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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司馬紫煙]天馬行空[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6:17     標題: [司馬紫煙]天馬行空[全文完]

天馬行空 作者:司馬紫煙

第一章


  兩人都很賣勁,劍勢加風,攻向瘦龍,這下子心存殺機,瘦龍的情勢更危急了,他雖用前蹄踢開了班古的劍;但達瓦西的劍卻刺在他的後股上,總算他的感受與反應不慢,旋過身子,前蹄再起,而且張嘴欲咬,猙獰的聲勢使得達瓦西因畏卻步,才使那一劍僅只刺入寸許深而已。

  負傷後的瘦龍憤怒了,嘶聲更烈,口中噴著白沫;低下頭,圈起身子,兩條腿不住急速地踢出去。

  速度快,勁力猛,使得班古與達瓦西的劍不易刺進去;但是他們卻仗著身形較為靈活,也跟著繞圈子,等待著他的速度慢下來,好拖進來刺出那致命的一劍。

  股上的傷處鮮血直流,傷並不重,但使他失去了理智,劇烈的運動也使他的血流得更快。

  這是匹馬,一頭寶駒,一頭萬馬之王,他知道了自己的危險,卻沒有想到逃避。烈馬有如英雄,他們都只接受在戰鬥中的死亡。

  過度的失血使他的體力漸弱,瘦龍的行動慢了。

  他發出一聲悲嘶,再度人立,後蹄急速地移動,想找到敵人再度作捨命的一拼。

  忽而,平靜的沙堆中抓起一蓬飛沙,一個人影從沙中突地冒起,帶著一陣閃光的寒光。那是楚平,被流沙吞噬的楚平,像奇跡般的又從沙裡鑽了出來,又像頭淒雁似的飄落。

  突然地出現的楚平,使得班古與達瓦西嚇呆了,劍光搖落,兩棵頭顱飛離頸項,他們都不知道要抵抗。

  哈卜特吃驚的程度並不遜於那個被殺的人,兩具屍體倒下,瘦龍發出歡嘶聲音才驚醒他。

  楚平撫著靠過來舔著手的瘦龍,感動地道:「好夥計,我知道你吃了苦了;很抱歉我未能早知道了自己的危險,卻沒有想到逃避。」

  瘦龍的嘶聲近乎哽咽,不知道是歡喜還是傷感,他把頭擦著楚平,往玲玲那個地方推過去。

  楚平道:老夥計,你放心,我閉住氣,埋在沙子下面,再慢慢地運功上浮,耳朵還是管用的,我雖然看不見,卻聽得見,發生些什麼事我大致還知道!」

  他慢慢地向哈卜特逼過去。

  哈卜特的臉上帶著無以掩飾的恐懼驚惶道:「你……你能從流沙中浮出來?」

  楚平道:「是的,當你抖開鋼爪,流沙的力量迫使我下沉的時候,我就研究這一股力量的來源,這些沙料與沙漠上其他的砂粒一樣,並無不同之處,何以會有這種特殊的現象,結果我發現流沙的下面是空的。

  充滿了空氣的一段大空穴,由上面的重量均衡,就像個天平似的,一端加重下沉,另一端就會上升,所以我在沙中設法移到另一端,就藉流沙上浮的力量又出來了!」

  哈卜特聽得出了神,也暫時忘了恐懼問道:「你能在沙中自由運動?」

  楚平道:「是的,雖然很困難,但並非不可能,最主要是我所受的武技訓練幫助了我,因為在沙中無法呼吸,壓力很大,我必須靠著下沉時所貯的一口真氣來維持我的體能,不能慌,不能浪費,必須有效地加以運用;我才在沉下時沒有費力去掙扎,保留體力,用在最必要的地方;而且還有一手是運氣!」

  哈卜特一怔道:「怎麼還有運氣呢?」

  楚平笑道:「流沙的移動既是由於量的改變而造成的,我由這一端移到另一端,重量也移過去了,沉浮之勢也將隨之改變了。」

  「是的!你又是如何使它不變呢?」

  「動勢以我為主,我又怎能使它不變,是玲玲把扎氏兄弟的屍體帶來,拋進沙中造成的,他們下沉得很慢,而且被一堆橫石擋住了,我恰好摸到他們,把他們拉出來,兩個死人比一個活人還重,他們沉下去時,就把我托了上來,所以這完全是運氣。」

  哈卜特流露出一絲苦笑道:「你的運氣是很好,在大漠上被認為死亡陷阱的流沙,居然也未能殺死你!」

  「我的運氣好,你的運氣就不好了,哈卜特,你的作為表示出你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樓蘭是絕對無法再容納你了,因此你只有一個自救的方法,把那些珠寶交出來!」

  哈卜特道:「交出來後又如何呢?」

  楚平道:「把你放逐到別的地方去廢除你的武功,截斷你四肢的主脈,使你能維持普通的行動,卻無法再用武功去害人!」

  「那種生活還不如死了的好!」

  楚平道:「你如果要那樣想,那就沒有辦法了,我只能對你寬容到如此程度,如果我把你交給你的族人,他們對待你的方法將更為難受。」

  哈卜特忽地獰笑道:「不見得,我寧可一死,但是我還可以找個陪葬的。」

  他的長劍指向地上的玲玲道:「在你殺死我之前,我還來得及殺死她。」

  楚平倒是一怔,隨即道:「哈卜特,你錯了,我不要殺死你,是你的族人要殺你,現在連陳克明也不會放過你了,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哈卜特冷笑道:「我自己會找到活路的,楚平,你是否要我跟玲玲同歸於盡?」

  楚平道:「好你走吧,在日落前,我不迫你,你利用這段時間逃得遠遠的,而且以後,我也沒多少樂趣來追你,我要做的事很多,不能浪費在你身上,可是你的族人不會放過你的。」

  哈卜特冷笑一聲道:「除了你之外,我誰都不怕,他們追上了我又能奈我何,無敵谷中的人雖然都會武功,可是我一個人能勝得過他們十個,神龍隊的騎士已是四隊中最精銳的,我這個領隊是真本事到手的!」

  他站了起來道:「楚平,我相信你的話,你所以不殺我,不是你寬大,而是你想由我身上得到藏珠寶的地點,因此你追蹤我也沒有用,不到我認為絕對安全的時候,我絕不會去接近那些珠寶的!」他傲然地轉身,慢慢地走去。

  楚平對著他的背影直搖頭,上前把玲玲救過來,為她穿好了衣服。

  玲玲定了一下神,忽然飛身縱起,直往哈卜特撲去,哈卜特才走出十多丈遠,似乎很放心,根本就不回頭看,其實他的腹上傷處正劇烈地抽痛,使他不敢回頭,怕被看出他滿頭的冷汗。楚平大聲叫道:「玲玲,快回來。」玲玲已經追到哈卜特身後丈許處,哈卜特聞聲回頭,卻沒有看見人,因為玲玲已拔縱起三四丈高,在憤怒的激動下,她發揮出潛在的體能,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驃悍。

  哈卜特是平著回頭的,沒看見空中的玲玲,等他放心又扭轉去時,玲玲的長劍已從他的背後猛刺而入!這一刺的勁力也是無與倫比的,竟然由後心穿透前心,把哈卜特活生生地釘在沙地上。

  楚平雖然叫道:「玲玲,不要殺死他。」

  但是玲玲已經恨透了他,等楚平來到時,玲玲又用匕首割斷了他的喉管,等楚平來到面前,哈卜特的喉間血如泉湧,眼珠也翻白了。

  楚平一歎:「玲玲你下手太快了!」

  玲玲站了起來道:「只是快了,不是狠了!」

  楚平苦笑道:「不算狠,以他的作為,萬死不足以謝,何況他又對你那個樣子。」

  玲玲道:「平哥,我並不是為自己而殺他,他對我所做的,只是一個男人對女人很正常的反應,我不是處女,以前我也跟男人好過,大漠上的婦人對貞操的看法是略略與中原不同的,很多女人在出嫁時已是女人了。」

  楚平噓了一口氣,大漠習俗,他已經從天龍生與劉思漢的口中聽得了一點,大漠上的女郎美麗、熱情,男女間的關係也看得比較淡。她們看中一個男人時,就可以跟男人好,但她們愛上一個男人後,才嫁給那個男人」

  她們的貞操是屬於心靈上的,但是更神聖,她們在成為男人的妻子後,身與心,都屬於那個男人,絕對不會再移情別戀了。因此漢人到大漠上,常會受到警告。

  「你可以調戲一個少女,但絕不要動一個已婚的婦人,那是犯大忌的。」

  你可以愛上一個女郎,可以用甜言蜜語去哄她,告訴她愛她,但是你在說出要娶她的時候,就必須慎重,佔有了一個女孩子,可以不娶她,大漠上把婚姻的諾言當作神聖的宣誓,絕不能看作兒戲的。

  楚平頓了一頓才道:「那你為什麼要殺他?」

  「因為他確實該死!」

  「你又何必在他咽喉上再加一刀呢?」

  「讓他快點死,我穿心一劍而下,他已經活不成了,又何必叫他活受罪呢?」

  「至少你可以讓他說出藏珠寶的地點」

  玲玲搖搖頭道:「假如他說了出來,就不該死了,可是我既然無法使他不死,就不該要他說出來。」

  楚平不禁歎道:「你這是什麼樣的一個想法?」

  玲玲道:「這就是大漠上的法律,簡單而直接,犯了死罪,就必須死,一死而罪消。」

  「不給他一個臨死前負罪的機會?」

  「他已經付出死為代價,就沒有罪了。」

  楚平又歎口氣,他知道不必再說了,草原上的法律原始而直接,沒有中原那麼繁複,講究什麼情理法兼顧,可是草原上的秩序比中原好,罪惡比中原少,人守法的精神也比中原堅執,因為他們對是非的觀念很強烈,只有是與非,沒有兩面說得通的理由。

  頓了片刻,楚平才道:「那批珠寶怎麼說呢?」

  玲玲道:「很簡單,我們自己去找。」

  「在無際的瀚海沙漠中,上那兒找去?」

  「有線索的,在他們經過的路上找了去,總會找到的。」

  「可是你又怎麼知道他們走過那些路呢?人全死光

  「還有兩個人,穆雨文兄弟倆,把那兩個人抓住,問他們就行了!」

  「那兩個人在什麼地方?」

  「在遠處望風。」

  楚平道:「我追他們去。」玲玲道:「不必了,平哥你去追,他們反而會跑了,回教大先知有句名言,穆罕默德不去龍山,讓山來就,穆罕默德——不必去找,他們會自己送上來的,我們在這兒等著就行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來呢?」

  「因為他們的駱駝都在這兒,水、食物都在那兩頭駱駝身上,他們如果不想渴死在沙漠上,就一定會來的,所以我們只要等著就行了。」

  她指指一個沙丘後的駝峰,原來哈卜特他們騎來的白駝都棲在那幾,有十幾頭之多。

  楚平笑了:「我都沒注意到他們,你是怎麼發現的?」

  玲玲一笑道:「這些銀駝都是雲馬教的,我從小跟他們在一起,自然會知道他們在那裡。」

  她把駝群都牽了來,在一個平地上排好,楚平把瘦龍的股上傷處用水洗了,敷上了傷藥。

  天已經快黑了,兩人用過了乾糧,坐在地下,玲玲把頭枕在楚平的腿上,望著天際升起的新月,無限滿足道:「平哥,我發現上天對我真寬大!」

  「你怎麼忽然會想起這個來呢?」

  「當你沉在流沙中的時候,我以為你死了,那時我只想殺了哈卜特,然後也跳進流沙,跟你埋身在一起,哪知道你

  竟然活著出來了。」

  楚平一歎道:「你怎麼那麼傻,即使我真的死了,你也該

  為你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玲玲卻搖頭道:「草原上的女子,心只給一個男人,找到那個男人後,那個男人就是她的一切,沒有自己了。」

  「那你也該為我的責任而活下去!」

  「你在草原上的責任已經完成,你在中原的責任,恐怕我無法插手,好在你還有五個妻子,她們會替你繼續下去的,因此我的責任就是陪著你,生死跟你在一起!」

  楚平搖搖頭道:「玲玲,假如你存著這個想法,你還是留在草原上吧,不必到中原去了!」

  「為什麼?我是你的妻子,應該跟著你的。」

  楚平道:「你知道我已經有五個妻子,其中的四個跟我成親還不到半個月,我就把她們丟在中原,為我做很多原該是我要做的事,我只帶了若蘭一個人上塞外來」

  「你特別愛那個叫若蘭的妻子嗎?」

  「是的,我對她們每個人的愛都是相同的,絕沒有多寡深淺之分,若蘭跟我來,只是因為她的能力適合於我要做的工作,如果你要做我的妻子,也必須習慣這一件事。」

  玲玲道:「那就是說到了中原之後,我就要與你分開?」

  「也不是這麼說,當我要到一個你能去的地方,你就得留下來!」

  玲玲笑道:「這個我會知道的,草原上的女孩子,從小受著教育,把丈夫的一切當作她的責任,她們是為男人而活著,不是倚賴男人而活著,丈夫出征的時候,她們含笑送,不需一滴眼淚,丈夫戰死沙場,她們也含笑迎回屍首,只有一個哭泣的時候,那就是丈大從戰場上失敗回來……」

  楚平聽得很感動:「草原上的女人太偉大了。」

  「所以草原上才有那麼多偉大的戰士!」

  「但草原上的女子也太委屈了,她們幾乎沒有自己的生活?」

  「是的,所以當她們與所愛的男人相聚時,她們絕不放過歡樂的時光,因為這日子太少……」

  她的感情忽然變得熱烈起來,坐起抱著楚平道:「平哥,愛我!趁我們單獨相處的時候,多愛愛我,到了中原,我就是你的奴隸……」

  但楚平只輕輕地吻了她一下:「玲玲,你是草原上的女於,我卻是中原的男人;因此我不會把你當奴隸,我們講究的是永恆的愛情,我們有很多愛的時光,卻不是現在。」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不行呢?」

  楚平輕輕地道:「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看著我們愛,愛的世界應該是秘密的,只屬於相愛的兩個人的。」

  玲玲先是一怔,繼而才明白了:「有人來了!」

  楚平笑笑道:「恐怕是山來和穆罕默德了。」

  玲玲恨恨地道:「這兩個混帳,我真想殺了他們!」

  「你是女王,有權判他們死刑的,但是一個好的女王不會為這個原因去判臣民的罪,因為他們不知道女王陛下在這個時候想要做什麼?」

  玲玲不好意思地推開楚平,但楚平卻把她抱住了道:「這是睡覺的時候,我們應該睡覺!」

  玲玲自然明白,柔順地在楚平的懷抱中,縮在他身上,享受著溫柔的輕憐蜜愛。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傳來瘦龍的一聲輕哼。

  楚平一推玲玲道:「他們來了,截住他們,行動吧!」

  兩個人的動作都很快,但當玲玲趕過去時,楚平已經跟兩條黑影在決鬥了。

  不過才嗆嗆幾聲金戈交鳴,戰鬥已解決了,楚平的長劍抵住了一個,腳踏住了另外一個。

  玲玲道:「我知道用不著動手,所以我只帶了繩子來捆人;穆爾文成,另一個是你的弟弟穆爾哈努吧?」

  她就著月光,把兩個溫順驚愕的青年捆了起來,然後才道:「你們是剩餘的兩名叛徒……」

  那兩個青年都無助地低下了頭,玲玲又道:「穆爾文成,你們一共有六個人在此,其餘四個都死了。」

  穆爾文成道:「是的,女王,我們看見了。」

  玲玲道:「可是你們卻不明白我為什麼說你們是剩餘的兩名叛徒,照說你們另外還有十個人的。」

  「那十個人由哈卜特帶著去藏珠寶,事完後國老帶著他們另有任務!」

  「假如他們是跟著我父親去了,他們應該還活著,你們就不會是僅剩下的兩個人了。」

  「難道他們已經死了?」

  「是的,是哈卜特殺死他們的,不過卻是我父親的指示,怕他們會洩漏珠寶的藏處!」

  兩個俘虜都為之一怔,然後穆爾文成憤然道:「國老太不應該了,我們如此忠心耿耿地追隨他……

  「就算我父親不下令殺死他們,哈卜特也會殺死他們的,因為珠寶並沒有藏在我父親指定的地方,哈卜特要他們另外藏起來了。」

  兩個青年又頓了一頓,穆爾文成痛苦地道:「女王!我們錯了,當我們離開後就知道錯了,國老在利用我們,哈卜特野心勃勃,跟著他們任何一個,我們都沒有好結果的,現在我們只求能彌補自己的過失……」

  玲玲歎了口氣:「好吧,這是你們最後的一次機會!」

  在黎明中,穆爾文成兄弟倆雙手反剪,騎在駱駝上前行,楚平與玲玲雙騎居中,後面帶著十頭明駝,迎著朝陽,又開始了征途!

  楚平望著前面兩個人,低聲道:「玲玲,我看他們是真心悔過,你何必又要綁著他們呢?就算他們再有異心,也跑不出我的手的!」

  「我這是為他們好,因為他們的確犯了罪,有罪必罰,這也是草原上的傳統信條,我現在罰過了他們,將來回到族人那兒,就不會再受懲罰了,這是最輕的刑罰,他們受過了,就洗脫以往的罪了!」

  楚平又笑笑道:「這是什麼刑罰呢?」

  「日刑,是草原上五種大刑的一種,一般實施時,應該把他們的衣服脫光,用生牛皮索綁住手腳,捆在沙地的短棒上受日曬之苦,牛皮索先澆上水分蒸乾,生牛皮就開始收緊,受刑人不准喝水,往往一天下來,不死也會脫層皮,現在為了要他們領路,我只用麻繩捆住他們的手,這已經是很寬大了!」

  這時已經走了有個把時辰,日光漸烈,穆爾哈努的身子在駝上搖搖欲倒,本來想討口水渴,聽見了玲玲的話後,精神突振,坐直了腰,也不再開口了。

  楚平看了不忍道:「他們要受刑多久?」

  玲玲道:「以他們的罪行,至少要三天。」

  「那怎麼行,三天下來,人都曬乾了。」

  玲玲道:「不會,有人熬過三天還沒死,那還是正式施行炙刑,他們不著寸縷,在日光下烤了三天都還能活下去,可見這種罪刑並不算最重。」

  楚平低聲道:「但是現在情形不同,我們要領路去覓回珠寶,那是需要體力的。」

  玲玲狡猾地笑笑,眨眨眼不作回答,楚平知道她只是在對兩個略施薄懲,不再開口了。

  走了一天,遇一處水草處停下休息,玲玲把兩人的繩子解了,大家各自歇息。

  次日清晨,又準備出發時,穆爾文成背好雙手道:「請女王為罪臣等加綁!」

  玲玲笑道:「不必了,我觀察了你們一夜,你們居然沒有偷偷溜去喝水。」

  穆爾文成道:「罪臣等正在服刑,怎敢有違禁令!」

  玲玲道:由此可見你們是真心悔過了,因此我提早結束你們的罪罰,現在你們去好好地喝個飽,準備上路。」

  兄弟兩人都流露出無限的感激與興奮,跪下叩頭謝恩後,才到水池邊痛痛快快地喝了個夠。

  再次上途,兩個人都顯得精神勃勃,玲玲笑問道:「你們現在心中是什麼感覺?」

  穆爾哈努道:「啟稟女王,臣等感到如同脫胎換骨,重新換了個人似的,從來未有如此舒坦過!」

  穆爾文成道:「是的,除了哈卜特跟達瓦西等三四個人外,其他的人早就後悔了,只是大家知道自己所犯的罪孽太重,回頭無路,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玲玲笑道:「只要有心悔過,一定有路的,只是你們的意志還不夠堅決而已!」

  穆爾文成苦笑道:「臣等如果意志堅定,就不會受到外人的迷惑了,不過經此一番教訓,臣等已經知道了違背正途的痛苦,絕不會再做那種糊塗事了!」

  玲玲笑了一笑,然後問道:「你們知道哈卜特帶了那十個人是往那兒去的?」

  穆爾文成道:「他們是往無敵谷的方向。」

  玲玲道:「怎麼會回無敵谷去呢?」

  穆爾文成道:「臣等從未離開無敵谷五十里外,國老也沒有另作指示,想來收藏珠寶,一定是在那個地方。」

  楚平道:「那倒是有可能的,那是個一片無人前往的秘谷,你們一時也不會前去。把珠寶暫寄在那兒是最安全的。」

  穆爾文成道:「在無敵谷後,另有一秘谷,是臣等十幾個人開闢的,那兒只有一條地道為通路,裡面是一個可容數十人的山腹,李先生就是在那秘密傳授我們的武功。因此臣想,要收藏珠寶,一定就是在那裡。」

  玲玲道:「可是哈卜特說他把珠寶藏在別的地方,那又是在什麼地方呢?」

  穆爾文成想了一下,道:「臣或許知道,那一定是秘窟。」

  「秘谷之內,還有秘窟,你們的秘密真多。」

  穆爾文成低頭道:「臣先請女王恕罪,那秘窟是由五六個人私下管設的,也在秘谷之內。」

  「做什麼用的?」

  「藏女人的地方。」

  「什麼,你們還私藏女人?」

  「無敵谷內不禁情好,但是女少於男,而且那些女孩子在哈麗娜的管教下守身極嚴,不是真心相愛的愛侶,很難取得她們的首肯。哈卜特就從外面擄來幾個女子,藏在秘窟中,供幾個心腹行樂……」

  玲玲的臉上又堆下了怒色,但她想想只歎了口氣:「也難怪,你們是血氣方剛的年齡,而有些事卻是越壓制越糟,你們從外面擄人進來,不怕被發現嗎?」

  「有一條地道通到秘窟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地道的外面,穆爾文成兄弟點了火把,搬開了大塊大石,帶著玲玲和楚平進入了地道中,地道很寬,是原有的山中隙縫。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11-24 20:42 編輯 》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6:34

  楚平道:「原來地道是從後谷翻進來的,難怪沒人能發現了,你們的本事不錯,怎麼會找到的?」

  穆爾文成道:「巡邏的工作,一向由神龍隊擔任的,而且我們這十幾名隊長,包辦了夜間的巡邏,所以我們比別人有較多的時間來瞭解全谷的情勢。」

  玲玲笑道:「也有較多的時間做壞事,這正是你們離隊外出找樂子的藉口。」

  穆氏兄弟都低頭不語,玲玲又問道:「從外面擄來的女人都是那兒的?」

  「這個不知道,那是哈卜特跟達瓦西兩個人幹的,大概是鄰近部族中的女人,有的是遊牧經過的部族,他們幹得很機密,而且每次只帶回兩三個,所以後來沒有被發現過,到現在為止,一共也不過十個。」

  「擄來後,就把她們藏在這裡?」

  「是的,平時點了她們的穴道,不讓她們行動,一直到我們去的時候,才給她們解開穴道,吃點東西。」

  「那樣子人還能活的下去嗎?」

  「最久的也只活了半個月。長時間閉穴道,到後來就是解了穴道也無法行動了。」

  「你們這種行為簡直該死。」

  「女王,我們倒不是存心虐待她們,只是迫不得已,既不能把她放回去,又不能讓人發現,還能怎麼樣對待她們呢?也許你會罵我們形同禽獸,但是我們從小就被關在無敵谷,除了學習打架廝殺外,沒有學過別的事,根本上也與禽獸無異。」

  玲玲不說話了,楚平一歎道:「玲玲,這話也有道理,事實上整個方法就是錯的、復國是光明正大的工作,用不著這麼神秘,你父親是別有用心,而那些老的也太愚蠢,才讓自己的子女受這種非人的訓練,他們大部份都能很平常,沒有變成瘋子或狂人,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玲玲也深深歎息,除了歎息外,她實在也沒有別的話說

  地道盡頭是一片小山谷,有五六間木屋、然而已多半傾塌,有幾頭禿鷹在廣場上盤旋走動。

  穆爾文成驚道:「這是食屍鷹,那兒一定有死人。」

  玲玲道:「這恐怕就是哈卜特殺死的那些人,那是什麼地方?」

  穆爾文成道:「屋子是兩位李先生的居處,這地方平素是不准我們前來的,也就是所謂的秘谷!」

  「你不是說秘谷是個山腹嗎?」

  「是的,山腹的人口就在屋子裡,恐怕已經堵塞了。」

  他們走過去,但見地下散著幾堆白骨,骨上還帶著血肉的殘餘,可見人是新死的、皮肉為兀鷹啄食了,只剩下破碎支離的骨骼,穆氏兄弟又搬開了一些斷木殘石,發現有三具屍體,都是血淋淋的,而且屍體也殘碎不全。

  穆爾文成道:「人是哈卜特殺的不錯,一共九個,全部都死了,只是哈卜特用什麼方法殺死他們的呢?這九個人的武功都很高,哈卜特最多只能抵擋三四個。」

  玲玲道:「他比你們想像中身手高得多,我父親一定對他作過特別的傳授,連教你們劍法的李先生也不會比他強,所以他才敢如此膽大妄為!」

  歎了一口氣道:這個人是絕頂聰明,可惜反被聰明所誤,他若是不叛變,我一定會讓他來接我的位子,統治全族的,可惜他太心急了!」

  楚平看看屍體道:「這些人是被炸藥炸死的,哈卜特也告訴達瓦西說你要他用機關把這些人解決的,所謂機關,一定是指這些炸藥而言了。」

  穆爾文成指著一堆碎石道:「這是進入秘室的入口,現在已經被堵死了,這段通道有三十多丈深,假如全部都被碎石封死,清理起來恐怕很費事。」

  楚平道:「不必花力氣了,珠寶不會藏在裡面的,哈卜特說過,他已經把珠寶藏起來,秘室埋只有裝石塊的空箱,整個通道如果有三十多丈深,被炸藥炸塌了,清理起來將是一件大工程,哈卜特的意思是要你們幾個人帶著珠寶去另謀發展的,因此絕對不會把珠寶放在難以取得的地方。你所說的秘窟呢?」

  穆爾文成走向另一邊,搬開另一塊大石,露出一個小洞,只可容一個人進去,也深有十來丈,洞底是一間寬敞的石室鋪著幾張獸皮,堆著一些食具,可是只有一個小包,楚平打開小包,時面果然有著一些珠子與金塊、寶石之類的東西,價值不凡,可是只有一小包而已。玲玲道:「怎麼只有這些?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楚平想想道:「這恐怕是他準備謀國不成,帶著幾個人流亡之用的,既然準備流亡自然不能帶太多,其餘的一定被他收起來了」

  穆爾文成道:「那我就不知道他會收到那兒去了。」

  楚平沉思片刻又道:「你們從聖殿裡攜出的財富,除了珠寶之外,還有很多的黃金,那又藏到那兒去了?」

  穆爾文成道:「有一千多塊金磚,因為過於沉重,攜帶不便,國老叫我們沉到湖底去了,就在聖殿外面的那個湖,在一塊突出的巖下面。」

  玲玲道:「原來就放在那兒呀,難怪哈卜特在臨死前說出了一個湖字,就是藏金的地方。」

  楚平一笑道:「沉金湖底,這是很省事的方法,既免了攜帶的麻煩,撈取也方便,我看過那些金磚,每方都有幾十斤的重,有了這一千多塊金磚你們重建故國的基金就有一半的著落,這些金磚才是你們祖先的遺產,因此我倒是希望你們不要急切地找到那些珠寶,那本是你們老一輩以旋風三十六盜的身份劫掠而來的,得之不祥。」

  玲玲道:「為什麼呢?」

  「因為它們來路不正,也可以說是不義之財,雖說是劫自東來的胡商,但數目太大了,財帛動人心,如果失主知道這些珠寶落在你們手中,又豈能甘心,據我所知,胡商們都是波斯或大秦的王公貴族為主的經商代表,他們都有自己的軍旅為後盾,一旦知道財物落在你們手中,必將前來索取。」

  玲玲道:「難道他們還會遠道遣師前來征伐?」

  「累積成這麼大的一筆財富時,任何人都會動心的,而且他們發師遠征時,你們得不到一點幫助,」

  穆爾文成傲然道:「來也不怕,我們抵抗得了!」

  楚平道:「問題是你們能抵擋多久,別人發一萬雄師前來,你個個以一當百,也要犧牲一百個人才能抵擋得了,別人發五萬雄兵,你們五百個人就全數犧牲了!」

  玲玲一怔道:「他們會發這麼多人嗎?」

  楚平道:「波斯與大秦都是西方大邦,任何一個國家抽調幾十萬大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玲玲道:「我們就找不到幫手了嗎?」楚平道:「恐怕很難,你也知道,在草原上雖然時有戰爭,但劫掠仍然是眾所不齒的行為,得道者多助,這種情形下,你們只會增加更多的敵人,卻得不到多少朋友!」

  「中原的大明朝廷呢?」

  「中原多亂,自顧尚且不暇,怎麼還有能力來管這種關事,何況中原一向以禮義為尚,絕不會支持你們的,以我本人而言,我就不會為這批珠寶而幫助你們。」

  穆爾文成道:「假如情況會這麼糟,何以我們的父老們會擄獲這麼多的財富呢?」

  「他們是以旋風三十六盜的姿態出現,行蹤不定,飄忽無常」,所以才找不到他們,但是一旦你們要正式建國,人家就很容易找到你們了。」

  穆爾哈努道:「問題是,他們怎麼知道這批珠寶是劫來的呢,又怎麼知道是落在我們的手中呢?」

  楚平苦笑道:「陳克明,他會讓人知道的。」

  玲玲道:「我父親,應該不會吧?整個計劃是他想出來的,等於說他是主使者。」

  「可是珠寶不在他手裡,他如不甘心失敗,就很可能會把事情揭出來,而那些失主只求能追還失物,並不要追究主使者。」

  玲玲不禁陷入深思,最後才苦笑道:「好在珠寶也沒有找到,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了!」

  楚平道:「不,那些珠寶有十幾大袋,他一個人藏不了的,必然是他利用那十個人幫他藏好珠寶後,才殺人以滅口的。」

  楚平笑道:「他叫那些人藏寶的地點就是這個秘窟,等他把人殺死後,才移到別的地方,只留下這一小包。」

  「何以見得呢?」

  「因為這兒有很多凌亂的足跡,而且還有十幾個被壓過的痕跡,證明那些珠寶在這兒停放過,而後才移走的,所以在凌亂的足跡上有一個足跡特別明顯,而且出入的次數頻繁,這個足跡一深一淺,證明是哈卜特的,因為他走路有微

  向左破的樣子。」

  穆爾文成道:「不錯,哈卜特曾經從鞍上摔下來過,跌斷了左腿,雖然斷骨己接好重生,但是走路微微有點跋,王夫的觀察很仔細。」

  楚平笑道:「他一個人出入了十幾次,顯見是去把珠寶藏起來,而且那地方離此不會太遠,否則他就會用牲口來馱運了,根據這個線索,不難找到珠寶的藏處。

  玲玲連忙道:「在那裡?」

  楚平道:「我倒希望你不要去找到」

  玲玲道:「東西一定要找到,不過我保證一定拿來作為最正當的用途,而不佔為已有。」

  「你準備怎麼用法?」

  「平均分贈草原上每一個部族,作為修好之用,然後請求他們拔出人力與一部份物資,幫助我們重建樓蘭,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爭取到友誼,而且大秦波斯等國再來興兵時,草原上各部也會一致協同以抗,否則他們就要把失物全交出來還給人家。」

  楚平笑道:「這倒是個辦法,利盈均勻,自然就會得到幫助,只是你能作主嗎?」

  「我是女王,至少在我做好這件事後,我才退位。」

  楚平道:「只要你肯這麼做,我就為你找到它,這谷中的水源在什麼地方?」

  「外面有口小湖,彙集四面山谷的流水,永不乾涸。」

  楚平含笑而出,循著足跡,果然走到湖畔。

  楚平脫了上衣,跳進湖裡,湖水很清澈,他潛泳沒多久,果然在水草深處,發現了十幾個堆在一起的大皮袋子。

  他打開一口皮袋,從裡面掏了一把寶石,然後才冒出水面,到得岸上,玲玲與穆氏兄弟都在焦急地等著,見到楚平上來,玲玲搶問道:「平哥,找到沒有?」

  楚平伸手攤出幾塊亮晶晶的寶石。

  玲玲發出一聲歡呼道:「平哥,你真行,一切都脫不出你的預料!」

  楚平一笑道:「民間的事並不複雜,只要用心地想,仔細地觀察,一切就簡明了!」

  穆爾文成道:「可是象王夫這樣算的如此正確的卻很難得,王夫幾乎是一腳就找到這裡,如同當時在場目擊,連一步多餘的路都沒有走!」

  楚平道:「我雖不在場,卻是目擊的。」

  玲玲怔道:「這是怎麼說呢?」

  「哈卜特雖然聰明,但是他的天地太小了沒有離開過這個谷,他要藏東西的地方自然也離不開這個山谷,而且他的時間也很匆促,如何將這麼一大堆的寶藏收藏到不為人發現的地方呢,他一定會想起你們的藏金子的方法,而且這也是最好的方法!」

  穆爾文成說:「那就由我們下水去把珠寶吊上來吧!」

  楚平卻搖搖頭道:「你們不能下去!」

  玲玲道:「為什麼?平哥!現在我相信他們兄弟的忠誠是無人能比的,因為他們已經受過教訓!」

  楚平道:「我不是懷疑他們的忠心,事實上他們已經知道了藏寶的地方就在水底,也不會怕他們搬了偷偷逃走,我只是為了他們的安全!」

  穆爾文成道:「莫非珠寶在很深的地方?那不要緊,我們都學過水性,湖底最深的地方我們也去過!」楚平歎了口氣道:「穆爾文成,你們太粗心了,你們應該看看這湖邊上有什麼異狀?」

  穆爾文成看了一下,只見有幾頭兀鷹的屍體倒在一邊,還有幾頭小鼠,也都死在一邊,愕然道:「谷中沒有人了,所以這些死物都未加清除!」

  玲玲一怔道:「老鼠死在水邊是很尋常的事,但是食屍鷹卻不該死在這兒。」

  楚平道:「老鼠是喝了水毒死的,兀鷹卻是吃了有毒的死鼠而毒死的!」

  「什麼?這水中有毒?」

  楚平點點頭:「不錯,一種劇毒,份量下得很重,恐怕兩三年內毒性都不會消除。」

  玲玲道:「是誰下的毒,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哈卜特,他把珠寶沒於水中,怕人發現,所以才下了毒!」

  楚平笑道:「下毒的是他不會錯,但給他毒藥,指示他下毒的卻是你父親,因為哈卜特自己不會做毒藥。」

  「我父親又不知道他會把珠寶藏在水中,為什麼會叫他在水中下毒呢?」

  你父親以為珠寶是藏在秘密的山腹中,外面用炸藥將通道堵死了,但是他怕有人會偷到谷中來,影響他日後前來挖取藏珍,最好的辦法就是滅絕此地的水源,只要沒有食水的供應,誰在這兒都住不下去了!

  穆爾文成道:「是的,這兒百里周圍,沒有第二處水源了,這倒是禁止人來的好辦法,王夫沒有中毒吧!」

  楚平道:「入水之前我已經看見了這些鼠鳥的屍體,入水時是悶了氣的,你們恐怕沒有這份功力!」

  「是的!我們如果要在水中換氣,用就是利用口水,用內力使水蒸成汽,用以供應體內的呼吸。」

  「一口水入腹,立即毒發,這種毒很妙,必須要到人體內的溫度時才能揮發毒性,所以如蛇魚等沒有體溫的動物,在水中仍然生活得很好!」

  玲玲道:「那怎麼辦?平哥,我也不行,只有你下去把袋子拉上來了」

  「我看不必了,珠主放在這兒很安全,除了我們四個人,誰都不知道,假如取了出來,反而會麻煩,你父親知道了藏寶為我們所獲,恐怕以後動別的心思,倒不如讓他安安心,然後我們等大致有了頭緒,再到這兒來把珠寶一次起出,立即致送各部族的酋長,這件事讓天龍生來幫你辦,回去之後,也不必告訴別人」

  玲玲道:「可是我又如何向族人交代呢?」

  楚平笑道:「有辦法的,穆爾,你們兄弟倆去找一些袋子來,裝滿石塊,然後我們就走!」

  玲玲道:「裝石塊,那又幹什麼呀?」

  楚平道:「向你的族人宣佈,藏珍已經找到」

  「那怎麼行呢?總要給他們看一看的?」

  「哈卜特留了一口小袋,就拿那個亮一亮反正不需要每一袋都打開吧!」

  玲玲道:「完全不打開都可以,只是我不明白你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楚平一笑道:「用處很大,不過現在我不告訴你,這個計劃對你們樓蘭的復興影響極大」

  玲玲道:「告訴我有什麼關係呢?」

  楚平道:「告訴你是沒有關係,但是你的心機不夠,最好還是別問,你相信我好了!」

  穆氏兄弟找了十幾口羊皮縫成的袋子來,裡面果然都裝滿了石塊,把袋子縛好在駱駝背上,他們又離開了無敵谷,開始出發,去向龜茲,會合大隊了。

  走在路上,玲玲忽然想起道:「平哥,無敵谷中還有十具屍體,我們應該加以埋葬的,他們雖然生前犯了錯,但已經用死亡贖罪了,不該再受曝屍之苦。」

  楚平道:「人死已經沒有知覺了,還是讓他們放在那兒的好,假如你心中不安,不妨在立國之後,將他們的事跡記付國史時,說得好聽一點,使後世的子孫,不以國賊視之!」

  玲玲道:「我們從來也沒有什麼國史,完全是從上一代的老人口中,把歷史傳下來……」

  「傳說已經加上了渲染,何況還有各人的愛憎不同,遂至人言人殊,如果再有一點意外之變,就像你們現在的狀況,歷史就斷了,像你們現在,對樓蘭何以會毀滅,恐怕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傳說可以瞭解真相了,歷史留下的教訓,可以教人不犯第二個相同的錯誤。」

  「有用嗎?」

  「當然有用,歷史記下人的功過、有德者昌,無德者亡,忠臣名垂千史,奸吏遺臭萬年,定可以辨善惡忠奸,激勵人心,敦易民俗。

  「不見得吧?桀後有紂,暴秦之後,也出過不少暴君,而差不多每個朝代,都有奸臣,國史上記成王敗寇,並不是絕對公正的。就以你們現在的大明朝來說吧,成祖靖難逼宮,奪了惠帝之位,雖然朝代沒有換姓,但是忠奸春秋大義,卻無法在國史上找得到,事實的真相恐怕還是靠傳說保留下來的。」

  楚平被堵住了嘴,不禁苦笑道:「誰告訴你這些的?」

  「哈泰利,他可能聽我父親說的,但是你不能不承認這番話確實有點道理吧!」

  楚平只有歎口氣道:「不錯,是有道理,不過任何事都是互有利弊的,我們只有在利多弊少的條件上去作選擇,譬如舟行大海,覆舟時,絕少生還,假如沒有造船的人,那些人未必會到大海中,也就不會淹死了,可是沒有人會認為船是殺人害人的東西。」

  玲玲想想道:「你的話也有道理,我想立史的事,可以提供給繼任的人作一個參考,不過你要我對那些人說些好話,那又有什麼意思呢?史料重真實……」

  楚平道:「那些人雖然生前叛國,但他們死後,的確盡到了責任。」

  「什麼責任」

  「保證那批寶珠的責任,假如我們清理了現場,埋葬了屍體,你父親一定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那個秘密,知道珠寶藏什麼地方。」

  「珠寶並沒有藏在秘窟中呢。」

  「我們知道,你父親不知道,他會以為珠寶還藏在秘谷中,假如他不去動用那些珠寶,就會把那個秘谷略作修改,掩滅行蹤,想使我們永遠找不到,假如我們把屍體清理過,他一定會緊張,搶在我們前面去挖掘,發現珠寶不在裡面,他很聰明,自然也知道到水中去找的!」

  「這倒是有道理,可是我們既然存心這麼做,就應該裝作一無所知。幹嗎又要帶著這些石頭呢?」

  楚平笑笑道:「這是疑兵之計,我有我的道理!」

  走了一天,他們又找了一處地方停下紮營,那是一個小小的水源,玲玲又急著要洗澡,楚平道:「你去洗好了,我跟他們一起工作著,這樣就不必替你守門了!」

  玲玲笑道:「無須守門,穆爾兄弟現在對我非常忠心,絕不對我有所冒犯,而你是我的丈夫,我對你無須避忌,因此還要什麼守門呢?」

  楚個道:「不過一共才三個人,要照料多牲口,總不能偏勞他們,我應該幫幫忙去!」

  「那倒是,我也不能關著,你們去忙吧,我洗過澡,就為你們準備晚餐,這個工作來也是女人的工作」

  等楚平三個人把牲口安排妥當,卸下載重,別好篷,餵馬飲駝!

  忙過一陣後,玲玲已經把肉脯熬了一鍋香噴噴的肉湯,還捕了幾條活魚烤熟了。用面烙了一大盤的乾餅,使三個男人飽了一頓,大家才睡了。

  半夜裡,聽見穆氏兄弟發出了叫聲,楚平連忙握劍追出去,但見孫克明腋下挾著穆爾文成,跟穆爾哈努在鬥著。

  楚平迫過去,陳克明一劍刺傷了穆爾哈努,行入了黑暗中,跳上一頭馬走了。

  楚平要解馬去追,但是穆爾哈努的呻吟聲使他又停了下來,倒是玲玲解了馬大叫道:「爹!把人放下來,否則我就永遠跟你沒完沒了。」

  楚平把她攔住了道:「算了,玲玲,他會把人放回來的!」兩人回來檢視穆爾哈努,但見他被一劍刺在胸肌上,幸好沒有傷在要害,只是流血很多。

  玲玲連忙拿了清水洗滌了傷口,敷上金創藥,包紮妥當,一面在垂淚。

  穆爾哈努卻笑道:「女王,別難過,臣兒是故意失手被擒的,我們的武功雖然不及國老,但是支持到工夫來支援還是可以的,何況我們早就發現國老了!」

  「什麼,你們是故意受傷被擒的?」

  「是的,王夫的預料真準,居然算準國老今夜會來,所以一直保持著警覺,只要我們心中常存警念,在沙漠上,還不太容易受到暗算,何況還有千里鏡!」

  楚平一笑道:「你們可曾看清楚,國老有人來?」

  「一個人,就是他單身一個!」

  楚平一笑道:「很好,這證明他已眾叛親離,再也沒有黨翼了,這麼一來,大漠上可以安靜了,他在此地大概已無可作為,該回到中原去了。」

  玲玲問道:「總有個人去告訴你父親,我們為什麼要裝載這一大堆石塊呢!」

  「你就是遣穆爾文成去告訴他?平哥,這太危險了,萬一我父親殺了他呢?」

  楚平道:「我想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為你父親並不喜歡殺人,而且目前也沒有殺死文成的必要,不過事先我也徵得他們弟兄的同意,他們是自願的!」

  穆爾哈努忙道:「是的,女王,臣等自願擔任此任務,以為前衍恕罪,雖然蒙女王恩典,對臣等薄施改誡過了,但是臣等弟兄卻認為刑不抵過,必須為女王做點事以消族人之忿,王夫提出那個計劃時,臣等都是出自至誠地自願就命!」

  玲玲很感動地歎息了一聲:「你們告訴我,這一堆石塊究竟有什麼用呢?」

  楚平道:「自然是用來安定人心的,告訴大家珠寶已經追回來了,要大家安心地從事於復國的工作!」

  「族人可以騙,我父親卻不曾受騙,他知道這是假的。」

  楚平道:「不錯!每雙口袋他都解開看過,知道裡面是石塊,否則他那會放心!」

  「難道他不會發現我們去過無故谷嗎?」

  「不會,因為穆爾文成會告訴他,哈卜特在要對你施暴時,被我突出殺死在他的行裡發現了一小袋的寶石,因而推斷寶石必然是哈卜特帶了那批人藏起來我們準備以這些石塊,暫時當作寶藏,安定人心,然後再出動老人,搜遍沙漠,追索那些人的下落。」

  玲玲想了一下道:「恐怕不妥當,我父親會認出這些袋子是來自無故谷。」

  「是的,但穆爾文成會告訴他,明駝石塊皮袋都是哈卜特打開了一袋,給他們看過,但是等哈卜特死後,他們打開袋子,只發現了半袋子珠寶,其餘都是石塊。」

  「這又表示什麼呢?」「這表示哈卜特自作聰明,想愚弄大家一番,掩飾他殺十個同伴的事,我認為你父親會相信的……」

  「我認為這是多此一舉。」

  「不!這一個行動很重要,你父親會很不放心,一會立刻趕回無故谷去看,設法淹滅證據,把秘谷的屍體清除掉。以便我們找了去時無所發現!而且這樣做,才能牽制住他,使他沒有時間去處理沒收在樓蘭古墟中的沉金,因為那些沉金,只為藏珍百分之一的代價,兩相權衡而取其重了!」

  「假如他挖開谷的地道呢,不就發現藏珍被換掉了!」

  「他沒有時間,因為他知道我們很快也會到無敵谷去的,以他一個之力,挖通秘谷要十幾天工夫,而清理屍體,掩飾的工作。」

  「但願你是做對了!」

  「我做得不對也沒關係,因為我不會有充份的時間去翻掘無敵谷了,我跟劉大哥他們會合後,立刻就要到無敵谷去,把那批藏珍起出,再由天龍生請准龜茲國王,為你們邀集大漠上各部族的王公,分享藏珍。」

  「怎麼又敢勞動他們呢?」

  「只有我們八駿友,才能抵得了你父親的突襲。」

  玲玲歎了口氣:「平哥!這些珠寶一定要交出來,跟大家均分嗎,能不能為我們自己多留一點呢?」

  「不能,這是掠奪來的不義之財,只有分散了,才能既得安寧,而且又取得了友誼,玲玲,你心中不是對財貨完全沒有意念的嗎!怎麼又有了私心了」

  「我總是偏向於我的族人的!」

  楚平正色道:「玲玲,為了這批藏珍,你們已經付出了鮮血作為代價了,難道這還不能使你醒覺,太多的財富本身就是災禍,何況又是掠奪來的!」

  玲玲終於點頭道:「是的平哥,我錯了!」

  「好,那我們稍事休息一下,趁夜走吧,你父親一個人前來,證明他煽動龜茲國與你們決鬥的計劃沒有成功,大隊人馬,也一定追向這邊來,最好快點前去會合,那對你們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我們在大漠霸守太久,中原不知道又發生什麼變故了,我們要快點回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6:59

第二章


  三個人星夜出發,在天亮時,果然找到了穆爾文成,被點了穴道,放在路上。

  楚平把他救醒過來,穆爾文成道:「王夫,一切都如您所料,國老問了我一番,我照您的吩咐說了,而且還表示願意跟他走,可是他卻把我放下了!」楚平一笑道:「他怎麼會要你呢,現在他以為那些珠寶都是他一人所有了,他還要趕去安排呢!」

  再度列隊前進,終於在黃昏時,發現了對面的騎影。

  雙方揮手招呼後,首先飛騎過來的是朱若蘭,馬到臨近,朱若蘭也不避嫌疑飛身而起,撲入了楚平的懷中:「平哥,你居然還活著,陳克明說你死在流沙之中了。」

  第二騎奔至的是天龍生,他望著朱若蘭笑道:「蘭姑,現在您相信了吧?那個流沙谷小侄去過,而且也在身上拴了繩子試過,雖然不載重物,但困不住平叔叔的。」

  楚平連著朱若蘭一起抱下了馬來,笑笑道:「流沙確實把我陷了下去,不過又被我爬出來了!」

  天龍生愕然道:「平叔叔,您是說自己從裡面爬出來的?那真是了不起,小侄以為流沙無法致您於死地,但萬鈞重力之下,靠自己的力量脫困而出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們出動

  了兩千人,準備挖平流沙,拯救您出困!」

  楚平道:「挖平流沙,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天龍生道:「不開玩笑,小侄對那片流沙作過試測,那是一個暗谷,長寬約五里見方,深遠十丈以兩千人的力量,加以駝馬的搬運五天之內,可以把您救出來!」

  「五天,那不把我給悶死了!一口氣憋死一個時辰,已經夠我受的了,還能等五天!」

  「您沉下流沙後,沒有呼吸?」

  「能呼吸嗎?那來的氣?」

  「沙底就空氣,只要您控制得當,不使沙粒人鼻孔,仍然可以呼吸的,小侄試過。」

  楚平笑了一下道:「我沒有試過你的方法,我在下沉的時候,就在想,為什麼會下沉,假如是因為底下是空而下沉,則千百年來,這些沙也該把底下的空穴填滿了,我見過西洋所制的玻璃沙漏計時,那是兩個同樣大小的玻璃球以一道細頸相通,內注細砂,使一空一實,將實者置於上細沙下落,流入空球內,外有刻度,註明時辰,六個時辰後,實空易位,再倒過來,如是循環,因此而不息!……」

  「可是這流沙坑與沙漏不一樣呀?」

  「沙性如水,自高而低,到平而已,我會試過將之半置,輕進仍是會從實球移向空處,至兩球內注之沙,各至半球而平,因此我想到流沙之動乃力求平衡,此沉則彼升,我之沉下,乃為我的體重破壞其平衡,而我的運氣很好,在我之先,有兩具屍體先墜沙中,為沙中梗石所阻,我把兩具屍體拉出來,利用他們下沉之力,把我由另一個方向托浮了起來。」

  他一面說,一面用手書圖,將道理說明了。

  劉笑亭笑道:「兄弟,你是吉人天相,總算讓我喘了口氣,你不知道消息傳來時,我心中的感受,為了我的事,如若使你遭遇不幸,我這個胖子真不想活了」

  楚平笑笑道:「五哥,不全是為你的事!」

  秦漢忙道:「還有我的,因為你是為救天峰五嫂及瑪爾莎而遠來涉險的,我們四個人都商量好了,假如無法把你從流沙中救出來,我們就一起沉沙以殉!」

  楚平歎道:「這是為什麼呢?」

  劉笑亭道:「不為什麼,我是怕見那幾位弟妹,為了我們老婆的安全而使她們永訣良人,我們怎麼活得下去!」

  楚平笑道:「兩位嫂子都安全廠嗎?」

  「安全了,是兩個姓李的傢伙把她們送到龜茲的,還捏了一篇鬼話,我們問過天峰與瑪爾莎後,雖是其中有詐,但還是率眾人以備,結果在兩軍相遇之際,我們跟扎巴交手時,他暗中看過你的信,看後才知道內情,把兩個姓扎的傢伙,當時就劈了!」

  朱若蘭道:「是我的主張,陳克明一再為惡是不會死心的那兩個傢伙是他的死黨,如果不加消除,天下永無寧日,我們不能因小仁而遺悲大漠……」

  楚平只有苦笑長歎,然後道:「若蘭,我給你找小妹妹,這是玲玲,她是……」

  朱若蘭笑著握住了玲玲的手道:「我知道她是什麼人。」樓蘭女王,你的第六個妻子,四哥與七哥的救命恩人!」

  劉笑亭一怔道:「怎麼是救命恩人呢?」

  朱若蘭笑道:「你跟秦七哥作下那個荒唐的商議,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樂們,幸而人無關,你們就無須身殉了!」

  楚平一歎道:「我們八駿友何曾是為了自己的私務而涉險去的,假如天峰五嫂不是牽涉到一族人的安危,五哥也不要我們大家跋遠來大漠了。」

  朱若蘭道:「你沒死,大家都可以這麼想,你若是死了,我只有利用那個理由才能阻止他們四位身殉了,這並不是我們把私情看得重於公義,正因為太重於公義,他們才會覺得是以私務而累你而不安,也只有把你的死化公為私,才能使他們打消此念。」

  玲玲感動地道:「你們……都太偉大了,從你們的一切,想到我父親,我就慚愧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扎馬裡在旁道:「女王,不必如此,大舜是聖人,他的父親卻是昏庸的糊塗蟲,可是後世的人並沒有因其父而滅低對大舜的尊敬,我們更不會因國老而滅卻對你的尊敬。」

  楚平道:「對!這話說得對極了,扎馬裡,你能有這種思想,足見你的高明,現在還有很多的事要做,現在你和穆爾弟兄兩人帶到湖底起出藏金,然後到無敵谷來會合,龍生,你恐怕要更忙了。」

  他把事情一一分配了,大家也開始忙了。

  一個月後,無敵谷外的沙上,建起了有如星般的帳篷,盛筵不輟,那是天龍生邀來的大漠上各部的首長。

  這些人是龜茲國王代為出面邀集的,因為上次寧王使者在陳克明的籌劃下,意圖組成聯軍以寇掠中而襄大舉,造成了茲國王特殊的地位,成為諸部城君主的領袖

  因為大部分的人都願意出兵,大明國初期時,大將軍藍玉征西,不降者殺,留給他們餘悸猶存,元氣未復,昔年壯者已老,少者始丁,戰士已經很缺乏了,如果再經一次折損是何時了。

  於寧王使者那一批凶神惡煞之威,大家都是勉強來參加的,直到與龜茲國王作成一番密議後,才變得熱心起來,一致慷慨激昂,表示擁戴,就是這番熱心的表現,使得那些王府的謀土殺手都放棄了對各邦的暗中監視,集中在龜茲王宮:

  而茲國王則在內廷侍衛長天龍生與彩虹公主的接應下,又得到了八駿俠之助,把那引進王府的謀士殺手,或殺或擒驅逐,趕出了大漠。

  茲國王蘇只婆陛下才成大漠諸邦真正的領袖,天龍生也成了大漠的第一大英雄!

  天龍生與彩虹公主婚禮在龜茲舉行,人民都知道他即將成為龜茲國王的繼承人,再得知他已經繼承了撒馬兒罕部的王位,就更為慇勤了。

  恰好這些嘉賓都還在龜茲作客未歸,因為大漠上的歡宴一向保持著遊牧民族的傳統,繼續個三五日是最短的,如此盛會,則最少也要半個月才能顯得主人慇勤,客人意誠,雙方都有面子。

  所以楚平派給天龍生的工作,他很快,也很容易地就做到了,把各城邦的君主由龜茲接到無敵谷外紮營,繼續開始了歡慶,大家還有點莫名其妙;

  楚平他們卻很忙,在群俠的護衛下,他秘密地把一切的珠寶都撈了上來。

  他們先到秘谷去看過了,陳克明果然將一切都掩過了,移走了殘屍,封鎖了入口,以為把一筆的巨大的財富秘藏妥當了才放心地離開了。

  這是楚平的計劃,也算準了這樣子,才能騙過他,在撈取真正的藏珍時,不會受到阻礙。

  然後是化解那個取水的小湖中的毒藥,因為這麼多人畜的食水供應,完全要靠取自他處,實在是太麻煩了。

  宴會的第五大,茲國王在他豪華的大行營中,邀集了各城邦的領袖,宣佈了一個大秘密、

  他介紹了玲玲與無敵谷中的全部的男女戰士,說明了他們是樓蘭古國的後人,要在廢墟上重建家國。

  看見了這一生龍活虎般的青年操演,那些邦主都很不自在,因為樓蘭是好戰的民族,往昔幾次戰爭,都是他們挑起的,所以樓蘭被毀於藍玉的大軍,大漠上的各邦又踏平他們的城堡,以阻其重建,迫使他們遠走吉爾吉斯斯坦邊區,而無力重建,現在這批年輕人是不是要報復呢?

  玲玲的談話使大家放了一半的心,因為她保證族人與諸友邦和平相處,而且她還聲明瞭今日會後,自己退遜,但仍保持了監國的身份,只要樓蘭一族,有掠寇的行為時,就近請天龍生大將軍加以制裁,遠及中原八駿俠,都會加以干涉的,這個保證使大家安了一半的心。接著的事使他們無法相信,因為從外面抬進一大盤一大盤的珠玉寶石,堆在中間的地毯上,數量之巨,是他們從未見的!

  玲玲把它們分成十九份,說明了這些珠寶的來由,願與大家共享,以表示修睦的誠意。

  這份贈太隆重了,有些部族全部的庫存,也比不上這份禮物,這等於是個白添了一倍的財富。因此他們對玲玲提出的求助條件,都滿口答應了。

  要求不多,只有兩個,一個是請求在人力上支持重建,那絕對不成問題。

  因為草原上不事耕種,除了放牧之外,別無事情,人工本來就閒著,每一個邦主都按照自己的人,答應了提出三分的壯男協助工作。

  第二個要求則是求婚,為樓蘭一族的青年求婚,請求各族遣嫁五百名少女,但樓蘭並不白白要求,她願意按照比例,嫁出一百名樓蘭的女郎,藉通婚之好而奠永遠的和平之

  基。以一個女孩子來換五個女孩子,看起來似乎樓蘭占很大的便宜,但那些部族長卻歡喜若狂,拚命地爭取,

  因為他知道這些女孩子的價值,她們的武功,如果能帶到自己的國家來,就可以訓練更多的戰士。

  所以他們爭取的熱心是勿庸言述的,有的願意提供更多的女郎交換,有的則表示願以自己的兒子來求匹,每個人都希望能把這一百名樓蘭少女爭取到手,因為這些都是大部族,有的是人,而且都是女多於男。

  玲玲含笑接受了大家的好意,但也有了此舉是以通婚而締盟,增家感情聯繫,所以每一個邦族,至少都會有兩個樓蘭女郎遣嫁的。其餘的則按照條件,另行再洽商決定,她只定下了一個原則,就是必須以一易五。

  大漠上本來就是女多於男,盛行一夫多妻制度,而且習俗、宗教也接近西方,玲玲的這個決定,雖然嫁出了一百名

  少女,卻為她的族人突增幾倍的人口。

  帳中的會商結束了,各家族長王公帶著自己的一份禮物,回到自己的帳篷中,對自己的部屬們宣佈這個好消息,立刻掀起了一片歡呼聲。

  有幾個心急的王公已經帶著自己的兒子前來求婚了,玲玲不勝其擾,推給了新王扎馬跟王后哈娜麗去應付洽談了,她跟楚平回到了群俠的身邊。龍千里笑著道:「玲玲,想不到你還這麼精於計算,看樣子將來如意坊的業務一定會交給你管了!」

  劉笑亭也笑道:「如他們自行婚配,每人連一個老婆都分配不到,你稍加變通,每個人到少可以有四個老婆,無怪乎這些人對你忠心耿耿,矢忠擁護,你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女王,造福巨民,功德無量!」

  秦漢跟著道:「是啊!你到了中原,只要一聲號召,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會來要求歸化,自願入籍樓蘭,這簡直是人間樂土了!」

  裴工霜瞪了他一眼道:「大個兒,你既然羨慕這兒,為什麼當年聽見了瑪爾莎要嫁給你,你嚇得連夜跑了,而且還把胖子拖著一起跑,豁得人家一別二十年……」

  天峰王妃笑道:「他是被瑪爾莎嚇跑的,為了要留下笑亭,瑪爾莎用了秘傳的發胖藥,和在食物中,把笑亭吃胖了,所以才把他嚇著了。」龍千里笑問道:「那引進藥真有用嗎?」

  瑪爾莎一直低著頭,聽見了龍千里問到她才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祖上留下來的秘方,專供於旅中的貴人用的,不過在五哥身上,倒是見了效!」楚平笑道:「也許真有點道理,我看這些大漠上的王公,一個個全是胖胖的,大哥問這個幹嗎?」

  龍千里道:「我想問了回至中原,專門開間藥鋪,治瘦子發胖,準能發財。」

  說的大家都笑了。天龍生道:「那藥小侄拿出來給國中的一個御醫看,他說這是壯盛的藥,跟發胖沒多大的關係,不過,服了這種藥,能強身健體,青春不減,王室中由於侍姬眾多,怕君王虧了身體,祭司們便制這種藥進呈。」

  龍千里道:「可是你父親怎會因而發胖呢?」

  「父親對家母情有獨鍾,對宮中女子不屑,更因為修習武功,自制力較強,藥力發作時,父親以內力壓制,使藥性遍佈四肢百骸,用以熬化了體內油脂。」

  劉笑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我每天出汗冒油,想不到是藥力的緣故!」

  龍千里道:「這麼說來,該瘦下去才對呀?」

  天龍生道:「這是滋補之劑,既有所耗,則必有所資,它另一個作用是刺激食慾,使胃口變大,取更多的養分以彌所耗,父親的精力未耗,食慾卻增加,消失的油脂沒有進來的多,而且因為遍及全體,久而久之就會變胖了,就像是河水下流,慢慢侵蝕河岸的泥沙,帶著流走了,使河床日寬。」

  劉笑亭道:「不錯,是這個道理!我在那兒食量越來越大,人也越胖,所以我要溜,再留下去,恐怕人要變成圓的了,像那些王公一樣,連走路都要人抬著了。

  天龍生道:「那些王公們差不多,只是時間長了,對那些侍姬也就沒有了興趣,她們雖然選自民間,而都又姿色秀麗,只是沒有什麼知識,言語乏味,又過於恭順,難於生情,所以那些王公們進入中年以後,體力雖日盛,對女色卻日淡,恣意於口腹之慾,也就胖了起來!」

  楚平藉機會道:「瑪爾莎,你原是想把五哥留下來的,沒想到適得其反,男女感情的事,最怕就是旁人插手管事,有時反而會幫倒忙,而國家之間,有些內臣干擾,更能誤事,當國者應以之為戒!」

  天龍生忙道:「小侄會記住平叔叔的教訓!」楚平道:「你的能力很強,我對你很放心,倒是樓蘭這邊,扎巴他們都很年輕,需要你多加指導,我叫玲玲當眾宣佈,賦於你以國監之權,也是這個原故!」天龍生道:「小侄會盡力的!」玲玲忽然想起座中沒看見朱若蘭,忙問道:「若蘭姐呢,怎麼沒看見她?」

  裴玉霜道:「這位姑奶奶倒是管家婆的好材料,細心不憚操勞,她說要去巡視一下。」

  玲玲道:「怎麼能麻煩她呢?我去叫人喚她回來。」

  楚平道:「小心一點倒是必要的,無敵谷的情形,沒人比穆爾文成兄弟倆更熟了。你帶了他們去找若蘭吧,我倒是忘記了這麼多人聚會,安全警戒不可疏,倒是若蘭細心記得了。」

  天龍生道:「四周都有小侄派的人,只有無敵谷中小侄未能造次,蘭姑可能是在那邊。」

  玲玲出去後,一直走向無敵谷,到達湖邊,隱聞金刃交擊之聲,從水源的上流傳來,連忙又追了過去。

  遠遠看見兩條人影正在決鬥,刀光劍影翻飛,她掩近過去,看見了手持雙刀的朱若蘭,跟一個老者酣鬥正烈,那老者穿身青衣,背朝著這邊,沒認出是誰。

  因為她認出這位老者正是她的父親陳克明。

  陳克明的一口長劍舞得很急,劍發如風,出招狠毒,像是把朱若蘭一劍劈死才趁心!

  朱若蘭卻十分穩健,兩人又鬥了一陣、陳克明的劍被雙刀鎖住,兩人較上了內力相持不下,逐聽得陳克明道:「老夫是幫你父親寧王辦事,你卻一再阻撓,究竟是什麼意思!」

  朱若蘭莊嚴地道:「陳克明,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為的是天下百姓,避免他們受一次兵禍之災!」

  「真要為百姓,你更該幫助你父親,朱厚照懦弱,內受權好揮弄,外有悍將頑臣,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我也有這個想法,但是我見到官家之後,才發現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而權奸禍國,頑將抗命,都是你在背後造成的,聖上不是沒辦法,不是願啟戰戰端來大興干戈,荼毒百姓,故示軟弱,讓那些人鬧去,讓他們一個個坐起來,變成不相容,自己鬥起來,相互抵消,最後集中力量,對付一個最強的就行了,憑這一點;他就比我父親強多了!」

  「我不信他有這麼高的手段!」

  「你想想就知道了,劉瑾掌握了內廠,他就使東廠的谷大用與西廠的馬永成壯大,這是很巧妙的做法,這兩個人並不安份,但他們原是劉瑾的心腹,聖上加重這兩人之權,劉瑾不會起意提防的,等他們的權重了,劉瑾已經無法控制他們了,乃成三足鼎立之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7:10

  陳克明不禁一呆。朱若道:「再談到我父親好了!他知道我父親有不臣之敢輕舉妄動,以免永樂靖難之故事重演,那時就是燕王朱桋的兵力太盛,而其他藩王分散未能聯合,才造成靖難之變,而且他又設法使朝臣中執掌兵權的桀臣後尚書宋和的妹妹下嫁為續絃,成為另一股勢力,這種種的作為,豈是一個昏庸懦弱的人做得到的?」

  陳克明不禁呆了,朱若蘭沉聲道:「你因為仇恨我們朱家,唯恐天下不亂,所以到處都留下了叛亂之根,準備一處不成,一處再起,非要搞得朱明垮臺不可。」

  陳克明咬牙切齒道:「豈僅要你們垮臺,我要你們也滅族,死得一個不剩。」

  朱若蘭笑道:「那你不該幫我父親,他也姓朱。」「我知道他姓朱,所以他的江山也坐不穩的,他打倒朱厚照後,老夫立刻會捧起另一個人再來打倒他!」

  朱若蘭道:「但是我父親也不傻,他在沒把握取得天下時,絕不舉輕妄動!」「他總會忍不住的。」「等他知道你的用心後,就會忍住了,我父親對你在中原到處活動的事已經知道了,你把人手分在很多地方是很笨的事,因為人家慢慢有了知覺,就進一步推測你的用心,發覺你是個多面人,每一處都搭上一腳,誰都會知道你別有用心,沒人再為你利用的!」「笑話!老夫計劃何等周密,每處都有一個人代替老夫籌劃獻策,而老夫自己也只在寧王府邸現身,誰都不會想到老夫是總其成的策劃人,就算你告訴他們也不會相信的!」「你就是失敗在自己太聰明,把別人都當作傻子了,貢獻的計劃都所雲,要過很長的時間,才能再回應,這情形難免不引人起疑的,很多人已經在注意這種行動。最後發現他們都偷偷與你連繫,以為是我父親在主使一切,他們不願為我父親賣力氣,所以慢慢冷了下來,我父親也因此對你不信任了。」

  陳克明臉色微變道:「反正你父親勢力已成,遲早總會變的,老夫也不必為他籌劃了,老夫的佈置也不僅是那幾處,中原可為之處尚多。」

  朱若蘭道:「不多了,我們回去後,會把你的事明告天下,每個人都會注意你的。」

  陳克明獰笑道:「那有什麼用,不滿於朱家天下的人還多得很呢,老夫不難找以其他出力的人。」

  「但是要找到有力造反的人卻不多。」

  「老夫拿了這批藏珍去資助他們就行了。」

  「陳克明,你說的可是樓蘭藏珍?」「不錯,你們拿了十幾袋石子,哄騙那些年輕人,老夫並不拆穿,因為真正的藏珍在老夫手中。」

  「你在做夢,你以為藏珍在你所謂的秘窟中嗎?哈卜特別具有異心,他把藏珍另外沉在湖中,秘窟中只是十幾袋石子而已,我們早發現了。」

  陳克明身子一震道:「我不信!」

  「我們叫天龍生邀集各邦族長來就是平分那筆藏珍,這既可免你作怪,又能爭取到大家的友誼。」

  陳克明突然受了這個打擊,手下一鬆,被朱若蘭絞飛手中的長劍,跟著雙刀如電,要劈下去時,玲玲突然出來撲在中間,跪下懇求道:「若蘭姐,求你饒了我父親。」

  陳克明滾身退過一邊,若蘭歎了口氣道:「玲玲,我不想殺他,因為我的父親也不是安份的人、可是你知道他要來幹什麼?他又想在水源中偷偷下毒,要毒死我們所有的人何此行不太可恕了!」玲玲仍是懇求道:「若蘭姐!無論如何,請你看在我的份上,再寬恕他一次……啊,小心,後面!」

  陳克明掏出一支鋼縹,正在朱若蘭背後偷襲,朱若蘭聞聲避開了,可是那支鏢卻射進了玲玲的前胸。

  這一鏢射得很急,玲玲跪在地上,一心只顧招呼朱若蘭地忘了自己,鏢中前胸後,她痛呼倒下。

  朱若蘭連忙過來,看見這是一隻淬毒的鏢,大驚失色。

  陳克明也頗感意外,丟下一個瓶子道:「這是解藥,先給她吃兩顆,防止毒性蔓延,必須要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撥出毒鏢,剜掉腐肉,好保無恙,念在我女兒份上,老夫放過樓蘭這些人,也希望你們別再跟老夫作對!」

  說罷回身欲行,可是楚平與八駿諸友已經圍住了,而且扎巴、哈娜麗率著一批樓蘭武土,也圍住了另一邊,每個人的臉色都充滿了憤怒。

  另一邊天龍生與彩虹公主也使劍扼住了他的退路。

  陳克明估量一下,八駿友那邊是絕對衝不過去的,彎腰拾劍,向著扎巴與哈娜麗那邊衝去,穆爾文成與哈努兩兄弟雙劍齊出,拚命般地攻上來。

  陳克明跟朱若蘭比較了半天的內力,內氣不繼,十分萎頓,怎擋得住他們勁兒,急得大叫道:「畜生,忘恩負義的匹夫,沒有老夫,那有你們……」穆爾文成怒道:「你根本就是要利用我們才訓練我們!正像為了果腹而飼養牛羊一樣,那算什麼恩惠!」

  一劍正待劈下,扎巴裡恐而喝道:「住手!」

  穆爾文成一怔道:「主上,您怎麼不讓我殺他?」

  扎巴裡道:「他說得對,雖然他是別有用心,但樓蘭一族是靠著他才保留的;文成,你舉的例子不對,儘管他把一部分人教成了沒有人性,類同禽獸的暴徒,但是對大部分,仍然教以忠貞禮義,維持了禮義的根本,為了這一點,我們該感謝他!」「可是他傷了女王!」「那是他的女兒,他肯留下解藥,證明他人性尚在,而且為了表示對女王的尊敬,我們也不殺他。」

  穆爾文成低頭而退,扎巴裡朝楚平一躬身道:「王夫,微臣請求寬恕國老一命!」

  楚平笑了一下道:「你能這樣想,我們還會為難他嗎?畢竟他是玲玲的生身父親!」

  楚平這樣說了,八駿友自然也不會堅持,事實上這些俠義懷抱的男女也沒有殺死他的意思。

  扎巴裡再向天龍生一拱手道:「監國王兄與公主殿下也請高抬貴手!」

  天龍生與彩虹公主也都還了禮,天龍生道:「國老,這裡沒有一個仇視你的人了,你實在也沒有仇視我們的理由,今後你仍然是我們的國老,只要你肯留下,我們仍是會像以前那樣尊敬你!」

  陳克明道:「也像以前那樣聽從老夫的命令嗎?」

  扎巴裡道:「是的,只是我們已經正式復國,在各鄰近的城邦間已取得承認,王夫答應到中原後,為我們向朝廷請求准貢冊立藩屬,只要不違背我們的國策,不危及我們的團體,我們仍是遵從你的教導的?」

  陳克明歎了口氣:「那還談什麼,老夫主要是推翻朱家的天下,此外沒用你們的地方,算了,看你們能自立起來,我也算對得起玲玲的母親了,以後我也不會來了,還是到中原干我的去了,給我一頭明駝,我們就此一刀兩斷。」

  扎巴裡道:「遵命,我親自為國老準備去。」

  他帶著一些人走到內谷,沒多久牽了四頭駝來,一頭是空的,其餘三頭都帶了轉重水糟等物。

  扎巴裡指著一頭駱駝背上的皮囊道:「國老,這是我們分得的一份藏珍,也是您指揮三十六旋風盜掠來的財寶,敬以為贈!」

  陳克明道:「這是什麼意思!

  扎巴道:「這是您該得的一份,這裡是全部藏珍的十分之一,其餘的都分贈給大漠上的友邦了,三十六風盜是您策領的,您該得個大份!」

  陳克明呼了口氣:「算了,留著作你們建國之資吧!」

  「我們有祖先留下的藏金!」

  陳克明忽地生氣道:「混帳東西,如果別的城邦都分了一份,你們樓蘭自然也有該得的,難道你們想自己標榜清高,不領盜泉之水,卻要陷朋友於不義嗎?」

  他跨上了駱駝,只帶走了另外兩頭,但留下了珠寶的那一頭,扎巴裡行禮道:「謝謝國老賞賜,我們送國老一程,以表敬意吧!」

  扎巴裡道:「國老多心了,只有我與哈娜麗代表全體相送,以表敬意,國老總不會懷疑有他了吧!」

  天龍生忽道:「我與彩虹也送師長一程,經此一別,師長再來大漠草原的機會就少了!」

  陳克明怒道:「你們以為我就死在中原定了?我很可能會領著中原大軍,再來一次西征!」

  天龍生笑道:「只要師長能率天朝西指,弟子等一定率眾歸順,就是師長單騎先行,後面跟著一大隊的追兵,弟子也會感念師恩,為您阻卻追騎的。」

  陳克明怒叱一聲:「小畜生,快牙利口」

  催駝先行,扎巴裡與娜麗雙騎隨行,大龍生與彩虹跟著,而那些樓蘭青年,在楚平示意下,居然也揮手高呼送別。

  在楚平的幫助下,先拔了那枝毒鏢,傷口有寸來深,小指粗細,留下一個黑色的小孔,沒有血,周圍的肌膚卻有銅錢大的一個干縮的,烏黑的硬塊,

  玲玲還是昏迷不醒,而薛小濤、華無雙、天峰與瑪爾莎都不放心的前來探望,只有男的不便前來,

  朱若蘭一面用小刀割掉發黑而硬的腐肉,一面道:「好劇烈的毒,在短短的時間內,居然就把皮膚蝕成這個樣子,幸虧陳克明留下了解藥,否則我真還沒辦法救她了,這是什麼?」

  瑪爾莎道:「是沙漠上一種蛇毒,叫做鳥石板,身子又扁又寬,攤直了就像人的手掌一般,無論人畜,被他咬中了,一個時辰,就會身體僵硬如同石塊,這枝鏢就是用黑石板唾的口沫所練的,通常大家都認為這種蛇毒中者必死,陳克明真厲害,居然能配出解藥來了!」

  解藥有一小瓶,用了兩顆,還有很多,也是黑色的小丸,味道很香,瑪爾莎拿了一顆捏碎,看了一下才道:「原來解藥是用蛇身搗碎,和成泥制的!」

  天峰王妃道:「你怎麼知道?」

  「我是世代相傳的巫醫兼祭司,專門研究這些的,自然知道,這裡面有鱗片、骨渣,帶有鳥石板那種奇特的香味,這下子倒是功德無量,我們該把這個藥方留下來,以後有人為鳥石板咬了就有救了。」

  楚平道:「這種蛇毒沙漠上很多嗎?」

  「不多,很希罕,否則就沒有別的生物能生存了,因為他太厲害,別看只有手掌那麼大、如果牛群碰上了這麼一對,剎那間可以被毒死幾十頭!」

  「這麼嚴重?」

  「是的,他們身具異形,行動不便,別的蛇都是左右蜿蜒而進,他們身子扁平,只能一下拱動,像毛蟲一般,而他們的食量又大,每天要吃掉一頭羊!」

  「不是吃,是吸,毒死的牲畜在一個時辰內僵硬如石,寒冷如冰,經日光一曬就化成水,他們就吸吮還一面喝,一面受日炙而蒸發,大漠中日頭又盛,別說是一頭羊,就是一頭牛化成了水,不能半天也蒸乾了。」

  楚平托著那支鏢看了一下道:「這種鏢真不錯,三面帶槽,鐵翅為翼,打出去勁力足,沒有聲音,若蘭,要是玲玲不招呼你一聲,你絕不會知覺,而打在你身上,陳克明是不會拿出解藥的。」

  朱若蘭道:「那還用說,他恨死我了,因為我是他最大阻礙,若不是我認出了他,誰也不會知道中原的那些混亂是他一個人造成的!所以玲玲是救了我的命,陳克明是下定了決心要殺我的,才用這種歹毒暗器!」

  薛小濤道:「她是為救她父親,她知道我們都趕來了,而且也看見了我們,假如陳克明傷了蘭妹,我們絕不會放過陳克明,平兄弟也攔不住!」

  朱若蘭道;」她為父親請命是一片孝心,這也無可厚非,使我不解的是她既然已經看見了陳克明發鏢,對鏢行方向也很清楚,我如躲開了,她就是首當其衝,為什麼不躲呢!」

  「那是因為我要爹留下解藥,我從哈泰利口中聽說過父親淬練了一種劇毒的縹,中人無救,只有他才有解藥,卻從來不肯告訴人,爹不會死心的,回到中原,恐怕沒有相遇的機會,難保不會再使用這種毒鏢,如果有人中了鏢,我們有了解藥,自己也能施救了。」

  這是玲玲說的話,朱若蘭已經挖掉了胸肉,流出了紅血,她也痛醒了,剛好接上了這句話,而且坐了起來。

  朱若蘭忙把她按下來躺著道:「玲玲,你真是用心良

  苦!」

  玲玲流淚道:「若蘭姐,多謝你因我的懇求而放過了我爹,但是他不會領情的,也不會改變他的主意,如果以後有人死在他的手下,我就罪孽深重了,咦,我爹呢?」

  「走了!我們說過不留難他,就一定放他走。」

  「是真的嗎?」

  「我們還會騙你不成?」

  「我當然相信你們,可是我怕樓蘭族人不放過他,在地下殿堂裡,他殺了那麼多人,而且又是我們僅剩的父老,我可以向你們求情,但是面對我的族人,我實在無法開口。」

  朱若蘭笑道:「那你就想錯了,扎巴裡的表現與你想像的完全不同,他不但喝止了穆爾文成殺你父親,而且還對他十分尊敬,感謝他保全了樓蘭族苗,不但四下求情要我們放過他,而且還把你們的那份藏珍送給了你爹。」

  「扎巴裡真這樣做了?」

  「是的,這一手以德報怨還真有效,居然感動了你父親,又把那批藏珍還給了他,大家相處得很愉快,他跟哈娜麗夫婦雙雙送行去了……」

  「只有他們兩個人?」

  「天龍與彩虹夫婦也去了,他們是你父親的弟子。」

  把詳情告訴了她,玲玲欣慰地道:「好!這樣我放心了,我沒有選錯人,把國家交給了一個聰明仁慈而寬大的人來繼任,一定會很快就復興的。」

  朱若蘭笑道:「居國者,聰明仁慈為必須,寬大則不可,法中固應顧及仁,然必須要執法剛正嚴明,以建立國家的尊嚴,以你們現處的環境而言,這一點尤其重要!」玲玲怔了一怔道:「若蘭姐,這麼說我選錯了!」

  「那倒沒有」,扎巴裡是個絕佳入選,他這麼做是聰明、智慧、卻絕非寬大,因為他見我們並沒有要殺你父親,他又何必做惡人呢,至於他把那些珠寶帶回到中原去的,樂得再做一次人情!」

  「你父親如果是拿了這筆財富到中原去安享餘年,我們絕不會干涉,但是他不是這種人,他拿了珠寶,是用來作招兵買馬,招亡納叛的為惡之資,我們會允許嗎?如果你父親存心要這些珠寶,隨時都可以來弄走,我們不在的時候,他們也擋不住,還得又賠上幾條人命,不如做個人情先拿出來。」

  玲玲道:「他會想得這麼多嗎?」

  「是的,你想想,他這個國王新經推定,還沒有正式執行王權,像這種大事,未經商定他就擅自作主了,假如沒有一個充分的理由他又如何向國人解釋呢,如果僅是為報你父親對他的恩惠,那是絕對行不通的。」

  玲玲點點頭:「是的,地下殿堂中殘殺父老的慘劇,使得那些青年怒火填滿,為了我,他們能放棄仇視已經很不容易了,實在不能要求他們再生感激之心。」

  朱若蘭笑道:「所以我說他聰明,沒想到這一手還真用對了,激起了你父親的是非善惡之心,不但沒要那些珠寶,而且還宣佈不再來為難他們了、若以心計而言,你父親還玩不過這個小伙子呢!」

  楚平笑道:「不錯,龍生也不算笨,在明白扎巴的用心後,立刻也表示了對你父親的感恩,他們兩對夫婦親自送你父親啟程,用感情套牢了你父親,以後再也不便回來搗他們的蛋了!」

  玲玲有點感動,卻又有點傷感地道:「是的,他們總算跟我父親化除了怨隙,可是我呢!」

  朱若蘭道:「你沒有怎麼樣,他對你而言,還是個好父親,發覺誤傷你之後,立刻把解藥取了出來!」

  玲玲道:「但是我們仍然要跟他站在敵對的立場上!」

  眾人一陣默然,朱若蘭道:「是的,假如他不放棄他的計劃,那是難免的!」

  玲玲道:「恐怕很難,我父親對草原上的這些人,可以消除仇隙,因為他跟這些人並沒有仇恨,但是他的計劃,卻是積累了近百年的深恨,他的一生就是為這而活的。」朱若蘭道:「玲玲!我姓朱,你父親仇視姓朱的,我不怪他,他若是憑一己之力,找上了朱氏子孫,那怕是進入內宮禁處刺殺皇帝,我都不去,我相信八駿友也不會去干擾的。」

  薛小濤道:「是的,但是他如若再策動叛亂,掀起了戰端,我們就不再寬恕他了,為一已的私仇,連累千萬無辜生靈,這種行為絕不可恕,玲玲,這一次大家都是看在你份上,但也僅此一次,再要被我們遇上一次,誰也不會饒恕他了,你知道一次的寬恕,將要賠進多少人命?」

  玲玲低頭垂淚道:「濤姐!求求你,再……」

  薛小濤道:「不行!玲玲,若蘭就是為了你,差點挨上了你父親的暗算,假如若蘭沒躲開那一鏢,你又對得起誰,那時你又該怎麼辦?」

  玲玲道:「我會立刻自殺!」

  薛小濤沉聲道:「糊塗。自私、你自己一死以求心安,但是你的死能彌補我們失去若蘭的損失嗎?能抵上若蘭這條命的犧牲的冤枉嗎?」

  玲玲惶恐地道:「濤姐!那我該怎麼辦?」

  「如果,你要嫁給平兄弟,成為楚家的人,你只有遵循一條道理,一條如意坊傳統的救人濟世的宗旨,只有公義,沒有私情的,楚平放過了三大邪神,這三人是他的殺父仇人,他放過他們,是因為他們迷途知返,力贖前衍,如意坊楚家的人,對事只有該不該為,對人只問可不可殺,可殺之徒,雖骨肉之親亦不可私,不該殺的人,雖血海深仇,亦置不顧,假如你沒有這種忍受,我以楚氏義女的身份,不准你進楚家門!」

  這位干姑奶奶擺下了臉來,誰都不敢說話,玲玲知道薛小濤在楚家的身份與地位,忽地跪下道:「小妹敬聽大姐的教訓!」

  薛小濤道:「好!你明白就好,當然我們也不會不顧人情的,只是你自己也要記住你的身份與立場,好了!你靜靜養息吧,我們要快點回中原去,在大漠上,我們已經沒有要做的事了。」

  大漠上的確沒有什麼可做的事了,這次變故促成草原上各部族間的團結與和平,每一個部族都遣來了人員,協助樓蘭在廢墟上重建家園,而且迎娶遣嫁,呈現了一片從所未有的和平景象。

  而且飲水思源,對這批來自中原的遊俠,大家都表示了由中的感激,並下了對漢族重發永不侵騷的誓言。

  這誓言不但在他們有生之年實行著,在他們死後,還傳給了他們的子孫!

  明室淪亡滿清入主中原,流亡塞外的,都受到了庇讓與優遇,有些部族,守義不帝清,停止納貢,引起清廷數度發兵西征,兩百多年問,回疆始終是清遷心腹之忠,這些影響卻

  是八駿奇俠們所沒想到的。

  但是楚平等一行人卻沒有在回疆多留,當樓蘭在友邦的協助下重建時,玲玲將王位正式禪授給扎巴,放棄了她的尊貴的女王身份而成為如意坊中的一員,她只帶走了她自己心愛的座騎玉靈兒。使八駿的行列成為真正的八駿。

  原先的八駿中,張果老的那頭黑驢也湊上了數,神駿不減,但走在一起,總有些不倫不類之感。

  這次他留守在揚州的八駿別園中沒有來,雖則是他在那兒保持大局,保護著一個最重要的人——李鳳姐。

  這個與正德天子朱厚照僅有一夕纏綿的女郎,被接到了八駿園中,受著最好的照顧,因為群俠要離開揚州西下的時候,她似乎有懷孕的跡象。

  這是一個喜訊,很可能她懷著的就是大明朝的下一代皇帝。

  所以必須要有人保護她,因而留下了張果老,一則因為張果老年紀大了,不忍心再要他跋涉長途,萬里迢迢遠赴大漠,再則因為他老成持重,適合這個工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7:51

第三章


  玉靈兒與瘦龍形影不離了,也一直走在最前面,馬上有時坐著朱若蘭,有時是玲玲,因為她們都很喜歡這匹馬。

  薛小濤、裴玉霜、華無雙,三個人也是經常走在一起,把龍千里擠到去跟劉笑亭作伴了。

  看著前面領頭的楚平與朱若蘭,玲玲被擠到裴玉霜的這一堆來了;因為瘦龍除玉靈兒之外,不讓別的馬兒與他並行。

  裴玉霜輕輕一歎道:「這下子才是真正的八駿雄飛,以前來了張果老的那頭蹇驢,我總有點蹩扭的感覺,不但是馬,人也有關係!」

  華無雙道:「他原長我們一輩,年紀也大我們一截,本來就不是一起的,只是受人所托,要他把八大天魔的連繫維持下來,他才設法把我們聚在一起,而且不辭辛勞地跟著我們闖蕩流浪,也真枉了他!」

  裴玉霜道:「這個人算是癡的,為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獻出了他的一生。」

  華無雙微笑道:「玉霜,你這樣想就錯了,張果老不會是那種人,以他那種灑脫無私的胸懷,怎麼會為一個女人癡到這個程度?他的表妹雖然自幼就許配給他,但是兩個人並沒有感情,後來遇上了所愛的人,他一定會成全對方,解除婚約的。」

  裴玉霜點點頭道:「是啊,張果老遇事無爭,在我們中間不但年紀最大,武功也最高,但是他後來也不爭先,寧可跟在我們後面,職任指使,這樣一個謙沖的長者,一定具有那種成人之美的胸懷,可是他……「他當然那樣做了,可是她那表妹愛上的人是八魔中的桂林樵於王九峰。」

  裴玉霜愕然道:「是我的大舅勇!」

  「你對你的大舅舅認識很深嗎?」

  「小的時候見過,是個很英俊的人,聽我母親說他為人耿介剛正,嫉惡如仇。」

  「是的.唯耿介剛正的人,才能嫉惡如仇,正因為他嫉惡如仇,才會因殺戮過甚而被人目為魔,我們八人的所行或上輩都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意氣相投,結為生死之交,既然他是那樣的人,怎麼會奪人之婦呢?他跟天女石靈珠縱終相愛,卻沒有忘記她是別人的妻子!」

  「張果老不是解除了婚約嗎?」

  「是的!但是張果老是個守實的君子,沒有一點對不起白靈珠的地方,縱然張果老解除了婚約,但王九峰卻知道是為了自己的原故,又怎麼肯接受呢?終其一生,他與石靈珠只是好朋人……

  玲玲道:「這是何苦呢,使大家都痛苦!」

  華無雙道:「也許是,但是在俠義心中,這義字比私情重得多!」

  「既然要守義,當初就不該愛上別人的妻子。」

  華無雙歎了一口氣道:「情感的發生是很微妙的事、愛上一個人時,不會考慮到該不該的,那是任何力量都擋不住的,道義的力量約束到感情的不濫施、不逾矩。」

  「是的!正因為他們都是守義的君子,使張果老對八魔的為人有了認識,也真正了解這些被人認為是魔的人,都是俠義豪傑,他也成了八魔的朋友,八魔踐同死亡約時,他毅然提任了重組八駿的任務,只是石靈珠沒有後人,也沒有傳人,他只好自己插一份,促成了八駿友的這一個結盟。

  裴玉霜輕輕一歎道:「為江湖、為武林,為道義,他盡的力量也足夠了,我想應該讓他休息了!」

  「不可以,他的一生都犧牲在江湖上了,要他休息了,無異是要他的命,一個真正的俠者所追求的不是利,不是享受,而是一種從助人中得來的樂趣,我們都是這種人,如果一無事,等於是扼殺了我們的生命,我和千里早就想請他休息,就是不敢提出這件事!」

  裴玉霜不禁默然,玲玲卻從這番談話中,對八駿友,對如意坊以及對俠義兩字,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沙漠已經走完,眺上在望,但是領先的楚平與朱若蘭卻停了下來。

  因為玉門城門緊閉,城牆上甲士羅列,箭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而且城諜還架起十幾尊紅衣巨炮口對著正前方,發炮的士卒舉火待引,要不是楚平眼睛尖,老遠就看見了,貿然行了過去,很可能就會挨上一下。

  後面的人也上來了圍聚在一起,龍千里詫然道:「這又怎麼回事?」

  楚平搖搖頭道:「不知道,看那兒如臨大敵的決戰情況不知道是要對付誰?」

  朱若蘭:「總不是對付我們吧!」

  楚平苦笑道:「很難說,假如是你父親下的命令很可能就是我們了!」

  朱若蘭道:「我父親只經略江南七省,這兒是安西指守使馮在將軍的經略,馮將軍是忠於朝廷的。」

  朱若蘭道:「馮大將軍所忠的是官家的朝廷,所以才被遠戌邊境,大家都不願他調回去,聖上如果不是有著這些真正的忠心之上擁戴著,恐怕早被劉瑾他們廢黜了!」

  楚平怔道:「既然馮大將軍是忠於朝廷的,那就不該對我們懷有戒心呀!」

  朱若蘭道:「是啊,所以我才認為是別有緣故!」

  楚平用手一指道:「你看關門上這樣戒備的情景,會是對付誰呢?」

  「自然是為了對付外來的襲擊!」

  「外面是沙漠,若有變故,一定就是那回族部落,但是我們剛從那來,把那兒的問題都解決了,並沒有什麼變故,他們為什麼要如此戒備呢?」

  楚平道:「這麼大的事,他們還不知道,那他們鎮守邊庭是幹些什麼的?」

  「當年藍玉征西,手段太狠了,對塞外牧民殺戮太多,本人又貪財好色,利用漢人細作,把塞外那些較為富庶的部族城邦,搶掠洗劫幾空,藍衛事敗被誅後,那些胡族也趁機報復,把昔日通風的漢人以藍玉黨人的名義,也來了一次大清除,遂斷了華夷的交通。」

  「可是在塞上的漢人很多呀!」

  「是的,牧民們對漢人很友善,但是對中原刺探消息的細作,卻痛恨萬分,也一定會加以誅殺。」

  「怎麼會發現呢?」

  「那很容易,在那兒世居多年的漢人,都跟胡人建下了友情,深得信任,而且以他們的保護,不會出賣他們的,對新去的漢人,他們就得注意,規規矩矩做生意,會受到友善的款待,喜歡問東問西的,就是可疑的。」

  瑪爾莎道:「主要的那些深受回人友誼保護的漢人,才是真正接近我們的人,很多大生意,都交給他們代理,來探消息的漢人探子,只要向他們聯絡,他們便立刻會通知我們,加以處置。」

  楚平道:「這不會傷害到兩方的和好嗎、瑪爾莎道:「朋友有誠交往,本來就不該私自置探,我們絕不刺探中原的情況,也不歡迎這種手段。」

  楚平不禁默然,對這個問題他也無從辯解。

  朱若蘭道:「關塞之外,有一段空間是為緩衝地帶,禁止大隊人馬集結,若有警訊,老遠就可以望見了,也許就是我們這一群人結隊而來,引起城上守軍的懷疑,所以才戒備,我上前跟他說一聲!」

  說著催馬前行,楚平道:「他們會相信你嗎?」

  「玉門總兵卓英認識我的。」

  楚平笑道:「那更糟,你是寧王的法華郡主,卓英如果是馮大將軍的忠貞部屬,對你父親的一切自然清楚,他會相信你嗎?」

  「我身上帶來聖上的親筆密旨,說明我的立場,也說明了八駿俠是朝廷特使!」

  楚平道:「我們什麼時候成為朝廷特使的!」「那是我要求的,我怕有人會以官府的身份來威協我們,才請了這份密詔,把八駿友的名字都列在上面,這個特使不算是官、無品無級,見官大一級,權在三司六部之上,見了任何人都可以便宜行事,聖上所寫詔示是如朕親臨,凡有所論示,一禮遵照、不得有違。」

  楚平笑道:「這麼說來,我們竟是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了。」

  朱若蘭歎道:「聖上對我們很放心,知道我們不會濫用權的,不過這紙詔書,也對真正忠於朝廷的官員將帥才有用,對有些人形同虛文、根本也不必拿出來。」

  楚平道:「拿了出來而對方如果是抗遵旨的人呢?」

  朱若蘭道:「立殺無赦,因為我們是聖上的代表,」

  楚平沉思片刻,才道:「既然你懷有這道密旨,我跟你一起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推瘦龍、與朱若蘭並轡向前,慢慢地走著,距離城門在百米遠近時,忽而咚咚兩響,巨大的鐵丸已經在他們的旁邊落下,炸出兩個大坑。

  只有一些碎石飛濺在身上,沒有造成傷害,可是震力卻將兩匹馬都震跌倒下來!

  楚平招呼一聲道:「快向前行!」

  跳上馬埋首疾行,朱若蘭也翻身上馬再進。

  行到三十米處,因為距離太近,炮口無法放低下來轉擊,反而安全了,駐馬立定。

  朱若蘭亮聲揚言道:「我們是中原百姓……!」

  城牆上颼颼射來一排勁箭,算是回答,楚平與朱若蘭各用兵器撥開了,朱若蘭心頭冒火,叫道:「城上兵將聽著,我們是大明正德天子特敕欽使,叫總鎮卓英出來答話!」

  城頭上探出一個武將,厲聲喝道:「大膽逆賊,爾等分明是勾結胡人意圖不軌,還不快下來受縛!」

  朱若蘭更為暴怒道:「你說什麼?」

  那武將不答理,只伸手一揮,又是一陣亂箭如飛。

  而且有些士卒已經抬出機弩臂弓,臂粗若拳,弓彎如輪,這是三國時孔明遠征時的利器,弩上排上排十矢,以默力控弦,箭長五尺,力大如牛角,遠及五百步,輕可透甲。

  楚平還沒見過,朱若蘭卻是認識的,不禁駭然道:「平哥,快退,這東西厲害。」

  在兩軍對壘的征戰上,楚平自承不如朱若蘭,因此聽她這麼一說,只有兜馬回頭。

  朱若蘭也圈馬回馳,一邊走一邊還回頭望著,城牆上的神臂弓已經發了一排勁矢流星般地追來,掠空呼嘯響有聲,朱若蘭大叫道:「平哥!注意擋箭,別傷了馬!」

  以他們的身手,人是可以閃避的,但馬匹卻避不了,楚平也看見了,他很沉得住氣,因為他與瘦龍已心相感應,人與馬渾成一體,微微帶住一點馬,箭到兩丈處,他一緊繩索,沉聲喝道:「起!」

  瘦龍與他的配合已是天衣無縫,疾行控靴,已經知道要躍起;喝聲才止,瘦龍已經收前蹄,後腿躍彈而起,撥高了兩

  丈許,四支利箭恰恰擦著馬腹下過去,躲過了一次追擊。朱

  若蘭的玉靈兒卻無法用這方法,她的馬後四五丈,第一排勁

  矢掠而過,構成了對楚平的威協,第二排勁矢,跟著而到,以馬身的寬度,最少有三枝箭是能威協到她的人或馬的。

  朱若蘭的人已經站到馬鞍上了,募地凌空躍起,雙手各抓往了一支空中飛的長箭,及時踢出一腿,把正中間的那一支的箭尾向上一勾,箭勢轉向,射人了地下。

  這兩個人各具巧妙,躲過了萬無一失的神臂弓弩,把在遠處遼望的群俠嚇了一身冷汗,但也跟著爆出一陣歡呼。

  在城上的守軍似乎也為這兩個人的身手所懼,沒有再發矢,眼看著他們離去了。

  楚平與朱若蘭跟大隊會合,並沒有多說話,只是揮揮手,大家都明白,跟著他們一起退走,遠跑出近十里,恰是一片小崗,馬到了崗後,身形已可掩蔽,大家才駐馬而聚。

  停了下來後,瑪爾莎倒是很懂戰陣行動,立刻招呼道:「思漢,我們上崗子遼望去。」

  楚平道:「我想城中的追兵是不敢出來的,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絕不敢輕騎遠擊,不過看看也好。」

  劉思漢忙了下馬,跟瑪爾莎一起匐匐上了崗,玲玲取出了奪自哈卜特的千里鏡,丟給劉思漢道:「思漢,拿著這個,可以看得清楚些。」

  回頭對朱若蘭道:「蘭姐,幸虧是你,剛才要換了我,就不知怎麼辦了,躲得了人,護不住馬,想不到中原會有這種厲害的武器,也幸虧你們阻住了我爹的行動,假如讓他帶了人進兵中原,就這第一關,已不知要折損多少人馬了!」

  朱若蘭道:「這種神臂弓原是為守邊阻拒塞外的騎兵而設計,玉門關為第一道關隘,卓總兵手下有六萬精兵,器利人勇,真要據險堅守,百萬鐵騎也沒有辦法攻進去。」

  楚平道:「那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宋末已至,元人兵迫襄陽,呂文煥為一代名將,結果還是守不住蒙古人的鐵騎進攻,城破而降!」

  朱若蘭道:「那是為炮破了城門才失陷的,假如只靠著蒙古人的騎兵,絕對無法攻堅破城!」

  楚平道:「霹靂炮原為宋將虞允文所創,曾大敗金兵數十萬眾,但是沒想到內有漢奸,把圖樣賣給了蒙古人,反而用來打自己了,兵精器利不足懼;奸臣小人,才是禍國之源:上門關上的守城利器原是拒塞外回騎而設,我們費盡心力,平息了塞外的戰火,卻嘗到利器!」

  言下頗為憤慨,朱若蘭笑笑道:「平哥,假如你感到很失望,不妨立刻回頭,龍生與扎巴是絕對聽你的立刻號召個數十萬眾,可以揮軍殺回去。」

  楚平也笑了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很火,你沒聽那個守將,居然說我們是暴民叛奸!」

  朱若蘭道:「這是很可能的,因為我是寧王的女兒,我父親又派了一批人出關去鼓動回亂,卓英是忠於王室的,怎麼能不提高警覺呢?」

  「可是我們並沒有和你父親一起!」

  「邊關守將,對朝中的事本就隔閡,他們怎麼知道,我想一定是有誤會,而且可能還有人搗了鬼!」

  群俠俱為默然,龍千里道:「不錯,弟妹的話很有道理,看來我們得要去瞭解一下!」

  玲玲道:「怎麼去呢?」

  朱若蘭一笑道:「天一黑就去,城牆擋不住我們的。」

  城牆的確擋不住這些武林高手,天交二鼓時,他們已經在城中帥府的屋頂上了。

  城牆上戒備森嚴,刁斗上燈火照得明,但是這批江湖奇伙以步行動功,悄悄地掩進,避過城門查行,選了個僻靜處,飛越護城河,悄悄越城而人,連守卒都沒發覺,因為他們絕對想到這些人是個個都有超凡的身手的,就是想到了,在那麼大的一片範圍,也無從防起:

  帥府中燈火通明,關中來了十個人,八駿俠中七位,加上朱若蘭、薛小濤與玲玲,四個女子都換成了男裝,這是怕偶而為居民發現而驚動了起來,因為他們都穿了尋常服式,但是女子夜間行路,就容易起疑心了。

  到了城裡,見到戒備雖嚴,卻沒有特別的緊張氣氛,居民們生活如常,沒有人逃難避戰,也不似如臨大戰的樣子,只是早早閉門睡覺而已。

  這悄形使楚平感到不對勁,悄聲道:「若蘭,城中僅是備戰,卻沒有備戰之象,可見他們早已知道並無戰爭,白天那些情形,似乎專為對付我們!」

  朱若蘭也警覺地道:「不錯,那就不是誤會,恐怕是真有人搗鬼了!」

  「卓英的忠貞是否真靠得住?「

  朱若蘭道:「據我所知,卓英是西南經略使憑大將軍的親信,憑其是忠於朝廷的,跟我父親素為不睦!」

  楚平道:「跟你父親不睦,未必就見得是忠於王室及朝廷的,你別忘了朝廷中分為好幾派勢力呢!」

  朱若蘭道:「但除了我父親之外,沒有人要整我們!」

  「為什麼?我們又不是專與你父親作對,凡是有心作亂的人,都是把我們視作眼中釘!」

  朱若蘭道:「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馮其與我父親過不去,父親還派過刺客去算計他,結果沒有成功!」

  「你就是以此來定忠奸的了?」

  「我跟皇上沒有深入談話,哪些人靠得住,哪些人靠不住,也沒仔細地問個明白,只知道我父親及欲對付的人,都是不利於他的人,也是對皇室效忠的人!」

  楚平歎了口氣:「若蘭!我以為你很瞭解狀況呢,沒想到你是以此來定忠奸的,差點誤了大事,還不如我清楚呢。」

  「你清楚什麼?」

  「官家在松尋園中住了一天,跟我也沒深談,只發了一兩句牢騷,他說滿朝文武,沒一個靠得住,否則他又何至於以九五之尊,受制於小人之手?」

  「這話是不錯,可是據我所知,外藩中只有我父親與安化王七叔有窺位的雄心,但安化王的實力差得很遠,如果他能有馮其為翼助,那就是握有半壁江山,超過我父親了。」

  「你只在外藩中求,自然難以取準了,除了朱家的人外,還有人對王位也很感興趣的!」

  「是誰?哦!我想起來了,那一定是我繼母裴王妃的兄長,兵部尚書裴采,對!一定是他裴采職掌兵部,各地的經略使都在他的節制之下。」

  她歎了口氣道:「不錯!我早該想到了,獨孤長明雖是奉了我父親的命令來聯絡塞外民族發兵,但是獨孤長明對龜茲國王提出了一個保證,說是兵發時,邊防守將都說好了不會抗拒的,我父親沒這個能力,倒是裴采有這個本事,獨孤長明原來是王妃的人。」

  楚平道:「只有這個解釋才較為合理,玉門總兵也才會如此,瑪爾莎說塞外的情形,邊防鎮守使很難知曉,我是不便抬槓,假如對外面的情形一無知曉,這個總兵早該撤職查辦了,等人家兵發之際,再著手佈防,那還來得及嗎?我們在塞外所做的一切,卓英早就知道了!」

  「他這樣對我們有什麼意思呢?」

  「把我們阻在塞外,不讓我們進去。」

  「能阻得了嗎?」

  「他對我們的情形也很清楚,八駿友的七駿馬就是最易辨認的標記,認準了我們就行。」

  「光是擋住我們有什麼用?」

  「這只是一時權宜之計,因為我們在塞外進行得很順利,超過了他的預期,來不及由中原調人來對付我們,所以只有先擋一擋,等中原的大批好手趕到,就正式對我們采取行動。」

  朱若蘭想了也只有這個可能,因而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你認識卓英嗎?」

  「以前見過一面,依稀有點印象,他還戍玉門時,途停南昌,到府中來拜會過一次。」楚平道:「只要認識就好,我們先亂上一亂,你趁機會找到他,出示家父密旨,問問他意欲何為?」

  「他要是不加理會呢,是不是殺了他?」

  「殺不得,雖然我們有權殺他,但是殺了他,目前是個不了之局,這些兵卒並不知道聖上意向,只知奉令行事而已,殺了總兵,逼他們拚命,我們又何必多傷無辜,制住他,強迫他令部下停手,讓我們過去,問題不在這坐,而是在朝的首惡。」

  朱若蘭點點頭,楚平又與龍千里等人商量了一陣,然後仗劍趴下,大聲大喝道:「叫卓英出來見我們,」

  其餘八人也跟著跳了下去,帥府中立刻一陣大亂執兵的甲士,以及勁裝的衙士都圍上來。在這種混戰中,最怕的就是長箭遠射,好在諸俠都是江湖的老手,絕不集中在一塊,兩三為組,分了四堆,把人也分得散散的,背靠背揮兵迫敵,而且還盡量往屋子裡逼近,因此亂得成了一團糟。

  這種戰法使對方投鼠忌器,雖然有人在喊叫道:「閃開閃開,讓弓箭手來對付他們!」

  但是這一批江湖奇俠卻不是好應付的,他們只是不想傷人,否則這些軍卒早就躺下了,因為他們學的是長槍大刀,衛鋒列陣的廝殺技巧,與江湖技拳不同,沒有格式變化,切切實實,出手就要致對方於死命,但是卻只有衛士上來一刺一劈之威,如若這一拳不得手,多半是自己倒下了。

  所以他們一拳無功,陷於近身搏鬥,已經亂無章法,只是拿著兵器亂揮而已。

  聽見有人叫退,他們也急著想退,只是苦於退不了,面對著這些絕頂高手,就像是一群老鼠與八九頭壯貓相鬥,齒才之利遠逾,力量差得遠,速度也不如太多,進退之勢,這時他們才感到了真正的畏懼。

  因為他們才退了幾步,諸俠反倒超在他們前面,從四周把他們往中間逼去。

  原本是攻人的,這時卻被人攻擊,由主動變為被動了,本來是不可能的,但是楚平用得妙,他與諸俠配合,使對方自己擠成一團,堵死了四周的通路,利用兩面的高牆為牢。扼守前後的門戶,硬生生把幾十個人堵死在中間,讓他們自己擋自己

  離開帥府,在必要時可作召隅緊守的城牆之用,所以過牆很高,也很結實,很厚,即使城牆被陷、帥府還能暫阻兵,而他們所選的是接近後邊的一個空院,就更便於利用了。

  這院子不太大,約是十多丈見方,前後有通道,兩邊卻是封死的,五六十人被圍在中間,一籌莫展,兩邊還不斷有人增援,意欲反攻。

  諸俠以巧妙的身法與靈話的攻勢,卻不斷地把人往院子裡堵住,漸漸地越擠越多,到了聚滿了近兩百人時,就更好應付了,他們只要堵死兩頭的十幾個人,就陷死中間的人,個上會著後,大聲的喊,卻無法奪路而出,除非他們在外面的同伴倒來來,他們才能行動,要不然就是從同伴的身上踏去了,但現在的情形並不是如此,因此他們只有空著叫嚷而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8:01

  這番混亂給若蘭造成機會,行進入內堂,但見一位中年將軍,帶了幾名衛士正要出來,面貌依然認得正是玉門總兵卓英,乃先將身子一閃,躲在暗壁處,著是一場急促的腳步聲,另一位軍官,匆匆地奔進去,卻是日間在城牆上指他們為叛逆的那個軍官,他見到卓英立刻打恭道:「啟稟總鎮,前面的戰局不妙!」

  卓英倒很沉穩,站住道:「東方將軍,情況如何?」

  軍官道:「對方有八九個人混進來了。」

  「東主白,你身為副將,帶領著幾千軍馬,居然把人給放了進來,而且對方才八九個人,你是怎麼護城的。」

  敢情這個叫東方白的傢伙還是個副將,他惶恐地道:「總鎮大人,這些人不是從城外放進來的。」

  「那他們是從那兒進來的?」

  「未將不知道,城上毫無動靜,帥府中卻忽而鬧了起來,未將連忙趕回來,發現對方已深入帥府。」

  「只有八九個人嗎,為什麼不擒他們下來?」

  「對方據前院兩邊通道,反而把我們的人夾在中間,現在已陷進一兩百人,相持不下,他們個個都驍勇善戰,未將所轄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那不怪你,這些人都是有名的江湖武士,尋常士卒當然奈何他們不得,可是前樓上的箭手呢?」

  「敵我混戰不清,怕誤傷及自己人無法出手!」

  卓英怒道:「不管,叫他們射箭好了!」

  「敵寡我眾,亂箭紛發,我軍傷亡必重。」

  「沒關係,由本鎮負責,這些人有罪,本鎮奉有經略大人馮公請示,務必盡殺不赦。」

  東方白猶豫道:「啟稟總鎮,據未將所知,他們與塞外回人交誼很深,而且並未謀反,卻反使回人和平團結相處,臣服天朝」

  卓英冷笑一聲道:「你懂什麼,來人中有寧王的女兒,他們聯絡胡人,就是為寧邸壯聲意圖篡國」

  東方白道:「可是寧王並未正式宣告謀叛,清華郡主是宗室親裔,真要傷了他們,恐怕末將等無以為詞!」

  卓英道:「寧王辰濠早具野心,等他們把胡人召來中原就來不及了,你吩咐放箭好了,不管我們自己人死多少,只要能消滅了他們,就是大功一件。」

  東方白道:「總鎮請恕罪,未將無法應命,因為並無謀叛證據,總鎮僅下口諭,事出無據,未將負不起這個責任,最好是請總鎮親自下令,或是給未將一道手令,但是對於將袍澤也一塊犧牲,未將以為不妥!」

  卓英怒道:「你不下令,本鎮自己下令好了!」

  他氣沖沖地朝外走去,朱若蘭等他來到身邊時,突然閃身而出,雙刀架住他的脖子上喝道:「卓英!你好大的膽子!」

  卓英一怔,但已在朱若蘭的強制之下,他的衛士要上前援救,朱若蘭道:「不許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卓英道:「朱若蘭,你謀逆有據,還敢協持本鎮,難道你不要命了?」

  朱若蘭冷笑道:「卓英!我看你才不要命了,無憑無據,居然敢誣陷我謀逆!」

  卓英昂然道:「獨孤長明攜了爾父手書,潛入龜茲,意圖勾結胡兒,篡竊寶器,私通番邦,謀逆有據!」

  朱若蘭道:「證據呢?」

  卓英道:「本鎮自然握有證據,爾父的親筆書函己由人取得交在本鎮手中,你就算殺死了本鎮,也難掩爾父之罪。」

  朱若蘭冷笑道:「獨孤長明私入塞外,原是十分秘密的事,怎會有證據落在你手中?」

  卓英道:「本鎮在胡人中還有耳目,龜茲國王駕前侍臣是本鎮派遣的密探,彼竊得密函後,交由東方將軍,轉呈至本鎮處的,此事已有多人過目!」朱若蘭道:「有!但只是一封書函而已,卡將未敢定其真偽,因為那個人只是一名侍臣,像如此重要的證物,於理不可能會被他得到。」

  朱若蘭道:「東方將軍可知道塞外發生了什麼事?」

  「不太清楚,只知道郡主率了一批人,在那兒進行睦交工作很成功,據末將所得的消息,回民們似乎並沒有動兵備戰之意,而且有一些平時素不朝貢的部族,都準備修表歸附請貢,都是郡主幹族之力。」

  「既然如此,白天你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城?」

  朱若蘭道:「謀逆二字是何等重大的罪名,憑一封書信就能證實嗎?何況是否父親筆尚未可知。」

  東方白道:「郡主所言極是,尤其王爺經略江南七省,位尊權重,僅這微弱證據,未經查證前,實不宜輕作斷定。不過未將只是副將,一切都要聽總鎮的,不過末將對郡主等人已經盡量地寬容了。」

  朱若蘭道:「火炮機彎,你都拿出來了,這還算寬容?」

  「郡主,總鎮的指令是不計手段,撲殺各位,未將力諫不從,而在軍令約束下,無以違抗,只有在行動中,先向各位提出警告,火炮機弩,未將都是先抬上城樓,讓各位看見了再行使用,以郡主等超凡技藝,只要提高警覺,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朱若蘭冷笑道:「萬一我們躲不過呢?「

  東方白道:「受傷的也不過是一二人而已,如若未將不動聲色,將軍馬暗伏在城中,等各位走近城門時,炮弩齊發,各位又豈能有倖免者?」

  朱若蘭想想倒也是道理,遂道:「你又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為什麼要對我們先行言警呢?」

  東方白道:「主帥馮經略大人與王爺不和,意圖,但據未將所知,獨孤長明受命策反邊確有此事,但已為郡主加以破壞,而且還將他們誅殺了,撫化四夷,功在朝堂,未將怎麼受亂命而暗陷忠良?」

  卓英叫道:「好!東方白,你居然敢陽奉陰違,私通叛逆,本鎮非治你的罪不可,經略大人還對你如此提拔!」

  東方白朗然道:「總鎮,未將這個副將是大明朝把授,不是馮經略的私相授受,未將自然要以君國為重!」

  朱若蘭點點頭道:「好!東方將軍,你既有如此認識,我就給你看一樣東西!」她從懷中取出秘旨,交給了他,東方白接過展開一看,立刻肅容雙手捧著,還要行禮,朱若蘭道:「東方將軍,你知道就好,不必拘禮,這是秘密的。」

  東方白雙手捧還道:「是,請郡主示下!」

  朱若蘭收起密旨道:「卓英這種態度,顯見陰謀,你可知道一二。」

  東方白道:「郡主,未將正是心中大有所疑,無法查究,郡主既然有這個身份,就可以好好查證一番了!」

  說著湊近過來,低語了幾句,朱若蘭一怔道:「真的」

  東方白道:「未將不敢確定,但是總鎮近來確是性情大變,像剛才連自己人也要一並射死的事,卓總鎮照理是不會下這種命令的,因為他最愛護部屬……」

  朱若蘭道:「茲事體大,一定要好好查證一下,你快去把外邊幾位請了來,我們一起來察查一番。」

  東方白恭身應是,連忙走了出去。卓英道:「你們想幹什麼,東方白,你也想造反不成?」

  朱若蘭用刀比住他的頸子道:「少說話,等會兒要你開口時,你想不說也不行!」

  卓英身邊的四名衙士忍不住拔了腰刀,要衝過來,朱若蘭一手執刀繼續抵住了卓英,另一手揮刀迎摯,刀光連閃,四人都是倒了下去,卓英瞧得臉色大變。

  片刻後,楚平、龍千里、劉笑亭與韓大江,東方白五人都走了進來。朱若蘭道:「華姐她們呢?」

  楚平道:「她們去迎接五嫂進來,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東方白看了地下的屍體一眼,朱若蘭道:「可能他們已有知覺,你一走,卓英立刻就叫他們搶攻,被我殺死了。」

  東方白道:「他還有一部份心腹,未將也叫人看住,郡主,把他押進屋子裡好好地問一下如何?」

  他領先在前帶路,來到後面的一間大議事堂中,東方白道:「末將先去找人把四周佈防好,各位請少待。!」

  朱若蘭等人推著卓英進了大堂,但覺頂上有備,一張巨網已然網了下來。

  楚平的動作算是快的,連忙向後疾退,只是迎面一劍砍到,把他震退回去,還是被網子罩住了,龍千里揮劍要削網,但是那面網子十分結實。任憑他如何砍削都無法將網繩砍斷,而網他那根粗繩卻開始在收縮了,將他們六個人,連卓英在內,漸漸擠成了一團。

  卓英驚惶地叫道:「郡主,把你的刀挪開一點,我就要死在你的刀下!」

  朱若蘭冷冷道:「卓英,你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地說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東方白臉含微笑,跨前兩步,手中執著長劍笑道:「郡主,這話由我來回答,因為我知道的比他更清楚,他不是卓英,叫卓茂,是卓英的堂兄弟,面貌跟卓英有幾分相似,所以我才把他弄來,冒充卓英的,只要不讓人人接近,看不出來是假的。」

  朱若蘭吸了一口氣道:「你跟我說的開始都是假的了?」

  東方白笑道:「不假,我說有人假冒總鎮,意圖對各位不利,這完全是真的!」

  「那真的卓英上哪去了?」

  東方白微笑道:「死了,被郡主殺了。」

  說著踏前兩步,長劍疾探,劍尖刺進了卓茂的咽喉,此人對人體有經驗,劍刺的各部位恰好在喉管上,拔劍後,鮮血如泉噴,卓茂連一聲都喊出來,身子已軟了下去,東方白笑道:「卓總鎮死於郡主刀下,此事無疑問,因為有不少人見到他被郡主挾持的。」

  朱若蘭知道自己已陷入了一個陰謀之中,乃歎了口氣道:「東方白,你真好用心,把卓英這死歸在我頭上也沒關係,因為我身懷秘旨,對任何文武百官,都有處決之權!」

  東方白笑道:「舊總鎮是朝廷重寄的股肢,對各位的身份立場,已經獲有秘報,自會對各位的行動全力支持,要他來誣陷各位,他一定不肯的,因此我只好把他藏了起來,才能讓卓茂代替他,宣達攻擊的命令可是喇後很難圓滿的結束,這個假卓英總不能一直充冒下去,而真卓英又不會承認這件事,現在好了,回頭我可以在卓茂的喉頭上補一劍,把屍體抬出去,一切都有合理的交代了。」

  朱若蘭道:「你費了這麼大的事,就是要殺死我們?」

  東方白道:「是的,你們的幾個女伴已經出城了,等她們回來時,發現各位都被亂箭穿身,死在這張虎錦套中,再經我的說明後,她們一定人相信是被卓總所陷而中箭,也一定會借塞外重兵,追尋主凶以為各位報仇,聲討馮經略……

  朱若蘭道:「原來你要對付提西南經略馮其!」

  東方白笑道:「那老兒是朝廷不二死臣,而各位也是塊很討厭的絆腳石,這是個一石二鳥之計。」

  朱若蘭歎了口道:「平哥,我告訴你的沒錯吧,馮其與卓英都是官家的股□重臣,忠心不二,現在倒是我們害了他們了,此計若得逞,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楚平卻十分平靜地道:「龍生他們不會發兵的。」

  東方白道:「我會向他們建議,兵臨城下,不必進逼,挾求朝廷殺馮經略為各位復仇,他們會同意的,而且再請華女俠拿了郡主身上的密旨去要求朝廷,也會對馮經略不滿而降旨誅死馮老兄,只要此人一死,邊兵必退,皆大歡喜,以我對各位的友誼,這經略使一職,大概不會落在別人手上。」

  朱若蘭道:「你的目的只是在一名經略使嗎?」

  東方白大笑道:「我以一員副將,能一越而為經略大臣,暫時是可以滿足了,至於以後,我耍瞧著辦了!」

  朱若蘭大聲道:「你背後的靠山是什麼人?」

  「這個,郡主,你就糊塗一下吧,因為我說出來,你也不會要信的,因為我這著伏子安排這麼多年,一直都表現得很好,誰都不會相信我與那一方會有連繫……

  朱若蘭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出,你是裴尚書的心腹!」

  東方白笑道:「你這樣認為也未免不可,因為我既不會承認,也不會否認,各位若是泉下英靈有知,總會知道的!」

  楚平冷冷地道:「閣下不必高興得太早,如果真正的卓總鎮沒有死,你這個計劃還是行不通的。」

  東方白道:「他人要死了,剛才我出去時,就通知了兩個心腹將卓英押過來,等他們來到之後,我就送各位歸天,同時把卓總鎮的屍體放進去,把假的換出來,大計於焉定矣!」

  楚平道:「問題是亂箭射死我們並不容易。」

  東方白笑道:「這兒虎錦套網是用一種特製的野蠶絲滲合金編織而成,刀劍不損,你們突圍不了,我再以弓弩交射,不怕各位活得了!」

  他拍拍手,四壁湧出幾十名弩手,各人手中都拿著一具機弩,朱若蘭歎道:「平哥,完了。若是平常的弓箭,我們還可以運氣一抗,這種弩的勁力太強……」

  話才說到這兒,忽然空中飛來兩個人頭,丟在他的腳下,跟著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東方白,卓總鎮已經救走

  那是薛小濤的聲音,楚平大喝道:「濤姐!快走……」

  薛小濤的聲音道:「我知道,雙姐上馮經略那兒去了,玲玲跟玉霜姐保著卓總鎮離城了,東方白,我們會帶著人馬來找你的,你等著吧!」語去聲消,東方白連忙追出去,卻頹然而返。

  在大牢裡,手銬鐵鐐,鎖著四男一女五位俠士。這是楚平、龍千里,劉笑亭、韓大江與朱若蘭,他們都很平靜,倒是在外面的東方白顯得十分不安。

  終於他走到鐵柵前道:「楚平,安化王已經在慶陽發軍清君側,聲討奸逆,馮其已經被殺,所部盡入安化王的麾下,你們要等那邊救兵是不可能的了!」

  朱若蘭的身子微微一震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以前,馮經略之死,是被你們害的,他聽見了華無雙的的報告後,立刻調集了五千人要趕來玉門,途經廣陽,因為那是安化王的邑,按例應該去拜會安化王,請求借路。結果安化王在茶中下了毒,用鶴頂紅殺了馮其,那五千人都被安化王收編了。」

  楚平道:「你是跟安化王庚番串通的。」

  朱若蘭道:「那恐怕不會,他是裴尚書的人,否則不會對我們的情形如此清楚,更不會瞭解獨孤長明等人的行動,安化王那兒沒有什麼人才。」

  楚平輕聲一歎道:「若蘭,這一點恐怕我們都受愚弄了」,安化王那兒若是沒有人才,又沒有兵力,他憑什麼敢反,他以清君側為口號,主要的是以討劉瑾為名,劉瑾還兼領著十幾萬禁軍呢?安化王如果沒有充分的準備,又憑什麼敢去動劉瑾。」

  朱若蘭微微一怔,楚平道:「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安化王與裴尚書是一夥的,但他們只是私下勾結,表面上卻是裝作互相為敵,以分散大家的注意。」

  朱若蘭道:「對!很可能就是這樣,他們一個在內,一個在外,正好裡應外合,表面上裝作互不相容,使大家都不防備他們,所以馮其也上了當,如果馮其知道他們早有勾結,一定早加防犯,也不會去拜人了!」

  東方白笑道:「各位的確聰明,不過現在才猜到,已經太晚了,馮其知道我與裴尚書的實力,安化王必然樂於聽聞的,那知這正是我的安排,造成一個除掉馮老兒的機會」

  朱若蘭道:「馮其既死,西南軍權盡入你們的手,難怪你們敢叫出清君側的口號,你建下這麼大的功勞,應該很快就是裂土封疆的要員了,你急些什麼?」

  東方白道:「誰說我急了」

  朱若蘭一笑道:「我們在此被拘禁六天六夜,你都未來看過我們,今天卻在我們外面轉來轉去,想來是有急事。」

  東方白頓了一頓道,「燈吧,我獻計安化王鴆殺馮其時,我還特別吩咐萬萬不可殺了華女俠!」

  龍千里笑道:「如果你不是使用詭計,又豈能拿住我們八駿俠,你別自己臉上貼金了!」

  東方白忍住了心中的不快道:「由於華無雙沒有在馮其的軍中,安化王知道她必然另行向人告急求救了,事機既洩,安化王乾脆就揮師東進以討逆奸……」

  朱若蘭道:「你們只是以討劉瑾為口號而志在天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何必掩飾?」

  東方白沒有理她,繼續道:「楚平,安化王既然已將正式發兵了,我跟你們也沒有私仇,大軍既發,也不是你們阻撓得了的,我想放了你們!」

  楚平淡然地道:「什麼條件?你總不會毫無條件地放人的,把條件開出來吧!」

  東方白道:「條件很簡單,請你們勸阻關外胡騎回去,不要干涉中原的內爭!」

  楚平一笑道:「是龜茲與樓蘭的聯軍嗎?」

  「恐怕還不止此,各部族精銳齊集,由一個叫天龍生的青年為主,正在白龍堆會師,準備叩關。」

  楚平道:「天龍生是劉五哥的兒子,你圈禁了我們,他自然要設法救!」

  「安化王指示要我以各位為質,阻遏胡人干預!」

  「你試過了沒有?」

  「試過了,他們不信你們還活著,所以準備放一個人去告訴他們,叫他們退兵,這個人以你最合適!」

  楚平一笑道:「我相信你得到的答覆絕不是如此的,他們絕不會考慮退兵的事,誰去都沒用的。」

  東方白歎口氣道:「好!算你厲害,他們是提出條件,要我在三天內放人,否則就攻城!」

  「一定還帶有附帶條件的。」

  「附帶條件是卓英提出的,他要我的頭。」

  「這太苛刻了,你會捨不得腦袋的!」「正因為第二個條件我無法接受,所以我才要你去說一下,叫他們立即遣解群眾,我這裡就放人!」

  楚平道:「我怎麼相信你說的是實話呢?」

  「我不必騙你們,我要帶了人去與安化王會師,這個關已無守備必要,你出發的時候,我也出發,只留十個心腹在此,把人質放在城外等候,只要不是大隊人馬湧到,你們可以自行上來解開人質,否則只要一點火,十炮齊發,人質一個都活不了,我反正是走了,要不要人質活命是你們的事,你考慮好了,明天我來聽答覆!」

  說完他轉身走了,楚平等數人聚攏來商量,還沒獲得結果,楚平忽地一怔道:「怎麼會是他來了?」

  他們從牢門中,可望到外面,竟然是陳克明,帶了三個女子,玲玲在前,薛小濤居中,裴玉霜殿後,四個人悄悄地掩退過來,而那幾名守衛,全然一無所覺!

  因為這是夜晚,這四人行動輕悄,除了這些練過武功的一流高手,那些士卒是很難發現的。

  陳克明慢慢掩到兩人附近,示意後面三個女子暫停,他從身邊掏出一個小白包,解開後往前輕輕一擲,包內卻是一頭蓋般大的蛤蟆,口中咕咕作聲,一跳一跳地向兩名守衛躍去。

  軍營之中,設監之處多半十分偏僻,哈蟆蟲蟻,本為常見之物,這頭哈蟆的出現,雖然引得幾名守衛的注意力集中過去,但是看清是只蛤蟆,就未加注意了。

  只是一個軍士道:「好大的一個蛤蟆,怕不有斤來重!」

  普通一個蛤蟆至多不過二三兩或四五兩,能夠重到半斤,已經是罕見的了,重達斤許,那不成了精了。

  那軍士只是信口說一聲,可是卻引起另一個人的注意,看了一眼道:「不錯!瞧他蹲在那兒,就像一口小酒罐子,不是蛤蟆精,也一定是蛤蟆王!」

  這兩人的談話,使得大家的注意都集中了過來,跟在陳克明身邊的玲玲三人也感到奇怪,那蛤蟆起始才不過才拳頭大小,眨眼工夫,居然漲大了幾倍,口中仍在時時作聲,而且慢慢地向前爬動,

  守監的軍士共有四個,另外的兩人也過來,他們是正對著蛤蟆,其中一個忽然道:「老王,不對勁,這東西已有氣候成精了,你看他的眼睛!」

  那頭哈蛻的眼睛本來是閉著的,此刻已張了開來,一顆鮮紅,一顆碧綠,閃著妖異的光芒。

  而他的體形此刻已經漲到如同水桶大小,黃褐色的皮越繃越緊了,巨口張合之間,就發出咕的一聲,他的身子就漲大了一點!四名軍士都走近了過來。圍在蛤蟆四周,其中一個道:「不對,這東西已經積年成妖,咱們快去稟告將軍去!」

  說著正要走,卻被另一人拉住了道:「老謝,你別忘了將軍的命令了,任何驚動都不准離開的。」

  「那我們還是立刻報警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8:58

第四章


  他拿起掛在脖子的一個竹哨,正待吹奏,也被人奪了下來道:「這是在有人要劫牢時才用的,你把將軍叫了來,只是為了一頭蛤蟆。」

  「可是這不是尋常的蛤蟆,是頭妖精,你看他的身子還在漲,等漲到水牛般大小,就要吃人了。」

  那人卻笑道:「老子倒不信,憑這頭畜生還能吃人,我們吃了幾十年的糧了,什麼怪事沒見過?還會被一頭賴蛤蟆給嚇住了,你們等著,我來給他一槍!」

  先前那人忙道:「老馬,使不得,萬一惹怒了他,就會傷人了,此刻他並無惡意,我們不惹他就是了。」

  被稱為老馬的軍士卻道:「笑話,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這頭蛤蟆或許略有氣候,不過還沒有真正成精,不趁這時候除了他,等他成了形,才真的會害人,你們害怕就站遠點,我一個人來對付他。」

  其餘三人退了一步,這個兵士舉起手中的長矛,繞到蛤蟆背後,一槍刺了過去。

  那蛤燃咕的一聲悶響,背上的癩中立刻冒出一蓬黑色的煙霧,射得很遠,四個人都沾上了一點,身子晃了一晃,就軟軟地倒了下來。

  而這一刺也把那頭蛤蟆刺得翻了個身,圓鼓鼓的肚子朝上,四肢在掙動著,想是要翻過身來。

  玲玲見四名軍士倒地,正想出去救人,陳克明用手把她攔位廠,低聲道:「別動,恐怕還有埋伏!」

  果然語音才落,牢房側閃出兩名黑衣人,都是手持長劍,身手極為敏捷,落地無聲。

  他們先是站得遠遠的,片刻之後,一人才喚了噴空氣道:「有點腥味,大概是毒氣,哥哥,我們怎麼辦?」

  他的同伴卻道:「兄弟!是否要叫將軍來?」

  原來這兩人是兄弟,但聽弟弟道:「哥哥,你怎麼也被這頭富生嚇倒了?」

  哥哥道:「我自然不會像這四個蠢材那麼無知,把他當作妖異,這一定是久年成形的毒物而已,被挑翻了身子都翻不過來,成就有限,可是毒死了押個人,我們總得對將這事有個交代!」

  「有著這頭蛤螳的屍體就可以交代了。」

  「兄弟,你要殺死他?」

  「是的,一頭蛤模能長到這麼大,至少也有百作年的氣候了,他能噴霧傷人,也一定修成了內丹,這對我們武的人來說,是一件增長武力的奇珍異寶,要是讓將軍知道了,還有我們的份嗎?」

  那個哥哥也不禁心動,遲疑片刻道:「可是他會噴霧傷人,我們如何預防呢?」

  弟弟道:「毒霧是由背上噴出來的,現在他的肚子明上,噴不出霧了,何況這毒霧要吸人才能中毒,我們閉住呼吸,就不怕他了。」

  哥哥想道:「好吧,那你小心點!」

  弟弟將長劍比好道:「哥哥,你要注意看,如果有內丹,已得天地之精華,破腹後,失靈氣的連繫,會脫體飛騰的,你要立刻把他捉住!」

  弟弟用劍比准了,運足內勁,往蛤蟻的肚子上刺下去,然後用力慢慢劃了下來,裡面冒出一股徊水。

  跟著卜卜兩聲,在破裂的肚腹中,跳出兩顆白色的小光丸,哥哥的動作很快,一手一顆捉住了。

  弟弟連忙拔劍躍開道:「怎麼樣?」

  哥哥道:「熱熱的,好像還活的!」

  弟弟道:「不錯,這就是內丹,難得有兩顆,正好我們一人一顆,快吞下去與內氣相合,等過了時間,靈氣一洩就沒有用了!」

  哥哥把左手的一顆交給弟弟,那顆白色大如雀卵的圓球,軟軟的,熱熱的,形如魚嫖。

  弟弟接在手中道:「快吞下去,然後安坐運氣,使它與本身真氣相合,有這一顆內丹,抵得上二十年的功力,東方白這個將軍就該我們來干了,王爺在選派人選時,無非也因為是他的功力勝我們一籌,他成了將軍,我們也成了隨從,耍受他節制,恰好在王爺雄圖大舉的時候給了我們這個機會,活該是我們出頭的時候了。」

  兄弟兩人把手中的白色小九吞下,立刻就地盤坐,沒多久工夫,兩人的肚子忽然發出波波的兩聲輕響,血肉爆碎,身子也砰然倒下。

  陳克明這才從隱藏處走出來笑道:「柳河二蚊,憑你們這點見識,怎能逃過老夫的算計!」

  就著彎腰提起那頭蛤蟆的屍體抖了一抖,拔掉了一個掛子,忽然一聲輕響,那頭大如水桶的蛤蟆又開始慢慢地縮小,最後又恢復了原來像拳頭那麼大,他拿了一塊面來包好萊在胸前。

  玲玲愕然道:「爹!這是什麼東西?」

  陳克明道:「那是假的,是我一個朋友做的,他叫巧手光生諸葛陶,論技藝之精,連三國蜀漢的那位孔明先生也比不上,這是他精心傑作之一,叫追魂蛤蟆。」

  玲玲道:「怎麼叫這個名字呢?」

  陳克明笑道:「眨眼之間,已經送了六條命,其中兩個還是武林高手叫柳河雙蚊,難道連魂二字用得不當?」

  玲玲道:「先前青霉噴倒了四個人還自可說,可是後來這柳河雙蚊死得太笨了?他們吃下去的是什麼?」

  「烈火摧心丹,裡面是一種易燃的黃磷泡在油中,外裡以魚池,磷質過熱就會燃爆,本來已經決爆炸廠,所以才會發光,他們再吞下肚去,受肚內之熱溫一激,磷火立爆,他們還活得成嗎?」

  「我是說他們怎麼傻得會吞下肚去。」

  「成形精怪的內丹為靈氣之所重,尋常為服之能延年益壽,道家很之可衝破生死玄關,練成靈胎元神,脫體飛昇,練武者得之,可抵數十年苦修,這種機會千載難逢,他們肯放棄這種良機嗎?」

  「具有這麼靈異嗎?

  「誰知道呢,傳說中有之,但事實然否,卻沒有人見過,正因為沒人見過,他們才不知道那是摧命毒藥,如果有人知道內丹是怎麼個樣子,他們也不會貿然吞服了。」

  玲玲道:「要我就不會上當,因為我絕不會吃那個……」

  「你是不知道這回事!」

  「就是知道了我也不會、假如真有精怪修成山丹,不知經過多少年的苦修,何忍驚取來為己有呢?」

  陳克明輕輕的一歎道:「孩子,你稟此存心,一生一世都不會有災難了,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災禍及身,每因貪念而起,世無不勞而獲之財,亦無唾手可得之福…」

  他像是真正地悔悟了,居然說出廠這番道理,在後面的裴玉霜可等不及問道:「陳老先生,我們可以救人了?

  陳克明一笑道:「老夭在此大聲說話很久。一直沒有#狀,證明再無他人守伺,早就可以過去幾」

  裴玉霜道:「那你怎麼還不過去呢,在這兒說閒話廠陳克明笑道:「「那幾個人對老夫還是心存戒意,老大如果貿然過去,很可能會挨了一下。」

  楚平在裡面道:「陳老伯,是你太多心了,我們可沒有這個意思。」

  陳克明道:「那你們早就看見我們廠,為什麼不打個招呼呢?」

  楚平道:「因為我們不瞭解老伯的來意,想不出老伯為什麼要來救我們,恐怕老伯有什麼條件。」

  陳克明道:「你們信不過老夫自是難怪,可是對玲玲與裴薛二位女俠也信不過嗎?」

  楚平道:「對她們是信得過的,但她們為了要救我們,很可能會先答應了老伯什麼條件,所以我們要問問清楚!」

  玲玲忙道:「平哥,我爹沒什麼條件。」

  陳克明道:「不!老夫是有條件的!」

  玲玲不禁一怔道:「爹,您怎麼又變卦了呢?」

  陳克明道:「老夫只有一個條件,就是今後你要好待我這個女兒,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大家沒想到他提這個條件,薛小濤笑道:「陳老伯,您這不是開玩笑嗎?你不說我們也不會委屈玲玲的。」

  楚平卻道:「不!陳老伯,這個條件代只能答應一半,我會好好待玲玲,卻無法使她不受委屈,因為我們楚家的人,事不由己,注定是要受委屈的!」

  陳克明想了一下笑道:「那老夫也只能救你們一半!」

  他飛步過去,蹲下身子,取出一根錯條,開始挫鐵柵欄。

  裴玉霜看得性急,上前要幫忙。

  陳克明道:「裴女俠,這事兒你幫不了忙,還是注意看著外面吧,東方白是安化王精選的十二大劍士之首,技擊之精,沒有幾個人能及得上,你們得防著他一點。」

  那鐵柵欄有手臂粒細,陳克明的一根小挫條,進行得很慢,裴玉霜見鐵門應一邊,雖用鎖鎖著,印是一支普通的銅鎖,只要輕輕用劍一砍就可以斷了,乃道:「何必費事呢,把這一砍就行廠!」

  口中說著話,手中劍已然動作,對準鎖上砍去楚平連忙喝道:「砍不得!」

  可是他叫聲已遲,那柄劍已經斷了下來,鏘然落地,都沒有任何異狀,楚平忙道:「裴大姐,這門可不能動。」

  裴玉霜道:「為什麼?」

  楚平道:「因為門上有機關,只要輕輕一推,兩邊牆上立刻就有千萬支箭射出,會把我們射成刺蝟。」

  裴玉霜一驚道:「是真的?」

  朱若蘭道:「自然是真的,關進來時,也已經顯示給我們看過,要不然我們功力未失,這些平常的腳鐐手銬,那裡困得住我們,不等你們來救,我們早就自己突圍了,就是這道機關困了我們好幾天。」

  說著雙手一振,已經把手銬振開了。雙手再度用力,把腳上的鐐套也解了下來。

  龍千里等人也自動地解脫了桎枯。恢復戶手腳的自由,只是鐵柵還沒有打開。

  陳克明道:「裴女俠,你砍斷了銅鎖是附帶著警鈴的,你們快擋著,東方白立刻就會來了!」

  玲玲一怔道:「爹!您怎麼會知道的?」

  陳克明笑道:「這座死囚的機關,還是我為他們裝設的,自然是清楚了,所以我才用鋸斷柵欄的采法子,這也是唯一能不動機關的法子!」

  陳克明一笑道:「郡主果然高明,只是說錯了,東方白不是老夫的人,卻是老夫為安化王所網羅到處的好手,老夫一共招來十二名劍手,此地只得三名,還有九名仍然在安化王身邊,不過他聽說你們在此,恐怕很快也會派來了,但願他們不會在這從此節骨眼兒上來到!」

  玲玲退:「爹!這說此地的事情又是您引起來的了!」

  陳克明道:「玲玲,當初肇事的是我的錯,因為我要倒翻明室朱氏的天下,無所不用。不過這裡的事發生得連我也頗出意外,我沒想到安化王就憑他這點力量,居然放反,這一定是歐陽走俊出的餿主意,真要我對付他,我一定要他再等一段時間的、」

  「可是這些人都是您引進的!」

  「引進人並不費事,安化王心存叛意早在孝宗時就開始了,我投其所好,引介殺手給他,替他出點主意,把人再安進去,只是沒想到安化王如此沉不住氣,如果他能再耐下心來等個幾年,等到這些人能實際掌握兵權,縱不得天下,半壁江足可在握。唉!堅子不足為謀!」

  玲玲道:「要是我策劃的,豈會如此虎虎頭蛇尾,我更不必來救他們了。」

  朱若蘭道:「陳老伯,照這樣一說,你在七叔那兒應該很受重視時,怎麼又離開了呢?」

  陳克明道:「那是終南狂生歐陽定俊反把我擠直了的,這老小子會一點育氣之術,哄得安化王言聽汁從,然後就說我心懷異志,趁夜放了把火要燒死我!」

  玲玲忙道:「沒燒到您吧?」

  陳克明一笑:「燒到了我,今天那會有我在呢?狡免三窟,我又豈是那麼容易死的?火勢才起,我已經從地道中溜了,他們至今還以為我葬身火窟了呢!」

  朱若蘭一笑道:「老伯難道就此罷休了不成?」

  陳克明微笑道:「只有歐陽定俊那種匹夫,才會以一個王府師爺為滿足,老夫又不跟他這奴才幹,正好藉機會退出,另外再點第二把火去。」

  本若蘭道:「第二把火大概就是你家那兒了?」

  「物極必先腐而後蟲生,即使沒有我從小鼓動,這此些人也不會安分的,假如明室真要出現一個英明之主,天下歸心,四海昇平,我也無所用其術,乖乖地認命了,郡主,你也是朱家的人,我坦白地問問一句,從你的老祖宗朱元章開始,有那一個是真正夠資格稱為賢君的?朱洪武得天下大殺功臣,就注定了明室不永的命運,李世民有天下後,就是對功臣特別禮遇,有福同享,所以唐室雖然迭經憂患,兩度大禍,一次藩亂,都仍保持了唐定數百年天下,都是那些功臣維持之功,你們朱家能保到現在已經算不錯的了,似此而降,還能保幾代!」

  朱若蘭不禁默然,她知道禍亂之生,由來已久,如人病入膏肓,縱有良藥,亦不過苟延殘喘而已,起死回生,除非是出現奇跡了。陳克明笑道:「老夫有生之也許看朱室之亡,可是老夫已經作了準備,埋下了四顆復仇的種子,總有一天,會把你們朱家的天下傾覆掉!

  話才說完,步履聲音至,東方白已仗劍而至,裴玉霜與玲玲、薛小濤、藝出空門三聖中的神尼淮廣門下,都是頂尖高手了,玲玲然較弱,但她的一支劍也具有相當火候,三劍聯手,卻趕不上東方白一劍之威,十幾個回合,就被他逼到了門口。東方白見地下六具屍體,對那四名士兵,他倒不在乎,但是對柳河雙蚊陳屍當場,尤其是膛腹開裂的慘死之狀,不禁怔了一下道:「這是誰做的好事。」

  陳克明仍是繼續地,挫那枝鐵柵,口中卻淡淡地應道:「是老夫!」

  東方白聞聲又是一怔,恰好陳克明抬頭向後看了一下,倒是嚇了一大跳道:「是你!」

  陳克明回頭工作如故,道:「不錯!是老大陳克明,也是你們以為已經死在火中那個人!」

  「陳…老夫子,當年火焚之舉,可不關我的事!」

  「我知道,主謀的是歐陽定俊,老夫自會找他算帳,舉火的是柳河雙蚊,老夫已然使他們遭報了,至於你,老夫只準備小施薄慧,以敬你忘贈之義,知情不告之罪,想你們十二生肖,當年都是江湖匪徒,老夫撥爾等於草莽,指點爾等青雲富貴之途,不思報答反而要置老夫於死地,似此行為,實在太可惡了。」

  「那……是王爺的主意。」

  「住口!朱辰番一介匹夫而已,只是他八字生得好,投胎時進了朱家的門,才弄個現成的親王作了,如非老夫的策劃,安有今日,他居然輕信一個江湖衛士之言,欲置老夫於死地,老夫自然有以報之,可是對你們這忘本的無義匹夫,老夫也不能輕恕!」

  東方白急道:「老夫子,王爺已經舉事,收拾了西南經略使憑老兒,大軍正待北進,你何苦掏這個蛋呢?」

  陳克明一笑道:「老夫只想收回當年老夫的一切…」

  「老夫子,王爺也很後悔,歐陽先生善策劃,卻只能動些險謀等歪腦筋,運籌帷幄,智珠在握,決勝於戰陣之間,仍推老夫子為,刻下義檄已發,大軍將進,老夫子如果回到王爺那兒,一定會很受歡迎的!」

  陳克明哈哈大笑道:「老夫再去為你們盡心策劃,再被你們燒一次,老夫仍這麼傻!」

  東方白看見銅鎖已被斬落,臉上帶著一絲冷笑道:「『老夫子想救出這些人嗎?」

  陳克明道:「這些人本來與我無關痛癢,可是我女兒要嫁給楚平,為了我的女兒,只好殺他們了,此其一,八駿俠以濟世救民為旨,絕不會坐視變亂之生而貽禍黎民,只要他們得到了自由,一定會全力阻止安化王倡亂,他們的力量,足抵十萬雄師,老夫既然要朱辰番倒下去,自然更該救他們了!」

  東方白笑道:「門鎖已除,只要輕輕一推就出來了,老夫子何必發那麼大的脾氣呢?」

  陳克明笑道:「別忘了這座空房是老夫監造的,那些機關都是老夫設置的,老夫當然知道如何救人。」

  「我也記得老夫子說過,這柵欄全為百煉精鋼所鑄,堅韌無比,老夫要等到什麼時候能完成。」

  陳克明道:「慢慢地挫,總有成功之時,目前我已經挫出寸來長的缺口,只要再挫出寸長,叫他們在裡面用力往外推,就可以脫困而出了」

  東方白冷笑不語,手下劍勢突緊,逼得三女不住地退,陳克明道:「退不得,拚命也得擋住他,他是想闖過去推門發動機關」

  三個女的一聽又拚命冒死進擊,把東方白逼退兩步,東方白笑道:「我何必要入過去呢?開門的辦法很多。」

  說著跳起來,揚手擲出五枚銅,直朝那扇鐵門飛去,任何一枚擊小門上的鋼柱,也足以將門向後面推動,觸發機關。

  誰也沒想會使出這一手,幸得楚平情急智生,一拉龍千里道:「大哥,頂住門!」

  龍千里反應也很快,連忙頂住了鋼門,而楚平照著門柵,伸手出去,將兩顆擊在空間的鐵膽接住了。

  另外三枚雖然擊中在鋼柵中,因為門被龍千里頂住了,沒有往裡推動,而從空間處射來的兩枚,如果不是楚平接住了,頂門的龍千里一定會被殺傷不可!」一場驚險總算在楚平的急智下應付過去了,眾人的心都快從喉嚨跳出來了,這時剛剛放下,而玲玲又發出了一聲驚呼,因為她疏忽之下,東方白竟從她的頭上掠過,直朝牢門衝去。

  三個女子已經變成落後了,玲玲叫道:「爹!快擋住他,他衝過來了。」

  陳克明道:「我赤手空拳,怎麼擋得住呢?」

  他一點都不著急,仍是低頭挫鐵柵,而東方白卻在近鋼門丈許處,身形一頓,口中發出一聲痛叫,而且滾在地上躲向一邊去了。

  原來是楚平把接來的兩枚鐵膽,以全力從兩柵的空間處發出,東方白也沒料到這一手,躲開了一枚,為另一枚擊中在他的肩頭上,打得他轉身痛呼,滾地逃開。

  因為三個女子隨後又追了上來。

  楚平這一枚鐵膽用的勁力很強,東方白雖有護身,但也被鐵膽陷進了一半,左肩骨已碎掉,受傷很重,忙又連退了十幾步,三個女子怕他再衝過來,橫劍相阻,陳克明輕歎一聲道:「玲玲,你們若是趁他受傷的時候追殺過去,已經把他解決了!」

  玲玲聞言要追,裴玉霜把她攔住道:「已經遲了,我們還是守候在這兒吧,只要等裡面的人脫了困,不怕他逃上天去,陳老!你就快點吧!」

  陳克明一面工作,一面笑道:「小子,你還不錯,老夫見你接住了兩枚鐵膽,知道你一定會用它的,所以沒有起身去當他,虧得擋住了你的出手!楚平只有苦笑道:「你老人家陳克明道:「我就是起來,赤手空拳,也難當他一劍之威,再說他身形受阻,提高警覺,你的鐵膽也不見得能傷他、所以老夫不動聲色,誘其深入,是最好的辦法,而老夫一向都是取最佳之策的。」

  玲玲驚魂乍定道:「爹爹您也是的,萬一平哥沒想到用鐵膽反擊,那又怎麼辦呢?」

  「那他就該死了。連這點腦筋轉不過來,就不夠資格行俠濟世,自誤誤人,其實東方白早就可以解決了,你們三個人雖然擋不住他,但裡面的人可以幫忙的呀,以九對一,還怕對付不了!」

  朱吉蘭道:「我何嘗不想幫忙,可是被關在這裡。又沒有兵器,怎麼幫得了忙呢?」

  陳克明一笑道:「郡主,縱然你有兩支劍在手,難道又能幫得了忙嗎?」

  朱老蘭道:「我們可以當作暗器。」

  陳克明道:「劍並不是暗器。」

  朱若蘭道:「器在活用,必要時當作暗器也未嘗不可!」

  陳克明笑道:「既然你知道器在活用,為何不在活用上多想想!劍不是暗器,可以當暗器,鐵膽是暗器,卻非武器,你們為何不利用身邊的暗器呢?」

  「我們被關進來時,所有的兵刃、暗器都被搜光了!」

  「器之為物,變化萬端,存乎一心,你們怎麼那麼死心眼兒,非要拘泥於一用呢?鋼鐵鑄成劍可為兵器,鑄成兵刃為武器,其本質之堅質鋼鐵,而真正殺傷人的是其本質質,劍之鋒利,膽之勁勢,都不是殺人的,殺人是手力,你們有手有力,也有鋼鐵,卻不知利用,就是器用之觀沒有看透!」

  經他這麼一點明,每個人都想到了,就是他們手上的腳鐐手銬,那是平常的熟鐵所煉,加上他們手中根本就想不了作用,他們隨時都可以震開的,這只是那兩名有衛士— —柳河雙蚊用來折辱他們的工具。

  六天以來,柳河兩蚊一直監視著他們,東方白吩咐道,如果他們有突圍逃走的意圖,柳河兩歧就可以制止他們。

  這禁空中機關重重,逃走的可能很小的,所以柳河雙蚊為他們加了桎栲,無非是找到折辱他們的藉口,只要他們將身上的枷鐐卸除,柳河雙蚊就有整人的理由了。

  這也許是東方白的授意,為了要使群俠屈服,必須要給他們一點磨難,但又要抓住理由,以免激起反感,這種用心夠深,也夠陰毒的!

  朱若蘭是第一個受不了的人,她出身王候之家,幾曾受過這種委屈,當時就想發作,楚平卻瞭解到對方的用心,勸告她說:「若蘭!忍著點,對方的目的在迫使我們屈服,甚至於是想殺死我們,但又不肯負責任,這所禁牢是無法衝出去的,但外面的人也無法進來,他為我們加上枷鎖,正是意圖卸責,等我們死後,他可以把其他人帶進來看,我們是自己找死的!」

  「那樣就可以卸責任的嗎?」

  「是的。天龍生是個很講理的人,如果對方蓄意殺死我們,他會找對方算帳,如果是在衝突中,或是在脫逃中被機關的殺死,就不能怪他們了,率邊騎迫進中原,是萬不得已的手段,他不會草率從事的?

  這才把朱若蘭給勸住了、五個人都忍受著這點屈辱,不給對方有一種藉口,直到有人來援救時,他們才掙脫了桎銬,只是還沒想到要利用這些東西。

  手枷是兩片厚木,用鐵鏈扣死,腳鐐是鐵鏈,檢著個大鐵球,這些都是使受刑者不便行動的刑具,如果一節節地解開來,卻是很多枚鐵環,大小重量,都是很趁手的暗器,剛才如果他們想到了這一點,每人弄上幾枚,作為暗器突襲東方白,即使不能傷到他,也可以使他受到牽制,讓薛小濤與裴玉霜有殺他的機會。

  劉笑亭與韓大江立刻將鐵鏈一節節卸下來,朱若蘭迪:「陳老伯,你為什麼不早提醒我們一聲!」

  陳克明道:「你們這批年輕人自以為聰明一世,老夫要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要不是情況緊急,老夫不願意提醒你們的!」

  「情況緊急?東方白受了傷,他能怎麼樣?」

  「正因為他受了傷,自己無力阻止老夫救人,一定人去如今召集他們的部屬來!」

  「那更不足為惜了!」

  「那此軍卒武力不行,但是他們人多,亂箭矢石,都可以把門震動,因此老夫才希望你們手中有反擊的武器,封住門戶,不讓那些人進來、再有半個時辰就行了!」

  東方白受傷之後,果然不作力拼的打算,慢慢退著,正打算去召人,但他才剛退到門口,一聲怒吼,一條高大的人影手執人鐵鏈,當頭朝他砸了下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9:09

  那正是八駿俠中賽元霸秦漢,他是跟華無雙一起去向西南經略使馮其告急的,不知怎的又趕回來。

  東方白避過了一擊,斜裡劍光下掠,又是一道人影急攻,卻是華無雙,東方白前後受敵,只有據劍相迎關上了,薛小濤忙上前助戰,同時問道:「雙姐!你們怎麼來了?」

  華無雙道:「我們會見了馮其後,他領軍前來途中。被安化王震暗殺了,安化王已反……」

  華無雙道:「安化王的大軍受阻於寶雞,那兒是仇副帥在扼守著,我們見到了仇將軍,他在受命監視安化王的,看來那位皇帝並不糊塗,現在仇將軍已飛報朝廷,請求支援,他知道玉門之變,感到很抱歉,時無法前來支援,但是他對我們保全卓英之舉十分感激,希望我們能立刻設法殺掉東方白,讓卓英重握兵權。」

  薛小濤道:「我們不是沒試過。可惡的是東方白將那個假的卓英當作真的,宣佈了卓總兵的死訊。」

  華無雙道:「灘道那些士兵們都不認識本官了?」

  薛小濤道:「卓英被禁已經兩個月了,飽受苛虐,瘦骨支離,看起來反不如假的來得像,而且士卒中有一半是東方白的心腹,居間挑拔,真相難白。」

  華無雙道:「那只有先把東方白殺死了,使群龍無首,卓英才能出來控制大局了。」

  薛小濤道:「是的,我們就是打了這個主意,但是又礙於相公與平弟等人在他掌握中。投鼠忌器,幸好玲妹的父親仗義前來幫忙,我們知保護人質的安全,現在已經可以殺他了!」

  東方白一面對敵,一面聽她們的談話,神情顯得很焦急,可是他那支劍仍是相當凌厲!以一敵五,居然還能支撐得下去!陳克明這時又把鋼概鋸開了一個不缺口,可是他還有根挫條沒有?

  陳克明道:「沒有了,這是純鋼之母,是劍匠用來鑄寶劍鋒口的精英,那得有許多,就這一點已是得之不易!」

  楚平用手搖一下鋼柵,卻連動部不動陳克明道:「別費力氣了,老夫鑄此牢時,就是專為禁武林高手所用的,堅固非常,想憑內家真力震斷它是絕無可能的事。」

  楚平道:「那該怎麼辦,我們不是出不來了嗎?

  陳克明道:「也不盡然,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挖地道,開一條通路,讓你們出來。」

  楚平道:「那要多久,我們已經試過了,地下是堅石,四壁頂上,也都是鐵塊!」

  陳克明笑道:「老夫想在此地設監,就是取其堅固,費時半年,才建造成功,豈是那麼隨便破壞得了的,不過拆總比造容易,這鋼柱埋進石中不過一尺多深,只要把柱根的的石塊擊碎,也可以把柵移開了。」

  楚平道:「那倒是省事,有工具沒有?」

  陳克明道:「若有工具老夫早就著干了,鋸斷鐵柵是最省事的方法,只是鋸條斷了,功虧一虧。」

  楚平道:「請老伯把斷了的鋸條給我們,以腳鐐的鐵球為錘,擊下去,有兩個時辰就夠!」

  陳克明道:「不必兩個時辰。有一個時辰就差不多了,只怕你們沒有這麼長的時間。」

  楚千一怔道:「為什麼呢?」

  陳克明指指東方白道:「他會讓你慢慢地擊嗎?」

  楚平道:「好在此地是他秘密關人的所在,除了幾個心腹外,別人都不敢前來,只要殺了他就行了!」

  陳克明道:「本來倒是可行,只是現在卻行不通了!」

  「為什麼呢?」

  「安化王手下有十二名凶人,以十二生肖力號,東方白是穿天鼠,為十二生肖之首,柳河雙蚊,一個叫過江龍,一個叫青竹蛇,排行為第五第六,如果老夫不設計先除此二人,但憑這三手就難以應付。」

  楚乎聽他直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不禁有點焦急道:「老伯,我們都知道您的能耐,也很感激您的幫忙!」

  陳克明道:「你不要以為老夫在說廢話,秦漢與華女伙既然跟副帥聯絡上了,留在那兒幫忙擊敗安化王的大軍才是正經,萬不該又跑了來!」

  「他們留在軍中無濟於事!」

  「可是跑了來卻誤了我們的事,歐陽定俊那頭老狐狸一定不肯放過他們,可能帶了其餘九名劍士追了下來,只要他們一到,大家都是個死數!」

  楚平一怔道:「他們會來嗎?」

  陳克明道:「老夫猜測他們一定准到,最多不會差半個時辰,因此只有一個辦法,大家碰碰運氣了」

  他從身上取出個小瓶子,歎了口氣道:「這是王水,是煉化鋼母所用的,僅得這一點點,老大個來是打算鑄兩口寶劍,留傳後人,但老夫僅得一女又偏偏嫁給了你,只好為你用上了」

  他把瓶中金色的汁液倒在柱的缺口上,惋惜地道:「此水時蝕化鋼鐵,別具神效,只是這鋼柵非比尋常,大概要半個時辰,才能蝕掉大半,就可以用力震掉另一小半了,」

  鋼柵上發出滋滋的聲音,也開始冒出青煙,帶著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陳克明搗著鼻子道:「這氣味是有毒的,你們退後一點,吸多了進去會把肺腑都蝕爛的!」

  那股氣味的確難聞,楚平等人聞了都感到很不舒服,而可以離它較遠的地方,是向後退,靠牆站立,即使那樣,也還是感到很不舒服,再看看陳克明,也是同樣的情形,臉色書由而且有嘔吐的行動朱若蘭第一個忍不住,哇的一聲,叫了出來,楚平正想對陳克明發聲詢問發現他是第二個吐的,然後龍千里。劉笑亭、韓大江,一個個都接吐了起來,楚平也不過是撐到最後而以人家都吐的很厲害,還是陳克明喘著氣道:「這藥水老夫也是第一次使用,不知道它的性子如此激烈,幸好還帶了解毒的藥來。」

  他又取了個小瓶子出來,倒出一顆綠色的藥丸來,自己人吞了,然後把瓶子丟了過去。

  楚平接到手中還有點猶豫。

  陳克明道:「小子,你別懷疑老夫別有用心,要害你們,老夫何必費那個事,把門輕輕一推就行了,快把解藥用下,靠牆坐下調息,但願運氣夠好,能支持半個時辰。」

  他自己先坐了下去,楚平沉吟了一下,終於先拿了一顆、自己吞了下去,胃中的翻騰立刻停了下來也沒別的徵狀。才給了每人一顆,坐在牆角下調息靜待。

  外面的戰況仍然在進行著,但東方白則是無法支持了不過夾攻的幾個人對陳克明的舉動一直在留意中,他們對陳克明並沒有完全懷疑,唯恐陳克明在搗鬼,如果受禁的人真是服毒無救的話,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老滑頭,因此四個人都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他身上。

  只有玲玲,對自己的父親好似寄予無限信心,拚命地進攻著,忽然陳克明歎了口氣道:「天不假予,奈何!」

  邊用手一反指外面,便見一個老者,身後帶了九名劍士,慢慢地走了過來裴玉霜等人一見,立刻放下了對東方白的攻擊,退到陳克明身邊,一面守著他,一面守著禁牢的鐵門,提防那些人衝了過來。

  東方白也回頭看見那些人,喜出望外地道:「歐陽先生,你們終於來了,如果…」

  他的話只說到這兒,卻無法繼續了,因為他忘了還有一個玲玲在後,正急衝而前,等他把頭轉間來,突覺喉間一涼,玲玲的劍尖恰恰地在那兒一刺而過。

  東方白的感覺是難以言喻,他身著甲冑自負劍術超群,雖受了傷、仍然力敵五個,而五個中以玲玲為最弱,所以裴玉霜等四人一退,他根本就沒把玲玲一人放在心上,也就是這一剎那的疏忽,送了他的命!

  咽喉是甲冑唯一遮不到地地方,玲玲也就偏偏攻擊到這唯一的弱點,一個最弱的對手,居然擊中的他的弱點,東方白的咽喉處鮮血直流,入倒了下去。

  孤身血戰強敵,他都維持過去了,就在援手到達的時候、一具極小的疏忽卻使他送了命,所以他倒下後,臉上仍帶著啼笑非的神情。

  那一列人在黃衣裝者的率領下,慢慢地了過來,九名劍手一律穿著白袍、個個神情冷漠,步履從容、一望而知都是極佳的高手。

  陳克明叫到:「玲玲,快回來!」

  玲玲失神地提著劍回來,她雖然傷了東方自,但是連自己都無法相信。

  陳克明仍是坐在地上,輕聲道:「大家其它裡面的人,最好是保全字己。」

  玲玲忙道:「那怎麼行呢?」

  陳克明輕聲道:「他們還不知道我在柵門上動了手腳,你們不把那兒看得太重,對方不會特別注意,牢中的人還有脫身之望,如果你們望,反而會引得他們往牢裡去,這幾名劍士都是十二生俏中,每人的技藝都與東方白差不多少,以一敵一,你們都不一定能擋得住,何況是以五敵九呢!」

  玲玲道:「爹!您不能幫忙嗎?」

  陳克明苦笑道:「我跟楚平他們一樣,此時手足疲軟,一點力量都沒有,大概也要半個時辰才能恢復,這半個時辰是我們的生死,靜下來應吧?

  華無雙一歎道:「陳老伯的話不錯,大家都聽他的吧!

  他們圍成了一圈,做成保護陳克明的姿態,放棄牢門那邊不顧了。

  那一批人走過來,那個老人光看看東方白與柳河雙蚊的屍體,然後才笑笑道:「幸虧我們趕了來,否則豈非功虧一場了,陳克明,你的命還很長啊!」

  陳克明坐在地上淡淡地道:「歐陽定俊,你這頭老狐狸也別得意,老夫豈是那一把火燒得死的。」

  歐陽定俊哈哈的笑道:「火燒不死,你就該躲得遠遠的,居然又送上來就死,可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陳克明冷笑一聲道:「老夫是專來收拾你們的,鼠龍蛇已經伏誅,還有你這頭老狐狸與九個畜生,凡是背叛老夫的人,老夫都不會放過的。」

  歐陽定俊又是哈哈大笑道:「陳克明,老夫倒是不信邪,金牛、玉免。矮腳虎留下,其餘看看去。」

  金牛粗壯,玉兔臉白,矮腳虎的身材不過才四尺多一點,這三人都生具單相,恰如其號,看得諸俠心中雖然緊張,也忍不住笑了。

  裴玉霜笑道:「剛才是蛇鼠一窩,現在又是雞犬相聞。牛羊為伍,這批傢伙沒有一個是東西的、」

  歐陽定俊笑道:「久聞八駿俠中玉娘子,豪邁不讓鬚眉,今日一見,果然盛名無虛,在此時此刻,還有心情說笑,的確令老夫佩服得很,赫赫,佩服得很!」

  這個人的油滑陰險,在禮貌談吐上就暴露無遺,無怪乎狡智謀的陳克明,也要稱他為老狐狸。

  剛才那番話,本是誇讚之詞,但在他口中說來,就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尤其是兩句佩服得很,中部夾了一聲產冷笑,令人會有悚然之感陰惻的矮腳虎接著也是一聲冷笑道:「現在能笑不算希奇,等一下還能笑出來的,才算她英雄」

  裴玉霜不由得把她的女江湖性子全激發出來了,大聲道:「笑話、憑你們這一群牛鬼蛇神,麼鬼小丑,就能駭住老娘了,就是鋼刀架在頸上,老娘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矮腳虎微微一笑:「老牛,你相不相信,這婆娘的骨頭有這麼硬?

  金牛淡淡地道:「我不知道,因為我從來也沒將鋼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過,而且我也不喜歡這麼做!」

  「你喜歡怎麼做?」

  金牛把手中的長劍舉了一舉冷笑道:「我喜歡直截了當,一下就把頭砍下來,管他皺不皺眉頭」

  臉色蒼白的玉兔卻笑道:「二哥,你太不解風情了,女人皺眉頭是最美的姿態,當年西子四捧心、春山微上顰、秋水含頻,使得吳王夫差神魂顛倒,在江山都丟了!」

  矮腳虎笑道:「老四,那矯滴滴的美人,撒起嬌來才好看,這個婆娘又凶又潑,從來也不會皺眉頭的!」

  玉兔笑道:「那是你不善調理,我最喜歡看美人皺眉,玉娘子只是性子臊烈,姿色風情都不惡,皺起眉頭來一定很好看!——

  矮腳虎笑道:「你能使她皺眉嗎?」

  玉免道:「當然了,既好此道,必有所得,我最拿手的就是使女人皺眉!」

  「哦!你用什麼手段,倒是要見試見試。」

  玉免笑道:「其實簡單的很,我一劍扎進她的心窩,不要扎得太深,以免立刻送命。然後,你就可以看她雙手碰心皺眉的嬌態了。」

  「那不是看不了多久,很快就會送命的」

  「當然了,也不過就是那麼一剎那而已,再等下去,她就會痛得哇哇亂吼,像頭要死的母狼,就毫無欣賞的價值了。

  再就輪二哥來痛快了,他不是最喜歡一劍斷頭嗎?即刻揮劍一砍,人頭飛起!」

  矮腳虎笑道:「妙極,妙極!我個兒長的矮,男人比我高,倒也罷了,他奶奶的,這婆娘也比我高出個頭去,我心裡實在不是滋味,因此我最賞心樂事,就是抽劍斷腿,硬叫他娘的一丈青矮下個半截去!」

  歐陽定俊笑道:「老夫知道三位各有所好,才將三位留在這邊,玉兔摘心,金牛斷頭,虎老弟削腿,各取所取所好而互不衝突,就像館子裡一雞三吃,絲毫都不浪費,這兒的四個女子,足夠三位慢慢消磨的了」

  這四個人在此唱彼和,好像真把裴玉霜他們當作上了架的雞子,任意宰割了,裴玉霜那裡忍得住這個氣,猛吼一聲,正待揮刃進擊。

  陳克明睜眼道:「裴女俠,忍住點,就當他們在放屁,這三塊料練就了一套三聯手劍法,配合得相當緊湊,他們就是要激你先出手,虎牛在兩邊夾攻鎖住你的劍,玉免下好居中刺心;唯一的辦法,是你不理會他們,抱元守一,你注意上面,華薛二位留神兩側,穩取守勢,就不怕他們了!」

  矮腳虎笑道:「陳九龍,事隔多年,你還記得我們這套不成氣候的劍法,難得,難得!

  陳克明冷冷地道:「巴三虎,柳河雙蚊當時引火焚燒老夫,所以老夫讓他們縱火而死,你們三個人是把老夫灌醉的禍首,回頭老夫也要你們死得糊里糊塗!」

  矮腳虎微笑道:「陳九龍,我不想讓你失望,看在當年你些的份上,就還你一份交情,給你一點時間,我們等半個時辰再動手如何?」

  眾人俱是一怔,大家忍氣吞聲,原是想拖過半個時辰,等楚平他們調息好了,而鋼柵也蝕化得差不多,可以脫困而出,再行就應付的。現在聽了矮腳虎的話,分明對方早就潛在附近,將情形都瞧了去,矮腳虎說要給他半個時辰,實際上講是提醒地,不必期望著拖延策略的成功了,他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陳克明一歎道:「各位,賊子們太狡猾了」。等待的策略已不可恃,不如採取先手吧,只是記住,不要讓他們有聯手的機會。

  秦剛大吼一聲,揮錘攻玉,裴、華、溪三女也同時出招,但牛兔虎三才劍降已面,把他們在角落裡,突圍不得。

  歐陽定俊哈哈大笑道:「陳九龍,你終於知道老夫的厲害了,老夫趕到後,看見你在場,就知道你不好相與,因此寧可犧牲東方白,也得為瞭解一番,不把你的底子摸清楚,老夫也不會現身的!」

  陳克明行一眼道:「『老狐狸,你別落在老夫的手上,那時候你就會感到你是多麼的愚蠢可憐了!」

  歐俊大笑道:「陳九龍,我看你是在做夢,我會落在你手裡?就憑你這點心思還以跟我鬥?」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歐陽定俊突然笑道:「陳九龍,對你的連思筆書,老夫是很佩服,像你設計的箭牢,居然能困住那麼多的高手,你定下的伏子計劃,使王爺能一下子掌握了西南的鎮邊軍,假如能給你充分的時間,很可能老夫會落進你的手裡,只是你的時間不多了,老夫不會給你透氣回酥的時間,讓你來對付老夫的!」

  牛虎免的三劍聯手合攻陣勢越發靈活,這邊的四女一男,封死在牆角裡,難越雷池一步。歐陽定俊朝已經走過來的六個人道:「黑馬那邊的情形怎麼樣?」

  黑馬的臉膛又黑又長,鬢上飛,就像是兩雙馬耳朵,他又仔細地察看了一下,然後才道:「老夫子銅鎖已斬斷,但是門沒開過」

  歐陽定俊笑道:「那當然不會開過,否則裡面那些人早就成了刺蝟了,陳九龍動過手腳的那根柵欄呢?」

  「有一條裂縫,已經被挫透了一半的邊子,又用藥水蝕了另一半,都可看見裡面的空心。」

  「裡面的五個傢伙呢?

  「靠牆坐著,像是死人一樣!」

  歐陽定俊笑道:「老狐狸還真有兩下子,這麼粗,這麼堅硬的鋼柱,居然能弄斷一半,幸而那藥水的氣味毒性剛烈,能困住他們半個時辰,否則在裡面用勁外撞,五頭猛虎衝出,我們就難操勝算了!

  矮腳虎笑道:「老夫子,我看他們也沒有麼,這兒有八駿俠裡面的三個了。也不過是平平」

  歐陽定俊道:「八駿中論技藝是楚平最高,論劍法,是龍千里最穩,論氣力韓大江最大,身形快捷,則以那個胖子劉笑亭為佳。八駿友中四個最佳的好手被困在牢裡,他們四個人中如果有一個出來,你們三才劍就沒有如此輕鬆了,也好東方白的計算很精,困住了這一半,如果是另一半進入。

  我們趕來也來不及了。黑馬,把他們解決掉算了!」

  黑馬道:「老夫子,王爺不是要我們設法收服他們?」

  歐陽定俊一笑道:「我知道他們與塞外胡人的淵源很深,如果殺死了他們會引起胡騎入侵,老夫就是要如此,王爺動大軍受阻,只要胡人一進關,仇氏就必須移師,大軍就可以北上了。

  陳克明道:「仇副廷可用之兵不多,也調配不動,王爺的大軍只要通過仇這一關就可以直抵京師了!動手!」

  陳克明道:「老夫說服他們如何?」

  歐陽定俊道:「別說不可能,就是可能,老夫也不會接受的,臥榻旁,豈容他酣睡,八駿俠士是聽你的,當初你一個人,我們都容不得你,今天還會讓你帶一批人來爭瓜,陳九龍,你把我們想得太天真了!」

  陳克明一歎道:「事尚未面,你就在爭權嫉能了,安化王之前途可知!」

  「老夫之所以帶了九劍士趕了來,就是為除後患,所以王爺雖派個人隨行,我們在進入禁室前就把他們給做了,招賢納能、是王爺的事,我們可不感與興趣,東方白是混帳,還留下他們想為王爺拉一分助力,所以他死得一點都不冤枉,黑馬,快動手!」

  黑馬就飛起一腳,牢門踢開了,決鬥者自停了手,卻一無動靜。

  歐陽定俊忙叫道:「陳九龍,這箭室怎麼不靈了?」

  陳克明淡然道:「這個老夫怎麼知道!」

  「你怎知道,這是你督造的!」

  「老夫七多年沒碰它了,也許是年久機關失靈,不過我勸你們還是別進去」

  「胡說,東方白在關他們進去前還試過,哦!我明白了」,這是你造的,你自然懂得機關,你要挫掉柵欄是騙人的,目的是破壞按鈕,黑馬,進去把他們給做了!」

  黑馬帶了那五個人,踏進了牢門,先還有點擔心,慢慢見沒有情況,遂放心前進,忽然亂箭嗖嗖,由四方射至,箭射的方向很絕,上下左右,交相密集而至,把六個人罩得定定的,可是楚平等人停身的靠牆四尺來黨的範圍內,卻是一支箭都沒有。

  在那種勁弩密射的情況下,沒有一個人可以倖免的,開始他們還招架掙扎,但很快地就倒地不動了,六具屍體就像是六頭刺犯,通體流血,倒在箭堆中。

  玲玲最是情切,她只看見亂箭飛舞,卻不知楚平他們未曾中箭,哭叫廠一聲,『平哥……」

  陳克明卻淡淡地道:「丫頭,別哭,那小伙子還死不了,除非他們不聽老夫的話,自己湊上去!」

  玲玲再仔細看看,果然看見五個人都已站了起來,卻沒有一個中箭受傷的。

  她連忙高聲叫道:「平哥!蘭姐!你們好吧?」

  楚平在裡面也答道:「大家都很好,玲玲,謝謝你父親的救命大恩。」

  玲玲彎腰抱住陳克明在他臉上吻了一下,陳克明苦笑道:「』這是我們父女第一次親近。可是她只是不為了我是她老子」

  玲玲感到很不好意思地道:「爹!您怎麼這樣說呢!」

  裴玉霜笑道:「老爺子,這話可不公平,受您救命大恩的不止是楚兄弟,龍老大是華姐與溪妹子的漢子,她們的心中一樣地感激萬分,但也沒親您的臉頰來表示她們的感激,這種親近的方法,可是玲玲妹妹一個人獨享的,假如今天救他們的是我,雖然同為女子,她也不會想來來親親我的臉」

  陳克明一笑道:「這麼說來,玲丫頭人還算有良心的」

  裴玉霜道:「當然是了,剛才我們都急著拚命要過去救人,只有她執劍守定了保護您,。可見在她心中,還是您這個父親重於一切的。」

  陳克明哈哈笑道:「不錯!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好過多了,也不枉費我冒險拚死一場」

  薛小濤比較冷靜,忙問道:「老爺子,那牢裡還有機關嗎?他們怎麼還不出來呢?」

  陳克明一笑道:「機關是沒有了,不過他們的餘毒未清,總得定定神才能行動!」;歐陽定俊與牛虎兔等四人為適才的情景震得呆住了,直到陳克明說了這句話後,他才想起楚平等人要等半個時辰才能解毒恢復行動,還沒滿半個時辰,還可以過去動手制住他們以恢復頹勢。

  於是他招呼一聲:「做了他們!」

  拔身向牢門撲去,三人也踉著追去,裴玉霜等人也要追過去,陳克明卻笑道:「別急,守住退路,不讓他們漏網就行,他們不敢進去殺的。」

  果然四人撲到牢門外兩丈遠近處,卻不敢再前進了。

  歐陽定俊頓了一頓,詳細地觀察了片刻才道:「大概沒問題了,去一個人試試看!」

  矮腳虎忙道:「不錯,老夫子,我們哥兒三個為你掠陣,你過去好了」

  歐陽定俊道:「我?要我進去,老夫只負責策劃指揮,行動殺敵,該是你們的事。」

  玉免卻陰笑道:「老夫子,職務分擔確是如此的,只是你策劃不周,送了我們六個弟兄的性命不談,還貽誤了軍機,有答察之罪,該你戴罪立功。」

  歐陽定俊怒道:「玉兔,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跟老夫如此說放失察責,老夫會向王爺自主請處分,你不服從指揮,就有了違命犯上之罪。」

  玉兔淡道:「老夫子,既然你自承有失察之罪,就是待罪之身,自然也就失了指揮的權利,別說是言語上冒犯了你兩句,就是行動上得罪了你,你也擔得著點。」

  歐陽定俊更為暴怒道:「反了,反了,老夫縱然有失察之罪,但是在王爺沒有定老夫何罪之前,老夫仍然是此行的負責人,有權指揮你們。」

  矮腳虎冷冷地道:「老夫子,別說是你,就是王爺自己也沒權利叫我們跟著王爺,無非是貪圖一個將來富貴,要是連命都送掉了,還有屁的貪圖。」

  「陳九龍說那面已經沒機關了!」

  玉免冷笑道:「陳九龍山也說過那裡去不得,你怎麼不相信,結果白送了六條命!」

  這時楚平在裡面笑道:「老狐狸、不必再為進來的事情吵了,裡面並不舒服,我們出來碰頭吧!」

  說著拾起了屍體上的一支劍,泰然地步出牢門,龍千里、韓大江也各拾了一支劍出來了,朱若蘭在最後,她拿兩支劍,比了兩下道:「比我的雙刀輕了一點,不過關在牢裡六天,手勁兒也弱了,倒是正好使喚了,平哥。把這頭狐狸交給我吧!」

  龍千里道:「我點矮腳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9:37

第五章


  劉笑亭指名要我找金牛。韓大江則指向玉兔,每個人似呼都想找個人來殺殺!出出關禁多日的悶氣。看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的樣子,四個傢伙傻了。

  歐陽定俊看看陳克明還坐在地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禁詫然迸:「陳九龍,半個時辰沒有到!」

  陳克明笑道:「不錯,所以老夫還得忍受一陣,坐在地上很不好受,又冷又陰,這牆角恐怕還有人在這兒小便過,一股子騷味兒很不好聞,你老狐狸千萬要記住在月黑風高的日子、出未透透氣,把身上的味兒散一散!」

  歐陽定俊怒道:「陳九龍、老人跟你說正經的!」

  「老夫說的是正經話,老狐狸,你也該看明白,今天你是難逃劫數了,老夫頗精堪興旺氣之學,早就找了快風水最佳之地,這塊是龍眠地,如能喪身於此,則後世子孫中,必會九五之尊,老夫先前不知道是否能活下去,因此才選好了死所,現在看情形是死不成了,才想到把這一塊佳地讓你,對你說來最正經的事莫過於此了」

  歐陽定俊冷笑道:「陳九龍,老夫還沒打算死,你還給自己留著吧,老夫是什麼樣的人,你想必清楚,如果不預先安排好退身之策,老夫絕不會經易涉險的!」

  陳克明一笑道:「我倒想不出你還有什麼退身之策!」

  歐陽定俊也笑道:「如果事事先知,你不就成神仙了。

  不過老夫安排的只是個退身之策,比起你能從絕處求勝,易弱為強,反敗為勝、還是不如遠甚!」

  好說,好說,老狐狸居然肯承認不如人,這定是很難得的事!」

  歐陽定俊道:「老夫最有自知之明,不如就不如,可是老夫卻不服輸,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陳九龍,你當真是中了毒?——

  「那還假得了、老夫如若沒中毒,還會讓東方白活到你們前來,早就活劈了他了!」

  「在禁牢裡的人也中了毒嗎?」

  「不錯,正因為他們也中了毒,老夫只好把那六頭畜生送進去就死,否則以八駿俠之盛名,是不會用這種方法來對付敵人的,他們是仗義濟世的俠士,最重行為光明…」

  「可是現在只不過一刻工夫,他們似乎已經恢復了」

  「這是因為他們用了一種立刻見效的解藥。」

  「解藥又從何而來?

  「在禁牢中靠牆的箭孔中噴出來的,你知道這座禁牢是老夫設造的,內設機弩伏箭,全部的總開關在門軸上,而全牢又分九段,每深三尺為一段,另有分段的樞紐,則分置在九根柵欄中間空心內。

  老夫在柵欄的柱心中,再添設了一種毒氣,嗅到這種毒氣就嘔吐,四肢無力而致死,可是老夫行事一向小心,凡事老為自己留個退步,以免象商君一樣,作法自弊、萬一有天別人把老夫關進去又怎麼辦呢?」所以把解藥又裝入箭孔中,然後隨身帶著一把鋼挫,以防萬一!」

  玲玲愕然遭:「爹!您中的毒是藏在鐵柱中間的?」

  「是的!這是很安全的設備,要破壞分段樞紐,就必須把刪欄打穿,柵欄一穿,毒氣也會跟著洩出、那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外人不知,吸入仍是難免一死,只有我自己知到剎那一段的箭孔上,自會有解毒之氣噴出」

  歐陽定俊等笑道:「高明!高明!靠牆的那一段樞紐為你所破壞,所以弩不發,可是其他的地方,為什麼要等了一段時間才會發箭呢?」

  陳克明笑道:「這是另一種設計,樞紐若被破壞,會牽動警號,如果關別人,我可以聞聲前來攔阻,如果是我自己則可以用之殺敵,因此樞紐內總開關之閘,另有一道連系、將發箭時間,挪後一會兒,使那個關我進去的人剛好來得及過來趕上!」

  歐陽定俊聽了點點頭道:「陳九龍,老夫不得不佩服你的設計精密,在安化王府中還有你監造的機關,老夫回去後,要好好地拆卸改裝一下!」

  陳克明道:「老狐狸,我已經替你選好了埋骨之所,你還想走到哪兒去?」

  歐陽定俊一笑道:「只怕你們是非放不可,因為老夫在安化王府中還有幾位客人!」

  說著他取出一個小包,丟給朱若蘭道:「郡主,你一定認識這東西的,也知道主人是誰!」

  朱若蘭打開一看臉色大變,那是四支金釵,釵琢成如意形,雕著燕、梅、竹、芝等字,是如意坊楚家娶媳婦的聘禮,也是楚老夫人贈給兒媳的見面禮,那些字是燕玉玲、梅影、竹秀、芝茅的名字,這支玉釵,應該是時刻不離身的,怎麼會在歐陽定俊的身上呢?」

  歐陽定俊笑道:「人在安化王府。老夫著人妥為照顧、但老夫如有不測、這四位楚家少奶奶就難說了!因此老人相信各位不會留難我們了,三位護衛,走吧!」

  他招呼了金虎、玉兔、矮腳虎,除徐轉身向外行去。

  群俠都怔住了,誰也不敢阻攔,等他們走了幾步,忽而楚平凌空拔身、揮劍下擊,劍勢十分勁歷,玉兔等都測躍閃徊。才躲過這一劍,可是楚平的第二劍又到了!

  這三人只好提起精神來應付、而歐陽定俊卻一直向外走,腳下毫不停留,楚平厲聲道:「若蘭,截下他!」

  薛小濤本就守在門口的,橫劍攔住了他,朱若蘭在楚平的喝聲中不敢猶豫,連忙揮劍封逼了過去。

  歐陽定俊笑笑定腳步道:「楚平!你真的不要那四個老的性命了嗎?」

  楚平道:「她們不僅是我的妻子,也是如意坊的女主人!」

  歐陽定俊笑道:「這個無須賜告,老夫就是在咸陽黃河碼頭上遇到她們的,一條大船飄著如意坊的大旗,當真是神氣的很」

  薛小濤不禁問:「他們怎麼上那兒去了呢?」

  歐陽定駿冷笑道:「那還不簡單,江湘公子好風流,八駿輕騎下楊州,布衣平身朝天子;鐵望伊歷水,不載幽魂向東流…就是這一曲短歌把來的」

  楚平淺然地道:「這不知道是那一位大文豪的佳構,說得我真不好意思!」

  歐陽定俊笑道:「歌詞是老夫塗鴉之作,花費了萬金數,遣飛馬急足,在江漢河洛的水陸碼頭上,學風度秦欞楚館,逆旅酒肆,買動千百歌女酒姬,日夜彈唱,終於把她們給引來了」

  楚平道:「為了什麼呢?」

  「因為閣下在塞外幹得有聲有色,王爺大舉在即,不想要你回來搗蛋,玉門關那點小把戲是擋不住你的,但是這四個嬌滴滴的小寡婦或能使你改變主意,對了楚平,我忘了告訴你這四位少夫人穿戴孝,還別有一番風情呢。」

  楚平一笑道:「就憑一首情歌,她們就會相信我真死了嗎?閣下這個謊扯的並不高明!」

  「老夫並不指望她們相信,只是要把她們騙來而已,因我在歌詞上的最後兩句—— 卿心悵望伊犁水,不載幽魂向江東——工筆老夫白詡為偉神之作,他們雖然不相信,卻在船上備了一口棺材,在哀傷失神之下,老夫一下把她們騙到岸上,一舉成擒,禁在安化王府中……

  薛小濤道:「平弟,看來這是真的!」

  楚平道:「人絕對不在陽州,玉釵可能是他派人偷制的,那就表示她們是安全的,否則就是已遭殺害,拿了這四技玉釵來哄人的!」

  楚平一笑道:「若蘭,虧你以前還是替你父親定天下的主要決策人呢,對天下地理形勢你下過一番功夫沒有?」

  朱若蘭逍:「大略看過一些,我們已被關了四天,如果上玲她們趕來,正好在咸陽那兒被碰上!」

  楚平道:「你計的是單程,別忘了他是拿了我們的東西去證實我們的死訊,再從那兒取得玉釵,兩地來三四千里,就是騎了我們的八駿神駒也沒有這麼快法,這不是連天黑話嗎?」再說這兒天,他心著協助安化王,在甘州掠取馮經略使的大軍後,被副帥仇阻於涼州,兩軍相持不下,他哪有時間去記憶這個!」

  陳克明哈哈大笑,說道:「高明!楚平、這才夠資格做老夫的女婿,這頭老狐狸生性固狡,可是不學無術,他肚子裡只知道這幾個地名,幾乎全用上了,卻把一篇謊言,編的漏洞百出……」

  說得大家都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大家見到玉釵後也都信以為真,沒有去考慮地理間隔。

  楚平道:「龍大嫂,歐陽老兒跟蹤你們之後由涼州來此,你們用了多少時間?」

  華無雙道:「三天多一點。」

  楚平道:「三日疾行,也不過千里,而涼州到咸陽;卻不下兩千多里,這是怎麼可能呢?

  華無雙不好意思了,楚平接著道:最大的一個漏洞也是地理上的,玉玲一定是乘他的飛燕舫,可是那條船是在長江上行駛,怎麼樣也搬不到黃河碼頭間的咸陽古渡去。」

  歐陽定俊紅著臉道:「楚平!這四支玉釵證明人在老夫的手裡絕對沒有錯,如果你不放我們離開,她們就死定了。

  「

  楚平道:「我的答覆就來了!」

  語畢再度揚劍進攻,好像是要攻歐陽定駿去。因此在他面前的牛兔虎三劍士都沒有注意。

  可是楚平猛地煞住身子撩劍回劍,金牛首先斬,玉兔也被劍鐮報過咽喉倒地,這兩名劍士如果放手一戰,還不至於如此輕易被殺,只是他們已無鬥志,一心只想逃命,對不是直接攻來的楚平,完全沒有防備。

  牛兔身死,矮腳虎幸得脫,當他正待逃命,楚平的攻勢又到,他勉強用劍招架,心膽更寒,還不到五六招,楚平偷隙進劍,急招突出,只看見劍光閃處,誰都沒看清楚這一劍是如何出手的,只聽見矮腳虎一聲慘叫,身形也倒了下去。

  剎那間五六招的搏鬥,也不過才叮叮幾響而已,三名凶悍的劍士竟全部伏屍地下,血灑四處。

  連同行被殺死的東方白與柳河雙蛟,安化王座前的十二生肖鐵衛劍士,一半橫屍地上,一半被亂箭射殺在草房中,這情形讓歐陽定俊瞧得呆了。

  這十二名劍士論技藝,已經是當世之最,為了隱藏實力以圖在大舉,甘旨厚幣供養在安化王府裡,享用之,不遜於王侯,寧王對他們簡直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樣,任何好東西都有他們一份。

  除了東方白,為了實際的需要,派到玉門擔任副將外,另外的十一個人,都是什麼事也不做。這才趁機揮軍進迫北京取得江山。

  計劃是成功了,八駿友被陷住了一半,但事情計劃得不理想,八駿友並沒有全體受制,溜掉的幾個人卻救走了真正的總兵卓英!

  歐陽定俊只有緊急應變,讓安化王帶了那九名劍士誘得經略使馮其前來,九劍手第一次展示了他們的武功,九劍齊發,連馮其帶上的他帳下的近百名侍衛殺得一個不剩,而馮其手下的鎮西將士,有一半已為安化王所收買,輕而易舉地取得戍守西南的一半軍力。

  揮師東進時,意外地被阻於副帥仇鐵,好在安化王是以請誅劉謹以清君側為出師之名。

  劉謹專權已是眾所共知的事,用這個藉口進軍,至少可以避開造反的名義,而且贏得一些民心的響應,一如永樂時燕王以靖王之名,兵發應該幾度,硬逼惠帝沈亡而代有天下。

  歐陽定俊不愧為智多星,一切的計謀精密周詳,所以在兩軍對峙之際,讓他帶了九劍士追蹤華無雙與秦漢下來,目的在盡殺八駿友,然後,再深入胡人地中,把總兵卓英殺死,激怒胡人後抽身一退,副帥仇鐵戍邊有責,必須移軍胡,就無法應付安化王的大軍東進了。

  百密一疏,冒出了一個陳克明,也就是當年被他擠走的陳克明,利用機關,殺死了馬羊猴雞犬豬六劍士,楚平脫困,又殺死了牛虎兔三劍士,十二生肖鐵衛劍士全軍覆沒,即使歐陽定俊在能脫身回去,安化王也饒不了他的。

  備生幸勞,眼見富貴在握,忽而付之東流,歐陽定俊怎麼能不呆呢?

  眼光四顧,他看見一張張臉上是充滿了仇視與殺機,要想逃脫似乎很難,他拿出了四支玉釵,原是作為自己的護身符的,誰知楚平竟然不受威脅。

  這一切都是他無法想像的,也是他無法理解的,八駿技藝他多少有個瞭解,病書生死後,楚平入替,劍法造詣竟會有如此之深,剛才一劍刺牛兔,雖然是採取了聲東擊西之法攻其不備,但如果沒有相當的造詣,做不到的,而後劍刺矮腳虎,更是氣勢如濤,表現了他在劍法上的絕頂火候。

  歐陽定俊當初火焚陳九龍。固然是為了奪權,但也是為了陳九龍擁有一冊天龍劍術。

  那是一本記載著極為深奧劍法的秘術,十二生肖都是陳九龍拉來的人,可是這十二個人到後本來竟幫著他去陷害陳九龍,也是為了這一本劍術。

  沒有一個劍手會不對新奇精奧的劍法感興趣的,可是陳九龍很小氣,就是不讓人沾,才構成大家要殺他的動機,火焚之後劍術沒有受損多少。

  歐陽定俊不傻,他知道如果獨佔,必定地招來殺身禍,所以他拿出來公諸同參。

  天龍劍術奧妙清深,變化多端,他抄了只二集,每人給了一份,給他們自己練去。

  正本卻是歐陽定俊留下了,他也為了私心,故意把其中的口決與圖式燒壞了一部分,那是在火搶出的,這也很容易使人相信。

  十二生肖的技藝日精都是得自天龍劍術,但歐陽定俊的所得卻比別人好一點,他自己默記所缺的部分,偷偷地一個人練,造詣也比他們好了那麼一點。

  頓了一頓,歐陽定俊將勁力運足,慢慢向門口逼去似乎想要脫身,華無雙與薛小濤忙戒備擋住他。

  可是歐陽定俊身形卻突地衝向了陳克明,他知道必須要制住這個老兒,自己才有生路。

  誰都沒想到他會來上這一的想到時也來不及了,劍刃眨眼已到,距離陳克明最近的玲玲也沒防備。

  倒是陳克明的表現卻出人意料,坐得好好的身子猛地向後一滾,歐陽定俊只想制住對方,劍勢及時而止,沒有要繼續跟進,竟然被躲開了,跟著一聲朗笑,發自陳克明的口中,「老狐狸,你以為老夫好欺負是不是?那給你點顏色瞧瞧,看你老狐狸今天往那兒跑!」

  伸手從朱若蘭分一支劍,迎著攻來的第二招。

  撲的一,兩劍交觸,雙方各退了兩步,歐陽定俊倒不禁怔住了,他沒想到陳克明能與他功力相當。

  在他心目中,陳九龍是個用心眼兒遠勝於用刀劍的人,雖然會幾手劍法,卻沒有認真練過,否則也不會把那武人拱壁的劍法秘術,毫無戒心地讓人知道了。

  但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陳九龍會沒有死,而且內力會如此之深,所以他瞪著眼,似乎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

  玲玲見父親居然能硬接一劍,喜出望外地道:「爹!你的功力已經恢復了?」

  陳克明一笑道:「那有這麼快,那種毒氣吸入之後,除非是用弩管中噴出的解藥,可以立刻恢復外,如果以我身邊所藏的解藥,必須要半個進辰才能見效!」

  「可是你現在似乎是完全恢復了功力的樣子嘛!」

  「不錯!因為我現在還沒有中毒!」

  「還沒有中毒?」

  「是的!毒氣是我煉製的,對它的性能我很清楚,知道在那一個部位侵害,所以我用內力把它逼聚在那個地方,回間再慢慢一點點地化解掉!」

  「化得掉嗎?」

  「當然化得掉,只為費事,每天都要行功六個時辰,連繼六天,才能化清除毒!」

  「那你又何必那麼費事呢?」

  陳克明笑道:「丫頭,你以為我是吃飽了飯,沒事找事做,故意來找麻煩!」

  「本來就是嘛,你的解藥既是能在半個時辰內生效,我們一定會全力維護你在半個時辰內不受侵擾的。」

  陳克明道:「真的嗎,剛才那一劍怎麼呢?」

  「剛才我們是沒注意!」

  裴玉霜忙道:「陳老爺子,我們是真的沒注意,非有意漠視你的安全。」

  「這個我知道,我沒說你們對我不盡心,就算你們不經心,我的女兒對我總不會不經心的,可是事情的發生,往往是無可預料的,就像剛才那一劍,誰都沒有想到老狐狸會找逃生的路,轉回上絕路來找我拚命的,但他就是那樣做了。」

  裴玉霜忙道:「下次他絕對沒機會了。」

  陳克明一笑道:「姑奶奶的,任何事情都要防第一次而不是下一次,很多事是沒有下一次的,剛才一劍,若非我有了預防,就沒有下一次了。」

  裴玉霜低下了頭,楚平這時才道:「老伯!剛才他並沒有存心殺死你,只是想挾制你來掩護他逃走而已,所以我沒有攔阻他!」

  陳克明道:「如果他存心要殺我呢」

  「小侄絕不會讓他得手的!」

  「你真有這種把握?」

  「是的!小侄一直在注意他的眼神,因為他的目中沒有殺機,所以才沒有十分地盯牢他,如果他目中殺機徒現,小侄就會盯死他的每一步行動,絕不讓他接近任何人了」

  「你這種觀察的方法不會有錯嗎?」

  楚平一笑道:「老伯應該知道的,老伯在大漠上對小侄發動過好幾次衝突,只有在九龍洞中那一次是動了殺機,而那次吃虧的是你,倒是心無殺意時,而能陷住小侄了!」

  陳克明笑笑道:「好小子,看來你真是有兩下子,那麼剛才你是存心把老夫賣給這頭老狐狸了!」

  楚平道:「小侄不知道他要找準,但不管他找準,目的都不外是求脫身而已,小侄本來也不想殺死他,所以就由著他去活動了。」

  玲玲道:「為什麼?」

  「因為我準備讓他走!」

  歐陽定俊冷笑道:「因為老夫手中控制著四名人質!」

  楚平道:「不錯!我要在你身上追查那四名人質的下落,所以你不必出什麼歪點子也可以安全離開去了!」

  歐陽定俊道:「老夫曾經提出過交換的條件……」

  「那時情況不同,你還可以回到安化王那兒幫助他作亂造反,荼毒生靈,這四名人質對我雖然重要,卻不值那人那麼高的代價,現在你已經沒有了退路,除了交出人質,你已別無生路!」

  歐陽定俊頓了一頓才道:「老夫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交出的人質後,你能保證一定放老夫走嗎?」

  「可以,我本來也不想殺死你!」

  歐陽定俊想想又道:「老夫卻不敢相信,除非你們再派出一個人來,伴送老夫離開大營!」

  陳克明一笑道:「好!老夫伴你走,彼此相距十步,你在前央,老夫尼後,可是有一點你注意,如果你在沒有交代清楚而想多走一步,你就小心你的腦袋!」

  歐陽定俊片刻才道:「好!你跟來吧!」

  他轉頭向前徑行,陳克明在後跟著,但只有五步距離,歐陽定俊回頭看看道:「你說距離十步的……」

  話才落口。陳克明突然急身而進,一劍刺背而透,活生生地將他刺倒在地下。

  大家趕過來時,陳克明已拔出了劍,把歐陽定俊的身子翻了過來,歐陽定俊的臉因痛苦而扭曲,胸前的劍孔血冒如泉,無力地舉手指:「陳九龍,你…」

  陳克明冷冷地道:「我殺你並不冤枉,因為你根本不想交出人質,你對八駿俠知之頗念,他們都是說一不二的,答應放了你,就絕不會留難你,何須什麼保證,再說你如真心說出人質的下落,儘管向前走好了,不必回頭看我距離有多近,尤其是你此時回頭,更是該死。」

  歐陽定俊又噴出一口鮮血,終於不動了。

  雖然有了那番話,大家不便埋怨陳克明下手太早,但玲玲卻無此顧忌道:「爹你下手太急了,至少也得先問問他的口供,知道那四位姐姐的下落。」。

  陳克明一笑道:「丫頭,女生向外,難怪有人把叫做賠錢貨,你尋四個姐姐重要,爹就該死了!」

  玲玲急了道:「爹,你說的什麼話,我可沒這個意思,四位姐姐身在陷境,你卻沒有危險。」

  陳克明微微一笑,向前走了幾步、剛好離院牆門八九步處,用腳一踩路中一塊小石,忽聞嘩啦一聲,由門上撒下一面大網,前後各彈伸丈許,上罩將下來,接著又是嗖的一聲急響角處射出一蓬箭。

  眾人驚愕色中,陳克明笑道:「如果我規規矩矩跟在他後面十步,現在就成一頭箭豬了,這就是我要殺他的理由,他走這兒回頭看看我與他的距離,我就知道他打算要使壞了!」

  玲玲道:「爹!這也是你設計的嗎?」

  「不是,是東方白設計的,這傢伙專好用網於陷人,倒也頗見巧思,但是他卻不懂安裝弩箭故意裝作不知道,安設的時候是歐陽定俊來監工,他們以為瞞住我了!」

  楚平上前摸摸那面網,發現與困住自己的兜虎錦套是同一類材料,布設的範圍,剛好把陳克明與自己等一批人分前後扣在網子裡,不禁歎道:「好險好險,如果不是世伯洞悉機謀,我們又死一次了!」

  陳克明一笑道:「有我在不會叫他得手的,只是經此一阻,我們就無法截下他了,叫他一跑,可就麻煩了,而且他的劍法武功不弱,如果認真拚命,要想殺他不容易!

  「他就是仗著這一道機關可恃,捨不得拚命,我正好利用他這種心理,出乎意料地殺了他,小子,對引進利祿之徒,可不能用你們江湖上那一套,講什麼小信小義,只有自己遭殃,存心要殺一個人時,必須當機立斷,利用每一個時機,先下手為強,稍一因循,等到人家來殺你了,這是我上一次當後得來的經驗!」

  楚平只有恭聲應是,連稱受教,陳克明笑道:「小子!你不要口是心非,敷衍我老頭子」

  楚手忙道:「小侄不敢,小侄對老伯萬分飲佩,只是小侄因為本性使然,怕做不到老伯這樣果斷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19:50

  陳克明道:「我知道你做不到,你是像老夫這樣的人,老夫也不會把女兒給你了,像我這種人,只問目的,不擇手段,說不定那天你還把我女兒給賣了呢!」

  話是以開玩笑的口氣說的,但神情卻充滿的自嘲的意味。

  玲玲忙道:「爹你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大家也知道,在塞外,你把那袋珠寶退給了樓蘭,大家就改變了對你的看法了,再加上今天的一切……」

  陳克明歎口氣道:「我知道是走上什麼獨木橋了,居然會幫起你們的忙來,其實有了這個殺你們的機會,我應該在後面推一把才是!」

  玲玲屈了一膝,跑在他的腳前道:「爹,你明明不是,何必一定把自己說得那麼不堪呢?」

  陳克明撫著她的頭髮,歎了口氣道:「起來吧!孩子,我報復的意念不會改變的,百餘年的仇恨,豈能如此輕意,只不過我的方式會改變一下,一面執行我的復仇計劃,一面卻可以賺人感激,博個俠義名聲,其實我該這麼做的,走吧,楚平,跟我碰碰運氣去!」

  楚手忙問道:「上哪兒去?」

  陳克明道:「據我所知,在距此四十里處,在一所安化王名義下的秘窟,表面上看是所獨院,實際上卻是他私藏囚犯的地方!」

  楚平道:「老伯以為人質會在那裡?」

  陳克明道:「我想可能性很大,因為那裡論機密可是設防之嚴謹都較此地嚴密多倍,為什麼東方白不把你們送了去,而禁在此地呢?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那裡關著一些人不便與你們相見的了」

  玲玲不解道:「那四位姐姐都是平哥的妻子,有什麼不便嗎?」

  「沒什麼,只是你們並沒有全部就擒,而且塞外還有數以百萬的鐵騎為聲援,人質分開來監牢外有三重機關,守護的傢伙叫巨靈神,是個很難對付的傢伙,走吧!」

  楚平問道:「就是我們兩個人去?」

  陳克明道:「是的,這次用不著人多,去多了無益,反而誤事,因為那地守衛的人不多,如果去的人多,就容易被發現,他們一看力量不足以抗抵就開柵放出野犬去傷害俘虜,那就適得其反了!」

  楚平道:「老伯對那裡的情況很熟嗎?」

  陳克明道:「事隔多年,當然會有所改變,可是我相信不會有太多改變,因為那兒的格局已成定限,縱有改變,也不過是如此了!」

  「好吧!就是小侄陪老伯走一趟,龍大哥,這兒由你主持一下,玲玲到開外去把卓英接進來處理善後事宜。蘭,你恐怕還得把官家的那道密旨請出來,把此地的軍心已定一下,東方白還有一些私人的心腹部屬會不服管制,嘩眾生變,該如何處置,聽候龍大哥指示吧!」

  龍千里忙道:「不,還是由弟妹去斟酌而行吧!我不是官,也處理不了這些問題!」

  楚平卻正色道:「不!大哥,這事一定要你來主理,正因為你不是官,所以你處置的完全江湖的傳統與方式,該放則放,該留則留,一定要在卓項未曾接手以前處理妥當!」

  龍千里詫然道:「這為什麼呢?」

  「若蘭接受了官家的那道密旨,實在是不智之極,這一下使我們變成了官方的人,既與我們的本旨不合,而且也命名我們今後行事情多不便,我們做的這些事,完全是為了自保與保全那些無辜百姓,而且幫了官家或朝廷,所以我們一定要有超然的立場來處理這件事。」

  龍千里道:「那又該是如何的態度呢?」

  陳克明笑道:「龍大俠,楚平的意思是要在卓英入關之前,把東方白的部屬包圍起來,讓他們自己選擇立場,要留下效忠朝廷的就留下,你保證不究既往,要去追隨安化王的,讓他們自行離去,不要留難!」

  龍千里道:「兄弟,你是這個意思嗎?」

  楚平道:「小弟愚見如此,但是仍由大哥作主!」

  龍千里苦笑道:「平弟,我們八駿友從來也沒分過彼此,你就是決定了,大家也會支持你,何必要我來作主呢,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如果等卓英來處置的話,他一定要從嚴處置叛徒的行為以維軍紀,勢必立刻引起一場兵變,我們不能坐視不理,那樣越陷越深了,天下人都以為我們是官家的代表,結果使那些驕兵悍將以及有意圖謀天下的人都把我們視作眼中釘,千方百計,要除掉我們後才敢放手有所舉動,我們這個風險擔得太沒價值,像這一次我們就受了無妄之災!」

  朱若蘭忙道:「平哥,給我這道密旨時,我說過只是為我們萬一與官府衝突時,行事的方便,用不用隨便我們所以我以前都沒有說!」

  楚平歎道:「未受其利先蒙其害,要不是為了這一份好抬舉,東方白何以會如此對付我們!」

  「不是為了要利用我們激動胡騎入侵嗎!」

  楚平道:「起先我以為是的,後來才覺得不對,天龍生是個很冷靜的人,得知我們有難,他或許會私下來救我們,絕不會為我們調集大軍的!」

  陳克明道:「不錯,那小子公私分明,老夫將他自河中救起撫養長大,教他武功,造成他今天的地位,可是並沒有接受老夫的指使,反而搗老夫的蛋,你們失陷的消息早就傳過去了,可是他並沒有任何的行動,這小子簡直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楚平笑道:「理國之才,本就應該這樣,他要為他人著想,應當能顧及私情了。因此我才想到東方白要對付我們,必然是為了這一紙密令上的身份,才使他隆重其事地想拒我們入城,因為安化王力求成熟,本來也決定要反了,我們恰在此時回來,他怎麼能不緊張。」

  朱若蘭道:「可是以前他並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呀!」

  楚平道:「朝廷難道不可以用急報通知各地方官家這一著實在有欠忠厚,看來他是個厲害腳色。」

  朱若蘭道:「我不信官家會通知各地!」

  楚平道:「如果不是他早有通令,我們被陷後,龍大嫂與秦六哥到經略使那兒求援,馮其立刻發軍前來了,如果他不是接到朝廷的密諭,他會對幾個江湖人如此重視嗎?」

  朱若蘭怔住了,楚平又道:「好在這事可以查證的,你們在總兵署找一找,定然會發現令諭的!老伯!我們走吧!」

  陳克明笑了一笑,帶著楚平走了。」

  他對這兒的地形很熟,東一轉,西一轉,沒多久就轉出了兵營,而沒碰見一個人,恰恰天色已黑,陳克明道:「為了不驚動對方,還是步行好!」

  楚平道:「小侄悉聽老伯吩咐。」

  陳克明施展了輕功,楚平緊緊相隨,半個時辰左右,他們已經走到一睡巖洞前,楚平道:「入口就在此地,怎麼沒人看守呢?而且連點影都沒有,莫不是封閉了。」

  還沒有說完,一陣腥風夾著一條黃色斑紋的巨影,由巖洞頂上撲了下來,那是一條大蟲。

  這頭老虎很壯也很猛,一撲不中,立刻轉回身,瞪著兩顆碧綠的厲鋒,目中嗚嗚低吼。

  淡月朦朧,星光閃碩,使得這頭猛虎更為怖人,但不過是一頭虎而已,自然不會嚇倒這兩個武林高手的。

  楚平豪然一笑道:「久聞山君之威為百犬之王,卻一直未見過它的威容,今天有幸能相遇,倒是不可不試!」

  陳克明道:「小子,你以前沒見老虎?」

  楚平道:「沒有!我一直都在人煙密集的地方活動,所以無緣得見,今日相見,真是尤勝聞名!」

  陳克明卻抵搖頭道:「老夫以前見過得多,也刺殺過幾頭,不過卻沒會見過這麼大的,比以前所見的大了一倍,想必是他們由別地找來的異種,你要試一下倒未嘗不可,只是要特別小心這頭傢伙不但體積大了一偌,而且還受過訓練!」

  楚平道:「猛虎還能受過訓練!」

  「不錯,這裡雖無人煙,卻非邊野不毛之地,而這頭猛虎居然不加鎖鏈,又不用柵欄,聽任自己的行動,居然不會亂跑,可知它不但受過訓練,而且是很長的時期的訓練,所以我要你特別小心。」

  楚平一笑道:「小侄不足為畏,虎之猛乃在其能借山林之威,一吼而四谷皆動,乃令百犬避易,這頭老虎既然受人長期剛拳飼,已盡去其特性,連吼叫都不會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陳克明道:「老夫以為這更可怕,山林的虎雖猛,只是爪牙之利,其智不如人,總遜一籌,這頭老虎受過人訓練,已得人的智慧,再增其爪牙之利,勁力之猛,那就更加可怕了!」

  老虎伏低了身子,慢慢接近過來,一條鋼尾,剪得筆直、前額貼地,後股高聳,而後肢彈曲。

  它的身子幾乎跟一頭小牛差不多大小,肢粗若盆,斑紋的毛色鮮明奪目,修長腰身,似乎蘊藏著無限的力量。

  楚平口中說的輕鬆,心裡還是十足戒備著,長劍握得緊緊的,準備作了一個壯士刺虎的姿態,而那頭猛虎也人立而起,似乎是配合了他的招式而發的。

  楚平一見這是很好的機會,蓄勢一劍刺出,取向猛虎的心窩,他怕虎皮厚,手腕勁力不足,雙手握劍,曲肘而進,兩腿也是前弓後張,牢釘地面,配合用勁。

  假如這是一頭山林的野虎,這一刺萬無一失了,只是陳克明說得對,這是一頭經過訓練的老虎。

  它做出的姿態是以虎的習性來誘人出招,然後配合了人的智慧所研究出的動作。

  劍尖快要及身之際,它的左爪猛地一揮,自上而下,打在楚平握劍的腕上,把劍勢偏了,眼看它的身子一轉一扭,利用那條粗如人臂的長尾橫掃過來。

  啪的一聲,虎尾抽在楚平的頸子上,就像是被木棍重重地擊了一下,楚平的身子被打得飛起來,差點沒昏過去,又啪的一聲,重重地落了下來。

  這一跤摔從得很重,對楚平一口氣閉住,四肢無法動彈,所以才筆筆直直,結結實實地摔下來。

  一震又把他閉住的氣沖活了過來,所以猛虎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他的頭部時,他敢能及時踢出了一腳,橫掃出去,腳尖踢在老虎的後股上,全力一踢這一腳倒也相當夠勁兒,猛虎七八百斤重的身軀也被踢的打了兩個滾,才能穩住又起立。

  陳克明在一旁笑道:「小子嘗到厲害的吧!」

  楚平撫著腳尖,另一手撫頸子,已經起了一條紅印,那是被虎尾拍的,苦笑道:「沒想到它還懂得使詐,更懂得使用招式,才害我著了一下。

  陳克明道:「這給你一個教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不過也幸虧你的武功練得紮實,若是換了別人挨上這一下了恐怕不死也得重傷了!」

  楚平道:「是的,那根尾巴就像是鋼鞭,一揮之勁,不下千鈞,我還運了氣,仍被打得悶過氣去,要不是運道好,一跤把氣血沖活過來,大概已葬身虎腹了!」

  陳克明正要開口,楚平忽然叫道:「老伯,小心,它對著您過去了,大概我那一腳了它一點小傷。」

  陳克明道:「這畜生可惡,竟然以為我老頭子好欺負,那就是它自己找死了,你看著吧,老頭子教你一手巧招,能練成這一手,那怕十條猛虎,也能擊倒五對。」

  他仍是背對著猛虎,臉向著楚平,毫不經心地說著話,猛虎蹲在兩丈多處,守伺了一陣,看見陳克明毫無戒意,才猛地一竄而起,對準他撲了下來。

  陳克明在它越起時才回頭,向前走了幾步,人頭進了猛虎腹下,楚平只見他的袖中亮光一閃,虎自頸睛到尾究之處開了一條長裂縫,肚皮整個劃開,腸肺心肝部翻了出來。

  原來陳克明是利用猛虎本身的衝力,在它撲到頂上時,才突地出劍,刃斜刺穿皮囊,可是老虎衝勢很強,收勢不住,劍鋒順著肚子劃過去,來了個大開膛,輕鬆利落,毫不費力。

  楚平發自內心由衷地一拱手道:「陳老伯,運刃之巧,用時之宜,實在令小侄心折萬分!」,陳克明微笑道:「沒什麼,只是多用點心思而已,人為萬物之靈,是智勝於犬,故力雖遜之而能克之,你卻跟它鬥力,這是以匕之短去攻敵之長,不吃虧行嗎?」

  楚平急著進去救人,不再說話,拾起了自己的劍,就要踏進去。

  陳克明把他叫住了道:「等一下,我們鬧了半一天,聲音也不小,居然沒人出來,可見裡面早有準備了,你不清楚是由我先帶路吧!」

  他點著了千里火,照著進了洞,洞並不深,只有四五丈,盡處卻是一道水洞,流時一個小洞裡,洞倒很高,水面只到四分之一的高度。

  陳克明用劍探了一探,水深不過及膝,這才點點頭道:「還是老樣子,大概沒多大改變,走吧,涉水進去!」

  楚平道:「怎麼?要進山洞?」

  陳克明道:「原是一條通路,但是在必要時,可以一動水門,引水進來淹沒道路,使人以為這是水澗了,裡面的人聽見了外面斗虎的聲音,所以放水出來淹住通道,卻沒想到我是深知內情的。」

  「這是唯一的通路?」

  陳克明笑道:「是的,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了,出入必須由此,水是由外面一條水澗放過來的,從這兒轉一下,走路的時候小心點,原來我是養著十幾條劇毒的水蛇,不過蛇很難飼養,壽命也短,不過三四年而已,而捕蛇的地方,只有老夫知道,事隔十年,原有的那些蛇必定死了,新的無法補充,不必擔心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用別的東西頂上,這一條水道長約半里,留點神就過去了。」

  他一手持劍,一手執火,領先下了水,楚平在後跟著,水流並不急,也很平坦,水深齊膝,走起來並不困難,可是他們要留心水中的埋伏或暗算,不敢走快,一步步地挪,走得略慢。

  走了一陣,楚平道:「這裡面就是一間牢房?」

  「是的,守牢的是一對侏儒夫婦,武功很高,招數也很怪異,是蠻夷中的高手,我費了很大的精神物色來的,不知道還在不在。」

  「安化王在此地設這麼一間牢房幹什麼?」

  「說來你不會信,是囚禁肉票用的!」

  「囚禁肉票,那來的肉票?」

  「這裡是通往西域的必經孔道,西夷的商人極為珍視中華的綢緞茶葉,經常成隊采購,我們就擇其首者,暗中擄來,囚禁於此,要他們化重金來賣取,十二生肖,多半是擔任這個工作。」

  「堂堂一君藩王,居然也干擄人勒索的勾當。」

  「沒辦法,他要錢,用來收買邊境的士卒以暗中培置勢力,招兵買馬,以作在舉這用,那要很多的錢的,他只好在邪路上動腦筋!」

  「他採食一郡數邑,還怕沒有錢?」

  「那才有幾個錢,養一個王府得很多,再要負擔幾萬人的給養就不夠了,所以我才出了這個主意,其實算新花樣,旋風三十六盜那一套,我早在大漠上就開始了,用這種方法弄錢有個好處,不太受人注意,如果他對幾郡邑的百姓苛征暴稅,朝廷立刻就會知道了。」

  楚平歎了口氣,「難道就沒和人告發了?」

  陳克明笑道:「告誰去?下手的對象是胡商,地方官不會去盡力的,而且下手是高手,雖然將肉票囚禁此地拿到賣金後再放人,都從來沒人發現過,他們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告也沒有用,所以到後來,胡商們乾脆不告了,被劫後,自認倒霉,付錢了事,好在絲茶獲利極豐,羊毛出在羊身上,把損失加進在成本裡行了,安化王府每年從這兒的收放入比他封邑上所得還多呢!」

  兩人說著走著,已經來到一處寬敞的石屋中,只是地上仍然是水,陳克明手中的火把燒光了,四週一片黑暗,忽然聽見了重物入水聲,以及向他們移近的潑水聲。

  陳克明道:「有東西來了,注意看一下!」

  又亮著了第二支火把子,移近了牆,點燃了火炬,而楚平卻驚呼道:「這又是什麼怪物?」

  那玩意兒連頭到尾足足有兩丈來長,四條粗腿,一張大口,上下兩排利齒了。

  陳克明道:「是鱷魚。」

  楚平道:「樣子看來很像,但是大小不對,我在揚子江上見過鱷魚,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在大小。」

  陳克明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過這玩意兒如此巨大,可得特別小心!」

  但鱷魚來得很快,四條粗腿也半露水面,昂頭而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尊洪荒時代的巨犬,楚平又首當其衝,對準它的頭上點了下去,劍跳起來,使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那條鱷魚雖然挨了一下,卻若無其事,連印子都沒一條,這傢伙皮肉之堅,出乎人的想像,但這一刺畢竟還是相當有勁,對那條鱷魚造成的痛楚也很激烈,負痛之下,但見它長尾一扔,蕩起一蓬水花,掠了過來。

  這次楚平有了戒心,因為他已經吃過猛虎尾鞭掃中的苦,更知道這一掃這威,比起虎尾又不知強勁多少倍,挨上了怕不會粉身碎骨,連忙身軀後仰,雙腿貼著水面彈滑出去,動作很快,總算運氣還好躲過,可是被長尾帶起的水花,打在身上都感到痛!

  鱷魚在水中的動作也很快,一擊不中,掉過頭來,又向楚平追去。

  陳克明這次可小心了,連忙喊道:「楚平小心,它又來了,鱷魚在中國被稱為九龍之一,俗稱土龍的就是它,此物齒牙雖利,但由於行動遲緩,尚不可懼,最厲害的就是它的尾巴,行動迅速若電,而且勁道萬均,尋常五六尺長的,一尾巴掃出去,可以把碗口粗的打斷,這一條連頭帶尾,長約兩丈,威力必在一十倍之上,可千萬不能被打到!」

  楚平在水中躍起,躲過了它的第二掃,急道:「老伯,我知道,可是這東西皮鱗太堅,劍刺不透,要如何對付才好呢?

  小侄實在拿它沒辦法。」

  陳克明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它耳孔處最弱,用拳頭能將它擊昏過去,你試試那裡看。」

  楚子苦笑道:「它哪來的耳孔?」

  「有的,就在腮這邊,極為細小,看準了一劍刺就可以解決了。」

  楚平雖至鱷魚對面,不住用劍去撩撥它,因為這是最安全的位置,必須要轉身才能用它的長尾攻擊,如果在它的兩邊,不知什麼時候呼的一聲,長尾擲至,躲都來不及。

  這個方法雖然好,但是也很難得手,因為它的長嘴張開,竟有四五尺寬,利齒森森,雖然咬人不容易,可也擋住了他進劍的方向,根本就刺不到耳後去。

  楚平追了幾次,最先的一劍撤劍較慢,被咬住了劍尖,就這麼輕輕一口,就被咬掉了三寸長的一截劍尖,楚平又驚又急,卻是無可奈何。

  一人一魚戰鬥了半天,誰也無法奈何誰,楚平本來想迫它動作,等它暴怒時候,再行下力攻擊。

  可是沒用,這傢伙的涵養好極了,不管你怎麼動它,它都置之不理,劍砍在它的頭上,它不在乎,伸進它的嘴裡,它又反應奇快,咬下來的勁力又大。

  陳克明一直在遠處觀察這一條龐然大巨物,忽然慢慢地走了近來,楚手忙道:「老伯,還是由小侄來對付它的好,兩個在一起反而行動不便!」

  陳克明點點頭道:「老夫已經想到治它的方法,你我兩人配合大概除它沒問題了。」

  「老伯要如何著手呢?」

  「我看了半天,發現一件事,就是它的嘴合攏時很快,但張開時卻慢得多!」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關係很大,它張開嘴,你就無法刺到它的耳孔,現在我設法叫它開不了口,你就可以得手了。」

  「但是怎麼又叫它不開口呢?」

  「開口遲緩,合口很快,這證明它張口時的力量很小,但嘴張開時咬下來,勁力奇強,我可以慢慢接近,等它合口時,抱住它的嘴,使它無法張開,你就利用這個機會下手。」

  「這太危險了。」

  陳克明道:「不錯,這確是相當危險,在以前老夫絕對不敢幹的,拚命冒險的事,老夫絕不會去做,所以才活到這把歲數,可是見到你們之後,老夫的看法,略有改變,你們一天到晚出生入死,急人之急,濟人之危,幹得有聲有色,老夫先後絞殺謀害了你多次,有些是你憑著本事過去了,有些則完全是靠運氣,才使你轉危為安,一連幾次,看似巧合幸運,實際上也是幸運巧合,老夫才想到你的運氣何以這麼好。」

  「這個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想了很久,才得到結論,那就是天祐善吉之人,每當危急之時,必有巧妙的安排,使你化為險為夷,因此老夫想到古人天相之說,確實有點道理,偏是老夫,拚命越避危險,有時仍須不免,因此老夫想到行善之人,自有上天照顧,何必要自己去費心安排呢。」

  「可是這個天心是不可測的,老伯的方法雖可一試,但應該由小侄來抱它的嘴!」

  陳克明道:「我體內餘毒未去,不能十分用力、所以沒來幫你,現在這件事,倒是老夫能做的,你準備著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0:39

第六章


  他說動就動,將長劍往鱷口刺去,一口被咬個正著,陳克明飛上前,抱住的鱷嘴叫道:「行了,快下手!」

  那鱷魚拚命甩頭,想把他甩開,可是陳克明拖得很緊,只有亂轉搖。

  楚平也看見那個小耳孔了,急閃過去,雙手握劍,猛刺而下,果然實革直入,那條巨鱷魚掙了幾掙,就翻身翻下不動了。

  難時難上天,簡單起來卻又過分地容易,若非巨鱷魚已經翻身不動,他還不敢相信呢。

  陳克明鬆手由水中站起笑道:「如何,老夫的觀察力相當不錯,居然猜準了那頭畜生的弱點。」

  楚平吐了口氣道:「什麼?老伯是猜的。」

  陳克明道:「雖然是胡亂猜測,老夫仍有相當根據的,老夫曾見長江的漁夫在江邊捕鱷就是以雞兔等肉為餌,置於江邊,誘其上岸捕食而落入陷講,然後以長竹籬擊中其耳際,致其暈厥,最後才下去,用一個竹套套住它嘴,使它張不開口,就能活捉了,是以老夫知道它口之力,比張口之力強上十倍,這條畜生雖大了好幾倍,但為其生活習性總是差不多的。」

  楚平噓了口氣道:「萬一料得不准呢?」

  陳克明笑笑道:「那也沒什麼,老夫已經勒住它的嘴,使它無法咬人,只有尾巴厲害,但只能左右擁動,可及的範圍有限,打不到我就行了!」

  楚平道:「老伯那還是眾冒險了,如果它耳下不是要害,或是不能立即致命,小侄刺了它一下,它負痛掙扎,其力量一定大得驚人,萬一被它掙脫了呢?」

  「那老夫只有隨機應付了,你放心,它要真的發了性子反倒好應付了,老夫身邊還有的是劇毒藥丸,隨便合一顆當作暗器;投進它的嘴裡,可以把它毒跡不留。」

  楚平一怔道:「那老伯為何不早使用呢?」

  「老夫並非客於使用,而是有許多顧忌,第一是毒性太烈,化入水中後連水也染毒了,邊地水源缺乏,這山洞中的水流出去要供千萬人食用呢。不能輕易動用,第二是巨鱷之革,能預刀劍是最佳的制頭甲材料,老夫捨不得毀了而暴殮天物!」

  楚平苦笑道:「前一個理由就足夠了!老伯何必要說出第二個理由呢?」

  「這說明了老夫的為人,雖然略有轉變,但絕不可能立地成佛,凡事多少還有點心的否則有個最省力的辦法,根本毋須拚命的。」

  「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這畜生雖猛,行動卻很遲緩,我們往前一跑,它就追不了,實無力鬥的必要。」

  楚平不禁為自己的愚笨而笑了起來,這的確是個最省事的方法,何以想不到呢?陳克明道:「小子,老夫雖然覺得你不錯,但有時地認為你太死心眼兒,臨敵不懼是對的,但也要看看對象,跟這種畜生鬥狠,實在稱不了英雄!」

  楚平歎道:「小侄何當想做個英雄,只是根本沒想到而已,否則早跑了!」

  陳克明一笑道:「小子,老夫栽在你小子手幾次,想想實在冤枉,你並沒有老夫想像中那麼高明嘛,老夫之敗,大概也是無意了!」

  楚平道:「小侄從不敢說比老伯高明!」

  陳克明笑道:「算了!你當我是老糊塗了,這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了,你在我面前裝傻,處處讓著我,討我的高興,想叫我改弦易轍,放棄既往的目標,今後幫著你們。」

  楚平只有訕然地道:「老伯,小侄倒是不敢跟你動心機,只是現在大家都對你老人家如此尊敬,以後要跟你站在作對的立場,大家都會很為難。」

  陳克明一笑道:「你放心,老夫不會使你們為難的,我現在幫你們;將來也會幫你們到底,現在是安化王作亂,你會幫我們掃平他,他日寧王作亂,我也會出來制止他。」

  楚平頗感意外,陳克明一笑道:「我說的放絕對算數,你難道不信?我這樣做,並沒有違背我陳氏祖先的遺訓。」

  「小侄自然相信,只是老伯的後一句話又何解?」

  「當年朱元漳誅我陳氏,我現在要報復,自然也得對他們朱家後人施為,安化王、寧王一定要找朱厚照的麻煩呢!」

  這倒是楚平沒想到的事,不禁呆了道:『可是老伯,等這兩處都數平了之後呢?」

  陳克明一笑,「到時候再說,如果朱厚照就此勤愛民,我就不搗他的蛋,否則我為天下蒼生計,把他從皇帝寶座上拖下來,你總不能說我不是吧?」

  「那當然,可是我看官家不像是那種人。」

  陳克明道:「這個正德皇帝如果真是有道之君,當初就不會受惑於小人、現在他可以往別人頭上推,等天下安定了,你看看吧,他如果不故意復萌,我就認了這筆帳!」

  楚平不禁默然,陳克明笑笑道:「機關是沒有了,現在面對的是人,那可比畜生難應付多了,提高警覺,你先走,我要把鱷皮揭下來,隨後就到I」

  楚平心急救人,倒也不敢擔誤,提劍前越,行了一陣已跨出了水道,來到石室前,還沒有進去,迎面已來一篷黑影,連忙閃身避開,卻是一塊磨盤般的巨石,在地上砸得粉碎,跟著一聲大吼,跳出一個巨人,反而跳了起來。

  對著這麼一個怪人,楚平簡怔住了,剛才一條鱷魚刀劍不傷,現在遇上這麼一個怪人,又是刀劍不傷,這的一所石牢當真成了龍潭虎穴了。

  巨人以肉臂架開他的劍後,呵呵大笑道:「你小子就是楚平吧,別人說你多了不起,看來也不過如此。」

  楚平按住了手中的劍,沒有再度的攻擊,然後道:「在下正是楚平,請教閣下是何方高人?」

  巨人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總算是有眼光,一眼就看出咱家是高人,咱家如果算不得高人,就沒人能稱高人了,難道說你見過比咱家高的人?」

  楚乎聽會錯了意,居然把身高之人當作高人了,知道這巨人必是個渾人,乃一笑道:「在下是請教閣下的尊姓大名,實名如何稱呼?」

  巨人咧開嘴笑著道:「有人叫我石巨靈,有人叫我石神,你愛怎麼稱呼都行,一個是名字,另一個就是號。」

  楚平忍住了笑道:「這兩個都是號,尊駕的姓……」

  「咱家就是姓石,沒名字,以前人家都叫我石大個兒,等咱家練成了武功,一想這名字可實在很不好,以後有人叫我石巨靈,但是又有人叫咱家石神,咱家想這兩個名字都不錯,一個作號,另一個就用來作名字,可是一直無法決定,喂!楚平,他們都說你的武功好,人更聰明,你倒是替咱家看看,用那一個作名字好。」

  此人胸無城府,居然跟楚平談起天來,完全忘記了彼此敵對的狀態。

  楚平倒是很在喜歡此人的渾厚耿直,於是也一本正經,裝得很老實地道:「神是神仙神明之意,巨靈是神靈中最高的一個,用來形容閣下倒是很妥切,不過這兩者都不太適合,為名,閣下乾脆以巨靈神為號,另外再以天高為名,不知意下如何?」

  巨人道:「可以這麼說,但是也可以作別的解釋。閣下如謙虛一點,不妨解釋為只有天比你高一點,如果狂放一點則說成比天更高變無不可,反正天有多高也沒人知道,聽任閣下自己的高興!」

  巨人很高興地道:「好!這兩個字妙,以後咱家就叫天高,石天高,哈哈哈哈,楚平,你為咱家取了個名字,咱家就不能再打你了,可是…」。

  楚平收起了劍,乾脆道:「石兄,我們過去從沒見,無怨無仇,本無打來打去的理由……」

  石天高道:「可是我不打你、你會做壞事。」

  楚平道:「石兄,這話從何說起,我從來也沒做過一件壞事,這次雖是冒昧登門,也是情非得已,因為歐陽定俊劫持了我的妻子,今天在這兒,我是來救她們的。」

  「什麼,你是來救你的妻子,不是來搶老婆的?」

  「石兄,此話怎說?」

  「歐陽老兒說你是個大壞人,要來搶女人,所以他把她們藏在後面,要咱家看好,不讓你搶去。」

  楚平笑了:「這簡直豈有此理,好在那四個女子都在,石兄去一問就知道了。」

  石天高道:「這個一定要問清楚的,如果你騙我,即使你替我取了個好名字,咱家也要打破你的腦袋,那四個女的中那一個是你的妻子?」

  「假如她們的名字是中燕王玲,梅影,竹秀,蘭君,那四個都是我的妻子!」

  「什麼!你一個人有這麼多的妻子?」

  楚個苦笑道:「石兄!!問題不在我有多少妻子,而是她們是否為我的妻子!」

  石天高想想道:「也對,你有多少老婆不算壞事,你把不情願嫁給你的女人搶去做老婆,那就該打了,走,我們一進去問問明白。」

  楚平道:「不過,還有一點,我要先說明,我只是聽歐陽定俊說把我的妻子關在此地,我沒見到人,也不知道那四個女子是否真是我的妻子!」

  「假如不是呢?」

  「那就是歐陽定俊騙我,我必須另外再去找!」

  他很細心,唯恐燕玉玲她們並沒有被關在此地,那就太冤枉了,因為這只是陳克明的揣測,尚未確定,但陳克明有後道:「楚平,不會錯,她們一定人在裡面。」

  「何以見得呢?」

  陳克明笑道:「這個大漢並不認識你,卻知道你叫楚平,而且還編了一套鬼話,說你會來搶女人,可見那頭老狐狸,原來是要誘你前來的!」

  楚平道:「老伯說的是,但對方既然作此安排,也許就故意另用四個女人藏在後面!」

  陳克明一笑道:「後面只有一座水牢,如果他是怕你來搶人,而把人藏在裡面保護,那有把人關在水牢裡的!」

  石天高用手敲敲腦袋道:「對啊,咱家怎麼沒想到這個,走!進去問問去,假如那老小子耍我,我可饒不了他!」

  他回身急急地走了,楚平也忙跟在後面,穿出石室,卻是一片空地,而且還有向株高樹,石天高匆匆地過去了,楚平不疑有他,也跟過去,忽而陳克明叫道:「後面!」

  楚平斜肩回身一劍,掃空團細小的黑影,而陳克明也及時縱身揮劍,擋開了另一個突出的人影。

  這兩條人影被格開後,落地都不滿三尺,卻是一對株儒,而且他們所用的兵器都很奇怪,一個用的是人手帶掌的白骨抓,另一個卻是以大小腿骨連成的兩截棍。

  他們是躲在樹上,突然地越下偷擊的,幸得陳克明的一聲招呼,而且還替楚平擋了一下,才使楚平免於危險。

  兩人落地的手執白骨抓杖,並肩而立,身高相等,面目相似,用飾相同,都是黑衣黑袍,只有執仗的穿青色褲子,執白骨的穿白色褲子。楚平並沒有為對方的矮小而輕視,而那兩個驚儒也沒有因不如人家的身長而感到畏懼,可見他們對自己的武功、十分的自恃,而他們也確夠資格這麼做,那從楚平的態度上看出來。

  因為楚平此時彷彿如臨大敵,一臉肅穆之色是前所未有的,倒是陳克明笑筆道:「楚平,你這小子可真沒出息,對這兩塊三寸丁,居然還要作出如臨大敵的樣子。」

  楚平卻凝重地道:「老伯,不是小侄特別看重他們,但小侄自從行道江湖以來,見過的高手也不在少數,多半是成名一進的後傑,但以武功造詣而言,怕沒有能高過這二人的,是以小侄不敢怠慢。」

  陳克明一笑道:「小子你不會弄錯吧,這兩塊料是老夫由苗疆邊此進來,推給安化王的,他們被派來把守這個一年難得有幾趟生意光顧的秘牢,還能有多大成就?」

  「老伯!別的不說,就以適才攻擊小侄的那一擊而言,知其造詣,小侄習過天視地聽之術,二十丈內.任何人畜蛇蟲,那怕是細如蠅納,小侄俱能預知其將不利於小侄企圖,所以小侄才能躲過多次突擊,唯獨在剛才的時候,這兩人潛伏樹頂,小侄竟一無所知。」

  陳克明:「這二人出身苗疆,最擅長的就是偷擊暗算,人以白骨雙號之,使白骨抓的叫沙魔苗不爾,使白骨杖的那個叫射影魔笛久旱。」

  楚平道:「含沙射影倒是名副其實,可是他們的名字怎麼也這麼怪呢!」

  「他們是滇境野人山中的裸裸族中的侏儒,天生矮小,這兩人是孿生子,在蠻荒習俗中,視為不祥兆,但因為他們是族中神巫的私生子,神巫旗言這是司旱之神降臨的一對邪神,才取了這兩個怪名字,供養他們在山中的巫洞中,反而享受了最好的待遇,蠻人頭腦簡單,以為把這兩人供奉得舒舒服服,就可以不受旱災之苦了,到了十幾歲時,他們被一個隱名的名人所見,得了身怪功夫。二十歲時,那高人物化他們收服了擒來此間,以武功而言,單打獨鬥,似較十二生肖略高,但也僅此而已!」

  楚平道:「那已經夠了,即以十二生肖而言,也都是第一流的身手,像那個東方白,合八駿中三人之力、也沒法勝過他,何況這兩人還在彼等上呢?」

  陳克明道:「老夫卻不覺他們有何特出之處。」

  楚平道:「老伯當年是以安化王府首席師爺之名,去收降他們,沒有跟他們認真地較量過……」

  陳克明道:「老夫倒不信邪,今天就憑真本事跟他們幹一場看看。」

  他揮劍直取那苗不爾,苗不爾嘿嘿冷笑道:「陳老兒當年我們是為了要借你的推進身安王府,才聽你的驅策,要論手下功夫,咱家閉著眼也能打發了你!」

  陳克明連劍急取,苗不爾著眼睛,舞動白骨抓信手揮架,就把陳克明的攻勢擋住了。

  苗久旱則掄動白骨杖,笑向楚平道:「歐陽先生送了四個女娃來,說是你的老婆,咱家可真不服氣,你一個居然有這麼四個花不溜丟的老婆,歐陽先生說只要宰了你,那四個女就由咱們兄弟兩平分,一個兩個,所以咱家兄弟,一直在等著你前來。」

  楚平神色一寬道:「這麼說,她們果然在此!」

  苗久旱道:「難道歐陽先生沒告訴你!」

  楚平道:「他過沒有來得及開口就死了。」

  「那你們是怎麼來此地的?」

  陳克明道:「他說擄了四名人質在手裡,這個地方是老夫所建的,怎麼會不知道!」

  苗不爾道:「歐陽光生真的死了?」

  陳克明道:「當然了,不但是他,連十二生肖也都死光了,凡是當年背叛老夫的人,老夫一個都不能放過,你們兩個也不例外,老夫是特地前來索爾等之命的!」

  苗不爾哈哈大笑道:「陳老兒你已經離開多年,對這憎愛分明還不知道,王爺禮賢下土,由歐陽先生引進的奇技異能之士,不知有多少,你殺了歐陽先生,那一個都饒不了你的,咱家就宰了你為歐陽先生報仇吧!」

  白骨抓執突厲,揮手時,還帶了格格的拓骨碰擊聲音,聽來十分刺耳,可是他的功力的確高,把陳克明封得連連後退,空有長劍在手,連招式都打不出去。

  那邊的楚平與苗久旱也展開了搏擊,情形比他們這邊略佳,那是因為楚平較為慎重,不輕易出手之故。

  不過這兩起的戰局看起來,似乎還是苗氏兄弟倆佔先,陳克明大為沮喪地道:「看不出你們這兩個三寸丁還真會兩下子,老夫以前倒是看走眼了。」

  苗不爾冷笑道:「陳九龍,你現在才知道,不太遲了嗎?當年你在安化府當權時,一付目中無人之狀,處處都要佔先一籌,不讓人高過你,在文才謀略方面,你的確高明,就憑著這個,你已經足夠高踞首席,但是你偏不滿足,認為在武功上,你也高過每個人,仗著幾手破劍法,動輒找人較量,我們那時是讓著你,當真誰怕你不成,所以歐陽先生會同大家整倒你的時候,人人稱快!」

  陳克明一歎道:「不認真才,固是老夫之錯,可是你們不瞭解老夫的為人,也算你們倒霉,老夫志在創一番事來,豈以一個藩王的幕僚為滿足,老夫找你們競技,並不是為了表現自己,而是為了拔耀人才,正如你們所說,老夫在安化王府的地位已經是很高的了,何須再求表現呢?何況武功再高,也只能充任行動而已,才綏身居定策之首僚,不是靠武功爭來的,也不必靠武功去保有它!」

  「拔耀人才,你提拔誰了?」

  「東方白,因為他在劍法上勝了老夫一籌,老夫立刻將他安排到軍旅外,不到兩年就官拜副將……」

  苗不爾,怔了道:「這個王八蛋,他怎麼不說!」

  陳克明笑道:「他怎麼肯說出來,你們的技藝比他高。如果他告訴了你們,豈不是到他頭上去上了!」

  苗木爾恨恨不已,手頭上疏慢了下來,苗久旱卻道:「別聽這老兒的,我不相信我們當年若是勝了他,他會為我們安排得更好!」

  陳克明笑道:「那當然,要視其他因素而言,你們即使勝過東方白,也不可能頂他那個位子,武將最重威嚴,其次則為熟知兵法戰略,你們的體形無威,不知兵法,不是帶軍的將才,可是你們老早日顯露你們的武功造詣,王府的首席侍衛就一定是你們的!」

  苗氏兄弟本來還有點心動,這時卻同時轉為冷笑道:「原來你只能為我們安排到這個位置上去。」

  陳克朗道:「量才為用,你們能做什麼,你們的目的是聲色之娛,口腹之慾,王府的首席侍衛享受之豈不下於一個藩王,那還不能滿足你們嗎?」

  苗不爾傲然道:「那只是以前,我們自從來到此地後,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了,否則那女娃娃關進水牢後能響這麼安穩?我們管她們是誰的老婆都不會放過她們的,告訴你吧,從五年咱家兄弟已經戒過了女色,專練神功,以俾備大舉之準備。」』「大舉,你們還能有什麼大舉?」

  苗不爾道:「陳九龍,知人之明,你的確不如歐陽定俊,你只知道一個人肉體上需要什麼,卻不知內心裡需要的是什麼,所以你比他差還遠了!」

  陳克明臉上一紅,這的確是他的缺點,所以在龜茲以國帥之貴,在樓蘭以國老之尊,把握人心而終告失敗,因此他問道:「歐陽定俊許你們什麼?」

  苗不爾道:「他說王爺如果大舉得成,居天朝之實座後,就以中原天朝之名義,支持我們為天南君,凡苗瑤裸裸百越從夷。都歸我們統轄。」

  陳克明笑道:「你們辦得到嗎?」

  「怎麼辦不到,我們以天下無敵之神功,單獨挑戰各夷部的勇士,如敗他們後,即可取得他們各族的尊敬與崇拜,我們再施以中原白蓮教的各種備術立可四夷拜服,有天國軍威為助,怎麼不成?」

  陳克明心中一動,假如真能如此,倒是絕對會成功的.同時說道:「白蓮邪術,早已失傳多時了。」

  苗不爾笑道:「明朝的天下是朱洪武擁白蓮這神韓林兒起家的,其後韓山童,劉福通等人所留這法術符錄,都為朱家所得.安化王的先人是洪武第三代子,恰好奉命焚燬符祿,他自己偷留了一本,歐陽先生整理王府藏書時,找了出來教給我們參練。」

  陳克明道:「老大就不信邪,把你們學的法術,施展幾手給老夫看看」

  苗不爾道:「那不過是一些障眼的幻術,對你們沒多大用,可是到了苗區,就可以引為種跡,你殺死了歐陽先生,壞了我們大事,我們怎可饒過了你!」

  陳克明道:「因為法筆還在他那兒,我們只學了一半,那些符錄都是些奇怪的符號,只有他一個人看得懂!」

  陳克朗道:「楚平,這傢伙今天非除去不可,他們雖然只學了一半,但要作怪惑人,已經夠了」

  楚平見陳克明對這件事很重視,心中多少是有點奇怪的,不過他知道這的確嚴重,於是他也加緊了攻勢,而陳克明劍勢也變得很凌厲,把九龍洞中的天龍劍法精英整個地使了來。

  苗氏兄弟雖然神情略備,便仍然從容應付,可是當他們看見遠處的來人時,不禁臉色一變那正是巨靈神石天高領著身上水淋淋的四女向這邊走來了。

  楚平望去.只見四女中燕玉玲的神色如常,毫無憔悴之狀,而梅竹蘭則頗見萎縮,可是她們見到楚平後,神情都很激動,但燕玉玲知道楚平此時面對強敵,不能分心,制住其除三女,不讓她們叫出聲來。

  倒是苗久旱沉不住氣了,一杖逼退了楚平,對著石天高叫道:「蠢才,誰要你把她們放出來的?」

  石天高道:「矮子!你憑什麼罵咱蠢材,你自己才是蠢材,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苗久旱怔然道:「騙了!被誰騙了?」

  「歐陽定俊這個老殺才!」

  苗久旱奇怪地道:「他怎麼騙了我們?」

  方天高道:「這四個女娃兒我都問過了,她們果真是楚平的老婆,歐陽定俊居然騙我說楚平是個壞人,要來搶這四個女娃兒做老婆,他自己才是壞人!」

  苗久旱氣得的冰涼,連聲叫蠢材蠢材。

  苗不爾這時與陳克明也停止了戰鬥,走了來道:「老大,這人本來就是個渾人,跟他沒理由說的。」

  石天高一瞪眼道:「咱家是個渾人不錯,但咱家最講理,是人家的老婆,怎麼可以搶過來關著?」

  苗不爾道:「好!好!就算你說得對,大個兒,你是怎麼將她們放出來的?」

  石天高道:「咱家是這麼一直走過去,把她們從水裡提了出來。」

  「一直走過去,你沒遇上吃人的魚?」

  「什麼吃人魚,咱家沒看見呀!」

  苗不爾道:「就是養在這水牢裡的一小從魚。」

  「你是說那一群寸來長的小東西,那就叫吃人開玩笑了,它們只能喂小貓,怎麼能吃人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0:51

  苗不爾道:「它產自苗疆的蠻荒惡水中,性情凶厲,齒利如刃,任何東西放下去,頃之間,就成了一灘白骨,神仙難逃,它們沒有咬你?」

  石天高笑道:「它們真會咬人呀,難怪我腿上身上癢癢的厲害,原來是它們在咬我。」

  苗不爾驚這:「什麼,它們咬在你的身上,能使你癢癢的?它們的牙齒連鐵塊也咬得碎,怎麼咬不死你!」

  苗久旱歎道:「老大,這倒可能的,這渾人練就是混元乙氣橫練功夫,一身堅逾鋼鐵,劍刃不傷,那些吃人魚恐怕也難傷得了他的」

  石天高道:「當然傷不了」,可惜那魚兒不在了,否則咱家就再給它們咬幾遍讓你看。」

  苗不爾道:「不在了:上哪兒去了!」

  「咱家的腳大癢得厲害,實在沒辦法,我在牆上磨蹭,還是癢個不停,咱家火起來了,對著那堵牆就踢了兩腳,那知道牆太不結實被咱家踢出了一個洞來,那些魚兒跟水都流到洞裡去了。」

  苗不爾道:「那怎麼可能,水牢是深入地下,層層疊石架起來的,若是在平地上,還可能被你踢倒了,陷在地裡的石牢,你怎麼踢得破?」

  陳克明道:「那也可能,此本是利用原有的山間窖屋改修成的,年日已久,雖深入地下,但因長年浸水,四周早已被水所蝕,有了隙縫,再被他大力一振,使得隙縫更大,牆破水漏。只可惜那一批吃人魚,恐怕已經斷了種,再也無法捉回來了。」

  苗不爾恨的直咬牙,盯著石天高,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頓了一頓才道:「她們身上還有一道寒鐵枷呢,那玩意連火段都不壞,你又是怎麼把她們從枷柱上放下來的?」

  「那玩意兒真是難弄,把人跟石扣的死死的,咱家力氣在什麼鐵傢伙都能一拉而斷、就是那玩意,拽了幾次都不動,這你佩不佩服咱家聰明了,咱家想那玩意兒弄不動,石頭是活的,於是咱家把石連人拔了起來,斜擱在牆上敲了兩下,石就斷了,圈子就頓時寬鬆恰好從身上褪下來。你說咱家聰明不聰明。你們想的出這法子嗎?」

  苗氏兄弟只好相對苦笑,苗不爾的表情簡直比哭還難看。苗久旱道:「聰明極了,你他媽的是天下最聰明的人了。

  我就沒見過比你更聰明的傢伙!」

  石天高一瞪眼道:「矮子,你個兒小,小心眼兒也少,嫉妨我聰明,我可以原諒你,可是你說話罵到我媽可不行,要罵也只能罵你自己的媽,為什麼不把你生的像個人些,你趕快向我道歉!』」

  苗不爾道:「石大個兒,我們是朋友,別愛欺負我們個兒小,要殺我們,你可一定要幫我們的忙」邊說邊使眼色,苗久旱勉強道個歉。

  石天高道:「那當然.不過要等你們打不過的時候,咱家才能出手,我知道你們的本領大得很!」

  苗久旱一聽又火了,苗不爾卻道:「好,你先看看好了!」他先攻向陳克明,但燕玉珍已向陳克剛要過了長劍接住拚鬥,梅影則在裡面帶了支劍出來,雙戰苗不爾,苗久旱也會轉向楚平展開了急攻。

  這兄弟兩人的武功實在夠邪的,其各所用的兵器均為人骨所制,卻不知用了什麼淬練,堅逾精鋼,楚平的長劍運足真力,砍在白骨杖上,還崩了幾個缺口,而且陳克明事先打過招呼,說他們的兵器上淬有劇毒,佔到一點就將不治,所以楚平十分仔細,更要防備著他們的殺手,那也是陳克明透露的。

  他們以白骨製器,另有一個用途,骨節中髓的部分已灌了炸藥,真要不是敵手時,他們就把掌中所扣的引子一扯,炸藥即行爆發,碎骨四濺,他們自己有解藥,自然不在乎,可是對手為碎骨所傷時;立為劇毒所侵而致死,他們白肌雙毒就是以此行多年而無敵手。

  也就為了這個原因,楚平的劍法雖然較苗久旱略高,敢放手施展,除非能一下子將對方殺死,或是把他的手臂砍下來,才不致於引得對方拚命,落個兩敗俱傷。

  苗久旱戰二女,倒是相當輕鬆的,因為燕玉玲與梅影的內功不如他,而且兩人被困水牢有時,下半身在水中,四肢都不太靈活。

  所以這兩個女子實在不是他的對手,但是苗不爾似乎別響用心,要激使石天高出手相助來對付楚平與陳克明,所以才故意示弱。

  兄弟兩人中以苗不爾較工心計,在先前交的各戰,他們肚子裡有數,一對一戰搏,勝陳克明有餘,戰楚平則不足,而陳克明卻一心要除掉他們;今日之戰,不死不已,本來還以四女為重、他們才沒有打算逃走。

  那知冒出這個混然不知敵我的石大個兒,持著那一套唯是非為上的理論,把四個女的給放了出來。

  憑持既失、陳克明又守著逃生的出路,叫兩個女子來交戰,看來是存心堵死他們。

  對陳克明,他們知之頗深,在心理上就懷著戒心,這個老兒是專用手段整人的,令人防不勝防,要知道,只有把那個傻大個地拉攏在一起,利用他哪刀搶不入的混元乙氣功夫與一知地錯的勇力,不但可以掩護自己兄弟逃走,而且還是一個大好幫手。

  歐陽定俊是在送來四女時、把他也帶來的,說是一塊渾金寶玉,只要能善加利用,就是無敵的高手,唯一的是他人雖傻,是非極明、所以才編了一套慌話,說是為避免那個女子為楚平所搶去,才會叫他效力。

  現在謊言雖被拆穿了,幸喜這大個兒遠沒有被叫人所說動,仗先前那一點的交情,只要再加一點使他信得的理由、倒是不難加以利用。

  因此他一邊動手一邊在動腦筋,交手一陣子,他故意處處失風,可勝而求敗,被逼的狼狽不堪,叫道:「石大個兒,你這是什麼朋友,難道要看著我們被殺不成!」

  梅燕二女不知道他武功深淺,憤於被擄送至此時,受他的言辭輕薄,拚命地要殺了他,迫逼很凶。

  但石天高卻沒有動手的意思道:「不行,矮子,咱家是堂堂的男子漢,不跟婦人動手的,打女人是最沒出息的人,這事情幹不得I」

  苗不爾氣得真想一把抓死他,但是為了要達到目的,只是忍住氣道:「大個兒,這兩名女子可不是普通女子,她們是楚平的妻子,凶得很,何況她們那一個都比我高出一截來,兩個打我一個,這公平嗎?」

  石天高想想道:「是不公平,可是咱家要是加上來卻又比她們高了,這不是變得欺負女人!」

  苗不爾恨得直咬牙,故意讓燕王玲在肩上挑了一劍,受了點皮肉輕傷,可是他卻呀痛叫一聲,滾倒在地,苗久旱知道是乃兄弟在使詐,為了逼真起見,連忙逼開了楚平,上前護了擋住梅燕二女的攻擊。

  苗不爾在地下直吟道:「石大個兒,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我們認識你這種朋友,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見死不救,你算是什麼朋友?」

  楚平冷冷笑道:「你們死定了,石天高調換名字還是我為他取的,他跟我也是朋友,怎麼會幫你們呢!」

  連劍進去,陳克明卻歎道:『小子,你的頭腦也真不靈,這兩塊料明明是在使苦肉計,都看不出!」

  果然石天高被苗不爾給說動了,大步踏前,走到二苗身前手一揮,推開三支劍道:「楚平!咱家先前以為你是個好人,可是你居然對一個受傷的人也趕盡殺絕,這太不夠忠厚,咱家不交你這個朋友!」

  苗不爾叫道:「對了!殺了他這個壞蛋。」

  石天高道:「咱家手裡,我媽不許我殺人,只有真正的大壞蛋除外,楚平。現在咱家要保護他們兩個人出去,你們要是再追上來,咱家就不客氣了。」

  楚平立刻把海燕二女拉得遠遠的,二苗還沒聽懂石天高的話,可是石天高突然伸手,搭背一抓,一手一個把二苗提出起來,就像是拎兩小狗似的.苗不爾在空中手舞足蹈,大聲叫道:「石大個兒,你這是干快把我們放下來!」

  石天高哈哈大笑道:「你們這兩個無惡不作的該死的畜生,把我當什麼人,居然在我面來上這一套。」

  這個轉變太奇特了,四個女的驚奇萬分,卻還是相當歡喜,陳克明愕然地看著,只有楚平微笑不語。

  最驚駭的莫過於苗兄弟,苗不爾駭道:「石大個,原來你並不傻!」

  楚平笑道:「我這個表兄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能文能武,只有你們這些蠢牛才會把他當作傻子!」

  陳克明一怔道:「什麼,小子,他是你的表兄?」

  「不錯,我母親的娘家的侄兒,三洲名士沈君逸,練就了一身無敵氣功,但是因為身材太突出,處處都太引人注目,所以才養成他遠世遣人的淡泊情懷,前幾個月,我略備書棉薄為秦大哥的妹子秦英作伐嫁給他,配成了一對出人頭地的無雙佳偶,因為那們秦大姐的身材比秦六哥高出半個頭,除了家表兄外,沒人高攀得上。」

  燕王玲哦了聲道:「什麼?這是君表兄?」

  沈君逸哈哈一笑道:「怎麼,表弟妹,我娶親時,你們還在舍間吃了喜酒,鬧過洞房,才兩三個月,你就不認識我了!」

  梅影卻呼了口氣道:「君表哥,你可真會捉弄人,怎麼完全就變了個人樣兒呢?我們見到你的時候,你翩翩一表,風流俊逸、跟瑛姐恰好是一對壁人,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沈君逸哈哈大笑道:「那也沒什麼困難,我只要把頭髮剪掉,膚色養黑,眉毛加粗,裝上繞腮鬍子,脫下儒衫,換上一身粗身服.不就這付形狀了,到底還是平兄弟的眼光尖。

  我們有過十年沒見了,他一眼就把我給認了出來!」

  楚平笑道:「表兄,你什麼都能變,那到眼睛卻是變不了的,目生茼瞳的人,自西楚霸王項公之後,還沒幾個人。」

  沈君逸笑道:「幸好你不是歐陽定俊,否則我這一套就瞞不過他了!老表,冰哥作代之德,我這幾謝了,要找一個跟我身材相稱的媳婦兒,還真不容易,君贈我一婦,我全君四妻,所酬不為不重了!」

  楚平也笑道:「表哥,我們是中表至親,還談什麼報不報的,難道我不給你找個老婆,你就眼年過四個表弟妹任人擄劫不成!」

  沈君逸道:「這當然不會,可是若沒有我那個渾家在身邊嘀咕,我高隆也不會出來管你的閒事,而且我要聲明,為君盡力,也就是這一次,以後你就是被人砍了腦袋,我也是不聞不問了!」

  楚平道:「那當然,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懶人,所以從來都不找你,這次也是你自己湊了來的,我也沒求你,所以我並不領情,瑛妞呢,她沒出來?」

  「我一個人已經夠瞧了,如果再拖個女怪在一起那還像話。」

  燕玉玲笑問道:「君表哥,你怎麼會跑到這兒來的?」

  「你們八駿俠匆匆趕去大漠,接著你們四個人也往那兒去,姑母在冰心堂聽到消息很著急,不知道發生什麼變故,你瑛表嫂去探視老家,就要我跟著來看看,也不放心她哥可不知道是否跟瑪爾莎成親了,我那位大兄為了她遲遲未嫁才沒成家,我也磁心一點,於是就喬裝易容,隨後追來,先看見你們被歐陽定俊設謀捉了去,我想救你們,卻又沒機會,只好裝瘋賣假,在安化王府鬧點事,引起歐陽定俊的注意,被他收了下去!」

  燕玉玲笑道:「你裝得可真像!」

  沈君逸道:「我若不是裝成這個樣子,太引人注目了,我要不是傻兮兮的,也不會輕易派到這個秘密地方來,弟妹!

  很對不起,讓你們受了一兩天的委屈,我本可以早點救你們,但是這兩個傢伙很不好對付,今天要不是他們故意示弱引我為用,要想制住他們還真不容易,他們若是把真功夫施展出來,還難纏得很。」

  楚平道:「不錯!我受到他們第一次暗襲時,就知道這兩個傢伙的武功造詣極高,可以說是我有生以來,遇到的最強的對手!」

  陳克明一歎道:「老夫也走眼了,他們還是我在去貴邊境時帶來的,卻始終不知他們的底子多厚。」

  苗不爾道:「陳老兒,別光會說人,你自己也不是一樣的會裝蒜,故意把武功隱起來,以前准知道你的劍法已達一流高手之境。」

  陳克明冷笑道:「可是你們也活不過今天了」

  「那倒不見得,我們還有最後的殺手呢。」

  陳九明正提醒沈群逸,這兩個人手中的武器有鬼,但沈群逸的動作更快,猛然把人往遠處一塊大石上擲去轉的一響,火光輕閃,兩團人影帶著慘呼隨地亂滾。

  大家慢慢地團過去,苗氏弟兄手中的白骨抓與白骨杖中的炸藥都引發了骨悄滿在他們身上,一片血肉模糊,苗久旱還想摸索去掏胸前的解藥。

  苗不爾卻苦笑道:「老二,沒用了,白骨劇毒,占身即占入肺腑,就算是預服解藥也得運氣蓄勁,才能把毒性擋在體外,現在我們都已滿身是毒,被那個大個子一丟一震之際,好無法運氣時,那玩意兒炸了開來。」

  苗久旱一怔道:「老大你這樣嗎?我知道自己沒救了,撐著一口氣,以為你還有希望的。」

  苗久旱頓了一頓:「老大,這次我們死定了。」

  「是的,遲早會有這一天的!」

  「老大,真是奇怪得很,以前我們一直怕死,可是這一天來到時,也不過如此,沒有什麼好怕的!」

  「不錯,上得山多慮必遇虎,世上沒響一輩子走順路的,尤其是走上江湖路,能闖過這麼多的風波,我們已經算是不錯了。」

  「老大,我們今天都四十一歲了,江湖能過四十歲的本就不多,像我們這樣,從二十歲開始就殺人,搶女人,居然還能平平穩穩地混過二十年,更是少得很。」

  「老大,我的記性不好,不刻殺過多少人了,大概四I叫。吧」』「我也沒記,死了就死了,誰還有興趣去記數,我們殺死的都是武林好手,每一個都殺的很辛苦;因此我也沒有心情去記下來。」

  「老大!我們第一次殺人時你還記得嗎?」

  「記得,是三花旦的一對公主,也是孿生姐妹,是苗疆兩個最美的人,武功都很高.剛見我們兩的時候,神氣得不得了、連正眼也不瞧我們一下,可是被我們打敗後,制住了穴道,一人一個,讓我們玩過了之後,居然要下嫁給我們,而且跪地苦苦哀求!」

  「是啊!這是我們第一次殺人,而且殺的是女人,以後我們沒有再殺過女人吧?」

  「沒有!以後的女人都不想嫁給我們,犯不著殺她們。」

  「老大,那次是你先下手的,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你要殺他們呢?」

  「因為,她們要嫁給我們。」

  「哪有什麼不好呢?」

  「當然不好,我們不是安安份份定下來成家立葉的男人,不能有家累。」

  「哪也不必殺死她們呀,拔腿一走就算了!」

  「不行,別的女人不會愛上我們,也不想嫁給我們,玩過,隨她們怎樣沒關係,那兩個女人居然對我們有了情,我們的人已經夠矮了,一頂綠頭巾罩下來,只見綠雲不見人,我們豈能做那種窩囊的事!」

  「是的,是的,老大,這些年來,找一直跟著你,實在過得很快活,你是個好哥哥!」

  「你也足個好弟弟,我說過將來有一天我們必須死的時候,最好讓我們互相對殺,別死在人家手裡。」

  苗久旱一歎道:「可惜,這個心願沒能達到!」

  「誰說的,那大個兒只是摔了我們一下,真正讓我們送的命的,是我的白骨抓跟你的白骨杖,因此我們還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苗久旱高興了,「老大,聽你這一說,我心裡好過多了,白骨自毒,別人殺不死的。」

  「當然,誰敢殺死我們,除了我們自己之外,閻王老子都勾不了我們的命,老弟你還有力氣嗎?」

  「我快差不多了,老大你要我幹嗎?」

  「讓我們大笑三聲,高興地離開這個世界,這四十年,我們實在過得很快樂。」

  於是兩個人相對大笑,但只笑到第二聲時,楚平一劍出去,砍下了他們的人頭,讓他們帶著一聲笑不出的遺憾離開了人世,陳克明道:「小子,你這是幹嗎?」

  楚平壯然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兩個傢伙卻簡直不是人,他們臨死都沒有一點悔過的心情,還引為得意,如果他們如了意,天道寧論,所以我必須揮此一劍,讓他們為所犯的罪付出代價!」

  陳克明道:「你不殺死,他們也活不成了。」

  「是的,但意義不同。雖然只剩一口氣,他們仍是死在正義的劍下,以流血來償付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虧欠。」

  陳克明一歎道:「楚平,我不能說你錯,但是我發現你行使的標準是很嚴酷的。」

  「不錯,如意坊楚家處世的準則一向如此,對他們也不例外,沒有人能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陳克明默然片刻才道:「小子,老夫要走了,再見!」

  沈君逸也道:「老丈,等一下,我們一起走,我們都不是行俠的人。」

  他追上了陳克明飄然而去,留下了一片黯然。

  燕玉玲等人都看見了才道:「爺,怎麼回事,他們好像都很不高興。」

  楚平苦笑一聲:「大概是吧,他們對我剛才揮出的一劍很不滿意,認為我太殘忍。」

  燕玉玲道:「爺,說也是的,他們反正已經活不成了,您何必補上這一劍呢」

  楚平壯然道:「玉玲,你是否認為我這一劍不對」

  燕玉玲:「我不知道。」

  「不!你不能用不知道個字來搪塞,你必須知道,老老實實地說出你的想法。」

  燕玉玲想一下道:「那我就說了,假如他們不死,我會殺死他們,但他們還要死了,我覺得不必再加此一劍,因為人死百了,何必又多此一舉呢。」

  楚平道:「前三牌官府處決了橫行三湘的採花淫賊蜂子尤青虹,此賊曾屢殺女子,達十八之多,罪大惡極,終於被官府派遣能捕,盯住了行蹤,圍堵在一所酒樓上,此賊武功極高,帶凶拒捕,知府卻吩咐送入大牢收押。因為在顧知府的愛女也是被尤所害。」

  「大家以為他要趁此賊未死之前,再加一番折磨,因為花蜂子為惡太多,人人都很同情顧知府之所為,誰知顧知府把龍青虹押入大牢中後,不但沒有虐待他,反而延醫悉心為他治傷,居然救活了他的一條命。」

  燕玉玲道:「這位知府大人以德報怨之心很令人飲佩。」

  「每個人也都這麼想,但顧知府卻不如此想,他等地青虹的傷好了之後,才開堂提審,證實他的罪狀後,再押赴市曹,就地正法!」

  「這就對了殺人者死,沒有人能逍遙法外的,尤青虹罪證決鬥,百死難贖其罪,他拒捕時也公開地承認了他的身份,絕對錯不了的,顧知府讓他死於決門中,不惜巨資,治好了他的傷再斬之於市曹,就是要彰明王法之尊嚴,同樣都是死,但死於酒樓,跟死於法場上卻大不相同。」

  他神色一正,道:「我補苗氏兄弟一劍,也是同樣的道理,他們如果在有表示一點懺悔,或是什麼都不說,我也不會補上這一劍,可是他們居然侃侃而談,毫無悔意,我必須加上這劍,讓他們在死前為所行之惡付出代價。

  「我們不是官府,似乎不必斤斤計較於法!」

  「不!玉玲,你這個觀念要更正,我們行俠仗義,不異法外之法,百是以武功對中梁之徒,補執法者力之不足,制裁那些逞強違法之徒,雖然我們不是官府但行事絕不可違背立法之精神,否則我們就淪為暴徒了。」

  燕玉玲肅然道:「是的,爺,我錯了。」

  「你也沒有錯,只是對如意坊的行事精神還不夠透澈地認識,才會有種想法,這不足為怪,因為你過十六還沒多久,像沈表哥,他對我們家的情況瞭解很深,但仍然不同意我們的做法,所以他一直不肯加入如意坊。」

  燕玉玲道:「不錯!我他是屬於使者之流,因此他對苗氏弟兄雖然也認為罪當必誅,頗欣賞他們臨死不屈,笑談自如的豪情!」

  楚平長歎道:「我知道,人各有志,我不能勉強他,也不勉強他,只是我希望你們能明白我們不是任性而行,以心的使者,我們是一個摒去私情,執行道義所賦予責任的家族,我們的工作比使者更艱難,更要克制自己,唯義之所在,不帶一點人的感情,一個人如罪之當誅,即使是我們親密的朋友,手足,家人我們都不能放過他,如果那個人不該死,即使是我們的深仇大敵,也不能對付他,抱有這種認識與胸懷,我們才配做楚家的子孫,繼承先人的事業遺志。」

  四個女孩子神色都為之一肅,燕玉玲道:「爺!我們不會使你失望,但是如何裁決定策,我的修養還不夠,有時我還是會以我行俠的民情與看法來判斷,那樣恐怕失之於偏,所以如意坊東家的這個擔子,我實在挑不起來,最好是由你自己來擔!」

  楚平道:「必要時我會自己來處理的,但我還身兼八駿友的份那是歐陽師兄交給我的責任,在其他七位沒有退息之前,我不能中途而廢!」

  燕玉玲道:「那就請若蘭姐來主持,她比我冷靜,比我更勝任,我情願站在協助的立場聽她的指揮。」

  楚平笑笑道:「若蘭的處事態度是比你冷靜,也比你更適合擔任那份工作,只是她沒有空,在她的父親寧王的野心未消前,她必須全神放在阻止她父親的謀反行動上,八駿友的任務也將暫時放在消戰端,安定天下這方面,如意坊的工作不能停頓,也必須要專人負責,不過你是不行,像你這次放下職責來找我們就不對!」

  燕王玲低下了頭,楚平道:「不過,這交你從塞外帶個人來,就是剛才那位陳老丈的女兒,她或勝任。」

  「好極了,那就快點讓她成為如意功的新女主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1:36

第七章


  洞房是設在逆旅之中,地點是在敦煌,就在三危山下,安化王的大軍與鎮西將軍仇仍在河西對壘,朝廷已派監軍張永與在臣楊清一率軍來討,但是這些都與八駿友無關了。

  他們管的是自己認為該管的事。

  因此儘管復行執掌回兵權的總兵卓英再三固請,朱若蘭仍是一口拒絕了:「卓總兵,我們不拿官家的糧,也沒有殺賊平亂的義務,這次苦不是東方白找上了我們,我們也不會管的。」

  卓英碰了個釘子,只有吶吶地道:「是的,郡主,可末將卻職責在身,未能坐視。」

  「邊關守將,責在防外,除非奉有詔令,不得擅離職守,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卓英苦笑道:「是!末將知道,因此末將才請主發令,末將好率軍前往呼應,助仇副平亂。」

  「丟開玉門關的守土之責?」

  「玉門關原為鎮關外維吾樂人進掠,目前幸得諸位的大俠,與塞外渚部修好,似無可常!」

  朱若蘭淡淡地道:「你如此認為,你就走好了,反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權宜變通,你可以自主的。」

  「郡主言重了,末將有天奪的膽子,也不敢如此放肆,但求郡主賜允!』」

  「我有這麼大的權力嗎?」

  「聖上也密旨交付給那主,對在下人馬,郡主都有調度指揮之權的。」

  「密旨上有權的人多得很。」

  「末將已經向龍大使請示過他說由郡主作主。」

  「那我就命令你在這兒乖乖的吃喜酒了。」

  卓英又碰了個釘子,才訕然地連連稱是走了。

  逆旅開作洞房,賀客卻全是自己人,唯一的外客就是卓英,他卻可憐得很,連位子都撈不到一個,帶著人在外面這地等候著。

  因為官家的那封密件是頒給八駿俠的,八駿友都不是官兒,但密旨使他們都具有了特使欽差的身份,何況八駿友對卓英又有解危救命之恩,他更不敢平起並坐了。

  卓英如果豪邁一點、坦然相處在群俠之前,說不還大家會把他當個朋友面答應他任何請的,偏偏他放不開,恭敬過了頭,反而使人覺得虛偽與討厭了,因此龍千里給了他一個釘子,朱若蘭則更給他難堪,他居然也受了。

  看他那份垂頭喪氣的樣子,燕王玲道:「蘭姐,你也是的,就答應他有什麼關係!」

  「我們要守住自己的本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們是義不容辭,但兩軍村壘,我們卻不可介入,此其是這種戰爭,更為無聊,造反也只幾個人的事,那些士卒們只知聽令行動,罪不在死,我們去幫忙,豈不等於濫殺無辜,我們插了閒事,並不是為了幫准,只是不希望引起戰事而使生靈塗炭,不是推波助瀾去當劊子手,他們提出的刀號是清君側,劉謹,這是個人人所希冀的願望,他們只是被這信口與所惑,受人利用而且。」

  燕玉玲道:「小妹的意思並不是要我們參加,而是率軍去助戰,因為的確在目前沒有鎮守的必要,他能使戰爭早日結束。也好早點安穩下來」

  「玲妹,你只看見表面,假如事情真是如此,這會他向我求示什麼,早就帶了人前來爭取立功的機會了,將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他還會重視的我的命令,雖有密旨,便只是我們主動找他時才生效,我們不找他,他當然有自由行動的權利。」

  「難道這其中又有什麼陰謀不成?」

  「陰謀倒說不上,但這傢伙功利之心太切是真的,玉門兵卒,有一半是東方白,帶起來的,也就是歸向於陽安化工的,東方自仗誅,我們出面彈後,總算把情況定住了」

  我也宣佈過首逆已誅,從者不究不讓卓英再為難他們,只是帶著這一些人,他已經感到不安,卻也奈何不得,因為我對那十名哨長保證過,如果主將對他們故意為難的話,准許他們向塞處托庇,再由龍生為他們作主請申直,卓英受了這個限制,才不敢對付他們,現在帶了他們去助戰,那些人能會又投向安化王,他正好有藉口殺了他們,以為除逆這戰果,即使何人已經改悔了,他也可能會採取什動,予扣上這個罪名,而建功的!」

  燕玉玲一怔道:「這傢伙會這麼可惡嗎」

  「敢不是他一個人,朝廷所有的將帥都是差不多,誰帶的兵,就是誰的心腹,與主將同進退,外人很難取代,這樣才能固定主將的地位,但也造成了派系,部屬們對主將兼將領的他部,也拚命地排擠,所以本朝悍將桀臣特多,卻都無法形成大股的勢力,迭有謀叛,終難成事,也是這種現象造成的!」

  燕玉玲道:「國家安危,寄旗在這些零零碎碎的軍旅身上,朝廷無一統這大權,國勢怎麼能強!」

  朱若蘭歎道:「這個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喝酒吧!」

  喜筵氣氛變為沉重了,但洞房中的景氣卻很溫馨,玲玲穿了一身吉服,萬分嬌媚,看著楚平,脈脈含情,楚平正待為她寬衣解帶,共入羅帳之際,忽然玲玲一聲痛呼,身子向前一撲,倒在楚平的懷中,她的背上插著一支鋼鏢,深深地釘在脊骨旁邊。

  看方向,鏢是由窗口射來的,因為窗紙已經被揭破了一個小孔,這是臨時的洞房,破孔是早有的,為了徵用這所客棧,已經把所有客人都搬走了,全是自己人,楚平也就沒有對這個破洞留心。

  發鏢者的手法極穩極準,鏢出無聲,而且發鏢者守伺很久了,等待等這個雙方意亂情迷的時機出手,減弱了他們的警覺性。

  幸虧玲玲是個性急的新娘,不像中原的女子那樣忸怩作態,她滿腔的熱情已迫不及待地想發洩了,因此楚平走來時,她沒像一般的新娘,坐得像個泥人似的一動都不動。

  楚平走近時,她也跳起來迎向楚平,因此,鏢才打在背上,否則鏢正奔向後腦枕穴,足可致她於死命。

  楚平的反應很快,他把玲玲扶住後,一查傷與傷勢,知無大礙,遂輕聲道:「你忍著點,我先封住你的穴道。使你感到疼痛,再閉住血經,可千萬不可拔下那枝鏢,因為我不知道上面有沒有淬毒,而有些毒是不能經風的,那要等若蘭來判研!你能運氣嗎?」

  玲玲點點頭,沒開口,可知她神智很清楚醒,而且已經把氣勁凝聚在中鏢的部位,即使那是一枝毒鏢,也是可以將毒質逼住了。

  而她不開口,正是怕說話混了氣,楚平遂將她傷口周圍的經脈全封住,拍拍她的肩頭道:「靜靜地躺著,我去找人去了。」

  說著他抽了床頭的劍,打開後窗,首先往發鏢進來的方面看出去。

  靠窗是走道,來人不會站在道上的他發鏢前觀察等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在這通路來往的走道上,絕不可能停留很久的。

  接著,他又看看窗紙的破孔,位置很高,而玲玲背上小的那一鏢斜插而入,證明是由高而低,楚平順著方向一看,立刻知道敵人藏身之處了。

  洞房設在頂層,而在主承脊下,又架了一層木板,像是一間小閣樓,用來堆置放物。

  一個登樓的小木梯已經掉落放在一邊,因此楚平可以斷定發縹者一定是藏身在閣樓上,而且現在還在裡面。

  因為那間閣樓很小,沒有別的通路,離二樓的地板上有兩丈來高,如果對跳下來,多少會發出一點動靜聲音。

  既然聽見動靜,可見對方穩得很,偷擊得手後,並沒有急逃走,以免形跡敗露,仍然沉住氣,等大家亂時候再悄悄離開。

  這是一個老經驗的殺手,才懂得的方法,也必須是一個老手,才能具有這份鎮定。只可惜他的運氣不好,楚平並沒有像一般人那樣,大喊大叫起來,甚至連樓下的人都沒驚動,只是悄悄地出來而已,看準了敵人躲藏的位置,他也是不動聲息,若無其事地推門出來,看似往樓下走去。

  樓板因為失去了依托手下呈彎狀,發出吱咯的聲音。

  楚平落地後,見上面仍然動靜,這才冷笑道:「朋友,你算沉得住氣的,但是這次可走不了,還有一根橫木,等我把它砍斷了,看你往那裡兒跑,還是乖乖的下來吧,在我數到五以前你自己下來,我不難為你!」

  頂樓上仍是沒有聲音,楚平也知道不會有回答的,發聲招呼只是為了通知樓下的人,所以聲以勁呼,用內家勁氣發出,而且故意給對方一個緩衝的時間,實則讓樓下的人便於圍捕堵截。

  他說完話的時候,樓下的笑談聲已經寂然,等他數完第五聲時,樓下已鴉雀無聲,已有龍千里與華無雙,裴玉霜三人仗劍走了上來,裴玉霜連忙問道:「兄弟,發生了什麼事?」

  楚平用劍指指閣樓道:「有人發暗鏢打傷了玲玲,我追出來不見人影,起初以為在上面可是我嚇了一陣,上面竟無動靜,大概是早走了。」

  裴玉霜等都是老江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龍千里道:「你也是的,玲玲受了傷,你不找人趕快給她治療,反而在這兒自己嚇自己,對方又不是死人,會躲在這個地方,等你來抓去,還是快去看傷勢如何?」

  華無雙與裴工霜和洞房走去,龍千里則站好另一位置,楚平等他們都到達了地方,度縱身出劍,削向第二根橫木,這次只削斷了一半。

  半根橫木自然承不住重量,但也好在有半根,不是立刻下落,只聽見啦啦地直響,橫木慢慢地斷裂,樓板也因為傾斜而下落,終於嘩啦一聲落下來。

  隨著落下的物中竄起一條黑色的人影,急衝向龍千里,而且脫手又是兩枝鋼鏢,龍千里只得閃身避過,黑影就勢衝過急逃,楚平冷冷笑著追上去。

  這黑衣刺客無論經驗、武功、鎮定,都是很到家的,雖然碰到了一批不易對付的高手,但他仍不慌不忙,熬到最的一剎那才行動,而且是有計劃的行動。

  他對龍千里發的兩鏢,目的不在傷人,只是將人逼開,無法攔截而已,因此他的人是緊接鏢後前進的,龍千里才躲開那兩枝鏢,他已經掠過了龍千里的身邊,疾若飄風,在大家如此戒備之下,仍然被他跑了出去,可見這傢伙的狡猾。

  可是龍千里卻微微一笑,朝華無雙與裴玉霜道:「你們去看看玲玲,把那兩枝鏢起取出看看是否有毒!」

  他指他閃過的兩鏢,都射在另一邊的房門上,然後龍千里自己提著劍,慢慢地跟著楚平追過的方向追去。

  裴上霜道:「可是外面只有劉胖子,瘦伯樂跟秦大個兒,四方埋伏還缺了個角呢!」

  「那原是我的位置,可是我已經把設伏的方法告訴給小濤了,有她領著若蘭,應該是最強的一面,而那個傢伙偏偏又是投向那一個面去了,這不是自投絕路嗎?所以龍老放心得很!」

  她已起下門上的鋼鏢,在燈下看了一看道:「還好沒有毒,這種無尾縹不擊尾衣,發時必須手勁很足,才能使鏢身直進,看來那個傢伙還真有兩下子。」

  她們進洞房,見玲玲靜靜地伏在床上,羅裙半解,背上卻釘著一支鏢,裴玉霜笑道:「這傢伙也真夠損的,居然在這個時候出手!」

  華無雙也笑笑道:「要不是這個時候,他又怎樣能得手,平兄弟的耳目靈敏,已臻落葉可聞的境界,只有趁這個心無旁顧的時候,才能逮著的機會!」

  裴工霜笑著按住了玲玲的肩頭道:「據說這位小新娘初見平兄弟的時候,是尾赤條條的美人魚,全身上下都讓平兄弟看過了,還有什麼可緊張的。」

  華無雙笑道:「你不會懂的,女人對男人最具誘惑的,就是初解羅裙的剎那,等到真正脫光了反而平常了!」

  玲玲又羞又急,道:「裴大姐,龍大嫂,你們別顧著聊天,快替我把鏢拔出來!呀……」

  她才說到最後一句,華無雙也恰好拔出了鏢,所以痛得叫了起來,跟著又是一陣熱呼呼的感覺,痛得她直咬牙捲舌頭,卻別有一股舒服的感覺,傷口也不怎麼痛了。

  原來兩個人是在逗她說話,不再想著自己受傷的時候,拔出了縹,而裴玉霜也把一張止血生肌的狗皮膏藥在燭上化開了,鏢一拔出,立刻就貼了上去,這種方式治傷,別具神效。

  因為人體在不知覺間,具有抗外物的本能,鏢拔出後,肌肉就會自動收縮,使創口縮緊到最小的程度,就利用這剎那的縮小,把膏藥貼上,利用藥的粘力,使創口不再迸裂,也使創口與外面只有極少時間的接觸,不致於染太多空氣中微生物而減少發爛的可能,這是一種極為進步的醫學理論,但在當時,人們已知其所以,不知其所以然而已。

  玲玲終於噓了口氣:「謝謝你們,裴大姐和平哥呢?」

  裴玉霜道:「追兇手去了,你放心,這次我們已經布下了三層天羅地網,絕不會給他逃走的!」

  裴玉霜的話不錯,那黑衣兇手的輕功絕佳,勝過龍千里的一半截,直在外面飛逸,後面的楚平也在急追,卻因為身上穿著大婚的吉服,行動不便,反而越追越遠,眼看著即將連丟了,不由心中焦急,正想撕掉身上的外衣,卻聽一人笑道:「兄弟,撕不得,這是吉服,撕這不吉,你難道不想跟新的夫人白頭到老?」

  薛小濤的聲音,楚平這才噓了口氣道:「濤姐,我延遲了一會兒,才逼兇手現身,原是讓大家封住去路,這半天沒見動靜,我還以為大家疏漏了呢!」

  薛小濤笑道:「八駿重圍時事上來最嚴密的行動,從來也沒人能漏過網,你怎麼這麼沒信心。」

  「小弟自參加八駿友以來,我們就成了別人圍攻的暗擊的對象,哪有機會領略那種行動,前面是誰?」

  「若蘭踉玉玲,有把握截下對方。」

  楚平比較放心了,朱若蘭的技擊不在八駿友中任何一人這下,燕玉玲的輕功舉世無雙,有這兩個人在前攔截,至少可以把對方擋下來了。薛小濤笑笑道:「你去接應一下吧,我還要聯絡其他的人,把包圍的圈子挪向這邊來,不讓對方溜掉,這傢伙的身手很不錯呢!」

  想到那黑衣人的武功造詣,楚平不敢怠慢,連忙追了上去,果然在里許的樹林前,有兩條人影在交手看,一個是燕玉玲,另一個則是那黑衣人,朱若蘭則未見現身,想必還在暗中監視著,燕王玲用的是劍,那黑衣人也用劍,兩支劍上寒光閃爍,卻不聞交觸聲,這是燕王玲與人對敵時的一貫作風,因為以夭殘,齊膝下鋸去,裝了一對木製的義肢行動如常,卻難以使用真力,所以她的劍式極不長人硬拚,都是游攻隙的居多。

  那黑衣人的劍式極為凌厲劍發掠空而哨證明他出劍速度之快與內力足,可是遇到燕玉玲,他佔不到任何一點便宜,因為燕玉玲的劍法是為彌補身體上先天的缺陷而練的,專走輕靈的路子。」

  不僅身輕如燕,而且動作之靈活,也是出人意料,她雖然沒有腳,也一樣地穿劍靴,但只是換氣時點地稍息而已,大部份時間飄浮在空中的,而體內真氣的運用也到了不可思義之境界,進退翻折自如。

  黑衣顯然沒看出她的底細,為她奇備的身法驚奇萬分,有時明明是萬無一失,穩可取中空不下距離。

  燕玉玲的腳是站在地上沒錯,但他不知道那是一雙假足,在木製的腿心中有著一些特別的裝置,比如說腳種處豐靴底是兩根彈性極佳的簧片,微施重力就作用,將身形彈起,再以仙氣為合,使身形以極快的速度挪後去。

  身體沒有動,腳不移,腿不變,整個人就這麼後移了一尺,這一尺的距離不算長,卻都是在對方劍勢用足的時候才發生,而且往往是對方劍砂給體不到半尺的時候,才突地行動的,不遜於劍勢之運行。

  因此有好幾次黑衣人以為能將對方傷於劍下的,全力施力,才發現對方的距離突又拉遠,

  前刺的劍式最易用老,如果不能將對方傷於劍下或是逼得後退,自己就會落入後手的劣勢。

  因為出劍時手臂伸長,上身前探,以爭取距離上的傷勢,若非有把握傷及對手,很少有人會如此運用的,如果一擊不中,要想變換勢,一定先要等前刺之的劍到了可及的極限穩住身形,再收身撤劍屈臂蓄勁,才能作再度的發揮。

  不管是多熟練的劍手,要完成這些動作,都必需要一點時間,或許在不會武功的人看來,那只是剎那間事,但是在高明的劍手而言這剎那工夫,就是生死悠關之機。

  黑衣人已經上了幾次的當,全力刺出一劍後,不知怎地還差了三四寸的距離,而這三四寸的距離卻是招式上的死距,他已經把招式用老,即使是一寸的距離也無法推進了,於是,他由絕對的優勢變了劣勢,

  燕玉玲的劍原來是停在不可及的位置上,這時已達到控制而及時反擊,就是他撤劍的時候,攻勢跟著時進來,黑衣人多虧經驗到,創藝精湛,總算能勉強地化解了,慢慢以深厚的內力,爭回主動。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黑衣人已探出了燕玉玲的虛實,而且也知道敵我之長短,對面這個女子只是身形靈活,內力上卻欠缺,只要自己不把招式用老,促持隨時能變化劍式的能力,就足以克敵制勝了。

  因為他不必傷及對方,只要有機會踉對方的劍器一碰一次,自己的深厚內勁,不但可將對方的兵刃震脫手,甚至於還可以將對方的峰體震得失去控制,加一次攻擊,就可以解決了。

  但是他的運氣太差,因為楚平趕到了,楚平已經在暗中觀察了一陣,見黑衣人改變了劍略,燕王玲無法再佔優勢時,他知道該是自己出手的時候了。

  「玉玲,你退下歇歇,把他交給我!」

  身到劍到,激響中,他跟黑衣人對了一劍,他僅僅手腕到輕震,而黑衣人卻連退了兩步,似乎在內力上,他比楚平低了一籌。

  楚平按劍不時,冷冷地道:「朋友,我們以前會過嗎?」

  黑衣人搖搖頭,楚平再問:「有仇隙?」

  黑衣人依然搖頭,楚平道:「既然素無仇隙,朋友漏夜前來,暗殺我的新婚妻子,居心又何在?」

  黑衣人頓了一頓才低聲道:「上命差遣,身不由己!」

  「你自己應該明白!」

  「楚某不明白,朋友既然是奉了命令,想必是官府中人,這個圈子裡要我的命的人大多了!」

  「反正總有一個就是了!」

  「但是朋友告訴了我,就免得我一個個去找了。」

  「我告訴你,會有什麼好處?」

  「楚某可以饒你不死,找那個人算帳去!」

  黑衣人忽然發出一個淒側的苦笑:「你饒我不死,別人可繞不過我,同樣是一死,我何必落個背主之名!」

  「楚某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黑衣人道:『俄的安全並不重要,我來行刺,面對這麼多的高手,不管成不成,都是必死無疑,若是沒有一個比保命更重大的理由,我又何必來送命呢?」

  「那是什麼理由呢?」

  「我的父母妻子兒女,以及他們後半世的富足生活!」

  「那值得朋友來賣命嗎?」

  「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了!」

  「朋友如果拒絕不來,他們就會受到性命之危?」

  「是的,因此我非來不可,現在我的任務已達,總算保全他們了,而且還有五萬兩銀子撫養費,可以放心一死了,你們下手吧!」

  他丟下了手中的劍,高舉雙手閉目就死。

  楚平大感意外地問道:「朋友!你既然一心求死,剛才又何必要逃脫呢?」

  黑衣人道:『責令上並沒有要我非死不可,只要我在得手之後,能夠逃走就可以留下活命的!」

  「現在你自認已經完全無法逃生了?」

  黑衣人苦笑道:「楚平公子,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論功力,我不如人;比輕功,我不如那位女俠,既然被你們截下了,我只有死路一條!」

  楚平道:「閣下技藝非凡,必是下過一番苦功,也受過名師指點,習藝之初閣下也發過一番雄心,好不容易有了今日這番造詣,數之當世,亦屬佼佼者之流,為何如此輕生,不覺得可惜了嗎?」

  黑衣人臉上突現痛苦之色,厲聲道:「楚平,我的一輩子都毀在你們手上了,你還忍心說風涼話!」

  楚平搖搖頭道:「朋友!這話從何說起,我們既沒惹你,也沒跟你有什麼仇隙,你趁著我迎親之夜,暗擊傷了我的新婚妻子,我不怪你已經夠好了,你還說我們毀了你!」

  黑衣人叫道:「若不是為了你們,我何至於受此威脅!」

  「沒有人能威脅你,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尤其是一個劍手。如果你不具有不為威武所屈的氣概與心胸,你的技藝永遠難以達到突出超然的境界,於是你才會永遠不如人,永遠有所畏忌,永遠被壓在人下出不了頭,也永遠無法獨立自主,做個受人支使的可憐蟲。」

  燕玉玲在旁聽得莫名其妙,心想這是什麼理論,光由劍藝談到做人,最後卻又轉到不知所云上去了。

  那知這番話對那黑衣人卻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他的臉色一陣激變,身子也微微起了激動,大聲叫道:「對!對極了!這正是我一輩子受屈於人的原因。」

  楚平漠然地道:「怨不了人,有的人跟你一樣,卻比你有出息多了,他們的天賦資質可能還不如你,卻比你更有進境與成就,原因無他,無所畏忌而已。」

  黑及人忽地一怔道:「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你們是一些沒有姓名的人,可是我知道你們這種人,也知道你們是那一個圈子裡的人。」

  黑衣人似乎不信地道:「說說看!」

  楚平道:「你的技藝實在不錯,若非天資過人,以你的心情,不可能有此境界,以你的技藝表現,若非居於那一個圈子,也不可能默默無聞,這夠明白了嗎?」

  黑衣人想了一下道:「還不夠明白。」

  楚平歎了口氣:「我實在不願意說出來,否則等於逼你上死路,因為你不該投身在這個圈子裡的!」

  黑衣人動容地道:「你能否再說詳細一點。」

  「你能守在那個樓上,等候到一個極為有利的機會再下手,而且得手後,還是留在那裡,證明你是個受過很嚴格訓練的殺手,可是到了最後,你卻又只求死,可見你缺乏一種視死如歸的心胸……」

  黑衣人叫道:「笑話!我無懼一死,怎麼不是視死如歸,這一樣我絕不承認。」

  楚平笑道:「視死如歸並不是不怕死,而是將死的價值看得很重,所謂頭可斷志不可屈的慷慨就義心胸,你之所以求死,乃是將死視為逃避,視作解脫,你苟且偷生,心中卻充滿了痛苦,朋友,聽了我一句忠告,你在那個圈子裡永遠不會有出息,我實在不忍心殺你!」

  「你知道我在那一個圈子?」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普天之下,也就是那麼幾個圈子,不管你是那一個圈子的人,你都是一個可憐蟲,朋友,拾起劍來回吧,你可以說你是突圍而逃走的,這樣,你多少已經完成了任務,而又露了相,你的主人一時不會再用到你,甚至於希望你躲起來不再露面,那正是你脫離那個圈子的機會。」

  黑衣人十分感動地道:『』楚公子,你真的不殺我了。」

  「是的,否則我也不會告訴你這些了!」

  黑衣人想了一下才道:「楚公子,我只是第一個,以後會有我的同伴們再來的!」

  楚平笑笑道:「我當然知道,這次是你的運氣好,我那新婚妻子並沒有命中要害,下次的人可能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因為我們已經提高了警覺,而且我也不會天天討老婆的,他們將很難得手」

  黑衣人又頓了一頓道:「這次我的對象本就是你那位新婚的夫人!」

  「我知道,因為她是九龍老人的女兒,是我楚平的妻子,更是塞外樓蘭國的最受愛戴的女主,是楚家如意坊的媳婦兒,如意坊楚家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麼也不會引起的!」』

  黑衣人沉默片刻才道:「我相信,可是我不能說!」

  楚手輕歎道:「不錯!你什麼也不必說了,請吧。」

  黑衣人拱拱手道:「楚公子,山高水長,容再圖報。」

  但他只說了這句話,還沒有近動一步,人已向前訃跌而倒,背上釘著一枝箭,一技細巧而輕長的箭,入肉不深,但是黑衣人居然一動不動地斷了氣。

  朱若蘭伸手要去拔那枚箭,卻被楚平握住了她的手:「若蘭!動不得,箭上有毒。」

  朱若蘭有點忸怩地道:「我知道有毒,否則這麼一枝細小的箭,又不是中在要害,人怎麼會立刻就死,我是想看看箭上染的是什麼毒。」

  楚平道:「自然是一種厲害的劇毒,所以我才不讓你去碰,這箭桿上都沾了毒!」

  朱若蘭道:「箭翼上也有毒?」

  「是的,所以在殺死一個人後還要殺幾個人,誰要是去拔箭桿,或是檢查一下屍體,也會跟著中毒,這種箭有個很可怕的名稱,叫做閻王貼,接觸閻王貼的人沒一個能活的。」

  「你怎麼知道的」

  楚平一歎道:「若蘭,你忘了我是出身在如意訪,身為如意坊東主,必須對江湖上很多的歹毒暗器以及獨門武功有深刻的認識與瞭解,才能活得長久一點。」

  「你從那裡得來這麼多的資料呢?」

  楚平道:「楚家有一本秘錄,記載著各種武學兵器暗器毒的淵源,性能及特微。」

  燕王玲道:「我怎麼沒看見過呢?」

  「在娘那裡保管著,那是只讓男人過目的。」

  「為什麼?難道我們不是楚家的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1:46

  「不是這個意思,這本秘錄是歷年楚家人的生命換來的代價,一點一滴湊成的,也有是錢買來的,事關武林陷秘,為了保全別家的武學精密,所以才不輕易容人過目,因為上面所記載的武學家數,有些是屬於俠義道上的名家,為了心敬楚家家風傳統而自動送來錄存的,那包括了他們的畢生精研所得,甚至於還有一些不傳之後人的破解方法,以備萬一他們的後人子弟不肖,請楚家代為懲城處置的,為了不辜負別人的信託,自然要特別慎重保管,我是在正式擔任了如意坊東主後才能觀看的」

  燕玉玲道:「我也擔任如意坊東主了呀!」

  楚平道:「你還有機會退出的,假如你年看了那本秘錄,就終身注定要為楚家的人了!」

  「難道你還怕我的意志不夠堅定?」

  「不是這麼說,楚家的勁節圓中,冰心堂上,多的是守貞不移的節婦,她們也沒看過這本秘錄,直到五十一幾歲後,她們如果有興趣,可以自由取閱,五十歲以前,始終給她們保留一個他適的機會!」

  本若蘭道:「玲妹,這是楚氏祖先立法之仁,你倒不必為此感到不快。」

  燕玉玲忙道:「蘭姐!我不是感到不快,而是認為我們若知道多一點,也好多盡一點力!」

  楚平道:「楚家的人只有一個知道就夠了,而且這也是規定,只有一個人可以把這些秘密帶出冰心堂外!」

  燕玉玲見楚平神色很嚴肅不敢再問了,朱若蘭笑笑道:「平哥,使用這種歹毒暗器的人必非善類,因此關於這個秘密,應該可以讓我們知道吧。」

  「這種暗器之秘原是苗疆一位隱名俠義自動提供給楚家的,如果用來殺死一個江湖惡徒,我絕不肯說的,可是今天用來殺死這個人,可見這種絕技已經得之非人了,我必須遵照前約為那位前輩清理門戶,窮詰來源,暫時別忙著說話,先把人找出來!」

  朱若蘭道:「放暗器的人還會在嗎?」

  「絕對在,這種箭以竹枝為桿,毒棘為鏃,本身極輕,是以竹筒射出來,最遠不超過三十丈,而且必定要潛身於暗處施為,三十丈內,未見人影晃動,所以我敢相信,人一定還在什麼地方!」

  朱若蘭道:「三十丈內,只和前面一座土壕可以藏身,不用說,人一定是藏在那後面了!」

  楚平凝重地點點頭,然後沉聲道:「朋友,出來吧,躲不住的!」

  壕後寂然無回應,楚平連招呼了兩遍、才溫然地道:「朋友!你雖手執天棘箭,別以為可以暗算到我,楚某不會上這個當,如果你還不出來,楚某就以霹靂靈火來對付你了,那跟你手中的暗器同出一源,你應該知道厲害!」

  壕後是沒有聲音,楚平道:「朋友,我的談話你總聽見了吧,我既然能說出閻王貼子的淵源,可見我和古天殘前輩的淵源深遠,霹靂靈火在找手中絕非虛假,我向前走十步,如果你再不現身,我就以此對你了!」

  他向前走了十步,然後伸手入懷,取出一顆圓如龍眼大小的珠子,作勢欲發,壕後人的忽然道:「楚大俠,請等一下,咱家出來就是了!」

  另一個聲音卻阻止道:「兄弟,別出去!」

  可是從後已經冒出一條人影,另一個人見同伴現了身,也只得跟著現身了,朱若蘭見狀一怔道:「你問是那兒來的?」

  原來這兩個人都是宮監打扮,卻只有三十一來歲年紀,一胖一中等、胖的那個躬身道:「郡主,楚大俠,奴婢張先兒,張順兒有禮。」

  朱若蘭沉聲道:「你們不在京師,跑出來幹嗎?」

  胖胖的張光兒陪笑道:「啟郡主,奴才是奉了家叔之命,出京公幹的。」

  楚平道:「二位令叔是那一位?」

  張光兒道:「奉上楚大俠,奴婢的叔叔是尚衣監張永,因得急令安化王謀叛,家叔旨監軍督師西征,特命奴婢兄弟先行刺探敵情,相機行事!」

  楚平道:「那個人是二位殺死的?』

  張先兒道:「是的!奴婢等得到消息,知道安化王密遣兇手,欲圖不利於楚大俠乃一路追蹤到此,恰好看見大俠追趕刺客,奴婢等就代大俠收拾了他。」

  朱若蘭道:「那個刺客真的七叔處派出來的?」

  張光兒道:「是的,他叫夏得傑,是安化王府的護衛,僅婢們得到消息後,一路追下來,本來想通知大俠戒備的,那知恰好遇上大俠追趕他前來,想必大俠早已有了戒備,沒有受他的暗算吧!」

  楚平淡淡地一笑道:「沒有!只是二位到得遲了一步,我不但及時發現了他的行蹤,而且截住了他,問了一些話,已準備放他走了,二位才下的手!」

  張先兒道:「那奴婢倒是太魯莽了,不過大俠問過他,也一定知道他是受安化王的指使了,如此叛逆之徒,殺之也不為過!」

  朱若蘭幾乎想指斥他們說謊了,但是看見楚平沒有表示,才強忍了下來道:「反正人已經死了,追悔也沒用,算他命中該死,聖駕還安好吧?」

  張光兒道:「聖駕安好,多仗郡主及楚大俠的幫助,劉謹的勢力削弱了不少,目前只有內廠一部分人的不如先前那樣跋扈了,谷大用被貶,所領西廠,已經轉到家叔的手中,朝綱漸振,所以手上頗為感念各位!」

  朱若蘭道:「今叔忠心是皇室聖上前度在江南極為稱讚,這次監軍西征,頗見倚重!」

  張光兒道:「家叔以前為了大勢之忙,不得不與劉謹等人周旋,乃至被列為八虎這一,顧切切實實地為聖上效忠了!」

  楚平道:「那就好,我們以江湖在野之身,本來是不便參與國事的,上次是恰好遇上了,才伸手管一下,現在既有令叔出頭,我們也可以回到江湖本份上了!」

  張克兒忙道:「楚大俠,太客氣了」,國事雖稍有轉機,但奸臣等很猖狂,譎臣悍將,仍然踞於京師,威脅社政,需要大俠等江湖義士賜助之處仍多。」

  楚平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真要有我們效力之處,我們是義不容辭的,請二位轉告官家放心!」

  張光兒忙陪笑道:「聖上素知各位的忠貞,奴婢等離京之日,聖上還面諭要多多惜重,像這次安化王之亂……」

  楚平不等他說完就道:「我們當然會管,像這次誅殺東方白,使卓總兵重握正門關府,我們也出了力!」

  張光兒道:「卓總兵對各位推崇備至,故而再三請求各位繼續賜於協助,俾能早日平定叛逆。」

  楚平笑道:「這個當然,因為正好是我娶親,等過了這兩天,我們會到前軍效力的。」

  張光兒拱手道:「謝謝大俠相助」

  楚平道:「謝倒不必,只是我有一句話,我們是為了天下安寧而盡本分,不是負圖富貴才幹的,該做的,不必要人請求,我們也會做,想用以陰謀手段來迫使我們賣命,二位把話轉告令叔。」

  張先兒的臉色一變,正待開口,楚平道:「楚某不是傻瓜,對某些事情看得很明白,我們雖然剪除了安化王的謀士歐陽定俊跟十二生肖護衛,給了安化王很大的打擊,但安化王自顧尚且不及,受阻於仇副師,那有心思再選刺客來作報復。」

  張光兒道:「那夏得傑確是安化王的護衛。」

  楚平冷笑道:「就算是吧,也一定是你們安排好的細作,他居然趁我新婚之夕,暗殺我的新婦,二位用這種手段,不是太卑鄙了嗎?」

  張先我臉色一變道:「楚大俠這話奴婢聽不懂。」

  「你還要裝糊塗,夏得傑是我放走的,因為了他洩漏了你們的秘密,殺之以示警誡,這個做法實在太笨了,你們若不去管他,我只是猜測他的背景,還不能肯定,你們一出手則欲毒狠,整個原形都畢露了。」

  兩個人都呆了,楚平沉臉著道:「現在我要弄清楚一件事,你們如此做是自作主張還是奉了誰的指示。」

  張光兒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道:「楚大俠,你完全誤會了,聖上對你如此敬重,奴才們怎敢得罪你!」

  朱若蘭冷笑道:「你們不說也很簡單,我立刻進京,面詣聖上,詢問這件事,看他的答覆是什麼。」

  張先兒臉色大變,卻不敢作聲,張順兒卻道:「郡主,你這麼一來,為的是在要我們的命,聖上絕不知情,追究下來,只有殺了我們兩個人來謝罪了!」

  朱若蘭道:「我知道你們這兩個奴才沒這麼大的膽子,因此你們趁早說出是誰的主意……」

  燕玉玲忽然地飛身進撲,而楚平的動作也快,一下一下,把張氏兄弟腰斬於劍下,從他們的手中各掉下了一個黑色的圓管,落地後鈴鈴作響,射出了幾縷輕風。

  有兩枝短箭是射在他們自己身上的,正如夏得傑喉頭所中的竹箭一般模樣,可見他們已經打算突擊了。

  圓筒是鋼製的,頂端有六個小孔,尾則有一根細繩由簡底穿出,朱若蘭拿起圓筒,看了一看道:「原來箭是由這圓筒以機簧彈出的,平哥,你不是說那是以口吹射的嗎?看來這發射技巧更進步了。」

  她用手一扯繩子,楚平連忙乎過劍身擋在前面,但聞錚錚兩聲擊在劍上,然後地上墜落四截斷簡。

  朱若蘭把手中的鋼筒處給了楚平道:「還是你拿著吧,否則我就犯下謀殺親夫的大罪了!」

  楚平看了一下,然後拗斷了鋼筒,那裡面還有一支刺箭未發,他問來若蘭要了暨發的銀針,在箭身到處控觸了一下,針上立呈黑色,乃點頭輕歎道:「沒錯,的確是古天殘的陷王貼子,此老夙性忠直,胸懷恬淡,怎麼會把這種歹毒的凶器傳到大內去呢?」

  朱若蘭道:「你們剛才出手太急了,否則留下個活口,不就可以問出來了!」

  楚平道:「若蘭,如果我跟玉玲不出手,只要等他們這鋼簡到手,我們自己就糟了,這玩意兒挨上一定是死定了連解藥都沒有!」

  燕玉玲笑道:「若姐,我說句話你別生氣,你問話的技巧實在有欠高明,脫不了郡主的脾氣,兩句話就把人頂上了絕路,左右都是死,他們自然要情急拚命了。」

  楚平道:「是的,我已經在敷衍了,目的就是從他們口中套出這天棘刺的來歷,那知道你一開口就要告訴官家去,他們不拚命還行嗎?」

  朱若蘭道:「我是想用皇帝來嚇嚇他們,叫他們說實話,招出主使者來。」

  楚平歎道:「主使者已呼之欲出何須再問呢。」

  「難道是他們的叔叔?」

  「直接傳令的是張永,但他不是主使人。」

  「那還會是誰呢?」楚平道:「那還用問以前我們碰見的谷大用,都是換了常服,那是為什麼?」

  「本朝的律法至永樂頒大典而周,永樂大典規定很嚴,內監如非奉旨不得出京,否則即以大僻典刑,而且任何朝裡或地方抗鎮司員,都有權處置他們,就地正法。」

  楚平道:「不錯,所以不管那些人權高勢大,即使是廠衛總制,都不敢穿制服出來,怕給人抓住了藉口,當時對他們不利,可是這兩個人卻是穿著內監的服飾,公然行走,他們為什麼如此大膽?」

  「那當然是奉旨辦事了!」

  楚平道:「既然是奉旨行事,他們這種舉動還會有別人主使嗎?」

  朱若蘭道:「你說是官家自己的意思?那不可能的,官家正需要我們,怎麼會做這種事!」

  「他太需要我們了,卻又不能降旨叫我們做什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激我們去賣命。」

  朱若蘭道:「不會吧,這麼做太冒險了。」

  楚干苦笑道:「不冒險,他叫人利用埋伏在安化王身邊的夏得傑來行刺,卻又只對玲玲下手,激怒我們,然後再殺了夏得傑以供交證,夏得傑的身份確是安化王護衛,我們自然就人去對付安化王了!」

  朱若蘭急道:「可是張先兒他們對你我也下了手了,那不會是官家的意思吧?」

  「怎麼不是,夏得傑對我說的那些話,你也聽見了!如果他只是安化王的護衛,怎會有那麼多的顧忌,正因為他說得太多,隱約已點出是奉旨於大內,所以才會被殺,而那兩個宮監也準備不讓我們活著。」

  「殺了我們對官家並無好處。」

  「怎麼沒有,八駿友還有七個人呢?何況還有玲玲的父親陳克明,都會對安化王拼命的,然後是你父親寧王,接著是朝中的那些權臣,都有人對付了!」

  朱若蘭呆了半天才道:「官家會是那樣的人嗎?」

  「他若不是個厲害角色,怎麼會在權臣的包圍下保住自己的天下,而且現在我們已知道,他也不是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孤立無援,現在正是他慢慢站立起來,清除障礙的時候了!」

  朱若蘭不禁呆了,楚平道:「我不怪他,他想用幾個人的性命來數平戰亂比發動戰爭強,只是我也不想再為這種事去拚死了,我們江湖人有自己的該做的事。」

  未普蘭道:「平哥,我很慚愧,也很灰心……

  「不怪你,我們參與國事廷爭是為了你,但現在我們為自己的事忙的時候,首先我要追索天棘刺,因為這是古天殘托付給我們楚家的責任。」

  四天後,楚平與朱若蘭,燕玉玲三個人悄悄地進入了西南鎮守使副師的大營。靜靜地觀察著裡面的動靜。

  他們所取的位置很好,而且又是在後營,大軍與安化王的軍隊隔著一片平原對峙,警戒都放在前軍,因此這邊反而很平靜。

  朱若蘭低聲道:「看來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回來了!」

  楚平道:「應該不會,因為張先兒和張順兒之死沒人知道,而且龍大哥他們已經過境一直往前去了,他們以為我們也跟著走了。」

  「龍大哥他們這次倒是很聽你的話,你不要他們幫忙,他們居然也答應了!」

  楚平一笑道:「我說了,這是如意坊楚家的事,與八駿友無關,他們自然不好意思再強要參加了。」

  燕王玲卻道:「平哥,你能確定這兒有你要找的人嗎?』

  「我相信不會錯,因為仇家沒有懇請我們留下,而且巴不得我們快點走,可見他那裡必有朝廷派下的人在也知道官家要對我們所用的手段,唯恐我們查出真相,牽連在裡面,找到他頭上!」

  燕玉玲道:「他是一方督帥,我們怎麼能找他呢?」

  朱若蘭道:「找得到的,我們身上也有官家的親筆朱諭,授權我們為便宜行事的欽命特使,見它大一級,真把我們惹火了,宰了他也是白宰。」

  「那為什麼不乾脆叫他把人交出來?」

  朱若蘭笑道:「你又來了,那不是逼他上死路,張先兒若不是為了無以明告,又怎麼會拚命呢?上次你還怪我問話不夠技巧,你自己也犯了上次同樣的毛病人」

  燕玉玲也只有笑笑了,朱若蘭卻又問道:「平哥,會不會只有張光兒兩兄弟來了?」

  「應該不會,安化王手下還有不少武林好的高手,仇將軍本人卻是只懂兵馬,不識技藝的正統武官,如果營中沒有高手在,他不會表現得如此鎮靜,也不可能活著了,安化王不會放過他,刺客來得刺主帥,擾亂軍心的機會的,所以我敢斷定大內一定有好手派來。」

  「怎見得一定是大內派來的,仇鋮自己也可以蓄養一些好手以為用的。」

  「那當然可能,但是仇鋮卻指揮不動大內的宮監,張先兒兄弟是張永的侄子,地位必不太低,如果沒有一個夠資格的命令他們的人,那哥兒倆也不會被遣出送命了,他們敢公然以內監服裝在外行動,可是有另一個更高於他們的人指揮節制,否則這批太監慣會作威作福,怎會半夜裡出去冒險去。」

  「就算有這個人吧,也不見得與天棘刺有關。」

  楚十笑道:「他們以天棘刺為暗器,身邊卻沒有再帶別的兵器,可見他們必然是專攻這樣武功的人,自然也會有一個特性的高手為首,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他的分析絲絲入扣,使兩個女人的內心充滿了敬佩,可是朱若蘭隨即提出一個最切實的問題:「怎麼找到這個人呢?那麼多的營帳,我們不能一個個地去問吧!」

  楚平笑笑胸有成竹地道:「找警備最嚴的地方,仇欽因為離去而寬了心,那個傢伙卻不然,他必然會因為張先兒兄弟的久久不歸而焦急,連帶他也會作種種最壞的揣測,因此他住的地方,也一定特別戒備森嚴!」

  這個揣測卻不能使朱若蘭燕玉玲滿意了,可是她們卻提不出更好的辦法來。

  他們是在黃昏時來到後軍山腰上的,宕了一陣,天色已全黑了,雖然營中四處燈火都亮了,但畢竟不如白晝,還是有許多地方為炬燎光火不及之處,造成了陰影。

  楚平道:「好!我們開始行動,遇見警衛特別森嚴的營帳,就設法去探測一下,最注意的是別驚動人!」

  朱若蘭道:「平哥,那你是要我好看了,燕妹輕功卓絕,在空中可以自由拆翔,你的經驗老到,你們兩個都可以做到不驚動人,我卻沒這個本事。」

  燕王玲笑道:「蘭姐,你又客氣了,在白極閣上,我們第一次見到你就被斧絕妙輕功鎮住了!」

  朱若蘭笑笑道:「燕妹,那只是一下子,而且是在人前籬展,憑著一口氣而已,我可以直拔尋丈,也可以飄身如風,但是要做到不讓人看見,實在沒辦法,鳥飛過還有一條影子呢?」

  楚平道:「你有一項好處,那就是你還帶著官家的手諭,人人都認識你,警戒森嚴的地方,必然是高級將官的營帳,你的郡主身份便足以壓倒他們,如果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你可以叫他們不必聲張,他們不會違抗的,如果是我們要找的人聲張了也沒關係,正好可以通知我們前來會合,那不是更好嗎?」

  朱若蘭笑笑道:「原來是這種找法,那當然沒問題,只是我如何判斷此要人呢?」

  燕玉玲也爭切地想知道這個答案,楚平笑道:「來人能指揮京監必非仇掀軍中的人,軍營中也不會有別的人。」

  事情經他一說就簡單了,兩個女人都分開而去,楚平是循中面直進的,巧妙地掩過幾個大帳,都沒有可疑之處,直到他發現一隻大帳篷,這才留意上去了,因為那兒不僅外面散立著一些跨刀的漢子,帳外還站著幾個女子都是身著勁裝,如臨大敵之狀,這是很好的目標了。

  楚手掩近過去,閃入暗處突地一掀帳篷,卻換來一聲女子的尖叫,一個赤身女子慌忙抓起一些薄紗技在身上。

  原來那女子脫光了衣服。正站在一個大浴盆前面準備入浴,難怪外面要如此嚴密守衛了。

  匆匆一瞥之間,他只看見那女子年紀很輕,容顏秀艷,隆乳豐臀,一身曲線很玲瓏。

  楚平沒想到會遭遇這種場合,正待轉身離去,但心眼一動,又站住了腳,因為他感到事情不大尋常!

  第一。軍營之中,而且兩軍對壘作戰之際,應是情況十分緊急,怎麼會有個女子呢?

  第二。這女子雖然發出一聲輕呼,可是在外面守衛的婦女都朝這邊望望卻沒有人過來,也沒人移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2:32

第八章


  這是最常見的情形,只有兩點解釋較為合理,第一是這女子身份很高,而且治下很嚴,同時那些人知道她在沐浴,所以不敢過來冒犯。

  第二是這女子武功很高,高出外面的人、很多,所以她們聽見她的呼應也不過來問訊,相信足能應付,反之她若應付不了。他們來也沒用。

  有這些判斷,楚平自信已經找到了要找的人,但是這個情形下,是否該進去呢?

  楚乎感到很為難,不想帳篷裡的女子居然先開口了,「不管你是誰,快進來!」

  楚平不禁一怔。

  那女子又道:「你別想歪了,我已經知道你是個陌生的男人,外面都是我的部屬,你站的位置極易為人發現,要是被他們看見了,你叫我以後怎麼做人,因此我才要你進來的。

  楚平想想也對,等他跨進帳中以為那女子已經被好了衣服,那知她仍是披著那輕紗,只是背對著他。

  帳篷中的燈光很亮,照著她的身子,在輕紗掩映下,只感到她的肌膚如玉,是個很美的女人。那女子似乎知道他已進來了,沉聲說道:「就站在那裡不要動,回答我的話,你是營中的人嗎?」

  楚平道:「不是!姑娘,你穿衣服再說話行嗎?」

  那女子輕叱道:「混帳東西,你以為我這麼無恥,不肯穿人服,你不看看,這兒那有可穿的衣服2」

  楚個放眼一看,但見帳篷中除了一個浴缸外,只有一個梳妝台,銅鏡閃亮,的確沒有可著的衣,鏡中可以隱約照見她的前影,情景更是誘人,楚平不敢再看了,連忙低頭而顧他!」

  那女子又冷冷道:「我也想你不會是營中的人,否則不會如此大膽,敢擅闖入此池,現在從實招來,你是什麼人,為何而來?」

  楚平十分為難,正在考慮是否該說出姓名,但是那女子想又笑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楚平,只有你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來找我、」

  楚個道:「在下確是楚平,但是卻不知是否來找姑娘的,因為我不知道姑娘是准?」

  那女子道:「我叫葛天香」

  楚千一震道:「葛天香,武林第一美人,傾國傾城,棘手西施,一笑斷魂葛天香。」

  葛天香笑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果然是找我來的!」

  楚平道:「在下曾聞女俠的芳名傾動江湖,只是無緣一見而且,只是在下卻非為找女俠而來的!」

  葛天香笑道:「你別賴了,如意坊東家楚公子,八駿俠中的美劍客,天下第一風流美男子。」

  楚平臉上一紅道:「女俠別取笑了,在下沒有那麼多的雅號。在下只是……」

  葛天香冷冷地道:「你一口氣連娶了五個老婆,跑到塞外又娶了一個,個個都是人間絕色,你還敢說不是來找我的,你倒真會找時候,是不是想娶我當第七個老婆?」

  楚手急忙道:「女俠弄錯了,在下只是…」

  葛天香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你要是慕我之名而來,我會很高興,一則、有了六房美妻的男人,仍然對我不興趣,證明我這武林第一美人,濁浪得虛名,因此我對你擅自闖來的過錯也可以原諒了?」

  楚平急了道:「女俠完全弄錯了,在下不是……」

  葛天香聲音一變道:「你說你不是來找我求好的,那你擅自闖入我的浴室,居心何在?」

  楚平道:「在下不知這是女俠的浴室。」

  「不是我的浴室你再看看,這帳篷之內,可還有別的人家,你再問問,這兒誰不知道是我的浴室。」

  楚平詞窮,只得道:「葛女俠,軍次中且是兩軍對壘之際,在下很難想到會是一間專為女子準備的帳篷。」

  葛天香冷笑道:「就算是你說不錯吧,可是你在闖入之前,也該看外面有人,不僅有衛士尤其應有我的四名詩女,你真是知書達禮的君子,也該想到可能有什麼不便之處,你應該這樣闖進來嗎?」

  楚平這下子是真的詞窮理屈了,半晌找不到話說。

  葛天香忽而又笑笑道:「楚公子,我第一美人在你眼中也許不值一顧,因為大家都知道你的六房妻子都是人間絕色,可是你也該仔細地看看我,比較一下呀!」

  說著轉過身來,楚平嚇連忙閉眼,但他卻有意無意間將長劍在面前一堅,錚錚輕響,居然擋住了兩枚短箭,就是那種要命的閻王貼子。

  箭發地,距離近,來勢疾,而且楚平還是在閉眼的狀況下,居然能用長劍封住了。

  葛天香怔住了,幾乎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可是楚平卻臉色一寒:「葛女俠,沒錯,楚某是來找你的,而且是來要你的命的!」

  葛天香道:「為什麼?」

  楚平漠然地道:「你自己明白。」

  葛天香輕哈了一聲道:「我自己明白?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才想問問清楚,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楚平見她的眼珠直轉,才冷笑道:「葛天香,你別搗鬼了,你手中有四支陷王貼子,天棘毒箭,我這兒卻有一滿筒呢?如果你有意再施用那種歹毒的暗器,我就來個禮尚往來,看看是誰的命大!」

  葛天香臉上的神色忽地變了,變得十分難看,驚悍、恐怖。而又帶著幾分猙獰:「你,你怎麼知道的?」

  楚平冷冷地道:「你為什麼不想想,我是怎麼能擋住你先前發出的那兩枚毒箭呢?」

  葛天香的眼珠一轉道:「我知道了,你既然手中也握有一個簡閻王貼子,想必是張先兒跟張順兒兩人告訴你的吧!」

  「他們什麼都沒說,何況他們也不可能告訴我什麼。」

  「若不是他們告訴你,你怎麼知道這名稱的?」

  楚平道:「葛天香,你不要跟我裝糊塗了,那兩個人即使能告訴我名稱,也不會告訴我躲避的方法。」

  葛天香一怔道:「閻王貼子何躲避的方法?」

  「當然有,否則我剛才不是死在你的暗算之下了」

  「怎麼個躲避法呢?」

  「我說你也不會知道。」

  「笑話,這暗器是我發明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絕不會知道,因為這東西絕不是你發明的。也許是你改裝,把它改裝得更為歹毒,但不可能是你發明的,因為在你沒出世之前,已經有人使用過種暗器。」

  葛天香臉色又是一道:「你認識古天殘?」

  楚平道:「我不認識,但先父認識他,而且更是他的莫逆之交,所以不但知道它的名稱、特性,更知道一件無人知道的秘密。」

  「什麼秘密?」

  「既是秘密,怎麼可以告訴你呢!」

  「古天殘既然是令尊的朋友,我們也不是局外人,他是我的義父,有什麼秘密,應該會告訴我的」

  「他真是你的義父?」

  「當然真的了,我是在苗疆認識他的,他見我長得略具姿色,又是孤身一個女子怕我受壞人欺負,所以才收我為義女,把他的獨門暗器傳給了我。」

  「他是你的義父,難道沒告訴你有關此物的秘密?」

  「沒有!我拜在他膝下兩年,他就因病去世,因為他得的是急病,突然而死,什麼遺言都來不及留下……」

  楚平正色道:「我想他在傳授你技藝時,至少會有一番話交代的。」

  「是的,他說這種暗器人過歹毒,中人無救,使用時必須特別謹慎,非萬不得已不准使用,非對方為萬惡不赦之徒,不得用它來隨便殺人」

  楚平哼道:「我是萬惡不赦之徒嗎?」

  葛天香笑了一下道:「當然不是,不過我是在萬不得以的情形下才使用,像現在這個情形。我用來保護自己的貞潔與生命不算過分吧?」

  「不過分,可是你不該妄傳非人。」

  「你是說張先兒兄弟倆,這兩個人不算壞人呀,他們是張永張總監的侄兒,自小入宮,淨身為寺人,對皇室忠心耿耿,我把技藝傳給他們,顯了保駕之用的。」

  楚平道:「但他們用來殺死了夏得傑!」

  「夏得傑又是什麼人呢?」

  「你又在裝糊塗了,你又是什麼人?為什麼來到軍中,為什麼要傳授張先兒兄弟技藝?」

  「我想對你是瞞不住的,張公公是我的遠親,這也沒有隱的必要,他已經兼領了劉謹的內廠總監之職,自居總監,邀我出任大檔頭,擔負起鋤奸報國的任務,安化王兵變,他受命監軍平亂,遣我帶了幾個內廠的人此行部署。」

  楚平道:「夏得傑是安化王的帳前護衛,在我迎娶陳玲玲的花燭之夕,前來行刺,殺傷了我的新婚妻子!」

  「該死!該死!楚相公,安化王居然對你用這種手段,殺之並不為過!」

  「但夏得傑卻又是張永密遣在安化王那兒的密探!」

  「有這種事,是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夏得傑被我截住了,又隱隱地暗示了他的身份,可是在他離去時,卻遭到了暗殺了。」

  葛天香臉色又動了一動道:「楚相公,你既然都知道了……」

  楚平哈哈地道:「不必多說了,我找你不為這些原因,穿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他就出去了,也沒等多久,突覺背寒風迫體,連忙滑步閃開回手一劍,把來人逼退,一看突擊的人又是葛天香。

  楚平朝著手執長劍,身著勁裝的葛天香冷笑道:「你似乎對我有著深仇大恨,非殺死我才甘心了」

  葛天香冷冷道:「你的職責殺我?」

  楚平道:「你的職責是殺我?」

  葛天香頓了一頓才道:「當然不是,我們的本意原是想利用點小事情,使楚相公對安化王產生敵意協助破敵,早收戰功,免得戰局拖延時日而招致生靈塗炭。」

  楚平憤然道:「官家微服私南時,我們為了他不避鋒鎬,冒了多少次危險,為了擊退了多少刺客、卻換來這種方式的報答!」

  葛天香一笑道:「在江南時,聖上眼見情,但也僅是見情而已,實際上是說來,並沒有領到各位多少實惠,因為張總監早已安排,對聖駕安全已有萬全之部署,才放心讓聖駕出宮的!」

  楚平道:「幾度遇危,我亦沒看見你們的人出來保駕呀,」

  「聖上的安全的確不會有問題,張總監安排的護衛人員都是絕對秘密的,除非必要,絕不輕易現身,既然有各位帶頭了,那些人自然就不必再露面了。」

  楚平道:「這麼說來,倒是我們白操心了!」

  葛天香笑道:「話不是這麼說,我們雖會安全佈置,但是對各位的忠義之心,聖上仍是非常感激的,而聖上對各位的功勞更是沒有忘記。」

  楚平怒道:「我們並不為求功而做這些事!」

  「這一點聖上也很清楚,更因此感到很遺憾,如果各位能為富貴所動倒的也好辦,聖上不會埋沒人才,正因為各位都是不慕榮利的俠義之流,威不能加,利不為動,聖上只好利用這種方法來請各位幫忙!」

  楚平冷笑一聲道:「邀請的方法就是殺傷我的妻子?」

  「夏得傑是個很穩健可靠的人,他對你第六位新夫人,造成輕傷而已!」

  「輕傷?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

  「夏得傑是個行動老手,半點也不會差,不過這傢伙太怕死,居然在被楚相公截下後,混露機密,死有餘辜!」

  「張氏兄弟為什麼要殺死我呢?」

  「那一定是因為你知道了內情,怕你受激之下,轉而投向別的人那兒去了!」

  楚平怒道:「我們以誠對官家,他卻以權術來對我們,這種手段不太卑鄙了嗎?」

  葛天香道:「謀國之道,呆不能講誠,當然滿朝廷臣,如果都像八駿俠那樣忠誠,又當別論了可是朝中的情形,楚相公也明白,有幾個是可以信賴的,聖上信任劉謹,他卻執把持了朝政,信任幾位藩王,介以重寄,他們卻想自己當皇帝,這都是用誠的後果,所以聖上只好用權術了」

  楚平淡淡地道:「葛天香,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些。」

  葛天香微愕地道:「我告訴你什麼?」

  楚平道:「我對這一連串的陰謀,本來不知道是誰在主謀,現在總算:知道了」

  葛天香道:「聖上並不知情,這都是張總監的意思。」

  楚平道:「你現在已經遲了,剛才你口口聲聲提到官家,可是沒有提到張永!」

  「張總監目前是一切行動的總指揮!」

  「官家剛從劉謹的控制下振拔起來絕不會於蹈覆轍,造成第二個權監,張永雖是總監,但他一切還是聽官家的,我不怪官家,他著眼於大局,動用幾個人就能消彌一場戰爭,這是最省事的手段,只是他對我們的這一手不應該f,以後他做他的皇帝,我闖我的江湖,誰也不必干涉誰最好!」

  葛天香道:「楚相公,既然你如此表示了,我也不能再勉強你,傷了令正,我感到很抱歉,但那不是我要做的,你要算帳可以找張永去!」

  楚平淡淡不道:「如果只為了玲玲受傷的事,我絕不是來找你的,但我是專程前來殺你的」

  葛天香愕然道:「為什麼?我們並沒有私仇。」

  楚平道:「沒有,我們以前根本沒見過面,我來之前,也不知道要殺的人是准,但聽你說的你是古天殘的義女後,我就確定要殺的人是你了」

  「你跟古天殘有仇?」

  「你不是說他跟你父親認識嗎,而且交情很深」

  「仇人不也是一種深厚的交情」

  「那你就不該找我,因為我替你推了仇,古天殘是我殺死的,而且就是用他傳授的閻王貼子殺死的。」

  楚平道:「我知道,我想大概也是這個可能,因為你在提起他的時候,總是連名帶姓,沒有一絲尊敬!」

  「我為什麼要尊敬他。他……」

  楚平的臉上突然湧起一片殺機,飛身暴進徑擊,葛天香沒想到像楚平這樣的一個人,也會突然不聲響的進招,而且招式這凶厲,使她無法閃避。

  她用出全力對劍招架,卻也敵不過他的神刀,啦然一聲,長劍落地,楚平跟著進身伸指戳向對方的喉結穴。

  「住手,你敢傷害娘娘!」

  聲音還遠,是阻止不了楚平的,但娘娘兩個字卻使楚平手下一頓,改點在她的肩並穴上。

  葛天香嚀嚶一聲倒地的時候,兩條人影也及時趕到,是兩執劍的侍女,其中一名較高身材的叫道:「大膽狂徒,居然敢對娘娘無禮,還不快退後!」

  楚平沒有被這句話嚇退,橫劍擋住那兩傳女面前,沉聲道:「他是娘娘,什麼娘娘?」

  那侍女喝道:「娘娘就是娘娘,還分幾種的,你還不快退後、否則我就召集大軍來捉拿你!」

  楚平倒是有點躊躇,雖然他並不畏權勢,但殺死一位皇妃,那的確不是小事,按照朝律法滅族的。

  楚平不在乎自己犯罪,如意坊也不怕這種威脅,可是在家鄉還有一大堆叔伯嬸娘,更上還有叔伯祖母,她們都是楚氏的遺孀,而且有一半是不會武功的。

  此外之外,還有兩個是有家的,劉笑亭富甲天下,是綠楊城郭中第一巨族,而龍千裡則是川中巨富,這兩家人如果受了連累,就問心難安了。

  因此楚平弄得左右為難,那兩名待女見楚平仍無退意,她們知道楚平手中劍的厲害,不也上來硬搶,正準備叫人前來,斜裡飛落兩個影人,一落地發言道:「娘娘的確有好多種,天上有王母娘娘,朝裡有天後娘娘,送子娘娘,即使各家藩王嬪妃,她都能稱娘娘,你倒是給我說清楚,那一種娘娘,看我們敢不敢殺!」

  來人正是朱若蘭與燕玉玲,楚平噓戶口氣道:「若蘭,你們怎麼這時候才來?」

  朱若蘭笑道:「我們來了有一會兒了,武林第一美男子劍斗武林第一美人,這是千載難得一見的盛事,我們不敢打擾,只有躲在一邊欣賞了。」

  楚平苦笑道:「你好意思開玩笑,我正在為難,這件事由你來處理吧!」

  朱若蘭笑道:「你還沒說清楚,是那一宮的娘娘。」

  那侍女一見朱若蘭,倒是氣結了道:「郡主,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娘娘自然是萬歲爺的娘娘。」

  朱若蘭道:「三宮六院,她是被封於那一處呢?」

  那侍女道:「娘娘還沒有受冊封。」

  朱若蘭道:「這種娘娘正好是我們殺得起的娘娘,我當面就宰給你看,你叫人來好了!」

  說著舉起手中的刀,作執欲砍,那兩名詩女跪了下來道:「郡主,你就可憐奴才吧,聖上只是屈意於葛小姐,還沒有徵得她的同意,故而要奴才等跟隨前來,一半是保護,一半則是相機勸說,你要是殺了她,奴才們就死無葬身之地!」

  朱若蘭笑道:「敢情是這麼回事啊,我說呢,我剛見過仇元帥,他都不知道軍中住著一位姐姐,現在忽然冒出位娘娘了,你們跟她提過了沒有?」

  那傳女道:「張公公約略提過,可是葛小姐不肯接受,她情願接掌了也不願入宮,張公公沒辦法,只好先由著她,慢慢地再勸她,不過萬歲爺對她確是十分傾心!」

  本若蘭笑了一笑道:「好!我不殺她!」

  兩名詩女連忙叩頭道:「多謝郡主!」

  朱老蘭道:「你們先別歡喜,我不殺她,但是,我要把她帶走,你們告訴聖上,人在金陵的八駿園中,如果聖上真的很在意她,在兩個月內,自己來向我們作個解釋,如果聖上不來我們就自行處置了!」

  那兩名侍女臉色又變了,一人道:「郡主!你這麼做奴婢不是仍然難免一死嗎?」

  朱若蘭沉聲道:「我現在就可以砍了你們。」

  她揚起了手中的雙刀,那兩名侍女連忙飛也似的起身跑了。

  朱若蘭這才笑笑收雙刀,把葛天香一扶道:「爺!我們走吧。我見到了仇元帥,他對這件事不敢作主,再三懇求我們,把人帶走他不管,只是別在他的營中殺人!」

  楚平卻皺眉道:「是的,為了不使仇元帥作難,我們先帶著離開再說,如果一定要殺她,等離開後下手了!」

  楚平無可奈何地道:「也好,我倒不是非殺死她不可,只是要把她跟古天殘的事情弄清楚,還有要她把閻王貼子悉數追回,這是我們答應古天殘的。

  朱若蘭道:「古天殘究竟要求些什麼!」

  楚平道:「古天殘見到父親後,對如意坊的作為十分欽佩,所以把他的獨門暗器閻王貼子唯一的躲避方法告訴了父親,要求父親以後見到有人以這種暗器為非作歹,雖然是拿來傳給了大內,但是仍然屬於正途,因為內廠竟是屬於朝廷的組織。」

  楚平一歎道:「我也難以決定,等問清楚了再說吧!」

  他們帶了葛天香離開了大營,沒有一個人來阻攔他們,連那兩名侍女都不見了,群俠在前面等候,把葛天香倒剪了雙手,放在養傷的玲玲的車上,由燕玉玲監視著,再度跎沿上道。

  這一路倒是十分平靜,因為安化王謀叛,每個地方都在戒備著,朝中的大軍也西發平亂,因此使得野心勃勃的寧王宸濠也安靜了下來,靜以觀變。

  葛天香的穴道已經解開了,雖然被倒剪著雙手,卻沒有什麼不愉之色,只是不大開心而且。

  她是武林第一芙人,本來是十分自豪的,可是她見到了這一批人後,也不再驕傲了。

  素來自負姿色,可是她看到這一批人中,女的足足有十個多,竟沒有一個是尋常脂粉,天峰公主、華無雙、裴上霜。瑪爾茨等人,雖已近中年,那一股成熟的風姿是她難以企及的,另外六個年輕的,薛小濤的清麗智慧。秀氣外透,朱若蘭的雍容,燕玉玲的柔媚,梅影淡雅,竹秀飄逸,由蘭君易名為芷芬的嫻靜,以及身受重傷、仍不減嬌態的天真的玲玲

  每一個人在容貌上、行密舉止上,都各具有一項她所沒有的特色,單獨與一個人相比較,她似乎還能在其他的地方略勝一二:,可是這許多特色集中在一起來了,就把她比得全無顏色了。

  葛天香被稱為武林第一美人,倒不是虛誇之詞,她的確是集中一個女人所有的美於一個人身上了,但這些美都只會七八分而且,另外那些人,在其他地方,或許只七六七分,但總有一項突出到十分的。

  這麼許多突出到十分的優點集中在一起,使得綜合了七八分的葛天香,看起來無一是處,難怪她驕不起來。

  所以儘管她在車上關了兩天,群俠中六個男的沒有一個對她另眼相待過,每個人都沒有敵視她,但只是平平淡淡的,不像以前,她所經之處,總是吸引所有男人的注意。

  不僅是這六個男人對她如此,當天晚投止逆旅時,她注意一下別的男人,也似乎沒有人對她特別注視了。

  雖然她得到的眼光還是最多,但別人不是看她的臉,而是看她倒剪著相搏雙手,為這件事感到驚奇而已。

  葛天香需要的並不是這種注意,所以到了第三天黃昏時,她前監視著她的燕玉玲道:「燕女俠,我保證不逃走,不作其他的行動,你把我的雙手解開好不好。」

  燕玉玲笑笑道:「繩子是我捆的,只是使你雙手行動不便,並沒有緊得使你難過呀,不信你看看,連一點勒痕都沒有,動手捆綁時,我是十分小心的,就像是戴了一對相連的手銬,而且繩子又是輕絲編的很柔軟……

  葛天香黯然道:「我不是為了不舒服,而是受不了別人那樣看我的眼光!」

  「你是武林第一美人,自然會受人注目的,你應該習慣了,何況有人注意總是好事!」

  「我要的不是這種注意,跟你們在一起,沒有人會把我當成武林第一美人,因為你們都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掩盡了我的光芒,對這個,我不在乎,反而覺得很愉快,因為以前我走到那裡,那些男人死盯著我看,就像我沒有穿衣服似的,那種眼光並不令我感到很舒服!」

  她說著低下了頭:「如果我的美,只能引起男人的慾望,只會引起一些獸性的注視,我就不算得是美,跟你們在一起才兩天,我覺得很舒適了,至少男人們看我的時候,不是那種想看透我的衣服的眼光了。」

  燕玉玲一歎道:「葛天香,我在車上陪了你兩天,一直在看著你,也在想著這個問題,你的確不愧為武林第一美人,幾乎沒有一處不美,但我總覺得你缺少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聽你這一說,我才明白了,你缺少了一種氣質,一種動人的氣質!」

  「一個使女子變得莊嚴可敬的內涵,一種無形的魅力,你的美是一碗色香俱全的紅燒肉,讓人聞了垂涎三尺,只想吃一塊,缺少永久的韻味,女人的美,應該像枝鮮果,盞中的佳茗,一種內在的魅力!」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2:54

  葛天香想想道:「燕女俠,雖然你的比喻使人聽了很不舒服,但是卻很心服,我承認你的話有道理,但是要如何才能培養那種氣質呢?」

  「忘掉你是武林第一美人,設想你是一個很平凡的人,努力去爭取別人對你的喜愛,不要把自己當作是個天生的尤物,在謙虛、德性上去充實自己……

  葛天香輕聲歎道:「可惜太遲了,我就是想從頭做起,也沒有機會了,你們不久就會殺掉我了!」

  燕玉玲笑道:「不會遲的,平哥如果要殺你,就不會留下你了,在決鬥中沒有殺你,又怎會在你沒有抵抗能力的時候殺了你,只是他要你對古天殘的事作個誠實的交代!」

  葛天香道:「不是我不肯說,而是說了你們不會相信!」

  「你不說,怎知我們信不信呢?」

  葛天香道:「你先替我解了繩子,我實不原意人家拿囚犯的眼光看我,好像我犯了什麼大罪似的了

  燕亞玲略作沉思,終於是替她鬆了綁,剛把雙手解開,忽然車子一頓,前途橫出四名黑衣老婦,一式高矮,每人手中都持著一根漆黑光亮的枴杖,杖頭上雕了一雙鳩首。

  這四名老婦的出現,使得群俠都為之一怔,搜索記憶,想不起這是那一號人物。

  倒是葛天香道:「這是張永手邊的四名貼身護衛,叫什麼風氏四姥,多半是為著小妹來的!」

  燕玉玲剛要開口,葛天香又道:「燕大姊,你如果相信小妹就罷,不相信,你再把我捆起來好了!」

  燕E玲笑笑道:「那就不必了,事實上我們捆你的雙手,只是怕你傷人而已,並沒有限制你逃走,你真要跳下車跑了,也沒有人追你的。」

  「你們不要殺我?」燕王玲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根本就不準備殺死你,既然不殺你,自然也不會限制你一輩子的行動,倒是希望你跑了最好!」

  「你們不要問古天殘的事了?」

  「你跑了還是找得到你的,我們可以到宮中理論!」「我要是跑了,就不會再回它去了!」

  「那你就得準備亡命天涯,躲得遠遠的,宮庭大內要找一個人會不遺餘力,你恐怕很不容易躲!」

  「笑話,我倒不信,我要跑起來,絕對躲到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了。」

  「那正是我們的願望,閻王貼子天棘刺是一種很歹毒的暗器,產地很秘密,你既然將它帶到宮中,一定存量不多,只要你不再繼續供應了,使內廠密探,持之用來消除異己,我們就不再干涉你的行動了。」

  葛天香不禁為之默然,這時楚平已向前問道:「四位老婆婆阻路,不知有何見教?」

  為首的一個老婦朗聲道:「老身風一娘,這是我的三個妹妹,二娘三娘四娘,世居百越黑鳩山!」

  楚平拱手道:「原來是黑鳩門中的四位護法,貴門掌教鳩盤婆前輩安好!」

  風一娘驚道:「你知道黑鳴門?」

  楚平道:「小子十年前隨先君貨珠合浦,曾有緣拜識責教主一面,是以略有所知。」

  風一娘道:「六年前教主已故,黑鳩門也跟著星散,我們四個人為大內張永張公公所聘為內廠護衛。」

  楚平道:「雞盤婆前輩一代高人,遂爾而逝,令人萬分惋惜,十年前雖僅一度接晤,對她老人家的風範慈容,印象十分深刻,以她老人家的內功修為,應該壽期人端……風一娘冷冷地道:「人有旦夕禍福,誰會知道呢?」

  「貴教主是得病死的嗎?」

  「是的!暴病身故,楚相公,關於黑鳩門的事你不必再問了,反正現在黑鳩門已經解散不存在了,老身等這次攔路為了葛娘娘!」

  說時用手一指葛天香,葛天香立刻怒道:「活見你們的大頭鬼,誰是你們的葛娘娘!」

  風一娘笑笑道:「姐姐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張公公吩咐過,要我們如此稱呼的!」

  「張永呢,那狗頭何在?」

  「張公公領軍西來,還在後面千里之遙……」

  「那你們怎麼先來了?」

  「老身等奉了張公公之命,前來保護娘娘的,來到半路上碰到了銀心,據她說娘娘與八駿俠起了點誤會。」

  葛天香冷冷地道:「不是誤會,是技不如人,被他們抓住了。」

  風一娘卻笑道:「縱有誤會,楚相公也不致計較的,老身等特來接娘娘回京去。」

  朱若蘭突然排身而出道:「等一下,風老婆子,你們既然碰見了那個丫頭,自然也聽見我的話了,我跟她是怎麼交代的?」

  風一姐笑道:「銀心雖然說了,但老身以為郡主是開玩笑,聖上乃九五之等……

  朱若蘭道:「九五之尊的架子擺不到江湖上來,聖上對八駿友以朱正德之稱,並沒有認為自己是皇帝!」

  「那是聖上尊敬八駿俠!」

  朱若蘭冷笑道:「可是他尊敬的方法卻用得令人受不了了,所以我們才希望他到金陵來解釋!」

  風一娘笑道:「郡主,你已於歸楚相公,則以輩份而言,聖上也是你們的長輩了,那有晚輩要求長輩到什麼地方去見面的道理呢?」

  朱若蘭道:「就是這個道理,論輩份,他長一輩沒錯,可是長輩做錯了事一樣要向晚輩交代清楚的,我接受了他的勸告,連我父親都斷了父女之情,他只是我的堂叔而已,來看看我們並不為過。」

  「可是聖駕在京師日理萬機,實在抽不出空來。」

  「我定了兩個月時間,還充裕得很,你們回去轉告聖駕,請他抽空來一趟好了。」

  風一娘怒道:「郡主,你此舉太過放肆了,無君無父,無長無幼,老身要教訓你一番。」

  語畢揮杖前去,朱若蘭上前敵住,裴玉霜、華無雙,以及薛小濤也抽出了腰間長劍,迎向另三個老婦殺了開來,一時十分熱鬧。

  楚平見她們一言不發就動手,倒是不便再插上去,只得凝神觀看,眉頭卻不禁緊皺起來,朝朱若蘭道:「你去把龍大嫂替下來吧!」

  龍千里恰好在旁道:「不必了,平兄弟,雖然你是好意,卻令我們有個感覺,我們似乎該退隱了,什麼事都輪不到我們來做了,所以這一次,她們不等你同意就出去了,一定還要分個勝負才肯罷手卜』

  楚平一驚道:「大哥,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龍千里:「不是我的感覺,是大家的感覺,因為每次有事都是你打頭陣,如果人手不夠,你也多半從你的如意坊中調人,從來都沒有叫過我們!」

  楚平忙道:「大哥誤會了,小弟怎敢有這種想法呢?實在是事情並不嚴重,誰去都是一樣的,小弟不便驚動各位兄長姊姊等,只有叫若蘭她們方便些!」

  龍千里笑道:「我知道,我們都不會計較的,只是五娘子有點被冷落的感覺,所以找來無雙跟小濤,她們總不好拒絕吧,所以商量好了就行動了。」

  楚平道:「裴大姊更不應該對我誤解了。」

  「也不是誤解,根本上是她閒得慌,她跟我們不一樣,是她沒有自己私人的生活了,因此她特別不耐煩,她何嘗不明白,你有很多事不找她是出之於尊敬,但在她這種把畢生獻給了江湖的人,寧可挨上一刀也不顧受那種冷落的尊敬的!」

  楚平輕歎道:「我記得了以後我會盡量設法使她多動動,免得她閒下來想東想西的了!」

  說這幾句話的工夫,決鬥雙方已經又交手十幾回合,勝負也是高低互見。

  華無雙在鳩道杖下一直採取穩紮穩打的作風,但由於腕力不好,顯得很為艱苦,薛小濤劍走輕靈,很少與對方硬接,相當熱鬧好看,鳩杖呼呼掄得急,燕玉玲也飄得快,她有一半的時間仗著絕頂輕功在空中應戰,尤其是她在空中有轉折的身法,佔盡了便宜,氣得風四娘哇哇直吼。就像一個老婦人掄杖撲一隻彩蝶,瞧著很有意思。

  不過最精彩的還是裴玉霜對風一娘,或許正如龍千里所說的是守得太久了。所以她一出手,就是雷霆萬勻的攻勢,一招連一招,簡直不給對手回擊的機會,而且由於一上來就爭取到先手攻勢而不放鬆,兩人的距離也拉得很近,使得風一娘的長杖無從發揮,雙手握住杖腰,全靠兩端去擋住對方的密密的攻勢。

  這一來,她既失去了長兵器的優勢,也失去了脅力雄厚的優勢,因為那種握杖法是無法發揮的。

  當然雙手握杖可以採用李公拐的招式,一樣也能回擊,而且也能運用內勁的,可是裴玉霜修長玉立,兩膀子的力量也不小,她的劍或刺或砍,勁力也很強,因此叮叮之聲不絕,杖風劍氣,連地下的灰塵也繳了起來,是打得最緊湊的一對。

  龍千里望著歎道:「玉娘子畢竟不凡,玉燕弟妹的輕功卓絕,勝之不武,只有玉娘子憑的是真才實力,打得對方心服口服!」

  楚平歎道:「對方既沒心服,更沒口服,看起來雖然對方像是在努力掙扎,可是到最後輸的一定是裴大姊!」

  龍千里不信道:「什麼?玉娘子已分明勝在眼前!」對

  楚個苦笑道:「大哥!這是浮面的看法,你若深入觀察,就可以發現不是那回事了,風一娘步法未亂,雙手勢仗,雖然忙了一點,卻能及時補上空門,證明對方技藝純熟,何況對方精招未出而裴大姊銳氣消耗殆盡,所以最後一定她吃虧了」

  龍千里也有知覺了,急道:「那我們就得準備為她馳援,最好是把她換下來!」

  楚平道:「大姊是不會答應的,尤其在她敗象未露之前,怎麼會肯放手呢?」

  所以他皺眉頭又道:「再說臨進救援,怕也不易趕上,兩個人進入了高潮,旁人要想進入解圍也不可能,而風一娘也不會等到她氣力用盡時才反擊的,因為裴大姊的攻勢很烈,一不小心,就會送命的,所以我看勝負不出十分招以內,風一娘已經不攻了,在守勢中暗蓄其力,就是等機會來上一下子。

  龍千里道:「那我上去換她下來。」

  「大哥還是去接應大嫂吧,大姊這兒由兄弟負責好了,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就是了…

  話才說到這兒,事情已經發生了,裴玉霜因久戰無功,心中焦急,剛好有個空暇,就全力急刺而進,那知那正是風一娘要的滑頭,裴玉霜進攻時,她也及撤身後退,使得枴杖能到達全力發揮的距離,一招猛擊,裴玉霜因為人衝過了頭,背上挨了這一下,立刻咳血而倒,而秦漢早已在旁等得不耐煩了,大吼一聲,舉起他的雙鐵筆直的砸了過去。

  風一娘也是出於倉卒,沒想到對方也會用這種手段進攻,匆匆橫杖封架,啦的一聲激響,雙方都退了一步,旁邊的人都感到耳一鼓震,可見雙方臂力之雄。

  但秦漢卻怔住了,他外號叫賽元霸,是因隋唐時太原李公第四子,也是隋唐第一條好漢李元霸而得名的。

  李元霸力大無窮,所向無敵,所使的兵器就是一對大銅鐵,秦漢的兵器也是銅鐵,脅力極強不亞於李元霸,只是李元霸的身材乾瘦矮小,他卻是個巨靈神般的大漢,所以才叫賽元霸。用鋼鐵做兵器的人必然力大,但吃虧在行動不便,因為很少人跟他鬥力,硬接他的兵器,而以招式攻向他的空門。

  而秦漢也吃虧在招式上不夠靈活,所以在八駿使中,他不是武功最高的一個。

  可是真正能接得住他銅鐵的卻沒幾個人,眼下這個老婆子居然用枴杖接下他的一鐵不說,而且跟他不相上下,這的確夠他驚訝的。

  因此他大聲豪笑道:「你!你!老太太,真有你的,秦某自從出道以來,還很少有機會跟人硬碰硬的交手過,你能架住我一鐵,的確使人敬佩,來!我們再拼幾招!」

  風一娘冷冷地瞧了秦漢一眼道:「你不夠資格說話了,下去,叫龍千里過來!」

  秦漢叫道:「老太太,秦某為什麼不夠資格?」

  龍千里卻走前兩步退:「老六,你先下去!」

  又轉向風一娘道:「老夫人對龍某有何指教?」

  風一娘道:「龍大俠,老身久聞八駿友俠義之名,並不想與各位為敵,只是事出無奈而已,尚請見諒。」

  龍千里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只得道:「老夫人太客氣了,四位既然奉有上命,自是難怪。」

  風一娘笑道:「老身知道八駿友都是信義君子,而龍大俠為八友之首,尤其是個知情達理的人,故而老身斗膽請教兩件事。」

  「老夫有話請說不妨,龍某並非八友之首,我們八人正義為盟,也沒有首從之別,只是我們重理,只要在道理上過得去,龍某可以給老夫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風一娘道:「我們並沒有深仇大恨,老身等雖因上命所遣,不得不與各位為敵,但私心之中對各位仍是很尊敬的,所以剛才雖然擊中裴女佚一杖,卻不敢用力,相信裴女俠所受的傷也不會太重。」

  裴玉霜已被梅影、竹秀扶回去,由朱若蘭探視過傷勢,雖是背上受了一擊,只是震動了氣血,沒受重傷。

  龍千里道:「多謝老夫人手下留情!」

  風一娘道:「老身只是切磋武技並不想傷人,只是因為兵器太重,才難以控制分寸,老身只想請問龍大俠一聲,這算不算老身勝一籌。」

  龍千里只得道:「老夫人高明!」

  風一娘道:「大俠客氣,對裴女俠一戰,老身較的是技,對秦大俠,卻比的是力。」

  裝玉霜不耐煩地道:「你究竟想說些什麼,痛痛快快地說明了,別拐彎抹角的!」

  風一姐笑道:「賽元霸力大無窮,對一個老婆子,連招呼都不打,猛然以重器突擊,這是八駿友的作風嗎?」

  秦漢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是為了救人。」

  「可是你並沒有救得下人,如果不是老婆子無意傷人,等你鐵到之時,裴女俠已經成為肉餅,你自恃力大,碎然出手,老婆子倉促迫敵,只用到六成勁,但一擊平分秋色,並沒有輸給你,可見老婆子真要較力,也不會輸給你是不是!」

  秦漢為人十分坦率,立刻道:「不錯,就算你勝過了咱家,那又如何呢?」

  風一娘道:「各位如是江湖無賴,老婆子就不說話了,各位既俠義為心,都是光明磊落的豪傑,老身沒有取巧,怎著真功夫贏了各位兩場,提出一個要求,各位想必不會拒絕吧?」

  風一娘笑道:「老身請求將葛皇妃賜交老身迎回!」

  龍千里怔了向楚平道:「平兄弟,你看……

  楚平忙道:「大哥怎麼問兄弟呢?全憑大哥作主!」

  龍千里想想道:「那我只有答應了!」

  葛天香連忙道:「龍大俠,我不是皇妃,也不想做皇妃,這些傢伙為了討好皇帝,要逼我就範,我沒有辦法,才跑到西邊來,請求各位幫忙的!」

  風一娘道:「皇妃,你怎麼這樣說,誰逼過你了?」

  葛天香道:「以前你們不敢,因為我手中有閻王貼。楚相公,在沒有跟你把問題弄清楚前,你不會再讓我使用閻王貼子的,那你就得保護我,否則你就把東西還給我!」

  楚平也怔住了,他沒想到葛天香會來上這一手,風一娘卻道:「龍大俠,老身可聽見你答應了。」

  龍千里十分為難,楚平忽然仗創而出道:「龍大哥,叫她們勝了我這支劍再說!」

  風一娘退後橫杖叫道:「龍大俠,如果你們八駿友是用這方式行俠,還配談什麼道義?」

  龍千里只得道:「平兄弟,我們要把話說清楚!」

  楚平按劍道:「大哥,我們於理無虧,大哥答應把人還給她們,我們沒背信,只要葛天香願意跟她們走,我們絕不攔阻,可是剛才葛天香自己表明了不願去,我們難道還能硬強迫她去不成?」

  龍千里聽了點點頭,然後朝鳳一娘道:「老夫人聽見了,葛女俠自己不願回去了,龍某也無能為力。」

  風一娘道:「你們是怎麼捉住她的,就怎麼交給我們,這是江湖規矩。」

  龍千里道:「對不起,老夫人,八駿俠可不參與這個規矩,我答應還人,可沒幫你們強迫使一個女子討好皇帝!」

  風一娘道:「你非那麼做不可,因為你答應還人是有條件的,是你們敗了兩場後輸給我的,如果你們不把葛王妃交還,就把裴玉霜跟秦漢交給我處置!」

  龍千里愕然道:「風老婆子,我們只輸了技,可沒有輸命,江湖人行江湖,動刀論劍是常事,勝負也很平常,憑什麼輸了就要任人處置!」

  風一娘冷笑道:「說得好,那我們就繼續再打下去,裴玉霜,這次會再杖下留情了」

  裴玉霜拾起劍來,就準備出場。

  楚平攔住道:「裴大姊,你怎麼聽她這一套,我們八駿友組盟的目的只是為行俠濟世,並沒有想求名爭勝,更不是與人逞血氣之勇,從來也沒有把勝負看得太重!」

  裴玉霜道:「可是我也不能讓她把八駿友看扁了!」

  楚平微笑道:「交給小弟來扳回這一場好了,風一娘,你勝了我們兩個人,我現在也同時挑你們兩個人,如果你們勝了,八駿友從此收手不問江湖事!」

  風一娘道:「葛皇妃呢?」

  楚平道:「我們只管自己的事,無權決定別人的命運,這個問題我不答覆。」

  風一娘想想道:「你是說同時向我們兩人挑戰!」

  楚平道:「不錯,兩個人一起上也行,車輪戰也行,只要你們沒有第三者插手,楚某一個人撐到底!」

  風一娘怪笑道:「行!楚相公,這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可別怪我們佔你便宜!」

  楚平冷冷地道:「你別以為已穩操勝券,這次是博命之爭,我的劍下也不會再容情的!」

  風一娘一頓鳩首杖笑道:「楚平,你也太狂傲了,老身等四姊妹憑著這枝鳩首權,打遍京師大內無敵手,你居然敢同時挑戰我們兩個人,老二,我們可別讓楚相公看不起,拿點精神出來,向他領教一下!」

  風二娘只咯咯地發出一聲冷笑,然後舉杖直砸而下,楚平閃身避過,風一娘又攔腰掃到,這姊妹兩人的雙手攻勢配合得極為精密,式式相連,不給人有喘口氣的時間,權風呼呼,勁力絕倫,也不給人招架的機會。

  因為楚平的劍長五尺,重不過四五斤,絕難與百除斤重、一丈多長的鋼杖相較。

  所以他們三個人一開始,楚平就落了下風,一味躲閃,無法回出一招。

  群俠看得大為著急,倒是朱若蘭十分冷靜。

  裴玉霜十分著急地道:「蘭妹,你不是八駿友的人,平兄弟是你的丈夫,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去幫助他,這小混球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逞什麼英雄呢!」

  朱若蘭卻淡然一笑道:「裴大姊,你不明白楚平,做楚家的媳婦要比八駿友受的限制更多,就是他被人殺死了都不准報仇,更別說是現在幫他,何況他剛才親口答應了對方不讓人前去插手的,我們不出去,他倒死不了,如果我們一插手,說不定還真把他給坑死了!」

  裴玉霜道:「可是他這不是拿自己的尋開心嗎?」

  朱若蘭笑道:「大嫂,平哥從不拿自己性命開玩笑,而且對沒把握的事絕不會主動地招攬!」

  「你說他有把握,那就該快點拿出辦法來呀,等枴杖上了身子,可就來不及了!」

  話才說到這兒,忽地一頓,因為風一娘的鳩首杖,這時恰好敲上了楚平的腰間,楚平用空著的左手去擋,誰都知道那是擋不住的,因此他的身子已應杖飛起,群俠一聲驚呼之後,卻是決鬥的風一娘發出驚呼,她一杖掃中了楚平,可是楚平沒有飛跌出去,他像一張紙似的貼在杖上,隨杖飄動起來。

  在杖鋒臨身前他伸出的左手,在不容眨眼的速度下抓住了杖身,使身子緊貼在杖上,風一娘在兩杖交觸前,楚平的人彈了出來,杖勢收不住,擊上了風一娘的枴杖,巨震中兩人都為之失神,楚平的長劍疾揮,刺中了風一娘的肩頭。

  這種戰法簡直匪夷所思,卻偏偏奏了效。

  群俠一陣驚呼後迅變為歡呼,楚平在風一娘肩頭造成的傷害不大,但足夠使她痛得丟下了枴杖。

  風二娘見風一娘居然為楚平所傷,臉色一變,舉杖直搗過來,楚平依樣畫葫完,伸手出了二隻手指,夾住了杖端,然後整個人就像是粘在上面一樣,風二娘連拋帶摔,想把楚平丟掉,但楚平穩穩地貼在杖首不動,風二娘發了性子,忽地拋了枴杖,空手向楚平抓去。

  楚平微微一笑,長劍突然探出,劍尖指向風二娘的肩頭,風二娘的雙手抓勢雖猛,但楚平劍卻比她的手臂長出兩尺,一下子扎進肩窩,深約半尺。

  風二娘眼中怒火直噴,根本不理肩頭的傷勢,仍是撲過去想抓楚平。

  可是楚平的身子又恢復那種輕飄的形狀了,整個手臂挺直,好像是掛在劍上。而劍又釘在她的肩上,風二姐無論如何都抓不到楚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3:21

第九章


  因為她的手臂只不過兩尺多,而楚平的臂加上了劍長,足七六尺,雖然劍刃入肉近半尺,仍是使她夠不到,風二娘目射歷光,手臂不住地顫勁,仍是向前走去,而且是向一枝樹幹,看她意思,可能是想把楚平抵在樹幹上,然後再用尖長的指甲抓過去。

  將近樹幹時,楚平低聲道:「風二姐,你別不知進退,縱然你能把我抵上樹幹,可是你別記忘了,我的劍還在你的身上,在你的手指觸及我之前,我的劍已經刺穿了你!」

  風二姐厲聲道:「刺穿了也沒關係,老奶奶如果不將你敝於爪下,難洗今日之恥。」

  楚平道:「你們怎麼贏得起輸不起,剛才風一娘連勝了我們兩場,我們也認了。」

  風二娘叫道:「你們當然可以認,因為你們年紀輕,還有機會學功夫來報仇雪恥,我們是風燭殘年,等練好功夫,恐怕天不假年了。」

  楚平道:「假如你們只是這麼一點壽命,那我們輸的兩場濁也無法撈回了,等我們功夫練好,你們已經人入了土,我們又找誰報仇去。」

  風二娘頓了一頓叫道:「不管,反正我們風氏四姥還沒被人擊敗過,尤其是二對一,輸在你手上,這個臉我們丟不起,因此我非和你一拼不可。」

  楚平道:「風二娘,假如你無法拼得和我同歸於盡,先死在我的手下,又當如何?」

  風二娘獰笑道:「死都死了,還能怎麼樣?」

  楚平道:「那就是承認你們輸定了,除卻一死別無路走了,是不是這個意思?」

  風二娘道:「就是這個意思!」

  風一娘突然道:「二妹不可以,我們贏了兩場,現在輸兩場,對八駿友而言,不過時平手而已!」

  風二報道:「可是我們輸在一個人的手上的!」

  風一娘道:「我也是一個人擊敗了裴玉霜與秦漢,未必就弱到那裡去,你拚死一搏,要能跟楚平拚個同歸於盡倒也罷了,如果你死在他的劍下,是不是也要我們跟你走同樣的路,我是人家劍下敗將,倒也罷了,老三跟老四卻要陪著我們死,似乎太冤枉了!」

  「他們難道還能強於你我不成!」

  風一娘道:「技不如人,這還能賴得掉嗎?這次是楚平心思靈活,他用了粘字訣與提字訣,剛好克制我們,下次見面,就有辦法對付他的!」

  「大姊,就這套功夫,我們已經練了六十年,再也沒有第二個六十年來供我們練第二套功夫了!」

  風一娘道:「不必六十年,只要半年,我們就可以排出一種新陣勢,武功招式不變,只須在兵器上加點東西,在杖上鑄了三尖刀,他的粘字訣就無法使用了!」

  風二娘聞言一頓,但已止住了腳步,放棄了拚命的意圖,風一娘叫道:「散開功力,認輸了吧!」

  風二姐歎了一聲,雙手下垂,人立刻就顯得萎頓不堪,楚平趁勢拔出了劍,風三娘連忙上前抱住了搖搖欲倒的風二娘,為她止住流血。

  風四娘上前也替風一娘止血,風一娘道:「楚相公!高明,高明,老婆子等認輸了,不過至多半年,我們一定會再次領教的!」

  楚平道:「風一娘,我不殺你們,乃是因為你出身黑鳩門下,而先父與鳩盤教主私誼頗檢,鳩盤死,交情仍在,我才放過你們一馬,不過我若是查出鳩盤教主死跟你們有關係,你就小心些,不必等半年,我就會來找你們!」

  風一娘愕然道:「你說什麼?」

  楚平道:「你的耳又極不聾,不需要重說一遍,你們最好把我的話多想想,快滾吧!」

  風三娘與風四娘扶著兩個受傷的姊姊,居然一聲不響,垂著頭走了!

  楚平望著她們走去的背影,忽而輕歎道:「恐怕我的預料要不幸而中,鳴盤婆教主之死,多少與她們有關。」

  朱若蘭愕然遭:「平哥!你是說他們會拭上?」

  「可能,因為鳩盤婆內外兼修,除非有人暗算,否則很難有別的原因會致死,此其一,再者黑鳩門是個純武林門戶,門下弟子最大的一誡,就是入官府,風氏四姥居然進入到在大內做官家的密探殺手,這是大違常情的事!」

  「這也不能證明她們拭上呀!」

  楚平道:「鳩盤婆對下很寬厚,傳授門人武功尤其盡力,極為門人愛戴,風氏四姥沒理由去殺死教主,除非是她們違反了教律,為了自救,才會做這種事!」

  「你是說風氏四姥受了大內的誘惑,為了貪圖富貴所動,張永是用什麼使她們賣命的呀?」

  葛天香忽然道:「這個問題我可以解答,她們四個人是親姊妹共事一夫,只有風一娘生了一個兒子叫風向榮,很不學好,在貴州與人爭風失手打死了人,被捕在牢內要問斬,可是忽然又奉令特赦,而且還做了官,實接貴州總鎮治下千總之職!」

  楚平道:「我知道了,風向榮是黑鳩門下的弟子,他犯了死罪,鳩盤婆極為明理,必然不肯救援,可是張永打聽到了這件事,請旨特赦,還封了個官職,所持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一定是朝廷念他是一個人才,不忍見其服辟而死,要他把所學為國家效力!」

  一多半是如此吧,但那個傢伙只是個草包而已,免去死罪不說還有了官職,自然是喜出望外了!」

  「大概還不只如此簡單,風向榮入了官府,卻犯了門規,黑鳩門現只有一條死刑,就是入官府任職,風氏四姥見到朝廷饒了她們的兒子,而她們的教主卻要處死她們的兒子,為了兒子,她們終於背叛了門戶!」

  朱若蘭道:「黑鳩門的弟子很多嗎?」

  楚平道:「不多,不會超過一百人。」

  朱若蘭道:「就算只有這些人,也不見得就是完全支持她們這種行動的。」

  「黑鳩門是奉墨子為教中之祖,主張劍知刻苦,律己節用,所以她們在大宦海,頓忘根本奢偽浮華,門下那些弟子學了一身武功,卻不見得全是吃苦的,所以她們在大內密探的協助之下,收容變節者,再消滅異己者,那也不是難事!」

  葛天香插口道:「不錯,張永在網羅人才時是無聽不用其極、所以他平時不動聲色,突然發動時,手下的實力居然十分雄厚,輕而易舉就取到了劉謹的內廠指揮權。」

  說完又向楚平道:「楚相公,今天我很感謝你沒有硬逼我跟她們回去」

  楚平道:「你是皇妃,我們也不會對你特別客氣,但你若無意入宮為妃,我們也不會強迫你去的!」

  葛天香苦笑道:「皇帝那邊是存心要我為妃,只不過是看中了我的姿色,想玩了我後,一丟了之,在豹房中養了幾十個美女,人人都是皇妃,那已經不希奇了。

  楚平一怔道:「他的私德會這麼壞?」

  葛天香道:「很難說,他是皇帝,好色而不沉湎於色,才不會因婦人禍國,所以那些忠心他的廷臣,並不反對他在豹房中蓄養很多美女,他們以為人君如果能將人間絕色收羅一處……

  「就會對女色看的平淡而無女禍之虞?」

  朱若蘭道:「不錯!劉謹等人為了控制他,找了很多美女消磨他的意志,使他耽於享樂而不理朝事,張永也附會其事,卻用女色來振發他的雄心。看來還是第二個辦法有效,他的確是從逸樂中振拔了出來。

  楚平忽然道:「葛女俠,有關於古天殘的事……

  葛天香臉色也一變道:「不錯!是我殺死他的,我對這件事並不後悔,因為他是我的義父。」

  「你殺死了自己的義父還不後悔。」

  葛天香痛苦的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他不收我為義女我就不會殺他的,甚至於會咬著牙,屈就報答他的思情了,但他是我的義父,我只好殺了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從四個淫徒手中救了我,我很感激他,他是孤身一人,我也需要照顧,於是很自然的,他把我收為義女,還把他的天棘刺傳了我,父女倆十分融洽,我有潔僻,不管冬夏,每天非要沐身一次不可,以前孤身行走江湖,常為此招來很多不便,被人偷窺是經常有的事,拜在他膝下之後,我就很放心,每次浴身,都是他在為我把守著,誰知有一次,他覺自己衝了進來抱住了我,於是我在惶急之下,刺了他一劍!」

  楚平一怔道:「他會做出這種事?」

  葛天香跪了下來,雙手向天發誓道:「蒼天在上,如果我有半字虛言,願遭雷擊,我不是一個非常貞烈的女子,但至少我不是禽獸!」

  聽葛天香發下如此重誓,楚平倒是相信了。只得一歎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劉笑亭道:「平兄弟,這也很難怪,因為他們究竟不是親生父女,葛女俠是因義女之故,對他毫無避忌。」

  葛天香道:「是的,我太信任他了,當他在院中為我守護時候,我連窗子都沒有關!」

  「這就是原因了,他也不是存心要對你如何,或確偶然一瞥,看見了你在室中沐浴的情形,以你的美姿,很難會人能不動心的,久而久之,總有難控制不了的一天。」

  葛天香低下了頭:「大概就是劉大俠所說的原因吧,我雖然殺了他,也很難過,我想他也是一樣,因為我拿起劍來,只是本能的動作而已,以他的武功身手,是可以避開的;可是他沒有躲,反而張開手,一直向我迎抱過來,好像沒有看見我手中的劍似的……

  劉笑亭道:「那是不會看不見的,也許他那時候已經受不了痛苦的煎熬,又忍不住內心的慚愧,存心求死的!」

  葛天香淡然地道:「但為什麼要用那種方法來求死呢?為什麼要我來作殺死他的凶手呢?」

  劉笑亭道:「因為你使他晚節不保,使他變成一個罪人,他雖然為了內心衝突而萌死意,但是另一種衝動,使他多少有點恨,是想到死在你手中作為解脫,因此嚴格地說來,你的確是殺死他的兇手,但不是你的劍殺死他,而是你的美麗!」

  葛天香叫道:「那是我的錯嗎?」

  劉笑亭道:「自然不是你的錯!但是你有一點責任,我相信一個人,不可能突然那個樣子的,那是日積月累的而成的.在事變的前幾天他一定多少有點不對勁。」

  「是的,起初他跟我相處十分自然,像個慈父似的照顧我。但是到後來,他就變得暴躁了,似乎怕跟我在一起,但當我一個獨處的時候,他又會遠遠的看著我,深夜找熟睡時,他會悄悄地進入的我屋子,一坐良久,摸摸我的頭髮,或是替我蓋好被子,又悄悄地離去。」

  劉笑亭道:「對啊這已經是不正常的了,那時候你就該離開他,這種天人交戰的煎熬,已經使他很痛苦了,終有一天,魔生於心,使他獸性畢露的!」

  葛天香垂淚道:「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一孤兒,從小被我師父收養在尼庵裡、十四歲的時候,師父圓寂了、我仗劍行江湖,從來就沒有過過好日子,總是有男人要打我的主意,第一次是在蜀中遇見了岷江雙俠柳氏兄弟,他們是我師父的朋友、我還叫他們叔叔呢,可是他們就在山裡強暴了我…

  龍千里道:「什麼?岷江雙俠會做這種事?」

  葛天香哭著道:「我也想不到,事後我哭著跑了,他們大概怕我張揚出去見不得人、雙雙自殺了。」

  龍千里歎道:「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總算是解決了一個謎,岷江雙俠雙屍山中,情形好像是他們互相殺死的、但是這兄弟兩人感情極好…」

  「我不怕大家知道,我一共被人強暴過三次,雖然我被人稱為武林第一美人,但是心中的痛苦卻沒人知道,我遇見了古天殘,他像個父親一樣地照顧我,使我感到親情的溫暖,我實在捨不得離開他,雖然我看出他有點異狀,但我相信他的定功,以為他能克制住自己的,那知還是…

  說著又泣不成聲,楚平一歎道:「既然這麼個情形那就罷了,可是你拿了他的閻王貼子投入大內」

  「我連受了幾重打擊後,恨透了這個世界,恨透了男人,於是我碰見張永,只是這個人是對我的技藝感興趣,而不看重我的姿色,因此我甘心為他出力。」

  劉笑亭道:「那還能算個男人嗎?」

  說得大家都笑了,葛天香抹抹眼淚道:「我投靠張永還有個好處,就是再沒人敢欺侮我了,可是皇帝太討厭,我對張永說了,他也只有搖頭,說唯有這個人他沒辦法,他的意思是希望我答應,但也不敢硬逼我,見我決裂欲去,他就派了我這個差事」

  她忽又勇敢起來道:「楚相公,你是第一個對我不動心的男人,也是真正讓我欽佩的男人,所以你擒住了我,我明明有很多機會逃走,但我放棄了,我是情願跟著你的!」

  楚平剛要開口,葛天香卻道:「我知道,你已經有了這麼多美麗的妻子,別趕我走,要不就殺了我,否則就讓我跟著你們,除了在你們這兒、我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

  聽她說得這麼可憐,誰都不忍心再叫她走了。但楚平沒作表示。誰也不便表示什麼,人家就這麼糊里糊塗地又上路走了。

  這時他們已行經南昌,但朱若蘭不想回去.寧王也沒有派人來跟他們接觸,晚上他們投宿在逆旅,包下了一整間客棧、日來行路辛苦,大家都睡了。

  朱若蘭折騰了半夜,快天亮時才朦朧入眠,所以她見窗外的動靜,一陣香霧由窗孔中飄來,使她睡的更熟了,然後從窗子輕輕地托開,一個人翻了進來。

  再見屋裡沒有動靜,先推推朱若蘭,見她沉睡如泥,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把朱用被單包起,裡成一團,抱在手中尋思片刻才將朱若蘭塞入了床下,然後在懷中掏出一張字條,放在桌上:,最後才跳出窗子,上屋頂故意並出點聲息

  待得住在對面的龍千里發聲喝問道:「什麼人?」

  這夜行人也不答話,只在剛推開窗子的時候,飄身滾下了地面,店中已經亂了起來。

  龍千里與薛小濤同居一室,他們同時竄上屋子,卻已不見了人影,龍千里道:「小濤,你在上面看著,我下去勘察一番,剛才我明明看見有人從我這下去的!」

  薛小濤點頭道:「知道了,大哥,你小心點!」

  龍千里一笑跳下了屋子、外面卻是一條冷巷子,一邊是很多人家的後門,另一邊卻是一道很高的圍牆,一直沿伸到巷口。

  原來這是一條後巷,而且是條死巷,龍千里提著劍追出了巷口,只見一個更夫,敲著梆子,有氣無力地慢慢晃搖著過來,一口燈籠發著黯淡的光。

  龍千里一直逼了過去,倒把那個更夫嚇了一大跳,張口欲叫,龍千里用劍一伸,打在他的喉嚨上,沉聲道:「別出聲,我是官差,是追盜賊下來的,你有沒有看見人影從這兒出去

  那更夫顫聲道:「原來是官差老爺,小人叩頭,

  他要跪下去,龍千里一把托住了道:「快回我的話。」

  更夫抖索著道:「好……好像是看見了,又好像是……

  龍千里道:「看見就看見,沒見就沒見,怎麼能說好像呢?到底你看見了沒有?」

  更夫道:「小人在遠處看見有個影子從巷口出來,但不像是個人的樣了,而且決得驚人,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就像是……一道黑煙似的,小人還以為是眼花了,又以為是什麼邪祟,所以……

  龍千里道:「胡說,朗朗乾坤,那來什麼邪累,你看清了是個黑影?」

  更夫道:「有個影子沒錯,但是沒看清,要是講到邪崇,不怕老爺你笑話,可是真有的事、尤其這條巷子,更是……咳,老爺,你沒瞧見家家的後門都打死了!」

  龍千里看看,果然每家的後門都要木條釘個交叉的十字封死了在門下邊還貼著些符咒表。

  更夫不待他發問就搶道:「你沒瞧見那堵高牆嗎?那就是府衙,就在四個月前吧,在一個夜裡,知府方大人的三姨太跟大小姐都被人殺死在院子裡,兩人都是赤條條的,可是旁邊還有兩個光條條的和尚,也被殺死在一起,一共是四條命…

  龍千里道:「兇手是誰呢?」

  更夫道:「沒查到,大家都在懷疑可能是……不……那只是一般人胡亂猜測而已,作不了什麼數兒的!」

  龍千里知道他顧忌的是什麼,微笑道:「你儘管放心說了,我是京裡來的,與寧王府沒有關係!」

  更夫倒是一點就透,連忙陪笑道:「這就是了,你一定也知道方知府本來跟寧王爺不太對,這是寧王爺故意要出他的魂,那兩個和尚是藏珍寺的知客跟他的師弟,方知府的三姨太以前是青樓出身,沒從良的時候,就跟和尚有一手了

  方家二小姐也不太正經,經常跟三姨太上藏珍寺去燒香,也是也搭上個小和尚,事情一直很秘密,不知道怎麼給寧王知道了,就趁個機會給他來個四人兩對兒砍,兇手是追不出了,案子也壓了下來,揭開後方知府也敢不下去,自己請求削職了,新任的知府黃大人跟寧王爺倒是很投機,只是這衙門的後院自從出了兇案後,就開始不安靜了,經常有哭聲,嚇得大家……

  龍千里知道追那個夜行人已經沒有可能了,從更夫的口中,也多少能猜出人是從那兒來的!」

  他回到屋中,一間才知道朱若蘭失了蹤。

  她的屋中窗門大外開,屋中還有迷香的氣息,而且她的兵刃外衣都在屋裡,可知人是被劫走的。

  最重要的是桌上,留著張字條。

  「欲保玉人無恙,急來藏珍呈天香。」

  楚平正拿著了字條發怔,猜不透這是什麼意思。

  龍千里來了.說了他跟更夫的談話後,又補充道:「那更夫說看到一個黑影離去,還跳著不像是個人,這一定是對方的肩上扛著弟妹,所以遠看才是那個樣子!」

  燕玉玲道:「原來藏珍就是藏珍寺,奇怪了,那是個和尚廟,把一個女子劫了去是什麼意思呢?」

  葛天香憤然道:「是要我去交換的意思;別說了,這一定又是大內廠衙門幹的好事!」

  「為什麼要到和尚廟裡去換呢?」

  葛大香道:「因為那兒是內廠設置的耳目」

  楚平道:「對方帶了個人,一定走不快,我們人分頭出去追查看看,我知道藏珍寺在江緒,出了一閥門就到了大家到寺外會合,但絕不可輕舉妄動,因為寧王邸就在對面的朝王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3:31

  於是大家都散了。

  店中只留下了受傷未好的玲玲跟裴玉霜,由天峰公主與瑪爾莎照顧著,其餘群伙都分頭出去追索了,裴玉霜歎了口氣道:「八駿友結盟二十年,也沒有像今年這麼多事過,更沒有像今年這樣倒霉過,接二連三地出事情,都是認識了那個皇帝兒後惹出來的」

  玲玲道:「裴大姊,你還不如怪平哥的好,是他加入了八駿友後,才生出了這麼多的事!」

  裴玉霜搖搖頭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玲玲道:「找昨天跟梅竹兩位姊姊談天,才談到這個問題,我們心裡都感到很抱歉……

  裴玉霜笑了笑道:「你們大可不必抱歉,抱歉的該是我們才對,平兄弟加入八駿友之後,把他的事情都推在你們身上,他自己一心一意參加了八駿友的活動;而且動用如意坊的人力!」

  「大姊,你這就見外了,平哥既然是八駿之一,還分什麼彼此呢?」

  這是你們在見外;既然大家都不分彼此,而且我們又不是忙著誰的私事,你們有什麼可抱歉的!」

  玲玲笑道:「我們抱歉的不是為這個,而最近一個連串的奔波搏命;都是平哥招來的,如果他不多事,要大家到江南來保護官家,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

  裴玉霜笑道:「玲玲你對八駿友的事還不清楚,八駿友本來以龍千里為頭,可是平兄弟加入後,大家似乎聽他的: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這個我倒不知道!」

  「你明明是知道的,只是不好意思說而。你一定以為是平兄弟頭腦靈活,武功高強,知識淵博,計劃周詳,而且又有如意坊的人員可為支持,消息靈通,所以才讓他多負點責任,成了我們的龍頭。」

  玲玲自是不便承認,天峰公主笑道:「事實上平兄弟確實比你們任何一個強」

  裴玉霜道:「這些都不是原因,八駿友不是這麼分的,以武功之高,頭腦之活,應推病書生,齒序當尊張果老,財力豐厚,應數劉五哥,龍千里比那一個都不如,可是他偏偏是八駿之首這是有原因的!」

  天峰公主笑道:「龍大俠雖然在這略遜一籌,可是他一個人同時具有這些條件,加起來卻是誰都比不了的。」

  「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先人或師門就是當年的八大天魔,八魔敗於楚老伯之手,才憤而歸隱,而最後的幾人,更是為了重折於楚老伯的劍下而自殺的,楚老伯深以為咎,有遺言要平兄弟照顧八大天魔的後人,這就是中兄弟要補病書生的缺而加入八駿友的原因,所以我們對平兄弟特別客氣,尊他為首,因為八大天魔極重規矩與信諾,龍千里的尊人為八駿之首,大家按傳統,仍然尊他為頭兒,可是平兄弟加盟後就不同了,他的先人楚老伯兩度勝過八大天魔,是八魔的畏友,而平兄弟的加盟,卻是為了先人的遺囑來幫助我們的,我們更應該尊他為首了。」

  玲玲道:「平哥加盟之後大家被他拖著走南闖北,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還是幫你們的忙!」

  「是的,他是在病書生被害後頂了病書生的缺來加盟的,而病書生卻是為了不答應寧王網羅而被加害的!」

  玲玲道:「我聽平哥說過,殺害歐陽大哥的是三大邪神中的消魂娘子,她是王妃的人。」

  「不錯,寧王邀過病書生,但歐陽善拒絕後,寧王妃裴雲派出消魂娘子傷了病書生,就是想嫁禍寧王,他們夫婦的事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們沒有找寧王報仇,這也多虧平兄弟的幫助,使我們探悉了真相,否則我們一定中計向寧王挑戰而死在南昌!

  平兄弟為了避免那些野心者又來找我們,所以才乾脆表明了立場,站在護皇這方面,這是最安全的一個立場,那些藩王傑臣,在敵意未明之前,不會再來對付我們了,否則大家立刻會知道安全的意向,這一切都是平兄弟的功勞,他在幾個月的時間內,使八駿友如同日上中天,而且間關萬里,沒有一處失敗過,這個小伙子,的確值得佩服,衝著那點都該地擔任八駿之首,龍老大已經商量定了一些事。」

  「什麼事?」

  「回到金陵之後,大家打算把八駿和如意功合併作一處,不再分開了。」

  「那怎麼行,如意坊的規矩……

  裴玉霜說道:「這不會妨礙到楚家的規矩的,你是平兄弟弟六個妻子,葛天香對平兄弟也很傾心,乾脆叫兄弟也把她娶了,然後我們把坐騎全送給你們,七女一男,八友的名義讓你們一家子接了下去吧!」

  「那你們呢?」

  「我們已經混了二十年,也該交出這付但子,我想大家都該定一定下來,過一陣子自己的生活了,八駿友中,除了劉五哥之外,沒一個後人的,我們得把八大天魔的武功傳下

  她談得親熱,天峰公主跟瑪爾茨搭不上話,兩人出來,正想回房裡歇歇,可是瑪爾莎看見自己的房門動了一動,跟天峰公主連忙過去,才踏進房門,門後突然閃出漢子,雙手運指急戳,天峰公主和瑪爾莎只輕哼一聲,被點倒在地。

  這傢伙還是先前整倒了朱吉蘭的那個夜行人,他得意地笑了一笑,把兩個人都套好了後,又塞入床下,然後故意發出一聲尖叫,迅速踢開窗子.跳出去又走了。

  裴玉霜與玲玲聽見那聲尖叫後,忙起來過去,只見窗門大開,兩個女的都不見了蹤影,大為著急,四下都找了一遍,沒有看見人離開的樣子。

  玲玲把店家找了來,因為她們聽見了叫聲,立即追了來,還沒有到說兩句話的工夫,人不可能就不見了,除非是店家把人藏了起來!

  店主人是個中年人,嚇得滿臉發白地道:「二位女英雄,小的這家店是老字號,從祖上傳到小的手裡,足足有百年了,小的怎麼敢做這種事呢。」

  玲玲道:「可是人怎麼會一眨眼就不見了,人是在你店中丟的,你不能說不知道,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店家急得跪了下來道:「女英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各位是有本事的俠客,能夠把各位劫走的人,武功一定很高、小的店中都是一些不會武功的俗人,怎麼會知道呢?你就是殺了小的也沒有用呀!」

  裴玉霜想想道:「玲玲,他說的也對,天峰五嫂跟瑪爾莎雖然武功略差,但是等閒漢子還近不了她們的身,對方居然能在一眨眼的工夫把她們劫走了,想必是武功高出很多.我們光找店家也沒有用,還是出去把平兄弟找回來再說吧,我相信他們在藏珍寺不會有結果的!」

  玲玲道:「平哥,當然不會用葛天香去換回若蘭姊的,但是也不會放過那裡的人」

  裴玉霜輕歎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恐怕他們是上當了,對方劫走若蘭的目的.似呼是要葛天香交換。」

  「假如是內廠所為,一點不稀奇,他們一向是欲達目的,不擇了段的。」

  「藏珍寺是一所和尚廟」

  「但也可能是廠衛設在這兒的根據地,我聽說藏珍寺與寧王邸隔江相望,寧王邸中要出入江,都要經過藏珍寺,用以監督寧王的動靜,那是最好的地方。」

  「藏珍寺或許是廠衛所設的秘密機關,但劫走若蘭的絕不是他們,尤其是他們的目的只在要葛天香回去,何不乾脆把葛天香給劫去,還省了我們追上門去。」

  「劫走葛天香,我們還是要追的。」

  「不錯,但是不必交換,就可以悄悄地把人藏起來,我們怎麼找,也想不到和尚廟裡去呀!因此我判斷不是廠衛方面的人下的手」

  「哪還會有誰來跟我們過不去呢?」

  「假如那兒真是廠衛的秘密機關,動手的很可能是寧王的人、故意留下封帖,叫我們跟藏珍寺衝突起來,不剛好是個一石二鳥的妙計。」

  玲玲想了想道:「對呀!裴大姊,這就有可能了,剛才你怎麼沒想起呢?既免他們空跑一趟,而且也免得受人利用了!」

  裴玉霜點頭道:「我現在想起來已經算不錯了,正因為又有兩個人失蹤,我才想到若蘭被劫的疑問處,因為兩起人是從一個地方來的殆無疑問,他們已經趕上藏珍寺去了,那邊不可能派人來再度劫人,由此可知劫走若蘭的絕非藏珍寺中人,而從別處來的。」

  「那我們怎麼辦,是否要通知平哥一聲?」

  「當然,五嫂跟瑪爾莎又失蹤的事,也得告訴他們,叫他們趕快找人!」

  玲玲道:「好,我這就走!」

  裴玉露道:「要去咱倆一起去。」

  「大姐,我的傷處在肩上,而且已經療養了好幾天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你卻是今天才受的傷。」

  裴玉霜道:「我是內傷,傷得也不算太重,不過我就算是傷得走不動了,抬也要把我抬到藏珍寺去,因為我發現對方是有計劃的行動,第一次故意留條,調虎離山,把人都調走了,也好掩護第二次行動,可見對方是早在此地埋伏等候機會,你若是一走,我一個人就更難應付了,如果把我也劫了去那可就要我的命了。」

  玲玲一想也是有道理,遂叫店家速把馬匹上了鞍子帶來,兩個人向著藏珍寺的方向疾馳而去。

  當她們到達時,但見壁壘分明,廟中的和尚是一邊,楚平等群俠則站在對面,各持兵刃,互為監視著。

  楚平正與一個老和尚在對談著,雙方言詞都很激烈,只聽得楚平道:「我們並不一人認為人被貴寺所幼,只因為有這張字條為據,我們才來試問一下而且,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大師急成這個樣子幹嗎?」

  那老和尚怒道:「藏珍專乃敕建禪院,施主們居然跑來說是本寺劫掠婦人,蓄意破壞本寺清譽,該當何罪!」

  才說到這兒,寺中忽然傳出一聲尖叫,很像是婦人情急而叫的聲音。

  群伙聞聲一怔,那老僧也神色為之一變,楚平冷笑道:「老方丈,剛才那一聲叫聲是怎麼回事?」

  老和尚道:「老鈉正在外面和施主交談如何得知!」

  楚平道:「老方丈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事,但是禪寺之中,怎麼會有婦人的聲音,老方丈總得有個解釋吧!」

  老和尚神色動了一動才道:「那或許是灶下生火的粗庸婦為了細故而爭吵打架吧,這是常有的事、」

  楚千哦了一聲道:「禪寺之中,會用婦人操廚雜役!」

  「楚施主!你這不是孤陋寡聞嗎?藏珍寺乃敕建禪寺,凡本寺僧侶,都是廟中一些王公大臣的替身或親人子弟,無不出身貴族,除了禮佛誦經之外,從不做其他廚役,所以有關一切灑掃炊膳等工作,都外雇工擔任,有些還由家中所帶來侍候的婢婦以侍奉起居,數十年來,一直如此,南昌城內誰不知,因此有婢婦也是很平常的事!」

  楚平道:「這個在下倒沒聽說過!」

  老和尚道:「本寺不同於一般禪寺,純為修真之所,既不容遊人同參林撲搭,也不開放給善士信女們進香膜拜,是以非本地人,很少知道本寺的。」

  楚平笑笑道:「佛重世法平等,貴寺卻很特別!」

  「佛門廣渡不渡無緣之人,本寺對這一點執行頗嚴,若非各位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一定是中了別人嫁禍之計,試想尊夫人乃寧王郡主,而寧邸就在對岸,本寺怎會做這種事呢。施主還是到別處去找尊夫人吧,可別耽誤了!」

  楚平從老和尚口中,已經約略知道了藏珍寺的性質,再一看老和尚手指對江的寧王府邸,心中明白,這藏珍寺必然是朝廷設在南昌監視寧王動靜的密探機關,因此他們不會是劫持朱若蘭的人倒是可信。

  而且這件事很可能是寧邸的人幹的、用以激起自己要與藏珍寺的衝突,而且寺內可能有很多秘密的機關,所以這老和尚才不肯讓自己等人進去。

  受人利用而跟藏珍寺衝突,那是很不理智的事,楚平當然不會冒昧從事,但是他由於玲玲受刺的事,對朝廷密探憎感很深,也不願意就被對方如此打發了,因此用鼻子嗅了一嗅道:「我好像聞到了一股烤雞香味,是從寺內出來的,老方丈,貴寺不忌葷酒嗎?」

  老和尚居然沒有否認,道:「是的,本寺供奉的是宋代的高僧濟公活佛,據說,此老乃降龍羅漢降世本寺對師的蟬碣研究頗深,而且始終奉行不禁,是以酒肉不禁,修行在心而不在口鼻的真諦,就會大驚小怪了!」

  楚平道:「老方丈,既然不看皮相。又何必著此袈裟。改穿著俗裝,不也是一樣。」

  老和尚一笑道:「施主好機鋒,大概是要考考老衲了。其實敝寺所居的不是和尚,也可以說是幾個和尚,但披上袈裟,看來都是和尚了,修行者不看相謂之達,但本寺並非為參禪而修行,無所謂相,老鈉這麼說,施主可滿意了」

  楚平道:「我滿意了,但是對岸也能滿意嗎?」

  老和尚道:「也許滿意,也許不滿意,從前滿意,所以一直騷擾,現在滿意,才有尊夫人失蹤的事,要找尊夫人,應該在對面!」

  楚平道:「好!多謝老方丈指示迷津!」

  老和尚道:「出家人不宜多事,所以老鈉只能言到此,無法給施主更多的幫助。」

  楚平微笑道:「那倒不敢當!而且我受的幫助實在太感激,感激得使我不敢再為他賣力了、多有打擾,請老方丈恕罪,在下告辭了!」

  老和尚忽然道:「楚施主,那字條上寫的意思似乎是要你拿一個叫什麼天香的女子來換取尊夫人」

  「是的.武林第一美人葛天香」

  葛天香道:「我來了,假如真的劫擄了楚夫人,把她放出來,留下我作抵好了!」

  楚平道:「葛女俠不必如此做!」

  老和尚道:「葛女俠,換人是沒辦法,因為敝寺沒有做過這件事,不過老鈉倒是讓你就在敞寺暫居,免得又給楚施主添麻煩,他已經夠麻煩了」

  楚平道:「那不會給貴寺添麻煩了」

  老和尚道:「出家人不怕麻煩,而且老納還擔待得起,老鈉未出家前俗家叫李瞭然,是個專門找麻煩的人。」

  楚平微怔道:「如日照影李了然前輩?」

  老和尚笑道:「是的,現在老鈉法號叫瞭然,這足夠保護葛女俠的。」

  楚平道:「不行,有個人你們恐怕惹不起。」

  了然道:「誰,老鈉倒要見識一下。」

  楚平沉聲道:「我!」

  我字出口,人與劍就合成了一條影子直射過去,了然急忙用枴杖架開道:「楚施主、你這是幹什麼?」

  楚平繼續連劍急攻,但是瞭然的杖法很精奇,幾招磕架,就把楚平的攻擊封住了道:「楚施主,有話好說,何必要如此衝動呢?」

  「為了少舌,楚平出道雖晚,對一些江湖前輩都疏於拜候,但是對一些前輩人物倒不陌生,對無優三傑的盛名更是久仰了,今天楚某若是不將葛女俠留下,大和尚是不會放我們走的,而楚某絕對不會應該這個無恥的要求,又何恥之有呢?」

  「老鈉只是勸葛女俠而已,答應與否那是她的事,楚施主又何必強出頭招攬呢?施主不妨問問葛女俠自己願不願意留下呢?」

  群俠聽了無憂三傑之名,不禁為之一震,因為這三個人太難惹了,他們三人武功高強,招式怪異別具一格,為人尚稱方正,只是氣量極窄.誰要惹上他們,可就永世無寧之日了,因為他們向來聯合計動的,三個人配合絕佳,無論遇著多強的高手,在他們如此窮拚死纏苦鬥不休之下,也是難以招架了。

  所以這三個人成名以來,從沒落過敗跡,所幸的是他們尚知自愛,對付的人中以邪道人物居多,正派所俠士除非是惹上了他們,否則他們也不至無故欺人的。

  他們所住的地方稱為無憂山莊,於是就有人把他們稱為無憂三傑,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外號,而且有一種意義與解釋。

  他們的確夠得上稱無憂二字,因為他們把憂慮的事情給了別人,自己當然不必再發愁廠。萬沒有想到他們會跑到這兒來,一起消發為僧,難道是為了懺悔昔年殺人太多嗎?那也不是,他們真要是有避世修之意,今天就不會提出這個怪請求了。

  楚平冷冷地望著他道:「我在未來之前,已經問過了葛女俠,她不願到宮裡去,那就已經夠了」

  了然笑道:「施主為什麼不再問問呢?心意會改變的,老鈉就經常改變別人的心意的」

  楚平道:「可能,她因為你們無憂三傑的惡名而怕連累到我們而答應下來,不過她答應了也沒有用,我還是要跟你們拼一下!」

  了然微笑道:「楚施主,八駿俠名久傳,從來也沒耍過賴皮,你可別一意孤行,連累了別人!」

  楚平淡淡地一笑道:「你們常耍賴皮,終日死皮賴臉,居然享盛至今,我看著,所以要學學!」

  說著連劍再攻上去,劍發如電,瞭然的禪杖上招式不弱,但是兵器太笨,長兵器利於遠攻,但是楚平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兩次都是突然出手,而且都是得到先機後緊追不懈,氣得了然哇哇大叫,拚命舞動禪杖,以求挽回頹勢,取得搶攻的先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4:03

第十章


  可是楚平看透了他的用意,就是不給他這個機會,而且大笑道。「大和尚、你們以前跟人動手,都是利用死拚活纏的方式來取勝制敵,今天你們自己也嘗嘗這個滋味!」

  手下再度加強,劍鋒掠過,已使瞭然的肩頭劃下一條血痕。

  了然叫道:「你們這兩個混帳,還不出來,難道要看我被人家宰了」

  另一個眉毛長有尺許的老和尚這時才挺著禪杖斜裡一欄,把楚平打退了半丈多遠,了然這才有了喘氣的機會,禪杖連開,再也不讓楚平近身了。

  那老僧助了然一杖後、沒有再攻,柱杖旁觀,大概準備在了然落敗時,再來上一下子。

  這對楚平的威脅很大,秦漢忍不住,一攏大銅擊出來叫道:「長眉毛和尚,你怎麼稱呼!」

  長眉老僧突然地道:「既知老鈉出身無憂山莊,便該知道老鈉是誰了」

  秦漢道:「咱家知道無憂山莊裡三個老怪物中,有一個叫推倒山孫了紅,有著兩撇長眉毛,所以又被人稱為弔客星,難道就是你這老禿驢?」

  老僧怒道:「小輩無禮,老鈉別的不說,光是年紀也比你大上許多,你居然敢對老鈉如此無禮。」

  秦漢道:「是你自己招來的,咱家問你如何稱呼,你卻要把從前的事招出來,難道你出了家還從前的俗家姓名不成?」

  老僧道:「老鈉法號就叫了紅。」

  秦漢道:「了紅,莫不是了卻紅塵的意思,那你這老和尚早該歸天了,何必還賴在紅塵呢。」

  了紅大怒道:「匹夫無禮,該打!」

  禪杖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下,秦漢舉野火燒天,硬碰硬的架上去,雙方都是以脅力見長,兵刃交觸,發了那一聲巨霹,夠資格用地動山搖來形容的。

  了紅的禪杖總算被架開了,而且了紅也退了一步,秦漢卻端立不動,看樣子好像秦漢佔了光,在一旁觀戰的劉祖漢正待為秦大叔叫好,但是看看其他人沉重的臉色,都盯看秦漢的腳下。

  劉祖漢忙看去、但見秦漢的雙腳已經陷下地面半尺,入地了一大截兒。

  了紅雖然退了一步,卻是將彈回的勁力在腳下化消了,而秦漢卻是硬被對方的巨力將雙腳陷入了土中。

  雖然秦漢的身子沒退,但以腳下而言,他顯然要比了紅遜色一籌。

  但是了紅吃驚的程度,顯然較之他人更堪,因為他瞭解那一杖下去的力量有多大,以能以雙手高舉架住,而且還將他震退了一步,這大個兒的力氣也是少有了,尤其是秦漢能雙足入地半尺,而人絲毫無傷,這證明了秦漢筋發之堅,不遜於鋼鑄鐵澆。

  一般人在此一擊之下,縱使不被砸成肉泥,也會被震得五膾難立,口噴鮮血,或是斷肢折骨,筋裂身這大個兒居然能撐了下來,的確是不容易。

  因此了經秦漢看了兩眼道:「大個兒,你能動不能,老鈉還沒見過像你這樣能挺的。因此老鈉可以等你喘口氣,定定神,再來好好決一勝負。」

  秦漢的確很不舒服,雙臂酸麻,耳中嗡嗡直響,眼前星飛舞,很需要喘口氣兒。

  但是了紅的話卻激起了他好勝之心,因此他猛一跨了出來,大聲吼道:「禿子,你爺爺好得很,快快伸過你的禿頭來,讓爺爺好好的敲兩下!」

  了紅怒道:「匹夫無禮,老鈉好心問你,你居然不識好歹,老鈉送爾上西天去!」

  攏一攏禪杖,再次迎上秦漢的雙狂,兩人又是硬碰硬的對幹了一下。

  雙方的距離拉近,不讓對方有全力攻擊的機會,總可以應付得了。

  因此他舞動雙狂,不但展開了密集如雨點一般的攻勢,而且還施展出他極少施為的拿手絕技——一心兩用狂法。

  左右手各一支銅狂,居然能同時施展兩種招式,左狂下擊,右狂掃,雖然只是些微之差,更具威力,因為對方才架往第一式,還沒來來得及反擊,第二狂又到了,更因為他將距離貼近了,攻擊又那麼密,了紅只好控住了禪杖的中段,施展眉棍法,和能招架得住。

  雖然能封住了對方的攻勢,但也沒有機會再像先前一般,用全力去攻擊聲了。

  這種打法對了紅而言是很吃虧的,比如說他有一百五十斤的力氣,秦漢只有百斤,全力拼他可以勝人一籌,但他的兵器是杖,必須要雙手握住一端,利用杖端的重處擊敵,才能施展全力。

  現在近身相搏,秦漢每一擊只有五十斤的勁道、而他手握仗腰,以兩端迎擊,也不過只有五十斤上下的勁道,兩人戰成個平手,而且還略顯下風,因為他一直是以力勝力,在招式上疏於精究,全仗著眼明手快,見招拆招,主動卻掌握在對方手中。

  不過他們這一時打起來卻是相當熱鬧的,啦之聲不絕,比起楚平與瞭然的相搏好看多了,因為楚平用的是劍,了然用的是杖,兵刃長短輕一,戰法也不同,了然想以杖端的重擊會砸飛楚平手上的兵器或是攻其所不及。

  而楚平卻從不跟他作正面接觸,避其輕重、攻其所疏、兩個人都在閃避對力的兵器,搶攻對方的空門,但見身形竄動,此起彼落往來頻繁,卻沒有什麼聲音,最多只有了然禪仗輪空的聲音而且。

  因此吸引力不若另一對為甚,大家的注意力差不多全集中在秦漢和了紅這一對身上來了。

  劉笑亭在龍千里身邊,一面看一面低聲道:「我跟老秦交了幾十年的朋友,今天總算看見他的壓箱底功夫,想不到他還有一手。」

  華無雙卻凝重地道:「他是八大天魔秦舞陽的後人,據我所知,秦師伯在世之日能同時使用四種兵器。」

  龍千里道:「人一共只有兩隻手的怎麼能同是使用四種兵器呢?」

  華無雙道:「怎麼不能呢?比如說銅狂的柄中另藏銅,在必要時把鰥頭放出去,就成了流星狂,另外一隻手是使蛇口劍,但刃中藏刃,在絞住對方兵器,相持不下的時候,可以拋掉外囊,從劍柄中又抽出另一支短劍來,令對方防不勝防,八大天魔中,以他殺人最多!」

  龍千里歎道:「要那種技藝傳來,倒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只可惜老秦不是那塊料他對敵無心機,一定要正正當當地勝過對方!」

  華無雙道:「我懂!秦舞陽在世之日,樹敵最多,所以那種奇門兵器他沒有傳下來,只叫兒子勤練雙狂,連這種一心二用的手法,也嚴誡不得輕用……」

  才說一剎那兒、她不禁一驚止口,因為對方突然閃出一個胖身軀的老僧,舉掌暴擊秦漢的背面,群俠中的瘦伯瘦韓大江動作也快,緊隨著老僧的動手中的鐵鞭跟進,同時的劉笑亭也揮劍暴叱進擊。

  韓大江的鋼鞭把胖老增雙掌遍開了,了紅一回擊,卻敲在他的背上,劉笑亭劍光下撩,撞上了與楚平對手的瞭然,禪杖擊到,劉笑亭動作夠快,雙手忙越起,但也是被杖尾掃了一下,擊中腿骨上,痛得蹲地不起。

  這正是無憂山莊的聯手計攻精妙之處,他們一個人在對敵之際,另一個人突然搶進去偷擊。

  但是這搶進的人,只是誘敵的虛攻,主要的攻擊還是放在先對敵的人身上。

  當與斗者的注意力全放在新進偷擊者身上時,往往會放鬆了面前的敵人。

  現在他們又表演了一次巧妙的聲東擊西地而收到了成功,他們只進來了一個人,卻把外面的韓大江與劉笑亭都引了進來,而且把八駿友中後時的兩個人都擊傷在地。

  楚平已經把了然圈入劍中,眼看著即將得手擊敗對方了,沒想到卻會一個疏神,當他分心去注意突然插入的胖者僧時,給了然一個機會,擊傷劉笑亭。

  這一來激起楚平的真氣,一聲長嘯,劍寒如水,揮起一道青虹,走向胖老僧,威力絕倫。

  了然與了紅大駭雙杖齊舉,舞成了一面杖幕,護住了那個胖老僧,使他逃勃一場這場厄運。

  秦漢忙把劉笑亭扶一邊,韓大江背上挨了一杖則幸虧功力非凡,運氣相抵,人像皮球般地被擊出好幾丈遠,受的震傷卻不太嚴重。

  龍千里連忙過去,先用掌輕拍他的背心,讓他吐出一口累積的淤血,然後迅速取過華無雙手中遞來的鎮傷藥,餵他吃了下去。

  楚平朝梅影道:「扶著韓四哥緩緩地走動一下,五哥,你的脛骨斷了沒有。」

  劉笑亭坐在地上,用手撫著已腫起的小腿笑道:「還好,多虧我養了一身的肥肉,挨上一下,還能撐得起,要是三十年前,這條腿就廢了,胖也有胖的好處。」

  楚平道:「那就好,竹秀,你也扶著五哥走動一下,別讓淤血阻住了經脈。」

  於是梅影跟芷君雙雙托起了韓大江,竹秀則與劉祖漢夾起了劉笑亭,在地上慢慢地走動著。

  其餘的人都很沉,他們長劍出鞘,龍千里與華無雙護韓大江,秦漢與天香則守定了劉笑亭,以防對方陣中再有人出來突擊。

  楚平轉過來,目現那胖老僧道:「你是無憂三傑中的不回屠笑天吧?」

  胖老僧笑道:「不錯,不過老僧現在已經易法號了凡!楚施主,無憂三傑現在是藏珍三佛了,我們三十年未履江湖,以為武林中總該出現一些後起之秀,尤其是最近這些年來,你們八駿友似乎名氣大得很,所向披靡,無往不利,今天有機會見識了一下,也不過如此而已!」

  楚平沉聲道:「八駿友之組成,非為勝求名,而是盡己之心力,為江湖除暴,為……

  了凡笑道:「好!好!這一番大道理不必向我們吹噓,老鈉等所修的功德不比你們少!」

  楚平冷冷道:「你們在這裡除了喝酒吃肉之外,還會做些什麼好事嗎?」

  「我們本來不必向你多說的你們在江南數度救駕,而且據京中來人說,聖上對你們頗為器重,所以老鈉才對你解釋一番,對江的那一位虎狼之心蓄意已久,在府中招亡納捕,蓄有死士近千,要不是老鈉等在此鎮守著,恐怕早就反起來了,若以功而言……」

  楚平道:「我們並不求功,也不求富貴顯達……」

  了凡道:「算了,楚公子,我知道你們有幾個是富甲天下的大財主,不為財這句話是可信,不為貴也勉強可以說得過去,但你們總有個貪圖不是嗎?」

  楚平一笑道:「既不為富貴,還有什麼可貴圖的。」

  「權勢!目前已經沒有真正的江湖人了,大家都往大山裡鑽,無非是為了權勢而已,朝廷先東廠,又設西廠,然後又增設內廠,就是為了安插那些奇技備能之士,一旦能掌權在手,令出必行,比當個武林盟主,還要神氣得多,所以大家都往這個方向鑽,楚公子,目前你們穩握一廠了,何必貪心不足,要把別人都擠下去呢?也該留條路給別人走走。」

  楚平頓了一頓才道:「原來你們是怕我們爭這個!」

  「不是為了爭這個,你們那麼熱心幹嗎?」

  楚平一歎道:「燕雀焉知鴻皓之志,你們自己跳不出名利的圈子,卻把別人也看成一樣,難怪要跟我們過不去了,你們放心吧,我們絕不會爭這個!」

  「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從現在起我們不管官家的事了!」

  「葛女俠人在這兒,你有本事勸得動她,我們絕不干涉!」

  了凡道:「有你們為她撐腰,她自然是不會肯的!」

  楚平道:「我們是最近才見到她,在此以前她任職內廠,你們有機會,為什麼不勸呢?」

  「那時她有閻王貼在手,不大肯聽別人的話。」

  「原來是這麼回事,她的閻王貼毀於楚某之手,楚平既然限制她使用這種歹毒暗器,自然也有保護她之能力…」

  了凡在逗引楚平說話,了紅與了然卻乘機疾撲,想把葛天香擒住,華無雙與薛小濤一直在監視著他們,輕叱聲中,一人一劍,把兩個老和尚截了下來。

  了凡舞動禪杖,纏住了楚平,不讓他過去解圍,同時喊道:「你們別閒著,一起上,把葛天香生擒下來。」

  那十幾名較為年輕的僧侶一聲如喊,各舞兵器逼了上來,圍住了群俠。

  了凡急聲再叫道:「八駿已經傷了兩名,如果不一起擺平,他日必起糾葛,大家別再猶豫,殺無赦,殺得一個是一個,否則大家都沒有好日子過。」

  那些和尚一聲叫喊,舞動禪杖,都包圍了上來,楚平怒道:「了凡!你真的想殺死我們!」

  了凡道:「當然,洒家等奉有旨意絕不容爾等活著到金陵,本來佛爺因為此間有事,想過一兩天再來對付爾等,現在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倒是省了麻煩。」

  這時群俠都已遭遇了對手,那些年輕的僧侶手下雖不如三個老的厲害,但是也相當了得。

  薛小濤與華無雙兩枝劍了紅逼得已相當吃力,幸得燕玉玲身法了得,單劍翩翩,臨空游過來往撲擊,不住地為她們二人解開,總算勉強能維持,龍千里一枝劍要維護住兩個受傷的,另一面幸虧葛天否出手力戰,才封住了攻勢!秦漢雙狂也護住了一面,另一面則是梅影與竹秀死命地守住。

  韓大江與劉笑亭在中間居然很沉得住氣,劉祖漢幾度想放開父親出去迎敵,但被劉笑亭喝住了道:「祖漢,回來,再扶住我慢慢地走動」

  芷君托住了韓大江卻鬆不開手,因為韓大江閉目運氣自療,不理身外的事,幾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芷君的身上。

  芷君知道厲害,忙對劉祖漢道:「祖漢,拚命沒你的事,還是扶好你父親要緊!」

  劉祖漢道:「爹!你傷的是在腳上,無須扶持,孩兒也好出去幫忙各位伯叔嬸嬸退敵!」

  劉笑事道:「畜生,記住,這就是經驗,你出去幫不了多少忙,可是你一放手,我那隻腳又不便行動,只有坐在地上,這反而成為別人的累贅,大家要保護一個不能動的人,勢必要加倍費力!」

  這的確是經驗之談,因為圍攻的那些和尚都是重兵器,而且兩三個人一組聯手,進攻時群俠雖然臨時組成了一個方陣,四面拒敵,但也必須要經常移動進退,才能應付下去,如果固定不動就很難內外兼顧了。

  劉祖漢懂得父親的指示了,卻又道:「爹!那乾脆讓孩兒背著你,你就可以拿劍拒敵了」

  劉笑亭道:「到了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只好如此,現在還擋得住,還是這樣好!」

  「為什麼呢?」

  「畜生,你的見識實在太淺,連這個都不懂,我是學劍的,一個劍手,必須要手眼心步,整體配合,才能發揮全威,你背著我,不能與我的心神配合一致行動,一劍在手,連三成功夫都施展不出,濟得甚得?」

  「但總比這樣子好一點!」

  「我雖然沒有傷到骨,但那一下重擊,已經傷及筋脈,活動了一陣子,又經服過了藥,其實不要人挽扶,我也能行動了,只是動起來不大自然而已,如若是平常走路,沒關係,但這時要是動手拚命,卻是一絲也勉強不得,些微的延誤遲鈍,就會自纍纍人,所以我要你扶著,使傷腿不使力而活動以沖活筋脈,已經好了八分,只要再過片刻,就夠這禿子們受的了。」

  韓大江忽而開口道:「老劉!你若是省點精神不開口說話,現在已經好了!」

  劉笑亭道:「我這富生不像芷妹那樣曉事,如果不告訴他,他很可能把我放開跑去迎敵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韓大江道:「小子,不懂就少問,難道你小子人是貪生怕死之輩不成!」

  龍千里卻笑道:「老韓,正因為不懂,他才要問,否則就永遠不會懂了,我倒覺得這孩子很不錯,身臨重圍,他沒有光顧著他的老子,而能挺身赴敵,頗有我八駿友公而忘私的精神!」

  韓大江長噓一口氣道:「弟妹,可以了,把我放下,我要給這些禿子們一個好看的!」

  芷君把他放下來,韓大江拾起地上的鐵鞭,飛越平空,還擊與楚平對手的了凡,劉笑亭也差不多同時推開了劉祖漢,執劍衝出去道:「大家散開,個別擊破,平兄弟,這個老禿驢交給我們!」

  他由一方向圍而出,逕取了凡,這一來局勢大變,群俠因為不再有顧忌,能以自由行動,散開對敵,頓時由劣勢轉為優勢!

  楚平的對手了凡被韓大江與劉笑享接過去了,轉身剛好撞著兩名中年增人,橫杖交著。

  楚平輕嘯一聲,長劍翻飛,青虹暴漲,叮叮兩聲響過後,兩個人痛呼著拋杖退後,雙手鮮血直滴。

  原來楚平劍鋒掠過了他們握杖的手,把每個人都削掉了八隻手指,僅剩一對拇指,因為在杖身的另一邊,幸得以保全,楚爭得手後又去攻擊另兩個僧人時。

  燕玉玲忽然叫道:「爺,背後小心!」

  那是了然忽地拋開禪杖,把薛小濤通退了幾步,他自己卻徒手撲向楚平的背後,楚平聞一驚,猛地回身一劍,直撲進了然胸前。

  了然雙手高舉,還沒來得及下插,楚平的劍已刺進他的前胸半尺多深,兩個人就這樣僵住了。

  周圍激烈的打鬥,也因為他們這邊的變故而停了下來,瞭然的雙手仍高舉著,眼睛瞪著楚平道:「小子,你這一劍是天意,洒家一身氣功已經世至無堅的境界,那知就是剛才那一剎那的空隙,被你碰上了!」

  楚平道:「或許是天意但絕非偶然,瞭然,你放棄了兵器而以徒手進撲,僥倖以鷹爪功致我於死地,仗待著你那一身蛤蟆功刀劍不入,意圖行險以傷人,可是你忘了人力有限,不該同時施為,可能達到無敵之境界,必然有一個矛盾互為牴觸之空隙存在……」

  了然睜大了眼睛道:「小子你是說根本就知道我有這個缺點,看準了出手的!」

  楚平道:「我不但如此,而且是算定了你有這個打算,謀定而動,布下了陷附在等著你投進來所以你雖逃劫數,死在天意,但死得不冤枉!」

  了然道:「你連是蛤蟆氣功,擊到我背後,然後凝聚功力至雙臂以發鷹爪,這其間只有剎那的空隙,而且又只有吐氣換氣,蓄勁背上那一剎那的時間是全身防備最弱的時刻,也只有氣海穴是你身上可攻之弱點,我回身一劍,就攻中你這個弱點,又豈是偶然的。」

  他不但說出對方的功夫,而且將虛實點得明明白白,了然知道這絕對不是碰巧了,臉上一陣死灰道:「小子,你好狠,居然對洒家施此殺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4:15

  楚平道:「如果你不存下害人之心,不在背後施展你的毒手,我縱作安排,又怎能傷得你,禍福無門,唯人自取,心存凶念,乃殞自身,你雖不真心修行,到底也被了多年的袈裟,怎麼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悟透。」

  了然目泛凶光,雙臂忽地猛然前擊,楚平卻飛快地棄劍離開,了然一下子撲空,雙臂直插入前面一塊平埋地下的石條,居然有一尺來深,兩隻手掌整個地切了過去,可見其威力之強,而且更驚人的是那技劍,雖然釘在他的胸前,他俯身前撲之際,劍柄敲在地面的石塊上,叮然作響,把石面也擊碎了一小片,而劍鋒卻未能再刺深入他身體半分,那是他運用最後一口氣,硬將劍刃吸住了。

  楚平如果不棄劍得快,想要拔出劍來再退,爭持間只要剎那的耽誤,就難逃他最後拚命的一擊。

  可是楚平沒上這個當,他的反應就是這麼正確而迅速,等了然一撲空,斜撐在地下時,他才用腳一提一勾,把了然俯撲的身子翻成抑躺,雙臂仍然筆直前仰,掌上沾了滿了石粉,眼睛瞪比銅鈴還大。

  楚平憐憫地歎道:「你還不肯相信,還不肯認輸,仍然想逞死一擊,現在該認了吧!」

  他握住了劍柄,輕輕一搖,長劍已沖了起來,連同血水像急泉似的由傷口處噴出來,高達兩三丈,然後化成一片而落下,眾人躲閃不及,都被淋得一頭一身。

  楚平卻是站在一個與血噴射相逆的方面,不過離得他的身體才一步之遙,卻是一點都沒有沾上。

  眼看著他的屍體倒了下去,龐大的身軀如同消一半,楚手搖搖頭,回身離開。

  了凡忽地拋下禪杖,徒手撲向楚平,大聲叫道:「小子,還我兄長的命來!」

  他雙手握成爪狀,直向楚平的背後攻去,楚平根本不理,了凡的手指離楚平背心只有半尺近時,空中突然降落一條人影,連帶著寒光,掠過了楚平的肩頭,撲啦一聲,來人手中所拿的長劍,也刺進了凡的前胸,與適才了然中劍的情況如同一轍。

  那是燕玉玲,她一直利用美妙輕身功夫,在天空轉折迴旋,楚平的劍被了然以最後的一口氣勁射向天空時,就是對著她肘去的。

  那個和尚可能是恨透她及時發聲示警,想利用最後一口氣撈本兒找個陪死的。

  但燕玉玲的輕功身法何等美妙,早已避開劍勢,伸手握住了劍輛,借勢飛翔回來,本是想將劍還給楚平的,可是了凡恰恰又趕上了,她利落的身影,就勢出劍,又刺中了了凡!

  楚平本來對背後的了凡與空中的燕王玲似乎都沒有看見似的,也不知道兩人發生的事。

  但是在燕玉玲的劍刺中了凡後,他的動作卻快得出奇,在空中就攬住了燕玉玲的細腰,身子跟著平地而起,雙腳突出,踢向了凡的門面。

  了凡的身子像塊巨石般的飛起雙手在空中合擊,啦的一響,血肉橫飛,灑了一地的血水與碎肉。

  等他的身子砰然落後倒,大家才看見那支劍齊根沒入他的胸前,卻是一點血跡都沒有而他的兩隻手上,卻血肉模糊,只剩下了兩截光禿禿的手臂。

  了凡很快地又站了起來,帶著一臉的獰笑,又向楚平等二人慢慢地走來。

  血拼方歇,卻又緊接著另一場血淋淋的狠拼,這一連發生的劇變,不僅使人驚心動魄,而且所發生的變故與情狀也都是令人無法想像的。

  所以每一個人都呆呆地望著,似乎連氣都不敢透一口,燕玉玲在楚平的懷中也是一樣。

  楚平在雙腳踢開了凡之後,利用對方的反彈力,使身形又恢復原狀,燕玉玲則因在空中被楚手抱住了腰,出於本能地雙手一緊,抱住了楚平的脖子。

  等她看見了凡舞著一雙血淋淋的禿臂,胸前釘著劍柄,背後透著半截劍尖,臉上滿布猙獰,搖搖攏擾地走過來時,不禁感到一陣無名的恐懼,把楚平抱得更緊。

  楚平卻拍拍她笑道:「玉玲!別怕!這和尚存心不良,想害你,結果卻害了他自己,只要有我在,絕不讓他傷到你的。」

  燕玉玲一怔道:「什麼,他想害我。」

  楚平道:「你以為他是在攻擊我,錯了,他完全是針對你,現在你到一邊歇著,這和尚惡得很,而且輸得很不甘心,看樣子我還得防他一手呢?」

  他把燕玉玲往空一拋,燕王玲嬌軀輕翻,又輕輕地翔落在華無雙與薛小濤之側,薛小濤攬住了她,華無雙也是一樣,攬住她的另一邊,她們似乎都知道這女郎受到的震驚不小,輕輕地拍著她,撫慰她。

  可是大家都沒開口,注意力仍然放在楚平與了凡的身上,楚平拋開燕玉玲時候,了凡走到離他們一丈多的地方停住了,是楚平的話使他停住的。

  兩人對視片刻,了凡才啞聲問道:「小子,洒家這次的行動又在你的預料中?」

  楚平道:「你自己明白的,我在你中劍之後,急速把你踢開,讓你的推心霹靂掌自行對擊自傷,這總不會是碰巧的吧!」

  了凡臉色一變道:「洒家承認這不是巧合,除非你對洒家的武功有充分的瞭解,否則絕不可能會有這種破解的手法,只是洒家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的。」

  楚平道:「我知道你練有推心霹靂掌,那就夠了!」

  了凡道:「這不足為奇,洒家未出家前,就以這掌功成名,但是洒家這種攻敵之法,從未對人施用過一次,你不會又是前知的吧?」

  楚平道:「那倒不我知道你這掌功的厲害,可是你在出來之前,眼睛一直盯著拙荊,我就知道你的對象不是我,而且了然之死、拙荊的關係最大,你們都恨她入骨,了然死前還想運氣激劍去傷她……」

  「笑話,我大哥如想傷地,她逃得了?」

  「如果給他運足了氣勁,對準了人,劍發如電,的確是很難逃的,可是我把劍搖了一搖,使氣減了一些,他所發的氣勁也弱了一半,更無法控制正確方向,使拙荊逃過一關,你為了達成瞭然的心願,趕緊出來了!」

  「你知道我們要對付的是她?」

  「當然了,了然偷擊未果,而且他的意圖在未萌之先,我已經料到了,這你們明白,對我偷擊都佔不了便宜,你居然又重蹈覆轍,再笨的人也不做這種事的,我當然想到你是別有用心,而所有人中,你最懷恨的是拙荊,我想到你一定是要對付地了!」

  「我師兄是死於你的手中,我們為什麼要恨她?」

  楚平笑道:「楚某出道雖不算久,但是你們對楚某的武學造詣,都有相當瞭解,了然雖是存下偷擊之心,卻也未敢造次,所以縱身過來時,鷹爪功力尚未提聚,如果投拙劑不喊那一聲,他還不敢提功偷擊,也就會被我攻中他的弱點了!』」

  「笑話,她提醒你,偷擊已無功,師兄當然會出的長處擊了,她不打招呼,反而不敢攻擊,這是怎麼說?」

  「他掩過來,很多人都看見了,卻沒有一個人通知我,是因為人家瞭解到我的耳目聰明,絕不會受人偷擊的,如果拙荊不叫那一聲,了然也提高警覺不致輕率從事,正因為拙荊那喊,使他以為我是全無防備,才放心提勁運功了,因為你們都清楚,我如果不聽見拙荊招呼後再準備,絕對逃不過那一擊的,所以了然上當後,認為拙荊故意叫他上當的!」

  「實際是不是呢?」

  「當然不是,伉麗情深,那怕我腳前有塊小石子,她也會叫我當心一點別絆著,何況是個人跑到我背後、這種關切之情,不是你這假和尚明白的!」

  了凡牙齒咬得格格直響,冷笑道:「你真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你們太笨,我知道你們都練內吸之功,了然能在垂死前運勁射出刺在身上的劍去傷人,你又毫無防力求他讓拙荊飛身使劍刺中,就一定有問題,也一定想利用,吸力把拙荊刺來的劍吸得深入,把人也帶過去,好地展你的摧心霹靂掌,因此我才及時拉住了她,跟著補上一腳把你踢開,讓你自己打自己去!」

  燕玉玲這才知道剛才自己有多險,以他雙掌合擊之勢,不是楚平拉得快,自己一定粉碎骨了。

  了凡正待開口,忽然朝門又走出一批人,為首的是一名中年宮監,兩邊跟著四名跨劍的戒裝侍衛。

  葛天香一見那宮監,火就來了,怒聲上前道:「張永,原來你躲在這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楚平一聽此人就是張永,倒是很注意。

  胖乎乎的身材,白白的皮膚,紅紅的臉,尖尖的下巴,略略垂下一圈,看起來似乎很胖,但不會給人臃腫的感覺,挺直的鼻子,丹鳳眼,不大不小的嘴。

  眉毛與頭髮略見花白,這是唯一年齡的痕跡,否則就很難看出他的年齡。

  如果不穿著宮監的服裝,就看不出他的性別,因為那張永雖然不像女人,卻具有女性的溫柔感,雖然不像男人,卻也兼具了男性的剛毅。

  總之,那不是一張男人的臉,而張永給人的第一個印象也絕不會令人起反感的。

  他是屬於那種討人喜歡。信任、甚至於能給人一種相當可靠的。可倚賴的感覺。

  這樣的一個人,會是令朝側目的八虎之一惡虎,會是現下最掌權勢的內監?

  看他的樣子,似乎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會是個數萬征西大軍,職權猶高於主師的監軍?

  看他的腳頭手臉,似乎連重東西都沒拿過的溫弱,他會是一個內外兼修,技擊幾達化境的高手?

  不僅是楚平,幾乎群俠的眼光都注視在他身上,但大家都感到迷惑了,而且消除了不少的敵意

  張永什麼都像,就是不像敵人。

  連葛天香都是如此,她已經氣沖沖一肚子的火,但質問的口氣只形之於第一句,問到第二句時裡經是很緩和了

  他先看看地上已經死去的了凡與瞭然,卻毫無詫容,朝葛天香一恭身道:「奴婢參見娘娘。」

  他這一聲稱呼把葛天香又惹火了,神色又轉為嚴厲:「張永,活見的你的大頭鬼,誰是你的娘娘。」

  張永仍然是恭謹地道:「聖上對娘娘十分的心儀,雖然派遣娘娘出來辦事,卻仍很不放心,又遣急使頒下金牌,著令奴婢暫時不管監軍職務,兼程疾行,趕來接應保護娘娘。並接娘娘回京。」

  葛天香的臉色沉了下來:「張永,你說清楚,我什麼時候受過娘娘這個冊封?」

  「鳳冠,霞被以及法命都已在奴婢這兒,隨時可以呈上,因此奴婢不敢有!」

  「浩命?活見他的大頭鬼……浩命上寫的什麼?」

  「欽封娘娘為錦文宮貴妃!」

  「就是聖上經常幸臨的那個地方,這雖然不是昭義正宮,卻是聖上幸臨最多的一處,且又處於禁苑之外,行動自由,這完全合乎娘娘的要求,宮中全權由娘娘主持,如以事權而言,實不遜於昭陽正院而凌駕於風藻西宮之上,奴婢恭喜娘娘了」

  葛天香沉思了片刻才道:「你說的是豹房?」

  張永含笑道:「那只是以前的稱呼,娘娘受命以後,立即易名題額,詔告天下!」

  葛天香冷冷一笑道:「這是那一位大才子的好才思,想出這個各稱來了,把豹房易名為錦文宮?」

  「啟奏娘娘,是奴婢在途經姑蘇時,拜會了江南第一才於唐寅解元,他鄉試論元,高中解原意,又詞意輝煌,第一才子,果然不同凡響,奴婢已經請示過聖諭允准而頒下了詔命。」

  葛天香道:「原來錦文二字,是影射豹房的意思。」

  「聖上是個很念舊不忘本的人,飲水思源!」

  葛天香道:「那為什麼不把直覺寺改為光殿呢?」

  「這是怎麼個說法呢?」

  「這是紀念太祖皇帝在那兒出家,剃光了頭,當過和尚的意思,也是慎終追遠,不忘根本之意!」

  「娘娘,這對太祖太過冒乏了!」

  葛天香冷笑道:「易名皇覺寺,本來就是昭告天下,太祖皇帝出身於此,有什麼不敬?我倒覺得比把豹房改為錦文宮有意義多了,至少那可以令人想到太祖出身的寒微,進而懷念到他創業天風厲草莽,終而鼎定天下的偉業,比起豹房是專供他玩樂荒佚的地方是壯嚴得多了,他在事功上追不上祖宗,卻創設了一個萬民評論的豹房,居然還有臉來粉飾易名,念念不忘,問他慚不慚愧……」

  張永的臉有點發紅,楚平卻鼓起掌來道:「好!好!說得好,這比能治癒曹操頭痛的討賊檄,令武後,肅然而驚的駱賓王的討武檄更為痛快淋漓,葛女俠,我如果有機會,定為你這一番義正詞嚴的佳言勒石立碑……」

  張永卻淡淡一笑道:「娘娘,浩封已畢,朝中遣急足送來了,請娘娘入寺,就寺中香案跪接受封!」

  葛天香怒道:「我沒有這麼無聊,告訴你一聲,我不回去,他也別再用什麼娘娘來稱呼我,我生來是個江湖人,永遠會是個江湖人!」

  張永淡淡笑一聲:「恭請娘娘入寺受旨!」

  他身畔的四名戒裝武士應了一聲,身形輕閃,已把葛天香包圍了起來。動作快得出奇,但楚平也夠快的,長劍青虹突閃,居然那四人又退了開去。

  鐵然一聲,四支長劍同時出鞘,也同時指住了楚平,動作一致,可見這四名武士的造詣與訓練。

  群俠都為之一驚,他們是識貨的,這四名武士不過二十多歲,身上還穿著銀片綴成的輕甲,腰中所繫的也是疆場所用的戰劍,劍身長有五尺,厚度與寬度也增加了一倍,因此重量也有普通所用的劍刃的三四倍。

  可是這四名武士在移動時,疾若飄風,衣甲沒有振動之聲,四支長劍離鞘,保有一個聲音,鐵然清脆,這證明他們拔劍的速度、動作是一致的,那是多年訓練的結果,而且也可以見得那四名武士的不平凡。

  葛天香在楚平逼退四名武士的時候,已經退出去,閃到燕玉玲身邊,而燕玉玲卻拔劍準備以助戰。

  龍千里連忙攔道:「弟妹不可,這四各劍士的造詣不弱,勁力更強,你看他們拔劍的速度就可以明白了,你上去不但幫不上忙,而且反會分了他的心!」燕王玲聲道:「我就是怕爺一個人支持不住!」

  在楚平的幾個妻子中間,只有燕王玲一個人對楚平最為尊敬,一直維持著以前的稱呼,叫他為爺,但她對楚平的關心也最切,同時也是楚平締煙最早的一個。

  她很謙虛都自甘居後,雖然如意坊的楚家媳婦們從無正庶大小之分,可是她一直都像自居於妾待的身份,這分謙虛反而贏得更多的尊敬。

  像龍千里他們,年齡比楚平大,排序也比楚平長,跟楚平他們還搭搭架子,但見了燕玉玲坐著一定站起來,也很少拂逆她的意思以示敬意。

  當然燕玉玲自己也很守本,不會有什麼使人難堪或過分的舉動,今天龍千里攔住燕玉玲是第一次,可見這件事的嚴重性,而燕玉玲也自知益浪,才低產作了解釋。

  龍千里輕聲歎道:「弟妹,八駿友出道江湖有二十年了,以劍技而言,楚兄弟是最佳高手,假如他應付不了,你進去也沒有用,還是在旁邊冷靜地看著,在必要時還能助他一臂之力,葛女俠,這四個人是什麼來路?」

  葛天香道:「我不清楚,聽說,他們是張永秘密親授的一批親信,最近才正式出來使喚,擔任宮門禁衛之職,一共是二十四名,每個人都有極佳身手,尤擅於聯手作戰。」

  龍千里道:「他們所用的是在戰場上才用的鐵劍,劍長而重,應是雙手合持揮擊,偏用於砍殺,可是他們都是單手執劍,而且十分沉穩,就像是我們使用普通的長劍一樣,因此這四人很不好鬥,尤其是聯手合擊!」

  燕玉玲道:「是啊!我就怕危急時,我們想進去援手也來不及了,龍大哥,你是否……」

  「我對自己的劍法有自知之明,當然比不上平兄弟,但是我沒有與這種劍手交手過,只是劍道萬變不離其宗,弟妹,使用這種兵器的人必雄於臂力,剛才我們對付的這些和尚也是一樣的。我們以寡擊眾,更宜於採取這種活動的戰法,兩個人反而是不如一個人靈活了!」

  這個燕玉玲當然懂,華無雙笑道:「千里,你說話瑣碎,聽起來急死人,快把重點說出來的不好嗎?」

  龍千里笑笑道:「弟妹,我相信平兄弟不會輸給他們,但萬一不敵,我們必須要出手援柬你還怕來不及嗎?那很簡單,對方有四個人,我們也準備四個人,每人緊盯一個,時刻都不放鬆,萬一平兄弟有危險時,各人看準自己的對象,隨時動馳援,不就行了嗎?」

  燕玉玲歎了一口氣道:「謝謝你,龍大哥,我是急糊塗了,這麼簡單的方法都想不到!」

  華無雙道:「燕妹,別以為這是簡單的方法,八駿友經過多少次撲突重圍,才體會出這麼點經驗,並不簡單,監視者必須看牢對方,心無旁驚,這樣在出戰時,才能一擊卻敵,或攻其所必救,或阻其怕必得,未發之前不動聲色,勁力凝聚,發如閃電,瞬息立至!」

  燕玉玲笑道:「是的!華大姊,我想我已經體會了,現在我就跟梅影姊妹她們說去,剛好四個人,我們每人看守一個就是了!」

  她把梅影、竹秀、芷君三個人叫過去,各人認定了對象,然後就全神端立凝視著場中。

  楚平站在中心,對緩緩逼近的四個的武士看都不看一眼,抬首向天道:「四位意欲何為?」

  這四名武士都不作聲,還是張永道:「楚大俠,你阻他們迎接葛娘娘回宮是什麼意思?」

  楚平道:「我不知道什麼葛娘娘,我只知道她是我們在搏鬥時擒來的俘虜,還欠著我們一點債,當時我們就對她的後人說過了,叫皇帝自己來解釋了我們才放人!」

  張永道:「本座可以代聖上…」

  楚平道:「你不行,皇帝只有一個誰也代不了。」

  張永用手一揮,四名武士飛快地地攻上來,仍然是不帶一點聲音,楚平身隨劍走,青虹閃處。對每個人都攻出了一劍,但那四人如同未覺,劍鋒掠過他們的身上,也絲毫沒有傷害到,因為他們身上所穿的一片片錦甲可擋刀劍,楚平發覺上當已是不及,四支長劍已同時襲到,他奮力避開了兩劍,腿上與肩上已各中一劍、而燕玉玲與梅影等四女也都同時撲過搶救。

  楚平在四名武士第一把攻擊下就受了傷,固然是出人意外的事!而四個女子在剎那間同時出劍,把四名武士同時逼退,使他們無法繼續追殺楚平,也大出張永的意外。

  因為他們四人身披堅甲,手執重兵,很不容易被人擊退的,尤其是他們所構成的合擊之勢,每一劍的攻都是楚來的致命要害。

  四支長劍只要擋不住一支,楚平就死定了,而張永的意思,似乎是存心置楚平於死地。

  先前要強制葛天香的,似乎只是一番做作,楚平在為葛天香解圍時、所發的劍招還不如剛才那一招凌厲,可是那四人居然退開了。而且放葛天香逸出,圍住了楚平。

  他們功擊楚平的攻勢配合得已經天衣無縫,若非龍千里與華無雙詳細地指點了方法,燕王玲他們是絕對無法把這四個人同時擊退的。

  因為燕玉玲等人一直在注視著戰局,她們的人雖在戰場之外,心神意志卻似與楚平連成了一片。

  楚平的劍取向那四人披甲的部位,一擊無功,而致身受處傷害,燕玉玲她們卻已看准了虛實。

  四條影子四支鋼劍,都是蓄足了勢子,一發而至,取的部位,都是四人的眼睛!

  那些地方是盔甲不及之處,雖不是致命之處,卻是反應最靈敏,極難受意志控制的地方!

  在任何狀況下,只要眼睛受到攻擊,人就會不自而然地作出躲避的反應。

  這四名武士名不見經傳,卻有如此高的武學造詣,而且自從現身之生,面目呆板無表情,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一望而知是專予訓練來作殺手的死士。

  燕玉玲她們如果是攻他們的咽喉,相信他們仍然會不畏死地直撲而前,拼著跟楚平同歸於盡的。

  四女偏偏攻擊他們眼睛,而且是如此的急,四人不約而同地或偏或閃,錯身而過,放棄了對楚平的追擊,也使張永含笑的臉,一下子凍了起來。

  楚平肩上的一處傷還好,腿上的傷似乎很重,已經坐在地上,這個年輕人的鎮定,也是少見。先退下去,由我來!」

  燕玉玲道:「爺!你的傷……?」

  楚平道:「沒關係,我是故意受傷的,否則他們想在一招之下傷了我還很不容易!」

  燕玉玲一怔道:「你是故意受傷的?」

  楚平道:「玉玲,你一向不是多話的人,怎麼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楚家如意坊的人與八駿友都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人,受點傷算什麼。」

  楚平很少用這種語氣對人說話,尤其是對燕玉玲,可是今天他像變了個人,不但語氣冷梭而且神色也很淡漠,連華無雙與龍千里都覺得他太過分了。

  可是燕亞玲居然一聲不響,向三個女子揮揮手,都退了出去,那四名武士雖然布好陣勢,卻沒有阻攔她們。

  等她們退了下來,華無雙道:「燕妹……」她想說些什麼話給她,卻不知如何啟口。

  反倒是燕王玲道:「華大姊,是我不對,爺既然把如意坊的責任交給了我,是很信任我的,我的表現卻使他很失望,對他生死表現了太多的關切……」

  「這有什麼不對、你們是夫婦!」

  說話的是葛天香,她也忍不住了,但燕玉玲淒然一笑道:「我不行,楚平的妻子不行,因為如意坊的傳統是只有職責上有私情的,目前楚家沒有第二個人了,繼承如意訪的傳統擔子才交給了我,我若是沒有超然物外的修養,就無法挑起那個擔子」

  「那是種什麼傳統?」

  「那就是公而忘私,以天下為已任,以道義為所終的俠義傳統精神!」

  「這是一種超人的胸懷!」

  「是的!因此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加入如意坊的!」葛天香不禁默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5:24

第十一章


  楚平握著劍,目光凝視在張永身上,沉聲道:「張永,你是處心積慮要殺我?」

  張永被他看得很不自然,勉強地道:「楚大俠,怎麼會呢?咱家與你無怨無仇,咱家只是奉命行事!」

  楚平道:「我見過官家,看出他不像是那樣一個人,所以才捨命為他出死力,別再往官家身上推了,說!你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跟我過不去!」

  張永冷笑不語,只往下一揮手,那四名武士又揮劍來。

  這次不像先前那樣了,劍光四灑,以極快的速度迴繞一圈,再至中心端立不動,而那四名武士卻在楚平身前五六步的地方,撲撲地倒下去。

  也是只有一把,這次倒下的是他們自己。

  張永的臉色變了,他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的,因此他那一直帶笑的臉上,現出了恐怕。

  一張常帶笑的臉,有時那種笑會使人感到可惡,可是一下子失去了笑,會使人感到猙獰!

  「你…你用什麼方法殺死了他們?」

  「你不會去問他們嗎?」

  張永不禁一怔:「他們還沒有死!」

  楚平臉色一沉,答非所問地反潔道:「張總監,你訓練這批殺手有多少年了!」

  「五年了,今上武宗皇帝正德元年,劉謹因擁立而握大權,咱家想到他可能會日蓋跋扈。密奏聖上,授權咱家著手訓練這一批殺…不!訓練這一批忠心的侍衛,以為日後控制撅臣之用,到現在已整整的五年了!」

  「是你親自訓練的嗎?」

  「可以這麼說,這件事必須做得絕端秘密,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除了咱家之外,只有咱家的兄長張全參與其事,一直到現在才舉出為用」

  「五年之內,居然能造成這樣的一批殺手,賢昆仲倒的確是難得的人才!」

  「楚大俠誇獎了,當時咱家一連選了一百名資質絕佳的青年壯士,以特殊的手法,使他們完全與外界隔絕,心無旁騖,專心練劍才有這樣的成就,開始一百名,到略有成就,可以派的上用場的,只剩下二十四名,差不多是四個人中,活下了一個,這二十四個人雖是默默無聞,但若放之江湖,個個都可稱為一流高手!」

  楚平道:「不錯!他們都可當一流高手而有餘,楚某自出道江湖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在決鬥中殺傷了。」張永又想笑了,可是目光一驚那倒在地下的四個人,笑容又收斂了道:「楚大俠客氣了,先前是大俠要試試他們的實力,現在他們不是在大俠一招之下就被制住了,楚大俠,咱家雖然得罪你,卻是奉了上諭,實在是沒辦法,萬請大快高抬貴手把他們給放了!,」

  楚平道:「閻王注定三更死,神仙難留五更頭,現在誰也沒法子把他們救活了!」

  張永臉色一變道:「他們已經死了!」

  「不錯,而且已經死了五年了!」

  張永勉強擠出一絲乾笑:「大俠別開玩笑了,他們剛才還是活蹦活跳的…」

  「剛才已經不是活人而是四具行屍走肉,他們的生命早在五年前已告終結了!」

  「楚大俠,這話咱家不懂?」

  楚平厲聲道:「你懂的,只是在裝糊塗而已,那四個人內力深厚,體能逾越常人多倍,行走時疾若飄風,輕如落葉,這種境界有人苦練一輩子也不見得能達到了!」

  「咱家說過,他們是從軍丁中精選資質絕佳的少年子弟,再施以特殊的訓練,經過淘汰後所留下的精華,自非常人所能及……」

  「武功要從小墊基,這批人選自軍丁,資質不過是中上而已,沒一個夠得上佳字的而且還是及冠而太手,在五年之內只有一個辦法才能使他們達到這個境界,那就是用藥物催發他們潛在體能。」

  張永的笑聲變得很乾澀,咯咯地像是頭被割了一半脖子的雄雞:「楚大俠法服如電,佩服!」

  楚平又是一聲冷笑:「我知道有種藥能催發人的體力,使之在短期內將一個平平的武士變成一流的高手。只是這種藥用久了,也能使人的靈智受到傷害,最後變成一個白癡般的殺人工具,你大概就是使用這種方法吧?」

  張永的臉色更變,吶吶道:「這個咱家不知道,咱家只是偶而前去指點一下他們的劍法,平時都是家兄張全在負責教練的。」

  「你裝不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這些人不但面目呆板,而且連說話的能力都失去了,不論其他了,所以我說他們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張永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了,頓了一頓才道:「楚大俠,他們身披重甲,只是做幌子,其實那些甲胃穿不穿都沒關係,他們的氣功都能刀槍不入,楚大俠說在一劍之下殺死了他們,實在使人難以相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閻王下了帖子是不能拒絕的!」

  說著他亮出手中一具鋼製的圓筒,葛天香訝然失聲道:「楚大俠,你給他們用了闖王帖?」

  「是的,幸虧你這圓筒中還有四枚閻王帖,如果少了一支,剩下的一個還不知如何對付呢!這四名殺手的力大無窮,刀槍不久,而且他們的知覺已經麻痺了,你就是砍他一刀,他都不會感到痛的,對付這樣一個怪物,除了用閻王帖子以外,實在別無他策了!」

  葛天香道:「這是我手頭所有的最後一批了!」

  楚平道:「以後也不會再有了,葛女俠,希望你對閻王帖子使用的也到此為止!」

  聽說楚平是用閻王帖子天棘刺對付那四名殺手衛士,張永知道絕無再活的可能了,也知道楚平今天絕不會放過他了,乾脆先發制人,爭取個先手,因此他大吼一聲,提劍直對楚平衝去!」

  楚手揮劍封開了,才知道張永的功力也很深厚,造詣尤精,可以說是自己出道所遇的最強的一個對手。

  在此之前,楚平遇到過不少的人武功都很高,像在安化王手下的十二生肖,像玲玲的父親陳克明。

  這些人的武功也許比張永強出一點,但是楚平卻不在乎,他有把握能勝過他們,因為這些人的武功雖高,智力卻不足,楚平覺得只要在武功上能相搏到五十招而不分勝負,楚平就有把握用智力來勝過他們。

  高手臨陣,武功倒並不一定是勝負的因素了,勝負之機,一半是決定在智慧的高低的。

  楚平相信自己的智慧,他也曾經以自己過人的智力勝過更強的敵手。

  像不久之前,他擊敗的黑鳩四姥,以功力及內力修為而言,每個人都比他強一點,但是楚平以寡擊眾,獨力擊傷了其中的兩人,擊敗了另兩個人。

  張永在武功造詣上表現不凡,那從他訓練的這些殺手身上可以看見一絲端倪。

  雖然那些殺手是以藥物以及特殊手法造成的,但是他們的武功卻是無法否認的,他的劍無法勝過其中的任何一人,不過他的智慧卻高出他們很多,第一度接觸,他以冒險的方法挨了兩劍,卻也找出了那幾個人的缺點所在——他們仗著無堅可摧的氣功,勇往直前,使得任何人都難逆其鋒。

  但是這也是他們的缺點,他們不會躲避暗器,因為他們已不是暗器能傷的了。

  可是天棘刺不僅是暗器,也是最歹毒的毒器,而他在葛天香手中奪來的閻王帖射筒恰好在身邊。ˍ

  而天棘刺除了本身含有劇毒外,還有另一個妙用,就是專破內家氣功,楚平以發劍為掩護,卻著意在施放那枝噴簡中的幾支暗器。

  目的終於達到了能避兵刃的人不會再有避毒的能力,所以楚平能殺死了他們。

  楚平若不是先前看到過那幾位的出手,現在一定會吃他的虧,輸在他的劍下。

  因為任何人一見張永的出手,都會以為他缺少與人動手的經驗,很容易為一些虛式騙過而暴露空門,甚至於很多人在開始時就為楚平焦急,怪他太傻,不必一招一式規規矩矩地接鬥的。

  張永對攻來的每一劍都是慎重其事的迎架,擋開了對方的兵刃,封閉了對勢變化後,才發出自己的攻招,也是中規中矩。

  這似乎是戰場上所施用的劍法,也是在馬上使用的衝刺劍式,那是兩名主將在長兵器相搏無功。

  尤其是梅影與竹秀等人,她們以為換了自己上去,只要四五招就可以把他刺倒了。

  一直等到三四十個回合後,他們才發覺自己估計錯誤,對方是頭狡猾的狐狸,連他的劍招都是如此,而他回招之快,更是出人想像,當你以為已經騙過了對方,誘使對方招式用老,攻其所虛時,他的劍會從意料不到的地方圈回來,比你更快地搶得先手。

  龍千里看了輕歎道:「難怪平兄弟拼著受傷之身要搶著去鬥他,換了第二個人,誰都不是他的敵手,沒有一個人能與他戰過二十招而還能活著的。」

  這時楚平與張永已經鬥到百招之外了。兩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也都報從容,楚平每攻一招,都是實實在在逼使對方必須要全力招架才能化解,也就靠著這個,楚平才能有充分的餘裕收回劍勢來應付對方的反擊。

  鬥到第一百五十招後,雙方都沒有一絲破綻,也沒有什麼氣促力竭之象。

  倒是旁邊圍觀的人感到累了,他們從六十招之後,才看出兩人攻守之妙,出手之精與為前所未見,屏住氣息,全神貫注,所以挨到一百五十招後,決鬥的兩個人還是老樣子,觀戰的人都個個汗透衣衫,似乎連脖子都硬了,忽而一陣蹄聲,疾如密鼓,跟著一隊騎影,由遠而近,一名身著紫綬錦袍的官員,跳下了馬,高舉著手中的黃俊布卷道:「兵馬大元帥,欽授正二品大學士楊,特下急旨,著令西路招討監軍張永既其所屬接旨!」

  張永格退了楚平,口呼萬歲,跪了下來,了紅與那些僧人們都跟著跪下。

  那名官員看了楚平一眼道:「台端是欽命代天巡守特使楚平楚大人?」

  楚平淡淡地道:「江湖草民楚平,不敢當大人之稱,也不知道什麼欽命代天巡守特使…」

  那名官員道:「楚義士忒謙了,下官接旨時,奉有聖上密詔,曾說明前度在金陵時,聖駕親筆書諭升寄上職!」

  楚平道:「拙荊朱若蘭給我看過那張字條,楚某並未受職,也沒有把它當成真的!」

  那官員一笑道:「聖上對大俠萬分敬重也知道大俠不會在乎那個名銜,只是要下官證實此事,並命諭其餘人等不得冒犯俠駕!」。

  楚乎冷冷笑道:「楚某已經受到官家很多照顧了!」

  那官員道:「大俠在安西所生的事故,已由仇將軍以羽進軍書呈奏廷上,聖上知端倪,故而以三道金牌傳旨交由下官,向大俠作一番解釋,後稍候一下,待下它將旨意宣讀完畢後,再與大俠細說!」

  他回頭來看看張永,展開了手中的聖旨,朗聲宣讀道:「奉天承運,大明正德皇帝詔曰:宗室安化王震潘,妄以清君側為由,圖謀不軌,已由西南代經略使仇剿平,叛逆伏誅,所發征西軍馬,著令兵馬大元帥楊一清即日率領班師回朝,另該路監軍張永,立即解除所兼一應職務,並其所屬,交由楊一清帛解返朝,欽此。」

  張永的臉色變了,但仍然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再度三宣萬歲後,除下了自己的帽子。

  楊一清道:「張公公,你做得太過份了,聖上很震怒!」

  張永臉色死灰,一言不發,楊一清道:「呈上接獲仇將軍密報之後,還不相信,認為你不至膽大妄為至此,所以又派了內廷禁軍統制余將軍下旨前來觀察,現在見到你正在跟楚大俠動手,那就沒什麼可解釋了,余將軍!」

  後面走上一名軍官恭身道:「末將在!」

  「所有的人都在此地,你帶著走吧!」

  那軍官道:未將遵命,請示元帥還有什麼吩咐?」

  楊一請道:「人你帶著行走,本帥率軍班師途中恐有耽擱,至於聖上所交查的事項,本帥與楚大俠等晤談後,再行以所得情形專本呈奏,交給你帶回去!」

  「張公公,末將奉旨是公公聆旨後如稍有撅抗情事,應予格殺,如果你態度恭順,則念你在昔有功於朝廷,可略予寬假,因此也不給你上刑具了;這兒是藏珍寺的全部僧人嗎!』」

  張永道:「罪臣所轄的人員,除兩名已經被殺外,其餘的部在此地,寺中尚有個數名僧人,則是原有的。」

  「那就好,聖上聽說他們鬧得很不像話……」

  張永道:「罪臣知道,罪臣特地來此,也是為了整飭他們的衝動而來的,只是恰巧遇上了楚大俠他們。」

  那軍官道:「那就好,你負責叫他們一起隨著走。」

  張永頹然地道:「大家一起走不准回寺,保留寺中的現狀,等待揚大人查究,了仁,你們三人實在辜負了咱家的一片栽培,咱家把這麼重大的責任交付給你們,你們卻弄得一團糟,就是朝廷不辦你們,咱家也不饒你們,楊大人,關於本案的一切不法錯事,咱家都作了記錄,絕不敢循私,因此咱家請求將返京時日暫延一二,等大人調查後,看看有什麼需要垂詢之處。」

  楊一清想想道:「那也好,或許楚大俠他們還有什麼要問你的,余將軍你就把人帶到大營去。」

  張水道:「楊大人,咱家以等罪之身,本不敢作此請求,但咱家原任監軍,忽作囚犯,也有損朝廷體面,大人能不能開恩不要將咱家送到大營,另外找個地方安頓。」

  那軍官道:「元帥,這也是,帶了一大堆和尚,到大營也不像話,卑職將他們帶到城裡驛館中住下,聽候大人進一步指示如何!」

  楊一清道:「余將軍看著辦好了,反正此案是將軍產理的,將軍有權便宜行事!』」

  那軍官忙恭身道:「元帥言重了,聖上對於往昔內臣跋扈的情事,深感痛恨,刻下劉謹已擒下交大理寺鞠潘,聖上再三諭示,一切不可自尊要聽大人的節制,而且聖上亦於朝廷上公開宣示,嗣後內臣不得干政,如有違觸者,立即處死,還同時宣詔,解除了各地內監軍的職司!」

  楊一清道:「聖上此舉的確聖明,內臣之所以跋扈,全由監軍一舉而生,他們既不懂兵法,卻偏喜弄權,諸多掣肘,乃使戰機賠誤,後患無窮…」

  余將軍道:「張永在元帥軍中是否也如此!」

  楊一清道:「那倒沒有,他還算識大體的!」

  張永道:「咱家世代侍奉聖駕,忠心皇室,怎敢跋扈,削除內監軍之議,還是咱家獻議聖上的!」

  楊一清道:「那張公公為什麼還要自請到本帥監軍呢?」

  張水道:「做給別人看的,有很多人對這件事都不會甘心的,咱家以內廷總監的身份,在西征大軍的監軍任上被解職,才可以使那些人乖乖的聽命不再作怪!」

  楊一清道:「張公公,你的忠心,大家都知道,可是有些事,你做太過分了,幾乎陷聖上於不義,你走吧,等我與楚大俠談過了再說。」

  余將軍分出了一半人,押著張永與那批僧人走了。

  等那一列人騎都走遠了,楊一清才拱手道:「各位俠士,下官知道各位對聖上諸多誤會,不存有誤解……」

  燕玉玲哈哈地笑道:「楊元帥,我們只是一些江湖草野之民,無意於富貴,也不會造反,你可以告訴官家放心!」

  楊一清怔了怔道:「這位是……」

  楚平道:「拙荊燕玉玲!」

  楊一清忙拱手道:「原來是楚少夫人,少夫人誤會了,聖上從金陵回京之後,對各位都心感不已,尤其是內政得安,巨奸伏法,全是列位之功!」

  燕玉玲道:「那就不該用這種手段來報答我們!」

  楊一清道:「少夫人可是為了在安西有人在楚大俠新婚之夕前去行刺之事?那絕對不是聖上的意思,聖上聆奏之後,十分震怒,著令下官澈查……」

  燕玉玲冷笑道:「他倒是會推托,這兒有人親耳聽見他下命令,當面得到他的指示的!」

  楊一清道:「會有這種事嗎?楚大俠,少夫人,此事非同小可,下官要澈查一下,在這門口不便,我們到裡在去,把事情弄弄清楚如何?」

  燕玉玲道:「這大可不必了……」

  楊一清道:「不!聖上曾托余將軍隨旨帶來私函一封,是專致楚大俠的,因為聖上心敬各位,未以帝王之尊作書,是以下官必須在私室時相處,庶幾免下官有大不敬罪!」

  燕玉玲道:「這是怎麼說的?」

  楊一清道:「雖然聖上私函,實為人君親筆,下官身在朝廷,禮當視同聖旨交付,尤其大庭廣眾之前,天威實不容瀆,但聖上再三叮囑,萬不可在各位面前講究廷議,為免使下官為難走見,請各位幫幫忙行嗎?」

  燕玉玲道:「我們這兒都是天子不能臣的江湖人!」

  楊一清皺眉道:「少夫人所言極是,不過下官尚帶有部屬在此,下官總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做出欺君之事,務請二俠見諒!」楚平道:「好吧,玉玲,別使楊大人為難,我們是江湖人,楊大人可不是,他是一位極度忠貞,講究禮儀的好官兒,我們該尊重他的立場!」

  楊一清道:「據聞這寺中尚有許多藏污納垢,種種不法情事,張總監雖然不會包庇,但是下官仍要查證一下,而且下官所帶的是於此部屬恐怕難以擔當,尚請各位賜助!」

  楚平道:「人都帶走了,還有什麼難以擔當的!」

  楊一清道:「藏珍寺中的住持原為江湖上的凶人,雖經張總監恩威兼施,加以收服,派遣在此,但其門人子弟恐怕猶有留此地的,下官帶來的這些部屬,都只習過弓馬往戰之技,實難與江湖技擊相抗,此為下官求助者之一。

  再者彼等踞此多年,雖為出家人,並不守清規,而且恐怕還有竊盜巨室的,獲的珠寶珍玩等藏物,下官的這些部屬忠貞可信,操守卻不敢保證,怎如各位的淡泊胸懷,因此也請各位幫忙,監督下屬,搜查此寺,第三是聞得此寺中有些地方設得機關暗器,尤須各位之鼎力賜助!」

  他說得很誠懇,楚平倒不好推辭了,請龍千里與華無雙、薛小濤等人,分為幾組,各帶幾名軍丁,分頭入寺,從事搜查工作,又請劉笑亭、韓大江、秦漢等人,會同了梅竹二女,巡守寺餐以防有人脫逃。

  安排好後,才進入寺中,在一邊的客房中,燕玉玲把葛天香拖了來,四個人坐定後,燕玉玲手指葛天香道:「楊大人,這位葛大姐是內廠的新任大檔頭!」

  楊一清道:「下官見過、葛女俠是張總監邀來的江湖女傑,在家師清除奸黨時,建功至偉,劉謹的黨人,有很多都是在葛女俠手下伏法的!

  燕玉玲冷笑道:「行刺我們姊妹的兇手在逃走時被兩名官監的殺害,那兩名官監是張永的侄子,也是葛女俠的部屬,葛女俠說這是官家親自下口諭的。」

  楊一清正容道:「葛女俠,是不是確有此事?」

  葛天香道:「不錯,大軍出發的前夕,皇帝親自到我的屋中來,先說了一半的混話,惹得我光火要殺人了,張永進來勸住了,然後我聽見他親自交代這件事。」

  楊一清道:「果真是大軍出發的前夕聖駕親臨女俠的住處,而宣佈此諭的?」

  葛天香道:「是的,他還說這些江湖人對朝廷的內情知道得太多,而且八駿友跟塞外胡人的關係太密切,對朝廷的威協太大,不宜寬縱……」

  楊一清道:「女俠記得那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二更之際。」

  楊一清道:「這就不對了,那一天聖駕召見下官入宮,在御書房連夜談論軍機,一直到天亮時,才同赴校場,親閱大軍後祭旗拜帥,怎麼會有空高身到女俠那兒去呢?」

  楚平道:「恐怕是張永搗的鬼。」

  楊一清道:「拜帥前夕聖上一夜未曾離開過御書房,除了下官,還有好幾位閣老在,為了事機保密,所有宮中傳衛部調開了,只有五位宮廷密衛擔任警戒之職。其中一位夫人承茶水,另外有一位大師,一位老者,負責御書房外警戒之責,那位大人聽說楚大俠也在塞外,託言下官見到大俠時,代為致候!」

  楚平道:「那是三大邪神,是我的故人,照這樣說,那天晚上跟大人在一起的真是官家!」

  楊一清道:「那怎麼會錯呢?下官總不會把皇帝認錯了吧!」

  葛天香道:「既然那天皇上御書房,那麼跑到我房中來的又是誰呢?」

  楊一清道:「女俠既然沒見過聖上,張永隨便帶個人來,告訴女俠說他是聖上,女俠也不會認得的!」

  葛天香道:「我雖然沒見過皇上,可是我的幾個侍兒都是從豹房調過來的,她們總不會認錯的。」

  「會不會是張永預先告訴過她們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5:43

  「不可能,那四名待兒是劉謹的心腹,對張永並無好感,尤其是那個叫小香的女孩子,她兄長是劉謹的心腹衛士。死在張永手下,她恨死了張永,如果張永找個人冒充聖上,她一定會向我告密的……」

  楊一清奇道:「她們都認清那是聖上嗎?」

  「張永伴著皇上進來,她們立刻跪下來,口呼萬歲,可見絕不會是假的。」

  楊一清也感到難以解釋了,燕玉玲忽而笑道:「官家每次私巡都帶了個替身,有時也借用幾個替身的身份,據說此人是官家的族侄,也被官家收為義子。」

  楊一清笑道:「不錯!有這麼個人,相貌跟聖上差不多少,只是行為舉止,卑瑣不堪,遠看倒相似,近前一看立刻知真偽,葛女俠一定是看到這位乾殿下了!」

  「小香她們也會看錯嗎、」

  楊一清道:「下官說過,朱劍英遠看過去,可以亂真,女俠的待兒老遠看見個輪廓,自然難辨真偽,而且張永一定很快就把她們召退了出去是不是?」

  葛天香沒有說話。楊一清道:「其實,下官一聽女俠說聖上對女俠舉止不端,就知道不可能是聖上了,聖上並不是好色之徒,以前在劉謹的夾持下,不得有偽作征遂漁色而自保,自從劉謹失勢之後,聖上銳意振作,革新朝政,大部份時間都是獨宿在御書房,召見一些忠心持重的老臣商討國政,連後宮都很少回去,怎麼還會有閒情來與女俠嘻鬧呢。」

  語畢又忙道:「葛女俠,對不起,下官只是說明聖上勤政之德,並非對女俠有所唐突!」

  葛天香笑道:「沒關係,知道聖上不是那樣一個混帳東西,我就是受些唐突也是高興的,假如他真有這個意思,倒叫我為難了!」

  楚平道現在看起來,倒像是張永在搗鬼了,他這麼做究竟是什麼意思?」

  楊一清道:「這個下官也不知道,不過張永還在這兒,我們可以問問他!」

  楚平想了一下問道:「張永這個人究竟如何呢」

  「雖然他名列八虎,卻是個極為忠心的臣監,這些年來,如不是他盡心護持,聖上恐怕早就受旨監軍,職權在下官之上,但是他對下官極為尊重,有關行軍策略,他從不過問,概由下官主裁。」

  「那他幹些什麼?」

  「他說行軍佈陣,他根本不懂,所以不敢過問,他的工作,是探查所部的將領中,是否有叛軍的細作,因為這次征伐的對象是本朝宗室,而且安化王處心積慮多年,難保沒有人會為其所買通的,這些工作,他比下官在行,也幸虧有他協助,檢舉出兩名參將與安化王私下勾結……」

  楚平道:「不會有故意構陷的情事嗎?」

  「不會!他每夜潛入各營區,密偵將校的行動,截獲了真憑實據,才交給下官處置,他本人極為謙恭,從不超越一步,不像別的內監軍,作威作福,於主帥諸多掣肘,下官與他毫無關係,這是下它的持平之論!」

  葛天香道:「他既然是個忠臣,為什麼要設謀對付楚大俠呢?難道他不知道八駿對皇上立同三道金牌以及那道聖旨,由余將軍專程急致而來的,也是聖上在接悉邊報後,火速發的……」

  他立即從身上取出一封密函,很恭敬地雙手送過,楚平還沒有來得及拆看,薛小濤已匆匆地來道:「平弟,我們在佛像下面找到一所暗門,只是有機關控制著,恐怕要燕妹去開,因為只有她的輕身功夫才不會受害!」

  楚平道:「有這種事,我們去看看。」

  大家來到大殿上後,薛小濤把機關的樞紐指了出來,燕玉玲等大家都準備好了,這才飛起,用手一轉機紐,底下開出一道缺口,飛射出一片箭雨。

  也幸虧燕玉玲的輕功了得,因為那片箭雨足足射了有半往香之久,而箭雨之後,裡面衝出來的,竟然是一大隊衣衫破碎,幾乎半裸的女子……」

  那一篷箭雨若非是燕玉玲,換了第二個人是無法開啟的,因那是一顆圓珠,半嵌入地下,必須用手去旋轉它才能開啟,而開啟之後,立即射出箭雨,遠及四面八方,開啟的人無論向那兒躲都在箭雨的射程中,而且矢勁奇強,能透重壁,任何氣功堅甲也無法抵擋。

  只有躍空中才可以躲開,可是人躍起一定要落下來,而箭雨所及的範圍為二十丈方圓,誰也無法一躍二十丈,只燕玉玲的迴翔身法,繞空盤旋,飄到二十丈之外才向安全之處降落。

  可是由地道衝出這批女子卻令群俠束手,她們年紀都很輕,而且也頗具姿色,尤其是她們裝束,使人實在難以形容。

  說她們沒有穿衣服固然不對,但說她們穿了衣服,也實在難以說得過去,因為她們的身上只是掛著一些布條而已,既然掛著的只是布條,便不能算是衣服,可是那些布條卻是衣服撕成的,不,只能說是衣服撕剩的。

  這些衣服非絲即綢,質料很好,由顏色看,也都是新的,卻七零八落地掛在她們的身上,有些布條還握在她們的手中。

  有的人暴出胸乳,有的卻穿著半截短至的寬農,敞著胸,光著下身,有的臂上套著只衣袖,其他的地方卻一絲不掛,有些人則更妙了,腳背上拖著一隻褲,精赤溜溜,但每個人都是穿鞋子,儘管她們的鞋子不同,有的是繡著花的短鞋,有的是長統短靴,卻都是新的,而且還有一個共同的症狀,就是她們身上都是帶著傷,有血淋的抓痕,也有宛然顯明的齒痕與咬傷。

  因此可以證明,她們這些傷痕不是別人想要強暴她們,而是她們自相撕破而造成的。

  一大堆女人,被關在地下的密室裡,互相撕咬對方之後,立刻四下分散,口中哇哇地尖叫著,目光中射著怒火,鼻子不住地轟勸著,那種敏銳的嗅覺,她們幾乎是具有狼一般的敏銳嗅覺,因此又不能說她們是瘋子。

  因為瘋子沒有這麼敏銳的嗅覺,她們幾乎具有狼一般的敏銳嗅覺,不管躲得多隱密,立刻就被她們找到了,還有一點能證明她們不是瘋子,因為瘋子是無法辨別男女的,而她們卻分得絕對清楚,專找男人!」

  她們是一群患著性飢渴的女子,找到男人之後,立刻瘋狂地撲過去,抱住了對方求歡,醜態百出,但對於同性的女子則看都不看一眼。

  楚平、龍千里以及楊一清都成了她們爭逐的對象,楚平與龍千里還好,能夠閃開,而楊一清則被一個女子抱住了,弄得狼狽不堪,幸好薛小濤上前用劍柄敲在那女子的頭上,把她打昏了過去,才將那女子拖開,而其餘的女子又圍了過來,而楊一清的那些部屬,則幾乎每一個都被這些女子纏住了,葛天香拉出寶劍來就想殺人,楚平忙叫道:「葛女俠,使不得,這些女子都為藥物迷亂了本性,殺死她們太可憐,你們快保護楊大人退出來!」

  葛天香、華無雙、薛小詩三個女子,成品率形將楊一情包在中間,手下拳打腳踢,不住地把撲上的女子擊退,她們不忍用兵器,也不敢再把對方擊昏,因為先前被薛小濤擊昏的女子,只暈眩片刻就醒了過來,而清醒後居然也從先前的迷亂情扶下恢復了神智,羞憤之下,一頭撞向石柱,活活地把自己撞死了。

  這些女子似乎都練過武功,身手不凡,那些兵立根本無從抗擊,兩下子就被她們把兵器奪去了,相擁著倒地,有幾個下裳也被對方撕破了。

  在殿中的四個女子,只有葛天香尚是女兒之身看不得這種情形,搶先衝了出去。

  於是,燕玉玲也只好補上了她的位置,擁著楊一清向外行去,楚平與龍千里都有女子包圍著徒手與她們搏鬥著,既不忍下重手,又不能被她們纏住,弄得狼狽不堪,龍千裡急叫道:「平兄弟,這樣子可不行,必須要想個辦法,否則我們只有下重手殺人了!」

  「什麼辦法,你快說呀」

  楚平苦笑道:「那個辦法大哥不會接受的!」

  「你說說看,或許我可以接受的!」

  「有的人已經安靜下來了,就是這個辦法!」

  一經挑逗,有把持不住的,已與那些女子相擁成一團,而那些女子果然安靜下來了,龍千里道:「這可不行,我要開殺了!」

  一掌將一名女子震得飛了起米,楚平大喝道:「大哥,手下留情,這可使不得……」

  叫了人家,自己手下一疏,被兩名女子撲了上來,將他按倒在地。

  這兩名女子的武功底子很高,所以楚平略一疏神,就被她們攻了進來,而且她們抱住了楚平的雙臂後,每人都用赤裸的雙腿勾住了楚平的腿,將他絆倒在地,楚平心中大急,因為一個女子已經騰身上了他的身子,伸手去撕他的下衣。

  而另一個女子卻死命地壓住他,楚平在萬不得已之下,只好用手一擋,先拋開了壓在他胳膊的女子,跟著要推開坐在他身上的那個女子時,那女子已一把他抱住了,雙臂極其有力,全身如同火熱,而且把嘴湊上來,要吻他的嘴,楚平雖然偏頭去躲,卻無法躲開,嘴巴被對方堵住了,一條滑潤的舌頭伸進了他的口腔,帶著一股濃濃的甜香,而這股甜使得楚平心中一蕩,跟著下身也感到一股熱潮鼓漢,境有克制不住之勢。

  楚平大驚知道自己也為那女子口中所含的媚藥所染,且喜神智尚清楚,可是他的下衣已經撕破了,那女子的身體緊貼著他,不住地磨擦著,使他感到極壓制!」

  眼看著也將像別人一樣,被這女子粘上了,楚平只有凝聚勁力,準備點向那女子的死穴,這時那女子為了俯就,將身子略略撐起來,使楚平看清了她的臉,不禁又是一驚,失聲叫道:「王大姑!」

  沒錯!這個在他身上的狀如瘋狂的女子,正是九江附近,五鳳堡中的王氏王金鳳。

  對方是認識的故人,楚平再也提不起殺機,只是把勁力收斂,慢慢地把手指移到自己的小腹處,輕輕地一指扣下,壓在自己的精促穴上。

  那是使自己冷靜下來的方法,果然很有效,他的慾火慢慢地減退,儘管王金鳳在他身上百般地摩擦,也無法再使他衝動了,靈參神智,立馬空明,

  楚平吁了一口氣,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對方是奇烈的淫激使下才變得瘋狂,由於王金鳳曾經把唾沫也渡到他口中,使他受到感染,而他卻用這個方法止住了,對王金鳳是否也同樣有效呢?」

  不管如何,他都要先試一下,反正這個方法對王金鳳不會有別的傷害的,於是他又將手指輕輕地探出,在對方小腹間輕輕一戳。

  王金鳳的身子震了一震,慢慢地鬆開了他,楚平連忙推開王金鳳,王金鳳已躺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發呆,這時另一個女子又撲了過來,楚平認得是王銀鳳,於是不加抗拒,卻輕輕再點出一指,王銀風也冷靜下來。

  楚平迅速起立,身形輕閃,在兩三個交接下,又制住老三王萍鳳,發現老四玉鳳在一邊踉龍千里對搏著,忙叫道:「大哥,用兩成勁力,點精促穴。」

  龍千里已經又殺死了一名女子,也認出了與他交手的女子是王玉鳳,不忍再下殺手,正在為難之際,聞言大喜,連忙蹈隙出招,用右臂格住了王玉鳳撲來的身子,左手輕彈,制住了她。

  楚平已經草草地整頓好了衣服,幫著將另兩名女子也制住了,殿中不再有別的女子了。

  因為有些已經找到了對象,一度歡合後,也都像死人般躺在地上喘氣。

  龍千里深呼了一口氣:「平兄弟,幸虧你想出了法子,否則真是不知如何是好,這些人簡直一個個都像發了花癡,殺之不忍,不殺又無法解決,拳打腳踢都沒用,她們似乎都沒有感覺了,第二個被我劈死的女子,已經中了兩拳,打得她口噴鮮血,但她還是瘋狂似地撲上來!」

  楚乎無可奈何地一歎:「王氏四風怎麼會在這兒?」

  龍千里道:「你問我,我去問誰呢?我不會比你多知道一點,看來還是要問她們了。」

  楚平道:「那要等藥性過後才能慢慢的問,她們所中的是極為厲害的媚藥,服後會使人遺跡瘋狂,雖貞節烈婦亦難抵抗,一定要等交會後,才昏迷若死,兩個時辰後,才會漸漸清醒,回頭再說吧,寺中都搜過。」

  「搜過了,西邊有一座觀音閣,住了五六個老和尚都是真正修行的出家人,對這邊的事不加過問,也不知道內情,這兒別處都沒什麼,就是這個地下密室沒去過。

  楚平想想道:「我下去看看吧!」

  「兄弟你小心,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大哥在上面看著好了。」

  他仗劍進入了地下室,過了約摸有半個時辰光景,才捧了一堆衣服上來,都是新的女裝。

  龍千里忙問道:「下面有什麼?」

  楚平道:「別的沒什麼,是那些假禿子藏污納垢之所,除了媚藥之外,還有些不堪入目的淫書,已經沒人了,我放了一把火,毀個乾淨,也別再讓人下去看了。

  地室中已有淡煙冒出,楚平道:「把衣服給她們穿上,抬出去到外面等著吧,火也快燒出來了。」

  他們兩人為王氏四鳳穿好衣衫,也叫那些兵士們把其餘二十多名女子衣衫著好,— 一扶出外面時,那座大殿已在熊熊的烈火中了。

  那些女子們仍是昏迷未醒,被抬到明涼處放好,楚平取出一個瓶子,交給燕玉玲道:「這是找出來的解藥,給她們每人服上一顆,別告訴她們發生過什麼。

  燕玉玲接過瓶子道:「你是如何擺脫她們的?」

  楚平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真想揍你一頓屁股。」

  燕玉玲見楚平雖然在開玩笑,卻微有責怪之意,華無雙笑道:「平兄弟,如果你要怪燕妹,那就怪我這老大嫂好了,是我不讓她再進去的,因為我知道進去也解不了圍,我知道她們都是中了貞女倒的婚藥,除了殺死她們之外,只有一個辦法可以叫她們安靜下來,要殺人,你們無須幫忙,要救人,我們也幫不了忙,進去後反而會使你們不好意思……」

  「大嫂知道這種毒藥?」

  華無雙笑道:「你父親跟八大天魔並不陌生,就應該知道八魔小氣死扁鵲華佗醫毒兩絕,先父沒把他製毒之技傳下,卻把識專辯毒的方法全教給了我。」

  楚平一抑頭道:「我怎麼會忘了呢?大嫂一定知道解毒之法了。」

  「這個倒沒有,解毒之法,必須要知道毒性,先父就是不要我們再學毒,只要我學會辨認及預防之法,你還要解毒的方法幹嗎?貞女倒的毒性維持並不久!只要……」

  楚平道:「小弟知道,可是小弟並沒使用那種方法!「那是用了什麼方法?」

  「我只止住了她們的精促穴!」

  「這怎麼行呢,這種藥性之烈,有如山洪急下,只有用宣洩之法,怎麼能堵塞呢?那樣藥性還是存在她們體內…」

  楚平道:「我知道這種辦法不行,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暫時阻遏一下,想出這個辦法,也費了我好大的精神呢!以後再設法為她們解毒就是!」

  「不是的,據我所知,那只是一種固本培元的補劑,彌補她們體力的虧損,而且大嫂也該知道,貞女倒的藥性也不是一下就能消除的!」

  「我知道,藥性潛伏長則一年,短則六個月,才能慚慚消退,差不多都要發作七八十次,每次發作後,欲思如狂,一定要藉男女歡合,藉陰陽交泰辦法,使藥性壓服下去,是一種極為陰毒的媚藥!」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5:53

  「大嫂既然知道,就該明白小弟何以不能如此了,治標是沒有用的,必須要以治本之法,為她們消除餘毒!」

  「你暫時救她們一下也沒有什麼,救命事急,沒有人會怪你的,以後問問她們,有家的交家人領回,沒家的盡速為其擇配,只要她們嫁了人,不出一年,其毒自解!」

  楚平一歎道:「大嫂可知道這些女子是什麼人?」

  華無雙道:「我們捉住了一個火工道人與一個打雜的庸婦問過了,那都是些武人的子女!」

  「正是這個問題,小弟看出她們都是練過武功的,有些身手不凡,恐怕還是出自名門!縱已婚配,她們的夫家也未必肯再要回去!」

  華無雙柳後一堅道:「他們敢,自己無力以保妻子,還敢如此挑剔,這些女子又不是出自天性淫蕩」

  楚平一歎道:「她們受了藥物及邪術雙重的迷亂才變得如此,想見不是自願的,但這些女子失蹤了,卻無人聲張開來,可見她們夫家為了顏面……

  華無雙道:「藏珍寺裡的那批禿賊想必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專找江湖人家下手。不過這事情也好辦,我們問清了身家,悄悄地送去好了,以我們八駿友的聲名擔保,不洩漏秘密,想必也無可挑剔!」

  楚平歎道:「我跟龍大哥制住了四個五鳳堡的王氏四鳳」

  「什麼?會是她們……」

  楚干苦笑道:「不錯!除了老五王丹鳳外,她的四個姐姐都在,就這個已是大問題,大嫂請想想看,以王氏四鳳的江湖身份地位,能找到適當的人家配嫁嗎。」

  才說到這兒,忽然遠處有一條人影急奔而來,後面有兩個人在追著,那人穿著黑色的夜行衣,縱跳板速,後面是兩個女子。

  逃的追的都看見這邊的人了,只聽得叫道:「平兄弟,華姐,截住這傢伙,蘭妹就是他劫走的!」

  華無雙已飛身縱前,拔劍相阻,那人一縱過頂,跑到楚平面前,忽地跪下來,叩頭道:「楚大俠,請暫恕賤命,容妾身將話說完後,立即引頸就戮!」

  那也是個女子的聲音,這時進來的裴玉霜與玲玲到了,裴玉霜道:「平兄弟,這家伙不但劫走了若蘭,五嫂與瑪爾沙也被他劫走了,快劈了他!」

  楚平卻較為冷靜地道:「等駕是那一位?」

  那人揭起了蒙頭的黑市,赫然是王氏五風中最小的老五王丹鳳,楚平心中已有點明白,連忙道:「五姑!清起來說話。」

  王丹鳳謝了一聲,站了起來,華無雙雖卻向裴玉霜道:「霜妹,你們怎麼也來了,五嫂跟瑪爾莎又被劫了?」

  裴玉霜恨恨地道:「是的,你們走了後,我跟玲玲聽見一聲尖叫來自五嫂房中,連忙追過去,發現她們又失蹤了,我們只好負傷到藏珍寺來,我們就一路追了下來!」

  楚平朝王丹鳳一拱手道:「五姑,拙荊大嫂等三人果然是你劫持去了!」

  「是的,不過她們都沒有受到傷害!」

  「是五姑一個人所為?」

  「是的!楚大俠,你已經破了藏珍寺,想必了知道妾身此舉是萬不得已,藏珍寺勢力太大,家姐等為其擄劫,僅妾身一人漏網,欲救無力,只有借重各位的大力……」

  楚平道:「五姑,你只要來說一聲,我們站在武林道義上,也不會坐視的,何必用那個方法呢?」

  王丹鳳低頭道:「妾身心知各位高義,只是愧於求助,因為家姐等先前有很多對不起各位的地方!」

  楚平道:「五姑你太多心了,我們豈是那種計較舊怨的人呢?何況以前的事,你們是身不由己!」

  王丹鳳道:「此中還有許多關連,且謀江寧邸,楚夫人為寧王郡主,恐怕她……」

  楚平一怔道:「你說這是寧王府的主謀?」

  「是的,藏珍寺為朝廷設置在此,監視寧王動靜,震壕一直想拔除掉他們,卻又不便公然行事,乃以重賄聘得一化外胡增,假意與藏珍寺三個老鬼結交,授以異術媚藥,更煽惑其擄劫了許多武林人家的少婦幼女,邪欲採補,家姐等不慎為所劫持!」

  「寧王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呢?」

  「想殺那些江湖人來尋藏珍寺的晦氣,可是那一十九家江湖人,有一半畏懼藏珍寺的勢力,不敢妄動,有六家是來了,但進入藏珍寺就如同石沉大海,再無消息!」

  「被他們殺死了?」

  「多半是的,妾身守伺半月之久,但見人過去,沒見人出來,妾身萬般無奈……」

  「那麼你劫持拙荊,把我們引到藏珍奇來,也是出自王妃的授意了!」

  王丹鳳搖搖頭道:「王妃是要妾身殺死若蘭郡主而嫁禍藏珍寺的,妾不敢這麼做,但是為了救家姐,只好變通辦法。」

  裴工霜厲聲道:「你把苦蘭她們怎樣呢?」

  王丹鳳苦笑道:「她們很好,絕對沒有受到傷害!」

  「我不信你會只有一個人,在眨眼之間把三個人都劫走f,你一個人做不到的。」

  「是真的,只要家姐等脫險,妾身立刻把人交出來,楚大俠,家姐她們呢?」

  楚平用手一指道:「在那裡,絲毫無損,只是她們為邪術、媚藥所迷,本性已失,我只好讓她們安靜下來,五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如果五嫂她們有了不測……」

  王丹鳳連忙到那邊的樹陰下,看過四個姐姐的情況後,再次向楚平跪下道:「多謝楚大俠,妾身自知此舉難以獲得各位諒解,唯一死以報……」

  她拔出短劍,就往胸口插下,楚平連忙用手止住道:「五姑!不必如此。」

  裴玉霜道:「你想一死以投降責嗎,我們的人呢?」

  王丹鳳道:「在各位所住的旅舍中……」

  「胡說,我們都找遍了。」

  「在床底下,我不敢把人帶出來,唯恐王妃另外遣人傷害她們,各位回去就可以找到了!」

  群俠相顧愕然,王丹鳳道:「絕沒有說假話,我故意留下許多破綻,使各位以為被人劫走了,各位就不會想到人會藏在床底下,楚大俠,請你相信我說的是真話……」

  楚平道:「我相信只這個地方我們是沒想到的,五姑,你不要急於求死,人已經救出來了,不過令姐等還有許多問題未解決,她們還需要你的照顧呢!」

  楊一清忽又匆匆地跑過來了,神色惶急道:「事情不好了,押解張永的余將軍中途被殺了,所有的人犯也被殺死了,唯有張永一人力死突圍,但也身受重傷,跑到這兒就昏了過去。

  楚平驚道:「都被殺死,兇手是誰?」

  「張永只說了兩個字,好像是番僧的意思!」

  楚平忙道:「五姑,那番僧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他是一年前來的,就在不遠的地方,因為王府經常派人跟他聯絡!」

  楚平道:「好!大家隨後慢慢來,記住,要保護楊大人及那些女子的安全,玉玲,你跟我先走!」

  他帶了燕王玲,匆匆地又走了。

  是第二天夜裡,楚平與朱若蘭、燕玉玲等三人卻在一所古廟前的山坡隱處,遙遙眺望著!

  廟中燈光閃爍,隱約可見萬壽宮三個字。

  楚平低聲問道:「若蘭,下手行兇的那個番僧,這兒是萬壽宮,是老道士住的地方,你不會弄錯嗎?」

  朱若蘭道:「我不敢說一定是這兒,但我只知萬壽宮是我們的家廟,劃為禁地,山下有親兵把守,禁止閒雜人等前往,我在十二歲時候,跟父親去過一次,宮中是個叫長春子的道姑為住持!」

  「長春子,沒聽說有這個人!」

  「她很年輕,那時不過三十歲出頭,現在也不過是四十多歲,另外還有幾個女徒弟……」

  「既是道姑所在之地,裡面就不會住和尚!」

  米若蘭道:「但我認為此地的可能性很大,因為那個叫長春子的道站長得很妖燒,不像個修道人的樣子」

  楚平沉思片刻又道:「桃花眼,高鼻樑碧眼珠,眉心有一顆紅志,皮膚是黑色的!」

  「不錯!就是這樣子,乍一看會以為她是夷人」

  「那就很可能了,你說得不錯,她不是中原人,是天竺的一個小邦公主,本邦為權臣所篡,被家臣帶著逃來中原,學了一身武功,天性淫亂,自號美妙仙娘,江湖則稱之為黑妖狐,專門引誘武林子弟作為採補的對象,聲名狼藉,不容於江湖,各大宗派曾經聯的追輯,她才藏匿了起來,從此沒有了蹤跡,那也是十年多前事,想不到是你父親收容了下來。」

  「這個我倒不清楚,但在萬壽宮裡,有許多天竺文的經籍,我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想到那個番僧可能是她招來的同伴,因為照藏珍寺中那些女子的情形看來,似乎是為一種迷魂大法所惑,而這種邪術就源自天竺了。

  燕玉玲道:「就算是只有一兩個人,那番僧能把張永擊傷,把了紅與那些手下殺死滅口,武功也高得驚人,我們應該多來幾個人的!」

  楚平道:「不是武功的問題,任何一個人,想單身把張永打成重傷,把了紅等那些人殺死都不是仗著武功能辦得到的,那必然是仗著邪術!」

  我看過了張永的傷勢,那是為重器擊傷的,好像是了紅的禪杖所致,那些僧人則死於內家掌法,而余將軍與那些兵丁則死於兵刃,這不是一個人所能做到的,因此我加以判斷,他們是自己互相搏擊而死的!」

  朱若蘭一驚道:「什麼事會使他們自相殘殺?」

  是的,只有在神志受迷下互相殘殺,才會造成這個結果,張永的功力最深,他身上雖受重擊卻不該昏迷不醒,可是他口中喃喃,一直在叫著番僧兩個字,使我有了概念,他必是全力去抵制那種邪術,弄得心力交瘁,最後只記住一個意念,就是番僧兩個字,告訴我們追兇的線索,所以我不要人來得多,就怕萬一在邪術的控制下,我們又會自相殘殺起來了。」

  兩女子倏地一驚朱若蘭道:「爺!那我們三個人也不安全,萬一對方用邪術支使我們要在對拼呢……」

  楚平道:「我不會受迷,因為我有抵制這種邪術的能力,你們兩個人也不易受迷。」

  「為什麼?我們可沒學過抵制邪術的功夫。」

  惑心之術,是利用人的心賊而生恨的。卻極難動搖至情至性,沒有一種力量能夠叫你們殺死我,所以我才要你們兩人來…」

  「別的人會影響嗎?」

  楚平笑笑道:「我不敢保證,也不敢拿別人來冒險,因為你們是我的妻子,假如你們抵制不了邪術而找我拚命時,我可以反擊而殺了你們,對別人,我卻無法如此……」

  這是一句很殘忍,很絕情的話,但是朱若蘭與燕玉玲都很感動,也很安慰。

  因為她們的丈夫——楚平不是一個平凡的人,是一個近乎聖的超人,他的感情已超乎了範圍每當情與理衝突時,他一定是犧牲了情來就乎理由。「

  楚平又問道:「若蘭,你父親常來此地嗎?」

  「沒有,很久不來了,自從父親續絃裴氏為妃後,將近十年都沒有來過一次,所以我想了很久,才記起這個地方!」

  楚平點頭道:「那很好,對方一定會認為很隱秘,沒料到我們去找來的,我開始行動了,我從右面進去,你們兩個人由左面進去,行動要隱秘…」

  他像一溜煙似的滾了過去,輕輕的一閃,已經躍上了牆頭,裡面的地方很大,卻很靜。

  這與他的估計很接近,這個地方沒什麼人。

  有一間閣樓上有燈光,楚平掩過去,捷似效獵般地翻上了閣頂,腳勾住簷角,把身子倒掛下來,從窗縫中看過去,那是一間陳設得頗為華麗的臥室。

  一個胖大的番僧,亂須繞頰,膚色黝黑,敝開著胸膛,在喝著酒,有兩個妖饒的女子陪伴著他。

  楚平知道他找對了人,只是還不想動他們,因為他知道這兒還有另外一個高手,那個朱若蘭說過的道姑長春子,他希望證實一下,是不是傳聞中的黑妖狐。

  陪伴番僧的兩個女子年紀很輕,不過才二十來歲,可能是長春子的弟子,因為她們雖然對這番僧極慇勤,但番僧卻似乎不甚理睬。

  目前這個番僧自是西天魔教的一宗,在天竺被視為邪端而不容立足,可是他們淵遠流長,也不易撲滅,這一支專以男女歡合為手段,以色相術的秘密邪教,因為深切人性至惡之所尚,仍然據有相當的力量。

  典籍所載,其教主摩登迦即以九天魔女大陣,困住了佛祖四十九天之久,他們是魔教之宗阿修羅尊者之下兩大立派之一,另一支是以獰惡性之關怖人的羅剎教,可是較之以美色人的天教,勢力禁竟差得多,因為好美色而惡,此乃人之常情!

  這個番僧能以邪術迷人心智,道行很高,像這種尋常女子,自然也看不上眼。正因為他對那兩名女子看不上眼,才使窗外的楚平提高警覺,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那兩名女子經色恬艷,已深得媚之道,即使是一言一笑,也具有相當媚力,而番僧竟無動於衷,可見其定力之深。

  一個較為豐滿的女子用口渡了一口酒餵過那番憎,又剝了一枚荔枝,送到那番僧口中,僧啖之如常,卻不曾多看她一眼,那女子倒似很失望,撅著嘴很不高興,番僧忽而笑道:「你們這些小妖精,本師是為了你們好;如果本師真要擺佈你們一下,你們的小命不送才怪,還是等你們師父回來再說吧!」

  雙聽那女子道:「師尊檢點結果去了,吩咐弟子們先侍候師伯的,弟子聽說師伯法力無邊,一經施展,能令人欲仙欲死,弟子等懇求師伯慈悲一次。」

  番僧笑道:「不行,你們不是對手,在藏珍寺中,二十六個精練過武功的女子,在藥力的催助之下。本師也能將她們擺佈成一堆爛泥,你們只有兩個人,若是本師性發,你們把命賠上也夠的,還是等你們師父回來,本師跟她練功後,你們再接班,也足夠你們消受了!」

  「師尊就因為師伯法力太高,怕難以招架,才叫弟子先擋一陣的!」

  「長春子太小氣了,她幾次輸給本師後不服氣,所以才擺下這車輪戰,想叫你們先來消耗一下本師的元氣,然後由她來接手,好教本師落一次下風。不行,你們的道行大差,提不起本題牌興趣,只有長春仙那等功力,才能叫本師有一就之心,在天竺,本師已了無敵手,若不是風聞長春仙之名,本師還無意東遊呢!她雖然還是差一點,但是本師再也找不到比她更佳的對手了,才勉強地留了下來,你們可實在太差!」

  那女子悻然道:「師伯!我們難道說比藏珍寺中,那些女的都還不如,她們還蒙你幾度慈悲……」

  番僧大笑道:「那不同,本師是拿她們練功!」

  「師怕就拿我們也練練功好了!」

  「不行,你們的道行太淺,承受不住的,長春仙怎麼還不回來,她對本師實在太缺乏信心,憑我摩多尊者行事,還會有遺漏不成。」

  「師怕誤會了,師尊是去看看是否遺漏,藏珍窩在此地,王爺早就想拔掉了,就是怕投鼠忌器,才沒動手,這次好不容易碰上八駿路過,可能栽在他們頭上!」

  「藏珍寺已經拔掉了,三個老的被宰了兩個,那個叫楚平的小子真不錯,剩下來的那一夥兒,本師怕他們多說話,在路上把他們全收拾了,只跑了一個叫張永的太監,干淨利落。」

  「師伯是叫他們自相火拚而死的,就因為走了一個,師尊才要去看看,伺機也收拾掉,因為那傢伙功力奇高,萬一師伯的法術失靈,洩露一字,我們在此就無以安身了。」

  「笑話,那太監在本師催情大法下,變成像具木頭,完全聽本師舞台市,大部分的人都是他殺的,神智整個受制,怎麼還洩漏呢?」

  「總是安全一點好,因為楚平的妻子中,有一個是王爺的清華郡主,她是來過這裡的,如果那太監還記得師伯的形貌,他們一定會聯想到此地……」

  「這是不可能的事,長春仙太過慮了。」

  「不是過慮,而是成了事實,摩多!你太大意了,不該讓張永逃走的,他記得了你的形貌,若蘭郡主也追到此地來了,還不快幫我把他們給我截下來了。

  聲音從閣外傳來,楚平掉頭諒望,但見一個手執拂塵的道姑,正和向撲來的朱若蘭。那道姑的身法奇疾,朱若蘭手橫雙刀,一時竟難以招架,被拂塵罩住了,幸得另一處的燕玉玲仗劍凌空下去,才解了她的困,閣中那個叫摩多的番僧也推開兩名女子,飄身來到院中。

  楚平本想身截住摩多的,但是仔細一想又忍住了,他卷在簷角中,一面蓄勢,一面注意著弟子,也都有一身不凡的武功,他即使現身,也未必是敵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6:19

第十二章


  趁著他們還沒有發現自己,倒不如先藏著。然後在必要時全力一擊,把其中一個制倒才有幾分勝機。

  摩多現身後,長春子收怫退開道:「摩多,這可你惹下來的,你怎麼說?」

  摩多道:「我不相信這是我留下的破綻。」

  長春子道:「還說不是,張永雖然受制,但他修為深厚,在受迷前居然把一個最深刻的印象封存腦中。」

  「那最多只能記住兩三個字,又有什麼用呢?他又不知道我叫什麼,如果是記形貌,兩三個字也不能形容出我的樣子,我藏身的地方,連藏珍寺的人都不知道,張永更不會知道的!」

  長春子道:「張永記住了番僧這兩個字,那已經夠多了,郡主到過這兒,也知道我是出身天竺」

  摩多道:「你又不是和尚,就憑番僧兩字,怎麼聯想到你呢?」

  朱若蘭道:「因為她有個外號叫黑妖狐,以前是專事採補,聲名狼藉的女淫賊,我從藏珍寺中的那些女子的情形就想到了可能與此有關,再由番僧兩個字,想到可能是她引來的天竺同伴,一腳找到這兒來了!」

  長春子冷笑道:「摩多這下子你沒話說了吧!」

  摩多笑道:「這也不能全怪我,這是你早年的英名所留下的麻煩,如果你黑妖狐不是那樣出名,誰會想到你呢」

  長春子怒道。「胡說,連王爺都不知道我以前的外號,郡主怎麼會知道的!」

  摩多笑道:「長仙,你這倒問起我來了,我壓根兒不知道你有這個雅號,總不會是我洩漏的吧!」

  長春子哼一聲道:「摩多,我們雖然出於脈,以前可不相識,如果你不知道我的名號,你怎麼會來的?」

  摩多道:「我是看到你的本門信物,還有為了你另一個萬妙的號而來的,西土求佛,中土學仙,來了之後,才知道我這從未謀面的師妹果然是妙不可言……」

  長春子掃了他一眼,目光重又回到朱若蘭身上道:「郡主,十年不見了,難為你還記得這地方,我只想問兩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是黑妖狐的,十多年來,我隱跡此地,已經沒人認得我了!」

  朱若蘭道:「我的丈夫楚平問到你的形貌,他聽說你眉心有顆黑德,立刻就想到是你!」

  長春子笑道:「江湖上知道萬妙娘與黑妖狐同為一人的很少,楚家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他一定是聽他老子說的,因為我們互欠一命,當我是萬妙仙娘時,有一次勾引他,在床第之間被他制住了,他念我雖是採補,卻沒有傷過人,放我一命,後來我改換面目再以黑妖狐的身份,專門從事在武林中找對象,偏巧又撞上了他,那次他反為我所制,我念在前情,也放過了他,這是僅有一次,我是個很重恩怨的人,沾過黑妖狐的男人,我從沒留過活口,想不到他還記得我,而且還告訴了他兒子,是不是他交代過要他兒子殺了我!」

  朱若蘭沒想到長春子跟楚家竟是這樣尷尬的關係,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楚平無法再躲了,由閣上飛身而下道:「先父沒有要殺你。

  長春子對他的出現略感意外,但仍笑道:「不錯,我想也不該如此,你父親是個很講理的人,我自從被他制之後,就收起萬妙仙娘的面目,覓地清修,是那此江湖人見我們師徒幾個女子,深居荒山,存心來找便宜,侍著武功,夜入觀中來強暴我們,我才殺了他們,這是他們咎由自取,可怨不我,我制住你父親,因為他是正大光明而來,我並沒有殺他!」

  楚平道:「你也沒有制住先父,他是來刺探你的,你徒弟用了迷藥。先父早有準備,只是偽裝受迷而已,你殺了你的弟子,而且還放了先父,他知道你並沒有違背先前對他的諾言,才再度地放過了你。」

  長春子的臉上泛起了異色道:「我雖然出身邪教。但是非分明,中原那些俠道,自己的子弟不守本分,卻來怪罪我,罵我是淫婦。」

  楚平道:「長春子,先父雖然說你罪不至死,但仍然說你是個淫婦,這一點你無法否認。」

  長春子咯咯輕笑,她的笑聲中仍然有著一種銷魂的媚力,只是楚平神態好煩,凶凶地道:「長春子,你不要再施這一套,如意坊的武學首重持心之學,你打不動我的!」

  「楚平!我經過這些年的深修,道行也非同昔比了,我倒不信你強得過我,只是念在我跟你父親有過一段交情,不便對你施為,你若是不服氣;不妨跟我這幾個弟子試試看!」

  楚平道:「』長春子,我不做這種的事。」

  長春子媚然一笑道:「也罷!你是故人之後,我也不便跟你計較,你父親說我是淫婦,我不跟他爭,因為各人立場不同,在我天魔中視男女歡會為練功駐顏長生之道,這個淫字的定義,在我說來就是道!」

  「長春子,中華為禮義之邦。你天魔教中的那一套與禮法不會順以中土不是你行道之地,記得先父再次與你相逢時,就曾告訴你不得再事逗留,叫你回到天竺去。」

  長春子笑道:「他倒輕鬆一句回天竺去,就把我打發了,他有沒有為我設想一下,我回天竺去能存身嗎?在天竺又如何生活,我的父親是天竺的貴族,王位為人所篡,家臣把我搶救出來,我如若回去,就得要有一支堅強勁旅,逐走叛臣,重新奪回政權,那才能安身下來否則回到那兒,我又要受到那個奪權叛徒的圍攻追殺放逐,四下流亡那又何必要回去呢?魚思復國的責任,鳥戀舊林,你以為我不想回去嗎?我還帶著傳國玉璽與王族權杖出來。我身上還擔負著復國的責任呢!」

  「可是你留在中土,總不是了局吧。」

  長春了道:「我側身天魔教,原是想藉我的色身佈施,招募一支衛隊,被你父親攪散了,我只好另尋途徑,結果王爺知道了,把我收留下來,問而為他略盡棉薄,代價就是異日遣師助我復國!」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當然是等他大業有成,身登九五之後,現在他就算有意相助,也沒辦法派一支兵給我吧」

  「假如他失敗了呢?你要知道,他只是一個親王,並不是王室繼承人,他必須要謀叛奪權。」

  「別跟我說這番大道理,成主敗寇的道理我知道得很清楚,無須你來教我,就是這個大明朝,也不乏先例,永樂就是以皇叔入統繼位的,朱家天下未易,但你們現在的皇帝也不是太祖的嫡裔。」

  楚平語為塞,長春子笑笑道:「我倒沒有完全寄望於他會成功,因為連他的女兒都背叛他了,連他一所寧王邸中,都還有王妃的另一股勢力,他成功的機會並不大!」

  朱若蘭道:「那你還戀眷此地幹嗎呢?」

  長春子笑笑道:「我在等候,他如果失敗了,我仍然有機會的,他的那支近身衛隊,勢必不能見穿於朝廷,我正好接收過來,帶著他們返回天竺去,幫助我動手!」

  「那才過百人左右!」

  「夠了,這百八個個都是身負奇持的死土,對令尊忠心耿耿,令尊如果事敗身死,只有我能號令他們!」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他們是我代令尊訓練的,他們的忠誠絕無可慮,因為他們都是我天魔教下的弟子,王爺為他們特設了一所飛燕館,館中有著幾十名宮女。」

  朱若蘭道:「飛燕所是營妓的集中所?」

  長春子笑道:「但是那僅限於今尊的近衛可以前往尋歡,而館中的女孩子都是我的弟子。」

  「我…、怎麼不知道呢?」

  「郡主,你是金枝玉葉的貴胃,像這些地方,自然你不會知道的,飛燕館中的女孩子由我親授內如此而且之術,在這山下駐守萬壽宮的軍卒,就是近衛的候補人員,由我教授武功,由我這四個女弟子導引他們習得合歡之術,藝成之後,調補入邸,則由飛燕館接待,一脈相承地控制著,他們才不會反叛。除了這些女子外,他們對別的女子完全不感興趣,十年下來,令尊身邊的近衛有的已經四十歲了,卻沒有一個願意成家娶室的…。」

  朱若蘭聽了只有皺眉,長春子笑道:「我知道你嫁了楚平之後,對這違背常禮的行徑很不以為然,但是這也無可厚非,王爺的近身侍對王爺的安全關係太大了,如果沒有一種令他們死心塌地而效忠的控制手段,那實在太危險了!」

  她笑笑又道:「楚平!你也別跟我講大道理,各人有各人的立場,一定要照你們中原的利法,我與你父親有過兩度因緣,也可以算是你的長輩了,你挾帶兵器,悄悄地來,又豈是一個做晚輩的本份!」

  楚平只有付之一絲苦笑,朱若蘭道。「別的我們都不管了,但是藏珍寺中的那些女子……」

  長春子笑道:「人是他們自己擄來的,他們是朝廷遣在此地,密偵王爺行動的探子,這與我無關!」

  楚平道:「可是她們身中媚藥之毒,性情大變…」

  長春子道:「那也不關我的事,天魔教下女徒習奼女迷陽大法,是以色相對男人,男弟子則是以迷惑女子為技,這都是摩多師施術!」

  楚平道:「那就請仙子轉告令師兄把解藥交出來!」

  長春子笑道:「如意坊的傳人都精通百技,那點媚藥之毒。你也解不了嗎?」

  楚平道:「只是貞女倒,我還可以設法解掉,但是那裡面另有別的東西……」

  長春子道:「那是天魔教的迷情聖水,只要學了我天魔中的奼女神功後,可以立解,叫她們投入我們下……」

  「不行,有幾個江湖上很有名氣的人家,辦不到的!」

  摩多尊者道:「本教法不傳外人,人練習解法,可以投到本師的門下。」

  長春子連忙道:「摩多,這是不可能的,楚平,你一定要求得解法,還有一條路,那就是擊敗他。」

  楚平道:「這倒可以一試。」

  兩人沒有多說話,立刻交上手。

  楚平用的是劍,摩多則從閣中扛來了一枝錫杖,看來十分沉重,可是摩多執在手中,輕若地無物,一開始,楚手都是輕身游鬥,盡量不有劃法去碰他的錫杖。

  摩多笑道:「楚平,你用這種戰法,永遠別想打勝本師,因為師修習的是龍虎探戰術,耐戰力特強,如果你想虛耗本師的功力,那可是打錯了主意,本師即使力戰個三天三夜,也不會感到疲乏的!」

  楚乎仍然沒理他游鬥如前,摩多微笑酣鬥如舊,然而兩個人的決鬥卻較為緊張了。

  因為摩多的錫杖越舞越急,楚乎欺身游鬥也困難多了,不過他仍然能躲開杖勢,摩多杖勢擊中他的身子。

  摩多十分激賞地道:「楚平,有人把你說成中土第一高手,本師先不太相信你,你太年輕了,但是看到你此刻的表現,則又不能不信,你的確不錯,在本師運杖的速度下,你能避過一百多招,而且還能抽空進招,單以技藝而言,本師是自承不如了,但是本教武學,重術不重技,我們不在招式上爭勝利……」

  楚平道:「那要如何分勝負呢?」

  「到一方倒地,無力再戰為止,因此本師打中你,只要你能起身再戰,就不算輸,同樣地,本師如果被你的劍刺中了,只要本師還能站在你面前,你儘管繼續攻擊,本師沒有認輸呢!」

  楚平道:「尊者,我素無仇隙,何必生死相搏呢?我只要你交出解藥來!」

  摩多:「本教有規定,除非是真正被擊敗,否則只有教的弟子同門,才能取得聖水的資格!」

  「我可不要聖水。」

  「本教的解藥就叫聖水服下聖水,對本教所施的一切迷術迷藥,都有化解之效!」

  目中說著話,兩人的手下沒有停頓,而且進行得更快了,摩多杖影舞成一片光幕,而楚平的身形卻如一條線,手中的劍就是被線連著的針,在光幕上跳來跳去!

  三百招後,杖舞更急,楚平似乎無法再快了,開始用劍去拔開杖勢,因而有叮叮之聲發出。

  摩多大笑道:「楚平,你總有快不過的時候吧!」

  默運勁力,忽地一杖橫掃,勢力千鈞,而楚平這次沒想再躲,迎劍推上,叮叮聲中,楚平執劍仍然,而摩多手中的錫杖卻只剩下了尺來長一段。

  那是楚平把勢勁突然加在長劍上,劍鋒將粗如兒臂的銅錫合鑄的錫杖削斷了好幾載在地上。

  摩多握著那截斷杖一丟大笑道:「好,好劍法,好心思,本師佩服,只是本師說過,我們勝負不以此他,因為本師還是好好地站著。」

  楚平道:「你當真要我一劍溯過來。」

  說著劍尖往前再探,摩多笑著運掌來推,就用肉掌頂著劍尖推開道:「看到沒有,本師是不是怕劍的,你雖然削斷了本師的法杖,但只是器利劍,楚平知道要擊倒他還很不容易,打點精神,運劍再攻。

  摩多丟了兵器,用雙手再戰,居然比他用杖更為凌厲,因為他的掌勢比兵器快捷,而堅硬遠勝於金鐵,楚平想一膘想勝過他,必須要內家勁力貫注劍上,因此把劍勢穩了下來,出招較慢,每一劍卻功力貫足。

  兩人又攻守相替,激戰再近百招,連同先前所耗的近三百招,就有四百個回合了。

  摩多殺得興早,忽大喝一聲,拔腳躍起,雙掌以雷霆之勢,直罩了下來。

  楚平反應也快,身子一轉一閃,避過掌勢,長劍劃出,點在摩多的肩膀上,輕輕一提,使他翻身變成了頭上腳平的仰臥之勢,然後又探到劍直掠而上。

  劍刃劃過摩多的背部,聲如裂帛,然後血水四濺,楚平收劍笑道:「你認輸吧?」

  摩多笑道:「不!本師尚可再戰。」

  落地翻身回掌,雙掌相合乎夾住了楚平的劍身,拍的一聲,將一支利到震為數截。

  這支劍楚平已用了好幾年了,一旦被毀,十分的惱怒道:「你已經受傷流血,居然還不肯認輸!」

  摩多道:「笑話!本師怎會受傷流血,楚平,你沒看錯吧」

  他含笑背身,脫去外衣,露出了精光的脊樑,居然一點傷痕都沒有。

  這太難以令人相信了,定平明明記得一刻劃過去,有半尺來長的一道口子,更有鮮血濺出,怎麼會沒有傷口呢,就是仙丹,也沒這麼快呀,這使得楚平怔住了。

  因此當摩多尊者一拳擊來時,楚平還沒有醒覺,拳擊中在他的胸前,楚平的身子飛了起來,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摩多哈哈大笑,慢慢地走過來,望著地下的楚平道:「小子,有兩下本師這種大手印重手猛擊下,連一個鐵人都能打扁了,你居然硬頂著挨下來,肋骨斷了幾根?」

  楚平笑沒有答話,長春子卻上前道:「摩多,你怎麼對一個年輕人下這種重手。」

  摩多笑道:「這可不能怨,他剛才對你還更狠呢!在我背上劃的那一劍,存心要把劈成兩段呢!』」

  楚平把口中的一口血水吐掉道:「摩多,我沒有這麼狠,出劍很有分寸,劍刃只劃進你身體半寸深,最多使你受傷而已,你卑鄙?」

  庫多道:「本師怎麼卑鄙?」

  「我心存叫厚,才上了你的當,如果我存心要你命,也劍深一點,就不會為你的障眼法所惑了。」

  摩多笑道:「你還能看出本師的障眼法!」

  「也不是什麼障眼法,只是你在衣服時層縫了一層薄的皮膜,灌了紅色了汁液,我一劍劃過,只劃破了你衣服,使裡面的紅汁濺出,讓人以為是你受了傷,放鬆了戒備,所以才被你弄斷了我的劍…」

  「小子,不要賴皮,年輕人要輸得起,本師已經在動手之前表明了,一定要等對方無力再戰時,才算分出勝負,因此這比鬥一直是在進行中的,你不該為外相而中止了戒備了,這是一個教訓,以後在對敵時,除非你已經殺死了敵人,否則絕不可懈怠……」

  楚平沒有話說摩多笑道:「你認輸了沒有?」

  楚平道:「我還有再戰之力!」

  「那就起來再打!」

  「我不想起來,這地下很舒服!」

  「小子,你不要賴皮。」

  「你不是說過要等一方無力再戰時,才能分勝負的!」

  「你還有力再戰嗎」

  「剛才我就告訴你了!」

  「小子,你要就起來再戰,要就認輸,如果你想躺在地上養息好了再戰,本師可沒有這個精神等你!」

  他轉身放身走,楚平道:「你要是一走,就承認輸了,把解藥拿出來!」

  「小子,你別以為你躺在地上,本師就不忍心殺你,我是看在長春仙子的份上,才留你一條命!」

  「你要就殺了我,要麼就把解藥留下。」

  庫多忍無可忍,提直腳來,對著他的胸膛一腳踏下,楚平由他踏下來。

  摩多似覺不忍,腳底沾著他胸膛時,力硬一收,楚平雙手抱住了他的腳往外一扳,庫多在腳不住,被扳倒在地,又用力把楚平拋開,一跳而起,瞪大了眼睛吼道:「小子,原來你也沒有受傷!」

  楚平道:「我這是跟你學的,只是本錢比你下得大,我必須咬破了舌頭,才能擠了一點血來以我要多揍你幾拳才夠本,怎麼樣。我的天龍神拳,勁力不會比你的大手印重手吧!」

  這必拳沒有打傷摩多,卻揍得他痛,摩多火大了,吼一聲,又要撲上來拚命。

  忽然一聲嬌喝:「慢著,大和尚,由我來接下去好嗎?」

  摩多的眼直了,他由聲音看見一個矯健的女郎,黑黑的皮膚,裡在一件透明的紗衣裡,那是玲玲。

  朱若蘭忙道:「玲妹,你怎麼來來了?」

  「我爹送我來的。」

  一聽是陳克明送她來的,楚平心中明白,她那個鬼計的老子一定又有什麼新花樣了!」

  摩多瞇著眼睛道:「小娘子,悉聽尊便。」

  玲玲道:「你去穿好衣服,我們進去比!」

  等摩多換了一件法衣,再入閣中,但見玲玲立在當中,朱若蘭橫笛,燕玉玲捧著琵琶,而楚平與長春子則站在一邊的角落裡,不由笑道:「這是怎麼個比法?」

  玲玲笑道:「你來自西土魔教,我就以你們最拿手的武功就教,請你賞一曲摩登伽銷魂艷舞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6:29

  摩多大笑道:「這不是班門弄斧嗎?」

  玲玲道:「你敢不敢,預先聲明,我在起舞後,就會展開殺手的,你也可以出手攻擊!」

  摩多太笑道:「本師當然會攻擊的,就只怕小娘子你承受不了,因為本師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玲玲微微一笑朝朱若蘭與燕玉玲道:「二位姐姐請開始奏樂,我們送大和尚回西土去!」

  琵琶揮動了雙臂,掠起了輕紗,踏著曼紗的步子,翩翩起舞,而摩多卻神色凝重地坐了下來。

  長春子跟楚平已坐了下來,後面坐著她的四名女弟子,見狀訝然道:「楚公子,另兩個也是你的妻子?」

  楚平道:「是的,還有兩個沒來。」

  「你真是不知足,一個堂堂的郡主,已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了,你居然又弄了四個人,她怎麼肯答應的,我記得她小時來一次,那時已是雍容華貴,麗質天生,後來聽說她高傲得很,她嫁給你倒也是罷了因為你們楚家富可敵國,不遜於王侯,但她還准你另娶女子,倒是很難使人相信。」

  楚平微笑道:「她是第四個進門的,前面已經有了三個,她不肯也沒有辦法。」

  「什麼?她是第四個!當今親王的郡主居然肯側身人下為妾,楚平你倒是怎麼哄得她點頭的」

  楚平道:「仙子對我的事似乎很隔膜……」

  「我在這裡足不出戶,只有王爺偶而一至,我也懶得問,因為我是決心要回西土去的,中土的事與我沒多大興趣。」

  她這番話倒是使楚平改變了對她的看法,輕歎一聲道:「看來仙子歸意甚堅……」

  「當然了!我有自己的國主,而且還是一邦之主,說什麼也總比中士當個流浪的江湖人強吧,何況我身習的武功與男女歡合脫不開關係,這與中土情不合」

  「你的功利之心還很重。」

  「這倒不盡然,我已看得很開,但是回到我的自己的國家,我是一國之主,可以徵選一些壯男入宮服侍我,不和偷偷摸摸個罪人似的,而且我對我的國家也有責任,纂奪我的國位的那個權臣很暴虐。」

  「你會比他好嗎?」

  「當然,那些百姓是我子民,我為什麼要苛虐他們,你一定是因為我在邪道,才不滿意我的後宮養著許多宮女嬪妃是一樣的,你只是因為自己是男人才反對,在我的國家裡,像你這樣娶五個妻子,才是真正的不貞呢!因為我的國家中,一切都是以女子為主的!現在男主當權,一反常道,不僅女子反對他,連男人也反對他!」

  楚平知道她過去的國家素有女兒國之稱,倒不申辯,笑笑道:「你真要復國,何必求寧王呢?我幫助你!」

  「你要幫我?楚平,那不是錢的事,我要有一支勁旅,兩軍交征,不是靠幾武林高手就行的。」

  楚平一指玲玲道:「她是西域樓蘭女王,為了嫁給我而放棄了江山,在西域,龜茲國的駙馬是我的侄子,掌握著君權,我想可以調集四五千人馬沒問題。」

  「真的?不要那麼多,有個一兩千人就足夠了,我那個國家並不大,我要在附近借兵不是辦不到,只是我不敢冒險,怕引狼入室,連國家都被國吞併了,如果能從西域調兵就更好出支也近得多!」

  「我可以答應幫你,但你要幫我取得解藥……」

  長春子看了一下,忽又笑道:「我不必幫你,你那個妻子是天生的尤物,本身就具有一種天賦的媚力,摩多已經心動了,只要他一動心,就把持不住自己,攻其所虛,必敗無疑,他的練門在肚臍上」

  玲玲的確是天生尤物,因為自小就裸露,使她的身體在毫無拘束中發育,而她又那麼美,褐而光澤的肌膚,勻稱的線條,本已使人動心,而最難得的是她那種無邪的神情,在輕紗中,她的舉手投足,都是在表現女性的媚態,卻沒有嬌柔做作的成份。

  摩多修習的魔教功夫,且以御女為練功的途徑,女色本來打動他的,只是他接觸的女子都是在他的法術下迷失了本性而逞現了人性中的獸狀,從來也沒有見過這種純真而自然的美,更沒有見過這種無邪的處子美態,雖然玲玲已非處子,但她曾是靈教中的白馬女神,她已經深體出人性中那種純真的美。

  摩多本來是坐著的,慢慢地站了起來,慢慢地接近了她,當玲玲展開雙臂作一個求擁的姿勢時,就像是一個女孩子要求擁抱一般,那神情使人不忍拒絕,自然也不會有任何戒心。

  就在摩多的雙手觸及玲玲時,她的輕紗中亮出了一枝匕首,短不過數寸,長春子才說了兩字,玲玲的手一送,匕首插進了摩多的肚臍眼中。

  摩多呆住了,合抱的兩臂一鬆,把玲玲推開了,一頓又坐在地上,匕首還插在他的肚子上,鮮血涔涔地滴下來,可是他的人卻像個洩了氣的球似的,變得很軟弱。

  長春子飛身而前道:「摩多,你輸了,交出聖水吧」

  摩多看了她半天才道:「長春仙子,是你幫她的,你剛才叫那一聲維語中的肚臍之意、」

  長春子道:「不錯,你能聽懂很好!」

  摩多道:「長春仙,我們還是同門,我來到中原是為了你,應聘王府也是為你,更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長春子微笑道:「摩多,本教大法不傳外人你卻教了藏珍寺的和尚,御女而不傷其神,取元不過三,以免傷人之本,這三大誡你都犯了,觸其中之一,在教觀上都是死罪,論律你已該死三次。」

  摩多忙辯道:「那是王府的指示,何況我只傳他們吐納之術,並沒有把揖注之道傳給他們,再者練功對象是他們自己找來的。」

  據他們說,這一批爐鼎是必死之囚,不算犯誡,至於取其真元過三,則因為他們都是練過武功的女子,根骨凝固,體內已自具吐納調元之能,所受的損害更輕於尋常婦人!」

  「你準知她們是待決的死囚嗎?」

  「是的,她們是企圖入寺窺探該寺機密的,本來應該立加處死。因為我迷失了她們的神智,無洩密之患,才能留下供作爐鼎之用,這是我救了她們的生命,若不是,那些女子早就死了!」

  「藏珍寺有任意處死人的權利嗎?」

  「長春仙,這些問題不是我的責任,我們不是中華人士、藏珍寺卻是中華朝廷所造,這是我們知道的,只要他們不是民間盜賊之徒,他們的行為如何,自有朝廷去處斷,與我無關,何況,到了最後,這還聽了你的話,殺了他們!」

  「那是要收回你的傳授他們的法術,我不收你去,你也應該去做的!」

  「所以我並沒有違誡,你怎麼幫著外人來對付我了」

  長春子冷笑一聲道:「我怎麼幫外人來對付你?」

  「你洩露我功門之所在,讓人家破了我的武功!」

  長春子道:「假如我不如此指點,別人出手攻擊的將不是你的功門,而是你的罩門了,那一下子就會要了你的命,你應該感謝我救了你的命才是。」

  「笑話,我的罩門所在是個秘密,連你都不知道,別人又何由得知!」

  長春子道:「摩多,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失神狀,當你被這位女菩薩的妙舞所動,身入忘我之境,罩門不停在上下跳動,誰都能一眼看來,還稱是秘密嗎?」

  摩多不信道:「沒有那回事。」

  長春子笑道:「你受制倒地之後,我沒有跟別說過話吧,現在我讓她們告訴你,她們原來準備攻擊你的部位是什麼地方,你該沒話說了吧!」

  玲玲在長春子所提的暗示下,已經聽出了梗概,因為摩多情動之際,全身別處都凝然若定,只有喉結在上下移動,像是一頭小鼠在串去,所以不假思索,立刻沖而出:「喉結!」

  長春子一笑道:「摩多,她說得對了嗎?」

  「摩多身子一震,隨即歎了口氣道:「長春子她聽了你的暗示後、自然誰都知道了!」

  長春子笑道:「摩多,你這是強詞奪理,你的罩門所在連我都找不知道,怎麼暗示別人?」

  「但是情動之際,罩門會有什麼現象,你比別人清楚、如果你不作暗示,別人未必知道!」

  朱若蘭立刻道:「摩多,你不要強詞奪理,她是我的妹子,也是楚平的妻子,你跟楚平交過手,也可知道楚平功力的深淺,我這妹子的功力比楚平弱,你承認吧!」

  摩多沒有說話,那是無法否認的,朱若蘭道:「事實上,這妹子在姐妹中也是功力最淺一個,而我們姐妹在場三個人加起來,功力也不會深過我們的丈夫!」

  摩多道:「郡主算這些帳幹什麼?」

  朱若蘭道:「我的意思要你回答,楚平用利劍都無法動得了你,而我這妹子卻敢以一枝匕首來向你挑戰,憑的是什麼」

  摩多歎了口氣,詞窮理屈地道:「我認輸,可是她破了我的練功,使我多年心血毀於一旦,倒不如殺了我好。」

  本項蘭道:「我們不要殺你,只要你交出解藥。

  摩多道:「在這種情形下,我寧可死掉。

  長春子冷冷地道:「』摩多,本教另一大誡就是違誓,你已經答應了別人,如果你敢違誓,我就要用教規來處置你,教你遍嘗本教十大酷刑了。」

  摩多怨毒地看了她一眼,終於道:「在假山石下。」

  那是一塊重達數千斤的整塊巨石,楚平心急取藥,奪走神力一推,果然發現一個瓶子,放在底落的小穴中;。長春子也一起來取藥的,她發現那小瓶並沒有蓋子,而且穴底填了一塊小圓石,剛好能托住瓶底,不由得憤然地道:「這個禿賊太可惡了,居然跟我們耍這個猾頭,我非得給他一點苦頭吃吃。

  楚平忙問道:「仙子,莫非這解藥是假的?」

  長春子拿起瓶子聞了一下,不!解藥是不假,只是那混帳東西實在太可惡了,要不是楚公子湊巧用對了方法而且還具有這一身神力,我們只能取得一個空瓶了!」

  「為什麼呢?」

  這塊巨石重達數斤;且又深陷其中,若無神力根本無法推動它,如果推不動,就必須用棍子伸進去,假如我們用棍子來撬動,不會另外再挖個洞了。」

  楚平道:「是啊,仙子有何高見呢?」

  「這小洞裡壓著一根木棍,木條通向小穴中罐瓶底的圓石,恰好把它抵住,只要木棒伸進來就會壓住木條,稍一用力,木條必斷,木條一斷,就失去了牴觸的力量,墊住瓶底的圓石就滾動瓶子就會倒下來……」楚平細瞧了一下穴底的裝置,而且把那枝木條輕輕一動,圓石果然在傾斜的穴底滾偏了,不禁歎道:「這設計真精巧,利用地勢,簡直妙到絕頂了,那個人是個天才。」

  長春子道:「聖藥的配方尊者長老都知道的,聖水卻要觀情形而定,如果受迷的無法取得聖水,就必須到本的教聖宮求取聖水,才能保住性命,進入聖宮後,即使求得聖水,染習已深,只有投入本教才能取得滿足所欲而求得大道因為那時已為男女之歡愛所支配,畢生非此無以歡,不過女人的青春有限,縱慾極易損蝕青春,衰老姿容而損其嵋態,為求常保芳,必須要投入教中,得傳大道,才能以道術駐顏常春!」

  「真有這回事嗎?」

  長春子道:「是的,你看我就知道了,我的年齡應該比你父親還大,今年已五十四了,可是比起一些同年的婦人,還稱得是年輕吧。」

  楚平道:「豈止年輕。而且還要年輕得多,仙子望去只似三十許人,貴教之術既有如此之妙用,也不是什麼壞事,何必要用藥物來誘人入教呢?」

  長春子苦笑道:「但本教女弟子有兩誡,一為情誠,就是在歡感時不能動情,因為青春長駐,乃須靠挹注,對方的精元才是青春之源,一兩次採補。雖然對方也有損失,但過些時候就能復元的不會造成大害。

  如果動了情那就很悲慘了,情有所鐘,心就有所貞,有時對方不諒解與別的男子交歡,有悲劇由此而生,故本教第一誡為不能為人妻,第二誡由是不可為人母,因為生育也是損人元氣的事,而且在妊孕期間,勢必停止歡愛,則與己有損,我的母親就是為了王位繼統有責,不得不生育了我,乃到道力全失,生下我不到週歲,即因體弱而為權臣所篡,但也幸虧教中的女弟子保護我衝出了重圍,逃亡中土!」

  「仙子既有此誡,就不該再入教的了」

  「沒有辦法,本教禁止生育之誡,也是為積習太深,留毒體內;所生的子女必天賦遺傳,生賦淫性,通要潔身自好都沒辦法,何況保護我來的都是教中的女弟子,在她們教養下,我耳德目染,更不容易學好了!」

  楚平知道了她這個程度,已經不是動誡對改好的,只有從側面規勸道:「仙子復國之後,幼統的人選又將如何處理呢?」

  「我已經看中了一個女孩子,氣質很好,純潔美麗,我把她藏在觀中,完全授以正統武功以及中原治世治國之學,更不讓她接觸一切的邪惡之物,今年已經十四歲了,父母雙亡,我揀了來,一直當作自己的女兒撫養,她也不知道我不是她的母親,我在這兒接受寧王的邀召,也是為了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讓她生長!」

  楚平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辦法,遂道:「多謝仙子,我把那些女子治好之後,就叫玲玲伴同仙子到龜茲,為仙子微召一批勁旅,幫助仙子復國!」

  「謝謝價錢,解藥可以解得那些人體內的迷毒,但她們另外還受了摩多迷心術的影響,我還得幫你的忙去一趟,替她們把迷術也解了!」

  「那就更多謝仙子了!」

  「不要謝我,我還有一個要求,要請你幫忙的,等事完後我再說吧!」

  回到藏珍寺畔,開了一間靜室,把那些女子都集中在內,卻用繩子綁了起來,叫楚平盤坐其中,讓那些女子圍在四周,長春子朝外做了個手勢,朱若蘭與燕玉玲又先開始奏起了銅箏與琵琶,聲如金戈鐵馬,把尋些女子都驚醒了。

  當她們都醒來後崢忽止,改以長春子的四個女弟子,吹奏天竺的胡樂,樂音柔靡,使得那些女子一個個都激發起情慾,開始掙扎著,要想撲到楚平的身上去,長春子連忙令弟子止奏,由朱若蘭與燕玉玲的箏琶再起,依然是雄烈的戰陣之聲,使她們的情慾突止,卻為另一種戰志所替代了。

  每個人都直眉堅眼,跳腳踢腿,如果不是繩子綁住了,她們一定會互相打起來。

  胡樂再起,這次卻是碧海青天,波瀾壯闊,魚躍鴦飛,鯤游鵬搏,自由無束,那是一幅動的畫面,卻有著的歸宿,使得那些女孩子漸漸的靜了下來!」

  長春子悄悄地進入堂中,為她們割斷了綁束的繩索。

  朱若蘭的笛梅花卉、燕玉玲的琵琶卻轉作高山流水之聲,清雅高潔,條盡塵慮。

  那些女子望著楚平、欲前又止,她們所受的惑心邪術已解,本身的良知在恢復著。

  可是她們體內殘存的媚藥仍在刺激著她們的慾望,使她們的天人在交戰著,想作情奔之獻,地雙腳踢著!

  王丹鳳捧著一盂解藥種化的涼水進來,每人餵了她們一榴,清涼的水液解除了她們的飢渴,然而過度的煎熬也損耗了她們過多的體力,一個個都萎縮在地,每人都是汗透羅農,身上全是水淋淋的。

  長春子噓了一口氣道:「可以了,各位姑娘,慾海無邊,回道頭是岸,好好地睡一覺,醒來就忘掉所受的一切,回家去開始新的生活吧!」

  她的聲音出奇的溫柔,那些女子果然都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呼呼地睡著了。

  長春子向楚平示意著:「楚平,總算功德圓滿了,雖然她們元氣大損,所好她們都是練過武功的,在我昏睡的三天中,用一點滋補的藥,補上一補後,再經過月餘的調養,就可以回復如初了!」

  楚平道:「謝謝仙子,她們真的都能回復如初吧?」

  「在身體上是可以恢復的,在思想上也可以忘掉所受的一切,不過只有一點那是無法補救的,就是原為少女的童貞,是無法復原的,我看過她們幾乎是失貞未久,就是她們的童貞,大概全是在這兒失去的,這恐怕要善加開導一番才行呢。」

  楚手輕歎了一聲道:「還有嗎?」

  長春於道:「還有就是她們今後的歸宿了,她們可以嫁人,生子,但是卻很難再享受到閨房之樂了!」

  「為什麼呢?」

  長春子道:「這很難解釋的,只有兩句話可作意會——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在藥力與法力的催使之下,把她們的慾念激發到最高點然後又以絕大的壓力平復下去的,一壺水,只要一束柴就可以燒熱了,但是一壺水到大地地去凍成了冰,那束柴恐怕連冰都化不了,這個意思你懂吧?」

  楚平自然是懂了,連尚未嫁人的王丹鳳也懂了,因此她只有紅著臉道:「多謝仙子使家姐等保住性命,於願已足,其餘的問題只有以後再說了。」

  長春子笑道:「楚平,我的事已經盡過力了,現在是我求你幫忙了。」

  「什麼事情,仙子但請吩咐好了。」

  長壽仙子欲語又止地道:「楚平!你放心,那只是一件小事,與你無損,對我卻有很大的關係,而且我也不會勉強你,更不會陷害你。」

  楚平忙道:「仙子言重了,那我們就走了吧!」

  兩人展開身形飛速往樂宮而去燕玉玲道:「蘭姐,我們要不要跟去看看?」

  朱若蘭道:「不必了長春子雖在邪道而有就正之心,而且她跟爺的先人關係不凡,不會加害爺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7:34

第十三章


  楚平與長春子二人回到樂宮,長春子把他帶進一所小樓,裡面陳設很雅靜,當中的牆上掛著一幅立軸,卻用重紗蒙起,長春子展開了蒙紗,裡面卻是一幅畫像。

  楚平呆住了因為那赫然是他的像。

  長春子道:「這不是你,是你父親年輕時的畫像,你們父子倆長得很像而已。」

  楚平肅容跪下,向畫像跪過了頭,然後一道:「仙子展示先父的遺容,不知有何諭示?」

  長春子低聲道:「我告訴你,我領養了一個女兒,她叫楚小雅。」

  楚平一怔道:「她也姓楚?」

  「是我給她起的姓,我把她視作已出,當然也要給她身世作一番鋪敘,在我所相與的人中,只有你父親是我最敬重的一個,所以我先了你父親作為小雅的父親。」

  「仙子現在要我做什麼?」

  「我要走了,求你幫個忙…」

  才說到這兒,忽然門開了一個女孩子進來道:「娘!我看見您又到閣上來了,咦,這是誰?」

  她發現了楚平,又看了畫像,忽地跪了下去:「父親,您來了,你真忍心,這麼久才來看我們母女倆!」

  那是個美得出塵的女子。

  雖然只有十三四歲,然而個子很高,幾乎像個大人了,可是她的端壯,穿著樸素,目中珠淚承睫,一付楚楚可憐之狀。

  楚平看見長春子目中充滿了乞憐之狀,心有不忍,把女孩子從地上拉起來道:「這是小雅妹子吧!」

  少女不禁一怔,長春子由楚平那一句話,知道已經她的請求了,乃欣尉地抹了眼淚道:「孩子!你弄錯了這不是你父親,是你的兄長,楚平大哥!」

  「大哥,怎麼跟父親長處一模一樣呢?」

  楚平輕輕一歎道:「妹妹,兒子當然像父親,你的眉目之間,不是也很像父親嗎、』

  這女孩子在眉目之間,確是有幾分相似,楚小雅看看楚平,又看看畫像,終於投進了楚平的懷抱,破啼為笑道:「我是太高興了,也是想念父親太切了,我都已經這麼大了,父親當然也不會太年輕了哥哥,是父親要你來接我們的回去嗎?」

  楚平黯然搖搖頭道:「不!妹妹。父親已經去世三年了。

  「什麼,父親已經去世了。」

  長春子喚咽道:「楚平!我們母女等了十幾年,我老是癡心地等著你父親來接我們去團聚的,那知竟得到了他的死訊,你妹妹對自己的身世一點都不清楚,我也無法告訴她,因為我對你父親除了一個名字外,也同樣地不清楚,還是你去告訴她吧」

  她起身走下了樓,臨行又乞求他看了楚平一眼。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她才看見楚平牽著楚小雅的手,很親熱地走了過來,楚小雅的淚痕未乾,臉上卻有著興奮的色彩道:「娘,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爹是那樣一個偉大的俠客。」

  長春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對父親的一切也是遇見你大哥後才知道的,正因為他有著那樣的家世,我也原諒他的不告而別了!」

  楚平道:「春姨,父親曾經說過您的事,正因為他老人家知道了您的身世,又得知您已有身孕就,只有不告而別了。

  因為按照如意坊的規矩,楚氏的子女必須要為如意坊行俠仗義的傳統而獻身,而您的責任卻是重複家邦,同樣也是神聖責任,您沒有要求父親放棄責任,父親自然也尊重您的責任,現在我已經把話跟妹妹都說過了,復國的事,我也作了安排,您不必再在中原留連了……」

  楚小雅卻道:「大哥,難道我們不可以繼續留在中原,跟您一起行俠嗎?我的武功已很有基礎了……」

  楚平笑笑道。「可以的,但是你本身的責任要交給誰?」

  「我本身有什麼責任?」

  「你是婆羅陀邦的唯一繼承人,那些自民們需要你去統治,幫助……」

  「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麼公主!」

  「現在你知道了!」

  「娘可以去治理的!」

  「當然,可是以後呢?婆羅陀是女主之邦,你必須先去學習那兒的一切,然後再真正的負起責任來!」

  「可是我寧可留在中原。」

  「妹妹,有許多事並不是可以隨自己的意思去做的,正如我一樣,我何嘗願意擔負如意坊的責任,在我們家鄉的勁節園中,住著幾十個楚家的長輩,她們忍受著寂寞,卻沒有一句怨言,她們又為什麼?」

  「為了什麼呢?她們並不一定要苦守呀!」

  「不錯,她們沒有苦守的理由,有些長輩們在很年輕時守了寡,族中還鼓勵她們改嫁,可是她們矢志若守,就是她們認清了責任,當嫁到楚家時,就抱定了宗旨,作了隨時失去丈夫的準備,也以她們的操守來激動後世子孫堅守祖上傳統的決心!」

  楚小雅道:「但王位可以另定繼統的。」

  「不是那麼容易的,天竺的國情與中華不同,中華倡民貴君輕之說,君王無道,臣民可以推翻他,但天竺的君主是絕對的神聖,無人能取代的,春姨已經去國多年,可是那個篡位的權臣仍是無法取得民心,不得不以殘暴的手段在統治著,那些百姓卻仍然懷念著故主,為了不使那成千成萬的臣子失望,你必須回去!『』

  「但我也是楚家的女兒,對如意坊,我也有責任。」

  楚平一笑道:「不錯!可是如意坊的責任有我負責,婆羅陀邦的女主卻是我無法取代的,你只有一個辦法再回來。」

  「什麼辦法?」

  「回到國內,把國事治理好,生下個女兒,把王位傳下去,你再回到中上來!

  楚小雅低下了頭,顯然是被說服了,楚平道:「春姨,我要先走了,我會叫玲玲在路上等你們的!」

  長春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楚小雅也戀戀有捨地望著這個英俊的哥哥走了!」

  八駿友又上道了,朱若蘭為藏珍的事很憤怒,堅持要押著張永,解上京師去。

  張永是征西大軍的監軍,沒有人能治他的罪,但朱若蘭拿出官家的手諭,那是皇帝的親筆,賦予八駿俠見官大一級權利,張永也只有乖乖地聽命了。

  楚平留下了玲玲,也懇請龍千里與華無雙、秦漢、韓大江等人留下,協助長春子母女復國。

  裴玉霜是跟定了楚平,這位老大姐跟楚平之間,生出了濃厚的感情,那是一種真正的手足之情,她雖是八駿俠中的一員,實際上她卻幾乎是如意坊中的份子了。

  行列裡又添了王氏四鳳,除了王丹鳳在事畢後,又悄悄地回到了寧王府去,其餘四姐妹則是朱若蘭拉住的,她要她們姐妹作證,來指實藏珍寺中的罪行。

  於是整個行列中,只有劉笑亭父子倆與楚平是男人,還有一個反剪雙手的張永,算是半個男人。

  楚平一直是領著頭走,葛天香在裴玉霜的鼓勵下,上前與楚平並行,邊談邊走,慢慢地裴玉霜的馬行故意,跟朱若蘭走成一堆。

  朱若蘭笑道:「裴大姐,你似乎對我們家的那位爺太偏心了,見一個好的就非得送往我們堆裡來!」

  裴玉霜一笑道:「你是不是不高興?」

  朱若蘭笑道:「大姐說呢?」

  「醋娘子進不了楚家的門的,醜婆子也進不了楚家的門,如以姿容而言,葛天香的娟媚在你們六個人之上,但你們各有異乎尋常的氣質,似乎都比她高上一點。因為只有你們這個堆裡容得下她,也只有你們這個圈子裡,她才能平平實實地過下去。」

  朱若蘭道:「只是為了這一點原因?」

  「另外還有原因,是如意坊需要人手,以前楚家還有不少的兄弟子侄,到了平兄這一代,就只有他一個人了,他須要更多的助手,也必須要多幾個妻子來為他生一大批孩子,才能接得上楚家的傳統,最重要的一個理由是我跟龍老大他們商量後決定的,那是八駿的問題八駿組盟是我們八人的事,病書生歐陽善一死,八駿友就等於是解盟了。」

  「楚平不是補上了嗎?」

  「不錯!但已經不是八駿原盟了,八駿的前人是八大天魔,那是無可替換的,而且八駿友的行事向來是採取秘密行動的,現在公開叫出了字號,也失去了我們組盟的本意,所以大家都有意收了但八駿的名號又不能就此無疾終,我們準備整個移交給你們,平兄加上你們六姐妹,還缺一個,現在添一葛天香,就算八駿齊全了,而且八駿中的張果老是騎驢的,也有點不倫不類,難得玲玲帶回一頭神駒,你們八駿齊全了!」

  朱若蘭忙道:「那如何使得?」

  「怎麼使不得,你沒有發現,龍老大、無雙姐。秦漢、韓大江,他們都沒有騎自己的馬去,連玲玲的白龍也留下來,到了金陵,我們就把八駿都交出來,八駿友與如意功就真正合成了一家。」

  這的確是朱若蘭沒想到的,但是看到行列的八駿騎,她知道這不是開玩笑,而且裴玉霜把自己的玉龍讓給葛天香,似乎早有了成算,證明這不是開玩笑。

  裴玉霜笑笑又道:「我選中了葛天香,也不是擅自作主,因為我知道你跟玉玲她們也商量過有這個打算對不對」

  朱若蘭輕歎道:「是的燕妹說楚平的武功是夠了,但是我們缺少一個能用暗器的,葛天香的閻王帖子天棘刺,發時無影無聲,對付真正武功高強,十惡不赦之徒,這是一種很利的武器,楚氏一脈,人丁單薄,我們是再也經不起犧牲了;再者是葛天香求過我,她問過張永了,擅自行動固然是他自作主張,想激使八駿俠為皇室賣命。但納妃之說確是官家授意,只是不便強求,才弄個替身先來試探一下。」

  「真有此事嗎?」

  「我想是可信的,否則那個冒充者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隨便提出要求的,皇帝以前倦作耽而酒色是不錯的,但多少也有戰略影子,假如他是個道貌岸然的人,想裝也裝不出來的,何況葛天香的確是個絕世佳人,很少男人見了她不動心。」

  「那不是麻煩了嗎」

  朱若蘭笑笑道:「不麻煩,只有楚平要了她,官家就會死心,也只有如意訪楚家,能跟皇帝搶女人。」

  「天威難犯,你別為楚家招來大禍。」

  朱若蘭笑道:「不會的,我這個侄女出頭說了話,他做叔叔的怎麼也不好意思再爭了。」

  「難怪你要把張永送到京師去,原來是想趁這個機會跟皇帝判一下!」

  「我才不到京師呢!那只是擺句話,叫張永老老實實上路而已,到了金陵,我們就停在八駿園中,叫它家自己來一趟,如果到了京師就難以說話了。」

  「為什麼?難道皇帝會吃了我們?」

  朱若蘭剛要回答,行程忽頓,原來他們正走到條夾道裡面,兩山俊領,一路中通,那是個很險的地方。

  而且上面已經冒了幾個人,正推著一些大石塊要滾下來,楚平與葛天香圈馬回來急道:「大家快退,前面危險!」

  朱若蘭卻遭:「爺!退不得,後面一樣的危險,就是這個地方還算寬闊!前後的山道更窄,我想對方在後面也一定有佈置的!」

  本芝蘭的顧慮沒有錯,後面的山頭上也冒出了一簇人,推著大大小小的石塊在等著了。

  楚平歎道:「我沒想到會有人此地夾擊的,看來我的警覺性還不高,我以為沒人敢對我們出手了!」

  張永道:「楚大俠,你太自信了,劉謹雖已伏誅,安化王之亂雖平,但朝廷隱患未除,隱藏禍心的還有好幾個人呢!各位對皇室盡力太多,自然會引起他們的不安,視各位如眼中釘了。」

  裴玉霜道:「你還敢說,你就是一個。」

  張永苦笑道:「葛天香可以作證的,我只是想製造一點誤會,引起各位的猜忌,對那些人展開狙擊而已。」

  葛天香道:「胡說,是你要我對八駿俠展開狙殺的。」

  張永一歎道:「不錯!我是那樣說過的,只是你自己再想想看,你的那點本事,殺得了那一個??

  楚平道:「如果不是楚某對天棘刺預知破法,就很逃一死。」

  張永道:「楚大俠,平心而論,一開始咱家並沒有叫人用天棘毒刺吧,否則在大俠的新婚之夕,縱然大俠能破得了,尊夫人絕難逃一死。」

  「可是你的兩個侄兒就對我發出過毒制。」

  「他們都是跟葛天香學的,技藝不過只得葛天香的三四分而已,絕難傷得了大俠,咱家唯恐大俠日後傷在葛天香手,咱家這才寧可犧牲了兩侄兒,對大俠先行提出警告,楚大俠,再說句良心話如果你不是從咱家兩個侄兒手中發現了閻王帖子,乍見葛天香的情形,是很難躲過這一擊的,可是他立刻又辯稱道:「如果不是在你的兩個發現了天棘毒刺,我根本就不會去追究使用的人!」

  張永道:「楚大俠,咱家並無意向胸爭功,只是表明家的誠意而已,如果咱家存心要殺死你,你不找去,咱家會找來的!」

  這下子楚平沒話說了,張永又道:「對於藏珍寺的情形,我以前並不知道,我也是去調查的,卻沒有發現什麼,因為欠沒有發現他們在地下也有機關,對藏珍寺的一切,咱家自承失察之罪,所以甘心受縛,但是咱家卻不甘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

  楚平道:「我們也不願意,因此放心好了,只要我們能活著,絕不會讓人來殺死你的!」

  張永道:「這個我知道!但是與其多一累贅要保護,為什麼不變成多一個突圍的幫手呢!」

  「你的意思是要如何?」

  「請大俠賜准,暫時解開束縛,待突圍之後,咱家再自行投到就縛!」

  楚平笑道:「這只是一根很普通的繩子,在你而言。輕輕一掙就可掙斷了,何必要多此一興請呢?」

  「不!這是郡主以特使欽差的身份加上去的非經賜准,咱家不敢擅自掙斷,這根繩子代表了王法的尊嚴。」

  楚平一笑道:「你很重視這種的約束嗎?」

  張永壯容道:「正如大俠適才所說,這根繩子並不能縛住我,是王法的尊嚴縛住了我,我當然很重視。」

  這時兩邊的巖頂上已經開始往下拋石子,楚平無暇跟他抬摃談這些問題了,急急地道:「准你便宜行事!」

  張永謝了一聲,雙手一掙,繩索具斷,大家已經紛紛下馬,一共是九個女子,四個男的,十三個人中,只有天峰王妃的武功最弱,楚干朝劉祖漢道:「祖漢,你保護你的母親,注意頭上,不要被飛石擊中。」

  張永卻彎腰拾取了一堆碗大的石頭,楚平見狀心中一動,忙對王氏四鳳道:「四位請幫忙,也拾取石塊!」

  王金鳳道:「做什麼用,楚公子,這巖壁太高了,從底下用石頭打上去,勁道恐怕不足?」

  楚平不由分說,因為有幾塊石子已經臨到他們頭上,由高處下的石塊,雖然不太大,但勁勢太猛,閃躲不易,張永已經先開始了。

  他用石塊反擊上去,把空中的石塊方向只要略撞偏一點,石塊就會斜落到一邊的山溝中。

  楚平地開始作相同的動作,他們兩人的手法快,勁力足,看得很準,落偏的石塊不去理會,只有飛臨頭頂的石子,才用石塊去擊偏,因此減少了很大的威協。

  朱吉蘭道:「其實不必如此費事的,我們只要跳一跳就可以躲過了」

  楚平道:「這主要的是保護馬匹,這八匹駿馬都是萬中選一異種,可有能受傷的!」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朱若蘭,她也幫著去揀石塊了,因為上成的落石很多,拾取報方便,而且點燃了縛在箭桿上躲下,這使得群俠必須改變方法,可是拔開的箭技仍在燃燒著,箭尾的沾棉球碰上了溝裡的枯草,也開始燃燒,而馬匹畏火,也開始不驚亂之狀。

  楚平道:「不行這樣子太危險,要準備突圍!」

  上面人似乎決心要困死他們一面用火箭擾亂他們,一面在兩頭拋下成捆的乾草、樹枝。

  那些都是易燃之物,頓時熊熊烈烈地燒了起來。

  張永見狀道:「不妙,我們必須要快點突圍了,趁著火勢尚未蔓延過來的時候,先衝出去,否則越燒越烈,就要活活葬身火海咱家先開路。

  他一搶雙掌,運足了氣,然後吐氣發聲發掌,把那堆火劈散了,而且還一路用掌風開路,打了出去。裴玉霜見狀也要跟著走,卻見楚平沒有動身之意,不禁停住了道:「平兄弟!你怎麼還不走呢?」

  楚平道:「這個鬼太監真不是東西,早知道真該先砍了他的!」

  裴平方霜一怔道:「平兄弟,你這是怎麼說呢?」

  楚平道:「那上面的人分明是他的部屬,做就的圈套來整我們的。」

  裴玉霜道:「那怎麼會呢?」

  楚平冷笑道:「大姐!你看上面丟下來的那些樹枝幹草,本來還是零零碎碎地散落路上,他過之後,把成捆的乾柴都未散了,現在已均稀地布散在路面上,要想找個空隙鑽出去也不容易了!」

  眾人朝前一看,果然山路上的碎些乾草,現在已平均地鋪成一條火路了!」

  朱若蘭道:「不過我們如果在他身邊,一路出去並阻礙,這可不能說他是陷害我們!」

  楚平道:「怎麼不是,他明知我們不會立刻跟他走的,所以才放作姿態,以遂其陰謀?」

  「他怎麼會知道我們不跟他走呢?」

  楚平道:「人要出去並不困難,何必要他開路,我們要維護的是馬匹,八駿為號,決策下八駿馬都留在這裡,如果有了失閃,縱然保全性命,大家也無顏再在江湖上闖蕩了!」

  裴玉霜道:「說的也是,不過,平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不能為了那些馬,把命也留下!」

  楚平一怔道:「大姐怎麼說這種話呢?」

  裴玉霜道:「我說的是真話,八駿友盟,雖是以駿馬為號,但做事的是人,不是仗的馬匹。」

  楚平道:「大姐,你的那匹玉龍馬跟你也有多年了,你捨得把他給犧牲地?」

  「沒什麼捨不得的,最多只是路得快一點而已,人家說烈馬不事二主,可是我把馬匹送給了葛家妹子,他照樣讓她乖的騎著走,可見畜生的靈性是靠不住的,他既無義,我又值得為他捨命嗎?」

  「大姐錯了,這些馬匹都已通人性,而且多少聽得懂一些人言了,你把馬轉送時候,必然作了一番交代,他才遵命而行的,他們都通靈曉事,知道受主與原主人是朋友,這是一種友善的交割,他們才肯聽命的,如若是巧取豪把他們搶了去,他們絕對不肯馴從的,你看他們現在的情狀就知道了!」

  群俠所騎的駿馬一共是十四頭,另外還有兩頭馱著行囊的,在火光的照射下,有八匹馬已經慌亂奔叫了,可是以瘦馬為首的八駿卻端立不動。

  眼睛望著他們的主人,尤其是裴玉霜的玉龍馬,一枝火箭在他的腳下,箭桿的火焰已灼焦了他的毛片,他仍是不動。

  楚平道:「如果我們發令,他們會這樣站著,就是燒死了也不移動。如此忠心的義駒,你忍心置而有顧嗎?」

  裴玉霜原是硬著心說話的,這時再也忍不住了,哭著上前,把玉龍腳下的火箭拔起丟開了。

  楚平道:「我們一定要把馬救出去,必要時犧牲另外八匹馬都行,八駿絕不能有所失閃!」

  朱若蘭急道:「爺那該怎麼辦呢?」

  楚平想想道:「玉玲,你的輕功好,飛高看看,前面那一片火焰有多長。

  燕玉玲立刻縱起空中,雙臂連振,拔上了十來丈高,然後才飄落道:「約莫有十丈來長。」

  楚平道:「十來丈大概還沒有問題玉玲,你可以不用馬匹,飛越過去嗎?」

  「可以的,只是其他的人呢?」

  「你先過去,如果前面有人阻路,就把他們攔住。」

  燕玉玲如同一雙燕子般地飛越而去,不一會傳來了她的叫聲道:「爺,前面有弩手。」

  楚平冷笑道:「我就知道張永他靠不住,假如他是真的幫我們突圍,為什麼不把那些弓箭手逐走?」

  朱若蘭忙道:「爺!要突圍就得趁快,現在上面已停止丟下樹枝,大概是去補充了,等他們再準備好,我們真是要活活葬身火海了!」

  楚平道:「好,我先出去,你們隨後一個個地過來,如果不敷乘用,可以兩個人騎一頭!」

  他騎了瘦龍,先退了幾步,然後急馳而飛躍,瘦龍像一抹黑影般飛過火上,未幾前面傳來他的聲音:「伏卡已被清除,若蘭,請大家過來吧。」

  朱若蘭與裴玉霜是接著第二第三,後劉笑亭、劉祖漢。天峰公主、葛天香與梅影都出來了。

  後面只留下四風以及玲玲的白龍馬與無雙的騾馬沒有過來。

  楚平連續朝後喊道:「大姐,你們快出來吧」

  王金鳳喘了口氣道:「她們兩個人騎術不精,控制不了那匹馬,沖了幾次,到了火前,馬匹總是不肯跳!」

  楚平道:「我知道各位騎術略遜,所以才把最好的兩匹馬留下給兩位,尤其是那匹白龍,是塞上靈馬之神教中的馬中之神,除了我的瘦龍之外,沒有比他更好了,根本無須控制,它自己會跳過來的!」

  朱若蘭道:「那就難怪了,白龍駒性能通靈,必然是因為二位王女俠到了臨跳時抓緊了它韁索,使它無法全力發彈,所以才臨躍止步,火勢如何了?」

  王金鳳道:「我們過來時,火勢已漸漸地燒近了,衝刺的餘地已經不多了!」

  楚手忙道:「玉玲,你過去招呼一下,叫她們不必控韁白龍台自己知道分寸的」

  燕玉玲已經相當疲憊了,但是她沒有考慮,再度振臂抱住了馬頸,吊在白龍駒的前面。才飛越了一半,但見一縷白影飛而起,王銀風與王玉鳳抱住了馬頸,吊在白龍駒的前面。

  想必是她們的騎術欠精在鞍上無法穩住身形,馬騰空而起的時候,她們已掉了下來,出於本能的雙手吊住了馬脖子,才有如此現象。

  白龍帶人騰躍火堆本來是沒有問題的,可是被兩個人由背翻落,再吊住它的脖子,使它的騰躍之勢往下,一墜,在火焰七八丈處,衝勢已竭,落了下來。

  燕王玲叫聲不好,連忙降落身形,想跟著挽救,可是那一馬兩人已經落在火堆上。

  白龍不愧為名駒,知道自己的責任在救人,迅速站了起來,強忍住炙體的烈火,仍然等兩人重新上它的背,準備作最後一次衝刺。

  王銀風與王玉鳳站了起來,她們的衣服已經著火了,可是她們很鎮定,對望了一眼,雙方不約而同地奔到白龍身邊,朝白龍道:「馬兒,對不起,累了你了,你用力再縱一次,跳起來時,我們抓住你的鞍子,把我們帶出來,你聽得懂嗎?」

  白龍點點頭作勢待躍,王銀風一拍馬股道:「起!」

  白龍後腿用力,手托在馬勝上,猛力往前一送!

  白龍躍起之力,再加上二人推送之力,使得白龍凌空飛出去,而她們兩人卻因為那一推之故,身子又反震跌倒在火堆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7:46

  燕玉玲以為她們要照所定的計劃而行,覺得倒是個機會,所以沒有跟下去。

  等她發現兩人為了救馬捨棄自己的生命時,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們姐妹倆已經滾入一團猛烈的火中,緊緊地擁成了一團,很平靜地接受了死亡,而且兩人還向空中的燕王玲擺了擺手。

  燕玉玲見狀大驚,正待下沉去援救,可是她發現那姐妹二人遍體僅已著火。

  而且她自己因為飛得太低,寬大的袍袖也著了火,下去也只陪著死而且。

  外面的楚平一把接住了她,飛快地撲熄她身上的火,然後才問道:「二姑娘四姑娘呢?」

  燕玉玲舒了口氣,目中含著淚,把情形說了一遍。

  王金鳳倒是很冷靜地道:「這是對的。白龍出來時,一半的身子還在火裡,如果它再帶兩個人,最多只能躍過兩三丈,結果還是一起犧牲了,那又是何必呢?」

  「可是為了一頭馬,賠上兩個人…」

  王金鳳道:「不,白龍駒本身有足可脫險之力,完全是受了舍妹兩人之累才如此,既然無力全數脫險,自然當量力而為,揀走得了的走。」

  白龍的身上已遍體灼痕,雪白的毛片上,都是一塊的焦顏,它想是知道沒能盡到責任而顯得一付罪疚之狀,王翠風走到它面前,撫著他的身上道:「白龍,謝謝你,你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要不是為了她們,你不會受這些罪的,雖然我們的姐妹沒能脫險,我還是一樣地感激你的。」

  白龍受了撫慰之後,略略振作了一點,望著後面熊熊烈火,屈下了前膝,為烈火中的兩靈魂致哀。

  朱若蘭的臉上充滿了殺氣,恨聲道:「張永,我若不殺你這匹夫,誓不為人。」

  楚平了望著火堆道:「我一向不主張為復仇而殺人,但是我也不能放過張永匹夫,他實在太可惡了。」

  十一個人。八駿馬,就這麼靜靜地等候著。

  等到火勢慢慢小了下去,好去收拾王氏姐妹的骸骨。

  楚平卻拾起了幾支弩劍,在手上檢視著。

  對方安排在這兒都是高手,燕玉玲先出來,擋下一陣急弩,楚平出來時,他們都退走了。

  他把弩箭看了半天,才問道:「誰知道有人用鐵衛兩字標記的?」

  大家都搖搖頭,楚平又道:「這一定是官宦世家,因為尋常江湖人是不准用弩箭的,那是正式戰陣所用之兵器,禁止民間使用,若蘭,你也不知道嗎?」

  朱若蘭道:「我也知道是官宦人家的,尋常百姓江湖人沒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官道上設伏攔截,只是不知道那一家是用鐵衛二字為標記。

  想了一下道:「那只有在大庚領上的藍家!」

  「是藍大將軍的後人嗎?」

  「是的,藍玉陰謀造反伏誅,本判族滅,但他與太祖四子燕王棣交好,據悉有個私生子藍存孝逃匿府中,積下軍功,靖難之變後,燕王入鼎,是為永樂,藍氏復興,但不便公開封贈大庚領,是為定遠候,賜免此鐵券丹書,領采邑百里。」

  王金鳳道:「恐怕就是這一家了,據妾身所知,藍氏在懷玉山設有別業,而這條小道就是穿過懷玉山的,藍氏有遠房樣在懷玉山,小候藍笠年事尚幼,由他的祖母藍太君帶著在懷玉山別業中向族叔祖懷玉山學劍!」

  朱若蘭道:「我怎麼不知道」

  「郡主自然不會知道,妾身也是新近才得知的,藍太君是個雄心勃勃的女人,她一力想恢復舊日家聲,一面帶著兩名幼孫在此學劍,一面派人在京師活動權貴,張永如果搭上這條線,他們還會不受利用嗎?」

  楚平道:「懷玉山人又是什麼人?」

  王金鳳道:「他早年曾以藍天鵝之名行走江湖,劍技得倥侗傳,後又投入峨嵋山門下,晚年才歸隱懷玉山,自號懷玉山人,劍技已臻化境。」

  楚平道:「管他是不是,有這個線索,我們就到懷玉山去走一趟,說什麼也要把真相異個明白!」

  等火熄了,大家進去,在火焰中覓得王銀風與王玉鳳的遺骨,已經燒成漆黑的一團了,王金鳳含淚用布把兩個妹妹的遺骨包了。「。

  白龍身上灼傷未癒,無法再乘騎,就讓他馱了兩具骸骨,楚平騎了瘦龍,劉笑亭父子各騎一匹,另外八個女的則兩人一騎,分乘了四匹馬,繼續前進。

  搖望一處別墅,高踞在半山腰中,下臨白沙關,王金鳳道:「就是那一座別墅了!」

  每個人都懷著悲憤的心情,向著別墅而進,而別墅裡的人也望見他們了,搖搖地迎了下來!

  楚平道:「若蘭,回頭別說我懷密旨的事!」

  朱若蘭點點頭,不一會兒,兩股人在一片平坡上相遇了,對方只有兩名十三四歲的少年,四名健僕著刀,再就是兩名持女,推著一輛馬車,車上坐著個老婦人,雙方相隔丈許停住了,那兩名少年執劍出來,一人喝道:「上面是私宅,來人止步。」

  楚平止步拱手道:「訪問這上面可是藍天鵝前輩駐錫之處?」

  那老婦人臉色一變厲道:「你們這些江湖人。擅闖私宅,非奸即盜,英兒、傑兒,先拿下再說。」

  那兩名少年一言不發,挺劍即刺,劍招十分凌厲,楚平迫不得已,只有從馬上跳下來,拔劍封住了兩人。

  楚平見這個少年年紀不大,然而出劍狠毒,一上來就用了殺手自己險些著了道兒,連忙定下心神,好容易才穩住局面,不禁怒道:「你們這兩個小孩子,怎麼心腸如此狠毒,出手就想要人命!」

  一個少年道:「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懷玉山莊豈是容人放肆之處」

  楚平覺得這個少年實在太不像話了,臉色一沉道:「小兄弟,看你們的衣著打份,應該不像是沒教養的人家出來的,怎麼你們行事就像個無賴似的。」

  那兩個少年臉色更變了,仍是先前那少年喝道:「大膽匹夫,居然敢出言導及本爵,這下非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朱若蘭見那少年自稱本勢,人出聲道:「你就是定遠候,你叫藍什麼?」

  少年傲然道:「不錯,本爵就是定遠候藍人英,這是我弟弟藍人傑,你們這一群江湖匪徒,擅自進入本爵私邸禁地,非奸即盜,還不趕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朱若蘭柳眉一豎道:「爺!這兩個畜生太過狂傲無禮,想必祖上缺少教養,你也別顧慮他們年紀太小了,好好地教訓他們一下。」

  口中說著話,身形急閃,啪的一聲,在藍人英的臉上刮了一掌,身形又閃了開去。

  藍氏兄弟一心在對付楚平,聽朱若蘭的說話,也是叫楚平教訓他們,所以沒防備到朱若蘭,臉上挨了一掌,打得還很不輕,位上頓時現出一塊紅印。

  這一掌把兄弟兩人都打得呆住了,過了半天,他們才回過味來,藍人英更怒不可遏,技劍撲向朱若蘭,怒喝道:「賊婆娘,你居然敢打本爵!」

  楚手把他的劍架開了,反手又是一掌,把他打得一個踉蹌,沉聲道:「混帳東西,不問青紅摸皂白,任意出口傷人,的確該打!」

  這一掌打的是他的右頰,使他兩面的臉上都是一個掌印,呆呆地撫著臉,那老婦身後的健僕正待出去,老婦卻沉聲道:「不許上去,這畜生該打!」

  藍人英叫道:「奶奶,是您叫孫兒出來的,怎麼孫兒挨了打,您還說是該打呢?」

  老婦厲聲道:「當然該打,我叫你們出去殺了這些暴徒,卻沒有叫你出來口齒輕薄,在口舌上逞威風,連累到你們死去的父親身份,跟人家較口舌之長,而且出口是一張無賴口吻,毫無尊嚴,就是人家不打你,回頭我也饒不了你!」

  藍人英於是不敢開口了,楚平見藍人英叫那老婦奶奶,楚手抱劍拱手道:「老夫人想必是藍太君了!」

  老婦傲然道:「不錯!先父早死,小兒也乃壯而夭,才由這個長孫兒承襲了爵候,我們雖是孤兒寡婦,卻也不容江湖暴徒任意欺凌的。

  楚平道:「老夫人言重了,在下楚平。乃如意東主及八駿友之一」

  藍太君冷冷道:「老身乃侯門命婦,不知道你們這些江湖人的匪號」

  朱若蘭又要開口,楚平用眼色止住了道:「老夫人對江湖很隔膜,倒也難怪,不過在下等不是江湖匪徒」

  藍太君道:「你還敢說不是,我問你,你們持械闖入本府的采邑,意欲何為?」

  「在下等是來拜謁一位武林前輩天鵝老武師。」

  「沒有這個人!」

  「那麼懷王老人呢?」

  「也不知道,這是定無侯府的采地,豈容江湖人任意前來騷擾的!你們若是懂規矩的,應該在下面侯府外宅投帖掛號,取得允許後才可以前來。不得允許而擅自進入者,本府一律以暴徒視之,格殺勿論。」

  楚平道:「這是誰立的規矩。」

  「定遠侯府的規矩。」

  楚平道:「在下卻沒有這份耐性,因為我們在懷玉道中受到估計伏擊,在檢獲的箭上刻有鐵衛二字,打聽得系屬貴府所有。」

  「不錯,那是本府鐵衛士所有……」

  「那麼在山道上放火暗襲,也是貴府所為了。」

  「不錯,本府曾接獲密報,說有江湖暴徒,劫持朝廷內臣,向本府求援,本府采邑所轄地區內,豈能容宵小橫行,原來就是你們這些人。」

  楚平冷冷地問道:「張永呢?」

  「張監軍已經脫險了,他是征西大軍,公務煩兀,無暇久留,已然赴公去了,交代再上府代為緝兇,你們既然在山道中沒有燒死,現在又找了來,正好是自尋死路,英兒、傑兒,要本去,殺了他們。」

  兩個少年再度挺劍前去,楚平忍無可忍,揮劍格架,藍氏兄弟的劍招雖厲,但是究竟還小,功力火候不足,楚平不想傷了他們,又討厭他們糾纏不休,等到一個機會,奮起精神,揮劍一振,把兩個少年的長劍都振脫了手,飛起半空,入也撞跌在地。。

  朱若蘭與裴玉露見狀疾出一個用劍,一個用刀,把兩個少年止住了,那些健僕撲出搶救已是不及,只有揮刀來攻二人,朱若蘭叱道:「下去,你們敢再前一步、我就殺了這小鬼!」

  她的刀下正制著藍人英,果然把那些健僕給制住了,但藍太君地顯然不甘心,厲聲道:「不要理她,給我上好了,看她敢不敢殺人!」

  這老婆子的反應頗為出人意料,連朱若蘭都感到不解地道:「藍老夫人,你難道不想想,藍氏僅存此一脈,如果斷了根苗,你縱有天大的功勞人情也保不了富貴!」

  藍太君卻冷笑「藍家有的是人,朱若蘭,別以為你是寧藩王的邵主就可以橫行了,只要你殺了侯爵,你老子不但保護不了你,而且連他一條老命也保不住了。」

  朱若蘭哦了一聲道:「原來你認識我的?」

  「別的人不認識,張公公把你的樣子卻說得很明白;朱若蘭,你仗著你老子的勢力,劫持朝廷大員,橫行地方,現在更侵入別人的采邑,殺死世爵,憑此種種罪行,已經構成叛逆大罪了,張公公脫身回朝,立將奏知聖上,發兵討逆,那時候,你就神氣不起來了!」

  朱若蘭聞言心中微支,朝楚平打個眼色道:「爺!你把這些人看緊一點,我要問那兩個孩子,看來內情很不簡單,咱們別成了人家的工具!」

  楚平也覺得藍太君的態度值得懷疑,尤其是她一意孤行,漠視兩個孩子的生死,大背常情之外,於是點頭道:「好,你問仔細些,我會擋住他們的!」

  朱若蘭轉頭對裴玉露道:「請大姐把他們制住了!」

  裴玉露左手探指疾落,先閉住了藍人傑的穴道,再封住了藍人英的。伸手拖住兩個少年退後了幾步,那四名健僕搶攻上來,這邊的楚平、劉笑亭、裴玉霜與葛天香都出手封住,不讓他們上來,王金風與王翠風姐妹倆則盯住藍太君的兩名侍女,燕王玲看住藍太君。

  朱若蘭把兩個少年拖到後面一點的地方才問道:「小候,你們要弄清楚,千萬別上了人家的當…」

  藍人英閉口不言,藍人傑卻道:「哥哥,奶奶分明是想逼死了我們,好讓元叔來繼承你的爵位」

  藍人英忙道:「弟弟,你不許胡說!」

  朱若蘭冰雪聰明,一聽藍人傑的話,心中已有幾分光景,於是笑道試探道:「小候,你這位祖母是庶進的吧!」

  藍人英仍是閉口不言,朱若蘭取出了身邊的密詔,打開給他看了道:「小候,你弄清楚,別做糊塗事」

  藍氏兄弟看了後神色微異,藍人傑道:「你不是…」

  朱若蘭道:「寧王是我父親不錯,可是我已下嫁楚家,這是在金陵我們救駕後所行聖諭,我父親隱有不臣之心風卻是忠於皇室的,所以才協同八駿誅奸逆。」

  藍人英道:「可是張公公卻不是這樣說的!」

  「張永是個混球,他自己做錯了事,我們是征西大元帥楊一清那兒把他抓來的,假如聖旨是假的,楊元帥會讓我們把人帶走嗎?」

  藍人傑道:「哥哥,不會錯了,征西大軍過境有久,現在正班師回朝,張永真要如他所說被人劫持的話,他應該向楊元帥求援的,怎麼會要我們幫忙呢?看來我們是上了他的當,被人利用了!」

  藍人英還是猶豫不決,藍人傑道:「哥哥!你真糊塗,別以為奶奶的主意,事情真要鬧起來,你是侯爵,責任要你擔當的。我一直在懷疑奶奶存有私心,連爹的死,恐怕都是她故意造成的!」

  藍人英忙道:「別胡說!」

  「一點都不胡說,爹早有預感,上了一道密疏,說如果你在十五歲前遭了意外,就請朝廷收回世爵,要不是那道密疏,你還活不到今天,前個月你滿了十五歲,奶奶忙著派人示請准註銷密疏讓你襲爵位,就怕你也來這一手。所以才安排你一次意外死亡,要不然她沒有理由要我們出來拚命的,藍福他們的武功比我們高,奶奶為什麼不派他們應戰。」

  藍人英流下了眼淚,藍人傑怒道:「哥哥,你就是優柔寡斷,為了一點愚孝,就不顧自己的責任了,我知道你是怕家醜外揚,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成全他們呢?」

  藍人英痛苦地道:「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這麼做了。」

  藍人傑道:「你不必為我,想想死去的爹,再想想懸樑自盡的娘,你有何面目見他們呢」

  「郡主,我求你一件事,無論如何,你要把我們送到京中去面詣聖上,把我們藍家一篇血淚秘辛奏明朝廷以求公斷」

  朱若蘭已經知道大概,點點著道:「世子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為你們申雪的!」

  遊人傑道:「如果我們不幸身亡,請你揭發一件事,我奶奶是店進的,她跟族叔祖藍天鵝有私情,我叔叔藍天暉是她跟天鵝祖的兒子,萬不可立為繼承人,我胸前有一封血書,是先母所留,可以為證!」

  藍人英大急道:「弟弟!你」

  朱若蘭伸手拂開了他們的穴道:「好!把血書給我。」

  藍人傑手腳活動後,在胸前取出一個封套給廠朱若蘭,藍太君在車上看見了,突然身舉到暴擊燕玉玲一下子沒擋住,幸虧楚平及時躍身揮劍大擋住了她的攻擊,也救下了藍氏兄弟。

  朱若蘭雙刀揮舞,把藍氏兄弟護住了,同時道:「小候,你們看見了,你們的奶奶要殺你們呢!」

  藍太君目中噴火,厲聲大吼道:「你們這兩個忘恩負義的小畜生,居然敢勾通外敵來懺逆上……」

  藍人傑道:「奶奶這話從何說起,是您要來我們,我們可沒有對您有什麼不敬的行為!」

  藍太君道:「你們剛才跟朱若蘭那賤婢說了些什麼?」

  藍人傑道:「申述我們的父母身遭慘死……」

  藍太君道:「你父親是墮馬而死,你母親是失節偷了野漢子,被我撞破了,羞憤自殺的,我為了顧忌藍氏門據名譽,不加揭穿、對外宣稱她是全節守義自盡,小畜生,你不怕丟臉,我老婆子在還在乎不成!」

  藍人英忍不住喊道:「奶奶,您如果再要這樣誣蔑我的生母,可就怪不行孫兒不尊敬長輩了!」』

  藍太君揚劍進撲,口中還怒吼道:「小畜生,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祖母,還知道我是你奶奶,你五歲時死了老子,跟著你娘自己吊了頸,我把你們倆拉拔到這麼大,好容易為你請准了襲爵,你才當了幾天的侯爵,居然敢違抗我這個做祖母的了!」

  藍人傑道:「奶奶,您別以為我們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應,娘被你們逼死了,還留了血書,一直由繡香姨保管著,哥哥承繼候的那一天,她把血書給了我,上面說明了你們種種的陰謀,你想把我們都除掉,讓你自己的兒子來接承侯爵」

  藍太君發劍更厲,大聲道:「小畜生,你胡說什麼,給我都給我殺,殺了這兩個小畜生。」

  她身邊的兩名侍女也仗上前,燕玉玲與梅影忙發劍相投,而王氏姐妹卻合力抵住了先前與楚平交手的那名健漢,頓時陷入了混戰的局面!

  群俠這邊雖然人數上佔了優勢,但是對方七個人,個個都技藝精湛,功力深厚,還真難以抵得住她。

  朱若蘭見狀忙道:「爺!你們抵一陣,我帶兩個孩子先走了,只要我們離開了,就不怕他們凶,定遠候藍氏的一門血淚、奪嫡、誣貞、迫孤多種種陰謀,有了兩個活口及一片血書,都可以揭發出來,只要我往朝廷把這些一呈,這些人個個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手很絕,果然使藍太君起了恐懼,可是她帶來的人又被纏住了,急得聲發嘯。

  藍人傑道:「郡主,我們要走的話就得趁快,藍天鵝送張永走了,如果被他趕了回來,可就遲了,他是奶奶的師兄,劍術內功俱臻絕頂……」

  朱若蘭招呼劉祖漢與天峰王妃道:「走!祖漢帶一個,五嫂帶一個,我們騎三匹馬先走」

  這五個人才上馬,忽然在路上飄落一個健梧的青衣老者,擋住了路」

  這藍太君喜叫道:「天鵝!你回來得正好,宛芬那踐人在死前居然留下了一封血書交給繡香保留著,這兩個小畜生都知道了」

  老者正地藍天鵝,他聞言神色一變道:「血書呢?」

  「已經交給朱若蘭了!」

  老者又是一顫,朝朱若蘭道:「郡主,我們往昔無怨無仇,先前種種冒犯,乃是受了張永的蒙蔽,現在只請交血書,老朽也不會再對這兩個孩子怎麼樣,立刻帶了人離開,未知意下如何?」

  藍太君愕然道:「天鵝,你瘋了,我計劃了多年,好容易才等到今天,你這要殺了這兩小畜生。他們就有了血書也沒有用,張總監會幫我們的。」

  藍天鵝道:「張永自身都難保,還能幫我們什麼?師妹,你這件事實在做得糊塗,為什麼不問問就貿然侵犯八駿俠,犯下了滅門大罪!」

  藍太君一怔道:「朱若蘭是辰豪的女兒,寧王久存異心,張總監要我們在這兒代為監視,難道錯了?」

  「不錯!但是我們對近來發生的事太隔膜,郡主已下嫁楚大俠、是聖駕在金陵作主賜婚的,八駿俠數度救駕,扳倒奸黨劉謹,欽封誅奸特使,無論王公欽相,僅受其節制,張永心嫉八駿俠權重,設謀傾害八俠,事敗被執,被你擅自作主救了下來,已經犯了大罪!」

  藍太君一怔道:「你怎麼知道呢,為什麼不早說?」

  藍天鵝道:「我為了入關練劍,有一個不聞世事,你對外成的事卻不該不聞不問的,要不是我出去問了一下,你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藍太君呆住了,半晌才道:「現在該怎麼辦?」

  藍天鵝道:「郡主,老朽自承旬失,但撫育此二子十年,不無微勞,請郡主賜血書……」

  朱若蘭道:「我已經不是郡主,八駿都是江湖人,本來不管朝廷的事,是張永自己來惹我們的!」

  藍人傑急了道:「郡主,你可不能把我們給賣了。」

  朱若蘭道:「世子放心好了,我們雖然不管候門的家務,但是站在江湖道義的立場上,也不能坐一你們兩個小孩子受到別入的陷害,我一定護送你們入朝面聖……」

  藍天鵝道:「郡主是逼老夫得罪了。」

  當藍天鵝親身阻攔朱若蘭時,所有的戰鬥都自動停止了,他們這邊一動手,藍太君就再度迫進,而被楚平擋住了,那些健漢們正要動手。

  藍人英忽然遭:「藍福,你們都聽見了,還敢助紂為虐。」

  那四名健漢都停止了手,被稱為藍福的漢子道:「爵爺,卑屬等只是奉行上命!」

  藍人英忽然由懦弱變得莊嚴了,沉聲道:「藍福,你們是侯府的家將,你們身家,前途與定遠侯休戚相關,藍天鵝等人陰謀奪嫡已由朝廷欽差特使查明屬實,他們還要跟著胡鬧,那可是叛逆大罪、」

  那四名健漢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藍人傑知道他們心的顧慮,沉聲道:姑念爾等往對本爵尚知恭敬,此刻只要能表明立場,效忠本爵者,不但免究往之非,而且還可獲得賞一給留用。」

  藍福立刻道:「多謝爵主,卑屬聽命」

  他倒垂了劍.走向藍人英,其餘三個健漢也跟著行動,一走過來,這個轉變使得藍太君大為霞怒,瞪視著藍人英喝道:「小畜生.你居然敢忤逆犯祖…」

  藍人英痛苦地道:「奶奶,雖然您不是我們的親生奶奶,但是孫兒們對您並沒有半點失矩之處,您為什麼一定要置孫兒等於死地呢?」

  藍太君壯如瘋狂,拚命地搶攻上來,楚平不忍心殺死她,所以有幾次能致她於死命的機會都放過了,只想把她制住,但藍太君的武功不弱,也許比楚平略差一點,豁上性命狠拼時,雖然無法傷得了楚平,但楚平要制住她也很不容易。

  在另一邊的裴玉霜若蘭奮戰藍天鵝,卻有然有不敵之狀,因為這老兒的劍技之精,確實已到出神化之境,幸好燕玉玲、梅影、葛天香等人已經空了出來上前助戰,才把他給壓住了

  塵戰有頃,藍天鵝覺得這樣下去情形對他們很不利忽地內勁突發,那些女將們一時擋不住,他被同一個缺口,騰身而出,群俠以為他要跑,倒是沒有蓄意去追的意思,那知這賊兒溜得緊,居然撲向在一邊的天峰王妃,劉祖漢雖然一直在保護著母親,但是他們母子倆的武功怎能與藍天鵝相較,兩雙劍,都被震脫手。

  藍天鵝伸指一戳,制住了天峰王妃的穴道,一把提起挾在脅下,群俠見狀大驚,連忙上前搶救。

  燕玉玲輕功稱絕,來得最快,飛躍而至,便臨藍天鵝的頂上刺下喝道:「快把人放下!」

  她的劍是刺向藍天鵝的肩頭,意在迫使他旗下天峰王妃的,那知藍天鵝刁鑽異常,居然將天峰王妃往上一抬,迎向她的劍刃。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9:03

第十四章


  燕玉玲大驚,連忙劍避免傷及自己人,而藍天鵝則利用這個空隙突出一指,制住了燕玉玲,沒等她落地,在空中一把攫住了她,返身再躍,衝向心上而去,群俠雖然擋在前面,但是藍天鵝拿了兩個活人作兵器,揮掃出去,反而把群俠逼得退開了。

  藍天鵝順利突圍,奔向山一的別墅,同時叫道:「素芬,別再纏戰了,有了這兩名女子為人質,不怕他們不就範。」

  藍太君把楚平擋住了道:「楚平!如果你要這兩個女子的活命,就乖乖地把兩個小畜生以及那封什麼鬼血書送到別墅來,否則你們就來收回兩個女子的屍體!」

  朱若蘭沉聲道:「太君,你位極尊榮,為什麼還要做這種糊塗事!」

  藍太君冷笑一聲,回身招呼那兩名侍女道:「走!」

  楚平的動作也很快,仗劍進,劍葉平拍,擊在那兩名侍女的頭上,把她們擊昏過去道:「老夫人,我們也有兩名人質在手,兩個時辰後,我們就來交換人質,這兩個時辰,是給你們收拾整頓,準備離去的時間,其餘的條件就不必談了」

  藍太君冷笑道:「你在做夢,這兩個丫頭只是我的下人而已,殺放尊便,老身的條件一點折扣都不打,你自己斟酌估量著辦吧!」

  她理也不理那兩名侍女,回頭徑去了。

  大家只好眼睜睜放她去,朱若蘭走向藍人英兄弟,那四名健漢立刻執劍戒備,以防她會對這弟兄倆出手。

  藍人英卻一擺手道:「藍福……不得無禮,郡主豈會是那等人!八駿俠義行天下聞名,捨已為人,理不會做出賣我們的事!」

  朱吉蘭居然一笑道:「侯爺很精明呀,居然懂得利用義行的帽子扣住我們了!」

  藍人英斷然道:「郡主言重了,苦難孤雄怎敢存此機心,我是真正地欽仰各位的義行了。」

  朱若蘭道:「這倒奇怪了,你奶奶對我們都不清楚,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呢?」

  「是繡香姨告訴我們的,她是個有心人,見到我們兄弟一直在奸人陰謀包圍中,打聽得各位在外面求援,怎奈這件事關係,而且由於我們兄弟一直受著監視,不敢輕勉,打聽得各位義行後,本來也有意向各位求援,那知道無緣湊巧,因為張永的緣故把各佳結引了來。」

  朱若蘭一怔道:「你們早就有意向我們求助了。」

  藍人英道:「是的,所以我見到各位時,故意口發粗言,冒犯各位以鬆懈庶祖母戒心,等待一個適當的機會,才好托庇到各位這邊來。」

  楚平一歎道:「侯爺!你真沉,你既有此心,在一開始就可以到我們這兒來了,何必還來那一番做作呢?而且你們兄弟跟我動手時,還真的幹。」

  藍人英道:「請楚大俠原諒,我知道庶祖母劍藝高超,藍天鵝驍勇難敵,我雖有求助心,在沒有知道各位的實力前,還不敢輕洩,否則不但我們性命難保,連帶也會害了各位因為各位獲得舍間的秘辛後,庶祖母必然不會放各位活著離去的。」

  朱若蘭道:「侯爺倒是很謹慎。」

  藍人英道:「血淚孤雄,身在險境,不得不特別小心,自從我解事以來,一直就裝癡扮呆,不敢表現得精明,以免引來殺身之禍!」

  朱若蘭道:「你們家究竟是怎麼回事?」

  藍人英道:「先母在血書上已經寫得很明白,郡主看過後就知道了,」

  朱若蘭取出那封血書,那是一幅白絹,詳文是用毛筆書錄的,只在最後署名的地方,用鮮血寫了一個大冤字。

  藍人英見了血書,已經垂淚道:「先母蒙冤泉下,難恐流血過多讓人啟疑,所以臨死前只能咬破舌頭,寫了這個冤字,而且在自盡時,拚命用力咬舌不吐,死前掙扎硬擠舌頭咬斷才掩飾過哨血留書之舉,事後他們還嚴密檢查過亡母遺體,除了斷舌之外,別無傷處破口,才放心地收殮了,否則他們一定將這封血書搜出來了」

  朱若蘭不禁肅然起敬,雙手捧著看完,那字遼血淚,也敘述得很詳細,藍太君劉素芬是藍天鵝的師妹,兩人久生情漱,藍天鵝卻已有妻室,為族兄藍琪在定遠候府任傳衛總教練,劉素芬尋到候府,得知師兄已經成家,大為怨憤,投拆藍侯,要藍候作主,逼令天鵝出妻。

  因為藍妻過門五年不育而素芬已有身孕,然鵝妻賢淑無失德事,藍候自然不能答應,勸素芬居側,素堅持不允屈居人下,藍候對天鵝頗為尊敬,無可奈何,願娶為續絃,因藍侯夫人以難產死僅三年,所遺世子藍念慈,年才三歲,也需要人照料,劉素芬居然答應了,續絃五月,產下一子,取名元暉,就在元暉滿月的那一天,藍候以酒醉死,死因堪疑。

  因為藍候滴酒不沾,何以會醉死,但藍氏人丁稀微,無人追究,劉素芬就成了定遠候府的主人,而世子藍念慈早經冊產,次子元暉卻未來得及呈報朝廷立貳,老侯已故,劉素芬只得盡心力撫育世子成人,一直到他繼承了侯爵入朝面聖時,已經二十四歲了,他早已娶了妻子林氏月娥,也收了一名侍妾繡香,那是藍天鵝妻子馬氏的侄女兒,從馬氏的口中,繡香隱約知道了劉素芬的心地狠毒,很可以會不利於新侯,勸新候在面聖時預留一著。

  那時林月娥已產子人英,而且又有了身孕,新侯念慈心有所疑,面聖時留下遺囑存朝,說藍氏一脈壽有夭微,如果自己死了,爵位由子人英繼任,如人英在十五歲前夭亡,則請朝廷收回爵位封邑,就是沒有為自己的異母兄弟元暉正名,念慈在面聖回邸的途中墮馬身死,這又是一個疑點,因新侯自幼身體屠弱,根本不會騎馬,出外遠行,怎麼會冒險騎馬呢?林月娥又產一子人傑,撫孤四載,在人英五歲的那一年,忽然有個赤身男人從房中出來,恰好為劉素芬帶領家將巡府時所執,當場殺了那名男子,指月娥不貞,著令自盡,林月婢見那男子是小元暉的書僮,知道是庶母與小叔唆使,執詞以抗,元暉以殺死兩幼子為協,不得已才留下血書而自盡……」

  朱若蘭慘然道:「這還得了,他們簡直沒有王法了!」

  藍人英垂淚道:「自從先祖死後,藍天鵝跟庶祖母劉氏就過從甚密,先父已有所覺,及長後為元暉叔請求承爵,卻因先父早立遺囑而未果,我在上月正式承爵時,就被迫立下遺書,所以才等候機會,故意開罪各位之手殺我……」

  朱若蘭道:「不錯,我正在奇怪,藍太君為什麼會要你們兩個小孩了來拚命。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藍人英道:「劉氏是先祖側室,我不對她怎樣,但是先祖父以及先母三代蒙冤,人英竟不能為之申雪,實無顏見先人於泉下,可是藍天鵝又擄去了兩個人質,劉氏提出了那個條件,我與舍弟情願一死,讓郡主連同血書去換回人質,然後將繡香姨秘密接進京師,陳訴冤情以雪先人之沉冤!」

  楚平道:「不必了,八駿友絕對不會做這種事,若蘭,你帶他們先走,把事情交給我跟五哥、裴大姐來辦、你們一定要追上楊一清的大軍,把定遠候交給他保護送京,然後再回頭來接應我們,快!說走就走!」

  他的話就是命令,朱若蘭不敢多說,只得走了。

  楚平把擄來的兩名侍女交給裴玉霜和劉笑亭,自己卻繞到山後,等到天黑,才翻身進了別野,聽得前面人聲嘈雜,知道劉笑亭與裴玉霜已經配合行動了,遂在別墅中搜尋起來,可是他才踏進一間屋子,腳下一空,人已隨著一塊活板跌下了陪講。

  在開始往下跌的時候,楚平已經暗悔自己太大意,沒有問個清楚,不過此時失海無益,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不受傷害,所以他挺住了一口氣,使身子打橫,盡量減低下降的速度,同時更把劍向下直伸,腕力用足,使身子與那支刻成丁字形。

  約略地估計了一下高度,這個陷階約略有二十丈深,篤的一聲,劍尖首先著地,居然陷進去有半尺多深,不過他的人還是平架在空中。

  由劍刃著地的聲者以及刺的感覺,他知道底下是木板,平白無故使用木板作井底的很少除非是有一些特別的裝置,楚平慢慢地把身子放低,用腳尖試探了一下,這才暗自慶幸自己應付得宜!」

  因為他用腳尖試探的結果,知道這底層的木板上,釘著重重的利刃,間隔約在五六寸左右,就有一柄且都是刀尖向上的如果他留然下降的話,此刻就已經受傷了,因為他已試出那些尖刀十分鋒銳,他稍微用一點力氣,刀尖已利穿了他靴面。

  不過他的靴底都是特製的,在緊緊的厚布層中失了一層熟牛革,相當堅韌所以他能在刀尖上站了起來,每雙腳都踏著兩把到四把的刀尖。

  但他還是盡量提著氣,站穩了身子後,解開衣襟,有一個小夾層,這是他們楚氏的傳家寶囊,囊中的東西都很普通,但都是在應付危急被圍時最重要的用物,一個油紙密封的小火把子,分成兩截,上截在粗糙處一擦就能點火,下半截卻是以棉紗浸透了松脂而套昆的圓條,可供半個時辰的燃燒泉,另外還有一列小瓷瓶,放著各種性能的小瓷東瓶,巧妙安置在一條布帶上,密縫在腰間。

  楚平很少用到這些東西,但是今天卻終於真正用到了,他首先把辟毒珠含在口中,再劃著火把子,才發現自己是何等的僥倖。

  因為他首先看見的是那些倒插在的短刃,每把的刀刃都是藍汪汪的。

  那是浸過劇毒的特微,楚平知道,這個地井所以要這麼深,必然有著其用意,審用來對付一引進武功高手入伏後,都能提氣輕身,一定要有這種高度,才能使下隧時生量壓在匕尖上能刺破衣鞋,但對練成護身真氣的高手,這些刃板未必能具有作用,因此再加上染膚沾的劇毒,就能萬無一失了。

  偏偏楚平十分小心,他下降的威勢與方法,沒讓刃尖沾上一點肌膚,而且更照亮了一下,使自己看清了情形,沒有用手去摸過那些短刀。

  而且他更幸運的就是打開了那包專驅蛇的雄黃之精丹母,因為他看見了地穿四壁下有許多小穴,穴中游出了幾十條毒性極烈的鳥兇猛,飢餓時敢攻擊任何血肉之體,因為它們是我屬於猛殘的肉食凶物,而他看見的這些蛇兒更是餓的得很久了。

  雄黃丹母是萬蟲的剋星,它濃烈的氣味能令諸蟲避易,使得它們逃得遠遠的,可是蛇兒居然不死心,為了飢餓的所驅,在他身外三四丈處固守著,昂首作勢,口中紅信直吐,噓噓作聲。

  楚平學徒最重要的是先得解決腳下的毒刃,於是他用那枝鐵條,以極快的手法,挫斷了五六柄毒刃,空出一塊兩尺見方,能從容踏足的平地。

  這樣他不必再提氣了,可以運用內力把那些毒刃來作更多的破壞,好在他的劍是精鋼所鑄的來寬的一片圓形安全地帶了,楚平不再虛耗體力,因為很費氣力的事。

  他砍斷這些毒刃,完全是運用內勁,震斷它們的,而且他要利用這些砍下的毒刃去對付四的毒蛇。

  剩下的工作較為簡單了,他再在夾帶下取下幾枚隔毒魚皮所製的指套,套上了右指的手指,然後拈起那些斷刃,利用射鏢的手法,一枝枝的彈去。

  他的手法極準,每支一條,都是穿喉釘在七寸上,因為這些毒蛇昂首作勢向他,暴露出七寸,很方便地出手,被截斷的毒刃有三十一支,而那些毒蛇卻有五六十條之多,本來是殺不絕的,而且它們盤據在刀陣外圖,楚平如果追殺它們,要冒很大的險。

  但楚平用的方法很對,他用毒刃射殺了一半,血腥氣味刺激了另一半,使它們放棄了身具夢味的楚平,改以同類的屍體體為糧食。

  可是那些蛇是被他的毒兵刃所殺,身體已沾了毒質,除下的蛇兒沒有吃完同伴的身體,都毒發身死了。

  當最後的一條蛇兒停止扭動之後,楚平噓了一口氣,現在他的安全暫時是沒有威脅了,他可以開始高潮如何脫出這個陷阱了。

  這並不是一件很輕易的工作。

  楚平抬頭望上去,翻板的位置雖然找不到了,那倒不成問題,因為這是一個斜方形的陷講,底部寬約有十丈見方,頂端卻只有丈來大小,就像有一口四方形的深井。

  正因為義寬口窄,四壁斜得厲害。

  這各傾斜的角度見匠心,那使得隧底幸而不死的人無法騰脫困。

  如果用游能術、壁虎功,那癸靠一口氣提起身形,以手掌一點吸力粘附在壁上,移身而上。

  雙掌的粘吸力很小,如果是在直當的陡壁上,還可以利用身子緊貼時的牽附力支持著了遂下來,但是在這種向內傾的斜壁上就用不上勁身子無法貼緊牆壁,光靠手掌的一點吸力是無法支持住體重的。

  楚平必需動另外的腦筋。

  這時候,他才明白了細時嚴格的訓練以及博群書的充實功夫是有多大的用處了。

  他發現了在十丈高處,兩壁的距離只有三丈來寬,保要在中間力,就可以頂端,但如借口借力呢?他已經有了個計較,把那支專攻緊銳的鋼挫握在手中,又在腳下的木板中拔出兩截匕首的木柄,用劍削成了拇指粗細,長約三寸的木撅。

  然後運足了氣,猛地一越,身形射向一邊的石壁,將要到達時,他手上用勁,把鋼挫尖的另一端對準石縫中扎去,鋼挫刺進了石縫,總算吊住了身子。

  他再吸一口氣,雙掌緊貼石壁,用牙齒把鋼挫咬出來,迅速再用牙齒把別在肩上的一個木撅咬住,塞旱個洞裡。

  這是很吃力的工作,但是他計算很精確,恰好完成這些工作時,掌上的內力已盡,身子向下隧去,在下降時,他一掌把木撅拍實,這是計算準的行動。

  他在下隧到五丈處就頓住了,因為他在騰身前,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把那擲細索綁在木釘的一頭上,細繩的另一端則捆在自己的腰上。

  這擲細繩是用來作強弓九弦的蛟筋,雖然細僅如麥桿,但柔韌可承千斤,彈性極佳,要不是如意坊富甲天下,也置不起這種珍物。

  被吊在空中就省力了,他慢慢攀上去到達木釘的位置,雙足一越,平射向對面,只有三丈來寬,自然一撅而就,把鋼挫再度力插入石中,身子蕩了回來,他拔出鋼挫,再來一次,這次則用單手吊住了。

  把身邊另一根木撅取出插在先前的洞中,再解下了腰間的蛟筋打緊了綁在這根木板上,終於成了一根橫在這蹭的吊索,楚閏吐了口氣。

  這根吊索是他脫困的借力了,他用雙手吊過去,來到中間,試試它的彈性,覺得很滿意,才放心地飄身落地,掉在掃平的圈子裡,首先捺熄了火把子,坐地調息。

  等到他真氣調勻時,再度騰身而起,選用吊索吊力與彈力,就可以二度騰身,到達頂端了。

  雖然還沒有成功,他已有相當自信。

  就當他準備要上騰時,上面的翻板活門忽然打開了,探出了一個女孩子的臉,朝底下張了一下,開始招呼道:「楚大俠,你還好嗎?」

  那是被制住的兩個女孩中的一個,楚平苦笑著搖搖頭,上面有人守著,那就不易脫困了。

  因此他一歎道:「我還好,毒蛇、毒刃陣都沒有能把我殺死,你得想個別的法子!」

  那女孩子急道:「楚大俠,你別誤會,我是來救你,濁來害你的!」

  「是的,劉大俠與裴大俠把我們帶到別墅前交換人質,太君答應,但是劉大俠卻把我們放了,我實在慚愧,我們對太君如此忠心,她卻漠視我們的生死,而劉大俠居然放了我們。」

  「這太令人感動了,所以我們沒說出大俠從後面進來的事,但想到這兒機關密佈,大俠可能會遭困,才悄悄來看一下,果然找到了,喜大俠無恙,我這就放繩子下來。」

  一根精繩由面垂了下來,楚平啼笑皆非之感,他辛苦半天,居然沒有用上的機會。

  不過緣繩而上究竟比他自己安排的方法省事,楚平還是很感激地道:「那真謝謝姑娘了!」

  那女孩子道:「大俠別客氣了,請上來吧!劉大俠與裴女俠在前面無法支撐多久,老婆很很厲害,很不甘心被逼離此地,所以聽說郡主已經把侯爵送走了,憤怒非常,可能會大開殺戒呢!」

  「這堡中其他的人呢?」

  那女孩子道:「有幾個是藍天鵝的死黨,都在前面原同拼戰,有些則是候府的人,雖然跟藍天鵝學武,但還是忠於藍侯的,我的同伴已經去告訴他們詳情,勸說他們反戈護主揭凶,恐怕不太容易!」

  楚平一怔道:「為什麼呢?他們不是忠於侯府的嗎?」

  「是的,但有的不信侯爵已然脫險有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的則畏懼侯爵不饒恕他們,而且他們受藝於藍天鵝,又在太君的策威之下,不敢反抗,我們沒辦法,我那個同伴去找肅香了,她是老候的侍妾,也是小候的保護人,由她來出面領頭說明,就有力多了;楚大俠,你快上來吧!」

  楚平一邊攀繩而上,一邊問道:「那兩個人質被他們囚禁在什麼地方了?」

  那女孩子道:「我們剛回來,還不太清楚,多半在懷光隔上,一座孤樓,裡面還有很多機關,是懷王別府中收藏機密的地方」

  楚平道:定遠侯府中還有什機密文件?」

  「這個婢子不太清楚,不過太君為了想替她的兒子繼冊,跟京師的一些臣來往很密,尤其是那個張永,太君對他特別倚重,經常接受他的指示,替他辦些秘密的事務,有類的文件,都藏在懷光閣上!」

  楚平已攀登到一半的地方,仰頭又問道:「那藍元暉,現在什麼地方?」

  「在大諛領上定遠候本府坐鎮,他幾乎以定遠候自居了,太君把小俠帶到此地來,就是為了使藍元暉便於繼龍侯爵,定遠候是負責巡守閩地海防的,那兒經常受東倭海盜的偷擊,藍天鵝早年也當過一陣子海盜頭兒的,他把自己的手下都編為水理由巡弋閩海,以御海寇,倒是頗是績效,那裡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定遠候另有其人,都以為藍元暉就是侯爵了!」

  「藍元暉的為人如何?」

  「比太君好一點,不過在富貴的誘惑下以及太的影響下,總就是那樣一個人了,不好了,楚大俠,藍天鵝來了,我這就攔住他,您快上來吧!」

  說完她匆匆地離開了,楚平倒是很仔細,他並不有很快地上去,攀到離洞口有五六文處他停了下來,凝神諦聽上面的情形,他知道在繩上很雖用力,只要能確定洞口附近沒人,他有更快的方法脫困了。

  果然聽見藍天鵝的聲音在上面傳來:「繡玉,你在這兒幹什麼,秀如那一頭呢?」

  秀玉就是這女孩子,秀如大概就是跟她同時被擒又被釋的女孩子,楚乎聽見秀玉道:「老爺子,婢子,聽見他們那些人似乎打算聲東擊西,另外遣人從後面潛入,所以脫困後就跟秀如來到後面來看看!」

  「不錯,老夫也正想到這點,所以立刻到後面來看看想不到你們也很細心,怎麼樣?」

  「還沒有什麼發現,老爺子,前面如何?」

  「他們又來了一批幫手,是朱若蘭帶著兩個女的,她已經把人質交給揚一清帶回京師了,這對我們很不利,就看張永是否能幫上忙了!」

  秀王道:「老爺子,張永自己尚且不暇,還有能力幫助我們嗎?以婢子看,這下子的確不太妙!」

  藍夫鵝一歎道:「有什麼辦法呢?老實說我並不贊成素芬的做法,但她一意孤行,把大家都陷了進去……咦,那塊翻板怎麼打開了?」

  「是婢子適才檢查是否有人陷進去才打開了。」

  藍天鵝道:「你太粗心了,這兒是必經的通道,來人如果過來,一定會中伏遂下,你不該隨便開啟的,要是被人看見了,豈不是失去了作用,口上怎麼會有根繩子?」

  「是秀如在底下!」

  「她到底下去幹什麼?」

  「去餵蛇兒,那些蛇兒有半個月沒餵了。」

  「胡鬧,就是要它們飢餓,才會對遂人的人攻擊,這時候飢餓了,它們就動了,雖道你們連這個都不懂嗎?不對,秀玉,你別是在搗鬼,走開,老夫要去看看。」

  「老爺了你不知那些蛇兒最怕驚擾,秀如是喂慣它們的,如果被人一驚擾,它們會對秀如攻擊的。」

  「胡說,這些蛇是老夫捉來的,老夫難道還會不知它們的性情,秀玉你一定有問題……好丫頭,你竟敢偷去…」

  上面傳來了叮啦之聲,想是已動上了手,楚平再也不敢怠慢,雙手一鬆,身子下遂,雙腳落在他自己所張的那根蛟肋上,利用蚊筋的彈性上彈時,提氣發勁,身子像一支箭似的拔了出來。

  外面的情形已險極,藍天鵝剛把秀玉的劍落,一劍橫掃,秀玉彎身屈腰避過了劍鋒,藍天鵝只要再補上一劍,就可以把這小女子殺死了。

  但是楚平幹得恰時候,藍天鵝再度出劍時,楚平已彈出洞外兩丈來高,碰到屋頂,單手一按承接,在留拔劍下擊,功力萬,掃開的藍天鵝再度進擊的一劍,把他連連震退了兩步。

  藍天鵝再也沒想到楚平能從地突中突然冒了出來,不禁詫然道:「楚平!你已經中了機關掉了下去過?」

  楚平道:「不錯!只是楚某的命很長,毒刃為陣,毒蛇球擊,都沒能要我的命!」

  藍天鵝一歎道:「若非老夫親眼看你從底下冒了出來,說什麼也不會相信這件事的,你是怎麼逃過那兩關的?」

  楚平微笑道:「這個楚某不想告訴你,因為這兒恐怕還有類似的機關,楚某得把這脫困之法保留住秘密!」

  藍天鵝仍是不信地道:「這個地突是老夫精心設計,那怕絕世高手,只要失足遂下也雖以保全性命的,除非是這丫頭事先對你洩了密!」

  楚平道:「沒有」

  藍天鵝道:「我不信」

  楚平道:「信不信由你,不過你可以去看一看!」

  藍天鵝退到地突口上底下的火招子還在亮著,他看見了掃斷了一大片的毒刃,以及被釘死在地上的毒蛇更是感到詫然地道:「那些毒刃是你扳斷的?」

  楚平道:「不錯!本來我沒有那麼好的精神,只是那些蛇兒太討厭,楚某又沒有帶別的暗器,只有就地取材,以毒攻毒,而且那些蛇兒皮肉太硬,不是那些精毒刃殺死它們還太費事,刃上含毒,殺死一半,利用它們自相殘食,毒死一半,毀得才澈底!」

  火把子的光很微弱,因此橫張在半空的那條紋筋還沒有被發現,藍天鵝歎了口氣道:「我實在難以相信,有人能掉下去而不死的;這二十幾丈的高處……

  楚平笑道:「雖然玉姑娘好心垂索相救,但是你總該知道楚某並不是靠那根索子脫困的!」

  「老夫相信,如果你是用繩索攀緣而出,絕不可能拔高兩三丈,老夫發現洞口垂索,心裡在已在存疑但是繩子沒有動,老夫想到沒有人吊在繩子上,所以才未作戒備,否則絕不讓你出來的,難道你是用輕功的跳出來的嗎?」

  楚平一笑道:「二十多丈的高度是任何人都無法拔身而出的,不過楚某另有辦法!」

  藍天鵝深信不疑了,歎了口氣道:「老夫自以為這個陷阱已萬無一失,想不到仍有如此多的缺點,以後造時,倒是要好好改進一下不可。」

  楚平一笑道:「任你如何改進,對付我是沒用的,閣下還是省點精神吧!」

  藍天鵝苦笑一聲道:「不錯!這個陷阱已經花了老夫無數心血,對你仍然不生作用,老夫是不必浪費精神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若非這個丫頭幫了你的忙,老夫守在洞口,仍然困得住你的,秀玉,你這沒良心的丫頭,太君對你們何等信任,比她自己的親孫女兒都疼愛你們,你們居然會背叛她支幫助敵人!

  秀玉冷笑道:「老爺子,你是個明白人,太君對誰曾有過感情?就是她的兒子,也是逞她野心上的工具而已,你說她對我們好可是我們為她拚命格敵被擒,她居然不願而去,這叫我們怎麼不寒心」

  「那時她救不了你們!」

  「不見得,楚大俠他們提出交我人質,太君拒絕了!」

  「這是他們的陰謀,真要放了人質,未儘管會放你們!」

  「沒有的事,八駿友俠義為懷,太君即使拒絕交換,他們還是把我們釋放了!」

  「那是他們要你們進來做細作,裡應外合!」

  秀玉歎道:「老爺子,你這是以小人心度君子這腹,我們被擒之後,沒有受到一點虐待,也沒有問過我們一句話,太君不肯交換,裴女俠立刻就把我們放了!」

  藍天鵝道:「老夫不信他們會這麼好心!」

  秀玉道:「當時我們幾乎難以相信,裴女俠說我們只是小孩子,不辯善惡,跟太君在一起,只知道人間都是奸詐冷酷,不知道俠義二字作何解釋,既然太君不同意交換,留著我們也沒用結果把我們放了!」

  藍天鵝道:「這正是他們狡猾之處,故意示惠,唆使你們心生叛意!」

  秀玉壯容道:「你說這話難道不覺得慚愧吧,八駿俠並沒有要求我們什麼,我這樣做完全是本著自己的良心,感恩圖報,我們是小孩子,不明是非,你可是一大把年紀了,難道也不明是非?老候爺對你何等器重,他續絃娶太,是為了保住你的顏面,不使你為難,使太君懷的那個孩子能夠名正言順的生下來,而你卻謀人之發,陷人之子,現在又要加害人家的孫兒……

  藍天鵝痛苦地道:「你知道那不是我的意思!」

  秀玉冷笑道:「我知道這太君的意思,但如果不是你助惡,她敢那樣做嗎?老侯爺視你如手足,候爺敬你為彼,小侯爺是尊作為叔祖,為了一個女子,你坐視藍氏後代受迫害,你問心能安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9:14

  藍天鵝惱羞成怒,厲聲道:「小賤人!太放肆了,居然敢對老夫如此,說話!」

  連劍如飛直刺過去,楚平急忙揮劍格開,啦的一聲,雙方都退了兩步,藍天鵝怒道:「楚平,老夫要殺一個叛徒,又關你什麼事!」

  楚平壯容道:「藍前輩,你當年也頗有俠名,而且峨嵋更是名門正派,以你的年歲輩份,可能已是門戶中的長老,看你的行為,你對得起門戶嗎?」

  藍天鵝道:「你說什麼?誰是峨嵋中的出身?」

  楚平道:「寒家雖非武林宗派,然而對天下各門派的武功淵源地頗研究,前輩剛才出手一劍,是峨嵋青花劍法的精招,天鼓初,除了峨嵋門下嫡傳是不會使出這一招的,前輩藏也藏不住了!」

  藍天鵝喝道:「笑話,天下武功、劍法雷同的多得很,難道一定要峨嵋門人才人使這一式不成!」

  楚平道:「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峨嵋掌門人青花神尼仍在人間,我龍大哥家在川中,與峨嵋門人頗有往來,我會上峨嵋去進謁神尼的,前輩如果不是峨嵋門下,自然管不到,否則峨嵋門中自會找前輩要一分公道的。」

  藍天鵝臉色乍變道:「小輩,老夫本來不想與你為難,可是你認不出老夫的出身,老夫就放不過你了。」

  劍勢突停,一片青光中,拋出朵朵蓮影,正是峨嵋春花劍式中的天雨九大式——九現蓮台。

  空門奇學,非同凡響,楚平不敢怠慢,抱元守一,凝神一志,勁務貫足劍身,一劍劍地點出。

  每一劍都點在蓮影中間,不待雙劍接觸劍氣已直透蓮心,雙方的內氣相觸,發出波波的爆聲。蓮心,雙方的內氣相觸,發出波波的輕爆聲。

  然後只見一片片的蓮瓣飛落,那是藍天鵝的劍勢被楚平的內勁震散後所幻的光影。

  九聲輕響後,劍影突斂,藍天鵝收劍退後,望著楚平詫然道:「小輩你居然破得了老夫的蓮台九現啊?」

  「不是破解的;是前輩自己的修為不足,青花劍法是佛門的降魔絕學,威力至矩,然必須以正氣為技,才能發揮降魔之威,現在前輩心中有愧,道消魔生,本身已為心魔所侵,怎麼可以發揮降魔之功呢?心術不正,妄用奇學,前輩的心氣已浮,還是趕快找個地方去調息一番吧,以免真氣亂串,走火入魔!」藍天鵝又看了他一眼,才冷笑一聲:「小輩好見識,老夫回著再來收拾你!」

  語畢長飛掠而去,秀玉滿臉欽色道:「楚大俠,真的把他給擊敗了?」

  楚平這才張口噴出一道血箭,無力地坐下來,秀玉大驚失色地問道:「楚大俠,您怎麼了?」

  楚平道:「我內力不如他,雖然勉強化解了他的九大式,但所受的內傷比他嚴重多剛才我是硬撐著的,才把他給擊退了,否則我們兩人都沒命了!」

  秀玉急忙道:「要緊嗎?」

  「還好,我身邊有療傷的藥,麻煩你取出來,餵服下兩顆,調息一柱香的功夫,就可以恢復六成了!」

  秀玉道:「那可就難了,這個地方很亂,隨時會有人來的,對了,我還是把你放回地窖中去吧,我在上面守著!」

  她把繩子拉了起來,喂楚干眼下藥後,用繩子綁住楚平的腰,把他墮了下來,把繩著扣在地窖蓋上,才把蓋子蓋好,卻見朱若蘭與裴玉霜、葛天香三人追著藍太君過來,一晃而過,秀玉忙叫道:「郡主,請等一下,楚大俠在此療傷……」

  朱若蘭聞道:「葛姊請留下來,我們追下去!」

  葛天香被留下來,朱若蘭與裴玉霜卻一直盯住了藍太君追去,看她縱身上了一座閣樓,站在樓閣上,回著冷笑道:「人質在裡面,有本事你們進來救人!」

  她晃身進了樓閣,裴玉霜正要追上去,後面趕來了秀玉道:「裴女俠,郡主,使不得,使不得,閣中機關太多,二位還是等一下,等楚大俠療好傷再一走去吧!」

  朱若蘭止步道:「楚平真受了傷?」

  「是的,他跟藍天鵝力戰,雙方都受了內傷,婢子把他送入地窖中調息,葛女俠已經下去探視,婢子唯恐有變,才趕急前來相告,因為楚大俠吩咐過,調息時不能受打擾,而那地窖卻又出入必經之處,姆子怕一個人守不住,又不敢離開,幸好婢子的同伴秀如來了……」

  裴玉霜急了道:「那還不快帶我們過去。」

  秀玉把她們領到地窖處,果然秀如執劍在附近巡守著,看見她們,忙上前行禮,秀玉問道:沒有變故吧?」

  秀如道:「沒有,我去找了繡香姨,她出面把太君的事說了,府中的人聽說小候爺已經然脫險,有一半的人都改變立場,效忠小侯爺,跟隨著那位劉大俠與太君的心腹相抗,我看劉大俠他們,已佔優勢,郡主與這位裴玉霜追著太君下來,我擔心你,就一路找下來了。」

  秀玉急道:「我問的是楚公子。」

  秀如一笑道:「有變化我還會跟你說這些廢話嗎?不過我說的也不算是廢話,告訴你此刻別莊中的形勢,你就應該知道沒人會來打擾了」

  朱若蘭卻問道:「姑娘說楚平受了傷,在那兒?」

  秀如指指地窖的那塊翻扳道:「就在這個下面,小婢看了一下,卻不便再看!」

  朱若蘭反翻板推了一條細縫,向下望去,但見葛天香裸著上身,緊貼著楚平,而楚平也是打著赤膊,由葛天香從背後抱著,兩人都盤膝坐在地上。

  朱老蘭看了一笑:「他們是在互換真氣,施行調氣行動療傷,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秀玉一怔道:「這個樣子能療傷?」

  朱若蘭道:「你年紀小,還沒學過,這是內家一種渡氣療傷之法,取陰陽互濟之理,胸背相貼,使脈絡相通、手掌貼三焦,渡入內力,助對方順氣歸經,是一種是有效方法,只是療傷的對象一定要不同性別才有效,如果你們受了內傷而要速愈,就得找個會這種功夫的男人來為你們療傷!」

  秀如紅了臉道:「那多不好意思!」

  朱若蘭笑道:「江湖人事急從權,沒有這些拘束,不過尋常也很少用這種方法,除了父女母子、兄妹、姊弟、夫婦之章,人家都盡量避免使用!」

  秀如道:「那位葛女俠踉楚大使好像不是夫婦時!」

  朱若蘭一笑道:「不是!但也沒多大關係,對了,楚平是怎麼受傷,能夠把他擊傷是很不容易的事,趁著他們療傷還有一段時間,說給我聽聽!」

  秀玉才把經過說了一遍,朱若蘭點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玉姑娘,那倒多虧你了!」

  秀平愧然道:「我們承蒙裴女俠義釋之後,才體會到使義胸懷之偉大,為了感恩圖報,很想為各位稍盡棉薄之力;只是慚愧得很,沒有能盡到心,楚大俠並沒有用到我的幫助而脫思想困,而且他跟藍天鵝力搏受傷,也是為了救我,著藍天鵝的意思,似乎並不想拚命,因此我實在很不安……」

  朱若蘭道:「不管楚平是否得姑娘之助而脫困,姑娘的盛情仍可感,至於說楚平為救你跟藍天鵝拚鬥,姑娘倒是不必放在心上,扶弱濟困是俠義本份別說姑娘還幫助過他,就是素無淵源,他還是會這樣做的……」

  秀玉道:「是的,這就是俠義精神,但是在侯府卻是找不到的,我們跟隨太君十年了,算是她最親信的人,她做的一切,我們全知道,平時她對我們也十分鍾愛,可是一到緊要關頭,就置我們於不顧了因此我們蒙裴女俠之釋之後,已經心生感激,再看到楚大俠為我們拚命的情形,我們就更慚愧了,郡主,以後我們也跟著你去行俠仗義好嗎?」

  朱若蘭道:「小候爺已經由楊元帥護送入京面聖,對藍家的一切冤情,必可平復,小候爺恐怕還需要你們的扶持!」

  秀玉道:「不!我們實在很慚愧,無顏留在這兒,而且我們學了一身武功,在侯府中也用不到,白白辜負了太可惜了,還是用在江湖上好一點!」

  裴玉霜道:「蘭妹,這兩個丫頭的手頭很不含糊,五風堡的王家兩姐妹擋不住她們呢!埋沒在候府的確太可惜了,你就帶著她們作個臂助吧!」

  兩個女孩子很乖巧,立刻朝朱若蘭跪下來同時叩頭道:「多謝郡主收留!」「朱若蘭笑道:「快起來,我現在也不是郡主了,只是楚家的媳婦,要收容你們、也得等爺作主!」

  但兩個女孩子已經聽出朱若蘭是答應了,恭恭敬敬地叩了頭才起立,等了一陣後,翻板再度掀起,葛天香與楚平已經衣著整齊地緣繩而出,朱吉蘭見葛天香現倦容,不好意思打趣,只是笑道:「葛姊,辛苦你了」

  葛天香紅著臉低頭不語,楚平卻一笑道:「藍天鵝那老頭兒真不簡單,要不是葛姊幫了一下忙,我真還沒這麼快恢復呢!玉玲跟五嫂怎麼樣了?我們快去看看!」

  大家都擁到那座樓閣下面,但見樓閣上寂然無人,又有窗子打開的,從窗子裡看去,燕玉玲和天峰王妃都被倒吊在一根黃樑上。

  裴玉霜忍不住道:「可惡,那老婆子居然如此虐待我們的人,我絕對饒不了她!」

  說著話又要衝上去,楚平一把拉住了道:「大姊你可衝動不得,這分明是個陷餅!」

  朱若蘭了道:「是的大姊,如果那老婆子只是把人吊在樓下等我們前去解下來,倒不如把人質放回來給我們,賣俱情這分明是誘我們去上當,秀玉!」

  秀玉上前道:「婢子在,郡主有何吩咐?」

  「這一座天璣樓原是老侯爺在世之時修建,主持建閣設計的就是藍天鵝,據說裡面有很機關,老侯爺過世後,候還有一張圖樣,可以登臨此閣,侯爺過世後,就只有藍天鵝與太君能進去了,因此對這裡面的情形,大家都不太清楚!——楚平聽了皺眉,秀如卻道:「不!還有個人知道!」

  朱若蘭連忙問道:「誰?小如,你快說!」

  秀如道:「繡香姨,她是侯爺的待妾,也是藍天鵝的內侄女兒,藍天鵝的機關削器之學得自妻家,我曾經見到她悄悄地出入過此樓,因此她對裡面的情形一定是知道的!」

  秀玉道:「那我去請她去!」

  她轉身就跑,沒多久領了一大批的人來,除了劉笑亭之外,還有梅影與王金鳳翠風兩姊妹以及藍福。

  朱若蘭這:「大姑,你們怎麼來了?」

  王金鳳道:「兩舍妹慘死,妾身想為她們報仇,而且小侯怕各位跟在中的人衝突,又遣這位管家前來,宣佈小侯口諭,要他們不再助虐為紂,一概不究既往,本來還有一些人在逞死頑抗前只有藍天鵝與劉素芬兩個了。」

  一個中年婦人,盈盈下拜含淚道:「藍氏得以保全血書,脫出奸人掌握,都是各位之賜,難婦謹此叩謝!」

  秀玉道:「繡香姨,楚大俠他們有兩名人質被太君於天觀樓,只有你知道樓中的機關。」

  繡香被扶起來後,看看樓窗中吊著的兩個人,才道:「從這兒到達拘禁人質的地方,有十在道機關,妾身粗知一二,待妾身進去,把機關總樞紐關了,就可以把人放下來了,只是各位卻不必進去。」

  楚平道:「這是為什麼呢?」

  繡香道:「因為藍天鵝後來又動過一次工,可能一些改裝,連妾身也不得而知,各位去太危險了。

  楚平道:「夫人去了難道就不危險嗎?」

  繡香道:「妾身是應該的,藍氏受各位大恩未報,妾身理應略盡心意,何況是在藍家的地方圍住I各位的人,妄身冒萬死也得去解救下來!」

  說著她移步走去,楚平忙問道:「夫人會武功嗎?」

  秀玉道:「不會,否則太君就不會留下她了!」

  楚平道:「那我得跟了去保護她,因為那老婆子在裡面,夫人雖能止住機關,卻擋不那老惡婆的殺害!」

  他提劍追去,繡香已走進了門,看見楚平跟了來,忙道:「楚大俠,您怎麼來了?」

  楚平道:「劉素芬躲在裡面,她不會讓夫人破壞紐的了,我來擋住她,夫人才有得手的機會!」

  繡香一聽這個理由,倒是不再區對了,只是道:「哪就請大俠跟妾身的腳步走,千萬不能踏錯一步」

  樓下是小色磚鋪成的,分紅黃青白色五色,繡香一面走,一面解說道:「這方磚按五行排列,五步一易,層次推易,現在是從中央戊己土開始,取黃為生門,只有戊己兩塊方塊是安全的,下一步就是北方壬癸水,取色為黑,也只有天干第九十兩塊是生門,再下面就是東方甲乙木取色為青,以此為庚李金取白,丙丁火取紅,然後轉五行,還是從南方丙丁火開始……」

  楚平好在對五行也頗有研究,走了一段後,已經懂得奧妙,順著這個方法,上了樓梯,來到被倒吊的兩個人下面,楚平正要救人,繡香道:「等一下,妾身把總紐破壞,再救人吧,否則她們下面連立腳之處都沒有。

  楚平一想也對,因為他跟繡香兩人各站了一塊生門的方塊,那塊方磚只能容一人站立,假如把人救了下來的確連站立之處都沒有,於是道:「夫人小心點!」

  繡香指著另一面牆上的一付雙龍捻珠的凸壁道:「那顆龍珠就是樞紐,只要摘掉了,就可以關閉全部機關!」

  她慢慢走向照壁,摘下那顆珠子道:「行了。」

  忽然斜裡衝出了藍天鵝,厲聲道:「把珠子給我。」

  繡香道:「姨丈您作的孽還不悟。」

  藍天鵝一劍劈出,砍下了她的手臂,繡香居然忍心痛彎腰拾起那只握珠的斷掌,拋向窗外道:「楚人俠萬不可讓他取回珠子,他就無法再恢復機關了。」

  藍天鵝沒想到她會來上這一手,顧不得再去傷害地,飛身躍窗而出,想要搶回那顆珠子。

  楚平把天峰王妃放下來,突見發生這種變故,也沒再去救燕玉玲,飛身出窗外藍天鵝剛抬回斷掌,楚平也齊天而降,長劍一探,刺進了藍天鵝的背脊,藍天鵝負痛放手,楚平劍法如雨,直想把那只斷掌珠斬得粉碎。

  藍天鵝挨的那一劍並不重,而且是他故意咬牙運氣挨上那一劍,以爭取先機,好搶回那顆珠子。

  這顆珠子有鵝卵大小,法潤光圓,價值不菲,但是名貴處不在價值而在它的效用。因為機關削器之學是一項很巧妙的裝置,而總樞紐的裝置,更須以反陷,所以總樞的設計,也必須特別的精巧。

  這顆珠子的形狀。大小、重量,就是牽動裝置的樞機,全部的削器機之作用,也是配合這顆珠子而裝配的,換句話說,拿掉了這顆珠子,全樓的機關停止作用,毀掉了這顆珠子.則全部的裝置形同虛設,再也無法使用了。

  藍天鵝一心全在那顆珠子上,忽略了楚平擊來的一劍,挨上那一劍後,衝擊的力量,把他的身形又推偏了一步,這一步之差,使他沒有在地上撈住那只斷手,但他還是不死心,而動作與反應也夠快的。

  手抓個空,長劍挑出刺在那只斷掌上,仍然把斷掌拾了過去,擊退了十幾步。

  從劍尖上取下斷掌,急著就扳開了緊握的掌心,他的人呆住了,珠子不在掌心中。

  那顆圓潤的明珠在跌落時,已經從斷掌在跌震了出來,別人沒看見,王金鳳卻看見了。

  兩妹妹的慘死使她心中充滿了仇恨,她雖然知道藍天鵝在爭奪什麼,但是看見了斷掌中滾出的珠子。

  藍天鵝拼著挨了一劍,搶去了那只斷掌,但是她卻知道藍天鵝很可能要的是這顆珠子。

  且不管這顆珠子有什麼用,藍天鵝要爭的東西一定很重要,絕不能讓他得手。

  就在她彎腰要去拾珠子的時候,楚平已開口了:「大姊,不可,那是有毒的!」

  王金鳳一怔止手,珠上淬海很難,尤其是一顆無暇的明珠,稍微沾上一點毒都會破壞了珠上的光澤。

  但楚平又不像是騙她,怔了下後,她明白楚平的意思,藍天鵝為了這顆珠子,不在乎挨上一劍,可見這珠子的重要性,自己如果拿到手,不是引致藍天鵝上來拚命嗎?」

  而且藍天鵝已經攻過來了!」

  藍天鵝的確衝了過來,這顆珠子是他心血結晶的寄托,在他心目中,似乎這就是他的一切,他寧可捨了命,也不能夠讓人得到它。

  王金鳳的反應也夠快的,直起腰,不去撿珠子了,然而她卻突地一腳踏上了珠子,她是存心毀了這顆珠子,真力全貫足底,藍天鵝的行動再快不過她,等衝到面前時,王金鳳的腳已踏上了珠子,藍天鵝的長劍已經刺了出來卻聽見了一聲響,這聲音對任何人都沒有什麼作用的,唯獨對藍天鵝,卻是真致命之擊。

  珠子的破解,代表著他畢生最得意的一番心血的幻滅,整個呆住了,他手中的劍已經抵向王金鳳的心窩,甚至於已經刺穿了她的衣服刺破了一點肌膚,但是再也沒有力量能夠刺得更深了,他的生命仿怫一下子脫了軀殼。

  王金鳳沒想到這顆珠子對藍天鵝所造成的打擊,也乎本能的揮劍反擊,她自知難逃一死,但是也想在死前撈點本,在藍天鵝身上留下點什麼。

  同時在一旁的王翠風也捨命抑劍衝過來,她知道來不及救姐姐只想把敵人也殺死,兩枝劍都砍中了藍天鵝,把他劈倒下來,其實這是多餘的,藍天鵝已經死了。

  王金風一腳踏碎那顆珠子時,就已經把藍天鵝的生命擠出了軀殼,只剩下了一具毫無生氣的行屍了。

  屍體倒了下來,身上的血卻流很慢,雖然劍傷造成的創口很大,但血卻是一滴滴地往外流著。

  沒有痛苦,沒有垂死前的掙扎,只是瞪著灰白的眼球,漠然地瞪著天空。

  王金鳳與王翠風相互驚視,她們都不相信藍天鵝會死在她們手上。

  而王金鳳的感受此深,她低頭看看自己胸有劃痕,對方的劍指向她胸前時她才揮劍上去,因此她做夢也想不到會是藍天鵝倒了下去。

  樓上一聲尖吼,撲下了一條人影,瘋狂地舞劍衝向了王金鳳,口中還拋出一連串的惡毒咒罵:「小娼婦,什麼時候跟藍天鵝勾搭上了,不要臉的小娼婦,居然跑到這裡來搶男人了……」

  王金鳳被她嚇壞了,連連退後,手中的劍也擋不住那一連串的攻擊,而一旁的王翠鳳也驚得忘了上前援救。

  朱若蘭卻電疾閃身進來,雙刀一場,擋住了她的攻擊,沉聲道:「太君,記住你的身份!藍太君咯咯厲笑似鬼般地吼叫道:「老娘還計較什麼身份,老娘還有什麼身份?」

  朱若蘭道:「太君,不管你的行止如何卑鄙可殺,在名份上你總是定遠候的院君……」

  藍太君叫道:「活見你的大頭鬼,老娘不在乎這些,老娘只要問問清楚,那小娼婦跟藍天鵝是什麼時候勾結的,這小娼婦,居然敢搶老娘的漢子!」

  王金鳳這才會過意來,不由也火了,朝地下吐了口唾沫道:「老虔婆,虧你這一大把年紀,還好意思說得出口,你的這個男人就算跪在姑奶奶的前面,本姑奶奶都懶得看他一眼!」

  「小娼婦你還想賴,老娘看得這清清楚楚,剛才明明已經刺中了,居然沒捨得殺死你,要不是你們有了一手,他會對你這麼好心?」

  這時,大家總算弄清了她發狂的理由,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但又為她可憐。

  朱若蘭歎了一口氣道:「太君,你也看見了,藍天鵝是死在誰的手中的,如果王大姑他有私情怎麼會出手殺死他呢?」

  藍太君怒叫道:「老娘就是為這個才懷疑他們,憑她們這種劍法,十個也不是藍天鵝的對手,你別說是藍天鵝良心發現自求一死,老娘知道他很清楚,他那個人沒有這種良心。」

  楚平道:「老夫人,我可以告訴你,藍天鵝是怎麼死的,他在劍刺中王大姑時就死了,所以他的劍才停而不發,也因此他才毫無抵抗,中兩劍。」

  「那有這回事,出劍之前,他還是好好的。」

  「不錯!但我說的是實情,他是死在這顆珠子上的,他從上面跳下來,就是為搶這顆珠子,王大姑在他到手前,一腳踏碎了這顆珠子上,也就是踏碎了他生命。」

  藍太君看看地上的那顆珠子,滿臉不信地道:「這顆珠有什麼了不起的?」

  楚平歎道:「太君,你不知道這個珠子的價值?」

  「什麼價值,他當海盜時,手頭的寶貝何止千萬,一顆作壁飾的珠子能比他的生命還珍貴。」

  楚平歎道:「我很奇怪你會不知道這顆珠子的價值,珠子雖然不值多少錢,但是對他來說卻是珍逾性命!」

  「胡說!比這更在更好的珠了還多得很!」

  「這一顆不同,因為它是天礬樓上全部機關削器的總樞紐。沒有這顆珠子,整座天鞏的佈置都失去了作用,他對機關埋伏消息的裝置幾乎已入了迷,這你知道吧!」

  「不錯!他捨不得休養他的那個黃臉婆,就是想得到她家的機關之學,天現樓上的一切佈置都是從他老婆那兒偷來的,原來總樞紐就在這顆珠子上!」

  「就是這一點他不肯告訴我,難怪老娘一連發動了十幾道機關都不靈了,原來總樞紐被你們破壞了,咦!天觀樓上的機關是他最大的機密,對我都不肯透露半點,你們怎麼知道的?」

  這時繡香已經裡好了斷腕處的傷,由燕玉玲與天峰王妃扶出來,接口道:「是我破壞的。」

  「你!你是怎麼知道?」

  「自然是他告訴我的,你以為已經能控制他了,他對你這種惡劣卑鄙的行徑,同樣感到厭惡痛心!」

  藍太君的臉色變了,轉身一劍刺向地下的藍天鵝,朱若蘭忍無可忍,揮刀要殺她的時候,秀玉與秀如忽然都跪了下來懇求道:「郡主,請你刀下留情,寬貸太君一命。」

  朱若蘭及收住了刀,而藍太君也及時驚覺縱開了。

  秀玉在地下叩頭道:「太君,你算計了人一輩子,到頭來又落到什麼,藍老爺子以前是何等的英雄豪傑,也是為您累得如此以終,婢子等受他的授技之恩,求你放過他的遺屍吧」

  藍太君的目中又冒出了火,厲聲喝道:「都是你們這兩個賤人吃裡叭外,還敢對我說這種話!」

  秀玉卻一昂頭道:「太君,我們兩人都是賣身藍府的奴才,這一點我們承認,但卻不承認吃裡扒外,我們身屆藍候府,因此我也該為藍候盡義,我們所作所為只要時候書有利,就無虧所守,您無權責備我們!」

  藍太君氣得白髮迎樹,想要過去殺她們,卻為楚平與朱若蘭所阻,只得叫道:「楚平,你們八駿友以俠義為本,地居然包庇這個叛主忘息負義的奴才!」

  朱若蘭冷冷地道:「她們並沒有錯,春秋之義之所在,是對事而不對人,儘管她們是一直侍候你的,但她們並不是你的奴才,賣身的代價以及養育她們的錢糧,都是定遠候府的,她們自然該忠於侯府。」

  「她們是我賣進來的。」

  繡香抗聲道:「老夫人,別忘了你進侯府的時候,只懷著一個不屬於老候爺的野種,何嘗帶來一分銀子。」

  藍太君怒吼道:「賤婢,不管我做過了什麼,在朝廷的旨意未到之前,我仍是侯府的太君。」

  繡香冷冷地道:「不錯,只是你要不守婦道,不存私心,候府沒有人敢不尊敬你,可是謀害了老侯爺,是為了不忠不久,私通藍天鵝,是為不貞,害死候爺與夫人是為木茲,意圖為你自己的兒子奪爵,愧對藍氏祖先於地下,是為不孝,一個女人所能犯的罪行,被你一個人佔全了,你還有什麼面目自稱為太君,又憑什麼要我們尊敬你!」

  藍太君的目中已經充滿了殺機,繡香又道:「藍天鵝被你害得夠苦了,但你居然對他的遺屍加以戳殘,連最後一點人性也都沒有了。你的行為完全像頭瘋獸,居然還敢說別人叛主,忘恩負義,你怎麼說得出口?」

  藍太君被她罵得羞怒交加,全身都在顫抖,秀如道:「太君,婢子等剛才在郡主的刀下為您貸得一死,一是為報您這幾年來我們照料的情份,二是為了定遠候府的顏面,不想更多的醜聞,使小候爺蒙羞,您真要有一點廉恥之心,就請趕快走吧!」

  藍太君一震道:「小賤人,你說什麼?」

  「婢子是說您與藍天鵝老爺子之間的事,侯府每個人都知道,而且你們定情在先,而後才嫁給老候爺作繼室,老候死後,你們繼續來往,畢竟是可以原諒的,還有一些事情,則是不可原諒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29:55

第十五章

  藍太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白,似乎受了重大的打擊,口中卻強自辯解道:「小賤人,你胡說些什麼?」

  秀如道:「太君,雖然您瞞過了別人,但是別忘了婢子是侍候您的,有些事要過婢子還不容易,婢子剛才在園中的桃枝洞中,又看見了一枚又玉連環,您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藍太君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秀如道:「天快黑了,現在的情況已變,太君的居室未必再是禁地,因此婢子請太君快點點走吧,這對大家都好!」

  藍太君歎聲道:「你…你知道多少!」

  秀如道:「婢子幾乎都知道,只是婢子深明利害,從沒有對第二個人說過。」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

  「沒有,您知道婢子的口一向很穩,婢子怕您被殺會將事情喧嚷出來,那對大家都是個傷害,你在這兒已經無可作為了,還是快走了吧!為了您自己,為了定遠候府,也為了大庚領的元暉爺,您快走吧,只有您才能解開那雙玉連環上的結!」

  藍太君終於歎了口氣道:「好!我走,我去把那個玉連環拿走,而且從此不再見到任何人,只是秀如,你必須發誓不告訴任何人!」

  「婢子知道,不過婢子一定要告訴小候爺,也唯有這樣,小候爺才會放過元暉爺!」

  藍太君想了一下才道:「好吧!人英還懂得輕重,不過你要提醒他,唯一的條件就是放過元暉,定遠侯府是不能再耽了,但藍天鵝當海盜時,還有一批窖藏,存放的地方他是知道的,你就說我吩咐他,叫他去起窖藏,自謀發展吧,過一兩年我會去看他的!」

  「婢子知道。」

  「假如元暉受了傷害,或者是聽到了什麼閒言,我就不管了,那對大家都沒好處!」

  「婢於知道,太君請吧!」

  才說到這兒,村子裡忽然飄落一條青色人影,揚手一縷劍光射向秀如,幸好旁邊的秀玉動作快,代地接住了。

  那是一支鏢,而且是一支淬了毒的鏢,秀玉接鏢在手,連忙丟開,已經痛得滿地亂滾。

  藍太君見狀大驚道:「弘修,你好大的膽子,誰要你闖到這兒來的,」

  那道人挺著劍笑道:「來幫你們的忙,我從玉皇宮那兒過來,看見有人在廝殺,我又怎麼不管,六師姊,是不是這些人欺負你了」

  藍太君急忙道:「這不關你的事,弘修,你是出家人,不要管這些是非,快走。」

  這個名叫弘修的道人卻笑道:「你不會當多久的出家人了,六師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店家的人找到我,也為我請准了脫離道籍還俗。

  原來我家最後的一個男子也暴病身故,門戶無以為繼,要我回唐門去接掌門戶,我那個暫理唐門的大嫂已經陪著掌門師兄前來,這三兩天亦即可到,等他們來到後,就要為我脫籍還俗,因為再過幾天我就是唐門的掌門人,恢復我的俗名唐弘了!」

  藍太君怔道:「真有這回事?」

  「我騙你幹嗎,兩年前,我家的人就在找我,掌門師兄為了那個原故,才把我從雷洞的苦修監裡放出來,提前結束了我的監禁,把我送到玉皇宮來暫居,不讓我跟家人見面,這一次我大嫂因為我那侄兒也死了,再次上峨嵋,說如果再不交,她就要不惜一切,踉峨嵋火拚了,掌門兄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你是從那兒知道消息的?」

  「玉皇宮的觀主昔日是江湖上的一名劇盜,他對我的事很關心,一直在為我打聽消息,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而且還幫助我制練成了毒源……」

  「』你實在糊塗,唐門有三十六普通毒器,原是不禁授人的,只要有人幫過我們的忙,都可以提出任選一種要求,等我接掌了門戶之後,還可以習知十二種毒器的製法,那才是不得之秘!」

  這時,秀玉不但疼得滿地亂滾,而且她接觸到毒鏢的那隻手也腫了起來,秀如急忙道:「太君,您既然與這位道爺是同門,就請求他的把解藥賜下吧?」

  藍太君道:「弘修,把解藥給她!」

  弘修道:「不行,六師姊,我在樹上聽見她對你百般的辱罵,你也說要殺她的,為什麼還要救她?」

  藍太君道:「你不懂,快把解藥給她!」

  「六師姐,我根本就沒有解藥,唐門規矩,傳人毒技不傳解法,中了毒的人必須到唐家去求解藥,以便追索根本,像我把斷魂縹傳給了馬修文,唐家的人就不再使用這種毒器,以後發現有人傷於這種毒鏢之下,立刻就可以知道是誰幹的,問明曲直,如果是馬修文不對,我們就可以追回毒鏢,所以唐門毒技雖然傳出去,不會流得很久,過上十年八年,又回到我們唐家戶,我一共為馬修文制了二十四支斷魂,每枝鏢上的毒只能使用一次,用一支少一支,用錯一次,追回剩餘的,我們自己也制了二十四支,六師姐,你要殺誰,我都可以人你完成!」

  藍太君道:「你真有這把握?」

  秀如在那邊道:「太君,秀玉是為了救我才中的毒,如果您不救她,婢子就不管一切了。」

  藍太君打量了一下才道:「弘修,那個丫頭侍候我多年,無論如何你得保全她的性命!」

  弘修道:「我的確沒有制解藥,就算立刻配置也來不及,要保全她的性命,只有一個辦法砍掉她那隻手,所好那只是肌膚的接觸,如果是破了皮見了血,那就必死無疑了。」

  秀如聞言正想拍劍砍掉秀玉的手,葛天香忽然道:「等一下,讓我看看,唐門毒藥雖然是霸道,但我還不相信會難得倒我」

  她走到秀玉面前,用手指幾封住了她臂上的經絡,仔細察看了一下,道:「這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僅是沾上外皮,還不足以致命,把她送去用明礬水沖洗腫起的部位,然後再用這種藥,一顆內服,一顆化水把手掌泡在裡面,半個時辰後其自解。」

  她在身邊取出一個藥瓶,倒出兩顆藥丸,弘修聞了氣味,忙喝道:「你那來的本門解藥?」

  葛天香冷笑道:「活見你的大頭鬼,本姑娘身邊這種療青的藥丸叫毒龍丹,能治百毒,價錢們唐家還造不出呢?」

  弘修怒喝道:「傷在唐門毒藥的人,如果誰敢插手施救,就是與唐門作對,你敢找死。」

  葛天香道:「本姑娘身懷毒龍丹,何懼你們唐門之毒」

  弘修躍身揮劍急撲楚平在空中把他給攔了下來,兩人接上手,立刻展開了惡鬥,葛天香笑道:「楚大俠,你讓他過來好了,我也把他嘗嘗我天棘刺毒的滋味」

  楚平道:「不可以,葛女俠,你別忘了,我曾受天殘前輩之托,閻王帖子天棘毒刺不准輕易使用。」

  「我沒忘,但是在兩個條件下是可以使用的,一個是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另一個是遇上了對方也是使用毒器時。」

  楚平道:「此人既將接掌川中唐門,你如殺了他,勢將激起一場大禍。

  葛天香憤然道:「那就只是縱容他施放毒物來殘害我們了,不行,這太不公平。」

  楚平道:「唐門的毒器雖然霸道,但是規律極嚴,他今天隨便用來對付一個女孩子,已經犯了戒律,我們只要擒下他,交給唐門,他們總得有個交代的。」

  葛天香道:「人家要接掌門戶當掌門人了,你把他擒下來交給他們的門戶?我的楚大爺,這話是怎麼講,難道人家還會掌門來按門規辦不成?」

  楚平莊然道:「他現在還沒有正式接掌門戶,假如他已經接掌了門戶,就要接受長老堂的番長老堂番理屬實後,遠超過任何一介接掌門派,即使是掌門人,如果使用毒器不當而犯過,經長老堂番理屬實後,身受的徽還更嚴,江湖上使用毒器本為大忌,可是唐門全以毒為技,流傳武林多年,卻備受尊敬,就是他們自律很嚴,從不傷及無辜,也從不義之行…」

  弘修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對我唐家的情形倒很清楚!」

  楚平道:「正因為我很清楚,所以才對你特別客氣,否則我就要你好看,你不還是放下劍來,乖乖地接受制裁。」

  弘修冷笑道:「小子,你想得倒很美,居然要我放下劍來讓你交給我們唐家長老去處置。」

  楚平道:「不錯,好在你還沒響接掌門戶,而且還沒有殺死人命,只是擅自使用毒鏢而且,因此你不會受到太重的處分,但望你不要一誤再誤!」

  弘修大笑道:「小子,難為你把唐門唯一的親友了,當年我就是犯了點錯,被逐出唐門,我才投入峨嵋門中的,離家的時候,我就說過除非他們改變那些規矩,否則別想我再回去,現在他們最後的一個男丁也死了,我大嫂逼得來求我回去主掌門戶,那自然也是接受我原條件,改變規矩了!」

  楚平肅然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唐門上一任掌門人是如何死的吧,以輩份論,上任掌門人唐天縱該是你的侄系,兩年前才十八歲,他是一個人消消地溜出門在一家妓院裡喝醉了酒,與人爭風打架,一時衝動,用飛蝗針把對方的一雙眼睛射瞎了,結果為長老堂知道了,雖然知道這是唐家最後一個男子了,仍然執法如山,判處自裁,因此你想想清楚,唐家的人是否會為了你而壞了規矩?」

  弘修臉色一變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楚平道:「我姓楚,是湘中如意坊的東主,如意雖以貨珠寶為業,但如意坊對天下武林各派的消息也最靈通,鮮不知道的事!」

  弘修寒著臉道:「最了不起我不接門戶,他們就無法再以那引進規矩來壓我了。」

  楚平道:「那你會更糟,不是唐門弟子,擅用唐門毒器,而且還以毒器贈送外人,你將百死莫贖。」

  弘修顯然被嚇住了,收劍退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藍太君忽然湊到他的身邊,朝他低語了一陣。

  弘修點了點頭,然後朝楚平道:「關於我使用毒器的事,我會等我大嫂來自請處分,到於你要我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卻辦不到,我已是唐門掌門人身份,你們敢對我無禮,那就是與整個唐門作對了!」

  楚平道:「唐門是名門正派,如意坊與八駿友也是武林中有名的組盟,我相信唐門是執法堂將來總得對我們有個交代的,擒人之說是針對閣下的行動而言,如果閣下不再行兇傷人,我們自然也無意留難,閣下可以請了!」

  弘修道:「楚平,我把話說在前面,等我正式接掌門戶,我可不在意什麼如意坊或八駿友,總會找上你們的!」

  楚平朗然道:「異日為敵為友,悉聽尊便,今天我們是不願與唐門無謂的衝突,才放過你,假若唐門清規無法在你手中維持下去,不等你找來,我們會先找上你的。」

  弘修冷笑一聲:「六師姐.我們走!」

  接了藍太君作勢俗任,藍太君忽然道:「且慢,我還有點東西沒有拿!」

  徐步而來,向樓房走上,行將楚平身邊時,猛地發劍,直刺向楚平,幸好楚平一直對他在戒備中,雖是來勢匆急仍然來得及揮劍迎架。

  而弘修卻乘此機會將手一場,兩支藍色飛鏢飛向了肅香與天峰王妃。

  變起非常,肅香不會武功。而天峰王妃的武功也只是略通技擊,對這種突來的奇襲,根本沒有抵擋之力,還好燕玉玲在她們身邊,連忙飛身起來,舉腿朝鏢上踢去。

  但弘修這兩支鏢的手法很怪,居然受她的腿風作用,略略一偏,兜了個圈,又向二女飛去。

  燕玉玲空中一個翻身,再度踢出兩腿,這兩腿不是踢縹,而是擋鏢,篤篤兩聲,鋼鏢身中在她的小腿上

  裴玉霜、朱若蘭與葛天香三女見狀大怒,刀劍高舉,分從三個方向攻向了弘修,朱若蘭更是怒喝道:「好卑鄙,竟然敢用這種手段」

  藍太君與楚平正在纏鬥中,見一聲冷笑道:「楚平,你的妻子已經中了斷魂毒鏢,那可是見血封喉的利器,你如要要她活命,只有一個條件。」

  楚平沉聲道:「藍太君,我從沒有見過一個人如你這般反覆無常,找不願再跟你談任何的條件!」

  藍太君冷笑道:「楚平!你應該知道我一生好強,事事不付落人後,但我這一生沒有做過一件趁心如意的事過,而我費心全挨幾十年後,我仍然被你們趕走,你讓我怎麼甘心。」

  楚平哼了一聲道:「我不懂你心裡究竟想要的是什麼,藍候祖孫三代,你已經害死了兩代,仍然不死心,連第三代都不肯放過,這到底為為了什麼?」

  藍太君咬牙道:「為了我恨姓藍的人。」

  「你恨勝藍的,這話是怎麼說呢?」

  「我的高曾祖父劉白是藍玉手下的部屬,我高曾祖母胡氏長得很美,藍玉為了要占奪她,征西的時候,故意遣我高曾祖父去偷襲敵軍,然後密遣心腹在突襲時,把他暗算了,將我高曾祖終擄以為妾,誰知道我高曾祖父在背後一劍穿胸,竟沒有死,被胡人的一個女子所救,養息了半年痊後,就娶了那個牧女為妻,生下了一個兒子,那牧女死後,我高曾祖父帶了兒子回到中原,想要找藍玉報仇,但是他竟以謀逆有據伏誅人」

  「那仇恨應該解了。」

  「解不了,我高曾祖父佔奪時,已經懷有身孕,她知道了藍玉的陰謀,但是為了保全劉氏一脈,含淚以事仇,只想能生下那個孩子,藍玉答應了,可是競私囑穩婆,在我高曾祖母分娩時動了手腳,活活把一個初生的男孩子扼死,我高曾母悲動莫名,無以為計,只得咬牙苦忍,日後終於搜集得益王圖謀不軌的文件,陳之朝廷,藍玉伏誅之日,我高曾祖母自殺了!」

  「等我高曾祖父發現了高曾祖母的遺書後,曾立誓要誅絕藍氏一族,可是藍玉已死,也不知道是否有後人,只得四下尋訪,終於查出藍王與燕王棣交好,曾經把第三個兒子托在燕王那兒,他立誓要殺死那個人,卻反為那個藍英的少年所殺。

  我曾祖父又負起血海深仇,幾思報復,正想進京報告,那知太祖已死,長孫建文立,年紀還小,一時無以奈何,想要等到建文帝長時,再去告燕王棣私留藍氏後人,燕王卻發動得更快,靖難一役,居然逼死了建文帝而做了皇帝,而藍英以有功被了候,以後他們玩弄權術,勢力很大,而我們劉家卻世代單傳,只好把這個仇恨傳了下來,到了我這一代,只有一個女兒,我沒有別的方法報復,只得投入峨嵋,想學會了武功來刺他們,那知道等我入門藝成下山,才知道藍天鵝是我的同門二師兄,早已藝成闖江湖為他的族兄做護衛,藝事高超,力敵無望,我只好再想辦法,於是我故意見到藍天鵝,明知他已有妻,仍然沒法使他跟我發生關係!」

  「你沒有想到藍候會收留了你?」

  藍太君咬牙道:「那老匹夫不是東西,他是見找年輕貌美才要我的,我懷有身孕,他仍然不肯放過我,一直到我懷孕七月才停止侵犯我,等我生下元暉,才滿月那天,他又來了,我才忍無可忍,賞了他一支毒針!」

  「他是你的丈夫,你怎麼下得了手?」

  藍太君道:「為什麼下不了手,你知道他跟藍天鵝是如何對付我的,他們族兄弟倆在飲食中下了藥,迷昏了我,給我灌下了散功藥,幫助那個老鬼得到了我,要不是我留有解藥,迅速恢復了功力,要不是我身邊懷有唐門的毒針與唐門獨擅的解毒藥早已被折磨死了!」

  「你在說些什麼?」

  「我說的是真話,在大庚領還有一位老婦,她是老鬼的待妾,叫玉花,你可以問她,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殺了老鬼,繼續留在藍家,就是為了想把元暉弄上侯爵的位子,澈底地摧毀他們藍家的功名事業……」

  「藍元暉是你跟藍天鵝的骨肉,由他繼爵,仍然是藍姓我骨肉,怎麼能算是更替呢?」

  「藍天鵝大我十五年,我進峨嵋時,他已經藝成出師了,如何有情法,我是發覺自己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才急急找上了他!」

  「那是難?」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那時又怎麼會懷有唐門解藥與毒器的自然弘修的,他比我小半歲,晚我半年進了峨嵋,楚平,我沒有時間多談了,我給你解藥,救你的萎子,而你答應為我找到那個叫玉花的老婦人,把事情的真相公開出來,不偏不倚了」

  楚平道:「解藥不必了,但是我可以答應為你把事情的真相揭發出來,其實你是可以自己說的!」

  藍太君歎道:「我不願我的孩子姓唐,更不要他入唐門弟子,那是個很惡毒的門戶,大權為一批老婆子所控制,連身為掌門人都不得自由!」

  這時弘修在三個女子圍攻下,雖能從容自保,卻無再出手來發暗器,急叫道:「六師組,快來幫我一下忙,分掉一兩個對手,我好用斷魂鏢!」

  藍太君空翻躍,加入了戰圈,可是她的劍光下搠時,卻是刺向弘修,把他刺倒在地上。

  這個變故使得每個人那怔住了,弘修在地上痛苦地扭著道:「六師姐,你、一為什麼要殺我」

  藍太君道:「為了使你們不找上你接掌門戶。」

  弘修劍中要害,藍太君似乎不想讓再說什麼,又補上一劍,斬落了他的首級,才對楚平道:「楚大俠,你可以查證,我說的都不是虛言,藍天鵝跟我並沒有多深的感情,他還是忠於他們藍家的,這些年來,他們藍家一直對我容忍,也是怕我把那些醜事揭發出來,瞭解到我們劉藍兩家的情仇,你應該不會怪我手段太辣了。」

  楚平對著這個女人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藍太君收劍歸鞘,又淡淡地道:「我必須要殺掉弘修,因為做唐門的掌門人是很大的不辛,我不能再讓他們找到一個唐家的人」

  楚平一歎道:「前輩做得太過分了!」

  藍太君道:「我並不想這麼做,但是逼不得已時,我也會考慮地做的,關於我本身的毀譽,我已不計較了,但是我只有一個兒子,我不想讓他再受到任何不幸,大俠應該能同情我這一番護子之心吧!」

  楚平搖頭無言,藍太君又道:「我的兒子也姓了藍,我也不能再對藍氏一族記仇了,只要元暉不受到任何傷害,我對藍家的人也不再有任何行動,否則的話,我會不顧一切攪得藍氏家破人亡的,言盡於此,你可以跟這個肅香商量一下,只是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那些事了」

  說完話,她身形一晃,出牆頭翻了出去,大家也怔住了,事情會如此結束是誰也料不到的。

  葛天香忽然想起道:「不好,玲妹子中的斷魂毒鏢,我們得趕緊為她設法救治!」

  燕玉玲卻含笑道:「沒關係,那兩鏢打在小腿上還傷不了我」

  葛天香道:「你不知道,那種毒見血封喉,連沾上一點都不得了,何況是深入血脈呢?我的毒龍丹可能壓住毒性,但是否能化解毒性還不得而知,你先服兩顆下去……」

  她掏出了瓶子,傾出兩顆九藥,但是燕玉玲卻推回道:「這種藥既是如此珍貴,別精塌了!」

  「不管多珍貴,保命要緊!」

  燕玉玲笑笑搖頭道:「不!小妹雙腿天殘,為了行動方便,裝設的是一對木腿,所以才百毒不侵」

  她撩起褲腰,兩雙毒鏢雖然牢牢地釘在上面,但是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葛天香這才噓了口氣道:「你可真把我嚇了一跳!」

  困擾總算過去了,肅香把大家請到天嘰樓中,楚平單獨把肅香與秀如找到一邊,說出藍太君的話。

  秀如歎道:「我早就發現太君與這個道人來往,每次他們見面時,總是先在後院的那棵大樹洞中放置一枚漢玉環為記,因為太君每日黃昏,一定要在樹下練劍,風雨無阻,看見一了玉連環,那天就會把我們都遣走,等待他前來,我正在奇怪,太君已是六十歲的人了,怎麼還會與人有私情,卻想不到是是這個原因!」

  楚平道:「夫人可知她所說的事是真是假?」

  肅香默然片刻寸道:「大概不會假她來到候府時,妾身已有十歲,總覺得才候爺娶她續絃的事十分勉強,而且候爺在世之日,明知道與她藍天鵝叔侄之間,卻又十分交好,總是有原故的,不過老姨奶奶玉花還在大庚領候府,這件事的始末,總可以問個清楚的!」

  楚平道:「那她殺死弘修,倒是情有可原,如果唐門的人知道還有一個嫡裔在外,一定會強迫他回去接掌門戶,唐門規律極嚴,如果沒有真正任俠濟世的胸懷,在唐家做子弟確實是很痛苦而又危險的事,唐家的女人、男子多全是被他們自己的門規處決的!」

  肅香道:「以後該怎麼辦呢!大俠是否能指示一二」

  楚平一歎道:「夫人,我是我說一聲,藍候的名聲的確都不太好、劉素芬則是舊仇加上新怨,因此她的報仇手段雖然過苛,畢竟事出合因.好在他們小兄弟倆身經憂患,或許能一改積習,希望夫人把出後果告訴他們,禍福無門,唯人自招,一人之失,不僅會損及自身,更呆以貽禍子孫,今後多在修己上多作努力,至於藍元暉,也不會再在藍家耽下去,讓他離開吧!」

  這也是唯一辦法了,群俠在懷玉山莊住了一夜,幫著料理了一睛,第二天開始東行,甫出川區,快近姿源縣城時,卻被四個人攔住了去路。

  那又是一名老婦,夠同三名老道士,立在道旁,像是等候已久,楚平一看,知道又是麻煩來了。他只得下馬,上前一拱手道:「四位有何見教?」

  首先開口的是那老婦,道:「尊駕可是八駿友之末的楚平,楚大俠?」

  楚平道:「晚輩正是,前輩有何指教?」

  老婦道:「老身是唐蟬娟,是川中唐門的代理掌門,這位是峨嵋掌教弘真人,這兩位是弘善、弘真仙長。」

  楚平心中一驚,峨嵋不僅是川中最大的劍派,也是不江湖上極具大盛名的五大門派之一,他們雖是以三清全真為主,但不禁收俗家弟子,且不像少林武當兩派,在技藝方面,故步自封,而是兼容並蓄,不斷地採取他人之精華以充實其劍技,使他們的青花劍術日見凌厲,也使峨嵋的聲譽扶搖直上。

  但因為他們是一個門派,而且門規謹嚴,一般的江湖人不敢惹他們,他們也不輕易與江湖人結怨,所以峨嵋技藝的深淺,一般人反而不容易知道。

  這三名道人現任掌門人,兩個是與掌門同輩的長老,技藝之精自毋庸諱言,何況還有一位四川唐門的執法總監唐蟬捐。

  他們之所以在此地出現,必須是為了弘修的事,這實在是很難交代的事,但又不能裝糊塗。

  因此他也只有硬頭皮,拱手見禮道:「掌門人與二位道長離山遠水,想必是要什麼重大的事故?」

  弘法真人道:「貧道等是為敝師弟弘修而來的,弘修師弟原為唐門弟子,三十年前因引故被判在雷洞關閉自修,而年前才期滿雲遊,借居在玉皇宮……」

  楚平道:「在下已經見過弘修道長了。」

  弘法真人道:「本教弟子分俗道兩種,俗家弟子不禁婚嫁,如自願肅身道籍,從事清修,就必須奉守清規斬斷七情六慾,弘修師弟入門自願府修入籍的,但是後來與本門一位女弟子生出戀情,因此獲咎、被罰在香呂面壁,那個女弟子被逐出門戶。」

  楚平道:「在下出見過了,那人原名劉素芬,後嫁定遠候為續絃……」

  「還有一位藍天鵝老英雄也是貴門弟子。」

  弘法真人道:「藍天鵝是貧道俗家師兄,可是素行不檢,曾為海盜,有拈門譽,早在先師之時,已經明令逐出門戶,因此他的一切敝門也不加過問了」

  「那麼掌門過問的是什麼呢」

  弘法真人看著唐婢娟道:「兩個月前,唐老夫人前來敞教金頂總院,要求為弘修師弟脫籍還俗、回到家中去主掌唐氏門氏。」

  楚平道:「遺憾的是各位晚到了一步,弘修道長已然身故」

  弘法真人歎道:「貧道等已經知道了,玉皇官的馬觀主是三清同道,弘修借住他的地萬,目的就是與劉素花重晤,馬觀主雖然無阻止,但是對他的行動卻很注意,昨天他也在遠處遼望,知道了弘修師弟被殺的事!」

  楚平道:「既然有人目睹,各位就不該找到我了」

  弘法真人道:「馬觀主並沒有看到弘修師弟是如何死的,只是後來又碰到了劉素芬,才知道原由,他不遵清規,擅涉別人家務,死在施主劍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0:06

  楚平一怔道:「什麼?她說是我殺死的」

  「是的,她是如此說的,不過她評論很公平,說大俠殺死他情非得已,故而貧道等在此地,希望瞭解一下,大俠殺死他的實在情形。」

  「劉素芬沒有說嗎?」

  「沒有,她只說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了!」

  楚平略一深思,已經明白了藍太君的意思,於是把劉素芬為了復仇,與藍天鵝共謀奪爵的事說出。

  還不是事實,但是藍家人都是如此認為,他也明白此刻即使說出真相出沒人會相信的

  只是在提到弘修之死時,他只說:「弘修道長以後用斷魂傷害兩個不會武功的女子,被拙荊用身子擋住了,在下知道這種毒鏢的利害,唯恐他再傷人,曾經再三勸論,但弘修道長執意不聽,在下只好殺死他!」

  唐蟬娟道:「本門斷魂鏢雖然不是最利害的暗器,但中人無救,出手必死,還沒人擋下過……」

  楚平道:「拙荊的情形不同。」

  他叫燕玉玲,出示兩條腿上的鏢印為證,而且又把弘修身上搜出的二十多支毒鏢一並拿了出來。

  唐蟬娟看過了道:「這確是本門斷魂鏢!」

  她只說了這一句,弘法真人沉斷片刻才道:「弘修師弟尚是本門弟子,對他的死,貧道不能置而不顧」

  他擺擺手,一邊的弘莫道人徐步向前,走到楚平對面,雙手捧劍,彎腰稽首道:「請放手賜教!」

  楚平愕然道:「道長這是做什麼?」

  弘真道長道:「敝師弟在施主劍下超生,是非曲直,可暫且拋開不論,貧道只想知道敝師弟是否果然技不如人,施主只要證明了這一點,敞門向無話可說,」

  楚平道:「道長是否懷疑在下所言不實?」

  弘真道:「貧道絕無此意、施主的話貧道等都可以相信,弘修師弟的作為,亦有取死之道,只是他曾面壁數十年潛修本門劍法,仍然無法保全生命,貧道就必須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了」

  』『道長的修為較之弘修道長如何?」

  「弘修師弟面壁有成,略優於貧道,施主如能勝過貧道,就證明施主確有殺死他的能力」

  「假如在下不能證明呢」

  「那就是說另外還有人同施主聯手對付敝師弟,貧道在殺死施主後,再找幫忙的人,事關峨嵋青花劍法之榮譽,請施主垂諒!」

  朱若蘭忍不住道:「你們身為出家人,卻將殺字不離口,而且只許你們殺人,不許人家自衛了」

  弘真淡然道:「對不起,夫人,出家人身在武林,無法避免打打殺殺,貧道雖不願殺人,但是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只好勉強而為,國有國法,門有門遠見,弘修師弟如果行為不規,告到本門,自有門規處置,絕不姑息,但別人替敝門制裁了,敞門也得表示一下態度,讓人知道峨嵋門下,必須受到應予的尊重。」

  「如果你們的弟子殺人呢?」

  「殺人者死,敝門也會秉公處理!」

  「那不能使死者復生是不是?」

  「是的,國家律令也不過如此」

  「但是國家律令也規定人生在自衛時殺人不抵罪的。」

  弘真道長道:「是的,所以貧道要求證一下。楚施主是否有自衛的能力,弘修師弟不是等閒之輩,不管在任何情形下,想要殺死他都不太容易,何況是用劍殺死他的,因此這一戰不可廢,假如楚施主的技藝與敝師弟相差太遠,則顯然是在某一種情況下才能殺得他,絕非出於自衛!」

  「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呢?」

  「這就很難說了,比如說出其不意,暴然施襲,這種情況自然不是敝師弟蓄意傷人之際,自衛兩字就用得不當!」

  朱若蘭怒道:「人若發現一條毒蛇,立即伸手殺死毒蛇就是自衛了,並不一定要等已受到攻擊的時候再出手吧」

  「夫人辯才若瀉,但敝師弟不是毒蛇,但離山兩年遠離峨嵋,行腳千里,雲遊來此,不知到多少人,都沒有傷人,而一條毒蛇卻不會如此的!」

  朱若蘭語為之結,楚平卻將手一揮道:「若蘭,你爭這些有什麼用,既然這一戰無可避免,何不省些口舌!」

  朱若蘭道:「不,有用的,我要知道這些名門正派的處事態度如何,更要瞭解他們對是非善惡能分到什麼程度,以及他們的存在對別人有什麼好處!」

  弘法真人哦了聲道:「夫人對敝門有什麼看法呢?」

  「你們雖然尚知自愛,但是自私固執一無是處,空具一身本事,卻沒有盡到一點武人的責任,邪惡當道,未見你們來盡一點力,倒一個該殺的門人被殺了,你們竟然出來報復了,你口口聲聲是為門戶聲譽,試問你們峨嵋多年來做了多少俠行,鋤了多少奸惡之徒,一事無成,你們的聲譽何來」

  弘法真人一怔道:「夫人,俠以武犯禁,本門習武旨在強身,非用以凌人者!」

  「那你們在授徒時就該多加慎重了,劉素芬、藍天鵝武功是你們教的,就因為已經逐出門戶,對他們的行為就不管了,掌門人,我再問一句,兩年前你們准許唐弘脫禁雲游時,是否認為他的心性行為已經完全能就於正道了,他的氣質是否已經有所變化而不再有惡根了?」

  弘法真人頓了一頓才道:「是的!二十餘年清修,貧道等以為他應該有所覺悟了!」

  「可是,他人腳來到此地,居留不去,而且跟劉素芬重斜舊情,對方已是朝廷命婦,公候遺霜,這種污人的名節之舉,又豈是三清子弟所應為,我不相信你們毫不知情,而你們卻裝聾作啞,這又作何解釋。」

  弘法真人詞為之屈,朱若蘭這才向楚道:「你!所謂名門正派,行事如此乖張,妾身先向你報備在此,萬一你屈死在他們劍下,我帶著姐妹血洗峨嵋時,絕不是為了報私仇,而是為了揭開一批偽善者的真面目」

  楚平一歎道:「若蘭,各人有各人的苦衷。」

  朱若蘭道:「什麼苦衷,他們何嘗願意弘修之死追究,只是怕得罪唐門而已,他們只是懼唐門的勢力,卻以為我們是好欺侮的,如此名門,配談什麼榮譽」

  唐蟬娟怒道:「楚夫人,你跟峨嵋辯理,把唐門牽進來是什麼意思,唐門可沒有得罪你!」

  朱若蘭一指燕玉玲道:「我妹子如果這兩條木腿,一條命就送在你們唐門的毒器上了,憑這一點你就該引咎自殺,可是你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可見更該殺!」

  唐蟬娟怒叱一聲,長拐擊來,朱若蘭雙手一封,倒是她們老少二人先鬥了起來!」

  這邊的打鬥既起,楚平現弘真道長只得暫時時開去,楚平歎口氣道:「若蘭,你這是做什麼」

  朱若蘭道:「爺!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兩批人根本就是想殺死我們而另有所圖的,為弘修索命只是個借口而已!」

  楚平一怔道:「另有所圖,他們會有什麼貪圖?」

  朱若蘭道:「那還用問,我父親經略五省,四川就在我父親管轄之下,峨嵋與唐門,一個屈居於少林武當,很不甘心,一個則是樹仇太多,必須要倚仗官方的勢力為其後盾。」

  楚平更為驚愕道:「若蘭,這話可不能亂說!」

  朱若蘭道:「我當然有證據,唐門這幾年人丁式微,有人尋上門去,都是我父親派遣門下的衛士替他們擋開了,本來我父親是要他們以幾毒器作為交換條件的,可是這位唐老奶奶不答應,她說唐門的傳統不能破,唐氏煉毒之技絕不外傳,但是答應了在必要的時候,他們可以密遣門人效力,這是我早就知道的!」

  唐蟬娟聽她叫開了,也乾脆不否認,冷笑道:「郡主,你知道也好,王爺對你期望甚股,讓你參與了許多機密,你卻自甘墮落,居然下退了江湖人,而且為了兒女私情處處跟王爺作對,王爺已經忍無可忍,所以才論命老身,征治你不孝忤逆之罪!」

  「唐老夫人,若蘭之所為無愧於春秋君臣大義,無背於江湖之道義,我也不承認不孝,因為我是在努力設法保全家父,使他老人家能打消不臣之心,以全始終,父王昧於短視,以為今上昏弱,無力振作朝綱,乃生取代之心,可是我見過聖上之後,卻知道他不是那親戚的人,只是故作昏庸以懈奸佞之戒心而且,刻下劉謹之誅,天下歸心安化王之亂,不及一月即告收手,就是一個例子,家父絕不會成功的了」

  「郡主,你懂得什麼?安化王之敗,是王爺促成的,他敢貿然舉事,是得到王爺的支持,可是王才不會這麼傻,西唾一書,早有佈置,朝廷雖然發兵,但未及征戰,安化王已告狀伏誅,大軍未抵西睡,即告大班師,大權告落王爺控制,王爺雄才大略,算無遺策,動靜在握,本業早已可盡有天下了,就因為你中途反伐,才使王爺的大事晚了兩年,所以王爺絕不能再讓你搗蛋下去,而且已經頒下七殺論旨,要追殺你們這夥人」

  楚平神色一莊,而向弘法道:「掌門人,拙荊的話是真的嗎?」

  弘法真人道:「尊夫人與唐門之事與貧道無涉,峨嵋僅為自保門戶,不求富貴!」

  朱若蘭冷笑道:「你不必賴了,我雖然無法提出你們與家父的實據,卻是有旁證。」

  楚平道:「什麼旁證?」

  「我家父每次接見一些秘密使者,都十分慎重,這些使者都是蒙面人來,仰以保持身份的秘密,我不知道他們的姓名形貌,卻記得一些人的聲音,剛才我故意岔出來,跟這位弘真道長辯了半天,就是想多聽聽他的說話,我已經可以確定,他就是秘密的使者之一。」

  楚平向弘真道:「道長對這一點如何解釋?」

  弘真淡然道:「貧道一直修真峨嵋,沒有下過山,不必強作解釋,尊夫人只憑聲音就能褒人,這個理由也太牽強了,施主難道就相信了嗎?」

  楚平道:「拙荊的旁證不足信,但是唐老夫人已經承認了,道長與唐老夫人一起行動,這個旁證倒是可信。」

  弘真道:「貧道但知門戶,不知其他。」

  楚平想了一下,忽然由身旁取出官家的那道親筆采論,朝他面前一展,讓他看見了上面字跡,然後道:「道長!楚某等雖在江湖,然卻卸有王命,故而定遠候藍府之事不能得理,弘修道長空插手,某楚只好殺死他了,不過楚某是格於公務而非私鬥,道長能否高抬貴手!」

  弘真臉色一變,立刻走到弘法與弘光身邊,三人低語一陣,堅請一戰,然後仍是弘真一人過來道:「楚施主,峨嵋清淨守法,今施主以官方勢力相壓,峨嵋無以容忍,堅請一戰。」

  楚平冷冷地道:「道長想清楚了,楚某既為朝中特使,職同欽差,道長如果傷及楚某,就是謀害官差,認真追究起來,將是滅門大禍!」

  弘真道:「峨嵋自立宗以來,從未向官府低過頭,施這一套是嚇不倒貧道的,再說朝廷王法,不及武林,貧道也不信朝廷真會為了施主發兵進刺剿金頂寺觀!」

  弘真這次不再延誤,揮劍進擊,勢沉力猛,楚平只得打起精神應付,跟他纏鬥在一起!」

  兩處戰局部時展得十分激烈,楚平與藍天鵝交戰時,曾經力拼的兩敗俱傷,弘真道人為峨嵋玄武門正宗,想來是會更難應付的。

  可是接觸下來,他才發現弘真的劍法雖純,但凌厲實在不如藍天鵝,內勁也不如藍大鵝深厚,比藍太君都還有差上一點,因此道:「奇怪了,道長為峨嵋中主掌門戶的重要人物,但以武功而言,似乎比貴門兩個逐徒差多了!」

  這引進地方,葛天香還較為清楚,微笑道:「峨嵋的精華本來就是在俗家弟子身上,身在道籍的,資質都差一點,所以才無力管束門下。逐出門戶,只是他們自遮門面的說詞,他們根本也無力維持門規!」

  弘法真人怒道:「胡說,峨嵋因為三清弟子,出家人以慈悲為本,不欲多事殺戮,且同門相成為至修之事,峨嵋不願因此而流血,才准他們脫離門戶。」

  葛天香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不願流血倒是真的,因為俗家弟子才是你們傑出的人才,如果真要厲行門規,金頂那些個三清道士的血還不夠流的。」

  弘法道人傲然道:「清花劍法,舉世無雙,如果女施主所言,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的俗家弟子投入門下。」

  葛天香道:「因為青花劍法的確不差,那些人投入峨嵋,只是為了想學這門劍法,他們的資質較佳,領悟比三清玄門弟子快,成就比玄武門玄士高,而你們卻要靠那些俗家弟子去撐面子,互為利用而已。」

  弘法真人被說得火起來了,亮出長劍道:「女施主對本門如此海蔑,貧道身為掌門,不對施主加以處置,實難對本門弟子,女施主亮劍賜教。」

  葛天香微笑道:「掌門人有意一展神威,我稍待有機會再行領教,現在我卻沒有空。」

  裴玉霜道:「大香妹子,你就出去鬥鬥他好了,我就不相信他的青花劍法準能勝過你。」

  葛天香道:「大姐,小妹不是怕他,只是我的確沒空,這三個老道上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個唐老婆子,她是唐門的執法總監,一身毒器毒得很,我要看住她,防止他要施展毒器。」

  唐蟬娟與朱若蘭戰的不要開交,聞言怒道:「天香踐婢,老奶奶如果使用毒器,豈是你防得了的。」

  葛天香冷笑道:「你知道我叫葛天香,當然也知道我是古天殘的義女,手中的閻王貼子中制住你,二十年前,你就在我義父手上吃了虧,教訓猶新,所以你才老老實實地憑武功打鬥否則你早就施展毒器了!」

  唐蟬娟冷笑道:「天棘毒刺在古天殘手中還具威力,你的火候還淺得很,老奶奶才不放在心上呢。」

  「那你就試試看,只要你的手動一動,我的閻王貼子立刻送到,看你在乎不在乎」

  唐蟬娟傲然道:「老奶奶才不在乎,只是老奶奶身為執總監,必須要為子孫們做個榜樣,不得輕易施展毒器,再者老奶奶也要為四川唐門爭口氣,讓你們知道一下,唐門並不是仗著毒器凌人,武功一樣也足以傲視江湖!」

  她說的倒不是浮誇,朱若蘭的刀上功夫也許只比楚平的劍差一點,但是在八駿友中也好,在姐妹行中也好,她已不遜於任何人了。

  可是她的雙刀使盡精武,仍然無法制住唐蟬娟的那枝楠木枴杖,兩人戰了已有百多招了,依然是難分春秋。

  那一邊的弘真跟楚平也有四五十招,兩人越打越慢,竟是耗上了,因為弘真出手都寬宏博大的劍招,不行險,不帶殺氣,招發都留人三分餘地。

  威力不如藍天鵝,陰狠潑辣更遜,劍勢極穩,頗有名家氣度,楚平是看重劍德的人,對手越是狠毒,他的回擊也更凶險,可是弘真規規矩矩地跟他來上了,他也誠意正心,劍帶祥和,兩人竟是在切磋了.

  八駿俠與燕玉玲、梅影等人,都是心胸磊落的人,對這一局戰鬥也十分尊重,凝神觀戰,甚至還低論,但朱若蘭卻心焦了,她知道對方既為貴利所驅,就不是正人君子的心胸,這麼做必有所謀!

  她必須早早結束戰鬥,留出精神來觀察一切,於是手腕一緊,雙刀突變,使出了最拿出的殺手——天絕三刀。這種至為霸道的刀法果然不同凡響,唐蟬娟勉力化開了第一刀,對凌空下落的第二刀橫仗相架,卻架不住朱若蘭凌厲的刀勢,木仗齊腰中斷!

  可是在她斷杖中竟噴出了一蓬淡黃色的砂霧,對準朱若蘭罩去。雙方的距離既近,又是事出非常,她用雙刀逼住了唐蟬娟,使她不出手去發毒器,卻沒想到在枴杖中竟含有這種裝置。

  撤回雙刀急舞,護住了門面,但是呼吸中總難免要吸進一些,就這一點,已經使她感到天旋地轉,砰地一聲倒了下來,幾乎是同時,一聲清叱,葛天香與裴玉露雙雙同時舞劍進迫,使得唐蟬娟無法進一步去傷害朱若蘭,就要倉碎就戰,葛天香尤其著急,因為她一直在防範著,等於是監視著唐蟬娟,不讓她使用毒器的,誰知唐婢娟竟從兵器中間噴射出毒沙來。

  因此葛天香也捨命進招,同時厲聲道:「好卑鄙的手段,唐老婆子,快把藥解交出來!」

  唐蟬娟赫赫冷笑道:「你不是誇言說可以監視住老奶奶施毒嗎?現在你怎麼不城誇口了?」

  葛天香道:「交出解藥來,我饒你們唐門不死,否則的話,我剿盡你們唐門每一個人!」

  唐蟬鵑冷笑道:「賤婢,居然敢對老奶奶說這種話,唐門流傳至今日百餘年,威名鎮天下,縱或是一門一派,都不敢對唐門說這種話!」

  葛天香忽轉陰沉地道:「也許一個門派不敢說這種話,但是我葛天香卻敢誇下這句,三個月間,我管叫你們唐門與峨嵋兩派煙消雲散,鳥犬不留!」

  唐蟬娟大笑道:「葛天香,你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就憑你一手閻王貼子嗎?」

  「不錯,閻王貼子,出手無救,與你們唐門毒器一樣地霸道,當年我義父已經較量過,你敢否認嗎?」

  唐蟬娟冷笑道:「老奶奶用不著否認,唐家人是栽在閻王貼子之下,但那是天殘臾而不是你!」

  「我的手法較之義父有過之而無不及,目前我最受著楚大俠的約束,無法輕易使用,但是只要若蘭姐妹一死,閻王貼子就沒有禁制,你就可以嘗到滋味了!」

  「楚平怎麼又能管得到你?」

  「他家曾受我義父的委託,監督約束天棘毒刺之使用,但是若蘭妹子如是死了,閻王貼子為至親死於非命而復仇的條例就可以運用上了!——

  「你葛天香與朱若蘭什麼時候又攀上親的」

  「我與若蘭妹子義結金蘭,這個條件夠不夠?」

  唐蟬娟冷笑道:「夠了又怎麼樣,閻王貼子雖然厲害,但最多也只能跟老奶奶拚個同歸於盡,或許你就算高明一點,也只能殺死老奶奶一個人,等人找上唐門去,大家就是死仇了,我們也不必再一對一的規矩,只要我們派出兩個人,就足夠把你收拾下來了!」

  葛天香沉聲道:「你別做夢了,姑奶奶我去唐門就不會是一個人了,最少也是四五十個人,四五十個把閻王手,同時發出閻王貼子,你們擋得了嗎?」

  唐蟬娟大笑道:「葛天香,老奶奶再也沒聽過這麼荒唐的笑話,你那來這麼多的幫手?」

  葛天香道:「你既然是受寧王的支使而來的,自然也知道本奶奶此刻的身份。」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身份?」

  「沒有什麼了不起,只是皇宮內廠衛大檔頭而已,內廠原由劉謹所領,劉謹伏誅後則收張永接替,張永刻下已獲罪,因上約這一部門就完全獨立了,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經著手訓練了五十名的番子殺手,因為那時朝中大事未定,我不願意傾囊相授,只教了一些普通手法,現在我只要加強訓練,有兩個月的時間,足可把那些人教成了,而你們兩家既為寧王所網羅,我本著伏誅除奸的責分,調集全體人員來對付你們,這樣不會有問題的,所以你儘管拿矯好了,三個月後,我率隊而下,你們想要有一個話口嗎?」

  楚手忙道:「葛女俠,你不能這樣子?」

  葛天香冷冷道:「楚大俠,如果他們是江湖門徒,我這樣對付他們是不對,但他們已為奸王爪牙所利用,我本著為國除奸,拔除繼藩羽翼的職守,這是把我義父的技藝,用於正途,你可干預不了!」

  「可是將來你如何整頓那些人呢?」

  「你放心,我會把天棘毒刺控制得很好的,只要我不把淬制天棘毒刺的方法交出,誰也無法用那些人,而且那種手法除了用於天棘毒刺外,也沒有別的用途,只要我領著那些人,絕對不會讓他們有一點不義之行!」

  楚乎沒有話說了,但唐蟬娟與一旁的弘法、弘光二人都為之臉色把大變,他們都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葛天香真的訓練了五十名殺手,加上那種陰毒的暗器,閻王貼子,縱橫天下,將無人敢逆其鋒。

  唐蟬娟色厲內連地叫道:「葛天香,你的人要從京師到四川迢迢萬里,一路上要通過多少險關,天下武林道都會起而攔截……」

  葛天香道:「我是領有朝命,實實在在地除奸,而你們依附權臣也是事實,誰也不會攔阻我的!」

  唐蟬娟急叫道:「掌門人,你們還不出手,合力誅殺這個賤婢,日後我們兩家就真的永無寧日了」

  弘法與弘光都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揮劍上前,劉笑亭與燕玉玲三人也大喝道:「牛鼻子,你們真不要臉?」

  各揮武器也殺進來,於是形成了四對六的局面,雙方殺成一堆,但見刀光劍影,閃閃霍霍激烈異常。

  楚平與弘真的戰局也被攪亂了,因為弘真也急切地要殺葛天香以除後患,寧可挨上楚平的一劍,轉身加入了對葛天香的圍攻。

  於是局面變成很微妙,峨嵋的三枝劍,加上唐蟬娟的斷杖,一起指向了葛天香,而楚平等人五般兵器,卻是為葛天香解圍,只有葛天香一個人是正色迎敵,因此群俠方面,雖然佔了人多的優勢,反而變成了後手,就這麼糊里糊塗莫名其妙地混戰了一陣後,葛天香急急道:「楚大俠,難道到這個時候,你還要限制我使用閻王貼子嗎?老婆婆用的七毒神砂,那是唐門最厲害的三大毒物之一,沒有他的解藥,在半個時辰內必死無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0:50

第十六章


  楚手奮力一劍,終於把峨嵋三其與唐蟬娟逼退了兩步,使得混戰的局面接開道:「老夫人,我們素無宿怨,殺死令弟,乃為不得已之事,貴門規律素嚴,難道一定要這麼糾纏不止嗎?」

  唐蟬娟大口地喘著氣,神色痛苦道:「楚大俠,老婆子已經把話說開了,唐弘之死並沒有多大關係,本門祖令雖然規定毒技不傳外姓,而且對本門中人,限也極嚴,用毒的限制也很多,稍一違反,應加嚴懲,所以做唐家的男人並不幸福,每個人都想脫離出去,只要宗煙不絕,有時我們也樂得放鬆一點,康弘只是按照順序,該輪到他主掌門戶,他死了,我們可能再長下一個人來接,唐氏門中,流亡在外的子弟尚有十餘人之多……」

  弘法真人愕然道:「那老夫人為什麼非要他不可?」

  唐蟬娟道:「這是祖法所定,逃在外子弟編列繼承順序,秘密存案,以次推替,輪到那一個,只要他還活著,千萬百計也要找回來,除非他死了才能找下一個,因為這是個沒人肯坐的位子,所以不容以任何理由推托,更不准有任何一個例外,否則我們就無法再要另一個人回來,這樣才能公平!」

  弘法真人道:「早知如此,貧道等就不必前來了。」

  唐蟬娟冷笑道:「道長何必再假托清高,你我都是一樣這一趟是無可推托,非來不可。」

  弘法真人無語而歎,唐婢娟又道:「楚大俠,你是明白人,對寧王府所擁有的實力應該更清楚,我們即使不為異日富貴而吸引,也不敢抗拒寧王爺的命令。」

  楚平道:「如果當真不理,寧王又會如何?楚某自加入八駿友後,一直在跟王作對,也沒有活不下去」

  唐蟬娟道:「那是以前王爺還沒有決心要對付你們,長樂寺被你們攪散後,王爺認為你們已經侵擾到他的威嚴,決定不計一切要置你們於死地,我們只是第一起,由些到金陵,不知多少人在等著對付你們」

  楚平道:「老夫人是非殺死我們不可了」

  唐蟬娟道:「不錯!王爺論命是要你與若蘭郡主二人的首級,只要你們兩死了,他可以放過別的人,大俠真有濟世救人之心,就乾脆自己死了,免得拖累別人。」

  葛天香道:「你倒是想得好,要別人犧牲性命來保全你們,虧你說得出口,你們名門正派的道義何在?」

  唐婢娟道:「門戶之中,最重飲水思源,武林人可以無君卻不可無父無師,王爺死一個不孝的女兒與誘他女兒不孝的女婿,道理上講得過去!」

  葛天香怒道:「道理上講得過去?你們自問看?」

  唐蟬娟道:「道理有很多咱,唯人自擇,我們自然只能選擇那種能使我能活下去而又站得住的那一種!」

  葛天香冷笑道:「好!總算認得你們這些自命俠義的名門大派了,唐老婆子,你交不你出解藥!」

  唐蟬娟道:「不交,而且此行為勢所逼,事在必成,老婆子根本就沒帶解藥出來!」

  葛天香道:「好!你們為了求自保而屈於權勢,可別我心狠,也拿你們開刀!」

  唐蟬娟道:「葛天香,你敢存此心,就別想安身,那怕你躲進皇宮,大家也會追著去要你的命的!」

  葛天香正在說話,忽然地上昏迷的朱若蘭醒覺坐了起來,這個變化使得每個人都為之大驚。

  葛天香飛身到她的身邊叫道:「蘭妹子,你沒有中毒?」

  朱若蘭定了一下神,居然站了起來道:「我先聞到一般異香就昏了過去,但慢慢又醒了!」

  葛天香道:「怎麼可能,你不中的是七毒神砂,如果打中在身上,七步斷魂,即便吸入鼻中,毒砂侵蝕肺腑,也不會超過一個時辰,你是怎麼解毒的」

  朱若蘭笑笑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她的毒砂藏在杖中,失去了效用!」

  唐蟬娟卻跳過來叫道:「你那來的解藥?」

  「什麼解藥,老夫人說的話我不懂!」

  唐蟬娟厲聲道:「七毒神砂唯有本門解藥可救,而且中了毒後,即使服過解藥也不可能立刻復原,你根本就沒有中毒,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跟老婆子一樣,預先服瞭解藥,你不說我也知道解藥何來了…」

  說完她回身欲行,朱若蘭忽而飛躍起,雙刀如流星殞墜,唐婢娟沒防到會在這種情形下進襲的,欲待招架,卻又使慣了枴杖,忘了枴杖已經斷成兩截。

  因此她雙手一抬,中間空出一截,赤的一聲,朱若蘭的右手刀搠進了她的前胸,把她硬搠倒在地下,峨嵋三道見狀搶出欲救,卻被楚平攔住了。

  弘法真人滿臉怒道:「好卑鄙,居然在趁人不備的情形下偷襲傷人,這就是你們八駿友的俠義行徑。」

  楚平朗然道:「掌門人認為八駿友也夠得上稱為俠義嗎?」

  弘法真人臉上紅道:「貧道雖然也不得不與各位為敵,但私心之中,對各位仍是相當尊敬,可是看了尊夫人的行徑,覺得八駿友也不過是一批狡詐之徒!」

  裴玉霜也火了,道:「八駿友行事一向求所心安,並不在乎世人毀譽,何況要你們這種人尊敬也沒什麼意思,你尊敬我們,但是要殺我們,看不起我們,仍然要殺我們,是非曲直,善惡黑白都分不出來的混帳東西,也配談什麼俠義,你倒是一頭撞死還好一點。」

  這位姑奶奶罵人時,一向不知道什麼是客氣與含蓄,也不在乎對方身份,這世上就沒有一個他不敢罵的人,但是挨罵的弘法真人卻是一派掌門之尊,幾曾聽過這個,裴玉霜光是罵了罷了,他還可以不加理會,偏偏裴玉霜又是義正詞嚴的訓斥,如同在訓斥孫子一般,因此將臉一沉道:「二位護法何在?」

  弘真與弘光人都是他的師弟,平時都是師兄弟相稱呼以示親切,這時突然聽見師見以門戶中職銜召喚,知道事態嚴重,連忙恭身道:「弟子在,恭候掌教法論!」

  弘法真人一指裴玉霜道:「此婦人出言辱及本教,語多冒讀,著令爾二人即予以誅殺!」

  「百合之內,如尚無完成任務,爾等即應自裁!」

  還是在面對重大事故時,對本門弟子所作的約束與督促,此令,也表示無可挽回的餘地,不是敵人死,就是自己死,因此兩名道人又肅然同了一聲,雙雙仗劍撲來,裴玉霜那裡會在乎,雖然明知以一敵二,萬萬不是敵手,但她發了性子,拉刀上前,可是楚平卻比她快了一步,在前面道:「大姐,他們是為著殺小弟而來的,理應由小弟應付。」

  裴玉霜怒道:「你沒聽見,那牛鼻子指著我來的。」

  楚平一笑道:「大姐如何認為不該閒著,就去找那個發號司令的人拚命去,這兩個支使出來拚命的,由小弟來應付,這該好了吧。」

  裴玉霜聽了才感滿意,楚平已經橫劍與兩名道人撕拼起來,由於兩名道人這次是志在拚命,出手俱是狠著,一搭上手,但見三團劍光繞舞,慢慢合而為一,再也看不見人影了。」

  裴玉霜衝向一邊的弘法,弘法閉目養神,裴玉霜被激怒了道:「牛鼻子,你認為姑奶奶不屑一斗是不是?」

  弘法閉目不應如故,裴工霜真的火了,厲叱一聲,將身形縱起,揮刀下劈,她的心地光明,不予偷襲,所以才採用這種攻法,以身形下落的時間給對方應付之時,而且以身在空中之墜勢,顯示自己攻擊的決心!

  因為人在空中是很難改變下勢的,可是弘法卻屹然不動,裴玉霜一刀自頂劈下,力道用得很足,刀鋒由項門而下,將弘法活生生地劈成兩片倒下!

  這種寧死不還手的倔勁兒也使大家怔住了,而且屍體分成兩片倒下的聲音顯然也震撼了決鬥場中。

  光影突欲,每個人都呆以清楚地看見,楚平一劍橫掃,不但劍鋒掠過兩的胸腹,而有還把兩個人帶得上飛起,而後才砰然倒地,弘光立刻不起,弘真居然還能坐起朝裴玉霜一點頭道:「多謝女施主成全」

  別人活劈了他們的掌教真人,居然能獲得感謝,弘真拼將最後一口氣吐的那句話,絕不是賭氣,而且確確實實,真切誠意的感激。」

  裴玉霜見戰局已經結束了,四個攔路的強敵都橫屍眼前,而這四個人是代表著川中兩個門派的主腦人物,對八駿友的威名而言,是更上了一步,這表示八駿反掃平了兩個門派。

  但是這個經過與結果卻使裴玉霜很不痛快,她既沒有享到勝利的快樂,反而憋了一肚子氣,哼哼地道:「這些鬼牛鼻子,陰陽鬼附了體,應該到龍虎山去他們司築真君張天師除了鬼才是!」

  楚平掛著劍,臉色蒼白,可見那一戰,損耗他的體力太多,但是他勉強的一笑道:「大姐有什麼不如意的!」

  裴玉霜道:「我什麼不如意的,只是想不透,弘法氣勢凶凶,為了我罵他一頓,派了兩具護法長老出來要我的命,不能說對我不重視了——

  楚平道:「不錯,這的確是相當重視,好得在場只有兩個人,如是有更多的人,他也會一起派出來來攻大姐的,因為大姐的一番話罵得他狗血淋頭,而且更造成了百年盛譽的侮辱。」

  「那是他自取的,我罵得很對呀」

  「正因為大姐罵得對,他才自咎神明,無言能對,發下死令後,自己首先引咎自絕,以示罪率深重。」

  「原來他是存心自殺的,所以才不還手!」

  「不!大姐劈他的時候,他已經自閉心脈,等於是死了,這就是道家所謂的屍解!」

  「什麼,他已經自裁了,因為行事欠端,招來大姐一頓臭罵,連峨嵋也牽進去了,使他無言以對,只有一死以謝,而且以死來承擔所有的罪過,才能叫他的師弟殺死你,為門戶爭回榮譽,且訂下了百招之限!」

  裴玉露呆呆道:「好傢伙,平兄弟,你明明知道他們的臭規矩,替我攬去敵手,我很感激,可是你叫我去找弘法掠戰,要我去殺一個死人,你是什麼意思?」

  楚平笑道:「沒什麼意思,救人救澈,殺人殺死,不能拖泥帶水,你已經用一頓大罵把他罵死了,何不給他個乾脆,免得他在這裡受氣呢!」

  裴玉霜道:「我實在不信有這種鬼事情!」

  楚平道:「大姐不信可看看弘法的遺體,你一刀劈他成兩半,可曾有一點血跡流出?」

  裴玉霜朝兩片劈開的屍體一望,果然不見有半點血跡,而劈斷的內臟似乎已經冰凍過,一平如削,顏色都發了紫,那是被凝干的血染的!

  裴玉霜看有點吃驚:「這個老道士倒是有點道行,居然能夠一口氣練得說死就死!」

  楚平一歎道:「道長所謂長生之術,就是在這上面扎基了,一刀割脖子也能死,何必費幾十年的苦練呢?」

  裴玉霜苦笑道:「平兄弟,我算是服了你了。」

  月夜,江畔,楚平跟葛天香牽著手,緩步觀潮,這是分手後的第三天,且喜一路平安,而楚平與葛天香在朱若蘭的有意安排下也不再拘泥了。

  最主要的是葛天香也無以他適了,她雖是名聞江湖的第一美人,而且年齡也不小了,但因為她的美,使她在江湖上處處受人矚目,遇到的儘是些對她存著非分之念的江湖人,以至於使她認為世上男人沒一個好人。

  尤其是自幼孤僻,性情變異,養成了仇世之心故而想出了許多驚人的法子,她喜歡洗澡就是一例。不論冬夏,她到一個地方,總是要找具大盆,把身上脫得光光的入浴,而事前大呼小叫,吵得每個人都知道,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急色鬼。

  而她在就浴的時候,更故意在一些有破孔的屋子裡,引人來偷窺,她知道在那一身玲瓏曲線與如玉的肌夫吸引之下,很少有男人不動心。

  看看倒也罷了,誰要是忍不住,對她有進一步行動時,卻上了她的當,那時她殺心早入,手中早就扣好了一把殺人的利器——五毒梅花針。

  行走江湖多年,死在她針下的江湖人不知多少,但是因為她是赤身就浴之際,闖進去的男人沒有一個是懷有好意的.死了也是白死,所以她殺死的人雖多,卻沒有人去為死者復仇,

  葛天香敢是在進浴時遇上楚平的,但楚平的表現卻不同於一般男人。他是為了另一個目的才去找她的。

  她經歷過的情形太多了,知道楚平確是沒有為她的資色所動。

  她在水盆中走立時,故意作了許多不經意而特別撩人的動作,有意無意間,掩掩藏藏那些最能令男人動心的部位,但是她失望了。

  楚平沒有留心她的動作,也沒有假道學地避開眼光去看她那些不輕易示人的部位。

  楚手可以說是根本漠視她的姿色,使她在近乎屈辱的情形才想殺死楚平,可是等她閻王貼子出手後,她已經後悔了,這不是一直等著的男人嗎?

  幸好楚平居然懂得天棘毒刺的破解手法,沒有被她殺死,從那時起,她的嬌傲、孤僻,整個地消失了。

  楚平把她劫走了,可以說她是心甘情願地被俘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了楚平更多的可敬之處,於是她反過來,忠心耿耿地追隨楚平,再也沒有一種力量能使他背離楚平了。

  閻王貼子在手,她殺人是毫無顧忌的,但跟楚平在一起,她有了顧忌,未得楚平的同意,她絕不會使用。

  為了要加入到楚家來,她求過裴玉霜,求到朱若蘭,總算那兩個人都很熱心幫助她,說動了楚平。今夜的月下並游,是她第一次與楚平單獨相處的機會,她緊張得厲害,楚平反而很自然牽住了她的手,楚平道:「天香,你是否已經決心加入如意坊了!」

  葛天香吶吶地道:「只……只要你不嫌我了!」

  「嫌你,我怎麼會嫌你呢?」

  「因為我過去的名聲並不好!」

  「是為了那一方面,你殺過很多人,那些人確有取死之道,我深入接觸後,你並沒有濫殺人呀!」

  「是我的行徑,很多人說我放蕩,雖然我不承認,卻也難以否認,因為有些呈是我故意而為之的!」

  「我知道,雖然有點不應該,但是可以原諒的!」

  「楚相公,雖然沒有人碰過我的身體,但是有很多人看過我的身體,那已經是不貞了!」

  「這沒什麼,梅影她們是丐幫淨衣門的弟子,她們曾寄身青樓,以色笑接待過很多男人,她們並沒有不貞之感,貞節是內心的操守,而不是外在的行為,你見過玲玲了,她在嫁我之前靈馬教的白馬神女,裸身獻舞於無數男人之前,而且也跟一些男人交合過,但卻是我們公認為最純潔的女子,因為她的內心最純真!」

  「相公,你真的不在乎這些?」

  「假如我沒有這種超欲的胸懷,就不配娶這麼多的老婆,而且個個是人間絕色。」

  「我的年紀比你大一歲!」

  「那更好,姐姐妹妹都齊了,平心而論,若蘭最冷靜,原該他來主掌如意坊的,可是她的身份太高貴,會使人誤會她是經權勢造成的,所以才讓玉玲當家,而玉玲實在過於孱弱,將來你來主持家務,以年齡為長就好多了!」

  「那怎麼行,我從沒妄想要居人之上!」

  楚平大笑道:「楚家沒有上下之分的,你是姐妹行裡的老大她們該聽你的,別說那些了,如此月色,靜靜江流,四無人跡,似乎天地專為我們二人而設,莫辜負了上天的願意,還是好好地享受一番吧!」

  他伸臂擁葛天香,兩人面對大江,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似乎真的忘卻了置身人間,可是遠處的草叢中卻有著人影在蠕動著,悄悄地接近過來。

  這一批人似乎從事暗襲狙擊,行動很老,也很小心而且有耐性,他們總是等待著微風,吹動了草叢,才慢慢地移進一兩尺,那是很難發現的。

  但這卻瞞不過楚平,他把葛天香攬得更緊一些,用臉貼著葛天香的臉,使她的身心都將溶化了,可是楚平卻以低聲細語道:「天香,你的閻王貼子帶著嗎」

  「帶著,只是數量不多!」

  「那你就得謹慎使用,務必一支都不浪費,不脫空,你最遠能射出多長的距離!」

  「十丈左右吧,因為份量太輕,無法在更遠的距離中發揮威力,相公,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

  楚手輕輕地道:「因為你馬上就要用了!」

  葛天香身子一震,要不是楚平拉著,她就會跑起來了,楚平的手很有力,牢牢地挽住了她:「天香,沉住氣,別讓對方知道我們已發現了他們,這樣你才能一射中的!」

  葛天香有點不好意思,「真的有人嗎」

  「不錯,就在我身後二十丈處,那是一片草叢,隱住了身形很難發現的,所以不必緊張,放鬆心情,草叢到十丈遠沒有了,那是你的最的威力可達處。」

  「相公,你不會弄錯。」

  「不會!你準備著,在他們到達十丈之處,一定會暴起突擊,等對方一現身你就立刻出手,有多少發多少,也不必顧慮,放倒一個敵人,敵眾我寡,只有出奇才能制勝的,所以我們要充分爭取先機,削滅對方的實力!」

  葛天香道:「相公,我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准我使用天棘毒刺的,我以為你會永遠不准我使用了呢!」

  楚平正色道:「閻王貼子並非不能用,而是不能輕用,古天殘規定得很嚴,在行不害義而又生命受到威協時是可以使用的,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了!」

  「可是以前有很多次危急的時候,像前天在懷玉山下,唐蟬娟跟峨嵋的三個老道士圍攻我們時,我向你請求了幾次,你都不答應。」

  楚平道:「那時我們人多,而且我還有維護你的能力,自然無須使用,現在卻不同了,第一是敵眾我寡,第二是來人武功很高,我恐怕沒有分身照顧你的機會」

  「你會知道來人武功很高?」

  「他們是在三十丈內,我全神貫注才能發現,大概與我差不多了,因此我才要你自己注意自衛!」

  「怎麼樣叫全神貫注才能發現呢?」

  「那就是說我先天的本能還不足以發現敵綜,一直到有了警象後,我全神貫注,才體察到敵蹤,那就表示他們的武功可能比我還高,而且有五六人之多,我實在無法應付得了,唯有出其不意除掉兩三個,我或許還有全力一拼,注意,他們又接近一點了!」

  「什麼警象,我怎麼全無知覺呢?」

  楚平一笑道:「先天的本能是人人都有的,但修為深淺不同,淺的可以事事留心,以其他方法來彌補,來敵身手很高,我也沒發現,可是有些小動物卻比我們更靈敏,四外秋蟲本是卿卿不止,但現在三面依舊,就是背後那一面卻停止了,這就是有人的警兆,我再全神貫注,才感覺到有五六人之多,而且已在十丈內,慢慢地接近了!」

  葛天香欽佩地道:「相公,你真行!」

  「這是求生自衛的本事,楚家只剩我一命根子,我不得不特別小心一點,將來你也要在這方面多加鍛煉。」

  葛天香道:「那我們怎麼應付呢?」

  楚平道:「希望你的天棘毒刺能夠把最強的兩個解決掉,剩下的就較為好對付了。」

  「怎麼知道是那兩個最高呢?」

  「當然是最先出來突襲的兩個,因為這是暗襲,希望能一擊成功,他們到十丈之處,已經沒有叢草掩護了,在十丈之外起暴起突擊,一定是最強的兩個,得手的可能性就大得多,這算是我的判斷,但多半不會錯,現在我要裝作若無其事地,不要回頭去看。」

  「那我要什麼時候才出手呢?」

  「聽我的招呼,現在他們已經進入到十五丈內,完全在我們的控制中了,留神,十四丈、十三丈、十一丈發。」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1:00

  發率出口,兩個人翻身向後,恰好草叢中冒出兩條人影,以極快的速度衝來,葛天香作了個備戰了姿勢,兩枚天棘毒刺已然出手,無聲無息,而且毫無先兆!

  那兩個人撲倒在她的面前,毒刺已經在他的咽喉發生了作用,身形略頓,葛天香輕叱一聲,雙手疾揮,分劈向二人的喉頭,那二人咳咳兩響,仰倒而下!」

  這一手掩護極妙,看上就像是葛天香的手掌劈中了兩人似的,因此這一手倒把後面的四個人都震住了,他們再也沒想到這個女子在舉手之間,居然殺死了兩個人。

  楚平長劍出鞘,身形飄落在四人之前,沉聲喝道:「朋友們是那一路的,暴然施襲,是何原故?」

  這四個人年紀都不大,約摸二十五到三十之間,而且都是使劍的,神情冷漠,同伴的死亡對他們只引起剎那的驚愕,此刻他們已經恢復了正常,眼睛望著一下已死的同伴。

  楚平問了一聲,見對方沒有回答,忍不住溫然道:「各位都不會是聾子吧?」

  其中一個人道:「當然不是。」

  楚平道:「那就應該聽見在下的問話了?」

  那人淡淡地道:「我們都聽見了。」

  「那為什麼不回答在下的問話?」

  那人依然冷冷地道:「你是楚平,她是朱若蘭?」

  「我是,她不是」

  那人道:「那麼你得死,她可以不死,叫他走開!」

  這句話使葛天香也怔住了,忍不住住道:「我殺了你們兩個同伴反可以不死,他沒有殺你們卻要死?」

  那人冷冷地道:「不錯,他們殺錯了人!」

  楚平道:「各位在殺人之前,也不光清對象。」

  那人木然道:「這是他們的問題他們兩人是負責殺朱若蘭的,弄錯了對象,就該他們倒霉,所似他們死了也是該死,只要我們找對人就行了。」

  葛天香道:「萬一是我被殺了呢——

  「那就算你倒霉,他們還可以再殺,一直到殺死了為止,或者是他們被殺了為止。」

  楚平忍不住怒道:「你們究竟是些什麼人?」

  那人冷笑不語,葛天香卻道:「我不是你們要殺的對象,殺死了你們的同伴,你們不想報仇?」

  「我們從不為報仇而殺人,那是很愚蠢的事!」

  楚平道:「那你們是為了什麼而殺人呢?」

  「什麼也不為,我們只是接到一個通知,通知上有著你的名字,然後有人帶我們過來,指出你在什麼地方,我們就來殺你,然後帶著你的回去,好了,你要問的話都問完了,該我們動手殺人了,叫這個女的走開,我們殺人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打擾,而且我們也不希望為不該殺的人多費手段!」

  葛天香道:「假如我不肯離開呢?」

  鄧人道:「那只好把你先殺了,因為我們殺人的方法是一個秘密,不能讓人看見的。」

  葛天香歎了口氣:「相公,你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嗎?」

  楚平搖搖頭,葛天香笑道:「那你們如意坊的消息還不夠靈通,居然連冷劍堡的名字都沒聽過。」

  楚平道:「冷劍堡是個怎麼樣的門戶」

  「不是一個門戶,只是一個職業殺手的組織。」

  「我沒聽見有這麼一個組織!」

  「他們是個很秘密的組織,很少有人知道,因為他們殺人時從不讓人看見?而且只為了報酬而殺人,所以也沒有人會想到他們身上去,不過他們的信用很不錯,只要收下了代價,就一定完成交易。」

  這時那四個人才微微有點震動,仍是先前那人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們的。」

  葛天香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是大內所設內廠的大檔頭,一度曾經跟你們的代表接洽過,要把你們這一夥人整個地帶過來,但是沒有談成,你們共有十八名殺手,你是冷劍幾號?」

  那人道:「冷劍十五號。」

  「那麼另外三個就是十六十七十八號了,你們是以順序排列的,你代表他們開口說話,證明你是這一組的領班,你只排名十五,後面只有三個人,死的那兩個呢?」

  「十三號與十四號!」

  「那麼你們們就可以向前提升兩號了?」

  冷劍十五道:「不錯,但是要等我們回去後才能作數,姑娘,你知道得太多倒沒關系,只是你不該太多嘴,本來沒有你的事,現在去必須要殺你了,因為冷劍堡的規矩是不能讓一個外人知我們的事的!」

  葛天香道:「沒關係,我原來也打算要離開,只是我要告訴你們,這次你們接洽生意的代表很精,居然沒把行情打聽清楚,要殺死楚平,就得派出名次較高的殺手前來,你們這些未史殺手是殺不了楚平的」

  這番話似乎激怒了這些殺手,四個人同時怒喝一聲,四劍齊發,四人以輕快的身法攻向了葛天香。

  楚平也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會這快,欲待援救已是不及,但是葛天香卻很沉穩,端立不動,只是將手一揮,無聲無息又射出一極天棘毒刺。

  迎面而來的是十五號喉頭中刺,劍勢遞到她面前時已軟無力,被葛天香一手拍開,跟著身子倒地死去!

  其餘三名殺手卻只擺了個虛式,封住葛天香的去路,原來他們是以十五號專為殺人的!葛天香知道他們的規矩,所以突施反擊殺死了十五號,跟著由前面的缺口衝出叫道:「相公,快走,他們在沒殺死我之前是不會對你出手的,我把他們引開去!」

  她沖得很急,卻忘了方向,原來她面對的是江岸,一個收勢不住,人已從懸崖上墜了下去。楚平連忙趕上去,卻見葛天香已撲通一聲,墜入江中,身子雖然冒了起來,可是手舞足蹈,原來她不會水功。

  三名劍殺手也在岸邊看了一下,忽地轉身,又把楚平給圍住了,楚平怒叫道:「滾開,你們沒有看見,他不會水功!」

  現在該輪到冷劍十六開口了,他的語氣也是冷與已處的十五號如出一轍:「我們不是瞎子,我們看得見!」

  「那還不快滾,讓我下去救人!」

  十六號哼了一聲道:「她原本是要死的,如是她會水功,我們還得下水去追殺她,她不會水功,我們就樂得省事了」

  楚平怒叫道:「你們還是不是人!」

  十六號的目中忽的露出一絲悲哀的神色:「當然不是人,人那有像我們這樣子的!」

  楚平兩次前衝,都被他們封劍攔住了。

  十六號道:「楚平,冷劍殺手的規矩很嚴,在她沒有沉下去前,你還可以趕快跑,因為我們在上一個要殺的人沒有死之前,不會對下一個人出手,除了你要下去救她之外,我們都不攔阻你,別辜負她的一片心意,跑到一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以後也躲著我們一點……」

  楚手叫道:「你們要殺的是我不是她,等我把她救上來之後,再跟你們決一死戰好了。」

  十六號冷笑道:「楚平,你好算計,等你下去救她,你們兩個人對付我們三個,不是給我們自己添麻煩。」

  楚平再度出劍急攻,可是那三個人守勢極穩,楚平的劍硬是無法把他們逼開,而是葛天香在江面上的掙扎已漸微弱,似乎不能撐多久了,急得他叫道:「你們讓我下去,把她救上來後,我束手待葬,絕不抵抗如何?」

  十六號道:「我相信你不是個輕易許諾的人,說了一定做到,只是我們不想佔這個便宜,因為她知道了冷劍堡的秘密,是必須要死的,而且列為第一優先,因此我們在殺了你之後,還是會殺她的,楚平,別做傻事了,趁她還沒下沉前,是你最易的脫身良機!」

  楚平怒道:「你以為楚某是什麼人,她為了我而捨命,我又怎能坐視她淹死而不顧!」

  十六號一歎道:「楚平!我已經在本身許可的範圍內,給了你最大的機會,你一定要執迷不悟,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她是為了給你一個逃出的機會才犧牲——」

  楚平大喝一聲,第三度挺劍前衝,這次他不再顧惜,身劍合一。劍發如一道匹練,而他的身子,只是輕飄飄的綴在劍後,反而成了劍的附屬物了。

  那三名殺手臉上現出了怖色,但他們沒有退後,沒有放棄攔阻的意思,仍然舉劍封出。

  鉻然振嗚中,十七和十八號兩名殺手的身子連著他們的長劍,被楚平所發凌厲的劍氣一起斬面兩截。

  而十六號冷劍殺手卻因為見機很快,追擊而前,十六號殺手把劍一振,居然擋住了楚平的衝刺,雖然他的劍也斷了,但是他竟阻住了楚平,冷冷地道:「楚平,如果我剛才與他們一起全力搏擊,會有什麼後果?」

  楚平想想道:「很難說,最糟的是兩敗俱傷,好一點的是你們躺下,反正你們不可能殺死我後還活著。」

  一十六號苦笑道:「九成的可能是同歸於盡,一成的可能才是你殺光我們。」

  楚平不能不承認他的看法正確,不禁訝然道:「你的劍似乎比同伴的技高得多!」

  「嗯,我早就有機會跳到五名以內去,但是我大自然保留一部分實力,排在後面,所以才活得久!」

  「為什麼這麼做呢?」

  「因為在前面的,狙殺了對象也將是武林高手,被人殺的機會也多,這次是對你的估計低一點,但冷劍堡一向不大出錯,他們是照你一年前的造詣安排的,大概一年裡你又得到了什麼深進的機會」

  楚平很想跟他再談幾句,但是江中的葛天香情況更危急了,他只有匆匆將劍收好,縱身跳進江中,恰好接住了奄奄一息的葛天香。

  因為這很可能是她最後一次的掙扎,楚平托著他的脖子,讓她的口鼻露在水面上,她已經昏埃漢了,而口中鼻中,甚至於耳朵裡都在往外冒水。

  這證明她的肚子裡已經灌足了水。如果不是學過武功,而且有深厚的底子,早就死了。

  托著葛天香的身體,楚平知道最重要的事就是往岸邊泅去,現使葛天香腹中的積水吐出來,可是他沒有這樣做,因為他知道危機沒有消除,看似寂靜無人的江岸,隨時會冒出一些隱藏的敵人。

  楚平覺得他很笨,不該跟大隊脫離的,雖然對方會用一兩武功稍弱的人來協迫他就范,但是像劉笑亭與裴玉霜都是江湖閱歷很豐富的人,在必要時,他們可以給予很多的幫助。

  現在楚平倒不為朱若蘭擔心,他知道來若蘭是足夠有能力自衛,尤其是面對著寧王派出的殺手,她更知道運用什麼方法制住他們,到了最急的關頭,她可以亮出她的欽使身份令狙擊者束手。

  因為受寧王驅使的殺手絕不會是為了道義,他們一定是受了富貴的誘惑而來的,絕不會為了將來未知富貴而先犯下謀刺朝廷欽使的滅族大罪。

  楚平雖也有著類似的身份,卻不屑使用,而且.因為他原故,連帶使朱若蘭也不敢運用那種保障了。朱若蘭不跟自己在一起,反而還安全一點。

  目前他要救的是自己與葛天香。

  於是他仰頭面向天,輕輕踢動雙腿,維持著自己的飄浮,而且把葛天香也扳成同樣的方向,把的頭枕在自己的胸膛上,首先伸手進入她的衣服,解開了她束胸的緊身衣,使她的身子處於無束縛的狀態中。然後他的手掌貼著肌膚下移到腹部輕輕地用力揉壓著,把腹中的水擠出來。

  一口一口的,漸漸地,漲得鼓飽的腹部開始鬆軟了,那是蓄水減少的原故,葛天香也漸漸恢復了知覺,有了行動,首先她感覺到有一雙手在她有腹部揉搓,出乎本能的就是掙扎攻擊。

  楚乎連忙道:「天香,是我!」

  葛天香聽見是楚平的聲音,總算是鬆懈了敵意,忙問道:「相公!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很簡單,從石上跳下來,從水上把你撈住!」

  「我是說你怎麼擺脫了那些冷劍殺手的?」

  楚乎歎了口氣:「天香,你對冷劍殺手知道得太多,但對我知道得太少,所以才造成這種局面!」

  「他們一定要等我死了才能開始追殺你,所以我才造成你脫身的機會,難道又做錯了」

  「是的,你連他們都看錯了!」

  「不會的,難道他們改變了規矩,沒有讓你走?」

  「那倒不是,而是你對他們的實力估計太高,六個人你已經放倒了古代上最強的,不剩三具較弱的……

  「相公,我知道他的虛實,即使是最弱的仍然是當牙一漢好,的一對一或許還能獲勝,以一對三就絕無勝處我能放倒在弄虛作假是靠我的閻王貼子,而你為了維持劍客的規條

  楚平沒讓她說下去就道:「你知道一個劍士的操守,連暗器都不悄使用,又豈能要犧牲了性命來掩護我逃走呢?尤其是在你沒死前棄你不顧而去呢?」

  葛天香怔了住了,片刻後才道:「我當時只到人的安全,根本考慮到其他!」

  楚平道:「不錯!這種位主我有胸可以做楚家的人,只是太衝動了,別忘了既然要成為夫婦,就有生則同生,死則同死的關係,以後別做這種傻事!

  葛天香默然片刻又道:「你怎麼擺脫他們的」

  「那還有別的辦法,保有拚死一搏,殺了倆個,放走一個。」

  「你居然勝過他們聯手的合擊?」

  「你對我的劍術缺乏信心,從我們識後,時日雖短,也經過幾次的鬥了,難道你不認為我能勝過他們!」

  「他們是一批冷血的殺手,不同於一般江湖人,動起來就不顧生死,根本不可力敵的!」

  「你錯了,他們是不怕死,卻不是殺不死!

  葛天香歎了口氣她的體力也漸漸恢復,覺得楚平的手在她的肚子上摸得很難過,乃忍不住道:「你在做什麼?」

  「此時此地,我該不為是了要沾你的便宜吧,你裝了一肚子的水,已經吐出了大部分,還有一小部分…

  他沒胡來得及說完話,也沒來得及逼出葛天香腹中的蓄水,因為頭上一張巨網,突地灑了下來。

  這面網是從無這處一條大船上撒過的,船是留在江心上,熄去了燈火,全無聲息。

  楚平與葛天香順著東流尚下,卻又是仰的游的,所以沒看見,再加撒網的人手法精奇迅速,勁道又足,相距有十多丈,即已撒將而出,而網落得又快。

  楚平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如果是在平地上,他還來得及躲開,偏偏又在水中。

  水的浮力,阻力都限制了他的行動,何況胸前擄體力未復的葛天香。

  還不等他想到該如何應付,那面網唰的一導聲,已經罩住也他們,跟著網一口收,把他們兩人當作兩條大魚,迅速地向前拖去。

  楚平的手還留在葛天香肚上,掙了一掙,卻把另一隻手伸了過來,葛天香急道:「相公,你這是會麼,快設法突網而出!

  楚平道:「沒辦法,對方不會用一面普通的魚網來對付我們的,剛才為了使你的身上減輕束縛便於施救,我解鬆了你的褲帶,趁我們還沒有被拉上去前,我先替你把褲帶緊好,免得回頭當場出醜」

  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有說笑的心情,葛天香恨得牙癢癢的,但是她感覺到楚平把一根細小而又硬的東西別在她的褲腰上,忙又問道:「這是什麼?」

  「一支小劍,寬兩分長約寸半,厚地半分,很鋒利,你要小心點別讓它破了肚子,回頭可能要用到它來脫身,而且你要盡最大的努力保存住它!」

  葛天香忽然學徒楚平在危急時每能脫險而出履如夷,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他廣博的見聞知識,超人的體能武功外,最給得得的就是這份冷靜。

  因此一笑道:「知道了,我的爺,我會保存它的,假如他們要搜身的話,我寧可自己動手,我脫光衣服讓他們過目,也不會讓他們找出這支劍的!」

  楚平笑道:「這就對了,天香,記住一件事,就是人一定要活著才有希望,我們既然獻身江湖,為救人濟世而努力,既不為名,也不為利就無視於榮辱,一個真正俠者的所節,不在慷慨赴死,而忍辱以求生。」

  「我懂,相公!這些日子我跟裴大姐,若蘭妹子,玉玲她們談得很多,對如意坊的濟世宗旨懂得很多,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只逞血氣之勇,任性而為了!」

  楚平縮回了雙手,在她臉上吻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會懂的,現在讓他們平心靜氣地看看是何方神聖抓住了我們,好好地養氣運功,使體力恢復吧!」

  他們還是被困在網中,而且船上的人似乎也不急於拉他們上去,人馬他們抱在船後,身子平高水面,攫帆起,緩緩的向前行去。

  葛天香忍不住又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楚平笑道:「擒住我們的人顯然怕人爭功,不想讓人知道已經被捉住了,所以才把我們泡在水裡,等看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才拉我們上去。」

  「相公,那技小劍真能使我們脫困吧?」

  「那是支很鋒利的劍,只要有耐心,鋼也能慢慢挖斷,自從在玉門關我被困後,特地用飛使鴿傳信,從母親那兒把它要了來,以備不時之需,是我們如意坊傳家的三大至寶之一,叫如意心劍。」

  「能割斷這面魚網嗎?」

  「沒有試過,但是我相信一定可以的,不管它的質地何等堅韌,慢慢地割,一定可以破堅脫困的。」

  「那為什麼不現在一試呢?」

  「不行,現在困住我們的不是這網,而是我們的體力,你脫力未復,我為了搏殺那兩名到手,操作耗的體力更多,脫困容易脫身難,尤其是在水中,你又不會潛水,輕而易舉,又被人家抓去來了,養足精神,岸邊再說。」

  葛天香不再說話了,她很後悔自己的魯莽,如果不跳下江中,就不會有這些收葛了,她也知道此刻叫楚平丟下她一個人脫身是不可能的,說後悔的話更無濟於事,唯一的方法就是冷靜地應付,以及少再自作聰明,追隨楚平作脫身的準備。

  不過楚平的料事也並不全對,這條船並沒有停泊在一個僻靜的地方,相反地還泊在一個很熱鬧的碼頭上。

  計算一下行程,這應該是彭澤孫。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1:25

第十七章


  晉代賢靖節先生陶淵明曾為彭澤令,沒做了幾十天,就煩於官場逢迎之惡習,不顧原為五斗米而折腰,掛冠而去,寫下了那篇傳育幹不朽的名作——歸去來辭。

  靖節先生不而官場習氣而去,世風並沒有因他的離去而所有更易,即使在彭澤孫也是一樣。

  這條大船一靠岸,就把附近的船都趕走了,前後左右,二十丈之外,不許有一條船,一個閒人靠近。

  然後才有人把他們兩人由水裡提了起來,一個長髮老者閉住了他們的穴道,然後伸手摘去了楚平的長劍以及一些零碎的物件。

  這個老人還算正派,對葛天香倒是沒有多事搜然後同時把他們裝進網裡。

  束緊網口飛身輕縱上了船上的桅桿頂端,那網上的網繩很長,他把繩頭穿住一個滑車中,下來後扯動繩索,把楚平與葛天香分置一網,高高地舉了起來。

  然後他才吩咐的擺了酒菜,從船艙中叫出兩個中年人,就坐在桅植上吃喝起來。

  這兩個中年人神情都很冷傲,抬頭看看頭上的楚平與葛天香,然後其中一個賀道:「恭喜齊兄,這下子可建了大功了,生擒了八駿之俊楚平與江湖第一美人。」

  先前那人笑道:「冷大先生太客氣了,兄弟只是在水上求營生,怎及冷大先生在陸上的赫赫盛名,這次能抓住楚平,一則是運氣,二則還是冷大先生的盛名下成全,如果他們不把點子逼到水裡去,兄弟萬難得手的!」

  被稱為冷大先生的那個中年人卻冷笑道:「齊兄不要客氣,我們冷劍堡派六名好手來攔截,他們,結果六名好手五死一傷,沒把人截住!」

  姓齊的中年人道:「冷兄又言重了,冷劍門在江湖赫赫盛名與兄弟網齊元萬寶難相比,的確值得敬佩,兄弟只是運氣好,恰好在水中撈大部分貴門下的功勞,兄弟不敢居功,在王爺面前,兄弟絕對會說明這件事貴堡出力很不少!」

  冷大先生道:「齊兄何必客氣呢,人是確為貴門所獲到的,敝兄不敢掠美,只是指定的了有兩個,目前只到手一個,還有一個希望齊兄讓一讓!」

  齊元連忙道:「冷大先生好說,王爺要的人死活不拘兄弟雖然逮住了楚平,但沒有立即殺死,吊在危桿上,就是想此作餌,把另一個點子也引來」

  冷大先生淡淡地道:「多謝盛情敝兄弟就謝了。」

  齊元卻道:「冷大先生,不過我們也有言在先,人一上岸就是二位的,在水裡就歸屬兄弟負責。」

  冷大先生道:「冷大先生言重了,兄弟自知能為淺薄,不敢與貴堡爭執,所以只在水等候碰運氣,偏兄弟的運氣不錯等到了,怎能算是獨吞呢?這麼好了,來人如果在岸上概由貴堡負責,如果到了水中……

  冷大先生道:「齊兄有這麼大的膽量,將此浩浩江水一口吞盡嗎?這個範圍未免太廣了一點吧!」

  齊元道:「長江雖長,究竟難與莽莽神州相比!」

  冷大先生一笑道:「不管在那兒,齊兄碰上了儘管下手,敝兄弟不會怪齊兄撈過界的!」

  齊元幾乎想發作了,但是他實在惹不起這兩個傢伙,只得道:「大先生,二先生,我快網齊元的能耐喝不下一江水,但是在這條船上,兄弟自信還有招呼的能力,朱若蘭得知楚平被擒是一定會來拯救的,二位如果在岸上截住了她,兄弟不敢掠美,如果到了兄弟的船上!」

  從不聞口冷二先生忽然開了口:「敝兄人到了船上,你若截不住又如何說呢?」

  齊元道:「那還用說,只有煩兩位出手了!」

  冷大先生道:「老二,你怎麼能答應這種條件,全叫他得手,我們以後怎麼混!」

  冷二先生一笑道:「大哥!八字還沒見一撇,爭這些太無聊了,朱若蘭也不是傻,如果沒把握,就不太輕易間這條船,真要來了,就不會是省油燈,老齊以為她好吃,咱們就不動手了,不過,老齊,話說在前面,真到你招架不住的時候,咱們再出的時,就不止一個了!」。

  齊元傲然道:「當然,我果真抵敵不住,自然連楚平也保不住了,二位有能力,盡客把人一起帶走!」

  冷二先生哈哈大笑,舉杯道:「老大,來咱們喝酒,別白辜了老齊的好意,這陳年女兒紅頗不易得,據說是他兒媳婦從娘家帶來的嫁妝!」

  冷大先生看著兄弟,忽然也會過意了笑了道:「老二說得對,這酒的確很名貴,若非同為擒住楚平,齊兄還捨不得拿出來請客呢,要喝趁早,再等一下子,或許他又後悔收了回去了。」

  齊元先前還在意聽到最的才覺話中有話忍不住道:「二位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等到回答,他自己也有所知覺了,因為此時他感到呼地一聲響,似乎是由腳底傳來的,忙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冷二先生笑道:「好像是有人東西拿不穩,掉在船析上,沒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

  齊元道:「不可能,兄弟為了誘敵,已經在靠岸時,把人手都遣到岸上去埋伏了,船上再無他人!」

  冷二先生道:「那就是有人在船底了!」

  腳底下又傳來幾聲輕震,齊元大感著急,道:「大先生、二先生,恐怕是朱若蘭追了下來了!」

  冷大先生道:「朱若蘭只有一個,這水下最少也有兩個人,可能性不大!」

  齊元道:「二位早有知覺了?」

  冷二先生笑道:「不算太早,也不過是片刻之前,因為閣下說過侵.上的人概由你自理,我們就不便多管閒事了!」

  齊元一咬,正待入水阻止,冷大先生忽然道:「齊兄,如果朱若蘭上來救人,是個怎麼算法?」

  齊元被這句話又打消了下水之意,沉思片刻,急地由腰間解下一枝短刀,把纜繩與鋪索都砍斷了,然後舉起一枝長篙,把船蕩向江心,然後才道:「二位如要上岸,此刻還來得及!」

  冷二先生卻怒聲道:「齊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齊元冷笑道:「船到江心再補漏,這是行的船的大忌,但是兄弟寧犯大忌,也不會叫人檢了便宜去,二位用這一手想把栗奪過去,可沒有這麼容易。」

  冷大先生道:「什麼?你以為這船是我們的主意?」

  齊元冷冷地道:「冷大先生,齊某終歲在水上討生,如果是在岸上,齊某的知覺不如二位敏捷,但是在水上,齊某自信絕不會此二位差,齊某一無知覺時,二位居然能知道水中有人,這就太離奇了。」

  冷二先生道:「老齊,咱們真要幹這個事兒,早在你剛得手的時候就干了,何必到現在?」

  「冷公雷,別人不知道,齊某卻清楚得很,你們兄弟兩人儘管武功非凡,劍下了令人聞名喪膽的冷劍堡,但卻只能在陸上稱雄,到了水裡,你們卻一籌莫展,你們自己也在船上,當然不敢在江心船,把你們也坑進去!」

  冷大先生冷笑道:「笑話,我們如果要向你們爭功,早在岸邊拉劍搶人,你檔得住嗎?」

  「擋不住,但你們做得出嗎?除了你們在水上接到的門路,有一大半是靠著我幫你們代為接合介紹的,在外還很少人知道在鼎鼎的冷氏雙俠,不但身兼冷劍堡中一名殺手,而且冷劍堡的真正主人!」

  冷二先生怒道:「齊元,你不覺得話太多了!」

  齊元冷冷地道:「這是你們先逼出來的,你們冷劍堡要維持從不失手的信譽。故意來上這手,我快網齊元又豈好欺負的人!」

  冷二先生將然出劍,冷大先生卻連忙出聲喝阻道:「老二!此刻殺了他倒真成了我們做賊心虛了,算了,不要理他,我們到岸上等去,事實勝於雄辯,慢慢人就會知道是誰在擊他的船了,走!

  二人各在船上取了一塊木板,由空中擲下水中,然後飛身越起,腳尖點向木板預備以此,就能再度拔身回岸上,那知他們的腳踏上木板時,木板突地向下沉,驟失浮力,沉入水中。

  冷氏兄弟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吸氣收足都已不及,撲通兩響,兩人都沉入了水中。

  別看他們武功蓋世,但以了水中果然是一籌莫展,手舞足蹈,不知如何是好。

  齊元一直有看著桅桿上的俘虜,聽見冷氏兄弟在叫,這才移目看去,不知如何是好。

  齊元一直在看著桅桿一的俘虜,聽見冷氏兄弟在叫,這才移目看去,二人的狼狽相,倒是大感意外,略一沉思後,終於有了決定匆匆跳下了水中。

  離岸還有兩三丈處,他能腳踏實地了,這才鬆手讓二人站定,喘息著道:「二位,這兒到岸上都是差不多深淺,二位自己走上去吧,我要去看住楚平。」

  語畢回頭,他不禁怔住了。

  船已整個下沉,只留一角在水面上,可是他遜掛楚平與葛天香的桅桿上,已經空空如此。

  不但沒見人影,連他那面快網也都不見了,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果真使他怔住了。

  不過他很冷靜,知道人不可能插翅飛去,那就一定還在水裡,本來他想立刻追過去的,可是他想了一想,居然口角噙著冷笑,不加理會,又向岸邊泅來。

  冷氏兄弟狼狽登岸,坐在一塊大石上,見他上來,冷老大很客氣地拱手道:「多謝齊兄施救!」

  齊元歎了口氣:「別說了,冷大兄,這都是兄弟心胸太窄,誤會了二位否則就不必把船漂向江心,對方縱然破沉掉船,也無法在二位眼前把人劫去!」

  冷二先生也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們雖然沒有叫人破船,但也是真希望人被劫走,好讓我們截回來,以保冷劍堡永不失手之盛名,是以在發現有人破船時,袖手旁觀,不加理會,否則我們答應看好俘虜人質,由你下船去察看,也不會有錯失了,最使我慚愧的是你齊兄量過人,為了救我們,居然把人質放棄了!」

  齊元一笑道:「冷二兄何必說這些呢,兄弟先前是認事不明,致有此失,後來來見二位出受到了暗算,才知破船地與二位無涉.自然要以二位性命為重了!」

  冷大先生道:「愚兄弟身受在德,無法為報,保證有盡全力將楚平與朱若蘭二人擒下,交給齊兄。」

  齊元忙道:「冷大兄,這就萬萬不敢當了,王爺交代我們共同著手,為只為兄弟貪功,得手之利泣不肯與二位合作,致有此失,受了這次教訓此的也別分彼此,大家合圍向心,把面子撈回來!」

  冷二先生沉吟片刻遭:「齊兄可知道是何方人馬?」

  齊元道:「不曉得,不過對方能夠在水中把人質救走,想必是水中功夫很了得!」

  冷二先生道:「齊兄,目前找到那些人不並緊要,要在把人質再度擒住才是正事兒。」

  齊元道:「這個不,楚平的水性還可以,那個葛天香卻一點水功都不會,因此他們不可能到對岸去,一定還要從此地上來!」

  「是的,兄弟那面網非尋常質料,乃金屬細麻編成,重約數百斤,誰也無法帶著它在水中久留!」

  略頓一頓,齊元道:「到對岸太重太遠,他們無法到對岸去的,一定要在這邊出不換氣,我們就等著好了。」

  冷二先生道:「他們不會解開了網……

  「不會,我在網中上打了個很特別的結,除兄弟外,別的人無法解開的。」

  冷二先生道:「那齊兄為我們的犧牲太大了,那面網要是收不回業又怎麼辦呢。」

  齊元一笑道:「網裡有人,總不怕丟了網,如果他們沉江不起,兄弟的那面破網能夠作為如意訪的東主,八駿友就少了一件趁手的兵器了!」

  冷二兄,在二位面前兄弟說句老實話,兄弟雖以快網成名,可是為這一面網也受了很多限制,第一它攜帶不便,不能隨時帶在身邊,其次那面網雖然堅韌,究竟不是兵器,武功也雖以發揮,不足僅以成大事,早年兄弟仗著它創下了一點微名才捨不得拋棄,創下一點基業後,兄弟才感到它的不足,暗中練了一對流星追,那才是兄弟真正下過功夫的兵器,也是靠得住的功夫,所以有沒有那面網都沒有關條了!」

  冷大先生笑道:「原來齊兄另有絕學,那就難怪有秀多高手莫名其妙地折在齊兄手下,他們大概都是受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所惑,以為齊兄除了快網就別無所長了。」

  「冷大兄說得很對,有好幾次,兄弟接受到幾票生意,狙和個成名高手,兄弟故意使快網失手,然後取流星迎敵,他們傲然不以為意直等流星追擊破子他們的腦袋,他們不相信這是兄弟的真功夫了。

  「齊兄這一手倒是跟先父很相像,先父外號左手劍,與人對敵,都是以左手勢劍,他的左手受了十七次傷,但也殺死了十七各強悍的敵人,每次都是在左手受傷後,換以右手迎敵,使對鬆懈了戒心,其實先父的右手劍法,較左手更為凌厲。

  齊元道:「二位冷兄也是一樣了?」

  冷二先生笑道:「不!我們弟兄都不用左手,還菜左手劍的機會,其實我們真正的殺手不是左手劍而是左手刃!」

  齊元道:「左手刃?這是從未得聞!」

  冷二先生伸出左掌道:「齊兄看看我們的手明白了!」

  齊元看看他的手掌,覺得並沒有什麼特出之處,冷二先生縮回手,對準身邊的一塊大石上砍去,撲的一聲,那塊大石分裂為二。

  齊元道:「冷二兄的掌上功夫精絕,不過這種功夫,在江湖上並不罕見,不才也能做得到,想必一定還有精招未發吧?」

  冷二先生一笑道:「不錯,單憑這一的手,還不夠資格稱這為刃,假如我們以這種手法跟人對上幾招,對方一定會認為我們手掌有什麼殺著,而我們的目的正是要造成他這種想法……

  他說著拿起一塊石子,拋向半空,等石子落向面前再度伸掌劈去,只聽得啦一響,那塊石子又裂為兩半逐地,然後笑道:「等對方認為我們掌上功夫不過爾爾,以肉掌來接我。們的左掌時,就夠他受了!」

  兩片碎石斷處如削,而且在碎裂時有啦然之響,很明顯的是為金鐵所斷,所以齊元很留心地去看他的手。這才發現他的掌緣上多一層薄刃,刃寬寸許,長約四寸,恰如一掌的長度,刃上有個套子,剛好可以把小指套進去,使鋼刃固定在掌緣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1:39

  冷二先生把手一縮,再伸出來,薄刀又不見了,仍是一隻肉掌,他道:「這是小弟想出來的點子,刀套平時別在袖管上,根本看不出來與人對敵時,先劈出幾掌,讓對方不在意;然後趁對方以肉掌相接。其後果可像而知!」

  齊元歎道:「冷二兄這設計別具匠心,果妙不可言,若非冷二兄如此高智,斷難想拍如此精妙的設計了

  冷二先生笑道:「老實說掌上帶刃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妙在出其不意而已,齊兄在流星追上也裝了類似肋裝置,在必要進牽機紐,彈出一段尖刀業,也可以收到殺敵之效,兄弟對機簧之學略有研究,改天有空可以管齊兄設計一下!」

  齊元笑道:「冷二兄如此關愛,兄弟不便隱瞞了,兄弟對流星追是請一個巧攻打造的,已經有了類似的裝置了,此所謂英雄所見……

  於是三人都相視大笑起來。

  這是一種真正的笑,三個都工於心計的人,在一種奇妙的狀況下,使他們各自混出了自己的秘密,產生了一咱微妙而桑上互欣賞的感情。

  笑聲未已忽然一個青年漢子沖道:「大哥,點子脫困而出,兄弟們攔不住,已經折了好幾個了!

  三人聞言大驚,連忙跟著那漢子飛奔而去,行出里許,果然看見了楚平與葛天香一身水淋淋的,各執一枝長劍,與五門名漢子斯鬥著。

  地上還躺了四五條漢子,有的是身受重傷,有的卻身首異處,倒下的人中,有的是齊元的手下,有的則是冷氏兄弟手下的冷劍手的弟兄。

  冷氏兄弟與齊元來到,那些圍攻的人都自動退了下來,齊元首行喝道:「楚平,你是怎麼脫困的?」

  楚平一笑道:「我們又到了水裡,割破了你的網,脫身出來,歇了口氣,然後就趕上這兒的熱鬧了!」

  齊元愕道:「什麼?你們割破了的快網?」

  楚平道:「你的快網實在不錯,我本來捨不得割破的,如果拿來的送給一個的打魚人家,實在是件好東西,可是你在網口上打的那個結太緊,我解了半天都解不開,只有忍著心痛把它給割破了!」

  破網披掛在江畔的樹上,網口的繩結依舊,網卻是張開的,證明楚平等人是把網底割破了一個大洞而脫困出業的,這得齊元十分混氣!

  另外為火大的則是冷氏兄弟,大先生看了地上的屍體,居然又有他的三名殺手,便沉聲叫道:「陸華,過來!」

  陸華居然就是那個十六號殺手,他聞聲上前道:「屬下在,劍主有何指示?」

  冷先生冷冷地道:「沈前五個人,你說三個人是死於暗器,兩個人是死於楚平劍……

  陸華道:「是的,劍主不是另外還派了人監視的嗎?他們當可相信屬下所言非虛。」

  冷大先生哼一聲道:「我派人監視是不錯,但是他們只看見動手的情形,卻並不知道楚平真正的實力,你說楚平只比你高一點,可是現在他又殺死了八號、九號,傷了十號,倒是十一號、十二號能無恙留下,這是什麼原故,你倒是說說著?」

  陸華道:「這個屬下不清楚,在屬下的意料中,楚平比屬下快了一點,可是雖的人跟他動手時,他似乎還能比那些人快一點,所以他們一個個就倒了下來」

  「八、九號劍手技藝高出你們許多,如楚平能快過他們,是則一定快過你們很多,為何你們還能活著!」

  「那是主訂下的規矩救了我們,本堡規定凡有兩人以上同時行動時,名次高的劍手,獲酬的比例也高故而每有這種情形,賣勁的也是他們急於求功的也是他們,而且劍主也有另一項規定,舉凡有兩人以上行動時,名次低的劍手只負協助之責,狙殺的工作,必須要由名次高的人來擔任……

  冷大先生道:「那是為了加重其責任感!」

  「是的,屬下很明白,但是遇有這種情形時,屬下遇有可以殺死對方的機會也不敢運用了。記得前次屬下隨第九號共同狙殺中州神劍司馬洛時,屬下僥倖得手,就受到九號百般責難,凜告劍主時,又劍主一頓責罰。隨後屬下就不敢擅專了。」

  冷大先生一哼道:「我不相信楚平有這麼大的能耐,會一下了殺死我三個劍手,除非是他們故意循私水放,造成對方的機會。」

  陸華道:「可以說有一點,因為名次的先後,待遇懸殊,一名有支泥這別,丙而前者不死,後者永無拔繁榮昌盛的機會,人誰不想往高處爬,誰不想居高人上。」

  冷大先生笑道:「你就不想,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以你的造詣,你至少可以擠身五名之內可是每次到輪補的時候,你故意示弱又落後下來!」

  「是的!論資格,現在的第五六名劍是和都是與屬下同時入堡受訓的,屬下不致於差他們太多,但是想到同時入堡的劍手二十名,刻下只剩下三名時,屬下深自慶幸還是落後一點的好!」

  冷大先生怒道:「混帳東西,你居然敢存此心念」

  「劍主,除了你與副劍主外,誰不是存在此心呢?屬下入堡十年以來,先後折損了幾近五十名劍手,臻有四十名是折在自己的手中,劍主又何嘗不知,你訂那個規定,就是想以此來使我們互殘殺……冷大先生臉色一變,陸華道:「不必否認,事實上每個人都清楚,第三四名劍手寧可單獨出擊,也不要助的就是怕遭到自己的人的毒手,屬下說老實話,如果你二位此刻下場,最好不要另找助手,否則我們的劍,很可能就會對準二位劍主身上招呼!」

  冷二先生怒道:「陸華,你好大的膽了,難道要造反了,居然敢對我們說這種話!」

  冷先生一歎道:「老二,不必責罵他,這是我們失策,不該把一個人留得太久的,再好的辦法,久而久之也會被人看出破綻來的,陸華,現在我命令你們三個人再次出台,務必要殺死楚平。」

  陸華道:「劍主,在你與副主前,屬下等無以應命,因為你二位列名一二,循例狙殺的工作應由你二位擔任,屬下等可以牽制協助的任務。」

  冷大先生看了他一眼道:「不必了,老二,我們自己上吧!」

  於是他跟冷先生同時發劍,攻向楚平而去!」

  面對著這個殺手之魁,楚平倒是不敢怠慢,他不求有功,盡理採取守執,封住對方的一串急攻。

  兩人一面攻,一面遊目四顧,他們自己出有一種感覺到周圍總是隱藏著一種看不見的危機,但是又說不出個名堂來,這種戰法使他們兩個人都很不舒服。

  楚平邊戰邊笑道:「原來盛極一時的冷劍殺手竟是二所創,那就難怪了!」

  冷大先生沉聲道:「楚平,你說那話是利麼意思?」

  趨平微笑道:「在下想到兩個有趣的問題,而且都得到了解答,故而覺得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他連說了兩句很有意思使得兩個急攻的人都鬆下了攻勢,這兩人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毛病,每一件事都喜歡窮潔不休,楚平對他們的情況顯然很熟悉,在感到壓力太大時,找到了一個話題來緩和一下,這兩個傢伙果然上了圈套,冷大先生忙又問:「什麼問題使你感到很有意思,楚平你交代個明白」

  楚平知道已經達到了目的,但也知道可不能哄騙他們,否則這兩個傢伙發怒拚命時,理會為難,因此微微一笑道:「第一個問題是有關二位的先人的。」

  冷大先生道:「我們的先人與人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尊先人孤劍冷寒一生行走江湖,落落寡歡。功過難計,因為他行事會憑一已之好惡,亦正亦邪,只是有一點非常值得可佩的就是他的耿介節操,據說他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因凍妥而死在一家客棧外面,令人感到很不解,事後有人收殮他的遺體,才知道他知上只有兩文錢,夠進去喝一壺酒寒…。

  冷大先生怒道:「這有什麼可笑的?」

  「這不可笑,而且還畢常可敬,尤其是得知他守候在客棧外面,只是為了誅殺一個貪贓枉法的卸任知府,那具知府就住在客舍中,尊先人一路追蹤至該處才追到他,想要等他第二天離店時再行誅殺,因而等候終宵,不意夜半降雪,尊先人因不耐寒而告凍死,這各孤病胸懷和徑使人莫不敬仰,我之所以感到有,就是尊先生如此孤介情操,必然不會有什麼遺產留給二位吧!」

  冷大先生道:「可是在他死後十年,二位卻建起了美輪美換的冷月堡,而且還闢地十畝,為令尊修建了古墓!」

  冷大先生道:「那也沒什麼了不起,先父死於貧困,我們兄弟倆卻運氣好一點!」

  「尊先人棄世時,身無長物,短短的十年間,賢見仲卻能聚資千萬,非盜非賣,誰也猜不透二位的錢是從那兒來的,我方才知道二位是名聞江湖的冷劍殺手創始人,才得到了解答,所以我覺得有意思!」

  冷大先生在點不好意思,但是隨即笑道:「先父一生窮困,立誓殺盡天下富人,遺命給我們兄弟這主張,於是我們我個先人的遺願略加變通,富人可殺,但是應該還有比我們更希望死他們的人,我們找到那種人,重重的要求一筆代價,然後再殺,這樣既無違先人之原望,也不必苦自己了,這沒什麼不對呀!」

  楚平道:「這比尊先人的孤介潔行徑差不多了!」

  冷二先生道:「我們不想事事都學先人,尤其難堪的是他死後那付棺材竟是他要殺死的那個的捐贈的,那個人一生沒做過一件好事,那次心血來潮,隨便化了幾兩銀了買了付薄皮棺材,算積善,而且是無心為之;我們就不能再以為富不仁殺他,想起這件事就令人可恨,後來這個傢伙也沒得到善終,他的小老婆與他的人私通,他的派人出了價十萬兩銀子,買兇手殺他。我們聽見後接下了這票生意,於是他的僕人與那個女人挾了他遺下的資財上萬兩遠他鄉,為他的兒子知悉,又出二十萬兩代價請我們殺了那一對奸夫淫婦,我們也接受了,這樣既合合果報,又快人心,我們覺得殺人只要變個方式,就會很愉快,於是組合了這一個冷劍殺手集團!」

  冷大先生道:「你第二個問題又是什麼」

  「我到現在為止一直不知道誰在水中沉船把我們救起來的,那兩人水性極精,他們救下我之後,只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我殺死你們兩個人,我在不久之前才知道你們是冷劍殺手的第一二名,而且又知道了你們冷劍殺手的規矩是前面的人死了。後面的人補上的……

  冷二先生神色一道:「那兩個傢伙是誰?」

  楚平道:「一個姓范的黑臉漢子,一個姓馬的長臉漢子,二位想想,這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嗎」

  冷氏兄弟臉色都為之大變,冷大先生怒道:「范老三,馬老四,這兩個殺手,我非要他們好看不可。」

  「他們兩人並沒有收到殺我的通知,只是你們死了對他們地大有好處,規矩你們訂的,暗中傾軋也是你們故意造成的,只是你們卻沒想到有一天會輪到你們自己來遭到這個惡果,實在是很有意思……

  兩人神色一緊,加緊了攻擊,葛天香見位執緊迫,也上前助戰忽而那個叫陸華的劍手也加入進來,居然對冷大先生展開攻擊,同時間暗中跳出了手舞雙刀的朱若蘭一聲招呼,冷劍第十一十二,兩號也向著冷氏兄弟攻擊。

  齊元忙道:「二位冷兄,留一個給兄弟!」

  他一抖雙流星,曹住了朱若蘭,展開了混戰!」

  局勢一變為很微妙,現在竟成了陸華帶著冷劍十一、十二號幫同楚平等人反撲冷氏兄弟,冷大先生怒吼道:「陸華,你瘋了?」

  陸華道:「循前例執行,屬下記得前年出去勢行任務則,攻殺的對象是本堡的另兩位劍手,當時劍主對屬下等解釋請他們狙殺的對象也向本堡出價,要求庇護,祖伏擊他的人,而且出價比對方更高。」

  冷大先生語為之結,陸華又道:「當時屬下還認為接受兩面的報酬,有違道義,劍訪問冷劍殺手不僅為錢而殺別人,也可以為錢而殺自己人,兩者並不違背,因為對方只要要求殺死狙擊殺死對方就行了;所以在這一次行動中,我們死了兩名劍手,卻賺進雙方三份的代價。

  冷大先生有點窘迫地道:「那兩方面俱非善類,賺他們的銀子不傷廉,問心無愧…」

  「劍主說的是,屬下還記得劍主說過,我們當劍士的人淪殺手,也不是什麼善類,殺兩個等於為人間除害了,所以屬下等深記在心,遇到有這種機會,絕不放過,劍主與副劍主怎可怪我們呢?」

  冷大先生怒道:「混帳東西,你現在對付的是我們,可同日而語!」

  陸華臉色也一沉道:「劍主,話是你自己說出,一樣的事情輪到你們自己身上,就有兩種解釋了,難道你們的性命就比我們的性命高貴一點不成?」

  冷大先生語為為塞,冷二先生這時才沉聲道:「大哥,兄弟早就說過,做事必須要有原則,不可目亂章法,你總是不信,今天反叫人家抓住了把柄……」

  冷大先生道:「陸華,你是說你們也接受了委託?」

  陸華道:「不是我們,是范希文與馬家祥二位劍手接下的生意,他們是跟朱若蘭的接洽的,劍主說過這次任務寧王出了十萬兩賞格,他們二位卻在朱若上收取了十二萬兩的代價,保護楚平等人不死,並且殺死任何要狙擊他們的人,只要出賣高過對方,我們沒有理由拒絕!」

  冷大先生怒道:「胡說,冷劍堡中所有的生意,概由我們審核承接,他們憑什麼擅自作主?」

  陸華道:「當劍主與副劍主不在時,即以名次最高的劍手代理主持,這也是堡主規定的!」

  冷大先生怒道:「你們到底是聽誰的?」

  「屬下也過范希文,他說他們接下時,劍主既然不在,自可全權作主,既然接下之後,劍主與副劍主就是死人了,自然也沒有發號施令之權了,這也是劍主的規矩,而且是冷劍堡中規矩的第一條——冷劍殺手之信為上,既經承接的任務,斷乎不許失敗,根據這一條規矩,二位劍主就是死定了!」

  冷大先生的嘴角牽起一個苦笑,面對這樣的場面,他也不知道如何去應付了,而且這五個人不斷的進撲也使得他們的壓力驟增,精招無發以揮,他咬著牙道:「范希文,馬家祥,這兩個畜生,我非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冷二先生比較冷靜,頓了頓道:「大哥,事情的真相末明,我想那個傢伙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也許完全是陸華搗鬼,這傢伙才是個禍胎!」

  弟兄二人奮起勇力,把包圍的圈子又撐大了一點但陸華與楚平的兩支劍神出鬼沒,似並不比他們遜色多少,使他們仍難發揮,冷大先生看看齊元與朱老蘭那邊卻佔盡了上風。因為齊元的雙流星詭異莫則,壓住朱若蘭的雙刀,游刃有餘,忍不住道:「齊兄,你吃住朱若蘭似乎沒問題,還請賜予援手如何?」

  齊元道:「冷大兄,齊某一向不行險,才保行住這份基業,我雖然是佔了上風,卻不想逞險拚命,等我活活累死了這妮子後,才能抽得出來!」

  冷大先生道:「你還有五六個弟兄,他們手下如何?」

  「夠得上好手,比我略差而已,只是我行事與二位略有不同,凡我能做的,盡量不讓他們去冒險!」

  冷大先生道:「請齊兄下令分出四位弟兄來,把我們這邊四個人纏住片刻,我們弟兄倆好合力迅速除掉楚平。」

  齊元道:「這個礙難從命,我自己都捨不得支使他們。」

  冷大先生道:「齊兄,只要三招功夫就夠了,而且兄弟也不白請他們出力,除了這次任務的獎金全歸齊兄,這四位出力的,冷某每人另酬白銀五萬兩。」

  齊元略一沉思道:「那還可以考慮,但是只以三招為限。」

  「齊兄,放心,三招之後,他們立可抽身。」

  齊元揮揮手,果有四名漢子撲上,把四人引開了。

  冷氏兄弟壓力驟減,抖擻精神,第一招封住了楚平的劍勢,第二招冷二先生一劍下壓,鎖住了楚平的劍,冷大先生趁勢揮劍砍下,又狠又急,但是他的背後卻射來一道更急的劍影。

  冷大先生的劍只以半尺之差,就能將楚平劈倒,那支長劍已直貫他的後心,使他的劍勢略略一頓!」

  就是這一頓之隙,楚平的身形滑開了,使得冷大先生自認必中的一劈落了空,背後的那支到刺透了他的身子,但他似乎毫無感覺,猛地回身。

  陸華空著手,正閃過了他面對的漢子兩度追擊,同時還招呼道:「朋友!三招已過,你可以停手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2:19

第十八章


  他這一叫沒把前面的這個傢伙叫停,反倒是跟葛天香與另外兩從此殺手交斗的漢子都停止退後了,這個傢伙還不死心,欺身進劍進搠,陸華忽地伸手,托住了他握劍的手腕,左拳疾出,哈的一聲,擂在對方的胸膛上,把他打得連退數步,劍也到了陸華手了。

  陸華揮劍笑笑道:「朋友,替人賣命的事要及時而上,你已經賺得了報酬就不能太認真,然後你在這一行裡才能活得久一點,兄弟,你得多學學!」

  冷大先生忽而笑道:「好一招『冷奧出峋』,陸華,你把我們冷家的劍法都學齊了!」

  陸華笑道:「屬下承劍主的教晦,故而頗知上進,不敢有負劍主的栽培!」

  冷大先生道:「剛才那一招『冷龍甩尾』也是你發的?」

  「是的,而且幸虧劍主不藏私,告訴我『冷風撲腦』時的虛實,讓屬下這一招『冷龍甩尾』有施展的機會!」

  冷大先生仰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我冷劍傳人,居然會死在冷劍的招式下,冷劍殺手是我一手成立的,居然有人出價賣冷殺手殺我!」

  陸華冷冷地道:「劍主!天綱恢恢,疏而不漏,你既是認為收取代價而殺人的天經地義的事,自然了該嘗試一下,被人買去生命的滋味!」

  冷大先生望著他冷笑道:「陸華!我不承認我的方法有什麼破綻,只犯了錯誤,就是太輕估了你,老二早就認為你太深沉,是個危險人物,要我除掉你,我始終為小丑跳梁,不足為慮而且你也沒有野心,一直安於十六號這個位子上,不求進取,我們才疏忽了你,想不到你是深藏不露,我想范希文祥沒有那麼大膽子敢背叛我,一切都是你在搗鬼!」

  陸華冷冷地道:「不錯!那兩個人你們兄弟一樣,也是冷酷無情的殺手,既貪且狠,卻又膽小如鼠,他們的確膽子做這種事,不過他們的確也來了,而且剛才救人,也的確是他們,別的人沒這麼好的小性。」

  冷大先生道:「胡說!他們來做什麼?」

  陸華道:「來救人,也可以說是來捕人的!」

  「他們來救誰?」

  陸華道:「這位葛女俠,因為她是江湖第一美人,有人出手四千萬兩銀子要他們交個活人過去!」

  冷大先生道:「誰?誰會出這麼高的代價?」

  陸華道:「本來這是秘密,但是人家找的是冷劍堡,而你是劍主,任何交易理應稟告您的,所以屬下才敢隱瞞,出價的人是寧王妃裴真真!」

  冷大先生道:「胡說,寧王爺委託我們殺死楚平與朱若蘭,並沒有提及葛天香,王妃怎會又來多一道委託?」

  陸華:「劍主,您只顧做生意,對外面的大勢太隔膜了,否則您應該知道寧王與王妃是不合的。」

  冷大先生道:「這個我知道,王妃要葛天香幹什麼?」

  「歸獻寧王,因為皇帝有納葛女俠的意思,寧王對京中的大位很感興起,皇帝一籌的事一定會欣然樂的意思的。」

  冷大先生道:「王妃既與寧王少,怎麼會幫助他呢?」

  「葛女俠對楚大俠一往情深,已有歸嫁之意,如果劍主殺死楚大俠,葛女俠必然想為楚大俠報仇,王妃很可能說服葛女俠假作同意,然後殺死寧王,這叫借刀殺人之計,而且不著痕跡,豈不妙哉!范馬二位接到了委託正不知如何著手,恰好找到了屬下,屬下見楚大俠與葛女俠在江中被齊元所綱捕,而兩位劍主跟齊元又在一起,屬下告訴他們鑒穿船底,趁機把人弄到手,既可完成任務,又能替二位劍主把人從齊元手中搶過來,豈不妙哉。」

  冷大先生笑道:「的確妙!很妙,可是他們怎麼又會把人放了出來呢?他們自己又上那兒去了?」

  陸華道:「屬下與石陶二位劍手在江邊接應。等他們把人送到江邊時,每人給他們一劍,接替了過來。」

  冷大先生喀喀發出兩聲乾笑道:「好!很好!陸華,想不到我教的一切都學到家了,石生陶棕祖,你們兩個人居然也跟著陸華一起胡鬧。——

  石生是十一號殺手,他冷冷地道:「劍主,我跟老陶是寧邸武士,奉命派到你那兒臥底,原是準備接收你的班底的,可是我們看見郡主後,才感到你們這兩圈子都是令人厭惡的地方,決心脫邪歸正……」

  冷大先生一怔道:「原來寧王也看中我們了!老二,這個圈子轉得太沒意思了,你趁早收了吧!」

  他一直沒回頭,等到回頭一看,不禁呆了,原來冷二先生早已屍橫在地,他叫了一聲:「老二…」

  聲音悲慘之極,把酣鬥中的齊元也叫了過來,一看冷老二腰斬兩截,冷大先生一劍穿心,手下失神被朱若蘭一刀劈中了右臂,但是他的左手流星追也適時擊中了朱若蘭的肩頭,手勢一抖,追中尖刃突出,劃破了朱若蘭的頭。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之鬥,但是朱若蘭受的傷較輕,齊元倒也妙,收追退後道:「郡主!齊某是受了令尊之托,事非得已,而齊某活動的範圍在江上,多半是令尊的轄地,齊某實在得罪不起令尊。」

  朱若蘭冷笑道:「你也得罪不起我們」

  齊元微笑道:「不錯!齊某有自知之明,憑一己之力,實在對付不了二位,就算齊某能殺死郡主,也難逃楚大俠的劍下,原本齊某是寄望於冷氏兄弟能得手,現在冷家哥兒倆也完了,齊某覺得這筆生意就沒有做下去的必要,如果郡主肯綱開一面。我們就此為止如何!」

  朱若蘭冷笑道:「你說得倒輕鬆,就這麼放過你!」

  齊元道:『哪主,齊某並不是毫無條件的,只是一命換一命而已,算起來你並不吃虧!」

  朱若蘭道:「你拿誰的命來換?」

  「郡主的,你已中了齊某的流星藏刃上的斷魂劇毒,如果沒有齊某的解藥,七步斷魂,那可是快得很。」

  朱若蘭摸肩頭的傷口,居然是黑色的血,葛天香連忙趕過去看視了一下問:「蘭妹,痛不痛?」

  朱若蘭道:「不痛,好像全無感覺!」

  葛天香笑笑道:「那是真的了,齊元,快把解藥交出來!」

  齊元道:「齊某在等候各位一句話!」

  楚平道:「齊元!你放下解藥去吧,我所以答應你,並不是要跟你換一命,而是你為為還不錯,至少你這些部下對你是忠心耿耿,沒有一個人想背叛你,也沒有一個肯捨下你而私自逃命的。」

  那四名年輕漢子各執兵刃,緊緊地擁著齊元,當局勢轉變到對他們極為不利時,還能有如此忠的表現,的確見得齊元頗得人心。

  齊元掏出一個瓷瓶丟給了葛天香道:「一顆內服,一顆外敷就夠了,齊某交出瓶,表示以後也無意再與各位為敵了,葛女俠總信得過了吧。」

  葛天香打開瓷瓶後,立刻就為朱若蘭療傷了。

  齊元卻走到冷大先生面前,看看他的情形道:「冷大兄,你這一劍的位置挨得很運氣,居然在心肺之間的空隙處透了過去,你這條命還能保得住。」

  冷大先生苦笑道:「我知道,我能說這麼久的話,就是傷勢並不重,否則我早該倒了,可是老二他…」

  齊無道:「冷二兄可是叫你給害了,他以為你無生萬理,失神之下才被楚平腰斬的,冷大兄,我這次交你們這個朋友可真交著了,你自己的手下倒戈,卻連累了我折損了四個弟兄,這是怎麼說呢;我的弟兄可不是你的手下劍手,每一個都和我的手足一樣,這筆損失你可得賠來,否則我難交代,」

  冷大先生苦笑道:「齊兄!如果你要冷劍堡,你就整個拿去,那兒還有四名殺手……」

  齊元一笑道:「五六七八四名殺手對嗎?沒關係,他們願意投到這邊來。」

  冷大先生神色一變道:「齊元!你……」

  齊元沒等地再說下去雙追突綻,纏住了他的脖子道:「你們弟兄對人的手段,眾叛親離是遲早的事,但齊某遵守江湖道義,沒有你一句話,絕不強取,剛才你已經說過把冷劍堡交給我,齊某就領了,多謝!」

  雙手再抖,把冷大先生一拋,冷大先生生屍身倒地,已經氣絕了,齊元收回流星道:「陸老弟!你放心,齊某不要冷劍堡一財一物,只要那四個人,煩請你歸告那四位,叫他們的人來就是,至於冷劍堡的財物,聽由各位處理,齊某雖然也幹的是殺手行當,卻絕不賺昧心錢,我們接下一筆生意,至少還要看看被殺的對象是誰?這就是我們與冷劍堡不同之處,你們三位如果有意加盟,齊某也一樣歡迎!」

  陸華道:「齊老大,盛情心領,在下蒙楚大俠劍下超生,已經決心不干殺手了但是可以替你把話帶到!」

  齊元道:「人各有志,齊某不便相強,告辭了。」

  他拱拱手,帶著人去了,倒是把找邊的幾個人呆住了。

  回到了客棧,大家都有劫後重逢之感,而楚平對陸華尤為感激,如果不是他,他們三個人是死定了。

  在客棧中休息了兩天,朱若蘭已養好了肩傷,恰好又遇上了燕玉玲原有的主艦,那是來接燕玉玲她們的,燕玉玲已經跟隨劉笑亭等人騎馬陸行了,兩下錯過了頭。

  楚平感到一路上的阻礙重重,不知道寧王還派遣了多少人追殺他們,於是改變了原意,乾脆乘舟直放金陵,在船上不靠岸,至少安全得多。

  石生與陶術祖被遣去處理冷劍堡的善後,陸華跟著他們一起上了船。

  這是一個月圓夜船在江心順流而下,楚平忽然高興了,抱了燕玉玲的古琴坐在船上撫琴,朱若蘭以洞蕭為和,葛天香會彈琵琶,於是借用了燕玉玲的玉琵琶,三個人在船頭上一面奏樂,一面賞月,構成了一幅行樂圖。

  彈了幾支曲子後,三個人的心境中充滿了平和之感,楚平歎道:「若蘭,記得上次在金陵劉笑亭的松雪園中,我們合弄過一回音樂,忽而流光半載了,這半年來我們西出大漠,跋涉萬里,九死一生,又不知經歷了多少艱險,只有今天算是最平靜的了!」

  葛天香則望著他笑道:「相公,不知怎的,我依然有點不尋常的感覺」

  楚平哦了一聲道:「怎麼樣的不尋常呢?」

  葛天香道:「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我總覺得好像要出事情,而是天翻地覆,極為重大的事情!」

  朱若蘭笑道:「天香姊,你是驚心動魄的事情經歷太多了,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葛天香道:「也許是這樣吧,不過這種感覺對我而言,倒也並非是完全無稽,每當我有這感覺時,總是會發生點事情,百試不爽!」

  朱若蘭道:「這麼說來,天香姊竟有預知休咎,先測靈變的能力了?」

  葛天香道:「蘭妹,我不是在跟你說笑話,雖然我知道我很荒誕無稽,但每當我有這種時,就一定會發生事。」

  楚平哦了一聲道:「什麼樣的衝動?」

  葛天香的神情有點扭促,想了一下才道:「說出來你們不許笑我,那是一種想要洗澡的衝動。」

  朱若蘭仍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天香姊,我聽說你以前殺人多半是在在沐治時。」

  葛天香點點頭道:「是的,我知道為這件事很多人對我生出誤會,認為我是故意的,使我感到也是有口莫辯,因為我自己也感到難以解釋,只好說我有潔僻,非經沐浴後無以入眠,而且為了遮掩這種解釋的勉強,有時我迫得在不想洗澡時,把腳上料理妥當,水已涼了,我幾乎是咬著牙齒跳下盆去…」

  朱若蘭聽得莫名其妙地道:「這就怪了,別的事還可以勉強,你洗不澡,難道還有人會強行干涉不成!」

  「那當然沒有,但是正因為我有那種毛病,我必須維持那種解釋,才容易使相信,為了要使人相信,我就必須要維持每日一浴的習慣!」

  「天香姊,你究竟是什麼毛病呢?」

  「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每當有事將要發生時,我會全身冒冷汗,濕膩膩的,不洗澡簡直過不下去,同時一面冒冷汗,一面則又胸口悶脹異常,一定要把窗子全打開透得過氣來,這種毛病在夏天也還好,在冬天也是一樣的,以至有人以為我是故意敝開窗戶,當眾裸浴,誘使人來犯罪,那真是天地良心。」

  朱若蘭笑道:「傳言固不足取信,但是那些人,如果看見你這麼一位絕代尤物,打開了窗戶,盡示妙相,難免不會想入非非的!」

  葛天香紅著臉道:「所以我盡量地忍受了,只要不是持著武功硬想欺負我的人,我都原諒他們了,對那些闖入者,才用閻王帖子,不過略可告慰的是真正死在我閻王帖子下的人,多半不是為劫色而來,而是存心要殺我的人,他們趁我那個時候下手,其心已可誅!」

  楚平笑道:「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你似乎沒有給我那麼些個機會,一動手就以閻王帖……」

  「那一次我是全無警兆,而且是真正地在沐浴,心裡全無準備!」

  朱若蘭道:「前兩天呢?」

  葛天香道:「是的,我感到很煩躁不安,但因為跟你們在一起,我不能像發神經似的,突然叫人給我備水侍浴,所以我只好出去吹吹風,透透氣,好容易才舒暢了一點,那些殺手個已經悄然而至了!」

  楚平道:「現在你又有那種感覺」

  「是的,我先是打了個冷戰,接著身上似有汗意,但只是那麼一陣子,想來雖有凶險,大概也不會很嚴重!」

  才說到這兒,她又打了個冷戰,眼前忽地一黑,因為不知何時,忽長空鳥雲掩月,眼前暗了了來。

  接著雷電交作,豆粒般大的暴雨間以拳大的雹粒也落了下來。聲勢很驚人,大家只好躲進了艙中,楚平道:「舵葉已摧,船也失了控制,雹霸疾作,這是突生的變故,大家最好要小心一點,每個人都要作應變的打算,隨時準備棄船,天香,你不會水性,找根繩捆兩塊木板在身上,若蘭照應她一點…」

  船上另有小紅小綠為首的十數名詩女倒都是會水的,楚平要陸華跟她們,大概也是這麼一會兒功夫艙外已風雷大作,楚手冒著疾雹到外面看看,只見迎面一片黑影如山壓至,那是一條大船,攔腰撞上飛燕肪十幾倍,船頭包著鐵甲,似乎是戰船,但楚平也只來得及看見這些,身子被懂得飛起,楚乎連忙一提氣,正想運轉身形,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忽然大船上飛出一道黑忽忽的索影,未等楚平穩住身形,身上已經被一個緊緊的力量拉住了,直向大船的艙中扯去,勢子極快,極為有勁。」

  楚平是識貨的,他在索影臨身之際,曾經振了一振,可是那道索子圍在身上竟如同有感覺一般。

  他的身形才動,長索輕輕一抖,把他的人扯得急轉,一面轉,一面加重了身上的束縛,困得更緊了。

  楚平知道控制這長索的人是個絕頂高手,人在空中,他是無法振脫的,為今之計只有裝作功力平常,由得對方拎去,在對方疏於戒備下,再行脫身還對產為有力,而且這一次形勢對自己更為不利,因為自己是乘了一條船,船上有十『幾個人,雖然只有一個葛天香不解水性,但是座舟已碎,這邊船上有好些高手在,力鬥萬難是敵手,如果被抓了幾個,想要救人就難了,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方抓住,看看自己這方,多少人被擒,而後再會合他們一起營救。

  打定了主意,他只掙了兩手,就任由對方給扯進了艙裡,又被人點了穴道,加速困綁了幾道,被人提了起來,扔進一個好像是長形的木箱,砰的一聲,上面加了道蓋子,接著聽見加鎖的聲音。

  楚平並不慌,他感到對方點穴的手法很平常,只要運氣一沖,就可以衝開,而且因他的繩子雖然粗,卻是連身子帶雙臂一起困緊的,他只要衝開穴道,施展縮骨法,就可以把雙臂脫出,只要兩隻手能行動,楚平就沒有可怕的人了。

  楚平深吸一口氣,目前已無可做的工作,只剩下對方在什麼時候放他出去了,但是楚平毫不著急,他覺得大可趁這段空間的時間養足精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平聽見了有人談話。

  首先是一個低細而微啞的女子聲音:「啟稟二位姑娘,王府的柳寒山師爺舟求見。」

  然後是一個極為清脆悅耳的聲音:「他倒是很快,叫他過來吧!小芬等他過來後,你就帶三個人過他的船去,把他船上的人全部解決掉,不能留一個活口,也不能發出一點聲息,聽得懂嗎?」

  「是,不過,姑娘他船上有二十多個人呢!」

  「丫頭,你別軟心腸了,更多的人你都殺過!」

  沒多久,果然又聽見一個低沉的男子聲音道:「柳寒山參見二位姑娘,也恭喜二位姑娘建此殊功!」

  仍是那個被稱為姑娘的清脆悅耳的聲音:「好了,姓柳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有!輕巧寶劍一口,玉壁十對,明珠百粒!」

  「把東西拿過來,然後帶著你要的人走!」

  接著是鑽然拔劍聲粒粒珠子落盤聲!」

  「柳寒山,咱們可是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交的貨物,有一項不對,你可就有舒服的日子過了!」

  「姑娘說笑了,在下怎敢欺騙二位姑娘!」

  格格一連串的銀鈴嬌笑:「姓柳的,在本姑娘面前還沒人敢耍賴過,你倒是不妨一試試看!」

  一陣嘿然的乾笑:「姑娘言重,柳某有兩顆腦袋也不敢在兩位姑娘面前搗鬼,東西在這時二姑娘查收。」

  鑽鑽一陣彈劍的聲音;「柳寒山,這把劍倒是好劍,只是怎知它是輕巧劍呢?」

  「這把劍柄上雕有劍名為證」

  「那也算不了什麼證明,柳寒山,你想哄我們姊妹不識貨,隨便找柄劍,刻上兩個字就來打過門嗎?」

  「二姑娘真會開玩笑,這劍還有幾處特微之處,在下可以指給姑娘看!」

  接著是腳步聲然後是啊的一聲重墜聲,另一個女子詢問聲:「妹妹,你怎麼殺了他呢?」

  「為了要證明它是好劍,因為劍是有來殺人的,好劍殺人很乾淨俐落,這把劍還真不錯!」

  「哈哈,妹妹,還是你懂得多,反正你也過了殺人的癮,該我的事兒了妹妹,麻煩你把那小伙子給放了吧」

  楚平又被人提了出來,他從聲音中聽得見的主人是兩個姑娘,而年紀也不大,只是手段太毒了。

  可是等他看見兩團大肉丸坐在船艙中,他的確大吃一驚,那是兩個胖婆子,胖得出奇,胖得難以使人相信。

  那恐怕只有肉山兩字才能形容得淋漓盡至,可是楚平想到她們的來歷時,卻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了。

  這兩人是一對姊妹,而且是鼎鼎有名的大美人。

  大美人是她們自己稱鑽自己的話,因為她們自己以為很美,但在一般人背後的說法中,卻只承認了那個大字。

  這個大字是誰都無法否認的,因為她們的體態不但是大,而且大得驚人。

  姊姊重有五百斤,妹妹小一點,只有四百九十九斤,一個身高九尺,腰大個圍的壯漢,體重也不過兩百斤,那已是很難得了,可是這一對姊妹,居然有著一身令人難以相信的武功,而且高不可測。

  因為身子太肥胖了,她們不太願動,每人都練就了一手流雲飛袖,那是柬絲成棍,內家勁力的至高表現,僅憑一隻羅袖,舞動起來,卻可柔克寶劍之利,剛可斷鐵石之堅,而這一對姊妹的流雲飛袖則更是異於尋常。

  一般女子的羅袖最長也不過五六尺,她們所使的卻是一對采帶,長出十倍有餘,足有六七丈。

  兩條采帶平時常在她們比大號小缸更粗的腰上,對敵時輕輕一擲之威。

  因此般成名江湖高手,據說手下無一招之敵,誰碰上她們都是第一招被擲走了兵器,第二招被另一條采帶纏上了腰,拖過去。

  而她們殺人的方式更怪,不假刀劍,把人拖過去時,拋在地下,然後用她們五百斤重的身子往下一坐。

  就憑這一壓的重量,足可使任何人骨斷筋裂,不壓成個肉餅,也難逃七孔流血,噴血汗孔之災。

  兩人沒有姓名,自稱為大美人,二美人。可是一般人在背後稱她們為大羅剎。二羅剎。

  二十年前,兩姊妹聯袂找上洞庭湖君山水寨,就憑一手羅袖袖妙,把名震五湖的水寇神追太保鐘雄壓成一堆肉漿後,接下了君山的水寨,成了水寨之尊。縱橫綠林道,二十年來,無人敢櫻其鋒!」

  楚平沒想到會遇上這兩個女魔頭,倒是為之一怔,先前聽得很明白,這兩人也是應寧王之召來殺死自己的,可是她們的居然又把寧王派出的師爺給殺了,一時倒是不知該如何應付才好??

  兩個胖婆子的眼睛本就剩了一條縫,此刻似乎對楚平十分欣賞,瞇得只剩一條線了。

  楚平好得是如意坊的出身,對江湖上知名人物都有個底子,知道他們的好惡喜憎忌諱,雖是滿心厭惡,卻仍是裝出笑臉道:「原來是二位大姐,小弟失敬了」

  他知道這兩個魔頭醜人多作怪,最忌諱人家說她們老,卻最愛聽年輕小伙子稱一聲大姐!」

  果然這一聲大姐叫得見了效,大羅剎的胖臉上堆起笑容,笑得臉上的粉直往下落,就像是下雪一般,嬌滴滴的道:「喲,小兄弟,瞧你這張小嘴多討人喜歡,這一來大姐倒是怪心疼的了,給你鬆了綁吧!」

  粗得像大樹幹的膀子一抬,腰上采帶飛出,在他身上一點拍拍輕響困在楚來身上的十幾道麻繩如遭刀割,紛紛斷裂了下來。

  別的不說,就憑這一手,已見其內功之精純,楚平暗自心驚,拱手笑道:「多謝大姐,大姐好俊的功夫!」

  大羅剎咯咯一笑道:「兄弟你也不錯,那些麻繩早被你背後弄斷了,大姐只是送了順水人情!」

  楚平更為吃驚了,對方不但武功驚人,觀察力之敏銳尤足驚人,自己弄的這點手法居然沒瞞她們。

  但是楚平卻從容地笑道:「小弟這點能耐,怎敢在大姐面前賣弄呢」

  大羅剎又笑了:「我們姊妹就喜歡俊小伙子,誠實的男人,謙虛的少年,難得你三者俱全,看來你這個小兄弟是很好相處的坐下來!」

  儘管她們的人醜,無可諱言,她們的聲音是真的美,嬌柔輕跪如十七八少女,楚平只有感歎著上天何以會給她們這麼一付好的嗓子,但仍依言坐下。

  二羅剎也笑了:「我們也喜歡聽話的好孩子,你居然是如此聽話,姊姊就更喜歡了!」

  楚平道:「小弟聽見寧王請二位出頭的!」

  大羅利道:「兄弟,你想必也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了。」

  他一點都不隱瞞,大羅剎更高興了:「寧王出了二十萬兩銀子,要賣你跟他女兒的腦袋,我們雖然受聘了,卻不想照他的意思做,所以我們做翻了那個師爺!」

  「小弟聽見了,對二位大姊十分感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2:33

  大羅利笑道:「別客氣,我們可是另有圖的,寧王只出二十萬兩銀子,我們知道,那筆錢不算小數,可是知道你是如意坊的東主,就不在乎那些錢了,至少你可以拿出十倍來孝敬大姐的是不是?」

  楚平想想道:「如意坊拿得出兩百萬兩來,但是一定要用在有意義的地方。」

  大羅剎一笑道:「大姊會使他們感到很有意義的。」

  她的身子像塊巨石般地起,對準楚平撲到,楚平再也沒想到這麼胖人,會有這麼快的身法,躲閃已是不及,只得咬牙力抗,但是大羅剎卻只輕輕地坐在他身上,完全沒有一點重量,楚平想掙扎,卻又發現她身子竟重如山嶽,一動都不動。

  「楚平拱手放棄了努力道:「大姊,小弟心服!」

  「大姊不要你心服,只要你拿出錢來,你知道兩個姊姊不但嘴刁而且肚量大,一餐要吃掉二三十隻烏骨雞,為了要保持皮膚細嫩,每天還得吃下兩升的珍珠粉,沒辦法,只好向你這個闊兄弟伸伸手了!」

  二羅剎也含笑道:「姊姊,你就這麼坐著好了,有錢的男人總是小氣一點的,但是女人卻大方得很,我們不向他要,自然有人肯出錢的,丫頭,把楚少夫人請進來!」

  跟著外艙走進三名女子,前面是朱若蘭與葛天香,後面居然是個二十二三歲,身材窈窕秀麗的女郎,穿了一身青衣,手中執著劍,跟在朱葛二女之後,她們一見楚平壓在大羅剎的身下,不由臉上變色!」

  大羅利笑笑道:「二位別緊張,奴家正在跟楚兄弟親熱著呢,你們家這個漢子沒良心,重財輕義,為了二百萬兩銀子,居然把你們給賣了!」

  朱若蘭自然不信,而葛天香卻是風聞這一對魔頭的心狠手辣,觸發了她的江湖氣跳著腳戰個百萬身價呢,若是你們這一對活寶,賠上個兩百萬,看看有沒有人肯要你們!」

  朱若蘭不禁怔住了,她實在難以相信葛天香潑起來會是如此,便是略一思索,即已明白了她的用意,於是也笑笑道:「天香姊,你錯了,她們是武林中的有名的大美人,二美人,你雖是武林第一美人,但是排名在她們之後,只能算是第三美人,如果我都能賣個兩百萬,她們的身份自然要高幾倍了。」

  葛天香一怔,她沒有想到朱若蘭也會如此開口的,她是見到楚平被壓在大羅剎身下,只要能把大羅剎激怒移動身軀,楚平立可脫困而出,所以才破口大罵起來,那知朱若蘭也看到了同樣的情況,接上她的話頭,配合搭檔,奚落起來,而且話鋒更尖利。

  但兩名女子能同一心思,葛天香就更為放得開了,笑了一笑問道:「蘭妹,人家賣這一對肉山來幹什麼!」

  「用處大了,第一,這麼肥胖的美人兒,幾千年來也難得一見,把她們用繩子牽了拉到大街上熱鬧之處,外面圍個佈景,敲起鑼鼓,一兩銀子看一看,誰不想趕個稀罕,只此一端,不出一年,就可以賺進個百萬兩。第二,不管走到那裡,只要把她們往前一擺,無論什麼凶神惡煞,無不退避三舍,晚上睡在她們身上,又軟又溫暖,什麼褥子也趕不上,就是死了,剁成一塊塊熬油,也還能熬出個幾十大桶……」

  她說話不帶骨頭,但尖酸刻薄,猶有過之,二羅剎氣得臉上變色,目中流露出凶光,大羅剎卻一笑道:。「妹子,你別生氣她們的目的是在逗我發火跳起身來,好讓她們的漢子逃走,老娘偏不上她這個當,讓她們口舌輕薄去,老娘一生氣就要放屁,她們漢子就坐在老娘的屁股下面,老娘放出十七八個連環屁,熏死她們的漢子,看她們得意去!」

  二羅剎聞言一笑道:「對了!姊姊,你生氣時用放屁消氣,我一生氣更糟,屎尿不禁,你壓著那小子別讓他,等你的屁放完了,就換我來壓了,淋他個一頭一臉的,好兄弟,這可怪不得我們姊妹糟蹋你,是你不幸,弄了這兩個慣會咬舌放屈的婆娘,把姊姊給惹氣的!」

  大羅剎的腹中咕喂嘻地一陣雷鳴,可是她坐楚平身上,咧嘴笑道:「好兄弟,姊姊是最受不得氣的,這都怪你兩婆娘不好,你可得忍著點,姊姊的氣來得消得快,十七八個連環屁,一會兒就放完了!」

  朱若蘭與葛天香則啼笑皆非,她們沒相到這兩個女魔頭竟會如此潑踐,別說是等二羅剎來屎尿澆頭了,就是大羅剎一個臭屁放出來,也是楚平受不了的!

  因此,兩怒叱一聲,正待上前拚命,背後那個俏美女卻伸手拉住了她們道:「兩位不要動!」

  二人身形一頓,大羅剎一聲怪叫,身子凌空躍起,肥碩無朋的臀上竟插著一支劍。

  劍是由艙板下面刺出的,因為這船板上已被豁開了一個洞,洞中是一隻手飛快地縮回去,同時響起了陸華聲音:「楚兄,快脫身,如意,保護兩位夫人走!」

  三人往岸上縱落,二羅剎怒吼一聲,凌空追問楚平,大羅剎恨恨地道:「妹子,這傢伙交給你,還有躲在艙板下的那個王八蛋,一起抓住,慢慢消磨他,我去宰三個踐婢,尤其是如意那殘人,居然敢吃裡扒外,老娘不把她皮剝了,誓不為人!」

  她連屁股上的劍都來不及拔出,而三個起落已經追上了三女,雙手輕抖,采帶投出了擲向了朱若蘭與葛天香,眼看著快要擲上了,那上叫如意的女郎忽地躍身而起,到了她身後,對準她臀上又是一腳踢去!」

  這一腳是傷不了大羅剎的,可是如意踢的是那枝劍,本來還有一半在外,被這一腳踢得整個沒了過去。

  大羅剎痛極高呼,擲住了朱若蘭與葛天香的采帶了鬆了手,忍痛拔屁股上的劍,咬牙再度撲上。

  她的人雖胖,動作速如風,幾度趕了上來,葛朱二女已解脫了采帶,握劍在手,與如意合鬥大羅剎。

  更是以一敵三,大羅剎仍是勇不可當,而三個女子中,朱若蘭習慣使雙刀、抓了把劍,兵刃不趁手,自然難以發揮,葛天香則是用劍,但是體質嬌弱,她是以閻王帖子為暗器而成名的,兵刃上的功夫不算高明。

  幸虧如意的一支劍十分凌厲,而她深深瞭解大羅剎的虛實,一支劍所刺的部位都是雙目、咽喉的部位,迫使得大羅剎必須分神照顧的地方,才能使另外兩個女的減少了部分威脅,否則那兩把劍震彈開去。

  她手下的劍卻更見凌厲了,粗大的胳膊舞動起來,可不像她的輕功那麼卓越,出招並不快,但是堅沉、有力,一劍刺過來,勁力萬鈞,格架砍磕都沒用閃避也很困難,唯如意的及時搶攻,才能使她變招。

  因此她也火了,怒聲吼道:「如意,你這小婊子,老娘對你何等思寵,教會了武功,你居然反過來坑老娘了!」

  如意笑笑道:「沒辦法,大小姐,我早已說過了,我是出來找我漢子的,找到了就要跟他走的!」

  「那有這放話,難道你的漢子是楚平不成!」

  「不是,我漢子叫陸華,他偏偏跟楚平在一起,他帶我回去,而且他欠了楚大俠救命之恩,我只是為他報思了,因此實在對不起姑娘了!」

  「陸華?那條船上除了楚平之外,沒有第二條公的!——

  「他是在船上,船破沉水後,是我把他撈起來的,怕給姑娘知道,我藏在艙下。」

  「老娘屁股上一劍是你漢子扎的!」

  如意一笑道:「大概是吧。因為我告訴他,說二位姑娘身上最嫩的地方就是屁股,不過也虧得他的手勁兒大,要是換了個人,這一劍不會扎得這麼深的!」

  大羅剎的怒火幾乎從眼中要噴出來,一支劍對準如意直攻,口中厲吼道:「我那妹子不會輕饒你的那漢子的,但是老娘卻要活活劈了你這小姨子!」

  如意全神就應戰也抵不了三五回合,一劍被大羅剎磕飛了手中的長劍,如意貼地滾出,大羅剎不肯放鬆,飛身運刺,迫得如意繼續向前飛逃,好在江邊不遠處就有著幾株大樹,如意嬌小的身子閃在大樹後面。

  大羅剎瘋狂似的追了過去,一到猛刺,劍身深陷人樹,她用力一拔,只聽得好一聲,長劍被拔斷了!」

  大羅剎激發了性子,把斷劍一拋,咬著牙怒道:「小婊子,老娘今天不把你活撕了,就是你養的。」

  如意咯咯一笑道:「大小姐,大娘娘,我寧可叫你撕成兩片,也不願意養出像你這樣的怪物來。」

  大羅剎憤然一掌擊去,那棵一人抱不地來的巨樹居然被震斷下來,可是如意又逃到了另一棵更粗的大樹後面笑道:「大娘娘你上得來嗎?」

  大羅剎氣昏了頭身子一頓飛撲而上,如意驚呼一聲身子向下墜去,大羅剎也運氣下墜,在離地半文處,眼看已可抓住如意了,忽地一個繩圈套落,恰好套在她的脖子上,跟著繩子一收,硬生生把她吊在一根粗有人腰的橫幹上,空自手舞足蹈了半天才不了。

  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總算過去了,三個女的相與對望,都有恍如隔世之感,半天後,朱若蘭才朝如意道:「姑娘,謝謝你,你是陸華的妻子?』」

  如意的眼睛紅紅地道:「是的,只是我們只有口盟婚約,沒有成過親,我也沒有想到在這兒會找到他的。」

  朱若蘭道:「我怎麼沒聽說過呢?」

  如意歎了口氣:「他以為我死了,他原是我家的小廝,從小我們在一起玩感情很好,他說要娶我,我也答應要嫁給他,到了十六歲那年,他居然徑直向我爹求親了,我爹是個富商,怎麼會答應他呢,狠狠的打了他一頓,把他趕走了,不過他很有志氣,說十年之內他一定會帶著百萬家財來迎娶我的!」

  朱若蘭道:「難怪他會投入冷劍堡去漢殺手了,原來是這個原因迫使他走上條路的,身無分文的窮小子,要想在十年之內,積財百萬,談何容易,只有走在偏門一途了,但是你怎麼又會淪入到這兩個魔頭手下呢?」

  如意噙著淚道:「四年前,他著人捎了五萬兩銀子來,寄存在我爹那兒,說這是第一筆聘銀,叫我爹收下,不准把我另嫁,第二年他又著人送來了十萬兩,我爹很害怕,不知道他是從那兒賺來的這些銀子,但想到一定是不正當的來路,因為捎銀子來的人不肯說明他在那裡,只是交下銀子,逼著我爹寫張收據就走了,匆匆結束了買賣,想要帶著我,回家鄉去躲開他,那知在洞庭湖中遇著了這兩個惡婆娘,殺死了我的爹娘,奪去了財物,因為見我長得伶俐才留下我,而且還教會了我武功…」

  「她們不怕你報仇嗎?」

  「她們的本事大得很,知道我的武功再練上一百年也殺不死她們的,再者她們問知了我的故事後,知道我對爹的勢利不無怨恨,答應替我找到陸華成全我們,她們說他能夠在一年內存銀十萬,必然是在綠林道上混天下,我想到也有這種可以就一直留下來。」

  「你跟陸華談過了?」

  「是的!我把他藏在艙下,知道別後的經過,對他淪為殺手我感到很難過,但是對他能迷途知返,及時回頭,又感到很高興,他能追隨楚大俠,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我更為贊成,而且我終身投效如意坊,追隨楚大俠和夫人…」

  朱若蘭道:「這個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們,如意坊的性質,你已經全知道!」

  「知道了,陸華告訴我了,而且我要謝謝葛女俠,為我除掉了一個大仇!」

  葛天香若笑道:「如意姑娘,說來慚愧,要不是你的幫助,我們受困於兩個女魔頭,連自身都難保,更別說是殺死她了,這頭母肥豬那裡是人,簡直是妖怪!」

  朱老蘭道:「楚平跟陸華對會二羅剎不知如何了!」

  如意道:「陸華說楚大俠劍藝蓋世,有他們兩人聯手,不會有問題的,而且我也把二羅剎的虛實告訴陸華了,她的武功比大羅剎更為精純,輕功卻不好,不可力敵,而宜於游鬥,她一身刀劍不入,卻有兩處練門,一處是在肚臍上,另一處是在腰側腎孟穴上,等到把她逗樂時,不妨擇一處下手,現在我去看看!」

  朱若蘭與葛天香也要前去,如意卻道:「二位最好還是別去,萬一他們還沒有得手,那女魔很可能會惱極將二位視作對象的。」

  葛天香道:「我們也不是那麼容易吃的!」

  如意歎口氣道:「葛女俠,這兩姊姊是天生的怪物,武技超出常情之外,不可以一般情形而言,跟她們不敢鬥狠,我親眼看見有多少高手,莫名其妙地死在她們手下,在平時二位或許還能支持一會,可是從昨夜到今天,二位落水被擒後,穴道一直受制,體力未復,剛才又經過一陣狠戰,體能消耗太多了,行動不如往昔俐落,如果那婆娘所扶制,反而害了楚大俠無法放手一搏了!」

  朱若蘭想想道:「也對,我們的體力確實太弱,否則今天這場拚鬥縱若難勝,也不會如此窩囊,也罷,我們就不去了,但我們上那兒去等候呢?」

  如意道:「我把寧王府師爺柳寒山乘來的那條船上的人都殺了,把你們船上的姑娘都送了過去,還留有幾個人在那兒看著她們,原來是準備擒下楚大俠,放走你們,叫你們拿了銀子到君山來贖人的,那條船在下游一里的地方,船上只有五個人在那兒,大羅剎的從人,是些只會兒手的我也會通知他們找了來的!」

  朱若蘭道:「那也好,我們就到那條船上去等著,姑娘找到楚平,如果發現難以得手,也不必勉強,等我們到了金陵,與八駿友會齊,再直搗君山水寨廠還不遲,我保證姑娘一定能手要仇的!」

  如意答應著了,兩喘息了一陣,回頭望著大羅剎的的大樹,都大吃一驚,因為樹上已經沒有他」

  就在二女失神之際,忽然頂上一股旋風飄落,兩人頂心各遭了一下重擊,昏了過去不,然後羅剎飄身落地,一手提起一個,嘴裡含著獰笑,徐徐向下遊走去,但是走了幾步,她又無力地倒下,把兩女摔在一陣。

  倒在地上衝擊的力量,使得朱若蘭首先醒過來,茫然地坐下,把葛天香也弄醒了。她們了也看見了倒在一邊,像座小山揣似的大羅剎,兩個人都感到很奇怪。

  葛天香先問道:「若蘭妹,這是怎麼回事?」

  朱若蘭搖苦知道:「我也不知道!」

  「剛才去昏我們的是什麼人?」

  「多半是這婆娘,大概是她太重了,羅子吃不住重量,斷了下一來,把她給震醒了。」

  說著在地上找到了自己劍,而且還找到了葛天香的,拋給了葛天香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葛天香道:「現在過去再補兩劍也不遲。」

  她握劍飛身過去,朱若蘭也忙跟了上,才到大羅剎面前,她居然一下子坐了起來,嚇得二女連連後退。」

  大羅利的臉色十分凌厲,咯咯厲笑道:「胖女人有一個好處,就是脖子肉太厚,上吊都不容易,那根帶子雖然不容易斷卻能越拉直長,一直拖到地上,老娘的腳踏著了地,吸了一陣子氣,居然靈活了過來,你們沒有想到吧?」

  朱若蘭與葛天香對望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各持長劍,刺了大羅剎。」

  大羅剎的人坐在地下,但是動作卻很靈活,身子突地騰起,兩支刺向她咽喉的長劍,竟中能紮在她胸前肥大的奶子上,吱吱兩聲,兩個人感覺上劍都刺了進去,可是大羅剎手突然剎揮出,先是叮噹兩聲,她把劍都拍斷了,然後手指輕彈,居然以極為輕巧的手法,把兩個人的穴道都制住了。

  大羅剎輕飄飄地落在地面上,首先把兩支斷劍從乳房上撥出丟掉,咯咯厲笑道:「你們有了第二次逃命的機會,居然放棄了,自己要送上門來,可怨不得老娘了!」

  二女穴道被制,一句話都說不出,大羅剎得意地道:「老娘被吊著雖然脫了身,可是急著來抓你們,運氣過急,一口氣岔在胸口回不過來,所以抓住你們後,又昏倒了過去,你們如果就此不理老娘,這一口氣不知要蹩到什麼時候,可是你們不死心,居然又想來殺老娘,一急之下,老娘又回過氣來,能坐起來了,可是兩側的氣血閃住了穴脈,兩雙手仍是無動彈,吸人拼著再挨你們兩劍,讓你們利通了老娘的氣脈、終於能動了!」

  她笑得非常得意,再度一手一個,把兩女拉著,來到東邊船上去。

  在另邊,一羅剎與楚平陸華由陷入了苦鬥,如意說得很對,這個肥婆的武功比大羅剎還高,一身肥肉,如同熟在劍劃不透,刀砍不傷,她就憑著一雙空手,把兩個大男人打得狼狽不堪,口中還不住地發出獰笑,如同鬼魅,可是舉手捉之間,卻又充滿了殺著!」

  楚平已經接二連三的刺中了好幾劍,但是完全不生作用,而且她身上反彈的力量卻強得驚人,要不是楚平的劍握得緊,早就被她彈脫了手,更糟的是陸華,手中的長劍早已被震斷了,只剩下半截,同時也被二羅剎踢了好幾腳,幸好他是殺手出身,而冷劍堡訓練殺手時很嚴格,對於挨打的功夫特別到家,那是為了幫助他們熬刑用的。

  陸華挨的那幾腳,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是受不了的,但陸華居然受下來了,雖然他的臉上已擦破了皮,沾滿了泥沙,嘴角也慘出了鮮血,但他仍然勇悍得如同一頭豹子,捨生忘死地拚命著!」

  他們從江邊一面打,一面移動,已經離開江邊很遠了,打到了一所農舍前面,屋中的農婦正在炊飯,卻被門口這一陣惡鬥嚇著了,躲得遠遠的。

  陸華又挨了一腳,這一腳很重,一直把他踢進了農家的院子,手中的斷劍也拋掉了,陸華再度噴出一口血,全身的筋骨像是拆散了似的,可是他知道不能躺下,必須要出去支援楚平,否則兩個人都是死路。

  拿著劍都很難傷到這個女魔,空手自然更不行了,陸華走進廚房,先是找到了一柄菜刀,但隨即又丟開了,這玩意兒對二羅剎是沒有用的,忽地他眼睛一亮。

  鍋台上正在炒菜,放了油,菜還沒下鍋,炒菜的人嚇跑了,油也熬干了,那輛鍋鏟在鍋上燒得滾熱。

  鍋鏟附著長長的木柄,抓起來還是不燙手,他連忙拿著,正巧楚平與二羅剎也逼近了。

  陸華知道必須要趁快,向楚平作了個手勢,然後撲向二羅利的背後,滾熱的鍋鏟准腰上硬按下去。

  二羅剎鼓足了氣,卻沒有想到一股灼熱由腰間燙到心裡,痛叫了一聲,聚著的氣一散,平一劍猛插進地的肚子。

  長劍溯腹的痛楚被腰上的灼燙蓋住了,但更狠的是陸華,她趁二羅剎痛叫散氣的一剎那,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把鍋鏟從她腰裡插了進去。

  這才是致命的一插,因為灼熱的鐵鏟插進了她的腰間,而她的練門正是腎益穴。

  二羅剎運足了全力,雙臂合抱,想把面前的楚平硬箍死的,人被她抱住了,但是她的勁力卻已沒了,變得虛弱而無力,楚平掙脫了她的雙臂,同時也抽出了自己的劍,一段血雨濺洩散了他一臉。

  當楚平用袖子抹去臉上的血跡時,二羅剎沉重的身軀恰好倒了下來,他望著呆立的陸華,兩個人都不必相信這個女妖怪是真正了!」

  也恰好在這個時候,如意找了來,一見面忙問道:「陸華,楚大使,你們這兒怎麼了?」

  陸華結苦笑一聲:「總算解決了!」

  如意看。一下地上的二羅利,腹上那個劍孔在她肚子上只像是個小釘子紮了個洞,可是裡面還有朝外冒著血,像泉水一般地冒著,陸華搖搖頭道:「這女妖怪簡直不是人,他的身上血比常人多出兩倍都不止卜』

  如意噓了口氣:「楚大俠畢竟神功無敵,這婆娘練就一身先天無極氣功,居然還是擋不住大夥一劍!」

  楚平道:「別為我臉上貼金了,若不是陸兄使她散了氣,我這一劍還是白費力氣,先前我已經刺中她幾十劍了,差點沒連劍都震脫了手!」

  如意驚問道:「陸華,是你使他破了氣的?」

  陸華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勁力不如楚公子,第二招就把長劍給震斷了,還挨了幾腿,幸虧我在那家屋子裡找到一柄燒紅的鍋鏟,給她貼腰來上一下!」

  如意還沒開口,卻見小紅又找來了,急叫道:「爺!快去救蘭少奶奶跟葛女俠,她們被那個女妖怪又擒上船去,而且開船走了!」

  如意一驚道:「那一個女妖怪?」

  「還不是那個大妖,身上都是血,但是把蘭少奶奶跟葛女俠一手一個挾著上了船,並刻吩咐開船走了。」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已經把他吊在樹上了,什麼,你說她開船走了,是那一船,大船還是小船?」

  「大船,就是你們乘來的那條船頭包鐵的大船。」

  如意更急了道:「不好,陸華,楚大使,我們快把這個婆娘抬了不小船追上去!」

  陸華一皺眉頭:「扛這條死豬上小船,如意!你…」

  如意道:「到船上我再解釋,快,我們要急取時間,我先去準備開船,紅姑娘,你幫著他們隨後趕來!」

  小紅與陸華兩人合力,但是抬著走了幾步,陸華就道:「不行,我已經使脫了力,把這死豬丟下算了。」

  楚平道:「不行,如意姑娘要帶著她,必須是有用意的,再說我們也不能容她暴屍在這兒,讓我來吧!」

  他一個人背起了二羅剎,居然還能健步的飛趕到岸邊,如意已經把奪目邪的那和可船駛離了岸,楚平跳了上去,陸華與小紅跟著跳上去,如意道:「請二位再幫忙催舟急追,務須在一刻工夫內追上大船。」

  這倒是不用楚乎與陸華動手,小紅與小綠等八名等女在飛燕肪上就是操舟好手,這條中舟雖然沒有那麼多的槳,但幸好載得好重,吃水較深,她們拆下船上的木板也當槳劃,沒有多久,已經追到跟大船相跑二十來丈。

  陸華已知道了經過,大聲喊道:「大妖怪,快停下來,我們已經抓住了你的姐姐,你如果敢不停船,我們就頭肥豬給宰了。」

  大羅剎從艙裡出來,看見了二羅利被成捆成一團,堆在船頭上,而且陸華拿了一根竹篙,用包鋼頭的篙尖對準著二羅剎的肚臍,倒是怔了一怔,雖然距離遠,看不真切,但是二羅剎的巨大軀體卻是再也找不出第三號的。

  困此她頓了一頓才叫道:「楚平!你有種殺她好了,老娘手中有兩個人質照樣不在乎!」

  如意大聲叫道:「大娘娘,二娘娘的功力高於你,尚且是不敵被擒,你一個人更難對敵了,我已經商得楚大俠的同意,雙方互換人質,大娘娘,如果沒有了二姐姐,你連君的基業都不易保住!」

  大羅剎似乎有點動心了,沉吟片刻才道:「真的嗎?」

  如意道:「是真的,我們在江上以小船交換,不過你得先把兩個人質請出來,讓楚大俠看清楚,確知她們還活著,楚大俠才同意交換,否則我就跟二娘娘談判,叫她過船來向你要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2:56

第十九章


  這引誘似乎有著很大的成協,大羅剎終於叫人把朱若蘭與葛天香押到船上,她們只是穴道受制,自己還能走動,至少是安然無恙的,這邊才鬆了口氣,就聽得一聲暴響,前面的大船在火光中炸成了無數碎片!

  炸藥是預先藏在船上的,而且只有二羅剎與如意二人知道。

  因為這是大羅剎的坐船,而二羅剎對這個姐姐始終懷有戒心,她也比較如意一點,視如意為心腹,預先藏了這一手殺著。

  引線點火後,約莫可燃一測工夫,二羅剎吩咐過如意,如果大羅剎對她下了毒手,希望如意替她報仇,點燃了引線,然後躲到船尾去,只有那個地方較為安全。

  如意在回找尋楚平等人時,因為船上還有一些君山水寇,都是參與殺害她父母的幫凶,所以她潛入船上,把引線點燃了再找楚平與陸華。

  正因為這一耽誤,她才知道後來的變故,等她找到小船上,解決了那幾個盜移,孫小紅他們,才知道朱若蘭他們還沒有來過。而且也知道了楚平與陸華跟二羅剎搏鬥的去向,她吩咐小紅她們去找朱若蘭,自己去找陸華。

  她想像中以為朱若蘭她們也是不放心楚平他們而追去看究竟了,等地來到決鬥的地方,楚平等人力戰初歇,忙著談話,卻忽略了朱若蘭與葛天香的事!

  幸好小紅很快就來通知了這個消息,她才急了起來,在船上追趕的時候,她才把情形說了!

  事情也夠陰險的,只以剎那之差,朱若蘭與葛天香就會在艙底被炸得粉碎了。

  那一陣爆炸的力量很強,幾乎整條船都碎了,只有朱若蘭與葛表香所站的位置附近是整個地拋起來的,不過同時被拋起來的還有大羅剎與那名押解她兩的女子!

  四個人被拋的方向是向著岸邊,在離岸丈許處砰然落水,楚平與陸華急駕了一條小船,向岸上衝去,她們知道朱若蘭與葛天香的穴道被制,無法在水中支持太久的,幸好二人的腳下還連著一塊船板,爆炸的力量是底下發出,最先承受巨力的就是那塊船板,因此他們二人只是被船板托著飛向空中,而兩人在落直時,葛天香很沉穩,拖著朱若蘭兩人對站著,用腳扣住了船板上的一個鐵環,那是釘在上面,扣繫繩索所用,卻幫助她們穩住了身形。

  船板砰然落水,居然還能浮著,但是楚平與陸華兩人趕來得不夠快,因為大羅剎已經由水中突的冒起,這個女魔頭在水中為了行動方便,把外衣脫掉了,只剩下一件肚兜,緊裡在她胖壯的身上,梳成高合的黃發散了,披下來,那模樣就像是巡海的夜叉!

  她的身後跟著那名婆子,水性也很不錯,朱若蘭與葛天香已經在拚命運氣衝穴,只是還沒有這麼快。

  大羅剎臉上帶著厲笑:「你們這兩個賤婢,老娘做鬼也不饒你們,老娘要一聲聲地活剮了你們!」

  朱若蘭與葛天香歎了口氣,已經準備等死了,可是那婆子追了上來,不知對大羅剎說了什麼話,她居然改變了心意,與那婆子推著木板,一直來到岸邊。

  大羅剎首先跳上了岸,一身水淋淋地,揮著手中的長劍叫道:「上來,老娘要你們作為護身符,看楚平那王八旦是不是捨得要你們死!」

  朱若蘭毫無考慮地就跟葛天香上了岸,那個婆子也執著一把刀跟了上來,把她們向前推去,口中還喝道:「快走,快走,再要慢吞吞的地就給你們一刀!」

  朱老蘭乾脆站住了,沉著聲道:「我們的穴道被制,怎麼走得快,你要是有種就解開我們的穴道」

  那婆子舉起了刀厲聲道:「你在做夢。」

  朱若蘭凜然地瞪著她,目中射出一股利芒,她出身郡主,天生就有一股攝人威儀,在楚平面前。她柔情若水。顯不出尊嚴來,可是在這種江湖盜匪面前,她的凜然不可侵犯的神儀居然攝住那婆子,使得她舉來的刀又悄悄地收了下來。

  大羅剎卻冷冷地道:「阿毛,把刀子架在她們脖子上,聽候我的吩咐,由老娘來整整楚平那個王八蛋!」

  阿毛大概是這老婆子的名字,她聞曾答應了一聲,抬起了刀,架在兩人的後頸上。。

  大羅剎則乾脆停了下來,持著劍,等候楚平與陸華,也沒等多久,那條小船,追了過來!兩人跳上岸,撲向這邊而來,大羅剎封劍擋住去路,厲聲喝道:「站住,你們再敢進一步,老娘就割下那兩個賤婢的腦袋來!」

  這倒是說得了出做得到的,楚平與陸華站住了腳,陸華笑道:「大妖婆,你真不識好歹,我們救了你一命!」

  「放屁,你們弄鬼計毀了老娘的坐船!」

  陸華笑道:「大羅剎,船是被炸藥炸毀的,那是你的船,船上又全是你的人,我們怎麼搗鬼呢?」

  「當然是如意那丫頭搗的鬼。」

  「她是你們的侍女,怎麼能在你船上裝炸藥呢,這是令妹裝的,目的在除去你,你在離岸的時候,已經點上了藥線,準備等你回去的,結果她卻被我們擒住了,聽見我們要送她來交換人質,她急了才說出來,我們連忙把你誘到船尾,免你一死!」

  「這倒是能使大羅剎相信的,可是她冷笑一聲道:「你們分明是怕兩個人質被炸死,那會有這麼好心…」

  話才說以這裡,因為楚平已經衝了過去,陸華也跟著迫進,大羅剎用劍接住二人,厲聲叫道:「你們當真不要那兩個人的命了,阿毛,你宰一個。」

  可是那個個那毛的婆子似乎沒聽見,她的刀雖然架在二人的脖子上,去沒有動作。

  大羅剎怒聲叫道:「阿毛,你聽見沒有,叫你先宰一個。」

  這一叫更好,那個叫阿毛的婆子乾脆放下了刀,而且把朱若蘭與葛天香的穴道解開了。

  那是因為如意所催的中船也靠了岸,如意很聰明,瞭解到當前局勢,更瞭解到水寇們心中所思所懼,大羅剎與二羅剎待部屬很苛刻,毫無恩德可言,完全是以武功壓他們,所以如意舉起了一支劍,直插進二羅剎的屍體上,表示她已死去。

  這一手很有效,二羅剎的武功高於大羅剎都不免一死,讓阿毛明白隨大羅剎已無前途,同時向阿毛做了個手勢,表示只要她放下刀子,就可以保證她的安全。

  看看情勢,阿毛知道大羅剎已無可憑仗,心中已經動搖了,因此朝如意點點頭,作了具同意的表示。

  大羅剎背對著阿毛,全神放在楚平與陸華的身上,沒有注意身後的變化,但楚平已經注意到了,所以才毫無顧忌的向前徑撲,纏住了大羅剎,而且更攔住了他走向朱若蘭尋陣容,拚命把她往遠處逼。

  大羅剎連叫了兩聲,阿毛不但沒聽的話,反而把朱若蘭與葛天香的穴道給拍開了,這才使大羅剎明白,連最後的一個部下都叛變了,不由得暴怒如雷,跳著腳叫罵道:「阿毛!你這狗婆娘,居然臨危背主,老娘可容不得你!」

  阿毛也豁開了,冷冷地道:「大羅剎,君山原是混水龍喬泰齊總瓢把子,你們殺了喬總寨主,佔了他的基業,怎麼能算是我們的度呢?在寨中的弟兄那一個是真正臣服你們的,只是屈服於你們的淫威而且,現在好容易找到了制你們的人,我們都想為喬老大所仇,那裡會聽你的!」

  大羅剎獰笑道:「你以為楚平他們就吃定我們了,我妹妹只是一時不慎失手而且,等她脫了身,就有你好受的,楚平,現在我把人質交給,你也該把我妹妹放過來了!」

  小紅與小綠幫著把二羅剎架了起來,她看見插在心窩上長劍,二羅剎早已氣絕,自然一動都不動,這使得大羅剎駭失色,她知道妹妹是真死了。

  先前她巴不得二羅剎死以後能獨佔君山,可是現在情勢改變。她就沒那麼沉穩了,厲聲叫道:「如意,你這踐人好毒的心,炸了我的船,又害死了我的妹妹,老娘不將你屍知段,誓不為人」

  她揮劍亂舞,形同瘋狂,揮劍直撲船上而去,楚平知道讓她上了船。那些女孩子很難抵得住她,他也追了上去,趕在大羅剎的背後,伸手牽住了她的褲腰。拋去了長劍,居然使用從大漠上學來的角力摔跤手法,把大羅剎舉了起來,往橫裡遠遠地拋了出去。

  大羅剎空有一身本事,遇見了這種手法,卻是毫無辦法,被結結實實地摔了個老母豬坐地。砰的一聲,震得地都動了起來。

  她一身肥肉,這一躍自然不會受傷,可是她屁股上由於先前被陸華紮了一劍,劍創未好,這一震使得她疼痛澈心,忍不住怪叫起來,瘋狂似的騰身而起,舉劍又朝楚平砍了過去,恨不得要把楚平劈成兩片才甘心。

  她的動作不算慢,但楚平也快,蛇行狸躍,施展出燕身十八翻的招數,一路連翻帶滾,使得大羅剎劍劍落空。

  他跟大羅剎拚鬥良久,終於想出了克制之法,這女妖怪力大無窮而又身輕如燕,要對付他們是很不容易的,但也有個缺點,就是她們太胖了,尤其是腰間粗如水缸。彎腰很難,下盤最弱,攻守僅不易。

  這個方法用對了,大羅剎的劍勢雖歷,但楚平人在地下,一定要彎腰才能夠攻擊,而彎腰對大羅剎而言卻是最吃力的事,舉也遲緩了很多!

  楚平自己能從容避開,大羅剎卻累得直喘,正想停止,楚平卻又不太鬆她,在滾動中又把劍拾回手中,葛天香是知道她虛實的,忙叫道:「相公,這婆娘身上的氣功很到家,可是前胸的奶子與後面的臀部是氣過不到的地方,朝這兩處出劍准無錯!」

  大羅剎倒還真擔心這個,攻勢較媛,以備守衛那兩處,而陸華又握劍上去纏鬥了。

  忽而,燕八婢中的小白出現了一棵樹幹問,手勢一面強弓道:「爺!陸爺,請讓讓,瞧婢子的射妖箭取此妖婦!」

  張弓搭矢,嘎嘎中,兩支勁箭疾郵,射在大羅剎的背後及腰眼上,痛得她直跳起來!

  箭射來的時候,大羅剎已經釘在她的身上,著箭處青煙直冒,而且還吱吱直響,原來箭鏃是在火上燒得太紅了才套上鋼管射出地是她聽見陸華用燒紅的鍋鏟破了二羅剎的氣功,才想出來的點子,想不到真有效。

  滾熱的箭燙得她滿地亂滾,楚平上前劍尖挑處,在她的手腳處挑了一道小口子,最後一劍下去,卻是直戮在氣海穴上,大羅剎身子一顫,又發出一聲怒吼,整個人已經昏了過去,楚平才道:「小白,拿兩支燒紅的箭來,若蘭,船上有些藥箱,放著緊急療傷用各種藥物,你去取來以備急用!」

  對於他的話,很少有人會請問為什麼,朱若蘭立刻答應著走了,而小白也送了兩技燒得紅紅的鐵管走過來。

  楚平先又點了大羅剎的昏睡穴與軟麻穴,使她的知覺行動能力都暫時失了去,然後才拿起那燒紅的箭鏃按在用劍破孔的位置,一股焦臭和油煙直冒,外加吱吱的聲音,聽起來令人驚心動魄!

  他的動作又快又穩,箭鏃進了傷孔,很快又拔了出來,所以在插進第二處傷孔時,仍然還是發現灼炙的音響,只是略見微弱而已。

  兩支箭剛好用在四肢,大家看了心中都明白,楚平用劍挑破了大羅剎的經脈,再用火一燙,使得傷處永遠無法癒合,也就是說她要求永遠殘廢了。

  葛天香忍不住上前道:「相公,我不贊成你這樣對待她,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把她上肢都弄殘了,使她無法再行動,那還不如一刀殺了她的好!」

  「我並沒有完全挑斷她的經脈,只是略略地刺傷了一點,用火一炙,使她的經脈緊縮,再用傷藥敷好,傷口癒合後,她不但可以行動如常,而且還能保留十分之三的武功,絲毫不影響她運氣自御!」

  「有這麼神奇嗎?」

  楚平笑道:「別的不敢說,這一點小弟倒是絕對的把握,回頭立刻就可以知道的。」

  朱若蘭已經把藥箱拿來,楚平取出那急療用的外傷藥,連同背上箭創都為她治好後,才解開了大羅剎的穴道,她一跳而起,立刻掄掌向楚平撲來,可是這一跳只有三四尺高,楚平伸掌一封一抖,把她擊退了回去道:「大羅剎,你的功力只剩下兩成了,從今後安份守已,還可以幸保殘生,否則我不殺你,想殺你的人多了!」

  大羅剎的人整個地呆住了,楚平把那個叫阿毛的婆子叫到面前道:「你她商量著辦吧,只要不拆穿秘密,還可以到君山去撐下場面,帶著二羅剎的屍體回去,就說你們在八駿友的手中吃了虧,鎩羽而歸,幫著她把局面維持下去。」

  聽說大羅剎只剩下兩三成的武功,阿毛覺得自己也能湊合著應付她了,維持著這處秘密,自己地地位可以提高到與大羅剎相等,倒是千肯萬肯。

  大羅剎卻遭:「楚平,你好狠心,她肯為老娘守住這個秘密嗎?」

  「她肯的,把秘密揭穿了,君山武功比他高的人很多,輪不到她出頭,守住那個秘密,可以借你的力量,提高她坐第二把交椅的地位,她自然會肯的!」

  在大羅剎默默無語,楚平吩咐抬下二羅剎的屍體然後上了船,揚帆而進。

  劫後重逢,陸華找到了失散的愛侶,如意不但找到了歸宿,也報了父母的血仇,心是九分中,又帶著一分傷感,但是這兩人追隨楚平的心意卻更堅決了。

  驚魂乍定,朱若蘭卻感慚萬千地道:「我一直以為這一身所學已獨步人間,罕遇敵手了,可是最近這一陣串的遭遇卻使我連連受挫,幾乎每一個人都比我強!」

  楚平笑道:「世上沒有所謂絕對的超人,本事練得再高,也只不過是力敵十八百人而已,無法與成千上萬的軍力相比,也因此官家才能維持秩序,以法紀治天下但是有這些江湖人在,究竟也能使一些為民牧者知所警懼,因為他無法永遠把自己置於很多人的保護下,只要他多行不義,即使法有所不及,但正義之劍,仍然足以取他的首級,所以你不可自驕,也不必自餒,你的武功實在已經很不錯,只是你父親派來殺我們的人,都是千萬中選一的傑出高手而已。」

  陸華笑道:「少夫人也不必喪氣,像大二羅剎那樣的怪人究竟不多!」

  這條船不像紫燕訪那樣能疾行幾百里,但是也不慢,比一般的江船快捷多了,走了兩三天,船到蕪湖,離金陵只有一兩天的行程,船必須靠碼頭補充給養!

  攏岸沒多久,楚平接到一張貼子,帖上是丹陽君馬鈺八臂哪叱樑上春,九面梟樑上秋兄弟兩人聯名來拜。

  馬鈺是丹陽湖水道總瓢把子,梁氏兄弟則分據東西梁山,三個人都是綠林道上首屈一指的人物,素無交往,但人家以禮上來,楚平只得下船接見了。

  丹陽君馬鈺約摸五十上下,身高體偉,中氣十足,說話時聲音洪亮,談吐卻很斯文。

  東梁山寨主樑上春又瘦又小,卻有八臂哪叱的外號,因號知人是暗器能手,九面梟樑上秋比他哥哥高出一個頭,生相陰險,說的聲音出是尖尖的,給人第一個印象就是此人不可交。

  寒暄過後,丹陽君馬鈺首先說道明來意:「楚大俠,在下與梁氏昆仲雖是水陸不同道,因為地屬近鄰,且私交極篤,而且又因為前路為洞庭君山所扼,幾度想要併吞掉我們,幸好大家互相聲援,才未如大小羅剎之願,我們三人為求生存,鞠湖碼頭上設有聯合堂口共同協力對來往客商盡保護之責。」

  對這個楚平是知道的,綠林道所謂的保護,只是抽取例費不加騷擾而已,不過他們這個聯合堂口倒是還真盡到了保護的責任。

  長江上游到岳陽是一段屬君山所領,至九江是一段空檔,為兩處勢力緩衝地帶,然後到鞠湖就是他們這一段聯合堂口負責,直下金陵,在這一段水程上他們只要收了例費一插上一面旗子,就完全負責,沿江泊岸,即使把船靠在無人的野岸,船上不留一人看守,也不會丟一支錠,因此這個堂口等於是水上鏢局。

  樑上春接著道:「在下等雖躍身綠林,俱為出出無奈,因為早年憤見不平,殺了幾個魚肉鄉民的惡霸,身上背著案子,無法循規蹈矩,開設鏢局謀生,只得聚合了一些同樣遭遇的小弟兄們,變個方法以營生。」

  楚平道:「列位高義,兄弟久有所聞的,因為兄弟的如意坊也經常向列位借道而行,承蒙列位盛情照顧,兄弟十分感激」

  樑上秋笑道:「如意訪名揚天下,無論是船支也好,陸隊也好,一面如意旗行遍天下,沒人敢動一草一木,敝堂口可不敢當那照顧兩個字!」

  楚平笑道:「那總是列位的面子,兄弟理應感激。」

  馬鈺大笑道。「楚大俠客氣了,兄弟們想伸手也沒那個膽子,兄弟們在這兒雖然勉強找碗苦飯吃,但日子也很艱苦,因為前扼於君山雙羅剎,他們的胃口大,過往船支要抽一成半便費,兄弟如果援例而行,行船的就沒飯吃了,所以敝堂口例來只取半成,讓大家都有口飯吃,這次承大俠幫忙,力葬二羅剎,痛懲大羅剎,消息傳來,人心大快,兄弟我認為這是個爭取平等待遇的機會,向君山提出條件,要他們減半成,兄弟們則多收半成,大羅剎居然答應了,這都是大俠之賜,所以我們三人特地前來致謝,並在堂室口設下水酒薄宴,專程前來請賞光,以由謝意!」

  這是禮貌,楚平無拒絕,他只得道:「兄弟少時拜候,款等卻不敢當!」

  三個人聽他答應賞光,才—一握手而別,楚平回到船上苦笑道:「大家換件衣服,去赴鴻門宴吧!」

  陸華一怔道:「我們都要去?」

  楚平道:「陸兄將來既然有意要參加如意坊,這些江湖酬酢自是難免,去見識一下也好!」

  朱若蘭很高興:「這種場面我倒是沒經歷過!」

  葛天香卻道:「蘭妹!宴無好宴,會無好會,這一頓酒未必好喝,尤其是那個樑上秋,一臉詭詐之相,鷹鉤鼻子老鷹眼,一看就知道沒安著好心,還是不去的好」

  楚平歎了口氣道:「香姐!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那三個人中,我倒覺得樑上秋是個性情中人!」

  陸華愕然道:「兄弟與葛女俠有同感,覺得三個人中樑上秋最不可交,而且他的外號叫九面梟,想見此人陰沉善變,楚公子獨具卓見,能否指點一番?」

  楚平笑道:「我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也許沒什麼道理,不過,此去對別人都不妨提防一二,對他卻可放心」

  如意也插口道:「公子,這是為什麼呢?據奴家所知,樑上秋是個很難惹的人。」

  楚平攤開手掌,裡面有一團皺的字條:「家兄與鈺為勢所惑,將不利於君,酒中菜中,尤其須注意,弟慕君儀,故行為警,弟僅可暗中稍書棉薄,唯恐傷手足之情,得罪之處,尚祈海涵。」

  陸華憤然遭:「原來他們要搗鬼,咱們不去又如何?」

  楚平道:「他們力足與君山相抗,如果當面拒絕他們,反而給了他們一個出手的理由,我們的船要經過東西梁山,而且北去金陵,全是他們勢力範圍,不去更糟,倒不如在宴會上作個不傷和氣的解決!」

  如意道:「這字條是樑上秋遞來的。」

  「是的,如果沒有他先打個招呼,我們上當還不知道,所以人不可貌相,就是這個道理。」

  回拜時是五個人去的,主人卻出了一個,是馬鈺的妻子辣手西施崔小小,是出生倥侗的擊劍名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3:08

  席次是分列的,馬鈺與樑上在主位,崔小小伴著女賓坐在左手,樑上秋陪著陸華與楚平居左手。

  酒過數巡,馬鈺道:「這次敝堂口能夠向君山多爭到一倍的例費收入,受楚大俠之賜良多!兄弟敬一杯!」

  他拿起一壺新送來的酒,換了口杯子,斟滿了雙手一捧,凌空推送過來,樑上秋暗中用一踢,楚平忙道:「兄弟愧不敢當。」

  他舉起自己的空杯,也凌空推出去,兩支酒杯在空中一幢粉碎。

  這是很失利的舉動,馬鈺指然變色。楚平卻含笑起立拱手道:「對不起,兄弟以為馬史有意要考較一下兄弟,所以才想獻醜,用空杯來承接兄賜,那知馬兄所習的功夫與在下不盡相同,以致未能配合馬兄的神功,辜負了馬兄一片盛情,兄弟至感歉疚,願盡三杯以為謝罪,萬祈馬兄海涵!」

  一件很尷尬的事,被他這麼一委婉解釋,誰敢不便再發作了,馬鈺的臉上雖然是帶著一件慍色,也不得不勉強地笑了一下道:「楚大俠言重了,兄弟也有不是處,罰酒不敢當,兄弟也陪三杯,爵來!」

  從人捧上一個黃楊木盤盤中放著六口黃楊木雕的盤龍海爵,每爵可容一鬥,放在馬鈺的面前。

  拿起酒壺,正要往爵中注酒時,葛天香已盈起立笑道:「今天倒是英雄聚會,楚相公是海量,想不到馬大當家也是海量,這種酒斗就是一斗也能把奴家灌醉了,兩位居然要連盡三斗,奴家雖無飲酒之量、卻還能充佑之侍,這侍觸的光榮,奴家就毛遂自薦了,梁二俠,請你幫忙出來做個監酒官。」

  樑上秋笑道:「英雄對酒,武林第一美人傳觸,這是難得的盛會,兄弟與有榮焉,不知葛女俠有何指示。」

  他也起身走了出去,葛天香笑笑道:「也沒有別的勞駕,只要挑看看奴家斟是否公平。」

  馬鈺道:「那還有什麼可看的,把酒添滿了就是!」

  葛天香一笑道:「要是這種斟法,奴家也不必出來自討沒趣了,英雄對的,豈可與尋常匹夫牛飲齊觀,奴家早歲學會了一點小把戲,藉此機會博各位一粲而已!」

  樑上秋笑道:「想不到葛女俠在斟酒的手法與眾不同,這倒是不可失去一飽眼福的機會!」

  葛天香道:「而且有麻煩梁二俠賜助之處!」

  「女俠儘管吩咐好了,在下當得效勞。」

  葛天香道:「請梁二俠叫人送上一罐酒來」

  「那容易,酒都在外面準備好的。」

  「可以奴家一定要沒有開過封的原罐才能獻醜!」

  樑上秋吩咐人送進一罐原裝的酒,葛天香拿起馬勝面前的酒壺道:「馬大當家的,這把壺求賜一用!」

  她把壺拿過去,將裡面的酒潑了,伸手扳下壺嘴,默運真力,把壺嘴硬從陶罐上插了進去,就好像那口酒罐是泥塑的一般。

  這一手內力與巧妙的運用的確不同凡響,因為壺嘴是錫制的,非常軟,而酒罐卻是粗陶燒製的,非常脆硬,以軟的壺嘴插進脆而硬的陶瓷中,這是一項很了不起的功夫。

  她端起酒罐,交給樑上秋道:「妾身捧爵。相煩梁二俠往裡注酒,奴家不說停,梁二俠不能停」

  樑上秋接過酒罐,葛天香則端起木盤,只放了兩具酒斗在上,移到樑上秋面前,吸了一口氣道:「請賜酒!」

  樑上秋傾過罐身,酒注從壺口流出,倒了下來,酒卻分兩道,原來她在插進嘴的時候,已經把漏捏扁了,中間黏接,變成了兩個小口,酒泉剛好分注進兩具爵中。

  很快地兩具酒爵了,但葛天香並沒有叫停,樑上秋只好一直往下斟,酒液從爵口高舉辦起來,但是卻沒有流下來,顯然是葛天香用內力把酒逼住了,一直到兩具酒爵的面高出爵身約莫兩倍的時候,葛天香才叫停。

  然後她就捧這兩爵高植在爵上的酒柱,首先走向馬鈺,微一屈膝道:「請馬大當家賞臉!」

  馬鈺感到很為難,這一手內力巧勁,他自認沒有這個本事,如果伸手接了酒爵,還沒到嘴,酒柱倒了下來,即是很丟臉的事,但人家送了過來,不接更丟臉!

  正在躊躇未決之際,樑上春已經搶著過來道:「馬大哥,葛女俠這一手巧勁運神入化,小弟想沾個光。

  也不等馬鈺開口說話,張口一吸,一道酒泉冒了起來,越中他的口中飛直灌去。原來他習的是莽牛氣功,用鯨吸之法,一口氣把三斗酒都吸下肚去,還沒來得及換氣,叭的一聲,一聲東西跟著飛起打在他的臉上,卻是圓圓的一塊木板,那正是黃楊木爵的底!

  這一來他惱羞成怒,厲聲道:「葛天香,你這是什麼意思,居然敢戲弄梁大爺!」

  葛天香冷冷地道:「梁大爺酒喝得太猛了,自己把爵都吸了起來,怎麼能怪我!」

  樑上春怒道:「放屁,這明明是你故意把爵底震起來的,葛天香,我們請了你。已經是給你面子了…」

  葛天香冷笑道:「梁大俠,你沒那個本事,就不要強出頭。我是敬馬大當家的!」

  樑上春極一拳擊去,口中還怒罵道:「賊婆娘!」

  可是他的手只遞到一半,就被楚平格住了道:「梁兄,請你顧全點身份!」

  樑上春抽回了手道:「姓楚的,我們拿你當個客人,你別給股不要臉,上門欺人了。」

  楚平淡淡地道:「梁二兄,令兄醉了。」

  樑上春把他的強盜本性都流露出來了,劈手就是一掌攻來,口中還罵道:「放你娘的屁,老子醉了也要你爬個滿地找牙!」

  楚手伸掌接住,才發現的他掌力很雄渾,不敢怠慢,也用力抵上,兩人在廳上立時較起內力來了,葛天香卻捧著酒,悄然地站過一邊。

  樑上春用的是莽牛氣功,真力貫注掌上,想把楚平震倒下去的,但是楚平的馬步很穩,單掌相抵,含笑從容而立,不管他用多少氣力,都無法使楚平退得一步。

  樑上秋看昨出他們的強生敗,楚平還很輕鬆,樑上春則山用上了全力,再苦撐下去,落敗丟人不說,內力反震,勢非受重傷不可,心有不忍,於是上前幾步道:「哥哥,筵中試技,席間切磋,原是武林朋友聯絡感情的方式,勝負無關榮辱,博個哈哈一笑而已,你這麼認真,豈非失了當初原意!」

  然後又對楚平道:「楚大俠,家兄量淺,適才猛盡三斗,難免有所失儀,尚祈海涵!」

  楚平感於他先前示警之情,乃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梁大俠也只是試試手而已,何認真了,只是梁大俠性急了一點,兄弟的酒尤末飲,等兄弟把罰酒飲了,再來討教如何!」

  他的掌上微一動用勁,把樑上春的勁力逼回去一點,趁勢收手,樑上春出就機收回了氣勁,楚平笑笑道:「天香姐請把酒端過來。」

  葛天香雙手端盤,上面還那一爵酒,始終維持高出爵面兩倍的狀態,可見她內力之純!

  她慢慢挪步到楚平身邊,楚平卻拿起旁邊的一尊空爵道:「兄弟飲不得急酒,只好分成三次飲,幸好梁大俠的酒爵還在,兄弟借用一下吧!」

  他把酒爵移到酒柱旁邊,用手指在酒柱上戮了一下,勁道恰好抵消了葛天香在外面的無形氣牆,但見柱上射出一道酒泉,他用酒爵盛了,引爵向口,一飲而盡。

  座中的人看他人兩人的表演,不由都直了眼,因為那道酒往絲毫沒有減低,仍然那樣子,可是酒已經少了一爵,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楚平伙去的酒是底下那一部分,被葛天香用力勁退了上來的,而楚平所接的那具酒爵則是沒有底的,酒液注入,點滴不漏,足見他的內勁運用控制,並不在葛天香之下。

  一喝過一爵之後,楚平含笑將脫了底的酒爵往酒柱上一扣,同時也伸手移開了尊酒爵道:「天香姐,你久候辛苦了,讓我自己來嗎!」

  酒爵是通的,套上去,蓋住了一半的酒柱,還有一半,卻被連著帶了過來,懸在底下,仍然不動點滴,葛天香含笑放下了木盤,證明她已收勁,現由楚平接了過去。而楚平的表現更為驚人,手橫酒爵,移向口邊,那帶在後面的一道酒柱也跟著橫過來,不變形狀,一直等楚乎慢慢地喝完,自始至終,移向口邊,就像是一具無形的酒爵在外面托著似的,等他放下酒爵,一揖歸座。

  主座上的馬鈺神色很難看,發出一聲乾笑道:「高明,高明,二位運勁入化,敝堂口是望塵莫及了!」

  崔小小橫了他一眼道:「虧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梁叔叔替你擋了一陣子,看你的臉往那坦兒放!」

  口氣是在埋怨丈夫,實際是卻是撩撥樑上春,暗誡他逞強出頭,結果並沒有爭回面子來!

  樑上春氣得滿臉通紅,樑上秋聽不下去了。因此道:「哥哥,本來也是,人家向馬大哥敬酒,與你無關,你又何必強出頭呢?馬大哥飛觸款客,表現了一手內勁向人家叫陣,當然是有相當把握的你這一出去。沒落了個好,反而落了個滿身不是!」

  崔小小一聽語氣不對,連忙道:「二叔,這可不敢當,我是在說我們家馬鈺,可怪梁叔叔的意思。」

  樑上秋冷冷地道:「集義堂是我們兩家的,無論誰丟面子,大家臉上都不光彩,大嫂可能置身事外,說那種風涼話話幹嗎?人家敬馬老大酒的時候,沒聽見大嫂哼哈一聲,現在卻來放馬後跑了!」

  崔小小神色一變道:「二叔!你怎麼衝著我來了!」

  樑上秋道:「小弟不敢,集義堂只有三個位子,沒有大嫂的份,小弟只提醒大嫂一聲,你要跟馬老大呼叨家力事,別棟在集義堂上!」

  崔小小變瞼道:「馬鈺,你聽見你兄弟說的了?」

  馬鈺沉聲道:「聽見了,他說得很對,這集義堂上本就沒有你開口的份兒,你自討沒趣,給我乖乖的坐在那裡,閉上你的臭嘴。」

  崔小小當著眾人受了叱喝,面子上更拉不上來,一拍桌就待起身離席,馬鈺怒道:「坐下來,老子沒有叫你走,你敢動一下,老子當眾就剝了你,婦道人家,少管男人的事,你不放屁,沒人當你是啞巴!」

  見他發了脾氣,崔小小居然又轉回了神色,一笑道:「當家的,這是幹嘛呀,我不開口就是了,可是我喝多了,到後面去鬆一鬆總行吧!」

  馬鈺沉聲道:「不行,給我蹩著,蹩不住就拉在地下!」

  崔小小神色自若地說:「行,只要你們不嫌髒!」

  這兩口子冷冷熱熱這一鬧,倒是把個人弄糊塗了,馬鈺才笑道:「上春,咱們是好兄弟,別理會那婆娘的話.剛才謝謝你蓋住了大哥的臉,大哥總得為你撈回一場來!」

  他拍拍手,外面抬來兩塊大石頭,都是四尺見方,放在席中央,馬鈺徐步而出笑道:「葛女俠,楚大俠,二位的巧妙,咱家是比不上,只有一點蠻力,獻醜傅方家一笑。」

  運氣舉掌,拍向一聲大石,只聽是叭的一聲,碎石四賤,那塊巨石襲了兩截,斷處落下了一地碎塊。

  單掌擊石,這是尋常走江湖賣藝的玩意兒,根本上算不了什麼場面的,但馬鈺居然亮了出來,完了還拱拱手,滿臉得色道:「獻醜,獻五!」

  泰然歸座自斟一杯飲下:「兄弟練這擊石掌足足下了四十年的功夫,雖然還不夠干淨利落,但是自信舉世之間,能達到這程度還沒幾個!」

  一掌才把塊石震成兩截,還零零碎碎地散了一地碎石,這種功夫連走江湖賣藝的也給人喝倒采,而馬選沾沾身喜,當作是不了起一成就!

  但楚平等人究竟是客,雖然已似抓破了臉,但還沒鬧到臉紅脖子粗,誰也不好意思揭穿他,可是馬鈺偏不識相,吩咐又拿進來一聲類似的石頭,放在廳前道:「各位也許不信,所以兄弟另外準備了一方石塊在此,各位中如果誰能把石塊也像兄弟一樣,一掌劈成兩截,兄弟立刻自斷雙掌,從此不談武事。」

  楚平笑道:「馬大當家的,這又何必呢,楚某等此來是為聯絡感情,又不是賭氣來的。」

  馬鈺冷笑道:「楚大俠,話說得輕鬆,吾輩江湖中人,在外面混的就是一張臉,既然聯絡感情,剛才葛女俠對兄弟的種種又是什麼意思。」

  葛天香怒道:「那是因為他自己不知道進退,我又沒有敬他酒,他憑什麼橫裡插一手。」

  馬鈺道:「在下敬楚大俠的酒,女俠跑出來自行炫技斟酒,又是什麼意思?」

  葛天香被他問住了,陸華前閃身出來道:「馬大當家的既然要人飲石頭,兄弟我勉強一試就是了。」

  馬鈺淡淡地道:「歡迎,歡迎,但不知陸大俠這一式作不作數?」

  陸華道:「怎麼叫作數,怎麼又叫不作數呢——

  「作數,就以陸大俠這一劈為準,只要石塊襲成兩截,不作數,就請大俠回座,換個能作數的人出來。」

  陸華道:「作數了又如何呢?」

  「那就欣賞一下陸大俠神技,成功了,在下自斷雙手,不成功,就請大使把葛女俠的雙手砍下來!」』

  陸華一聽這條件太苛刻,心知這塊石頭一定不會很容易砍,自然不肯被套住,乃笑笑道:「在下可不敢用葛女俠的雙手來作賭注,自然不能作數,不過在下對這塊石頭倒很感興趣,不試一試在下實在難受!」

  說完砰的劈了下去,那知道這塊石看起來結實,卻不經砍,一掌下去,石塊碎成了無數細層,竟成了一灘散沙,馬鈺臉色一變道:「陸大俠,你這是什麼意思,在下已經說過了,如果大俠不能作主,別浪費了材料,在下這石塊是用碎沙調了料湯壓緊後,放在特建的窯洞裡烤乾的,只要輕輕一碰,在下練的是掌刃功未,講究的是運掌如刃,將石塊斬成兩截,就是練一個快字!」

  陸華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馬大當家的為什麼不早說呢!兄弟若是早知道就不會逞強出頭來了!」

  馬鈺道:「兄弟在先前就問過大俠是不能作數了,既不能作數,就不該出來。」

  陸華笑道:「剛才梁大俠出來代大當家的敬酒也沒有問問我們是否同意了,可是開條件歸開條件,接受與否,其權在我們,並不一定你丹陽君開出條件我們就非接受不可呀,正如八臂哪叱跑出來代閣下飲酒一樣!」

  馬鈺臉色一沉道:「陸大使是存心搗蛋的?」

  陸華笑道:「不!先前我是沒明白內情,所以才試了一試,大當家的告訴了此石的製法,陸某倒覺得這種條件還難不到兄弟,請再踢一聲如何?」

  「可以,問題是這一次作數與否?」

  「當然作數了,掌中刃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工夫!」

  他說得極有把握,馬鈺看了他一眼道:「當然可以,但是請陸大俠注意在下所提的條件!」

  「我知道,請把石塊抬上來吧!」

  馬鈺看他一眼道:「兄弟練此掌刃已下了四十年的苦功,陸大快就是從出娘胎開始練起,也未必四十年。」

  陸華笑道:「在下今年才三十出頭一點,功力絕對不如閣下精純,但是既然講的是個快字,在下還能奉陪。」

  馬鈺叫人再送進一塊石頭,放在陸華面前,陸華看都不看,反手一劍劈在石塊上,隨即鏹然歸鞘笑道:「大當家的看這一劍如何?」

  石塊已經被劍刀斬過,石塊斷成兩截,卻連一點細沙都沒漏下,馬鈺道:「這不是用掌刃震的!」

  陸華冷笑道:「你練了四十年的掌力,也不過是一掌裂石,我練的是劍,不過十年就行了,如果你認為我是劍不行,不妨用掌來我的劍對對看!」

  「你這根本是無理取鬧!」

  「大當家的不覺得自己那些條件也是取鬧呢?如果你牽頭猴子來叫我們它比爬樹,還更是穩贏的呢!」

  他的話又阻又刁,樑上春飛身而出,掄掌急攻道:「小輩,你拔劍呀,梁大爺這就教訓你一下」

  陸華連劍帶鞘,握在左手,住空中一拋道:「劍落下時我就出鞘,你多留心著!」

  樑上春全神去注意那支劍,陸華閃至他背後,一掌擊中在他的背上。

  樑上春的身子一個踉蹌跌了出去,陸華及時接住了空中落下的劍一下子比在他的後腦上笑道:「梁大當家的,我的劍拔出去了,你還有意思賜教嗎?」

  樑上春身子剛動,可是陸華的劍比在他的後頸上,身形跟著移動。一連幾步都沒有離開隊的背後。

  冰涼的劍尖上一股森冷的寒意,一直透進他的心裡,他知道對方存心戲弄他,他無可諱言,對方的劍術造詣也著實驚人,如果陸華存心要殺死他,有十顆腦袋也掉下來了,由此可知陸華並殺死他的意思。

  一個很狡猾的人,冷靜下來時,就是在動歪點子的時候了,粱上春看穿了陸華不會殺他,乾脆站住了身形,一挺脖大道:「姓陸的,大爺把命賣給你了!」

  陸華淡淡地道:「梁大當家的,我姓陸的出身冷劍堡,也是聲名狼籍的冷劍殺手,殺人本是的的職業,你別跟我來這一套,只是陸某沒有忘記殺手的本份,絕不在沿線代價和條件下殺人,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出我殺你,我才留下你這條命,現在你自己要賣出這條命,那真是求之不得,你開出價錢來,看有沒有人肯出價,只要有人點頭,陸華立刻斬下你的人頭」

  聽說陸華竟是冷劍殺手出身,的確得好幾個人為之一震,馬鈺立刻問道:「楚大俠,這是真的嗎?」

  楚平淡然笑道:「當然假不了,最近冷劍堡已經瓦解了,冷氏兄弟同時葬命,陸兄失了業,偏又新接了家小極力要賺錢養家,馬大當家的是否有生意照顧他呢?那時正是機會,因為陸兄自己開了買賣,正在創牌,很希望做兩票以廣招客來,前向天他接下兄弟的委託,殺了二羅剎,因為是開張第一系生意,算得特別客氣,只以一百兩銀子,你若有意賜顧,兄弟給你說說,也照那個價格優待你一次!」

  馬鈺被他這番話弄得怔住了,呆了半晌才道:「兄弟實難相信,如意訪與八駿友都是俠義君子,大俠怎麼會跟那個冷劍殺手在一起的!」

  葛天香冷笑道:「冷劍殺手有什麼不好,他們雖以殺人為業,究竟還是正大光明的憑真武功下手,比那些在暗中下毒,卑鄙豁人的無恥小徒可敬多了!」

  馬壓惱羞成怒地道:「葛女俠說的是誰」

  葛天香道:「在當家的自己心裡有數,剛才我把壺裡的酒灑了,把壺也毀了,就是給你個面子,難道還要我把說點明出來不可。」

  馬鈺怒道:「女俠是說我們在酒裡下了毒,這真是豈有些理,壺裡的酒還沒有倒干,我當你的面喝下去。」

  他拿起那具拔掉了壺嘴的壺,傾出壺裡面的殘酒,居然還有大半碗,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葛天香笑道:「馬大當家的,別以為你來上一手就可以唬過人了,我葛天香單身一人間江湖也有幾年了,什麼鬼花樣沒見過,什麼鬼門道不懂,你那把壺是一斤裝,滿裝連壺是四斤四兩重,可是那把壺倒空了還有四斤多重,因為中間用了一斤夾層的錫,夾層鴛鴦壺放置毒酒,是下五門江湖手法,想不到這堂堂的集義堂,也會用上這一手,連我都替你臉紅」

  馬鈺沒想到秘密一下子會被當眾揭穿,一張臉漲得通紅,說不出一句話來,還是崔小小臉皮厚,淡然一笑起立道:「高明!高明!想不到葛女俠是個大行,難怪多少人想占佔你這武林第一美人,挖空了思心,仍是碰一鼻子灰,酒中用藥是我出的餿主意,不過可不是毒,只是一點迷藥,想讓大俠吃完好休息一下,因為最近這一陣子,他行俠江湖,憂國憂民,的確是太辛苦了一點,沒想到一片好心,反而招來了誤會,這是從那兒說起呢?」

  這個女人的嘴真行,一件極為尷尬的事被她一說,居然讓人無從駁起。

  而樑上春配合得更好,故意憤然道:「大嫂!你這麼做就太不應該了,縱然你是一片好意,也難免會招致誤會的,何況你究竟安的什麼心誰都不知道,卻把我們集義堂的招牌給砸了,馬老大,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他氣勢凶凶地直向馬鈺撲去,因為他的態度太逼真了,陸華也沒有再持劍跟上,但是樑上秋卻知道他這老哥的為人,連忙向楚平作了個眼色,楚平會意走出來,擋在陸華的面道:「算了!梁大使,既是出於一片盛情,在下就心領了,不必為此傷了彼此的和氣!」

  樑上春道:「不行,你能算了,我可沒有罷手,非得問個明白不可,集義堂的名聲可不能受辱!」

  說著話徐徐回身,雙手一攤,誰都會以為他是在用手勢加強說話的語氣,但楚平卻已成竹在胸膛,在他身之際,手已按上了劍柄,掀住了卡簧。

  樑上春攤開雙手時,楚平的長劍也出了鞘,只聽見颶颶聲響中,先是兩支飛刀,挾著一篷鐵蓮子,繼而是四五支鋼縹,十來支沒羽鐵箭,密如飛蝗地罩了過來!」

  在如此近的距離,而且又是突然發作,楚平如非早有準備,萬難躲過這一大片暗器的!

  幸好他是得了樑上秋的暗示,而長劍及時出鞘,而且蓄意防備,乍見點如雨,他的刻也舞成一片光幕,不但護住了自己,也護住了後面的陸華!

  叮叮之聲,不絕於耳了,好一陣子,樑上春的暗器才放完了,地下散了一地的零雜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3:35

第二十章


  陸華也這種景象驚呆了,直等驚駭過去,他才噓了口氣,向楚平一揖道:「多謝楚兄相救之德。」

  楚平微笑道:「沒什麼。」

  「陸兄心思鎮密,江湖見聞卻太隔閡了,既然開罪了八臂哪叱,就得防備他的一雙手,尤其是在他背向你的時候,萬不可大意!」

  陸華輕歎一聲道:「兄弟並非沒有戒備,而且一直在警戒中,只是沒有想到他會在那種情形下出手的,兄弟是冷劍殺手出身,一個冷劍殺手,最重要的就是不輕信敵人,在付方沒有完全氣絕前,絕不會放鬆警覺,所以冷劍殺手殺人的方法,都是一劍果首,那是乾脆的方法,可是樑上春這傢伙實在太卑劣了,他竟然藉著轉移目標的當兒辭然反擊…」

  樑上春怒道:「你自己說過的,在敵人沒合證實死亡前,絕不放鬆戒備,那是你自己忘了信條,怪得誰來!」

  陸華冷笑道:「當然不能怪你,怪我自己對綠林道上的認識不夠,我以為此堂以集義為名,即使不行仁義,多少也該有點綠林英豪的豪氣,那知道你們耍陰謀,下毒,暗算把什麼卑鄙的事部干絕了,我身為冷劍殺手,認為天下最可鄙的人就是我們這一行了,為了錢,可以毫無理由地殺死不認識的人,看到你們的行徑之後,才發現世上居然還有更可鄙的人!」

  他的嘴膽夠損的,一面刻薄自己,卻將對方貶得更低,使得馬鈺、崔小小以及樑上春的臉上都泛起一片芳紅,樑上春怒道:「姓陸的,你高到那兒了,你說過你是用劍的,卻發掌偷襲,要不是梁老子上了你的當,全叫你這麼容易的用劍制住,這是你不仁在先。」

  陸華走到一邊的石旁,忽地一掌拍在柱身,柱子震了一震,粗硬的青石柱上,居然陷下一個半寸多的掌印,然後才冷笑道:「陸某這一掌並殺不了人,但是為了要貫徹自己所說的話,那一掌連一成都沒有用到,否則那有你的命在,唯其如此,陸某才不齒你的為人,因為你一開口就說出要用雙掌來會會我的劍的,我才不防備你的暗器,那知道你的知竟如同放屁!」

  樑上春陰沉沉地一笑道:「姓陸的,永遠不要相信敵人的話,冷劍難道連這一點都沒有教過你。』:

  「教過!但我們是被你們以禮邀請而來的,根本沒認為你們是敵人,你們也不敢言敵,如果你們公然揚戰,不必楚兄出手,我陸華一人也夠你們受的,冷劍殺手要殺死一個人時,從來也沒失過手,上天入地,也會把你們的命追到手!」

  樑上春受不得激,大聲怒叫道:「姓陸的,現在我們已經公開叫陣的,你就來追梁老子的命看看!」

  陸華冷笑一聲道:「你放心,目前還輪不到你,宰也要從馬鈺宰起!」

  他忽然想到樑上秋的示警之德,覺得不該對梁少春太過難堪,所以語氣一轉,又移一馬鈺頭上去了。

  樑上秋果然趁著這個機會,發出一陣冷笑道:「說得好!哥哥,馬才能大他們真算替集義堂掙夠了光榮,集義堂在江湖上的地位並不算低,君山以下,金陵以上的水程,再加上馬老大丹陽湖所轄的範圍,無論從那一個角度算,都有我們的一席之地。

  而且我們地當要衝,過往的江湖朋友也很多,為了跟君山分庭抗禮,我們在誰的面前都是把腰幹挺外直直的,何等風光,可是今天之後,我們就是跳進長江,也難洗臉上之羞,兄弟實在無顏再據集義堂這個堂口,馬老大,你一個人去撐台!」

  馬鈺顯得很為難地道:「上秋!你怎麼說這種話呢!我們可嘗願意這麼做,這完全是不得已的!」

  樑上秋道:「有什麼不得已的,我們打家劫舍,占山上寨,原就是與朝廷王法對立的,既然幹上了這一行,根本不必去理會朝廷的事,管他是那一個,都管不了我們,我們又犯得上去巴結誰?」』

  馬鈺苦笑道:「兄弟!我們能夠有此一片局面,都是受到寧邸默許的,江南大小十四個集,九宮六堡,誰不在寧鄰之下討生活,違抗得了嗎?」

  樑上秋冷冷地道:「楚大俠與八駿俠與寧邸一直就在反對的立場上,也沒怎麼樣!」

  馬鈺道:「兄弟!不圖目前,也要圖個將來,我們不想在草莽中混一輩子,這是個機會!」。

  樑上秋怫然道:「什麼機會,我們汗創這片基業,也沒得到寧邸的一點幫助,我不相信寧王成事之後,會對我們有何提拔!」

  「話不是這麼說,本朝是以江湖起家,朝廷多少公候將相,那一個不是江湖出身?」

  樑上秋冷冷地道:「馬老大,人貴自知,當年以江湖起家的公候,現在還有幾家,何況我們目前都混不下去了,還說什麼將來!」

  馬鈺低頭不語,崔小小道:「寧邸的事是我主張接下的,我負全責,楚平!老娘向你挑戰,借你的人頭一用!」

  朱若蘭飄身而出,雙刀徑發,崔小小連忙拔劍架住道:「郡主,奴家可沒有衝著你來的。」

  朱若蘭刀發如風,把崔小小逼得連連後退,冷笑道:「辣手西施,我忽然記起你這張臉了,也知道你是什麼玩意兒變的,我現在不是郡主,只是一個江湖人的妻子,但是我對一個丈夫都能賣的女人,絕不輕饒。」

  這番話使得堡中的人都為之一怔,最吃驚的是樑上秋,連忙問道:「少夫人,此話怎講?」

  朱若蘭刀指崔小小道:「剛才馬鈺說你們如此做是受了我父親的驅使。」

  樑上秋道:「是的!老夫接得了令尊派來的密使,提出要求,先以異日富貴相許,接著又提出了警告,如果予以拒絕,必將招致不利,集義堂雖然是江湖堂口,不在王法管轄之內,但令尊寧王爺經略江南六省,果真要不讓我們在此地立尺,卻也是輕而輕舉之事。」

  朱若蘭道:「我知道,我們這一路行來,已經迭遭攔截狙擊,包括冷劍堡與君山水寨的大二羅剎在內,他們都說是獲得到家父的指命行事。」

  樑上秋道:「少夫人能諒解就好,因而對家兄及馬老大種種得罪之舉,想必亦能予以曲諒,他們實在也是不得已的,只是對適才所作的種種的暗算行徑,在下深以為愧,阻難各位理雖不當,情可以諒,使毒偷襲,則有失江湖人之風骨,無顏立足於同道之間。」

  朱若蘭道:「前面幾度攔截,我就深感納悶,家父對我們不放過,是想像中的事,家父不安於江南一隅,蓄志大圖,我也很清楚,只是家父是個很精於盤算的人,而且也是很冷靜的人,絕不會妄動無名,他如真要對付我們一定會有更為萬全的辦法,絕不會用這種手段,而且也不會亮出身份,落個口實在他人手中」

  樑上秋愕道:「少夫人說這不是出於令尊之意!」

  朱若蘭道:「寧邸來人是崔小小接引的嗎?」

  「這個不清楚,反正他們是從丹陽湖引見的,來人身懷邸護衛腰牌,並持有令尊手札。」

  「那就更不對了,家父從不與江湖人直接打交道,他府中養不少江湖高手,作為他的私人代表,任何與江湖人間的聯繫,都是由那些代表私下,更不會派個護衛公然為之,甚至於還下手札,梁二俠,你想想,家父志在問鼎中原,南面而王的人,又怎麼會輕的把他的字跡留在他人手中!」

  樑上秋道:「莫非那個人是冒充的。」

  「那倒不會,小妹說句放肆的話,朝廷的欽差都可以冒充,唯有寧王邸的隨員,卻沒有人敢冒充,叛透造反罪及九族,冒充寧王府的人員卻會誅及十族,家父對這個最為重視,人倒假不了,但未必是奉了家父之命!」

  「還會有誰能假托令尊這命呢?」

  「別的小妹清楚,到於到貴堂的這個,必然是現任王妃裴氏的偽托,她是兵部尚書裴案的妹妹;另為一股勢力,與家父一向是敵對的。」

  「那不是令堂大人嗎?」

  不是!先母亡故多年,裴氏是六年前續絃的,她嫁過來就是別具用心,最近一兩年來,表現得尤為明顯。」

  「這個……少夫人何以知道呢?」

  「因為我認得崔小小,她是裴氏的心腹護衛之一,以前經常秘密出入南昌王邸,後來因為家父盤查較嚴,才不敢前去了,因此她引進的人,絕非家父的人員。」

  「這…目的何在呢?」

  「這是很明顯的,因為外子又加入了八駿友,而且最近與大內錦衣衛東西各廠主要人員私交頗篤,在塞外胡族諸幫中尤具影響力,如若事成,可以為家父樹下強敵,如果事敗,由各位必將有所折損,她可以引進一些私人來取代各位,培蓄勢力!故而無論成敗,對他們都有好處,吃虧的是各位而已,即使各位真的殺死了外子,家父也不會承認的,更談不到獎賞與報酬了…」

  樑上秋朝樑上春冷笑道:「哥哥!你聽見了!」

  樑上春憤然地望著馬過道:「馬老大,你最後把事情交代個明白!」

  馬鈺道:「上春!朱若蘭是寧王的女兒,自然替她老子說話,這怎麼能信!」

  樑上春冷笑道:「是嗎,她要幫她老子,我們也是替她老子辦事。這麼說來,我們竟合作了!」

  崔小小忍不住道:「馬鈺,你真是個蠢才,連話都不會說,還能辦事嗎?好好的一個計劃,叫你弄成了一團糟。」

  馬鈺也知道剛才那知出了語病,先前叱責老婆的威風頓時一掃而盡,被崔小小叱得啞口無言。

  崔小小又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宰了楚平,否則你那個丹陽君也甭想幹了,老娘扶植了你十幾年,連身子都賠了,想不到你只是塊廢料。」

  馬鈺無可奈何之下,怒吼一聲,撈起身旁的狼牙棒,直向楚平撲去,這傢伙心計不行,手底下功夫倒是真有兩下子,一支狼牙棒上頗見工夫,與楚手殺成一團。

  朱若蘭揭穿了崔小小的身份後,兩人也重新開始交手了,崔小小一改先前畏縮之態,突轉辛辣潑野,像毒蛇般地凌厲搶攻,跟朱若蘭雪片似的雙刀殺成了一團。

  朱若蘭邊戰邊冷笑道:「辣手西施,這下子終於把你的真面目顯露出來了,你怎麼不再裝穿出那副窩囊相了!」

  崔小小的目中噴著火,劍勢更厲,漸漸地反而把朱若蘭壓到下風去了,樑上春狀不禁駭然道:「弟弟,沒想到那婆娘真有兩下子,單憑她這手劍法,恐怕就遠遠在你我之上。」

  樑上秋一歎道:「哥哥!你總算明白了,每次對外衝突,都是我們倆賣命,那還不夠嗎?人家說上兩句好話,奉上兩頂高帽子,咱們就搶著拚命去,唯恐他們兩口子吃虧,現在你看看,他們那一點比咱們差,咱們跟人拼七死八活,即使剁翻了對方,自己總要七零八碎地帶上點小傷。人家出手只要幾下子就能解決了的。」

  樑上春的神情在憤怒中有點落寞,「弟弟,我不懂,他們為什麼,為什麼要這個樣子呢?如果要拼掉我們,又何必隱藏實力,不讓我們知道呢?」

  樑上秋道:「他們何必要拼掉我們,真把咱們除了,梁山兄弟未必全會聽他們的,他們還自己分神去掌管,這個樣子更好,有事咱們哥兒倆打前陣,凡事都是咱們出頭頂下來,外人的目標全衝著我們,他們在丹陽湖裡慢慢培養實力

  「你早就發覺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這些年來,我們東西梁山的弟兄死傷眾多,丹陽湖的人手卻越來越多,實力似乎已經超過我們,但是他們民不爭堂口收入,仍是三均分,我們只是勉強夠開銷,他們應該缺很多才是,可是丹陽湖的人似乎比我們弟兄還要富裕些。」

  「這個我問過了,我們是納指著堂口收入過日子,他們則另外還兼做一些買賣,而且丹陽湖有魚米之利,那是我們不及的,所以堂口上的收入,他們從來不爭,我就是為了這個,認為他們很夠意思了」

  「滿篇鬼話,我調查過了,丹陽湖雖有魚米之利,卻輪不到他們,那是真正寧王府派人來收取的,魚牙子、絲商、糧行,全是寧王府包辦了去,丹陽湖連半分銀子都分不到,因此我認為他們一定另有財源,今天才知道原受到兵部尚書裴采的津貼,丹陽湖的人手根本是他們私蓄的武裝,白拿著我們充筏了!」

  樑上春道:「兄弟,如果能走裴尚書的路子,未嘗不是一條好出息!」

  「哥哥,你怎麼還沒死心,馬鈺功夫比我們精純,年齡比我們大,出道比我們晚,而且他根本不想在江湖上成名,還說明了一點,這個圈子沒有我們江湖人的份兒,最多只是利用我們一下而已,哥哥,一旦身入江湖,就與富貴絕了緣,我們還是守住本份吧!」

  樑上春歎了口氣道:「我實在很不甘心,而且在江湖這個圈子裡也等膩了,朝不保夕,滿手的血腥……」

  「哥哥!沒辦法,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路,你看.看楚大俠,到手的富貴而不屑一取,再看看朱若蘭,放棄了金枝玉葉的郡主之尊,情願跟楚大俠行俠江湖,八駿友中。好幾位都是一方首富,甚至還娶了一邦之主的妻子,他們都選擇了江湖行,可見他們練武的人,只有在這一行的人,才有真正的樂趣,東西梁山雖不是什麼大地盤,可是在我們這一畝三分地內,不受拘禁,不虞饑寒,何等逍遙自在!」

  樑上春終於心動了,歎了口氣道:「弟弟,你說得對,可是我們現在怎麼辦?」

  樑上秋道:「那還用問嗎?我們只爭取我們已有的,東西梁山裡的弟兄全是跟我們一起創天下的,那沒人能奪去,這集義堂原本在我們的地盤內,沒理由讓丹陽湖來插一腳,我們正好趁這個機會收回來!」

  「何必還要收回呢?叫馬鈺自己退出就行了。」

  「哥哥,你如果細心看看,集義堂裡還有多少是我們的人,我們的弟兄日減,丹陽湖的人手日增,所有的管事差不多全被他們佔了,等我們沒有利用價值時,他們一腳踢開我們,你們還不是乖乖地認了。」

  樑上春熟思片刻,才道:「弟弟!我錯得厲害,幸好你不糊塗,否則咱們哥兒倆叫人賣了還讓人看笑話!不過現在還來得及叫他們看看我們梁氏雙雄是否好吃的,馬老大交給你,我對付那個婆娘去!」

  說著飛身向前,揚手叫道:「大嫂,兄弟來幫你忙!」。

  兩口飛刀直取朱若蘭,被她用雙刀格飛了,跟著又是撲撲連聲響,四支沒羽鐵箭卻全部打進了沒有防備的崔小小胸前,緊跟著一支鋼鏢,射穿了她的咽喉!

  崔小小連一聲都沒發就倒了下來。

  樑上秋不必去幫忙了,馬鈺與楚平酣鬥正烈,崔小小向下一倒,使得他怔住了,楚平輕輕一劍,把牙棒擊落在地,劍尖再進,逼向馬鈺咽喉,而馬鈺卻像呆了似的,根本沒有閃避!

  看到他神落魄之狀,楚平倒是不忍心再下手殺死他了,收回了長劍道:「馬鈺,你是怎麼了?」

  馬鈺仍是呆呆的,拖著沉腳步,走向了崔小小,把她抱了起來,喃喃地道:「娘子,娘子,你怎麼就這樣去了呢?你這一去,我該怎麼辦呢?下一步怎麼作呢?一切事情都是你安排好的,你可不能賴在我身上,沒有了你,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崔小小自然是無法再回答他了,馬鈺抖了一陣,見崔小小的身子已漸漸涼了下來,這個魁梧的漢子居然坐在地下,放聲大哭起來,哭聲中只有一句話,「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樑上春叫道:「捨不得你老婆,就跟她一塊兒去!」

  馬鈺的臉上顯出一略略畏懼的神色,搖搖頭道:「不!我不要跟她一起去,她管得我太厲害了,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連多吃一碗飯都不行,兄弟!在人前,她對我好像很恭敬,那是做給你們看的,背著人,她比我老娘還凶,兄弟!是誰殺死她的?」

  看樣子,他又不像糊塗,可是最後一句話他又沒有清醒,樑上春又氣又好笑:「我,我殺的,胸前釘著我的沒羽箭,喉嚨口插著三楞鏢,都是我的」

  「是的!不錯!我認得,但是你為什麼要殺地呢?」

  「因為你們兩口子太不夠意思,居然騙我們!」

  「不是我,是她要騙你們的,我從不管事,所有的事都是她在經手,只是用我的嘴轉說出來而已,兄弟!我就勸過她不能老是騙人,總有一天會被你們發現的,可是她不在乎,她說你們看是笨一點,還可以多活幾年,否則她先發制人,隨時都能殺掉你們!」

  樑上著冷笑道:「所以我不想等到那一天!」

  馬鈺歎了口氣:「做得對,兄弟!你不殺她,有一天我也會殺了她的,跟她在一起,簡直沒有我自己過的日子,可是你現在殺了她,叫我怎麼辦呢——

  「你是丹陽君,回丹陽湖去!」

  「我這丹陽君是她封的,丹陽湖的人也全是她的,沒有了她,那些人不會聽我的,我還去幹什麼呢?」

  「馬老大,你究竟是怎麼了?」

  馬鈺茫然地道:「我怎麼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除了這個老婆,我什麼都沒有,她活著的時候她管我。她死了我又不能管她,我該怎麼辦?」

  樑上春歎了口氣:「你把她帶回丹陽猢去,自然會有人告訴你怎麼辦的,集義堂是散了,兄弟一場,我不難為你,今後為敵為友,全在乎你了!」

  馬鈺茫然抱起了崔小小,慢慢地出門而去。集義堂裡的人大部分都悄悄跟著他走了,樑上春又歎了一聲:「真沒想到,馬老大會是這份德性!」

  樑上秋冷笑道:「哥哥!你若是認為他真是這個樣子,那可就不上了他的當了!」

  「怎麼,難道他是裝出來的」

  「當然是裝的,馬老大如果是這麼個窩囊度,又怎麼被崔小小選中為丈夫的,又怎能創下丹陽君這個名號的」

  「他為什麼要裝呢?」

  「陰謀揭穿,無法再利用我們了,楚大俠與蘭郡主技高藝精,他不裝也這付樣子,能全身而退嗎?」

  「你怎麼不早說,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他!」

  「算了,哥哥!寧可他不仁,我們絕不會不義,反正他已經退出集義堂了,今後防著他一點也就是了!」

  樑上春想了一下,才朝楚平拱拱手道:「楚大俠,我實在慚愧,居然會財迷心竅……」

  楚平笑道:「梁大俠客氣了,你想謀個正經出身,主意並非不佳,只是所謀非人而已!。」

  樑上秋道。「經此一番後,我們都不會再做富貴的夢了,江湖子弟江湖老,梁山的歲月還是很逍遙的,這次多虧諸位之助,才使我們擺脫了這些羈絆,本來想留各位多盤桓一陣的,可是馬老大回到丹陽湖,一定會有所行動的,我們也得準備一下,二位對抗丹陽湖是否有困難?」

  楚平道:「既然如此,楚某就告辭了。」

  梁氏兄弟把他們送到江邊,目送他們的船啟旋揚帆,才相輯而別,這一段水程倒是平平安安的再也沒發生什麼事,船到了金陵,劉笑亭已經帶著人來接了。

  一直來以易名為八駿園的松雪園中,劉笑亭才道:「楚兄弟,梅雪亭上,有人要單獨約你見!」

  楚平看看他的神色,已經知道是誰了,趁著大家寒暄之際,一個人悄悄到梅雪亭,果然看見一個氣宇軒昂中年人,憑欄而坐,正是當今官家,正德天子。

  楚平上前一揖道:「老爺子好;您怎麼又來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3:46

  官家的氣色很好,看見了楚平,顯得十分高興,拉著他的手,笑著道:「我是奉召,不敢不來了」

  楚平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那是若蘭胡鬧!」

  官家笑道。「不!不算是胡鬧,我也應該來解釋一下,首先我要說明的是有關幾次不利於你的行動均不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張永也承認了是他自作主張!」

  「張永是個幹才,對我敢稱忠心,只是氣量太窄,而且對江湖豪俠的胸襟不夠瞭解,劉謹的東廠與西廠瓦解,替代的人員多半是與你們有深厚的淵源,他為這很擔心,當然也有點爭權的意思,因為他自己在外面也培植了一部分的勢力人員,原是指著這些事缺遞升的,可是被人佔去了,他當然很不開心!」

  楚平笑笑道:「陛下的意思呢」

  「我覺得三處廠衛都是多餘的,最好是一起撤消掉,但是很多江湖人以此為晉身之途,而且已經流血拚命幹了多年,速然撤消,未免會使他們很失望,再說這些人放出去,無所事事,可能又會被一些野心的郡王網羅了去,形成大害,所以只有暫時留著,慢慢再設法縮減,等他們自然的休致消除」

  楚平道:「陛下為九五之尊,天下第一人,有時不必太將就他們,大可以施行霹靂手段,澈底清除庭掖!」

  「不!這種事不能做,本朝洪武、永樂兩祖就是手段太烈,對於一引進稍過跋扈的臣下,都以嚴厲的手段對付,固可收一時鎮懾之效、但後果卻很糟,使得人才畏忌而不出,庸才當道,一旦有事,幾無可用之人。到現在為止,天下未能歸心,廷臣外藩,對朝廷諸多猜忌,都是流毒所致,有天下者,未能以仁德以安之,總是危險的事,所以我不能再遭禍後人!」

  楚平很感動:「陛下以仁德為心,是為天下之福!」

  官家苦笑了一聲:「上青,我做得已經太遲,不過我也沒有辦法,在權奸挾制下,若非以醇酒婦人以疏其戒心,社稷幾將不保,很多有氣節的良慮,紛紛掛冠離去,很多有學識才氣的人才,灰心仕進,造成國家很大的損失、是他們對我失去了信心,要想恢復還待費一段時間!」

  「慢慢來吧!陛下春在富,有足夠有時間使大家瞭解的!」

  官家笑笑道:「我還要謝謝你們在西域的努力,東有倭盜,北有女真,南有蠻夷,他們目前都算安份,只有西邊的匈奴,一直為中原之患,經你們的努力,可能會有幾十年安靜的!」

  楚平想想道:「關於葛天香的事……」

  官家笑著道:「別提了,原來是張永建議的,有個武功高的刀妃子,可以使內廷安全無慮,我覺得也還不錯,可是碰了個釘子後,我就明白了,這種事絕不可能的,真正有本事的江湖俠客,怎會安於宮廷內枯寂的生活,而最靠得住的還是我自己會兩手,所以我最近閒下來練得很勤,這次出宮一個隨員都沒帶,還是平平安安的!」

  楚平見官家自己表示了,遂也不必說下去。官家道:「我來,除了解釋誤會,還有兩件事情相求,第一事還是張永的事,他的行為實不可恕,但是這個人我還有用,內廠的職務還是要他擔承起來,這樣三廠與錦衣尉各成一個系統,才便於控制,如果讓那一個圈子兼領,都會形成偏重一方的局面,除了是你肯去擔起那個責任,我相信你不會專權,大家也服你。」

  楚平忙道:「我還有我本身的責任,而且我們所為,也是為幫助陛下安定天下。」

  官家一歎道:「是的,我知道,你們不屑於富貴,而且我也認為你們在江湖上所做的事,價值永超過在京師,所以我不強求,只希望你們能原諒張永的行為。」

  楚平笑笑道:「這原是陛下的權利,不必問我們的。」

  「不!若蘭如果堅持要辦張永,我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而且我真還有點怕這位侄女兒,只有求你了!」

  「陛下是長輩,怎麼會怕她呢?」

  「皇帝要講理,她佔了理,我這個皇帝叔公也只好向她低頭,楚平,你跟她說說喲,語氣婉轉些。」

  「可以,她已經是楚家的媳婦了,身屬江湖人,本不該管朝廷的事,我叫她別追究就是!」

  官家道:「還有一件事,就是李鳳的身孕已經證實,而且再過三月就要分娩了,我一直無後……」

  「恭喜陛下,這是件大喜事!」

  「是的,但一定要把她送進宮去,才能為那孩子以正名份,否則有很多人又會說閒話了,而且這也會使很多人不高興,所以我要麻煩你們送她進它去!」

  「這個!責任太重了,我們恐怕負不起!」

  「楚平,除了你們,我不敢相信誰了,我這次悄悄地出來,就是不想讓大家知道這件事!」

  一乘馬車,兩騎駿馬,外帶著兩乘小轎由金陵北上。

  宮車中坐著的是李鳳,推車的是陸華,騎馬的是朱若蘭與楚平,小轎中坐著的是葛天香與如意。

  這是護送李鳳的行列,皇帝在前兩天悄悄地走了。

  護駕的行列不應該如此簡略的,但是楚平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如此安排。

  燕玉玲為了紫燕訪被毀,決定在金陵塢建造一艘新航,而且更要加強它的性能,以作為日後如意坊的行舟,對如意坊而言,這是很必要的。

  張果老與裴玉霜、劉笑亭三個人都留在金陵沒有動,他們似乎有意要將八駿友的身份交給楚家的人去擔任了。

  而且他們是真正的江湖遊俠,對護送李風的工作提不起興趣,也認為很不值。

  皇帝的權力已經恢復了,身邊也有了那麼多可用之人,可以光明正大,派來一大隊人來把李鳳接走,何必還要讓他們送一趟。

  裴玉霜尤其表示得不高興:「這是奴才們幹的活兒,我們何必為皇帝當奴才去,難道我們替他出的力還少了?」

  楚平感到很愧疚,對裴玉霜的這番話,他提不出反駁的話,官家是可以公然派出重兵來迎接的,而且盡出三廠的衛,不也是把李鳳安然地接到京師去。

  只是有一重礙難,那就是李鳳的出身,皇帝自然可以寵幸宮中的每個宮女,但是並不見得被寵幸過的宮女的身價就會提高,皇帝看上了那個女孩子,吩咐值事太監出來傳寢,完後,敬事房的太監會向皇帝或皇后訪旨,要不要留種,如果回答是要,這個宮女暫時會受到優待,過了兩個月,如無妊孕現象,仍然發回原處操司事,如果是不留種的示旨,那就苦了,這些太監們會用一種殘忍的方法,消除承歡的遺澤,依然優質原事的事兒。

  由承幸而被提升到嬪妃的例子不是沒有,但少得可憐,而三宮六院的妃嬪們,是早就指定的,而且都是大臣或皇家旁系親貴的女兒,這也是以重皇帝尊嚴的措施,皇帝一樣要守著家法的,當然,極端掌權的皇帝是可以憑自己的好惡而決定一個被寵幸女子的榮辱,但當今的皇帝顯然不是這樣一個人,皇宮中不但有皇后,還有太后,他可以荒唐,卻沒有隨便弄一個女子進宮。

  李鳳有了身孕,而天子至今無後,這個情形特殊一點,所以富家才準備把她接進宮,可是一個出身酒樓的子,身份太差了,在一般民間都不會瞧得起,公然迎進宮廷,更將招致非議,皇帝要先回去作一番安排,取得內宮的一班人的諒解,最重要的就是太后那一關。

  太后望孫心切,這一關是沒有問題的,但要安排得密,到了京師後,由太后藉故出來,再把李風帶進去。這種種曲折,在裴玉霜那種俠義一視同仁的胸懷中是無法諒解的,所以楚平也不多作解釋,只有苦笑道:「他是若蘭的叔叔,也是我的長輩,我無法拒絕!」

  裴玉霜冷笑道:「我們可不是他的晚輩!」

  楚平原本也沒有再麻煩他們的意思,所以只動用了如意坊的人手!

  事實上這個行列也相當可觀了,除了李鳳之外,每個人都有一身武功,輕易人等也動不了;而楚平還讓王金鳳、翠鳳姐妹倆跟梅影分在前後探路接應,王金鳳的江湖經驗很豐富,此去沿途,更還有如意坊的人員可資調遣,可以算是萬無一失了!」

  本來是不能讓李鳳坐宮車的,那太招搖,但是她身懷六甲,不能騎馬,又不能乘轎子,那都太顛了,只有乘坐宮輦,由陸華推著,可以控制著行車的平穩。

  這種走法自然快不了,好在此行循全是坦途大路,前後都有人打點,再者,乘坐宮輦,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使一般人不敢公然攔截,這個罪名,畢竟是很重的。

  每天最終多只能走個百十里路,走了幾天,一直很平安,但也未能使大家鬆懈下了戒備。

  人為的阻礙是可以控制的,卻無法控制得了老大爺,尤其是天有不測風雲,更是人無預料的。

  這一天下午,他們走在路上還是艷陽高照,楚平預計是到前面的縣城裡歇宿的,還差了十來里.絕對有把握在日落前到達,那知走了一陣,忽地大雨傾盆而下!

  五月黃梅天氣,變幻莫測並不為奇,苦是苦在半路上,別的人不在乎.李鳳卻淋不起。

  沒有辦法,只好就近找避雨的地方,偏偏那又是在兩山之間,沒有一戶人家,好容易看見一角紅樓,那是一年廟宇,那們別無選擇,一份朝廟門奔去。

  廟的規範很大.廟前一塊大碑,寫著寶林禪寺四個大字,氣象很宏偉,可是廟門緊閉,敲了半天,才有一個老僧出來應門、看見他們大隊人馬,似乎很驚訝。

  楚平上前拱手道:「老師父,我們是趕進京的,中途遇雷雨,想借寶利避避雨。」

  老僧看了他們一陣,比手劃腳,口中啊啊直叫,原來卻是個又聾又啞的,沒人看得懂他的手勢,不過他的意思是並沒有拒絕的樣子,楚平說了兩聲打憂,吩咐大家進了廟門,廟裡很荒涼鴿翁蝠糞,滿地亂拋,空院中雜草叢生,在雷雨中別有一種荒涼之意味。

  大殿塑著的佛已經油漆剝落,灰塵遍處,誰也想不到外面看如此宏偉的朝宇,內裡竟如此衰敗。

  大家都集在大殿上,老和尚呀呀地叫個不停,最後又拖出一個更老更瘦的來,卻又是個瞎子,他身上穿著破舊的袈裟,是被聾和尚牽著他認路的竹竿行出來的,來到楚平面前才軟弱無力地道。「各位施主可是來避雨的嗎」

  楚平道:「是的!請老師父賜允」

  老和尚扁嘴苦笑道。「施主太客氣了,出家人理應以方便為本的,何況這寺又非老鈉等所有一般都是藉以藏身而已,只是老鈉師兄弟兩人都是殘廢,行動不便,無以招待,請施主們見諒!」

  「多謝老師父,借問老師父上號!」

  「老鈉雨果,那是敝師弟雨桑,我們本是行腳游地行遊方頭陽,行腳至此,見寺中無人居住,遂停了下來,一住不覺數年,本來曾發誓要重修金身,再造禪院的,可是勸募了幾年,竟是連衣食都難以周全,唉」

  「難道這個地方的人都不信佛?」

  「那倒不是,此地善士很多,但是大家一聽說要重建寶林禪院,都搖頭不理了。」

  「為什麼呢?難道寶院有什麼特殊嗎?」

  「施主們不是本地人嗎?」

  「不是的,我們只是路過,因為遇到下雨,附近又別無居戶,所以只好上山來打擾老師父了。」

  雨果歎口氣道:「那就給怪了,這兒山腳下本來還有幾戶人家,三年前也都搬得干乾淨淨,哦!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分了。

  楚平見他忽然問到時間,不禁微感奇怪地道:「大概是申酉之交吧」

  「申酉之交,距天黑還有將近一個時辰,如果這雨停得早,施主們可以趕一陣子路,到遜城裡去投宿。」

  楚平道:「我們本來無意打擾老師父們的情修,而且我們大部分的人冒雨行路無所謂,只因為有位有身子的女眷同行,淋不行雨,所以才停了下來,老師父……」

  雨果歎了口氣道:「施主不要誤會,老納並非不歡迎,而且老鈉說過,這所寺院亦非吾等所有,一般都是客居,根本無權不讓各位住下實在是因為…」

  楚平道:「我們有的是人手,一定要住下的話,自會打掃整理,而且我們自己也帶得有乾糧,無須相煩老師父,最多是借個灶,燒點熱水……」

  雨果苦笑道:「後面的空房子多得很,寶林禪寺也是很有名的寺剎,香火鼎盛,這客舍居民都搬走了呢!」

  「這正是弟子們不解之處。」

  雨果想了一下才道:「老納實說了吧!這寺中不乾淨!」

  楚平不禁一怔,連忙問道:「是怎麼乾淨?有妖還是有鬼?」

  雨果道:「老納也說不上來,因為納油等來此時,此地已經是沒有人了,只是聽人說,寺後的崗上有死屍出現為厲鬼,攫人為食,光是吃廟裡的和尚,繼而及山下居民,所以不到一年工夫死了十幾個人,沒死的也都跑光了。」

  「真否有此一說呢。」

  「但在有無之間,老納目不能視,這個師弟又是口能言耳不能聽,有時候晚上有什麼呼動,他聽不見,睡下去就跟死了似的,推都推不醒,老納雖聽見門窗無風自開,但因為目無所見,也不知畏懼,過去關門窗,居然也安然無事,總之見怪不怪,其怪自絕,這兩三年來,老納也已經習慣了,竟不知這些性畢是否自絕,倒是下去化緣時,聽見他們還在繪聲繪色地似說紛法!不覺好笑,不過傳言來靖,老鈉等想要重建禪院,實在是不容易!」

  楚平一向不信鬼神之說,自然不當回事,而且天也沒有晴意,雷雨交加,使得天色很早就黑了。

  而且李鳳因為途上受雨,衣服淋得透濕,換過之後,顯得很疲累,看樣子是走不成了。

  所好老和尚在談話時,那些女眷都在了,沒有聽見這些鬼話,楚平決定住下來了。

  抬轎的四名腳夫是楚平由如意坊中選出的精壯武師,楚平打發他們騎了馬,冒雨上縣城去投宿,跟王金鳳與梅影絡一下,讓他們明天再乘騎回來抬轎子接人。

  他們這兒男女六人,就清理了三間屋子住了下來。

  雨果雨桑師兄弟二人就住在柴房裡,離他們遠遠的,但他為他們熬了一鍋小米粥,拿著一把干鹹菜送了過來,楚平稱謝接過,配著自己所帶的乾糧吃了一頓。

  居屋的分配是如意與李鳳住中間朱若蘭與葛天香居左,楚平與陸華居右,這樣縱有響動,也便於照料、下子要如意與李鳳同居一室,則是因為李鳳行動已經有點不方便,需要人侍候,而朱若蘭與葛天香都是不會侍候人的,只有如意,原來為二羅剎的待兒,較為習慣而已!

  前半夜仍是風雨交加,有響動也聽不見;楚平與陸華一直在警覺中。到了半夜,雷雨始停,楚平與陸華究竟因為連日勞頓,也都有了點倦意,兩人都有點彷彿,忽聽得隔屋傳來一聲尖叫。

  兩人連忙起來,衝到隔屋,破門而人,只見窗戶洞開,一個滿身黑漆漆的影子正迅速地退下去,而如意已經起來,守衛在床前,尖叫聲則是李鳳在床上發出的!

  楚平挺劍怒叱,直追而去,陸華也跟著追了過去,朱若蘭與葛天香也要追去時,如意叫住了她們:「二位夫人,有楚大俠與陸華追下去就夠了,二位最好還是在這附近守著,謹防有變。」

  二人一想也是,朱若蘭把油燈剔亮了問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如意道:「我不知道,我是被李夫人的叫聲驚醒的,醒看見一個黑影在窗口,我不敢妄動,只是護衛著李夫人,只覺得那黑影好怕人。」

  三個女子去問李鳳。

  可是她受驚過度,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瑟瑟地發抖,手足冰冷。

  朱若蘭懂得一點脈理,知道她驚嚇過度,遂叫葛天香到廚房去燒一點熱水來,她要來是想叫如意去的,可是看到如意也相當的駭怕,遂不忍心叫她了。

  葛天香跑慣了江湖,自然不相信什麼鬼魅之說,何況楚平只告訴她們警覺一點,也沒有把老和尚所說寺中鬧鬼的事情告訴她們,以免造成她們心中的疑懼,所以葛天香倒是蠻不在乎地提著劍出去了。

  找到了柴房,她才發現兩老和尚都不見了,她很細心,摸摸兩個薄圖,竟是冰冷的,柴房中堆著一捆捆的乾柴,都有是山上的拓技干樹,別無他物,只有這兩個蒲圖,想是他們平常打坐樓總之所,蒲圖上冷冰冰的,證明這兩個和尚沒在上面打坐,或是很早就離開了。

  半夜三更,兩個老和尚不休息,搗鬼的很可能是他們,一個啞巴,一個瞎子,潛居深山荒寺,半夜不休息,想必不是什麼好來路,而且他們進寺時,看見那個叫雨果的瞎和尚連走路都十分困難,彎著腰,被他的啞師弟用一根竹杖牽出來的,此刻那根竹那倚在一邊。

  一個瞎眼老和尚,不帶隨身探路的竹杖,居然隨便走動,而且是在深山林裡,這值得懷疑兩具老和尚都不在朝裡,當李鳳發出第一聲尖叫時,她與朱若蘭已經把全寺搜了一遍,這是配合好的行動,警兆一發,立刻分頭搜索,不要集中在一起這種默契是從儲八駿友那兒學來的,而且往往有很大的效果。

  所以她們一看見楚平與陸華衝到屋中去時,她們兩個立刻分左右把全寺搜了一遍,只是沒進柴房。因為地她們不想去驚動這一對又老又殘廢的人,那知道他們居然不在屋裡。

  不過葛天香還是沉住了氣。她知道楚平與陸華追了下去,一定會有結果的。

  抱了一捆乾柴,點著了火,燒上灶,她又發現了不少的怪事,那些乾柴有的粗若人臂,折成尺來長一段段,斷處凹凸不平,那不是用刀斧砍斷的,而是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折斷的,葛天香試了一下,費了全身的勁兒才能折斷一根,這證明兩個老和尚中至少有一個勁兒很大。

  從水缸中舀水的時候,她發現更多的怪事,水缸旁邊是一對大木桶,缸中的水注滿了,這證明水是用木桶提回來的,她試提了一下,木桶本身已有十來斤重,桶柄上沒有繩子,一邊也沒有扁擔之類的東西,倒是有著幾個淺淺的圓痕印在桶桶上,那是手指的痕印。

  桶中還有些許山泉,這證明了另一件事,水桶是他們提水用的不錯,但是用雙手提了來的。

  葛天香還把一口桶盛滿了水試提看看,居然有一百多斤重這絕不是一個老態龍鐘的人所能負擔的體力。

  等水燒開後,她才把開水用壺提了去,李鳳已略為安靜了下來,朱若蘭餵她吃了安神散,問她經過,她卻一直垂淚不言,任憑朱若蘭如何追問,她總是不開口。

  朱若蘭沒有辦法,只好不問了,這時葛天香才把朱若蘭叫了出來,她自己的發現。

  朱若蘭聽了神色很凝重地道:「天香姊,我也覺得很不對勁,那兩個老和尚縱然一個是聾子,另一個卻不聾,李鳳叫聲那麼尖,他們怎麼會聽不見呢?我覺得需要出去,告訴楚平他們一聲。」

  「可是我們都走開了,萬一這兒再有警,又怎麼辦?」

  「天香姊,你的閻王貼子還有多少?」

  「只剩四支了,其餘的都藏在京師,我這次去就準備取了來,以後我不回京師了,不能老放在那兒」

  「那只有麻煩你留守一下,看住屋子,若有畢動,你就用陷王貼子招呼,對方居心叵測,用不著客氣了。」

  葛天香點點頭,「蘭妹,你要小心點。」

  朱若蘭帶著雙刀出去了。

  楚平追逐那個黑影,在山林奔馳,那個鬼影著輪廓像是個人,可是它行走的方法卻又似傳說中的殭屍,因為它是一跳一向前飛跳著的。

  那不像是武林中人施展輕功,但楚平不信這會是殭屍,因為它的速度太快了,一跳十幾丈,動作如風,而且衝勁極強,小一點的樹,被它一碰就斷,而粗一點的樹阻路,它又懂得避道而行。

  楚平盡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不落後而已,始終無法追上,要不是經常有大樹擋著,使它要停下改變方向,擱了一下,楚平很可能就追丟了,因為楚平的速度顯然要比它慢了一點。

  這使得楚平激發了好勝與好奇之心,發誓非要追上這個怪物,看看究竟是人是鬼?

  可是這條鬼影卻似有意與他捉迷藏似的,盡在山中亂竄,有時衝到山邊緣,快要衝進平野時,它忽又轉了彎仍是遁入山林,漫無目的地亂轉。

  後面的陸華追上楚平對,楚平已經跟他轉了好幾個圈子了,陸華也轉了幾個圈子,他的轉動不如楚平,所以不緊盯著追躡,反而能平心靜氣地停下來研究一下當前的情勢,這一研究,居然被他看出一些苗頭。

  因此當他追上楚平後,發聲叫住了楚平道:「楚兄!不要追它了,盯住它,不要讓它跑出視線之外就行了!」

  楚平道:「不行,這傢伙的行動很迅速,只要一放鬆,它就溜掉了!」

  陸華道:「溜不掉,兄弟已經來跟了幾趟,發現了毛病,它每到山林邊,就一定會回頭,似乎本願意離一這片山林,此其一,它奔來跳去,一直避開正東的方向,其中必確原故,現在正好把它通在東南角上如果向左就會脫出山林的範圍,如果向右,恰好面向正東,這兩者都是它避忌之處此其二,所以我們只要守定這個方向,就不怕它跑得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4:14

第二十一章


  楚平一聽有道理,果然止步不前,而那條鬼影,也定在一棵樹之側,不再移動了。

  陸華靠近了楚平道:「楚兄可以發現它是什麼了」

  楚平搖頭道:「沒有!我一直無法接近它,實在弄不清它是人是鬼,陸兄有何發現呢?」

  陸華苦笑道:「兄弟雖有發現。卻更糊塗了,兄弟判斷它應該是人,但所發現的事實,卻又幾近鬼魅!」

  「首先,它經過的地方,露水凝結都凍成了寒霜,此刻正是五月黃梅天,夜意雖涼,但霜水絕不會有凝霜之象,必是受它身上所發之寒氣影響,人不會有這種本事喲吧」

  楚平不禁一怔,忙問道:「陸兄還有什麼發現呢?」

  陸華道:「還有就是方纔所說的兩點,它不肯離開這山林,又不敢面向正東。」

  「這兩點有什麼關係?」

  「與前一點相合,關係就大了,此物頗似傳說中的寒魅,是死屍受地底寒氣所蘊,乃成行屍身帶至寒,怕見日光,因為氣候未成,不敢離開山林,以免氣機被切斷,怕見日光,所以不敢面東,因為此刻已將近天明,而東方旭日之光,對此等鬼物最具克殺之威。」

  楚平愕然道:「陸見真認為它是鬼魅之類了!」

  陸華道:「兄弟只是根據傳言,而作此等判斷!」

  楚平道:「他雖然是人,卻又是有寒魁的異征!」

  「世上會有這樣的人!」

  「世上沒有這樣的人,卻有著這麼一種怪異而歹毒的武功,叫做寒屍冥氣功,練這種武功的人,必須覺得一蘊含地磁陰幽氣的穴地,埋躺其中,夜出呼吸,吸取地穴中的寒氣以與身合,約七年而功成,練成後,可噓氣成冰,傷人於七步之外,世所謂寒魁是死人誤埋寒穴得地氣而成,而活人藏於寒穴,也可練得此功。」

  「楚兄何以認為這是人而不是屍成呢?」

  「寒魁為已死之人,沒有神智,面目生出白毫,夜出攫人為食,不知避人,此人各以黑布蒙面,而且懂得避人,必須是個練邪功的人!」

  「若非巨奸大惡之徒,不會練這種歹毒的功夫,因為要練這種武功,必須以人心為食,人血為飲,七年之內,到少要殺害七七四十九條人命,好在這傢伙氣候未成,否則就無法除掉他了,今天我們遇上了,一定要為世人除害,不能放過他。」

  「那要怎麼對付他才行呢?」

  「很簡單,守定他,等他外出歸穴時,認準他藏身處再殺掉他,在他功力未成氣候前,是不能見天光的,否則全功功棄,不過他的功夫已經快要成功了,全身已佈滿寒氣,不要跟他太接近,離開他五丈之外,所好我們有兩個人,就容易辦事了!」

  「該如何行動,全憑楚兄指點!」

  「現在他在避我們,等一會兒他著急了,會反過來追我們,我們就會開來,他追那一個,那一個就跑,另一個人就在後面緊蹤他的行蹤,耗到天亮就行了!」

  「這個……楚兄,小弟的輕功不行,恐怕無法跟他抗衡,也逃不過他的追蹤!」

  「沒關係,他因為長日僵臥於地底寒穴之內,四肢關節僵直,必須待功成才能恢復自如,所以現在只能跳躍,轉動不便,只要揀有大樹的地方,多繞圈子就行了……」

  才說到這兒,那條黑影似乎已經不耐煩了,低吼一聲,反向他們撲過來,兩個人連忙分開,向兩邊挑避,那黑影似乎知道陸華的輕功較弱,一直撲追陸華,陸華只好照著楚平的指示,專揀有大樹處閃避迴繞。

  黑影追了一下,發現難以如願,忽而筆直向林中深處撲去,楚平連忙在後追上去,看看密林將盡,到一片亂草崗上,忽而有兩條灰色影子攔住了去路,正是在寺中等候的雨果和雨桑。

  雨桑這時既不聾也不啞了,挺胸舉掌,凝勁而立,朗然道:「孽障!老柄等候汝多年,今夜總算等到你了,還不從速授命來!」

  雨果的眸光頓射,沉聲道:「軒轅奇,老鈉等在此候了幾年,你狡猾得緊,不知從那兒學來了奇門遁甲之術,使老鈉等幾次都為陣式門戶所阻,找不到你的巢穴,今天總算等到你了!」

  楚平道:「軒轅奇,他就是寒煞冰魔軒轅奇!」

  雨果道:「不錯!此撩在遼東罪惡滔天,老朽師兄弟二人潛修長白,久已不問世事,此撩竟膽大包天,鬧到老鈉靜修之處,趁老納等閉關之際,殺害門下弟子十七人,奪去先師所遺鎮到至寶舍利子!」

  楚平道:「二位大師是天龍門中的?」

  雨果點點頭道:「是的老鈉就是天龍第二代主持,敝師弟主持藏經樓,天龍一派遠居關外,與世無爭,為了此撩,竟逼得我們無法靜修!」

  軒轅奇開口了,他的聲音是冷淡的:「老禿子,我並沒有存心惹你們,我練的是寒冰玄功,為了抵禦日漸而深的寒冰煞氣,不慎走火入魔,雙腿僵直,不得不以人血為糧,以保頭餘溫,不致凍僵,我自知此舉大傷天和,唯有純陽至寶舍利子可解寒毒,誠意登門相求,你們居然見死不救,忍心拒絕,何嘗有出家人的慈悲之念?」

  雨果道:「住口,舍利子乃先師畢生修為所聚,遺藏天龍寺為鎮利之寶,怎可輕易予人!」

  軒轅奇冷笑道:「你們是出家人,如來佛祖在成道之時,能以身飼虎,你們卻把持著無用廢置,不肯救人一命,還說什麼清修,我承認在遼東殺害過很多人,但那是被你們逼出來的,如果你們肯把舍利子給我,那些人都不會死,我殺人飲血,是為了要活下去,寒煞冰魔這個外號,等於是你們為我加上去的。」

  雨果道:「往口!大膽孽障,你估惡不後,殺人傷命,強奪至寶,還敢振振有詞。」

  「本來就是,舍利子算是什麼寶,只對我這種為寒毒所侵的人才有用,你們放在塔頂上等於是廢物,我想天龍老和尚把舍利子留給你們,應該是用以濟世活人的,並沒有叫你們供在塔頂上,我第一次登門求見,手上未沾一點血腥,而且還以修千件功德作為條件,你們都置之不理,怎能怪我動手搶奪呢!」

  雨桑厲聲說道:「孽障還敢強奪理,誰叫你修習這種歹毒寒煞邪功的!」

  軒轅奇冷笑道:「武功無所謂正邪,用於正則正,用於邪則邪,我軒轅奇在四十歲前,沒有傷過一個人,何邪之有,寒毒侵身後,我登門求助不得,你們反而合用天龍拳擊傷我的內脈,使我無以自制寒毒內侵,不得不以人血為糧以求活命,這邪也是你們造成的,你們又怎能怪我,最後我趁你們入關時前來盜取舍利子,原無傷人之意,是你們要想算死我,我才出手自衛!」

  雨果道:「一派胡言狡辯!」

  軒轅奇道:「不是狡辯,我說的是理,奪得舍利子後,避著你們,來到此地再練神功,你們不放鬆我,居然又追了來,我並不是怕你們,只是不想傷人而已。」

  雨果冷笑道:「你再狡辯也沒有用,老納等發誓,不誅殺你,誓不返寺,等了你幾年,前幾次都被你利用奇門遁甲的門戶變化脫走了,今天終於攔到了你。」

  軒轅奇冷笑道:「你們別以為我怕了你們,不信咱們就試試。」

  說著直撲面而前,雨果抵掌相拒,兩人立刻對峙起來,雨桑道:「施主,此撩寒冰煞氣已有八分火候,現在為敝師兄純陽天龍禪功所逼,無以施展,施主的年事雖輕,可是功力卻相當深厚,但不知劍藝如何?」

  楚平看了他一眼道:「軒轅奇遁跡有十年了吧!」

  雨桑道:「差不多,他奪去了舍利子恰好十年,老納追了他也有十年,先前聽說他寄跡京師,托身在一家權貴府第中,老納等遍尋不獲,後來此地發生了鬼魅傷人之事,老鈉等前來一加探測,斷定他藏身此間,差不多有四五年了,施主何以詢及此事?」

  楚平道:「很有關係,他隱跡五年,照理不該知道我,可是他見了我就跑,大概有人告訴過他,我已經練成了馭劍功夫,憑仗劍氣,身劍合一也可傷人,不怕他寒煞玄冰氣功,所以他才不敢與我硬搏。」

  雨桑欣然道:「若要是這個原故,老鈉正在奇怪,為什麼他會躲著施主,卻想不到是這個原故,那就太好了,就請施主施展神功,除卻此潦。」

  楚平冷冷地道:「為什麼呢?」

  雨桑道:「這是為世人除害!」

  楚平道:「在下來投宿避雨之際,二位大師何以不加說明呢?」

  雨桑一怔道:「那是因為……」

  他來不及說下去,因為雨果顯然力不足敵,已經被軒轅奇壓得盤坐下去。」

  雨桑大喝一聲,則側面舉掌相擊,軒轅奇揚起另一雙手又抵住了,變成以一敵二,但是看情形佔了上風,雨桑忙叫道:「施主,請出手賜助……」

  軒轅奇在震倒二人後起立,黑色面罩只有雙目處挖一了兩個孔,寒光畢射,傲然一聲長笑道:「你們這兩個老秀子現在該明白,我躲著你們,不是怕你們了,這要殺你們,只是舉手之勞,現在你們該死了心!」

  雨果在地下十分困難地爬了起來,神情萎頓,但仍強自振作地道:「軒轅奇,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雨桑也爬了起來怒道:「軒轅奇,你說這種話要下撥舌地獄,天龍寺一向格守清規……」

  「佛門弟子有五戒,戒貪、戒慎、戒酒、戒妄、戒殺生,你們最少犯了三戒,兩個好好的人,一個裝瞎,一個裝啞為妄,剛才雨果和尚說的狠話就是慎念之興,你們一心要我的命,是為殺生之念,犯此三戒,你們還算什麼佛門弟子!」

  兩個老和尚不禁慚愧地低下了頭,這三戒是事實,他們想賴都賴不掉,雨果念了一聲佛號道:「軒轅奇你殺死了本門十七名弟子,盜走了天龍鎮剎之寶舍利子,老鈉等已在佛前立誓,定心取汝之命,否則即不回山,此誓未竟,老納等不計其他!」

  軒轅奇一笑道:「事實證明,你們要殺死我是不可能的了,只是我不像你們氣量小,為了表示心中的歉意,我再放過你們一次,只是你們別再來找我麻煩,下次相逢,我就不客氣了!」

  他抖抖手正要走,兩個老僧跳起來又擋住他的去路,軒轅奇不禁怒道:「你當真要找死不成?」

  雨桑沉聲道:「老鈉等發誓不放過你,除非你殺了我們,否則今天一定跟你糾纏個沒完。」

  軒轅奇看看天際才道:「雨桑,你要弄清楚,我可不是真正的殭屍,不會怕雞叫的!」

  雨桑冷笑道:「但是你的寒煞冰氣一樣的怕旭日之光,照一下你照樣受不了,我們雖然殺不了你,但是把你拖那個時候還不成問題!」

  軒轅奇冷冷笑道:「原來你們打的這個主意,那可怪不得我下殺手了!」

  他的雙掌一揚,一股冷氣迫出,兩個老和尚雙雙揮掌,擊出一股冰真煞,他們不凍成兩根冰條才怪!

  雨果道:「你的寒冰煞氣只有七成火候,如果你敢妄動真氣,我們最多拼上兩條老命,你也差不多!」

  軒轅奇怒道:「我最多損耗一點元氣,拼著晚兩年功成而已,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

  雨果道:「諒你不敢,除非你能再找到第二顆舍利子,否則你奪自先師的那顆舍利子上的純陽之力,不夠供你抵禦日後越來越深的毒氣內侵的!」

  軒轅奇哈哈一笑道:「原來你們還是打的這個主意,老禿兒,我是怕你們,實在是不願再傷你們的性命,所以我給你們看樣東西,好叫你們死心!」

  從他懷中取出一聲壁玉,色泛微紅,湛然生光,亮了一亮後,隨即又收了回去道:「你們應該識貨的,這是什麼東西,你們總該死心了!」

  兩個老和尚顯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倒是他們身後的楚平道:「那是一方萬載溫玉。」

  雨果一震道:「施主,那真是萬載溫玉嗎?」

  軒轅奇笑笑道:「他是如意坊的主人,而如意坊是天下第一大珠寶號,他的品鑒是不會錯的。」

  楚平淡然道:「當然不會錯,因為這方溫玉是由如意坊經手,五年前以十萬兩黃金的巨價,賣給京師長孫太師府,因為他的女兒入選為後,以之為嫁妝…」

  雨果道:「施主果真沒記錯!」

  楚平道:「這是我家經手的大買賣,那塊玉我還親自把玩過,怎麼會記錯呢?」

  雨果歎道:「施主,五年前,軒轅奇藏在豪門就是長孫太師的府邪,他們搜求這塊溫玉,恐怕不是為了作嫁妝,而是為了供他使用!」

  楚平哦了一聲道:「這是為什麼呢?長孫弘官居極品,何以要對一叫一江湖人如此巴結」雨果道:「這就不得而知,只是據老納調查的結果,國丈府對他確是禮過萬分,前幾天還派了幾個人來到附近,想是跟他聯絡什麼,老鈉等人追蹤那個人,結果在山林中轉了幾轉,被他施奇門遁甲所迷,沒有結果!」

  才說到這兒,忽見軒轅奇目中碧光突盛,雨果道:「他要施展寒冰真煞了,師弟小心!」

  兩個人都凝神戒備,楚平也道:「軒轅奇,我一直沒出手,就是為了你無意傷人,如果你要傷人,我就不客氣了」

  手中劍光交盛,內力聚足,想是也準備身劍合一,作致命的一擊,這股神態把軒轅奇又鎮住了。

  四個人分成三處,軒轅奇夾在中間,仍持不下,過了一陣,天際冒出一絲曙色,眼看著天快亮了。

  軒轅奇一聲長嘯,吐出一股白氣,兩個老僧連忙躍開,軒轅奇卻就此機會,以袖子蓋住了雙目,急衝而出,三人自後追去,但見他在前面,衝到要樟的亂墳中,有一座墳的墓碑是移開的,有如門戶一般,他就鑽了進去。

  兩個老和尚追到墓碑前,雨果欣然道:「原來這賊子的巢穴在此,以前每被陣勢所阻,今天不知怎的,居然未設門戶,這下子可不怕他跑掉了。」

  說著就等鑽下去,楚子卻喝道:「大師請慢,軒轅奇對二位大師一再容清,二位何必一定要他的命呢?」

  雨果道:「他手上有著天龍寺弟子的十七條人命,以及先師靈骨所遺化之舍利子。」

  「人死已矣,舍利子也被吃下去了,這兩樣東西都是無法追回來的,殺死他有什麼用呢?」

  「對泉下死者有個交代,讓死者瞑目。」

  楚平一笑道:「大師,和尚應四大皆空,生前已應如此,撒手西去,還要作什麼交代的,何況僧人死後,據輪迴之說,應已飛昇西方極樂世界,何得去往泉下。」

  雨果道:「施主好辯才,老鈉等有罪,不得超生!」

  楚平道:「大師等何罪之有?」

  「未能善保先師之靈骨,有負師思,未能善護門下弟子,有虧師責,此二罪未贖前,西天無路,泉下有門」

  楚平道:「殺了他是否贖二位之罪呢?」

  雨果怔住了,楚平又道:「不是我多事攔阻二位復仇,二位既是武林中人,按照武林規矩尋仇本無不可,但武林中道重恩怨分明,剛才如非在下守伺在旁,軒轅奇可能早施殺手,取二位的性命了!」

  雨果道:「他確實有此能力,但未必敢如此,如果真要拼施全力殺死老衲,他本身多年修為亦將損耗一半!」

  「但他身懷萬年溫玉,修復並不難。」

  雨果沒話說了,雨桑道:「這一點老鈉承認,頗感施主之情,但施主與軒轅奇又有什麼恩怨呢?」

  「素無瓜葛,以前也沒有見過面!」

  「老油也是如此想,那施主為何要一再翼護於他?」

  楚平道:「在下並未如此。」

  「老鈉等與彼持內力之際,曾訪施主出手相助!」

  「你們與他有仇,我並沒有,因何要為二位殺人?」

  「這說得過去,但老鈉等要殺他,施主因何要攔阻呢?」

  楚平道:「為了他今夜行事,在下需要一個解釋!」

  雨桑道:「那老鈉等與施主一起下去,施主問過話後,老鈉再出手除他好了!」

  楚平道:「不行!我光是問他的話還不夠,還要帶著他作個人證,交代一件大陰謀。」

  雨果道:「什麼大陰謀?」

  楚平道:「他不應該認識我,居然對我的來歷十分清楚,而且身懷萬年溫玉是舍間賣給長孫國丈府中之物,再聽說前幾天長孫家人曾來向他聯繫,可知今夜的行為,必系受人指使。」

  「各位與長孫家有仇!」

  「沒有,但我們護送那個懷孕的女子,與長孫皇后大有關係,所以我一定要留下個活口作證。」

  楚平道:「大師不聾不瞎,當知那個女子進人寺門是坐宮車來的,一般女子乘坐宮車嗎?」

  雨桑愕然遭:「老鈉等長年潛修深山,不解世事,也不認識宮車是什麼樣子。」

  楚平道:「二位既然到過京師,而且還能訪查到軒轅奇曾經寄居過國丈府,可見在京師停留的時日不算少,再者此地離京師有數百里之遙,二位居然能找到軒轅奇的藏身之所,定然與長孫家也頗有關係!」

  雨桑與雨果沒有作聲,但臉上都出現了驚色,楚平又道:「二位說不認識宮車,那是假話,但不認識那個懷孕的女子有可能,今夜的事,我不知道二位是否有份,如果也沾上一點的話,二位快走吧,軒轅奇只殺了你們十七名弟子,但二位為了急切報仇而犯的錯,可能會使天龍寺立中數百名弟子全部無存!」

  雨果忍不住驚問道:「那女子是什麼身份」

  「她沒有什麼身份,只是一個民間女子,可是今上巡江南時臨幸過她,她此刻所懷的就是今上的骨血!」

  兩個老僧臉色乍變,雨果失聲道:「這…糟了!」

  楚平沉下臉道:「軒轅奇不知道二位跟長孫家也有關係,在下也可以裝會不知道,二位是否還要堅持不放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4:23

  雨果雙手合什施了一禮道:「施主功德無量,天龍上下感激萬分,老鈉等就此告退。」

  兩個人不敢耽擱,飛身欲行,恰好朱若蘭仗著雙刀趕到叫道:「你們這兩個和尚裝瞎扮聾是何用意,說清楚了再走!爺!爺!那個鬼怪追到了沒有?」

  楚平道:「追到了,不關二位大師的事,讓他們走吧!」

  兩個老僧再度恭身而退,朱若蘭正要動問究竟時,陸華與葛天香也來了。

  陸華的手還執著個松枝紮成的火炬道:「楚兄!李鳳的情形不對,全身冰涼,看樣子非得找那個怪物問問究竟才好!」

  楚平道:「我跟若蘭下去找他,陸兄,你跟天香姐守在門口,不能再讓任何人接近此地!」

  陸華例不多問,接過火把道:「小弟記得!」

  楚平道:「天香姐,你在京師時任職東廠,京中來人你都認識,發現人家之後,緊記是那一家的!」

  他說完招呼了朱若蘭,推開墓碑,點亮了火炬,走了下去,底下竟是一個很深的地穴。

  地穴中門戶錯綜複雜,都是就著地巖出來的穴道,陰氣森森又透著鬼氣幽幽。

  朱若蘭打了個冷戰道:「怎麼這兒會有這種鬼地方的!」

  說著靠緊了一點楚平,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臂道:「這是個名副其實的鬼世界,又在墓中,又這麼冷冰冰的,傳說中十八煉獄中有寒冰地獄,大概就是樣子了!」

  楚平笑道:「你要是害怕就上去換天香下來!」

  朱若蘭道:「我不是害怕,有你在身邊,什麼地方我都不怕,只是這個地方太陰森了,人怎麼住得下去的!」

  楚平道:「軒轅奇還特地找了這個地方來練功呢,這兒地湧寒泉,是修煉陰寒功夫的人,視為無上至寶!」

  朱若蘭道:「這種功夫真能噓氣成冰嗎?」

  「是的,功力運到極至,不但噓氣成冰,而且可以借兵刃將寒煞傳到對方,跟他對敵的人,如果沒有過陽剛的功夫,一觸之際,也會被他凍成冰塊!」

  朱若蘭道:「聽起來似乎不可能!」

  楚平笑笑道:「應該是可能的,剛柔、寒熱,都是陰陽二氣之用,這並不是成之在外,而是早就蘊之於內的,只是一般人的體內,此二氣均衡抵消其用,有人能以血肉之軀,發揮其陽之氣而熔金鐵,自然也能反其道盡至陰之威以發寒凍!」

  「純陽真氣以熔金鐵,我倒是見過,我父親麾下有個衛士就有這種修為,他是西藏布達拉寺的喇嘛,練的就是至剛赤陽掌功,一掌劈出,掌風所及五丈內,草木為焦,只是他不肯輕易炫其技,因為太耗內功!」

  「都是一樣,這種武功都是破壞人體自然的平衡而用其極限,所以很少有人修習這種邪功,而且極難有所成就,因為修煉既費時,又難覓好的環境,更要有極為玲貴的護身寶物,像軒轅奇練這玄冰寒煞,就必須要獲得純陽至寶舍利子,以保心頭常溫,然後才能浸身在寒冰中,吸收至寒之氣.

  「你不是說這種能力是本身具有的嗎?」

  「是的,陰寒陽勢二氣,互為中和,才能使人體正常運行,現在要把一方面發揮到至極,就必須先消滅另一方面,但人體的血肉骨骼,都是應中和之象而為用,此消彼長,必難於承受,我舉個例子好了,拿一張紙,把成器皿,用來盛水行嗎?」

  「最多一會兒工夫,時間一久,紙質為水所浸就會漏破。」

  「用來盛熾熱的薪炭呢?」

  「那更不行,也上就會燒起來的。」

  「但是也有辦法的,那就是使水同時存在,我曾經試過,把紙為器,內盛以水,下置烈火,結果水都煮沸了,紙還是沒破,同樣的情形,我在水盆中放置一個紙皿,使水把紙皿浸透後,立刻置進熱炭,結果紙皿中的熱炭不停地燃燒於盡,那紙皿只有靠火的一面略有焦黃而且,水與熱火是不能相容的,卻以一紙相隔,居然並存了,而紙之為物,對兩者都是無法持久的,卻辦為兩者相互抵消之故,居然也三者並存了!」

  「道理我是懂了,但如何運用到練功上面去呢?」

  「身體是那張紙,要練陰寒之功,就必須在中間置塊熱炭,使它承受水的浸蝕,所以軒轅奇要以純陽之物溶於體內,使本體成為那張內盛熱炭的紙,久而久這,運氣之時,將陰陽二氣分開,陰寒二氣洩出體外,是為寒煞真氣,陽熱之氣化於體內,以維本體之不損!」

  朱若蘭歎了了口氣道:「我勉強算是懂了,但是這道理還太玄奧,總是令人難以相信」

  「等一會兒你見到了軒轅奇就會懂了,你記不記得我們遠跋大漠,在天山寒地內,發現有游魚之事,那兒的水,寒於常水十倍,任何東西下去就會凍僵了,可是那些魚居然能生存其間,可見天下無不可能之事。」

  朱若蘭道:「爺!我倒不急於想去瞭解那些道理,只是想明白,你為什麼不肯放過軒轅奇,他似乎沒有招惹到我們,只是嚇了李鳳一下,並沒有傷害她。」

  楚平一歎道:「長孫弘的人把萬年溫玉給了他,而且他又悄悄地摸到李鳳窗外,我想絕對不止於嚇了她一下,一定還有其他的行為,我要問問清楚!」

  「長孫弘會指使軒轅奇去害李鳳嗎?」

  「目前我不敢說,所以要問問清楚!」

  「那為什麼你在外面不問呢?」

  「那個時候不能開口,那兩個老和尚跟長孫弘家有關係,如果乍然動問,讓他們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很可能會雙方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了!」

  一面說著一面走著,寒氣越來越重,朱若蘭忍不住牙齒打了個戰道:「這……太冷了!」

  楚平道:「再下去還會更冷,你把這個佩著吧!」

  從胸前摸出一個絲囊遞過去,朱若蘭接在手中,頓覺一股暖意,忙問道:「這是什麼?」

  「暖玉寶珠,佩之可御奇寒,是世上七大寶珠之一,幸好你嫁在如意坊楚家,才有這些罕世奇珍。」

  「你把珠子給了我,自己不怕冷嗎?」

  「我終年佩帶此珍,已得珠上靈氣,一兩天不帶沒關係的!」

  終於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寒光,那是一口水池,洞頂有滴水瀉入池中,水面上白氣陰鬱,龐隴中看見一顆人頭,飄浮水上,形狀惡鬼,朱若蘭不驚叫了一聲。」

  那顆人頭本是閉著眼的,聽見驚叫後,忽然睜了開來,眼睛竟是碧綠的,綠光閃爍,使得那樣子更怕人。

  但是這張鬼臉上出現了一看驚奇之色,蒼白無血的嘴唇動了一動,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楚平道:「你逃走得太忽忙了,忘記把墓碑那道門關好,我們應當一直進來了。」

  軒轅奇愕然道:「什麼?你們一直進來的,你是說門戶前沒有人阻擋你們?」

  楚平淡然遭:「沒有,難道你還有幫手不成?」

  軒轅奇發現自己說漏了口,閉嘴不響了,楚平笑笑道:「那或有三個可能,第一是那些人怕被人認出來,不敢現身,只好放我們進來了!」

  楚平又道:「你別忘了,我們中間有個人是內廠的大檔頭,對京中各大門府的人都認識的」

  軒轅奇想想道:「或許有可能,但我還是不太相信,因為你已經從萬年溫玉上認出了他們的來歷!」

  楚平道:「認出來歷是一回事,現身在此地被我們抓住了又是一回事,光是憑我們空口指認長孫弘的家人是沒有用的,但是在此地抓到他的家人,那就無以為辯了!」

  軒轅奇道:「有什麼要辯的,我曾為長孫太師府門客,他給我萬年溫玉且我練功,這並不算犯罪吧?」

  楚平道:「假如只是這件事,的確不算是犯罪,朝政動盪不安,各大名邸蓄養幾個江湖好手自衛是公開的秘密,而且也是很通常的情形,只是你們這一次特別!」

  軒轅奇道:「有什麼特別的」

  「那要看長孫弘叫幫了什麼?」

  軒轅奇道:「我什麼也沒有做,軒轅奇豈是聽命於人的人?」

  楚平一怔道:「軒轅奇,你要弄清楚,長孫弘對你如此恩遇,並不是珍惜你這份武功,而是要利用你,如果你已已替他做成了什麼,那他把我們放進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我們刺死你滅口。」

  軒轅奇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楚平道:「你也許不懂你自己闖下了多大的禍,那我就告訴你,我們護行的那個孕婦所懷是當今皇帝的骨血,皇帝到現在沒有後人,皇儲虛懸,這個孩子生下來,如果是個男的,就是大明日後的皇帝!」

  軒轅奇神色一驚,那使楚平心中也是一震,因此忙問道:「你究竟做了些什麼,長孫弘家靠皇后而得勢,但皇后無後,朝廷急於求子,遍幸嬪妃,不大到皇后那兒去,長孫家也漸漸失勢,他很可能但心太子出生後會廢後易嫡,所以才行此大逆之舉,但你不可如此糊塗!」

  軒轅奇一歎道:「我已經用寒煞點了那個胎兒!」

  楚平一急道:「什麼,你真那麼做了,你怎麼這個糊塗,還有解救的辦法沒有?」

  「可能性太小,寒氣內侵,那個胎兒尚未足月,雖不致立刻就死,但是卻會停止生長,一直等到胎死腹中後自動流墜下來。

  「你知道那胎兒多大了嗎?」

  「不知道,大概五六個月吧。」

  朱若蘭道:「你怎麼會這樣殘忍,對一個孕婦肚內的胎兒也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我如果事先知道,我當然不會做,可是長孫府中來人說那個女子出身不凡,是他兒子在江南無意中邂逅的一個酒店女子,現在為仇家所興動,不知道跟誰苟且有了身孕,要上京告御狀,告他兒子始亂終棄,要我設法幫忙,我受長孫弘國老恩惠很多,這點事找上我,我怎麼能拒絕呢?」

  朱若蘭道:「不管怎麼說,你都不應該替他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要知道這是一屍兩命,五六個月的胎兒如果胎死腹中,流產下來,連母體都不保了!」

  軒轅奇道:「如果是長孫弘告訴我的理由,這種女人根本就該死」

  楚平道:「軒轅奇,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這件事如果流傳出去,朝廷也饒不了你,長孫弘更不會讓你去揭發他的罪狀,一定會殺你滅口。」

  軒轅奇道:「我不信長孫弘會對我如此,當初他在關外遇盜,是我救過他,為了這點因緣,我投到他家,他對我十分禮遇,而且一直派人在照顧著我!」

  楚平道:「他根本就是利用你!」

  軒轅奇笑道:「這話我不信,我在五年前就到那兒了,他對我禮遇萬分,幫助我,我在此地將近四年,一直在他的幫助照料下,從不對我有所要求,如果不他是有目的的,難道會在五年前就算準了有今日之事?」

  楚平道:「他對你有何用心我不知道,但發生了那件事的,他一定不會容你活下去,則可想見的了!」

  軒轅奇想了一下道:「也許還有一個辦法,正是他放你們進來的原因,就是讓我殺了你們,要你們一死,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了!」

  說完全身水淋淋的從地中躍起,空手撲向楚平,十指間一股冷風襲至,楚平手執火把迎了上,指間的冷風襲到火焰上,雖然使火苗搖晃了一下,卻沒有熄滅。軒轅奇的身上在池邊落下,看看楚平,目中碧光閃爍不定,似乎難以相信地道:「小子,你的武功不弱!」

  楚平沉聲喝道:「軒轅奇,你不要再做傻瓜了,如果我沒有幾分把握,就不會進來白白送死了!」

  軒轅奇口中發出一絲冷笑道:「小子,你才擋過我一招而已,還不值向人吹噓,問題是你能擋住多久!」

  楚平吟了一聲道:「你十指功力所聚,連我手中的火把都無法打熄,你更應該明白,我是否遜於你?」

  軒轅奇嘿嘿直笑,卻不急於再攻,只是以隨時待擊的姿勢比著,靜靜地等待著。

  楚平似乎知道他的心意,漠然地開口道:「軒轅奇,你似乎是在拖時間,想利用你洞中的嚴寒來消耗我的內力!」

  軒轅奇的臉色一動,但仍是點頭承認道:「不錯!小子,你別以為自己年輕血氣充盈,又傳著練過幾天內功,要知道這兒是地底寒煞冰穴眼,你看見洞壁的頂上滴水下來,以為這是普通的泉水……」

  楚平一笑道:「我不會那麼沒見識,這是地寒之精,為至寒之所聚,寒泉一滴,如果拿到外面,可以在炎陽下,把一鍋沸水凝成冰塊!」

  「你知道就好,所以這周圍的寒氣之重,也是你想像得到的!」

  楚平笑道:「別的事或許難以想像,但是寒暖卻是人身的感覺,不必想也可以知道的,此處寒冽澈骨,尋常的人根本無法進入,十丈之外會凍成冰條了!」

  軒轅奇道:「看來你並不笨,懂得的事情不少,只是我再告訴詳細一點,此地寒氣之烈,尤甚於你的所知,我這個專練寒功的人,如果不是身懷萬年溫玉到寶,也無法在裡面耽上一個時辰!」

  楚平一笑道:「別的我不知道,我只問你一句話,在這個地方,能生火嗎?」

  軒轅奇道:「不能,即使是熾紅的熱炭,在沒有進人到此地就熄掉了!」

  楚平道:「我手中的火把只是尋常的松枝,雖然內含松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我只要一鬆手,它立刻就會熄滅,然而我握在手中,你發出的直冰寒煞指都動不了它,這是什麼原因呢?」

  「沒有什麼原因,你小子用內勁支持著而已,但是你的內力能經多久的消耗?」

  楚平一笑道:「你錯了,擋你的指風時,我不得不潤略略運勁去穩定火焰,此外我根本就不用!」

  「你小子騙人!」

  「我騙你幹嗎?你再看看內子,她是陰體,不可能修煉純陽內功的,可是她別此地的嚴守嚴寒也一無所畏!」

  軒轅奇一怔:「你們也懷有什麼純陽至寶?」

  楚平一笑道:「這算說對了,我家世代經營珠寶玉玩,多少奇珍異寶,連你懷中的那發年溫玉都是我家的視作次品,才賣了出去,自家留下的必是此絕佳至。」

  「究竟是什麼?」

  楚平道:「當世有七珍珠,即所謂夜光、烈火、辟毒、押忽、辟靈、暖玉、辟水,我家就保有六顆,只有僻水一珠久覓無著,其中暖玉一珠,在內子的身邊,所以她不畏寒,我身邊上藏有烈火神珠、你想我會怕冷嗎?」

  軒轅奇瞼色大變道:「小子有烈火神珠?」

  「是的,此珠性能奇佳,必須用手戴寒玉為殼,把它包起來,才能壓住它的烈性,我現在不必動手殺你,只要把玉殼捏碎,對你投過來,就可以把你所練的寒煞氣功整個地毀掉!」

  「我不相信!」他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楚平冷冷地道:「你別不信,我不想殺你,所以不會用來對你試驗,但是我可以捨卻此珠,投入這口寒池,它就能立現奇效,把這一地寒來煮成沸湯!」

  軒轅奇急忙叫道:「使不得,那樣一來,寒泉穴眼阻塞,再也無法恢復原狀了!」

  楚平冷笑道:「那與我有什麼關係呢?烈火神珠不會受損,撈起來還是原樣,我也不修習寒功,這種冷泉對我毫無用處,而且化解了地寒氣,可以改變土質,使上面增加良田千畝,大益於民生!」

  軒轅奇頓了一頓才苦笑道:「楚平算我怕你了,對那個胎兒,我已經下了手,你就是殺了我出沒有用,又何必跟我過不去呢!」

  楚平道:「我要你跟我們一起上京師去作證,證實你是受了長孫弘的唆使欺騙…」

  軒轅奇道:「楚平!你也是江湖人,總不能叫我做出這背信忘恩的行為吧!」

  「那你就是預先知聞,立意為其所用的了!」

  「不!楚平,你也是江湖人,總不能叫我做出這種背信忘恩的行為來!」

  楚平道:「那是你不好,你不去作證,責任全在你身上,將來大內追究起來,你還是逃不掉的。」

  軒轅奇沉吟不語,忽而一陣颶颶急響,夾以叮噹之聲,卻見朱若蘭舞動雙刀,擋住了一片箭雨後,正想飛身去追去暗算的人,楚平把她喝住了!

  朱若蘭急道:「爺!對方躲在暗中伺機暗算,咱們處在明處,防不勝防,不如把他們找出來。」

  楚平一長道:「用不著,我們已經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追不追出來都沒關係,就守在這兒,他們自己會現身的。」

  朱若蘭不信道:「他們如果敢現身,就不會暗算了」

  楚平笑道:「那只是他們心存僥倖以備萬一之舉,而且還想試探一下,我們是否知道洞中另外還有人,所以才射了那麼一筒機弩,等他們見到偷襲不成,而我們又不上當去追趕,自然會現身的。」

  朱若蘭奇道:「不當,怎麼追下去就會上當呢?」

  楚平道:「我們進來之時,不是看見了,這洞中的道路錯綜複雜,有如迷宮一般,有些固為天成,有些卻是運用天然形勢,順著河圖術數的變化,以人工雕鑒而成,我們如果追了出去,對方只要繞幾個圈子,就會把我們困入地穴之中,活活地困死我們了!」

  朱若蘭一笑道:「這個閒不住我們的,進入地穴之後,我們也沒有走冤枉路,一直找過來!」

  「若蘭,有些地方,你的閱歷還是欠缺的,進來時容易,出去時就難了,進來的時候,我以寒氣為指引,什麼方向的寒意最重,就往什麼地方走,才一直找到這寒穴的中心,毫不費事,但離去時去無所捉摸了,這就是像在荒野的黑暗中,你點燃了一里燈火,可以把四面八方的飛蛾都引了來,但是你若突然吹熄了那一星火光,這些飛蟲就不得再能找到原來的方向飛回去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5:04

第二十二章


  朱若蘭一聽大為有理,連忙問道:「那我們回頭又如何離開呢?不也是無從捉摸嗎?」

  楚平笑道:「不會,我入洞後就很留心,早就考慮到這個問題了,我手中這枝松炬就是最好的認路標記,因為它燃燒之時,會發出松的氣息,而且還很濃,一時不會散失,順著這氣味聞出去,我不怕找不到路,但是如某要追人,在裡面亂轉一陣,氣息一亂就沒有辦法了!」

  軒轅奇聞言大笑道:「楚平,你實在很聰明,處處都心細如髮,但你卻犯了一個毛病,就是聰明過度,廢話太多,如果你不把這個秘密說出,別人還不知道你的倚仗,現在就簡單了,別人只要多燃幾枝松燎,把你的來路氣味混淆,你就無法離開!」

  楚平笑笑道:「我說出這個辦法,自然不在乎你們破壞,你不要藉機會通知外面的人趕緊去準備,那是騙他們出去送死,我入洞之先,已經讓人封鎖了出路,只要是從洞中出來的人,立予格殺,這洞中沒有現成的松燎,因此你們也無法找到東西來混淆我們的歸路。」

  軒轅奇道:「外面的人封鎖得住嗎」

  楚平笑道:「你深閉幽穴,不知道江湖上的事,長孫弘的人對第一美人葛天香的閻王貼子絕不會陌生的,他們如果有本事能逃過這位內廠檔頭的辣手,倒是不妨試一試,不過我想他們沒這個膽子」

  語畢大家都屏息不言,也不發出任何聲響,可見大家都注意凝聽外面的動靜,

  楚平施展地聽之術,軒轅奇則由於久處幽穴,靜中生慧,對聲息的感應自是十分靈敏,兩人幾乎同時聽見了去而復返的聲息,楚平一笑道:「那是個聰明人」

  軒轅奇則憤然道:「貪生怕死的東西!」

  楚平道:「軒轅奇,問題的原因不在阻撓我的歸途,光是靠門戶的變化,難不住我的,因為我有一個引路的人,有了這個引路的人,道路再錯綜複雜也沒有用,他們大概想通了,所以又回來了!」

  軒轅奇一怔道:「你還有引路的人,誰?」

  楚平冷冷地一指道:「你,閣下在此幽居多年,自然門戶嫻熟,因此他們想想還是回來監視你的好。」

  軒轅奇大笑道:「楚平,你真想得不錯,此中門戶我是很熟,但是我會為你引路嗎?」

  「會的,如果我把烈火神珠投入寒泉,這寒泉就會變成沸泉,你再也耽不下去了,自然會乖乖一離開。」

  軒轅奇臉色一變道:「你當真要毀掉這處寒泉?」

  楚平道:「不錯,我是毀定了,這個地方正當通道大路,不能容你在此盤踞害人,我非要趕你走不可!」

  「怎見得我是在此害人呢?」

  「因此你在此地練功,必須以人血為飲,人心為糧,才能維持你的生機,早此趨勢寒魁食人的事都是你並出來的!」

  「那是沒辦法,這些年我已經……」

  「你也沒有變好,每隔七日仍須一餐,只是你不用再自出攫食,以免驚世駭俗,引起別人注意,改由別人來為你從應,按時送個人來供你食用!」

  「你……怎麼知道的。」

  楚平一笑道:「除此之外,長孫家的人不必留此,你若是自己能辟靜修,早就該將門戶關閉了!」

  軒轅奇的神色更為驚惶,楚平道:「你以人為食,已是罪惡滔天,但你為求活命,罪無可恕,情有可諒,長孫家中人卻明知其非,居然還以活人作為犧牲,則罪行更為加重一等,我非要活捉這個兇手,嚴懲不怠!」

  洞外兩聲怒叱,衝進兩個人來,一個是老人,一個中年人,都是身穿青衣,手執長劍,楚平道:「若蘭,攔住他們,我要監視軒轅奇!」

  朱若蘭不待吩咐,早已撤下雙刀迎了上去。

  進來的這兩個身手的都不弱,攻勢也很凌厲,朱若蘭僅能招架而且,過手十來個回合後,朱若蘭漸漸打出火來了,正待施出天絕刀法,但是楚平卻喝道:「若蘭,不要傷害他們的性命,我要問他們的話。」

  這番話使得那兩個人都為之一怔,然後那個老者哈哈大笑道:「令正若蘭郡主能贏得了我們嗎?」

  楚平淡淡地道:「這個問題你們可以問軒轅奇去,他的答案會使你們較為相信一點!」

  老者把臉轉向了軒轅奇問道:「軒轅兄,你能回答嗎?」

  軒轅奇沉吟了片刻才道:「是的,楚平的話沒有錯!」

  軒轅奇冷冷地道:「我修習的寒功,如果加意施為,可以在五丈之內,以寒氣傷敵於無形,所以我不必究研招式,那些對我並沒有多大用處!」

  老者笑道:「軒轅兄既然對武功招式瞭解不深,因保知道我們會傷於郡主之手呢?」

  軒轅奇道:「正因為我不精擅招式,所以我評定勝負,也不是以招式為準!」

  「那軒轅兄是以什麼為準?」

  軒轅奇道:「我根據兩個標準,第一是你們已經交手已經十招了!」

  「不錯!兄弟相信已經絕對控制了優勢,再有十幾招,我們就可以把對方敝死於劍下了!」

  軒轅奇道:「如果是在外面,我不懷疑這種話,但是在這個地方,如果二位在十招之內,還沒有殺死對方,那就一定會傷於對方之下!」

  老者仍然不信道:「軒轅兄,兄弟不懂你的話,你不擅攻守招式,又憑什麼作此論斷!」

  軒道:「憑他們比你們早到半個時辰!」

  「那有什麼關係呢?」

  「有關係,此地為寒泉所在,而且不能天光,周圍都浸沉在一種無形的寒毒之中,這種寒毒侵人於無形,十分厲害,尋常人一到了此地就會被凍僵了」

  「兄弟等二人何不是尋常人」

  「不錯!你們好一點,但是你們練過武功,但也抵不住寒奇的內侵,二位已經接受到了寒毒的侵蝕,再耽下去,就受會到寒毒的影響,四肢麻木,逐漸僵硬。」

  老者笑道:「兄弟等沒有異樣的感覺,而且因為動手力拼,反而感到全身發熱,甚至還冒了點汗。」

  「我知道,二位在第二招就開始冒汗了,那正是寒毒發作的徽像,因為此處的氣溫,較外界寒上數十倍,那不是用力之敵,而是寒毒入侵,將體溫排出,才會這種現象,你們看看對方,十幾招力拼,耗力尤其於二位,卻一點汗都沒有。」

  朱若蘭的確很正常,老者與那個年人言聞一震,兩人連忙運勁,四肢卻漸有麻之感,不禁驚道:「軒轅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軒轅奇道:「我以前不是跟各位說過,千萬別進入到此池十丈之內來,否則必有凶險,怎麼說我沒有警告呢?」

  老者道:「我們是因為你們已經進來半天了,並沒有軒轅兄所說的那麼嚴重,所以我們才進來了。」

  軒轅奇想道:「你們以為我是騙人的?」

  老者道:「我們沒有這麼想,只是想到別人能過去,且能呆半天,我們應該也沒問題。」

  軒轅奇哼了一聲道:「你們既知楚平為如意坊的東主,自然也該想到他們一定擁有類似萬年溫玉之流的護身寶物!」

  「他們有嗎?」

  「當然有,朱若蘭有暖玉寶珠,楚平擁有烈火神珠,此二物的性能,較萬年溫玉更佳,他們自然不畏寒毒,但二位卻無此至寶,憑什麼進入此間?」

  老者沉默不言,那年紀輕輕的中年人叫道:「軒轅大俠,我們是為幫助你而來的。」

  圍轅哀笑道:「不是為殺我滅口而來的嗎?」

  老者忙道:「軒轅兄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軒轅奇笑道:「因為你們沒有對我說實話,你們要我下手的那個女子,果然是長孫公子在江南結識的酒女,受了仇家的驅策,進京去訛詐國舅老爺的嗎?」

  老者默然片刻才道:「軒轅兄想必經聽他們說過了,兄弟無法再強辯,不過軒轅兄也可以想一下,那個女子果真進京入宮,對皇后的影響太大了,而且也會危及到國老的地位,所以才出此下策。」

  軒轅奇道:「我就不信,難道那女子生下了太子,就會危及到皇后的地位,我雖是平民,卻也知道廢皇后不是小事,必然在徵得朝中大臣的同意。」

  老者走前一步:「皇后失歡於今上,而且皇甫先生精於陰陽推算,知道今上籌不久,不出幾年,必須將駕崩,那時太子即位,母以子貴,皇后還有地位嗎?皇甫先生的卦像極靈,他算出帝氣生於金陵,一路北來,而且連那場雨都算定了,知道他們必將棲息寺中,才借重軒轅兄的大力,使帝脈消於無形……」

  軒轅奇正要開口,忽地身子朝前一動,一支長箭無形息地在他的背上!

  朱若蘭與楚平也為些愕失色,因為他們再也想不到會有這一支暗箭射過來,因為軒轅奇的背對著洞壁,全無通路,說什麼也不能射來這麼一支箭的。

  軒轅奇十分痛楚,已經蹲了下去,那老者才笑到:「軒轅兄,你對皇甫先生的神機妙算佩服了吧,他在五年之前,就算準今日的一切,而且早你一步,來到這洞中,而且安排好一支伏彎,做好機會,只要我的腳一踩這個地方,就會牽動機關,射出伏弩。」

  他移開了腳步,而且抬起了腳,讓他看見靴底上一柄三寸多長的兵刃,而他踏足之處,有一個小圓洞。

  老者苦笑道:「軒轅兄,你我並無夙仇,這件事怨不得兄弟,我們倆都是奉命行事。」

  軒轅歎道:「我並不怪你們,只是我不明白,長孫弘為什麼這樣對付我,當年若不是我救了他,他早已死在盜賊之手,我救他一家於盜窟之中。」

  老者道:「這個兄弟可以解答,那是猜出來的,因為他不願意讓人知道曾陷盜窟之事,尤其是他現在身為國丈,而皇后也跟著一起被陷的,這件事如果讓一些人知道了,當庭參奏,可以構成廢後的」

  軒轅奇發出一聲獰笑道:「不錯!母儀天下的皇后如果曾經陷身盜窟,雖說事出無奈,到扣了是不可能原諒的。」

  老者道:「當年群盜已無活口,幾個漏網的,也由我們去搜殺淨盡,只有閣下是唯一的人證了」

  軒轅奇默然片刻才道:「我明白了,這些做官兒的人真是不能交,心比我們江湖人還黑!」

  「本來我們搜殺的對象就包括你軒轅兄在內,只是你的行蹤難以捉摸,武功又高,唯恐謀殺不成,反而洩了事機,巧不巧你自己投了來,太師之意是要在府中下手的,但是皇甫先生陰陽妙算,算到日後還有用你一次的地方,所以才讓你再活了五年,但也安排了你的死所!」

  「那老匹夫,簡直是個妖怪!」

  「這個你不能不佩服,皇甫先生精於望氣堪與之學,他早就看出江南有蟄龍之氣,但潛而未發,那股氣脈一直延展到寶林禪院後的地下,也就是這個地方,他埋下了一枚伏弩,正好釘死了龍脈,這是天象早垂,事情發展,果如所料,你不能不佩服!」

  軒轅奇歎道:「我是真心地服了,沒認清長孫弘的為人,自己投去送死,我也認為,只是我替你們不值,皇甫和難道沒告訴你們這寒泉中的寒毒厲害嗎」

  老者道:「他說了,他不善武功,也不懂得什麼叫寒毒,但是他精於命占,說我們兩個在今天有血光之災,唯一讓解的方法就是殺了你,你死了,我們就有活路了」

  軒轅奇道:「你們身中寒毒,與我無關」

  老者笑道:「軒轅兄,兄弟本來不信,現在才信了,寒毒有萬年溫玉可解,等你一死,我們取了你身邊的萬年溫玉,不就可以保全活命了嗎?」

  「那個老妖怪,我也開始佩服他了,雖非閻王判官,卻沒有判人生死,絲毫不爽,只是他究竟沒有學過武功、對我的武功進境還不夠瞭解,那一支伏弩可以要我的命,但不一定在什麼時候要命,我假如再拖一下,二位的寒毒發作了,是否能趕得上呢?」

  老者道:「很抱歉,軒轅兄,因為事關我們兩個人的生死,我們可不能再等了!」

  說站移步向前,楚平與朱若蘭正待攔阻,那中年人道:「二位最好別干涉,我的腳下踩著另一顆按鈕,只要我一用力,這洞中埋著的炸藥立即爆發,大家都完了!」

  老者也道:「螻蟻也會借命的,只要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我們都不想同歸於盡的」

  軒轅奇一歎道:「楚平我很抱歉,讓他們過來吧,他們取得溫玉後,還有一段調息的時候,二位趁早走,跟他們同歸於盡太不化算了!」

  他跟那個中年人都走向的軒轅奇,而軒轅奇也突然發作躍起,把兩人擊得口噴鮮血,往上倒去。

  誰也沒有想到軒轅居然還有攻擊之力,兩名太師府的武師倒地不動了,軒轅奇歎口氣:「我實在很不願意殺死他們二位,因為最近三年來,我受你們二位的照料不少,但這是沒辦法的事,但願你們不要怨我。」

  他提起兩人的屍體,丟下寒池,立刻就沉了下去,楚平才道:「軒轅兄,你背著那支箭不礙事吧?」

  軒轅奇苦笑道:「那的確是要我命的箭,只是皇甫和那個老妖怪對我的武力估得錯誤了,這支箭上的熱毒,是我寒煞的剋星,只是我可以撐上幾天,用內勁硬把熱毒壓住」

  楚平道:「那正好,只要毒熱不流竄,拔掉了箭,還可以把熱毒給吸出來!」

  「可是熱毒已經沾染在我的肌膚之上。」

  「如果不太深還可以割掉的,寒煞真氣能凍住熱毒,蔓延必不至太廣。」

  軒轅奇露出一絲苦笑:「楚平,這支箭的勁道很足,箭簇剛好刺到我的心前半寸之處。」

  「幸好有此分寸,所以你的命還能留得住。」

  「但是熱毒卻蔓延出一寸去,我總不能把心也割掉半分,人身上唯有這個地方是一分都不能動的。」

  楚平笑了笑道:「不管你練的是什麼寒功,可是卻無法把心也練成寒冰,你身懷溫玉也無非是靠著它維持住心頭一點餘溫,否則你就練不成的,所以這點熱毒卻可以把我的心燒滾熱。」

  「人心為最熱之處,我的一身寒功不能有一顆熾熱的心,如我不施展寒功,我的四肢立將爛掉,因為我多年以來,已經把四肢練得只合在寒冰才以生存了。」

  「有一個辦法,利用寒的地方,將熱毒煉掉。」

  軒轅奇笑道:「那個地方必須比這兒的寒冷更冷上一倍,才能透過我的寒煞使寒氣內侵,此地已經是至寒之處,上那兒去找更寒的地方?」

  楚平道:「有,我知道一個地方。」

  「那你快告訴我,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楚平搖搖頭:「我無法告訴你,但我可以送你去。」

  「為什麼,我自己能找得到,只要有個地名!」

  「就因為你自己找得到,我才不能告訴你,否則你一定立刻就趕去了!」

  「我不能一天到晚都把內勁提著,而我的時間不多」

  「是的,所以等你到了京師後,可以已經差不多了,但我可以閉住你的穴道,用快馬送你去。」

  「為什麼要我到京師去呢?」

  「為你所做的事作見證,證明你只是受命於人,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否則你就成了兇手;逃避都來不及,那裡還能從容的救活你自己,提不出人證,我也無法放過你!」

  軒轅奇想了下才道:「楚平,但願你沒有騙我。」

  楚平笑笑道:「我是開珠寶行的,這一行絕不能騙人,價實就是一定要貨真,如意坊記更沒有賣過假貨!」

  軒轅奇道:「長孫弘不會只派兩個人來的,我們出洞後恐怕還有一場拚鬥,如果箭不削掉,別人只要再加一點勁,擊在箭桿上,我那半寸的生機就沒有了!」

  楚平想想不錯,但又驚問道:「外面還有人?」

  軒轅奇道:「一定有的,此舉既然繫著長孫弘的身家性命,他怎麼會只讓這兩個笨蛋來辦呢?」

  「長孫弘府中武士多不多?」

  軒轅奇道:「京師那一家不是養著大批武林高手以求自保,在幾大勢力的夾縫中求生存,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平想到守在洞口的葛天香與陸華兩人,勢力恐怕太弱,連忙把軒轅奇背上的長箭削平,撕下了一片布為他裡好,軒轅奇又用塊布把眼睛也蒙上了,朱若蘭問道:「這是做什麼?」

  軒轅奇道:「我的寒功未大成,不能久見強光,否則眼睛必瞎無疑。因此我才深閉洞中,晝伏夜出。」

  「那你怎麼會看見呢?」

  「外居靜穴,也有個好處,目力不好的人,聽力則倍之,我可聽聲音,閉風辯位,並沒有什麼差別的。」

  他拾起一支劍,帶著二人,一路向前走去,那麼多錯綜複雜的門戶,對他竟毫阻礙,他閉著也走得很快,乍出洞口,立刻引起一片驚呼。

  驚呼聲是另外那些人發出的,這些人圍住了陸華與葛天香狠鬥不已,地上雖然倒下了一大批人,但這些人仍然是佔著優勢,只是他們未想到軒轅奇還能活著出來。

  而更驚的是葛天香,她見到鬼魅般的軒轅奇出來,以為楚平與朱若蘭都遇到不測了,揚手就是一支無棘刺。

  這玩意兒是無聲無息,除了楚平之外,幾乎無人能解,但是軒轅居然能感覺得到,橫劍擋住了,幸好朱若蘭也跟著竄出叫道:「天香姐,是自己人!」

  葛天香急忙問道:「蘭妹,怎麼會成了自己人了。」

  朱若蘭還沒有回答,楚平也從墓穴裡鑽了出來,那就是個最好的答案,圍攻的武師們最為緊張了,其中一個中年人,大概是領班,揚刀大呼道:「兄弟們,不要管別人,集中力量對付那個妖魔!」

  於是十幾種武器,一起集中向軒轅奇攻,軒轅奇長劍在面前一揮,抖出了一片寒光沉聲道:「各位,我不忍心要各位無辜送死,也不願意多傷無辜者,才對你們發出一句警告,你們為長孫弘賣命前,他可曾告訴你們內情,這一次狙擊的利害關係如何?」

  劍上的寒影帶著煞真氣,將那些人阻於半丈之外,再也無法向前邁進半步,那個使刀的中年人又吼道。「兄弟們,別理他,殺死這個妖魔,有萬兩黃金為酬!」

  財帛動人心,有幾個又蠢然欲動,軒轅奇冷冷地道:「說話的可是斬月刀正遲?」

  那中年人冷笑道:「不錯,軒轅奇,你這忘思負義的畜生,太師為助你練功,不惜化費十萬巨資,為了你買了了萬年溫玉,你居然恩將仇報,反而幫助敵人!」

  軒轅奇冷笑道:「你怎麼知道是幫助敵人?」

  丘遲道:「那還不明顯,剛才對方就說你是自己人!」

  「丘遲!你在太師府的地位雖是護院領班,但是你還不夠資格被稱為心腹,我相信你也不會明白真正的內情,所以才不忍心殺死你,快走吧,別再受人利用了,更不要再報拖著朋友們冤枉送命了。」

  丘遲道:「胡說,太師已經吩咐道,說只要殺了你,那塊萬年溫玉就送給我們為酬,那是三萬兩黃金買進來的,殺死你的人可獨得一萬兩,其餘的人分潤二萬兩,這話定然不會錯!」

  軒轅奇輕歎一聲:「我實在替你們可憐,你們的腦筋只看到黃金,卻沒有往深處想,長孫弘老早花費三萬兩黃金買下萬年溫玉給我練功,現在又要殺掉我,把溫玉賞給你們,他為的是什麼?」

  葛天香雖然還沒有洞悉內情,但能猜到大概,因此立刻道:「不錯,各位身在京都,應該認識我,我是內廠的大檔頭,職司專在清除叛逆,護衛皇室,本來是要追殺軒轅奇,現在反守來要保護他了,而長孫弘卻非殺人滅口,可見事態之嚴重,你們就算殺了軒轅奇取走了萬年溫玉,又能夠安享嗎?內廠插手的事,必然與謀逆盜國有關,你們肯背上這個嫌疑,有再多的金子也沒用!」

  這番話很有鎮奮的力量,因此那些江湖人都怔住了,只有丘遲叫道:「別聽她的,一切事自有太師擔當。」

  朱若蘭冷笑道:「長孫弘這次能保住不抄家滅族已經算好了,那顆腦袋就是掉定了,你們還指望什麼?」

  丘遲叫道:「殺了軒轅奇就沒事。」

  他這句話無疑地也證明了軒轅奇掌握了長孫弘的罪證,那些江湖人相當機靈,聽了這話,反而不肯賣命了,而有還有一個個收兵器向後退去,丘遲大為著急叫道:「你們怎麼跑了,我擔保沒你們的事。」

  他口中在叫著,人卻直縱而起,一刀凌空劈,砍向軒轅奇,當然一聲,那是軒轅奇運劍招架。

  可是丘遲的身子地像凝結在他的刀上一樣,身子也維持著一個倒立的姿勢,軒轅奇冷冷地抽開了劍,丘遲才摔倒下來,卻已全身冰涼,一動也不動了。

  楚平忙道:「他怎麼了?」

  軒轅奇道:「為我的寒冰真氣所傷,大概人都凍僵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5:15

  那此示範湖人見到軒轅奇好此厲害,呼嘯一聲,紛紛地跑了,楚平一聲歎道,他不能怪軒轅奇出手毒,但是一條生命如此就去了,使他心裡感到很難過。

  幾個人回到了寶林禪寺,如意恰好從裡面走出來,目中含著著淚,朱若蘭道:「怎麼了?」

  如意黯然道:「李夫人去了!」

  輕輕的五個字,卻使大家都為之一震,連忙要趕進去,如意道:「我已經用被單蓋了起來,別揭開。」

  軒轅奇衝在前面第一個,手已碰到了蓋著的被單,但又縮了回來。

  葛天香連忙問道:「怎麼會呢,我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看她已沉沉睡去了,忽地聽她叫了一聲,然後就看她坐了起來,兩眼發黑,口中還一直說著——我要走了,我要歸天去了,我本天上的仙女,小摘人間,而今塵緣已盡,奉命即返天庭——她一面說,一面下了地急轉,力氣好大,我拉都拉不住,越轉越快,終於砰然倒地,我上前再去扶她,已是手足冰冷,下體流血不止,產下了一個未足月的男嬰,我才把她弄到上床去……」

  楚平聽昨很仔細,卻也不禁疑道:「會有這種事?」

  如意面有悸色道:「我知道這話使很難相信,但事實經過確是如此,連她說的話,我一字不易地背了下來,哎!還有一件事可以證明的。」

  她揀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但見四個瘀青的指痕道:「這是她走動時,我去拉地,反被他握住我的手腕摔開了,那時她不知從那兒來的力氣,大得驚人,居然在我腕上留了四個指痕,我還真被她嚇著了。」

  楚平道:「奇怪,一個沒讀書的村女突然會吐辭斯文,一個沒練過武的弱女,突然會力大無窮…,這……」

  朱若蘭接口道:「這只有一個解釋,她真是天上的滴仙臨凡小住,緣盡屍解離魂返回天庭。」

  楚平一拍腿道:「對了!離魂!離魂!我找到答案了,陸華,你到廚房去找找著,我們晚喝的粥還有沒有剩下的,要是沒有的許,你就找找我們吃過的碗,看洗了沒有…」

  如意道:「那倒不必去,牆角上還有半碗剩的,那是李鳳沒喝完的,乍見牆角鼠穴處,有頭老鼠出來,又瘦又小,兩眼直溜,李鳳看它可憐,把剩下的粥留了一碗給它吃,還剩下半碗呢!」

  陸華連忙找了來,碗裡還有一小啜的粥,他用手指沾了一點,放進口中仔細地一嘗,才點頭道:「不錯,裡面是放了迷藥,難怪我們全部睡著了。」

  葛天香道:「迷藥,我們會嘗不出來嗎?」

  楚平道:「這種藥性極為輕微,要一兩個時辰後才發作,有人配來治療失眠,幫助入睡的,只是神智會因而恍惚,不宜多服,普通醫藥館中稱為安息散,我們吃的時候是熟的,藥昧為粥味所奪,根本沒有知覺,剛才我嘗的是涼的,才能辨別。」

  朱若蘭道:「那與李鳳的死有什麼關係呢?」

  「有,她體質弱,又在受過驚嚇之後,神智刺激過盛,腹中胎兒死亡,這是原因加起來的,才有離魂之象,江湖中下五門賊人所用魔勝之術,讓病者胡言,有如白晝見鬼,去求巫者禪解,其實那些鬼話,說法是巫者口中啼啼有詞教給病人說的!」

  「那是誰教給李鳳說的呢,我們沒離開過她!」

  有人用傳音的方法,只有讓一個人聽見,這一定是那位皇甫和搞的鬼,剪紙為鳥,口吹氣能飛,長孫弘簡直給他迷住了,對他信任有加,一切都是他搗的鬼!」

  楚平道:「你說他不會武功,這一點可能錯,這傢伙的武功一定很高,深藏不露而已,像施展傳言入密的功夫,是一項需要很深內功的功夫!」

  軒轅奇恨恨地道:「不管他有多大的本事,我誓殺此撩,這種人太陰險了!」

  朱若蘭望著李鳳的屍體道:「現在怎麼辦呢?我們對皇帝怎麼交代呢?」

  楚平一歎道:「對官家沒有什麼不能交代的,我們反正已盡了心,倒是對死者耿耿難安,她如此地相信我們,一切行止都聽由我們,我們卻沒有能保護她的安全!」

  大家都低下了頭,軒轅奇尤其慚愧,楚平道:「李鳳活著沒有享過一天福,死得如此痛苦,完全還是皇帝害的,否則她在梅龍鎮上,何等逍遙自在,現在我們只能為她盡一點心,把她的遺體以宮禮殯鹼了,然後要地方素衣白馬,香親宮輦,把她的遺體送進京去。」

  朱若蘭道:「地主官求奉旨意,恐怕不敢遵辦!」

  葛天香道:「這交給我好了!我以內廠的身份去交涉,他們敢不聽,在我這個大檔頭沒辭職前,職權仍在!」

  她趕到了前面的府城,不到半天,果然把一切都辦好了,完全照宮妃之儀,殯殮了李鳳,然後由軍士開道,向京師進發而去。

  大隊人馬,進行時聲勢就壯觀多了,而且照宮儀進行,每經一縣,地方官員都要整衣跪接送,搭棚難攤路祭致敬,這些排場已經夠瞧了,但是更可觀的是棺木上的刻字前的靈旗,居然寫著「故大明妃子李鳳之靈」。

  李鳳跟官家的關係,知道人的並不多,皇帝也沒有確定她的封號,這是要朱若蘭自作主張這麼做的,楚平先前並不贊同,但是經過若蘭與葛天香力爭之後,這個年輕的江湖奇俠也同意了!」

  他們是要為這個可聆而薄命的女郎出一口氣,她的一生直接是毀在長孫弘的爭權手上。間接的卻與皇帝有點責任,至少是他太軟弱,沒有及時作個決斷的表示。如果他在金陵,知道李鳳懷了身孕,立時正了她的名份,然後下詔著令該地駐軍護送入京。

  這些災禍就不會發生了,長孫弘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來,因為謀刺皇妃,尤其是還牽涉到大統的關連,罪發出來,如同叛逆殺君,應予以誅滅九族的!就是他有這個肚子,除了他自己幹,也沒有一個人敢為他出手的,不管他對人有多大的恩惠,那個人最多敢以身報,禍延九族的大罪誰也不敢做的!

  而皇帝所以要楚平他們悄悄地把李風送到京師去,主要的是為了面子,他在誅卻劉謹後,復振朝綱,把以前的荒唐行為,全部推在劉謹頭上,說自己沉迷酒色,只是故懈權臨之心,暗中卻聯絡江湖志士,瓦解了三廠的勢力一覆滅威,重振廷儀!

  廷中重臣大員,紛紛上表頌揚聖德,皇帝在私游江南時,卻臨幸了民間女子,這個消息多麼有點有礙聖威!

  官家表示晉京後,要把李鳳安排在一個姓李的大臣家裡,由他認為佳婦兒,然後再由太后做主,接進宮去,這樣對朝中也好交代一點,這固然是比較好,楚平才勉強答應了,但是中途出了岔子,使得楚平感到很歉疚,未得廷同意,擅自加晉妃子的封號,這是很大膽的措施。

  但是朱若蘭卻有恃無恐,因為官家親筆密旨還在,曾許楚平便宜行事,見旨如帝親臨,也等於授權給楚平,任何事可以代皇帝作主,因此加封一個妃子的名銜,雖然專擅了一點,但畢竟還是有根據的。

  而他們也只有這個方法,才能表示對李鳳的歉意了。

  喪儀行列自然進行得慢一點,消息一定早傳到京中了,可是朝廷一直沒有什麼表示,多半是默認了。

  足足走了四天,才到京師,靈柩不能招進宮,皇帝遣了東廠臨谷大用悄悄來訪。

  谷大用總算問清了真正的經過,卻因為事關重大,不敢作主,只有回奏官家再作決定。

  朱若蘭不客氣道:「谷公公,請歸奏主上,務必請他自己出來一趟,把李妃的靈摳下去,當面給我們一個交代,正式承認李妃的封號,還要為她的屈死申免,人證在我們這兒,死掉胎兒是個男嬰,那本是大明下一代的皇帝,也是至上自己的骨肉,看他怎麼說!」

  谷大用苦著臉道:「是的,奴婢一定據實為報,不過郡主,恕奴婢私下有幾句話奉告,太師長孫弘是個糊塗蟲,事事都受那個叫皇甫和的術士擺佈,奴婢早上去看過,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追究這個老糊塗是沒有什麼用的……」

  朱若蘭聽了倒是一怔,沒有再說話,靈榻暫停報恩寺,兩王百個和治立刻超度亡魂,谷大用對李鳳妃子的名頭並沒有提出反對,想必官家是同意,這使然而家略略安了點心雖然他們是憑著一股俠義之心,毅然而作了這個措施,畢竟是不合廷儀的。

  谷大用走了之後,群俠又展開了一陣的密議,楚平道:「擅定妃子封號,我們畢竟是做得過分了一點,官家明天大概也會來,但是多們今天必須把皇甫和抓了來,也作了一個有始有終的交代。」

  這件事沒有人反對,最熱心的是軒轅奇,他恨透了這個傢伙了,於是把人員分配了一下,等到夜深之際。

  楚平與朱若蘭一路,直奔後園東牆,他們雖是私人,卻是準備公開行動的,兩個飛身上了牆,不禁一怔。

  因為花園中四面突然透出了亮光,一個高轡黃衣的老者,蟋然獨坐石亭中,朝著他們笑道:「楚大俠、郡主,老夫算準了兩位今夜必來,是以專誠恭候良久,來!來!請下來坐著好談談,童子烹茶正熱,賢伉儷來得正是時候!」

  看那老翁一片從容之狀,楚平的確有點佩服,他們計議極密,但是對方居然已經算到他的行動,而眼前這個樣子,絕對不會是臨時才擺出來的。

  老者見他們站在牆頭上,乃笑笑道:「似乎清風明月,正直與高士談論古今,昔日曹公阿滿儒,而尊駕卻是身負奇技的人間奇土,難道還會俱老配敢存不利之心不成?」

  楚平看他搖頭擺腦,一付做作的樣子,倒是感到好笑,一拉朱若蘭,兩人縱身跳落亭旁。

  楚平對他仍是存有戒心,在落地時也故意露了一手,他的右手牽著朱若蘭的手,兩人內氣相通,飄然而起,飄然而墜,輕盈得如同一片落葉,徐徐地,美妙地,像是被微風輕輕地吹送過來似的。

  這一手看起來並不出色但是在行家的眼裡,卻是輕功中最上乘的的境界,蓮座飛昇與天英繽紛。

  輕功原是求高,求快,求輕盈這三個目的,可是它的至上境界。卻是慢字,慢表現於自高而下時能身輕如葉,落地無聲,點塵不驚。那必須使內氣充盈以與神合,而神與天一元,才能達到飄然而墜四個字的境界!

  因此當他們兩人以那優美的弧度,落在亭前時,老者欣然而笑,搖著手中那柄合指的竹扇,擊著另一雙空掌,站了起來道:「高明,高明,設非老朽也有點見識,幾乎會認為二位是神仙下凡了」

  楚平淡淡一笑道:「敢問是否皇甫先生?」

  老朽點點頭:「不錯,正是老朽,二位專程賜教,相信對老朽的形貌早已有個概略的印象,老朽皇甫和,為酬盛情,專誠敬候!請座。」

  他伸手一指面前圓桌旁的兩張圓鼓瓷墩,而且那兒也只備了兩個瓷鼓,可見他對來訪的人數也算準入

  楚平也不客氣,跟朱若蘭坐下來了,皇甫和自己也坐下,然後朝後一角正在烹茶的小道音道:「茶來!」

  朱若蘭道:「敬謝,閣下也知道我們不是品茶的來的!」

  皇甫和笑道:「那當然,可是良夜客來,以茶當酒,略作雅敘,不僅是人生快事,也是老朽的一點敬意。」

  朱若蘭淡淡地道:「假如是香茗,不要糟蹋了兩盅好茶,假如是別有所圖,也不要虛耗了一片心思!」

  皇甫和道:「郡主莫非以為老朽茶中會有問題!」

  朱若蘭道:「我們不該有些顧忌嗎?」

  皇甫和道:「郡主太謹慎了!。

  朱若蘭笑道:「台端既然會算,就會算到我們不是懷著善意來的,如果換了我是閣下,也不會有這份意胸,烹好茶以待,除非這兩盅茶能幫助我們另到另一個目的」

  皇甫和笑道:「二位都是人中之龍鳳,老朽豈會做這種笨事,茶中置毒,難道還能奈何住二位了嗎?」

  朱若蘭道:「不能,因為我們不喝酒,而且連上茶都不必了,家父有次想害人,也是敬了一盛茶,那個人很小心,雖然接過一了茶,卻一口未飲,而且連上茶都不必,哪知道還是著了道兒,因為家父知道對方絕不會喝那碗茶的,所以用了另一種安排,利用沸茶的水汽,把毒性蒸騰而上,那人就在呼吸之間中了毒,所以我們不會再上一次當的!」

  皇甫和臉色微微一動,終於子笑道:「如此說來、老朽為了避殊,倒是不敢奉茗了」

  朱若蘭道:「不錯,閣下不該在月下使用這種藥的,因為那種汽水含有毒性後,有月下會呈五彩虹彩,所以我要告訴閣下一件注意的事項,那種藥絕不可在月夜露天煎煮,那最容易露出破綻」

  這一說楚平才注意到遠處壺果冒出來的熱汽、果然是泛著淡淡的彩色,而皇甫和的臉色則變得很不自然,楚平不禁憤然道:「皇甫先生,你還真準備了!」

  皇甫和乾笑道:「正如尊夫人所說的,二位此來是要不利於老朽,老朽自然不能束手待弊,總是要設法自衛一下,而老朽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跟人刀來劍往的爭鬥,只好動點心計了,那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楚平憤然道:「閣下對於幹這種殺人不見血的事很在行呀,楚某不容許你再在世上為惡害人下去」

  銷然一聲,長劍出鞘,一直刺了過去,皇甫和臉色平靜的很,也好像看見似的!

  楚平的長劍幾將觸及他的眉心,看見皇甫和毫無動作,不禁怔了一怔,手也停住了道:「皇甫和,你在臨死前有什麼交代沒有!」

  皇甫和笑笑道:「沒有,老朽略能知人易數,雖然占卜者很少算自己的命,但是老朽仍然不致遭天妒鬼忌,為自己算了一卦,知道還不應喪命今日,所以不必太急……」

  「你拿得定我不會殺你?」

  皇甫和笑了笑:「是的,鋼刀雖利,不斬無罪之人,俠者之劍,以仁為心,老朽不會武功,無抵抗之力,因此也認定楚大俠下不手」

  楚平這才深深感覺到這個人的可惡與可鄙,正想把劍推前去,皇甫和似乎知道了危機,將身子朝後一挪,取出了四五粒黃豆,從身後拋去,而目口還道:「六丁六甲,黃巾刀士,值日沙雷等注意,速現形保護本虛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殺!」

  落豆之處,煙霧輕蓬,霧散不現,果真走出了四五個人來。

  現身的四個人都是身著黃衫,身材高瘦,長相猙獰,他們晃晃悠悠地過來。似乎腳不沾地,走到臨近,其中一人恭身道:「四木禽裡峰名,即角木紋、井水開、斗木解、奎木根,這些是傳說神話中的人物,想不到竟會被皇甫和弄得活靈活現的,楚平明知為偽,卻也耐著性子,看他們搗什麼鬼!」

  皇甫和的搗鬼興趣似乎很高,居然很客氣地向四個漢子點點頭:「井宿,四木星官怎麼會有興趣兼理值日功曹?」

  井宿是二十八宿的井木汗,他恭身道:「太白星君為救蒼生而不辭辛勞,玉帝頗為懸念,特命吾等追隨護衛。」

  皇甫和笑笑道:「那太不敢當了,各位在天宮的事也很忙,居然為了老朽而下凡,老朽十分感激。」

  井木桿笑笑道:「星君太客氣了,不過我們自己也想下凡來走走,自從在雲台幫助紫薇星官,成就光武帝業後,忽焉已千年,我們實在也很悶,難得有機會下凡來走走很意思,人間改變了很多」

  皇甫和道:「天宮七日,塵世千年,變化是很大,不過還好,列位上次在江漢扶助劉秀,雲台拜將,光復雙定後,雖然很快就返回來天庭,可是塵民對列位的英烈事跡,仍是沒有淡忘,這次列位可以為塵世留下一個風範了!」

  斗木解笑道:「上次是為了應天象,托生凡間,借雲台二十八將之名,才留下一點雪泥鴻爪,不過凡間的人記得是雲台二十八將,扯不上我們二十八宿,竟然白忙了一場,這次我們以本相現靈人間,要正直為自己留給神跡給人世知道一睛,否則世人還以為我們天上宮閾,是虛無飄渺的傳說幻想,對天上神佩,不如往時尊敬了」

  皇甫和笑道:「不錯,斗宿說的是,眼前有兩個人,這兩個青年男女自恃聰明,不信大羅天上帝,老朽以撒豆成兵小術,原是想召六甲神兵,給他們一點證明看看,不意卻請來了四木星官,那就更好了!」

  井木拜看看楚平與朱若蘭道:「就是這兩個人!」

  皇甫和道:「是的,不守請上位手下留情,略施管誡即可,此二人身具仙骨,異日都是龍華會上友,不可結怨太深,免得傷了和氣,使天宮多事!」

  並木桿道:「既是星君有命,吾等遵命就是!」

  語畢一打招呼,四人都伸手一晃,金光閃處,每人手中都出現了一支寶劍,一字排開陣式,由角木蚊發言道:「叱!爾二人不敬神明,竟敢冒犯太白裡君,本當斬首以懲,現有星君求,饒爾等一死,還不從速出來,叩頭謝罪,否則本星官神劍一發,爾等將元神俱滅!」

  假如楚平是個無知的愚夫,看見他們霹靂現形,靈來霧往,空手劍出,一定會被住了信以為真。

  只是楚平觀察得很詳細,知道他們處處都是在賣弄虛玄,利用煙火花炮之助,才使用障服法而已。

  本來他想應予叫破的,但是想了一想,覺得不如將計就計的好,乃道:「四木禽星,爾鴻爪些妖孽好大的膽子,修成正果,不思在天庭安心行職,居然敢私下天庭,為崇塵間,而且還以本正邪,增助妖邪!」

  這番話使得黃甫和為之一暇,他們再也沒想到楚平會冒出這番話的,井水好怔了一怔道:「你說什麼?」

  「我等乃是玉帝駕前金童女,這老兒乃西山老狐,修炬千載,假借西方太白金星之名,崇亂人間,玉帝乃命我與玉女下凡除妖,爾等既是來自天宮,怎麼連我們都不認識,可見爾等也是妖邪所化,還不趕快現出原形,跟我返天庭聽候發落,如果再執迷不悟,我就用手中這柄誅妖劍斬滅三屍,煉化元神,叫你們永墜畜道,不得輪迴轉生,萬劫不復」

  皇甫和覺得很尷尬,搗鬼遇上捉鬼的,把原來的計劃都破壞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楚平卻不放鬆,繼續厲聲道:「我念你們修為不易,不忍誅絕,給爾等一條自新之路,朗朗,豈容妖邪放肆橫行,還不快跪下領死。」

  皇甫和揭了一陣鬼,沒有想到反被楚平逮住了機會,將計就計反擊回來,卻又不能辯白楚平也是胡說八道,否則就等於是拆穿自己的把戲了。

  頓了一頓才道:「誰是誰假,一試即知,星宿,就請四位各展神通,除了這狂夫。」

  四人答應一聲,各舉兵刃上前圍攻,楚平使劍相對,他才發現這四個人不但擅於搗鬼,而真功夫敢不錯,他在四支長劍的聯手攻擊下,應付得很吃力!

  剎那間,已經是四五十個照面過去,誰也沒佔到便宜,楚平發現單打獨鬥,他們有把握勝勝過四個中任何一個。

  可是他們聯手合攻,似乎很有章法,相互配合下,攻守兼具,楚平很難擊破他們。

  但他乃是絕頂聰明的人,略窺對方虛實後,已經知破之所在,成竹在胸,只要打垮其中一個,另外三個就容易打發了,只是要擊破他們聯手,必須要出奇制勝,還要弄得像個樣子,才能破壞他們陰謀。

  因此他大喝一聲:「大膽妖逆,居然敢頑抗,殺!」

  殺字出口,他施展出馭劍之術,身與劍合化為一道銀練,罩向四人而去,又快又猛!」

  這幾個人知道楚平會有這種功夫,但也知道馭劍術劍氣之厲害,不約而同的都橫劍自保,只聽得嗆然一片急響,沒有看見人,只覺得寒氣貶肌,在寒光中有淡淡的一抹影子,然後每個人都感到眉心一點冰涼,寒光已帶著那一抹淡淡的影子離開了他們。

  寒光乍欲,淡淡的影子突然明顯了,那是楚平,巍然抱劍屹立,莊嚴一如天神,銀衣勝雪,俊秀的臉,在月光下看來,也有神仙一樣的飄逸。

  四木禽星都呆住了,他們聽說過馭劍術,也聽過身劍合一,甚至御劍飛行的劍仙,但只是聽說而已,從沒有真正見過,楚平劍氣突發,他們以為也是像白蓮教的法術一般,是藉著障眼法的掩護而已。

  所以每個人都運劍自衛,這一套防禦的劍式已經夠得上說是嚴謹了,就是拿一桶水朝他們潑過去,也不會沾濕他們的身體,一直到劍氣貶肌,他們才知道所謂馭劍是怎麼回事了。

  那不是障眼法,是真正的身劍合一。

  真的不若傳說中那麼神奇,楚平也沒有身子化為劍氣,那是不可能的,劍仍然是劍,人還是人,劍握在人的手中,人隨著劍走。

  可是身劍合一也是說得過去的,因為楚平一劍揮出後,那種速度是人無法達到的,但楚平做到了!

  所以他們只能看見一抹淡淡的影子,一個人化為淡淡的影子是速度造成的。

  一粒細沙是無法使人受傷的,但是在狂風的扶送下,那些細沙卻能使人滿臉流血,如受到刺般,傷人的不是細沙,而是速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5:39

第二十三章


  他們總算明白了身劍合一的道理,也真正體受到了那股勁力的巨大,他們自己的劍不算慢,已經敲擊在襲來的劍上,但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那支劍仍是不變方向地攻了進來,擊中了他們的眉心。

  沒有痛楚,只是涼涼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也不是劍造成的,而是他們表皮之下的肌肉突然暴露在空氣中而產生的涼意。緊接著涼意之後,他們才感到一絲溫熱,每個人不自而然的用手摸一下。

  他們摸到了一股濕漉漉的液體,熱的,那是由體內流出的鮮血,每個人這才感到痛。

  痛得並不厲害,因為他們傷得不重,楚平攘劍只在他們眉心劃了一道淺淺的,一寸來長的口子,但眉心並沒有多厚的肉,這一分的深度,差不多已經快到達骨頭了,而額骨後就是腦子,傷了一點,人就必死無疑。

  行家一伸手,使知有沒有,他們明白,他們已經死了一次,這條命是楚平留下來的,這四個人當然不是神仙,也不是天上的星宿,但他們是武林的好手。

  角木蚊朝三個人望了一眼,長期的合作使他們已能心意相通,所以四個人同時拋出了手中的劍,由角木蚊發話,朝楚平一拱手道:「多謝楚大劍下留情!」

  楚平道:「四位別客氣,四位是劍藝不凡,卻未曾在江湖上闖出個萬兒,想必都是蹈隱的高人。」

  角木紋慚愧地道:「敞史弟等確是初出江湖未久,因為敝兄弟一向很自負,想一鳴驚人,所以藝業未成之前不想出來,直到去年,敝兄弟以為已經能在外面創出點成就了,才應皇甫和之邀而出山!」

  「四位的志向不錯,錯在對事情瞭解太淺,否則不會與皇甫和這種人為伍了,劍手的事業應成之於江湖,富貴之家,權勢之門,絕非成業之地,在這種地方只會成為別人爭權奪利的工具。

  角木蚊拱手道:「多謝楚大俠指點,敝兄弟以後知道該走那條路的,今日全命之德,當報之異日,告辭了!」

  他又拱手,楚平卻道:「四位暫請留步,楚某有一事請教,剛才四位是如何現身的,劍又是藏在什麼地方呢?」

  角木蚊道:「那是障眼法,楚大俠早已經知道了!」

  楚平道:「我知道了,但那個在暗中看的人還是不知道,由四位自行說明,可以讓他知道這一切根本都是假的,以後才不會相信那些神聖之說,為衛士所惑!」

  角木蚊想了一下,還沒有開口,忽然掠出兩條灰影,直撲四人的背後,楚平和四木禽都是已經飛身到了亭頂上,觀察四方,以防暗襲,這時也來不及批招呼,雙刀一分,掠身迎向那兩條灰影,把他們攔了下來,卻是在寶林寺中的兩個老和尚,雨果與雨桑。

  這兩個老和尚情動輕捷,本來是想把四木禽星殺掉滅口的,但是被朱若蘭攔了下來,暗襲行動失敗,飄然落地後,返身欲退,朱若蘭揮刀攔住了道:「你們兩個老和尚,在寶林寺中,你們闖了禍,念你們是出家人,不知究裡,不明世情險惡,未予追究而讓你們離開你們居然又跑到這裡來,這下子可沒有再饒過你們了,還不快來受死!」

  四木禽星這時也回身發現兩個老和尚襲擊他們,不由得勃然色變,他們雖然因為交友不慎而誤陷歧途,但為人仍是不失光明磊落,這可以從他們適才聯手合擊楚平時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以四對一圍攻了楚平,只是每人在一個方位,次第攻擊,第一個人的攻勢沒有化解前,第二個人絕不趁機出手,正因為這原故,楚平才對他們劍下留情,一個在鬥劍對道規範的劍手,絕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因而不忍誅殺!

  四木禽裡沒有想以敵人手中饒恕了他們,而自己人卻要殺死他們,四個人彎腰拾了起地下的劍,正待上前圍攻,楚平卻道:「四位且慢,楚平的問題還沒有得到答覆!」

  用木紋道:「那全是假的,皇甫和算準今夜一定有人會來,叫我們埋伏躲在那個地方,他拋出的豆子實在是一種特製的煙霧彈。爆炸後產生煙霧,恰在我們的藏身之外,我們就起來,由霧中現身,藉以製造神跡,因為他跟裴尚書早有勾結,裴尚書迷信神話,被他巧言所動,認為自身有九五之分,他再能裝點一下,使裴尚書誤以為有天上星宿臨凡,就更為堅信不疑了,至於手中突然現出兵器,那簡單了,我們使的都是軟劍,暗藏袖中,利用焰火突爆發出金光時,制腕出劍,連那套鬼話都是他先跟我們商量好了,再讓我們幫他演這曲戲!」

  楚平道:「高明,高明。」

  楚平見朱若蘭已經施展開了天絕刀法,卻雨果與雨桑逼在一邊,一時還不可能分出勝負,又問道:「兄台!我不知道四位的真姓名無法稱呼,而且我也不想動問,因為問出來了對四位並沒有好處!」

  井木桿歎了口氣道:「是的,我知道閣下是指在寶林寺中傷害那個孕婦的!」

  「四位可知那孕婦是什麼人嗎?」

  「知道,她叫李鳳,是皇帝在江南結識的一個酒樓女子,懷了身孕,由你們護送進京!」

  「四位居然知道,皇甫和對你們可見得很信任!」

  「因為我們可以算是他的心腹,不過這消息卻是裴采傳過來的,裴尚書的耳目靈通,這種事自然瞞不過他,他知道這消息後十分恐慌,懇請皇甫和設法,皇甫和才設計誘使長孫弘上當,把事情栽在長孫弘頭上,其實長孫皇后很賢慧,就算妃子有了太子也不會影響長孫弘的太師地位,只是長孫弘太熱衷於權勢富貴,唯恐失勢,才受了皇甫和的慫恿,惹上一場大禍,但是長孫弘就算不答應,裴尚書也會要皇甫和設法下手。」

  楚平一歎道:「富貴權勢之場,實在太險惡了,想不到還有這些曲折,難怪長孫弘要一急成病,原來這老兒毫無半點魄力,這咱事瞞不了人的,他實在太糊塗了」

  角木紋道:「長孫弘碌碌一匹夫而且,根本不是人才,皇甫和來了不了幾年,早已看清形勢,投向裴尚書那邊了」

  「這個老兒倒是頗工於心計。」

  角木紋道:「是的,他工於心計是真的,但沒有什麼神通,一切都是裝神弄鬼在玩花樣,他從裴采處得知消息後,立刻從事安排,軒轅奇只是他安排在那兒的一個殺手而已。本來預計要等軒轅奇功成之後利用的,你們恰好避雨過了寶林寺他才將計就計地搬了出來。」

  「那是鬼話,預定動手的地點是在縣城裡,原來是要把軒轅奇調到縣城裡施為,然後在他回到洞中時加以滅口,所以才裡也伏好了人,那知天下起雨來,你們竟然歇在寶林寺中,只好又臨時在那兒動手,以至人手不足。本來的計劃是把你們都放倒在那個縣城裡,四下都埋伏了,就因為換了地方,才不得不倉促行呈,一切都沒配合好……」

  楚平一歎道:「皇甫和是這樣的一個人,四位跟他會有結果嗎?」

  角木紋道:「我們原本是不甘寂寞此生,想創一前程,可是他要我們扮成四木禽星,我們就發現不對勁了,我們既是天上的星宿,怎能就人間富貴,自然是功成而上歸天庭,我們想到他可能是因為我們知道得太多,想殺死我們滅口,剛才這兩個老禿子要對我們下手,終於證實了我們的想法」

  皇甫和大笑道:「你們四位的想法很正確,只是老夫要你們死,你們活得了嗎?」

  措扇忽地一揚,四水禽星各慘叫一聲,砰然倒地,跟之一合指扇,橫裡擊過,直攻楚平,楚平好在因為四木禽星之死,提高了警覺,才能封劍擋住。

  皇甫和一擊不中,隨又退身展開拓扇笑道:「楚平!老夫不願多樹仇家,你既無意於富貴,老夫也沒有你當敵人的必要,我們就此作罷如何」

  楚平沉聲道:「皇甫和,你知道我們這次來幹嗎的!」

  皇甫和笑道:「不是為了探索真相嗎?老夫滿足了你的好奇,讓那四塊料把內情說給你聽,讓你放棄對長孫弘的追究,因為他與老夫究竟還有一番賓主之情,不忍心把他坑得大慘,你是俠義中人,想來也不會再去難一個可憐而垂死的老人的!」

  楚平道:「不錯,長孫弘只是糊塗而已,完全是被你利用了,我不會去為難了,但是不會放過你,你跟裴采才是真正的兇手,我要捉你們去歸案!」

  「楚大俠,尚書公可不像長孫弘那像好欺負,他執掌兵部多年,樹敵之多難以想像,朝中有一半的人都想要殺死他呢!別看你對皇帝盡了點力,但京師可不比江湖,他可不怕你!」

  楚平一沉聲道:「可是他那兵部尚書也壓不倒我,他謹守官常,我不去惹他,他犯了罪,我也饒不了他!」

  皇甫和笑道:「犯罪,犯什麼罪,李鳳的事是長孫弘膽子小,但是你要載誣到裴尚書身上,可要有證據,一面之詞,就能告到朝廷大臣,這未免太簡單了吧!」

  楚平道:「我自有辦法叫他服罪的」

  皇甫和道:「楚大俠,永樂大典裡對大明律法規定得很詳細,你去研究清楚了再來說話,犯罪不是空口一句話,必須人證物證齊全,你一樣也沒有,四木禽星的真實姓名你也不知道,何況他們也無法為你作證了!」

  楚平看看地下的屍體,才知道皇甫和行事之周密與狠毒,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使得地上的四具屍體立即腐蝕,就這剎那工夫,屍體上血肉已化盡,而且骨骼也在蝕解中,再過一會作,很可能連毛髮骨骼都不剩一點兒,一時不禁駭然!

  皇甫和笑道:「老夫讓他們把話告訴你,就有把握不讓他們作證,而沒有人只憑你一句話,就想告倒兵部尚書大臣了嗎?裴大人居朝以嚴正著稱,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扳倒他,又豈在乎這件事,就算他坦承主謀殺死了李鳳,又能算罪名嗎?」

  楚平道:「怎麼不能,他謀害宮妃,陷害王儲,李鳳的遺體,墜下的成形男嬰都是證據!」

  「楚大俠,你想得太天真了,如果那能成為證據,老夫就不會讓你安然送到京師來了。首先,李鳳的皇妃身份就問題,君主納妃是何等隆重的事,既無詔命,又無皓封,你們擅自加命,已經是有違律令了,如果認真追究,恐怕你們真犯了大罪!」

  「笑話,李妃的身份是皇帝親口承認的!」

  皇甫和道:「這也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大家不追究,算筆糊塗帳,讓那女子死後哀榮也就罷了,如果認真追究起來,連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李鳳是皇帝私下認識的,在宮中大內的起成注上,印記著皇帝沒有離過皇宮一步,豈能遠到江南民女而播龍種。」

  楚平為之語塞道:「皇帝自己知道就好。」

  「他知道有什麼用,尤其是王儲未定,關係重要,宮人捷好后妃受幸都有起居注為憑,受孕經證實後,立即要由內廷掌衣臨會同大醫連署證明,更要稟明太后,在指定的宮院中妥另照顧,這才能成為事實,天子垂幸民女,是何等重大的事,豈能如此草率,皇帝再度私下江南,卻湧確定李鳳的身份,就是這個原故,李鳳已經死了,我們不忍心一個薄命的女子死後猶遭暴骨之慘,大家馬虎點算了,要是你一定要掀起大訟,我們不甘受累,就必須把事情追究得清清楚楚,吃虧的未必是我們。」

  楚平怔住了,他知道皇甫和說的是事實,官家在金陵也對他解釋過宮中種種繁瑣手續,所以才懇求他們護送李鳳進京,現在一切都談不上了,皇帝能夠追認李鳳死後的身份,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皇甫和笑道:「老夫何嘗不知道這事的嚴重性,陷害有孕皇妃,謀敝儲貳,罪行比叛逆更重,但老夫仍然敢做,自然有相當的把握與依恃,楚大俠,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在江湖行俠,我在朝中謀求富貴,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一定要結怨呢?」

  楚平想了一下,沉聲道:「皇甫和,軒轅奇既以冰煞氣凍敝死李鳳腹中的嬰兒,你為什麼要那麼狠心,又以勾魂邪術,致李鳳於死地呢?」

  皇甫和道:「這位皇帝先天體質特異,本應無後的,那知道居然駙給他碰到一個與他體質相同的女子,這在干百萬人中,難道其一,一漢有不謂異數,這個女子如若進了宮,很可能會會有再受孕生子的機會,所以老夫不得不再次施為,斬草除根。」

  「鬼話連天,世間那有這種事!」

  「你不妨問問軒轅奇,他的寒冰煞氣雖然只施及胎,照理一個時辰後,母體亦必會凍僵的,她居然還活著……」

  楚平覺得這個推測很有道理,於是靜靜地等著,暗中以傳音道:「若蘭,你快點把兩個老和尚解決了,我們聯手擒下這個老狐狸,否則恐怕難以得手!」

  朱若蘭聞言,刀法忽地一緊,身子躍起空中,雙刀劃起一道寒光,分別砍中兩個老和尚的頸子。

  雨桑與雨果對過一招怪式雖然略感驚異但仍然不以為意,因為他們護體真氣相當到家,在動手間,也測也朱若蘭的功力,對這一刀,他自信還承受得住。

  那知刀風臨體,他們突地感到真氣為一股勁力攻破,還沒有來得及閃避,穴道已為那股勁力困住,咕哈兩聲,砰然倒地,皇甫也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兩位是怎麼了?是中了毒還是遭了暗算?」

  朱若蘭用雙刀柱地笑道:「我才不像你這卑鄙,專以毒物害人,完全是憑著真本事!」

  皇甫和走到兩個老和尚身邊,一探他們的脈門,發現他們受到了內力閉穴,伸手想為他們拍開穴道,但是一掌下去,兩人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口中鮮血直噴,伸伸腿,掙扎了一陣,居然不動了!

  連楚平也為之一驚道:「若蘭,你用了什麼手法?」

  楚平又道:「我教你無形勁氣,可沒教你什麼逆穴手法!」

  「那是玲玲的父親九龍叟學的!」

  楚平歎了一聲道:「你怎智能學這種歹毒的手法呢?」

  「他要我學的時候,我也不想學,可是他說我的體質適合於練這種手法,而且他說武功無正邪之分,端視用者之心,用於正則正,用於邪則邪,正統武學的少林武當門下也未必全是正人君子,照樣有不肖之徒,我覺得也不錯,對付這種兇徒,正適合用這種手法!」

  楚平歎道:「這只是兩個出家人而已」

  朱若蘭道:「我不以為然,他們才是皇甫和的心腹,在寶林寺中,他們如果不是跟皇甫和串通一氣,應該早告訴我們皇甫和的事,我們就會對李鳳嚴加防患,不會給皇甫和第二次加害李鳳的機會了,他們若是規矩的出家人,離開寶林寺後,應該早早回到關外去,可是他們又潛來此地,為皇甫和充任兇手,暗算四木禽星。」

  楚平沒話說了,目光如遇,逼視著皇甫和,這股冷峻的目光使得皇甫和退了兩步,然後才以枯澀的聲音道:「郡主,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朱若蘭道:「知道,他們自己說過了,是天龍禪院的掌門下藏經樓主持,專為對付軒轅奇而來的。」

  皇甫和道:「你既然知道了,就不該對他們下此毒手,天龍武學另成一派,寺中還有百餘名弟子,個個都是好手,如果消息傳去,他們傾寺而出報仇,那是大麻煩!」

  朱若蘭冷笑道:「我沒有殺他們,是你殺死他們的。」

  皇甫和淡然笑道:「老朽與天龍一派關係極為密切,你這嫁禍的方式絕對用不上,你就是把真相告訴他們也沒關係,老朽是為他們解穴,下手的是你!」

  朱若蘭道:「你不懂得解穴,胡亂動手怨得誰來!」

  皇甫和道:「那也不成為理由,老朽是他們的師叔,見本門弟子受制,總不能不救!」

  楚平一怔道:「你也是天龍門的人?」

  呈甫和道:「不錯,他們的師祖天龍上人只有老朽一個弟子,老朽對天龍門人本有生死之權,他們也會服從老朽命令的,就算老朽殺了他們,天龍門人也沒有話說,但老朽也不會傷害他們的,現在,對這兩人之死,老朽可以答應不追究,用以交換老朽對二位的得罪之處!,」

  朱老蘭道:「沒這麼容易,你要為李鳳嘗命」

  皇甫和道:「你們要弄清楚,如果你們堅持下去,將是與整個天龍禪派作對了!」

  遠處傳來一聲冷笑道:「那又有什麼了不起,天龍寺的禿子們如果敢來,我一個就能解決他們!」

  說話的是軒轅奇,而且陸華與如意,葛天香與梅影,也都—一由四下現身,皇甫和大驚道:「你們怎麼來了」

  葛天香冷笑道:「裴采請我們過來的。」

  皇甫和臉色一變道:「我不信,我要問他去!」

  縱身欲起,葛天香與陸華各舞長劍,把他截了下來,而梅影與朱若蘭也都運動兵器,加入戰圈,楚平倒是不好意思再上去。退到軒轅奇身邊道:「你們怎麼才來」

  軒轅奇道:「我們早就想來了,可是這老兒的佈置很密,居然運用九字陣圖把我們給困住了,幸虧葛女俠脫身,跑去找來了張永,再由張永找以裴采,硬逼著他們放開門戶!」

  楚平感一愕道:「裴采會放你們出來?」

  軒轅奇道:「他當然不會心甘情願的,可是葛女俠機警沒有入圍,在外面遇到張永,那個太監說他很愧對各位,故而特來看看有沒有可效勞之處,結果他就帶著葛女俠,偽稱皇帝有急旨頒到,尚書不敢不出來接旨,一照面,葛女俠就把他給制住了,逼著他把門戶—一開放,把我放了出來,不過那老兒十分狡猾,他又把一切都推在皇甫和的頭上,說是受了皇甫的和挾制……蠱惑」

  楚平歎了口氣道:「事實上是有一點,不過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兩個人相差也有限,這件事情上,他們總算是捏住了律法的把柄,無法認真追究,只好逮住一兩罪人,略為死者申冤屈而已!」

  軒轅奇苦笑道:「老朽十分歉朽,誤為奸人所惑,作出了這種事,而且也認清這些人的真面目,因此老朽情願不辭一死而為證,務使奸徒伏法……」

  「真作證,只能攀住長孫弘,那是個糊塗蟲,已經去死不遠,而他的女兒長孫皇后卻又頗為賢明,根本不知乃父所為,如果追究起來,又與傷害了賢明的皇后,卻又扳不倒真正的主使者,我想也只有算了,前輩也犯不著為這些而白陪一條命,只是這個皇甫和實在可惡,萬萬不可輕恕!」

  軒轅奇道:「是的,我也不知道這個老奴才如此可惡,他懷有這麼一身絕技,居然還裝作不會武功,每個人都被他騙了,我絕不會恕他!」

  楚平目注戰局,但見皇甫和一把折扇,在幾個人的包圍下,仍然是奮戰從容,毫無敗像,不禁道:「他說是天龍門中的長老,雨果與雨桑都是他的師侄,是否確實」

  軒轅奇看了下道:「有此可能,否則那兩個老禿子在天龍寺中的地位極高,而天龍一派,在關外也算是相當有勢力的一大門派,不可能會聽他驅策的,大俠放心好了,天龍瘦子如果要找麻煩,老朽一個人來擔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5:48

  楚平道:「那倒不必,我行事但求無愧於心,並不在乎誰來尋仇,我只是希望前輩能不記前嫌,不要再跟他們為難作對,冤家宜解不宜結!」

  「楚大俠,老朽並不是凶殘嗜殺之徒,否則在寶林寺中,老朽就不會放過那兩個禿驢,對天龍寺,老朽為了活命而奪取舍利子,自知理屈,已經容忍再三了,其實在寶林寺,老朽早知那兩個禿驢守伺在側,也有很多機會殺死他們,老朽一直沒有下手……」

  「那就好,皇甫和絕不可恕,因為這個傢伙太不安份,仗著一點邪術與武功,寄身權貴之門,蠱惑煽動,無所不用其極,而且他也不會悔改的,如果這次放過他,他很可能會策動天龍門下,再行為禍人間…」

  軒轅奇點頭道:「大俠說的是,只是這個老怪物功力不凡,要想制他很不容易,老朽如果沒有受到那一支箭傷,還可以跟他搏一搏,只是此刻箭毒在身,老朽必須要把全付功力用於鎮壓箭毒,不耐久戰……」

  楚平又算了一下道:「前輩是否還有一擊之力?」

  軒轅奇道:「老朽可以一試,只是大俠如何能逼他退過來呢?這老鬼刁滑得很,不會中伏的。」

  楚平道:「不怕他再刁,我根本就不給他考慮的時間,前輩準備好了,我要出去了」

  說著將身子一縱而出,落在皇甫和的對面道:「大家都退下,我一個人來對付他!」

  端劍凝立,劍尖前指,大家忙退下了,朱若蘭卻急忙道:「爺!你可沒有再施展馭劍術了,你今天已經施過一次,那種功夫太耗真力!」

  楚平道:「沒關係,我已經調息過很久了,今天絕不能放過這老賊逃生,否則他不知道還要害多少人呢!」

  身隨劍進,劍化一道寒芒,挾著一股淡淡的身影,而皇甫和也真了得,伸出了招扇,擋住寒芒,劍光三度進擊,總算把他逼得退了幾步,但是劍勢卻越來越弱,到了第三次,楚平的身形明顯可見,但劍勢還是具有相當威力,皇甫和擋住了哈哈笑道:「楚平這一陣攻擊後,你的氣勢已衰,該老夫來制你了!」

  才說這句話,軒轅奇的身形由石後閃出,一指點來,寒冰煞氣起直襲他的背後,皇甫和身子一顫,黯然倒地!

  楚平劍住劍勢,神氣顯得很萎弱道:「陸兄!把這老兒帶著,到李妃的靈前,斬首血祭!」

  軒何奇道:「楚大俠,還是就地解決的好,老朽的威力不足,恐怕只能制住他一柱香的時間而且。」

  楚平道:「夠了,立刻動身,我一定要他死得瞑目!」

  陸華俠起了皇甫和,快速來到感恩寺停靈之所,找到一個木架,把皇甫和面南而跪架好群俠也到了!

  那是一個犧牲的木架,陸華為了安全起見,用兩條牛筋把他的雙手縛在兩邊。

  楚平已經穿上了一件長衫,點了一往香,向著靈位獻香,道:「李夫人,我楚平在此很慚愧,未能善盡保護之責,使你死於奸徒之手,往者已矣,仙凡路隔,招魂無途,我只有略盡寸心,碟此元兇,以慰勞靈……」

  皇甫和已經慢慢地把體內的寒煞煉出體外,只是穴道受阻,無法運氣,一面衝穴一面道:「楚平,算你厲害,可是老夫不服氣,你不能殺害無辜的人。」

  楚平沉聲道:「殺人者死,你還有什麼不服氣的?」

  皇甫和道:「就算老夫罪惡滔天,身該萬死,你也不能用私刑,該把老夫交大理寺鞠訊定罪……」

  楚平冷冷地道:「你別使狡猾,楚某今天不跟你講國法,而是以江湖人的身份來處置你,江湖人替天行道,執行的是法外之法,只要你不冤枉,你就該死!」

  皇甫和道:「自然是你冤枉了老夫,你老夫殺了人,是你親見的?」

  楚平為之語塞,皇甫和道:「如果你以江湖手段行事,就該在現場,一劍殺了老夫,老夫死而無怨,但是你既然把老夫架到這兒來,就得給老夫一個明白,何況老夫身為一介平民,既理由也沒有這個膽子去謀害一位貴妃,你指證老夫犯了這些事,想必已經掌握了證據!」

  楚平道:「我當然掌握了證據,人證物證齊全。」

  皇甫和冷笑道:「你既然掌握了證據,自然也知道老夫做這些事並不是為了自己!」

  楚平道:「你為了誰也指供得清清楚楚了!」

  皇甫和道:「老夫是對你說過一些話,但是話只出老夫之口,入你之耳,那又稱得了什麼證據,老夫殺人固然該死,但是那些利用老夫的人畏道縮尾,事到臨頭又出賣老夫,豈不是重該死,你為什麼不去辦他們!」

  楚平道:「你自己也很清楚,能不能辦得了他們!」

  皇甫和哈哈大笑道:「楚平,你自命俠義,不避權勢,原來也是個畏避權勢的小人,豪門的走狗!」

  楚平憤然道:「胡說,天下沒有人用得了我這種走狗。」

  皇甫和大笑道:「不錯,你楚大俠的大名已名震天下,萬人欽仰了,可是你殺了我,卻又沒能力繼續追究下去,你就是豪門的走狗,因為人家要殺我以滅口,你卻替人代勞了,你惑不起人,老夫卻不在乎,你沒本事把案情追到水落石出,老夫卻不甘心,你若是殺了我,就得替我盡力,把那些人都抓出來伏之以法,否則你就不要做幫兇,等老夫自己把他們一個個的原形都現出來!」

  這老兒果然是巧口利舌,然而他說的也是道理,楚平不禁怔住了。

  朱若蘭道:「爺!別聽他的這一套,我們不管官家的事,他是直接殺人的兇手,我們殺了他,為死者雪冤也就行了,到於內中的宦海糾纏,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把真實情形,告訴朝廷,由朝廷去處置好了,那些雖然抓住了律法的疏忽之處,但是他們人在京師跑不了的,今天如果放了這老兒,以後再要找他就不容易了!」

  楚平正在猶豫,葛天香也道:「相公,縱虎容易擒慮難,長孫弘、裴采都在掌握中,國法制不了他們,我們以法外之法,不怕他們逃得以公道,但皇甫和不死,禍亂不會止,你認為不便,妾身這內廠大檔頭的職務還沒有辭掉,由妾身來執刑好了!」

  提到正等砍下去,忽然衝來一個人攔住道:「葛女俠,佛堂之上不可濺血冒讀菩薩,聽家奉旨提鞠人犯,交大理寺審訊!」

  來的正是張永,他一面攔住了葛天香,一面去解開黃甫和的繩子,皇甫和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敢殺我!」

  他才說了這句話,臉色已是大變,因為趁他開口之際,丟了一顆東西在他嘴裡,一捏他的下頷,用內力把那顆東西硬送進他的肚子裡,然後道:「皇甫和,那是天下第一劇毒鶴頂紅,你作的孽已經夠多了:能留作一個全屍,實在是你運氣,來人哪,別讓他死在這兒,冒瀆了怫祖!」

  來了四個小太監,把皇甫和架了出去,群俠跟在後面,到達寺門外,皇甫和已經七孔流備,死於非命了。

  朱若蘭怒道:「張永,你這是什麼意思?」

  張永恭身道:「郡主,奴婢是奉旨行事,皇甫和罪該萬死,但是楚爺為義所拘,不便對他下手,故而聖上命奴婢代為行之,以全楚爺的義行!」

  朱若蘭怒道:「誰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不信這真是聖上的旨意?」

  張永恭身道:「奴婢斗膽也不敢再偽傳聖旨,聖駕就在這兒,郡主可以去問聖駕!」

  他用手一指,果然看見遠處有一堆人站著,領頭的一個,赫然正是當今皇上正德天子,而且他在那邊招呼了:「楚義士,若蘭,請二位過來一下!」

  西郊皇陵,車騎旁列,宮娥與太監都穿了素服白抱,手執素花,沒有文武白官,只有楚平與朱若蘭陪著皇帝,在一座很華貴的墓前恭身行禮致祭,墓碑上刻著的是「大明正德淑妃李鳳之墓」。

  行禮完畢,官家對著墓碑呆立,像是在追思往事,楚平一拉朱若蘭,悄悄地退後了。

  楚平沉著臉,朱若蘭含著淚,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沉重,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來到外面,陸華、如意、葛天香與梅影等都在等著,把兩匹馬交給他們。

  兩人接過韁繩上了馬身,氣氛仍是沉甸甸的,過了一陣子,梅影與葛天香驅馬上前,梅影道:「爺!我們上……」

  楚平道:「回金陵,看看玲玲他們的天竺行有沒有消息傳來,是否還需要人手幫忙!」

  梅影答應了一聲,她一向是話最少的一個,葛天香卻道:「相公,我已經跟張永說把內廠的職務辭了!」

  「可是你那天棘毒刺手又怎麼辦呢?」

  「我只教了那些一半的手法,而且他們沒有天棘毒刺,只能用以發射普通的暗器,不足為患!」

  「但是這種手法無聲無息,已經足以把每個人造成高手了,張永有了這一批殺手,仍是傭事怕的事!」

  葛天香道:「沒關係,我留下二支棘毒刺給了三大邪神中的天香娘子,她跟我們私交一向很好,而且他對帝都的詭詐也感到十分的厭惡,三個人都有退意,經我苦求後,他們才答應再留十年,天香娘子不但有著二枚天棘毒刺,也學了我閻王貼子上最精純的手法,只要張永有過份的行動,她就會對付張永的,因此我可能放心離開了!」

  楚平想想道:「那也罷了,京師中大概只有這三個人,不會被富貴所惑了!」

  葛天香道:「可是他們對相公與蘭妹十分掛念,很想跟你們再聚一聚。」

  楚平道:「如果他們還要再留帝都十年,目前還是不聚的好,免得多受猜忌,劉謹死後,廠衛大權分散,東廠、西廠、內廠與錦衣衛各成一個系統,相互間並不和氣,他們在東廠,由理直氣身份及武功之故,本來已經令其他三處不安了,每一處都希望能拉攏他們以壯實務!」

  朱若蘭道:「三大邪神可不是這個存心,他們原來是依附劉謹而為我父親效力……」

  「自從被爺折服後,他們根本就無意在這個圈子再混下去,完全是出自我的請求,他們才勉強地留在京中。」

  「我知道,但是別人不會如此想,張永之所以一再狙擊我們,主要也因為其他三年的人,多少與我們有點交情,怕我們會支持那一方面把他壓下去,所以我進京後,那一個都不找,就是為了省麻煩,如果我們單獨跟三大邪神聚首,對他們有害而無益了!」

  葛天香想想道:「相公顧慮得也是,好在京師有如意坊分號,我們在那兒留句話,婉轉向三大邪神解釋一下也罷,李鳳的事情呢,就這麼算了?」

  楚平苦笑一聲:「似乎也只有如此了,皇帝也有難言之隱,這件事無法敞開來辦,裴采振振有詞,推了個一乾二淨,長孫弘是個老糊塗,長孫皇后確有賢聲,追究起來對大家都沒好處,連我們也脫不了關係。」

  葛天香道:「那我們忙了半天,不是白忙了?」

  朱若蘭道:「那倒也不是,至少我們已經幫助皇帝清了內廷,使皇帝不再受太監的挾制,可以放手在振奮吏治,安復民心上努力了,民心有歸,著真正的安國主力。」

  楚平歎道:「我們江湖人不懂得為政,起初我也以為是權奸作亂,除掉那幾個人,天下就太平了,直一深入其中,接觸的內情越多,才發現不是那麼簡單,早先的皇帝軟弱無力,外無一兵可用,內無一臣可信,大權都為權監染臣把持,誰都可以取而代之,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皇帝雖然無有,卻是名正言順的天子,動了他,就將成為眾矢之的,除非是誰能有席捲半壁江山的實力,可是群雄對峙,誰也沒這個能力,才過了五六年的安穩日子!」

  葛天香道:「那麼現在可以振作一下了!」

  「是的,可是積弱所至的影響也很大,他聽任劉謹弄權,保全了自己,也招致了不少人的怨恨,那些為劉謹所不容的人,托庇到別的權臣之下以求自保,漸漸地形成了實力。像裴采就是一個例子,那些人依附裴采是由於君主失德,現在殺了裴采,那些人對皇帝還沒有恢復信心,勢將另行投附他人……」

  朱若蘭苦笑道:「而最得利的是我父親,雖然我已經與我父親鬧翻了,但是誰都知道我是寧王的女兒,卻很少有人知道我們父女已經各行其是,爺也是受了我的牽繫,我們如果極力對付裴采,很多人都會以為我們是在為寧邸效力,爺!皇上是不是這樣跟你說的。」

  楚平只有苦笑道:「官家沒有這麼說,是裴采造成這個趨勢,他有廷臣中散佈這種說,算了,反正我們已經盡到心了,以後的事聽其自然發展憎愛分明吧,京師這個圈子太複雜,不適合我們這種人來插身其中,我現在才覺得裴大姐與劉五哥他們的想法很對,八駿友根本就不該插手這件事,護送李鳳進京,是我此生最錯的決定,也造成了最大的遺憾,這次我已經跟官家表明了態度,也把他給我們的招令繳還了,從此還我自由之身,再也不會牽涉到官家的事了,莽莽江湖要我們盡力的事多得很!」

  又開始陷入了沉默,馬匹卻一直出了皇城,卻見官道旁的十里長亭前,一僧一俗與一個嚴妝美婦人並立,正是三大邪神——天神娘子,果報和尚與長樂叟。

  楚平要避開他們,卻不想他們會等在路上,這份勵情令楚平很感動,連忙下馬拱手道:「各位前輩好,晚生這次赴京,惹了一身麻煩,所以未敢前拜謁。」

  天香娘子笑道:「楚大俠,你可真不夠意思,我還跟葛妹子一再囑咐,要請各位一聚,你還是不加理會,居然偷偷地溜了,幸虧長樂叟鬼主意多,他算準你不會去的,所以咱們在這兒等著了!」

  長樂叟卻笑笑道:「狐狸精,你這可錯怪楚大俠了,他不去看我們是一片好意,現下京裡是一團烏煙瘴氣,他們八駿俠名氣越來越大,巴結的人也越來越多,湊上去巴結倒也罷,你偏要搭架子,要人家降尊貴來看我們,他若是真賞了臉,我卻無福消受,會被人羨慕死的!」

  他說的是笑話,卻是實情,楚平只有苦笑道:「前輩能諒解就好,晚生在三位前輩面前,還敢搭什麼架子,只是怕徒招小人之忌!」

  天香娘子笑道:「好了!楚大俠,我們還會不知道?所以預先在這兒等著了,宴設十里長亭中,聊盡故人之情,這總該不會叫人瞧著眼紅了吧?」

  亭中的石桌上,放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幾壇開了封的酒,果報和尚大聲笑道:「別說廢話了,既然叫我們給截住了,不吃喝一頓,絕不會放你們過去,走!走!到亭子裡去,邊吃邊談,為了等這一頓,和尚差點沒餓死了肚裡的酒蟲,兩雙眼睛都望直了,從早上開始,騷狐狸就不准和尚吃東西,說一定要等你們來了才見誠意,害得和尚都望著那些肥鳥大肉直淌口水,他奶奶的,和尚對西天佛也沒有這麼虔誠過!」

  說得大家都笑了,於是大家進了亭子,楚平來為陸華與如意介紹!

  長樂叟一怔道:「乖乖,冷劍堡的冷劍殺手,君山的那一對女妖怪,楚大俠,看樣子我們三個人呆在家裡實在是福氣,這些邪字號的頂尖人物,竟然挨著個叫你給除了名,再過兩年,我們這三塊料可以在邪榜上稱尊,再也沒人跟我們爭雄了」

  天香娘子道:「宇內十三邪雖然同時列名,卻天各一方,從來出沒有碰過面,我們三個人還準備得,把這十三個人聚齊了開個群邪大會,一分高下的,那知道一下子就被你去掉了五六個。」

  楚平愕然道:「冷劍兄弟,君山兩個胖菩薩,也不過是四人而已,怎麼會有五六個呢?」

  長樂叟笑道:「十三邪之首,就是你們那位老泰山九龍老人,還有長樂宮的長樂仙子,這兩個人一個被你從邪道中感化回頭,一個被你遺回了天竺,可不是去了六個人,我們這三大邪神也邪不起來了。」

  楚平道:「再晚不敢妄自菲薄,對武林中有名的人物,多半還有所知聞,十三邪之說卻從所未聞。」』

  天香娘子笑道:「楚大俠還有不知道的事,那倒真是奇聞了,不過這也難怪,你們是正人俠士,對邪道人物,本來就不會放在心上的。」

  楚平紅著臉道:「前輩取笑了,再說行事但求無愧於心,卻也不敢以正人俠士自居,寒家如意坊的傳統即為正道所不取,而再後來加盟了八駿友,卻是昔日八魔的後身,也沒有被人目為正道過。」

  長樂叟笑道:「你們雖然行事未全合於常道,卻不離正途,這一個俠字可當之無愧,但是十三邪卻是真正的邪,邪得叫人發恨,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楚平只有笑笑道:「十三邪已知其九了,另外還有四位不知是何方高人,有請前輩指教。」

  長樂臾道:「我們也只是聞名,沒有正式見過,另外的四個人,一個是南荒鳥盤婆,為蠱毒之宗;一個是漠北上熊居於心,這傢伙是個大馬賊,力大無窮,據說好以人心為食,他起這個名字,就是要吃滿一千顆人心……」朱若蘭忍不住道:「那簡直是頭野獸了,怎麼還能稱得上邪,他的行徑應該稱之為惡……」

  長樂臾道:「不!邪與惡之間是有距離的,邪只是與正道相背,但未必是不合人,率性而行,不為世俗所拘,但皆為至情至性之人。」

  朱若蘭道:「所以我才認為屠千心不能列為邪之一流。」

  「假如漠北人熊真是那樣一個凶人,豈能為武林所容,早就有人要群起而攻之了,他吃人心是有限制的,因為此人事母至孝,原來是小小一個獵戶,一次獵獸歸來,發現他住的房屋為山熊拱倒了,他的母親卻失蹤了,雪地上卻有著熊跡,於是他瘋狂地拿了斧頭,追入深山,循著足跡,找到了熊窟,有一著壯熊阻路,那時他還不會武功,拼身斗熊,兩次被熊撲倒,熊卻沒有傷他,他趁熊不備之際,一斧頭劈死了壯熊,進人熊窟,才發現他的母親完好無恙在為一頭又老又瞎的母熊裡治斷腿。」

  朱若蘭道:「難道熊還懂得請大夫治傷?」

  長樂叟道:「他的母親生性慈和,經常給一些受傷的小動物治療傷痛,那頭壯熊在小時候也曾因傷跌斷了腿,受他母親的醫護照顧,所以還記得。

  「這次是因為天降大雪,壯熊的母親由於太老了,在覓食中跌斷了腿,壯熊可能記得細時受過照料,跑來拱開了門,拖著屠千心母親的衣角,拉她出門,然後帶著他到熊窟裡為老母治傷,它也知道屠千心是他們的兒子,所以屠千心來時,殺氣凶凶,它怕傷了自己的母親,因此不讓它進去,卻沒有存心傷他,苦在無法言語,屠千心劈死了壯熊,得知原委後,十分難過,把那母熊背回了自己的家,跟自己的母親一起奉養,母熊思子時,他剝了壯熊的皮,披在自己身上,讓母熊聞到氣味,晚上就睡在母熊身邊,一直奉養著他母親與母熊先病故,他才把母熊的屍體送回熊穴安葬,就在熊穴中發現了本先人留下的武功秘籍,練成了一身武功!」

  楚平道:「這樣一個柔情的人,怎麼會以人心為食呢?」

  長樂叟道:「他是專吃不孝親之人的心,他認為不知孝親,比禽獸還不如,宜以剖心為食。」

  朱若蘭聽得很有興趣,忙問道:「還有兩邪呢?」

  長樂臾道:「還有一邪叫千幻神君,此人擅易容之術,時男時女,或老或少,一直到現在沒有人見過人真面目,至於另外一個,就更妙了,外號叫妙手空空而不名,偷技當世無雙,我們遭遇到一次,卻沒有見他的面,那一次把我們輸得心服口服!」

  天香娘子立叫道:「鬼老頭,你敢說。」

  果孤和尚笑道:「騷狐狸,你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還怕臊不成,何況那一次丟人的是咱們三個人」

  葛天香笑道:「莫非老大姐在他手裡失了風!」

  果報和尚大笑道:「她被偷掉了褲子!」

  這句話一出,每人都感到大為詫然,要從天香娘子身上把褲子偷走,這簡進是匪夷所思,令人不敢相信!」

  但在在葛天香與朱若蘭的請求下,天香娘子才紅著臉說出了那一段趣事。那是三年前他們三個人在一個小鎮歇宿,遇見一個江湖上的朋友,談論妙手空空之事,天香娘子就誇下了一句口,說妙手空空有本事就從他們那兒偷走一樣東西才算本事,這句話才說過,回房睡覺的時候在桌面發現了一張字條,「日內將取芳駕貼身之物一件!」

  原來妙手空空,就在旁邊見了,即時下了戰書,三人自然不服氣,加緊防備著,第二天在另一個小鎮裹住店,那家店裡的風鳥做得很好,但因為鳥太鹹,口渴得很,每人都灌了一大壺茶。

  回房歇了一會兒,天香娘子因為內急如廁,小村店中沒有淨桶的設備,必須要到店後的公廁中,那是一茅草篷,地下埋口大缸,上面搭兩塊石條,天香娘子姿容秀麗,在解手時,發現有個店伙鬼頭腦地跟著偷看。

  天香娘子遊戲風塵,也不加喝破,從容事畢,突然出手把那個店伙抓住了,罰他到糞缸喝兩口糞汁,那個店伙哀求半天都無效,只得掉頭探到糞缸裡去喝糞汁,那知道太慌張的原故,一下子跌了進去,自己吃足了苦頭,卻也濺了天香娘子一身糞計,天香娘子氣得差點要殺人,但也沒有辦法,只得回房洗了個澡,把髒衣服換了下來,晾在外面,第二天,收回衣服,才發現褲腰上別了張小字條:「妙手空空到此一遊!」

  故事說完了,大家都哈哈大笑,忽然馬蹄聲起,群俠回頭一看,卻見一個漢子騎了楚平的瘦龍,手裡牽著朱若蘭的白龍與葛天香的玉龍,飛也似的向前疾馳而去。

  這個變故使群俠大為吃驚,這三匹馬是八駿中最好的三頭,而已已能通靈,別人騎不走的,所以他們下馬時,根本也沒有栓,由著它們自由行動,想不到競有人能把它們給偷走了,而且一偷就是三頭!

  大家的動作都很快,拚命地追了上去,楚平一面追,一個還連聲地呼叫,在平時,瘦龍早已會止步,或是把人給顛下來了,但是這一次卻失了效,三匹馬似乎沒聽見,仍是埋頭疾馳,完全不是平時馴服之狀。

  就這樣追逐下去四五里,後面的三大邪神中,輕功最佳的是果報和尚,他也趕了上來,口中大叫道:「兀前面那賊漢子,你也不長眼,居然把主意打到佛爺頭上來了,賊王八旦,你如果不再停下來,佛爺追上了你,就活撕你這臭馬!」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6:31

第二十四章


  他大概是犯了真怒,因為這個偷馬的賊子也太膽大了,居然敢偷了楚平他們的馬匹,而且是他們三大邪神作主人宴客送別的時候,似乎是存心要刷刷三大邪神的面子,所以他一面追面破口大罵,把隱藏了多年的邪性全給表露出來。

  當他邁過了楚平,正準備追上的時候,楚平卻伸手位住了,兩人只以中等的速度向前追著。

  果報和尚不解地道:「楚大俠,你拉我幹嘛?只要再加一把勁,一定可以把那個王八旦抓下來!」

  楚平道:「大師,那是八駿騎中的三頭神駒,腳程之速,根本不是人力可比的,再追也沒有用!」

  果報和尚道:「咱家不信,咱家由後一口氣追上來從相距百多丈追到三四十丈的距離,只要再加一把勁,沒多久就能追上了!」

  楚平笑了一下道:「不錯,豈僅大師能追得上,楚平如果要追,也早已趕上了!」

  果報和尚道:「是啊!咱家也感到不解,楚大俠的輕功咱家是領教過的,比咱家只高不低,你明明早就可以追上的,為什麼要慢慢地耗下去呢?」

  楚平說道:「八駿騎中以楚某的瘦龍最佳,那是真正的駒中之王,其次是白龍,那是純種的天馬,準備用以代替張果老的果驢,裴大姐的玉龍又稍弱,但這三匹僅為駿中之龍,真要放開腳力跑的,疾如飄風,不管有多好的輕功都無法追及,這倒不是說法人不如馬,而是天性所然,因為馬原就比人跑得快,這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果報和尚道:「可是我們要追上去並不困難。」

  楚平道:「追上去又如何?人家可以振振有詞的讓我們碰個釘子,這是官道,人人可以跑馬,他又沒有礙著我們,一句話就把我們堵死死的。」

  「怎麼沒礙著我們,他偷了我們的馬!」

  楚乎一笑道:「如果是八駿中的三友,我們不可有追得上,絕對不是那三匹。」

  果報和尚一怔道:「怎麼,那三匹馬不是大俠的?」

  「絕對不是,我追出兩里後,漸能接近,就發覺不對了,尤其是我的瘦龍,如果沒有我的吩咐,如果不是它認識熟悉的人,它絕不會讓人上它的背,而且它已通靈,只要我一喊立刻就會止步的,我叫了幾聲,它都沒答理,可見已經不是我的馬了!」

  果報和尚停下來道:「那我們還追它幹嗎?」

  楚平道:「這三頭馬雖然不是我們的,但我們那三匹名駒則一定是被人偷走了!」

  「這是怎麼說呢,這三匹馬既然不是的,那大俠的坐騎應該還在長亭那邊,怎會被人偷走的呢?」

  楚平苦笑道:「我追出一陣,才發現不對,這三匹馬只是毛與形相略為相似,倉促之間,未及辯別就怔著追了下來,結果卻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聲東擊西之計,就算這刻趕回去,那三匹真正屬於我們的馬一定出了問題!」,

  「大俠不是說尊騎通靈,不聽別人指使,也不會讓一個陌生人上它的背,誰不輸得走呢?」

  「我想別人一定有辦法的,他安排這一支誘敵的人馬,又特地地選承一頭毛色相似、形態差不多的馬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可見籌劃已久,自然對那三頭龍駒作一番深入的研究,也一定有辦法把馬帶走的!」

  果報和尚翻著眼白道:「楚大俠,你既然早已發現了對方的陰謀,就該盡快回頭!」

  楚平歎道:「等我發現已經遲了,對方所急取的就是那一剎那的空間,很從容地把馬兒帶走了!」

  果報和尚道:「那我們該趁早回頭!」

  「回頭找到下手的偷馬賊並不困難,但是沒什麼用,瘦龍通靈,遇敵能夠預示警,可是這一次居然無聲無息,想是對方趁找們在亭中歡飲暢談之際,已做了手腳,如果找到了偷馬賊,問不出在馬身上動了什麼手腳,也是枉然,這三匹馬是八駿友的表徽,要是馬匹受了折損,八駿友也只好在江湖除名了!」

  「抓到了偷馬賊,自然能問出他們動了什麼手腳?」

  「前輩,我家所開的如意坊是專以珠寶為業的,這一行最易受黑道人物的眼紅,因此楚家對竊盜的手法下了很深的功夫去研究,我敢擔保下手的人,絕不會是真正主使人,即使抓到他也問不出所以的!」

  「那該怎麼辦?」

  「只要先讓他們把馬牽去,免得馬兒受到了傷害,然後再找出主使的人,看看他是什麼用意?」

  「怎麼能把那個主使人找到呢?」

  「自然是盯住前面的那一個,在他身上著手!」

  口中說話話,腳下卻沒有停,追到前面的一個交叉路口,卻見馬已分為三個方向散了。

  一條橫路將這條道路橫割,成了個十字交叉,兩匹白馬分而左右而行,馬身上沒有人,但馬兒仍是在疾馳,只是騎馬的那個漢子仍然向前急行。

  楚平道:「可以了,我們超過頭前去,把那個傢伙抓下來問問,大師請擋住他的後路!」

  語畢加快了身形,幾個起落急縱,已經追上了那個傢伙,聞言道:「朋友,請停一下,我有幾句話問你!」

  那人見楚平追了上來,神色略見慌張,楚平卻看出了這種緊張是裝出來的,那傢伙對他找上來,似乎還感到很高興的樣子,遂又繼續招呼道:「朋友,請暫停等騎,借一步說,在下有要事請教!」

  那人卻道:「對不起,我沒空,我有更重要的事,我老娘得了急病,要請醫生救命……」

  把馬腹又夾緊了一下,馬負痛奔馳急,楚平一伸手勒住馬韁,把那匹奔馬拉住了,跟著又一把將這漢子從馬上揪了下來道:「朋友,楚某已經陪你跑了半天了,捧足了你的場子,交朋友不作與這個樣子的!」

  那漢子被揪下來後,相當猾賊,身子一扭,居然把身上的那件衣服褪了下來,身子住後竄出去。

  楚平只抓住了他的一件外衣,倒是頗為佩服這漢子的身手靈活,但他也不去追,口含微笑等著。

  那漢子脫身後,急急回竄,一頭撞入了一個高大僧人的懷裡,虧他的反應靈活,在快要撞上的一剎那,縮頸偏身,居然從旁邊滑了過去。然後拔腿飛跑,竄出幾丈後,猛一回頭,才發現那個正緊貼他的背後。

  那正是三大邪神中的果報和尚,寒著一張臉,朝他冷笑:「兔惠子,你敢到佛頭上動土,俺叫你跑,只要你有本事能跑出佛爺的手心這外,佛爺就放你逃生去,不過你要是在百來步之外還跑不出佛爺的掌心,佛爺就廢掉你的那條狗腿。」

  漢子跑了四五十步,卻見果報和尚那雙手一直摸在他的後腦勺上,不由停下身來道:「大和尚,我沒招惹你,你緊跟著我干?」

  果報和尚冷笑道:「問得好,佛爺不跟你說廢話,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佛爺是那座廟裡的!」

  漢子道:「我怎麼知道,我是個回回,從來不進寺廟,也不跟和尚打交道,我走我的路,你攔著我幹嗎?」

  果報和尚道:「好極了,你真是個回回,和尚就有制你的辦法了,你王八旦偷馬匹的時候,佛爺正在啃一聲豬蹄,被你一打擾,只啃了一半就放在袖子裡,這半個豬蹄就賞給了你吧」

  他的袖子裡果然掏出了半支豬腳,拿著就往那漢子口裡塞去,漢子急得要躲,可是果報和尚很絕,另一支大手抓住了他的後頸,使他躲都躲不了,豬腳送到離他口邊一寸的地方,漢子急叫道:「大和尚你可不能作孽,你知道我們回回最大的忌諱就是豬,沾上了一點,死後會打下地獄的!」

  果報和尚道:「佛爺叫果報和尚,是三大邪神之一,別的出家人超度眾生,佛爺卻專為地獄里拉主顧,我偏要餵你一口豬肉,瞧你是否會下地獄!」

  漢子張手踢腳,是真的在拚命了,楚平見了不忍道:「大師,不要這麼對他,叫他好好回話就是了」

  果報和尚把豬肉放在漢子的鼻下問道:「聽著,佛爺不跟你說廢話,也懶得問你,你自己揀重要說好了,一個字不對,佛爺就是一塊肥肉敬過去。」

  漢子掙了一下才道:「我姓苗,名苗老七,家住在長辛店,在通發鏢行晨裡當夥計,因為我老娘得了急病,我借了鏢行裡的三匹馬,上房山去請大夫去」

  楚平道:「請大夫幹嗎要三匹馬?」

  苗老七道:「請到了大夫,還要趕回長辛店給我老娘治病,自然得帶著馬去,大夫還有一個背藥箱的童兒,也得替他準備一匹!」

  楚平道:「現在另外兩匹馬丟了怎麼辦?」

  苗老七道:「馬是丟不了的,他們在鏢局裡養熟了,自己會跑回去,只是你們耽誤了我請大夫人。要是我老娘的病有個變化,要你們給我老娘償命!」

  楚平道:「沒關係,耽誤了你的事,我們很抱歉,不過我也能治病,你不必上房山縣去請大夫了,府上在什麼地方,你說個地方,我回頭就去。」

  苗老七道:「我就住在鏢局子裡。」

  楚平點頭道:「好,你先走一步,我們回頭就到,大師,放了他,讓他騎馬先趕回去。」

  果報和尚道:「他的話可信嗎?」

  楚平道:「應該可信,我攔下的這匹馬身上還燙著通發鏢局的記號,足可證明他的身份了,這人是孝子,也不會空口咒他的母親生病的。」

  果報和尚道:「好吧!兔崽子,佛爺敬你是個孝子,不再難為你,賞你一塊肥肉。」

  他把豬腳往苗老七的口裡一塞,苗老七閉嘴不納,可是果報和尚用力一摸他的脖子,使他合不攏口,一塊連皮帶骨拳大的豬腳硬塞進了他的嘴裡。

  等果報和尚鬆了手,苗老七連忙吐出了口中的豬肉,然後跪在地下膜拜禱告,喃喃地只求真神寬恕他是無可奈何之下才犯了禁誡!禱告未畢,他已因為噁心,對著地乾嘔吐起來!可見他的胃,對豬肉是很不習慣。

  他吐得很厲害,到了後來,幾乎連胃中的綠色的膽汁都吐了出來.人也顯然無力,楚平皺眉道:「前輩,你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人家是不能沾豬肉的!」

  果報和尚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回回不能沾豬肉,但是我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回回,一定要試一下才知道!沒錯,這王八旦果然是個回回!」

  苗老七有點憤然地道:「和尚,你也未免太捉挾了,我是不是回回與你有什麼關系?」

  果報和尚道:「你是不是回回跟我和尚沒知道,但是你說的話,可跟和尚有關係,我和尚久列十三邪神中三大邪神之一,要是叫一個王八旦小毛賊給冤了,那我的字號豈不是砸了,所以我必需求證一下,你說的話究竟是人話還是鬼話?」

  苗老七苦笑道:「大和尚,難道你不能用別的法子?」

  「不能,你和尚爺爺是邪道裡的祖宗,就必須用最邪的方法,這是一,你坑了我和尚爺爺跑了這半天冤枉路,和尚祖宗以吃這種啞巴虧,至少要整得你死去活來才夠本,這是二,最重要的是一個原因,是我和尚喜歡這麼做,世間都認為和尚不該殺生,應該吃素戒酒,我和尚就偏偏要殺人吃肉喝酒,你們回回不吃豬肉,撞在我和尚手裡,就非得弄塊豬肉叫你吃吃,否則我怎麼能算是邪神呢」

  苗老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果報和尚道:「兔崽子,你別服氣,和尚賞了你一塊豬肉,雖然叫你受了點罪,但是證實了你的話沒假,保全了你的一條小命,難道你還不該感激,照我和尚的脾氣,不捏碎了你的蛋黃才怪呢,現在你可以滾了!」

  苗老七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楚平把奪來的馬還給他道:「你騎馬回去吧,我們回頭就上鏢局為令堂治病去!」

  苗老七接過馬,果報和尚忽然道:「且慢,小兔崽子,和尚瞧你夠可憐的,賠償一粒大還丹,那在恢復元氣的,服下去,准保你在半個時辰內活蹦亂跳」

  苗老七立刻道:「和尚,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果報和尚道:「混蛋小子,和尚爺爺賞你的東西,你敢不要,乖乖的給我吞下去,否則當場就劈了你!」

  他的動作很妙,一把又逮住了苗老七,然後捏著他的嘴,在他的嘴裡塞一顆藥丸,然後說道:「這才乖,要是我和尚爺爺回頭在鏢局裡看不見你,小心你王八旦的狗命,我和尚念兩遍降魔咒,治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時你才知道我和尚的厲害,滾吧」

  他提起苗老七一扔,剛好摔在馬背上,苗老七急急地趕著馬走了,果報和尚這才哈哈大笑,朝著楚平道:「楚大俠,你看我和尚治人的手法如何?」

  楚平忍住笑道:「果然不愧為當世邪神,邪得可以。」

  果報和尚一笑道:「楚大俠,你一定在笑我和尚給他騙了,回回不吃豬肉是事實,但是吃上一點,也不至於吐成那個樣子,這王八旦裝模做樣太過份了,其實他那付衰相,我一看就認得,當初在小鎮上跟我們打賭,偷走天香褲子的」

  楚平一驚道:「他就是妙手空空?」

  果報和尚道:「他不是妙手空空,但一定是妙手空空的手下,因為我認得他就是看騷狐狸上毛房,叫她給逼下糞坑的那個夥計,所以我才整他一下!」

  楚平一歎道:「原來是妙手空空找上我了,難怪有那麼好的心思,在我面前把三龍駒給偷了去!」

  「我一看見這王八旦的長相,就知道那個王八旦打上我們的主意,說也真巧,剛說起他,他就來顯了一手,只是這一次可要撈本了,你放心,回頭他會乖乖地來找我們的。」

  楚平道:「為什麼?前輩如果早說了,我就不放過那個苗老七,從他跟裡問個明白了。」

  果報和尚知道:「沒關係,我和尚放了他,就有把握隨時叫他回來,你看我給他吃的一顆藥了。」

  楚平道:「那顆藥有什麼作用呢?」

  果報和尚道:「那顆藥是長樂配的,叫百日斷腸九,吃了下去,在百日之後,腹痛如絞,除了服用我們特製的解藥,否則絕對好不了,足足會痛上他一百天,所以他非要來找我討解藥不可!」

  楚平道:「解藥是不是一種白色的丸子。前輩,那傢伙已經從你的身上摸去了!」

  果報和尚道:「楚大俠看見了?」

  「是的,因為我以為這傢伙沒有什麼大使用,所以不加揭穿,如果前輩早告訴我是妙手空空的手下,我就……」

  果報和尚笑道:「我可沒這麼精的眼睛,但是我和尚想得猻一定會被他手腳的,那白色的丸子也是一樣的藥,他若是當作解藥吃下去,藥性加重,五十步內就會見效了!」

  楚平先是一怔,繼而笑道:「高明!高明!前輩不愧為當世邪中之神,我們上鏢局去看看,到底是在搗什麼鬼」

  通發鏢局的規模很小,總鏢頭叫一留煙戰百勝,是個薄有名氣的江湖人,所以楚平一通名,戰百勝立刻就迎了出來,十分客氣。

  楚平只與朱若蘭兩人去訪問戰百勝,三大邪神在得知是妙手空空施為後,認為這是另一次挑戰的行為,決心要在暗裡給他一個打擊,所以未曾露面。

  楚平則想到妙手空空偷走了三匹龍駒,必須是有什麼圖謀,在通發鏢局裡最多只是個線索,所以也讓葛天香帶了陸華與如意在暗中查訪,叫梅影以她原先在丐幫的淵源,找到了丐幫在京師的同門會同協助追查。一切都分配好了,幾方面齊頭並進,他自己以如意坊東主的身份,偕同朱若蘭走訪通發鏢局。

  戰百勝把貴賓迎進廳中坐下來,戰百勝才道:「楚公子,如意坊是天下最大的珠寶行,貴號的生意是我們保鏢行業中最想爭取的一家大客戶,只可惜貴號自己的人手足,名氣響亮,從來也沒有找鏢行保過,大家也只有望著心癢而已。」

  楚平一笑道:「戰兄,這倒不是如意坊小氣,捨不得花費這筆銀子,因為這筆費用可以加在貨價上由客戶負擔的!」

  戰百勝忙道:「說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既與貴號沒有損失,又可以澤惠江湖同道,楚公子何不做他事呢?」

  楚平笑道:「戰兄,如意坊的生意做得大,每年的交易在億兆之數,如果往返貨品委託鏢行護送,的確也是一筆很大的數字,但是戰兄還不知道敝號每年的損失,差不多也在數千萬兩之多,這還僅是財物的損失,人命的犧牲不計在內,這筆損失如果轉移到鏢行上,那一家鏢行負擔得起呢?」

  戰百勝被問住了,楚平歎了口氣,「如意坊開業幾近百處,除了寒家世代習武外,還有很多好手及武林精英組成的護送行列,陣容之強,敢誇沒有一家鏢局能比得上,以如此壯大的力量,仍然難免會出事,寒家又忍心讓武林朋友來擔負這路損失呢!」

  戰面勝想了一下道:「財帛動人心,固然是事實,可是鏢行同道保鏢行走天下,並不全靠著武功,最重要的還是仗著人面子與交情,綠林道上的朋友,對貴號不斷地騷擾,有時並不一定為了錢財,而是為了爭一口氣,因為貴號一向獨善其身,跟江湖上的朋友不大打招呼,自然會有人不太服氣。」

  楚平居然脾氣好得出奇,拱手道:「承教,承教,在下一直為一件事情想不透,今承明教,才明原因何在了,戰兄想必是江湖門道很熟了!」

  「通發是個小鏢局,一共才十幾個人,而且戰某技藝也很淺薄,完全是靠著廣結人緣才能混口飯吃,大買賣輪不到我們,一年下來,總共也只不過十幾萬兩銀子的生意,保鏢利潤所得,不過是一兩萬銀子,只有向下層人物打關節,別人應酬的舵主、瓢把子之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戰某只能向一些小頭目套交情,說來雖不光榮,但也有一點自傲的,在這長辛店加上京城四十五家鏢局中就是從來也沒出過漏子!」

  楚平道:「戰兄必有過人之處!」

  戰百勝道:「說穿了屁錢不值,兄弟就是靠著那些一點小交易,逢山過河,不喊鏢,不拜碼,跟當地的小腳色們稱兄道弟,拍拍肩膀,破費幾個文在小酒館裡吃喝一頓,就平平安安的順利過關了,戰某別無所長,混江湖只學到了一個秘訣,就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戰某就專跟小鬼打交道,倒是比誰都穩當!所以楚公子真要有什麼紅貨,不妨交給敝局,准保沒問題,只要做一悠暢事,必可萬無一失!」

  楚平道:「不知道是那件事?」

  戰百勝笑道:「保密,悄悄把貨交給敝局,弄個不起眼的箱一裝,沿途不必聯絡,貴號就在指定交付的地點接鏢好了,絕不會有閃失!」

  楚平道:「這倒是個好辦法,看樣子在下真要請戰兄幫個忙了,目前就有一筆大買賣,要由此地交到金陵!」

  「只要體積不大,敝局可以收下來!」

  楚平笑道:「戰兄當真有把握!」

  「只要風聲不漏,兄弟絕對有把握,因為敝號從來沒有過大生意,尤其是如意坊的紅貨,向不交鏢局護送,就算偶而有人不慎露了口風,說如意坊有紅貨交敝局押運,也不會有人相信」

  楚平道:「這一批紅貨很搶手,體積很大,而且還是活的,但是對貴局而言,倒是絕無問題的!」

  戰百勝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楚平道:「是三匹馬,一匹是在下的瘦龍,另外兩匹是甫自塞外來的到白龍駒與白衣仙子裴玉霜大姐的玉龍駒!」

  戰百股道:「楚公子不是在開玩笑吧!」

  楚平道:「在下今天是專誠奉托,怎麼會開玩笑呢!」

  戰百勝想了一下道:「這三頭名駒每一頭都是身價百萬的佳種,不過由敝局來承保,把它們當作普通的馬騎了去,相信不會有人注意的,在下可以接下來!」

  楚平道:「那很好,我們現在就交割去!」

  「在那兒?」

  「已經牽到貴局的馬場上去了」

  通發鏢局的後面有一片廣場,用竹子圍起來,裡面養著十來頭的馬,楚平來到後院,果然看見了那三匹馬。乃—一指了出來。」

  戰百勝見到楚平指的馬後,不禁詫然道:「楚公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是敝鏢局的馬!」

  楚平笑笑道:「不錯,可是這三匹馬的外形與毛跟在下所說的那三頭十分相似,因此在下方登門相托,戰兄就把這三頭馬送到金陵就成了!」

  戰百股道:「楚公子,我實在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有一個江湖小毛賊利用金蟬脫殼的手法,趁著我們不在的時候,偷走了那三頭名駒,大概是想跟我們八駿友開開玩笑,或者是存心一挫我們八駿友的氣焰,這個舉動很無聊,楚某等人立志行俠安良,無意與人爭勝,對這種以鼠窮伎倆的自炫的家伙,威嚇以了更可笑,沒有精神跟他胡鬧下去,因此楚某才想借重貴局這三匹馬,跑一趟金陵,等這三匹馬進了金陵的八駿園後,根本不去理會他,那三匹名駒,就算送給他也好了!」

  戰百勝道:「楚公子的意思是說用我這三匹馬瞞天過海,表示沒有被人偷走過!」

  楚平道:「不錯,那三頭名駒只是比尋常的腳力略略優異一點,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它們之所以聞名,還是由於八駿友在江湖上的作為,只要我們八駿友沒有宣佈坐騎失竊,而且有人看見它們進入八駿園,對放手目的就無法達到;佳作小人而已!」

  戰百勝笑道:「如此說來,敝局所保的不是這三匹馬,而是八駿的赫赫盛名了。」

  楚平笑道:「可以這麼說,不過此舉對戰兄而言,只有實利而沒有虛名,因為說我們八駿友委託貴局承保那三匹馬,那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戰百勝道:「這倒是,別說通發只是間小鏢局,就是京師最大的鎮遠鏢局承攬下這筆生意,也沒人敢相信,那麼敝局把這三匹馬送到金陵後,又如何能證明八駿齊全呢?」

  「那很簡單,在下會先走一步,在金陵八駿園中相候,邀集了附近的知名江湖人物小聚,當眾宣佈八駿友封號收山,另組蘭譜,取消八駿之盟,把這三匹馬跟其它幾匹一起放入八駿園中,飼養天年,以後誰也不再騎」

  戰面勝道:「八駿俠準備收山了!」

  楚平道:「是的,戰兄應該知道,八駿友是歐陽善與另外七友合組的友盟,自從歐陽善知身故後,八駿友就已經拆了伙,只因為他們有一件工作沒完成,由我來接替,接下活動了一陣子!」

  「那未完成的是件什麼工作?」

  「就是病書生歐陽善被殺身死一事,如果不追查個水落石出,八駿友無以善了,加以我跟歐陽善私交相篤才答應,他死亡繼續追究下去,現在那件事已經查個水落石出,而ˍ八駿友由北到西,由西而北,又做了不少大事,也創下了更大的名聲,急流勇退,正其時耳,而八駿馬也多半齒靈敏就老,不適於再奔波江湖,理應讓他們休息一下,在八駿園中安度晚年了!」

  「如此說來,今年將不再有八駿友了!」

  「是的,八駿友這個名稱要絕跡江湖了,不過人還沒有退隱,我們仍會為正義而盡些力的,只是不再用八駿友的名稱而已,而事實上八駿也等於創造名了,這次到京師去,八駿友就沒有去,四龍因故西行,三人留居金陵預計今年中秋在金陵八駿園中重聚除名……」

  戰百勝道:「如此一說,這是最後一次八駿之聚,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敝局能夠為八駿功德圓滿一效棉薄,倒是個大好揚名的機會,不能草草了事!」

  楚平笑道:「當然可以,只是戰兄自己也說過,如果對外說如意坊請貴鏢局保這二匹馬前去,誰也不會相信的,說是貴局偷偷把這三匹馬送了去,似乎又太委屈了戰兄,因此請貴鏢局保著去。」

  戰百勝道:「楚公子,敝局是保鏢,可不是開賣馬行,這三匹馬為鏢局所有,而兄弟並不想出賣他們」

  「我們並沒有意思要買這三匹馬,到了金陵,過了八月中秋,請貴局把三匹馬再騎回來,江湖既無八駿之名,這三匹馬就不再受人注意,事實上,這三匹馬在戰兄這兒也沒有受到了注意,八駿之所以聞名,乃在其人而非其馬,那個笨賊實在不聰明,就是他把八駿一起偷了去,也無法以能使他成為八駿的!」

  戰百勝道:「如果敞局拒絕接受這筆生意呢?」

  楚平笑道:「當然可以,我也只是來談談,這三匹馬很尋常,上那兒都可以買到樣子差不多的!」

  「那不見得,敞局在千百匹馬中才選出這三頭來。」

  這句話已經有了語病,但楚平如同未覺,笑笑道:「說的是,只要有銀子,還怕找不到,我只是懶得花精神,否則找上個三十頭同樣的,也是很容易的事。」

  戰百勝的臉色很尷尬,顯然的,楚平的反應大出他的意外,也使他預期的事無從發展,只好道:「這件事兄弟還要考慮一下,回頭再給楚公子答覆好嗎?」

  楚平笑道:「好,不過我的行期匆促,無從久候,這樣吧!兩個時辰後,在下於天風樓聽取回音,貴局有個叫苗老七的夥計恐怕還會有事找我,咱們在那兒見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6:45

  兩個時辰後,楚平在天風樓上,果然跟苗老七碰了頭,而楚平卻吃喝飲淡,笑語從容。

  楚平頻頻勸飲,苗老七卻食不下嚥,但他一開口,就被楚平用幾句話支吾開了,絕口不談正事。

  苗老七實在忍不住了,用手摸著肚子道:「楚大俠,你不是說要為家母看病嗎?」

  楚平笑道:「是的,我說過那句話,不過看病診脈要十分謹慎,必須要望聞問切,診斷出病源,才能對症下藥,而望氣色,聞聲音,問病情,切脈象,都必須要在平心靜氣的狀況下,才能無偏無誤,目前我的心情卻不怎麼好,無法平下心來為別人看病。」

  苗老七頓了一頓才道:「楚大俠,你要怎樣才能使心情平靜下來,我看你不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楚平道:「我是沒有多大的心事,只不過有幾個問題想不通,一直悶在心裡,所以才在這兒大吃大喝,等我吃飽喝足,倒頭睡個覺,養足精神,等明天再來慢慢的思索,來,苗朋友,事大如天醉亦休,一杯可消萬古愁,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尊空對月,這家酒樓的菜不錯,酒更好,我們再來乾一杯」

  苗老七苦著臉道:「楚大俠,我可沒有你這麼豁達,我現在是食不下嚥。」

  楚平笑道:「關於令堂的病,你不必擔心。」

  苗老七四戶口氣道:「我不是為家母的病擔心,她老人家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墓木已拱,什麼都沒有了。」

  楚平道:「這樣說來,老太太是有福氣的,早登極樂,再也不會為世俗操心了。」

  苗老七道:「不過她就是我一個兒子,如果我也死了,春秋掃祭無人,連個拔墓草的人都沒有了!」

  楚手哈哈一笑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已經這麼大一把年紀了,理應早日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免得絕了香煙,而貽先人泉下之憂!」

  苗老七的頭上汗珠直滴,啞著喉嚨道:「楚大俠,我的肚子……」

  楚平道:「肚子餓了就吃,這麼好的東西,光看看是不會飽的,你在下午吐了一次,空肚子最傷人,你這麼大的歲數了,怎麼不愛惜身子,專跟自己過不去呢!」

  苗老七在忍不住了道:「楚大俠,你怎麼跟我過不去呢?你的馬匹丟了,又不是我偷的!」

  楚平一笑道:「誰說我的馬丟了,我們的那三頭坐騎都養在貴局的馬圈裡,委託戰總嫖頭護送到金陵去,對了,他說現在要給我回音的,到底怎麼樣了」

  苗老七雙手抱著肚子道:「戰總鏢頭說了,生意可以接下來,而且準時送到金陵,送去的是三頭真正的名駒。」

  「是嗎?不過對我們而言,這三頭名駒與普通的馬匹差不了多少,反正是送去養老的,馬匹之所以名貴,是在其用,騎著它們日行千里,登山涉水,如復平地,為常馬所不及,那才顯出它們的名貴之處,如果只養在圈中養老,也就是一匹馬而已!」

  「可是沒有了這三匹馬,八駿俠就就不能全身而退。」

  楚平一笑道:「這可沒什麼,隨便買上三頭差不多的,充個樣子就行了。」

  苗老七道:「如果這三匹馬又在江湖上出現了呢?」

  楚平道:「那是很糟糕的事。」

  苗老七道:「所以戰總鏢頭說這一筆護送費可不能低,他開了一紙估價單在這兒。」

  楚平接了過來一看,道:「這個價錢也不貴,七寶奇珠,雙照水晶九龍壁,九層玲瓏珍珠寶塔,外加白銀五百兩,我家開著珠寶號,七寶奇珠在我家裡沒錯,其餘的兩件異寶我只是在萬寶緣上見過,卻不知落在何處,看來貴局是不想接這筆生意了。」

  苗老七道:「不!楚大俠如果有意成交,這上面開列之物都可以信手取到,雙照水晶九龍壁為令岳九龍老人陳克明所有,給他的女兒陳玲玲作陪嫁之用。」

  楚平道:「連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

  苗老七道:「戰局主卻知道,這對玉壁一定會到大俠手中,到時敝局主自會來收取,只要大快答應就行了,至於另一座九層玲瓏珍珠塔,則是金陵首富劉五公子的家藏珍品,劉五公子是八駿友的胖彌勒劉笑亭大俠,重義輕財,為了保全八駿盛譽,他也不會小氣的!」

  楚平點點頭道:「不錯,只要我開口,劉五哥倒不會小氣,但是貴局又如何知道的呢?」

  苗老七道:「戰局主並不知道,他只是代人討價而已,而那個人正是真正盜走三匹駿馬的人!」

  楚平道:「是妙手空空?」

  苗老七道:「大快知道了也沒什麼,妙手空空是扯旗門中第一人,三支手的老祖宗,舉凡民間奇珍所在,無一不知,無一不曉,所以才開出這個價格!」

  楚平笑道:「那五百兩銀子又算是什麼呢?」

  「是敞局派人送三匹馬的力氣與草料費用!」

  楚平道:「很公平,把馬匹送去,我准如約付銀!」

  苗老七頗感意外地道:「楚大俠答應了!」

  楚平笑道:「五百兩銀子很公道,我不便再討價還價,雖然貴了一點,我想也不需要太小氣了!」

  苗老七道:「另外那三樣東西呢?」

  楚平道:「沒有!這趟鏢是衝著通發局的字,我才付五百兩,妙手空空一錢不值,我幹嗎要付酬!」

  四邊座上一聲怒吼,湧過來五六個執劍的漢子。

  楚平就像是根本沒看見,仍是從容地笑道:「妙手空空把我的三匹馬牽沒關係,叫他小心點,可不能用劣等飼料,如果馬兒養瘦了,我要從五百兩銀子中扣除了!」

  苗老七忍住了性子道:「楚大俠,你不打算要那三匹馬了,那可是萬中選一的龍駒,每一匹都是無價之寶!」

  「誰說我不要,我不是出了五百兩銀子了嗎?這是看他窮極無聊,周濟他一下,否則我就置之不理,另外買上三匹差不多的,放在八駿園中養老,他的損失還更重,每天得花遇上好的飼料去餵它們,去又不敢公然的騎出來,更無法賣給人家。因為這三匹馬都很有名,誰都知道是八駿友的坐騎誰還敢收購贓物不成.如果當尋常馬匹來賣,每頭連一百兩都賣不出去,養一天就要白白貼一天料,豈不要賠死他的老本了,妙手空空既然又號為偷中之王,怎麼會做這種傻事呢?」

  一個漢子忍不住怒叫道:「楚平,你太欺人了,門主為了保全你們的面子,才開出條件來讓你贖回去!你如果捨不得,咱們就不顧全你的面子了!」

  「我是在跟鏢局談生意,那兒又冒出一個門主來了,不管他是什麼主好了,對楚某毫無影響,但是憑他這種偷雞摸狗的,不見大光的鼠輩,有這個膽子去嗎?」

  那漢子道:「有什麼不敢的,我們連你的人都一起留下,看你們還承認不承認ˍ」

  楚平笑道:「這倒是個辦法,真能把我姓楚的留下,雖然還是得不到一點好處,至少人家會承認你們是真的把那三匹馬給偷去了,問題是怎麼把我留下呢」

  那大漢道:「就憑我們哥兒三個的手中青鋒」

  楚平道:「佩服佩服!敢向我楚平說這句話的人,總不是泛泛之輩,只是楚某眼拙,竟不知道五位的大名!」

  大漢冷笑道:「扯旗門行事向不留名,你也不必問姓名,只要知道我們是扯旗門的五色旗主就行了!」

  楚平道:「五色旗主?這又是哪一方的神聖」

  「九色旗主是扯旗門中的五堂執事,以色為別,分紅黃藍白黑五旗,以腰帶為識別,五旗堂下的人員因以奇妙的手法巧取天下財貨,但五色旗主卻是憑真本事,接受任何的挑戰」

  楚平笑道:「妙手空空只是個三支手的份兒,居然設門立戶已經夠荒唐了,但他還養著打手來阻止失主追贓,豈不是為狂妄了,就為了這個,我要教訓你們一下!」

  他說動說動,身法既快,行動又飄忽無常,繞著桌子轉了一圈,又回到座上吃喝,手中卻握著一把彩色腰帶,那五個漢子都怔住了。

  因為這五條腰帶是繫在他們身上的,就這麼一剎那功夫,就跑到楚平手上去了。

  那首為一個漢子是身系紅色腰帶的紅旗主,不禁怒道:「姓楚的,你真卑鄙,我們因你是個成名的人物,而且恰守江湖規矩,在你未執劍時,不便向你攻擊,你居然弄此狡猾,算什麼英雄!」

  楚平一笑道:「楚某從未說自己是英雄,而且你們玩弄手法,盜去我的馬匹時,也沒有打過招呼。」

  紅旗主道:「這本來就是我扯旗的行事手法。」

  楚平舉舉腰帶:「各位既是扯旗門中的打手,至少也該懂點規矩,連自己的腰帶都叫人摸了去,還配跟我舞刀動劍嗎?乖乖地給我滾吧!這五條帶子我要了出沒用,但是我也不想如此還給你們,你們那們妙手空空不是自誇無所不能嗎?叫他從我身邊也偷回去好了。」

  紅旗主臉色一變,正等發作,旁邊閃過一個老者道:「楚大俠說得沒錯,你們連自己的繫在腰間的東西都保不住,還配代表本門向楚大俠挑戰嗎?」

  紅旗主道:「談老,屬下根本沒想到他會偷我們的腰帶的,所以才未能防備。」

  老者冷笑道:「如果楚大俠給你們一刀,連你們的腦袋也摘去了,你們防備個鬼,楚大俠既然搞去了你們閃的腰帶,又向門主挑戰,現在沒你們的事了,等門主把腰帶取回來,才有你們說話的餘地!」

  說完又向楚平一拱手道:「老朽談沒,是扯旗門中總護法,剛才得睹大俠的手法,輕妙利落,十分佩服,看來大俠對本門手法倒是下一番功夫的,不知道師承何人?」

  楚平道:「他叫王二麻子,卻不是貴門中人,老丈也不必多問了,楚平是來談那三匹馬的事!」

  談不同笑道:「三匹駒確是敝門暫惜一玩,本來想跟大俠疏通一下的,可是大俠摘下五旗主的腰帶,敝門在未收回腰帶之前,目是無顏談下去,而且大俠向敝門主挑戰,老朽也不便作主,只有讓大俠與門主去交涉了!」

  「貴門主在什麼地方?」

  「今夜二更,在西山寶覺寺中九層樓頂,敝門主恭候俠駕,希望大俠一個人前去敝門主也會單獨相候!」

  楚平想了一下道:「好!楚平準時趕約」起身就走。苗老七叫道:「楚大俠,我的肚子!」

  楚平笑道:「那是三大邪神果報和尚,解鈴須繫鈴人,不關我的事!」

  聲畢人渺,已經走得不見廣,他沒有通知誰,因為陸華喬裝了另一個食客,坐在一邊,早已聽見了。

  二更天,楚平單身一人、站在九層塔下,抬著仰望塔頂,果然第九層上有一點微光。

  楚平倒是很小心的,入寺之後,他就施展了地聽之術,搜查了一下四周,覺得妙手空空很守信,至少在一里方圓內,沒有埋伏下任何一個人,可是他也提高了警覺,因為這兒至少應該有一個人的——妙手空空。

  他應該是在塔頂上,塔有九層,每層不超過四丈,連塔尖在類,這塔不過才三十多丈一點,百丈為一里,攤平下來,連半里都不到,他的地聽之術居然搜索不到人跡,不是對方爽約未至就是對方特別高明!

  第一個假設不成立的,他在到達塔前上十丈處,塔頂才亮起了光,那當然有人在,而且是發覺他來到才點亮起燈,可是他卻探不出一點聲息,那這妙手空空的修為豈不是比他更高了!」

  楚平每在臨敵之前都很謹慎,這也是他出道以來,很少失敗的原因,臨強敵而不懼,對弱敵而不懈,那怕是對一個武功差他很多的人,楚平也從來不掉以輕心,但遇見高出自己的敵人、他也從來沒有怯場,因此在他判斷了妙手空空的造詣後,楚平已經有了決定,他乾脆把長劍歸鞘,然後把腰間一個布包整理了一下,露出一點彩色的流蘇,那是由空空門五色旗主身上取來的五根腰帶,也是要憑著這個要求換回他被盜的三頭名駒。

  噓了一口氣,他把情緒放得輕鬆,老仰頭向塔頂道:「如意坊主人應約來拜!」

  塔頂傳來一個枯澀的聲音道「請,不過請閣下要小心、在登臨塔頂之前,我要取回綵帶!」

  聲音很呆板,也很沙啞,聽不出年齡的老幼,也聽不出男女,甚至於不像是出之於人口。

  楚平知道這是對方故意蹩著嗓子說話,用來探其神密性,乃笑笑道「楚某倒是不信,如果台端取不到呢」

  「那我就承認高明,立即舉上三頭名駒!」

  楚平道:「如果台端在楚某登臨之前,劫走了五色綵帶,楚平也如閣下要求的奉上所有的東西!」

  「好!丈夫一言,如金如石,閣下請!」

  楚平泰然舉步進入塔的底層,運目四顧,塔中空空如也,只有破牆頹壁,以及一架陳舊的木梯通向第二層,此外什麼都沒有了,他笑著登走向第二層。

  木梯很舊了,他十分小心,還是發出了吱吱的響聲,等他到第二層時,迎面有兩團黑影撲來,又急又大,楚平的動作也很快,立刻拔劍揮出,把兩團黑影劈落在地,黑影發出吱吱的慘叫聲,猶自在地下撲騰,原來是兩支巨大如貓的蝙蝠,那聲音又響起了:「楚大俠,這是塔中的居客,可不是我佈置的!」

  楚平一笑道:「就算是閣下豢養的也嚇不倒人!」

  那聲音又道:「這是一種生性凶殘的肉食巨蝠,生性兇猛,爪牙都有毒,驁戾難馴,沒有人能豢養得了!」

  楚平道:「我說過了,是不是都沒關係!」

  「可是我卻要特別聲明,因為一路上來,還有很多頭這種巨蝠,而且更大更兇猛,萬一閣下被咬到了,可不能怪我,我也解不了它們的毒!」

  楚平毫不在乎,昂頭又走向第三層,果然又遭到了第二輪的攻擊,這次竟有四頭之多,楚平出劍很快,在巨蝠臨身之前把它們劈落在地。

  他知道對方是利用這些巨蝠來擾亂他的注意,以便趁機看奪取身邊的布包,因此他也顯示出劍上的威力,一劍劈出,鉅細無遺,紙張不讓對方有得手的機會。

  就這樣一層層的上去,攻上的蝙蝠數目也逐層增加、第三層是六頭,第四層是八頭,到了第八層時已經是二十六頭了,而且這些巨蝠很怪,攻擊一窩蜂似的湧上來,一擊不中,就喜歡吱叫著穿窗而出。

  到了第九層,他準備再接受一次攻擊時,那知只見了一個女子,穿了一身玄黑衣服,年齡約在三十五至四十歲之間,長得頗為美艷,笑吟吟地望著他,手中捧著一個布包,天上是楚平天在腰間的那一個:「楚大俠劍法高超,只是心腸太軟,不忍趕盡殺絕,妾身混跡蝙蝠中,僥倖得手,現在楚大俠該沒話說了吧!」

  楚平一怔道:「你就是妙手空空!」

  那女子笑道:「妾身是誰無關緊經,要緊的是大俠的承諾,這些東西對大俠而言,實在也算不了什麼!」

  楚平笑一笑道:「如果是我輸了,自然毫無條件地奉上所需之物,可是芳駕為什麼不看清楚呢?」

  那女子打開布包,發現只是一截流蘇包著一卷破布,卻不是腰帶,臉色一變飛身欄外,楚平連忙仗劍追出,那女子雙手一揚,打出兩卷綵帶,卻是她袖子上的水袖,斬斷了寸許長的一截綢帶,那女子驚晴一聲,收袖退後道:「楚大俠,我空空門本來就不以武功見長,你就是勝了我也沒什麼光彩!」

  楚平道:「在下並不以勝過尊駕為榮!」

  「這就好,我空空門一向是以技巧心知取勝,學點防身功夫,只是為了在必要時保命而用,你楚大俠不愧為當代高手,除了武功過人之外,連我們這種下五門的三支手居然也別有特長,五色旗主是本門武功最高的,連他們都在一個照面之下,叫您把腰帶給摸去了,我這三咎頭,兩戴穿衣的女流之輩,自然是無法跟你以力爭勝,那五根腰帶雖沒有收回,可是我畢竟從你身上摘下了這個布包!」

  「不錯,芳駕的心計身手都值得欽佩,不過楚某若非因為裡面裝了一團破布,又豈能容芳駕輕易取去,正好你們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方法,盜去了三匹龍駒,若非我們事前毫無所知,又怎會讓你們得了手去!」

  女子神色一變:「楚大俠,你把五色旗帶藏在什麼地方,弄了個假的包裹帶在身邊,自然樂得說風涼話,可是您連自己身邊的東西都保不住,足見我是有把東西取回來的能力;這次被你玩了花樣,下次還有機會!」

  楚平一笑道:「芳駕似乎還不肯認輸!」

  女子道:「在這種情形下,我當然不能認輸,因為我畢竟從你身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了包袱!」

  楚平淡淡地道:「芳駕何不用手摸摸耳朵再說?」

  女子伸手一摸,臉色微變,楚平笑道:「你以為利用蝙蝠就能騙過我了,楚平因為無甚深仇大恨,不願濫事殺傷,才發現你混入幅群中取走那個包袱時,將劍勢稍偏,劈下你耳環上的一顆明珠為證,你如果不信,可以到第六層的地下找,那顆珠子一定還在,因此你總該相信我是故意讓你取去這個包袱的!」

  那女子頓了一頓才道:「真正的五色旗帶呢?」

  楚平拍拍腰道:「就繫在楚某的腰間,為了便於芳駕取回,楚某特地將五條帶子疊成一條,我從五色旗主身上是如何取來的,自然也會照原樣繫好,芳駕卻偏偏要取走那個包裹,對繫在旁邊的真物反而不理,這可怪不得我在故作狡猾玩花樣了!」

  那女臉上一怔道:「黑暗之中,我怎麼會看得見?」

  楚平一笑道:「貴門既以偷技為長,暗中行事乃第一要點,這話可是不該出於芳駕之口,再說楚某同樣的也在黑暗中,芳駕又該怎麼說呢?」

  女子默然片刻才道:「高明!高明!我承認這次是失手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

  楚平道:「那三匹馬就請賜還了吧!」

  女子一笑道:「楚大俠,我只是承認取回五色旗帶一事失敗,可沒說要歸還那三匹馬呀!」

  「楚平進塔的時候,講好了條件的!」

  那女子道:「不錯,我是聽見了有人跟你講條件,但是那個人可不是我,是敞門主!」

  楚平道:「你不是妙手空空?『」

  女子笑道:「我當然不是,空空門歷來都沒有女子當門主的,大俠應該記得門主與大俠相約時還說過丈夫一諾.如金斷鐵的話,我是個女流之身,可不是丈夫,大俠找我來履行諾言,可是不找錯了對象嗎?」

  楚平明明知上了當,卻也無可如何,那女子又笑道:「楚大俠,你們如意坊富甲天下,而你又娶了七個人間絕色的妻子,那才是真正的七寶奇珠,人間福祿不可全佔了,就把那七顆珠子給了我們也不會有多大的損失,劉五公子富可敵國,更不會在乎一座珍珠寶塔,陳玲玲擁有了整個樓蘭國與塞外四十旋風盜歷年劫持的窖藏,我們只要一對水晶九龍壁,不過是九牛一毛而且,你又何必太小氣!」

  楚平沉聲道:「楚某並沒有把這些珍珠異寶看得多重,但是絕不會把這些東西給一群卑劣的無恥的小人!」

  那女子民變色道:「楚大俠,君子絕交,不出惡言,買賣不成仁義在,你怎麼可以出口傷人呢!」

  楚平冷笑道:「你們剛才的一切所作所為,十足是一群卑劣無恥小人行徑!」

  那女子道:「跟你訂約的是敝門主又不是我.我雖然輸在你手下,我們並沒有背信違諾呀?」

  楚平道:「可是妙手空空跟我約定單獨見面,不帶一個部屬的,你既不是妙手空空,就不該在此」

  那女子笑道:「門主約你單獨見面……」

  「我們並沒有第二個人現身,而有我不是寧空門的部屬人,只是他的屬下,嚴格說來,我根本不能算是空空門中的人,所以你贏了我,不能算是贏了空空門!」

  「你既然不是空空門的人,來湊什麼熱鬧」

  「夫婦之間有互助的義務,我為丈夫分好,這不能算錯吧,不過我現在才知道女人家的確不好,看樣子還是得由我丈夫來跟你辦交涉了,再見」

  語畢縱身向塔外跳去,楚平也跟著跳了下來!

  他們兩人都從九層塔頂向下跳,離地約有二十多丈,但是兩個人似乎都不在乎,楚平運足了氣,盡量使身形放輕,慢慢飄落,但是他發現他女子的輕功在比他高明。

  他是追在那女子的後面縱出的,已經略慢了一步,然而他落地後那女子還在十丈的空中展開雙袖,如同一頭蝙蝠,用的身法功夫像燕玉玲。

  楚平覺得先著地也有好處,至少可以以逸待勞,他覺得這個自稱為妙手空空妻子的女子很可恨,把她制住了,再去找妙手空空交涉也能多一點使對方就範的條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7:25

第二十五章


  可是他這次卻料錯了,當一個人由高處往下跳,這個人如果學過武功,可以安全落地,如果沒有學過武功,可能會摔死或摔傷,但是一定會落地這件事卻是無可置疑的,而且落地的地點不會超過太遠,事先在地下盡一個三丈為徑的圓圈,每個人都可以保證,從上面面降落的這個人一定落在這個圈子裡。

  楚平把這個圈子卻擴大到十丈為徑,他站在圈子中心,守定了那個女子,他也有把握在那女子降落的一剎那,趕到她身邊,迅速地制住她。

  但是如果這個人是他的妻子燕玉玲,楚平就沒有這個把握一定能截住了,因為他知道燕玉玲先天的殘疾,雙腿齊膝以下就鋸掉了,為了彌補這個缺陷,她練成了一身奇特的輕功,利用衣袖與裙角的下擺之間的特殊裝置,抖開來能像一頭飛燕般地迴翔,自己控制方向,而已可以在空中停留很長的一段時間,也能飄到很遠的地方去。

  但是除了燕玉玲之外,楚平沒有想到還有一個人也有這種本事,雖然比不上燕玉玲那麼輕盈,可是也能迴翔轉折的,其實他應該想得到,燕玉玲既然能練成這種功夫,別人如果下了苦功,也照樣會有所成就的。而這個女子在塔中能與蝙蝠一起運行攻擊,輕靈曼妙,雖然趕不上燕玉玲,卻也很高明了。

  楚平的反應不算笨,他已想到了,但已經遲了一步,那女子在下降到十丈左右時,突地一個迴翔,展開了雙臂,使她寬大的袖連在褲腳上,成為一頭蝙蝠般地,斜斜地落在第三層的塔簷上,而且朝下笑著道:「楚大俠,因為我輸給了你,所以透露一個屬於我自己的秘密,我叫蝙蝠夫人,妙手空空是我的丈夫,這個秘密連空空門中的弟子也不知道,今天我在你的手下的風,也亮了相,以後自然不能再幫我丈夫的忙,但是我也不會為他添麻煩,所以你打算制住我,用我作為人質去跟我丈夫談條件的打算是行不通的了」

  楚平的打算落了空,只有忍住了性子道:「夫人!你還是為他惹了麻煩,妙手空空約我是公開的,他的部下都知道,你既不能代表他,那就是他爽了約。」

  編幅夫人道:「他沒有爽約,一鼓時就在塔上等你了,只是他另外有事,讓我轉告一聲,約會延期了」

  楚平道:「但他為什麼要跟我立了賠約!」

  蝙蝠夫人笑道:「這個賭約可沒人聽見,作不得數!」

  「堂堂一門之主,居然出爾反爾,他還要不要臉?」

  蝙蝠夫人一笑道:「空空門行事一向以偷與騙為宗旨,騙死人都不償命的,我們只奉行一個信條,就是欲達目的,不擇手段,那批東西是要定了,你最好是乖乖的拿出來,否則那三頭龍駒就很難保全了。」

  楚平笑道:「我說過了,楚某不受威協的,八駿友已經打算收攤了,要不要那三匹馬都無所謂,把反正在八月中秋,金陵聚會時,我們會有八匹馬亮相的。」

  「你這一套可以唬別人,卻唬不到我們,即使能另外買三匹馬充數騙過大家,我也有辦法要你們丟個大人,你們八月十五收攤了,我們在八月十六在京師舉行殺駿大會,邀請黑道知名人物,當場宰了那三頭駿馬,煮熟了請大家請馬肉,明告大家那三駿的名稱。」

  「信不信在人,反正龍駒庸馬之間,總是有差別的,懂馬的人很多,孰真孰他,一看就知道,那時你相我們麻煩也沒有用,兩地相去幾千里,前後一日,你總不能說我人是偷來的吧,那時瞧你們如何向人證明去……」

  這一手的確厲害,楚平怔住了,最後才道:「最了不起向武林宣佈那三匹馬被空空門偷掉了」

  「你肯如此宣佈就好,因為明年黑道朋友將舉行賽珍大會,推選綠林盟主,我們如果拿不出那些奇珍,就剝下那三頭名駒的皮,以八駿友在江湖上的名氣,相信這三張馬皮一樣能使本門獨尊盟首,因此你不妨多考慮一下,再見!」

  黑影一掠,向著側面縱去,已經落在朝院牆外,楚平連忙追了上去,朝外卻是一片密林及起伏的小丘,黑影起落,楚平追了一陣,結果連影子都連丟了。

  這個打擊使楚平比毛以馬更頹喪,垂頭喪氣地地回到了長辛店,朱若蘭卻含笑遞給他一個地址道:「爺!還是你一個人去,給對方一個打擊,抖也他們的底子來了!」

  楚平愕然道:「這個地址是那兒來的?」

  「玉玲妹子追蹤而來的,幸好她及時趕到了…」

  楚平第二句話都沒有問,拔腳就走了,半個時辰後,他坐在一家在大宅院的客堂上,圍著一張圓桌。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陪著,三個人各對著一碗茶,默然而坐。

  這家人家似乎書香門弟,男主人三十多歲,穿著文士的裝束,儒裝素服,長得很清秀。女主人也是一派在大家風範,堂中陳設典雅,四壁懸著名家字畫。

  女主人嫻靜文雅,落落大方,雖然長得嬌小玲瓏,卻別有一股溫厚端重之態,楚平端詳了半天,如果不是他對自己的嗅覺有信心,隱約之間,還能聞出一點熟悉氣息,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會是編幅夫人。

  尤其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男主人,對楚平而言並不陌生,即使是這所宅子,楚平也來過兩次,所以他一看燕平玲留給朱老蘭的地址,就立刻找來了。

  文芳虛,京師極負盛名的珠寶號——古月齋的主人,規模僅次如意坊,但生意做得並不小,因為如意訪只賣珍品,而古月齋卻也做普通生意,賣些較為廉價的青少年玉,但他們卻時有珍品,而且如意坊是他們的大主顧,古月齋有時收進一些罕世珍品,多數是賣給如意坊,當時他們所持的理由是如意坊的底子足,人手硬,容易找到大主顧,而古月齋卻擔不起大風險!

  近十年來,古月齋與如意坊之間,很做了一些大買賣,楚平在未接掌如意坊前,已經跟著父親來到京師兩次,每次都來拜訪過文若虛,談過一些交易,而楚平身上所有七寶奇珠中的辟毒、押忽兩珠,就是向文若虛買下的。

  燕玉玲追蹤編幅夫人來到這個宅子,楚平的疑問都有了解答,原來文若虛就是空空門主妙手空空,那就難怪他們會經常有些奇珍出售,而且會托如意坊經手了,因為那是贓物,如意坊素卻俠名,一向跟江湖人來交往,即使銷售的是贓物,人家也會以為是得自江湖人之手,而古月齋卻一直是謹謹慎慎做生意,沒有什麼勢力,如果賣出的是贓物,就會引起人的追究,空空門本是個秘密的組織,他們自然不敢也不願惹這個麻煩」

  再者是楚平身懷七寶奇珠的事知者極少,空空門居然打聽一到這個消息已屬可疑,但楚平還沒有想到古月齋身上去,直到這一次,他才真正在有了解答。

  楚平是以如意坊東主的身份來到訪的,文若虛夫婦也循例款待,只談了幾句寒暄,楚平斟酌了很久才暗示地點入了正題,笑笑道:「文先生,楚某這次來是有一可相托,文先生可知道當世奇珍八駿馬?」

  文若虛道:「知道,干古玩的豈有不知八玉馬的,那是宋代畫馬名家趙孟顧以藍田壁玉雕就的絕世珍品,楚老弟談了八駿,莫非已經有了著落嗎?」

  楚平道:「是的,兄弟已得其五,只有瘦龍白龍玉龍三駒在缺,此當世珍品拆散了可惜,兄弟想把他們湊齊!」

  文若虛道:「那可是些了不起的大呈,但願老弟能夠找齊了,讓文某也開開眼界。」

  楚平笑道:「文先生客氣了,這件事還要文先生玉成才行,因為那失落的三駒就在貴號。」

  文若虛笑道:「老弟別玩笑了,文某若有這三匹玉馬,早就送到貴號去求估了,一來是八玉馬拆散了就不值錢了,二來是這八玉馬太名貴了,敝號也買不起!」

  楚平道:「文先生妙手空空,不花一文錢就有來咱!」

  文若虛一怔道:「楚老弟,你這是開玩笑嗎?」

  他裝得很像,但楚平卻不放鬆,淡然笑道:「文先生有妙手空空之神技,天下物俱在囊中,就是此刻不在,相信文先也能在短期內找到。」

  文若虛剛要開口,他的妻子編幅夫人已經開口道:「若虛,楚公子既然找到了你,足見對你是多麼的看重你,你就幫幫忙,為他找一找吧!」

  文若虛沉吟片刻,才道:「好了,那我就在認識的人裡面為你問一問,不過萬一問到了下落,要求出價,總得有個價底,貨主什麼討價不管,楚老弟必須得先告訴我一個底子,以便向對主開口討價還價。」

  楚平道:「沒有價錢,馬是我的,只要他乖乖地送回來,否則我就抖開他的秘密,叫他這妙手空空再也混不下去,我以為這已經夠寬大了。」

  文若虛臉色微變道:「楚老弟,你不是開玩笑吧?」

  「不是開玩笑,是說的真話,妙手空空這次太不聰明,惹上了我楚某不打緊,還同時把三大邪神得罪了,目前我還沒開口,如果要不回這三匹馬,我只要把名字告訴他們,引發了他們的邪性,空空門就慘了,他們現掌東廠,殺死一批江湖人可容易得很。」

  文若虛道:「楚老弟,你有把握沒找錯人嗎?」

  楚平笑道:「絕對有把握,因為我說的是八駿馬,文兄扯上了八玉馬,掩飾得不錯,可是我指出失去的三頭名駒是瘦龍白龍與王龍,八玉馬中可沒有這個名稱,文先生豈會不知道,居然沒有另以更正,這就絕不會錯了。」

  文若虛忽地伸出手欲抓,楚平卻起立道:「回頭我在長辛店天風樓上等待馬匹送到,文先生可以準備了。」

  說著出門而去,文若虛急追而去,伸掌進攻,楚平回身接住道:「文先生功夫不錯呀!」

  文若虛一面揮掌相逼,一面道:「楚平!你欺人太甚,無憑無據,你跑來隨便指誣文某偷了你的馬,捉賊要贓,你沒有在我這兒搜出馬來,亂說可不行。」

  楚平道:「楚某絕不會冤枉人,現在楚某是給閣下一個面子,如果我告訴三大邪神,他們卻不會跟你講道理的,不一定要證據,抓住了人就宰,從通發鏢局殺到古月齋,不怕找不出證來,抄了古月齋,也不怕搜不出物證來,即使我不到我的三匹馬,相信必可以搜出一大批的有主之物,因此你這空空f門被抄得並不冤枉!」

  文若虛色厲內在地道:「楚平!你這麼做未免太不夠道義了,我空空門與你無冤無仇!」

  楚平道:「可是你偷去了我的三匹馬!」

  「我並不要你的馬,只是你拿出那些東西交換,你們這趟西行發了不少橫財,劉笑亭娶了個番邦的公主,另上你本身的財勢,富可敵國,我要他一座珍珠寶塔,不過是九牛之一毛,至於你,更不用說了,陳克明陪給了你女兒,出陪給了你整個樓蘭古邦的寶藏,我只要你一對九龍水晶壁,那又算得了什麼?」

  楚平一笑道:「文先生,你說得很輕鬆,介理我們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給你呢?」:

  「這是我空空門的傳統與規矩,人世上富豪之家以及武林知名之士,我們必須要光顧一次,以維持我空空門之盛譽,上次我巧妙設計偷得三大邪神中,大香娘子的褲子,也存在本門寶庫之內。」

  楚平道:「你們不是把褲子送還給她了嗎?」

  文若虛笑道:「天香娘子何等高傲,我算準把褲子還給她,她會隨手一扔的,所以褲子還存在本門寶庫之內,如果你們有興趣,不妨去參觀一下本門的寶庫,其中收藏之豐,準會使你大吃一驚,雖然有些東西不值錢,可是推究其歷史,以及本門取得的的經過,足可修成一部武林外史,百年以來,舉凡在武林中稍稍知名人物,沒有弄虛作假不列名榜上,栽在本門奇妙手法之下!」

  楚平一笑道:「這麼一說,我倒是應該把閣下光顧到我,列為無上的光榮了!」

  文若虛道:「本門為了繼承光榮的傳統,向武林朋友開個小玩笑,無傷大雅,而且本門絕對守秘,從來也沒有把這些事對外宣揚過,天香娘子那件事是她自己說出來的,因此本門的做法,與人無傷!」

  蝙蝠夫人道:「楚公子,空空門雖然列名黑道,但是從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否則我們把那三匹馬宰了,一樣也可以列為記錄,只是外子念及這三匹蓋世無雙的駿馬殺了太可惜了,才以另外三頭東西取代……」

  楚平淡淡地道:「我聽苗老七說貴門準備明年角逐武林盟主,要拿那三樣東西去角逐盟主寶座呢?」

  文若虛回道:「沒有的事,空空門流傳至今,第一誡就是不在武林中公開揚名;所以文某行事有時只以妙手空空之名遊戲人間,卻從來也沒有搬出過空空門的名義,綠林道上無空空門這一號,我們又參加什麼盟主角逐呢?」

  楚平一聽倒也有道理,文若虛道:「本門寶藏九千九百九十七件,只差三樣就修為萬寶祿,所以文某才選上三樣略為珍貴之物,而其中的七寶珠塔,更是必須收回的,因為那原是本門之物,二十年前,為本門一個弟子偷走了五粒,敝人遍尋不訪,不知那五顆珠子如何有兩顆會落到如意坊,敝人為收回本門奇珍,乃將所剩的兩顆珠子廉價賣給了你們,同時也傳出七寶之謎,利用如意坊的力量,代我們搜尋,等到七寶齊全,我再設法收回。」

  楚平笑道:「閣下打的倒是如意算盤,利用別人來替你們收全失寶,然後你再不費一文地收回去。」

  文若虛道:「楚大俠雖然不費分文,卻敢費盡心計,本門所藏的一萬件寶物,每一件都是先發出通知,然後再以智力取得的,這與武林較技無甚差別,閣下既以俠義自居,就該合輸得起的風度。」

  楚平道:「我並沒有輸。」

  「楚大俠,三匹馬到了我手裡,雖然三匹名駒我是不告而取,但是我並不要馬,指定的三樣東西是你心甘情願拿出來的,如果楚大俠真不在乎那三頭名駒,自然可以不在乎,文某也只有認了,殺剮止於一身,隨你如何處置,但是你要那三匹馬安然歸去,就必須用那三樣東西來換,至於楚大俠覺得不甘心,一定要藉著三大邪神的力量,展開對空空門弟子的殘殺為威協,文某身為門主,不能拿全門弟子生命來冒險一擲,只響把三匹寶駒洗刷乾淨,送到東廠去,文某自己叩頭清罪領死,但絕不會向楚大俠認輸,楚大俠看著辦吧!」

  這傢伙不但工於心計,而且.也善於攻心,他擺出發這一套,倒使楚平沒辦法了,忽然簷際有人笑道:「文門主,空空門講究的是不留痕跡才為上,你雖然偷三匹馬的手法乾淨利落,可是你目的在要那三個寶物,卻弄得破綻百出,叫我們把你這位門主的下落摸出來了,光棍輸了要認輸,門主說那種話就是無賴了!」

  文若虛忙問道:「誰?是誰在說話!」

  楚平道:「拙荊燕玉玲,她跟在尊夫人身後到此地,否則我做夢也沒想到古月齋主人會是妙手空空……』「

  蝙蝠夫人輕叱一聲,飛身逗起,燕玉玲也在簷角下現向身,兩人各挺長劍,就在空中迴翔交擊起來。

  這是一場罕見的爭鬥,因為她們斗的不是,而是輕靈與曼妙,兩支劍攻擊的也不是對方的身子,而是用來作為將對方迫落地面的工具,所以她們劍來劍往,刺向的地方,都是展開在空或,用以役風增加浮力的衣袖。因此空中但見兩點人影往來交錯,挾著寒光閃閃,十分好看,文芳虛看了一陣後,對楚平道:「那是尊夫人?」

  楚平道:「是的,燕玉玲,也是以前沿江售哥罌技的紫燕舫上紅歌妓紫燕兒,閣下應該聽過這個名字。」

  文若虛點點頭,又輕輕歎道:「豈只聽過名字,在下還曾作守顧曲周郎,拜聆過的妙奏,著實為她顧倒來一陣子,只是她艷若桃李,冷若冰霜,從不假人辭色,楚大俠能摘得這顆天下明珠,實在令人羨慕!」

  說著又連連搖著道:「可惜!可惜!」

  楚平倒是頗為詫異地說:「可惜什麼?」

  文老虛道:「那時我只知道她是人美、技妙,卻不知道她有這一身美妙的輕身功夫,否財我將會盡最大的努力,用一切方法,將她的這顆芳心爭取到手。」

  楚平微笑道:「閣下之所以娶尊夫人,也是為了尊夫人的輕身功夫嗎!」

  文芳虛道:「是的,對我空空門而言,這門功夫實在實有用處!」

  楚平淡淡地道:「文先生,我並不是為內子吹噓,但你若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想去爭取她的好感,你絕對會失敗的!」

  文若虛道:「現在當然是難以成功了,因為論人品俊俏風流,論年輕,論財勢聲勢,楚大俠處處都領先一著,但是那時候,楚大俠還沒有遇上她,敝人相信頗有機會的!」

  楚平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指閣下爭取她好感的動機,她以紫燕舫行走沿江各大埠鴛歌只是她的掩護,實際上干的工作與閣下一樣。也是夜行蹌屋,穿堂入室,施展空空妙手,擇富而取,只是她的目的與閣下相左,取來的財物立刻散發濟貧,白已不落分文!」

  文芳虛道:「本門有所得的獻身物敢沒有用來作享受!」

  「但你們也不是為了行俠仗義,只是深藏庫中,作為炫耀,滿足你們虛榮的心理而且,那與用來滿足生活的流欲有什麼差別,只是深藏庫中,玉玲所以嫁給我,並不是因為我的年輕英俊或富有,只是感於如意坊的傳統與作為,此她以前所行更為有意義,如此而且!」

  文若虛不禁低下了頭,面有漸色,他的良知與他對如意坊的瞭解,使他知道楚平的話並沒誇張,這是他空空門無法與人相較的。

  空中兩個女的決鬥也近乎尾聲了,那是因為燕玉玲在劍法上雖不若蝙蝠夫人凌厲,輕功上,則優過於她,如果是在平地上交手。燕玉玲絕非敵手,但他們是在空中,較量的是輕功,則蝙蝠夫人顯然是遜色一籌,她的衣袖已經被燕玉玲割裂了好幾處,決鬥也轉為激烈,開始作身體的攻擊了,那是蝙蝠夫人在惱羞成怒之下的轉變!

  可是儘管她劍招凌厲,仍是很難得手連衣袖都沾不到一角,要攻中燕玉玲的身體自然更難!

  蝙蝠夫人似乎火了,身形忽緊,猛地朝燕玉玲撞擊,那是在拚命了,但燕玉玲卻不想拚命,身子微微一升,飄高了兩三尺,避過了她一招,蝙蝠夫人則不肯放鬆,身形一收,寒光急轉,長劍揮出一片勁風,對著燕玉玲的腳上掃去。

  這一手相當狠毒,連文若虛都叫道:「不可!」

  叫歸叫,事情仍然發生了,劍光掃過燕玉玲的雙足,把她的一雙蓮足,掃落了下來,而燕玉玲身形一翻,劍光直落,擊中了蝙蝠夫人的頭頂上!

  幸好她是橫過劍身,平著拍下來,勁力雖猛,卻沒有性命之虞,但也把蝙蝠夫人震得昏了過去,直直的墜了下來,文若虛連忙過去接著,看看他的妻子僅是受是震昏迷,頭上並沒有破傷流血,才歉然地看問楚平。

  燕玉玲的身形翩然下降,楚平接住抱在懷中,兩個人相顧而笑,卻不像有甚痛苦之狀。

  楚平朝文若虛一笑道:「閣下放心,拙荊自幼天殘,不良於行,兩足截去後,換上了一對木製的假腳!」

  燕玉玲笑笑道:「所以我那一劍也是平著拍下來的,如果我真的被削足了,尊夫人就要斷首了!」

  說著又離開楚平的懷抱,飛身而起,在地下抬起那一對斷足,笑笑道:「爺!我要先走一步,把腳去換上一雙,若蘭姐他們都在附近,隨時都可以召喚她們的。」

  像一頭輕翩的燕子,她的身形翻出牆外,文若虛歎了一口氣道:「楚大俠,先前我還以為你是在苗老七的口中問出了我的座落,現在看了尊夫人的身份,確信是她跟拙荊之後來的,輸了只有認輸,在請踉我來吧。」

  他把蝙蝠夫人交給一個家中的僕婦後,自己引導楚平走向後院,在假山前,他撥動了一個機關紐,軋軋聲響後,假山的表面徐徐退後,現出一個大洞,洞口還攔著一大排精如人臂的欄杆,用一把大鋼鎖鎖住了,洞中正關著那三匹駿馬。

  這的確是楚平失去的那三頭,尤其是那頭瘦馬,看見了楚平後,連連掀鼻低鳴,狀似委屈。

  楚平隔著鐵欄,伸手進去,讓它舔著,同時輕聲安慰它道:「瘦龍,你別急,我就來帶你們出來了!」

  人馬親熱了一陣後,他才向文若虛道:「文先生,請你把門開了,我這就告辭!」

  文若虛苦笑道:「楚大俠,我若是說這把鎖沒有鑰匙,你一定不會相信,好在這把鎖構造奇特,你自己檢查一下就行了,除了一個辦法外,再出打不開這柄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7:36

  楚平朝那柄鎖看了一下,才知道這是一柄很奇特的的鎖,鎖身上沒有鑽孔,竟是一塊完整的熟鋼,鎖環精如手指,從鐵欄中穿過,扣得死死的,楚平微用真力,那鐵欄竟連搖都不搖一下,再默運其力去拉鎖環,也是分毫不動,文若虛看了道:「沒有用的,楚大俠,這鎖與欄柱用千煉寒鐵所鑄,堅逾精鋼,絕對無用人力拉開的,大俠如果不信,儘管在此地試好了。隨便你用什麼方法,刀削斧砍,鋸挫火燒,都破壞不了它的。」

  楚平道:「那要用什麼方法能打開呢?」

  文若虛道:「七寶奇珠!」

  楚平一怔道:「七寶奇珠?你還是想問我要七奇珠?」

  文若虛道:「是的,因為這七粒珠子是本門鎖門至寶,文某在祖師聖像立下重誓,誓必收回此珠!」

  楚平道:「看樣子閣下還想再來一次!」

  文若虛道:「不!文某既然為楚大俠找到藏身之處,而且拿住了證據,因此這七寶奇珠文某只有花錢買回來,價格任由楚大俠開列,文某一定完全照付,不打一點折扣。』」

  楚平道:「文先生,這不是價格的問題。」

  文若虛道:「我知道,楚大俠對此七珠視若珍寶,隨身佩帶,絕不肯割愛的,正如空空門的一樣,本門既以空空為名,任何東西都是要以空空妙手取來才是,文某以現金購買回來,已是絕大讓步了!」

  楚平道:「你們肯讓步,楚平卻不肯讓步,七寶奇珠,每顆都是我如意坊花銀子買來的。」

  文若虛道:「所以文某願意花銀子買回來,絕不讓大俠吃虧的,甚至於加上幾位利潤,文某也認了!」

  「如意坊難以販賣珠寶為業;可是七珠卻是先父所遺,他老人家遺下這七顆珠子時說過,不管何等情形下,都不准售賣此珠,因為它們各具異效,在楚氏子孫秉承祖行俠時,用途極廣…」

  文若虛道:「大俠如果不肯售珠,就只好賣馬,這三匹馬的價值若干,文某也如數付值!」

  楚平沉聲道:「珠玉雖貴,還是有價之物,這三匹卻是無價之奇珍,我連珠子都不肯賣,怎麼會賣馬呢」

  文若虛道:「那就只好把馬留在這兒,一直供養下去,文某雇工在地下開條逐道通進去,把馬匹從遂道裡拉出來,因為這個洞是從整塊的巨石中擊出來的,開條管道進去,費時約為三個月左右!」

  楚平道:「為什麼要這麼久見?」

  文若虛道:「當然從前面未過去,移掉鐵欄是最快了,但是設計此欄時,已經考慮及此,每根柵欄的空處都埋會炸藥,可不能輕易動亂的,否則這些柵欄就如同虛設了!」

  楚平想起在玉門時也是同樣的遭遇,那柵欄比地的細了好幾倍,卻把自己給困住了,倒是不懷疑文芳虛的話,可是他想想道:「文先生,你在家中裝這個柵牢嗎?」

  「空空門流傳百餘年,已六傳掌門,只有上一任掌門時出了一個叛徒,就是我師兄,他的人既聰明,技藝又精巧,極得先師鍾愛,可是卻把持不住,私戀一個妓女,違了門規,偷了七寶奇,跟那個妓女私奔了,這使先師十分傷感與震怒,投身火中自焚,將本門流傳下來的鋼母與圖樣,做成一牢一鎖,要我把師兄追回來,囚禁此牢中三十年,這是專為囚禁空空門的弟子而設,而開鎖遁地是本門最拿手的本事,一入此牢,卻毫無辦法,這接任掌門後,四出打聽,知道我那師兄已經死了,七寶奇珠被那個妓女去變賣,我捉住那個妓女,只追回了兩顆,三顆為如意坊購去,別外兩顆則不知下落,所以我才將兩顆珠賣給你們,更說出七寶奇珠的事,借重如意坊的力量,收齊七珠。」

  楚平冷笑道:「然後你再從我們手中取回來!」

  文若虛道:「這是先師遺命,一鎖一牢,為先師遺骸精魂所寄,我沒有別的選擇。」

  楚平道:「如果我交出七寶奇珠,又如何開啟些門呢?」

  文老虛道:「楚大俠如果有這個意思,先師另有設計,究竟要如何開啟,我也不知道。」

  楚平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文若虛道:「楚大俠跟我來,口說怎麼了難以清楚,只有看一次就明白了。」

  他把楚平帶到另一個地方,外面是一片草地,他揭開了草地上的一塊活板,露出地洞的入口大門,但見室中珠光燦爛,四壁的架子上,琳琅滿目,都是些奇珍異寶。

  原來那竟是空空門的寶庫,楚平看了笑道:「文先生,你居然帶我到這兒來了,難道不怕我會再來撈走一笑嗎?」

  文若虛笑道:「自從發生了我師兄竊走七寶奇珠的事情後,先師痛定思痛,在庫中又做了許多埋伏,如果不是我帶著,即使是本門弟子,也別想從庫中再偷走任何東西,這寶日夜不役防,本門數百弟子都進來朝過祖師爺,也看到庫中的陳列異寶,卻從來也沒有失盜過」

  楚平說道:「他們只是不來而已,並非不能來,由地道進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佈置設伏呀?」

  文若虛笑道:「有些什麼設伏是本門的秘密,除了我之外,再也沒人知道,若說沒有人來,那是不可能,誰看了這一堆珍寶,也難免動心的,每年我總要清除掉幾具屍體,都是想來發財的人。」

  「這些人都是空空的弟子嗎?」

  「有些是,有些不是,那沒有多大差別,財帛動人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縱然是外來的人,如果沒有空空門的弟子告訴他們寶庫所在,他們也不會找到這兒來!」

  「這麼說,空空門的人也經常想動這所寶庫的腦筋了」

  文若虛笑了起來,「楚大俠,空空門的第一信條就是天下之物皆無主,唯能者有之,這所庫房裡藏著一個人窮其一世也享用不盡的財富,他們當然也動心的!」

  「可是你說空空門一共只出了令師兄一個叛徒!」

  「是的,因為他從空空門所藏寶庫中偷走了東西,而且是傳世之寶寶,他如果偷了別的東西,都還不要緊,偷走了七寶奇珠就不可原諒了,因為那是掌門人的權力信符,他拿了這七寶奇符,應該去要求掌門人自裁遜位而接任掌門人,可是他居然拿走了珠子就走……」

  「文先生,我實在不明白貴門的規矩,竊得七寶奇珠,就可以繼任掌門,更要讓前任掌門人自裁」

  「是的,我那位師兄偷技無雙,他居然能深入此庫,把七奇寶珠偷到了手,他就是掌門人,可以擁有整座的寶庫,可是他卻把七顆珠子帶走了這才成了叛徒!」

  楚平也感到很詫然,文若虛一歎道:「不過這個叛徒還是可以原諒的,因為他如接替掌門人,就要逼死先師,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只是他對空空門的規矩不夠瞭解,拿走了珠子,先師們是難免一死!」

  「那他為什麼要把七寶奇珠偷走呢?」

  「因為他愛上了那個妓女,而空空門的戒律最嚴的一條,就是不得娶風塵中的女子,他卻被那個妓女迷了,他偷走了七寶奇珠,是想使空空門就此解散,他可以跟那個女子回到此地安居,這兒是他的家。」

  「這所房子是他的祖產?」

  「不錯,他也是先師唯一的獨子,本來也該他繼承空空門、可是他一定,先師只好把掌門之位傳給了我,而且立下遺命,一定要收回七寶奇珠,按照規律我師兄應該被處死的,可是先師不忍心,才建了那一座地牢,要我把師兄追回來,終身囚禁在牢中…」

  他把眼光移到一個木龕中,照著那兒一座泥塑的肖像,肖像是中年人。

  文若虛道:「這是先師的遺像,楚大俠看這塑像有何特異之處?」

  楚平看了半天道:「我實在看不出來!」

  文若虛道:「先師的遺像口是張著的,他說過,必須要把七寶奇珠收回,放入先師的口中,才會有一張字條出來,說明開鎖的方法,所以那三匹馬被關進了牢中除了七寶奇珠外,再也沒有別的方法能打開牢門放出來了!」

  楚平道:「這就是說楚某必須交出七寶奇珠了?」

  「是的,先師也說過,除了用七寶奇珠外,千萬不可擅動此像,否則開鎖的方法立毀,我把這個秘密相告,只是證明我不是存心耍賴,楚大俠要馬就交出七寶奇珠,要不然就殺了我,這牢中的寶物任憑大俠取去作為賠償三頭名駒之費用,此外別無他策!」

  楚平想了一下才道:「七寶奇珠是貴門之物,我只好歸還了,只是七珠中的夜光、辟水二珠,我沒有帶在身邊,還放在京師分號的庫房中,我要去拿了,明天才能前來歸還,至於另外兩樣東西……」

  文若虛道:「我雖然盜得大俠的寶馬,但是露了形跡,被大俠追蹤而至,這是一次失敗的行動,但得七珠歸還,於願已足,其他兩樣東西,則不敢奢望了。」

  楚平道:「好吧,明日此時,楚某當再來訪!」

  兩人出了牢房,楚平告辭了,來到長辛店,大家都在等著,連三大邪神也在,楚平說了經過,果報和尚憤然道:「楚大俠,你叫他騙了,這完全是鬼話,那個苗老七為了怕死,向我求取解藥,什麼都說了,空空要那三樣東西,確是為瞭解逐綠林盟主之角。」

  楚平笑道:「我知道,那座塑像身上的油漆尚新,絕非久年之物,我不會上他當的,今天晚上我要再去一趟。」

  果報和尚道:「我們一起去,活活地砸了它。」

  楚平道:「不!我要把那三匹馬偷回來。」

  夜,月黑風高,正是個行動的好時光,楚平再度單身到了那座花園,園中靜悄悄的,果然沒有設防。

  可是楚平的身形才行近畝房,暗中竄來兩條黑影,卻是四頭小牛般的巨贅。

  這是種產自藏邊的血獒,不僅身體龐大倍逾常犬,而且行動敏捷,爪尖牙厲,一頭壯契,就可以生裂虎豹,京師有許多巨宅大院的豪富之家,不惜重金,豢養此等巨契以為防守門戶之用。

  這四頭巨契的毛是黑色的,眼青少年中射出了碧光,在黑暗中顯得彪悍猙獰,而且楚平更發覺它們受過嚴格訓練,因為他們藏身暗處,不發一點聲息,突然竄出來,也沒有立即採取攻勢,只是站好位置,等四面都布好了陣勢,才開始慢慢地向中心逼近!

  楚平的劍是不肯輕出鞘的,但是面對著如此彪悍的巨贅,他也不敢大意了,輕輕地拔出了長劍,卻沒有把劍丟開,因為他的劍鞘是用風磨包著蛟皮來製成的,緊韌備常在必要時可以當作短棒使用,而對儲這種巨獸時,短棒比利刃更為有用。

  這種巨契在進撲時,多半是以牙齒為武器,最容易受到攻擊的就是頭部,它的頭骨特別硬,以楚平的功力,加上利刃,倒是不怕骨頭硬,一劍砍下去,再硬的腦代也擋不住,但是劍鋒劈進了頭骨中,更容易被夾住,倒不如緊硬的劍鞘了,重重一擊,能把打得昏過去,豈不是更為省事。

  這種經驗很少有人知道,但楚平在未出道之前就從事過各種訓練,所以他知道在什麼善下,使用什麼工具武器最有效,也幸朽他有經驗,才使他在四頭巨贅的圍攻下保全自己,因為他當試要向一頭迫近時,發現那一頭居然懂得退後,而另處三頭則更往膠進,而林與向另一頭進也是如此,這些畜牲居然懂得此進彼退的合擊戰術,使楚平理會懷戒心了。

  到了某一個距離時,正面的一頭低頭剪尾,利齒外露,唯中猜猜低吼,作了要撲擊的姿態,吸引了楚平的注意,其餘三頭卻悶聲不響地撲了上來,楚平已經對他們的合擊戰法有了戒備,與防,所以能及時地揮動劍鞘。一個橫掃,把三頭公從三個方向撲來的藏契揮了出去。

  他估計自己的臂力約在四百斤開外,而這些巨契的體重也有六七十斤上下,挨上一擊後,只在地上打個滾,竟無其事地翻起來,再度進撲,那麼沉重的打擊在他們身上完全沒有千萬任何的影響,可見他們皮的緊韌。

  楚平覺得文若虛的確厲害,他雖不設防,可是這四頭巨契,就等於是四名絕頂好手,因幾頭巨契在首度攻擊失敗後,似乎知道了來人身手不凡,再次的進攻更為小心,同時它們還受過搏擊的訓練,楚平第二次揮動劍鞘時,它們竟知道躲閃了,一頭都沒有打倒,反是楚平自己,差點被正面的那頭巨獒咬中了腿部,饒時收腿得快,褲腿卻被利牙斯破了!

  楚平很惱火,出道以來,他會過了不少高手,也沒有這麼狼狽過,何況對方還是一群畜生!

  楚平的外表斯文,其實卻是天賦神力,三大邪神中的果報和尚是力士,然而力時仍輸給楚平,這一下突然發難,勁力無比。

  兩頭被擊中頭額骨,痛叫著倒地昏絕過去,一頭被掃中腰間,脊骨斷髮出了慘的叫聲,只在名一頭僥倖躲過,但是已寒了膽,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敢過來,楚平這去,在斷骨的巨契頭頂再加一下重擊,他知道這頭巨獒已沒有救了,只是幫助減少痛苦而已。

  這一陣吵聲很在但是,不遠處的樓閣都毫無動靜,顯然地文若虛已經知道了。卻沒有過來,他似乎對寶庫的預防設置很放心,這也提高了楚平的戒心。

  巨獒不再來了,楚平找到了地道的入口取出了夜光珠照明,一步步地下來,才走幾步背後傳來微響,卻是地道的門又自動地閉上了,楚平不以為意他在白天來的時候,已經情形明瞭,他自信可以出去的。

  繼續向前走,他忽然感到不對勁了,這條地道不是日間來時的情形了,四面已經結了大大小小的蛛絲,每一張網上,都踞著一頭黑腳白白峰子的蜘蛛,大者如拳,小者如豆,在珠光照耀下,顯得很醜惡!

  這下楚平是真的吃驚了,因為他認得這種蜘蛛,是產自藏邊山間的一種叫魔王的異種。

  這種蜘蛛不僅凜性凶殘,食量奇大,而且全身都含有劇毒,連它的蛛絲都是有毒的,而且越小的越毒。

  一隻小蜘蛛體大如豆,絲也不過像一隻伸開手指的巴掌那麼大,可是它的絲卻不是捕捉空中的飛蟲,而是捕捉地上的走獸的、狐鼠之類,沾上了強的蛛絲被粘住了,蛛絲的韌性很大,粘性更大,沾上一根絲,越拉越長,卻不會斷終於會把整個絲彈了過來。

  然後蛛絲上的毒就使得被粘住的動物癱瘓無力而死,由粘上絲開始。到動物倒死為止,距離不會超過五十步,而最後的一根絲則是連在蜘蛛肚子上的,它可以把吊在絲尾的蜘蛛拖著一起走,直到動物殘廢這時,才慢慢爬過去,然後不停地吃,不住地成長,而後等到另一頭雄蜘蛛來時它的身內已經至少大了十幾倍,而它的蛛絲也要以更大的動物為對象了。

  藏人稱它為白魔王,對它們備常畏懼認為是魔王的化身,事實上它們的確是魔王。

  楚平若不是對這種蜘蛛有深刻的認識,一定會上當的,因為擋在他面前的蛛絲都很小,小的使人不會在意。

  但是因為他對這種蜘蛛深具認識,才使他中虛的安排深感憤怒,更對目前的處境感到驚惶。

  這條地道是他日經過的,那時地道中乾乾淨淨,什麼沒有,蜘蛛是他走後才放過去的。

  文若虛似乎知道他一定會在晚上前來,才安排下這個陷阱,而這個陷阱是存心要臻他死命,因為楚平發現那些蜘蛛,等不及他去自投羅網,而有採取攻擊的方法。

  幸好楚平對這種蜘蛛的弱點也很清楚,它們最畏懼的是火,蛛絲雖粘,但經不住火燒,而這種蜘蛛一經火燒立刻就死,楚平身上卻隨時都帶著一個火把子。

  那是一種特製的火把子,用銅製成個圓筒,一頭帶著火石與交絨,在粗糙的地方磨一下,火石發火點著了交絨,吹兩下就可以形成微火,點著了用松脂浸透的麻布,再裡成很昆的布擲。塞入圓筒較長的部分,不怕水浸,一點就燃,而且,很耐燃,半尺長,拇指粗細的一筒,可以繼續燃燒一兩個時辰,審京蛐一家店裡精製售價貴,要一百兩銀子一個,但是楚平卻買得起,而身上恰好帶著。

  連忙晃亮了火氣揩子,恰好及時,因為有五六頭拳的白魔王已經爬到他的頂上,這種蜘蛛的跳越能力很強,一縱兩丈,但是不直接攻擊人,只是從獵物的旁邊或頂上越過,然後它們堅韌的蛛絲纏住敵人,以蛛絲上的劇毒麻敵人,然後一陣大嚼。

  楚平舉起了火把子,首先將身邊的幾頭大毒蛛燒殘死了,然後用劍尖刺著火揩子,把他能看見的毒蛛,不管大小,都燒死,把蛛絲都燒掉,因為他知道這地道中恐怕還有別的花樣,而這些殘餘的蛛絲卻可以在不知不覺中造成更大的危險。

  換了別的人,不會這麼費事了,只要清除出一條通路就行了,但是楚平卻經過不知多少次的歷險也養成了特別小心的習慣,而事實證明他的這種小心,的確不是多餘,因為他剛轉過一個變彎角,就感到風撲面。

  那是一個用兵器砍過所造成的,楚平退後很快,但手中火摺子已落在地下,卻沒滅掉。

  如果楚平知道攻來的這個人是什麼開頭他寧可在黑暗中跟對方搏鬥了,攻擊者追了過來,長劍提著,攻得很急,火光照耀下,使他看清了這個攻擊者。

  假如楚平的膽子小一點攻擊者無須用劍來殺他嚇都把他嚇死了,因為這攻擊者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骷髏,一具會動的骷髏,雖然身上穿著衣服,但是那顆冒出在外面的頭,卻是不折不扣的,是白森森的骷髏,握劍的手也是尋白的枯骨。

  楚平只是在初見時嚇了一下,很快地回了神來。

  世上即使有鬼魂,有死屍,但絕不會有能行動的骷髏,更別說會有持劍殺人的骷髏。

  這必然是文若虛搗的鬼,骷髏一定是假的,那包在衣服裡的軀體,藏著一些機的極招,牽骷髏行動。

  這是種技藝已經失傳了,但仍有一部分遺留人間,少林寺的羅漢室中有十八具木人,就是一項遺下的傑作。

  空空門不知道從那兒偷來的這一項巧技,再製成一具骷髏,則是為了加深它驚人的效果而已。

  於是楚平壯著膽子,舉劍跟骷髏鬥起來,他第一個感覺是這骷髏的動力很大,而且劍招很凌厲,更精於變化似乎具有靈性,能夠隨時方而變招。

  這使楚平感到很驚奇,也推翻了是由極招推動的想法,即使是少林的木羅漢,動作也是固定的,無法隨機變化,這具骷髏既然能像個活人似的對招,則一定是個活人。

  但活人不可能成為骷髏的,人之所以能行動,是血肉筋脈與思想的結合連用,這具骷髏去世無血肉,就不可能再活動,更不可能具有思想,楚平一開始就以為這是反鬼魂在操縱,而認定是人為的結果。

  認定了是由人為的操縱,他例就開始觀察是如何地操縱了,所以楚平很細心,一面應戰,一面研究骷髏的動作,劍路以及對招式的連用。

  一連幾次之後,楚平終於發現了真正的奧秘了。

  他的劍砍在骷髏的身上,曾有啦然聲響,白骨無損,只有一條黑黑的劍痕而已,這使楚平知道這具骷髏是假的,骨架是用鋼做的外面塗上了白漆而且。

  再過了一下,楚平才發現這具骷髏是強性磁鐵鑄成的,楚平的劍是鋼加了白金鑄成的,也就是所謂的風磨銅,堅而且利,一般的寶劍都是用這種質地材料所鑄,只因為已非純鋼,所以不受磁鐵的作用,但是朝身上另外一些鋼鐵的制弓,如同小型的飛刀飛鏢之物,在接近骷髏時,都自動地飛到骷髏身上去。

  楚平更還發現這一具磁鋼所鑄的骷髏是受著另外一種強性磁鐵的吸引,因此才能行動。另外一塊強性的磁鐵則是兩人在暗中操縱的,利用兩者之間強烈的吸引力,才構成了骷髏的行動。

  那個操縱磁鐵的人,一定是藏身在暗中,移動磁鐵,使骷髏行動,對這項巧妙的設計,楚平十分佩服。

  既然發現了這個秘密,楚平就有破解的辦法了,首先他要找到那個暗中的藏身之處,從根本上去破壞它。

  於是他不斷的轉動,因為磁鐵是因為只有一具固定的方向位置,才能產生吸引力,只要一換方向就失效了。

  可是他的這個並沒有成功,那具骷髏,也跟著轉,雖然笨拙一點,但骷髏能轉向任何一方向,這不像磁鐵的作用了,楚平想了半天終於發現了更深一層的秘密,骷髏是磁鐵所鑄沒錯,磁鐵與磁鐵之間具有強大的力也沒錯而磁性定向更是不減的事實!

  這具骷髏所以能轉動的方向,是因為地道的四端都有強性的磁鐵在互引著,因為他看見壁間有著一個鋼環,骷髏轉向那一邊時,面對著骷髏的方向,那些網環就會自己動起來,剛好配合了骷髏的行動。

  那些鋼環是安在一些活動的碑牌之上的,牆內一定有機械操比例看,此起彼落,牽著骷髏作出一連串的行動。

  於是楚平利用巧妙的身形,突地變換方向,然後很快竄回了另一邊,在那些鋼環遠沒有來得及縮回去之前,突地伸手一拉,鋼環被拉了出來,後面附著一根長長的鐵練,他一連破壞了十幾個鋼環後,使得骷髏的行動只限於前後兩方面,不能再左右轉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8:18

第二十六章


  因為楚平發現這具骷髏所以能在地道中連行自如,是因為四方都有和,相互平衡對消之故,只要加強一方的吸力,骷髏就會面向那一方,如果去掉了三方面的吸力,骷髏就會重向僅有的那一邊,空虛空虛地吸住了。

  於是楚平選擇了靠裡面的一邊,用手拉出一里面牆上的四枚銅環,果然那具骷髏以想像不到的速度,直向出口的那一面衝去,砰地一聲,撞在牆上後,就牢牢地貼在上面,再也不動了,楚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但他笑得太早了,就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骷髏上面的去的時候,牆上早出了四枚銅環,那是由的操縱的,環口是開的,準準地套住了他的雙手雙腳,喀的一聲,又自然扣上,然後將他牢牢的扣在牆上了。

  這是楚平萬萬想不到的結果,他已經夠小心了,那知在破壞了磁鐵骷髏,志得意滿之際的剎疏神,還是著了人家的道兒,四枚鐵環的練子很快地收緊,將他人拉得貼在牆上後,楚平感覺到連住鋼環的地方很快地又了一塊石磚,然後是環後的鐵練收緊,緊緊地扣住了他。

  接著是哈哈一陣大笑,慢慢地燈光照了進來,而後,他看見了文若虛的臉充滿的的笑。

  「楚大俠、楚大相公、楚公子,如意坊的楚大東家,你的性子真急,不是說好才明天才送珠子來的嗎?怎麼今晚上就來了呢?你要是早通知一聲。在下就掃相不會拿你誤當作賊來對付了,這真是失禮得很,不過沒關係,我取回七寶奇珠後,還是會把你放下來的!」

  說著伸手要去搜他的身子,楚平淡淡地道:「你不必費事,七寶奇珠我還放在店裡,根本就沒帶來!」

  文若虛道:「什麼,你不帶七寶奇珠,那你來幹嗎」

  楚平淡淡地道:「自然是來牽回我的馬!」

  「那是你答應了用七寶奇珠來換的!」

  楚平淡然一笑道:「文龍生,你也記得我答應的是明天才帶七寶奇球來換取馬匹,現在還沒到明天,因此我不必帶七寶奇珠前來!」

  文若虛道:「楚大俠可不是我空空門中弟子!」

  楚平笑道:「不是,如意坊從不盜窩,可是我來收回被窩走的東四卻不算違背祖訓,文先生應當記清楚,那三匹馬是你從我那兒偷走的,我只是來取回失物!」

  「楚大俠,圈馬的地方我已經指給你看過了,不是在這寶庫中,你到這寶庫中來找尋失物似乎說不去吧?」

  「但是開鎖的方法卻在這寶庫中」

  「我不是說過,必須要將七寶奇珠投入塑像的口中,才能取得開鎖的方法嗎?你沒帶七寶奇珠來,怎麼能得到開鎖的方法呢?」

  「文先生,如果你只是古月齋主人,我對你的話倒是不會懷疑,但你是空空門主,我若是相信你的話,豈不被你笑掉了大牙」

  文若虛歎了口氣道:「楚大俠對我的話完全不信?」

  「不!我相信一大部分,把七寶奇珠投入塑像口中,一定可以得到開鎖的方法,但是我也相信無胯七寶奇珠,隨便找七顆小泥丸投進去,照樣也能取到開鎖之法!」

  文若虛不禁一怔,楚平道:「我不能不承認文先生編的故事十分生動,只是文先生的運氣不夠好,我來得太快了,以致於塑像身上的漆沒有全干,不有一股生漆味道,跟你的故事配合不起來,下次文先生要有同樣的騙術時,最好先到那兒的土地廟時裡,偷一尊土地公公的像來供上,那就不會出漏子了!」

  文若虛終於笑了起來道:「佩服!佩服!文某以為這個故事已經天衣無縫了,那知破綻競出在塑像上,下次如果跟楚大俠交易時,文某一定要妥善地準備一下,楚大俠機智過人,觀察入微而不遺毫芥,的確是讓人佩服!」

  「好說!好說!我也是開珠寶號的,如果沒有這點眼光與心智,那豈不被人騙苦了,珠寶古玩來的第一要務就是要認真貨,尤其是別古玩,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用口哄了去,虧本錢小事,人卻丟不起。」

  文若虛一笑道:「只可惜楚大俠的運氣不好,依然失手被擒了,不過這次的損失小,三頭血契,幾十頭異種毒蛛,還有那一尊真磁骷髏,這些損失加起來也不比七寶奇珠差多少了!」

  「這實在很抱歉,七寶奇珠是我花錢買來的,平日讓人訛了去,豈不砸了我如意坊的招牌,多少總要找點代價回來。珠寶業有賺有賠,一百兩的貨作一百兩賣掉不吃虧,一個銅錢都收不到,才叫冤呢」

  「只是可惜我空空門卻從不做虧本生意,為了那些損失,我必須要多收代價,除了七寶奇珠外,還有那座珍珠玲瓏寶塔、九龍水晶壁,現在是一樣也不能少了,有了楚大俠作抵押,我本來不可以多要點價,但是我空空門做生意,最貪而無厭,維持原狀好了!」

  「文先生你可找錯算盤了,只有我楚平是商界出身,還有興趣跟你討價還價逗著玩玩,如果你拿這些條件來向我的朋友們或拙荊提出,那你就賠慘了,他們不搗了你的這所宅子,殺光你的弟子才怪」

  文若虛拾起他的劍,在他面上晃了一晃笑道:「我倒不相信他們會捨得下你這條命,文某願意押這一注!」

  楚平一笑道:「那你就要輸個血本無歸了」

  說著臂上猛一用力,居然把扣在腕上的鋼環連同練子從牆上拔了起來,文若虛見狀大驚,連忙挺劍刺來,楚平用連在左手的鐵練往外一揮,擲開了長劍,右手的練子揮出,把文若虛逼得跳了幾步。

  楚平哈哈大笑,彎腰用力,把腳上的鋼環也從牆上拔了出來,身體就自由了,雖然手腳上都著鋼環,還帶著兩尺多長的練子,但對楚平而言,不僅沒有不便之處,反而可以用來當作兵器,他揮動著練條,慢慢的向文若虛逼近去,笑笑道:「文先生,你這百精鋼鑄成的扣環不愧是件傑作,製作之精,質地之堅,均為當世無雙,只是你不該太大意把它釘在這種砂石牆上的,能是人做夢都沒想到的」ˍ

  文若虛的臉色非常難看,那表情比讓人砍了一刀還要痛苦,這是難怪的,前一刻還在得意萬分向楚平炫耀他的傑作,突然之間,被人當作了嘲笑的材料,任何一個涵養好的人,也是難以忍受的,何況文若虛是個驕枉自大,不肯接受失敗的人。

  他用了很大的努力才制住心頭一股熱血,沒讓它衝口而出,緊一緊手中的劍,厲聲叫道:「楚平!為個,你要死無葬身之地卜」

  執劍正待進攻,楚平卻搖搖手道:「慢來!文先生,我們之間既沒有深仇大恨,何況過還有一段見面之情,只為了一點小事,犯得著性命相搏嗎?」

  文若虛吼道:「小事!你認為這是小事!文某有生以來,會過多少高人,不知有多少極負盛名的高人,文某無不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今天居然被你這個小輩的奚落與侮辱戲弄,還能稱是小事!」

  長劍一舉,挾雷霆之勢,刺了過來。

  楚平再度揮練把劍架開了笑道:「看情形文先生是惱羞成怒,真的要想置我於死地了!」

  文若虛怒道:「誰還在跟你開玩笑!」

  楚平收儉起笑容道:「文先生,先前我還以為你是故作姿態,那曉得你竟認真了,那可太沒意思了,我若殺死了我,豈僅是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而且還會引起如意坊與八駿友的報復行動,因為他們都知道我到此地來的,愈時不歸,三大邪神首先會採取激烈行動。」

  文若虛挺劍就刺,根本不作任何回答,而他的劍上造詣很不,每一次都是指向要害,楚平倒感到有點麻煩了,原先楚平想故意激怒他,好叫他亂了方寸,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手法把劍搶回來。因為這支劍才是他最重要的東西,對一個練成了馭劍術的人而言,所用的劍已是身體的一部分,終身為侶,再也無法更換人,文若虛如果知道了這個秘密,以此相脅,再多的條件,他也只有答應了,不過現在文若虛雖是不知劍中之秘,但他對楚平恨至深,似乎不殺死楚平絕不甘心,因此在這種情形下,要取回劍也很不容易。

  第一,楚平這枝劍雖非千古名刃,但制裁地極佳,確是一支寶劍,鋒利的可斷金鐵,第二是文若虛的劍招很凌厲,也不給楚平有可乘之極。

  兩個人就這麼一來一往地拼,楚平知道無以善了,必須要施展殺手了,所以他默一連勁,內力貫注在兩條鐵鏈上,居然把兩根一節節連套起來的鐵練振得筆直,主像兩支長劍,雖然砍劈的把式不能施展,便擰刺時威力不遜於劍,才稍稍遏制了文若虛的攻勢。

  又拼了二十多個回合,文若虛勇狠依舊,楚平似乎沒有先前那麼剛健了;連練為劍,到底是很耗內力的,尤其是楚平又犯了個錯誤,他以為這真是劍了,居然一招橫掃過去,文若虛報本不理,舉劍直刺,恰好是個空門。

  楚平似乎慌了,只有抬手去招架,因為手上戴著從牆上扯下的鋼環,竟然擋過了這一刺。

  而他連在套上的鐵鏈卻因為內勁突撤,鏈身由直硬而軟,一下子纏上了文若虛的脖子。

  文若虛知道上當了,這才是楚平的目的,出乎本能他連忙用手去拉松,楚平的胳臂已經跟著勒了過來,勁力之強,卻不再是他的雙手所能拉得開的。脖子上如同上了一道鋼箍。

  文若虛拚命地掙扎,楚平的臂上再度加勁收緊,啦的一聲,首先是他的劍落地,然後頭一歪不動了。

  楚平卻笑了一笑道:「文先生,別來這一套,我對自己下手多重很有份量,你還沒有到被扼死的程度,因此我不會放手的,你還是老實一點吧!」

  文若虛依然不動,楚平不由得詫然地道:「怎麼,難道是我真的用大了勁兒那是不可能的呀」

  說著緩地放開了手,文若虛的身子向下倒去,就在快要全身落地時候,楚平突地出指飛快地點了他身上幾處穴道而文若虛也正雙腿一彈,向外縱去,剛縱起來,指勁已達,全身如僵死,再也無法運動了,啦的一聲,著著實實地摔倒了下來。

  楚平哈哈大笑道:「文先生,這可是你自己找的,怨不來得我了,你老是把楚平當作三歲孩子。

  文若虛以怨忿的眼光看著楚平,良久才呸了的一聲,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楚平小兒,你給我記住文老子只要不死,總有夠你受的!」

  楚平抬起了劍,淡淡地道:「隨便你,楚某行事但憑於心,這本來就是你惹我,現在我向你警告一聲,你如若再想動一次歪筋,我可懶得跟你磨下去,因為我對你文先生坑人的方法也深懷戒心,不想為自己惹下無窮後患,還是除掉你的好,你考慮清楚一點!」

  文若虛瞪了他半天,然後道:「好吧,楚小兒,這一回老夫認栽,不過你記住,文老子不是輕易受辱的人,總有一天,我會把這筆帳討回來!」

  楚平道:「楚平話也放在前面,只要再有一次你惹到我頭上,就是自取滅亡之時,現在我要你先把我手中這些傢伙除掉,雖然玩意兒並不妨礙我的行動,但是一個男子漢,就能把身子旋開了!」

  楚平依言而為,果然把把套在手腳上的環箍卸了下來,笑笑道:「這次你總算說了實話,現在我要那三匹馬」

  文若虛道:「我沒計算到你會這麼聰明為了要使你取信起見,確是做了那麼一個安排,我有第二個方法了!」

  楚平沉思了片刻才道:「好!姑妄信之,走!我們上寶庫去,只要確如你所言,我不會難為你!」

  「沒有七寶奇珠,去了也是白去。」

  「誰說我沒有的,你把我釘死在牆上時,只要搜一下我身上,自然會搜到的」

  「你不是說你沒把珠子帶來嗎」

  「我是從不說謊,只是偶而對不懷好意的朋友,說兩句不實在話,這叫禮尚往來,我們都是做生意的,講究一分價錢一分貨,你先跟我玩假的,我也不敢認真,現在到寶庫去吧,你最好能指點著一下!」

  「你不解開我的穴道,我如何帶路?」

  「不必,你用口頭指點好了,我聽得懂的。」

  他一把提著文若虛的衣襟,架他向前走去。文若虛無可地奈何,保好由架,一直來到寶庫前面。

  在文若虛的指點下開了門來到塑像前面,果然是平平穩穩,沒有出一點問題,文若虛道:「你把七寶奇珠投入人像口,塑像自會裂開,從肚子裡,你可以找到一字條,說明開鎖之法。」

  楚平道:「我曉得,問題是我取得開鎖的方法後,是否還能收回七寶奇珠呢?」

  文若虛道:「絕對沒辦法,塑像座下有一個暗道,通到一個暗格中,七寶奇珠滾入暗格後就滾到內人的手中,她拿到後立刻躲到一個你找不到地方去了。」

  楚平笑道:「我找不到,你可以找到的!」

  文若虛道:「我也找不到因為我人事後來上這一手,才定下了這個計劃,叫你無法反悔。」

  楚平道:「難道她連你的性命也不要了。」

  文若虛道:「那很難說,如果你要以我的性命相脅,強迫我七寶奇珠,我可沒把握,你要知道女人家對於珠寶的愛好已近乎狂熱,有時候為了得到它就什麼呈都不顧了」

  楚平一笑道:「我知道,珠寶之所以為世所珍,還不是為了這原故否則這東西飲不能食,寒不能衣,沒理由會值這麼高的價格,尊夫人卻不是這種人吧!」

  「誰知道呢,她嫁給我,就為了我有這麼大的珠寶。」

  楚平含笑一揚手七顆圓珠邁出一連串,射向塑像的口中。文若虛的神色很激動,眼見那七粒珠子消失後,才道:「那就是舉世聞名七寶奇珠嗎?」

  楚平淡淡地道:「這是你空空門的傳世至寶,你應該知道它們是不是的?」

  「事實上我只見過兩粒,就是由我賣給你們的兩粒,其餘的五顆我只是僅知其名而沒有見過,我得到了兩顆之後,知道已有三顆在如意坊,另外兩顆則不知去去向,所以我才廉價賣給了你們,鼓起你們的興趣去把七珠搜齊,因為我知道你們世代經營珠寶,交遍天下,跟所有收藏名家都有交重往,探聽起來會方便得多,果然你們是有辦法,將七珠搜齊了!」

  楚平冷笑道:「然後你再設法把七珠一起弄回去。」

  「空空門的宗旨不僅是搜集天下奇珍貴寶,還必須是知名之士的名項貼身之物,方足以傳諸萬世,所以那寶庫中所收藏之物,沒有一件不是百年來,享有赫盛名的知名之士,本門收藏的原則最佳者為人與物俱名,退而求其次,則必須人重於物,像三大邪神,他們的名氣夠,可是身無長物,我只好以天香娘子的一條內褲作其代表了,如閣下的身份則必須有七寶奇珠才配得上。」

  楚平一笑道:「這麼說來,能夠為貴門列名榜上,還是楚某的光榮了」

  文若虛道:「不錯,如意坊流傳也有百年,雖然名氣夠大了,但傳的只是如意坊而非某一個人,因此空空門迄末下手,直到閣下出道江湖,名動公卿,聲振四海,敝人覺得已符條件,才開始把腦筋動到閣下頭上。

  楚平道:「可是這一次你並沒有成功」

  文苦虛一笑道:「欲達目的不擇手段,你畢竟是把七寶奇珠交了出來,那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吧!」

  楚平注意著塑像道:「怎麼還沒有見到開鎖之法顯示?」

  文若虛笑道:「別急,內子正在檢查七寶奇珠,如若七珠無誤,自會把開鎖之法奉知。」

  楚平道:「文先生,你不要得意,你自己的性命安全還在我的控制中,七寶奇珠你未必把很穩。」

  你殺了我也沒有用,空空門是不會接受任何威脅的,每一個弟子都以充實寶庫內之收藏為列上之光榮,尤其是他們見到庫藏每一件寶物的取得經過與原主的身份時,無不心神激動,捨死以赴,因為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一個門派能有如此光輝的成就!」

  楚平笑笑道:「令正懂不懂得珠寶!」

  「拙荊是此中行家,怎麼會不懂呢?正因為她懂,所以才叫她在後面接應,你是騙不過她的,我早就準備到你可能會偷偷地潛入,以偽造的珠子投入像中,但立刻就會知道真偽,那你就後悔了!」

  楚平淡然道:「那又如何?」

  文若虛笑道:「假如你是用真貨,則會先交給我,經過鑒別後才投進去,她再加以證實後就將開鎖之法,由塑像口中投出去,如果珠子是假的,那一是你自己悄悄地來的,她就會施展殺手!」

  楚平道:「原來這具塑像中並沒有什麼花巧!」

  文若虛笑道:「再精明的機關都不如由人在另一邊主持的好,尤其閣下是如意坊的東主,機關利器之學,也是大行家,沒有一種機關在你面前是安全的!」

  楚平道:「我們這兒談話,令正是否聽得見?」

  文若虛道:「聽不見,也看不見,我告訴過你,她躲得很遠,珠子由一個孔中滾過,要經過很長的一段距離,所以你不要用我的性命來要挾她,她根本聽不見,得珠之後,她就帶著珠子躲起來,絕不會讓你找到的!楚平道:「假如我是偷偷地一個人替人,用七顆假的珠子搪塞一下呢?」

  文若虛笑道:「那也很簡單,她發現珠子是假的,輕輕拉一下繩子,這塑像下的底座中會放出一大片的飛針,這飛針專破各種護身真氣,你萬難躲得過的!」

  楚平沉聲道:「假如你們真是如此的存心,閣下就會很不幸了,希望那些針是不足以致命的!」

  「當然不會致命,因為我們的目的還要七巧龍珍珠塔與九龍玲瓏壁,那些飛針會使你全身軟癱,軟弱無力,擒住了你,而後再以你為脅,叫其他的人,拿這兩樣東西為交換!」

  「你們的心機太貪了,未必一定會如願吧!」

  文若虛笑道:「空空門指定下手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我就調查清楚了,陳克明的女兒陳玲玲是西域樓蘭女主,劉笑亭是金陵首富,他們絕不會在乎那點東西的。」

  楚平地把文若虛拉了過來,擋在自己身前,文若虛吃驚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快放我下來!」

  楚平道:「讓閣下也嘗嘗飛針的滋味」

  話才說完,像下的底座一聲輕響,果然射出一大蓬的飛針,楚平因為有著文若虛阻擋,卻一根也沒挨上,文若虛卻中得滿身滿臉都是,痛呼不止!

  楚平將他放在地下,轉身向外行去,但才走到門口,卻見蝙蝠夫人如同瘋狂一般,似乎非把楚平殺死才稱心!

  楚平一面用劍擋住了她的進攻,一面道:「夫人,尊夫中機關,負傷在地,你不去為他治傷,卻來找我拚命,這似乎太沒道理了吧?」

  蝙蝠夫人吼叫道:「楚平,你這個卑鄙的匹夫,若不把真的七寶奇珠交出,你就別想離開此室!」

  楚平不禁一怔,丈夫受傷垂危,她全然不理,若說是為文若虛報仇而拚命,也還勉強說得過去,可是蝙蝠夫人情急拚命,卻是為了所得的七寶奇珠是假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可思義了。

  因此他臉色一沉道:「夫人,七寶奇珠是楚某之物,而且楚某每一顆珠子是花了代價買來的,與夫人毫無關係,為什麼要平白送給夫人呢?

  蝙蝠夫人道:「因為你害死了我丈夫。」

  楚平笑道:「這話從何說起,文先生是中了塑像座下的暗器而受傷的!怎麼能怪到楚某頭上來!

  「你知道這暗器是為誰設置的嗎?」

  「知道,文先生已經說過了,這是專為對付楚某而設的,夫人在另一端等候接珠,如果珠子是假的,就證明是楚某一個人來的,夫人立刻按鈕發出暗器而制住楚某,如果珠子是真的,則一還是由尊夫陪同,經過檢查後再投入的,夫人就把開鎖之法字條送出來!」

  「可是你送來的珠子卻是假的,我才接動機扭,射出暗器,沒想到你竟用我丈夫來阻擋暗器!

  楚平道:「莫非我應該自己挺身受暗器不成?夫人怎麼盡打的是一相情願的算盤呢?」

  「我沒有你挺身來挨暗器,可是我丈夫告訴了你這兒有機關設置,分明是要你準備閃避,並沒有害你的意思,你卻拿他來擋住暗器,居心太險惡了!」

  楚平哈哈大笑道:「你在那一邊怎麼會知道!」

  楚平笑道:「文先生說夫人藏在一個隱密地方,等到接手驗明真偽而操此暗器,可是我的珠子投進半天後暗器才被出來,大概距離很遠了」

  「本來就不近,而且驗明珠子的真偽也要時間!」

  楚平道:「七寶奇珠各具特徵,一試即知真偽,夫人既是在另一端等候,應該早作準備好應用之物,很快就可以知道珠子的真偽,何須耽誤這麼久?」

  蝙蝠夫人語為之塞,楚平笑道:「驗珠。發暗器要很久,暗器射出後,夫人倒是立刻就趕到了,可見距離並不遠,因此楚某對夫人的看法……」

  蝙蝠夫人立刻道:「你對我的看法如何?」

  楚平笑道:「別的不談,尊夫受傷了,夫人進門後不去照顧尊夫,卻來找我拚命索討七寶奇珠,夫人自己想我會對你有什麼看法?」

  蝙蝠夫人臉上的凶色消褪了,代之以一股黯然:「實不相瞞,拙夫身上中的是七毒針,這是七種毒物混合著使用的,中毒之後,人會一直昏睡不醒卻不會死亡,所以妾身不必去探視,急於取得珠子,因為這七種毒物是專為取得七寶奇珠而配製的,藥性只有七寶奇珠可解,現在大俠你能明白了吧!」

  楚平道:「不明白,七寶奇珠中只有一顆有去毒之效,其他的與毒無關,怎能解毒。」

  「楚大俠,你對藥的看法太窄了,認為只有能殺人的才叫毒,空空門卻擅於製造各式各種的奇妙藥物能引起人體各種疾狀,如痛癢寒熱等,像大俠的三匹駿馬都是通靈的寶馬,找們略施手腳,就叫它們一聲不響,乖乖地跟我們走了,空空門具此奇技,按照七珠的效能,配製相對的藥物,也不算希奇。」

  「這我明白了,但是為什麼要如此呢?」

  「大俠如果以偽珠投入,我們知道大俠是捨不得將七寶奇珠脫手給人,所以才用這個辦法,制住大俠後,你的家人會為了要救你,也會把七寶奇珠拿出來的!」

  楚平一笑道:「這才像句話,那麼夫人是要我交出七寶奇珠來救尊夫一命了!」

  蝙蝠夫人苦笑了一聲道:「我剛才因為看見中針的是拙夫,一時急昏了,才情急拼命,其實我知道大俠武功劍法都勝我多多,在古塔上也會領教過了,力敵絕非其匹,只求大俠慈悲,將七寶奇珠借妾身一用……

  楚平還在沉吟,蝙蝠夫人雙膝跪下來哀求道:「楚大俠,求求你救救拙夫,在這三天內妾身與空空門的人都不走近一步,任憑大俠派人看守;大使總該放心了!」

  說著居然跪著叩頭,楚平一閃身,走到她的身後道:「夫人請起,楚某不敢當!」

  蝙蝠夫人道:「大俠答應了嗎?」

  楚平笑笑道:「見死不救,楚某沒有這麼狠的心!」

  「多謝大俠,多謝大俠,就請把珠子賜擲給妾身!」

  楚平卻一伸手道:「且慢,楚某並沒有說把珠子給你!」

  蝙蝠夫人道:「這個妾身知道,只借用三天,三天後妾身立刻將珠子交還給大俠。」

  楚平笑道:「夫人沒聽懂我的意思,楚平的意思是七寶奇珠既不打算送人,也沒打算借人。」

  蝙蝠夫人神色一變,厲聲叫道:「楚平,你居然敢耍老娘,白賺了老娘一個頭去」

  楚平大笑道:「夫人幸虧我已經先知道你們是空空門的人,也聽尊夫說過你們向來是欲達目的,不擇手段,因此我姓楚的也就特別提高了警覺,空空門的人,從權笑到眼淚,沒有一樣是真的,沒有一樣不是在演戲,我的七寶奇珠若是真的給了你,相信文若虛在下躺著會立刻踏起來,因為他們又騙成功了一次。」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8:29

  蝙蝠夫人一怔道:「楚平,你說的什麼?」

  楚平笑道:「尊夫剛中針,你就趕到了,分明是你早就在附近等著,按鈕發針先後,你根本就在這附近」

  蝙蝠夫人道:「這話我又不懂了,我若在附近,自然知道拙夫的情形,已為大俠所制,暗器射出後,豈不是要他首當其衝,難道你認為我會謀殺親夫!」

  楚平道:「在下可沒這麼,夫人也不會這麼兇惡,但是楚某認為文先生之首當其衝是個預定的計劃,連你下跪砂都是預定的計劃,用意無非是騙我的七寶奇珠而已!」

  蝙蝠夫人怒道:「放屁,小子,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也把七寶奇珠看得太了不起了,為了這點玩意兒,我們值得付出這麼大的犧牲嗎」

  「也無謂犧牲,只不過是尊夫受點委屈,夫人浪費幾滴眼淚而已,你們都沒有多大的損失,倒是我慘了,你們可以把現在的這個情形宣出,把我說成一個見死不救的混帳東西,我連仲辯的餘地都沒有,楚氏一族,在江湖上掙得的一點名聲,也將蕩然無存,不過我寧可挨罵,也不再換個什麼更高明的騙去七寶奇珠。」

  蝙蝠夫人一怔道:「你居然完全都看穿了,是從那兒找到的破綻?」

  「尊夫被我制住已經先躺在地上了,他絕不是那種光明磊落的人,卻熱心過了度,居然把塑像座下有暗器機關的事告訴我,他不是熱心過分了嗎?再者,那些針的射面雖廣,射勁卻不強,我若是不用他來擋,也可以從容越開的,而尊夫卻為我所制,是一定會的,所以這蓬飛針原就是為他自己準備的,希望能用苦肉計打動我,交出七寶奇珠!」

  蝙蝠夫人怔住了,楚平笑笑又道:「針上的藥性不強,但尊夫沒料到我會把他提起來來擋針,因此比預定的要多挨了幾針,一時無法恢復,楚某不會趁人之危,所以暫時告退,回頭還會來找你們討取馬匹的!」

  語畢從容向外走去,蝙蝠夫人恨極大罵道:「殺千刀,剮萬刀的楚平,你記住,你白賺了老娘一個頭,老娘要你磕十個一百個回來……

  楚平笑不理,仍是朝外走去,在寶庫門口躺在地上的文若虛忽地坐起來叫道:「楚平,這一次文某承認失敗,也承認巧取失敗,只有用本門最下下之策,從事力奪了,希望你回去把七寶奇珠帶上再來。」

  楚平拍拍腰間笑道:「七寶奇珠一直就在我身邊,不過只有六顆,還有一顆押忽大珠在拙荊,朱若蘭身邊,有本事你儘管搶了去。」

  文若虛也冷笑道:「我不偷你去了不來,你還有三匹寶駒落在我們手中,下次見面,文某定以手中之劍,跟你一決上下,誓必要你低頭伏輸不可。」

  楚平泰然而行,出去時很順利穿行地道,毫無阻礙,楚平雖然知道這地道中一定還有不少佈置,但是殺契,除蛛,力鬥磁人,破壞寒鐵鎖人枷,以及識破了他們的種種騙局使得文若虛寒了膽,不敢再搬出來,造成更多損失了,來到了外面的花園中,楚平深深地吐了口氣。

  足足休息了有一柱香的時間,才把胸中悶濁的感覺驅除了,由於文若虛告訴了他卸除寒鐵手銬的方法,使他有了啟示,那把鎖跟鐐銬的道理是一樣的,開鎖的關鍵一定也是在上面的一個螺旋形的小柱上。

  楚平故意不問,還說了兩句大方話,表示自己將再度前去,實際上卻是借引安住他們,開鎖放馬,這正是最好的機會,因此他一直向馬的山洞走去。

  來到洞前,他突然警覺地站住了,隱隱地感到了危機四伏,至少有十幾個人潛伏在附近,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良聲道:「朋友們,出來吧,楚某在此!」

  這個招呼打完,果然走出了一大批人,為首的三個老乾,一言不揮劍直擊,楚平用劍,才覺得這三個人的內力很深,劍勢也相當凌厲,十幾個回合後,他已經感到壓力很重,忽地斜裡又衝進一人幫著他抵敵,那是陸華,楚平不禁問道:「陸兄怎麼來了?」

  陸華笑道:「久候公子不歸,幾位少夫人不放心,都趕接應了,但怕公子見怪,所以要我進來看看,我進來就發現他們把鬼鬼祟祟地在這兒埋伏好……

  楚平道:「這是多久的事」

  陸華道:「沒多久,他們才埋伏好,公子就過來了,我本來想出聲警告公子的,可是公子自己也發現了。」

  楚平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文若虛的腦筋轉得不慢呀,居然很快就預允的行動了,不過這一著大大的失策,空空門是以偷盜賭騙為用勝長的,認真地跟人動手,還差得遠了!」

  跟勸手的第乾怒道:「笑話我空空六自從文門主接長之後聲威日張,不再以雞鳴狗盜的手段為專業,即將要問鼎綠林盟主之位在自然要有相當的實力為基礎,今天我們就要以真才實學,把你們放倒在此地!」

  楚平歎了口氣,人貴自律,知足常樂,文若虛不愧是個人才,可惜他的野心太大而居然想超越本份以去求發展,恐怕連他點基業也保不住了!」

  那三個老者更為暴怒,攻勢也更為猛,陸華與楚平兩人權力抵擋,似乎有擋不住的樣子,陸華道:「公子,看樣子對方是要把我們置之於死地了!」

  那老者笑道:「不錯!門主剛才傳出了格殺不論的旨令,這個地方即將成為武林聖地,豈容擅自入,大肆破壞了又揚長而去,今天真要叫你們逃了出去,門主怎能去角逐綠林盟主的霸業?」

  楚平沉聲道:「你們想求發展,固無可厚非,但是卻不該用我們作為揚名的墊腳!」

  「門主選了半天才選中你,因為你不但是如意坊的東主且兼了八駿友的一員,而且最近一連串的行動,做的有聲有色,只要能擊倒了你,綠林盟主之位唾手可得,誰也不敢來爭奪了,空空門創立多年,一直是默默地,這是一次出人頭地的大好機會,門主果已考慮周詳,絕不容你生離此地了!」

  陸華道:「公子,我們忍讓已夠了,既然對方早不懷好意,我們也不必再講客氣了!」

  劍勢突地一變,施展出他得自冷劍堡的殺手劍招這是一種專門殺人的劍式,凶狠毒辣,詭奇莫測,兩三個照面下,就把一個老者前心穿後背溯倒在地。

  死了一個人,不僅沒有使別的人畏懼退卻,反而引發了他們的報復之心,一聲發喊,十幾名漢子都湧了上來,奮不顧身,拚死的入搶攻。

  雖然這些漢子沒有一個是江湖上知名的人,但他們的身手卻個個都夠得上一流的水准。

  使得楚平與陸華不得不拿出全付的精神來應戰,也仍然無法衝出重圍,雖然二個人這時劍下已不再留情也砍倒了兩三個,便是這一批人卻更形瘋狂,拼急攻。

  他們的劍法也很絕,不屬於任何一家,卻是每家精華的融會,而且全是走的偏激的路子出手凶狠,完全是以殺死對方為目的,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陸華身上也受了兩處劍傷,楚平一歎道:「難怪文若虛有意角逐綠林盟主,他養出來的這些武士,的確夠得了勇狠二字,就憑著這一批人,綠林道上也沒人跟他竟爭了。「陸華,跟這些人拚命沒有價值,咱們也召喚助手吧,這是他們自己招來的」

  有了楚平這句話,陸華才舉手向天出一充星火炮,沒有多久,朱若蘭、燕玉玲、葛天香、梅影、如意已經由外面殺了進來,楚乎他們壓力雖是減輕了一點。

  但是局勢並沒有改變,因為他們的人數跟對方比起來仍是要以一敵三,而以雙方的實力而言,以一敵三,也只有楚平、陸華與朱若蘭三個能應得下,葛天香與燕玉玲尚可維持,梅影與如意則根本上還得要靠平與陸華,分身去幫助他們,又拼了一段時間,外面又掠三條人影。果報和尚的狼牙棒如風擲雲,天香娘子的劍寒如水,長樂叟的擲龍鞭詭異莫測,三大邪神終於趕來支援了。

  這三個人的武功都是獨樹一格的,雖然他們曾經輸在楚平的手下,但在這種情形下,則是楚平不如他們了,因為楚平不到萬不得已,不忍下殺手,而三大邪神卻不管這些了,他們一出手,總是趕盡殺絕,不留人半分餘地,而且行動飄忽,難以捉摸,誰碰上誰就倒霉,沒有多久,空空門中二十多近三十名的高手,只剩下了不到十個人,還在咬牙苦撐!

  這些人是由三名老者領隊的,此刻只剩下一個人與楚平在對手,他已紅了眼,一心想拚命,根本不是理身外的情況,楚平反覺不忍道:「閣下看看,快叫你的人住手,讓他們一直送死了!」

  那老者似乎沒聽見,楚平猛地一振腕,勁力突發,硬把他的劍振得脫手墜地,然後用劍比住他的咽喉處道:「閣下,快叫你的人住的你真要他們死不成!」

  老者看了一下四周,傲然道:「殺好了,空空門中有的是人,殺了我們,自會有人替我們報仇的……」

  楚平不禁怔住了,沒想到這老頭兒會頑強若此,可是旁邊卻有人大喝和道:「住手!空空門中弟子住手,過來」

  那是文若虛的音,空空門中只剩了五個人,迅速收劍抽身退到後面去,文若虛身邊站著蝙蝠夫人,他放眼四望滿地殘屍,臉上一片悲色。

  楚平將劍收了回來,朝那老者道:「貴門主出來了,你可以到他身邊了!」

  老乾彎下腰,抬起了自己的劍,又想找楚中拚命,但是文若虛卻喝道:「萬老護法,請過來!」

  老者無可奈何地走了回去,朝文若虛一躬道:「門主、夫人,屬下無能,有愧厚望,兩弟被殺,實有餘辜,龍虎二十四將折損過大半,實屬下督不力,指揮無方之過,故屬下唯請死,以謝所罪!」

  蝙蝠夫人連忙道:「萬老護法,這怎麼能怪你呢?實在是對手太強了,你們所對敵的都是天下極負盛名,頂尖一流的好的京衛三廠,集天下武林的精英,江南寧郡,綱羅四海力備人,這兩處都在楚平的手底下吃了大虧,你們輸在他手下,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只要記住了這個教訓發憤圖強,繼續苦練,以今日之失,彌將來之不足,總有一天能勝過他們使我空空門稱尊武林的。」

  文若虛沉聲道:「素卿,你的夢不沒有醒還想著要稱尊武林。」

  編幅夫人道:「不錯,以我們所擁有的實力而言,如果想在綠林稱霸,根本就是唾手可得,易如反掌。但是光在綠林道上稱霸,又有什麼意思,所以我才想進一步往高處爬,碰一碰這個天下最頂尖的高手,一次失敗了算什麼,我們還可以從頭再來的。」

  文若虛冷漠地道:「就憑我們這剩下的五六個人?」

  蝙蝠夫人笑道:「很夠了,最多再破費個十年時間,十年前萬老護法兄弟三個人,悉心教導,訓練,造就了二十四虎衛,現在我們有六位高手教練,再過十年我們可以訓練出四十八,或者九十六名好手了,那個時候天下孰能擋我?」

  姓萬的老者卻滿臉沉重地一躬身道:「夫人有此雄心,屬下卻無此信心了!」

  蝙蝠夫人立刻道:「萬老護法怎麼這樣說,我又沒有怪你,你知道整個空空門的弟子,對你們寄於多大的期望,十年來,大家都盡了一切努力支持你們?」

  老者低下了頭道:「萬重山知道,這十年中,空空門的弟子,每個人都盡心力、給了我們最好的生活享受!」

  蝙蝠夫人道:「不止於此,為了使你們能開最高深的武功,空空門的弟了不惜冒萬險,想盡種種的辦法取得各門各家的的武學秘籍心法,來供你們練習。

  為了那十七種武學劍籍,空空門的弟子或死或傷,或為所勢,到現在為止,至少有二十多個人送了性命,有七個人成了殘廢,還有幾個人失手被勢,熬著百般酷刑,咬緊牙關,不吐露一個字,大家都把希望寄在你們身上為的是一個光輝的將來,使我空空門一越而登天下武林至尊的寶座,雞狗盜的手段,究竟是不見不得人的!」

  文若虛沉聲道:「素卿,你別看不起雞鳴狗盜,這是我空空門一貫相傳的傳統!。」

  蝙蝠夫人正色道:「我知道。但是每個人也都知道這永准登大雅之堂,永遠無法出人頭地的,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這是人心之常,也是每個人所具的心願,所以大家才一致矢志,支持我的這個倡義。」

  萬重山苦笑道:「夫人,不是屬下氣妥,但我們沒有第二個十年了,時不我予,以前我們能靜心地慢慢從事武功的演練,是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現在這件事已經揭了開去,人家應當不會允許我們再從事這種準備了!」

  蝙蝠夫人道:「那也沒什麼,最多我們守地為良,放棄這個基地好了,另外再找個立足地,以圖東山再起!」

  果報和尚冷冷地道:「大娘子,你別光是做夢了,眼前這一關,你就過不去,別再談以後了!」。

  蝙蝠夫人微笑道:「難道各位還不肯放手!」

  果報和尚道:「彼此本無深仇大根,而且你們已死傷了這麼多的人,照理我們是不是該趕盡殺絕,可是你的野心太大,為武林安寧計,我們不能放任你們下去」

  蝙蝠夫人冷笑道:「別忘了,我們還有三匹駿馬在手裡,你們若想保有這三匹馬,就只有接受一個條件」

  楚平道:「什麼條件?」

  蝙蝠夫人道:「很簡單,退出此宅,三天之內不得入此地二哩方圓內一步,更不准對本門的事,向外人道及半句,三天之後,你們來把馬匹領回去!」

  果報和尚一笑道:「這三天內,你們又想搞什麼鬼?」

  「撤走,我們只要三天,就可以撒得乾乾淨淨點痕跡不留,過了三天,你們再怎麼對外宣揚都沒關係了,十年之後,你們如若不死,會再接到本門的通知,宣行論武!」

  果報和尚哈哈大笑道:「我和尚就不信這個邪,就再給你們十年,看你們又能變出個什麼玩意兒來泥鰍帶上角,未必就能成龍的!」

  楚平卻一笑道:「我不想多管你們的閒事,但是我也不願多等三天,現在我就要取回我的為馬匹」

  蝙蝠夫人道:「那你就得自己弄開那把鎖去!」

  楚平微微一笑道:「你別以為一柄寒鐵鎖就能難住了我,我就憑這雙手,什麼工具都不用打開給你看看!」

  他走到假山前面,首先搬動機關,露出洞口的鐵柵,三頭駿騎看見了他們,跳躍不止,楚平笑道:「三位老朋友,委屈你們了,我這就放你們出來!」

  楚平的手握住了鐵柵,突地用力一拉,說也奇怪,那粗如人臂的鐵柵,居然被他拉得彎了開來!

  眾人不禁都為之鄂然不止,神情各異,群俠臉上的是驚奇,而空空門的人,則是臉如土色。楚平繼續用力,把那些鐵柵以那兩根准,分向左右拉彎過去,終於中間穿出一個大圓洞,瘦龍首先跳,接著白龍、玉龍也都先後越出。

  文若虛然久才道:「楚平!你是如何得知這個脫困之法的,是誰告訴你的?」

  楚平淡淡一笑道:「可以說是你,可以說是尊夫人。」

  蝙蝠夫人叫道:「胡說,我幾時告訴你!」

  楚平道:「你們當然沒有直接告訴我,但是你們說得太多了,自然會在言詞間流露破綻!」

  蝙蝠夫人道:「我相信沒有,我已經特別小心,每次提到這件事,都說是開鎖之法,盡量避免引起暗示。」

  「不錯,而且每次你們都還特別強調開鎖二字,極力要使我產生一個錯覺以為除I 打開鋼鎖之外,別無他策,但是我把那具鋼鎖的形狀,以及它的重量詳細想了一下,忽地明白了這是一個陷阱,一具觀念上的錯誤,因為由那具的鎖的重量而推斷,它根本是實心的內極括,通體由一塊寒鐵籌成,絕對無法打開。」

  文若虛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破綻嗎?」

  「當然不夠,我以七粒偽珠,投入塑像口中,你又說如果尊夫人在另一端驗明若是真的七寶奇珠,就把開鎖之法用字條送出來,這是你們所露的破綻,開鎖的方法只有鑰匙而你們卻只提方法,從來不提鑰匙,這證明了開鎖的另有方法,而無須鑰匙,寒鐵為至緊之物可以說沒有任何方法能弄斷它,因此打開洞門的方法絕對不在鑰上面,那具鎖,那個門,本來是個用作掩護的陷阱,破困之處既然不在門上,就一定在柵欄上,因為封鎖洞口就只有這兩樣東西,你們再三強調的那開不了的一樣,自然就是指明脫困在另一樣東西了!」

  朱若蘭哈哈一笑道:「妙極了,這就跟特別聲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妙,大概你們空空門有一次運氣好,遇上了這麼一藏銀的笨人,所以也學會遼一手掩耳盜鈴的妙術,文大門主,這一手的確中人佩服得很!」

  文若虛猛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那是發他氣怒攻心硬激出來的,他偷騙之技天下無雙,想不到,他的身子也搖搖欲倒,蝙蝠夫人連忙扶住了他道:「若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又何必所氣成這個樣子,一次失敗了,人再來,總有一天會叫他們認識我們的,那個時候我會用針縫上她的嘴!」

  朱若蘭淡淡地道:「正是,空空門流傳多年,從沒有一次失風的記錄,所以大家都沒有聽說過空空門這三個字對一個胸懷大志的人說來,這是最忍受的,你娶到這一個好妻子,只要多接受她的鼓勵,就總有成功的一天的,好在你們空空門有的是錢,有的是忠心耿耿的門人,這次雖然死幾十個人,卻沒有一人口出怨言,可見大家衷心地支持你,下次只要準備多犧牲一些人,總會達到你的目的!」

  蝙蝠夫人怨毒地望著朱若蘭道:「你別口角春風,得了便宜還賣乖,總會有一天,我會叫你跪在地下,把這些一個字一個字地吞回去!」

  「是的嗎,我不懷疑有這一天,在你的輔助下,文大門主總會有成功之日,雖然一將功成萬骨枯,將來空空門的弟子會用屍骨架一道梯子,把你們夫婦倆捧上武林盟主的寶座,反正你不是空空門的人,不必痛惜你的那些牲犧,這地殘屍,你也是不會痛心的」

  蝙蝠夫人怒道:「人是你們殺的,你們是惡劣的兇手,空空門弟子的血不能白流,總會要你們加倍償還的!」

  「不錯,人是我們殺的,但我們不是無緣無故上門來殺人,我們只是來追回自己的失物,為自衛,為不被殺而殺人,你們為的是什麼呢?為了你個人野心,為了要把你丈夫捧上武林盟主的座,夫人我勸告你,一句話,禍福無門,唯人自招,要想越登為天下第一人並非不可,但是必須要靠自己。」

  「拿出你自己的本事來爭取,別人流血拚命來達成你的目的,這是最不可原諒的事,空空門死了這麼多的人,你放無悔咎之心,更沒有一點哀傷之心,還有心心念念不忘作的野心,可能有—天你會把空空門的人逼得眾叛親離…」

  蝙蝠夫人冷冷笑道:「你這番話是離間了不我們的,空空門的弟子,都是忠心耿耿的……

  朱若蘭沉聲道:「那你更該慚愧,這麼多忠心耿耿的門人弟子,是你們最珍貴的財產,你卻沒有好好地用他們。」

  蝙蝠夫人還要開口,文若虛卻沉聲道:「素卿,你說夠了,楚夫人說得對,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不是惹上了楚平,而是娶錯了妻子。」

  蝙蝠夫人一怔道:「若虛你……

  文若虛沉聲道:「我不想再錯下去了,人貴知足,空空門的傳統原本是在沒沒無聞中行道求發展……

  蝙蝠夫人回頭就走,直衝入地下寶庫,文若虛也不理她,轉向楚平道:「楚大俠,文某有一事相托,請你跟我來一下,萬老,你們也跟來。」

  他虛弱地在前行走,空空門的人在後面跟著,楚平等人也隨後而行,進入了寶庫,卻見凌空吊著一個人影。

  那是蝙蝠夫人。

  這個充滿了野心,倔強的而偏執著的女人,雖然遭受劇敗之後,仍然是鬥志勃勃,但去被朱若蘭的一番話,激發了文若虛的良知,使文若虛不再聽她的縱勇了,這才斷絕了她一切希望,使她用這個方法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看她吊上去並不沒有多久,兩雙腳還在掙動,那姓萬的老者正在待拯救,但文若虛凌厲地看他一眼,老者退後。朱若蘭騰向人欲救,但文若虛道:「楚夫人,不必費事了,這是她自己希望的結果!」

  朱若蘭忍不住道:「文先生,你難道要她死?」

  文若虛沉痛地道:「我沒有要她列旨她自己要死的,這是她自己選的是宿歸,也是自己掛的繩子,自己套上脖子,沒有誰要她走這條路!」

  「可是還來得及把她救下來。」

  「救下來又如何?難道你能幫她達到她的心圓,供應她人員,給她東山再起的的機會?」

  朱若蘭道:「文先生,你怎麼能這樣說?」

  「我這樣說,因為她是我的妻子,我比誰都瞭解她,她這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成為天下第一人,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個人不可能辦得到,所以才嫁給我,因為她看中了我空空門的潛力在力量,可以幫助她達到這個心願,在她的劃下,我們先後盜取了十大門派中十七種武功秘籍,更進選了一批人,從事秘密訓練,預備一興舉大圖,那知道今日一戰,二十四龍虎衛與三大護法居然折報了一大半,都未能動得了你們一個人。」

  果報和尚道:「你也不想想,楚大俠學究天人,而他的幾位夫人則幾幾個絕世高手之長,陸老弟的冷劍為殺手中的殺手,再加上我們三大邪神,這一批人合在一起,雖然不是個宗派,但十大門派聯手起來,也必能勝得過我們,你找我們這一堆人,不是自己找麻煩嗎?要盟識有楚大俠可當得起,可是他生性恬淡,無意名利,他不肯干,就沒有能幹!」

  文若虛道:「所以這才是投降刑活不下去了理由,再者她也是愧對空空門中第子,只有一死了之!

  朱若蘭心中對蝙蝠夫人的死,多少有點歉意,聞言冷冷笑道:「文先生,她是你的妻子,她只是幫助而已難道你就把責任全推在她身上了!」

  文若虛道:「文某並無此意,回頭自會有個交代的,我也沒有怪她,我是一門之主,若非我自己也在有個意圖,空空門的弟子,不會聽她的,空這的規律很嚴,誰犯了錯,都要接受罰,我這個門主並不例外!」

  朱若蘭不作聲,文若虛輕歎一聲,個人進人寶庫,片刻後取了個包袱道:「這是取自十大門派的十七種武學秘籍,楚大俠,能否請你幫個忙,還給十大門派,只說是你殺死了妙手空空而取得的;不要提及空空和位,文某自知罪孽深重,但不想遺禍門人,這點人情,能否請你們交准。」

  楚平道:「文先生,我不會說出去,但是你還秘籍的事,卻不敢代勞,因為我不要支持著如意坊……

  常藥史道:「這件事吃力不討好,極易引起人家的誤會,楚大俠確有不便,老朽以東廠衛檔的名義代你送還好了,相信十大門派,尚不敢與廠衛作對的」

  文若虛道:「那就謝謝三位了,萬護法!」

  那老者恭身道:「屬下在!門主有何賜示!」

  文若虛一歎道:「我很慚愧,處事未當,平白牲犧了許多兄弟也無顏再領導空空門了對於繼任人選,我已經指定了,一切善後事宜都在這對函中,你可以召集本門九大元老,拆啟此函,然後為新門主效力盡忠吧!

  老者駭然變色道:「門主,你這是何苦呢?」

  文若虛取出一個密封的絨件,沉聲道:「這是命令,快接過去,遵令行事,不得不違!」

  老者仍然不接,文若虛道:「我剛才已經取下穿腸劇毒,無可挽回了,快點,我還有事要交代!」

  老者含眼淚雙手接過了封函,文芳虛又歎了口氣,蝙蝠夫人已經停止掙動,舌頭也伸了出來,眼珠凸出,十分恐怖猙獰,文若虛把她解了下來,扯下了一片衣襟,蒙住了她的頭臉然後以冷漠的聲音道:「我們的墓穴早已建好了,相停齊備,按照門規,本門弟子,是不能知道門主下葬地的所以這後事只有麻煩楚大俠了一下!」

  楚平不禁猶豫,文若虛道:「我們結交二十多年了,卻沒有留下一兒半女,楚大俠,你如不肯幫忙,我只有暴骨露天地了,你我雖然沒交情,但相見就是緣份,這一點請求,你總不忍心拒絕吧,我的時間快到了!。」

  他加速向外走去,姓胡的老乾與那些弟子都跪了下來沒有跟著,其餘的人也跟了上去。離壯時許,是一座基圓,已建好了兩座吉墳,文若虛把蝙蝠夫人先放右邊的棺木,蓋好了相蓋,又打開了另一具棺蓋,勉強地道:「蓋上蓋子,堆上土就是這點事,別矣諸君,理骨有,記銘泉下了」

  才說完這一句,他已翻身跌了棺中,口鼻中流出了黑血,很快就不動了,群俠默然,等他的身子開始發冷時,楚平才為他蓋上了蓋子,然後大家一起動手,堆了土,頃刻就成了兩座新墳,群俠站在墓前默禱了片刻,心裡不知是一種什麼感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8:55

第二十七章


  三大邪神再度在長亭送別楚平他們。這次沒有設宴,也沒有喝酒,果報和尚歎了口氣:「平白擱了各位三天,想起那兩口子實在可恨,但是看看他們的結果,和尚也不忍心說什麼!」天香娘子也哼了一聲道:「可不是嗎?老娘的褲子還供在他們的寶庫中呢 ——原本老娘是想借這個機會把褲子要回來的,給這麼一鬧,老娘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果報和尚連忙道:「狐狸,人家那庫房裡有的是寶貝,你不過丟了條褲子,那又算得了什麼?」

  天香娘子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道:「死禿子,你倒說得輕鬆,那條褲子是無價之寶,它蓋住了咱們三大邪神的臉皮,你別瞧它不值一文,庫房裡那麼多的寶貝,能抵得上它的價值吧?本來還有那麼一點希望將來可以找到妙手空空,扳回一個面了,現在他一死,咱們這三張臉算是丟定了,也是輸定了」

  果報和尚道:「騷狐狸,這筆帳我們可不認,雖說三大邪神沒有分守家,但是可不能由你一條褲子就代表了,那天你高興,又貼上個小白臉,把褲子送給人家做了紀念,難道也是咱們三個人共同具名的不成!」

  天香娘子笑道:「難道你們兩個敢不認帳,老娘要是看中了那小白臉,你們兩個就是他的小舅子他要騎在你們脖子上撒尿,你們也得乖乖承著!」

  常樂叟笑道:「你們也是的,都一把歲數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不過咱們也沒輸到底,雖然狐狸精的褲子不好意收回來,畢竟有份抵押的,那天你有空,再把這包東西縫縫貼貼,做條褲子就是。」

  他手裡拿關一個布包,裡面正是文若虛給他的十大門派的十七本秘籍,天香娘子一怔道:「老鬼,你不打算還給十大門派了」

  常樂叟道:「是的,我抽空看了一下,發現十七本秘籍都是一個人的筆跡,這是十家不同門派的武功,總不會是一個人手錄的吧!」

  楚平道:「文若虛還玩這一套,居心何在呢?」

  常樂叟道:「誰知道,當時太匆忙沒有看一看,現在想問出沒辦法了,據我的推測只有兩個可能,第二就是真本還留在他們的寶庫內,第二就是他發現盜來的也不是真本,所以另行作錄一份。」

  楚平問道:「內容呢,是否有假?」

  「那倒是貨真價實,而且是十大門派的絕學,如武當的兩儀劍法,少林的易筋經,雲台的分光劍法等……」

  楚平道:「如果是這些拳劍秘籍,那都是各大門的獨門絕學,真本原冊被各門派視作傳代至寶,如有遺失,將是一件大事,可是各大門派都沒有動靜,想來他們取得的就是抄本,用作門中演習的依范!」

  「既是抄本,文若虛又要重抄一次幹嗎?」

  楚平笑道:「即使是抄本,也不是一件小事,沒有幾個人能看見的,文若虛一定是將抄本盜出後,抄錄了下來,又把盜得的抄本巧妙地還了回,所以十大門派才沒有大事搜索追究,或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已經被人偷學了去」

  常樂叟道:「那就裝糊塗算了,幹嗎又要還給人家!」

  「不!這是很重要的,有些門派雖然追回了失去的秘籍,但是對武功是否外流一事還在存疑,如果萬一發現有人使用了他們的武功招式,必然要追查到底,空空門是個門派,別家追查的的結果也不是對人,將是對付整個空空門了,文芳虛把抄本歸,更要求是以妙手空空之名取走的,這就與空空門無關,送還抄本,表示自己對這件事已無能為力,如果再有人使用這種武功,要求對方自行處置的意思!」

  「這是各門派之間的默契,前輩無門無派,自然不易瞭解,現在空空門還有五個門人學過這些功夫,文若虛歸還抄本的意思,就是告誡那幾個人,往後絕對不可使用這些武功,因為各大門派得知有武學流傳在外了,一定要特別注意,如有發現,就會全力追殺。」

  朱若蘭道:「不對,文若虛是的那幾個人施展了秘籍上的武功而為人所不容,所以才要找個有力的後台送還給人,萬一他們的武功被人瞧出來了,秘籍是東廠送還的,各大門派一定以為那是東廠的廠衛,不敢去為難他們!」

  常樂叟道:「這傢伙臨死前還來上這一手,可惡!」

  楚平一歎道:「不錯!我當時沒有想到這個,既是如此,我們倒是不能替他們擔這個擔子,前輩,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去辦吧,我們在回程時繞個圈子,繞道,嵩山少林寺一行,向他們說明一下!」

  三大邪神不怕麻煩,但他們沒空,所以把秘籍交給了楚平,各自分手而去。

  楚平等人則由冀東折向豫西,來到登封後,大家息下,第二天,楚平與朱若蘭兩人雙騎,直向少室嵩岳而去,進入山道後,不知道那兒飛來一顆石子,打在馬股上,瘦龍負痛前衝了幾步,忽地腳下一虛,地面突陷了下去。

  變故突生,楚平的身手再快,也來有及應變了,而這個陷阱挖得還真深,下臨數十丈,而且離馬背,攀在繩網邊上,內心裡充滿了震驚,因為這個陷阱幾乎是不可以存在的。

  他們走的是嵩山少室是五大名山之一,也是歷朝以來策封的獄神代表,與東嶽泰山,南嶽衡山,西嶽華山,北嶽恆山合稱五嶽,而嵩山獨立其中,每年皇帝都要派遣近臣大員,或宗室代表祭封獄神,故而大道修鋪得十分平整。何況此地已近少室武林之宗的少林寺,為達摩本院所直轄之地,而挖這樣的一個陷阱,也不是一兩個人,一兩天之工,路上絡繹不絕,總有行人來往。

  怎麼會有這個陷阱呢?此其一,再者,這個陷阱專為他而設的,他的瘦龍是一頭通靈異駒,能預知危險,如果前面有流沙、陷坑等埋伏,它立生驚覺,止步不前的,但是因為正在行進時,有人用石子在馬股上偷襲了一下,使得馬匹負痛急串,一時無法收勢才掉了下來,由此可見設井的人對他的情況以及馬匹的性能有了相當的瞭解,所以才安排下天衣無縫的一著了。

  井深二十多近三十丈,井底的尖槍都已生了銹,可見這陷阱設立已久,但井腰的吊繩釘子卻是新插入的木棒,那證明陷阱是早已有的,這是誰幹的呢?」

  這是無法解答的問題,楚平也不去想它了。

  他先試了一下繩網的堅固程度,倒是很放心,繩網是新的,很堅固,網眼很大,瘦龍的四條腿都從網眼中伸了下去羅綱托住了肚子,使得瘦龍無法著力,只有無助地躺在那兒,空自嘶叫發威,掙扎不已!」

  楚平拍拍瘦龍的頭道:「老朋友,不要急,我會把你弄上去的,人家在中間架設了一道綱,免得你掉下去,可見人並無意傷害你,只是要圍住咱們而已。」

  瘦龍果然不動了,它對主人有著信心而楚平卻為難了,他的雙臂有著千鈞之力,托起在瘦馬是沒問題的,問題是這頭上的綱子上無法立足使力,只有上去再想辦法了,所以他抬起頭楚平道:「若蘭,你還好嗎?」

  朱若蘭的頭由上面探過來:「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只是瘦龍被困住了,你在上面看四周的動靜,瞧是誰在施暗襲!」

  「我早就看地了靜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這不可能,剛才還有人打我一石,驚了馬,才會掉下來,那塊石發來時無聲無息,可見發出的人是個高手,但是再佳的好手,也不可能在遠距離能達到這個程度,最遠不會超過三十丈,你在這個範圍內仔細的看一看究竟是什麼人在施暗算!」

  朱若蘭道:「我也找過了,前後都是大路,連個人影都沒有,兩邊是平坡,丘陵起伏,倒是可以藏人,可是我已經跳躍起來看過,也沒發現人跡!」

  楚平道:「那傢伙倒是相當高明,好了,不去管他了,你的馬上有沒有帶著繩子」

  「我怎麼會帶著那些東西呢!好在距離不高,你可以跳上來,我在這兒警戒著,提防有人暗襲!」

  「我沒法使力,這繩綱是軟的,用不上勁兒!」

  朱若蘭道:「那就設法爬上來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在路上設下了這口陷阱」

  楚平道:「這個問題回頭再解決,先把我們弄上來!」

  朱若蘭道:「怎麼弄呢?人好辦,馬卻一定要粗繩才能吊上來。」

  楚平道:「好吧,你多注意點,弄我上來再說!」

  朱若蘭道:「好!我離井口遠一點,免得你在上來時又受到偷襲,我看事情好像不對勁!」

  楚平沒有爬上去,他忽然想起瘦龍躺在綱上,它的背上有馬鞍可以借力,於是他輕勸他站在瘦龍的背上,雙腿一使勁,人已飛彈而出,等他落地之忽而颼颼風響,聲來了兩枚石頭,楚平用劍平拍落地。

  但見旁邊的丘陵後冒出一條人影,飛了似的向前串去,楚平輕叱一聲,仗劍追去,朱若蘭也執了雙刀,隨後追上,那條人影的速度奇快,楚平勉力地只能追個沒脫出視線而已,朱若蘭則慢慢地落後了。

  逃得快追得急,楚平隱約看出對方好像是個小和尚,雙方都已上了山,眼見那小和尚一個拐彎,消失在一道懸崖旁邊,唯恐失了蹤跡,連忙加快腳步趕了過去,乍一拐彎,才發現不對原來那是一個山洞,等他想退後,恰好朱若蘭也奔了過來,兩幾乎撞個滿懷,連忙伸手撐住,就這麼一耽擱,但聞叮卿一響,洞口落下一道柵門,把他們關在裡面。

  然後那小和尚從洞門的上面跳下來,朝著二人笑嘻地道:「對不起,請二位在這兒委屈一下,回頭再來招呼二位!」

  朱若蘭怒叫道:「小和尚,你回來,這是什麼意思」

  小和尚沒有理她笑嘻地走了,朱若蘭怒極,舉起手中的刀就朝柵門砍去,只聽得鑽然一聲,火光四冒。

  朱若蘭這才發現楚平用劍擋住了,那一刀是砍在劍上不禁詫然道:「平哥,你這是幹什麼?」

  楚平一笑道:「沒幹什麼,只是阻止你太衝動而已!這柵欄是破壞不得的!」

  楚平一歎道:「你看看那邊壁上,就知道置身何處了!」

  朱老蘭抬頭望去,只見山上刻了一個大『靜』字,深劃入壁,筆力蒼勁,此外一無所見,愣然道:「沒什麼呀」

  楚平「這麼大的一個字你難道看不見?」

  「你說的就是那個靜字呀,我當然是看見了,不過個靜字又有什麼意思呢」

  「靜字沒有什麼意思,只說明了此洞的歷史而已,相傳此為達摩渡江後,落腳少室靜參之處,就在這個洞中悟卻大道,參透十八項武學之秘,最後以指作書,在山壁上寫了這個靜字以傳後世!」

  朱若蘭道:「以指作書,刻痕石上,雖是武功內勁這運用,但也沒什麼了不起,做得到的人太多了!」

  楚平道:「倒不是,這是四枚手指併合為掌書成的,這上成就包括了少林兩項至上絕學,金剛指與般若掌!」

  「那就有稀奇了,四枚手指並擺,差不多就是三寸了,一筆劃下來,正好就是這麼粗!」

  「你再用心想想,四指合併為掌,合起來是有這麼寬,可是四指各有長短,但是這個字的每一筆深淺均勻,就表示了達摩在此洞中所下的功夫,將四指日夜不斷地磨,磨面一般長短,這還不算,常人練指,最多只練一指或二指,從沒有人同時練齊四枚手指的呢?」

  「不錯!可是這等於浪費,指功只要練一二指就足敷使用了,無名指小指,根本就用不著!」

  「達摩創內學,純修已,非以傷人,把四枚手指練成同樣的境界,就是為律己,練成食指與中指,是使藝臻頂峰,再練無名指與小指,則是為糜支火性而進入化境,這種境界必須於靜中得之,試想一個人練成了指貫金石的神功後,怎麼能靜得下來,所以後面的兩枚手指,才是最高的境界,故而這個洞被視為少林聖地……」

  「那又如何呢?把我們關在聖地難道是考驗我們?」

  「那也不是,這兒是少林寺院後山,舉凡少林弟子犯了過,就被關在這個地方,不設禁制,卻極為莊嚴,這兒的一竹一木若經破壞,就將被視為對達摩祖師不大敬,合全寺之力,誓必撲殺之,剛才你若是一刀砍下去,我們豈非就要跟少林結下不解之仇了?」

  朱若蘭一怔道:「我們又不是少林弟子!」

  楚平道:「那不管,這是人家的規律,正如武當的解劍池一樣,不管是誰,若登武當,不得佩劍池,否則即犯大忌,身為武林中人,就必須遵守此規!」

  「可是這兒又不是我們要進來的」

  「但也不是人家請我們進來的,是被一個小和尚騙進來的。」

  「我知道!可是我們沒有留住那個小和尚,不能據以為由,少林是名門之宗,路上設井,騙我們入靜關,這些都不是他們所應有的行為,因此我想其中一定有曲折,我們千萬要謹慎,不可上了人家的當。」

  朱若蘭這才點點頭,楚平道:「你看那個柵欄,都是木製的,而且年久將朽,只要輕輕一碰就斷了,絕不可能關住我們的,那個小和尚把我們請到此地,用這個一碰就斷的牢門關住我們,用心顯而可知。」

  「什麼用心呢?」

  「依我看,這個小和尚根本不是少林弟子,而是我們的仇家,故意把我們引來此地,設下這個圈套,要我們與少林衝突起來,所以我們必須慎重。」

  「不是少林弟子,如何能在此地出現!」

  「這只是我的猜測,並沒有證據能證實它,不過這個洞是少林的靜禪的關房絕沒有錯,這兒是不設防的,而且也是少林弟子絕足不來之地,而別的人地很容易闖入!」

  朱若蘭道:「平哥如你所說,我們豈不是要一直關在這兒了,他們一直沒要來呢?」

  楚平笑笑:「設謀困我的人不會想到我對少林的情形會如此熟悉,恐怕他還沒有我清楚,所以留下一個破綻,我來找找看,這兒一定會有一根繩子的了」

  他對壁角摸索了一陣,果然找到嵌在壁縫中的繩頭,他拉動了繩頭,耳鼓中傳來了隱約的鐘聲,全寺弟子都要整衣列隊,然後由持戒院的長老,前來恭迎出關!」

  說完過了不久,果然有一隊老增,約有四十名,肅容而來,看見了他們,神情默然,只是一示眼色,起恭身合什口宣佛號為禮,就有一人升起了柵門。

  然後列人分作兩行,夾著楚平與朱若蘭向前緩緩行去,朱若蘭正待開口,楚平朝她示眼色她就不開口,一直走到一所殿淙的前面,那些老僧又分而為四,每行十人,圍成一個方陣,肅然而立,再過片刻,殿中出一個紅衣老僧。合什口宣佛號為禮。

  楚平回了禮,那老僧才道:「老納智凡,為少林下院持戒院主持,聽說二位是在關中鳴鐘而出來的!」

  楚平道:「是的,弟子楚平,拙荊朱若蘭!」

  智凡微微一震道:「如意坊東主,八駿俠新魁楚大俠與南昌寧邸的若蘭郡主,果然都是風雲人物」

  楚平泰然地道:「弟子家中開的如意坊已有數代,僅為繼承父業,受歐陽善師兄遺命所托,補列八駿友之缺,略盡武人之本份,八駿友乃道義結盟,並無魁從之分,拙荊雖出身南昌,然已獻身江湖,亦非郡主矣!」

  智凡淡然道:「老鈉僅是確定二位之身份,別無他意,少林為方外之人,亦不致為人間富貴所屈!」

  楚平忙道:「大師,弟子一再否認,可見並無俗世富資來逞耀之意,萬企大師亮鑒!」

  智凡微微一笑道:「老納只是告訴二位少林的立場,即使二位以老鈉所說的身份,亦不至於另眼相待而已!」

  楚平忙道:「弟子等此來貴門,原為有些事要奉達於貴掌門住持大師智慧上人……」

  智凡道:「這與老鈉無關,老納主掌戒持院,負責持待聖關中的出關之手續,此外一律不管,二位曾經身入聖關,又是鳴鐘而出,老鈉僅就此二者請教。」

  楚平道:「弟子等是因變故誤入聖地,為不與貴派衝突,不得已才鳴鐘叩聞,以便解釋入聖關……」

  智凡一笑道;如何進入聖關並不重要,無論是那一種原因都可以過去,只是出來卻只有兩個方法。」

  楚平道:「是那兩個方法?」

  智凡道:「一個是破關而出,只是出來後即為對本門達摩祖師有大不敬罪,本門將盡全力以維護門戶聲譽,必須將二位殺死後才能重修柵門,阿彌陀佛,請佛祖原諒弟子口吐殺字!」

  他又連宣了兩聲佛號,以示不得已,楚平道:「弟子知道,所以才嗚鐘叩聞,以表敬意!」

  「那是第二個方法,亦即老鈉之戒持院之職掌,番明出關是否確已具備出關之條件!」

  楚平道:「弟子等非少林門下弟子!」

  「那不是老鈉的事戒持院只是番查出是否合於規定,無權追問出關人之身份,也不管是否為本門弟子!」

  「那要如何番查法呢?」

  「首先請闖出這十方羅漢護法大方陣,如果通過本門十方羅漢大陣中一百零八手降龍杖法,然後再接下老納七十二手伏虎拳,老納立刻率眾恭送二位到前院,斯時二位或有何要求,或有何言詞都可以提出了」

  楚平十分冷靜地道:「假如弟子等無法通過呢?」

  智凡合什道:「如無降龍伏虎手段,即是修為不足,尚非出關行道之時,只有再委屈二位回到聖關內虔修,最少在半載之後,才可以再度叩關。」

  朱若蘭急急道:「那怎麼行,我們還有事。」

  智凡合什道:「施主們有施主的事,老鈉有老鈉的事,但是老鈉的事,迫在眼前,只有請施主們先辦了。」

  朱若蘭道:「並不是我們自己要入聖關的!——

  智凡道:「入關之人,沒有一個是自己願意的,即本寺的弟子也都犯了大過後,被勒令入關自修的。因此老鈉並不問二位因何入關,只問二位是否有能力出關!」

  朱若蘭還要開口,楚平已經看出這件事的勢在必行,因此一擋朱若蘭道:「算了,佛說入我們中即是緣,又雲一飲一琢俱是前生注定,遭逢遇會,懼為昔日因果,我們還是盡全力一闖羅漢陣吧,這是聞名天下的少林鎮山絕學,尋常也未必有機會遇到的!」

  智凡道:「楚施主畢竟是達人之請!」

  飄然欲退,楚平忙道:「大師請留步,弟子尚有一事待言,弟子等僅非少林門下,所學運相跡異,在羅漢大陣威力傳的進退下,出手恐難以控制!」

  智凡道:「施主不必顧慮,此為武關考驗,動手過招,務必全力以赴,縱有傷之,俱為吾佛意旨!」

  楚平歎了口氣,鉻然出劍,朱若蘭也撥出了鞘中的雙刀,兩人背站著,那些手執禪仗的老增們都高舉禪杖,同時口喧三聲佛號,接著就展開了攻勢。

  沙門絕學,的確有其不可累悔之威,如同排山倒海而來,而且他們還是十人一排更番出杖,一波連一波地,層層湧過來,四十個人分為三波,更番進招。

  楚平與朱若蘭被圍在核心,四方都是人影杖影,幸好他們兩個人是背對背,相互擋住了背後的攻擊,每個人都只專顧一面,應付起來較為輕鬆!」

  楚平的人看起來斯文,但是天生勇力,他的長劍是以硬碰硬的方式見招拆招,不投機取巧。因為他知道少林武學十分正統,招式中沒多少變化,卻非常實在,中仍規規矩矩地應付,才是唯一的辦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9:05

  朱若蘭雙刀如電,她知道自己的功力不如楚平,不能用硬架的方式應付,好在她在練武時就想到了這個缺點而加以彌補了,所以她練的是刀。

  刀為兵中之王,行家俗語說:「單刀看走,雙刀看手。」就是說單刀以身法輕靈為主,雙刀則以手法快速見長,但朱若蘭的雙刀除了手法快速之外,還另有妙有,那是專門在以寡敵眾時專用的刺字決與引字決!」

  這是內家兩種柔字的決心法,武學外門為剛重勇,內家以柔尚巧。

  所以她在刃尖接觸對方杖端時,使用的是點字決,刃身經屈,隨著杖勢向裡引,等到與對方力相合時,內力自注,使得刃直如挺,同時以此字決把對方的兵刀與刀身成為一體,勁力送到另一隻手的刀上,主動地去攻向另一個人,再以這人的勁力都差不多,一擊之下,雙雙無功而退,看起來好像是朱若蘭同時出手,擊退了兩個人,實際上卻是他們的勁力互相對消,朱若蘭只是在中間略略施為而已,因此,實際上,她比楚平輕鬆多了。

  楚平原還替她擔心,怕她的勁力不夠,看她應付過十幾手硬攻後,才放心來,但也對她提出警告:「若蘭!得意不可常往,這是少林鎮山絕學,變化多端,絕不會一成不變,聽由你擺佈的,現在你把背貼我緊一點使我隨時能感受到你的應敵的情況。

  朱若蘭投給他一個柔媚的微笑,將身子往後挪了挪,貼中楚平的背上,楚平雖然已有六房妻室,而第七房的葛天香也已等於是定了,就等回到金陵,等八駿齊集時再迎娶之禮。可是在這些女子中,朱若蘭與他相處的時間最長,兩人之間的心意也較易溝通。

  楚平要她將背貼近,她立刻明白了楚平的意思,嬌軀靠著夫婿,一則使她感到無限的安慰,再者也為他增加無上的信心,使她能更為從容地應付外來的攻擊。

  這十方羅漢陣雖由四十人組成,但作戰的僅三十六人,每人攻取三式,用完一百零八手降龍杖法,而另外四人雖不動手,地位卻更重要,他們是每一列之首,專司領導走動方位,瞭解敵我狀況,承擔機制宜。

  因此等全體輸攻遍地去,四位領隊的老僧都體會到來若蘭所用的取巧辦法後,也同時有了默契,在第二輪攻擊開始時,他們也作應付的會商。

  在第一級攻到最後一人,也就是第四十四招上時,陣勢突變,那老僧二杖斜挑攻肩,朱若蘭仍是採取原式準備點上時,對方的禪杖忽下飄,使朱若蘭的刃尖抵空,而第二組的第一人卻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而至。前式無法借引外力,而後式又猛擊而至,照理朱若蘭必須閃避,可是上飄舉杖的老僧卻突地完全是為了應付朱若蘭而設。

  只是朱若蘭並沒確如其所料的閃避,她的左手刀忽振得筆直點出,迎上禪杖時,那老僧但覺刀上傳來的勁力洶湧如潮,噹的一聲激響,禪杖再也握不住,脫手彈了出去,擊向在後面的候攻下一式的同伴。

  而右道的那個老僧連攻了兩招,使得他與同伴脫了節,露出一個空隙,這本來不能稱為空隙,因為朱若蘭在兩面急攻下,絕對無法分身出來搶到那個空隙的,那知朱若蘭左手隨便一揮,會有那麼大的勁力,不但擋住了那一招急攻,而且還阻遏了接替而來的攻勢。

  寒光閃處,那老僧雙臂立斷,朱若蘭著急追而上,從第一對僧澈尾追上,雙手連展,一連串的殺手齊施,這十方羅漢陣是整體行動,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步伐,卻從沒有應付過後面的攻擊,因為列陣時,大家首尾相應,根本無後顧之憂,而這一次本組的最後一人斷揮刀受創,下一組的頭前二人則由兵器互撞,阻礙了行動,兩下一脫節,使得全部陣勢大亂,朱若蘭揮刀一連傷了好幾個人,使得陣勢更亂,智凡見狀忙舉手喝道:「撤陣!」

  一喝之後,人影四散,智凡稱步過來,見已有五六人受傷,最重要的一個自是斷臂的一人,乃沉下臉道:「智光師弟,你這是咎由自取,你怎麼可以心存詭詐,以虛招誘敵而破壞了陣法的連擊,導致此失。」

  那老僧雙臂俱斷,正如行用功阻截鮮血大量外流聞言忍不住辯道:「啟稟上座,小弟是由於對方先行施詐,初用借力打力之法乃思針對其虛以攻之」

  智凡大師喝道「詐自由人,誠仍本誠,怎可心存慎念,隨俗浮沉,你修為多年,連這一點定力都沒有,你忘記自己是個出家人?」

  那老僧啞口無言,斷臂處血如泉湧,身子砰然倒地,智凡視如不見,只是淡淡地道:「孽由自作,魔由心生,一念不慎,永墜劫塵,戒之!戒之,二位施主,降龍杖關已過,請接受第二道試驗!」

  這是一片小丘陵地,楚平與智凡各自站在一個小山頭下,相距十丈,中間是一道懸谷,舉掌遙擊。

  這是智凡提議的第二關試驗法,他在旁邊觀察朱若蘭與楚平二人羅漢陣的方法後,知道朱吉蘭不過是心思巧妙,內力則不足,不是倉要測試的對象。

  而楚平年事雖輕,一身藝業修為,高出了他的想像,使他十分驚訝,因此他向楚平建議道:「以借力打力之法,實際上即已破解了羅漢陣,心有未甘,為恐施主等出去宣洩此,使本寺此一敝寺弟子已經受到了教訓了,施主伉儷萬萬不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朱若蘭忍不住道:「我能想出這個辦法破陣,別的人也能,殺我們並不是保存絕學的良策,貴寺應該在技業上求改進才是上策!」

  智凡道:「女施主說的是,本院房弟子未履世故,知識閉塞,思維簡隔,未能及此,多謝女施主開導!」

  對如此謙虛,朱若蘭倒不便再說什麼了,智凡又道:「下一關原為老鈉主持的伏虎拳關,原為徒手對搏,但是觀施主之造詣已臻化境,如僅以招式論勝負,恐將難以公平,因為施主已將內氣練至功發由心的境界,尋常拳腳,擊中施主也無濟於事,如若各以內力對博,則或不免雙有傷害,殊非老納討教之本意,是以老鈉想彼此各據斷谷之一邊,中距約為十丈,相互以內力發招,如此則既不傷和氣,勝負自知,施主意下如何?」

  楚平覺得這個辦法很不錯,遂走到院外的斷崖邊,谷深百丈,只以石樑為橋,智凡帶著幾個弟子,過橋面崖而立,楚平則就在這邊,兩個開始對打開來。

  谷寬約十丈,雙方都必須將勁力遠送到十丈以外才能及於對方,而且要將內力集中在一點,運在拳風或掌風上發出,在這種情形下則不准運兒勁相抗的,因為在十丈的距離外,只要一運氣,就是站在那兒不動,也不怕受傷了,所以他們只能以拳上的勁所去擋開對方暗勁,這也等於是招式比試,只要一個接空,對方的勁力進來,雖不單受傷,但身形會為之受阻,那只是方法比賽,萬一打得起了勁,內勁突發,對方在無備之下,一定會受傷,而且不用內勁,難免會影響行動與速度,無以全力發揮,不若隔空遙斗能運用自如了。

  搭上手之後,兩人互有攻守,都是全力施為,雖然隔了十丈的空間,但是內勁所達,就是兩個人拳掌延伸,兩股勁力在空中相觸,經常撲撲有聲。

  打到三十多招後,兩個人都全力全心地沉浸在戰鬥中,撲撲之不絕,兩人的身卻沒有移動半步,這證明他們的藝業修為竟是不相上下。

  旁邊觀戰的人則個個心驚膽駭,尤其是少林門下的僧侶們,更是目瞪口呆,他們簡直無法相信這個年輕人,會與本門第一高手戰成個平手!」

  持戒院是少林對內的一個獨立門院,職司有如般門派中的刑堂,只是權限較大,除了掌門人的令諭外,任何人都支使不了他們,而智凡長老的修為,較之掌門智慧上人尤之,也因為這原故,他才能以超然獨立的地位,考較門中每一個人的勤情進境。

  楚平只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年輕人,智凡長老卻有近七十年的修為,這兩個人居然能戰得不相上下,怎不令人詫然呢?難怪這年輕人乍入江湖,就有如此赫赫的盛名了。

  朱若蘭先前還替夫婿有點擔心,她知道楚平身精百技,但是只擔心內力不如人,若是雙方各以全力近身對搏,還可以仗著心智去取勝,換了這個方法,就是硬碰硬了,任何乃不能取,她對勝負倒無所謂,但楚平卻輸不起。因為他一輸,他們就必須再回到聖關中去虔修半年,這可耽誤不起,不接受他們的規戒,破欄而出,就得與整個少林為敵,糾纏不休,這豈不是更麻煩!」

  所以楚平他們萬萬不能落敗,這些麻煩都是那個該死的小和尚引起的朱若蘭想到這裡,不由得狠狠地一咬牙,心中暗忖道:「如果我抓到那個小禿子,非敲爛他的禿腦袋不可,這小禿子實太可惡了!」

  心有所思,居然目有所見,從一邊的小丘下,竟然探了一個光頭,對楚平的背影伸了伸手,不知射出了一把什麼東西,朱若蘭的反應很快,一聲輕叱,身子如箭地飛射過去,雙刀逞劈。

  她對楚平的應變能力很有信心,所以沒有去管那射出的暗器,那小和尚沒想到朱若蘭會來得這麼快與爭,迫得無奈,屈腿蹲身,橫揮單拳,居然打出了一股急歷無比的勁風,硬把朱若蘭的身形擲偏,也使她的雙刀砍空。

  不僅如此,朱若蘭落地之後,還覺得對方所發的拳風餘勁未了,把她掌得向後歪去,但是朱若蘭心中恨透了這個小和尚,眼角餘光看見小和尚作勢欲溜,脫手把刀猛挪而出,這不是普通的情急擲刀,而是她所習的最厲殺著之中的天絕斬第三大殺手——日月無光。

  第一挪威力至矩,如果修為到了家,雙刀脫手後,能使山搖地動,日月無光,那小和尚身形夠滑溜的,但是在這至威的殺手之下,也無法再從容躲過了,滾地一攬蛇行狸翻,滴溜溜直轉,最後仍然被削下一片僧袍以及股上被割了一刀,但終於也被他躲過了這一著殺手,溜得無影無蹤而去。

  楚平與智凡對博正酣,忽聽得朱若蘭的叱聲,淬然回頭,看見了其大如卵的兩三團東西一直對他射來由於不清楚內容前他不敢輕觸,所以盡快地扭動身形避過了兩團,而只有一點返奔他的正面而來,似乎不容他閃避了,他只響伸出手去,一招一引,才接了下來。

  他已經夠慎重了,因為對這樣東西不熟悉,倉卒之間,只有作最為安全的措施,氣運掌上,半寸距離,被他以內勁通往,同時在一引之間,已經與該物的飛射勁道相合,慢慢地化開了它的射勢後,再徐徐地往地下放去。

  一枚暗器除了借本身的傷害力外,最大的可能就是表面淬毒或是內爆炸之物,利用碰觸的震動而爆炸。

  楚平的這種應變方式雖是倉碎,卻已十分周到,完全是訓練有素而養致的反應,饒是他如此小心,仍不免著了道兒,因為他接到的那樣東西太奇特了,它根本不是暗器,而是一個大如鴨蛋的蜂巢。

  楚平如果運足了勁力,一掌拍過去,倒也好了,蜂巢勁力很強,他再硬碰硬的一掌反擊,裡面的蜂兒一定都被震死了,就因為他過度的小心,虛空用力托住了那個蜂巢,沒有施予任何反彈的勁力,保持了蜂巢的完整,巢中的蜂兒卻受了驚動,嗡嗡之下,傾巢而出,約摸四五十頭之多,一起向著楚平叮咬而來。

  楚平逼於無奈,只得揮掌,擲起一股勁風,把那群蜂兒都擲了出去了,但仍是漏了一兩頭過來,在他的臉上螫了兩下子,痛得他直咬牙翻眼,而智凡在對崖也已見警過去,首先檢視了一下地上的蜂巢,然後道:「施主,這是本山野生的一種小牙頭蜂,蜂尾雖然有毒,卻不甚厲害,被螫中了,最多疼上一下,螫處略略紅腫,不會有礙的。」

  這時朱若蘭在遠處也轉了回來,她的雙刀一擲,日月無光下只給那小和尚千萬些微輕易,割下了一片衣抉,她把那片布角拿了過來,滿臉怒地向智凡道:「大和尚,這是什麼意思,趁著外子在全神拚鬥時,你們地施暗算。」

  智凡苦笑道:「女施主,你別生氣,老鈉沒想到會有這種事,不過老鈉可以解釋,那個施暗算的人,似非少林門下的弟子,因此這絕非出於老鈉的授意。」

  朱若蘭道:「什麼?那明明是個小沙彌。」

  智凡道:「老鈉知道,雖是距離很遠,但老鈉還看得見,那是個小和尚,但絕非本門弟子,因為那個小和尚與女施主過了一招,勁力之強,修為之深,似乎不比老鈉差了多少,本寺武功,循序而進,而最小的弟子入寺必得滿九歲,那個小和尚的年紀不會超過十三四,在四五年中,本寺絕對調教不出那樣的一門人來!」

  朱若蘭道:「在少林的寺院中,一個小和尚居然不是了門的弟子,大和尚作何解釋?」

  「少林乃十方禪林,廟宇很多,少林僅其中較大者而已,然而其他寺中也有佛門弟子,再者少林既為禪林,別處雲遊的道友前來掛搭客的還不有少,和尚出現在少林並不稀奇,也不起眼,倒是施主等俗家人,還比較搶眼一點,不過既然在少林本院內發生這種事,老鈉一定會明查的,對施主有個交代」

  朱若蘭道:「大和尚最好查出這是誰因為把我們引入聖關的是這小和尚,在路上挖個坑,把我們馬匹陷進的也是他,這個小和尚居心的詭測,用意難明」

  智心為之一怔,忙問究竟,等到把經過問清之後,更是詫然地道:「施主不會弄錯吧,少林乃十方香火所在之處,怎麼人在來要道上掘下陷阱!」

  朱若蘭道:「外子的馬匹還留在井裡,這絕不會錯!」

  智凡道:「為個老鈉擔保絕無此事」

  楚平運功道:「好在設井之處就在不遠,大師去看看就知道了!」

  智凡道:「這是老鈉戒持院的職責,對本門不法的門人之糾查,戒持院責無旁貸,就請二位帶路一觀。」

  於是三人重新回到聖關,楚平循著上山的路,慢是找了下去,最後來到了路上,奇怪的是找不到那個陷阱了。

  但是智凡的神色卻愈凝重地問道:「是這條路?」

  楚平點頭道:「沒錯,我雖然追人倉碎,但方向我不會弄錯,這兒還有蹄印,不知那陷阱為何不見了!」

  智凡把楚平拉到一邊,低聲說一陣,楚平訝然相顧。

  智凡又說了一陣,楚平才點點頭吩咐了朱若蘭一陣,一個人逕自去了,循著那條路一直上去,來到半山的另一所寺院,楚平不經正門飄身越牆而過,卻落在一座尖木削成的梅花棒上。一個老僧已經等候著,一言不發,舉掌相攻。楚平了不開口,跟他對搏了起來。

  兩個人悶聲不響,就這樣拳來腳住,對打了有二十招,那老僧更為憤怒,拳勢更厲,似乎一拳把楚平打死才稱心似的,楚平因為受到了智凡囑咐,心中有數,打起全部精神應付,好容易支持到了五十招,老僧已把楚平逼到棒子邊緣,正待全力一擊,把楚平逼下棒去,楚平才開口道:「大師請住手,五十招之限已滿了!」

  老僧聞言一怔,立刻住手道:「你懂得規矩!」

  楚平道:「在下是從少林下院後山戒持院過來的!」

  老僧哼了一聲道:「原來是智凡那個混帳東西派來的,這次,他又使出什麼壞點子來害我們了!」

  楚平道:「大師對智凡大師似乎頗有誤解!」

  老僧憤然喝聲道:「你少廢話,那個混帳東西如何盡心,我還會不知道,說,他叫你來幹什麼?」

  楚平道:「請教大師,可是靈法上人當面!」

  老僧勃然怒道:「住口!靈法二字,豈是由你叫的,你是那一個混帳的門下,居然如此的無禮?」

  「在下三湘楚平,不是少林門下!」

  老僧神色一動道:「三湘楚平?你姓楚名平,是如意坊的東主,八駿友的黨魁,最近大鬧天下的楚平?」

  楚平皺皺眉頭道:「在下經營如意坊乃為繼承祖業,加盟八駿友乃受亡友所托,八駿友為道義之交,無分彼此尊卑,既非江湖朋黨之流,也沒有什麼黨魁,至於上人所說的大鬧天下,楚某更不承認,楚某與八駿最近是做了一點事,但都是為了除暴徽奸,消餌殺劫。為生民謀安樂,以盡我人之本份而且!」

  老僧冷笑道:「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但我既是那個楚平就對了,你使盡了威風,又想欺到本剎了」

  楚平正待辯解,那老僧突地劈出了一掌,勁力無禱,凶歷萬分,楚平倉碎之間,雖然舉掌接住了,但是未及運足全力整個人被震得向棒上跌下去了。

  這一排梅花棒雖然是脫源於少林,但已凶險多了,少林的梅花棒是為練步法與拳掌而設的,棒子都用徑尺以上的圓木,埋定在地下,腳踏面鋸很平,五枝一堆,呈梅花形排列,聚海成方配合施展而盡得其神了。

  但楚平現在所站的梅花棒就難得了,棒細如臂,頂端很尖,落腳必須踩得很準,排列也不整齊,雜亂無章,使人每一步都要看得很仔細,而最難的卻是淺淺地插在一片滿是污泥的淺臭水塘中,這個水塘傍牆為界,楚平路牆過來,一腳就落在棒上,根本無由準備,幸好他先聽智凡大師說了,大致上有了概念,所以還能勉強應付,好不容易撐過了五十招,合了對方的規定,可以慢慢地談了那知道對方會突然又施暗襲,來了這一掌!」

  下面是一塘淺的臭水,可以看見寸深的水面下腥黑的臭泥,跌下去自然死不了人,可是沾上一身臭泥卻勢難免,楚平雖不在乎弄髒了衣衫,卻不甘心受這個氣,他的身子仰著跌下去的,腳還踏在捧上。

  他利用身形倒下的這一剎那時間,飛快地移動另一隻腳尖勾住了那根大木棒,使身子與木棒相連,所以倒下去後,沒有平著摔進臭水,又因腳尖的勾連,使身子倒著靠向了木棒,這是楚平臨時而生的急智,因為棒長丈餘,超過了他的身高,也倒吊住了他的身子。

  那老僧見他沒摔下水泥塘中去,冷笑一聲,趕過來又是一腳,踢向他勾在木棒的腳背,但楚平已經有了準備,雙手握住了棒身,雙腿都抽了開去,使那老僧一腳踢空,變成了把個身子橫在棒上。

  老僧一腳落空,冷笑道:「好狡猾的賊子,我今天非要你下去嘗嘗污泥的滋味看掌。」

  雙手用力,劈空擊向楚平,用心十分可惡,因為楚平雙手撐在棒上,身子是平橫在空中,根本無法使力抗拒。

  那老僧居然如此相逼,楚平也火了。

  利用雙腳迎蕩的力量,使身子的轉個半圈,由右邊移向左邊,使老僧一掌擊空,深厚的掌勁直達水面,激起了一篷泥漿。

  楚平飛快地空出了一隻手,接住一團濺起的泥團,免得它濺向自己的臉上,見到老僧又想發第二掌,靈機一動,就把手中的爛泥向老憎的臉上摔去。

  老僧顯然未虞及此,拍的一聲,臭泥打在鼻子上,污泥濺開了,不但糊了他的眼睛,也糊在他的嘴巴,狼狽不堪,楚平利用這個空檔,飛快地蕩身飛上棒面,老僧剛好用袖子擦掉了臉上的泥漿,楚平氣不過,在他的胸前拍了一掌道:「你自己下去嘗嘗!」

  掌不生,但拍的位置很絕,恰好在氣脈上,使得老僧的真氣受阻,無法及時運氣作勢,仰天倒下,砰的一聲四肢八叉,結結實實地跌進臭泥塘中。

  好不容易爬了起來,朝著棒上的楚平道:「姓楚的小子,你別走,本師不一掌劈死你誓不為人!」

  楚子冷笑道:「大和尚,我是來找靈法上人解釋一些誤會的,而且已經遵照規定,在棒上過了五十招,你居然自毀規約,兩度出手偷襲,我找到靈法上人後,還要好好地理論一番,問他是什麼意思」

  老僧叫道:「你別走,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楚平道:「笑話,靈法上人乃一代高僧,曾經是少林藏經樓的主持,豈會有你這種卑劣的行徑!」

  踏著木棒,一路向前而行,那老僧也爬起來,踏著沿泥漿,不顧一切地趕著。楚平因為地形不熟,在棒上轉了一下,才找到了通向有屋宇的地方,飄身下落,那老僧卻已擋在前面,顧不得一身泥污,劈空擊來一掌道:「臭賊,你把我們師徒害得還不夠嗎?現在他老人家正在坐關,你又想去擾亂!」

  楚平閃身避開了他的攻擊道:「原來大和尚是上人的弟子,以少林的輩份而言,大和尚也稱得上是智字的輩的高僧了,怎麼連一點出家人的氣質都沒有?」

  老僧被楚平說得一頓,但頓過這一下後,他依然出拳相逼,不讓楚平繼續前進道:「楚平你罵我什麼都沒關係,就是不讓你再去煩擾我師尊,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要開殺戒了,你別以為佛爺這一輩子沒殺過人,佛爺對付你種臭賊,卻是不會客氣的。」

  口中說著話,把式卻越來越猛,看樣子是動了殺機,楚平應付了一陣,發覺這和尚難纏得很的確不容易。

  只是老僧的拳腳攻勢也十分凌厲,楚平本無傷人之意,自然更不想被接一下,一時竟十分為難,只得打起精神應付,完全採取了守勢,見招拆招,有式對式,兩人又開始動上了手,不過這一陣對招,楚子倒是獲益非淺,因為他又悟出了一個道理,一個非常淺顯,但是極少有人會明白的道理,而這個道理,卻能使他的武功上有個突破的進展。

  楚平多年來,吸取了各家和武學融匯於一爐,才創出如意訪的赫赫盛名,所以楚平的武功不屬於那一家,也不能算他楚家的獨有的。

  因為他自己沒創過一式,天下武學源遠流長,楚平會的絕對不只是他所施展的那些,可是他在與人交手時,發覺能運用的招式還是太少,始終是那麼寥寥幾式,有很多精妙的格式手法,楚平雖然精於其變化卻一直不敢施展,因為那些招式的破綻太多。

  現在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老僧使的少林四象拳,本身很精妙,卻為武林所不取,因為這套拳法的缺點太多,現在這個老僧功力雖深,身法並不靈敏,所以破綻更多,但是卻逼得楚平無法還擊,那是因為老僧著著都存了拚命之心,不去掩飾那些缺點,四象拳中本是攻守兼具,但由於他放棄了防禦而專求進攻,威力增強了一倍,速度也快了一倍,雖然暴露的缺點也多出了一倍,反而變成了沒有缺點,除非楚平願意跟他同歸於盡,才有機會擊中對方,但如若要存心拚命,楚平自己也有了許多更好的方法,不必去找對方的缺點!」

  一聲豈有此理上有了一個洞,因此世上沒有塊不破的布,而最完整布,卻是破洞最多的布!

  太多的缺點,就是沒有缺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9:29

第二十八章


  楚平突然瞭解這個道理,也瞭解到武學的真理,每一種招式都是至美的,人之所以看出缺點,並不是招式的缺點,而是人的缺點,招發之所以卻敵,這個目的一定可以達到的,然而所以畏懼對方乘虛而入,多少猶予掩蓋,才把招式的威力威弱,而這虛,卻是人的!

  想能了這點,楚平的興趣提高了,拳勢一變,把自己所知的一些精招都施展出來,也是全力全心,都放在攻擊上,完全放棄了防禦,學著老僧的戰法!

  這個改變,使得優劣之勢立變,佔盡了上風的老僧開始完全處於劣勢了,他搗出一拳,楚平不加理會,反踢出一腳,老僧估計看自己的拳勢未達,對方的腿勁已至,逼得自動撤招躲開,由計動變了被動。

  楚平一看得手,精神陡長,把自己所知道的攻式拼除了守勢,全力用搶攻上,把老僧逼得連連退後,怒吼不已,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他也火了,怪叫一聲雙拳張開欲抱,不管楚平的招式,似乎破存心想用這一抱之勢跟楚平拚命了,但是沒有等他付之行動,遠處已傳來一聲清叱:「智光,住手,請客人進來!」

  原來這老僧叫智光,他對那一聲清叱十分畏懼,聞言立刻停止了行動,敞開了門戶,聽任楚平攻進來。

  楚平也沒有傷人之意,見好即收,拳頭已經抵上了智光的衣服,及時收回了招式道:「說話的是尊師靈法上人?」

  智光點點頭卻又恨聲道:「不錯!你坑了他一次不夠,又想坑他第二次,目的也達到了」

  楚平奇道:「在下從未拜詣過令師,這坑陷之說,不知大師是據何而言」

  智光怒道:「你自己明白,還要裝糊塗!」

  遠遠的叱聲又至:「智光,不得如此,這是為師自己的疏忽,與人無尤,請客人進來!」

  智光無可奈何,轉身在前引路,楚平在後跟著,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一所茅舍前面,那是一間通敞的草堂,一個清瘦的老增,年紀似乎比智光還輕,盤坐在草堂中央,面前放著一個棋桿,草堂地下是鋪著光潔無塵的木板,智光到了門口,想到自己一身泥污,不敢靠近,那老僧也不理他,朝楚平點點頭道:「請進來!坐!下棋!」

  只有六個字,楚平似為他言中之威嚴所懼,也不說任何話,脫了靴子進去,在棋抨的另一端坐睛看著抨上的棋局!

  老僧不問楚平的姓名,似乎早已知道了似的,只自報了名號:「老鈉廣法,施主對棋道如何!」

  楚平道:「略知一二,只是未經深研!」

  老僧點頭道:「這樣子最好,此道不可深入,蓋易致人入迷耳,但是若能略加涉獵,則頗有助于思索,適合以發人深省,即以眼前的這一局棋而言,老鈉足足思索了七天七夜才悟出一絲真理!」

  楚平朝棋抨看了一眼笑道:「不錯,這的確是一局妙棋,一定要下到最後一子,才能分出結果來」

  廣法上人看了楚平一眼笑道:「老鈉費了七天七夜的思索,才研出這一局棋,施主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楚平微笑道:「上人要一人走兩邊的棋,每著一子,就要易地而處,跟自己過不會,找自己的麻煩,跟自己過不去。所以老費時間,在下卻是順著上人已經布下的局來觀察,因為黑白雙方都是上人自己,不但功力悉敵,而且因為上人是自己殺自己,攻守雙方所設的迷局、陷阱以及進攻的企圖,完全是照然若揭,用不著去費精神,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到結果了!」

  廣法上人連連點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施主能迅速地看出這個道理,足見奕道很精,絕非如施主自己所說的略知一二了,那倒是省了老納許多事,再請施主看看這局棋,最後的勝負難屬?」

  楚平笑道:「上人這不是拿我開玩笑嗎?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何必還要我來說呢?」

  廣法上人道:「不!這關係很重要,施主一定要說出來,老鈉才可以把全局的關鍵告訴給施主聽!」

  楚平道:「上人,在下因事來詣,不是來下棋的」

  「施主!別心急,當我們研究完這一局棋後,凡施主所懸望的問題,老鈉都可以給施主一個滿意的答覆,所以請施主務必回答這個問題!」

  楚平道:「上人可知道我要提的是什麼問題嗎?」

  「也許不完全知道,但是施主要從老鈉這兒得到的解答,在討論完這局棋後,老鈉立刻就作解答!」

  楚平道:「黑棋勝,而且是中局勝!」

  廣法上人哦了一聲才道:「施主!你看清楚了沒有,誰都看得出白子已經大佔優勢,把黑子團團圍住了,施主怎麼會說是黑棋能獲勝呢?」

  楚平微笑道:「假如是誰都看能出的勝負之分,上人敢不會費了這麼大的心血來設下這局棋了!」

  廣法上人點點頭道:「從棋面上看,黑子全無勝算,施主怎麼會說是黑子能中局勝?」

  楚平手指一聲棋面道:「白子在這上面佔盡了優勢,把黑子圍得很苦,看來似乎已經完全陷入絕地,只要稍微懂得下棋的人,都會放棄了,但黑子卻一直拼下去,直到邊上為止,才奠定了勝負之機,起死而回生!」

  「哦!黑子是如何起死回生呢?」

  「關鍵在此,這是一局讓子賽,黑子先布四子,那是固定的位置,白方為了取巧,偷偷地拿了一顆黑子,但是拿得太笨,偏偏就拿掉了一顆先授的棋子,雙方拼纏到邊上,無路再退了,清點棋面的時候,很容易就把這個弊端找了出來,補回這一子時,黑子的一條長龍就一氣相連,而且多了一具活眼,使得白子在這一串地方全軍皆墨。」

  「施主的確高明,偷掉這一子時,的確很不容易發現,因為這一子是預先就放好的,黑方很本就沒有這位置思索過,只可惜棋抨太小,縱橫都只有十八格,如果多出一格,就查不出這個定位了,所以一子偷得可以說很高明,也可以說笨到了極點,施主以為然否?」

  楚平一笑道:「不錯,是很笨。」

  廣法上人輕歎道:「世事如著棋,白子窮移這一子後,馳騁全局,顧盼自華,只是棋局過麼大,得意不到多久,就會被人發現的,現白子的氣勢萬鈞,處處著人先鞭,只要不存心佔這個便宜,稍作收劍,在那裡隨便連上一子,就能把這條長龍救活了,仍然佔著優勢!」

  楚平笑笑道:「上人說得是,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局中人是想不到的!」

  廣法上人道:「秤上風雲變幻無常,只是爭來爭去,卻脫不出這方寸之地,勝能如何,敗又如何?」

  楚平看看靈法上人笑道:「上人看得很開!」

  廣法上人歎道:「老鈉經過多年之閉關,總算悟出一點道理,所以看得很開了,把這顆輸掉的子補上也吧!」

  「但有的人不肯善罷的,比如說,這盤棋並無棋藍,只要白子偷子不被當場抓到,盡事不認帳的,此其一,讓子對棄是實力相差懸殊的情形下以行對齊而示公平的,持黑子的一方如果不肯承認棋力不好,就沒有投子這回事,自然也不能補回這一子,如果承認了,則強弱之勢已定,爭這一局勝負又有什麼用?」

  廣法上人臉色變了一變,沉思良久,才道:「施主說得也是,看來事情並沒有解決!」

  楚平道:「是的,黑子最好的辦法,莫如也設法從秤上偷掉一顆白子以技回敵勢!」

  廣法上人道:「請施主屈居一日,老鈉再想想!」

  他起身走了,這一天楚平沒見到他,晚上楚平睡在客房中,夜深夢酣,窗子悄悄的開了,探進一個小和尚來。

  小和尚長得很清秀,唇紅齒白,十分好看,只是行動有點鬼祟,這正是日間在成持院外用蜂巢暗算楚平,被朱若蘭用飛刀擊傷的那個小和尚。

  刀傷在股上,所以他的行動多少還有點不便,但是還不影響他的輕巧靈捷,不但推開窗子時沒有聲音,而且爬進屋子時也輕巧得全無聲息。

  他走到楚平的榻前,楚平仍是在熟睡中,他的手舉了起來。似乎要發出什麼暗器或兵刃之類的東西,但是他的目光落在楚平的臉上,看見那張英俊、瀟灑、坦誠無偽而又充滿了智慧的臉,不禁呆了一呆,舉起了手又落了下來,輕輕地搖搖頭,最後探手入懷,取出了一個小瓶子,旅開瓶蓋,倒出一點紅色的藥粉,輕輕地向楚平彈了過去,自己卻退向一邊,靜靜地等待著。

  又過了一會兒,他再度走向楚平,這時他不再放鬆腳步,故意落得很重,但楚平全無知覺,一直等他走以床前,楚平都是蒙然未覺。

  他才道:「楚平。我本該殺了你的,但是想到這麼一個人,死了實在太可惜,而且我也不願讓世間留下七個寡婦,更不願惹下七個滿心怨毒的女人,因為女人的仇意太強烈了,尤其是你那七個妻子,個個都有一身的好武功,她們若是畜意報仇,什麼事都做得出的,我只是一個人,已經能把少林寺鬧得天翻地覆,你那七個老婆助有一起還得了,因此我留下你一命,但是七寶奇珠,我卻是一定要的,我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這不像是個出家的口氣,但是楚平卻聽不見。他是在楚平脫在旁邊的衣服上搜了一遍,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又改向懸在一邊跟劍掛在一起的草囊伸手搜去了」

  也沒有找到,最後他得要向楚平身上摸索時,似乎為這一頓,最後仍然探手在楚的腰間換了一下,終於找到了一條綢帶縫成的帶子,上面有著七個小夾層。

  他打開夾層一看,在每個小方格裡取出了一粒粒晶晶奪目,光輝燦爛的珠子,他的眼中立刻閃出了光彩,把每顆珠子都—一檢視過後,才放心地拿出了一個小口袋,找開口袋,裡面也有七顆珠子,形狀與楚平身邊搜出的七寶奇珠完全相同,色澤也相似,只是光輝不好。

  他把自己口袋中的七顆珠子都塞入了腰帶的夾層,把取出的珠子放入口袋,收在懷中,然後拿起那條帶子,為楚平繫好了,輕輕地拍了一下楚平的臉,才輕輕地跳出窗子。

  正待向前走去,那知後面風聲微動,卻是楚平持劍追了出來,不禁一呆,因為他先前所彈的是一種極為厲害的迷藥,任何人聞上了都會昏迷四個時辰以上,楚平分明已經被迷昏去了,怎麼又會這麼快醒過來呢?

  楚平微微一笑道:恭喜夫人,黃泉返歸,不知道尊夫文若虛先生是事伴你一起歸來了」

  小和尚不禁一震道:「你說什麼?」

  楚平傻傻地道:「文夫人,你自稱蝙蝠夫人,但是你真正身份恐怕你為千里觀音吧!」

  小和尚又是一震道:「你別胡說八道,我是個出家人!」

  「我絕不會認錯的,那天尊夫在京郊十里長亭外偷我的馬匹,恰好是三大邪神為我送行,談到世間最有名的十三邪,物放已有六人,餘下七人中有一個是家岳九龍叟,另一個是先父故人長樂仙子,加上三大邪神是五個,尊夫妙手空空算是一個,只有一個千裡觀音化身於百,從無人識得,楚某正在遺憾,那知竟是夫人,幸未失之交臂,這下子總算把七位邪神都認識了!」

  小和尚頓了一頓道:「好!楚平,我實在佩服你,我這付形相與蝙蝠夫人全無相似之處,你怎麼會認出來的?」

  楚平道:「本來我是認不出的,可是你露的破綻很多,首先是你不該又算計我的馬匹,那是老一套的手法,但是除了你們夫婦外,沒人會想用這個方法,那時我已經懷疑你們夫婦都沒有死。」

  「你知道我們是假死的?」

  「是的,因為你們死得太勉強,一個心心唸唸想登上武林盟主寶座的人,絕不會輕生,我為父們歸葬時,發現那兩具棺木質料平平,而墓穴經營卻十分華美,已經斷定你們是假死的,但我只以為你們是借此隱身,所以未加理會,那知道在少林你們又一次算計我的馬匹,我才知道你們心有不甘,仍是在打七寶奇珠的主意了。」

  「這只是揣測之詞,不足為憑!」

  「不錯,但是你第一次誘我進入少林戒持院的聖關,第二次用蜂巢暗襲不成逃亡,所以用身法與蝙蝠夫人一般無二,這使我確定是你了!」

  小和尚沒話說了,楚平道:「你的易容術雖然高明,但是喬扮和尚卻不靈,因為小和尚是個男人,女人扮來總有不倫不類感,再者,拙荊曾經割下你一片袈裟,我聞聞市上竟有脂粉香味,更確定你這個小和尚是女子,只是不知道靈法大師為什麼要掩護你……」

  小和尚冷笑道:「楚平,不管你多神氣,七寶奇珠已經到了我的手裡,其他那些問題你也不必問了」

  楚平道:「靈法上人乃有為高僧,你別害他!」

  小和尚笑道:「說的是,我得趕快走!」

  雙手一振,飄身而起,身形輕靈,但是楚平這次卻不讓她溜走了,尾隨直追,她逃出沒有幾步,朱若蘭忽地由一棵樹上縱起,雙刀如電凌空把她逼落,兩人夾攻她。

  蝙蝠夫人見無法逃走,欲氣落地收道:「楚平,我不過是要你的七寶奇珠而已,你別逼人太甚!」

  「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逼自己,七寶奇珠是我的東西,為什麼要甘心被你強行取去,我已經饒過你們夫婦一次,你們卻陰魂不散,一再糾纏,而你用心尤為可居,居然誘我們夫婦二人進入少林聖關,如果不是我知道其禁制,強行破關而出,豈不是要與少林衝突了起來。」

  「少林寺那些和尚怎麼擋得住你們夫婦刀合併,羅漢大陣還不是輕易就被你們破了,智凡那禿賊是少林武功最高的一個,內力修為也不會強於你,根本攔不住你,是你上了他的當,跟他比什麼隔山打牛的氣功,他終日靜坐,最擅長於此,你自然強不過他,我不是暗中出手幫你的忙嗎?否則那老禿兒怎會服輸?」

  朱若蘭怒道:「胡說,你用蜂巢暗算我丈夫,分明是想叫那些野蜂擾亂他運氣而落敗,叫我們閉關聖地」

  蝙蝠夫人笑笑道:「那也是很好呀,楚平有七個妻子,不能專愛你一個,我這樣一來,至少給你們兩人幽居獨處半年。的時間,你該感謝我才對!」

  朱若蘭沉聲道:「楚平雖然有那麼多妻子,但他娶我們不是為了男女之戀,我們嫁他也不是為了男女之戀,是感於如意坊俠義濟世之風,獻身為楚家人,以能參與此一偉大的救世任務,我們姐妹七人,沒有一個有私心的!」

  蝙蝠夫人冷笑道:「算了,你們別說了,假如楚平是個醜八怪,你們也肯為了加入如意坊而下嫁他的。」

  朱若蘭道:「那也許不好,但楚平並不是世上最英俊的男人,至少我們不是為了他的英俊而嫁他的。」

  她這樣老實地承認,倒使蝙蝠夫人沒有話說了,她看看楚平與朱若蘭前後相阻,脫身不易,乃冷笑一聲道:「反正七寶奇珠已經到了我的手裡,你們還想如何?」

  楚平道:「夫人,我既然認出了你的身份,卻不加提防,明知你會入夜前來偷取,故作不知,讓你得了手,一直到你出了屋子我才追出來;就是要讓你滿足一下,七寶奇珠你已經得到了,現在可以還給我了!」

  蝙蝠夫人冷笑道:「那有這麼容易,我才不信你有這麼好心,你明明是被我迷昏了。」

  楚平道:「夢甜的時郊是四個時辰,我卻在你出門的時候就跟到了,豈是受迷之狀,夫人,我不但讓你得手以滿足你的心意,甚至希望在廣法上人那兒,也代你們承擔了盜經之責,對你們夫婦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希望你不能見好即收,把七寶奇珠交還——」

  蝙蝠夫人道:「沒這麼容易,東西到了我的手裡除了殺死我,你們別想再取回去,而你們卻殺不了我的!」

  楚平臉色一沉道:「夫人,楚某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定要如此執著,楚某就不客氣了!」

  蝙蝠夫人笑道:「楚平!我知道你的劍法了得,但是比我父親還要差一點,在我父親的眼裡,他能讓你殺死我嗎?而且盜經之罪,非同小可,我父親為此而被逐離少林,一定拿你的首級連同失經一併交代!」

  朱若蘭一怔道:「你父親,你父親是誰?」

  楚平道:「自然是少林前任藏經樓主持廣法上人,少林藏經乃少林一百零八種秘復真詮的收藏地,戒備何等嚴密,如果不是有人循私暗助,他們怎麼得手,把少林視為內典至寶的易筋真經盜去,若非念及父女之情,上人乃一代高僧,怎會對她如此包庇縱容!」

  蝙蝠夫人冷笑道:「楚平,你居然識出了我的身世之秘,我父親就更不會放過你了!」

  楚平漢聲道:「你自己故意說出你與廣法上人的關係,就是逼他來殺我滅口,何必還假惺惺呢?」

  蝙蝠夫人冷笑道:「楚平,你真聰明,只是你非死不可了,除非你能勝過我父親手中那支劍,但是我知道你絕無此可能,爹,是你現身的時候了,你還躲著幹麼?」

  一聲沉重的歎息,由亂樹叢中轉出一個老僧,祥和的臉上卻佈滿了憂愁,朝蝙蝠夫人歷瞪了了一眼道:「孽障,我這一生清修,全給你毀了!」

  蝙蝠夫人笑道:「爹!你若真是持戒清修,又怎麼會有孽障。如果你不負情於我娘,怎會循私幫我取得筋真經,本來我跟你約好的,得經之後不再來找你的,可是你也不該存私心,把易筋真經最重要的一頁心法給撕下,害得我們白費了許多事,只能練得一點粗淺的入門功夫,我當然要來找你呀!現在我把易筋真經還給你,還給了找了個夠身份的人來頂罪!」

  廣法上人一歎:「孽障,易筋真經乃少林木傳之法典,非本門弟子,怎可參習,我當然要把最重要的一篇留下,而且這也是為你們好,你們夫婦兩人都是不是心靜性定之人,妄行參習那種乘法,必會走火入魔自焚……」

  蝙蝠夫人笑道:「我後來也知道了,所以又送了回來,但現在這個事,你卻要管到底,我們要走了!」

  廣法上人怒道:「滾,滾得遠遠的!」

  蝙蝠夫人一笑,閃身而去,楚平舉刻相攔道:「把七寶奇珠留下再走。」

  廣法上人輕輕揮劍,架住了楚平的長劍道:「楚施主,老袖對賢仇麗,只有抱歉二字,孽障你還不快滾。」

  他的劍限定了楚平,纏得楚平無法分身,蝙蝠夫人一笑而去,朱若蘭要追,也被廣法上人揮出一股拳風擋住了。

  朱若蘭連沖幾次,都被廣法上人拳上的勁風通住,眼看著蝙蝠夫人閃入一條小徑去遠了。

  朱若蘭不禁怒道:「上人,你乃是一代高僧,堅守自盜已不該,現在居然幫助一個賊人偷盜,你修的什麼行?」

  廣法上人臉色又是一變,但仍是忍住了歎道:「女施主,老納實有萬不得已的苦衷,萬裕見諒!」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39:40

  朱若蘭道:「你的若衷就是因為你女兒要取易筋經,你放棄了職守給了她,你女兒又要我們的七寶奇珠,你也幫助她輸到手,你是個出家人,本不該有這些兒女私情,但是那是你的私事,我們可以不管,但是你幫你的女兒偷了我們的東西,我們不可以不管!」

  廣法上人道:「老鈉自知此舉確是不當,但是事情已經做了,侮亦無益,聽憑女施主責罵便是!」

  他的語氣充滿了懺悔,但他的神根卻很堅決,守住那條路,不肯讓兩個人過去。

  楚平用眼色止住了朱若蘭的詰問,然後向廣法上人道:「上人!他真是你的女兒?」

  「是的,老鈉一生中就做了這麼一件錯事!」

  「少林有職事的高僧都是自幼出家的,上人與她的年齡至少也差不了三十歲。」

  「不錯,她今年四十五歲了,足足小了老鈉三十歲,但是也是在十五年前,她上少林寺來盜經時,被老納所執,才知道有此一女!」

  「上人既然在十五年前才知道有親人在世,可見他出世時,上人並不知,何以能確定她是上人的骨肉呢?」

  「那是因為她的面貌酷肖乃母,而且她身邊帶著他母親的表記,絕不會錯的,而且她是受乃母所囑來盜經,攜有乃母的遺書為證,老油只有讓她把經書盜走了。」

  朱若蘭道:「上人生她的時候已有三十一歲了,而且已是少林極具身份的門人,為何還會……」

  廣法上人苦笑道:「那時老鈉奉下山辦一件大事……」

  楚平神色一動適:「四十五年前,武林中是發生了一件大事,少林掌門人悟元大師參與武林大會,在赴會途中經過萬封山莊,與萬封山莊的主人花無忌因誤會而衝突,被花無忌使用機關與陣圖之學困了兩天,後來聽說有一位少林弟子破了萬劍山莊,那就是上人了?」

  廣法上人臉色又是一變道:「此事極少有人知道,施主是如何得知的?」

  楚平一笑道:「如意坊楚家封武林中的掌故都很清楚,只是極少對人道及而已!」

  「施主既然知道,老納也不必隱瞞,老鈉聞知掌門師尊被陷,因為老納曾經習過陣圖之學,乃攜劍往闖,便是老納所習只是一點皮毛,比花無忌差了很多,也被陷在裡面,那次衝突之生,實是少林理屈,花無忌要把先師傳交武林大會處置,如此一來,少林聲譽立毀,無可奈何之下,只是向她情商,花無忌中年未嫁,要求老鈉還俗入贅,老鈉為了門戶聲譽只得同意了,只是求她不得宣揚此事,她也答應了!於是她釋放了先師,關閉萬劍山莊,但是老鈉卻在成婚一個月,因為不習慣俗家的生活,跟她發生了口角,決襲而去!」

  「她難道就算了嗎?」

  「她倒是很明情理,只是在一年後找到了少林,向先師探問老鈉行蹤,老鈉回到山中,不想再跟他重續姻緣,乃請求自閉於聖關,除了老納自願,誰也無法叫老鈉出關的,她沒有辦法了,乃在山下結廬以居,就是這個地方,苦守老袖出關後,再向老鈉陪罪,以期重圓,但是老納卻一直不肯出關,如是十年,她終於去世了,老鈉才出關來!」

  朱若蘭道:「只是為了幾句口角,上人居然捨卻夫婦的情份於不顧,也算是忍入了!」

  廣法上人歎道:「老鈉自幼出家,本是人清淨的性情,無法與俗人相處,是被她協迫以居關的!」

  「既然成了親,就不該捨她於不顧!」

  「老鈉與她成了親,並沒有騙她,婚後夫妻反目批離,乃屬私事,老鈉進入聖關,仍是俗家弟裝束,是出關後再度被發出家的,佛門講究的是個緣字,老鈉與她緣盡於此,何況她死後是老納為她料理善後,以老鈉俗家姓氏為葬,那已經盡了一個丈夫的責任,於理無虧!」

  楚平倒是不能再說什麼,花無忌以要協的手段,強迫一個出家人還俗成婚,本身犯錯誤,婚後成變,也是意料中事,廣法上人果然是以俗裝入關,一直等她身故後再重返師門出家,的確是於理無虧!」

  「老納雖然是為了門戶還俗,但畢竟是有違佛門之戒,所以出關後,雖然先師遺言要老鈉繼任掌門,老鈉仍自行引退,居藏樓住持之職,將掌門一職交給師侄智圓接任,那知十五前,又來了個女子入樓盜取易筋經為老鈉所執,她卻出示花無忌的遺書,要協老納,說如果不將易筋經交給她,即將公佈少林往事—…『」

  朱若蘭道:「過往的不談,但上人卻不該再助她把我們引來此處,使她再盜七寶奇珠,一念之差,後悔莫及!」

  廣法上人道:「女施主,你這話怎麼說?」

  朱若蘭笑道:「上人阻我們以便令嬡逃走,但少林的人卻不會放過她的,上人到前面去看看即知!」

  廣法臉色微變,抽揣就走,來到路口上,卻見蝙蝠夫人已經換回俗家裝束,跟文若虛困在僧人中間。

  這兩口子武功雖然了得,但是待戒院中的執事僧都是少林的武功高手,所以他們雖然盡力衝突,仍是難以突圍,廣法上人來到之後,沉聲喝道:「智凡,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破禁來到我這文殊禪院。」

  智凡合什道:「師叔,請原諒,弟子是來追查盜經的事件的,這是弟子的職責。」

  廣法上人怒道:「本座離開少林時就曾宣佈過,本座必有會將失經送回,而且也保證過絕不讓易筋真經功夫流失在外,掌門人敢答應過我,在本座有生之年,少林本身絕不從事追索失經的行動。」

  智凡穆然道:「師叔請諒鑒,掌門人的口論能及於少林其他各院弟子,唯獨戒持院地位超然獨立的,在少林的時候,可以不受令論的約束,甚至於掌門人本身在錯誤時,戒持院中執事弟子同樣可以施予懲戒!」

  廠法上人憤然道:「好!你既然提出寺規來壓我,本座也以寺規來對話,戒持院種內超然在上,對外呢?你們是否可以代表整個少林,超乎掌門人之上」

  智凡道:「戒持院的權限僅對內,不及外務!」

  「你既然知道這一點,便不該前來,這文殊禪院所有屬地,乃是少林對外所立規約,爾等理應遵守!」

  智凡道:「弟子並未違約,這已是道路,不在文殊神院的範疇之內,故而弟子自己追查到盜經主犯而加擒拿……」

  廣法上人道:「你知道他們他們是盜經主犯嗎?」

  智凡道:「弟子親耳聽見師叔在口述的」

  廣法上人冷笑道:「本座是在裡面說這話的,而有本座只對楚施主伉麗說過一次,從未告訴過別人,你如若聽見本座親口敘述,就是你違論背,私入了文殊禪院!」

  智凡頓了一頓道:「弟子領責,而且弟子不敢打詼言,確曾私入文誅院過,但師叔已非少林門下,即或弟子有錯,師叔也必須到本院去告弟子,弟子必會領責!」

  廣法上人道:「我不必去告你,我只是根據規約,著令你們放下兵器,否則本座就以擅入禁地,格殺勿論!」

  智凡道:「師叔,這兒已是道路,不是文殊院!」

  「這是文殊院自辟的道路,而且文殊院是私人禪院!」

  「少室乃十方名山,縱屬私產,僅限於院牆之內,牆外道路,不禁行人遊客通行登臨!」

  廣法上人冷笑道:「不錯,那蝗驟十方遊人而言是,但對少林門人,禁上進入本院五十丈之內,這個你總該記得!」

  智凡為之語潔,廣法上人道:「你再叫他們放下兵器,本座就要依約出手搏殺了!」

  他提劍走上幾步,智凡一歎道:「弟子們不敢與師叔相搏,師弟們,放下劍來,不得再阻攔那二人!」

  群僧放下了劍器,退過一邊,文若虛與蝙蝠夫人趕快離開了,朱若蘭還要追,廣法上人道:「女施主,逼急了,你們還有一匹駿馬陷在本院,只要你追上去,老納立刻就毀了那匹馬,老鈉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無可顧慮了!」

  朱若蘭只得止步道:「上人,我們遲早都要追回七寶奇珠,也不會放過那兩個人的!」

  廣法上人輕聲歎道:「老鈉只管眼前的事,以後如何,才鈉也管不到了,多謝女施主賜予薄面!」

  他這麼一客氣,朱若蘭倒是不能再作堅持了,只有默默看看楚平,楚平卻朝她笑笑,示意不必急!」

  廣法上人臉色慘然地取出一個布包道:「這是易筋心法要議,其餘的部分在楚施主那兒,你已經聽見我的話,想必知道詳情,缺了這兩頁心法,那些易筋經文並沒有多大用處,最多只能練練氣而已,我說不使少林技藝流出在外,這一點總算做到了。」

  智凡接過布包,然後道:「師叔,雖然你將經文追回,也保存了少林技藝,但無可否認,你有過失。」

  廠法上人道:「本座知道,對於私釋盜經之人,疏忽職守,容人盜去易筋真經之事,本座認罪,但是你已盡知內情,當知我是不得已。」

  智凡道:「師叔,請恕弟子放肆,你的罪名不止此一條,你當初未得掌門師祖同意,擅自還俗就婚,就犯了不守清戒之大罪,而且那是最大的一條,至後來失經等等,倒是小者,不足以為論了。」

  廣法上人一怔道:「你知道我那時是不得已,掌門人被困,這消息傳之武林,對我少林的顏面朋在關係。」

  智凡合什道:「師叔!這不是理由,如果闖入萬劍堡是屈在少林,則悟元師祖有罪,師叔責任不是屈已以全顏面,而是應將此事立即歸報各院長老議決後,另立掌門人,師叔私自允婚俗家,雖是動機在保全門戶令譽,但此事不可法,弟子當歸告各院長老,另行鞠訊,追廢悟元祖師掌門人之名號,現任掌門師兄,知情回護,欺瞞全寺弟子,也當另行議處,請師叔上山去,解決此事!」

  廣法上人道:「為我一人之事,加禍先後兩代掌門,我既已被逐,不再返回門戶了,決定自焚以承一切罪過!」

  智凡口宣怫號,廣法上人卻抱了大堆的乾柴來,搭成一個架子自己點上了火,然後躍身其上合什盤坐,火勢漸高,將他包了起來。

  那些戒持院弟子們是合什在旁邊口宣佛號,眼看著!」法上人的身子燒成了一團焦炭,朱若蘭看了心有不忍地道:「這些出家人口說以慈悲為懷,心卻殘忍得緊。」

  智凡道:「女施主,慈悲為懷,乃以渡紀人,持戒森嚴,乃以律已,少林下僅為禪門三寶弟子,且為武林一大宗派,尤須律身謹嚴,一點過錯都不能犯。」

  廣法上人臉色一變,終於一歎道:「智凡,我以為自己做對了,聽你一說才知道,錯得厲害了!」

  智凡道:「姑息足以養奸,今日之果,俱皆或日之因!」

  朱若蘭苦笑道:「這麼說出家人苦得很」

  智凡道:「吾佛祖於菩提樹下證道,僅悟澈生死輪迴之道,待其捨身以飼虎後,諸天菩薩下降迎接,乃成佛,濟世渡人,必得於苦中求之,然則吾等佛門弟子所修者為心志,所積者為功德,視渡濟世為至大之樂事,故人間所視為苦者,正吾等所視為樂。

  他談吐時神情肅穆,完全是一派高僧的氣度,朱若蘭心中很是敬佩。但是她天生有種不服氣的性格,忍不住又想抬摃了:「大師主持戒持院,只不離少室一步,又何得人世去浪漫世渡人呢?」

  智凡大師微微一笑道:「舉凡少林弟子行一善事,即老鈉行一善事,積一功德,即老鈉之功德!」

  「大師此言何解?」

  智凡更為肅然地道:「僧人渡世,視人世之苦為樂,是要有極深之律己工夫,律己首重持戒,老納主持本院,執法秉公,一絲不苟,即掌門之尊,如違寺規,老鈉仍然施以懲誡,法無偏私,斯法乃尊,老鈉執掌本院以來,從未行過一件編私之事,也從未放過一名違法之弟子,使我少林弟子,兢兢業業,不敢有些微越軌之舉,人人謹行於事善之途,是故老鈉雖不直接做過一件善事,而所積之功德,並不遜於任何一人!」

  他說得毫不謙虛,朱若蘭道:「大師,令師叔的事你辦得不夠公正,他一動手,你們就退後放過那兩個人!」

  智凡道:「我們本來就沒有攔那兩個人的必要,文殊院既非本剎之園林,敝師叔亦非少林之門人了,人家骨肉團聚,老鈉主要是追查失經,失經既得,老袖自然沒有理由再留難他人!」

  「但文若虛夫婦才是盜經的人!」

  「不!易筋經保藏至嚴,若非師叔循麼外人絕難得手盜走,故盜經之人,實為敝師叔才對,而世護之人,實造因干敝師祖上悟元,故而老鈉提出質詢!」

  楚平歎道:「廣法上人實萬不得已,他已經情願以一死以承擔罪過;大師是否還要追究下去呢?」

  「當然,種因得果,佛門弟子持戒,善果應與人共享,罪果則非一死可解,亦非他們能代者,師叔之所以著重於少林門戶名譽,卻忽略於介紹門弟子之責守,是捨本而求末,著相而墜於魔障,老鈉先前不明究果,無以為懲,今日明白內情後,自當秉公處理,即本門現任掌門亦責無旁貸,明年四月,各大宗派將齊集本門達摩上院,召開武林大會,斯時本門當眾宣佈此事,老鈉將遣專人致送請柬給施主,期以前來作證!」

  楚平道:「在下行蹤無定,而且如意坊的祖規也不允許參加此等集會,因為寒家祖訓為除惡揚善,不揭人隱私,請大師諒解,在下恐難赴約!」

  智兒道:「施主如此說,老納不敢勉強,那只有設法將文若虛夫婦二人生擒,在會場上作證了!」

  楚平道:「大師知道他們的落腳處嗎?」

  智凡道:「老鈉為恐無法攔住他們,在此院四周道上都另設有埋伏,凡由此處出去的人,都要加以跟蹤,因此不管他們逃到那兒去,老油總會知道的!」

  楚平想了一下道:「大師,這是貴寺所失的經本,失經內情,大師已知,應可相信在下只是送還經文而來!」

  說完遞過一個薄紙包,智凡接過看了道:「多謝施主,關於施主所失之七寶奇珠,老鈉也有一定會追回奉上!」

  「那倒不敢當了,在下的事不敢有勞,倒是另外有件事,煩請大師代勞,就是另外有幾家的武功秘籍,都是文若虛夫婦盜取而來的,本是托在下歸還,為恐引起誤會,也請大師代為在武林會上致還吧!少林如果說內情,相信大家都不會另生枝節了。」

  智凡道:「老鈉應得盡力,施主尚有何吩咐?」

  楚平道:「七寶奇珠是在我身上拿走的,我要自己去取回來,大師如果肯幫忙,就請轉告那些追蹤的弟子,將那二人的下落告知。

  「這是應該的,施主並未受那婦人的迷香所學,完全是為了幫助本寺探悉真相,才放意任其得手,本寺理應盡力幫施主追回失物的,請施主等到下處稍坐,兩個時辰後,必有回場,如果他們落腳無定,至少也可以知道他們所走的方向,以為追蹤的線索。」

  楚平道:「在下多等一會兒好了,在下此來尚有妻小,都棲在登封城內吉安客棧,大師有了確訊再告訴我吧。」

  他與朱若蘭回到了登封,跟大家相見談到此行結果,大家呼噓不已,將晚時,少林派人來了,而且牽回了楚平的瘦龍,以及智凡一封秘函。

  函中只是寥寥幾個字,「嵩山之險,少室之巔,五虎領上,山莊凌雲!」

  楚平一看就明白了,把那些秘函交給了來人,然後大家一起策馬再度入山,果然發現有一棟精美的山莊,在白雲撩繞之中,果有凌雲之勢。

  楚平看了看山莊的氣派後,不禁歎道:「這兩個人真會享福,居然隱居在這深山中建下這麼大的在院。」

  陸華卻笑道:「小弟送那下書的人出去後,曾經略略地探詢了一下,這山莊縱然無名,卻是大大有名的人居住在內,而且也不算是隱居在深山之中。」

  楚平哦了一聲道:「陸兄對這兒很清楚嗎?」

  「小弟在冷劍堡時,劍兄弟為業務之故,對天下各大名家俱都十分注意,尤其是一些隱逸多年的武林世家,更要留心,以免接到生意時不清楚內清而遭致意外之損失。所以那送信的少林弟子告訴我們說那是兩夫婦投止在凌雲山莊時,他雖然沒說明凌雲山莊內是些什麼人,但小弟卻知道是六十年前號稱天下第一劍的劍術名家南宮望的隱廬,而且是五虎領在嵩山之險,卻非登封縣境,乃江水通密縣的要道捷徑,我們是從登封插過去,取適山徑,看不見大路,但凌雲山莊下有五虎鎮,是個很熱鬧的門集!」

  楚乎笑道:「還是陸兄細心,兄弟以為對天下道路有九分僅已瞭解在胸,卻不知道還有這條路可能。」

  陸華道:「這個小弟也不知道,但是見到楚兄兩膽往探測那文若虛的行動,都遭遇到意外的因擾,雖然沒有損失,但由此可知這兩口子狡猾異常,不可不小心一點,是以問得詳細一點!」

  楚平想想道:「南宮望虎號天下第一劍,我是知道的,此老劍法無敵而且懷少林略有淵源,不過他卻跟少林一直格格不久,專與少林過不去,不知道何故?」

  陸華道:「是的,他的祖父南宮沐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卻因為違背了師規戒,與武林中聲名狼藉之女魔水凌雲交往,被逐出了門牆,而且還廢除了武功,點殘了雙腿,但水凌雲對南呂沐卻是一往情深,南宮沐殘後,她毅下嫁。

  夫婦二人隱居在五虎領,建造了凌雲山莊,鑽研劍術,南宮望的父親不幸夭於英年,老夫婦倆又全心培植這個孫兒,南宮望二十四歲行道於江湖即一鳴驚人,以一手流水行雲劍冠絕一時,人家知道他的身世,說他的劍法源出於少林,他一氣之下,在少林寺前設劍擂六十日,連續擊敗少林劍手九十八人之多,直到少林無人就戰,他才收擂,說他的祖父南官沐為少林逐徒,他這個做孫子的在少林寺前設擂,打退少林,以證明他的武功得自,與少林毫無關連,以僻謠傳,如果今後再有人說出那句劍是出自少林,他就要割掉那人的舌頭了!」

  楚平道:「還不過份了一點嗎?」

  陸華道:「這也雅了,少林以歷史悠久,譽滿武林,行事也不免較狂一點,南宮沐與水凌雲交往,乃屬私人行為,師門硬加干擾,水凌雲只是行為剛烈一點,一連嫁了四個丈夫.都是因為難以相處而告優離。

  因為她的那些丈夫都看中了她的美色與財產才花言巧語地哄得她動心下嫁,娶了她之後,拿著她的錢在外面花天酒地,她一份而反目,如是者四易其人,最後認識了南宮沐兩心相許,少林卻為流言所惑,張令他與水凌雲斷絕往來,南宮沐不肯,少林逐出門戶就罷了,還追回武功,廢了他的雙腿,做得太決裂了一點,水凌雲沒有嫌南宮沐殘廢而下嫁,成婚後五十年,夫婦二人相敬如賓,沒有一點逾越的行為,少林才沒有話說了,南宮望出道江湖,建下了俠譽之後,少林門下又對外傳言說是他的劍法出自少林,南宮望自然不能忍這口氣。少林既然逐出了他的祖父,追回了武功,憑什麼又說這種話呢。」

  楚平道:「我生也晚,對當年的事只是聽人傳言,難得陸兄知道得如此詳細。」

  「南宮望享譽武林四址年未遇敵手,七十歲封劍歸隱,也住在祖宅凌雲山莊,那是南宮家的別府,為紀念水凌雲而命名,而且他們選定這個地方設莊,大概是為了跟少林賭口氣的意思,據小弟所知,少林自南宮望在寺外設劍擂,劍挫少林之後,也深自警惕,加重了成持院的權責,對門中一些長老的行事都加以考察評述,不讓他們再率性而行,所以那位智凡大師處事極為公允,對門中的掌門元老的過失,也不再姑息縱容了,他們不在乎臉,寧可對本門已故掌門的過失重發於地下,不為了面子教故意掩飾,這種精神仍是可佩的!」

  楚乎點頭道:「這是對的,一個門派就怕老大,為了虛名顏面不肯認錯,終至倒行逆施而處於沒落,多少門派起很快,沒落得也快,都是這個原故,少林具有這種胸懷與不掩過的通氣自古迄今,仍然為武林第一大宗派,乃有其所以然的!只是南宮望之後代有些什麼人?」

  陸華道:「這倒不清楚,南宮望之後,六十年來,武林中再也沒有南宮家的人出類拔萃過,大家對凌雲山在這個名字都淡忘了,至於文若虛夫婦投到凌雲山莊又是什麼淵源,小弟也不清楚了!」

  楚平點點頭道:「那我們最好還是打聽清楚一下!」

  陸華道:「前面到了五虎鎮,總可以問得到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40:35

第二十九章


  一行人來到五虎鎮,果見有百來戶人家集居一個市鎮,多半是賣吃食與客棧。

  因為這是個小鎮,兩頭不著邊,都是山路,這兒剛好是兩端一天行程的交合點,過境的人必定在此歇宿過夜,所以才形成了它的繁榮。

  群俠找了一家凌雲的酒樓坐定了,點了酒菜,陸華見小二送上了一味熱騰騰的紅燒鯉魚上來,就叫住他問訊。

  陸華問話很技巧,他們進入這家酒樓的店號叫凌雲居,似乎與凌雲山莊有點關係,但是他的問話卻是從旁敲側的,笑笑道:「小二,你們這兒是小鎮,那兒來的這麼大的活鯉魚,別是脆過的死魚吧!」

  小二連忙道:「客官,你放心,本號賣出來的萊絕對名副其實,牌上寫著黃河活鯉,絕不會假,不信你嘗嘗著,黃河鯉魚與別處不同,鮮大肥美。」

  陸華笑道:「小二,黃河的水流不到山上來的,這兒離黃河還有百多里呢,難道是長了翅膀飛了來的不成?」

  「客官,小號的東主是凌雲山莊的莊主南宮不平,他老人家就喜歡吃黃河鯉魚,整車整車的從汜水買了運了來,養在山莊上的魚池裡,日子久了,池子裡養不下,就撥一部交給小號,款待過路的客人以亨同好,所以小號的鯉魚每條都是來自黃河,它們雖然沒有長翅膀,可是生了四條腿帶四個輪子由黃河一路跑來的」

  陸華道:「黃河的鯉魚,必須得要黃河的水養才能養活,放在別處就養不活,你這話就不確實了!」

  「客官,你說這話就是內行了,莊主辟了魚池養黃河鯉魚,每月送個兩次也就夠了,幹嗎要三五天就派專車去拉一趟呢?主要的就是運黃河的水來,而且莊主怕車的人偷懶,隨便上好兒裝點水來。所以一定要在水裡帶著十幾條魚,魚到了山莊還是活的,就證明那確實是黃河裡的水,你各位是口福好,遇上咱莊主自己喜歡吃黃河活鯉,所以才有得供應,要不然在這山裡,想吃到兩尺來長的黃河活鯉,那可是有錢也沒處買。」

  陸華道:「為了要吃黃河活鯉,竟然專辟魚池,三兩天就派車拉水來養魚,貴莊主倒是個懂事的!」

  「客官有所不知,凌雲山莊的莊主本是南宮世家的子弟,前三代的老莊主南宮望,更是天下有名的第一大劍客,傳到這一代只得兄妹二人,莊主南宮不平早年生了殘疾,是不能走路,姑奶奶是南宮素青早嫁了,給莊主找了個地方兒,說是常吃黃河活鯉,可以活血治療殘疾了……」

  楚平心中一動,他聽見文若虛曾經叫過蝙蝠娘子的名字,也是素青二字,原來一邪中的千面觀音的名字叫南宮素青,但她既是萬劍堡主花無忌與廣法上人的女兒,怎麼又會是南宮家的女兒呢?看來這裡面大有蹊蹺。

  陸華揮退了小二的才道:「楚兄,文若虛的妻子叫素青,也許就是這凌雲山莊的南宮素青,他們兩口子投止在凌雲山莊,應該是沒問題了,至於她何以又成為廣法上人與花無忌的女兒。只有到凌雲山莊一問才知道,這魚倒是真的黃河活鯉,可以嘗嘗新!」

  朱若蘭道:「黃河活鯉天下美味之一,我倒是沒口味,究竟有什麼好吃的」

  「黃河之鯉,他到產卵之際必喜逆流上游,在山西龍門附近,水流較急,但母鯉毫不畏懼,奮力上躍,故有鯉魚躍龍門之說,因為它逆水上游,勁力很大,所以肉質細嫩,而且母鯉在產卵時,在水中奮游千里,不停不息,敢不再覓食停留,全仗腹中的一塊油脂以為滋養,所以那塊油脂特別補,而且還有活血療風之效,南宮不平如果患的是風癱而不良於行,吃黃河活鯉來治病倒是用對了,不過要說此魚多好吃,實在不如江南,還帶著土腥味,黃河流經之地都較為貧窮,能夠有這樣的魚吃已經很不錯了,因以視作美味,較之江南魚米之豐美,實在還差一層,只是嘗嘗而且。」

  不過那條魚的確不錯,雖然有點土腥味,但是因為烹調的手法高明,居然把那點腥味也掩去了。「

  這條魚是兩尺來長,重約六七斤,而且是滿含魚卵的母鯉,肚子裡的魚子有一斤多,陸華還特別介紹道:「黃河之鯉,最佳的還是在汜水一帶,它們從下游上來游到這兒已近一半途程,體內的潛能,也發揮到最佳之際,過了山西龍門,則餘力已盡,滋補之性大減了,而這些魚子都是將熟之際,味道奇佳」

  他為楚平夾了一塊,楚平笑著推開道:「我不吃魚子!」

  朱若蘭道:「有些地方習俗不讓小孩子吃魚子,說是吃了會笨,難道你也相信有此一說?」

  楚平道:「雖有此說,我也不是小孩子,我不吃魚子是另有原因,因為我們楚家體人丁單薄,我母親信怫,以為吃魚子有傷天物,所以不讓我吃。」

  給他這一說,朱若蘭與梅影、燕玉玲、葛天香都不吃了,楚平道:「你們吃吧,我只是從小養成了這個習慣而已,我不吃魚子,但照吃魚肉,魚肉上桌能餐,那些魚子也都完了,積明德之說實在無稽!」

  陸華笑道:「那種說法只是老夫人為鼓勵楚兄的善念而已,真的原因恐怕是魚子內的陰性太重,小孩子吃多了有損陽剛之性,但是對婦人之體卻是滋補之劑,尤助於生育,如果楚家人丁單薄,各位夫人倒是該吃吃!」

  幾位女的聽他這麼一說,臉都紅了,不過他們對那盤魚子倒是都吃了不少,心裡是想能多生幾個兒子!

  一頓酒茶吃了將近一個時辰,楚平首先發現陸華沉沉欲睡,然後是如意把頭扒在桌上,接著是梅影,燕玉玲也支持不住了,葛天香忽然警覺,不對,人有搗鬼!但她的警覺也只不過叫出那句話,身子一軟,趴在桌上,楚平支撐著想爬起來,但是沒能如意!

  只見那個店伙哈哈大笑,執了一把刀過來。

  陸華也昏昏欲睡,但是勉強撐住了,只是四肢無力,難以行動,一看清形很嚴重,拚命想運氣,卻很難把一口真氣提起來,只得鼓著最後的一點勁兒道:「朋友!高明!高明!我們都是闖蕩了十幾年江湖的老手了,居然會栽在你這家黑店裡!」

  小二笑道:「閣下弄錯了,凌雲居是五虎鎮上最大的一家酒樓,多年來一直現規矩矩的做生意,怎麼會是黑店呢?」

  陸華歎了口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會著了這兒,如若貴處真是黑店,又怎麼逃得過我們的眼睛,只是敝人有一點不明白,貴店非黑店,我們又無怨無仇,閣下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呢?」

  小二道:「很對不起,這是姑奶奶的吩咐!」

  「她知道我們會來?」

  「她前天來到這兒,後面跟了個鬼鬼祟祟的和尚,就知道你們不會找嚴格的,所以今天一早,她特別送了條迷魂鯉,這個名詞兒倒挺新鮮的。」

  小二笑道:「這是姑奶奶想出的妙方兒,把魚子浸在迷藥裡面,等魚子吸進了迷藥後,用水沖洗乾淨再放進魚肚子裡一起烹調,魚子裡面有迷藥,魚身上卻沒有,你們吃魚的時候,只是在魚身上試過認為沒問題,就放鬆了戒心,絕不會想到迷藥在魚子裡面!」

  陸華歎了口氣,心中卻大為安定,因為只是魚子中有迷藥,但是他們中間,至少有個人沒有被迷倒,因為楚平沒有吃魚子。

  但是對方這種巧妙的構思,卻也使人折服,因為這種迷藥帶一種醇烈的酒味,她若下在酒中,則又有點迷藥的氣味,極易發覺,但是放在魚子裡面恰好把這兩種氣味都掩住了,為瞭解腥烹魚時要下很重的料酒,而魚子本身,偏又帶那麼一點杏全的氣味!」

  他們進了這家店,確稍懷戒意,每道酒菜,都加以細心的檢驗才下筷,這道紅燒魚上來,陸華也試過,什麼毛病都沒有,才放心地吃了,那知道藥會下在魚子中,而煮熟的魚子,粒粒都很結實,藥性不會散發出來,一直到嚼碎了,吞下肚子去,藥性才漸漸滲出。

  所以陸華頓了一頓,他已經十分疲倦了,強打起來精神,再問一句道:「小二,你做些事,你們莊主知道嗎?」

  小二道:「莊主很少管事,姑奶奶雖是出嫁了,不時還歸寧來探視一下,家裡的事等於是姑奶奶在管!」

  「你打算把我們怎麼辦?」

  「姑奶奶吩咐過了,各位的武功都很高,叫我特別小心,不准傷害各位的性命,我想這倒是個難題,因為那迷藥的性能雖烈,最多一個時辰後,就會慢慢失效了,我只好挑破了各位的氣海穴,挑斷各位四肢的筋絡,廢了你們的武功,使各位無法再動武!」

  陸華道:「小二!我警告你一句,凌雲山莊盛名得之不易,你如果是南宮家的人,就要為南宮家想想,不要把數十年的聲名毀於一旦!」

  「凌雲莊跟少林寺的和尚們怨結深了,凡是從不少林那邊過來的人,我們絕不放過,姑奶奶專門配製的迷鯉魚,就是專為對付你們用一點破氣功,割斷筋絡,已是最客氣的,朋友,你了吧!」

  陸華終一支持不住了腦袋一垂,昏昏地開始料理吧!

  拿起左手的短劍,正向陸華的氣海穴上戳去,忽而感到脖子一涼,一支長劍抵在他的喉頭,小二還以為是店中的同伴開玩笑,連忙道:「馬二混,你要死,快把傢伙拿開,這玩笑也是開得的。」

  但是那支劍沒有拿開,反而往前推,壓得他的脖子很疼,他知道不是開玩笑了,因為他是店中最高的負責人,馬二混只是他副手的,雖然偶而也開開玩笑,但絕不敢如此的放肆,可是他抬起頭來,卻更為吃驚了,因為這支劍是握在楚平的手中,兩隻眼睛有如閃電般地瞪著他,使他嚇了一個哆嗦,失聲道:「你!不是已倒了嗎?」

  楚平冷冷一笑:「少廢話,只有我問你,沒有你問我的份,老老實實地回答,否則就有你受的!」

  小二連忙道:「你…你要問什麼,既然你沒醉倒,什麼話你都聽見了,我都全說了……」

  他口中打著支吾,身腳開始動作,朝後一仰。短劍擲向楚平,然後一連三具虎跳翻出去,阻敵退身一氣呵成,身手確是不凡,可是他才把身子站定,似乎覺得臉上一涼,那支劍仍是比著他的咽喉,劍身上穿著一隻血淋淋的耳朵,他才感到左耳的疼痛連忙伸手一摸,卻摸了一手濕濕的鮮血,臉色不禁大變。

  楚平站在他的對面左手卻拿他擲出的短劍,將柄又朝他打過來冷冷道:「閣下身手不弱,再來一次!」

  小二伸手想去接過短劍,再圖排命一搏的,但是手接到刀柄,忽又縮了回來道:「算了,你的劍術太高,我打不過你,要殺要剮隨你,技不如人嘛!」

  他很聰明,知道對方自己多吃點苦頭,但是對方是個修為很高的劍士,不屑對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出手所以才把短劍還自己,他乾脆來個拒絕抵抗!

  楚平卻冷冷地道:「你以為來上這一手就能難住了我!」

  劍柄朝他掌心一塞,長劍又動,再度出在他面前時,劍身上已經穿著兩隻耳朵了。

  小二心膽俱裂,雖然右邊耳括處又開始熱辣辣地痛了起來,他卻不必去摸了,無須懷疑右耳括又穿在對方的劍上.削耳雖痛,但是卻被心中的驚惶掩住了,第一劍丟掉右耳,他是在退閃中沒看對方的出手還可說,這一次對方就在他面前,他只見到劍光一閃,右邊的耳朵就劍上,這是什麼樣的劍法!

  更苦的是對方拿住短劍的劍尖,把劍柄送來,點向他的胸口,出乎未能地伸手去擋,因為勁太大實在擋不住,忍不住握住了劍往外推送,就在這時候對方動的劍,已完成了割耳穿耳於劍的兩個動作,劍鋒貼著臉頰過去,卻不傷及臉頰,這份功力,的確非所能及。

  店小二嚇得呆住了,兩隻眼睛望著對面的這個青年人,雖然耳輪已落,卻不影響他的聽覺,因此仍可以聽見冷冷地聲音道:「我叫楚平,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小的叫葉長根,是凌雲山莊的世僕,五虎鎮總管。」

  「五虎鎮總管?這整個鎮都是凌雲山莊的」

  「是!——是的,鎮是凌雲山莊建立後而設的,鎮上的人家都是凌雲山的世僕。」

  「這就是說我們無論在那一家打尖,都會遭到暗算了!」

  「楚大俠,這是姑奶奶的吩咐,即使各位不落店,小的也受命要留下各位!」

  「那你又準備用什麼方法呢」

  「什麼方法都用,事實上各位非停留下來不可,因為這兒到凌雲山莊去,只有一條小路,持石級而登,四馬不通,只有步行登臨,所以有法子能留下各位的。」

  「你說的姑奶奶就叫南宮素卿,又號千面觀音,她的丈夫就是妙手空空文若虛,是空空門主吧?」

  「姑爺叫文若虛不錯,但他們的外號是什麼不知道了。」

  這倒是可能的了十三邪中只有外號而很少留下姓名的,以三大邪神而言,就以號代名,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姓名了,楚平又冷冷地道:「你用迷鯉魚害過多少人?」

  葉長根剛想說話,但是接觸到楚平冷峻的眼光後只得又頓住了,楚平冷冷地道:「如果你敢不說實話,我就一劍砍了你去問別的人,你們的行為百死而有餘。」

  葉長根只得道:「前後一共有九個人,那都是姑奶奶引來的仇家,楚大俠,這的確不關小的事。」

  「那九個人都沒有再離開這個鎮吧!」

  葉長根頓了一頓道:「是的,姑奶奶精擅易容之術,她能化裝成任何人,她把人在這兒放倒後,又化裝成對方的模樣,在外面轉了一下,然後再突然失蹤,所以從沒人疑心到凌雲山莊來,不過對各位,姑奶奶只吩咐廢了各位的武功,絕不害各位的性命!」

  「迷魂鯉的解藥呢?」

  「沒有解藥,這藥性在兩個時辰後自動會解…」

  「葉長根,你少給我來這一套,迷魂鯉中的迷藥是兩個時辰後自動失效,可是另有失功散與軟功散的成份在內,所以才要你點破我們的氣海穴,割斷我們的筋絡,目的只是掩飾那兩種藥性而已,否則單是廢除武功,只要震散氣海穴就行了,何須如此費事,老實點,快把解藥拿出來吧!」

  葉長根臉現怖色道:「楚大俠,小的確實不知道,你殺了我也沒有用,迷魂鯉是莊上送來的,以前只用來對付一兩個人,迷倒了後,立刻送上山莊去,只有這一次因為的對付的人太多,姑奶奶才吩咐就地處置,不必送去了,所以小的並不知道除了迷藥之外,還有別的東西,更不知道解藥何在!」

  楚平冷冷地道:「葉長根,你在逼我用殺手!」

  翻起一劍,把葉長根的臉上挑去一塊,這時坐在櫃台上上老頭兒突然抓起了算盤,一抖盤上的鐵珠像雨點般的飛出來,但是這老兒很絕,算珠不是攻向楚平而是攻向了桌上那一大批迷倒的人。

  楚平大驚失色,因為那些人都這昏睡不醒這一片算珠勁厲無比,被打中了那有命在,情急之下,無法再作考慮,劍光一灑,竟施展了身劍合一之法,衝向那一片珠雨,好不容易,才算及時趕上,錚錚聲中,碎珠如雨般地灑落,楚平更為憤怒,看見葉長根與那老者往外逃去,一聲厲喝,仗劍追了出去。

  但是那兩個人才一出門,卻被一對身披袈裟的老僧擋了回來,頭一人正是少林戒持院的老主持智凡上人!

  但是他朝楚平合什一拜道:「楚施主,事出非常,而且還牽出了另一件陰謀,老鈉援手來遲,尚請恕罪,貴友及尊夫人所中之迷毒,老鈉雖然能解,但會很費時,最好是能取得解藥,目前鎮上的人都為老鈉住……」

  楚平道:「好,那就請大師暫時照料那些人一下,楚某上山向他們要解藥去,趁著他們還不知信,或許尚可一為,如若過時楚某不下來,上人再行斟酌行動吧!」

  他飛身提劍向山上奔去,一直來到凌雲山莊之前,卻見一個中年人坐在輪椅上緩緩由內而出道:「誰?幹嗎?」

  這個似乎不喜多言,楚平收起了劍拱手道:「在下楚平!」

  禮畢雙手放落在扶手上,只聽劈劈連聲,車把手中射出一連串的鋼珠。

  楚平再也沒想到對方在一見面之下,會突地來上這一手的,一個措手不及,鋼珠又急又強,躲閃是來不及的只好硬一口氣,聽任那兩串鋼珠打在身上!

  鈴鈴一陣激響後,楚平仍是站立著,坐在車上的南宮不平的臉色才變得驚慌,強自鎮定道:「好功夫!好功夫,難怪能威震天下,威蓋八表,在下是真心服了!」

  楚平冷冷地道:「南宮莊主這輛車子的製造很精妙!」

  南宮不平乾笑道:「敝人身患殘疾,不得不以此代步,而且敝莊早年與少林結怨,強敵壓境,不得不裝上一些防身之具,閣既然從少林過來,想必一定知道少林與敝莊的過節,怪不得敝人呀!」

  楚平道:「少林上代與莊主的先人或許有所不和,但少林謙沖為懷,對先人們的過失深表遺憾,並未存在有敵意!」

  南宮不平冷笑道:「聽他們鬼話連篇,如果不是他們心存報復,為什麼昨天派人偷躡在舍妹之後,今天又挑撥閣下前來尋事生非?」

  楚平道:「那要問令妹做了些什麼?」

  南宮不平怒道:「敝人自慚無能,未能發揚先前盛名,而且又患了殘疾,致令弱妹受人欺負了閣下既然是代少林前來架的,南宮不平手無反抗之力,只有任人欺凌,那兩筒穿月彈沒有傷了你,算你本事大,南宮不平就在你面前,要殺要剮,聽由你下手好了!」

  楚平道:「莊主,我說過是為少林來打架的嗎?」

  「凌雲山莊只跟少林結怨,此外沒得罪過任何江湖朋友,與閣下更是無仇隙,何勞閣下登門賜顧」

  楚平哼了一聲道:「原來莊主就是為了這個理由,才一見面就賞了在下兩簡鐵彈嗎?」

  南宮不平道:「我行動無力,功夫早就擱下了,如果不先發制人,豈不是只有坐候宰割的份嗎?——

  楚平歎了口氣,莊主的戒備不無道理,但至少也應該問問清楚,難道一個人都是上門來生事的?」

  南宮不平道:「至少在我雙腿廢之後沒有人為了其他的理由來過,驚弓之鳥,我必須保護自己,難道閣下不是來找麻煩的,難道你是上門來交朋友的」

  楚平被他問住了,他剛才強運真氣,雖然擋住那兩筒鐵彈,但真氣受震,傷得不輕,他急於取得解藥,忍住沒顯露出來,此刻卻已微感不支,於是一整臉色,露出冷漠的神色道:「不錯,我也是來找麻煩的,便不是為少林而來,是令妹偷取了我的東西!」

  南宮不平怔了一怔道:「楚公子,南宮為武林世家,舍妹嫁的丈夫也是富甲一方之家,她會偷你的東西!」

  「絕對不會錯,而且是她從我這掏去的」

  「我還是不信,舍妹要什麼東西到不了手,何至於……」

  楚平道:「她拿了我的七寶奇珠」

  「七寶奇珠?那就難怪了,楚公子,這個我相信。但她取你的七寶奇珠卻是為了我,治我的雙腿殘疾,我這雙腿是我在煉藥時,不慎為藥氣所透而中了毒,只有七寶奇珠中的辟毒、避火、寒光、暖玉、押忽五珠齊集,和能治我的殘疾,我只是聽說世上有此七寶奇珠,想不到她真弄到了!」

  楚平道:「假如是為莊主治療殘疾,未始不可以請商,令妹的那種手法似乎太過份了!」

  南宮不平十分與興舊,可是看見楚平的臉色,又冷靜了下來道:「假如舍妹用不正當的手段取了你的七寶奇珠,請你原諒她,因為她是為了我,但現在我已經得罪了你,你也不會放過我,就請你殺了我吧,我一死,她拿了七寶奇珠也沒用了,自然會還給你,他們夫婦的技藝還不錯,但是給予對不起你:求你放守他們!」

  楚平道:「如果七寶奇珠能對莊主有好處,自然可以商量,但是令妹用迷魂鯉迷倒了我的同伴們!」

  「這實在太過份了,迷魂鯉中不但有迷藥,而且還有散失功力的藥物,這要趕快想辦法!」

  「所以楚某前來要解藥!」

  南宮不平從懷中取出了個瓶子道:「解藥在這裡,楚公子拿了快去解救貴友,別的問題以後再談。凌雲山莊與少林結怨至深,已經夠沉重了,我不想再樹下別的強敵!」

  楚手伸手想去接藥,但是他感到真氣有點不繼,一走路,很可能露出破綻,他年到過平並不是個很正直的人,所以對自己如此,完全是為自己的武功所鎮,絕不能讓他發現自己受了傷,因此淡淡地道:「我末與令妹一談,敝友都在底下,莊主另外叫個人送藥下去,有人照顧敝友,等那個問題解決了,我們再談!」

  南宮不平道:「公子莫非還不信這解藥是真的!」

  「最好是真的,五虎鎮的人已全部被制,凌雲山莊出路都全部被封死了,我是為免引起更多的衝突而單獨上來求解藥,假如我那些同伴出了事,凌雲山莊會成為一片廢墟,再也找不到一個活人了!」

  南宮不平歎了口氣,叫了一個人出來,吩咐將藥送下去,楚平道:「藥送到你在那兒等著,一直有了回信,你再帶回來,我這兒等消息」

  那人急急地走了,南宮不平道:「楚公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騙你凌雲山莊還惹不起你!」

  楚平連話都不說,只是冷冷地盯著他,南宮不平只得也靜默著,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那個人才上來,過一柄玉如意,那是智凡上人手串的拿著的,也是一切如意的意思,楚平吁了口氣,終於支持不住,口噴鮮血倒地。

  當他醒來時,人已在一間石室中,文若虛在上面看著他。

  楚平慢慢地站起來,他覺得精神已恢復了大半,心中很,照說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又忍了那麼久,內創很重,短時間內絕難康復的,怎麼會一下子起來呢?

  文若虛在上面輕輕地道:「楚大俠,你怎麼樣了?」

  楚平對這個人厭煩到了絕頂,根本不原理他,只裝得軟弱封鎖力的樣子,又坐了回去,文若虛道:「楚大俠,我給你餵了一顆九轉毒龍丹,那是療治內傷的,補損元氣地最上聖藥,舉世只要得氣就快運氣調息一下,使力行開……」

  聲音中充滿焦灼,但也充滿了真摯,楚平根據體能,倒是相信了,他也聽說過九轉毒龍丸之名,知道它確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神效,難怪自己在那麼嚴重的內傷之下,居然一覺醒來,霍然而好了。

  只是這種稀世罕遇這珍品,文若虛把它從青漲毒龍宮中偷盜出來,必為很不容易的事,而他竟然肯自己服下,則更是令人難以相信了。

  文若虛見他在猶豫,連忙道:「楚公子,我說的都是實話,難得你的體質那麼好,潰血將近合許,脈已若游絲,服下了毒龍丹後,不過才三個時辰,你已經醒過來能行動了,你快安神養息一下,使藥力行開,我在這兒替你守護著,免得那婆娘來了!你就沒機會了!」

  楚平朝上一拱手道:「多謝文兄賜藥救助之德,可能是藥物靈效太著,兄弟已經好了!」

  「好了!會這麼快?」文若虛似乎不信。

  楚平一笑道:「小弟強行運氣,硬抗令舅穿月彈,雖然受震傷,實際上卻不如看來那麼嚴重,兄弟在難以支持的時候,立即運氣將積存體內的震傷淤血完全吐了出來,而且更減弱脈息,以行自療之法……」

  文若虛一怔道:「楚公子,這樣做不太危險了嗎?」

  「是的,那時我放鬆自身的戒備,任何人都能輕易的殺死我,看來確是有點危險,但是我想這也未常沒有好處,正因為人人都能傷得了我,大家反而對我沒有戒心,不會來傷害我了,反而較為安全,那時我如果逞強支撐著,真氣不繼,也撐不了多久,而且令舅為人陰狠,很可能會立出殺手!」

  文若虛怒哼了一聲道:「什麼令舅?一對狗男女!」

  楚平這下子可怔住了:「那不是令勇?」

  文芳虛怒聲道:「今天傷你的是那狗踐人,南宮素卿,南宮不平得到七寶奇珠後,忙著去療傷了!」

  楚平更為驚奇道:「尊夫人易容喬扮的!」

  文若虛冷笑一道:「她有千面觀音之稱,化身千百,雌雄不分,連我都會常會弄錯,何況是你呢,而且她根本不是我的妻子,是南宮不平的老婆!」

  「什麼?他們不是兄妹嗎?」

  「她跟著我的時候是南宮素卿,而她真正的姓名是花媚兒,也是少林那個老和尚的女兒,花無忌為了廣法那老和尚,病死在埋根山莊,也就是現改為文殊院的地方,生了一個女兒,學了她母親一身詭備百變的易容身法,有一天來到了凌雲山莊認識了南宮不平,兩個人都想對少林採取報復,因而結合,修煉一些歹毒的功夫時,我的妻子南宮素卿恰好歸寧無意中破壞了他們的練功,害得南宮不平走火入魔,毒火流入雙腿經脈中,成了殘廢,花媚兒一怒之下,殺了我的妻子,然後自己就裝成了南宮素卿。」

  「這聽起來似乎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楚公子已經見到了她的化身本事,她裝個小和尚時,連少林的僧人都不易認出。」

  「可是文兄難道也分不出來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40:46

  文若虛一歎道:「我跟南宮素卿因邂逅而結合不過才三朝,她要把婚訊告乃兄,想不到回到我身邊時,已經是花媚兒了,相處時間極短,印象談得很,再者她的母親是花無忌的姊姊,兩人的形貌本就有八九分相似,自然更難發現了。二十年下來,我都被蒙在鼓裡!」

  「南宮不平難道也同意了嗎?」

  「他因為走火入魔,火毒侵入下體,雙腿廢了尚可有法治療,但是他的生理機能卻已完全受損,永無復原的可能了,而花媚兒卻是個需要甚烈的女人,所以她才會怒發殺死南宮素卿,南宮不平沒有辦法滿足她了,自動提議她這麼做的。」

  「這……個人也是個絕人。」

  文若虛一歎道:「他跟花媚兒都是一對絕人!」

  「他們這樣做究竟有什麼用意呢?」

  「利用我的偷盜技術,為他們偷取各大門派的.武功秘籍以及各種靈藥備寶,加上南宮家的劍法以及幫助南宮不平恢復雙腿行動……楚公子,那賤人來了,我要躲一躲,你最好還是躺下來裝著受傷的樣子!」

  說完,他飛快的走了,楚平也依言躺在地下,過了沒多久,果然上面的一又開了出蝙蝠夫人的臉。

  楚平裝成了軟弱無力的樣子,蝙蝠夫人在上面叫了兩聲,楚平才有無無力地應了一聲,蝙蝠夫人微笑道:「楚公子,我真佩服你,居然那麼沉得住氣,受了這麼重的傷,又撐那麼久,把我的解藥給騙了去!」

  說著飄身落下,伸手去摸楚平的額頭。

  楚平本來想躲開的,便是他聽了文若虛的話後,對這個女人的毒辣手段,都有更深一層的戒心,故裝傷重的樣子,只把頭略倔一偏,仍是讓她按住了蝙蝠夫人很細心,手指搭在他額邊太陽穴上,以真力微微攻入,這下楚平倒是不敢大意了。假如自己再不加抗拒,聽任他的真力攻人,就是這麼一點力量,也足以在自己的身上造成很大危害,即或不死,也將會使腦子震成一片混亂白癡,這個女人的心毒得很。

  因此他略略地發出一點微力,護住穴道,不讓她的內力攻進來,但是他將勁力控制得很好,僅僅是守住自己而已,沒有進上一步壓過對方。

  蝙蝠夫人在一攻之後,似乎微微一怔,她很機警,立刻就抽手跳開,看看楚平,楚平臉上沒有先前的那種病態,也顯然沒有精神,使她看不了什麼,因此她沉思了一陣之後才問道:「楚平,你的傷怎麼樣?」

  楚平冷冷地道:「還好,一時死不了。」

  蝙蝠夫人眉頭斗道:「楚平,你現在跟我耍狠沒有用,我隨時要你死掉了。」

  「我知道,可是不敢。」

  「我不敢,笑話,這世上沒有我不敢做的事。」

  楚平也笑道:「你就是不敢殺我,因為我把解藥從你那兒逼出去了,我的妻子跟朋友們現在大概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何況你在文殊院又惹了不少的事,戒持院的智凡上人帶著他戒持院的人手也跟來了,五虎鎮已全部為少林所控制,包括這座凌雲山全部都在包圍中,如果你殺了我,就是失去了自己的靠山,以山莊的那一點人手,擋不住那些人的進攻的。」

  蝙蝠夫人微微一笑道:「楚平,你實在很聰明,但是還夠聰明否則你就不會受傷了。」

  楚平笑道:「是的,因為我對南宮不平全無印象,才一時著了道兒,但是我受傷之後仍能逼得拿出解藥!」

  「那是我哥哥說話…」

  「夫人、你別跟我來這一套了,那個人明明是你,如果傷我的人是令兄的話,我早就掌劈死他了!」

  蝙蝠夫人一怔道:「你認為那是我?」

  「當然是你,乍一見面的時候,我還沒有認出你來,可是在我手了兩串穿月彈後,我凝聚最後的點勁力,正準備付之一擊,就因為認出是你,我才沒下手!」

  「為什麼,難道你對我會特別客氣?」

  「不!我認出了你而不出手,是因為我知道在你手中我可逼出解藥,因為你在我手裡栽過的次數很多了,對我接了暗器而略無所傷的事可能會相信的,所以我把那一點後勁留住撐持自己,不動聲色,使你乖乖地交出解藥;只要我的那些人能恢復功力,你又不敢殺我,我雖然不怕死,但是不想死,能夠活下去,我就盡力活下去!」

  蝙蝠夫人終於笑了:「高明,高明,當時我真難以相信,你挨上那麼強勁的暗器居然若無其事……」

  楚平道:「世上可能還沒有那種人」「不錯!只是當時我的確被你唬住了!」

  楚平道:「但是能夠在那種情形下裝得若無其事已很不簡單,我那時要是稍微露出一點受傷的樣子,豈不逼不到解藥,恐怕連這條命也難以保全了!」

  「是的,我已經算得很精了,化裝我哥的樣子,坐在輪椅上,而且一見面未作寒暄就施展了殺手!」

  「你也不錯,如果不是你施展得快,再多說幾句話,我看出你是喬裝,你就無從施展了!」

  蝙蝠夫人點點頭:「你精明,我能幹,因此我們兩個人,在智力上是執均力敵,誰也不低於誰!」

  「但是在武功上你還差了一截,你鬥不過我的!」

  蝙蝠夫人一笑道:「等我哥哥的雙腿恢復行動後,你的武功也壓不住他了,那時我們再好好地斗一下!」

  楚平但笑不言,蝙蝠夫人道:「你不相信,我家先祖南宮望為天下第一劍,傳到我哥哥這一代,因為他雙腿受禁,武功無從發揮,才沒落至今,但是我這些年來,為他遍求各類藥與各家的練氣功夫秘籍,打通奇經八脈,再仗七寶奇珠之功,未幾即可大成,那時他就是天下第一人,必可再振聲威,令天下臣服!」

  「你嫁給文若虛,也是做那個夢,怎麼還沒醒!」

  蝙蝠夫人笑道:「空空門只有偷盜之技天下無雙,雄霸天下,只有用他們做個幌子,我真正的努力是放在我哥哥身上,現在上願望將實現了!」

  楚平一笑道:「恐怕沒這麼容易!」

  「到時候你看看好了,對了,還有一個問題我倒想請教,我的化身術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了,但好像老是瞞不過你,究竟我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楚平一笑道:「有一個大破綻,永遠無法掩飾的就是你身上的氣味,我已經聞慣了你的氣味!」

  蝙蝠夫人笑了起來:「還好,我身上的氣味,究竟聞過的人不多,因此這個破綻還不會太糟糕!」

  說完,她掏出了一根繩子,一揮一抖蠅頭有個圈套,一下子就套住了楚平,把他的雙手也箍緊了,楚平沒有掙扎,蝙蝠夫人卻很仔細地把他綁結實了,然後再縱向了天窗,再慢慢把楚平吊了上去,一直把楚平拉出了地室,她才吁了口氣:「你為什麼不逃?」

  楚平道:「金線絞筋乃是天下最堅韌之物,刀劍砍不斷,一要細絲吊重千斤,我那裡逃得了!」

  「你好像你對天下的好東西都知道!」

  「如意坊世代以珠寶為業,什麼好東西我都見過,就是稀世不出的奇珍,也一定聽說過!」

  「那麼這根繩子捆住的人就逃不走了!」

  「那倒不見得,它雖然堅韌極富彈性,掙斷它是不可能的,但是把它撐得松一點,慢慢地把捆住的手脫出來就行了,只要我雙手有了自由,任何東西都用不住我!」

  「剛才你為什麼不用這個方法掙脫呢?」

  「你不是多問嗎?我若非受了傷,內力無法凝聚,早就脫困而出,還等你用繩子來套我!」

  「可是你剛試過,你的內力還很充沛呀!」

  楚平笑道:「原來你是指剛才一按之力,我體內潛有的一點餘力,雖然我受了傷,還不至於一點勁兒都沒有!」

  「你完全沒有江湖人那股頑勁兒!」

  「我本來就不是江湖人,我只是如意坊的東主,也是天下最大的珠寶商,更是江湖人下手的對象。」

  「那你為什麼要練武功,為什麼要加盟八駿友?」

  「為了好玩,而且也藉機會在江湖上物色幾個年輕貌美、武功高強的妻子,如意坊中很需要這種人!」

  「當真是為了這個原因嗎?」

  「不是的,你明知道如意坊世代雖以販珠寶業,實際上卻一直在仗義行俠,濟世救人為目的,但你要裝糊塗,明知故問,我只好跟你胡扯了!」

  「你少跟我貧嘴,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楚平哈哈一笑:「夫人,我相信你不敢,你現在把我提出去,不是為了要讓人看看我還活著嗎?」

  蝙蝠夫人沉著臉一言不發,把楚平將肩上一扛,就往外而去,將近屋子的時候,楚平道:「誰來了?」

  蝙蝠夫人冷冷道:「你的大夫人」

  楚平道:「夫人!不要這麼隨便就給她們定下次序,我的妻子不以進門先後定次序的!」

  「那是什麼來定次序呢?」

  「沒有次序,一口茶壺配上六個茶盅,沒有人把茶盅編上號碼,叫第一個茶盅,第二個茶盅的吧?她們是我的妻子,我是她們的丈夫,如此而已,來的是若蘭,你最好把我鬆綁了,客氣一點,她是郡主出身,寧折不彎的,如果現在這個樣子,她很可能會立時放手一拼的!」

  蝙蝠夫人想一下,終於解開了繩索,卻用一隻手按在他的背心靈台穴上道:「我手上扣了一支毒針,上面的毒可以立刻致命,無藥可解的,你知道就好!」

  楚平進入廳中,但見文若虛正陪著朱若蘭對坐著,看見他們進來,朱若蘭急忙起立問道:「爺!聽說你受了傷,傷勢究竟如何」

  楚平笑笑道:「還好,不太嚴重,有文夫人在照料著,好不到那裡去,也差不到那兒,你放心吧,你們如何!」

  朱若蘭道:「藥送來後,大家的功力都恢復了。」

  楚平道:「在那種情形下,凌雲山莊不敢冒險的,智凡上人他們作何表示!」

  朱若蘭道:「上人說廣法大師雖然已被遂出了門戶,也只是洗脫他自己的過而已易筋經被盜,聖關被人擅加利用,以及文夫人喬扮佛門弟子,毀壞清規的責任,他仍然要追究到底的。」

  文若虛對毀壞清規四個字似乎特別敏感,臉上一表情不自禁地動了一下,幸好蝙蝠夫人全神用在防備楚平身上了,末加注意,楚平忙把話題引開道:「他打算如何?」

  朱若蘭道:「他對於把我們也進來,感到很抱歉,所以要我上來,聽聽南宮莊主是什麼意思」

  蝙蝠夫人冷冷地道:「凌雲山在跟少林之間的怨結得深了,遲早總須一結,以前是廣法和尚壓著,現在老和尚死了,我知道他們一定會來的。

  楚平雖然已經從文若虛口得知蝙蝠夫人的身世,但仍是裝作不知道地道:「夫人,你既是南宮家的女兒,跟廣法上人怎麼又成為父女呢?」

  蝙蝠夫人淡然一笑到:「他以為我是花無忌的女兒花媚兒,實都上我卻是南宮素卿,花媚兒是我的表姐也是我的嫂子,我們的形態差不多,廣法是我在成年後才見到我的,根本認不出我是誰!」

  楚平道:「你們就住在附近了怎麼會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識,這似乎有點不合情理吧!」

  「他見過花媚兒,嫁了我哥哥南宮不平。但是沒有見過我南宮素卿,好了!這是我們的家務,不必要你們多管,但是有一件事,請楚平轉告智凡一聲,凌雲山莊的南宮家跟花家對少林都有很深的過節,三天之後,我哥哥自會去找他們算帳的,在這三天內,為了怕少林的禿子們不守信用過來擾亂,我們不得不清楚大俠在此幫幫忙鎮守!」

  楚平冷笑道:「何必說得那麼好啊,你們分明是用我做人質而已!」

  蝙蝠夫人道:「楚大俠這麼說,也未常不可,反正這三天內楚大俠的傷勢未好,不宜走動,也應該在這裡休養一番,三天後,我們自然會恭送楚大俠上路!」

  楚平淡然道:「是上東方,還是上西天?」

  蝙蝠夫人笑道:「那由你楚大俠自己取決了,不過一定要等三天,在這三天中,少林前來搗亂,很對不起,楚大俠的安全我們就不保證了,所以楚夫人,你最好是能夠勸勸少林的那些和尚安份一點!」

  朱若蘭道:「文夫人,令兄南宮不平要用七寶奇珠療傷的事過人,你們那個姓葉的夥計很爭氣,已經說出來了智凡上人並不在乎,他只希望不把我們牽進去,等三天也沒關係,問題就在三天之後你…」

  蝙蝠夫人道:「三天之後連同七寶奇珠一起還給你們,我也知道你門聲執很大,多少武林好手全跟你們攀上了交情,如果殺了楚平,找麻煩的人太多了,除非不得已我們也不想樹有這個強敵的」

  朱若蘭看看楚平,楚平淡淡地道:「若蘭!你回去把情形跟智凡上人說一下,但是要問他,如果南宮不平的傷腿治好後,他們能否應付得了,假若應付不了,就不必管我了因為人家要擔負整個門戶安危,不可勉強的」

  朱若蘭道:「我相信他會答應的」

  楚平道:「我也知道他一定會答應的,就算他應付不了,他也會一口答應,所以我才要你去問,是看看他答應的時候,有沒有勉強的成份!」

  蝙蝠夫人的臉色一沉:「如果很勉強呢?」

  楚平朗聲道:「那就是他知道南宮莊主的傷腿恢復行動後,一定很難應付,老和尚的武功我們都領教過了,如果他都感到為難,那人的為難了、若蘭,你就不必考慮拖著他到這兒來把問題掉了」

  朱若蘭點點頭道:「好!我知道,爺!我知道怎麼辦的,你放心好了,我會守候如意坊的傳統不因私情而廢公!」

  楚平一笑:「若蘭,我對你較為放心,你走吧!」

  朱若蘭站了起來,看了楚平一眼,蝙蝠夫人臉色大變,一直用眼睛看著文若虛,文若虛卻一動都不動,蝙蝠夫人又不敢放鬆楚平,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等朱若蘭已經離開後,文若虛才笑道:「我送送楚夫人去」

  蝙蝠夫人冷哼道:「這時候才送不是太遲了」

  文若虛笑道:「素卿,她是一個人來的攔下她又什麼用,只會使得底下的人及早發動,倒不如讓她下去,我再去看看那老和尚作何處置,這才是最重要的!」

  蝙蝠夫人笑了起來道:「賊漢子,你的鬼心眼兒是比我多,那就快去吧,只是別叫人給抓住了,你要知道現在莊上的人手不多,我可分不出來救你。」

  文若虛傲然道:「素卿,我不敢說,但是要摸到底下去不被知道,我相信有絕對把握的,妙手空空之名並非虛得,什麼地方能攔住我呢。」

  文若虛傲然道:「就算失手我也把消息傳來的,說不定我會故意失手,讓他們抓住,然後我和再設法拖住他們至少要挨過一天那時大哥已經成功了,我叫你把期限說成三天,就是穩穩底下的人心,在一兩天內不會亂動,這些地方,你該承認不如我吧!」

  蝙蝠夫人笑道:「好!那你去吧,只要大哥的功成天下就是我們三個人的了!」

  文若虛道:「那時我第一件事就是要殺上青漲毒龍宮主,他們居然敢騙我,千辛萬苦,居然偷了顆假的毒龍丹出來,我妙手空空第一次失風栽了個跟頭!」

  他一轉身走了,臨走都沒有看楚平一眼,但楚平卻知道他已經把話聽到了,每一句話都有深意的!

  蝙蝠夫人卻很高興,笑笑道:「楚平,你一直很合作,居然沒有趁剛才的機會跑掉!」

  楚平淡淡地道:「你把一支毒針抵在我的背上,我逃得了嗎?要是你讓我休息兩天,你用何方式也困不住我。」

  楚平笑道:「是的,令兄只要一天就夠功成了,我不怕說出這個值形,因為你不會給我兩天時間休養的!」

  編幅夫人笑道:「那可不一定,要看你如何表現了既然你人很合作,我也不用綁你了,走咱們吃飯去!」

  她似乎確知楚平無力反抗,連毒針都收起來,而楚平也表現得很合作,跟著她一起走,到了一間屋子裡。

  但是桌上還放著酒菜與兩付杯快,她讓楚平坐下,然後脫了自己的外衣,裡面居然只有一件透明的輕紗內衣,紅色的套胸隱約可見,她也像換一個人似的,風情萬種,坐在楚平的對面。

  楚平對文若虛的話醒半信半疑的因為從外表上看,這個女人非常端莊,絕非蕩婦淫娃之流。

  但是在文殊院中,裝成個小和尚份取七寶奇珠時,楚平假裝受迷,看她要如何,結果她在楚平的臉頰上輕了一陣才下手取珠,雖然那可以說是要試探楚平是否已睡熟,但是已經欠端莊了。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相信了文若虛的話,這個女人是有她邪的一面,因此他是不動聲色,從容而鎮定地坐著,目光帶著欣賞的神色看著蝙蝠夫人。

  蝙蝠夫人輕輕地一笑,坐在他的對面,拿起銀壺,為兩人都斟了酒,酒色碧綠有一股撲鼻的濃香,楚平端盞一飲而盡,砸砸嘴唇道:「好酒!」

  蝙蝠夫一笑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酒嗎?」

  「上好的碧綠香春,最少有一百五十年了。」

  「不愧為三湘第一富家公子,佳餚美酒入口知味,與群對飲才是真正的一種享受,你知道酒中還有什麼?」

  「有一股醉人濃香,大概是和合草,催請花,思春葛,這些藥物難得,夫人居然能找齊了,而且每一種的數量都多,益增此酒之芬芳。」

  蝙蝠夫人的眼中射出了光,聲音更柔了,「楚平,你真了不起,你好像沒有不認識的東西。」

  「我出身富豪之家,而且君子對酒色財氣等勞門,從不藏私或虛為做作,做出一付假道學偽君子之狀,我十四歲時,他就帶找遍了聲色場所,品溫柔滋味,為的是讓我見識一下,以後就不會為其所惑!」

  蝙蝠夫人一笑道:「那就是說這些助情催發的酒對你是沒有多大用處的了?」

  「不!我既是血肉之身軀,就不會跟人家有什麼特別,而且我是男人,稍解人事就倚紅偎綠,於欲,我只要弄清楚是屬於那一種就好了,不必強違本性,拘泥於藥欲禮法!」

  蝙蝠夫人哦了一聲道:「這是怎麼說呢?」

  「沒什麼,我只是告訴夫人,如果現在你是用這個方法來測試我的定力,你就會很失望,我的定力很差,因為從不在這上面下功夫,但是我不會輕易動情,因為我畢竟經歷得多了,不過即使我情思潮動,也不會意亂情迷,為女色所惑而亂了神智。」

  蝙蝠夫人道:「我還是不懂?」

  楚平道:「那很明顯,我不知道夫人此刻對我如此款待是什麼意思,我都能把握住自己,美色當前,春酒助情我不會無動於衷,但是你若趁此機會提出什麼條件,我即使是口頭答應了,也不會當真!」

  蝙蝠夫人吱的一聲笑了起來道:「我會有什麼條件呢?只是久聞楚公子風朋解人,那些女子們一個個對你都如癡如迷,我倒想知道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

  楚平哈哈一笑道:「夫人早說明了就是,又何必用什麼催情藥酒呢,似夫人這般風媚的女子。最是可人,只要你不在乎,不怕你丈夫吃醋怪你不守婦道,關上房門,把衣服脫光了,略施溫柔風情,以你這一身如玉肌膚,動人體態,而我又不是什麼魯男子豈有不動心裁。」

  蝙蝠夫人被他說得春思如潮,再加上幾杯酒下肚,慾念大發,竟然挨挨蹭蹭地個人成分到他身邊來了,不過她的戒意仍沒有消除,手中仍是扣著一枚毒針。

  她把身上那一件蟬翼也脫掉了,胸兒也掀了開來堅挺著一對豪乳,身上熱得如火,直往楚平的身上貼,但楚平的反應卻很冷淡,蝙蝠夫人握針的手抵住發他的重穴,另一只手在他下身掏了一陣,咬著牙道:「你嘴裡說得撩人,怎麼卻像個木頭人似的。」

  楚平笑笑道:「夫人,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這種事要講究情調鈞昧,你手中握著致命的毒針,抵住我致命的位置,叫我怎麼鼓得起心情來。」

  蝙蝠夫人道:「那是為防你作怪的,你只要老老實實的,我絕不會要你的命,但是我也不會放鬆我的戒備,你最好快點提起你的心情來,逼得我的火上來了,我就一針真要了你的命!」

  她的確已經忍不住了,但是楚平卻全無反應,恨得她牙癢癢的,楚平歎了口氣道:「夫人,你的毒針也許還能拿得住分寸。可是這門戶大開,你的丈夫隨時都闖進來。」

  蝙蝠夫人道:「文若虛從不過我這間屋子。」

  「為什麼,難道你們夫婦還是分開來住?」

  蝙蝠夫人咬著牙道:「少廢話!老娘已經火燒眉心了,你要是不能叫老娘熄熄火,就有你受的了。」

  楚平歎了口氣道:「夫人,你這付樣子真像頭髮了情的母狼,一付究凶極惡之狀,叫人怎樣提得起勁兒。」

  口中說著,又手已托起蝙蝠夫人的身子,向床邊走去,蝙蝠夫人認為他已經入了港,兩眼灼灼地看看他,但到達床前時,她忽然一驚道:「不平,你怎麼來了?」

  其實楚平早就聽見了車輪輕輕滾動之聲,他到床過去,目的只在懸在床著的長劍。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41:40

第三十章

  蝙蝠夫人一聲驚呼,他知道南宮不平已經到了門口,故作一驚失手,把蝙蝠夫人摔下,突地上躍,手握住劍柄,抽出了長劍就在空中一個翻轉,持劍反擊,而四輪椅一個中年男子也離座飛,手執招記扇擋住了他的一劍。

  這一劍楚平雖是有備而發,但是卻很有分寸,只用了三成功力,可是對方把扇上的勁力卻大得出奇,把他遠遠的震飛出去,好在楚平本身是成竹在胸,他在跟蝙蝠夫人胡調的一段時間內,一直不斷地在運氣,把腹中的毒龍丹藥性催開,而且此丹可解百毒,所以楚平喝下去的那些酒催情之性為之所化,酒力卻使藥力加速發生效果,先前所受的內傷是完全好了。

  他用三成功力攻向對方是有用意的,一則是試探一下對方的所能,再則是故以示弱,使對方對他的狀況造成錯覺,認為他的傷勢還是未復原,而最重要的一點則是他要利用機會離開這間屋子。

  他進來時就發現了這是一間充滿了陷講的屋子,在裡面動手太不利了,而門口又為南宮不平所阻,只有一扇窗子,但是他知道那扇窗子也有機關,一種人為控制的機關,所以他在受到一撩之後,口中還發出一聲痛呼,像是內腑再度受震,然後身子像是一聲石子盤旋翻滾撞在窗子上,嘩啦一聲大響,碎窗滾出外面。

  他還故意地哎喲直哼,然後叫道:「南宮不平,這是令妹自己要找我的,還怕我不肯就範,桌上備了催倩酒,你又不是她丈夫,發的那門的火,在門口你用暗器暗算了一下,這會又不聲不響地敗人意興,真是跟我冤家做大了!」

  唰的一聲輕響,南宮不平由窗子裡飛身而出,手中的把扇指著楚平:「小子!你說什麼?」

  楚平由地上慢慢地爬起來,淡淡地道:「南宮莊主,你還裝什麼,你偷了我的七寶奇珠來治病,卻恩將仇報,在任前用暗器來暗算,我要不是我受了傷,憑你那兩下子也能擋下我的一劍嗎?靠著我的七寶奇珠你才治好了腿傷,就算我睡你的老婆也是應該的,何況我只跟你妹妹喝了酒而已。」

  「你又想在我的背後發冷劍!」

  南宮不平憤極怒道:「媚兒!你出來,這小王八蛋是什麼人?他滿口胡說八道些什麼?」

  聽他這一聲媚兒,楚平心中更為著實了,文若虛的話沒錯,那個女子確是花媚兒,而被她殺死的才是南宮素卿,而這時蝙蝠夫人花媚兒也換好了衣服由屋中出來,看看楚平道:「他叫楚平,如意坊的東主,八駿友之魁!」

  南宮不平冷冷地道:「我不管他是什麼,媚兒,你也太不像話了,公然把男人帶回莊子來,傳聞出去,我凌雲山莊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花媚兒笑了笑道:「你急什麼,我留下這個人,只是為了拖住少林的人來侵擾,現在你既已功成,這個傢伙就沒有留下的用處,一劍劈了就是了,還有誰會知道。」

  南宮不平冷笑道:「一劍劈了他倒不是不難,但是我們莊子裡的人呢,難道也一個個都把他們殺了?」

  花媚兒道:「莊子裡的人,我一半遣到下面了,另一半我在進入功房後,就叫他們在功房外等候護法,所以莊中一個旁人都沒有了!」

  南宮不玉茫然道:「什麼?我出來對怎麼沒看見?」

  花媚兒笑道:「你當然看不見,我把化骨槽轉到你功房外面的地下,你功成出來,打開一道門戶時,滑板轉動,就把他們都送進化骨糟了!」

  南宮不平一震道:「什麼,你把他們送下化骨槽了?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做?」

  花媚淡淡地道:「因為文若虛也來了,那些人我從守情山莊帶過來的,我怕他們在文若虛的面前叫漏了口,說出我不是你妹妹的事,所以把他們早就調到你功室外面去,免得多嘴誤事,不平你恢復了嗎?」

  南宮不平欣然道:「好了!七寶奇珠果真有奇效,不但我的奇經八脈中餘毒完全逼出,似乎另一方面的功能也恢復了,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急著來告訴你,那知到門口,卻看見你跟這小子……」

  花媚兒興奮地道:「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正在運氣練功試驗一下配合步伐,突然感到小腹處一股熱氣上騰,僵臥二十年的機能居然也恢復了,我怕你不信,特地坐了車子保持原狀來找你,那知道在門外看見你正跟這伙子在調情,一怒之下,性子又退了下去,不過沒關係,只要它恢復了,我就有辦法慢慢壯實的,只是這小子……」

  花媚兒笑道:「別小氣,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人只是用來爭取時間的,因為文若虛到下面去了,我一時找不到人,反正他要死的就用他來解饞,那可是你允許的。」

  南宮不平皺眉道:「媚兒,我答應你是不得已,你跟文若虛在一起,還情有可原,因為你殺死了素卿,可是……」

  花媚兒道:「好了!既然你連那方面也恢復了。我們就連文若虛也不必留了,等他回來我當著你的面宰了他好不好,現在我們快把這小子解決了,試試你的功夫去,看看是否還能像當年一樣勇戰終宵……」

  忽然有人冷冷地吟道:「無恥!」

  聲音發自另一角連楚平也是一楞,轉頭看去,卻是文若虛站在屋角牆上,忙道:「文先生,你回來了。」

  文若虛道:「不錯,豈僅是我回來了少林寺的和尚跟尊夫人等來了,我是先來看看情形。」

  朱若蘭等那一群女子與十幾名少林僧人,魚貫而進。

  花媚兒一怔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文老虛臉寒如冰,道:「賤婆娘,你別再裝了,我在文殊院就覺得奇怪,因為我跟廣法和尚談過,他一直為你歎息,說你從小失於教養,該像我的妻子南宮素卿就好了,然後他又向我說很多你小時候的情形,雖然你是在花無忌死後才見到他,他卻是一直偷偷看著你長大的,而且他也看著南宮素卿長大,他對你們兩個人絕不會弄錯因此我知道你就是他真正的女兒花媚兒,而在凌雲山莊被殺死的,是我真正的妻子南宮素卿。」

  花媚兒臉色變了道:「賊漢子,你胡說些什麼,那個鬼老和尚的鬼話你也能相信,如果我是花媚兒,是南宮不平的妻子,你也不想想,我哥哥南宮不平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會讓我跟你在一起二十年。」

  「你們會的,因為你們這一對賊男女與絕子,兩個人都有著勃勃的野心,都對少林有著極度怨恨,所以你們兩個人都能做出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你們兩個人殺死南宮素卿,是為了她跟的你長得很像,你要利用她的身份驅使我為你們買命,去偷各大門派的秘籍心法,各種靈丹和藥來治療南宮不平的殘疾,理因為你需要一個男人,事實上南宮素卿回到凌雲山莊來歸寧時,南宮不平已經走火入魔雙足癱瘓了,你們是聽說她嫁了我妙手空空——天下第一神偷,才動的殺機,為了自己而罔顧手足父女之情,也只有你跟南宮不平做得出來!」

  花媚兒頓了頓才道:「你…怎麼老想出這些怪念頭的,簡直是匪夷所思?」

  文若虛沉聲道:「這件事的確太匪夷所思了,我若非親耳聽聞,也實在難以相信,一個跟我共處了二十年的妻子,竟然會是另外一個人!」

  「你親耳聽聞?」

  「是的,你得到了七寶奇珠,跑來給你真正的丈夫南宮不平時,叫我等在丹房外面,你想不到我會偷偷地跟進來聽你們談話的,在以前,我絕不會如此價因為我太愛你了,二十年來一直聽你的擺佈,要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沒有違背你的意思,但是這一次,由於廣法老和尚的話,使我有了一個疑問。」

  他說的南宮素卿,完全不像你,但很像我一見鍾情而新婚三天的妻子,二十年與三天是很大距離,若非他的提起,我幾乎忘記了我的妻子是怎麼樣的人了,但是經他一說,我才發現二十年前的你是跟我結婚的妻子有點不同的,我認識的南宮素卿是個溫婉可人的女子,新婚三天,她想念自己的兄嫂歸寧探視,還不好意思要我陪著去,要我過幾天再到凌雲山莊去接她,而我到了凌雲山莊後,她似乎變了,變得熱情如火,大膽而輕狂,這裡我不得不佩服南宮不平的涵養,當著他的面,你跟我不避形跡的親熱,他居然無動於衷,而且還好高興,正因為他這種態度,使我才沒有體察到你的改變,任何一個做丈夫的,把自己妻子拱手讓人時,也不可能如此自然的。」

  這番話很長,但因為內容太離奇了所以吸引了每個人注意,誰也沒有冗長的感覺,相反的還感到意猶未盡,希望他能說得更詳細一點。

  文若虛看看四周的人,吸了一口氣:「那天你拿七寶奇珠進入丹房,可能因為太興奮了,忘了關閉門戶,使我能夠悄悄地進來,聽到你們的談話,才瞭解到這一棒二十年來的懸案與陰謀,也瞭解到二十年來,我一直在被你們當作工具在利用著…花媚兒,你不會再賴了吧」

  花媚兒看看南宮不平,他倒是現得很平靜,道:「文若虛,既你知道了,我也不必再事隱瞞,你聽到我跟媚兒的談話也很好,我對你一直有著點歉意,因為你畢竟是我的妹夫,我們是一家人,我使你失去了一個妻子,贈給你一個差不多的妻子,你跟媚兒還是可以繼續做夫婦,我的幫助,讓你的空空門只在凌雲山莊之下,卻能居於萬幫之上。」

  花媚兒一怔道:「不平!你怎麼以這樣子呢,這二十年來,我的人跟著文若虛,心卻一直在你身邊!」

  「媚兒,我即將君臨江湖,成為一代劍尊雖然你對我的幫助不少,但是人鐵身份卻不配做我的妻子了,因為還有很多人知道你是空空門主文若虛的妻子,武林盟主的夫人必須受人尊敬,你的那些事不堪公諸武林的,所以你還是做我的妹妹好,這對你已經相當的寬大了,覆水難收,我南宮不平的妻子必須是一個美麗絕世,行止端莊的女子」

  花媚兒神色乍變道:「不平!那些事都是你叫我做的!」

  南宮不平冷冷地道:「不錯!但你殺了素卿;那是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花媚兒欲言又止。

  南宮不平笑笑道:「你有話說出來好了,不必顧忌,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殺死素卿是因為發現了她跟我在一起的行為不類兄妹,裸體相擁……」

  花媚兒咬咬牙道:「這可是你自己說出來的!」

  南宮不平笑笑道:「當然,我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我們並沒有亂倫,她原是我的妻子;而不是我的妹妹。」

  花媚兒一怔。

  南宮不平笑道:「而且,我可以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素卿不是我的妹妹,卻是你的妹妹,金姥!你出來把事情解釋一下,同時把我的妻子給大家引見一下!」。

  門內出來了兩名絕色艷妹,手執長劍,扶著一個白髮蕭蕭的老婦人,老婦人手中卻是你的妹妹,金金光燦爛的枴杖。

  花媚兒見那老婦立刻道:「金姥,您也在這兒?」

  老婦人卻沒有理她朝南宮不平一彎腰道:「少主!恭喜您神功練成,今後可以一展雄威,重振門風了!」

  南宮不平對他很客氣,彎腰答禮道:「金姥,這多虧您,暗地裡維持著,我總算熬出頭了,你是媚兒跟素卿的乳母,先把事情說明一下,免得人家把我當作亂倫的禽獸了」

  那個叫金姥的老婦道:「是的!媚小姐,你跟素卿是姐妹,而且是同胞雙生的姐妹,所以你們才會那麼相似,無忌夫人生下了一對女嬰後,因為凌雲山莊的主母花無愁夫人所生的女兒早夭,就把小女兒送給了無愁夫人,是為素卿小,而且送女兒時還特別聲明給少主當作童養媳婦,將來繼承為凌雲山莊的女主人的!」

  花媚兒道:「那為什麼要瞞住人,她姓南宮呢?」

  「那是因為在你們幾歲大時,你母親無忌夫人知道你父親在少林出關,決定要在少林下院和設莊相守,為了怕你父親知道了反對,才把素卿小姐改姓為南宮,當作是南宮家的女兒了實際上你這花姓是從母而姓,也算不得真確,真正正確的姓氏應該是狄,那是你們姐妹倆父親的俗家姓氏,而把素卿姓為南宮的事,另外還有一重意義,因為南宮家跟少林結怨是已定的事實,老人接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到凌雲山莊在朝見一次,而南宮家換了人,少林掌門人也必須來觀見一次,老和尚,這事情你不否認吧!」

  智凡上人臉色十分平靜地道:「不否認,而且理該如此,因為南宮望原系少林門下,輩份極尊,比少林現在的掌門師兄高上五六輩即南宮門主也比掌門師兄與老鈉高出兩輩,少林理應對南宮莊主有這份尊敬!」

  金姥道:「那麼少莊主接任莊主時,你們為何不來?」

  智凡上人道:「南宮望對少林不滿,對外也公然宣稱與少林無淵源,但是內心中並未忘記出身少林,劍震少林屈膝,卻未傷害一個弟子而且也聲稱過,只要少林有急難,南宮世家絕不袖手以為排解,南宮世家與少林雖然在表面上敵對,內心裡卻仍是一體相通,榮辱相交的,老夫人想必也無法否認南宮望有過這番承諾?」

  金姥道:「當然!而且南官家以後也確曾幫過你們的忙,幾次大批漏,都是南宮家暗中出手代少林解決的!」

  智凡道:「南宮家對少林種種恩惠,少林十分感激,所以少林對凌雲山莊,一直抱著萬分尊敬!」

  「既然你們對凌雲山莊尊敬如此,為何在少主接任莊主時,你們卻不來拜呢?」

  智凡手指花媚兒道:「事線這位女施主而起,她是南宮少主夫人,卻夜入少林盜取本門易筋真經,此為達摩祖師所傳真典,而且有嚴格規定,非經本門五院長老公議,絕對不准妄竊其內容,且此典為佛門聖典,斷然不得入於女子之手,南宮世家不管對少林有何恩德,但如果冒讀本門開山始祖,本門絕對於輕恕!」

  金姥道:「那時你們就知道是媚兒來盜取的嗎?」

  智凡上人道:「是,廣法師叔對前任掌門弘法師伯已經坦承此事,故意而才自焚於門外,弘法師伯知道了盜經人乃是為南宮少主療傷之故,感念南宮世家對少林種種盛德,不便立予追索,只是吩咐下去,待南宮施主傷癒之日,再行登門追討失經,少林如此做,對南宮家可以說是已經仁至義盡了!」

  南宮不平冷笑道:「說得倒是仁至義盡,只是你們卻存有私心把其中的重要的一篇留下了,易筋真經,對我全無用處,等於是件廢物!」

  智凡上人道:「這是廣法師叔自行留下的,他是格於親子之情,循私而罔顧不敢把全經都交給他的女兒,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個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唯恐將全經交付給她之後,此經再無追回之日,而且易筋心法,為少林至上絕學,如果流入南宮世家,年代一久,南宮家的子弟未必會記取先人苦心,卻把先人之仇隙耿耿於懷,對少林採取不利的行動時,少林將無力為抗矣」

  金姥道:「先人的苦心,這話是怎麼說?」

  「南宮望劍震少林,原是為逞一時之氣,事後已然後悔,曾經會晤了當時的掌門師祖以示悔意,彼時之掌門師祖上悟下道為一代高僧,對此事毫無介蒂,而且對南宮望十分感激,認為少林年久老大,門人皆有驕意,借這件事刺激一下,弟子們才知上進,是以兩位先人有默契,表面上失和,實際上卻是互相抵項,所以凌雲山莊建立在嵩岳之陰,備受少林尊崇,也是此一原故,那知道南宮世家到了莊主這一代,已經忘了先人之初志,這是十分遺憾的事」

  金姥沉聲道:「少主根本不知道先有這個意思,我老婆是知道的,但我沒有告訴他,因為我受主母之托,對你們少林欺凌她的妹妹,含恨而沒,感到很為不平,決心要徽誡你們一番尤其是那個該殺的狄夢揚……」

  花媚兒道:「狄夢揚是誰?」

  金姥道:「狄夢揚是你那該殺的老子,那個老和尚廣法,我非要他碎屍萬段不可!」

  智凡上人道:「老夫人,出家人不該揭人隱私,可是金姥怪叫一聲道:「反正少主的兩腿已癒,神功練成,老婆子也準備殺盡你們這些禿子,照打」

  說打就打,她手中的純金枴杖化為一片金光罩下,智凡上人舞杖架開,金姥不敢放松,繼續揮杖猛擊,兩戰成一團。

  南宮不平看得眉頭微皺,忽而身形飛起,來到二人中間,用劍從中一挑道:「金姥我要你出來是把事情作個解釋的,動手相搏用不著你!」

  他使的是一支長劍,長不過三尺,重不過六七斤,但是金姥與智心上人的枴杖卻都在百斤之上,而且兩杖相交,雙方都有用足全力想把對方壓倒,南宮不平的輕輕一批,不僅把兩個人的巨杖排開,也把他們兩個人分開了各退一步,這一手使得每個人都為之震驚不已。

  南宮不平當然不會是他強於二人合力的巨勁,把他們挑開的,使劍的人絕不使用蠻力,劍本身就是一種以技勝力,以巧勝勇的兵器,南宮不平用的是巧力,唯其如此,才更為驚為,因是他像天平一樣,一邊培訓了要稱重的東西,一邊裝了籌碼,當天平呈現水平的時候,也就是兩邊重量相當的時候,不管兩邊的重逾千金,這一點上卻是平分重量都沒有的,輕輕的一點重量,放在左邊,就可以勝過右邊。

  南宮不平如果幫助金姥來勝過智凡,倒並不出奇,奇在他一劍出去,同時勝過兩人,那證明了他造詣已經遠在二人之上,故而智凡上人臉色如土,金姥卻是滿臉欣尉之色,興奮地道:「少主的神功果然成了就憑剛才那一手,就可獨步天下了。」

  南宮不平淡淡地道:「金姥!你快把要說的事情解釋清楚,然後我好送她們上路!」

  金姥道:「是!媚兒,素卿是你的妹妹,因為她將來要成為凌雲山莊的主人,所以才不告訴她身世,讓她自以為是南宮家人,免得要她對付少林的人時,知道她的親生父親在少林而有所顧忌,直到她成長之後,你們的母親無忌含憤而死,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與少主成了親,可是你由於常來看望少主,對少主也頗為鍾情。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41:59

  她是個很重情感的人,不忍心使你失望,才悄然出走,成全了你,她聽得少生因為練功而致走火入魔,故意嫁了文若虛,也是想利用文若虛妙手空空的偷技。到少林偷取易經,因為達摩心法是療治少主的唯一方法,她不知道少主是否會同意這麼做,所以先回來徵求少主的同意的,憑心而言,在你們姐妹中,少主是較為愛她的,因為她溫婉多情,不像你那麼潑野,她回到山莊,恰好你不在,他們夫婦重逢,聽了她的要求後,少主自是極為反對,但她苦苦衷求,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她不顧傷了你們姐妹之情,少主感於她的情義,勉強答應了,但要求她最後親熱一次,以慰別情,就在這時候,你闖進來殺死了她!」

  花媚道:「我怎麼知道,在那種情形誰會不氣」

  南宮不平冷冷地道:「你應該生氣,你若是拔劍殺了我們兩個人,我倒不會怪你,可是你只殺她,對我這個你自以為亂倫的丈夫倒毫無見怪,我就恨透心了!」

  花媚兒一怔南宮不平道:「我決心不再理你,才告訴我已失去了人道之力,目的只是要你離去,因為我知道你生性淫逸,絕對守不了那種桔寂的日子,果然捱了兩天就受不了,而你居然異想天開,要以素卿的身份去踉文若虛周旋!」

  花媚兒叫道:「我是為了你,因為我要幫助你到少林盜取藏經,我的人跟著文若虛,心卻一直想著你」

  南宮不平冷冷地道:「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但是最主要的,你還是為了自己要一個男人,而且你已經跟了文若虛二十年,我身為凌雲山莊之主,豈能再要你這樣一個女人為夫婦,念在你為我找來了七寶珠,我也不殺你讓你跟文若虛去過日子吧,你從此不准再到凌雲山莊來而且你也記住你叫花媚兒,不是南宮素卿,跟我凌雲山莊沒有任何關系!」

  轉頭又對文若虛道:「老婆你帶走,你如果還想使空空門出人頭地,我也可以成全你,當我仗劍震伏天下各大門派後。由你去管理統御他們!」

  文若虛哈哈大笑道:「南宮不平沒想到還有這麼曲折的內情!有意思我對檢你的老婆沒興趣,但是不管你南宮不平能有多少成就,最好是你能劍掃天下,稱等武林,我只對一件事感興趣,那就是我這空空門主妙手空空,偷過你兩個老婆,我有了這一件值得誇耀的事,已經足夠自豪,我還會去給你跟腿當奴才嗎?」

  南宮不平沉聲道:「文若虛,你是在找死!」

  文若虛一笑道:「南宮不平,最好你殺了我,否則的話,你給我小心點,我還要偷走你這兩老婆。」

  說著用手一指那兩個中年美婦,花媚兒道:「南宮不平,這兩個婆娘真是你的妻子?」

  南宮不平笑道:「不錯!她們是山西劍聖李志華的女兒,李小芬、李小芳,難得她們也是一對雙生姐妹,不久將來,她們就將是名揚丘下的劍中至尊夫人了!」

  「你娶了她們多久了!」

  「十五年!」

  「什麼?十五年,你騙了我十五年!」

  南宮不平哈哈大笑道:「我告訴你不能人道,只是討厭你,實際上你可以問問她們,我是個很稱職的丈夫!」

  花媚兒怪叫一聲撲向李氏姐妹而去,金姥舉杖下擊,智凡上人連忙搶進招架道:「慢來,這個女子傷害不得!」

  可是金姥的金權下勢何等迅速,智凡上人一杖擊空,金姥枴杖,卻擊中在他的背上,碰的一聲,打得他口中鮮血直噴。

  花媚兒再也沒想到金姥會對她下手,更沒想到智凡上人會捨身救她,倒是一怔住了,眼見智凡上人搖搖晃晃欲倒,連忙伸手扶住了道:「老和尚、你這是幹嗎?」

  智凡上人歎了口氣道:「女施主,你知道廣法師叔已經為了你而引咎自焚證果了!」

  花媚兒的眼睛有點潤濕道:「我聽說了,這是我母親的遺命,她痛恨被欺騙與被遺棄之痛決心要報復你們少林,盜經之舉,不光是為了南宮不平……」

  「老鈉知道,整個事情都是起因於誤會,老柏在整頓!」

  法師叔遺物時,發現了段筆記,才知道他對你們母女感到十分的內咎,所以才甘願受到一切的微罰,也不忍拒絕你的任何要求,令堂恨他是對的,但不能怪他故意逃情,當他答應令堂還欲迎娶成親,並沒有存心要賴,而且他是真正的愛著令堂的。」

  「那他為什麼在成婚半個月就不告而別?」

  智凡上人道:「那是推到四十多年前,他們初成婚時的事了,有天他出門回來,看見令堂與一個男人在客房中裸擁調笑,他一怒之下才出走的!」

  花媚兒立刻道:「胡說八道,我雖然是個壞女人,但我母親的貞烈卻無人可及!」

  智凡上人苦笑道:「女施主,老納並未侮辱令堂,只是根據廣法師叔的遺書據實為告。」

  花媚兒道:「師叔也沒有胡說人道!」

  智凡上人道:「廣法師叔以為是的,所以才憤而離開,重返少林,並進入聖關以自禁,那時他十分痛苦,他在聖關中自禁,不是為逃避難而是關住他自己,他對令堂用情極深,如果不是聖關困住了他,他可能會殺令堂的,一直到令堂以終,他再度出關,有一次尾隨你到了凌雲山莊,他才知道自己的錯誤,因為他看見了當時凌雲山莊的莊主與夫人,赫然就是在客房中見到的一對男女!」

  花媚哦了一聲道:「大嫂與娘長得十分相似,但總還分得出的,他怎麼會把人弄錯了?」

  智凡一歎道:「女施主,你看到凌雲山莊在夫人時,已經是十幾歲年中,為憂傷所侵,蒼老很多,自然有所分別,但年輕的確差不多。」

  花媚兒道:「就是為了這一件事,他才不理我娘。」

  「這錯在令堂沒告訴過他有一個長得十分相似的姐姐,第二個錯在令堂根本不知道他們夫婦二人在那一天到萬劍山莊去,那一對夫婦心懷叵測,是故意造成那誤會的,因為南宮家的劍招在那時也就已經不足以威脅少林,南宮莊主娶了花無愁,原是想取得花家的劍招,但花家的劍法是以令堂為正傳,花無愁僅得知皮毛而已,他們聽說令堂下嫁一個少林的弟子,唯恐令堂將劍法也傳給了少林,所以才巧設手段而加以破壞。」

  花媚兒目中冒火道:「金姥,這是真的嗎?」

  金姥道:「是真的,無忌夫人到臨死前,才憤怨你父親的無情,把劍法給了夫人,作為照顧責任而至於後來素卿改嫁文若虛的,是她先失婦德,你殺了素卿,又換了她的身份去做文若虛的妻子,少主如若原諒了你,就對不起死去的素卿,只好連你也不要了!」

  花媚兒咬牙道:「鬼話,你們根本就是覬覦花家的劍式,才使用手段,造成我父母的反目,而且對我們姐妹倆,南宮不平也根本沒有真心故意在利用我們!」

  「你要這樣說也未嘗不可,我主人是一代美男子,到花家去求令堂並嫁,居然為你母親所拒,無愁夫人也是花家的後人,去要求花家的劍法真傳時,你母親又拒絕了,這兩件事太傷南宮家的尊嚴,而你母親居然又嫁了個少林弟子,這不是存心跟南宮家過不去嗎?所以主人發誓一定要取得花家的劍式與同時娶得花家的姐妹,你母親太固執,到死都不肯答應莊主再嫁,於是主人的心願只好在少莊主的身上來完成了。」

  花媚兒全身直科,眼中噴著火,凝視著南宮不平厲聲道:「南宮不平,你簡直不是人,連你老子也不是人!」

  南宮不平笑道:「先前我對你們姐妹是有點歉意,不過你要明白,我並沒有強迫你們做什麼,是你們自己要自作聰明,一個個離我而去,此其一,第二是你們的劍法太邪,我雙腿不傲,就是練你們花家劍法所致,你們姐妹應該為我盡力取到冶愈之法!」

  花媚兒望著南宮不平,在那張臉上,她看見了一片冷酷與殘忍,這才意味到這張臉,這個人竟是如此的陌生,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轉而向智凡上人道:「大師,您的傷勢如何?」

  智凡上人喘息片刻道:「還好,只是略受震傷而已!」

  「真謝謝你,你完全是為了我而受傷!」

  「廣法師叔已為他的過失而引火自焚,他是在老納的執法下而受制裁的,他遺言要妥為照顧女施主,老納理當遵行,而且文殊禪院之人管理,尚有待女施主前往處置!」

  花媚兒目中垂淚道:「好,我們走!回去再說!」

  她扶著智凡上人才走了兩步,忽聽身後叮然聲響,回頭一看,卻是楚平與南宮不平又鬥起來。

  從他們所據的位置,似乎是南宮不平意圖突襲,發劍殺人而被楚平攔下來,這倒使花媚兒怔住了道:「南宮不平,剛才是你要殺死我!」

  南宮不平在空中被楚平一劍截下,兩人相互拖劍對立,各自凝視對方,防備對方再度出手兩個人都無暇回答她的話,倒是文若虛在一旁冷笑道:「不錯,你一心一意巴著的丈夫要你活不下去倒是一再陷害的人救下了你,你沒想到吧」

  花媚兒的臉色動了一動,最後才歎了口氣道:「文若虛,你知道我是花媚兒而不是南宮素卿了!」

  文若虛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想再收回這個老婆!」

  花媚兒道:「我本來也不是你老婆,我們生活在起二十年,只不過你是一個男人而已!」

  文若虛哼了一聲:「那並不是理由,除了我之外,你常在外面偷偷地搭上別的男人,你之所以跟著我,主要還是利用我的空空妙手技能而已!」

  花媚兒怔了怔忽而笑道:「你都知道?」

  「我當然都知道,我是空空門主,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我去,每隔三五天,你都要喬裝易容,出去找人精壯漢子,這些事不但我知道,而且我空空門中幾個重要的心腹弟子全知道,所以我調在身邊那些門人非老即瘦,用意無它,只怕你那天飢不擇食,找上自己門中的人,弄出笑話而已,大盜不操茅七,兔子令窩邊草,這是我空空門的傳統,你要偷人,也得偷遠一點!」

  花媚兒道:「倒真想不到,你有這麼好的度量!」

  文若虛苦笑一道:「這不是度量好,而是沒辦法,你的胃口太大了,大得沒有一個男人能應付得了你的無盡需求,如果不讓你向外發展,恐怕不出三年,我就會送命了,要做你的丈夫,必須得度量大一點!」

  花媚兒歎了口氣道:「文若虛,我很抱歉,我知道自己的毛病,我心並不想如此,只是身難自己,我一心一意地巴著南宮不平,倒不是對他有多少情意,我離開他的時候,嫁他才一年,但是我跟你卻有整整二十年,以情而言,實在是你佔的份量重,但他有個長處,在這一年中,他不僅能滿足我,而且還游刃有餘!」

  南宮不手哈哈一笑道:「豈止游刃有餘,而且我還能同時應付你們姐妹,告訴你一個秘密,南宮素卿的情慾一樣是強烈雙生姐妹本是十分相像,正因為如此,她才要讓出去,她明白一件事,不管我的精神體力再好,也無法長期應付她們姐妹兩個人的,你們姐妹倆不愧為天生尤物,所以她才甘心讓出去!」

  金姥道:「少主雙足癱瘓,一半也是用藥物過多,損其真元過度所致,你們是一對害人的狐狸精,幸好你們自己走了,我為了護主,也非降去你們不可!」

  花媚兒看了南宮不平一眼道:「南宮不平。我們姐妹只是生來體質異於常人,並不是天性淫賤,我很想能老老實實地嫁一個丈夫,從一而終,在我們婚後的一年中,你確實能做到這一點,所以我才不顧一切地受你驅策,為你利用,現在一切都明白了,我也不能怪你,只希望好離好散,我回到文殊院去,跟我姐一樣,閉門自禁……」

  南宮不平談談道:「可以,只要你把洗花劍法中的最後三大護花精式交出來!」

  花媚兒道:「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南宮不平笑道:「你別裝傻,你別忘了,我母親也是花家的人,對花家的劍法很清楚,護花三大精式是烷花劍法中最精奧的部分,而且只有男人才能夠修習!」

  花媚兒道:「那是花家的女兒出嫁後的嫁妝,必須要我們的丈夫才有權操練那三式精招!」

  南宮不平道:「名義上我仍是你的丈夫,你母親在指定要我娶你時就提出條件了不是為那三式劍法我還不會娶你呢,一個南宮素卿已經夠我效命了。」

  花媚兒道:「南宮不平,要學那三式劍招有規矩的,必須要做我們的丈夫十年後規規矩矩,情無別鐘,才得接受此三式,照這個標準看,文若虛比你更夠資格,我保留那三式,一直沒有給他,原是想給你的,可是……」

  南宮不平道:「那是你自己不安於室!」

  花媚兒道:「就算是吧,但是你在我走後五年另娶了,可見你已放棄這個權利!」

  轉頭對文若虛道:「若虛,我很抱歉,欺瞞了二十年,按照規矩,劍式應該給你,但因為你娶的是素卿,名義上你既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是你的妻子!」

  文若虛道:「我還是不要!」

  「有那三招劍式,你就可以克制南宮不平,護花三式是用來建立做丈夫的權威的,所以必須要在婚後十年才得交付,那也是讓我們的丈夫成為一家之主……」

  文若虛道:「我拒絕接受,因為你們是一堆狂人。」

  花媚兒歎道:「那我只有交給少林人,因為我父親並沒有遺棄我母親,他有資格承受這三招劍法的,上人!走。」

  她扶著智凡上人繼續往前走,南宮不平想要阻攔,卻為楚平所羈,只有一示眼角,李小芬、小芳姐妹清叱一聲,雙雙執劍攻來,但是那些少林護法僧侶也都趕上。

  這兩個女子的身手不凡,雙劍翻飛,十分凌厲,但少林護法僧侶任職於戒持院,都是精選的高手,他們的禪杖舞動評來十分緊密,一任二女如何衝擊,始終無法衝破他們的守勢,簇擁著花媚兒與智凡上人,慢慢向前移動!」

  金姥見狀不禁也舞杖加入戰圈;仍然無法攻得進去,南宮不平見他們已經漸漸離遠了,一擺長劍道:「楚平,凌雲山莊的南宮世家跟你們楚家無仇隙!」

  楚平道:「不錯,這是你把我找來的,如非閣下之厚賜,我們根本就不會到嵩山來!」

  南宮不平情急道:「那是花媚兒的事!」

  楚平臉現鄙夷之色道:「南宮不平,你真好意思說這種活,她是為了誰做這一切的?七寶奇珠還在你手中,捉賊拿賊,我不找你又找誰?」

  南宮不平幾次前衝,都被楚平擋了回去,心中大急厲聲叫道:「楚平七寶奇珠我還有點用處,就算向你買的好了,索價多好隨你開,但是現在別擋著我的路!」

  楚平冷笑道:「南宮不平,這句話對別人或許還有用,對楚某說,你卻找錯對象了,我楚平就是銀子太多。」

  南宮不平見李家姐妹與金姥仍是擋不住少林僧人的移用,而自己又無法抽身過去,只有大聲叫道:「金姥,召出凌波劍士狙殺來人!」

  金姥微怔道:「少主,那些人不宜太早亮相吧!」

  南宮不平道:「沒辦法,如果不能截下他們,花媚兒把護花劍式交給了少林那就前功盡棄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24 20:42:10

  金姥過可奈何之下,撮口作嘯三落,四周湧出一批帶劍的漢子,每個人的年紀都在三十左右,個個氣宇軒昂,似乎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一共四十名,分面兩列,魚貫而入,一見宅前的情景,一列人自動上前攔住了那批少林僧人,接替下了金姥與李氏姐妹,另一批人則肅立在一邊,為首的那名漢子暴聲問道:「莊主,召喚屬下等來,有知有何指示!」

  南宮不平道:「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如果他們過份頑抗,不肯就擒,就下殺手好了!」

  那漢子答應一聲隨即分散了開來,三三兩兩,各自找到了對象,發支攻擊。

  陸華在這批劍士出現之際,已經提防有變,忙叫大家集中起來,與葛天香、燕玉玲、梅影、如意等人站成一堆,這時背對背相互為輿護,聯手作戰,倒是很穩。

  有四個人去圍攻楚平,朱若蘭怕楚平應付不了,提刀上去時,那些劍士分出兩個人來攔住了她。

  凌雲山莊的這批劍上雖然不出名,劍藝之精,都夠得上是一流劍手之列。

  那一組劍士已把少林僧侶的守勢攻破,變為自單獨作戰了,連受了傷的智凡上人都撐著抵抗了。

  花媚兒一劍迎戰二人,險狀百出,厲聲叫道:「南宮不平,你是什麼時候訓練了這一批人手的?」

  南宮不平笑道:「十年前就開始了,南宮世家有天下第一劍之盛譽,我又跟劍李家堡聯了姻,即將問鼎武林盟主,君臨江湖,自然要有一批得力和人手,這只是一部分而且,在李家堡還有更多的好手呢,我們這兩大劍術世家聯手,天下孰能擋我!」

  言下萬分得意,楚平眼見那些劍士個個勇不可擋,自己這邊的人漸有不支之狀,知道不能再拖了,長劍一振道:「南宮不平,到現在為止我還不願意傷人,趕快叫人住手,否則你就別怪我了!」

  南宮不平哈哈大笑道:「楚平!剛才我還給一個機會讓你安然離開,是你自己不肯走,現在我既然把隱藏的實力亮了出來,還會放過你嗎?」

  楚平沉聲道:「好,這是你自己找的,若蘭,放開手吧,以俠風傳世的南宮世家出了這樣一個後人,是注定要沒落了,不給他一個教訓是無法驚醒他的迷夢的。」

  神威頓發,劍出如電,寒光過後,紅光翻倒,剎眼間,圍攻他的四名劍手倒下了兩個,另外兩個也受傷駭退。

  他這邊一劍傷卻四名劍手,朱若蘭的天絕一刀也施展開來,將兩名劍土腰斬於地。

  這夫婦二人出手的威力如此驚,震動全場,連南宮不平都駭變色,揮手叫道:「停。」

  那些劍士們立刻住手退過一邊,但仍然對大家採取了包圍姿態,金姥上前道:「少主,待老婦對付他!」

  南宮不平搖搖頭道:「不,金姥我們先前對他們的估計太低,你應付不了的。」

  南宮不平道:「金姥,這不是賭氣的時候,我來對付楚平可以則付朱若蘭。」

  金姥搖杖攻向朱若蘭,南宮不平提劍走向楚平沉道:「楚平,就為了你剛才所表現的那一手劍法,我也必須要除去你,因為你將是我征服武林的一大阻礙。」

  楚平冷冷道:「以前不知有多少人做過那個夢,但是沒有一個成功的,武林中沒有第一的。」

  南宮不平道:「笑話,我的祖父就以天下第一劍為號,稱雄武林數十年而無敵手。」

  楚平道:「那不是他的劍法無敵,而是他的俠行可風,大家才尊敬他。你以卑劣的手段,巧取豪奪,包藏禍心,不積功德,而想以武力脅人,絕不會成功的」

  「我不跟你抬摃,為了這件事,我已籌備了十年,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將開始我的英雄歲月了,你又及時在給我送來了七寶珠,使我的神功得以提早完成,為了這點好處,我本不打算殺死你,因為你的劍法使我有點擔心,目前你雖然的盛譽,就不能留下你這個對手!」

  楚平仍是很平靜地道:「如此說來,假如沒有我的七寶奇珠,你也可以治癒雙腿了?」

  南宮不平哈哈一笑道:「我的雙腿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好了,否則我的岳父劍神李老爺子也不會把他一對掌珠嫁給一個殘廢女婿了,更不會全力栽培幫助我完成武林霸業了!」

  花媚兒一怔道:「什麼?你的腿在十五年前好了」

  南宮不平笑道:「當然好了,我只是一時運功岔了筋脈,否則七寶奇珠又不是什麼神仙靈丹豈能在一天之內,就把我的多年宿疾給治好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我幫你找什麼七寶珠?」

  「那是要練成花家的落英神劍,跟劍神李浩然的力陽神劍,這兩劍法一屬純陽,一屬純陰,兩相衝突,本是難以融匯於一身的,但是我的南宮家的破玉劍法和兼具陰陽剛柔兩性,這三劍法只與在我身上能同時練成,我就是以花家的落英神劍與破王劍式拜訪劍聖堡,切磋下擊敗了家岳,才得到他的青睬而允婚,而且幫助我虔修內嫩以勁氣化入劍中,練成身劍合一之術,本來不要七寶奇珠我也可以在兩年內有所大成,但是七寶珠到手後,我把那暖玉辟火寒冰三珠,分別佩在旦焦奇經上,得其寒暖冷熱異激之助,使真氣與劍氣相通,省下那兩年的苦功了!」

  花媚兒道:「劍神李浩然也是一代名家,怎麼會同意你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的!」

  「如果是對付別人,他不會肯的,但是對付你們花家姐妹,他卻十分樂予協助。因為李劍神年輕時也曾向你母親花無忌求婚,被她拒絕了不說,在比劍時,輸給了你母親,第二度參加論劍大會時,他又折在少林廣法和尚之手,他引為平生大辱,偏偏這兩個人又結成了對,所以他不但同意幫助我,而且還把小芬與小芳嫁給我,作為我丟掉你姐妹的補嘗。」

  花媚兒臉上現出了一片鄙夷之錯道:「原來他還是我父母的手下敗將,那我還是可以原諒他了!」

  南宮不平朝楚平道:「楚平,很抱歉,我必須要殺死你,因為我的霸業是不允許有人來阻礙的!」

  楚平輕輕一道:「南宮不平,抱歉的是我。因為你現在才是真正的走火火魔了,如果圖省力,再花兩年苦功,把功力練到真正的劍身合一,不但使你到達無敵之境,而且也可以改變你的氣質,劍道絕無速成,更不可藉外手之助,那是靠不住的!」

  南宮不平冷笑道:「我知道,可是我等不及,而且兩年只是一個樂觀的估計,我沒把握一定會成,因為這兩三年來,我發現自己一直停滯不進,而七寶珠一到手,就使真氣豁然貫通,運用自如,我也知道這個方法不很好,但是只要七寶珠一直在我身上就行了。」

  楚平道:「如果七寶奇珠真能助長功力,我早就自己用了,會讓花媚兒輕易得手嗎?」

  南宮不平道:「因為你沒有機會練成落花、力陽與破玉三種劍法,也不知道這個秘密,今天我告訴了這件事,就是要你死得瞑目,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你有了七寶奇珠,才會給你帶來的災難。」

  楚平道:「我承認,為了這七顆珠子,我遭了好幾次災禍,幾度險些喪命,尤其是昨天挨了一支毒釘,要不是文兄的一顆九轉毒龍丹,我就把命送在這兒了!」

  花媚兒看看文若虛,文若虛微笑道:「你捉弄了我二十年,我只騙了你一次,但是我覺得已經償還了!」

  花媚兒歎了口氣,南宮不平道:「楚平,原來你還服下人間至寶毒龍丹,那我就更不能容你活下去了,因為你只要有個兩三年,慢慢地把藥力化入內功,就可以超過我了,現在你準備吧!」

  舉劍作勢楚平歎道:「南宮莊主,我念你行止雖卑劣,究竟還沒有大惡,不忍相誅,交出七寶奇珠,規規矩矩地在內力修為上下功夫,不難有所大成的,你這幾年不進步,完全是因為你一心寄望於速成,不能專心之緣故…」

  南宮不平只是冷笑一聲,連劍逞擊,楚平用劍推開了,兩人搭上手一陣力拼,各出奇招,但見劍光飄舞,很快地不見人影,只看見兩刀光影。

  交斗更急時,劍氣把四周的人都逼得退後了,大家都知道這是他們互相以身劍合之一術在對搏,駭然驚顫,緊張得連氣都透不出來了。

  忽然光影一分,一團青光飄高而墜,那是楚平,他的身子在空中慢慢地下降,頭下腳上,長劍在前,整個人成了條直線,南宮不平則蹲立執劍上指,神色十分凝重,兩個人的動作都很慢,然後兩支劍慢慢地碰在一起,楚平的劍盪開了南宮不平的劍。然後楚平吃力地把劍移開了尺許,切落了南宮不平執刻的手臂。

  這勝負之機,已經不是招式,而是各人的內力修為之爭了,楚平的劍勝一籌,斬落了南宮不平的手臂,可是他的人落地後,那條斷臂卻不見了,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這種情形,只有在場的少數的幾個人知道是什麼原因,那條斷臂,已經被雙方所發的無形劍氣絞得粉碎,而楚平與南宮不平雖以一臂之差兩分勝負,但情形卻差不了多少,楚平只是維持個身體完整而已,當他雙腿落地後,朝南宮不平望了一望,幾乎是一種奇妙的默契下,兩人同時撤回了劍氣,也幾乎都同時坐向地上。

  但南宮不平殘了一條手臂,坐地後劍氣回金,只剩下了一分的勁力,其餘的十分之九,使那具軀殼回復了生命。

  他們在決鬥的時候,身體已經成劍的一部分,而劍也成為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了,所以南宮不平落劍斷臂,仍然全無感覺,直到內力回到與劍勢分開而受身體控制時,他那剩餘的體力,已經很難擔負這斷臂之痛,鮮血開始從斷處溢出,人呻吟一聲向後倒去。

  這時才驚動了雙方的家人,朱若蘭、葛天香、燕玉玲、梅影等人一起湧向楚平,李小芬與李小芳則撲向了南宮不平,南宮不平已經完全暈過去,奄奄一息了,兩個女的忍不住哭出了聲來,文若虛是孤立的,當凌雲山莊的人跟群俠與少林血戰時沒有把他放在裡面,此刻他看了一下,終於意有有忍,上前道:「二位夫人請稍讓一下,文某還可以設法保住他的性命!」

  金姥橫杖滿臉的不信地看著他,文若虛道:「老夫人,雖然前後兩個老婆都是空的,但二十年來,我一直把他當作舅兄,也一直為他在盡力,總不忍見其身死,讓我看看總有會有惡意。」

  金姥道:「不必,南宮世家的醫道是家傳的,不下華佗扁鵲,家中有保命的靈藥!」

  文若虛笑笑道:「老夫人,文某是空空門主,有個規矩是賊不空手,更何況南宮世家欠我太多,文某己撈在手中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晃了一晃又道:「老夫人如果還是懷疑文某,我就帶著藥走了。」

  金姥怔了一怔,終於撤杖退開了,文若虛這才上前旋開玉瓶,倒出兩顆藥丸,帶給李小芬道:「嚼碎了,和著真氣給他渡過去,他的真元損傷過多,恐怕自己已經無力沖和化開藥性了。」

  李小芬毫不遲疑地立刻如言施為。文若虛則取出另一瓶藥來,為南宮不平治療傷處,金姥神色一寒,朝那些金劍武士叫道:「南宮世家從未叫人欺上門來過,莊主雖然受了傷,但南宮世家的盛威不可悔,給我殺!」

  一頓金拐,居然撲向一邊的楚平,誰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來上這一手的,陸華連劍擋住了她,可是那三十幾名金劍武士又圍攻上來,使得那些女子們又不得匆匆起來迎政,智凡上人見狀怒道:「金老夫人,老鈉從來也沒見過像你這麼卑劣的人,快上去!」

  他又把身邊的十來名僧人去為楚平等人解圍,卻又為一些金劍武士所阻。

  朱若蘭等人一面要保護戰脫了力的楚平,一面又要自衛,擋住那些金劍武士的圍攻,頓時陷入了苦狀。

  金姥一隻枴杖使盡了威風,逼得陸華連連後退,這老婦人拐沉力猛,招式橫奇,白發披散開來,厲聲大吼道:「殺!殺!殺了楚平,莊主仍然是天下第一劍。」

  陸華應付她最苦,長劍不敢與她的枴杖接觸,身上更不敢與她的枴杖挨一下,想攔阻她實在很困難,幸好他出身冷劍堡,練的是專司狙殺的殺手凶劍,每在危急時,他只好施展與敵皆亡的拚命招來。

  這一著對金姥是有用的,這個老婆子儘管勇蠻,但是對自己的性命倒很重視,捨不得跟陸華對拼,所以她碰到陸華這種不顧性命的招式時,只得撤杖退了下來。

  也幸虧有陸華擋住了她,否則她這枝枴杖,的確是沒人擋住的,但情況的確越來越危急了。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然後湧來了一批人。

  朱若蘭見了來人,一聲歡呼道:「龍大哥,你們可來得正是時候,否則我們就全完了!」

  龍千里一劍當先,華無雙、薛小濤雙劍居左右,玲玲與竹秀、藍君三劍翻飛,而最先完成的還是裴玉霜的那支劍,風捲殘雲般的切了直來,使得那些金劍武士們的陣腳不穩,賽元霸秦漢的獨臂銅人飛舞進來,看中了金姥的枴杖,接上手硬碰硬的幹上了。

  胖彌陀劉笑亭與瘦伯樂韓大江的紫金刀長鞭在在這邊已經接不上手,去馳援少林了。

  金劍武士們原來是佔著優勢,但是這一批突然趕到的生力軍一衝,立刻就優劣易勢,頃刻間剩下沒幾個,金姥怒吼道:「好!八駿齊集,倚多為勝,老婆子可不在乎,銀劍武士一起上,宰這批混球!」

  怒吼聲中,連聲作嘯,莊子四周很快地湧來了一大批手執銀劍,身被銀甲的劍士,為數竟在七八十人之多,凌雲山莊潛藏實力全部都亮了出來。

  這時李氏姐妹已經把南宮不平救醒扶得站了起來,南宮不平皺眉道:「金姥!你怎麼把他們都招來了!」

  金姥道:「老婦知道少主得到了七寶奇珠後,想到大功將成,故而把他們從秘堡召來了,藏身地窯中隨時待職候命,若非老婦有些遠見,今天不是要慘了!」

  南宮不平歎道:「金姥!沒有用了,我已經敗了!」

  「敗的只是少主,但是凌雲山莊不會敗的,老婦為少主籌措的霸業不會敗的,少主等看好了」

  她在面狠攻秦漢,一面招呼那些銀劍武士列隊進逼,南宮不平皺皺眉,朝李小芬低聲說了幾句,李氏姐妹執劍逼近戰圈,南宮不平道:「金姥,既然如此,讓她們姐妹來接替你,你就勻出身子來,專司指揮全局。」

  李氏姐妹揚劍攻向秦漢,金姥退了出來,秦漢見群俠已經布成一個嚴陣,準備對付那些銀劍武士,也懶得應戰,一銅人擊退李氏姐妹道:「咱家兵器重,跟人鬥力不鬥巧,另外找對手去。」

  李氏姐妹也沒有另外找人,雙雙退到金姥左右,李小花道:「姥姥,咱們也別出手了,乾脆叫他們上吧!」

  雙劍歸鞘,金姥也放下了枴杖,轉身後退,就在這時李氏姐妹的劍突然出鞘,一個邁削向金姥,動作極快,擦擦一聲,金姥的雙手俱斷,枴杖墜地,李氏姐妹則飛身跳開,回到了南宮不平身邊,金姥滿面都是不信之色,望著南宮不平,南宮不平沉聲演:「大家都退回去,今後概由我直接指揮,金老夫人不再具任何司令之權!」

  他的聲音很微弱,但具有一股自然的威嚴,使得那些武士們自然而然地肅立立致敬應命,連同剩餘的幾名金劍武士都退開了,金姥乾澀地道:「少主,這是為什麼?」

  南宮不平淡淡地道:「金姥,我知道你很忠心,但是你只對南宮的家聲忠心,而不是對我忠心,所以你行事過分熱心,超越了你的本份了,所以我要解除一切權限!」

  金姥痛苦地道:「少主,老婦或有擅專之處,但無非是為南宮世家的榮譽打算!」

  南宮不平道:「南宮世家不會虧待你的,今後你可以安享餘年,小花她們會像兒媳婦一樣的孝順你,南宮世家天下第一劍自此取消,因為我已經落敗了!」

  金姥道:「少主雖殘一臂,但楚平的內傷比少主更重,少主稍事體養,憑一手一劍,依然能威震天下!」

  南宮不平說道:「我沒有說要從此退出武林,南宮世家仍須維護武林的第一世家的地位,但天下第一劍則屬於楚平,在他有生之年,我都要維持這個專號,不准有人去爭譽!」「少主,為什麼?你們只是兩敗俱傷!」

  南宮不平道:「不,我敗了,楚平一劍下擊,已經擊敗了我,因為我們都是以身劍合一的劍氣對博,劍下只有生死,沒有勝負,但楚平為了要保全我的生命,及時撤消內力,硬將劍勢移到我的手上,才會脫力至此,在身劍合一時,把劍勢要移動一寸都是不可能的,何況是硬移半尺,如果他不移劍勢,我整個人都將被絞得粉碎,像那雙斷臂一樣,為了饒恕敵人而不敵自己,如此心胸,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劍懷抱,面對著楚大俠這樣一位劍手,我再要不知感激,那就是畜生了!」

  金姥一怔道:「莊主為什麼不早說?」

  南宮不平冷笑道:「金姥,我在斗後不支昏倒,但我不相信你看不來,在楚大俠如此仁心俠懷之下。你居然不知感激,想要殺死他,你這個人太危險了!」

  「老婦全為的是少主,絕無自私之心!」

  「金姥,我們之間瞭解太深了,你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全瞭解,所以我廢了你的雙手,你以後安份點吧!媚兒,我很抱歉,固然我對你是用了點心機,但你也不是安份的,你這麼熱心為我籌謀,何嘗不是為了那份野心,所以我只有一絲歉意,也不敢再要你這個老婆了,把你的護花劍式交給少林吧!你父親可以受之無愧,有了那三式劍法,南宮世家再也不會與少林為敵了。」

  智凡上人合計道:「阿彌陀怫、施主稟此一念之悟,當是天下之福,施主的先人與少林淵源極深,本為同根,何心相煎,廣法師叔早自取得護法劍式,在遣箋中歸交師門,但老鈉已經把那三式劍法焚了,施主大可放心,少林經無壓倒南宮世家之心!」

  楚平已經醒了過來,也目睹後來一切的發生,拱手笑道:「莊主畢竟是南宮世家的後人,不愧名門俠譽!」

  南宮不平笑道:「跟閣下一比,敝人太慚愧了,而且在下深受教誨,劍法之道,別無取巧之途,七寶奇珠到底是靠不住的,還是歸還吧」

  他摸摸身邊,不禁臉現詫色,楚平已知端的笑道:「文若虛已經走了,賊不空手,一定是他帶走了,他捨了一顆毒龍丹救了我而為,應該取回點報酬了!」

  南宮不平苦笑道:「閣下既然這樣說,在下只有把天下第一劍角像轉贈,誰要是不是認這個封號,在下一定……」

  龍千里笑道:「莊主不必費心,楚兄弟除了身兼如意坊的東主外還要擔負八駿友的工作,我們已經決議把八駿友的工作交給他的七位夫人去擔當,這已經夠他忙了,他實在沒工夫去為天下第一劍衛冕!」

  七女一男,八匹馬換掉了張果老的健驢,八駿俠卻換了七個人這下子才是真正的八駿,八駿雄飛,這是另一段英雄歲月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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