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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馬榮成]九天箭神[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5:15     標題: [馬榮成]九天箭神[全文完]

九天箭神
作者:馬榮成、丹青

第01章 鳳舞                   第02章 登峰造極                      第03章 再見己是神話
第04章 奇跡女孩              第05章 翻天武器                      第06章 封神
第07章 小五                   第08章 她不是一個人住              第09章 傷心的劍
第10章 秘密計劃              第11章 鳳家心                         第12章 情人的眼淚
第13章 情義兩相知           第14章 意難平                         第15章 大梵天
第16章 九天傳奇              第17章 苦心                            第18章 播弄
第19章 樂山之行              第20章 鳳凰沒落                      第21章 重生
第22章 鳳舞九天              第23章 神話再現                      第24章 公審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12-3 20:42 編輯 》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5:40

第01章 鳳舞
    生命本就淡。
    當然平淡也是一種——福。
    對於「悅來客棧」的掌櫃「唐伯」來說,他也樂得平淡!
    他的每一天,都是如常展開見牙不見眼的笑臉迎接賓客,生命對他這種平凡老頭而
言,就像無數個重重覆覆、毫無驚喜的昨天!
    但尋常人家只配有尋常際遇,誰又奢望生命中會有什麼驚奇驚喜?只求無風無浪、
無病無痛地過活便算萬幸,於願已足!
    只是,儘管掌櫃「唐伯」樂於平淡,他卻造夢也沒想過,在自己刻板的生涯中,終
於也遇上了一個「驚奇」!

    一個——「她!」
    一個很奇怪的……
    八歲女孩!

    女孩手執墨黑的小炭枝,垂下頭,一筆一筆地,在一片粗糙的紙上寫寫畫畫,彷彿
在畫著一些對他相當重要的物事。
    她每天都往「悅來客棧」的大門之前,寫寫畫畫。
    算起來,已經有十多天了……
    掌櫃「唐伯」與一眾小二們盡皆感到奇怪,自從半個月前,那小女孩第一次出現在
他們客棧的門前開始,此後每日午時,她準會依時出現,並坐在客棧門階上繪畫!
    風雨不改!
    其實,客棧門前車水馬龍,人客絡繹不絕,本來並非一個太適合寫寫畫畫的地方,
但,這小女孩為何偏要每日到客棧門前繪畫?掌櫃唐伯與小二們始終想不出所以然來!
    再仔細瞧那女孩,也只不過是八、九歲上下年紀,一張小臉本來也長得相當清秀可
人。可是滿佈砂塵.頭上拘了個婦人小譬,加上那身破舊衣衫,簡直像個小女丐兒!奇
怪的是,這八、九歲的小女孩,似乎並沒為自己身上那破舊衣衫自卑!
    反而,她那張污髒得近乎楚楚可憐的小臉之上.還流露一絲尋常小孩不應該有的倔
強和專注!
    她只是一直坐在熙來攘往的客賤門前,任從客人們在她身邊如潮擦過,她仍是專心
一意的繼續畫著畫著。
    她到底要在紙上畫下什麼物事?需要她將全副心神傾注?
    掌櫃「唐伯」及小二們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不期然步至小女孩的身後,想看
行她在畫些什麼。
    可是,小女孩的頭垂得很低很低,甚至遮蔽了那紙畫,他們根本無法看見畫中是何
物事、唐伯更忍不住問:
    「小娃娃,已經整整半個月了!你為何每日皆來我們悅來客棧門前寫畫?」
    紅孩先是一愕,似乎也沒料到,在這半個月來掌櫃與小二們並沒理會她,今日卻驀
地和她說話,她極為有禮地、徐徐的回答:
    「對一一不起。」
    「掌櫃叔叔,是我阻礙了你們客棧幹活。」
    「但我的畫快完成了。」
    「今天,亦將會足我來這裡的一一最後一天。」
    她的聲音,竟和她的臉同樣清麗,不過儘管小女孩的聲音。聽來卻渾無半分童稚之
氣。很難想像,一個八、九歲的小女人。會說出如此有條不紊的話!
    可是,她卻誤會了掌櫃唐伯及小二們的意思!唐伯連忙解釋:
    「小娃娃,你可別誤會了!我們並非要趕你離去,只是心中奇怪,你……為何每天
都在此寫寫畫畫?」
    那女孩這次像是已明白了!她答:
    「掌櫃叔叔,我每天來此,只因為這裡,是最能令我記起一切的地方。」
    「記起一切?」
    「是!」女孩微微回應:
    「我要在自己還沒忘記一切之前,先將一切畫在紙上,記在紙上!」掌櫃唐伯及小
二們不禁好奇,這個看來比同齡孩子成熟的小女孩,究竟不想忘記什麼?到底有什麼物
事會對如此重要?令不惜每日風雨不改地前來這時畫下?
    其中一個小二不由問道:
    「小娃娃,那未,到底你畫了些什麼?可否給我們一看?」
    女孩似乎面有難色,緩緩的道:
    「本來也無不可!但只怕你們看了後會……」
    掌櫃唐伯未待她把話說完,已逕自道:
    「小娃娃,一紙畫又可令我們怎樣?來!讓叔叔伯伯們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令你
如此難忘?更非要畫下不可?」
    「那,好吧!」連掌櫃也這樣說,女孩亦知多說毋用:
    嚇著?這小女孩說的話真是愈來愈「曲折離奇」了!掌櫃與小二們逾發心癢難熬,
當下從女孩手中接過那紙畫,急不及待定睛細看!
    誰知不著猶可,一看之下,眾人當場渾身一震,齊齊發出「啊」的一聲低呼,有一
個小二更給號至仆跌地上!
    而本是拿著那紙畫的掌櫃唐伯,雙手更在不停顫抖,就連手中畫說跌到地上!
    但聽他無比震異、若斷若續的從牙縫中吐出數個字,道:

    「不……可能,這……世上怎可能有……這樣的人……存……在?」
    「小娃……娃,你……」
    「到底是在畫……人?」
    「還是畫……?
    「鬼?」

    鬼?
    卻原來,那小女孩年紀雖小,一雙手卻是巧得出奇!她所畫的雖是寥寥數筆,卻一
點也不像孩童所畫,相反栩栩如生。
    而畫中的更非什麼景物,而一個人像。
    「他」!
    只畫中的「他」,是一個年約十六的少年,輸廓分明,本亦可說是一個俊挺少年,
可是……
    他卻有一雙很沉鬱很深遂的眼睛,那股沉鬱,彷彿已將他自己前世今生地無限悲哀,
都完全合起來寫在自己眉宇、臉上,他簡直沉鬱得令人有點透不過氣……
    令人心碎!
    然而最令人震異的是,他尋雙憂鬱的眼睛除了萬載沉鬱,更隱隱流露一股懾人的
一一氣!
    一股可以刺殺世上任何生靈、上天下地也無人能及的——
    劍氣!
    正因為這股駭人劍氣,不才會發軟撲跌;掌櫃唐伯才會心神一懾,心慌意亂,更疑
世上是否真的有這樣一個人物!
    小女孩似乎早已承知掌櫃及小二們會有哪些反應,可是她亦毫不介意,只是一面撿
起掌櫃跌到地上的畫,一面道:
    「掌櫃叔叔,我早說過,其實你們不應該看的了。」
    「我畫中的他,根本便不是你們所想的,他眼中的氣勢雖然可怕,但並不是鬼!」
    「他其實是一柄——」
    「無奈但無敵的『劍』!」
    乍聞這小女居然會以「劍」來形容那個畫中的「他」,掌櫃唐伯及小二們更是一片
愕然,唐伯愣愣道:
    「他……是一柄……劍」那……你也認識這柄……劍?」
    小女孩臉上驀然泛起一絲不應一個九歲孩子該有的哀傷,她無奈的搖頭答:
    「不……我不認識他!所以,更必須在我還清楚記得人的臉,他的劍氣,他的一切
這時,好好畫下他的容貌!」
    掌櫃又愕然的問:
    「即……使,你楞畫下他的容貌,你何以每天……來我們客棧?還更說這裡最能令
你記起一切?」
    小女孩突然向前一指:
    「因為,坐在你們門前,可看見那個市集!」
    是的!在悅來客棧門前,真的有一個細小的市集而在市集前排,更有一個攤檔,豎
立著一塊「摸骨聖手」的「生招牌」……摸?骨?聖?手?
    掌櫃唐伯及小二們斗地記起來了!
    是了!就在半月這前,曾有兩個外來的十六歲少年與一個少女,路以這個市集,更
曾與那個摸骨聖手發生糾纏:
    其時掌櫃與小二們正忙於店內繁務,並沒出處察看究竟,故一直不知那二男一女是
何生模樣?只在店內依稀聽得,那個摸骨聖手傳來的聲聲駭叫,說其中一個少年是什麼
刑克至親的孤星,又說他是總為世人帶來不幸的怪物,本該——早死早著!
    如今掌櫃與小二們回心一想,眼前這小女孩當日亦可能在市集內目睹一切,更清楚
看見這個「他」的容貌,才會歷久不忘,更不惜每日到悅來客棧門前一面回憶當日情景,
一面畫下她心中的一一他!
    掌櫃唐伯訥訥的道:
    「小……娃,你……看來十分欣賞我所畫的那個他似的,但……即使你清楚畫下他
當日的容貌,雙……如何?」
    女孩突然拍首,定定看著掌櫃,道:
    「我將他清楚的畫下,全因為,我總有一日要找到——他!」
    「找……他?你與他既然不認識,為何還要找他?」
    女孩臉上出奇地流露一絲堅決之色,一字一字的道:

    「因為一一」
    「我長大後要……?
    「嫁!給!他!」

    天!掌櫃唐伯與小二們盡皆聽得瞠目結舌!就像聽見天底下一件最令人啼笑皆非的
事一樣!
    他們造夢也沒想過,那個優郁得如同一柄憂鬱的劍的少年,居然會有個女孩因為一
面之緣,面「立志」要嫁給他!且不是一個只有八、九歲的女孩!
    但他們那會想到,眼前這個八、九歲的女孩,根本亦非一個尋常女孩!在她短短的
數年長成歲月中,早已嘗透了常人不曾經歷的際遇哀傷……
    她早已鍛煉了常人所沒有的「慧跟」!自從第一眼看「他」開始,她小小的心兒便
已隱隱感到,縱然聳的沉鬱他的劍氣不易為世的接受,但,他深藏在眼睛內的蓋世氣度……
    卻絕對值得她到互相隨!
    因他一定會成為英雄!
    因此,儘管眼前的掌,對她立志嫁他的說話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甚至小二們更有
少許鄙夷!但為了這個自己還不認識、更不知已在世上何處何方的他,她卻從不怕世人
的奇異目光!更從不悔!
    她只是輕輕將他的像捲起,放到自己腰間那個殘舊的小布袋內。
    接著、便撇下了仍然目瞪口呆的掌櫃,與及有少許鄙夷她的小二們,孤身向前方步
去。
    彷彿,在她眼前的茫茫前路之中,她深信,自己總有一日會再遇上「他」!
    遇上她第一眼便已極為欣賞的英雄……
    凜冽寒風,不但吹散了女孩的長髮,拂過女孩那雙充滿夢想的眼睛,更吹拂得她那
個小布袋隨風飛蕩,只見小布袋的袋面上,繡著兩個小小的字……

    鳳。
    舞。
    鳳……舞?

    舞,這原該是一個多麼灑脫快意的名字!
    無論世間如何多變,還是不沾半點凡塵俗臣,在清風中翩翩起舞,直至江湖恩怨盡,
直至舞樹哥宜人散去……
    然而,這個外表看來本該楚楚可憐、神情卻又異常倔強的小女孩,她的一生,又會
否像她的名字「鳳舞」一樣!
    灑脫於天地?
    快意於江湖?
    這性格獨特的女孩一生,又將會是個怎樣獨特的人生?
    只是,那個女孩的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相信當日的掌櫃及小二並未想過,那女孩的一番說話,並非一時衝動的「童言」。
    這女孩在以後的日裡,真的為了再遇上那個「他」,而等了一年,兩年……
    三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6:01

第02章 登峰造極  
    人生下來,本來單純清澈一如清水。
    但每個人的經歷都各眶不同,遂形成不同的——
    人生!
    有些人的人生,恍如一杯清茶,淡淡地流散著無限芬芳,清雅雋逸。
    有些人的人生,似一杯苦酒,嗆得令人難以飲下,但無論多苦多澀的酒,最後還必
須一口喝乾。
    有些人的人生,卻恍如一碗苦口良藥,自己雖苦,卻總是為人解除痛苦。
    有些人的人生,更恍如一碗湯,湯雖是家常之食,飲下卻總又令人思念綿綿。
    然而,有一個人的人生,卻偏偏與其餘的人生並不一樣!
    這人的人生不但嘗遍甜、甜、苦、辣,更充斥著死亡、絕望與黑暗!簡直令人慘不
忍睹!
    那就是——
    步驚雲的人生!
    慘不忍睹!正是聶風此刻心內對步驚雲的感覺!
    自從步驚雲甦醒過來以後,他已經三日三夜沒有說過半句話了!
    他彷彿已變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死神!
    因為此刻的他,真的很像一個已死的人!
    卻原來,自從雪緣與神母一起墮進玄水宮內的萬丈深淵之後,聶風唯恐步驚雲會不
顧一切隨她倆同赴深淵,而有負雪緣的一番苦民,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忍痛當機立斷,
先擊昏步驚雲再說!
    誰料,不知是因步驚雲其時一再強運摩訶無量自傷已身,還是因聶風下手太重,步
驚雲這一昏,竟整整昏了數日數夜。
    直至聶風在海螺溝善後完結,甚至將昏迷中的步驚雲帶離海螺溝後,步驚雲,方才
逐漸甦醒過來!
    聶風滿以為,醒後的雲師兄,定必對他擊昏他的決定嚴加責難,誰知……
    他,竟然沒有!
    醒過來後的步驚雲,只是一直在他們所投的客棧房內,看著窗外,看著這數天窗外
的滂沱大雨,不聞,不語,不移,不動,不眠,不喝……
    不食!
    他任意直如一個毫無感覺的活死人,無論聶風如何呼他喚他,他還只是沉沉的看著
窗外的傾盆大麗,彷彿大大雨當中,才有他最想看見的人或物……
    也放,他最想看見的,只是一條白衣倩影……
    雪緣的「再生、「再死」,彷彿為向來處變不驚的死神,帶來很大的震撼,令他失
去一切感覺,一切「人」該有的感覺!
    她去了!花謝了!他的眼、耳、口、鼻,已不再管用!一因此,面對已不聞、不語、
不動、不眠、不喝、不食、甚至已不再有人的感覺的步驚雲,聶風一時間也不籌莫展,
他甚至無法肯定,如今在己麻木如死人的步驚雲腦內,仍有否雪緣與神母的影子!
    有,步驚雲曾將可以引發其摩訶無量的滅世魔身貫回神母,聶風亦不知道,究竟他
有否同時將移天神決貫回給她?甚至他體內的摩訶無量,亦有否在其一再強運之下面耗
盡,已經點滴無存?
    但,如今這些什麼蓋世無敵的神功也不再重要了!蓋世神功也只是江湖高手們奢侈
的「身外物」!聶風目前最希望看見的,是他的雲師兄能早日回復從前的步驚雲……
    即使他的雲師兄從前如何冰冷懾難,不喜言語,但仍會偶然答聶風半言支語,聶風
只希望步驚雲能對他有回反應,他不期然又對一片死寂的步驚雲道:
    「雲、師兄,風師弟自知擊昏了你,是……我不對!但當財情形,我……實在不得
不那樣做……?
    「其實,在風師弟心裡,亦希望你能和雪緣姑娘永在一起,只是,雪緣……姑娘實
在太……愛你了,她決不會願見你與她一起投下興淵,我當時……真的不知該如何辦?
最後唯有……」
    這番說話,聶風在這三日三夜,也不知在步驚雲耳邊說過多少遍了!可是步驚雲依
然木無反應,聶風實在拿他沒法,只有道:
    「雲師兄,無論你原諒風師弟與否,我也不會棄你不顧的!即使以後你……真的變
了一個活死人,我亦會遵守對雪緣及神母的承諾,只要我聶風一日尚在,一定會如言照
顧你一生!」
    「我如今就為你到房外拿些熱茶來!」
    聶風說著,已經推門而出,只因步驚雲已吃不喝三曰三夜,再這樣下去,恐怕縱是
超級高手亦再難支持恥去。故他準備為他弄些熱茶,無論他願意與否,都先灌進其咀內,
讓他的身驅在此淒冷雨夜,得回一點暖氣再說!
    誰料甫出門外,聶風陡地聽見一陣聲音!
    房外窗外的儘是滂沱大雨,本來只有「滴滴答答」的雨聲!但聶風身負「天塌不驚」
的「冰心訣」.即使小如「塵埃」墮地地的聲音,亦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陣若隱若現,不知從那裡傳來的……
    低哼之聲!
    有人正在雨中哼音歌!
    「哦?怎地在滂沱大雨之下,會來這陣哼歌之聲?誰還有此雅興,會在淒風冷雨中
低哼?而且……
    聶風一面細聽著這隱約約調子,忽地像記起一些令他異常震驚的事情似的:
    「啊……?我記起來了!這首歌……我曾在小時聽過,那是……
    「鬼虎叔叔的主人所奏的……」
    「胡!琴!曲!調!」
    不錯!縱然此刻雨聲比這陣哼歌之聲更強,但聶風仍清晰認得,這就是他小時在雪
洞內與的的鬼虎一起之時,隱隱約約聽見的胡琴曲調!
    甚至他與步驚雲在茶寮聽應雄說前塵之時,應雄也曾以胡琴奏出此曲,此曲之沉鬱
與蒼涼,簡直舉世難尋其二!實是一闕江湖奇歌!
    故而此曲,亦應只有就雄及其弟無名方才懂得,但聶風曾聽應雄細訴前塵,他早已
認出這陣雨夜歌聲,絕非應雄聲音!
    既然並非應雄所哼,難道這陣沉鬱的歌聲,會是由……
    另一個懂得此曲的人一鬼虎叔叔的主人「無名」所哼?
    他為何會突然在此地出現?
    難道這個上代江湖的武林神話仍然未死?他真的一借死遁隱?
    一念至此,聶風不由心中一動,惟就在他仍在躊躇自己應否循著這陣雨夜歌聲找去
的一剎那間,嘎地又聽「蓬」的一聲……
    一條魁梧的身影忽從他與步驚雲的客房內,穿窗而出!
    天!聶風一瞥之下不由面色大變!這條身影赫然是——
    步!驚!雲!
    勢難料到!三日三夜一直不言不食不喝不眠不動的步驚雲,竟會在此時此刻突然動
了,而且一動,更即時躍進那足可擾人耳目的傾盆在雨之中!
    閃電消失無蹤!
    「雲……師兄?」
    聶風不明白,何以一直如死人不動的步驚雲會突然再動?賄瞧步驚雲所掠的方向,
明顯是追著那雨夜歌聲而去!」已經對一切麻木的他,為何仍對這蒼涼曲調仍有反應?
    其實,聶風不明白也是理所當然!緣於,他仍未完全知道步驚雲的如謎過去!
    在死神苦不堪提的童年當中,也曾遇過他一生中最敬重的「黑衣叔叔」,亦即應雄
的兄弟「無名」!步驚雲在小時,也曾聽過這已互神慶苦斷膽腸的淒涼琴音!
    步驚雲永不會忘記他最敬生的黑衣叔叔!更不會忘記當年黑衣叔叔想收其為徒最後
卻又無法收其為徒的那絲無奈表情!
    故而,此刻的步驚雲,可能正是被那闕他永不會忘記的蒼涼曲調觸,才會暫時有回
反應……
    然而,無論步驚雲因何再動,聶風站不能就這樣失去步驚雲的蹤影,他遂立時閉目
凝神,以「冰心訣」靜心一聽……
    接著,亦隨即循追去!
    雨,一直沒有停下。
    那闕雨夜歌聲,亦一直沒有停下。
    而且哼著這陣雨夜歌聲的人,輕功似乎不弱,總與聶風保持著一段「若即若離」的
距離,聶風對此人的身份真是愈來愈感興趣了!能夠令快絕武林的神風腿聶風,一時間
亦無法追及,這個沉沒哼歌的人,難道真的會是……
    鬼虎叔叔的主人?
    聶風已經不用再苦思亂想了!因為就在此時,那陣雨夜歌聲嘎然而止,同一時間:
在聶風數丈開外更冉冉出現一巨黑影!
    那赫然是一座巨宅!

    鳳。
    箭。
    莊!

    「鳳……箭莊?」
    聶風不由一楞!蓋因眼前出現的巨宅雖巨,卻是殘破非常!
    縱在大雨之中,仍清楚可鳳宅外牆滿是青苔蜘網,甚至那塊刻著「鳳箭莊」三字的
牌匾,亦是腐朽不堪,搖搖欲墜!
    這座巨宅相信已丟廢多時,至少在十年以上,但適才那陣雨夜歌聲卻在此處嘎止,
難道那哼歌者居於此荒廢巨宅之內」
    既然已追至這裡,聶風沒理由會不進內一看!他不期然敲了敲這座巨宅那道似會隨
時粉碎的門,問:
    「屋內,有人嗎?」
    沒人回答!
    回答的只有淒厲的風雨聲!
    與及聶風自己那寥落的敲門聲!
    寥落得如同巨宅那破碎了的光輝歲月及回憶……
    既然默無回應,聶風料老實不客氣,不由發說推開那道沉重目門,只見宅內原來有
一個偌大荒蕪的前園、他遂穿過前園直抵宅內廳堂,惟知甫進廳堂,他卻時感到眼前一
黑!
    只因為,一條世上最應該屬於黑暗的黑影,赫然已出現在聶風!
    是步驚雲。
    「雲……師兄?原來你……來了這裡?」
    聶風所料非虛!步驚雲果然是被那陣雨歌聲引來這裡!惟他滿以為步驚雲既然有回
反應,此刻再見他時,一定會回應自己,他卻錯了!
    步驚雲雖因那陣歌聲而觸動,可是此刻的他,竟然又再如一尊名副其實的「死神像」
一樣默立如故,一動不動,依然對聶風的說話渾無反應!
    他只是沉默看著廳堂後排正中的一件物事!
    聶風頗感,意外,他始終不明他的雲師兄,何以在一輪循聲飛掠之後,又再變回一
個死人?究竟步驚雲此際的心內正想此什麼:抑或聳五內旱己因雪緣的消失痛得——沒
有思想」
    然而,聶風還是順著步驚雲的目光望去,想看看步驚雲到底在沉沉看些什麼,誰知
一看之下,聶風當場眉頭一皺!
    差點連兩眉也皺為一線!
    只見這座巨宅的廳堂,也知宅內任何角落要產,殘破、陰森,一如鬼域,但,在這
廳堂後排正中,卻有一些其餘角落所沒有的物事!
    那是一一
    箭!
    但見林林總總、大小不同的箭,竟然掛滿了廳堂後排的那堵牆上,少說也有逾千之
多,令人暇給,這座巨宅牌匾上刻著「鳳箭莊」,當真「實至名歸!」
    只是,這逾千這箭還不是令聶風最矚目的物事!最吸引聶風的目光的,還是在廳堂
後排一張木案之上的一件物事!
    那是一張臉!
    一張人臉!
    不!嚴格來說,那其實不全是一張臉!而就百從一個活人的臉上剝下的一一
    人皮!
    一張紅如鮮血的人皮!
    從一個人的臉上剝下臉皮?這是一件何等令人心寒的事!但儘管眼前充人觸目驚心,
聶風仍不由自主趨近細看,於是他便發現更多令其疑惑的事。
    「哦……,這張人皮……不但色紅如血,而且看來因歲月已呈風乾,變得堅硬,但,
雲師兄雖仍一無反應猶如死人,他如今沉沉看著這人皮的眼神,彷彿,曾經見過這張臉
似的,再者……」
    「這張人皮橫看豎看,都應該是從一個人的臉上活生剝下!一個人若被活生生剝下
臉皮,本該痛楚萬分,何以這張臉皮上,竟然沒有半分痛苦的表情?」
    「反而,這臉皮卻流露無限希望,憧憬,與幸福快樂的表情?」
    不錯!這正是聶風百思不得其解之處!一個人無論如何勇敢無懼,被剝下面皮時盡
管如何不把痛苦流露,也斷不會流露幸福快樂,與及充滿希望的表情吧?不過,聶風雖
然為這張幸福臉皮充滿無限疑惑,卻並沒疑惑多久,就在他沉吟之間,在這廳堂後排一
張布幔之中斗地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沉沉的道:
    「我知道……」
    「沒有人在看過這張臉皮之後,心會沒有疑惑。」「其實,這張臉皮仍留下無限幸
福,只因為……」
    「這臉皮原該屬於一個天下最幸福的人!」
    「也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一個……」

    「武!」
    「林!」
    「神!」
    「話!」

    什麼?武要……神話?
    聶風聞言當場一怔,更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張浪露幸福笑意的臉皮!
    這張色紅如血的臉皮真的屬於上代那個武林神話?那這張豈非是鬼虎叔叔主人的臉?
更是應雄兄弟「無名」之臉」
    這個神話的臉皮竟然已被剝下?難道……他當年並非借死遁隱?而是真真正正的死
了?
    這就在此刻,聶風的心頭陡地閃過無靈敏疑問,更何況如今這個自布幔後傳出的男
人聲音,亦與適才那陣雨夜歌聲的聲音……
    一摸一樣!
    這個布幔後的男人,為何也懂得鬼虎主人所奏的那闕胡琴曲調?難道此人會是鬼虎
叔叔的主人?
    他,雖然沒有了臉皮,卻也並沒有死,只是一直苟活至今……?
    想到這裡,聶風不朗然定注視那道布幔,問:
    「請問,閣下到底是誰?」
    乍聞聶風此部布由後終於冉冉浮現一條魁梧的男人身影,可是仍沒有自布饅步出,
「他」,只是隔著布饅對聶風沉沉的道:
    「我,是一個不值得再生存於世上的人。」
    「其實,我早應該死去……」
    聶風輕輕皺了皺眉,續問:
    「你……是否鬼虎叔叔的主人」?
    布幔後那男人人但笑不語,可是笑聲卻干而苦澀,良久,他方才道:
    「這位少俠,你與你朋友既因我所哼的曲調而來,顯見我們也具薄緣,既是萍水相
逢,你又何須一定要知我底蘊?」
    聶風但聽此人顧左右而言他,猶楔而不捨的問:
    「我只想知道,若你真的並非我所聽過的武林神話,你何又懂得他所奏的胡珍之音?」
    「而且,你看來還知道許我事情,例如你曾說,這張臉皮是上代那個武林神話的臉
皮,他,真的曾被剝下臉皮?」
    「唉,為何世人總是想知關於此人一切?既然,你也那樣想知究竟這張臉皮是否他
真正的臉,我就告訴你一個故事吧。」
    聶風一愣,斜眼一望正木然站於距其不遠的雲師兄,只見他雖仍如死人般木無反應,
但尋雙深遂的眼睛之內,似隱隱蕩漾著疑惑,不知他是否也在傾聽那男人的說話——
    聶風隨即問:
    「你,要告訴我什麼故事?」
    布幔後那個神秘男人道:

    「一個關於『他』和『她』的故事!」
    「他……和……她?」
    「是的!他,正是上代武林一個無人不識的神話,而她……」
    「卻本來也可以成為一個箭中種話。」
    「一個翱翔於九天的——」
    「九!天!箭……」
    「神!」

    九天……箭神!
    聶風不由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這個外號!想不到這個聽來無比尊貴無敵的外
號,居然會屬於一個女子……
    她?
    她是誰?
    就在聶風怔仲之間,布幔後那男終於為了解釋那張充滿幸福笑意的臉皮,而開始了
他要說的故事。
    故事,由一個「登峰造極」的神話。
    正式開始……
    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久遠得在這江湖之上,還未有一代大幫天下會。
    只有蜚聲武林的十大門派!
    也是最固執最討厭的十大門派……
    他的「劍」,真命苦!
    那是一本劍柄嵌有六顆碧綠室王的——劍!
    從外觀看,那柄劍即使是劍柄那六塊寶玉,亦已它看來金碧輝煌,極盡華麗,更何
況這柄劍並非中看不中用,它的劍鋒,甚至能破金如破於柴,簡直所向披靡!
    這確是一柄內外具備的寶劍!說它命苦,只是因為它遇人不淑!
    它有一個與它不配的主人!
    他!
    他,雖有絕世劍藝,卻未免自視過高。
    他常自詡為繼劍聖之後,江湖第二劍手,可是只有他的全真正知道,他手底下的劍
道修為有多少料子,若論排名,他頂多也只能立列武林十大劍客之未!
    更逞論可與「第一」相比!
    到底誰才是當今武林十大劍客之首,誰才是天下第一劍呢?
    這柄劍和它的主人終於知道了!只因為它的主人不自量力,居然敢挑戰那個在這數
年間崛起於江湖的神秘劍客——
    無名!
    聽說,這個喚作無名的神秘劍客,原來並非喚作「無名」,他背後有一段很傷感的
事跡,有一個對他情至義盡的大哥,才能將他磨練至今日這個成就!
    聽說,這人未踏進江湖之前,曾有以一劍力敵皇上知軍萬馬的彪炳戰績,更盛傳他
曾打敗從無敗績的劍聖,令驕橫的劍聖亦猝然遁跡江湖!
    聽說,這人在臍身江湖以後,更不知因何機緣巧合,居然連顯赫七海巨鯨幫幫主
「龍王」,亦當其僕人,從來更納得一個貌醜如鬼、好像喚作「鬼虎」的漢子為二僕!
    聽說,自從這個無名逐漸於江湖揚名之後,更不斷有人找其挑戰,那些自稱什麼僅
次於劍聖的天下第二劍、第三劍呀,統統都像冤魂般纏著他,最後都慣例其一一打敗!
    聽說,雖然他並不喜歡與人較量,但江湖人仍一直互纏著他,自從他出道至今,已
經先後擊敗了二千多名自稱第一的劍手、三千多名刀中高手、五千多名拳、掌、腿與及
其他武功的高手!
    想一想,由他數年前出道至今,已擊敗逾萬高手,每日等閒也總須應付近乎十人的
挑戰,真是忙得不可開交!這真的有可能嗎?一個人真的可以每日擊敗近十名高手也面
不改容?他真的有足夠的時間,每日接見十名高手?
    就在今天,這柄劍嵌有六顆寶玉劍終於明白,究竟那個傳說中的無名,如何能夠有
足夠時間,每日應付眾多高手的挑戰?只緣於——
    它和它的主人,終於也徹底領教他傳說中的利害了!
    這柄劍還依稀記得,它的主人還剛吐出「開始戰吧」這四字,還剛剛拔劍出鞘,但
同時間,那個傳說中的無名亦已拔出他的英雄劍……
    突然間,這劍主人竟然不再動了!
    「劍,亦始終未有完全出鞘!
    僅在這短短一剎那間,它赫然發覺,它的主人根本沒有機會出招,並非那個無名刻
意要比其主人的劍快,而是因為……
    那無名才剛拔出他的英雄劍,他人劍相配的空前強大氣勢,已經壓得它的主人窒息
而昏,而這柄劍一一「它」,更被其無上氣勢壓至發出「錚」的一聲……
    竟硬生生斷為兩截!
    那柄劍與它的主人終於明白,何以那個無名會有足夠時間日戰十名高手?卻原來許
多高手根本無法挽救他人劍相配的蓋世氣熱,統統未戰先昏!
    即使有能抵擋其氣勢的高手,相信亦不出一招已敗!
    這柄劍真是命苦!它命苦!緣於它有一個不自量力的主人!今日竟落得一個劍斷人
昏的滑稽下場,對一柄寶劍來說,真是可憐!可笑!可悲!
    然而,這還不是這柄寶劍最大的不幸!
    最大的個幸,是當上與它那個沒用的主人橫臥在荒野的草葉內時,忽然有一個人,
踏著了它!
    那是一個白衣白袍、白眉白鬚的禿頂老人!
    「哦?六玉劍……」那個白眉老人,輕輕撿起草葉中這柄鑲有六寶玉的斷劍,舉劍
上下打量了一遍。
    跟隨其後的數名少年弟子隨即插咀道:
    「師……父,這柄若真的是……六玉劍的話,那,這個昏倒地上的劍手,豈非是已
可名列江湖第十的——玉劍君子?」
    眼前這班弟子共約六名,其實本應有七名,江湖人稱「快意七子」只是,今次他們
的大師兄卻因有要事,將會稍後才與他們會合。
    瞧他們與其理由說話之時那份誠惶誠恐的神色,顯見那白眉老者向來門訓之嚴!那
白眉老者聞言沉應道:
    「晤。此人確是那位列第十的玉劍君子!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在其未出劍之前,
已用氣勢將其壓昏,更壓斷他的寶劍,壓昏他的人,修力亦相當不錯……」
    能用氣勢將對手壓昏,修為簡直已登峰造極,又豈止相當不錯如此簡單?那白眉老
者卻偏偏要說不錯,可說相當心高氣傲,恃老凌人。
    其中一名快意七子道:
    「師……父,弟子……
    「聽說這個玉劍君子最近想找那個顯赫武林的無名決鬥,不知他此刻昏倒荒野草葉,
會否……與那個無名有關?」
    乍聞玉劍君子可能曾干早前一戰無名的事,那白眉老者當下老臉一沒,冷冷道:
    「嘿!如果這個玉劍君子今日較早前真的一戰尋無名,那實在太有趣了!」
    「師……父,你……何以這樣說?」
    「因為老夫從來約戰的人,從沒一個敢不全心全力應戰!我已約那個無名今日黃昏
於玄塘江畔決戰,他居然敢於早上先在此戰這個玉劍君子,也實在太輕視老夫了!這樣
不認真的決戰,他今日決戰老夫這時,必敗無疑!」
    哦?原來這白眉老者今日黃昏也決戰無名?看他們師徒七人,敢情是在赴戰途中!
    但聽另一名快意七子又道:
    「但……師父,那……無名能……以氣勢壓昏玉劍君子,修為實在已……出神入化!
即使他……認真地應戰,還請師父……千萬……小心……」
    這弟子一番肺腑之言,只是出於對自己師父的一番關心,誰知話未說完,那白眉老
者遂地厲聲叱道:
    「住——口!」
    語出同時,更反手拍了此名弟子一記耳光,直把他拍得口鼻狂噴鮮血,更將其掃出
數丈開外,「彭」的一聲撞樹方止!
    好心狠手辣的一個師父!簡直視徒兒如貓狗,其餘五名弟子見狀為之變色,跪地求
情道:
    「師父……息怒!師父息怒!」
    那白眉老者冷酷的道:
    「哼!他叫我小心那個無名,豈不是對為師一個極大侮辱?那無名僅於江湖出道數
年,頂我也只是二十餘歲而已!根本就是老夫後輩!他的修為即使不弱,又怎及老夫數
十年的修為」?
    話到這裡,那白眉老者忽地雙目似冒出熊熊妒火,咬牙發齒的道。
    「嘿嘿!今日,老夫就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最近被武林傳說的後起之秀無名,讓
他看看怎樣才是真正的武林前輩!」
    「更讓他好好領教我『快意老祖』的利害!」
    那白眉老者一語至此,掌下猝然一緊,赫聽「波」的一聲……
    啊……?本來無摧的六玉劍在他一握之下,竟然被其精湛無比的內力,迅即燒溶為
一堆——廢鐵!
    好可怕的功力!
    好臭的脾性!
    這個白眉老者原來喚作「快意老祖」?原來正是武林著名的十大門派為首第一派的
掌門人!
    看來今日玄塘江之戰,必會掀起一番風雲!
    只是,那個快意老祖或許造夢也沒想過,他今日將遇上他畢生所見的兩個最大「驚
奇」!
    第一個驚奇,當然是最近數年崛起的武林傳說——無名!
    而第二個驚奇,則更會令快意老祖拍案驚奇!
    緣於,
    那將會是一個女孩!
    一個他無法相信世上會有的「追夢」女孩!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6:19

第03章 再見己是神話  
    玄塘江。
    一個本來藉藉無聞的地方,在神州數不清的「江」、「河」、「海」、「湖」之間,
小小一個玄塘江,根本微不足道!
    然而從今日始,玄塘江將會無人不識!
    只因震驚江湖的「十大奇戰」,其中一戰,將會在此發生!
    快意老祖與他的六名不御弟子,早已於決戰這前一個時辰抵達玄塘江!
    這向來是快意老祖的習性!每逢決戰,他總會提前到達,以看清決戰這地週遭附近
的形勢,他深信取勝這道,創造了「天時」、「人和」,還需熟悉知「地利!」
    誰料眾人一直站於玄塘江畔靜待那個無名前來應戰,這樣一等,竟不知不覺等了一
個多辰,甚至本來約戰的時辰亦已快過,無名依舊未有出現。
    岸上除了快意老祖及其弟子,還有不少風聞這次決戰而來觀戰的武林群雄,當中已
有不少人等得不耐煩,開始鼓躁起來:
    「啼!那個無名怎地還不出現?再等下去,他也不知會不會前來就戰……」
    「唉,如果他不來應戰便糟了!我從大漠遠渡來此,也只為想一賭那個無名內采!
看看他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能夠於此數年間打遍天下無敵手!」
    「對!若不是因為無名,誰願來看快意老祖那糟老頭呢!」
    「嘿!其實那個快意老祖未免自視過高,經常自恃為江湖老前輩,不時多管閒事,
甚至別人派內的家事,他亦愛管上一把!」
    「可不是?聽說最近擎天教教主自感年事己高,想將教主之位傳給自己那精明能幹、
盡得其武功真傳的女兒,可是快意老祖卻跑去警告擎天教主,說什麼『凡女子與小人能
養也』,『女人都不及男人』的話,更下令擎天教主不得將教主之位傳給女兒!」
    「啐!快意老祖那老鬼憑什麼這樣做?」
    「你還不知道嗎?就憑他是『十大門派的總盟主!』」
    「十大門派總盟主?」
    「不錯!據說快意老祖曾希望當上全武林的盟主,可是以他這塊老骨頭的料子,要
全江湖的英雄豪傑對他心服口服,還是不大可能,他於是心計,退而求其次,爭奪盟主!
好讓他一嘗當盟主的大欲!」
    「但,這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十大門派的傳人亦應已換了不少!他們還那樣推
崇快意老祖?」
    「嗯!十大門派內,當然還有不少是快意老祖的友好勢力!但開始變志、不想再聽
能有滅門之禍……」
    「那,這個快意老祖,豈非可惡極了?」
    「值至目前,還看不出他有何可取之處!他還相當忌材?」他七名入室弟子『快意
七子』中的大師兄『龍袖』,聽說資質極高,可是快意老祖便最忌憚他這名弟子,總是
沒將他最得意的武學傳給他!不過那時喚作龍袖的小伙子,最後竟憑自己的悟性,而自
創一套武學,總算吐氣揚眉!」
    「其實,今次快意老祖主動約戰那個無名,也是因為忌材!他是十大門派的總盟主,
怎能幹睜著眼看著一個二十多歲的武林傳奇超越他?他今次其實是想給點顏色那無名看!
也順道給點顏色全武林看……」
    群雄你一言我一語,不斷在竊竊私語著快意老祖的是是非非,快意老祖早已因苦候
無名據在心頭,如今以其超卓內力,更將群雄的低聲竊語,悉數聽在耳內,心內益發怒
火中燒,他霍地暴叫道:
    「呸!你們這斑窩囊廢說夠了沒有?」
    暴叫之間,快意老租同時一掌掃出,當場在其群雄臉上印下一個斗大的掌印,不斷
迸血!
    好精純的內家修為!在場群雄見狀,盡皆為快意老祖的修為嘩然!但那個被拍下血
掌印的大漢,猶一面俺著自己的血淋淋的傷口,一面不忿的道:
    「哼!我剛才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既是事實,為何不可以說?快意老祖,你既然
有膽做,為何沒敢讓人說……」
    場中其餘群雄,亦知快意老租真的了真怒,他一馬,可不是說笑的!眾人不禁不片
死寂,不敢作聲!
    誰知,就在群雄懾於快意老祖的威嚇,而陷於一片鴉雀無聲之際,倏地,不知從何
處傳來了一個聲音,朗朗的道:
    「快——意——老——祖。」
    「你,想以『武力』壓制別人不說出你的過錯私心?我,就偏不信世上有如此無發
無天的事!」
    「即使天下不敢說你,我,也偏要說你!」
    「我偏不信你可以當著天下英雄面前,」
    「將我殺了!」
    好勇敢的一番話!好勇敢的一顆心1
    場中群雄萬料不到,就連他們也不敢在「快意老祖」頭上動土,居然不有一人,敢
說出這樣一番話!
    不過更令群雄驚訝的,是這個勇敢的聲音,聽來並非什麼豪氣干雲的大漢,支竟像
是一個……
    女孩!
    一個站在群雄最後排的女孩!
    群雄當場向左右兩旁散開,只見在群雄身後,真的有一個女孩排眾而出!
    適才還敢說話的人正是她!
    正是這個看來年僅十六的女孩!
    場中群雄盡皆瞠目結舌!就連怒火中燒的快意老祖亦猛地一怔!
    只因這個排眾而上的勇敢女孩,不但年僅十六,而且頂上還挽著一個婦人髻,一身
破舊衣衫,那張臉更是贓得出奇,髒得甚至連她的面目敢無法看清!
    群雄們瞠目結舌之餘,也暗暗為這女孩擔心:
    「啊……?這女孩膽敢……冒犯快意老祖,她……不要命了?」
    快意老祖更是一臉鐵青,瞪著那女孩嘿嘿冷笑:
    「哼!好髒的臭丫頭!瞧你這副長相德性,想必是終日流離浪蕩之輩!你到底是那
家賤父母所生的賤骨頭?人可知老夫是誰?你敢冒犯本座?」
    那女孩卻依然毫無懼色的道:
    「你分明對武林包藏野心,怎可能制止人說?我如今繼續說你又如何??
    「她!丫頭冥頑不靈!老夫今日就——」
    「成全你!」
    成全你三字乍出,快意老祖已潛運內勁於掌,「蓬」的一聲右掌殺出,狠狠朝那女
孩天靈劈去!
    「嘩——」場中群雄盡皆不虞快意老祖真的會向這個女孩下此僅重手!瞧其掌勁之
狠之急,場中任何一人亦自付未必可以避得了;而且中其一掌,亦勢必被轟斷體內百脈
而死!更何況是劈向這個看似弱質纖纖的女孩天靈?
    場中群雄全部張大了咀,睜大了眼!
    誰都無法想到,所有人都自忖未必可避得了的奪命一掌,這個十六歲的女孩竟然可
輕易閃過!
    「嘩……她竟可比箭還快?這女孩到底是誰?」
    正當群眾為這女孩讚歎之間,快意老家的羞恥已達極點!他怒喝:
    「胡……你這臭丫頭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你今日前來要羞辱老夫?你到底有何目的?」
    那女孩但見快意老祖怒至雙眼通紅,似欲隨是噴出烈火,她卻依然像泰山崩於前而
面不變色,她再回他一句,道:
    「你放心!我今日井非衝著你而來!我還真對你沒有興趣!」
    「我今日,是特地來看那個武林傳說——無名的!」
    此言一出,正在如箭在弦欲發第二招的快意老祖,不由也頓了一頓,問:
    「你,是特地趕來看那個無名的?呸!你要看他?干捨?」
    女孩一雙美麗的眸子閃過一絲如夢如幻的憧憬,她神情堅定的道:
    「我要看他,只因我深信將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大英雄!我已決定……」
    「嫁!給!他!」
    「呵呵!你要『立志』嫁給那個無名?嘿!那個無名在老天眼中雖然並不是什麼登
天人物!可是,據說他在這數年前,已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呢!」
    「你瞧你自己,污髒得像個小女叫化!你憑什麼認為那個無名會喜歡你?嘿嘿!小
母夜叉,是回家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降一一。
    真是晴天霹靂!
    晴天霹靂的並非快意老祖侮辱那女孩的話!
    而是那個無名原來已經娶妻!
    那女孩不由呆在當場,滿臉失望之色,茫然的道:
    「他……原來早已……娶妻?那……那……
    「我應該……怎麼辦?」
    就在此刻,女孩的心中閃過千念萬念,一時間紊亂不堪,但她看來真的是個很能自
控的女孩,不消剎那;她已能按捺自己紊亂的芳心,自我呢喃的道:
    「是……了!即使他已娶妻,又如何?那……我就不當他的妻子,改當他的僕人不
就行了……只要能……一生跟隨他,我……當什麼也……是值得的!」
    是的!在這女孩過去的歲月中,她每日皆想著會嫁給「他」,全因為對他的一份微
妙的緣!更因為信他是真正的英雄!
    然而,既而他已娶妻,她自知不宜勉強,反正若真的能當他的僕人,也能延續她對
他的微妙感覺!她於願已足……
    可是,無名二字一出,似乎真的令她芳心大亂,一時之間,竟然沒再注意快意老祖!
地她聽見「蓬」的一道破風之聲在她身後傳出,卻原來,不知何時,快意老祖竟已掠至
她的身後,以雙牢牢抓她的雙肩!
    快意……老祖?女孩一愕,但快意老祖雙已在發動,他殘忍的笑道:
    「臭丫頭!你看來真的十分崇拜那個無名!就連老夫掠到你身後也不知道!」
    「無名這傢伙今日必會敗在老夫手上!你既然那以希望嫁給他可成為他的僕人,老
夫今日就先送你下去等他吧!」
    快意老祖小氣記恨,其實以他多年的深厚修為,適才本真的可一掌殺她,但卻因自
己一時無意輕敵而未遂!今日若終究不能殺她,他顏面何存?
    故此刻甫緊抓她的雙肩,他便已運功要將她整個人狠狠從中撕開,他要天下英雄看
清楚他掌底下的厲害!他要殺給所有人看!
    縱使殺一個女孩,許多人都不屑為之!
    然而,快意老祖要殺這個女孩,今日看來亦非輕易!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
    原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一陣琴音嘎然響起!
    那是一陣異常蒼涼、異常無奈的胡琴之音!
    彷彿操琴的人,仍在緬懷從前兄弟患難相交的日子,今日即使他已顯赫江湖,即使
他已為傳說、神話……
    他,還是無法按捺那份兄弟生離死另的——傷痛之情……
    琴音乍起,岸上所有群雄不由朝琴青出處望去,只見右丈開外的江湖面之上,竟冉
冉出現一艘巨船!
    一艘掛著「巨鯨幫」旗幟的巨船!
    而在巨船頭,更坐著一條氣度沉如淵獄的人影,在逐漸昏黯的夕陽下,輕輕拉著他
的胡琴……
    巨鯨幫原屬於無名首僕七海龍王!
    胡琴,是無名的心愛之物!
    啊……?難道那條在船冰輕拉胡琴的人影,是「他」?
    「他」真的來了?
    不錯!真的是他!岸上所有人及快意老祖,甚至那神秘女孩亦統統能感覺得到,米
的人真的是——他!
    只因為他甫出現,雖然距岸還有百丈,但岸上所有人都已感到一股無法形容的敢勢,
壓得所有人部有點欲要跪下、向他朝拜的感覺,不敢妄動半步半分!
    甚至眾人的心,給這股氣勢引動得狂跳不休!試問普天之下,還有誰可身負如此人
神共震的神話氣勢!
    天上遽地風起雲湧,江面也陡地驚禱驟起!彷彿天也在為他的出現而變色,海也在
為他而心驚……
    天水驚心!
    而他的修為也強得令人無法想像!但聽他哀怨蒼涼的音驟然一轉,他的胡琴驀地發
出「嗤」的一聲,這聲琴音,竟如一柄絕世絕殺的劍……
    縱是相距百丈開外,岸上快意老祖那雙正撕開那女孩的得爪,居然突如被琴音一刺,
一轟……
    「波」的一聲!快意老祖竟硬生生被他的琴音彈開!
    天……!這……是人的修為嗎?
    震愕的非但快意老祖,就連一直很想再次遇上「他」的那個女孩,一時間亦看得茫
然出神,芳心大亂:
    「真的……是……他?」
    「真……好!我……當年在市集……真的沒有錯看他!他……果然己成為……一個
江湖人……永遠也無法追上的……」
    「英雄傳說!」
    只是,縱然快意老祖亦因「他」的驚世修為而神為之奪,但他始終自視極高,很快
便又回復專橫猖狂的道::
    「嘿!既然來了應戰,為何又躲在百丈開外的船上孤芳自賞,對江操琴,有膽就給
我快意老祖滾到岸上來一決高下!」
    快意老祖本預期自己此言一出,大抵也可在天下英雄面前一示息決戰豪氣,希望可
將適才那無名「技驚四座」的琴劍氣勢稍壓,誰知話剛說完,忽又聞一個沉沉的聲音道:
    「快意老祖。」
    「你,何以還在向江面呼喝?」
    「我,不是早已……」
    「在你身後了麼?」
    身……後?
    快意老祖當下一驚!就連那個渴望見他的女孩亦一陣愕然!快意老祖隨即回頭一望,
赫然便發現……
    天啊!不知何時,他竟然真的已在他身後!
    快意老祖當場翟地被嚇得後退「十步」!甚至場中群難變皆變色,只因這個傳奇中
的」他」,竟能在彈指之間從百丈外踏水而至,說他是「傳說」已是貶低了他!
    他根本已是——人上之神!天上之天!
    那女孩在這多年來一直在想他望他,今日還是有生以來第二次見他,想不到今日再
見,他已貴為萬眾矚目的神話!她多麼希望他能望她一眼!可是,他並沒有!
    一眼也沒有!
    對他來說,她真的只是一個面目模糊的污髒女孩?
    那女孩想到這裡,向來倔強的她,在神話面前亦不由自慚形移起來,更後悔自己在
前來之前,沒有抹清臉上的僕僕風塵!只是一眼,她只是想他望她一眼也不能夠!更遑
論可追隨他為奴為婢!
    快意老祖死性難改,還是出口傷人!「他」卻只是淡然處之,蒼涼一笑,道:
    「各人,也有各人的自由,我,從不勉強任何人伴我左右,他倆都各有要事,不來
何礙?」
    快意老祖目光閃爍,道:「但,你似乎非但沒帶雙僕前來,還沒帶你那柄傳說中的
——英雄劍??
    「他」沉沉一笑,道:「帶——劍?有這個需要嗎?」
    快意老祖聞言面色一沒,怒叱;「你這什麼意思?你不帶劍戰我,難道認為我還不
值得你出劍?」
    「他」又再次沉沉的笑,答:「戰?我們,還有需要——戰嗎?」
    此言一出,場中群雄、甚至快意老祖自己那女孩,亦當下明白「他」的意思了!眼
前的快意老祖,雖還在刻意逞強,虛張聲勢,但明跟人一眼便已看出,他和那個無名的
資質修為,相去甚遠,甚至無名出現之後,快意老祖的氣勢己被完全得蕩然無存!
    這一戰還未戰,他,已經徹底敗了!而且還——敗得很慘!
    想不到這一戰的戰果居然會是這樣的!居然會是——不戰也罷!
    無名並沒有現說什麼,他只是緩緩轉身,似欲要回去的其百丈開外的巨鯨幫巨船之
上。
    然而,快意老祖分明已敗了氣勢,卻猶不服輸,就在無名轉身之際,他竟然撲前,
豁盡十成功力,挺掌便向「他」的背門疾劈……
    「小——心!」那女孩一時情急,不由高呼起來!
    小心!
    既然「他」沒需要帶劍?沒需要戰」快意老祖還有什麼本事可令「他」需要心?
    當然不!
    就在快意老祖的勁掌已劈到無名背門一尺之位時,遽地「刷刷刷刷」這聲迭起……
    不妙!「無……形……護身劍氣?」
    「你……自己竟然已是一柄一一天劍?」
    快意老祖無限震驚!只因他不但渾身被無名籠罩全身的護身劍氣切割得體無完膚,
如今將他轟飛的劍氣更是空前強大,若他還不趕快卸去劍氣,恐怕著他地時勢必會被這
道劍氣人心人肺,被破盡心脈而死!
    好一個快意老祖!縱然這樣敗給無名,卸力打力的修為亦不弱!但聽他沉吼一聲,
霍地身形如巨鑽急旋,「波」的一聲!赫然不顧週遭滿是人群,便將身中的強橫劍氣,
借身體旋動向國周散發!
    這樣一來,這道雄奇劍氣便分為無數道細小劍衝向場中群雄,群雄見狀不禁又驚又
怒,喝:
    「快意……老祖!你移花接木,你……好陰險!」
    可是凌成劍氣逼近,眾人也不顧不得叱喝快意老祖,只各自運功抵擋劍氣!
    總算群雄亦非徒負虛名,且那道強橫劍氣細分為無數劍氣這後,殺傷力亦已大滅!
惟仍有一道較強的劍氣,竟向適才那個攜同兒前來的江湖人的歲大兒子轟去,赫聽那孩
子「叭」的慘叫一聲
    啊!啊!啊!
    本來健健康康的一個可愛孩子,竟在瞬息之間……
    被無堅不入的劍氣盡斬四肢,破為五截!
    變生肘腋!「無名」雖然知道快意老祖被自己劍氣轟飛,卻也不虞他會如此陰除毒
辣轉嫁他人!此刻回首一望,竟見一個歲大孩兒被劍氣破為五截,四肢墮地,鮮血橫飛,
當下本來氣如淵獄的他,目光中也流露一絲溫色;
    然而此際並非清算快意老租的時候,而是——盡快救人的時候!
    但見無名左袖一揮,「伏」的一聲,一股浩然氣勁竟已將那正在全身鮮血狂噴的嬰
孩,從其娘手上捲過來,更一面沉沉的道:
    「對不起。」
    「你兒之傷因我而起,讓我負責!」
    說著已「噗噗噗」的,飛快在那孩子血流如注之位連黠數個大穴,希望暫止其失血
之勢!
    誰知剛竟止其血勢,那孩子小臉竟變和陣紫陣青,甚至已哭至失聲,無名見狀不由
眉頭一皺。
    只因這孩子五內內所有筋脈心意盡斷,即使他以功力暫保其心脈,但他年紀大小,
恐怕亦會因失因過多而死……
    歸根究底,那孩子如今落得傷重瀕死,全因快意老祖不顧人群亂卸劍,如今這罪魁
禍首竟不顧而去,即時群情洶湧,咒罵之不絕!
    然而從人唯恐日後會被快意老祖統率的十大門派秋後算帳。都是敢怒而不敢追。
    而無名,此刻仍在全力以氣保那小童心脈,但見他抵著其背門的手於此刻遽地一收,
終於長長的搖著歎道:
    「可惜!這孩子的心脈雖能暫保,但半柱香後,鮮血會再度冒出……」
    「屆時恐怕即使再有蓋世神功貫注給他,亦——返魂乏術!」
    那孩子的娘聞言當場嚎啕大哭,涕淚交零,嗚咽著問:
    「嗚……!我夫婦倆……只有一個兒子,那……那應該怎樣辦,應該怎樣辦……」
    無名歎道:「除非,能找得一個用針純熟的大夫!」
    不錯!只要找得一個用針純熟的大夫,以針刺遍那孩子身上所有大穴,再由無名以
內力為他逐步療傷,但這名大夫的用針之術必須準繩高明,否則刺偏半分,這孩子便不
堪設想……
    乍聞用針高手,場中群雄登時有條大漢大喜道:
    「啊……若說用針高明的大夫,這附近真的有一個,好像喚作什麼『神針華佗』的」
志以針替人治病,『針』到回春!」
    名雙目閃過一絲精光,問:
    「此人,在那?」
    那大漢答:「恐怕……會來不及了!他雖居於此帶以北,但至少也需一柱香的路程,
若要來回,恐怕非要兩柱香不可,但那孩子於一柱香後更會再度血如泉湧,相信……已
不可能的了……」
    無名又是沉沉一笑,道:「世上,並無不可能的事。」
    「從前,我也沒想過自己會有可能達至今天,最後……」
    「還是有一個人,將不可能的我變為——可能!」
    是誰曾半不可能的人變為今日的神話?相信無名此刻話中所指,是他那個已不如生
死、不知在人間何處何方的大哥……
    群雄不明白無名為何會說出一句這樣的話,但那個傾慕他的女孩,卻彷彿聽是懂無
名說話似的,一雙如夢的眸子閃過一絲「慧光」!而就在同一時間……
    無名已遽地將鄧小孩交回他的娘親,更已縱身而起,悠悠的道:
    「好好照顧孩子。」
    「我會——」
    「及時回來。」
    此言乍出,無名竟已比他的聲音更快,眾人聽見這句說話同時,已經徹底在創建們
眼前消失!
    場中群雄不禁暗暗為這個最近崛起的武林傳奇喝采!只因為這個武林傳奇雖然氣勢
空前懾人,但他只是令人望而生「敬」,而並非令人望而生「畏」……
    貴為武林傳奇和神話,卻仍然願為救一個已不大可能救活的孩子而奔走盡力,他有
一些其餘霸者梟雄們所沒有的特質,一些像快意老租這些自恃一代宗師的老頑固,所沒
有的浩然之心……
    然而,眼前不獨這個傳奇神話令場中群雄拍案驚奇!還有一個人,亦令他們相當驚
奇!
    就是適才那個敢不怕死而直斥快意老祖、且揚言希望嫁給無名的女孩!
    只見這個污髒女孩,在無名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遽地竟步至那孩子的母親之前。
    她看著那個在母親懷內痛苦鳴嚥著、為不想與母親別離、為生命掙扎著的孩子,目
光不朗然流露無限憐借,她道:
    「真……可憐,你兒,看來真的活不長了……」
    「既然他這樣痛苦,倒不如讓我……」
    女孩說時突然探手入自己腰間那個小布袋,復再一字一字的吐出三個字,道:
    「成——全——他!」
    成全他三字乍出,女孩霍地叢小布袋中抽出一件精光四射看似無比鋒利的物事!群
雄猶來不及看清她抽手什麼東西,也來不及阻止她,她,已經緊執這件物事朝那孩子——
    直刺下去!
    啊……?這女孩要刺死這孩子!
    她瘋了?
    「嘩……」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7:26

第04章 奇跡女孩
    箭,雖然是芸芸武器當中一種武器,但——
    卻是「最無情」的「殺人武器!」
    蓋因一般武器如刀劍越,都必須在相當近的距離之內殺敵!
    但——
    卻可百步穿楊!甚至百「丈」穿「腸」!
    故而,以「箭」殺人者,根本不用與被射殺的敵人太接近!
    既然不近,就不易與被殺者發生感情,與及——留情!
    所以,箭,也可以說是眾多武器之中,「最不留情」殺人武器!

    然而,倘若最無情的箭,用在最有情的人手上又如何!
    會否如常箭無虛發?
    依舊能——一箭奪命?
    「她」的手裡也有一根「箭」!
    不過那卻不是一根殺人的箭!
    而是一根救人的箭!
    「她」適才正是以這根僅得八寸的短箭,為那斷為五截的可憐小孩駁骨續筋,救了
那小孩一命!
    想不到,小小年紀的「她」,也是一個用箭高手!
    但更想不到的,是女孩經過一番飛掠,終在完全日落之前,回到該回到的地方!
    一座極盡宏偉的巨宅!

    鳳。
    箭。
    莊!

    勢難料到,一個如此衣衫襤褸的污髒女孩,竟然居於一個出奇地美輪美央的豪門府
邸!她根本就與這座鳳箭莊毫不相配!
    但事實畢竟仍是事實,她真的居於這裡!但聽「嗖」的一聲!她已掠進鳳箭莊內,
只是卻沒有直往廳堂,反而在莊內採了捷徑,直向莊後的荒地掠去!神情還看來相當趕
急!像是已遲了辦一件重要的事似的!
    莊後?她為何要住莊後!
    只由於,那裡才是真正屬於她的地方!
    她只配居於此莊之後!
    但見鳳箭莊的前庭及廳堂儘管極盡華麗,但莊後卻是一片荒蕪的破爛土地,僅有一
片異常細小的殘舊的石屋,「無依無靠」地孤立著。
    這就是「她」的家!雖然美輪美奐的鳳箭莊也可以說是她的家!但她從來也「不敢
奢望」屬於那裡,她只屬於這裡!
    不!應該說,鳳箭莊只是她的爹「鳳玉京」的家!與及她兩位哥哥「鳳星」與「鳳
越」的家!
    而這片小而破舊的石屋,才是她從小至大的棲身之地!
    即使她本來有一個原可住進鳳箭莊的姓氏!
    她原姓「鳳」,名「舞」!
    鳳舞!
    十六歲的鳳舞終於回到她那片早該修茸的破舊小屋,可是甫推開門,便見屋內正有
一個老婦在苦苦等候著,她微覺愕然,道:
    「和……媽?你,來了」?
    原來,這名老婦喚作「和媽」,在鳳舞剛出世的時候,她的娘已經死了,和媽本是
鳳舞的之父「鳳玉京」的老傭人,前一直由她悉心照料小鳳舞。
    因此,和媽可以說是看透了鳳舞這孩子從小到大的諸般辛酸。
    有看她的老爺「鳳玉京」有了兩個兒子之後,還希望他妻子的第三胎也是一個男孩,
好讓他「鳳箭往」能夠有一父三子,一門四傑!
    可惜,鳳玉京的第三個孩子並不能如其所願,意料之外竟是個「女」的,更因為誕
下這個女孩,奪去了他最心愛的妻子性命!
    鳳玉京傷痛欲絕,不知該怨天,恨地?還是怨他初出世的女兒?
    可是怨天無門.恨地無從,他最後唯有遷怒於奪去他妻性命的女兒!
    這個他不想要的女兒當年沒有出世,也許他的愛妻就不用慘死……
    如果……
    正因這個「如果」,鳳玉京開始不再理會自己這個女兒,他不但沒傳他們鳳箭莊的
拿手武藝給她,更不欲她住於是鳳家,只在莊後搭了一個片簡陋石屋給她。
    可憐的小鳳舞,自她三、四歲開始懂事以來,她不但知道自己是沒有娘的孩子,也
是個有爹沒爹的孩子……
    甚至她那兩個比她年長一、兩歲的哥哥,亦對她不好。
    從小到大,她就像一堆鳳家不要的「冷飯菜汁」,下賤地、如一頭小貓小狗般的苟
活在莊後,沒有人理會的衣衫有多爛多破,也沒有人理會她的臉有多髒!
    當然也沒有會理會當時只有數歲大的她,多麼的希望她的爹能夠和她說半句話……
    可惜只是說半句話那未低微的希望,對她來說仍屬奢求,她的爹根本就不曾正面看
過她一眼……
    只有和媽,才一直無從間斷的關心她!
    不過,雖然被破賤視如小貓小狗般活在華麗的鳳箭莊後,小鳳舞從小到大,都不曾
哼一聲,埋怨半句,她雖然小,彷彿很明白其欠的喪妻之痛,只因為……
    她也有那種失去娘的痛苦!
    她太明白,她的爹失去愛妻,所潛藏的痛苦,可能比她沒有娘的痛苦更甚,更深……
    如果對她不好,能夠令她的爹心內好過一點,她,願意默默承受……
    只因為無論他如何苛待她,他,是在這浩瀚人間,獨一無二的爹!
    她體內流著他賦予她的血:她的生命!沒有人可以取代他!
    所以,縱然有多麼不如意的事,她從小到大,也不會讓她的爹看見她哀愁的臉,她
總會躲在自己那片小屋外的破花棚下發呆。
    那個破花棚雖破,卻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多少個晴的夜晚,她曾坐在哪裡看著星空,多秒個淒清孤冷的雨夜,她也曾坐在哪
兒那纏綿不休得像個癡心情人的雨!
    她多麼希望總有一日,會有一個真正的英雄能在淒迷的雨夜中出現,逼她離開這個
並不歡迎她的家!有時候她心想,也許她早日離開這個家,他的爹會好過一點,笑容,
也許會添一點!
    然而有一點奇怪的是,既然她的爹鳳玉京並沒傳她半招鳳箭莊的武功絕藝,她在玄
塘江畔,何以會有那驚人本事,避過快意老祖奪命一擊?
    更有蓋世醫術為那孩子駁骨續筋?
    和媽乍見鳳舞終於回來,不由鬆了口氣似的,喜形於色。
    「啊……?舞,你回來就……好了!你可知道如今是什麼時候了!你今日怎麼這麼
晚才回來?」
    鳳舞並不想告訴和媽她今日救了一個小孩的事,她從來並非為想得到別人稱許而救
人,而是干自己認為對的事,她只是道:
    「和媽,這些年來你對我如親生女兒,你的……心鳳舞是知道的!但,若因我夜歸
常令你擔心,在此苦候我回來,你教我如何心安?」
    「其實,爹要我每日必須在天黑前回來,這個訓示,我一直沒有忘記!和媽,請你
毋庸操心!我今是不是也剛好趕在太陽下山前回家嗎?」
    和螞道:
    「傻孩子,你誤會了!和媽怎會不知你做事極有分寸?我今次來,是你爹叫我來的!
他想你到莊內堂見他!」
    鳳舞一愣,像是聽見一陣十分稀奇的事似的,問:
    「什……麼?爹要我到廳堂見……他,他不是向來都不喜歡見我的?」
    和媽歎道:
    「誰知道呢?聽說剛才莊內來了一個客人,老爺遂吩咐我前來找你了……」
    客人?
    鳳舞不禁愈想愈奇!究竟來的是什麼貴客?會令向來不喜見她的爹,她命她前往廳
堂相見?
    鳳箭莊不但雄奇宏偉,原來鳳箭莊三個字,在江湖中亦無人不識!
    蓋因鳳箭莊自建莊以來,早已經歷了三代滄桑,卻依然能在武林屹立不倒!傳至今
代的莊主「鳳玉京」,一手「鳳家箭」更是名動江湖,絕不讓其餘兵器高手專美!
    據聞,鳳家的箭,是世上最狠、最辣、最勁亦最霸的箭!最重要的,是鳳家箭亦是
一一最快的箭!無論箭多很多辣多勁多霸,若不夠快,總會被對手接著,再狠的箭也毋
用!
    只有最快的箭,才是最強的箭!
    而此刻這個鳳箭莊主「鳳玉京」,支早已坐在莊內廳堂上莊主的大椅之上,坐抓著
鳳箭莊二百多年來的風光,坐擁著鳳箭莊將來可能更力強大的雄圖霸業,更有數十門下
侍候左右,氣派倒真不少!
    而且,不知是因為猶未滿足於鳳箭莊今日的形勢,還是因為其他理由,鳳玉京從不
笑!
    不苟言笑的他,外表看來更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視!故當趕回來的鳳舞,正端著
的緊張起來!
    和媽不是說有位客人來了?怎麼如今只有她的爹、與及她兩個兄長坐於廳堂?
    鳳舞並沒有想得太多,既然她的爹要見她,她只好恭敬的步前,將清茶奉上。
    「爹,舞兒已經來了。」
    「請用茶!」
    這就是風家的規矩!任何女性往見莊主,都必須先奉茶為敬!只是,有時候過份刻
意遵守的恭敬,過份的禮貌反令人與人之間變得猶如一一
    咫尺大涯!
    就像鳳舞與她的爹,此刻雖然極為接近,這兩父女的心卻是那麼遙遠,各在海角天
涯!
    鳳舞從來就不曾以心觸摸過其父的心,鳳玉京對她而言,永遠都如一個永不能解開
的嚴肅的謎!
    正如目下,鳳舞雖然已半清茶奉至鳳玉京的眼前,可是,他卻連眼角也沒瞄她一眼,
他只是如一尊威嚴無比的神像般直視著前方,一字一字的徐徐道:
    「你,怎會這樣遲?」
    鳳舞雖然心中對其父異常尊敬,卻井沒像一般女孩怯懦低首,她若尤其事的道:
    「女兒只是遲了少許。」
    鳳玉京仍然沒看自己女兒一眼,彷彿根本沒有這個女兒存在,道:
    你,不會是跑到外面生事了吧?」
    鳳舞當然不會讓其父知道她今日跑往玄塘江等候無名出現,她道:
    「爹,女兒怎敢在外生事?」站於鳳玉京身後的,正是鳳舞兩個大哥鳳星、鳳越,
此時大哥鳳星冷笑著插口道:
    「這個當然了!從來女子都比男子無材,更何況我們的三妹就比其餘女子更為無材!
就連抹清自己臉上的風塵;對她也似是天大的難事!試問她又怎有本事出外生事啊?」
    鳳擺的二哥「鳳越」也極端鄙夷的道:
    「不錯!真不明白!一個女子的臉竟會污髒至此,你若在街上與我狹路相逢,千萬
不要叫我二哥!以免有失我鳳家二少的身份!」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句句也在對鳳舞千般侮辱,鳳玉京聽在耳內,竟沒有制止兩
個兒子侮辱女兒,而鳳舞……
    她的臉上也沒有半點難堪的神情,只是木然的在聽著,看似有點楚楚可憐,彷彿早
已習慣了他兩上兄長的「尖酸刻薄」,又彷彿,她的臉經常這樣污髒、本來有一個……
    鳳玉京驀然又道:「既然你沒有生事,那,今天你去了哪裡?」
    鳳舞一呆,訥訥的答:「女兒……今天……到了玄塘江……畔……」
    鳳玉京道:「晤,你,真的肯定自己並沒生事?」
    鳳舞被逼說謊:「沒……有……」
    鳳王京目光遽地一閃。道:「好!既然你今日沒有生事,總算像個登樣的孩子!為
父,今日就為你介紹一個客人!」
    鳳舞一愣,只因其父在這些年來,都從未把她介紹給任何親朋見面,今日何以破例?
而就在此時,又聽鳳玉京饒有深意的對其身後的帷帳道:「你,還不從帳內出來?我的
好客人……」
    「快。」
    「意。」
    「老。」
    「祖!」
    什……麼?快……意老祖?鳳舞聞言當場面色煞白:勢難料到,快意老祖竟然與他
的爹……是認識的?那……她的爹豈非已知悉今日她冒犯快意老祖的事?
    而就在同一時間,一條她熟悉的人影正從帳後步出來,天……!
    真的是他!真的是快意老祖!
    鳳舞但見此刻的快意老詛,那襲被無名切割得「體無完膚」的衣衫,已換上了另一
襲全新白袍!身旁也不見了他的快意六子,卻多了一個足有六尺高的十六、七歲少年!
    瞧那少年,本是一臉的孤傲不群,惟咀角卻又流曳著一絲淡淡的暖意,故看來做而
不冷,單論容貌,並不怎樣惹人討厭!
    只是當他看見鳳舞的時候,卻不期然定的看著她,彷彿,他本來一直對鳳箭莊內一
切空洞華麗的人和物,並不感到興趣,如今卻突然發現唯一令他感到興趣的東西……
    一個可能與他「較為接近」、「甚至相同的人!
    可是,縱然那少年如何注視自己,鳳舞此刻亦無暇看他一眼,她所有的注意力,此
刻已全落在快意老祖的臉上身上,但聽她無比震驚的低呼道:
    「是……你?真的是一一你?」
    「你……怎知道我……在這裡?」
    快意老祖的眼睛嶄露一絲老奸巨猾的精光,獰笑著道:
    「嘿嘿,小娃娃!要加道你的所在,對老夫來說又有何難?你腰間那個小布袋,不
是繡了「鳳舞」兩個字麼?老夫其實在離開玄塘江時已瞥見了!而且……」
    「我與你爹向來有交情,很久以前早就從他口中知道他有個不消女兒鳳舞!所以與
我瞥見你小布袋上那鳳舞兩個字後,早便知道你是玉京老弟的女兒了!嘿嘿……
    鳳舞之父鳳玉京也道:
    「不錯,快意老祖與我早已相識!只因我們鳳箭莊,其實也是——」
    「大門派聯盟的——其中一派!」
    什麼?鳳舞聞言,不由深深震驚!原來……
    他們鳳箭莊,也是十大門派其中一派?豈非是說,鳳箭莊其實也受快意老祖這十派
統領所控制?
    鳳玉京從來沒有向鳳舞提及這個秘密!她父女倆實在說太少活了!
    「那……快意老祖,你……想怎樣?」鳳舞開始知道目下的處境對她相當不妙!
    鳳玉京道:
    「不怎麼樣!幸而快意老祖大人有大量,你今日雖到玄塘江生事,更且冒犯了他,
他亦看在為父臉上,既往不究,只是要你……」
    「向他跪下叩頭,敬茶認錯!他便可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跪下……叩頭?敬茶認錯?鳳舞聞言當場一怔,但隨即臉露一絲倔強之色,道:
    「爹!女兒今日所幹的……根本全沒有錯!我……怎可能向這樣卑劣的人……叩頭
認錯?我……」
    「不跪!」
    勢難料到,鳳舞竟性硬如斯,更直斥快意老祖卑劣!好不屈的一頭鳳!
    快意老祖不虞鳳王京的女兒竟會性烈至此,不由臉色一沉!而一旁的鳳玉京見女兒
違抗自己的話,亦當場鐵青著臉道:
    「大膽!你適才騙為父未有生事,已是罪大至極!如今你橫豎既已奉茶上前,怎麼
不向快意老祖兄好好認錯」為父命你,速向老祖叩頭敬茶!否則……」
    縱然老父疾言厲色,鳳舞依舊倔強如故,除了因為她深信今日自己並沒做錯,錯的
只是這個快意老祖之外,更因為她不能將她手中的茶敬給他!
    這杯茶是她特地為孝順其父而奉的!
    這杯茶本來藏著她一臉污髒的苦衷!快意老祖絕不配喝這杯茶!
    眼見女兒冥頑不靈,鳳玉京臉上忽地蠻了四、五、六種顏色,他看來再也無法按捺,
勃然大怒叱喝:
    「畜一一生!」
    叱喝中,鳳玉京更反手重重給了鳳舞一記耳光,當場將她拍得天旋地轉,整個人跌
到地上!
    崩的一聲!鳳舞堅持要敬給老父的茶,亦隨她一起墮到地上,當場迸為遍地驚心!
    而鳳舞的心,亦隨著這杯茶一起粉碎!
    只因為這杯茶真的是……
    然而,即使人到茶傾,鳳舞美麗的眸子內卻仍舊未有半分悔意,她雖蹣跚的從地上
站起來,卻依然並沒向快意老祖低頭,相反更倔強地抬首道:
    「爹……女兒……還是那句說話,我……井沒做錯!錯的只是快意老祖這頑固老冰
他其實要向無名及一個他殘害了的小孩……認錯!」
    真想不到,一個女孩竟有如此果敢的性子!對錯分明,絕不含糊!更一一
    絕不低頭!
    即使是快意老祖,此刻亦不禁為鳳舞的倔強而震驚!那個一直站於其畔的傲氣少年,
雙目亦暗暗閃過一絲讚歎的眼神!
    但她一日沒有向快意老祖認錯……
    事情,始終未能解決!
    鳳玉京一張臉已愈來愈冷,愈業愈鐵青,他遽地冷酷的問鳳舞:
    「你,真的不肯認錯?」
    鳳舞堅定無比的答:
    「爹,女兒,……並非不聽你的說話!只是,我——」
    「根本無錯可認!」
    鳳玉京冷笑:
    「很好!既然你寧死不願跪下向老祖認錯,那,星兒!越兒……」
    「你兩兄弟就給為父——打!」
    「直至她跪下為止!」
    打?鳳舞的兩個哥哥鳳星與鳳越乍聞老父下令重打鳳舞,當場眉飛色舞,笑道:
    「好哇!爹!孩兒就給你好好的打醒這不消女兒!」
    二人說著,已隨即撲到鳳舞眼前,彷彿與這個妹子「仇深似海」似的,竟然拳掌齊
施,便向鳳舞臉上身上招呼!
    霎時「彭彭」之聲不絕於耳!在二人毫不留情的虐打下,鳳舞瞬間便已被打至眼角
迸血,遍體鱗傷!但……
    她的雙膝,卻依然如鐵鑄一樣筆直!並未向炔意老祖屈膝!甚至鳳墾兩兄弟在迭連
打她數十拳後,就連拳頭也打得腫了起來,鳳舞,卻仍舊一臉堅持!
    堅持她心中認為對的事!絕不因她自己是女孩而有半分退縮!
    只是,雙方若再這樣僵持下,只怕鳳舞未曾跪下,早便給活生生打死了!但鳳玉京
竟惟有鐵石心腸,漠然如故,依然並未有叫鳳星兩兄弟停手,彷彿對女兒的生死毫不關
心似的!
    但鳳玉京三父子不關心,並不表示沒人關心!
    就在鳳星兩兄弟已打得在心中暗暗叫痛的時候,倏地,一條快絕的身影遽地掠前,
雙手一執,竟將風星兩兄弟打向鳳舞的拳頭緊緊制著,這條人影更同時冷笑一聲:
    「鳳莊主!你若要表達你對我師父的歉意,亦已夠了!」
    「再打下去,若真的打死了你女兒,恐怕反而令我師父倒過來向你道歉了!」
    啊,在此時此刻敢阻止鳳玉京的,原來不是什麼天大高手,而是……
    那個與快意老祖同來的少年!
    變生肘腋!鳳玉京勢難料到,這個與快意老祖同來的十六歲少年,竟會突然反過來
出手相助自己女兒!
    但更令他意外的,是本來找鳳舞算帳的快意老祖,此刻居然亦認同那少年的說話,
道:
    「唔,玉京老弟,小徒『龍袖』所說的亦不無道理!萬一這樣打下去,真的弄出人
命,我快意老祖對你亦於心難安,依我認為,今次的事就此算了吧!」
    哦?原來那個敢出手相助鳳舞的十六歲少年喚作——龍袖?那他豈非是快意老祖那
個資質上佳、甚至今快意老祖有點忌憚的第一首徒?
    敢情是快意老祖離開玄塘江後,再在路上會合遲來的龍袖,兩師徒才再前來這裡!
    但,這個喚作龍袖的少年,為何敢在自己師父面前出手相助鳳舞?
    不知道!也許只有龍袖自己,才知道自己為何會幫這個第一次見面的鳳舞……
    而快意老祖突然改變口風,不再追究,當然亦並非因他已饒過鳳舞,他,其實恨不
得將這小賤人煎皮拆骨!只是,他亦十分明白,眼前的鳳舞出奇的倔強,故即使被活活
打死,也不會向他下跪的了!萬一真的打死了她,他與風王京的心情弄僵了,反而會有
礙他此來的一件大事……
    他此行前來鳳箭莊,原為托鳳玉京為他辦一件極為重要的事。這件事對他來說,甚
至比折辱鳳舞這娃兒更為重要。
    既然連快意老祖亦表示不再追究,鳳玉京縱仍惱怒自己女兒有違父令,也是無話可
說,他雙扳起臉孔的對鳳舞道:
    「好!既然老祖兄與其高足為你求情,為父今日就暫且饒你一次,還不快給我滾回
你的狗窩裡去?別再在此丟為父的臉!」
    鳳舞聞言,卻始終未有半分示弱的表情!她只是斜瞄地上那杯早已瀉滿一地的茶,
那杯蘊含她無限心意無數苦衷的茶,看著自己的一番心意今日竟落得如此慘淡下場……
    她終於木然轉身離凡
    那個龍袖乍見滿身傷痕的她離去,煞是可憐,不由問道:
    「你,沒事吧?」
    鳳舞卻竟然沒有回首答她,也未有正面回答的問題,她中是語氣平淡的道。
    「你,其實不用幫我,但,無論如何——」
    「謝謝。」
    語氣雖然平淡,惟仍隱隱流露無比堅強!
    縱然滿身令人劇痛難當的傷痕,她終究仍是將腰挺得筆直的前行,仍沒低頭!
    龍袖看著她逐漸遠去的可憐背影,想著這個女孩身世如此複雜可憐,卻又不需人同
情的倔強樣於,一時之間,他臉上竟泛起——
    一絲微笑。
    一絲彷彿找著同類的微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7:39

.   夜,漸深。
    深沉得就像一個永不見光的地獄!
    而鳳舞,此刻亦如置身在地獄當中。
    她心內的地獄!
    已經整整三個時辰了!自從由廳堂回到自己那片破舊的小石屋後,她一直坐在床上
發呆,由黃昏坐至如今夜深,她手中仍是拿著數塊葉子怔怔出神!
    哦?那數塊葉子看似平平無奇,為何鳳舞會拿著他們如此出神?
    只因為,那數塊葉子,其實正是那平素滿臉污髒的苦衷……
    原來,因這帶附近的一個高山之巔,有一個天然的小泉喚作「孝心泉」,泉畔長著
一種奇樹,喚作「天年樹」!
    這帶的村民更一直有個流傳,說這種「天年樹」的樹葉若然連茶同服,每日數塊,
日子有功,便能令卻病延年,壽享天年!
    可惜,天年樹的樹葉並不能存放過久,摘下來後的五個時辰之內便要連茶服用,否
則樹葉便會枯萎,藥用亦蕩然無存!
    故而,這真是對天下孝子賢孫們的一大考驗!只因為天年樹葉必須新嫩方才有效,
故每日要排除萬難千苦,攀上山頂的孝心泉,搞取最新嫩的天年樹葉,還要趕下山回家
以葉弄茶,若非有足夠的孝心,誰願每日不辭艱難上山求葉去?
    故此,縱然這個流傳已傳了許久,不是人來沒有任何村民可以證實!緣於……
    從來也沒有人能有此不屈不撓的孝心,可以每日上山採葉!
    但,鳳舞相信,這個流傳一定是真的!
    而每日上孝心泉採葉弄茶敬給老父,也是她滿臉的污髒的苦衷與原因!
    由八歲那年聽見這個美麗的流傳開始,當年的小鳳舞已決定每日上山採葉,並暗暗
泡在她每晚敬給老父的茶中!只因她自出世已失去了娘親,她不想再失去父親……
    即使那是一個視她有如陌路、有如仇人的父親,但,那亦是她今生唯一不能背棄、
血深得與她切不開的唯一一個父親!
    她不知道這些年來,父親已否知道她暗暗在茶中混雜了天年樹葉、蓋因天年樹葉與
尋常的茶沒有兩樣,也沒有特殊的清香或異味,一顆深藏在心底的女兒孝心,僅希望老
父能健康平安,安享天年。
    可惜,鳳舞的一番孝心,今日竟落得人倒茶傾的下場!但她仍沒有埋怨老父!
    可憐的鳳舞,唯有獨個兒在自己的陋室當中發呆,她並沒有哭,只因她從小已知道,
哭並不能解決事情,更是弱者的表現!
    她雖然主為女兒家,卻絕非一一弱者!
    即使命運如何向她冷笑,即使如何瀕臨絕路,她亦絕不會示弱敗下陣來!
    只因儘管他的爹對她這個糟透了的女兒,看來並沒什麼期望,她亦相信,當年十月
懷胎生下自己、自己更從來未見過的娘,一定對她深有期望!
    據當年鳳舞出世時也在場的和媽對她說,當年鳳舞的娘夫人在要生下鳳舞之時,已
知自己會有難產之虞,為她接生的接生婆更問她究竟要自己活還是孩子活、她想也不想,
便已一口要大夫——
    保留她的女兒!
    就讓她自己去一一死!
    她寧願代女兒死!
    多麼義無反顧的一顆慈親之心!可知她多麼疼她?對自己女兒有多大期望?
    遺憾的是,鳳夫人雖然極疼自己女兒,甚至不惜為她自甘犧牲性命,可惜,其夫鳳
王京卻並非如此的想……
    往事如煙!鳳舞一直在呆呆看著手上那數塊天年樹葉,無數前塵、百般滋味亦不斷
湧上心頭,也不知她這樣呆坐下去,會否真的呆至天亮……
    但,看來她已不大可能再這樣呆坐想下去!因為就在此時,她忽地聽見一陣身形急
速掠至的「颯颯」風聲,同一時間,又聽「霍霍霍」的三聲……
    天!不知是誰所為,竟然然有三根精光暴射的利箭穿窗而入!
    變生肘腋!鳳舞卻仍臨危不亂,縱然手中無「弓」,她以手代弓,就在三箭已射至
她跟前數寸的一剎那間,她赫然以肉眼難以捕摸的出手,一手卷盡三箭,再行發箭……
    啊?她……居然能徒手便將二根利箭的箭勢逆轉,借勢回射窗外?
    不但如此,她的人更如同一根快箭一樣,已經身隨三箭掠出!
    但聽「刷刷刷」的數聲!總算前來偷襲的人身手極快,那三根回射的箭終於落空,
僅射中與那人身體較近一株枯樹之上!
    只見這個來襲的人,一身夜行快衣,頭上與臉都團裹著面巾,令人瞧不清楚其真正
面目,僅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顯然是超級高手!
    而鳳舞乍見此人,卻竟然並沒追擊,只是低呼一聲,道:
    「師……父?」
    什麼?這個蒙面人竟是鳳舞師父?鳳舞竟然也有……師父!」
    卻原來,鳳王京向來對自己女兒恨之入骨,一直沒將半點鳳家武學相,鳳舞本來應
該完全不諳武藝!
    然而,就在她七歲之年,那時候她還未第一次遇上無名,一夜。突然有個蒙面怪客
半夜前來找她,問她到底想不想學武。
    於是由那晚開始,鳳舞便開始了她的習武生涯!
    這個神秘的蒙面人功力奇高,可以用內功壓制自己嗓門,令鳳舞聽不出他到底是何
方神聖?他不但教她一套據說比其父的「鳳家箭」更有股傷力的「鳳舞箭」!更傳給風
舞一套蓋世醫術……
    故而,鳳舞能為那個被快意老祖斷手斷臂的孩子駁骨續筋,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那蒙面怪客傳給刀的醫術,所能醫的還不僅如此簡單!
    而鳳舞這個一直不見面目的神秘師父,也不是每晚前來教她箭藝,故而他今夜突然
出現,鳳舞也有點愕然!
    「好險!」那個神秘人將自己的聲音抑壓為一個神秘如霧的聲音,由衷的讚歎道:
    「鳳舞,每次見你,你的箭便又快了一分!短短九年,你己將我傳你的『鳳舞箭』
練得比雷電還要快!恐怕再過一段時日,為師若再以箭試你,總有一次會……」
    「死在你的箭下!」
    鳳舞奇道:
    「師父,你上次不是曾經提及,明晚才會前來見我的?那,為何你今夜又會前來?
你找舞兒有事?」
    那神秘人從蒙著的咀臉之中發出一聲另別且深意的笑聲,道:
    「不錯!為師本應明晚才來見你,今夜突然前來,只因為想通知你一件事!」
    「師父,到底是什麼事?」
    「嘿!你不是曾經說過,很敬仰那個什麼武林神話無名的嗎?我就來告訴你,我聽
聞一個消息,那個快意老衣在敗給無名之後,已不能將妒恨熬過今夜,他其實在決戰前
早已暗暗召集了十大門派其中四派,在玄塘江一帶埋伏!」
    「今日敗戰之後,他更即時前來找你爹,要你爹參與他們今夜丑時的行動,務求乘
無名兩僕龍王鬼虎有事不在,乘無名自己一人之際,五派聯手,誓將那個無名——」
    「一——舉——殲——滅!」
    隆!晴天霹靂!這個消息對鳳舞來說,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難怪今日黃昏之時,快意老祖會突然告訪她的爹!原來是與其父密謀這件可怕卻又
卑鄙的一一滅神行動!
    但,縱然鳳舞事先知道又可怎樣?
    一個是她唯一的爹!一個是她一直仰慕已久的英雄!她到底應該幫惟?
    她還可以怎樣?
    箭,很快!快得就像一道雷電!
    箭快,卻並非因為已射出!
    而是因為箭原來背在一個人的背上,而這個人正以雷電一樣的速度向前飛掠!
    是鳳舞!
    無論她知否自己該如何辦,她最後還是帶著其師給她的「弓」。與及「箭囊」,飛
快向今夜將可能爆發江湖最慘烈戰事的玄塘江飛快進發!
    只因為她絕對不能不去!她不想她的爹被快意老祖利用,參與這次卑鄙的滅神行動!
她更不想她仰慕的神話,最後會與其父——
    勢不兩立!
    當丑時的鑼聲剛剛響起,鳳舞終於以其箭一般的輕功,掠抵玄塘江畔!
    只見無名所乘的那艘巨鯨幫的巨船,仍然泊在岸邊,安然無恙!
    鳳舞不由一怔,心付:
    「啊……?丑時已屆,五大派怎地還未有圍攻無名?四周渾沒半條人影?難道……!
他雖已貴為無敵的武林神話,也應及早提防!
    較令鳳舞意外的,是當她掠到巨鯨幫船上時,居然並沒多少個巨鯨幫眾生巡守!可
能船上已經有一個鬼神莫敵、甚至人神萬物不敢接近的無敵神話,根本沒需要樣嚴密防
守吧?
    故而,以鳳舞那快以無聲的輕功,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已潛進船上!而且不用多找,
她甫上船,便已知道無名的所在了!
    只因他那股神話氣息根本無法收藏!鳳舞很快便已感到,他,就在船未的艙房之內!
    她不期然戰戰兢兢地,一步一步的向那船艙步去!還距船艙三丈、她便遠遠瞧見艙
門並未閂上,一條身影正在背門盤坐,似在沉沉調息……
    是……他?
    是的!真的是她在這多年以來,每日都在不斷回想懷念的一一「他」!
    她和他,終於第三次相逢了!
    前兩次相逢、他始終未有望她一眼,在他的心中,根本未有她這個人存在!
    但今夜,她將要與他面對著面,更會對他說了快意老祖在今夜的驚人陰謀……
    鳳舞陡地感到一陣莫名緊張,然而,就在她一步一步向無名的船艙接近之際,霍地……
    她身後冥地傳來一個沉沉的聲音。道:
    「你,是誰?」
    「為何前來一一找我?」
    為何找……他?鳳舞聞言當場一驚?只因這個說話的聲音,她造夢也會記得……
    隨即回首一望,更當場嚇得鳳眼圓睜!全身如墮冰窖!因為
    突然在她身後出現的人,赫然正是她朝思夢想的一一無!名!
    天!無……名?!無名不是正坐在船艙內的嗎?怎麼突然會在鳳舞身後出現,難道
他身法之快,已經快絕衰?早已在鳳舞不覺間掠出船艙,更掠到鳳舞身後?
    鳳舞不由自主又再回望船艙!她,雙赫然發現了一件更令她震驚的事……
    她滿以為無名已掠出艙外,誰知眼前所見,艙內的無名竟仍在盤坐調息,未動半分!
那……
    她身後的無名到底又是什麼回事?
    天啊……?為何在同一地點、同一時間,竟會有兩個無名出現?
    有有兩個她想見的……無名?
    命運,終於令鳳舞與神話「三」度遇上;然而這次相遇,不叵離奇地多了一個無名,
更將會逆轉了鳳舞與無名的一生,令神話……
    不再是神話!
    她和他的故事,她和他之間那微妙的主僕之情,才終於正式開始……
    五百年前,武林曾出現一個強得無法想像的超級強者。
    傳聞,這個超級強者之強,史可與顯赫於當個武林的神話無名相比!
    不幸地,這名超級強者卻相當濫殺,故無數江湖人都栽在其辣手之下,數不清的無
辜鮮血通灑武林!
    亦因此人殘酷無道,江湖各派遂不惜聯手攻之,希望能合眾人之力將其剷除!
    可惜,這名魔頭實太利害,即命名合各門各派之力,還不能傷其分毫。
    不過到了最後……
    這凶殘的高手還是死在武林人的手上!
    既然各門各派不惜同心協力,仍難傷他殺他,那,到底江湖人最後以何方法,才可
將此魔頭消滅?
    傳聞,當時有一個門派的掌門,於無意中得到一件很恐怖的武器,喚作「穹天之血」!
他們正是用此武器幹掉這名無法幹掉的強者!
    然而,能夠滅絕一個像無名那樣,足可力敵全部江湖人聯手的蓋世強者,這件喚作
「穹天之血」的武器,到底有何可怕威力?
    「穹天之血」,亦即天地穹蒼的血!那究竟是一件怎樣的……
    恐怖武器?
    那是一個鐵鑄的厘子。
    匣長四尺,闊若尺一,厚逾半尺!
    這個匣子,無論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鐵匣而已。
    然而「龍袖」從未想過,一個如此尋常的鐵鑄匣子,居然……
    會令他感到一種極度「恐怖」的壓逼力!
    「龍袖」其實已是快意老祖本領最高的大弟子,但,他仍難以抵受這個匣子所散發
的壓迫力!
    那是一股很強橫的壓迫力,彷彿匣子內藏著一件很恐怖的物事:這件物事不但可以
「殺神」、「殺佛」,更可今天窮地絕!
    天地滴血!
    這個鐵鑄匣子與龍袖如今所在之處,原來是一艘巨船。
    這艘巨船更駐守於玄塘江畔一個隱蔽角落,正暗暗監視也同樣停泊於玄塘江釁的
「巨鯨幫」巨船。
    而這艘巨船之上,當然並非只有龍袖,還有他的師父快意老袒,與及龍袖的六名師
弟,和數百「快意門」的部眾!
    如此人多勢眾,所為固非閒事!只因今夜子時快意老祖將與其餘四派,聯手圖剿武
林神話無名!
    他們要一一
    殺神!
    至於其餘「四」大派,亦早已埋伏於玄塘江岸邊的各個角落,以待快意老祖一聲號
令,他們便會自陸路水路與快意老祖配合,向處於核心的巨鯨幫船雙前後夾攻!
    龍袖其實並不贊成其師快意老祖,今次聯同其餘四派圍攻那個無名的決定!一來是
因為那個無名並非十惡不赦之徒;二來,以眾凌寡,縱然勝了亦勝之不武!
    奈何師命難遷,龍袖最後還是遵從師命來了。
    不過儘管龍袖來了。他亦在心中暗暗決定,絕不會出手助其師圍攻無名,除非其師
身陷險境……
    只是,龍袖實在不很明白,其師快意老祖既然已糾集這麼多人對付無名,何以還一
直隨身帶著那個沉重大比的鐵匣?
    彷彿,這個看來平凡的鐵匣,才是今次圍剿行動的主兒!
    彷彿,單以這個鐵的力量已等如千軍萬馬!其餘四派的人力只是陪襯!
    就在龍袖正想問其帥,為何要與此鐵匣寸步不離之際,猝地。一條快絕的人影「嗤」
的」一聲落在船頭之上!
    龍袖連隨定神一望,只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他頗欣賞的「鳳舞」之父一一
    鳳玉京!
    他終於也來會合快意老祖,聯手對付無名了!
    快意老祖乍見鳳玉京,即時眉開眼笑、邪邪的道:
    「很好!玉京老弟,你終於也來了,那實在不在老夫將那件恐怖武器帶來所費的一
番工夫!它實在奇重無比,也只有你,才可以使動它啊!嘿嘿……」
    快意老祖說話間,已將手中那個鐵匣遞給鳳玉京:鳳玉京微「嗯」一聲,卻是悠然
接過,彷彿無論這個鐵匣如何沉重,還是難不倒他一樣。
    不過龍袖見狀,卻不由心頭一愣!
    他想不到,果如他先前所料,其師一直帶著的那個笨重鐵匣,內裡原來真的藏著一
件武器!而且更是一件只有鳳玉京才能使動的「恐怖武器」!
    但,龍袖始終不明白鐵匣內藏著的,到度是什麼驚世武器,能夠令其師快意老沮如
此深具信心?可以……
    殺?
    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7:54

第05章 翻天武器
    能夠遇上自己崇拜、仰慕的人,相信是不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但若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候,遇上兩個長得「同一樣」的夢中人……
    那就真的不知該如何辦?
    鳳舞如今,就遇上相同的處境。
    她造夢也沒想過,在她一生中第三次遇上無名的時候,她竟然會遇到一一
    兩個無名!
    天!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可是,儘管眼前情景令她難以置信,但事實卻又歷歷在目,叫她不能不信!
    緣於以她兩眼所見,船艙內不但有一個無名正在盤膝調息;於她身後,更有一個無
名驀然出現,還問她究竟因何前來找他?
    不過,鳳舞很快便發覺,兩個無名的出現,並不是今夜令她最為吃驚的事!最令地
吃驚的,是當她發現站在她身後的那個無名,原來並不是一個……
    真人!
    他,只是一個幻影!
    「是……心幻?」鳳舞當場低呼起來,同一時間,那個站在她身後的無名幻影,亦
徐徐於其眼前消失!
    卻原來,鳳舞曾聽她那個永遠不見面目的「蒙面師父」說過,當一個超級高手臻至
某一個非常人能及的武學境界之時,全身都會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內氣。
    這股無形內氣本來不易被人察覺,但有時候在調息之時,可能會以幻影形諸於外。
    鳳舞適才所見的,便是無名內氣形諸於外的幻影!
    想不到,無名今年方才二十多歲上下年紀,卻已達至能散發「心幻」的驚世修為!
他再這樣強下去,數年以後,真的不知會強至何等驚天動地境界?
    也許,那時的他,已不再是「神話」的境界如此簡單!而是……
    「天」的境界……
    而那個在船艙內一直盤膝調息的無名,乍聞鳳舞吐出「心幻」二字,雖然仍沒回頭
看鳳舞一眼,此時亦終於緩緩張口道:
    「小妹子,你能說出『心幻』二字,顯見師承良師;你師父,是一一誰?」
    無名的語調無限低沉,無限優郁,彷彿他這個武林神話如今雖然已因其蓋世無敵的
武學修為,而盡得全武林的注目、青睞、尊崇和妒忌,但……
    他根本就從不希罕這些!
    他最想得到的,只是一段已經不能再在一起奮鬥的「兄弟」之情……
    他最記掛、更仍不知生死的大哥……
    慕應雄……
    這還是無名「真真正正」第一次和鳳舞說話,鳳舞一時間竟聽得呆住了;她造夢也
沒想過,自己一直仰慕的神話英雄,今夜竟真的和她說話!
    唯一令她遺憾的,是無名始終未有回頭望她一眼,她多麼希望他能回頭看她一眼,
只是很短暫的一眼便已足夠……
    可是、無名卻像對任何人和事也不感到興趣似的,他雖然於這數年間閃電揚名江湖,
卻彷彿已厭卷看這個江湖一眼,甚至看「人」,也——卷!
    鳳舞唯有在心裡如此安慰自己:
    「算……了吧,反正他……真的回頭看我一眼……又如何?我如今衣衫襤樓,滿臉
沙塵,恐怕即命名他回頭看我一眼,也不會對我留下好印象,那倒不如……不看也羅!」
    鳳舞並非自卑,她只是太自量,以更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要求:更何況,無名如今僅
是和鳳舞說一句話,已令她頓時心跳加速,口舌也因緊張而變得訥訥不清;但聽她無限
緊張、若斷若續的道: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師父是誰。」
    乍聞鳳舞如此回答,無名總算開始對她有點興趣,他突然沉沉的問:
    「是你師父,不容你說?」
    鳳舞輕輕搖頭,答:
    「不……,那只因為,我……根本也不知道,自己的師父……到底是誰!」
    不錯!鳳舞的師父每次見她,總是蒙上厚厚的面中,她從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只
知道他也是一個用箭的超級高手!
    「但,我雖然不能告訴你……我的師父是誰,今次卻是前來告訴你……一件事!」
    鳳舞說到這裡,忽地變得異常緊張,凝重的道:
    「快意老祖已率領四大門派,準備於今夜聯手……」
    「殺你!」
    鳳舞此言一出,滿以為無名會有些微怔忡反應,誰知無名卻依舊無動於衷;他,只
是淡淡的道:
    「小妹子、若你是為此事而來,那,你大可不必為我操心。」
    鳳舞一怔,問:
    「為……什麼?」
    「因為,」無名沉沉的答:
    「我,早已知道!」
    「什……麼?你……早已知道?你……是何時知道的?」
    無名悠悠的道:
    「就在你未來之前。」
    「我,早已感到快意老祖等人流露的氣,更感到,他們至少有萬人;在方圓十里之
內埋伏。」
    鳳舞一呆!她不虞無名的感覺,已如神佛一樣無所不聞,竟能知道方圓十里之內的
事!她不由又問:
    「那……,人……為何還不……走?雖然以你目前……修為,你可能已不用再顧忌……
他們來了多少人,但……,能夠避免一場……血戰,也是……好的……」
    無名突然吐出一個出乎鳳舞意料之外的答案:
    「因為……」
    「我在等一個人!」
    鳳舞難以置信的道:
    「你……在等……人?那……到底是什麼人如此重要?令你不惜要被萬人圍攻……
也要等這個人?」
    無名沉沉的答:
    「我,在等一個女孩!一個替一個小男孩駁骨續筋後、卻又匆匆離去的女孩!」
    「這女孩幫了別人、卻並沒存施恩圖報的私心、致使那小男孩的娘還來不及言謝,
那女孩就連名字也沒留下,便已如一個奇跡般走了。」
    「這女孩的美德,絕地值得表揚;其實,那小男孩的傷,本是因我而起;那女孩治
好了他,亦即幫了我一個大忙;故縱然最後,即使連那小男孩的娘也走了,我卻仍然留
在這裡,只因為……」
    「這裡,已是唯一可能等及那女孩回頭的地方,我,希望能夠當面向她言謝,而現
在……」
    無名說到這裡語音稍頓,突然語重深長、一字一字的續說下去:
    「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我想,我已經等著她來了。」
    是的!此刻鳳舞趕來通知他被十面埋伏的那股助人熱誠,根本就與那個救回小男孩
一命的神秘的女孩沒有兩樣!無名,真的沒有猜錯!
    鳳舞,真的是他想道謝的那個女孩!
    鳳舞愈聽愈是瞠目結舌!無名不惜冒被萬人圍攻,仍……居然在等她?只為對她這
個滿臉污髒得像個小乞丐的女孩說聲謝謝?她……在造夢嗎?
    不!她不是在造夢!只因無名在說話之間,已冉冉回過頭來!他真的在說她!而且
似乎還要看一看鳳舞的容貌。
    鳳舞只感到無比緊張,就連手心也在冒汗;她崇拜已久的神話,終於願回頭看她一
眼了!這將會是何等令她難忘的一眼?
    然而,也許這對命中的主僕縱然已經相遇,命運,卻還未安排二人相見,故即使無
名已在回頭看她,就在無名快要看見鳳舞的時候……
    翟地,一道極為尖銳刺耳的破鳳之聲,突然響起!
    同一時間,九道森寒無比的白光已自半里之外急速射近,這九道白光竄向的目標,
赫然是——無名!
    而這九道白光在射近之際,更愈來愈清楚了!那竟然是——
    九根泛紫、看來淬有劇毒的毒箭!
    啊……!快意老祖他們終於發動攻勢了!這九根毒箭,正是他們的先鋒頭陣!
    惟無名正在船艙之內,這九根毒箭從半里之外射出,怎也沒有可能穿過艙門而入,
頂多也只能射中船艙之頂,除非……
    箭能轉彎!
    但,箭真的能轉彎!
    就在九根毒箭快要射至無名船艙之際,真的在半空中箭勢急轉,「嗤」的一聲!便
改向無名船艙之內射去!
    「好驚世的箭術修為!可借……」
    「助——紂——為——虐!」
    無名語聲當中,本來正要一看鳳舞面目的他,此時亦沒有再看下去,只是微和翹首
一瞥那九根射近的超快毒箭,但仍身不動氣不提,天……!他……
    他……竟然就讓那九根毒箭射在身上!
    但說也奇怪!九箭射在無名身上,居然無法破體而入,只聽「波」的一聲!九箭碰
著無名身軀,竟即時爆為九團粉未向四周散開,真真正正的灰飛煙滅!
    天!那九箭能於半空轉彎,用箭者對「箭」拿捏之準繩已是當世罕見,但無名猶未
真正出手已盡碎九箭,這份功力修為,更是已達神而明之的超凡境界!
    一旁的鳳舞益發看得目瞪口呆!雖然無名始終還是未有看她一眼,但此時她也無暇
感到失望了,因為她突然發現,那九根毒箭的射箭手法,正是其父鳳玉京最拿手的——
    風!家!九!箭!
    啊……!她的爹真的如言助快意老祖,出手了!
    「是……爹?是……爹來了!」鳳舞無限震驚,情不自禁低呼起來!
    是的!她爹的「鳳家箭」,足可「百丈穿腸」!從半里外發箭,對他來說仍屬一段
很短的距離!
    無名但聽她如此低呼,向來萬變不動的他,此時亦不由微微動容,沉吟:
    「哦?小妹子,適才發箭的人,是你——爹?」
    無名動容,其實是因為若發箭人真是眼前這小妮子的爹,那這個小妮子實在太勇敢
了!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違逆其父旨意,前來告訴無名圍剿的事!
    可是,鳳舞已無暇答他!蓋因就在這短短。一剎那間,漆黑的夜空又再有九道豪光
劃起!那赫然又是九根利箭!
    這次的箭勢比前九根更勁更急!出奇地,無名這次竟對這九根快箭渾無反應,只是
仍在沉沉盤坐!他看業有絕地把握,可以在最後一刻,將這九根利箭的箭勢逆轉,甚或
將其撤底毀滅!
    但鳳舞卻一時情急,不由分說,即時抽出背上其師給她的九根「箭」;只見這九根
箭在箭頭之處,竟各自有一頭栩栩如生的鳳凰;箭身之上,更周著三個精緻的小字——
    鳳!舞!箭!
    不錯!獨一無二、勇敢的鳳,當然要用獨一無二的——箭!
    鳳舞的神秘師父可說相當心細如塵,且看來還十分關心她!
    就連為她做箭,也是最配合她的箭!
    而這個時候,鳳舞既然已抽出九根鳳舞箭,更飛快拉弓搭箭。但聽「霍」的一聲!
    她赫然已將其中八根風凰舞箭「連珠炮發」!
    霎時之間,但見長空爆出八道耀目豪光,「碰碰碰碰」之聲不絕於耳,想不到鳳舞
年僅十六,年紀輕輕,俞藝竟已直追其父,居然箭無虛發,盡將鳳玉京為首八根接箭一
一擋格!
    而那些將般泊在塘江岸邊就的漁民,此時亦被連串「碰碰」之聲驚醒過來,紛紛為
天上的燦爛奇觀發呆!
    無名見狀,亦不由為這女孩「快、勁、准」的箭藝在心中暗暗喝來采,可惜鳳舞發
箭時抬首向天,他始終未能完全一睹資質奇高的女孩真貌,僅依稀瞥見,她是一個衣衫
襤樓的女孩!只是,就在鳳舞正欲射出第九根鳳「舞」箭,擋截其父逼近眉睫的第九根
鳳「家」箭時,無名地似有所覺,沉聲對鳳舞道:
    「危……」
    「險!」
    「快收——箭!」
    收……箭?但鳳舞在同一時間,她的箭已「蓬」的一聲離弦射出,直向長空上的風
家箭電竄而去!她……又怎有辦法再收箭?而且,她為何要收箭?
    鳳舞很快便知道,究竟無名何以會叫她收箭了,只因為……
    就在半空中的鳳舞箭,快要與鳳家箭相撞之間,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一直坐
於船艙內的無名,速地「蓬」的一聲電射而出!
    鳳舞還來不及問向來不動的他,為何會突然動時,霍地,無名已從後緊緊抱著她!
    「你……?」鳳舞面上一紅,無名卻又沉聲道:
    「已經來不及了!」
    「小女孩,我已盡力保你;你是生是死,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造……化?
    鳳舞完全不明所以!但她已經沒有機會明白了!因為就在無名吐出這句話的同一時
間,天上兩根鳳舞箭與鳳家箭已撞在一起——
    霎時天上爆出一道像會天崩地裂似的驚雷巨響!千里可聞!震得人的耳、目、心、
肺,甚至魂魄也在作痛!接著……
    在無名懷內的鳳舞只見長空迸出一道奪目紅光,整個夜空如在噴血!彷彿九天十地
的諸天神佛,也在為人間一個曠世神話將要面臨的殞落,而悲傷得淌下血淚……!
    這道恐怖紅光更似蘊含一股滅絕性的力量,鋪天蓋地向無名及鳳舞所在的巨鯨幫巨
船罩下,看來方圓兩百丈內的所有人和物都將被毀滅!無一倖免!
    鳳舞終於也明白,緣何不動的無名會突然動,更緊緊的從後抱著她;他:原未早已
感到兩箭相碰之後會爆發的恐怖毀滅力,才會於此危急存亡間,以自己的身軀與及神一
樣的蓋世修為,掩護她……
    但、她與他只是萍水相逢,他為何要如此捨身掩護她?
    是因為在神話心中,也相當欣賞鳳舞那顆熱衷助人的心?還是因為,在命運的洪流
當中,他與她,已早注定有一場苦斷肝腸的主僕之緣?
    他和她,始終逃不過。
    然而無論如何、鳳舞就在雷聲與紅光暴綻連連、就在無名不顧自己掩護她之間,她
最後還是不支昏了過去!
    只是,或許她造夢也沒想過,無名這次捨身護她,將會令他的命運脫離正軌,他,
將仍一段時間無法再當神話……
    而當她從昏迷中甦醒之後,更艱苦的未來已在等待著她!
    和——他!
    但,無論多艱苦的命運,相信,以鳳舞勇敢不屈的信念,與及無名的堅毅,一切一
切,總有一口還是會熬過去的。
    一定!
    就在無名的船被鋪天蓋地的紅光團團籠罩之示,半里外的一艘船上,正有數人在看
著這場「滅神」的好戲!
    船,是快意老祖埋伏於附近的船!
    人,卻是快意老祖、龍袖,與及鳳舞之父「鳳玉京」!
    快意老祖乍見半里之外紅光暴綻,不由冷笑一聲,嘿嘿而道:
    「好!爆得好!看來無名那廝已完了!」
    「沒有任何高手,可以逃得過『穹天之血』的滅絕紅光,只要紅光一綻,即命名是
像無名這樣的神級高手,亦勢必粉身碎骨,死無全屍!哈哈哈哈……」
    是的!真的是「穹天之血」!龍袖適才看見其師快意老祖打開那個鐵鑄的匣子,內
裡真的藏著一件足可令天地滴血的武器,而且快意老祖更將這件武器交給「鳳玉京」拉
弓射出!瞧真一點,那件武器其實是一柄遍體血紅的——
    箭!
    龍袖以前也曾聽過,那件於五百年前殘滅武林魔頭的恐怖武器,卻萬料不到,他的
師父快意老祖,居然能夠如此神通廣大,不知從哪兒得來這件「穹天之血」!
    原來所謂「穹天之血」,其實是五百年前一個號稱「險道王」的暗器高手,有一次
攀上一個非賞險峻的山峰之巔,於無意中發現了一株血紅如火的「奇草」!
    這株奇草之所以奇,全因為險道王發現它的時候,於其方圓三百丈內的土地,竟是
焦紅一片,寸草不生!
    而且險道王甫踏進這株奇草方圓三百丈內之時,人亦頓如進火海地獄一樣,衣履發
膚盡皆著火焚燒!
    險道王當下明白,這株怪草一定是因長期生長於此險峰之巔,致使無意中吸收了大
地烈陽熱毒,實是一株至熱至毒的罕世奇草!
    險道王當下見竄起,不惜鼓盡平生所有功力護體,更披上他的獨門護甲強行闖進這
株毒草的火熱範圍之內!
    最後,他雖然癬這毒草連根拔出,然而,毒草範圍內的恐怖熱力,還是將在護甲內
的他焚至遍體鱗傷!
    不過,能夠得到天地間至熱至毒至邪至惡的曠世毒草,一切創傷對險道王來說,亦
在所不惜!
    更何況,其時武林內出現了那個強不可擋、殺人如麻的魔頭,為救武要,險道王更
是不容怠慢,立時掉取那毒草內的毒什,注入他所鑄的箭內,作為擊殺那魔頭的武器!
    可惜世上僅得一株毒草,汁液又太少,險道神也僅能將毒什注入兩根箭內,毒汁便
已用光,故最後他亦只能鑄成兩根至熱至毒的毒箭,他更將這兩根毒箭命名為——
    「穹天之血」!
    他將這兩箭如此命名,緣於這兩根毒箭若射中目標後便會爆開,內裡的毒液更會迸
散,如天地淌血一般遍灑長空,那時方圓三百丈內的任何人和物,都會著火焚為灰燼!
    即使是再強再蓋世的神級強者,能夠自恃滔天功力,抵銜熱力而免被焚為烏有,亦
難免會身中「穹天之血」匪夷所恩的奇毒,後果無法想像!
    幸而,這樣恐怖的武器,在江湖的歷史上也僅是用了一次,便是險道王以殘滅那嗜
殺狂魔的那一次!
    熱難料到,五百年後的今天,另外那根剩餘的「穹天之血」又再現武林,而且目標
再不是十惡不赦的魔頭而是招惹快意老祖妒忌的——
    無名!
    「熊」的一聲!巨鯨幫那艘巨船方圓三百丈內,在「穹天之血」爆發之後,不但滿
罩奪目紅光,更即時化為一片血河火海,一時間火光熊熊,熱傳數里!
    遠在半里外隔岸觀火的俠意老祖見此情形,更益發深信火光中的無名及巨鯨幫眾絕
無生望!他遂又婚比陰險、無比滿足地向一旁的鳳玉京道:
    「嘿嘿,玉京老弟,無名這廝已必死無疑,今閃實在多謝你抽空前來為我發那根
『穹天之血』,也只有你,才有那樣準確無蓋世箭法,可以在半里外射中他的船!」
    「若早知那個無名如此不濟,一根『穹天之血』已可將其殘滅,那我便不用糾集其
余四大派在此附近駐守,以防萬一,浪費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
    「玉京老弟,你目下已可攻成身退,這裡就由本座善後,你大可回自己的鳳箭壯去
了……」
    快意老祖處事倒是相當霸道,任務一成,便對鳳玉京「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奇怪的是,鳳玉京卻竟對快意老祖的差遣無甚慍色,只是沉沉回應:
    「好。既然大事已成,我,就先行離去。」
    以鳳玉京一派莊主之尊,修為本事亦絕不較快意老祖遜色,他為何要對快意老祖這
小人言聽計從?彷彿他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握在快意老祖手上一樣……
    只是,一代神話無名,真的如快意老祖所言,死了?
    鳳不京在離去之時,微微翹首年著半里外的熊熊火海,不期然若有所思……
    不單鳳玉京,就連一直只是袖手旁觀的龍抽,似乎亦不認為無名真的會這樣容易敗
亡。
    其實,快意老祖實在太低估無名了。
    以無名出神人化的劍術修為,他根本已是一柄劍!無論鳳玉京所發的「穹天之血」
何等的快,己快如絕世奇劍的無名,未必不能輕描淡寫避過!
    不過,以「穹天之血」狙殺無名,也不是全無希望!
    若然在無名大可閃避「穹天之血」的剎那間,出現了一些他無法預計的變數……
    譬,出現了一個他極度欣賞、認為非救不可的女孩……
    那,按照無名的脾性,即使他救了那女孩後便會正中穹大之血的火熱毒力。他……
    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去——救!
    儘管以他目下的神話修為,仍無法可以須知、到底他中了「穹天之血」後,下場會
如何恐怖?
    可怕?
    究竟,不惜捨身為鳳舞擋了「穹天之血」的無名將會有何可怕後果?不單無名自己
不知道,就連醒來後的鳳舞也不知道。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鳳舞終於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可是,當她張開眼睛後所看的第一眼,她並沒有即時
看見無名,她只看見一片血紅!
    那片血紅,赫然是一道延綿數百丈的血浪!
    而那道血痕,卻是方圓數百丈內無數無辜漁民的——血!
    鳳舞猶記得,在「穹天之血」發之時,於無名的船方圓數百丈內的江邊,還有不少
漁家正泊船歇息。
    故「穹天之血」的恐怖毀滅力,不單無名首當其衝,就連那些正外夢鄉的漁民,亦
被殃及池魚,無一幸兔,相信已全慘死當場!
    鳳舞只感到無限內咎,終於……
    「是……我……害……了……他……們,若……不是……為了……我,他……們……
便不會……死!若……不……是為了……我,無……名……他……也不用……以自己……
血肉……之軀……擋……那股……穹……天之……血……」
    是的!一切一切都是因為她!
    若她不是那樣魯莽,若她不急於要以自己的「鳳舞箭」.幫無名擋她父親鳳玉京的
「鳳家箭」,也許以無名的神話修為,還可及時制止「穹天之血」爆發亦未可料;也許
如今的結局便可改寫,所有人都不用死!
    但是如今,所有人都死了,還可能包括無名……
    眼見玄塘江江面浮滿無數漁民屍首,鳳舞面上的自責之色就更深,她更開始發覺,
江面之上,根本就沒有無名的屍首!
    那,無名的人中屍首去了哪?難道,即使他是神話,在首當其衝之下,仍難禁破
「穹天之血」轟至死無全屍?
    抑或,他並未被損分毫,早已安然離去?
    鳳舞只盼望無名能安然無恙,可是機會看業卻相當渺茫,尤其是,當她發現一個上
半身赤條條的男人屍體,正被血浪冉冉衝向岸邊的時候,她當場面色一翌,脫口驚呼。
    「啊……?是……他?是……」
    「無……名?」
    不錯!被血浪沖至岸邊的那個男人屍體,雖然背部朝天,一張臉沒在水裡,但鳳舞
單看他的背影,已一眼認出那是他!
    無名!
    只因為,在過去的歲月中,她將當日在「摸骨聖手」攤檔前所見的無名容貌,思念
了也不僅千萬次,無名的一眉一眼,甚至無名的背影,她都絕不會忘記!
    故單看那個被衝至岸邊地男人背影,鳳舞已即時認出必是無名無疑!不由分說,她
已如飛似箭,朝岸邊那個男人奔去!
    炬料,當鳳舞戰戰兢兢地,將那個面孔朝下的男人身軀扳過來的剎那,她赫然發現
這個男人……
    他的背是然和無名極為相像,但,他根本便非——無名!
    鳳舞只見眼前這個人男人,一張臉竟蓋著一層厚厚的血膜,將他原有的臉罩得密不
透風,令人一時間也難辨其真正面目。
    瞧這層厚逾半寸的血膜還血淋淋的,敢情這人亦是被那股「穹天之血」的恐怖爆炸
力轟中,更被「穹天之血」的毒力侵入其五臟六腑,才會落得如此。
    然而,既然這男人滿臉罩著血膜、難辨面目,鳳舞又怎能肯定,他一定不是無名?
    全是由於,這男人渾身上下,根本就沒有半絲無名該有的——
    劍氣!
    那股足可叫天地臣服、無名獨有的神話劍氣和功力!
    鳳舞既能定,這個背影與無名極為相像的男人絕非無名,她總算暫時可舒了口氣,
蓋因一日未發現無名屍體,那無名仍有生望!
    惟是,當她回這個滿臉血淋淋的男人屍體,她不期然又感到無限惋惜內咎,畢竟,
他也是因她一時魯莽引發「穹天之血」而死,如果可以有方法救活他,她一定會蓋自己
所有力量去補償!
    而就在鳳舞呆坐於此人之畔,正不知如何處置其屍首之際。她翟地又發現了一件事!
    那個男人的屍首,突然有了心跳!
    他的心竟在跳!
    他居然還沒死……
    鳳舞不期然深深動容!想不到所有人都抵受不了「穹天之血」的威力與毒力而死個
清光,甚至連神話無名亦生死未卜.這個男人,卻竟可在這場巨爆當中……率存?
    「不……可……能……!這……簡直……是……奇跡!」鳳舞無限驚訝地低呼著,
她看著這個滿臉血淋淋的男人,心中不斷在想著他是誰……
    是的!這個和無名背影相像、卻又沒有半分功力劍氣的男人,到底是誰?
    是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8:13

第06章 封神  
    「不錯!」
    「那個鳳舞在玄塘江畔發現的血臉男人,他,到底是誰?」
    聶風終於將鳳舞的故事聽到這裡,他看著那個藏身在帳後、一直為他說著那個鳳舞
故事的神秘人影,終於忍不住問。
    他們如今所在,還是在那座已荒廢多年的鳳箭莊內;步驚雲還是滿臉木然、似是已
毫無感覺地站於遠處一角;而眼前案上,也還是放著那張似被剝下來的血紅人臉……
    那張血紅人臉猶在燦爛地笑,彷彿在笑著訴說它曾經歷的那段笑中帶淚、淚中帶笑
的情……
    那個藏身在帷帳後的神秘人影唏噓地答:
    「問得好!鳳舞在玄塘江畔發現的那個血臉男人,其實並非別人,正是如今我放於
這個案上的那張血臉主人!」
    「什……麼?」聶風聞言一怔,隨即問道:
    「鳳舞在岸邊發現的血臉男人,竟就是眼前這張血臉的主人?但……,你不是曾經
說過,眼前這張笑得如此燦爛的血臉,是屬於那個武林神話無名的?那未——」
    「那個血臉男人,豈非正是神話無名?」
    帷帳後的那條神秘人影道:
    「你可以說他是無名,不過也可以說,那個血臉男人並非神話無名!」
    聶風愈聽愈是大惑不解:
    「我不明白!你適才還說,鳳舞感覺那血臉男人身上渾無半點功力劍氣,方才認為
他絕非無名,但為何又說,他也可以是無名?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神秘人影在帷帳後發出一聲饒有深意的歎息,答:
    「唉,這正是命運最弄人、最微妙之處:有時候命運為人所作的安排往往出乎人的
意料之外……」
    「鳳舞滿以為那個血臉男人,只是背影與無名極為相像罷了,但其身上既然渾無半
點功力劍氣,便必定並非無名,但,她其實並不清楚,穹天之血的恐怖威力!」
    「中了穹天之血無上毒力的人,假如不死,不但會臉罩一層厚逾半寸的血膜,還可
能會短暫失去功力……」
    「失去功力?」聶風開始明白究竟是什麼一回事了,他道:
    「難怪鳳舞會完全無法感覺那血臉男人有任何功力了,是因為即使他有功力,他的
功力亦已暫時失去?」
    「嗯。」帷帳後的那條神秘人影沉應一聲,復再續說下去:
    「而且,穹天之血的可怕還不止於此,穹天之血還可能會令人……」
    「!」聶風終於聽罷那神秘人影說出「穹天之血」的另一個可怕之處了,他不
由眉頭一皺!
    只因為,若「穹天之血」一個可怕之處也是真的話,那未,鳳舞在玄塘江畔發現的
血臉男人,便極可能會是……
    無名!
    但,若然那血臉男人真的是神話無名,那如今放於聶風跟前案上的那張血臉,也必
是從他面上剝下的人皮!
    究竟一代神話無名,為何會有一張被剝下來的血臉?
    而這張被剝下來的血臉,為何又會如此燦爛地笑?
    彷彿,這張血臉的主人,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鳳舞與這張血臉的主人,固中曾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聶風眉頭深皺之間,那條神秘人影,又已開始在帷帳後,訴說著鳳舞與神話無
名的故事。
    一段超出他倆命運安排的故事……
    真是似得可怕!
    鳳舞看著那個正陷於昏迷的他,一面餵他服下一碗寧神藥,一面便在心裡暗暗感歎,
他的背影,真是與無名的背影幾乎一樣!
    如果他身上不是渾無半點劍氣功力,她=定會以為他就是她極度仰幕的無名!
    他,正是那個她在玄塘江畔發現的唯一生還者——那個血男人!鳳舞已把他救回自
己那片破舊小屋之內!
    不過,即使他並非無名:鳳舞一直看著他昏沉的樣子,心中竟也莫名其妙地生出一
股「安全」的親切感覺。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他有這股親切感覺!是因為他的背影實在太像無名?
    還是因為,在冥冥之中,她可能與他早有一段宿緣?所以才安排她救了他?
    然而,如今也並非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只希望自己適才為他所煎的寧神茶會有效,
能令他盡快甦醒過來。
    總算沒白費鳳舞的一番苦心,那個血臉男人在喝過寧神茶後,不消一會,但聽他喉
頭發出一陣微弱的呻吟,他,終於開始醒過來了!
    「你……醒了?」鳳舞看見他雙目逐漸張開,不由喜形於色;誰知他甫睜開眼睛,
第一時間已坐了起來,環顧四周,茫然的道:
    「這是什麼……地方,我……在……哪……裡?」
    鳳舞聞言一怔,她怔忡,非因他所問的話,而是因為他說話的聲音!
    天!他的聲音聽來竟是異常沙啞,簡直已不像是人應有的聲音,而如鬼嚎一般,令
人聽來不寒而慄!
    他的聲音變為如此,也是因為『穹天之血』侵進他體內的毒力?
    乍聞自己如鬼嚎般的聲音,他亦當場一呆!遽地,他又似有所覺,一把便向自己臉
上摸去,接著又朝置於床畔的一盆清水一照……
    一照之下,他當場如墮地獄,只因他在水中的倒影,可還是一張人臉?
    不!那簡直不能稱為一張人臉!他的臉竟蓋著一層厚逾半寸的血膜,實在醜陋恐怖
已極!他竭力想將這層血膜撕下,但,這血膜竟像已和他的臉血肉相連,無論他如何用
力,還是無法將其撕下!
    「沒……有用……的!」鳳舞看著他使勁想將血膜撕下,不由無限憐惜的道:
    「我在你昏迷之時,曾用盡各種方法,仍無法將其弄下來,若那張血膜真的如此容
易便給你撕下,我早便不用那樣費力了……」
    他愣愣的回望鳳舞,若斷若續的道:
    「是……你……把我救回……來的?那……你可……知……我為何會……幾成變樣?」
    鳳舞不期然慚愧低首:
    「你……弄至……如今這個……樣子,其實……是……因為……你中了一種……喚
作『穹天之血』的奇毒;這種毒已侵入了你的……五臟六腑,我……相信,你的聲音……
與及你的容貌變成如此,亦是……與此有關……」
    「但……,我……為何……會……突然……中了這種……奇毒?」
    鳳舞面上的慚愧之色更深,無限內咎的道:
    「那全……因為,我……為了要助一個……我仰慕已久的……英雄……無名,在一
時魯莽下引爆了那奇毒……穹天之血,才會誤傷無辜……的你,一切……都是……我的
錯!」
    「他」聽罷,心亦陡地涼了一截,他定定看著同舞無限慚愧的臉,過了良久,終於
長長吐出一口氣,歎道:
    「原……來,是……因為……你?」
    鳳舞槐然點頭。
    出奇地,他乎對鳳舞罪魁禍首,並沒有太大的惱怒,他只是又長長歎道:
    「既然……把我弄成如此的……是……你,將我……救回來的……也是……你,我……
也不知……是該……惱你……還是……謝……你,但……無論我臉上這塊血臉能夠……
弄走與否,我……也希望……能……立即回家!」
    不錯!一個人無論受到如何嚴重的創傷,總是第一時間想回家自舔身心傷口!
    鳳舞萬料不到,他居然並沒有深怪她,他實在是一個好人呀!但他愈不怪責她,她
心裡面就愈難過,她依然無限內咎的道:
    「既……然……你要回家,那……你的家……在……哪裡?」
    「我……的家……在……哪……裡?」面對這個如此簡單的問題,他一時竟覺不知
所措,只因為他突然發覺,他,居然無法記起自己的家在哪裡!
    不但如此,他更無法記起——
    自己是誰!
    天啊!他竟然……失憶了?他霍地抱頭低呼:
    「啊……?」「我……的家……在哪裡?我……到底……又是……誰?為……何……
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啊……!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
    「誰?」
    「啊……」
    鳳舞勢難料到,「穹天之血」的毒性不但奪去了「他」的容貌和聲音,更連他的記
憶也奪去了!看著他在無比迷惘地低呼,鳳舞不期然又愧然的道:
    「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請你……放心!是我……鳳舞……害了……你,我……鳳舞……今日……當天發
誓,我……一定會想出……方法……將你回復從前的你!在你……未完全恢復之前,我
會……」
    「一直照顧你!」
    鳳舞這句話說得異常斬釘截鐵!「他」乍聞此語,本在惘然的他亦不禁一呆,愣愣
回望鳳舞,似是不敢相信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會如此堅決,如此義無反顧!
    然而,鳳舞雖是如此義無反顧,惟就在她此話剛好出口之際。她實行這句話的困難
已隨即來了!因為一個冷冷的聲音嘎地已從其小屋門外傳了進來,道:
    「賤人!想不你居然敢在屋內收藏男人?」
    「你,好不要臉!」
    鳳舞乍聞這個語聲,已經不用再回頭看到底是誰了!緣於她實在太熟悉這個異常冷
酷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向來視她有如仇人的大哥「鳳星」!
    還有她的二哥「鳳越」!
    天!勢難料到,她將那個「他」救回來的事,如今竟被她的兩個大哥知道了!
    鳳家壯隨即響起了集合的鐘聲,不消一盞茶的時份,全壯上下已在寬廣華麗的廳堂
內齊集,當然包括鳳舞的乳娘「和媽」,還有觀舞之父一一
    「鳳玉京」!
    當鳳舞與「他」被鳳星鳳越硬拉往廳堂之上時,鳳玉京已無比威嚴地坐於正中,恍
如一個即將要審判犯人的冷面判官,面色陰晴不定,極為難看!
    而他乍見鳳舞,更即時面色一沉,怒喝:
    「畜生好斗膽!競敢在家收藏男人!」
    「說!這個滿臉血紅的醜男子到底是誰?」
    鳳舞當場啞口無言:蓋因她雖然將他救了回來,卻真的還未知道他的名字!而她也
相信,他亦已撤底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期然斜瞥了「他」一眼,接著便對其父道:
    「爹……,女兒……也不知道……他到底喚什麼名字,但……,請你不要誤會……
女兒,女兒一直沒干……非份的事。只是……」
    「他……如今滿臉血污,且已不復記起自己是誰,這些都全因女兒而起;所以……,
女兒實在有責任……照顧……他……」
    鳳舞說到這裡,又不由再朝「他」瞥了一眼,只見「他」聽見她在重提舊事,已不
期然再度陷於迷惘之中。
    鳳玉京冷眼朝「他」瞄了一眼,不知因何緣故,居然並未瞧出「他」那張血臉,是
給其在玄塘江所發的「穹天之血」重創所致。
    或許,鳳玉京也只是依快意老祖心意,替他發那一箭穹天之血吧了!他其實也不大
知道中了穹天之血的人,會有何可怕的後果!
    他不由道:
    「哈,看他長相醜惡已極,為父也不懷疑你會與他干下苟且之事,但,你說他落得
這個田地,全是因你而起,你,到底於了什麼錯事?」
    驟聞此語,鳳舞真是有口難言!難道真的要她但白告訴她的爹,她是因為要助無名,
遂暗中以她所習的鳳舞箭破了其父的鳳家箭,最後才弄致那個「他」淪為如此?
    所以歸根究底,真正罪魁禍首還是她的爹!與及那個小氣記恨的快意老祖!
    不!她當然不能告訴她的爹,她已有能力破他的鳳家箭!否則他堂堂一個鳳箭莊莊
主顏面何存?
    鳳舞心知,有時候一個男人的尊嚴,甚至比他的性命更為重要!因此,她知道無論
如何,她也不能將她有習鳳舞箭的真相告訴其父!更何況……
    她亦曾應承她那個永遠不見面目的神秘師父,絕不會將其傳授鳳舞箭的事告訴任何
人!包括——她的爹鳳玉京!
    故而,縱然此刻的鳳玉京一片疾言厲色,鳳舞也只得道:
    「爹,請原諒女兒……不能將真相告訴你,但……請你相信舞兒,舞兒不告訴你真
相,是……為了……你……好……」
    鳳玉京自己屢問不遂,當下勃然大怒,面色一沉,叱喝:
    「廢話!畜生膽敢巧言辯駁!我命你,立即說出實情!但聽「彭」的一聲巨響!只
見其出手之狠,竟將鳳舞整個人打得向後倒飛十數尺,重重摔到地上,咀角迸血!
    好狠的一顆老父心!就像上次在快意老祖面前一樣,動輒便重打鳳舞,完全沒有半
分轉圖餘地!
    那個「他」本仍在迷惘當中,此時處鳳玉京如此苛待自己女兒,也不由看不過眼,
「他」隨即上前一鳳舞,並對鳳玉京道:
    「你竟這樣狠心對待自己女兒?她其實並沒做錯什麼,你何苦這樣對她?」
    萬料不到,「他」本已在為自己記不起身世前事而迷惘不堪,卻竟然會如此挺身維
護鳳舞!鳳舞只覺一陣感動……
    鳳玉京在喉頭發出一聲冷笑,道:
    「嘿!你這廝算是什麼東西,豈容你管我的家事?我喜歡怎樣管教女兒與你何干?
你這個外人最好快給本莊主——滾!」
    滾?
    鳳舞一怔,連忙道:
    「爹!他……不能……走!女兒曾應承照顧他,直至他痊癒為止!女兒……一定要
守信……!」
    鳳玉京皆目道:
    「畜生!我今日已對你千般容忍!你竟然還倒過來幫這不明來歷的人?」
    「好!為父如今就鄭重告訴你!這個人我是趕定了!你若一意孤行要守信照顧他,
就立即跟這個男人……」
    「滾出我的鳳箭莊!」
    鳳舞造夢也役想過,她只是為那個「他」說了三言兩語,其父鳳玉京竟已如此決絕,
要將她也一併趕走!她當場為之一愕:
    「爹,我……」
    鳳舞的大哥「鳳星」突然插咀,冷嘲道:
    「嘿!還我什麼?爹的意思,就是你若一旦跟這傢伙離開,便再不是他的女兒!」
    二哥「鳳越」也道:
    「不錯!爹的鳳箭莊向來家法嚴明,絕不容任何人心生外向!你一走,就表示你與
爹脫離父女關係,從此——」
    「嗯!斷!情!絕!」
    恩斷情絕?
    好重的四個字!重得就像一柄刀,一字一刀的切割著鳳舞的心!但鳳越此言一出,
一旁的鳳玉京竟未有任何異議,似乎亦默認鳳越所言,正是其心裡想說的話!
    面所有在廳堂內的人,目光都隨即落在鳳舞身上,似要看她如何抉擇!
    甚至那個令鳳舞感到內咎的「他」,此刻亦不由對鳳舞道:
    「我,明白你的好意,與及你想努力向我補償的心,但,你實在不用為我這個已變
得不知是誰的怪物……而與至親反目!就讓我自己離開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他」說著便即時轉身離開,鳳舞本仍在猶豫自己應該怎辦,惟此時看見「他」獨
自離去的背影,心中著實不忍就這樣「他」一個孤單離去……
    她突然叫住「他」:
    「慢著!」
    「他」一愣,無限疑惑的回望鳳舞,道:
    「你……為何叫我慢著?難道,你……?」
    鳳舞並沒有即時答「他」,她只是看著自己威嚴無比的爹鳳玉京,突然一字一字的
對其父道:
    「爹!既然……你留他不得,那……女兒……唯有決定,與他——」
    「一!起!走!」
    鳳舞此言一出,堂內眾人盡皆嘩然!大家都不明白鳳舞何以會為一個陌生的「他」,
不惜與其父恩斷情絕?
    而鳳玉京乍聞自己女兒此語,更當場從緊咬的牙縫中狠狠吐出一句話:
    「畜……生!你……瘋……了!」
    鳳舞臉上流露一絲淒涼苦笑,幽幽的答:
    「是……的!也……許……女兒……真的瘋了,但……,一個人……既然生而為人,
便應該活得像一個人!女兒既然因一時魯莽,害他落得如此,便應勇於承擔一切責任!」
    「我……知道,爹……你是因一時氣上……心頭……才會如此決絕,但……女兒深
信,在爹心中,可能亦認同……女兒……要勇於承擔……過錯,其實,爹你只是……口
硬……心軟……」
    是的!天下沒有不望兒女成材的父母!即使自己如何十惡不赦,也希望兒女能成為
自己的光榮……
    在鳳玉京冷得似會結冰的面上,可有半絲為自己女兒能有勇氣承擔過錯,而暗暗流
露的喜悅?
    即使他身為一莊之主,在人前仍不得不強逼自己口硬?心硬?
    不知道!只知道此刻無論鳳舞怎樣說,鳳玉京依然像是一個永不動情的判官,他又
再次無比冷硬地吐出鳳舞的罪狀:
    「好!育生冥頑不靈!我鳳玉京今生就當從沒養過一個這樣的懺逆女兒!你,」
    「立即與他一起滾!」
    冷硬的聲音,更配合冷絕人寰的出手!鳳舞與「他」只覺眼前袖影一幌,繼而「蓬」
的一聲巨響!
    鳳玉京赫然已揮袖將二人猛地掃出廳堂,二人更一直倒地翻滾,撞破鳳宅巨門方才
直出宅外!
    好絕好可怕的斷情一擊!看來鳳玉京不單箭藝了得,功力亦非庸手!
    鳳舞與「他」慘被災一擊重掃出門外,二人即時口吐鮮血!但鳳舞仍強自支撐起來,
昂首對鳳玉京道:
    「爹……,雖然你堅決不再認我為……女兒,但……一日為父,終生為父!在女兒
心中,你永遠是你的爹!若有天……你需要女兒……的話,無論如保,舞兒一定會……」
    「回來幫你!」
    鳳舞說著,這地遠遠朝廳堂內的老父深深一跪,珊珊情女一顆孝心,已經完全表露
無遺……
    今日她落得與嚴親反目的下場,非因不孝,而是因為她要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事!
    她決不能因為懾於老父的威嚴,而違背自己的良心!
    可是,即命名向來不屈的鳳舞,不惜跪下來與父拜別,鳳玉京卻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他只是冷冷將袖一拂,赫聽「隆」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他,竟以勁風隔空將鳳箭莊
那道巨門重重關上!
    他似乎真的不想再多看這女兒一眼!
    然而這道辱耳欲聾的關門聲,卻當場把鳳舞的心也震碎了!只是她亦知老父今日既
矢言斷約以父女之情,便再無轉圖餘地,她唯有無限依依的站起來……
    甫站起來,她例看見那個同掃出鳳箭莊的「他」,正定定的看著她……
    但聽「他」帶著無限歉意的道: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和你父反……」
    「他」本想說是他連累鳳舞與其父反目,誰知話未說完,鳳舞已截斷他的話:
    「要說對不起的,其實是我!」
    她說著也定定的看著「他」,道:
    「請你放心!我鳳舞既然應承幫你解去穹天之血的毒,無論如何,即使犧牲我自己
一切所有,甚至我這條賤命,都會設法令你回復從前的模樣!」
    「而且,儘管你已完全記不起你的親人,我亦會盡力為你找回他們,因為我也很想
知道,在那層厚厚血臉下的你……」
    「到——底——是——誰?」
    不錯!乍聞鳳舞這句說話,「他」亦十分相信她即命名擠盡一條命也會幫他,只因
為她為了維護「他」,已不惜與其父恩斷情絕,試問還有什麼可攔阻這女孩的心?
    「他」只是在想著一件她也同樣想著的事!便是……
    「他」,是誰?
    鳳舞與那個「他」,終於走了!
    然而,就在二人離去之後,就在所有被召集到廳堂的家丁婢僕,亦陸貫散去之後,
鳳箭莊內的鳳玉京,與及鳳舞的兩個兄長「鳳星」「鳳越」,卻並沒有拍手稱慶。
    相反,三人適才在臉上流露的怒氣竟然一掃而空!
    不但如此,三人臉上更出奇地流露一絲欣慰之色!似為能有一個如此的女兒及妹子
而欣慰!
    哦?這可奇怪了!鳳玉京父子三人,向來不是視鳳舞如心頭刺、眼中釘的嗎?為何
又會在鳳舞走後,為她感到欣慰?
    但聽鳳玉京沉沉歎道:
    「她,終於走了。」
    一旁的鳳星點頭微應:
    「嗯。但,這次離去對她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爹,你也不用大顧慮三妹……」
    鳳越也道:
    「不錯,爹,更何況,要三妹離開鳳箭莊,一直是你對她的悉心安排……」
    三……妹?鳳星鳳越向來對鳳舞都是賤人賤人的叫,幾曾稱她為三妹如此親熱?
    他們為何會一反常態?
    但最令人驚的還是鳳玉京!原來要鳳舞離開鳳箭壯,一直是他的悉心安排?
    這個看來外冷內冷的嚴父,到底為鳳舞安排了什麼匪夷所思的命運?
    不知道!只知道如今的他,在欣慰之餘,似亦略現憂色,但見他眉頭一皺,歎道:
    「不過,要舞兒離去雖是為父的悉心安排.我……始終有點擔心……」
    「哦?爹到底擔心一些什麼?」
    「為父在擔心,舞兒適才一意孤行要幫的那個『他』!這個人雖然面膜,身上渾無
半點真氣及懾人氣勢,更可能連他也再記不起自己是誰,但一一」
    「我適才以我們祖傳的秘學『聽心訣』,隔空暗聽他的五內,發現他的五內有異常
人,故而此人本來習武的天賦極高,而且……」
    「我更聽見他的五內,似潛藏著一股極度可怕的……力量,一股因某種原故被暫時
封鎖、即使一般武林高手加快意老祖亦難以察覺的力量!」
    勢難料到,鳳玉京除了身負鳳家箭外,更有一套可聽人所不能聽的「聽心訣」?故
縱使所有高手都無法發覺那個「他」潛藏的恐怖力量,鳳玉京卻早已聽出個所以然來?
    「爹,你……是說,那個『他』並非凡人?他,可能是一個超越許多人的一一恐怖
高手?」
    鳳玉京目光閃的答:
    「嗯,而且,舞兒應該是在這帶附近救起他,若真如此,我想,我已經知道他是誰
了……」
    「如果,他真的如我所料,當真是那個可怕的「他」的話,那舞兒今次矢志要維護
這個看來已失去記憶的他,她的處境縱然令我擔心,但……」
    「她若能跟著這個『他』,對舞兒來說,可有是一件好事亦未可料;或許,他更可
能在無意中助舞兒達成我們想她達成的事,總較留在我們鳳箭莊這潭死水為佳……
    什……麼?鳳箭莊富甲一方,更開始於江湖揚名,鳳玉京為何會說威望日隆的鳳箭
莊會是一潭死水?
    再者,他們三父子原來一直在希望鳳舞,他日能為他們達成一件一一「事」?
    難道鳳玉京向來如此苛詩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只不過是一場逼不得已的一一戲?
    他每次掌打鳳舞之時,一顆心其實也在隱隱作痛?
    打在鳳舞的臉,卻深深痛在鳳玉京那顆神秘莫測的嚴父之心……
    甚而鳳舞的兩個兄長「鳳星鳳越」,他們表面雖視鳳舞如宿世仇人,其實亦是鳳玉
京的刻意安排?他們都只為逼鳳舞他日能達成那件「事」,才會如此?
    他們,其實也最疼鳳舞這個勇敢的三妹?他們唯一的妹子?
    到底雄奇宏偉的鳳箭壯,背後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驚人秘密?
    他們三父子一直想鳳舞達成的「事」,又是什麼要事?致令他們在這些年來,不能
在鳳舞面前,當回真正的——
    自己?
    其實,在鳳舞與那個「他」離去之後,不僅鳳玉京三父子似若有所失,還有一個人,
亦為鳳舞感到無限可惜!
    那是一個一直藏身於鳳箭莊簷下、暗暗目睹鳳舞離去的人——
    龍!袖!
    啊?快意老祖圍攻無名的卑鄙計劃已經大功告成,快意老祖必早已回快意門,龍袖
為何不隨其師父一起回去?
    即命名,其師的所作所為,已是一個令他相當失望的師父……
    龍袖並不即時隨其師回快意門,緣於,他本來想再見一個。
    一個他認為與自己是同類的人……
    鳳。
    舞。
    但見他在鳳舞離開之後,臉上小期然泛起一絲敬佩之色,一絲從未在其臉上出現的
敬佩之色。
    只因為他生存至此刻為止,向來高氣傲的他,亦從未敬佩過任何人!但今日,他終
於發現了……一個。
    「好……傢伙!」龍袖不由在心中暗暗驚歎:
    「想不到普天之下,居然有一個為了自己堅信沒錯的事,會如此勇敢不屈的女孩!
鳳舞啊鳳舞,人可知道,我龍袖向來對所有女孩視如不見,全因為……」
    「我一直希望在茫茫人海當中,能遇上一個可以令我龍袖真正感到興趣的女孩!而
目下……」
    「我相信自己遇上這個人了!」
    不錯!能夠令據做的龍袖也由衷感到興趣的,一定是一個他極度欣賞的女孩!
    鳳舞,會否正是這個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8:28

第07章 小五
    每對父母總認為自己的兒女最好。
    同樣道理,每個鑄劍師亦總認為自己所鑄的劍,是天下間最完美的絕世寶劍!
    就像「百劍居」這片小劍鋪的老闆「馮通」,也是夜郎自大,認為他自己所鑄所賣
的劍,可以媲美世上任何絕世好劍!
    不過,他的劍鋪某日發生了一件怪事……
    終於改變了他對自己所鑄的劍的看法!
    那日,馮通又如常在自己的劍鋪門前,向光顧的客人誇耀自己所鑄的劍,然而,就
在他正向一名客人,展示一柄他認為已鑄得無懈可擊的劍之時,驀然間,那個人竟怔怔
的看著那柄劍,良久良久,方才略帶懷疑的目光道:
    「馮老闆,你不是說這柄劍鑄得無懈可擊的嗎?為何它竟有暇茲?」
    「暇……茲?」馮通聞言先是一愕,不由道:
    「怎會?不可能!我鑄的劍絕不該亦不會有暇茲!你一定是看錯了!」
    「不!我沒有看錯!你不信的話,就自己看個清楚吧!」
    那客人一把將劍回馮通,馮通一看,只見在劍鋒之上,竟真的有一道——裂痕!
    但,他清楚記得,他鑄這柄劍時,劍並沒有任何裂痕!而且此劍自鑄成後,從來也
沒有用過,那,到底劍鋒上的裂痕因何弄至?
    就在馮通百思不得其解之間,翟地,更令他震異的事發生了!
    只見那柄劍上的裂痕在不斷延伸,愈變愈長;且不但這柄劍在嶄露裂痕,甚至他劍
鋪內擺的千柄利劍,竟亦同時齊現裂痕!
    霎時整間鋪內,「裂勒」之聲不絕於耳,恍如千劍哀鳴!而就在同一時間……
    鋪內復又傳出「崩」的一聲動人心魄的恐怖巨響!鋪內那逾千柄的利劍,竟同時迸
為——寸碎!
    天!馮通簡直連心也差點跳了出來!千劍同裂同碎,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亭?
    難道……他所鑄的劍並不如他想像般堅硬鋒利?而只是一堆易碎的廢鐵?
    當然——不!
    他鋪內逾千利劍在頃刻間化為寸碎,並非因其鑄劍工夫仍未到家!而是因為……
    劍,太傷心!
    於就在適才馮通向客人展示他所鑄的劍之際,在距其劍鋪百丈之外,正有一以男女
經過,他倆似在尋找可以給他們住下來的安居之所……
    而這雙男女中的那個「男」的,更是一個可以叫天下所有劍傷心的人!
    一個可能是後無來者的萬劍之神——「他」!
    可惜如今這個「他」,光芒已暫時殞落;正因如此,所以馮通鋪內的千柄利劍,亦
不禁為……這柄神話一樣的劍而惋惜傷心,甚至……
    斷腸!斷劍!
    殉……
    劍!
    只不知道個足教千柄利劍傷心得同裂同碎的萬劍神者,又能否與身邊的那個她,找
著暫時可作安身的地方?
    大概在半個有吧?其實村民們亦已不大記得清楚了。
    他們那條平靜的「田心村」,忽地搬來了一個人!
    一個得怪很怪的男人!
    說那個男人怪,其實一點也不為過。
    這個人的臉上,終日都團團圍著一條很長很長的布條,將「他」的臉深深藏在布條
之內,令人無法瞧見其真正面目。
    不過這還不是其最怪之處!「他」最怪的地方,便是並沒與任何村民為鄰;「他」
的小屋,距離村民眾居的地方,至少也有數街之遙,伶伶仃仃的立在河邊!
    彷彿,「他」有許多事情,都不想村民知道。
    不但如此,「他」搬進的那個石屋,本業荒廢已久,石屋內外部滿佈蛇蟲鼠蟻,只
是不知為何,自從那面纏麵條的怪男人搬進去後,所有蛇蟲鼠蟻居然走個清光!
    彷彿,蛇蟲鼠蟻也怕了「他」不得不退避三舍!
    但,坦白說,村民們每次見「他」,除了感到「他」以布包臉的行為有點怪異外,
又不感到「他」有何可怕!
    那,蛇蟲鼠蟻們又為何對「他」怕得退避三舍?是否因為,「他」有一些可怕的特
質,是尋常人無法感受得到的?只有具備敏銳觸覺的蟲蟻,方才懂得害怕?
    村民們盡皆不知道!只知道「他」每日都足不出戶,還有,就是這個破舊的小石屋,
原來並非「他」一個人住!
    在每日日落西山之後,都有一個女孩回來!
    那也是一個很奇怪的女孩!
    這個女孩之所以奇怪,全因為她那一身的——髒!
    這個年代,人們大都先敬羅衣,即使是穹得沒好吃的村女,好歹也稍作裝扮;誰知
道自己的如意郎君會否突然從天而降?故窮家女孩亦必須經常「整裝待發」!
    但她……
    她似乎從未注意自己的衣裝!更從不計較自己是髒是美是醜!
    她的身上彷彿背負著難以推卸的諾言與責任,重得她無法透得過氣,故她亦無暇理
會自己的將來與幸福!她只是每日日出而作、日入才——「歸」!
    就像今夜,那些好奇的村民,又遠遠看見她很夜才回家,而且她甫回來,亦如往常
一樣,第一時間先在其屋外的小河邊,將自己雙手洗乾淨。
    她為何要在進屋前,將自己的手洗個乾淨?是否因為,她每天日出而作所「作」的
生計,是一件污髒不堪的生計?她,不想每日躲在屋內的「他」知道?
    而這個每日也日出而作的她不是別人,正是……
    鳳舞!
    鳳舞終於將自己那雙污髒無比的手洗乾淨,也不知她為何要如此使勁清洗雙手,只
知道,她如今總算可安心進屋內見那個「他!」
    那個「他」,亦即當日她於玄塘江畔所救的——「他」!
    如今,她已開始喚「他」
    「小五」!
    只因「他」真的無法記起自己名字,但鳳舞於這段時日既要與「他」一起,好歹也
須喚「他」一個名字!
    鳳舞記得,自己是在此月的「第五日」遇上「他」,故順理成章。她便喚他作「小
五」!想不到這一喚,她終於喚了「他」整整半個月
    但,「他」始終未有回復記憶!
    也許,「他」一生一世……
    亦將不會!
    當鳳舞踏進小城的時候,只見屋內一片昏黯,但鳳舞亦早已見怪不怪。
    緣於在這半個月來,「他」每天都將所有窗門緊閉,更將自己的臉以布條重重圍裹,
足不出戶。
    「他」,似乎不想任何人看見「他」那張如夜鬼般的血臉!
    「他」一直將自己困在屋裡!
    其實這變難怪「他」,一個人若有一張如此恐怖的血臉,若出外四處走動:不是被
人取笑,便可能嚇怕其他人;也許躲在屋內,已是「他」唯一可幹的事……
    對「他」來說,每天最有生氣的時候,便是鳳舞在晚上口來的時候;就像此刻,鳳
舞甫踏迸屋內,一直低沉的「他」恍如看見了希望的,即時沉沉的道:
    「你,……來了?今日進展如何?」
    鳳舞滿懷歉意,基笑搖首答:
    「對……不起,我……今日已打聽了整整一日,可是仍無法探得你到底在此地有否
親人,也許,你……被穹天之血誤中的當日,只是湊巧乘船路經玄塘江而已,你……可
能根本例非玄塘江這帶的村民……」
    卻原來,鳳舞與「他」如今居於的「田心村」,是玄塘江畔一帶的一條小村。
    鳳舞與「他」離開鳳箭壯後選擇居於這條村子,原以為「他」可能是這帶的村民、
也許會在田心村我回」他」的身世及家人亦未可料!
    誰知這半個多月來,鳳舞每天都竭力為「他」尋找,卻始終找不出半點線索,「他」
感到失望!
    但「他」始終並沒怪她!雖然「他」的一切不幸因鳳舞一時魯莽而起,惟鳳舞能為
「他」這個陌生人如此不遺餘力的尋找身世。「他」,已非常感激……然而無論他如何
感激鳳舞,「他」仍不免為自己那依然茫無頭緒的身世而低沉,還有他那如鬼血臉也是
「他」一直低沉的原因……
    鳳舞看著他低沉的樣子,不禁無限惋惜地安慰『他』道:
    「小……五,請你別要……那樣低沉吧!其實,即使目前你無法……找回自己的身
份及家人,但只要你體內那服穹天之血的毒能夠解除,也許……你便能回復記憶,甚至
如今罩著你臉的那張血面,亦可……一併解除:那時……候,你不是可以當回真真正正
的自己嗎?」
    「他」又沉沉的道:
    「可惜,你說的那股……穹天之血的毒,似乎已深入了我的五內,甚至我的……骨
髓;要解除它後來比……尋找我的身世更……難!」
    是的,其實,鳳舞那個神秘師父亦曾傳她蓋世醫術,故鳳舞也曾以其師的醫術,每
日配藥回來,細心煎好給「他」服用。
    可是無論她用什麼奇方妙藥,「他」體內那股穹天之血的毒,始終——無法消除!
    不過儘管如此,鳳舞似乎並沒氣妥,她還是毫不間斷,每日都帶些不同的草藥回來
給「他」試用。
    那些草藥,用些明顯是鳳舞採摘回來,但有些草藥看來只會生於極北之地,並非立
即可以採摘得到,而且若要到藥鋪購買,亦屬珍貴非常,那……
    到鳳舞為何可將這些奇貴無比的藥帶回來?
    她從哪裡得來買藥的錢?
    可惜,那個暫時喚作「小五」的「他」從不知道!他實在太低沉了,自己也照顧不
暇,也沒心去注意這件細微的事。
    只見此刻的他驀然推窗,翹首看著窗外漆黑寂寥的夜空,幽幽的背著鳳舞歎道:
    「鳳舞……姑娘,也……許……你適才所說的話是對的;我……可能真的只是一個……
剛巧路過玄塘江的人,我根本……並非屬於這裡,所以……即使在這帶再找下去……也
是徒然……」
    「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便是我在這世上,一定還有……親人!」
    鳳舞一愣,問。
    「哦:小……五,你為何如此肯定,自己在這世上,一定有親人?」
    他若有所思的答:
    「這半個月來,我雖已完全記不起前事,但每晚午夜夢迴,總覺得在一個很遙遠很
遙遠的地方,正有一些……東西在不停……對我呼喚!那感覺……十分真實,絕非……
我的幻覺……」
    「一些……東西?那,小五,你在夢裡可看見那是什麼東西?」鳳舞關心的問。
    他搖首。
    「不!我……看不清楚!好像只是一根長形的東西,例如……刀劍那類兵刃,而且,
在這件東西之畔,更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影……」
    「我依稀感到,這件東西……與那條人影,正在等我……回去,那條人影,應是……」
    「我至親的親人!」
    鳳舞聽罷一呆!她沒料到這個小五,在這半個多月來,原來一直感到有「人」有
「物」在呼喚他?那未,他在夢裡的親人,到底又是他那個親人?
    是他的父母?兄弟?姊妹?
    還是他的情人?
    正當小五翹首看天的同一時間,距離他與鳳舞所居小屋的數十丈外,正有一輛馬車
急速馳騁而過。
    只見車上坐著兩男一女!其中一男的身材相當魁梧高大;另一名漢子卻頭戴草帽,
不知因何緣故,竟將一張臉深深埋在草帽之中!
    而那個女的,更只有二十歲上下年紀,可是一張清秀的臉滿是優色;她的手,還緊
緊握著一件物事;瞧真一點,啊……?
    她手上的物事竟是……一柄劍!而且還是一根令人見之不敢直視的……
    英!雄!劍!
    英……雄劍?
    不錯!真的是英雄劍!只因車內這個女了,正是——
    無名之妻!
    而那兩名漢子,更是無名雙僕——
    龍王!
    鬼虎!
    勢難料到,自從無名在玄塘江一役被快意老祖暗算而消聲匿跡以後,如今,竟連他
的妻子與僕人也來了玄塘江這帶!
    但見無名之妻輕撫著手中的英雄劍,無限憂戚的歎道:
    「我們……在玄塘江這帶找了一段時日,始終還是找不到……他;他……到底去了……
哪兒呢?難道……,他……如江湖傳聞,早就在快意老祖暗算之下……死了?」
    一旁的鬼虎聞言,即時以若斷若續的聲音安慰道:
    「不……!主……人……曾鼓勵……我……無論遇上……任保……事,也要……堅
強……的活……下去!我……相……信,主人……自己即使……遇上困難……險阻,亦
會……如……他曾教……我的……說……話,堅強……活……下……去!」
    「不錯!」身材魁梧的龍王也道:
    「主人是曠古爍今的武林神話!他絕不如此輕易便給快意老祖那老奸巨猾暗算!當
中一定發生了一些令主人意料不到的變化,主人才會突然不知所從!」
    「但我龍王深信,主人一定不會死的!神話,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幻滅!」
    不愧是最瞭解其主人的無名雙僕!龍王與鬼虎說得一點沒錯!當日在玄塘江上,若
不是出現了鳳舞這個無名無法預計的變數,令到無名最後不得不捨身救她,也許……
    即命名快意老祖的穹無之血勁若九天之雷,也絕不可能有機會傷無名分毫!
    可是,無名之妻驟聞二人所言,臉上忱仲之色更深,她幽幽的道:
    「但,他若真的……安然無恙,他為河又不……回來?以他向來處事謹慎的性格,
他……絕不會讓……我們……擔心的……」
    「我……只擔……心,無名……他……,他……可能……真的已經……」
    她並沒有再說下去。
    其實,無名之妻所說的亦不無道理,龍王與鬼虎亦當場啞口無言!
    是的!如果無名尚在,他一定會盡快現身,絕不會叫她及他們擔心!除非他已……
    但,或許無名之妻與龍王鬼虎造夢也沒想過,無名未能盡快因家,全由於此刻的他,
已不知該如何——回去!
    而就在他們三人的馬車、經過鳳舞與小五的小屋門外之時,無名妻子手中的英雄劍,
竟在暗暗流曳著一道光芒……
    那是一道劍已發現久別主人時所流露的喜悅光芒。
    不錯!即命名神話的力量已被暫時封鎖,即使無論多強的高手亦未必可看神話被深
深封鎖的力量,但,曾與其人劍合一的劍一定還可再認出——他!
    可惜,無名妻子,與龍王鬼虎,在這多日尋找無名的旅途中,身心實在已相當疲累,
他們居然並沒發覺,在經過鳳舞與小五的屋外時,英雄劍曾暗露喜悅光芒!真是可惜!
如果他們能發覺英雄劍這個輕微變化,也許,他們便能找出無名如今所在!
    如果他們能找出無名如今所在,也許,他們就能阻止一個悲劇的發生……
    那是一個將會發生在鳳舞「身上心上」的悲劇!
    到頭來只令到本已可憐的鳳舞更落得淒涼一身,苦斷肝腸……
    只怪「情」這個字,「橫劃」甚多!
    容易「橫」生枝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49:48

第08章 她不是一個人住
    冰涼的夜。
    說它冰,只因人情冰薄。
    說它涼,只因世態炎涼。
    只是,鳳舞在這個冰涼的夜,卻一點也不感到冰涼,相反,她反而感到無比酷熱!
    簡直熱得要命!
    那股酷熱,是來自她與小五所居小屋的廚內!
    夜已漸深,但鳳舞卻還耽在狹小無比的廚內,努力為小五煎藥。
    她今夜帶來的那藥,不但非常昂貴,而且更需聚精會神,火慢一分不可,但若煎火
太猛,又怕水易煎干,所以鳳舞唯有一直留在廚內,寸步不離!
    但這樣一來,廚內那令人難的酷熱,卻連她也開始煎干了!
    只見鳳舞雙唇給煎得乾涸欲裂,一頭本來也算可人的秀髮,亦被熊熊烈火煎得枯乾
矢色。
    可是她依舊毫無怨割她一面抹著自己臉上如雨下的汗珠,一面仍無限耐心地,執扇
撥著灶內的火,以防水會煎干,瞧她神情之專注,簡直就像在為自己真正的親人煎藥一
樣……
    而事實上,她亦早已視小五為親人了。
    他的一切不幸因她而起;如果到最後仍無法為他找回他的親人,甚至無法解去他體
內穹天之血的毒,那鳳舞已有心理準備……
    她,決不會撇下他,也不會離棄他!
    她會照顧他一生!
    因此,目下這等火熱煎熬,也只是小兒科而已!鳳舞相信,只要她一日不放棄小五,
她的困難還多著!
    只是今夜,似乎有一個人,並不想她一個人獨自面對困難……
    就在鳳舞正聚精會神、埋首撥著灶火的時候,倏地,竟然有人從後一把取過她手上
的「扇」!
    而那個突然在她身後出現的人赫然是……
    小!
    五!
    啊……!小五不是正在他自己的房裡嗎?
    他為何要到這個如同火灶的廚房?
    鳳舞乍見小五突然在自己身後出現,更一把拿過她手中的扇,當下不由一怔,訥訥
的問:
    「小……五,是……你?」
    「你……為何要進……廚內?這裡……很熱呀,你身體不好,還是快……出去吧!
別要給熱病了……」
    鳳舞雖如是說,惟小五卻未有半分離開廚內的意思,他更開始以那柄扇,一面撥動
灶內的火,一面道:
    「鳳舞姑娘,既然你也懂得說,熬在這廚內會熱病,那,為何人給火灶折磨得汗如
雨下,你又不怕給熱病了?」
    「我……」鳳舞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答他,難道要她告訴他,她不怕熱和病,全
因為她要補償給他?
    小五看著鳳舞的滿臉汗珠,看著她那張怔忡的臉,不期然目露無限憐借,他歎道:
    「鳳舞姑娘,你……對我……好,與及你想早日治好我體內奇毒的……心,我是……
知道的……但,你可也別太……苛待自己……」
    鳳舞聞言即時道:
    「不……!請你……放心!!我一直量力而為!我,從來也沒勉強或苛待自己……」
    小五似乎不大相信,他道:
    「真的?那,我可否問你一件事?」
    「你每天帶回來的藥,有許多都價值不菲,而且這小屋雖然破舊,但總需要付租吧?
可是,當日你與我離開你爹的鳳箭莊時,他並沒給你什麼。」
    「我倆已居於此屋整整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來,你,是如何負擔這小屋的租金,與
及一一藥金?」
    原來他說早已察覺了這個嚴重問題?鳳舞驟聽之下當場一呆!幸而,對於這個問題,
鳳舞似乎早有準備,她想了一想,隨即答道:
    「不,小五!關於……這個問題,你其實不用……過於操心!坦白說,當日我與你……
離開鳳箭莊時,亦並非……不名一文!我腰間繡了『鳳』字的那個小布袋內,一直有一
些銀兩;而這些銀兩,已足夠倆人數月之用……」
    小五仍是半信半疑、皺眉問:
    「你爹年對你……不大好,想必,平素也不會給你太多,你,為何會有這麼多的銀
兩?」
    「那是我多年來省吃儉用的積蓄!」鳳舞想也不想便答:
    「我爹雖然不大理會我,但每月總會吩咐管錢的給我一些零錢,許多時我都不花,
將那些零錢存下來;你瞧我這身襤褸衣衫便該猜到,我連新衣也不願花錢去買,所以你
說,我這些年來存下多少銀兩了……」
    是嗎?鳳舞一身的襤褸衣衫,真的只因為她不願花錢添置新衣?抑或,她如今所說
的,全是令小五安心的假話?
    她的爹鳳玉京,根本連她的死活也不關心,更遑論每月會給她一些零錢!他根本就
將鳳舞視作一頭鳳家的小貓小狗,任她自己在鳳箭壯內——自生自滅!
    不過,鳳舞這番說話,總算令小五暫時相信了;只是他看著鳳舞那污髒不堪的襤褸
衣衫,臉上不禁又泛起無限憐惜,道:
    「鳳舞……姑娘,毀然那些錢是你多年來省吃儉穿的積蓄,你如今以它來為我買藥
治病,試問我又如何能夠……心安?」
    「不……!小五,請人別要再說那樣的話!我從不注重自己的外表容貌,對我鳳舞
來說,最重要的都只是求心安理得。是我將你害成這個樣子的,即命名我用盡所有積蓄,
你也不用為我感到於心難安!」
    「鳳舞……姑娘……」小五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再說下去;但他還是未有將手中扇
交回給鳳舞的意思,他還是一面以撥火,一面沉沉的道:
    「既……然,你但求……心安而暫時……照顧我,我……亦元話可說;不過,我也
不能幹睜著眼看著你……被酷熱煎熬,這些簡單的煎藥租活,還是讓我自己來幹吧!」
    小五說到這裡,已沒再看鳳舞,只是別轉臉,異常專注地以扇撥著灶內的火。
    鳳舞從後看著他專心煎藥的背影,看著這個寧願自己受那火熱煎熬之苦,也不想她
受苦的男人,彷彿看得癡了……
    他,災在是一個擁有熱腸的——好男人……
    驀地,就連小五也乎感表人在後望著自己,他突然回頭,剛巧便與鳳舞正在看他的
目光遇上……
    鳳舞即時低頭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但已經太遲了,小五已知道她適才在看他……
    他驚訝於鳳舞居然在看著他的背影失神,不由道:
    「鳳舞……姑娘,你……」
    鳳舞也不知該說什麼來為自己適才的失神解釋,當場漲紅了臉,在無地自容之下,
唯有第一時間走出廚去!
    落葉紛飛。
    夜,仍然是這個冰涼的夜。
    縱然夜寒懾人,但夜色卻又溫柔如水,故鳳舞也不由坐在小屋外的河邊,默默看著
滿天的星光出神。
    今夜的星光異常燦爛;在如此美的夜空之上,可有一顆星,是鳳舞一直希望能夠捉
摸得到的?
    譬如,那顆代表一個曠世神話的……星?
    嘎地,鳳舞身旁響起了一陣「悉咦」之聲,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又是小五!
    只見小五真的已坐到距鳳舞身畔不遠的湖邊,他,也靜靜的看著那滿天目迷五色的
星光。
    「好美麗的星光……」小五不由低喚一聲,鳳舞回地了看他,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靨腆的道:
    「小……五,對不……起,適才··我在廚內……看著你,確實……有點唐突……」
    「鳳舞姑娘,不要緊。」小五聞言只是溫柔一笑;其實,他的笑容本來相當溫暖,
可惜在那層恐怖的血膜之下,無論多溫暖的笑容,也令人變得非常恐怖。
    不過鳳舞看著他這張既溫暖又恐怖的笑臉,卻沒有半點討厭的意思,她驀然幽幽的
道:
    「小……五,其……實,適才……我會如此看你,只因為……你……的背影,真的……
很像一個人……」
    小五好奇的問:
    「我……到底像什麼人?」
    鳳舞的目光霎時像飄到老遠,她幽幽的道:
    「一個……我曾經……很崇拜的……人,那個……武林神話……」
    「無名!」
    「可惜,這半個……月來,我在為你尋找身世之餘,也曾嘗試打聽他的下落,卻始
終未有他的消息……」
    乍聞無名二字,小五恍如白紙的腦海之中頓時泛起一絲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漣漪,仿
佛這個名字,他在自己未失去記憶之前,曾聽人說過無數次。
    只是,他並沒有將自己對這個名字的奇異感覺告訴鳳舞,他只是道:
    「鳳舞姑娘,你說這個神話無名,是一個……你曾經很崇拜的人,那,他到底有何
過人之處,會令你仰慕崇拜?」
    鳳舞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坦白說,無名是武林中一個前無古人的不世神話,他當然有許多值得江湖人敬重
和崇拜的地方,但,我其實……也不知自己在這些年來,為何會如此崇拜他……」
    「只知道,自從我從前曾在市集見過他一面之後,便對他……念念不忘!也許……
我崇拜他,只因……為……寂寞!」
    「寂……寞?」小五愈聽愈是訝異。
    「嗯。」鳳舞微應一聲,神情無限迷惘的續說下去:
    「由小……到大,我都……無法討得爹的……歡心;我對他來說,也許……只像他
家裡一頭小貓……小狗,可有可無;即使老僕『和媽』把我帶大,但礙於爹的嚴令,在
我長至……數歲大時,她也……不敢常來看我……」
    「所以,我小時候……可以說……是在孤獨中……度過;可能因為……過於寂寞,
我總幻想有一天,會有一個值得我敬重的英雄……出現,將我帶離……人情如冰般冷的
鳳箭莊,重過新生……」
    小五萬料不到,在鳳舞那堅強不屈的面孔之後,竟有一顆如此寂寞、如此渴望溫暖
的心?他開始明白,何以鳳舞在多年前曾與那個無名有一面之緣後,會對一個她完全、
完全不瞭解的武林神話念念不忘?
    那只因為,神話無名是那樣令人遙不可及,正因遙不可及,所以鳳舞更難以捉摸真
正的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物;她於是便更能沉溺於對無名的幻想中……
    幻想著她心中的英雄無名,總有一日會前來救她步出寂寞無邊的鳳箭莊!
    鳳舞看了看小五那張正在沉思的如鬼血臉,不期然又苦苦一笑,道:
    「小……五,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說我……很傻!是……的,我其實……也
知道自己……真的很傻,但,有時候,人就有這點奇怪,愈知道是無法可能實現的傻事,
便愈要繼續想下去……」
    小五默默的看著鳳舞那張迷惘的臉,他忽然感到,他自己如今失去所有過去和記憶,
原來也不怎樣可憐,鳳舞這個女孩,其實經他更可憐!
    她實在太寂寞了,所以才將自己寂寞的芳心,緊在無名這個不切實際的完美幻想身
上!
    也許,在她過去無數個寂寞的夜晚,只得她自己孤伶一個,瑟縮於自己那無比破爛
的小屋,面對的只是四面僅有空洞回音的破壁,與及漫無止境的空虛和孤寂,故今夜小
五能夠和她多說幾句話,她封鎖已久的衷情,便如潮向他這個仍不知是誰的人傾訴。
    鳳舞可能也開始感到,自己今夜對小五說了許多自己平素沒有機會、也許亦沒人願
聽的心裡話,不用然面上一紅,略帶歉意的道:
    「對……不起,小……五,我……忽然對你……說了這番與你毫不相干……的話,
悶壞……了……你,真是……很對不……起……」
    小五連忙道:
    「不!鳳舞……姑娘,小五能得到你的信任……將你的事告訴你這個萍水相逢的人,
實在……榮幸之至!你……其實也不用灰心,即使那個神話無名只是你的幻想,到鄉來
他也許仍對你不瞅不睬,但……」
    「小五深信,像你這樣好心腸的女孩,總有一日,會遇上一個真對你好的人!」
    鳳舞聞言;只是又再苦苦一笑,似乎並不大相信小五的話,搖頭道:
    「小五,謝謝你如此好心,說這句話安慰我。但我實在太有自知之明,像我這樣一
個平凡女孩,就連自己的父親也對我漠不關心,又怎會有人對我……那麼好?我猶記得,
那日我在玄塘江再遇無名之時,無論我的心如何在跳,如何希望他能看我一眼,可是,
他始終也沒有朝我……望上一眼,由此可知,我……是多麼平凡……」
    說來說去,鳳舞的嘴邊還是離不了一個無名!不過,小五這次看來卻並不認同她的
說話,他細看眼前鳳舞,只覺她只是較一般女孩不修邊幅而已,瞧真一點,她其實是個
令人看得相當舒服的標緻女孩。
    如果小五不是身中奇毒,生死未卜,也許他亦會對她……
    小五歎道:
    「鳳舞姑娘、那個無名由始至終未有你一眼,也許只是他早已心有所屬,或是他根
本不懂得欣賞你而已,但,世上一定還有人懂得欣賞你的……」
    鳳舞聽罷又是苦澀一笑,似乎認為小五所說的,對她只是癡想,她驀然如夢囈般喃
喃道:
    「也許……是吧!不過,如果……世上真的有一個人……能如此關心……我,或是……
某一天……」
    「有……一個人,能夠送我一束……盛開的……花,我……今生便……」
    「於……願……已……足!」
    哦?原來鳳舞的猶心願只是如此卑微、簡單?
    小五聞言,不禁若有所思……
    彷彿,為了這個他開始逐漸瞭解及同情的鳳舞,他,要將她這個卑微簡單的心願,
好好記在心裡……
    只是一個能有人為她送上一束盛開鮮花的卑微心願……
    這夜以後,鳳舞與小五便開熟絡起來。
    而一直總愛將自己困在屋內、不想見人的小五,人亦逐漸不如往昔消沉;許多時候,
鳳舞夜來回到小屋,甚至發現他已把飯菜弄好,更在靜靜的等她回來一起用飯。
    到底,是什麼原因令一個本來消沉的人變得積極?
    也許,全因為這個消沉的人,突然找到了令他不再消沉的原因——一些他很欣賞的
人或物……
    可惜,鳳舞雖然亦有注意小五的轉變,卻未有想過他突然轉變的原因!
    她每天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夜還是為小五帶回昂貴無比的藥,天天如是,
即命名是滂沱大雨的淒厲雨天,她仍然外出如故!
    小五開始感到奇怪;本來,鳳舞平素說要外出為他尋訪身世,他亦沒多懷疑,只是,
為何在趕狗也不願出門的大雨天,她仍要堅持出外?
    她真的只是出外為他尋訪身世如此簡單?小五不以為然!
    終於在一個淒厲的雨天,在鳳舞又如常風雨不改地出外之後,小五也不再顧慮自己
那張如鬼血臉會被人看見,他,決定暗暗尾隨鳳舞!
    只因他實在很想知道,鳳舞每日出外,到底是為了什麼?
    但,他其實絕不該尾隨鳳舞的!有些事情,他還是不知的好。
    可惜,他最後還是知道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0:01

.    小五一直暗暗尾隨鳳舞,來至田心村一條大街之上。
    這條大街,看業是田心村內最繁華的街道,故即使目下正下著傾盆大雨,大街兩旁
的店舖仍舊如常營業,行人亦往來如鯽,好不熱鬧!
    由於小五面上團團圍著布條,因此途人只覺他怪,卻並未注意他那張駭人血臉。
    小五但見鳳舞在一爿專賣胭脂水粉的肅壯門前停下,他正奇怪向來不愛裝扮的鳳舞,
為何會停在肅壯門前,就在此時,鳳舞竟突然抓起地上兩團濕濡濡的爛泥……
    便往自己的臉上拍去!
    這一著倒大出小五意料之外!而就在他正思忖著鳳舞為何要半島自己的,弄至如此
污髒之際,倏地,鳳舞竟然又從懷內取出一塊粗布,接著便「噗」的一聲……
    在肅莊門前跪下!
    啊……?她……到底要幹些……什麼?
    小五即時已知道了!因為在同一時間,只見肅莊之內有三個女子步出,瞧這群女子
每個都錦衣肅服,艷抹濃妝,顯然是那些經常光顧肅莊、嬌生慣養千金小姐們。
    這群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乍見滿臉污髒的鳳舞正手拿粗布,跪於肅莊門前,似乎
已知道所為何事,眾人面上不禁暗暗流露絲絲厭惡之色,可是卻又要在友輩當中,將自
己扮作既富同情心且又高貴的淑女,眾人遂不約而同,故作無限同情的道:
    「啊……?真……可憐!這個……小妹子……好像和我們年紀相約,為何已淪落至……
當上如此下賤的一抹鞋小工?」
    原來,在田心村有種粗活,是在些巨買宮戶、或是千金小姐們經常出現的地方,為
嬌主慣養的他們抹掉鞋宜的砂塵及泥濘。
    雖然巨買富戶、千金小姐們偶一興致大發,可能會給抹鞋的小工可觀的酬勞,但由
於為他們抹鞋,便須跪下侍候,且畢竟各人鞋下極髒,甚至富小姐們送上一雙沾滿狗糞
的鞋子,亦必須為他們抹個一乾二淨,故即命名是村內最窮的人家,也寧願行乞過活,
亦不願當這種受富人驅使的抹鞋小工。
    想不到,這種任何人也不想士的下賤粗活,最近村內居然會有人願意再干……
    是鳳舞……
    那三數宮家小姐見鳳舞雖然跪下待人僱用,眉目之間未有半絲感到自己下賤的怯懾
神色,相反目望前方,似並未把她們看在眼內,不禁更想作弄她,其中一個又道:
    「啼!這女孩淪為下賤的抹鞋小工,敢情是她前輩子所種的孽吧?其實她也怨不得
誰啊!」
    「嘻嘻!是呀!每個人前世所修的福各自不同,就像我們,今生能生在大富之家,
而且個個貌比西施,前生一定是大好人了!你們瞧!像這個女孩那麼淪落,且看她那張
髒臉即使在清洗之後,也不會好到哪裡,她呀,前生可能是個壞透了的女人,所以今世
老天爺才會如此嚴懲她……」
    「嗯!不過看她那張又髒又醜的臉,著實也太可憐,好吧!就讓我們幾個大小姐大
發慈悲,讓她為們抹她十世也沒資格穿的貴鞋子,給她賺多幾個錢買些胭脂水粉扮美一
點,好待她日後能找個像樣點的歸宿,不用再如此淪落下賤吧!」
    這數個女孩說著,已紛紛從袖裡取出一些碎銀子重重擲到地上,擲得鏗鏘有聲,仿
佛要整條街上的人都知道,她們剛剛幹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一直目望前方的鳳舞,乍見這數名千金小姐一面在說著難聽的話,一面擲下一些碎
銀子,一張臉競未有絲毫變色,她只是緩緩地、木無表情地撿起那些碎銀子……
    眼見鳳舞身為如此下賤的小工仍似目中無人,其中一個小姐終於再也沉不住氣,竟
突然一腿踢到鳳舞臉上,罵道:
    「嘿!收了銀子便快抹鞋子!我們足下若還有半點砂泥狗糞都要你原銀奉還!」
    說著,這三數小姐們居然齊齊將腿踏到鳳舞面前,一副趾高氣揚之態!
    可是,饒是她們諸般侮辱,鳳舞卻依然沒看她們一眼,她只是仍舊木無表情地以手
上的那塊粗布,開始為這數名她本來不屑下跪的無知女子抹鞋。
    然而,既然她不屑下跪,如今為何又要如此勉強自己?
    只有一直在遠處暗角窺切的小五心裡,才明白倔強得絕不會向任何人下跪的鳳舞,
為何會甘願受這屈辱!
    那全因為——他!
    更因為——生活逼人!
    任是英雄好漢!任是鐵漢柔腸!一旦床頭金盡,終須壯士無顏!
    何況一個本就無依元靠、還帶著小五這個沉重負累的鳳舞!
    鳳舞不但要每天買最貴最好的藥給小五服用,更要獨力支付她和小五所住陋居的租
金,只因小五有病在身,根本無法幹活來分擔她的重擔,而這沉重的負擔簡直壓得透不
過氣,即使她每日在市集內幹盡最粗重的粗活,亦根本無法可支付得來,最後,她唯有
用此最後一著……
    一切都是為了小五,本來寧死也不願向人屈膝的她,亦只好幹上這份即使連乞丐也
不願幹的下賤粗活!
    雨,還是在下個不停。
    一直在遠遠看著鳳舞為那幾個千金小姐抹鞋的小五,他的心也在掙扎不停!
    他忽然發覺,鳳舞在這半個多月以來,為了賺錢給他買最好的藥,日間除要受盡別
人的輕蔑鄙視,夜裡回到那小屋還要對他強顏歡笑,更要編織謊話令他過得心安理得,
這半個多月以來,實在太難為她了……
    「是……我……負累……了……你!鳳舞……姑娘,原來……真的……是……我……
這個沒用的……小五……負累了你!」
    是的!真的是他負累了她!小五驀然感到,如果,鳳舞沒有他這個沒用的重擔的話,
也許……
    她會活得更好!
    想到這裡,小五的心中忽地升起一個決定……
    其實,就在小五暗中窺視鳳舞之際,同一時間,在這條大街盡頭的一戶屋頂之上,
亦有一個人在暗暗窺視著小五與鳳舞之間的固中情濃。
    那是一個在手臂之位,有一柄龍形短劍的十六歲少年……
    啊……?又是……他?
    ——龍袖?
    不錯!見這個在屋頂看見全部情況的人正是「龍袖」!他又再次找上鳳舞和小五了!
    「好……傢伙!」龍袖看著此際正忍辱為人抹鞋的鳳舞,不禁由心底吐出一句話,
自言自語的沉吟道:
    「鳳舞,我龍袖本以為你只是一個勇敢的女孩而已,誰知……」
    「你原來並不是!」
    哦?向來欣賞鳳舞的龍袖為何突然會改變初衷?難道是他此刻目睹鳳舞如此向人跪
下抹鞋,令他也遽然為她感到失望?
    但聽龍袖復再沉吟下去:
    「我一直都錯看了你!你,原來並非一個勇敢女孩如此簡單!」
    「你其實是一個勇敢得近乎『可怕』的女孩!」
    「只因為,一個真正勇敢的人,根本就不會介意世人如何看自己,只在乎自己所幹
的事,是否對得住自己的一一」
    「良心!」
    對極了!龍袖所言半點非虛!一個真正勇敢的人,本就正如七刻的鳳舞,根本就不
在乎旁人如何恥笑她當下賤的抹鞋小工,她只於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
    然而,其實不卑鳳舞令龍袖看走了眼,還有一個人,亦令龍袖估計錯誤……
    這個人正是龍袖一直也認為平凡不過的——
    小五!
    小五接著下來所幹的一切,將會令龍袖亦不得不慨歎一句……
    自!愧!不!如!
    這一夜,當鳳舞帶著無限疲累的身心,回到她與小五那小屋去的時候,她赫然發現
了一件奇事!
    往常,小五大都已弄好晚飯,更會在那個狹小得可憐的廳內,靜靜的坐著等她回來
一起用飯,但今夜。
    今夜小五並沒有坐在廳內籌她。
    在廳內等她的,只有兩碟小五所弄的飯菜!與及小五下在飯菜內、肉眼無法可以看
見、唯有以,時可看見的無限關懷暖意。
    但鳳舞也不以為意,只因經過小五的寢室之時,發覺他寢室的門竟然關上;鳳舞心
想,也許小五在弄完晚飯後感到睏倦,才會回房裡睡一會吧?所以她也不欲弄醒他,逕
自拿著自己今日配的那服新藥,往廚內為小五煎藥。
    誰知這樣一煎,又煎了整整半個時候,就連藥也「功成出關」了,可是,房內的小
五依然未有出來!
    而鳳舞終於開始懷疑:
    「哦?還未至真正的就寢時分,小五為何睡了那樣久?難道……他根本不在其寢室
內?」
    一念及此,鳳舞圩是端著那碗劊剛煎好的藥,朝小五的房門步去,她想看看小五是
否就在房內。
    詎料當推開小五房門的時候,她赫然發現,小五的房內竟然有……
    鳳舞並沒有在房內發現小五。
    不過她卻在他的房內,發現案上有一紙——
    短箋!
    一紙寫給她的短箋!
    鳳舞心感不妙,連忙打開短箋一看,一顆芳心當場向下直沉!只見短箋之內,小五
如此寫著:
    「鳳舞姑娘:
    你為小五所幹一切,小五已然知曉。
    我已誤你太多,實在不忍再令你百上加斤!且小五自知身中無法可解之奇毒,再與
你一起只會累你與小五同沉苦海。
    與其如此,倒不如在小五還可決心離開之時,各走他方,但,小五心裡一直很想答
謝你……
    所以,我為你準備了一件物事,這件物事就在你的房內……
    等待著你……
    鳳舞勢難料到,小五原來……已知道她為他所幹的事?豈非,他亦已看見了她為著
那丁點兒的碎銀子,而甘願幹盡下賤粗活的真相?
    「小……五……」鳳舞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但,她隨即記起,小五在短箋內曾
說過他還有一件物事在她的房內等著她……
    「小五……」鳳舞並沒有再想下去,她已經毫不猶疑,閃電便向自己的房裡掠去!
    只不知,小五到底為鳳舞留下了……
    一件怎樣的物事?
    鳳舞終於在自己房內看見了小五留給她的物事!
    他留給她的物事,原來竟是……
    竟是一盆「花」!
    而且還是一盆……
    未開的花!
    花……?
    鳳舞乍見這盆未開的花,瓜下不由一怔,只因她忽然記起,她曾對小五提及,希望
有朝一日,能有一個人為她送上一束盛開的花,那她今生便已無憾。
    而小五,可能例是在知道鳳舞這個卑微的心願以後,決定成全一一她!
    然而,小五為何要成全鳳舞這個心願?難道在他與鳳舞相處的短短二十多天內,他
已經對鳳舞……?
    即使如此,他又力何會送她一盆未開的花?而不是一束她最盼望的盛開的花?
    霎時間,鳳舞看著這盆未開的花,一顆芳心竟有絲絲感動,只是她對小五的擔心,
顯然蓋過她心中的感動!她極為擔心,小五這一走,不知還可到哪兒去?
    然而,就在鳳舞正一籌莫展、不知如何辦的時候,嘎地,窗外遽然傳來了一個無比
倔傲的聲音,道:
    「呵呵,鳳舞,你平素不是極有分寸的嗎?為何今日走了一個男子,居然會令你看
來如此傍徨呀?難道你也對他……?嘿嘿……」
    鳳舞認得這個聲音!只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曾經幫過她!曾對她子援手的人,她一
生都會記得……
    她隨即回首一瞥窗外,只見窗外正有一個異常高大的男孩傲然卓立,此人不是別人,
正是快意老祖的第一首徒一一
    龍袖!
    「龍……袖?你……為何來到這裡?」乍見龍袖,鳳舞頗覺意外。
    龍袖卻好整以暇的答:
    「嘿,我早知你必會好奇我為何會來到這裡,但,你如今已沒有時間再問這個問題
了!」
    「哦……?你為何……這樣說?」
    「因為……」龍袖饒有深意的道:
    「你必須立即去追回那個小五!否則就來不及了!」
    鳳舞一怔,連隨追問:
    「什麼?那……你知道小五去了哪裡?」
    龍袖傲然一笑,答:
    「當然知道!你立即——」
    「隨我來!」龍袖說著已然展身,直向東面掠去,鳳舞亦即時緊其後,以其身法,
居然能後發先至,緊貼龍袖!
    就連向來笑得悠然的龍袖此刻亦不由一愣,做笑著道:
    「好!真想不到你不但勇,而且身手竟然也這樣好!」
    鳳舞也道:
    「我也想不到,你身為快意老祖第一大弟子,你師既然對我恨之入骨,你,為何仍
——一再幫我?」
    面對鳳舞這個問題,龍袖只是但笑不語!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
一而再的幫她?甚至那個小五可能會成為他與鳳舞之間的「障礙」,他仍毫不計較,助
她一再找回他……
    也放只因為龍袖與鳳舞,本來就是同一類人。
    他倆都是那類凡事要對得起自己的心的人……
    只是,龍袖雖然毫不計較相幫鳳舞,他倆如今此去往找小五,卻並不一定會完全順
利……
    緣於,觀舞毫不知道,她自身——
    其實是一個計劃!
    正因她是一個極度可怕的計劃,所以,已被捲進這個計劃裡的小五,不得不……
    雨,突然又再傾盆而下!
    小五一直在漆黑的山間茫然前行,任由雨點打在身上,也不知自己將要——人歸何
處?
    他今次離開鳳舞的目的已十分明顯,只因他實在不忍看見鳳舞再為他而受苦,只是,
他又為何在臨別之時,留她一盆未開的花?是否因為,他真的已對鳳舞日久生……?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為了他,甚至犧牲了她最重視的尊嚴,不惜跪下為那些只
懂鎮日扮的無知小姐們抹鞋,他好應也為她幹點事……
    那盆未開的花,正是他最後能送她的一點心意……
    只可惜,如今還是春寒冬暮,他縱然不借冒著自己那張血臉會被人看見後取笑,甚
或追打之險,而走遍田心村每個山野角落,但最後還是找不到半株開放的花,極其量,
也僅能找得這株剛剛含苞未放的花。
    然而未開的花,也並非不好呀!一日含巷未開,便始終仍有希望……
    遺憾的是,小五始終不能留下與鳳舞等待這盆鮮花盛開……
    但世情就是如此!小五實在太明白自己那張如鬼血臉,根本便沒有人可以忍受得來,
更休況鳳舞的心一直仍在想著那個遙可及、強得近乎虛無飄渺的無名?
    鳳舞平素縱然不修邊幅,但以她那一般女孩所沒有的性格,她是一個認識愈久,愈
會令人喜歡她的女孩,故就在他還未泥足深陷之前,抽身而退吧!這樣不僅對他自己有
好處,也是為了鳳舞設想……
    可是,小五並不自知,即命名他此刻想抽身而退,但其實自他遇上鳳舞那刻開始,
他,已經無意中墮進了一個極度可怕的計劃內,他已經成為這計劃的一部份!所以……
    有人,絕不容許他——抽身而退!
    就在小五迷迷惆惘地步至一棵老樹之前,正想坐到樹下避雨之際,霍地,他突然發
現老樹之下,原來早已有一個人在瑟縮避雨。
    本來他亦不以為意,誰知定神一看之下:他不由面色大變!只因為……
    那個樹下人不是別人,赫然是他正在想著的——
    鳳舞!
    天……!鳳舞……居然已和龍袖追上他了?
    「小……五?」鳳舞乍見小五,當場乍驚乍喜,霎時淚眼連連地撲上前道:
    「小……五!再找到你……實在太好了!請你不要……走!」
    鳳舞說著已撲至小五跟前,誰知就在她正要一挽小五的手剎那:小五竟然避開!
    鳳舞無限詫異的問:
    「小……五,你干……什麼?為何……你好像不認識……我……似的?」
    小五看著她,道:
    「因為,你根本便非鳳舞!」
    「真正的鳳舞,人縱然有淚,也只會將淚流回心中,她,絕不會如此輕易落淚!」
    什麼?原來小五不讓那個鳳舞接近,是因為他看出她並非鳳舞?那,眼前這個高興
得淚流披面的鳳舞到底是誰?
    小五既如此說,遽地,那個鳳舞竟突然「蓬」的一聲如一團輕煙迸散!赫聽漆黑的
四擊又傳來一陣似遠還近的神秘聲音,嘿嘿的道:
    「好!想不到你僅與她相處了一段短短的時日,便已如此瞭解她!竟連我適才以
『冥氣』所化的幻象亦給你看破!看業為了擒下你,我亦不得不真正出手了!」
    哦?原來適才的鳳舞,只是如今這個神秘聲音以「冥氣」所化的幻象?那……到底
什麼是……冥氣?這個稱號似乎甚來邪門,難道來擒小五的會是一個邪派高手?
    不!就在這個神秘聲音說話之間,小五己隨即知道此人是誰了!只因為他的話聲乍
出,他的人已不知於何時出現在小五身後,小五不由回頭一看,詎料一看之下……
    天啊!他終於也知道誰要擒他了!赫見他身後的那個人是……
    鳳舞之父——鳳!玉!京!
    勢難料到;向來自命名門正派的鳳玉京,竟會懂得適才那些如魔如幻的邪門武功!
但,他為何要擒下小五?
    但聽在小五身後的鳳玉京徐徐的道:
    「很奇怪我會來擒你吧?其實,我女兒鳳舞在我心中一直是一個極為難得的好女兒!
可惜,為著一些世人無法諒解的苦衷,我唯有一直故作不知!」
    「鳳舞這孩子今生能遇上你。實在是她的運氣!唯一的遺憾,便是她本身已是我們
一個非常重要的計劃!所以她的命運早已注定了要……」
    鳳玉京話到唇邊,始終還是沒有將那個在他口中極為重要的計劃說出,他只是又無
限伶惜的對小五道:
    「對不起,你與這一切本來無關,但既然你牽涉人此事之中,我,亦絕不能讓你就
這樣全身離去;我,己決定利用你來……」
    「你——」
    「還是認命吧!」
    鳳玉京說至這裡,忽地暴掌揮出,便向小五的天靈疾劈!
    啊……?他……到底想將小五怎樣?他要殺小五?
    就在這刻,小五終於明白,在鳳舞可憐的身世背後,原來一直隱藏著一個匪夷所思
的可怕計劃!
    這個計劃不但令鳳玉京縱有滿腔慈父之情,亦不能向自己的親生骨肉鳳舞表露半絲
半分!如今還要利用小五這個無意中捲進此計劃的無辜者!
    可惜,即使小五如今可以知道此計劃亦屬徒然!恐怕他已沒有機會告訴鳳舞了!
    緣於鳳玉京那無情的巨掌,已重重劈到他的眼前……
    究竟,在鳳舞飄零的身世背後,隱藏著什麼驚人計劃,
    鳳舞她,到底是誰?
    小五,又是——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0:22

第09章 傷心的劍  
    荒塚孤清。
    沒人上香的荒塚更孤清!
    這個世上,有無數人這寂香拜祭的荒塚,然而——
    可能不及程文與其妹子所見的那個家恐怖……
    程文兄妹的亡父之墳,本來築在村口一尊巨大石佛旁,由於嚴父陵程文一家居處不
遠,故而與其妹子生日往返市集之時,總會在路麼父墳時順道拜示。
    一來是對逝去的老人家的一點悼念和尊重,二來,也希望亡父在天之靈,能夠保佑
他們程家上下平平安安。
    只是,自從數年前的某日開始,他們的父墳附近,便不斷出現怪事……
    第一宗怪事,是距他們父墳數丈之外,一夜之間,驀然多了一座……「新墳」!
    本來,因為不處有尊巨佛石像,有其他人喜歡在附近築墳,也不是在不了的奇事!
    奇就奇在,這座新墳築得異常粗糙簡陋,而且竟然沒有名字,僅在石造的墓砷上深
深刻首三個字……
    「我。」
    「的。」
    「墓!」
    「我……的墓?」程文看著這三個刻在新碑上的字,不禁一呆!
    程文的妹子也愣楞的道:
    「哥!既然碑上刻著『我的墓』,那……築墓得豈非正是葬在墓下的人?他或她,
在自掘墳墓之後,便隨自埋墓內,讓自己在地下活生生『臥』以待斃?」
    一念及此,程文與其妹子無不感到惑然,蓋因一個人要經歷什麼樣的淒涼際遇,才
會如此萬俱灰,自掘墳墓尋死?
    這個自掘墳墓的人,到底是男是女?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第二宗怪事,卻是發生於這座新墳出現後的「第二日」!
    程文與其妹子永遠無法忘記,應這座無人祭的新墳出現後的翌晨,當他倆兄妹又如
常前往拜祭亡父之時,他倆便發現,亡父際墓四周的草地,與及數丈外那座新墳上的草
地,赫然全都枯死了!
    不單如此,枯死的草地上,還滿佈無數死廠的鳥獸及蛇蟲!霎時在那座新墳方圓十
丈之內,和眼盡枯死的花草與及蛇蟲鳥獸的屍體,渾元半點生機,直一一
    寸!命!不!留!
    而程文兄妹還同時感到,有一股令人很不安的感覺,正隱隱發自不遠處的新墳下!
    那是一股傷心得令人窒息的感覺!
    二人更隨即明白,何以方圓十丈內「草獸皆亡!」
    全因為,那股令人感到室息的傷心,就如那個墓下人即使己屍埋荒泵,卻依舊有股
——「意」難平!
    故即使其屍身已含恨九泉,其所餘下的怨氣之濃之烈,仍足可令方圓十丈的萬事萬
物,與其一起「同哀」!「同傷」!「同悲」!
    「同亡」!
    即使墓下的「他」或「她」已經死了,也要天地人間為其「陪葬」!
    呵是,程文兩兄妹雖感到那座新墳之下,隱隱發出這股逼人的傷心感覺,惟他倆依
然不明白,何以那個墓下人,在琵後猶能發出如此可怖的哀傷?
    難道……縱使那人已自埋孤塚,卻還未有「死」?
    不可能!程文兩兄妹想到達這裡,不由泛起一陣透心寒意!
    天地人間,三界眾生,沒有人能自埋地下而可不死!除非自埋墓下的人,非神!
    即聖!
    故打從那日開始,程文兩兄妹便一直在心中存在著這個不解的謎,他們對這個墓下
人的身份,更一日比一日好奇。
    而那種令人窒怎的哀傷感覺,卻始終沒有消失!每一次他們在往拜亡父,還是感到
那座新墳下散發著無比悲傷,墓地方圓十丈之內,還是草獸難生……
    曾經,他兩兄妹亦萌生掘開那座怪墳,一看內裡究竟的念頭,可惜終究沒有這份勇
氣,只因為他們也不肯定,當掘開那座怪墳這時,會否真的有一縷怨恨難平的鬼魂撲出
.伺機報復人間!
    墓碑上既然刻著「我的墓」,那,這個「我」到底是誰的墓?
    日子在好奇及疑懼中度過、轉眼又過數年。
    程文兄妹始終不敢掘墓,然而,他們還真的與那個墓下人有緣!
    就在那天,當他們又如常帶著戰戰兢兢的心前去拜祭亡之時,二人終一遇上一件令
他們畢生難忘的事……
    那天,正是那個什麼「武林神話無名」,在江湖離奇失蹤後的「第二十五日」!
    那大的雨,更下得出奇地淒厲,一直滴滴答答的下個不停,宛如一頭死心不息的索
命冤魂地哀鳴慘嚎,怎樣也不願給人間有絲毫安寧。
    程文兄妹本不欲在這大雨天出門.可是每天往祭亡父已成為習慣,不去又總是於心
難安,最後不是決定如常到父墳哪兒看看。
    誰知不去猶可。甫抵父墳,二人隨即發現一件令他們異常震怒的事!
    他們的亡父之墳,赫然……
    被斷為兩半!
    說他們的父墳被斷為兩半,實在不足為過,只因不知如何,他們亡父那座陵墓,由
墓頂下至墓碑,中間竟嶄露一條深長裂縫,恍如一個腦袋人以利器從中狠狠劈開!
    「怎……會……這樣的?」
    程文妹於眼見亡父陵墓被毀,不禁驚怒交集,連忙上前察看,一看之下更隨即道:
    「哥……!即使以最鋒利的斧,握在……最強壯的工匠手上,也斷不能……將爹這
個巨大陵墓……從中劈下一條如此深刻的裂縫!不知……是誰幹的??
    程文雖然不懂武學,惟看事亦非常心細如塵,但見他將亡父陵墓的裂縫端視良久,
終於難以置信地道:
    「這條裂縫人割口並無間斷,明顯被人以利器……將陵墓『一下』破為兩半!但……
世上……真的有人……能有如此大的……力氣?」
    答案,可能比程文兄妹所想的更為恐怖,因為,將他們父墳一斷為二的人,也許根
本就沒有用任何武器,甚至根本沒有……
    出手!
    就在程文兩兄妹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冥地,二人雙聽見一陣很奇怪的聲音!
    「噗噗!噗噗……」
    「噗噗!」
    聲音更愈傳愈大,大得甚至程文兄妹在大雨滂沱之中,仍清晰聽聲音傳自哪兒!
    聲音,赫然傳自那座刻關「我的墓」的怪墳之下……
    程文兄妹更隨即聽出,這陣「噗噗」的怪聲,竟然是陣陣——
    心跳聲!
    啊!那座怪墳下的人已經葬了數年,怎可能發出……如此清晰可聞的心跳聲?
    而且,就在程文兄妹聽出這是心跳聲的同時,他們亦隨即明白,究竟是什麼將他們
的亡父之墓一破為二,正是……
    這陣心跳聲!
    這陣心跳之聲不但響亮得在雨中請晰可聞,更極度強而有力!程文兄妹但聽心跳聲
每響一下,那陣「噗噗」這聲竟勁如重錘,震得週遭得所有事物盡皆嶄露裂痕!
    地裂了!樹裂了!墓裂了!
    就連程文兄妹的心,也差點給嚇得裂了!
    甚至安坐不遠處的那座巨佛亦難倖免,慈和的佛眼,赫然也「咯勒」一聲,給那陣
陣強勁恐怖的心跳聲震得爆出兩道深刻淚痕!
    彷彿九天十地三千大千世界的諸天善神,亦為一個快將從地獄回歸紅塵的超級強者,
而害怕得愴惶落淚……
    而程文兄妹在給那陣恐怖的心跳聲嚇得驚心動魄之間,還未及平復心神,翟地二人
又驚聞一聲如鬼神如受傷猛蓋的悶吼,接著又是「隆」的一聲!
    天……啊!那座刻著「我的墓」的怪墳赫然爆出一道響徹長空、轟散暴雨的巨響,
整個墳隨即爆開!在給硬生生奪爆的破墳之下。更有一條魁梧的人影,霍地破上而起,
且還一面從墳下坐起,一面朝天厲叫!暴叫!狂叫……
    「我——回——來——了——」
    不錯!「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經歷一場漫無止境的沒睡和逃避現實,絕世驚世曠世蓋世的「他」,終於也回到這
個「他」本來已不想再面對的人間!
    而且「他」甫回來這蒼茫人間,便已即時縱身躍到那座巨佛掌上,傲然迎著漫天風
雨卓立,儼如天地之間一個久已存在的——聖!
    是的!聖者雖敗,但「他」卻仍是聖!
    只因紅塵俗世,凡夫大多,「他」縱敗給一人,卻仍勝過百萬、千萬、萬萬迷茫眾
生!他不料是那樣出類拔萃,「只此一家」,獨一無二!
    這個破墳而出的「他」,正是數年前慘敗在無名劍下、含恨湮沒多時的——
    劍!
    聖!
    程文與其妹子簡直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墓下竟會有一個滿臉滄桑、一頭散亂銀髮
的人破墳而了,且更身如神佛飛昇,一躍上十丈高的佛掌上,這……真的有可能嗎?
    他到底是人是鬼?
    可是,儘管程文兄妹很想知道答案,傲立在佛掌上的劍聖,卻並沒有給他們任何機
會發問,但聽劍聖稍一定神,復再朝天暴然喝問:
    「數……年了!天!本劍聖了……已在墓下龜息睡了整整數年,我實在不想醒來面
對這個人間!天!你為何仍要令我醒來面對那股戰敗的痛苦?」
    「天……你到底——」
    「為了什麼?」
    對!自從數年前劍聖慘敗在無名手上之的他舉世無雙的劍,已經黯然失色,他那顆
誓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心,亦已劍死心死!
    他,根本已無顏再面對江湖!故才會找了這個偏僻之地自掘墳墓!
    只因為從令以後,他要埋劍!埋心!埋恨!埋——
    我!
    他寧願化為荒大孤塚下一縷劍恨難抒的劍魂!
    然而他心既死,何解老天爺偏要將他從永眠的冰冷地獄裡喚回人間?
    為何不能讓他獨自抱著戰敗的恥辱與沉恨,靜靜在冰冷的墓穴下睡遍那千秋萬世,
直至他的真悶死墓下,屍骨滲上九泉?
    就在劍聖聲聲怨天問地的剎那,他倏地恍然明白為了自己會醒過來了!
    緣於他驀然感到,有一股失落的感覺正從他的的心,透人他的五臟六腑,他更即時
明白,原來並不是老天爺刻意將他從沉睡中弄醒過來……
    而是因為那股無邊失落的感覺!
    一股愈來無法感到自己夙敵存在、快要失去世上唯一一個好對手的失落感覺!
    而這股感覺更是愈來愈強烈,令本來迷亂失落的劍聖倍為迷亂,但見他雙目一片偶
然,復再仰天喃喃自語: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我……為……何……愈來……愈無法……感覺……『他』的存在?他……那股……
連我也自愧不如的……浩然劍氣,為何我……已……完全感覺不到?難……道……」
    「他……已……死了?」
    他話中所指的「他」,當然便是那個仙曾永不會相信會擊敗自己的「神話」,但聽
劍聖又再向天搖首暴叫:
    「不……!不……可能他……絕不可能……死了!他當日敗我……境界之高,江湖
十年之內絕對沒有一個人可以敗他殺他,即使是我……再窮思若練十年,亦未必可以能
夠!」
    「他……一定只是因某些緣故,才會……突然消磨了劍氣!他,一定還在人間!」
    真不愧是武林視話的蓋世夙敵!也許最清楚神話一切的人,也只有——他!
    但見迷惘混亂的劍聖又鬥地轉身,狠狠瞪著自己站著的那尊巨佛石像,更開始一字
一字、咬牙切齒厲喝:
    「天!你們,想愚弄我?」
    「你故意又再安排他遇上不平凡的際遇而暫失蓋世劍氣?」
    「令我以為他真的死了?令我在冰冷的地獄中放棄執著,不再想著有朝一日找他決
一死戰?」
    「天!那本聖就立即告訴你……」
    「沒——有——那——樣——容——易!」
    易字一出,劍聖霍的高舉他的無雙神劍.反手便朝身後的巨佛直劈!
    只因為他向來是殺神!遇佛殺佛!如今是更愚弄他的所有天地神佛,亦必須——
    粉身碎骨!
    「隆」的一聲早天雷響!他這式足可劈破天、人、神三界的驚世一劍,赫然將那尊
巨佛,一劍破為百萬塊的石碎!
    頃刻石碎鋪夭,密如雨下,甚至比漫天的風暴雨更密不透光!
    好狂好霸烈的一式聖者之劍!一劍過後,劍聖亦隨「滅元全屍」的佛像傲然落下!
但他看來仍未盡洩心中對「天」的悲憤和怨恨!只見他又勃然向天怒喝:
    「天!看見了吧?無論你如何努力要我死心,還是阻不了我!我如今就去找他出來!
我要——殺給你看!」
    殺給……「天」看?
    是的!在墓下沉睡了一千多個沒有太陽月亮星晨的日日夜夜,劍聖滲敗覺察恥井隨
著時日消磨殆盡,相反執念與痛恨卻與日俱增!
    在怨天無路、恨地無從之下,他滿腔的悲憤怨恨,又再遷怒於無名!
    他誓要幹掉他!只因無名一日不死,劍聖將永遠無法忘記自己那份戰敗的恥辱!甚
至無法忘記天地對他的愚弄和恥笑!
    只有真正幹掉無名,劍聖的心,哮能得到最大的解脫!
    可是,縱使神話真的劍氣消磨,以劍聖目下的力量,又能否可以將神話殲滅?
    不知道!誰也不敢肯定,到底此刻的劍聖有否這樣的本事!
    只知道,就在劍聖向天怒喝之際,他的人,亦從地再飛昇而起,欲要立即離去,而
他腳下方圓二十丈內的地面,赫然在他向上飛昇之間,「轟隆」一聲向下崩塌!
    霎時整個墓地竟向上直陷三丈這深,彷彿隨著劍聖的憤然離開,一切墓地對他已經
再用不著!
    就讓它們悉數墮下地獄!
    不單方圓二十丈的地面、墓地、佛碎齊墮地獄,就連那對程文兄妹,此時亦在地面
下陷之間,隨著一起墮下!
    出奇的是,他們兩兄妹竟沒有因身形下墮而驚呼狂叫.相反居然呆若木雞,眼球兒
一動不動……
    卻原來,二人在劍聖怒問蒼天之時,早已被劍聖那陣連神佛聽見也要膽顫心寒的狂
叫聲,活生生震至五臟六腑全部粉碎,已經當場「心碎」!「魂裂」!氣絕身亡!
    這就是劍聖在墓下龜息數年、無時無刻都以「忿」、「怨」、「怒」、「恨」四情
所催成的最新功力!
    而這份單以叫聲足以令人心魂俱斷的恐怖功力,即使神話從來失去劍氣,相信亦必
須花上一番功夫應付,更何況,此刻的神話己……
    風中,雨中,猶依稀傳來劍聖在一面飛馳一面發出的沉吟,那陣沒吟聲竟是一首詞
兒,蒼涼地抗拒說著劍聖這數年的淒涼和心聲:
    「劍恨難攝影,劍怨難嗚!惟有怒喝蒼天,再問蒼天!
    緣何劍霸一生,最後空餘千古……
    意?難?平……
    不錯!正因意難平,所以劍聖才會不惜從地獄回來再找無名!
    亦正因「意難平」這三個字,劍聖在自埋孤塚的數年間,更從中悟出一式聖靈二十
一劍以外的劍法!這式劍法就喚作——
    意!難!平!
    然而,劍聖給然對無名的殺意填腔,要在茫茫人海再找出一個渾身已無劍氣、面目
再難辨認的神話,恐怕亦非易事,但!
    劍聖,一定有能力可將湮沒了神話再找出來的!
    只因為這世上最難擺脫的,便是儘管已埋孤塚,卻仍然死心不息的……
    劍!魂!
    佛珠在動。
    「他」的眉也在動。
    只因「他」的心在動!
    「他」心動,非因眼前有擋不住的美色,更不是因為有穿腸卻又饞人的酒肉!
    而是因為,就在劍聖破墳離開的同一時間,在神州彼方的「他」,驀地也遙遙感到
了劍聖的變化!
    而且,「他」手中的念珠亦「拍」的一聲斷為兩截!當場灑了一地零星落索!
    「他」,正是神話無名最好的朋友。
    白衣不虛!
    只見不虛正獨個兒坐在彌隱寺門前一株樹下,瞧真一點,他看來較數年前初遇無名
這時,倍為穩重成熟,一雙眼睛內藏著智慧,則更為深不可測,令人無法猜透他心底在
想些什麼!
    而此刻的他,本一直坐在樹下為其那龍無史的湮沒而頌經祝禱,可是萬料不到,經
示頌畢,他手中的念珠,會赫地斷為寸碎!
    「心動!珠斷!極凶之兆!不虛看著那灑滿一地的念珠,一直沒有半點七情六慾的
臉上,竟爾也微微動容起來!
    彷彿,以他目前的修為道行,已能看出念珠突然斷為寸碎的原因,更能感應千里之
外的劍聖,挾著村鎮人可擋的怨重回人間!但聽人驀然長長歎道:
    「唉……」
    「僅在短短數載紅塵俗世歲月間,劍聖,你的力量,又比前更為恐怖了……」
    「由此可知,你,何耗九載寒暑,你卻仍未能悟?你,依然對他……」
    「死心不息?」
    「你可知道,即使你已變得更為恐怖,但,他變在你變強的同時,亦得比你倍為恐
怖?」
    「你,始終還是勝不了他!儘管此刻我豁盡所能,也僅能感到他存在於世的劍氣異
常微弱,但並不表示,你便可因而敗他殺他,因為……」
    「我師父僧皇在生前曾以『照心鏡』預看過過他的一生,更曾在圓寂前將他的結生
命運,留書對我相告。」
    「故而,我早已知道他的命運裡,他如今突然遁跡武林,只因上天要藉他這個不世
神放,去成就一個窮一生心力都會忠心追隨他的可憐人……」
    「所以,劍聖啊劍聖、你又河在此時此刻,定要再找出他與你一決高下?」
    「你,何苦一定要可強人所難?也……」
    「難為了自己?」
    「唉……」
    什……麼?原來不虛師父「僧皇」在圓寂之時,曾書下神話一生命運告訴不虛?
    那,難怪無中突然在江湖消聲匿跡,幾灰摯友的不虛竟看來沒有半分擔憂,也許完
全因為,他早知神話這次失蹤的最後結局,甚至更知道神話目下身在何處何方,
    他井沒將無名此刻的行蹤告訴無名這及龍王鬼虎,緣於命裡安排神話仍要成就一個
可憐人。
    只不知,命運安排神話成就的那個可憐人,會否是那個……
    她?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0:36

第10章 秘密計劃
    正當劍聖破墳得返人間、不虛傷歎紅塵紛爭之間,這裡,也有一個人在為一個「真
相」深深震驚!
    這個在深深震驚失正是為了不想再負累鳳舞熬苦、而暗自離開的一一
    「小五」!
    小五勢難料到,身世可憐鳳舞背後,竟有一個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真相!」
    她,居然是其父鳳王京一個非常重要的——計劃!
    而更教小五駭異的,是為了達成這個計劃,鳳玉京與其兩個兒子對鳳舞縱有滿腔難
捨親憎,多年來亦不敢向鳳舞表露半絲!
    不但如此,鳳玉京還想利用小五這個於無意中掉入漩渦的無辜者,他不惜連夜冒雨
追上小五,更霍地暴掌一揮,便向小五的天靈疾劈!
    勁掌臨門,全身看來渾無半分力量的小五似乎真的避無可避!他不明白,為何鳳玉
京既說要利用他,此際卻又要重劈其天靈?
    到底,鳳王京想怎樣利用他,來成他在鳳舞身上的計劃?
    小五已經無法再想下去了,因為鳳玉京的勁掌已在他思忖的電光火石間,殺到其眼
前咫尺!他亦無暇再顧慮自己安危!
    他只在擔心——鳳舞!
    這個本該為自己的可憐身世流淚、卻雙不輕易氣妥認輸、甚至不輕易流淚的勇敢女
孩,她猶懵然不知自己一生已陷進漠然不明的計劃中,她一直都蒙在鼓裡!
    不!小五實在不想鳳舞再活在被人擺佈的命運中!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關心
鳳舞,但他一定要告訴鳳舞他所知的一切!即使他如今所知的也是很少!
    可是要將這一切告訴鳳舞,他便必須先避過眼前鳳玉京的重掌,方能有回去見鳳舞
一面。
    但,可能嗎?
    鳳玉京的勁掌此刻已挾著雷霆之勢,劈到小五天靈之前一寸。即使小五有快絕人寰
的身手,他也決計無法可避了!
    然而,也許他其實不用閃避!因為……
    一件奇事突然發生了!
    「碰」的一聲巨響!鳳玉京的勁掌終於重重轟中小五天靈!小五天靈中掌所迸發的
這陣響聲,簡直震得人欲要碎心斷魂!
    可是,奇跡地,頭中這勁招的小五卻未有即時斷魂!
    只因就在小五天靈中掌的一瞬間,不知如何,他驀覺自己全身竟有一道力量在急速
運轉,恍如他體內一直潛藏著一股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比天蓋世的力量正由於他遇上
危險,頃刻如山洪暴發!
    而當鳳玉京發現小五體內有股力量與其勁掌抗沖時,他要撤掌亦太遲了!他雖然已
劈中小五天靈,但卻如同劈中他這級數的高手仍沒資格對抗的無上神佛,又像劈中當今
武林仍無人能及的一一
    最!高!真!理!
    是的!他是江湖的神!他是武要的佛!他甚至就是世上唯一真理!只因在弱肉可強
食的人間,最強——往往最強就是永恆真理!那不豈非應是那個……?
    「神……者……最……強……劍……氣?」鳳玉京儘管神色一變,卻似乎井未為小
五在此刻能爆發一股神者力量而感意外!只是,他似乎亦沒預期小五爆發的力量,竟會
那樣出神入化!
    小五此刻所爆發的雄奇力量,赫然將鳳玉京劈中其天天靈的勁掌「波」的一聲震開!
鳳玉京全身更如被千劍萬刃切割,當場把他割得衣衫飛碎,體無完膚!
    不但如此,這道無形力量還將鳳玉京破生生逼退十丈,連環撞斷十多珠參天古樹,
直退到一個樹葉之前方止,霎時「碰碰碰碰」的斷樹聲響聲徹長空,鋪天更是鳳玉京嘴
角狂噴的血花!
    看來功力已強得可入江湖十大門派的鳳玉京,和小五此刻爆發的狂力相比,仍然有
一段即使他再苦練數十年亦無法追上的距離!
    瞥見自己在危急間竟能爆發這股驚世駭俗的破壞力,小五當場無限震驚,愣愣的自
言自語道:
    「我……為何……會……有……一股……這樣可怕……的力量?在我血臉之下的……
真我,到……底……是……誰?」
    被轟退十丈的鳳玉京勉強站定,一面抹著嘴角的血,一面詭異的看著小五道:
    「雖然我早已猜知你可能會是誰,但你是誰對我來說亦無多大分別!我只是要利用
你來促成我在鳳舞身上的計劃……」
    「不……」小五聞言還不及追問自己是誰,復再緊張高呼:
    「只要有我小五一日.決不會讓你對鳳舞姑娘不利!」
    「你身為她的生父,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女兒?」
    不知是小五實在太關心鳳舞,還是由於其他原因,小五在說話間竟然奮不顧身撲向
鳳玉京,鳳玉京見狀,雙目卻流露一線哀傷。淒然一笑道:
    「小五,我實在很感激你如此關心我女兒,可惜……舞兒的命運,在她出生那刻已
命定了!再者,你肯定我的計劃真的對她不利」?
    「還有一點,就是你以為自己仍有力量……」
    「可阻我嗎?」
    鳳玉京此言一出,正撲向他的小五陡地一怔,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說!但他很快便
明白過來了!
    他翟地感到腦海一陣天旋地轉,渾身更開始酸軟無力,他還未撲到鳳玉京一丈之內,
便已「噗」的一聲,不支仆跌地上!
    「怎……會……這……樣……」小五猶想強行支撐起來,可是一雙眼皮卻愈來愈重,
他終於徹底昏倒過去!
    鳳玉京看著昏倒地上的小五,彷彿直至此刻才可真的鬆一口氣他嘎地又自言自語的
道:
    「好……險!被封的絕世神劍,始終仍是非凡人能匹敵的絕世神劍!」
    「若非我適才劈他天靈的那掌,早已貫滿了我那股足可鑽入敵人腦內迷心的『天魂
勁』,恐怕……真的不易令他倒下!」
    鳳玉京說到這裡,他身後的草葉遽地竟傳出一個神秘的聲音。答他道:
    「嗯!他確是罕見的劍中神者!」
    「剛才他不由自主爆發的力量,若然我並未及時在草葉內豁盡全力,以雙掌暗暗抵
住你背門,硬生生將你飛退之勢制停,恐怕……」
    「你如今已身在數十丈外了!」
    啊……?原來草葉內一直有人?
    這個草葉內的神秘聲音到底是何方神聖?這個人,居然亦有本事可將被震退的鳳玉
京硬生生制停?
    看來,此人的功力亦決不應在鳳玉京之下,也是非比尋常的高手……
    鳳玉京又看了地上的小五道:
    「不過無論如何,他終究還是栽在我們手下!如今他的天靈已中了我『天魂勁』,
你我目的已達,就留他在此,待舞兒自己來找回他吧!」
    哦?原來鳳玉京這次冒雨追上小五,只為要其天靈貫入「天魂勁」?
    這股天魂勁除了可入腦令人昏迷之外,到底又是什麼可怕邪功?對促成他們在鳳舞
身上的計劃又有何幫助?
    鳳玉京言畢,竟然真的說走便走,轉身便要離去,那個神秘聲音此時卻驀然道:
    「慢著!我們,真的就這樣棄下他?」
    「他剛才已知道我們在『她』身上有個計劃,若他醒後告訴『她』,可能會對我們
的大事不利……」
    鳳玉京聞言卻只是胸有成竹一笑,道:
    「毋庸擔心!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天魂勁不但能入腦令人迅速昏迷,更可令人在醒
過來後,忘記剛剛發生的事……」
    那神秘聲音終於釋然道:
    「所以,即使我們如今留他在此,給將會追上來的『她』救回去,他亦會民不起你
適才告訴他的事,而我們的計劃,還是可以如常進行?」
    鳳玉京點頭道:
    「對了!不過依我預計,舞兒在那個龍袖引領之下,也是時候找到這裡來了!我們
還是盡快離開,以免被她發現,功敗垂成……」
    「好!」那個神秘聲音即時和應,同一時間,草葉內亦傳出一道身形破空這聲,顯
見那神秘聲音已如言離開!
    而觀鳳玉京,亦無限傷感地再看了看昏迷的小五,略帶歉意的道:
    「對……不起,小五,我將天魂勁打入你體內,實在情非得已,一切……也只是為
了舞兒身上的……計劃,以後……可真難為你了……」
    難為……小五?似乎,被貫入天魂勁的小五,將會有可怕的後果……
    鳳玉京說著,終於也無奈轉身,黯然離去:
    然而,他和那個神秘聲音,就這洋將昏迷了的小五在大雨滂沱的荒野中,他們真的
肯定後至的鳳舞,一定可以找到這裡?
    找著他?
    一炷香後,雨終於停了。
    鳳舞在龍袖引領之下,真的找到這裡。
    可是,他倆卻沒有找著——「他」
    小五!——啊?
    本來昏倒地上的小五,竟然……真的不見了!他……到底往哪兒去了?
    鳳舞與龍袖放眼一望,只見這個黑沉沉的密林之內,竟有十多株參天古樹被撞個支
離破碎,地上的濕泥上,還清楚印下一個俯伏的人形,鳳舞見狀已不由脫口低呼:
    「是……小五!」
    龍袖即時斜斜望她一眼,問:
    「從何見得?」
    鳳舞道:
    「這個印在地上的人形,身材與小五一模一樣!而且,你看!」
    鳳舞說著一指那個人形的臉部,復再續說下去:
    「這人形的臉部似是疤痛的小印記!我清楚記得,蓋在小五臉上的那層血膜,這個
部位也有一條這樣的小疤!」
    龍袖聞言,心中不期然有點妒忌的道:
    「嘿,想不到他血臉上一道如此小的疤痕,你亦可以認得!看來,你對他真的心細
如塵,印象深刻……
    龍袖語中有話,鳳舞又非呆子,怎會聽不懂他話裡含意?她當場臉上一紅,道:
    「龍袖……你……可別要胡言亂語了!小五是個很好的男人,雖然在他那張血臉之
後,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誰仍未可料,但……像他這樣好的男人,也許早已配了一個和
他同樣的好的妻子……」
    「所以,像我……這樣被爹……趕出家門的人……又……怎配得起……小五這樣好
的男人?」
    鳳舞雖然這樣說,但龍袖嘴裡仍然不饒人,繼續問道:
    「嘿,那你為何又如此著急,要將他找回來?」
    鳳舞想了想,道:
    「這是我的承諾!」
    「我曾應承小五,無論遇上任何困難險阻,我都會想辦法將他體內『穹天之血』的
劇毒解除,令他可以回復過去記憶,重過新生!所以,我絕不能就這樣丟下他!?」
    「真的?這,真的就是你幫那個小五的——?
    「唯一原因?」
    龍袖當然並不認為這就是鳳舞幫小五的唯一原因,緣於他適才在途中看見鳳舞那股
焦灼神色,他可以肯定鳳舞對小五有一些承諾以外的東西,不過,這又如何?
    對於頗具自信的龍袖來說,即使鳳舞真的對不起小五有特殊的感情又如何?
    「情」這個字「易寫難行」、「博大精深、「曲折離奇」!永遠不到最後,絕不知
道真正結局!龍袖並不認為自己一定會敗!
    而且,他雖然有點妒忌小五這個對手,但他並不是那種將對手恨之人骨、除之後快
的人!
    否則,他也不會在小五走後,引領鳳舞前來找他!
    然而,既然鳳舞如此肯定印在地上的那個人形,一定是小五留下,那,小五如今去
了哪?
    龍袖再仔細環顧四周,驀然改變話題,神色凝重的對鳳舞道:
    「這個密林竟有十多株參天古樹被夷平?看來,此地曾發生一場激烈拚鬥。」
    「嗯。」鳳舞似乎亦相當認同龍袖的看法:
    「而且,還是一場力量超乎你我想像的激鬥!試想,究竟要多強多大的力量才可將
十多株參天古樹夷為平地?小五亦可能是偶然碰上別人這場激鬥,才會給震得昏厥過去,
致使在地上留下這個人形……;
    鳳舞的推想亦不無道理,但她還是有一點想錯了。
    小五,根本便非遇上別人一場激鬥才會昏厥!而是由他自己,親手將那十多株參天
古樹——夷!為!平!地!
    「無論小五是因何原故才會昏倒地上,如今這裡既然不見他,亦即是說,他已經走
了。」
    鳳舞柳眉一皺,呢喃道:
    「是他突然醒過來自行離去,還是有其他人帶走昏迷的他?」
    「是有人帶走他!」
    「哦?」鳳舞隨即順著龍袖的目光望去,只見他所望的那個角落,竟然有……
    四行足印!
    鳳舞當場喜形於色,道:
    「四行……足印!亦是兩個人的足跡!而且有一雙足印相當深刻沉重,顯見是被人
參扶前行,啊……」
    「一定有人路過,救了昏迷的小五,更將他扶離這個密林!我們只要循著他倆的足
印找,就可以找著小五……」
    不錯!如今既然發現小五足跡,相信已不難找著他!
    然而,正當鳳舞喜出望外之際,龍袖倨做的臉上,卻竟然泛起一絲憂慮的神色。
    彷彿,他驟見地上那行救走小五的足印,已經從那雙足印瞧出,那個救走小五的人
是誰。
    究竟,這個救走的小五的人,會是誰呢?
    為間龍袖認出這人足印,竟會面露憂慮之色?
    彷彿這個人,甚至比龍袖的師父「快意老祖」,更令向來連天地也不怕的龍袖……
    感到可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0:50

第11章 鳳家心
    形容一個人心狠手辣,許多人都會說此人「毒如蛇蠍。」
    但想真一點,蛇蠍何辜?
    它們只是「身」懷劇毒,並非——「心」懷劇毒!
    或許,世上有一種人,他們的心,甚至連蛇蠍身上的毒,亦未必足以形容!
    昏迷了的小五,簡直造夢也沒想過,那個將他救走的人,不但可怕得令倨傲的龍袖
亦要面露憂色,更是一個他有生以來所遇過的……
    最毒的人!
    小五終一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甫醒過來的他,看來並無異樣,似乎,鳳舞之父玉京曾說,他打進小五體內的「天
魂勁」,可以成了在鳳舞身上所訂的計劃,暫時仍未見!
    而小五之所以甦醒,卻是因為一陣撲得鼻的濃香。
    那陣濃香,香得就像一碗香甜的毒藥,令人無法抗拒、不惜將它一口喝盡,再笑著
讓自己七孔流血身亡。
    而當小五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第一眼全發現,那陣撲鼻的濃香,原來發自一個人!
    一個不但香甜得像碗毒藥、甚至亦美得像毒藥的女孩!
    這個女孩,此刻正坐在小五一直昏臥的床畔,臉帶微笑地凝視著他。
    她是一個年約十六的女孩,而且即使從最嚴格的要求來看,都一定沒人能夠否定,
她,是一個絕色美女中的——絕色美女!
    但其實許多時候,最美麗的東西,也許正是最具「殺傷力」的東西……
    「你,醒過來了?」
    這個美像得像碗香甜毒藥的「超級美女」,乍見小五張開眼睛,隨即已無限溫柔地
問。
    她的聲音,也甜得像一碗最毒的毒藥……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小五如夢初醒地環顧四周,只見自己
原來正處身一間美輪美奐的寢室,眼前這個美麗女孩,身上一襲紫紗羅裙也是極盡華。
    而她的身畔,還站著女裝扮的女孩,看來和她同齡,也是十六歲上下年紀,應該是
她的貼身侍婢。
    然而這個婦孩儘管身為婢僕,一雙眼睛卻似乎長在額上,由始至今並未有看小五一
眼,只是一直默默站在其小姐身旁,一言不發。
    但聽那美麗女孩,又以她那甜美人的笑聲道:
    「這裡,當然是我的家了,我叫『紫心』,這個是我的貼身侍婢『小月』,你,叫
什麼名字?」
    紫心,紫色的心!豐麗誘人的卻又飄渺,故令人摸不透那個時候會暗藏殺機……」
    但小五似乎並沒為眼前這個美麗令人透不過氣的紫心而心中浮蕩,他只是心不在焉
的答:
    「我叫……小五,我……為何會……在你的地方?我……好像……記不起自己……
曾發生……什麼事情似的……」
    小五說著,不期然地以雙手抱著自己的頭,彷彿在極力追憶自己在昏迷前發生何事。
    可是,鳳玉京打進其體內的天魂勁,雖然暫未令他體內出現任何異樣,卻已真的令
小五對之前發生的一切,渾無半點印象。
    他只記得,自己是因為不想負累鳳舞才會自行離開她。
    鳳舞不見了小五之後會怎樣呢?小五也沒料到自己在這個時候想著的,原來也只得
鳳舞一個……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雖然在昏迷之前,小五猶不太瞭解自己為何會如此關心鳳舞,他只是想在自己對鳳
舞仍未泥足深陷之前,「抽身而退」,但,就在他醒過來的這一刻,他驀然發覺……
    他已經不能抽身而退了!
    因為即使他剛從昏迷中甦醒,第一件事仍在記掛著……她!
    不知由何時開始鳳舞那略帶苦澀卻仍堅強面對命運的微笑,不知不覺地佔據著不小
五的整個心坎,他已經不能制止自己想她!此刻他伯心中甚至已肯定,自己對鳳舞已……
    徹底泥足深陷!
    這是一個他無法欺騙自己的不爭事實!
    原因?
    只因他已無法忘記,鳳舞為堅持要照顧他,不惜與她的嚴父鳳玉京反目,毅然與小
五離開自己長大的家園!
    他更無法忘記,本來倔強的鳳舞,為了籌錢為他每日買藥療毒,甚至甘於犧牲自己
最重視的尊敬,當上連乞丐也不願當的抹鞋小工,生日向那些千金小姐們屈膝下跪!
    除此,更因為二人之間一份難以解釋的……
    緣!
    他和她,彷彿命中早已注定有一份「曲折迷離」的緣!
    所以當緣分要來的時候,就如重重孽網,千絲萬縷,即使是再強再無敵再蓋世的神
話,亦逃不出緣的播弄。
    既然逃不過,便唯有在緣份帶來的千劫萬苦之中——隨緣!
    可是,即使小五對鳳舞已泥足深陷又如問?這又如河了」
    他實在更明白,鳳舞的芳心,一直仍在思念、傾慕那個她遙不可及的無名!
    更何況,小五不且張人見人怕的血臉,倘若始終找不出方法解去穹天之血的毒,這
張血臉將會一生一世都跟隨著他,直至天老!地老!人老!他自覺自己配不起她!
    這亦是小五不得不離開鳳舞的苦衷!
    那個紫心但見小五甫醒過來,又即時陷於極度迷惘的沉思之中,她美麗的眸子內閃
過一絲魅惑的光,道:
    「你,居然已讓不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很可惜,我也只是路過一個樹林,剛巧發現
你昏倒在泥地上,才將你救回來,我其實也不知道你之前遇上什麼!」
    「是了!小五,你臉上為何會有那層血膜?你,是否中了一種——」
    「喚作穹天之血的毒中奇毒?」
    乍聞這個叫紫心的美婦竟可猜知自己身中穹天之血,小五陡的一怔,愣楞問:
    你……也知道何穹天這血?難道……你敢像鳳舞姑娘一樣,精通醫術?
    好個紫心漂亮的臉上隱然浮現一絲自負這色,似乎有點妒忌小五口中也精通醫術的
鳳舞,可惜小五並沒即時看出,她滿懷深意一笑:
    「我是否習醫的,這個你早晚知道!不過,我在樹林發現你時,你已身負內傷,所
以,我適才已為你煎了一副療傷茶。」
    那個紫心說著,驀然轉身,從一旁的案上端起一碗仍冒著裊裊熱氣的藥茶,看來,
那碗茶真的煎了不久。
    小五看著紫心送到眼前的藥茶,不知何故,意覺藥如其人,連她煎的藥,也在流曳
著一絲甜甜的幽香,但。
    常言道「苦口良藥」,鳳舞煎給他的藥茶,總是如「人生」一樣奇苦無比,然而,
眼前紫心這碗看來香甜味美的藥,會否根本就不是藥」
    不過紫心將他救回來,小五沒理由要懷疑她,他終於徐徐接過這碗藥,無限感激地
對紫心道:
    「紫心……姑娘,你將我救回來,我更為我……煎了這樣一碗藥,小五……真不知
該如何……感激……」
    紫心目光閃爍的道:
    「小五,何必言謝!藥涼了就不好,你還是先服藥再說吧!」
    「既然如此,紫心姑娘,小五亦不再客氣了。」小五說著,舉碗便將藥往嘴裡送,
惟知就在此時,猝地有另一個婢婦半跑半走的奔進寢室內,氣呼呼的叫道:
    「小……姐!」
    小五隻是將藥喝了一半,此刻遂暫時停了下來,紫心亦立時回臉,背著小五朝那婢
女瞪了一眼,就像那婢婦破壞了的她事似的,她問:
    「什麼事?」
    那婢女見紫心瞪著自己,不由被嚇得低下頭,訥訥的道:
    「小……姐,是……這樣的!有……兩個突然上門,他們說……」
    「想見一見……這位小哥!」
    什……麼?此言一出,不但那個紫心向微微一愕,小五更是深深一怔!
    他還剛被這個紫心姑娘救回此處不久,居然已有人找上門來?到底是誰找他?
    小五終於與紫心等人,一起前往廳堂見那兩個找他的人。
    一路之上,小五方才發現,這個美麗的紫心所在的地方,原來是一座偌大無比的巨
宅,從他適才所睡的寢室到廳堂的路,居然也需走一炷香的時間!
    這個紫心似乎有相當顯赫的家世,不過小五也無心再想關於她的事情,此刻的他,
只是想著廳堂之上,到底有什麼人前來找自己!
    故而,他一直緊緊跟在那個進來稟告的婢女身後,直向廳堂走去,卻完全未有察覺,
那個紫心及其貼身侍婢小月、刻意遠遠落在其後。
    但見遠遠落在小五身後的紫心及小月,互相望了一眼,小月更驀然低聲對紫心道:
    「小姐,小月真的不很明白,你,為何要將小五這樣一個醜男子救回來?還細心為
他煎藥?你瞧那他那張血臉,真是令人非常噁心討厭!」
    那個紫心乍聞此語,竟一反適才對小五溫柔無限的神態,無比冷酷的笑道:
    「嘿,小月,你以為我是那種日行一善的蠢材嗎,我救他,當然有我原因。」
    「什麼原因??」
    紫心邪邪的笑,很難想像,一張如此美麗出塵的臉上,竟會出現一個如此邪氣笑容,
她答:
    「那個小五這樣醜,全因為他中了穹天之血的奇毒,而據我所知,穹天之血是毒冠
世間的『萬毒之皇』,曾誤中穹天之血的人,縱使未有立即斃命,亦決不能多熬一天,
定會在數個時辰內再毒發身亡!」
    「然而,小五臉上所蓋著的那張血臉,早已亦得於硬如鐵,論理他中了穹天之血,
至少也有二十日之久,我實在很好奇,他為何至今仍能不死?」
    小月逐漸恍然大悟,道:
    「小姐意思,是認為那個小五,絕不是一個——普通人?」
    紫心答:
    「唔,極有可能!雖然我並未感到他有何深厚內力,但以其體格這異稟,絕對是我
試藥的一副好材料!」終於也說到關鍵了!原來,那個紫心將小五救回家,只為了試藥?
    但聽紫心雙無比興奮地續說下去:
    「小月,你知道嗎?像我這種專心鑽研醫術的人,畢生最渴望遇上的,便是遇上一
副試藥的上乘體格,與及試穹天之血這樣的毒中奇毒!」
    「我明白了!小姐如今既然遇上小五這樣一副試藥的好材料,且他又巧合地身中穹
天之血這股萬毒皇者,小姐終於是再難忍技癢之苦,決心要清除他體內的穹天之血,以
證明小姐醫術之出神入化,是不是?」
    小月所猜想的實屬合情合理!但出乎意料之外,紫心竟有一個想像不到的答案!
    「小月,你錯了!」
    「穹天這血固然厲害,但它也只是萬毒之皇而已,能夠想出如何破解穹天之血又有
何意思,反而,我要練就一種……」
    「經穹天之血更毒上萬倍的——毒皇之皇!這樣才更有意思!嘿嘿嘿……」
    天……!勢難料到,這個美麗出塵的紫心要以小五試藥,試藥之法,竟然並非要消
解他體內的萬毒之五穹天之血!而是要煉成一種比穹天這血更毒上萬借的——毒皇之皇?
    但見她說著此話之時,絕色的臉上更見邪絕,好恐怖冷酷的一個美女!
    「小月!你可知道既然連萬毒之皇穹天之血亦無法毒死那個小五,小五實是一個千
年也難得見的試藥奇材!若我自己研製的毒最後能將他這樣的奇材毒死,那我所煉的藥
便比穹天之血更毒!比它更足以——毒留青史!」
    「其實,我早已開始在他身上試毒!我適才給他喝的那碗藥茶,根本就不是療傷茶,
而是我所煉的一種奇毒!」
    「可惜,這種毒似乎並不如穹天這血般厲害,他喝下後竟無任何異樣!看來我還要
繼續研製更毒的藥!一定要煉出比萬毒之王更利害萬倍的——毒皇之皇!」
    原來,這個紫心如此善待小五,無非也只為了自己?她,根本就對小五的生死漠不
關心!
    可惜,小五一點也不知道紫心那顆紫色的心,更木然不知自己目下處境相當危險。
    此刻的他,還是在想著到底是誰要見他,他有一個預感,那兩個在廳堂等著見他的
人,有一個極可能會是……
    真的是「她」!
    小五的預感完全正確!在廳堂等著見他的其中一人,真的是他猜想的那個「她」!
    「她」——鳳舞!當小五與紫心、小月一起抵達廳堂後,他隨即發現,鳳舞真的是
找上門來的其中一人,而與她同行的還有一個男人,正背著眾人看著廳堂上的一幅丹青。
    而鳳舞乍見小五,更當場喜形於色,忘形低呼一聲:
    「小五!」
    「你……真的……在這裡?」
    「那……實在……太好了!總算……沒白費我們循著足印找來……」
    瞧鳳舞臉上的表情,真的是同衷的高興,可見她如何擔心、關心小五!
    正如龍袖所猜,她對小五,看來已不單因為要守諾如此簡單!即使鳳舞一再對他否
認她對小五有何異樣感覺,但可能在她與他相處的那段日子,小五這個好男人,早已在
鳳舞心中留下一股無法向外人言喻的親切感覺……
    當今之世,實在已很難找得一個肯為別人設想的好男人了!
    畢竟,像小五這種為了不想再連累鳳舞、而寧願不醫自己身中的「穹天之血」、也
要堅決離開她、讓一身劇毒的自己獨自面對茫茫前路的男人,還真不多!
    那管小五的一張血臉如何醜如鬼……
    眼見鳳舞再見自己,竟會如此高興,如此對他不捨,小五心頭,不禁暗暗泛起一陣
感動!
    可是,小五卻更明白,他絕不能就此就心軟、感動!因為若他這次隨鳳舞一起回去,
他這個身中奇毒的醜男,只會像過去一樣負累她,尤其是,鳳舞傾慕的只有那個神話無
名,他何苦夾在二人之間,負累她不能再尋理想!
    以鳳舞的醫術才華,與及她所習的鳳舞箭,若然沒有他這個醜男負累,將來一定可
在江湖大有作為!
    她甚至可能會有機會再見她一直傾慕已久的神話無名,更可能如她心願,成為一個
對神話非常重要的人!
    不……!為了鳳舞好,他這個人見人怕、人見人棄的重擔,決不能再和她在一起!
    他必須堅持自己干前所作的決定——斬釘截鐵離開她!
    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小五給然五內已深深感動得無法形容,一張臉仍舊無動於衷,
鳳舞雖然喜悅趨前,但他卻突然退後,還有點漠然的道:
    「鳳舞,我早已留書離開,你,為何還要找我?」
    鳳舞一怔,不虞小五竟會對他突然如此冷淡,一反當日他在那片陋屋對也的暖意和
熱誠,她當場不知所措,頓在原地!
    一直在旁冷眼靜觀其變的紫心,此時卻又以其溫柔無限的語聲問小五道:
    「小五,這位鳳舞姑娘,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她為何要如此急著上門找你?」
    小五故作漠然的道:
    「她根本就不是我的什麼人!她只是曾在二十多日前玄塘江那場巨爆中將我救起,
我在她哪裡住了一段日子,但又不是和她十分稔熟,所以最後才會離開她哪兒。」
    「我,實在也不知她為何會像冤魂不散般苦纏著我!」
    聽見小五如此說,鳳舞的心陡地涼了一截,她訥訥道:
    「但……小五,你……留給我的那紙字張,不是說因為不想再連累我才會離開的」
怎麼如今又說……」
    小五還未待鳳舞把話說完,已打斷她的活:
    「鳳舞,你不是那樣傻吧?我說怕連累你才會離開,其實只是客套之言。」
    「事實上,你那片陋居實在破舊得很,我實在很難在哪裡再熬下去,所以才想另找
一個地方調理,難道你真的要我言明,我嫌棄你哪裡嗎?」
    「小五,你……」勢難料到,小五竟然變為如此,鳳舞只感到一顆心直下沉,不知
該如何再說下去。
    一旁的紫心聞言,雙目卻鄧時放光,她刻意附和小五的說話。道:
    「嗯,小五所說的也不無道理!試問一個身負劇毒的人,又怎能長久在那些窮地方
養靜?至少,也該在我們這樣的地方,才可專心料理身體。」
    紫心說著,不由回臉朝小五一望,續道:
    「小五,我們這裡空置的寢室還多著,如果你不見棄,你大可留在此調養身子,直
至你愈後才走不遲。」
    小五本來只是氣起鳳舞,希望她自己以後能奮發圖強,有朝一日能實現她想伴在無
名的左右的夢,但見此刻鳳舞還對他如此關心,她唯有再進一步,接受紫心的好意道:
    「也好!紫心姑娘,反正小五真的已無處可去,在你這裡暫作調養,亦總較回去她
哪裡為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1:02

第12章 情人的眼淚
    鳳玉京其實是不該跟去看的!
    有些事情,他即使知道了又如何?
    可能只會令他更為難受……
    鳳玉京與那個神秘人做夢也沒想到、鳳舞在這個應該無限失落的時刻,居然會乘夜
回去……
    風!家!莊!
    啊……?鳳舞不是因為小五而脫離風家的?她還回去風家莊幹啥?
    鳳玉京心頭不禁一陣忐忑,而就在同一時間,他和那個神秘人但見鳳舞居然以其快
如無影的身法,閃進了鳳家的……
    廚房!
    在暗角窺伺的鳳玉京與那神秘人互望一眼,盡皆眉頭一皺,只因二人俱不明白,鳳
舞伺以會偷進鳳家之廚,難道……現下她實在太窮了,窮得她不得回來偷吃鳳家的冷飯
菜餚?
    當然不是!否則鳳舞這個倔強的女兒就太令鳳玉京失望了!
    鳳玉京二人只見廚內正有一名鳳家侍婢在準備早飯,方才醒覺,這夜他他們為回跟
蹤鳳舞和小五:居然已跟了整整一夜,如今,已經快將破曉了。
    而鳳舞,正是為著這個破曉時分而來的……
    只見鳳舞一個鬼魁似的閃身,便已無聲無息落在那個忙於準備早餐的侍婢身後,風
玉京清楚認得,那個侍婢是專為他準備早飯的小翠!
    而鳳舞,就乘小翠忙不得不可開交之際,在其身後飛快將手送前,閃電便將飯盤上
其中一個茶壺一抓在手,接著……
    啊……?她竟將自己預先帶來的數片茶葉,下在那壺已泡妥的茶裡,再以迅雷不及
掩耳的手法,將那壺茶放回原位!
    連串動作一氣呵成,那個小翠猶漠然不知,可見鳳舞手法之純熟,她,已不是第一
次幹這件事!
    「天……年……樹……葉?」
    暗角之中,鳳玉京已自己親生女兒所幹的一切看在眼裡,他當下已明白,鳳舞在干
些什麼。
    縱然他這個嚴父曾如何苛她詩她,更將其逐出家門,她,卻始終不忘盡身為女兒的
一點孝心!
    即使在這段日子,她已為賺錢醫治不而疲於奔命,她的人也為逼人的生計而潦倒不
堪,但,在無暇顧及自己能否吃得溫飽之時。她居然仍不忘每早為老父準備那些暗暗下
了天年樹葉的茶水,只希望老們在喝過之後,真的能健健康康,壽享天年……
    鳳玉京暗暗看著秘書一直假意苛待的女兒,看著她那支因生活逼人而省吃儉用、餓
得已有點桔槁乾瘦的小手,看著她那不足為外人道的孝心,他的一顆心,竟沒來由地一
下一下抽痛起來,痛得他的一張老臉竟有點兒扭曲,他驀然無限沉痛地低聲歎道:
    「是……我……不好……」
    「舞……兒,一切……都是……為父……不好!」
    「若……不是……為父……沒用,便不會弄至……當年你還未……出世,我們……
已在你身上……盤算著……那個計劃,更不用……導致……你和你娘……從此……永隔!」
    僕……麼?原來鳳舞當年出生之時,她的娘與其永隔,竟亦與鳳玉京有關?
    就在鳳玉京無限痛心、懊悔之間,一支手驀然一搭他的肩膊,這支手,正是那個神
秘人的手!
    但聽那神秘人深深歎道:
    「既然……你如此為自己女兒痛心,就更不應令她感到失望!」
    「你也應該猜到,在自己女兒心中,此刻最想看見的是什麼吧?」
    乍聞此語,鳳玉京當場一怔,但似亦即時明白那神秘人中所指,他隨即頷首道:
    我,明白!
    哦?到底鳳王京明白什麼?
    鳳舞如今最想看見的又是什麼?
    一盞茶後。
    鳳玉京不知為何,竟已回到自己的寢室內,並且安祥的躺在床上。
    當侍婢小翠將早飯,與及鳳舞暗暗下了天年樹葉的那壺熱茶送來給他時,他方才佯
裝從熟睡中起來,更每一時間先喝暗暗混雜其乖女兒鳳舞心意的那壺茶。
    其實,混雜了天年樹葉的茶味,確然並不好喝,然而,鳳玉京卻喝得津津有味,並
且甜在心頭,活像世上沒有任何一種茶,可比他正在喝著的茶更香,更美味……
    只因為,那是他一生唯一一個寶貝女兒為他下了無窮孝心的茶!
    即使茶味如何難以入喉,他還是會整壺喝下去的!
    是的!這就是那個神秘人所說的,鳳舞最想看見的事情了。
    蓋因鳳舞既然不辭萬苦,上山之巔採得天年樹葉,更不惜於每日天破曉之時來偷放
入茶內,希望其父能將茶悉數幹盡、涓滴不留以確保他能長命百歲……
    因此,鳳玉京才會趕回自己寢室佯裝熟睡,再在起來後喝那壺茶。
    而他更深信,其女鳳舞一定會在附近窺看他把那壺茶統統幹盡,方才安心。
    所以,他是故意——喝給她看!
    果然!鳳舞原來真的就藏央在窗外不遠的一棵樹下,幽幽看著鳳玉京喝那壺茶,直
至他將整壺茶幹得涓滴不留,鳳舞臉上,方地露出一絲異常安心的微笑……
    而鳳玉京在幹盡那壺茶後,功力不淺的他,一時間竟然無法控制自己,一雙老目隱
然泛起一片淚光。
    那是喜悅的淚光!可惜鳳舞藏身之位,始終與他相距太遠,井未有瞧出盈在老父眼
內的感動淚光,反而半早飯送來,卻未有即時退出寢居外的小翠,此刻支將鳳王京將淌
未淌的淚光看在眼裡,她不禁無比訝的問:
    「老……爺,你……為何喝罷……小翠所弄的茶後,眼內……會……有……?是否……
因為小翠所泡的這壺茶很……難喝?」
    鳳玉就苦澀一笑道
    「不……!這壺茶,一點……也不難喝,相反,我從來……也未喝過如此好的茶,
正是因為這壺茶實太好喝,我……適才……才會那樣!」
    鳳玉京說到這裡,一直盈在眼眶的老淚,終於再也無法可以制住,淌了下來,更狠
狠在其老臉之上劃下兩道淚痕!
    可惜,他此刻已背窗外的鳳舞,故鳳舞始終未有看見老們臉上的兩道淚痕,更不有
看見鳳玉京那顆極疼極產她、卻又不得不在她身上盤算計劃的……
    慈父之心……
    其實,在小五趕走鳳舞之後,不單鳳舞令鳳玉京二人感到意外,還有一個人,亦令
甜如毒藥的紫心,同樣感到意外!
    這個人正是一一
    小五!
    紫心滿以為在小五親自趕走鳳舞之後,她亦小五從此便可單獨相人,定必有不少機
會可以旋展渾身解數,向小五大獻慇勤,以求攫取他的心。
    再者,她這可以假借為小五清除穹天之血為名。每日在在他的藥裡下她的毒,直至
將他毒死,她要煉毒皇之皇的瘋狂夢想便可在功告成:
    可是,紫心的如意算盤未免太響了!
    就在小五留在她那座巨宅的第二日清晨……
    紫心很早便起來煎她自以為蓋世的毒藥,而她所煎的毒藥,即使未必能夠「蓋世」,
恐怕亦勢必可以「驚世」!
    因為當在廚內煎藥的時候,那陣裊裊藥香,赫然將一個誤踏進廚房方圓十丈之內的
侍婢,毒至渾身毛孔狂噴紫血,慘死當場!
    好恐怖的毒中奇毒!好恐怖的一顆毒女之心!紫心在煎藥時自己能夠不死,當然是
緣於她早已服下解藥!但,她卻未有為好個慘死的侍婢流露半分惋惜!
    只因全府上下,早已知道小姐在廚內煎藥之時,絕對生人勿近!否則後果自負!
    更何況,喜歡用毒的人,大都喜歡冷眼旁觀人們毒發至死的痛苦慘狀!
    對於紫心來主,死了一個侍婢,只是如同死了一頭度毒的母狗而已。
    在她美麗而驕傲的眼中,所有人都是——死不足惜!
    然而,正當紫心親自端著這碗劇毒無比的毒藥,推門踏進小五的寢室內時,她赫然
發現,小五所睡的那間寢室之內,竟然發生了……
    一個變化!
    一個出乎她意料的驚人變化!
    正因這個變化,即使向來事事成竹在胸的紫心,亦陡地一面鐵青,連手中的毒藥也
「乒崩」一聲跌到地上!
    而她妖嬈美麗的雙目.更隨即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眼神,但聽她愣愣的道:
    「不……可……能!不……可……能……」
    「這……怎麼……可能……會……發……生?」
    「啊……」
    到底,寢室內的小五發生了什麼驚人變化?!
    居然會令氣定神閒的紫心,亦要如斯心焦如焚?
    可惜,無論小五發生了什麼驚人變化,他最想念的鳳舞,已經離開了他……
    已經無法知道!
    十多日後。
    平靜的「田心村」,還是如往常一樣平靜。
    不過在平靜之中,卻暗透著絲絲喜悅。
    卻原來一年將逝,新的一年雙快來臨,在此歲暮年始交接之間,恩心村的村民已在
忙於計劃好好度歲,迎接新的一年。
    畢竟,無論過去一年如何艱苦,只要能安然度過今年,便是新的一年,便又是一個
新的希望。
    可是,在這個所有村民盡喜氣洋洋的時刻,有一個人,卻完全沒有村民們所擁有的
喜悅,這個人正是——
    鳳。
    舞。
    鳳舞當然無法感受其他村民的喜悅,只因為,即使小五已經離她而改投紫心,她是
未有改變自己的生涯。
    她每日仍然到田心村的市集,跪下當她的——「抹鞋小工」!
    啊……?小五既然已誓言不用她再籌錢醫他,鳳舞為何仍要前往市集,當人不想她
再干的的抹鞋小工?她為何仍要如此自甘下賤!
    不知道!只知道自從小五將鳳舞趕出此紫心的巨宅後,鳳舞除了每早偷回風家莊為
老父泡那壺天年茶外,她始終未有意正式回歸鳳家莊。
    不但如此,即使龍袖與其日漸稔熟之後,多番勸她不要再當那些抹鞋小工,她亦屢
不聽,每日仍是如常一樣到市為人抹鞋過活,風雨不改!
    這下子,可令向來興具洞察力的龍袖,亦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實在不明白,何以
鳳舞堅持要這樣做?
    直至有一天,鳳舞堅持要當抹鞋小工的原因,終於也有人知道了!
    而知道這個原因的人是……
    那一天,是鳳舞與小五分離後的第十八天。
    那天,鳳舞仍然如往常一樣,到市集當她的抹鞋小工,誰知那天不知怎的,生意是
少得可以,她呆了一個上午,仍沒有人願意雇她抹鞋。
    可是,鳳舞卻並未感到百無聊籟,她微微垂下頭;似在想著一些事情,不知是不是
在想著,若那個紫心最終不能為小五解去穹天之血的毒,她又如何為小五消解?
    這樣想著想著,鳳舞一直想得相當入神,渾然不覺在她思忖之間,有一個人已步至
她的跟前!那人還對她道:
    「我要——抹鞋。」
    本來是是異常簡單的一句話,但聽在鳳舞耳內,她的反應卻殊不簡單!
    她的面色陡地變得無比蒼白,更無限震驚抬首瞪著那人,訥訥低呼道:
    「是……你?竟……然……是……你?」
    「小……」
    「五?」
    啊……?來的人竟然是……小五!
    他為何會突然在市集出現?而且從外表看來,他與鳳舞分離之時並無多大不同!那
他到底在紫心宅內發了什麼驚人變化?
    鳳舞勢難料到,小五竟然會在市集出現,而且,她還給他看見她跪地等待為人抹鞋
的醜態,一時之間,她雖然並感到自己幹錯什麼,仍不由有點無地自容。
    小五卻冷冷的盯著她,道:
    「我真是造夢也沒想到,這段日子甚少出外的我,甫出外便發現你居然仍在這裡,
自甘再幹些下賤粗活!」
    鳳舞儘管無限震驚,乍聞小五此語,卻正色道:
    「小……五,我……並不認為,為人抹鞋是下賤粗活,至少,它比打家劫舍為佳!」
    小五冷嘲道:
    「是嗎?那你何以仍要為人抹鞋?我如今已有紫心姑娘為我療毒,根本再用不著你
這樣籌錢為我買藥!」
    鳳舞訥訥的道:
    「是……的!你已有紫心姑娘照顧,但……穹天之血……真的很難消解,我恐怕紫
心姑娘即使盡力,亦未必可以為你徹底解毒,所以……」
    「為防紫心姑娘真的解不了毒,我必須早作準備,竭盡一切可行的方法,籌得足夠
的銀兩,以待你真的有朝回來讓我為你療毒之時使用。」
    啊……?原來,鳳舞仍然前來市集當抹鞋小工,只因為這個原因?她的原因依然是
小五?
    鳳舞一面說著,一面以無限誠懇的眼神看著小五,但小五卻依然像上次那樣,一反
過往對她的熱誠,無比冷酷的道:
    「嘿!那我這是詛咒我的毒無法被紫心姑娘消解了?」
    「小……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曾應承你,無論如何困難艱苦,我亦會竭盡
自己可行的任何方法為你解毒!所以即使你如何不想我幫你,我仍然會在你身後默默等
你回來,為你療毒……」
    小五道:
    「好!我差點忘了你是個極度守信的人!我只是有點好奇,你聲聲說要賺得足夠的
銀兩作為我療毒之用,才會逼於無奈每日來市集當這種下賤的抹鞋小工,那未我問你,
你認為需要賺多少銀兩才算足夠?」
    鳳舞不明白何以小五突然相問,她愣愣的答:
    「我……想,若一日我能賺得一兩銀,便已相當足夠……」
    小五驀然饒有深意的答:
    「那,若有人願意一給你一兩銀,叫你不用再當此抹鞋賤役,更想你幫他辦一件事,
你又如何?」
    鳳舞愈聽愈不明白小五到底想說些什麼,她答:
    「若真有人這樣,而他想我為其辦的並非什麼為非作歹的事的話,我當然接受。」
    小五又道:
    「若這個人是我呢?」
    終於說到正題上來了!鳳舞一呆,想了一想,答:
    「我也一樣!」
    「好……!」小五聞言,卻時從懷裡取出兩件物事,續道:
    「那我如今就給你一兩銀子,你今日立即給我停止在此當抹鞋小工,並且替我保管
這顆東西!」
    什……麼?小五與鳳舞分開時身無長物,如今何以會有一兩銀?但就在鳳舞詫異間,
小五已將他入懷內取出的兩件物事交到鳳舞手上,鳳舞不期然定睛一看,只其其中一件
東西,竟真的是一錠銀子!而另一件物事,卻是一顆……
    淡紅晶石!
    形如一滴……
    情人的眼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1:54

第13章 情義兩相知
    鳳舞乍見銀子和晶石,當下愕然,她忙不迭問:
    小……五!你……為何會有銀子?那顆淡紅色的晶石,到底……又是什麼?」
    小五似是有備而來,不假思索的答:
    「嘿!那錠銀子,是紫心姑給我的,由此可知,你在可猜想在她的巨宅內,我活得
多麼愜意,根本就不用你這窮女孩為我操心。
    是的!小五一直用盡千方百計,都是不想鳳舞為他操心,如今他這樣說,也許亦只
因不想鳳舞為他操心而已,但聽他又續下去:
    「至於那顆如睛淚般的晶石,我更絕不會告訴你那是什麼,我只要你將它保管便已
足夠!」
    鳳舞勢難料到,本來早已斷言與她「兩不相欠」的小五,居然會突然更要給她一兩
銀作為保存一顆淡紅晶石的酬勞,事情實在太突如其來了,她一時間竟在猶豫。
    「怎樣?你居然在猶豫?你適才不是曾應允即使是我給你一顆銀子,我也會依我之
言照辦?」
    「我如今又不是要你干違背自己良心的事,只是要你替我保管這顆淡紅色晶石而已!
像你這種時常說著要守信醫我的人,怎麼如今卻又言而無信?難道你說的一切只是騙我
的謊言?」
    二人這次再度會面,小五每出一言,都是語帶譏諷,聽在鳳舞耳內,不知何故,她
竟覺字字如針,刺得她的心在隱隱作痛……
    她強忍心中痛楚道:
    「小……五,我……怎會不守信?只要我鳳舞曾應承你的事,我便一定會全力以赴!
我只是有點奇怪,你哪兒得來這顆如眼淚般的紅晶石?你為何一定要我保管它?」
    小五慍道:
    「我早說過,那顆晶石的來龍去脈你管不著!我保證它絕非什麼不義之物,你若要
對我守諾的話,就立即給我好好——收藏它!」
    眼見小五句句進逼,鳳舞亦心知今日若不如言替他保管那顆淡紅晶石,必然會令她
與小五之間的關係倍為惡劣,逼於無奈,她終於將那顆晶石不得不放在她腰間那個繡著
「鳳」字的小布袋內。
    誰知甫將那顆晶石放到布袋之內,鳳舞翟地感到一股異常的感覺湧襲她的心頭,似
是由那顆晶石所發,但一時間她又說不出什麼異樣感覺!
    也許小五如今硬要她保管這顆晶石,也是因為那種感覺!
    小五但見鳳舞終於將那顆晶石放於布袋之內,雙目當下像是如釋重負似的,彷彿將
自己最好的東西留給了自己最愛的人,但聽他惘然的呢喃道:
    「好……!你總算……也如言照辦了!很……好……」
    「那……今日……你既已……賺了一兩銀子……也好……該如我適才告訴你的話,
回家……去……吧!別要在此……再受人屈辱……」說著,他亦遽然轉身,欲要離開。
    鳳舞即時叫住他,道:
    「小……五!你……又要回去……紫心姑娘哪裡?」
    乍聞此語,小五即時收起心中惘然,再次冷冰冰的對鳳舞的道:
    「你知道……就最好了!難道……要我回去你的狗窩裡……受苦嗎」」
    此言一出,鳳舞媽時我知道以對!只因她雖然可以給小五無限細心關懷,但卻無法
給他合適的地方調養,她能幹的,也只是每日到此市集,不顧尊嚴為人抹鞋……
    小五見到,只是冷笑一聲,他終於頭也不回地、彷彿毫不依戀地走了。
    彷彿對鳳舞毫不關心?但,實情呢?
    想不到小五今天來得突然,去也突然,鳳舞不知為何,看著小五獨自遠去的孤獨背
影,一顆芳心竟有股失落的感覺,就像又要和一個對自己至關重要的人分離似的。
    她很想上前小五留下再多談一會,可惜,她心知若她真的這樣做,一定又會再次惹
怒小五,鳳舞實在太專注於小五的背影了!如果她此刻能夠稍為垂首一看她的小布袋子,
她便會發現……
    她的袋子正隱隱透著一紅紅光!
    這絲紅光,雖由那形如眼淚的淡紅晶石發出的!
    啊……?一顆看來尋常不過的晶石,居然可以如此發出紅色光芒?那……敢情這顆
晶石是……非比尋常之物?
    究竟,這顆晶石到底是什麼東西?小五又從哪裡得來這顆晶徊。
    可惜,鳳舞始終並未發覺這顆晶石的特異之處,蓋因這顆晶石只是偶然發放一剎那
的紅光,便已再度黯然下來。
    所以,鳳舞始終也未有發覺——
    小五的苦心……
    小五在這一突如其來出現,鳳舞滿以為他應該不會再來找,他,想必已在溫香誘人
的紫心身畔,繼續治療他體內的穹天之血!
    故第二天一大清早,鳳舞又如常到市集替人抹鞋,只因若她能在小五體內的穹天之
血未再有事之前,多掙一些銀兩和為日後的不時這需,也是好的。
    她始終仍是一心為小五設想。
    誰知,甫抵市集,她便發現一件奇事!
    小五,居然又在她抹鞋的地方……
    等待著她!
    「小……五?」再見小五,鳳舞的心雖然有少許錯愕,但還是滿心歡喜!
    只是,小五支並不如她那樣高興,但見他一臉鐵青的瞪著鳳舞,咬牙切齒的道:
    「真想不到,你始終還是那樣犯賤!我這不是昨日已給你一錠銀子,你今日為何仍
要前來這裡替人抹鞋?你既然這樣我時無刻不在想著掙錢,好……」
    「我就再給你足夠的銀子吧!」
    小五說著,霍地將一錠銀子擲向鳳舞,鳳舞不虞他竟會有以錢擲人的一著,冷不及
防,赫然給那銀子砸中的眼角,嘎地「拍勒」一聲碎骨響聲,啊……
    鳳舞……的眼角,竟被小五所擲的那錠銀子……擊爆!
    霎時血如泉湧,從鳳舞眼角溢出,儼如血淚!可是,縱然眼角劇痛無比,鳳舞地仍
舊不哼一聲,不喊一聲苦!她只是茫然的看著小五,不知他為何在紫心那裡住下來後,
竟會變成如此!
    只是,即使鳳舞此刻已血流披面,小五卻依然視若大睹,無動於衷,臉上連半點憐
惜之色也沒有,他只是木無表情地道:
    「收了我的銀子,就要守諾聽我的話!你今日也不能在此抹鞋!」
    「而且,你還要替我保管……」
    「另一件東西!」
    小五說著,驀然手指一彈,當場將一件事物再交彈向鳳舞,鳳舞這回已早有準備,
伸手一接,誰知一看之下,只見落在其掌心的,赫然是……
    另一顆和昨日那一模一樣的——
    淡紅晶石!
    啊?啊?啊?
    小五終於雙再頭也不回地走了!可是,他卻為鳳舞留下了更多疑問!
    鳳舞百思不得其解,何以小五會再將另一顆晶石給她保管?他到底為了什麼原因?
    然而,這個問題縱然困擾鳳舞,卻在她還未想通之前,更匪夷所思的問題雙再接踵
而來……
    就在第三日,當鳳舞又如常到市集替人抹鞋這時,她隨即發覺,小五又在市集之上
等她!這一次,他復再像過去兩日一樣,給鳳舞一錠銀子作為酬勞,然後,他竟然再給
鳳舞——
    第三顆晶石!
    不但如此,在繼後的第四、五、六日.小五前來將銀子和晶石交給鳳舞,即使遇著
狂風暴雨,他仍毫不間斷!
    天……?怎麼小五會有……這麼多的晶石!他為何一定要將這些晶石交給鳳舞保管?
    鳳舞當然很想知道原因,可是,每次她想問個究竟之時,小五總是一言不發地無情
離開,根本就沒給鳳舞問的機會!
    如是這樣,鳳舞一連多天,都在市集遇上小五,同樣地小五都給她一錠銀子和一顆
晶石方才離她而去。
    不過,儘管小五每次都不給鳳舞機會問他到底在幹什麼,鳳舞仍然可從小五的臉上
看出一些問題。
    她發現,小五那張血臉正在日漸變紫,而且,他的步履,也一日比一日慢……
    他似乎正在日趨衰弱!
    鳳舞只覺暗暗吃驚,不由心想:
    「啊……難道是紫心姑娘醫治小五體內的穹天之血,……不得其法?故才會令小五……
日趨衰弱?」
    一念至此,鳳舞遂暗暗決定,一定要找一個合適機會一問小五,究竟紫心給他吃的
是什麼藥?
    可是,就在第十一天,鳳舞又如常到市集的時候……
    出奇地,這天小五並沒有再出現!
    不但這個第十一天,甚至第十二天、第十三天、直至第第十五天,亦都一樣……
    他終於不來了?
    小五,終也消失了?
    鳳舞霎時只感到無限失落,其實,在過去十日以來,小五合共給她十顆一式一樣的
淡紅晶石保管,她雖然照辦如是,但實情是,只想藉此機會再見小五!
    不知為何,每次看見小五的時候,鳳舞總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彷彿在世上
與她最親最近的人,也只有他一個……
    小五。
    可是,為何每日前來的小五,如今又再消失了?
    她真的不明白不到底在幹些什麼!
    只是,鳳舞這個疑惑,很快便被另一個更令她震驚的疑惑取什!
    就在小五消失後的第三天……
    那天,也是一年將盡的最後一天——
    十二月的第三十日。
    也是鳳舞畢生也忘不了的一天!
    田心村的村民,很早便到市集力、年貨,大家都喜氣洋洋,準備迎接新的一年!
    而鳳舞,亦比村民更早趕到市集!
    她不料是如常一樣,前來等候小五,希望能有奇跡出現。
    可是,她由早等至烈腥當空,再由烈陽當空等至暮色漸濃,小五依舊蹤影沓然!
    夜已漸寒,鳳舞身上的衣衫雙異常單薄,她不期然蜷作一團,在風寒露冷的街角瑟
縮,可是即使如此,她的心仍在記掛著小五,不斷心想:
    「也……許,小五在這段日子……可能給紫心姑娘纏著,才會……沒空來吧?」
    「又或許,紫心姑娘……可能已想……一個為小五療毒的方法,所以……」
    鳳舞不斷找藉口安慰自己,應該無恙,小五應該無恙,小五應該無恙……
    可是,她還是有種不祥預感,在沒來的這段日子,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事!
    就是這樣,鳳舞一面在垂首思忖著小五的境況,一面取出小五給她保管的其中一顆
淡紅晶石把弄,誰知一不小心,就連小五給她的一錠銀子,也給跌到地上!
    鳳舞即時伸手去拾,她並非在乎那綻銀子,她只是在乎小五給她的所有東西,無論
是一銀一石,她都異常珍惜……
    然而,正在她正要拾回那錠銀子之際,她的手,竟突然被人一腿踏個正著!
    「拍勒!」
    本來,被另人的腿誤踏,這種情形在街頭時有發生,奇就奇在,這個誤踏鳳舞左手
的人,竟沒有即時將腿縮回,且還無限鄙夷的咒罵道:
    「媽的!討厭的女叫化!竟然敢阻著我的路?給我踏斷你的手,也是——活該!」
    聲音無限厭惡,而且相當橫蠻無理!鳳舞簡直無法想像,世上竟有如心橫的人,誤
踏別人的手,卻先下手為強,反過來咒詛受害者!
    但,更令鳳舞無法想像的是,她認得這個人的聲音!這個人曾給她的印象,絕不應
是一個如此惡毒無理的人……
    鳳舞不期然抬首一望,她想證實自己有否認錯別人,抑或只是「聲」有相似!
    然而,她其實猜得一點不錯!這個反過來咒罵受害的人,真的是……
    「紫……心……姑……娘?」
    鳳舞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因為她實在無法相信,曾在她及小五面前溫柔無限
的紫心,居然會是一個動輒便口出毒言的人!難怪龍袖曾一而再的告誡她,定要提防紫
心!
    而眼前的紫心乍見自己踏著的竟是鳳舞,也是陡地一怔!不過既然如今她惡毒的丑
態已被鳳舞看見,她亦覺無謂再掩飾下去,故即時一反溫柔神態,冷冷道:
    「嘿!我還道自己踏著什麼人物?原來只是頭被人趕出門的賤狗女!」
    鳳舞簡直無法相信紫心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仍然無比震愕:
    「紫……心……姑娘,你……」
    紫心並未給她機會再悅下去,她氣沖沖地搶著道:
    「嘿!還我什麼?你勝了就是勝了!不用在此惺惺作態!我也不用再在你面前佯伴
什麼溫柔無限的淑女!」
    乍聞紫心此語,鳳舞益發不明白所以地問:
    「勝……了?我……到底……勝了……什麼?」
    「哼!還裝蒜?小五在你離開我那座巨宅的第二清早,早就已經不辭而別了,走了!
他,一定是捨不下你,回到你身邊了吧?」
    什……麼,小五……原來老早已在第二日離開紫心的巨宅,難怪紫心當日端著她的
蓋世毒藥踏進小五寢室之時,會感到如此震驚!
    只因為小五發生的劇變,便是他竟然不辭而別!對紫心而言,小五一走,亦即表示
她太高估了自己的美貌!她這一著已經敗了!這簡直是她此生的奇恥大辱!
    但,此刻最感震驚的還是鳳舞!
    她簡直難以置信,小五原來一直也沒有倚伏紫心為他療毒!更沒有像一頭小貓,小
狗般寄居在紫心的巨宅!他原來早已極具風骨地自行走了!
    就在此刻,鳳舞的心不期然暗暗將小五的名字呼了千遍萬遍:
    「小……五,小……五,小……五……」
    「你……為……何……要……如……此?」
    「你……為……何……要……如……此?」
    是的!鳳舞真的不明白,小五為何要如此?他為何寧願假意接受紫心的好意,而強
逼鳳舞與他兩不相欠!到頭來他自己卻不再倚靠任何人?獨個兒孤單他去?
    他又為順在最近這十多天內,竟奇跡地再次在市集與鳳舞會面,更一而再的強逼她
別再為人抹鞋?並要她為他保管那十顆淡紅晶石?
    小五幹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他離開紫心的巨宅後,到底又棲身在何處何方?他究
竟從哪兒得到那些銀兩和晶石?天……
    「啊……!小……五……」霎時間,無數問號充塞著鳳舞心頭,在極度憂心小五之
下,她終於再也無法按捺自己……
    她霍地展身而起,就這樣丟下那個奇毒無比的紫心,電射而去!
    只因為在這個一年快盡的今夜,在這個本該人月兩團圓的今夜,即使豁盡她的所有
力量,她也一定要找回小五!她很想知道……
    小五到底在幹些什麼?
    就在鳳舞電射而去的一瞬間:在市集其中一座管棧的頂上,正有兩條人影窺伺著她
的一舉一動!這兩條人影正又是——
    鳳玉京與那個神秘人!
    只見鳳玉京看著鳳舞飛快逸去,不期然深深搖首歎息道:
    「她,終於也開始知道,她時常自以明白小五的心,卻原來,她自己一直並不太清
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個神秘人也歎道:
    「其實不單她不知道那個小五的心,坦白說,我倆一直監視著她和小五的一舉一動,
對小五的心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們也不大清楚,那個小五如今所幹的一切,實在超過我
們所想的範疇。」
    「不過無論如何,她此刻如此急要找回小五,對促成我們的計劃更——?
    「絕對有利!」
    不錯!鳳玉京但聞神秘人之言,看來亦相當認同其的話,只是……
    他的一張老臉之上,始終還是掩不住一份擔憂之色,為自己畢生唯一難得的女兒而
擔憂!
    其實,是值得擔心的!因為就在他倆如此看著鳳舞離去的時候,倏地,鳳玉京與那
個神秘人,赫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逼力,正在非常接近田燼村方圓十里之內……
    那是一陣極度恐怖的高手感覺!一股誓要滅天絕地也要成為人間最強的超級高手感
覺!鳳玉京兩道濃眉幾已趨為一線,當下對那神秘人道:
    「你,是否也感覺到了?」
    神秘人點頭道:
    「嗯!好可怕的……高手感覺!雖然還遠在十里之外,但卻已逼得我心跳如狂,難
以自己!這股感覺似乎因為某些原困,正以雷霆之勢從方圓十里之外直逼田心村附近一
帶!相信不出半個時辰便會到達……」
    鳳玉京臉上的憂色更深,道:
    「你認為,這個高手到底是誰?」
    神秘人也憂心忡仲的作: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足可滅天絕地的超級高手感覺,極有可能是……?
    「那個不應再在江湖出現的他!」
    「絕對天下無敵的……『他』!」
    「他終於也找來了!啊……」
    極度恐懼的叫聲,竟然會發自這個修為看來已不弱的神秘人口中,可想而知,那個
「他」到底如何可怕!更不知會否是衝著小五及鳳舞而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2:07

.    汗,正一滴一滴的向下飛濺!
    汗,是鳳舞的汗!
    已經找了整整兩個時辰了,鳳舞由黃昏找至如今的申時,更找遍了整條田心村的每
個角落,問遍了各家各戶,始終無法找回小五!
    小五到底躲在哪兒呢?
    鳳舞完全茫無頭緒!只是,當她找至那小屋附近時,她赫然發現,不由何時,她屋
前的破地之上,竟驀地鋪滿……
    逾千牡丹!
    啊……
    鳳舞有生以來,都人未見過哪些多的牡丹,而且還是在這個歲暮時候,難得這逾千
牡丹更開得異常燦爛,恍如一段如煙花盛放,卻雙快將如煙花湮的情……
    鳳舞一時間竟看得呆住了,心裡在訝異到底是誰會送她如此多的鮮花,但她很快便
知道答案,因為,在那逾千的牡丹群中,她驀然發現了一紙短箋!那是……
    小五!是小五留給她的短箋!只見短箋如此寫著小五那顆痛得滴血的心:
    「舞,請原諒我一直對你的冷言冷語,可是事到如今,小五已無須再騙你了。
    因為當你看見這紙短箋的時候,相信,我這個沒用的小五,已經將要不久人世……
    雖然你總是對我好言安慰,說總有日可解我體內的毒,但我心中自知,穹天之血,
已日漸侵蝕著我的五臟六腑,根本就無藥可治
    ……
    我只會誤你一生!
    小五實在不想你再背負我這個令你一生也無法抬頭的重擔!我不想你再為醫治無藥
可救的我,而繼續當受盡世俗白眼的擦鞋小工!
    故此,如今這個結局是最好的!因為我感到自己真的快要死了;除了穹天之血,我
體內似還有一股不知的勁力在摧毀著我,催逼我的雙目每日流出一滴淡如血水的眼淚!
    我給你的十顆淡紅晶石,正是我的淚凝聚而成,而且不知為何,它們似乎有一股很
奇異的力量,可能會對你有所幫助,所以我才要你在我死後好好保存我的眼淚……
    如今,我的淚亦已停止,我的嘴角更開始不斷溢出鮮血,我有一個預感,在這個理
應花好月圓、人月兩團圓的今夜,已是我獨個兒離開人世的時候……
    但在我快要離世前的此刻,舞,有一句說話,我一定要告訴你。
    舞,我喜歡你……
    在很早的時候,我已知道自己喜歡你……
    可惜,命運對那個神話無名實在太慷慨了,對我,卻眷顧不多……
    我深知你畢生的夢想是那個神話無名,我這個醜男根本配不上你,故,一直愛你在
心……口難開……
    但我認命,只要你能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我,便已心滿意足。
    記得你曾說,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為你送上一束鮮花,但我覺得,一束鮮花還不足
以表達我對你的思念,我如今就為你送上千朵牡丹,希望你永不會忘記,今夜的牡丹,
開得何等燦爛;更不會忘記,無論你將來仍會否遇上一個你夢想的男人,今生今世,你
也有一個小五,曾經在生前真心真意的記掛著你……
    如今這樣結束,對你對我,真的是一個最好的結局。真的!是最好的……結局!
    永……別了!我最愛的……鳳舞……
    請……原諒……小五……真的……很希望……永遠……伴在……你……身……邊……」
    「小……五……?」鳳舞終於將小五的短箋閱畢,出奇地,她竟沒有即時號哭!
    然而兩行熱淚,已情不自禁地從她向來甚少落淚的眸子源源淌下,在一瞬之間,她
竟已淚流披臉……
    原來,小五在過去十天叫鳳舞替他保管的十顆淚形晶石,是……他的眼淚?
    他是因它們可能對她有助,才會假意逼她保管的……
    還有那十兩銀子,其實也是小五對鳳舞所盡的最後努力,希望她不再為籌錢已向人
們屈膝?原來,小五到死……仍為鳳舞的將來……設想?
    但,他那十兩銀子究竟又從何而得?他又如何買來那逾千牡丹?他如今又在何方?
    「小……五,你……為何……這樣……傻?你為何……這樣……傻?你……可知道,
無名……只是一個我最崇拜的……夢,但……,他……並不……真……實……」
    「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才是最……真實……的!」
    「你,才……是……我鳳舞……畢生都在……等待……的男人!最好的……男……
人!」
    「我……從沒說過……你醜……啊……」
    是的!直至小五獨自去死的這刻,鳳舞終於也明白自己一直對小五的感覺!
    不知由那個時候開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
    愛上他!
    可是,即使鳳舞如今已徹底肯定自己對小五的感覺又如何了?天大地大,也不知小
五如今將自己收藏在哪個角落,哀傷等待體內的穹天之血將他的生命完全吞噬至思?
    「小……五!你……如今……到……底……在哪。你……到底……在哪裡?」
    鳳舞終於絕望地低呼起來,而就在此時,她身後嘎地傳來一個聲音,歎道:
    「我早說過,你幫小五療毒,並非因為你對他的諾言如此簡單,如今,你終於也承
認你喜歡他了?」
    鳳舞聞言隨即回首一望,赫然發現,來的人竟是——龍袖!他總是在她最需要人幫
助的時候及時出現……
    「龍……袖……」向來倨傲的龍袖,此刻看來竟有點兒頹喪,似乎是因為終於知道
鳳舞對小五的心,而他更未有給鳳舞再說下去,隨即又道:
    「幸而,如今你既已知道自己對小五的感受,還不太遲!」
    「還不太……遲,但……小五說他快要死了,我……卻仍不知……如今身在何處……」
    龍袖胸有成竹地一指地上那逾千牡丹,道:
    「雖然我並不清楚小五如今身在何處,但,據說這條田心村並不盛產牡丹!能夠送
來牡千牡丹的地方,應該是……」
    「與此毗鄰的北田村!」
    對了!一言驚醒!鳳舞即時記起田心村毗鄰,真的有條盛產牡丹的北田村……
    啊……?
    是的!龍袖猜得一點不錯!小五,真的是在——北!田!村!
    但,相信龍袖與鳳舞造夢也沒有想過,小五如今正在幹著什麼!
    此刻的他,原來正身處北田村的市集上,在一個年宵的賣藝攤檔前,向圍觀的群眾
逐寸逐寸地揭開蒙著他那張恐怖醜臉的而巾!
    「嘩——」當小五的醜臉全部展示在眾人面前之時,群眾隨即一片嘩然,更盡皆在
竊竊私語:
    「啊……!他……真……是……丑……得可以!看得我也在……心驚膽顫!能夠見
識這樣醜的出奇的男人,這三文錢真是使得不枉啊!」
    四周傳來無數為小五那張絕頂醜臉而發出的驚歎聲!恥笑聲!謾罵聲!小五聽在耳
裡,當然十分難受!
    但原來自他離開紫心的巨宅後,他一直都是以這個任人取笑的方法來掙錢過活!他
寧願任人訕笑他這張如鬼醜臉,出賣自己的尊嚴來自力更生,也不忍心要鳳舞為他出賣
她的尊嚴!
    更何況,他還要掙足夠的銀兩,在自己死前留給他今生今世最愛的人一個最美麗的
回憶他要送鳳舞——千朵牡丹!
    如今,這個心願終於得償了!他亦必須在自己死前,為那個曾付他十數兩銀的賣藝
檔主,向民眾賣他最後的一次——醜臉!
    然後,他相信,他在今夜將會真的死去!
    只困他如今雖在賣著他那張鬼醜臉,但他心中自知,他五內已非常虛弱!濃濃的鮮
血正自其喉頭一絲一絲溢出!他只是強自閉著嘴巴,不給鮮血如泉湧出而已!
    他此刻連笑也感到太倦!他早已想快躺下!他還支撐至此時此刻,只因為他要像他
最愛的鳳舞一樣向人守信!他要還清那檔主預先給他的報酬!
    然而,小五心想他今夜可能就這樣血盡而亡,未免太天真了!因為就在他正向村民
展示他的醜臉之際,他前世今生的最強仇敵「他」!已經來了!
    來了來了來了!翟地,正在訕笑著小五的村民突然全部哇一聲慘叫,接著……
    赫聽「嘩啦」這聲此起彼落!圍觀著小五的所有民,竟然紛紛口吐鮮血!倒地身亡!
似是被一強橫無經的勢硬生生帶至七竅流血而死!
    變生肘腋!小五還未開弄清楚到底發生何事,忽然間只覺頂上一黑,不禁抬首一望!
    天……!只見半空之中,正有一個如天將般的白髮漢子,揮著一柄大劍,狠朝他天
靈劈下,那白髮漢子還一面無比淒厲的向小五叱喝道:「嘿!你以為你扮作這個模樣,
老夫就認不出你?」
    「妄——想!無論你將你的氣如何掩飾隱藏,老夫還是一眼便認出你!」
    「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亦要親手將你——送到地獄」:
    送到地獄四字一出「他」的大劍赫然已劈到不天靈之上五寸!
    是的!是「他」!真的是「他」!「他!」在這日尋遍天之涯海之角,終於也給
「他」;找著小五!「他」正是舉世無雙——
    「劍聖」!
    小五萬料不到,在這個自己也預備將死的時刻,居然有一個奇怪的人前來殺他,而
且還說認識小五!眼前這個暴戾無比的蓋世強者到底是誰?小五自己又是誰?
    可是,即使如今己有他身世的線索也沒用了!因為眼前這蓋世強者的奪命一劍,他
決計無法接下或避得了!他亦相信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他!
    但,小五還是大錯特錯!無論他遇上任何險境,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即使要赴刀山火
海,亦一樣會萬死不辭前來救他!這個人就是……
    嘎地,長空赫然刮起「嗤」的一聲刺耳尖響!一道快絕勁絕狠絕的風竟以雷霆之勢
疾射合聖!劍聖在這千鈞一剎間斜目一望,只見射近之物,竟然是一根——箭!
    而這根箭不但快絕勁絕狠絕,且還奇準無比,不偏不倚,竟然就這樣穿過劍聖無雙
劍劍柄的劍環而過,再直射劍聖心房!
    霎時間,即使強如劍聖,亦不得不將無雙劍的劍柄一扳,硬生生將這根箭鋒利的箭
頭一扭。方了及時扭轉其凌利箭勢,但這樣一來,他的劍已隨即抽離小五數尺之外!
    好絕的箭!她巧的箭!能發出這樣一根快、勁、狠、準、的箭的人,正是——鳳舞!
    她終於在千鈞一髮間與龍袖一起趕來了!
    而且劍的劍甫離小五數尺外,鳳舞已動其平素使用的超卓輕功,掠身上前一抓小五
的手,即時道:
    「小五!走!」「走」字一出,小五猶不及為鳳舞的突然出現作出任何反應,鳳舞
已隨即拉著他轉身就走!而此刻的劍聖,並沒有即時窮追,只看被自己無雙劍扣著的鳳
舞箭,有點愕然地暴喝道:
    「修——羅——之——箭?」
    「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人懂這蓋世箭術?丫頭!你——到——底——是——誰?」
    「誰」字一出,只見劍聖劍勢一轉,一剔,天!但聽「蓬」的一聲!鳳舞的鳳舞箭
竟然回射,疾射小五!
    萬料不到,鳳舞所使的鳳舞箭,在劍聖眼中竟叫「修羅之箭」?但鳳舞也沒有時間
深究了!因為劍射向小五的箭勢奇急,鳳舞要抽箭救小五亦已不及,電光火石間,她唯
有以自己的身體為小五擋……
    「噗哧」一聲!鳳舞的鳳舞箭當場狠狠破進她的左肩,即時血花四濺!
    「鳳……舞!」小五與龍袖見狀不由高呼!但鳳舞雖中勁箭,猶臨危不亂,一把拉
著小五,道:
    「對手太強!我們已沒時間哀傷痛楚了!快走!」一語即出,鳳舞還想拉著小五逸
走,但就在她再度轉身欲走之間,她與小五但覺眼前寒光一閃……
    天!不知如何,魁梧的劍聖,赫然已在鳳舞身後,他吹毛斷髮的無雙神劍,更狠狠
抵著她的咽喉!她與小五,已經走無可走了!
    但見劍聖狠狠盯著鳳舞,一字一字的道:
    「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
    「大?梵?天?」
    啊?什麼大梵天?劍聖到底在說什麼?鳳舞忽然發覺,她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什麼……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2:22

第14章 意難平
    沒有「黑」,就不能顯出「白」的純潔。
    沒有「低」,就不能顯出「高」的超脫!
    同樣道理,世上若沒有劍中「聖」者,就不能顯出劍中「神」者的驚世無敵!
    只是,即命名已貴為劍中「神」者,又如何了?
    到頭來,還不是無時無刻被挑戰者糾纏不息,不得安寧?
    就像那個已經不再是神話的神話——他!
    他還是被他畢生夙敵「劍聖」死纏不休!
    縱命名他已忘記了自己是強得足叫「人神共拜」的神話,劍聖,卻由始至終未有……
    忘記他是「他」!
    從冰冷墓墳返回人間的劍聖;終於也找上「小五」!
    不但如此,他更將鳳舞為救小五所發的鳳舞箭,逆轉回射、重創鳳舞左肩!
    而他舉世無雙的「無雙神劍」,亦在這間不容髮間,抵著鳳舞咽喉!
    但,劍聖快絕人寰的出手,還不是他最令鳳舞、龍袖及小五驚詫的地方!
    最令鳳舞他們驚詫的,是劍聖居然會在此時此,對鳳舞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你就是——大!梵!天!」
    「我……是……大梵天?」
    「什麼……大梵天?」
    鳳舞愕然!她與小五、龍袖勢難料到,眼前這個他們還未知道是誰的漢子使劍不但
出神入化,且似乎還知道不少關於她的身份和秘密。
    他到底是誰?他為何要殺小五?
    鳳舞與龍袖此時一瞥劍聖抵著鳳舞咽喉的劍,雙方不期然互望一眼,似已對眼前人
的身份猜知一二;鳳舞更已眉頭一皺,脫口低呼道:
    「劍如……青鋒,光……昭日月!傳聞無雙劍聖手中的無雙神劍,柄有可昭日月的……
劍環,難道……你……就是……劍……聖?」
    劍聖冷冷的道:
    「嘿!」丫頭原來也是飽識江湖之士,真不愧是大梵天!但即命名你是大梵天又如
何?本聖既要殺『他』,今日上天下地,已沒人可以阻我!甚至你也不能!」
    「大梵天!你還是給我滾回你的地獄地去!」
    劍聖此言乍出,抵著鳳舞咽喉的無雙劍遽地蓄勁向前直刺,天!他……要一劍刺穿
鳳舞咽喉!
    但鳳舞雖為女孩,亦非弱者!就在劍聖劍尖快要刺破其咽喉肌膚之際,她雙腿霍地
拼盡全力一蹬,「蓬」的一聲!她整俱隨即如莽雷一樣向後急彈,她要以急「退」之勢,
避過劍聖的破喉一劍!
    但好一個劍聖!無論鳳舞退得多快,他的劍尖也亦步亦趨,緊貼鳳舞咽喉;鳳舞退
後一分,他的劍尖就進前一分,從未有離開鳳舞咽喉半毫半分!
    眼看如此下去,鳳舞「退」勢一老,定必會被劍聖破喉而亡,然而就在此時!
    驀見劍光一閃!
    一炳尺許長的短劍猝地從橫裡殺出,「錚」的一聲!這柄短劍的「劍柄」竟格著劍
聖的無雙劍鋒,硬生生將無雙劍刺前之勢稍為阻緩半分!
    而這半分,已足夠讓鳳舞的咽喉,撤離劍聖的劍尖數寸!
    瞧真一點,這柄短劍的劍柄,赫然是——
    一個張牙舞爪的龍頭!
    啊?原來是龍袖的——龍頭袖劍!
    「龍……袖?」鳳舞一怔,不明白何以龍袖會出劍救她,蓋因眼前的劍聖真的擋者
必死,龍袖實在沒有必要以身犯險!
    但眼前形勢已不容鳳舞思忖下去了!龍袖「袖劍」的龍頭也僅能稍遏無雙神劍,劍
尖還近在鳳舞咽喉數寸之內,故龍袖已即對鳳舞喝道:
    「鳳舞!別再發呆!快和小五一起!!我袖劍的龍頭也阻不了他多久!」
    「龍……袖……」鳳舞亦心知若自己再不與小五離開,只會連累龍袖繼續以袖劍龍
頭格著劍聖的無雙劍,那時反會令龍袖身陷險地,於是不由分說,捉著小五的手便回身
逸走!
    劍的無雙劍硬生生被龍袖所遏,雖然只是阻遏少許,但出奇地,劍聖竟然不怒反笑,
人更突然站定,仰天狂笑道:
    「嘿嘿!真是江山代有人材出!本聖只是在墓下沉睡數年,想不到今日會遇上一個
可稍為阻我的少年劍手!」
    「小子!你可知道,要阻緩本聖的劍半毫半分,是一件何等困難危險的事?除了無
名,當年名列十大的劍手,還未有一個敢阻本聖的劍!」
    龍袖強敵當前,卻依然未有半分懼色,冷冷回劍聖一句:
    「我龍袖不認識什麼十大劍手,只認識一個值得我敬佩的女孩鳳舞!你若要傷害鳳
舞,我龍袖從使豁盡一條賤命,也誓與你——周旋到底!」
    龍袖說時神情凜然,可惜鳳舞此時已拉著小五走出十丈之外,並沒有看見他對她的
此番濃情!
    劍聖聞言,卻只是冷然一笑,道:
    「很好!小子傲骨天生,今日若然不死,假以時日能斷絕人間情愫,專心求劍,他
日勢必成為本聖一個上佳對手!」
    「正因為這個緣故,本聖今日就——」
    「免——你——一——死!」
    免其一死?
    龍袖不由一怔,因素聞無雙劍聖向來無情無慾,劍不留情,今日居然會免他一死?
    但無論龍袖如何難以置信,就在他怔忡之間,他赫覺一股強橫無比的劍氣,竟自無
雙劍的劍鋒直湧向他袖劍的「龍頭」上,接著……
    「崩」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他那個以玄鐵打造的龍頭,竟被這股劍氣硬生生震
為迸碎!
    不但如此!他的袖劍亦即時寸斷!他全身毛孔,亦像被千劍萬刃刺穿!
    霎時「潑刺」之聲不絕於耳,無數血箭同時從其毛孔狂噴而出。貶眼之間,龍袖竟
似化為一個血人!
    天……!龍戰造夢也沒想過,世上竟有人的劍氣可以如此「無孔不入」,可以強至
如此超乎想像!
    他至今方才明白,適才劍聖的無雙劍被其袖劍稍緩,根本就不是因為他那股微未的
功力,而是因為劍聖自己故意稍停下來!
    他,要看看普天之下,到底還有誰敢阻他的——無!雙!劍!
    龍袖剎那間慘變血人,可是,他並未有即時倒下,他還是直著腰板,想盡自己最後
一分力幫助鳳舞小五!
    惟就在他想使勁再向劍聖撲攻之際,他又赫然發現了一件事!
    他,竟已動彈不得!
    原來劍聖在碎其袖劍同時,亦以大量劍氣封了他全身上下所有大穴!龍袖若要以自
己功力衝開被封大穴,非要費上一日一夜不可!
    而就在龍袖焦灼間,劍聖,又已如一柄聖劍般勁射而起!
    他下一個目標,當然是已走出十丈之外的——鳳舞和小五!
    十丈距離對一柄蓋世無敵的聖劍來說,根本就不是距離!故鳳舞與小五還來不及回
望龍袖到底發生何事,「蓬」的一聲,劍聖的人已射至二人頂上半空,且還怒目瞪著小
五,暴喝道:
    「無論你逃到天之涯海之角,我亦一樣會找出你!你還想逃去哪裡?」
    「今日,就讓你看看本聖專為敗你而創的——,
    「意——難——平!」
    意難平三字一出,半空的劍聖忽地劍劃半弧,漫天登時劃滿眩人心目的劍光,少說
也有萬道之多!
    這萬道劍光更砌成數百個「意難平」的大字,字字剛勁如雷,鋪天蓋地向在下的小
五狂劈!
    好一招名副其實的「意難平」!無論小五走到哪裡,那堆字就追到哪裡,一直尾隨
不捨,簡直將「意難平」三字「欲罷難休」之劍意,發揮得淋漓盡致!
    萬道劍光,百字壓頂!已身負「穹天之血」及「天魂勁」兩大禍患的小五,實在無
法閃避!他真的不明白,自己曾對這銀髮漢子幹過什麼,致令他非要殺他不可?
    然而,無論他能否閃避,他一旁的鳳舞已經義不容辭,一馬當先,她——
    突然抽箭!
    但聽「蓬蓬蓬」九道破風之聲,鳳舞背上的九根鳳舞箭,已經如電勁射而出,直朝
漫天的「意難平」破去!
    快箭與快劍,當場在半空霹靂硬碰,霎時漫天狂爆一道豪光。拚個「不亦樂乎」!
    可是,鳳舞的箭雖快勁如電,但九箭再勁再快,仍難全部抗衝劍聖的萬道劍光!
    更何況,鳳舞的功力與劍聖相距極遠,即使她這箭豁盡自己全部功力,亦絕對擋不
了「意難平」那股恨天恨地恨遍蒼生萬物的恐怖劍意!
    但既然明知自己這九箭擋不了「意難平」,她為何仍要勉強自己擋這滅絕一劍?
    答案很快便出現了!只見「意難平」的劍勢被鳳舞九箭碰上,雖然未有潰散半分,
然而本來向小五狂轟而下的劍勢,竟被箭勢碰得逆轉,改而向鳳舞壓去!
    啊……?原來,鳳舞已知自己適才所發的九箭,根本破不了劍聖的意難平;她是故
意拼盡全力將劍勢轉向自己!她要以自己血肉之軀來代替小五受這一劍!
    這一變實大出小五及十丈外的龍袖意料之外!小五見狀已情急高呼:
    「鳳——舞!」
    甚至仍在半空的劍聖,一直恍似七情不動的臉上,亦有少許動容,朗聲道:
    「好!從來女子都是軟弱無奈,只懂三從四德,想不到時代真的變了,竟會生出這
樣一個不顧自己生死的女中勇者!」
    「但為一個已淪為醜惡夜鬼般的男人,犧牲自己一條小命……」
    「值——得——嗎?」
    劍聖雖為鳳舞的捨己而微微容,可是「意難平」的劍勢卻未有鬆緩半分,依然全力
壓下!可是,縱然殺招如泰山壓頂臨頭,鳳舞卻還是面無懼色,冷冷回劍聖一句:
    「像你這種人根本不會明白!為保朋友而死,總較你為保自己劍聖地位,不斷殘殺
對手為佳!」
    朋友二字傳進小五耳內,當場令他五內翻起一陣無法言喻的激動!
    小五驀然發覺,雖然他一直因為一張醜臉而自慚形穢,認為自己配不起鳳舞!但無
論鳳舞喜歡他與否,他,原來早已成為鳳舞一個「生死與共」的——朋友!
    而朋友這二字,更在小五的心中愈脹愈大,令他本已五癆七傷的帶毒之身,陡地如
有「萬道力量」在流轉奔騰……
    他不明白自己體內為何會有這股「萬力奔騰」的感覺!只知道,眼看鳳舞為了維護
他,而快要被劍聖的「意難平」轟至死無全屍,他體內那股不發不快的感覺,更是如箭
在弦,不斷催逼著他。催逼著他……
    要!他!爆!發!
    就在「意難平」還距咫尺便劈中鳳舞的千鈞一髮間,小五再也無法按捺自己,他,
霍地仰天狂嚎一聲:
    「不——」
    「我——絕——不——容——任一一何——人——傷——害——鳳——舞!」
    「絕——對——不——容!」
    「吼———!」
    勢難料到,中毒甚深的小五居然仍能有此餘氣狂吼;但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全身竟
同時暴綻一道「強光」!
    只囚為這股強光之強,已達——
    足可比「天」的境界!
    強光乍現,呆立不遠的龍袖當場面色一變:
    「!」
    鳳舞亦陡地低呼一聲:
    「這……是……?」
    而劍聖驟見這道罕世強光,更即時臉如死灰!
    只因為,他,驀然發現一件可怕的事……
    就在劍聖發現這件可怕的事同時,遠在千里外的「彌隱寺」,亦發生了一件可怕的
事!
    「不虛」,他本來一直閉目盤坐在彌隱寺的大殿之上,為失蹤的摯友「無名」頌經
祈福,詎料誦至此時此刻,大殿中央那尊高逾三丈的金佛,竟嘎地傳出——
    一陣」裂勒」之聲!
    一直與不虛一起誦經的數個小和尚,聞聲隨即抬著一望,只見那尊巨大金佛的胸襟
之位,赫然嶄露一條足有半丈長的深刻裂痕!
    啊……?原來適才那陣「裂勒」之聲,是金佛胸前裂開的聲音?
    但,好端端的一尊金佛,間以會在胸前……離奇裂開?
    眼見金佛胸前裂開,那數個小和尚已看得目瞪口呆,無限震驚的叫:
    「啊……!不虛……師叔!金佛……突然裂開……是不吉之兆,難道佛像有知,預
感……世上有一些可怕的事……將要發生?」
    好一個白衣不虛!儘管那數個小和盡在震驚,他卻定力驚人,至此方才徐徐張開眼
睛,一瞥那尊已裂開的金佛!
    他並沒有回答小和尚們的問題,只是無限優忡的看著金佛裂開的胸膛,若有所悟的
對那尊金佛道:
    「原來,連你也感覺到了?」
    「唉,真想不到,即使『他』的劍氣已微弱得一般高手亦難以察覺,但,最終還是
被另一個死心不息的他找上了!而且……
    「我已依稀感到,『他』逝去的力量,正被另一個他逼得死灰復燃,你——」
    「正是因為感到『他』那股三界眾生也不得不迴避的力量即將回歸,才會害怕得
『心膽俱裂』的吧?」
    什……麼?原來金佛胸前驟理裂痕,是因為它在怕得「心膽俱裂」?
    這是巧合?還是佛像真的有知,真的在為那股震驚天地、唬泣鬼神的力量而心生懼
意?
    但無論如何,不虛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感到自己摯友的恐怖力量……
    即!
    將!
    回!
    歸!
    是的!「他」回歸了!「他」回來了!
    上天下地真正最強最勁的「劍」,終於也回來了!
    劍聖發現的那件可怕事情,正是小五現下所發的眩目強光,原來並非無形無質,而
是有形有質!
    形,是劍形!
    啊!原來小五所發的強光,竟是——
    萬!道!劍!光!
    天……!
    不單劍聖,鳳舞與龍袖亦萬料不到,小五竟會在鳳舞命懸毫髮的一刻,全身爆發萬
追劍光,向劍聖亦是萬道劍光的「意難平」——正面迎上!
    霎時之間,萬道劍光硬撼萬道劍光,半空當場爆發一陣天崩地裂的驚世雷響,震鳳
舞與龍袖的魂魄也差點轟出體外!接著,奇事又發生了!
    只見那陣驚世雷響過後,滿以為「兩」萬道劍光硬碰,必定會爆發一束更強更奪目
的豪光,誰知——
    竟然沒有!
    相反,適才漫天劍光更已悉數消失,半空之中頓呈一片聲沉影寂!
    為何……會這樣的?
    卻原來,小五於情急下所發的萬道劍光,每一道劍光之強之霸,都足以抵消劍聖」
意難平」的每道劍光,故在硬碰過後,半空那「兩」萬直劍光登時互相消散無形!
    但,儘管兩萬道劍光同時消失,小五與劍聖這次硬碰,卻並未有「平手」!
    緣於,當半空歸於一片漆黑之際,遽的又再嶄現一絲豪光!
    而這絲豪光更赫然是小五的——
    第一萬零一道劍光!
    勢難料到,小五適才所發的劍光原來不僅「萬道」,竟還有一道劍光「同」發「後」
至,合共該是「一萬零一道」,較諸劍聖的萬道劍光,還多一道!
    而這多出的一道劍光,已足可——
    敗!
    聖!
    赫聽一陣令人心寒的「喀嚓」破骨聲,半空中的劍聖冷不及防,胸膛竟正中小五這
道最後劍光,劍光更透胸而過,他魁梧的身軀隨即發生一陣劇烈顫抖,接著……
    劍聖的人已跌落地上,他縱然仍勉強自己畢直矗立,但翟地「嘩啦」一聲,嘴角已
噴出大蓬鮮血!
    啊……?他……受傷了?
    不錯!劍聖真的受傷了!而且不僅身軀受傷,他此刻的心,更傷得——很慘很慘!
    只因為,他在墓下窮思,為擊敗神話而潛心苦練的絕招「意難平」即使催至極限,
也只能像適才那樣發出「萬」道劍光而已!
    他滿以為自己這個新境界已是劍道最巔峰的極限,才會驟起再戰神話之心,誰知眼
前這個已記不起自己是誰的小五,他隨心所爆發的劍光,竟可達至——萬零一道!
    更逞論當他回復記憶、全力施為的時候,將會強至何等驚天動地境界!
    真是天上有天,神上有神!劍聖這一次可說是撤底敗了!且還敗得極慘!
    一直看畢劍光硬碰的鳳舞、龍袖,此刻也是無限震驚!
    二人簡直造夢也沒想過,身中穹天之血的小五,居然能發出如此舉世無敵的劍氣,
重挫名動江湖的劍聖,鳳舞一顆芳心,更隨即感到有點不妥:
    「啊……,小五……體內原來……一直潛藏著一股……強得如此不可思議的……劍
氣?我……怎麼一直未有……瞧出?」
    「看他……適才劍氣之霸絕,恐怕江湖前五大高手亦要站在一邊!那……在他那張
血臉後的……真正身份,到義劃……誰?」
    「難道……他……會是……已經失蹤多時的……?」
    想到這裡,鳳舞的掌心,竟不期然滲出冷汗,只因倘若小五真的是她所想的那個」
他」,那命運使真的對她和他開了一個很壞的玩笑……
    而小五,此時亦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更看了看鳳舞,愣愣的低呼道:
    「我……竟然……有……這樣……的……力……量?」
    「天……!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
    「啊……」
    高呼聲中,已經擊敗劍聖的小五驀然渾身一軟,腦門一黑,他,竟然一個踉蹌,向
後昏倒過去!
    鳳舞與龍袖見狀不由驚呼:
    「小——五!」
    龍袖因被劍聖以劍氣盡封大穴,一時間未能上前,但鳳舞一馬當先,身如雀起,已
一把扶起小五!
    鳳舞只見小五一張血臉由紅變紫,顯見他剛才為了救她,已不惜豁盡他這具帶毒之
身的所有力量,因而導至自己體內的穹天之血毒發更快!
    「小……五!你……這樣做……又何苦?你何苦……為救我……而……?」
    鳳舞縱然為小五不惜捨身救她而深深感動,然而此刻並非感動的時候!她慌忙鼓盡
自己的真氣,洶湧貫進已昏迷不醒的小五體內,暫保他的心脈!
    誰知小五的臉色剛好稍為好轉,鳳舞與龍袖突又聽見一直果然矗立的劍聖,此刻竟
在失常地自言自語:
    「呵……呵!我……敗……了?我……又……敗……了?」
    「不……!我是……江湖百年難得一見的……劍聖,我……怎麼可能……會敗?我
怎麼……可能……會再敗……在他……手上?」
    「我……實在……太不……中用!像我這個……沒用的人,算是什麼……天下無雙
的……劍聖,我還……活在這世上……干……啥?我……」
    「雖……生……何……用?」
    一語至此,劍聖失常的臉竟嶄露一股無法言喻的淒涼,一股相信萬古也難磨滅的淒
涼!但聽他復向已昏迷不醒的小五暴喝:
    「無——名!」
    「我一敗——不——甘——心!」
    「我——寧——願——死——也——不——要——面——對——事——實!」
    「吼———!」
    寧死……也不要面對戰敗事實?
    是的!劍聖從冰冷的墓下回到人間,本為要以其「意難平」殺敗無名,一雪這數年
的恥辱!
    誰知如今殺神不成,反令自己再一次恥上加恥,對於一個曾享負盛名的絕世劍手來
說,簡直比死更為難受!
    既然他始終無法解決無名這個令他蒙羞的奇恥大震,他寧願——
    死!
    劍聖死志一決,當下再不打話,手中的無雙劍猛地向地面一插!
    「轟隆」一聲巨響!赫見方圓兩丈內的地面,當場被其石破天驚的一劍轟得四分五
裂,露出一個巨大無比的深淵!而劍聖的人……
    竟已和所有石碎一起沉向這個深淵,沉向他的地獄!
    心之地獄!
    是的!真的是心之地獄!只因他一日無法戰勝、或是忘記無名,即使他沉進這個深
淵後仍能不死,他始終還是逃不出他心中「熱念」的地獄!
    從今以後,他已與死人無異!
    一直躲在市集週遭旁觀的村民,此刻驟見劍聖竟自掘墳墓,自墮深淵,當場鬆了口
氣,紛紛趨前看過究竟!
    只見偌大的深淵之下,渾無半絲希望和光亮,劍聖卻早已不知生死,不知去向!
    想不到,劍聖來如急風,去如急風!從墓下來,從地獄去……
    只留下一個爛攤子,還有早已毒發力盡的小五,讓鳳舞和龍袖收拾殘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2:36

第15章 大梵天  
    鳳舞和龍袖看著昏迷的小五,二人的臉上,竟不期然流露無限迷惑之色!
    只因他倆都清楚聽見,劍聖適才在失常時直呼小五的真正名字!
    他叫他……
    無!
    名!
    鳳舞忽然發覺,命運真的向她開了一個很殘酷的玩笑!
    若小五真的是無名的話,那眼前這個爛攤子,她也不知該……
    如?何?收?拾?
    冬殘春始,花好月圓。
    今夜,仍然是合該「花好月圓」的年三十夜。
    可惜,「好」的,只是別人家裡的「花」。
    「圓」的,也只是別家頂上的「月」。
    在鳳舞那個破狹小的家裡,始終仍難以——花好。
    月圓!
    鳳舞在劍聖自沉地獄之後,終於解開了龍袖被劍聖所封的穴道,更與他一起將昏迷
了的小五,帶回她那片破落的小石屋。
    屋前地上,還殘留著小五送給鳳舞的逾千壯丹,那逾千壯丹仍在爭妍鬥艷。
    然而此番良辰美景,此番濃情蜜意,鳳舞亦己無心再欣賞了。
    只因她一直部在擔心,小五真的可能會是——無!名!
    劍聖是無名的畢世夙敵,即命名全天下的人都認不出無名,劍聖,還是可憑無名深
藏的劍氣,將神話的真正身份認出!
    對於無名,劍聖絕對是權威,世上無人能及!劍聖適才既認為小五是無名,那小五
就極可能會是他一直妒恨的——蓋世無名!
    鳳舞此刻的心,簡直亂得無法自己!試問她怎能相信,她一直仰慕的神話,居然會
是曾送她逾千壯丹的小五?
    本來能夠得無名青睞,是她夢寐以求的事!但,他如今只是記不起自己是誰而已,
當有日他記起自己原來還有一個非常愛他的妻子,那時便……
    鳳舞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幸而小五已經昏迷,否則得知一個如此令他震驚的「可能」,
勢必令其體內的穹無之血毒上加毒,不堪設想!
    然而即使小五仍來得悉這個「可能」,他目下的情況,亦未許樂觀……
    目前的小五,不但已完全不省人事、一張血臉更已淪為一片紫黑之色,顯見他適才
為救鳳舞而不惜爆發潛藏力量,已經逼使其體內的穹天之魚毒發更快!
    他早已「毒」入膏盲,反魂乏求,距死不遠!
    故縱然鳳舞的芳心如今一片紊亂,她還必須強自收拾心情!
    一切一切,還須待她將小五救離瀕死邊緣再說!
    好一個鳳舞!心意一決。一張險隨即冷靜下來!龍袖只見鳳舞以無比穩定快捷的手
法,先「噗噗噗」的封了小五身上數個穴道。以制止他體內「穹天之血」的劇毒運行更
速!
    接著「骨碌」一聲!她更隨即喂小五服下一顆啡黃的丸子!
    龍袖見狀隨即問道:「鳳舞,你適才喂小五服下的,究竟是什麼物事?」
    鳳舞答:「那顆丸子,喚作『九死回元』,是我師父傳給我的一顆救命聖物,可命
名瀕死的人暫時延長彌留半個時辰。」
    「只要能將小五的命再延續辛個時辰,我便一定有辦法可將他體內已發作的『穹天
之血』暫時壓抑下來!」
    鳳舞說著,一雙手已抵著小五背門,更不斷將自己的功力貫進小五體內一企圖以內
力壓抑其體內的穹天之血。
    鳳舞那出神入化的醫術,亦是源自她那個永遠不見面目的師父:她曾在玄塘江的灘
頭,以神話無名也想像不到的「快」和「准」,為一個小孩駁骨續筋,將那個小孩救離
瀕死邊緣!
    因此,鳳舞如今既有信心可將小五的穹天之血壓制,小五本該已無性命之虞,但!
    凡事總有例外!
    就在鳳舞凝神貫氣給小五之際,她翟地面色一變!接著「波」的一聲!
    她整個人竟突然被小五硬生生反震出五尺之外!
    一旁的龍袖隨即趨前扶起她,問:「鳳舞,發生什麼事?」
    鳳舞一張臉流露無限憂疑之色,道:「奇……怪!小五體內除了……穹天之血,適
才竟像還有另一股外力,抗衡我貫進其體內的功力,阻礙我為他……鎮毒療傷!」
    龍袖道:「會否是他自身深藏的潛力?適才那個劍聖曾說,他,可能會是那個你曾
非常仰慕的無名……」
    龍袖話未說完,鳳舞已隨即打斷他的話道:「不……!我隱隱感到,剛才將我反震
開去的力量,是一股……帶著邪氣的力量,絕非無名那種浩然劍氣!難道……」
    鳳舞翟地像想起什麼似的,面無血色:「難道,小五體內……還中了另一股我不認
識的……奇毒?」
    一語至此,鳳舞的小屋門外嘎地傳來一個神秘如霧的聲音,道:「你猜對了!他,
極可能是中了一種不世邪功——」「天——魂——勁!」
    天魂勁三字一出,門外霍地掠進一條人影,鳳舞與龍袖還未及瞧清來人是誰,這人
已……
    勁指朝小五的眉心刺去!
    天!來人到底想幹什麼?
    這人要殺小五?
    不!並不!
    只見來人一指戮中小五眉心,一股藍氣竟自其指頭直透小五眉心,藍氣更迅即籠罩
小五的臉,當場將其臉上的紫黑毒氣驅散。似已暫時將小五的穹天之血壓回其體內……
    而鳳舞乍見這條以藍氣為小五壓抑穹關之血的人影,當場如在黑夜中看見了光似地
低呼:「是……你?」
    「師……父?」
    不錯!只見來人一身夜行快衣,頭臉更藏在重重臉巾之內,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鳳
舞那個永遠不見面目、神秘兮兮的——師!父!
    乍見師父突然降臨,鳳舞除了有點驚訝,還有點由衷的喜悅:可是,鳳舞之師的一
雙眼睛,卻是出奇的凝重,道:「幸好我還來得及時。否則他體內的『天魂勁』若真的
邪功入腦,今日即命名是華陀再世,亦決汁救不了他……?
    鳳舞道:「師……父,欠為何會……前來這裡?你所說的天魂勁,到底又是……什
麼邪功?」
    鳳舞之師一瞥在旁的龍袖,還有剛被他所救的小五,道:「舞兒,你還問師父為何
會前來這裡?這段日子,你一直沒再到你我慣常會面之地,看來,你已將自己的鳳舞箭
忘得一乾二淨。」
    原來,鳳舞與其師一直有個默契,便是每隔兩夜,都會在鳳箭莊外一個密林見面,
好讓其師一試她的箭藝進境。
    鳳舞聞言連忙解釋:「師……父,舞兒怎敢有忘箭藝?只是這段日子,舞兒身邊實
在發生了不少事,致令舞兒無法抽空往見師父。」
    鳳舞話未說完,其師已一瞄仍然昏迷不醒的小五,道:「就是為了這廝?你可知道,
你在幹著一件多麼不該的事?」
    鳳舞道:「但……,師父!」
    「小五……本是因為舞兒的一時過失而身中穹天之血,故舞兒這段日子為了醫他,
才會誤了練劍之期……」
    一旁的龍袖突然插嘴道:「不錯!你徒鳳舞為了守諾醫這個小五,已經干了太多;
你,應該為有一個這樣守信重諾的徒兒而驕傲,而不應一再質疑的有否疏於練箭,更怪
責她幹了不該之事!」
    驟聞龍袖出言相幫鳳舞,鳳舞之師的一雙眼睛,竟出奇地泛起一絲笑意,他會心笑
道:「呵呵,舞兒,想不到為師不見你一段時日,你竟交上一個如此維護你的朋友,這
小子到底是誰?」
    鳳舞臉上一紅,答:「師父,他……是快意老祖的大弟子——龍袖。」
    鳳舞之師看著龍袖,道:「好!真想不到快意老祖那頑固老頭,居然能有一個敢言
敢說的徒兒!但,小子,你別以為老夫是在責怪徒兒,老夫說舞兒幹了不該的事,其實
是為她設想!」
    鳳舞之師如此一說,龍袖與鳳舞隨即兩面相覷,龍袖更即時道:「我不明白。」
    鳳舞之師目露憂色的看著昏迷的小五,道:「這廝臉上適才所露的紫黑之色,顯然
除了穹天之血的奇毒。他還被人刻意打進一種喚作『天魂勁』的邪功!」
    「這種邪功已失傳了數百年之久,是一種古老的毒門奇功,故其實料帶有劇毒!」
    「而且一旦進入人體,便會將人的所有生氣和元陽,化為十顆血淚逼出體外,只要
十顆血淚流盡,中者便會藥石無靈,數天之內,必——死——無——疑!」
    鳳舞聞言當場面色一變,道:「小五曾將十顆血紅的淚形晶石交給我,那十顆晶石……
原來是他的生命和元陽,那豈非說,小五已……救無可救?」
    鳳舞之師頷首道:「唔,穹天之血雖是世上最毒的奇毒,但天魂勁卻是世上最陰險
毒辣的邪功!」
    「它能將中毒者身中之毒變得更毒,而且更能自生力量抵禦任何人為中毒者以內力
鎮毒!」
    「適才你被這個小五反震開去,只因你內力仍然不及他體內的天魂勁強;而為師,
因為匯聚了數十年的深厚功力,才勉強將他身中的天魂勁暫時壓回體內,然而半個時辰
之後……」
    「他的天魂勁會再度牽引其體內的穹天之血同時爆發,那時候,恐怕為師亦無能為
力!」
    鳳舞聽,一張臉已愈是蒼白,為小五的處境而蒼白;龍袖卻眉頭深皺,道:「既然
世上有人能創出天魂勁這種邪功,便一定有人能創出解救之法,我倒不相信世上有不可
解的奇功奇毒!」
    鳳舞之師斜瞥龍袖一眼,目露讚許之色,道:「小子倒是聰明得很!」
    「對!天魂勁也不是全無方法對付!只是,要解最危險的邪功邪毒,便須用最危險
的方法!」
    乍聞此語,鳳舞隨即滿懷希望追問:「最危險的方法?什麼是最危險的方法?」
    鳳舞之師看著滿懷希望的鳳舞,忽爾和長歎息一聲,道:「唉,舞兒,這就是為師
適才說你正在幹著不該幹的事的理由了!你若真的一意孤行要救活這個小五,只會令你
自己逐步陷玫萬劫不復之地,這是你絕不該干之事……」
    原來,剛才鳳舞之師說鳳舞正在著不該幹的事情,只是指其決心要救小五,會令她
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他原來真的是為自己徒兒設想?
    然而,鳳舞卻依然面無懼色,她只是正色道:「師父,所謂該與不該,並無準則!
舞兒雖然不知為何會有人刻意將天魂勁打進小五體內,但若徒兒不能守諾救回小五,恐
怕今生更難苟且偷安,無論是何等危險的方法,舞兒亦願一試!」
    看著自己愛徒眼中的堅定之色,良久良久,鳳舞之師驀地又仰天長歎一聲,道:
「唉!我早知道你會這樣決定的!舞兒,雖然為師真的不願你以身犯險,但你的決定,
還是沒令為師失望!」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好吧!為師如今就告訴你解救天魂勁的方法!這個方法就
是……」
    鳳舞之師說到這裡,忽地語音稍頓,方才一字一字續說下去:「以己之身!」
    「你!彼!之!身!」
    什麼?以己之身,代彼這身?
    鳳舞龍袖聽罷當場一愕,龍袖更異常關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鳳舞必須以自己
身體,代替小五承受天魂勁的煎熬?」
    「嗯!夭魂勁有一巧妙之處,便是其毒力可轉嫁往另一具『玄陰』之體身上。」
    「舞兒是女孩子,生具玄陰之體;只要舞兒以掌抵著這個小五的丹田,再將自身體
內真氣倒行逆施,小五體內『一半』的天魂勁例會轉移往她的身上。」
    「只要這個小五體內去除了一半的天魂勁,他的命便可暫時延長一月,稍後更可蘇
醒過來;然而……」
    鳳舞之師說到這裡,鳳舞驀然已像明白他還會說些什麼似的,木然的替他說下去:
「然而,小五體內的天魂勁既已有一半轉嫁往我身上,我自然也會和他一樣,只餘下一
個月的壽命。」
    鳳舞之師看著木然的鳳舞,歎道:「唉……,舞兒,你明白就最好了!而且有一點
你不可不知,小五去除了一半的天魂勁,他將會沒有之那樣痛苦,只會較前乏力。」
    「但你以玄陰之軀承受他一半的天魂勁,天魂勁每日都會在你體內發作一次,那種
你無法想像的痛楚,將會令你痛不欲生,你……可真的要三思……」
    鳳舞只是淒然苦笑,道:「師父,難道你認為,舞兒還有三思餘地?舞兒相信,無
論肉身如何痛苦,也不及失信於人,終日忐忑難安為佳!」
    「只是,舞兒仍有一點不明白,便是即使我以己之身替小五承受一半的天魂勁,也
僅能延長他一個月的壽命,一個月後,我和他,又將如何?」
    鳳舞之師答:「問得好!那為師就告訴你,你若真的希望能撤底救回這個小五,便
必須在其延長生命的這個月內,找著一個人!」
    鳳舞龍袖齊聲問道:「誰?」
    鳳舞之師目光閃爍,一字一字的吐出答案:「一個不是人的人!」
    「大……」
    「梵……」
    「天!」
    「什……麼?」
    「又是——」「大?梵?天?」
    鳳舞之師此言乍出,鳳舞與龍袖陡地深深一凜,齊聲低呼!
    蓋因劍聖曾直呼鳳舞為大梵天,如今其師竟又重提大梵天這個名號,更說必須要找
著大梵天,小五才會有救……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大梵天,究竟是——何方神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2:52

第16章 九天傳奇
    「天下第一人」這五字,看似簡單,卻蘊含一股無法抗拒的魔力!
    千百年來,千千萬萬的江湖人為了成為「天下第一人」這虛銜的擁有者,不惜用盡
千方百計,勾心鬥角,拚個你死我活!
    然而不管江湖人如何為此虛銜自相殘殺,歷代能有資格成為「天下第一人」的人幾
稀!
    究竟,要怎樣的人,才真正有資格登上這個尊貴無比的皇座?
    關於「大梵天」的流傳,原來竟是與「天下第一人」這個皇座有關……
    聽說,五百多年前,江湖曾出現一位異人。
    此人不獨智慧無雙,飽閱萬書,習武資質超卓不群,據聞還精通天地玄學之理。
    故這名異人,較諸一般江湖人,不知優勝多少倍!
    蓋困一般江湖人能單在「武學」一門有所大成,已經極為難得;能夠「文」「武」
雙全,益發鳳舞鱗角!
    更遑論能集「文、武」及「天地玄學」三乾於一身,簡直就是「人中至傑」!
    故而,這位集「文、武、玄」於一身的異人,在雙十之年已能獨建邦立派,並自封
名號為——大!梵!天!
    所謂「大梵天」,本是天上一個極為尊貴的神位,這位異人以神之名自居,由此可
知,亦想成為武林的一代盟主——
    天下第一人!
    而這個「大梵天」,亦絕對有資格成為天下第一人!其所創的一套「九天梵箭」.
若在其獨門內家真氣「天一神氣」的策動下,據說箭勢之勁,甚至可以逆轉風雷,翻天
覆地!
    因此,若大梵天不喜歡,其時的江湖,根本就沒有任何絕世高手可近其萬步之內!
所有人猶未踏進其萬步之內,早已被其驚世箭藝了結!
    這樣一個出神入化的人物,在面目模糊的江湖人當中,要脫穎而出簡直易如反掌!
要成為武林群雄臣服的天下第一人,更是指日可待!
    可惜的是,饒是這個「大梵天」無敵至此,當進的武林群雄,仍認為此人未有資格
成為天下第一人。
    只因為,已經天下無敵的大梵天,竟然是一個……
    女!
    子!
    真的非常可惜!
    為何女子沒有資格坐上「天下第一人」的皇座?
    一切只緣於,其時的武林群雄大都是七尺昂藏的鬚眉男兒.為了尊嚴,當然不願屈
膝於巾幗之下!
    故而,即命名大梵天如何「文武玄」三材並全,如何渴望坐上天下第一人的皇座,
號令武林,但群雄對她這個雙十年華的女兒家。不服就是不服!
    大梵天只感百般無奈;她武藝之高雖可傲視群雄,但若然眾人對她不服,她根本就
不可能坐上第一人的皇座!
    所謂天下第一人,不但要力壓群雄,更要群雄對之心悅誠服,樂於從命,否則,即
使她如何不擇手段登上皇座,亦沒意思!
    故而,在百般無奈下,大梵天氣最後亦打消成為第一人的念頭,更對當時整俱武林
感到失望!
    她失望,非因自己無法被江湖人推舉為天下第一人,而是因為,她為神州歷代的女
子感到悲哀。
    無論神州的女子如何好學不倦,自強不息,始終在大多數的中原漢子眼中,她們還
是次人一等!
    女人,永遠都比男人低下!永遠都只是男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愛玩和寵物!
永遠也不能、更不應超越男人!
    意興闌珊之下,當時正如日方中的大梵天終於淡出江湖!既然江湖只是一個男人們
互玩殺戮遊戲的地方,她不屑再耽在這樣一個橫蠻無理的江湖!
    然而,就在大梵天淡出江湖一年之後……
    本來一直相安無事的神州,不知何故,竟突然出現一頭全身散發熊熊烈焰的麒麟!
    古老相傳,世有四大瑞獸——「龍、鳳、麟、龜」,麒麟本是其中之一!
    然而萬料不到,這頭真正出現人間的火麟卻是凶悍無比,所過之處;不獨社稷田園
被其身上所散發的火勁焚至寸草不生,甚至百姓們的樓房性命,亦飽受烈火摧殘!
    就在火麟肆虐了一個月後,神州例有過半郡懸慘被殃及,再這樣下去,恐怕萬里神
州的所有土地,盡皆會焚為荒土,再難耕種,那時便會饑荒連連!
    其時的皇帝有見及此,遂即時召集當時在武林極負盛名的「十大門派」,希望以他
們各派的專長和本事,能夠合力剷除這頭火麟,造福社稷。
    既然後直有令,十大門派固然不得不從;可是,那頭火麟的烈焰,並非一般人間煙
火,簡直就如來自九幽地獄之火:十大門派猶未踏近其千步之內,不少人早已被其烈焰
焚為灰燼!
    一時之間,向來常揚言習武只為「救萬民於水火」的十大門派。對這頭窮凶極惡的
火磷,亦是束手無策!
    這一次,可關乎面子上的問題來了!十大門派向來喜好爭名逐利,講究威名,對於
他們來說,未能「救萬民於水火」事小,他們真正關心的,亦非民間疾苦;但在皇上面
前「失威」事大,他們決不能就因一頭火麟,弄至聲名盡喪!只是,即使如何不想,他
們又有何良策收拾人麟?
    終於,他們驀然記起一個人!
    大梵天!
    大梵天的「九天梵箭」,勁可「萬步」穿楊,再加上她的獨門內家功夫「天一神氣」,
要對付烈焰僅可波及「千步」內的火麟,理應游刃有餘!
    她根本就不用步近火麟千步之內!她在萬步之外已可一箭射中它!
    一念及此,十大門派立遣人前往遊說已歸隱田園的大梵夭,並承諾若大梵天能收拾
火麟,他們再不固執於男女之見,一定會推舉她坐上天下第一人的皇座。
    其實,當時的大梵天已對火麟為禍神州的事早有所聞,即使十大門派未有以天下第
一人的皇座作為承諾,她亦會自行出手幫助黎民百姓,挽救這場罕世獸禍!
    大梵天最後終應邀出關,並同十大門派,一起對付這頭火麟!
    眾人一直追蹤,終於在樂山的「凌雲窟」附近,追上火麟……
    「樂山的——凌雲窟?」
    鳳舞與龍袖一直聽其師述說大梵天的生平事跡,聽至「凌雲窟」這三字,不禁眉頭
一皺。
    鳳舞道:
    「聞說樂山凌雲窟向有一個古老流傳——『水淹大佛膝,火燒凌雲窟』,己不知由
那朝代開始傳開:難道這古老流傳會和大梵天有關?」
    鳳舞之師頷首:
    「舞兒,你猜得一點不錯!凌雲窟那句古老流傳,正是和大梵天有關!因為,大梵
天真的在這場圍剿火麟的一役中……
    「重!創!火!麟!」
    此言一出,鳳舞與龍袖又互望一眼,似還有未明白的地方,龍袖問道:
    「你說大梵無重創火麟,但,難道以大梵天的蓋世箭藝,仍未足以殺絕火麟?」
    鳳舞之師歎道:
    「當時的大梵天追上火麟之時,亦心知這頭瑞獸利害,未能過於接近,故亦只在數
千步外貫注她的天一神氣,發她的九天梵箭!」
    「而大梵天亦不愧是大梵天,她一發便是九箭,每一箭都正中火麟,霎時之間,火
麟因中箭而發出的獸吼,響徹十里,聽得人膽顫心寒!」
    「眼見火麟中箭倒地,其他同行的十大派掌門,隨即超越大梵天,上前看個究竟!
證知,已身中九箭的火麟霍地一躍而起,並以殘餘火勁擊係數名掌門,接著便閃電躍進
凌雲窟內……」
    鳳舞一愣:
    「火麟逃了?」
    鳳舞之師道:
    「是的!它逃了!忘記火麟是四大瑞獸之一,它不但可散發殺人火勁,渾身更堅如
百煉精鋼!」
    「由於大梵無遠在數千步外發箭,九箭射中火麟之時,箭勢已不如在數百步內狠辣
有力,要殺一般的絕世高手當然不困難,但若要以此箭勢幹掉皮堅肉硬的異獸火麟,恐
怕還須冉加「九箭!」
    「故九箭雖勁仍可破其獸甲,也僅能入肉而未有入心,未致即時取其獸命,但大梵
天能在數千步外一擊重創無人能擋的火麟,其蓋世箭藝已足以技驚四座,叫在場眾人看
得目瞪口呆了……」
    鳳舞之師說至這裡,不由語音稍頓,似在回味著當年人獸之戰的慘烈,復再續說下
去:
    「眼見數名搶先上前的掌門慘死火勁之下,大梵天亦不由分說,飛身掠進凌雲窟窮
追,距料甫進凌雲窟,她已心知不妙……」
    鳳舞問:
    「哦?大梵天到底在凌雲窟內發現什麼,會令她感到不妙?」
    「大梵天發現,凌雲窟內原來深廣無比,且有無數岔道一直向地底延伸而下!每一
條岔道更分散為十多條岔道,合共起來,洞內岔道竟有數千之多!」
    「而受創的火麟更已消失於數千條岔道之中,即命名她有通天本領,亦決不可能再
將它找出來……」
    「那,大梵天這次屠麟行動,是否已經失敗?」
    鳳舞之師答:
    「那又未必!只因大梵天的九天梵箭,已經重創火麟身上九個大穴,即命名火麟在
逃進凌雲窟的深處後,能自行將九箭一一拔出,但九筋的蓋世箭氣,已傷了其瑞獸元氣,
它將傷重昏睡,一睡不起……」
    「除非有一天,昏迷不醒的火麟受到外間刺激,才會從漫長的昏睡中甦醒過來,但
它既已藏身於凌雲窟的深處,又怎會有人可以再找著它?騷擾它?」
    「所以,其時的大梵天已可斷言,除非附近潮水反常高漲,不但高至可『水淹大佛
膝』,更淹進凌雲窟內弄醒沉睡的火麟,才會讓火麟的火再度『火燒凌雲窟』,否則,
火麟根本永沒有機會——重見天日!」
    鳳舞聽至這裡,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水淹大佛膝,火燒凌雲窟』這句流傳,是因大梵天而起?那,既然她總
算為十大派收拾火麟,她最後是否真的被他們推舉為天下第一人?」
    鳳舞之師苦苦一笑,道:
    「唉!剛好相反,大梵天的結局,甚至比火麟更——慘!」
    此言一出,鳳舞和龍袖隨即互望一眼,奇道:
    「慘?」
    「嗯!收拾火麟之後,十大派門人猶未離開樂山,例已嚷著更為他們的新盟讓大梵
天設宴,大事慶祝!大梵天不虞有詐,在宴中被眾人敬了不少酒……」
    龍袖道:
    「於是,便出事了?」
    鳳舞之師點頭道:
    「不錯!十大派在酒中下了一百種以無色無臭無名的奇毒。更在宴前先服下解藥;
他們這樣做,無非是不想對大梵天履行承諾,推舉她成為天下第一人,他們要撤底剷除
這個強得令男人也要汗顏的女人!」
    「他們,真的成功了?」
    「是的!大梵天實在後沒想過,以他們十大派這些經常掛著正義牌坊的所謂英雄好
漢,居然會下毒暗算一個只得二十餘歲的女子!然而她雖身中百種奇毒,她的利害,還
是大大出乎十大門派意料之外!」
    「哦?」
    「大梵無所習的『天一神氣』,是一門非常深不可測的上乘內家功夫,除了深具殺
傷力,更具備治療萬毒的神效,她並未因身中百毒而即時倒地身亡,而且,只要她有足
夠時間,她還可用天一神氣自行軀毒……」
    聽至這裡,鳳舞忽然歎道:
    「可惜,依我推想,十大派一定不會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回氣療毒。」
    鳳舞之師道:
    「這個當然了!所以大梵無唯有在中毒之下,豁盡全力殺出重圍,但十大派已在附
近埋伏數千門眾,她被眾人以車輪戰圍攻,始終沒機會停下來好好驅毒調息,直至她被
眾人逼至凌雲窟,她所中的毒終於發作……」
    鳳舞一愣:
    「哦?她又再度回到凌雲窟?」
    「對,而且十大派的掌門異常小氣記恨!他們早找來一個箭手,就乘大梵天毒發力
盡之際,以六箭將她的手腳釘在凌雲窟其中一塊山壁之上!他們要她這個蓋世箭手最後
死在箭下!好使她在死前受到畢生最大的羞辱!」
    「再者,他們這樣對她還有一個目的!例是希望能吸取大梵天所修的無上內家功夫
『天一神氣』!只要誰能得到天一神氣,便可以像大梵天一樣所向無敵!」
    龍袖冷笑:
    「說來說去,一言概之,當年所謂的十大門派,原來也只是一群貪婪奸狡的狐朋狗
黨!」
    鳳舞之師聞言會心一笑,道:
    「你說得對極了!但當今之世的十大門派,也不比當年的十大門派好上多少!」
    此時鳳舞又道:
    「師父,那大梵天的天一神氣,最後有否被十大門派得到?」
    「沒有!因為大梵天心忖,若自己的天一神氣落在十大派這群偽君子手上,只會令
武林大亂,所以就在自己瀕死前,豁盡最後一道蠻力貫注於向原來的石壁,那塊石壁登
時『隆』的一聲與山壁分離,更與大梵天一同墮向凌雲窟內最黑暗的深淵……」
    「哦?她寧願與天一神氣共存亡,也不要讓十大派的人得到它而為害人間??」
    「不錯!而且大梵天墮向深淵之前,更曾向十大派矢言,即命名他們得到她的天一
神氣也完全沒用,天一神氣只適合玄陰之身!」
    「再者,她深信總有一日,會有一個像她那樣對箭極具資質的女孩,找著她在深淵
下的屍身而得到天一神氣,這個世上,一定還會再出一個可令中原群雄聞風喪膽的女中
無故——大!梵!天!」
    聽至這裡,鳳舞和龍袖總算開始明白大梵無這名號的前因後果,但龍抽還有一點不
明:
    「那,劍聖曾直呼鳳舞是大梵天,是否表示,鳳舞可能很有資格成為新一代的大梵
天?」
    鳳舞之師詭異一笑,答:
    「舞兒當然有機會成為新的大梵天!因為,我傳她的鳳舞箭。根本便是當年大梵天
所用的——」
    「九!天!梵!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3:11

第17章 苦心  
        「什……麼?鳳舞一直所習的鳳舞箭,原來是大梵天的九天梵箭?鳳舞聽罷隨
卻追問:
    「師父,你也懂……九天梵箭?你到底是……?」
    鳳舞之師歎道:
    「舞兒,事到如今,為師也不再瞞你,為師的先祖,本是當年大梵天的左右副手!,
我其實是大梵天的——」
    「副手之後!」
    此言一出,鳳舞與龍抽陡地一怔,良久說不出話來!
    鳳舞之師淒然一笑,道:
    「很驚訝?是不是?所以你們如今應該明白,我為何對大梵天的事如指掌?」
    「當年大梵天因感我先祖對她忠心有加,故傳他九天梵箭作為報答,儘管我先祖以
男兒之身,未能習練大梵天的天一神氣,但一手九天梵箭,已經足可技驚江湖!」
    「師父,你是說,舞兒所習的鳳舞箭,本就是大梵大的九天梵箭,只是你一直為了
瞞我,才將它易名為鳳舞箭?」
    「嗯!九天梵箭還有一特異之處,便是所用之箭的箭頭,必須雕有一鳳頭塑像,方
能發揮它翱翔九天之威,所以劍聖看見你所用的鳳舞箭頭,便一眼認出是九天梵箭!」
    龍袖道:
    「但,劍聖好像說鳳舞的箭是修羅之箭,並非九天梵箭,何解?」
    鳳舞之師道:
    「唉!一切都是當年十大門派處心積累的部署!自從大梵天自墮凌雲窟的深源後,
他們為了向其他江湖人掩飾自己的醜行,於是便佯稱大梵天原是魔教之後,她的箭,更
是來自地獄的修羅之箭,以令江湖人認為她死有餘辜!」
    鳳舞道:
    「好歹毒的……十大門派!難怪師父你終日不願脫下面巾,讓舞兒看你的真正面目!
看來,大梵天當年既被誣陷為魔教之後,師父的先祖既是她的副手,一定飽受江湖人的
狙殺,師父你……定必也受了許多苦……」
    鳳舞之師茫然頷首:
    「是……的!我們家族在這數百年來,一直飽受江湖人的狙殺,故唯有以不同身份
藏身於江湖暗角,不敢輕舉妄動!直至我遇上舞兒你,因被你那份練箭的優厚資質打動,
才冒險露面傳你九天梵箭……」
    鳳舞之師一語至此,驀然定定凝視鳳舞,一字一字的道:
    「而舞兒,你亦絕對沒白費為師冒險傳你的箭藝的一番苦心!你的九天梵箭,早已
較為師更勝一籌,青出於藍!而且你天生具玄陰之軀,你,極可能是新一代的——」
    「大!梵!天!」
    鳳舞道:
    「師父的意思,是只要我找出深藏在凌雲窟下的大梵天屍身,得到她的天一神氣,
便可成為大梵天?」
    「對!當年十大派無法在凌雲窟找著大梵天的屍身,未必代表你不可以!一來你生
具玄陰之身,二來你心得九天梵箭的精髓!」
    「舞兒,你可知道,九天梵箭與天一神氣之間,有一種很微妙的聯緊,只要你進入
凌雲窟,便有可能憑你的九天梵箭,感應大梵大屍身所在!」
    「而只要你得到天一神氣,不但可以之驅除你從小五體內所攝的毒,更可將他的天
魂勁一併驅除,甚至他早前所中的穹天之血,也再難不倒你!然而……」
    鳳舞並沒讓其師再說下去,她道:
    「然而,正如師父先前所說,若舞兒真的將小五內一半的天魂勁攝進體內,以延長
他的性命,那舞兒便必須在這個月內,前赴樂山凌雲窟找出大梵天失落的遺體,否則一
月限期過去,我和小五都會齊齊毒發身亡?」
    鳳舞之師點頭道:
    「所以,舞兒!為師對你所說的還是那句老話——希望你能……三思……」
    鳳舞之師本預期自己愛徒還會對他說些什麼,可是這一次,鳳舞卻並沒有再張口回
答!
    只見她一聲不作,驀然盤坐地上,更以自己雙掌抵著小五背門,似已汗始令自己的
真氣倒行逆施,將小五的天魂勁引進自己體內!
    她,以行動回答!
    龍袖乍見鳳舞為守言救小五,不惜犧牲自己,向來冷傲的他,也不由心生感動,對
她的敬佩及傾慕之情,更情不自禁暗暗加深:
    「鳳舞……」
    而鳳舞之師.眼見自己愛徒如此救人志堅,也不期然再仰天長歎一聲,道:
    「唉……!舞……兒,你救這男人真的只為守信?還是因為……別些原因?為師對
你……也真是……無話可說!」
    「只是,為師最後還是要給你一句忠告;你可千萬別要忘記,你吸攝小五一半的天
魂勁後,他的痛苦雖可得到舒緩,但天魂勁每日會在你體內發作一次,令你痛不欲生,
你將會比小五更為痛苦!」
    「而當天魂勁發作之時,也是你最脆弱的時候;你此行遠赴樂山,沿路必須事事小
心:舞兒……」
    「好自珍重!」
    鳳舞之師歎聲至此,終於不再久留,「唆」的一聲!身形已如勁箭穿窗而出,只留
下龍袖仍在陪伴鳳舞!
    鳳舞雖在全力將小五的天魂勁吸攝過來,此刻驟見其師離開,目光竟也流露千般不
捨,一種不僅屬於師徒之間的不捨,彷彿夾雜了其他更為複雜的感情,她惘然呢喃道:
    「師……父,沒有舞兒在你身邊的日子,你……老人家……也要……」
    「好好……保……重!」
    無限低回的呢喃聲,宛似聲聲生離死別的叮嚀,遺憾的是,鳳舞之師早已遠去,已
經不能聽見愛徒的一番叮嚀……
    但願鳳舞此去,師徒之緣,並未從此永訣!
    鳳舞之師離開鳳舞那片破舊的小屋後,一直向前飛掠,良久,他終於在一個樹葉之
前停了下來。
    甫停下來的他,竟然就這樣站在原地,一不動,恍似在等一個人!
    果然!不消剎那,樹葉內嘎地傳出一個聲音,悠悠的道:
    「終於,也成功逼她走上凌雲窟的路了……」
    啊……?樹葉內傳出的那個聲音,聽來居然如此似曾相識:仔細聽真一點,這個聲
音竟是那個……
    曾與鳳舞之父「鳳玉京」傾談的神秘聲音!
    怎會……如此,怎會又是那個神秘聲音?
    它似是無處不在!這個聲音到底是誰?
    鳳舞之師居然會和這個神秘聲音傾談,已令人異常訝異!但更令人詫異的,是鳳舞
之師此時竟將他的面巾一把扯下,平靜的道:
    「這本來便是我們籌劃了整整十六年的結局!今日舞兒被逼走上這條路,早已在我
們意料之內!」
    「唯一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她對那個小五的深情!我只怕即使她如我們安排般
實行了所有計劃,最後可能也逃不過一個『情』字……」
    天!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只因為如今鳳舞之師用以說話的聲音,根本就不是他和鳳舞傾談時所用的聲音!
    而他扯下面巾後所露的臉,也是一張極度驚人的「臉」!
    他的臉,赫然是一個鳳舞造夢也設想過的人!
    她的親父……
    鳳!
    玉!
    京!
    啊……
    萬料不到,多年來一直將箭藝悉心傳授鳳舞的「鳳舞之師」,竟會是她的父親鳳玉
京!
    這些年來,他為何要以功力壓抑自己的真正聲音,更蒙上面巾扮作另一個人,他為
何不能像天下所有慈父一樣光明正大?卻反要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傳授箭藝給自己女兒!?
    到底,在鳳玉京那張冷臉背後,會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苦衷?
    可惜,正在全力營救小五的鳳舞,仍然蒙在鼓裡,仍然不知自己身邊至親的兩個人
——老父與師父,都只是一個安排了十六年的……
    奇局!
    但見終於露出真面目的鳳玉京,此刻不期然翹首看天,無限擔憂地歎道。
    「唉……,但願舞兒此去,真的能夠克服萬難!一切一切……」
    「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正在救人的鳳舞雖然看不清老父的心,但這裡卻有一雙眼睛,卻比她更快看見了!
    這雙眼睛,屬於一雙……
    烏鴉!
    就在鳳玉京與草葉內那個神秘聲音傾談之際,他們並沒察覺,附近一株樹上,有一
雙黑得近乎發亮的烏鴉,一直在定定看著這一切一切……
    這雙烏邪鴉更突然沖天而起,向南方飛去!
    這只烏鴉,終於飛至附近一個屋詹下,一條手臂遽然從屋詹下的小窗伸出來,讓那
雙烏鴉停於掌上。
    說也奇怪!這雙烏鴉甫停在那條臂上,立時「咿咿叭叭」的叫個不停,恍如在說話
似的;而窗內那個人,竟像能聽得懂烏鴉的說話,間中沉應數聲。
    半晌,烏鴉似乎已說罷竅聽回來的活,那人隨即反手一揚,那雙烏鴉終於完以任務
離去!
    但聽窗內人聽罷一切,隨即格格笑道:
    「呵呵,你們,終於也露出馬腳了?」
    「好!」
    啊了這個聲音……似曾相識!卻原來,這個窗內人赫然是……
    快意老祖之女!
    紫心!
    只見窗內的紫心面露一絲極度險惡的邪笑,一字一字地自言自語:
    「嘿!我們的鳳玉京風大莊主!相信你造夢也沒想過,我這個快意老祖的女兒,竟
會懂得鳥語!更從沒想過……」
    「我爹一直吩咐我監視——你!」
    「如今,你的秘密既已被我知曉,你以為,你和你那個賤種『鳳舞』,還可逃出我
們兩父女的掌心嗎?」
    「哈哈哈哈哈……」
    滅絕人性似的笑聲,驟聽起來,竟像信心十足,彷彿,紫心與她的爹快意老祖,早
已對鳳舞兩父女,有一個很可怕的計劃……
    月明星稀。
    龍袖坐在鳳舞那片小屋的頂上,抬首看著天上明月,不禁看得出神!
    此刻的鳳舞正在小屋之內,全力以自己的玄陰之軀為小五吸攝一半的天魂勁,龍袖
卻不知因何緣故,竟會坐到小屋頂上,默默看著天上星月。
    其實,雖然他今年還只得十六歲,但自從他學藝有成,他師父快意老祖在這數年之
間,已不斷利用他執行許釣多繁重任務,他已甚少有餘暇細看天上明月。
    他差點忘記了月亮是什麼樣子,也差點忘記了什麼叫「夢」!
    想當初,他滿懷夢想,追隨其師快意老祖行走江湖,也曾對江湖有很大的憧憬和夢
想!但涉入江湖之後,他方才發現武林並不是一個豪情洋溢、快意恩仇的地方……
    武林,只是一個爭名逐利之地!
    大部份的江湖人,甚至比市井之徒還要斤斤計較!還要銅臭!
    就像他的師父——快意老租!
    直至,龍袖遇上一個人,他方才發覺這個已銅臭得近乎絕望的武林,還有一點令人
值得欣慰的地力!那個人就是……
    鳳舞!
    可惜,龍袖的心,已逐漸瞭解這個自己極為欣賞的女孩;無論如何否認她奪小五的
感覺,他卻相當肯定她對「小五」有感覺!
    因此,眼看鳳舞如今正不惜一切,為小五吸懾一半的天魂勁,龍袖雖為她無私的犧
牲心感敬佩,但同時間,心中總是有一般不是味兒的感覺……
    龍袖為何會感到不是味兒?
    他實在大明白自己!所以,為了不想再讓這股不是味兒的感覺繼續折磨自己,龍袖
才會暫時離開正在全神營救小五的鳳舞,獨個兒躍上屋頂,看月觀星。
    與其說他想著月觀星,倒不如說他身處鳳舞與小五兩者之間的夾縫中,根本無處立
足,他唯有自己安置自己!
    龍袖一直看著天上明月,忽爾沒由來地苦苦笑了出來!
    他真的從沒想過,向來目空一切、無比倨傲的自己,今日居然會為了一個女孩弄至
「進退維谷」,弄至躲上屋頂;堂堂男子,竟然變得如此窩囊!
    然而,他更想不到地是,世上有些「人」或「事」,即使人如何想躲開,最後還是
躲不來的,這就是——緣份。
    冥冥之中,總有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曲折安排。
    正如此刻,龍袖一直想躲開的人,又——來了!
    龍袖驀然察覺,一條人影遽地出現在自己身後,他連忙回首一望,只見來人正又是
他最想見、也最想躲開不見的——
    鳳舞!
    「龍袖,你,在這裡?」鳳舞乍見龍袖坐於屋頂,看來有點虛弱的她,亦不禁趨前
與他坐在一起。
    龍袖也不知該如何答她!他多麼想答她:
    「鳳舞,我當然還在這裡!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龍袖一定會在不遠處守護你!」
    可是話到唇邊,他的嘴裡所說的卻是另一句話!他道:
    「小五怎樣了?」
    鳳舞帶點虛弱的道:
    「我……已成功將……他一半的天魂勁……吸攝進自己體內,他……看來暫無……
大礙,相信明早便會自丟失……甦醒過來!」
    小五雖然已無大礙,但龍袖一瞥鳳舞,發覺她自己卻好像有點不妥!
    只見鳳舞一張臉蒼白得近乎無血,儼如白紙,又似籠罩著一層死氣……
    他連隨問:
    「鳳舞,你,沒事吧?」
    鳳舞苦苦搖了搖頭,答:
    「不……!我……沒事,我只是適才……虛耗太……多,有點累……而已……」
    話未說完,鳳舞突然「啊」的一聲慘叫,隨即抱頭倒地翻滾,似是極為痛苦!龍袖
生怕她會從屋頂墮下,連忙閃身上前,一把攙扶著她!
    赫見此刻的鳳舞竟在七竅流血,模樣異常淒厲,龍袖立時明白,是她吸進體內的一
半天魂勁正在發作,不由分說,他迅即以自己內力為她鎮毒調息!
    良久,鳳舞的痛苦方才停了下來,七竅所流的血亦徐徐止息。
    龍袖不禁滿目憐惜的道:
    「鳳舞,這就是你師父所說的痛楚了?看來,你每一日都會像今日這般痛得七竅流
血,你,可會感到後悔?」
    「龍……袖,我會否感到……後悔,難道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
    「反而……,我卻一直……不明白,你從沒對我承諾一些什麼,你,卻為何如此不
遺餘力……助我和小五」
    此言一出,龍袖當場面色稍變,心中竟不由自主地跳了一跳!
    他當然知道自己幫鳳舞的原因!可是他的自尊和倨傲,卻一直令他深深收藏自己,
絕不讓自己對鳳舞的感覺露出馬腳!他只是裝作若無其事的道:
    「其實,我幫你們,也沒有什麼特別原因!只是因為當日我師父快意老祖妄要你爹
動用穹天之血、我有點看不過眼,才會暗中幫你們一把而已!」
    「鳳舞,你根本不須將我幫你的事放在心上!」
    鳳舞但聽龍袖此言,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他,似想看進他的心裡。
    可是,不知是否因龍袖掩飾得實太天衣無縫,她竟像看不透他的心,她驀然歎道:
    「龍袖,無論如何,我實在必須多謝你三番四次幫我和小五,甚至冒著生命之險,
替我倆拖延劍聖的狙擊,我鳳舞今生……都絕對不會忘記你這個好朋友……」
    龍袖雖一直未有勇氣向鳳舞表白自己對她的心,但能夠成為一個鳳舞今生也絕不會
忘記的好朋友,他已和小五一樣,深感滿足。
    向來待人淡漠的他,此際竟亦險些因感動而喉頭有點哽咽,他費了很大氣力,又再
次強裝若無其事的道:
    「鳳……舞,我……也和你一樣,今生也決不會忘記你這個……朋友!」
    鳳舞道:
    「龍袖,我知道你違背自己師父原意幫我,已令你好生為難,但……,我……還有
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再幫我一次!」
    這下子,可令龍袖感到納罕了!鳳舞向來異常堅強,從沒開口求人相幫!龍袖三番
四次幫她,也只是他自動清纓,並非鳳舞要求!
    然而這一次,鳳舞居然親口向他相求,顯見她求他相幫的事,必是一件極為重要的
事!一念及此,龍袖不由追問:
    「鳳舞,你想我幫你幹什麼事?」
    鳳舞的瞳孔開始收縮,她淒然道:
    「龍袖,你也該知道,劍聖曾直呼小五是『無名』?」
    龍袖答:
    「是!劍聖是無名死敵,他既說小五是無名,相信小五極可能會是無名!」
    「但,這樣豈非更好?你不是一直異常敬慕那個神話無名的?如今陰差陽錯地救了
他,你和他的距離豈非拉近了?他已不再是你遙不可及的夢,而是近在你身邊的人?」
    「可是,」鳳舞又淒然的道:
    「你也該知道他曾不顧一切送我逾千壯丹……」
    龍袖苦澀的道:
    「這本未是天下女孩夢寐以求的事!你終於也找著一個如此重視、如此勇於向你示
愛的好男人了……」
    不錯!至少,龍袖外表雖看來冷漠堅強,他卻慚愧自己沒有勇氣這樣做!他甚至連
向鳳舞洩漏少許自己心聲的勇氣也沒有!他真的恨自己窩囊!
    鳳舞聞言,臉上遺憾之色更深,她呢喃道:
    「是……的!這一切……本來是很好的!龍袖,若小五不是無名,也許我反而會感
到高興,但他若真的是無名的活,那……,別忘了……」
    「無名早已成婚!」
    龍袖聞言陡地一怔!他終於明白鳳舞的問題了!
    小五喜歡鳳舞,如今已是毫無疑問!但若他真提無名的話……
    他,便絕不該!也不應喜歡鳳舞!
    可是,龍袖始終不明白,既然小五喜歡鳳舞已成事實,鳳舞還想求他幫她什麼?
    龍袖,還可怎樣再幫鳳舞?
    翌晨。
    陽光悠悠地透進小屋窗內,艱辛的黑夜已然過去,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而且,也是萬象更新的一天,只因今天正是一年之始的——月初一!
    小五,正是被這道和暖的陽光弄醒的。
    然而甫醒過來的他,第一個感覺,卻並非在感歡昨夜已在瀕死的自己,仍有機會可
以甦醒過來!
    他,只是無比驚詫!
    只因為他甫睜開眼睛,便看見一幕他無法置信的情景……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3:27

第18章 播弄  
        烏鴉,是一種極度不樣之鳥。
    人們遇上烏鴉,總是避之則吉,緣於千百年來,它一直象徽惡運和凶兆。
    可是,這種有二個人,看見烏鴉,卻是眉開眼笑!
    這裡,是一個江湖人又恨又怕的地方——
    「快意門!」
    這個一看見烏鴉便眉開眼笑的人,也是江湖人又恨又怕的——
    快意老祖!
    此刻的快意老祖、正傲然坐在快意門那個依山而建的廣闊後園上,週遭還站滿數百
門徒;他似乎在調教門眾。
    然而不知怎的,快意老祖卻驀然笑了起來。
    他笑,只因他突然看見一雙烏鴉,正向他這邊飛快撲近!
    原來那只烏鴉,本為其女紫心所養,曾被她以百種強身奇藥餵飼整整一年,可以日
飛百里,更一直是他與紫心互相通信的工具!
    故此刻這雙烏鴉飛至.亦即是說,他的好女兒紫心,又有好消息來了!
    快意老祖連隨解下縛在那雙烏鴉足下的一紙便條,拆開一看,不禁喜形於色,喃喃
道:
    「好!心兒!你幹得好!」
    「為父早已懷疑鳳玉京那廝一定還有什麼瞞著我!今日,他終於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了!」
    「他既然千方百計引其女鳳舞前赴凌雲窟,想必,鳳舞那賤丫頭手上必有找出大梵
天遺體之法!看來,老夫一直觀察了數十年的『天一神氣』,終於也可以如願以償,成
為我的囊中物了!哈哈哈哈……」
    什……麼?原來快意老租亦早知大梵天「天一神氣」的事?更對大一神氣覬覦了數
十年之久?他,也想以天一神氣提升自己,成為「天下無敵」?
    狂笑聲中,快意老祖倏地又收斂笑容、沉著臉對週遭的數百門眾厲聲喝令:
    「你們聽著!立即知會其他們下:挑選逾千精英隨老夫即日出發!老大此行誓要將
鳳舞那賤丫頭活捉生擒!你們當中若有任何人誤我大事,一律……」
    「格殺勿論!」
    好一句格殺勿淪!但快意老祖此言一出,一直站於其身畔的快意七子,當中的「銀
槍」和」金戟」立覺事態不妙,雖然戰戰兢兢,惟仍鼓起勇氣,齊齊進言道:
    「師……父,上次於玄塘江一役:你以穹天之血暗算無名,已為……一些江湖人垢
病!今日……你又動用逾千門下,只為要對付……個女孩……鳳舞,此等行徑,恐怕更
會被江湖人訕笑……」
    快意老褪聞言,一張老臉遽地一片鐵青,他冷酷反問:
    「然而,你倆認為,為師該如何辦,才不致被江湖人訕笑?」
    銀槍及金戟復戰戰兢兢的答:
    「弟於……認為,以師父一派之尊,犯不著為捉一個女孩而毀了清譽……」
    快意老祖斜目向二人一瞄,陡地自牙縫吐出兩個字,道:
    「是……」
    「嗎?」
    兩字乍出,他竟然同時出手,身如電快。一把已奪過銀槍手裡的長槍!」
    「師……父?」銀槍與金戟見狀一愕,但他們勢難料到這裡震愕的表情,是他倆一
生中最後的一個表情!只因為……
    不知如何,驀聽「嗤刷」一聲!快意老祖手上的長槍,竟已貫穿銀槍胸膛,將他狠
狠釘在地上!而快意老祖的爪,更同時攫著金戟的天靈,接著使勁一扭……
    赫聽「喀勒」一聲!金戟的整個頭竟被硬生生扭扯下來,死狀恐怖已極!
    想不到快意老祖二話不說,在舉手投足間,竟已乾脆幹掉兩名弟子!從今日始,快
意七子將不能再喚作快意「七」子,而要易名為快意「五」子!
    快意七子中的「虎劍」、「鶴筆」、「狼刀」及「蛇勾」見狀,當場大駭!甚至場
中所有徒眾亦無不嘩然!
    他們嘩然,非因為「銀槍」及「金戴」的恐怖死狀!而是因為快意老祖那顆對鳳舞
及天一神氣「志在必得」的心!
    快意老租目露凶光,橫眼朝所有門下一掃,厲色道:
    「你們,已統統看見了吧,為師早已有言在先,任何人若想阻我大事,一律格殺勿
論!你們若想像銀槍金戟這兩個欺師滅祖的逆徒同樣下場,就儘管上前!否則,就乖乖
給為師預備今次——」
    「捕鳳之行!」
    欺師滅祖,沒料到銀槍金戟對其師一片赤膽忠心,今日竟落得一個欺師滅祖的天大
罪名!好一個卑鄙混賬的快意老祖!
    然而前車可鑒,一眾門下懾於快意老租之威,統統噤若寒蟬,不敢有違……
    只好紛紛轉身離開,為這次擒鳳之行準備而去!
    正當快意老祖的所作所為,令所有「快意門」門下同感失望和震愕之際,在神州另
一個角落,也有一顆極度震愕的——心!
    小五的心!
    小五真的無法置信,他似乎只是昏死了一夜,但當他甦醒之時,出現在其眼前的那
幕情景,竟然是……?
    觸目所見,他原來早已被救回鳳舞那片小屋之內,但叫小五震愕的,是他的身旁竟
團團圍著他曾送給鳳舞的逾千壯丹,霎時間,他儼如睡在一張「花榻」之上!
    而最教小五矚目的,是一雙——
    燈籠!
    一雙寫著「喜」字的大紅燈籠,正高懸在他所睡的房門外!
    啊……?
    怎麼會……這樣的?
    在這片小屋之內,到底是誰將有喜事?
    「你,終於醒過來了?」
    一個冷漠的聲音翼地從小五門外響起,小五一聽便認出這個聲音是誰了……
    是龍袖!
    只見龍袖一面說,一面已步了進來!
    「是……你?」小五驟見龍袖,微覺詫異;他在昏迷前曾見龍袖與鳳舞一起前來救
他,故猜想他倆一定是好朋友,但他從沒想過,自己醒來後第一個看見的人竟是龍袖,
鳳舞她……到底去了哪裡?
    龍袖似已看穿小五心中的疑惑,但他看來沒興趣立時為小五解去疑惑,他只是淡然
的道:
    「小五,容我先自行介紹,我叫龍袖,是鳳舞的好朋友!」
    小五道:
    「原來你喚作……龍袖?龍袖,那我實在要多謝你與鳳舞一起前來救我!」
    龍袖道:
    「小五,毋庸言謝,其實,我陪伴鳳舞前來救你,是我應該的!」
    龍袖說這然話時,彷彿話中有話,但小五一時間竟沒聽出,他只是異常關心的問:
    「是了!鳳舞她……究竟去了哪兒?我的房內,為何會……放滿這逾千壯丹?」
    「還有,屋內……又何以會高掛兩個大紅燈籠?」
    小五剛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關心鳳舞,從未關心自己毒發後的安危處境;龍袖不
禁斜斜一瞥小五,目光中竟像在為鳳舞能夠得到一個這樣的男人,而暗暗感到欣慰。
    然而,龍袖還是不動聲色,他繼續裝作淡漠的答:
    「小五,你真的想一道,為何你送給鳳舞的逾千壯丹會在你的房內嗎?很好!那我
就坦白告訴你……」
    「那逾千壯丹,其實是鳳舞還給你的!她托我告訴你,她真的很感激你的錯愛和好
意,但她實在不能接受你送給她的逾千牡丹。」
    「因為,她真正喜歡的,其實並不是你!而是……」
    「我!」
    天……!龍袖怎會……這樣說?鳳舞可從沒說過喜歡他啊……
    難道,鳳舞於早前拜託龍袖相幫的事,便是要他為她欺騙小五?令小五對她死心?
    小五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聽見的都是真的嗎,都是真的嗎?
    他不禁低呼:
    「鳳舞她……喜歡……你?」
    龍袖冷靜無比的道。
    「小五,我和你一定也曾忖測,鳳舞可能會喜歡你,因此她才會為你作那麼多的犧
牲,甚至為籌錢醫你而不顧自己尊嚴?」
    「但,希望你能明白,鳳舞她本來就是一個相當重信重諾的難得女孩,她既應承救
你,那即使豁盡她的一條命,也亦一定會如言辦到!」
    龍袖此言亦不無道理!小五亦深信,即使鳳舞從來沒有喜歡他,她也會守信為他作
出任何犧牲,她就是這樣一個獨特女孩!
    如今回想起來,過去一切,也可能只是他白己的一廂情願罷了!他總溢為鳳舞亦有
點喜歡自己,所以才會決定離開鳳舞,以免再連累她……
    但眼前的事實再也明白不過,她,原來喜歡的只是「龍袖」……
    一念至此,小五不禁低首,愧然沉吟道:
    「是……的!鳳舞向來仰慕的只是那個……神話無名,即命名她放棄追尋自己夢想
中的無名,任她千選萬選,也決不可能……喜歡我這個臉罩血膜的……丑作怪!」
    「我還冒昧送她……逾千壯丹,令她……不知如何……是好,令她……難堪,難怪……
她……會將這逾千牡丹……歸還……給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竟帶著無限心碎苦澀的感覺,且還愈說愈低,終至微不可聞。
    看米,小五雖一直為怕連累鳳舞而屢欲離開,但當地此刻知道鳳舞的真正心意後,
失落之悄仍難禁油然而生。
    畢竟,無論他的前身是否天下無敵的神話,他始終還是一個血肉砌成的「人」!
    既然仍是「人」,便總有人的弱點!尤其在他已記不起自己是誰的時候……
    龍袖看著小五剎那間為情顛倒的頹喪樣子,心中也確實有點不忍,可是,他曾應承
鳳舞,一定會為她辦成這件事,他唯有又故作漠然的道:
    「所以、你想必亦已明白,如今掛在屋內的那兩個大紅燈籠是什麼意思?」
    小五一愣,隨即於頹喪中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似懂非懂的看著龍袖。
    龍袖未侍他張口相問,已佯作欣然的續道:
    「那雙大紅燈籠,正是為慶賀我和鳳舞……」
    「成!親!而!掛!」
    隆……!
    簡直就像晴天霹靂!小五驟聽這個消息,一時間竟聽得呆住了!他無法置信的道:
    「你……倆……要……成……親:鳳舞……她……已應承……嫁……你?」
    龍袖以相當肯定的語氣答:
    「嗯!其實,我倆如今成親,已是適當時候!」
    「小五,你可知道,你為救鳳舞而爆的潛在力量,不但擊退那個持劍欲殺你的劍手,
出乎意料,那肥潛在力量還同時將你體內的毒逼了出來!只要再待一個月,你臉上的血
膜亦會自行剝落,那時你的傷會撤底痊癒!」
    「難道你一點也感覺不到,你醒過來後,體內已再不如之前那樣痛楚虛弱?」
    這一點,小五倒是早有所覺:她的身軀,真的已不再痛楚!但他那會想到,他不再
痛楚,只因鳳舞已將他一半的天魂勁吸攝進自己體內;為了他,她寧願代替他受那更痛
上十倍的痛苦!
    小五黯然一笑,道:
    「所以,既然我的毒已經不藥而癒,鳳舞今後亦再不用為守信治我而操勞,她,終
於可與你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龍袖笑聲點頭答:
    「正是!可是婚姻大事,還得看老人家的主張!鳳舞如今已回鳳箭莊見其老父,希
望他能原諒她過去為你所作的忤逆,並代她向我師父快意老祖致歉,以求能化解我師與
她所結的怨,好讓兩位老人家親自主持我和她這場婚事;此事大概也須籌備一月,那時,
相信你臉上那層血膜,亦早已脫落了……」
    「但在這個月內,鳳舞應該再難抽空見你,故此,她才會叫我留下,代她好好照顧
你……」
    龍袖此語猶未說畢,一直相當低沉的小五,竟霍地下床,更一字一字的對龍袖道:
    「不用了!」
    「龍袖!你不用再照顧我!」
    「既然我的毒已撤底解除,鳳舞已沒責任再為我費神!」
    「請你在再見鳳舞之時,代小五向她說句多謝!只因為……」
    「無論如何,我真的已累她太多!」
    「如今她能得償夙願,與你成親,我……真的……」
    「為她感到高興!」
    小五說著,已大步走出房外,頭也不回而去!
    龍袖對於小五的突然離開,亦陡地感到一怔!但他很快便明白,何以小五會如此急
於離開了!
    緣於,過往小五身負穹天之血時,他已很想離開鳳舞,不想再負累她!如今龍袖既
說他已痊癒,他更沒理由要再負累鳳舞!甚至負累她將要嫁的男人,小五也是不想!
    看著小五懷著滿心的創傷,形單雙影地獨自離去,龍袖向來漠然的雙目,亦不禁流
露一絲欣賞之色,他忽然長長歎道。
    「他,真的是一個與你同樣難得的好漢子,你,其實不該放棄他,更不應這樣令他
傷心而去……」
    你!
    龍袖話中竟有一個「你」字,莫非在小五離開後,這片小屋之內,還有另一個人?
    有的!
    因為本已應該不在的「她」,其實還未離去。
    鳳舞,她原來一直藏身在屋頂之上,看看小五聞悉她欲嫁龍袖的反應,此刻小五一
走,她亦「伏」的一聲自頂上躍下!
    但見此刻的地,一張臉竟已變為一片深紫色,顯見在一夜之間,她在小五體內吸攝
的一半天魂勁,已經撤底滲入其五臟六腑!
    她無奈的回應龍袖道:
    「可是,卻使他此刻傷心,我還必須這樣做的。」
    「龍袖,你可別要忘記,他極可能會是無名!我實在不想他對我再泥足深陷下去,
否則一月之後,即使我真的得到大梵天的天一神氣,而盡解其天魂勁及穹天之血,他亦
會因因復記憶而處於我和其愛妻的夾縫中,痛苦不堪……」
    龍袖道:
    「但,你也可別忘記,凡事總有例外!那個劍聖瘋瘋癲癲,他所說的未必一定就是
事實!萬一小五真的不是劍聖口中的無名,而只是另一個修為極高失憶劍手,那時,你
便錯失了一個真心真意喜歡你的好男人!而且……」
    「我記得你曾告訴你,即命名小五的穹天之血及天魂勁最後能夠盡解,他當然會回
復記憶,但卻可能會現兩種情況。」
    「一!便是他不但記得自己失憶前的舊事,還會記得失憶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事!」
    「二!便是他只能記起失憶前的事,卻又會將失憶後的事,撤底忘得一乾二淨!」
    鳳舞眉頭一皺道:
    「龍袖,你到底想說什麼?」
    龍袖歎道:
    「我的意思,是人生於世,能夠得到一個人真心喜歡自己,實在非常難得;如果我
是你,一定會好好珍惜,即命名,這段情只能維持一個月,甚至一日那麼短暫……」
    「在我眼中,儘管小五記起自己是無名之後,可能會因處於你和其妻的夾縫中而痛
苦,但,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他亦可能會完全再記不起你,甚至再記不起他曾經愛過
你,他根本不會因你而痛苦
    龍袖說到這裡語音稍頓,定定看著鳳舞,方才續說下去:
    「所以,鳳舞!你何不放下心中所有顧慮,就在他還未記起自己是誰之前,與仍是
小五的他,轟轟烈烈的愛一次?」
    「因為,喜你的並非他的前身無名,無名甚至不曾在玄塘江畔看你一眼!真心喜歡
你的是小五!鳳舞……」
    「別要辜負小五!」
    難得龍袖本對鳳舞有心,如今竟也希望她和小五能轟烈的愛一次!可是,無論龍袖
如何費盡唇舌,鳳舞看來還是未有改變初衷,她惻然的遁:
    「龍……袖,謝謝……你如此關心我和小五,但……,我只能再說那句老話,便是
我不能因為自己想得到一霎那的真情,而誤了無名及其愛妻,我不能太自私……」
    「所以,我真的無法辦到你所說的,與小五轟轟……烈烈……的愛一次,因為,若
我真的……不顧他和他妻子將來的痛苦……而去愛,那我……對他的,就不是……」
    「真正的……愛!」
    好一句不是真正的愛!是的!若真心愛一個人,必會為他設想,希望他一生能開開
心心,快快樂樂,不想他有半絲痛苦優愁。
    然而,鳳舞既如此說,豈非也等同默認,她的一顆芳心,確實早已對小五——
    有愛?
    龍袖看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鳳舞已沒再給他機會再說下去!
    只見鳳舞一個翻身,已經躍出窗外,風中,只傳來她最後一句叮嚀:
    「龍袖,從這裡前赴樂山可說關山萬里,一月期限實在不多,我必須立即起行,往
凌雲窟找大梵天!」
    「希望你在我去後,能為我暗中看顧小五,直至我一月後回來!如果……」
    「我真的還有命回來的話……」
    鳳舞說到這裡,語音已逐漸微不可聞,不知是因為此行可能非常凶險,她亦有點擔
心自己此去或已無緣再見龍袖小五,還是因為,她的人已愈走愈遠……?
    儘管鳳舞的人已走愈遠,龍袖仍朗聲傳出屋外,道:
    「鳳舞!你一個女孩亦能堅守信諾誓救小五,難道我龍袖七尺昂藏,就會言而無信
了?」
    「你放心!我龍袖既答應你看顧小五,他便一定不會有損半毫半分!即使豁盡我龍
袖一條命,亦絕不會令你失望!」
    對!
    寧可千生嘗遍萬苦,
    不可一句言而無信!
    鳳舞能辦到的,龍袖也必能辦到!
    故此,就在鳳舞遠去之後,龍袖亦隨即一掠而出!
    他要立即追上小五,只因他一定要履行對鳳舞的承諾,暗中守護他!
    然而……
    然而,龍袖勢難料到,他一直沿路的追,但不知何故,一路之上,他竟然再也找不
著小五的蹤影!甚至找遍村內每個角落,小五依舊蹤影杳然!
    啊……?小五他……
    他不見了?
    是的!當龍袖在材內經過一輪翻天覆地搜索,更搜至村口的時候,他心中已相當肯
定,小五,真的失蹤了!
    但,以小五如今這具帶毒之軀,若然潛在力量未被激發,根本便不可能比龍袖的身
手快,他應該很快追上小五!小五到底是如何不見了的?
    正當龍袖站在村口、茫然不知該向何處再找小五之際,倏地,他的心頭陡地一動!
    他心動,只因一股極度強悍的感覺,突然向他身後急速逼近!
    那股感覺赫然是……
    龍袖當場一凜,「錚」的一聲!他另一柄藏於袖內的袖劍已應聲彈出!但見他一個
回身,已閃電揮動袖劍,向那股強悍感覺疾劈!
    可是,龍袖應變的速度雖已極快,那股極度強悍的感覺……
    更快!
    但聽「波」的一聲刺耳巨響!龍袖的袖劍猶未避如來人,他的右肘,竟已被來人重
指一點!
    龍袖感到右時一麻,四肢當場動彈不得!同時間,更聽見身後那來人冷冷道:
    「好!想不到你進境如此神速!若非你看來滿懷心事,警覺稍緩,我適才一招未必
就能這樣輕易得手!」
    「可惜,你的進境雖未有令我失望,你們幫鳳舞那賤貨,卻令我相當失望!」
    失望?來人為何會為龍袖感到失望?
    龍袖聞言,不禁回頭一望,他隨即看見一個他此刻最不想看見的「人」!
    「師——父?」
    勢難料到,來人赫然是龍袖那個令他極度蒙羞的師父——「快意老祖」!
    而且不單快意老祖,還有他的師弟們,與及逾千名快意門下亦如大軍殺到!龍袖適
才被封的大穴,正是其師快意老祖的傑作!
    但快意老祖的降臨雖令龍袖感到意外,他卻未有因此震驚!令龍袖震驚的,反而是
另一個人!一個正置身於快意門下中的人!
    龍袖一見此人,當場一臉煞白,面無血色,只因此人赫然是……」
    「小——」
    「五?」
    是的!真的是小五!
    赫見龍袖千找萬找的小五,此際已完全不省人事,昏臥地上!難怪他剛才遍尋小五
不獲!原來……
    小五早已落在其師手上!
    快意老祖但見自己徒兒臉上的震驚之色,不期然一派洋尖自得,獰笑道:
    「不肖徒!你如今總算看見了吧?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可以助鳳舞那丫頭脫困?
未免妙想天開了!」
    「事實上,為師不但對整件事早有部署,更知道一些連你和鳳舞也不知道的秘密!
如今,不獨這個可能是無名的小五落在我手上,就連鳳舞那丫頭的賤命,與及她將要我
的大梵天遺體,亦勢必落在老夫手上!哈哈哈哈……」
    即使得到大梵天的天一神氣,能夠天下無敵,但天一神氣只宜玄陰之身,快老祖何
以非要奪它不可?
    龍袖看著自己師父的猙獰笑臉,看著昏躺地上的小五,額角竟出奇淌下一顆冷汗!
    他並非在為自己的處境淌汗!即命名不是為了鳳舞,其師快意老祖多行不義,他亦
早預期將會出現師徒不兩立的局面!龍袖,是在為鳳舞與小五擔心!
    尤其是鳳舞!
    只因其師快意老祖為了得到大梵大,似乎早有極為長遠的部署!龍袖相信,鳳舞此
行將會倍為凶險!說不定,快意老祖早已在她將走的路上佈滿重重陷阱……
    更何況,如今連小五亦已落在其手上,那,縱使鳳舞此行能夠找著大梵天,
    又該如何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3:41

第19章 樂山之行
        樂山,雖名「樂」山,但居於此帶的人,也不見得較神州其他地方的人快樂。
    其實,向來以天子為首、受盡苛捐雜稅的神州百姓,又何嘗有片刻安寧快樂?
    只是,今日的樂山,卻來了一個比樂山百姓更不快樂的人!
    ——鳳舞!
    經過十日行程,鳳舞終於由玄塘江一帶,抵達樂山附近。
    鳳舞的不快樂雖從未嘗寫在她自己的臉上,唯卻早已深入她的故髓身心;只因身中
天魂勁的她,每走一日路程,體內的毒復加深一分!
    天魂勁的毒不但令她一張秀臉日益變紫,七竅時會溢血;那種毒發的痛楚,簡直像
有千蟲萬蚓在她的腦內蠢食贊動,甚至在毒發之時,她每走一步,腦門就如被百根利針
齊刺一下,當真痛不欲生!
    然而,力要準時於一個月內回去救小五,無論鳳舞在毒發時如何痛苦,她還是緊咬
牙根強自忍受,未有半分停下!
    一切一切,也只是為了她想愛卻不能愛的小五!還為了一個她至互不能悔的承諾!
    正如此刻,鳳舞忍受千痛萬苦,終於達樂山附近一個山谷,可是,凌雲窟卻猶未在
望,鳳舞不禁感到奇怪,心忖:
    「聽聞樂山凌雲窟附近有尊巨佛雕像,喚作樂山大佛,怎麼仍未見其蹤影?難道,
是我走錯了路?」
    一念及此,鳳舞摹見不遠處正有一個頭戴草帽的村民,拉著一頭驅子徐徐步近,她
隨即趨上前問:
    「這位大哥,借問一聲,樂山凌雲窟在哪?」
    神州地大物博,地名繁多,問路本不足為奇,唯是,那村民驟見一個滿臉「紫黑」
的女孩趨前問路,當場嚇了一跳,良久方才定下神來,答道:
    「你……要找……凌雲窟?那裡邪門得很,經常有一些不明來歷的獸的吼聲隱約傳
出來,幸而……那裡還有一座樂山大佛坐鎮,方才妖邪不侵!姑娘,你到底要去凌雲窟
幹啥?」
    鳳舞只覺失笑,想不到這名襯民居然如此好奇,但畢竟亦是出於一番善意,故她只
好胡扯一個藉口,道:
    「這位大哥,素聞凌雲窟附近有尊樂山大佛,我到哪裡只為禮佛,別無他求。」
    「哦?原來姑娘只為禮佛?那好吧!只要你繞過這個山丘,便可看見山後的樂山大
佛!大佛膝上,例是凌雲窟的所在……」
    那忖民活未說完,忽捉「唆」的一聲!眼前的鳳舞竟猝地如一陣急風般離奇消失!
風中,僅傳來鳳舞的一句話:
    「謝——謝!」
    不錯!鳳舞真的去如急風!緣於為救小五,她已不能再浪費半刻時間!
    不消半盞的時分,鳳舞已人比箭快,繞過那個山丘,可是,事情看來並不如她所想
般順利!
    只因甫到山後,她赫然發現一件驚人的事!
    山後,那有什麼樂山大佛?
    不單沒有樂山大佛,鳳舞更見山後原來只是一個三面環山的小山谷!小山谷一片荒
蕪,渾無寸草……
    這是一個死谷!就像一條死巷一樣,東南西三方渾無半條出路!她此刻所站的北方
谷口,已是這個死谷唯一的出路!
    鳳舞不禁看得呆停住了,腦海閃電劃過千百念頭,更不由自主地低聲沉吟起來:
    「怎會……這樣的?那村民分明說,繞過這山頭例可看見樂山大佛,如今我卻反而
來至這絕路死谷……啊?難……道,有人刻意誘我走上這條……絕路?」
    想到這裡,鳳舞忽聞身後傳來一個異常冷酷的聲音,帶著殘忍的笑語,一字一字的
道:
    「嘿嘿!你猜對了!事情已經再也清楚不過,確是有人刻意將你引上這條絕路!」
    「而引你走上這條絕路的人,正是……」
    「我!」
    一個「我」字,說得如此鏗鏘有勢,狠辣有勁!鳳舞一聽,已立時認出是誰來了!
    只因這個人的聲音,是一個很動聽的聲音!很少人可以輕易忘記……
    「紫心……姑娘?」
    是的!當鳳舞回頭一望,她真的發現快意老祖之女「紫心」,赫然已站在她數丈之
外!她的身旁,還有那個適才為鳳舞指路的村夫,看來亦是紫心手下!
    當然,紫心並非單獨一個!在其身後,還有逾百快意門徒眾在拉弓搭箭!百根泛著
邪異紫光的鋒利箭頭,正如百條毒蛇般蓄勢待發,似誓要在鳳舞身上咬下千瘡百孔,叫
她毒發身亡!
    觸目所見,鳳舞已可不問而知,紫心率領這逾百快意徒眾包圍她的目的:她隨即雙
眉一皺,凝重的問:
    「原來,你也覬覦大梵天的天一神氣?」
    紫心嘴角一歪,笑:
    「真是冰雪聰明,我見猶憐!難怪那個丑小五對本小姐的可餐秀色毫不動心,偏要
喜歡你這個在我眼中貌僅中姿的女子!」
    「可惜,你只是猜對一半!你其實應該說,我和我的爹,也覬覦天一神氣!」
    鳳舞一雙眉幾已皺為一線,道:
    「你是說,你爹快意老祖,也知道我前來找天一神氣的事?」
    「對極了!而且他正率領著逾千徒眾前來我我會合,算來,相信不消半個時辰便會
抵達!那時候,他還會為你帶來兩份賀禮,那兩份賀禮就是……」
    「我師兄龍袖!」
    「和小五!」
    鳳舞當場一怔!她不虞龍袖和小五已落在快意老祖手上!但饒是得悉這個令她震驚
的消息,她仍然竭力令自己冷靜下來!只因眼前形勢既然對自己極度不利.更保持鎮靜,
決不能心慌意亂。否則只會敗得更快,她於是故作平靜的道:
    「你和你爹,到底想怎樣?」
    終於談至關鍵上了!紫心陰險一笑,答:
    「不怎麼樣!你最好乖乖和我兩父女合作,一起在凌雲窟找出大梵天的遺體!也許
在事成之後,還會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嘿嘿……」
    紫心並沒有再說下去,但誰都明白她的意思;鳳舞又道:
    「你爹要得到天一神氣,大抵也是想增強功力稱雄武林吧?但他並非玄陰之軀,即
使得到天一神氣亦無所用,他為何如此志在必得?」
    紫心笑,笑得相當不屑、輕蔑!她答:
    「呵呵!傻丫頭,你可別要忘了,本小姐也是個女的,也和你一樣生就玄陰之身!
只要我吸取大梵天遺體內的天一神氣,功力例可冠絕武林,在江湖呼風喚雨,試問那時
又有誰敢對我們快意門不從不服?」
    「我和我爹誰吸攝天一神氣,結果還不是一樣?嘿嘿……」
    是的!鳳舞也相當認同紫心這句話!紫心與其父快意老祖同樣小氣記恨!同樣極具
野心!那時他兩父女,無論誰吸掇天一神氣,對武林也是一樣!
    一樣會有無法想像的浩劫!
    想到這裡,鳳舞心中已有所決定,她正色道:
    「紫心!我勸你還是放棄好了!我鳳舞雖是女子,也很明白讓你兩父女得到天一神
氣的後果!我如今就鄭重告訴你……」
    「不會!」
    「我決不會和你們合作!」
    驟聽鳳舞說得如此斬釘截鐵,紫心一張如花笑靨當下一沉,她冰冷無比地道:
    「賤貨:本小姐早知你會如此決定的了!不過即命名你拒絕又如何?我已布下逾百
箭手!我偏不信你的箭可比他們的百根毒箭更——快!」
    「只要你一中箭、便會癱軟無力!那時本小姐至少有一千種迷毒可以令你身不由己
就範,為我們找出天一神氣!」
    「所有門下聽著!」
    「立——即——動——手!」
    立即動手四字一出,一直己如箭在弦的逾百徒眾,霍地向鳳舞同時放箭!
    霎時「蓬蓬蓬蓬」之聲響個不絕!百根鋒利無比的毒箭快如驚風急電,已朝鳳舞所
站之位勁射而去!
    瞧百箭急射之勢,這百名徒眾原來也是久經訓練的用箭精英,每一根箭直指之位,
儘是鳳舞的退路!故百箭一發,鳳舞根本已退無可退!
    然而,鳳舞真的如此輕易便敗在百箭之下?
    當然不!
    別忘了她所習的鳳舞箭,其實是大梵天的九天梵箭!她習箭的資質,假以時口,亦
必會令她成為……
    九!天!箭!神!
    足可皋翔九大的箭神,又怎會輕易敗在凡夫俗子的箭下?
    就在百箭還距兩丈便正中鳳舞的剎那,鳳舞已毅然從背上的箭囊——抽箭!
    電光火石間,只見鳳舞拉弓一搭,九箭即時勁射而出,箭勢之快,赫然較快意門眾
的百根利箭還要「後發先至」!
    而且,這九根風靡箭還蘊含一股如暴雨狂風般的爆炸力,單以九箭之「寡」,竟可
力敵百箭之「眾」,閃電以旋勁將它們掃個稀爛!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逾百門眾復再張弓一射,另百根快箭又已接踵殺到!
    對方攻勢迭連不絕,換了是尋常江湖女子,早已手忙腳亂,花容失色,但好一個鳳
舞,於此危急關頭,依然面無懼色,復再勁射九箭盡破百箭;霎時間,雙方就這樣箭來
箭往,竟已互射十回之多,直至那逾百快意門眾的箭已悉數射個清光,一箭不留!
    紫心實在勢難料到,鳳舞的箭竟會如斯快勁利害,眼見門眾摧來的箭悉數被鳳舞的
驚人箭藝耗盡,不由分說,即時下令道:
    「統統都是飯桶!箭用光了就給我上!還呆在原地幹啥?」
    眾門下聞令方纔如夢初醒,紛紛撿起兵刃,便朝鳳舞一擁而上!
    可是,適才他們的「箭」亦無法逼近鳳舞兩丈之內,如今明刀明槍,可還有機會殺
近鳳舞?
    答案本該是否定的!蓋因他們未及埋身,鳳舞的箭勢必早已將他們射個潰不成軍!
然而……
    就在鳳舞正欲抽箭阻止眾人撲前之際,她忽然發覺一件駭人的事!
    她箭囊內的鳳舞箭,原來在適才已經……
    射光了!
    天!無論是箭藝如何驚世駭俗的箭手,一旦臨陣缺箭,就恍如廢了雙手!等如宣判
了死期!
    就在鳳舞這一愕間,那逾百快意徒眾已揮動兵刃,窮凶極惡殺至,手無寸鐵的她,
試問又如何能擋百人合擊?
    但,看來,她並不需要!
    緣地在這千鈞一髮間,一根快絕無比的箭霍地從天而降,「波」的一聲,當場射進
處於鳳舞與快意門眾之間的地面;箭勁之強橫,更將快要劈中鳳舞的快意門眾硬生逼開
一丈,接著……
    一條人影亦同時從絕谷之頂急躍而下,鳳舞一瞥這條人影,當場喜形於色,低呼:
    「師父?連……你老人家也來了?」
    是的!只是來人正是鳳舞那個以布蒙面的師父!但鳳舞未免高興得太早了……
    只因就在其師甫一著地的剎那.鳳舞翟地又聽見一個詭異的聲音從其師身後傳出,
道:
    「事情既到了這地步,一切已不用再隱瞞下去了!就連我的真身亦不用再隱瞞!」
    「舞兒!就讓我也……」
    「現身幫你!」
    現身……幫鳳舞?
    原來,從絕谷頂躍下的,不單只有鳳舞之師,還有一個詭異的聲音如影隨形而下?
    但聽這個詭異聲音,赫然是那個……
    一直在背後與鳳玉京傾談的神秘聲音!
    既然鳳舞之師本是鳳玉京喬裝所扮,如今,這個一直與鳳玉京密謀、在鳳舞身上布
下深遠計劃的神秘聲音,到底又會是——「誰」?
    鳳舞已經不用再想了!因為擁有這個神秘聲音的人,已經從她師父的身後閃出!
    鳳舞只是朝這人瞄了一眼,一張臉當場如石像一樣凝頓,再沒半分表情!
    只因世上任何表情,都無法表達她此刻的——極度震驚!
    鳳舞極度震驚!全由於這個神秘聲音的真正面目,是一個對她異常殘忍的真相!
    她寧願從未看過這人的真面目!這個神秘聲音的真正身份赫然是……
    那是一支迷路的蟻。
    這支蟻不知何故,竟在一日辛苦之後,找不著回巢的路。
    因此,蟻唯仍漫無目的地向前爬行著。
    直至它發現眼前出現一座火紅色的山丘!
    紅得就像情人的轎!
    不!蟻隨即又發現,那其實井非一個人紅山丘,而是一個人!
    一個臉蓋著如火血膜的人!蟻將此人的頭臉誤認為山丘。緣於對蟻來說,人的頭確
實巨大如山。
    而正當它想趨近,細看此人的臉為何會蓋著一怪血膜時,翟地「骨碌」一聲!
    此人的眼角竟驀然滑下一顆水珠。
    那是——淚!
    蟻當場閃避不及,與這顆淚珠碰個正著,想不到對人來說,僅是小如黃豆的一顆淚
珠,竟將這支蟻完全淹沒了!
    然而即使被淚珠淹沒,蟻本該還可從淚珠中爬出逃命。
    惟不知何故,它赫然發覺,淚珠之中竟有一股它無法理解的無形力量,正在急速擴
張,擴張……
    那是一股火的無比的熱力!
    「沙」的一聲!這股熱力不但即時將淚珠蒸發至涓滴全無,更將那支蟻蒸至死無全
屍,灰飛湮滅!
    好恐怖的一滴眼淚!
    只是,究竟是什麼能令一滴眼淚,蘊含如斯恐怖的熱力!
    是眼淚中所含的那分絕望、焦灼與哀傷?
    還是因為,淌下這滴眼淚的「他」,是一個擁有恐怖修為的人!
    一個足可驚世、蓋世、曠世、甚至「滅世」的武林神話,
    即使如今的他,已不復記起自己曾是武冠三界眾生的神話,甚至只能偶然爆發自己
的曾開發潛力,但,一個不復記得自己是神話的神話,仍然是一個神話!
    只不知這個神話,要到何時何日方可再——破繭重生?!
    那滴被蒸掉的眼淚,原是屬於小五的:
    被快意老祖擒下的他,此刻終於也甦醒過來。
    然而甫醒過來的他,不舒暢即是發現自己此刻正被鐵煉反縛雙手,囚在一輛飛弛中
的馬車內,更發現車內還有一個被囚人!
    龍!
    袖!
    「龍……袖?」
    小五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見,只因龍袖亦和他同樣被縛雙手!他隨即震驚的問:
    「你……怎會被囚在這裡……?」
    龍袖乍見小五醒轉,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答:
    「小五,是我師父快意老祖將你和我囚在這裡的,如今,我們正被帶往凌雲窟。」
    小五無限訝異的道:
    「但——」
    「你不是要和鳳舞……成親的?你師父……為何要將你……」
    話未說完,龍袖已打斷小五的話,苦苦一笑道:
    「小五,你實在是一個正直得近乎天真的男人,也實在太容易受騙了!」
    「你所喜歡的鳳舞根本從沒應承……會嫁給我!她只是想藉我和她的婚事,令你對
她死心!」
    小五聞言,一顆心當場直向下沉,他吶吶的問:
    「鳳舞……要令人……死心?她為何要……這樣做?」
    龍袖直視著小五的臉,彷彿要看進他的心裡,道:
    「你真的想知道鳳舞在想什麼嗎?」
    「很好。那就讓我告訴你,鳳舞的心,究竟是一顆……」
    「怎樣的心?」
    龍袖開始對上五細說重頭,小五一直默然的聽,彷彿不願遺漏每一個字。
    因為,每一字也可能會是鳳舞對他的苦心。
    而當他愈是聽下去,他的臉便愈是鐵青。
    他終於明白,鳳舞為防他真的可能會是蓋世神話「無名」,而不惜忍著滿心痛楚,
假意與龍袖成親,以免令他日後痛苦為難……
    只因她太自量!更明白自己這灘連鳳箭莊也鄙視的爛泥,配不起神話無名!
    小五更開始知道,鳳舞為暫解他身上的「天魂勁」,不惜將他體內的一半劇毒轉嫁
自己身上,由她代替他受盡血毒煎熬……
    如今的她,不但每行一步,腦門就如被百根利針齊刺一下,她更孤身上路,獨闖凌
雲窟找大梵天的遺體,望能以天一神氣解小五身上之毒!
    她所幹的一切一切,也只為曾對小五所許的一個承諾!
    與及一顆不敢高攀神話無名的可憐芳心!
    然而,即使小五如今知道鳳舞對他的苦心又如何?
    他與龍袖盡皆被擒,又如何可以再幫鳳舞了?
    他們非但未能助鳳舞一臂之力,而且,若他倆真的被快意老祖帶至凌雲窟,反而會
成為鳳舞負累。
    一個最致命的負累!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5:12

第20章 鳳凰沒落
        那件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事情其實是發生在鳳舞十歲之年……
    那年,鳳箭莊一名家丁偷了莊內不少銀兩,卻嫁禍給其中一名年歲幼小的小婢巧兒。
    那名小婢巧兒實在可憐得很,不但家裡一貧如洗,更要充當賤僕給人勞役,以養活
一家六口。
    誰料禍不單行,還要被那卑鄙家丁栽贓嫁禍,若然被送官究辦,屆時一家六口勢必
陷於絕境!
    幸而,那數名家丁偷取銀兩一事,卻被鳳舞無意中窺見了!
    縱使人情冷暖,縱使沒人願助孤立無援的巧兒一把,當時年僅十歲的小鳳舞,竟然
義不容辭,一口應承為巧兒向其父鳳玉京求個清白,決定對她施予援手!
    可惜,鳳舞在鳳箭莊的地位向來低微,在其父鳳玉京的眼中,她甚至賤如一頭小貓
小狗!
    他,當然不會信一頭貓狗所說的話!
    斯時的他,只冷冷對鳳舞吐出一句話:
    「貓狗之言豈能足信」若要我信你的說話,……」
    「你能在鳳箭莊外站上三日三夜!」
    天!這根本絕不可能!
    蓋因當時正值冬殘暮雪,莊外積雪如山,莫說一個十歲女孩,即使是健如蠻牛的大
漢,亦難在莊外站上一日一夜!
    斯時在鳳玉京身畔的婢僕聞言,盡皆然變色,大家的心裡在想,莊主此舉無非是刁
難自己的親生女兒。
    好一個小鳳舞!縱然年紀小小,卻在眾人變色之餘,她依舊毫不動容,更沒再張口
回答鳳玉京!她只是一言不發地步出鳳箭莊外的冰天雪地!
    她,要以行動回答!
    眾人勢難料到,僅為堅守自己心中認為「正確」的事,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女孩竟會
如斯勇敢!
    可惜,她畢竟只是個小女孩,憑其強得精鍘的意志,縱能熬上兩日兩夜,卻未必表
示她真的能熬上三日三夜。
    就在第三日的黃昏,鳳舞的雙唇已冷得發紫,她的生命已被天威折磨得幾近氣若游
絲。
    就連那個小婢看見她這個樣子,亦覺於心不忍,哭著臉哀求鳳舞別再為她強撐下去。
    可是,倔強的鳳舞仍是不發一言,挺立如故!
    而鳳玉京,卻始終冷眼也沒看自己快將凍死的女兒一眼,彷彿對鳳舞的生死漠然如
一個陌路人!
    彷彿?
    然而,他一雙冷眼雖然彷彿沒看,他的心呢?
    在風上京一顆鐵鑄的嚴父之心背後,又會否暗暗慶幸自己今生今世,能有一個這樣
勇敢的女兒?
    此事的最後結果,倒是令人有點意外
    因為,鳳舞真的熬過了第三夜!
    但亦可以說,她並未能熬地第三夜!
    怎麼說呢?應該說,鳳舞在第三夜雖仍在筆直挺立,但當婢僕上前告訴她蛙限已到
的財候,方才發覺,她原來已全身已僵硬,失去知覺!
    任當年的她如何倔強堅強:也畢竟只是個血肉之軀的小女兒家,在饑寒交煎之下,
她未有倒下已是相當難得……
    可惜的是、即使鳳舞到終仍能傲立,但因為她失去知覺,始終被鳳玉京評定為——
輸!
    而那個巧兒,最終亦被送官究辦。
    不過被送官之前,當巧兒與鳳舞擦身而過時,竟突然雙膝一跪,重重向鳳舞叩了一
個響頭!
    是的!縱然鳳舞最後都無法救她,但鳳舞那種捨已為她的精神,不但心領神會,更
不知該如何感激!
    儘管當時的鳳舞已經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巧兒曾那樣子,但巧兒還是跪了。
    然而,據鳳箭莊附近的村民說,好個巧兒被送官後,赫然就在當晚已被人救走了,
更從此下落不明,想必世上另一角落重過新生。
    而那數名對她栽贓嫁禍的家丁,亦在同一夜被人——斬殺!
    到底是誰救巧兒?又是誰私自將那數個惡貫滿盈的家丁正法?沒有人知道!
    或話,只有一個人知道……
    就是鳳舞!
    緣於就在巧兒被救的那一夜,鳳舞亦早已被其父鳳玉京,丟回她那個如狗窩小屋這
內,任由已昏迷不醒的她自生自滅。
    然而,所有婢僕都以為小鳳舞會一命嗚呼之時,翌日,鳳舞竟奇跡地醒過來!
    為何如此?
    只有鳳舞一個心中自知,原來,就在她昏迷的一整夜,她仍能於昏昏沉沉之間,感
到一雙異常溫柔的手,以熱中為她敷臉取暖……
    那雙手更以一股令人感到無比舒服受用的功力,為鳳舞調怎續命。
    當時的鳳舞已可即時肯定。那以後一定不是他父親鳳玉京的手,更不會是她那個永
遠蒙面的師父的手!
    可惜,斯時的她雖很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在救她,卻實在衰弱得連張開限度的氣
力也沒有……
    直至天將破曉,那人才終於離開!而鳳舞始終都不知道救自己的是誰。
    只知道,救她的人,一定亦是將巧兒救出官府的人,更可能是宰殺那數名家丁的人……
    但,那人到底是誰呢?又為何會幫鳳舞?
    這個如謎如霧的人,從此便成為鳳舞心中的一個小小秘密,她甚至沒將這個秘密告
訴她的師父!
    她更深信,總有一日,那人一定會再出現。
    只因那人既然不惜虛耗自己功力救她,便必定是一個極關心她的人……
    而今日,果然不出鳳舞所料,她,真的有機會再遇——「這個人」!
    為找出天一神氣救小五,鳳舞今日已來至樂山一帶,更在一個死谷之內,被快意老
祖之女「紫心」率領逾百門眾圍困!
    其實今次樂山之行,鳳舞早預計會有滿途險阻,紫心率眾出現,她一點也沒感到震
驚奇怪!
    反而最令鳳舞震驚的,全因為當她轉身欲看那個神秘人是誰之時,那神秘人已第一
時間執著她的右手,示意她立即跟他們一起離開!
    然而僅此一執,鳳舞已即時感到此人的手……
    是一支她似曾相識的手!
    她即使未及看清此人的真正面目,亦立即知道這神秘人是誰了!
    只因此人的手柔若無骨,暖如春風,是一支異常溫柔、異常溫暖的手!
    很少人會忘記這樣獨特的手!
    這支手觸手的感覺,赫然和當年救鳳舞的那支手一模一樣!
    眼前這個神秘人,難道正是當年那個惜虛耗功力救鳳舞的人?
    「是……你?」鳳舞心頭不由怦然一動,她隨即回頭。
    但不看猶可,一看之下,鳳舞的臉色簡直如遭雷擊!
    緣於這神秘人的真正面目,也是一張鳳舞似曾相識的臉!
    似曾柑識,全因為這神秘人的容貌,竟然和鳳舞有……
    七分相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神秘人,鳳舞全身血液像要即時凝結!
    眼前這個神秘人不但與她有七分相似,且還是一個年約四十歲的女子!鳳舞腦海不
由飛快閃過一個她自己也難以置信的念頭:
    兩個人若長得相像,大都有一些微妙關連……
    「還在小時候,照顧我的『和媽』,曾說,我長得與我逝世的娘親極為相似,如今
看眼前人的長相年紀,難道……」
    就在鳳舞思潮起伏的一剎那,那個神秘女子卻驀地綻放一絲饒有深意的微笑,道:
    「鳳舞,我知你如今正在想什麼,可惜,現上並非我們向你解釋一切的時候!」
    我們還是快走吧!
    是的!他們已經無暇再說下去了因為就在這神秘女子語聲方歇同時,本已被逼退的
紫心,與及那百名快意門眾復再持刃撲上!紫心還一面撲關一面高呼道:
    「鳳舞你這賤種!即使有人前來助你又如何!」
    「你們今日全都無法逃出本小姐的掌心……」
    紫心話未說完,鳳舞那個蒙面的師父卻猝地冷冷一笑,道:
    「快意老祖之女!你在我眼中不但無比醜陋,武功更是一無是處!」
    「就憑你與這百名門眾,就想阻我們離開?」
    「可——以——嗎?」
    「可以嗎,三字一出,鳳舞之師遽地右掌一揚,「唆」一聲!一根十寸長的短箭已
從其手底急劃而出,直向紫心及那逾百快意門眾射去!
    然而,單以他一箭之力,真的便可阻眼前逾百之眾?
    答案很快就知道了!只見短箭射至紫心等人半丈之前,嘎地「噗」的一聲!竟爆為
一團藍色粉未,粉未更即時擴散,化為濃厚藍霧,一時間伸手不見五指!
    而在藍霧冉冉散去之後,鳳舞等人已全部消失無蹤!
    「媽的!差點便可將鳳舞那賤丫頭手到拿來!他們到底將她救往哪兒?」
    紫心話剛說完,忽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
    「毋庸著急!我已知道他們會去哪兒!」
    甫聞這個聲音,紫心連忙回頭一望,登時喜形於色!
    緣於在她身後說話的人,赫然是……
    她的爹!
    快,意,老,祖!
    天!只見快意老祖終於率領逾千門眾趕至,霎時漫山遍野滿佈黑壓壓的人,氣勢懾
人!
    而在逾千門眾當中,更站著快意老祖此可制鳳舞的最大本錢——
    龍袖!
    與小五!
    鳳舞之師與那神秘女子,到底要將鳳舞帶往哪兒呢?不但紫心很想知道,就產此刻
的鳳舞亦想知道!鳳舞一直隨著其師及那神秘女子向前飛馳,也不知要去何處何方,她
終於忍不住問道:
    「師父……,我們如今要往哪兒?」
    鳳舞之師矩有深意一笑,道:
    「看!」
    說著朝前方一指,鳳舞隨即順著其所指之處眺去。
    只見不遠之處的一個灘頭,竟有一座峭壁屹立,峭壁之上,更且一尊高逾數十丈的
彌勒佛像依山鑿成!
    佛像背山面江,彷彿在看著江水滔滔,又彷彿在靜看著紅塵俗世種種恩怨愛恨、明
爭暗鬥,隨著滔滔江水,化作令人歎息的歷史泥塵……
    「樂……山……大……佛……」鳳舞一雙美麗的鳳目睜得老大,脫口低呼:
    「原來……師父是要帶我前往……」
    「凌雲窟?」
    那個神秘女子此時也苦笑插嘴道:
    「不錯!鳳舞,你不是要到凌雲窟尋找大梵天的遺骸,再取回天一神氣救小五的?
    如今我們就與你一起——」
    「深入凌雲窟!」
    凌雲窟,位於樂山大佛膝上,深不見底,而且岔道特多,據聞,凌雲窟內的岔道,
竟有數千之多!
    而關於凌雲窟,更一直有這們一句流傳:
    「水淹大佛膝,火燒凌雲窟!」
    鳳舞早已在未來樂山之前,從其師口中得知,這句流傳是出自五百年前無敵的大梵
天口中。
    大梵天這女中豪傑,不但將火麒麟的瑞獸元氣,令它在凌雲窟某個深淵內昏睡不起。
    除非有一天,江水會高至大佛膝而沒進凌雲窟內,將深淵中的火麒麟喚醒,否則,
火麒麟將永難重見天日,迫害人間!
    而此刻,鳳舞終於與她的師父,及那個神秘女子,持著火把,進入這個她聞名已久
的凌雲窟!
    進入凌雲窟後,鳳舞方發覺這個地方果然名不虛傳!
    凌雲窟內真的有無數幽暗岔道,盡綿深不見底,正如他們目下踏進的其中一條,竟
似遙遙沒有盡頭。
    而鳳舞之師每進數步,亦在洞壁刻下上些奇怪記號,看來是要記下口頭之路,否則
即使可在窟內找著大梵天的遺骸,亦無法可再走出凌雲窟!
    饒是如此,鳳舞愈是深入,一顆心便愈是疑惑,她終於張口問她的師父道。
    「師父……想不到凌雲窟內真的有數不清的岔路,但我們這樣向內深入並非良策,
恐怕未必可以找著大梵天的遺骸……」
    鳳舞的憂慮亦不無道理,只因眼前路中有路,岔路之多,恐怕窮一生也未必可全部
走完!但鳳舞之師卻似是胸有成竹,沉沉一笑道:
    「舞兒,毋庸操心!記否為師傳你的『九天梵箭』!」
    「九天梵箭與大梵天體內的天一神氣本同出一脈,因此只要由婦體練九天梵箭,便
能與深藏在凌雲窟內的天一神氣互相呼應,要找出大梵天遺體所在並不太難。」
    鳳舞聞言,目光中的疑惑之色更深,道:
    「師父……請恕……舞兒宣言,舞兒總是有一種……奇怪感覺。便是你傳我九天梵
筋,好像只為等待今天我進入凌雲窟為你……找出天一神氣……」
    「舞兒……好像只是你一個……部署了……多年的……計劃!」
    鳳舞終於坦白道出她的疑慮,鳳舞之師及那個神秘女了聞言,當場一怔!過了半晌,
鳳舞之師方才長長歎道:
    「好……!舞兒,你的疑慮絕對可以理解,為師如今亦可告訴你……」
    「不錯!你的猜想絕對正確!」
    「你,確是為師一個部署了多年的計劃!」
    「而我,其實亦不應是你師父,而是你的……」
    「父!」
    「親!」
    什……麼?
    鳳舞聞言,全身血液當場似要凝結,一顆心更直向下沉!
    只因她的師父不但說出這番令她震驚莫名的話,同一時間,他更將自己蒙臉的頭巾
使勁一扯!
    只見在頭巾之下的他,真面目竟然是……
    竟然真的是鳳舞那個無比威嚴親生父親——
    鳳!玉!京!
    天啊!鳳舞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很快連自己的雙亦無法再信。
    因為就在鳳玉京向她露出真面目的同時,那個一直沉默的神秘女子,此時亦驀的黯
然一笑,道:
    「鳳舞,很震驚,是不是?」
    「可惜我還有一個更震驚的真相要告訴你,這個真相便是——」
    「不單你師父是你的親生父親,而我,亦是你的——」
    「親——生——母——親!」
    隆!——恍如聽見一聲晴天霹靂,鳳舞當場如遭雷擊,呆立不動!
    天……!真的嗎?真的嗎?
    她的師父真的是她的親生父親!
    那神秘女子真的是她的親生母親?
    難怪她的師父過往在蒙面之際,還刻意以功力壓低聲音,以求秒讓鳳舞發覺!
    更難怪那神秘女子的容貌與鳳舞如此相像!
    只因「他」和「她」,根本便是鳳舞的——雙親……
    而就在鳳舞驚呆之間,一件她無法想像的事亦陡地發生了!
    那個神秘女子的一張臉,突然在此瞬間變得無比蒼白,接著「嘩啦」一聲……
    她,竟吐出大蓬慘綠色的鮮血!
    變生肘腋,那個神秘女子在狂吐綠血同時,人亦隨即癱軟倒下!
    鳳舞見著,一股血深於水的感覺即時驅策著她,令她情不自噤地脫聲高呼:
    「娘……」
    更已縱身上前將那神秘婦女一接,免她墮到地上受傷。
    被鳳舞緊緊接在懷裡,那神秘婦女的嘴角雖然仍源源淌著綠血,臉上卻盡力綻放一
無比滿足微笑,但見兩眼泛淚光,輕輕撫著鳳舞的臉道:
    「真……好……」
    「舞……兒,我等……你……喚我……這聲……『娘』,已經……苦苦……等了……
十六……個頭,今日終……能夠聽見你,這樣……喚我……老天爺……總算……對我……
不薄……了……」
    鳳舞呆呆看著這神秘女子,本已異常迷茫的眼睛滿是迷茫,她惘然地問:
    「你……真的……是我的……娘親!」那為何……爹說在我出世這時,便已……亡
故?」
    「而……且,你……如今又……為何會突然……口吐綠血?氣息愈來……愈弱?」
    鳳舞一連串的問題,那個神秘女子猶未及回應,一旁的鳳玉京已驀然插嘴道:
    「舞兒,這些年來你母女不能相識,與及你娘如今落得這個慘淡下場,一切一切全
都因為你娘原是——」
    「大梵天的唯一後人!」
    實在難以置信!鳳舞的娘親竟是女中豪傑大梵天的後人?那豈非是說,鳳舞體內亦
流著大梵天的血?
    她,亦同樣是大梵天的後人?
    鳳舞忽然感到,她不但背負著父母多年來的一個計劃,她的背後,更隱藏看一段匪
夷所思的身世……
    而此刻的鳳玉京,已看著長大成人的鳳舞,將所有前塵始未,一一道來……
    那是一段極為哀傷的前塵……
    自盤古開天闢地,半混飩世間分為上「天」下「地」後,從此在天地之間,便開始
有著「光明黑暗」、「陰陽乾坤」!
    而這世間自有「人」以來,亦開始出現所謂「正」!
    「邪!」
    其實,天地本無正邪,正邪只是由人的「心」自己介定!
    正因「正邪」只由人心介定,故介定「正邪」的人若是存心偏私,或是心不正,帶
來的惡果,恐怕比邪魔外道更可怕萬倍!
    正如五百多年前的大梵天,縱然武功蓋世,縱然曾助十大門派將火麒麟收伏於凌雲
窟,可惜卻因為她身為女子,竟擁有比十大門派更利害的武藝,終於招致十大男掌門的
妒忌!
    他們不但毒她殺她!將她逼死於凌雲窟內!甚至更絕不放過她的後人!
    他們以十大派在江湖的信譽地位,訛稱所有大梵天的後人,體內都流著一股魔血。
只要這股魔血發作,大梵天的後人使會遺禍人間!
    江湖永遠盲目,沒有任何江湖人會不信十大門派的話!十大門派既說大梵天的後人
懷有魔血,那他們便生生世世,被打入萬劫不復的——魔道!
    瘋狂的殺戮隨即展齊!當年不單大梵天的在後人被追殺,甚至她所有的僕人、她僕
人的親屬,亦被認定為魔,統統劫數難逃!
    一直的殺殺殺!據說當年因為要滅絕所有與大梵天有丁點關連的人,十大門派便殺
一切都是所謂「正義」惹的禍!
    然而,十大門派雖想將大梵天的後人斬草除根,杜絕後患,可惜百密仍有一疏……
    他們,還是給大梵天其中一個後人逃脫!
    一個習武資質極為平庸的後人!
    其實真是十分諷刺!因為大梵天不少資質上佳的後人,都因與十大派頑抗而戰死,
反而這個資質平庸的後人在眾人保護之下。卻僥倖逃脫。
    而這個大梵天的後人,當時亦很明白十大門派的勢力已在江湖根深蒂固,恐怕以自
己那不堪的武學資質,在有生之年亦無法能一報在仇!
    所以他選擇——
    等。
    在江湖已遺忘了的角落中等。
    等等等等等等等!
    一直在等呀等,等待自己的女兒出世,希望兒女們能有比其更好的習武資質可以習
練其先祖大梵天那本「九天梵箭」的箭譜,再往凌雲窟找天一神氣!
    即使自己兒女亦沒有這份習武資質,就等待他的孫兒出世……
    可惜,這名大梵天的後人,終於在自己有生之年,仍等不著一個合適的傳人,可以
習練「九天梵箭」。
    不但他,還有他的子女、孫兒,統統等上自己一生,亦等不著適合的傳人。
    如是這樣,大梵天這族後人,便一直薪火相傳,將這個等待復仇的使命世代相傳下
去,這樣一等,竟等了五百年!
    五百年的期待,五百年的孤寂,五百年的落寞,五百年的積怨,還有——
    五百年的逼害!
    在這五百多年的歲月中,十大派及他們的傳人始終未有將大梵天這族後人忘記,還
是不斷想將他們挖出斬草除根,還是不斷對他們加以逼迫!
    有好幾次,大梵天這族後人便險些給其滅族!
    幸而皇天有眼,每次總在危急關頭,給他們逃過大難!
    更幸而蒼天不負有心人,大梵天的後人世世代代苦等了五百年,終於在距今十數年
前,等著最適合習練九天梵箭的後人誕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5:28

.
    鳳舞!
    其實在鳳舞還未誕生之前,鳳舞之父「鳳玉京」,與及鳳舞的娘親「玉聆」,早已
有種微妙的預感。
    他倆感到自己將要出生的孩子必定是個女的,而且,還極可能具備習練「九天梵箭」
的上佳資質。
    其實,鳳玉京原是當年大梵天僕人之後,世世代代忠心保護大梵天的傳人,而鳳舞
的娘親「玉聆」則是大梵天的後人。
    由於鳳王京守護「玉聆」,二人日夕相對,情愫漸生,最後終共皆連理。
    其時的鳳玉京,更已在江湖成功隱藏的自己的身份,並將九天梵箭部分精髓演變而
為「鳳家九箭」,以圖掩人耳目。
    而鳳家莊亦由那時開始,在武林中打響名堂!
    二人生下兩上兒子之後,在一直都在相安無事,直至「玉聆」懷下了第三胎……
    無風無浪的生活終於掀起了驚濤。
    緣於鳳舞的娘親「玉聆」,雖非習練九天梵箭的上佳材料,但箭藝亦閒。
    就在她懷著鳳舞期間,每次提箭之時,腹中胎兒總是在興奮躍動,她因而深信,自
己將要出生的孩子一定具備習練九天梵箭的資質!
    一定是——為「箭」而生!
    她先祖大梵天的血仇,終於有望昭雪!
    鳳舞的許對鳳玉京及玉聆來說,本來是一個天大的喜訊,可惜就在此時,一個人卻
突然在他倆的生命中出現,破壞了二人的喜悅。
    當時的快意門已在江湖有一定名望,且更位列十大門派。
    而其時的快意老祖已有染指武林盟主之心,不斷招兵買馬,拉攏了不少門派與其結
盟。勢力日益壯大。
    本來,鳳玉京的鳳家莊,向來與快意門河水不犯井水,亦無意與快意老祖結盟合作,
但。
    鳳王京沒有意思合作,卻並不表示,快意老祖不想結盟。
    不知如何,快意老祖在機緣巧合之下,竟查悉鳳玉京是大梵天僕人之後,而其妻
「玉聆」,更是大梵天的後人!
    對鳳玉京來說,秘密身份被快意老祖識破。固然無比震驚,但更令他震驚的,是當
快意老祖以此威協他與其結盟,快意老祖的所謂「正道」嘴臉,簡直醜惡得令人瞠目結
舌!
    再者,快意老祖不但威協鳳玉京成為其盟友,更要幹掉其妻「玉聆」,以示他與其
合作的誠意!
    在快意老祖咄咄相逼之下,鳳玉京兩夫婦當年所面對的困境可想而知,然而,最後
亦給二人想出解決之法!
    其時的鳳舞已快將出世,「玉聆」決定在產一孩子之後,服下一種喚作「斷命」的
祖傳奇毒。
    顧名思義,這種「斷命」奇毒能令人暫停心脈,假死斷命,直至一個月後方才甦醒
過來。
    王聆借難產假死這一著果然瞞過了快意老祖!
    可惜毒始終仍是毒!
    玉聆最後雖能借死遁世,但「斷命」卻已殃及她五臟六腑,她即使能保殘命,功力
亦已損耗過半。
    而且每隔若干時日,「斷命」都會在其體內復發,令她嘴咯綠血,苦不堪言。
    至於初出世的鳳舞,由於是鳳玉京與她的唯珠希望,夫婦倆更是不容有失,絕不能
讓快意老家對鳳舞心生忌憚。
    故此,就在鳳舞出世之後,鳳玉京一直都在所有家丁婢僕,所有江湖朋輩面前,佯
裝因喪妻之痛,而痛恨自己的親生女兒!
    當然,更不會傳鳳舞「鳳家九箭」!
    然而,實情呢?
    實情卻是……
    「實情卻是,你爹……對你……雖然口冷……面冷,但……暗地裡……」
    「他……還是……極希望……自己的女兒……成材,每夜披著……夜行黑衣,蒙著
面目……充當你的師父,將他從『九天梵箭』箭譜……悟得的精髓……傳……給……你……」
    不堪提的前塵說至這裡,不知何故,本來一直對鳳舞訴說著往事的鳳玉京,早已默
然無語。
    反而氣息漸弱的「玉聆」,卻仍以自己的虛弱聲音,抗拒說著其夫的百般苦衷,謁
是唯恐鳳舞真的誤會鳳玉京似的。
    但,會嗎?
    鳳舞當然不會!聽罷一切之的,她已徹底明白過來了!
    她已完全明白,她那個無比威嚴的老父,在冷面背後的一顆望女成材的慈父苦心!
    只見鳳舞怔怔看著默然無語的鳳玉京,心中恍似有無限感激,但千言萬語,一時間
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爹……」
    還是鳳王京瞧見她這個樣子,先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舞兒,毋庸多說!有些說話,還是別要將它說出的好,你想說的話,爹己十分明
白。」
    「而且,爹雖然一直都對你疾言厲色,但你對我的孝心,爹其實是明白的……」
    「你知否爹每晚在喝你不辭勞苦找來的『天年樹葉』之時,多麼為自己能有一個這
樣懂事的女兒而驕傲,可惜卻因為種種原因,逼得佯裝你所幹的一切不聞不問……」
    鳳玉京說到這裡,一張如同鐵鑄的冷臉,竟驟現一絲無奈之色,一支雙老目亦罕見
地隱泛淚光……
    那片淚光,是一滴凝聚了十六年、本該早已淌下、卻始終未有機會淌下的老淚!
    看著自己老父的淚光,鳳舞不禁為之一愕!
    她造夢也沒想過,原來她的老父早已知道自己每晚所喝的茶。是自己女兒以天年樹
葉煎成!
    他一直不動聲色,只將女兒的濃情孝意銘記於心,全因為要忍辱負重!
    他所幹的一切,他所忍受的一切痛苦,全都只為希望女兒成材!
    但原來希望鳳舞成材的,並不單鳳玉京與玉聆!但聽鳳玉京復再續下去:
    「舞兒,其實,你兩個兄長亦早悉其中一切,他倆平素對你不瞅不睬,亦只是為父
要他們假裝而成。」
    「實則,星兒與霸佔兒早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苦練,亦沒有習練九天梵
箭的天賦,因此亦早已認命,將所有希望放在你身上!」
    「他倆兄弟,其實,亦對你這個好妹子異常疼惜,每次對你的冷言冷語,只為激勵
你的奮鬥這心,事後……」
    「他們總會回到自己寢室痛哭流淚,怪責自己窩囊,沒有資質練九天梵箭,才會將
所有希望及重擔加諸在自己妹子身上……」
    勢難料到,鳳舞的兩個兄長「鳳星」、「鳳越」,亦是和鳳玉京及王聆一樣有苦自
知!鳳舞愈聽下去,一張臉愈是偶然:
    「原來……大……哥,和二哥……亦是……各有苦衷?」「那……真是……太難為
他們了……」
    是的!偌大的鳳箭莊儘管氣派堂煌,活在內裡的人卻全都是不快樂的!
    可是,肩負所有人期望的鳳舞,亦被壓個透不過氣,自己又何快樂?
    到頭來方才發覺,令他們一家活在無邊憂患當中的罪魁禍首,還是那些盲目追求所
謂正義的十大門派!還有那個霸道專橫的「快意老祖」!
    一想起快意老祖,鳳舞隨即記起他和其女紫心,都在覬覦大梵天的「天一神氣」,
因此眼前的當務之急,還是必須先在凌雲窟內找出大梵天的遺體再說!
    知女莫若父母,鳳玉京及玉聆似乎已明白鳳舞如今所思,玉聆隨即又虛弱的問;
    「舞……兒,你如今……是否在想,該如何……才可盡快……找出大梵天」?
    「嗯。」鳳舞徐徐點頭。
    「一旁的鳳玉京突然插嘴道:
    「但……舞兒,既然你現下已得悉我們……大梵天一族的苦衷,為父真的……很想
問你一句——」
    「若真的找得天一神氣之後,你,將會將之如何運用?」
    說話同時,風王京雙亦一直凝視鳳舞,彷彿想看進她的心裡一樣!鳳舞此行來尋大
梵大的天一神氣,本為解小五體內的「穹天之血」,好讓他能重獲新生。
    然而,此刻她既已明白,天一神氣對他們大梵天一族的翻身是何等重要,她又會否
改變初衷,犧牲小五?
    就在此刻,鳳舞竟被鳳玉京問得一時語塞,無辭以對:
    最後,還是鳳玉京自己先長歎了一聲。道:
    「唉……」
    「舞兒,為父……知道要你……如此抉擇,實在……難為了你,不過,為父如此相
問,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無論你找出天一神氣後將它如何運用,為父亦同樣尊重你的決
定!」
    「因為,無論你以天一神氣救『小五』還是救『族』,都同樣是——」
    「義不容辭的事!」
    玉聆也道。
    「不……錯!舞兒……無論如何,你,始終是……我和玉京……引以為榮的……女
兒!」
    「我們……並不想……令你為難,只是想……你和你的兄長們……能在江湖翻身,
活得……光明磊落,不用再被……江湖人認為是……魔道之後!」
    天下父母,誰不望子女能在人前吐氣揚眉,抬起頭來做人?
    對於父母的體諒與關心,鳳舞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她只是無言感激,垂首默然。
    誰知不垂猶可,一垂之下,鳳舞赫然發現一件奇事!
    她的右掌……
    竟在隱隱放光!
    啊……?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奇變驟生!鳳舞當場一呆!而一旁的鳳玉京與玉聆亦瞥見鳳舞右掌這道奇光,可是,
二人卻並沒有流露震驚之色,相反更似是喜出望外,玉聆更隨即道:
    「掌……放……奇光?」
    「舞兒……這正是……你體內九天梵箭……的功力,與大梵天的……天一神氣……
互相呼應之像!」
    「看來……真是……合該有事!凌雲窟內……千回萬轉,給我們……在誤打誤撞下,
如此快……便可接近……大梵天……藏屍之地!」
    鳳玉京亦眉頭一皺,若仍所思的對鳳舞道:
    「晤。而且看你掌中奇光遊走不定,所指方向,似是指向……」
    「我的身後!」
    此言一出,鳳玉京霍的回身,一掌轟在自己身後的洞壁上!
    「轟隆」一聲巨響,那堵洞壁當場被他轟個四分五裂,可見鳳玉京不但箭藝非凡,
內家功夫亦相當了得!
    而就在洞壁被轟塌的一剎那間,鳳舞、玉聆及鳳玉京的臉上,都同時嶄露驚喜之色!
    只因為正如鳳玉京所料,奇光所指的洞壁之後,真的盤坐著一條人影!不問而知,
必足大梵天的遺骸無疑!
    「真的是……大梵天?」鳳舞不由脫聲低呼,同時扶著其母玉聆,與鳳玉京一起朝
洞壁之後步去。
    然而,就在他們步近細看大梵天的遺骸之際,他們臉上那絲喜出望外之色,卻驀地
轉為無限震驚!
    「這……就是……大梵天?」
    鳳玉京與玉聆簡直無法置信信眼前所見,而鳳舞亦是目瞪口呆,半響方才說得出話:
    「天……!」
    「大……梵天……原來是……」
    「這樣的?」
    究竟他們看見什麼,竟會如此震驚?!
    眼前的大梵天,到底是怎樣的?
    ……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5:42

第21章 重生
        人間多變。
    正如這個世上的萬事萬物,每年每月每日每時每刻,變幻莫測,從未有一刻靜止。
    這個世間,幾乎沒有任何人和物是不變的!
    除了她。
    大!梵!天!
    鳳舞三人萬料不到.經歷了五百多年的歲月滄桑,任世間萬事物在變幻不息,如今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大梵天遺骸,赫然並沒有變!
    只見大梵天的遺骸之上,還插著當年十大門派將其釘在壁上的利箭,但這些都並非
令鳳舞、玉聆及鳳玉京震驚的原因。
    最令他們震驚的,是大梵天的「身」和「臉」,竟然完整無缺!
    栩栩如生!
    「是……天……神氣!」鳳玉京沉聲低呼:
    「傳聞大梵天所習的大一神氣能……萬毒不侵,更可保人死後……」
    「五六百年屍身不化,今日得見,傳言……果然非虛!」
    鳳玉京說著已與其妻玉聆,一起向大梵天深深一揖。
    鳳玉京看著大梵天栩栩如生的遺骸,只覺她雖是一介女子,但在容貌秀麗之餘,眉
目間竟亦流露著一股可昭日月的不屈之氣,令她打從心底生起一絲敬意,亦不由向大梵
天深深一揖。
    鳳玉京道:
    「舞兒,你見否大梵天的兩眉之間,隱隱泛著一片靈光?為父相信,天一神氣定在
其眉心之位。」
    「只要你將自己泛著奇光的右手,放在大梵天的眉心.以你九在梵箭的功國,定必
能將她體內天一神氣引出!」
    果然!鳳舞如言將右手放於大梵天的眉心之位,霎時驟起奇變!
    只見在大梵天的兩眉之間,竟冒出裊裊寒氣,寒更逐漸凝聚而成一顆徑闊寸餘的冰
珠……
    「這就是……天一神氣?」鳳舞一愣,隨即以掌一接,便將冰珠握在手中!
    難怪天一神氣可保人死後五六百年屍身不化,原來,天一神氣竟是一門奇寒無比的
內家功夫!
    亦難怪大梵天於五百年前,能以天一神氣發出的九天梵箭重創火麒麟,只因為,冰
火本來便是相剋!
    然而,天一神氣甫到鳳舞掌中,大梵天的屍身又再起奇變!
    赫聽「沙」的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大梵天的屍身意在飛快融化!
    「先祖……!」
    鳳舞想將冰珠逼回大梵大的體內,以保其屍身,但大梵天已閃電化為一團輕煙,灰
飛湮滅!
    看著先祖大梵天轉瞬化為烏有,一旁的鳳玉京與玉聆同時顯出哀傷神色,鳳玉京無
奈歎道:
    「罷……了!舞兒,由她……去吧!」
    「也許,先祖以天一神氣保住自己屍身不化,亦只為等待今日能有後人前來取功,
以將她的天一神所氣發揚光大……?
    是的!也許大梵天五百年前的死前心願,正是如此!
    若鳳舞真的服下這顆天一神氣的冰元,必可令功力暴增,再配合她習的九天梵箭,
不但能令大梵天一族在江湖再度抬頭,更能令自己成為一箭足可驚天動地的——
    九天箭神!
    然而。
    鳳舞忽然想起小五,與及他那張被「穹天之血」毒至面目全非的血臉!
    小五和他的血臉,正亟待這股天一神氣……
    霎時之間,鳳舞但覺心絮亂,無法作出決定。
    只是,事情似乎亦再不由她猶豫不決,因為……
    就在她欲決定未決的時候,她和她的雙親,竟同時聽見……
    一些異聲!
    那是……
    快意老祖的聲音!
    天……!難道……快意老祖已追上來了?
    不!鳳舞三人已可即時肯定,快意老祖並未有追上來了!
    全因為他們聽見的,只是一些差點微不可聞的聲音!
    「是……百丈傳音?」鳳玉京皺眉道:
    「好傢伙!想不到快意老祖那老匹夫居然已練成百丈傳音,我真是太低估他了!」
    三人復再靜心驗聽,方發覺快意老祖的語聲原來在道:
    「嘿嘿,鳳王京!我知你們已有辦法可找出天一神氣!老夫如今命你和你那賤種鳳
舞,與及你的妻子統統出來!否則.就別怪老夫……」
    「彈不留情!」
    彈不留情?快意老祖為何會如此說?
    答案很快便出現了!就在快意老祖老祖語聲方歇同時,鳳舞三人又現聽見連串的
「的的答答」之聲,接著……
    逾千顆冒著濃煙的火彈,赫然沿著凌雲窟內的通道滾下,頃刻間,鳳舞三人所置身
的通道已充斥著撲鼻濃煙!
    快意老祖果然老奸巨猾!他雖然率眾掩至,但心知凌雲窟內凶險無倫,恐怕若尾隨
鳳舞等人追人,未必穩操勝券!
    因目下來一「以退為進」,以火彈逼鳳舞等人現身,方為上策!
    果然!濃煙嗆人欲昏,鳳舞等人心知凌雲窟內再非久留之地,唯有依著鳳玉京適才
在洞壁所刻的回程記號,向凌雲窟出口掠去!
    不肖片刻,三人已閃電掠至凌雲窟的出口!眼前,亦正如鳳舞等人所料,快意老祖
果然已在——
    嚴陣以待!
    只見凌雲窟外,早已滿佈快意門的徒眾,再加上紫心適才的逾百弟子,少說也有千
多名眾將鳳舞等人的去路重重包圍!
    然而,這已是鳳舞、鳳玉京及玉聆的預料中事!最教他們意外的,反而是在密如螻
蟻的人群當中,赫然發現一個巨形籠牢!
    這籠牢以厚重鐵柵搭成,密不透光,故變不知內裡囚著的到底是人是獸!而在牢籠
之畔,鳳舞及鳳玉京更赫然發兩個人!
    兩個他們萬料不到會在此出現的人!
    只見這兩個早已被封著嘴巴,無法呼叫!而這二人更並非早已被擒的龍袖小五,而
是……
    「星……兒?越……兒?」
    鳳玉京與玉聆陡地驚呼!鳳舞亦驟然變色:
    「大……哥?二……哥?」
    天!原來快意老祖不但將龍抽及小五擒下,連鳳舞的兩個兄長也一網成擒?
    看來,快意老衣此行部署之周密,不單對天一神氣志不秘得,且不要將鳳舞等人攻
個「永不起生」!
    而在千人拱衛下的快意老祖及紫心,乍見鳳舞等人出洞,隨即露出無比驕橫的勝利
神色!快意老祖更立時冷笑道:
    「嘿!你們這些大梵天的餘孽看見了吧?你們所有計劃都在老夫意料之內,更已被
老夫全盤制肘!」
    「鳳舞你這賤丫頭,快交出天一神氣!否則你也該知道老夫將會如何待你那兩個兄
長吧?」
    說著已向其女紫心使了一個眼色,紫心隨即從袖裡抽出兩柄匕首,一把架在鳳星及
鳳越咽喉之上!
    快意老祖不顧自己身為一派之尊,竟以鳳星及鳳越為協,鳳玉京與玉聆見狀,早已
恨得咬牙切齒!鳳玉京更咬牙切齒痛斥道:
    「卑……鄙!快意老祖!這些年來你一直以揭發我們鳳家與大梵天有關為協,逼我
且你在江湖樹立威信,想不到今日你又再重施故技,如此劣行,你還配稱為正道之士?」
    「你,根本連邪魔外道也不如!」
    被鳳玉京如此痛罵,快意老祖卻連半點愧色也役有!一旁的紫心更在無恥冷笑:
    「嘿!即命名我爹連邪魔外道也不如又如何?其他武林同道會相信你嗎?」
    「反而若我們將你們大梵天後人的事傳揚開去,所有武林同道都不會可憐你們,更
要將你們這群邪魔外道殺之而後快!」
    是的!所謂世道人心,大多盲目附和,只相信片面之辭!無論鳳玉京一家對整個江
湖如何無害,但一旦被揭發是女魔頭大梵天之後,亦勢必有理難清!
    紫心又瞄向鳳舞,道:
    「所以,鳳舞你這賤骨頭!我勸你還是乖乖交出手上那顆天一神氣,也許還會被我
爹格外開恩,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今日最快死的將會是你兩個寶貝兄長!」
    紫心此言一出,手中雙刀又向鳳星鳳越的咽喉壓進一分,且還命門下將封著二人嘴
巴的布條解開,好讓二人能夠張口呼痛,逼鳳舞盡快交出無一神氣!
    誰知鳳星及鳳越甫能說話,第一句活卻並非在雪雪呼痛,反而是義正辭嚴地對鳳舞
道:
    「好……妹子!你不用再……顧慮我們!」
    「自從知道……你才是習練九天梵箭的……最佳人選後,大哥二哥……早已知道……
自己命運,總有一日……會為成全你而犧牲!死,已是我倆的……意料中事!我們……
絕對不怕!反而……」
    「大哥二哥只有……一個遺憾,便是……從沒有……好好待你,從沒有……與你好
好度過一日……兄妹之情!」
    鳳星鳳越此言一出,已在呆然不知所措的鳳舞,益發不知如何是好!
    蓋因無論他倆過去曾如何苛待鳳舞,鳳舞今日亦絕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他倆過去
對鳳舞的千般不好,都只為了令快意老祖釋疑,讓鳳舞不會成為他心頭之患……
    看著兩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兄長正受著刀架脖子之險,鳳舞真的不忍見二人因她而
死,她黯然道:
    「大……哥,二……哥!即使你倆不顧……自身安危,試問……妹子又怎能……干
睜著眼,看著你倆……在我面前……被……」鳳舞話未說完。鳳星鳳越見她似在考慮將
天一神氣交出,連忙打斷她的話道:
    「好……妹子!大哥二哥……一直都在……苛待你,你今日……卻仍能因為我們……
而放棄天一神氣,原來……
    我倆在你心中……竟是如此重要,那未……,即使大哥二哥……今日要死,亦將……
死而尤憾!」
    「因為……,在我倆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中,總算嘗到了真正的——」
    「兄!妹!之!情!」
    兄妹之情四字一出,鳳星鳳越的臉上竟齊齊流露一絲異常滿足的笑容!二人互望一
眼,彷彿已有所默契,霍地……
    但聽「噗哧」一聲!二人竟將自己脖子壓向紫心的刀!
    天!未待紫心痛下殺手,未待鳳舞作出放棄天一神氣的決定。二人竟已為了不讓自
己妹子為難,含著笑引刀自弒?
    好一顆誓要自己妹子成材的——烈血漢子心!
    是的!患難扶持,這才是真正的兄妹之情!
    鳳舞既已令他倆明白自己對她如何重要,他倆已經心滿意足!已經再無遺憾!
    已經可以為她而——死!
    「大……哥……」
    「二……哥!」
    「星……兒……!」
    「越……兒!」
    鳳舞與其雙親尖叫!悲叫!狂叫!眼淚亦同時奪眶而出!
    可是,無論他們三人如何高呼狂叫,鳳星與鳳越的咽喉已被紫心的刀破開,霎時鮮
血狂噴,就連執刀的紫心亦給二人的血潑個滿臉滿身!
    血是熱的!
    可知漢子的心如何熾熱如火!
    只見鳳星鳳越雖已破喉,但仍自鼓盡最後一口氣,對鳳舞苦苦一笑道:
    「妹……子,別……為……我們……而……哭……!」
    「如今……並非你……悲傷……的……時候,你……必須……收拾……心情,為……
我倆……好好……照顧……爹……娘,因……為……」
    「爹……和娘親……為了……讓你……成……材,所……受……的……苦……更……
    「多!」
    一個「多」字,鳳星與鳳越終於渾身一軟,雙雙氣絕倒地!
    他倆終於……死了?
    是的!他倆死了,是為了成全一個他們寄予厚望的好妹子而死!
    看著鳳星鳳越橫屍地上,玉聆早已悲痛欲絕,泣不成聲!
    而鳳玉京亦是老淚縱橫,但仍強忍滿心悲痛,茫然對著地上兩個兒子的屍體道:
    「很……好!星……兒……越……兒,你……倆……全都……死得……很……好……」
    「我……鳳玉京一生……竟有兩個……如此值得我……驕傲的……兒……子,即命
名父子……之緣……只有……二十年之……短,老天……爺……亦總算……對我鳳玉京……
手下……留……情……了……!」
    「是……的!」玉聆也強忍眼淚,輕泣附和:
    「我們……大梵天一……族,總算……養出……兩個……鐵錚錚的……真漢子!」
    玉聆此語說畢,當場軟軟跪倒!
    鳳玉京滿以為她只是因悲愴過度,才會在心力交瘁下軟倒地上,誰知正要俯身參扶
玉聆剎那,他才赫然發覺一件事!
    他全身上下竟然無法動彈!體內功力亦在急速流失!幌眼之間,他亦如玉聆一樣軟
倒地上!
    「爹……!娘……」鳳舞方才從無邊悲愴中如夢初醒,連忙趨前察看二人,只見鳳
玉京與玉聆早已一臉紫黑,顯然是身中奇毒!
    鳳玉京與玉聆縱然無法動彈,仍狠狠盯著遠處的快意老祖,道:
    「好……傢伙!你居然……早就向……我們……下毒?」
    「你到底……是何時……下毒的?」
    快意老租斜目一瞄自己的女兒紫心,無比陰險地笑答:
    「這全仗我愛女紫心之助!她鑽研世上各種劇毒已有多年,適才我們滾進凌雲窟內
的逾千火彈,早已混和心兒所煉製的一種奇毒!」
    紫心亦意氣風發的道:
    「沒錯!這種奇毒雖然不足致命,但亦足叫世上所有絕世高手,在十個時辰內渾身
乏力,任憑宰割!不過……」
    紫心說至這裡,不由潑辣地一瞟鳳舞:
    「我倒是有點不明!鳳舞你這賤種,既然與你那雙賤父賤母在凌雲窟內吸下那股奇
毒,為何卻不像他們一樣毒發?」
    已軟倒地上的鳳玉京,此時驀然露出一股引為自豪之色,道:「嘿……!這正是……
舞兒……難得之處!」
    舞兒在……前來凌雲窟前,曾為救小五而將……他體內一半『天魂勁』的邪毒……
吸進……自己體內!」
    「天魂勁……雖不像穹天之血般是……萬毒之王,但亦絕非你的……什麼奇毒可比!
因此除非你所使的毒能比……舞兒體內的天魂勁……更毒,否則……舞兒只會……萬毒
不侵!」
    被鳳玉京如此出言菲薄自己的用毒本領,紫心粉靨一沉,氣得說不出話來!
    然而,即使鳳舞仍未中毒,快意老祖對奪取她手上的天一神氣,似乎仍成竹在胸,
但見他饒有深意地笑道:
    「呵呵,原來鳳舞為減輕小五中毒之苦,寧願以自己血肉之軀為他吸攝一半原毒?
真是令人感動……」
    「可惜,即使命名她未有中毒又如何?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軍作戰,她已絕難逃
出老夫掌心!」
    「更何況,老夫還有最後的——」
    「本錢!」
    語聲方歇,快意老祖地霍凌空一躍,一個翻身,便已躍至那個密不透光的籠牢上,
接著……
    但聽一聲「隆」然巨響!他竟然將那籠牢一擊而開!
    只見籠牢之內赫然縛著兩個人!
    兩個比鳳星鳳越更令鳳舞震驚的人!
    是龍袖!
    與小五!
    最令她擔心的小五!
    一變緊接一變,一浪緊隨一浪,快意老祖的部署竟是如此咄咄逼人,如此令人手足
無措!
    眼見小五與龍袖竟被押至這裡,鳳舞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見,震愕高呼:
    「小……五?龍……袖……?」
    「連你們……也被……擒……下?」
    龍袖無比慚愧地道:
    「對……不起,鳳……舞!我本曾應承你……照顧小五,可惜……,如今連我也……
自身難保……」
    龍袖放未說完,小五卻驀然道:
    「不……!應該說對不起的,其實是……我!」
    「若不是因為我,也許鳳舞你便不用……冒險前來凌雲窟,更不用以自己血肉之軀……
為我吸攝一半天魂勁的邪毒,代我受盡……劇毒煎熬之苦!」
    小五所言非虛!自從鳳舞為他吸攝了一半的天魂勁後,他體內便僅餘下穹天之血及
一半的天魂勁,雖仍有性命之虞,但已沒像以前一樣痛苦。
    相反,鳳舞吸攝了一半的天魂勁;不但臉容日益變紫,更會每日毒發一次,腦內如
同被千針所刺,簡直令人痛不欲生!
    看著鳳舞那張本是秀麗端壯、即已淪為一片紫醜的小五目光不期然泛起無限憐惜,
他又續說下去:
    「鳳……舞,我……小五實在欠你……太多太多,事到如今,你還是以仍然手上的……
天一神解你體內的……天魂勁吧!」
    「只要你服下天一神氣不但可以……繼續活命,更可增強功力,重振你們大梵天一
族!」
    「你,不用再顧慮我!」
    原來,小五與龍袖適才身處的牢籠雖然密不透風,但仍然可將鳳舞所說的話一一聽
進耳裡。
    然而,儘管小五苦言相勸,鳳舞臉上即無半分動搖之色,她定定的看著小五,幽幽
的道:
    「小五,我知你是為了我好,但我鳳舞曾應承為你解毒,讓你重過新生,若你要我
違背這個承諾,我,真的無法辦到!」
    「而且,請你別再勸我放棄救你,因為你這樣說,只會是對我鳳舞的……」·
    「一種侮辱!」
    是的!世道日益淪亡,一言之諾許多時都只淪為過眼之雲,逝去之煙,無人重視,
無人顧記!
    然而對於鳳舞來說,一諾重於萬金!若小五再勸其放棄救他的承諾,便表示小五亦
認為鳳舞是個可以不重信諾、可以隨時不顧而去的人,那例與侮辱鳳舞無異!
    乍聞鳳舞之言,小五無理語塞,但一旁的龍袖此時卻為小五辯道:
    「鳳舞,若你認為小五勸你放棄救他是侮辱了你的話,地你便大錯特錯!」
    「你可知道,若小五真的不想自己拖累你,他其實在被押途中,有許多機會可自行
了斷,那樣便可一了百了,亦不用再連累你為他的安危操心!」
    「他仍苛存殘命至今,只因為……」
    龍袖正要說出固中因由,誰知小五卻突然叫住他道:
    「龍……袖!請你……不要……說……」
    龍袖斜目朝小五一瞥,苦苦一笑答:
    「小五,如今我們已大難臨頭,你還要隱瞞多久?我龍袖一直為你與鳳舞乾著急!
    既然你總是欲言又止,那就讓我龍袖為你說個清楚好了!」
    一語至此,龍袖的目光已停留在鳳舞臉上,道:
    「鳳舞,小五苟存殘命至今,全國為他想在自己求死之前,再多看你一眼,只是一
眼便已足夠……」
    「而且,他更想對你說出一句他一直深藏在心底很久的話,只是一句話!」
    只因為要多看鳳舞一眼?只因為要對鳳舞說一句話?小五便一直堅持不死?那到底
又是一句怎樣的話?
    被龍袖一言道破心意,小五亦知道自己的心意再難隱藏,他不由定定看著鳳舞,仿
佛鼓盡最大的勇氣道:
    「是……的!鳳……舞,我心中……確有一句說話,本是想在……你我單獨相對之
時……告訴你,但……如今我們已被……重重包圍,恐怕……已難再有獨對之時!」
    「因此,即命名如今在眾人面前,我亦必須告訴你這句話……
    「鳳舞!我……」
    「喜!歡!你!」
    「由你犧牲自己一切尊嚴,不惜在市集裡當……抹鞋小工,亦要籌足銀兩買藥……
治我的那刻開始,我便發覺……自己真的……喜歡了你!」
    「……喜!歡!你!」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5:58

第22章 鳳舞九天
        說了!小五終於鼓盡最大勇氣,說出這句深藏在他心中多時的話!然而,一直
暗暗傾慕鳳舞的龍袖,能夠在此緊要關頭成人之美,又何嘗不需極大的勇氣?
    鳳舞萬料不到,小五竟在眾人面前,無限深情地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當場為他的勇
氣一呆,一股濃濃的愛意亦迅即由她心裡冒起,她多麼想立即上前擁抱他!
    然,這股感覺很快便一閃即逝,她不得不將這份感覺強按下去!
    因為,小五極可能會是無名,無名卻早已成親,她絕不能讓他喜歡自己,否則即使
她今日能為小五解除穹天之血及天魂勁的毒,也不能解開她留給他的——心結!一念及
此,鳳舞對小五縱有無限感激,一張臉還是未有動容,完全未有洩漏半點蛛絲馬跡,她
故作淡然的道:
    「小五,你對我的深情,鳳舞真的不知該如何感激,可惜……」
    還有可惜?鳳舞到底想說什麼?
    「可惜,我千辛萬苦為你找天一神氣,只為對你所作的承諾,除此,我根本沒有其
他原因!」
    沒有其他原因的意思:亦即表示鳳舞根本並非因為喜歡小五才會救她:她為他所幹
的一切犧牲,全因為她要守諾而已。」
    自己一片深情被鳳舞出言婉拒,小五卻並未有無地自容,相反,他的目光仍無比堅
定,道:
    「鳳舞!想不到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否認自己的感覺,但無論你如何掩飾自己,
我亦明白你是為我設想!」
    鳳舞真不知該如問再答小五,她唯有繼續佯裝無動於衷,答:
    「小五你怎樣想,我恨本無權阻!對我來說,眼前只有一個心願來了,便是盡力將
你救離險境,就是這麼簡單!」
    一旁的紫心曾以為憑自己的美貌,勢必可攫著小五的心,此時見小五勇敢地向鳳舞
表明心事,益發妒火中燒,不由目露凶光地笑道:
    「嘿!」一個臉罩血膜,一個滿臉紫黑!醜男配醜女,可真是天生一對!」
    「小五,既然鳳舞始終不認自己喜歡你,就讓本小姐大發慈悲,給你們一個……」
    「試練情真的機會吧!」
    此言一出,赫聽「錚」的一聲!紫心竟抽刀疾劈小五!
    她既然無法得到這個男人的心,亦決不讓其他人得到他!好一個毒如蛇蠍的女子!
    「小……五!」眼見小五命在眉睫,鳳舞不由高呼,同一時間,亦乘勢在其父鳳玉
京背上的箭囊抽出一根利箭!」
    只因鳳舞囊內的「鳳舞箭」早已用盡,她必須——借箭!
    但聽「唆」的一道破風之聲,鳳舞的箭竟然後發先至,及時制止了紫心劈向小五的
刀!
    然而,鳳舞雖及時救著小五,但,她還是太低估紫心那顆歹毒機心!
    紫心刀劈小五的這一著,其實並非全為妒火,亦為了……
    分散鳳舞的心!
    就在鳳舞一箭剛發同時,一條魁梧的人影驀然無聲無息在其身後出現,接著便是「
噗」的一聲!那條人影竟一劍抵著鳳舞咽喉!
    那是一柄劍身極為優美、散發著君子正氣的……
    「隴……山……君子劍?」
    「萬……城?」軟倒一旁的鳳玉京及玉聆見狀,已不由失色驚呼!
    是的!這個乘鳳舞分心突然偷襲的人,正是十大門派其中一派的掌門——
    隴山君子劍「萬城」!
    變生肘腑!鳳舞、小五、龍袖甚至鳳玉京夫婦亦勢難料到,在武林素有君子劍美譽
的「萬城」,竟會助紂為虐,更向一個年僅十六歲女人乘偷襲!
    可是,已經將君子劍抵著鳳舞咽喉的萬城,面上卻並無半點汗顏之色,反之更在流
露著一絲貪婪笑意,道:
    「呵呵!我知道你們一定在奇怪我為何會這樣作?就讓我告訴你們,老祖兄已答允
若我助其將天一神氣弄到手,會將其一分為三,其中一份更會送給我作為報酬!」
    「雖然我知道天一神氣在女體之內會發揮得更淋漓盡致,但不要緊,萬某除了幾個
兒子,還有一個女兒啊!嘿嘿……」
    說來說去,所有人都是利慾熏心之徒!即命名不貪圖金銀財帛,亦渴求更我的功力
名利!
    面對如此令人失望的江湖望族,鳳舞等人還有何話說?
    但聽君子劍「萬城」又再獰著續說下去:
    「鳳舞你這丫頭!你今日能被我的君子劍抵著咽喉,總算是你幾生修到的福!尋常
人家還真的沒有這份福氣!」
    「不過,若你再不乖乖將手上的天一神氣交出,就可別怪我的劍不再君子,劍下無
情啊!」
    萬城並未有將鳳舞一劍了結,是緣於恐防鳳舞在猝死之下,會將手上的天一神氣一
把捏毀,與神氣玉石俱焚,那時,他們便會功虧一簧!
    然而,鳳舞豈是省油的燈,當然明白若自己將天一神氣交出,那不但自己會死,甚
至小五、龍袖及其父母亦劫數難逃!
    但,若她不交出天一神氣,她又能夠怎樣?她,到底要如何才可救眾人脫險?
    即命名她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
    鳳舞一雙眼睛遽地閃過一絲靈光!
    她突然斜望萬城,道:
    「好!既然我們已全被你們所制,亦知反抗無用,如今我將天一神氣給你,希望你
們真的如言放了我們吧!」
    鳳舞說著,似欲要將手上那顆天一神氣送給萬城,萬城當場大喜欲接,誰知就在此
時,忽聞快意老祖沉呼一聲:
    「萬城兄!小心有詐……」
    快意老祖的警告已遲,因為在此迅雷不及掩耳之間,鳳舞竟然於出一件從未有人想
到她會幹的事!就連她的父母、龍袖及小五亦無法想到!
    她,竟然將手中的天一神氣往自己嘴裡一送!
    啊……?她要自己服下天一神氣?
    她不想以神氣再救小五了?
    這一變當真非同小可!只見天一神氣甫進鳳舞咽喉,即時暴放一股奇異的光,當場
將萬城架在其咽喉上的君子劍震開!
    同一時間,鳳舞更乘快意老祖及紫心震驚分心之際、奮身一撲,隨即身如箭射,已
射至小五及龍袖面前!
    小五龍袖還未及弄清楚發生何事,鳳舞已一掌劈斷緊扣龍袖的鐵煉,更「噗噗噗」
的解了他身上被封的穴道,接著……
    她所幹的事更令場中所有人極度震驚!
    她……她竟然將自己的兩唇……
    印在小五兩唇之上!
    天……!
    沒有人到鳳舞會這樣做!只有鳳玉京及玉聆,乍見鳳舞將雙唇印在小五唇上,即時
面色大變:
    「是……燃氣歸移?」
    「舞兒……她……竟然用到這……最後一著?她,不要……命……了?」
    「她……這樣做……又……何……苦?」
    卻原來,鳳玉京曾傳過鳳舞一招「燃氣歸移」,能將自己的所有功力燃燒,化為元
氣,從嘴巴貫給別人!
    而這招「燃氣歸移」之妙,是其所化的元氣,較原有的功力暴強兩倍!可惜動用
「燃氣歸元」的人,自身卻會因驟失元氣而五內大傷,甚至死亡!
    鳳舞不惜動用「燃氣歸移」貫氣給小五,便是想乘天一神氣仍在其咽喉、還未與其
丹田融合之間,將它轉移往小五身上——
    而經過她以自己全身元氣燃燒的天一神氣,相信已能克服一神氣只宜玄陰之軀的弊
點,不但能將小五體內的劇毒驅除,更能令其力量暴增,有能力救所有人逃出重圍!
    鳳舞豁盡自己心力元氣將天一神氣貫給小五,小五猶如身在夢中,滿目茫然地低喃
道:
    「鳳……舞,你……?」
    鳳舞卻只是將自己兩唇從其唇上抽起,虛弱一笑道:
    「小……五!將天一神氣……貫給你,已是我鳳舞……為你所能幹的……最後……
一件……事了!」
    「希望……你在驅毒增功之後,能夠助我父母……及龍袖……」
    「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四字甫出,本已因動用「燃氣歸移」致內息極度衰竭的鳳舞,霍地再鼓盡
全力,將小五往數丈外的凌雲窟一推,當場便將他推進窟內無邊的黑暗中!
    不但如此,鳳舞更一把抉著龍袖,掠向鳳玉京及玉翎軟倒的凌雲窟口,縱然她已五
癆七傷,但,她仍筆直守於凌雲窟前!
    只因為,她雖然已將天一神氣,甚至自己大部分的功力貫給小五,小五卻仍需時間
將所有力量融會貫通,以驅除他體內穹天之血及天魂勁的劇毒!
    鳳舞必須盡力拖延時間,直至小五可以功成出關為止!
    然而,可以嗎?
    以鳳舞殘餘之力,不但要守護凌雲窟內的小五,更要捍衛已軟倒地上的雙親,還有
因為封穴太久而仍未可以隨意提氣的龍袖!
    她根本已獨力難支!
    可是,當快意老祖、紫心、萬城及隨行的逾千徒眾步步逼近之際,鳳舞卻依然未有
任何懼色!她的腰,甚至比快意老祖等人挺得更——直!
    眼見鳳舞將天一神氣貫給小五,快意老祖張老臉已變為一片鐵青,一種無情的鐵青!
他無比冷硬的吐出一句,道:
    「臭丫頭!老夫真是大小覷你的勇氣!不過……」
    「既然今日事已至此,你也別想可活著離開!老夫今日就要你們鳳家——」
    「死清死絕!」
    快意老祖要鳳家死清死絕當然已事在必行,但最重要的,還是必須乘小五未將天一
神氣融會貫通前,將之解決,否則勢必後患無窮!
    而就在快意老祖說話同時,他的人更突然躍上半空,居高臨下使出「快意門」的拿
手絕學——
    快!意!江!湖!
    所謂快意江湖,便是以「快」取勝,身形之恰恰,猶如一人幻化九身,未曾攻敵,
已經擾敵!
    頃刻之間,快意老祖的人竟在半空一化為九,鋪天蓋地向鳳舞壓去!
    強敵當前,且還是「九」個強敵,鳳舞亦不容怠慢,閃電從鳳玉京的箭囊內抽取八
根利箭!
    但聽「刷刷刷刷」數聲,她竟可將八箭齊發,迎向快意老祖壓下來的滿天幻影!這
一式,正是鳳玉京傳她的「九天梵箭」其中一招……
    鳳!舞!九!天!
    看來不但快意老祖已使出其看家本領,就連鳳舞亦已豁盡了!
    只是,快意老祖分明有九個幻影,鳳玉京箭囊內亦並非沒有足夠的箭,鳳舞卻為何
只發八箭?
    既是「鳳舞九天」,緣何並無九箭?
    答案很快便出出了!只見半空之中,鳳舞所發的八箭已飛快將快意老祖其中八個幻
影轟散,餘下來的最後一個快意老祖,便是快意老祖的「真身」,亦是九個快意老祖中
最強的一個!
    最強的一個,當然亦需最強的一「箭」解決!
    但見鳳舞霍地將手中弓擲到地上,接著以腿一踏弓弦,再使勁使弓一位一彈……
    「蓬」的一聲勁響!
    天……!她竟以自己身軀為「箭」,疾射半空中的快意老祖!
    不錯!這才是真真正正的鳳舞九天!
    以鳳舞化身為箭、翱翔於九天之峰「鳳舞九天」!
    再者,鳳舞不但以身為箭,這一擊更耗盡了她最後一分餘力!
    她,真的要與快意老祖同歸於盡!
    她真的誓死也要保護小五!
    霎時之間,一招「快意江湖」,一招「鳳舞九天」,皆在半空中朝對方急速逼近,
而就在雙方近至咫尺的一剎那間,嘎地,二人中間傳出「彭」的一聲巨響!
    是中招的聲音!
    勝負……已分?
    有人中招了?
    到底是誰勝誰負?
    對!二人之間真的已分出勝負!而中招的人卻是……
    快!意!老!祖!
    只見在一較長短之下,快意門的鎮門絕學「快意江湖」,確難與大梵天的「鳳舞九
天」比快!快意老祖的奪命殺掌還未轟中鳳舞,他的心房之位,已被鳳舞——
    一指戳中!
    然而,這一指雖命中快意老祖心房,卻未有將其一止奪命,緣於就在快意老祖中招
剎那……
    鳳舞已然力盡!
    她已無任何餘力,可刺進快意老祖心窩!
    多麼可惜!鳳舞這一招根本非之罪!倘若她適才真的服下天一神氣增強功力,再配
合大梵天的鳳舞九天,也許快意老祖已在這一指下粉身碎骨!
    也許,她更已可像當年的大梵天一樣——
    天下無敵!
    甚至,她適才若沒有虛耗自己元氣,動用「燃氣歸移」救小五,她這一指縱然未能
令快意老祖粉身碎骨,至少亦應已否則刺進其心窩取其狗命!
    她一切也是為了小五!包括她的——敗!
    是的!既然鳳舞無力戳進快意老祖心房,她自己便立時身陷險境!只因此刻的她,
已與快意老祖近在咫尺!
    她甚至可以看見快意老祖臉上那絲老羞成怒之色,接著……
    又是「碰」的一聲!她赫然已反中快意老祖一記勁掌!
    鳳舞這一掌吃得不輕,她的人立如斷線風箏,被轟出樂山大佛膝上的崖邊!
    鳳玉京及玉聆這一驚非同小可!蓋因大佛膝下的懸崖異常筆直凶險,崖下更是江水
滔滔,一片驚濤駭浪,跌下去即命名不粉身碎骨,亦誓必被滾滾江水吞噬,必死無疑!
    「舞……兒!」鳳玉京與玉領不禁脫聲驚呼!然而總算鳳舞反應敏捷過人,電光火
石間,竟一把扯斷自己腰帶,隨即連勁一套!
    「霍」的一聲!她竟套著崖邊一棵矮樹,及時阻止自己墮向崖下之勢!
    可惜,鳳舞縱然避過這一劫,下一劫仍劫數難逃!只因快意老祖已面色一沉,冷冷
吐出一個字:
    「殺!」
    一個「殺」字,紫心及萬城隨即會意,二人閃電躍至崖邊,誓要將鳳舞趕盡殺絕!
    但聽紫心冷酷叱喝:
    「鳳舞!像你這些魔孽賤種,本來不值得本小姐出手,但為免夜長夢多,就讓本小
姐給你一個最痛苦的了斷吧!」
    說著反手一彈,一顆慘緣色的火彈已直朝身懸崖邊的鳳舞射去!
    鳳舞身懷天魂勁的劇毒,本應毋懼紫心的毒彈,但這顆火彈看來除了毒性,爆炸力
亦異常驚人,當下心知不妙,連忙借身一閃!
    「伏」的一聲!鳳舞總算險險避過紫心的奪命一彈,可是未及定神,萬城的君子劍
又已殺到!
    但萬城這一劍卻並非迎頭劈向鳳舞,而是劈向鳳舞腰帶緊纏的——那棵矮樹!
    但聽「裂勒」一聲!那棵樹頓被萬城一斷為二,鳳舞當場再無憑藉,她的人已閃電
向崖下墮去!
    「舞——兒!」
    「不——!」
    鳳玉京與玉聆陡地變色,惟是到了此時此刻,她倆已再無餘力可搶救自己女兒!只
有干睜著眼,看著自己女兒含恨慘死!
    天大地大,彷彿已無任何人能救此姍姍弱女!即使那尊看盡人間世道滄桑的樂山大
佛亦不能!
    彷彿……
    然而,縱然所有人和佛都無法救鳳舞,茫茫天地間,還有一顆浩然之心,卻非要救
回鳳舞不可!
    一個將要重生、將要回到世上、將要為弱女所受的種種不甘不忿清算的——
    萬!世!劍!道!之!神!
    就在鳳舞身形向崖下急墮的千鈞一髮間,凌雲窟內,翟地傳出一聲轟動所有人心魄
的暴吼:
    「不———!」
    「鳳——舞!你——絕——不——能——」
    「——死!」
    是小五的暴吼!然而他此刻的吼聲,聽來竟是如此神元氣足!如此奪人心魄!如此
——蓋世無敵!
    但,即使小五在洞內狂呼暴吼又如何?鳳舞已在急速向崖下下墮,他還可以怎樣及
時救回她?除非……
    他是神!
    但,他真的是——
    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6:12

第23章 神話再現
        他是神!
    所以,他才會擁有只有神才能夠達到的速度!
    但聽「嚎」的一聲!場中所有人,陡地感到頂部凌雲窟內有股極度恐怖的力量洶湧
撲出!那股力量之所以恐怖,全因為那是一股極度憤怒的力量!
    憤怒得像凶獸的力量!
    同一時間,一條人影已從窟內電射而出!這條人影不是別人。正是——
    小五!
    赫見此刻的小五,雖然仍是臉罩血膜,但眼神卻是精光暴射,彷彿眼裡有千劍萬刃
在蓄勢待發!場中一些功力較低的快意門眾甫與其眼神接觸,雙目登時如被劍刺,迸血
慘叫!
    但最可怕的還是,小五身形所過之處,地面更被狠狠割下一道巨坑,恍如一道深刻
劍痕!他整個人,竟如同一柄經過千錘百煉、再度重生的劍!
    是的!得鳳舞捨身守諾成全小五,如今神話雖仍臉罩血膜,但神劍的蓋世力量已經
重生!而此刻,終於是神話回報鳳舞的時候了!
    但,即使神話己如一柄出鞘的劍,有兩個人卻仍敢上前阻他!這兩正是——
    君子劍萬城!
    與紫心!
    只因為萬城也是用劍之人,他亦很想與重生的神話一較高下!
    而紫心,更一直惱恨小五對她的美貌視如不見,她曾發誓要挖掉小五的眼睛!
    二人一個重劍疾劈小五,一個以火彈向其狂轟,似誓要阻小五救回下墮中的鳳舞,
然而,可以嗎?
    他倆真的可以阻一柄已出鞘的——絕世神劍?
    當然——不!
    尤其是此刻這柄絕世神劍,正要救一個對他極度重要的人!任何人要阻他,都只有
兩個下場——
    敗!
    死!
    赫聽「崩」的一聲震耳欲聾尖響!萬城手上的君子劍還未劈至小五半丈之內,竟已
硬生生被其如劍目光——一斷為二!
    凌厲無比的劍氣更即時沿斷劍而上,當場將萬城全身筋脈斷碎,萬城隨即朝天慘叫
一聲,倒地身亡!
    天!僅是一個眼神,神話便已廢了一個一流劍手,這份蓋世修為,可還是人應有的
修為?
    抑或,此刻的神話,已不僅是神話如此簡單?除了他體內原有的蓋世劍氣,還有大
梵天的天一神氣?
    眼見萬城未戰先敗,紫心不由心神大駭,可是,她發出的火彈已經無法收回了!
    不但無法收回,火彈更在小五半丈之外被其護身劍氣逼爆,頃刻更向紫心回湧!
    紫心萬料不到自己的毒氣竟會還施己身:當場走避不及,被毒氣正著,隨即慘叫一
聲:
    「爹……」
    可是,即使是快意老祖此刻不無法救她,只因為毒氣蔓延之快,頃刻便將她的全身
頭臉蝕個潰爛不堪!在她倒斃之前,猶聽見她在不忿高呼:
    「媽……的!」
    「本小姐……竟然……會輸給……小五鳳舞,這對……醜八怪,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呀……」
    只是,不甘心也是徒然!陰險毒辣的紫心,最後還是互在自己精心泡製的劇毒下!
    善泳著溺,毒人者人亦毒之,終於煉得她自己畢生最利害的劇毒,只因她自己也死
在自己這股毒下!
    想不到於電光火石間,小五已將兩大頑敵清除,不但如此,他更在最後一剎,「噗」
的一聲捉著鳳舞的手!
    救著了!小五終於及時救著正要向下急墮的鳳舞!他的手緊緊執著她的手,他的手
是那麼的熱,似誓要將鳳舞救出無邊劫難的深淵!
    「小……五……」鳳舞感極低呼!只因歷遍千劫萬苦,他倆的手又再緊緊扣在一起……
    而小五亦看著鳳舞,目光中流曳著無限深情,道:
    「鳳舞,我已功成出關,一切也該結束了……」
    「就讓我來救你!」
    是嗎?一切也結束了嗎?小五未免善忘,他忘了還有一個……
    「快意老祖」!
    就在小五正全神貫注要將鳳舞拉回崖上之際,霍地,因為喪女之痛而勃然大怒的快
意老祖,已朝天暴喝一聲:
    「所有門下聽著!老夫愛女慘死,今日絕不能放過鳳舞那孽種!還有那個維護魔道
餘孽的小五!」
    魔道?孽種?怎麼當今之世,會出了快意老祖這等偽善的所謂名門正派?自己的所
作所為連魔亦不如,卻反將別人誣捏為魔道?
    但世情往往就是這樣有理難清!致今目下的所有快意門眾,縱然亦覺自己門主的所
為不妥,卻不敢吭一句半聲!
    他們還是無奈地唯命是從,紛紛向正在搶救鳳舞的小五撲去!
    霎時之間,場中逾千隨眾竟一擁而上,人數之多,簡直密如蟻附!一直將一切看在
眼裡的鳳玉京及玉聆見狀,即時高呼:
    「小……五!小心……」
    小心?可是為救鳳舞,小五半邊身軀已俯伏崖邊,他縱然已功成出關,但因要顧慮
鳳舞安危而不能放手,極量也只能以單手迎擊!
    不但如此,快意老祖自己亦與逾千門下一同出擊!
    他這一擊已集合自己與逾千門下的力量,誓要將小五——一擊剷除!
    眼見逾幹部眾正向崖邊的小五急速衝近,身軀仍在懸空的鳳舞為之面色大變,她隨
即高聲對小五道:
    「小……五!你別……再理我!你自己……還是快……放手吧!」
    「只要……你放手,你便可……全力殺敵!憑潛藏在你體內的……蓋世力量,殺出
重圍只是……易如反掌!」
    對!鳳舞說得一點不錯!只要小五願將手一鬆,他便可以雙手「正面」迎敵,不用
像目下這樣腹背受敵!即使有益世本領亦難施!
    然而,縱然鳳舞苦言相勸,小五卻依舊沒有放手的意思!但見他一臉情深的看著鳳
舞,以無比堅定的語氣道:
    「鳳舞,你適才曾說我侮辱了你,但如今你卻要我放手,你何嘗不是在侮辱我?」
    「若我小五真的如言放手,那我便不是一個值得你喜歡的男人,我小五體內的所有
毒縱能解除,從今似後,又雖生何用?」
    是的!若小五真的因為自己安危而放棄鳳舞,這樣窩羹的男人,再苟活下去也沒意
思!
    「小……五……」鳳舞乍聞小五之言,心中不無感動。
    試問世上能有一個漢子,即使遇上任何險阻,亦笑著與她誓死相隨,她,還有何話
要說?
    但,鳳舞絕不能讓小與再顧慮自己!她縱然何等不捨小五,她亦必須於此電光火石
間下一個最絕情的決定!只因快意老祖與那逾千門眾已沖逾近!
    但聽她淒然一笑,道:
    「小……五!你對……我的一片……情深,鳳舞……是明白的,但……,正如我先
前……對欠所說,你只是……我一個十分……要好的……朋友,我……卻並不……喜歡
你!」
    想不到在這個生死存亡一刻,鳳舞還是如此口不對心,如此斷然否認,小五陡地一
呆,不知道她還要再說什麼!
    只見鳳舞雖在一邊淒然的笑,一雙眸子卻早已熱淚盈眶,可是她仍強忍著快將奪眶
而出的淚珠,道:
    「所……」
    以,你毋須……再為我的生死……操心!小……五,你……就讓我
    「去……」
    「吧!」
    去吧二字乍出,鳳舞隨即於出一件場中所有人皆意料不到的事!
    她……
    她驀然豁盡自己最後一分餘力,狠狠往自己那襪被小五緊扣的左臂劈去!
    天……!赫聽「喀勒」一下令人心寒的血肉撕裂聲!鳳舞竟將自己左臂齊腕斬斷,
登時血花鋪天,噴了小五一身一臉!
    血是熱的!
    正如鳳舞曾為小五所流的淚!
    變生不測,小五地震驚莫名,一時間也不懂反應,而鳳舞就在他震驚之下,身形已
身著崖下的滔天濁浪急墮……
    「鳳——舞!」小五狂呼!
    「舞——兒!」鳳王京及玉聆也在狂呼!
    可是,鳳舞已無法聽見他們無限關切的驚呼狂叫,只因她的身形已沒進崖下的驚濤
駭浪之中,閃電不知所從!
    她去了?她去了?她去了?
    是的!她去了!為了成全她一直仰慕的神話無名,能回復神話的絕世神采,她不惜
熬盡千痛萬苦,更結束自己曾經無限卑微的短短一生!
    一切一切,都困為她要比日漸正邪不分的世道人心更為守信!一切一切,也是為了
一個她最敬重、最仰慕的男人!
    在飛捲的氣流當中,小五隻聽見鳳舞最後所說的一句話:
    「小——五!替一我一照一顧——我——爹——和——娘!」
    「你一自——己——亦——要——」
    「好——自——珍——重!」
    想不到空有滿腔千言萬語,鳳舞最後留給下的,僅是她對雙親的牽腸掛肚,與及對
小五的一聲珍重!
    還有,一雙無比淒厲的血手!
    看著鳳舞留在自己手上的那雙斷掌,小五的淚已如江河破堤,洶湧而下,一股莫名
的悲憤更即時燃燒著他整個似坎,他……
    他要爆發!
    他就這樣緊執著鳳舞的斷掌,霍地一彈而起,回身狠狠瞪著快要撲至的逾千隨眾!
    他要——
    殺殺殺殺殺殺!
    頃刻,快意老祖及其逾千門眾,似桑感到小五這股要滅絕天地的恐怖殺意,盡皆頓
足一呆!
    而就在眾人一呆之間,為首的一百人已翟地發現……
    自己的雙手已和身體分家!
    天!僅在閃電之間,小五例已能廢盡一百人的手?這……有可能嗎?
    然而,他們那會想到,真正的神放,真正的憤怒,本就可將一切不可能的事變為可
能!小五在怒極恨極之下未有令他們身首異處,已是手下留情!
    而不可能的事竟接踵發生!只因不單為首百名門下雙手齊斷,就連隨後的二百人,
三百人,四百人亦……
    霎時骨血橫飛,血浪滔天,濃可蔽日!
    小五一直的劈劈劈,竟在半盞茶的時份內將逾千徒眾閃電解決!所有人再無還「手」
之力,盡皆倒地翻滾呻吟!
    而當一切障礙都已清除後,接下來,便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
    快!意!老!祖!
    可是,已由人強馬壯變為勢孤力的快意老祖,還有能力反抗嗎?
    還記得當日在玄塘江畔,他與小五的前身無名之戰,早已「未戰先敗」,今日小五
除了自己的原有功力,卻還有大梵天的天一神氣……
    在極度憤怒的神話面前,快意老祖根本連「閃避」的「資格」也沒有!
    是的!無論快意老祖如何想丟下所有門眾以求脫身,小五的手指,卻已如影隨形,
真取他的心房!
    他死定了!
    然而,就在快意老祖亦認為無人會救自己的時候,場中卻還有一個人,竟然會飛身
救他!
    這個人赫然是……
    龍!
    袖!
    但聽「蓬」的一聲!龍袖已用他剛剛回復的微弱功力,閃電掠到其師與小五中間,
為其攔阻著小五的奪命一指,更百般無奈地道:
    「小……五……」
    「我知道……自己師父……真的已……罪無可恕,但他縱有……千般不是,一日……
為師,終生……為師!他始終……仍是當初那個……將我一手撫育成人的……師父……」
    「倘若……沒有他,也許……我龍袖……這個街頭棄嬰,當年……早已……」
    「僵……斃……街……頭!」
    「我知……鳳舞已死,已很難令你……原諒他,但若你真的……要他友血還血,那……」
    「請你……高抬……貴手,就以我龍袖的……血,來代替……他的……血……吧!」
    龍袖說著挺起胸膛,似要以自己血肉之軀,代師承受小五這雷霆一指!
    原來龍袖當年是個棄嬰,難怪快意老祖惡貫滿盈,他始終還是這樣維護他!
    「龍……袖……」
    看著曾經義助鳳舞及自己的龍袖,小五的劍指當場凝在半空!試問他怎能忘記龍袖
不顧自己喜歡鳳舞,亦誓要成全小五鳳舞的情操?!
    這一指,他應該刺?
    還是不刺?
    就在小五思忖之間,他突然很快下了一個決定!
    他終於刺了下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28 23:56:31

第24章 公審
        「什……麼?」
    「那個無名……真的向快意老祖……刺了下去?」
    無名與鳳舞的故事聽至這時聶風終於又忍不住問那個藏身於鳳箭莊帷帳後的神秘人
影。
    那神秘人影輕歎一聲,答道:
    「可以這樣說!但,無名其實亦沒有真正刺下去!」
    聶風愈聽愈是費解,問:
    「我不明白。」
    帷帳那神秘人影歎道:
    「唉……,快意老祖害死鳳舞兩個兄長,最後更將鳳舞逼死於崖下驚濤,若那個小
五不刺下這一指,試問又如何能對得起為他犧牲一切的鳳舞?」
    「但他若真的刺下那一指,他又不忍心先傷龍袖,最後他唯有用一個折衷之法。」
    「便是一指刺在龍袖身上!」
    聶風聞言低呼一聲,道:
    「什……麼?無名竟然反刺龍袖?」
    那神秘人影答:
    「是的!龍袖既攔在其師面前,要為他擋此殺指,無名就成全他!他貫在指中的劍
氣可以隔體而發,所以即命名龍袖擋在其師之前,那一指仍能透過其身刺中快意老祖!」
    「然而,被龍袖的身軀如此一隔,無名為免傷及龍袖,所以下指亦格外留情,那一
指最後部沒有殺了快意老祖,只是廢了他——九成功力!」
    難怪!聶風聽至這裡終於完全明白,何以快意老祖如今尚在人間!更明白今日的快
意老祖河以在江湖已無大作為,原來當年的他,己被無名廢掉九成功力!
    「那,無名在廢掉快意老祖之後,是否立時帶走鳳舞雙親?」
    神秘人影苦澀一笑,搖首:
    「不!當時思想還是小五的無名,並沒有即時離開,更幹了一件場中所有人皆意想
不到的事!」
    「他,竟然向鳳舞墮下的崖下驚濤奮身一跳,轉瞬便已淹沒於滔滔惡濤之中!」
    聶風力之一怔:
    「無名……為何要這樣做?他……要為鳳舞……以身相殉?」
    「當然不足!鳳舞如此犧牲自己己成全他,他若這樣求死,又怎對得起鳳舞一番濃
情厚義?!」
    「他往下跳,只因他要憑自己的蓋世修為,在驚濤駭浪中尋回鳳舞,即命名那只是
鳳舞的屍骸,他亦誓要將她留在身邊,生生世世伴在一起……」
    「那……,無名最後有否在驚濤中找回……鳳舞?!」
    「唉……沒有!可惜即使沒有,他卻還沒有死心,一直在驚濤中找呀找,據聞當年
的他,竟然就這樣在大佛膝下的滔滔江水中……找了……五日五夜!」
    「他雖然武功蓋世,可是浸身在浪中五日五夜不眠不食,全身肌膚早已給江水泡至
蒼白無血,體力亦幾近虛脫,甚至有傳當年樂山大沸像似亦被其一片深情打勸:佛像內
赫然傳出嗚咽之聲……」
    「可是,即使大佛有知,蒼天始終無情,他最後仍沒有找著鳳舞:而他自己,亦終
於虛脫昏厥,隨水漂流……」
    人間自是有情在,此恨不關風與月……
    聶風聽至這裡,不由回頭一望正在莊內暗角呆然無語的雲師兄,想起步驚雲與雪緣
那段幾番折騰、卻始終無法開花結果的感情,惋惜之情亦不禁油然而生。
    「那……,無名終於也放棄……再找鳳舞?」
    神秘人影道:
    「不!他仍然未有放棄鳳舞!無名在水中漂流了一整日,終於給海浪沖至樂山彼岸
的一個灘頭,可是上岸之後,他還是毫不間斷往尋鳳舞,更問遍沿海的每條漁村。」
    聶風奇道:
    「但……,鳳舞可能早已死了,他為何非要將她找出來不可?」
    神秘人影又歎道:
    「那只因為,無名期時已隱隱感到,自己因為得到天一神氣之助,體內劍氣不但已
完全恢復,甚至穹天之血及天魂功的奇毒亦已盡除,他已逐步變回當初真正的無名,甚
至他身為小五時的記憶,亦開始冉冉消褪……」
    「所以,他必須在自己仍是小五之前找回鳳舞,即使是屍首也是好的!他……」
    「只想深深再擁抱她一次,對她再悅一聲喜歡她,只是最後一次……」
    聶風聞言,只感到無名的經歷,活脫脫與步驚雲的經歷極為相似!步驚雲最後仍無
法忘得了印在其腦海深處的雪緣倩影,今日反落至這個半癡半狂的地步,只不知……
    無名與鳳舞的結局,會否又是一樣?
    想到這裡,聶風又異常關心地問:
    「那,無名最後能否……找著鳳舞?」
    神秘人影饒有深意的答:
    「可以說,他最後也找到了!但亦可以說,他最後亦與鳳舞——緣只一面!」
    聶風大奇:
    「哦?為何這樣說?」
    神秘人影道:
    「據說,當年的無名沿海找了半個月後,終於聽得一個消息,原來在二十日之前,
一條偏僻的漁村曾在樂山附近,撈起一個獨臂女孩,女孩腰間還掛著一個布囊,上纏一
個『鳳』字……」
    「哦!鳳舞真的還未有……死?」
    「嗯!而當無名打聽而得的那個女孩,真的就是當日跌下崖的鳳舞!總算她命如石
硬,並沒有就這樣沉屍江河。」
    「那……,無名豈非可以和鳳舞團聚,再在一起?」
    那神秘人影卻是無限啼噓地歎道:
    「本來是的,可惜,當無名懷著滿心歡喜、滿心盼望往那條漁村找鳳舞的時候,卻
在途中出了一個岔子!」
    「什麼?他已是天下無故,普天之下也無人可再阻他,還有什麼岔子?」
    「唉……,即使他已是劍中之神又如何?世上有些事情,有時候井非『天下無敵』
四字便可解決!有些命運,即使是無名亦……」
    「他與鳳舞命中注定的,既然並非男女情緣,始終還是人難勝天,天命難違!要怪
便只有怪鳳舞自己命如紙薄,沒有這樣的福氣!」
    聶風追問道:
    「到底無名在往找鳳舞途中,發生……什麼事?」
    神秘人影道:
    「其實那亦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據說當時的無名還距十步,便步至收容鳳舞的那家
人門前,可是不知怎地,一直罩在他臉上的那層血膜,卻突然如蟬殼般剝脫下來……」
    「一切皆來得極為突然,快得甚至無名那找到鳳舞的興高采烈之情,還凝留在其血
臉之上,接著,他忽然像忘記了一切似的,只見惘然抬著看著四周,完全再記不起自己
為何會來到這裡,更完全再記不起自己曾喚作小五……」
    聶風一怔,又看了看放於眼前案上的那張血臉,終於也明白這張血臉的表情何以如
此快樂,卻原來是當年無名滿懷希望往找鳳舞時,凝留在血臉上的「最後一個表情!」
    也是最愛鳳舞的那個小五,短短一生最幸福的一個表情……
    聶風無限惋惜地沉吟道:
    「他,終於也要變回真正的無名了?」
    那神秘人影又歎道:
    「是的!時限已至,他以小五身份和鳳舞的一場緣份亦已盡!本該歸去的人,始終
也要歸去的……」
    聶風悵然若失,復又問道:
    「僅差……十步,他便可再次擁抱鳳舞,更可對她再說那句叫她一生幸福的話,他……
真的就這樣走了?」
    「嗯!他真的掉頭走了!而且,更回到他原該回到的地方。」
    「你是說,他終於也回到他還是無名時的——家?」
    「不錯!當一切情緣逝去之後,他又再次回到他的老地方,繼續當他的武林神話,
繼續受千人敬萬人拜,又有誰會記起當初那個為他受盡萬苦、且還不知最後下場的薄命
紅顏?」
    聶風歎道:
    「但這一切,也並非是無名的錯。如果他仍能記起可憐的鳳舞的話,相信他亦絕不
會丟下她不顧的……」
    神那秘人影似亦深有同感,點頭道:
    「是……的!不過,無名這段平靜的日子並不長久,很快,他生命中又再出現另一
突變……」
    「什麼突變?」
    「就在他因家後的第二個月,他忽然又接到一紙英雄帖!」
    「是誰發的英雄帖?」
    「十大門派!」
    乍聞十大門派四字,聶風當場一愣,問:
    「哦……?快意老祖不是早已被無名廢了?十大門派還找無名幹什麼?難道要被廢
之仇?」
    那神秘人影饒有深意一笑,答:
    「這個當然不是快意老祖的意思!事實上,那他在自己徒兒龍袖以命維護下,能被
無名只廢不殺,整個人已立時有所頓悟,明白自己從前所幹一切實在罪無可恕,在感激
自己徒兒之餘,亦感激無名當日的不殺之恩……」
    「所以,快意老祖並未出席那次的英雄大會。那次大會:其實是由十大派中的另一
大派『落暮派』發起!」
    「只因那個落暮派掌門『裘天』,早已和從前的快意老祖一樣狼子野心,終日想晉
身為十大派的第一人,只是鋒芒一直被快意老祖壓下去,有志難舒。」
    「如今快意老祖既已被廢,再也難成威協,若裘天能藉著一些事情,在十大派中樹
立威信,便可輕而易舉成為十大派第一人!」
    說來說去,還是前門去虎,後門進狼!廢了一個快意老祖,又來了一個同樣假仁假
義的裘天,這就是真正的江湖!
    江湖,仍然是無休無止的權力鬥爭之地,所謂十大名門正派。也都不過如此!
    聶風不由歎道:
    「所以,那裘天便想藉無名來樹立自己威信?」
    「嗯!因為若能擊倒正在江湖如日方中的神話,試問又有誰敢再其不服?」
    「然而,要對付無名,裘天亦知道必須出師有名,他給無名那張英雄帖,便是早已
佈一個他自以為可將無名陷於必敗之局!」
    聶風道:
    「既然如此、無名最後到底有不赴會?」
    神秘人道:
    「無名是武林神話,難道不透切明白這些所謂英雄大會,總是惹事生非之地?他本
已不想前去,免再惹江湖糾紛,但這次英雄大會,卻令他心生一股莫名的忐忑不安,仿
佛有一些很重要的人或事,會在大會之上出現,因此,他最後還是去了!」
    「而當他抵達英雄大會不久,果然,那裘天說不到三句話,便命門下從人群中帶出
一個人,叫無名這個正日受武林同道崇拜的英雄,為他們審判那人是否有罪!」
    聶風聽至這裡不由眉頭一皺,推敲道:
    「那裘天既然處心積累要成為十派之首,難道他命門下帶出的人,會是……?」
    話未說完,那神秘人影彷彿早已猜知聶風想說的話,道:
    「這位兄弟!你猜對了!不錯!裘天要無名審判的,正是任保人也可審判、偏偏無
名絕不該審的……」
    「鳳!」
    「舞!」
    天!果然不出聶風所料!十大派仍未有放過鳳舞!無論鳳舞如何在江湖消聲匿跡,
他們仍有本事將她挖出來秋後算帳!
    「原來,十大門派亦早已風聞鳳舞淒身於一條偏僻漁村之中,全身更已再無半分功
力,所以他們很輕易已將她手到拿來!」
    聶風關切的問:
    「那,當時無名所見的鳳舞,到底已變為怎樣?」
    神秘人答:
    「其時的鳳舞不但已滿臉滿身紫黑,且左臂亦已因救無名而斷,她雖然因為曾將天
一神氣吞入喉頭,而暫可延遲體內的天魂勁毒發,但看她那可憐兮兮的中毒樣子,即使
十大門派不殺她,她自己亦時日無多,距死不遠!」
    「其實,鳳舞在樂山大佛膝上墮崖,仍能頑強不死,亦不能因為她曾將天一神氣吞
入喉頭之故……」
    「那……,鳳舞既然已……重見無名,她……一定很……高興了!」
    神秘人又道:
    「唉,劫後餘生,恍如隔世,鳳舞當然喜出望外了,一來是因為能重見自己想愛卻
不能愛的人,二來,亦因為見此刻的無名已脫下他那張血臉,回復一身神話色彩!這本
來便是她一直的心願,她終於亦履行自己承諾,將他治好了!」
    「不過,鳳舞再見無名,當然亦有隱憂,只因為十大派要無名審判她,一定不會是
什麼好事,所以當她發覺無名原來已無法認出她的時候,才放下心頭大石!」
    好一個鳳舞!已經死到臨頭,還在擔心無名若認出她,便會被她牽連……
    聶風聽罷為之一愕,道:
    「哦……?無名……真的無法再……認出鳳舞?他真的將她忘得……一乾二淨?!」
    神秘人點頭道:
    「是的!當時的無名只是茫然看著鳳舞,並未有即時認出她,只記得鳳舞是那個他
曾在玄塘江畔救的女孩而已……」
    僅此而已?聶風心中當下為鳳舞感到不值!
    只因她曾為無名犧牲了那麼多,此刻卻只落得一身風塵,滿臉滿心落泊!
    她一切也沒有了,沒有家,沒有愛,更沒有了生命中一個與她緊密相連的男人!
    到頭來在無名心中,亦只是落得一句……
    僅?此?而?已?
    聶風不禁問道。
    「那,無名既然僅記得鳳舞是那個他曾救的女孩,他又是否應承裘天審判她?」
    「其實,那裘天到底要無名審判鳳舞什麼?」
    神秘人答道:
    「這正是裘天最絕之處!他對無名說,鳳舞是惡魔大梵天之後,體內的魔血隨時會
發作而遺害人間,他們十大派已一致贊成處死鳳舞,但因無名最近崛起武林,成為江湖
人人仰望的傳奇,故亦希望無名能與他們的意見一致,判鳳舞這魔道餘孽一死!」
    「裘天這一著,其實早已算準無名絕不會像他們那樣,判一個己毫無反抗力的女孩
一死,因此,他其實是要逼無名與十大派公然作對,好讓他們十大派要殺他這個人人讚
頌的武林傳奇,亦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不會被其他江湖人非議……」
    聶風道:
    「那,裘天是否達到目的?」
    那神秘人苦笑道:
    「這個當然了!即使無名已記不起鳳舞,但他亦絕非那些拘於所謂正道的人。」
    斯時的他聽見裘天要求,當場面色一沉,正色道:
    「我無名自出道至今,敗亡在我劍下的人不計其數!這些人有該死的,也有無奈而
死的,但總沒有一個死得不明不白!」
    『但今日這個女孩並沒做錯什麼,她唯一的錯處,也許便是錯生為你們鄙視的魔道
之後!因此——』
    『你們要我賜這無辜女孩一死,我若真的如你們所願,那我才是真真正正的——』
    『邪魔外道!』
    『有時候,真正的惡並非存於豬狗之輩,而是存在於滿口仁義的虛偽笑臉下!』
    好一句真正的惡原是藏於滿口仁義的虛偽笑臉下!真是一語道破在場十大派的私心!
那個裘天更即時面色一變,老羞成怒地說:「若無名不賜這女孩一死,他就親自將她就
地正法!說著更已橫劍揮出,怒斬鳳舞……」
    聶風一怔,問:
    「什麼?那裘天竟想將鳳舞……就地正法?」
    那神秘人道:
    「嗯!不過,裘天這一劍最後還是未有劈下去,因為……」
    「就在千鈞一髮間,無名竟以一道無形劍氣,隔空轟斷了他的劍!」
    「啊?無名終於也為鳳舞……出手了」
    「不錯!其實他在英雄大會甫見鳳舞之時時,雖然始終無法記起她與他有何關連,
但腦海總是對鳳舞這女孩,隱隱有種異常微妙的感覺,好像與她極為熟悉,正因這股微
妙感覺,他更決定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
    聶風道:
    「但……,英雄大會之上,十大派皆齊集,至少也該有千人吧?無名縱是武林神話、
卻竟然敢為保護一個女孩,而與十大門派衝突?」
    那神秘人在帷後笑道:
    「你這次猜錯了!事實上,無名要面對的,根本不僅千人如此簡單!裘天今次絕對
有備而戰!他,早已糾集了十大門派『逾萬門眾』,包圍整個山頭!只要一個藉口,他
們便要將無名這個日漸威協十大派的眼中釘連根拔起,要他——」
    「永不超生!」
    聶風聞言一怔:道:
    「逾萬……門眾,那這一役,是否正是江湖流傳已久、無名重挫十大門派、最後導
致武林蕭條那一戰?」
    那神秘人答道:
    「正是!」
    聶風勢難料到,無名當年僅為救一個連他自己也無法記起的女孩鳳舞,最後竟不惜
重挫十大門派,導致武林蕭條,原來衝冠一劍,亦只全為弱女無依……
    那神秘人見聶風一片默然,不由問道:
    「這位兄弟,你是否在置疑,無名竟為了一個鳳舞而導致武林蕭條,有點小題大造,
其或不值?」
    聶風連忙搖頭道:
    「不……!我並沒這個意思!相反,我覺得即使十大派要就地正法的女孩並非鳳舞,
無名亦應該那樣做!」
    「只因大丈夫應有所為有所不為!若因恐防武林蕭條而順從十大派的意思,致枉殺
任何無辜女孩,那就儘管讓武林蕭條好了!」
    「反正若武林再多幾個像十大派那樣假仁假義的門派,更將會是一個令人失望的武
林!與其如此,倒不如除掉這十大門派,讓武林置諸死地:也許還有更大機會重生!」
    那神秘人聞言當場拍手附和,道:
    「說得好!想不到這位兄弟竟有無名當年的俠骨豪情,若武林有多些像你這樣的豪
情志士,準會是武林之福!」
    聶風道:
    「閣下這樣說,反而令在下深感汗顏!無名敢為自己堅信沒錯的事『以一敵萬』,
甚至與整個江湖對抗,其蓋世豪情,我又怎能相比?」
    「只是,在下還有一個疑問:江湖傳聞,無名有三個忠心僕人一一龍王、鬼虎、鳳
舞!無名既然在這一役重挫十大門派,想必亦己救走鳳舞!他和她,到底又是如何成為
主僕的?」
    那神秘人深深一笑,道:
    「無名鳳舞最後成為主僕,全因為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
    「龍袖!」
    「龍……袖?」聶風一愣,「是的!無名將鳳舞救回去後,終日都因自己對鳳舞有
種微妙感覺,而懷疑鳳舞與他曾有緊密關連,更不時耿耿於懷,致令鳳舞亦認為她若再
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只會令他無比苦惱:於是為了他,又決定要再次離開她一直最仰慕
的傳奇……」
    「不過她的命運,卻給突然上門造訪無名的龍袖改變了!」
    「原來在凌雲窟那一役,小五因以為鳳舞已死,而陷於一片瘋狂殺戮,混亂之間,
他更將鳳舞的斷手遺失,最後還是龍袖心細如塵,暗暗撿回,並以快意門的一種獨門寒
冰,將鳳舞的斷手冰封,心想鳳舞若然不死,他日或可再駁骨續筋……」
    「而最後亦不出龍袖所料,鳳舞果然未死,為了令她活得快樂,龍袖不惜登門送回
鳳舞斷臂,並為鳳舞向無名說了一個謊……」
    「龍袖對無名說,他之所以會對鳳舞有種微妙感覺,並非因為什麼緣故,而是因為
無名在失憶期間,曾收了鳳舞為僕,而鳳舞這個僕人為了護主,不但身中奇毒,更犧牲
了——自己左臂!」
    「至此,無名相信這是事實,更不惜耗用自己的無上功力,為鳳舞驅走體內奇毒,
還四出訪尋名醫,最後亦成功為鳳舞駁回左臂……」
    勢難料到,無名鳳舞這對關係錯縱複雜的主僕,最後都因一個龍袖而得到個圓滿結
局,其實,若說鳳舞是女中豪傑,那龍袖成人之美的深情,又何嘗不是人中之傑?
    鳳舞和無名的故事說至這裡,似已該到結局,聶風卻還是有點惆然道:
    「但,即使鳳舞……能以僕人的身份守在她最敬仰的神話身邊,她可是真的甘心?」
    神秘人又歎道:
    「人生許多時就是這樣無奈,每個人也未必能過自己最喜歡的那種人生,最重要的
還是能否在不圓滿的人生中隨遇而安,苦中尋樂。」
    「對於鳳舞來說,她本可因為天一神氣而成為九天箭神,但最後卻選擇成為神話之
僕,更從未有半分怨言,只因她已逐漸明白,命運安排救她的英雄,其實並非她自小例
仰慕的無名,而是……」
    「小五!」
    「曾經最愛她、卻又已經不再存在於世的小五!」
    是的!聶風聽罷亦深表認同!雖然他以前亦略有所聞,鳳舞不但是無名之僕,最後
更嫁給龍袖為妻,但聽畢鳳舞的故事後,他深信,在鳳舞的芳心深處,除了無名與龍袖,
一定還有第三個影子……
    那個曾與她共度患難的小五影子……
    一個與真正的無名截然不同的英雄……
    鳳舞無名的故事終於說畢,那個一直藏身帷帳後的神秘人影,此時亦淺笑一聲道:
    「好……了!關於案上這張血臉的故事,我已一一細說無遺,也該是……」
    「我離開的時候了!」
    此言乍出,聶風只聽帷帳後傳出「伏」的一聲,他連忙衝進帳內一看,只見帳後有
個小窗,那神秘人已淹沒於窗外的漫無風雨中!
    他到底也沒看清楚這人是何方神聖!
    然而,這人竟對鳳舞自出世至今的一切際遇瞭如指掌,還會是誰?
    一定會是一個曾經與鳳舞最親的人。
    更極有可能會是一個不惜向陌生人訴說、亦要別人明白自己女兒苦衷的人……
    可是,聶風縱然很想知道此人是誰,最後亦沒有追出屋外.只因為他忽然感到一股
了無生氣的感覺!
    他不由回頭一望,只見一直在莊內暗角靜聽一切的步驚雲,此刻面上竟是再無半點
生氣,他,彷彿已變為一個行屍走肉似的死人!
    到底是什麼令他變成如此?
    是適才鳳舞那令人唏噓的往事?
    還是因迷在步驚雲心中,也有一份……
    他很想記起、卻始終無法記起的情?
    到頭來終於令他情死心死,儼如死人?
    真正的死神……
    即?將?回?歸?
    風雲之九天箭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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