可疑,讓他們出示了護照,現在還在盤問。」
白並說。
「咱們去交涉一下,一會兒也讓我們問一問。」
十津川說。
十津川帶著白井去了1號車廂。
從1號到3號是頭等車廂,只有1號車廂不是禁煙車廂,車裡散發著濃重的煙霧。
在車廂中央的座位上,那兩個日本人正在接受查爾的盤問,其他國家的刑警也圍在一起警戒著。
他倆會英語,所以查爾用英語和法語夾雜著說話。
當他的盤問告一段落後,十津川請求接著詢問,理由是有關者都是日本人。
查爾很痛快地同意了,這也是基於同一原因。此外,在格勒諾布爾相處的三天中,彼此已經很熟悉了。
查爾命令巴黎警察局的刑警:
「在列車內徹底搜查,想來會發現用過的槍。」
然後,他把那一對日本戀人交給了十津川。
別的刑警都陸續消失在2號車廂方向。
十津川讓白井也去參加搜查,只和龜井一塊兒對付那一對兒日本人。
這一男一女都鐵青著臉。
知道十津川是日本人後,他們表情稍稍放鬆了一些。
從他們提供的護照得知,男的叫宇垣亙,28歲,女的叫島崎彌生,25歲。
「你們是從格勒諾布爾上的車吧?我在車站見過你們,當時像是在爭論著什麼。」
聽十津川這麼一說,宇垣說:
「我們是從意大利來格勒諾布爾的,然後準備到巴黎去。她這個人比較固執,但沒發生口角,主要是爭論到底是乘火車呢,還是坐汽車。最後,一致同意乘TGV。」
「這次的目的是旅遊嗎?」
龜井問。
「是的。」
「能說說你們的日程安排嗎?」
十津川問。
「我們怎麼了?」
宇垣不安地問。
「暫作為嫌疑人,接受法國警方的審查。」
「已經詢問完了呀。」
「還要問的。」
「我們毫不相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島崎彌生聲嘶力竭地說。
「沒那麼簡單。列車上有日本人被殺,也許是湊巧。但是日本乘客首當其衝地受到懷疑,這是情理之中的呀!」
十津川說。
「可確實和我們沒有關係呀!只不過偶然同乘一趟列車而已,遭到懷疑真令人難以接受啊。」
宇垣發牢騷說。
「你知道大越集團公司的社長吧?」
「知道呀!知道那麼有名氣的人物不是很正常麼?」
「你們坐的是幾號車廂?」
「7號。」
「為什麼在車裡走來走去?」
「這是平生第一次坐TGV,所以要在車裡到處轉轉。我們要到巴黎,還要轉往西班牙、英格蘭,可乘坐TGV只有這一次。」
宇垣說著,把寫在筆記本上的日程安排給十津川看。
他們的日程是這樣安排的:10月16日到達羅馬,今日即17日到格勒諾布爾,並由格勒諾布爾乘TGV到巴黎,之後是在巴黎觀光,然後去西班牙。
「因此,你們就拿著相機在車裡邊轉?」
「是的,照了一些相。」
宇垣將帶閃光燈的相機拿給十津川看。
「在3號車廂也拍了吧?」
「啊,是那節出事的車廂啊。不記得了。那節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許沒拍吧。」
「在那節車上,有一位乘客被槍殺了,你一點兒也沒覺察嗎?」
龜井問。
「根本沒發現。要是看見了,馬上就會叫車長的。只是在1號車廂上那位法國警察說了之後,我們才知道的。」
宇垣噘著嘴說。
「那個法國警察問我們為什麼要洗手,難道洗手是不可以的嗎?」
彌生問道。
「大概是想做硝煙反應吧。最好按他們說的去做。」
十津川說。
「簡直是拿我們當犯人看待,豈有此理。我們要通過大使館提出抗議!」
宇垣瞪著眼說。
「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只要是和事件沒關係就行了。可是,就在你們離開3號車廂的時候,就出事兒了呀。」
「我們只不過是剛好在那一時刻穿過3號車廂而已。實際上當時在3號車廂內的人比我們更可疑。」
「當然,他們同樣也要受到盤查。」
十津川說。
「我想聽聽你們的經歷。」
龜井接著說。
宇垣亙從東京S大學畢業後,到總部設在東京的太陽鐵工工作。現在是營業三科的股長。
島崎彌生由大阪大學畢業之後,進入同一家公司工作,比宇垣晚幾年。
「我們是好朋友。」
宇垣說。
還說,因為都想到歐洲旅遊,所以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一起啟程的。
說是朋友關係,但看起來更像戀人。
白井慌慌張張地返回來,對十津川小聲說:
「在2號車廂的行李架上找到了手槍。」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4:56
第10節
「是那種帶消聲器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
白井說。
「科爾特式手槍?」
「對!好像就是紐約市刑警巴特丟的那把槍。」
「真的嗎?」
「巴特刑警看了手槍的號碼後,大叫就是他的。」
「可他給我們看的時候,不是說不帶消聲器嗎?」
十津川如墜五里霧中。
「但發現的槍確實帶著消聲器。」
「那巴特警官也莫名其妙了吧?」」
「巴黎警察局的查爾警官說,到了巴黎之後再正式立案調查。」
白井說。
松野幸的屍體在中途停車站卸了下去,用汽車運往巴黎。
大概到巴黎之後要對屍體安排解剖吧。
「你們知道正義假面這回事吧?」
十津川試探著問宇垣和島崎彌生。
「什麼?你說的是什麼?」
宇垣反問道。
彌生問:
「是電視劇的主人公嗎?」
「不知道就算了。」
十津川說。
午後5時許,列車到達巴黎·里昂站。
法國的火車站不像日本車站那樣設有剪票口,因此新聞記者們都擠到了站台上。
日本新聞巴黎分社的記者也來了。在特別快車上有一名乘客遭到槍殺,這在法國也是一條重大新聞,況且還是於法國在世界上引以為傲的TGV上呢。
費了很大勁兒,在記者群中才強行推開一條路,有關人等才上了汽車被拉到巴黎警察局。為此,出動了好幾輛警車,在巴黎大街上呼嘯而過。
巴黎大街上的孩子們不知出了什麼事,成群地在街上駐足觀望,臉上都帶著吃驚的神色。
被帶到巴黎警察局的有:大越夫婦,那一對日本情侶,3號車廂的其他旅客,被偷了手槍的紐約警察局的巴恃刑警以及他的同事,還有十津川一行。
十津川認為,巴黎警察局,更確切地說,是法國刑警們在有意製造緊張氣氛。
「TGV相當於日本的國家鐵路。車頭的正面醒目地裝上了SNCF1的標誌。可能這使得警察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國家的聲譽。
1法國國家鐵路的縮寫。——譯注
這宗殺人事件牽連到大越夫婦,因此日本駐法國大使也趕來了。
在巴黎警察局的走廊上,堀田大使一見到十津川就憂慮地問:
「情況怎麼樣?」
「不清楚。看來真正要殺的是大越,結果誤殺了松野幸。」
「那麼,大越沒有受到猜疑吧?」
「當然。」
「那就號!」
堀田大使放心地壓低了聲音說。
大越是金融界的實力人物,又是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無論從哪方面說,他要是捲進殺人案件,影響之壞是可想而知的。
正式接手這起案件的是皮埃爾·吉列警官。在國家鐵路列車內發生的事件由巴黎警察局受理,這是因為一開始他們就和事件有關吧。
皮埃爾·吉列50歲左右,最初介紹他時,十津川就在想他有點兒像誰?嗅,想起來了,他長得像吉安·加班。
後來,通過白井才知道,克裡斯蒂娜也曾經說過,在巴黎警察局內,皮埃爾·吉列以與吉安·加班相貌酷似而著稱。聽說他本人很不喜歡別人這樣說。
當皮埃爾邀請十津川協助破案時,十津川堅決地提出:
「很高興能協助你們,但可不能搞神秘化呀!」
皮埃爾皺緊眉頭。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比如,從發現的手槍上檢查出指紋了,就要如實地告訴我們是誰的措紋、不管怎麼說,被殺害的是日本婦女呀。」
「一定滿足你們的要求。」
皮埃爾警官說。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18日,卻仍然沒有一點兒有關指紋方面的資料,也沒有關於松野幸屍體是否進行了司法解剖的說明。
倒是對乘同一趟車的十津川一行,就同一問題反反覆覆問了好幾次。
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十分惱火。倫敦蘇格蘭場的兩位雖然還沉得住氣,但也因為得不到任何信息而提出了抗議。
馬尼拉警察局的兩位刑警,也由於乘同一列車而接受了訊問,但因滯留費的問題而於18日下午回國了。
19日上午10點,皮埃爾·吉列終於向十津川和巴特等人介紹了偵查情況。
「首先報告屍體解剖結果。由科爾特式自動手槍中射出了三發子彈,兩發命中死者後背,其中一發擊中心臟。第三發射在了車身上。子彈都是從那把手槍中射出來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從試射的結果來看。兇手是從距死者10米左右的地方開槍的。」
皮埃爾用法語說,克裡斯蒂娜譯成英語。
「TGV的一節車廂有多少米長呢?」
十津川問。他用英語問,問話再被譯成法語,然後皮埃爾用法語回答。就這麼譯過來譯過去的,顯得慢慢騰騰的。說不定皮埃爾的英語挺捧呢,可他就是不想用英語問答。
「大約20米。」
「就是說,兇手剛好站在3號車廂的當中開槍的。」
「的確如此。」
「槍上的指紋查出來了嗎?」
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插話問道。
「指紋還沒查出來。」
「那是被擦掉了。不過,查查有關人員的手,就會看出硝煙反應的。」
「看過了。事件一發生,就檢查了3號車廂裡所有人的手。」
「那麼,結果呢?」
「一個人也沒有、」
「不可能啊!跑到1號車廂的那一對日本人怎麼樣?」
「當然,也查了他們二人雙手的硝煙反應,同樣沒有問題。」
「是不是檢查方法不對頭呀!手槍不是扔在2號車廂的行李架上了嗎?」
「是2號車廂中央部位的行李架。」
「那就對了。那一對日本情侶在3號車廂開槍殺人後,逃到了2號車廂,把科爾特式自動手槍拋到行李架上,之後再逃到1號車廂,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
巴特大聲說。
看來他是個好鬥的人,可是皮埃爾一直很冷靜。
「這個推理是饒有趣味的。但只要沒有硝煙反應,就很難斷定兇手是誰。」
「是不是檢查手段有問題呀!」
「我們使用的檢查設備可是由美國購置的呀!」
皮埃爾以守為攻,而且話中不乏挖苦的意味。
巴特怒火中燒,瞪了皮埃爾一眼,問道:
「那麼,兇手就在2號車廂和1號車廂的乘客當中。這點你怎麼看?」
十津川對此也有同感。
沒有見到有可疑的人從3號車廂跑到4號車廂的酒吧,十津川很清楚這一點。
就是說,兇手要麼在3號車廂,要麼逃到2號車廂或1號車廂了。
「2號車廂和1號車廂乘客的姓名、住址都有記錄。一共27個人,其中18名是法國人,餘下的都是旅遊觀光的。」
皮埃爾依然用冷靜的語調說。
「他們的手查過硝煙反應了嗎?」
「那倒是沒查。」
「為什麼不查?」
巴特大聲吼叫。
「因為3號車廂的7名乘客都證明,事件發生後,從3號車廂出去的只有那一對兒日本人。」
「可我們身為警察的應該知道,人的眼睛往往是不可信的。況且,3號車廂的7名乘客誰也沒看清兇手和被害者。由於使了消聲器,也沒有聽到槍聲。這樣一來,除了那一對兒日本人外,即便有別的人逃出去,不是也大有可能不被人發現嗎?」
「我相信那7名乘客的眼睛。」
「那麼,是否沒有必要再去調查2號車廂和1號車廂的乘客了呢?」
「當然。還要就被害者,以及與大越先生有關的人進行調查。還要調查殺人的動機。這些結果還會做報告的。」
皮埃爾說。
「我的手槍,什麼時候還給我呀?」
「你的手槍是殺人凶器,暫時不能還。」
皮埃爾用冷靜的口氣說完後,又問:
「你好像沒帶消聲器吧?」
「我們都是刑警,不是沒有必要使用消聲器嗎。」
巴特聳聳肩膀。
接著,倫敦蘇格蘭場的伊麗莎白警官邊記筆記邊問:
「兇手的目標是大越先生,但卻擊中了旁邊的松野豐小姐,這一點大致是肯定的吧?」
皮埃爾見對方是位女性,就鄭重其事地說:
「告訴您,沒打中的那一發子彈鑽進了車身,剛好擦過大越先生的身體。再說了,他還經常受到恐嚇,從這一點看來,兇手的真正目標確是大越先生,伊麗莎白小姐。」
「你們就沒有認真地考慮過她本人就是行兇目標的這種可能性嗎?」
「『去死吧!』『殺掉你!』不斷受到這樣恫嚇的是大越先生。同時,兇手射擊時非常倉促.儘管他想殺的是大越,卻擊中了旁邊的松野秘書,我想事情就是這樣。」
皮埃爾說。
「大越先生本人是怎麼說的?」
倫敦蘇格蘭場的丹尼斯代替上司伊麗莎白髮問道。
「他說,當然自己是受襲擊的目標。在他自己的住宅已收到爆炸物,他還給我們看了寄到格勒諾布爾的飯店的恐嚇信。這封信譯成了法英兩種文字,下面會給大家看的。」
「那麼,殺手僅限於是日本人嗎?」
「要是這樣設想的話,將是十分危險的。大越先生是一位在世界範圍內活躍著的金融界人物。正因為如此,打擊他也就是打擊日本,他正是這樣一個合適的人選。看吧,他最近又在紐約和夏威夷購買地產和大廈,又在法國收買城堡,這勢必引起一些人的反感和嫉恨。記得近來我在報卜也見過譴責將城堡出售給日本人的文章。所以,兇手也不排除是法國人和美國人。」
「兇手在2號車廂和1號車廂的乘客之中的可能性大一些吧?」
紐約的巴特警官插話說。
十津川覺得問題轉了一圈兒又回來了,皮埃爾也有同感。
剛才還是冷靜地互相交換著看法,這一瞬間,皮埃爾的表情突然嚴峻起來。
十津川想,法國人有一種自負的心態,認為自己國家的文化是美國文化之源、這次來法國,通過和各個國家警察的交談,更加強烈地感受到這一點。這就是法國人強烈地以自己為中央的意識。比如,日本人大量地把英語或美式英語引進到日語中,而法國人則近乎頑固地加以拒絕。用白井的話說,法國人自身似乎也感到壓抑,恐怕是頑固的原因吧。
有不少法國人氣質很像日本人,而在十津川看來,似乎更像中國人。
「這裡是法國,這起案件也發生在法國,起決定作用的是我們法國警察。」
皮埃爾劈頭蓋臉地說了這麼一通。
然而,巴特警官卻不為對方所動,說:
「不管怎麼說,沒對2號和1號車廂的乘客全都進行硝煙反應檢測就是嚴重的失誤!」
就在他操著英語這麼說時,皮埃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來他的英語肯定不錯。
十津川想,這下不好辦了,又不是日本人間的對話,可怎麼勸呢?
好在倫敦蘇格蘭場的伊麗莎白警官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插話說:
「硝煙反應並非百分之百準確。幸虧全體乘客的姓名、住址都知道了。我們期待著巴黎警察局今後的偵查。」
她那溫柔的細聲慢語似乎起到了作用。皮埃爾微笑著對伊麗莎白說:「我想不會讓人失望的,小姐。」
巴特連笑也沒笑地說:「我是想盡快取回我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5:13
第11節
十津川一行人下榻於巴黎市內一流的飯店之一的協和拉法依埃特飯店,級別是四星級。
他們本想住一家更便宜點兒的飯店,無奈大越大婦、秘書三浦都往這裡。
既然兇手的目標是大越,就有再次向他或夫人下手的可能,因此必須想方設法阻止再一次事件的發生。
和大越一行住同一家飯店,是三上刑事部長的命令。
儘管如此,也力圖節省點兒旅費,十津川和龜井住在雙人房間,讓年輕的白井住在了附近較小的二星級飯店。
十津川每天一次或兩次同東京的本多科長保持聯繫。飯店房間裡的電話就能直撥,十分方便。
「東京方面也很重視這裡的事件吧。」
十津川試探著問。
「所有報紙都在社會消息版上用大量篇幅廣為渲染。這是因為被暗算的是大越專一郎這樣的人物,他家又剛收到爆炸物。」
「這邊兒的報紙也大肆報道。這倒不是因為大越專一郎是人人物,好像更引人注意的是殺人案發生在TGV上。」
「兇手還沒查出眉目吧?」
「是的。」
「兇手在車上是毫無疑問的,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
本多說。
「問題是,TGV中外國旅客很多。所以,動機很難發現。如果能夠限定兇手是日本人的話,就省事多了。」
十津川說。
「大越夫婦情況如何?」
「在飯店經常碰見,很沉著呢。」
「護衛工作怎麼安排的?還有可能遭到暗算的。」
「巴黎警察局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派了兩名警官住進這家飯店。我們也時刻警戒著,不過客人太多,不太好辦。」
十津川說。
「來的都是些什麼客人?」
「日本駐法大使每天都來。法國政府的要員也前來探望。再有,大越集團公司在巴黎有分公司,分公司經理什麼的來的更是頻繁。」
「如果能盡快回到日本的話,我們總會有辦法的。」
本多說。
「我也這麼想。」
「年輕的白井這次怎麼樣?」
「他會法語,可起了不小的作用。」
「龜井君說,白井好像在談戀愛什麼的,是怎麼回事?」
本多問。
十津川手拿著通話器,微笑著:
「是一位名叫克裡斯蒂娜的巴黎警察局的年輕女刑警,是位嬌小玲瓏的美人兒。他們兩人相處得很融洽,但我想還沒到戀愛的程度吧。」
「胡亂問了一氣,對不起呀」
本多說。
「沒關係。」
十津川說。
儘管這麼說,打完電話後,他還是擔心起白井來。於是,十津川給他住的飯店掛了電話。
那家飯店是一家常有年輕的日本人投宿的飯店,因此,服務台有會說日語的人。
服務台的服務員說白井外出了。
十津川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夜間10點了。留了言後,放下電話,他和龜井碰了面。
「沒在飯店嗎?」
龜井問。
「對。都這個時間了,真讓人惦記呀!」
「巴黎的良辰美景,真是撩撥戀人的心弦啊!」
「龜井君。」
「我知道。或許事件有了進展,他到巴黎警察局去了呢。」
「那樣就好。」
「沒關係。他是個很認真的人,萬一有什麼事會聯繫的。」
龜井說。
可從倆人的表情看,心裡怎麼也輕鬆不下來。
時間過了11點,白井還是沒有消息。因為給飯店留了話,讓他一回來就回電話的。
剛想給那家飯店再打個電話時,屋裡的電話終於響了。
「是白井君嗎?」
迫不及待的十津川忙問道。
「是十津川先生嗎?」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年輕女子的聲音。
「什麼?」
反問後,才覺察出是克裡斯蒂娜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
十津川用英語問道。
「白井先生不在嗎?」
克電斯蒂娜慢慢地用英語問。
「他是不在,我們也很擔心。你瞭解到什麼情況嗎?」
十津川反問道。
「晚上9點半左右,他來了個電話,讓我準備好車等他。於是,我借了朋友的車一直在等。可往後就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了。給他飯店打電話,他也不在。」
克裡斯蒂娜說。
「你知道他為什麼讓你準備車嗎?」
「不知道。當時他很著急,說完就放了電話,所以什麼也不清楚。」
「你們約好今晚去什麼地方了嗎?」
十津川問。
「我們說好,這回等案子破了之後,我們倆在一起吃頓飯,作為慶祝,但不是今天。」
克裡斯蒂娜說。
「回到巴黎後,今晚是第一次叫你準備車嗎?」
「是的。」
「等他回來,馬上和你聯繫。」
十津川說。並詢問了克裡斯蒂娜家的電話號碼。
「怎麼辦呢?」
龜井問。他的表情也緊張起來了。
「去他住的飯店看看如何?」
「這個時間,大越夫婦不會有什麼活動了吧。」
龜井說。
為謹慎起見,兩人在確認了大越夫婦在房間後,才離開飯店。
他們叫了輛出租車,向白井住的飯店駛去。
那家飯店位於塞納河的左岸。
十津川他們現在住的是3O層的美國風格的賓館,而白井住的是三層的小飯店。
到了那兒時,已經快到午夜了。
來到服務台。剛才在電話裡說話的那位會講日語的服務員說:「白井先生還沒回來。」這是一位在日本的大學裡學習了4年的男子。
「真的是外出了嗎?不會在房間裡昏過去了吧。」
十津川問。
「好吧,咱們一起去看看。」
服務員說著就拿了把鑰匙,和十津川他們一塊兒上了二層。
打開門後,十津川和龜井進了屋。
這是一個單人的面積狹小的房間。床上有睡過的痕跡。熟悉的小手提箱放在屋角,衛生間裡晾著洗過的襯衫。
不錯,這就是白井的房問。
想著會不會有什麼記錄,十津川和龜井開始在狹窄的房間內搜查起來,並打開了手提箱。可什麼也沒有發現。
這家飯店房間的鑰匙是自己拿著的,鑰匙沒有還回眼務台。也就是說,只能認為白井是拿著鑰匙外出的。
(究竟去哪兒了呢?)
坐在床上,十津川陷入了沉思。
白井說過,他在大學專攻法國文學,曾兩次到法國旅遊。
當時,肯定也遊覽了巴黎。也許為了舊地重遊又出去觀光了?
不會。白井是位嚴肅認真的人。現時正值案件處理之中,他絕不會因個人的原因,半夜三更離開飯店的!
(求克裡斯蒂娜準備車子,又是為了什麼呢?)
是想去巴黎市郊嗎?那也是和克裡斯蒂娜兩個人呀。
不過,這也不對勁兒。
他們乘出租車也可以呀。特意讓人準備車子,一定是想做乘出租車辦不到的事情吧。
(不知道。)
想到這裡,十津川更加迷惑不解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5:28
第12節
次日,即20日,清晨,十津川被電話鈴聲驚醒。
是克裡斯蒂娜。
「白井先生死了。」
她帶著哭腔說。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怎麼會死了——」
十津川生氣地喝斥道。
「我馬上去接你們。」
克裡斯蒂娜說。
大約過了20分鐘的時間,她開著小型警車來了。
「快上車吧。」
克裡斯蒂娜臉色蒼白地說。
「白井真的死了?」
「嗯。」
克裡斯蒂娜點點頭,發動了車子。
「去哪兒?」
十津川問。
她彷彿沒聽見似的,一言不發,只是開車。
克裡斯蒂娜拉他們去的地方是塞納河邊,白井投宿飯店的附近。
這時他們才注意到,已經有三輛警車並排停在那裡了。
十津川他們跳下車就沿著石砌台階朝河面方向跑去。
在河沿最低處修著步道,那是戀人們沿河漫步的處所。現在時間還早,不見人跡,倒是警官們聚成了一堆。
在人群當中,濕淋淋的白井仰面朝天橫躺在那裡。
在刑警當中也有皮埃爾警官,他一看見十津川就用英語問道:「這是你的部下嗎?」
十津川默默地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白井。
很明顯地是胸部有刺傷。兇手是刺了他之後,再把他推到塞納河裡的。
「誰幹的?為了什麼?」
十津川用日語嘟囔著,又急忙用英語說給皮埃爾。
「錢包和手錶不見了。從表面上看,好像搶劫犯罪。近來,在這一帶,有幾個旅遊者遭到襲擊。作案者很可能是吉卜賽人或阿爾及利亞人。」
「那幾個人都被殺了嗎?」
「不。有人被殺這是第一次。有用刀威脅遊客的,遊客中也有日本人。」
皮埃爾說。
克裡斯蒂娜一直一動不動地站在白井屍體旁。
「難以置信。怎麼會是這樣……」
龜井咕噥著。
十津川也聽說過,在巴黎經常有日本遊客遭到小偷和攔路搶劫者的襲擊。
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白井會被殺。
克裡斯蒂娜正對皮埃爾說著什麼。或許是說自己和白井之間的關係?他們正看著,皮埃爾走到十津川身旁。
「她的話是真的?說他正想乘車去幹什麼?」
「我想是真的吧。」
「為什麼需要車呢?」
他這麼問,十津川也回答不出來。他沉思著。
「我想他要麼是想去遠處,要麼是想跟蹤誰而需要車吧。」
「跟蹤?打算跟蹤誰呢?」
「不知道。」
十津川坦率地說。
「與TGV上發生的殺人事件有什麼關連吧。」
「大概是這樣吧。具體的還說不出什麼。即便是跟蹤,可一點兒證據也沒有哇。」
「對不起。十津川先生對TGV殺人事件,能想像出殺手是誰嗎?」
皮埃爾問。
「不,不清楚。」
「白井先主怎麼樣?」
「我想和我一樣。」
「那就是說,為了跟蹤才需要車,這種推理還是站不住腳呀。」
皮埃爾說。
十津川也沒證據。首先,既然推論不出他要跟蹤誰,也就無法反駁皮埃爾的話。
白井的屍體被車拉走之後,十津川和龜井留在了現場。
皮埃爾邀他們一起走,他們說還有些事要考慮,就謝絕了。
十津川和龜井二人長時間凝視著朝霧迷濛的塞納河河面。
白井的突然死亡,他們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直到看見地濕透了的屍體,才知道是實實存在的現實。
「稍微走走吧。」
十津川說。於是,兩人走在石徹的步道上。
今天,天氣陰沉,空氣濕冷。
「從這裡到他住的飯店有多遠了?」
龜井邊走邊問。
「走走看,怎麼樣?」
「好!就這麼辦。」
龜井表示同意。
二人沿塞納河向那家飯店走去。
大約用了30分鐘到了飯店前。
「昨天夜裡,白井是走到那裡被殺的,對嗎?」
龜井說。
「只是,是隨便信步走去的,還是去和誰見面呢?」
「說是搶劫犯殺了白井,我覺得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麼,白井是跟蹤誰,又是被誰殺的呢?」
「啊,這是最可能的事。可對方是誰,卻毫無線索。」
十津川面現絕望的神色。
要是在日本,可以驅策下屬,多方偵查,就會弄清白井昨晚的行動的。可這是巴黎,怎麼也沒法辦到。
兩個人為了理出些頭緒,就又在塞納河畔慢慢走了起來。
「咱們是不是可以這樣設想,白井跟蹤某個人,到了現場,被對手刺殺了。」
十津川說。
「也就是說,不知道對手是誰。白井在晚上9時半打電話給克裡斯蒂娜,讓她準備車。可就在這時,發現了跟蹤對象。」
龜井說。
正走著,看見橋頭有賣炒栗子的,就買了兩袋,因為他們沒吃早飯就跑出來了。
他們倆邊吃邊走。
「白井都沒來得及跟我們打個招呼,就不顧一切地跟蹤那個人,除了這人和TGV殺人事件有關係外,難以想像會有別的可能啊!」
十津川說。
「是啊。他是意外地發現了殺人案件的嫌疑人,於是跟蹤而去。這種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可是也不會太大、如果真是這樣,怎麼會求助於克裡斯蒂娜呢。」
龜井說。
「就算他去跟蹤與TGV事件有關的可疑人物,可是,為什麼不和我們取得聯繫呢?為什麼擅自單獨行動呢?」
「是不是沒有自信呀?」
龜井說。
「自信?」
「是的。昨晚,白井發現了和事件有關的人。那個人一定有什麼地方值得懷疑。然而,白井還沒有足夠的自信來斷定自己的懷疑。如果跟咱們倆說了,又怕我們笑話他。由於這種不必要的顧慮,就心想,還是先跟蹤,有了結果再報告吧。」
「的確如此。」
「他還覺得跟蹤會需要車,就給克裡斯蒂娜打了電話。不負責任地說,白井還是想和她一塊兒行動的。都是年輕人,志趣相投嘛。」
龜井說。
「是這麼回事。可是在尚未準備好的時候,對方卻行動了。白井也就一個人尾隨而去了。」
「接著,被對方殺害了!」
「說起TGV事件的相關人員,那範圍可夠廣的,有大越夫婦、秘書三浦、兩名年輕的日本人、事發當時坐在3號車廂的其他旅客,還包括2號和1號車廂的乘客。」
十津川說。
「這些人裡面沒有至今仍被扣留在巴黎警察局的吧?他們都沒呈現出硝煙反應就都被放了吧。對於2號車廂和1號車廂的乘客,皮埃爾警官一開始就認為不可能作案。」
「難道,他們全體都有可能?」
十津川輕歎了一口氣。
「把範圍限在日本人中怎麼樣?」
龜井問。
「是啊。」
十津川含糊其辭地點點頭。
旭日初升,氣溫略有升高。兩人把吃空了的栗子殼兒包在袋內扔到垃圾箱裡。
坐在長條椅子上,凝望著波光粼粼的塞納河面,十津川點著了一支煙。
在法國,和在別的許多國家一樣,禁煙標誌隨處可見。從格勒諾布爾乘坐的TGV的8節車廂中,就有5節是禁煙車。
同時,有不少巴黎的孩了在街上邊走邊滿不在乎地吸著煙,尤其令人驚詫的是那些年輕的巴黎姑娘或婦女嘴叼香煙、瀟灑飄逸地走在街頭的情景。這些現象對煙癮頗大的十津川來說,倒是如魚得水了。
「如果白井是被他所跟蹤的TGV事件的相關者所殺害的話,那麼,那個人要麼是槍殺松野幸小姐的兇手,要麼就是和兇手有某種密切的關係。」」
十津川說。
「白井是從前面被刺殺的。他一定是沒有防備。因此,也許他並沒有料到那個人就是TGV事件的兇手,只是出於奇怪或好奇心理,才去跟蹤上的。」
「那麼說,對方還是日本人呀!」
「所有的人很快就要回日本了。似乎巴黎警察局費盡周折也沒找到殺人兇手的確鑿證據。」
「是啊。皮埃爾警官也感到棘手了。」
十津川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5:42
第13節
兩起兇殺案都沒有線索,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
無論是十津川,還是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他們都認為兩起事件密切相關,一件不攻破,另一件也無法解決。
大越夫婦的歸國日期是10月27日。
巴黎警察局認為,這對夫妻,尤其是大越,是這次事件的重要證人。本想請他再在巴黎逗留一段時間,協助破案。無奈,他是大越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又是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沒法拒絕他回國的要求。
大越夫婦回國,秘書三浦必然也同行,因為大越說,同日本後的工作,無論如何都離不開秘書三浦。
在TGV列車內遭到槍殺的松野手的遺體已被移送回日本。
白井刑警的遺體在那之後的3天,由龜井刑警護送回國。
十津川獨自一人留在巴黎。10月29日,皮埃爾警官傳呼了他。
深秋的巴黎,涼氣襲人。
透過警察局辦公室的窗戶,可以看到樹葉已經完全發黃,落葉蕭蕭而下。法國的樹木不等到葉子發紅便開始落葉。
「宇垣亙和島崎彌生這兩個人,也讓他們回國了。」
皮埃爾用英語對十津川說。
「歸根結底,還是沒有找到他們是兇手的證據嗎?」
十津川也用英語問。
「就TGV列車內的槍殺事件而言,從他們倆手上都沒有查出硝煙反應。況且,也沒有發現他們與受到算計的大越夫婦有什麼關連。至於白井刑警被殺事件,這兩個人都能證明自己當天夜裡在飯店。尚沒有發現能夠推翻他們不在現場的證明的證據。」
皮埃爾遺憾地說。
「既然與事件相關的日本人全部回國,我再留在這裡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我也決定回去了。」
十津川說。
「是嗎?」
皮埃爾點點頭。
「怎麼樣,今晚一起吃飯吧。這個餐館兒雖然不是開宴會的那種大飯店,可是環境好,有濃重的家庭氣氛,飯菜味道好,價錢也公道。」
「我一定去。」
十津川笑著說。
傍晚,皮埃爾開著一輛白色的雪鐵龍來接十津川,車裡坐著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
「在TGV列車上日本婦女被殺,凶器是我的被盜走的手槍,我作為責任一方,再次表示歉意。」
巴特在車裡彎下了高大的身軀。
「對偷你手槍的人,你有點印象嗎?」
十津川問。
「關於這個問題,我一直在思考。在紐約時,我總是非常敏感,不管誰碰我一下,立刻就有感覺。到這裡,精神一放鬆,無意中疏忽了。我很生自己的氣呢。」
「你的手槍上沒帶消聲器吧?」
十津川問時,巴特表示同意。
「我也覺得奇怪。在日本也一樣吧,反正美國刑警是不使用消聲器的。因此,理所當然地槍上是沒裝了。儘管這樣,這次兇手使用時,卻在我的槍上安了消聲器。莫非他隨身只帶個消聲器?」
「兇手一開始就想到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開槍了,所以才隨身帶消聲器的。」
皮埃爾說。
「那麼說,兇手自己也帶手槍了吧。只是碰巧盜得了我的科爾特手槍,才換裝上消聲器的吧。」
「全世界的刑警代表聚集一堂,兇手或許一開始就預想到了有誰帶著槍,尤其美國刑警肯定帶手槍。不但如此,還是特製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於是,兇手就準備盜竊凶器,只準備消聲器就行了。正如巴特先生所說,果然沒帶消聲器。」
十津川邊思考邊說。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皮埃爾駕著的車來到了位於拉丁區的一家小餐館兒。
正如皮埃爾介紹的那樣,果然很小,小到坐進十二三個人就擠滿了。
老闆娘是位中年婦女,她和女兒一起在店裡招呼客人。
預約的飯桌位於店堂的最裡邊。大家就坐後,還空著一把椅子。
「還有誰來嗎?」
巴特問。
皮埃爾看了看表說:
「一會兒就知道了。咱們先吃吧。」
手工烹任的菜餚很快上了桌,大家舉起葡萄酒乾杯。吃的雖很簡單,可對十津川來說,反倒比一流餐廳的法國飯菜合口味些。
過了十二三分鐘之後,空座位上終於來了虛座以待的客人。
就是那位克裡斯蒂娜。
「我說十津川先生要回日本了,她說有東西務必要交給你。」
皮埃爾說。
克裡斯蒂娜從手提包裡取出一個日本的護身符給十津川看,是成田山的護身符。
「這是白井先生送給我的。他說帶著它,神靈會護佑我的。要是不給我,他自己帶著的話,也許不會送命的、一想到這兒,我就難過得不得了。所以,還是把官還給他家裡的人吧。」
克裡斯蒂娜說。
十津川搖搖頭勸道:
「請你今後一直帶著它。只有這樣,死去的他才會覺得欣慰。你還是送點別的東西給他的親屬作紀念吧。」
克裡斯蒂娜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
「那麼,送點什麼好呢?」
「最好是你的照片,如果有和他一起拍的照片,那是再好不過了。」
「我找找看。」
克裡斯蒂娜說。
十津川一邊吃飯一邊琢磨,她和白井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當然,才四五天的交往,兩人之間不大可能產生愛情。
不過,白井對這位頗有風韻的巴黎女郎克裡斯蒂娜產生了好感,這一點是確切無疑的。要不然怎麼會送她成田山的護身符呢?
(而她又是什麼想法呢?)
十津川很想問問她,可最終也沒能開口。
從感覺上說,她對白井也會有好感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6:01
第14節
第二天,十津川由戴高樂機場登場回國。
皮埃爾和克裡斯蒂娜前來運行。
克裡斯蒂娜把裝在信封裡的兩張照片遞給十津川,是一次成相的快速照片,是她在格勒諾布爾和白井兩人並肩照的。
「謝謝!」
十津川感激地對她說。
「我們將繼續對這一事件進行調查。也請十津川先生回日本後也查一下。希望我們能經常交換情報。」
皮埃爾說。
「一言為定!」
二人握手道別。
載著十津川的法國航空公司的飛機,穿過雲霧濛濛的天空,向日本飛去。
去法國時是直飛巴黎,回來時要途經安卡拉。
十津川靠在座位上,閉上雙眼,可怎麼也睡不著。雖然有點迷糊,可思緒還是飛回了這次連續殺人案件的現場,回顧著事件的各個過程。
兇手為什麼要選在TGV車裡下手呢?
白井為什麼會被殺害呢?
這是兩大謎團,而小的疑問就太多了。
答案似乎是現成的,卻又似是而非。
回日本後,這類事件還會發生嗎?
也就是說,兇手還會襲擊大越嗎?
兇手要是感覺警方對這次事件追查太緊的話,也許會暫時有所收斂。相反,如果對大越加倍憎根的話,回日本後還會設法下手的。
在成田機場,龜井已經在等了,他是開車來的。
「您一定很累了吧。我在回來的飛機上也基本沒睡覺。」
龜井說。
「可不是嗎。窗外一直有太陽照著。」
十津川苦笑道。
在去警視廳的途中,十津川說:
「大越夫婦已經回來了吧。」
「是啊。因此,三上部長指示要加強戒備,說他們夫婦還有遭謀害的可能性。」
「能感覺出有這種氣氛了嗎?」
「還說不好。大越夫婦是3天前回國的,在機場倒沒出什麼事。」
「什麼也沒發生嗎?」
「我想兇手也很小心了吧。在法國引起了那麼大的騷動,連一名日本刑警也命喪他鄉了啊。」
龜井開著車說。
「我求克裡斯蒂娜小姐送給白井的親屬兩張她和白井兩人合影的照片。」
「是嗎?」
「白並還送給她成田山的護身符了呢。我說就把照片作為回禮吧。龜井君,你知道這回事嗎?」
「不,根本不知道。我想,在克裡斯蒂娜小姐的心目中,故去的白井會成為美好溫馨的回憶吧。」
龜井說。
「他的追悼儀式怎麼辦?」
「作為因公殉職對待。明天,警視廳將在護國寺舉行白井的葬禮。」
「作為因公殉職啊。」
十津川鬆了一口氣。
白井於巴黎的深夜被害,而且他也沒和十津川他們打招呼就離開了飯店,原想恐怕難以作為殉職對待呢。
第二天的下午2點,在護國寺舉行了追悼儀式。
十津川把克裡斯蒂娜送的照片交給了白井的父母,大概會把兩人的合影放在白井的影集裡吧。
大越夫婦沒有露面。在法國一直在一塊兒的秘書三浦前來參加了祭奠。
十津川和三浦說了會兒話。
在法國時,三浦就給人留下了聰明、有才幹的印象。回日本後,再次見面,這種印象就愈加深刻了。
「社長說,白井警官的死,和他們夫婦有直接關係,所以,特意叫我來致歉。」
三浦說。
「刑警總是和危險相伴的。大越夫婦回日本後,再沒收到恐嚇的信和電話嗎?」
十津川問。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
「對方也警覺起來了啊。」
「我也這麼想。」
「能不能告訴我大越夫婦一周內的日程安排?」
「是想保護我們嗎?」
「是的。」
「可社長有交待,不讓說,很對不起。他是個固執的人。」
「他本人對TGV列車裡的事件怎麼看?」
十津川問。
「他對松野女士代替他無辜身亡感到非常懊悔。他說,要是不帶她一起去法國的話,她就不會死了。」
「對於實施恐嚇的人,社長有什麼線索嗎?另外,作為秘書,也可以談談你的看法。」
十津川說。
「坦率地說,社長也好,我也好,都沒什麼線索。社長說,他知道是由於工作上的緣故而遭到忌恨的。這是經常發生的事,可還不至於到了追到法國來搞謀殺呀!我也有同感。的確在公司的業務方面,競爭對手很多。社長無疑也是那種經常被誤解的人。說到寫恐嚇信的人,還真想不出來。」
三浦以冷靜的語調說。
「大越大人怎麼說呢?她是法國人,因此不會清楚的吧?」
十津川又問。
「她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可正如您所說,她到底是法國人,很多細節問題她不會很清楚。不過,對松野女士的死,她深感氣憤,說這是卑鄙小人幹的。」
「你認為兇手是日本人呢,還是外國人呢?」
十津川換了個角度問。
「就這個問題也和社長探討過。社長也曾考慮到,會不會因為夫人的某些事情,惹惱了某些人呢?但歸根結底還是剛才說的,不清楚。日本人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能排除外國人,尤其是法國人的可能性。」
三浦說。
「是嗎?」
「無法給您以具體的答覆,非常抱歉。」
「不,沒關係的。有什麼情況。請及時聯繫。」
十津川以拜託的口吻道。
追悼儀式過後,十津川和龜井到附近的咖啡館喝咖啡。
「好久沒喝日本的咖啡了。」
十津川笑著說。
「我覺得,和法國的飲食相比,還是清淡的日本料理合口味。」
龜井說。
十津川點著了煙,說道:
「這次事件,令人糊塗的疑點很多。」
「是兇手的動機嗎?為什麼那麼恨大越夫婦呢?」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來說,他為什麼不是在日本,而是在法國襲擊大越夫婦呢?在日本應該是更容易下手呀!再說,又是在列車上搞謀殺,這對兇手來說,難度是很大的呀。」
十津川說。
「正因為如此,才匆匆忙忙地下手的。」
龜井說。
「是匆匆忙忙地啊——」
「不然的話,就是他們覺得法國更容易下手吧。」
「因為這夫妻倆身邊,只有兩名秘書。」
「對。」
「可是兇手特意從東京送恐嚇信給身在法國的大越夫婦,使得對手有所警惕了再行下手,那在日本還不是一樣嘛。」
十津川說。
「這夫妻倆會不會有什麼想在法國做的事觸怒了兇手呢?」
龜井又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大越大婦這次去法國的目的是什麼呢?」
「表面上看,無非是增進日法友好唄。夫人也順便回故鄉看看。」
「我怎麼聽說還購買了法國古老的城堡呢?」
「因此,這一行動會受到法國人的非議。可這也不至於殺人哪。即便在買賣當中有什麼不正當的行為,法國人會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呀。」
龜井說。
「這麼說,沒什麼特殊理由非得在法國謀害大越夫婦不可了?」
「目前看來是這樣。」
龜井說。
「那一對兒情侶現在怎麼樣?」
「坐TGV列車的那對兒日本人吧?男的好像又要出國。」
「又走?」
「似乎他對旅遊特感興趣。」
「可宇垣是職員呀,怎麼總能夠清得下假來呢?」
十津川問,既驚訝,又羨慕。因為刑警工作即使有假日,往往也不能保證能如期休息。
「他所在的太陽鐵工,每週休息兩天。另外,一年還有20天的休假。加在一塊兒,好像一年出幾趟國都不成問題。」
「這次他去哪兒呢?」
「聽說是東南亞。」
「那樣,在他走之前,咱們得見見他。」
十津川說。
他們倆直接到坐落在中央線中野站的一所公寓裡去見宇垣。
到那裡是晚上9點,可宇垣還沒回來。於是,他們在附近的咖啡館坐了近一個鐘頭,這才等到他。
「一天到晚事情挺多。」
宇垣解釋說。
「聽說你又要去旅行?」
十津川問道。字垣顯得很高興。
「我覺得這樣才活得有意義。」
「這次,她不一塊兒去嗎?」
「島崎小姐不去。我單獨去旅行。」
宇垣說。說完,他突然皺了皺眉頭。
「難道還在懷疑我嗎?」
「不。應該說是向那天所有乘TGV的人瞭解情況。我們想詳細地再現那天車裡的情景。」
「那時,我只不過穿過3號車廂而已,別的什麼都不記得。島崎不也是這麼說的嗎?」
「你說過在車上拍了照片。那照片呢?」
「交給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了,但他說沒有參考價值,很快就還給我了。」
「現在還在嗎?」
「在。不過,沒拍3號車廂的。那也要看嗎?」
「還是讓我們看看吧。」
十津川說。
宇垣拿出來的是一本影集,封面上寫著「歐洲之旅」。
「其中還有在意大利旅遊的照片。而且,本來計劃從巴黎去西班牙的。結果,因為那起事件,就告吹了。」
宇垣委屈地說。
的確,意大利之遊的照片最多,其次是格勒諾布爾的,再次是TGV上的照片。
在格勒諾布爾車站上照的是,車頭前站著宇垣亙和島崎彌生。可能是他倆互相輪流拍的吧。
接著是車裡邊的情景。彌生坐在座位上,作了個V形的手勢,位置是8號車廂附近。
在酒吧照的照片格外多,有喝著咖啡的彌生,還有和服務員招手示意的宇垣、看來是彌生照的。
同時,也拍進了幾位在酒吧喝啤酒和咖啡的乘客,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也在其中。看他和同事們談笑風生的樣子,一定是還沒有發現他那把科爾特式自動手槍被盜的時候,恐怕是被盜之前吧。
「沒什麼參考價值吧?」
宇垣問。
「可是,我想借用一下影集,不要緊吧?」
「行。只是請不要遺失了,這是紀念呀。」
宇垣說。
「你和島崎彌生是什麼關係呢?」
龜井問。
一想到去歐洲是他倆結伴同行,而宇垣又毫無親切之意地叫她島崎小姐什麼的,龜並總感到有點兒不可思議。
「朋友關係。」
宇垣微笑道。
「可是,就你們倆一塊兒到國外旅遊,關係不是相當親密嗎?」
龜井說到這兒,宇垣笑了。
「和這沒什麼關係。兩個人就伴方便點兒、只不過一起去了趟歐洲罷了。」
「方便?」
「對。她可以在細小的地方提醒我、對她來說。有我作伴,心裡踏實多了。由於互相照應,才一同旅行的。」
「互相照應?僅此而已嗎?」
龜井縮了縮肩膀。
「龜井君,咱們走吧。」
十津川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6:16
第15節
又過了三天,有人給十津川來電話。
「是年輕女子打來的。」
西本刑警用玩笑的口吻說。
十津川苦笑著拿起了話機。
「我是島崎彌生。」
那邊傳來年輕女人的聲音。
「島崎?哦——是在TGV上一起呆過的島崎小姐吧?」
「是我呀。我有事想拜託十津川警部,能見見您嗎?」
彌生說。
「很重要嗎?」
問到這兒,彌生說:
「對我來說,很重要的。」
「那麼,下班後請來這兒一趟吧。」
十津川說。
下午6點過後,彌生來到了櫻田門。
十津川把龜井留下來,一起接待她。
他們把她領到警視廳的飲茶室,要了3份兒咖啡。
「你說有話要說,請講吧。」
十津川對彌生說。
彌生沒有動端來的咖啡。
「請一定找到他!」
突然,她高聲喊了出來。
十津川吃了一驚。
「他,指的是誰?」
「就是宇垣呀。」
「他不是去東南亞了嗎?」
「應該是昨天出發的。」
「那你讓我們找他,不是有點兒莫名其妙嗎?」
龜井問。
「他並沒有去東南亞。」
「你怎麼知道他沒去呢?」
十津川問。
「預計昨天下午到馬尼拉。到達之後,他會給我來電話的。可一直沒來,直到今天。」
「他說肯定來電話嗎?」
「沒有。不過,每次外出旅行,他都一定從飯店打來電話的。」
「可是,你和他只不過是朋友關係吧.宇垣是這麼說的。」
十津川說這話時,彌生搖了搖頭。
「他不好意思,和別人總是這麼說。」
「那麼,是戀人啦?」
「哎,我想是吧。他也這麼認為。」
彌生肯定地說。
十津川糊塗了。
倆人到底誰說的對呢?看陣子彌生不像是在撒謊。但也許是為了讓警察幫著查找,才自稱是戀人的呢。
「假如宇垣沒去東南亞,那你說他去哪兒了呢?」
龜井問。
「不知道。所以,才請你們找哇。」
彌生說。
「這就怪了。你和宇垣不是戀人嗎?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改變了去東南亞的計劃,他不是應該最先和你聯繫嗎?」
「正因為沒有聯繫,才格外擔心的呀!」
彌生說。
「查查看吧。」
十津川應承下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6:36
第16節
宇垣向公司請的假是11月3日至8曰。這個假期中包括了節日一天以及週六和週日。實際上,他只請了三天假。
據悉,公寓管理員看見他在3日早晨拿著小手提箱,離開了公寓。
無疑,宇垣11月3日確實外出旅行了。
接著,他也毫無疑問地由成田機場飛往了菲律賓。
如果向出入境管理事務局詢問情況,顯得有點小題大作,於是決定問航空公司。
由成田機場飛往馬尼拉的航班,除了去馬尼拉之外,還有可能去曼谷和新加坡。
首先,查了上午從成田機場起飛的航班。
合乎情況的航空公司有兩家,即日本航空公司和菲律賓航空公司。
十津川請他們查對了11月3日的乘客名單。
結果,菲律賓航空公司回復說,431航班上有宇垣亙的名字。
十津川因事情的簡單而感到十分掃興。
「宇垣去菲律賓了呀。」
十津川笑著對龜井說。
「到底是去了。」
「讓大夥兒擔心,真不值得啊!」
正說著,島崎彌生來電話了。
十津川一接電話,彌生就急忙說;
「真對不起,他是去旅行了。」
「是吧。我們查過了,他乘的是3日的菲律賓航空公司的431航班。」
「您已經查過啦?真不好意思。」
「你是通過什麼渠道知道的?」
十津川問。
「今天早上來電話了。」。他說3日和4日在馬尼拉,由於飯店的電話出了毛病,才沒有及時聯繫。」
「今天的電話是從哪兒打來的?」
「從曼谷。真是太對不起了。」
彌生再次致歉後,掛斷了電話。
「宇垣和島崎聯繫上了,是從曼谷。」
十津川對龜井說。
「這簡直是捉弄人哪!」
龜井笑了。然後,他看著十津川問道:
「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
十津川慢騰騰地放下了電話。
「看你的表情怎麼有點兒不對勁呀!」
龜井問。
「是啊。」
「你倒是說啊!」
「真討厭!本來查出來知道宇垣確實去旅行了,就有點兒掃興。就在這時候,島崎彌生來了電話,說什麼『對不起』『不好意思啦』什麼的。」
「這有什麼不對嗎?」
「不,沒什麼不對。」
「可是,你怎麼有點兒不痛快呀?」
龜井問。
「哦——既然求了我們,幹嗎又道歉!我突然感到她好像有點兒心術不正。」
「她太擔心了呀!」
「這一點我能理解。但通常,即使一時沒有聯繫上,也不至於立刻就讓警察查找哇。」
「是啊。或許由於她認識我們,才來相求的吧。」
龜井說。
「有這種可能性。你是否覺得這女孩兒有點怪?」
「不。我倒認為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兒。」
「對。我也這麼看。既然這樣,她為什麼不問問航空公司呢?那樣的話,不用求我們,就可以知道宇垣是否真的去旅遊了。」
「也許是航空公司不願意告訴吧。我們是警察,他們才馬上幫忙的。」
龜井說。
「也許吧。可她來求我們的時候,這種話一次也沒說過呀。她並沒說問過了,對方不告訴之類的話呀!」
「是這麼回事。」
「也就是說,她根本沒問航空公司。就是這點我有些想不通。」
十津川說。
龜井點頭表示同意,但還是說:
「一定是她太擔心了,不知如何是好,這才直接來找警察的吧。」
「也許吧。」
十津川說。可是,看起來他仍舊心懷疑慮。
因為,雖然是個小疑點,但仍很難琢磨透。
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大約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在於,宇垣亙和島崎彌生是法國事件的相關者吧。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十津川是處理這一事件的刑警。
(是刑警的毛病吧?)也可以這麼認為。
一般人不以為然的地方,刑警有時也要懷疑。這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十津川想。
「你繞不出來了吧。」
龜井看透了他的心思說。
十津川苦笑著。
(我真不如龜井!)
他這麼想著就說。
「一旦卡住了,就怎麼也脫不開啊。」
「怎麼著?咱們查查宇垣現在到底在不在曼谷。」
龜井問。
「即便查……」
「11月3日,宇垣確實登上了飛往馬尼拉的菲律賓航空公司的飛機。」
龜井確認道。
「是的。」
「那麼,不是按預定計劃在旅行嗎?沒有什麼必須中途返回的理由吧?」
「島崎彌生好像說過,因為馬尼拉的飯店電話出現故障,宇垣才沒有聯繫的。」
「你不信嗎?」
「請坦率地說說你的想法。」
「可是,警部,宇垣才28歲,還是單身。我想他工資不會高,在馬尼拉不會住高檔飯店的。可能他也就住那種小的、價格便宜的飯店吧。」
「所以,電話出故障就不奇怪了吧。」
「嗯。」
「那麼,宇垣也應該知道,島崎彌生正為他擔心呢。」
「是啊。所以,才從曼谷打來電話呀。」
「可為什麼不從機場打電話呢?」
「從馬尼拉機場嗎?」
龜井問。
「對呀。出發到曼谷的時候呀。莫非機場的電話也壞了不成?要是我,早就聯繫上了。」
十津川說。
「我想也是。」
「咱們好像在鑽牛角尖嘛!」
「也可以認為,在機場幾乎沒有候機的時間。」
「我也力圖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可無論如何還是想不通。因為宇垣是法國事件的相關者之一呀。」
十津川說。
「好在8號宇垣就回來了,到時候就一切都清楚了。」
年輕的西本刑警說。
「可還有三天啊。」
「也許什麼事也沒發生呢。電話出毛病是撒謊。」
西本說。
「撒謊?你認為是誰撒謊呢?」
十津川問西本。
「是宇垣。我想他一時疏忽忘了給彌生打電話。作為男人,這是常有的事,又不好說是忘了,就編瞎話說飯店電話出毛病了。在東京的女朋友又不能去飯店調查。」
「你是不是有類似情況呀?」
龜井笑看問。
「哎。有時迷上了某件事情,就忘了約好打電話的事了。如果實話實說,肯定會受到對方的責備,這樣就只能適當地編個謊話。」
西本說。
也許有這種情況吧,十津川想。
(看來有點兒過慮了。)
十津川陷入沉思。
即便這樣,十津川的疑慮仍然沒有消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6:56
第17節
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和紐約警察局的巴特,相繼打來越洋長途電話。
皮埃爾電話的主要內容是,迄今為止案件的偵產沒什麼顯著進展。倒是巴特的電話饒有興味。
「回紐約之後,我一直想,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偷走了我的手槍?」
巴特仍然是那副大嗓門兒。
「那麼,想出什麼來了嗎?」
「雖然還不太明確,可是直覺告訴我,兇犯是個女人。」
巴特說。
「是個女人?」
「對。在那節車廂裡,我因大會結束了,精神上放鬆了許多。列車剛一離開格勒諾布爾,我就直奔酒吧喝了起來。大約就在那段時間之後,槍被盜走了。就在我喝得醉醺醺的那會兒,我彷彿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我認為是香水味兒。也就是說,我身旁有女人。」
「你是說,那個女人偷走了你的科爾特手槍?」
「是的。別的我想不出誰來了。」
「方纔這番話,你和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也說了嗎?」
「嗯,剛才打的電話。」
「他怎麼說?」
「他說已經統計出了那趟列車上乘客的名單。從其中篩選出了幾名婦女,準備重新調查一下。」
「那麼,我們也來做同樣的調查。不過,只有兩名女性。」
十津川說。
放下電話後,十津川把巴特的話轉告給了龜井。
「是女人嗎?」
他感到納悶兒了。
「巴特是這麼說的。」
「可能就因為感到是個女人,放鬆了戒備,結果把槍丟了。」
「那還不如說,他是個大酒鬼,在醉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槍被偷走了。」
十津川說。
「可是,還竟然記得香水味兒呢。」
「他是這麼說。」
「要是兇手是日本人的話,就只有島崎彌生一人了。」
「是啊。」
「如果是她偷了手槍,那就說得通了。開槍之後,她把手槍扔到2號車廂的車架上,再逃向1號車廂。這和現場的情況一致。」
龜井說。
「如果她是兇手的話,動機又是什麼呢?和她同行的宇垣是同謀嗎?另外,最重要的是,她手上並未呈現硝煙反應。巴黎警察局說查過她,但沒查出來。」
「開完槍後,她使勁兒洗過手了吧?」
龜井說。
「是在列車裡的洗手間洗的吧。靠那點兒水,不可能完全去除硝煙反應的。」
十津川說。
「問題是動機呀。」
說這話的是年輕的西本。
「她和大越夫婦在什麼地方有瓜葛嗎?」
「我來查查。」
西本說。
調查開始了。
首先,查了島崎彌生的經歷。再根據她的經歷,順籐摸瓜地進行調查。
把她的學生時期和工作以後分開來查。
可是,無論怎麼查也查不出她和大越夫婦之間的聯繫。
她畢業的大學和大越的不是一所,她就業的公司和大越集團公司也毫無關聯。
「這下不好辦了。不但找不到島崎彌生仇視大越夫婦的證據,就連一點點聯繫也沒發現。」
西本向十津川這樣報告。
「也許是宇垣這方面呢。」
十津川說。
「怎麼?」
「也就是說,宇垣懷恨大越夫婦,讓戀人島崎彌生去偷了手槍。然後是他在TGV車裡射殺大越,但是,沒有擊中,卻殺死了女秘書松野幸。我的想法就是這樣的。」
「有這種可能性。」
西本說。
「那麼,照這個思路查查看吧。」
日下說。
可是,十津川並不抱多大希望。
因為,宇垣在巴黎警察局也接受了硝煙反應檢查,同樣沒查出結果。
意外的是,西本調查回來報告說:
「發現了宇垣和大越的聯繫。」
「真的嗎?」
「他們有什麼瓜葛呢?」
十津川和龜井相繼問道。
「宇垣喜歡旅遊,加入了一個叫旅遊研究會的團體。這個團體的成員都是某旅行雜誌社的撰稿人,現有會員50名左右。」
「那個旅遊研究會和大越有什麼關係呢?大越也加入了嗎?」
十津川問。
「豈止是加入,還是名譽會長呢。」
「哦,可為什麼呢?」
「在這個研究會裡,有一個大越的大學校友,比大越晚幾屆畢業。當活動資金不足時,他去向大越求助、當時,大越贊助了100萬,這樣就當上了名譽會長。」
日下說。
「大越和宇垣見過面、說過話嗎?」
「宇垣是這個研究會的三名理事之一。大越贊助10O萬元的時候,他們還去專程致謝了呢、」
日下說。
「的確,他們見過面。」
龜井點頭。
「那麼說,宇垣就不應該懷恨大越夫婦了呀!大越是旅遊研究會的大力贊助者,該感謝人家才是嘛。」
十津川說。
「具體就不清楚了。總之,算是知道他倆是熟人了。或許由於某種原因,感激之情又轉為憎恨了呢。」
日下說。
「你和西本君調查一下旅遊研究會方面。我和龜井去調查大越方面。」
十津川說。
十津川和龜井走訪了大越公館。
自巴黎歸來,這還是第一次和大越見面。
三浦秘書將他們倆領進客廳,從客廳中可以看到院子緊裡邊。
大越身著和服走進客廳。
他笑著沖十津川說;
「在法國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那以後,又收到恐嚇信了嗎?」
十津川問。
「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在那邊發生了那樣的事件,兇手也謹慎了吧。」
大越皺著眉頭說。
「大越先生是旅遊研究會的名譽會長吧?」
「旅遊研究會?是個什麼樣的團體呀?」
大越反問道。
十津川苦笑著說:
「是一群喜愛旅行的人組織的一個俱樂部。裡邊還有和您上過同一所大學的人呢,就是那個求您贊助的傢伙。您不是贊助了100萬才當上了名譽會長嗎。」
大越「啊——」了一聲,使勁兒點了點頭。
「我想起來了,有這回事。只是名譽會長之類的頭銜太多、都數不過來了。」
「那麼多呀!」
「三浦君!」
大越叫秘書。
「我現在是多少個團體的名譽會長?」
「共63個團體。」
三浦看著記事本說。
「正像你們所知道的,請求贊助的每天都有,這樣頭銜自然就多了。三浦君,今天也有要求贊助的吧?」
「今天有三起:S大學的橄欖球隊要遠征澳大利亞,請求老前輩社長適當贊助些;第二起是來自K神社的贊助請求;第二是保護地球協會請求贊助。」
「保護地球協會?是個什麼樣的團體呢?」
大越問。
「據說,他們的宗旨是通過向各國政府發出呼籲,以保護我們的地球不受污染。這上面寫著,要聘金融界的頭面人物為理事。」
「查一下是否屬實,是的話,贊助100萬,贊助大學橄欖球隊200萬。K神社贊助50萬就行了。」
大越爽快地下達了指示後,又轉向十津川笑道:
「這樣下去啊,名譽會長頭銜的數目還得增加。」
「那麼,您不記得旅遊研究會了嗎?」
「很抱歉,記不得了。但是,如果大學裡一個晚幾屆的校友請求贊助,我一般都會滿足的。」
「在TGV上出事時,有一對兒年輕的日本旅行者,同在一列車上,並受到那邊警察的審查。這事兒您知道吧?」
「哎,記得。但不記得他們倆的名字了,只是感到使他們受到牽連,很值得同情。」
「這一對兒中的男的姓宇垣,他就加入了我剛才說的旅遊研究會了。」
十津川說。
「是嗎?」
大越毫無表情地說。
「在您贊助了他們100萬元之後,宇垣作為該研究會的理事之一,還來府上致謝來著。也就是說,在TGV事件之前,他和您見過一面。」
「是嗎?」
大越又是一句無動於衷的話。
「您還記得前來道謝的宇垣嗎?」
經十津川這麼一問,大越顯得有些為難。
「我每天都要見人,要不是挺有恃點的人根本記不得、要是特別有名的人……你說的宇野君——」
「不,是宇垣,叫宇垣亙,是公司職員。」
「他怎麼了?」
「說不定他就是TGV事件的兇犯呢。」
十津川說到這兒,大越現出困惑的表情。
「我給他們旅遊研究會贊助了100萬,才當上名譽會長的吧?」
「是的。」
「雖說100萬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數目,但總還會受到感謝的吧。那個會員有什麼理由要殺我和我太太呢,不足有點兒奇怪嗎?」
「奇怪是奇怪——」
「這說法根本就是錯的。」
大越說。
「這想法不能成立嗎?」
龜井插嘴說。
「假設宇垣為錢的事所困擾,他會想,你那麼輕而易舉地就給旅遊研究會拿出了100萬,那麼向你借幾百萬也不成問題。於是他向你借貸,然而,卻遭到了極其冷峻的拒絕。他惱羞成怒,正如俗話說的「愛之愈深、恨之愈切」,以往的尊敬,化作了強烈的憎恨。」
「請等一等。你這麼憑空想像可不行啊。」
大越插話說。
「宇垣沒來借過錢嗎?」
「據找所知,沒有。即使我拒絕他人借款,也是蜿言拒絕,不會招他恨我的。」
「也許不是直接來求你,而是找的秘書。」
十津川說。
「你記得嗎?」
大越看著三浦。
「沒有印象。」
三浦說。
「還有別的秘書嗎?」
「除了死去的松野,還有三個人。」
「也許向他們請求過,或者寫信請求過。寫信的可能性很大。即使是寫給大越社長的信,秘書看完就處理了,是這種情況吧?」
十津川問。
三浦回答說:
「可以說這種情況更多些。如果把所有的信件都拿給社長看,數量相當大,社長就必須一天到晚看信了。」
「那麼,通過書信借款的可能性相當大了。他的信在你們手中被你們處理了,也沒收到回信。正因為他抱有很大希望,受到這樣的冷遇,引起了他的憤恨。」
「可我並不知道呀。」
「是的。雖然你什麼都不知道,但事實上已經被懷恨在心。」
「總之,讓他們查查吧。如果因為這類事遭到暗殺,可實在接受不了。」
大越說。
十津川和合龜井從大越處告辭後,決定給關鍵人物宇垣打電話。
按照原來的計劃,他昨天就該回來了。
連續打了三次,都沒人接。
(難道還沒回來?)
原訂計劃往往被打亂,可不管怎麼說,宇垣是公司職員,是有工作的。難道會不按時回國嗎?
回到警視廳之後,又打了一次。這次結果還一樣,沒有家中有人的跡象。
十津川又給島崎彌生打了一個電話。這回立刻就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宇垣不是說好昨天回國的嗎?難道還沒回來嗎?」
十津川問。
「他說再推遲兩天回國。」
彌生說。
「這是什麼時候說的?」
「昨天早晨。他說,怎麼都想在泰國再逗留一天。於是,推遲兩天回國。」
「為什麼要延長兩天呢?他說理由了嗎?」
「他說,還有些地方一定要看看,所以再滯留兩天。他是那種愛著迷的入,延長旅行期限是常有的事。」
彌生說。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說明天上午回來。」
彌生說。
「他從曼谷來電話了,是吧?」
十津川追問一句。
「嗯。」
「飯店的名字叫什麼?」
十津川問。
「他說馬上要出發去清邁,我就沒問是哪家飯店。這不是正常的嗎?即便打聽到飯店名字,他馬上要離開,也無法聯繫呀。」
彌生氣呼呼地說。
也許十津川逼得太緊,她生氣了。
「我知道。」
十津川用頗有同感的語氣說。
「你知道宇垣加入旅遊研究會的事嗎?」
「嗯,知道。但我沒加入。那又怎麼了?」
「那個旅遊研究會的名譽會長是大越先生。」
「哦,是嗎?」
「對。他們請人家贊助了100萬元,就回報了一個名譽會長。好像是這麼回事。可大越社長說,根本不記得當了名譽會長的事。」
十津川說到這兒,彌生接著說:
「你的意思是什麼?我不太明白。」
「就是說,宇垣以前就認識大越先生。」
「你說這種話,好像他就是兇手了。我告訴你,宇垣絕不是什麼兇手。在TGV列車內,我們一直在一塊兒來著。他並沒有什麼行兇的行動。」
彌生斷然否定十津川的想法。
「是嗎?等宇垣回國,我們想聽聽他怎麼說。」
十津川只說了這麼一句。
但是,到了第二天,字垣仍然沒有從泰國返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7:10
第18節
據島崎彌生說,宇垣上午就該回來。可是,到了傍晚,宇垣也沒有返回公寓。
最後一個航班到達成田機場後,依然沒有他的消息。
宇垣沒有回來!
十津川再一次給島崎彌生打了電話。
這回,她這邊也沒回音了。
十津川越來越感到不安。
這種不安來自「莫非自己犯了個不可挽回的錯誤」的想法。
(莫非宇垣是兇手,他遠走高飛了?)
他思索著這個問題。
難道龜井的推理是正確的?就是,宇垣向名譽會長大越借錢,被拒絕後就懷恨在心,於是實施謀殺。
他極想知道宇垣和島崎此刻去哪裡了。
然而,這個階段還不能搜查宇垣和島崎的公寓。
儘管如此,從次日開始,十津川還是派年輕的西本和日下兩個人去搜集情況,盡可能地獲取宇垣和彌生的消息。
宇垣去東南亞旅遊尚未回來,搜集情況比較困難,但或許可以瞭解到島崎彌生的情況。
時間在不安當中悄悄消逝。
西本和日下沒一點兒消息,難道什麼也沒瞭解到嗎?
四個多小時過後,西本和日下回來了。
「關於宇垣,只知道他去旅行了,一直沒回來。」
西本說。
「關於他的情況,我想也就這樣。問題是島崎彌生,有什麼情況嗎?」
「我們到公寓管理員處問了一下,他們根本就沒發現她不在了。我們一說,他才吃驚地間『島崎彌生不在了?』隔壁房間住的女職員也說壓根兒沒注意。」
「兩三天不見人,也無所謂。現在這個時代啊!」
龜井一副慍怒的表情。
「因此,什麼收穫也沒有。只有她不住房間這回事是確實的。她人去向個明,信箱裡還放著報紙和郵件。」
「幾天的?」
「兩天的。」
「報紙是從11月10日開始的吧?」
「是的。」
「向公司請假了嗎?」
「不,毫無緣由的曠工。」
西本說。
日下接著說:
「我見到了公司的負責人和她的同事,問了情況。他們都說不知道她為什麼曠工,又為什麼不聯繫。也有的同事擔心,她是不是捲入什麼事件了。」
「她是那種常無故缺勤的人嗎?」
「不,好像沒有過。聽說她雖屬憂鬱型的女人,但對工作還是認真的。」
「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嗎?」
「是的。」
「確實不好辦啊!」
十津川嘟噥著。
次日,還是沒有二人的消息。
但是,大越的秘書三浦卻來到警視廳。
「那天之後,我們也查了一下十津川先生說的那件事,就是旅遊研究會理事宇垣的情況。」
三浦說。
「那麼,弄清了什麼呢?」
十津川滿懷期待地問道。
「我記得十津川先生說過,就是想知道他和大越社長的瓜葛。於是,我們重新查閱了寄給社長的所有信件,看看是否有宇垣的。」
「結果有嗎?」
「找著了。」
三浦微微一笑,把一封拆過的信放在十律川面前。
在一個略微有點兒髒的白信封上用圓珠筆寫著:
「大越集團總公司總社 大越社長」
裡面的署名是:
「旅遊研究會宇垣亙」。
郵戳的日期是去年12月5日。
信封裡裝著兩張市售的信紙,上面用同種顏色的圓珠筆,寫著如下內容:
時值嚴冬,您一向可好?
也許您不記得我了,我是聘您當名譽
會長的旅遊研究會的理事。求您贊助100
萬元之時,我是前往您府上致謝的五個人
之一。當時,您不僅特意接見了我們,還
請我們吃了晚飯,令人十分感激。
您心地善良,我本不好意思打擾您。但
我確實因為各種原因,手頭非常拮据。
我有一個交往了兩年的女朋友,本該
結婚了,可我幾乎沒有一點兒積蓄。本來
我自個兒愛好旅遊就夠嗆了,還借了債。如
有可能,我想跟您借貸1000萬元這一整
數。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和她結婚了。請
無論如何借給我1000萬,行嗎?我一定會
歸還的。拜託了!您就當作是在救我,請
務必借給我!
期待您的回音。
12月4日
「這封信,你們答覆了嗎?」
十津川問。
「上次我已經說過了。給社長的信,我們這些秘書分頭先看。看這封信的是加籐秘書。他說他認為這種請求太自私了,就沒有理睬。」
三浦說。
「也沒給大越先生看嗎?」
「是的。」
「這種情況多嗎?」
龜井問。
這時,三浦從帶來的提包裡隨手就抽出了十二三封書信。
「這只不過是從一周來給社長的信件中挑出來的要求贊助或借款的那部分,您看了就知道了。總之,要求贊助或措詞強硬的借款信件是很多的。單單因和社長是同鄉,就要求借一兩千萬的就不少。如果有求必應的話,就像前幾天說的那樣,我們大越集團總公司就會破產的。」
三浦苦笑著。
為驗證他的話,十津川看了一封信,從內容的確反映出寫信人的極端自私。
祝賀貴公司效益蒸蒸日上。
我投資股票生意失敗了,損失了近兩
億元。特求幫助。請您借給我該款的一半,
好嗎?我並非全部請您借助。至急,請於
一周內回復。」
「當然,這封信也沒有答覆。」
三浦說。
「請把信都借給我們看看好嗎?」
十津川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7:24
第19節
得到宇垣的信件之後,十津川他們立即投入必要的工作中。
首先是查證,看這封信到底是不是宇垣寫的。為此,先把搜集的宇垣寫的信,將筆跡加以對照、不用作筆跡鑒定,十津川他們一看就知道出自一人之手。
接著,對照送到巴黎的給大越大婦的恐嚇信的筆跡。
乍一看,筆跡是不一樣。仔細一琢磨,恐嚇信上的「正義假面」的署名的字跡,怎麼看怎麼像偽裝出來的。
對此只能理解為企圖掩蓋真實筆跡,故意寫得拙劣。於是,決定作筆跡鑒定。
與此同時,十津川一直在查找宇垣和島崎彌生的下落,但仍然沓無音訊。
筆跡鑒定的結果不出十津川所料。
無論是1000萬元的借款信,還是落款「正義假面」的恐嚇信,均出自一人之手。
得出這個結果,令十津川一夥人精神為之一振。
使十津川格外重視的是,最開始對大越夫婦進行恐嚇的那段時間的信。
三浦送來了用「正義假面」署名的所有恐嚇信。
信總共有4封。寄到巴黎的那封,已保存在十津川處,還剩下3封。
時間是今年的1月10日、4月7日和6月25日。
十津川他們逐封仔細看了。
大越專一郎!
你以致力於慈善事業的實業家為幌
子,實際上你真正是一個只知聚斂錢財的、
冷酷無情的小人。
由於你,有多少人在向隅而泣!有朝
一日要把你的真面目大白於天下,快點兒
醒悟吧!
正義假面
大越專一郎!
據報道,你在東北地方掠奪了大片土
地。你說的好聽,為大眾所用。誰能相信
你的鬼話呢?
在當地,你借助政治勢力,賄賂政府
官員,給予他們巨額利益。這就是你所說
的為了大眾嗎?有多少人由於地價高漲而
痛苦地掙扎啊!
真是無恥之尤!
你會遭到報應的!
正義假面
大越專一郎!
已經兩次對你忠告,可你毫無悔改之
意。現在,第三次向你發出警告!
停止暴斂錢財吧,盡快把賺來的錢分
給人們吧。如若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死路
一條!切記切記。
正義假面
第四封,就是寄到巴黎的那封。
筆跡毫無二致。雖經掩飾,但肯定都是宇垣寫的。
圍繞著這些信,召開了搜查會議。
三上部長首先發言。
「結論已經清楚了。寫恐嚇信的禍首就是宇垣亙。這從筆跡鑒定已經得到證實。宇垣為什麼威脅大越夫婦,當然主要是大越專一郎呢?這一點,通過去年12月的信,也已經很清楚。他以為大越那麼痛快就贊助自己的旅遊研究會100萬元。那麼,自己張口去借1000萬元,應該不成問題吧。於是寫了信。然而,連答覆都沒有。因此他從感激轉為憎恨。這種事是經常有的啊!」
「但是,4封恐嚇信都是從公眾利益角度寫的。沒有洩私憤呀。」
年輕的西本刑警疑惑地說。
三上笑著說:
「這就是他精明之處了。如果恐嚇信中寫,因為你不借給我1000萬,所以我要殺掉你!那人家不就一下子知道是誰了嗎。不能那麼寫。另外,把私憤變成公憤,這是年輕人慣用的伎倆,讓人們認為自己是正義之土。」
「可以領逮捕證了嗎?」
十津川問。
「法國TGV列車裡發生的殺人案。以及在巴黎市內白井刑警被殺案,能證明是宇垣所為嗎?」
三上反問道。
「很遺憾。到目前為止,哪件也不能證明。」
十津川說。
「那麼,先以對大越夫妻進行恐嚇罪領取逮捕證吧。」
三上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7:40
第20節
由法院就恐嚇罪簽發的逮捕證,第二天下來了。
但是,應該受到逮捕的宇垣,以及他的戀人島崎彌生,仍然下落不明。
「怎麼辦呢?」
面對逮捕證,龜井問道。
「怎麼這麼問啊。要想辦法找到這兩個人。」
十津川說。
「怎麼找呢?」
「宇垣的路線是馬尼拉——曼谷——清邁。後來又去哪兒了呢?順籐摸瓜就是了。」
十津川說。
「可能沒有那麼容易。向菲律賓和泰國警方求助,就真的能找到嗎?」
「不管怎麼說,先請求對方援助吧。」
十津川說。
「也和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取得聯繫嗎?」
「先發封信吧。別忘了譯成法文。」
「那得花時間了。」
龜井顯得有點不耐煩地說。
最後,他們決定通過國際刑警組織,請菲律賓和泰國的警察機構尋找宇垣亙的去向。
給皮埃爾警官的信,由十津川親自執筆,再請人譯成法文寄出。
接著就只等菲律賓和泰國的警方的答覆了。他們已有精神準備,肯定要等一段時間。
巴黎警察局皮埃爾警官的回信先來了。
尊敬的十津川先生:
來信收悉。信中說,給大越先生的恐
嚇信系那個年輕的日本人所寫。對此,我
深感興趣。因為,那位年輕的宇垣先生和
島崎小姐,當初都曾被列為嫌疑人,可由
於沒查出硝煙反應而無法認定。他是如何
去除的呢?仍然是個問題。如果他被擒獲,
招認的時候,務必讓他交待清楚,為什麼
當時沒有查出他倆的硝煙反應,他們採取
的是什麼辦法。
巴黎警察局皮埃爾·吉列
(又涉及到硝煙反應!〕
十津川想著,臉色漸漸嚴峻起來。
宇垣和島崎是同案犯,無論是誰在TGV列車中開槍的,手下都會留有硝煙反應。
事實上是沒發現。即便把宇垣和島崎彌生逮捕,如果這一點解釋不清,也許仍舊不能起訴他們。
「戴著手套開槍會怎樣呢?之後,把手套扔掉,就不會有硝煙反應了吧?」
說這話的是西本。
龜井揮揮手。
「不行,不行。」
「為什麼?」
「TGV是封閉的,無法扔到車外。況且,巴黎警方仔細地搜查了車內,如果扔在車裡了,一定會發現的。」
「他帶的東西搜查了嗎?」
「當然了。」
龜井說。
「那麼說,肯定沒有硝煙反應了?」
「是這樣的。」
「那宇垣就不是開槍的兇手了。」
西本說。
「不過——」
十津川停頓了一下,想了想說:
「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沒有硝煙反應。但如果僅僅拘泥於硝煙反應,兇手就不存在了。」
「莫非他使用了沒有硝煙反應的手槍?」
「不!我想還沒有那種手槍。現實是,他用的是紐約警察局巴特警官的那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
「看來只有逮捕宇垣,讓他招供了。」
西本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7:57
第21節
馬尼拉警方於11月28日來了答覆。
關於宇垣亙一事,報告如下:
11月3日他的確乘了菲律賓航空公
司的431次航班到達馬尼拉,肯定入境了。
當天,他住進了馬尼拉市裡的R飯
店。
次日,他在同一飯店辦了退房手續。在
馬尼拉機場,他搭乘菲律賓航空公司的
432航班返回日本。
可以肯定,他於11月4日離開了菲律
賓。
此外,R飯店的電話從未發生過故障。
特此告知。
裡面還附著一封信,是在法國在一起開會的馬尼拉警察局的勞都尼蓋斯來的。
據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介紹,貴
方就槍擊大越先生的兇手,花費了不少工
夫。不能對您有所幫助,十分遺憾。祝
您早日破案。期待著與各位再次見面。
T·勞都尼蓋斯
對十津川來說,最感意外的是,宇垣到達馬尼拉的第二天就返回日本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越來越糊塗了。
「島崎彌生一開始就在撒謊。」
龜井憤懣地咂著嘴。
「是啊。如果馬尼拉飯店的電話發生故障是說謊的話,那麼去曼谷了,因去清邁延長兩天了什麼的,統統都是謊話!」
「彌生知道宇垣回日本了,卻故意騙人,好像他還繼續在東南亞旅行似的。」
「只能這樣理解。」
十津川說。
龜井不解地說:
「可是,她為什麼要說謊呢?」
「不是明擺著的事嗎。找們正在搜尋TGV事件的兇手呢。」
十津川說到這兒,突然眉頭一皺。
「最初她讓我們查找下落不明的宇垣時,我們還認為她是無辜的呢。」
「是呀。後來,她說馬尼拉飯店的電話出了毛病,那時也沒懷疑他們呀。」
龜井說。
「是這麼回事。我們開始懷疑宇垣,是那之後的事了。」
「所以,她沒必要在那個時候說謊嘛。」
「又糊塗了。」
十津川有點兒不耐煩了。
「總之,先設法找到宇垣和島崎吧。如能這樣,謎底就解開了。好在宇垣回日本了,怎麼著也能找到他。」
龜井給大家鼓勁兒說。
決定重點偵查兩個人可能隱藏的處所,可十津川對此不抱太大的希望。
因為,即使11月4日宇垣從馬尼拉回國了,之後他還可能再次出國。
大概,那時候他就和島崎彌生會合在一起了。如果兩人已經逃往國外,那麼在國內玩兒命搜尋也無濟幹事。
「如果公佈二人的照片,進行公開搜查,結果會怎麼樣呢?」
年輕的刑警中有人這樣說。
他們認為同事白井刑警也是死於宇垣和彌生之手,所以一心要報仇雪恨。
「那可不行。硝煙反應的矛盾還無法解釋呢。」十津川冷靜地說。
這倆人一直下落不明。11月份就這樣過去了。進入12月,天氣仍然較暖和。
轉眼到了12月11日,東京下了第一場雪。雪下得不大,到地下就化了,甚至沒留一點兒痕跡。
但是,在北方的青森雪卻下得很大,報紙上竟然出現了「今年第一號大雪警報」的字樣。
青森縣警察署給十津川來電話是在12月12日。
「關於宇垣亙,我們有情況報告。」
縣警署本部的田中刑警說。
因為青森市裡有宇垣的親戚,所以也請他們幫忙了。
「找到宇垣的線索了嗎?」
十津川問。
「是這樣的,昨天那場雪真大,在八甲田山一帶發生了雪崩。那裡有人被困,我們前去救援,後來得知那些人已平安無事,但在雪崩的地方發現了一具屍體。」
「那屍體是宇垣嗎?」
「面容和通緝的照片很像。」
「我們馬上就去。」
十津川大聲說。
他同龜井從羽田機場登機前往青森。
在青森機場,上次打電話的田中刑警驅車前來迎接。
「遺體已運往縣警署本部。」
田中說。
「屍體腐爛了嗎?」
在車上,十津川問。
「看來屍體被理在八甲田的山裡,基本上完好。」
「怎麼發現的呢?」
「我想屍體可能是被埋在樹根下,這次雪崩,大樹連根拔起,屍體也就從土裡帶到雪中了。」
田中說。
到了縣警署本部,和本部長簡單寒暄了幾句後,他們就直接去辨認屍體了。
確實,屍體基本沒有腐爛。
赤裸的屍體上,到處粘著泥土,正如田中刑警所說,是被埋在山裡了。
「就像你們看到的這樣,光著身子,沒法查證身份。由於和照片上的宇垣很像,就打電話給你們了。」
田中說。
「沒錯兒,就是宇垣。」
十津川說。
「沒進行解剖吧?」
龜井問。
「馬上就做。在這之前想請你們看看。」
「非常感謝!」
十津川表示了謝意。
宇垣的屍體被拉去解剖,在出結果之前,十津川和龜井決定任在青森市裡的飯店裡等著。
「是島崎彌生殺的他吧?」
龜井望著窗外的一片銀白問十津川。
「不知道。坦率地講,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也有可能是走投無路才自殺的呢。」
十津川說。
「可是,不會有光著身子自殺的啊。一定是他殺。」
「是啊。」
十津川點點頭。
第二天,田中刑警來到飯店,通報瞭解剖結果。
「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那麼,一定是誰讓他喝了或者是吃了放有氰化物的什麼東西吧。」
十津川問。
「我想是的。」
「死的日期清楚嗎?」
「大約是11月12日前後吧。由於隔的時間比較長,不太好判斷。」
「如果是11月12日前後,倒是很合情理。」
十津川說。
一定是宇垣11月4日由於某種原因從馬尼拉突然回國。
然後,被殺害了,埋在八甲田的山中。
(可是,又是誰,為什麼要殺他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8:15
第22節
由於宇垣的被殺,又出現了一些新的疑點。
第一,當然要弄清兇手是誰。
第二,為什麼宇垣只在馬尼拉呆了一天就返回了日本。聽起來好像他是專門兒為了被殺而趕回來的。
第三,宇垣到底是不是TGV事件的兇手。況且,硝煙反應尚未得到解決。
第四是目前依然下落不明的島崎彌生。目前,她是殺害宇垣的主要嫌疑者。宇垣去馬尼拉時,她的言行中不可理解的地方太多。
除了這四個問題外,還有一些細小的疑問。十津川決定首先從這四點著手解決。
當然,殺害宇垣的現場.屬青森縣警察署管轄。所以,十津川他們處於協辦的地位。
宇垣亙屍體的發現,作為一條新聞,在報紙、電視上都作了報道,但並沒有和法國TGV事件以及大越夫婦聯繫起來。
因為,寫給大越專一郎的恐嚇信出自宇垣之手這件事,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與法國TGV事件和殺害白井刑警的關連也還沒有找到證據。
另外,也有尊重大越夫婦意見的意思在內,他們不希望把受恐嚇的事公開化。
十津川和龜井返回了東京,但以後會共同商討今後的偵查方案。
「八甲田山現場周圍的取證工作由青森縣警察署負責,一有新的發現,馬上會通知我們。」
十津川向本多科長報告。
「你是否認為,殺害宇垣,把屍體理到八甲田山上的是他的戀人島崎彌生干的?」
本多問。
「坦率地說,不清楚。但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可能性有多大呢?」
本多不安地看著十津川。
「對宇垣的行動,她一直不是在說謊嗎?」
「這倒是。」
「其實她知道宇垣從馬尼拉直接回國的事,卻製造宇垣在曼谷的假象欺瞞警方。我是這麼看的。」
「我也有同感。」
「既然這樣,難道她不是和宇垣一起逃跑的嗎?」
「嗯。」
「倆人四處亡命,這期間二人開始發生矛盾,不時爭吵,這也是常有的事。在爭吵當中,彌生一時衝動殺死了宇垣。這麼分析,你意下如何?」
「那不可能。」
十津川冷靜地說。
「沒有這種對能嗎?」
「兇手是把宇垣毒殺之後,再剝光衣服埋掉的。」
「是呀,在盛怒狀態下投毒殺人,是不合情理。」
「我認為根本就沒有這樣做的。另外,剝光衣服再埋掉也很奇怪。」
「那麼,你怎麼看待這個案子呢?」
「宇垣和彌生兩個人一起逃跑,這一點是確切無疑的,後來,他們覺得走投無路了,於是決定一起自殺。這樣,宇垣死於氰化物中毒就容易解釋了。宇垣死後,她把他脫光,埋到八甲田。她自己再尋找合適的場所去死。此刻,或許她已經死在什麼地方了,或許沒死成,正在哪兒徘徊著。」
「一起自殺啊。」
「嗯。」
「脫光後再埋掉的理由是什麼呢?」
「也許宇垣認為,死了以後還被傳媒把他恐嚇和殺人的行徑大肆渲染,有些不值,於是要求彌生處理後事時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十津川說。
「你對自己的推理滿意嗎?」
本多問。
十津川一個勁兒地眨眼睛,這是他感到為難時的習慣表現。
「你要這麼問,我也沒轍了。」
「你本人也不滿意吧。」
「是的。總感到不太順。可到目前為止,又找不到恰當的解釋。」
十津川說。
「下面怎麼辦?」
「還是先找島崎彌生。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真相。」
「再有呢?」
「再詳細調查宇垣亙的情況。」
「以前的調查不夠嗎?」
本多問。
「我總想找到宇垣後,從他嘴裡瞭解一些情況。現在,他死了,因此我們有必要對他進行一次全面的調查。」
十津川和龜井先來到了宇垣工作過的太陽鐵工公司。
在坐落在大手町的一幢大樓裡,他們見到了該公司的營業三科科長。宇垣在這裡任股長。
一位名叫小野的科長回答了十津川的詢問。
「坦率地說,宇垣君是個讓人摸不透的人。工作倒是干,但從不加班。別的股長忙得不可開交,他還是心安理得地去旅行。這算是現代派吧。」
很明顯,他對宇垣沒什麼好感。
「宇垣經常旅行吧?」
十津川問。小野皺了皺眉頭,說:
「可不是嘛!有時都影響工作。」
「好像他也經常去國外旅行。沒借什麼錢嗎?」
「借呀。公司內部有職員融資制度,宇垣是借款的常客。他把自己那份兒全借光了還不算,還跟朋友借,然後再把朋友的那份兒也借走。」
「也就是說,他很缺錢花了。」
「我想是。既然如此,不去國外旅行不就得了嗎。」
小野聳了聳肩。
「他性格怎麼樣?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能給我們說說嗎?」
龜井說。
小野思索了片刻說:
「不愛說話,顯得很老實,但卻很頑固,常常突然發個脾氣什麼的。」
「屬於正義感強的那種類型嗎?」
十津川問。小野笑了笑,說:
「他自以為正義感強吧。」
「你說『他自以為』是什麼意思?」
「比如說,社會上發生了什麼事件,大家拿這個當話題聊天兒,也就是東拉西扯吧,誰也沒當回事兒,可就在這時,宇垣會突然變得神經質起來,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
「具體舉個例子說說看。」
「嗯——比如說大家正在聊地價飛漲這個話題吧。大家都清楚,無非是隨便說說,什麼政府不好了,是稅制不合理了,等等等等。這時,他會突然提高聲調謾罵起政府來。這毛病大夥兒都知道,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了。」
「是啊。」
「這樣悅,似乎他對所有的事都顯出一派正人君子的樣子。其實有時也怪,他也會適當讓步啊。總而言之,他是個自私的人。」
小野說。
接著,十津川一行決定去走訪旅遊研究會的會員。
先見到的是位攝影師林先生,他是研究會的理事。
在位於四谷的工作室裡,他們和林先生見了面。
「聽說宇垣君死了,我非常震驚。」
林對十津川說。
「貴研究會的名譽會長是大越專一郎吧?」
「哎,不管怎麼說,人家贊助我們100萬呢!」
林笑了。
「聽說為了表示感謝之意,你和宇垣還去見過大越專一郎呢。」
「對,是去過。可在對方看來,我們只不過是他每天會見的幾十人當中的兩個而已吧。」
「你知道那以後宇垣又向大越專一郎借款的事嗎?是借1000萬元。」
聽十津川說到這兒,林發出「哎——」的一聲:
「我可不知道,還有這種事呀!」
「他是幹這種事的人嗎?」
「怎麼說呢。他倒是那種常做出不可理解之事的那類人。也可能吧。那他借到1000萬元了?」
「好像沒借到。」
「我說呢,世上哪有那麼多好事。」
林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遭到拒絕時,宇垣是那種會惱羞成怒的人嗎?」
龜井問。
「啊——那要看拒絕的方式了吧。如果是婉言拒絕,他不會發什麼火吧。」
「要是受到輕微的羞辱,會怎樣呢?」
「那肯定會暴跳起來的。」
林說。
「你認為他又會怎樣呢?」
龜井這麼問,林「啊」了一聲,反問道:
「他出什麼事了嗎?」
「還不清楚,正在調查。」
「在青森八甲田發現的真是宇垣嗎?」
林問。
「為什麼會不是?」
「他當時正在國外旅行呀!」
「他是去了東南亞,回國後被殺的。他也跟你說過去國外旅行嗎?」
「嗯。」
「是什麼時候說的?是從法國回來之後嗎?」
龜井問。
「是的。」
「他在法國捲入了殺人事件,是他和戀人島崎彌生兩個人。關於這一點,他和你說什麼了嗎?」
十津川問。
林說了聲「啊,那件事呀」,就又接著說:
「他自己沒說過。我從報紙上看到,問他怎麼回事,他笑著說倒霉了。」
「是笑著說的嗎?」
「給人一種苦笑的感覺。」
「他說又要去國外旅行,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呢?是因為法國發生的殺人事件也上了日本報紙,還登上了他的名字,他對反覆被盤問之事感到厭煩了嗎?」
十津川問。
「怎麼說呢?關於那次事件他幾乎沒說過什麼。」
「可是,他剛由法國回來,就又接著旅行。關於旅行費用他說過什麼嗎?」」
十津川試探著問。
林也點點頭。
「實際上,我也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很羨慕他。我的錢就沒他那麼方便了。」
「宇垣本人怎麼說?」
「他笑著說:我要是操心旅遊的費用,就不去了。不僅如此,如果您也想去的話,我也可以提供的。」
林說。
「他這麼說的啊?」
龜井緊鎖雙眉問道。
「哎。」
「奇怪了。他剛剛從歐洲旅遊回來吧。他可真夠富裕的。」
「這些我就不清楚了。」
林顯出一副困惑不解的神態。
「宇垣跟你說過大越夫婦的什麼事嗎?」
龜井問。
「嗯——我只知道,由於大越是我們高額費用的贊助者,他稱讚大越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這話是他借款遭到拒絕之前說的吧?」
「應該是吧。」
「也許他故意這麼說的呢。」
「嗯。」
「假如宇垣恐嚇了大越夫婦,那他就是想掩蓋真正的想法吧。」
「嗯,這我明白,但就是無法相信。」
「不相信什麼?」
「我是不相信宇垣恐嚇了大越。我覺得他不像那種人。他是個好人,只不過喜歡旅遊而已。」
「即使只喜歡旅遊也會恐嚇人的呀。」
十津川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8:35
第23節
一直沒搞清楚是准殺了宇垣亙,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不!準確地說,十津川他們已經認定宇垣的戀人島崎彌生是嫌疑人了。所以,並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但是,只要不知道島崎彌生的下落,就談不到破案。
彌生仍然去向不明。
他們也詢問了她的娘家、朋友、親戚什麼的,可這些地方的人都沒見到她。
(莫非她也被埋到土裡了?)
十津川甚感不安。
就說沒有被埋到土裡,也可能死在什麼地方了。這個事件的謎底到哪兒去找?
目前只能這麼推理。
宇垣對大越由感激變成忌恨,先施恐嚇,隨之在法國TGV列車內進行槍擊。結果子彈射偏,誤殺了秘書松野幸。
宇垣回國後,意識到自己已經引起警方的懷疑,就到東南亞旅遊,避避風頭。
然而,他卻只在馬尼拉待了一天,就突然回國。
這樣做的原因目前還沒弄清。據推測,可能是和同謀者島崎彌生一起商量對策。
他們逐漸察覺恐嚇行為行將敗露,於是二人結伴在國內潛逃。
他們之所以沒有逃往國外,是因為他們知道警場會在機場等地張網等待。
倉皇逃亡途中,兩人的心理防線開始崩潰,於是決定一同自殺,彌生先殺死了宇垣。
到此為止,可以這樣推理。
「可那以後,彌生又怎麼樣了呢?」
龜井陷入了沉思。
「也許她還在到處尋找自殺的地點,至今仍在國內遊蕩。」
「是不是會已經自殺了呢?」
十津川說。
「假設那樣的話,那麼能死在哪兒呢?」
龜井問。
其他人都看著十津川。
「我考慮有幾種可能性。」
十津川說。
「哪幾種可能性?」
「第一,自殺在八甲田山上,在宇垣屍體的附近。果真如此的話,已經埋在深深的積雪中了,得等到明年開春才能發現了。像發生雪崩,把屍體帶出來的巧事,並不是經常發生的。」
「是啊。」
「第二,死在對他們二人有紀念意義的地方。」
「那個地方如果在國外的話,她不是要一個人離開日本嗎。不,或許已經離開日本了。」
西本說。
「這,現在正在調查。」
十津川說完這句,又接著說:
「第三,回到她的故鄉自殺,即落葉歸根。她的老家在宮城縣。我們已經求助於那邊的警方了。一旦有所發現,就會和我們聯繫的。」
從出入境管理事務局得到的信息說,島崎彌生並沒有到國外去。這使得十津川鬆了口氣。
看來,島崎彌生此刻就在日本國土的某個地方。
但是,哪兒是他們具有紀念意義的懷戀場所呢?一下子無從找起。
宇垣和島崎是喜歡旅遊的一對兒。即使這場所僅限在日本,由於他們到處轉悠,也很難斷定是任哪兒。
為此,警方從兩個人的寓所中取來影集,以便從兩個影集裡的地點中進行篩選。
二人合影的地方,在日本國內有三處。
十津川請人搜查了這三處地方,結果一無所獲。
剩下的只有八甲田山了。
但是,要搜查那裡必須等到冰雪消融。
也不知道島崎彌生究竟是死是活。時間就這樣漸漸逝去著。
青森縣警署對於宇垣的死亡,似乎也沒有一個誰確的說法。
這天,十津川撥通了大越集團總公司三浦秘書的電話。
目的主要是想瞭解一下自那以後收沒收到恐嚇信。
「倒是有誹謗中傷的信和電話,但那種措詞激烈的恐嚇信一下子沒了。」
三浦說。
(看樣子兇手就是宇垣了。)
十津川想。
筆跡鑒定的結果也出來了,證實寫恐嚇信者就是宇垣亙。
他的戀人島崎彌生一定知道這些內情。
否則的話,就不能在TGV列車的3號車廂裡實施槍擊了。
大概白井刑警在巴黎跟蹤了宇垣和島崎兩個人,並且,兩個人在巴黎塞納河釁的夜色中散步時,談到恐嚇和槍擊的事兒時,也被白井聽去了。
而且,碰巧宇垣知道了白井的偵查行動,就殺害了白井。
到此為止的情形,就只能這樣想像了。可是,硝煙反應問題仍然沒有得到解答。假如兇手是宇垣,為什麼採取只帶消聲器,然後又偷盜了巴特刑警的科爾特自動手槍的作案方式呢?這還是個謎。
儘管十津川他們竭盡全力進行偵查,但仍無結果。
島崎彌生雖然在日本國內,但像是從十津川他們眼前完全消失了。
「看來她在八甲田山自殺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十津川對龜井說。
「在戀人理骨處所附近自殺,這是很自然的。」
龜井說。
「兩個人商定好共同自殺之後,彌生先毒殺了宇垣,然後將屍體埋在土裡。接著就進入八甲田山更深處自殺了。」
「這樣一來,只有等到來年春天積雪融化的時候才能發現了。」
新的一年來到了。
轉眼間,2月份也過去了。
這期間,八甲田又下了幾場大雪。如果島崎彌生真的自戕於八甲田山中的話,積雪不融,肯定是發現不了的。
到了3月,八甲田的雪還是沒有化。
進入4月份,大越夫婦又有一項重要的活劫。
法國政府決定,授予多年來為日法友好作出重要貢獻的大越夫婦榮譽勳章。這次活動為期一周多。
報上說,屆時將在巴黎的總統府,舉行盛大酒會。
「我的一點點努力,就獲如此殊榮,鄙人深感榮幸。法國政府授我以勳章,鄙人受之有愧。今後,我將加倍努力,為日本和法國的友好稍盡綿薄之力!」
這是大越的一席話。
這段談話見報不久,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就給十津川打了電話。
皮埃爾是用英語說的,十津川總算能夠和他溝通了。
「大越夫婦應總統邀請將訪問法國的消息,已在這裡見諸報端。預計從4月20日起用10天時間。」
皮埃爾說。
「日本報界也發佈了同樣的消息。」
「他們在巴黎停留6天,然後,乘TGV去法國南部旅行。」
「乘TGV這件事,日本報界沒有說。」
十津川說。
「問題是,去年10月在TGV列車內,大越先生遭到槍擊。結果,他的女秘書中彈身亡。你的部下白井刑警又在巴黎市內被殺。你認為,這次大越夫夫婦不會再受到恐嚇、遭到襲擊什麼的了嗎?」
皮埃爾問。從他的語氣上可以聽得出,他真的憂心忡忡。
十津川把在八甲田山發現宇垣屍體,恐嚇信的筆跡與他的一致,以及他的戀人下落不明等這一系列的事情慢慢地說完後,又接著說:
「後來,大越夫婦再沒有收到同一類的恐嚇信恐嚇電話也沒有。因此,我相信再不會出現去年10月那樣的事件了。」
「但是,宇垣的戀人島崎彌生至今下落不明吧。難道她不會再到巴黎襲擊大越大婦嗎?」
皮埃爾問。
「宇垣有仇恨大越專一郎的道理,可她卻沒有儘管宇垣和她在去年10月的事件中是同謀關係,但我們認為她是被動所為。因此,我認為她不會再次去謀殺大越夫婦。」
「那為什麼找不到她呢?儘管她還在日本國內。」
皮埃爾問。
「我認為她可能已經死了。最有說服力的解釋是,她在宇垣死去的八甲田山上自盡了。那座山,不到5月,積雪不會融化。到時候她的屍體會被發現的。」
「那麼說,你們堅信這次不會重演去年10月那樣的事件了?」
皮埃爾問。
「要說堅信,誰也不敢說,但我想八成是沒問題的。」
十津川說。
皮埃爾好像接受了十津川的看法,就掛了電話。可到了第二天,他又打來電話。
「4月20日,十津川先生能一起來巴黎嗎?還有龜井先生。我想再見見您二位。」
皮埃爾說。
「我和龜井刑警都很想和您再次相會。但是,大越夫婦沒有再次受到襲擊的跡象,上司是不會同意我們去的。」
十津川說。
「是這樣的。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兩個鐘頭之前打來電話。他在廣播裡得知大越夫婦應總統之邀將來巴黎的消息。他說,肯定還要出事。4月20日他也來巴黎。他忘不了去年10月自己手槍被竊的恥辱。他表示,這次一定要親手抓住兇手!」
皮埃爾說。
「巴特警官這麼說呀?」
「坦白地說,我也有相同的預感。」
皮埃爾說。
十津川手摯話筒苦笑著說:
「這種預感不可靠吧。恐嚇信的炮製者宇垣已經死亡,因此,大越夫婦怎麼會再遭襲擊呢?」
十津川說。
「大概蘇格蘭場的刑警也要來巴黎。他們對可能發生犯罪的氣味兒一向嗅覺靈敏。」
皮埃爾堅持著。
十津川不安起來。
刑警有種特殊的感官,具有能聞到犯罪氣味兒的靈敏的嗅覺。
十津川本人自然也有,但聽了皮埃爾的一番話自信就漸漸消失了。
儘管十津川已經告訴對方,恐嚇和襲擊的嫌疑人已經死亡,但紐約的巴特和倫敦蘇格蘭場的同行們還是堅信會出事,一定要前往巴黎。當然,皮埃爾也持同樣看法。
十津川感到自己和他們之間在想法上有一定的距離。
(或許是自己麻痺了?)
懷著這種惴惴不安的感覺,他向龜井轉達了皮埃爾的電話內容,並且想聽聽龜井的看法。
「會不會他們想藉此重遊巴黎呀?」
龜井笑著說。
「你真的這麼認為?」
十津川一認真,龜井收斂了笑容,問:
「要是他們對了,大越夫婦又遭到偷襲,那麼宇垣是兇手的推理不就站不住腳了嗎?」
「這次的兇手,是另一個新人,或許是島崎彌生,我們的推理還是成立呀。要是去年10月現場的兇手不是宇垣,而是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問題了。」
十津川說。
「你說島崎彌生還活著?自4月20日起的10天內,她還有可能在法國襲擊大越夫婦嗎?」
龜井問。
「我認為沒有。」
十津川說。
十津川又去和本多科長商量。
「你說越來越擔心了,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啊。」
本多笑了。
「您這麼一說,我也就洩氣了。」
「宇垣已經死了。如果又冒出一個新的人來謀殺大越大婦,那應另當別論。和去年10月相同的一幕不會重演吧。」
本多說。
「話倒是這麼說。」
「被巴黎警察局這麼一說,你還是擔心吧?」
「紐約警察局和倫敦蘇格蘭場也在同樣考慮這個問題。」
「說不定在你內心深處也在想,會發生和去年10月一樣的事件吧。所以,受到巴黎警察局的啟發,就一下子不安起來,對嗎?」
本多問。
十津川陷入了沉思。
宇垣的死,他的筆跡和恐嚇信筆跡一致,使得從邏輯上說,這一事件已然告一段落。
但正如本多指出的那樣,在自己的內心裡可能還隱約感到事情尚未終結。這種想法也是受皮埃爾影響的嗎?
「一個人冥思苦想未必能解決問題呀。」
本多說。
「可是,真沒辦法,總是想:如果事件再次發生,也是在巴黎。」
十津川聳了聳肩說。
本多嘟噥了一聲「是啊」,然後緊緊盯著十津川。
「你4月20日也走趟巴黎怎麼樣?」
「可是,宇垣已經死了,找不到去巴黎的理由呀。即使我提出申請,上邊也不會同意吧,因為大越夫婦現在沒受到任何威脅啊。」
「的確,不太好辦。」
「而且,真要去的話,我想帶龜井君也一塊兒去。」
「去兩個人,批准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是吧?那就死了這份兒心吧。」
「你還有幾天休假?」
「每年都休不完,今年還有一半兒還沒休呢吧。」
「作為休假,用一周的時間去趟巴黎,怎麼樣?」
本多說。
「連續休假一周,能批嗎?如果剛好來了案子,就更麻煩了。」
「我去和三上部長說,從4月20日起一周時間,由你和龜井君自行安排。去巴黎的費用暫由你墊付。如果巴黎發生案情,就變成了公務,費用自然由公家出。」
本多說。
「如果什麼事兒也沒發生,怎麼辦?」
十津川問。
本多笑了,說:
「那樣的話,你就和龜井兩個人在巴黎痛痛快快地玩兒他一星期,怎麼樣?但可說好了,費用由你們個人負擔。」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8:49
第24節
十津川和龜井決定,跟隨大越夫婦再次飛往巴黎。
臨行前,十津川要和大越再見——面,以便打聽他去法國的目的和日程安排。
由於大越忙著出行前的各項準備,沒能見上面,只能從秘書三浦那裡瞭解些情況。
「上次事件,給法國相關人員添了不少麻煩。為了表示歉意,我們決定在巴黎市內改建一處專為留學生服務的會館。當然也包含日本留學生在內。預算總額在50億日元左右。建成後一定會相當氣派的。」
三浦得意洋洋地說。
「要會見對方的要人嗎?」
「是啊。肯定要見教育方面的高級官員。同時,還要舉行招待會。」
「夫人也同行嗎?」
「當然。在我方舉行的酒會上,還要請她活躍氣氛呢。然後,去她的故鄉格勒諾布爾。在那裡和家人團聚,準備悠然自得地度過3天時間。」
「屆時,大越先生也一起去嗎?」
「社長說要盡享具有巴黎風格的情趣。要坐坐地鐵,逛一逛拉丁區什麼的。因此,我們正在作日程安排。」
「乘坐地鐵的時候,就你和大越先生兩個人嗎?」
「社長開始說要一個人坐,但由於那樣不安全,於是,我也陪著去。」
「作好詳細的日程安排後,能給我們一份兒嗎?」
三浦皺了皺眉頭,說:
「你們不會認為,社長在那裡還會遭到暗算吧。」
「有這種可能啊。」
「可是,被認定是兇手的宇垣不是已經死了嗎?」
「可他的女友可沒死呀。」
「那個女的,又去巴黎了?」
「不清楚。但最好多加小心。」
「如果跟我們社長說了,他反倒會採取不管不顧的付動的。十津川先生也去巴黎嗎?」
「單單為了慘死在那兒的白井刑警,我也要去。我們想徹底解決那件案子。」
「您的心情我完全能夠理解.可是,由警察跟著在巴黎觀光,社長會很反感的。他說那還有什麼情趣可言吶。」
「我們的行動是不會讓他覺察的。這一點請放心。」
「那就好。」
「巴黎警察局方面,大越先生還去嗎?」
「當然。上次承他們關照,這回社長要前去致謝。我們想給局長和名叫皮埃爾的警官帶點兒禮物去。」
三浦說完又問:
「那個女嫌疑人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叫島崎彌生。」
「你是說這個島崎彌生,有可能在巴黎再次謀殺社長,是嗎?」
「是的。」
「她只不過是個年輕的姑娘吧,能幹成什麼呢?」
三浦說。
「可是,假如她有手槍,只要扣動扳機就行了。子彈飛出,擊中的話,大越就會死去。不對嗎?」
「那倒是。只是她幹嗎要殺社長呢?」
「宇垣向大越借錢,遭到拒絕,本來抱有很大希望,這下惱羞成怒,於是在TGV列車內試圖暗殺大越。這些你清楚吧?」
「哦,知道。因為有宇垣的信。可是,島崎彌生為什麼要殺社長呢?」
「為了報仇啊!」
「報仇?」
「由於四處逃亡,他們才決定自殺,她親手毒死了宇垣。島崎彌生作為宇垣的戀人,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大越專一郎造成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
「殺人者的思維就是不合乎常理的嘛。」
十津川笑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9:05
第25節
法國航空公司275次航班,訂於4月20日12時50分起飛。就在十津川他們即將登機時,才好不容易拿到大越專一郎在巴黎的日程安排。
雖然十津川和龜井同大越一行乘坐的是同一駕法國航空公司的275次班機,但人家坐的是特等艙,而他們坐的是經濟艙。
剛一坐下,十津川和龜井馬上拿出傳真過來的大越活動的安排時間表。
直飛巴黎所需的時間是12小時35分鐘。到達戴高樂機場是當地時間20日18時25分。
從21日到23日,每天都有晚會。
其中連著兩天的晚會,是招待教育部長和日本駐法大使等。
另外一天是參加巴黎的總統府的晚會。
大越夫人於24日回格勒諾布爾老家。大越和三浦秘書乘坐地鐵,逛拉丁區,在蒙馬特高地請人畫像。這類活動持續到26日。
在這三天當中,還安排了乘遊覽船泛舟塞納河,在蓬皮杜廣場觀看露天演出等活動。
「在想什麼?」
龜井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呢?」
十津川明知故問。
「我是說他們從24日起的活動,又是坐地鐵,又是乘遊船,又是在拉丁區散步。整個就是告訴人家,你們趕快來殺我吧。不是嗎?」
「島崎彌生的行蹤我們沒有掌握。說不定已經在法國了呢。」
「還會施行槍擊嗎?」
龜並問。
「很難說啊。」
「可是,島崎彌生怎樣把槍弄到手呢?」
「我想她已經拿到手了。」
十津川說。
「已經有了?」
「你想啊,10月的那次事件,當時宇垣和島崎彌生用的就是帶消聲器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
「可那手槍是紐約警察局巴特警官的呀。」
「是啊。但是,消聲器不是。」
「嗯」
「兇手能只用消聲器襲擊大越嗎?肯定不會吧。兇手一定有帶消聲器的手槍。上了TGV後,剛好世界各國的刑警齊集車上,干是才伺機偷了美國巴特刑警的科爾特自動手槍。然後,裝上消聲器,進行射擊。這樣就不易查出兇手是誰了。」
「夠冒險的」
「是的。不過,我想偷手槍的是島崎彌生。因為巴特先生說聞到過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兒。偷的時候即使被發現,年輕漂亮的女人只要說只是想摸摸,巴特警官就會放過她的。所以,可以說沒什麼危險的。」
十津川說。
「的確。」
「凶於用竊得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進行了襲擊。然後,把凶器——手槍扔到列車的行李架上。所以,兇手還應該有帶去的手槍。」
「是這麼回事。」
「我想她沒把槍帶回日本,否則在海關會被發現的。另外,還準備再到巴黎時見到大越時使用。大概藏在巴黎的什麼地方了。如果是這樣,手槍已經在兇手手中了。」
十津川說。
「的確。這樣一來,使用手槍行兇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龜井變得緊張起來。
「用手槍,即使是個女人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死大越。」
十津川說。
空中小姐送來正餐,兩個人伴隨著刀叉聲談著到達巴黎後的事情。
兇手會在什麼地方下手呢?
島崎彌生的相貌大家都熟悉了,估計她不會出現在大越舉辦的晚會上。
如果她要刺殺大越,一定選擇24日以後,當大越和三浦出現在巴黎大街上的時候。
十津川擔心的是,最近,巴黎到處都是日本人。賓館裡,日本人出出進進;盧浮宮和蒙馬特高地這些名勝地方,日本人也隨處可見。
島崎彌生要是混在這些日本人群中靠近的話,真不容易發現。
島崎彌生身高160厘米,體重52公斤,可以算得上今日年輕日本女性的標準身材。她五官端正,算是個漂亮女人,但又不那麼出眾。若是混在日本人的旅行團中,很難發現。
「沒有什麼辦法勸阻大越上街吧?」
十津川苦笑著對龜井說。
「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已經在幫咱們搜尋島崎彌生了吧?」
龜井問。
「他們說,檢查巴黎市內所有的飯店,如果發現住宿的客人中有叫島崎彌生的,就先做個記號。」
「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也來,是嗎?」
「他說一定來。說是永遠忘不了那股香水味兒,但不知島崎彌生是否還用那種香水兒。」
十津川說。
當然,巴特警官作為依據的不僅僅是香水的味道,恐怕還有當時的感覺吧。
飛機已經飛行了五六個小時,十津川閉上眼睛,試圖瞇上一會兒。
雖然拉上了窗簾,可怎麼也睡不著。
結果,睡了兩個多小時,就到達了巴黎的戴高樂機場。
因為是第二次到這裡了,十津川他們穿過通道,逕直朝海關走去。
大越夫婦和三浦秘書在特等艙,先出去了。
在海關辦完手續。來到外面,巴黎警察局的皮埃爾警官已經開著車來接了。
「20分鐘之前,大越先生一行已乘坐大型豪華轎車進巴黎市內了。十津川先生和龜井先生也住莫利第安飯店,對吧?」
皮埃爾以肯定的口氣問道。
「他們要任那個飯店,我們也只好奉陪了。大越先生說,莫利第安飯店是法國航空公司經營的,所以要住那裡。」
「咱們先去飯店,到那兒再談吧。」
皮埃爾微笑著說。
他駕駛著雪鐵龍,直奔莫利第安飯店。
皮埃爾雖保證要安全駕駛,時速卻也超過了100公里。
「三天來,我們對巴黎市裡的所有飯店進行了大搜查,沒有發現有叫島崎彌生的日本人。我們準備明天搜查巴黎郊區的飯店。」
皮埃爾開著車說。
「也應該考慮到,她是不是會用假護照,或者用別人的護照。」
龜井說。十津川把這話譯成了英語。
「是有這種可能。現在,有些偽造的護照簡直可以亂真。另外,也有可能她進入巴黎後換成別人的護照。這樣一來,如果她不出境,就很難辨認。假如她到達巴黎之後,換用一位和她相貌相似的女人的護照,冒名頂替,檢查起來相當困難。加上巴黎對外國遊客很寬鬆,日本人又那麼多。」
皮埃爾笑著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9:23
第26節
莫利第安飯店裡日本客人很多。大廳裡、電梯上,到處聽得到日本話。
大越夫婦和三浦秘書在11層訂了房間。十津川他們也住進了同一層的客房。這裡,要辦事的話,多給小費要比巴黎警察局的權威更見效。
說出這個訣竅的正是皮埃爾警官,他在服務台辦的交涉。
本來十津川和龜井訂的是7層,現在要換成11層,服務員面有難色。於是,皮埃爾把十津川叫到一邊:
「你拿200法郎給我。」
然後,他拿著兩張百法郎鈔票再次到服務合交涉。
他們用法語說了些什麼,十津川一點兒也聽不懂,只知道很痛快地調換到了11層。
「巴黎是藝術之都,比起我這張警察的臉,倒是畫家的面孔更具魁力。」
說到這兒,皮埃爾自己先笑了。他說的「畫家的面孔」,大概指的是百法郎紙幣上歐仁·德拉克洛瓦1的畫像吧。
1歐仁·德拉克洛瓦(1798一1863):法國著名畫家。——譯注
這天晚飯後,十津川和龜井在飯店的餐廳見到了大越夫婦。更確切地說,是十津川以他們認不出來的陌生面孔,從餐廳角落注視他們,警惕地察看島崎彌生在不在場,並沒有和他們交談。
夜裡,他倆輪流監視11層走廊。
好在大越夫婦的房間高電梯和樓梯最遠,在緊裡頭,警戒起來很方便。
十津川和龜井每隔兩個小時換一次班。
這一夜平安地過去了。
21日下午2時,大越夫婦乘坐三浦秘書駕駛的奔馳牌大型豪華轎車去文化部。
文化部位於塞納河左岸,那一帶有總理府、商業部和農林部等官方機構。
皮埃爾警官表示,從莫利第安飯店至文化部間的安全警戒由他負責。於是,十津川就全權拜託了。
原因有兩個:
其一,十津川在巴黎沒有公務用車,對行駛中車輛的警戒只能委託巴黎警察局了;
其二,他們認為島崎彌生不可能襲擊行駛中的汽車,要是持有重武器的武裝分子倒有可能,而一個人很困難。
同一天晚上,大越包租了香榭麗捨大街附近的「大有灣」高級餐廳,舉行招待會。十津川和龜井都出席了。
這個招待會是宴請文化部部長及夫人和日本大使夫婦的酒會。十津川他們能得以出席,完全是三浦秘書的安排。
酒會上,十津川還見到了應邀前來的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
文化部部長首先致辭,他為大越出資改建外國留學生會館一事致謝。巴特警官邊聽邊小聲說:
「聽說這次要刺殺大越先生的是個年輕的女人哪。」
「在TGV列車上,不是一對幾年輕的日本人襲擊了大越先生嗎?男的已經死在日本,女的這次很有可能來謀刺大越先生。」
十津川把從日本帶來的島崎彌生的放大頭像遞給巴特。
「仔細端詳,還挺漂亮呢。」
巴特警官呆呆地注視著照片。大概他心裡在想,就是這個漂亮的女人偷了自己的科爾特手槍吧。
文化部長和巴黎市長致完辭之後,日本大使站了起來,又說了一番感謝大越為日法友好又作貢獻的話。
最後,大越又謙虛地客套了一番能為日法友好作與什麼而甚感榮辛之類的話。隨著他的講話,獻上了一個大蛋糕。
蛋糕做成了留學生會館的五層樓的形狀,在樓頂上插著日本和法國的國旗。
製作者還特意在這座蛋糕會館上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25 000法郎總施工造價的字樣。
這種做法像是在炫耀日本如何有錢似的。同樣作為日本人。十津川感到臉紅,於是跟著龜井來到走廊上。
「沒見島崎的蹤影啊。」
龜井巡視了一圈走廊,對十津川說。
「只想著她一個人,會不會有誤呢?」
不經意間,十津川把浮現在腦海裡的不安說了出來。
「此外還能有誰呢?」
「大越專一郎是個眾說紛紜的人物。除了宇垣和島崎彌生之外,也許還有憎恨他的人。我突然想到,只局限於防範島崎彌生一個人,是不是合適呢。」
十津川說。
「可是,目前,除她以外,也想不出具體的人來呀。」
龜井說。
「不是有宇垣的家庭成員嗎?」
「他的父母還健在,但應該沒有兄弟姐妹。」
「哦。這麼說,只重點注意島崎彌生就可以了。」
「目前也只能這樣吧。」
龜井說。
酒會一直持續到深夜11點以後。
看來法國人喜歡酒會。和十津川、龜井同桌的法國人,一個勁兒地勸酒,搞得他們疲於應付。對法國人來說,難以置信的是,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不喝葡萄酒的人。
在次日,即22日的報紙上,刊登了大越專一郎的大幅照片。
報上還報道,他捐贈2.5億法郎,用於改建位於巴黎市內的留學生會館,並被巴黎市長授予名譽市民稱號云云。
十津川是在英文報紙上讀到這些的。
除此而外,再沒有更重要的人物來巴黎。所以,其他報紙也在大肆宣揚大越這次的義舉。
另外,也報道了大越妻子的娘家在格勒諾布爾市,以及去年10月份來的時候,在TGV列車裡遭到襲擊等這些事。
其中,甚至還登載了本月22日是大越的生日這一消息。
「看來,我們也得對他的生日表示些意思了。」
龜井一本正經地操起這個心來。
十津川笑著說道:
「你不必想那麼多,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衛大越專一郎的安全。」
下午,大越夫婦專程去位於斯德島上的巴黎警察局,就10月的事件表示謝意。十津川二人也一同前往,巴特警官也跟去了。
斯德島又被人稱做塞納河中的一個小洲。雖然它只是個小小的島嶼,附近卻有一座著名的建築物——巴黎聖母院。
大越夫婦在向警察局長進行禮節性拜訪時,十津川和皮埃爾、巴特,就今後的警戒進行了磋商。
大家一致認為,從24日開始,大越觀光巴黎市容,這個時期是最危險的。
一想到對手可能已經手槍在身,十津川不禁先說了自己的意見。
「我想他們去年10月就帶著手槍,一定把它藏匿在巴黎市裡的某個所在,然後就回日本了。他們認為,大越身為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太太又是法國人,所以肯定會再來法國。出於這種考慮,兇手把槍藏在法國了。」
十津川說到這兒,巴特點點頭,說:
「有這種可能啊。好像在日本不可以隨便買槍。關鍵問題是,槍藏在哪兒了呢?」
「巴黎沒有存槍的地方。會不會寄存在居住在巴黎的日本人那裡了?」
皮埃爾說。
巴黎居住著各類日本人,有留學生、公司職員,還有不明原因定居在巴黎的日本人。
「最後這類日本人,有些為金錢所困,進行偷竊,走上犯罪道路。我想這種人只要給他錢,就會樂於為兇手存槍的。」
皮埃爾說。
島崎彌生不就會從這種日本人手中拿到手槍嗎。
這天晚上,大越夫婦又舉行了酒會。
是慶賀大越生日的酒會,同時也是為了感謝法國警方的一個宴會。
酒會在飯店的大廳進行。
這個會場不算太大。日法友好協會的成員,巴黎警察局的副局長以及日本大使館的工作人員都出席了。
大越夫人的親屬也遠道趕來了。
酒會上宣讀了巴黎市長和巴黎警察局長的生日賀電。
會場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生日禮物。有些禮品是從日本寄來,托莫利第安飯店轉交的。
飯店服務員把轉交的禮物送到會場,一共有六份。
三浦秘書逐一打開這些禮物,並一一介紹了裡面的物品。
有大越喜歡抽的哈瓦那雪茄,有鑲嵌寶石的鋼筆,還有名貴的手錶等等。每介紹一種禮品,全場都報以掌聲。
三浦剛一打開第五份禮物,就立刻又包上了。然後,他打開第六份禮物進行介紹。
完事之後,三浦宣佈:「到此結束。」然後就拿著那份沒打開的禮物,朝十津川走來。
只見他臉色蒼白,把那個有週刊雜誌大小、厚度約10厘米的包裹給十津川看。
「這個有點兒不對勁兒呀!」
「裡面像是毛衣吧?」
「嗯。」
「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呢?」
「寄件人的名字是福原宏。」
「是不相識的人嗎?」
「不,是福原產業的社長,我們社長的朋友。」
「那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呢?」
「是這樣的。在離開日本之前,福原來過,並對社長說:「您今年的生日是準備在法國過吧?今天我提前向您祝賀。」當時他還送了塊手錶。社長手上戴的就是。」
「又寄送一件毛衣,不合乎情理嗎?」
「他不是這樣的人。況且,這個小包裹從日本寄出的日期是在福原選手錶之前。如果福原送了這件禮物,當時肯定會說的。而且包兒的重量也不對。」
三浦說。
的確,如果是毛衣,可就太重了。
十津川的臉色變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9:42
第27節
十津川馬上叫來皮埃爾警官,遞上了包裹。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緊張了。首先叫來處理爆炸物的專業人員,小心翼翼地將包裹拿出飯店。
然後,由警車開道,將包裹拉到了斯德島上巴黎警察局,由那裡檢查裡面的東西。
十津川他們也想知道結果,於是,同巴特警官一道去了巴黎警察局。
不到一個鐘頭,結果就出來了。
「裡邊裝的是動力型炸藥,一打開就會爆炸。」
皮埃爾對十津川他們說。
「威力呢?」
巴特問。
「假如在那個會場裡爆炸,至少會死四五個人,傷十五六人。專家是這麼說的。」
「看來,這很明顯是兇手下挑戰書了。」
巴特說。
「應該怎樣向三浦秘書交待呢?」
十津川問皮埃爾。因為這裡是法國的巴黎,無論什麼事情都應當和皮埃爾商量。
皮埃爾還沒張嘴,巴特搶著說:
「這得看大越先生是位什麼樣性格的人噗。他要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就把事情真相告訴他唄。可是如果他懦弱膽小,又沉不住氣的話,最好先別跟他說。」
「當然得考慮他的性格。另外,也還要看他對警察到底信賴到什麼程度。」
皮埃爾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巴特問。
「假設這是一種挑戰的話,那麼,24日的市內遊覽期間,兇犯肯定會下手襲擊大超先生。我覺得應該這麼看。那時,就要看他是否信任我們警察了。要是他過於膽怯的話,我們採取行動就會有困難。」
「關於這方面怎麼樣呢?」
巴特問十津川。
「我也拿不準大越先生是否真正相信警察。但他還不會因為那點兒炸藥就嚇破了膽。我想,他反倒要更堅決地上街去的。」
「那麼,我們就有機會了。」
巴特顯出興奮的樣子說。
「如果兇手再次使用手槍,街上人那麼多,可能會殃及他人呀。」
十津川說。
「對巴黎警方來說,這是最可怕的一點。無論是巴黎市民,也無論是日本人,都是重要的。當前,在美國有一股反感日本人的風氣,已有蔓延到法國的勢頭。假如是日本人槍擊日本人,射出的子彈卻打死打傷法國人的話,也就會掀起驅逐日本人的浪潮。我可不願這種局面出現……」
皮埃爾說。
十津川和龜井面面相覷。
日本人盲目地喜歡法國和法國人,認為雙方都是感情細膩的民族,有很多相似之處,而對方卻以冷靜客觀的目光看待他們,把他們看作是一個陌生的民族。在這一點上,法國人與其他的歐洲人沒什麼兩樣。所以,應該有足夠的思想準備,如果日本人在巴黎有什麼閃失的話,人家會大肆渲染的。
從巴黎警察局返回莫利第安飯店的途中,十津川和龜井一直都在談論這個話題。
「如果大越受到突然襲擊,子彈有可能傷及附近的法國人時,我們必須挺身而出,擋住子彈。」
龜井表情嚴峻地說。
「我們的動作不會比子彈快。但我們應該有這種精神。」
十津川也說。
「這是為什麼呢?」
突然,龜井苦笑著嘟囔道。
「什麼為什麼?」
「我們日本人一廂情願地喜愛法國人,不是連警部也這麼想嗎?可皮埃爾警官的話卻給這種偏愛兜頭一盆冷水……」
「是這麼回事。仔細想想,和我們日本人相比,還是作為美國人的巴特警官和法國人更貼近些。不管怎麼說,美國人的祖先是包括法國人在內的歐洲人呀。因此,如果日本人和美國人同在法國捅了婁子,前者的麻煩會更大喲。這恐怕也存在情理之中吧。」
十津川說。
回到飯店,三浦已等候在那裡了。
「怎麼回事?」
他問。
「裡面不是毛衣,是動力型炸藥。」
十津川故作鎮定地說。
「到底還是呀!他們是想借用福原的名字,在巴黎殺害社長。」
「是的。」
「作案的還是那個叫島崎彌生的女人嗎?」
「大概是吧。可是,她怎麼會知道大越的行程,托飯店送炸藥呢?這真是個謎。而且,她還知道大越的生日。」
龜井說。
三浦聳聳肩膀。
「這很簡單,只要查查日本紳士名錄,就知道社長的生日了。況且,大越集團總公司的職員都知道社長這次來巴黎的事。詳情,我想兇手是從我們職員那裡打聽到的。」
「也是啊。」
「今後,該怎麼辦呢?」
三浦擔心地問。
「這要由大越先生決定了。如果馬上回日本的話,我們將在日本負責進行貼身護衛。如果留在巴黎,我和龜井當然也要進行警衛,但要由巴黎警察局主持。」
「巴黎警察局可以信賴嗎?」
「當然!」
「如果那樣的話,我想社長會按原計劃在巴黎進行活動。」
三浦說。
「關於動力炸藥的事,你打算和大越說嗎?」
十津川問。
「社長討厭說謊。我只說是沒什麼了不起的,是單純的威脅。可是,明天的報紙會刊登動力炸藥的事嗎?」
三浦問。
「只要和巴黎警察局說一下,就會壓下的。」
「我馬上打電話。」
三浦說。
不知他踉巴黎警察局怎麼說的,第二天,即23日的報紙上,雖然報道了大越生日晚會的盛況,但對生日禮物上混入炸藥的事卻隻字未提。
十津川和東京取得聯繫,命令西本刑警查找以福原宏的名義給大越寄送炸藥的人。
「我想是島崎彌生。」
十津川說。
這一天,在巴黎的總統府,舉行了盛大的招待會,法國政府的高級官員,以及駐在巴黎的日本人多數應邀出席。
這次招待會的盛況,在次日的報紙上也突出作了報道。
「彷彿在告訴兇手自己在幹些什麼。」
龜井氣哼哼地說。
「和恐怖感相比,榮譽感更強啊。」
十津川笑了。
但是,光笑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今天,大越說讓夫人回格勒諾布爾的娘家,自己要和三浦秘書兩個人在市區逛。
「從今天起的三天時間裡,兇手無論什麼時候發動襲擊,都不足為怪了。」
十津川臉色嚴峻了起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39:58
第28節
午飯的時候,在飯店餐廳裡,十津川和龜井見到了大越。
「尊夫人已經去格勒諾布爾了嗎?」
十津川問。
「一小時前,那邊來車把她接走了。太太也很高興。」
大越用沉著的語氣說。
「飯後,按原計劃在市內觀光嗎?」
「當然。這是我此次巴黎之行的最大樂趣。」
「今天準備去哪兒?」
龜井問。
「下午2點從這裡出發,想先去蒙馬特高地。」
「還去聖心教堂嗎?」
十津川腦海裡浮現著巴黎遊覽地圖,問道。
「不。在泰盧陶魯廣場上常聚集一批年輕的畫家,他們靠給過往遊客畫像掙錢餬口。我去找找他們。他們之中或許混有具真才實學而有發展前途的人才。如果可能,我想找到這樣的年輕畫家,資助他們一筆錢。至於是哪國人倒無所謂。」
大越熱情洋溢地說。
三浦從旁邊補充說。
「社長具有識別有潛在繪畫才能的人的能力。」
「我自己畫得不好,但能夠鑒賞別人的畫。」
大越說。
下午2點,大型豪華奔馳轎車開來了。
「本想請十津川先生也同車前往,可那樣反倒感到拘謹了吧。」
大越說著便坐上三浦駕駛的轎車從飯店出發了。
十津川他們也乘上出租車,朝蒙馬特高地駛去。
轎車穿過凱旋門,從新歌劇院旁邊駛過,向北開去。
蒙馬特高地位於巴黎市區的東北部,是一座海拔13O米的丘陵。
山頂上有一座白牆環繞的建築,就是聖心教堂。通向教堂的石階和纜車,經常在電影鏡頭裡出現,因此成為觀光名勝。
聖心教堂裡面是泰盧陶魯廣場。就是大越說的,為遊客畫肖像畫的地方。石階上擺著許多畫好的畫。
大越和三浦把車停在石階下面。
本以為他們會乘纜車登上去的,沒想到他們卻精神抖擻地拾級而上。
十津川與龜井和池們拉開一段距離,也踏上了石階。
台階很陡,一側排列著路燈燈柱。爬到一定高度,巴黎市街區便漸漸呈現在腳下。
「皮埃爾和巴特在什麼地方呢?」
邊往上登,龜井邊巡視著周圍。
「在什麼地方警戒著吧。」
十津川說。
正像外國人分不清日本人的長相一樣,對十津川他們日本人來說,也分不清外國人。在這裡自然是法國人居多。
從上面往下走的青年或許就是巴黎警察局的刑警,看似情侶的遊客也有可能是警探。
在宏偉的聖心教堂前,擠滿了遊客。
有的人坐在台階上,有的人以教堂為背景拍照留念。這其中自然也有一些日本人。
十津川和龜並在這些人中,迅速搜察著島崎彌生的身影,然而目力所及,無所發現。
大越和三浦快速從聖心教堂旁邊穿過,朝泰盧陶魯廣場走去。
待一進入石塊鋪就的廣場,啊,電影和照片裡見過的情景立刻映入眼簾。
這裡聚集的都是年輕的畫家,他們有的在台階上擺放著自己畫的畫兒,有的支起畫架正在畫肖像畫。
廣場周圍是裝飾得古色古香的餐廳和咖啡廳。
在咖啡廳平台上擺放的桌子旁,人擠入地圍坐著喧鬧的遊客。
只聽見英語、法語,偶爾還夾雜著日語,好不熱鬧。
一邊請人畫像還一邊大聲嚷嚷的是一對兒美國情侶。
大越走一會兒就蹲下來看著擺在台階上的那些畫。這時候,有人勸他畫一幅,他索性順勢坐在椅子上讓那人畫起來。
(真拿他沒辦法!)
十津川急得直咂嘴。
他們認為,好像他是專門為了當靶子才來到這個廣場的。
給大越畫像的是一個30歲左右的東方人畫家,是不是日本人還鬧不清楚。
十津川環顧四周。
此地很像日本原宿的竹下大街,到處是熙熙攘攘的遊客。
他發現在人群中鶴立雞群般有一個彪形大漢露出腦袋正朝這邊看。他正是戴著墨鏡的巴特刑警。
皮埃爾警官坐在咖啡桌旁,密切注視著大越。
十津川小聲對龜井說:「拜託了!」然後來到皮埃爾身旁。
皮埃爾和一個小男孩兒打了聲招呼,讓他從裡面搬了把備用椅子。
然後,又為十津川要了杯咖啡,說:
「廣場上安排了10名警察。兇手要動手,一定會把他捕獲。」
「剛才看見紐約的巴特警官了。」
十津川說到這兒,皮埃爾笑著說:
「他的塊頭太引人注目了。」
「蘇格蘭場的人來了嗎?」
「20號就到巴黎了。本來從倫敦到巴黎也就一會兒工夫,他們隨時都可以來。」
「來的還是那兩個人嗎?」
「是的。是伊麗莎白小姐和丹尼斯先生。」
「來這兒了嗎?沒看見他們吶。」
十津川問。
「說是今天兩人一塊兒乘TGV去了。這邊的事情他們就不參加了。」
「乘TGV?」
「他們說想重新驗證一下去年10月的事件、在這點上,蘇格蘭場很有韌勁兒。」
皮埃爾又苦笑起來。
「再沒有別國刑警來了嗎?」
「莫斯科警察局的米哈伊洛夫刑警說好要來的,好像由於國內的事情太忙,脫不開身了。」
就在皮埃爾說話的時候,突然,從面前的人群中響起一聲清脆的爆炸聲。
緊接著又是一聲。
遊客們驚叫著,哀號著,四處逃竄,剎時間亂成一鍋粥。
十津川和皮埃爾馬上朝著爆炸響起的方向奔去。
廣場上的人群個個不知所措,只知四處亂跑。
十津川和皮埃爾推開東竄西逃的人們靠近大越。
只見大越從椅子上站起來,呆呆地挺立在原地。
龜井一個箭步衝上去,將他按倒在地。
幾個大驚失色的小伙子跑了過來,好像是皮埃爾下屬的刑警。
皮埃爾衝著他們怒斥道:「慌什麼!是爆竹!」
爆炸聲仍在繼續。十津川也意識到實際上是爆竹。
聽聲音好像是那種點火就拋出的中國式鞭炮。皮埃爾的部下們找到炸過的鞭炮,捏在手裡,大聲安慰著廣場上的遊客。
一名警察逮住一個小個子東方人,帶到咖啡廳這邊兒。
他下身穿著牛仔褲、帆布面膠底運動鞋,上穿夾克衫,上唇留著八字鬍。
「他兜裡裝著爆竹。」
刑警把搜出的鞭炮遞給皮埃爾。
「你叫什麼名字?」
皮埃爾問。那個人只是自個兒傻笑,什麼也不說。
年輕的刑警粗魯地搜查了他夾克衫的口袋和牛仔褲的後屁股兜兒,把裡面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放到咖啡桌上。
這些東西有錢包、鑰匙掛圈,還有護照、零錢。
皮埃爾打開護照看了看。
「原來你是日本人啊。」
說著,拿給十津川看。
這人名叫青木征夫,現年29歲。
「你為什麼幹這種事呢?」
十津川問對方。
青木征夫笑著說:
「熱熱鬧鬧的好玩兒。」
「不是吧!是不是這個女人叫你幹的?」
十津川取出島崎彌生的照片,給他看。
「……」
「這個女人是殺人案件的嫌疑人。弄不好你也成了殺人案的同謀犯,對嗎?」
十津川問到這兒,剛才還獨自傻笑的青木的表情突然僵硬起來,問: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是受她指使的吧?」
「嗯。」
「什麼時候?在哪兒?」
「見面是昨天。我需要錢,就談成了。她讓我事先買好爆竹,在蒙馬特高地泰盧陶魯廣場點燃。」
「點燃的時機呢?」
「她說到時她給我暗號兒。」
「那她現在在哪兒?」
「早走了。10分鐘前就離開了。她讓我再過10分鐘就點燃爆竹扔到空中。」
「她給你多少錢?」
「500法郎。」
「她是昨天突然出現的嗎?」
「不,20日就見面了。我領她在巴黎市內一般遊人經常觀光的地方轉了轉。那時是第一次見面。」
青木說。
十津川把他的話譯成英語,轉告給皮埃爾聽。
「20號她就到巴黎了。」
皮埃爾說。
「你沒幫她找住處嗎?」
十津川問青木。
「啊,她說要在巴黎住一段時間,我就把我現在住的公寓借給她了。」
「在什麼地方?」
十津川讓青木把住址寫下來,然後交給皮埃爾。
皮埃爾馬上叫來一名部下,把地址給了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0:10
第29節
當巴黎警察局的兩名刑警趕到那所公寓時,島崎彌生使用過的房間連手提包都沒留下一個。島崎已杳如黃鶴。
大越似乎由於爆竹的騷擾,受了些驚嚇。他拿上剛剛開始畫的肖像畫,就和三浦回到轎車裡。
原來還打算乘坐地鐵的,這回就直接返回飯店了。
青木征夫被巴黎警察局逮捕,由皮埃爾審問。經允許,十津川也到場參加審訊。
青木交待說,他是為了學習烹任技術,於兩年前來巴黎的。後來,由於受不了嚴格的訓練就半途而廢了。然後,靠給日本的旅遊團當翻譯維持生活。
這期間,他好像和一個法國女人同居了。
「她是怎樣介紹自己的情況的?」
皮埃爾給青木看島崎彌生的照片,並問道。
「她說是來學服裝設計的。我可不信。」
青木聳了聳肩膀。
「你認為她是幹什麼的?」
「我想她是來巴黎玩兒的。」
「她說她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立花由子。她還有這個名字的護照吶。偽造的?這種事我可不知道。」
「從20號見面到今天已經5天了。這段時間,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說的話可多了。在市裡參觀時邊走邊說。」
「談沒談關於手槍的事?」
皮埃爾問。青木苦笑了一下說:
「好像是前天吧。我問她,是不是一個人有點兒害怕啊?她說,我有手槍,什麼都不在話下。我問,你真有?她說,當然有。」
「你沒見到真傢伙,是嗎?」
「雖然沒看見,但她說時非常認真。也許她真有吧。」
「你剛才說領她在市裡轉了,都去哪兒了呢?」
「好多地方吶。她想看的地方,都領她去了。」
「到底都去哪兒了?」
「有剛才的蒙馬特高地。她說還想乘巴黎地鐵,我就帶她去了,還教給她買票的方法。然後,還在塞納河上坐了遊船,參觀了盧浮宮,遊覽了布洛涅森林。哦,還去了聖馬丹運河。」
「當時,她什麼表情?」
「很高興的樣子。」
「就這些嗎?」
「就這些。哦,我覺得她是個很小心謹慎的女人。不管到哪兒,她都不厭其煩地打聽出口在哪兒,還查看通道什麼的。」
青木說。
十津川也提了一個問題。
「她沒什麼朋友嗎?」
青木想了一下,回答說:
「這麼說,她倒是經常利用公用電話往哪兒打電話。我當時還奇怪,她不是說一個人來巴黎的嗎?」
「你問過她給誰打電話了嗎?」
「問了。她說給日本的家裡。因為公用電話也能往國外打呀。」
「你覺得可信嗎?」
十津川追問。青木又苦笑了一下。
「不。我知道她在說謊。」
「為什麼?」
「往日本打,1分鐘就要20法郎,可我見她只用了1法郎。」
青木說。
皮埃爾讓青木把島崎彌生去過的地方全都寫下來,然後複印,又遞給十津川和巴特各一份。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0:31
第30節
這天夜裡,十津川和角並在飯店的房間裡商量了明天以後的安排。
「要是大越專一郎害怕了,從明天起悶在這家飯店裡不出去,我們警衛就舒服了。」
龜井說。
「不,他明天肯定會外出的。他不想讓人認為他害怕了。」
「你認為島崎彌生有同夥兒嗎?」
「假如她經常打市內電話,就不得不認為她有同夥兒。至於這同夥兒是什麼性質的,還說不好。」
「今天的爆竹事件是怎麼回事呢?不會是企圖用爆竹謀殺大越專一郎吧。」
「也就是警告,或是挑戰吧。先嚇唬一下大越,然後再實施謀殺吧。」
「還挺富有戲劇性呢。」
龜井說。
「大概是對大越專一郎恨之入骨了,一下子殺死他還不足以洩憤,於是先用威脅來折磨他一通。另外,也可能是借爆竹的事觀察一下警察是怎麼樣保護大越的。」
「這場鬧劇,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會見諸報端,同時還會報道青木被捕一事。這樣一來,警察的部署就都會被知道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十津川說。
「島崎彌生猜也會猜得到,在大越專一郎周圍肯定會有不少警察警戒著。這樣,她會有足夠的思想準備。」
「聽說蘇格蘭場的兩個人今天上了TGV列車?」
「啊,聽說他們要再次檢驗那趟列車。」
「能有什麼收穫嗎?」
「誰知道呢。即使有收穫,作為我們來說,首先的還是要盡快抓到島崎彌生。」
十津川彷彿自己在對自己說話。
「剛才說她用的是立花由子這個名字的護照,對吧?」
「嗯。皮埃爾警官說,這次要在巴黎市內的所有飯店搜查叫這個名字的人。當然,她此時也許又用別的名字了。同時,還應該考慮到,她又找了一個像青木那樣的日本人,寄宿在他的公寓裡。」
「島崎彌生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我想只要她開口,就會很容易地找到住處。」
龜井說。
他的話確實有道理。現在,有各式各樣的人湧進巴黎,其中一定不乏非法居住者。
接著,該辦的事就是去觀察青木帶島崎彌生去過的巴黎名勝了。這些名勝有:
蒙馬特高地——泰盧陶魯廣場
盧浮宮美術館
塞納河(遊船)
聖馬丹運河
布洛涅森林
花卉市場
蓬皮杜文化藝術中心廣場
拉丁區
地下鐵道
這些都是青木從記憶中回想出來寫下的。
奇怪的是,其中並沒有名聞遺跡的艾菲爾鐵塔和凱旋門。這與其說出自島崎彌生的興趣,不如說她認為大越在市裡觀光時,不會去這類已印在明信片上的地方。或許她覺得這些地方不易下手?
「花卉市場是位於巴黎警察局北邊的一個廣場。旅遊指南上介紹,除星期日外,其餘每天都開放。據說一到禮拜日這裡就成了鳥市。難道她會在巴黎警察局眼皮底下襲擊大越嗎?」
龜井說。
「也許她以為,大越對那種地方更放心吧。」
「蓬皮杜文化藝術中心廣場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是這樣的,在那個廣場上,聚集著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他們表演各自的專長。其中也有些逞能的年輕人。那裡非常有意思。大越專一郎既然能在蒙馬特高地的泰盧陶魯廣場上尋找年輕有為的畫家,也就有可能到蓬皮杜中心廣場觀看世界各國青年人的表演。島崎彌生考慮到這一點,才預先去觀察一番的吧。」
「蒙馬特高地今天已經出了事。還剩下八個地方。大越要是去這八處以外的地方就好了。島崎彌生若沒有事先觀察,她就很難下手。」
龜井說。
「明天,讓三浦秘書勸勸大越,怎麼樣?」
「是呀。巴黎還有很多別的好玩兒的地方嘛。」
龜井說。
「另外,要是能不坐那輛大型奔馳牌豪華轎車也好一點兒,那就不會擔心受到島崎彌生的跟蹤了。開著那麼顯眼的車子到處轉悠,不就等於告訴大家我現在在這兒呢,不是嗎?」
「就是。那輛車太扎眼。」
龜井苦笑道。
參觀盧浮宮包好,漫步布洛涅森林也好,都要事先把車停在附近什麼地方。
在島崎彌生看來,並不需要尾隨到美術館中或森林裡,只要等他們返回到大轎車近處時施行襲擊就可以了。
「如果明天他們還開那輛大轎車,就得在車旁邊站一個刑警了。」
十津川說。
第二天,25日,十津川把警方的建議講給三浦秘書聽。
但是,正如十津川預料的那樣,大越今天的情緒並未受昨天騷亂的影響。他興致致勃勃,沒有懼怕的感覺,對警方的提議根本不屑一顧。
「我是大越集團總公司的總代表,又是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怎能因些許的威脅恐嚇就輕易改變計劃呢?」
大越特意來到十津川和龜井面前,斬釘截鐵地說。看到他們二人迷惑不解的樣子,就又解釋道:
「坦率地說,我對這起恐嚇事件已深感厭煩。從去年就開始了,是吧。我想盡快了結這件事。為此,我到巴黎市內多轉轉,兇手就會找機會下手,你們就可以逮捕他了。這是最好的辦法吧。昨天的爆竹事件確實嚇了我一跳,現在覺著無所謂了。請務必抓到兇手,即使我受點兒傷也沒關係。我對十津川君和龜井君充滿信心,對巴黎警察局十分信任。所以,我沒什麼可怕的。」
「但沒必要特意去島崎彌生踩過點兒的地方啊。」
十津川說。
大越使勁地搖搖頭。
「這是兇手對我的挑戰。既然兇手為暗殺我而去踩點兒,作為我就要堅決應戰,使這個事件有個結局。」
「那麼,請允許我或龜井刑警和你們同乘一輛車,可以嗎?」
「這樣我倒是放心,可兇手就會有所提防,也許就不露面了。因為,島崎彌生是認識你們二位的。」
「請巴黎警察局的刑警以翻譯的名義同乘一輛車也不行嗎?」
「十津川君,對手只不過是個年輕的女子嘛,何必那麼興師動眾呢。請照顧一下我的自尊心。來了巴黎,感到害怕,就請巴黎警察局的刑警貼身護衛著遊覽市區,傳出去不成了笑柄了嗎?這我是絕對不能忍受的。十津川君,我作為日法友好協會的總代表,曾多次在法國人面前講演,其中經常提到日本的武士道精神,還說至今在日本人心中仍保留著武士道精神。我說了那麼多。自己一遇恐嚇便畏首畏尾,四處躲藏,那我說過的話不都成了謊言了嗎。人家會說,宣傳武士道就是不怕死精神的那個人,嚇得四處亂竄……」
大越說。
「是武士道嗎?」
「對!就是武士道。我身上有武士的血統,我家以此為自豪,即使人家會說我們犯了時代的錯誤。」
「明白了。」
十津川只能這樣說。
隨後,他把大越的想法通過電話轉告給了皮埃爾警官。
「武士道啊。」
皮埃爾用他那南腔北調的日語重複道。
「我也喜歡。我還讀過英譯本的《葉隱》呢。所以,我能理解大越這種一往直前的心情。」
「可是,對手可不管什麼武士道不武士道。她只管瞄準,扣動手槍扳機。」
十津川說。
電話那頭傳來皮埃爾吃吃的笑聲。
「奇怪嗎?」
「在我們法國也有類似日本一樣的精神,叫做騎士道精神、但往往會被扭曲,或演變成對鄰人的攪擾。」
皮埃爾說完,又接著問:
「那麼,大越先生今天的日程安排定了嗎?」
「開始,他想隨自己的興趣在市內看看,但我們還是請他事先規定好路線、上午11時離開飯店,乘車穿過香榭麗捨大街去斯德島。參觀了花卉市場和巴黎聖母院之後,在附近的咖啡館用點兒便餐、然後乘坐地下鐵。他只是想感受一下地鐵裡的氛圍,很快回到原處,再乘車去蓬皮杜文化藝術中心。據說,他的目的不在於文藝展覽,主要是想看在它前面廣場上舉行的露天表演。今天就這些。明天打算坐遊船遊覽塞納河。」
十津川說著,皮埃爾像是在作記錄。
「知道了。我將轉告巴特警官。」
他說。
「這些地方人都挺多的吧?」
「是的。都是偷襲的絕好場所。混在人群當中,很容易悄悄接近大越先生。」
「那麼,今天將是一場較量了。」
「我也這麼看。現在正在清查住在巴黎的外國人,尤其是那些非法滯留的外國人。這些人當中或許會有為島崎彌生保存手搶而昨天又留她住宿的人呢。」
皮埃爾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0:48
第31節
上午11點整,大越乘坐三浦駕駛的大型豪華轎車離開了飯店。
十津川和龜井坐出租車緊隨其後。
天氣陰沉,氣溫較低。
過了凱旋門,駛過香榭麗捨大街,轎車到達斯德島。
巍峨聳立在眼前的宏偉建築物,就是著名的巴黎聖母院。寺院前面的廣場上,雲集著前來觀光的客人。
大越下了車,同三浦一道走進了聖母院。
十津川和龜井也緊跟著進了寺院,裡面出奇地暗。
(不好!)
十津川心中暗道。
這裡只靠著從彩色玻璃窗透過來的微弱光線照明,此外還有信徒們點燃的燭光。
遊客們在昏暗中按著指示的箭頭魚貫地朝前行進,還有些年輕女子停下來全神貫注地祈禱。
十津川和龜井急忙靠近大越。
巴黎警察局的刑警們以及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肯定也分佈在附近,只是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只有當參觀的隊列靠近窗戶時,才能看清人的面孔。
利用這一瞬間,十津川迅速地審視著每個人的面容。
看到了幾個日本人的臉,但裡面沒有島崎彌生。
(光線這麼暗,想下手也沒那麼容易。)
十津川想。
好在大越並沒有登上塔頂的意思,而是隨著人直接就出來了。
從這裡,大越步行前往花卉市場。
由巴黎警察局的前面走過,往右一拐,有一處不算寬敞的處所,密密地排列著販賣各種花卉的攤位。
旁邊,是靜靜流淌的塞納河。
在攤位和攤位之間的窄小通道上,川流不息的遊客欣賞著兩側花盆裡奼紫嫣紅的花,魚貫前行。這裡也出售花籽和根莖。
到此為止,一直平安無事。
大越和三浦回到轎車裡,驅車直到塞納河對岸,在盧浮宮美術館附近下了車。
兩個人沒進盧浮宮,而是走到裡沃利街,進了7咖啡店。
他們坐在平台上擺放的一張桌子旁,三浦開始點菜。
十津川和龜井也坐在一張桌子旁邊。可是菜單是用法文書寫的,他們看不懂,只好要了咖啡和三明治,還有來到這兒之後一直在喝著的埃維昂礦泉水。
大越他們就著魚喝著葡萄酒,還叫了幾色點心。
「巴特警官在哪兒呢?」
十津川環視著四周。
「在街道對過兒呢。」
龜井小聲說。
不錯,身著牛仔褲、夾克衫,肩上還挎著照相機,一副美國遊客打扮的那個男子正是巴特警官。
他很自然的一副美國派頭,站在那兒吃著熱狗。
雖然沒見到皮埃爾,但他肯定就在附近。
大約吃了一個小時,大越站了起來,同三浦一道朝地鐵盧浮宮站走去。
大越完全在照原定計劃行動。
這是1900年建造的第一條地下鐵道,所以車站入口處顯得非常古老。
剛下台階,也許正好來了進站的列車,乘客呼啦一下湧了過來。
在狹小的台階上,人們身體互相擠撞。
來巴黎前,有人說在法國碰到誰的身體了,馬上說聲「對不起」,可實際上誰也不說。
也許是在地鐵上例外吧。這麼想著,只有十津川一個人不斷重複說著對不起了,對不起了,追趕著大越他們。
盧浮宮1號線是巴黎市裡東西方向行駛的年代最久遠的地鐵線路。這條線通過香榭麗捨大街、協和廣場、皇宮花園、巴士底廣場、里昂站等地方。
地鐵車票分為一等和二等。地鐵怎麼還分等級?這麼想著,大越他們已經買了一等票、十津川也只好隨著買了一等票。一等票價是7.4O法郎,二等票價5法郎。無論坐多遠,票價都一樣。
他們通過自動檢票口,朝去萬塞納堡方向的站台走去。這是通往巴士底廣場和里昂站的線路。
一等車位於列車中部,大越和三浦向站台中間走去。
十津川和龜並在站台一側等候電車。站台上沒見到島崎彌生的身影。
「看見巴特警官了。」
龜井小聲說。
和剛才一樣,他還是美國遊客打扮,站在站台上。
電車來了。這趟線也有新車,可來的是輛舊車。
走到車門前,可門卻不打開。
大越他們已經麻利地上了車。
十津川急忙用手打開了車門。
他突然想起來了,巴黎的地鐵是關門自動,開門手動,旅遊指南上寫著呢。
剛上車,車門就關上,電車啟動了。
十津川和龜井在車裡向一等車廂走去。
由於車體的顏色不同,一等車廂極好辨認。
現在不是乘車的高峰時間,二等車廂很空,一等車廂更是空空蕩蕩的了。
他們倆在最邊上的座位坐下。座位是包廂式的。巴特警官也坐在一等車廂裡。
一等車廂裡其餘的幾位乘客大概也都是巴黎警察局的刑警,但其中沒有皮埃爾警官。
在聖沙佩勒和市政廳停站了兩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一等車廂裡既沒有下車的乘客,也沒有人上車,車門一直關著。
有人拍了十津川肩膀一下,他回頭一看,原來是皮埃爾警官。大概他坐的是二等車廂,是順著通道走過來的吧。
巴士底車站到了。
一等車廂下去一位乘客,這是一位長相像是中東人的男子。
還是沒有乘客上車。
但是,原來一直關著的車門現在開著。
十津川一下子不安起來。這是因為大越就在車門附近坐著。
站台上站著一個戴棒球帽、穿牛仔褲、運動鞋,背上背著小背包的少年。
突然,這個少年動了一動,朝著開著的門裡射了一槍。
就在這個少年開槍的瞬時,車門關閉,電車又啟動了。
子彈斜著打在頂棚上,碎片紛紛落下,掉在坐著的大越的頭上。
原來,站台上的少年就是島崎彌生化裝的。
皮埃爾急忙拉下了緊急制動器。
列車帶著刺耳的制動聲停下了。
但,一等車廂已偏離了站台的位置。
皮埃爾、十津川、龜井以及巴特警官,一齊朝後面的車廂奔去。扮成乘客的巴黎警察局的刑警們也隨後跟上。
大家打開最後一節車廂的車門,跑到站台上。
棒球少年打扮的島崎彌生已經無影無蹤了。
刑警們朝出口衝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1:06
第32節
出了地鐵就是巴士底廣場。
紀念法國革命的高達52米的紀念碑巍峨地屹立在廣場上。
廣場上也是遊人如織。
廣場的一角有一座剛剛啟用的新建的歌劇院。
棒球少年打扮的島崎彌生逃到哪兒去了呢?
通往巴土底廣場的道路四通八達。
從這裡沿著安利四世大道走的話,盡頭是塞納河。
如果沿裡沃利大街走,就到了剛剛離開的盧浮宮。再往東南方向沿伸,就是TGV的始發站——里昂車站。
要是在東京的話,馬上就會設置警戒線。
皮埃爾也命令手下的刑警們在這一地區設下了警戒線和十津川想法一樣。
十津川還擔心著遭到襲擊的大越的安全。皮埃爾說已經留下一名刑警在那節車裡,不必擔心。
巴士底廣場的一側是巴黎第3區。
皮埃爾說,咱們在這個區的警察分局設一個搜查本部吧。
因為,要把情報集中到那裡。十津川和龜井跟著皮埃爾去了第3區的警察分局。
可是,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抓到島崎彌生。恐怕她早已突破警戒線了。
皮埃爾警官把警戒線網擴展到整個巴黎地區。
到了下午6點,得知大超和三浦已經安全返回莫利第安飯店。
「在飯店裡已安排了兩名刑警,以防兇手再次實施襲擊。」
皮埃爾說。
「我們也撤回飯店,因為有些事還要問大越。」
十津川說。
紐約警察局的巴特警官也要求一同前往,於是三人乘出租車回到了莫利第安飯店。
到達飯店已是下午7點多了。在一層的名叫大和的日本料理餐廳,十津川和龜井吃了一頓真正的晚餐。
有5天沒吃到日本菜了。正當他們吃著生魚片、豆腐、烤乾紫菜等這類日本食品時,大越和三浦進來了。
大越發現了十津川他們,就坐在了他們旁邊的桌旁。
「托你們的福,這次我又得救了。」
大越說。
「這是由於兇手匆忙開槍,才射偏了的。只要著急,子彈一般都往上跑。」
「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那兒開槍。一般認為她會在哪個有名的廣場上,混在人群裡射擊。」
「是呀。」
「若是地鐵裡,有TGV的先例,兇手有可能在車裡開槍。可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從站台上射擊。」
「島崎彌生為什麼會在巴土底車站的站台上等待時機呢?我想她還不至於知道您乘那趟車吧。」
龜井非常客氣地問大越。
大越把生魚片放進嘴裡說:
「我也不清楚。不過可以想像得到。我乘地鐵她是知道的。因為我公開說過,假如看花卉市場後乘地鐵,當然盧浮宮站最近。這站是地鐵1號線的站。而且,1號線是最古老的地下鐵線路。要乘地鐵,就必然乘最老的線路。她瞭解這一點,就一直等候在巴土底車站了唄。並且,我乘法國航空公司的班機總是坐頭等艙、她確信,我乘地鐵也會在一等車廂,也就在站台中間等著了。」
「說得有道理。可是,巴黎的地下鐵沒有乘客上下車是不開門的。假如在巴士底不開門的話,她可怎麼辦呢?自己動手打開門射擊的話,既需要時間,又會被我們發現抓住她。」
龜井說。
「這我就說不好了。我想應該由警察方面做判斷。」
大越皺緊眉頭。
「是那個中東人」
十津川突然叫道。
「啊,那個男的啊!那個在巴土底下車的乘客吧。」
龜井說。
「對,就是他!假如他從島崎彌生那裡得了錢,受她指使,不是再簡單不過了嗎?他只要跟蹤大越,一塊兒乘地鐵,在她等待的巴士底車站打開車門下車就萬事大吉了,他也就法郎到手了,不是嗎?」
「昨天夜裡,她也許就住在那個中東人家裡了。」
龜井說。
聽著他們的談論,三浦插話說:
「你們認為那個中東人是同謀犯嗎?」
「這樣判斷比較合乎情理。」
十津川說。
「要找到這個人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是啊。請巴黎警察局幫助也很困難,根本就沒記住他長什麼模樣。按中東人模樣去抓人,非搞錯不可。」
十津川聳動著肩膀。
就在這時,位於塞納河左岸拉丁街的一所公寓裡,一個房間內突然發生爆炸。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1:24
第33節
這是一座注著許多中東和亞洲其他國家的年輕人的公寓。
拉丁街是斯德島南部的學生街。據說,拉丁街的意思是指過去這一帶住著的僧侶和學生都說拉丁語。
如今仍然住著很多學生,尤其是留學生。
為學生們服務的咖啡館、餐廳,以及書店、文具店、電影院等比比皆是。
發生爆炸的那所公寓也住著很多留學生。
爆炸發生在7層7O6室,裡面住的是一名中東來的年輕人。
這人名叫馬魯庫,今年25歲。爆炸發生時,他正在附近的咖啡館喝咖啡。
大約兩小時後,他回到公寓,7層上他的房間已一片狼藉。不僅如此,他還當場被巴黎警察局的刑警逮捕。
其原因是,在被炸得亂七八糟的房間裡,發現了一具亞洲年輕女性的屍體。
馬魯庫被斯德島的警察帶走了。
當刑警問及女屍的事情時,他開始是支吾其詞,一問三不知,後來才說出:「是個昨天才認識的日本人。」
「名字呢?」
「不知道,互相沒說名字。」
「昨天見面以後,都幹了些什麼?」
「她說沒地方住,我就讓她住在我的公寓裡了。」
「那個日本人為什麼採取那種方式去死呢?」
「我怎麼知道。把我的房間弄成了那個樣子!」
馬魯庫氣呼呼地說。
從慘遭破壞的房間裡,在被炸碎的水泥牆壁和天棚的瓦礫堆裡發現了這女子的護照。
護照上的名字是島崎彌生。
1個小時之後,下午10時5分,十津川和龜井接到皮埃爾警官的通知,火速趕往巴黎警察局。
「為了盡快解剖,屍體已送往醫院。因為是在很小的房間裡動力炸藥爆炸,屍體被炸得七零八碎,已經拼不起來了,真是慘不忍睹哇!」
皮埃爾對十津川說,並把發現的護照給他看。
「手槍和男子夾克衫,還有棒球帽什麼的都找到了嗎?」
「不,還沒有。也許在從巴士底逃回來的途中處理掉了吧。」
「馬魯庫這個中東人都說了些什麼?」
「他說話很謹慎,但還是供出了地下鐵的事了。確實是受了島崎彌生的指使,他跟蹤大越先生,乘坐同一輛地鐵車廂,在巴土底車站打開車門下車。他得了500法郎報酬。但他說萬萬沒想到她會用手槍射擊。」
皮埃爾說。
第二天,在里昂車站的投幣行李寄存箱裡發現了手槍、棒球帽,以及運動鞋、牛仔褲等物。
投幣式行李寄存箱是里昂站的鐵路部門為方便旅客設置的。
經檢查核實,槍裡的子彈和射在地下鐵車廂頂棚上的子彈一致,說明這把手槍就是凶器無疑。
屍體解剖的結果也通知了十津川。
爆炸導致多處內臟破裂,由於爆炸就發生在身體旁邊,臉的一半都炸飛了。
十津川和龜井也觀看了爆炸現場。
可能使用了足有五六管炸藥,炸得兩側水泥牆坍塌,天花板破碎,地上瓦礫堆成小山。
到處濺著炸飛的骨肉碎片。
進入房間的鐵門被爆炸的氣浪沖擊得歪斜著吊在門框上。
「太慘了!」
龜井歎了口氣。
「是有意的自殺嗎?」
「整個巴黎都設置了警戒線,也許她知道了無處可逃才自殺的吧。」
「儘管如此,這樣自殺也太慘烈了。」
十津川說。
她帶了那麼多管烈性炸藥,是想在用手槍殺不了大越時,就用炸藥來作他吧。
既然是這種結果,說明她是萬念俱灰了。可是這樣過激的死法,還是未免太遺憾了。
馬魯庫就公寓爆炸一案,是這麼供認的:
他在巴土底站下車之後,於下午4點左右回到拉丁街的公寓。
島崎彌生回來時已是5點半了。當時,她激動異常,臉色也蒼白得可怕。
然後,兩人在附近的餐館吃了晚飯。錢是她付的。
再後,她說她想獨自思考點問題,借用公寓兩三個小時。於是,他坐在了咖啡館裡消磨時間、他並不知道公寓爆炸的事,回來後嚇了一大跳。
至於島崎彌生隨手攜帶的小提包裡有烈性炸藥和手槍,他是一概不知情。
因此,島崎彌生是有準備的自殺,看來是確切無疑的了。
大越專一郎說,晚上要設宴答謝保護過自己的刑警們。
27號這天,大越在香榭麗捨著名的飯店裡訂了一間包房,以款待皮埃爾警官、巴特刑警,以及十津川和龜井兩個人。
就在這時,皮埃爾給大越打來電話,問道。
「蘇格蘭場的那兩位刑警也說想見見大越先生,可以嗎?」
「蘇格蘭場的刑警,就是那位挺了不起的女警官吧?」
「是的。是伊麗莎白警官和丹尼斯刑警。」
「哦,當然非常歡迎啦。」
「其實,還應該請一位客人來,是位年輕的女刑警。」
「是誰呢?」
「克裡斯蒂娜刑警。」
「啊,想起來了。就是和那個年輕的日本刑警挺親熱的姑娘吧?」
「正是。可以嗎?」
「不就是增加兩三個人嗎。這樣更好,我很喜歡熱鬧。」
大越興致勃勃地說。
下午6時,十津川他們聚集在飯店二層的包房裡。
所有男人都西裝革履,繫著領帶。
克裡斯蒂娜和伊麗莎白穿著流行的時裝出席宴會。
大越同秘書三浦一起迎接客人。
大越舉起香檳酒,跟大家寒暄說:
「今天,為感謝大家,特設晚宴。請各位不必客氣。
隨後,侍者端上了法式菜餚。
「各位,在此論證一下這個案件,如何?」
突然,皮埃爾警官提議。
三浦神態慌張地說:
「今晚是為了讓大家盡興,才邀請各位的。關於案件的話題,是不是太沉重了。」」
「我覺得沒什麼沉重的。」
皮埃爾歪著頭。
「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今大來的都是警察。我們想再研討一下剛剛結束的事件。」
皮埃爾說。
三浦還想說什麼,大越制止道:
「不是很好嗎?三浦君,我們不是也想回顧一下這次事件嗎?兇手已經死了,可以毫不顧忌地分析這一事件了。」
「那麼,我來開頭吧。」
倫敦蘇格蘭場的伊麗莎白警官以平緩的語氣說。
「請說吧。」
皮埃爾催促道。
「就在你們各位拚命地追捕兇手時,我和丹尼斯刑譽再一次乘上了TGV列車。團為,在去年10月的那次事件中,有些難以理解的地方。」
「什麼地方?」
大越問。
「這些就是:為什麼嫌疑人手上沒查出硝煙反應?為什麼手槍會在2號車的行李架上發現?」
「這些,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兇手在車上的洗手間裡洗過手了,所以沒有硝煙反應了嘛。另外,手槍是兇手宇垣扔的,所以才在架子上的呀。」
三浦用他那流利的英語說。
伊麗莎白警官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接著說:
「大家看看同一輛的TGV車廂再說吧。」
說著,她讓丹尼斯拿出一張白紙。
丹尼斯展開的是一張寬1.5米、上面畫著TGV車廂平面的草圖。
丹尼斯把這張圖貼在牆上。
「這就是發生事件的車廂的平面圖。通道兩側的座位是一邊一排和另一邊兩排。座位各有一半是對著的。」
伊麗莎白慢慢地介紹著。
「在這節車廂的一頭,靠著4號車廂的位置是發生事件的中心。大越先生和他的秘書松野幸小姐應雜誌社記者瑪德萊諾之邀,正要前往4號車廂的酒吧接受採訪。瑪德萊諾走在前面,大越先生和松野小姐緊跟在後邊。這時,兇手從後面射擊大越先生,結果子彈射斜,擊中了松野幸,她當即向前仆倒在地板上。」
丹尼斯接著介紹。
伊麗莎山警官用紅色圓珠筆把那時塵人的座位標記在圖上。
「當時,在3號車廂除大越先生和松野小姐外還有7名坐著的乘客。現在已在他們當時坐過的位置上畫了圈。大家想想,這7個人他們能不能目擊當時事件發生的情形。大越夫人和三浦先生背對著事件發生的地點,據說正在談論到巴黎之後的日程安排,因此,沒有看到的可能性。現在再看其他的5個人,他們都面朝4號車坐著。乍一聽,也許覺得他們能夠看到。請看圖,5人中的4人是坐在雙人座的靠窗戶的位置上。根據一般人的心理,旁邊是亂哄哄的過道,因此人們更願意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但真正坐下來就會感到前邊座位的靠背礙事,擋住了往前看的視線。這樣的話,4個人中有2人在看書,另外2人望著窗外。5個人中的最後1個,是坐在單排座的位置上,他也在看書。我想強調的是,事件發生時,過道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就是兩名兇手。下面再說說這倆人。他們站在車廂的中央部位。用裝有消聲器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對著正要離開3號車的大越先生連發三槍。其中的兩發千彈擊中了大越先生旁邊的秘書松野小姐,另一發打在車體上。這裡要提醒大家的是,假設這兩個人站在過道上,那他們就成了一道屏障.其他5名乘客即便想看前方也很難看到。」
「要斷定這兩個人是兇手,這裡還有幾個疑點。」
丹尼斯接著說:
「第一,當然還是手掌上沒有硝煙反應問題。他在車裡的洗手間洗過手,因此就沒有反應了。雖說這樣看的大有人在,但我們蘇格蘭場掌握的情況是,要想徹底清除硝煙反應,必須耐心地反覆清洗才行。當然,這樣做需要大量的水。兇手是從3號車廂逃走的,只能在2號或1號車廂的洗手間洗了。那麼,這兩節車廂的其中一節的供水箱應該比別的車廂多用了不少水,否則就奇怪了。」
伊麗莎白又說:
「於是,我們昨天登上了TGV特快列車。在巴黎·里昂站,我們就剛才丹尼斯提到的問題進行了調查。我們查看了事發當天的記錄。據記載,2號車廂、1號車廂供水箱上的水,在到達巴黎·里昂站時幾乎沒有減少。也就是說,兇手根本就沒有洗過手。第二,為什麼會把手槍扔到2號車廂的行李架上。兇手為什麼在3號車廂開完槍後,不當場把槍丟掉,再逃向2號和1號車廂去呢?那樣的話,倒顯得更自然,而且更容易嫁禍給3號車廂的乘客。把槍扔到2號年廂的行李架上,明明是告訴人家,在3號車廂行兇,逃到了2號車廂,再把槍丟掉的。那一對兒年輕伴侶不是把視線引向自己了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1:40
第34節
「照這麼一說,那兩個年輕的日本人並不是10月事件的兇手了?」
皮埃爾問伊麗莎白。
「我想是的。不能認為他們二人是襲擊者。」
伊麗莎白斬釘截鐵地說。
「但是,伊麗莎白女士,兩名日本人中的那個男的,向大越借款遭到拒絕,從而懷恨在心這一點,已經得到東京十津川警部的證實。他在日本在走投無路的無奈中死去。他的女友這回又來到巴黎刺殺大越先生、如果他們不是去年10月事件的兇手,為什麼男方的死法近乎自殺,女方又來槍擊大越先生呢?況且,女的這次使用的手槍就是為去年10月而準備的。」
皮埃爾向伊麗莎白說。
「請讓我也說幾句。」
紐約的巴特警官舉手請求發言。
「你想說什麼?巴特先生。」
皮埃爾看著他說。
巴特轉著圈兒看了看大夥兒,開口說:
「蘇格蘭場的兩位提出了疑問。對此,我也想說一點。在去年10月事件中,我一時疏忽大意,丟了手槍,讓兇手用上了。我說過,偷槍賊是個女的。她那淡淡的香水味兒我至今記憶猶新。TGV事件發生後,我也見了島崎彌生。可是,從她身上卻沒有聞到同樣的香水味道。她總不至於在車裡連身體都洗了吧。那趟車想必沒設淋浴室吧。」
「那麼說,偷你手槍的並不是島崎彌生了?」
皮埃爾問。
「嗯。憑我的直覺,是另一個人。我聞到的香水味兒是松野幸身上的。偷我槍的也一定是她!」
「可是,那樣的話……」
「是的。要說是島崎彌生和她的戀人宇垣亙用我的科爾特式手槍射擊了大越先生的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可是,如果他們不是兇手,那以後的事情又怎麼解釋呢?宇垣死了,島崎彌生在地鐵槍擊大越先生這些事不是不好解釋了嗎。莫非,去年10月的事件與這次的案件毫不相關?」
皮埃爾莫名其妙地看著巴特。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十津川先生。」
巴特向十津川說。
「坦白地說,我一直認為去年10月的兇手就是宇垣亙和島崎彌生他們倆。既有動機,還給大越發了好幾封恐嚇信。況且,這次在地鐵巴士底站槍殺車裡的大越的,毫無疑問是島崎彌生。這樣一來,自然而然地樣斷出去年10月的兇手也是她和宇垣了。」
說到這兒,十津川語氣一轉:
「可是,他們二人要是兇手的話,也有不可理解的地方。正如伊麗莎白警官和丹尼斯刑警所指出的那樣。另外,我也說一說他們二人在日本國內的經歷和行動中的可疑之處。先說說宇垣亙。他是一個普通的職員,就是喜歡旅遊。有那麼一天,他突然向大越先生提出借款1000萬元,合50萬法郎。他發了封信,說急需錢用。然而,卻受到冷落。他開始恨大越先生,寄了恐嚇信,想殺人家。他以『正義假面』署名的恐嚇信,經筆跡鑒定,已經得到證實、因此,他是兇犯這一點應該是清楚的。但,與此同時也出現了疑點。首先是錢的問題。他是因為沒錢才提出借錢,才受到冷遇的。可是,他卻照常去國外旅行。去年10月,TGV高速列車上的事件,就是他和島崎彌生在歐洲旅行途中發生的。這筆旅費是從哪兒來的呢?並沒有發現他另外向誰借錢的跡象。」
「還有別的嗎?」
皮埃爾問。
「還有一點需要說明。宇垣逃往東南亞,可又返回日本。最後,在山裡發現了他的屍體。他是被毒死,剝光了衣服,然後才埋入土中的。我們一直認為,他企圖和戀人島崎彌生一同去死。然而,她沒死成。在埋葬了他之後,為了復仇,她開始襲擊大越先生。但是,有一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戀人扒得全裸後埋掉呢?為了他,她才來巴黎報仇。既然愛得如此熱烈,應該在日本將他的屍體火化,建一座墓才對呀。」
十津川說。
最後,皮埃爾警官談了他的疑問。
「關於硝煙反應的事,蘇格蘭場的兩位已經說過了。我以巴黎警察局的榮譽保證,我們的檢測能力是強的。哪怕是一點點硝煙反應、也絕不會漏掉的。也就是說,沒有硝煙反應,就等於沒開過槍。我們在紐約警察局的協助下,就巴特警官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進行了實彈射擊檢驗。巴特先生也在場。結果,彈道非常穩定、命中能力超常。從距離50米的地方射擊5槍,都集中在20厘米直徑的圓圈兒裡了。我們又請5名從來沒有打過槍的人各射了一次,其中有美國人、法國人、東方人,距離為10米。為什麼選擇10米呢?因為,TGV一節車廂的長度約20米左右。我們認為兇手是在3號車廂的中央稍偏向4號車的位置上打的。如果偏向相反的2號車廂方向,就有可能被3號車廂的乘客發現。因此。定為10米,實際上或許更近一些。在10米的距離上,我們請5位新手每人各打了5槍,用帶消聲器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朝同樣大的目標射擊的結果,沒有一次偏離。」
「不過,皮埃爾先生。TGV是以每小時近200公里的速度行駛的。在那種情況下打槍,不是大有不同嗎?」
大越問道。
皮埃爾點點頭,說:
「的確如此。事件確實是在高速行駛的列車裡發生的。所以,又請這5個人,在與TGV列車內完全相同的情況下射了5發。當然是得到法國鐵道部門批准的。結果一樣,沒有偏離靶子的。」
「可當時,兇手卻打偏了。本來瞄的是我,卻射中了秘書松野小姐,使她死於非命。」
大越說。
「是啊,所以說不可理解呀!」
皮埃爾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1:54
第35節
一直沉默不語的三浦秘書突然開口了。
「你們在說些什麼呀?事情結束了,該和諸位道別了。我和社長竭盡了全力,各位也很辛苦,社長是為感謝各位才開這麼一個宴會的。咱們別再說這個話題了,說點兒高興的事吧。」
他的語調中,明顯含有慌張和不安。
「可是,我總也放不下這起事件。不管怎麼說,是我的手槍殺了人。」
巴特警官大聲說。
「到處是疑點。疑點多得得不出仲何結論來。這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嘛。」
大越說。
「想得出結論,就能得出結論。」
說話的是皮埃爾。
大越轉向皮埃爾。
「綜合蘇格蘭場兩位同行,紐約市的巴特警官,以及日本十津川警部和我的疑問,可以得出下面的一個結論。在去年10月的事件中,字垣和島崎這一對兒日本人並沒有開槍。而且,兇手要殺的不是大越先生,而是已經死去的松野幸小姐。從近距離射擊這個情況看,兇手只能是大越先生。他唆使松野小姐偷竊巴特的手槍,再打死她。這就是結論。」
皮埃爾說。
「我怎麼越來越糊塗了。那麼,對我的三番五次的恐嚇又是怎麼回事呢?另外,我為什麼要殺害松野秘書呢?」
大越反駁道。
緊接著,三浦問道:
「剛才皮埃爾警官得出結論,即使能夠解釋10月的事件,但這次事件又怎麼解釋呢?假設在TGV列車裡,松野幸遭到暗算,那麼兇手已經達到了目的,這次理應平安無事了。可社長卻又被襲擊了,你打算怎麼樣解釋這件事情呢?」
他那強硬的口吻和憤怒的抗議沒什麼兩樣。
皮埃爾轉向十津川:
「我想這次事件的起因都在日本國內。能否請十津川先生將這起事件解釋清楚呢?」
「我能說得清嗎?」
十津川反問道。
「請!這本來就是日本警察應該處理的事件嘛。請到這邊兒來說。」
皮埃爾朝十津川招招手。
十津川迅速地在記錄用紙上寫了幾句話,交給了龜井。
給東京的西本刑警打電話,他要作的
調查已接近尾聲。
龜井看看紙條,點了點頭走出房間。
十津川站起來,走到屋中央。
「剛才,皮埃爾警官就去年10月發生的事件作了介紹,我也有同感。他們要殺的不是大越先生,一開始就是對著秘書松野幸來的。下面就從她遭暗殺說起。」
大越欲言又止。
十津川沒理會,繼續他的發言:
「那麼,殺害她的兇手究竟是誰呢?一定是當時在3號車廂裡的人,並且是一個有殺她動機的人。當時,在3號車廂內有7位乘客坐在座位上。其中,5個人是法國人,他們和日本人松野幸毫無關連,不具備殺害她的動機。宇垣和島崎處在能射擊的位置上,可他們沒有硝煙反應。大越夫人和三浦秘書也許有動機,但硝煙反應也是零。前來採訪的法國雜誌記者瑪德萊諾也屬於沒有動機的法國人。這樣一來,剩下的只有大越先生了。僱主和他的秘書之間很可能存在殺人的動機,而當時又在這車廂的能開槍的位置。也就是說,大越先生是真正的兇手。」
「請稍等。」
大越笑著打斷了十津川的話,接著說:
「把我看作兇手,也沒什麼關係。因為你有權自由思考。但是,我如果是兇犯,至少會產生三個疑點,請解釋。」
大越用一口漂亮的英語說。
十津川也用英語說:
「請說。」
「第一,給我的好幾封恐嚇信,你怎麼解釋?第二,我也在巴黎警察局接受了硝煙反應的檢測,你們忘了嗎?檢測結果也是零啊。第三,假設我是兇手的話,可我並沒有離開3號車廂呀。作為凶器的手槍不在3號車廂的什麼地方就奇怪了。然而,手槍卻是在2號車廂的行李架上發現的。這你又怎樣解釋呢?」
大越連續問道。
「恐嚇信的事,下面再作說明。先就另外兩點作出回答。的確,你也接受了硝煙反應的檢驗。但是,當被槍殺的松野幸倒下時,你馬上抱起了她。她的後背上鮮血噴湧而出,你的雙手立即被血浸濕了。但你仍不顧一切地抱著她,讓人感到你是一位多麼和善的上司啊。其實,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血沾滿手掌。唯有如此,你到了巴黎警察局以後,才有充分的理由去洗手。」
十津川說到這裡,皮埃爾警官接著說:
「正如十津川先生所說,到達巴黎警察局之後,大越先生提出要洗洗血污的雙手。我沒料到他會是兇手,就帶他去了洗手間、他在那裡認真地洗了雙手,然後才去接受硝煙反應的檢測。」
「下面解答另一個疑問。」
十津川說。
「手槍的問題。的確,大越先生沒有離開3號車廂,可凶器手槍卻在2號車廂的架子上發現了。解開這個謎,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有同謀。開頭兒,大越先生拿到了帶消聲器的科爾特式自動手槍,準備找機會下手。就在這時,法國女記者要採訪,並提出去旁邊4號車廂的酒吧。這正是機會。秘書松野幸因為要當翻譯,就一塊兒離開了座位。女記者走在前面,你讓松野幸緊跟著。你從她背後開了槍。有兩槍命中後背,第三發放意打偏。當然,你又用手絹什麼的擦掉了指紋。怎樣處置手槍呢?恰巧,這時那一對兒年輕的日本人來到了3號車廂,你把槍迅速遞給他倆。他們接過用手絹包著的手槍,急急忙忙離開3號車廂,進入了2號車廂,然後把手槍扔到行李架上。如果他倆是兇手,就扔在3號車廂才對,這樣可以把疑點轉移到3號車廂乘客的身上。但是,為了大越就另當別論了。因此,他們並沒有把槍扔在3號車廂。如此看來,事發之時,這兩個人在3號車廂就不是偶然的了。或許,他們早就潛伏在3號車廂,一直在等待大越的信號了。此外,他們還有另一個任務,那就是伊麗莎白女士所說的,站在過道上,遮擋其他乘客的視線,不讓他們看到兇手。」
十津川說。
「看來,你不準備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了。」
大越說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2:10
第36節
十津川十分沉著。
他只擔心一點,不知用英語能不能解釋清楚。
「好吧,現在我回答第一個問題。」
十津川說。
「我不認為你能給出圓滿的解釋。」
大越說。
十津川明顯地對他不屑一顧。接著說:
「從現在開始,我說的都是我個人的推理。我認為大越先生和松野小姐之間有某種曖昧關係。開始還沒有別的什麼,漸漸地她的要求越來越高,也有可能她提出讓大越先生和夫人分手,她好取而代之。然而,作為大越先生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夫人是法國人。如果鬧大了,會出現信譽問題、要知道,大越是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呀。因此,大越開始考慮除掉松野幸的問題。簡單的謀殺,會引火燒身。怎麼辦才好呢?就在這時,湊巧宇垣提出借1000萬元。這樣,大越就考慮起利用他的問題了。先是和宇垣見了面,讓他給自己寫恐嚇信,營造出一種有人要殺害自己的氣氛。宇垣從大越那兒得了錢,就以『正義假面』的化名,寫了恐嚇信。」
十津川喘了口氣,繼續他的推理。
「去年10月,大越大婦決定帶著兩名秘書去法國。大越認為,實施計劃的機會到了,同時叮囑宇垣,讓他從意大利進入法國,並約定10月17日下午,在格勒諾布爾乘上開往巴黎的TGV高速列車。同時還研究了各種細節。宇垣同戀人島崎彌生按原計劃了10月17日午後,從意大利進入格勒諾布爾,坐上同一趟TGV。就這樣,在3號車廂發生了事件。對了,大越一定對宇垣說過,你們會受到懷疑,但槍不是你們打的,不會逮捕你們的。」
「那又怎麼與這次事件聯繫起來呢?」
大越臉色有些蒼白了。
「按原定計劃,殺死了松野幸。一切都按大越預想的那樣,無論是社會輿論還是警方,都認為要殺的是大越,只不過是子彈打偏了才誤殺了松野。但隨之也出現了麻煩、那就是,如果兇手的目標是大越的話,一次沒有得逞決不會甘心,還會再次實施謀殺的。否則,就不合情理了。人們都會這樣看的,這是其一。其二,我們警察已經把懷疑的目光投向宇垣和島崎了。如果宇垣如實供認的話,就滿盤皆輸了。這樣,大越該怎麼辦呢?」
「我什麼也沒做。因為我並不是兇手。」
大越表情僵硬地說。
十津川還是不理會他,繼續推理說:
「首先,大越讓宇垣逃到東南亞,當然錢還是由大越出。但是,他只要一回國就會被警方逮捕。於是,讓他失去東南亞,然後又立即回國,在日本國內隱藏起來。我們這時還認為他還在東南亞轉呢,所以一時間被搞得很狼狽。就在我們不知所措的時候,宇垣實際上已經被毒死、埋掉了。開始,我一直以為,他和島崎彌生兩個人是被追捕得無可奈何,企圖一起死去,但事實上只有男方死了。如果10月事件的兇手是大越的話,這種推理也該站不住腳了。」
「現在你怎麼認為的呢?」
皮埃爾催問道。
「也許我轉彎轉得太快了。現在我是這樣想的。自去年10月之後,宇垣和島崎彌生之間的關係就惡化了。原因是宇垣一個人逃往東南亞,而沒有帶上她。大越自然清楚這些,於是收買了她。說收買也許不太確切,實際上就是給她一大筆錢,讓她背叛宇垣,毒殺了他,然後埋了。這樣,宇垣就被滅口了。再接下來就是恐嚇。因為,繼續對自己恐嚇是必須的。這次是給島崎彌生錢,讓她來干的。」
「說得不錯。」
皮埃爾附和道。
十津川似乎受到了鼓勵,繼續說:
「我們原以為島崎彌生是為了給死去的宇垣報仇才來謀殺大越的。所以,在大越再次訪問巴黎之際,才把裝有炸藥的包裹帶到巴黎。現在,我明白了,那是大越提前準備好,在離開東京之前送到郵局的。我們這些警察被徹底愚弄了,還在竭盡全力地保護大越。同時,島崎彌生用別人的名字來到了巴黎。她有時住在日本人那裡,有時又躲在來自中東的馬魯庫的公高中。據那個日本人青木說,她經常往市裡的什麼地方打電話。現在清楚了,她是在和住莫利第安飯店的大越取得聯繫,共同商定襲擊的地點。要不是這樣,在巴士底地鐵站,怎麼會那麼巧就碰上了呢?」
「我也這麼認為。」
巴特警官高聲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14 02:42:49
第37節
「一切都按大越策劃的進行了。在地鐵車站,大越遭到襲擊,兇手島崎彌生在馬魯庫的公寓裡被炸死。到此,這場戲也算演完了。」
十津川說。
「難道不是這樣嗎?」
三浦秘書問道。
「還有問題。我認為島崎彌生從大越那裡拿了錢,才上演了這麼一出事先就籌劃好的戲、她沒有理由要自殺。」
十津川冷靜地說。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死的不是島崎?」
皮埃爾問。
「對,我認為死者並不是她。」
「但是,現場發現了護照呀。」
「恐怕也是有意留下來的吧。」
「那麼,死的會是誰呢?」
皮埃爾問。
十津川微笑著說:
「皮埃爾先生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是啊。她在巴黎用的是立花由子這個名字。也就是說,在公寓裡被炸死的是真正的立花由子。」
皮埃爾說。
「事實上,我也是這麼推理的。島崎彌生進到巴黎後,結識了到這裡進行服裝設計研究的立花由子,並且,假冒了她的名字。在地鐵車站襲擊之後,她企囹製造自己已經自殺的假象。於是,她讓中東人馬魯庫到外面待上兩三個小時。然後,島崎彌生叫來了立花由子。她趁立花由子毫無防備的時候把其打昏,接著拿走她的護照,在烈性炸藥的導火索上點了火,快速離開了公寓。爆炸發生了,立花由子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屍體被發現,也找到了島崎彌生的護照。因為剛剛發生了在地鐵車站槍擊未遂的事,人們會很自然地想到是島崎在極度失望下自殺了。」
十津川說。
「於是,真正的島崎彌生,身上帶著立花由子的護照,悄悄地逃走了。對吧?」
皮埃爾問。
「我想隨身還帶著大越饋贈的巨款。」
十津川補充道。
皮埃爾和巴特一起轉向大越。
大越揮揮手說:
「開什麼玩笑!簡直是胡說八道。我在法國有很多知名人士的朋友,在日本也是一樣、我的這些朋友也有不少警察。你們毫無根據地肆意中傷,把我說成是兇手,這不是敗壞我的聲譽嗎!」
「儘管現在還沒有充足的證據,但我相信是真的。」
十津川說。
「我呀,我非得跟警視廳長官說不可,讓他開除你。」
大越威脅說。
十津川向龜井看了一眼,龜井馬上走到十津川身旁,遞上一張便條。
「西本刑警已經查清楚了。」
說完,龜井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大越!」
十津川直視著大越,喝了一聲。
瞬間,大越變得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了。
「有什麼事?」
「我的部下在東京進行了多方面的調查。下面我來向大家介紹一下。去年10月遭到殺害的松野幸,是兩年前當上大越的秘書的。在那一年後,她休息了半個月的時間。這件事的調查結果是,這期間她在橫濱的一家醫院裡做了人工流產手術。據說,當時她和大越社長有非同尋常的親密關係。」
「胡說!」
大越聲嘶力竭地喊起來。
十津川沒有理地,繼續說下去:
「與此同時,松野幸的銀行賬戶上存入了100萬元,而且此後每月準時存入50萬元。存款人的姓名是三浦弘,這是三浦秘書的名字。我想,三浦當然是受大越先生的委託,按月往她的帳戶上存款、公司的總經理或董事長什麼的,和女職員間的這類花花草草的事並不稀罕。關鍵問題是,大越的問題有些特殊。首先,大越夫人出身法國名門,這件艷事很可能成為國際間的醜聞,而使夫人門戶蒙羞。其次,大越大力贊助文化藝術事業,又是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總試圖給人留下高身份的慈善家的印象。如果爆出這樣的醜聞,他的形象必定會一落千丈。作為大越本人,他當然會極力阻上這類事情的發生。但是,松野幸的胃口越來越大。大約在去年7月,她曾對她的好朋友說。「我想和大越先生結婚。他和那個法國人不會白頭到老的。』她都說到這種程度,這太危險了。所以,大越只有設法封住松野幸的口,別無選擇了。」
「這只不過是你的憑空想像而已。你有證據嗎?如果沒有,回國後我要告你誣陷!」
大越虛張聲勢地說。
十津川和大越之間僵持不下,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
三浦秘書坐立不安。
還是皮埃爾警官打破了這種沉悶的空氣。
「哦,對不起。」
皮埃爾一邊說著,一邊朝門口走去。那裡正有一名年輕警察在伸頭探腦。
說不清為什麼,大家不約而同地關注著皮埃爾的動作。
皮埃爾聽年輕警察說了些什麼,然後慢騰騰地踱回自己的座位。
「諸位,報告大家一個消息。聽說剛才在戴高樂機場拘捕了一名持有立花由子護照的女子。如果她是島崎彌生的話,這個案件就等於解決了。現在,正在機場審問,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了。」
皮埃爾說。
聽到這兒,大越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
「看來還需要一些時間,我要回飯店了。」
「我也回去。」
三浦說。
皮埃爾緊緊地盯著他們二人。
「在沒得出結果之前,請等在這裡。」
「我不認為你有這種權力。」
大越說著就要走出房間。
猛地在他面前一堵牆似地挺立著一位大漢,正是身高將近兩來的巴特警官。
大越臉色鐵青。
「你們想幹什麼?」
他用英語喊道。
巴特按住大越的肩膀:
「我奮不顧身地保護了你。你倒好,看情況不妙,想溜嗎?」
「我並不是想溜。」
「那你就請坐吧,大越先生。」
巴特說。
大越和三浦在他的威懾下,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約等了30分鐘,巴黎警察局的那名年輕的警察又從門口探進頭來。
皮埃爾帶著滿意的表情聽完了他的匯報,轉向大家,說道:
「現在,大家等待多時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那個女人好像已經徹底招供了。她確實是島崎彌生。從她那裡得知,去年10月殺害東京警視廳白井刑警的是宇垣。在18日夜裡,宇垣為從三浦秘書那裡領取酬金,離開了飯店。白井刑警在其後跟蹤,不慎被他察覺,慘遭殺害。屍體被扔進了塞納河。」
「到底是這麼回事。」
說著,十津川瞟了黯然神傷的克裡斯蒂娜一眼。
皮埃爾轉向三浦:
「這回,你也脫不了干係了吧?」
「這是上司的命令,我只有服從。」
三浦無奈地嘶聲說。
「大越先生,不得不逮捕你了。」
皮埃爾語氣沉重地說。然後他馬上又接了句說:
「在此,必須拘捕日法友好協會的會長,殊感遺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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