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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罌粟]情婦周休二日[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4:11     標題: [罌粟]情婦周休二日[全文完]

情婦周休二日 作者:罌粟

自從那一年之後,
愛情之於他,只是商業利益的籌碼,
當她找上他,要他做她整垮簡家的重要棋子時,他答應了,
但在商言商,他從不做白工,她得拿自己來做他的報酬,
於是,她成為他的情婦,
原以為自己是最大贏家,但在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之後,
他竟無法笑著放手,甚至找盡借口,只為了能早點見到她……
自從那一年之後,
美貌之於她,只是所有不幸的代名詞,
所以她把自己變成男人婆,但為了報復簡家,
她卸下所有偽裝,答應他當她的改造總教練,
從頭到腳、從裡到外讓自己變得超有女人味,
從沒嘗過戀愛滋味的她,竟因為他的一些貼心小舉動,
忍不住想要爭取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久一點,但她忘了,
自己只是他的短期情婦而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4:34

  楔子

  秋風如徐,窗口的風鈴被晚風輕輕撥弄著,整夜發出像催眠曲的歌聲。小女孩總是在這樣的夜晚入睡。

  桌上擺好明天上學要用的課本鉛筆盒,她開開心心地擁著爸爸買給她的泰迪熊上床睡覺,媽媽答應過她,只要上了小學,就可以和爸爸見面。

  「我真的可以和爸爸見面?」小女孩留著一頭烏黑長髮,大而有神的眼睛,細緻的五官與身邊的女人十分類似,天真的問著。

  「媽媽不是答應過你了嗎?」

  「天天都可以嗎?」

  「對啊!」

  只要上了小學,爸爸就會回到家中和我們一起生活……女孩總是這樣想著。

  隔天放學,她背著新買的小熊維尼書包,一手提著HelloKitty的水壺,高興的跑向在門口迎接她的母親。「媽媽,我們可以去找爸爸了吧!」

  女人笑得很燦爛。「對啊!媽媽還幫你把熊寶寶帶來了,我們可以抱著熊寶寶去找爸爸。」

  女人帶著她坐上出租車,來到一棟有著大花園的城堡。

  她永遠記得,她的爸爸不像隔壁大寶的爸爸一樣年輕,有壯碩的肩膀和刺刺的胡碴,也沒有小美爸爸那種溫暖的笑容和感覺很有學問的眼鏡。

  她頭一次對男人喊爸爸兩個字,是一個西裝筆挺又帶著冷漠眼神的男人,她永遠不會忘記他身上那股特殊的煙草味。

  當男人見到她時所發出的寒意,讓她在喊完「爸爸」的瞬間,對父親的想像完全幻滅!直覺告訴他—他很危險,不可以接近他!

  男人沒有碰過她一下,連摸摸她的頭也沒有。她還記得好多人要將她和母親趕走,貌美如花的母親頭一次在眾人面前如此狼狽,好多人吵著、大聲叫著,她聽到許多關於錢、孩子、賤女人、狐狸精的片段單字,然後就是錢、錢、錢。

  然後,她與母親在那個下著大雨的午後被丟棄在那個繁花似錦的花園外,母親頭髮凌亂,身上新買的洋裝不知在何時被扯得破爛,花了一個早上精心化的妝也花了,失神地坐在地上,茫茫看著前方。

  「媽媽……媽媽—」小女孩的膝蓋流血了,她很痛,可是看到媽媽這樣,她的心就好像被揪起來那樣的痛。

  母親最後牽著她走回家,她們從小公寓搬到了小套房,再從小套房搬到了小房間,母親打破每一面鏡子,丟棄了所有化妝品,剪去一頭柔軟芳香的長髮,時常到了夜晚摟著她放聲大哭。

  她媽媽是所有媽媽最年輕漂亮的,她好喜歡媽媽,雖然她本來很想要有個爸爸,可是現在不要了,她只要媽媽……她不要媽媽這樣哭泣,這樣難過。

  媽媽總在哭泣過後對她說,女人的美貌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美麗的容貌只會毀了女人的一生……男人只愛年輕貌美的女孩,但只要期限一到,就如同凋零的玫瑰,散落一地,無人理睬……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4:56

  第1章

  又到了截稿日,辦公室裡面一片混亂,煙霧就像天空二十四小時不變的雲朵,不停在天花板飄移。

  地面上散落一堆空的零食包裝、提神飲料、被揉爛的稿紙。

  「再來杯濃縮咖啡—」祝曉韜朝著茶水間大喊,五分鐘之後,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端到她面前。「放著就好。」

  「放哪?」工讀生皺著眉問她。她的桌面擺滿了東西,文件東迭西堆,隨時都可能倒塌,他可不想冒著山崩的危險,將熱騰騰的咖啡放在那堆東西上頭。

  祝曉韜端起咖啡咕嚕咕嚕喝掉,再把杯子放在圓托盤上。

  「老盧,把去年『暢嘉』的報表給我—」

  「我不是在做排版了嗎?現在多出三千多字你叫我怎麼排啊?」

  「誰的採訪稿還沒給我?」

  編輯室內亂成一團,像在打仗似的把紙張磁盤當成子彈到處飛竄,許虔一踏進來就後悔了。

  他小心翼翼地尋找立足之地,走到祝曉韜旁邊,拿了份牛皮紙袋給她。

  「倩茹熱騰騰剛出爐的採訪稿。」

  「那她人呢?」粗枝大葉的把紙袋撕爛,快速瞄過裡面的文件之後問他。

  「不曉得,下班了吧。」

  祝曉韜翻出桌面上的電話,打了分機給她,沒人接。

  「她半小時前就該把新聞稿給我了,現在居然給我採訪稿,是要我自己Key嗎?」沒時間抱怨,又開了一個Word文件檔,看過一次採訪稿之後,火速敲打新聞稿。

  許虔閒閒沒事到處晃了一圈,當他回到祝曉韜的座位時,她已經完稿。

  他忍不住拍拍手。「你也太強了吧!十五分鐘一篇完稿,以後整個版面交給你負責也不成問題。」

  她兩眼一瞪,迸出殺氣。「你少說兩句會死啊!這麼閒還不來幫忙?」

  「好啊,你要我做什麼?」

  祝曉韜把桌上一迭文件原封不動抱到地上,清出個空位給他,又丟了一堆東西到他面前。「把稿件做初步排版,然後拿給總編輯看。」

  現在已經八點多了,今天她除了在中午吃過一個漢堡,之後灌了一堆提神飲料……她覺得自己快掛了。

  晚上十一點,成品終於送印,一群人全身無力的收拾完東西準備回家,整間編輯室只有許虔一個人精神奕奕。

  「我們去吃宵夜。」

  「你開車,我請客。」累垮的她,已經不想再動了。

  *****

  回到家已經半夜,她昏昏沉沉上樓,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葉叔叔!」她眼睛一亮。「你怎麼來了?」雖然母親拒絕他,但他待她像父親一樣關心她。

  葉海升熄掉手上的煙,揉揉她的頭髮。「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公司早就下班了吧!」

  「嘿嘿,跟朋友去吃宵夜啦!」她開了門。「進來坐吧。」

  「不了,這麼晚你早點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說完,他交給她一個提袋。

  「叔叔,這是?」

  「你一個女孩子住外面,不會好好照顧自己,阿滿前天上市場買了很多水果,我們三個人吃不了那麼多,拿過來給你。」

  就為了拿給她,等了她大半夜!心裡很是感動。

  「叔叔,不用啦,你們自己留著吃,我要的話,自己會買—」

  「還敢說!你看你,瘦了一大圈。」他捏捏她的臉,突然像被什麼驚嚇到,趕緊鬆開手。「你長越大,和你媽越像。」

  她摸摸臉。「媽媽比較漂亮。」

  「沒這種事,」他爽朗的笑笑。「曉韜只是不打扮而已。」

  「哈哈。」她乾笑兩聲。如果美貌只會帶來不幸,她寧願不要。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她收下提袋。「叔叔,後天我早點下班,陪你吃飯。」

  「好、好,我等你。」

  隔天早上九點她準時上班,編輯室和昨天一樣,四周都是垃圾,清掃的工讀生還沒到,她第一個到。

  整理完自己的位子,採訪組的許虔又過來鬧她。

  「煩耶,你是沒事情好做喔!」

  他無所謂的聳肩。「目前沒有Case。」

  「去找你的倩茹,別來礙事。」

  說到心儀的人他就一把眼淚。「今天她去採訪『津城』少東,打扮得比平常還正點,而且沒有找我一起去。」

  津城少東!祝曉韜一聽心中一凜,但裝作若無其事。「你要是再不上進點,永遠當人家的備胎。」

  「我很上進啊!從小我就志願當攝影師,現在已經是雜誌社攝影,這樣有什麼不好?」

  「你覺得好就好。」

  「那你呢?不會從小就想當編輯吧?那你也如願以償了。」

  「才不是。」她眼睛盯著計算機屏幕。「我從小就想生下津城家的孩子。」

  許虔愣了一下,然後拍著她的肩膀哈哈大笑。「祝小姐,你也幫幫忙,請你照照鏡子好嗎?倩茹可是我們雜誌社第一美女,你連她都贏不過,還想釣上津城少東—」他發現祝曉韜臉上沒有開玩笑的樣子。「欸,你認真的喔?」

  「想要他的種並不困難啊!他這麼愛喝酒,只要能夠混進某個會場,在他的杯子裡面加點東西,他就不省人事了。」

  「喂,那是犯法的!」

  祝曉韜瞄他一眼。「我當然知道那是犯法的,所以我打算色誘他。」

  色誘?恐怕她在門口就被警衛趕到後面去掃廁所了!許虔又是一陣大笑,差點沒笑岔氣。這間雜誌社最粗枝大葉的男人婆想要色誘津城少東?不會化妝、穿有跟的鞋子會扭到腳、連穿裙子都覺得像是沒穿衣服的祝曉韜,居然想要色誘中南部最大石油原物料進口貿易商的少東—

  那種難度就像是動物園的猴子想當人類一樣困難。

  「我勸你打消念頭,那種事是美女做的,你還是別勉強自己了—」

  「美女的命中都帶著不幸,我才沒那麼笨想變美女呢!」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你們女生哪一個不是想當美女?當美女好處可多了,換作是我,我也會想當。不過我以朋友的立場勸你,還是注重一下打扮吧!雖然你整天待在編輯室裡面跟中老年人為伍,但偶爾還是可以打扮一下,讓自己煥然一新吧。」

  她無所謂的揮揮手。「開玩笑,要是我一打扮,身邊不就到處充滿蒼蠅了?還是現在這樣一個人清靜得好。」

  「你可真看得起自己。」他壓根不信,男人婆穿華服還是男人婆。

  「當然。」

  等無聊男人離開後,她趁著還沒有人來,打開計算機活頁夾,裡面有個誰也不知道的隱藏檔案,那是她這十年來搜集關於津城的重要情報。由於她在雜誌社工作,獲得的都是第一手資料,也從中認識了許多專門搜集情報的朋友,許多沒有浮上面的消息她全都沒放過,透過眾多管道得到一切關於津城的數據。

  要是將這些情報賣到黑市,利潤絕對是從千萬起跳,她這輩子不愁吃穿。

  可是,如果只是讓津城簡家垮下,他們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那樣終止不了她的恨,她要摧毀他們兩百多年來引以為傲的家族血緣,讓他們世世代代永遠陷在罪惡的深淵中煎熬!

  *****

  晚上六點,編輯室人走得差不多,祝曉韜收好桌面就要離開,隔壁採訪組正熱鬧著,晚上還得跑新聞,所以她才不願意加入那一組,太累人了。

  不過,也因為常常有機會採訪大人物,許多「採訪之花」一個接一個離開,達官顯要、偶像歌手,只要看對眼,就算是偏房、地下情人都可以,總比在採訪組待個三五年,成天跑新聞來得舒服。

  編輯室的門突然打開,許虔慌慌張張跑進來抓著她的手。「曉韜大姊,你一定要救我!」

  「幹麼?沒事叫這麼好聽,又有什麼苦差事了?」

  「今天晚上倩茹要去採訪一個酒會,津城辦的,還是那個少東邀請她去,我原本要和她一起跑這條採訪,沒想到五點半北區發生連環車禍,組長叫我過去—拜託你代我的班,和倩茹一起去酒會,幫我看著她。」

  「你當她五歲小孩啊?還要人看著。」也太誇了吧。

  「拜託拜託,千萬幫我看著,我怕她要是和津城少東勾搭上,我就完全沒有機會了,大姊拜託你,幫幫忙。」

  「你要我一個人扛攝影機、照相機跟著她一個晚上跑來跑去喔?」那台二、三十公斤重耶!她要是真的答應,明天肯定會矮五公分—被壓扁的。

  「求求你,這是我一生的請求,交給其它男的我絕對不放心。」

  看著他雙手合十,只差沒跪下來求她。也好,她的手中已經有了關於津城的資料,只差沒有面對面談過,她不知道津城的董事會不會到,不過,既然確定少東會去,那她去看看也無妨,也好趁早瞭解敵人。「好啦好啦,可是我先說好喔,我負責報告情況,要是她硬要跟人家走,我也拿她沒法子。」

  「要真是情況發展到你無法控制,再打電話給我。」

  他們是大學時代攝影社的同好,在那時候結下不解之緣,之後先後進到雜誌社工作,他跑採訪組攝影,她則負責編輯。

  扛起二十公斤重的攝影器材,體力已經不如從前,何況成為上班族之後總是待在冷氣房裡,朝九晚五,運動時間變少,這二十公斤的器材現在對她而言,卻是沉重的負擔。

  「該死的許虔,肯定跟他拗一頓大餐不可。」

  和董倩茹一起上車,她一襲小禮服說要去採訪好像太過於華麗,但說要去酒會又有些輕便,不過同事一場,她也就客套地稱讚她漂亮。

  她嬌小的身材配上一張可愛娃娃臉,翹挺的小鼻子讓她整個五官都立體起來,雖然沒有前凸後翹的身材,但玲瓏勻稱,走在路上絕對是引人注意的美人。

  「許虔也真是的,怎麼找女同事代班呢?這器材很重吧!」

  「沒關係,我個頭高,不會很重。」她也不算高,168只能算是正常,不過站在楚楚可憐又弱不禁風的倩茹旁邊,就不能這樣算了。

  「真不好意思,同樣都是女性,我還特別打扮過,要是知道今天的攝影師是你,我就樸素點了。」

  意思是站在她身邊,不化妝能美若天仙嗎?「這點小事別放在心上,倩茹你不管怎麼打扮看起來都很漂亮。」

  「因為常常得採訪大人物,如果打扮太隨便,對方會以為不尊重他……啊!曉韜,我沒有特別的意思,我不是說你。」

  「沒關係,沒有人會注意攝影師穿什麼的。」為什麼有越描越黑的感覺?祝曉韜也搞不清楚她的敵意從何而來。算了,反正她也不在乎這些東西。

  酒會會場是在一間五星級飯店舉辦,她們依次訪問了一些人物,大都是商業鉅子或是商場新秀。雖然祝曉韜負責的是文藝版,但有些人物赫赫有名,常常出現在雜誌上。

  看著董倩茹周旋在各個商業巨頭身邊,除了問些該問的問題,也不忘施展個人魅力,不時與他人打情罵俏,害她拿著攝影機不知道該怎麼對焦。

  「接下來是……」董倩茹翻著手上的記事本。「是那邊的閻總。」

  接著,和董倩茹一起入鏡的是一個高大英挺的男子,雖然他和在場男性一樣一身黑色西裝,但他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忍不住讓人多看幾眼。

  祝曉韜從事雜誌編輯,這幾年來看過不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但從沒看過這樣適合穿西裝的男人,高大的身軀讓西裝看起來筆挺許多,光是站在他身邊都能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壓迫感,那股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就算她再怎麼對異性感覺遲鈍,也能感覺他所散發的魅力。

  從她的位置,竟能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她熟悉又陌生的煙草味,那是一種獨特的香味,和她記憶中某段回憶重迭……下意識她對眼前這個像貴族的男子失去好感。

  儘管仍忍不住多瞄他幾眼,但她的理智告訴自己,美女的不幸與帥哥的花心都是命中注定的,雖然無法克制會被吸引,還是多花心思在正事上才是。

  拍完採訪片段,再替他們拍完照片,董倩茹一如往常不時與男子打情罵俏,不過身體靠得更近。她實在懷疑倩茹這次來這個晚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董倩茹在閻悍身邊的確多花了一點時間,於公於私的問題都問了。閻悍的嘴角總掛著一抹淺淺的笑,但祝曉韜一點也不覺得親切,反而認為是一種冷漠。

  採訪結束,董倩茹到洗手間補妝,邊問她,「閻總很帥吧?聽說他是中、英、法混血,甚至還有點中東血統,其中一個表親還是阿拉伯的石油國王。」

  「他是很帥。」這點她必須承認。

  「哇,連我們的男人婆都被閻總迷住了!怎麼樣,你可以藉由關係靠近閻總喔!」話中帶刺。

  有這種好康的機會你還會介紹給我嗎?看她剛剛簡直就要巴在人家身上,現在居然還對她提出這種鬼建議。「也許他會把我看成男的,除非閻總有斷袖之癖,才可能把腦筋動到我身上。」

  她的話引起董倩茹毫無形象的大笑。「也是啦!閻總身邊美女如雲,不是名模就是氣質千金,他連理都不理的,何況是……」

  祝曉韜選擇忽略掉她眼神中的輕蔑。

  「呃,我是說啊!閻總雖然家世外表堪稱一流,可是他啊,不適合當對象。」

  「是嗎?」

  「他太狠了,收購企業簡直就是把人搾乾才甘心,好幾個企業被他收購之後,老闆都被他逼得跑路,上個月還有個自殺未遂,因此他有個外號叫『閻王』,要是被他纏上,肯定生不如死—你都不曉得他接手兩年,營業額成長好幾倍,夠他們家不愁吃穿好幾輩子了。」她收起粉撲。「唉!要是被這種男人愛上,每天肯定在天堂與地獄兩頭跑。」

  她對閻悍沒興趣,剛剛瞄到倩茹的筆記本上記著,下一個採訪對象就是津城少東簡世承,一看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催著慢吞吞的倩茹。

  「你急什麼?世承跟我很熟,我們待會兒有得是時間—怎麼?你也看上世承了?」

  「我想早點結束。」居然叫他世承!他們很熟嗎?

  董倩茹笑了幾聲。「等我們該採訪的問完了,你就可以先走了,我要留下來參加酒會。」

  董倩茹來到簡世承面前,那是祝曉韜第一次與他面對面。

  他算是非常開朗親切的人。與其說開朗親切,倒不如說有些不知世事,誰不知道簡家大少爺打小被慣到大,他不會與人交惡,但也絕對不是塊做生意的料。

  祝曉韜幫他拍了許多照片,就連董倩茹和他眉來眼去的畫面也沒放過,整段採訪她的攝影機都沒放下來過。

  訪談一結束,董倩茹還在原地與他閒聊,她已經衝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不斷用冷水洗臉。

  一抬起頭,她的雙眼早已因憤怒而佈滿血絲,剛剛還拿著攝影機的雙手直發抖。

  不行!祝曉韜,你忘了是為了什麼而混進來的嗎?站在他身邊就膽怯下來,這樣從前的努力不都白費?

  終於讓身體不再發抖,她強打起精神走出洗手間。

  正在擦拭被水滴濺濕的眼鏡,迎面差點撞上一個高大的身軀。

  撲面而來的香味讓她渾身一顫,抬眼一看,一個白髮蒼蒼卻精神奕奕的老人一隻手穩穩地抓住她的手臂,沒讓她摔跤。

  「小姐沒事吧?」

  是他!這張面孔就算過了二十多年,她依然記得!母親自她小時候就放在床頭的照片,就是這個男人,現在就在她身邊!

  她沒料到他也會來,情急之下,連忙掙脫他的手。「謝謝,我沒事了。」

  快速離開,她閃身躲到沒人注意的角落房間,剛才收拾好的思緒又在瞬間崩潰,她全身顫抖緊抱著自己的雙肩,將頭埋在膝蓋間。

  她好想放聲大哭,卻緊咬著唇,任淚流滿面。她從不讓人見到她這脆弱的一面,就連在她母親的喪禮上,也不在人前哭泣。

  後頭傳來一陣輕咳聲,她這才察覺房裡不只她一人,她連忙擦掉眼淚,輕轉過頭,看見一男一女正盯著她看。

  「啊,是記者!」女人連忙拉拉被男人弄亂的衣服,裝作若無其事的對男人嬌聲說:「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你電話。」

  女人走出房間,祝曉韜脖子上還掛著相機,卻沒半點心思想追這種沒有營養的緋聞消息。她吸吸鼻子,對自己剛剛在人前哭泣感到羞恥,此刻只想盡快離開這個房間。

  「你剛剛在哭?」

  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繞到她身邊,一手擋住她即將打開的門。

  才一轉頭,她又聞到那股煙草味,眼神不由得凶狠起來。「閃開!」

  他閻悍是何許人也,居然被一個既無身份也無身材的平民女子無禮對待,應該好好教訓她才是!

  當他看清眼前女孩,雖然衣著簡陋,一張絕艷的臉孔卻擾亂了他平靜的心湖,加上她紅著眼眶裡不見任何楚楚可憐姿態,只有堅定與憤怒,他直覺覺得這個女孩子不簡單。

  這樣的美麗女子在會場上絕對沒有人能比得過她,為什麼穿著這麼邋遢,一個人蹲在這裡哭泣?他注意到她脖子上掛著記者證,是剛剛採訪過他的雜誌社,明明見過面,他卻對這樣絕代尤物一點印象也沒有,真是太稀奇了。

  見他一步步逼近,全身散發著強烈費洛蒙讓她心跳不由得加快,但也因此她聞到更濃的煙草味,全身又緊繃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不干你的事!」她用力拉開門,大步走出去,一確定他沒有跟上來,她鬆了一口氣。

  回到董倩茹身邊,她已經戴好眼鏡,調整好情緒。正巧津城的董事,也就是簡世承的父親—簡煜平也在場,董倩茹立即採訪他,教祝曉韜又拍了好幾張照片。

  祝曉韜注意到一股灼熱的視線緊跟在後,她往後一瞄,發現閻悍不時往他們這邊看來。難道是在看她?他發現她就是剛剛那個凶他的人?

  不是,她注意到閻悍直盯著簡煜平,眼中透露出冷冷的寒意,為他的深不可測又添加一筆神秘。

  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節?她忍不住這樣想。畢竟,被閻王用那種眼神盯著,下場肯定淒慘,簡煜平就是他下一個要纏住的對象?

  她和簡家也有一段不共戴天之仇,十年來,她搜集的情報一直苦無用武之地,要是將它們賣給閻悍,或許真能讓簡家身敗名裂,這是自己做不到的部分,也許假手他人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閻悍注意到自己的瞪視被人捕獲,是那個在房間哭泣的女人。雖然她戴起了一副俗不可耐的眼鏡,一臉正經嚴肅,與剛才梨花帶雨的表情很不一樣,但他認得那套衣服,畢竟在這種場合穿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她竟然注意到了,真是個敏銳的人。他若無其事收回自己的視線。

  酒會即將結束,賓客三三兩兩準備離席,此時祝曉韜做出她這輩子最大膽的舉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5:17

  第2章

  距離八點的鐘聲已經過了半小時,編輯室人已走得差不多,祝曉韜快速收拾東西,許虔又從隔壁跑過來亂她。「曉韜,我請你吃宵夜。」

  「我今天晚上有事,改天。」她拎起大包包就要離開,卻被許虔拉回來。

  「喂,走這麼急,不會是要去約會吧?」

  「對啊!」

  「跟誰啊?」誰要約她這個男人婆?

  「閻悍。」

  「閻王?!真的假的?跟他扯上關係,你打算下地獄了是不是?」掙脫開他的手。「最好是啦!認識這麼久,你連我的真話假話都分辨不出來,我看你這輩子注定被女人要得團團轉。」

  還真被她一語中的,每次談戀愛總是被劈腿才後知後覺,現在當面被戳破還真是令他難過。

  趁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之中,祝曉韜趕快閃人。

  不到九點,她已經來到閻氏大樓,她領著名片上樓,四十樓頂樓就是總裁室,帶路的小姐請她自己入內。

  這個女人應該是來辦公的吧!但是都這麼晚了,有什麼公事好談?以往總裁的女人也都是這個時間來找他,但各個都是出奇美麗的女人,各有千秋,但今天這個半點特色也沒有,一身輕便牛仔裝,紮著馬尾,動作大剌刺的,難道總裁轉性了,喜歡這種「自然風」?

  她敲門入內,閻悍從電腦堆裡抬頭,也許是因為公司已經沒什麼人的關係,他將領帶鬆開半掛著,襯衫也解開幾顆鈕扣,看起來更添魅力。不過,她今天可不是來欣賞他的身體。

  「你可真準時。」他起身倒了杯酒給她。「請坐。」

  他領她走向沙發區。「你說會有我感興趣的東西。這讓我很好奇。一個小小的雜誌社記者會有什麼秘密?」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著。」坐上沙發,她從包包拿出一個牛皮紙袋給他。

  他隨手拿出資料翻閱,原本輕鬆的表情卻慢慢變得凝重。那些資料都是商業機密,她是怎麼拿到的?

  盯著他的反應,祝曉韜知道自己這次的賭注不對盤了。「這些只是一部分,還滿意嗎?閻總。」

  「你到底是誰?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我不過是全貌雜誌社的小小員工祝曉韜,至於我怎麼拿到這些東西,你也不必費心去查了,在雜誌社工作,我的網絡可是比你廣,檯面上、下的管道都有,這些資料全都是真的。」

  閻悍瞇起眼睛。「你想做什麼?」

  她也學他瞇起眼睛。「我才想問你要做什麼?」

  「你想要錢?多少?」他從桌上拿起支票本。

  「我不要錢。」她伸手按住他的動作。

  不要錢?!閻悍忍不住皺眉。不要錢,通常這樣最麻煩。「那你要?」

  「我可以把所有搜集的資料都給你,但你必須保證一件事,要讓津城敗得一塌糊塗,永遠沒有機會翻身!」

  這女的和簡家有什麼深仇大恨?費盡心思搜集這些東西,若流人黑市,至少有五千萬入袋,她卻一毛錢也不要!

  「這沒問題。」

  「還有一件事!」她的眼神在瞬間變得幽黝起來。「如果這件事情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那些資料你一樣也拿不到。」

  居然敢威脅他,這個女人也太過猖狂了吧。

  你和簡家有什麼過節?足以讓你恨到願意去整垮他們,就算他們收買你,你也不會動搖?」在會場上她注意到他的恨意,但仍不能確信那夠不夠強烈,假如事情進行到一半,被津城的人發現,用重金收買他,她將會全盤皆輸。

  他冷笑。「你不需要知道。再說,在商言商,既然你把東西交給我,我就會照你所說的將簡家擊垮。」

  她卻快速收起資料。「既然你們沒有過節,或者你不願意說明,那我沒辦法把這些資料交給你。」她不能冒險將手上所有的籌碼一次輸光!

  他很想打垮簡家,但簡家的勢力畢竟不小,想要鬥垮他們不是三兩天的事,如今這個猖狂女人手中有那些資料,只要有了那些東西,他的勝算便又添了好幾分,他非得得到那些資料不可!

  「你呢?要我攤牌,自己卻嚴守著秘密,我又怎麼知道該不該信任你?」

  「要講我的仇恨,光憑這些資料還不夠嗎?不然我又怎麼會主動來找你?」

  這女人真是令人火大,看似坦白了一切,卻又像在雲裡霧中教人摸不著頭緒。

  「既然不想說就算了,剛剛說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她受不了拖拖拉拉,轉身就想要離丌。

  「等等。」該死,他需要她手中所有的資料啊!「你要我說什麼?」

  「別一臉好像我為難你似的,我只不過想確保自己的安全罷了。」她重新回到沙發。「我想知道你和簡家的恩怨,如果只是雞毛蒜皮的小恩怨,那恐怕我們不能合作。」

  「喔?那決定權還是在你身上嘍?」

  「要是我走錯一步路就什麼都沒了,我能不小心嗎?」

  閻悍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欺騙你?」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個記者,你撒的謊我會看不出來?」

  「我和他們的關係純屬私人恩怨,簡煜平曾經搶走我最寶貴的東西,我要他拿整個津城來還!」他的聲音更冷了,眼神沒有一點溫度。

  最寶貴的東西?是女人吧!她努努嘴。「很好,我們的方向一致。這個禮拜之內,我會把東西交給你,給你一點時間計劃。」

  她背起包包就要走人,既然事情已經談妥,沒有必要多做逗留。

  等她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他冷冷的音調。「你不怕我調查你?」

  「你找不到什麼的,我們是同條船上的人,我勸你還是把心思放在如何對付簡家上面。」

  真是一個慧黠的女孩,每一步都規畫好了,看來她已經計劃許久。

  在她冷冷的外表下,到底隱藏了多少恩怨,那是他無從得知的。不過,他也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確信自己很快就能掌握全局。

  ☆☆☆☆☆☆

  祝曉韜回到自己所租賃的小套房,心臟仍不停地狂跳。

  自已是不是太衝動了?花了十年搜集來的資料,居然十秒內就決定讓給別人!

  雖然閻悍很行,可是,她是不是太冒險了?

  打開自己的電腦,一天之內她利用情報網搜集了不少閻悍的資料,雖然有點混亂,不過和她所想的差不多。他是一個冷酷的人,卻因閻家財大勢大,加上他的管理能力,使得閻氏企業到了他手上股價水漲船高,許多企業紛紛投誠,幫助他吞併其他企業。

  看來是個狡猾的商人。不過,他做事很有原則,只要是他下定決心要得到的東西,絕對到手,不會半途而廢。

  假定他是真心想要毀掉津城,那她真的幫了他一個大忙。

  只是,他的理由語焉不詳,她可以理解不想被人揭露瘡疤的感覺,可是事關重大,她可不願意冒險。

  他曾有女人被簡煜平掄走嗎?若是做成報導會是個不錯的題目,兩大巨商為愛爭奪所有權,肯定轟動全台。

  但是真有其事嗎?她懷疑。像閻悍那種奸商,會為了一段感情放手一搏嗎?她透過眾多關係,滲透了許多情報網,忙了一整個晚上,仍是一頭霧水。

  她查過所有關於閻悍的感情,除了學生時代有過半年以上的固定對像外,出社會後最長的不超過三個月,與女性的關係相當複雜,恐怕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在和誰交往吧。

  最久的一個是他的大學同學,兩人交往了兩年半,卻在他大四時因病過世,據說他為了這件事難過很久,大學休學一年,到世界各地去流浪。回來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之後所交的女朋友沒有一個超過三個月。

  直到去年,和盧氏財團的二小姐訂親,報紙上也就鮮少出現關的緋聞。不過她知道那都是檯面上,盧家二小姐人在美國唸書,天高皇帝遠,他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只要對雜誌社施點壓力,就箅被拍到照片也不用怕。

  又是一個玩弄女子的男人,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與這種男人扯上關係!偏偏他是唯一能向簡煜平報仇的人。

  沒關係,照她的估計,最多一年半,只要這個仇一報,她與閻悍將不再有所瓜葛,她會離他離得遠遠的。

  ☆☆☆☆☆☆

  如她所說,週末中午,她約他在他的辦公室碰面,並將所有資料交給他。

  她將所有檔案壓縮在兩張光碟片裡。「全都在這裡,就交給你了。」

  「你不會有留備分吧?」他將光碟片鎖進保險箱。

  「換作是你會留嗎?」她挑眉問他。

  他笑而不答。「既然來了,一起去吃午餐吧,這附近有間義式餐廳你一定得試試。」

  「不用了,除了合作這件事之外,我不想和你有其他接觸。」她冷冷的拒絕他的邀請。

  他沒被激怒。「你是不想和花花公子一起吃飯呢?還是單純不想跟我吃飯?」

  祝曉韜咬咬下唇。「這有差別嗎?」她討厭被看透的感覺。

  「你的回答證明了你的選擇,你認定我是花花公子。」

  她忍不住出口辯駁,「不用我認定,這是事實。」

  他笑著搭著她的肩,祝曉韜卻覺得全身緊繃起來,對他擺出抗拒的姿勢。

  「花花公子也是要做生意的,不會所有和花花公子吃飯的女人都會變成他的女朋友。何況,你這身打扮就連一般男人看了也不會有任何反應,何況是我。」

  她瞄一眼鏡子裡面的自己,一件T恤搭背心,迷彩長褲搭球鞋,和他搭著肩的樣子,就像好哥們,一點情調都沒有。

  「這跟我的打扮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不喜歡你這樣的人罷了。」她斷然把他的手從肩上移開。

  對於她如此冷漠的反應,閻悍也沒多說什麼,逕自笑了笑。「走吧,你想吃什麼?」

  為什麼面對她的輕蔑,他絲毫不在意?他是度量太好,還是城府極深?

  他拎起西裝外套就要往外走。「相信我,不會讓你白跑一趟的。」

  他的意思……讓她收起戒心,跟他離開。

  到了餐廳,閻悍點了菜,卻沒有任何行動,讓她不禁著急起來。「到底要我看什麼?」

  「你還真猴急,要有點耐心。」

  祝曉韜叫自己靜下心來。看看他要要什麼把戲。她也點了菜,沒過多久,菜便上桌。

  「等我們如願以償,你有什麼打算嗎?」

  「什麼意思?」

  「花這麼長時間去怨恨他們,一下子全沒了,不會覺得空虛嗎?」

  「你會嗎?」她不答反問。

  「你可真是守口如瓶。正如你所說,我從你平淡無奇的生平找不到任何和簡家的關聯,你又對自己的事情三緘其口——你總是如此神秘嗎?」

  「我不講是因為我不想講,你找不到是你沒本事,不要妄加猜測。」她冷冷回擊。

  像是早就猜到她的答案,閻悍竟不生氣。

  她才真是摸不著他的底!資料和傳言都顯示他是個冷酷無情的商場劊子手,現在居然多話的與她抬槓,到底是他原本就有多重性格,或只是為了套她的話才使出這招數?

  「有件事情我倒是很好奇,那天我在酒會,看到的人是你沒錯吧?」他嘴邊的笑意更濃了,眼睛裡閃著的是她所不懂的光芒。

  「我們是有在酒會遇到。」她不懂這有什麼好提的。

  「我不是指酒會上。」他將聲音壓低。「我是說在那個休息室裡,我看到一個在哭的女人,那是你吧!」

  是那件事!她的臉頰不由得臊紅起來,身體不自然的動了動,表情僵硬。「不干你的事!」

  果真是她知道他的身份,卻不理會他的女人也只有她了。「那麼我猜,你會在那個會場直接找上我,和簡家父子有關嘍?」雖然他們協議的是整垮津城,但她恨的應該是執事者。

  盯著她眼神閃過的一絲不安,閻悍確定了自己的假設。

  「有仇?」他收起方纔的親切,恢復像冰一樣的眼神與語氣。「會和他們父子結上這種仇恨,也就是他們在外面亂來的風流債,怎麼,被拋棄了?」

  「別把我跟那些被騙的蠢女人相提並論。」她惡狠狠地瞪著他。

  果然,又一個上了簡家父子的當的傻女人!事隔多年,他以為自己已經釋懷,沒想到又讓他遇上花樣年華的女孩子被金錢迷惑,慢慢走向簡家男人設下的陷阱,在初嘗甜美的果實後,卻遭到無情的背叛,事後心懷怨恨……

  她讓他想劍不愉快的過去,於是口氣更是不客氣,「是哪一個?簡煜平還是簡世承?你只要妝點過後也算是個美人,真想不透為什麼他們會拋棄你?如果你可以打扮一下,我倒是不介意穿穿舊鞋。」他輕浮

  地用手指輕抬起她的下巴,用極輕蔑的眼神打量她全身。

  祝曉韜自小到大沒受過這種無禮的對待。他把她當什麼?貨品嗎?她憤怒地揮開他的手,差點沒用水杯潑他一身濕。

  「這樣瞧不起人,你覺得很有趣嗎?我怎樣都和你沒關係,用不著你雞婆。」

  繼續和他糾纏下去,血壓一定會飄高,不過既然已經確定了合作關係,她還想給彼此留點餘地,打算在自己抓狂前迅速離開此地。

  「我要走了,你慢用。」

  她忿忿起身,卻突然被他一隻大手擒住。不讓她離去。

  「這樣就生氣了?好戲正要丌始呢!」用手一指,簡世承正從門口走進來,就定位後,和一個身材惹火的女子狀似親暱。

  聽他的口氣又恢復冰冷,正巧簡世承來到這間餐廳,她想了想,又回到位子上坐好。

  「你就是要我看這個?」

  「你是記者,不用我教,用你引以為傲的情報網看看他旁邊那個女的是誰。」

  「『海芮』的千金,她父親是全台灣最大的餐飲業龍頭,膝下無子,但有三個女兒。」海芮新董事長會由誰來接位一直是個謎,大女兒早已名花有主,對方是建築業中數一數二的少東;二女兒身體不好,幾年前出家去了;小女兒,就是這個方海芯,身材惹火,交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男女關係複雜,常讓她父親操心,不過人脈廣闊,很有運籌帷幄的實力。

  方家長女與三女明爭暗鬥,長女有建築業當靠山,理當穩固妥當,不過除此之外,並沒有特別明顯的管理能力;三女兒看似輕浮毛躁,卻是相當有實力角逐董座之位,就只差缺少一個強而有力的後盾。

  「最新情報,這個星期以來,他們可是打得火熱,各自圖的是什麼,我們心照不宣。」

  「為什麼讓我看這個?」

  「要是讓他們合併,光靠你給我的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夠用。」

  「你是說?」

  「你是記者吧!有得是辦法能將此事大肆渲染一番,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話不用講得太白。

  「何必冒險呢?閻氏這個後盾也不小,看你一表人才,怎麼不色誘方家三小姐?或許也會得到意想不劍的效果。」

  她用他的話想激怒他,卻又失敗。

  「恐怕得讓你火望了,我已經和盧氏二小姐訂了親,在結婚前,我可不想惹上一身腥。」

  去年這件事還轟動了一陣子,盧氏是國內石化產業數一數二的財閥,他們兩家聯姻一點也不意外,只不過女方現在正在美國哈佛念法學院,兩人聚少離多,對於自己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他們是心照不宣。

  「知道了,我會想點辦法。」她盯著他們又看了好一會兒。

  「怎麼?情郎懷裡抱著別的女人,心裡不是滋味?」

  她又瞪他一眼。「方海芯也算是個美人,而她的美貌卻被利用在這些骯髒事情上面——」

  閻悍不禁挑眉。她的想法真奇特,這也是她頭一次講出自己的想法。

  「有什麼不好?美女總是受寵愛的,多少女人想當美女還當不成。」

  「美女的光彩是短暫的,擁有美貌,只會毀了女人的一生。」想起母親,她不禁握緊拳頭。

  「也許她自己並不這麼想。」方海芯可是非常懂得用自己的美貌,獲得許多別人一輩子也求不到的機會。

  「那只是她還沒有遇到而已。」

  ☆☆☆☆☆☆

  午餐過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將他們擋在餐廳門口。

  他看了看四周。「我們坐計程車回公司。」

  「坐什麼計程車?那麼近,走幾步路就到了。」

  「開什麼玩笑?下那麼大雨——喂,你等一下。」

  來不及抓住她,她就走入大雨中,任由雨滴打在她臉上。

  「要命。」閻悍低咒一聲。這女的難道不知道台北的雨水很髒嗎?居然就這樣衝出去淋雨。他脫下自己價值七萬多塊的西裝,披在頭上過去幫她擋雨。「你瘋了嗎?雨水很髒的。」

  見他追上來,她反而又笑又叫的跑開,像是中了魔法,他追著她,跟著她的腳步,不時踩著積水的窟窿,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居然在台北的下雨天,和一個毫無女人味的女人在馬路上玩耍!

  剛開始他追著她,是想要告訴她,至少得到騎樓下躲雨,等雨變小了再回去;可是漸漸的,他也跟著她跑,與她大玩追逐遊戲,什麼酸雨、理智的,全被拋在腦後。

  兩人都淋濕了,閻氏大樓就在對面,她終於停下腳步,並且指著對面。「我們比賽誰先到。」話才說完,她拔腿就跑,想要早一步抵達。

  在大馬路玩這種賽跑遊戲是危險的,路邊突然衝出一台計程車,差點就撞上祝曉韜,幸好她反應夠快,向後倒退一步,而閻悍也眼明手快的拉住她,才沒發生慘劇。

  「沒長眼睛啊!……」司機破口大罵之後,揚長而去。

  兩人對望,不約而同大笑出聲。

  「我先跑!」這次換閻悍先她衝到對面。

  「犯規!」

  一到門口,迎面走出兩名員工,他們見到狼狽的老闆,後面跟著一個與他拉拉扯扯的……女的吧,頓時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

  閻悍在瞬問收起笑容,清清喉嚨,問他們,「週末還來上班?」

  「呃……回來拿東西而已……總裁好。」

  「辛苦了,吃中飯沒?」

  「還、還沒。」

  「那還不快去吃?」

  兩名員工連忙退下,連大氣都不敢哼一聲。

  祝曉韜憋著笑看著一臉嚴肅的閻悍,彷彿剛剛跟她在嬉鬧的是另一個人。

  「變臉變得真快,真不愧是總裁。」

  閻悍已經收起嘻皮笑臉,用她最熟悉的冷眼瞪她,這一瞪,把她瞪回現實,剛剛那一切好像只是一場夢。

  他走入電梯。「快上來弄乾,你還有東西放在我那邊。」

  如果可以,她實在不願意和冷氣團一起搭電梯。但沒辦法,全身都濕透,而且她的東西在樓上。

  一進到電梯,閻悍按了40的按鈕,電梯緩緩上升。

  「哈啾——」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眼角瞄到閻悍又在瞪她,揉揉鼻子,當作沒事發生。

  沒想到他大手一撈,動作粗魯的將她的頭撈進自己懷中,另外一隻手還用力揉她的頭髮。

  「誰教你要淋雨。」像是故意欺負她似的,將她的頭髮弄得越亂他越開心。

  祝曉韜以為他在生氣,沒想到一進電梯他完全變了個人,和剛剛一樣,又跟她玩了起來。

  「可惡!」祝曉韜開始反擊,想推開他,還試著把手往上撈,想把他的頭髮也弄亂,沒想到他笑得更開心。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6:14

  第3章

  兩人一路鬧著進到他辦公室,閻悍從休息室拿出兩條浴巾,把一條扔給她。

  「後面有浴室,快去弄乾。」

  「不好吧!」他們可沒有熟到這種程度。拿起包包,祝曉韜就打算離開。

  「沒什麼不好,浴室裡面有烘衣機,你至少得把衣服烘乾才能離開。」

  這是個令人心動的提議,她先脫下沉重的背心,吸過水的背心,簡直可媲美鉛塊。「那你呢?」

  「隨便擦擦就行了。」

  沒想到他竟出乎意料的體貼。也許這是一般他對女人的招數……沒用的!她早就識破了,溫柔體貼、甜言蜜語一旦戳破就一文不值,她有點後悔剛剛居然對他另眼看待。

  祝曉韜一邊準備進浴室,一邊把纏在亂髮上的髮束拿下來。

  閻悍直盯著她,發現她居然有股不可思議的魅力,一舉手一投足,散發出自然而柔美的氣息,因被雨水淋濕而服貼在她身上的普通襯衫,居然在眼前形成一種異色的情景。

  除去她高姚的身材不說,原來她的比例是如此恰到好處,身上每一寸的曲線都是藝術品,披散在肩後的長髮更是平添嫵媚。他看過無數的女人,從未遇過像她這樣的美人,教人忍不住想親近她。

  眼前的美人和剛剛那位毫無女人味的人是同一人嗎?他是不是搞錯什麼了?在那場酒會中,他一直難忘的那張絕艷的臉孔也是她……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走向她,她正忙著把打結的長髮用手梳開,沒注意到他炙熱的眼光。

  他遞過一把梳子。「我幫你拿眼鏡。」

  祝曉韜不疑有它,摘下眼鏡交給閻悍,繼續和頭髮搏鬥。

  沒錯,就是她。

  世上為何會有如此完美的佳人?絕艷的臉孔未施脂粉,卻擁有每個女人都會嫉護的膚質與五官,那股與眾不同的魅力深深吸引著他……

  他想要她!一種從內心深處湧升的渴望教他全身顫抖,他要她,要這個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女人。

  「你近視幾度?」他看一下她的眼鏡,發現度數並不深。

  「一百五吧。」

  「為什麼要戴眼鏡?就算不戴,你也看得見吧!」

  她終於抬頭正眼看他,發現他眼中的炙熱與深沉,不由得渾身一震,光是站在他身邊,都能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強烈慾望,隨著他的視線,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身體的曲線居然展露無遺。

  「不干你的事。」她搶回眼鏡重新戴上,但已經來不及了,她最美麗的模樣早已烙印在他心中。

  閻悍一點也不以為忤,因她的不易親近反倒添加了一種野性的神秘。

  他更確定,自己要定這個女人。

  二十分鐘後她從浴室走出,眼鏡滿是霧氣仍不肯拿下,邊用浴巾擦著濕漉漉的長髮邊道再見,「謝謝你借我使用浴室,改天再請你吃飯,我先走了。」

  經過剛才那令人臉紅心跳的時刻,她決定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閃為妙。

  「走?你要走去哪?外頭還下著雨呢。」閻悍手上搖著兩杯紅酒,將一杯遞給她。

  她沒接下酒杯,這樣的情況太曖昧了!剛洗完澡的她,身上的香味連自己都覺得誘人,現在整層樓只剩他們兩個人……

  危險!體內警報聲火作,她差點忘了這個男人不是正人君子,而是個花名在外的風流男子啊!她居然一時大意,就這樣到他的浴室洗澡。

  「我到樓下去叫計程車。」不管頭髮仍半濕,她抓起包包就要離開。

  「你不至於這麼不解風情吧!」他擋住她的去路。「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你和簡世承曾有過那樣的關係,可見你也不是什麼名門淑女……」他靠近她,自她身上傳來的幽香直竄入他的每一寸神經,挑逗著他。

  她用手上的大包包用力打他。「我跟他們的關係都不干你的事,就算我是簡世承的情婦,生了他一打的孩子,你也別想打我的主意!」

  她怒氣沖沖大步邁向電梯,電梯門一開,她卻遲疑了,等到電梯門一關上,她走回閻悍身邊,眼神依然充滿戒心。

  他方才被她胡亂K了一頓,現在她卻回來找他,是想做什麼?

  「我給你那些資料,本來我是不打算收取任何報酬,如果現在我要加碼,你接受嗎?」

  閻悍不禁挑高眉,饒富趣味的看著她。「這種事,沒立任何笑約,就看我們當事人的『交情』了,交情要是深一點,加多少碼都不是問題。」

  祝曉韜撇撇嘴:「不必說得那麼文縐縐的,你是要我跟你上床吧?」

  他們都是聰明人,而且男歡女愛,沒什麼好隱瞞的。「先別提代價,倒先談談你想加什麼碼。」

  咬咬下唇,她篤定地告訴他。「我要你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生下簡世承的孩子,而且,我要他迷上我,讓我的骨肉在他們簡家開枝散葉!」

  閻悍是個冷靜的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聽見這樣的請求倒是頭一回。這讓他非常好奇,她可以在拒絕他的一瞬間表現得像個烈女,卻又在下一秒像個蕩婦一樣說要替男人生孩子。

  「讓我想想……你要生簡家的孩子不是為了他們的財富,也不是為了愛情,你要他們家破人亡,卻又要生下他們的孩子……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是他們父子最痛恨的女人,我要毀了他們簡家,讓我的血在他們引以為傲的簡家世世代代流傳下去!」

  閻悍忍不住皺眉。「剛剛在大街上,我承認我受到你的吸引,以為你像天使,但沒想到,你卻有著蛇蠍一般的心腸。」

  她聽了卻哈哈大笑。「你是閻王,不覺得魔女對你而言比較適合嗎?」

  趁著她靠近,閻悍動手摘除她臉上礙事的眼鏡,一把將她摟近,一張絕艷的臉孔在他面前重現,大而有神的眼睛,既銳利又多情,微微上揚的眉毛將她的眼神勾得煽情惑人,翹而挺的鼻尖不是紅嫩的雙唇,他忍不住伸手觸摸因洗完澡白裡透紅的臉頰,其他女人濃妝艷抹後的臉,與她這渾然天成的滑嫩肌膚根本無法比擬。

  「如果魔女都像你,你要教多少男人下地獄才甘心呢?」語畢,他悍然地吻住她,吮吸她紅唇間的甜美。

  她已經不像方纔那樣激烈的反抗,但面臨他強壓而下的親吻,卻下意識的掄起拳頭擋著他,不讓他的身軀貼近自己。

  然而她的抵抗只是徒勞無功,閻悍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想法,一隻手往下探,順著她臀部的曲線來到她的中心處,隔著牛仔褲刺激著她……

  他怎麼可以這樣!祝曉韜差點跳起來揍人,可是她的四肢全被他箝制住,無法動彈,也因為過於驚訝而被他趁機撬開貝齒,她只能眼睜睜的感覺到他的舌,火熱熱的滑進她的嘴中,與她的小舌交纏著。

  她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度,漸漸的手腳也不聽使喚,全身無力趴在他身上,隨著他一步步入侵,她只感覺全身酥麻,什麼力氣都使不上來。

  「沒想到你這麼敏感。」他的唇終於撤離,眼神定在她迷濛的雙眼上,他是情場上的老手,沒想到今天光是一個吻,就讓他差點把持不住。

  她的兩頰因情慾而緋紅,他不自覺的伸手撫摸她,像在觸碰世上難得一見的藝術品。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美麗與情慾的化身,只要是男人,一碰上她絕對都會上癮……她有著最美麗的臉龐,卻有不易被馴服的個性,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野性卻又悲傷的神秘感,而身體卻又是如此細緻敏感。

  「我接受你的加碼,要不要現在就兌現?」他的慾望雖已被撩起,但他不是禽獸。若不是兩情相悅,他寧願罷手。

  因他的話,祝曉韜漸漸轉醒,深吸幾口氣,卻儘是吸人他的陽剛氣息。「你要幫我?」

  「沒道理不幫,何況你這麼迷人。」他牽起她的柔荑親吻。「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是個輸家,擊敗了簡家,又擁抱過美人,不吃虧的。」

  「還真是在商言商。」她離開他的懷抱,理了理被他弄亂的衣服。「給我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

  「當然。」他很有風度的。「外面還在下雨,你先等我洗個澡,我開車送你回家。」他得沖個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祝曉韜沒答話,坐在沙發上,等他走進浴室後,她卻選擇默默離開。

  ☆☆☆☆☆☆

  又到了每週的截稿日,編輯室和以往一樣煙霧瀰漫,大家脾氣壞得要死,聰明的人在此時都會視此地為禁區,盡量不踏進這裡一步。

  偏偏有人不怕死,硬是鑽到祝曉韜身邊大吐苦水——

  「怎麼辦?倩茹又不理我了。」

  「因為你太不識相了,快滾開!」他坐到她的排版了。

  「再怎麼忙,你也要關心朋友,怎麼這麼無情?」

  如果她能多出一隻手,便會用那隻手把他掐死……也許她早該那麼做了。「幫我把所有的版排完成,早點弄完,我就關心你。」

  於是,編輯組多出了一名免費勞工,也多虧了他,編輯工作頭一次在十一點前結束。

  「走,這下你可以關心我了吧。」他勾搭起她的肩,蹦蹦跳跳的走出雜誌社大樓。「我去牽車,等我喔!」

  祝曉韜不想跟他爭辯,反正忙了一天之後,有人願意送她回家還真不錯。她坐在路邊,吹著涼風等他。

  「那個男的是誰?」

  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祝曉韜差點沒摔下去,轉頭一看,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來人印上一個又深又長的吻。

  「閻……閻悍……快住手……」天啊!她快窒息了,他怎麼會突然出現?要是被許虔看到,又要哀哀叫了。幸好現在晚了,路上沒什麼人,不然肯定引入側目。

  他好不容易停下吻她。「那天你為什麼就這樣走掉?」

  是指上星期的事嗎?「我想……自己回家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你。」

  「我有說麻煩嗎?」她可知道當他一出來發現她早已離開時,有多懊惱嗎?一股悶氣直壓著他的胸口。而接下來這一個星期,她竟連通電話也沒打。

  他九點多從公司下班後,順道繞來他們雜誌社大樓下,他知道她星期五晚上截稿,會很晚下班,等到十一點,卻看到她大剌剌的和一個男人相擁走出來!雖然那個男的看來沒什麼威脅性,把她當成好哥們,不過那是他還不懂得眼前這個女人的魅力的關係。

  「我送你回去。」這次絕對不讓她跑走!

  「我約了人了——」

  「曉韜?」許虔坐在一台摩托車上面。「你朋友啊?」

  閻悍背對著他,沒讓他看見自己的臉。「要我去跟他打招呼嗎?」

  開什麼玩笑?要是讓人知道閻王就在這裡,雜誌社全體員工豈不全衝下來了。

  「好啦好啦,你先上車啦,我等一下就進去。」硬把他塞進車內,沒讓許虔注意到他是誰。「許虔,你今天自己去吃啦,改天我補請。」

  許虔張大嘴巴,看著祝曉韜鑽進那台昂貴的Volvo裡面,然後眼睜睜看著車子離去。他們兩個似乎關係匪淺,他怎麼不知道男人婆也有人追?而且那男的看起來不像泛泛之輩。

  那男的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啊?

  ☆☆☆☆☆☆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這根本不是回她家的方向,如果不是他忽視所有的紅燈,她一定會趁紅燈的時候跳車逃走。

  閻悍眼睛看著前方,當作沒聽見她的話。

  終於,他停下車子。

  此處是在半山腰,方才一路上也沒多少車,這裡算得上是荒郊野外,雖然杳無人煙,但視野極佳,幾乎可以看到整個台北市的夜景。

  「你到底在做什麼?」

  閻悍原本望向前方的眼神突然瞄準她,像是看見獵物的黑豹,迅速向她靠近。

  祝曉韜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他狠狠吻住。

  和剛剛在大街上的吻不一樣,濃密而強烈的吻讓她全身發燙,體內有一股熱能被他挑起,他的舌蠻橫地探入她口中,她一感受到他的氣息,瞬間全身軟了下來,完全無法反抗他的入侵。

  一股氣味讓她渾身一顫,頓時清醒過來,用力推開他。

  閻悍還沉浸在她的香甜氣味中,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不明所以。

  「我討厭那個味道。」祝曉韜冷冷的說。「以後要吻我,不要讓我聞到那股煙草味。」

  她怎麼了?剛才還一臉陶醉樣,卻突然翻臉不認人。「這可是古巴最頂級的煙草,大部分的女人都喜歡這個味道——_」

  她用力瞪他。「我就是討厭,別把我和其他女人混為一談!」

  「有差別嗎?」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你哪裡和其他女人不一樣了?總愛自抬身價,在拒絕我之後,轉頭又說要生簡世承的孩子,還要我幫你——要我幫你什麼?享受魚水之歡?還是想要同時抓住我和簡世承,想大小通吃?如果硬要說你和其他女人有什麼不同,就是你比她們更加擅長工於心計。」

  這個星期以來,她的要求像根隱形的刺,梗在心中,讓他每每想到這件事就渾身不自在。

  她一定給他下了某種魔咒,他越告訴自己別去在意,她的身影就越加明顯,包括她所說過的話,似乎句句都藏著秘密,教他如何不去在意。不去猜測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漸漸地一個星期過去,她不與他聯絡,又更添加他的氣惱。

  默默聽著他的指責,祝曉韜緊抿著唇沒有反駁。她策劃這一切,絕對要簡家嘗到前所未有的恥辱與悲慘,就算犧牲自己,與他們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而閻悍,對她而言,他只是一隻棋子,幫助她能夠更加接近簡家父子的棋子。

  她直覺閻悍不像他外表那樣冷酷,但也隨時提醒自己,別和他過於密切,就連當朋友也不能認真,因為她最終的計劃,是要讓自己與簡家一同染黑,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而閻悍,如果她和他發展出感情,就算是友情,她也不能把他一同拉下水!要骯髒,她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她慢慢轉過頭看著他。「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面對她那雙堅決、神秘又混雜著悲傷的眼神,他心中居然莫名的一緊,一股衝動想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有那麼一瞬問,他甚至覺得,只要她想,他可以為她付出一切——

  不!他趕緊拉回理智,回復嚴肅的閻悍。

  他絕對不會再為了一個女人自毀前程……是眼前這個女人不好。

  他差點忘了,她有股魅力,能吸引男人圍繞在她身旁。別的男人也許會乖乖任她擺佈,但他閻悍絕對不會!。

  他冷冷的說:「明天是週末,你拜託我的事我已經計劃好了,明早我。派人去接你。」

  她這才想到她拜託他的事——他會讓簡世承迷上她,但代價是她的身體。

  「不是說要給我一點時間準備嗎?」她聲音小了下來。

  「我給你一個星期了,不是嗎?」他要重新掌控主導權,不能每次遇到她都失去理智。「這麼晚了,吃過飯了嗎?」

  「本來要去吃宵夜的。」

  他沒多說什麼,開著車下山。恢復冷靜的他。車速減慢許多,兩人都選擇沉默。他在一間永和豆漿店門口停車。

  見她不動,他開口問:「不是要吃宵夜?」

  「你是大老闆,來這種地方吃宵夜,不怕被人笑?」

  他挑眉問她。「大老闆不能喝豆漿?」

  她和他一起下了車,點了餐,坐在豆漿店裡。「要是我現在有帶相

  機,一定把你拍下來,標題寫著:『閻氏總裁半夜光臨豆漿店』。」

  「副標寫著:『身旁美女不顧形象大吃特吃』。」他指著帳單,她剛剛一個人就點了將近兩百元。

  「我才不是美女。」她努努嘴。

  「你是我看過最有魅力的女人。」坐在她的正對面,更能夠好好看清楚她。

  被當面這樣說,她不臉紅才怪,一方面又覺得困窘。「只有你那麼覺得。」

  「只有我覺得不是更好,就不會有別人來搶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這樣說?只是隨口說說、逢場作戲吧!

  「別忘了你要讓簡世承迷上我,還得讓我生他的孩子。」

  他卻笑了一下。「我知道。」

  她瞪著他的笑臉,心裡揣測著他是用什麼心態說著剛剛那些話。

  「先生小姐,你們的餐點來了。」工讀生為他們端上了一盤盤蛋餅、包子、炒麵、豆漿。

  祝曉韜決定低頭吃東西,不再去猜測他的心思,怕擾亂她復仇的決心。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6:25

  第4章

  一大早就被挖起來,一台高級轎車停在她住的老舊公寓樓下,實在引人注目,婆婆媽媽對著車子指指點點。她想低調一點,只能戴了頂帽子迅速鑽入車內,讓司機趕快載著她離開。

  葉海升原本起了個大早,到公園散步,順道經過祝曉韜的家,多看了兩眼,當然也留意到那台十分顯眼的高級轎車,正在納悶這種大車怎麼會停在這種二十年以上的住宅區時,就看到祝曉韜三步並作兩步從樓梯上跳下來——早就告訴她不能這樣走樓梯,從來沒改——然後鑽進車子裡。

  她不是那種攀附權貴的人,但是,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實在讓他不安。

  祝曉韜被帶到一問五星級飯店頂樓,接待的小姐告訴她,「小姐請稍等,總裁馬上就來。」

  偌大的房間只剩她一人,一件半正式的襯衫和牛仔褲配球鞋,她不自在的拿下帽子,隨便在房間逛著。這是間豪華的房間,到處都是昂貴的裝飾品,就連鋪在腳下的地毯恐怕也價值不菲,搞不好比她那問小套房還貴,竟被她一雙夜市買的399球鞋踩著,實在是有點可憐。

  好大的地方,有好多房間,她隨便推開一扇門,是辦公室,另一扇門裡面是一個空曠的房間,除了許多大鏡子外沒有多餘的東西,還有扇門一推開,居然是一間比她的小套房還大的浴室。

  她看得頭暈目眩,有錢人的生活實在與她差太多了,她打算不再折磨自己的眼睛和自尊,想走回剛才的地方,卻已經搞不清楚東南西北。

  這到底是哪裡啊?居然有個衣櫃大到像間房,裡面的衣服清一色都是女人的衣服,而且都是那種短薄清涼的衣服,這是閻悍的興趣嗎?還有滿櫃的鞋子是怎樣?每雙的跟起碼都有三寸吧!穿那個走路豈不摔死?

  她開了扇門離開衣櫃,卻來到一個擺著大床的房間。

  床頭靠著一大片落地玻璃,外面是一大片海景,白天的海色波光粼粼,不禁吸引住她的目光,她朝著玻璃走去,欣賞著美麗的海景。

  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自己失了神,一轉頭卻發現閻悍倚在門邊看著她不知道多久了。

  「喜歡嗎?」他含著笑看她。

  她努努嘴。「你來很久了?」

  他指指床上。「把它換上。」

  祝曉韜這才注意到床上擺了一件深紅色禮服。她用兩根手指把那件沒什麼布料的衣服拎起來。

  「你要我穿這個?這根本就不算衣服嘛!」

  「換上。」他依舊噙著笑,靠近她。「別忘了你來這裡的目的。」

  「我沒忘。」她走向剛才那問衣櫃,準備換上衣服。

  「等等,在我面前換。」

  「什麼?」她睜大眼睛看他,不敢相信他的話。

  「你明明就聽到了。」

  「哪有人這樣。」她的臉在瞬間漲紅,可是他的表情卻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我要進去換。」

  「你不是要學勾引男人的技巧?我這是在教你。」

  「你這是假公濟私。」她仍試圖反抗。

  「那又怎樣?反正你的身體早晚也是我的——那是你的學費。」他的笑意更濃了,但看在她眼中只覺得他很殘酷。

  千萬別被他昨晚的親切給騙了,他和她一起喝個豆漿就以為他是好人,其實他的目的還是她的身體。

  「看就看。」牙一咬,她脫掉眼鏡後,一顆顆解開自己襯衫的鈕扣,然後脫了下——

  「等等。」他走近,又幫她把襯衫披著。「不能這樣脫,你應該接著脫去長褲——-」

  什麼?祝曉韜困惑的看著他。他居然一副若無其事的講出這種話。

  她的手放在褲頭上,兩眼盯著他。「你一定要站這麼近嗎?」

  「到時簡世承站得更近,那你怎麼辦?」一句話堵死她。

  她努努嘴,準備褪下自己的長褲。

  「這是什麼表情?」他一隻手扣住她的臉。「壞習慣,要改掉——以後不准努嘴。」

  太靠近絕對是大大失策,她的髮香與體溫,透過房間內微妙的空氣滲入他的體內,手中傳來細緻的觸感開始讓他動搖,若隱若現的上身更是直接命中他的慾望。

  「我是你的玩具嗎?」要她不准這樣、不准那樣,她都半裸了,他還不放過她。

  他強壓住慾望,低聲道:「我這是在教你。」

  「教我?你是老師嗎?」她實在不服氣。拉近他的領帶,順手解下,

  繞在自己脖子上,半松的領帶與全開的衣襟,形成一幅極為冷艷的釋色。

  「學生如果不聽話怎麼辦?老師。」

  她是魔女!她一定是魔女!

  閻悍一把抓住她,將她擁在懷中,她身上特有的幽香使他迷亂不已,

  他低頭吻住她,嘗著她的甜蜜,將她四肢的反抗意識一起吻住,像是纏繞在玫瑰花上的籐蔓,品嚐著花朵的芬芳,卻又必須忍受荊棘的考驗。

  她用力一咬,閻悍吃痛離開她的唇。

  「不要隨便碰我。」她抹去唇邊一絲血跡,慢慢褪去長褲、鞋子,最後是襯衫。

  她站得筆直,像一朵稀有的花朵,直立在高山的荒漠中,一頭黑髮披散在肩上。

  「還有什麼要指正的嗎?」冷冷的聲音,與她美麗的身體形成對比。

  他一句話也沒說。夠了,她本身不只美麗,還有股魅力,能夠挑動男人的慾望,只要她將它展露出來,就是渾然天成的性感,完全不用他多說。

  祝曉韜撿起地上的紅色禮服,套在自己身上,她理理衣服上的皺摺。這套衣服的大小尺寸完全適合她,不會太緊也不會太鬆,她該佩服自己的身材,還是閻悍記女人身材的功力?

  她的後背幾乎中空,只有條細繩橫過中間。她將手繞到背後想綁好繩子,卻怎樣都不順手。

  「如果你的雙手有空的話。」她開了口。

  閻悍將她散在背後的長髮理到前面,輕輕幫她繫上背上的紅繩。

  她看著前方的鏡子,鏡中倒映著自己紅色的身影,還有閻悍那雙深邃的眼睛。

  只不過是換件衣服而已,她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鏡子的她簡直不像是真人,倒像是藝術品般翩然美麗。

  「這就是我的學費嗎?」透過鏡子,她問他。

  『覺得不划算嗎?」他環住她的腰,感受她身體曼妙的曲線,將臉埋入她的頸窩間,吸取她的芳香。「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但他已不想放手。

  她將頭偏向另一邊。「只不過是身體而已。」

  他解開他剛剛繫上的紅繩,親吻著她嫩白的背,所到之處都留下淡紅色的痕跡,祝曉韜下意識扭動身體,卻又被他緊緊圈著。

  他抱起她,將她輕放在床上。「這次你別想再咬我。」

  再一次,他又吻住她,像是要報復她方纔的舉動,一隻手撫上她的柔軟,不讓她的小嘴發出抗議,俯身將她的話全含在舌尖。

  她無法思考,他所有的觸碰對她而言都是刺激而且未知的,就連他的吻……她的鼻息間全是他的味道,溫柔又強烈的籠罩著她。

  他脫去自己的上衣,褪去她的絲質洋裝,也解下她最後一層防線……

  ☆☆☆☆☆☆

  激情過後,閻悍逕自走入浴室沖澡,她則忍著下腹的不適,走下床穿上散落在一旁自己的衣服。

  床上的血跡讓她困窘,自己的第一次就這樣給了認識沒多久的男人,他也許就像他的名字那樣,冷酷而無情,完事之後什麼也沒說就去洗澡,被這樣對待,她開始覺得自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貨物。

  「只要忍一陣子,就可以報仇了。」她喃喃自語,但一見到床上的痕跡,眼淚卻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可惡!」她抹掉那不切實際的東西。只是身體而已,今天就當作被狗咬一口好了,傷口過兩天就會好。

  整理完東西,她就要離開,閻悍正好沖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她要離去的背影。

  「你要去哪裡?」』

  「既然都結束了,當然要回家。」

  「不沖個澡再回去?」

  祝曉韜咬牙。「不用了,身上難得留著第一個『恩客』的味道,總得好好回味吧!」

  閻悍皺眉,用眼神示意她到旁邊沙發上坐下。

  她想了想,選擇留下。

  「為什麼這樣糟蹋自己?」

  「趁早提醒自己只是個物品,這樣在『繳學費』的時候才不會丟臉。」這話在告訴他,也在告訴自己已沒有後路可退。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沒想到你是處女。」

  「什麼叫沒想到?」從她懂事以來,就計劃著要毀掉簡家,而自己的身體無疑是最有利的籌碼,她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這也是為什麼她要將自己的美麗隱藏起來,等機會一到,她要讓所有的人為之驚艷。

  「我以為你曾和簡世承在一起過。」他別有含意的看她一眼。「把第一次給我這種人,你不後悔嗎?」

  「你怕了?以為我會哭哭啼啼纏著你?」

  「我要的是你的身體,並不是你的第一次。」他不懂她口氣中對他的睥睨從何而來,是針對他?還是所有的男人?

  原本忍住的淚水,卻因為他的一句話,又湧上雙眼,她連忙擦掉這份軟弱,不讓他見到自己的悲傷。

  他又怎麼會沒見劍她的動作。方才在浴室中,他懊悔自己沒在重要關頭抽身離開,居然順著慾望佔有她。他不是她所愛的男人,她這樣糊里糊塗的給出自己的身體.以後會後悔的。

  他閻悍縱使花名在外,卻不隨便碰處女。他認為,女人最珍貴的第一次應該給她所愛的男子,而男子也應該要珍惜她。

  自己曾經有過最珍愛的女人,瞭解那份相知相惜的感受,那是天底下最難能可貴的東西,不應該隨便貼上價碼,任意販售。

  他一向對自己的自制力有一定的把握,在擁抱女人的時候絕對不會出亂子。但到了她面前,卻兵敗如山倒,完全失去控制力。

  看著她倔強的擦去眼淚,卻止不住發自內心的悲傷,眼淚如泉水流出,她怎麼樣也止不了,閻悍覺得胸口一緊。眼前這個為了自己的童貞哭得像淚人兒的女孩,她可以像天使一樣潔白無瑕,又擁有魅惑人心的魔力,她為何有滿滿的恨意,想向簡家報仇呢?

  他很想抱住她,讓她在白已的懷中平靜下來。但他沒有。

  「你後侮了?」他低低的問。.

  「沒有。」她從涓眼中重現自己的堅決。「說吧,你打算怎樣幫我?」

  「我有管道能讓簡世承認識你,不過,要他看上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什麼意思?」

  「我和他對於挑女人的喜好不太一樣,我直覺你可能不合他的胃口。」

  她忍不住皺眉。「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溫柔、婉約,又要有女人味。」雖然他有和方海芯做利益聯姻,但根據他的瞭解,簡世承喜歡的根本不是那種幹練女強人。

  祝曉韜非常瞭解自己,她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她寧願跟登山社去攀爬喜馬拉雅山,也不想窩在家裡繡花煮菜。聖於女人味……她長這麼大,不知道除了脫光衣服跳上床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勾引男人。

  她根本不是那塊料嘛!

  閻悍看得出她對自己多少還有點自知之明,不過她也過於妄自菲薄了。

  「你放心,既然我要幫你,那些條件都不是問題。」

  「那要怎麼做?」

  「依你的天分,只要訓練過一陣子,我想,你絕對可以當上一朵艷冠群芳的交際花。到時候,我就不相信簡世承對你不心動。」

  「訓練?」

  「美姿美儀、社交禮儀、國際語言、時尚品味、國際標準舞……你都得學,我幫你找好了老師,你明天就能來上課。」

  「就這樣?」那些東西一向與她絕緣。「這樣就能吸引到簡世承的注意?」她實在很懷疑。

  「當然不行。上那些課是為了讓你進入上流社會,成為引人注意的交際花。」

  「我不要別人的注意,只要專心對付一個人就夠了。」她急著想執行復仇計劃。

  「所以我就說,你不懂男人的心。那些課程誰都能去學,重點是你要成為『艷冠群芳』的名媛,自然而然會有仰慕者前來。相不相信,到時,簡世承也會是其中之一。」

  「你怎麼知道?」

  「你沒聽過,越難得到的東西就越珍貴?而他剛好專摘高嶺之花。你只要爬得上去,成為那朵花,他就是你的囊中物。」這好像是男人的劣根性。

  「所以,只要把那些東西學好,我就能達成目的了?」

  「當然不是。」他靠近她。「你還缺少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她著急起來。「我一定會做到的!」

  他定睛在她身上,用一種她所不懂的眼神。「你要學著怎麼賣弄你的性感,好讓他對你神魂顛倒。」

  「所以?」她開始不安,為他的話,為他的注視。

  「由我負責教你。」他不會讓其他男人碰她一根頭髮的!

  祝曉韜聽到這裡,竟想放棄這個計劃。而且,她懷疑閻悍居心不良。但隨即轉念一想,她的身體已經是他的了,而他也承諾會替她打擊津城,他們現在在同一條船上,她也只能相信他。

  何況,和他一起,總比跟其他奇奇怪怪的男人好。

  「也就是,我的身體不但是學費,還是教材嘍?」她的聲音冷冷的。

  「保證你絕對物超所值。」他不喜歡她把自己的身體貼上標籤的話氣,因為他根本不覺得她是一個物品,她是一個貨真價實、有靈魂的女人。

  「希望如此。」

  ☆☆☆☆☆☆

  吃完晚飯,她想洗個澡好好睡覺,把今天稍早的事情當作被狗咬一口,傷口會好起來,只不過還是會痛個幾天。才這樣想,就有人找上門。

  「葉叔叔?」

  他拎著一袋啤酒和滷味。「吃飽沒?好久沒跟你聊聊天了。」

  祝曉韜將陽台清出一個空位,搬了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出來。

  「叔叔怎麼有空來?」

  「阿滿晚上要教小孩子寫作業.我就趁機出來走走。」

  「喔!」葉叔叔五年前和一名護士結婚,總算在生活上有個照應。六年前,母親剛過世不久,他本來要將她接過去住的,說是看著她長大,她就像他孩子一樣,不忍心將她丟下不管。

  但她拒絕了。二十幾歲,已經成年了,母親一去世,她有她要做的事,葉叔叔是個平凡的公務員,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追求母親,只是母親從來沒答應過他。

  他就像她的父親,在她最缺乏父愛的年紀,給予她適時的關心與照顧,也給她們母女倆非常多的幫助。她一直不瞭解為什麼母親不接受葉叔叔的愛?儘管母親一再拒絕他,他還是義無反顧對她們好。天底下還是有這種傻男人呵!

  兩人有一話沒一話的搭著,雖然他疼她像女兒,有時候卻又像父子那樣自在。

  「曉韜,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八了。」

  「我記得我當初看到你的時候才八歲,這麼小一隻,綁了可愛的公主頭,穿著蓬蓬裙——」他比了個高度。「躲在你媽媽裙子後面哭,現在都過二十年了,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耶!」男朋友?跟閻悍那種關係應該不算吧!

  「怎麼不找一個?還那麼年輕。」

  「忙啊!就算有空,我也只想好好休息,根本沒想那麼多。」

  「改天葉叔叔幫你介紹對象,這年頭,個個喊著沒時間,明明每個都單身,晾在那裡也總不是辦法。」

  祝曉韜心裡一驚。這不是頭一次他要幫她作媒了,從她母親過世後就沒停過,只是許久沒再過問,叔叔為何突然重提這件事?

  「叔叔,我都不急,你在急什麼?」

  他歎一口氣。「我今天看見你上了一台車,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的座車。」

  果然被看到了。

  「曉韜,叔叔我看過很多,你也知道你媽媽發生過什麼事,那種豪門不是我們一般百姓能去碰的,如果弄不好,你這一輩子就毀了。」葉海升語重心長的勸她。

  「叔叔,你放心啦,我知道媽發生過的事,那台車子只是一個朋友順道過來接我,我們沒什麼特別的關係啦!」

  他擔心地看著她。他知道她的個性,有事總是放在心裡,自個煩惱。

  「真是這樣就好了。」

  「是真的啦,叔叔你別擔心我。」臉上的笑靨越耀眼。

  「那——下個星期我幫你安排個相親,你可以去吧?」

  「下星期?可是,我週末已經排滿了耶。」她得趕緊做好準備。

  「喔?」還說沒男朋友。

  「都、都是公事喔!不是私事。」

  「唉!這年頭,你們年輕人也真辛苦。」明明相愛,卻又矢口否認。

  她只能傻笑混過去。「呵呵,叔叔,喝酒、喝酒。」

  ☆☆☆☆☆☆

  往後每個週末,祝曉韜拒絕掉雜誌社所有應酬,來到上課地點——這間她永遠搞不清楚有幾個房問的飯店。

  裡頭隨時有一堆化妝師、設計師跟在她身邊,教她化妝的技巧、穿搭衣服的品味,在餐桌上的一堆用餐禮儀、社交語言。

  到了下午,以為終於能喘口氣,閻悍卻不知從哪裡請來了知名秀導,專門來教她美姿美儀。她穿上三寸高跟鞋,一整天在同一個房間來回走著,腰桿打得挺直、縮小腹、面帶微笑、步伐與肩同寬、雙臂自然垂下……不對,重來一次。

  第一個週末夜,她累得不成人形。整天穿著高跟鞋走路,小腿以下幾乎失去知覺,她大學時代參加登山社、校隊練球也沒今天這麼累過。

  癱倒在碩大的床上,用唯一還有活動力的大腦想著:等一下閻悍要是來了,要煎要煮都隨他去了,她絕對不會做一絲一毫的反抗。

  一整天都沒見到他人,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最好忙到分身乏術,免得惹她心煩意亂。

  自從與他有過一次親密接觸,總覺得自己好像哪裡不太一樣,她說不太上來,那種感覺到了夜晚特別明顯。

  在他面前裸露自己的羞澀感、他吻她的體溫與力道、他撫摸她身體時的誘惑與溫柔……身體居然比自己還老實,記住了他每—個動作,還不時懷念他的懷抱。

  「可惡!」她對自己的反應居然臉紅了起來,可是手連抬起來,想抹去臉上的紅暈也沒辦法。

  因為太過疲累,她想著想著,恍惚間慢慢失去意識,連閻悍走進房間也沒有發現。

  他充滿笑意看著穿著絲質性感內衣,卻在床上躺成大字型的美人。她竟能毫無戒心睡著,真的忘了這房間是他的,他隨時都會進來。要是換作別人,見此撩人美景恐怕一古腦撲到她身上了吧!

  他拉過被子替她蓋上,房間冷氣有點冷,她這樣會感冒的。

  無意中,他注意到她一雙玉足上的斑斑傷痕。他也聽說了,知名秀導特地來訓練她走路的姿態,她非常努力穿著高跟鞋,一步一步照著他的吩咐做,就算走到腳破皮了,也沒有一聲抱怨。

  坐在床邊,他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輕揉著。

  他的舉動將她惹醒,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的動作。

  「你在做什麼?」她想把腳縮回,卻被他抓住。

  「你躺下休息。」他用一隻手壓著她躺下,她真的沒力了,順著他的手勢躺回枕頭上。「多按幾下,你才好得快。」

  他的大手不時在她腿上按摩,祝曉韜原本覺得這種姿勢太過曖昧,覺得困窘.但他的手在她發麻的小腿上來回輕按著,真的消除不少疲勞。

  其實她不能這樣,應該要與他保持距離……可是,她真的太累了,累到理智全飛走了,加上他的手真的很溫柔,來回在她的酸痛處輕按著,她不自覺閉上眼睛。

  「嗯……」實在太舒服,她忍不住發出輕歎。

  這個小魔女!在他面前這樣毫無戒心,白皙的小腿晾在他的腿上就已經夠煽情了,還發出那種誘惑人的聲音,惺忪的睡眼、長髮被散在枕上,這個姿勢……

  他湊上前去撫著她的臉,忍不住問她,「你再這樣下去,我可就要抱你嘍!」

  她睜開眼看他,卻回以微笑。「你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來的嗎?」

  閻悍對她的順從感到意外,此刻的她更增添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嫵媚。然而從她輕緩的語氣跟游離的眼神,他發現她和平常不太一樣,像是出神,也像是夢囈,但卻是發自內心最原始的情感。

  他的手指情難自禁的撫過她嬌艷欲滴的紅唇,原本女人的魅力對他而言,只是一時的需要,或是一種美麗的存在而言,他從不認為那會成為左右他的力量。如今,他遇上這塊世間少有的美玉,她的魅力卻從全身上下,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散發出來,慢慢的滲透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只是看著她,就渾身顫抖,無法自己。

  她男孩子氣的打扮、倔強的口氣,讓他懷念起藏在內心深處的回憶,曾經,有那樣的一個人,同樣倔強的眼淚、不服輸的個性,深深地撼動著他……

  而眼前的祝曉韜,像換了個人似的,如此性感而美麗,他深深受她吸引,有種想要擁有她的慾望,想好好珍惜她、疼愛她。

  「你今天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吧!」想疼惜她的感覺意外蓋過想抱她的慾望,他替她拉好被子。

  祝曉韜此時感到有股暖暖的感覺在心中蔓延開來,令她笑開,像是一朵在瞬間綻放的紅色玫瑰。

  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額上親吻。「謝謝你,你真好。」

  當他看見她的笑的瞬間,有一股海浪朝他身體襲來,他無法避開,一顆心開始緊揪著,但隨著她那不帶任何慾望的輕輕一吻,他卻嘗到了世界上最甜美的果實。

  她在他懷中沉沉睡去,窗外一大片夜晚的海景.恬靜的天空閃爍著點點星光,那是個奇妙的夜晚,感覺在這短暫的時刻,懷中抱著他最珍惜的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6:48

  第5章

  清晨的陽光太過於刺眼,祝曉韜一個轉身被陽光喚醒,她揉揉眼睛,發現身後多了一堵大牆。

  是閻悍!他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拉拉身上的被子,確定自己衣服完好如初,然後開始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對了。她記得閻悍進到房間,還好心的要幫她按摩小腿,後來她覺得昏昏沉沉的,似乎又說了什麼,但她沒什麼印象了。

  他抱著她一整晚,卻什麼事也沒發生,老實說,她有些訝異。昨天她累癱了,如果閻悍想對她做什麼她都會逆來順受,沒想到……他不碰她是因為體貼她嗎?

  他居然還替她按摩……想到這裡,她又開始臉紅。一般來說,這不是極為親密的人才會做的事嗎?他怎麼會對她這麼好?

  她輕輕挪動身子下床,一站到地上,才發現兩腿酸軟到不行,差點雙膝著地。

  「你醒了?」閻悍幾乎沒闔眼,一整晚貪看著她的睡臉,面對著她芬芳的氣息就在他面前輕輕吐納,他怎麼可能還睡得著。

  「呃……嗯……」沒料到他這麼早就醒了。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但卻有股奇妙的感覺在兩人之間蔓延,這利無法言喻的親暱感。競比他們第一次做完愛後更加強烈。

  「你早餐想吃什麼?我叫飯店送上來。」

  「都可以。」

  「多吃點吧!你太瘦了。」

  和閻悍問有股莫名的氣氛,令她侷促不安,想起身走進浴室。

  他深沉的眼眸跟隨著她,她所表現的困窘反而讓他更想逼近她。也許是天生的劣根性,他像在玩弄著即將到口的獵物逗弄著她。

  「我打算來個晨浴,跟我一起洗吧。」他拉住她即將離開的手臂,在她耳邊低喃。她瞪大眼看他。她實在應該氣憤地拒絕他這過分的要求!可她離他這麼近,全身籠罩著他所散發出強勢的氛圍,一瞬間,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醉了。

  順著他大手一撈。直接被他摟在懷中,他的臉蹭著她的,微刺的胡碴惹得她渾身輕顫,一雙手羞澀的擋在他胸前,一面享受著他的溫柔卻又悄悄拒絕他的熱情。

  他一隻大手不安分的悄悄鑽進她的睡衣中。隨著她時而紅著臉拒絕,小嘴卻又發出享受的嚶嚀聲,令他更想要她。他的慾望鼓漲著,聽她也清楚知道。

  全身像是著了魔,她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眼前這個男人讓她全身酥軟,無可自拔的靠在他身上,他的氣味、他的體溫、他溫熱的嘴唇。全都讓她顫抖不已,下腹有股暖流逐漸擴散開來,到達四肢。

  他抱著她,就這樣看著,與她眼神交會的時刻,他覺得時間為了他們停止;上天之所以有了陽光,是為了要讓他在白天能看清楚她的容貌;賜給他一雙手,是要來撫摸她。

  他的手觸摸著她的臉,讚歎,「你好美!」

  順著他的眼神,祝曉韜意外地不再感到害羞,她握著他另一隻手。

  「哪裡?」

  「這裡、還有這裡。」他的手撫過她柔軟的黑髮,順著她修長的眉毛。點過她翹挺的鼻樑,再撫著她紅嫩的臉頰,「你全身上下都好美。」

  撫觸已無法滿足他,他吻著她的鎖骨,向下,來到她的酥胸……

  他的熱氣吹著她敏感的皮膚。她忍不住抱住他的頭,口中發出輕嚶。

  「曉韜,叫我的名字。」

  「悍……」

  他汲取著她的芳香。像是要將這三十年來生命中所欠缺,一次填滿。

  突然一通惱人的電話不識相的響起,沉醉在兩人世界的他們快速分開。

  祝曉韜用一種難以置信的心情,回想剛剛自己居然曖昧的叫他的名字,他是她的誰啊?她居然還抱著他的頭,用那麼銷魂的聲音叫他。

  閻悍對這電話干擾皺了眉頭。他明明交代除了重大事件,才能打這裡的電話找他,星期日一太早就響是怎麼一回事?最好是真有急事。

  他轉身接起電話,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間講電話。

  「悍——人家好想你喔……你現在在幹麼?」

  電話那頭傳來一名女子巧笑的聲音,讓閻悍在瞬間體悟到現實的殘酷面。

  他一瞄手上的表,早上七點。歐亞大陸的那一頭現在應該是凌晨左右。「你又在幹麼?」

  「我在英國啊!在Jason的家裡面開Party啊。他說要跟我去奧萬大旅行,就我們兩個喔!他秋天要帶我去賞楓,哈哈……我說我要問我未婚夫答不答應。」

  電話那頭傳來許多嬉鬧聲,有男有女,像是一群人,盧安毓雖然打電話給他,卻又時常與身邊的人嬉鬧著。

  「你好好去玩吧。」

  「我就說他會答應吧!耶……悍……人家最愛你了,親一下。就先

  這樣嘍!SeeYou。」

  掛上電話後,他忍不住歎口氣。他和盧安毓的婚事雖然早就定下,他兩人也都沒有意見,反正只是為了家族企業的擴張。但他現在卻第一次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奈。

  如果只有重大的事情才能打來這裡找他是個規則,那麼盧安毓是個例外;未婚妻怎麼會不重要呢?

  走進房間。祝曉韜已經換好一身輕便衣服,臉上紅潮已退,腳上重新穿回那雙三寸高跟鞋。看來她恢復了神智,不打算與他纏綿下去。

  「這樣穿著,不累嗎?」她剛剛還腳軟,教人不得不擔心她。

  「再怎麼累,我也要趕快學會。」曾有的美好感覺只是夢幻,她要面對現實,報復簡家;才是她現在的首要目標。

  閻悍語氣一沉。「就這麼想早點投入簡世承的懷抱?」

  他的表情與口氣讓她全身一緊,這時她突然意識到,只要她學會所有上流社會的禮儀,屆時,他將牽著她到簡世承手中。

  這就是她的目的啊!為什麼現在卻覺得有股拉力想將她拉回來,不讓她繼續下去?

  她斂斂神。「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不是嗎?」

  聞言,他轉過頭不願跟她再多說。「早餐等一下就會送上來,你準備一下,八點開始上課。」

  「那你呢?」她下意識開口問,但隨即想到自己問這種問題好像有點多餘。

  「在辦公室辦公。」

  過沒多久,當她吃完早餐,又開始忙碌的一天。

  今天雙腿有點乏力,但她還是努力撐著,直到課程結束。

  到了下午,總算結束第一個週末的課程,整個團隊半小時內收拾好打包走人,她整理完自己的東西,突然想再見他一面。

  不、不是!只是要跟他打聲招呼,否則一走了之,太不禮貌了。

  她輕輕敲著辦公室的門,卻沒人回應。輕推門進去,她發現閻悍一隻手撐在桌上,正在打盹。

  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文件,旁邊一台傳真機還不停送出從世界各地傳來的文什,他一整天真的都在辦公,連假日也是嗎?

  才三十出頭吧!接下閻氏總裁的位置,這個大家夢寐以求的金字塔頂端,許多人總說他含著金湯匙出世,他父親也就只有他這麼一個獨生子。

  但他真的很努力。為了撐下父親留給他的這麼大的企業,肩頭上的壓力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她輕手輕腳走近他,一直沒能好好看看他,每次都被他強勢的眼神而退,現在正好趁著他閉目養神時好好的看他。

  他有一張不太像東方人的五官,太過立體了,但黑髮黑眼珠卻又透露出不爭的事實,高挺的鼻樑不是抿緊的薄唇,這雙唇……居然有著莫大的魅力,讓她全身無力的倒在他懷中……她忍不住盯著它看,沒想到越看越害羞,覺得自己好像色女一樣。

  她搗著臉,遮住發紅髮燙的粉頰。幸好他還沒有醒來,要是被他發現自己在看他,一定會被他說成不檢點。

  她走到茶水間替他沖了杯咖啡,咖啡香很快的溢滿整個辦公室,她悄悄將咖啡放在他桌上,心想,這樣都還不醒來,是真的很累吧!

  將他散在額前凌亂的髮絲輕輕撥到耳後,見他還是沒反應,她躊躇了一下,然後非常輕、非常輕的在他臉頰上印上一個吻。

  天啊!她怎麼會做這種事?祝曉韜覺得自己太丟臉了,幸好閻悍有醒來。拎起包包,她馬上街出辦公室,沒見到閻悍一雙深沉的眼睛譬緊跟著她的背影。

  ☆☆☆☆☆☆

  開會時,祝曉韜難得打瞌睡,被總編狠狠刮了一頓,許虔非常好心的端了杯咖啡來孝敬她。

  「星期一症候群?」

  「週末太累了,沒睡飽,我全身酸痛。」她忍不住伸伸懶腰。

  「嘖,『週末太累』、『沒睡飽』、『全身酸痛』,這是沒男友的你講出來的話嗎?別笑死人了。」

  她突然懷念起三寸高跟鞋,如果現在穿在腳上,一定狠狠的踹在他腿上。

  「欸,那天晚上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喔?」好奇是八卦的第一步。

  「對啊!我週末就是被他弄得欲仙欲死,你滿意了嗎?」

  「切……」許虔壓根不相信她會有男朋友。「像你這種粗魯婆,如果有人誇獎你漂亮什麼的,那人肯定是瞎了——欽,好痛!幹麼打我?」

  被他這麼一說,祝曉韜莫名其妙的一肚子火。「那是你這種凡夫俗不懂我的魅力!」

  「哈哈。」他乾笑兩聲。「這麼說來,是有人懂嘍?」

  誰啊?誰誇過她漂亮啊?不由自主的,她想到閻悍那雙直勾著她的眼睛,總是用強勢的氣勢逼近她,讓她一顆心狂跳不已。

  她的臉在轉紅的瞬間,迅速撇過頭不讓許虔看到。但她這種動作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等等,你在臉紅個什麼勁啊?轉過來我看看。」許虔向前想要把她轉過來,她卻拼了命的反抗,不時掄起拳頭打他。

  他絕對不相信男人婆祝曉韜會有人看上她!她應該一直都是粗枝大葉,像哥兒們那樣的存在,絕對不會有人喜歡上這個沒女人味的祝曉韜。

  「你們是小學生啊!工作不工作,還在玩?」

  就在他們打打鬧鬧時,隔壁探訪組組長過來把許虔拎回去跑新聞,讓他不能再騷擾祝曉韜。

  安靜沒多久,剛燙了一個娃娃卷的董倩茹突然靠到她身邊。

  她甜美的五官,馬上吸引方圓十尺所有異性動物的注意,就算編輯室內剩下的多是大叔。仍然難逃她的香甜魔咒。

  「你跟許虔不錯嘛!」

  「當然,我們大學就認識了。」

  「但你不覺得太好了嗎?」董倩茹彎下腰,聲音低沉的恐嚇她。

  她這時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大家都知道許虔喜歡的是我。你如果識相點,就應該跟他保持點距離。」

  喔——原來是來示威的啊!

  她不想膛這渾水,雖然許虔有點痞,但也算是個好人,還是她朋友常聽他發牢騷,說倩茹總是對他愛理不理。就她來看,許虔對董倩茹而言就是所謂的備胎,用了怕降低自己的身價,但丟了又覺得可惜,畢竟人家是探訪之花,目標可是放在大戶身上,他許虔算哪根蔥。

  那麼她又是為了什麼來這邊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呢?

  「如果你直接對許虔說出這番話,他肯定會永遠不理睬我吧!」

  這半諷刺的言論,又惹惱了董倩茹。

  她老早看她不順眼!明明就是個女的,長那麼高也就算了,不愛打扮,整天穿得像個男人,許虔那傢伙不知道被她灌了什麼迷湯?這樣的女人也天天纏著她,幾乎比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

  每次看到他們在一起「打情罵俏」,她就一肚子火。雖然眾人看來他們只不過在打打鬧鬧,跟打情罵俏沾不上邊。但她就是不喜歡看到許虔這樣黏著她啊!

  「也不想想你的打扮,還想跟我鬥?」

  「既然你知道我不想跟你鬥,那你還來這邊做什麼?」如果她把倩茹跟她爭風吃醋的消息告訴許虔。他一定會爽死。

  喔!她好討厭她!討厭她目中無人、自以為神秘又伶牙俐齒!而且,她早就注意到,總是不拘小節、穿著男性衣服的祝曉韜,根本就是個渾然天成的性感女神,只是故意把自己醜化而已,她才會覺得許虔老黏著她是件危險的事。

  等到董倩茹幸幸然離開編輯室,祝曉韜才又開始自己的工作。

  她要整理財經部分的探訪稿。電腦螢幕上傳來一張張她所熟悉的圖片,讓她忍不住心頭又是一顫。那是閻悍前一陣子在收購其他企時所舉辦的記者會,她忍不住透過螢幕,畫著他好看的五宮。

  公眾場合上的他,總是嚴肅而正經的,她卻突然想到在午後的那場雨。他像大孩子般,跟她一同在路上嬉鬧,也會在她非常疲憊的時候。溫柔地替她按摩小腿。

  別人都說他是閻王,只要被他盯上的絕對逃不掉,只能掉進他的陷阱,然後任他宰割,怎麼她就不覺得呢?

  如果溫柔是一種陷阱,被愛也是一種陷阱,那她是不是正慢慢地下掉呢?

  ☆☆☆☆☆☆

  星期三晚上,她在七點離開雜誌社,正想覓食,門口停著一台她再眼熟不過的高級轎車,心裡還在猜疑,他怎麼會在這裡?是來找誰的?腳步卻已經慢慢湊上前去。

  「肚量餓了嗎?」車窗降下,露出閻悍好看的臉。

  「餓得不得了。」她笑著說。

  上了車,她正要扣上安全帶,閻悍卻湊了過來,又是深長的一個吻。

  結束長吻,他撫著她的臉,將她臉上的眼鏡摘掉,露出她細緻的五官。

  「你真漂亮。」由衷讚歎,越來越迷戀的容顏。

  她想到許虔前陣子才說過,會誇她漂亮的男人都瞎了,忍不住笑了出來。「就只有你這樣說。」

  「只有我說就夠了,不是嗎?」

  她笑著努努嘴。「自以為是。」充滿撒嬌的意味。

  他揉揉她的頭髮,臉上笑意未減,她被他這樣直視著,覺得不好意思,悄悄把頭偏到一旁。

  他輕咳兩聲。「你要去哪裡吃飯?凱悅還是長榮?」

  「非得去那些地方嗎?」她一身輕便,年仔褲加球鞋。總覺得去太高級的地方會有點彆扭。

  「嗯……我知逼有一間滷肉飯還不錯。」

  他方向盤一轉。「那你要帶路喔!」

  老王滷肉飯是在一個轉角的小吃店面,裡面坐了差不多三分滿。她很喜歡吃這裡的雞腿飯。

  閻悍在下車前,把外套、領帶脫下。就剩下一件襯衫,還特意將袖子捲起來,儼然一副上班族的樣子。除了能從他的氣質看出不凡外,旁人很難將此刻的他和電視上那貴氣逼人的閻悍聯想在一起。

  他們點了餐,老闆趁著沒什麼人,與他們湊在一桌閒聊。「曉韜,你很久沒來了。」

  「對啊,都要加班,下班的時候你們店都關了。」

  「這樣啊。這是你男朋友啊!很帥捏!」

  兩人對望,祝曉韜羞得低頭喝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倒是閻悍微笑以答。

  「喔!你如果跟你媽媽一樣漂亮,以後你們生出來的小孩一定會很可愛啦!」自以為風趣的老闆這樣打趣著,祝曉韜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說到這個,我也很久沒看到你媽媽了,她很漂亮捏!我女兒都說,以後要跟祝阿姨一樣漂亮。她現在還好嗎?」

  一提到母親,她的笑容一僵,瞄了閻悍一眼,才想和老闆說什麼,外頭立刻來了客人,老闆連忙出去招呼。

  兩人默默喝著湯。

  閻悍沒忽略她臉上僵硬的笑容。他稍微調查過她,她的母親大約在六年前因病過世,享年四十二歲。曉韜今年差不多二十八,當初她母親很年輕就生下她。

  對她的身世,只有一點讓他覺得有點古怪,只是他沒去深究,那就是她跟從母姓,身份證上寫著父不詳。

  在這個世代,這樣的家庭還不算少,各自有其複雜的因素,不是他單純的好奇心就能介入的。

  「你長得和你母親很像?想必她也是個美人嘍?」

  「漂亮有什麼用?」她幽幽的說。「她的命不好。有句話怎麼講的……『紅顏禍水』,是不是這樣講的?」

  「她很年輕就生下你了。」

  她知道他調查過她。但並不深入。「本來在念大學,後來被男人騙了,懷了我,就只能休學嘍!」她講得輕描談寫,就像在講故事。

  「後來?」

  沒料到他會繼續問下去,一般不是聽到這裡就不會問了嗎?「哪有什麼後來?被騙了,就只能乖乖的把我養大,她很辛苦,最後生病死了。」

  「你跳過不少重點。」

  「什麼重點?私生女精彩的一生嗎?」她用一種防備的眼神看著他,回到他剛開始認識她,那種冷漠、不信任的眼神。

  她若不講,他絕不會逼她,只是她的眼神讓他覺得心疼。

  「我媽到死前還愛著那個男人,她真傻,如果將我拿掉,或許還有幸福的路可以走。我永遠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選擇當人家的情婦,這是最傻的女人才會做的選擇。」她眼神飄向遠方。「我絕對不當人家的情婦,死也不要!」

  「所以,這和簡家有什麼關係嗎?」她眼神中的恨意不容小覦,讓他馬上聯想到這件事。

  是他太敏銳還是她洩漏太多?她用笑容回答他的問題「真是不巧,這兩件事情恐怕關聯不大。」

  「是嗎?」他一隻手指繞著她的長髮。「你什麼時候才會把所有的秘密告訴我呢?」

  「等到我想講,我就會講。」她不想說,因為她知道,只要她一說出自己的目的,他絕對會制止她,讓她無法復仇。

  「快吃吧,菜都涼了。」

  用過晚餐,他送她回家,兩人坐在車上,卻一句話也沒有。

  車窗緊掩著,不漏出一點點空氣,也不讓外頭的風跑進來,在這個小小空間裡,只屬於他們倆,他們小心翼翼地待著,不讓任何事情破壞這寧靜的時刻。

  車上時鐘直指向十一點,發出嗶嗶兩聲,提醒他們時間的無情。

  祝曉韜終於打破沉默,「很晚了,我得走了。」

  她打開車門,一陣冷空氣灌進車內,閻悍突然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回座位,然後吻她。

  她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雙臂環住他的頸子。她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一個人,像是要將兩人的軀體融合在一起似的,他們緊抱著彼此,他感受她的柔軟,她感受他的熱情……

  擁吻過後,他抱著她,輕吻著她的髮絲,沉醉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的香味中。「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

  輕輕推開他,她搖搖頭,走下車。「快回去吧,夜深了。」

  「你先上樓,我要等到你房間的燈亮了再離開。」

  「狡猾的傢伙。」她抱怨著,走進公寓。步伐有些快,一進房,她迅速打開房間的燈,來到陽台往下看,閻悍正倚在車邊,抬頭看著她的房間。

  她向他招招手,閻悍才進入車內,開車離去。

  趴在陽台上,她目送他的車子離開,晚風吹得她有點涼意,鼻息間還有他剛剛留下的味道,她忍不住將手搗著唇,還想將他的氣息多留一點在身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7:11

  第6章

  週五晚上,一如往常忙碌,祝曉韜卻在此時像是發了狂似的埋頭猛做,完全不理會旁邊繞來繞去的蒼蠅,一接到Case也不多話,馬上動手做。

  「哇!你在趕什麼啊?就算你要早點下班,也不是這種趕法。」幫她收著資料的許虔覺得無聊。

  今天不管他怎麼鬧她、煩她,她完全不理會他,甚至將他說的話當作耳邊風。老實說,他有點受到打擊,以前不管怎麼忙,她都會應他幾句的說。

  她還是不理他。「欸!你上次說要跟我去吃宵夜,可最近你都跑得不見人影,今天你可不准亂跑,我一定要逮到你請客。」

  「晚上我沒空。」

  「沒空?!週末黃金夜,你一個人打發,太可憐了,我許大師哥這次就同情你,跟你作伴好啦!」

  叮噹~八點的鐘聲準時響起,祝曉韜正好處理完所有的東西,關掉電腦。編輯室的諸位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原本十一點才能做完的事,她居然提早三個鐘頭弄好了。

  她到底在趕什麼啊?

  許虔還來不及追上去,她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離開了。

  偌大的桌子,整齊而乾淨,閻悍從不在上頭擺多餘的東西,只有電腦、筆筒,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張巧笑倩兮的美人,抱著一隻紅貴賓很開心似的。水晶相框放在最顯眼的地方,他卻從來不曾仔細看過,現在甚至覺得有點陌生,也許偶爾走在路上,他還會放不出她來。

  將相框打開,抽出藏在後面一張奇皺無比的照片,還有曾被撒毀的痕跡,卻又用膠帶一塊塊拼回來。

  輕輕撫過那照片的皺摺,那曾經是他最深的傷痛。

  他知道自己的疤已經痊癒,只要不去觸碰就不會想起,因此他將它藏在那張美麗照片的背後,在忽略照片的同時,也忽略了皺摺上的傷痕。

  這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短髮女孩,清純的臉上有雙明亮的大眼睛,與剛剛的女孩相比不算頂漂亮,卻多了一種純真。

  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想起這段回憶,但,最近又再想起。一種沉重的感覺讓他覺得熟悉,一顆心隨時隨地的掂著,不知道該放哪裡才好,有時候甚至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裡。

  其實他知道的,知道自己正在想著誰,因為那種不安感只要有過一次,不論人們怎麼健忘,還是會記得那種不安的甜蜜,他知道,也知道自己的心在誰身上。

  自從與她共度過週末,接著,沒有她的日子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所以,他才會在不是與她約定的日子,擅自跑去找她。

  發現到不該有的感情,有個聲音不時想拉回自己的理智。但她像是魔女,有著魅惑人心的能力;卻又能像天使般純潔,不知自己的魅力,不知道他已經深深為她著迷……

  不行!趁著自己還有理智,他不能陷下去。

  不會有結果的,她的目的是為了接近簡世承,並懷了他的孩子,而他,只是幫助她,而且他……

  一連串電話聲打斷他的沉思,秘書小姐傳來好聽的聲音,「總裁,有位祝曉韜小姐說與您有約,請問要讓她上樓嗎?」

  「讓她上來吧。」他下意識的說,一顆心掩不住興奮之情。掛上電話後,又想到自己的魯莽,才剛說要與她保持距離的。

  五分鐘後,辦公室的門打開,祝曉韜和之前一樣,背著一個包包,一件簡單的襯衫和長褲,樸素的站在他面前。

  「有什麼事嗎?」

  「我……我想早點來上課。」

  他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今天可不是週末,是星期五晚上九點,我記得我們的課是從明天開始。」

  被他這麼一說,祝曉韜小臉已經不自覺紅了。她只是想要早點來,可以早點看到他……呃,也是可以早點開始上課啦,她根本沒想那麼多。

  她困窘地拉拉衣角,不敢抬頭看他。

  「那我——我明天再來。」真是太糗了,她這種不請自來,簡直在對他說,她迫不及待想跟他見面,上課只是借口而已。

  她反身迅速退到門口,才要打開門,閻悍卻又喚住她。

  「等一下。」

  她心裡一震,轉頭與他對上眼。

  「過來。」簡短兩個字,卻有極大的魔力。

  她順從地走到他身邊,閻悍拉起她的手。

  「做什麼?」不是明天才要開始嗎?現在她只想離開這個令她困窘的地方。

  他為什麼叫住她?若不將她留下,他又得等到明天才看得到他。只要叫住她,她就會像現在一樣,留在他身邊……

  他一定是瘋了!卻管不了自己。

  「我忽然想到,你上次蹺了課。」

  祝曉韜不明就裡的看著他。她明明就很認真,怎麼會蹺課?

  「哪有?」

  「你欠『我』一堂課。」

  明白他的用意,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那是……那是……我以為……」

  「你在臉紅個什麼勁?」一根手指輕輕劃過她火熱的臉頰,就捨不得放開。

  「因為……因為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天啊!祝曉韜,你平常不是最大膽的嗎?怎麼現在聲音卻小得像蚊子一樣。

  看著她慌張困窘的模樣,他又是憐愛又是心疼,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

  「那——先來吻我。」

  「嗄?」她睜大眼看他。他居然叫她主動吻他!她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他用冷笑偽裝自己。「會很難嗎?就像我之前吻你一樣,帶點挑逗、熱情,還有慾望,我記得你當時的反應很好的。」

  聽見他的話,她突然臉色發白。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好像那些熱情、那些溫柔,全都是教學的一部分。

  他怎麼可以?!

  看出她的遲疑,閻悍又問:「怎麼了?有那麼難嗎?你把我當作簡世承就行了吧?」

  「你太過分了,我怎麼可能把你當成他?」他臉上那種冷酷不是裝出來的,祝曉韜在瞬間覺得全身冰冷。

  「怎麼不可能?你不是要我教你嗎?前幾天我做了一些效果,你應該很有感覺吧!就照著這樣下去,不會太難。」

  她不敢相信,原來他對她的溫柔、熱情,從來就不是真的!他一直在扮演自己的角色,只有她淪陷了……

  這是在警告她,這輩子不可能擁有愛情嗎?

  放下背包,她鬆掉紮緊了一天的長髮,再把眼鏡擱在桌上,慢慢靠近他,雙臂環住他的頸子,她的唇靠近,卻沒有碰到他。

  「不吻我嗎?世承。」

  閻悍眉峰忽然緊蹙,他沒料到她會在這種時候提起這個刺耳的名字,一雙手摟近她的腰,緊貼著他的身體,狠狠地吻住她。

  這一吻,他這才發現自己多麼渴望她,像是無法戒除的癮頭,只要試過一次再也戒不掉。

  他將她抱到桌上,讓她與自己同高,然後可以吻得更深,吸取她的芬芳。

  臉上突然滑過一陣冰涼,他從激情中醒來,發現她滿臉淚痕。

  「曉韜、曉韜。」他不捨地撫著她的臉,為她擦掉眼淚,尋著她的唇,又重新覆上。

  他好狡猾!他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她不想再被他的溫柔欺騙,一雙手抵在他胸口想推開他,卻沒想到他摟得更緊,她越是奮力抵抗,他就加深手的力道,吻得更溫柔……

  他怎麼可以說那樣傷人的話,卻又做出這麼溫柔的事,要推開她就狠狠推開,為什麼要用繫著荊棘的繩索套住她,不讓她離開,也不讓她靠近!

  她用力一咬,想讓他吃痛而鬆口,沒想到他低哼一聲,卻又將她抱得更緊。

  口中混雜著彼此的味道,還有濃濃的血味,他仍舊不願意放開她,一隻手採進她的上衣,摸索著她的曲線,她想抓住他的手,卻完全阻止不了他。

  她將頭偏向一邊,讓他無法繼續吻她。

  「我不要!閻悍,住手——」他的力氣好大,她根本動不了他,他全身散發出強勢的氣氛,更是不容任何人抗拒。

  事實上,他根本停不下來,他想要她,想要所有的她,但卻又不能要她——除了現在,他在這當下抱著她,才能確信自己還擁有她。

  雖然她用全身的力量想拉住他的一隻手臂,整個人卻反倒幾乎靠在他身上。他摟住她,另外一隻手已將她襯衫扣子解開,雪白的肌膚讓他迷戀不已,沿著鎖骨向下,他的吻在她雪白的身子上留下印記。

  她幾近赤luo躺在他面前,閉上眼,不想去看他的表情,那會讓她心痛;她已經搞不清他深沉眼眸中,閃爍的是慾望還是深情……

  他褪下她的長褲,一隻手沿著她大腿慢慢脫去她的底褲,在她耳邊低喃,「把眼睛睜開,看著我。」

  「不要——」

  再一次,他又吻住她,這次的吻和剛剛不一樣,又重又深,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每吸進一口氣,都是他的氣息。

  「看著我。」他的手扶正她的臉,額頭貼著她的,硬逼著她直視前方。

  他深沉的眼瞳緊緊扣住她的,一顆心狂跳不已,無法自拔。

  她看著他,彷彿他的眼中也有她,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於是,心又更痛了。

  「曉韜,不要哭、不要哭。」明知道要與她保持距離,但現下又這樣抱著她,他實在無法離開她啊!

  唯有佔有她才能感覺擁有她,他進入她身體的瞬間,聽到她的一聲嚶嚀,接連著是微小的啜泣聲,他心疼地低聲在她耳邊安撫著,她臉上的眼睛沒有減少,卻不自覺地摟住他,隨著他的律動擺著,讓心墜入無底的深淵……

  ☆☆☆☆☆☆

  祝曉韜醒來後,躺在一張偌大的床上。

  那是她所熟悉的那間高級飯店。不知怎地,剛剛還在他的辦公室,雲雨過去她昏睡過去,醒來便在這裡了。

  「你醒了。」閻悍從沙發上起身,替她拿了件披肩披在身上。「天冷了,多穿點。」

  面對這麼溫柔的他,她覺得這是夢。「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睡著了,我帶你來這裡。」她在他懷中哭著哭著便睡著了,他不忍心吵醒她,於是帶她來這裡。

  她下了床,腿間的感覺證明這是真實的,閻悍確實剛剛還抱過她。她有點恍惚的走向浴室,卻絆到了門邊。

  「小心!」他扶著她。

  「我想要洗個澡。」她輕輕將他推離門口。

  「喔?」閻悍挑眉。「我也是。」

  他逕自鑽了進來,把門鎖上。

  祝曉韜看著他。每次都這樣,一下子溫柔,一下子又冷酷,她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與其這樣反反覆覆受傷又痊癒,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她期望。

  她歎口氣,「所以,這也是教學的一部分嗎?」

  他瞇起眼,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情緒。「當然。」

  像是認命似的,她苦笑了下。「要從哪裡開始?」

  「你先脫下衣服。」

  她按照著他上次交代過的內容做著,先慢慢解開上衣的鈕扣。

  當她的手伸到褲頭,突然放下,似乎不打算再繼續動。

  「怎麼了?」

  她慢慢走近他,一如往常努努嘴。「我累了,你幫我脫。」

  閻悍眉峰又蹙緊,他偏過頭,忍住不去看眼下的春光。「你自己脫。」

  祝曉韜牽起他的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臉上的表情風情萬種。「幫我脫嘛!世承——」

  他像是觸電般抽回自己的手,用一種極為痛苦的表情說:「我不是簡世承。」

  為什麼在聽見從她口中喊出簡世承的名字時,他的心會這麼痛,像是被利刀狠狠捅了幾刀。

  「那麼,你現在是閻悍嘍?」她迷惑地盯著他,眼底有著無止境的哀傷。

  他不說話,默默替她脫下衣服,雪白姣好的身子在他面前寂靜地站著,他開了蓮蓬頭,水柱從頂端落下,打在他們身上。

  輕輕替她抹上肥皂泡泡,仔細在每寸肌膚上來回清洗,整個世界只剩嘩啦啦的水聲。

  他們一同浸泡在浴缸中,水面上浮著一層厚厚的泡泡,她靜靜躺在他胸膛上,吹著泡泡,有些泡泡被她吹得飛散在整間浴室。

  「小時候,我媽媽常買肥皂泡泡給我玩,就是那種能吹出泡泡的玩具,她最喜歡吹出許許多多的泡泡,然後我在泡泡中間轉圈圈,像是小公主一樣。」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自己的過去,他靜靜的聽著。

  「其實,她才是那個想成為公主,備受呵護的人。可是,她已經長大,生下了我,她不可能成為被人捧在手心上、小心呵護的公主。」

  他聽了不自覺地摟緊她,吻著她的耳際。

  「她想當被美麗泡泡環繞的公主,但她不願意接受泡泡是脆弱的事實,她被拋棄,辛苦扶養我長大,卻始終寧願相信她仍擁有愛情。」

  「為什麼不去找你父親?他應該多多少少會幫助你們母女。」

  「他在我八歲那年就把我們趕出他的世界,他根本就忘記這個世界還有我們這對母女存在。」

  「他還活著嗎?」

  「嗯。」

  「去找他,至少讓他知道你母親辛苦把你養大。」

  想到母親這輩子所受的苦,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他會知道的。」

  當她的計劃成功,她會讓他知道的。

  過了週末,兩人一如往常分開,他做他的事,她繼續上班,彼此互相不干涉,就像兩個沒有交集的人。

  一早她打開報紙,相較於其他上市公司開高走高,津城「一枝獨秀」跌停板,她的內心狂跳不已。財經版也開始有些評論津城的投資失當,僅僅兩個星期,在海外投資估計損失數十億,根據推算,這樣一大筆爛帳,更可能使津城根本產業基礎動搖。

  過沒多久,馬上接到津城要召開記者會的消息,財經記者連忙準備趕過去,針對他們的財務狀況做簡報。

  她掩不住好奇,立刻撥了通電話給閻悍。「天啊!是你做的嗎?」

  一接到電話,閻悍忍不住鬆開領帶,露出微笑。「你說呢?我只不過打了幾通電話而已。」

  「喔!我想吻你。」她在電話這頭忍不住狂喜。

  「那——我六點下班過去接你。」

  正要回覆他,許虔不知從哪冒出來,瞇著眼說:「你慘了你!上班時間講私人電話,我要跟總編講。」

  祝曉韜瞪他一眼,走到角落又和閻悍講了幾句,才滿臉笑意的掛上電話。

  「你跟誰講電話?笑得那麼奇怪。」

  「要你管。」掛在嘴角的笑意不減,她向許虔吐吐舌頭,轉身就走。

  他從沒見過她有這樣可愛的表情,雙頰紅通通的,一雙笑開來的大眼睛藏不住春意,瞬間他迷惑了,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拉著走。他連忙追上去。

  「你交男朋友嘍?」

  她笑著拿起拳頭打他。「煩耶!」

  許虔目瞪口呆看著她。原來她嬌羞的表情是這個模樣啊……認識她快十年,從不知道她有這麼可人的一面。

  人家都說交男朋友的女人會變漂亮,沒想到這個講法在祝曉韜的身上也適用。最近不管是體態、表情,她都改變許多,柔和得教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你交什麼男朋友!」也許是吃味,他用鄙視的眼神看著她。「你不是三分之二是男的嗎?」

  「什麼啊?」她努努嘴。「我又沒說是男朋友。」

  對啊!閻悍又不是她的誰,許虔幹麼亂講話!他們之間的關係,充其量……硬要講的話,也只是性伴侶的關係吧。

  想到這裡,她的表情黯了下來,回復許虔所認識的,那個充滿殺氣的眼神。

  「不然還會是你爸喔!難道你跟你爸講電話還會害羞臉紅?」

  提到父親兩個字,她自然沒有好口氣。「你少講兩句會死?」

  被她這一瞪,許虔果然收起猖狂。但對於剛剛她講電話的對象仍然相當好奇,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到底是誰啊?」

  她沒好氣的說:「性伴侶啦!」

  「祝曉韜,你又騙我了,這次我可沒這麼容易上當。」

  祝曉韜翻翻白眼,不想再理他。「你可真聰明。」

  「那當然。」但不管他怎麼盧,都沒法從她口中探知電話那頭是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7:38

  第7章

  三個月下來,只要每到週末,祝曉韜從來沒有請過假,準時來到她所上課的地點——那間大得不像話的五星級套房。

  白天上課,從插花、泡茶、美姿美儀、國際禮儀,一樣都沒少。但,一到了晚上,她就是閻悍的了。

  他的溫柔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儘管是在幸福的剎那,但他偶爾卻又會換上一副冷酷的面具,用尖銳的言語想與她劃清界線——她還是會想起他們在一起的目的,最後他們仍是得分開。

  「會冷嗎?」他替她拉高被子,包裹住她的身體。

  已經入冬,氣象預報一波寒流又要來到,他記得她稍早打了幾個噴嚏。

  祝曉韜臉上紅潮未退,仍舊沉醉在方纔的激情中。她鑽進他的懷中取暖,那比世上所有的暖爐更能溫暖她的心。

  「下個星期,陪我去山上。」

  「怎麼?要去看雪?」

  她搖搖頭。「我要去看我媽媽。」

  他摟著她,並輕吻她的額頭。她鮮少提到自己的母親,彷彿那是一塊不准任何人踏入的禁區,如今她主動找他去,是否表示他走進她的內心深處,而她會對他坦白一切?

  「你週五下班,我去接你。」

  才想說什麼,房間的門卻迅速被打開——

  「Surprise!」

  門一開,三人全都傻住。

  來人是盧家二小姐盧安毓,她這個寒假原本打算和朋友一同去大溪地玩的,卻接到家裡的三令五申,要她回台灣陪陪未婚夫,增進一下感情,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回台灣過年了。

  雖然不甘願,但誰教閻悍也算是個帥哥,有權有勢——儘管他們根本就是合不來——她還是會去找他。

  可是,現在是怎樣?她一下飛機打算先到飯店休息,這間飯店是閻氏的名下企業,當初訂婚時,說過隨時歡迎她來住,現在卻被她看到未婚夫跟別的女人抱在一起!

  閻悍先恢復鎮定,他用被子裹好身邊不知所措的祝曉韜,低聲要她安心,然後披起一件浴袍走向盧安毓。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祝曉韜終於從美夢中醒來。她最不願意遇到的情景真的發生了,閻悍的未婚妻在這時刻突然出現。她是一個穿著打扮非常入時的女人,身材高挑,一頭波浪長髮搭配整體感覺,一看就知道她是喝洋墨水的歸國子女,她站在閻悍身邊,真是好看極了。

  盧安毓倒是最後一個清醒的人。她看著床上的女人,再望向彷彿泰山壓頂不動如山的閻悍,瞬間理解了他們的關係。

  「還真是嚇了我一跳。」她拍拍閻悍,又看了床上的祝曉韜一眼,然後親暱的摟著閻悍說:「我跟你說啊,我在芝加哥搜集到五八年的LV限量包耶!超開心的——喔,這是我在英國買的頂級煙草,我爸說,你都抽這個牌子的煙,我特地買回來給你的耶!」

  對於她的無厘頭,閻悍有點驚訝,但馬上恢復鎮定。他冷靜地抽開她所緊拉的手。「你在做什麼?看到這種情況,你什麼也不問嗎?」

  「問什麼?」盧安毓眨了眨大眼,只看看在床上臉色鐵青的祝曉韜。「這又沒什麼,我也會啊,我在美國玩得可比你還凶呢!有什麼關係?不過你下次可得小心點,如果進來的人不是我,你的小情婦就慘嘍!」

  耳尖的祝曉韜聽見她的話,情婦兩個字深深刺進她的心裡面。對外人而言,她只是他的情婦……她緊抓著胸前的被子發抖。

  閻悍皺起眉頭。

  「別用那種眼神瞪著我嘛!我可是大老遠從美國坐十幾個小時飛機回來耶!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都沒說什麼了,你至少也對我笑一個嘛!」

  彷彿眼前的事情沒發生,她親暱的摟著他,就像一對非常甜蜜的情人。

  「這種情況我笑不出來。」是他搞不懂女人,還是這傢伙很難理解?

  真無趣,這點小事也這麼嚴肅。她看一眼瑟縮在床上的祝曉韜。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啦!你們慢慢恩愛去,我到隔壁點些東西吃。」

  不,該走的人是她。

  「我……我要走了,閻悍,你陪她吧!」祝曉韜困窘地抓起身邊的衣服,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裡,然後好好的大哭一場。

  這話才一出口,馬上引起在場其他兩人不伺程度的訝異。閻悍一雙眼睛像噴火似的瞪著她,盧安毓則是開心地大叫,又摟住他的手。

  「沒想到你還滿通情理的嘛,那我就不客氣嘍!」

  「你在想什麼?」甩開未婚妻,他走到她身邊,低吼的問她。把他留下是什麼意思?什麼都沒做就想退縮了嗎?

  面對他的怒火,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咬著下唇,忍住不讓眼淚掉下。「我只是你的情婦,既然你未婚妻回來了,你就應該去陪她不是嗎?」

  閻悍忍著怒氣,壓低姿勢,用同樣的語氣再問:「是這樣嗎?看著我的眼睛回答。」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眼看他。「現在是怎樣?要情婦不要未婚妻?你不會是真的迷戀我的身體吧?別忘了這可不是你的,還不快讓我換上衣服。」

  她的眼神祇有黑暗與冰冷,是三個月前的她,帶著防衛與冰冷。一隻手輕輕推開他的胸膛,不再讓他靠近。

  盧安毓此時又黏了上來。「哎呀!難得有人這麼提得起放得下,你還在磨蹭什麼?走啦走啦,我要跟你說我去英國玩的事情。」

  他不再開口,轉身就跟盧安毓一起離開。其實離開,也不過就到隔壁。

  祝曉韜全身顫抖,她的頭好暈,一陣噁心感突然湧現,尚未穿上衣服的身體在瞬間覺得好冷好冷。這房間不是裝上暖氣了嗎?為什麼還是這麼冷?

  門外傳來一男一女的嘻笑聲,她搗住耳朵不想去聽,聲音就越是清楚。不行!祝曉韜,你不能在這個地方哭出來,你絕不能讓人知道你的軟弱!

  雙手發抖的穿好衣服,憑著毅力輕輕推開門走出去。若要離開套房,就必須經過大廳不可,正好那對未婚夫妻就在大廳。

  閻悍倒了兩杯紅酒,像沒事一樣,朝她笑了笑。「換好衣服了?」

  「嗯。」

  盧安毓也笑著,看見她出來,忍不住好奇問她,「閻悍說,你為了要懷仇家的骨肉,才來找他上課啊?他的功夫很不錯吧?至少我們結婚之後不會無聊了。」

  他竟然把這件事告訴她!祝曉韜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向閻悍,他只是端著酒杯,看著遠方,表情冷冷的,一副像是不關己事的樣子。

  之前的一切美好,只是她個人的錯覺,他只是享受他該有的報酬而已,是她想太多了……

  下腹倏地傳來一陣抽痛,四周空氣彷彿變得污濁,一股她所厭惡的味道傳來,她見到他手上點著的煙草,立刻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用力關上門,為此,盧安毓還有點不高興。

  「她在生什麼氣啊?」

  閻悍吐出一口煙圈後,吻住了她。

  ☆☆☆☆☆☆

  祝曉韜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家,等她回過神,已經半躺在浴缸裡,陽光從窗外透進來,蓮蓬頭的水直衝而下。浴室的水都滿到外面了,而她還穿著昨晚的衣服,冷水打在她的臉上、胸口上,她這才發現自己沖了—整夜的冷水。

  夢該醒了。她和閻悍原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的另一半永遠都不可能是她!昨天他的表現,只是讓她清醒,畢竟未婚妻和她,他該安撫、該重視的當然不可能是她!

  沒關係,這下她更有決心要報復簡家,現在的她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起身關掉水龍頭,脫下濕透的衣服,鏡中的自已全身發白,反而顯得脖子上的紅點更加明顯,她伸手摸了摸發青的臉,卻沒有絲毫感覺——

  她轉開熱水,重新溫熱自己的身體,雙腿有些無力,險些跌倒在地。等到身體回溫,她重新感覺到眼眶一陣酸,但卻怎樣也流不出一點眼淚。

  是昨晚流太多?還是……

  沖完澡,她倒到床上,儘管今天是星期一,她卻什麼也不想做,任由自己昏睡著。

  下午,她被一陣急促的電鈴聲吵醒,也因為睡了很久,終於有點精神。她前去應門,沒想到門一開,就被來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

  「曉韜啊,你有沒有怎樣?」

  「你——你放開我啦。」她全身無力,哪受得起許虔一身蠻力的衝擊,可是當下又推不開他,只好先將他帶進房內,再慢慢一根一根手指掰開。

  「你今天沒去上班,打家裡電話也沒人接,你平常不會這樣的,我好擔心你出事的說。」

  「烏鴉嘴,你想太多了。」電話有響嗎?她怎麼沒印象?「我只是好像有點感冒……睡著就不省人事了,才沒給公司打電話請假。」

  「你一個人住,這樣太危險了,如果昏倒怎麼辦?還是說,你生病這段期間我搬來你這裡,至少我下班可以照顧你啊。」

  「你來只會加重我的病情。」她似乎有點發燒,脫下披著的大外套,自己倒了杯水喝。

  許虔突然安靜下來,直盯著她瞧,讓她覺得有點古怪。

  「幹麼?」順著他的視線,她這才發現自己胸口和脖子上的吻痕一覽無遺,連忙用大外套再度遮著。

  那……那是吻痕吧。他長這麼大,沒這麼近距離看過這麼激烈的痕跡。那種角度,絕對不會是曉韜自己種的吧!

  沉默良久,祝曉韜終於開口,「我現在沒力氣,既然你是來探病,就到廚房幫我煮個清淡的稀飯吧。」

  「喔,好。」他快速離開現場,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

  請了一個禮拜病假,一些同事來探病,都說她瘦了一大圈。

  一下子又到了週末,雖然感冒已經好了,但她卻不想見到閻悍,打算跟他請個假。

  電話都還沒拿起來,樓下傳來非常刺耳的喇叭聲。

  誰啊?星期六一大早就來打擾人家安寧。她打開窗戶想開罵——

  「Hello,曉韜,我來接你嘍!」

  喔啊!她的頭又開始痛了。為什麼是她?

  她快速打理好行李,鑽入座車。只見盧安毓親暱拉著她的手說:「今天閻悍要我帶你去買些衣服,我在台北有幾間比較熟的店,都把我當VIP,我這就帶你去挑新貨。」

  是閻悍要她來的……還沒痊癒的傷口又被刺了一刀。「那就麻煩你了。」

  「幹麼那麼客氣!他說你比我大一歲,其實我們在很多層面可以當姊妹耶!」

  「是啊!」她微笑著,卻在心裡鄙視著自己,感覺好像從內心開始發臭。

  盧安毓帶著她逛過一家又一家精品店,就像她說的,只要她一出現,整間店為她供奉上VIP的待遇,她也連帶受惠。她不懂怎麼挑衣服,但只要盧安毓要她試穿的,都非常適合她。她也毫不心軟的買下。

  「等等,至少該由我來付錢。」

  「哎呀!你客氣什麼?這卡是閻悍給我們的,我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

  我們?祝曉韜突然不寒而慄。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在狀況外?難道閻悍真的打算大玩一男兩女三人行?

  盧安毓帶著她一路挑,從休閒服、鞋子、帽子、圍巾、上衣、褲子、裙子、洋裝、睡衣、就連……

  「等一下,為什麼就連內衣也得符合他的興趣?」她抗議。

  「你在說什麼?男人都喜歡的。他要我幫你挑性感點,將來你才能吸引你的仇人注意啊!」

  她被徹底打敗了,胃部開始隱隱作痛。

  原來先前的閻悍都是假的!溫柔是假的、熱情是假的、碰觸是假的,那些在耳邊的低語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逢場作戲,為了要教會她如何迷倒劍士簡世承……

  她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只要再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路還是可以繼續走下去的……

  ☆☆☆☆☆☆

  下午終於回到飯店,閻悍在晚餐時間準時現身。抵達時,他手邊電話還響個不停,一邊不斷翻

  閱資料,像是沒有閒下來的一刻。如果不是盧安毓耍著脾氣,硬是將他的手機關掉,恐怕她們還得再等下去。

  「抱歉,公事太多了。」

  「對啊,你真是個大忙人,接連一個星期都忙到半夜才回來,一大早又趕著出門,人家根本沒見到你幾次面。」

  「我這不就跟你道歉了嗎?」他拿出兩個盒子分別遞給她們。「作為補償。」

  「哇!Tiffany最新款的項鏈耶!台灣只限量五挑,你居然還拿得到。閻悍,我最愛你了。」盧安毓開心的拿著項鏈到後面房間去試戴。

  餐桌上只剩下兩個人,閻悍握住祝曉韜的手,一雙眼火熱地盯著她,但祝曉韜只是默默將手縮回,拿起桌上的水杯喝著,不去看他的眼。

  「不去試戴嗎?」

  「現在不想。」她已關上那扇曾經為他開啟的心門。

  面對她的冷漠,閻悍忍不住用手撫摸她的臉,她似乎消瘦了一點。他的手指來到唇邊,祝曉韜趁機咬住他,他沒縮手,任憑她的恨意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跡。

  她的口中嘗到了血的味道,他卻只是緊擰著眉頭,不知是在忍著苦痛還是因為她?

  她鬆了口,替他舔去手上的血跡,然後輕輕放在桌上。

  「曉韜,你說好不好看?」盧安毓戴著項鏈出來展示,晃到兩人面前。

  「悍,我今天可以戴著項鏈去夜店嗎?」

  「當然可以。」他笑著。

  用過晚餐,盧安毓早出門去玩了。

  閻悍告訴她,月底有個簡家所舉辦的慈善酒會,目的在挽回連月來不佳的風聲,捐獻—千萬台幣給慈善機構,並邀請各界人士踴躍捐款。

  「所以,今天她帶我去買衣服,就是為了這個?」

  「你要裝成是她在美國唸書所認識的朋友,我記得你是外文系畢業的,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

  「那——我的課程結束了嗎?」

  他吻著她的長髮。

  「到床上去。」

  他將她抱起,輕輕放在床上,用她所熟悉的一切抱她,他知道她所有的敏感處,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她今天特別不一樣,像是有目的似的引誘著他,讓他幾乎要失去理智,狂亂不已。

  在高潮的瞬間,她緊緊擁著他,口中卻喊著,「世承——」

  閻悍幾乎是全身僵硬,最後面色鐵青的結束。

  才剛結束,祝曉韜翻身下床,穿上衣服。

  「你是故意的。」

  她像勝利者,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我想,戲都要開演了,必須趕快進入狀況,免得到時候出錯。」武裝起自已,她一定可以達成母親的遺願,也能成功報復簡家。

  對於這個理由,他卻沒有任何話可以反駁。

  「明天我請假,你允許過的,所以今天我想分房睡。」

  臨走前,他注意到她留在床頭尚未拆封的禮物。

  「喔,我打算到酒會那天再戴。」她取回禮物,像風一般消失在他眼前。

  ☆☆☆☆☆☆

  清晨,她攔了一輛計程車到山上。冬雨綿綿,季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她忍不住拉緊大衣,霧氣很重,空氣卻很新鮮。

  方纔在過來的路上買了一大束百合,她來到一座墓前。

  地上已經有一束百合花,想也知道那是誰送的,葉叔叔不知道什麼時候來過。她把兩束花插好,雙手合十又拜了一下。「媽,你知道嗎?我快進到簡家嘍!閻悍說會幫我安排的。你很快就會看到我堂堂踏進簡家大門。」

  她的眼睛無神的看向前方,卻忍不住流下眼淚。

  石碑上一張平淡無奇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子與她有著相似的容貌。不同的是,她淡淡的笑著,祝曉韜卻是傷心哭泣。

  她絕對忘不了,母親在臨終前握著她的手,說她一輩子的願望就是希望她能堂堂正正的走進簡家大門,過得幸福,讓簡家上下承認她身份。儘管在生命的盡頭,母親想的仍舊不是自己,而是她!

  「我會的,媽,我一定會堂堂正正的踏進簡家大門,到時候,我就抱著他們簡家的孩子來給

  你上香。」她知道若真的達到目的。等於是亂倫,但她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是簡家不仁不義,簡煜平不該招惹母親,又殘忍的打碎母親的希望。她要他們也嘗到苦果!

  「曉韜——」

  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她,她快速擦去眼淚,轉頭,葉海升提著個水桶走過來。

  「天氣很冷,這麼早過來!」

  「叔叔你也是,居然比我還要早來。!」

  葉海升多看了她幾眼。「好久沒見到你,你是不是變漂亮了?」除去她瘦了不少不說——反正這年頭女孩子一個比一個瘦——只是她真的變了,連眼神都變得不太一樣。

  「哪裡,叔叔你才變年輕了。」

  他拍拍她的頭。「你每年都還能來看看她,她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

  「可是,」她摸摸冷冰冰的石碑。「媽卻沒辦法看到她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完成了。」

  聽起來似乎話中有話。葉海升忍不住問她。「你知道她這輩子最大的希望是什麼嗎?」

  「當然知道,她臨終前跟我說過。」

  「她說了什麼?」

  「她說,她希望我能堂堂正正進入簡家大門。」

  「曉韜。」他急忙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那不是她真正的希望,她只希望你過得幸福,至於被簡家承認什麼的——」

  「我知道。」她抱住他。「我愛媽,我也愛你,葉叔叔,你就像我的爸爸。」多年來,他從來就不是她母親的丈夫,卻一直是最照顧她的父親。

  「別去想你的身世,她不求什麼,只要你過得好,你媽媽就滿足了……你現在過得好嗎?」

  「我很好。」即使一顆心再也無法完整,但為了報復簡家,她會堅強活下去。

  ☆☆☆☆☆☆

  週末結束,她回到公司,果不其然,案頭堆積了一堆工作要她完成,幸好身體已經康復,她才有體力工作。

  到了下午,她在統整排版時,注意到花邊新聞居然有簡世承的消息,那是簡世承親暱摟著不同女子的照片,正從酒店走出來。那女人想當然再不會是方海芯。

  這個簡世承,前陣子津城不是還鬧財務危機,現在不好好抓住方海芯這塊救命丹,居然還上酒家玩女人!他們簡家父子共通的毛病就是好色,光是這點就夠他們致命了。

  要是這個消息一發佈,好強的方海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過沒幾天,還沒等雜誌社刊出這驚人內容,『海芮』辦了一個記者會,澄清她與簡家的關係,並阻斷海芮和津城的所有生意往來。

  消息一出,無疑又是在津城背後捅上一刀。眾所皆知,方海芯與簡世承打得火熱,兩人共同出席過不少公眾場合,如今,海芮單方面切斷關係,對簡家於公於私都是傷害。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隔天照片、新聞一登,頓時知道事情原委。想必心高氣傲的方海芯早就得知他花心的事情,才會在消息發佈前提早澄清關係。

  儘管簡家目前失去了經濟上強力的支柱,也損失了數十億資金,但他們在各界仍保有相當高的信用,除去稍早的事情不談,他們與其他客戶的互動良好,因此在周轉上尚不成問題。

  午間新聞,一堆媒體跟著簡世承,瘋狂追問他與方海芯分手的事,而他和身邊隨從只是忙著躲攝影機,對這些問題一概不回答。

  「曉韜,你臉色好差喔?病還沒好嗎?」

  「有嗎?」她摸摸臉頰。

  怎麼會沒有?自從她上星期大病一場,回到公司後,神色一直有點古怪,他說不上來。以前儘管她有點冷冰冰,但總是充滿活力,現在像是被掏空似的,先撇去瘦了一大圈不講,如今不管他怎麼逗她,也很少見到她的笑。

  「你得多吃一點,都瘦一大圈了。」許虔主動夾了一塊雞腿到她的盤子裡。

  祝曉韜的眼神和心思還是離不開電視螢幕,她見到簡世承狼狽的樣子,也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

  向簡家大門,理應感到興奮,但為什麼她卻高興不起來?相反的,還有一種落寞。

  他拍拍她的肩。「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飯得好好吃,別看電視了。」

  關掉電視,祝曉韜這才低頭開始吃飯。

  ☆☆☆☆☆☆

  週五的夜晚,她踏出公司,一台昂貴的轎車就停在出口處。

  祝曉韜走向前,來人的車窗降了下來。「上車。」

  「不要。」她皺著眉拒絕。

  閻悍下車,站到她面前。「為什麼?」

  「今天又不是週末,你不覺得我們週末見面就夠了嗎?」

  她的冷淡讓閻悍瞇起眼。「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想。」現在和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種折磨。

  「你——」

  他抓起她的手,想帶她到車子裡。祝曉韜反抗著。

  「我說我不要上車。」

  「果你真的不想見我,為什麼看到我的車又要靠近?」

  「你根本就不懂——」

  兩人拉扯著,卻被剛下來想攔住祝曉韜要抓她去吃宵夜的許虔撞見。

  「你幹什麼?」他將兩人分開,下意識把祝曉韜攬在身後。

  等一下,路燈雖然算不上明亮,但光線足以將來人照得清楚。

  那張面孔實在太引人注意,深刻的五官,與渾身散發出的貴族氣勢,他絕對知道那是誰。

  「你是閻悍。」

  他瞇起眼不做正面回答。「你又是誰?」

  「我……我是曉韜的朋友。你……跟她又是什麼關係?」

  閻悍一看到眼前這男人死命護著她的樣子,心中又是一把火,但他懂得內斂,一雙眼仍舊看不出他的情緒。

  「曉韜沒跟你說我們是什麼關係嗎?」他嘴角浮出一抹冷笑。「還是要我直接告訴他。」最後一句很明顯是對她說的。

  惡魔,他是惡魔!祝曉韜突然全身發麻,他就是不讓她好過是嗎?

  「我知道了。」她順從的讓他牽她上車,沒想到許虔卻在身後拉住她的手。

  許虔大概可以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了。原來曉韜連日來的古怪,還有上次去她家,身上那激烈的痕跡,都和這個男的有關。

  他們之間有什麼糾葛他不清楚,但會把曉韜搞成這樣,這個男的絕對不是好東西!上次在樓下,遇到和曉韜在一起的那個男的,想必也是他吧!

  「曉韜,別跟他去。」他有預感,要是她一旦上了車,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一切都將變了樣。

  她反握住他的手,用一種像是懇求的語氣說:「拜託你,別告訴任何人。」

  她上了車,閻悍看了他一眼,也立刻進到車內,開車離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8:05

  第8章

  雲雨過後,況曉韜翻身想下床盥洗,卻又被閻悍抓回懷中。

  「那男的是誰?」

  「不干你的事。」她推開他,繼續方才未完成的動作。

  走進浴室,她開了蓮蓬頭沖洗身體,閻悍站在門外看著她,她轉身,拒絕被他欣賞,才想關上門,閻悍用手擋住,不讓她關上。

  「你要做什麼?」

  「明天中午,跟我去個餐會。」

  「餐會?」

  他踏入浴室,又問她:「那個男的對你有意思?」

  「才沒有。」她只將許虔當成朋友,一直以來都是,但今晚她有點動搖了,許謊似乎不是這樣認為。「我們只是朋友。」

  「但對方可不這麼認為。」他溫柔的為她抹上沐浴乳,祝曉韜心中警鈴大作。她所熟悉的那個閻悍又回來了,在這個浴室,煙霧瀰漫的空間裡。

  「盧小姐不跟你去那個餐會嗎?」為了避免曖昧氣氛,她問他。

  「她明天有事。」

  「所以才找我,你可真貼心。」她咬咬下唇,突然發現她說這話好像在吃醋。

  「我會找你,是因為簡世承也會去。」

  「真的?」她的眼睛睜大。

  見到她興奮的表情,就像在她的胸口狠狠劃上兩刀。

  明天,就要放開她,任她到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他分不清楚此刻流到地止的,到底是水還是他胸口淌的血?

  「你很開心?」他替她沖掉泡泡,又替她將垂在頰邊的髮絲理到耳後,輕輕吻她的耳朵。「明天別去。」

  在耳邊的低喃像是咒語,有一瞬間她甚至想答應他——去那裡做什麼嗎?還不如待在他身邊——可是不行!她離開他,一雙眼睛直視他。

  「你在開玩笑?」

  閻悍看著她認真嚴肅的表情,知道她執意要去見簡世承,他折心都涼了。

  「對,我是開玩笑。」

  他走出了浴室。離開這個地方,去哪裡都好,只要沒有她,沒有這個會讓他心痛,又憐惜不已的女人就好……

  隔天早上,她換好衣服正愁著到底下一步要怎麼做,閻悍卻適時出現了。

  「你換好了?」他的眼神冰冷,不帶一點點情意。

  祝曉韜一身高級小禮服,將她的身村襯托得玲瓏有致,搭配上典雅美妝,宛如天生就該存在上流社交界。

  她走向他。「走吧!」

  他們走到停車場,沒想到閻悍車上的副駕駛座上有一個女人。

  「她是誰?」

  車上的女人五官細緻,親切的向她打招呼,卻是用她聽不懂的語言,應該是日語。她看向閻悍,一臉不解。

  女人和閻悍說了幾句話後,閻悍對她說:「反正你應該下午都會陪在簡世承旁邊,那我多無聊,昨天她來搭訕,我就邀她下午來陪我了。」

  祝曉韜咬咬下唇。「說的也是,閻總風流倜儻,身邊怎麼可以沒有女人呢?」她非常自動開了車門,卻鑽進後座,讓那個日本女人與閻悍坐在前座。

  真是太好了,她聽不懂日語,省去聽他們打情罵俏的心煩意亂,但是看他們眉來眼去,就讓她渾身不是滋味。

  到了會場,閻悍還是不忘提醒她,「我之前教過你的,都沒忘吧?」

  「你教的?那可是終身難忘。」

  剛開始,她只是陪在他身邊,淡淡笑著,不說話,隨著他向一個個商家大老打招呼,其中不少人多看她幾眼,並想藉機認識她。

  「她是安毓在美國認識的朋友,今天帶她來看看。」

  「盧小姐不但人長得漂亮,就連認識的朋友也都是美女啊!」說是美女還有點客氣,這個社交界中的新面孔,儘管有著新人的生澀,卻有著一股耐人尋味的神秘感,她的一顰一笑、一個回眸都成為焦點。

  不到一小時,祝曉韜馬上成為大家議論紛紛的人物。包括簡世承到場後,也立刻注意到她。

  見簡世承迎面而來,兩人先是客套的寒暄。過不久,他就將焦點轉移到祝曉韜身上。

  「閻總身邊總是不缺美人,真是教人羨慕。」

  「什麼不缺啊!一個個都被安毓趕跑了,今天她不能來,還叫個了管家來盯著我呢!」

  「喔——所以這位是?」

  「我是安毓在美國認識的同學。」

  此時正好有人又來招呼閻悍,他朝她使個眼神,就先離開。

  「在美國認識的,所以你也是含哈佛嘍?」他知道許多權貴子女一有機會就往美國鑽,其中真正的精英就會到哈佛唸書。他看這個女的身份氣質肯定不凡,如果也是其中之一,那他就……

  她笑而不答。「你叫什麼名字呢?跟閻悍好像很熟。」

  「我是律城的總經理簡世承,這是我的名片。」他遞給她一張名片,「我和他幾乎是從小就認識,只是長大後大家都忙,也就沒什麼聯絡。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閻悍跟他居然小時候就認識了?這點倒是她沒猜到的。「大家都叫我Angle。」

  「天使?這真是個好名字。」

  「Well,我剛從美國回來,很久沒回台灣了,都不知道有哪裡好玩?」

  「可多著呢!如果你想去哪裡玩,我可以帶路。」

  「哇!台灣男人都這麼熱心嗎?」她若有深意的看著他。

  「那要看是誰嘍!」他牽起她的手輕輕一吻,「這個週末我們在日月潭有活動,那裡值得去走走。」

  「喔?但剛剛我已經和『長碩』的柯先生約好,這個週末和他去打網球了,真是不巧。」她一臉失望。

  「不急不急。」他拍拍她的手。「你現在住在閻悍家,我跟他熟得很,改天我再去找你。」

  「好啊。我最近學會烤蛋糕,安毓說我手藝還不錯,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蛋糕,改天你來,我就烤一個讓你嘗嘗。」

  聽見美女要為他親自下廚,她溫柔的微笑和先前方海芯高傲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簡世承都要飛上天了。

  「都好都好,只要是你做的,一定都好吃。」

  「你——跟閻悍很熟啊。」

  「熟,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常到我家來,我也常去他那兒。只不過,你知道的,人一長大,就什麼都變了,大家都忙,也就沒像從前那麼熟。怎麼?你很好奇?」

  她嬌羞的笑了。「我和安毓一起回台灣,可是,閻悍看起來好凶喔!又嚴肅,看見他總教我有點心驚膽戰,沒辦法,我最怕嚴肅的人了,還是柔和點的人好。我想說,你如果跟他很好,會不會也是個嚴肅的人啊?」

  聞言,聞世承大笑出聲,順道將她摟近些。「你放心,我是個很溫柔的人,絕對和他不一樣。」

  她像是輕輕偎在他的懷中,卻又有技巧的與他保持距離。「是嗎?那就好。」

  話匣子一開,他突然說道:「其實閻悍本來沒這麼陰沉的,他只是比同年紀的人成熟,不過在他求學時女朋友過世後,他就變成這樣了——誰曉得,他這人一直教人猜不透。」

  「是啊。」她若有所思,眼角餘光跟著閻悍。只見他身邊已經出現方纔那名日本女子,非常親暱的摟著他的臂膀,一臉甜蜜的樣子。

  閻悍似乎察覺有股視線盯著他。回頭一看,只見到簡世承摟著祝曉韜,非常滿意的笑著,而祝曉韜臉上有種他所陌生的溫柔,和無害又親切的笑容,他忍不住加重手上的力道。

  「好疼!」理沙子抬頭問閻悍。「怎麼了?」

  「沒事。」

  ☆☆☆☆☆☆

  傍晚時分,餐會結束,賓客各自散去。祝曉韜正和簡世承有說有笑,今天大部分的時間都跟他耗在一起,雖然偶爾會和其他人閒聊,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和他在一起。

  閻悍走過來,身旁的日本女子已經不知道到哪去。

  「他過來了,正巧。」簡世承問起他。「閻悍,今天我和安毓的朋友簡直是一見如故,我才要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她還說得聽你的。怎樣?我們一塊去吧!你可以找安毓一起來,我作東。」

  閻悍看她一眼,只是笑了一下。「不是我不肯,只是安毓今天訂了間餐廳,說是半年前就開始預約了,如果我不把Angel帶回去,回去她又要生氣了。」

  「哈哈哈,沒想到你閻悍也是『妻管嚴』,還沒娶進門就管東管西,恐怕以後有你好受的了。」他完全不疑有他,拍拍閻悍的肩膀,「什麼時候一起到我家吃個飯,我爸說很想你。」

  「會的,改天再一起過去。」

  互相告別後,祝曉韜跟著閻悍回去,一路上,兩人都沒說什麼話。

  「還順利嗎?」

  「比你預計的還順利。」她將頭偏向窗外,不去看他,心中沒有一絲喜悅。

  回到飯店套房,沒見到盧安毓蹤影,難道閻悍剛剛那席話只是為了帶她回來的借口?

  「不是說要去吃飯嗎?那只是幌子?」

  「如果不這麼說,你脫得了身嗎?」

  「我有說要脫身嗎?能更接近他,我才能更早如願以償不是嗎?」她緊繃了一整天,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不知怎地,她的雙手又攬上他的頸子,身體靠近他。「還是你只是單純不希望我跟他出去而已?」彷彿是試探,又像再給自己最後一刀,要自己不要奢望不可能的愛情。

  她靠近的馨香讓他覺得暈眩,但當他聞到她身上有股不屬於他的古龍水味時,那簡直讓他快抓狂。他輕推開她,將她趕去洗澡。「你太著急了,相不相信,因為你拒絕了他,他現在一定滿腦子都在想你,說不定,他想打電話給你。」

  才說完,她的手機馬上響起。她看他一眼,才接起電話。

  「喂?」

  「我是世承,你——你們現在要吃飯了嗎?」

  「嗯。」

  「是這樣的……我想說,明天晚上我訂了一間港式茶樓,你剛從美國回來一定得試試看。怎樣?明天我去接你?」

  她瞄一眼閻悍,當下就答應了。「明天可以啊。」

  「太好了,那——明天晚上六點,我去飯店接你。」

  掛了電話,閻悍馬上奪走她的手機,丟到一旁,並且狠狠吻住她。他要把她身上那不屬於他的味道抹去!他粗魯地脫去她的上衣,裙子,祝曉韜意外地柔順,不反抗。

  他吻著她,像永遠都吻不夠似的,如果時間可以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因為當這個吻結束,他們又會回到現實的劍拔弩張。

  電話響起,那是盧安毓回台灣後為自己裝的一支特別專線,只有她打來才會響起。

  祝曉韜回過神,看著桌上電話不斷閃著的紅光,而閻悍卻絲毫沒有停下動作的意思,只顧專心的吻著她、觸碰她……

  她決定暫時拋開一切,雙手環繞著他,回應著這個永遠不會停下的吻,直到電話鈴聲結束,他們仍然緊緊擁抱著彼此。

  感受對方的體溫、重量、味道,原來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

  愛情是一時的迷惑嗎?如果,這就是迷惑的滋味的話。

  ☆☆☆☆☆☆

  隔天下午,簡世承非常準時的來到飯店門口,過沒多久,一身輕便小洋裝的祝曉韜,翩然映入他的眼簾。

  「等很久了嗎?」

  「不會、不會,我也才剛到。」他從後座拿出一大束百合花給她,並輕吻一下她的臉頰。「這是最接近你美麗的花朵。百合的花語是純潔。」

  她好美,昨天在會場見到她那艷麗的身影,便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今天的她,像是盛開的花朵,永遠這麼美麗,這麼令人著迷。

  「好漂亮的花,謝謝。」純潔?誰?她嗎?她從花束中取了朵小花別在頭上。

  他非常紳士的替她開了車門,兩人坐定後,他開車離去。

  閻悍冰冰瞪著他們離開,直到車子完全淹沒在車潮中,他才收回目光。

  她要投向別人的懷抱,他只能放手,為了報仇,付出一切,在所不惜;然面,困鎖在心底的那股鬱悶是什麼?深深纏繞著他,令他窒息,似乎要他緊緊抓住她。

  「該死!」他不該放手的!現在這個當下,什麼對他才是最重要的?

  他打開桌上的水晶相框,望著內層那張殘破的照片。那曾經是他最深愛的人,他曾以為自己的心為隨著她的死亡而逝去,但為什麼現在又和當時一樣,看著曉韜在別人懷裡,想像他們的進展,就讓他一肚子火。

  「康儀……」他緊抓著照片,痛苦地低吟,陷入十年前的回憶…………

  「悍,你明年要考研究所吧?」

  「我會到美國念,你也一起來吧!」他下了床,倒了杯水給她。

  康儀皺起眉,一臉為難。「去美國唸書要花不少錢耶!」

  「我爸都說願意資助你了,為什麼你還這麼固執呢?」他調皮的伸手劃著她胸前那淡紅色的菱形胎記。

  「但畢竟不是我的錢啊!伯父對我很好,但我真的不能接受。」

  「有什麼關係?他們都很喜歡你,我們也交往這麼久了,為什麼要分彼此?」

  「你不懂。」她嘟著嘴抓住他的手,禁止他繼續非禮下去。「我們家並不富裕,能讓我念完大學就很吃力了,現在我怎能拿著別人的錢自己跑到美國去。」

  「依你的成績,回台灣之後就能報答你的家人了,為什麼你這麼死腦筋?」

  「那是未來的事啊!可我家現在就……」她父親在她國中時就離家出走,隔天母親才知道,他在外頭欠下一千多萬賭債,一走了之,將那份沉重的負擔就這樣丟給母親,和他們姊弟三人。

  母親開始兼差,除了還債,為了維持這個家,不知道兼了多少份工作,而她,為了不成為母親的負擔,努力唸書,總是全校前三名,拿獎學金繳學費。當她高中讀完,想馬上出社會工作幫母親分擔辛勞,母親卻又希望她將大學念完。

  「唉,好了好了,每次講到這個就一定會吵架,別破壞氣氛了。明天世承生日,說什麼要盛大辦慶生會,那人就是好大喜功,怎樣?一起去吧!」

  隔天,他們來到簡家,在那間豪華如城堡的大宅中,康儀頭一次見到這麼富麗堂皇的宅第。雖然她常到閻家作客,但閻父閻母不喜歡張揚,因此閻家雖然高雅,卻又不至於富麗如皇宮。而今,當她踏入簡家,才知道什麼叫做皇宮。

  「來,我跟你介紹,這是世承的父親,他看著我們長大,也是我乾爸。」

  「簡伯伯好。」

  「你就是阿悍的女朋友,他可是常常提起你呢!說你聰明又端莊,常常拿獎學金。」

  康儀微微一笑。眼前這名中年男子一派溫和,和簡世承有幾分相似,但多了股深沉。

  閻悍絕對想不到,因為這場慶生會,居然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自此,康儀減少了與他相處的時間,除了學校外,她鮮少與他見面,他一再逼問,康儀才告訴他,自己正在工作存錢,為了要和他一起去美國。

  「你想去,我父親可以幫你啊,為什麼你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呢?」

  「悍,你還是不懂吧!」她沒看他。「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從小我就是這樣,你早就知道的。」

  她就是這麼固執,卻又勇往直前,最後他只能妥協。「好了,真是怕了你,那你在哪裡工作?至少讓我知道,我怕你有危險。」

  她突然全身僵硬。「在……三簡伯伯公司幫忙啊!你知道的,就是助手,幫大家影印打字什麼的。」

  「在簡爸家啊!」他鬆了口氣,「你怎麼會去津城呢?想要工作,我父親也可以安排啊!」

  她的表情有點複雜,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最後含混著說什麼已經習慣那裡的工作,要他別想太多。

  他當時一定是太年輕,沒發現她眼中發出的求救訊息。

  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甚至在一起時,他想抱她,她總是哭著拒絕他,他不知為何會這樣,想問清楚,卻總不得其門而入。

  到了下學期,他賭氣不和她聯絡,她也像在人間蒸發似的消失不見,甚至不再到學校。這其實非常古怪,但他就是拉不下臉回頭找她。

  終於有她消息的那天,他課上到一半,警察到教室找他,並告訴他康儀死了。她死在一間密醫的手術台上,為了墮胎,卻因為手術感染,她再也不會醒過來。

  她死了?怎麼會?她墮胎?為什麼?像海浪般的震驚朝他襲來,她失去音訊的三個月,她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他不去找她、關心她?她甚至還懷孕!

  警方說,她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但他早已和她沒有聯絡,所以孩子絕不是他的。為什麼她什麼都沒說?她到底遭遇到什麼事?

  當他到警局認屍時,不敢相信那永遠沉睡的臉龐會是他心愛的人,望著錯落在她身上的新舊交錯的傷疤,這是他所陌生的軀體。他不相信那是他心愛的康儀,直到他看到她胸口那指甲大的粉紅色菱形胎記,逼得他只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他開始收拾著她的遺物,才在她的日記中發現真相。

  她為了籌錢與他一起去美國,便到津城工作,因為簡煜平承諾給她較有挑戰性的工作,相對的,薪水也會比較高。她一向是個認真盡責的人,對這樣的條件不疑有他。沒想到,簡煜平對她伸出了狼爪,並且為了封住她的口,替她家還了龐大的債務,另外又用毒品控制了她弟弟。

  他原以為康儀的冷淡是因為不再愛他,但從日記中卻讀到,她對他仍然存在著愛意,卻又不願意讓他為難,獨自承受這所有痛苦,又作著等這一切過去,只要存夠了錢,就能離開這種生活的夢,卑微得令人心痛。

  當他發現一切真相,瞬間他失去了所愛的人與他所信任的人,像是發了狂似的跑去找簡煜平理論,卻被他斥為荒謬,說單憑一本日記就來指控他,是天底下最蠢的事情。

  閻悍拿著日記找律師想要提出告訴,至少為康儀的死做點什麼,但他太年輕,唯一能證明簡煜平罪狀的日記,卻讓簡煜平收買了年輕而貧窮的律師毀滅了證據。

  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他的發狂。閻家和簡家生意上仍有往來,閻父對他早日放下這無謂的執著,並要他出國念幾年書,若能忘記這一切是非最好。

  沒有人知道日記的事情,也沒有人相信他。

  康儀死了。是他的無知與幼稚害死了她,如果他能早點發現,如果他能舍下所謂的面子與尊嚴,就能發現隱藏在她那閃爍神情下,是顆傷痕纍纍又纖細的心思。

  但一切都太晚了……

  ☆☆☆☆☆☆

  用過晚餐,簡世承開車載祝曉韜到陽明山上看夜景。

  「這裡視野真好,可以看到整個大台北。」

  「這裡的夜景非常有名。」

  「嗯!那些閃爍的燈,現在看來好像一大串鑽石,閃閃發亮。」不久前,閻悍也曾經帶她來過這裡,這樣的景色,為什麼現在卻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簡世承看著她微微濕潤的雙眼,忍不住伸手觸碰她的臉頰。

  「你的眼睛,比山下這些鑽石還要美麗。」

  她轉頭看他,他深情的望著她,他的唇湊上來吸取她的芬芳,祝曉韜閉上了雙眼,雙手攀在他的肩上……

  不一樣的味道,不一樣的習慣,這不是她所著迷的吻,而她卻必須迎合她所不喜歡的一切,還得假裝陶醉。

  她為自己的虛偽渾身顫抖。

  「天啊!你和我一樣發抖。」簡世承離開她的唇,但仍摟著她。「你知道什麼叫做一見鍾情嗎?我想……這就是了。」

  一見鍾情?他喜歡上她了嗎?為什麼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她達成目的了嗎?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她抱著他,把自己的臉埋在他胸前。

  「讓我保護你吧!」他要保護這朵美麗的花,讓她為他而盛開,綻放。

  喀擦!喀擦!

  突然冒出的聲音令兩人急忙分開,車窗外兩個拿著相機的人朝車內狂拍。

  「該死!」簡世承發動車子,倒車迅速離開,一路上緊握著她的手,「你還好吧?那就是台灣的記者,絲毫不給人喘息的空間。」

  「沒關係。」她揚起微笑。「我知道你會保護我。」

  簡世承握著她的手更緊了。

  祝曉韜從後視鏡中,早就注意到其中一個拿著相機的記者是許虔。

  如今,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一回到飯店,送佳人到房門口,簡世承仍舊依依不捨,恨不得將她綁在身邊,永遠不讓她離開。

  「你在說什麼呀?」她嬌羞的低下頭,抽回他緊握著的手,不知為何,至少在這裡,她不想讓閻悍見到這個樣子。「這裡人多……」

  明白她的顧慮,簡世承有點靦腆地搔搔頭。「說真的,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難忘的女孩,自從見你的第一面,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也許我們上輩子見過面。」

  祝曉韜嘴角卻浮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前世多遠啊!也許我們早就見過面了?」她絕對記得五歲那個難忘的日子,他就站在門口中,冷冷的看著她們母女。

  「對、對,中國有句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們絕對有緣分。」

  「哇!惡不噁心,聽得我頭都麻了。」門突然打開,閻悍拎著瓶酒,百般黨的厭惡的看著眼前這對男女。

  「那……」簡世承見到一臉不悅的閻悍,正用零下三十度的低溫瞪著他,讓他渾身發抖。「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等他一走,祝曉韜壓下他的酒瓶。「怎麼喝這麼醉?明天還要上班呢!」閻悍沒說話,一雙眼睛直視著她,那種銳利讓她覺得困窘。「做什麼?」她覺得氣氛有點詭異,先走進房內。閻悍跟在她後面,一關上門,便摟住她。「簡世承對你做了什麼?」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和濃濃的妒味讓她暈眩。她轉身看他,故意說:「他牽我的手。」閻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每一根手指、每一個關節都不放過。「他抱我。」他脫下她的衣服,細心地在她的頸間、後背、肩膀、胸前留下親吻。祝曉韜顫抖地雙手環著他,眼淚已經不聽使喚掉落。他吻著她臉頰上的淚水。「還有呢?」她輕輕在他唇上印一個吻,閻悍立刻補上另外一個更濃烈的吻。這樣的吻才對,這是她所著迷的、她所愛的、卻又無法一輩子擁有……

  ☆☆☆☆☆☆

  隔天上班,還沒進到編輯室,已經感受到不少古怪的目光。

  她刻意忽略,沒入電腦中做自己的事情。十點多,被叫到總編室,一張張照片攤在她面前。

  「你——和津城的簡世承交往?」

  照片中的人美得不像話,娃娃般的五官,絕對是個美人,若是再仔細觀察,會發現和祝曉韜有幾分神似。

  她拿起照片,遠近衡量比對一番。然後誇張的笑了出來,「我說老總,你也太誇張了,這一點都不像我啊!這女的風騷的要命,我才做不來咧!」

  「真的不是你?」老實說,他看照片的時候也覺得,除了長相相似外,不太可能是祝曉韜。她在公司可是天字第一號男人婆,扛器材絕對少不了她,她怎麼可能是照片裡面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呢?

  「搞不好喔!她跟我還真有點像,我還是去查一下我的出生證明好了,說不定她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哈哈哈,原來我祝曉韜也是個美人胚子啊!」

  看她笑得形象大失,總編突然認為,把她們看成是同一個人的自己非常愚蠢。

  「沒事了,只是剛好你們很相像而已。」

  一出總編辦公室,門口圍著一群人,想從中聽取一些小道消息。

  原本以為男人婆祝曉韜居然是這次的「花魁」,真的釣上了大戶,沒想到,居然只是相像而已。

  「看什麼?」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有點冷,卻又滿是嘲諷。

  沒有八卦可聽,大家這才意興闌珊的離開。

  真要命!沒想到這樣也會被抓到!想到自己在雜誌社工作的身份,也許她不該再待下去,否則雪球會越滾越大,到時要是穿幫,讓簡家注意到祝曉韜這個人就不妙了。

  她下午交了封辭職信出去,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閃,沒想到許虔趁她在收拾東西時將她抓到一旁。

  「怎麼回事?你不是和閻悍在一起嗎?」去拍照那天他也傻眼了,沒想到車上居然會坐著祝曉韜。

  她說照片那人不是她,只是相似而已,這種謊騙不了他!他跟她是認識十年的老朋友,哪會分不清楚誰是誰?

  「反正有人追嘛,多多益善。」眼見瞞不了許虔,她只好乖乖認帳。

  她想離開,卻又被他抓回來。

  他的表情非常認真嚴肅,認真到祝曉韜覺得有點害怕。

  「和那些人玩,你會受傷的。」

  已經受傷了,不是嗎?

  她掙脫他的手,「不干你的事啦。」

  「以後要是有事,儘管來找我,知道嗎?」

  找他?連帶的也將他拖下水嗎?「你還是去找你的倩茹啦!我有他們還會需要你嗎?」

  「我是說真的!」他又一次握住她的手,張大眼看著她。

  心裡的感動的,但為了他好,她選擇偽裝自己,笑笑的對他說:「我也是說真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8:38

  第9章

  津城股份一落千丈,儘管如此,簡世承追求她的陣仗卻毫不馬虎,簡直就像是用派頭來得到她歡心——而外界再怎麼揣測簡家,她也從來不過問他家的經濟狀況——她也一個字都不會過問的。

  因為她現在正在扮演一個被愛情沖昏了頭,不知人間疾苦,只知道愛情的大小姐。

  簡世承喜歡的就是柔順溫良的溫柔女人,不過問男人的公事。

  她的「體貼」真是深得他的心,更是對她萬分著迷。在一個長吻過後,他主動提出,想讓她和他的家人見面。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不會的,我想,我父親一定也會很喜歡你。」

  那可不見得。前一陣子,已經刊出他和她在陽明山上相擁的照片,依她私底下觀察簡煜平的反應,對於自己這個不知好歹的兒子,居然在家中經濟發生危急時,還把心思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可是很不高興。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簡世承喜歡她寧靜時的樣子,尤其當她眼臉低垂,不知在想什麼的時候。她總是靜靜的,卻又懂得在何時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她美麗的外表讓他著迷,尤其是她那雙眼睛,像是會勾人魂魄似的,那麼的溫柔,卻又帶點神秘。

  他一隻手順著她的長髮,如往常般吻她,一隻手自然攀上她的腰際,將她摟得更緊,她一雙手輕輕抵在他胸口,讓他覺得血脈債張。如果不是瞭解她清純害羞的個性,對於她這欲迎還拒的動作,他一定會覺得她手段高明。

  「我想,你該走了。」不妙,要是這樣發展下去,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為了計劃,那是無法避免的事,但現在,她心裡面還有閻悍,她沒有辦法想著一個男人卻又被另一個男人抱著。

  「那——星期六晚上,我來接你。」

  送他到門口,與他告別,祝曉韜轉身進屋子。

  自她從雜誌社離職,全心投入這個計劃,閻悍借了間別墅給她,靠著閻悍的關係,幫她捏造了她在美國的身世——父親是一間著名大學的教授,母親是個單純的家庭主婦,一個平凡卻無傷的家庭,又是書香門第。

  送走簡世承,她鬆了一口氣,只剩一整間屋子的空蕩陪著她。無意識間,她突然撥了電話。

  「喂?」那頭傳來低沉沙啞的男聲。

  「呃……」為什麼自己會撥電話給他?而他真的接起來了,怎麼辦?現在要是掛掉會被當成變態嗎?

  「曉韜?」

  「呃、什麼?」

  「你怎麼了嗎?」

  「沒、沒有啊!我只是……」她總不能跟他說,是因為想他才打電話給他吧。「呃,這個週末我要到簡家吃飯,就會見到簡煜平了,我想跟你說這件事。」

  好糗!居然找那麼爛的借口。

  「是嗎?」另外那頭傳來非常冰冷的聲音。「你和簡世承過得不錯嘛!」

  才沒有呢。「還可以啦。」

  「還有事嗎?」

  她的眼角噙著淚,即使面對他的冰冷,她還是想多聽聽他的聲音,儘管都是無情的回應。「你——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和安毓的父母在吃飯。」

  「是嗎?那我不打擾了。再見。」火速掛上電話,雙手卻抖個不停,甚至讓手機滑落到地,她無力的跪坐在地上,眼淚終於落下來。

  她好痛、好痛,為什麼選擇報仇,心還會這麼痛?如果沒遇見閻悍,她說不定不會有任何感覺,可以義無反顧讓簡世承對自己更著迷,但是在她嘗過真愛的滋味後,已經無法對虛假的感情認真了。

  「閻悍……」

  「怎麼了?」盧安毓在父母面前可是非常善於扮演體貼大方、懂事乖巧的好女孩。「有事?」

  閻悍回到位子上。「嗯,合夥人有點問題,現在沒事了。」

  為什麼打那樣的電話給他?那樣的口氣聽起來絕對不像沒事,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這兩個星期,他只能在某些雜誌小報中見到她與簡世承被側拍的身影,她似乎瘦了一點,外界把他們的事情炒得如火如荼,大家都對這個神秘女孩相當好奇,津城的氣勢不再,又怎麼還會有人願意靠近簡世承呢?是真愛嗎?

  「阿悍真能幹,年紀輕輕就能獨撐大局。啊!要是我也有這樣的兒子那就好了。」盧父有感而發。

  「什麼嘛!爸爸你真偏心。」

  盧父開懷大笑。「我沒有偏心,厲害的是你這丫頭,居然能讓閻悍對你死心塌地,當我盧家的女婿。」

  「你才知道我的厲害。」盧安毓非常親暱的摟著閻悍的手臂,卻發現他好像想事情想出神了,連忙拉拉他,他這才回過神來。

  「阿悍也累了一天,時間不早了,早點送安毓回去吧!」

  與盧父盧母告別,他開車送安毓回飯店。

  她愛好自由,自成年後就與父母分開住,就連回台灣,也鮮少回去與父母同住。

  「累死了,穿這樣老氣的洋裝真是憋死我了。」她放下綁著的公主頭。只有回家時,她才會裝回大小姐的端莊模樣,沒辦法,誰教大小姐們得要有大小姐們的樣子,一年難得幾次和父母吃飯,還是得裝一下。

  反座放了一個大袋子,她鑽到後面,把一身沉重的裝扮脫掉,換上閃亮又挑逗的短裙。

  「欸,不用送我回家了,讓我在『黑雪』下車吧!」

  黑雪是她最近喜歡去的夜店,逢人便說裡面的酒保有多帥,她似乎迷上了裡面的人,也毫不忌諱地在他這個未婚夫面前提起。

  下了車,她蹬著三寸高跟鞋準備進場,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對閻悍說:「欸,我不介意你在外頭怎麼玩,可是至少在我爸媽面前我們得甜甜蜜蜜,剛剛吃飯時你魂都飄了,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都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

  「提醒我?」他的臉色變得難看。「別忘了行為張狂的是誰?你才要小心,別被狗仔隊拍到你在夜店玩樂的照片。」

  「這就用不著你擔心了。」她親暱地在他臉上印上一吻,然後走進夜店。

  車頭一轉,他原本是要直接回家的,但一整晚那通電話卻將他惹得心煩意亂。

  她到底想做什麼?打那種莫名其妙的電話,還用那種楚楚可憐的語氣,她是在哭嗎?

  明明知道不可以,不可以再對她心動,「課程」已經結束了,他不能再對她出手,除了必要的協助外,不能再與她接觸……這些他都知道,但為什麼?一回過神來,卻已在她別墅門口?

  他是房子的主人,自然有鑰匙。開門進去,小小別墅已經不是從前毫無生氣的空屋,自從她搬進來,添置了一些東西,比較有家的感覺,櫃子上的泰迪熊好像是她的。真像個小女孩!明明那麼倔強又好勝,卻仍保有天真無邪的一面。

  輕輕打開房門,裡頭飄來一股只屬於她的香味,床上的人兒抱著棉被的一角已經沉沉睡去,他走近替她拉好被子,注意到她敷在眼睛上的濕毛巾。他將毛巾取下,見到她紅腫的雙眼,心頭又是一緊。

  「哭什麼呢?」

  他的動作與聲音都很輕,但祝曉韜沒有熟睡,立即醒來。

  她有點迷惑看著眼前的人。是閻悍?還是她在作夢?他怎麼會來?太久沒見面,這是幻覺吧。

  「嗨!」閻悍將泰迪熊放到她身邊。「好久不見。」

  一觸碰到他的體溫,才知道這不是幻覺,剛剛才幹的眼眶又濕潤了。

  「噓——別哭。」別讓他看見她落淚的樣子,因為每滴眼淚都像是刺入他心頭的尖刀。輕輕將她的眼淚擦去,一碰到她細嫩的臉頰,他就捨不得離去。「怎麼瘦了?」

  「你不也是嗎?」她反握住撫摸她的大手,竟讓她覺得心安。

  閻悍注意到她脖子上一抹淡紅色的印記,瞬間臉色變得難看,眉峰蹙緊,儘管那是個遲早都會發現的事實,但當他親眼看到還是難以接受。

  「我要走了。」再繼續下去,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等一下!」祝曉韜拉住他的手。「留下來陪我,拜託!」

  他又何嘗不想留下來?但要他陪在她身邊卻整晚什麼也不做,而且看著那個不屬於他的吻痕,他快抓狂了。

  「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我留下來過夜,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喔,你不怕被簡世承發現嗎?」

  管他什麼簡世承!跟他在一起,她一點都不想要想起簡世承這三個字。「我現在只想要你!只有你有辦法讓我把他拋得遠遠的,不是嗎?」

  那他得到了嗎?

  他吻住她,久別多日的吻讓彼此彷彿重獲新生,體內一股熱情因對方而燃燒。閻悍在她那淡紅色印記上重新覆蓋一個新的,宣佈佔領權。

  「你真的不怕計劃敗露,一切功虧一簣?」

  有什麼會比待在他懷中來得重要?「你不是閻王嗎?我都不怕,你會怕?」

  他輕笑,想到大家替他取的綽號。「什麼閻王,在你這個魔女面前,還不過是個普通男人。」

  「閻王配魔女,不是壞得剛剛好嗎?」

  他替她把臉頰邊的頭髮梳到耳後。「不,你本來是天使,天真無邪的天使,是我把你帶到我的身邊來,你才變成魔女。」

  她環抱住他。「幸好你把我帶走了。」

  ☆☆☆☆☆☆

  半夜,兩人皆被突如其來的電話聲吵醒。

  縮在閻悍懷中,祝曉韜咕噥幾聲起來把他搖醒。「悍,你的電話。」

  他一臉不耐接起手機,一隻手把她摟在懷中。「喂。」

  「悍——快點來,我跟她們說我的未婚夫是閻悍,她們居然不相信,哈哈哈,你一定得來一趟讓她們瞧瞧。」

  電話那頭傳來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效,還有刺耳的笑聲,閻悍瞄一眼手錶,四點十分。

  「現在都幾點了?你——」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明天是週末,你又不用工作,快來陪我們玩嘛!Petty她們都很想看你耶!」

  他起身走出房門,不想吵到祝曉韜。「就為了這種事情,你要我半夜過去?」

  「哎呀!讓她們看一下,證明我沒說謊啊!為了你未婚妻的面子,你就來一下嘛!」

  真是任性到家了。閻悍實在不明白盧父盧母是怎麼教她的。

  「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我去接你回來。」

  「哪會晚啊?都快白天了,哈哈哈。」

  這個盧大小姐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都不顧慮別人的感受嗎?

  掛上電話後回房,他發現房間的電燈已經亮了,祝曉韜坐在床沿看著他。

  「怎麼醒了?不多睡一下?」

  聽到盧安毓半夜打來的電話,她還睡得著嗎?睡意早就跑光了。

  「你要去嗎?」

  閻悍披上外衣。「我送她回飯店,之後我立刻回來。」他在她額上印上一個吻。

  她牽起他的手。「之後……你還回得來嗎?」

  「什麼?」他沒聽清楚她口氣中的哀怨。「我馬上就回來,我保證。」

  從窗外看著他開車離去,沒有他的大別墅突然間又變得好冷。

  半夜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就必須離開她,他們之間的關係彼此都清楚,她不是情婦是什麼?一想到這兩個字,她的心又揪了起來。她的母親是情婦,因此命中注定她也得不到幸福嗎?

  之前她曾經信誓旦旦的說不當別人的情婦,如今,簡世承幾乎對她許下承諾,她也快要成為簡家的媳婦,她應該趁早跟閻悍脫離關係,否則繼續和他在一起,只會受傷而已。

  她已經可以理解,為什麼當初母親被簡家拋棄後,明明身邊有個不斷為她奉獻的男人,她卻從沒答應過他。

  葉叔叔總是說她像母親,從耳朵、鼻子、眼睛像到骨子裡去,現在,她終於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了。

  一旦愛上了,就愛得再也回不了頭了。

  ☆☆☆☆☆☆

  被盧安毓纏到早上七點,閻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別墅,他輕手輕腳,就怕吵到正在休息的祝曉韜。

  雖然疲憊,但已無睡意,不過還是想看看她的睡臉。他走到房間,卻發現床是空的,被褥折好疊在一旁,床上的溫度是前所未有的冰涼。

  「曉韜?」他不安的張望四周,發現她帶走了一些衣服,證件也不翼而飛。

  床頭留下一張紙條,上頭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吾愛:

  我已找到歸處,請不要來找我。

  曉韜

  找到歸處?什麼意思?她除了證件跟幾件衣服什麼都沒帶走,她還能去哪?

  他突然想到她最近和簡世承進展得相當迅速,難道是到簡家了嗎?她已經和簡世承同居了?

  一想到這,他一雙拳頭握得死緊,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昨晚還在他懷中嬌喘的聲音,現在卻已經在別人的懷裡,留一張紙條算什麼?寫著「吾愛」兩個字,還會是他嗎?

  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撥起她的手機。

  她手機的機械鈴聲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響著,閻悍這才發現到她這一定是永不再回頭的決心。

  她已經完完全全投向簡世承的懷抱了嗎?那昨夜那些溫柔算什麼?

  他走向孤單的手機,站著聽它響完,再三確定手機的主人永遠不可能再接聽,這才默默將手機關掉,也將善良多情的他給關掉。

  「你確定要這麼做?」閻父用懷疑的眼神盯著兒子。

  「當然。」儘管面對自家人,談著生意,他還是板著一張臉,完全不講情面。

  「可是,他畢竟是從小看你長大的簡伯伯,我記得你和簡世承挺好的,怎麼現在非得鬧成這樣不可?」

  他們兩家除了在生意有些來往,也算頗有交情。幾十年下來,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簡家掌管中南部石油原物料進口,閻氏則是營運台灣百分之九十的交通運輸,舉凡貨輪、航空都有他們的投資,旗下有幾間子公司日益坐在,也獨立出去,其中一間便是由閻悍領軍的閻氏子公司。

  一個管石油,一個管運輸,照理說應該合作無間,交情匪淺才是,今天閻悍卻說要一口氣併吞掉整個津城,還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難得津城的股份大跌,我早就想過,如果我們閻氏運輸一併做起原物料,那麼在成本調配上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在全球石油喊漲的此刻,若不趁現在一次擊潰津城,將來就沒有機會了。」

  他利用子公司的名義,在瑞士銀行辦了個戶頭,利用大筆的資金操控股票,高價抽空津城的股份,再拆開賤賣,也難怪他們的股票會跌得慘兮兮。

  多虧了祝曉韜的資料,他掌握了百分之八十股東的情報,還有他們在海外的市場分佈,只要從中斡旋、議價,見到這麼優渥的條件,通常不會反對。

  現在剩下最後一擊,只要閻氏能助他一臂之力,利用他父親在政經界的名望,很快就能將簡煜平拉下台。

  「你——不會、還對幾年前的事情念念不忘吧?」閻母不安地看著他。他崩潰的那些日子,她也很心疼,那些事怎麼可能說不恨就不恨了?現在公司都交由兒子管,他這個大動作,實在是讓她擔心,他根本就不曾忘懷。

  「怎麼會?」他挑起一邊眉。「在商言商,這點道理我還懂得。」

  閻父抽起煙斗,陷入沉思。看著冒出的白煙,開始喃喃自語,「煜平啊!我和他是在當兵時認識的,他當時第一次抽到這種古巴煙草時說,要是他以後發達了,一定每天抽它個十來根,沒想到後來真讓他發達,我還記得,他當年送給我和你媽的結婚禮物,就是一盒精裝古巴雪茄。」

  「我知道,那盒雪茄你還小心搜藏在保險櫃裡。」

  「對,你成年的時候我送了你一根。」他又吐一口白煙。「然後你也喜歡上那個味道,那時我們兩個老頭就說,會成功的人都會喜歡這個味道。」

  閻父遞了一根給他,他沒收下。「我戒了。」

  「怎麼戒了?」閻父難掩訝異。

  「有人不喜歡這個味道。」

  「安毓那個小妮子。」閻父輕笑幾聲,以為他說的是盧安毓。「我和你簡叔叔不是什麼拜把至交。你是我兒子,要做什麼我當然挺你。只不過,看在他也一把年紀的份上,別忘了留點情分。」

  「該拿多少,我就會拿多少。」

  ☆☆☆☆☆☆

  兩個星期過後,春天剛到,外頭下著綿綿春雨。閻悍待在別墅裡,開著電視機,各家媒體正爭相報導津城宣佈倒閉的消息。

  從今天起,津城不再是中南部石油大亨,他們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已經拆開,分別配股給閻氏旗下的子公司,不久後將會合併。閻氏不只成為全國營運龍頭,也將會擴張海外市場,掌握東南亞百分之七十的運輸權。

  而他是這幕後的黑手,想著自己事業的版圖,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電視上是一臉沉重的簡煜平,攝影機的焦點在他臉上,為的就是捕捉他宣佈倒閉那一刻的神情。

  今天晚上,他不知已經看過多少次了,卻仍無法從中得到真正滿足。他報仇了,剛從康儀的墓前回來,然而他的心卻偈是死的,沒有任何感覺,看著電視上的報導,彷彿那是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消息。

  若早知道報了仇後是這樣沉重的心情,是不是可以重來一次?

  門鈴聲響,他皺著眉前去應門,心想著會不會是盧安毓又吵著要過來?她已經鬧了好多天,說喜歡這間房子,無論怎樣也要來住幾天,但每一次都讓他轟出門。

  以他現在的身份,大可以不理會盧安毓那任性的小妞,自然會有不少名媛千金主動靠近。不過他們有婚約在先,生意人最講究誠信,要是他解除婚約,對公司的信譽肯定大打折扣。

  她要什麼他會盡量滿足她,半夜要他權充司機他儘管不悅還是會順著她,但唯一不肯讓步的,就是這棟房子。

  他不太敢去想曉韜,因為一想起便是椎心刺骨。但房間擺設卻維持著和她離開前一模一樣,他不想變動,但也不讓盧安毓踏進這房子一步,為了保留在他心中,她所留下最後的一點回憶。

  門一開,卻是意想不到的人。

  「Anget呢?她人在哪?」

  簡世承一臉焦急,春雨將他淋濕,披散的發貼在額前,神情相當狼狽。

  「她人不在這裡。」一手抵著門,閻悍藉此宣示著王權。

  「我要進去看。」

  閻悍擋住他,不讓他如願。這間房子是他和她的,他絕對不讓任何人踏進一步。

  「我說,她、不、以。」

  「你騙我!」簡世承痛苦的彎下腰,論體格和力氣他都贏不了閻悍,只得放棄進屋子的打算,但還是不肯放棄詢問她的行蹤。

  「我為什麼要騙你?」閻悍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們吵架了嗎?然後她又上演「離家記」?這女人真是。

  「但你人在這裡,表示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簡世承已失去判斷力,一心只想著如何找回Angel。

  「憑什麼?」他冷笑。「她早就離開這裡,不是到你身邊了嗎?現在還來找我要人,你好不好笑?」

  他話中的醋意相當明顯,連自己都嚇一跳,但簡世承似乎沒發現。

  「你在說什麼?我已經很久都聯絡不上她,打她手機沒人接,有時到你家按門鈴,她也都不在,我一個月沒見到她,簡直快瘋了,我們現在舉家要移民到澳洲,我想帶她一塊去,再不走就來不及,今天晚上的飛機。」

  他有些混亂地說了一大串,又看著自己的表。

  「你說什麼?她不在你身邊?!」

  「她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似的,我完全聯絡不到她——她回美國了嗎?為什麼?我本來要帶她回去的啊!」

  閻悍全身的血液像被抽乾,緊繃著一張臉,一雙深沉的眼眸如今卻爆發出灼人的火光。

  「我把人交給你,你卻把她搞丟了?」

  遲鈍如簡世承,也能發現周圍的氣氛不對勁,閻悍全身散發出一種冷冽的低氣壓,令他不由得倒退好幾步。

  「她……我快一個月沒和她說過半句話,你、你又什麼時候把她交給我了?」是未婚妻的好朋友也沒必要發這樣的脾氣吧……該死!晚上十點的飛機,他得在那之前趕上,明天查帳工作一開始,簡家上下沒一個能脫得了關係。

  「她若是不在你這裡。」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在上頭寫了一串號碼。「找到她,讓她跟我聯絡,我安頓下來,會再來找她。」

  閻悍默默收下紙條,等簡世承開車離去,他看也不看一眼,就把紙張丟進垃圾桶。

  她離開了他,卻沒奔向簡世承懷中,那她到底在哪裡?

  「外頭在下雨耶!我還是坐計程車回轉艱險了。」董倩茹秀髮一甩,將許虔丟在後面。

  「等、等一下啦,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家很危險。」

  「不然呢?難道要我坐你的摩托車淋得一身濕嗎?」她白他一眼。

  最近好不容易董倩茹答應跟他出去吃飯,他可得好好把握機會。今晚說好送她回家,沒想到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雨來。

  「那……那我陪你坐計程車回家。」然後他再回公司,騎摩托車回家,並暗自立誓,要趕緊存錢買車子,兩人鑽進計程車,才剛開沒多遠,許虔注意到路燈下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等、等一下,停車。」他跑到他身邊。「你怎麼會在這裡?」

  現在的大老闆都有毛病嗎?這種下雨天居然傻呼呼的站在外頭淋雨。

  他是曉韜身邊的跟班,他還記得他。閻悍抬頭看看雜誌社大樓,上面還有幾盞燈亮著。「曉韜呢?她還在樓上嗎?」

  「你在說什麼?她不是應該待在你身邊?而且她早就離職了。」

  「說的也是。」他苦笑兩聲,原以為來到平常等她的地方就能再見到她。他沒多說什麼,開了車門就要上車。

  他的態度讓許虔不安起來,他揪著他就問:「曉韜呢?她應該是好好的在你那裡吧?」

  閻悍沒說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他的遲疑讓許虔發現事情似乎不太對勁。他揪著他的領子,將他架到一旁的路燈邊。「現在是怎樣?當初把人交給你,你沒好好照顧她,現在居然一句話也不說!」

  類似的對話再度重現,他人高馬大,原本輕易就能擺脫對方的制服,但他沒這麼做,因為他說得對,他沒有好好照顧她!閻悍沉默以對。

  「你說話啊!曉韜人呢?」許虔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這個拐走曉韜,卻又沒好好對她的騙子——天啊!他快忍無可忍了。

  「許虔。」董倩茄發現後方的爭吵,下車一看,發現許虔抵著個人,已經狠狠揮下一拳。「你在做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她連忙將他拉走。

  「你如果沒本事,就別把她帶走,渾蛋!」他朝閻悍大吼。

  閻悍挨了他一拳,吐掉口中的血清。「有本事,你把她從我身邊搶走啊?」

  儘管臉上掛了彩,他嘴角浮起的那股冷笑仍舊讓人不寒而慄。

  當董倩茄發現被打的是閻悍時,職業病立刻發作,拿出錄音筆就想錄下他們的對話。什麼把誰搶走?女人嗎?八卦嗎?

  許虔搶下她的錄音筆將電池拿掉。「還用得著我嗎?她已經從你身邊跑掉了,你倒是很有本事!」

  丟下話,他帶著董倩茄上車。董倩茄將錄音筆搶回來,半埋怨著許虔。

  「你們在講什麼啊?還搶走我的錄音筆不讓我知道。」

  「什麼事也沒有。」他只能在心裡祈禱,離開閻悍的曉韜,可能過得很好。

  來到祝曉韜家樓下,這是他猜得到,第二個她可能去的地方。

  如果要是這裡她都捨下,那她還會去哪裡呢?

  老舊的公寓,大門有鎖跟沒鎖一樣,他直接鑽進去。

  來到五樓,只見到一名老人從她家門口走出來。

  「請問。」他竟難掩緊張,「原本住在這裡的人呢?一個女孩子。」

  葉海升仔細打量他,一身高級衣料,卻任憑被雨水淋濕,臉上還掛了彩,儘管如此狼狽,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強勢的氣息。

  「你找她有什麼事?」

  「我是她的朋友。」

  「她離開很久了,我也很久沒見到她。」最近的那次,是她主動找他,說她要搬離台北,這間小套房她用不著了,因此將房子交給他處置。

  「離開這裡?那她還能去哪?」他的語氣難掩驚訝,這一切都被葉海升看在眼裡。

  他打開房門。「你如果不趕時間,要不要進來坐坐。」

  目光所及,是窄窄的玄關,那曾經是她住過的房子……閻悍接受他的邀請,走進屋裡。

  這是他第一次進到曉韜的家,裡頭的傢俱、擺設都還在,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曉韜那孩子,在一個月前拿了房子的鑰匙給我,說她要離開台北,這房子她也用不著了,我和我太太討論過,打算整理一下,租給附近大學的學生。」

  「那她現在人呢?有說要到哪裡去嗎?」

  「這倒是沒有,她說安頓下來會給我們打通電話。算起來,也快一個月沒她的消息了。」

  又是一個月,她的音訊就這樣斷在那個時間點上。

  「你是曉韜的男朋友?」看他著急的樣子,一副急著想要找到曉韜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了。

  「我對不起她。」

  「感情這種事情,沒什麼對不對得起。」曉韜的母親死前,也這樣告訴他,說她這輩子沒能好好回應他的感情,她對不起他。「曉韜只是和她母親一樣,選擇了一條不好走的路。」

  「你認識曉韜的母親。」閻悍突然抬頭。「你是曉韜的父親?」

  「我若有曉韜那樣的女兒就好了,很可惜我不是,偏偏曉韜的父親又不認她,那傢伙不懂得什麼值得好好珍惜,不過,他最近也得到了報應。」

  「你知道曉韜的父親是誰?」

  「她沒告訴過你嗎?」

  他搖頭。

  「唉!告訴你也沒關係,那孩子恨她父親恨到骨子裡,小時候還吵著要報仇呢!現在簡家沒落了,她應該稍微能釋懷些了吧。」

  「簡家?」他小心翼翼的重複他剛剛說過的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啊!就是津城那個簡家,簡煜平是她父親。」

  閻悍像是被驚嚇到,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撞到桌角,震得桌子晃了起來。

  葉海升見著他的反應,下意識問:「怎麼了?」

  沒想到……他再怎麼聯想,也只能聯想她與簡家有感情糾紛,但僅止於愛情,沒想到曉韜居然是簡煜平的女兒。

  他記得曉韜曾經說過,自己的父親知道她的存在,但卻選擇拋棄她們母女。

  「她是他的女兒,那簡世承是?」

  「他是曉韜同父異母的哥哥,曉韜的母親是簡煜平外遇的對象。」

  他緊握雙拳,臉色發青。他真的萬萬料不到,自己幫曉韜做了什麼樣的事。當初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說她要生下簡家的孩子?

  最後只差臨門一腳,她為什麼沒有投向簡世承的懷抱?只差一點點,她就能達成心願,但她卻沒有。

  她去哪裡?哪裡是她的歸處?

  「我得走了。」他要去找她,把她找回來,依她的個性,她一定又鑽牛角尖,悄悄躲起來一個人難受。

  「你要去找她。」

  「我一定會找到她,並將她帶回來!」

  葉海升突然拉住他。「帶回來之後呢?你能給她什麼?」

  他的一句話,突然讓他瞭解到一切。

  她的離開,和簡家沒有關係,她之所以離開,是因為不願意繼續待在他身邊,因為他除了愛她,什麼也不能給。

  「如果。」葉海升放開他。「你給不起,就別把她留在身邊,那只會讓她痛苦一輩子。」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9:03

 第10章

  一整月股市開高走高,營運股鴻運當頭。自從閻氏在一夕之間成為營運龍頭,連帶也將石化產業推入十年來難得的金融高峰。股市專家預估,光是這一整月,閻氏僅僅在國內市場上的投資,已經淨賺兩億台幣,下半年度將成為閻氏的天下。

  閻父怎樣也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併吞掉津城就有這麼大的商機,現在大家對閻氏馬首是瞻,閻悍這個年僅三十五歲的青年才俊,更成為各大媒體追逐的新寵兒,他和盧安毓的婚事吵得沸沸揚揚,預估只要閻、盧兩家一合併,閻悍很快就成為亞洲十大富豪之一。

  辦公室電話應接不暇,不管是前來道賀、洽談生意、接訂單,甚至連恐嚇電話都有,加上閻悍這支「績優股」,雖然他和盧家的親事眾所皆知,但訂婚這事沒啥法律效力,仍舊有不少企業千金毛遂自薦,自詔比盧安毓優秀,更適合做他的賢內力。

  盧家很快的感受到威脅性,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讓人搶走閻悍這塊肥肉,連忙要在美國剛開學的盧安毓趕緊辦休學,想要兩人趕緊結婚。

  「媽要我們週末先去挑婚紗,下午去挑戒指。你說哪個牌子好?Canrter還是LazareDiamonds?」

  電話那頭的閻悍神色凜冽。「有必要這麼趕嗎?」

  「媽說想趕在我生日當天結婚,喜上加喜。反正婚早晚都要結的嘛!什麼時候發新聞稿啊?媽說早點決定下來比較好。你們是男方,交給你們發表也會比較有面子。我們在教堂舉行好還是飯店?哪家飯店好啊!」

  劈哩啪啦講了一大串關於結婚的瑣碎事宜,卻完全漠視閣悍的問題。

  公司接了一堆訂單,還有關於津城交接的事,他哪裡有空管結婚的事?盧家的心思他哪會不知道?他刻意忽略,還對盧安毓漸行漸遠,但盧家卻絲毫不以為忤,反而逢人便誇他這位准乘龍快婿,邊緊鑼密鼓的籌備婚事。

  「你自己去挑吧,我週末要辦公。」不給盧安毓任何抱怨的機會,他迅速掛了電話。

  一天睡不到四個小時。半夜還三番四次被越洋電話吵醒。他必須隨時保持清醒,以面對各式各樣接踵而來的問題,又服了一次胃藥,盧家的緊迫逼人讓他反胃,夜晚他盡量減少睡眠,因為只要一閉上眼,他腦海裡浮現的全是祝曉韜的身影。

  待在那充滿回憶的別墅中,她的味道已經漸漸淡去,一點也不留,就像她從來沒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似的。她留給他的,只有一張寫著「吾愛」的白紙,還有一張張股票、支票,用她的愛情換來的萬貫家財。

  他試過利用各種管道找她,卻不知她哪來天大的本事,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彷彿這世上從來沒有祝曉韜這號人物存在。所委託的徵信社一次次讓他失望透頂,他只能將自己埋進工作中,希望藉著忙碌將她的身影漸漸抹去。

  但沒用!只要一閉眼就想她。

  與盧安毓的婚事逼近,他已經知道,為什麼她會選擇離開了。

  ☆☆☆☆☆☆

  「總裁,午餐會報開始了。」秘書叮嚀著。

  他收拾資料,走入會議室。剛服過胃藥並沒有讓他好過些,相反的,會議餐盒的味道讓他感到嗯心,一口飯也沒吃。

  他的神情萬分凝重,與他開會的各級幹部暗自捏了把冷汗。閻王平時的面無表情已經夠令人害怕了,現在這充滿肅殺的氣氛是怎麼回事?要是待會兒的會報沒讓他滿意,他們是不是得捲鋪蓋走路?

  人事組、會計組、行銷組、開發組分別上台報告,只見他臉色越來越凝重,簡直到了面色鐵青的地步了。

  有這麼差嗎?開發經理好歹也在崗位上待了十幾年,再怎麼困難的議題,也是有解決的辦法,那閻王在不滿個什麼勁?

  硬著頭皮,開發經理終於結束報告。輪到閻悍上台時,只見他才剛離開座位,卻立刻向後倒了下去——

  身邊幹部連忙圍了上來,緊急將他送進醫院。隔天各家報紙頭條:閻悍操勞過度,引發急性胃潰瘍送醫。

  醫院一整層為他清空,長廊上擺滿了花籃希望他早日康復,外頭媒體記者將醫院擠得水洩不通。但他謝絕所有會面,連盧家上下都在他的拒絕名單之內,僅有公司高層能夠在固定的時問內向他報告公司的情況。

  「法國的分公司已經找好人選了嗎?」

  「已經選好了,這是基本名單。」

  閻悍接過資料翻了翻,又和其他人討論了一下。

  病房門打開,閻母皺著眉看著這些幹部們。「如果真的希望他早日回到崗位上,現在就該讓他好好休息。」

  「啊!閻夫人。」眾人尷尬的看她。明明就是閻悍要他們定期報告公司近況的。

  「差不多就這樣了。照我說的去改,有事明天再說。」母親一進來,他們是不可能繼續下去了。

  眾人一走,閻母替他弄了碗清湯。「昨晚睡得還好嗎?」

  「讓醫生多開一點安眠藥吧!睡不太安穩。」當他一閉上眼,曉韜的身影就在他腦中迴盪不去,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事。她到底去哪兒?

  現在過得好不好?為什麼他總是找不到她?

  閻母歎一口氣。「那種東兩哪能說吃就吃的。你就是太愛操心公司的事,才把自己累倒,現在躺在醫院了,還不死心。」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已知道。」

  「知道什麼?都病成這樣了還逞強!」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醫生說你下個星期就能出院,但還是得好好療養。要不要和安毓到大溪地走走?她整天跑到家裡來吵著要見你,偏偏你這個大面神又不給見。」

  一聽到盧安毓的名字,他又沉下臉。

  閻母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依他的個性,是不可能為了小事鬧脾氣而冷落一個女孩子的,何況是自己的未婚妻?但他連日來的冷淡以對也是事實,經過這次事件,不少媒體已經注意到他將盧家上下列為拒絕往來名單,這事引起不少揣測。不過當事人雙方都沒做正面回覆,讓眾人彷彿陷入十里霧中摸不著頭緒。

  沉思了一會兒,閻悍終於說出口,「我想解除婚約。」

  儘管這是閻母預料中的事,但還是頗為驚訝。「有心上人了?」

  他點點頭。

  「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是哪家的女孩?」

  「她早就離開了,根本不在我身邊。」他的語氣冰冷,只有緊蹙的眉頭,看得出來他的心情。

  「你就是這樣。」閻母歎口氣。「那些幹部都摸不透你的心思,整天被你的鐵面具唬得大氣不敢吭一聲,何況是一個女孩子。你不把自己的心情告訴她,怎麼能怪她離開你呢?」

  「我用盡各種方法找她,卻沒半點消息。」

  她拍拍他的肩。「女人啊!要是真的不想讓你找到,你就永遠不會找到她。」

  喔?這麼神?他的眼神中充滿懷疑。

  「相反的,你倒是得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離開你。」

  母親的話讓他陷入沉思。連日來,他心中除了思念,這個問題在他心中一直纏繞不去。為什麼她要離開?離開他身邊,甚至連仇也不報了,一個人,又去哪裡?

  「女人要的其實很簡單,簡單到男人不敢相信居然這麼簡單。」

  突然葉海升的話又在他腦海中響起:你給不起,就別把她留在身邊。

  「我知道了。」

  「那就好。」閻母滿臉笑容。「對了,我今早有到康儀墓前上香。」

  「是嗎?怎麼突然想去?」

  「因為我昨晚夢到她了。」

  「你夢到她?」真是古怪的組合。她怎麼不來找他,反而去找他母親?

  「對啊!」看出自己兒子心中的困惑,她替他做了解答。「她說,她要去投胎了,卻又很替你擔心,想來跟你道別,但是每晚來找你,你的夢早已被另外一個女人霸佔,她怎樣也進不來。你真是個糟糕的男人呢!」

  這樣的鬼話連篇,母親居然能侃侃而談,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她還說了什麼?」

  「她說,這輩子你們沒盡的緣分,只好來世再繼續,到時她會加倍討回來。」

  他輕笑出聲,這很像康儀的作風,總是把帳算得一清二楚。「叫她在下輩子等一下吧,現在我還有債得還呢!」

  「好好打起精神,把病養好,這樣你才有辦法把女朋友找回來。」

  他遲疑了一會兒。「即使和盧氏交惡?」他父親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哎呀!別管你爸了,你還年輕,不做點讓父母傷腦筋的事情怎麼行呢?」

  這是身為母親該說的話嗎?

  ☆☆☆☆☆☆

  叩叩叩!

  「誰?」

  「巡、巡房護士。」

  「進來。」。

  門嗚呀打開,護士推著推車慢慢走進來,見到閻母時有些慌張。「呃,我等一不再來。」

  怎麼會等一不再來呢?閻母啞然失笑。「你不是來巡房的嗎?」

  「喔!對……我是來巡房的。」吼!自己怎麼會這麼笨?祝曉韜很想拿針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

  自從新聞報導他病倒的消息之後,她整天坐立不安,想知道他好不好?怎麼會病倒的?有沒有好好休息?但是媒體卻完全被他拒於門外,半點風聲都沒有,每天僅由發言人冷冷的表示制式消息,說閻總裁逐漸康復,這根本不能讓她安心。

  門口的把關相當嚴格,她在外頭張望了好幾天,正巧遇到葉海升和他的妻子到醫院。

  無巧不巧,他的妻子是這間醫院的護理長,知道了原委後,答應幫她的忙,讓她喬裝成護士進去看閻悍一眼。聽說他上午和幹部們開完會報後,會一個人待在病房內休息,她可以不動聲色的喬裝成護士溜進

  來看看他。

  她只是想來看他一眼而已,只要知道他真的漸漸康復就行了。

  「曉韜?」

  一聽見她的聲音,他簡直不敢相信,她就站在他面前!儘管她剪去了一頭長髮,還戴了一副俗不可耐的大眼鏡,但她的聲音,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忘記。

  真的是她嗎?

  「我……我不是曉韜。」居然被認了出來!阿姨不是說這樣的打扮大家一定認不出來嗎?而且房門跟病床相隔這麼遠,他是怎麼知道的?

  祝曉韜飛也似的轉身就跑,留下一臉錯愕的閻母和情緒激動的閻悍。

  「曉韜!」他急著跳下床追她,手腕上的點滴被他硬生生一扯,點滴架倒了一地,硬是拖著一團礙事的點滴就要追上前去。

  「阿悍,你的手!」他沒命似的往前衝,她這個做母親的看在跟裡可是心疼萬分啊!他的手臂和針管因劇烈拉扯而血跡斑斑,點滴架又拖在他身後,絆住他的行動。

  但閻悍才不管這些,只想趕緊抓住那個只出現在夢中的女人,任何痛楚,哪比得上他每天夜裡受的煎熬?

  全身的血液像在沸騰,竄上他的四肢。只要再一步就好,只要再一步,他就抓得住她!

  胃部一陣突來的痙攣讓他跟前一片黑,連同身後的點滴架摔倒在地上。閻母緊急按了求救鈴後,衝到他身邊。

  「阿悍,你怎麼了?醒醒啊!」

  聽見後頭的聲響,祝曉韜忍不住回後一看,卻見倒臥在純白大理石上的閻悍,手上滲出沭目驚心的紅色血跡,讓她忘記原先要逃開的本意,想也不想立刻回頭跑到他身邊。

  「阿悍!」她顫抖的抓住他的手臂,想幫他止血。

  沒想到力道一轉,她的手反而被緊緊握住。

  「我……終於抓到你了。」

  從閻悍手上傳來的溫度與力道,讓她忍不住流下眼淚。「你這個笨蛋!」

  這次他不只抓著她,更將她抱在懷中。「這次,我不會讓你再跑掉了。」

  醫務人員匆匆趕了過來,趕緊替他止血,並整理他所弄亂的現場。當然免不了醫生的一陣叨叨唸唸,說從沒見過這麼胡來的病人,要追女朋友也不是這種追法,不要命了嗎?

  醫生的話全被當作耳邊風,整個急救過程閻悍都沒放開她的手,儘管這樣對急救過程造成極大的不便。

  ☆☆☆☆☆☆

  「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剛剛大家都在看。」閒雜人等已經被非常識相的閻母打發走了,而且還非常明理的留他們兩人在病房內。

  「這樣就怕人家看?那怎麼行?」

  「什麼意思?」

  他攤攤手。「我要解除跟盧家的婚約了,接下來輿論不會輕易饒過我們,我們會變成眾矢之的。怎麼?你怕了?」

  「你說什麼?你要解除婚約?!」她睜大眼睛。「為什麼?」

  什麼為甚麼?她是真的不懂,還是假不懂?他抱住她。「你這個傻瓜。因為我要你啊!我只要你,不要別的女人!」

  他只要她……原來他只要她!「你愛我嗎?」

  「我愛你,你是我今生最愛的人。」

  她突然紅著眼眶掙脫他的懷抱,不帶任何表情問他,「你這個笨蛋,分手兩三個月,不怕我變心,愛上別的男人嗎?」

  面對她的挑釁他並不生氣,反而非常嚴肅的看著她。「要是你愛上別人,我不論到哪裡都會把你抓回來,絕對不讓給任何人。」

  「真可怕。」祝曉韜笑說,倒在他懷中。「看來我別想從別的男人身上得到幸福了。」

  「開玩笑,你的幸福除了我之外,有準能給你?」

  「這麼大口氣?別忘了,你現在還是個病人,瘦了這麼多,還是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吧!」

  「你倒是過得不錯,胖了一圈。若不是聽到你的聲音,我一定認不出來。」

  「什麼?」祝曉韜連忙掙脫他的懷抱。他到底是愛她還是愛損她啊?「我才沒有變胖!」

  「還說沒有?」他的手覆上她的肚子。「那這一圈是什麼?」

  她的身體其他部位明明都很纖瘦,卻只有肚子微微隆起,怎麼看也不像發福的樣子。

  「你不會是——」有了?

  她嬌羞的點點頭。「醫生說,已經四個月了。」

  「四個月?」他欣喜若狂的將她摟入懷中,「感謝老天爺讓我大病一場。」

  祝曉韜忍不住打他。「你在說什麼?哪有人說這種話的?」

  「如果我沒生病的話,你是不是打算一個人躲起來偷偷把孩子生下來,不讓任何人知道,像你母親把你養大那樣?然後讓孩子懷抱著怨恨長大,等他長大,再挾帶著怨恨向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報仇?」

  她驚呼。「你知道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這樣長大的,還對你說了過分的話。」

  「沒關係。」她搖搖頭。「就算孩子是私生子,我也不會讓他抱著仇恨長大。到我這一代就夠了,孩子不該受這樣的折磨。這也是我為甚

  麼最後放棄了報仇。如果我母親知道了,也不會高興我這麼做。」

  而且。因為愛他,她再也不可能接受別的男人。

  閻悍抱著她。「下次你母親的忌日,我們一起去看她。」

  她淚流滿面。「你還記得?」

  「對不起,上次失約了。」

  ☆☆☆☆☆☆

  幾個月後——

  一個大男人著急地穿梭在醫院內,護士怎麼提醒他別在走廊上奔跑,還是擋不住他的焦急。

  「請問328號房在哪裡?」

  「直走然後右轉,就會看到了。」

  連謝謝也來不及說,閻悍著急的跑開。

  推開房門,祝曉韜連忙朝他比了個手勢要他安靜。他立刻放慢動作,但眼神難掩緊張。

  「還會不會痛?」

  「好很多了。聽爸說你剛下飛機,沒休息就跑過來了?」

  他們已經將葉海升當作自己的父親,這次祝曉韜的生產。他們幫了許多忙。

  「對不起,我居然沒趕得上寶寶的出世。」

  自從他宣佈解除與盧家的婚姻,輿論接踵而來,閻父和盧家的私交一向不錯,如今發生這種事,不只閻家的信譽大受打擊,連帶的閻盧兩家的交情也一併斷絕。那時,閻父氣得宣佈要與他斷絕關係,經過閻母的勸說,雖然沒有真的做絕,但他自己已經決定舍下閻氏總裁的位置。

  當初決定選擇曉韜,他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風波,離開閻氏後,他並非身無分文,因津城是以他的名義收購的,所以他名下尚有這問公司。但由於他悔婚時嚴重破壞了信譽,儘管他擁有創業的資本,但也流失了不少客戶。因此,他只好極力到海外拓展市場,日本、菲律賓、印尼、韓國、越南……當她說要進產房時,他人還在韓國開會呢!

  「快去看她。她剛吃飽呢!」

  閻悍難掩興奮的走到嬰兒床邊,第一眼見到這個可愛的小東西時,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他和曉韜愛的結晶。

  「天啊!她跟你好像。」他逗著女兒,瞧她一雙大眼好奇的看著他咕嚕嚕的轉。模樣真是逗極了!「哈羅,小寶貝,初次見面,你好啊!」

  小嬰兒像是聽得懂他的話,雖然還不會笑,但一雙認真的眼睛直直盯著他看,眨了眨之後,竟哭了起來。

  「她怎麼哭了?」閻悍一時慌了。這世上有兩個女人哭,他總是會緊張兮兮,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曉韜,沒想到,現在女兒一哭泣,那小小的臉蛋紅通通的,讓他更加緊張。

  「怎麼會?她才剛吃飽啊!」

  祝曉韜正要下床查看,病房門推開,閻母從外面走了進來。

  「怎麼不躺著?娃娃哭了嗎?交給我吧!」閻母異常熱心的東招呼西招呼,要閻悍先到一旁待著,他一個大男人杵在房間正中間。怪礙事的。

  只見她熟練的抱起娃娃,哄哄騙騙的,小嬰兒便不哭了,閻悍很想讚歎母愛的光輝,但他更想抱抱娃娃。

  閻母小心翼翼將嬰兒交到他手上,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小心謹慎,但沒想到嬰兒一到他手上又開始哭了。

  「別哭、別哭,我是爸爸喔!」

  「爸爸」兩個字像是有神奇的魔力般,她漸漸停止了哭泣,緩緩睡著。

  閻悍這時才鬆了口氣,看著她沉沉的睡臉,他居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他替她拉拉胸口開襟的衣裳,已經入秋了,怕她著涼,突然,她胸前一抹淡粉色菱形胎記讓他整個人傻住了。

  看見娃娃終於安睡,閻母這才放心的走到祝曉韜身邊,看他直盯著小娃娃的樣子笑說:「人家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呢!瞧他抱她的樣子,恐怕這輩子別的男人休想從閻家把她帶走了。」

  這應該是巧合吧?

  「媽,你怎麼會來?被爸知道怎麼辦?」

  自從閻悍離開閻家後,閻母還是常來看他們,尤其是閻悍不在台灣,祝曉韜又頂著個大肚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她這個做婆婆的,當然得出手幫忙啊!

  她自己沒生過女兒,當年生下閻悍後大病一場,閻父不讓她再生孩子,所以夫妻倆只有閻悍這個獨子,這讓一直想生個女兒的她頗為遺憾。

  她很喜歡曉韜,堅強又懂事,已經將她當作女兒般看待。

  只是家裡面的老頑固一直不肯點頭,其實日子久了,終究是自己的兒子,而且前不久媒體才爆出盧安毓在外面的風流艷史。原來她和閻悍早就貌合神離,形同陌路,才會有悔婚的事情發生。閻悍與祝曉韜在

  一夕之間,從眾矢之的變成了天作佳偶,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經過這件事,閻父態度似乎有軟化的現象,只是面子問題,知道妻子偶爾會去找祝曉韜,還會念上個幾句。

  「你說那個老石頭啊!」閻母笑了幾聲。「我跟他說,孫女都出生了,當爺爺了度量還這麼小怎麼行?聽自己要當爺爺了,樂得跟什麼似的,還說要載我過來。只是一張老臉還拉不下來,人都到醫院門口了,說要找停車位,叫我先上來。」

  閻悍忍不住點了點小娃娃的鼻子,「你這個小鬼真行,連爺爺都輸你了。」

  「你們名字取好了嗎?」閻母問。

  閻悍和祝曉韜對看一眼,笑著點點頭。

  「她要叫什麼?」

  「閻慕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0-31 20:19:21

  尾聲

  多年後——

  一個紮著兩條辮子的可愛小女孩獨自坐在地上,百般不甘心的拿著樹枝在地上隨意劃著。

  「他們搬家了嗎?」簡世承看著可愛小女孩的背影,心想著這會不會是新住戶的小孩。難得從澳洲回來一趟,想舊地重遊找Angel。明知道希望不大,但反正都回來了,就來看看吧!「小朋友,請問這是你家嗎?」

  閻慕晴轉頭看這位大叔,嘟著嘴巴不理他。「媽媽說,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講話。」

  當她轉頭的瞬間,簡世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模樣幾乎是Angel的縮小版啊!除了模樣囂張了點,像誰呢?

  「Angel?」

  「你怎麼知道我的英文名字?」奇怪的大叔!閻慕晴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你媽媽是不是叫Angel?」

  她搖搖頭。「我媽媽叫曉韜。」

  「這樣啊!」他的口氣難掩失望。「你在這裡做什麼?」

  「寫名字。」她用樹枝在地上寫了歪歪斜斜三個字。「我的名字是我們班上小朋友最難寫的,我跟爸爸說要改名字,爸爸說不行。」

  「你的名字怎麼會難寫?」

  「你看喔!」她若有其事的算給他聽。「我叫閻慕晴,老師幫我算過,一共有四十三劃耶!別的小朋友都沒那麼多。」

  嗯,好像真的有點多。「你姓閻啊,那閻悍是你的誰?」畢竟這個姓少見。

  「爸爸。」

  喔!果然,那囂張的樣子如出一轍。

  一陣啾啾啾聲從後面傳來。

  「小羅。你怎麼跑出來了?媽媽呢?」小女孩突然從任性小鬼變成大姊頭模樣,牽著落單跑來的弟弟問。

  『姊姊,花花。」才剛學會走路的他,摘了一朵白色小花給她。

  「真是的。」儘管抱怨連連,她還是開心的收下花朵,別在耳朵上。

  簡世承突然有些錯亂,那相似的模樣,還有會把小花別在頭上的小、動作,都和當年的Angel像極了。難道他走了之後,閻悍跟Angel……

  他看看那名叫小羅的小男生,他是她弟弟,所以也姓閻……閻羅?嗯!不曉得是誰取的。

  先不提小女孩長得很像Angel,一臉稚氣的小男孩,隱約也能看見閻悍的影子。啊!果真是這樣嗎?在那時候就開始了是嗎?那Angel曾經愛過他嗎?

  「叔叔你找誰?」

  「喔!沒事,我只是回來看看老朋友。」他從車上拿出一束百合花。「妹妹,幫我把花拿給你媽媽。」

  「喔!」她收下花。「叔叔,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嗎?我只是個曾經喜歡過你媽媽的人。」

  閻慕晴有點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好,我會跟她說的。」她牽著弟弟回家,進屋前,還朝外面看了幾眼。

  簡世承開車離去。閻慕晴抱著一大束花跑到母親身邊。

  「媽媽,剛剛有人說要給你花。」

  「有人要給我?」祝曉韜皺著眉收下一大束百合花。「誰?」

  「他說是曾經喜歡過你的人。媽媽,什麼是喜歡?」

  「誰啊?」閻悍吃味的靠近看那一大束百合花。

  花束上一張別緻的卡片,上頭著名:TomyAngel。

  「你知道是誰了嗎?」

  「沒想到他回來了。」她吐了吐舌。看來簡世承應該已經知道她和閻悍的關係了。「可是,管他的呢!我現在幸福得很。」

  「你現在很幸福嗎?」閻悍把她抱在懷裡,臉埋在她耳邊磨蹭。

  閻慕晴看情形不妙。抱著弟弟閃人。

  祝曉韜笑著回答他,「等一下我們去掃墓,我要告訴媽,我現在過得非常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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