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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盛天 [舊愛成新歡][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46:28     標題: 盛天 [舊愛成新歡][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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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狗李都平,性情樸實的山村後生。 小天使古倩敏,人間絕色的都市佳人。 不可思議的一夜,是豔遇還是愛情?隱藏著什麼秘密? 這是本男主的書,但請給弱小的女主一點位置。 看慣強大的男主重生,看看傻傻的天使女孩如何重生奉獻一切,傾注兩世愛戀。 本書以重生詮釋愛情。小說中錯過,重活一次什麼都有;現實中錯過,世上從不賣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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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48:14

正文 序章



    夜十點十五,風雪的校園門前。

    “大黑狗,我要進去了,你要常來陪我。”唐欣欣靠在李都平身前依依不舍。

    “放心,你一有空我就來陪你。”李都平為女孩扣緊衣領。

    唐欣欣抬頭,不解道:“對了,剛剛那女的那麼漂亮,干嘛趴你身上哭?”

    這話值得玩味,不過大黑狗早習慣了,厚顏道:“因為我長的讓人放心。”

    “才不是。”唐欣欣莞爾一笑,小手搭在他胸前,“我現在就覺得你挺帥。”

    “那當然,要不怎配得上你?”李都平捧著女孩小臉,在她額頭輕輕一啵。

    唐欣欣羞道:“大色狗,誰讓你占我便宜?”

    “叔叔親大侄女叫占便宜嗎?我還沒親你小嘴呢!”李都平做勢吻向她櫻口。

    “去!大色狗,不給你!”唐欣欣羞嗔滿面,猛將他推開,轉身就跑。

    “哪跑?”李都平抓起一把雪團擲出。

    “噗!”雪團准確擊中女孩後背,留下一抹白痕。

    “啊!你打我?我饒不了你!”唐欣欣童性未泯,也一個雪團擲來。

    女孩准頭明顯不夠,李都平只好斜躥一步,讓雪團砸中自己。

    唐欣欣一擊得中,喜得眉開眼笑,雪團接二連三地擲來。李都平躲閃,同時還擊。兩人你來我往,東躲西藏,在校門前打起雪仗,嘻哈的笑聲和快樂的雪花一起飛揚。

    幾分鍾後,李都平又任女孩砸中一個,適時止住道:“欣欣,還有三分種,你再不回去真關門了!”

    “這次就饒了你!”唐欣欣意猶未盡,又扔他一個雪團,才急急忙忙往回跑。

    “你慢點,別跑摔了!”雪後路滑,李都平連忙提醒。唐欣欣宿舍十點半關門,現在剛十點二十五,他剛剛故意多說兩分鍾。

    “知道啦!”唐欣欣揮了下手,速度絲毫未見減慢。

    唐欣欣很快不見,校園里響起熄燈預備鈴,此時方十點二十七。

    李都平搖搖頭,返身上車。

    “真他娘冷!”李都平坐進暖乎的車廂,搓搓手發動引擎。

    車子飛速離去,只余漫天雪氣氤氳路燈。

    不遠處一路口,一輛豪華的蘭博基尼隱在飛雪的黑暗中。

    古倩敏烏發如瀑,安靜地坐在車廂,傾城傾國的天使玉靨靜若止水,眼中帶著一縷保留性笑意。她散淡到泛濫的眼神,目睹了兩人道別和戲雪全過程,直到李都平駕車離去。

    “三天,還有三天。”古倩敏喃喃自語,美眸潤濕,輕咬的櫻唇微顫。

    李都平隱入飛雪空茫中,她嘴邊浮起一抹挑畔豔麗的微笑;李都平遠去不見,她慵懶地起動車子。

    “轟!”蘭博基尼一聲低鳴,一片卷起的雪漿瞬間被拋在車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48:37

正文 第一章 讓座(上)



    “牛逼者,社會牛逼人物也。

    “商界大賈,高官巨擎,腰纏千萬,呼風喚雨,非真牛逼。

    “夫真牛逼者,胸無大志,腹有滑頭,上通鑽營之道,下諳偽善之策,卑微如諂佞之徒,慷慨如憂民之士。此一類者,非居廟堂之高,乃處矮衙之內。芸芸眾生,無論凡夫走卒,街市商販,其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飲水吐痰,無不為其管束,此為真牛逼。

    “君不見自古侯門深似海,多少寒窗削頭往里鑽;君不見今時征招公務員,幾多呼號奔走焉。何也?為他日之牛逼也……”

    天誠公司總經理室暖意沁沁,冬日的寒風在窗外呼嘯,太陽在西天半腰若隱若現。唐天誠眯眼看著屬名“大黑狗”的《牛逼者說》,幾番忍俊不住。

    大黑狗當然不是真狗,與犬科動物毫無關系,確切地說是筆名,是唐天誠得力員工、出身J省山村的業務主管李都平。這小子高大魁梧,皮膚巨黑,倒也像條大黑狗。

    李都平不是大黑狗,卻比真大黑狗更忠誠能干,唐天誠很喜歡,已做出重大決定。

    唐天誠放下晚報,抓起電話按了一組號碼:“是小杜吧,你們經理回來了嗎?”

    “唐總您好!”杜遷立馬恭敬起來,“我們經理陪客戶吃飯,聽說您讓他把那幾個成都家伙全灌倒,現在沒喝回來,估計還沒完成任務。”

    “呵呵,是嗎。”唐天誠笑了,“沒關系,你給他打個電話,讓那他晚上到我家吃飯,就說我有大好事找他。”

    “是,唐總放心,我一定轉告。”杜遷回答慢半拍,一是不明白為何讓他打電話;二是不知大好事是啥事。

    “那就這樣。”唐天誠笑著放下電話。他知道李都平沒回來,是有意為之,因為想讓這個快嘴的小子把消息散出去。

    電話掛斷,杜遷在另一頭胡思亂想;唐天誠雙手合在身前,志得意滿地晃著逍遙椅,暢想著公司未來,家庭未來,還有寶貝獨女唐欣欣的未來。

    …………

    冬意習習,輕寒陣陣,天空中飄著新開的雪花,城市夢幻輕盈,車輛也在雪花中融化。

    川耗子酒店門前,李都平和程立在服務生幫助下,連拖帶拽把三名東倒西歪的川客塞進車。歡迎宴足足喝四小時,李都平不負重托,到底把幾個家伙灌倒了。

    “李、李經理,你這啥子老龍口?頭都喝大了!云煙川酒……知道不?喝酒還……還得喝四川酒。”一川客掙紮著把住車門,語無倫次地對李都平牢騷。

    “對!”李都平還沒說話,另一側的川客大著舌頭附和,“別看是客場,要……要是喝我們四川酒,你們肯定……啊肯定不行。”

    “呵呵,行。”李都平大嘴一咧,“明天,明天咱就喝四川酒,唐總肯定也參加,到時咱用瀘州老窖接著拼!”

    “對,用瀘州老窖!”

    “還有五……五糧……”

    “行行,想喝啥喝啥。”李都平硬生生扯下那川客手臂,用身軀將車門掩上堵死。

    豪邁的四川大漢被關進車,程立在駕駛位發出詢問眼光。李都平揮揮手:“走吧,把人送酒店安排好,我自己遛達回家。”

    程立點頭,車子在川客們豪爽的吵雜中駛出,融入漫天輕舞的雪花。

    李都平撫了撫腦頂寸頭,把衣領一立,走進雪花中央。

    雪沒變大,也沒變小,揚揚灑灑讓人心頭很暖。李都平雙手插兜,慢慢醒酒,也慢慢在雪中行走。他喜歡雪,認為雪白得乾淨。白就乾淨,很奇怪的說法,但大黑狗就這樣認為,因為他會想起偏貧美麗的家鄉。

    從大學到工作,李都平在這城市生活九年了,日子一天天變好。他有套一百幾十平的大房子,銀行里有近百萬存款,還不時發點小雜文滿足虛榮心,完全是個人奮斗,已沒什麼不滿足。他寫《牛逼者說》諷刺小官僚,那是寫著玩,他覺得自己就很牛逼。

    李都平街頭獨行,遇冰面還不時滑一出溜,很悠閑愜意。

    懷里傳出《鐵血丹心》樂曲,那是他的六千多的豪華手機,他掏出看看,然後貼在黝黑的臉邊。

    “小杜,啥事?”

    “經理,喝完沒?”

    “喝完了,怎地?”

    “唐總讓你晚上到他家喝酒。”

    “喝一下午還喝?”李都平皺眉。干倒三個有量的川客,他也有些高。

    杜遷詭笑:“唐總說了,讓你去有大好事。”

    “啥大好事?”

    “唐總沒說,不過我猜是給你介紹對象。”杜遷忽然把電話貼緊,放低聲音道,“經理,如果再猜,我估計沒准是介紹他女兒。”

    “少擱那放屁,你不叭瞎能死啊?”李都平失笑,“他女兒那是侄女,介紹給我,那不岔輩了?”

    杜遷嘿嘿笑:“反正我這麼猜,你要不信就去看看,保管我沒猜錯。”

    “行了,你核計點正事吧,整天糊哩叭塗。”李都平罵一句,把電話掛斷。

    雪仍在下,李都平轉身准備打車。

    唐天誠是老板,老板的命令必須服從,這是飯碗問題,與唐天誠的女兒無關。不過去唐天誠家不少次,他還真沒見過唐總丫頭,聽說在哪個破大學讀文秘,估計也快畢業了。

    對面車站開來輛269,人還不多,李都平想都沒想就沖了過去。還好,他幸運地坐上僅剩的一個座位。

    公車搖搖晃晃開走,李都平緊緊身上皮衣,黑頭往車窗一靠,闔上雙眼。唐天誠家在269終點,他不必擔心睡過頭。

    李都平睡了,公車在雪中走走停停,乘客越來越多。數站後,三個少女嘻嘻哈哈上車,一名高胖且丑的少女和一名娃娃臉少女抱在一起,另一俏皮少女扶欄在旁,小姑娘們在行進中仍親昵嘻鬧。

    公車紛亂,人聲吵湧,李都平仍沉著大黑臉抱臂酣睡。

    時近下班,雪勢無聲加大,路上人車愈多,公車行走愈發艱難。

    “轟!”公車突然急刹,人群在尖叫中傾倒,沉睡的李都平一頭紮向前座。

    人群一陣咒罵,李都平急穩住身形,迷迷糊糊抬頭,一個“抱小孩的婦女”映入眼簾。

    “大姐,您坐這兒。”樂于助人的李都平騰地站起,探著手臂在丑胖少女肩頭一敲。

    仨少女齊齊一愕,丑胖女孩肥臉瞬間泛紅,娃娃臉女孩和俏皮女孩一陣嬌笑。

    李都平也愕住。他剛剛迷迷登登,又由于視線受阻沒看到下半身,這才看清不是抱小孩婦女,是倆小姑娘。

    太汗了!看差不說,偏偏是最丑最胖的一個,跟芙蓉大姐似的!

    丑胖女孩羞赧興奮,扭扭捏捏。娃娃臉和俏皮女孩嬌笑不止,邊笑邊擠眉弄眼,傳遞某種心領神會的信息,淫蕩得莫名其妙。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48:57

正文 第一章 讓座(下)



    李都平尷尬訕笑,大方揮手:“沒事,你們坐。”

    丑胖女孩柔柔一瞥,隨即羞怯低頭,扭捏之態如出水肥蓮。

    “李影,你快坐吧,別拂了人家好意。”俏皮少女怪哩怪氣推胖少女。

    “就是,人家都給你讓座了。”娃娃臉少女俏目亂飛,也在旁幫腔。

    “哎呀討厭死了你倆!”丑胖少女肥頭一扭,一屁股坐下垂首。

    倆女孩咯咯咯咯,笑得花枝亂顫。李都平也甚覺發窘,大黑臉面無表情,還好他的膚色比關二哥還厲害,絕對成功掩飾,絲毫看不出臉紅。

    公車繼續前行,女孩們安靜許多。丑胖女孩羞意稍褪,賊眼偷偷瞄大黑狗。

    娃娃臉瞥瞥李都平,輕坐到丑胖女孩腿上,附耳道:“李影,用我幫你問他電話不?”

    “去,別瞎說。”丑胖女孩再次低頭,一朵紅暈飛上胖頰。

    俏皮女孩也湊過:“李影,這大黑臉又高又壯,眼睛那麼大,其實挺帥的!”

    “哎呀你還說!”丑胖女孩羞惱成怒,氣急敗壞去騷俏皮女孩的癢。

    “哈哈哈哈!”三個少女再度鬧成一團。

    青春少女總是很可愛,即使很胖很丑,也一樣有顆懷春的芳心。所以丑胖女孩下車時,瞥著大黑狗眼神的那種不舍讓人心疼。與同齡女孩相比,她得到的異性眷顧顯然少得多,李都平的誤差讓她難得體會被愛的甜蜜。

    娃娃臉女孩同時下車,只剩俏皮女孩和大黑狗空對一個座位。

    “你坐吧,本來就是你的座。”俏皮女孩率先開口。

    “我不累,你年輕,你坐吧。”

    俏皮女孩看大黑狗一眼,輕哼一聲坐下,目光瞟向窗外。

    李都平搖搖頭,把眼光移往外面的雪。他黑但不蠢,知道俏皮女孩把他看成沒膽的登徒子了。他長得黑,從小就缺女人緣,類似事經得太多。

    作為黃皮膚中國人,李都平實在太黑,雖無法與非洲黑人媲美,但基本比太平洋棕色人更黑。他二十大七,至今仍單身,不是不想,是沒機會。他看了不下一連女友,卻沒真正處幾個,因為大多數女孩一見面,就被他大黑臉嚇跑了。

    李都平固然黑,但要求卻不低。他想找個漂亮的,必須漂亮,不是好色,是為下一代避免自己的遭遇。少年的自尊最敏感,那不是好滋味。

    一路無言,車到終點龍馨家園。

    俏皮少女睨著大黑狗,小包往肩上一甩下車。李都平隨後跟下。

    龍馨家園在市區邊沿,清一色高檔別墅,環境優雅,景致靜美,但行人車輛也稀少。兩人一前一後,踏著薄薄的碎雪步向小區大門。

    此時飛雪已停,天色半昏,街燈在一際雪白中散發光亮。

    俏皮女孩走得很快,身姿搖擺,焗成暗紅的發辮倏倏翻飛;大黑狗步幅跨度大,走得也不慢,黑色皮衣在雪後的燈光下锃锃閃亮。

    兩人你前我後,腳步踏著紛亂而和諧的沙沙聲。

    俏皮女孩意識到什麼,不時警惕回頭。李都平報以瀟灑微笑,但每次都換來一瞪冷眼。

    進入小區大門,俏皮女孩忍不住回身。

    “你跟著我干嘛?”女孩瞪著眼問。

    “我沒跟著你。”李都平誠實地說。

    “還說沒跟著我?從下車你就跟著我!”女孩小手一揚,氣哼哼不忿。

    李都平平靜地道:“我是在你後邊,但沒跟著你,是正好走這條路。”

    “你……”俏皮女孩語結。

    李都平淡笑:“你要害怕,我可以走前邊。”

    “你……你無聊!沒人稀理你!”女孩啐一句,轉身繼續領先。

    李都平笑笑,繼續跟在後面。

    龍馨家園很大,唐天誠又住五十四號,兩人穿過一棟棟相似的別墅,一個勁往里走。

    時間不大,俏皮女孩又耐不住,再次回身:“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還跟著我?挺大個男人這麼不要臉?”

    李都平不怒反笑:“我說了沒跟著你,是恰巧走這條路。”

    “你好意思?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惡心的人?”女孩根本不信,“我警告你,你要再跟著我就喊了,別說我沒提醒你!”

    “我說大小姐,路不是你家的,我走個路招你惹你了?”李都平做無辜狀。

    “你要這麼說,我可真喊了?”女孩退後一步,氣勢洶洶地恐嚇。

    “沒關系,你喊吧。”李都平隱隱感到女孩身份,黑臉無風無浪。

    “你……我真喊了?”女孩氣了。

    “喊吧,這路我走定了,你喊破喉嚨也沒用。”李都平愈發揮灑。

    “破喉嚨!破喉嚨!”

    對不起,女孩雖然俏皮,但也不會這麼喊,是老盛在寫著玩。

    女孩急了,一陣左顧右盼。

    兩名小區保安說巧不巧從旁轉出,女孩張嘴就喊:“來人哪!抓流氓啊!”

    “先別!你先聽我說……”李都平啼笑皆非。

    “有能耐跟保安說!”女孩根本不理。

    “流氓在哪?哪有流氓?”倆保安急跑過來,在女孩兩側站定。

    “就是他,他就是流氓。”女孩得到倚仗,得意洋洋向大黑狗一指。

    李都平身材高大,黑壯魁梧,像樽大黑塔。倆保安倒抽涼氣,不自覺撫上腰間警棍。

    “你誰?誰讓你耍流氓的?”一個家伙色厲內荏地問。

    李都平差點無語:“我沒耍流氓,我來找人。”

    “找誰?幾號?”另一個問。

    李都平笑望女孩,一字一句道:“我找唐天誠唐總,五十四號。”

    三人相互一視,先前那保安一指女孩:“巧了,她就是唐總女兒,看來你們誤會了。”

    女孩顯然沒料到,表情局促,不禁有些歉意。

    李都平走到女孩面前,微彎下腰:“你是欣欣吧?沒關系,我是李都平,你李叔叔,我猜你一定聽過我名字。”

    “誰是你侄女?還叔叔?你就是不要臉!”流氓搖身一變成叔叔,唐欣欣即汗且窘,啐李都平一黑臉吐沫星,慌慌張張走了。

    保安笑。李都平亦笑,對兩人點點頭跟上。

    雪後的街燈很媚,李都平追及。街燈照著他們並行的身姿,風從他們中間穿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49:20

正文 第二章 相親(上)



    機緣很神奇,無法解釋,卻不容不信。

    李都平畢業進天誠公司,已整整五年,不算初始兩年,做唐天誠心腹也已三年。三年多,無論工作還是私交,他多次去唐天誠家,但從未見過唐欣欣,這次卻戲劇般見到了。

    杜遷那王八蛋蒙對了,唐欣欣是回家相親,一定是,這刻李都平信了。

    兩人無言並行,一個手插褲袋,一個揣羽絨服兜。李都平邊走邊側著黑頭,以另一種心態打量女孩。

    唐欣欣體態活脫,冬日的裝束裹不住嬌軀的玲瓏;小臉紅撲撲,小嘴微上翹,長長的睫毛不時隨風扇動;偶有一星雪花飄落,無須仔細徜徉,便融入她俏靨溫潤的櫻紅。這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在漫天大雪中煥發著不成熟又趾高氣揚的撫媚。

    眼神是最敏感的意識,唐欣欣意識到了。

    “看什麼呢?”唐欣欣將頭一橫。

    “看你。”李都平坦白道,“我看過你家牆上照片,沒想到長這麼大了,若非知道是你,我都不敢認。”他心態雖換,但仍一付叔叔口吻。

    “那照片我才十二,現在都二十一了,當然不一樣。”唐欣欣不知得意抑或不屑,高傲地昂起頭。

    “也是。”李都平點頭,不動聲色地問,“你不住校嗎?今天怎麼回家了?”

    “我媽找我有事,怎麼了?”唐欣欣天真地問。

    “沒事,閑問。”

    “你呢,干嘛去我家?”唐欣欣天真到沒邊。

    “我呀,呵呵,我是你爸找我有事。”李都平帶點壞笑地說。

    唐欣欣奇道:“我爸找你就找你唄,你笑什麼?”

    “呵呵,閑笑。”李都平黑臉一板。

    唐欣欣咽口吐沫,鄙視他一眼沒吭聲。李都平也沒再說話。無論相親是否屬實,都不該他開口,他當然不會魯莽。

    空氣重新沉默,冬日的小區靜謐清新,街燈和***含蓄交織,風吹起,雪沙飛盈夢幻意境,似美麗的童話亦遠亦近。

    兩人轉彎,五十四號到了。

    “欣欣。”別墅門前,李都平將女孩叫住。

    “干嘛?”唐欣欣冷眼問。

    李都平稍做沉吟:“也沒什麼事,就是跟你說一聲。你還年輕,難得回趟家,要是有不順心的事,別有什麼負擔。”

    唐欣欣皺眉,不解地道:“你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這是我自己家,我回自己家能有什麼負擔?倒是你,你到別人家才應該有負擔!”

    李都平笑:“說得也是,那進去吧。”

    “真是個奇怪的人。”唐欣欣嘟囔一句,按響門鈴。

    門開,階前豁然一亮,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韓月僑從廚房出來,見愛女和李都平一起,兩眼不由一亮。

    “欣欣?!你們怎麼會在一起?”韓月僑驚喜,剛說一句就回頭。

    唐天誠聞聲起來,和妻子四目相對,都發現彼此眼中的喜悅和訝異。

    “路上碰見的。”李都平對上司點頭,又對韓月僑道:“嫂子好。”

    韓月僑一愕,隨即苦笑。唐天誠亦失笑:“狗嘴里不吐象牙,欣欣媽才比你媽小幾歲,嫂子是你隨便叫的嗎?”

    果然如此,叫好幾年嫂子,現在不讓叫了。大黑狗嘿一笑,看女孩一眼不說話了。

    “媽,爸,你們說什麼呢?”小丫頭不笨,立刻聽出不對頭,警惕和狐疑掛在臉上。

    唐天誠咳一聲,就要說什麼,韓月僑遞丈夫個眼神:“進來再說,外邊挺冷的。”

    “對對,進來說。小李,快進來。”唐天誠忙附和。

    李都平側開身,想讓女孩先進。

    “哼!”唐欣欣猛地一撞,跋扈萬狀地進去。

    “這孩子。”韓月僑以拍不死蒼蠅的勁道打愛女一下,對李都平溫和示意。

    李都平抖抖雪跟進,門內門外隔成兩個溫度。

    兩人換好鞋,韓月僑扯女兒上樓;李都平隨唐天誠進客廳,老兩口雙雙開始工始,可憐天下父母心。

    唐家別墅不大,除露台和花園大約兩百平,裝修也不奢華,但很乾淨,配上圍裹人身的融融暖意,很有家的感覺。別墅便不算家?當然不是,感覺與出身有關,至少李都平不會覺得不安。

    唐家客廳。唐天誠點支香煙,將煙火扔給李都平。李都平沒拒絕,兩人相對噴云吐霧。

    唐天誠吸口煙,率先開口:“怎麼個事你也猜到了吧?”

    “嗯。”李都平叼煙點頭,有些拘謹。

    唐天誠彈彈不多的煙灰:“那說說吧,你覺得欣欣怎麼樣?”

    李都平抬起頭,為難地道:“唐總,您覺得我跟欣欣合適嗎?不是說我看不上欣欣,她還是個孩子呢?剛才我還跟欣欣說,我是她叔叔呢!”

    唐天誠大手一揮:“你別婆婆媽媽整沒邊的,就說同不同意?”

    李都平不知怎麼說,往前躥躥屁股,“唐總,這事我說不行,它得……”

    唐天誠揮手示意,李都平停住不說。

    唐天誠道:“這事我核計一年多了。公司能有今天,八成功勞得算你頭上。當初簽成供暖公司那筆生意,我或者分你股份,或者給你獎金,但都沒有,就是考慮把女兒和公司一起交給你。現在這筆生意總算忙完了,你給我句痛快話,行還是不行?”

    唐天誠很誠摯,天誠公司有今日規模,確算李都平功勞。

    天誠公司是家生產PVC管的小工廠,資產只有幾百萬。兩年前,全市供暖系統分戶改造,最大的貴天供暖公司成香餑餑,各大管廠把供暖公司和供暖辦公室領導家門檻兒都踩破了,天誠這樣的小廠根本沒機會。可李都平另辟蹊徑,硬是打通熱電廠廠長,分得六百萬米份額。這筆生意讓天誠資產暴增三千萬,也讓唐天誠決意嫁女。

    李都平很感動,但仍別扭,撫著腦頂寸頭道:“唐總,您話說遠了,您對我有知遇之恩,那都是我應該做的,但這個事兒實在……”

    “行還是不行?”唐天誠不耐煩了。

    “不是,唐總。”李都平尷尬而為難,“我沒別的意思,關鍵欣欣她還……”

    “你這大黑狗怎麼回事?你平常挺痛快一人,今天怎這麼多廢話?我女兒配不上你咋地?我就要你一句痛快話,行還是不行!”李都平吞吞吐吐,唐天誠氣了

    唐天誠往沙發背上一靠,抽煙等李都平答複。

    “行。”李都平只得點頭。

    “這不就得了!”唐天誠樂了,盡管本就在意料之中。

    李都平道:“不過唐總,我和欣欣之間差別太大,年齡、性格、出身、愛好,不合適的地方太多。她要不同意,您千萬別逼她。”

    “這你不用擔心。”唐天誠欣慰地道,“欣欣任性好瘋,但挺有主意。她在學校男同學不少來往,但從沒來真的,就是瞎玩。再有這孩子聽她媽話,你放心,你倆板上釘釘,肯定沒問題。”

    李都平點頭,但並不認同,是真覺得不合適。

    唐天誠老懷大慰:“欣欣明天夏天畢業,到時候我就把公司交給你。你以前建議我擴大公司,我沒同意,主要是前些年在機關工作太久,性子磨沒了,要不是當初給欣欣姥姥治病欠太多債,把我逼得沒轍,我根本沒勇氣下海。現在好了,你可以放手干了。”

    李都平嗯嗯不止,眼神不停瞄樓梯口。

    唐天誠見了,掐滅香煙起身:“不用擔心,讓她們聊吧。那邊火鍋都准備好了,走,咱爺倆先過去喝著。”

    李都平隨之起身,准翁婿二人步向餐廳。那里,火鍋正冒著香氣。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0:46

正文 第二章 相親(下)



    二樓房間,燈光柔媚,窗外夜幕靜垂,街燈映對微雪。唐欣欣一身襯衣襯褲,蹶在衣櫥里胡翻亂找,棕紅的發稍和挺翹的屁股相對擰跳。

    韓月僑將女兒羽絨服和外褲攏在一起,坐在床邊靜待。明暗交界的光亮勾勒唐欣欣青春蓬勃的身體,韓月僑眼中是母親驕傲欣慰的笑意。

    女兒長大,要嫁人了,她沒什麼不舍,但有些忐忑。她很滿意李都平,丈夫把意思一說,她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但擔心女兒看不上。

    唐欣欣換好衣服,大咧咧上床,一屁股坐到媽媽面前:“說吧,什麼事?”

    韓月僑展出個笑臉,親昵地拉過女兒小手:“欣欣,你先跟媽說,你們今天一起回來,對他感覺怎麼樣?”

    “什麼感覺?哪方面的?”唐欣欣揮開媽媽手臂,眼神在天花板左顧右盼。

    “別跟媽裝傻!說正經的。”韓月僑佯怒,但旋即又笑。

    唐欣欣收回目光,不滿道:“你覺得他合適嗎?他長成那樣,我領得出去嗎?同學知道我找個這樣的,我還哪有臉見人?”

    “人家長成哪樣了?不就黑點嗎。”韓月僑忍不住笑了。

    “他那叫黑點呀?簡直一頭大狗熊!”唐欣欣哭喪著臉,誇張地揮著手臂。

    “什麼大狗熊?人家筆名大黑狗,還是業余作家呢!”韓月僑微笑替未來女婿窘飾。

    “還不如大狗熊呢!”唐欣欣也笑了,又噘嘴背過身。

    韓月僑笑笑,從身後撫住女兒雙肩:“欣欣,不開玩笑了。都平是黑點,但長得挺周正,人老實,又能干,身體還結實,不像你那些同學,一個個油嘴滑舌,沒男人樣。女孩子嫁人圖什麼?不就圖個依靠,現在安份男孩越來越少,你跟了他,將來享福去吧。”

    “那也不行,他都多大了!”唐欣欣被媽媽說得有些亂,一擰身甩掉媽媽雙手。

    “大幾歲有什麼不好,大才會疼你,你身邊那些男孩子,除了瞎瘋還會什麼?”

    唐欣欣嘴硬說:“你怎麼知道他會疼我?沒准他看上咱家錢了呢?”

    “別胡說!”韓月僑斥女兒一句,“你爸公司原來只幾百萬,多虧都平簽到大生意,才翻到幾千萬,人家要圖錢,單是獎金,你爸就得把公司分人一半!爸媽就你一個女兒,把你說給他,一是為你終身有靠,二也是為公司有個繼承。你爸辛苦半輩子不容易,就你認識那些男孩子,還不幾天就給敗沒了?”

    “那是兩碼事。”唐欣欣閃到床里,“媽你不知道,你看他膀大腰圓,其實忒不是男人!”

    “你怎麼知道?”韓月僑愕然。

    唐欣欣睜大眼睛,氣呼呼說:“他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孬種。”

    “有賊心沒賊膽還不好?現在這好男人上哪找去!”

    “哎呀不是啦!”唐欣欣又氣又急,湊到媽媽身前道,“媽我跟你說,今天坐車時……”唐欣欣指手劃腳,鄙夷而嫉憤地把兩人途中的遭遇訴說一遍。

    “就為這個?”韓媽媽打眼瞅女兒。

    “這還不夠?”唐欣欣揚脖,“我倒不在乎他黑,可男人總得有男人樣,我年輕漂亮,條件又不差,干嘛找個孬種?”

    韓月僑瞪女兒一眼:“你想哪去了?那是都平心眼好,怎麼就成孬種了?”

    “才不是!”唐欣欣從床上跪起,“他早就認出我了,又沒膽跟我說話,才給李影那丑八怪讓座,下車後一直跟著我,和我耍貧,說什麼‘你喊破喉嚨也沒用’。你瞅他那大黑臉,還耍貧裝幽默,惡不惡心?我都快吐了。”

    女孩天性善嫉,李都平給丑女讓座,固然讓她誤會鄙視,但又怎能說唐欣欣就沒吃醋呢?韓媽媽看女兒唧唧喳喳,嫉妒又不平的樣子,低笑不止。

    “你笑什麼?”唐欣欣斜眼問。

    韓月僑把准備好的報紙遞給女兒:“欣欣,他不是裝,你別看他五大三粗,其實心特別細,特別有才。這是今天報紙,上面有他最新的文章,你看看就知道了。”

    唐欣欣狐疑地看媽媽一眼,慢吞吞把報紙接過。

    報上正是李都平最新發表的白話雜文:《牛逼者說》。看著一列列整齊的排比句,字字珠璣的之乎者也,還有嘻笑怒罵的針砭時弊,唐欣欣暗暗心驚。

    中國愛情大抵離不開才子佳人,文學作者相當時期內是少女向往的夢,這趨勢雖因商業大潮有所淡化,但影響仍在。不知不覺,唐欣欣已調高李都平打分。

    韓媽媽觀察女兒的表情,不失時機湊趣道:“欣欣,媽不是誇他,他隔三忿五就上報,都幾百篇了,人家編輯都准備給他出文集了。看看你認識那些男孩,媽不是損他們,一個個會什麼呀?真本事沒有,不學無術倒一個頂仨,跟他沒個比。”

    唐欣欣恢複意識,窘著臉把報紙一扔:“我不管,反正我不能找個沒種的男人。”

    “人家怎麼沒種了?不就給李影讓個座嗎?”

    “那就夠了。”唐欣欣轉過身,雙手抱膝把下巴擱在膝蓋上。

    韓媽媽歎道:“欣欣,如果他讓座另有原因,不是你想的那樣怎麼辦?”

    “有什麼原因?”唐欣欣回頭。

    “什麼原因你可以問。”韓月僑不客氣地道,“你說來說去不就這點事,如果他真有合理解釋,你怎麼辦?”

    唐欣欣不說話,盯著枕旁的玩具狗。

    韓月僑道:“那就說定了,如果事情另有緣故,你就老老實實當人女朋友。”

    “你們干嘛呀?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非把我推給一只大黑狗?”唐欣欣委屈嬌嗔。

    “大黑狗怎麼了?媽就喜歡大黑狗,你就老老實實給人當小母狗吧?”

    “媽,你惡心死了,比那大黑狗還惡心!”唐欣欣大羞,扯過枕頭就蒙在臉上。

    韓月僑呵呵一陣笑,將愛女扯起:“好了好了,下去吃飯。一會媽給你創造機會,你好好問問他,憑什麼給李影讓座,咱家欣欣差啥?他要答不好,你回頭告訴媽,媽非得讓他搖著尾巴跟你求饒不可!”

    唐欣欣拗不過,終于跟媽媽下樓。

    餐廳溫暖濃烈,熱氣透著火鍋的香味,唐天誠和李都平大快朵頤,已吃喝好一會。見母女來到,二人雙雙站起,李都平對韓月僑點頭,即向後面的唐欣欣瞧去。

    二人四目相對,李都平咧嘴一笑,唐欣欣認真一看,立即痛苦地把頭別向窗外。

    天哪,他也太黑了!真給他當一輩子小母狗,那不丟死人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1:59

正文 第三章 戀愛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雪夜吃火鍋,絕對人生快事。聽北風呼嘯,任雪花飄灑,再見綠的青菜、紅的羊肉,還有煮得彎彎的桔色大蝦,饞人佳肴在熱氣中歡快沸攪,那份沁著酒醺的濃香,會讓人從心底暖到臉上,說話也暖意洋洋。

    不過唐家火鍋稍有不同,四人一般氣氛洋洋,濃烈的卻只是老兩口。唐天誠愛女有托,還兼著家庭事業,不時開懷大笑;韓月僑眼仁溢滿笑意,不停將食物堆滿准女婿盤盞,只有兩個年輕人在融融的暖意中尷尬和別扭。

    李都平自幼早立,社會經曆又豐富,盡管早有心理准備,但大侄女變女友,仍覺不自然;唐欣欣心理比外表成熟,然終擺不脫時代壑溝,她幾次想從李都平那黑黑的臉龐中改變些什麼,至少能習慣些,卻每每不忍再看,難堪地別頭。

    一席飯結束,老兩口頂風冒雪出去溜彎,把空間留給兩個年輕人。

    夜已深,雪已停,云腳低垂,風也轉向,唯雪沙隨風輕舞。

    別墅靜如暖暖的***,唐欣欣撇腿斜坐大沙發,抱著靠墊獨對電視;李都平在一旁的單沙發,聚精會神地削蘋果。除電視的聒噪,只有兩人均勻起伏的呼吸和夜風敲打窗棱的聲音。

    李都平削得不緊不慢,手法也很特別,不是普通的橫削,而是斜轉,平行的蘋果削出一道道斜向刀痕,很像藝術品。如此削法不易,因為首尾是難關,可李都平削得很好,蘋果在他手里穩穩旋轉,薄薄的果皮在燈下澤澤閃光。

    唐欣欣終被吸引,目光投向白嫩的蘋果,也投向削蘋果的人。

    “別急,馬上削完,削完就給你。”李都平頭也不抬,不經意的語氣與刀法絲絲入扣。

    唐欣欣忙收回目光,板臉抓起遙控器,漫無目的地調台。

    李都平削完,將長長的果皮扔到煙灰缸,然後拿著蘋果,玩味地坐到女孩身側。

    “你干嘛?”唐欣欣呼地轉過身,把遙控器一扔,背身怒對李都平。

    李都平將蘋果送到她面前:“別緊張,放松點。你想我繼續做叔叔,還是將來的老公,不都在你一句話,有什麼可急的?”

    “你別得意!”唐欣欣把蘋果搶到手,“我告訴你,我現在和你坐在這,完全是因為我爸媽,到底怎麼樣,我還得考慮呢?”

    “沒錯,我和你坐這,也因為你爸媽。”李都平側過頭,少女幽幽的發香躥入鼻底,“其實你不用考慮,狀況我比你清楚。他們是你父母,你不好反對;你爸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也不好忤他們的意。我們拖幾天,然後告訴他們不合適就成了,你沒必要有負擔。”

    唐欣欣心內一緊,捧著蘋果細嚼起來。李都平確實黑得讓人無法忍受,可媽媽有一點沒說錯,大黑狗看上去比她男同學安全得多。

    李都平用胳膊肘兒輕拱她一下,強調道:“我說是心里話,沒騙你。”

    唐欣欣一陣急喘,不屑道:“你不用以退為進,更不要以為我比你小幾歲就什麼不懂,你那點心眼瞞不了我!”

    李都平奇了,也笑了。他沒以退為進,但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妥,于是道:“那你說說,我到底什麼心眼?”

    “你也沒什麼心眼,就是沒種罷了。”

    “那你說說怎樣才算有種?”

    唐欣欣咔咔嚼兩口蘋果,反問道:“你先告訴我,為什麼給李影讓座?”

    “讓座不對嗎?”

    “我沒說讓座不對,我是問你為什麼給李影讓座?”唐欣欣擰著身,直直盯他眼睛。

    李都平從茶幾上抽出支煙點上,慢悠悠道:“我告訴你也行,但你最好別告訴你同學?”

    女孩愣了愣:“好,你說。”

    李都平道:“其實也沒什麼,你那同學又高又胖,另一個同學又娃娃臉,我當時陪客戶喝點酒,又剛睡醒,還沒看到下半身,以為她是抱孩子的婦女。”

    唐欣欣再愣,噗一笑,指著他道:“你這人真惡心,居然把人家當成婦女?”

    李都平呵呵一笑,瞅著她說:“你不也把我當成沒種的色狼了?”

    唐欣欣被說破心事,又背身啃蘋果。

    李都平恢複顏色,認真道:“欣欣,誤會既然解除,就照我說的做吧。你放心,你爸媽那邊,我會做工作,不會有問題。”

    “什麼照你說的做?”女孩低頭問。

    “就是拖幾天,然後告訴他們不合適。”

    唐欣欣不滿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嗎?”

    李都平意外了,側頭打量道:“欣欣,你這意思,真不做我大侄女了?”

    唐欣欣紅了下臉,二郎腿一翹,干脆靠在他身側:“反正要拖幾天,干嘛不認真?我爸媽喜歡你,我也談不上討厭,如果真能合得來,我也沒意見。”

    李都平不僅意外,而且驚奇了。在他看來,唐欣欣這年齡的少男少女,無外乎唱歌蹦迪,逛街購物,一天到晚談戀愛,和他那時代完全不一樣。不想唐欣欣尚算成熟,唐天誠說女兒有主意,看來此言非虛。

    李都平半晌沒吭聲,唐欣欣又回頭道:“怎麼不說話?你別告訴我你不樂意哦?”

    “哪能。”李都平回過神,壞笑說,“我就是怕你同學,就那李影,她要看到我們在一起,估計會很傷心。”

    唐欣欣當時睜大眼睛,咽著吐沫道:“臭美吧你!我告訴你,在我沒習慣你大黑臉之前,你絕對不可以出現在我同學面前!”

    “呵呵,行,叔叔慢慢等你習慣。”李都平憨厚地笑著,大方地擁住新任小女友香肩。

    “啊!你!你這大色狗,膽子倒不少?”唐欣欣尖叫,喜哈哈地靠到他寬闊的胸膛。

    一場相差六歲的戀愛,波瀾不驚地開始了。

    …………

    次日,李都平升任副總經理,負責公司全面。這不是個出人意料的結果,同仁們沒意外,除趁機哄他請頓飯,多是真誠的祝福。

    日子一天天過去,北方的冬季日益寒冷,兩人戀情也日漸深入。與同齡熱戀的**四射相比,他們更有條不紊,更多溫情。李都平很寵小女友,處處關懷呵護,憐惜疼愛;唐欣欣也很依賴他,真正當他成避風的港灣,身後的依靠。

    情人眼里出西施,唐欣欣很快適應大黑狗膚色,將他拉入群體,李都平折磨也隨之而來。KTV唱歌至中夜,舞場蹦迪玩通宵,他傻逼似的跟一幫少男少女狂歡,身體心靈受盡煎熬。幾次之後,李都平意興闌珊;大學生們也別扭,不同程度地表示不滿。唐欣欣無奈,只好不再帶他;李都平因此獲得解放,在唐欣欣不去玩時約會。

    唐欣欣也常約李都平,但多在不開心之時。靠在大黑狗寬廣的懷抱,她總能盡情宣泄到徹底,在溫柔撫慰下破啼為笑,再去燃燒青春。呵護女人是男人天職,李都平做到了,也嘗到小女友帶來的別樣戀愛滋味。

    時間倏忽,轉眼一個月過去,季節進入嚴冬。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2:21

正文 第四章 呵護(上)



    北風夾雪呼嘯,猛烈撲打玻璃,又是個下雪的晚上。

    李都平躺在溫暖舒適的床上,左手持書,右手夾煙,身邊還有熱茶沁泌,慵懶的姿勢從肢體到心底都充滿愜意。如此惡劣的天氣,在如此舒適的環境中悠閑,怎能不愜意?

    枕邊的手機催命響起,上面閃動的號碼顯著唐大小姐的焦急。李都平把小說扔到一邊,接通電話放在耳邊。

    “我的大小姐,誰又欺負……”

    “大黑狗,你快過來!我快難受死啦!”李都平剛開口,就被唐欣欣哭腔的大嚷打斷。

    “到底怎麼了?”李都平從床上坐起。

    “反正我難受死了,你快點過來!”唐欣欣急得直跳腳。

    “現在?”李都平向窗外望去,臉上的愜意立時換成一笑跟哭似的表情。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外邊下著大雪,唐欣欣的學校還遠在北郊。

    “你要不來,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行,我馬上到。”李都平無奈答應。

    “嘻嘻,我就知道你會來。”唐欣欣樂了,“那你快點,我在老地方等你!”

    “真拿你沒辦法。”李都平歎氣,把香煙掐滅。

    掛斷電話,李都平將身邊茶一飲而盡,換好衣服出門。

    雪不是一般大,小區不見一個人,風夾著雪花,刮在臉上生疼生疼。李都平裹緊衣領,深一腳淺一腳跑到車位,火燒屁股似擠進車門,才堪堪緩口氣。

    前燈通然亮起,雨刷規律搖擺,李都平踩下油門,車子艱難駛進漫天風雪。

    李都平沒買車,這輛奧迪A6是公司第二好車,也可以說,是唐家的車。

    …………

    聚緣咖啡屋,古倩敏喝的卻是酒。

    不必奇怪,象很多大學附近的小吃店一樣,這里出售一切廉價酒水和食物,當然還要貴上幾成。古倩敏不在乎價格,也不關心錢,她點了一瓶別處可以免費贈送的紅酒:四十元,已經是這里最貴的。

    紅酒的杯影很妖嬈,搖曳流轉的液體映著她長發半遮的絕世容顏,絕對的絕世容顏。

    她生著無可挑剔的臉,柔美清麗,靜雅嫵媚;薄薄的櫻唇潤得像啄水,總是欲張欲闔;小巧高挺的瑤鼻之上,烏亮的水眸散發淡淡不羈,似挑逗或意淫之火幽游燃燒。這是份奇特的美,天使般的容顏幽韻楚憐,飄逸端淑,深水的雙眸卻跳漾挑畔豔麗,似淡淡邪惡自神經底端浸延至烏發末梢,仿佛魔鬼在天使體內同時存在。

    室外風高雪疾,屋內***昏寂,音樂舒緩飄搖,纏繞疏落食客。

    古倩敏淺酌低坐,水眸瞟著前面獨坐的女孩,也瞟著風雪的窗外。

    廉價的紅酒杯杯下肚,卻掩不住心內的激越、焦躁和苦澀。她知道那女孩,更深刻認識即將到來的人。那是很久以前,到底多久,她不知可否用時間衡量,但已等很多年。她忍受多年發瘋般的孤寂和痛苦、深入骨髓的思念,就為這刻。

    多少次,她想偷偷看看他,哪怕一眼,但生生忍住了,因為害怕,害怕破壞曾經的軌道,錯過曾經的情緣。重來是恩賜,也是救贖,她無數次告訴自己要忍耐,堅持。

    當看到那女孩走進咖啡屋,她知道自己等到了,成功了。她欣慰、幸福,激動更感慨。

    酒已盡,淚水在不覺間滑落,古倩敏低垂靜靨,雙瞳剪剪,驀然覺得自己好委屈。

    ***迷離,她過背的長發,修美的身姿儀靜婉嫻。她為自己斟酒,當紅色的液體盈滿,她掛淚的雙眸在殷紅中微笑。她不想醉,也不會醉,因為本已宿醉太久。

    一道車燈由遠及近閃亮,轟然在窗外停落熄火。

    “他來了!他終于來了!”古倩敏昂起絕塵脫俗的臉,眸中淚水狂湧而出,幽游之火刹那熊起,風雪在她胸膛呼嘯。

    李都平頂風冒雪,艱難趕到,車門一摔,揪著衣領沖向大門,可只沖一步就停住了。

    “這誰呀?來這種地方喝酒?”李都平停住是為一輛車,一輛停在他身旁的車。

    這是輛最新款蘭博基尼,車身低矮,流線圓滑,夢幻的紫色在漫天風雪中閃著高貴光澤。這車怕要三百萬,他完全有理由驚呼。

    李都平不想淋雪,所以稍停便進門。這車再好也與他無關,哪怕車主是富婆,美女富婆,他只是奇怪車主竟來這種低等地方。

    “大黑狗,我在這!”唐欣欣早等得不耐煩,興奮地揮手大叫。

    “別喊了,早看見了。”李都平寬柔笑笑,抖落肩頭積雪。

    唐欣欣一聲“大黑狗”很隨意,角落的古倩敏卻已淚盈滿面,泣不成聲。

    “我見到了!又見到了!真見到了!”古倩敏透過淚濕的眼簾,癡望朦朧的身影,手掩口鼻,努力不讓自己哭太大聲,淚水在她臉上肆意橫流,她顫抖的雙肩如蝴蝶的翅膀。

    抑壓的感情不會因纖弱的手掌停止沸騰,反更加澎湃,古倩敏的哭聲還是驚動了周圍。幾雙眼睛投向角落,李都平和唐欣欣也雙雙回頭。

    “天!他在看我了!他看到我了!”古倩敏雙手掩面,連忙低頭,長發遮住她倩美的臉,卻擋不住幾乎脫腔而出的心髒,野草在她體內瘋長。

    咖啡屋光線並不明,暈黑的角落更顯幽暗,雪花撲打的櫥窗,映著一個長發靜垂的纖美輪廓。那是個女人,很美,也很傷心。

    “那人怎麼了?哭得好傷心哦?”唐欣欣回頭,小聲問李都平。

    “誰知道,別人的事別管。”李都平坐下,見唐欣欣面前擺著一杯咖啡,抬手對侍者打個指響,“來杯咖啡!”

    咖啡屋很快恢複平靜,沒人再關注角落的女子。

    李都平側過身,打量身邊人道:“說吧,又什麼事不開心?”

    唐欣欣噘起小嘴,笑了下說:“沒什麼,看到你就好多了。”

    “還是說說吧,下這麼大雪,我來趟不容易,可別白來了。”李都平笑望女孩,結實有力的右腿翹上左膝。

    唐欣欣不好意思地笑笑,低頭俯上他翹起的右膝。

    “到底怎麼了?”李都平溫柔地撫著女孩的頭。

    唐欣欣任李都平輕撫自己秀發,翹著小嘴問:“你先告訴我,這麼晚,又下這麼大雪,我讓你過來,你有沒有覺得我很任性?”

    “沒有啊,這不應該的嗎?”

    “那有沒有不高興?”

    “更沒有,這不必須的嗎?”

    唐欣欣寬慰許多,可憐兮兮說:“那我告訴你,我今天晚上參加系里卡拉OK比賽,才得第十六名。”

    “十六名,不錯啊!”李都平笑了,“都進十六強了,中國足球隊做夢都想進去。”

    “可總共就十六個人!我都沒臉見人了,進前十也行啊!”唐欣欣推開起身,低頭難過。

    鬧半天是倒第一,李都平差點沒笑出聲,還好侍者適時來送咖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2:44

正文 第四章 呵護(下)



    李都平接過咖啡,小喝一口問:“第一名男的女的?”

    “男的。”唐欣欣斜眼看他。

    “這不就得了。”

    “什麼得了?”

    李都平放下杯子,安慰道:“這種比賽除得第一,別說前十,第二第三都不好使,還不如第十六呢。你想想,你們肯定不是第一次搞這種比賽,除了第一,你還能記住誰?”

    唐欣欣歪頭思索,好像還真那麼回事。

    李都平繼續道:“你比賽為什麼?還不是想出風頭。既然得不了第一,那就得第十六,能讓人記住啊!你要得個第二第三前十,誰知道你誰呀?得第十六,最起碼明天人家一見到你,就會說,哎,看到沒,她就是昨天那倒第一那個……”

    “討厭,人家難受著呢!你還說?”唐欣欣氣笑了,揮著小拳頭捶他。

    李都平呵呵一笑,伸手攬上女孩肩膀:“行了,別難受了,不就第十六嗎?不管得第幾,你在我這都是第一,這不就得了?”

    “在你這第一有什麼用?”唐欣欣一擰身甩脫他的手。

    李都平稍怔,旋即溫和地道:“怎沒用?你要不在我這第一,我干嘛大老遠跑來哄你?”

    唐欣欣話一出口有些後悔,但見李都平面色如常,又嘴硬道:“本來就該你哄我?要不是你每次唱歌都掃興,人家能發揮不好嗎?”

    “你還倒打一耙了!”李都平再次把女孩攬住,“我問你,你得第十六,首先想的人是誰?大雪暴天的,那幫整天圍著你轉的臭小子都干嘛去了?”

    “算你啦!”唐欣欣柔柔一嗔,螓首一歪靠到他肩頭,牽住他右手。

    李都平重重一攬,端起面前的咖啡。

    前台***明滅,外面雪花飄舞,兩人靜靜相偎。

    唐欣欣閃著天真的眼眸,輕輕說:“大黑狗,說真的,雖然跟你一起玩挺悶,但單獨跟你在一起,我覺得挺幸福。”

    “那當然。”李都平喝著咖啡,淡淡道,“人能幸福地活一輩子,卻不能瘋玩一輩子。你現在得玩得開心,是因為你還小,可你總會長大,總有玩累玩膩的一天。”

    “到時候你還會像這樣疼我嗎?”唐欣欣歪頭望他說。

    “這不廢話嗎?你是我老婆,我不疼你疼誰?”李都平喝光咖啡,將女孩扶起,“好了,該走了,要不你該進不去寢室了。”

    兩人前後只呆二十分鍾,唐欣欣有些不舍,轉轉眼珠問:“你最近又寫東西了嗎?”

    “我現在淨哄你玩,還哪有時間寫東西?”李都平抓過女孩羽絨服,想幫女孩穿衣。

    唐欣欣按住他雙手,熱切地道:“那你給我寫一個吧?我都跟同學說你是作家了!”

    “行,回頭給你寫一個。”李都平點頭,掙脫雙手把羽絨服展開。

    “現在就寫!”唐欣欣一把將羽絨服扯到自己懷里。

    “現在?”李都平皺眉,“現在都幾點了?還有半個小時你宿舍就關樓門了!”

    “你快點寫不就成了!”

    “我再快……”

    “你不是作家嗎?”唐欣欣搶道,“今天這麼大雪,你見到我,就沒點感想?”

    “我的感想就是你在任性胡鬧。”李都平板起臉。

    “好老公,求你了!我真想看,你寫幾句也成。”唐欣欣拉著他雙手撒嬌。

    李都平道:“你說准了,就寫幾句?”

    “嗯。”唐欣欣歡快點頭。

    小丫頭從來想一出是一出,大黑狗只得答應。

    唐欣欣興奮地從服務生借紙借筆,抱著羽絨服等大黑狗的愛情篇章。

    李都平擅長雜文,可這麼幾分鍾能寫什麼雜文呢?女孩正眼巴巴等著,他看看窗外的雪,硬著頭皮塗鴉幾句:

    願你人生的每個站台

    我都做你照明的燈

    願以我胸膛的熱血

    為你遮擋寒夜呼嘯的風

    願用我凍僵的手指

    掖好你衣領,不讓你寒冷

    願我疼愛你的心

    永遠給你幸福,伴你行程

    願和你相依相偎走一生

    即使未來有雪也有風

    大黑狗不愧是業余作者,一氣寫了十句,雖然淺白,倒也真誠。

    “寫完了,這回你該滿意了?”李都平窘著大黑臉,把紙箋交給身邊人。

    唐欣欣羞羞接過,俏眸迅速一嗔。小丫頭邊寫邊看,心底柔情充滿,俏靨麗色嬌暈。李都平暗暗發汗,頗覺尷尬。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寫這種中學生的東西,自己都覺得肉麻!

    唐欣欣低頭細看一遍,問他道:“這算不算你給我的保證?”

    “你說算就算。”李都平抓過她懷里的羽絨服,“現在走吧。”

    唐欣欣滿意地翹翹小嘴,把紙箋藏進口袋。

    李都平幫女孩穿好衣服,體貼地把拉鎖扯到最頂,才道:“你等一會,我上趟廁所,回來馬上送你。”

    “嗯。”唐欣欣聽話地點頭。

    李都平掏出張鈔票放在桌上,對侍者指了指示意結帳,隨即起身出去。唐欣欣歪著頭,戀戀不舍目送李都平高大魁梧的背影拐進衛生間。

    兩人柔情蜜意,極盡旖旎繾綣,卻不知角落流淚的美女已相望良久。

    古倩敏已恢複平靜,靜美如一樽雪白的石像。她默望兩人相依的身形,眼神淡淡,嘴角亦淡淡,胸火卻烈烈沖撞,似無數發絲隨風跳舞,一小縷在她指尖纏繞。

    古倩敏愈發自然,邊觀察兩人邊小口喝酒,不著急,也不嫉妒。她已等這麼久,怎麼會著急?她清楚所有美麗的假像終會幻滅,又怎會嫉妒?

    李都平進入衛生間,古倩敏心緒再度紛亂,瘋長的野草再耐不住。她兩眼直勾勾,忽地一陣急喘,掏出張鈔票壓在桌面,小包一甩,不顧一切地向衛生間走去。

    古倩敏高挑絕倫的身體從唐欣欣面前走過,看也沒看。

    唐欣欣仰起頭,不自覺張大嘴巴,猛地回頭,角落空空如也,只有暈色的燈光映著外面的飛雪。她忙又轉回頭,古倩敏完美的背影拐進衛生間。

    “天!是剛剛那個傷心女人,好美哦!”唐欣欣嫉妒地咋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3:07

正文 第五章 驚豔



    衛生間照明很亮,古倩敏對著鏡子,細細擦拭臉上淚痕。這不是當初內容,但她想仔細看看他,也想他仔細看看自己。

    時間有限,古倩敏無暇細妝,迅速將淚痕撲干,輕攏發端,仔細審視自己無可挑剔的容顏,無可挑剔的身體,然後走前幾步,低眉束手在男廁門前靜立。

    一秒、兩秒、三秒,大約二十秒。古倩敏心內轟轟做響,如烈風激撞。

    門無聲開了,大黑狗高壯的身形出現。

    古倩敏驀地昂頭,嬌軀簇簇顫抖,一雙水眸迅速紅潤。朝思暮想的人,我來看你了!我又看到你了!你還認識我嗎?還認識你的敏敏嗎?

    李都平當然不認識,還嚇一跳。男廁門前立個大活人,還是大美女,任誰都會嚇一跳。但李都平隨即驚悸,心髒不安地跳蕩。

    這女人,簡直太美了,絕美!

    李都平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女人,不知如何形容,或者可用任何美好的語言形容。她像純美聖潔的天使,又是男人的魔鬼;她可以任人隨意想像,想她多美就有多美,但無論怎樣想,面對真實的驚豔,都只會遜色三分,絕不會高過一毫。

    古倩敏輕咬下唇,直望眼前人,美麗的眼睛淚水充盈;李都平被擋路,又被看得直慌,美人梨花帶雨的表情更讓他莫名不忍。

    兩人默默相對,隔著很近的距離,朦朧的淚霧。

    一秒、兩秒、三秒,最多三秒。李都平心髒驟蕩,為眼前清晰的模樣。

    “對不起,你沒事吧?”李都平率先開口,打量美女問。

    他跟我說話了,我又聽到他聲音了!古倩敏淚水渾然而落,瞬間溢流滿面。

    “你真沒事?”美人哀傷如斯,李都平看得直揪心。

    “我沒事,我很好。”古倩敏哽咽著說,淚水止也止不住,打濕襟前衣裳。

    “那、那你哭什麼?”李都平有些慌,向前虛探下手臂。

    古倩敏情難自控,再抑不住,一頭紮到他肩膀,扯著他手臂痛哭不止。

    “你到底怎麼了?”李都平尷尬退後,但後面是廁所門。

    古倩敏淚流成河,只是搖頭,差點嚎啕大哭,這個傷心。

    “有話你說,在我身上哭這算怎麼回事?”李都平手足無措,又不好把人推開。

    古倩敏哭聲愈烈,仍不說話,哭得酣暢淋漓,這個痛快。

    李都平頭大無比,硬生生把女人扶起:“我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哭這麼大聲,把人招來怎麼辦?我女朋友還在外邊呢!”

    女朋友三字如靈丹妙藥,古倩敏立馬止哭,抹了把臉將他推開。

    李都平松口氣,關切地道:“你沒什麼事我走了,我女朋友還在外邊等我?”

    “是啊,女朋友還在等你呢。”古倩敏盯他一眼,把一臉鼻涕眼淚的美面別向側邊,妖嫉的火焰在她眼中變幻。

    “那再見。”李都平點點頭,准備從她身邊繞開。

    “再見,別讓女朋友等急了。”古倩敏退一步開,眼神飛速一瞥又掠回,帶著某種幸災樂禍的快意或不快。

    邪惡的眼睛,傾城傾國的神經病!李都平為美女下個定論,轉身出去。

    李都平剛拐彎,又被嚇一跳,這回是小美女。

    “欣欣,黑咕隆咚你站這干嘛?”

    唐欣欣氣鼓鼓站在昏暗中,瞪著他道:“我還想問你呢?”

    李都平笑,回了回頭問:“你看見了?”

    “我又不是聾子,她哭那麼大聲會聽不見?”

    李都平笑道:“聽見你還跑這問我?”

    唐欣欣緩緩語氣,又嫉又氣道:“問你怎麼?要不是看你剛剛表現好,哪能這麼簡單!”

    “呵呵,那謝謝了。”李都平笑著扯她一把,“好了,趕緊走吧,要不真回不去了。”

    “哼!變態女人!”唐欣欣抱住男人手臂,不依不饒回頭啐一句。

    雪仍在下,兩人上車。

    蘭博基尼仍在雪中閃光,李都平看了看,駕著唐家的奧迪駛入風雪。

    校園不遠,兩分鍾就到了,二人在風雪的校門前惜別。

    “大黑狗,我要進去了,你要常來陪我。”唐欣欣靠在李都平身前依依不舍。

    “放心,你一有空我就來陪你。”李都平為女孩扣緊衣領。

    唐欣欣抬頭,不解道:“你說剛剛那女的那麼漂亮,干嘛趴你身上哭?”

    這話值得玩味,不過大黑狗早習慣了,厚顏道:“因為我長的讓人放心。”

    “才不是。”唐欣欣莞爾一笑,小手搭在他胸前,“我現在就覺得你挺帥。”

    “那當然,要不怎配得上你?”李都平捧著女孩小臉,在她額頭輕輕一啵。

    唐欣欣羞道:“大色狗,誰讓你占我便宜?”

    “叔叔親大侄女叫占便宜嗎?我還沒親你小嘴呢!”李都平做勢吻向她櫻口。

    “去!大色狗,不給你!”唐欣欣羞嗔滿面,猛將他推開,轉身就跑。

    “哪跑?”李都平抓起一把雪團擲出。

    “噗!”雪團准確擊中女孩後背,留下一抹白痕。

    “啊!你打我?我饒不了你!”唐欣欣童性未泯,也一個雪團擲來。

    女孩准頭明顯不夠,李都平只好斜躥一步,讓雪團砸中自己。

    唐欣欣一擊得中,喜得眉開眼笑,雪團接二連三地擲來。李都平躲閃,同時還擊。兩人你來我往,東躲西藏,在校門前打起雪仗,嘻哈的笑聲和快樂的雪花一起飛揚。

    幾分鍾後,李都平又任女孩砸中一個,適時止住道:“欣欣,還有三分種,你再不回去真關門了!”

    “這次就饒了你!”唐欣欣意猶未盡,又扔他一個雪團,才急急忙忙往回跑。

    “你慢點,別跑摔了!”雪後路滑,李都平連忙提醒。唐欣欣宿舍十點半關門,現在剛十點二十五,他剛剛故意多說兩分鍾。

    “知道啦!”唐欣欣揮了下手,速度絲毫未見減慢。

    唐欣欣很快不見,校園里響起熄燈預備鈴,此時方十點二十七。

    李都平返身上車。霜寒地凍,大雪封天,折騰倆多小時,就聊二十分鍾天,打十分鍾雪仗,加起來就是花半小時哄小丫頭開心,他很想問問自己值不值。

    “值吧。”李都平很快得出答案,因為剛剛的快樂,因為他在談戀愛。他以前**友多半是談結婚,兩者歸根到底沒什麼不同,但他卻體會到過程的巨大差異。

    “真他娘冷!”李都平坐進溫暖的車廂,搓了搓手起動引擎。

    車子飛速離去,只余漫天雪氣氤氳路燈。

    古倩敏烏發如瀑,安靜地坐在車廂,傾城傾國的天使容顏靜若止水,帶著一縷保留性笑意。她散淡到泛濫的眼神,目睹了兩人道別和戲雪全過程,直到李都平駕車離去。

    “三天,還有三天。”古倩敏喃喃自語,美眸潤濕,輕咬的櫻唇微顫。

    李都平隱入飛雪空茫中,她嘴邊浮起一抹挑畔豔麗的微笑;李都平遠去不見,她慵懶地起動車子。

    “轟!”蘭博基尼一聲低鳴,一片卷起的雪漿瞬間被拋在車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3:27

正文 第六章 感恩



    三天後下午,天誠公司業務經理室。李都平喝著熱茶,伏案審閱最近的生產和交易狀況,外面忽傳敲門聲。

    “進來。”李都平扔下鉛筆,把身體靠在椅背上。

    一年輕女子婷婷而進,先立在門邊微微頷首,才上前道:“李總,唐總讓您……”

    女子剛開口,李都平笑了。

    易青是業務部舊人,知性得體,大方能干,李都平任副總經理,唐天誠讓他聘個秘書,他覺得新聘不如任熟,就把易青調了上來。哪想這丫頭有板有眼,從發型到裝束都換了樣,搞得他直別扭。

    易青被打斷,一本正經地立在當地。

    李都平道:“小青,我不跟你說了嗎?沒外人時,你還叫我李哥或經理就行,別老李總李總的,叫起來生分,我聽著也不習慣。”

    易青淺笑:“我覺得還是習慣習慣好。您已經不是一個部門的主管,是負責公司全面的副總經理,到哪都代表著公司形象。”

    李都平瞅瞅道:“我代表不了公司形象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易青忙解釋,“我是說,作為部門主管,和下屬打成一片對工作有幫助,但作為公司決策人,保持一定的領導威嚴更重要。”

    “我沒有領導威嚴嗎?”李都平大攤雙手,繼續反問。

    “我沒說您沒威嚴,而是說,作為公司實際負責人,您應該既平易近人,又不怒而威。”

    “我這張臉還不夠不怒而威嗎?”李都平指著自己大黑臉。

    易青終于耐不住,噗哧笑了:“李哥你真氣人,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你看你看,這多好?”李都平亦笑,站起身道,“咱們公司又不是什麼高精尖公司,說白了就是個管廠,這要放以前,那得叫廠長,能叫經理就不錯了,還什麼李總?”

    易青莞爾,只得道:“那好,以後沒外人,我還叫你經理,等別人把你叫習慣了,我再叫你李總。”

    “這就對了。”李都平拎起大茶缸灌兩口,回歸正題,“你剛剛說唐總讓我干嘛?”

    “唐總沒說,讓您去他辦公室。”易青看他一眼,成就感油然而生,那是她沏的茶。

    “行,我馬上去。”李都平放下茶缸,動手收拾桌上的東西。

    易青上前:“你去吧,這里交給我。”

    “一起來吧,不差這一會。”

    易青沒勉強,不動聲色地道:“你什麼時候換辦公室?”

    “不急,在哪辦公不是辦。”

    易青埋怨道:“你是不急,可我呢?都一個多月了,我工作多不方便。”

    李都平這才意識到怎麼回事。他雖任副總,但仍負責業務部,就沒搬辦公室,所以易青還在業務部大廳為他當秘書。

    李都平笑道:“不好意思,忘了你易大秘。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咱就搬家。”

    易青這才滿意,抱著收拾好的東西走向卷櫃。

    “我去唐總那,你收拾收拾東西,准備明天搬家。”李都平將茶喝光,交待一句出門。

    唐天誠辦公室,李都平敲門進入。

    二人坐定,唐天誠照例扔給他一支煙,李都平點上。他抽煙不多,但陪上司抽煙不同,何況現在又是准岳父。

    唐天誠長長吐口煙,問道:“怎麼樣,和欣欣處得還好吧?”

    “挺好。”李都平點頭。

    “對欣欣還滿意嗎?”唐天誠意猶未盡。

    “滿意,哪能不滿意。”李都平笑,對煙灰缸彈煙灰,雖然還沒抽。

    唐天誠還沒夠,又探身問:“真滿意還是假滿意?可別忽悠我?”

    李都平撫撫寸頭,憨笑道,“唐總,我啥時候跟你說過謊?欣欣年輕漂亮,對我又沒啥說,當然是真滿意。”

    唐天誠大笑,寬慰地道:“是啊,欣欣現在一個勁跟她媽誇你,也不嫌你黑了,看來你們這段姻緣,我還真沒介紹錯。”

    李都平識趣地沒接碴,感激而虔誠地望著上司。

    李都平不算說謊。他和唐欣欣愈發和諧,漸入佳境,雖有些尚未彌合的不同,但人活著哪能沒有不如意,所以他說真滿意也不算錯。

    “你到公司五年了,去我家那麼多次沒見過欣欣,剛要給你們介紹,你們就自己認識了!現在看來,你們的緣分還真不是一般地深!”唐天誠還在感慨。

    李都平連連首肯。唐天誠高興,加上人老話多,發起感慨沒完沒了,一個月來,這些話他聽不知多少遍了。

    唐天誠又說一通,李都平耐心聽完,才道:“唐總,您找我什麼事?”

    “我差點忘了。”唐天誠拍拍腦門,換支煙道,“今天是欣欣生日,她媽想把你們找回家吃個飯,我尋思咱一家人,吃飯機會以後多的是,你們正熱乎,還是你們自己過吧。”

    “行,我一會就給她打電話。”李都平借機把煙掐滅。

    唐天誠又道:“欣欣還小,又是女孩子。你一會你去給她買點什麼,別打電話直接去,給她個驚喜,再領她找個地方吃飯。”

    “行。”李都平又點頭,起身准備離開。

    “你別老行,談戀愛也得講究策略。你要真行,晚上吃完飯就把她領回家。真的,我不反對。”唐天誠為老不尊,這個大方。

    李都平暴汗:“唐總,欣欣是您女兒,您不會連這個也教我吧?”

    “這有什麼?”唐天誠大手一揮,“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們自己樂意,我絕不反對?再說了,你要真能把欣欣領回家,讓她俯首貼耳,我還放心了呢!”

    李都平無語,沒再不理智地說行,轉身出門。

    “小李!”唐天誠把他叫住。

    “您還有事?”李都平轉回。

    唐天誠走到他面前,略帶不滿地說:“我怎麼覺得你現在跟我生分了?”

    李都平道:“哪有的事?”

    唐天誠望他說:“我知道,你大學畢業,挺把找工作當事。但我告訴你,我當初招你,是看你老實能干,不是恩惠。就算是,這些年你也報答了,別老當成負擔。我歸根到底還是商人,做每件事都是為自己家考慮,外邊的乞丐,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他,你能明白嗎?”

    唐天誠說完,意味深長地拍他肩膀。

    “明白。”李都平點頭。

    “那去吧。”唐天誠輕輕擺手。

    李都平行個禮走了,更加沉重。

    唐天誠固然實在,可李都平不僅實在,而且純樸。大學畢業,他獨留異鄉,舉目無親,就黑不溜秋一傻大個,怎麼可能不把找工作當事?天誠公司是他應聘的第一家單位,去就中了,一干五年,步步高升,又怎麼可能不感激?現在又要登堂入室,繼承這家承載他好多感恩的公司,他想不沉重,想對天狂笑,但真就做不到。

    李都平回辦公室換了衣服,去給唐欣欣驚喜。

    寒風料峭,北方的冬季讓人清醒。步出公司樓門,李都平這樣問自己:如果唐欣欣是不相干的人,由不相干的人介紹,他會應承這段感情嗎?

    這是他無法回答的問題,一如唐天誠將唐欣欣介紹給他,他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3:50

正文 第七章 驚喜



    雪後路滑,為唐欣欣過生日又難免喝酒,李都平沒開車。

    李都平喜歡車,但不喜歡轎車,尤其高檔轎車。他長得黑,又五大三粗,開輛高檔轎車,別說別人,自己都覺得像保鏢或司機。他想買輛和自己體格相稱的車,比如悍馬或者路虎,他覺得這種車才合適,可惜此類車沒一百多萬下不來,他還舍不得。

    街上車來車往,似高速干冷的河流;行人吐著寒氣在路邊匆馳,冬日的嚴酷也無法阻止人們為生活奔碌。

    李都平先去精品店買禮物。他不清楚唐欣欣喜歡什麼,也不想買只毛毛熊之類的破玩意,老老實實買了束鮮花。他還相中一款裝飾性小圍巾,也挎在脖上了,這是為自己買的。

    時近四點半,臨近出租車交班時刻,李都平連攔幾輛,才碰上一個肯去市郊的哥們。

    天已半昏,出租車走走停停,市區的***漸漸遠去,兩側的原野變得開朗。

    李都平嗅著手里的鮮紅玫瑰,不時望窗外雪光閃耀的田野,心境愈加開闊。這感覺讓他熟悉,除了積雪橫亙的山脈,大城市的郊外和家鄉沒太大區別。

    燈光重新璀璨,大學城到了,李都平下車,徑入聚緣咖啡屋。

    “喲,您來了?”服務生熱情上前。李都平和唐欣欣在此約會多次,服務生已認識他。

    “嗯。”李都平點頭,在門口稍停。

    這日沒雪,又正當飯點,咖啡屋大學生不少,里面包房不時傳出喧鬧聲,大廳食客也近六成,還好他與唐欣欣常坐的台子無人,他直接坐了過去。

    侍者向里面包房望了望,似有些意外,走上前道:“您要點什麼?”

    “先來杯咖啡。”李都平放下花束,解開大衣扣子。

    “您稍等。”侍者打量著他,意遲遲向前台挪去。

    李都平掏出手機,准備給唐欣欣驚喜。一個臭小子推門而入,手里捧著一大束鮮花,比李都平那束大得多。

    侍應生迎上,小子擺擺手,雀躍地奔向包房,巨大束鮮花和狗屎表情從李都平面前穿過。

    李都平捏著手機,意識到一個問題。唐欣欣過生日沒給他打電話,少不得和同學慶祝,若真如此,豈不是給人掃興?

    “啊!”包房傳出一陣男女混雜的興奮尖叫。

    服務生古怪地立在當地。李都平看看他,向里面包房指指:“在里邊?”

    “可不。”服務生如釋重負,湊過來說,“看您沒進去,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呵呵,那謝謝了。”李都平笑著起身,他這形象,確實不易認錯。

    “您那咖啡……”

    “先不用沖了。”李都平一手拎花,一手握著手機,走向後邊包房。

    聚緣咖啡屋是開放式包房。一排包房假牆分隔,里面一圈皮座圍張長條桌,牆角有部卡拉OK;包房與走廊之間是個月亮門洞,簡單掛一條半長拉簾了事。

    李都平剛走到拐角,就在第一間包房發現唐欣欣背影。里面一堆女生,三個男生,剛剛那臭小子正向唐欣欣大獻殷勤。

    “欣欣,生日快樂!”李都平隔著拉簾,看那小子把巨大束鮮花送到唐欣欣面前。

    “哇!好漂亮!”唐欣欣興奮地跳起。

    “喜歡嗎?”臭小子樂開花了。

    “喜歡,謝謝哈!”唐欣欣抱著大鮮花,啵地在臭小子頰上親一口。

    “哇!”少男少女齊呼。

    臭小子要迷糊倒了,先來的倆小子不干了。

    “欣欣,你太偏心了?”

    “是啊,我們也送你禮物了!”

    “欣欣,你可得不偏不倚,我們都等著看呢!”女生笑嘻嘻在旁起哄。

    唐欣欣正興奮中:“好啦好啦,一人一下,補給你們!”

    女孩們再度尖叫,兩個小子樂顛顛站起,抻長脖子把賊臉湊過。

    唐欣欣拿著大鮮花,揸著兩手,踮起腳尖,叭叭兩下,在倆家伙臉上各啵一下。

    “哇啊!好肉麻啊!”女孩們滾到一起,呱唧呱唧拍起巴掌,聲音極度高亢。

    包房內外,少男少女的聒噪聲連成一片。

    李都平獨立走廊拐角,低頭看看手里的花束,退後撥通了本該早些打通的手機。

    臭小子們淫欲得逞,唐欣欣笑逐顏開,送花那小子臭美無比地擠進唐欣欣身邊。小家伙們准備繼續生日宴,唐欣欣手機鈴悅耳響起。

    “噓!小點聲,我老公!”唐欣欣掏出一看,忙對眾人做禁聲手勢。

    小家伙們不懷好意,反變本加厲,包房內七嘴八舌、嘰哩哇啦,取笑聲亂成一片。送花小子正牛逼中,一把搭住唐欣欣:“欣欣,你那麼怕你老公?放心,他不要你我要!”

    臭小子們大笑,另倆小子又趁機湊趣。

    “你給我滾!”唐欣欣猛一肘撞開。

    賊小子嬉皮笑臉閃下身,識趣地沒再多說,但也沒收回搭肩的手。

    眾人安靜,唐欣欣接通手機。

    “大黑狗,想我了嗎?”唐欣欣歡快天真的聲音。

    “你說呢?”李都平抬眼看包房,直接道,“欣欣,今晚有空嗎?”

    “我?我現在沒事,不過一會要去玩。”眾人齊做鄙視狀,唐欣欣報以調皮的鬼臉。

    李都平隔簾目視唐欣欣背影:“那你玩吧,有空我再找你。”

    唐欣欣不覺握緊手機:“老公,你有事?”

    李都平遲疑一下,如實道:“你爸說你今天生日,我尋思你要有空,給你慶祝一下。”

    “你知道我生日啦?”唐欣欣看看周圍,不無愧意地道,“你早說就好了,我一會出去,就是同學給我過生日!要不……”唐欣欣想說要不你也過來,但又覺不妥,改口道,“要不我早點回來,你還九點半過來,我在老地方等你,然後再陪你?”

    “行。”李都平不加思索就答應了。

    “那好,九點半見。”

    “嗯,玩得開心點。”

    “再見,老公……”李都平電話已經掛了。

    電話打完,唐欣欣有些茫然,心里有些發空,因為李都平第一次先掛電話。

    唐欣欣面色有異,眾人面面相覷。送花小子這才收回手臂,關切地問:“欣欣,怎麼了?”

    “沒事。”唐欣欣展出一個笑臉,把手機收起。

    “准備吹蛋糕吧?”一女生提議。

    “好啊!”唐欣欣重現歡顏。

    包房生日宴即將開始,李都平拎著玫瑰,在喧嚷的人潮中步向大門。

    服務生一直在旁探頭探腦,見狀奇道:“您不進去了?”

    “不了。”李都平應一聲,緩緩轉身。

    服務生驚異地瞅他。李都平轉到他面前:“兄弟,幫個忙成嗎?”

    “您說。”服務生連忙彎腰,恢複慣常熱情。

    李都平指指包房:“我女朋友你還記得吧?別告訴她我來過。”

    “這……您為什麼呀?”服務生不解,露出一臉同情。

    “照我說的做吧。”李都平掏出張鈔塞到他口袋,一抖呢氅出門。

    天已全黑,寒氣空寂,街道柔白。

    李都平彳亍街頭,車燈在他身前晃過。北風不涼,涼的是他的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4:12

正文 第八章 補償



    相比咖啡屋的紛繁喧囂,郊外的傍晚格外靜謐柔美,遠處黑寂籠罩,路邊微雪凌襯,清冷的風讓人料峭,***恍惚之間,偶有黑影從半空掠過,丟下一兩聲難聽的鴉啼。

    距九點半還有四小時,從市區跑一個來回要兩小時,李都平不想干這種蠢事,緩步走向旁邊一家小酒館。

    李都平不太痛快,心有點涼,不是冷,就是涼,覺得自己像只可憐蟲,拱著身軀在空冷的曠野里瑟縮。聯系來前唐天誠的話,他不得不重新思索:因為感恩,勉強接受一份本不合適的感情,真正確嗎?

    李都平一直擔心兩人差別太大,這刻方深刻認識真實差距。

    兩人感情發展不錯,他願意呵護寵愛,唐欣欣也很努力在適應他。可現在才剛剛開始,還沒怎麼熱乎,日後新鮮一過,熱情消退,兩人還能消除這種骨子里的差異嗎?

    李都平一路思索,進入小店。

    不遠處,一少女匆匆穿過馬路,恰見李都平開門,小店的燈光照亮他黑臉。她是李影,李都平讓座那胖女孩,李都平隨唐欣欣狂歡過幾次,兩人已結識。

    “喂!你……”李影大喊,想說你走錯地方了,可店門倏息關閉,李都平隱去不見。

    “奇怪,他怎麼去那了?”李影看看手里的禮包,進入咖啡屋。

    咖啡屋依舊喧鬧,包房燈光已熄,少男少女圍攏燭光,生日宴即將吹蠟燭。

    “欣欣,生日快樂!”李影撩簾而入。

    “李影,你怎麼才來,都快吹蠟燭了!”唐欣欣起身接過禮物,兩個女孩抱在一起。

    “欣欣,我剛才……”

    “好啦好啦,不用解釋,快進來吧!”唐欣欣將身邊男孩推開,把李影扯進。那小子剛送一大束鮮花,只挨一會,就換成丑胖女孩,氣得直翻白眼。

    隨後,小家伙們拍手唱生日歌,燭光浪漫,唐欣欣雙手合十,闔著俏眯眯的眼睛許願,然後吹燈、撥蠟、歡叫,生日宴進入高潮。

    燈光重亮,眾人嘻嘻哈哈追問許願內容,唐欣欣東躲西閃,奶油果品亂飛。

    李影安靜地望著和眾人嬉鬧成一團的唐欣欣,直到唐欣欣抻平毛衫,收攏亂發,滿面紅興地坐回她身邊。

    李影看著唐欣欣歡愉忘我的模樣,忍不住問:“欣欣,你怎麼不叫你男朋友?”

    “怎麼,你想他了?”唐欣欣頭也不抬,擼起一段光潔的小臂,准備切蛋糕。

    李影動動嘴唇,低頭沒吭聲。

    李都平當初給李影讓座,卻成唐欣欣男朋友,李影重新自卑;李影當時對李都平表現出好感,唐欣欣現在也頗不感冒,兩人關系已大不如前。

    唐欣欣眼神俾倪,高挑雙眉為眾人分蛋糕。

    當唐欣欣面無表情地分到李影,純樸的胖女孩終于不忍,弱弱道:“欣欣,我不跟你開玩笑,我剛剛看到你男朋友了。”

    “什麼?!”唐欣欣手里蛋糕叭嗒掉到桌上,“你在哪看到的?什麼時候看到的?”

    李影道:“就在進門前,他去旁邊那家小川店了,我還以為他走錯門了呢。”

    “李影進門還不到十分鍾,之前剛剛通過電話,怎麼會……”唐欣欣愣住了,周圍一干男女也相對訝異。

    “你會不會看錯了?”一個女孩問李影。

    李影看唐欣欣一眼,沒答。

    “欣欣,要不你再打電話問問?”那女孩又跟唐欣欣提議。

    唐欣欣凝眉靜思,也不說話。

    送大花那臭小子有點心虛,轉轉眼珠說:“欣欣,我來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坐在大廳,長得挺黑,好像也拿束花,會不會是你男朋友?”

    “你真看見了?”唐欣欣追問。

    “嗯。”臭小子點點頭,窘道,“不過也不一定,我當時急著給你過生日,也沒太注意,好象有那麼一人。”

    唐欣欣沒再多想,起身沖出包房。

    服務生正在大堂忙活,突然被唐欣欣扯住,手里咖啡差點灑了。

    “喂,我男朋友剛剛來過嗎?”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侍者看著唐欣欣,癟嘴不答。

    “問你話呢?到底看沒看見?”

    服務生稍做猶豫,估計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瞞,便道:“他不讓我說。”

    唐欣欣愣住:“他什麼時候來的?”

    “就剛才。”侍者向走廊拐角一指,“還在那打電話來著。”

    唐欣欣面色一黯,有些失神。

    侍者安慰道:“我看你男朋友挺成熟,可能怕合不來掃你們興,不會有事。”

    “謝謝。”唐欣欣心內一緊,沒回包房,推門出去。

    夜色清寂,唐欣欣重複李都平剛剛的路;夜風很涼,吹著她兩頰尚未褪盡的顏色。

    …………

    店是川菜館,店主卻是對年輕的蘭州夫妻。

    小店不大,有小桌六張,兩名食客零落在窗口。李都平坐在最里,將大衣和新買的小圍巾搭在椅背,鮮花放在桌邊,然後隨意點兩個菜,一瓶酒。

    四小時不短,總得做些什麼,他還沒吃飯,所以選擇了喝酒,一個不錯的方式。

    店內***很暖,李都平抽煙靜等。時間不大,酒菜上全,熱情的店主還附贈一碟花生米。正當他正准備動筷,唐欣欣意外出現了。

    “欣欣,你怎麼出來了?還穿這麼點。”李都平直起身說。

    唐欣欣只穿著一件薄毛衫,胸前一對玉兔鼓鼓溜溜。

    “你來了怎麼不進去?”唐欣欣坐到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有些心疼,混雜少許憐憫。

    李都平放下筷子:“我要進去,你們又該掃盡興了,而且我也遭罪。”

    唐欣欣稍停,閃著眼問:“你都看見了嗎?”

    李都平道:“看見什麼?”

    唐欣欣盯他說:“你要看見了,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李都平微笑:“那不很平常嗎?你們同學之間鬧著玩,這點事我哪能看不明白?”

    唐欣欣寬心不少,神情重新雀躍:“是啊,我跟他們沒什麼,一點都沒有,有兩個男生還是我室友的男朋友,我室友也在場呢。”

    李都平笑道:“你穿這麼點跑過來,就為跟我解釋這個?”

    唐欣欣委屈道:“你都看見了,我怕你生氣嘛。”

    “怎麼會?”李都平拍拍他肩膀,“快過去吧,別讓你同學等急了。”

    “你真沒生氣?”唐欣欣半信半疑。

    “我真沒生氣。”李都平沒說謊,他確實沒生氣,就是覺得自己有點可憐。那些小親昵,包括那個小謊話,不過是唐欣欣想玩,又怕他掃興的慣常行為。

    唐欣欣盯著他說:“那我怎麼看你和平常不一樣,好象不高興。”

    李都平苦笑:“不生氣不等于高興,怎麼說你是我女朋友,我看見你跟別人親熱,我還得高興,那我不變態嗎?”

    “你、你真惡心!還說那麼大聲。”唐欣欣大窘,急往左右探看。

    李都平恢複溫和:“欣欣,我逗你呢。我沒生氣,也沒不高興,你別瞎想,趕緊過去吧,我在這等你。”

    “那我去了。”唐欣欣有些不忍,更覺得有些不妥,忙又道:“老公,我真不想把你一個人扔這,關鍵你跟我同學又合不來,我要把同學扔開又不太好。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早點回來,肯定!”

    “我明白,去吧。”李都平微笑淡淡。

    唐欣欣點頭一笑,起身要走。

    “等一下。”李都平隨之而起。

    唐欣欣轉回,驚異看他。

    “把這個穿上,要不該著涼了。”李都平抓起身旁大衣,裹在女孩身上。

    唐欣欣好陣溫暖,看看身邊,輕聲道:“你上次不要親我嗎?今天我生日,你先親我下我再走吧?”

    這貌似帶點補償,李都平哭笑不得,又不無悲哀:“不急,回來再說。”

    “那好,你等我。”唐欣欣甜甜一笑,拖著李都平長到腳面的大衣出門。

    唐欣欣走了,李都平坐回位置,剛有點熱乎的心又涼回大半截。

    他不想給人掃興,也不想自私小氣,可唐欣欣返而複去,他確實很不是滋味。

    “小家伙們已經開始唱歌了吧?”風在窗外吹,李都平獨飲第一杯酒。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4:40

正文 第九章 分手



    李都平喝酒吃菜,不時同店家聊兩句。小夫妻二十六七,與他年齡相仿。丈夫叫劉順,妻子叫馮蘭,很尋常的夫妻,很普通的名字。

    年輕的馮蘭穿著厚毛衣,個子不高,身材很豐滿,長著標致的瓜子臉,大眼睛異常水靈,非常愛笑,端著大海碗走路虎虎生風,散發著西部女子的爽朗和大方。丈夫劉順個也不高,但很結實,言語不多,樸實木訥。

    他們常在廚房。劉順炒菜時,大顆汗珠掛在額頭,馮蘭就用袖口給他擦掉,每每這時,丈夫就感激憨厚地一笑,換來妻子飽含情義的眼波。他們單獨一起說家鄉話,李都平聽不懂,但從不斷的笑聲中,能感到一種貼心的溫情,一種相濡以沫的幸福。

    夜色愈暗,燈光愈加溫馨。李都平感受小夫妻脈脈濃情,想著自己和唐欣欣。

    九點整,唐欣欣回來了,提前半小時。

    “老公,等急了嗎?”唐欣欣抱著他大衣,羽絨服敞著懷,俏靨流光溢彩。

    “沒有。玩得開心嗎?”李都平正抽煙,扔到地上踏滅。

    “還行。”唐欣欣把大衣放到一旁,攏了攏頭發坐下,看到他買的玫瑰,歡喜地拿起,“是送我的吧?好漂亮!”

    “還行。”李都平重複女孩的話,又問,“你的禮物呢?”

    唐欣欣舉著手里的玫瑰,搖頭晃腦說:“讓同學幫我拿回去了,那大花讓我給扔了。”說完還看他一眼。

    李都平苦笑無語。唐欣欣拉近椅子,一本正經道:“我不騙你,真扔了,不信我可以領你去看,不過看過不准再不高興。”

    “欣欣!”李都平耐住性子道,“我真沒不高興,你想得太多了。”

    唐欣欣看看他,嫣然道:“那好吧,我信你了,接下來我們去哪?”

    李都平想想道:“你今天玩累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一起走走,然後我送你回去。”

    “你看你看,你還是不高興了!我把他花都扔了,你還想怎麼樣?”唐欣欣小臉一撂,把手里的花往桌上一放。

    “我真沒不高興!”李都平這個頭大,“我就是說……”

    “你要不信,大不了我今晚不回寢室,跟你回家。”唐欣欣不爽了,擰身不理他。

    父女想到一起,李都平一怔,歎道:“欣欣,今天過生日,不是治氣時候,別胡思亂想。”

    唐欣欣不語,又擰,身體對著門。

    李都平喚店主結賬,然後穿上大衣,來到女孩面前。

    唐欣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敞懷的羽絨服,倏倏幾下拉上,然後悶頭沖出店門。李都平把圍巾挎在脖上,在後跟出。

    風涼,夜冷,街燈迷眼。

    唐欣欣賭氣站在路邊,車輛從街前穿過,車燈掠過她變幻的臉。

    李都平搖搖頭,准備過去哄哄。唐欣欣突然轉身,走到他面前:“大黑狗,我一直覺得你挺男人,可這點事你至于嘛?”

    “欣欣,我真沒……”李都平快瘋了。

    “你不用再說,你就是生氣了!”唐欣欣像受到莫大委屈,指著他說,“你表面上裝得沒事,心里一直在別扭,別當我看不出來!”

    李都平不說話了,平靜地等女孩發泄。

    唐欣欣俏目泛紅,怨氣十足:“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沒遷就你嗎?我是比你小幾歲,可我不是不懂事!我爸我媽介紹你,我就知道怎麼回事,我說什麼了嗎?我就不明白,我爸媽高興,我也願意,你又能白得我家公司,皆大歡喜,你何必一點事就耿耿于懷?”

    李都平心髒微攪,如實道:“欣欣,我沒不高興,是你在心虛。”

    “你說什麼?”唐欣欣怔住,晶瑩的眼睛仰望他。

    李都平道:“欣欣,你們同學常在一起玩,親親熱熱的很正常,可我也跟你們玩過幾回,我在場時,你們有過這種行為嗎?”

    唐欣欣擦擦眼睛說:“我們就是瞎玩,但還不至于當你面吧?”

    “這不就得了?”

    “什麼得了?”唐欣欣沒明白,傻愣愣看他。

    唐欣欣衣領敞得很大,風呼呼灌入。

    李都平體貼地拉嚴她拉鎖,又摘下小圍巾為她系在脖上,同時解釋:“就是說,你知道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能接受的事,我不一定能接受,所以你擔心我不高興;又因為你懂事,你爸媽介紹我們,你也做了很多犧牲,心里難免委屈。你本來就委屈,又以為我不高興,所以才會突然暴發。”

    李都平為女孩系好圍巾,話也說完了。

    唐欣欣冷靜很多,咧下嘴說:“可我也是怕你多心嘛。”

    李都平微笑,然後道:“你沒錯。人都是自私的,很容易為自己找借口,卻很少為其他人著想。很多時候,只要自己做出犧牲,無論什麼事,都認為別人理所應當對自己如何。可世上沒有免費午餐,任何行為都是相對的,沒人會憑白無故為他人付出。”

    李都平莫名其妙,唐欣欣怔道:“你是說我嗎?”

    李都平道:“不只是說你,也包括我自己,我是告訴你這個道理。”

    “你什麼意思?”唐欣欣似感到什麼,眼神變得緊張。

    李都平道:“欣欣,我們分開吧。”

    唐欣欣眼光怔怔,胸口一陣起伏:“你說,你要和我分手?”

    “很抱歉,在今天這個日子。”李都平點頭,沒有任何猶豫。他本沒想這樣決斷,至少不是今天,但唐欣欣發泄讓他覺悟也決定,雖然有些殘酷。

    唐欣欣直直望他,眼淚刷地流出:“大黑狗,你知道嗎?我交過很多男朋友,但從來都是玩,就對你一個人是認真的,你真這麼狠心嗎?”

    李都平道:“欣欣,差六歲本來沒什麼,可社會發展太快,志趣、愛好、習慣,我們不同的地方太多。現在我們剛開始,還不覺得怎麼樣,以後日子久了,難免會無趣、寂寞,趁現在還沒太多感情,分開是理智做法。”

    “才不是!”唐欣欣大叫,撲到他懷里,“大黑狗,我真覺得跟你一起挺好,我不騙你!”

    李都平不知說什麼好。

    唐欣欣撒嬌說:“大黑狗,你要真跟我分手,以後誰哄我?而且我今天晚上會難過得一宿睡不著,你真的忍心嗎?”

    李都平苦笑,看著懷里女孩說:“欣欣,別說這些了。”

    “不!我偏要說!你上回還答應,說等我玩夠繼續疼我,你說話不算數!”唐欣欣推開他,又從屁股口袋掏出一張紙,“還有這個,你自己寫的,說會陪我一生一世,這才三天,你就反悔了嗎?”

    女孩總能很容易找到武器,李都平無奈別頭。

    “你干嘛別頭,轉回來!”唐欣欣氣勢洶洶,把紙舉到他面,“你說,你怎麼解釋?”

    “欣欣,別這樣?”李都平被逗笑,轉了個身。

    “我不!我偏要你說!你說,你說呀!”唐欣欣不依不饒,淚暈的臉蛋俏麗可愛。

    李都平被纏得沒辦法,只得停住:“欣欣,你還真讓我解釋?”

    “對!”唐欣欣噘著小嘴,昂然點頭,“你要不解釋清楚,我就不同意分手!”

    李都平望著女孩,半天沒吭聲。

    “你怎不解釋?是不是沒說的?”

    “不是,欣欣,我要真解釋,你又該說我不男人了!”李都平忍俊不住,又轉過身。

    “你少來!我偏要你解釋。”唐欣欣理直氣壯地把他扯回。

    李都平看看女孩手里那第紙,望她眼睛道:“欣欣,這東西是我為自己的女朋友、未來的妻子寫的,但……”

    “但什麼?”唐欣欣追問。

    李都平只好說:“但我不覺得你今天的行為把自己當我女朋友了。”

    “你……你還說沒生氣,你就是小心眼!”唐欣欣氣了,一通亂打。

    “欣欣!”李都平低喝一聲,將女孩扶住,“你沒錯,我沒說你錯,是你沒聽懂我的話。比如今天,換是我,絕對和你一起過,誰也阻止不了;還有你和同學那些所謂的親密,你不會覺得對不起我,因為你認為那很正常;但在我看來,這根本就不是對不起對得起的事,我的女朋友就不該這樣做。所以我說,我們之間不同的地方太多。”

    唐欣欣半張小嘴,怔怔松手。

    李都平望著她眼睛,又說:“現在你該明白了,我們之間無所謂對錯,就是不同,趁現在感情還不深,分開對我們都好。”

    唐欣欣終于明白李都平去意已絕,神色一黯不再說話。

    “走吧,我送你。”李都平擺擺頭。

    唐欣欣看他一眼,舉步前行。

    郊外的***很暗,明明滅滅在遠處的曠野閃動,街燈照著他們並行的身姿,風從他們中間穿過,像極了兩人初識的那晚。

    兩人無言並行,直到學校門口,三天前戲雪的地方。

    唐欣欣觸景生情,兩手捏著胸前圍巾,哀求道:“大黑狗,我真舍不得,咱別分了?”

    “進去吧。”李都平亦不忍,但他不是孩子了,鐵了心。

    唐欣欣想想道:“你還沒親過我呢,你答應今天親我,你親我一下再走吧?”

    李都平猶豫,然後點頭,湊到女孩額頭沾了一下。

    “怎麼親額頭啊?”唐欣欣不滿地拉著長聲。

    李都平笑道:“叔叔親侄女只能親那,親別處就犯錯誤了。”

    唐欣欣轉轉眼珠,又說:“那侄女親叔叔總沒錯吧,我也親你一下?”

    “錯倒沒錯,不過……”李都平指了指,壞笑說,“你今天都親好幾個人了,再親我……”

    “你……你這人就是惡心!剛認識你就惡心,跟你分手還惡心!誰稀得親你!”唐欣欣被氣笑,一把推開他,咬牙切齒地走了。

    李都平呵呵一笑,轉身踏上歸途。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5:11

正文 第十章 你能幫我換胎嗎(上)



    失戀一定痛苦嗎?未必。

    李都平失戀了,並不痛苦,反如釋重負,有種解脫後的輕松。她和唐欣欣本就不合適,又尚未深愛,如此分手,不是很差的結局。

    對女孩子說不不容易,李都平做到了。他不小了,不是游戲愛情的年齡。好在兩人在歡快氣氛中分手,已足令人欣慰。

    李都平不是第一次對女孩說不,五年前他曾做過同樣的事。不同的是,他喜歡那個女孩,很喜歡。如果時間能倒流,他即使選擇一萬次,也不會有一次選擇離開。

    李都平看女友不少,但多半是談結婚,什麼工作、薪水、待遇、房子,真正意義的戀愛只有三次,那是第二次。

    第一次戀愛不好說什麼時候,對方是他同村女孩,大他兩歲,對他好得不得了。他小時候叫她姐,記不得什麼時候不叫了,女孩始終自稱姐,直到現在。嚴格說那不是正式戀愛,兩人沒明確關系,但感情清清楚楚。家里沒想過他能考上大學,所以高三時,母親去為他提親。女孩的父親嫌他家窮拒絕了。

    這次戀愛的後果,是李都平不僅考上大學,還是重點大學。

    女孩沒他幸運,被父親嫁給一個有錢的混子。不到兩年,混子酒後駕駛,把拖拉機開山溝里栽死了,孤兒寡母不易,雙方老人卻同時選擇撒手不管,原因是女孩為兒子起名狗娃,盡管這孩子和大黑狗沒任何關系。

    第二次戀愛在大學,真正開端在第一次結束後。對方是他同班學習委員,白石縣委副書記的愛女。一次勞動周,女孩失足滑進山坳,同學們繞路去尋,李都平直接從女孩失足的位置滑下,兩人在一處舊日本工事洞呆小半天,言談甚契,志趣愛好多有相同。此後,兩人接觸日多,共同激勵。他能考上大學,女孩有一定功勞。

    大學後,兩人書信來往。直到大二,女孩來信示愛,兩人正式開始。分別的日子很多,他們來鴻去雁,書信傾訴思念。大學四年級,女孩哥哥出現在李都平校園,說女孩要考研,以後還考博,請他自動離開,條件是為他家分塊好地,再為他安排個好工作。

    年少沖動的李都平大受刺激,再考慮兩家的現實狀況,默默選擇了離開。畢業後,自尊心受損的李都平沒回日思夜想的家鄉,獨自留在異鄉異省。不知情的女孩沒糾纏,念研究生,但沒考博,現在家鄉省城做記者,兩人未再見面。

    第三次就算唐欣欣了,一個月短暫戀情,戀是戀了,愛根本談不上,與前兩次沒法比。再一再二不再三,也許這段戀愛本就不該發生。

    郊外打車不易,還是夜間,李都平走老遠沒碰上一輛車,默默回顧自己愛情經曆。

    “下一個會是誰?真命天使何時能出現?”行走在路燈的街邊,兩側是空曠的原野,李都平這樣問自己。

    一部夢幻的紫色在燈下閃耀,一長發女子俏立車邊,腳旁放著架車、套筒扳手和備胎。車是豪華的蘭博基尼,人是三日前哭泣的美女,李都平認出了。

    美女顯然已佇立良久,絕美的臉被冷風吹得刹白,眼中熱烈的情緒卻昭然若揭,好像等了很久,也期盼了很久。美女迅速激動,李都平看到大量淚水在她眼中聚集。

    李都平回頭逡巡,沒有別人,又低頭打量自己。他實在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一看到他就哭?

    美女不說話,目隨人走,抽抽搭搭跟他對視。李都平被看得極不自然,猶豫再三,在美人身邊停駐。若非三日前見過,他發誓決不會停下,哪怕她再美,即使真是天使下凡。

    “是你,你沒事吧?”李都平好心詢問。

    “我……”古倩敏剛說一個字,眼淚就嘩嘩地。

    李都平眉頭大皺:“你到底怎麼了?老一個勁哭什麼?”

    古倩敏不答,淚眼迷蒙,連連搖頭。

    李都平想走人,但沒忍心,繼續問:“你淚腺有毛病?要這樣,你出門該帶個眼鏡。”

    “你淚腺才有毛病?”古倩敏破涕為笑,胡亂塗著臉上淚水。

    李都平笑道:“那你老哭什麼?什麼事想不開至于這樣?”

    “我……我沒事,就是……高興。”古倩敏說著話,又哭起來。

    “高興還哭成這樣?沒聽說過!”李都平忍不住笑了。

    古倩敏又哭又笑,終于抬頭,讓人心悸的美面對著李都平的臉。

    李都平忍住心內跳蕩,又問:“你有事?”

    “我……”古倩敏又泣不成聲。

    李都平不耐煩了:“有事你就說,別老哭個沒完!”

    古倩敏點點頭,抹干臉上淚水,哽咽道:“你能幫我換胎嗎?”

    “就這事?”李都平愣住。

    “嗯。”古倩敏異常認真地點頭,淚還在流。她不想哭,就是止不住,因為重來一次,她已演不好當初的角色。

    因為換胎,所以高興;因為高興,所以哭成這樣,這叫什麼邏輯?李都平無語。

    “你能幫我換胎嗎?”古倩敏見他未答,又問一遍。

    “能,只要你別哭就行。”

    “行,我不哭。”古倩敏淚臉眉開眼笑,真不哭了,象個開心的孩子。

    李都平脫了大衣:“幫我拿著。”言罷蹲下。

    古倩敏接過大衣,擦擦臉遞他一個東西:“還有這個。”

    “這什麼?”東西用不太透明的塑料袋裝著,李都平沒看清。

    “手套。”古倩敏說。

    李都平差點笑倒:“你真逗死我了!”

    “我高興嘛。”古倩敏笑吟吟對他,一雙修長地大美腿立在他身邊。

    “真服了你!”李都平沒好氣地把手套拽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5:33

正文 第十章 你能幫我換胎嗎(下)



    古倩敏抱著大衣,歡天喜地地蹲到他身旁,兩只水眸笑彎彎看他。李都平沒理她,戴上手套,拽過架車,卻意外發現輪胎不僅沒壞,且還很新。

    “這胎沒壞呀?”

    “我知道沒壞,那我也換。”古倩敏固執地說。

    “沒壞還換?你吃飽撐的?”這女人不正常,李都平後悔多管閑事。

    “誰規定輪胎一定要壞才可以換?”古倩敏針鋒相對,水亮的眸子愈發認真。

    “沒壞你為什麼要換?”李都平覺得自己快瘋了,因為碰到個瘋女人。

    “那好。”古倩敏嚴肅地說,“我先把輪胎弄破,然後你再幫我換。”

    李都平一屁股坐地上,他真瘋了。李都平起身扯回大衣,摘下手套扔她身上:“對不起,您自己玩吧,我要走了。”

    “不許走!”古倩敏蹭地攔到他身前。

    “你要干嘛?”李都平退一步,聲色俱厲。

    古倩敏向地上一指:“換胎,現在。”

    “你……你純屬有病!”李都平扔下一句,准備繞道,同時穿大衣。

    古倩敏急了,甩著滿頭長發,上去就把他大衣搶了過來。

    李都平大怒:“你到底要干……”

    “求你了!”古倩敏大喊一聲,美麗的雙眸瞬間淚水充盈。

    李都平冷冷盯著她,黑臉在夜風中極其嚴峻。

    古倩敏語氣一軟,哭著拉住他手臂:“你答應過我,求你了,幫我換吧?”

    “行,不過換完後,你馬上給我消失。”李都平這個郁悶,不再看她。

    古倩敏偷笑,雙眸在夜色中欣慰而狡黠。

    李都平面無表情地卸下嶄新的舊胎,把幾乎同樣新的備胎換上。古倩敏笑眯眯蹲他身旁,還悠著身子,眼中滿是歡喜愛戀。

    “換完了,我可以走了吧?”李都平完成工作,第二次摘下手套。

    古倩敏指著地上舊胎:“扔了!”

    李都平看著眼前人,耐心道:“我知道您非常富有,可這只胎真沒問題。您能不能看在我幫您換胎的份上,把這幾千塊小錢放後邊,您就當沒看見,就當扔了,行嗎?”

    “扔了!”古倩敏寸步不讓。

    李都平被勾起好奇心,耐住性子問:“我可以幫您扔,但您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不我明天早上睡醒,會以為自己做了個夢。”

    古倩敏道:“因為這是必要程序,所以必須得扔。”

    “什麼必要程序?”

    “人生的必要程序。”

    “沒聽說過!”李都平被氣笑,“你玩虛擬人生啊?”

    古倩敏沒笑,嚴謹依舊:“你可以這麼想,但我是認真的。”

    李都平悻悻歎氣:“行,你說扔就扔,。”

    “站這扔,往這邊。”古倩敏指出地點和方向。

    “這也是必要程序?”李都平揶揄。

    “對。”古倩敏答得很正經。

    李都平無言,站到古倩敏說的位置,把輪胎丟到古倩敏說的方向。

    輪胎骨碌骨碌,在暗黑的田野里沒影。古倩敏興奮激切,眸子在夜風中綻綻閃光。李都平則一臉惋惜,搖頭不止。這胎八成會被附近村民撿走,然後按在拖拉機或驢車上。

    李都平轉回:“車胎換了,也扔了,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走吧。”古倩敏直直望他,挺傲的酥胸呼呼起伏。

    “那好,永別了,希望不會再見!”李都平扯過自己大衣披上,頭也不回地去了。

    李都平喜歡美女,就想找個美女。從審美看,古倩敏婉若天使,比他心中最高標准還高,甚至沒想過。可惜,喜歡美女不等于喜歡瘋子,如果兩者等同,他甯願退而求次。天使般絕美的古倩敏,不是瘋子也是神精病,他這樣認為。

    古倩敏望著他背影,美靨溢滿歡心的笑顏,象看著頑皮的孩子,無絲毫怨懟。

    夜愈深,風愈冷,李都平雙手插兜,快速在路邊行走。

    “壞家伙,想跑?跑得了嗎!”古倩敏歡顏微嗔,兔子似跳上車。

    兩道車燈驟然亮起,“嗡”一聲低鳴,夢幻的蘭博基尼瞬間沖馳。李都平轉頭,美女已開車在他身側緩緩跟隨。

    她怎麼又來了,真是有病不淺!李都平板起臉,故意不看美女。

    “大黑狗,我漂亮嗎?”車窗開著,古倩敏傾著美面,風吹著她斜灑的長發,她半伏在方向盤上,夢幽幽說話。

    李都平驚奇她叫出大黑狗的名字,更驚悸她這一瞬的美麗。三日前他和唐欣欣在一起,可能被聽到大黑狗三字,美女或許聽到。

    古倩敏呶著小嘴,又問:“我這麼漂亮,若我好心載你,你會不會做壞事?”

    “不會。”李都平昂然道。

    “為什麼?我不夠漂亮?”古倩敏楚憐兮兮,一雙大眼睛讓人好不忍心。

    李都平坦率道:“你比天使還漂亮,我從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女人,可我不會上你的車,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

    重新被愛人誇贊,古倩敏羞赧不勝,不自覺牽住胸前發稍,臉上脹脹好熱。

    兩人你駕車,我獨行,在郊外清冷的冬夜並行,兩側的荒野為他們吹奏。

    李都平不看她也不言語,古倩敏不爽了,嗔道:“大黑狗,人家開著車窗,都快冷死了!你就不能為人家想想?”

    勾引,徹頭徹尾的勾引!

    李都平微微一笑:“我不介意你關車窗。我更相信,你這車多踩點油門,只要十幾秒,就能把我拋離視線,你就能享受車里的溫暖。”

    “可人家想看見你嘛!”古倩敏偷偷一笑,怪里怪氣道,“據說某人剛失戀,正傷心呢,人家心疼,好心想安慰他。”

    李都平一怔,停住慢慢轉身:“你怎麼知道我失戀?”

    古倩敏隨之停車,右手纖指夾著一縷發絲在臉前纏繞:“我知道的事多著呢,包你想破頭也猜不到!”

    李都平沉聲道:“停車。”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6:08

正文 第十一章 我是大騙子



    李都平可以不理她的瘋狂,但這女人對他知之甚多,三天前在他懷里哭,今夜不期而遇,他就是傻子也能猜出是有意為之,所以他讓她停車,非常可笑地讓她停車。

    古倩敏閃著一雙明眸,笑嗔嗔說:“我不是已經停了?”

    人家都停了,他還讓停。李都平這才意識到,尷尬說:“開門!”

    古倩敏笑意盈盈,纖手輕按,右車門優雅飛起。(展翼車門)

    李都平貓腰鑽進,不等車門落下,就盯她問:“為什麼跟蹤我?”

    “我沒跟蹤你。”古倩敏可憐兮兮,清美的容顏是一付任何人都能看穿的虛假表情,至少大黑狗認為是虛假表情。

    “沒跟蹤你會知道我和女朋友分手?還不到一小時呢!”

    古倩敏水眸一動,清清亮亮地望他:“我是知道你們分手,但沒跟蹤你。”

    “少廢話!老實說,要不然對你不客氣!”李都平氣了,橫眉立目,大黑臉端地嚇人。

    古倩敏低頭笑笑,把美得沒邊的臉湊到他面前:“怎麼對我不客氣?**?好啊,你想用什麼姿勢?我隨便你玩。”

    李都平被搞得沒脾氣,只得換個問題:“你是誰?”

    “你態度不好,我不告訴你。”古倩敏呶呶小嘴,關好車窗,起動車子前行。

    李都平皺著看眉,不知如何繼續,或者如何收場。

    古倩敏悠然開車,瞥他輕輕說:“你別生氣了,我叫敏敏。”

    “你怎麼知道我和女朋友分手?”李都平又問。他不關心名字,只在意事實。

    古倩敏道:“我早就知道你們不合適,分手是早晚的事。”

    “你當我是三歲孩子?這種話我會信嗎?”李都平靠回椅背。

    “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古倩敏輕輕一哼,嘴邊牽出一縷淡淡的邪笑。

    車內暖意濃濃,李都平沉著大黑臉,打量身邊神秘美人;古倩敏靜靨微垂,也不吭聲,豪華的蘭博基尼無聲飛馳,很快進入***輝煌的都市。

    古倩敏東拐西拐,睨李都平一眼,車子減速,駛入一片居民區,

    李都平驀地坐起,望望向窗外道:“還說沒跟蹤我?不跟蹤你知道我家在哪?”這小區正是他家所在。

    “你家在這嗎?我真不知道!”古倩敏故做驚訝,小心髒已經樂得蹦高。

    “不知道你把車開這來?”李都平被牽著鼻子,氣不打一處來。

    古倩敏美眸閃閃,又委屈起來:“人家真不知道,是看你沒指路,又沒說我開得不對,就一直開下去了,沒想到真開到你家了。”

    “你……”李都平不知說什麼好。

    古倩敏笑靨美美,把車停到他家樓下。

    李都平抑住情緒,盯著她道:“你聽著,不管你是跟蹤過我還是調查過我,但我勸你不要再玩這種游戲,這很無聊。我承認你很漂亮,但絕對不會認為你很聰明。”

    古倩敏往方向盤上一趴,長發遮住兩肩,側望他說:“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你說?”李都平兩眼一亮,他當然想知道。

    古倩敏美靨驀現羞赧,媚眼如絲地說:“你為什麼不請我上去坐坐?那是你家,你怎麼說怎麼是,我一個弱女子,說不定你大發淫威,我就什麼都招了?”

    李都平被氣激,也被激起血性,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自己說的?那好,跟我上去,看我怎麼**你!”

    “哎呀!”古倩敏嗲聲一叫,就勢撲到他懷里,一把抱緊,“大黑狗,你弄疼我了!”

    李都平看著懷里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天使般細美的容顏,古井無波的眼睛,還有溫香暖玉的肉體,心髒好陣亂跳。這種情況,相信任何男人都會采取一種很原始也很野蠻的方式,比如強暴,至少是強吻,李都平卻沒有,至少這刻沒有。

    天上不會掉餡餅,如此美人投懷送抱,顯然另有目的,可他卻想不出。他長得帥?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謬;為了錢,人家一部車就能換他所有財產,可能還是雙份;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女人愛上他了,可這理由連他自己都不信。

    “你不要**我嗎?還不帶我上去?”李都平閃爍不休,古倩敏幽幽一動,又開口了。

    美人脫塵絕世的雪面近在咫尺,性感濕潤的薄唇一翕一張,櫻口內嫩紅撩人的景像、唇齒間傳遞的溫度和氣息,讓李都平再次泄氣,這就是美女得天獨厚的權利。

    “告訴我為什麼?”李都平盡量平和,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像哀求。

    古倩敏眼中顯出一絲心疼,輕聲說:“你真想知道?”

    “嗯。”李都平點頭,“我不想當你是騙子,或者是其他不堪的人。”

    古倩敏亮亮望他一會,兩手慢慢勾住他脖子,凝視他說:“你猜對了,我就是騙子,上天派來騙你的人、你的心的大騙子,你這輩子別想跑了!”

    李都平沒說話,安靜凝望眼前人,氣息有些急。古倩敏揚著雪白的下顎,火熱的櫻唇欲開欲闔,緩慢而緊促地向他迫近。

    近了,又近了,溫熱的呼吸已經直接從口鼻刺激心跳!

    古倩敏雙臂一加力,潤澤的香唇和著口中玉液印至他嘴巴,讓人眩暈的氣息。

    李都平未做任何抵抗就投降了,粗壯的手臂猛一擁,貪婪地攫住那條香滑甘美的小舌。

    古倩敏嚶一聲呻吟,熱烈回應。

    兩人激吻,在暗夜的車中。

    古倩敏顫得那樣烈,兩顆滾熱的淚珠悄悄滑落。

    深夜沉默但其實跳動,

    車內藏著愛侶抱擁。

    深夜人盡力尋覓美夢,

    不要急不要急反正有空。

    深夜人易被明月煽動,

    火焰無忌搖蕩你我眼中。

    深夜彌漫迷幻作用,

    親愛的親愛的不要看鍾,

    今晚黑今晚黑請你跟我活動。

    黑色夜晚深不見底,

    身邊的你使我著迷。

    可否一起愛到徹底,

    一晚浪漫都可永遠美麗。

    ……

    兩人瘋狂激吻,直到昏天黑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6:34

正文 第十二章 絕色溫柔



    古倩敏大探上身,不知何時已單膝跪蹶在駕駛位,完美絕倫的屁股對著窗外,極度誘惑的姿勢。李都平溫香軟玉在懷,還有蜜餞般的唇舌品嘗,舒服得多,也美妙得多。

    唇分,連著長長的口涎。

    李都平清醒不少,有些過意不去,擦著嘴邊唾液說:“剛才……對不起了。”

    “干嘛要說對不起,是我主動的嘛。”古倩敏美靨麗色嬌暈,看他一眼,干脆爬過去側坐他腿上,一雙柔臂摟他脖子,螓首斜倚他肩頭,安靜享受狂吻後的余韻。

    這姿勢絕不像只見過兩次面的人,倒似一對深愛的戀人。

    李都平不太自然,低頭看懷中美女。烏黑的長發如瀑垂瀉,小巧高挺的瑤鼻精致無瑕,薄薄的櫻口殘留晶瑩的玉液,還有微闔的雙眸,輕輕顫動的長長睫毛,懷中美人安祥的表情讓他心頭酥軟。這是女人全身心的眷戀,沒任何保留,他心動也感動。

    “現在能告訴我了嗎?”李都平輕輕擁住女人身體,柔聲問道。

    “就不告訴你!”古倩敏星眸微嗔,微噘小嘴,一付可愛至極的小委屈表情。

    李都平道:“我知道你有目的,還是告訴我吧,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實,就算以後愛上你,也會愛得不徹底。”

    古倩敏輕笑揶揄:“你好不要臉,一個吻而已,就說愛上,你忘了之前你怎麼說?”

    李都平笑,打量女人道:“說實話,我真不想愛上你,你說你那麼主動,誰知道你……”

    他還沒說完,古倩敏一雙鳳目已經立起。

    “算我沒說。”李都平停住。

    古倩敏收回妖火般的眼神,調整坐姿又問:“你現在愛上我了嗎?”

    李都平道:“現在還不好說,因為不清楚你的目的。這年月平白無故哪有好事,你這麼大餡餅砸我頭上,你讓我怎麼相信?怎麼可能放心相信?”

    古倩敏玉容一斂,幽幽望他道:“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你不說我哪知道?”李都平滿不在乎地跟她對視,“我不是小孩子,好歹在社會上混這麼多年,很多事在那擺著,吃虧上當可不是一個兩個。”

    古倩敏不滿了,兩眼飽含幽怨和委屈。

    李都平又道:“你不用這麼看我。說心里話,你這樣大美人,誰不想你當老婆,可從上次到現在,你一直神神叨叨,除了你所謂的名字敏敏,我對你一無所知,你不肯說,鬼知道你是誰,干嘛的,從哪來?要我不留心眼,我得喝多少假酒?”

    李都平說得實在,也在理。古倩敏慢慢收攏眼光,但不斷撲閃的明眸,愛酸不酸的表情,仍顯著內心的極大委屈和不爽。

    天使也會生氣,還挺小性,李都平暗覺好笑。他不想刺激誰,也不想冷酷無情,相對古倩敏出現至今的詭異,他說得已經很客觀,也很客氣了。

    古倩敏不吭聲了,半呶小嘴在他身上悠晃,黑絹般的長發遮攏眼睛,偶爾向他偷瞟,怏怏的表情仿佛夜晚盛放的花兒閉闔花瓣。顯然,她在等他說軟話。

    幽暗的車廂,兩人與黑夜共對沉默。

    美女就是美女,得天獨厚的優勢總會起作用,所以古倩敏沒失望。

    李都平畢竟一親香澤,還是開口了:“這就生氣了?你連我家都清清楚楚,說不定了解我多少;我對你一知半解都算不上,還得完全信你,不說可不可能,你覺得公平嗎?”

    古倩敏昂起羊脂般的玉頰,酸酸道:“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干嘛說那種話?我吃這麼多苦,主動找上門,是聽你說風涼話的嗎?”

    這叫什麼話?李都平失笑:“你吃多少苦我不清楚,可總不會是為我吃的吧?總不能什麼事都往我腦袋上算?我都對不起全世界人民了!”

    古倩敏激了,呼地掐住他脖子:“你收回去!”

    “收、收什麼?”李都平沒想到美女這麼大反應。

    “把剛才的話收回去!”古倩敏鼓眼瞪他,那樣子,他不收能把他吃了。

    李都平啼笑皆非:“說都說了,怎麼收?”

    “就說你收回去!”古倩敏噘嘴道。

    李都平無奈:“我收回去也行,但你總得告訴我怎麼回事?你要真不想說,我也不逼你,我回家總行吧?大半夜的跟你廢話,腿都讓你坐酸了!”

    古倩敏下意識動了下屁股,感到另一種變化。

    “你還有臉說?”古倩敏羞嗔。

    “我干嘛沒臉說?我又沒……”

    “你不老實!”古倩敏把他打斷,暈著俏靨向他下身遞眼神。

    李都平明白了,壞笑說:“我是正常男人,你在我身上扭來扭去,能怪我嗎?”

    蘭博基尼車廂雖然豪華,但並不寬敞,尤其車身極低,古倩敏高挑性感,縮著頭,不時蜷動兩條大長腿,屁股拱來拱去,李都平早被拱硬了。

    “怎麼不怪你?你就是不老實,大色狗!”古倩敏咬牙輕笑,故意用屁股壓他男根。

    天使瞬間恢複柔情似水的嫵媚,李都平直咽口水。

    “你真想知道?”古倩敏半暈美面,又歪頭問他。

    “廢話,我這麼半天說什麼了!”

    古倩敏擁上他脖子,貼在他耳邊說:“大黑狗,你把我奸了,奸了我就告訴你!”

    古倩敏超凡脫塵,竟說出如此淫穢的話語,難得還如此溫柔。李都平大跌眼鏡,心髒一陣猛跳,囁嚅著說:“你……你平常也這麼說話?”他想說你跟別人是不是也這麼說話,但臨時換了說法。

    “就跟你這麼說,你不喜歡嗎?”古倩敏明眸善睞,端地認真。

    李都平硬著頭皮點頭:“喜歡,跟我上樓吧。”

    古倩敏溫柔白他:“壞蛋,剛剛還那麼說,現在又這麼應得這麼快,你不說要留心眼嗎?你喝假酒了?”

    李都平嘿嘿笑:“這是你上我家,警察找上門都不怕,這好事上哪找去?我要還留心眼,那才是喝假酒了!”

    “大色狗!”古倩敏喜滋滋刮他鼻子,隨即按下車門控制鍵。

    車門飛起,兩人先後下車。

    此時已近十一點,四周一片寂寥,蒼穹星輝燦爛,風在天地間蕩來蕩去,北方冬日之夜,難得靜得如此輕柔浪漫。

    古倩敏雙眸瑩瑩綻光,興奮得心髒亂跳,不待李都平下車站穩,就整個人撲了過去。

    “急成這樣了?”李都平差懸被撲倒,忙把女人抱住。

    “人家高興嘛!”古倩敏抬起頭,兩眼又泛起晶晶淚花。

    “你怎麼又哭?”李都平頭大,卻在美人的淚光中融化。

    古倩敏不說話,額頭抵在他肩頭。

    李都平情不自禁地擁住美人嬌軀,愛憐泛濫成災。盡管尚有諸多疑點,但那銷魂一吻後,他迅速沉迷在美人絕色溫柔的漩渦中。

    男人,都他娘好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6:58

正文 第十三章 傾情呼喚



    中夜的樓道很安靜,兩人相攜進入電梯。李都平故意不動,冷眼看身邊人。古倩敏狡黠一笑,纖手一抬,按亮16層按鈕。

    這女人,果然什麼都知道,李都平悻悻不說話。

    古倩敏帶著詭詭的得意,笑嗔嗔立在他身邊,曼妙的身段修長多姿,冬日的裝束也掩不住她骨子里的清撩媚意。

    “叮!”十六樓到了。

    古倩敏昂然走出電梯,拐個小彎,停在李都平家門前,挑畔的眼光得意不已。

    李都平想到兩次見面的情形,忍不住問:“你不會是鬼吧?”

    “也差不多。不過鬼有我這麼漂亮嗎?”古倩敏撩動秀發,配合著轉了轉纖幼的腰肢,李都平看到她修美的玉項,煞是明豔照人。

    李都平當然不信有鬼,但美女兩次均在夜間出現,加上種種表現,確實詭異非常。

    “別傻愣著了,開門吧。”

    李都平搖搖頭,掏出鑰匙把門打開。

    “請進吧。”李都平禮貌地讓女士先行,同時也想看看她還有什麼驚人之舉。對他來說,神秘美女的疑點已不重要,好奇心倒是占到上風。

    門廳黑咕隆咚,古倩敏沒讓他失望,淺笑走進,看也不看,啪一回手把燈點著。

    我靠!她連開關在哪都知道?李都平的好奇心被滿足,卻驚得說不出話!

    古倩敏眉飛色舞,倏倏甩掉小皮靴,變戲法似地從門廳小沙發下摸出一雙軟拖鞋。

    這下李都平真驚住了,驚得瞠目結舌!如果說開關位置大體差不多,還有情可說,可拖鞋的位置完全是個人習慣。一般家庭都放鞋架上,脫鞋的同時換鞋,可李都平不同,他總是習慣坐沙發上脫鞋,然後從底下抽出拖鞋換上。

    這美女居然連他生活習慣都清清楚楚,他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李都平頭皮發麻,再受不了,進去就把女人揪住:“說,你到底什麼人?”

    “著急了?著急就奸我呀?”古倩敏不可一世,輕輕一掙,甩脫他進房。

    李都平盯著美女背影,迅速換鞋跟進。

    古倩敏熟悉得象女主人,有條不紊地拿出兩只杯子,又進李都平臥室拎出一只暖壺(就是保溫瓶),然後倒出溫熱的咖啡。這也是李都平習慣。他喜歡喝咖啡,總是煮好倒暖壺里,想喝就喝,既方便,又保溫。實用倒實用,很老土的習慣。

    李都平把外套扔在一邊,一言不發地看女人忙碌,心中驚奇更甚。

    “先喝杯咖啡,暖暖身。”古倩敏遞他一杯咖啡,體貼而不經意。

    李都平木木端起,一飲而盡,把空杯一放道:“現在說吧,我聽著。”

    古倩敏不答,優雅地端起咖啡,小口押著。

    李都平心急,拍她一把道:“別裝了,快告訴我!”

    古倩敏放下杯子,慢慢起身站到他面前,用一雙清澈亮澤的眸子望他。

    “你又要干嘛?”李都平的頭,又開始疼,因為猜不透她行為。

    古倩敏分開修長的玉腿,正面相對跨坐他身上。李都平皺下眉,就想說什麼。

    “讓我好好看看你。”古倩敏輕輕捧住他雙頰,癡癡地、細細地端詳。

    美人指尖的觸覺很柔,微微潤澤的眼睛似深泓的蓮,仿佛很久的眷戀,一直等待盛開。李都平又一次在美人深情的凝眸中融化,不忍心、也不想打斷這迷人的相對。

    室內燈光靜謐溫馨,空氣舒緩纏繞,溫暖的寂靜蔓延好幾分鍾,又似穿越幾個世紀。

    “嗯咳。”李都平終于咳一聲,凝視她問,“看差不多了,能告訴我了嗎?”

    古倩敏深深望他:“因為你是我前世的愛人。”

    李都平泄氣地把頭別向一邊,揶揄道:“你這意思,咱倆人鬼情未了?”

    “你不信就算了。”古倩敏頭一歪,伏到他身上,纖指玩弄他襯衫鈕扣。

    李都平低頭看她仙女般的臉:“你要洗澡嗎?”

    古倩敏柔聲道:“我來前洗過了。”`

    “你准備得倒充分?”

    “也不看我來干嘛?”古倩敏抬頭輕笑,用指尖摩挲他嘴唇。

    來就為挨干,無語。李都平扯下她手:“那還不趕快脫衣服?”

    “你著急了?”古倩敏低頭向他下身一望。

    李都平道:“你不說奸完告訴我原因嗎?我急著知道為什麼。”

    古倩敏羞中帶喜,美滋滋垂首,輕聲細語地說:“就怕我脫光衣服,你就不這麼想了。”言罷咬著嘴唇,不甘示弱地將小外套除下扔在一旁。

    古倩敏里面是件雪白的高領毛衫,下擺紮在長褲內,纖巧的蠻腰之上,渾圓高挺的雙峰含蓄而飽滿,隔著衣裳微微顫蕩。

    古倩敏說錯了,她無需脫光,李都平就已經不那麼想。

    古倩敏望著他有些發呆的模樣,把雙臂揚至頭頂,低頭說:“都平,幫我好嗎?”

    李都平第一次聽古倩敏叫他名字,不由抬起頭,看著她高纏雙臂的造型,兩臂之間花嬌月豔、雪肌玉膚的容顏,還有雙頰綻著光的醉人紅暈。

    “幫我好嗎?”古倩敏重複,眼波向自己纖腰示意。

    李都平硬硬點頭,機械般將美人衣服從褲腰內扯出,美人嬌軀一時東倒西歪。

    古倩敏望著眼前人,雙眸溫熱,小嘴微呶。無趣的家伙,人家是要你先解褲子再脫衣服,總不懂知會我意!

    李都平將美人毛衫艱難拽出,然後揪住邊緣往上提,白皙的纖腰,鼓脹的胸部,修美的玉頸相繼暴露。古倩敏滿頭長發如瀑飛濺,薄薄的毛衫終從美人頭頂脫出。

    古倩敏唯美的上身只余一件蕾絲胸罩,但這顯然不是問題。

    胸罩半透,閃著肉欲的光芒,散著迷人的馨香,峰尖鮮紅的蓓蕾若隱若現,乳峰周圍破罩而出,暈著一圈嫩白的肥美輪廓。

    上身險峰已如此絕倫,若裸光全身,豈不將人迷死?李都平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胴體,不禁激贊連連,竟有些看癡了。

    古倩敏亦癡望眼前人,雙手合攏胸前。“突”胸罩前扣繃開,完滿活脫的玉乳驟然跳出。

    古倩敏雙乳完美,大卻不是波霸那種違反人性的巨大,且極富重量,難得的是既不上翹,也不下垂,就是很自然地在胸前飽滿;兩顆峰頂櫻頭,乳暈淺淡而小,蓓豆粉嫩鮮豔,玲瓏剔透,極是挺凸可愛,整座酥峰顫顫微微,流光四溢,活色生香。

    李都平心一懸,不自覺咽口水,黝黑的面龐略顯青澀。

    古倩敏秀發稍亂,幾縷發絲斜垂美面,烏發白肌之間,她天使的容顏夢幻輕盈。李都平情不自禁地囁嚅:“敏敏,你真美。”

    愛人終于叫出她愛稱,古倩敏好通委屈,雙眸剪剪,一陣撲閃,幾欲落淚。

    李都平忙道:“你不會又要哭吧?”

    古倩敏沒答,顫抖著嘴唇拉過他雙手,按在自己豪挺的雙峰之上。

    肉與肉接觸,飽挺圓潤的觸覺美妙至極。李都平微喘抬頭,卻見古倩敏微昂玉顏,半闔美眸,已抓著他雙掌緩緩揉搓起來。

    李都平不再猶豫,兩眼凝直,緊著呼吸動起。

    “嗯!”古倩敏嬌軀一顫,口鼻發出一聲動人呻吟。

    李都平雙手包覆美人玉乳,十指淺陷乳肌,由緩至疾,愛撫揉捏,只覺膚面如絲嫩滑,圓渾中充滿彈性,兩顆小巧的櫻紅,調皮地在他掌心磨轉。在情欲催動下,李都平呼吸愈疾,掌中動作亦愈加劇烈,美人完美峰巒,在他掌中恣意萬狀。

    李都平出身窮僻山區,略顯粗糙的掌面與雪嫩溫滑的乳肌相接,摩擦的快感異常清晰,古倩敏很快嬌喘籲籲,不能自已。熟悉的感覺疏失太久,她昂著美面,長發後垂,縱情地挺著胸脯,迎接心愛男人的傾心愛撫,迎接歡愉的折磨。

    夜,愈發溫柔;時間,悄然流逝。

    兩人情緒感染彼此,動作漸漸狂野。李都平放開一手把定美人纖腰,低頭吻上;古倩敏單膝跪起,另一腿撐著地板,抱著愛人頭死死壓向自己胸前,秀眉緊蹙,櫻口半張,發出串串醉人淫聲。

    空氣亦被渲染,熱浪縈著兩人飛轉,房內滋咂聲四起,**的唾液在美人雙乳流轉。

    古倩敏再抑不住,抱定愛人頭,猛地覆住他寬闊的嘴唇;李都平接住,雙臂箍緊她纖腰。繼暗夜的車中,兩人再度激吻,熱烈的情緒在唇齒間傳遞。

    四片嘴唇激切開闔,兩條嫩舌在彼此口間纏卷。忘情的交吻讓二人漸漸迷失,李都平大手再度光臨美人豐乳;古倩敏意亂情迷,愛人挺立的胯下緊貼她股間摩擦。

    愛撫和激吻已不足夠,體內膨脹的欲火告訴他們,必須索攫更多。

    古倩敏驀地揪離他炙熱的雙唇,以輕細饑渴的聲音說:“老公,抱我進房好嗎?”

    李都平心髒一蕩,不覺一怔,下意識點頭,情不自禁湊向美人唇邊。古倩敏雙頰火燙,微闔雙眸,昂起凝光溢彩的美面,接受愛人不沾一絲情欲的親吻。

    雙唇輕沾即分,李都平在美人深情凝視中,將半裸天使穩穩抱起。

    他不是第一次被叫老公,但從沒有一個聲音如此輕渴自然,如此傾情眷戀。他有種發出內心的沖動,願意為這個天使奉獻一切。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8:03

正文 第十四章 天使的第一次(上)



    古倩敏赤著上身伏在愛人懷抱,獵獵撞擊的心跳比胸前美乳顫得更烈。好多年,終于重新等到,她欣慰、苦澀、酸楚,複雜的心緒難以名狀,直想在他懷里大哭一場。

    李都平踹開房門,把美人扔到松軟的床上。

    “啊!”古倩敏清叫一聲,還沒回過神,李都平龐大健碩的身軀已將她完全籠罩,一雙有力的大手揪到她腰間。

    “吻著我脫,不要分開。”古倩敏雙臂勾住他後頸,第三次把自己纖纖送上。

    李都平堪堪嗯一聲,美人溫熱柔濕的香舌已靈活滑進。

    兩人第三次交吻,也是一次艱難而漫長的脫衣過程。兩人口舌交接粘纏,不時擰臀分腿,曲腹挺腰。衣物一件件滑落,他們不斷扭曲身體,姿勢滑稽而笨拙,愚蠢而可笑。

    唇分,兩人已不著一縷。李都平收回淫濕的右手,古倩敏抬起豔紅欲滴的臉。

    兩人微笑相望,都為這場溫馨諧趣的脫衣之吻深深陶醉。

    李都平再望美人傾城的玉體,不禁再次驚絕。

    古倩敏斜倚床頭,赤裸嬌身如璧無瑕,粉面酡紅,如水黑眸含情脈脈,肩前身後的秀發,胸間玉顫的雙乳,斜並修美的兩腿,還有腿間整齊的墨色毛叢,全身完美的曲線,無不在燈下綻著晶瑩剔透的柔光。

    李都平凝望這人間絕色,衷心贊道:“敏敏,你真美,簡直就是天使下凡!”

    “那又怎樣?還不是給你這大黑狗糟蹋淫玩!”古倩敏羞喜垂首,輕撫發燙的面頰。

    “別說這麼難聽,這是我的福氣。”李都平笑坐美人身前,捧著她臉蛋親吻。

    古倩敏柔柔一嗔,輕蹙眉頭說:“真不知你怎生得這黑?身上比臉上還黑。”

    李都平笑道:“這說明我會長,要是臉上比身上黑,豈不更糟?”

    古倩敏沒答,因為看到他胯間昂立恐怖的黑物。

    美人眼中漾出光彩,如阿修羅紅蓮之火熊熊燃燒。李都平心胸立時被一種力量充滿,不自覺分分粗壯的黑腿,象是在誇耀自己的巨大。

    “哦,大寶貝,我的大寶貝!”古倩敏失神一般,喃喃自語兩聲,急不可耐地爬到他腿間,伏下凝脂般的玉體,雙手握住,小嘴一張,不顧一切地吞滑起來。

    李都平一股快意沿脊椎真沖頭皮,當時張大眼睛,強忍沒叫出聲。他雖有些性經曆,但還是第一次享受口舌服務。

    古倩敏狂野貪婪,嗯哼之聲不絕,螓首大幅擺動,烏發四下翻飛,粉面漾滿紅光,身後美臀,胸前乳波,都在纖腰上下招搖。

    李都平看著眼前影像,忍不住發出低沉的呻吟。聖潔如天使的美人,張著優美動人的櫻口,淫蕩地伏在他胯下,不說生理和心理刺激,便是這份成就感,就足使人興奮難當。

    “好吃嗎?”李都平酬躇滿懷地問。

    “嗯嗯。”古倩敏揚起掛滿口涎的淫靚模樣,激動地說,“老公的大寶貝最好吃,敏敏太久沒嘗了,做夢都想呢!”

    “是嗎。”李都平心內驟攪,滿身興奮立時被澆一頭冷水。

    古倩敏繼續瘋狂,李都平卻興奮不再。

    這個純如天使、又有些不正常的絕世美女,卻是個淫娃蕩婦,說不定跟多少男人濫媾過。李都平不能說全心愛上,但肯定已為之著迷,古倩敏剛剛的話,讓他說不出的難受。

    古倩敏忘我投入,絲毫不覺對面人已悄然變化。

    李都平勢成騎虎,在女人臀部猛拍一掌:“蹶過去,該奸你了!”

    “哦。”古倩敏激動得昏昏沉沉,急攏秀發,想都沒想就乖乖轉身伏下,分開雙腿將完美絕倫的臀部翹起,緊張興奮地期待曆史性時刻的來臨。

    李都平看著美人濕濘一片的股間,按著她屁股,毫不吝惜地沖了進去。

    “啊!”古倩敏淒厲慘叫,長發後甩,昂首挺胸,兩大顆淚珠自眼角溢出。

    李都平一怔,下意識低頭,見兩人交合處血絲沁沁。他大驚,忙不迭把東西抽離。

    古倩敏俏頰掛淚,楚憐兮兮回望:“你干嘛?人家苦等這麼多年,你還這麼粗魯?”

    “我、我我我……”李都平望望自己東西,尷尬而愧疚,“對不起,敏敏,我不知道你……我、我還以為……”

    “破都被你弄破了,還說對不起?”古倩敏淚花再抑不住,搭搭滴落床面,不知喜歡還是委屈,或許兩者都有。

    李都平心疼不已,說不出地痛恨自己,但現在不是痛恨的時候。他手忙腳亂,盡量體貼地扶住女人:“敏敏,我真該死。你先躺過來,我保證一定溫柔。”

    古倩敏扶著他手臂,哭咧咧躺到床上,李都平忙里偷閑,沒忘就近扯條枕巾墊她身下。

    言語誤會讓李都平心態突變,此刻再變,並且升華。此前,他著迷于古倩敏完美的容顏,絕世的肉體,很難說愛,現在,情欲已迅速上升為愛欲。是的,他愛上這個仙女般的美人了,不僅因為外表,更因為剛剛那場驚變。

    他女人經驗不太多,古倩敏他生命中第一個**,只此一點,已足夠他呵護一世。

    古倩敏淚水漣漣,似怨似怒地望他。李都平躺在女人身側,握著她小手安撫,還輕柔地吻她臉上淚痕,眼角淚珠。

    “好敏敏,是我不好,都怪我,我太魯莽了!”李都平連連懺悔。

    古倩敏怨聲道:“你說,你干嘛那麼大力?”

    “我我……”

    “我不值得你愛惜嗎?”

    “不是,我……”李都平汗顏無比,“我看你那麼主動,還很有經驗,還以為……”

    “你說什麼?”古倩敏一把掐住他脖子。

    “哎別,別掐!”李都平急道,“那個、我收回剛才的話,收回!”

    古倩敏橫他一眼,悻悻放開。

    李都平更汗,一句收回就可以,這美女也太好哄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9:05

正文 第十四章 天使的第一次(下)



    李都平沒說錯,古倩敏確實有經驗,重來一次,她怎麼可能沒經驗?但肉體的痛楚卻實實在在,好在李都平的心疼也實實在在。

    李都平輕吻她臉頰,真誠地道:“敏敏,這也不能全怪我,你什麼也不說,我對你一無所知,連你姓什麼都不知道。說心里話,我現在真愛上你了,可還暈頭轉向,現在你的條件我好歹做到了,把真相告訴我,好嗎?”

    古倩敏輕呶小嘴:“我本來想告訴你,可你犯這麼大錯,我決定再罰你幾天!”

    李都平怔道:“幾天?”

    “下次見面的時候。”

    “什麼時候?”

    “說了下次見面的時候!”

    李都平絕倒:“這不廢話嗎?我問具體時間!”

    古倩敏低眉笑笑,拉起他雙手:“老公,不問了好嗎?我不怎麼疼了,現在要你進來?”

    “行。”李都平答應。

    相比眼前境況,那些該死的疑點已不重要,李都平愛上這個絕色天使,即使她真是女鬼,他也要讓她擁有完美初夜。

    古倩敏迫不及待地把一雙修長的美腿擺成淫蕩的M型,不顧廉恥等待他臨幸。

    太久了,她以驚人的意志忍受體內淫欲的折磨,無時無刻都在想他黑碩的大東西在她體內沖撞,開解她近乎瘋狂的饑渴。

    李都平跪在美人腿間,看看下面染血的紅巾,深吸一口氣道:“敏敏,我保證,一定把你這個天使重新送回天上!”

    李都平說完,緩緩伏下身體,將下身黑壯擠入美人逼仄多滋的通道。

    “啊!好滿!老公,大寶貝又進來了!我又嘗到了!敏敏美死了!”古倩敏夙願得償,發出一串舒爽至極,帶著哭腔的歡叫。

    李都平感覺她緊窄淺滑,濃熱包圍,忙撐住她雪白優美的雙腿:“敏敏,你水可真多,我象泡在水塘里!”

    古倩敏眼淚汪汪說:“人家都忍十年了,又怎會不多?”

    “是嗎。”李都平又聽不懂了,小心翼翼動起,卻暗暗擔憂古倩敏的精神問題。

    “啊!”古倩敏嬌聲一叫,細眉緊蹙,羞暈花靨呈現癡醉狀態。

    李都平感受古倩敏世間少有的美妙,眼前是美人如醉如癡的花容,還有浮著兩點誘人櫻紅的水波蕩漾,僅是這份占有的感覺,便足使他不枉此生,不禁豪情壯氣。

    “啊!好舒服!…老公,用力!…啊!好厲害的大寶貝,讓敏敏升天!”古倩敏樂死了,螓首猛搖,雙臂死抱,迷人的櫻口傾吐動人呻吟。

    李都平尚有顧忌,但見美人如此激切,便由緩到疾,大開大闔起來。

    夜已過半,兩具黑白肉體翻攪一起,室內春色蕩漾,水聲不斷。古倩敏似哭似醉,腰臀狂擺,膩媚的叫床莫名其妙;李都平迅猛交替,抽闔有序,兩人愛意隨肉體愈合愈深。

    這夜無雪,風勁,勁風撲打窗欞。

    風暴過去,兩人相擁回味高潮的余韻。古倩敏蜷著性感的肉身,右手輕搭左腕凝神;李都平滿懷柔情,愛憐不已地在美人汗濕的身體上摩挲。

    兩人靜靜相偎,難舍難離。

    古倩敏雙眸盈滿幸福淚光,湊過慵軟嬌身,抱他脖頸說:“老公,跟你做愛真的好舒服,第一次便這樣美妙,不枉我苦等這十年。”

    李都平一陣心疼,很實在地說:“我也舒服。不過敏敏,你最好先把真相告訴我?不然我聽不懂你的話?”

    古倩敏瞥瞥他,水眸一動,脫開他懷抱起身。

    “你干嘛?”李都平坐起身問。

    古倩敏不說話,將內褲、絨褲和外褲收攏一起。

    “你到底要干嘛?”李都平又問。

    “穿衣服走人。”古倩敏嘟著小嘴,迅速把內褲套上。

    李都平愣一會,從後打扶住她雙肩:“敏敏,你猜對了,我確實和女朋友分手了,做我女朋友吧?相信我,一輩子都會對你好。”

    “你配得上我嗎?”古倩敏輕哼一聲,繼續穿絨褲。

    李都平苦笑:“原本是配不上,可不是有這一夜了嗎?”

    “那又怎樣?”古倩敏低眉垂眼,美臀一挺,絨褲套至纖美的腰際。

    李都平伸展雙臂將女人擁住:“敏敏,說真的,給我個負責的機會?”

    “想得美!你不過是我吊來玩的凱子!”古倩敏忍不住笑,只好刮他鼻子,又套外褲。

    “你當我白癡?這話我會信嗎?”

    “會呀,你原本不就這麼想。”古倩敏下床,揮灑一頭烏發到客廳穿衣。天使也是女人,也會耿耿于懷,尤其是**的象征被粗暴沖破。

    李都平無語,看古倩敏黑發如瀑,倏蕩晶瑩美背;玉乳邊緣,綴點粉脊兩側。他沒動,因為相信她還會進來。

    古倩敏穿戴整齊,果然一臉不舍地走進,坐到床邊癡望他。

    李都平把女人拉到懷里,柔聲道:“敏敏,別開玩笑了,算我求你,留下好嗎?”

    “不好。”古倩敏輕撫他胸口,緊繃小嘴。

    李都平看看窗外:“這都幾點了?哪怕明天早上再走?”

    “不行,明天早上走你還得欺負我?”古倩敏輕打他胸口,眼角眉稍都是留戀。

    李都平笑道:“我要想欺負你,還用明天早上?”

    古倩敏溫婉一笑,不舍地握住他下身:“老公,你別問了,我必須得走。不過我保證,下次見面,就再也不離開你了。”

    “下次什麼時候?”

    “估計沒幾天。”

    “到底幾天?”

    “對不起老公,我沒記清。”

    “什麼叫你沒記清?這叫什麼話!”李都平又要瘋了。

    古倩敏甜甜笑了,有點歉意,小手快速活動,搓玩倒很開心:“老公,我既然能在路邊等到你,就一定會再見你,耐心點好嗎?”

    李都平歎氣,退而求次道:“那好,我先不問了,不過你今晚不走,這沒什麼吧?”

    “不行!”

    “為什麼呀?”

    “因為我今晚必須得走!”

    “為什麼必須得走?”

    “因為這是必要程序!”

    李都平呼地倒回床上。

    古倩敏咯咯笑,彎下腰身吮吃他。李都平早被弄得半軟半硬,微皺眉頭,無奈沮喪地應承了。古倩敏小嘴溫香軟滑,他很快開始享受。

    古倩敏極盡柔情,妙手柔舌齊動,傾心全力施為,倩美的臉蛋口涎橫流,幾縷長發沾濕液體,水眸還不時盈漾豔光瞄他,淫蕩得清純靚麗,情意綿綿。

    “老公,我走了。”古倩敏將他吃硬,放手坐起。

    “什麼?這個時候?我還以為……”

    “人家已經是你的人,還擔心什麼?”古倩敏柳眉彎彎,湊他唇邊輕輕一吻,挺著高挑性感的身軀離開。

    李都平欲哭無淚,但又不敢強留,因為怕刺激她。

    “對了!”古倩敏突然轉回,“忘告訴你,你這幾天回老家看看,你們村好像要出事。”

    “你還真當自己是女鬼?”李都平嗤之以鼻。

    “我不是女鬼,是天使,你說的。”古倩敏嫣然一笑,飄然而去。

    古倩敏走了,真走了,只留余香。李都平獨坐床頭,看著自己亮晶晶的家伙,空氣靜默縈繞,他恍如夢里。

    李都平回想剛剛的銷魂滋味,突然一拳捶向床邊:“神來鬼往的,這他媽什麼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9:27

正文 第十五章 辭職(上)



    冬日的早晨清新可人,淡白的朝陽透過窗花爛漫,風比時間流動更快。

    李都平擁被在床,手上拿著落紅的枕巾,周圍床鋪殘留昨夜歡情的痕跡,幾根發絲零落,淡淡散發伊人已去的余香。

    從三日前痛哭,到昨夜莫明換胎,銷魂擁吻,然後李都平得到一位堪比天使的美人之身,若非眼前種種,他絕對相信這是個美麗荒唐的夢。

    一夜情很流行,如此一夜情怕絕無僅有。李都平認為原因有三:一是自己幸運;二是自己上輩子做了好事;三是自己下輩子要遭殃。除此之外,他想不出第四個理由。可惜,後兩個理由純屬扯蛋。

    盡管如此,李都平仍舒爽異常,身體到心靈無處不爽。完美的女人讓男人自信,他不僅自信,而且煥然一新,覺得自己象換個人。

    昨夜種種,與唐欣欣分手,與天使一夜情,他豁然覺悟。高中上大學;大學畢業留在這個城市;和唐欣欣戀愛,他始終背負枷鎖,所有重大決定均被迫做出,從未真正為自己決策。造成這些的唯一根源就是他長得黑,自小缺女人緣,所以他自卑。

    他盡心工作,力求超人一等,購置不必要的大房子,用豪華的手機,穿昂貴的衣服,還不時發表文章,除固有的純樸能干,又怎能說不是掩飾內心的卑怯?

    該死的自卑讓他忽略太多。全村最溫嫻能干的女孩喜歡他;縣委書記的千金做過他正式女友;就連年輕好玩的唐欣欣也算依賴他,他為什麼要自卑?怎麼缺女人緣了?還好,上天沒拋棄他,讓美麗的天使喚醒了他。天使都向他投懷送抱,他想不出為什麼要自卑。

    “世上從不缺少帥哥,只是缺少發現。”**血鮮豔奪目,李都平默默得出結論。

    朝陽融化窗花,李都平自信滿滿,哼著歌洗澡,連刷牙都沒停。吃完早餐,他換上乾淨的保暖襯衫,還難得打條領帶,然後套上昂貴的西裝和大衣,站在鏡前欣賞自己。

    “身材高大,體格健康,濃眉大眼,方面闊耳,挺威風凜凜,相當不錯嘛!這要回上海灘,一准比丁力還大亨。”李都平超級自戀一番,甩著大氅出門,還好他夠理智,沒和白淨斯文的許文強相比。

    外面氣溫很低,城市在寒風中佇立;臃腫的人群呵著白氣,艱難地在街頭攢動;更多的人叫喊擁擠,拼命爭搶快要撐暴的公車;信號燈似沒頭的跳蚤,車流走走停停,喇叭聲不斷。冬日的城市紛繁雜亂,像一條沒有目標的河流。

    李都平攔輛出租,隨車流到達天誠公司所在大廈。

    李都平進入一樓大廳。

    “李哥來了?”

    “李哥今天真帥!”

    兩個前台小姐跟他招呼。

    “呵呵,還行,你們倆也比昨天漂亮。”這些小妞怎麼看都一個模子。

    李都平搶進電梯。

    “李總您早!”

    “李總領帶真不錯,進口的吧!”

    兩個先來的小家伙向他問候。

    “一般,意大利貨,都是騙咱們中國人錢的。”這倆家伙也不知哪家公司的。

    李都平到達公司樓層。

    “經理,今天穿這麼正式?”

    “一看打扮,就知道您又有大動作了!”

    兩個同事在走廊跟他搭話。

    “看錯了不是?要想有大動作,首先要練好眼力!”李都平借機教導兩個馬屁下屬。

    一路虛頭巴腦的市儈對話,李都平來到自己辦公室。易青已經先到,正收拾東西,准備搬家換辦公室,見他一呆,眸中顯出吃驚和贊許:“經理,你今天……”

    “我今天怎麼了?不就多打條領帶?”李都平微笑脫大衣。

    “不,不是領帶,是精神狀態。”易青認真地說,“你今天特別自信,特別從容,以前你給人感覺主要是隨和。”

    看看,還得自己秘書,不動聲色把人哄樂了!李都平笑了,愈加從容:“小青,我走這一道,就你這句中聽,看來什麼事都是有境界的呀!”

    易青沒說話,低笑著把他大衣接過。她知道上司在誇她拍馬屁的境界,其實她至少有一半是真心話,但她依然開心,因為李都平這句話同樣體現了境界。

    “唐總來了嗎?”李都平端起易青沏好的茶。

    “來了,我看到他車了。”易青掛好他大衣,同樣從容。

    李都平愜意地享受茶水,還是正好的茶量,合適的溫度。要有新開始了,以後再想喝易青的茶,怕是沒機會了。

    李都平的享受無疑是對她工作的肯定,易青安靜地看著他,很有成就感。

    李都平靜靜喝茶,也靜靜看著工作幾年的辦公室,直到易青再次開口。

    “什麼時候搬家?”易青問。

    李都平抬頭,不無歉意地看著女孩:“我先去趟唐總辦公室,回來再說。”

    “好。”易青略顯訝異,因為感覺。

    李都平點點頭,放下大茶缸出門。

    窗外寒氣逼人,室內溫暖如春,總經理辦公室,唐天誠正細心澆花。公司交李都平負責,他恢複當年機關作風,心情卻全然不同。

    “唐總,澆花呢?”門開著,李都平直接進入。

    “哦,小李呀。”唐天誠回身,同樣一怔,隨即笑道,“今天怎麼了,穿這麼利整?”

    李都平笑而不答,自行坐到唐天誠辦公桌對面的椅上。

    唐天誠隨後入座,習慣性點支煙,又要扔給李都平。李都平搖頭拒絕,唐天誠沒勉強,又開始發感慨:“當初你來應聘那會,就坐這個位置,也穿得人模狗樣,現在一晃五年了,還好我沒看錯人。”

    李都平暗歎:“沒錯,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您。”

    “說這些干嘛?都一家人了!”唐天誠揮手把他打斷。

    李都平似沒聽見,繼續道:“您當年招我,可能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但對我不一樣。天誠公司是我應聘的第一家單位,第一家就被錄用,其意義絕不僅僅是一份工作。當然,無論怎麼不順利,怎麼碰壁,我終究能找份工作,但肯定不會取得今天的成就。因為您給了我最初的認可,最初的自信。”

    唐天誠覺得不對頭了,打量他問:“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個?”

    李都平稍做沉吟:“對不起唐總,我今天是來辭職的。”

    唐天誠一口煙差點嗆著,立時拍案而起,“好好的辭什麼職?欣欣惹你生氣了?”

    李都平道:“沒有,我和欣欣很好,很正常地分手了。”

    分手也可以正常,很奇怪的說法,但並非不對。唐天誠一怔,坐回位置繼續抽煙。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09:59:54

正文 第十五章 辭職(下)



    “怎麼回事?”唐天誠問,意外又不意外,一如李都平辭職,他立馬想到和女兒有關。

    李都平道:“沒什麼具體事,就是不合適,您應該能想到。”

    煙霧繚繞,唐天誠皺眉:“分手也不至于辭職吧?我才剛閑幾天,就指著你呢,你這不是拿我開涮嗎?”

    “您還記得昨天跟我說的話嗎?”李都平不答反問。

    “什麼話?”

    “您告訴我別把感恩當負擔。”

    “那又怎樣?”唐天誠不解,換煙。

    李都平道:“您說得對,我確實是因為感恩,才接受欣欣。您的話讓我想通了。我和欣欣不合適的地方太多,勉強接受一份不合適的感情,不僅對自己不負責,對欣欣也不公平,她應該找個適合自己的男朋友。”

    得,還適得其反了!唐天誠這個喪氣:“我跟你說這個,是讓你跟欣欣好好相處,別有什麼負擔,誰讓你們分手了?跟你辭職又有什麼關系?”

    李都平苦笑,解釋道:“嚴格說,我辭職跟欣欣沒太大關系。”

    “那就不要辭了!”唐天誠當即擺手,“你跟不跟欣欣在一起先不說,我還用得著你呢!”

    李都平略做思索,坦白道:“唐總,跟您說實話吧,我之所以辭職,主要是想換個活法,換個環境,跟自己做個了斷。”

    唐天誠望著他沒說話,因為沒聽懂。

    李都平道:“我本來應該考不上大學,是因為第一個女朋友嫁人,受刺激才一鼓作氣;大學畢業能留在咱們市,也是因為第二個女朋友家里看不上我。我想來想去,這些年淨活在負擔里了,從沒走出自己那點過去,所以我決定辭職,給自己一個新開始。”

    李都平說完了,唐天誠夾著煙不吭聲,望著他的眼睛多些不忍,不是對辭職不忍,是對他過去不忍。誰都曾年少,都曾輕狂沖動,男人總要經曆些事成熟,唐天誠能理解。

    兩人靜靜相對,花兒在冬陽中明媚,煙霧無聲縈繞。

    “真對不起,唐總。”李都平打破沉默,誠摯地說。

    唐天誠回過神,又有些不舍得:“你那新開始,在公司開始不成嗎?干嘛一定要走?”

    李都平笑笑,不好意思地道:“我辭職跟欣欣沒太大關系,但不是一點沒有。欣欣對我很好,我心里也有點愧疚;再者欣欣還小,說不定哪天會回來找我,到時候您再做我工作,我又該不知道怎麼辦了,所以還是離開好。”

    這理由實在有點那個。唐天誠睜大眼睛,沒好氣道:“**!我女兒嫁不去了,非得嫁你這大黑狗?你走,趕緊給我走,愛干嘛干嘛去,別讓我再看著你!”

    李都平尷尬一笑,站起身道:“唐總,您別介意,我開玩笑呢,您別氣壞身子。”

    “等等。”

    李都平本就沒動。

    唐天誠長歎一聲,望著他道:“走之前去趟財務,我讓他們……”

    “不必了!”李都平打斷,“您對我的認可和信任,天誠五年的工作經曆和經驗,沒什麼比這更寶貴,您給我的已經夠多了。”

    李都平說完,深鞠一躬離開。

    唐天誠望著他背影,一種深深的疲憊湧上心頭。

    李都平回到辦公室,易青正拿著一份方案等他:“經理,這是第三建築公司那筆生意的預劃案,業務部要申請經費,請您簽個字。”

    李都平看了看,迅速簽下自己名字,然後從辦公桌下拿出一只檀木盒,一起交給易青。

    “這是什麼?”易青問。

    李都平道:“這是中國最早一批高跟鞋,十九世紀末從法國遠來,總共四百雙,現在能找到的不到十雙。”

    “干嘛給我?”易青沒明白。

    李都平解釋道:“第三建築公司的劉總新娶個小媳婦,以前是模特,長得也就那回事,不過有搜集高跟鞋的癖好,有這雙鞋,這筆生意應該沒什麼問題。”

    “你不親自跑這筆生意?”易青更奇。

    “不,我辭職了。”李都平平靜地道:“這筆生意就你負責吧,回頭我會把手里的客戶關系整理一下,然後都交給你,以後好好干。”

    “哦。”易青沒顯出太多驚訝,或者驚喜。

    李都平走到她面前:“小青,真抱歉,不能跟你一起換辦公室了。”

    “是因為欣欣嗎?”易青沒接他話。

    “是,也不是,主要是想換個環境。”李都平端起杯子,最後喝兩口易青的茶。

    易青不忍地望他,一時沒再說話。李都平放下杯子,伸出右手:“小青,再見,以後常打電話。”

    “這就走?不收拾東西?”易青木然握住他手。

    “我沒什麼私人東西。”

    “也不跟大家吃個飯?”

    “不了,也不是以後沒機會。”

    “那我請你吃個飯?”

    李都平笑:“又不是生離死別,何必搞這麼鄭重?想吃飯,以後隨時可以。”

    易青笑笑,沒再勉強。李都平拍拍她肩膀,過去穿大衣。

    “李哥!”易青忽然轉到他面前,稱呼變得倒快。

    “還有事?”李都平問。

    易青望他說:“李哥,我相信你在哪都能干得很好。你定好地方給我打個電話,我還過去跟著你,你當領導,我還給你當秘書。”

    李都平微笑:“你要想當秘書,可以跟唐總說一聲,你做這麼好,又不是什麼大事,還不是你的錯,唐總會理解。你要磨不開,我給你說一聲。”

    “不是。”易青俏靨微紅,有些難為情地道,“我男朋友忒小心眼,不想我上班,總說商場沒好人,怕我吃虧。可我不想靠他,想有自己的事。不過他見過你,覺得您可信,才安心讓我工作。”

    李都平覺出不對勁了:“你意思是說,只有跟著我這樣的,你男朋友才能放心?”

    易青莞爾:“你別誤會,我從沒這麼想過。”

    “你是沒想過,可你男朋友呢?有他這麼拐彎抹角罵人的嗎?”

    “李哥你別生氣,他那人就那樣!”易青笑,直掩嘴,“其實是我想跟你。我是女人,但也想做出點樣。我覺得你肯定有大成就,跟著你,是想你拉我一把。”

    “這麼說還差不多。”李都平舒服不少,淡笑道,“我告訴你小青,也就是我今天心情不同,這要放以前,我都得自卑!”

    “李哥,別開玩笑了,行不行嘛?”易青輕輕牽他手臂,難得嬌嗔。

    “算了!”李都平大手一揮,“反正你們是兩口子,我無所謂了!”

    “那我當你答應了?”易青揚眉望他,還挺認真。

    “等我有大成就再說,OK?”李都平微笑,抖著大氅揚長而去。

    易青望目送他消失,撇撇嘴,回身歸攏已收拾好的東西。

    李都平悄悄走了,如悄悄地來,不曾揮手,也沒帶走一片云彩。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00:34

正文 第十六章 吝嗇鬼



    三、四間店面,五、六個伙計,一堆堆席地而放的各類蘑菇,還有刺鼻的氣味,若干正在批發的零售商,門外的各種小車,混亂的局面映對一塊破爛的招牌:平橋珍品。

    菌類,尤其營養價值極高野生菌,未曬干前所散發的氣味,絕對是肺部健康的極大傷害,何況是這麼多種菌堆在一起。

    李都平雙手插兜,緊皺著眉,快速步向一旁的辦公室。

    “呀!”門被推開,一股熱浪襲來,里面亂七八糟,一個大頭正對門伏案,興奮地在計算器上彈指如飛,屋里來人都沒發現。室內還有一個樣貌普通,但很靦腆的女孩,見李都平連忙站起,拘謹地左顧右望,不知該說話,還是該通知老板。

    李都平沒理女孩,信步來到那人身前敲桌子:“哎哎,差不多得了,要啥自行車?”

    大頭抬起:“喲!狗子!你這大經理怎麼有空來我這小地方?”

    “老鄉發財了,來借點光。”李都平左右看看,找張椅子坐下。

    “看你說的?我借你光還差不多。”這人摸著大頭,嘿嘿憨笑。

    李都平沒說話,輕蔑地睨著他奸商模樣。

    徐陽,李都平老鄉,高中同學,倒賣山區種殖菇冒充山珍,為人極度吝嗇。他剛來落腳,李都平沒少幫他,現在發了,就怕窮鄉親借錢,李都平也不例外。

    李都平辭職快一周了,但沒忘自己失業。他給一些相熟老板打電話,對方承諾高薪厚位,但無不要求他原有客戶關系。這要求不過分,他卻不能答應。李都平想自己做點什麼,于是來惡心老鄉這看看。

    徐陽在桌上逡巡一圈,又在身上摸摸,把目光投向李都平:“我煙沒了,揣煙沒?”

    “沒揣。”李都平沒經過大腦就否認了。

    徐陽左右看看,只好道:“小珍,去買盒煙!”

    “哦。”女孩弱弱應一聲,臉上顯出近似哭的表情。

    “給人拿錢!”李都平沒好氣地扔一句。

    徐陽無奈,不情願地從身上摸出十元:“去,買盒石林!”

    石林不算好煙,但徐陽一般抽吉慶,李都平好歹算客,這才奢侈一把。

    女孩匆匆而去,從李都平身前經過時,投以感激一瞥。

    屋內涼風一爽,女孩出門。兩個男人收回目光,李都平斜他道:“陽子,又想禍害人了?你原來那助手呢?”

    “哪個助手?”徐陽故做不解。

    “裝,接著裝。”

    “哦,你說雪薇呀!”徐陽苦臉一沉,“她走了,自立門戶了。”

    李都平道:“好端端的怎麼走了?你老婆知道了?”

    “不是。”徐陽端起茶杯喝水,“人家從我這取完經,出去單干了。”

    李都平斜眼打量他,冷冷一笑沒再問。

    徐陽放下茶杯:“今天怎麼有空往我這跑?”

    “你這生意怎麼樣?好做不?”李都平反問。

    “馬馬虎虎,不就這樣。”

    “有沒有興趣干大?”

    “怎麼干大?”徐陽來精神了,“你有什麼發財路子?”

    李都平淡淡道:“發財路子沒有,但我可以注入一筆錢,咱倆合干?怎麼樣,有興趣嗎?”

    “合干哪!”徐陽身子一堆,立時萎靡。

    “不樂意?”李都平問。他就知道這垃圾不會答應,就是說說。

    徐陽還沒答,小珍回來,把一盒硬包石林和五元錢交給徐陽。徐陽臉一拉,沒接,冷冷看女孩。小珍一陣惶恐,不自覺向李都平求助。

    徐陽嘴巴一動,剛要發作,李都平突然開口:“我愛抽硬包的。”(注:軟包石林四塊。)

    徐陽硬生生壓住,沖女孩擺擺手:“去,到外邊幫忙。”

    小珍低頭出門,滿臉怨憤,但沒忘再次以目光感激李都平。

    煙拆開,兩人各點一支。徐陽貪婪地吸一口,推心置腹道:“狗子,不是咱哥們小氣,我這小本經營,如果不做做樣子,這幫下人……”

    “說正事,等你話呢。”李都平淡淡催促。

    徐陽抽著煙,終于狠心道:“還是算了吧。”

    “不信我?”李都平笑了。

    徐陽撓撓頭:“不是不信。你也知道我這人,不想掙啥大錢,開這鋪子就是養家糊口,再裝裝逼。咱倆合干,你啥都比我強,我肯定得聽你的,錢多錢少我不在乎,反正也夠花,可我唯一牛逼的精神支柱沒了,我老婆孩子都看著我呢,我活著圖啥?”

    “熊樣吧。”李都平啐道:“你樂意我還不願意呢!一天摳摳搜搜的!”

    徐陽放心了,嘿嘿笑:“我說的嗎,你是干大事的,哪能學我干這個!”

    李都平道:“你還別這麼說,我辭職了。今天到你這來,就是考察考察。當然我肯定不會像你這麼零敲碎打,肯定要干大,現在這東西行情不錯,尤其在國外,要能想辦法弄到國際市場,那就賺大了!”

    徐陽抽口煙道:“你說的是,可我中學都不知咋混下來的,哪有能耐跟外國人整?不過。”這小子話鋒一轉,“你要真有這想法,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人。”

    “誰?”

    “佟雪薇。”

    “她?”李都平睜大眼睛。

    “你可別小瞧人家!”徐陽認真道,“我告訴你,她現在也干這個,不過跟我不一樣,我都是蒙人,人家全干真貨,往南韓倒騰,大肆著呢!”

    “真的假的?”李都平將信將疑。佟雪薇農大畢業,做事挺潑辣,但要說到干進出口,他還真有點不信。

    “當然是真的!”徐陽立馬拿張名片給他,“這她電話,不信你自己問。”

    李都平接過看看,盯著他問:“我倒不是不信她沒能耐,可她哪來本錢?”

    “這個……”徐陽表情一僵,不說話了。

    李都平把名片收起,瞥他一眼不再問,因為已經有數。

    徐陽頓了頓,又沒臉沒皮地湊近:“狗子,我跟你說,自從那事之後,我看她對你好像有點意思,你要不嫌棄她跟過哥們,不妨……”

    “打住!”李都平伸手止住,不客氣地道,“你倆的濫事我不感興趣,她敲你多少錢也不關我事。那事我仗義,是因為你是我老鄉,她要跟你沒關系,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你看你,咱哥們之間,說啥呢?就開個玩笑,你至于嗎?”徐陽傻逼似的訕笑。

    那可不是玩笑。兩個月前,徐陽有批貨在某鄉被“聯合稽查”扣了,所謂聯合稽查,就是鄉派出所、鄉稅務所、鄉工商所、鄉道管理所。徐陽帶佟雪薇去要貨,李都平正好從老家返回,途中碰上了,不過沒碰到徐陽和貨車,只碰到被灌得半醉的佟雪薇和那幫公務人員。李都平進去敬了瓶酒,一整瓶,一滴不剩,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幫家伙全嚇傻了。

    李都平敬完酒把人帶走。回來路上,佟雪薇一言未發,李都平也沒問。從那以後,李都平就對這老鄉兼同學充滿鄙視。現在佟雪薇走了,還開了家珍品出口,本錢哪來?人為什麼走?豈非一目了然。

    “旁的不說了。”李都平站起身,“不過我告訴你,她走了,我還真挺替她高興,因為你配不上人家。還有那事,怎麼回事你心里清楚!”

    徐陽一臉難看,隨之而起:“這就走?不吃個飯?”

    “不吃了,給你省點補窟窿。”李都平譏諷,把煙頭踏滅。當初徐陽肯定是為省倆錢,才忍痛把佟雪薇推給那幫公務人員,現在佟雪薇敲走的肯定不止那個數。

    徐陽低頭歎氣,剜心般郁悶。李都平看看他,揚長而去。

    “哎,狗子,還有個事!”徐陽突然叫他。

    “什麼事?”李都平轉回。

    徐陽上前道:“前幾天我回去進貨,正趕上冰兵也回家,咱高中同學聚一起吃了頓飯。她還跟我問你呢!”

    “你怎麼說?”李都平心髒一揪。

    徐陽咧開大嘴:“我說你牛叉著呢,大款,三天兩頭換馬子!”

    “你這麼說就對了。”李都平盯他一眼,扭頭走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01:02

正文 第十七章 應聘



    平橋地段不算繁華,行人車輛不多,太陽慘白,風也冷冷清清。李都平兩手插兜,把大衣背在身後,步向前面主干大街。

    突然得到高冰兵消息,他心里有點亂。他那縣高,當年只考出四個,大多同學都住近邊,聚會完全沒必要。如果沒猜錯,聚會應該是高冰兵張羅,或許她想知道什麼。

    “五年了,她怎麼樣?還沒嫁人嗎?”李都平走在路邊,冷風吹著他寸頭,他默默念著自己第二次戀愛,第一任正式女友。

    二十分鍾後,路面變得開闊,人車變多,李都平進入主干大街。

    辭職已近一周,李都平難得給自己放幾天假,但思緒卻不平靜。他想得最多的不是工作,而是那神秘天使。天使說“過幾天會再見面”,可都快一禮拜了,還沒見面。李都平絕對相信,如果天使不再出現,會繼高冰兵之後,成為又一個紮在他心里的女人。

    前面是棟十六層大廈:華藝房地產,很有名氣的公司,全市明星企業。李都平聽過這家公司,據說老板是女的,凡她買的地,沒多久就大幅升值,有地產女王之稱。

    李都平從華藝大廈前走過,掏出手機准備給佟雪薇打電話,卻忽然退回幾步。

    路邊立著華藝公司的廣告欄,貼著一張招聘啟事:招聘高級助理一名,要求性別男,五年以上工作經驗,高級經理任職經曆。就這幾句,沒日期,也沒時限,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好像為李都平量身而定。

    “華藝的高級助理,薪水應該很豐厚,進去看看。”李都平只看一遍,就鬼使神差地撕下啟事,直奔華藝大門。

    華藝大廈一樓,大廳正中一方大理石招牌:華藝(國際)房地產。招牌下,兩個前台小姐正低頭調笑,一個露著小虎牙,一個閃著豆萁眼,李都平到面前還沒發現。

    “篤篤!”李都平敲桌子。

    “啊!”兩名少女齊齊抬頭,也齊齊發出一聲驚叫,因為被大黑狗的黑臉嚇著了。

    “你找誰?”小虎牙壯膽問。

    李都平展出那張招聘啟事:“我來應聘。”

    兩女相互一望,豆萁眼向電梯一指:“九樓人事部。”

    “謝謝!”李都平微笑頷首,把廣告揣進口袋,徑奔電梯。

    兩個女孩目送他進入,開始議論。

    “看這人黑的,跟薩達姆似的,還有臉來應聘?”豆萁眼立著豆萁眼道。

    “可不,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古總那麼漂亮,會看上他?”小虎牙咬著小虎牙說。

    兩個無知少女不知是嫉妒古總,還是氣憤大黑狗,臉酸得沒法看,女人啊。

    “叮!”電梯鈴響,九樓到了。

    李都平步出電梯,當時嚇一大跳。走廊里三十多號人,年齡不等,但都比較年輕,有的明顯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卻個個拿著厚厚的求職書,一見他,紛紛露出警惕或鄙視的眼神,個別人還小聲議論,內容大致與樓下那倆無知少女相似。

    “呵!這麼多人有五年經驗,還有高級經理經曆?一群騙子。”招聘貌似還沒開始,李都平沒過去湊熱鬧,在中廳沙發坐下。

    時間不大,眾應聘人員不再關注李都平,把焦點集中在招聘。

    “這都幾天了,怎麼還不開始?”

    “就是,哪有這樣做事的?”

    “唉,人家是大公司,有什麼辦法,等吧?”

    正滿腹牢騷,人事部走出一位中年豔婦,眾人立即伸長脖子。

    豔婦款款而出,顯然不是第一次,眼神從應聘人員臉上一一掃過。大黑狗太好認,或者太特別,她眼光很快落到中廳。

    豔婦美目一亮,一溜小跑來到李都平身前。

    “請問……您是來應聘的嗎?”豔婦張大雙眼,似滿懷希望,又怕希望落空。

    “可以這麼說。”李都平稍做沉吟,禮貌站起。

    “請問您怎麼稱呼?”豔婦見他沒拿求職書,小心翼翼問。

    “我叫李都平。”李都平有點蒙,看看左右,幾十雙眼睛都盯著他。

    “能看看您身份證嗎?”豔婦大喜,但還冷靜,沒被沖昏頭腦。

    幾十雙眼睛同時開始噴火,李都平有些不自然,點點頭,掏出身份證遞過。

    中年豔婦仔細核對,確認沒錯,一把抓住他手:“可把您盼來了!歡迎歡迎!”

    豔婦激動得無以倫比,像電影里的老大娘盼來八路軍。李都平滿頭霧水,任豔婦握住自己手,半晌才道:“那個、您這意思,我被錄用了?”

    “那當然,我一直等著您呢。哦,我叫王綺云,公司人事主管,以後請多關照。”王豔婦這個激動,都快哭了。

    她不是激動,簡直是感動。一周來,她快被這場莫名其妙的招聘折磨拉稀了,因老板有言在先,必須“按程序”招聘,還只能招“長得黑黑的叫李都平的人”。她連做兩天無用功,終于受不了,決定“長得黑黑的人”不出現,就不再接受應聘。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等到,只是苦了陪等的三十幾號人。

    “怎麼回事呀?”

    “內定就別搞招聘嘛!”

    “這不耍人嘛!”

    “不行,讓他們給個說法!”

    “……”

    三十幾號人沸騰了,聲討聲逐漸高昂。

    李都平尷尬道:“王經理,您看這……”

    “不用理他們,我會擺平。”王綺云妖媚一笑,“您先去十五樓,古總都等您好幾天了。”

    “哦,好。”李都平望一眼,迅速向電梯走去。助理干不干可以再考慮,但憤怒的人群必須及早脫離。

    熱情無比的人事經理親自把他送進電梯,又詳細告知總經理室的位置,才拋著媚眼款款離去,趾高氣揚去處置突發事件。

    電梯緩緩上升,李都平暈頭轉向。

    “這哪是招聘?招聘有這樣的嗎?他覺得當年應聘天誠就很幸運,現在看來,離幸運兩字還差遠了,除沒三顧茅廬,華藝國際根本就是在等著求他。這也太詭異了,就和幾天前的一夜情一樣……”

    李都平腦中突然一閃。

    “對了!華藝那女總裁叫什麼來著?古、古……古什麼呢?”

    李都平古半天,忽然想到敏敏。

    “古倩敏!敏敏,是她!”

    李都平驀地抬頭,吃驚不小!不是吃驚地產女王的財富和名頭,當然財富和名頭也讓人吃驚,但更吃驚古倩敏怎麼知道他會來應聘,這根本是個偶然事件。

    “難道她真是天使,會超能力?”李都平不得不這樣想,還好比女鬼的結論強得多。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01:23

正文 第十八章 天使淫娃(上)



    十五樓到了,李都平走出電梯。走廊沒有一個人,靜得讓人窒息。

    李都平習慣性雙手插兜,把大衣背在身後,不疾不緩地步向東側盡頭的一扇對開大門:總經理室。那是他要去的地方,他要找的人,或者說要找他的人,就在里面。

    門漸漸近了,李都平本該激動,但沒有,因為太多的迷團讓他激動不起來。

    兩扇褐色木門緊閉,沒一絲縫隙。李都平用指背輕輕一推,能動。他推開,進入。

    古倩敏沒鎖門,他也沒敲門,兩個人的門,本就不是他敲開。

    古倩敏辦公室有幾百平,外層是一圈深藍色橢圓玻璃。除一堆大小沙發,書櫃、酒櫃、衣櫃、洗浴間、專用電梯,應有盡有,且依然很空曠;右側有一部旋轉樓梯通向樓上,華藝大廈只有東側最高兩層凸出,罩著全深藍色玻璃,他相信十六層是一間同樣大小的辦公室,而且沒准是為他准備的,現在他絕對有理由這樣想。

    辦公室正中內端,背對玻璃,寬大豪華的深色辦公套桌,古倩敏塞著耳麥,戴著一只細細的黑邊眼鏡,微潤迷人的小嘴半張,正對著電腦全神貫注,一付入神的模樣。她沒梳長發,而是高高挽起,盤著一頭職業發;身上一套深色職業裝,胸口雪白的襯衫,露著幾乎同樣雪白的膚肌,配上那圈黑邊眼鏡,整個人清雅性感到極點。

    李都平細細觀察辦公室,也細細觀察眼前人,然後緩緩踱至美人身前。

    高大的身形遮蔽光線,古倩敏驀地抬頭,水眸驟亮,綻出一陣狂喜,但只一瞬,就慌慌張張地恢複表情。

    古倩敏推推眼鏡,開心而調皮地向旁一指:“你是來應聘的吧,坐那。”

    李都平盯她一會,突然轉身就走。

    “哎哎哎,老公!”李都平第二步還沒落地,古倩敏就跳了起來。

    李都平笑著回頭:“不裝了?怎不多裝一會?”

    古倩敏羞赧、呶嘴,明眸漾漾,委屈而撒嬌。

    李都平脫掉大衣往旁一扔,直接轉到辦公桌後,拉起美人兩手,激動而熱切地望她。古倩敏被他熱辣辣的眼光看得心跳加速,嬌軀一軟,偎向他胸前。

    李都平擁住,在她鬢邊輕輕一吻:“小敏敏,還招聘嗎?”

    古倩敏伏在肩頭笑了下,不好意思地說:“老公,對不起,那個是必要程序。”

    我靠!又來了,她怎麼那麼多必要程序?李都平正郁悶,順手摘掉她眼鏡,將身一轉,抓著她向後推去。

    “老公,你……啊!…嗯!”古倩敏話沒說完,已被按到玻璃窗上,身體被從後抱住。

    李都平隔著衣服撫住她雙乳,貼在耳邊問:“古總經理,在辦公室被**,請問這是不是必要程序?”

    古倩敏萬沒想到他問出這樣話,立時粉腮發熱,羞癢難當,禁不住低頭。

    “說,是不是程序?”李都平驟然加力。

    “啊!……不!”古倩敏猛地昂頭,雙手把緊結實的玻璃,口中發出動人的囈語。

    “快說,是不是?”李都平快速揉動。

    “啊!不是…不是!老公,你別弄了!”痛苦和愉悅浪浪襲來,丁倩敏躬著腰身,修長的雙腿連連打顫。

    李都平停住,又問:“告訴我,還有多少必要程序?”

    古倩敏低頭,緩緩說:“還有……還有……”

    “還有?!”李都平雙手不自覺加力,他快被該死的必要程序折磨崩潰了!

    “沒了沒了!老公,別再弄了!我我……我真要受不了啦!”古倩敏螓首連擺,發出哭一般的誘人聲音,體內深處酥癢難耐,幾乎站立不住。

    李都平渾然未覺懷內美人已淫火焚身,歎口氣說:“好了,現在把一切都告訴我。”言罷准備抽回雙手。

    “不要!”古倩敏猛抓住他雙手,按在自己胸前。

    李都平愕然,方意識到不對勁,探頭問:“我也沒怎麼招啊,你不至于吧?”

    “還說呢?”古倩敏紅暈滿面,強耐住道,“人家天天都在等你,可你快一個禮拜才來,還……還這樣弄,人家怎麼受得了?”

    古倩敏欲火迷蒙、嬌渴滴滴的委屈表情,李都平看得口水大咽,不由笑道:“你布好局,我卻跟沒頭蒼蠅似的亂撞,你還怨上我了?”

    “老公,別說了。”古倩敏嬌喘著抬起上身,把一張豔如天仙的臉靠在他肩頭,“我保證什麼都告訴你,可我現在真的忍不住了,先給我一次好嗎?”

    “現在?”李都平左右看看,“你瘋了,這是辦公室!”

    “不會有人來,求你,我真的不行了!”古倩敏搖著令人昏醉的俏臉,含情脈脈地哀求,眸中燃燒的痛苦,便是鐵人見了,也會心軟三分。

    “那、那好吧。”李都平不忍了,向旁一指,“到那邊沙發。”

    “不!就在這!”古倩敏不知哪來力氣,一把將他掙開,急切地甩開高跟鞋,倏倏將內外褲脫個精光,連襪子都順手給揪下去了。

    李都平剛脫下外套,看著急成這樣的美人,好奇心又一次戰勝情欲。

    “來吧,老公,把大寶貝插進來!”丁倩敏媚眼如絲燃燒,火焰對著窗外明晃晃的城市,高翹美臀趴伏著大玻璃,焦急地等待。

    地上的內褲清楚地濡濕一片,古倩敏股間更是泛濫成災。李都平咋舌不已,也高漲不已,實在不明白這個溫文端雅的天使,為何竟一點就著,一發不可收。

    他當然不明白。古倩敏壓抑十年,好容易挺到數日前破身,剛剛被按到玻璃上,面對光天化日的羞恥和興奮,體內情欲竟如決堤般滾滾湧出,哪還耐得住?

    高高的十五層辦公室,高雅聖潔的天使半裸制服,李都平也耐不住了,把外套一扔,前戲也免了,脫光褲子就從後頂入。

    “啊!好美!大寶貝、大寶貝又來了!”古倩敏歡快一叫,搶先聳動屁股。

    李都平雙手一探,在衣內撫住美人雙乳:“敏敏,你可真夠淫蕩!”

    “你還說!”古倩敏小嘴高翹,呻吟著回頭,“人家忍了這麼多年,你又……好幾天不來,都快急死了,哪能受得住?”

    “又胡說八道!張嘴閉嘴多少年,你才開苞幾天?”李都平這個來氣,啪地在她屁股上抽一巴掌,身下的動作亦加劇。

    “啊!本來……本來就是嘛!”古倩敏迎接暢意的快感,還在申辯。

    “還胡說!”李都平又一狠撞,同時一巴掌。

    “啊!好舒服!不過……”

    “還敢胡說?”李都平愈撞愈狠,也愈打愈勁,古倩敏玉白的美臀通紅得讓人心疼。

    “不敢了!啊!好深!…老公,用力!讓全城的人……都看到敏敏的淫樣!”古倩敏盡情暢叫,一把揪掉發夾,滿頭烏發如絲飛散,在城市上空展現自己最羞恥的一面。

    李都平無語透頂。這叫什麼天使?活脫脫一個小淫娃。

    古倩敏叫床,不是亂喊亂叫。她外冷內熱,叫床也聲如其人,絕非不顧一切那種高叫,而是溫聲軟語,含蓄帶媚,即帶一絲嗲意,又含一縷哭腔,絕對讓人酥麻到骨子里。

    李都平就酥麻到骨子里了,拋余雜念,與身前美人深深融合。

    十五層高空,窗外冷風流動,兩人的運動比氣流更激烈。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01:47

正文 第十八章 天使淫娃(下)



    “嘟嘟!嘟嘟!”兩人如火如荼,桌上對講機響起。

    李都平稍停,准備抽出。

    “不要!不要拿出去!”丁倩敏聲音突然高亢,急揪住他手臂。

    李都平道:“你不接呀?”

    “別理它,繼續!”古倩敏焦渴地扭動美臀。

    李都平道:“正事要緊,還是接一下吧?”

    “人家現在、現在就在做正事。”古倩敏嬌喘籲籲,不情願回頭渴求。

    李都平苦笑,耐心道:“敏敏,我也舍不得,可你要不接,它肯定還得響,咱正事做著也別扭,而且沒准還會來人,還是先接一下,哪怕把它打發了?”

    “那好吧。”古倩敏微攏濕發,回過心醉神馳的美臉哀求說,“但你要答應我,不許讓大寶貝出去?”

    “嗯,行。”李都平硬著腦皮點頭。

    古倩敏香汗淋漓,彎著腰身,小心翼翼地蹶著屁股;李都平全神貫注,雙手把緊她纖腰,向前挺著髖部,兩人身體相連,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到辦公桌旁。

    辦公桌旁,古倩敏深吸兩口氣,按下對講機通話鍵。

    “古總,三點鍾高層會議,還有半小時。”里面傳出溫文的男聲。

    “知道了,我會按時去,你不用來接我。”古倩敏帶著微微喘息回複。

    “古總,你沒事吧?”男聲覺出有異,變得緊張關切。

    “我沒事,記住不用接我。”古倩敏說完掛斷。

    李都平聽半天,歪頭問:“這人誰?”

    古倩敏道:“一個下屬。”

    “下屬?”李都平趴到她背上,“什麼下屬這麼隨便?聽聲音還挺年輕。”

    古倩敏聽出醋意,瞄他說:“就是秘書。”

    “秘書?”李都平冷眼道,“那就是小秘了,男小秘,那你剛剛干嘛說是下屬?”

    “秘書本來就是下屬嘛。”古倩敏羞美低笑,輕扭美臀嗔問,“老公,你生氣了?人家什麼都給你了,現在……還被你插著,你還這麼說?”

    “說你怎麼了?誰讓你找小秘的?”李都平猛然一動,“說,有幾個小秘?”

    “啊!一、一個,就一個!”古倩敏誇張地舉了下手,才忙不迭地撐住桌面。

    “一個也不行!”李都平忍不住笑了,動作有所遲緩。

    “嗯,老公,加油!”古倩敏意識到,屁股狂擰。

    “不加了,誰讓你找小秘!”

    古倩敏急了,再不顧矜持,扭著水蛇腰,可憐兮兮、嗲聲媚語說:“老公,敏敏都找小秘了,多羞恥啊!你還不趕快……罰敏敏?”

    李都平沒話了,投降了,徹底被這個見三次面的天使打敗,大開大闔動起。

    “啊!好爽!…老公,再用力!狠狠罰敏敏!”小秘事件,讓古倩敏豐富而混亂的叫床又添新料。

    大玻璃之後,兩人又在辦公桌上肉戰,古倩敏放浪嗲氣的叫床再度響徹。

    風歇雨停,兩人斜在沙發上休息。古倩敏枕著愛人手臂,雪白光滑的長腿搭在愛人膝頭,臉上是滿足的笑靨,右手習慣性搭在左腕,纖美的食指輕輕摩挲;李都平擁著美人肩,另一手撫她柔滑淫粘的玉腿,出神地望著眼前絕世尤物。

    古倩敏凝思的表情很美,溫柔得似一樽雪白的石像。李都平忍不住親吻,笑問:“古總,對我的應聘還滿意嗎?”

    古倩敏回過神,開心地說:“還可以,先試用一段時間。”

    “試用?”李都平微笑,“老公還帶試用的?”

    “你應聘的是助理,又不是老公?助理是什麼,不就是小秘嘛!”古倩敏吃吃笑,仰身抬起右腿,用光潔的玉足蹬他臉玩。

    “行,我是小秘。”李都平點頭,貪婪地享受她足底的馨香和溫暖,突然張開大嘴。

    “咔!”古倩敏閃電般把玉足縮回,李都平咬了個空,牙齒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古倩敏咯咯笑:“你這招沒用,我早知道。”

    連這她都知道,李都平又來氣了,俯身將她抱住:“告訴我,你還知道什麼?”

    古倩敏笑意嗔嗔,刮他鼻子:“我還知道,一會開會,你會當執行總經理。”

    “我?執行總經理?”李都平坐起,“敏敏,我相信你對我好,可我從沒接觸過房地產,根本不了解,還是讓我先適應一段時間吧。”

    “那怎麼行?”古倩敏亦坐起,抱住他手臂,“我一個人撐這麼多年,辛苦不說,悶都悶死了,就等你來呢。”

    李都平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公司敗沒了?”

    “你不管才會敗沒呢。”古倩敏咧咧嘴,“現在每天都在賠錢,就等你扭轉呢。”

    “怎麼可能?”李都平不信,“你公司是明星企業,號稱十幾個億呢!”

    古倩敏道:“那是我買地升值才有的,但能升值的地,我就記得那幾塊,都買差不多了,再不想辦法,公司真要敗沒了。”

    什麼叫記得?李都平將信將疑,又迷糊了。

    古倩敏挪挪屁股,更近地靠他身上:“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想,倒不是現在。”李都平指指手表,“還有五分鍾,你該開會了。”

    “呀!你早不說,我還得洗澡換衣服呢!”古倩敏兔子似跳起,光著屁股跑向洗浴間,沒等進門,上衣、襯衫、胸罩就扔一地,脫的還挺熟練。

    古倩敏去洗澡,李都平穿好衣褲,獨坐在沙發上納悶。大名鼎鼎的地產女王,公司居然會搞成這個樣,可能嗎?

    洗浴間水聲嘩嘩,熱汽氤氳,雕花玻璃映著古倩敏模糊誘人的身形。

    耳麥滾在桌面,電腦仍在上演,是部韓劇。李都平看一眼,想到進門時古倩敏的投入,做愛時的歡喜,終于有點明白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02:10

正文 第十九章 為你而生(上)



    十五層的高度有風呼嘯,冬日的驕陽透過玻璃,粼灑夢幻晶盈。

    李都平坐在古倩敏豪華的辦公室,耳邊是浴室撩人的水聲,夢的感覺愈發清晰。他忽然對那些未解事件不太感興趣了,好奇心也有所減弱,真實的擁有才最充實,他現在只想好好珍惜這個美麗的人間天使。

    走廊腳步聲漸近,門輕輕敲響。古倩敏仍在洗澡,很耐心,水聲絲毫沒有歇止跡象,李都平稍做猶豫,上前開門。

    門前現出一張年輕溫文的臉,是個二十五、六歲的秀氣小伙。

    秀氣小伙沒顯出太大驚訝,稍稍發愣,即展出一個笑容,大方地伸出右手:“您是李都平先生吧?我叫羅大衛,古總的助手。”

    “你好。”李都平握住他手。羅大衛沒表現太大驚訝,他也沒表現太多熱情。

    秀氣小伙雖得體,但在開門一瞬,李都平還是在其眼光深處,發現一抹稍縱即逝的苦澀。這小子喜歡古倩敏,李都平看出了,他這方面一向不大度,而且從不讓份。

    羅大衛不同,很大度,仍未松開他手:“聽古總說,這兩天會招聘新助手,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果然不凡。”

    “哦。”怎麼快就來了?李都平無語,不過不凡這點他認可,至少膚色不凡。

    羅大衛繼續:“我一直擔當古總助手,蒙古總看得起,升我為副總經理。說起來,我和李先生也算有緣呢。”

    “原來是羅副總。”誰和你有緣?多話的家伙,李都平好歹說句完整話。

    羅大衛喋喋不休,李都平惜言如金,鐵塔似地堵在門口。

    羅大衛無奈,只得松手,解釋說:“三點鍾高層會議,現在時間過了,主管們等不及,我過來看看。”

    “古總正忙,怕是還得等一會。”李都平想直接稱敏敏,但沒忍心刺激年輕人。

    “是嗎。”羅大衛本能地歪下頭,向室內瞧去,眼底轉瞬掠過更多痛苦,他瞥到古倩敏扔在地上的奶罩了。

    李都平意識到,緩緩語氣說:“羅副總,古總一時半會兒忙不完,不如讓大家再等等,把會議時間改成三點半?”

    “也好。”羅大衛刹那恢複正常,綻出一臉熱情,“李先生,不如我們一起過去,趁古總未到,我先給你介紹介紹同僚?”

    “謝謝,不用麻煩。”李都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客氣什麼?我和李先生一見如顧,理該如此。”羅大衛說話牽住他手臂。

    “真不用,我還是和古總一起去好。”李都平微笑,輕輕抽回手臂。

    “也好,那我先過去。”羅大衛尷尬一下,又向里瞅一眼,才戀戀而去。

    李都平目送小伙子落寞離去,才關門回房。

    引見也是學問。一般來說,被引見者的身份總要比引見者低。李都平初來乍到,還要為古倩敏管理破爛公司,確立威信很重要。鑒于古倩敏的身份財富,他用屁股都能猜到那幫主管會以怎樣的眼神看他,所以在立威前,他必須也只能借助古倩敏。羅大衛怎麼想他不清楚,但絕不會蠢到讓他引見。

    時間不大,古倩敏終于洗完,裹著浴巾,露著一雙誘人的大腿。

    “剛才誰呀?”古倩敏梳頭問。

    “你那小秘。”李都平聽出羅大衛就是對講機里那人。

    “大衛呀。”古倩敏隨意一應,坐到他身邊繼續梳頭。

    出浴的古倩敏通體清香,散發著溫熱氣息,嫩白的皮膚吹彈可破。李都平邊欣賞身邊人邊問:“他喜歡你,對嗎?”

    “老公,你不相信我嗎?”古倩敏停住,反問。

    “怎麼會?”李都平笑了,把香噴噴的小天使摟進懷,“你這麼美,任何男人都會喜歡,我就是隨便問問。”

    “你知道就好。”古倩敏低垂眼眸,“這麼多年,我為把自己留給你,不知忍得多辛苦,連異性朋友都不敢交,就怕一不小心陷進去,會對不起你。”

    “謝謝你,敏敏,不管什麼原因,我都會珍惜。”李都平聽不太懂,但能體會到真誠,所以一樣感動。

    古倩敏感慨心酸激湧,扭身投進他懷,深情依依說:“老公,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就是為你而生的,我保證也會珍惜你,一輩子珍惜。”

    古倩敏說著話,烏亮的美眸蒙上一層水霧,眼淚順兩頰滑落。

    李都平忙把女人擁緊:“不哭不哭,我們互相珍惜,一輩子、一輩子不分開。”

    “嗯。”古倩敏含淚點頭,終現歡顏。

    李都平把女人扶起,在她唇上輕輕一啵:“去穿衣服吧,有話開完會再說。”

    古倩敏擦擦眼,直起身道:“我邊穿衣服邊跟你說說公司狀況,你先有個印象,具體情況回頭再告訴你。”

    “行,你說吧,我聽著。”

    古倩敏站起,羞赧一瞥,就在他面前解下浴巾,將自己令人眩目的玉體展出。

    李都平呼吸一促,不覺抬頭。

    古倩敏轉轉眼波,輕聲問:“老公,我漂亮嗎?”

    “漂亮,我一輩子看不夠。”李都平真誠地說。

    古倩敏水眸悄然燃起:“那你今晚愛我到天光?”

    “行,只要我能做到。”李都平苦笑。

    古倩敏莞爾,望望他,慢慢把雙乳托到他面前:“老公,我要穿衣服了,你吃我一下?”

    李都平笑著搖頭,只得張開嘴,在兩顆挺翹的奶子上各含一口,然後拍拍她香臀,將纏人的小天使趕走。

    古倩敏很在意自己的美麗,即使辦公室,寬大的衣櫥也掛著各色衣裳。

    她輕甩長發到身後,蹲下腰身拽大抽屜。李都平看到她粉妝玉琢的光潔玉背,兩側蕩漾著誘人的**邊緣,濕發在她背部潤出一抹痕跡,她雪白光滑的臀線繃出優美弧度。

    “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求。”李都平望著眼前美景,激贊不已地感慨。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02:30

正文 第十九章 為你而生(下)



    古倩敏拿出一套嶄新的內衣褲,邊穿邊道:“公司共有八個部門,兩個副總經理,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有三個,一個是我二叔,他把我養大,還代我管理公司,一直到我成年。”

    “你爸媽呢?”李都平問。

    古倩敏動作僵住,緩緩回頭:“我十一歲那年,爸媽飛機失事死了。”

    “哦。”李都平沒想到古倩敏身世如此淒慘,心內不禁一酸。

    古倩敏繼續:“公司是我爸開的,前身是工程隊,我二叔代我接手時,只有兩百萬資產,他把公司發展到一千多萬。我接手之後炒地,又到現在的十二億,不過其他生意我都做不好,開支又多,虧空非常大,全靠賣地的錢撐著。”

    李都平奇道:“你不懂做生意,你二叔還不懂嗎?”

    古倩敏道:“他也不懂。他能壯大公司,全靠沒日沒夜的接活。這幾年發展太快,經營方式也變了,他雖是副總,但只負責工地。”

    “他、他有股份嗎?”古倩敏正穿襯褲,修長纖美的玉腿倏然抬起,李都平不禁一頓。

    “本來有百分之十五,但我第一次買地時他不放心,我就把他的股份全買過來了。現在他可服我了!”古倩敏說到得意之處,又一通得意和幸福。

    李都平又問:“那你呢?在哪讀的大學?學什麼?”

    古倩敏表情一黯,咧咧嘴道:“我沒讀大學,就念過禮儀學校。”

    李都平愣住:“你干嘛不上大學?花錢念還不行嗎?”

    古倩敏羞臊垂首,動作也漫了半拍:“我嫌悶嘛!再說大學里男女同學那麼隨便,我真上大學,哪那麼容易守得住?”

    李都平笑了,更多感動。

    古倩敏接著說:“第二個信任的人是保安經理于明,以前是邊防特警大隊長,他女兒叫于姍姍,是我最好的朋友。初三那年,姍姍被壞蛋綁架,我出錢把她贖了。後來于叔叔退役,我就把他請到公司,他還帶來兩個部下給我做保鏢。”

    “于姍姍現在干嘛?”

    古倩敏笑道:“她也在公司,也是小秘,不過她不干活,就整天瞎玩。”

    “她也跟你一起讀的禮儀學校?”

    “嗯。”古倩敏正穿外衣,回頭瞥他說,“姍姍可開放了,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一樣,做愛跟吃飯一樣,還老跟人家講,搞得我又難受又著急,要不是為你,早被她帶壞了!”

    李都平笑說:“那你還是離她遠點吧。”

    “沒關系啊。”古倩敏款款回眸,柔聲道:“你都來了,我有大寶貝,再不用怕了。”

    李都平暗暗苦笑。今次只是第二回,他已深刻領教古倩敏體內的淫欲本性,這迷死人不償命的天使發起浪,再大的寶貝,怕也會抽成可憐的小寶貝。

    兩人你說我問,從內褲奶罩到襯衣,古倩敏精致的祼體一件件包裹,搖身成一位修美清麗的高挑玉人。

    李都平激賞不已,也澎湃不已。他第一次從無到有,目睹美人穿衣全過程,古倩敏實是太美,舉手投足,每個細微動作,都讓他心醉神馳。他不知哪世修來福分,竟得到這樣一位人間天使的垂青,莫說下輩子糟殃,便是做牛做馬,做雞做鴨,他也義無反顧。

    古倩敏穿完,將半濕的長發束在腦後,踏上高跟鞋向愛人走去。

    “老公,我美嗎?”古倩敏立到他面前,含情脈脈問。

    古倩敏仍是職業裝,但顯然是定做的。上裝如水瀑下,緊貼腰腹,胸前美乳高高撐起,形成優美輪廓;長褲無風自動,更顯飄逸動人;還有毫無瑕疵的臉蛋,宛如兩泓清泉的美目,晶瑩剔透的櫻唇,整個人曲線柔滑,風姿綽約,高貴中帶著性感,清麗中透著純真。

    “美,真美,看得我都快醉了。”李都平由衷地答一句。

    古倩敏小嘴一呶,幸福地挽住他手臂。

    兩人出門,古倩敏的衣服,包括淫濕的小內褲,仍在辦公室扔一地。

    走廊依舊空曠,古倩敏挎著他手臂,滿是歡喜自信。李都平酬躇滿志,接著道:“你第三個信任的人,就是那前小秘,現在的羅大副總吧?”

    古倩敏道:“你別這麼說,這幾年全靠他幫我。”

    李都平不屑:“他這麼幫你,公司還搞成這樣?”

    “那有什麼辦法?”古倩敏歎道,“他是學建築設計的,就是書呆子,做生意也是外行。”

    李都平又問:“你這麼信任他,估計也有個故事吧?”

    “沒錯。”古倩敏淺笑,“他到公司時,正趕上他媽手術住院,我借他十二萬手術費。”

    李都平皺眉:“你信任這仨人,一個是你二叔;另兩個都是你施加恩惠的,為什麼不聘個能干的人,哪怕多花點錢?”

    古倩敏面容一斂,停住望他:“因為我不知該信誰,也不敢信任,甯願賠錢撐到你來。”

    古倩敏表情凝重,一雙黑眸深不見底,似掩藏著不屈憤懣,又燃燒著幽游怨念。李都平驚異地看她表情,一時無言。

    古倩敏神色稍緩,又說:“我還告訴你,除了二叔,于叔叔和大衛都是我後找的,原來並不存在,我信任他們,這也是原因。”

    李都平又聽不懂了,硬著頭皮問:“除了于明和羅大衛,還有誰原來不存在?”

    “沒了。”古倩敏應完又說,“當然那些小職員我不清楚。”

    “于姍姍呢,她難道不是?”

    古倩敏恍然道:“姍姍當然也是,不過她就會瞎玩,什麼都不懂。”

    李都平看看她,點點頭道:“好吧,今天晚上必須把一把都告訴我,我不想覺得自己在跟火星人交流。”

    古倩敏輕笑恢複表情,偎到他身上:“你答應晚上要愛我一夜,哪有時間?”

    “邊奸邊說,反正聽你叫床跟聽故事差不多。”李都平笑了。他受古倩敏影響,已迅速適應“奸”字。

    “不許說!”古倩敏大羞,左右看看,推開他就走。

    “別走啊,我還不知會議室在哪呢!”

    “那還胡說八道!”古倩敏轉回,咬牙抱住他手臂,向十六樓拖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2:38

正文 第二十章 如此低調



    十六樓走廊喧鬧得多,會議室傳出主管們的說笑聲。

    樓梯轉角,李都平想到什麼,將古倩敏扯住:“敏敏,還是先不要讓我當執行總經理,就按招聘廣告來,宣布我是新任助理就行。”

    “為什麼呀?”古倩敏不解。

    李都平道:“我初來乍到,直接當總經理難免招人怨恨,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保持低調沒什麼不好。再者說,讓我當什麼不過是名頭,沒必要沒事找事。”

    “可當助理,你不嫌別扭嗎?我都覺得別扭。”古倩敏極不情願。

    李都平笑道:“有什麼別扭的?你都肯聽我的,掛什麼名頭有區別嗎?”

    “那什麼時候當執行總經理?”愛人說得有理,古倩敏沒再堅持。

    李都平道:“等我干點大事,給公司帶來明顯好處再說。”

    “好吧,那你快點干大事,然後就當執行總經理。”古倩敏勉強同意了。

    女人都有依附心,都想自己男人風光牛逼,除非變態,很少女人喜歡將自己男人踩在腳下,即使作威作福,也是靠男人的本事對外,而不是對自己男人作威作福。

    主管們正閑聊,古倩敏引李都平進門,眾人紛紛站起。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古倩敏在門前頷首。

    “古總客氣了。”眾人點頭,把目光投向後面的大黑狗。

    對華藝主管來說,開會是享受,可以近距離欣賞美女老總的仙姿國色,但這次不同。古倩敏以奇怪的方式非招不可,眾人吊好幾天胃口,都望穿秋水,准備一睹新助理真面目。

    李都平面貌很難說滿意或不滿意,但至少沒讓眾人失望,主管們無一例外地震驚:這人,也太黑了!

    華藝會議室與很多會議室沒什麼區別,長長的橢圓型桌,內置鮮花綠草;背有一方浮雕,正面是投影屏;兩側一面是窗,一面是掛擺眾多獎杯錦狀的玻璃架。

    李都平經慣不怪,大黑臉不紅不白,跟在古倩敏身後,一路向眾人點頭。羅大衛坐左側首位,仍帶著溫文的微笑;右側首位是位純壯結實的老者,五十多歲,面目和善,滿臉皺紋,膚色是曝曬的黝黑,應該是首席副總,古倩敏二叔。

    古倩敏走到桌頭主位,看看左右,把椅子往旁一拉,從後面拽張座椅擺在身邊,對愛人道:“都平,你坐這。”

    “刷!”古倩敏聲音很輕,但所有人都聽清了,眼睛和嘴巴不約而同張大,樸實的二叔也不例外,只有羅大衛眼中牽出一抹深深痛楚。

    女人就是女人,某些心理未能滿足,勢必變相彌補,所以古倩敏獨出心裁地在主位擺了兩張椅子。人世無常,很多時候不能選擇,也不能猶豫,就比如得遇如此天使,所以李都平只好盡量坦然地坐下。

    古倩敏撫桌而立,水眸綻放精彩,酥胸微微起伏,抑住滿心激動說:“開會之前,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公司的新任助理、前天誠公司副總經理李都平先生。”古倩敏稍頓,美靨浮起一朵紅云,“也是我的未婚夫婿。”

    “哇!”古倩敏語出驚人,眾人未及合攏的眼睛和嘴巴再度張大,而且更大。

    李都平也沒料到古倩敏這麼直接,猛然抬頭,驚得目瞪口呆。進門前還說要保持低調,這下倒好,助理當了,卻破天荒地和老板平起平坐,還被直接升格為未婚夫,有這麼低調的嗎?還不如直接當那執行總經理。

    李都平望著貌若天仙的身邊人,訝異的同時深深感動。

    右首的二叔吃驚地打量李都平,似在看這黑壯小伙是否配得上侄女;羅大衛又嫉又痛,難過得直想自殺;人事主管王綺云眉飛色舞,一個勁慶幸自己沒巴結錯人;其他人一色驚奇,驚奇這份奇異的婚配。

    “恭喜古總,您和李先生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善于逢迎的王綺云第一個拍馬屁。

    “是是,李總讓人羨慕啊,哈哈!”馬屁精甲干脆直拍大黑狗,還稱李總。

    “真乃人間佳配,老總裁夫婦在天有靈!”馬屁精乙識機地轉到古倩敏摔死多年的爹娘。

    “古副總亦叔亦父,付盡艱辛,想必也欣慰得很。”馬屁精丙接上二叔。

    “嗯嗯,古總終身有托,公司得一奇才,可謂雙喜臨門,就等喝喜酒了!”馬屁精丁接無可接,扯上結婚了。

    “……”

    會可以不開,馬屁不能不拍上天,會議室一時諂媚之聲不斷。

    “謝謝,謝謝各位,各位謬贊了!”李都平脹著黑臉,合著雙手不停道謝。饒是他臉黑皮厚,面對此起彼伏的巨惡謳歌也撐不住了。

    古倩敏羞喜交加,好多感慨,幸福得直想哭,美麗的眼睛綻泛點點晶光。

    羅大衛強做歡顏,耳邊是李都平刺耳的道謝聲,痛苦的眼睛從未離開心上人美麗的臉,似鬧市中靜止的樹;只有對面的二叔,不時搖頭為其表示惋惜。

    馬屁和贊譽告一段落,古倩敏為李都平引介眾人。

    “都平,這是我二叔古占山,是他把我養大。”第一位當然是右首的壯實老頭。

    “二叔您好。”李都平微鞠一躬,然後握住古占山伸過的手。

    古占山小眼笑成一條線,呵呵道:“小李,你挺能耐,能讓我這仙女似的侄女喜歡你。以後要好好對她,千萬不許欺負人,要不二叔不讓你!”

    “二叔放心,我會對她好。”李都平和古倩敏柔柔一望,向古占山道謝。

    介紹完古占山,古倩敏轉到左手:“都平,這是大衛,這幾年幫我很多,你們已經認識,以後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問他。”

    “李兄,恭喜你!”李都平還沒說話,羅大衛已熱情地拍上他肩膀。

    “謝謝。”兩人第二次握手,李都平依舊禮貌而客氣。

    隨後,古倩敏介紹各主管,李都平寒喧連連,對眾人初步印象。

    除人事主管王綺云,另一女性是策劃主管丁晴,也是個美婦,嬌媚而漫不經心。其他如後勤主管齊為棟,戴眼鏡的清矍老者;財務主管胡在希,戴眼鏡的嚴肅老者;工程主管趙淳風,戴眼鏡的純厚老者;業務主管孟優,戴眼鏡的滑稽老者;設計主管李黎,戴眼鏡的斯文老者;還有個不戴眼鏡:保安主管于明。他身材頎長,面容白昕,溫文爾雅,絲毫看不出是位身懷絕技的前特警隊長。

    一眾主管,除兩名女性和于明,其余主管一溜五十歲以上的叔叔,尤其後勤主管齊為棟,老得跟一棵松樹,看樣有六十多了,估計全是古倩敏老爹當年班底。

    李都平終于明白華藝為何經營不善。一個乖乖女,靠一幫工程隊出身的老家伙經營現代公司,也真夠難為古倩敏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3:11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初試崢嶸(上)



    介紹、馬屁、寒喧,又過半小時,原定三點鍾的會議終于在四點鍾開始。

    羅大衛扶正領結,向古倩敏發出詢問眼光,古倩敏微微點頭。

    “現在開會。”羅大衛清清嗓開口,“這次會議,議題仍是市府廣場南側和城西土地的收購。鑒于前兩次收購由于恒生集團的介入失敗,這次收購,我們必須至少獲得一處。我和古總研究決定,同時從內外兩方面著手,提出更優厚的條件……”

    “大衛,都平剛來,你把前兩次收購的情況簡單說明一下。”古倩敏插口。李都平還不知恒生是什麼集團,她想讓愛人更清晰些。

    “好。”羅大衛轉過對李都平,“李兄,想必你也聽過,古總一向慧眼如炬,只要她看中的地,無不數十倍升值,所以才有地產王女之稱。”

    羅大衛稍停,微笑,溫文的眼睛向古倩敏發出含蓄而真誠的恭維。

    古倩敏玉靨微紅,美眸綻光,帶著小小的得意和欣慰向身邊人瞟去,彎彎的娥眉顯示著內心的受用。

    羅大衛恭維見效,興奮得不行,盡管古倩敏瞟的是李都平。

    李都平不動聲色,示意羅大衛繼續。

    “但是。”羅大衛愈加慷慨,聲音提高不止一度,“香港恒生集團盯上了我們,他們非常卑鄙,凡古總看中的地,他們都橫插一杠。”羅大衛說話歎口氣,“他們實力比我們雄厚,條件也比我們優厚,所以前兩次收購,我們沒成功。”

    古倩敏湊到李都平耳邊:“市府廣場南側和城西的地,是我知道能升值的最後兩塊地。”

    李都平緩緩點頭。羅大衛看看兩人,聲音再度激昂:“這次,我們條件比前兩次更高,還將斥資四千五百萬,為市政府在南河開發區建新辦公樓,加上劉副市長一向照顧我們公司,可以說,我們志在必得。”

    四千五百萬給人建樓,真他媽白癡?李都平皺眉暗罵。他不雖然懂房地產,但搞多年業務,談判談條件可是老手。

    財務主管胡在希插言:“公司的錢都在地上押著,四千五百萬,我們哪來那麼多閑錢?”

    羅大衛微微一笑:“這個問題,我和古總早想到了。我們以南河土地的五分之一做抵押,向銀行貸款。我和古總估算過,如果收購成功,只要兩到三年,市府廣場南側的黃金地段,將會有五點五億升值空間;城西的地,也有三個億賺頭,相比之下,四千五百不過是小意思。屆時,公司總資產將至少上升到十五個億。”

    “那要再失敗呢?”胡在希毫不客氣。

    羅大衛酬躇滿志:“胡叔,現在不比過去,畏首畏尾,什麼也做不成。而且除辦公樓,我們本身的收購條件也大大提高。”

    “那又怎麼樣?前兩次的條件也提高了,還不是灰頭土臉?”這次是業務主管孟優,看來老家伙們對古倩敏信任羅大衛頗為不滿。

    羅大衛不以為然:“這次不同。恒生內地總代理褚志傑是我同學,據我所知,恒生集團正在韓國參與競爭,拿不出太多資金和精力。這件事古總也清楚,我和古總之所以能下這麼大決心,完全因為我們只會成功,不會失敗。”

    古倩敏附言:“恒生集團正在韓國收購上市公司,紀氏父子和恒生主要人物都在韓國,應該不會像前兩次那樣。”

    古倩敏發話,眾主管不再言語,但都暗暗瞄李都平。羅大衛張嘴閉嘴“我和古總”,內中原委除非傻子,誰不明白?

    李都平更不傻,但知道此時不宜多話。

    眾人不吭聲。羅大衛抑住心內得意,謙恭地問古占山:“二叔,您的意思呢?”

    “我沒意見。”古占山擺擺手,厚道地笑了,“你們拿主意,我有樓蓋就成。”

    羅大衛含笑點頭,客氣地轉向李都平:“李兄有什麼要說的?”

    李都平看看眾人,面露猶豫。古倩敏當然想愛人有所表現,最好一鳴驚人,當下牽住他衣袖,滿懷熱忱地道:“都平,說兩句吧?”

    李都平對她笑笑,問羅大衛道:“恒生集團實力到底怎樣?有沒有具體數字?”

    羅大衛道:“具體數字難說,總資產估計在三、四十億左右。”

    李都平再問:“前兩次失敗,他們條件好在哪?是樣樣比我們高,還是主要專項高?”

    “都有,總體就比我們高。”

    “我們這次的條件比上次高多少?”

    “大約一倍。”

    “上次比再上次呢?”

    “……一半吧。”羅大衛不自然了,李都平問得很正常,但偏偏刁得他難堪。

    李都平沒再繼續,又問:“你剛剛說劉副市長一向很照顧我們,什麼原因?”

    “我們是地產企業,市里總要照顧照顧。前兩次收購,劉副市長為我們費很多心,所謂再一再二不再三,這也是我們這次有信心的原因之一。”羅大衛答完,看古倩敏一眼道:“李兄為什麼問個?”

    “閑問。”李都平靠回椅背,對古倩敏道,“我沒什麼說的了。”

    李都平只問幾個問題,沒發表任何高論,更別談一鳴驚人,古倩敏有些失望,只得道:“大衛,沒事散會吧,具體收購方案就辛苦你了。”

    “古總放心,我會的。”羅大衛微笑答應,宣布散會。

    眾人散去,古占山讓侄女有空帶李都平到家吃飯,打個招呼也離去了。

    羅大衛收拾好東西,看看二人道:“古總,李兄辦公室還沒安排吧?不如我帶他過去?”

    “不用,我會安排。”古倩敏直接干脆地拒絕了。

    “也好。”羅大衛禮貌地對李都平點點頭,又看古倩敏一眼,戀戀不舍地走了。會議之初他很痛苦,但通過收購方案,又找回幾分自信。

    羅大衛揚長而去,李都平冷著眼,黑臉帶著一絲戲謔性微笑,直到他出門不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3:34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初試崢嶸(下)



    會議室空了,兩人在桌首並坐,飽含煙味的空氣在室內流繞。

    古倩敏挪挪椅子,湊到愛人身前:“老公,你生氣了?”

    李都平道:“他張口閉口和你如何,出盡風頭,明顯是在演我,我該高興嗎?”

    古倩敏尷尬一下,輕輕拉住他手:“老公,我整個人都撲在你身上,什麼都給你了,你還不相信我?”

    “那是兩碼事,我再相信你,他耀武揚威我一樣來氣!”李都平名為都平,卻忿忿不平。

    李都平什麼都好,就這方面小心眼,古倩敏當然了解。如今重來,她才懂得這種小氣的珍貴。這首先意味真誠,然後是在乎,同時也是一種保護,所以現在她懂得,喜歡,更珍惜。

    古倩敏起身坐到他腿上,摟著安慰道:“老公,你真不用生氣。他就是個書呆子,比你差一萬倍,你只是初來不清楚狀況,等你進入角色,哪還有他的份?”

    李都平舒服不少,在美人腰間輕攬一把:“不用等以後,現在我就讓他知道差距。”

    “什麼意思?”古倩敏水眸一亮。

    李都平道:“意思就是告訴你,他這收購方案不行。拿四千五百萬給市政府蓋樓,這很白癡;做生意講究策略,失敗就一再加碼,這是無能。”

    “那、那你說怎辦?”古倩敏先有點慌,隨即顯出興奮。

    她一向沒主意,又不懂經營,所謂方案,不過是對羅大衛的信任,羅大衛怎麼說怎麼是,可惜羅大衛同樣差勁。可現在愛人來了,她本就認為一切都該改善了。

    李都平把女人扶回椅子,正色道:“敏敏,我不懂地產,但跑這麼多年業務,別的不說,條件沒少談。從目前情況看,要想成功收購,唯一方式是並案。”

    “並案?”古倩敏沒懂。

    “對。”李都平重重點頭,“就是把兩樁收購合並成一樁,要麼都成,要麼都損。”

    “那合適嗎?”古倩敏愣愣,“我知道能升值的地就剩這兩塊了,還指著它再賺一筆呢!現在分開都希望不大,要是合並……”

    “你先聽我說完。”李都平打斷,望著她問,“如果我沒猜錯,劉副市長這麼照顧公司,應該對你比較有好感吧?”

    “我哪知道?”古倩敏俏臉微紅,“他都五十多了,為人很正直的。”

    以古倩敏的姿色,獲得支持和照顧很正常。李都平笑了:“你別急,我不是這意思。”

    古倩敏輕攏鬢發,等他繼續。

    李都平解釋道:“並案不是目的,是策略,是打心理戰。”

    “什麼心理戰?”古倩敏疑惑而精神。

    李都平道:“前兩次收購失敗,如果還按老方式,這次還會失敗。你不要以為恒生集團的人是傻子,人家既然敢跟著你收購,就足以證明勇氣,何況已在你身上嘗到兩次甜頭,現在又有七、八億在那擺著?韓國的競爭再激烈,他們也不會放松,除非腦袋被驢踢了!再者韓國離我們才多遠,人家幾十分鍾就能趕來坐鎮!”

    古倩敏怔怔望他,憂慮掛在純美驚世的臉上。她好不容易重來一回,就這點能耐,實在擔心這兩塊地再被人搶跑。

    李都平笑笑道:“現在我們提出並案,明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實是利用劉副市長的補償心理和其他領導的平衡心理。我們是地產企業,終究是自家人,並案可以讓他們自動再把兩案分開。如果我沒猜錯,最終結果應是市府廣場南的黃金地段給恒生,城西那塊地補償給我們。所以,並案之後,無論我們條件如何,反而可以保證獲得一塊。”

    連續失敗兩次,古倩敏郁悶著呢,聞言立刻興奮:“好!明天就重新開會,把方案……”

    “不!”李都平急忙制止,“這次我們直接制定方案,大樓取消,條件也不要太高,就把上次失敗的方案照抄一遍,加上並案這條就行。羅大衛那方案,他願意搞就讓他搞,反正最後給市里送達的是你。”

    “為什麼呀?”古倩敏又不明白了。

    李都平歎口氣,耐心道:“為了保證底牌不會泄露。前兩次失敗,很難說你們的方案是不是被恒生提前得知。還有,以後這類會議,相關人員參加就可以,人事、後勤、保安、工程,這些無關部門不用出席。”

    “嗯。”古倩敏點頭,一雙明眸綻綻放光,驕傲得癡迷。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下班吧?”李都平站起。

    古倩敏跳起撲進他懷,興奮而欣慰地說:“老公,還是你厲害,來就大顯身手,什麼時候都游刃有余,我越來越覺得好迷戀你。”

    李都平笑道:“你不能掐會算嗎?怎麼這事沒算出來?”

    古倩敏吐吐舌頭:“這些事原來都沒有,人家哪能知道?”

    李都平又跟火星天使對話了,只得道:“原來的事晚上再說清楚,現在去哪吃飯?”

    “回家吧,我給你做。”

    “你還會做飯?”

    “當然。”古倩敏美美笑了,“你最喜歡吃我做的菜,常說我的廚藝和我生得一樣美。”

    “是嗎?”李都平木然點頭,“那好,我一定好好嘗嘗。”

    兩人相攜出門,途中不時有下班員工打招呼,好奇而驚奇地看李都平。

    古倩敏抱著愛人手臂,不避不諱,比天使還驕傲。不得不說,超凡脫塵的古倩敏和大黑狗一起,怎麼看都有點別扭,可古倩敏偏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兩人回辦公室,剛進門,就見一靚麗少女正對著滿地衣裳發愣,手里還拿著古倩敏淫濕的內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3:59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我不淫蕩(上)



    室中女孩與古倩敏年齡相若,身材稍矮但嬌滿,更顯活脫動感;暗紅的秀發及肩暴灑,唯額前一縷金黃;俏靨清麗圓滑,朱唇豐厚肉嫩,一雙靚目靈慧烏亮,充滿開朗俏皮。

    與古倩敏相似又不同。古倩敏超塵脫俗,儀靜體嫻,一雙美眸卻幽游挑逗媚惑;眼前女孩姿妍體俏,性野味足,兩只眼珠則盡顯活力率真。

    她,當然就是保安經理于明的寶貝女兒,做愛跟吃飯一樣隨便的于姍姍。

    “哎!姍姍,你怎可……”古倩敏一怔,隨即大羞,慌慌張張上去搶內褲。

    于姍姍嗖地把內褲丟給她,哼一聲道:“做都做了,還裝這麼誇張?我還不知道你!”

    “姍姍,你別胡說?”古倩敏將內褲藏在身後,窘得玉顏通紅,一對水眸骨骨亂轉。

    “誰胡說?你本來就是!”于姍姍啐她一句,向李都平走去。

    古倩敏急得不知所措,一張美面燙得要滴出水,偏又不知怎麼辦,只得眼睜睜看于姍姍來到愛人身前。

    于姍姍站定,打量李都平道:“你就是那條大黑狗?想不到你那麼大膽,剛見面就搞,還敢在辦公室亂來?”

    初次見面,這女孩說話怎麼這樣?李都平厚著臉皮道:“你就是姍姍吧?敏敏剛剛還跟我提到你。”

    “她說我什麼?”于姍姍斜古倩敏一眼問。

    李都平道:“沒什麼,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于姍姍愈發不可一世,睨著眼,又一個勁盯古倩敏。古倩敏被盯得既慌又怕,手足無措,都快急哭了,臊透的俏臉抬也抬不起。

    于姍姍滿意地收回目光,昂著小頭問:“她沒告訴你我們有個約定嗎?”

    “姍姍,你別亂說!”古倩敏急得直跳腳,把手里的內褲一扔,就撲了過來。

    “我沒亂說?誰讓你答應我了!”于姍姍迅速轉到李都平身後,抻著脖子當仁不讓。

    李都平覺出不對勁了,望著古倩敏道:“敏敏,怎麼回事?”

    “我、我……”古倩敏怔怔望他,兩行眼淚刷地流出。

    于姍姍從後探頭,哼哼道:“你裝可憐也沒用!你答應我的,我遲早會要回來!”

    古倩敏雙手掩面,無顏見人。李都平忙上前扶住:“敏敏,到底怎麼回事?”

    古倩敏無法做答。于姍姍氣勢洶洶道:“她說你那條大寶貝忒神勇,答應讓我試試!”

    李都平差點一屁股坐地下:“敏敏,你答應人這事干嘛?”

    “我沒有!我真沒有!”古倩敏拉住他手哀求,“老公,你別信她?”

    于姍姍指著她鼻子道:“你就是說了!你說你未來老公的大寶貝又黑又大,每次都讓你欲仙欲死,你還答應借我試試!你不承認也沒用!”

    李都平幾乎絕倒:“敏敏,你吃飽撐的,這事也跟人說?”

    “不是的,老公,我真沒有,求你別信她?”古倩敏慌亂愈甚,美面刹白,淚不敢流。

    于姍姍又道:“還敢狡辯,信不信我把你的丑事說出來?”

    “姍姍,不要……”古倩敏大叫一聲,淚水嘩地流出,兩腿一軟,嚇得癱倒在地。

    “你怎麼了,敏敏?”李都平大驚,忙把女人抱住,拖向一旁沙發。

    于姍姍也沒料到古倩敏會怕成這樣,愣愣道:“今天先饒了你,以後再敢耍賴,我就把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一件件都說出來!”

    “啊!”古倩敏被重擊一錘,倏地昏在愛人懷里。

    “敏敏!敏敏!”李都平顧不得于姍姍,連掐帶捏,手忙腳亂。

    于姍姍嚇壞了,探頭探腦,看古倩敏幽幽轉醒,方慌里慌張逃出門。

    寬大豪華的辦公室,異樣的空氣曖昧流動。古倩敏軟在愛人懷,淚流成河,心內羞慚悔恨縱橫,更多恐慌懼怕。

    李都平心疼不已,握著她手說:“敏敏,有什麼事你跟我說?我們才剛認識,以前你做過什麼,我不會在乎,也會原諒你,就是千萬別再玩昏迷嚇我。”

    古倩敏感激懊悔,默默點頭流淚。

    牆角酒櫃,一瓶英國琴酒被喝掉大半,李都平估計是古倩敏喜歡的,安撫好女人過去倒一杯,又回沙發把她扶正:“先喝點東西冷靜一下,有話慢慢說。”

    古倩敏含淚喝一小口,戰戰兢兢道:“老公,我若說了,你真肯原諒我嗎?”

    “嗯。”李都平果斷答應了。他不知什麼事,心里空空,說不清滋味,甚至不清楚古倩敏一直以來的詭異行為,但能肯定自己已深刻動情,至少難以割舍。

    古倩敏靜垂美面,呆望手里酒杯,半晌方抬頭:“老公,我……我對不起你!”話一出口,淚水竟又流出。

    “別哭,別哭,!”李都平連忙將酒杯拿過放旁,擁女人進懷,“敏敏,你不想說就算了,我真不會怪你。”

    古倩敏在他懷抱流淚,終又昂起:“老公,我…我我……”

    李都平沒說話,等她下文。他可以包容古倩敏不說,但不等于不想知道。

    古倩敏呆呆望他,忽然大哭:“老公,對不起,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姍姍她……”

    “姍姍怎麼了?”李都平更迷糊。

    提到于姍姍,古倩敏像抓到救命稻草,急扯住他手臂:“是的,是姍姍,全都怪姍姍!她每次跟男朋友約會回來,就繪聲繪色跟人講,我……你知道我的,我不騙你,我真的是受不了啦,才和姍姍……”

    “你和姍姍怎麼了?”

    古倩敏羞臊難當,張著一雙大眼睛,心寒膽寒地道,“我……我沒忍住,和姍姍……和姍姍……和她發生關系了!”

    李都平錯愕,呆住,一顆心放回肚子。

    空氣靜流,空氣靜默。古倩敏藏在他懷,提心吊膽,不時抬眼瞄他。她苦熬十年,終于重修正果,是真害怕,怕愛人會拂袖而去。重來不易,若真如此,她無法原諒自己,無顏再活于世,甯願永遠死去。

    李都平手撫著她長發不動,眼睛緊盯她驚恐面容,心底深處深刻思想。

    按說兩人剛認識,這事跟他沒啥關系,也沒啥大不了,但他不能不想背後原委。古倩敏動輒原來、以前、苦等多少年等等,還未卜先知,了解他巨多;她干柴似的欲望、和于姍姍胡來,所謂理由無外“忍不住”、“受不了”。可十年前她還是孩子,別說還是**,身體都沒長成,哪來那麼多欲念?這一切的一切,都實在太匪夷所思。

    李都平一向很有耐性,可這次真是憋悶透頂。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4:26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我不淫蕩(下)



    古倩敏終于抬頭,盈著溢滿淚光的臉問:“老公,你生氣了嗎?”

    “還行。”李都平看著她可憐兮兮、膽戰心驚的模樣,酸楚憐惜到極點。

    古倩敏當時煥發,眼睛睜大,弱弱伸出一根手指:“老公,我知道錯了。我不騙你,我和她……其實……其實就一次……”傻傻的天使說到最後已結結巴巴,聲音細若蟻蠅,真話也變成假話。

    李都平既愛又恨,氣道:“還睜眼說瞎話!一次和一百次有區別嗎?”

    “不是的!我……”古倩敏嚇蒙,語無倫次,“老公,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敏敏一次吧?”

    古倩敏美樣傻傻,淚光盈盈。

    “好了好了,別害怕,我逗你呢。”李都平著實不忍,搖著頭把女人擁進。

    古倩敏懊悔無及,感激地貼他耳邊問:“老公,你真不怪我嗎?”

    “不怪你。”李都平誠懇堅定地說,“事情過去就算了,人要往前看,不能讓過去的事影響將來,何況我們剛說要珍惜一輩子。不過今晚回家之後,你必須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要不然我真要瘋了!”

    兩人才剛剛開始,何況又是過去之事,李都平如何去怪?要怪也只能怪這個天使淫娃,體內潛藏的欲念太可怕。

    “我答應你,一定告訴你。”古倩敏感激感動,喜淚漣漣,“謝謝你,老公,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了。”

    李都平點點頭,體貼地吻她一下:“敏敏,一來我們以前還不認識;二來于姍姍畢竟是女孩子,還是你好姐妹;第三你不是同性戀,就是一時耐不住寂寞解個悶,沒什麼大不了。你至于反應這麼激烈嗎,還昏迷?”

    古倩敏哭說:“對不起,老公。可我真的太害怕了。我怕錯過,不敢提前去找你;又怕做錯什麼,你會不存在。我每天都在數著日子,每天都希望時間能過得快點,可我真的好難受,真的是一時糊塗。老公,你要生氣,可以打我罵我,怎麼樣都行,千萬不可以不要我,那我就什麼都沒了。”

    古倩敏哭哭啼啼,說得意真情切,揪人心腸。

    李都平云山霧罩,卻抑不住心酸和感動,盡量溫和地說:“敏敏,我雖然不明白你說什麼事,但能感到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我雖然了解你不多,但知道你是好女孩。當然你也有弱點,就比如你性子比較柔弱,意志可能也比較薄弱。回去後一定要把事情都告訴我,以後有事也一定不要瞞我,要不然我真會生氣,還會傷心,懂嗎?”

    “我懂,我保證以後什麼事都告訴你。”古倩敏終于放心,又哭咧咧說,“其實這件事我也沒想瞞你,就是不知該怎麼說,都怪姍姍逗弄人家,要不然肯定不會發生。”

    事過了,古倩敏開始推卸責任,李都平無語。

    “噗哧!”門外一聲笑,探進一顆俏麗的小腦袋。

    兩人回頭。于姍姍斜睨古倩敏,鄙視說:“無恥的小騷貨,居然賴到我頭上!”

    “姍姍,你怎麼……”古倩敏一羞,又窘得不知所借。

    “我怎麼沒走是吧?”于姍姍輕蔑地道,“我當然沒走啦!我早告訴你沒事,你偏不信?這點破事成天跟我又哭又鬧,我都快煩死了!再不用點非常手段,你能不打自招嗎?”

    “姍姍,你好過分!怎麼可以把這些說給人家老公聽?”古倩敏掛著淚珠,羞嗔滿面,玉靨翻紫搖紅,又臊成一顆熟透的紅柿。

    “怎麼不可以?證明你對他真心!”于姍姍很是義氣,又對李都平道,“大黑狗,敏敏為你,這些年不知等得多辛苦!那麼多人想做她男朋友,她一個都不看,就中邪似的等你。還好你還算明理。”

    “那就……謝謝了。”李都平聽兩個淫娃對話,簡直不知所從。

    古倩敏粉腮紅潤,美目綻泛晶瑩,顯然是為于姍姍這番心直口快的話勾起多年衷腸。

    于姍姍嘻嘻一笑:“你要真想謝我,就讓我試試你那條大寶貝,看看是不是像敏敏說那般厲害,也不枉我照顧你老婆這麼多年?”

    李都平暴汗!幸虧于姍姍是女孩,若是男子,絕對能從十五樓給扔下去!

    古倩敏美面臊紅,熱得發燙,縮在愛人懷抱一動不動,既感動于姍姍的仗義,又羞愧和于姍姍的丑事,偏偏沒聽出不對。

    于姍姍意識到錯,連忙說:“大黑狗,你可別想歪了?我們真的只有一次。我意思是說,敏敏生得雖然美,其實她這個人很沒用,連公司里都有人打她主意,一直都是我幫她擋駕!”

    “謝謝,真的謝謝。”于姍姍倒夠誠懇,李都平又不能真把大寶貝借她,只好再謝。

    古倩敏這才意識到,忙起身道:“姍姍,你別說了,我和老公今天剛在一起,馬上還要回家,你回避一下好嗎?”

    于姍姍啐道:“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回家有什麼了不起?不是為你,你以為我願意看你們兩個膩味。重色輕友!”

    于姍姍說完,趾高氣揚離去了。

    于姍姍去遠,古倩敏看看愛人,不好意思地道:“老公,姍姍就這樣,其實她人挺好,你千萬別介意。”

    古倩敏儀態溫婉,說得端地認真。李都平不禁失笑:“你們兩個半斤八兩,一對淫娃,就別假模假式說人家了。”

    古倩敏羞而且急,委屈道:“你怎可這麼說人家,人家這麼多年,除跟姍姍一時糊塗,從沒給人碰過一根手指,全都為你。”

    李都平自知失言,拉住她兩手道:“對不起敏敏,我說錯了。你跟她不一樣,你是淫娃,但只是我一個人的小淫娃,這可以嗎?”

    古倩敏點頭,望他眼睛說:“老公,我也知自己沒用,可我真的不淫蕩,就是等得太久,太難過了。這麼多年,我每次看到別人出雙入對,都會想起和你一起的日子,我每晚都想你以前是怎樣疼我愛我,可我什麼也不敢做,只能繼續等。我和姍姍真不是故意的,求你別再那麼說我,我真的好害怕,也好難受。”

    古倩敏一番話情意綿綿,說得淚水涔涔。

    李都平心酸難耐,深望她問:“那你……為什麼非等不可?”

    “因為我害怕。”古倩敏哭著搖頭,“我等下去,起碼可以保證遇到你嘛!”

    李都平不僅心酸,連鼻子都酸了,卻沒聽明白。外面天色已黑,他強抑住繼續問下去的欲望,溫柔道:“行,老公答應,以後保證再不說你,還會全心全意疼愛你。不過你以後也要克制點,什麼事都不能太過。”

    古倩敏情緒激湧,又不無委屈,撲閃著雙眸,就要向他懷里偎去。

    李都平輕輕扶住,微笑說:“小淫娃,天都黑了,咱先回家,回家再接著膩味行嗎?”

    古倩敏羞赧低笑,方擦干淚眼,從愛人身懷離開。

    兩人起身,各自穿好大衣。古倩敏將地上髒衣悉數踢進洗浴間,又神神秘秘從辦公桌掏出什麼東西,才挎好小皮包,和愛人相擁出門。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4:49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前塵往世(上)



    冬日的傍晚一樣會迷人。

    風疏云散,月冷星微,霓虹眨著醉人的眼睛,車輛從從街頭招搖掠過,動靜之間,空氣在恍惚,都市暮色在匆馳中蕩漾安詳靜美。

    李都平和古倩敏相識即戀愛,一路柔聲軟語,偎偎撞撞出華藝大門。

    “古總,您出來了。”兩名皮裝小伙上前招呼。

    古倩敏恍然一愕,調皮地吐吐舌頭,扯住愛人道:“都平,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于叔叔的老部下,前邊防特警精英,這是趙重;這是唐周。”

    “原來是趙兄弟和唐兄弟。”兩人是于明給古倩敏帶來的保鏢,李都平明白了,主動伸出右手,同時打量二人。

    兩人都是普通稍高的身材,長相也人如其名。趙重濃眉大眼,胡茬很多,顯得成熟穩重;唐周帥臉圓圓,白白淨淨,似總在笑。兩人都二十出頭,估計是戰士出身。現在戰士複原不安排工作,華藝薪水豐厚,于明能請他們來,足以說明兩人素質過人。

    寒暄已畢,古倩敏道:“趙重、唐周,以後平時沒事,你們不用總跟著我,我老公會保護我。你們也多陪陪女朋友,省得她們對我不滿。”

    “那謝謝古姐了。”唐周看看趙重,笑呵呵答,小伙子嘴還挺甜。

    所謂保鏢,就是出門帶著,平時上下班開車在後邊跟著,一般不會有事。趙重見唐周已經答應,也沒勉強,掏張名片交給李都平,說有事隨時打電話。唐周不甘落後,也給李都平掏了一張。

    小伙子們辭去,古倩敏引李都平到停車場。

    停車場在華藝大廈地下,下班時間早過,車並不多,李都平遠遠看到古倩敏的蘭博基尼停在正中,夢幻的紫色獨顯光輝。

    “敏敏,你這車多錢買的?”李都平問。

    “反正比你的車貴多了。”古倩敏瞄著他,得意洋洋地答。

    “我的車?”李都平愕然。

    “嗯。”古倩敏美美點頭,抱著他手臂遙遙一指。

    李都平抬頭。車場盡處,光線昏暗中,一輛黑油油的沃爾沃大吉普龐然停駐,寬大的車軀,锃亮的車身,厚實的輪胎,整個車子如一頭優雅彪悍的紳士。李都平又一次意外,不是為這輛車,是為古倩敏清楚他喜歡這類車。

    李都平轉身問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什麼秘密都沒有?”

    “可以這麼說。”古倩敏環住他腰,一雙美眸亮亮望他,“你一切的一切,交過幾個女朋友,家里有什麼人,愛吃什麼東西,我全知道。”

    李都平不自覺點頭:“你什麼都知道,會不會哪天對我沒新鮮感?”這是個問題,而且非常現實,頗通人情的李都平很容易想到了。

    “你怕我沒對你沒新鮮感嗎?”古倩敏反問。

    “我不是怕,是很怕。你對我了解得一清二楚,我忽然覺得這事實在很糟。”李都平望著她遙夜星星般的眼睛,帶著微笑,又很動情地說。

    “那我告訴你。”古倩敏柔臂上移摟他脖子,深深凝望說,“我最最最愛的人,一直都是你,只有你的愛讓我最充實,讓我懂得什麼是幸福。我每一分、每一秒,每次想你都那麼鮮活激動,我從未對你失去新鮮感,原來沒有,現在、以後、永遠都不會。”

    古倩敏說著話,天使般的容顏真情凝注,美麗的眼睛清澈如水。

    李都平安靜望她,用指背刮了刮她絕美的面頰。古倩敏笑了一笑,輕柔地問:“你還沒告訴我呢,喜歡這車嗎?”

    李都平微笑:“你什麼都知道,還用問嗎?”

    “可我想親耳聽你說。”古倩敏美眸閃閃,又泛起一陣楚憐,“我不騙你,老公。凡是你的事,我每天都在細數;凡是你喜歡的東西,我什麼都想買給你。我急得發慌,也憋得發慌,只有為你做些什麼,才能讓自己安靜。我忍得好辛苦,這輛車,好容易等到半年前才買給你,我每天都會看它,幻想你以前帶我上下班的情景。”

    幻想和以前,很矛盾的組合,古倩敏卻說得輕切自然,濃情款款,似真在幻想,也確確實存在以前。

    李都平再次為她莫名其妙的真情打動,想想道:“以前……就是你說那以前,我真是你老公?不是小白臉或其他什麼人?”

    古倩敏小小委屈一下,嗔怪道:“有你這樣的小白臉嘛?”

    李都平笑了:“我不是說這個,是說財富,你不是富婆嗎!”

    “那就更不會了,以前你比我富有。”

    “怎麼會?”

    古倩敏道:“以前公司只有一千多萬,還都是不動產,流動資金都是銀行貸款,我能動的錢很少。你就不同了,你有一百萬存款!你管公司之後,不讓我從財務要錢,我只好花你的存款。”

    “是嗎?”李都平愣了,“那後來呢?”

    “後來我把你錢花光了,你就跟我一樣窮了。”

    “再後來呢?”

    “再後來……”古倩敏眉飛色舞,突然一頓,翹起小嘴說,“再後來你就成天批評我。”

    李都平失笑,驚疑地瞅她:“連我多少存款都知道?說得跟真事似的。行,回家再說清楚,看你還能編出多少故事?”

    李都平說完,扯著想她走。

    “老公!”古倩敏把她拽住。

    “怎麼了?”

    古倩敏站到他面前:“老公,我想你吻我?”

    “現在?”李都平問。

    “嗯。”古倩敏點頭,有點窘迫,但很堅持。

    李都平猶疑不定,下意識看左右。

    古倩敏輕輕拉他手:“老公,以前我們第一次下班,你就在停車場吻我了,我現在還想你吻我?”

    李都平望著她面帶祈求的俏臉,點頭,低頭,然後迫近,對准她令人心悸的櫻唇。古倩敏揚起美面,輕闔雙眸,慢慢張開透著雪白貝齒的迷人雙唇。

    兩唇一絲一毫,緩緩相近,慢得讓人著急。鼻中氣息彼此相促,口中溫度刺**欲,他們突然加速,“嚶”一聲吻到一起。

    李都平俯肩低頭,兩手兜住她腰臀;古倩敏仰身昂首,雙臂纏上他脖頸。

    莫名其妙的以前,莫名其妙的接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5:21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前塵往世(下)



    停車場溫和靜謐,顯得異常低矮空曠,他們在空曠中擁吻,愈發**纏綿。李都平意識到什麼,突然收手把女人推開。

    古倩敏有些失神,嘴邊口涎殘橫。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半酡的俏靨,微翕的美唇,火熱的眼光和櫻口共吐的欲望。不出所料,這天使般的小淫娃動情了!

    李都平道:“敏敏,你就不能克制點?”

    古倩敏環著他脖子,搖頭嬌嗔:“老公,我忍這麼久才等到你,真不想再克制了!”

    李都平苦笑:“那好,咱趕緊回家,回家我們有一晚時間。現在我們在每個地方都談個沒完,不說完你那故事,怎麼安心享受以後的生活?”

    “那你記得今晚要愛我一夜?”古倩敏再次強調。

    “行,老公一定努力!”李都平說得很實在。古倩敏這等人間天使,甭說一夜,一百夜、一千夜、一千零一夜,只要他有那本事,他絕對願意。

    兩人分開,古倩敏整理衣裝,李都平撿起地上小包,這是激吻的結果。

    “行了,走吧。”李都平牽著女人轉身。

    古倩敏紅潮未盡,輕盈一笑:“你還沒拿車鑰匙呢?”

    “有你還要什麼車鑰匙?又不是不帶你!”李都平正熱烈中,呼地彎腰,將這個修美絕倫的天使扛在肩上。

    “啊!”古倩敏一聲驚叫,本能地四望,才在他肩頭輕捶一拳,“老公,你壞死了,你原來不這樣的!”

    “不這樣不行啊。”李都平大跨步走著,在她豐臀一拍,“我什麼秘密你都知道,再不改改習慣,我真覺得跟算命妖婆生活在一起了。”

    古倩敏低頭笑笑,趴在他耳邊說:“老公,不管你什麼樣,我都喜歡,都一輩子愛你。不過,你以前真不是這個樣!”

    “我以前什麼樣?”李都平問。

    “你以前做什麼事都四平八穩,游刃有余,好像什麼也難不倒你,就跟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樣。”古倩敏想著過去,悠然地懸著小腿,伏在肩頭感受他氣息,

    “還有什麼?”李都平扛個大活人,聽著自己的故事,走得刷刷快,一點不四平八穩。

    “還有你對我特別好。”古倩敏眼神悠悠,伏在他肩頭緬懷,“雖然你也批評我,但總是哄著我疼著我,生氣也不打我,其實我有時挺想你打我幾巴掌;做愛的時候,你也特別溫柔,生怕弄疼我,我也特別渴望你對我粗暴一些。我常說讓你奸我,就是想讓你像**一樣跟我做一回愛,可你從來沒有過。”

    “你變態呀?”李都平問。

    這段路並不遠,古倩敏從悠遠的憧憬和懷念中抬頭,才發現愛人已經停了,正溫和地看她,仿佛昔日愛憐重現。

    古倩敏被扛在肩,艱難扭身,可憐兮兮說:“我是女孩子嘛,既喜歡溫柔斯文,也喜歡**粗暴。我以前對你真有點又愛又恨,既愛你溫柔體貼;又恨你不夠**。我們第一次那天,你粗暴地戳破我;還有今天下午,你抓我**,打我屁股,我覺得好興奮,也好感動,從來都沒這麼痛快過!”

    古倩敏往世前塵,當前現實,兩相結合,說得兩眼潤紅,情真意切。李都平聽得半知半解,但從她飽含幽怨和哀苦的眼眸,能體會到深深的情意和期盼。

    古倩敏美靨沉魚落雁,雪膚吹彈可破,宛若處子般溫雅柔淑。李都平望著她天使容顏,不忍地說:“你生得這麼美,看著就讓人心疼。粗暴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古倩敏急了,從他肩頭掙下來,“第一次那晚你就粗暴了,今天下午你又粗暴了,我反感了嗎?我又沒讓你時時粗暴,只是想你偶爾改變一下。”

    李都平沒說話,心底暖暖地發熱。他第一次粗暴,是因為誤會;今日下午粗暴,是由于心急,可也並未怎樣,但這個效果,卻不得不讓他意外和思索。

    古倩敏潤紅的水眸再度充盈,癡望他道:“老公,我喜歡,這個理由還不夠嗎?以前我沒說,可現在我說了,難道你不想我快樂?”

    李都平怔怔點頭:“那你以前……為什麼沒說?”

    “因為你對我太好了,我沒法說。”古倩敏又哭了。

    因為太好,所以不能提要求,很奇怪的邏輯,可偏偏在很多恩愛的夫妻中存在。李都平沒經曆過,但聽過看過類似的故事,也曾為之感動過、向往過。

    “好,老公答應你。以後既粗暴,又溫柔,只要你喜歡。”李都平張開雙臂,將哭泣的女孩抱得緊緊。

    “老公!”古倩敏嬌呼一聲摟緊他脖子,兩人面頰摩挲。

    李都平還不清楚那個故事,卻深深感到久遠的感情,像溫柔的娘子,從灞柳橋頭的月下,穿透宿命的煙火,穿透似水流年,柴米油鹽;古倩敏尚未傾吐那份曾經,卻深刻體會回家的溫暖,似讓她著迷的人,一直守立柴扉,等待撲打她一身霜雪,為她脫去露水的鞋子,呵護她進入暖暖的紅帳。

    相愛需要交流,否則好心也會辦壞事。隔世交流是個好方法,可惜有機會的人卻不多。

    空曠的停車場更空曠了,因為少了一輛豪華的新車;清寂的停車場也更清寂了,因為缺了兩個多話的人。

    冬日的街道很柔美,沃爾沃吉普在燈下無聲飛馳。李都平單手執方向,右手與女人的左手和眼光掌心相連。

    了卻前塵往世,他們該共對往事前程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5:39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往事前程(上)



    李都平到底沒嘗到古倩敏超人的廚藝,因為時間太晚,他們只吃兩碗泡面。這還是他們幸運,因為作為剛結束單身的男人,李都平家暫時還不缺這些東西。

    無須約定,兩人放下筷子便抱到一起,嘴對嘴激吻,四支手齊動,就著統一方便面香辣的味道,把彼此的衣裳剝個精光。現在,他們已赤裸相擁,在李都平家的大浴缸戲水。

    浴室的燈光很溫馨,旖旎的氣氛隨熱氣漫延。

    古倩敏靠在愛人懷抱,美眸幽游蕩漾,腰肢擰動水波,櫻口傾吐誘人氣息;李都平從身後抱擁,溫柔地親吻她鬢邊,也溫柔地愛撫她完美胴體。

    古倩敏癡纏的表情很醉人,卻不如平時興奮,好象心不在焉。李都平停住:“小淫娃,怎麼不淫蕩了?停車場的勁頭哪去了?”

    古倩敏笑笑回頭,轉趴他身上:“老公,你要先聽我說嗎?”

    李都平親親她小嘴:“聽,怎麼不聽?現在就說,說完老公就如你所願,跟你粗暴。”

    “嗯,好。”古倩敏看他一眼點頭,沒表現應有的興奮。

    “那就說吧。”李都平把住她屁股一兜,貼腹豎立的巨大摩入她草叢。

    古倩敏嗯一聲呻吟,天仙般的容貌又現出情欲催迷的嫣紅,但這次她不僅忍住了,還主動撐起嬌軟的身體,側坐在愛人膝頭。

    “老公,我說了?”古倩敏微張小嘴,緊張兮兮看他。

    “說吧。”李都平安分地攬著美人腰肢,也沒逞手足之欲,因為太想她繼續。

    古倩敏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十三歲那年,十三歲那年一天早上,突然……突然知道了以後十三年的記憶。”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古倩敏最後一句吐豆子似地躥出,李都平皺眉抬頭,不知是沒聽清,還是以為沒聽清。

    “我知道了以後十三年的記憶。”古倩敏張大美眸,硬著頭皮重複。

    “你知道以後十三年的記憶?”李都平亦重複,還斜著眉眼瞅她。

    “嗯,你信嗎?”古倩敏尷尬無比,艱難點頭。

    李都平沒答,凝眉反問:“你現在多大?”

    “二十三。”古倩敏望著他答,開始擔心。

    李都平將信將疑,盯著她問:“也就是說,還有三年?”

    “嗯。”古倩敏再點頭,愈發不安。

    李都平看著她,忽然笑了:“一段未來記憶把你送到我身邊,你還真是天使了?”

    “呵。”古倩敏咧下嘴,比哭還難看。

    愛人的表情很難說信沒信,可真相太匪夷所思,得到未來記憶,是她思想多年,才想出的容易讓愛人接受的說法,雖然兩者存在根本不同。

    熱水圍著他們旋轉,蒸汽沿著缸壁噴吐。

    李都平不說話,反反複複打量她,好象要看出她和地球人的不同;古倩敏還咧著嘴,濕塌塌的長發搭在兩肩,胸前的完美的雙乳也無精打采。

    “老公,你信嗎?”李都平良久不語,古倩敏又問,滿懷希翼,七上八下。

    李都平瞅著她眼睛,尋思道:“這種事聞所未聞,倒也……不至于不信。”

    “你信了?”古倩敏大喜,狂喜,兩顆美乳跳起。

    李都平又打量她,有些自嘲地道:“怎麼說呢,我倒很想不信,但從種種跡象看,又實在找不到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那就是了!”古倩敏歡喜無盡地擁上,“老公,我真沒騙你,我真有十三年的記憶!”

    李都平沒跟她一起興奮,疑慮著問:“你所謂的必要程序,就是記憶里的程序?”

    “嗯,我怕錯過,才一直不敢提前去找你。”古倩敏歡喜之余,又可憐兮兮。

    李都平奇道:“你把公司從一千多萬發展到十幾個億,不就已經變了?”

    “可我沒改變咱倆的事,就是想壯大公司等你來。”古倩敏抹著喜淚,又驕傲欣慰起來。

    李都平不信地問:“我們之間的事,你就一點沒變過?”

    “也……變了一些。”古倩敏打眼看他,不無惶恐,“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咖啡屋那次,本來沒說話,可我沒忍住;還有換胎那晚,我只送你到樓下,也沒去你家,是你去應聘,我們又遇見才開始。”

    李都平笑著點頭:“就是說,你這個小天使提前獻身了?”

    “嗯。”古倩敏激動了,兩眸又充溢幸福喜悅和成就感的淚花。

    李都平歪頭問:“那我就不明白了,你都已經投懷送抱了,干嘛還非走不可?而且那晚我都跟你明確求愛了?”

    “那能一樣嘛?”古倩敏繃著小臉,瞅瞅他說,“我提前給你,是因為我忍不住,但能遵守的地方,我全都遵守了。我都遵守十年了,就剩幾天,我為什麼要破壞?如果真出錯,我那十年,還有這輩子都白費了。”

    李都平無語了,為古倩敏幼稚可笑的邏輯。如果這是事實,換任何一個人怕都會提前,可古倩敏連獻身這麼大程序都給破壞了,卻還固執地堅守;他也感動。那個冬日的夜晚,郊外北風呼嘯,這個傻傻的天使女孩,那樣認真地讓他扔輪胎,往哪個方向扔,而目的竟是為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為一個原本不該相識的人。

    “老公,你想什麼呢?”古倩敏輕聲問。

    李都平道:“我在想,你叫我老公,我們後來結婚了嗎?”

    “當然了!”古倩敏一把抓住她手,喜極而泣,“我們還去東南亞度蜜月了呢!”

    “是嗎!”李都平也不由激越幸福起來,“那後來呢?”

    “後來……”古倩敏舉著一根手指,驀地頓住,“你想知道什麼?”

    “當然是我們後來怎麼了?”李都平順口道,“你那記憶不十三年嗎?十三年最後時候,我們怎麼了?”

    “十三年最後……”古倩敏舉著手指發怔,突然睜大雙眼,美面刹白,呼吸緊促,接著嬌軀一傾,就木頭似地向旁栽去。

    “哎,你怎麼了?敏敏!”李都平大驚,忙伸手去扶,手指觸及,是古倩敏冰涼的皮膚。

    古倩敏抱著雙臂,美麗的眼睛因驚恐和痛苦凸出,不停地失神搖頭,漉濕的長發遮住她臉頰叭叭滴水,她冷如玉石的身體簌簌顫抖,孱如暴風中的弱蝶。

    “你到底怎麼了?敏敏,你可別嚇我!”李都平忙將女孩抱緊,又手忙腳亂地扯過一旁的浴巾,從身後為她裹緊。

    古倩敏縮在他懷里,四肢隨身體瑟瑟發抖,緊低著頭,抻著脖子大口吐氣,嘴巴一抽一抽,似想哭哭不出,想說又說不出話,也發不出聲音。

    “敏敏,別怕,冷靜點,有老公在,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李都平緊鎖眉頭,心內痛苦無盡,疼得象要擰出血,努力用自己的體溫安撫她溫暖。

    李都平從未如此痛楚,也從未這樣懊喪,難過到無以複加。為什麼未來記憶是十三年,不是十二或十四年,他太蠢了,實在不該問這問題!

    如同十三這數字包含的恐怖含義,古倩敏的表現已告訴他答案,十三年記憶的最後,是且只能是:尤大,或者死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6:00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往事前程(下)



    古倩敏傷絕恐絕,死抱他脖頸,眼中空無一物。李都平擁著女孩瑟縮的身軀,心髒仿如無底巨洞,驚顫得無以倫比。

    他不是神仙,並不清楚十三年記憶的終局,但他不是傻逼,所以已分析得出。

    古倩敏費盡心機地找三個未來記憶不存在的人:前特警隊長于明;笨蛋羅大衛;還有好友于姍姍,三個全都施以恩惠。于姍姍是對于明施恩的橋梁,可姑且不論,于明和羅大衛一個負責安保,一個負責管理,這意味著什麼?

    傻傻的天使女孩如此費盡心機,處心極慮地以有限的智慧、原始的方式,為自己構築防衛壁壘,唯一的解釋就是,她不相信公司其他人,所以讓于明保護自己,用羅大衛把其他人架空。換言之,十三年記憶對古倩敏很可能不是尤大或者死亡,而是兩者俱全,且必然極度惡險,所以她高度恐懼,淚不敢流,也不敢說,甚至不敢去想。

    李都平按著女孩的頭,將她孱弱的身體摟得死死,似怕她突然丟失,又或想陪她一起顫抖,心內拔涼拔涼,象在寒風中漸漸深落。

    死亡什麼滋味,世上沒人知道,很難說幸或不幸,古倩敏知道了。一個生者深刻體會過死亡,若那滋味是場痛徹心髓的慘劇,誰還能說幸運?

    古倩敏性子柔弱,既沒主意,又沒膽子,還沒文化,這樣一個弱女子,竟在這種恐怖記憶中生活整整十年。她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在這種背叛和死亡的恐懼中堅持堅守。這是怎樣的壓抑和無助?當她掰著手指細數時間,她是在等死,還是在期盼希望?李都平甚至懷疑,如果古倩敏沒等到他,還會不會有生的信念?

    如果說李都平對所謂的未來記憶尚存疑慮,只是不得不信,那麼現在,他已深信不疑。

    燈光溫馨依舊,浴缸熱水仍溫。古倩敏面無血色,在他懷中瑟縮,兩手搭他肩膀,兩眼直直看前方空曠。

    水波幸福旋轉,熱汽在水中吐著氣泡。李都平不言不語,左手撫女孩纖腰,右手在水中為她無聲搓洗,豐美的臀瓣,纖巧的花唇,細嫩的菊溝,水波撫過,迷人的感覺在指尖的觸碰中傳遞。

    溫柔的快感能放松人的神經,古倩敏木木轉頭,像一台多年未潤滑的機器人。

    李都平沒看她驚悸慘白的臉,溫和地說:“敏敏,以後的事別說了,你說我也不聽了。後邊的事還沒發生,我們一起創造。”

    古倩敏不說話,表情呆滯,淚眼空流。

    李都平繼續:“做人不能太貪婪,否則過猶不及。我們已經通過你那未來記憶獲得很多好處,尤其是我,也該適可而止了。後邊沒發生的事,我們按自己心情來,是苦是樂,大不了我們自己走自己受,反正不能被牽著鼻子。”

    古倩敏僵軀一軟,咬著嘴唇,淚水更多。

    古倩敏情緒釋放,體溫也有所恢複,李都平收手為她拂擦臉上的淚水:“別哭了,不過是個虛幻的記憶,沒什麼可怕的。我不知道那記憶,以後你聽我的,遇到壞事我扛著,好事咱一人一半。”

    古倩敏閉眼流淚,淚流不止,只是搖頭。

    李都平揪心般難受,輕輕把女孩摟進:“敏敏,你別怕,是我剛剛說錯了。”

    古倩敏不自覺抬頭,淚眼迷蒙,無助而茫然。

    李都平撫著長發說:“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未知,就象看小說和電影,預先知道結局,就會索然無味。你知道的只是個虛幻的錯誤結局,我還什麼不知道?其實我們一樣,況且你改變那麼多,結局必然不同,你有必要為一個不存在的結局擔心嗎?”

    古倩敏美眸閃閃,終于怔怔點頭,熱淚布流滿臉。

    李都平笑笑,又望她眼睛說:“還有一點,無論這記憶誰強加給你,你都不是記憶那人,更跟那該死的記憶沒任何關系。你就是你,二十三歲的小天使,以後會做我新娘,成為我妻子,我們會恩恩愛愛,生兒育女。我幫你管公司,你相夫教子,我們會成為人人羨慕的一對,會安安全全、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誰也阻止不了我們,你說是嗎?”

    “是。”古倩敏感激感動,捂著口鼻泣不成聲,終于哽咽著發出聲音。

    “那就好。”李都平憐惜地拂她淚水,鄭重地道,“記住,忘了那段記憶,忘不掉也不要去想,更不要再提,我這輩子都不想知道。”

    “老公!”古倩敏淚不成行,嬌呼一聲撲進他懷,扒在他肩頭痛哭。

    李都平輕撫她脊背,細心地安慰。

    古倩敏淚流成河,嚎啕不止,一雙小手塗著塗不完的淚水,也釋放著慘遭十年的壓抑。

    李都平安撫女孩,眼睛盯著缸內旋轉起伏的水波。按那記憶,他們已經是夫妻,古倩敏既然慘死,估計他自己的結局也好不哪去。好在從古倩敏的防范布置來看,那個雜種操的應該就隱藏在公司,而且她還不知道,否則也沒必要防范了,會是誰呢?

    該死的未來記憶讓李都平憤懣,但也欣慰。古倩敏警視了,他也得到啟示,這就夠了。他相信任何記憶都屬于過去,人類應該靠雙手和智慧開創未來。

    “小淫娃,哭夠了嗎?”李都平任古倩敏宣泄良久,方把她扶起。

    古倩敏梨花帶雨,哭得一塌糊塗,鼓足勇氣抬頭:“老公,我真的好害怕,真的不敢去想,我直到現在還……”

    “不要說了。”李都平伸手把她止住,柔聲道,“我只想你忘了它,永遠都不要去想,以後的事交給我,老公保證你一輩子開開心心,不受一點傷害。”

    古倩敏戰戰兢兢,茫然點頭,仍驚魂未定。

    十年壓抑恐懼,十年曆曆在目的記憶,豈能一朝盡去?李都平能理解,親親她小嘴說:“話說完了,該強暴你了?打起精神,先幫老公吃硬!”

    兩人相談許久,李都平下身早軟得不成樣。古倩敏淚顏一紅,低垂靜靨,小手在水中將他軟軟握住。李都平闔上雙眼,靠著浴缸享受,不輕不重捏玩她美乳,腦子卻在想那該死的凶手是誰。

    李都平想歸想,身體反應卻是本能,很快在美人的小手下挺立,何況還有溫柔的流水。他眼也不睜,便向自己下邊一指:“快點,再讓老公享受一次!”

    古倩敏淚痕未干,亦在愛人撫弄下半迷半醉,看看他說:“你在水里唉,人家怎麼親?”

    李都平這才意識到,哈哈一笑坐起,扶著小天使迷人的螓首到自己胯下;古倩敏跪蹶水中,吞吐他黑碩的寶貝,美臀隨水波一蕩一蕩。

    夜深了,浴室里傳來古倩敏特有的柔媚叫床聲。這晚李都平沒粗暴,而是極盡溫柔。

    往事已矣,前途正亮。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6:26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嫉妒



    霓虹閃爍,***招搖,聖都娛樂城門前,各類車輛往來穿梭,社會名流們進進出出,不時有相熟者不期而遇,或優雅豪爽,或親昵客氣地招呼,然後一起肮髒齷齪行動。

    娛樂城某包房外,幾名保鏢模樣的男子嗑屁抽煙;包房內,燈光曖昧中,兩名男子聳著屁股,正瘋狂發泄獸欲。

    兩男子均光赤下身,比賽似的在大沙發左右沖馳;兩名小姐翹著淫蕩的屁股,以狗姿接受客人**,口中咿咿啊啊,發著誇張做作的浪叫。

    包房內淫靡汙穢,嬌喘大作,啪啪之聲不絕。

    時間不大,左邊男子屁股突然抽噎,抵住小姐肥臀抖動不休,顯然是吃不住繳械了。

    “呼!”這男子長吐口氣,翻身仰倒在沙發上喘氣。

    那小姐很稱職,不顧下身汙穢,褲子也不穿就滾下沙發,小心翼翼地摘下他保險套,用紙巾將客人軟塌塌的下體拂拭乾淨,又體貼地動手為客人穿褲。

    右邊男子仍在運動,見同伴停火,也不顧未爽,將家伙一抽,竟硬挺挺地止住了。身下小姐嬌軟籲籲,臉上表情,還有點意猶未盡。

    此二人乃差兩屆的大學同窗,右邊繳械者為香港恒生集團內地代理褚志傑;左邊硬挺者為華藝國際副總經理羅大衛。無需猜測,正是羅大衛心緒不佳,褚志傑為他取樂解悶。

    “你玩你的,怎不玩了?”褚志傑燃支煙,有氣無力地瞅他一眼。羅大衛下體仍昂立,這老小子有些自慚形穢。

    “沒意思,不玩了。”羅大衛揪下膠套,往地上一甩,抓起面前酒杯。

    褚志傑瞅他笑笑,借穿褲挺腰之際,斜斜遞過一支煙:“行了,別郁悶了,先抽顆煙。”

    羅大衛接過一叼,把身旁小姐推開,自行起身穿褲。

    幾分鍾分,兩名小姐退出,兩名禽獸衣冠楚楚。

    羅大衛耷拉腦袋,痛苦地抽悶煙。

    褚志傑看看他,為他將酒杯續滿:“大衛,不是我說你,你身材長相俱佳,身份地位也不差,干炮比我還好使,直接給她上了不就得了,瞻前顧後的,哪那麼多說道?”

    “那怎麼行?”羅大衛歎氣,“她怎麼說幫過我,我又真心喜歡她,不想用這種手段,更不想讓她瞧不起。”

    “你看你看?要不說你迂腐呢!”褚志傑夾煙的手指指點點,“正因為喜歡,才應該用點手段把她搞到手,你成天唉聲歎氣有個屁用?”

    羅大衛郁悶更甚,也不說話,一個勁往嘴里灌酒。

    褚志傑說完他,色眼一眯,開始暢想古倩敏:“不過那小妞可真不一般,那模樣靚的,**!”褚志傑突然加大音量,猛一拍大腿,“我他媽看見她就想射!”

    羅大衛緩緩擰頭,厭惡無比地盯視他,顯然對學長褻瀆心中女神極為不滿。

    褚志傑沒會意,還饒有興致地扯住他問:“哎,你說她以前一直沒男人,真的假的?”

    “嗯。”羅大衛點頭,更加郁悶。

    褚志傑難以置信地一怔,大搖其頭道:“長得跟天仙似的,二十多歲沒男人,難得,太難得了!”褚志為感慨半天,又不信地轉回:“你能肯定她現在還是雛?”

    “今天之前能。”羅大衛眉腳一跳,兩眼之間凝上一股怨青,眼珠開始燃燒。

    褚志傑怔住:“不會吧?你不說那小子下午剛來嗎?來就給她上了?”

    “……嗯。”羅大衛重重點頭,兩眼噴火般瞪視前方,秀氣的臉被嫉火燒得扭曲。

    “你咋知道?看見了?”褚志傑張大嘴巴,仍不相信,或者不願相信。

    “我可不看見了!”羅大衛大吼一聲,猛然立起,啪地將手中酒杯摔得粉碎,碎片共酒液激濺一地。

    褚志傑嚇一大跳,忙扯住他勸慰:“大衛,快坐下,消消氣,這是干嘛?”

    “我沒事。”羅大懷發泄完,又垂頭喪氣地坐下。

    褚志傑搖著頭,語重心長道:“大衛,聽哥一句,開開竅。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你這樣哪行?你想想,這幾年你鞍前馬後,為她鞠躬盡瘁。可你換來什麼了?什麼也沒有,人倒鑽別人懷里去了!”

    羅大衛撫頭往沙發上一仰,憂郁得一言不發。

    “還有。”褚志傑繼續,“如今這年月,**都得上小學找去,何況這麼個萬里挑一的!你說老天給你多大機會?可你圍她轉好幾年,卻拱手讓人了,你這不是浪費機會是什麼?”

    “別說了!”羅大衛大叫一聲,雙手撫頭垂膝。

    褚志傑歎氣,搖搖頭搭上他肩膀:“大衛,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你難受我也得說,誰讓我們同學,我又是你哥呢?你想想,你幾年一手指頭沒碰,人家來就給上了。說實話,我真挺佩服這哥們,夠果斷,夠明確,第一時間,就連人帶錢一遭拿走了,而這些本該屬于你。難道你不該反省?不該覺悟?”

    羅大衛抬頭,蒼白的十指在面前鷹爪形抓勾。幽暗的***中,他俊秀的臉在閃著駭人的慘白,面部肌肉神經質地**,猙獰的雙眼發著深入骨髓的嫉怒仇恨。

    褚志傑瞥他一眼,淡淡道:“想不想哥給你出個主意?”

    “什麼主意?”羅大衛緩緩轉頭。

    褚志傑湊近:“讓我手下教訓他一頓,給他點顏色,然後給他一筆錢讓他走人。”

    羅大衛譏笑:“我們華藝再不濟,也叫十幾個億!你能給他多少錢?”

    “你急什麼?”褚志傑皺眉道,“要想干大事,越是在緊要關頭,就越應該從容和冷靜。你動不動就把自己堵死,能成什麼事?”

    羅大衛耐住性子:“你接著說?”

    褚志傑拍拍他膝頭:“不能只盯著那小子下手,還得在那妞身上想辦法,內外結合,不怕她不乖乖鑽你被窩?”

    “能想什麼辦法?”羅大衛悻悻然。

    褚志傑一怔,也有些泄氣:“倒也是,姓于的和那倆特警太辣手,確實不好動。不過你先別急,我們從長計議,總會有辦法。”

    羅大衛不屑道:“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也不清楚她弱點,就亂出主意。既想人鑽我被窩,還要來硬的,那可能嗎?”

    褚志傑驚奇地打量他:“聽你這話,你自己有主意了?”

    “算了,不說了。”羅大衛歎口氣,抓著外套起身。

    褚志傑道:“怎麼走了?再喝點?”

    “沒心情,讓你手下陪你吧。”羅大衛說話走到門邊。

    褚志傑站起:“你要用人跟我吱聲。”

    羅大衛應一聲,悶頭離去,門外保鏢魚貫而入。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6:48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手槍(上)



    北方的冬日,驕陽總是很足,清早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花射得陸離眩目。臥室窗簾掩掛,不知羞的晨光如絲絲水波,含蓄地挑逗室內赤裸的人兒,赤裸的美景。

    古倩敏雪白光潔的玉體俯躺,兩手呈投降姿勢,嬌美的臉蛋低垂向左,半闔的櫻唇掛著一絲誘人的口涎;披散如水的過背長發之下,晶瑩撩人的粉臀流光溢彩;臀溝深處,迷人源洞隨呼吸翕張;還有修長優美的玉腿,隨意而放肆地大張。

    完美的天使,不雅的睡姿,昭示著無以倫比的可愛和真實。

    李都平側躺在旁,安靜地欣賞身邊人,歡喜和欣慰在心底流淌。他不再懷疑眼前真實,肯定而絕對地認定了自己真命天使,決意一生呵護,不讓她受一絲傷害。

    “哦!”李都平稍動,腰間傳來一陣酸楚,忍不住一聲呻吟,那是昨夜狂歡的後果。

    昨夜古倩敏心嫌大開,兩人你貪我愛,忘情交媾,從浴室、客廳到臥室,盡享男女歡樂,直至天色微光,方意猶未盡睡去。

    古倩敏聽到聲音,睡眼惺松回頭:“老公,怎麼了?”

    李都平坐起,笑望她說:“疼,腰疼。”

    古倩敏羞赧一笑,調皮道:“我也疼,被你插的。”

    “小淫娃,還有臉說?”李都平笑著捏住她雙乳,俯身壓她背上。

    古倩敏羞澀低頭,把美面埋下,靜享愛人貼身壓制的快感,大寶貝貼臀滾動的美妙。

    冬日的朝陽透過窗紗,兩人在床上戀戀相擁,靜靜體會相愛的幸福。

    李都平擁著身下美人,嗅著她淡淡馨香,腦中猛然一閃,把女孩扶起問:“敏敏,你那未來記憶,跟多少人說過?”

    古倩敏愣愣道:“只你一個。”

    “那于姍姍怎麼知道我?”

    古倩敏俏臉微紅:“她總吹噓有多少個神勇的男朋友,我忍不住,就說從小做一個夢,將來的老公更厲害。”

    “她信了?”

    “本來不信,可我不救過她嗎。”古倩敏很認真地說。

    李都平沒明白,拉住她手道:“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古倩敏稍顯不忍地說,“我和姍姍以前不是朋友,就是普通同學,初三那年,一些壞蛋報複于叔叔,把姍姍綁架殺害了。我不知怎麼跟她說,也沒記清日子,就說我夢到她被綁架,讓她自己小心。她當然不信,還罵我無聊。後來她真被綁架,還好我記得發現尸體的地點,知道她被關在哪,就和于叔叔趕去,花兩百萬給她贖了出來。”

    “那就好。記住,你這未來記憶,千萬不能跟任何人說。”古倩敏總把記憶說成以前,還特別自然,好在李都平已經習慣,能聽懂她混亂的邏輯。

    “我知道。”古倩敏睜大眼睛點頭,“若被官方知道,我定會被科學家、醫生,還有特務那些人抓去研究,對嗎?”

    “你明白就好。”李都平笑了,捧著她臉蛋親了一個。

    古倩敏摟上她脖子,又說:“老公,其實姍姍不是壞女孩,就是喜歡無拘無束。”

    “我看得出來。”李都平微笑點頭,“她這人挺仗義,還夠隨和,也很聰明,喜歡性愛就是追求不同,沒什麼大不了,我對她印象不錯。”

    “是嗎,我還怕你瞧不起她呢。”古倩敏稍有些酸,因為愛人把于姍姍誇那麼好。

    “怎麼會?”李都平笑笑搖頭,“人和人不同,有些人天生就適合做朋友,于姍姍就是這種人,你能和她做朋友,我反而很放心。”

    “哦。”古倩敏不知愛人從何處得出結論,但清楚愛人叼啄的眼力。

    “好了,不說了,去洗澡吧。”李都平拍拍女孩臉頰,准備把她扶起。

    古倩敏沒答,抱著他不動,美眸發著楚憐兮兮的哀求。

    李都平道:“又想要了?”

    古倩敏不說話,把發燙的美靨伏在他肩膀,右手悄悄抓住,溫柔地為他套弄。

    “去浴室,邊淋浴邊玩。”李都平貼在她耳邊道。

    古倩敏害羞,害羞而滿意,收回右手摟緊他脖。李都平猛一加力,抱著女孩從床上站起。還好,腿有點軟,但再來一次問題不大。

    浴室交歡之後,李都平又沒能嘗到古倩敏超人的廚藝,因為時間不允許。他們上班去趕公司食堂的早點。

    這日陽光異常嫵媚,風打在臉上,只是涼涼的感覺。兩人一身大衣,李都平習慣性雙手插兜,把衣襟背在身後;古倩敏未梳職業發,披散一頭飄逸挎著他手臂。二人你說我笑,連偎帶撞,直到上車。

    李都平打開暖風,對身邊人道:“從今天開始,我就載你上班了,你那車怎麼辦?”

    “無所謂了。”古倩敏嫣然一笑,美美道,“我都有老公了,車自然用不著了。”

    李都平道:“你以前不會也開輛蘭博基尼吧?”

    “不是,就是輛破帕薩特。”古倩敏側著長發,又驕傲起來,“我現在是地產女王,當然不會再開那種車。”

    “是啊,不過可惜那只輪胎。”李都平故意一歎,建議道,“反正咱已經在一起了,要不哪天去找找,看能不能再撿回來?”

    “小氣鬼,才三千多而已!”古倩敏抱著提包,柔柔嗔他。

    三千多還而已?純粹紈绔天使、敗家天使。李都平暗笑,插入鑰匙准備開車。

    古倩敏看著懷中提包,忽然想到什麼:“等等,老公!”

    “怎麼了?”李都平收回要踩油門的腳。

    “我還有好東西送你!”古倩敏神秘地說。

    李都平沒說話,盯她小包。昨日下班,古倩敏神神秘秘塞進什麼東西,他看見了。

    “這個怎麼樣?”古倩敏一臉興奮,突然掏出一只嶄新的六.四手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7:09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手槍(下)



    李都平嚇一跳:“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于叔叔弄的。”古倩敏張大美目,認真地道,“現在的大老板和保鏢好多都有槍,我們以後也一定用得上。”

    “不至于吧。”古倩敏正興奮中,李都平看看那只槍,沒多說。

    “怎麼不至于?我說用得上一定用得上!”古倩敏瞪他一眼,又變戲法似掏出一只精巧的小手槍,“看,這是我的!”

    李都平笑了,原來是只八四式警衛手槍,姓于的還挺會因人而異。

    “漂亮嗎?”古倩敏擺著槍問。

    “很漂亮。”李都平微笑望她。

    古倩敏開心而激動,手忙腳亂把小槍放到一邊,又拿起那只六.四:“你還不會用吧?我現在就教你哈!你看這是扳機,這是彈夾,這是保險。你要想開槍,一定要先開保險,就像這樣,不然你扳斷也扳不動的……”

    古倩敏喋喋不休,指手劃腳。李都平面帶微笑,滿心歡喜地看她傻乎乎的可愛模樣。古倩敏幸好有自知之明,讀了個禮儀學校,否則這傻傻的小天使,又沒什麼文化,指不定什麼樣。

    李都平不僅懂槍,而且很懂,槍法相當不凡。他出身山區,家家有獵槍和汽槍。天誠期間曾和武警學院談生意,與其營房科長楊軍交厚。武警學院別的沒有,槍多的是。楊軍好喝,拽上軍械科長,三天兩頭拉他打靶,打完就喝。幾頓酒下來,手槍、步槍、機槍、狙擊步,武警學院所有類型槍他打個遍,近千發子彈,哪用古倩敏班門弄斧?

    “你要想開槍,單打開保險不夠,還要拉下槍機,就是這個,我做給你看哈!”古倩敏拿著手槍,比來比去,咔一聲頂上子彈,向李都平指來。

    “哎別!小心!”李都平正陶醉中,登時大驚,急一彎腰,把她手腕推向側旁。

    古倩敏愣愣道:“干嘛這麼誇張?難道我還能射你?”

    李都平沒好氣道:“你是不能射我,可你這麼興奮,意外走火怎辦?槍口隨便對人,那會要命的!”

    “我這麼緊切你,怎會要你命?”古倩敏呶著小嘴,嘟嘟囔囔,好在也知槍這玩意不是鬧的,嗔他一眼,自作聰明地把彈夾退出。

    “好了,現在沒事了?”古倩敏退好彈夾,嬌身一轉,又指過來。

    “別別!別指我!”李都平大駭,猛一仰身,一把將槍奪過。

    古倩敏水眸一陣撲閃,委屈道:“你干嘛呀,人家不是退彈夾了嗎?”

    “你都已經上膛了,退彈夾有個屁用!”李都平汗都流出來了,把槍拴一拉:“你看?”

    古倩敏瞅瞅他,湊近一看,果然一顆黃澄澄的子彈頂在里邊。

    “真在里邊呀?”古倩敏吐吐舌頭,又天真地問,“那不放槍怎麼拿出來?”

    李都平無語,手一加力掛機,“噗”子彈跳出。

    “原來你會用?”古倩敏又學一招。

    “那當然,我會的東西多著呢!”李都平把空槍扔給她,“別以為有個什麼未來記憶,就真把我了解透了。”

    古倩敏一怔,默默低頭將子彈拾起,然後壓回上好,眼中光彩不再,卻多惶恐和憂慮。

    李都平正擦汗,見她面色有異,問道:“敏敏,怎麼了?”

    “沒事。”古倩敏強笑,悵望眼前,深黑的水眸增添一絲淒清,不安寫在臉上。

    李都平溫柔地問:“敏敏,有事就說,別藏在心里,”

    古倩敏點頭,輕聲問:“老公,你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嗎?”

    李都平皺眉:“我們不說好了,不去想那個記憶,你怎麼又胡思亂想?”

    古倩敏望他不說話,臉上是嚴重自信缺失造成的驚惶。

    李都平明白了,牽過她手道:“敏敏,一個人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上帝不能,我不能,你更不能。你那記憶,我感激它把你送到我身邊,但從現在開始,我們應該自己走路了,而不是靠一個記憶,明白嗎?”

    古倩敏木木點頭,很淒涼迷惑的表情。

    李都平歎口氣,合住她雙手道:“如果你愛我,應該相信我,相信自己,而不是靠莫須有的記憶。我們以後日子還長,你應該試著了解我,學會判斷,而不是靠什麼記憶衡量。我們是人,不是木偶,不是記憶的傀儡;我們不需要程序,完全可以靠彼此努力創造一個比記憶更美好的未來。你總患得患失,時喜時憂,讓我怎麼放心?”

    古倩敏不說話了,心內轟轟激撞。她性情軟弱,又沒主意,苦熬多年,唯一支撐的信念就是已知帶給的自信,以為可以把握一切,重新來過。可面對嶄新狀況,竟有種崩塌的感覺,仿佛兩世辛苦都會付之流水,恐慌得不知所以。

    李都平見她有所覺悟,撫住她秀發又說:“敏敏,我們現在坐的是號稱全世界最安全的沃爾沃,而不是你記憶里那輛破帕薩特,這就是變化,說明我們以後一定會安安全全,忘了那個記憶,和我一起努力。”

    “嗯。”古倩敏輕輕點頭,眼中淚花泛濫。

    李都平有句話說到她心坎:創造一個比記憶更完美的未來。這也是她一直的目的,她付出百倍千倍難以想像的努力,就是為一個不同的結果。

    兩把槍仍在古倩敏腿上,李都平淡淡道:“把槍收起來,我們不需要那東西。”

    古倩敏沒理會,看他一眼,倔強地把小手槍放回包里,把六.四槍放到手刹後的小箱。很多電影里都在那放把槍,所以她放那了。李都平瞥一眼,沒說話,更加深信後半段記憶高度危險,否則以古倩敏的性格,怎麼可能甘冒違法,弄兩把手槍帶身邊。

    車子緩緩起動,駛進早晨燦爛的都市,一切重新開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7:31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征服



    華藝食堂對員工免費,分大食堂和小灶兩種,形式是自助,大食堂對普通員工,小灶對中層以上,跟政府機關相似。

    時間近上班點,小灶人不多,數十。李都平和古倩敏的到來引起不大不小騷動,所有人都盯李都平看,滿足好奇心後又轉向美女老總。

    簡單和眾人寒暄一番,兩人打好早餐,古倩敏引李都平步向一旁的空位。

    近旁一桌兩人吃飯,其中一人瘦瘦的,還有點禿頭,長得超像馮遠征,滿臉玩世不恭。剛剛騷動中,這禿頭頭都沒抬。此種情況或是不關心,或是想引人注目,真正的不關心不存在,所以他應該是想引人注目。

    李都平打量他一眼,湊古倩敏耳邊道:“你先自己吃,我過去套套近乎。”

    古倩敏一愕,沒等有所表示,李都平已托著餐盤,一臉微笑地過去。與此同時,周圍幾十雙眼睛,也被李都平吸引。

    “馮遠征”同桌是個小平頭,見狀連忙站起:“李總,您怎麼不陪古總?”

    李都平職務是助理,卻沒人蠢到去叫,看來消息傳得不是一般快。

    李都平道:“剛來,跟兄弟們認識認識。坐下邊吃邊聊。”說完迅速看“馮遠征”一眼,那家伙仍未抬頭,對他熟視無睹,置若罔聞。

    兩人坐定,李都平道:“怎麼稱呼?”

    小平頭應道:“我叫李寒,設計部的。”

    “喲,那巧了,咱倆本家。”李都平笑笑,隨意問道,“設計部李經理跟你有關系嗎?”

    李寒愣愣:“他是我爸。”

    “我說的嗎。果然虎父無犬子,將來你也能當主管。”李都平果然沒猜錯,這小子和他老子實在有點像。

    “我哪行?”李寒謙虛,不自覺看“馮遠征”,臉上樂開花。

    李都平抬眼,不動聲色地道:“那位兄弟呢,怎麼稱呼?”

    “馮遠征”終于抬頭,把筷子一放,不陰不陽道:“李總不簡單哪,三言兩語就把我這哥們哄上天。”

    李寒一陣尷尬,忙說:“李總,他叫宋洪,跟我一個部。宋哥可是部里第一高手!”

    “是嗎?那可撿到寶了。”李都平呵呵一笑,看看李寒道,“將來設計部就靠你們倆了。”

    宋洪不屑,斜睨他道:“設計是建築的基礎,可以說最重要。李總初來乍到,就這麼輕易承諾,這是選拔人才?還是籠絡親信?”

    “都是,也都不是。”李都平微笑,“我第一天正式上班,就認識你們兩位,這首先就說明我們有緣。如果選拔人才和籠絡親信能統一,這不是好事嗎?”

    “李總自信過頭了吧。”宋洪輕蔑更甚,“第一天上班,還沒見過其他人,不了解其他人能力,怎麼肯定能統一?”

    兩人明顯話不投機,李寒不敢吭聲,一雙眼睛掃來掃去;一旁的古倩敏綻著美目,期待愛人的高妙應答;周圍眾人也停止進餐,投以好奇的目光。

    李都平看看周圍,放下筷子道:“你們能在一起吃飯,至少說明關系沒什麼不對;你當李寒面說話那麼隨便,李寒沒表現絲毫不滿,相反還很推崇你,說明你們關系不錯。設計部李經理已經老了,遲早要退二線。李寒是李經理兒子,人脈和能力必然有其固有基礎,你是部里第一高手,把設計部交給你們,不是最佳組合嗎?”

    宋洪怔住,當時沒話;李寒發出崇敬無比的目光;周圍數十人無不驚奇;古倩敏時隔多年,又一次領略愛人刁啄的眼力,縝密的說教,激動興奮得眉飛色舞。

    李都平征服的不僅是兩名下屬,而是所有人,不用半天,這故事就會傳遍,所有人都會緊張,都會想到華藝國際將發生巨變。

    李都平在滿食堂注目中起身,淡淡道:“記住,古總是我未婚妻,我既然來華藝當家,就絕不會輕易向任何人承諾。”

    李都平說完,拍拍李寒肩膀,端著餐盤回到古倩敏身邊。

    吃過早餐,兩人回辦公室。李都平沒猜錯,十六樓的大辦公室果然是為他預留。

    寬敞奢侈的辦公室,豪華高檔的真皮沙發,深色凝重的辦公套台,書櫃酒櫃衣櫃,深藍夢幻的玻璃圍牆,還有上下相通的旋轉樓梯,與古倩敏辦公室無二,唯一差別就是比古倩敏辦公室高一層。由此可見,古倩敏為這兩間辦公室花多少心思。

    此刻,李都平就在新辦公室辦公,電腦上布滿表格,桌上擺著厚厚一堆卷宗。他正在了解公司全面狀況。早餐已經演了一出,他必須盡快進入角色。

    李都平雖不懂房地產,但畢竟搞多年業務,做生意無外乎賺賠兩字,他很快找到了華藝國際的痼疾所在。

    華藝的樓盤和建築沒問題,質量始終保持在前三,和新科、麗都兩家並列,銷路也相當不錯,可見古占山很厚道,基本不懂偷工減料。

    華藝問題很多,管理松散,浪費嚴重,交稅實在,不懂偷工減料也要算上一條,從而造成開支巨大,入不敷出。近五年,華藝每年虧損都在兩千萬以上,去年更是達到破天荒的三千七百萬,這還不算古倩敏花兩億六千萬買下整棟大廈並重新裝修。

    李都平看得頭大,但也安心。以華藝目前狀況,扭虧為盈並不難,關鍵是魄力和決心,甚至是狠心,好在這幾樣他都不缺。

    作為一家房產公司,不包括工程人員,華藝員工竟達到五百五十七人,簡直令人震驚!李都平第一個計劃已經想好,就是裁員,必須裁,至少要一次裁掉三百五十人,只此一項,每年便可節余一千幾百萬。這項工作並不容易,問題不在解聘金,而在人情關系。華藝員工絕大多數是原班底親戚,看名字就能看出無數三姑六舅。

    “也好,先把不聽話的都弄出去,最好能把混賬凶手一起踢走。”李都平沉著大黑臉,惡狠狠地盤算著,盡管後個想法純屬異想天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7:59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預言



    時間一分一秒,大半上午過去,李都平看著華藝的交易記錄,眉頭再度皺起。

    古倩敏雖不聰明,但有一點很可貴:不貪。她最大生意是十七歲花七百萬買南河土地,當時那里還是荒蕪的農村,現在該地價值七億,是全市最大開發區,升值達百倍。這塊地始終沒賣,華藝十二億資產,大部分在這塊地。古倩敏另外還交易過五塊土地,也有十倍左右的升值,毫無疑問,這都是未來記憶帶來的好處。

    除炒六塊地,她沒做過一樁大生意,也沒與任何公司合作,就是按部就班競標、蓋樓、賣房,否則就是任憑說出龍叫,也甯願坐等。這些小打小鬧遠抵不住華藝的龐大支出,但那塊價值七億的土地提供了足夠支撐。

    從施恩于明和羅大衛,再到買地做生意,古倩敏實際只做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和公司預留堅固保靠。她或許柔弱,但這種堅持到固執的行為卻不能不讓李都平震驚。終究什麼事,會讓一個弱女子堅殼似地保護自己?

    “看來還真得多長幾個心眼了。”李都平關掉電腦上的交易記錄,又去看稅收報表。

    身側傳來腳步聲,古倩敏端著一杯咖啡,面帶歡顏,從旋轉樓梯款款而上。

    李都平轉過椅子,微笑道:“總經理給助理送咖啡,我沒搞錯吧?”

    “沒有啊。”古倩敏美面蕩漾羞赧幸福,嫋嫋坐到他腿上,“現在你是老板,我連助理都算不上,就是小秘,專門侍候你的小秘,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你倒會說。”李都平接過咖啡,湊她唇邊親親一吻。

    古倩敏美美一笑,將令人心醉神馳的花容月貌伏在他肩頭。李都平感受她性感嘴唇吐著的溫熱氣息,言歸正傳道:“敏敏,咱公司怎麼這麼多人?”

    “我招的,怎麼了?”

    “為什麼招,用得上嗎?”

    古倩敏認真道:“因為你要來了,大樓都是去年現買的。”

    “這跟我來有什麼關系?”李都平不解。

    古倩敏閃著美眸,天真得意地說:“以前公司只有一千多萬,你來後,很快就翻了兩番。我先招好人,再買下大樓,是想為你多做些事,方便你擴大公司。”

    李都平無語。去年多開支一千幾百萬,敢情是新招一批人!該死的未來記憶,老子人還沒來,就先丟一千多萬!他忘了,沒未來記憶,他沒准還只有自己那百來萬。

    李都平喝口咖啡:“公司擴不擴大是以後的事,多余的人必須先裁掉,大樓買就買了,但必須重新出租。”

    古倩敏神情一黯,委屈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好,可我真是好心。”

    李都平咖啡放旁,將女孩扶起:“我知道你為我好,想幫我分憂,可好心也不能白扔錢,多余的人必須辭,這沒的商量。”

    “都隨你。”古倩敏在他臉頰輕輕一吻,又就勢伏下,“反正我以後什麼也不管,就專心當你的好女人。”

    李都平搖搖頭,只好又把她扶起:“敏敏,那個裁員的事……”

    古倩敏倏地伸出一根手指,掩住他嘴巴:“老公,我一個人管那麼久,真不想再管了,你是男人,我又不怎麼懂,你拿主意就成。如果覺得別扭,可以把公司改成你名字。”

    李都平感動、無奈,但沒法繼續了。華藝國際盡是親屬,裁員必然千難萬阻,他需要古倩敏毫無保留的支持。可這傻天使正為相逢無限陶醉,他只能換時間再談。

    古倩敏重新伏下,柔聲蜜語地說,“老公,我昨晚好幸福,你今晚再愛我一夜吧?”

    “行。”李都平想想道,“不過今天去你家吧,我還不認識你家呢,也好換換環境。”

    古倩敏道:“還是去你家,我家有祖媽在不方便,回頭我讓她回老家,然後你再搬去。”

    李都平問:“祖媽是誰?”

    古倩敏解釋道:“是我小時候家里請的傭媽,姓祖,現在年紀大了,我早想給她一筆錢,讓她回家養老,可她不放心我。現在好了,有你在,她一定會答應。”

    “她多大了?”

    “六十五。”

    李都平笑道:“都這麼大了,那趕緊讓她回去,再不走變媽祖了!”

    古倩敏噗一笑,纖指刮他鼻頭:“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本來就是嘛,人都這麼大歲數了,你還……”

    “對了!”古倩敏忽然想到什麼,騰地坐起,一臉刹白地看他。

    李都平忙收攏笑容:“怎麼了?”

    古倩敏顫聲問:“我們第一次那晚,我讓你回老家,你回了嗎?”

    “我……”李都平愣住。他沒信,根本沒當事,當然沒回。

    “你們家要出大事了!”古倩敏大叫著跳起,“你快打電話問問?”

    李都平沒動,冷靜地問:“到底什麼事?”

    “你先別問了!打電話要緊!”古倩敏比他還急。

    李都平啼笑皆非,把女孩拽回:“敏敏,你先別急,如果真出事,家里會給我打電話,現在電話沒來,說明事還沒發生。”

    “哦,對。”古倩敏調皮地吐吐舌頭,終于穩定情緒。

    “好了,現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李都平扶著女孩問。

    “不告訴你。”古倩敏忽然將身一轉,美眸大翻,酸溜溜看天。

    “為什麼?”李都平奇了。

    “你不說不許我提以後的事,你也不問嗎?”古倩敏小脖揚得老高。

    李都平道:“我說不提是指咱倆的事,又沒說別的?”

    “那也不告訴你。”古倩敏堵氣地說。

    古倩敏既已開口,還急成那樣,焉有不說之理。李都平親她一口,然後輕輕擁住,:“好敏敏,快告訴我,要不老公真著急了?”

    古倩敏小嘴高高,不情願地道:“你老家會發生暴獄。”

    “暴獄!”李都平一驚。

    李都平家鄉雖是貧僻山區,白石縣卻是個小小的工業勞改城,全縣唯一的大型工業便是五家大監獄:儀表、底盤、重型、輕工、組裝,前四家監獄的產品在第五家組裝,合起來就是一家農用汽車制造廠。李都平家所在的矮水村,就在輕工廠附近。

    “什麼時候的事?”李都平又問。

    “我記不得了,反正就在你來公司沒幾天。”

    “有什麼後果?”

    “你一定要知道?”古倩敏打眼看他。

    “廢話,要不怎麼預防?”李都平急了。

    古倩敏醋意滿滿道:“也沒什麼啦,就是好多壞蛋乘夜沖進村,你那狗崽給人打死,你大情人也給**,後來還跳山了。”

    “你說邵芳?”李都平暴驚。邵芳當然是他第一個女友,大他兩歲的同村女孩,現在的年輕小寡婦,狗崽當然是指邵芳的兒子狗娃。

    “除了她,你還有哪個大情人?”古倩敏美眸亂翻,眼珠飛轉,醋地不行。

    “這麼大事,你還說沒什麼!”盡管事還沒發生,李都平聽著就已心驚肉跳。

    古倩敏委屈不已,又心焦異常,眼淚汪汪道:“老公,你知道嗎?以前就為這個,你傷心過度,喝醉了抱在我懷里哭,我們發生關系才正式在一起。這件事我猶豫好多年,就怕改變太多,會把你錯過。”

    古倩敏又說得跟真事似的,李都平聽得鼻子直發酸,緊摟一把道:“怎麼會?我們已經在一起了,這輩子都不會分開,以後不要瞎想!”

    古倩敏癡望他說:“老公,我不騙你,要不是提前把身子給你,我一定不敢告訴你。現在你知道了,我不攔你,但你一定不能跟她死灰複燃,一定要回來呀!”

    古倩敏愈說愈苦,也愈說愈急,說到最後眼淚刷刷流。

    李都平感激感動,又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從沒跟她燒過,也不會複燃,更舍不得你這個又美麗又淫蕩的小天使!”

    古倩敏這才放心,伏在他肩頭抹眼淚。

    李都平沒敢耽擱,給妹妹聞香打電話確認沒事,找只袋子,將紙質卷宗裝走,准備回家有時間接著看。古倩敏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眼中濃濃不舍。

    李都平收拾停當,把一份文件遞給她:“這是那並案的計劃,我照著上次的方案起草的,你有空看看。”

    古倩敏沒接也沒看,幽幽站起,依依不舍地望他。

    李都平看著憔悴淒涼的美人,心疼地說:“敏敏,我也舍不得你,但如果你所說屬實,此行可能會有危險,我就不帶你了。你安心在家,我會快去快回。”

    古倩敏黯然點頭,接過他手里的文件:“那只手槍還在你車上,記得帶上。”

    “我會的。”李都平也叮囑道,“你記住,我不在時,讓趙重和唐周保護。你那手槍也隨身帶好,誰敢騷擾你,就斃了他娘的!”

    “我知道。”古倩敏輕輕點頭,眼角眉稍,都是眷戀。

    話說完了,該是離開的時候。李都平難舍地望眼前人,指背輕輕摩挲她面頰;古倩敏美眸潤紅,那架勢馬上就能撲到他懷里。

    “我會很快回來。”李都平忙把她扶住,在她唇上重重一吻,轉身進入專用電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8:31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知音



    任誰擁有古倩敏這極品天使,都會心情舒暢,自信滿滿,李都平也不例外。然相愛伊始,不足一日便小別,他難分難舍,難舍而不安。

    他本不會不安,但恐怖的未來記憶讓他不安。古倩敏記憶結局不用說,邵芳也那麼慘,是不是記憶里,跟他有關的女人都沒好下場?他生命中就三個女人,他現在迫切地想知道高冰兵的記憶結局。至少,有古倩敏的預先警視,他可以改變糟糕的結局。

    電梯門緩緩關闔,古倩敏靚亮的倩影隱去,李都平面無表情地按亮“15”。

    該死的混蛋可能就在公司,既然有所提示,總應有所防備。幾秒鍾後,他走出電梯,通過古倩敏辦公室進入十五層。

    保鏢室就在側旁不遠,李都平信步而入。

    “李總好!”趙重和唐周正在看電視,笑臉的唐周率先開口。

    “我要出門幾天,敏敏的安全交給你們。”李都平說。

    “沒問題。”說話的還是唐周,看趙重一眼笑答,“這是我們份內事。”

    李都平看看兩人,淡淡道:“我還想求你們點份外事。”

    兩人相顧一望,趙重開口道:“有事您盡管吩咐,只要事關古總。”

    “很好。”李都平很滿意趙重的識趣,“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有人企圖接近敏敏,我要你們把他揍扁,能辦到嗎?”

    二人暗暗咋舌,唐周又看趙重,咽口吐沫說:“您能不能說具體點?”

    李都平面無表情地道:“具體地說,就是任何人想接近敏敏,無論是誰,只要你們覺得他不懷好意,另有企圖,或者居心叵測,你們就把他給我揍扁。我說的夠具體嗎?”

    唐周頭皮發麻,點點頭道:“任何人、無論是誰、我們自己判斷,是這樣嗎?”

    “OK。”小伙子總結能力不錯,李都平笑了,又看趙重,“怎麼樣,有問題嗎?”

    趙重亦笑:“沒問題,您要求的,正是我們該做的。”

    “謝謝,從下月起,你們薪水翻倍。”李都平扔下一句,甩著大黑氅出門。

    兩人目送李都平離去,唐周道:“李總好像不太放心?”

    “換你會放心嗎?”趙重反問。

    “古姐跟女神一樣,若換我,就算一天,死都心甘情願。”唐周歎息感慨。

    “那我現在就把你揍死。”

    “我就不信你沒這麼想過?”唐周不忿。

    “我只想早點領到翻倍的薪水。”趙重拍拍他肩膀,悠然躺回床上。

    “那倒也是,翻倍以後,我們月收入就過萬了!”唐周立馬把女神拋到腦後,暢想大把點鈔票的情形。

    人都是現實的,只有程度差異,沒有本質區別。一個摸不到邊的女神,遠不及能拿到手的金錢更具誘惑。

    李都平交待完兩個年輕人,徑奔停車場,沿途員工無不畢恭畢敬跟他招呼,還帶著某種逢迎,看來早餐那出戲效果不錯。

    樓門口,李都平遇到一人:羅副總。

    “李兄,你要出去?”羅大衛熱忱問候。

    李都平未答,停住指他:“你今天遲到了。”

    “我…我昨天……”羅大衛有點慌了。

    “沒關系,下次注意。”李都平難得大度,匆匆拐向停車場。

    羅大衛回過味,鼻子沒氣歪。

    “助理神氣什麼?黑乎乎的!”羅大衛忿忿進樓,決心再斟酌斟酌那份附帶蓋大樓的收購方案,好讓古倩敏刮目相看。

    李都平小小修理羅大衛一通,進入停車場,卻猛然想起一事:他忘問古倩敏手機號了,辦公電話也不知。他身上有趙重和唐周名片,很快又坦然,准備上車走人。

    一輛紅色福特小跑車倏地駛進,停到他身邊,褐色車窗滑落,露出于姍姍俏麗的臉蛋。

    “昨晚怎麼樣?”于姍姍擠眉弄眼。

    “車子不錯。”李都平沒答。

    于姍姍狡黠一笑:“你老婆送的,怎麼樣,有沒有嫉妒?”

    李都平緩緩湊到她面前:“想不想聽聽我對你的看法?”

    于姍姍笑臉驀地一掛,閃著眼問:“你想說什麼?”

    李都平道:“一般女孩子見到我,或多或少會輕鄙厭惡,你沒表現任何異常,說明你待人寬容,與人隨和;敏敏的性格,和你的事不說出口,始終是負擔,你用計讓她不打自招,說明你有膽有識,智勇兼備;你為敏敏說不少好話,全無顧忌,說明你性情坦蕩,仗義無私;你喜歡性愛,喜歡和不同的人嘗試,說明你崇尚個性解放,追求自然。綜合以上,你是個很特別,真性情的人,敏敏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我只會高興,怎麼會嫉妒?”

    于姍姍眼神發怔,心里轟轟作響,又融融感動,象孤窮多年,終于得遇知音。

    李都平仍溫和望她,于姍姍緩緩神道:“你還挺會說,敏敏說你厲害,看來沒錯。”

    “至少膚色厲害。”李都平微笑。

    于姍姍笑笑,下車站到他面前:“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沒對你表現異常?”

    李都平道:“我剛剛說了?因為你待人寬容,與人隨和。”

    “不全對。”于姍姍笑嘻嘻盯他一眼,“我主要是對你的大寶貝感興趣。”

    李都平無語。于姍姍拉拉他衣袖:“怎麼樣?找時間讓我試試?”

    李都平暴汗:“還是不要了。”

    “怕什麼?你不都說了我崇尚自然!”于姍姍不爽了,“放心,我不會對你動真感情,就是大家一起開心。”

    “這可不是開心的事。”李都平忙道,“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你開心倒罷了。我和你、敏敏還有于隊長都在公司。你可知道,男女間一旦發生那種事,很多事情都不好辦了。敏敏怎麼面對你老爸?能說你和我上床了?我同樣沒法面對他。另外你這麼漂亮,公司肯定有很多人喜歡,我以後怎麼面對他們?這都是問題。”

    李都平說有理,于姍姍悻悻道:“那就算了,看以後會不會自然有機會。”

    有什麼機會,還自然?李都平暗汗,言歸正傳道:“把敏敏手機號告訴我。”

    “你連她手機號都不知道?”

    “我剛剛忘問了。”

    “你要去哪?”

    “我要回老家幾天。”

    于姍姍曖昧道:“那用不用我幫你照顧她?”

    “隨你方便。”李都平苦笑。

    于姍姍促狹道:“我時時方便,就怕你介意?”

    李都平正色道:“姍姍,你們從小就是好朋友,偶爾玩一次沒什麼,但敏敏不同你,她性子弱,又沒主意,膽子還小。你是她好朋友,現在我們也是朋友了,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照看她,絕不能讓她吃虧,誰要敢對她別有用心,一定及時通知我。”

    于姍姍道:“人和人追求不同,接受能力也不同,這點我當然知。她怎麼說救過我,我當初逗弄她,就是心疼她,看她守得太辛苦,沒想到她會怕成那樣。不過敏敏真對你死心塌地,不然也不會等你這許多年。敏敏生得美,你緊切她可以理解,但切不可胡亂猜疑,否則你就是對不起她。”

    李都平道:“你錯了,我非常信任她,比任何人都信任。但和你相比,她膽識、見識、成熟度、判斷力都太弱,我必須多花心思保護她,希望你明白。”

    “那好,以後我就幫你當護花使者。”于姍姍小手一伸,“拿來?”

    “什麼?”李都平沒明白。

    “電話呀?”于姍姍道,“你讓我當護花使者,總不能不給我電話吧?”

    李都平恍然,掏出手機交到她手上。

    于姍姍撥通自己手機,然後交還他:“好了,你也有我電話了。敏敏電話,回頭我讓她打給你。”

    “謝謝。”李都平真誠道謝。

    隨後,于姍姍停車,李都平上車,兩人分別離去。

    女孩子間秘密總是很少。對古倩敏而言,于姍姍就是施恩于明成為的朋友,但李都平看來,她可比她老子有用得多。于姍姍成熟性情,為人仗義,膽識見識俱佳,有這樣的人幫忙,總會放心得多。

    收買好保鏢,籠絡完密探,李都平駕車北上,回家去應付可能發生的暴獄。

    “混帳的未來記憶!”李都平這次不是咒罵,是真實想法。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9:04

正文 第三十章 擋駕(上)



    冬日的驕陽也很美,含蓄而白,不帶一絲雜色,可惜在意的人卻不多。凡夫俗子疲于奔波勞碌,無暇在意;文人墨客只重風花雪月,吝惜筆墨。

    于姍姍不是凡夫俗子,也非文人墨客,只是個特別的性情女孩,所以她在意了。今天的太陽像她的心情,白白亮亮,她喜歡,希望每天都這麼爽朗乾淨。

    她一直很開朗,也很樂觀,即使少時被綁架,也沒改變她性子。可今日不同,她心境前所未有地開闊。她知道自己獨立獨行,讓人側目,甚至詬病,但她不在乎。生命是自己的,精彩是自己的,又沒做壞事,為什麼要為別人活?她這樣想。

    她從不奢求別人的理解,但也從沒想到會有人一眼便看穿她,原來被人理解會很舒暢。

    “那大黑狗倒蠻有眼光,敏敏這小笨蛋,隨便做個夢,便夢到這麼好的人,真夠狗屎!”于姍姍搖著車鑰匙,不知是嫉妒還是羨慕,一路尋思著來到十五樓。

    古倩敏辦公室鎖著,于姍姍沒推開;敲門,沒人應。好在她是古倩敏好友兼助理,另一個有鑰匙的人。

    “騷敏敏,我來了!”于姍姍打開門,把頭探進。

    辦公室沒人,于姍姍到衛生間轉了轉,還是沒人,又順樓梯摸向十六層。

    重逢一日便分別,古倩敏情緒黯然,拿著並案計劃在沙發發呆。于姍姍上到十六樓,看到古倩敏長發斜垂的安靜側影,輕手輕腳從後繞過,悄悄摸到她身後。

    “喂!”于姍姍突然拍她肩膀。

    “啊!”古倩敏嚇一跳,計劃書噗地掉地,回身就打,“死姍姍,你嚇死我了!”

    于姍姍得意一笑,躲開繞到前面:“昨晚怎麼樣,是不是很刺激?”

    古倩敏美靨發熱,別下身道:“關你什麼事?”

    “我們是好姐妹,我問問怕什麼?”于姍姍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到她身邊。

    古倩敏沒答,低垂螓首俯拾地上文件。于姍姍笑眯眯看她:“你不說我也知道,昨天剛見面,就在辦公室搞,回家還不得瘋一夜!”

    古倩敏羞意上湧,干脆道:“你沒老公當然不知,老公喜歡,就該他想怎樣便怎樣。”

    “切!”于姍姍撇撇嘴,“有老公有什麼了不起?我比你多得是!”

    “你那怎能算?”古倩敏應一句,沒跟她胡說八道,正色道:“姍姍,昨天的事就算了,以後你不要再跟我老公提,他會不高興的!”

    于姍姍啐道:“他才不會,剛剛在停車場,他還讓我這幾天好好陪你呢!”

    “瞎說,他怎麼會!”古倩敏不屑。

    “誰瞎說?”于姍姍認真道,“他本來就說了,讓我幫忙照看你。”

    古倩敏不信:“他怎麼說?”

    于姍姍故意道:“他說你又蠢又笨,怕你吃虧,所以讓我幫忙照看。”

    “去!只有你會這樣說,我老公才不會!”古倩敏柳眉一挑,抬眼看天。于姍姍常批評她沒用,她早習以為常。

    于姍姍呵呵一笑:“他雖然沒這麼說,但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才讓我照看你。”

    “那他到底怎說?”古倩敏表情依依,相信她不是開玩笑了。

    于姍姍一本正經道:“他說他非常信任你,但你太不成熟,所以要多花心思保護你。現在你知道了,我以前說你沒用,不是批評你,都是大實話,你這個人就是沒用。”

    古倩敏沒聽後面的話,前面的話已讓她激湧感動。愛人真的變了,不僅懂得在乎她,還會主動保護她,她不枉重來一回,真覺得什麼都不用怕了。古倩敏想著想著,不自覺撫自己面頰,幸福像夏日的風鈴,到處輕盈歡樂,滿世界的陽光都圍著跳舞。

    于姍姍打量她,酸酸道:“小樣,兩句好話就美得冒泡!”

    古倩敏羞且更喜,轉身拉住她手:“姍姍,你快告訴我呢,覺得他怎樣?”

    “他……”于姍姍剛說一個字,十五樓傳來敲門聲。

    兩女相顧一望,于姍姍怒道:“一定是那個不要臉的東西,我去!”

    古倩敏秀眉輕蹙,想說什麼,于姍姍呼地指住她鼻子,瞪眼道:“我提醒你,阻止這個小人接近你,也是你老公給我的任務,你敢不聽他話?”

    古倩敏臉一苦,聳聳肩道:“你願意去就去唄。”

    “嘻嘻,想不到你這麼怕你老公,這回我可要好好修理修理他!”于姍姍說完,興高采烈地蹦下樓梯。

    古倩敏搖搖頭,低頭去看愛人起草的並案計劃。來人肯定是羅大衛,肯定是來跟她商量收購計劃,並案計劃已由愛人確定,和羅大衛商量也白商量;于姍姍一向看不起羅大衛,她這才放任于姍姍。

    于姍姍下到十五樓,趾高氣揚打開門。果然,門外立著羅大衛和面容一樣秀氣的身材。

    “原來是姍姍,今天這麼好興致,還來上班?”羅大衛的幽默讓他秀氣的臉明顯欠湊。

    “你管不著,說你干嘛。”于姍姍俏臉一拉。

    羅大衛微微一笑,舉起又斟酌一遍的文件:“我找古總商量收購方案。”

    “她不在。”于姍姍准備關門。

    羅大衛忙把門撐住,將文件探進:“姍姍,這份方案很重要,我不和你開玩笑。”

    “那給我吧,我會交給她。”于姍姍嗖地把文件拽走,又要關門。

    “哎,姍姍!”羅大衛向前一擁,干脆側身往里擠。

    “你要干嘛?”于姍姍猛一推,氣勢洶洶地從門內堵出。

    保鏢室被驚動,趙重和唐周面無表情地立在門口。他們是于明親信舊部,于姍姍討厭的人,他們理所當然跟于姍姍一起討厭。

    于明或者干脆說于姍姍一系,是羅大衛唯一不敢得罪的人,只好耐住性子道:“姍姍,別鬧了,這份方案很重要,事關公司前途,你怎麼可以隨便拿走?”

    “怎麼不可以?”于姍姍理直氣壯,“我現在是敏敏唯一的助理,交給我不對嗎?你好歹當過幾年助理,當個破副總就忘規矩了?”

    繼早上遇到李都平,羅大衛鼻子再次被氣歪,決定惹不起躲,于是壓住怨氣道:“那好,你們先聊,我回頭再來。”

    “你不用來了,有需要我會電話通知你。”于姍姍揚著小脖,不可一世,“以後沒有我電話,你不許再往敏敏這跑。”

    于姍姍雞毛當令箭,驕橫跋扈,羅大衛涵養再好,也耐不住了:“姍姍,你是古總朋友,我不跟你計較。但我是公司副總經理、古總親自任命的副總經理,這份方案也是古總親自交給我的重要使命,你有什麼權力隨便攔我?”

    于姍姍淡淡道:“我是沒權力,可有人有權力。”

    “誰?”羅大衛一愣。

    于姍姍嘻嘻一笑:“當然是李總!李總也交給我重大使命,他說他不在時,我有權拒絕任何不懷好意的人接近敏敏,你就是那個不懷好意的人。”

    趙重和唐周相顧一望,好像明白李都平讓他們揍的人是誰了。

    羅大衛嫉怒交加,表面上仍溫文爾雅,甚至還在微笑:“我承認李兄和古總關系特殊,但據我所知,公司好像沒什麼李總,他跟你一樣,不過是古總的助理。”

    于姍姍噗一笑,指著他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全公司都叫他李總,只有你一個人當他是助理,連敏敏都對他服服帖帖,他什麼位置重要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9:27

正文 第三十章 擋駕(下)



    羅大衛被刺中要害,痛苦在心中翻攪,嫉火燒到臉上。

    于姍姍歎息一聲,緩緩語氣道:“羅大衛,我們好歹一起做過幾年助理,我勸你一句,還是辭職走人吧。不是我嚇唬你,李總讓我幫忙照看敏敏,我就知道,他絕不會容你在公司。你主動辭職,起碼敏敏還能把你當朋友,要是晚了,以後可能連說話機會都沒了。”

    羅大衛為古倩敏鞠躬盡瘁,幾年來嘔心瀝血,竟被如此輕視,連于姍姍都堂而皇之地教訓他,氣得心髒直顫,秀氣的臉完全變綠,好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他憑什麼?”

    于姍姍輕蔑道:“這還用問?你的人情關系還不是一般的差。全公司都叫他李總,只有你當他是助理,你連一個稱呼都吝惜,可見你多瞧不起他;你喜歡敏敏不是秘密,不敢明說是怕撕破臉皮,徹底失去機會,但卻在人老公面前耀武揚威,可見你這人多麼淺薄。你瞧不起人,還打人老婆主意,換誰會留著你?”

    于姍姍這番話極具洞察力和邏輯性,趙重和唐周驚詫不已,做夢也沒想到,這個平日只知浪蕩形骸的大小姐,竟分析得如此有理有據,井井有條,氣都沒喘一口。

    羅大衛更不用提,嫉妒、憤怒、屈辱、羞恥、慚愧,各種情緒翻攪雜橫,眼光連閃,綠臉變青,面皮死脹,扭頭就走,竟沒說出話。

    “站住!”于姍姍一聲清喝。

    “你還想干什麼?”羅大衛轉頭,目露凶光,色厲內荏。

    “再提醒你一句。”于姍姍盯她道,“李總回來前,我會天天陪著敏敏,你千萬不要頭腦發熱去打人主意。我爸以前做什麼的,你清楚得很,我身手雖然馬馬虎虎,但對付你還綽綽有余,何況我還有這個。”說話做個開槍的手勢。

    羅大衛可找到機會了,哼哼笑道:“你這麼有本事,怎麼不先保護好你自己?”

    “你說什麼?”于姍姍臉色驀變,俏目立時瞪起。羅大衛顯然在諷刺她當年被綁之事,這是她唯一禁區。

    羅大衛話剛出口就後悔了,不是後悔諷刺于姍姍,是後悔趙重和唐周還在身後。他急走兩步想開溜,可惜晚了,唐周迅猛的身形已騰在他眼前。

    “砰!”羅大衛還想解釋點什麼,唐周一腳在他臉上貫下一個鞋印。

    作為于明舊部,趙唐二人保護古倩敏或許是份內事,但維護于姍姍,就是本能了。

    “嗡!”羅大衛腦袋一響,眼前一黑,向後仰倒,鼻血華麗地噴到半空。

    唐周怒不可遏,踢完又要揮拳;于姍姍咬牙切齒,也沖了過來。趙重連忙上前,連拉帶扯把兩人止住。畢竟這是公司,事情鬧大,于姍姍也不好看。

    唐周橫眉立目,忿忿退到一旁;于姍姍雙目赤紅,一付不依不饒的樣子。羅大衛坐在地上,手捂口鼻,猙獰地與三人對峙。

    趙重上前道:“羅副總,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姍姍話直了點,可句句在理,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自己不反省,還出言不遜,不該打嗎?”

    小小的保鏢也羞辱他,羅大衛快氣炸了,死魚般與三人瞪視,胸腔鼓鼓蒸騰,全是屈辱!憤怒!憤怒!屈辱!

    趙重淡淡道:“你走吧,以後別來了。實話告訴你,李總走前也跟我們交待了,誰接近古總就讓我們揍誰。這次就算了,以後再來,我們就沒這麼客氣了。”

    姓李的!又是姓李的!羅大衛一腔怒意迅速化為入骨嫉火,燃得周身獵獵作響,掙紮起身,一言不發,任鼻血空流,犟著頭回到自己辦公室。

    趙重和唐周安慰于姍姍一番,三人各自回屋。

    于姍姍教訓了羅大衛,卻難掩心中哀苦,悶悶不樂地回來。不是每個人都有難言之苦,可如果有,又一旦被掀開曝露,那種難受絕對會從心靈最深處翻攪。

    古倩敏渾然不知十五樓的事,正翻看愛人的並案草案。

    “是大衛嗎?”古倩敏頭都沒抬,她雖不知外面的事,但隱約聽到點動靜。

    “嗯。”于姍姍怨氣十足地坐下,臉色很難看。

    古倩敏莞爾一笑,把方案闔上:“大衛那麼老實,你欺負他自己還氣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欺負你!”

    “他老實?他就是個心術不正的小人!”于姍姍怒其不爭,“也就是你,傻啦吧嘰什麼不懂,以為給人點恩惠就能讓人感激一輩子,也不看看他什麼人?”

    古倩敏不以為然:“你總說他心術不正,可每次要你舉例又說不出,我怎麼信你?”

    “算了,不跟你說了。”于姍姍喪氣難過,沒心思同她爭辯,“不信你問你老公,他眼光毒著呢,包管三言兩語就讓你相信。”被一語中的,于姍姍對李都平的眼力已佩服到天上。

    古倩敏羞中含喜,又轉過身:“別說大衛了,快告訴我呢,你覺得我老公怎麼樣?”

    “挺好,挺有眼光,也挺有頭腦。”于姍姍如實說,還有些悻悻然。

    “你怎知道?她跟你說什麼了?”古倩敏喜道。

    于姍姍想起李都平的評價,終于恢複興奮,靴子也不脫,就往沙發上一盤:“你老公夠厲害,一眼就把我看穿了!他說我待人寬容,與人隨和;有膽有識,智勇兼備;性格坦蕩,仗義無私;還說我崇尚個性解放,追求自然,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說我特別性情,好得簡直不能再好。我從沒被說得這麼准過,都有點感動了。”

    古倩敏聽得直醋,酸溜溜道:“真的假的,你不會是故意氣我吧?”

    于姍姍促狹道,“你不會吃醋了吧?”

    古倩敏雙眸剪剪,瞅著她說:“我當然知他厲害,可從沒見你這麼興奮,還認真成這樣,你不會喜歡他吧?”

    “喜歡是當然的,愛肯定不會。”于姍姍很痛快,也很坦率。

    “你有那麼多男朋友,干嘛還喜歡人家老公?”古倩敏不舒服了,喜歡也不行啊。

    于姍姍笑道:“你怕什麼,我說喜歡,又不是那種喜歡,就像知己朋友一樣。”

    古倩敏眼光閃爍,將信將疑。于姍姍不耐煩道:“你放心好啦,我說不會喜歡他就肯定不會喜歡他,最多有機會試試他大寶貝。”

    “那可不行!”古倩敏急道,“我老公很正派的,你都跟那麼多人玩過了,怎麼可以再和我老公?”古倩敏說到最後,美眸款款翻起,語氣也驕傲起來。

    于姍姍不傻,立刻聽出某種不配,愣愣道:“你什麼意思?我和很多人玩過怎麼啦?我又不是嫁他,是給他占便宜,而且我那里又紅又嫩又漂亮,一點不比你差!”

    “你……不跟你說了,反正你休想打我老公主意。”古倩敏板著臉坐正,擺出一付沒得商量的模樣。

    于姍姍神色一黯,攏攏頭發道:“算了,我就隨便一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于姍姍道個歉,“還有件事,羅大衛剛剛被我氣炸,唐周還打他了,說也是你老公交待的,羅大衛現在恨透你老公,我估計他這兩天可能會騷擾你,用不用我陪你?”

    兩個女孩本來總在一起,可自從被于姍姍逗弄,古倩敏便再不讓她陪了。

    “真的假的?”古倩敏大驚。

    于姍姍鄭重點頭,解釋道:“昨天開會我沒參加,但也聽說了。誰都看出羅大衛瞧不起你老公,何況還打你主意,不然你老公也不會讓我照看你,讓唐周他們防備了。”

    古倩敏不說話,大眼睛骨骨亂轉,疑慮升上心頭。她固然信任羅大衛,但更相信愛人,可就不明白了,羅大衛前世並不存在,怎麼可能是他?

    李都平交待保鏢和于姍姍,不過是種防范,並非特別針對誰。羅大衛千不該萬不該揭于姍姍傷疤,以至被迅速對號入座。

    忠實到霸道的于姍姍,倒黴到可憐的羅大衛,警惕到迷糊的古倩敏,三人在李都平剛走之際,便聯合演了一出大戲,而且還沒結束。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0:59:52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五年


    辭別于姍姍,李都平先到超市買東西,然後才加油回家。農村說道多,難得回去,不好空手,何況此番還要求人。

    車子飛速沖馳,兩側是繁華的都市。繁華漸去,天空愈發高曠,垃圾越來越少,車子進入城鄉交界。寬闊的公路乾淨筆直,兩側原野深處,高大的農家屋脊和院牆露出端倪。他放緩車速,心內柔情充滿,這是當初換胎所在,他和古倩敏愛情開始的地方。

    這樣說或許不准確,應該是他愛情開始的地方,古倩敏的愛情早在十年前,未來記憶煥發時就已深刻存在,那時她十三歲,還是個發育未完全的少女。

    莫名的未來記憶為李都平帶來絕色天使,也許還會解救邵芳,但他仍不感興趣,因為他不喜歡被牽著鼻子,與帶來多少好處無關。

    前路景致又變,大學城臨近,李都平心思轉到另一個女孩:唐欣欣。分開至今,他還是第一次想這小丫頭。車從聚緣咖啡屋掠過,他看了一眼,那里是他和唐欣欣約會的地方,也是和古倩敏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終于明白,原來聚緣是古倩敏,而非唐欣欣。

    大學城迅速遠去,李都平收拾心情。

    車子飛馳,景貌不斷變換,公路由六車道變為四車道,他進入家鄉J省。他家在長川地區,全省最西北,與內蒙接界。沃爾沃如野獸飛躥,在起伏的鄉級公路怒吼。又兩小時,遠處現出蜿蜒起伏的山勢,積雪覆蓋山頂,那是綿延千里的大興安嶺余脈。他情緒微顫,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家鄉白石縣到了。

    時近年底,好多村民趕著畜車,拉著山貨去收購站。那里聚集著各地經銷商,以低價收購,再回大城市高價出售,徐陽就干這個。白石縣始終變化不大,縣委大樓也只是翻新加蓋一層。李都平和高冰兵當年戀愛,曾不止一次來過。他上大學的學費,就是高冰兵幫忙,向縣機關倒賣地圖所得,那是他人生第一桶金。

    車出縣城,是儀表廠監獄。高牆肅穆,電網錚錚,穿軍大衣的武警背著步槍,裹得包袱似的站崗。過儀表廠是底盤廠,J省地廣人稀,長川地區尤甚,監獄盡管相連,廠與廠的距離與村與村一樣,都還很遠。

    過底盤廠二十分鍾,山勢開始突兀,山坡積雪點綴,寒樹蔥郁,一條冰澗玉帶般將一小村一分而二,這便是李都平自幼生長的家鄉:矮水村。冰封的山澗名玉帶河,積雪融成,每到春季,水流頗急,由于遠高地表,矮水村之名由此得來。

    李都平住南村,妹妹聞香和邵芳住北村。不過他哪也沒去,徑奔北村後的輕工廠。若輕工廠暴獄,北村必首當其沖,他想去打聽打聽,還好,那里有他最好的朋友。

    大黑狗遠近聞名,現在又是大城市的“大人物”,所找的人又是監獄主要領導,所以他很容易就通過門衛,奔監獄機關樓去了。

    監獄機關樓二層,教導員辦公室,李都平輕輕推開門。昔日好友劉根生一身警服,正抱著大茶缸,和兩個管教一起看錄像,貌似一部巨老的香港三級片。

    這老哥還這麼不正經,李都平笑著搖頭。

    劉根生大他兩歲,跟他同村,從小交厚。李都平上高一,他上高三,這小子思前想後,覺得與其參加高考根本沒望,不如帶著兩年優勢回初中考小中專,于是又回初三複課。這步還真走對了,一下考中警校,從此牛逼。

    “劉教挺悠閑那?”李都平笑呵呵走進。

    三人齊齊回頭,劉根生晃著肥大的身軀站起:“喲,狗子,你咋突然鑽出來了?”

    “我不來,哪知道你劉教導員還有這愛好,大白天地看黃片?”李都平邊調侃,邊對兩個警察微笑示意。

    兩個管教尷尬一笑,跟他回禮,把錄像一閉出去。劉根生歎道:“不看還能干啥?總得打發時間。一呆十年,越呆越糊塗,也不知是我看老犯,還是他媽老犯看我?”

    李都平笑笑表示理解,坐下把兩條玉溪和一台小霸王學習機扔過:“給你的。我知道你不缺這些,可哥們一場,我來一趟總不能空手。”

    “拉倒吧!咱這窮鄉僻壤,一年到頭沒幾個探監的,我缺的東西多著呢!”劉根生坐到他對面,扔下手里的石林,抽出一條玉溪。

    劉根生發起牢騷沒完,李都平笑而不語,沒接他話。劉根生沒再繼續,拆完遞他一支:“不說我了,說說你。先跟哥說說,老婆解決沒?”

    “還沒呢,不急。”李都平任他為自己把火,淡淡飄過。男女之事一說就沒完,他還有正事,暫時沒工夫廢話。

    劉根生看他一眼,把煙點著:“你是不急,可有人急呀?”

    “誰?”李都平問。

    “冰兵。”劉根生瞅著他眼睛說。

    李都平心內一黯,當時無語。劉根生抽著煙,漫不經心道:“前幾天冰兵回家,招集你班高中同學聚會,把我也找去了。你猜,她現在怎麼樣?”

    李都平抬起頭:“根生,這事徐陽跟我提過,你不用再說了。”

    劉根生沒理他,肥臉邪邪一笑:“按說呢,你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一個外人,是不該多嘴。可我怎麼著是你哥,人家冰兵還想到我了,我怎麼著……”

    “你先別怎麼著了,我今天找你有正事?”李都平皺眉打斷。

    “先別急!”劉根生眯著眼,用拿煙的手點他,“先把你那正事放下,我還沒說完呢!”

    李都平頭大,無奈轉過身。

    “呀呀!還不耐煩了?”劉根生斜眼睨他,輕蔑地道,“咋的?大城市人了?有錢了,大款了?天天換馬子了,阿就牛掰了?”

    李都平耐住性子轉回:“這些話都是徐陽說的吧?他什麼貨色你還不知道?咱從小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我?他的話能信嗎?”

    劉根生道:“我本來是不信,本來是覺得挺了解你。可五年前誰把冰兵一腳蹬了?誰留在大城市就當陳世美了?”

    李都平一陣郁悶,沒好氣道:“你也知道過去五年了,那你提它還有意義嗎?我們同學聚會,你還著上魔了?你知道什麼呀?我蹬她我就陳世美了?你知道怎麼回事,你就在那胡說八道?”

    劉根生把煙一掐:“我是不知道你們咋回事,可我知道自己咋回事。我憑什麼當教導員?還不是人高縣長抬舉;高縣長為啥抬舉我?還不是因為冰兵;冰兵又為啥替我說話?還不是因為你,沒你,她認識我誰呀?”

    高冰兵老爹高文戰,當年副書記,現在縣長。

    李都平沒吭聲。當年他上大學,劉根生警校畢業,偶然請他吃飯,認識高冰兵,此後每年寒暑假,都會請他和高冰兵吃兩次飯,一次剛到家,一次開學前。

    劉根生歎了一聲,緩緩語氣道:“狗子,我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冰兵現在還是一個人,你心里要還有她,就去找她,反正你都混明白了,在哪不是發財?”

    李都平攏攏情緒,抬起頭道:“說完沒?”

    “還有一句。”劉根生湊到他面前,盯他眼睛道,“冰兵五年都沒找過你,這次突然搞同學聚會,還特意把我找去,我看得出她挺急,如果我沒猜錯,是她家讓她嫁人了。”

    “你怎麼知道?”李都平心髒一跳,還是沒控制住。

    “感覺。”劉根生表情淡淡,掏出一張名片塞到他手里,“這是她上次給我的,我感覺她是這個意思。現在還來得及,就看你了。”

    劉根生說完,合著雙手靠到椅背上。

    李都平拿著這張重逾千鈞的名片,竟有些不能自己,似感覺什麼東西正在體內膨脹,要在體內爆炸,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五年了,整整五年,他力求上進也好,渾渾噩噩也罷,好歹得覓佳人,有了新開始;可五年了,整整五年,高冰兵仍活在原來的世界,甚至從未想過出去。

    李都平想再抽支煙,哆哆嗦嗦又放棄了。

    劉根生安靜地看著他,沒任何表情,也沒幫他點煙。然後,他看到李都平閉了閉眼,待到睜開時,已恢複平靜。

    “現在能說正事了嗎?”李都平把名片緩緩推回。

    劉根生眉頭大皺:“你就不能給她打個電話,把該說的說清楚?”

    李都平道:“該說的五年前我就說完了。”

    “我看你是沒膽。”劉根生瞪他一眼,恨恨把名片抽回,“我任務完成了,說你正事吧。”

    李都平穩定情緒,問道:“明後兩天,或者未來幾天,你們監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劉根生仍不爽中,不陰不陽道:“怎麼?快新年了,想關心關心勞改犯?”

    “我在跟你說正事。”李都平盯著他,一字一句強調。

    劉根生打量他道:“沒錯,明天要接一批新犯人。”

    “上哪接?”

    “當然是上B市,你問這個干嘛?”

    “什麼時候回來?”

    “上B市,當然得後天早上。”

    “那就對了!”李都平猛一拍大腿,“明天晚上你們監獄會暴獄!”

    劉根生正晃著椅子納悶,砰一聲栽後邊去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1:45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蝴蝶


    生命最可怕之處,便是不能解釋預知。得知次日接新犯,李都平當即確定,若暴獄,一定在明晚。

    好邪性的未來記憶!李都平暗暗心驚,把老大哥扶起。

    劉根生不顧滿身塵土,氣急敗壞道:“瞎逼逼啥?還他媽暴獄,就不能想哥點好?”

    “你先別激歪,先把情況具體說說。”李都平一臉嚴肅,把劉根生扶到一旁沙發。

    劉根生拍拍衣服,重新換一支煙,沒好氣道:“你少跟我扯,這都是機密,哪能隨便說?”

    李都平氣道:“咱倆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跟你扯過?”

    劉根生當然了解,就是白摔一跤,發泄發泄,當下道:“你打聽這個干嘛?”

    “你先說事。”李都平目不斜視,全是凝重。

    劉根生瞅瞅他,抽口煙道:“也沒什麼。這不快年底了,南邊大干,抓了不少人,監獄裝不下,上頭下令,把犯人發回原籍關押,咱們縣承擔廣東和福建兩省犯人。”

    “總共多少人?”李都平問。

    “四千七,一個監獄九百多。”劉根生皺眉,“你到底要干嘛?”

    “那得去不少人接吧?”李都平沒理他問話。

    “那肯定,五千來人呢,那是鬧的嗎?不僅我們,外圍武警也得去一大半!”

    李都平問完了,盯盯瞅他不說話。

    劉根生滿肚子問號:“別不說話呀!你一本正經的,我還等你說怎回事呢?”

    李都平看看他,緩緩道:“我說了,你會信嗎?”

    “你不說我哪知道?”劉根生快氣冒煙了,也快急冒煙了。

    李都平湊上前,盯著他眼睛道:“那我告訴你,明天夜里,你們監獄可能會發生暴獄。”

    “這你都說了!”劉根生不耐煩道,“說你怎麼知道的?別告訴我你是跳大神算出來的。”

    “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李都平突然反問。

    “我管你為什麼回來,你還能不能整點正經的?”李都平越來越神,還吞吞吐吐,劉根生快要急瘋了。

    李都平看看房門,只得道:“我昨晚做個夢,夢到你們監獄暴獄,不少逃犯跑進村,造成不少死傷,這才急著趕回來。”他實在不知怎麼說,只好學古倩敏做夢。

    劉根生聽他說完,沒任何反應,冷著一雙小眼瞅他。

    “我說的都是真的。”李都平硬著頭皮強調。

    劉根生笑,冷笑,然後扔出一句:“不簡單,去幾年大城市,能掐會算了。”

    李都平耐心道:“根生,你先別急著諷刺我,好好動動腦筋。我夢到你們暴獄,然後急著回來,你們正好要接犯人,你不覺得這事巧得可怕嗎?”

    劉根生沒說話,神情收斂不少,心里開始發毛。

    巧合與預知一樣難以解釋,卻是一對矛盾組合,既然預知,還叫什麼巧合?可兩者一旦碰到一起,任誰都會毛骨悚然。

    李都平進一步道:“你再想,接犯人誰去?誰留下看家?大隊長去,你看家吧。大隊長去得帶走一大半人吧,能給你剩幾個?接犯人看似嚴重,其實誰都知道屁事沒有,可你就不同了?”李都平伸手一指,“你得用剩下的幾十號蝦兵蟹看監獄,那叫一千五百多重刑犯,這要出事,你得掉腦袋!”

    劉根生心里咯噔一下,頭皮開始發麻。李都平沒說錯,確實是大隊長接犯人,他看家,若一旦出事,撤職那是好事,輕者扒皮,重者勞教。看了十年監獄,要真把自己看進去,還不如死了算了。

    劉根生緊皺著眉,一口接一口抽煙,胖臉凝成一團。

    李都平緩緩語氣,語重心長道:“根生,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劉根生轉過頭:“那你說怎麼辦?”

    “這還用我教你嗎?”李都平直起身,“你馬上去找大隊長,爭取多留人,他要不同意你就跟他換,這是身家性命的事,沒什麼好客氣的。另外趁今天還有時間,馬上把電網檢查一遍,別出什麼漏子。明天他走以後,全廠停工,大門通電,留下的人全副武裝,每人加佩微沖;監獄里那些頭頭腦腦的,全都揪出來單獨關押。”

    “武警那邊,按慣例他們最多留兩班崗和炊事班。你馬上過去一趟,讓他們務必多留一班崗。明天所有崗樓加派雙哨,大門崗、四號崗、六號崗架機槍,告訴他們把子彈加滿,多帶彈夾,可別再整空爆彈嚇唬人。

    “附近村子,你電話打好招呼,讓他們明天把民兵招集起來,那些平常不老實的,尤其是出獄落戶的,全都給盯起來。咱村我幫你安排,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你這邊一理有情況,馬上給我打電話,我讓鳳火帶民兵支援你。”李鳳火是他本家大侄,小他一歲,現任矮水村治保主任、民兵連長,兼支部宣傳委員。

    劉根生隨便一問,李都平突突突都給安排好了。

    “行,就照你說的辦。”劉根生瞅他一眼,把煙頭扔下踏滅。

    “事不宜遲,我先回去,你去找大隊長吧。”李都平起身。

    二人出門,劉根生送他到樓梯口,然後說:“狗子,你做生意屈才了,應該到我們司法局當局長。”

    兩人笑,對笑,各自轉身。

    出監獄大門,李都平上車離去。暴獄時間基本鎖定,也做了安排,他卻絲毫未覺輕松,因為高冰兵。五年了,第一次得到具體消息,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擁有古倩敏,他會毫不猶豫地掉頭。現在只能徒呼奈何,都是造化弄人,年輕惹得禍。

    監獄里發著生產的聲音,積雪的山頂吹來冷風。

    李都平開著車,望著遠處的曠野和山村,腦中有些揮不去的思緒。若非古倩敏提示,他不可能預知暴獄,也不可能回來,但按未來記憶,即使他沒回來,劉根生也會通知他,可暴獄發生,邵芳母子慘死,他悲傷之余和古倩敏好上,還是沒可能和高冰兵在一起。原來真真假假,他和高冰兵都已緣盡。

    過去已矣,思想毫無意義。李都平振作精神,去看前面的路。

    李都平忘了,古倩敏也忽略了。如果古倩敏未提前告知,邵芳可能會慘死,高冰兵也可能黯然嫁人,可蝴蝶扇動翅膀,世界改變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2:48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和你一樣沒用(上)


    十五樓辦公室,深藍將陽光和寒意同時遮蔽。外面冬寒陣陣,北風呼嘯;室內暖意濃濃,靜謐流淌,透過玻璃的陽光,也變得溫柔了。

    古倩敏右手交搭左腕,輕咬嘴唇,仍在蹙眉凝思。

    她信任羅大衛,因為曾施以恩惠;她認為心中有恩,一定會忠誠。于姍姍多次告誡,她一笑而過,因為于姍姍同樣被施以恩惠,何況她更不懂于姍姍的成熟精明。可現在不同,愛人居然把羅大衛隔絕了,她不得不警惕重視。

    當今這世,沒人比她更懂自己愛人。如同知道愛人小心眼,她更清楚愛人刁啄的眼力。對羅大衛不感冒,可以理解為小心眼,但有所行動,就是眼力了。她相信愛人不會看錯,可還是疑惑,羅大衛原本並不存在,怎麼會有危險?

    “喂,發什麼呆?”古倩敏良久不語,于姍姍碰她一下。

    古倩敏沒答,轉過身問:“姍姍,你說大衛真是壞人嗎?”

    “這還用問?”于姍姍輕蔑道,“我都提醒你多少次了,你老不信!”

    古倩敏疑慮更甚,美眸閃閃:“可他彬彬有禮,從沒對我怎樣,這怎麼解釋?”

    古倩敏又要舉事實,于姍姍不耐煩了:“你才接觸過幾個男人,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很多人都會裝,他就是在做給你看!”

    “可你總得說清楚?”古倩敏仍對自己的恩惠理論抱有信心。

    于姍姍舉不出事實,只得道:“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我問你答,你就會明白了。”

    “好,你問吧。”古倩敏張大美目,一付著急加認真的模樣。

    于姍姍仍盤坐在沙發上,動動身道:“我問你,如果有人追你,你會怎樣?”

    古倩敏道:“當然會拒絕,我有老公了嘛"

    “哎呀你真笨?我是說以前。”于姍姍惡狠狠糾示。

    古倩敏小小委屈一下:“那我一樣會拒絕,我要等我老公嘛?”

    “如果羅大衛追求你呢?”

    “我當然也會拒絕,那不一樣嗎?”

    “如果他死追不放,一個勁糾纏,你會怎麼做?”于姍姍問完盯住她。

    古倩敏動動嘴唇,雖覺不忍,但還是很認真地說:“那我只好把他趕出公司。”

    “這就是啦!”于姍姍大聲道,“他雖然不知你在等老公,但你拒絕過那麼多人,從不交男朋友,不跟人約會,他就是再蠢,也知你不會輕易戀愛,所以他才一直跟你演戲,博取你好感;他從不對你做什麼,是怕一旦失敗會被趕走,徹底失去機會;他是在韜光養晦,以時間換取空間,等到最後時機成熟再把你拿下。”

    于姍姍小嘴叭叭,古倩敏聽得將信將疑,又驚又跳。

    于姍姍又道:“當然啦,他不知道你老公來,這番苦心肯定白費。不過你老公既然來了,他肯定會忍不住,我敢保證,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露出本來面目。”

    古倩敏閃著眼:“那你說現在怎辦?”

    于姍姍歎道:“這麼危險的人,換是我肯定一腳把他踢開,但你就不行了。你這個人心腸那麼軟,又愛假仁假義,當然做不到了。”

    古倩敏沒說話,又蹙眉思索。

    冬陽透過深藍,灑出夢幻光棱,古倩敏長發過背,夢幻中凝神的表情很美。于姍姍訝異道:“你真能狠心解雇他?”

    “為什麼不呢?”古倩敏明眸綻亮,絕俏的容顏緊繃,“既然你和我老公都說他危險,就解雇他好了,大不了多給他錢。”

    “你還給他錢?”于姍姍不平道,“你一年給他三十萬,他會什麼呀?”

    古倩敏道:“無所謂了,他沒功勞也有苦勞,反正要把他弄走,就讓他開心點好了。”

    “讓他開心?讓你安心還差不多!”于姍姍啐道,“你這個人,除非看到他真正面目,不然別想心安理得,有那錢還不如養著他,等他原形畢露再踢開,那時才夠痛快!”

    “防患于未然有什麼不好?”古倩敏稍做猶豫,認真地說,“我決定了,解雇他。”

    “那隨便吧,反正你有的是錢。”于姍姍甩甩手,滿臉不信,也不屑再說。

    女孩子難免眩耀愛人,何況古倩敏苦熬十年,兩人很快把話題轉到大黑狗身上。古倩敏幸福微笑,深情訴說;于姍姍已把李都平奉為平生知己,也頗感興趣,不停問東問西。時間不大,就把李都平家世性格了解個透。

    兩人正說話,外面傳來敲門聲。兩女相對一望,都想到一個人。

    “我去!”于姍姍怒意未消,俏目一立,騰地站起。

    “哎,姍姍!”古倩敏想說什麼,于姍姍已怒氣沖天去開門。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又……”于姍姍呼地把門拉開,門前站著略微發胖,穿著一身羽絨服,但憨壯樸實的古占山。于姍姍忙掩住嘴巴,哭喪臉道:“叔,怎麼是你啊?”

    “可不就是我?”古占山咧著大嘴,寬厚地笑著,“姍姍,誰又惹你了?”

    于姍姍吐吐舌頭:“對不起啊,叔,我不知道是你。”

    “沒事沒事。”古占山哈哈一笑,抬手問,“敏敏在吧?”

    “我在,叔你快進來。”古倩敏聽到聲音,已急急趕來。

    于姍姍忙將門打開,讓到側旁。古占山走進,看看兩女道:“你們兩個丫頭干嘛呢?”

    “沒事,閑聊來著。”古倩敏笑笑,抱住叔父手臂,“叔,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了?”古占山主抓施工,成天在工地轉,沒事不到公司。

    “過來瞅瞅,小李呢?”

    “他家有事,回老家幾天。”古倩敏說話陪叔父在沙發坐下,于姍姍陪在另一側。

    “咋啦?家里有人病了?”古占山正在掏煙,聞言停住。

    古倩敏道:“沒有,臨時有點事。”

    “哦,那等他回來吧,我還想晚上讓你們到家吃個飯呢。”古占山點點頭,把煙掏出。

    古倩敏見狀剛要動,于姍姍已識趣地拿過煙灰缸。古占山點上煙,看著于姍姍道:“姍姍,今天咋這麼乖,還來上班?”

    “為您寶貝侄女。”于姍姍對古倩敏擠擠眼,“您侄女生得跟仙女似的,現在有老公了,我得給她當保鏢,省得色狼打她主意!”

    “哈哈!你這賊丫頭。”古占山大笑,指點于姍姍道,“我剛才看見大衛了,鼻子里還堵著棉花,我一猜就是你!”

    于姍姍昂然道:“是我干的,不過跟敏敏沒關系,是他惹到我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3:40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和你一樣沒用(下)


    古倩敏莞爾一笑,扯回話題問:“叔,別說大衛了,你還沒跟我說呢,覺得都平怎麼樣?”

    “嗯,不錯,小伙子體格好,夠壯實,人看著也實在!”古占山重重點頭,又反問,“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突然領回來了?”

    古倩敏看看于姍姍,笑盈盈道:“你別問了,就說同不同意吧?”

    “你這丫頭,跟二叔還難為情了?”古占山指指侄女,將羽絨服敞開,露出里面老舊的軍綠秋衣。

    古倩敏笑顏微紅,不依地道:“叔你別干笑,到底同不同意?”

    古占山拍拍侄女膝頭:“你那麼有眼光,自己看上的人,二叔能不同意嘛?”

    古倩敏幸福中帶著得意,不自覺向于姍姍擠眼。于姍姍做個不屑的鬼臉,取笑說:“找條大黑狗還叫有眼光?我都跟著丟人!”

    “黑有啥不好?二叔還黑呢?”古占山雖不知大黑狗一說何來,但能猜到,為古倩敏窘飾一句,又對于姍姍道,“姍姍,你們打小就在一起,現在她要嫁人了,你啥時候嫁人?你爸都快急死了!”

    “那讓他急死好了,我一輩子都不嫁人!”于姍姍翹著小脖,俏目一通亂翻。

    “又胡說八道!”古占山夾著煙,雙手放膝蓋上大笑,把老黑頭湊向于姍姍:“姍姍,聽說老李家那小子挺喜歡你,你就嫁他吧,跟敏敏一樣,你們倆丫頭都嫁姓李的。”

    “是啊,姍姍,李寒又帥氣又白淨,比我老公強多了!”古倩敏笑嘻嘻在旁湊趣。

    “可饒了我吧!”于姍姍忙閃下身,“李寒乳臭未干,毛都沒長全,我會嫁他?”

    古倩敏偷偷一笑,送過一個曖昧眼波,好像在說,你怎麼知李寒毛未長全,試過了?于姍姍一怔,惡狠狠一瞪,意思說,小騷貨,你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古占山當然不懂兩個淫娃的眼神交流,又問古倩敏:“敏敏,小李家哪的?

    古倩敏斂容道:“J省的。”

    “J省哪?”

    “長川白石。”

    “山區呀!”古占山仰面笑了,“怪不得長得跟一堵牆似的!”

    古倩敏不說話,幸福莞爾。于姍姍瞥一眼,促狹道:“那您還答應把敏敏嫁他?”

    “山區人實在,沒什麼不好。”古占山應一句,看看侄女說,“敏敏哪,這一晃十年,你要嫁人了,二叔總算對得起你爸媽,將來就是闔眼,也能挺著腰杆跟他們交差了。”

    古占山說完,抽著只剩煙屁股的過濾嘴,皺紋的老眼綻泛晶瑩,頗為唏噓感慨。古倩敏聽得眼圈紅潤,拉住叔父手道:“叔你別說這些,我還沒報答你養育之恩呢?”

    于姍姍也道:“就是嘛,您把敏敏養得如花似玉,跟親生父親有什麼區別?她應該侍候您安享晚年。”

    “那能一樣嗎?”古占山笑著搖頭,把煙蒂掐滅,對古倩敏道,“敏敏,二叔不瞞你,我對你的親事一直挺犯核計。你出落得這麼漂亮,又這麼大一分家業,要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那可怎麼整?不過還好你有眼光,小李這人,二叔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挺滿意。小伙子夠樸實,估計也能挺有能耐。咱家也是農村出來的,你找個山區後生,也算對上撇了。以後你們好好過,等你們結婚,二叔也該去美國找小風了。”

    古倩敏不舍地道:“叔,你要走啊?”

    “不走怎麼行?”古占山拍拍侄女手背,站起身道,“他都催我多少回了,要不是不放心你,二叔早去外國享福了!”

    兒子終究是根,何況已經盡力,古倩敏能理解叔父,隨之而起道:“叔,你要走我當然不會攔你,可我擔心你在美國根本住不慣?”

    “住不慣就再回來,再說二叔不還沒走呢?”古占山拉好羽絨服,“行了,該吃晌午飯了,我回辦公室看看,你們也趕緊吧。”

    兩女沒再說什麼,跟在古占山身後相送。

    “哦,對了!”古占山走到門口忽然轉回。

    古倩敏問:“二叔,您還有事?”

    古占山看看于姍姍:“敏敏,昨天開會,我看小李對大衛好像有點不對。按說大衛這孩子也不錯,這些年也挺賣力,又沒什麼錯。你跟小李說說,差不多就行了,別整得太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家都是本份人,別讓外人說道。”

    古倩敏尷尬一下,弱弱道:“叔你放心,我會的。”

    “那行,我回趟辦公室。”古占山說完,咧開大嘴笑笑,揣著羽絨服兜走了。

    兩女目送老爺子離去,回到大沙發。古倩敏眼光猶疑,無精打采;于姍姍憤憤不平,又幸災樂禍。

    古倩敏性格柔弱,又沒主意,解雇羅大衛不過是一時決議,古占山幾句話又動搖了。

    于姍姍看她一眼,怪里怪氣道:“完啦完啦,壞蛋解雇不了啦!”

    古倩敏轉過身,彷徨道:“可二叔說的也有道理呀?”

    “有什麼道理?”于姍姍不屑至極,“你二叔說半天,就為這最後這幾句來的!”

    “那又怎樣?”古倩敏閃著美眸,一付美麗天真的模樣。

    “你可真笨哪!”于姍姍喪氣不已,“你二叔明顯是被羅大衛糊弄來的!你也不想想,他一個禮拜不來趟公司,昨天剛來,今天就又來,來就碰到羅大衛,你不覺得奇怪嗎?”

    古倩敏一愕,蹙著秀眉凝思。

    于姍姍又道:“你二叔說得好聽,什麼滿意、同意、願意,最後那幾句明顯是嫌你老公霸道,對他不滿了,要不是羅大衛蠱惑,怎麼可能?”

    古倩敏惶惑更甚,眉頭越蹙越緊,狐疑地問:“大衛……真是這種人嗎?”

    于姍姍不屑地哼一聲:“你要不信,下樓就知道了。”

    “下樓?”古倩敏不解。

    “或者晚上下班。”于姍姍胸有成竹地道,“若我沒猜錯,他鼓動完你二叔,肯定還會跟你演戲,或者在小灶食堂,或者在停車場,不信你就看著!”

    古倩敏想一會,點頭道:“如果你說對了,我就信你。”

    “信我什麼?”

    “信你大衛是壞人哪!”

    “那趕緊走!羅大衛和你一樣沒用,保管我不會說錯!”于姍姍雀躍,拉著她就跑。

    “哎,還沒穿衣服呢?”古倩敏忙把她扯住。

    “哦,對了。”于姍姍吐吐舌頭,抓過自己外套,又把古倩敏外衣扔給她。

    又被罵沒用,古倩敏委屈地呶呶嘴,穿上衣服隨于姍姍出門。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4:47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比你更沒用


    于姍姍猜錯了,至少猜錯一半。羅大衛不僅沒在食堂出現,根本沒來吃飯,好在她還有次機會,就是下班的停車場。

    冬日的傍晚天昏的很早,街燈尚未亮,車流和人群在半明半暗中湧動。古倩敏和于姍姍嘻笑晃出樓門,盡職守忠的趙重和唐周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如果大衛沒在停車場,能不能證明他是好人?”古倩敏很矛盾,也很認真。她既希望羅大衛出現,以證明愛人的英明,又不想自己認定已久的恩惠理論落空,。

    “沒出現也不能證明是好人,沒准明天或後天呢?”于姍姍同樣認真,也同樣矛盾。她認定羅大衛是壞蛋,但羅大衛中午沒出現,有些後悔自己話說得太滿。

    “可你說是今天的嘛?”古倩敏帶點不滿地問。

    “我就隨便一說,今天明天重要嗎?”于姍姍有發瘋的感覺,“我是在幫你認清一個人的品性,不是在跟你打賭玩游戲,你還較上真了?簡直愚到不可理喻!”

    古倩敏不吭聲了,咧咧小嘴,惶惶然垂下美面。

    她不是怪于姍姍,也知道自己不是聰明人,但重來一次,多少有些優越感,卻每每被心直口快的于姍姍罵得體無完膚。前世的盲目換來這世清醒,也帶來前世沒有的自卑,讓她自信心屢屢受挫。

    傍晚的寒風撩動古倩敏長發,也撩動她令人心疼的絕世容顏。于姍姍緩緩語氣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故意說你?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

    “我也沒說什麼呀?”古倩敏苦著臉抬頭,自卑換做委屈。

    “那還裝可憐?”于姍姍俏目一瞪,又來勁了。

    “你又說?”古倩敏小嘴一扁,自卑和委屈一起來了。

    于姍姍喪氣無比:“得得得,算我服了你!快走吧,沒准一進停車場就看見那壞蛋了!”說完拽住她手臂,快速扯向停車場。

    停車場低矮空寂,燈光依舊靜謐,十幾輛車寥寥停放,不見一個人影。古倩敏的紫色蘭博基尼和于姍姍的紅色福特並停。古倩敏邊走邊緊張探看,于姍姍冷眼跟在後面,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樣。

    古倩敏終于確定停車場沒人,對于姍姍道:“你猜錯了,他沒出現。”

    “未必。”于姍姍哼哼一笑,伸手向前一指。

    古倩敏沒見到人,但看到羅大衛的豐田車。果然,車門開了,露出羅大衛滿面憔悴,盡是蒼白的臉。

    趙重和唐周上前兩步,向于姍姍發出詢問眼光。于姍姍得意洋洋,揮手將二人止住,

    古倩敏驚疑不已,不自覺回頭。于姍姍抱著雙臂,傲慢地睨著眼神,一付等待好戲上演的樣子;趙重和唐周一左一吉,冷冷立在于姍姍兩側。

    古倩敏心安不少,又將身轉回。

    羅大衛緩緩下車,秀氣的雙眼凝滿沉重哀楚,步調幽游,兩眼一刻不離地望著古倩敏,在十余米外停駐。

    “敏敏,能說兩句話嗎?”羅大衛遠遠望她,聲音透過低矮的空氣頗為滄桑。

    羅大衛第一次叫她名字,古倩敏暗暗驚惶,又下意識回頭。趙重和唐周依舊冷漠;于姍姍滿不在乎地遞個眼神,示意她盡管去。

    古倩敏定定神,緊繃美面上前,停在羅大衛前兩米處。

    “大衛,你怎會在這,有事嗎?”古倩敏緊促地問。

    “我有沒有事,你不知道嗎?”羅大衛望著眼前如花美靨,語調哀婉,浸滿憂郁。

    古倩敏心腸一軟,弱弱道:“我後來才知道,否則一定會阻止他們。”

    “阻止?!哼哼!”羅大衛干笑兩聲,飽含怨憤地望向天棚,“這是你的未婚夫、公司的新決策人親自下的命令,你能阻止嗎?”

    古倩敏尷尬一下,不忍地道:“對不起,大衛,都平可能對你有點誤會。”

    “誤會?!哼哼!”羅大衛再笑,慢慢伸手一指,悲憤地道,“我怎麼說是公司副總,誤會就可以限制我行動?就可以隨便打人?這和強盜有什麼分別?”

    古倩敏沒說話,柔弱的心腸迅速軟化。

    羅大衛繼續:“我不想說他壞話,也不清楚你們怎麼認識,認識多久,但你真的了解他嗎?他進公司才一天不到,我已經在公司四年了!整整四年,我兢兢業業,對你鞠躬盡瘁,我的為人難道你不了解嗎?”

    古倩敏仍沒說話,軟化的心腸又漸漸恢平複。羅大衛這話沒問題,但實在說錯了對象。

    羅大衛走前一步,盯著古倩敏的眼睛:“敏敏,我承認我喜歡你,可除了一個人的時候對著你照片發呆,我什麼都沒做過,甚至沒對你說過!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從沒有過非分之想,能為你做事,每天能看到你,哪怕你成為別人的新娘,我娶妻生子,我也能滿足,難道這也有錯嗎?”

    古倩敏抬起頭,平靜地說:“大衛,日久見人心,如果你真這麼想,我相信都平遲早會明白,今天的問題將不會再存在。”

    羅大衛愕住,因為突然發現古倩敏前所未有的冷靜。

    四年時間,他把古倩敏性子摸得一清二楚,知她溫順柔婉,又沒主意,從不與人爭執,也很少拂逆人意。他認為四年時間,古倩敏多多少少,總會對他有些情義,心中總會有他地位,就算不是愛情,也不會比一個剛認識的黑鬼差太多,哪知竟弄巧成拙。

    羅大衛當然不明白,而且完全做錯。

    古倩敏恩惠籠絡,委以重任,不過是重來後,以有限的智慧對未來采取的防范措施,直接地說,羅大衛就是她一件工具。更要命的是,古倩敏苦熬日子,日夜等待與愛人重逢,長久的封閉在心理上形成堅殼般的自我保護,但凡有人明確示愛,便會本能地產生反感。可以說,羅大衛不僅做錯,而且完全適得其反。

    古倩敏又不忍心,溫聲道:“大衛,別太在意了,要是覺得累,就休息兩天。”善良的天使終究狠不下心說出解雇二字。

    羅大衛被古倩敏反客為主,木頭似地點頭,也只能點頭。話已至此,換個人可能會選擇離開,但要羅大衛放棄一個年薪三十萬的職位,他還沒那個勇氣。

    “姍姍,我們走吧。”古倩敏輕喚一聲,走向自己的車。

    于姍姍拐個直角,在羅大衛面前稍停:“喂,你中午沒去食堂,不會在車里等一天吧?”

    “哼!”羅大衛七竅生煙,重哼一聲把眼睛移到天上。

    于姍姍嘻嘻一笑,追上古倩敏。兩女上車,古倩敏坐在副駕駛,把鑰匙遞給于姍姍。蘭博基尼靈活倒出;趙重和唐周乘一輛別克商務車跟在後面。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出。羅大衛凝眉悵望,在空曠的停車聲閃老半天眼神,才扭頭走向自己的豐田車。

    外面天色更暗,街燈燃起,城市溫馨照亮。

    于姍姍勁勁開車,對古倩敏道:“敏敏,你老公回來,你就要坐他車了,把這輛蘭博基尼送我吧?”

    古倩敏當時張大美目,咽著吐沫道:“你還要!那輛福特跑車不挺好的嘛?”

    “切!才二十幾萬,還不到這車十分之一,哪夠拉風?”于姍姍毫不害臊,“再說了,我都幫你看清羅大衛真面目了,你自己又不開,讓我開開有什麼了不起?”

    “誰說我不開?我偶爾還會用車呢!”古倩敏不情願地道。

    “你用我車不就得了!”于姍姍干脆把福特車鑰匙直接扔給她。

    古倩敏一臉難看,悶頭接受了。

    街燈閃爍,車子高速行駛。于姍姍興奮難當,又對古倩敏道:“敏敏,想不到你今天這麼冷靜,一句話就讓羅大衛啞口無言,以前還真沒看出?”

    “那你還老說人沒用?”古倩敏柳眉一挑,露出三分委屈,七分得意。

    “你本來就沒用,只能說羅大衛比你更沒用!”于姍姍不屑至極,小鼻子翹上天。

    古倩敏高挑的柳眉迅速趴彎,小嘴一噘,又沒話了。

    霓虹閃閃,夢幻的蘭博基尼在燈下飛馳,兩個女孩隨車招展,在高速的都市。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6:02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回家


    山區景致清新透涼,冬日的田園積雪盈盈,一根根電視天線搖搖晃晃,寒風吹泛小村特有生息。李都平拐下公路,回到自幼生長的家鄉:矮水南村。

    “狗子回來啦?”一位取柴的大娘驚喜招呼。

    “李嬸,忙呢?”李都平減速,按下車窗,任家鄉熟悉的寒風吹奏面龐。

    “十月一不才回來?咋又回來了?”

    “呵呵,沒事,回來看看。”

    “那你趕緊走吧,你媽該著急了!”李嬸單手抱柴,倏地一指。

    “那您先忙。”李都平微笑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李嬸羨慕可親的目光。

    矮水村不是什麼好地方,亂七八糟的事也不少,多少人做夢都想離開,可真正離開,才能體會到這份濃濃的鄉情,一如李嬸的驚喜,很難說她喜從何來,可她就是喜。

    李都平開著車,一路打著招呼。第三趟房某家,一老人棉襖皮帽,在院內袖手閑逛。他停駐下車;老人眼中掠過一絲喜色,面有威重地從院內踱出。

    “曲叔,最近忙不?”李都平熱情地問,這是村書記曲滿堂。

    “都是操心事,習慣了。”曲滿堂點點頭,目光停到沃爾沃上,“咋換吉普了?轎子呢?”

    “轎子沒開,這車有勁,還禁折騰!”李都平邊掏煙,邊煞有介事地說。

    “那倒是。”老書記行家似地頷首,眯眼道,“不過還是轎子好,縣領導都坐紅旗轎子。”

    “曲叔,您可別小瞧這車。”李都平邊給老書記上煙,邊一本正經地道:“這是外國進口吉普,能換縣領導那小紅旗好幾輛!”

    李都平不是刻意擺闊,純樸的村民敬重有本事的人,吹乎越大越看重。村書記官不大,但往往德高望重。在農村,不通過村書記的嘴,鄉長說話跟放屁一樣。他雖然離開,但父母和妹妹還在,不能不考慮家人,吹大點至少沒人敢欺負。

    “真的假的?吉普還能比紅旗貴?”曲滿堂張大嘴巴,夾著李都平敬的煙,滿臉驚疑不信。在老書記眼里,紅旗根本就是世上最好的轎車。

    “嗯那。”李都平點頭。

    “嗯那”是他家鄉方言,表示肯定,J省很多地方用。大學期間,他曾被同學取笑,還編黃色笑話。說老和尚向尼姑求歡:師太,你就從了老納吧?師太說:“嗯那”。老和尚不懂,連連追問,師太不停“嗯那”。老和尚氣道:老納尚未與你歡好,你老嗯嗯什麼?

    這當然是善意的笑話,說明學生時代的快樂,同學間的無拘無束。不過李都平除非回家,早已不再“嗯那”。

    曲滿堂信了,瞅著“吉普”頻頻點頭。老書記的新奇信息本就大半得自李都平。

    為老書記點完煙,李都平從後備箱中拎出四瓶西鳳:“曲叔,這是孝敬給您的,我就不進去了,明個再來看您。”

    “嗯那,你去吧。”曲滿堂面不改色地接受了。李都平每次回來都送東西,他早習慣了,恨不得他天天回來。

    老書記樂顛顛進屋,李都平上車離去。

    第四趟房剛進,李都平遠遠看見家門口立一堆人,是母親孫玉秀得村民相告,和鄰居們翹首企盼。

    “狗子,咋搜冷子回來了,事先也不打電話?”李都平車沒停穩,孫玉秀就上前埋怨。

    李都平下車:“我給聞香打了,她沒告訴你嗎?”

    “沒有哇?”孫玉秀愣了愣,兩手一拍開始罵女兒:“你說這孩子,你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也是的,咋不給媽再打一個?”

    李都平笑道:“回家又不是什麼大事,打不打還不一樣?”

    孫玉秀沒再說什麼,眼睛溜溜看兒子新車。李都平同鄰居們打過招呼,孫玉秀又隨兒子到後備箱拎東西,布滿皺紋的眼角,兩鬢霜白的發稍,都是喜悅驕傲。

    母子兩個一趟一趟,家里家外拎東西。大黑狗見過久違的主人,在院里連歡帶叫(這個是真狗),鄰居們袖著雙手,眼巴巴圍在大門口看,也圍在大門口等。

    李都平其實沒買什麼,色拉油、袋裝奶和冰凍海產品,還有一些零食和玩具。這些東西鎮上原本也有賣,但村民們都吃豬油和菜油,喝現擠的鮮奶,海產品賊拉貴,所以都沒人買,久而久之也就沒得賣了。李都平已無法適應豬油和菜籽油那股味,袋裝奶則是為外甥女孫俏和狗娃買的,海產品是給家人補補營養。

    母子兩個將聞香和邵芳的兩份留在車里,其他搬進屋。鄰居們也沒失望,每家獲贈一袋蝦米,歡天喜地回去了。

    母子二人進房,李都平坐在炕邊脫鞋:“我爸出去了?”

    “嗯那。”孫玉秀應一聲又問,“吃飯沒呢?”

    “我不餓,有點累,先睡一覺。”李都平昨晚和古倩敏折騰一夜,早上又來一炮,剛剛開四、五個小時車,實在有點乏了。

    “那趕緊上炕,媽給你拿被。”孫玉秀跳上炕,抱被給兒子鋪炕頭。

    李都平沒動,自行脫外衣褲。他不是不想自己動手,但知道母親喜歡。鋪炕不是什麼體力活,母親開心,自己也能享受母愛的溫情,他願意。

    孫玉秀為兒子鋪好炕,又從炕桌倒杯熱水:“先喝點水,暖暖身子再躺下。”

    李都平看著母親霜白的頭發,雙手接過。雖然車里暖風只熱不冷,他根本不需暖身子。

    孫玉秀望兒子喝完,接過茶缸道:“下晚還上聞香那吃飯?

    “嗯。”李都平點頭。他每次回家,第一晚都在妹妹家吃飯,然後去看邵芳母子,基本已成習慣。

    孫玉秀歎了口氣,攏著鬢端下地,准備去給兒子添火。

    李都平明白母親為何歎息,也清楚母親的憂慮,是因為邵芳。

    矮水村有三個大姓,一是村書記的曲姓;一是村主任(村長)的韓姓;還有李都平家的李姓,邵芳亡夫就是村長家親戚,叫韓德。李都平和邵芳互相喜歡,在村里不是秘密。邵芳給兒子起名狗娃,犯了韓家大忌,認定被大黑狗戴了綠帽,韓德死後,邵芳公婆連孫子都不認了,致使兩家關系異常緊張。

    兩年前,韓家後生韓遷看邵芳貌美可欺,摸上門占便宜,被邵芳用獵槍頂出。李都平回家,又把韓遷痛揍一頓。他打完人走了,韓家人捉摸來捉摸去不干了,呼呼啦啦興師問罪。李都平大侄李鳳火、妹夫孫全也不甘示弱,糾集一幫李家人對峙。韓家認為自家女人給戴了綠帽,李家認為本該屬于大黑狗的媳婦被搶走,兩家人大打一場,還鬧到鄉里去了。

    從那以後,不僅韓家、全村都認為邵芳兒子是大黑狗下的種,連李都平父母和妹子都動搖了。李都平不是不想解釋,可村里人就這心態,他就是拿出DNA報告,也不會有人信,更不可能有人懂。李都平遲遲找不到合適女友,和邵芳又傳的神乎其神,孫玉秀作為母親,怎麼可能不犯愁?又怎麼可能不著急?

    “媽。”李都平將母親叫住。

    “咋的?”孫玉秀回頭。

    “先坐這,我跟你說點事。”李都平笑著拍了拍炕沿。

    孫玉秀滿面驚疑,又攏著鬢發挪回。

    李都平盤膝而坐,望著母親蒼老的臉:“媽,你不用犯愁了,我有女朋友了。”

    “又有了?”孫玉秀兩眼一亮,沒表現過多興奮,因為李都平看的女友實在太多。

    “嗯。”李都平點頭。

    孫玉秀又問:“好多長時間了?”

    李都平如實道:“認識一個禮拜,昨天好上。”

    “才一天哪!”老太太瞬時沒精神頭了。李都平看那麼多女友,她早麻木了。

    李都平忙道:“媽,你別看時間短,這個肯定成。”

    孫玉秀將信將疑,打量他問:“長得咋樣?”

    “特別漂亮”

    “跟邵芳和冰兵比呢?”孫玉秀來精神了,迅速找到比較對象。

    “比她倆都漂亮。”

    “比邵芳和冰兵還漂亮?”孫玉秀不信。

    “對,比她倆還漂亮。”李都平鄭重點頭,往前躥躥說,“媽,我沒騙你,她特別漂亮,比掛曆上的人還漂亮,你肯定沒見過比她還漂亮的。”

    孫玉秀皺皺眉:“比掛曆還漂亮,那合適嗎?”

    “怎麼就不合適?你兒子差啥?”李都平笑了,掀開被子鑽進。

    孫玉秀意猶未盡,又探著身問:“你啥時候把她領回來?”

    “春節吧,我領她回來過年。”話說差不多,李都平躺下了。

    “新年不行嗎?新年你不也放假?”

    李都平道:“新年就放一天假,又不差這個把月?你要急,回頭我先給你寄張照片。”

    “那行,寄吧,媽看看。”老太太沒再耽擱兒子睡覺,說完出去了。

    李都平目送母親出門,才拉著被子躺好。

    他很感激母親,不僅為養育之恩,還有理解。他上大學,又留在大城市,還有點小財,早被村里當成“大人物”,妹妹聞香都認為邵芳現在配不上他,唯獨母親懂他心思,曾私下勸他把邵芳娶進門。他確實這麼想過,把邵芳娶了,再把兩母子接過去,可惜邵芳跟聞香一樣想法,死活不同意,否則哪至于這麼多事。

    李都平真累了,很快在熱乎乎的炕頭睡著,發著不輕不重的鼾聲。

    外屋廚房,孫玉秀坐著小板凳,一把一把往灶里添火,臉上的皺紋烤得紅彤彤熱。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6:42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兄妹


    李都平一覺醒來已經天黑,炕火烤得他好舒服,他戀戀不舍地坐起。炕桌上擺著一盒軟三塔,老爹李本厚已經回來,正坐在桌邊抽煙瞅他。

    “爸回來了?”李都平跟父親招呼。

    李本厚點頭:“你咋搜冷子回來了?”

    “有點事,我先去聞香那。”李都平沒多說,因為不好解釋。

    李都平在炕邊穿衣褲,李本厚看著兒子,一口口噴云吐霧。李都平穿好鞋,看著父親那盒三塔道:“那煙一般,我帶了幾條玉溪,你換那個吧。”

    “不用,我抽這個就行。”李本厚對兒子的奢侈很不感冒,“下回你就買這個,那煙挺老貴的你別買,省得我再去鎮上換。”

    李都平無語,只得道:“那行,下回我直接給你買三塔,不過這回你別換了,先抽著吧,鎮上全是假煙。”

    李本厚沒說話,翻翻眼皮默認了。矮水村窮鄉僻壤,他也知道鎮上全是假煙,可村里人還抽汗煙,就村干部抽卷煙,他能抽卷煙已經很有成就感,全拜有出息的兒子所賜。但玉溪二十多元一包,每支煙合一塊多,抽在嘴上都不敢用力,心都跟著揪疼,他的人生觀絕對接受不了,所以明知是假煙,也甯願去換。

    母親正在做飯,李都平打個招呼出門。

    山村夜晚和城市不同,月亮在寒風里透亮透亮,山頂積雪也跟著閃光;風從山上吹過,發著嗚鳴的聲音,夾雜的雪沙揚起一片亮晶。若非村里的***和不時傳來的狗叫,山村夜晚注定嚇人得多。

    李都平上車,沃爾沃雄偉地掉個頭,向北村馳去。幾分鍾後,他在小妹家門口停車,孫全聽到動靜,聞香抱著孩子,小兩口踩著月光一起迎出。嬌憨的聞香,英俊的孫全,即使在月下山村,也顯得那麼登對。

    必須得說,聞香不僅嬌美可親,還白晰水靈,與大黑狗完全不同;孫全更不用說,小伙子陽光帥氣,一口雪白的牙齒,怎麼看都不像山村後生,與大黑狗完全是相反的另類。

    “哥,你咋才來?”聞香問。

    “沒事,到家睡一覺。”李都平說話上前,把小外甥女抱到懷里。

    “俏俏,快說大舅好。”聞香在旁勸導閨女。

    “大-舅-好。”孫俏才兩歲半,李都平又不常回來,戰戰兢兢地看他大黑臉。

    “呵呵,好。大舅給你好東西。”李都平抱孩子到車後,從後備箱拿出一只芭比娃娃。

    小家伙立刻被吸引,兩眼綻綻閃光,乍著兩手就給抱住了。

    孫全一直盯著他新車,這才問道:“狗哥,你咋換車了?”

    “我換單位了,車就換了。”李都平說著話,把孩子還給聞香,從車里拎東西。

    “換啥單位了?”聞香問。

    “回來再說,我先去邵芳那。”李都平把東西拎出,直接放在地上。

    “吃完飯再去唄,菜都涼了?”聞香皺眉。

    李都平道:“我今天有事,得先跟她說,再跟你們商量。”

    小兩口對望,聞香暫沒再問。

    孫全也上前拎東西,邊拎邊對李都平道:“狗哥你走去吧,車我開一圈。”

    “開什麼開?單位的車,你開壞了怎辦?”李都平還沒說話,聞香就斥責。

    李都平呵呵一笑:“沒事,壞就壞,讓他開吧。”

    聞香嗔愛人一眼,沒再說話。孫全得意地對愛妻笑笑,又幫李都平拎邵芳那份東西。

    李都平問孫全:“你什麼時候學的車?”

    孫全不好意思地道:“剛學的,准備買個小四輪,冬天沒事到縣里拉點活。”

    “行,有長進,我給你出錢。”李都平笑著合上後備箱。

    小兩口齊道:“不用,我們錢夠。”

    李都平面對兩人:“我不是白給你們買,還有條件。”

    “什麼條件?”兩人相對一望。

    “就是要跟你們商量的事。”李都平笑笑,“孫全,你小四輪買行,活就別拉了。”

    李都平說完,用身體遮護,到車里把那只手槍藏進懷里。車可以開一圈,槍這東西,還是別讓兩個年輕人碰了。

    “到底什麼事?”聞香忍不住了。

    “等我回來再說,反正是好事。”李都平拎上東西離開,留下莫名其妙的小兩口。

    兩人目送李都平在夜色下遠去,孫全奇怪地問聞香:“你哥啥好事?還得先跟邵芳商量,不會是要娶她過門吧?”

    “別瞎說!”聞香兩眼一瞪,“我哥是做大事情的人,芳姐都嫁過人了,哪配得上我哥?”

    “讓你給說的?”孫全嗤之以鼻,“狗哥自己都不在意,這算啥事?你哥這麼鍾意她,你就忍心眼瞅他難受?

    “你不知道別瞎說,我哥才不是真鍾意!”聞香認真地道,“我哥長得黑,從小就不受女生待見,誰要對他好,他就一輩子忘不掉;誰要欺負對他好的人,他就一分鍾也不能忍,這才是主要原因。”

    不得不說,聞香分析得很正確,可惜結論明顯帶個人傾向。

    孫全不屑道:“那有什麼區別?還不是……”

    “行了,快進屋,孩子凍壞了!”聞香打斷愛人,抱著孩子就要走。

    “別急!回家著什麼急?!”孫全把妻女擁住。

    “哎,你干嘛?”聞香吃驚地回頭。

    “帶你兜一圈!”

    “兜什麼?都幾點了,我哥還……”

    “放心,你哥他,嘿,他一時半會回不來。”孫全把老婆孩子推上車,笑得淫蕩莫名,好像大黑狗去找邵芳,兩人一准會干點什麼。

    聞香咬咬嘴唇,一朵紅云抹上面頰,顯然明白了愛人的齷齪想法,只有懷里的小家伙被車內的新奇吸引,一手抱著芭比娃娃,另一手乍乍地向前摸去。

    夜色清蕩,山村明媚,孫全把東西送進屋,帶嬌妻愛女兜風去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7:36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邵芳(上)


    邵芳家在北村最西北,靠近山腳。李都平大衣敞懷,兩手拎著東西,腋窩夾著一只玩具沖鋒槍,深一腳淺一腳沿壟邊行走。地里有雪,夜色照得很亮,他的身影長長垂立。

    李都平當然不會和邵芳發生什麼,但確實有事。古倩敏那未來記憶,狗娃被打死,邵芳被**跳山,雖沒發生,可這結果太慘,他心驚肉跳,感同身受。村里流言四起,邵芳說,這輩子不能做他女人,就讓大伙說去,也算換個法做了。所以他也想了,既然娶不到邵芳,也換個法為她做點什麼。

    去華藝應聘前,他曾想做山貨,現在自己不能做,可以讓孫全和妹妹做,讓邵芳幫忙。邰芳現在賣豆腐,每天墨黑就得起床;還有孫全,當年他賣地圖的第一桶金,本金就是孫全從家幫他偷的,他賺足回家,孫全的嚎叫和板子聲老遠可聞,村口就能聽見。這樣幫助邵芳,照顧聞香,報答孫全,三者俱全,可以說皆大歡喜了。

    前面地里有倆人,一高一矮,高的是女子,矮的是孩子;女子正刨地,孩子在抽鼻涕。李都平仔細一看,那豐腴苗條的身形正是邵芳,抽大鼻涕的正是狗娃。

    “你干嘛呢,邵芳?”李都平走到近前,冷不丁來一句。

    “啊!”邵芳嚇一跳,拍著胸脯轉過身,“狗子,你啥時候回來的?嚇死我了!”

    “我下午剛回來,你干嘛呢?”李都平心疼地打量她問。

    邵芳左手拄住鋤頭,右手擦額上的汗,看孩子一眼說:“狗娃想吃地瓜,我前幾天剛好給賣了,回地里找找,看有沒有剩下的。”

    李都平哭笑不得:“就你那仔細勁,還能有剩的?黑燈瞎火,你再把孩子凍個好歹。”

    邵芳笑笑,水眸溫婉一動,看看他又去看孩子。

    狗娃從他手里的東西,盯到腋下的沖鋒槍,眼饞得不行,哈喇滋和大鼻涕混一起流老長,趁兩人停下問:“大舅,這是給我買的嗎?”邵芳有個弟弟,比大黑狗小,就讓狗娃叫李都平大舅。

    “對。”李都平放下東西,給孩子擦擦鼻涕,把沖鋒槍遞過,“來狗娃,看好玩不?”

    小家伙愛不釋手地接過,看他一眼,壯著膽子勾動板機。

    “嗒嗒嗒嗒!”沖鋒槍發出一陣清脆聲響,各色燈光交替在槍管的窟窿眼里閃爍,暗夜的山村,異常奪目好看。

    邵芳看著一大一小,柳眉彎彎,疲憊未消的眼睛露出月亮一樣的顏色。

    狗娃很快上癮,嗒嗒嗒勾個沒完。邵芳道:“狗娃,今天不吃地瓜了,媽明天給你買。大舅肯定給你買好吃的了,你先吃好東西。”

    “嗯那。”狗娃有新玩具,早忘地瓜了。

    李都平單手抱孩子起身,接過邵芳遞來的鋤頭。邵芳拎起地上的東西,兩人步出田壟。

    李都平買的東西不算少,邵芳家也不算近,但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邵芳照顧李都平。不讓他吃苦受累,已是邵芳一種本能,李都平也習慣了。

    夜色撩人,小村沉醉,月亮在山尖露著笑臉。兩人肩並肩,月光映照他們並行的影子。

    “你跟人換地了?”邵芳家是平原地,剛剛那塊是丘陵地,邵芳不會上別家地刨東西,李都平故有此問。

    “嗯那。”邵芳點頭說,“我大弟在鎮里找工作了,總不能老讓他來幫我;我做豆腐,地也顧不上,永和要跟我換,還補我一千五百塊錢,我就答應了。”

    丘陵地換平原地,才補一千五,曲永和這村會計沒白當。李都平歎口氣:“換就換吧,正好我准備租片山地,就租你這塊了。”

    邵芳奇道:“好好的你租地干嘛?”

    李都平望她說:“我要投資個小農場,讓孫全和聞香做山貨,夏秋正常,春冬扣大棚,一年四季都不用閑,你也別做豆腐了,一起過去幫我。”

    邵芳知道他想幫自己,看看他,眼光投向前方。

    “你不樂意?”李都平問。

    邵芳柔柔一嗔:“你的事,姐啥時候不樂意過?”

    “那怎不說話?”

    邵芳眼中掠過一絲難色,下意識想攏攏鬢發,但手里提著東西,只好低頭道:“狗子,姐知道你想幫姐,可你不用這樣。”

    “不這樣怎樣?”

    邵芳抬起頭,任山風撲打憨美的臉:“你們城里不是有保姆嗎,姐去給你當保姆吧?既能照顧你,你也算幫到姐了。”

    “那怎麼行?”李都平笑道,“我讓你當老婆不干,還當保姆,沒見過你這樣人!”

    邵芳俏臉微暈,啐道:“你是做大事情的人,姐都跟過人了,嫁你不是坑你嗎?”

    “哪來那麼多說道,坑不坑都是你自己想的。”李都平暗暗歎息,沒再繼續這話題,“就這麼定了,我租你地,你幫我干活。”

    邵芳不會拒絕他,沒再說什麼,但顯然有心事。可惜一貫精明的李都平在邵芳面前,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山區夜晚很冷,何況是大興安嶺山區。兩人邊走邊說話,吐一路寒氣,只有狗娃抱在李都平懷里,不時用沖鋒槍嗒嗒為兩人配樂。

    ***變得明媚,兩人接近邵芳家所在的最北一趟房。

    前面柴垛後轉出一人,棉帽皮襖,袖手婁背,腳上蹬著一雙大頭鞋。這是韓家一長輩。

    長輩看到李都平和邵芳,眼中噴出怨憤和鄙視混雜的目光。

    李都平面色如常,既沒理他,也沒看他。邵芳倒很自然,點頭叫聲三叔。

    三叔哼一聲,把眼睛移到山頂,擦肩走過一段,才壯膽回身,重重往地上呸口吐沫。

    兩人聽到聲意,不自覺回頭,然後愕然對望,再雙雙失笑。

    月光映照他們的臉,邵芳看到李都平開心調皮的表情,李都平看到邵芳幸福喜悅的眼睛。

    “這麼大還頑皮?”邵芳嗔他,半羞俏臉走向自家大門。

    李都平笑笑跟上,問道:“現在還有人欺負你嗎?”

    “你那麼蠻橫,還有錢,誰還有膽?”邵芳又嗔,放下手里東西,掏鑰匙開門。

    李都平嘿嘿笑了,親狗娃一口放下,順著院牆把鋤頭丟了進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8:16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邵芳(中)


    兩年前那場大戰鬧到鄉里,韓李兩家互不相讓,又差點在鄉政府動手,鄉領導為息事甯人,采取各不得罪的處理方式:李都平和邵芳通奸查無實據,不予成立;李都平未婚,邵芳寡居,韓家人無權干涉兩人來往;兩家人打仗各有損傷,醫藥費相抵,互不賠償;李都平無端毆打韓遷,必須賠償醫藥費。

    為這四點決定,鄉長親自給李都平打電話,希望他理解鄉里的難處。他故意為難一番,慷慨地答應了。回去後,李都平問韓遷要多少錢,韓遷使個大勁,提出五千塊的天文數字,幾乎相當于矮水村普通三口之家(指年輕人)一年收入。李都平眼都沒眨,甩給他一萬。

    李家人不好惹,李都平不讓份,還“財大氣粗”,此後再沒人敢打邵芳主意。

    兩人進院,還是邵芳提東西,李都平牽孩子。

    邵芳家有條不大不小的黑狗,見李都平呼呼蹦高撒歡。邵芳又拿鑰匙開房門,李都平摸摸狗頭,又問道:“韓勇呢,他現在找你麻煩嗎?”

    韓勇是狗娃大伯,邵芳亡夫韓德親哥,鄉派出所副所長,韓家唯一敢叫板的人。當年那場大戰,就是他在里邊挑頭。

    邵芳正在開鎖,停了下說:“還行吧,怎麼說他是警察,不象村里人啥都不懂,頂多穿騰工商稅務,多收我幾塊錢。”

    “還有這事?”李都平氣了。農村干小買賣,哪有上稅交管理費的?再說賣豆腐能掙幾個錢,收一回就等于兩天白干,這也太缺德了。

    “其實也沒幾次。”邵芳看他一眼,又說,“後來根生幫說話,工商稅務就不來了,他挺怕根生的。”

    李都平又笑了。劉根生和韓勇一個司法,一個公安,都是警察,但從小就不對付。韓德比劉根生大兩歲,但劉根生塊頭大,常把韓德打得鼻青臉腫。

    “好了,進屋再說吧。”邵芳說完開門進房,燈光一亮,邵芳又出來。

    亮著燈的屋子讓人心頭很暖,李都平領狗娃進入,邵芳回身拎東西。

    邵芳家很乾淨,臨門的外屋被燈泡照得通亮,灶台一塵不染,柴禾整整齊齊,只有充做豆腐房的偏岔小屋飄著濃郁的豆腐味。豆腐天天做,但味道並不新鮮,長年累月積下的酸腐氣息讓人受不了。

    李都平皺眉道:“這豆腐你可不能再做了,就這味,時間長都得影響健康。”

    “哪來的味?是你在城里呆久,回村不習慣了。”邵芳不無責備地嗔怪,語氣中帶著三分驕傲、七分溫柔。

    李都平笑笑,望著她溫嫻韻致的側面:“我不是看你吃苦心疼嗎?”

    邵芳正一件件拿他帶來的東西:“等你娶媳婦成家,就不會老念著姐了。”

    “我娶不娶媳婦也心疼你,改不了啦。”李都平說著話,側身坐向灶台。

    “哎,褲子坐埋汰了!”邵芳忙把他止住,從頭頂的繩上拽下一條晾干的圍裙,手麻腳利地為他鋪好。

    兩人進門就說話,狗娃眼巴巴瞅媽媽一件件拿東西,歪著小脖,裹著手指,饞得不行。

    邵芳沒忘兒子,把東西一一放好,留下一根香腸和一袋棉花糖遞給小家伙:“進屋看電視去吧。”

    “再給他拿袋奶。”李都平插言道,“以後你別再給他喝現擠的奶,那奶不衛生,里邊病菌多去了。”

    邵芳還沒說話,狗娃搶道:“大舅我現在不喝奶就喝豆漿,媽說我大了不用喝奶了。”

    李都平好氣又好笑,對邵芳道:“豆漿和牛奶能一樣嗎?孩子才多大你就不給他喝奶,能省幾個錢?”

    “他都六歲了,明年就該上學了,誰家六歲孩子還喝奶?”邵芳白他一眼,把一袋奶遞給狗娃,“進屋看電視吧,自己拿被圍上點。”

    “嗯那。”小家伙抱著好吃的,歡天喜地跑進屋。

    李都平還想說什麼,邵芳又道:“你也別在這坐著,先上小屋盤著,我添把火就過去。”

    邵芳家兩個灶,小屋大屋各一個,小屋還要現生火。李都平看看柴堆,起身道:“你生火吧,我幫你添柴。”

    “不用!整你一身灰了。”邵芳脫下外衣遞給他,蹲身去取柴。

    李都平接過衣服,望著她成熟健康的身姿,又坐下道:“那我在這等你。”

    “不用,你快進去,你在這姐沒法干活!”邵芳不由分說,起身把他推進。

    邵芳家還是老樣子,跟結婚那會差不太多,只是稍顯陳舊。李都平盤坐在小屋炕上,安靜地環顧周圍陳設,也安靜地等待。他對這小屋不陌生,每次來,邵芳都在這和他說話,倒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就是想安靜享受為時不多的相對。

    如果一定要把李都平的戀愛分成幾次,也無不對,但和邵芳不同。從小到大,除邵芳結婚前後兩年,兩人從沒斷過來往,也從未出格,介于親情和愛情之間的感情,始終在他們心中交融流淌。

    這樣的愛情很難說是悲是喜,彼此有貼心人總值得欣慰。對邵芳來說可能有點悲,若古倩敏的未來記憶成現實,那就純粹是悲劇了,好在李都平既然回來,自然不會任憑發生。

    邵芳干活很麻利,時間不大就進了小屋,手里還端著一只線盆。

    “織什麼呢?”李都平看一眼問。

    邵芳上炕,撇腿跪坐他對面:“你們城里有地板,姐給你織兩付腳套,你在家換著穿。”

    李都平道:“我都穿拖鞋,你費那勁干嘛?”

    “拖鞋不跟腳,哪有腳套舒服?”邵芳不滿地白他。

    李都平皺眉道:“你成天起早貪黑,早上三點鍾就起炕,有那功夫歇一會好不好?萬一哪天把身子累垮了,你給我織一車腳套有屁用?”

    被心愛的男人關心總會很幸福,盡管為他做事已經很幸福。邵芳一股暖意從心底流到臉上,彎著一雙柳眉對他:“那你看姐瘦了嗎?”

    李都平望著她嬌俏的瓜子臉,長長睫毛下永遠透著可親和情意的眼睛,微笑說:“沒瘦,跟原來一樣。”

    “那不就得了。”邵芳明眸一斂,收回目光,“姐馬上織完,你多呆會,一起帶走。”

    李都平點點頭,認同了這種下意識行為。他不急著回S市,明天還得再來,他留下也根本不需要理由,可他同樣想多呆一會。

    邵芳心靈手巧,織得飛快,每織一針,就揪一撮雪白的羊毛配在里面,手臂的動作、臉上的表情,配著窈窕豐滿的身體嬌態撩人。

    月光在外面慢慢行走,兩人在屋內溫情相對。

    李都平問:“前段時間是德子忌日吧?”

    “嗯那。”邵芳動作稍停,“上禮拜剛上完墳,狗娃也去給他磕頭了。”

    李都平不覺心酸:“平時想他嗎?”

    “還行吧。”邵芳攏下頭發,很自然地說,“這不心里還有你,想他就少了唄,再說才和他過那麼幾天,也沒啥可想的。”

    李都平歎道:“其實我挺意外,我們的事傳那麼邪乎,沒想到德子能對你那麼好。”

    邵芳停下,盯住他說:“那你知道他為啥對我好?我倆為啥傳那麼邪乎?”

    李都平不解,愕然,終于意識到不對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8:56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邵芳(下)


    邵芳結婚那兩年,他正上大學,加上避嫌,整整兩年幾乎沒任何來往。別的不說,狗娃被當成他兒子,連邵芳公婆都深信不疑,這就太匪夷所思了。

    邵芳低回頭,織得刷刷快。

    李都平探頭問:“怎麼回事?”

    邵芳重新抬起,歎氣說:“這些都是韓德自己瞎傳的。”

    “怎麼會?”李都平大為意外。

    邵芳輕攏鬢端,眼中流露淡淡憤懣:“那前你念大學不知道,他跟我處對象憋屈著呢。成天打我不說,喝完酒還上外邊亂嚼舌頭,說我倆怎樣,跟親眼看見似的!其實村里都知道我倆心里好,也沒怎麼想,可我那時都跟他定親了,他這一說,誰能不信?”

    李都平無語,意外的同時又攪痛和無力。如聞香所說,他絕受不得對自己好的女人受半點傷害。他可以為邵芳和任何人拼命,但韓德是例外,因為人家是合法丈夫。

    邵芳續道:“我多少次跟他講,說你要不信、要受不了,就退親好了,你猜他說啥?”

    小屋的燈光暗得多,也溫和得多,溫和的燈光映著邵芳不屈的臉。李都平凝望她沒答,等她繼續。

    邵芳繃著臉道:“他說他甯可娶了我,禍害我一輩子,也不讓你得呈。”

    李都平笑了下,有些苦。

    邵芳的眼光重新變得堅毅:“我啥也沒說,他打我,我一聲不吭讓他打,但就是不讓他碰我!一直到成親那天,他才知道錯了,知道丟人了,知道難受了。我一腳給他踹地下去了,不管他怎麼求,怎麼扇自己耳光,我就是不答應他。”

    李都平仍在笑,這回不苦,問道:“後來呢?”

    “後來就好了唄。”邵芳喘口氣,昂起倔強的臉:“不過我還是罰他了!成親後一個月不叫蜜月嗎,我就罰他一個月不准碰我。”

    “你還真夠狠。”李都平這次是真笑了,為邵芳這種懲罰的方式。

    “這算什麼,我都想跟他離婚。”邵芳賭著氣說,“我一個黃花閨女,十里八村,誰不知道我好,他亂嚼舌頭,人人都看我跟破鞋似的,我爹都氣出病了,現在還見面就罵我,我跟誰說去?”

    “那你干嘛不跟他離婚?”李都平順口跟一句。

    邵芳輕輕搖頭:“身子都給他了,還離啥,湊和過唄!再說你那前都跟冰兵熱乎了吧?”

    李都平道:“一般朋友吧,還沒開始,你要離婚,我肯定會娶你。”

    邵芳道:“身子都給他了,你答應我也不能干。”

    李都平無奈笑笑:“那你還說這麼多,人都走了,你不會還沒消氣吧?”

    “這輩子都消不了啦!”邵芳沖他瞪瞪眼,“我給孩子起名狗娃,他家里都翻天了,他一聲不敢吭,因為那綠頭巾是他自己戴上的,他得受著!”邵芳停下,歎息一聲又說:“其實我起狗娃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他將來跟你一樣有出息,別跟他爹似的。”

    “我明白。”李都平點頭,“可你還是有氣他的成分。”

    “那倒是。”邵芳輕歎一聲,低頭繼續,“其實我對得起他。我沒一點配不上他,又把他侍候得舒舒服服,還給他生兒子,是他自己沒福。”

    李都平沒言語,也暗暗自歎息。韓德有邵芳這麼好的老婆,還有兒子,已經收斂心性,還在外邊喝酒駕駛,估計仍在為當初的行為後悔,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月色如水,外面有風,小屋沒窗,兩人在屋內靜對。

    邵芳抬頭看他一眼,輕輕問:“不說他了,跟姐說說你,有對象了嗎?”

    “有了。”李都平點頭。

    邵芳雙眸一亮:“長得漂亮嗎?”

    “漂亮。”李都平笑了,甚至能猜到她下句問什麼。

    果然,邵芳道:“跟姐比呢?”

    李都平把臉湊到她面前,一字一句說:“比你漂亮,但沒你這種感覺。”

    兩張臉近在咫尺,邵芳感受他熱哄哄的氣息,但沒躲,而是迎著他目光說:“比姐漂亮就行,姐這輩子不嫁人了,你啥時候想,就來看看姐,姐還陪你說話。”

    李都平笑笑沒說話。邵芳低頭,加速織了起來,因為心跳的緣故。

    這間暗夜的小屋,兩人就說著溫情的話。邵芳一針一線地織,李都平坐在對面拿著線球。如果,如果沒有很多如果,他們可能早就這樣生活在一起了。李都平不會念大學,不會發財,不會和高冰兵開始,更不會認識古倩敏。盡管世上沒有如果,可誰又能說,這種平凡溫馨的生活就不幸福?

    時間靜靜流逝,有情亦無情,邵芳一直織了兩小時,李都平也坐了兩小時。他從早餐到現在還沒吃飯,但絲毫未覺饑餓,只覺得時間太快,相對的日子太少。

    月朗星稀,山村嫵媚,夜靜得只有風聲。兩人在籬門前道別。

    邵芳背手靠著籬門,歪頭幽幽道:“狗子,你明天還來唄?”

    “來,我得來。”李都平點頭道,“明天我還找你有事。”

    “那你來吃晌午飯吧?”邵芳振奮幾分,“姐給你殺只雞,再溫壺酒,也跟你說點事。”

    李都平道:“什麼事不能現在說?”

    邵芳面露難色,低低頭,又轉向側旁。

    李都平忙上前:“邵芳,有事你就說,要不我今晚該睡不著了?”

    邵芳把臉轉回,眼中竟潤濕:“狗子,姐想求你把狗娃帶走行嗎?”

    “帶、帶走?”李都平沒明白,“帶哪去?”

    邵芳依依望他,眼圈紅紅地說:“狗娃明年就該上學了,城里學校好,還有學前班,你給他起個好名字,帶城里上學去吧,就算姐這輩子欠你的。”

    李都平這才明白邵芳為什麼想當保姆,他說辦農場又什麼不太情願,忙道:“邵芳,是我不好,忽略了狗娃。沒問題,你帶孩子一起過去,我幫你找個別的工作。”

    邵芳搖頭,噙著淚說:“姐不去,在家幫你做大棚就行。”

    “那你不想孩子嗎?”李都平心酸,心酸無比。

    “沒事。”邵芳哭了,“姐有你念著,狗娃將來再有出息,這輩子都心滿意足了。”

    李都平兩眼淚濕,張開雙臂擁女人進懷,邵芳在他肩頭默默流淚。

    月下山村,李都平第一次擁抱邵芳,與愛情無關。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09:34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謀定(上)


    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于錯過,尤其錯過心愛的人。那種深深的難以割舍,即使過很多年,仍會揪得心很疼,就象李都平和邵芳。如果沒有如果,兩人已幸福地生活很多年,可經曆最初的錯過,什麼都脫離了軌道,一切往事隨風,再深刻的感情,也只有彼此關懷。

    李都平一路噓唏,回到妹妹家。他和邵芳足足說兩小時話,聞香嘴噘得能吊油瓶了。

    菜熱過,酒重溫,聞香哄完孩子睡覺,和愛人一起陪哥哥吃飯。

    “哥,你到底和芳姐商量啥事?”聞香給哥哥夾菜並發問。性急的孫全為妻兄滿上酒,也投來期待的目光。

    李都平看看兩人,笑笑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准備投資一家農場。”

    “投資農場?!”兩人驚異對望。

    李都平解釋道,“我原來單位辭職了,本想干個農場,不過現在又有了新單位,就決定讓你們干。”

    小兩口相互對望,孫全問:“怎麼干?”

    “具體怎麼干我還沒太想好。”李都平啜了口酒,然後道,“先收集各處野菇,再想辦法自己養植,總之必須完全達到野生標准。”

    “完全達到野生?這怕很難。”孫全皺眉道,“我們那點水平,也就糊弄糊弄山外人。”

    李都平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找專業人士,讓她跟你聯系。她手里還有銷路,必要的話,可以跟她合作一起干。”

    聞香瞅哥哥插言:“這事你干嘛跟芳姐商量?”

    李都平道:“干農場你們兩個哪夠?我讓她過來幫忙,另外我還要用她家那塊地。”

    聞香明白哥哥意思了,閃著眼問:“那一個月給她多錢?”

    “先給一千五吧,還指不定能要呢。”

    “一……一千五!”聞香咋舌道,“那也太多了吧?”

    “多什麼呀?不還用人地嗎?”李都平還沒說話,孫全嘿嘿插言,還淫蕩地遞個眼神。

    “用地也不用給這麼多呀?”聞香心疼,揪住哥哥問,“哥,你跟我交個底,狗娃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李都平認真道:“聞香,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和邵芳沒什麼,狗娃也不是我兒子,我就是想照顧照顧她。”

    “就是,咱哥那是重情重義,怎麼可能是那樣人?”孫全也在旁數落愛妻,但眼神和語氣卻明顯不對調。

    “行了,別說這個了。”李都平不想糾纏這個問題,接著對孫全道,“邵芳家那塊還沒脫肥,暫時還不能用。回頭我先給你拿五十萬,你到鄉里和縣里跑跑,貼著邵芳家那塊地租片山坡,和同盡量簽長點。小四輪你願意買就買,不過必須買輛貨櫃車。”

    “那還買啥小四輪,直接買貨櫃。”孫全嘿嘿一笑,敬李都平一杯酒。

    “她家那地都用不上,還給她那麼多錢?”聞香瞥著哥哥,酸溜溜發牢騷。

    李都平眉頭大皺:“聞香,邵芳從小到大,對哥有情有義,現在又那麼困難,哥照顧照顧她有什麼不對?”孫全正在倒酒,又想插嘴,李都平揮手止住,接著對妹妹道:“還有你。小時候爸媽下地,邵芳照顧你多少次?你上學,邵芳甯可用苞米葉當草紙,也把演算本給你省出來;你九歲發疹,邵芳才十四,跑遍大半個山給你采藥,腳都跑腫了!現在她孤兒寡母不容易,哥多給她兩錢你還不樂意了,這些事你都忘了?”

    李都平幾句話不軟不硬,說得聞香面紅耳赤,羞愧得直想哭。

    “我也沒說什麼呀?”聞香可憐兮兮道,“我和芳姐好著呢,她白天賣豆腐,十天有八天都是我幫她看狗娃,我就是……”

    “你就是讓那一千五百塊錢給鬧的。”李都平笑著接住,又語重心長道,“聞香,做人不能太小氣,哥現在又不差這幾個錢。再說邵芳受累,哥心里也難受,你就當為哥,千萬別在邵芳面前說這些。”

    “我哪能啊?你不說我也知道。”聞香委屈地嘟囔。

    “你知道就好,這事就這麼定了。”李都平吃口菜,又說,“一千五她不一定能要,你幫哥做做工作,實在不行一千二也可以,但再少也不能少于一千,要不哥心里不舒坦。”

    聞香無奈,弱弱答應了。

    李都平當然知道妹妹和邵芳關系很好,但更清楚妹妹性子。白石縣窮,矮水村靠山吃山,村里人更小氣,聞香性子仔細,一天到晚精打細算,若不把丑話先說前邊,保不准會跟邵芳擺臉子。

    隨後,三人進食,邊吃邊聊,炕頭把屁股烙得熱熱乎乎。聞香被哥哥批評,一個勁給李都平夾菜;孫全要當老板了,還要買貨櫃車,興奮得頻頻舉杯,一席飯吃到近十一點,李都平才帶著酒勁回家。

    次日,李都平早早起來,拎個破筐去打豬草。以他現在的經濟能力,喂豬完全可以用飼料,可村里人認為不吃豬草豬容易生病,他若不去,老爹老媽肯定得有一個去。難得回來一趟,他只好繼續這毫無意義的體力活。

    清早的山風很冷,打在臉上很疼。李都平沿著田壟,縮手縮腳走一個多小時,勾了小半筐干枯的薯葉和豆秧。

    回家路過大侄李鳳火家,李都平一頭鑽進,把筐子扔在鳳火家院里,摸了摸門前的大笨狗進房。

    灶上蒸著早飯,外屋熱氣哄哄,里屋開著門縫,傳出小兩口的嬉鬧聲。李鳳火正趴在玉芝身上,抱著老婆雙白又嫩的大奶子親啃。

    小兩口結婚剛一年,正熱乎著,李都平笑著退回兩步,在外屋重重一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0:22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謀定(中)


    中國凡事講求勢,勢意味著均衡與和平,官場尤甚。村委會機構雖小,但權力分配含糊不得,代表著一個家族的地位。矮水村三大家族,曲家是村書記,多帶個會計兼組織委員;韓家是村長兼副書記;代表李家的,就是李鳳火和玉芝小兩口。

    李鳳火是治保主任、民兵連長兼宣傳委員;玉芝是婦女主任兼團委書記。這是矮水村前任村長、李家某位遠見卓識的長輩與韓家權力對換的結果。這看似公平的對換,卻有個微妙之處,即玉芝姓曲。

    女人總難免用來做交易,還好,李鳳火和玉芝如魚得水,小日子過得如膠似漆。

    玉芝先看到李都平,忙把男人推開,急急忙忙扯衣服。李鳳火回頭,一個翻身滾下炕。

    “狗叔來了?”李鳳火大咧咧從門內跨出。

    “呵呵,順道,就進來瞅瞅。”李都平壞笑著說。

    “昨個聽說你回來,正打算去看你呢。”李鳳火嘿嘿笑著,領李都平進里屋。

    “狗叔。”玉芝扯好毛衣,臊紅著臉向李都平點頭。

    李都平呵呵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哪有的事。”玉芝嗔愛人一眼,大方地說,“叔你先坐著,我去做菜,你吃完再走。”

    “行,你去吧。”李都平沒客氣。農村雖保守,但女孩子一旦結婚,都比較能放開,他沒必要太多尷尬。

    兩人目送玉芝出門,李都平打量李鳳火道:“玉芝越來越水靈了,你沒少下功夫啊?”

    “還行,就是快一年了,還沒弄出個娃。”李鳳火不好意思地撓頭,給李都平遞支煙。

    “這可大意不得。”李都平接過,任大侄幫點火,“不如這樣,你們結婚也沒出去遛達遛達,來年開春到S市轉轉,順便檢查檢查,我招待你們。”

    李鳳火自點支煙,難為情地道:“這種事還查,多丟人。這也就是你,換了別人,我都不好意說。”

    李都平好氣又好笑:“你不檢查,生不出娃不是更丟人?”

    李鳳火又撓頭:“檢查也不用去S市,去縣醫院就行唄。”

    “縣醫院哪行?生不出娃可不是小事,要去就去大醫院。”李都平拍拍他膝頭,“按叔說得辦,明年開春找個時間,我開車拉你們過去。”

    李都平抬出叔叔的身份,李鳳火沒再說什麼,再者心里也是真急。

    閑話說完,李都平進入正題,把監獄接新犯和可能暴獄的事兒托出,著重強調自己如何做夢夢到,又特意趕回,把李鳳火聽得一愣一愣。相比劉根生,讓封建守舊得多的村里人相信容易多了,何況李鳳火對他這本家小叔一向奉若神明。

    “我馬上集合民兵,叔你說咋辦?”李都平剛說完,性急的李鳳火就拍著胸脯站起。

    “先別急。”李都平把他止住,“這事只靠你我不行。北村靠近監獄,必須得讓北村的人暫時都轉移到南村,還得村委會出頭。”

    “叔你說咋辦就咋辦,我聽你的。”李鳳火瞪著雙目,重新坐下。

    李都平拍拍他肩膀,往前湊湊道:“咱們這樣,一會吃完飯,咱一起去滿堂家,讓他開個支部會,把村干部先統一起來,然後再一起行動。”

    “嗯那,我聽你安排。”李鳳火慨然應諾。

    兩人正說話,玉芝端著飯菜進屋,李鳳火喝道:“玉芝,去趟姓韓的家和永和家,通知他們到書記家開會,就說書記讓通知地。”姓韓的自然是村長韓正德,支部副書記。

    玉芝一愕,沒明白咋回事。李都平道:“不用急,吃完飯再去。”

    “不行,現在就得去。”李鳳火道,“姓韓的老婆現在擱鎮上賣香腸,那厮天天到縣副食鋪上貨,必須給他堵在家里。”

    李都恍然,點點頭道:“玉芝,那你就辛苦一趟,通知完後再去趟我家,我給你們帶了點東西,我媽會拿給你,順便再告訴她我在你家吃早飯。”

    “叔你真是的,我們當晚輩的,你還老給我們花錢。”玉芝樂了,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李都平剛想客套兩句,李鳳火大手一揮:“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去完回來吃飯,一會去書記家,可別給我丟臉!”

    玉芝沒說話,瞪瞪愛人,跟李都平打聲招呼出門。李都平暗暗發笑。村里男人總愛對婆娘顯示威風,可他知道,李鳳火看似強悍,內里早被玉芝制得服服帖帖。

    兩個男人隨後吃飯,李都平又把辦農場的事說了,也讓鳳火兩口子過去幫忙,李鳳火自然拍著胸脯答應。當然,他也承諾了不低的薪水,但有鳳火在,一旦農場辦得好,對那些眼紅的家伙是個威懾。

    玉芝效率很高,很快完成任務,喜滋滋拎東西回來。待玉芝草草吃過早飯,三人一起出門,李都平的草筐很自然地忘在李鳳火家院里。

    李都平等人趕到時,韓曲二人已先到。曲滿堂正在納悶;曲永和胡子刮得干乾淨淨,蹶著二郎腿抽卷煙,一付事不關已的樣子;韓正德沒能去縣城上貨,擔心誤老婆賣香腸,一臉不爽。

    矮水村支部五人到齊,外加一個李都平。曲滿堂看看眾人,對李鳳火道:“鳳火,是你讓玉芝通知開會的吧,好端端的,你們小兩口唱得哪出戲?”

    “沒錯,是我通知的,因為我狗叔說,咱村要發生大事。”李鳳火說完,抓起不知是誰的茶水,咕咕往肚里灌。

    李都平對曲永和笑笑,對韓正德點點頭,第三次把夢到暴獄,特意趕回,又趕巧碰上監獄接新犯的原委道出,還一本正經地描述了暴獄分子沖進村,男人死傷若干,女人孩子慘遭蹂躪的駭人場面。

    除李鳳火外,眾人將信將疑,但全驚住了。曲滿堂和曲永和面面相覷;韓正德閃著眼;玉芝驚得眼珠骨碌碌轉。

    李鳳火一拍炕沿,大聲道:“我狗叔說監獄會出事,就一准沒錯,還不趕緊商量商量,看看采取什麼措施。”說完又從炕頭抓支煙點上。

    曲滿堂與曲永和對對眼,都沒說話,把目光投向韓正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0:57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謀定(下)


    評心而言,曲滿堂和曲永和不太相信李都平莫名其妙的夢,但趕上監獄進新犯,也心寒膽戰,想采取些措施,但韓李兩家矛盾太深,他們不想趟渾水,只好等韓正德先說話。

    韓正德把煙蒂往地上一扔,不陰不陽道:“警察手里都是真家伙,就算去接新犯人,也得留不少人吧,那些犯人關得嚴嚴實實,能出什麼事?再說誰都知道夢是假的,狗子做個夢,全村都跟著折騰,犯得上嗎?”

    李鳳火雙目一瞪,虎起臉道:“事關全村安全,怎麼犯不上?虧你還是村長,不覺得害臊嗎?”

    “正因為我是村長,所以才不能胡來。”韓正德不緊不慢,“全村九百多人,哪天晚上沒個做夢的?要都拿夢說事,天天折騰個沒完,大伙日子還過不過了?”

    “呸!別人做夢跟我狗叔能一樣嗎?”李鳳火胸脯一挺,異常驕傲地說,“我狗叔是大學生,又在大城市干大事情,誰比得了?我狗叔做夢,監獄就進新犯!別人做夢不尿炕就不錯了,發生過啥事?”

    韓正德瞥瞥李都平,哼哼一笑:“干不干大事情我不知道,偷別人家女人倒是能手。”

    韓正德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緊張了。果然,李鳳火大怒跳起:“你說什麼?你有種……”

    “鳳火!”李都平忙將大侄喝住。

    曲永和與玉芝上前,把兩眼噴火的民兵連長扯住。李鳳火雖然忿怒,但也知道此刻不是時候,晃著膀子掙脫,橫眉立目地坐回炕邊。

    曲滿堂皺著眉,看韓正德一眼道:“現在是開支部會,研究狗子夢里的狀況,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兒,都不要扯了。”說完對李都平使個眼色。

    李都平歎口氣,對韓正德道:“韓叔,我們兩家的矛盾是村里事,咱關上門,在村里怎麼說都行,可現在情況特殊,關系全村安危,這也包括你們韓家人。我這麼急趕回來為什麼?不就是想情況一旦發生,鄉親們能避一避,這有什麼不對?”

    韓正德不屑笑笑:“你這意思,倒是為我們韓家好了?你偷我們韓家女人,讓我們韓家給你養野種,現在又說好聽話,你覺得我們韓家人會信你嗎?

    所有人都皺眉,李鳳火又要動。李都平揮手止住:“韓叔,你不信那沒辦法。咱鄉里鄉親,我說句托大的話,以我的能力,在縣里包兩家旅館,把我們李家人接去躲一天,出不出事就當逛縣城了,這沒問題吧?我何苦回來聽你不依不饒,還得跟你說軟話?你說犯不犯得上,我也問你一句,我犯得上嗎?”

    李都平說得有理,財力也在那擺著,韓正德不吭聲了。

    形勢差不多了,曲滿堂又對本家會計替個眼神。曲永和咳一聲道:“村長,按說狗子做夢這事,確實挺邪性,可這種事,從來好的不靈壞的靈,還真就大意不得!再者北村靠近監獄,你們韓家人又大半住北村,橫豎就這一天,我看還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准備准備的好。”

    韓正德就是礙于面子,和李都平治氣,心里早七上八下了。

    曲滿堂適時開金口:“正德呀,永和說的有理,你是一村之長,又是黨員,村里碰上這種事,還需要你出頭,這時候你可不能意氣用事。”

    曲李兩家本就穿一條褲子,曲永和的發言,已經代表曲家人,何況曲滿堂又親自開口。韓正德台階差不多了,抬起頭道:“既然這樣,我服從村委會安排。不過話說回來,作為黨員,我堅決反對封建迷信,我服從村委會,是因為組織原則,是為全村鄉親著想,絕不是為誰誰做個什麼夢!”

    曲滿堂一句黨員,韓正德扯上反對封建迷信的大旗,李都平這個無語。

    李鳳火又有些不平,曲滿堂連忙道:“那好,馬上全村動員。狗子,你見識多,這次事情又是你提出來,出出主意?”這事誰都知道該怎辦,狡猾的老書記明顯是安撫李家人,並借此回報李都平的日常饋贈。

    李都平沒客氣:“我的意見,北村靠近監獄,最遲晚飯之後,必須讓北村的人到南村投親戚,直到明天天亮。北村不留人,留狗看家就行。村里後生集中起來,把家伙都帶好,然後分兩部分,一部分在南村保護女人和老少,另一部分埋伏在北村村口幾家。雖然北村不留人,但要真出事,也不能讓那幫犯人進村。

    “監獄那邊,我已經和根生打好招呼,有事他會給我電話,到時候還是老規矩,敲鑼示警。另外我還跟根生說了,必要的話,村里民兵也可以支援他,不過這事不麻煩別家了,如果真需要,我們李家分出部分人去支援。”

    “那倒不用,還是村委會統一安排。”曲滿堂假模假式地虛和一句,忙又道,“狗子的主意很周全,我看可以采納,正德,你的意見呢?”

    “我聽村委會的。”事已至此,韓正德還能說什麼。

    曲滿堂慨然道:“那好,就按狗子說的,夜間後生們分成兩組,自備家伙,我和鳳火,還有狗子帶一組在北村;正德和永和領另一組留在南村,玉芝負責安排婦女、老人和孩子。現在就開始動員,玉芝去廣播站發廣播,其他人先由各家開始。”

    作為國家任命的支部書記,年邁的曲滿堂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排到最前線。眾人二話沒說,眼中都顯出某種敬仰。

    這次特殊的支部會,結束一刻,竟頗為慷慨悲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1:40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英雄豪傑



    開完支部會,眾人各自行動。李鳳火去通知族人,李都平回家做安排。寒風輕襲,早晨的小村清新料峭,他走在微雪的路邊,身邊是熟悉的鄉情。

    懷中樂鈴忽響,李都平掏出手機,是個不認識的號,應該是古倩敏。

    “老公,怎麼樣?”電話里傳來古倩敏緊張帶俏的聲音。

    李都平道:“現在還不能肯定,不過監獄今天進新犯,可能會在今晚。”

    “是嗎。”古倩敏緊著電話,聲音透出一絲憂慮。

    李都平溫聲道:“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問題。”

    “那只手槍呢?你帶好了嗎?”古倩敏怎麼可能不擔心,這是對前世的第一個根本性改變,她擔心的地方多著呢。

    “帶好了,現在還在身上。”李都平笑,又問,“你怎麼樣,我走後有什麼特別事嗎?”

    于姍姍正在開車,古倩敏看她一眼道:“昨天你走後,大衛把姍姍得罪了,唐周還把大衛打了,說是你讓的,是這樣嗎?”

    這麼快就揍人了?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李都平多少有點意外,果斷地把責任攬過:“可以這麼說,我讓姍姍幫我盯著點,也跟趙重他們交待過。怎麼了?”

    古倩敏不無驚惶地道:“大衛現在恨透你了,後來還在停車場跟我說一堆話,我現在也覺得他不是好人了。老公,他真是壞人嗎?”

    李都平要做闡述了,于姍姍忙把車停在路邊,豎著耳朵貼過。古倩敏沒動,兩個女孩子頭湊頭貼一起。

    李都平沒想到剛走就發生這麼多事,凝眉道:“壞不壞不好說,但肯定不是好人。”

    “為什麼?你怎麼知道?”古倩敏認真地問,于姍姍也睜大眼睛。

    “因為他不懂感恩。”

    “感恩?”古倩敏不解。

    古倩敏處心積慮,施以重惠,反增加不安定因素,李都平理解她心情,耐心道:“感恩很沉重,不是雞生蛋或蛋生雞那麼簡單,是先受人恩惠,才有機會回報。對一個正直的人來說,感恩永遠還不完。我在天誠公司五年,可以說貢獻不小,但到現在還誠惶誠恐,總覺得欠人家。前天開會,羅大衛貌似謙恭禮讓,實則驕橫跋扈,好象公司沒他不行,只有他是大功臣。他的表現足以說明,在他心里,你當年的恩惠他早還完了,現在不是他欠你,是你在欠他,所以我說他不是好人。”

    李都平細致的觀察,縝密的說教,讓古倩敏仿佛撥云見日,既激動又悔恨;于姍姍眉飛色舞,捏著小拳頭,不知是為李都平激賞,還是為自己有先見之明興奮。

    古倩敏悔不當初地說:“老公,你說得太對了,我昨天本來想解雇他,可最後又沒忍心。”

    李都平笑道:“沒關系,現在沒必要解雇他,讓他呆著吧,不用理他。”

    “那什麼時候解雇?”古倩敏急不可耐。

    李都平道:“他沒犯什麼錯,現在解雇他顯得不近人情,等我回去找個借口,讓他走得口服心服,別人也說不出話。另外你別什麼事都搞得太緊張,以後這類事交給我,你安安心心當老板娘就成。”

    “我知道了。”古倩敏點點頭,瞥瞥身邊人又問,“老公,你想我了嗎?”

    李都平笑笑道:“說實話,我還真沒怎麼想你,不是不想,是沒時間。從回來到現在,我腦袋一直繃著,等事過了,我自然會想你。”

    古倩敏湧起一陣寬柔,也很理解:“那明天事過,你能回來嗎?”

    李都平道:“明天恐怕不行,我還有點別的事,後天吧,後天我准回去。”

    “那我等你。”

    “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

    “嗯,你也小心。”

    電話剛掛,于姍姍猛推古倩敏一把,得意無比地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你老公三言兩語,准能戳穿羅大衛真面目。以後你老公在家,你就聽你老公的;你老公不在家,你就聽我的,包保沒錯!”

    古倩敏酸溜溜道:“看你美的?我老公厲害,你還得意忘形了!”

    “我是他紅顏知己嘛!”于姍姍揚揚小脖,志得意滿地起動車子。

    蘭博基尼在冬日寬敞的街道輕馳,趙重和唐周有條不紊地跟在後面。時間不大,車到市政府,守門武警電話確認放行。古倩敏此來,是向劉副市長遞交並案收購方案。兩輛車依次停好,四人下車,古倩敏當先,走向大樓台階。

    這日天氣晴朗,寒風絲絲拂蕩,市政府大院寂寥明媚,一排排小汽車整齊地在冬陽下閃光。古倩敏職業發高高挽起,兩側飛斜入鬢,露著雪白修長的頸項;身上一襲長而薄的深色冬風衣,足蹬黑色及膝高筒靴,高挑優美的身材在風的作用下,倏動迷人腰肢臀線,仿佛冬日女神,高雅和性感渾然天成。

    古倩敏端莊高貴,嫋嫋步上高樓台階,于姍姍跟在側旁,趙重和唐周隨同身後。樓門旋開,恒生內地代理褚志傑在數名保鏢簇擁下,陪一大墨鏡高個青年轉出。

    雙方迎頭相逢,古倩敏美眸輕抬,不慌不忙。高個青年顯然為古倩敏優雅娉婷的美貌和風姿吸引,不自覺停下腳步,摘下臉上大墨鏡。

    褚志傑瞄著古倩敏,湊其耳邊道:“宋生,她就華藝國際總裁,夠靚吧?”

    高個青年微微頷首,似很恍然,又極認可,接著展出一個瀟灑的笑容,把大墨鏡往兜里一插,遠遠伸出右手,直奔向古倩敏而去。

    古倩敏顯然識得此人,淡淡一笑停住。于姍姍看看來人,警惕地立她身邊。趙重和唐周分列左右。

    “古小姐,幸會了,我是恒生副總經理岳飛,剛從香港來,認識一下。”高個青年到古倩敏面前,優雅神秘地自我介紹。

    “你好。”古倩敏俚他指尖輕輕一沾,沒顯出任何異常。

    高個青年一陣意外,還好于姍姍等聽到“岳飛”兩字,表現出幾分驚異,才得以繼續:“開個玩笑,岳飛其實是謎語,我的名字是謎底,古小姐想不想猜猜?”

    古倩敏不用猜,但也沒答,美眸輕翻,看向于姍姍。

    高個青年長得輪廓分明,不是一般地帥,可就是別扭。具體地說,就是乍一看欠揍,細看又不太好下手,讓人忒來氣那種。

    于姍姍就瞅他來氣中,當即道:“這有什麼難的?你叫宋英雄。”

    高個青年微微搖頭,笑了。

    “宋英豪?”

    高個青年還是搖頭,牛了。

    “宋英傑?”

    高個青年繼續搖頭,裝了。

    “宋英……”

    于姍姍猜不出了,不爽又不平,直想在他裝逼的臉上摑一拳。

    “宋英才。”古倩敏輕啟櫻口。

    宋英才驚喜,驚喜而激動:“古小姐果然冰雪聰明,一下就猜到了。”

    古倩敏笑而不語,暗暗得意。這答案她十幾年前在前世就知道。

    褚志傑耐心聽完宋英才走到哪猜到哪的謎語,才上前道:“古總,宋先生是我們紀總裁外甥,專程從香港趕來主持這次收購,沒想到我們兩家又碰一起了。”

    “沒關系,有競爭才有動力,不過這次你們恐怕沒那麼好運了。”古倩敏說完,擺擺手里的並案方案,帶于姍姍等人款款而入。

    古倩敏去遠,宋英才癡望她背影,喃喃搖頭道:“真是個美人啊!”

    褚志傑立在他身邊,也惋惜地說:“是啊,可惜剛有男朋友,之前還是**呢。”

    “你怎麼知道?”宋英才奇了。

    褚志傑道:“我朋友是她公司副總,一直很迷戀她,可惜被人捷足先登。”

    宋英才眯眼點頭:“這等美人,是個男人都會著迷。不過沒關系,等我從韓國回來,看我怎麼把她拿下?”

    “那是。”褚志傑諂媚地欠身,“以宋生的手段和魅力,自然無往而不利,我那朋友哪比得了?”

    宋英才很是受用,哈哈一笑戴上大墨鏡,酬躇滿志地走向不遠處的車子。

    于姍姍進入,仍忿忿不平回望,見古倩敏一臉自得,皺眉問:“敏敏,你平常那麼笨,今天怎猜這麼准?”

    “那算什麼,我還知道他過幾天要倒黴呢!”古倩敏站在電梯旁,纖手輕抬按下鍵鈕。

    “怎麼倒黴?”于姍姍一驚。

    古倩敏歪頭想想:“就揍成鼻青臉腫吧。”

    于姍姍愣住,閃閃眼湊到她耳邊:“你又做夢了?”

    “沒有啊。”古倩敏淡然搖頭。

    “那你怎知道?”

    古倩敏美美一笑:“因為過幾天我老公就回來了。”

    于姍姍仍未明白,電梯來了,古倩敏詭秘地擠擠眼,挺著傲人的身軀走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2:16

正文 第四十章 節外生枝(上)



    支部會後,矮水村前所未有地動員起來,許久未響的大喇叭也恢複廣播,得到消息的村民先是驚惶,再是慌亂,然後急急聯系親戚,很多人大包小裹,搬家似地往南村轉移。

    這不是村民們輕信愚昧,矮水村本就偏貧落後,作為矮水村多年來唯一大學生,又在大城市做“大事情”,李都平幾乎是村里標杆人物,何況德高望重的老書記、與李都平有仇韓家人都已行動,誰還能不信?誰還敢不信?

    李都平父母這才知道兒子回家的真正目的,孫玉秀揪住兒子一通問,然後慌慌張張去北村通知娘家,再幫聞香搬家。李家人大多住南村,李本厚留下收拾房間。李都平和李鳳火招集本家親戚,安排夜間警戒和增援事宜。

    中午時分,李都平謝絕本家長輩的午飯,去北村找邵芳。忙活一六十三招,說到底,別人都是順便,邵芳才是他牽掛的關鍵。

    …………

    邵芳這天沒做豆腐,難得多睡會,但也沒睡好,因為眼皮老跳,所以還是起炕了。

    窗外刮著風,屋里沒點燈,邵芳披衣坐在昏暗中,有點落寞地抱著雙腿,下巴擱在膝蓋上,嬌俏的臉蛋寫著多情憂傷,心事重重。

    邵芳從不悲歎命運,覺得很滿足,雖不能一起,不在身邊,可心里有念想,也被念想,她一樣覺得幸福。女人一輩子圖啥,有貼心男人掛著,有親生兒子,還有啥不滿足?

    昨夜在小炕說話,燈光愛亮不亮,像月光圍著,邵芳心里忒美好。他說有對象了,邵芳很是為難,可還是和盤托出了。

    送狗娃進城念書,這想法由來半年了。狗娃快七歲了,快到明白事的年齡,和村里孩子一起玩,常被罵很難聽的話,再傻呆呆回家問她。她沒做錯什麼,不怕人家說,可沒爹已經很可憐,總不能讓孩子在媽媽的流言蜚語中長大。所以她決意把孩子送出,哪怕送到寄宿學校,有他關照,她再時不常去看看。

    天還沒大亮,外面響起頭遍雞叫,狗娃在炕頭睡得正香。邵芳沒著沒落,在兒子額頭親一口起身。微弱的光線透過簾縫,邵芳豐腴苗條的身姿若明若暗,她穿衣下炕,舉手投足透著健康成熟的女人氣息。

    她打水、淨面,然後生灶、燒水,再踏著露氣,把水缸一趟趟拎滿。水燒開了,邵芳在雞籠里左選右選,精心挑了只當年的小公雞。李都平中午要來吃飯,她想多燉一會,這樣早飯時,狗娃也能吃上兩塊,喝點熱乎湯。

    邵芳干活利索,一只雞很快去毛剁好,燉進鍋里。米飯蒸上後,邵芳喚狗娃起床,井井有條地為兒子穿衣洗臉。

    天大亮,邵芳照顧兒子吃早飯。小家伙嘴饞,連吃六塊雞肉還要,邵芳心疼又舍不得,只得又給孩子夾兩塊。她一塊沒吃,就著咸菜,小心翼翼地用雞湯泡米飯。都說湯比肉有營養,她這麼做了,連燉雞的蘑菇和粉條都沒舍得吃。

    邵芳今天沒做豆腐,自然也沒去賣豆腐,可還是領狗娃到鎮上了。她去給李都平打酒。回來路上,村里大喇叭大響了,鄉親們在南北村來回奔走,她這才知道要出事,也明白李都平為什麼突然回來。

    邵芳沒驚也沒動,有條不紊地回家,李都平答應來吃飯,她記得這事。

    邵芳系著圍裙,在外屋前後忙活;狗娃挎著沖鋒槍,圍著灶台轉轉摸摸,眼睛一個勁盯鍋里的雞肉。邵芳連切帶洗,不時叱一半聲,看賊似的把兒子看得死死,直到快晌午頭,門外傳來車聲,李都平高大的身形進房。

    “怎麼弄這麼多菜?湊活吃口得唄!”李都平剛進門,就見案上拍著一溜切好的菜。

    邵芳正在切香腸,回眸道:“你難得來吃回飯,就多做幾個唄。”

    李都平皺皺眉,沒說話。他確實沒正兒八經在邵芳家吃過飯,可今天這日子,再聽邵芳這話,怎麼聽怎麼別扭。都是那該死的未來記憶鬧的,他一想到狗娃被打死,邵芳被**自殺,就渾身發麻,心驚肉跳。

    邵芳沒注意他異常,仍熟練地切著。狗娃可憐兮兮立在一旁,向鍋里一指:“大舅,這里還有雞肉呢,媽不讓我吃。”

    李都平不滿道:“邵芳,你干嘛不給孩子吃呀?”

    “誰不讓他吃?他都吃撐了!”邵芳俏靨一紅,瞪兒子一眼說。

    “你可得了吧!”李都平不屑橫眉,上前抱起狗娃,“來狗娃,大舅喂你吃。”

    邵芳忙轉回:“馬上吃飯了,上桌再吃?”

    “啥時候吃不一樣?”雞肉溫在小屋灶上,李都平不理,抱著孩子就要坐上去。

    “哎你……”邵芳無奈,急忙扯下腰間圍裙,搶先鋪在灶沿。

    李都平抱孩子坐下,揭開鍋蓋,雞肉粉條蘑菇燉得稀濫,發著誘人無比的香氣。一大一小食欲大開,李都平回手一抻:“拿雙筷子!”

    邵芳無奈搖頭,拿雙筷子給李都平,又進屋倒杯溫好的酒,為他放在灶邊。

    氣氛靜柔柔熱烈起來。邵芳把切好的菜一盤盤下鍋,鍋里不時發出滋啦啦地熱油聲,外屋各式香氣蒸騰,炒勺和鍋沿相碰;李都平和狗娃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樂乎,狗娃滿嘴是油,李都平不時抬手,滋嘍抿口酒。

    邵芳嬌顏烤得熱熱,兩條柳眉烤得彎彎,不時回望一大一小,心底的感覺比眉稍更烈;李都平喂狗娃吃肉,有一句沒一句和邵芳說話。城市生活多年,他早不適應家鄉的清貧惡劣,唯獨和邵芳很自然,就像小時在邵芳屁股後頭瞎轉悠。

    普通山村廚房,不普通的三個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2:45

正文 第四十章 節外生枝(下)



    邵芳炒好菜,那鍋雞肉粉條蘑菇已只剩鍋底殘湯。她放桌子,擺酒菜,把一大一小讓上炕,自己仍用殘湯泡米飯,怯盈盈端坐在炕邊。

    “怎麼個事你都知道了吧?”李都平說著話,給女人夾一筷子菜。

    “嗯那,怎麼了?”邵芳低頭扒飯,聞言怔怔抬頭。

    “也沒什麼。”李都平語氣淡淡,難得掏支煙點上,“吃完飯,我帶你和狗娃去我家,等明天事過再回來。”

    “去你家?”邵芳惶然,表情很是為難。

    李都平正色道:“邵芳,這個時候,你可不能顧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邵芳放下筷子,不忍地道:“狗子,姐不怕別人說,也知道你擔心姐,可我大弟到鎮上工作,我弟妹也跟過去了,家里就我爹一個,姐咋能不回去呢?”邵芳娘七歲就死了,故有此說。

    李都平望著眼前人,眉頭緊鎖,不知怎麼說。

    邵芳笑笑,溫聲道:“干嘛這麼看姐?我娘家離你家那麼近,你肯定得留人看家,要真有事,你家人一眨眼不就過來了?”

    “那也不行。”李都平腦中又閃過那未來記憶中的惡果,斷然拒絕了。

    邵芳一驚,訝異地望他。

    李都平知道失態,緩緩語氣道:“邵芳,這麼多年,我就真正求過你一件事,就是德子走後我讓你嫁我,你還沒答應。現在我再求你,今天到我家,務必到我家,實在不行,就讓你爹也過去,就算我求你,要不我真的沒法安心。”

    邵芳不知他為何這麼嚴肅,嗔怪他一眼說:“嗯那,姐去就是了。”

    李都平立時激湧,在她手背重重一捏:“那好,回頭跟你爹說聲,爭取讓他也過去。”

    “得了吧。”邵芳低頭歎氣,“我爹一直都沒臉見人,心里氣著你呢,哪還能去你家?我跟他知會一聲就行。”

    “那就這麼說定了。”李都平樂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邵芳輕聲歎氣,斜著杏目給他添酒,一付拿他沒辦法的模樣。

    午飯繼續,邵芳不時給兩人夾菜,狗娃難得吃頓大餐,兩腮兩手全是油,小肚子溜鼓,不時打飽隔。終于摸著肚子下桌,背上沖鋒槍,到炕稍擺積木去了。

    狗娃在炕稍玩得怡然自樂,兩人在炕頭吃飯,吃的不急不緩,說著平常的話,不濃不淡的情緒在他們之間流動。

    窗外,冬日的驕陽已經傾斜,山風帶著積雪,安靜地從山頂拂過村莊。動靜之間,矮水村忙忙碌碌,無數村民螞蟻似的在南北村穿梭,柴垛也不甘寂寞地跟隨招搖。

    村里亂成一團,事件的始恿者和可能的最大受害者,卻跟沒事似的,在邵芳家炕頭置身事外,享受著難得貼心溫情的下午餐。

    兩人不緊不慢吃著,一人匆匆進院。矮水村氣溫低,冬季時窗子都用厚塑料布糊住,只能看出是男性。來人看到屋內狀況,驚異地在門口稍停,然後進房。

    邵芳和李都平相對一望,邵芳躥下炕,來人進入里屋。

    “爹,你咋來了?吃飯了嗎?”來人是邵芳老爹邵福全。

    邵福全氣閨女“丟人現眼,傷風敗俗”,女婿死後幾乎就沒來過。可再氣也是自己親生閨女,何況又自小沒了娘。如今全村都在搬家,老爺子坐不住了。

    “邵伯。”李都平也忙起身,邊下炕邊行禮。

    邵福全沒稀理他,哼一聲對女兒道:“你倒挺能坐得住啊?連自個爹都不認了,還得爹八抬大轎來請你?”

    邵芳早已習慣,沒跟父親計較,為難地看李都平。

    李都平踩鞋下地,硬著頭皮道:“邵伯,今天情況特殊,小波又不在家,不如……不如您和邵芳帶孩子到我家呆一宿吧?”小波是邵芳弟弟邵波。

    “你少他娘跟我整事!”邵福全大手一揚,“我們老邵家人不進你們家門!”

    邵芳著急了,動動嘴唇,又不知說什麼好。

    李都平更急,哀求道:“邵伯,我知道您看不上我,可你們家就您一個人,邵芳是您親閨女,您就算不為她著想,也得為狗娃想想,那可是您親外孫子?這要萬一……”

    “沒有萬一,沒你咱們家消停著呢!”他不提狗娃倒好,老爺子干脆怒了,“我告訴你,就是有萬一,那也是我們老邵家和老韓家的事!別以為你有倆錢就想說啥是啥,大不了我這付老骨頭不要了,也不用你們老李家管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李都平沒話了,無力而無助地看邵芳。

    邵芳氣道:“爹你瞎吵吵啥,我說不去了嗎?這才剛下午,准得讓我們吃完飯吧?”

    “吃什麼飯吃飯?女人家家的帶個孩子,一回來就勾勾搭搭,我這老臉都跟你丟光了?你還嫌不夠苛磣!”邵福全吹胡子瞪眼,吼聲能把房蓋揭開。

    “爹你……”邵芳脾氣不輸老爹,杏目一立就想說什麼

    “哇!”狗娃突然在炕上仰面干嚎。大人爭吵,小家伙戰戰兢兢半天了,終于忍不住了。

    孩子的哭聲讓大人冷靜了。邵芳顧不得和老爹斗氣,急爬上炕安撫兒子:“狗娃別哭,上媽這來?媽抱!”

    邵福全一陣後悔,恨恨盯李都平一眼沒聲了,默默坐到一旁卷旱煙。狗娃管是誰的娃,總是自己閨女生的,外孫的身份錯不了,他焉能不心疼。

    事已至此,李都平也沒撤了,暗暗一歎道:“邵芳,我先走了,你晚上就去你爹家吧,我再另做安排,你別害怕。”

    邵芳正哄孩子,瞄老爹一眼輕輕點頭,頗為無奈失落。去誰家不重要,可好好一頓飯被老爹攪成這樣,她挺不舍。可老爹也是關心她,她怪誰還能怪自己親爹?

    李都平把鞋穿好,跟老爺子行個禮,愁有千萬地走了。

    節外生枝,邵芳被老爹吼回家。這普通的意外,卻使邵芳母子和李都平幾乎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3:23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驚天暴獄(上)



    這晚的月色很明,蒙白的月光象一場鋪天蓋地的雪。巍峨的大山死一般沉寂,黑暗籠罩怪石樹木,風吹過搖落的影子,那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玉帶河仍冰封徹凍,在月色下閃著晶澈的白光,將矮水村一分為二。冰河左右,南北村窘異昭明,北村一片黑寂,只有臨北的村口亮著幾星光亮,那是提前派去警戒的人;南村截然相反,***通明,雞鳴狗叫,人群攢湧,喇叭高聲廣播,正熱烈盲動中。盲動也會熱烈?不用懷疑,的確很熱烈,至少場面絕對熱烈。

    村中空地,二、三百名男丁熙熙攘攘,小部分人亂七八糟列隊,都系著厚棉帽,戴著棉手套,身上穿羊皮襖或軍大衣,肩上挎著黑洞洞的獵槍,兜里鼓鼓囊囊裝著彈藥和手電筒,極易讓人想到林海雪原里的土匪。

    未參加隊列的老人、婦女和孩子,膽大的在不遠不近處觀看,膽小的圍在家門口張望,一個個緊張興奮,女人們更是滿懷驕傲地在人群中尋找自家男人。矮水村幾百年難逢大事,很多人甚至在想,折騰一天,那些壞蛋可別不來。

    隊列之外,幾人肅穆而立,表情威重,這是行動的組織機關:矮水村村委會暨矮水村黨支部成員幾人。玉芝沒拿武器;李鳳火背著獵槍,一臉牛相;曲永和倒提獵槍,仍漫不經心;曲滿堂和韓正德礙于身份,沒拿大槍,只在腋下夾根腰別子。(注:腰別子,獵槍鋸掉槍管和槍托,一尺多長,方便別在腰間,北方黑社會團伙常用。)

    李都平也在其中,大黑臉頗為嚴肅,習慣性雙手插兜,黑大衣背在身後,里面露著與黑色看上去沒任何區別的深藍西裝,還打著領帶。這形象實在鶴立雞群,若配頂軟禮帽,把帽沿壓低,就跟國民黨派到土匪中的特務差不多了。

    隊伍集合差不多了,李鳳火緊緊肩上的獵槍,回身環顧一圈,慷慨而牛逼地道:“狗叔、曲書記,還有各位,我先領人過去了。”

    李都平點點頭。曲滿堂道:“注意安全,我和狗子隨後就到。”

    李鳳火領諾,向玉芝擔心的雙眸深望一眼,拱了拱手,奔到隊列前一陣吆喝,七、八十人呼呼啦啦奔北村去了。隨後,留守的近兩百人也按部就班回家布防,場面一時混亂。

    曲滿堂看看李都平道:“狗子,你咋不帶家伙?”

    “給我爸拿著了,我沒事。”李都平隨意應一句。他當然沒事,懷里還揣把手槍呢。

    曲滿堂還想說什麼,孫全跑來。韓正德還在旁,李都平遠遠迎上。

    “狗哥,我過去了。”孫全提著獵槍,一臉的興奮。

    “嗯,加點小心。”李都平拍拍他肩膀,表情鄭重,眼中不無歉意。邵芳被老爹扯回家,他搞出這麼大動作,不能不隨大隊一起行動,好在孫全堂弟孫滿就住邵芳娘家對面,他只好讓妹夫幫忙。

    “狗哥你放心,有我在肯定沒事。”孫全笑笑,他此來就是想讓大舅哥放放心。

    李都平道:“邵芳就拜托你了,聞香那邊你不用擔心,我都安排了。”孫家人少,按分工只負責自家,聞香雖是親妹妹,他也挺過意不去。

    “嗯那,交給我吧。”孫全拍著胸脯保證,說完准備走人。

    “孫全!”李都平把人叫住,又叮囑道,“記住,天塌了也要給我守到天亮!一旦有事,馬上讓人給我打電話,一刻都不能耽誤!”矮水村沒幾家有電話,手機更不用提,只能讓人到他家給他打電話,還好邵芳娘家和李都平家只隔一趟房。

    “嗯那,錯不了!”孫全揮揮手,提著獵槍跑了。

    李都平目送妹夫遠去,回身對曲滿堂道:“曲叔,我們也過去吧?”

    曲滿堂點點頭,對韓正德等人道:“正德、永和,我和狗子過去了,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多注意安全,有事打狗子手提電話。”

    曲永和微微頷首,韓正德有些磨不開,上前道:“滿堂大哥,您這麼大歲數,萬一真有什麼事咋整?還是我過去你留下吧?”

    “不用。”曲滿堂擺擺手,“你是村長,應該和全村人在一起;我是書記,理該在前面。”

    韓正德倍受感染,沒再多說,緩緩轉向李都平,破天荒地以深沉的眼光對他點頭。

    “韓叔,你也小心。”李都平真誠地說。矛盾歸矛盾,總是同鄉人。這舉村一致的時刻,韓正德難得壯懷激烈,他體會到一種親人般的可貴。

    李都平說完,為老書記拉開車門,曲滿堂抱著腰別子坐上副駕駛。領導畢竟是領導,哪能走著去北村,年邁的老書記第一次坐上比紅旗還貴的吉普。

    車燈把前路照得通亮,沃爾沃轟一聲沖出。

    隨後,矮水村南北同時忙碌起來。相對南村,北村安靜得多,但更緊張。村口,四個小伙子點兩堆火,帶著手電筒和銅鑼警戒;其他人聚集在北村口附近幾家,抽著李都平貢獻的玉溪,喧嘩著喝茶嗑屁打撲克,一個個頗為亢奮。

    李都平、曲滿堂、李鳳火三個領導沒那麼亢奮,多少有些忐忑。

    曲滿堂抽著煙,低聲問李都平:“狗子,那事真是你夢到的?”

    “嗯那。”李都平鄭重點頭,“要不是趕上監獄接新犯,我也不能這麼當回事,可這事巧得太邪性了!當然,咱准備歸准備,能不出事最好。”

    曲滿堂看著一屋子興奮的後生,搖著頭道:“話是這麼說,可村里頭回搞這麼大動作,要真沒出事,怕也不是好事。”

    李鳳火不解道:“書記,你還盼著出事咋的?”

    曲滿堂看他一眼,歎道:“咱村挨著監獄,里邊咋說有一千好幾百犯人,這又要進一千來人,難說啥時候會出事,大伙難得這麼齊心,也是以前沒出過事,要真白折騰一趟,怕是以後真遇什麼事,想組織也組織不起來了。”

    到底是我黨的書記,曲滿堂這話極具憂患意識,眼界比普通村民強多了。李鳳火不由點頭,同時向李都平望去。

    李都平咳一聲道:“曲叔,你別擔心。既然這麼趕巧,我估計怎麼著也能出點事,不至于白折騰。”古倩敏的邪門記憶太准,他相信即使有所出入,也應該能出點事。

    “但願如此吧。”曲滿堂搖頭,沒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夜色越來越沉,月亮繞過山坳,沉重的山影籠罩村莊。轉眼三個多小時過去,除每小時有四人出去換崗,小伙子們一如既往地在屋內喧嘩興奮。

    李都平等三人仍聚在一起閑坐,抽煙喝水,話也不多。

    曲滿堂不時掏自己的蘇聯老懷表;李都平也常抬腕看名貴的瑞士手表;李鳳火沒懷表,也沒手表,只好看牆上的國產掛鍾。三人心情複雜,不知是期待暴獄發生,還是希望這難熬的夜快些過去。

    豪邁《鐵血丹心》突然響起,喧鬧的屋內刹那靜止。幾十只眼睛投向李都平,曲滿堂不自覺去提腿邊的腰別子;李鳳火干脆抓著獵槍直接站起。

    李都平伸出一根手指,讓大家冷靜,然後懸著心髒把手機接通。

    “狗子嗎?”電話里傳來劉根生的聲音。

    “是我。”李都平沉著臉答。眾人緊著呼吸,睜大眼睛,都提心吊膽地看。

    “操***,你這夢還真邪性了……”劉根生上來就罵。

    “什麼什麼?真出事了?”李都平騰地站起。

    呼啦一聲,眾人拿槍的拿槍,戴帽子的戴帽子,一窩蜂開始行動。曲滿堂和李鳳火相顧一望,都抽口涼氣暗暗心驚,不是為暴獄事件,是為李都平這夢居然這麼准。

    李都平壓壓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劉根生喘口大氣:“不是我們,是底盤廠。”

    “底盤?!怎麼會是底盤?”李都平愣住。

    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停止手里行動。

    劉根生氣道:“你跟我說完之後,我給幾個監獄都打電話了,人家哪個監獄都做准備了,就二奇子這個傻逼,不聽話不說,還他媽開夜班攆進度,也不分什麼時候?結果犯人用吊車砸開圍牆,跑出去三十多個!”二奇子是底盤廠教導員姚鳳奇。

    “往哪跑了?”怎麼是底盤?李都平還在發懵,但提的問題還清醒。

    “別擔心,往東跑了,沒往你們那邊去。”劉根生電話里歎口氣,“行了,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增援這二逼呢。”說完准備掛電話。

    增援!李都平腦中一驚:“根生,你可不能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4:07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驚天暴獄(下)



    劉根生道:“怎麼?這事都出了,你還擔心?”

    李都平急得直轉圈:“根生,底盤出事不等于你們不會出事,你們監獄就剩那麼點人,你還去增援他,萬一你們這邊又出事怎麼辦?這時候你可不能糊塗!”

    “不能吧?還能兩個監獄同時出事?”劉根生疑惑了,也核計了。

    李都平道:“真出事怎麼辦?誰增援你?”

    劉根生不說話了。李都平繼續:“根生,你高低聽我一句,這不是搶功的時候,必須首先保證你自己。”

    劉根生為難道:“可局長親自下的命令,不去的話……”

    “誰下命令你也不能去!”李都平不客氣道,“你自己監獄不出事,天塌了也找不到你頭上;你要去了,這邊再出事,你立多大功也不好使!哪輕哪重你可得分清?”

    劉根生又不說話了。李都平說的有理,何況又夢地那麼邪性,但抗命也是問題,而且同僚一場,出這麼大事他難免兔死狐悲,也想幫幫姚鳳奇,哪怕幫他把人抓回來。

    李都平無論如何不想讓劉根生離開,又出主意道:“根生,這時候你可不能意氣用事,大不了隨便派個誰,帶幾個人意思意思,你們局長總沒指名道姓讓你去吧?”

    指名道姓當然不可能,可忠勇的人民公安不是電影里的偽軍,哪能主官不帶隊?劉根生狠心道:“行,我就再聽你一次,讓副教導員帶倆車去。”

    “這就對了。”李都平放心了,“我夢得那麼准,聽我的沒錯。”

    “拉倒吧,我看就是被你這瘟神給鬧的。”劉根生罵他一句,把電話掛了。

    李都平打完電話,眾人緊繃的神經瞬時放松,扔槍的扔槍,摘帽子的摘帽子,更多的人欽佩無比地擁到李都平身邊。

    “狗哥,你這夢也太准了,都成神仙了!”

    “可不是,老子白准備半天!”

    “嗯那,沒想到是底盤,我還准備讓***吃家伙呢!”

    “吃什麼家伙?應該讓狗哥幫算算明天彩票出啥?”

    “……”

    眾人七嘴八舌,激動興奮,但心志已經完全松懈。

    李都平暗暗搖頭,昂然道:“我說各位,彩票我肯定算不出,但明天事過,請大伙到鎮上吃頓館子准沒問題。現在底盤已經出事了,咱這邊還不能大意,大伙打起精神,再堅持堅持,克服克服,明天天一亮,咱立馬到鎮上喝酒!”

    李鳳火本就對李都平奉若神明,底盤廠事件更證明李都平神機妙算,大聲附言道:“我狗叔說明天請大伙撮館子,大伙再挺一挺,明天好好喝一頓,再睡個飽!”

    “嗯那,明天非給狗哥灌倒不可!”眾人轟然應諾,又坐了回去,但心態已全然不同,連曲滿堂都面帶微笑,緊張全無。

    李都平歎口氣,對老書記道:“曲叔,雖然兩個監獄同時出事的可能不大,但涉及全村安全,咱還是得繼續事先的安排,可不能松懈。”

    “嗯那。”曲滿堂滿面笑容,拍拍他肩膀坐下,“狗子,真沒想到你夢這麼准,就算輕工廠沒出事,你也給村里立了大功,記得以後多給村里夢幾回好事。”

    “應該的。”李都平汗一個,忙坐下給老書記上煙,李鳳火識趣地點火。

    三人閑聊,沒多久,外邊站崗的進來了。

    李鳳火看看幾人,問為首的道:“連柱,還沒到一小時,你們怎麼回來了?”

    幾人相顧一望,臉凍通紅的李連柱說:“不是說底盤出事,咱這邊沒事了嗎?”

    “誰告訴你的?”李都平站起。

    李連柱道:“南村都知道了,北村人都回來了!”

    “都回來了?”李都平大驚。

    李連柱愣愣:“那倒沒有,就不幾個。”

    李都平緊皺著眉,眼中驚疑不定。曲滿堂呵呵道:“可能是正德從派出所那邊得到消息,你別太著急,現在都快半夜了,大伙都睡了,估計就是幾個住不下的。”

    老書記說的有理,可韓正德實在不該把消息散布出去。李都平皺眉道:“曲叔,您應該明白,越這時候越松懈不得,村長他知道也就知道了,怎麼能告訴大伙呢?”

    “他也是怕大伙太緊張吧。”曲滿堂打個馬虎,又安慰說,“你別急,咱們還按原計劃。把你手提電話給我,我跟他交待一聲。”

    這就是村里人的見識,李都平歎著氣把手機遞過,又對李連柱道:“連柱,你們還得辛苦辛苦,等明天早上,我請你們到鎮里吃飯。”

    “嗯那,我聽你的。”李連柱說完准備招呼要人。

    “等等!”

    李連柱轉回。李都平湊近道:“你們把那幾個回來的聚到一起,再有回來的也都聚一起,不能讓他們各回各家。另外,看到邵芳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

    “嗯那。”李連柱應一聲,幾人相對詭笑。

    “那還不出去站崗!”李鳳火正為韓正德擅自破壞計劃憤憤不平,一嗓子給喝了出去。

    電話打完了,計劃也照舊,李都平沉著大黑臉,心里愈加不安。邵芳老爹節外生枝;現在暴獄又陰差陽錯跑到底盤廠,所謂負負得正,這些看似遠離危險的跡象,很可能預示災難正悄然來臨。

    夜愈來愈深,村里一片寂靜,風不安分地吹。屋里,小伙子們精神不再,也沒人打撲克了,橫七豎八地在炕上躺倒;曲滿堂也晃著身子,眼皮和眼皮打架;只有李鳳火依舊昂揚,瞪著眼睛陪在李都平身邊。

    時間無聲無息流逝,轉眼已近凌晨一點。李都平越想越怕,越想越恐懼,狗娃被殺,邵芳被**的場面一個勁在他腦中轉悠。他坐不住了,必須回趟南村,必須親眼看到邵芳安然無恙不可。

    “轟隆!”李都平還沒動,輕工廠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這聲音太大了,腳底的地,頭頂的房蓋,幾乎都在顫動,桌上的茶水瞬間溢出,全村的家畜都在亂叫。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爆炸驚醒所有人,小伙子們驚叫坐起,七手八腳拿槍戴帽。李鳳火霍地起身,曲滿堂睜大眼睛,都驚恐不定地去看李都平。

    李都平想都沒想,已經抖著大衣沖出門。

    南北村同時亂套,吵雜聲和雞鳴狗叫響成一片。輕工廠更不用提,西南角鍋爐房大火熊熊,蒸汽、濃煙,烈焰沖天,沸水亂噴,暖氣管道一段接著一段,仍在持續爆炸。電線顯然已被爆斷,沒有電網、沒有警報、沒有探照燈,只有叫喊聲和鳴槍聲在爆炸中混成一團。很明顯,是犯人把暖氣鍋爐引爆了!

    李都平給劉根生的告誡不可謂不周全,可怎能料到如此瘋狂的一手!李鳳火等一眾人都已出來,圍在他身邊瞠目結舌。

    “該死的!”李都平不顧眾人呼喝,跳上車就沖向南村。他什麼都可以不理,但必須先確認邵芳母子的安全,否則無論如何不能安心。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4:36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極怒殺戮(上)



    危險和緊張離去,團結和力量也往往隨之喪失。韓正德實在不該把底盤廠暴獄的消息通知村民,邵芳父女就因此喪失一時團結。

    自被老爹誤會,邵芳很少回娘家,這次難得回來,又近年底,屋里屋外,連擦帶掃,被服褥子,扯扯洗洗,從下午干到夜十一點,方歇手准備睡覺。正是這時,暴獄是底盤而非輕工廠的消息傳來。

    如很多人所想,暴獄概率已經很低,兩家監獄同時暴獄簡直不可能,失去警戒的邵福全故態萌發,又不依不饒地數落閨女。邵芳問心無愧,不在乎外人怎麼說,可親生父親也沒完沒了汙辱自己,她受不住了。父女倆大吵一場,邵芳見已經有人回北村,便喚醒狗娃,也帶孩子回家了。

    遺憾的是,邵芳沒走正道,而是從後院走便道,踩著玉帶河冰面回家了,不僅守在前門的孫全沒看見,在南北村橋頭警戒的民兵也沒看見,危險就這樣降臨了。

    李都平得知這一切,已是大爆炸後,駕車返回南村之際。邵福全被爆炸驚醒,正後悔不迭地在門口頓足捶胸;孫全和孫滿哥倆拎著獵槍,剛從院里出來。

    邵福全見李都平如獲救星,不等他下車站穩就沖了上來:“狗子啊,都是我這老不死的沒用,小芳她回家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麼?!邵芳回家了!”李都平大驚,霍地一道眼光向孫全甩去。

    孫全和孫滿一臉無辜。邵福全老淚縱橫地說:“不怪他們,是我,都是我的錯,我尋思底盤出事,咱就沒事了,就說她兩句,哪想到……”

    李都平魂驚魄戰,想都沒想就返身上車,摔上車門就踩下油門。孫全和孫滿也想跟去,沒等摸到門把手,沃爾沃嗡地揚起一片塵土,原地轉了個圈。

    “狗子啊,我就這一個閨女,又從小就沒了娘,你一定把她接回來呀!”邵福全圍著車子連哭帶喊,差點拽車轱轆底下,還好孫全和孫滿及時扯住。

    李都平心急如焚,調完頭就向北村沖去。輕工廠火光沖天,槍聲喊聲不斷,無數村民披著衣服在門口張望議論,他不停按喇叭,把鄉親們驚得狼奔豕突,東走西躥,被沖馳的車子激得灰頭土臉。

    李都平既急且悔,把自己痛恨到極點。急則生亂,他犯了重大疏失。

    邵芳家在村西北,靠近山根;爆炸的鍋爐房在輕工廠西南,距邵芳家後院只有一里地。若真有犯人從監獄西南逃出,再想逃進山,那就不是北村首當其沖,而是邵芳家首當其沖。他擔心邵芳沒錯,但實在不該回南村,應該直接去邵芳家。現在一來一回,足夠從監獄到邵芳家跑倆來回了。

    此番得到消息返家,應該說安排得很充分,可從邵芳老爹節外生枝,到底盤廠暴獄陰差陽錯,再到邵芳自動回家送上門,這要真出事,他都不知是在避免、還是在配合那個該死的未來記憶了?

    李都平正開車,懷里的手機再度唱起,還是劉根生。他一把接通:“情況怎麼樣?”

    “*****,你簡直……”

    “別廢話,說事!”李都平急得不行,哪有閑心聽他罵人。

    劉根生沮喪地道:“暴獄的是兩組鍋爐工,借交班一起干的,總共六個人,最近的三號崗哨兵被大爆炸震傷,他們從西南牆頭跑了。四號崗及時開火,擊斃兩個,重傷一個,逃了三個,估計可能會進山。派出所已經去北村阻截,我處理處理馬上到,你讓鳳火帶民兵沿著山根往前兜,他們應該逃不遠。”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李都平歎口氣,也沒說話,直接把手機闔上。

    事已至此,李都平絕對相信那未來記憶已經上演,就看能否改變結果了。他沒告訴劉根生逃犯可能在邵芳家,因為不想驚動警方。如果邵芳母子被劫,與其去很多警察,又喊話又等武警,又談判又狙擊,不如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突擊。至少,他對自己的槍法比警察保不住人質的救援方法自信得多。這點,從未來記憶的結局就可以得出結論。

    輕工廠火光依舊,李都平進入北村,遠遠看到李鳳火正帶人從監獄往回跑,看來是增援白跑一趟。北村仍有不少人布防,他沒理,貼著河邊悄然拐向村西。

    北村沒人,到處一片黑寂,山影籠罩村莊。李都平隱在山影中,在距離邵芳家一百米處停車。邵芳家黑乎乎,李都平痛苦地閉上眼睛。邵芳被劫了,已基本可以證實,理由很簡單,爆炸聲那麼大,邵芳既回家,定會起床看個究竟,現在一個燈沒開,必是有意掩飾。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邵芳聽到爆炸,又帶孩子回南村了,只是他沒遇到。可事到如今,這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李都平深吸一口氣,關掉手機,掏出手槍,頂上子彈,向邵芳家院子西牆摸去。

    山風呼嘯,夜冷如水,李都平懸著心髒,從西牆外探出頭。情況完全證實了,因為院里沒狗,正對外屋的房門透著一絲微弱的光亮,那不是燈,應該是灶火,估計是逃犯逼邵芳做飯。

    李都平小心翼翼翻過院牆,屏住呼吸,貓著腰身,踮著腳尖,一點點挪到房門側旁。

    李都平沒猜錯,三個逃犯確實都在外屋。

    里面沒點燈,三個家伙正等著吃東西。狗娃被堵住嘴,綁著扔在小屋;被打死的看家狗挺在灶旁;邵芳垂著淚,在黑暗中為逃犯下面條。邵芳很堅強,從不哀歎自己的命運,可這刻,她第一次為自己的命運不平。

    她七歲死娘,從那時起就照顧爹和小弟,她從沒叫苦,因為自己是大女兒;她從小喜歡李都平,被爹爹攪散,嫁個無所事事的丈夫,從此聲名狼藉,她委曲求全,逆來順受了;婚後她操持家務,侍候男人,照顧孩子,本想就這樣過一輩子,可丈夫又年輕輕摔死了。這是命,她認了,決心把兒子撫養**,哪怕忍痛承受母子分離,讓李都平把兒子帶到城里念書。可現在,她真覺得老天對她好不公。

    她不怕死,也死不足惜,但憐惜孩子,他才六歲,還沒上學呢!她好後悔和老爹吵架,好後悔犯倔回家,不就被罵幾句,被人罵這麼多年,什麼難聽話沒聽過?誰罵不是罵?好歹是自己親爹,做閨女的,何苦跟自己爹過不去,還拖累幼小的孩子。

    她很想問問,矮水村有千百人,為什麼只有她從小失去親娘;結婚失去丈夫;現在又要失去唯一的兒子?她究竟做錯過什麼?老天要沒完沒了懲罰她?

    邵芳默默流淚,也默默控訴上蒼。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5:14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極怒殺戮(下)



    三個逃犯擠在小屋的灶上並坐,等著邵芳的面條,個個眼光閃爍,滿面驚惶,右邊的家伙還拿著邵芳家獵槍。三人沒理流淚的女人,頭湊頭嘀嘀咕咕。

    左邊膽小的家伙問:“二哥,為啥不進山,非躲在這兒?”

    中間的年長漢子道:“這樣進山,我們不凍死也得餓死,先躲一半天,讓這小娘們給咱准備好衣服和干糧,然後再摸黑進去。”

    膽小的又道:“可這家離監獄也太近了?”

    “你懂什麼?”右邊拿獵槍的漢子探過頭,“越近越安全,誰能想到咱躲在這兒?”

    “可是……”

    “別廢話了!”拿獵槍的漢子不耐煩了,“只要咱們手里有她兒子,這小娘們不敢亂說,你老實呆著吧!”

    “商虎,小點聲!”年長漢子沉穩得多,把獵槍漢子喝住,又對膽小漢子道:“小胡,別想太多。咱搞這麼大事,抓回去就是死,沒回頭路了。想想你兒子,你沒日沒夜地表現,可哪次准你假了?你還有六年呢,能熬得住嗎?現在再過兩個多月就過年了,熬過這段,最起碼你能回去看看兒子。”

    “可我還是害怕。”膽小漢子垂頭喪氣,一付懊悔不已的樣子。

    “有什麼可怕的!”獵槍漢子色眼一眯,看看邵芳說,“在這有吃有喝,這小娘們又這麼標致,身段鼓鼓溜溜,你她媽等著樂去吧!”

    邵芳正哭著做面條,聽到這話,嬌軀不由一顫。

    獵槍漢子看到了,用獵槍捅邵芳一下:“小寡婦,別怕!你男人不死了嗎?晚上憋地挺難受吧?一會咱哥仨讓你樂死!”這家伙在房里看過邵芳亡夫遺像,才有此說。

    邵芳本能地閃下身,臉上流淚更多,努力捂著嘴巴沒讓自己哭出聲,心里哀苦更甚,對上天的控訴更劇烈,但也更淒涼無助。

    年長漢子皺眉:“商虎,你就不能穩當一會?她要哭出聲把人招來了!”

    獵槍漢子嘿嘿一笑,緩緩語氣道:“小媳婦,不說你了,老老實實下面條,多放雞蛋,要敢弄出動靜,我就把你兒子腦袋轟開!”

    邵芳淚流滿面,掩涕發出一聲歎息,從一旁的筐簍拿出幾只雞蛋。

    李都平豎著耳朵,在門外靜聽良久,終于搞清里面基本狀況:一是邵芳母子無恙,邵芳也沒被沾汙,這是個好消息;二是仨逃犯都在外屋,邵芳正在下面條,這也是個好消息;三是其中一個家伙拿著邵芳家獵槍,這是個壞消息。煮面條用不了多久,估計也快好了,他決定趁三個家伙吃面條時沖進去,至少吃面條總不會拿獵槍。

    夜色清冷,周遭仍發著各類吵雜聲,李都平雙手握槍,安靜地貼在邵芳門外等待。

    可惜李都平打錯主意了,李鳳火和曲滿堂帶著民兵,在派出所民警指揮下,呼呼啦啦從邵芳家後面穿過,去山里追人。本來這沒什麼,過去也就過去了,他本來也沒指望誰幫忙。可殿後的幾個警察和民兵卻遠遠發現一些異常,那是李都平的車子,黑暗中的黑車,他們看不清,但能看到反光不對,更不巧的是,幾人中為首的偏是鎮派出所副所長、邵芳亡夫韓德的親哥韓勇。

    韓勇在山根眯眼瞅瞅,握著手槍招呼一聲,帶著戶籍警賈宜中和四個民兵奔過來。遠遠經過邵芳家外側,他很自然地看一眼,就看到院里有人影,貌似還拿著槍。

    距離太遠,夜色又黑,韓勇看不清是誰,簡單指揮兩句,帶著眾人摸過來。

    李都平正全神貫注等待突擊,忽見幾條人影從山根迅速接近,他全然沒想到幾人沖他而來,急忙大揮手臂,指示房門,示意來人禁聲。

    韓勇見被發現,驀地大喝一聲:“警察!呆在那別動!要不開槍了!”

    韓勇的嗓門不小,喊聲穿透夜空,直接傳入門內,里面嘩一聲,逃犯顯然聽到動靜。

    “該死的!”李都平沒法再等,當即躥出,一腳把房門踹開。

    可就在此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根據村委會商定,韓家人留守南村;李家人防禦北村;曲家人南北各半,其他人少的家族守衛自家,這也是為避免韓李兩家人鬧矛盾。跟著韓勇的四個民兵恰是李家後生,其中包括李連柱,李都平黑大衣的造型太顯眼,他剛從牆跟躥出,就被李連柱認出。

    “是狗哥!”李連柱下意識地大喊一聲,可就是這下喊錯了。

    韓勇正舉槍往前跑,聽後一怔,當時惡向膽邊生,眼光變得怨毒,大喝一聲“放下武器”,就對李都平開一槍。

    李都平剛踹開門,正准備突擊,突然聽到槍響,本能地彎下身。手槍不好打,韓勇隔好幾十米,又跑在緩坡上,這槍完全失去准頭,可這一緩,卻給了屋內逃犯機會。

    “轟”屋內近在咫尺的獵槍又響。

    李都平夠幸運,絕對幸運。他踹開房門,卻因韓勇開槍沒來得及進去,門板在慣性作用下呼扇,這槍正開在房門關闔一際,門板被轟成碎片,阻住絕大部分彈沙,一小片掠進李都平肩肘。陰差陽錯,他腹背受敵,險些送掉性命。

    李都平顧不得公報私仇的子彈,更顧不得左臂火疼,不待獵槍再響第二槍,覷准三犯,砰砰砰閃電般連開三槍。

    “還不放下武器!”韓勇見沒打中,陰毒地想開第二槍。

    “**你祖宗!”李連柱大怒,一槍托將韓勇砸倒,為李都平去掉後顧之憂。

    另三個李家青年如夢初醒,也怒喝上前,連劈帶砸,賈宜中急忙勸阻。韓勇遮攔不住,連稱誤會,四人哪里會信,拳腳槍托聚如雨點,六個人攏成一團。

    再說李都平,他槍法的確不凡,三槍擊斃兩個,全部擊中胸口。遺憾的是,拿獵槍的商虎剛開完槍,在後座力下退一步,恰恰躲過李都平冷靜要命的第一槍。

    兩個同伴被干掉,商虎牙疵欲裂,狂叫一聲獵槍放平,要開第二槍。李都平連開三槍,也在後緩中。門板已被擊碎,這槍絕對躲無可躲。

    “嘩!”邵芳一瓢滾燙的面湯潑出。

    “啊!”商虎一聲殺豬般慘叫,獵槍一扔雙手捂臉,倒地狂滾不止。

    千鈞一發,一發千鈞,危機解除。

    邵芳哇一聲大哭,撲進他懷抱。感激!感動!感慨!

    李都平長舒口氣,撫住她肩膀。謝天!謝地!謝人!

    邵芳絕處逢生,盡情宣泄上天長久的不公,積壓二十二年的委屈;李都平撫著邵芳孱弱的身軀,耳邊是女人酣暢的哭聲,無名怒火從心底熊熊燃起,面無表情的黑臉在昏暗中無比猙獰。

    邵芳的記憶結局終于改變,可一切並沒結束。

    夜風從外吹進,灶上冒著熱氣。兩名死者張大嘴巴,眼珠凸出,死狀極慘,死有余辜;受傷的商虎闔著燙傷的雙眼,掙紮著扒摸獵槍。

    李都平看見了,發出一絲殘酷的冷笑,換左手撫住痛哭的邵芳,右手緩緩抬起。

    未來記憶對古倩敏造成的壓抑和恐懼,他只是理解,深刻理解,可這刻才實實在在地感同身受。狗娃慘死,邵芳被**自殺,這些尚未發生的場面幾乎成為現實,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這三個十惡不赦的亡命之徒。這對苦難的母子,究竟有什麼錯,要遭受如此慘絕人寰的蹂躪?

    李都平雙目赤紅,全身上下都被仇恨和怒火焚燒,激烈得難以自持。他只有一個念頭,殺死這三個禽獸,親手殺死,一個不留!

    “咣!”院門被撞開,李連柱帶人沖進,賈宜中攙扶韓勇跟在後面。

    邵芳止住哭,離開男人懷抱,同時發現李都平恐怖的異常。

    “你要干嘛,狗子!”邵芳向外一看,驚恐萬狀去抓住他手臂。這是故意殺人,她再不濟也明白,而且民警已經進院。

    李都平聞所未聞,左手撫住她後腦一按,右手決然扣動扳機。

    “砰!”手槍發出一聲悶響,李都平射出第四顆子彈,仁慈地結束了商虎的痛苦。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6:20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生死覺悟



    月下山村,李都平故意殺人。現場目擊者共七名:包括韓勇在內的兩名警察;包括李連柱在內的四名李家民兵;還有邵芳,很可笑的七個人。

    夜色靜頓,天地澄明,南北村和輕工廠依舊喧鬧紛繁,只此月下小院,靜如依依流水。

    李都平殺完人,提著手槍,一臉深重地站在昏暗的房內,長大的影子拖在門外,一身黑衣比山外的夜色更濃。六人停駐院內,緊著呼吸,大氣不出,一個個盡皆驚住。

    韓勇第一個反應過來,掙脫賈宜中攙扶,上前吼道:“李都平,你涉嫌非法持槍和故意殺人,趕快把槍放下!”

    四名李家人還在一旁,韓勇吸取教訓,沒敢拿槍指李都平,只是色厲內荏地大叫。

    李連柱等人大怒,登時射過四道惡狠的目光。韓勇好歹是派出所副所長,李都平殺人又是事實,小伙子們暫沒妄動。

    邵芳急了,表情一軟,就要向韓勇求情,被李都平扯住。邵芳滿面淚痕,驚惶望他。李都喘著氣,平盡量溫和地笑笑:“我沒事,去看孩子吧。”

    邵芳沒說話,向外一望,憂慮寫在臉上。

    “我沒事。”李都平左臂攪疼,耐住性子強調。

    邵芳擦擦眼睛,目光又落到他鮮血浸透的左臂。

    “去吧,再給我找點紗布。”李都平心里不痛快,輕輕推她一把。

    邵芳噙淚點頭,抹著眼睛跨過尸體進房。

    兩人深切關懷,旁若無人。韓勇想到自己倒黴的弟弟,既嫉且怒,憤恨交加,但礙于李家人在旁,強忍著等邵芳進房,才又喝道:“李都平,你涉嫌故意殺人,還不放下武器?”

    李都平轉過身,任鮮血自肘臂慢慢流至掌心,緩緩踱至月下院落:“韓副所長,我盡公民義務,同犯罪分子英勇搏斗,怎麼成故意殺人了?”

    韓勇獰笑:“你狡辯也沒用,我們都看見了!”

    “是嗎。”李都平輕蔑一笑,問李連柱等人:“連柱,你們看見了嗎?”

    四人齊齊一望,都大聲道:“沒看見,我們什麼也沒看見。”李連柱還加一句:“我們就看見狗哥一個人打死仨逃犯,還受了重傷!”

    韓勇愣了,不等李都平發話,就急急去看賈宜中。

    李都平下顎一抬,不客氣地問:“小賈,你看見了嗎?”

    韓勇急了,直勾勾瞪賈宜中。

    警察也是鄉里鄉親,賈宜中尷尬無比,左右為難。韓李兩家宿怨又由來已久,韓勇剛剛又公報私仇,四名虎視眈眈的李家人還拿著獵槍圍在一旁,這種情況,賈宜中就算長個豹子膽,又敢說什麼?

    韓勇喝道:“小賈,別忘了自己身份,你可是人民警察?”

    李連柱將獵槍狠狠一頓,也說:“誰要敢說看見,就是跟我們李家人做對,以後瞧好吧!”

    李家人的團結和不讓份,韓家都站不到便宜,別說他姓賈的?賈宜中哭喪臉道:“所長,人家都沒看見,就我一個人,看見也沒用啊?”

    “你……”韓勇指著下屬,氣得渾身直抖。

    李都平抬起沾血的左手指他,斜著眼睛道:“韓副所長,我剛才同逃犯搏斗,好像有人在後邊打黑槍,這人他媽誰呀?”

    “就是他個雜種操的!我們全看見了!”李都平殺人罪名不成立,李連柱放心了,激憤再起,又舉槍去砸人。

    “你們……”韓通大駭,忙往後閃,“你們干嘛?想襲警?我是正常執行任務!”

    “執行你媽逼任務!受死吧!”另三個後生也圍了上去。

    賈宜中急張大雙臂攔住:“大伙別亂來,我們所長真是誤會!”

    “誤會個屁,他就是故意的!”四人如何肯聽,獵槍當燒火棍,噼哩啪啦一通砸。

    賈宜中邊退邊幫上司遮攔,把目光投向李都平:“狗哥,剛才所長真沒認出你,而且那種情況,按條例他可以開槍!你是做大事的,可、可別眼看著你們家人犯法呀!”原則上講,即使韓勇認出李都平,但由于沒見到逃犯,可以認定李都平持槍行凶,有權直接開槍。

    “你放屁!我都說是狗哥了!”李連柱氣激不理,繞過去打韓勇。

    “你們、你們李家反了!等著瞧!”韓勇嚇壞,想動槍又不敢,屁滾尿流逃出院。

    “哪跑?”李連柱等人新仇舊恨,都被激起,高舉獵槍,發一聲喊就要追。

    “站住,誰都不許追!”賈宜中突然把住門框,死死欄住眾人。

    賈宜中剛剛幫忙,眾人猶豫了。李連柱喝道:“小賈,你吃錯藥了!護著那個畜生?”

    “反正你們要追,就從我身上踩過去!”賈宜中把心一橫,干脆硬挺。

    鄉里鄉親的,韓李兩家都是大家,他能得罪起誰?否認李都平殺人,已經得罪韓勇,對李家也算夠意思了,這次怎麼也得把副所長保住。老實的賈宜中采取了和他名字一樣的做法:中庸。

    李連柱等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了。

    李都平冷眼看半天,將手一指道:“小賈,你看也到了,我們李家四個人四把槍,加上我五個人五把槍,你這麼袒護韓勇,沒一個人拿槍對你!我們李家人是不讓份,但從不干昧良心事!可韓勇呢?他是不是故意開槍你心里明白。我在前邊拼命救他韓家人,他個雜種操的從後邊打我黑槍,別說狗娃和我沒關系,就算有關系,那是人干的事嗎?”

    賈宜中無言以對,深深為上司羞愧。那的確不是人干的事,何況韓勇還是警察。

    “邵芳賣點豆腐,他今天穿籠穿籠稅務,明天鼓動鼓動工商,就為收倆逼錢難為人,**他媽!他大小是個副所長,就他媽這點能耐,你有什麼可怕他的?”

    賈宜中被殃及池魚,冤枉無比,又無地自容。

    李都平喘口氣,緩緩語氣:“我告訴你小賈,我根本就沒稀得勒他,剛才沒吱聲,是想讓你看看他什麼人!狗都不如的東西,當個副所長就不知道北了,要不是看他是狗娃大伯,我早把他皮扒了,媽個臭逼的!”

    李都平說說又橫眉立目,激切無比,惡毒地咒罵起來。

    這個不平靜的夜晚,給他上了人生最深刻一課,不僅邵芳的驚險遭遇,還有韓勇打他黑槍的卑鄙行徑。他不遠千里趕回,固然是為邵芳,但也是為千百個鄉親。他完全可以把邵芳和所有至親接走,來個不聞不問,可他沒有!他反複奔走,憂心如焚,卻落得如此下場,竟為人背後打黑槍!他究竟做了什麼,竟要至他于死地?

    李都平從未這般憤懣、難過,失敗透頂,甚至覺得自己一直所仰止的人生觀全部錯亂!自己引以為豪的二十七年人生全成糊塗賬!

    李都平的行事原則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終于明白,被侵犯再反擊,可能什麼都晚了;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不是預防或阻止,而是犯我之前預先扼殺。

    生死攸關之後,李都平深刻覺悟:世上沒有正義,自身良心便是正義;世上沒有危機,無妄的仁慈就是危機。

    一個人總會因為一件事改變什麼,古倩敏重來一次,改變最大的卻是李都平。

    夜冷如水,山風回蕩,風中飄著李都平憤忿不平的聲音。眾人在夜下小院沉默,望著他的眼神好多游離、不忍和淒清。

    邵芳不知什麼時候出來,正掛著心疼的淚水望他。

    李都平歎口氣,心內情緒有所舒緩。殺人也罷,發泄也好,雖說是受未來記憶刺激,又被韓勇的無恥激怒,但又怎能說,他不是在宣泄長久積壓的無力?

    李都平整條左臂都被血液浸透,邵芳抹輕輕攙住他:“進屋吧,姐給你看看。”

    側旁山麓傳出吵雜聲,大群人影和手電筒躥出,進山搜尋的人聽到槍聲趕回了。

    李都平看一眼,關上槍保險,扔給賈宜中:“這槍是我剛剛撿的,你們隨便查,想賴到我頭上,門都沒有!”

    于明很老道,那把槍從槍身到彈夾再到子彈,全沒編號,根本出廠就是黑槍;再者他怎麼說殺的是逃犯,救的是鄉親,最多費些周折,沒什麼大了。

    賈宜中怔怔接住,一言未發。

    李都平說完隨邵芳回房。屋內已經開燈,溫馨的燈光灑進院子;天上月色彎彎,展著千載不變的笑臉,燈光與柔和的月光交融,讓人心頭很暖。

    李都平踏著滿地月光,想到一句話:不應有恨,何事常向別時圓。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7:12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當初注定



    殺人場面仍在,氣氛很是怪異,尸體恐怖殘橫,面湯熱氣蒸蒸。淡淡的血腥、面條的香氣,還有豆腐房的氣息,三者混雜一起,很詭異的味道。

    邵芳扶李都平跨進大屋,對三具死不瞑目的尸體無動于衷。

    狗娃裹著被,瑟縮在牆角的炕頭,童真的眼睛透著未盡的驚恐。可憐的孩子,這一晚他經受得太多了。邵芳看看兒子,無言地准備療傷物品。李都平鞋也不脫,便上炕把小家伙扯到自己懷里:“狗娃,害怕了嗎?”

    狗娃搖搖頭,又點頭,小嘴一咧,眼淚開始往外湧。

    李都平拍著孩子背:“別哭,大舅已經把壞蛋全干掉了,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了!”

    狗娃不知是否聽懂,一抽一抽地哭,慢慢轉頭去看媽媽。邵芳沒看兒子,低頭拿東西,兩行淚水順臉頰滑落。

    李都平擦擦小家伙臉蛋,笑著說:“狗娃,別怕,等過完年,大舅帶你去城里,城里什麼都有,全是好玩的東西,以後再也不回這鬼地方了!”

    狗娃又看媽媽,哭著問:“那媽媽呢?”

    李都平沒答,去看邵芳。邵芳頭也不回:“媽媽在家,等你長大出息,好接媽媽去。”

    “就跟大舅一樣唄?”狗娃看看李都平說。

    “嗯那。”邵芳輕輕點頭,擦擦眼睛,端著一盆溫水和療傷物品轉回。

    狗娃塗著眼睛,可憐兮兮看媽媽。邵芳把東西放旁,將孩子放躺蓋好被子:“狗娃,聽媽話,閉上眼睛睡覺,過完年大舅就帶你去城里,你就能坐電視里的電馬了。”

    “能嗎大舅?”狗娃閉眼之前問。

    “能,什麼都能。”李都平心酸點頭。

    狗娃安心地閉上眼睛,乖乖躺好了。

    曾幾何時,描繪都市花花世界,成為農村激勵孩子最常用的方式。黃宏小品說,以後不聽話,送你進城當干部去!多有趣,多幽默,當農民多好啊,給個城里的干部都不換!農民最樸素的願望,就被這種惡心到嘔吐的歌功頌德掩蓋了。可悲嗎?虛偽嗎?都不。這種屁話,農民老大哥早他娘懶得憤懣。

    狗娃到底還小,又折騰大半夜,很快忘掉恐懼,漾著笑臉睡著,或許還做著城市的夢。

    屋內陷入寂靜,邵芳緊著雙眉,小心翼翼剝李都平左臂衣服。

    李都平忍疼配合,看著狗娃酣睡的臉問:“你真不去?”

    邵芳搖搖頭:“姐去也是為狗娃,弄不好你對象再多心,有你不一樣。”

    李都平不忍道:“可他才這麼大點,身邊沒媽怎麼行?”

    “那也比在村里瞎跑強。”邵芳顯出一絲不忍和為難,“城里有住宿學校,你把他送去就行,以後你回來就把他帶著,我也時不常去看他。他剛去怎麼也能新鮮一陣,等新鮮勁過了,也該習慣了。”

    邵芳性情寬和,外柔內剛,極少與人爭執,也很少忤逆人意,但一旦做出什麼決定,就意味著不會改變了。李都平歎一聲道:“那好,我開春就帶他過去。到時候農場辦起來,孫全也少不得往那邊跑,你想孩子就跟車過來。另外我還認識個技術,她三天兩頭來這邊進貨,我還准備讓她過來指點指點,我也會讓狗娃坐她車回來,你也不用太想。”

    “嗯。”邵芳感激點頭,心底里一陣狂湧,更多寬慰。

    邵芳輕手輕腳,剝開他左半邊膀子,露出血糊糊的傷處,粗壯的肩肘又紅又腫,泛著瘀青,二十幾顆彈沙嵌入其中,滲著暗黑色濃血,象個恐怖蜂窩。還好,李都平傷得不重,門板擋住大部分力量,彈沙陷得都不深,只是皮肉傷。

    邵芳用溫水把他擦淨,用指尖在他傷處輕輕一按:“疼嗎?”

    “你說呢?”李都平擰著眉斜頭。

    邵芳沒說話,低頭倒酒。她當然知道疼,提問只是她緊切的本能,如同李都平毫不猶豫地以反問給出肯定回答。

    鉛粒彈沙有毒,邵芳倒半碗酒,用火柴點著燒熱,蘸著紗布為他消毒。溫熱的酒精激得傷口肌肉一跳一跳地疼,但也很舒服,李都平皺眉呲牙,承受了,也享受了。這個過程並不長,邵芳邊塗邊觀察他,很快塗完。

    邵芳把髒紗布扔到牆根,拿起攝子望他說:“你忍著點。”

    “嗯。”李都平點頭。

    窗外的月光很柔,很柔的月光透進屋。李都平盤膝在炕,左手掐腰等待。邵芳緊俏的臉蛋繃得發白,用手背抹抹額頭發際,緊張地提口氣,全神貫注地湊近他左肩。

    這個過程痛苦得多,李都平死攥雙拳,疼得雙眼翻白,身體硬挺。邵芳捏著攝子,一粒粒將彈沙撥出,既快又准更狠,不到一分鍾就完成了。

    兩人滿頭大汗。李都平喘著氣說:“你可真行,連話都不說一句。”

    邵芳歪頭笑笑,沒答話。這過程說說話分心,可能會好些,可邵芳是個認真的人,認真到只想更快。

    邵芳換盆水,擦干他頭上汗水,又在自己額上抹一把,准備進行最痛苦的一環。

    外面人影搖錯,百多人擠成一片,頭頭腦腦聚在一起低語。進山搜索的警察和民兵已經回來,安靜而識趣地等在邵芳家院外。

    邵芳上炕,直跪他面前,撐開雙臂說:“要不要抱著點?”

    李都平稍做猶豫:“算了,你直接來吧。”

    “還是抱著點吧?”邵芳很認真,也很平靜。

    “真不用,你來吧。”李都平堅持。

    邵芳沒勉強,跪著向前躥躥,烏亮的眼睛顯出幾分緊張。她緊促呼吸,十指做了幾個抓捏動作,突然有力地按上他受傷的肩肘。

    “啊嗚!”李都平猛一昂頭,疼得幾乎叫出聲,一把將女人成熟飽滿的嬌軀抱死。

    李都平的擁抱讓邵芳放心多了,兩手時輕時緩,有節奏地在他肩肘擠捏,一縷縷黑血自彈孔汩汩冒出。

    邵芳極盡輕柔,可肉體痛苦不是受的。李都平疼到窒息,頭埋在女人豐滿的胸口,咬緊牙關,死抱她蠻腰,幾乎勒斷。邵芳任他緊箍自己苗條豐腴的身體,斜挺嬌軀頂著他頭,斜垂的秀發一搖一蕩,熟練地把髒血擠出再擦掉。

    當痛苦麻木,李都平抵在邵芳溫柔的懷抱,想到一幅悠遠熟悉的畫面。

    那是他六歲時一個傍晚,夏日的蜻蜓在空中起落,小伙伴們在村口玩老鷹捉小雞。他還小,做不了老鷹;他又太黑,伙伴們嫌他髒,小雞也做不成;他眼巴巴干瞅,伙伴們嫌他礙事,一個大點的男孩把他推倒。他委屈失落,幼小的心靈充滿無辜憤懣。現在回想,今夜被打黑槍的憤懣竟和當年極為相似。

    然後,他記得邵芳背著書包,在夕陽中出現,比早晨的陽光還明媚。邵芳推開那男孩,牽著他手送他回家。李都平被牽手走在夕陽中,一路上不停看漂亮姐姐,覺得她好高好高,這感覺他一直忘不了。這是他對邵芳最初的印象。

    如今好多年過去,保護者的角色變又沒變,一如兩人什麼都明白,卻從未說過相愛。原來很多事,在最初的開始,便已注定結局。

    黑血漸漸黯淡,呈現鮮紅的顏色,邵芳兩手發麻,渾身發軟,終將他髒血擠淨。

    李都平松開手,邵芳坐倒在床,疲憊的臉上蒙著一層欣慰而細密的汗珠。

    “還疼嗎?”邵芳攏著汗水沾濕的秀發,喘息著對他說

    “還行。”李都平壞笑,拿過一旁的毛巾遞給她。

    邵芳亦笑,嗔怪他一眼,接過毛巾擦臉。

    李都平微笑,眼中的目光比這晚的月光還清澈。二十多年了,這是兩人最親密的接觸,沒泛起任何不平靜。

    邵芳喘息初定,為他上藥包紮。當嗤一聲響,邵芳將紗布咬開系緊,處置結束。

    夜繼續著溫柔,外面的人群還在等候。李都平穿上邵芳找的乾淨衣裳,活動活動手臂,堅毅不拔地出門。

    他改變原則,不等于放過韓勇,虧不能白吃,該是算賬的時候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7:51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暴毆韓勇



    門外黑壓壓一片人,不僅進山的人回來,劉根生也帶監獄干警趕到了。

    “狗叔,你傷得怎麼樣?”兩人剛出門,李鳳火第一個沖上。劉根生和曲滿堂隨後,再後面是一臉慚愧的孫全孫滿兩兄弟。

    “我沒事。”李都平對眾人點頭,問劉根生道:“你那邊處理好了?”

    “不用擔心我。用犯人燒鍋爐是縣里的主意,哪個監獄都這樣,只要犯人沒跑,礙不著我什麼事。”劉根生語氣平常,但包含的感情很多,一切都在不言中。

    曲滿堂看看李都平,關切地問邵芳:“孩子沒事吧?”

    “沒事,已經睡了。”邵芳淺笑應答,目光移往前面的民警。

    “沒事就好,多虧狗子,要不可真懸了。”老書記發著感慨,想拍李都平肩膀,但想到他胳膊受傷,還不清楚哪條手臂,忙又縮回。

    夜風吹蕩,大山靜默無聲,眾人無言地凝望李都平,眼中都透著濃濃的熱烈。韓勇也回來了,和派出所一眾民警站在一旁,依舊一臉怨毒,眼光恨恨。

    簡單寒喧幾句,派出所所長周保良上前,一臉為難地道:“狗子,怎麼個事,我都聽大伙說了。我雖然不是咱村人,但鄉里鄉親的,你為人我也清楚,不過……”

    “你是想說那把槍吧?”李都平直接打斷。

    周保良尷尬點頭:“本來你明天過去也行,可頭回出這麼大事,縣里和局里都動員了,怕領導萬一過來不好。狗子,你體諒體諒,跟我們過去一趟吧?”

    眾人這才明白怎樣回事,當即不干了。李鳳火大吼一聲躥出:“你怎麼個意思?想要抓我狗叔?要不是我狗叔,咱村不定什麼樣了,你有沒有良心,長沒長眼?”

    “鳳火,我這不也是……”周保良想解釋。

    “你少跟我扯!”李鳳火大手一揮打斷,拍拍身上獵槍,“哪個狗日地想抓我們李家人,得先問問我手里的家伙!大伙說是不是!”

    “嗯那,憑什麼抓好人!不能讓他們抓人!”現場眾人多半是李家子弟,被李鳳火一激,立時群情激湧,齊舉刀槍呼喊起來。

    場面亂了,韓勇賊眼左顧右盼,十幾個民警面面相覷。

    周保良急了,張起雙臂道:“鄉親們不要激動!不要激動!狗子就跟我們回去調查一下,我保證不會有事,請大家放寬心!”

    “那也不行!反正就是不准抓人!”

    “狗哥幫你們殺三個逃犯,你們也有臉抓?”

    “狗哥都受傷了你們還抓,還是不是人?”

    “…………”

    白石縣窮鄉僻壤,純樸的村民法律意識不強,又一向就對李都平盲目崇拜,他又剛為全村立功,不僅李家子弟,連曲家人也跟著大嚷。周保良急得團團轉,喊破喉嚨,眾人根本聽不進,只得向一旁的老書記求救。

    曲滿堂揮揮手,讓眾人靜聲,穩穩走上前:“保良啊,暴獄的事狗子事先夢到,不單保住村子,也幫了你們公安局,不就撿把手槍嗎?我看人就不要帶了,你們要不好辦,村委會可以做個保。”

    老書記官不大,口氣不小。周保良這個頭大,哭喪臉道:“曲書記,這不是做保的事,實話跟您說,這槍弄不清來曆,我們沒法交待,狗子他也不能安生。”

    “村委會做保還不行?這不欺負人嗎!”

    “東西都交給你們了還問!”

    “就是,不就撿個東西!”

    “我上回撿錢包你們拿走就沒問!”

    “…………”

    眾人你嚷我叫,再度激湧。周保良實在無奈,只得向李都平求助。

    李都平盯韓勇一眼,不緊不慢上前:“各位,我知道大伙關心我,但我狗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去的話,好像我做賊心虛。大伙放心,我跟周所長他們解釋解釋就回來。大伙好好睡一覺,等我回來,咱一起到鎮上吃館子喝酒!”

    李都平說完,周保良忙又拍著胸脯保證,眾人情緒稍歇,不情願地退開。韓勇躲在人群中,嘴角牽出一絲獰笑。

    李都平對邵芳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向外走去。

    邵芳提心吊膽看半天,見末了李都平還要被帶走,忙到周保良面前:“周所長,我不攔你們,可狗子為救我們娘倆,胳膊都受傷了!你們明天能放他回來嗎?”

    周保良又一陣頭疼,很自然地向副手望去。

    邵芳又戰戰兢兢到韓勇身前,行了一禮說:“大哥,我真的從沒對不起德子,也從沒做過對不起韓家的事,求求你看在狗娃份上,明天把狗子放回來吧?”

    邵芳說著說著哭了。

    韓勇厭惡無比地盯她一眼,哼一聲道:“現在知道怕了,搞破鞋那會想什麼了?”

    韓勇這話沒什麼,以前也沒少說,可此時此刻,實在有些不知死活。無數人眼睛立起,周保良剛放下的心又懸到嗓眼。

    邵芳怔怔抬頭,淚水化做滿腔悲憤,嘴唇和嬌軀同時顫抖。一只有力地大手撫住她,邵芳回頭,看見李都平寬和的眼睛。

    韓勇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但十幾個同僚都在,又多了幾分底氣,冷著賊眼硬撐。李都平沒看他,輕輕把邵芳拉到一旁,突然轉身,砰一拳揍到他鼻子上。他就等著韓勇這話呢。

    “啊呀!”韓勇一聲慘叫向後跌退,鼻血噴到半空,警帽脫頭而去。

    “哎,狗子!”周保良慢半拍,忙上前拉架。十幾個民警如夢初醒,也著急忙慌往前擁。

    “攔住他們!”李都平扔下一句話,砰砰又是兩拳,把韓勇輪倒。

    民警們正往前搶,六十多李家人呼啦一聲把他們圍住,李鳳火和李連柱一左一右,把周保良架住。現場還有二十多曲家子弟,都驚得目瞪口呆,曲滿堂也睜大眼,不敢多話了。另外十幾個監獄干警,識機地沒敢亂動。

    邵芳離李都平最近,卻是反應最慢的一個,淚水狂湧,哭著就要往前沖,卻被一直未吭聲的劉根生拽住了。邵芳下意識一掙,沒掙脫,揪扯著回身,看到劉根生冷峻的胖臉。

    劉根生淡淡道:“自做孽不可活,這雜種操的差點要狗子命,打他一頓,夠便宜他了。”

    “可是……”邵芳一臉淚水,無助且茫然。

    劉根緩緩點頭:“狗子肯定沒事,我保證。”

    邵芳沒再說話,用拳頭掩住口鼻,瑟縮身軀無聲哭泣。

    李都平將韓勇按在地上,右膝頂著他脊背,左手不顧傷痛,揪著頭發壓制他後腦,輪著缽盆大的右拳砰砰亂揍。韓勇動彈不得,掙紮四肢,臉在地上磨蹭,發著殺豬般的嗥叫。

    場面如此殘忍,眾人無不皺緊眉頭。周保良地對李鳳火道:“鳳火呀,狗子非法持槍,現在又襲警,你們李家這是在犯罪!”

    “少放屁!”李鳳火不屑地看一眼,理直氣壯地道,“鄉長都說了,我狗叔和邵芳是清白的,韓家人無權干涉,怪也怪他自己胡說八道!”

    “可……可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你可是治保主任?”周保良心急如焚,急得直跺腳。

    李鳳火輕蔑地道:“我狗叔是什麼人?這點事還能沒分寸嗎?”李連柱也道:“他打我狗哥黑槍了,打他一頓怎麼了?”

    “你們……唉!”周保良長歎一聲別過頭,不忍再看這殘酷的場面。

    李都平惡罵連連,大黑拳左輪右劈,狂揍不止,盡情地發泄一晚的憤懣,長久的不平。李家人面無表情;曲家人暗暗心驚;警察們不堪地閉著眼睛。月下山村,上演毆打警察的暴力游戲。

    李都平的確很有分寸。他的分寸就是直打到韓勇不再出聲、不能再動為止。

    韓勇奄奄一息,全身如一灘爛泥,連蹭滿泥血的臉也無力抬起。李都平發泄夠,也打累了,在他後腦猛按一把起身。

    夜風鼓蕩,百多只眼睛在風中默默注視。

    李都平慢慢轉身,緩緩環顧一圈向地上一指:“你們都看見了吧?曲書記、周所長,你們也看見了吧?我現在撂個話,以後誰他媽再敢亂嚼我和邵芳舌頭,不管是誰,我聽不見則罷,聽見我就打他個半死!我看誰還敢再放一個屁!”

    眾人沉默,沉默無聲,風和空氣也靜止。邵芳無聲流淚,積郁長久的心頭終于甯靜。

    李都平說完,又對韓勇面門狠悶一腳,才對孫全勾勾手,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帶走狗娃,預止謠言,他能為邵芳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李都平大搖大擺出門,邊走邊交待孫全。

    周保良歎著氣,讓賈宜中跟李都平回派出所,自己領著民警,送半死不活的韓勇回家;曲滿堂安撫安撫邵芳,和李鳳火各帶民兵走人。

    劉根生目送幾方離去,又好頓安慰,把流淚的邵芳勸回。

    夜風冷冷,山村恢複平靜。現場只余十幾名監獄干警,劉根生吩咐人搬運尸體,還特別讓兩人修理邵芳家破敗的門扉。

    劉根生做完安排,喚過一人道:“今晚估計不能有什麼事了,一會你們回去好好看著點,我去趟縣里,明天早上回來。”

    “你去局里?”干警順口問。

    劉根生沒答,點點頭坐上一輛警車。車燈驟亮,照著空曠的北村,劉根生沉著胖臉踩下油門,車子直奔縣城。

    對李都平和矮水村,這個不尋常的夜晚已經結束,但他還有未盡的使命。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8:21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個別人



    清晨,天蒙蒙亮,風仍未停,路燈在半明半暗中昭然,白石縣城安詳寂靜,只有遠處銀波滾滾的晨霧,彌漫在崇山峻嶺之間。這是個普通的早晨,與任何一個普通的早晨沒什麼不同,絲毫看不出小小的山區縣城,剛結束一場文革後最大的事件。

    縣委大院內,樓門前,高挑的明燈下,兩人並肩而立。

    右邊人高大溫和,皮膚白晰,平易中帶著可親的優柔,像一杯溫熱的白開水,總讓人很舒服,但內斂有神的雙眼,卻分明顯示著內心的決絕和果斷;左邊人相反,同樣高的身材異常消瘦,似一顆挺硬的勁松,面色蒼白,神情嚴肅,目光冷峻,臉頰邊掛著一絲神經質抽搐,厚厚的近視鏡下,雙目滾滾,透著冷酷的苦悶,不屈的憤懣。

    此二人便是白石縣委的二號和四號:縣長高文戰及其親密戰友、副縣長梁增云。

    三十年前,兩人風華正茂,懷著滿腔革命熱情到C市組織部任職,兩年後又被同時打成右派,在白石縣度過八載非人歲月。當云開日出,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高文戰選擇留在白石縣。十年同甘共苦,深厚友情,梁增云毅然選擇同時留下。時間倏忽,又二十年過去,他們仍在片貧瘠的土地上戰斗著、也奉獻著。

    一陣冷風吹過,梁增云打個激靈,不無擔心地對高文戰道:“要不要給希岳打個電話,先把情況跟他說說,免得過于被動?”

    張希岳,C市市委書記,省委常委,兩人另一親密戰友。張希岳老爹是省軍區司令,當年三人同時下放,張文岳很幸運,迅速被父親調走保護起來。這並未影響三人友情。三十年來,三人始終保持著深刻雋永的兄弟之情。

    “需要時再說。”高文戰保持著一貫樂觀,“這次意外責任不在我們,而且積極方面遠比問題重要,只要人都抓回來,我們實事求是,地委應該能理解。”

    兩家監獄幾乎同時暴獄,輕工廠准備充分,盡管損失巨大,但好歹迅速平息;底盤廠就沒那麼樂觀了,五名干警傷亡,三十多犯人逃跑,雖全力圍捕抓回大部,但仍有四名犯人和兩只手槍在逃。

    “就怕有人不這麼想。”梁增云從鼻子里輕哼一聲。

    高文戰看看身邊老戰友,安慰道:“先看看再說,比這大多少倍的風浪我們都過去了,這點事難不倒我們。”

    梁增云沒再說話,卻因老戰友的鼓舞為之歎息。兩人一起經曆那麼多,他還是原來的性子,倔強剛硬,遭遇不平總忍不住拍案而起,而高文戰卻成熟多了,既能潛心為老百姓辦實事,又能在政治斗爭中游刃有余。三個好友之中,高文戰公認能力最強,若不是留在白石縣,就算沒背景,也未必比張希岳差太多,起碼不至于僅干到縣一級。

    兩人沉默一會,梁增云又問:“冰兵現在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高文戰苦笑搖頭,“這孩子性子太倔,跟我們當年倒有點像。”

    梁增云也笑了:“希岳家那小子呢,還在等著?”

    “嗯。”高文戰點點頭,不免有些歉意,不僅是對張希岳,更是對梁增云。

    幾年前,兩位老友的兒子相繼追求高冰兵,悉被拒絕,梁增云的兒子因此跑上海去了,張希岳的兒子也夠倔,還在堅持著。

    “你們家文濤怎麼樣了,還在上海嗎?”高文戰反問一句。梁文濤即梁增云兒子。

    “現在還不好說,上個月又辭職了。”梁增云也搖了搖頭,不過更欣慰,“這小子比我還倔,但能力比我強多了,他在外邊混,倒比在官場讓我放心。”

    “現在時代不同,應該讓孩子們自己選擇。”高文戰也感慨道,“我們幾個在官場混一輩子,孩子們倒都跑外邊去了,都搞不清是不是我們教育出了問題。”梁文濤是白領,高冰兵是記者,張希岳兒子是醫生,高文戰故有此說。

    “也不全是。”梁增云呵呵一笑,“你們家建威不正給希岳當秘書嗎?你怎麼竟想著女兒,把兒子給忘了!”

    “哦,對。”高文戰恍然,汗顏地拍拍自己腦門。

    提到愛女,高文戰不由皺眉。兩小時前,劉根生連夜到縣委向他彙報了暴獄詳細情況,尤其特別提到李都平做夢預警,殺匪救人,聽得他一愣一愣。這當年的黑小子,女兒的前男友,他當然不陌生,九年前就曾為之驚奇。

    當年高冰兵滑進山坳,李都平不顧安危從原地滑入,及時施手救治,高冰兵得以避免跛腳的命運,高文戰一直深深感激。高三畢業,東歐巨變,蘇聯解體,李都平搞一大堆新版中國和世界地圖賣給縣委縣政府,為自己掙夠大學學費,更讓高文戰另眼相看。得知兩人處對象,高文戰打心眼里高興。誰知大學畢業,兩人莫名其妙分手,此後高冰兵一直沒再找,高文戰這個郁悶。

    五年過去,高文戰再次得到李都平消息,卻比當年更加震驚。做夢預警,及時通知,雖然邪門,總是好事;非法持槍,殺匪救人,這也罷了,就當槍是撿的;聚眾脅警,毆打警員,因為私怨,也說得過去。可幾件事聯系起來,被別有用心的人借題發揮,問題就嚴重了。李都平是愛女前男友,又曾有恩,高文戰不能不想辦法,也就不能不頭疼。

    一段手機鈴聲打斷他思緒,高文戰把電話接通,當即面露喜色。電話很快打完,梁增云在旁問:“情況怎麼樣?”

    “好消息。”高文戰興奮地道,“人全抓回來了,槍也追回了,四個人兩把槍,一個不少,而且是輕工廠的干警抓到的。”

    “這就好。”梁增云右拳在左掌猛擊一拳,雀躍的同時也放心了。

    逃犯悉數抓回,而且沒造成群眾人員傷亡和物資損失,高文戰心里有底了,剩下的就是如何防止個別人小題大做,保住李都平這個惹禍的黑小子。

    這邊電話剛打完,一輛紅旗牌小轎車駛進縣委大門,白石縣委一號、縣委書記龐仲春,也就是高文戰眼中的“個別人”,連夜從地區趕回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8:47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高文戰(上)



    “龐書記回來了?”高文戰親切上前,梁增云在後,三人依次握手。

    “辛苦了。其他常委都到齊了嗎?”龐仲春細皮嫩肉,頭發焗得油黑,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優雅和威嚴,絲毫未受長途奔襲的影響。

    高文戰道:“已經到齊,都在會議室。”

    “哦。那我們也過去吧。”龐仲春顯出一絲不滿,信步走向機關樓。高文戰只帶梁增云迎接他,擺明是在向他示威。

    龐仲春沒猜錯,高文戰就是要給他壓力。中國的地方和部隊都是黨政雙系統,兩大系統首腦不和司空見慣,和睦才是怪事。高文戰錘煉多年,政治上早已進退自如,很清楚什麼時候該體現強硬,什麼時候該隱忍沉默,現在就是體現強硬的時候。

    三位常委貌似親昵地走在前,不時說笑,龐仲春秘書楊其浩不遠不近跟在後面。

    “小高啊,你們這是怎麼搞的,我開兩天會家里就出這麼大事?”寒喧已畢,龐仲春開始反施壓,半關切半責備的一句話,把自己置身事外,把領導責任扣到兩人頭上。

    “完全是意外。”高文戰得體地道,“是底盤廠疏忽冒失,造成大規模暴獄,附近的輕工廠緊急增援,才發生連續事件。不過輕工廠處理得當不錯,他們的干警還把底盤廠逃犯給抓回來了。”底盤廠教導員姚鳳奇是龐仲春遠房外甥,高文戰不動聲色,也把直接責任人的大帽子給扣上,同時一句“連續事件”把輕工廠帶過,還說得跟立大功似的。

    龐仲春暗罵一句,語重心長道:“責任要追究,但追究責任不是目的,重要的是反思。為什麼縣委三令五申,還會出這麼大事?問題究竟出在哪兒?這才是關鍵,不是一句意外就能解釋的。小高,你還是年輕,這種思想要不得啊!”龐仲春可算出事時沒在家,又年長幾歲,一再抬出縣委的招牌暗示責任。

    梁增云哼一聲,不客氣地道:“話是這麼說,可從哪追究?不還事從哪起頭從哪抓?要不是底盤廠緊要關頭擅自加班,能發生暴獄嗎?還連累附近的輕工廠。要我說,首先就從底盤廠開始,殺一儆百,對全縣司法系統全面整頓。”

    梁增云絲毫不留情面,龐仲春氣得暗翻白眼。他一看到梁增云那張耿直到悶絕的倔臉,氣就不打一處來,此刻更把梁增云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

    高文戰怕梁增云把龐仲春逼急來個壯士斷腕,忙打圓場道:“整頓必須整頓,但意外因素也必須承認,這是客觀事實。底盤廠擅自加班,嚴格說也不算違規,歸根到底還是為全縣利益,也算為大局服務。”

    梁增云又哼一聲,沒再說話。兩人一起三十年,他當然明白高文戰意思,就是看不慣龐仲春動輒就想整人的嘴臉。

    龐仲春暗暗冷笑,也沒再說話。他已想好,如果真能扳倒高文戰,區區一個遠房外甥,他絕不姑息,大不了給換個地方,而且還能撈個清正無私的名聲。

    三人各懷鬼胎,進入會議室。

    會議室共五位領導:縣委三號、副書記兼紀委書記吳正洪;縣委五號、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秦為民;縣委七號、副縣長徐侃;另兩位領導是倒黴的縣司法局局長錢雨德和政治協理員沈介。此外還有一人是高文戰秘書張鴻飛。除六號副縣長在外學習,所有常委全到齊了,加上司法局的兩位主官,算是一次專門的擴大會議。

    龐仲春風塵仆仆趕回,難免一番恭維和寒喧。戰戰兢兢的錢局長給龐仲春上煙,沈協理員親自為龐仲春沏茶。

    眾人坐定,會議開始,張鴻飛識趣地退出,把記錄任務留給楊其浩。

    龐仲春環顧一圈,沉重地開口了:“多余的話我不說了,這次沉痛的教訓,是縣委的恥辱,是白石縣老百姓的災難!一年了,我們辛辛苦苦奮斗一年,各方面都大有起色,可哪想這個時候……”龐仲春無奈搖頭,“大家都知道,我去開會除彙報今年工作,還有件更重要的事,就是研究明年的地改市方案。長川地區初步議定改成三個市,我極力爭取,想讓白石縣成為其中之一,事實上也大有希望,地委凌書記還親口表揚了我們,可偏偏……”

    龐仲春忽然停下,激動地動動嘴唇,指著自己的臉:“同志們,出了這麼大事,我這個縣委書記無顏見人哪!”

    龐仲春的話有太多的表演成分。司法局倆主官耷拉腦袋;高文戰面色如常;梁增云冷笑不止;秦為民暗地為高文戰擔心;徐侃捂著下巴無精打采,貌似很痛苦;只有馬屁精吳正洪正襟危坐,配合著擺出深深的惋惜和慚愧。

    龐仲春借機觀察眾人,緩緩語氣道:“當然,我不是責備文戰同志。文戰同志的能力有口皆碑,組織上和上級黨委都是認可的。雖然出事時我不在家,但作為白石縣一把書記,該負的責任我還是要負的。下面大家說說,接下來怎麼辦。”

    龐仲春三言兩語,把高文戰抬出來,宣布會議討論,明顯是司馬昭之心,不僅司法局兩位主官,其他幾個常委都耷拉腦袋了。秦為民低頭吹茶葉;吳正洪不再正襟危坐;徐侃痛苦到半死不活;梁增云似嘲似笑,一付等看熱鬧的表情;高文戰還是面平如水,倒好象是局外人。

    半晌無人說話,飽含煙味的空氣空自縈繞。龐仲春不得已,向坐在自己右手的馬屁副書記吳正洪遞個眼色,示意他表態。

    吳正洪無奈,咳一聲問:“龐書記,您剛回來,要不我先給您介紹介紹具體情況?”

    “情況基本上我已經了解,現在重要的是善後。”龐仲春不爽了,直接揮手打斷。

    “哦。”吳正洪討個沒趣,低頭不吭聲了。討好龐仲春,不等于想得罪高文戰,何況兩家出事監獄,底盤廠教導員是龐仲春外甥;輕工廠教導員是高文戰一手提拔,而且預警又襲警的李都平又是高文戰前准女婿,他能說什麼?

    “一個溜須拍馬的卑鄙小人,枉我這麼信任你,還不如一只搖尾乞憐的狗!”龐仲春目的沒達成,暗暗臭罵吳正洪。

    高文戰仍一脈平靜,象個無關者;梁增云冷笑連連,譏諷之意溢于言表;再看兩位司法局領導,腦袋低得都快鑽桌子底下了,活脫脫兩只待宰的可憐小牛。

    龐仲春越看越氣,直接點名道:“老秦,你是主管司法的副書記,你說說。”

    “哦,好。”秦為民把剛沾到嘴邊的茶杯放回,摘下老花鏡慢慢擦了起來,這是他重大發言前的習慣。

    龐仲春又一陣厭惡。秦為民出身民辦教師,後進入教育局,一步步當上副書記,明年就該退休。這倒罷了,秦為民生活簡樸,一付老花鏡戴很多年,成天穿一身老舊的中山裝,怎麼看都是個民辦小學的教導主任。

    “一個完完全全的泥腿子,竟坐縣常委會了!當初怎沒給粉筆灰淹死?”龐仲春低頭喝著茶水,眼神瞟著秦為民,極度厭惡的同時,又開始瘋狂鄙視。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19:46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高文戰(下)



    秦為民斟酌半天,看高文戰一眼說:“龐書記,我覺得這個事,還應該多從好的方面考慮。我們第一次同時接這麼多犯人,又這麼突然,應該說兩個監獄的干警做的不錯,尤其是輕工廠。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當成典型樹起來……”

    “樹典型?”龐仲春立刻放下手里茶杯,“為民同志,處理及時不等于事沒發生。他們用犯人燒鍋爐,出事不說,還損失幾十萬!那都是白石縣老百姓的血汗錢,作為全縣老百姓的衣食父母,我們把這樣的人樹成典型,這不是讓群眾寒心嗎?”

    秦為民剛開個頭就被堵死,為難地看看高文戰,又摘下老花鏡。

    梁增云不陰不陽插嘴:“用犯人燒鍋爐,是縣委財政的主意,跟各監獄有什麼關系?要照這麼說,我們縣委才是罪魁禍首。”

    龐仲春一怔,點著桌子道:“讓他們用表現好的犯人燒鍋爐,並不是讓他們放松警惕!他們怎麼選人的?為什麼不多派幾名干警在旁看守?”

    “那還用什麼犯人?讓警察燒鍋爐不就得了!”梁增云諷刺說。

    “你……”龐仲春說不出話了。

    “增云!”吳正洪低喝一聲,出來打圓場,“出這麼大事,大家心里急,但現在不是急的時候,應該冷靜考慮善後問題,您說是吧,龐書記!”吳正洪說話向高文戰打個眼色。

    象很多次一樣,梁增云會跳出來跟龐仲春對干;同樣,吳正德也會適時出來打圓場。高文戰扯了扯梁增云衣袖,梁增云斜龐仲春一眼坐回。

    龐仲春捺住情緒,眼光盯上最後一名常委:“小徐,你也說說。”

    “唔唔!”徐侃用捂脖子的手搖了搖,痛苦而沙啞說,“扁桃體……扁桃體腫了……”

    龐仲春沒氣翻:“縣里出這麼大事,你作為常委,就不能克服克服?”

    徐侃捂著脖子點頭,抓過一張紙,刷刷寫了幾個大字,看也不看推給龐仲春秘書。

    會開到這個份,楊其浩沒法記錄,早合上記錄本在那干坐了,現在好歹有點事,忙接過瞟一眼,苦著臉交給龐仲春。

    龐仲春接過一看,上面寫著八字方針:尊重事實,顧全大局。

    “這……這就是我的意見。”徐侃啞著嗓解釋一句。

    這哪是意見,分明是上級領導做指示嘛!你誰也你?

    “一個不折不扣的無賴,白石縣那麼多監獄,怎麼就把你給漏出去了?”龐仲春鼻子沒氣歪,強烈鄙視的同時,禁不住惡毒咒罵。

    龐仲春被迫無奈,只得再唱獨角戲:“我再說兩句。這次事件,有個原矮水村村民曾提前預警,還非法持槍殺害三個逃犯,後來又聚眾襲警,有這回事嗎?”

    龐仲春說完,眼睛盯盯看高文戰。高文戰暗暗一歎,不出所料,龐仲春果然拿這事做文章。

    幾個常委都不說話,和龐仲春一起看高文戰。兩名司法局主官一直沒撈到說話,也滿臉雨加雪地抬頭,滿嘴大泡地瞅高文戰,眼中全是憂慮愧疚。

    梁增云不緊不慢道:“是有這事。如果不是提前預警,後果可能更嚴重,應該說為縣里立了大功;至于那把槍,不過是撿的,殺逃犯也是為救人;聚眾襲警更是無稽之談,是鄉派出所副所長和預警人原本就有矛盾,出言不遜造成。關于兩家矛盾,他們鄉里曾處理過,已經有過結論。”

    龐仲春灑脫地搖頭:“增云哪,你是黨員,看問題可不能只看表面,應該用聯系觀點。此人提前預警,‘撿’把手槍,連殺三個犯人,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們是否可以這樣考慮,這個人本來就和暴獄分子有聯系,或者就是外應,不過突然後悔了,所以備一把槍,以救人的形式殺人滅口。否則警察都找不到逃犯,他怎麼一下就找到了?”

    縣常委會變成案情分析會,縣委書記成為大偵探,結論足以令人震驚,但也不能說沒道理。眾人面面相覷,都暗暗為高文戰擔心。

    梁增云道:“要是這樣,他直接跟警方明說不就得了?就算是外應,可又沒犯事,警方也拿他沒辦法,何苦費這麼大勁冒生命危險?”

    “也許他以前犯過什麼事,被里邊的人拿住把柄了呢?”龐仲春振振有詞地反問。

    梁增云笑了:“那就可惜了,三個逃犯都死了,就是有把柄也查無實據,只能當他連碰好幾個巧。”梁增云話鋒一轉,忽又笑道,“現在看來,我們完全可以把他樹為典型,宣傳我們白石縣法制文明建設的先進性。你說呢,秦書記?”

    梁增云難得幽默,秦為民尷尬笑笑,眾人齊齊莞爾,始終沒吭聲的高文戰也露出笑意。

    龐仲春悻悻瞪梁增云一眼,也不看高文戰,便下結論道:“不管怎麼樣,這個情況都過于蹊蹺,必須全面調查這個人,把他背後的關系摸清。我的意見,實事求是把情況上報地委;底盤廠的姚鳳奇,不管和我什麼關系,出事就要認罰,作為縣委一員,我不會顧及私情。鑒于事關重大,這次報告我親自起草。大家還有什麼意見?”

    龐仲春果然壯士斷腕,眾人都不吭聲了。暴獄期間龐仲春正在外開會,縣里是高文戰主持工作,要報告也應是高文戰起草,龐仲春宣布親自執筆,顯然是撕破臉皮,要與高文戰徹底開戰了。

    “文戰同志,你的意見呢?”龐仲春假模假式地問。

    高文戰不慌不忙掏出手機,在手里一擺:“我先接個電話。”

    龐仲春一愣,高文戰拿著手機,頭也不回地走了。接電話,是他開會以來的第一句話。

    眾人干坐半小時,高文戰這電話一接就沒影了。龐仲春等得不耐煩,想讓秘書去叫,

    “既然高縣長有事,會回頭再開吧。”梁增云突然拉開椅子,不待眾人反應,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一個徹頭徹尾的死硬分子,真該扔山里當野人,或者剝光扔到動物園……”龐仲春怨憤地盯著梁增云背影,終于把所有常委全鄙視了。

    會議草草結束,不歡而散。

    梁增云出門,直奔高文戰辦公室。兩位老戰友親密無間,配合得天衣無縫,意思也很明確:你龐仲春打報告可以,但只能以個人名義,想以黨委名義,門都沒有。

    官場摸爬滾打三十年,高文戰對任何無恥行徑都已應對自如。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1:36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高冰兵(上)



    天漸漸亮了,月亮剩下淺淺的白邊,街上浮動早行的人影,遠遠的山呈現清晰的輪廓,籠罩城內微雪凌襯的屋頂,清晨的白石縣,安靜得似美麗的童話。

    香煙嫋嫋燃燒,高文戰站在窗口,望著外面恬淡甯靜的世界。

    從會議室出來,他一直在思索。他不憤懣,只是想不通。官場三十年,他什麼都明白,就一個問題明白又不明白。官場的傾軋斗爭,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問題看似普通,隨便誰都能找出一萬個答案或理由,但沒一個有意義,就象他和龐仲春。

    龐仲春一心整他,無外是嫉妒或覺得他有威脅。他在上也罷了,可龐仲春是一把書記,官場規則又在那擺著,他再有能力,干得再好,功績也屬于兩個人。如果他有能干屬下或搭檔,樂不得讓對方發揮,自己坐享其成,即使對方更上一層,也一樣可以借力。你好我也好的事,為什麼一定揪著踩著,兩敗俱傷?

    損人不利已,這就是高文戰尤其不明白的地方。當然,理想妥協于現實,是世間最正常不過的事。無論明白與否,龐仲春既然出手,他肯定會接招,這是他三十年官場經曆,進步最快的地方。

    門外傳來腳步聲,高文戰轉過身。梁增云推門而入,把手里的筆記本扔一旁,擰著倔臉坐到沙發上。

    “里邊怎麼樣?”高文戰坐他身邊遞支煙。

    “還能怎麼樣?”梁增云接過點著,“會不開了,但他報告肯定還得打,說不定還會把這次會議添油加醋寫幾筆,不過沒膽用黨委名義就是了。”

    “這個必然。”高文戰不以為然,“他這麼想整倒我們,怎麼可能放過這次機會?”

    “你有什麼主意?”梁增云問。

    高文戰道:“辦法還是有的,不過增云,需要你幫忙。”

    “說吧,要我怎麼做?”

    高文戰沒客氣,轉過身道:“出事他不在家,無論黨委名義還是個人名義,這個報告都輪不到他,我們沒必要讓他先入為主。不過我出面不合適,你以個人名義給地委送份報告。凌書記一向開明,他會明白怎麼回事,其他的交給我。”

    “這沒問題。你准備怎麼做?”梁增云沒明白。

    “也沒什麼。”高文戰笑笑,“跟老秦提的辦法差不多,我已經安排了。”

    “你是說……樹典型?”梁增云恍然。

    “沒錯。”高文戰慷然道,“我們不僅要樹,還要大樹特樹,把整個白石縣都樹成典型。”

    梁增云明白了,笑指他問:“這麼說你家冰兵可以派上用場了?”

    高文戰笑道:“她就是造造聲勢,主要還得靠希岳幫我們雙管齊下。”

    “這對他不算事。”梁增云把煙掐滅站起,,“希岳這小子,我們好歹求他一回,讓他跟司法廳再打聲招呼。現在老錢他們沒准正在里邊挨訓呢,別讓人太委屈了。”

    “嗯,應該的。”高文戰隨之而起,又提醒說,“你的報告不要太誇張,實事求是就成,凌書記是明白人,你一送去,他自然會知道怎麼回事。”

    “我是那種人嗎?”梁增云扶正眼鏡准備出門,沒兩步又轉回,“那個……”梁增云疑惑地問,“那小子,就是冰兵以前那男朋友,我不是不相信他,他到底怎麼知道暴獄,又怎麼那麼快找到逃犯,難道真是夢到的?”

    高文戰苦笑:“我也很想知道。”

    梁增云點點頭:“等冰兵過來,讓她好好問問,回頭告訴我。”

    “行。”高文戰莞爾。

    梁增云忽然想到什麼,欲言又止道,“文戰,冰兵既然對那小子念念不忘,你借這機會再撮合撮合吧。年輕人,沒准鬧什麼誤會了,她媽這輩子不容易,別讓冰兵再留什麼遺憾。”

    高文戰歎道:“我也希望如此,可強扭的瓜不甜,看情況吧。”

    梁增云沒再說什麼,在他肩頭重重一捏出去。高文戰站到窗前,又去看窗外的世界。高冰兵母親是他一生最對不起的人之一,但錯卻不在他,在那個混亂的年代。

    天亮了,外面很好的太陽。

    …………

    C市,寬敞通闊的人民大街,高冰兵不緊不慢地走在路邊,不薄不厚的小棉猴包裹她豐盈健美的身體,初升的冬陽映照她美麗平靜的眼睛,寒風習習,她如霞映雪的臉愈發清瑩,油黑的發稍隨後頸連衣小帽倏倏抖動。

    一個人在這城市九年了,她仍然覺得陌生,因為孤獨。

    這是個年輕古老的城市,近代的繁華曾一度超過東京,是亞洲第一個普及抽水馬桶和煤氣管道的城市,也是新中國第一個汽車城和電影城。可行走在這個朝氣蓬勃的城市,她應有的**和活力都隨五年前的愛情斷裂了。

    曾經的愛情那麼美好,即使相隔很遠,只有書信,共同志趣也會讓他們有說不完的話,傾不盡的幸福思念,可畢業前昔,一封分手的書信讓一切成為過去。她不相信這是事實,不相信每一個字,她要問個清楚,一畢業就趕去他家,可得到的消息是他沒回來,留在了讀書的城市。原來信上沒說錯,他遇到更好的人,要留在更好的城市了。

    高冰兵離開了,沒再追究,心底默默祝福,把幸福和未來留給喜歡的人,把思念和回憶留給自己。她不為自己遺憾,只要他過得好。可她偶爾還會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當初報考和他相同的志願,卻沒考中和他相同的學校,她成績原本比他好得多。

    這樣一過五年,兩人在相鄰的兩個省,卻未能相陪在一起。他看了無數女友,五年後得遇命中天使;她一個男友沒交,仍保持著五年前的自己。

    高冰兵一向開朗樂觀,本以為會很快走出,卻沒想到感情是例外。她拒絕無數追求,卻不忍再對一個五年的堅持者無動于衷。她回家組織同學聚會,就是想了解他確切消息,但有一分可能,她也不想錯過。

    五年之後的高冰兵,用行動保持了自己的樂觀。可一星期過去,未有任何消息,她憂而且悶。

    “高記者來了?”C市日報社到了,穿著保安服的門衛向她打招呼。

    高冰兵點點頭,笑說,“你今天怎沒穿大衣?可別凍流鼻涕了!”在外人面前,高冰兵一如既往地保持著開朗大方,頑皮樂觀。

    “沒事,不冷。”小伙子搓著手,興奮而感激地目送她進入。

    報社美女鳳毛麟角,一個個又眼界甚高,態度多半不招人待見。高冰兵是市委書記張希岳的專職記者,地位絕高,更重要的是她不僅漂亮,而且和藹可親,全報社從社長到普通編輯記者,從保安到清潔工,沒一個人不喜歡她的快樂活潑。

    高冰兵剛進大門,手機響了,是劉根生辦公電話。她心髒驟跳,顫抖手指按向接通鍵,又惶恐地縮回。

    近情情怯,她確信自己終于等到想要的消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2:14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高冰兵(下)



    高冰兵獨立報社廣場,冬陽和寒風圍著她跳舞。她沒急著接電話,先閉上眼,緊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按捺心內的狂動,才按下接聽鍵。

    “冰兵,是我。”電話里傳來劉根生的聲音,“狗子有消息了。”

    “是嗎。”高冰兵眼圈一熱,激烈的情緒差點讓她熱淚狂湧,忙掩住自己嘴巴。原來有些心跳根本不能抑制,也抑制不了。

    劉根生稍停:“他被鄉派出所抓走了。”

    “什麼?他……”高冰兵心跳更烈,從一個極端跳到另一個極端,“怎麼會?為什麼?”

    “你先別急,是這麼回事。”劉根生從李都平做夢預警暴獄,到持槍救人受傷,再到暴力襲警被捕,把整事情一五一十陳述一遍,然後道:“情況就是這樣,你最好趕快回來。”

    五年不見,心上人居然會超能力了,還能做夢預警!高冰兵感慨激動,又驚訝意外。回去是必須的,她擔心地問:“都平傷得重嗎?”

    “沒什麼大事,就是皮肉傷。”劉根生說完歎口氣,“冰兵,他回來那天,我跟他聊了一會,他現在還一個人,對你一點沒比以前少,我看得出來。你聽大哥一句,趕緊回來幫他整明白,然後一定問清楚,千萬不能再錯過了。”

    高冰兵表情怔怔,有淚花從眼中綻出:“謝謝你,根生大哥,我知道怎麼做。”

    劉根生道:“別謝我,謝你爸吧。昨夜我跟他彙報情況,是他讓我給你打電話,還讓我告訴你,讓把你采訪寫稿的家伙事都帶上,說是對狗子有好處。”

    “我知道了。”高冰兵有些明白了。劉根生說得輕巧,可非法持槍,暴力襲警,這麼大事?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掛斷電話,高冰兵擦著眼睛,就往樓里跑。

    “嘀嘀!”一輛雪白的北京小吉普倏地從旁躥出。

    高冰兵停住,看到一張斯文平和的臉。

    “興祺,你怎麼在這?”高冰兵面露驚異,同時頭疼。張興祺,堅持五年的追求者、市腫瘤醫院醫生、C市市委書記張希岳獨子。(PS:熊貓這家伙,又出現了。)

    張興祺跳下車,興奮地跑到她面前:“白石縣暴獄,我知道你一定會回去采訪,就特意來送你。”

    高冰兵湧起一股為難和複雜的情緒。張興祺搶道:“你放心,我就是送送你,你把我當朋友或者司機,什麼都成。”

    高冰兵望著他熱忱真摯的眼睛,定定神道:“這樣吧,你把車借我。”

    “冰兵,我真的……”

    “先聽我說!”高冰兵打斷,不容拒絕地道,“興祺,對不起,我不能讓你送我。不過我答應你,回來以後,一定再給你個答複。”

    張興祺愣住:“冰兵,其實我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可以再等。”

    “不!”高冰兵堅決地道,“如果我的答複是否定,你也別再等了,不然我會很不安。”

    張興祺惆悵道:“說那麼多干嘛?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會接受。”

    “謝謝。”高冰兵感激地點點頭,飛速跑向樓門。

    “車我給你放這,鑰匙在車上!”張興祺回過神,對她背影大喊。

    “知道啦。”高冰兵揮下手,頭都沒回,發稍一甩,倩美樸實的倩影拐進。

    高冰兵回到辦公室,忙給爸爸打電話。高文戰沒多說,只說李都平沒事,讓她放心。隨後,高冰兵同主任打好招呼,拎著照像機和筆記本出發。暴獄是大新聞,主任想給他派輛采訪車,她拒絕了。

    高冰兵將東西扔上車,跳上駕駛位,一腳油門沖出大門。

    時隔五年,終于可以重見,她恨不得飛回白石縣。李都平非法持槍和暴力襲警,她固然擔心,但更相信李都平的為人。不過做夢預警,她還是疑惑,但同五年後重見相比,這實在不重要。

    小吉普輕快飛馳,很快駛出市區,直奔西北。

    高冰兵正加急趕路,手機再度響起,這次是哥哥,張希岳生活秘書高建威。

    “哥,什麼事?”高冰兵接通電話。

    “你在哪?”高建威不答反問。

    “到底什麼事?”高冰兵現在沒心廢話,即使對方是自己哥哥。

    高建威謹慎地道:“冰兵,白石縣發生暴獄,好像……還跟都平有點關系,他被派出所抓走了。他怎麼說對你有恩,哥馬上開車過去,載你一起回家,幫他把麻煩解決。”

    高冰兵道:“不用了,都平不會犯罪,而且爸已經答應幫我。”

    高建威一愣,急道:“你知道了,都上路了?”

    “嗯。”高冰兵應一聲,“哥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就行。”

    高建威忙道:“冰兵,事情沒你想那麼簡單。事實上,是龐仲春那個老混蛋,想借機整倒咱爸。你聽哥的,這個時候,張書記要是能……”

    “哥!”高冰兵這個膩煩,“你能不能別再管我的事?”幾年了,如果不是哥哥一個勁穿騰,張興祺也不至于這麼堅持,搞得她鬧心不說,還像欠人家似的。

    高建威一陣汗顏,歎著氣說:“冰兵,張書記對家里那麼大恩,興祺又對你一往情深,哥不也是想報答人家嗎?

    “報答就可以拿我做交易?”高冰兵既煩更氣,俏容一斂道,“你是不是也想說,沒有張書記,爸就不會和我媽結婚?我就不會生在這個世上?”

    “這……”高建威不吭聲了。五年了,他瞞著妹妹,也瞞著全家,狠心把李都平和高冰兵破壞,除了想報張家的恩,更是想妹妹有個更好的歸宿,哪知高冰兵一倔如斯,整整五年一個男友沒交。他既對不起妹妹,又愧對李都平,良心上沒少受譴責。

    遠處的風蕩滌原野,顯出清平朗朗的世界。

    高冰兵目視前方,深吸一口氣道:“哥,報恩不是這麼報的,越是心懷感恩,就越應該真誠待人,我心里根本就沒有他,這樣的報恩對人公平嗎?”

    “……”高建威說不出話。

    “我決定了。”高冰兵決然道,“這輩子都不嫁他。你幫我告訴他,就說這是我的最終答複,請他原諒。”

    一瞬間,高冰兵做出和出發前不同的決定。她此行想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可能,自然和李都平再續前緣;如果不能,她就當報恩,嫁張興祺算了。可高建威這個電話,讓善良的她毅然做出屬于自己的決定。

    “那……用不用哥幫你跟都平說說,再幫你們撮合撮合?”高建威良心發現,拐個一百八十度大彎。

    “不用了,我的事自己會解決。”高冰兵說完掛斷電話。

    天高云闊,前路通暢。高冰兵全神貫注,雪白的小吉普箭一般飛躥在東北平原遼闊的黑土地,馳向崇山峻嶺的長川地區。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2:46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愛無罪



    暴獄有驚無險,李都平心事了卻,日頭大亮,還在派出所留滯室大睡,直到手機樂鈴把他喚醒。

    李都平睜開雙眼,下意識去推身上大衣,左臂火辣辣疼。他咬牙坐起,把手機接通。

    “老公,昨晚怎麼樣?”電話里當然是古倩敏,李都平折騰一宿,她同樣擔心一宿。

    “還好,有驚無險,這次真多虧你。”李都平感激地說。

    古倩敏湧起一股幸福和委屈混雜的情緒,輕聲問道:“你沒什麼事吧?”

    “我沒事。”李都平抬抬比昨夜還疼的左臂,“你怎麼樣?羅大衛沒再騷擾你吧?”

    “沒有,不過……”古倩敏貼緊電話,神秘地道,“不過我又遇到個以後會騷擾我的人。”

    “是嗎?他什麼人?”李都平嚴肅了。未來記憶在邵芳身上的事實已經證明,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古倩敏道:“是恒生的副總經理。”

    “恒生的副總經理?”李都平凝眉思索起來。

    “嗯。昨天我去市政府送並案報告,正好跟他碰上。”古倩敏認真道,“老公,他很討厭的,還你回來一定好好教訓他。”

    “行”李都平不由笑了,“如果他真敢騷擾你,我一定讓他滿地找牙。”

    李都平話雖這麼說,其實很無語,不僅為古倩敏,也為自己。狗娃被殺,邵芳被凌辱,這些事並沒發生,可他昨夜卻忍不住要故意殺人;古倩敏善良柔弱,騷擾未發生,也要提前報複,可見未來記憶影響之深。

    李都平稍停又道:“記住,我不在時不要獨自出門,上下班一定要讓趙重和唐周接送,晚上要是害怕,就讓于姍姍陪你。”

    古倩敏感激複雜地道:“姍姍已經陪我了,不過老公……”

    “敏敏,你不用說了。”李都平溫和地打斷,“我相信你,也相信姍姍,不要瞎想。”

    古倩敏心頭湧過一陣暖流,又一陣委屈:“不是的,我是想說,姍姍把我車要走了。”

    李都平一陣暈,忙道:“那個……她要走就要走吧。反正我回去你坐我車,我不在也是她給你當司機。你要喜歡,就買個更好的,反正你錢也花不完,別委屈自己。”

    前世愛人苛刻小氣,連花錢都限制她,如今竟如此大度體貼,古倩敏感動得直想哭:“我知道了,老公。你明天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明天……”李都平握緊電話,看房門一眼說,“敏敏,我明天恐怕不一定能回去……”

    “為什麼?”古倩敏愣了,也急了。

    李都平道:“也沒什麼,我幫警察預防暴獄,按規矩,得跟人家做記錄。別擔心,用不了多久。”他怕古倩敏瞎擔心,沒說實話。

    古倩敏情緒有些低落:“那好吧,你快點。”

    “行,我一脫身就回去。”李都平這話沒說謊,他的確需要脫身才能回去。

    掛斷電話,李都平忍不住感慨加歎息。此番回家,他緊張邵芳母子,腦子繃得溜緊;得到高冰兵消息,心里更似墜顆鉛球,古倩敏這個電話,讓他輕松多了。原來無論面對或逃避,過去的感情都只會沉重,只有眼前人,才會讓心靈撫慰。

    留滯室無窗無床,只有一面冰涼的土炕,周保良很厚道,給他一個熱水袋和兩件警用大衣。熱水袋半熱不熱,李都平擁著厚厚的警用大衣坐在炕上。望著這四面不透風的小屋,他忽然心跳加劇,意識到一個強大問題。

    昨夜他暴打韓勇,劉根生攔都沒攔,現在他被關進派出所,這老小子肯定會找高縣長,而且肯定會通知高冰兵。

    天!冰兵要來了!在這種地方,和陽光一樣開朗頑皮的高冰兵重逢,會是什麼樣的見面?李都平想到可能會發生的見面,心髒象很冷似的,突突突狂跳起來。

    門突然開了,准確答案也來了,高大肥胖的劉根生拎著豆漿和油餅走進。

    “先吃點吧。”劉根生坐在炕上,把油餅和豆漿遞給他。

    “什麼時候放我出去?”李都平把東西接過。

    劉根生盯著他說:“明天吧,最快也得明天。”

    “你去找高縣長了?”李都平反盯他。

    劉根生緩緩點頭:“我還通知冰兵了,她中午就能到。”

    果然不出所料,李都平揪張餅咬一口,口是心非地說:“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多事?”

    劉根生不屑地笑了,胖臉擠成一團,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多事,沒有冰兵,你想出去還真就沒那麼容易?”

    “不就一把槍?”李都平連吃帶喝,不解地說。

    “不是槍的問題,當然槍問題也不小。”劉根生解釋道,“關鍵這兩天龐書記不在家,是高縣長在縣里主持工作。黨政主官的關系,你猜也能猜得出。龐書記想拿你做文章,借機會把高縣長整倒,你說這還不難嗎?”

    李都平愣住:“這跟冰兵有什麼關系?”

    劉根生抬腿把門踢上,湊近小聲說:“高縣長想通過冰兵,把你我都樹成典型,我就知道這麼多,還是猜的。”

    李都平有點明白了。他和高冰兵交往幾年,對高家事所知不少。高文戰和C市市委書記張希岳據說有過命交情,只要通過官方媒體把黑的說成白的,再通過張希岳得到省委省政府肯定,來個既成事實,龐仲春再能蹦達也無濟于事。

    劉根生嘿嘿一笑,碰碰他說:“怎麼樣,要當英雄了,有什麼感想?”

    “你不也一樣?”李都平斜他一眼,“趕緊預備材料,准備到各處介紹經驗吧!”

    “這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先想想見冰兵後說什麼吧!”劉根生拍拍他肩膀站起,“犯人要接回來了,我先走了,回頭請你倆吃飯。”

    李都平沒說話,目送劉根生離開,一些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東西開始往外跳。

    和高冰兵的記憶,是他生命中最深刻的部分。作為第一個正式戀人,高冰兵不僅帶給他甜蜜愛情,還完成他第一次人生救贖。

    當年被邵芳爹拒親,李都平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打擊。他自幼自卑,邵芳是他快樂的唯一精神支柱。某種意義上,他對邵芳的依賴甚至超過母親,可親事被拒,一切都毀滅了。失去邵芳的李都平變得沉默寡言,極度陰郁,把所有精力都撲到學習上。他唯一念頭就是考出去,永遠離開這個讓他傷透的鬼地方。

    一個人遭受重大打擊,總會把生死看得很輕,所以高冰兵滑進山坳,李都平不顧一切地原地滑入。這固然離不開他善良本性,但同時也是心靈重創後的瘋狂。可就是這次瘋狂舉動,帶給他人生第一次真正愛情,何況對方還是全縣最出色的女孩。

    好心有好報,李都平一直相信這句話,因為高冰兵。

    大雪封山,李都平又滑得遍體鱗傷,根本無力將受傷的高冰兵背出。他意外發現一處舊日本工事洞,留下記號,把女孩背進去避寒救治。然而就在這寒冷隱蔽的地洞,他冰凍的心被融化,濃郁因此而開朗。當他為高冰兵接續斷腿,緊綁木板,女孩滾滾而落的眼淚讓他重新感到自己的價值、存在的意義。原來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他懂了。

    隨後的內容輕松得多,他們發現了彼此共同的愛好:文學。他們在地洞度過愉快而難舍的小天半後,高冰兵做出了讓他大吃一驚的舉動:換座。

    那是幾天後,高冰兵重新上學時。這個撐著拐杖、腿上綁著厚厚石膏的女孩成了他高中最後一任同桌。這不奇怪,沒人會拒絕縣委副書記的愛女。

    他們互相照顧,共同進步,膽大的高冰兵無數次露骨的暗示,他卻提不起愛情的勇氣。高考前,高冰兵和他報考相同的第一志願,結果他考中,她卻沒考中。上大學前夕,高冰兵又一次向他暗示,給他鼓勵,他一個屁沒嘣出來。

    “到學校不許找女朋友!”這是高冰兵被氣跑前說的一句話,他記住了。

    如此直到大學二年級,忍無可忍的高冰兵終于來信把他臭罵一頓,明確了兩人的關系。從此,李都平真正體味到愛情的幸福。高冰兵開朗大方,無拘無束,似陽光一直在包圍;高冰兵活潑頑皮,總會像假小子一樣跟他嬉笑打鬧。

    還有重要一點,高冰兵和他有相似的自卑。她是高文戰正式女兒沒錯,但某種意義上,又是私生女,因為高文戰有兩個老婆,盡管這是曆史時代的錯,但高冰兵仍不免自卑。

    負負得正,兩個自卑的人湊到一起,改變了彼此世界。如果說古倩敏的初夜讓他沖出海面擁抱陽光,卻是高冰兵把他帶離深邃的海底,不過是即將沖破的一瞬,他們分開了。

    與高冰兵分手,是他一生最大的錯,即使得遇古倩敏,他仍這樣認為。這種犯罪的感覺甚至沖淡對過去的思念,因為不敢去想,也不配去想。

    五年過去,高冰兵要來了,他該如何以原罪的心態面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3:37

正文 第五十章 五年一日



    長川地委書記凌峻一夜未睡,因為兩份來自白石縣的傳真報告。

    兩份報告彙報同一件事,說法卻截然相反。兩份報告都適合送紀委,只是針對不同,無論哪個成立,白石縣黨政主官,都有一個要下台。黨政不和司空見慣,但至少貌合神離,搞到兵戎相見,還真就不多,凌峻不能不為此發愁。

    憑心而言,凌峻很欣賞高文戰,可以說長川所有干部中最為看重。高文戰有能力,有魄力,而且作風務實。現在流行面子工程,作為一名貧困縣縣長,高文戰腳踏實地,一心一意提高農民生活水平。短短兩年,白石縣農民收入提高近五成,他有心保護高文戰,又不知何從著手。暴獄不是小事,損失和傷亡是實實在在的數字,不是隨便一說就能變成好事,何況還有上級機關。

    凌峻正在犯愁,門突然開了,秘書小宋拿著一堆報紙和文件匆匆走進。

    “凌書記,這是今天的報紙,您快看看。”小宋很興奮,直接把兩份報紙鋪桌上。

    兩份報紙一是省報;一是C市日報,都在頭版大篇幅報道了白石縣暴獄。報道熱情謳歌了白石縣司法干警的機智勇敢,面對大規模突發事件臨危不懼,以少勝多,將暴獄分子一網打盡,完全將此事件樹為成功反暴處突的典型。此外,報道還提到附近民兵配合司法機關,特別提到李都平如何忠實履行公民義務,以大無畏的精神,身負重傷,從逃犯手中勇救一對被挾持的母子……

    凌峻既欣喜,又意外,看得一愣一愣。

    小宋見凌峻看差不多,又遞過兩份文件:“凌書記,省委和省司法廳已經給白石縣通報嘉獎,這是轉發給我們的副本。”

    凌峻接過看看。呵呵道:“高文戰有點道道啊,我這愁一夜,他主動給我解決了。我還真小看他了!”

    小宋陪笑道:“報道是他女兒寫的,嘉獎估計是張書記幫忙,對他來說。都是現成資源。”

    “應該是這樣。”凌峻點點頭,不無感慨地指著桌上的報紙和文件,“小宋,這就是你要學習的地方。一個好干部。能為群眾辦實事只是基本。懂得保護自己才是關鍵,自己都保護不了,說什麼都是空話。”

    “我明白。”小宋受教地鞠躬,然後道,“凌書記,您一夜沒睡,先闔會眼吧?”

    凌峻想想,站起身道:“車上睡。”

    “您要去白石縣?”小宋還算稱職,一下猜到了。

    凌峻笑笑說:“穩定第一。高文戰立這麼大功,黑的都說白的了,我怎麼能不去看看?”稍稍停頓,凌峻饒有興趣地問:“對了,龐仲春報告說。那姓李的村民是高文戰未來女婿。真地假的?”

    “這個……”小宋斟酌道,“梁副縣長的報告只字未提。估計關系有限,否則這麼大事,他瞞又瞞不住,不可能一字不提。”

    “行,那就看看再說。”凌峻說完,扯過自己大衣。

    “要不要先打個電話?”

    “不打,直接去。林雷”凌峻大手一揮,“我倒要看看,他龐仲春和高文戰是不是還在鬧騰?”

    “怎麼可能?肯定已經和好了。”小宋搶上前開門。

    “再鬧就讓他們倆一起下台!”凌峻哼一聲,大跨步走出辦公室。

    高文戰越級把事擺平,雖然保住地委和白石縣地過失,但也暴露出白石縣班子不和,作為地區一把書記,凌峻怎麼可能一點不生氣?

    “卑鄙的陰謀!無恥的謠言!徹底地弄虛作假!我要上報地委,揭穿他們的真面目!”白石縣委書記辦公室,龐仲春看到報道,氣得破口大罵。

    “恐怕不妥。”秘書楊其浩又遞過兩份文件,“這是省委和省司法廳發來的嘉獎通報,估計地委也能收到。這時候上報,不僅打自己嘴巴,還會得罪地委和省委。”

    “還有嘉獎通報?”龐仲春難以置信地接過看幾眼,沮喪地扔到桌上。

    楊其浩不忍地道:“龐書記,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龐仲春長歎一聲,無力地揮揮手,“去通知開常委會,就說研究給司法局和高文戰女婿請功。”

    “是。”楊其浩欠欠身,迅速出門。

    “該死的混蛋!”龐仲春怨毒雙眼,細嫩地臉擰得猙獰,突然抓向桌上地嘉獎通報。

    龐仲春抓一半又縮回了。嘉獎通報還要在會上宣讀,總不能弄得皺皺巴巴。

    很快,司法局兩位主官得到通知,屁顛屁顛趕到,嘴上大泡還未消。

    兩小時後,常委們聚齊。龐仲春和高文戰一見面便熱情握手,親如兄弟。常委們滿面春風,梁增云眼神俾倪,耿正倔強到得意;徐侃扁桃體也不疼了,圓臉笑成一朵花;吳正洪暗暗決定,以後向高文戰多多靠近;只有秦為民真心為高文戰欣慰。常委們紛紛調侃祝賀高文戰,高文戰不時發出爽朗大笑,好象李都平真成了自己女婿,常委擴大會議在一團和氣中開始。

    當龐仲春熱情洋溢地宣讀嘉獎令,張鴻飛終于放心地給派出所打個電話,讓等得不耐煩的高冰兵去接人了。

    高冰兵趕到派出所,李都平已穿戴整齊,行李卷也收拾好,正安靜地等她到來。

    時隔五年重見,普通又不普通。整整一夜,昔日的點滴在心頭流過,李都平卻平靜了。和高冰兵在一起,總是流暢自然,輕新明快,即使五年後談五年前的分手,即使五年後問他能不能繼續。

    能否繼續,這是個無力的問題,但他依然平靜,因為現實的殘酷。很奇怪,殘酷也可以讓人平靜?沒錯。當現實給出無法選擇的答案,任何成熟的人都會選擇平靜。所以當高冰兵欣慰而疲憊地把兩份報紙扔他面前,他微笑著展開。平靜地拜讀了。

    “怎麼樣,我進步了嗎?”高冰兵靈眸閃動,象以前一樣坐他身邊問。

    愛好文學。現在聽來很可笑,當初卻是兩人共同愛好。對文學的熱衷,曾伴隨他們度過無數快樂地日子。李都平望著女孩純真期待的眼睛,點頭說:“進步了。至少編瞎話能力進步了。”

    高冰兵甜甜一笑:“那你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暴獄?又從哪弄地手槍?”

    李都平暗暗一歎,把報紙闔上:“冰兵,這問題你能不能不問?你要信我就別問,要不我也得跟你說瞎話。”

    “我會不信你嗎?”高冰兵歪頭看他,眸中閃著純真的光芒,“十年前你從山上滑下來,我就一直信你,一直到現在。”

    高冰兵提到當初,李都平既感寬柔。又微覺苦澀,不無尷尬地道:“那就是逞能罷了,男同學嘛,那時候不都愛在女生面前逞能?”

    “你之前怎沒跟我逞過能?”高冰兵笑了,很認真地望他。

    “我……我也逞過呀?”李都平想了想。也側過身跟她相對。

    “什麼時候?我怎不記得?”高冰兵明眸閃閃。一付想不起又不信的樣子。

    李都平捏著報紙,笑說:“你以前是學習委員。隔幾天就值日,做眼保健操就在講台上看著,誰睜眼睛你就訓誰,有時還扔粉筆頭。我就睜好多次眼睛,可你一回都沒理我。”

    “還有這事?”高冰兵莞爾,尋思一番又問,“你以前怎沒跟我說過?”

    “以前……”李都平心下一黯,望著女孩說不出了。以前他們只知道談人生、談理想、談未來,就是偏偏很少談過去。

    高冰兵攏下頭發,接住他說:“以前我們總以為將來會很好,日子會很長,分別只是暫時地,快樂才是永遠地,所以開心得連過去都懶得去想。”

    李都平被說得直難受,弱弱道:“冰兵,咱別說這些了,都過去了。”

    高冰兵揚起明朗的臉,笑嗔嗔說:“為什麼不能說?你不聲不響就跟我分手,我不明不白過了五年,你難受就不許我說,那我呢?”

    李都平無奈,指指收拾好地行李卷:“冰兵,你是來接我,還是來興師問罪?我都關這兩天了,咱能不能出去再說?”

    高冰兵雙頰發熱,自己輕輕撫住,低頭說:“我怕你一出門,就會象五年前一樣逃掉。”

    高冰兵這一說,李都平臉頰也發熱了,難過地拉過她手。高冰兵沒掙紮,很平靜地跟他相對。李都平迎著她目光說:“冰兵,我今天不逃,豁出去一天,把那五年賠給你。”

    用一天還五年,李都平絕不是一般大度。高冰兵笑了,露出可愛的歡顏。

    李都平融化到流淌,輕輕把她雙手合住。高冰兵低頭看看,玩味地問:“你這一天,是按十二小時算,還是按二十四小時?”

    用五年等一天,高冰兵也不是一般計較。李都平同樣笑了,卻難免苦澀。

    李都平握住掌中一對柔夷,望她說:“不管幾小時,到天黑行嗎?”

    高冰兵沒說話,雙眸一闔,頭一低,額抵住他肩頭。

    高冰兵雖然頑皮,但不會蠻不講理,所以李都平明白;李都平逃避五年,現仍在逃避,所以高冰兵寬容。他們太彼此了解,所以高冰兵委婉直接地提出很小的要求;李都平直接委婉地滿足她很小的願望。世上有因了解而分手,有因了解而幸福,他們算什麼?五年換一天;一天還五年,是有情,還是無情?

    “篤篤!”外面傳來敲門聲。

    兩人結束偎依,高冰兵抬起頭,李都平坐正身。

    門開了,賈宜中探進頭,訕笑說:“剛才縣委來電話,讓你們晚點走,說是地委凌書記來了,要親自接狗哥出去,還有人照像。”

    兩人相顧而望。高冰兵笑問:“你報紙上夠沒?”

    “天黑前歸你,你說地算。”李都平微笑。

    “那還不快溜!”高冰兵瞪眼一嗔,拉起他就跑。

    “哎!”李都平一驚,想拿行李卷都沒來得急,就被扯出了。

    賈宜中目瞪口呆,眼睜睜被高冰兵撞開,半晌才急得大喊:“高記者,不是你爹,是地委、地委凌書記!”

    “就說被我領走了,找我爸算賬吧!”高冰兵揮下手,左沖右突,在幾名民警眾目睽睽之下,把心上人扯出派出所。

    小吉普停在門前,高冰兵開門把李都平推上,自己躥上駕駛位,一腳油門沖出。

    時間已近中午,太陽在山頭高照。兩人激動興奮,光彩從心底溢到臉上。高冰兵欣慰感慨,好似回到過去地快樂日子;李都平感慨欣慰,仿佛年輕若干歲。

    車子很快出鎮,派出所被甩沒影,前路是廣闊的原野,崇高的山脈在他們身側。兩人嬉笑對望,開心得象第一次做賊得手。

    高冰兵笑臉紅豔豔問他:“去哪?”

    “天還沒黑,你說了算。”李都平微笑應答,倒很守諾。

    高冰兵可憐兮兮望他:“我想去那地洞,又怕時間來不急?”

    這話貌似等于沒說,卻豐富得很。李都平摸摸寸頭:“冰兵,那洞口那麼隱秘,我們當年也是碰巧撞上,現在去也未必能找到。”

    “我肯定能找到。”高冰兵賭氣般瞅他。

    李都平心中暗笑,也瞅她,兩人對瞅。

    高冰兵正開車,很快敗下陣,委屈地踩住刹車,趴在方向盤上。李都平湊她耳邊道:“冰兵,想個近點的地方吧,只要安安靜靜,哪不一樣?”

    高冰兵側過臉,表情依依地說:“都平哥,我好不容易見到你,卻開心又難受。”

    “我也是。”李都平憂傷地說。

    高冰兵不忍他難過,悻悻起身:“去我家吧,我媽和我外公在C市,正好家里沒人。”

    “嗯,行。”李都平點頭。

    高冰兵發動車子,向右挑頭,拐進鄉間小路,當年他們牽手走過的地方。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5:14

正文 第五十一章與五十二章 舊愛纏綿



    接上一章

    北方的冬季是珍藏溫暖的季節,保藏著對溫暖永無休止的渴望。棉襖、棉帽、棉手套;爐火、熱炕,柴禾垛,從人物風貌到建築房屋,都厚重得讓人踏實,即使是枯葉卷起又落的原野,太陽微弱得不值一提,也會看到縷縷暖人的炊煙。

    高冰兵的小吉普便在這樣的鄉間輕馳,兩側原野清新,幾處炊煙如織,依稀舊日模樣。

    “這車不錯,自己的還是報社的?”李都平問身邊人。

    “都不是。”高冰兵看他一眼說,“是張叔叔兒子的,他一直追我,如果你不出這事,我沒准真會嫁他。”

    李都平心一垂,一股淒傷湧上心頭。他很想問問她為什麼不嫁了,但毫無意義,高冰兵坦白告訴他,就意味著不可能。

    前路有風吹起,高冰兵眼望前方,平靜地問:“你女朋友做什麼的?”

    李都平緩緩轉頭,高冰兵不待他答話便道:“根生大哥說你沒女朋友,可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他錯了,不然我這五年,肯定不會只等來這一天。”

    “冰兵……”李都平眼神無力,含著某種哀求。

    高冰兵沒再繼續,又問:“她漂亮嗎?”

    “挺漂亮,傻傻的,還有點笨。”李都平喃喃說,因為能體會她內心的激烈。

    高冰兵確實很激烈。突然踩住刹車,閉上眼睛。把頭深深伏下。李都平一驚,探頭想去安慰。高冰兵忽又直起,轉身與他面對,李都平看到她懊喪悔痛地眼光。

    高冰兵搖著頭道:“都平哥,她不傻,也不笨;傻的是我,笨地也是我,昨天見到你,我就什麼明白了。”

    李都平眼神哀弱。動動嘴唇。如此面對昔日愛人,他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高冰兵不甘地道:“五年前我就相信你不會移情別戀,也知道你一定有苦衷,可我卻假惺惺不去找你,不是傻是什麼?我不想隨便嫁人,害人害已,更不想成為第二個芳姐。可活生生的例子在那擺著,我又什麼都明白,到頭來還是荒廢五年,不是笨又是什麼?我從沒做過這麼錯的事,到現在都想不通,我怎麼就沒去找你?沒跟你當面問個明白?我根本就是全世界最蠢的傻子,全天下最笨的笨蛋!”

    高冰兵委屈憋悶,說得氣鼓鼓,激憤得淚水淋漓。

    李都平心酸悔恨,探身就將女孩擁過:“冰兵。別哭!是我該死,都是我的錯!”

    “你還有臉說!”高冰兵恨恨捶他後背兩拳,就勢摟上他脖子,小頭一扭,櫻口一張,粗暴地封上他嘴唇。

    “唔!”李都平正悔恨中,全無防備。熟悉的氣息傳入口鼻,他稍做掙紮便放棄了,迎進那條闊別五年的唇舌。

    風在窗外吹,他們在狹窄地車廂激吻。有些突然,並不意外。當李都平承諾以一天償五年,就料到有些不應該的事會發生,只是沒想到來這麼快。可遺憾的是,這不是償還。是無法拒絕。

    闊別五年的吻異常激烈,高冰兵一向開朗。此刻更加瘋狂,雙手抱定他後腦,垂著發辮的小頭左扭右擺,狠命攫取。熱烈的氣氛會傳染,李都平也為之心緒激湧,大手在她嬌挺的背部和牛仔褲包裹地腰臀有力摩挲。林雷

    兩人心跳撞擊心跳,疾風暴雨般狂吻,兩條柔舌如擱灘的魚兒歡快跳躍,反複在雙方口內揪接、纏繞、攪動,貪婪地吸啜彼此唾沫,吞吐相互口水。高冰兵眉眼深鎖,長長的馬尾辮後垂,嬌嫩結實的身體漸漸發熱,口鼻間發出細細呻吟。李都平撫動女孩背臀,胸前壓制她堅滿飽挺的雙乳,那是比五年前更豐碩圓潤的感覺。

    兩人的呼吸隨激吻而急促,肺部的空氣被掏空,吻到窒息仍在吻,直到嘴也吻累了,方戀戀不舍分開。

    兩人深情凝望,亮晶的口涎在兩人嘴邊發光。高冰兵麗色嬌暈,青春的面龐飛霞溢彩,深遽迷人地烏眸含羞帶喜,閃動甜美目光;李都平黑臉發熱,口水殘橫,稍顯苦澀的表情尷尬溫柔。

    高冰兵靈眸透著水盈盈的嫵媚,調皮道:“別怪我哦,是你先抱我的!”

    李都平失笑:“不怪你。你把別人男朋友吻了,占大便宜了。”

    高冰兵也笑:“我把別人男朋友吻了,自己還沒男朋友,你什麼便宜沒占到。”

    兩人這話,好象占得都是對方另一半的便宜,而不是彼此。

    李都平好氣又好笑,強忍別過頭。這不是個好笑的笑話,至少在分別五年後不是,可他還是笑了。和高冰兵一起,快樂總會沖淡很多情緒,只有思念的時候,才會真正感覺到疼,疼到不敢去想。

    高冰兵咯咯一笑,攀上肩頭貼住他耳邊:“都平哥,我把她男朋友吻了!”

    李都平忍俊不住,複雜的滋味讓他頭別更甚。高冰兵睜大明眸,猛力搖他:“我都把她男朋友吻了,她吃大虧了,你是她男朋友,還不替他出氣?”

    李都平忍不住笑出聲,將女孩扶開:“行,等你以後有男朋友,我也把你男朋友吻了。”

    “你好惡心!”高冰兵噗一聲笑倒,摟著他脖子嬌軀亂顫。李都平將女孩擁緊,陪著她笑聲耳鬢厮磨。繼吻到嘴也疲憊,兩人又笑到肚子發疼。

    高冰兵笑完,不舍地趴在他肩頭:“都平哥,我舍不得你。”

    李都平輕拍她背:“冰兵,我也舍不得你。可我犯錯了,就該受到懲罰。”

    “你都有女朋友了。還受什麼懲罰?是我倒黴才對!”高冰兵生氣地立起。

    李都平無言,無言而無力地跟她相對。高冰兵默默伏回,雙手搭他肩膀黯然神傷。吻也吻完,笑也笑過,兩人在沉默中擁抱。車廂地暖風熱乎乎,他們心里涼得空空。

    高冰兵委屈一會說:“都平哥,你今天屬于我。”

    李都平稍停,怔怔說:“我今天……不已經屬于你?”

    “那我多占點便宜行不行?”高冰兵呼又直起,摟他脖子問。

    李都平一驚。猛抬頭:“冰兵,那可來不得!”

    “那沒用的!”高冰兵沮喪地坐回駕駛位,“就算我們都結婚,以後見面還是會犯錯!”

    李都平想都沒想便道:“那就少見面,或者不見面。”

    高冰兵蹙眉別過頭,那是不答應地表情。李都平心軟,拉過她手道:“冰兵。別這樣,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高冰兵把手抽回,當仁不讓地道:“就算我不是那種人,可你跟別人能一樣嗎?”

    李都平心平氣和地道:“冰兵,你不是糊塗人。你猜到我當初有苦衷,卻沒問我為什麼,就說明你已經明白,錯過就是錯過,就算能像以前一樣開心,也沒可能再回到過去。這就是現實,我們都得面對。”

    高冰兵道:“都平哥,我不是逼你,我不問你是因為問也沒用,但並不等于想放棄。五年了,我好不容易跟你見面,卻只有一天,你讓我怎麼想得開?如果你不愛我,我什麼也不說,可你明明還在愛我!我等五年固然是不想隨隨便便嫁人。可說到底,還是想給自己留個機會。現在好歹見面了,可以後呢?是繼續等,還是隨便找個人嫁了,我自己都不知該怎麼辦了?”

    李都平心髒發攪。這回真難受了。他能說什麼?讓她忘掉自己再找個更好的人。這種話不僅虛偽,而且惡心。更是對高冰兵一腔坦蕩的褻瀆。當初的年少沖動,五年後的未曾變化,這張感情單已不是說買就能買得起。

    吉普車仍在鄉間小路停駐,遠處地風吹著蜿蜒地山影,天高地闊之間,流云在山頂聚集,再自由地飄向風的方向。

    兩人沉默,高冰兵心有不甘,又說:“對不起,都平哥,怎麼說你有女朋友,我不該跟你說這些,更不該吻你女朋友地男朋友,可……”

    高冰兵攏下頭發,干脆道:“可你就不能跟她分手嗎?”

    李都平萬沒料到高冰兵如此直接,本能地直起身:“這可不行!”

    “為什麼?”高冰兵很沖地說。

    “這、這不是……”

    “不要跟我說你愛她!你愛她會超過我嗎?”高冰兵根本不給他說話機會,“如果你愛她,就不會和我接吻!如果我還是你女朋友,你絕不會和任何人做這種事!”

    李都平被逼得直慌,攤著雙手道:“冰兵,這不是感情地事,是我不能那麼做,也根本做不到。”

    “為什麼?”高冰兵大聲重複。

    “我……”

    “為什麼?”高冰兵橫眉立目,大義凜然,眼中盡是怒其不爭的怨氣。

    “我……”李都平忍不住轉頭笑了。他輪不到機會說話,看著她模樣,竟被逼笑了。

    “你……”高冰兵見他發笑,剛要發作,也忍不住笑了。

    “嗯!”高冰兵恨自己不爭吻氣,嬌嗔一聲,喪氣地背過身。

    李都平止住笑,從後扶住她雙肩:“冰兵,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

    “給你氣的!”高冰兵將身一擰,甩開她兩手。

    李都平望著她健美熟悉的身形,好多感慨眷戀。高冰兵在他面前一向有什麼說什麼,這種坦蕩曾帶給他無數快樂。如今五年過去,同樣的坦蕩竟讓他無從招架。

    李都平長歎一聲,又將她扶住:“冰兵,別氣了。不管我們誰對誰錯,你還是五年前的你,但我已經不是五年前的我。算我求你,別再逼我了?”

    高冰兵終于不忍,兩眼一闔,幽幽一歎低頭。

    窗外地風在曠野呼嘯,有枯草在風中飄搖,比肅立的山影還高。高冰兵低垂著頭,嬌巧的背影無助哀楚。她難得激昂,卻在激昂後落寞。李都平看著她孤獨的背影,仿佛看到她孤獨的五年。他悄悄的心碎,雙手一闔,臉貼著臉,把女孩深擁進懷。

    當愛變得無力,總有些軟軟的心痛讓人無法堅強。李都平不算堅強,但有一分可能,也不想她孤獨地行走,可惜他連半分都沒有。

    高冰兵情懷稍解,輕輕握住他闔在身前的手,昂起頭靠在他肩膀。兩人共看窗外小路,路邊風景,以及遠處積雪的山頂。

    “都平哥。”良久,高冰兵輕聲呼喚。

    “嗯?”李都平探過頭問。

    高冰兵悵望窗外說:“我答應你,和你開開心心樂一天,以後都不再提難受的事。”

    李都平點頭但沒說話,心里空得象只破麻袋。高冰兵地激昂讓他無力,高冰兵的退讓同樣讓他無力,如陷入泥沼,想掙紮卻不能動一分一毫。

    高冰兵能體會他感受,看看窗外放開他轉身:“都平哥,中午都過了,咱還去原來那家小吃店吃餛飩吧?”

    “今天你說的算,你說去哪就去哪。”李都平打起精神,微笑應諾。

    高冰兵柔柔一嗔,也恢複歡顏,攏好激吻後尚未整理的鬢發,准備發動車子走人。一陣樂鈴突然響起,是李都平懷里的手機。他下意識抬頭,去看身邊人。

    高冰兵正要開車,見狀一怔,失笑道:“別緊張,估計是根生大哥,不是你女朋友。”高冰兵眼神和語氣明顯帶著某種調侃,或許還有嘲弄。

    李都平汗一個,斜她一眼把手機掏出。別說,她真蒙對了,真是劉根生這王八蛋。

    “啥事?”李都平很牛逼地把電話接通。

    劉根生不知這小插曲,一本正經道:“沒別的事,我不說要請你們吃飯嗎?我這邊忙完了,怎麼樣,有空嗎?”

    “我沒問題,我們也正要去吃飯。”李都平看看高冰兵,“不過今天我說的不算,你得問冰兵。”李都平說話將手一擺,把電話遞給高冰兵。

    高冰兵接過聽明來意,不無歉意地道:“根生大哥,真對不起,我今天想和都平單獨在一起,你改天行不行?哪怕明天也行?”

    劉根生當然不會充這電燈泡,爽快答應,還對自己不識趣道歉。李都平不動聲色地瞅在一旁,直到電話打完,高冰兵笑意嫣嫣,滿眼玩味地把手機還他。

    李都平把手機搶過一揣,打量她道:“你不開車瞅我干嘛?”

    高冰兵不答,緩緩湊他面前,充滿憐憫地說:“都平哥,我提醒你,以你現在的心態,我們早晚得出事。”

    李都平耐住性子,也說:“我也提醒你,我只有今天天黑前聽你的,明天我就回去,要吃飯,你陪他吃去!”

    高冰兵半真半假,說的好歹算正事,李都平卻用她電話漏洞反擊。高冰兵開心地笑了,腦袋向前一湊,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小吉普重新出發,高冰兵含羞帶笑地開車,李都平用力地擦著嘴巴。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5:37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講不出再見



    中午已過,炊煙稀然零落,曠野的風仍在吹奏,遠山在風中靜止。兩人心情不隨風景,卻迥然而異。

    高冰兵五年郁結盡去,心內漾滿往日柔情,雖未得預想結果,但愛仍在兩心間激蕩,她寬慰也感慨;李都平心境複雜,尤有牽掛,難舍之外難免慚愧。不僅對身邊人,也是對家中天使的潛在不安,無論有多少的不能拒絕。他又坦然,這不是開始,是五年前的終結。從此便是相喻無從言語,也當相安有所坦蕩。

    兩人各懷心事,小吉普一路歡馳至縣城。往昔的小吃店已經衰敗,好在混沌仍有得賣,他們又一次體嘗相濡以沫的溫情快樂。

    隨後,李都平時隔五年,再次來到高冰兵家:一棟白石縣委多年前蓋的二層小樓,也是高文戰在白石縣的家。

    高文戰有兩個家,另一個在C市,兩個家各有一個妻子。堂堂一縣之長,竟有兩位夫人,聽起來匪夷所思,卻是無可指責的事實。

    當年高文戰和梁增云、張希岳一起被打成右派下放,妻子帶不滿周歲的兒子留在C市,被市革委會某副主任覷中,岌岌可危。張希岳恰被乃父救至軍區大院,得知此事悄然將兩母子偷走保護。由于當時環境、張希岳本人處境,此事未能及時通知高文戰。C市革委會丟了人,將一紙“武斗死亡”的通知書下到白石縣。

    高文戰妻子俱殞,一病不起,幸得一對農家父女悉心照料得以恢複。病愈的高文戰心灰意冷。為報答救命之恩,娶該農家女為妻。半年後,張希岳親信送來消息,高文戰方知此天大誤會。此時,高文戰後妻已孕。一方是攜幼子苦等地原配;一方是身懷六甲的後妻。高文戰舍無可舍,毅然同兩位妻子達成諒解,高冰兵得以出世。高文戰平反後留在白石縣。休息日和放假則回C市,過起兩地兩妻的生活。

    這是曆史遺留問題,談不上對錯。高文戰兩位妻子也很融洽,不時兩地串門。不想高建威為報答張希岳。也為妹妹好。陰毒拆散李都平和高冰兵,造成兩人分離。

    “進來吧,到我屋。”高冰兵引李都平到家,和往昔一樣領向自己房間。

    李都平點點頭,面對舊日情景,不無沉重。

    高冰兵家除多台電腦,換台大電視,仍是五年前老樣子。物是人非,再看身邊佳人。李都平不勝噓唏,頗有人面桃花之惑。

    “你媽和你外公去C市多久了?”李都平坐在高冰兵床上問。

    “一個禮拜。”高冰兵一如既往地陪坐側旁。

    李都平道:“反正誰都知道怎麼回事,搬一起不就得了?”

    “那怎麼能行?”高冰兵無奈撇嘴,“知道歸知道,我爸怎麼說是國家干部。別人不說就不錯了。真搬一起,還不得天天讓人告?”

    李都平歎口氣:“當領導干部也不容易。林雷本來沒錯,家里還要跟著受累。”

    高冰兵看他一眼,揶揄說:“哪像你?大款,腐敗,三天兩頭換女朋友。”

    李都平笑道:“我腐什麼敗?又不是國家干部。”

    國家干部就該腐敗嗎?這話值得玩味。高冰兵莞爾一笑,沒繼續這話題,往前躥躥道:“都平哥,跟我說說你女朋友吧。”

    “行,說吧。”李都平稍稍轉身與她相對,也沒繼續剛才話題。高冰兵潛意識對“私生女”的身份自卑,一向不喜談論家庭和出身。

    高冰兵想想道:“她做什麼的?”

    “做生意地,算是商人吧。”

    “很厲害嗎?”高冰兵饒有興趣。

    “怎麼說呢?”李都平稍做沉吟,“反正公司不小。”

    “她是你老板?”高冰兵訝異。

    李都平再度沉吟:“可以這麼說。”

    高冰兵覺得不對了,打量他問:“你怎麼每句話都不肯定,不會是騙我吧?”

    李都平差點無語。他正是不想騙她,又不想她細問,才一再斟酌,只好道:“我怎麼會騙你?她是我女朋友,你是我以前女朋友,我跟你在一起,無論對你對她,都心虛著呢!”

    高冰兵平靜地笑笑,又脫口問:“她漂亮嗎?”

    李都平道:“你不是已經問過了?”

    “哦。”高冰兵不過是見他發窘,順口換個問題,于是道:“她比我漂亮嗎?”

    第三次被問同樣問題,李都平笑了,憋住,沒說話。

    “啊?她比我還漂亮,我不干!”高冰兵不傻,不依地跳起,猛推他一把。

    李都平呵呵笑,任昔日戀人將自己推倒。

    高冰兵撲到他身上,焦急不甘地道:“她怎麼什麼都比我強?我還准備看看你們狀況再做決定呢,你就不能給我點信

    李都平哭笑不得,推開道:“看什麼狀況!你就不能想我點好?”

    “我憑什麼想你好?”高冰兵委屈不已,又惡狠狠爬回。

    “冰兵,別鬧了!”李都平再推,想起身躲開。

    “今天你是我的,哪跑!”高冰兵死死把他按住,大腿一跨騎他身上。

    李都平沒再掙紮,安詳平靜地望著身上人。曾幾何時,兩人無數次在這張床上嬉鬧,如今時過境遷,再想看到高冰兵臉蛋通紅,頭發凌亂的假小子模樣,怕是以後沒機會了。

    高冰兵正趴他身上喘氣,見狀立時覺悟,嬌俏地臉蛋顯出一絲淒然。李都平忙收攏情懷。提醒道:“冰兵,咱說好要開開心心樂一天,可別找不痛快?”

    高冰兵委屈道:“那你還說她比我漂亮?”

    “我什麼時候說了?是你自己說的!”

    “你就是那意思!”高冰兵狠狠按他一把,“不行!我難受了,還要親她男朋友!”

    “親兩回還親?”李都平挺身就想起來。

    “活該!誰讓她找你?”高冰兵抵死按住。結實豐滿地屁股一翹,趴下吻向他嘴巴。

    高冰兵說親就親,噘著小嘴。伸頭探腦,騎他身上不依不饒;李都平連連遏制,擰著身體,躺在床上左躲右閃;兩人揪揪扯扯。嘻嘻哈哈滾成一團。高冰兵很快蓬頭亂發。形象全無;李都平滿面紅光,胳膊也不疼了。兩個二十六、七的大男大女,瞬時年輕若干歲,原來重溫過去並不太難。

    一陣樂鈴突然自李都平懷中響起!兩人動作一僵,對顧對望,發現彼此眼中地驚異。不用問,這電話一定是古倩敏。

    李都平掏出手機,示意高冰兵下去。高冰兵皮套松脫,小辮歪歪扭扭。一臉酸醋不爽,慢吞吞在從他身上爬下。李都平起身把手機接通。高冰兵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兩手搭住他肩膀,緊張興奮地貼過。

    “老公,是我!”李都平剛想把她推開。電話里傳來古倩敏輕柔悅耳地聲音。

    “嗯。昨天有什麼事嗎?”李都平斜高冰兵一眼。只得聽之任之。高冰兵聽到叫老公,醋得俏眸亂翻。小嘴撇上天。

    古倩敏道:“沒什麼事。你跟派出所解釋清了嗎?”

    “解釋清了,上午剛解釋完。”

    “那明天能回來嗎?”古倩敏聲音立刻提高。

    李都平還沒回話,高冰兵大眼睛先自立起,一把掐向他肋下。

    “我明天……”李都平肋下一疼,本能地回頭。高冰兵趴在他肩頭,焦急地沖他搖頭,讓他拒絕。李都平盯住她,一字一句地道:“我明天起早就走,陪你回去吃中午飯。”

    高冰兵喪氣不已,狠狠推他一把,電話也不聽了,跑到一邊生氣。

    李都平暗暗一歎,繼續聽電話。古倩敏開心道:“明天中午我們到外面去吃,晚上再到二叔家吃飯。你剛走那天二叔就來了,讓我們到他家吃飯。”

    “是嗎。”李都平想想道,“行,等我回去再說。”

    李都平暫時還不想吃古占山的飯,因為他要改革公司,大批裁員,古占山肯定會反對,與其先吃飯再鬧僵,不如先鬧僵再吃飯緩和。

    “那好,我等你。”

    “好,明天見。”

    話說完了,古倩敏歡快地掛斷電話。一般女孩,打起電話就沒完,古倩敏完全沒這毛病,這點讓李都平異常欣慰,此時此刻就更加欣慰。

    高冰兵悶頭委屈,氣得鼓鼓。李都平收起手機,歎了一聲湊上前。高冰兵緊繃兩腮,背身躺倒不理他,眼睛直盯盯看牆。

    空氣靜靜流淌,李都平搖搖頭,靜靜側躺她身後:“冰兵,聽我說兩句行嗎?”

    高冰兵沒答,俏顏稍斂,酸澀湧上眼睛和心頭。她不知他要說什麼,但能猜到相似地內容。

    李都平同樣心酸,但更平靜,搭住他肩頭說:“冰兵,你剛剛聽到了,可能也感受到了。她雖然富有,也非常漂亮,但就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單純到腦子里除了我,幾乎沒其他任何東西。她更不像你,我們之間是平等的,你可以跟我生氣撒嬌,可以振振有詞地跟我說話,她不會。她什麼事都以我為中心,哪怕心里不情願,也會弱弱聽我地話,然後一個人傻等。我和她之間,從來不是平等的。”

    李都平語調幽游,含著淡淡的憂傷,周遭的空氣不緩不慢。高冰兵安靜地聽著,不知何時閉上雙眸,淚水自眼中無聲流出。

    李都平輕攏她鬢絲繼續:“我和她認識時間不長,但她付出非常多,多到你難以想像,多到我只能一輩子珍惜她、疼愛她、保護她,而且心甘情願。”

    高冰兵睫毛一陣撲閃,在臉上胡亂塗了兩把,顯然對古倩敏所謂地付出很是不忿。

    李都平笑了,有點苦,可這不是能解釋地事,只得撫她臉蛋說:“當然,要說感情,我對你要深刻得多。如果她只是個普通女朋友,就象你說的,我三天兩頭換那種,我想都不想就會回頭。可現在,冰兵,我真的不能。”

    “你別說了。”高冰兵哭著轉身,撲到他懷里。

    “對不起。”李都平心碎難忍,緊緊擁住,深深吻上她嘴唇。

    高冰兵用最激烈的方式迎接了他,嬌挺地身軀有力地翻至上面,貪婪地攫住他頭顱。他們再度激吻,來得更烈,在離別前地下午。這一次,是李都平主動。

    在這個被舊愛包圍的冬日,李都平信守了承諾,以一天償還了五年,直到天色發昏,星星爬上窗口。天黑得好快,他能做地只有這麼多。

    李都平離去時,天還不晚,夜空星辰燦爛,漾著漫天銀光。五年後的一日,他和高冰兵這樣分別了,沒有相送,只有道別,也說不出再見。從童年到少年,從少年到現在,一切都在暴獄地槍聲中化為休止。家中的小天使還在等待他,該是離去的時候。

    李都平高大的背影在星光夜色下消逝,二樓窗口仍立著一個嬌俏的身姿,那是高冰兵挽留地目光。或者過去,或者現在,或許將來。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6:05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順其自然



    次日,雞叫過頭遍,李都平早早吃過飯,便動身回返。他信守對高冰兵的承諾,相陪到天黑,也沒忘古倩敏的約定,所以他走了,很早。

    此時天尚昏,矮水村***稀落,他默默馳出,車聲激起一路雞鳴。

    昨晚同高冰兵分別,他直接去了邵芳家,又給妹夫留張銀行卡,算做完交待。他本想親自幫跑跑租地的事,但已委托高冰兵,有高縣長,不再需要他。

    此次回鄉,短短四天不到,李都平疲憊又沉重,不是為暴獄,也不是為受傷,是為昔日感情。古倩敏一番好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段感情卻油里火里好頓煎烤。邵芳還好,那是包含濃濃親情的成熟感情。高冰兵的愛情,卻是他心中不能圓滿的夢,一直以來完美愛情的理想模式,可以永遠追求,卻永遠不能替代,也永遠不會褪色。

    車進縣城,街道靜悄悄,有輕霧淡淡籠罩。

    李都平抬頭遠望,高冰兵窗口沒開燈,隔著樹枝在昏暗中寂寥。她還在睡?還是夜不能寐,和他一樣眷戀往日的相對?這個在萬山風雪中伏在他背上的女孩;這個世上唯一叫他都平哥的女孩;這個第一個對他說我愛你的女孩,卻因他一次年少的沖動,只換來一聲蒼白的對不起。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這話聽著灑脫,可誰難受誰知道。

    李都平喟然長歎,收回目光,加大油門馳過。他太累了,只想早點回家,抱著溫柔迷人的小天使美美睡一覺,哪怕睡個三天三夜。

    天放亮時。李都平駛出白石縣境界,地勢由山區轉為平原,巍峨的大興安嶺被拋在身後,前路一馬平川,兩側的原野和天空風云激蕩。

    兩小時後,一處加油站,李都平將車子拐進。他來時跑四、五個小時,蹲兩天派出所。孫全把車開家,也不知偷著兜多少圈,油箱已所剩無幾。

    車子加油。李都平站在路邊看風景。此時尚不到九點,冬陽初升,曠野的風吹得天空云卷云舒,馬路也干乾淨淨。不時有采購珍品的貨車高速飛馳。

    一輛銀色貨櫃車自他身前掠過。五十米後,速度突然減慢,又緩緩倒回。李都平眼中一亮,想到一個人。

    “李哥!”一個明媚張揚的女子跳下車,綻著一雙明眸,連跑兩步向他奔來,高跟皮靴踩得馬路嘎嘎響。

    李都平沒猜錯,來人地確是佟雪薇,不過感覺與以往大為不同。

    佟雪薇巧施淡妝。兩眉彎彎,秀媚的臉蛋被車里暖風哄得紅撲撲,長發隨意束垂腦後;雪白的寬袖棉衫毛茸茸,領口還晃著兩只大毛球;一雙黑褲黑靴的長腿顏色分明,修美動感。整個人落落大方。在天高云闊的冬日曠野,水墨畫般清新邇雅。

    “當老板果然不同。潑辣能干也換做寫意張揚。”李都平打量眼前人,不禁暗暗稱奇。

    “李哥,你怎麼在這?”佟雪薇奔到他面前,詫異地盯他左臂。

    “回家剛回來,加點油。s”李都平尷尬一下,指指一旁車子。他左肩肘受傷,衣服被打稀濫,內衣倒罷了,外套和大衣換無可換,邵芳洗過後,好心地縫補一番,昂貴的衣裳被打上補丁,看起來蹩腳無比。

    “怎麼這時候回家?”佟雪薇兩頰浮起一抹紅云,眼中透出深深感激。當日被李都平相救,此後一直未見,她還沒道謝。

    李都平明白她心思,笑笑說:“有點事,臨時回來一趟。你怎麼樣?聽說自立門戶了,干得還不錯吧?”

    “徐陽跟你說的?”佟雪薇沒答,美眸斜斜一翻。

    “不是,是我要找你。”李都平淡淡一句飄過,“聽說你正跟南韓干進出口,怎麼樣,好不好干?”

    “你有興趣?”佟雪薇兩眸放亮。李都平有否興趣不好說,她肯定有興趣了。

    李都平習慣性雙手插兜,把破大衣背在身後:“我准備租片山地,讓我妹妹和妹夫干,所以想找你取取經。”

    “那可難了。”佟雪薇微蹙下眉,“老外只要純野生,養殖的根本不要。”

    李都平也皺起眉:“誰有閑心滿山遍野找野生,不都是養殖,你怎麼保證你進地貨都是野生?”

    佟雪薇道:“我跟鄉政府簽合同,由他們出面進貨,我嚴格檢測。如果不是野生,他們得無償給我退貨。”

    李都平道:“鄉政府哪懂這些,肯定有人冒充,能說退就退嗎?”

    “我價高啊!”佟雪薇一本正經地道,“他們鄉政府一年財政收入才幾個錢?它不給我退,大不了我認栽一次,以後不去了,他們等著喝西北風吧!”

    李都平信了。他家那邊,別說是鄉政府,就是縣政府,花五百塊錢都能辦老大事了。

    “照你這麼說,我還沒法干了,就沒別的辦法?”李都平不甘心。

    佟雪薇看看他道:“辦法倒是有,不過麻煩點。”

    “沒關系,你說說。”李都平來精神了,“咱們這些年淨被老外忽悠了,現在有機會,也忽悠忽悠老外。”

    佟雪薇咯咯一陣笑,大方道:“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我還得去進貨。這樣吧,你把電話給我,回頭我給你打,你請我吃飯,我跟你好好說說,順便給你出出別的主意,談得好了,可以咱合作忽悠老外。”

    兩人這邊說話,司機在車里回頭回腦,李都平看一眼道:“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去上貨吧。我手里有你電話,回頭再打給你。”

    “我時間沒個准,還是我打給你。”佟雪薇直接掏出手機。

    佟雪薇說讓他請客。應是想請他,李都平沒客氣,報出自己電話。佟雪薇認真存在手機里,然後道:“李哥,那我先走了,回頭聯系。”

    “你去吧,別耽誤生意。”李都平微笑揮手。

    佟雪薇笑笑點頭,甩著一雙大長腿。歡快地跑上車。佟雪薇身材高桃,與古倩敏有幾分相似,李都平看得眼睛直冒綠光。

    佟雪薇離去。李都平油也加完了。他急急上車,風馳電掣沖出。佟雪薇那雙大長腿,撩得他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自己美麗淫蕩地小天使。某火鍋店,清雅乾淨,兩人相對而坐。李都平信守了承諾,高冰兵同樣遵守了約定,她在吃劉根生的請客。

    “你就這麼放他走了?”劉根生抽著煙,胖臉嚴肅,小眼睛眯成一條線。“那還能怎辦?”高冰兵正剝蝦,聞言抬下頭,表情淒然而尷尬。

    “當初怎麼回事。問清沒?”劉根生又問,眯成線的小眼睛帶著某種不平。

    高冰兵低頭說:“過去那麼久了,他現在又有女朋友,問不問有什麼區別?”

    劉根生無語了,胖軀轉向窗外。但很快又轉回:“冰兵。不是哥說你,你挺明白個人。怎麼這麼糊塗?當初他跟你分開,這里邊肯定有事。我還跟你說,這事不是出在他身上,是出在你身上。”

    高冰兵訝異抬頭,把手里東西放下。

    “首先他就不是那種人。”劉根生盯著她,用力點著桌子,“其次,前兩天我跟他說這事了,還罵他是陳世美,你猜他怎麼說?”

    高冰兵沒說話,用緊切的目光給出回答。

    “他不承認,反把我罵一頓!”劉根生大肆地揚下手臂,接著往桌上一靠,“如果他變完心又後悔,肯定不是這表現。他到現在還帶著氣,就說明問題肯定出在你身上。”

    劉根生說完,盯盯看她。

    高冰兵秀眉微蹙,靈眸亂閃,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做錯什麼。劉根生也不說話,近乎陰險地抽煙。他不是多事,是這麼多年,不忍心兩人就這麼斷了。

    高冰兵實在想不起做錯過什麼,神色一黯道:“反正都過去了,不管什麼問題,現在說都沒用了。”說完又去撿那只蝦。

    劉根生歎口氣:“那你有什麼打算?”

    高冰兵動作一停,沒答,因為不知道。

    劉根生不甘地道:“冰兵,我就不明白,你怎麼就能眼睜睜放他走?別說他有女朋友,就是結婚又怎麼樣?你們倆地感情明擺著,你就不能努努力?”

    高冰兵弱弱抬頭,尷尬道:“怎麼努力?總不能破壞人家。”

    “什麼叫破壞?”劉根生不平又不忿,“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這年頭,自己地事自己不尋思,誰稀得管你?”

    高冰兵閃著眼道:“總不能當第三者吧?”

    “什麼叫第三者?”劉根生異常不屑,“一個巴掌拍不響,你當回記者怎麼這點事搞不明白?你以為你退出,為他著想,他就幸福了?你就好人了?現在這年月,當好人做好事,哪個有好報?”

    高冰兵咧咧嘴,弱弱笑了,不太認同這觀點。

    “你還別不信!”劉根生來勁了,“我明告訴你,你這好人一當,你倆都得跟著難受。你別以為你不聲不響,他就能過好。別地不說,他和那女的怎麼樣,那還是未知數,但你跟他肯定能過好,這是經過事實證明的!你要真為他著想,就該把他搶回來,好好跟他過,這才是正道。你現在的做法,看似偉大,實際是在炕他!”

    劉根生侃侃而談,歪理講得置地有聲。高冰兵被逗笑了,頑皮地道:“行,等我有機會到S市,就給他鬧個雞飛蛋打,讓他身敗名裂!”

    “等什麼機會?直接調過去不就完了!”劉根生立馬直起身。

    高冰兵低頭笑笑,攏下頭發道:“還是算了吧,我就開個玩笑,哪能真過去?”

    “怎麼就不能?”劉根生又不平了,皺眉道,“你一不違法,二不犯規,合理爭取自己幸福,這有什麼不對?”

    高冰兵看看窗外,淒然道:“根生大哥,謝謝你的好意,可我真不想這麼做。”

    劉根生說半天白說,沮喪道:“你呀,就在沒用的地方犯倔。”

    高冰兵平靜地道:“我不是犯倔,什麼事都得順其自然。如果我真去了,就算能把他搶回來,也跟原來不一樣了。我要的是原來的他,跟原來一模一樣,如果他勉強,我甯願什麼也不要。”

    劉根生怔怔道:“你想順其自然,那還不容易?你調過去,不爭不搶不就完了?”

    高冰兵一愣,顯然被這提議打動了。

    劉根生小眼睛一亮,趕緊趁熱打鐵:“冰兵,順其自然也有條件。你在C市,跟他隔那麼老遠,怎麼順其自然?以他地性子,就算出什麼狀況,也未必能直接找你。但在S市就不同了,你離得近,只要他出問題,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補進去,這才叫順其自然。”

    劉根生說得惟妙惟肖,右手還在胸前緩緩一揮,做個“補進去”的手勢。

    高冰兵沒說話,俏臉和水眸同時綻光,明顯動心了。

    劉根生又道:“另外你們當年,不管什麼原因,離得太遠絕對是問題。你白等五年了,可不能再這麼耗著。再說你在哪當記者不是當記者?在C市,你住你干媽家,她對你再好你也別扭。在S市,就算他不出狀況,可你離他近,自己心里不也舒坦嗎?”

    高冰兵被說動了,但又覺不妥,為難道““可我真去了,他又該說我逼他了,這好嗎?”

    “有什麼不好?”劉根生往椅背一靠,揚著胖臉說,“你一不爭二不搶,就跟他普通同學來往,怎麼就逼他了?難道因為他,你就不能去S市了,地球又不他家開的,有這道理嗎?”

    高冰兵安坦不少,緩緩點頭說:“行,我再想想。”

    “想什麼?聽哥地沒錯!”劉根生干件好事,揮著大手這個得意。

    高冰兵沒答話,拿起那只剝許久的蝦,凝眸望著窗外,放進嘴里細細嚼起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7:54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緣是故人來



    繁華的商業城,中央空調散發熱烈溫度,顧客攢頭熙動,商家笑靨如花。交款處,收銀員彈指如飛,消費者排著大長隊,把大把大把鈔票換成一張打印的小清單。

    李都平沒排隊,正在某商家欣賞自己新衣的風姿。他一向講求境界,認為無論以何種形式花錢,都要享受服務,所以倒黴的售貨小姐去為他交款了。還好,售貨小姐和收銀小姐一向很熟,不用排隊。

    “先生,您的銀行卡。”可憐的售貨小姐回來了,畢恭畢敬地將銀行卡交還他。

    “謝謝。”李都平禮貌點頭,收好銀行卡,最後在鏡前正了正衣襟。

    小姐看看一旁,又問:“請問用把您的舊衣服包起來嗎?”

    “不用麻煩了,幫我扔了就行。”李都平微笑,將大衣一背,抖擻出門。

    小姐禮送他離去,再看兩件肩頭打著補丁的舊衣,竟有些不知怎麼處理。李都平不僅有境界,還很戀舊,所以買了一模一樣的外套和大衣。

    這日天氣晴朗,城市沐浴在溫柔的冬陽中,商業街店鋪林立,游人如織,行人紛紛,熙熙攘攘。李都平鑽進車,費力地駛出街口,才加快速度,向公司馳去。

    華藝大廈停車場,李都平鎖好車,拎個破袋子步出。那是公司的卷宗,他一眼沒看,怎麼拿回去,又怎麼拿回來了。人們常常有良好的願望,又常常被這樣那樣的原因打消,包括惰性,這也是原因之一。

    李都平進入樓門,公用電梯走出倆人,其中一個是李寒。

    “李總回來了?”李寒老遠就打招呼。

    “回來了。”李都平微笑點頭,停住看向另一人。“你們這是……”

    李寒忙跑他面前,回身一指:“那我同學,過來看看我。我領他去吃個飯。”

    “哦。”李都平沒多說,遠遠點個頭。那人向李都平頷首示意,不遠不近地立在一旁。

    李都平又問李寒:“怎麼樣,小李,准備好了嗎?”

    “准、准備什麼?”李寒沒明白了。

    李都平笑道:“准備當主管哪?不會這麼幾天就忘了?”

    “還真當啊?”李寒不好意思了,撓頭。

    “當然真當,我說話能不算數嗎?”李都平笑笑,抬手道,“回頭跟你爸說一聲。讓他當副總經理,把位置給你讓出來,我就不特意找他了。”

    “那宋哥呢?”李寒美得冒泡,不過還沒忘哥們。

    “宋洪我另有安排,回頭再讓他跟你搭班子,你有空可以跟他下個毛毛雨。”李都平走向專用電梯,回身交待一句。

    “行。那謝謝李總了。”李寒這個高興,連連點頭,幾乎退著出了大門。

    李都平揮下手,沒再多說。公司那幫老家伙不好弄,華藝樓盤賣得不錯,設計部主管李黎應該有真才實學,他籠絡一個是一個。s

    “李總好!”李都平沒走兩步,兩個早已站起的迎賓小姐慌慌張張向他鞠躬。還是當初那倆小姑娘:豆萁眼和小虎牙。

    “你們也好,辛苦了。”李都平再次微笑,笑態地掬。無比和藹。要和小天使見面了,還穿著新衣,他心情不錯,從商業城到公司,微笑N回。

    倆小姑娘受寵若驚,小虎牙的小虎牙露到嘴唇外,豆萁眼的豆萁眼彎成一條縫。

    “這倆丫頭必須辭退!”李都平帶著這樣的想法走到專用電梯前。

    專用電梯他不在只有古倩敏用,還停在十五層,公用電梯李寒剛出來,速度肯定更快。但他想通過電梯告訴古倩敏:我回來了。

    古倩敏沒讓他失望。當電梯門無聲滑開,李都平就見到小天使娉婷婀娜的絕世身姿。古倩敏仍是一身深色職業裝,烏黑柔順地長發散在腦後,幾無瑕疵的臉蛋半透嬌暈,清澈質感的水眸綻放光彩。那是發自內心地喜悅。在倩美如仙的外表下含而不露,只有微顫的睫毛暴露心底雀躍。

    “老公。”古倩敏羞中帶喜。緊切激動地輕喚。

    李都平整個心髒都在膨脹,卻沒沖動,而是左右探看,然後問:“姍姍在嗎?”

    古倩敏當然明白愛人想什麼,羞澀地說:“姍姍知道你回來,今天沒來。”

    “咣!----啊!”李都平二話沒說,將手里的袋子一扔,就將這長大美女扛起。

    “老公,你好粗暴!”古倩敏呶著迷人的小嘴,感動得直想哭,又禁不住委屈無奈。

    “那不正合你意?”李都平健步如飛,話音未落,就將美人按倒在大沙發上,新買的大衣都沒脫。

    無須約定,兩人第一時間纏到一起。李都平壓制她身上,唇舌未至,古倩敏已迫不及待環上他脖子,將櫻口盈盈張開。兩人揪住激吻。

    小別後的吻如癡如狂,異常狂野,李都平體貼地將自己先行送入,古倩敏嚶一聲裹住,瘋狂地品嘗愛人津液。柔舌如兩條泥鰍,在古倩敏小巧的口內歡快翻攪。

    欲火迅速升騰,將兩人熊熊吞沒。古倩敏嬌嫩的身軀開始發熱,一雙玉腿在沙發邊緣難耐地並攪,美靨嫣紅如火,焦渴地眼眸幽游蕩漾,嚶嚀迷人的聲線、如泣如訴的低吟不停自口鼻溢出;李都平思想一路,更是燒得興奮難耐,身下黑壯早已硬得發脹,脹得發疼,疼疼地貼著身下柔軟的腰肢滾動,那份感覺,真好。

    李都平心急火燎,側身將雙手騰出,忙不迭解開古倩敏兩層衣扣,急色地探向美人雪峰般的晶瑩玉乳,豈知一探之下,竟是真空。

    李都平興奮地抬頭:“敏敏,你連胸罩都沒戴?”

    古倩敏羞而且媚。柔情款款說:“敏敏乖嘛,想方便壞老公。”

    “那你下邊是不是也……”李都平壞笑,順手就摸向美人褲腰。

    “老公。不要!”古倩敏急急按住。

    “怎麼了?”李都平一愕。

    古倩敏羞慚滿面,委屈不已道:“人家今天不方便。”

    “什麼時候的事?”李都平騰地坐起。

    古倩敏哭喪臉道:“今天才第一天,要不人家怎會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那你還……”李都平哭笑不得,指著她真空的胸部。

    “人家知道你急嘛。”古倩敏瞄瞄他撐得老高地褲襠,溫柔地說,“沒關系,老公,敏敏幫你,一定讓你舒服。”

    古倩敏很認真。水汪汪的眼眸蕩漾真誠,胸前酥胸散發撩人氣息。李都平咽咽口水,感激地把美人扶起:“不用了,以後日子長著呢,不差這幾天。”

    “可你不難受嗎?”古倩敏不忍地道,“你以前每次出差回來,都做好幾次的。”

    李都平太清楚小天使的淫欲本性了。哪敢讓他幫忙,忙道:“我不怕,一會就過去了,萬一你把我弄痛快,自己再難受,我可幫不了你?”

    古倩敏羞羞一笑,沒再勉強。李都平捧住她小臉親親一啵,到衣櫃找只乳罩,重新坐回她身邊。

    “老公,我要你幫我。”古倩敏似嬌似嗔。扭捏著抻開衣襟,將乳波顫蕩地雙乳正面袒露。李都平笑笑說:“行,以後這好事都交給我。”說話還將手中奶罩瀟灑一擺。

    古倩敏水波一動,兩手撩托衣擺,緩緩昂起美靨,也緩緩撩起衣襟。小巧精致的肚臍,冰瑩玉徹的蠻腰,珠圓玉潤地完美雙乳,都在撩起和動作中寸寸蕩出,伴隨而至的。還有她如醺似醉的體香。

    李都平當時不會動,不是因為**,而是因為藝術。古倩敏身體絕對是人間至極地藝術品,盡管已不是第一次為之激賞,可還是震憾了!那對渾圓飽滿的白嫩玉兔。峰頂挺翹的兩顆櫻紅。仿佛兩朵嬌豔欲睡的海棠,在顫微微中羞赧蘇醒。

    “**是藝術。乳頭是**。”李都平不記得這是誰的話,心頭卻為之酥軟了。

    古倩敏微闔雙眸,含羞帶俏地等待,長長的睫毛象扇動地翅膀。李都平無聲地搖著頭,殘忍地將這美景遮蔽。當然,他沒忘在遮蔽前做一件事:在兩顆峰尖的蓓蕾上各含一口。

    “嗯。”李都平親吻一瞬,古倩敏微蹙娥眉,發出動人**,高昂的螓首也垂向側旁,如水烏發倏然將半邊玉面遮擋。這一低頭的表情美得要命,差點讓李都平放棄手中使命。

    無聲無息,夢幻地溫柔透過深藍流淌,古倩敏任愛人體貼入微地整好自己衣裳,才睜眼道:“老公,我們去吃飯吧?”

    李都平道:“行。不過敏敏,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李都平如此鄭重,古倩敏愣了。

    李都平望著她道:“你不說晚上到二叔家吃飯嗎?我想這頓飯過兩天再吃。”

    “為什麼?”古倩敏神情一凝,也慎重起來。她不知緣故,但知道愛人不會無的放矢。

    李都平拍拍她面頰:“先去吃飯,邊吃邊說。”

    “好。”古倩敏應聲而起,忽又想到什麼,“老公,還有件事。你走那天二叔來找吃飯,還說到大衛的事了!”

    “他說羅大衛什麼?”李都平問。

    古倩敏稍顯為難,還是如實道:“他嫌你對大衛太霸道,讓我跟你說一聲。他平時都不怎麼來公司,姍姍猜是大衛把他鼓動來地。”

    “還有這事?”李都平皺眉,眼光急閃。

    “嗯。”古倩敏不無焦慮地點頭。

    李都平稍做思考,寬和一笑:“別擔心,不管是誰,老公都會解決。穿衣服吧,我們出去再說。”

    古倩敏再度點頭,准備去穿大衣,外面忽傳敲門聲。兩人相顧一望,古倩敏擔心是古占山,有些驚疑。李都平目光安慰,過去開門。

    門開了,不是古占山,是酷似馮遠征的宋洪。李寒效率挺高,這麼快下完毛毛雨了。

    “是宋洪啊,快進來。”李都平熱情地把門大敞。

    “不必了。”宋洪向里面地古倩敏望一眼,“李寒打電話說您回來了,我在對街地太祖烤肉訂了位置,想請您和古總吃頓飯。”

    吃飯?!宋洪這種倔哄哄的家伙居然請他吃飯?就算被重用,也不至于這麼主動吧?李都平不覺回頭。古倩敏愣在當地,也是滿頭霧水。

    宋洪微微一笑:“兩位老總,肯賞臉嗎?”

    李都平笑道:“當然,讓你破費,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那好,我先過去。”

    “沒問題,我們馬上就到。”

    宋洪點點頭,留下一眼轉身。李都平目送他離去。古倩敏套好大衣,挎著手提包上前:“老公,他干嘛請我們吃飯?”

    “肯定不是一般目地,去看看吧。”李都平想到那日早餐,宋洪表現特異,他曾猜想是想引人注目,現在可以肯定了。

    古倩敏沒再多問,和愛人相依出門。太祖烤肉並不遠,只隔一條馬路,兩人很快到了,到了就明白宋洪目的了,因為請客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個熟悉的女子。

    “經理,古總,你們好。”易青合著雙手,淺笑一躬。她記得李都平的話,沒叫李總;又因古倩敏在,也沒叫李哥,而是選擇了經理這原始稱呼。

    李都平驚奇不小,指著兩人道:“小青,原來你們是……”

    易青羞赧低笑,低望身邊人不語。

    宋洪展出個馮遠征式微笑,不陰不陽道:“沒錯,我就是那個拐彎抹角罵人地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8:54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奇異的戀人



    宋洪居然是易青男朋友!

    李都平此刻的意外絕不亞于當初的宋洪,可惜宋洪可以在早餐上怪里怪氣、引人注目,他不僅不能,還要體現熱情和風度。境界,這個問題無處不在。

    李都平呵呵一笑,打量兩人道:“小青啊,看來我以後跟你說話得注意點了,我前腳剛跟你說點什麼,你轉身就給我賣出去了!你們兩口子恩愛也不用以這種方式吧?”

    “哪比得上您和古總?不知多讓人羨慕呢。”易青淺笑嫣嫣,清眸一轉,從李都平投向古倩敏。

    易青一句話就把自已男人造成的尷尬帶過,還成功博取了古倩敏這未來老板的好感,表現得非常得體。不愧是李都平親手教導的下屬,境界越來越高。

    古倩敏顯然不認識易青,點頭笑笑,綻著雙眸看向李都平。

    兩個男人相顧一望,李都平道:“敏敏,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易青,我天誠公司同事,沒想到和宋洪是一家。”李都平說話遞個眼神,意思說,你那未來記憶沒她嗎?

    古倩敏也甚覺詫異,用目光表示否定。

    易青當然不懂兩人的眼神交流,上前道:“古總您好,宋洪常跟我提起您,今天見面才知道,原來您比我還小,我都不敢相信!”

    “是嗎。”古倩敏對易青印象不錯,看看宋洪說。“我們應該差不多吧。”

    “怎麼會?”易青道,“我今年二十五。古總才二十一、二吧?”

    “我二十三。”

    易青認真道:“要不是你長得高,二十三都不像呢!”

    易青一個勁拍古倩敏馬屁股。李都平笑而不語,宋洪看不過了,插言道:“易青,先讓兩位老總坐下,有話邊吃邊說。”

    “哦,好。”易青應一聲,很自然地把古倩敏扯到自己身邊。

    兩女相鄰,兩個男人自然也並坐。

    四人坐定,易青給李都平遞眼色。李都平當然明白。直接道:“敏敏,小青他們搞這麼大場面,是想到公司和宋洪一起。他們這麼恩愛,和我們也有緣,我看就成全他們吧?”

    古倩敏道:“你拿主意吧。”

    易青感激地道:“太謝謝古總了!其實我早想來了,又怕不合適,要不是宋洪告訴我李經理過來。s我都不敢說。”

    李都平笑道:“你是不敢說,可架不住時間掌握得准。我前腳剛回來,屁股還沒坐穩,你就來請客了。”

    宋洪瞅瞅易青,探身道:“李總,您到公司那天晚上,我就跟易青說了,她第二天上午就辭職了,這頓飯本該第二天就請,可您突然回家。才拖到今天。”

    李都平笑了,問易青道:“小青,你怎沒給我打電話?怕我不幫你?”

    易青正給古倩敏倒酒,窘道:“不是我不求你,你老覺得唐總對你有恩,怎麼可能挖公司牆角?我要真打電話,你肯定勸我留下,還不如先辭職,有你在旁,再跟古總說呢。”

    易青說完。討好地對古倩敏笑笑。男女有別,她又是秘書,沒給李都平打電話,就是怕古倩敏多心,宋洪傻乎乎說那麼多。她心里氣著呢。

    古倩敏看看愛人。輕笑說:“沒關系,都平要改組公司。也需要應手的人,我不會反對。”

    古倩敏已經發話,剩下就是李都平態度了,易青眼巴巴瞅他。李都平點頭道:“那行,就讓小青先當助理吧,跟我一起熟悉熟悉情況。”

    李都平厚道地滿足了易青要求。助理和秘書貌似相近,實則大有不同。這個職務彈性極大,有地助理就是秘書,有的助理卻相當于常務副總經理。以易青地能力和與李都平的固有關系,假以時日,必定是後者。

    易青一向積極,心髒都快跳出了,不動聲色地給李都平斟酒。李都平也正需要親信,很正常地接受了,午飯在皆大歡喜中開始。

    元太祖雖是烤肉,宋洪點的卻是火鍋,不過要了半只小乳豬,席面頗為不小,唯一麻煩的就是元太祖火鍋屬于自助,要經常到大廳去挑東西。

    易青雖比古倩敏大兩歲,宋洪卻和李都平同年,四個年輕人很快吃到一起,氣氛甚是歡愉。易青一趟趟下去拿東西,宋洪頻頻舉杯,不知不覺兩小時過去。

    宋洪酒量不大,已經有點高,看看左右,又端著酒杯站起:“李總,有個事我必須向您澄清,同時還要給您一個忠告。”

    易青見狀一驚;古倩敏低頭淺笑。宋洪什麼都好,就是喝喝就站起來。

    “行行,你先坐下,坐下說。”李都平忙把他穩住。

    宋洪端著酒杯坐下,看看易青道:“李總,易青在您手下干活我放心,這話我確實說過,但絕沒有看不起您的意思,是覺得您是位正人君。您說我拐彎抹角罵人,這可錯了。”

    “嗯,還有嗎?”李都平笑著點頭。

    宋洪指指易青:“現在商場上那些老總,一個個什麼德性您也知道。小青雖然不像古總那麼出眾,但也絕對稱得上美人。說實話,我薪水不低,外邊還隔三忿五有活,完全可以養她。可她非要出去上班,你說她不找個放心的地方,我能放心讓她去嗎?”

    李都平和古倩敏相對莞爾。易青窘了,忍不住道:“宋洪,你喝多了?古總還在旁邊呢,你跟經理說這些干嘛?”

    宋洪揮手將女友住:“別激動,也別打岔,接下來我要給李總忠告了!”

    易青看李都平一眼,硬生生忍住;古倩敏美靨半暈,也饒有興趣地等著聽宋洪忠告;李都平舉著酒杯,看著他酷似馮遠征的臉,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宋洪大著舌頭道:“李總,我沒瞧不起您,而您卻以為我拐彎抹角地罵人,這說明什麼?”

    “說明我潛意識自信不足。”李都平了解自己老毛病,同時知道他要忠告什麼了。

    “對!”宋洪一拍大腿道,“來,李總,就憑您這句話,咱先浮一大白!”

    兩人再度相撞,然後干杯。

    易青擔心宋洪,給李都平倒酒慢半拍,古倩敏已盈盈而起,她只得拿著酒瓶轉向宋洪。她實在不想讓男友再喝了,可要不倒,古倩敏給李都平倒完,肯定也得給倒。

    宋洪任女友添杯,大聲道:“自信不足可不是小毛病。舉個例子,就比如、比如你偶然看見你老婆和一男的在酒店……”

    古倩敏驀地抬頭;易青撲騰一下把酒倒灑;李都平端然未動。

    “宋洪!”易青氣急敗壞,砰地把酒瓶一頓,“你胡說什麼呢?我看你是真喝多了!”

    “你嚷嚷什麼?我又沒說古總,就是舉例子?”宋洪揚著瘦臉這個不爽。

    “舉例子也不行啊!古總還……”

    “好了小青,你先別吵!敏敏,你也先坐。”李都平出來打圓場。

    宋洪也覺出例子不太妥,但又覺女友丟份,喝高的臉酸得沒法看,不僅象馮遠征,干脆象安嘉和了。易青又氣又悔,喪氣不已地坐下,也失去一貫地端雅從容。她早知男友喝酒的德性,要不是怕古倩敏多心,死都不會帶出來。

    氣氛稍緩,李都平拍著宋洪手背道:“宋洪,我明白你舉這例子,就是說我老婆……”這例子確實他媽別扭,李都平頓頓說,“就是說我老婆是個好女人,可如果我自信心不足,本來什麼事沒有,那種情況下也會誤會她,是這意思吧?”

    “對。”宋洪用力點頭。

    李都平又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是聽敏敏說我想改組公司,想告訴我這事難度非常大,沒有十足信心和魄力不行,是這樣吧?”

    “對!”宋洪驚詫了,睜大眼睛,更大力點頭,下巴差點沒甩出去。

    兩女相顧一望,易青臉臊得發燙,都快抬不起了;古倩敏笑態柔婉,覺得宋洪挺好玩。李都平啼笑皆非,越瞅宋洪越像安嘉和。宋洪的忠告沒什麼,可那例子根本就挨不上嘛,他怎麼想到的?

    李都平指著自己黑臉,望他眼睛道:“宋洪,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公司改革勢在必行。我這臉黑到什麼樣,我就能改到什麼樣,這麼說夠不夠?”

    宋洪一陣慷慨,又晃晃舉起酒杯:“李總,有您這話我就放心了!我、我那什麼……”宋洪摸摸禿頭,又站起來:“我這杯酒給古總賠個罪!”

    “你賠什麼罪你賠罪?趕緊坐下吧你!”易青惱羞成怒,劈手把酒杯給奪走。

    李都平和古倩敏忍不住,雙雙一陣笑。時間不大,酒席在笑聲中結束。

    這席飯,李都平得到兩名忠誠下屬,也認識一對奇異戀人。宋洪有才華有思想,卻一身舊文人脾氣;易青冷靜要強,明顯是時代事業型女人,他擔心自己會導演一出現實版的《不許和陌生人說話》。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希望如此。”李都平這樣想。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29:49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魔鬼之女



    細碎的雪花飄滿半空,揚揚灑灑亦飛亦落;地上薄薄一層,城市在雪中靜美。天地夢幻輕盈,一對愛侶街頭漫步,細雪沾染他們烏黑的長衣,雪花潤澤女孩絕世的容顏,他們偎依的身姿鮮明浪漫。

    這場雪很小,來得也不經意,四人步出元太祖,雪花已無聲揮灑。此時已過下午三點,李都平沒回公司,把喝高的宋洪和甚覺丟臉的易青送上車,便攜著古倩敏雪中漫步。

    這場雪不算難得,他們卻第一次散步。

    雪花很輕,鋼筋水泥的都市也為之淡定溫柔。古倩敏攬著愛人腰,李都平輕擁美人肩,兩人在積雪的街頭行走,雪沙撲打他們褲腳。

    “老公,易青是奔你來的吧?”古倩敏捏著身前長發,歪頭瞄他說。

    “嗯,沒錯。”李都平如實道,“我在天誠辭職時,她就跟我提過。她能力不錯,一心想干點什麼。女人做事業不容易,跟著我也是想有個靠頭。”

    “我一猜就是,你不說我也知道。”古倩敏呶著嘴,多少有點醋意。

    古倩敏難得聰明一回,李都平笑道:“你怎麼猜的?”

    古倩敏纏繞胸前發稍,漫不經心地說:“你頭一天到公司,她第二天就辭職,來那麼急,就算領八個男朋友,做得再聰明,我也能看出不對。”

    古倩敏說得有道理,雖然這並不難分析。李都平奇道:“那你還跟她那麼親熱,好像一點沒介意,還挺投緣?”

    古倩敏停住,轉過天仙化人的臉:“因為我知道她自覺配不上你,不會有非份之想。”

    並不聰明的古倩敏今日愈發神奇,李都平道:“這你也能看出來?”

    “這不難啊!”古倩敏綻著美眸。得意而認真地說,“女人和男人不同,熱衷事業必有緣故。她那麼急想做點什麼,無非想證明自己;宋洪雖然有才,但明顯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說配不上也不為過。她找宋洪,不過是給自己找些安慰。若我沒猜錯,她很自卑,應該和家庭環境有關。”

    李都平驚了,同時也明白了。古倩敏沒說錯,易青父親去世多年,是和母親及繼父一起長大,想出人頭地確有自卑因素。可她並不清楚這些,只能說是感同身受得出的結論。

    “那你呢,也自卑嗎?”李都平笑著撫她臉蛋。

    古倩敏搖頭:“以前有。現在沒了。”

    古倩敏的以前顯然又在說未來記憶。李都平皺眉道:“你這意思,以前……你找我就跟易青找宋洪差不多?”

    古倩敏笑,不說話,靜垂螓首往前走,過背長發倏倏飄搖。

    李都平看看她細雪中的娉婷風姿,上前抱住說:“小淫娃,鬧半天。你找我是給自己找心理安慰?”

    “人家才不是!”古倩敏露出小陰謀得逞地愜意,輕快轉回。

    “那為什麼?”李都平溫柔地問。

    “因為我和她一樣又不一樣。”古倩敏昂起化雪嬌顏,“我也覺得自己可憐,也會自卑,但從沒想過做事業,更沒想過找個比自己差的,我不需要安慰和平衡。”

    “那你為什麼?”李都平追問。

    “我知道自己不行嘛。”古倩敏嬌嗔一聲,又正色道,“我就想找個可以依靠、自己也喜歡的人。我喜歡你,所以找你。就這麼簡單。”

    李都平很感動,但又不明白:“那你剛剛干嘛那麼說?”

    古倩敏上前一步,癡望他說:“因為我想告訴你,宋洪錯了,你也錯了。你不是不招女孩子喜歡,只是不招普通女孩子喜歡,只要是喜歡你的,都是你所在群體中最好的女孩,就像我,你大情人。還有你高中同學。”

    古倩敏真摯熱切,把她兩個前女友細數一遍。

    古倩敏總結地貌似很有道理。李都平想想道:“她們為什麼喜歡我?”一向聰明的李都平今天問古倩敏N多為什麼。

    古倩敏道:“因為好女孩眼光高,認為周圍的人都配不上自己,所以反而會格外注意那些特別的人,你就是最特別的人。”

    李都平笑了:“你那意思。我長得黑倒成好處了?”

    “嗯。”古倩敏歡快點頭。

    兩人站在街邊。飄揚的雪沙很輕,似無任何重量。過往車輛、不經意的風,都會讓它自由飛揚。李都平看見雪花在古倩敏的長發和臉上融化。她美麗的容顏滋潤皎潔,烏亮的眼眸水般清澈。

    古倩敏繞這麼大圈,只是為安慰他。李都平很感激,感激而動情,拉住她手說:“謝謝你,敏敏,不過我告訴你,現在我和……和你那記憶不同,我非常自信,而且正是你給地。”

    古倩敏不解,歪頭看他。

    前面是長青橋,橋頭有人賣廉價圍巾。李都平微微一笑,拉著她快速走去。古倩敏詫異跟隨,烏順的水發和深黑的大衣柔美飄逸。

    李都平花十五元錢,選條油黑的人造毛小圍巾,挎在古倩敏脖上。

    古倩敏低頭看看,奇怪地道:“干嘛突然買東西?”

    李都平笑道:“因為我還沒給你買過東西。”

    這顯然不是真正答案,但古倩敏還是開心地攬住他腰。李都平重新擁住,摟著她慢慢前行:“記得補胎那天,你穿件紅色皮草,此後再沒穿過,一直穿深色衣服。如果我沒說錯,那件衣服是你按未來記憶穿的,你現在不僅不喜歡,甚至不喜歡那類顏色,是這樣吧?”

    “嗯。”古倩敏點頭,“我以前很庸俗,總喜歡花花綠綠的衣服,現在重來。當然不會那麼淺薄。”

    “這就對了。”李都平停住轉身。

    “什麼對了?”

    李都平道:“就是說,我和你都變了,都和那記憶不一樣了。”

    “這和你自信心有什麼關系?”古倩敏越來越糊塗。

    “我不是說這個,是說變化。”李都平笑笑說,“天使都向我投懷送抱。主動把第一次給我,我怎麼可能再自卑?”

    古倩敏不解道:“人家以前也是第一次啊?”

    “那不一樣。”李都平鄭重地說,“你別忘了,以前邵芳死了。你知道她對我多重要,如果這件事真發生,對我的打擊和傷害將不可彌補。但現在不同,我不僅從你第一次得到強大自信,還因為你改變了邵芳命運。所以我說,我們都變了,那記憶不一樣了。”

    古倩敏眼光立時熱切。呼吸起伏,心內強烈激越起來。她重來十年,就為求變,現在終于等到。這是她憑自身意志,堅持十年地結果,焉能不激動?

    兩人在橋中央,車子不時從身邊掠過。遠處湖面,數名冰客負手競馳,激起雪沙片片,身形過處,冰面刻下道道痕跡。

    李都平扶著她共對橋欄,然後說:“敏敏,我以前管公司,肯定焦頭爛額,很辛苦吧?”

    古倩敏柳眉一蹙,搖頭道:“我不明白你意思。公司發展很快。我覺得你很得心應手。”

    李都平道:“發展是大勢。我意思是說,我是不是管公司的同時,還要左右逢源,想方設法去討好你二叔和那幫老家伙?”

    “好像是吧。你到底想說什麼?”古倩敏有點明白了。

    李都平望著她眼睛道:“我這次不想那麼做了,我想把所有不聽話的人全都清出去。”

    古倩敏眼中掠過一絲猶豫,但還是很痛快地道:“沒關系,我不是說過,我以後不管了,你自己拿主意就成。”

    李都平道:“你不管不行,我需要你支持。別人不說。首先你二叔就會反對。我不想去他家吃飯,就是不想吃完飯再跟他鬧僵。還有羅大衛,姍姍應該不會猜錯。他怎麼說是外人,你二叔憑什麼為一個外人跟我較勁?我不知你二叔怎麼跟你說,但我敢肯定。他心里對我意見大去了!如果你不完全占在我這邊。我第一步就邁不開。”

    古倩敏惶惑了,不安地問:“你要做什麼?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反對?”

    李都平沉聲道:“我要把公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整個清理一遍。單是裁員就要裁三、四百。你公司里地人全是親戚,那些老家伙跟你二叔稱兄道弟幾十年,肯定會全伙反對我,如果你不全力支持我,我什麼也做不了。”

    古倩敏驚道:“干嘛裁那麼多?”

    李都平嚴肅地道:“敏敏,我提醒你,公司是你的,也可以說是我的。不管你二叔跟你多親,怎麼辛苦把你養大,在我眼里,他就是個普通親戚,跟你所有親戚沒任何區別。你苦苦支撐這麼多年,我又要費心巴力地經營,憑什麼養一堆白癡飯桶?何況我們將來還會有孩子,我們的一切都要留給孩子,憑什麼便宜他們?”

    古倩敏不說話了,眼中仍有不忍。

    李都平覺得自己有些激動,緩緩目光擁女孩進懷。古倩敏趴到他懷里,愛人寬廣的懷抱讓她安詳許多,她望著遠處飛雪地冰面、自由的滑行者。

    雪仍在下,飄落兩人肩頭、衣上,轉眼融化不見。

    李都平擁著她韻致地身軀,撫著她長發說:“敏敏,我這樣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你那未來記憶。”

    古倩敏一驚,怔怔直起身,眼中猶有余悸。

    李都平在她唇邊輕輕一吻,安慰道:“別怕,事實證明,只要我們堅持,什麼都會改變。我改組公司,是想盡量把不安定的因素清理出去,而不是處處背動。當然,你要是做不到,我們也可以把公司賣了,然後一走了之。”

    古倩敏眼中一亮,當即道:“對呀,那我們就賣了吧?”

    李都平苦笑,耐心道:“賣當然也行。可……可賣了以後,我們就要完全面對未知狀況。現在有你在,起碼可以隨時提示我,而且邵芳的事已經證明,只要我們積極主動,那些莫名其妙的記憶根本不值一提。”

    李都平說的輕巧,其實不無恐懼。暴獄事件陰差陽錯,顛前倒後,邵芳還是遇到危險,他隱隱覺得,迎頭痛擊徹底改變,要比逃之夭夭,一輩子生活在恐懼中好得多。

    古倩敏沒說話,呼吸微微緊促,但逐漸堅挺的眼神顯示內心決然。李都平溫和道:“別緊張,是乾坤大挪移,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全由你決定。”

    古倩敏沒答,反問道:“老公,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

    古倩敏盯住他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說我這輩子就是為你而生,你還記得嗎?”

    “記得,是我應聘那天你說地。”李都平點頭,心內在激沖。

    古倩敏道:“那我告訴你,我無論對別人怎樣不忍心,那都是情緒,不是感情。我這輩子只在乎你一個人,其他的人,包括我二叔,他們在我眼里就像空氣一樣,完全虛無縹緲,最多是我重玩愛情游戲地棋子,用過了,就可以扔掉。”

    李都平驚悸了,因為又看到古倩敏傾國傾城的邪惡美。她說得太平靜,平靜得似無聲無息的雪花,殺意泛濫的眼神也在寒風中跳舞。

    原來女人也可以變成魔鬼,怨念的力量與性別無關。

    李都平點頭說:“那好,我們留下,乾坤大挪移。”

    “要我怎麼做?”古倩敏仍在平靜中。

    李都平微笑:“你什麼也不用做,站在我身後就行。我保證一句話就把他們全部震住,陽奉陰違、背後搗鬼,所有下三濫伎倆都不會起絲毫作用。”

    “那好,我等著看他們表情。”古倩敏輕巧地挎住他手臂,眼中是饒有興趣地目光。

    這刻李都平信了,古倩敏確實在玩游戲,只要牽住他手,任何重量都不比雪花多一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30:24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狼狽為奸



    冬日下午,細雪橋頭,李都平和古倩敏綣綣相依,天上雪花飄飄,身邊車流滾滾,他們為未來達成堅定一致。

    一輛黑色奔馳沿街馳過,與任何路過車輛沒不同,可兩人相對的身姿卻吸引了車內人。

    “停車!快停車!”褚志傑趴著車窗,示意前邊司機。

    司機看看身邊人,開始減速,副駕駛位的保鏢頭杜宇回頭:“怎麼了,老板?”

    “別廢話,快停車!”

    這里不准隨便停車,司機稍做猶豫,把車停到路邊,和杜宇一起傻帽似的張望。

    褚志傑手搭涼篷,眯眼看一會,喃喃道:“乖乖,這家伙也太黑了,怎麼找個這樣的?真他媽白瞎一朵鮮花!”

    司機和杜宇不知他看什麼,努力抻著脖子。杜宇忍不住問:“老板,你說誰呢?”

    “還能誰?姓古的唄。”褚志傑應一聲,“行了,開車吧。”

    杜宇沒再多問,司機重新起動車子。褚志傑掏出手機,按下一組號碼。電話沒通。他想想道:“到前面挑頭,去綠島家園。”

    司機依言而行。奔馳車靈活掉頭,再度從橋面駛過。李都平和古倩敏仍在橋上,這回兩人知道褚志傑剛剛看什麼了。

    二十分鍾後,車子拐下公路,前面冰河掩映,岸邊寒樹蔥郁,大小百多棟平層住宅坐落其中,這便是華藝旗下的高檔住宅區:綠島家園。華藝建築以普通商品房為主,高檔只是相對而言,嚴格地說,綠島家園算不上頂級豪宅,但能住進去,也必是金領以上。

    車子徐徐輕馳,停在一處靠河的房前。這是整座小區最好的位置。

    褚志傑下車,正正衣領步向房門。杜宇快步上前,搶先按響門鈴。良久,門開了,露出羅大衛滿面憔悴,盡是酒氣的臉。

    “大衛。你怎麼喝成這樣?”褚志傑驚訝道。

    “你怎麼知道我在家?”羅大衛立在門前反問。

    “給你打電話沒開機,不在家還能在哪?”

    羅大衛帥臉一陣扭曲,眼中顯出幾分頹喪。褚志傑道:“大衛,別擋著門,大冷的天,先讓我進去行不行?”

    羅大衛沒答話,把門一拉,光著腳,晃晃進房了。褚志傑換好拖鞋,把司機和杜宇留在客廳。隨後跟進。

    羅大衛臥房極大,兩面臨窗,面積不亞于客廳;里面靠牆,大床被褥凌亂,相對一側,一式豪華辦公台抵窗而放;上面擺著一台電腦,周圍散放大堆磁盤;床與電腦之間。酒瓶和易拉罐滾了滿地。羅大衛靠床坐在地板上,正抓著一聽啤酒往嘴里灌。

    褚志傑皺眉逡巡一番,跨過一地瓶瓶罐罐,歎氣坐在羅大衛斜側。

    “要不要喝點?”羅大衛紅著眼珠瞅他。

    “出什麼事了?”褚志傑不答反問。

    羅大衛沮喪地說:“我完了,沒機會了。”

    “你跟她說了?”褚志傑痛心地望他。

    “差不多吧。”羅大衛情緒低沉,又往嘴里灌酒。

    “大衛!”褚志傑急了,一把搶下他酒罐。

    羅大衛怔怔轉頭:“干嘛不讓我喝?”

    褚志傑耐住性子道:“喝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現在應該冷靜下來想辦法。”

    “還能想什麼辦法?”羅大衛喪氣透頂,又去抓一旁的煙。

    褚志傑忽然問道:“知道我為什麼來嗎?”

    “為什麼?”羅大衛沒看他,低頭點煙。

    褚志傑道:“我剛才在街上看見他們了。”

    “他回來了?”羅大衛動作一頓。

    “他去哪了?”褚志傑不知李都平這幾天不在。故有此問。

    “我不知道,聽說是回家了。”羅大衛神情一黯,接著點煙。

    羅大衛垂頭喪氣,褚志傑耐不住,又一把將煙奪過:“你振作點好不好?我是來幫你的,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幫你?”

    羅大衛痛苦地抬頭,擰著秀臉道:“我在公司已經失去自由了,連她面都見不到,你怎麼幫我?”

    “怎麼會?她不挺信任你嗎?”褚志傑奇了。

    “那是以前。”羅大衛歎口氣,又抓支煙點上。“她現在對那家伙言聽計從,她保鏢和于姍姍也被下了命令,成天狗一樣地盯著我,我已經被隔絕了。”

    “怎麼會這樣?這才幾天!”褚志傑驚了。

    “可不就是這樣,他第一天就盯上我了!”羅大衛雙目凸出。通地在地板上捶一拳。

    褚志傑沒想到事情變化這麼快。將信將疑,半晌才道:“古占山呢?那老家伙不是一向對你不錯嗎?你沒找他想想辦法?”

    “找了。沒用。”羅大衛弱弱搖頭。

    “不會吧?”褚志傑不信地道,“古占山從小把她養大,怎麼可能一點作用不起?”

    羅大衛沒好氣道:“公司是她自己的,古占山說到底就是個親戚,還農民一個,能有什麼用?換你是那家伙,有個億萬女友,能聽古占山地嗎?”

    褚志傑無語了,眼光閃爍,神情隨之陰黯。

    羅大衛憋悶嫉憤,又恨恨抓起酒罐仰天長灌。褚志傑頗為同情地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我被她放假,三天沒上班了。”羅大衛茫然搖頭,嘴邊酒水淋漓。

    “放假?你說姓古的放你假?”褚志傑越聽越驚,這才意識到事情比他想像還要嚴重。

    “算了,不說了。”羅大衛疲憊無力地搖頭,繼續以酒澆愁。

    褚志傑眉頭大皺,恨聲道:“大衛!你就不能清醒清醒?你好歹是個男人,被人搶了女人,奪走屬于你的錢,還被騎到頭上為所欲為,就這麼等著被人死狗一樣踢出門?”

    羅大衛緩緩抬頭。赤紅的雙目再度燃燒,近乎絕望地說:“我還有個希望,就是這次收購,你能告訴我你們公司的方案嗎?”

    “那沒用!”褚志傑手一揮,不屑至極道,“你以前又不是沒做成生意。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靠一樁生意翻身?那可能嗎?”

    “你什麼意思?”羅大衛急了,一把揪住他,“你不是告訴我……”

    褚志傑打斷道:“我是說過我們公司在韓國競爭,可能不會抽太多精力,可我只是個代理人,沒決定權。實話告訴你,我們恒生所有方案都是總部制定,我就是個執行人,遇有大事。總部還會特別派人,我還不如你呢!”

    羅大衛呆住。這筆生意是他唯一救命稻草,不僅是爭取古倩敏的稻草,還是挽救顏面地稻草。人都自私,也有自知之明,事已至此,無論怎麼不甘心。他潛意識對古倩敏已不抱什麼希望,可年薪三十萬的職位同樣誘惑巨大,他怎麼可能不在乎?

    滿地酒瓶顯著屋內的落敗,失神地表情昭示著羅大衛的頹敗。褚志傑冷眼道:“想不想我給你出出主意,連人帶錢給你奪回來?”

    “什麼主意?”羅大衛暴滿血絲的眼球一亮,嫉火又開始焚燒他酒精刺激的神經。

    褚志傑盯住他道:“我有上中下三條計,你可以自己選。”

    羅大衛沒說話,嘴邊帶著一絲殘忍的抽搐等他繼續。

    褚志傑寒著眼,伸出一根手指:“上計:我幫你對付對那黑鬼,讓他暫時消失。姓古的還是小屁孩。失去主心骨必定方寸大亂,只能接著靠你。你抓住她弱點,趁機把她拿下,讓她死心塌地。”

    “中計。”羅大衛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褚志傑淡淡道:“你留下,改頭換面跟他們虛與委蛇。以後你在內,我在外,把華藝國際整個吃空。不過這樣可能會得到錢,人就不大可能了。”

    “下計呢?”羅大衛要地就是人,對中計不感興趣。

    褚志傑表情更淡:“下計就是你辭職,體面離開。我們合作,憑你對華藝地了解,從外部把它搞垮。但這樣你最多得到人,錢是別想了。總之三計各有好處,你自己選吧。”

    羅大衛輕蔑道:“我還以為什麼高明主意?不過如此。你上計太急。還要冒犯法危險;下計太緩。結果還不能預料;中計與我無關,根本沒一個萬全之策。”

    褚志傑不以為然。慢悠悠道:“大衛,我可告訴你,前幾天到市府送收購方案,我們宋副總從香港趕來,還和姓古的遇上了,他一眼就看中那丫頭了。我提醒你,他可是香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看中的女人,還從來沒追不到的。他已經打定主意下手,不過臨時去韓國了,過幾天就會回來,到時候就是你想我幫你,我也幫不你了。”

    “你說那個宋英才?”羅大衛驀地緊張,體內的精神骨架喀嚓一聲裂開了。

    “沒錯。從香港到日本,豪門千金、娛樂明星,被他玩過的不下一籮筐,你那姓古怕是想跑都跑不掉。”褚志傑斜著眼,擺明在逼羅大衛選上計。

    羅大衛前門進虎,來後來狼,急得眼光急閃,立時說不出話了。宋英才地風流事跡,他幾年來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窗簾半掩,下午的光線半明半暗,掃蕩屋內滿地狼藉,玻璃酒瓶反射詭異顏色,映對羅大衛妖火般地眼睛。

    褚志傑眯著眼,安靜等他好一會,才慢慢湊上前:“大衛呀,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可要早做決斷哪!”

    羅大衛還沒傻到家,猛地轉過頭:“你憑什麼幫我?”

    “很簡單。”褚志傑直起身,優雅地抽著煙,“如今這個世上,不是努力就能成大事,還要有機會。我這代理聽著風光,就是個打工的。可你不同,絕世美人、十幾億的財富,就擺在你面前,你已經有機會,我幫你抓住,怎麼也得分杯羹吧?”

    “你想要什麼?”羅大衛警惕地逼視他。

    “別緊張。”褚志傑笑道,“我也喜歡女人,也對她感興趣,但我跟你不一樣,不會在一顆樹上吊死。我對錢更感興趣,有了錢,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你到底想要什麼?”羅大衛嫉火熊熊的眼睛能把他點著。

    褚志傑抬下眼,湊到他面前:“我幫你連人帶錢奪回來。事成之後,我要華藝百分之十的股份外加五千萬現金。同樣,以後有機會,你幫我把恒生奪過來,我也給你相同份額。怎麼樣,兄弟一場,我這要求不過分吧?”

    羅大衛不答話,兩眼直勾勾,送葬般盯他,綠臉千變萬幻,體內裂開的精神支撐漸漸萎靡縮小,最後變成地上被捏癟地易拉罐。褚志傑沒看他,眼睛眯成一條干澀地蚯蚓糞便,悠然地抽煙,也悠然地被煙霧氤氳,最終看不清。

    終于,羅大衛擰著臉問:“你那上計,具體怎麼做?”

    褚志傑笑了,勾勾手指,羅大衛湊過蓬亂的頭,兩個卑鄙的人把頭對到一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31:05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就按你的意思辦



    透過深藍的冬陽很美,照在身上柔柔的很暖,李都平在豪華的辦公室伏案。

    “篤篤篤!”外面傳來敲門聲。

    “進。”李都平抬頭,借機喝口熱咖啡。

    門開了,易青婷婷而進,眼光迅速一掃,在門邊頷首:“李哥。”

    “小青,快進來!”李都平熱情迎出。

    初來乍到,易青稍顯拘謹,得體一笑走進,本能地觀察周圍。她剛剛看的不是環境,而是人,她要根據古倩敏在不在,選擇用哪個稱呼。

    李都平引她到沙發,易青仍驚異觀察中。李都平道:“怎麼樣,這辦公室還不錯吧?”

    易青淺淺一笑,綻著明眸說:“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的辦公室,電視劇里那些CEO辦公室都沒法比。”

    這比喻重要的不是電視劇,而是CEO,易青再次體現出境界。李都平笑道:“辦公室再好也是擺設,我現在連茶都喝不上。你瞧,成天喝咖啡呢!”李都平說話向桌上一指。

    直接誇贊難顯真誠,也容易讓人窘迫,不如真實的細節。易青心底融融,瞥瞥旋轉樓梯,湊近道:“李哥,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我怎麼和古總搞到一起的,對嗎?”李都平笑著迎上她目光。

    “嗯。”易青莞爾,難得帶點嗔意點頭。

    李都平道:“小青,這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不過我現在要做的事非常多,又沒人可用,急需你加入。以後日子還長。你先把手續辦了,然後我們一起干活,邊干邊說,成嗎?”

    “行,我馬上去。”易青立刻起身。

    “你先去九樓人事部,再到四樓後勤部,我都打完招呼了。”李都平隨之而起。

    “我知道了。”易青點點頭,准備走人。

    “先別急。”李都平將她叫住,到她面前道。“小青,十六樓除會議室就是我辦公室,其他辦公室都空著,在天誠時沒跟你換成辦公室,現在你隨便挑一間,需要什麼跟後勤說。”

    “謝謝李哥,現在換正好。”易青回眸,輕盈轉身。

    李都平笑笑,暗自搖頭。易青說話辦事冷靜。很讓人舒服,就是偶爾的玩味和鋒銳,讓人有點別扭。

    “李哥。”易青在門前停住。

    “還有事?”

    易青望望他,欲語還休:“昨天……不好意思了。”

    李都平笑了:“昨天不好意思的是你,不是我們,也不是宋洪。”李都平說完,看她一眼回辦公桌。

    易青一愣。然後道:“可他說話……”

    “宋洪說話沒什麼不對。”李都平坐回,雙臂放在辦公桌上,“一個人對你說真話,你應該感到幸福,這是林肯說地,我覺得很對。”

    易青沒言語,似有所悟。

    李都平遠遠望她,溫和地說:“小青,男人就是男人,不一定要求你非得崇拜。為他驕傲,但男女之間,女人維護男人面子,要比男人維護女人面子重要得多,你昨天錯在這。”

    易青尷尬道:“謝謝你,李哥,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李都平微笑點頭,“去吧,我等你回來干活。”

    “好,我回來幫你沏茶。”易青豁然很多。輕輕退出。

    易青走了,李都平歎口氣。宋洪其實做得不錯,做到很多男人做不到的事。一個女人,迫切要求自己男人,目的是到另一個男人身邊。即使是為了工作。李都平也覺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他多說兩句,希望易青多些寬柔。能和宋洪過得更好。

    李都平屁股沒坐熱,門又響了。這次沒等他說話,人已進來,是于姍姍。

    “姍姍!我正要謝你呢。”李都平再次熱情站起。

    “謝我什麼?”于姍姍兩眼閃光,一臉熱切地走進。謝你幫我照顧敏敏!”李都平撐著辦公桌說。

    “算你有良心!一連三天,我哪都沒去!”于姍姍立大功似的,在他對面撐住。

    李都平打量她一眼,嘿嘿笑道:“所以才更應該好好謝你。”

    這話值得尋思,于姍姍俏眸一翻,坐到辦公桌上,飄他說:“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昨天干嘛去了?”

    “你昨天……”于姍姍不會連和誰上床都要告訴他吧?李都平汗一個,“姍姍,你別坐辦公桌,好好的有沙發你坐桌子干嘛?”

    于姍姍看看沙發,款款瞄他:“沙發那麼遠,除非你跟我一起過去坐?”

    “行。”李都平爽快答應了。

    “那好,走!”于姍姍跳下桌子,蹦蹦跳跳過去。

    李都平笑著搖頭,隨後跟上。昨夜不能做愛,古倩敏跟他抱在床上,絮絮叨叨把幾天發生的事細數一遍。李都平欣賞于姍姍不假,但沒料到于姍姍竟奉他為知己,不由深為感激,心理距離自然大為接近。

    兩人在沙發坐定,于姍姍笑眯眯道:“你老婆車子被我開走了,你知道吧?”

    “知道。怎麼了?”

    于姍姍睜大眼睛道:“我昨天參加車友俱樂部了,把他們的破車全蓋過去了!所有人都羨慕我,我風光死了!”于姍姍興奮無比,小拳頭捏得緊緊。

    李都平沒打擾,目光柔和,微笑聽她繼續。

    于姍姍不僅得遇知音,還遇到好聽眾,談興大發,比比劃劃,叭叭說半天。最後神情一黯,歎息道:“我還遇到一個忒帥氣、忒成熟、忒有男人味的教練,可惜有女朋友了。”

    “要不你就跟他約會了?”李都平問。

    “不是我跟他約會,是他主動約我了。”于姍姍正色道,“我這個人有個原則,絕不跟有女朋友或結婚的人約會。”

    那你還想試我大寶貝?李都平看她一眼沒吭聲。于姍姍立刻明白他意思,當即道:“你不同哦!你大寶貝是敏敏答應我地!不能算在內!”

    李都平沒繼續這話題,反問道:“姍姍,你有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

    “你干嘛問這個?”于姍姍抬頭。毫不避諱地看他。

    李都平迎著她目光說:“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要沒真正愛過一個人,會很可惜。”

    于姍姍感受到他真誠,眸中顯出水樣地溫柔,緩緩轉向窗外深藍的陽光:“我愛過,就在今年夏天。”

    “那怎沒繼續?”李都平問,繼續真誠。

    于姍姍攏下頭發,眼中透出緬懷的顏色:“今年夏天我開車去旅行,在青海碰到他。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他也喜歡我。我們甚至沒說話,就互相走到一起了。我們游山玩水,游覽村莊和小鎮,白天看草原,看藍天白云,晚上就在帳蓬里瘋狂做愛,累了。就抱在一起看星星,聽刮風的聲音。”

    于姍姍面帶笑意,深情依依,全身綻放別樣光彩。空氣靜靜流淌,冬陽透過玻璃,明媚的夢幻似乎只包裹她一個人。

    李都平聽得直嫉妒,不是嫉妒那男人,是嫉妒于姍姍的自由。作為人類最基本的追求,能放開懷抱追求自由的人少之又少,他不僅做不到。連提起勇氣地想法都沒有過。

    于姍姍回過神,笑笑說:“我和他在青海整整呆一個月,那是我一生中最開心地日子,以後都不會更開心了。”

    “之後再沒見面?”李都平有些痛心地問

    于姍姍搖搖頭:“他跟我約定,再見面就永遠不分開。我知道他明年夏天還會到青海等我,可我不會去。”

    “為什麼?”李都平奇了。

    于姍姍道:“因為我和他是一模一樣的人,只能一起開心,卻不能真正在一起。”

    李都平皺眉,不懂了。

    于姍姍笑道:“你不懂很正常。一模一樣的人,就像另一個自己。我們並不了解對方。也不會去了解,只是根據對自己的認識認定彼此。如果在一起太久,就會發現不同,到那時,想了解也來不及了。但你不一樣。你和我不是一類人。只有不同的人,才能真正看懂對方。所以你一眼就看穿我,我才認定你是知音。”

    李都平有些不好意思,看看她說:“可你想沒想過,既然你現在的生活已經達到頂峰,該是換個生活方式地時候了?”

    “我當然也想過,可哪那麼容易?”于姍姍有些無奈地說,“很小的時候我就明白,我沒法融入周圍的世界,很多事我都無法認同,也無法妥協,可沒人真正理解我,更沒有知心朋友,這麼多年了,不說我自己能不能做到,別人還更把我當怪物!”

    李都平道:“你不變也得變。你早晚要結婚,要生兒育女,還能像現在一樣嗎?理想妥協于現實,再正常不過。你現在追求自由,等你做了母親,還能鼓勵孩子跟你一樣嗎?你不打死他就不錯了!”

    于姍姍笑了,欣慰而開心,覺得自己沒認錯一個知己,

    李都平沒笑,忽然有種傻逼地感覺。今天這是怎麼了?跟易青說幾句倒罷了,又跟于姍姍說一籮筐,難道是和古倩敏小別重逢心情好?

    李都平不僅心情好,還因為了斷。一場暴獄,邵芳命運改變,還做了安排;和高冰兵見面,更是解開五年的郁結。太久了,他難得放松一場。

    兩人相對而坐,身上的陽光異常溫暖。于姍姍望著他問:“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突然和我說這些?”

    李都平不客氣道:“因為我改組公司缺乏人手,想要你幫忙。”

    “要我做什麼?”于姍姍雙眸一亮。

    “我要你……”

    李都平沒說完,外面又傳敲門聲,只得停住道:“進來。”

    門開了,露出羅大衛西裝革履的秀氣身形,還挺神采奕奕。兩人相顧一望,都有些驚異,李都平道:“原來是羅副總,找我有事嗎?”

    羅大衛見于姍姍也在,稍顯躊躇,立在門邊道:“李兄有空嗎?我想和你說兩句話?”

    “有空,進來說。”李都平沒動,原地點頭,保持原有姿勢。

    李都平端然穩坐,于姍姍還在旁,羅大衛不想站在他面前說話,心內一陣怨恨,但為大事,還是硬著頭皮走進,在距他四米遠的地板上停住,于是蹩腳的一幕產生了。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羅大衛立在地中間,一身西服筆挺,打條領帶,手還不知往哪放,提心吊膽跟個受訓地小學生;賊頭賊腦又象個大傻逼,簡直可笑無比。

    “噗哧!”于姍姍忍不住笑了。

    羅大衛羞窘更甚,一張臉登時脹成充血的豬肝,死撐著面子,無地自容,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李都平沒笑,客氣地道:“羅副總,有事說。”

    羅大衛恨得咬牙切齒,強捺住蒸騰的怒火,不軟不硬地道:“聽說你要全面改組公司,我想說的是,如果你此舉是為了趕走我,那你大可不必。”

    靠!這傻逼居然跑來以退為進!

    “羅兄要辭職?”李都平往沙發上一靠,當即拍板,“行,就按你的意思辦,我批了!”

    羅大衛差懸沒一個大長條栽地下,氣急敗壞道,“你卑鄙!我什麼時候說要辭職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32:24

正文 第六十章 瘋狂計劃



    )透過玻窗的深藍,冬陽依舊迷離而夢幻,羅大衛傻怔怔呆立當地,秀氣的臉在夢幻中扭曲,惶恐驚閃的眼,比陽光變得更幻。

    豪華的辦公室一片靜寂,空氣流得毫無聲息。于姍姍笑倒,抱著肚子喘氣。李都平仍靠在沙發,雙手合在身前,從表情到眼睛,都一脈平和。

    中央空調有些熱,羅大衛下意識用手背塗擦額際,那是他浸出的汗珠,不是因為溫度,是因為恐懼。一句失言沒什麼,不會暴露真實目的,可他還是怕了。褚志傑的計劃太瘋狂,他頃刻被無力感和挫敗感充滿。

    “坐下說吧。”李都平平靜溫和,隨手向旁一指。

    羅大衛猛然抬頭,驚恐的眼中綻出警惕的妖光。這只是開始,再大的恐懼也淹不沒沖天的嫉怒,何況計劃的最後,還有張巨大的畫餅。

    李都平望著他道:“羅兄,你能來找我,應該下了很大決心,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心平氣和地坐下。”

    羅大衛深深呼吸,盯著他坐到一旁的單沙發。李都平的平靜讓他嫉意再起,燃燒的不服輸重新膨脹。輸贏未定,可能的悲慘下場還在等著李都平,一種等著瞧的念頭在他腦中橫生,他又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恐懼了。

    羅大衛撐住身體坐定,噴火的雙睛仍直直瞪視他。李都平沒再意,稍稍轉身面對他,淡淡道:“說吧。”

    “我沒什麼可說的。”羅大衛獰著臉嘴硬。

    不能掩飾自己情緒的人,總是很可笑,所以于姍姍又笑了。李都平也有點忍俊不住,但還是安靜地道:“那好,你不說,我替你說。”

    羅大衛沒說話,眼光又閃。剛剛壓制的恐懼又有些抬頭。

    李都平道:“你喜歡敏敏,但只是默默喜歡,不僅沒做過什麼,甚至從沒說過。你只是拼命工作,拼命表現,希望精誠所至,最終能打動她,我說的對嗎?”

    “是的。”羅大衛惡狠狠說,“可我不明白,難道心里喜歡一個人也有錯?”

    “嗯。說得好。”李都平點頭予以首肯,“所以于姍姍不讓你見敏敏,唐周還打了你,你認為是我指使的,是我在背後使壞,現在又想通過改組公司把你踢出去,你恨透了我,是這樣嗎?”

    “難道不是嗎?”羅大衛綠臉再度發脹,悲憤地道,“讓于姍姍限制我見敏敏。讓趙重和唐周無理打人,他們已經親口承認了,你還想抵賴嗎?”

    李都平是下過類似命令,但羅大衛挨打是因為對于姍姍口出不遜,這麼說多少有點冤枉李都平,于姍姍俏目一立,就想反駁李都平反手止住。歪頭對羅大衛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被冤屈,又受這麼大委屈,應該恨死我才對,怎麼會自取其辱,主動上門來找我?”

    “我、那是因為……”羅大衛被說中要害,驀地一慌。

    李都平不給他說話機會:“你來找我,怎麼說都是服軟的表現,你既然沒錯,干嘛要向我服軟?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到底藏著什麼陰謀?”

    “我、我哪有陰謀!你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羅大衛急了,幾乎叫出來。

    “那你為什麼找我?總得有個理由吧?”

    羅大衛高度緊張,汗流不出,定定神道:“那是因為敏敏……”

    “叫古總!”李都平沉聲打斷。

    “哦,古……”羅大衛鼻子當時氣歪,冷汗唰地流出。

    于姍姍噗一聲,再度笑倒,在沙發上滾成一團。李都平仍如雕塑般平靜,眼光如早春二月的風。不冷也不熱,除了吐綠地柳條,任何人難以發覺。

    該死的家伙,從窗口跳下去吧!羅大衛迫切希望詛咒能殺死人,最好能親眼看到兩人把刺刀插入對方的胸膛。

    羅大衛能做的也只是詛咒。當憤怒和羞辱到達頂點。充滿的仇恨反而會使人冷靜。所以羅大衛冷靜了,甚至沒露出一絲殺人的眼神。

    羅大衛緊急擦擦汗。貌似真誠地道:“李兄,我理解你。事實上,我來找你,是因為古總一句話。她說日久見人心,我們之間的誤會總有一天會消除。我在家想三天,總算想通了,有些事情不能強求,尤其是感情。另外我畢業就進華藝,已經整整四年多,對華藝感情很深,也不想離開,所以才決定來找你。”

    羅大衛說完,激動而緊張地望李都平。他意遲遲前來,先羞再惱又怒,最後時刻好歹冷靜,把事先背好的話如數倒出。

    李都平道:“你的理由很好,可我還需要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這個容易。”羅大衛笑了,他早有准備,“正如李兄所說,我從沒對古總做過什麼,一直默默努力工作,以前是這樣,以後也會是,只是我需要一個信任地環境。”

    羅大衛說話伸出右手,堅定地看李都平。

    李都平看看他手,沒動,盯盯瞅他。于姍姍就俏眉高挑,嗤之以鼻。羅大衛面帶微笑,仍伸著手,滿懷信心地等待。

    終于,李都平收回目光,緩緩握住他手:“好,就為敏敏那句話,我相信你。”

    于姍姍一怔,隨即把嗤之以鼻轉向李都平。無事獻殷勤,已經非奸即盜;有事還獻殷勤,那就肯定包藏禍心,何況羅大衛惡心的虛偽三歲小孩都能看破,李都平焉能看不出?

    “謝謝你,李兄。”羅大衛感激而熱忱地握住他手,還把另一支手撫了上去。

    李都平盯住他眼睛,故意道:“羅兄,我相信你,但必須提醒你一句。從現在開始,敏敏一切事務,無論公私,都由我全權代理。如果我再看到你和敏敏接觸。請別怪我無情,我們今日的信任都會化做流水。”

    “李兄請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羅大衛誠懇地說。

    “那好。”李都平站起身,“希望羅兄為公司的改組盡力。”

    “李兄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羅大衛隨之而起。

    兩人重重握手,惺惺之情似一對親密戰友。

    話說完,目的也達到,該是離開的時候。羅大衛向旋轉樓梯留下深深一眼,然後轉身離去。或許他想看到古倩敏絕世的容顏和完美的身姿。

    羅大衛的身影消失在門板夾縫,李都平坐下深思。屋內恢複甯靜。于姍姍湊到他身邊,碰碰他道:“喂,想什麼呢?”

    李都平凝眉道:“我這麼羞辱他,他反而平靜了,你說為什麼?”

    于姍姍道:“這還用問?有陰謀唄。”

    “陰謀肯定有,而且應該還不小,可終究是什麼陰謀呢?”李都平道轉身看她。

    “你管他什麼陰謀,直接把他踢走得唄,還假惺惺留他!”

    李都平搖頭道:“你別把羅大衛看得太蠢,我沒信他。他心里明明白白,他地目的就是要留下,我信不信他根本不在乎。”

    “那你就更不該留他了!你明知道還留他,不是給自己找病嗎?”

    李都平道:“羅大衛是無用之人,沒什麼城府,基本一點就著。他能忍受這麼大委屈留下,估計是有人給他出了什麼主意。但就目前來看。他留下什麼也干不了,除非有人給他創造環境,可得什麼樣的環境他才能有用武之地呢?”

    “不會吧!”于姍姍驚道,“難道有人要殺你?”

    李都平笑了,但沒說話。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不會這麼想,但經曆暴獄事件,他認為任何可能都會存在。羅大衛留與不留並不重要,只要他消失,羅大衛即使走了。也有辦法再回來,何況古占山還喜歡他。所以他讓羅大衛留下了,因為想找出後邊的人。

    屋內空氣有些凝滯,但並非不活躍。于姍姍探過頭,驚悸打量道:“喂,有人要殺你,你不害怕嗎?”

    李都平苦笑:“這不我怕不怕的事,姓羅的走不走,該殺我的人還會殺我。”

    “那你准備怎麼辦?”于姍姍很擔心地望著他。

    李都平很感激,笑笑道:“放心吧。殺人不是那麼容易地事,不是想殺就能殺,想死就能死,你還得問問老天答不答應。”

    “暗殺防不勝防,可不是碰運氣的事!”于姍姍認真道。“為以防萬一。我讓我爸給你搞件防彈衣。”

    “行。”這不客氣的時候,李都平沒客氣。又說,“再幫我搞把手槍。”

    “你不有手槍嗎?”

    李都平道:“我用了,被警察沒收了。”

    “哇,那……”于姍姍登時張大嘴巴,咽口吐沫說,“那你殺人了嗎?”

    李都平歪歪身,得意地伸出三根手指。

    “哇!你一下就殺……”

    “噓!”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李都平忙把她止住。

    古倩敏儀靜體嫻,端著一盤水果款款而上。

    “這些事別跟敏敏說。”李都平叮囑一句,微笑站起,站起就不會笑了。

    古倩敏沒注意他異常,瞥于姍姍一眼道:“真不容易,大清早就來上班,還到十六樓。”

    于姍姍狡黠一笑:“你里里外外都被我摸透了,十五樓有什麼好去地!”古倩敏美靨一紅,下意識去看愛人,就見李都平閃著眼,一會看樓梯,一會看房門,很是驚異的樣子。古倩敏道:“老公,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們先聊。”李都平展出個笑容,匆匆從她身邊穿過,還順手揪只葡萄。

    兩女愕然轉身,李都平嚼著葡萄,大跨步沖下樓梯。

    李都平一路沖到十五樓,通過古倩敏辦公室進入走廊。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古倩敏辦公室雖有趙重等人把守,可他的辦公室是不設防的,完全可以通過他辦公室進入古倩敏辦公室。這點不可不防,考慮到辦大衛臨走前那眼神,或許可以利用也說不定。

    羅大衛辦公室就在走廊另一側,李都平遠遠盯一眼,進入保鏢房。趙重和唐周正躺床上抽煙嗑屁,見狀雙雙跳起。

    “唐總來了。”還是笑臉的唐周先開口。

    李都平點點頭,看看兩人道,“我不在這兩天辛苦你們了。”

    “哪有,都是我們份內事。”唐周笑看趙重,繼續回答。

    趙重這次沒沉默。問李都平道:“李總,您找我們有事?”李都平顯然不是專為道謝而來,穩重成熟的趙重看出了。

    李都平暗暗贊許,沖兩人勾勾手指,來到房門前。兩人相顧一望,湊到李都平身後。

    “看見這地方沒?”李都平指著古倩敏辦公室門上方問。

    兩人點頭,驚奇對望。

    李都平道:“十五樓和十六樓一樣,我要你們在我辦公室門上加個攝像頭,要隱秘點那種,直接由你們兩個監控。除于隊長外。不能告訴任何人,也不能通知保安部,發現問題只能向我一個人彙報,有問題嗎?”

    “沒問題。”兩人雙雙點頭,唐周問:“用不用在辦公室里邊再裝兩個?”

    李都平還沒答,趙重猛掐他一把。唐周不解地望他,趙重瞪著眼睛。暗暗遞個眼睛。唐周還沒明白,又傻愣愣去看李都平。

    李都平轉身走了,留下一句話:“我已經通知財務,過幾天你們就可以領雙倍薪水了。”

    李都平進入古倩敏辦公室。唐周目送李都平不見,轉身問趙重:“你剛才干嘛掐我?”

    趙重慵懶地走了,不過也留下一句話:“你要在李總辦公室裝攝像,不會是想看免費演A片吧?”

    唐周恍然大悟,腦中顯出古倩敏和大黑狗翻云覆雨的情景,下腹部開始蠢蠢欲動。

    走廊另一側,羅大衛辦公室。這家伙正捂著手機,緊張地打電話:“志傑,第一步還算順利,不過他好像意識到我們有陰謀了?”

    “你怎麼知道?”褚志傑一驚。

    “我看他好像起戒心了。”羅大衛貼著電話說。

    “他又不傻,起戒心很正常。”褚志傑放心了,又告誡道:“大衛,你別老疑神疑鬼,拿出昨天晚上地勇氣,那才是真正的你!”

    昨天前羅大衛喝三天酒了,都喝迷糊了。哪能和現在相比?

    羅大衛憂心忡忡地道:“志傑,我們是不是太過了?這要是失敗,不僅這里呆不下,弄不好你香港老板也會追殺我們?”

    “怎麼會?”褚志傑不耐煩了,“你放心好了。我的計劃天衣無縫。絕不會出問題!”

    “可是……”羅大衛長長一歎,說不出話了。

    褚志傑忙道:“大衛。你可不能灰心。想想吧,用不了幾天,你朝思暮想地美女就會光溜溜躺在你懷里,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華藝的大宗財富也會歸你所有,恒生在內地大權也會落在我手里。整整三十個億呀,都是我們兄弟的,你還猶豫什麼?”

    “那好吧,我聽你的。”羅大衛動動心眼,咬著牙說。他要的是人,不是錢,實在不想在一顆樹上吊死。

    “那好,就這樣,以後沒事別打電話,盡量見面商量。”褚志傑也在暗暗歎氣,為跟他牽著一條線的沒用東西。

    掛斷電話,羅大衛痛苦地搖頭,站在窗邊點支煙。明麗的冬陽照著他蒼白秀氣地臉,他在煙霧中思索,窗外是光明一片的世界。

    良久,羅大衛眼中閃出陰狠的光芒,暗暗做出自己地決定。

    褚志傑的瘋狂計劃剛剛開始,羅大衛也開始打自己地小九九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36:34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又見欣欣



    都說中國股市變化快,樓價飚升快,李都平覺得還應該加上一樣:女孩子吃東西快。他下去轉一圈,才幾分鍾,兩個女孩已把果盤吃光。幸好他臨走時揪一粒葡萄,不至于一無所獲。

    李都平重新從樓梯轉回,兩女雙雙回身,古倩敏道:“老公,你干嘛去了?”

    李都平道:“沒事,這兩天多虧趙重和唐周護著你,我去謝謝人家。”李都平說話坐到古倩敏身側。小天使喜歡瞎擔心,他沒多說。

    感謝哪會這麼匆忙?于姍姍不信地抬下眼,不過沒繼續這話題,而是問:“那我呢?我照顧你老婆整整三天,陪她吃陪她睡,你怎麼謝我?”

    古倩敏微微紅下臉,李都平拉過她手,笑說道:“第一,我剛剛已經謝過你了;第二,你把敏敏三百多萬的車子開走,已經風光一圈,還謝什麼?第三,我們是知己朋友,根本不用談謝。”

    李都平怕她再提什麼大寶貝之類的屁話,一氣說出三條理由。

    于姍姍立時明白他想法,睜大眼睛,一陣氣惱加委屈。她這次真沒這麼想。古倩敏怕她說難聽話,忙解釋道:“老公,姍姍就是想我們請吃頓飯,剛剛我已經答應了。”

    李都平恍然大悟,呵呵道:“就這事,直說不就得了,干嘛非得繞個圈?”

    于姍姍看古倩敏一眼:“你現在是人家老公,我上趟十六樓都有人吃醋,不繞圈行嗎?”

    古倩敏地挎住愛人手臂,嬌嗔說:“緊張自己老公很正常,你沒老公當然不明白!”

    幾天來,古倩敏已經不知多少次臭顯唄,于姍姍氣道:“老公有什麼了不起。我還當過你老公呢,你怎不說?”

    兩人驀一愣,古倩敏美面騰地臊紅,李都平差點從沙發上滑下去。

    古倩敏惱羞成怒,就要撲過去,李都平忙把她扯住:“敏敏,別鬧了,易青已經來報到了,一會她回來看見該笑話了。”

    古倩敏輕呶小嘴。瞪于姍姍一眼,就勢偎進愛人懷抱。于姍姍沒理她挑畔,問李都平:“易青是誰?”

    “我原來同事,宋洪女朋友,過來當助理。”

    “你剛剛說要我幫你做事,到底什麼事?”于姍姍又問。

    這是羅大衛來時打斷的問題,于姍姍很厚道,還沒忘。李都平道:“我改組公司,不想受其他人影響,但想聽聽你意見;如果你能做點什麼。那就更好了!”

    “好啊,我幫你。”于姍姍當即點頭。

    李都平很感動,誠摯地說:“不急,等我了解完大致狀況,你再跟我說。”

    于姍姍饒有興趣地問:“我要是答應做事,你讓我做什麼?”

    于姍姍夠爽快,李都平坦白道:“還沒想好。你這麼聰明,無論做什麼,只要用心,我一定能省心。”李都平不是恭維,是真想于姍姍幫他做點什麼,而不僅僅當個紅顏知己。

    “行,只要你信得過,要我做什麼都行。”于姍姍內心一陣沖蕩,俏眸綻綻閃光。

    兩人真摯對話,旁若無人。古倩敏抱在愛人懷,好像局外人,酸溜溜道:“上班很枯燥的,你都瞎玩慣了,能行嗎?”

    于姍姍笑道:“沒關系,我要真想了,大不了就找你解悶。”

    “你……”古倩敏蹙眉一嗔,可憐兮兮向愛人求助。

    兩個淫娃又來了。李都平呵呵一笑,把古倩敏扶起:“好了,別鬧了。你們先下去吧,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

    古倩敏沒再說什麼,整整衣服起身,和于姍姍下樓。李都平目送兩人婀娜多姿的背影,直到一對性感圓美的屁股旋過不見。才重新回到辦公桌。

    時間不大。易青臉上透著興奮,風塵仆仆回來了。很正常地選了李都平隔壁的辦公室。兩人很快進入狀態,易青和李都平一起熟悉情況,時而問兩句私事。李都平沒隱瞞,該怎麼說就怎麼說了。一天很快過去,窗外現出昏色的天際,該是下班地時候。

    “你怎麼走?”李都平邊穿大衣邊問。

    易青正收拾辦公桌,抬下頭道:“我等宋洪電話,跟他一起走。”

    “准備什麼時候結婚?”

    易青停下:“還沒想好。你呢?”

    “我這才幾天,怎麼也得明年吧。”李都平穿好大衣,揮下手准備到十五樓。

    “你和欣欣分手,是因為古總嗎?”易青忽然又問。

    李都平一愣,回過身道:“當然不是,是跟她分開之後才開始的。你怎麼這麼想?”

    “隨便問問。”易青淺淺一笑,也不知信沒信,又說,“欣欣明年畢業,下學期實習,唐總說了,一放假就讓她進公司。”

    “是嗎。”李都平點點頭,看她一眼下樓。他對這話題不感興趣,還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雖然他仍對唐天誠心存感恩,但已不想再償還什麼。

    古倩敏和于姍姍等一天,早等得不耐煩,興奮地隨他出門。傍晚的街道靜謐紛亂,兩女嬉嬉鬧鬧,三人進入停車場。

    “去哪吃飯?”李都平坐上駕駛位,對身後兩人說。

    古倩敏道:“去雪岳峰吧,姍姍最喜歡那里了。”于姍姍也道:“我和敏敏去得最多就是那,可敏敏怕被騷擾,每次都只玩一會就走,你一定要陪我玩個痛快。”

    “行。”李都平笑著應承,起動車子。

    雪岳峰是家保齡球館,因為是韓國老板,還兼營燒烤,位置在市區北郊,離當初換胎地點不遠,古倩敏家就在附近。昨夜在被窩,李都平曾問及。抱著美女不能吃的滋味不好受,好在祖媽這兩天就會離開,兩人已約定周末搬家,那是古倩敏經期結束的日子。

    沃爾沃隨車流一路向北,二十分鍾後,兩側繁華冷落,***稀零,車子駛進市郊。在一座明晃晃的四層建築前停駐,雪岳峰到了。

    雪岳峰一樓經營燒烤,上面三層是保齡球館。李都平停好車,三人進入。

    保齡球在北方尚屬奢侈事物,玩得起的非富即貴,都是社會名流。時間還早,一樓大廳幾乎沒人,三人隨意坐下,李都平招呼服務生點菜。工夫不大,菜上全。三人邊吃邊聊,爐火烤得他們異常熱烈。

    三人喝的是啤酒,于姍姍酒如其人,相當有量;古倩敏貌似柔弱,量也不淺,一時觥籌交錯,喝得不亦樂乎。于姍姍淡興大發。天南海北,五花八門,靈巧地小嘴說個不停;古倩敏嬌顏微暈,雙唇欲闔欲滴,也不時溫聲軟語。

    李都平看著兩張如花美靨,忽然想到高冰兵。于姍姍坦蕩直率,和高冰兵有幾分相似,可惜他能和于姍姍把酒言歡,卻難再和高冰兵共對梨渦。

    “你們先吃,我方便一下。”李都平借故起身。想出去換換心情。

    “我跟你一起去!”喝酒上廁所總會有人湊熱鬧,于姍姍嘴巴一擦,跳了出來。

    古倩敏也想出去換一片,卻被于姍姍搶先,只得悻悻坐好。大廳陸續客多,若都出去,可能會丟東西。

    雪岳峰衛生間在一進大門左右,于姍姍薄薄地小毛衫紮在褲腰,兩手插著小兜跟李都平向外走,仍不停說笑。兩人剛出大廳。大門湧進一群少男少女,個個貌似相熟,其中一個很熟。

    “大黑狗!”唐欣欣下意識一叫,眼光落到于姍姍身上。

    出門前剛提到,這就碰上了。還真莫名其妙。李都平對小家伙們點個頭。客氣道:“這麼巧,和同學來玩?”

    “嗯。”唐欣欣沒多說。偷偷打量于姍姍

    “這人誰?”于姍姍覺得不對了,胸脯一挺,挑畔般立到李都平身側。

    于姍姍精靈古怪,個頭只比古倩敏稍矮,比唐欣欣高不少,鼓脹的雙峰能碰到星星,氣勢和身材都把唐欣欣壓下去了。

    “這是我以前老板的女兒。”于姍姍的話,有點裝女朋友打抱不平的味道,李都平有些哭笑不得,簡單介紹一句又道,“姍姍,你先去吧,我兩句話。”

    于姍姍瞪他一眼,哼一聲,趾高氣揚地走了。小家伙們大多認識李都平,早停止喧鬧,見狀跟唐欣欣知會一聲,自行上樓,李都平和唐欣欣在門前相對。分手剛剛十幾天,唐欣欣仍在繼續原來的生活,李都平卻已滄海桑田,從心情到性情,都發生不小變化。

    “那是你女朋友?”唐欣欣問。

    李都平未置可否,反問道:“最近好嗎?”

    “還行。”唐欣欣應一句,不無嗔怪地道,“你怎麼突然辭職了?我爸給我好頓罵!”

    “呵呵,是嗎。”李都平笑笑,“也沒什麼,就是想換換環境。”

    唐欣欣不信,委屈地道:“我就那麼差勁,你還用辭職躲著我?”

    “你想哪去了?”李都平苦笑,“我在你們家干五年,也該換換地方了。”

    “你現在在哪上班?”李都平已經走人,再說無意義,唐欣欣沒再繼續這話題。

    李都平道:“在一家房產公司。”

    “是建築還是中介?”唐欣欣天真地問。

    李都平有些無語,看她笑說:“你還說你差勁,我看我在你眼里才更差勁?我好歹在你家當過副總經理,至于去干那種滿大街跑的中介嗎?”

    唐欣欣不好意思地笑了,低低頭沒說話。李都平恢複顏色,又道:“行了欣欣,你趕緊上去吧,回頭代我問你爸媽好。”

    “嗯,好。”唐欣欣望他點頭,有些戀戀不舍。

    “那就這樣。”李都平轉身去了,一段短暫邂逅這樣道別。

    李都平到衛生間時。于姍姍已經出來,正在外邊洗手。他隨意打聲招呼,直奔男廁。

    “喂,先別走!”于姍姍手也不擦,一把將他揪住。

    “哎!你干嘛呀?”李都平已經習慣性提前摸褲腰,抽出指指他手。

    “那人誰?”于姍姍盯著他問。

    “不是告訴你了,是我以前老板家孩子。”

    “你跟她什麼關系?”

    “我……”李都平失笑,“姍姍,你要想打抱不平。應該去跟敏敏說,而不是纏著我。”

    “敏敏認識她?”于姍姍不信。

    “她不認識,但知道,你可以去問。”

    于姍姍將信將疑,終于放手:“我告訴你,你要敢對不起敏敏,我可饒不了你!”

    “只要你別老惦記我大寶貝,我自然不會對不起她。”李都平沒好氣扔下一句,砰一聲把男廁門關上了。

    “你……”于姍姍臉一紅,跺跺腳離開了。

    李都平回到大廳時。于姍姍顯然已經問過了,古倩敏不待他坐穩,便急急問:“老公,你遇到唐欣欣了?”

    “對,怎麼了?不相信我?”李都平笑著坐好。

    “當然不是。”古倩敏美眸款款,“我就是覺得奇怪,你怎會遇到她?”

    這話太那啥了。李都平湊她面前道:“飯店是你選的。這話得問你自己。”

    “我就隨便問問,又沒說不相信你。”古倩敏小小委屈一下,看看于姍姍沒再多說,但明顯有未盡的內容。

    三人吃完上樓。小家伙們都在二樓,李都平刻意避開,選了四樓。

    保齡球作為一種流行運動,身體鍛煉並不重要,關鍵是心理舒緩。高速地現代生活讓人們疲憊煩囂,保齡球的乒乓聲和不斷擊倒的木瓶,能極大滿足人的發泄感和破壞欲。三人你來我往。在球道地滾動聲和木瓶的擊倒聲中發揮。

    三人玩了幾局,李都平提著球,重新進入投球區。認真舉瞄一番後,李都平快速起步,就在他全神貫注,准備擲球的一瞬,懷中手機突然響起。李都平一個趔趄,差點連人一起扔出去,那球扔個半高,蹦蹦跳跳滾到坑道里。

    球客們忍俊不住。俱個莞爾,于姍姍哈哈大笑。古倩敏沒說,帶著某種警惕和不高興。

    李都平狼狽退出,摸出手機。果然是唐欣欣,他接通道:“欣欣。什麼事?”

    唐欣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說:“大黑狗,我在一樓大廳呢。我們聊一會好嗎?”

    “現在?我正陪女朋友呢!”李都平語氣不善,下意識向古倩敏揮下手。于姍姍止住笑,和古倩敏一起冷眼看他。

    唐欣欣尷尬道:“我沒別地意思,就是想閑聊一會?”

    李都平捺住情緒,盡量溫和地說:“欣欣,我正陪女朋友,你讓我把她拋開去陪你,你覺得合適嗎?”

    電話里沉默一會,唐欣欣說:“那算了吧。”

    李都平沒再說話,把手機闔上收起。于姍姍很贊賞,煞有介事地點頭;古倩敏沒點頭,望著他的眼中,露出欣慰和複雜的顏色。

    李都平沒看她們,又抓一只球上前。

    “隆----!”球在旋轉中出高速擲出,砰一聲木瓶翻飛。他擲出一個漂亮地弧線球,成功完成一次全中。

    唐欣欣沒再打電話擾。三人放開懷抱,玩到近十點,出門時已是夜沉如水,漫天星斗。

    球館的空調很熱,他們在夜風中揮發未盡的熱情。李都平禮貌地為兩位女士打開車門,于姍姍一頭鑽進,他又扶古倩敏進入,才轉到駕駛位。

    李都平剛要開車,手機又響了,還是唐欣欣。

    “欣欣,又什麼事?”李都平皺眉接通。

    “我看到她了。”電話里傳來唐欣欣冷冷地聲音。

    李都平一怔,向窗外望去。唐欣欣握著電話立在門前台階上,寒風圍著她飛舞,他看到她怨憤的眼睛。

    天上繁星璀璨,門前***通明,兩人隔著黑暗相對,夜風在他們中間呼嘯。

    “她就是在咖啡屋抱你哭的女人,對嗎?”唐欣欣遠遠盯他說。

    李都平沒說話,不由歎息。他就是怕唐欣欣像易青一樣誤會,才對于姍姍是否女朋友未置可否,不想還是未能避免。

    唐欣欣顫聲道:“你跟我分手明明是為她,為什麼要騙我?”

    李都平稍頓,平靜地說:“你就當我騙你吧。”

    李都平說完掛斷,沃爾沃嗡一聲沖出,在唐欣欣視線中消失。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40:55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做人不能唐欣欣



    人性都有陰暗一面,尤其情敵被愛人無情拒絕,那種快意會讓心跳駕上火箭。古倩敏幽游之眸熊熊燃起,天使的容顏灼灼綻光,郊外的夜空也絢爛地跳舞。

    于姍姍差點沒歡呼,猛推他一把道:“大黑狗,你好酷哦?對前女友這麼無情!”

    李都平回下頭道:“我不是無情,是選擇正確的做法。”

    于姍姍很詫異他這句話,看著他說:“世上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正確,可真理只有一個。誰正確?誰不正確?只要想了,做了,夠痛快,不就是正確?”

    李都平訝異無言,一向把他奉為知己的于姍姍竟冒出這樣一番話,顯然並不承認他良心和正義的制高點。古倩敏也雀躍立止,吃驚地打量身邊人。

    “干嘛這麼看我?”于姍姍瞅瞅兩人,聳聳肩道,“我說的都是真話。每個人的一生都是生命搏殺的游戲,其他人不過是游戲中的玩偶,不過有人玩得高明,有人玩得拙劣。玩得高明的人玩人,玩得拙劣的人被人玩,就這麼簡單。”

    李都平和古倩敏相顧一望,發現了彼此的驚悸,更不知于姍姍緣何吐出這樣一番鋒利嗜血的言論。古倩敏再度激烈,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對于姍姍有知己的感覺。

    “說到底,每個人都有自身目的。”于姍姍愈發冷靜,像窗外冰冷的風,“商人想賺錢;老百姓想保住錢袋;政府想擴大稅收,你說誰對誰錯?何況還有不同的價值、不同的國家,還有想在全世界大放煙火的恐怖分子,哪個人不認為自己正確?”

    于姍姍說得愈發天馬行空,也愈發冷漠無情,俏麗的雙眸透著隨意淡虐的目光。這目光與古倩敏昨日在風雪橋頭,那種殺意泛濫的眼神異曲同工。李都平暗暗心驚。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李都平開著車。透過後視鏡問。

    “因為我想告訴你,做就做了,沒必要找道德地平衡,更不用內疚,只要你覺得自己做得對。沒對不起誰,就沒必要可憐或同情誰。我不是說笑的。”于姍姍淡望窗外,纖指漫不經心地纏攏肩前發稍。

    車子行駛在靜夜的馬路。因為速度的關系,有些微微晃動。幽暗的車廂,古倩敏輕輕拉過于姍姍手。于姍姍回頭,看見古倩敏溫暖地目光,她笑笑,把古倩敏的手握緊。

    古倩敏第一次對于姍姍有知己感覺,也第一次發覺彼此生命的某種相連。于姍姍不同。她很久前就發覺了。不僅因為感恩。

    兩個女孩在後惺惺相惜,李都平在前面安靜開車。于姍姍地話對又不對,他很感激,不想反駁。當初被韓勇打黑槍,他認識很多,也有所改變,但人和人經曆和性格不同,至少他需要道德的制高點堅持自己。沒幾個人能真正為所欲為,這與虛偽無關。

    車子輕快飛馳。前路豁然開朗,市區到了。

    “怎麼走?”李都平回頭問,他不認識于姍姍家。

    “送我到公司取車,要不明天還得打車。”

    “OK。”李都平點點頭,又感到上午那種嫉妒。于姍姍隨便一答都透著灑脫。他有些自慚形穢。他很想問問。她是怎樣做到近乎超脫的自由,卻不會覺得自私。不過還是沒問。因為問也沒用,他做不到。

    時間不大,車到華藝,古倩敏換到前面副駕駛位,于姍姍去取車,李都平掉頭回家。

    車子在夜色霓虹下閃爍,古倩敏長發柔順,冠絕驚絕的臉閃動豐富內容。她今晚的認識很豐富。

    “老公,你知道姍姍為什麼會這樣嗎?”李都平沒問的問題,看來古倩敏要替他答了。

    “為什麼?”

    “因為經曆。”

    “你說那次綁架?”

    古倩敏點頭,然後說:“姍姍從小就喜歡自由,但並不象現在這樣,是那次綁架之後,才真正放開性子。”李都平看她一眼,心驚地等她繼續。古倩敏也不忍回顧那段經曆,把目光移往前方:“姍姍不是一個人被綁架,是和媽媽一起。那些壞蛋想汙辱她,但都被她媽媽應承了。”

    李都平真正心驚了,不是一般心驚。他緩緩轉頭,看到古倩敏蘊淚的雙眼。

    古倩敏眼圈紅紅地說:“姍姍那時還不到十五歲,眼睜睜看著媽媽被凌辱兩天,後來還親眼看媽媽被殺死。”

    “怎麼會?你不是付錢了嗎?”李都平驚得心髒都在翻攪。

    古倩敏靠回椅背:“我是付錢了,可于叔叔卻借機偷襲。五個壞蛋被殺掉三個,跑兩個,姍姍媽為保護姍姍死了。”

    李都平驚得說不出話,心里象插著把刀。

    古倩敏擦擦眼睛,又說:“姍姍因為這件事,很長時間不肯原諒于叔叔。直到兩年後,于叔叔借公務之便,從云南追到越南,又把那兩個人殺了,姍姍才肯再叫爸爸。于叔叔就因為這件事,才被迫退役。”

    李都平終于明白于姍姍緣何會超脫。人類地游戲規則在人類存在便同時存在,一個人目睹最親地人被凌辱殺害,怎麼可能再講虛情假意?他更欽佩,因為于姍姍沒低迷墮落,也沒欲令智昏,而是更樂觀、更自然、也更清醒地享受生命。

    古倩敏歎口氣,看著他說:“姍姍從那之後,什麼都看開了,才會放開懷抱盡情享樂。她不是放浪形骸,是在做從小一直想做的事。”

    “我明白。”李都平點點頭,在她手背重重一捏。他忽然發現古倩敏善良中體己的一面。人都自私,世上什麼人都有,就是懂得體己的人太少,他頗為欣慰。

    “你是不是覺得她很淫蕩?”古倩敏綻著明眸說。

    “沒有。”李都平道,“我說你們是淫娃就是說說,一開始我就沒覺得她淫蕩,要不她也不會把我當知音。”

    “那我呢?”古倩敏馬上聯系到自己。

    李都平笑笑說:“你也不算淫蕩吧。最近不好多了?”

    “是啊!”古倩敏連忙首肯,“我們剛見面你就回家,回家就好幾天,我雖然也想,但真不覺得怎樣強烈。”

    李都平笑道:“這很正常。什麼事只有想的時候。才會最迫切;一旦真正擁有,最強烈的念頭就會換成珍惜或在乎,因為已經占有。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而不是反複占有。”

    李都平提到珍惜和在乎,古倩敏面色一黯,轉身低頭。

    李都平愣愣道:“怎麼了?”

    古倩敏沉吟說:“老公,以前……我是說那記憶,那個唐欣欣一不開心,就找你去說話。我們生過很多次氣呢!”

    “是嗎?”李都平驚了。不信地問,“真的假的?”

    “真地。”古倩敏鄭重點頭。

    李都平擔心地問:“那我……沒對不起你吧?”

    “那倒沒有。”古倩敏笑了下說,“你根本就不喜歡她,後來還很討厭她,就是覺得磨不開。不過……”古倩敏閃閃眼,忽然不說了。

    “不過什麼?”李都平追問。

    古倩敏揚著小脖說:“不過你生氣時,總拿她罵我?”

    “不會吧?你們根本不是一類人,我怎麼會拿她罵你?”李都平匪夷所思,覺得忒無辜。

    古倩敏呶著小嘴。委屈地說:“你就是罵了!我稍微任性一點,你就說我怎麼跟她一樣!還跟我講大道理,說做人不能太唐欣欣!”

    “怎麼可能?”李都平忍不住笑,忙把刹車踩住,停在路邊。

    “怎麼不可能?我說的都是真的!”古倩敏怨氣十足。小嘴翹老高。眼睛都泛出淚花了。

    李都平簡直不敢相信,把著方向盤轉身:“她還是孩子。我怎麼可能說出這麼齷齪的話?還在人背後?”

    “那是你現在變了。”古倩敏寬柔許多,身一趴伏到他懷里。

    李都平擁住,在她耳邊問:“我怎麼變了?”

    古倩敏摟著他脖子說:“你比以前變得更好,不僅有以前的優點,還更溫柔、更大度、更體貼。”古倩敏又輕輕起身,“老公,你以前很嚴格,有時候還很刻薄呢!”

    李都平一陣心疼,有點明白了。以前邵芳死了,他可能性情大變,看不慣地地方多點,沒准會走到和于姍姍相反地方向也說不定。

    李都平撫著她臉,滿懷歉意地說:“敏敏,你放心,我保證,你說的這些事絕不會發生,我會一輩子疼愛你,寵著你。不過……”李都平稍頓,“不過類似地事,你以後不要再告訴我了。”

    “什麼類似的事?”古倩敏沒明白。

    李都平笑了:“就是做人不能太唐欣欣。這些話我根本沒說過,可你這麼一說,我真覺得像做過,以後見她難免會覺得對不起。你說我好端端的,何苦欠人家?”

    古倩敏莞爾一笑,咬咬嘴唇說:“那行,但你要答應……”

    古倩敏話沒說完,李都平懷里手機又唱起來。兩人對視一眼,李都平掏出手機。果然還是唐欣欣,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接吧,別讓人等急了。”古倩敏酸溜溜說。

    李都平苦笑,把電話接通:“喂,欣欣嗎?又怎麼了?”

    “大黑狗,你聽著。”電話里傳來唐欣欣賭氣的聲音,“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不來,我就一輩子不走。”

    “哎欣欣……”電話已經掛了。

    李都平愕然。古倩敏探身問:“怎麼了?”

    李都平歎道:“她在咖啡屋,說我不去她就不走。”

    古倩敏沒說話,水眸一翻,緊繃美靨看他。李都平笑笑說:“放心,我不會去見她。”古倩敏沒完的話,肯定就這內容,他再傻也能猜到。

    “那好嗎?”古倩敏不忍了。

    “有什麼不好?”李都平看她一眼,低頭按號碼,“我給她爸打個電話,讓她爸去接她,她愛走不走,不關我們事。”

    “老公!”古倩敏稍做猶豫,把他止住。

    李都平抬頭,眼前是古倩敏靜如止水的表情。

    古倩敏望著他眼睛說:“你去吧,跟她把話說清。不過你要答應我,這次說清,以後再不理她的閑事。”

    “行。”李都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古倩敏放手坐回。李都平又道:“我給姍姍打個電話,讓她陪你一會,我會早點回來。”

    古倩敏點頭,清澈地眼中透著重來後地堅強自信。李都平打完電話,對古倩敏道:“我們就在這等她,她送你回家。”

    李都平說完,伸手把女孩扯到懷里。古倩敏知道他要做什麼,微仰靜靨,溫柔地等待。

    眼前花容月貌世間少有,李都平動情地說:“敏敏,你不僅生得美,性格也這麼好,我越來越覺得,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

    古倩敏說:“那當然,做人不能太唐欣欣,你教我的。”

    兩人笑,對笑,四片嘴唇吻到一起。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43:36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天使變天才



    夜涼如水,風高云散,星星眨著眼。

    李都平趕到聚緣咖啡屋,已近十一點。緣分很奇怪,很難說清道白,這個普通的日子,他在牽連古倩敏和唐欣欣的路上,又跑一次。

    附近大學已熄燈,咖啡屋空蕩蕩,只有音樂在飄。李都平在熟悉的位置,看到熟悉的身影,面前擺著一杯咖啡,有點孤單,但與他無關。

    李都平停好車,信步而入。

    “喲!您來了?您好些日子沒來了!”同樣熟悉的服務生迎上前。

    “可不是。”李都平點頭,沒多說。他很想告訴他以後也不會來了,但面對唐欣欣有些委屈、更多激動,還難得溫柔的臉,又怎能真說?

    “您要點什麼?”服務生看唐欣欣一眼問。

    “一杯咖啡。”李都平說話坐到唐欣欣對面,不是以往的身旁。

    兩人在曾經的位置共對。唐欣欣眼圈泛紅,小嘴微噘,歪頭看他,有些憤怒或不忿,眼中的光芒好象在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她沒猜錯,李都平當然會來,最後一次,他怎麼可能殘忍到不來?

    李都平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卻不知所為何事。他看看眼前人,率先開口道:“欣欣,看到你坐在這,我想到你一個優點和一個缺點,想知道是什麼嗎?”

    唐欣欣很想不理他一會,但被好奇心勾動,還是忍不住用眼光給出肯定答案。

    李都平道:“我們約會不少次,每次都是你先到。不像很多女孩子,總是讓男人等,這就是優點,說明你不矯情。”

    唐欣欣發紅的眼圈濕潤了,輕咬嘴唇,眼中柔情閃動。融融的感動在心底流淌。

    李都平指指她面前的咖啡,接著說:“我們約會不少次,每次都是你先到。可大冷地天,我大老遠頂風冒雪,你從沒幫我要過咖啡,每次都是我現來現要。這是你的缺點,說明你不懂得疼人,根本沒把我放心上。”

    說好優缺點各一條,現在變成優點一條。缺點派生成兩條。唐欣欣別過頭。濕潤的眼中流出委屈的淚,融融的感動化做複雜的一塌糊塗。

    服務生無聲送來咖啡,李都平接過,任熱氣和濃香蒸醺口鼻,很悠然陶醉地樣子。唐欣欣覺得不對勁了,本來是自己要質問他,怎麼成被質問了?

    唐欣欣待服務去遠,猛擦一把淚說:“你什麼意思?甩完我還要數落,你很得意嗎?”

    “沒有啊。”李都平壞笑。“我怕你不說話,一個勁等我道歉,那咱不就耗這了?”

    “你……嗯!”唐欣欣被氣笑,眼淚又出,嬌嗔一聲又轉過身。

    李都平呵呵一笑。抓過一張紙巾放到她面前:“欣欣。別哭了。我怎麼可能數落你,就是想你知道。有的毛病關系一輩子,還是改改的好。”

    唐欣欣抓起紙巾胡亂一塗,瞪著眼珠說:“那你呢?你騙我怎麼不說?你敢說那女地不是你女朋友?你敢說你不是為她跟我分手?”

    李都平注視她眼睛:“欣欣,我們雖然時間不長,但你對我總應該有所了解。我希望你在問我之前,先問問你自己。你覺得我是不是騙你?會不會騙你?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我還是那句話,你就當我騙你了。”

    唐欣欣怔怔道:“你先說那女的是不是你女朋友?是不是那天抱著你哭那人?”

    李都平如實道:“沒錯,是她。”

    “那你還狡辯?”唐欣欣苦道,“她抱著你哭,三天後你跟我分手,第二天辭職,現在她是你女朋友,總共才半個月,你不會告訴我這些都是巧合吧?”

    這還真不太好解釋,若唐欣欣知道古倩敏身家地位,更得深信不疑。李都平道:“好吧,我告訴你,我是那天晚上和你分手之後,回去路上認識她。一星期後,我找工作又遇到她,我們才開始。你認為巧合太多,我只能說確實如此。我沒騙過你,也沒對不起你。如果你一定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李都平說完,低頭喝咖啡。他說得不多,但該說的都說了。

    唐欣欣不說話了,掛淚的眼睛有些失神。她信了,原本就不該不信。這間名為聚緣的咖啡屋,從來不是聚攏他們地緣分。

    咖啡屋燈色迷蒙,舒緩悠揚地音樂包揚兩人,是成龍和鄭秀文合唱的《愛了就算》。

    愛了就算,兩人在音樂中相對,也在音樂中沉默。愛了就算,他們戀愛一個月,又隔半個月,此刻方象一對成熟的戀人,只不過是在成熟地分手。

    唐欣欣平靜許多,也覺悟許多,卻有些搞不清。愛了就算,是愛過就算了,還是愛了就算愛。她望著眼前人,眼中是迷茫的顏色。

    李都平把咖啡喝完,放下空杯道:“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我送你回家。”

    唐欣欣盯盯看他一會,默默起身穿衣。李都平沒動,望著她套上外衣,扯好拉鎖,又在脖上系了條小圍巾。這是他當初分手前為她系上的,還和當初一樣嶄新。

    兩人出門,夜色仍美,風不息地吹,他們上車離去,依舊無言。車在空曠的街道飛馳,馳過他們走過的地方,馳過李都平和古倩敏相遇的地方,灑下一路星輝。

    前路***逐漸明亮,然後輝煌,市區近了。

    自李都平解釋完,唐欣欣還未曾說話,此刻終于忍不住了:“大黑狗,我不是不信你。我主要是……覺得你也挺好,不相信你會騙我。”

    李都平笑笑,但沒說話。有點欣慰。

    唐欣欣轉過身,望他又說:“我不騙你,我真地覺得你挺好!我都想過了,將來要找個既和自己和得來,又跟你一樣對我好的人。”

    李都平點頭:“我相信,如果你用心。一定會找到。”

    這話明顯有敷衍意味。唐欣欣低頭癟嘴,喪氣地轉回,酸酸的表情不爽又不甘。

    車子進入市區。夜行地車輛在光怪迷眼的都市飛躥,李都平七拐八拐,在霓虹中穿梭。他不是于姍姍,這樣坐唐欣欣身邊,不是件好受地事,所以他操近路,想盡快結束。

    龍馨家園越來越近。唐欣欣越來越急。焦躁地野草在心內飛長。她攏下頭發,又對他說:“大黑狗,我跟你說實話,我現在後悔了,不想和你分開。我把保證會把毛病都改了,你跟她分手好嗎?”

    李都平歎口氣道:“欣欣,如果你真相信我的解釋,就該知道我不可能和她分手。”

    唐欣欣哭喪臉道:“她不就比我漂亮點嗎?難道漂亮就那麼重要?而且我也不差多少,還比她年輕。你跟她分手,我保證以後什麼都聽你地?”

    李都平苦笑,但沒說話,因為不需要。

    唐欣欣急了,一把揪住他手臂:“再說我家還有公司呢!那可是你辛辛苦苦壯大地公司。你回來就能當老板了。何必在什麼房產公司打工?”

    李都平無語,又被抓著手臂。忙把車停到路邊。

    唐欣欣又湊上另一手,焦急地搖他:“大黑狗,我求你了,就跟她分開吧?我保證肯定不會讓你失望,以後什麼都做得比她好!什麼都比她強!什麼都……”

    “欣欣!”李都平被搞得沒法,哭笑不得地喝斷,“你冷靜點!你又不知道她什麼樣,一個勁保證什麼?那是保證的事嗎?”

    “可我不想和你分開嘛?”唐欣欣委屈十足,又理直氣壯,“我們處得好好的,憑什麼你說分就分?分了就再找,一天都不耽擱,你給我時間考慮了嗎?我還沒最後決定呢,你現在找地根本不能算!”

    唐欣欣孩子脾氣上來,開始耍賴。

    李都平雙眉一凝,沉聲道:“那好,我問你,我們分手半個月,你找過我嗎?給我打過電話嗎?如果不是今天碰巧遇上,你會跟我說這些話嗎?”“我……”唐欣欣愣住,眼淚刷地流出,“可我舍不得你嘛!”

    李都平掙脫手臂,耐心道:“欣欣,分開以後,你可能會發現我一些好,但不是舍不得,是看我這麼快有女朋友別扭、不甘心,覺得自己東西被拿走,非得拿回來。這不代表什麼,如果我真回去,你還會後悔,還會不滿足,還會覺得我不夠好,因為你年輕,本能地認為前面會更好。只有你真正成熟,學會穩重,才會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那時才會真正找到自己喜歡的人,而那個人,肯定不是我。”

    唐欣欣半張小嘴,掛著淚眼,發怔地靠回椅背。李都平的堅決和當初分手一模一樣,無絲毫變化和余地。愛了就算,他終于明白成熟的某一層含義:無情。

    李都平暗暗一歎,拍拍在她肩頭。唐欣欣面無表情,他起動車子。

    時間不大,龍馨家園到了,這是兩人相識的地方,也是兩人決別的地方。不同的是,今夜無雪,只有風如故。

    李都平停在小區門口:“欣欣,我不送你了,你自己進去吧。”

    唐欣欣看他一眼,一言不發,摘下脖上圍巾,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都平目送她嬌巧玲瓏地身影遠去,看看身旁地小圍巾,歎了一聲起動車子。這不是個很糟的結果,卻無法讓人輕松。

    吉普車一聲低鳴,直躥而出。此時已過中夜,對期待回家的男人來說,實在很晚。

    李都平回到家時,除門關的一盞燈,屋內一片漆黑,兩個女孩已經熟睡。他脫掉外套,臉也不洗便推開一間空房。床上睡著一個人,應該是于姍姍。古倩敏顯然怕被撩弄,把她趕到空房了。李都平還以為兩個女孩會睡一起。又輕輕退出。

    李都平回到自己房,也就是平時和古倩敏睡的房。果然,古倩敏也在睡,黑暗中隱約看到蜷曲的身姿,還發著輕微鼾聲。

    忙一天,又折騰半夜。李都平也累了,往床邊一坐,脫吧脫吧揭開被子。躺進就伸手去抱,可剛觸及傲挺的胸部,就發覺不對勁了,不是手感不對,是眼前地頭發短了半截!李都平轉轉腦袋,下意識就想捏一下,腦中忽然一驚。差點沒跳起來!

    暈!摸錯人了。這才是于姍姍!

    無語,于姍姍怎麼睡這了?李都平尷尬無比,做賊似地起身,小心翼翼將衣服撿起,光著大腳丫,晃著大黑腿,躡手躡腳溜出。還好,于姍姍睡得很死,沒任何知覺。

    李都平長出口氣。抱著衣服回到剛剛的房間,東西一扔,又上床去抱人。這回肯定不會錯,再錯就出鬼了。

    “老公,你回來了?”古倩敏顯然睡得不如于姍姍塌實。立刻睜開睡意惺忪地眼。

    “嗯。你怎麼睡這了?”李都平應一聲。不動聲色地問。

    古倩敏迷糊道:“也沒什麼,那天我領姍姍回來。她跟我鬧,我就到這屋了,然後就一直這麼住。怎麼了?”

    李都平沒答,反問道:“你還真能睡著?我去見前女友,你就不怕我跟她發生點什麼?”

    “人家相信你嘛!再說她哪能和我比?”古倩敏摟上他脖子,得意洋洋偎到他胸口。

    “那是,咱家敏敏多好,全身都是寶!”李都平嘿嘿一笑,大手撫住她圓美豐潤的臀部,手指觸及,是衛生巾扁扁的輪廓。

    古倩敏睡意全消,美美笑問:“那你告訴我,我哪比她好?”

    “哪都比她好。”李都平貪婪地抓捏她屁蛋。

    “人家要聽具體的?”古倩敏撒嬌。

    “你比她漂亮!”李都平貼肉探進。

    “我要聽後天地。”古倩敏擰著蠻腰撒嬌。

    “你比她富有!”李都平沿衛生巾邊緣撫摸她屁股溝。

    “我要…嗯!我要聽性格!”古倩敏聲音發媚,開始拱屁股。

    “性格也哪都比她好。”李都平閉著眼,妖魔地手指越探越深。

    “哎呀我是說……”古倩敏話說一半,忽然昂起美面,可憐兮兮問,“老公,我真地全身都是寶嗎?”

    李都平一怔,忙睜開眼道:“那當然,你是天使嘛!”

    古倩敏一喜,緊張羞怯地問:“那你……你想不想……想不想試試天使那里?”

    “哪里?”李都平沒明白。

    古倩敏臊得直發燙,焦急地說:“就是……就是那里嘛!”

    “到底是哪里?”

    “哎呀,人家不方便,當然……當然是那里啦!”古倩敏又羞又急,瘋狂地拱著屁股,意圖用那里觸碰他魔手。

    “你是說這里呀!”李都平恍然大悟,用中指輕粘她柔美地菊紋。

    “啊!”古倩敏秀眉微蹙,輕叫一聲,藏在他懷里不說話。

    李都平忙把她扶起,無比驚喜地問:“敏敏,你真願意?”

    古倩敏絕美地臉幾乎在黑暗中燃燒,細語游絲地說:“反正……反正也有人做過,我們也試試唄!”

    “行,就按你的意思辦!”李都平拍板了。

    古倩敏一陣興奮,又緊張無比,雙眸綻綻放光,剛要說什麼,李都平又道:“等你完事,咱就好好試試!”

    古倩敏立時萎靡,拉著長聲說:“還等完事呀?李都平才明白這小淫娃現在就想要,啼笑皆非道:“不完事怎麼行?你才兩天,能不穿內褲嗎?能不戴衛生巾嗎?要真脫光,還不得弄一床!”

    愛人說得有理,古倩敏神色一黯,趴在他懷里不吭聲了。

    “好了,別郁悶了,不差這幾天。”李都平大度地安慰一番,閉上眼睛准備睡覺。

    李都平剛躺好,古倩敏雙眸一亮,忽然眉開眼笑地坐起。

    “有了!有了!老公,我有了!”

    “你……你有什麼了?”李都平隨之而起。

    “你先去拿把剪刀!”古倩敏神秘地說。

    “拿剪刀干嘛?”

    “當然是把內褲剪個洞嘍!”

    李都平一頭栽下床。

    這當然是誇張。李都平沒栽下床,而是握住她手,嚴肅地說:“敏敏,你不僅是天使,還是天才,你簡直太有才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44:24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一比一平



    清早的陽光很美,明媚含蓄釋放,臥室浪漫滿屋,夢幻柔柔飄灑。

    李都平盤膝在床,出神地望身前美人,即古倩敏俯身大叉的睡姿。他很費解,靚如天使的美人,睡姿為何如此不雅?他一向覺得,高貴的天使即使熟睡,也應安詳端莊,神聖不可侵犯。

    當然,這只是源于習慣意識,並非不喜歡。古倩敏的睡像真實地昭示了有血有肉的可愛,可以哭,可以笑,可以讓他覺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男人。

    古倩敏完美的雙乳自背脊兩側壓制,露出誘人的邊緣。李都平目光向下,移到豐美圓潤的臀部。昨夜,他本該貫穿這只屁股,但沒有,不是不想,是因為隔壁還睡個大活人。好東西總應在關鍵時使用,他准備等小天使完事,在她奢華的別墅一杆三洞。

    李都平不貫穿,但不等不想看看,所以他褪下了她鵝黃的小內褲。古倩敏白美豐腴的屁股半露,中間是那道可愛的深溝,他懸著一口氣,輕輕扒開兩側調皮的屁蛋,一朵秀美至極的雛菊展現。

    古倩敏完美絕倫,最深的那朵,也是人間至品,不僅纖美紅潤,無一絲雜色,隨呼吸翕動的菊紋,也無比細致勻稱。

    李都平驚呆了,口水大咽,不自覺用中指輕輕按探。很柔軟彈性的感覺,即使尚未貫穿,他已對個中美妙深信不疑。

    “果然全身都是寶啊!”李都平激賞不已,感歎不已,大搖著頭將美人內褲提上。

    古倩敏屁股隱去不見,他去洗漱方便。李都平剛走。古倩敏也悠悠轉醒。愛人起床不見,已經七點半多,她忙套上衣服,到隔壁去叫于姍姍。

    于姍姍仍蒙頭大睡,古倩敏立在門邊道:“姍姍!七點半了,該起床上班了!”

    于姍姍探出睡意惺忪的臉。迷迷糊糊問:“你老公回來了嗎?”

    “回來了。”

    “那你干嘛還叫我?你們自己走吧,我再睡會。”于姍姍說完,又縮回被窩。

    古倩敏想想也是。撇撇嘴要走,可剛一動,又扶著門板轉回。她看到一個東西,一個蜷在床腳的東西,那是李都平的襪子。

    李都平襪子怎會在這?而且還是一只。古倩敏愕然上前,撿起下意識嗅嗅,沒錯。是愛人地味道。還好,不是很糟。

    衛生間傳出李都平不成調的哼歌聲,古倩敏拿著襪子出門,盯一眼回到昨夜的房間。她沒失望,很容易地找到另一只。她端詳一番,奔衛生間而去了。

    “老公,這是你襪子嗎?”古倩敏立地門前問。“是啊,怎麼啦?”李都平正在刷牙,隨便看一眼答。

    “為什麼有一只在姍姍房?”

    “那是因為……”李都平這才明白怎麼回事。帶著滿嘴泡沫道,“那是因為我走錯門了,脫完衣服才發現是于姍姍,所以才回到你房,可能落下一只吧。”

    古倩敏不說話。盯盯看他。

    李都平奇道:“你不會不相信我吧?”

    “為什麼不呢?”古倩敏認真道。“我昨夜那麼主動給你弄後邊,還想出那麼好的主意。你卻敗退了,不正說明你能力使完了?”

    “我能力使完?笑話!我硬沒硬你不知道嗎?”李都平不忿而不屑,理直氣壯。

    “我不管!”古倩敏紅下臉,瞪著眼睛說,“反正我就當你和姍姍干壞事了,我們一比一平。”古倩敏說完走了。

    李都平一愣,噗一聲牙膏沫子噴一鏡子。“你給我站住!”李都平哭笑不得地喝住她。

    古倩敏呶著小嘴,滿不在乎地轉回。李都平憋著笑說:“你給我聽著,一比一平就一比一平,你要是敢再得一分,我就把你罰下!”

    古倩敏忍不住一笑,當仁不讓道:“你要敢再得一分,我就……我就把自己罰下!”

    李都平無語。古倩敏嗔他一眼,歡喜開心地走了。她當然不是懷疑李都平,只是沒想到和愛人開玩笑這麼有趣。她愈發覺得生活多姿多彩,不枉重來一回。

    李都平望著她長發蕩蕩的俏麗背影,心底柔情充滿,也不禁微笑。好可愛的小天使,還挺幽默,這也可以一比一平?他想到老牌解說員宋士雄一句經典解說詞:兩人比分交替上升,一度打到一比一平。

    吃過古倩敏緊急准備地早餐,兩人出門。冬日的清晨清爽宜人,太陽散發柔白的光芒,天藍得讓人暈眩,還好幾朵白云不時飄過,不至于讓傻傻看天地人當場昏倒。

    兩人上車,古倩敏發現唐欣欣扔下的小圍巾,問道:“這誰的?”

    “我的。”李都平准備起動車子。

    “瞎說,昨天你去時還沒有呢?”古倩敏不信地打量他。

    “本來是我的,分手那天順手給她圍上,昨天她生氣,又扔給我。你要喜歡,送你了。”李都平邊開車邊解釋,緩緩駛上小區街道。

    古倩敏看看他,把圍巾挎到自己脖上,盡管她脖上已經挎著李都平前日在橋頭買給她那條廉價小圍巾。

    李都平看她一眼,笑笑說:“還真挎上了,不忌諱呀?”

    古倩敏綻著明眸說:“她不要是她傻,我為什麼要忌諱?再說你整個人都是她不要的,要不怎會輪到我?”

    古倩敏隨意一句話,都透著發自內心的滿足,李都平道:“那是我們有緣,跟她沒關。”

    古倩敏似想起什麼,又問:“你還沒告訴我呢!我哪比她強?”

    李都平望著她期待地眼睛。緩緩說:“你真想知道?”

    “嗯。”古倩敏點頭。

    車子駛上馬路,兩側是同樣上班地人流。李都平目視前方道:“別的我不說了,有一點,我永遠都不能接受,而你卻恰恰相反。”

    “哪點?”古倩敏興奮地睜大眼睛。

    李都平道:“她可以隨隨便便撒謊騙我,即使完全沒必要。她也完全沒惡意,但我還是不能接受。當初和她分手原因很多,這是讓我最感無力地地方。因為我沒法保證會相信她以後的每一句話。”

    古倩敏默默望他,眼中好多心疼。她了解愛人,所以理解他心情。有些男人能包容任何事,唯獨女人的欺騙例外,那種深深的挫敗感,即使想想都會無力透頂。

    李都平單手扶方向,撫住她臉說:“但你不同。你就算哭著喊著。苦苦求我,也沒騙我。你那天被于姍姍嚇昏,我就知道,這輩子就是你了。”

    這句話已經足夠。古倩敏水做的眼眸迅速紅潤,深望他說:“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不騙你嗎?因為我甯願被你騙,也不想失去你。”

    “傻丫頭,我怎麼會騙你?”李都平一陣激湧,手一扯把女孩攬到自己肩頭。

    冬日的街道,車子不急不緩。他們在車內相偎。小天使又一次以傻傻地天賦表述真情,為他們越走越遠地旅程。

    車到公司,兩人一路和員工打著招呼,古倩敏到十五樓看喜歡的電視劇,李都平去十六樓喝易青泡地新茶。

    時間不大。李都平手機響了。是唐天誠。“唐總您好。”李都平忙把電話接通。

    “小李呀,昨天怎麼回事?欣欣怎麼哭著回來了?”唐天誠性急。開門見山地問。

    “也沒什麼。”李都平想想道,“我認識個新女朋友,昨天正好跟她碰上,有點誤會,她以為我另結新歡才跟她分手。您知道我什麼人,哪能干這種事?”

    “我知道你什麼?我就知道你成天換女朋友!”唐天誠沒好氣道。

    李都平苦笑。唐天誠又道:“小李,欣欣是我女兒,我看得出,她現在對你動真感情了,你們……就真沒可能了?”

    “唐總,我才剛處,您總不能讓我一腳把人踹了當陳世美吧?”李都平繼續苦笑。

    唐天誠了解李都平,也知難以挽回,歎一聲道:“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管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稍頓,唐天誠又問,“對了,欣欣說你找了家房產公司,哪家公司?”

    唐天誠露出奸商面目了。李都平如實道:“華藝公司。”

    “華藝?!”唐天誠一驚,“你小子有道啊!什麼職務?”

    “就算副總吧。”

    “直接就當上副總了?”唐天誠驚得更甚,愣愣神急忙說,“那你們得用管吧?”

    “嗯,得用。我們蓋房子,哪能不用管。”

    “那還等什麼?趕緊過來簽個長約!”李都平在電話里就聽到唐天誠拍大腿的聲音。

    李都平道:“唐總,簽約沒問題。不過我們公司正改組,您能不能等兩天?”他在天誠干五年,當然清楚天誠地管質量不錯,所以無論對人對管,他都不會反對。

    “你少跟我扯?要不我罵你!”唐天誠黑上他了,確切地說是黑上華藝公司了。

    李都平只好道:“那行,回頭我跟您聯系。”

    “說准了,我可等著你?”

    “沒問題,您放心。”

    “你別用嘴忽悠我,明天就來?”唐天誠不是不放心,是不想失去這樁大買賣。“行。”李都平答應了。

    唐天誠樂了,喜滋滋掛斷電話。李都平不禁搖頭,不是對生意,是對和唐欣欣分手至今地連鎖效應。

    李都平收起手機,想都沒想就按下桌上的對講機:“小青,過來一下,給你個新任務。”

    “好地,我馬上到。”

    幾秒鍾後,易青嫋嫋婷婷地身形從隔壁轉進:“李總,什麼事?”昨日下午,易青就已自動把稱呼改了,這次李都平沒再覺得別扭。

    李都平喝到茶,但還沒見到人,不知不覺抬頭。

    易青裝束又變了,秀發規規矩矩地盤在腦後,露著一小段雪白頸項;臉上薄粉敷面,一雙蛾眉淡掃,顯得白璧無暇;身上深淺相宜地職業裝,配合四周深藍的陽光異常得體,整個人豐神冶麗,自然而自信,可敬而可親。

    “這身打扮不錯,很適合你。”李都平予以肯定。

    “是嗎?”易青美面顯出一絲羞赧,眼中綻出幾分激越,看看自己說,“衣服褲子不是一套,我還怕不合適呢?”

    “怎麼會?”李都平伸出一根手指,“衣服也是商品,歸根到底是商家想在賣衣服或褲子的同時,再多賣一件。你今天的打扮,顯出你是個用智慧生活的女人。”

    易青這個激動,趕忙斂住說:“李總,您找我什麼事?”

    李都平言歸正傳:“交易記錄你昨天看完了吧?再看一遍,回頭到業務部了解下第一手情況,然後讓他們出個人,明天跟你一起回天誠簽個約,你負責。”

    “明白。”易青稍顯驚異,試探著問,“要不要照顧照顧?”

    “你覺得呢?”李都平重新端起茶杯。

    “我覺得和他們簽約就已經是照顧。”易青很平靜地說。

    “很好。”李都平緩緩點頭,“那就去吧,這是我們到華藝第一單生意,全靠你了。”

    “嗯。”易青淺淺一笑,自信滿滿地出門。

    李都平目送她背影,悠然愜意地享受手里的熱茶。

    易青多年來一直隨他水漲船高,似有發揮不完的智慧,唐天誠肯定會輕視她,這下有的頭疼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45:04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機會來了



    )安排完易青,李都平喝著熱茶,開始草似改組方案。華藝情況他已大致了解,也有了大致方案,如果改組順利,他有信心把年虧空兩千萬扭為年盈利兩千萬。

    辦公室乾淨明亮,中央空調發著絲絲熱風。李都平叼支煙,在電腦前敲打,一行行計劃訴諸屏幕。不得不說山區人仔細,從裁員到設計,從施工到稅收,李都平滿腦中都是怎麼省錢,就連食堂和保潔兩項只出不進的福利,都給他變成盈利了。

    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古倩敏衣著整齊,拎著小包,一臉激動興奮地來了。

    “你要去哪?”李都平把煙掐滅,驚奇地問。

    古倩敏睜大眼睛道:“老公,剛剛市政府來電話,你那並案方案通過了!跟你想的一樣,城西那塊地歸我們了!”

    “是嗎?呵呵,這不意外嘛。”李都平故做沉穩,抑止不住地牛逼。一塊地意味著三個億到手了,這得多大心理壓力?

    古倩敏無限臭美,柔柔一嗔:“快穿衣服,劉市長要見我,你也一起去。”

    “我還去呀?”李都平不僅牛逼,而且裝逼了。沒辦法,山里娃,長這麼大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縣長,還沒見過市長呢。

    “你當然得去!”古倩敏白他一眼,認真道,“以後你管公司,場面上都要你出頭,我要把你介紹給劉市長。”

    “那行,我去。”李都平不裝了,伸手把女孩攬進懷。

    古倩敏掐著小包,識趣地俯身,在他唇邊親親一沾。李都平輕拍女孩屁股推開,關掉電腦起身穿衣。

    兩人進入電梯,李都平問:“敏敏,城西那塊地以後會做什麼。怎麼會升值那麼多?”

    古倩敏道:“明年下半年,東莞台資會有一部分遷到S市,那塊地和城北的開發區合成一個大開發區,台灣園、韓國園、日本園都會成立,幾百家工廠呢!城西的大學也會集中遷過去,新建第二大學城。”

    嗬!這可了不得!李都平道:“照你這麼說,我們要是仔細計劃。用心經營,豈不是不止三個億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古倩敏聳聳肩,“我記得能升值的地已經沒了,從現在開始,我這個地產女王完全名不符實了。”

    李都平笑笑道:“別這麼說。地沒得買。你還知道其他事,現在政策日新月異,你有空給我講講這幾年的變化,肯定能有不少商機。”

    古倩敏閃閃眼,擔心地問:“可你不說已經變了嗎?”

    李都平苦笑:“我說變化是指我們倆,社會大形勢不會太變。”

    “那好,我有空好好想想。然後講給你聽。”古倩敏放心不少,嬌顏重現歡色。

    電梯到了,李都平感慨不已地攜古倩敏出門。他第一次覺得未來記憶不錯,不僅送他一位絕色天使,還送一位大財神婆。

    上午的日光很柔,風在高天吹闊,藍藍的碧空下,沾染微雪的城市靜謐柔白,街道也干乾淨淨,象不留痕跡。又無休止地延續溫柔。

    兩人趕到市政府,副市長劉能正等二人,秘書小齊將兩人引

    “小古總裁來了?快進來。”劉副市長熱情迎出。

    “劉市長您好。”古倩敏笑著欠身,和劉能握手。

    劉能五十出頭,中等身材,白皙地臉保養得很好,內斂明亮的雙眼透著溫文的可親,應該是個有能力,懂睿智,又很謹慎的人。適合主管外經。李都平打量這位上位者,暗暗做著判斷。

    “這位是……”劉能和古倩敏握完手,把目光投向李都平。

    古倩敏羞赧一笑,介紹說:“這是我未婚夫李都平,現任公司執行總經理。這次的方案就是都平制定的。以後還請劉市長多多關照。”

    “哦!”劉能驚異地看古倩敏,然後做恍然大悟狀。

    李都平主動伸出右手:“見過劉市長。我剛到華藝,不懂之處還很多,有不周的地方,還請劉市長多多包涵。”

    劉能握住他手,微笑打量說:“小李同志,你能把咱們市最漂亮地古總追到手,已經足以說明你的能力,我倒要向你多多取經呢!”

    李都平客氣道:“劉市長過譽了。”

    “哎,這可不是誇你。”劉能親昵調侃,“小古總裁才貌雙全,可是我們市里的寶貝,我要是年輕二十歲,哪怕十五歲,都要跟你爭個高下!”

    古倩敏莞爾,和愛人微笑相望。李都平道:“劉市長說笑了,我哪能和您比。”

    劉能一陣大笑,引二人入座,自己坐回辦公位。

    寒喧已畢,劉能言歸正傳:“結果你們已經清楚,我不多說了。不過小李,你這次的並案方案,可給市里出了大難題。市里的經濟政策是搞活地方,盡量挖掘地方潛力,但同時也要盡可能吸引外資。雖然我們不反對商業競爭,但你們和恒生集團幾次撞車,讓市里很是頭疼!我不瞞你們,市里今年外資目標是港資一百二十個億,現在眼看年底了,還差七個億,很可能因為這次土地使用,讓市里完不成目標。”

    劉能地話夠直接,古倩敏和李都平相顧一視,李都平為難地道:“劉市長,不是我們非要和恒生競爭,是我們看中的地,他們每次都過來搶,我們也沒辦法?”

    劉能呵呵一笑,看古倩敏一眼說:“這個市里清楚,否則也不會把城西的地劃給你們,不過你們也要找找自身問題。”

    稍停,劉能斂容道:“商業競爭歸根到底是因為有利可圖,小古總裁慧眼獨炬,被人盯上不意外,換了我,也會跟你們搶。可在條件不對等的情況下,用並案的方式迫使市里接受你們的方案。這就是問題了。我不要求你們退出競爭,但必須清楚競爭的對手,和市里較勁,這算什麼?和在父母面前耍潑地孩子有什麼區別?

    “我們希望自己的企業壯大,但不是以這種方式。這些年國家改革開放的力度和成果不小,但吃虧地地方也不少。你們要做的,是找清自己的問題。搞清為什麼和恒生的競爭屢屢處于下風,實力大的企業就一定在競爭中獲勝嗎?我看未必。我希望你們仔細反思,找到問題所在,成為一家真正有市場競爭力的企業。”

    副市長就是副市長,能做到這個位置。必然有其相應水平。劉能一番話毫不客氣,卻體現極大誠意和善意。兩人汗顏無比,尤其李都平,出發前的牛逼和得意都換做尷尬慚愧。

    李都平道:“謝謝劉市長,我們會查清內部問題,不再給市里添麻煩。不過我有個要求,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如果可以地話,能不能把恒生這幾次的方案讓我們參考參考,向對手學習,應該有利于我們進步。”

    劉能暗暗點頭,看看古倩敏說:“小古總裁的眼光毋庸置疑,但畢竟年輕,商場經驗還不夠豐富,看得出你要老道得多,以後你們小兩口互相配合,爭取早日為S市打造一個大大的品牌。”劉能說完。把桌上一份檔案扔給李都平。

    李都平抽出一看,正是恒生三次方案的複印件。原來劉能根本就是有地放矢,早給他們准備好了,狡猾的老狐狸。李都平站起,感激地道:“謝謝劉市長,我們一定查清問題,為市里經濟多做貢獻。”

    “行,你們去吧,我還有事,就不留你們了。”劉能隨之而起。

    兩人道別。劉能送到門口,又委托秘書送到樓梯口。別過齊秘書,古倩敏迫不及待地問:“老公,劉市長什麼意思?”

    李都平歎道:“應該是提醒我們,公司內部有恒生的內奸吧。”

    “怎麼可能?”古倩敏難以置信。

    李都平道:“沒什麼不可能。你們以前研究收購方案。那麼無關人員參加。恒生要想搞點內部情報,簡直太容易了。古倩敏緊張地問:“會是大衛嗎?恒生內地代理褚志傑是他同學。兩個人很熟的。”

    李都平凝眉道:“可能性不大。羅大衛一心想在你面前表現,不大可能出賣你,何況那些計劃又是他自己制定的。”

    “那會是誰呢?”古倩敏憂心忡忡。

    李都平擺擺手里地文件袋:“別著急,回去看看再說。查不出來也無所謂,以後我們注意保密就成了。”

    古倩敏沒再多說,眼中仍有諸多不甘。

    兩人下到一樓,正准備出門,一群人迎階而上。正中是個戴大眼鏡的矮胖老者,宋英才和褚志傑陪在左右,身後還有幾名保鏢簇擁。

    古倩敏扯住他,小聲說:“右邊那個就是褚志傑;左邊地討厭鬼叫宋英才,就是他會騷擾我;中間的矮胖子叫紀理德,是恒生董事長。他和宋英才應該剛從韓國回來。”

    李都平緩緩點頭,盯住宋英才欠揍的帥臉,拉古倩敏出門。

    雙方第二次在相同地點相遇,宋英才眼中一亮,快走幾步上前道:“古小姐,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還是在這個地方,真是天緣巧合。”

    宋英才那張乍一看欠揍,仔細看又找不到理由地臉,這下具備充分理由了。古倩敏沒理會他地言語不遜,輕輕挎住愛人手臂道:“老公,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宋英才先生,恒生集團的副總經理。”

    古倩敏只介紹了宋英傑,卻沒介紹李都平,因為不需要,也不屑向他介紹。李都平微微點頭,沒說話。

    盡管早有所料,宋英才還是異常驚駭,連起碼地回禮都忘了。他無論如何想不通,古倩敏這等人間絕色,怎會找個大黑鬼?

    三人在門前相對,紀理德操著生硬的普通話道:“阿才,你和古小姐已經認識了?”

    宋英才欠身道:“是的,上次我來送方案,就在這遇到古小姐,沒想到又遇見了。”宋英才說完,眼光掠過李都平,向古倩敏展出一個優雅迷人的微笑。李都平地黑,給他強大自信,盡管他本就很自信。

    紀理德點點頭,對古倩敏道:“古小姐,你這手暗渡陳倉好漂亮,讓我損失了幾千萬哩!”紀理德這話等于承認在華藝內部有間諜。

    古倩敏道:“不敢當,吃過您兩次虧,總該學聰明點。”

    紀理德哈哈一笑:“古小姐,不要這個樣子啦,錢是賺不完地,我還是那句話,只要古小姐肯合作,以你的眼力,加上恒生的實力,我們絕對可以一起發財。”

    古倩敏淺笑道:“對不起紀董,現在華藝已經交給我未婚夫李都平,我不再負責管理了。”說話向愛人深情一望,好幸福羞赧的顏色。

    “哦?”紀理德一愣,看看李都平伸出右手,“原來是李先生,幸會幸會,不知李先生對我們的合作可感興趣?”

    李都平笑道:“當然願意。聽說香港樓市經過幾年低迷,現在已經複蘇,我不介意到香港一展拳腳,到時還請紀董多多關照。”

    紀理德表情一癟,一時沒說話。李都平禮貌欠身,攜古倩敏離開。

    幾人愕然轉身,紀理德緊皺眉,對李都平頗為不爽;宋英才閃著眼,嘴角一縷輕蔑的笑意;褚志傑面無表情,心中瘋狂竊喜,賊眼在李都平和宋英才間來回掃動。

    “機會終于來了。”褚志傑這樣想著,仿佛看到自己成為億萬富翁的樣子。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45:43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明天我要追求你了



    冬日的驕陽很盛,一排排小車在陽光下閃光,市府大院寂亮如春,北風也讓人抖擻。

    李都平攜古倩敏上車,駛出戒備森嚴的市委大門,宋英才等人晾在台階,寒風掠過他們張牙舞爪的影子。

    “老公,你敢揍他一頓嗎?”古倩敏湊過頭問。

    李都平知道她說的是宋英才,沒答,反問道:“你那記憶里,有褚志傑這人嗎?”

    古倩敏一怔,點頭說:“有。”

    “這就怪了。”李都平不解道,“按你那記憶,我們只有一千多萬,恒生有三、四十億,兩家不可能是競爭對手,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古倩敏道:“我們確實不是競爭對手,不過恒生是香港企業,沒有工程能力,只是確定項目,然後承包,我們就是恒生的承包商。”稍停,古倩敏咧咧嘴,“其實,我們以前大部分業務都來自恒生,我買的幾塊地,都是恒生買過的,所以才會清楚升值空間。”

    李都平愕然,失笑道:“弄半天,看似人家跟我們搶,其實是你先搶了人家的?”

    “那怎能算搶?這回明明是我先的嗎!”古倩敏不以為然,還很委屈的樣子。

    李都平笑笑搖頭,沒再說話,有些揮不去的紛亂。

    古倩敏未來記憶有所改變不假,卻似仍在原方向較勁。古倩敏搶買恒生的地,等于把本應割裂的聯系續接了;還有羅大衛,他雖沒用,卻是個比剛出鍋的龍蝦更鮮活的例子。古倩敏費盡心機,自以為找到個和以前無關的人,卻不偏不倚和恒生扯上關系。看來要想真正改變,恐怕還跟邵芳一樣,要費番周折了。

    古倩敏見他沒說話,問道:“老公,你怎麼問這個?”

    “沒什麼。你要我揍人。我總得先了解了解情況。”李都平怕小天使擔心,沒說自己的憂慮,又問,“姓宋的不值一提,紀理德也沒什麼了不起。恒生集團哪來這麼大實力?”

    古倩敏道:“恒生集團是紀理德兒子說得算,內地和韓國和擴展都是他兒子一手策劃,不過我也是聽說,沒見過這個人。”

    李都平凝眉思索,面對前路日複一日的街道。

    愛人問東問西,半天也沒說揍人,古倩敏又道:“老公。宋英才真的好可惡。你必須得揍他!”

    李都平回過神道:“你先說說,他會怎麼騷擾你?”

    “他……”古倩敏轉身面對愛人,“他明天會追我,而且是到公司,當著所有人面追我,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

    這哪是不放眼里,簡直是公開羞辱,不過李都平沒喪失冷靜,而是問道:“我哪天去應聘你都忘了。這日子怎記這麼清楚?”

    古倩敏縮著頭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李都平愣愣道:“好,你說。”

    古倩敏道:“我不記得日子,就記得他是見你第二天來追我。今天他見到你了,所以我猜他明天會來追我。”

    “你這意思。我倒給他信心了?”李都平明白了。也不爽了。

    古倩敏不說話,抿嘴笑。李都平又道:“他怎麼追你?”

    古倩敏睜大眼睛說:“他帶了好大一束玫瑰來追我。有這麼大!”古倩敏張開雙臂,比著那束玫瑰有多大。

    “你接受了嗎?”

    “我當然沒接受。”古倩敏臉一苦,“不過之後我們就倒黴了。我們地生意大部分都是恒生地承包合同,之後他在S市任內地總負責,處處刁難我們,我們又不能不把工程做完,日子很難過。”

    李都平沒說話,若有所思地點頭。窗外前路通白,人車毫無變化地穿梭,與他來時沒什麼兩樣,來來去去,不同的只是那些難以捕捉的稍縱即逝。

    古倩敏又道:“老公,他這麼可惡,你可不能放過他?”

    李都平回過頭,微笑說,“放心吧,如果他真來,不僅會挨揍,還會讓整個恒生集團都跟著倒黴“你要怎做?”古倩敏興奮地問。

    “別急,明天就知道了。”李都平笑,賣個關子。

    車子很快回到公司,李都平拐進停車場,兩人雀躍地期待明天。

    紀理德一伙見過劉副市長,也離開了市政府。紀理德、宋英才、褚志傑三人坐前車,保鏢們另坐一車在後。

    窗外大街匆馳,紀理德坐在車里,不無憂慮地道:“真沒想到,幾天時間,古小姐居然找個老公幫手,看樣子還蠻厲害,以後再想他們買地,怕是不容易了。”

    “董事長,這次不過是偶然,我們實力強他們幾倍,只要謹慎些,他們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副駕駛位的褚志傑回頭拍馬屁。

    “不,我擔心地不是競爭,是陰謀。”紀理德皺眉搖頭,“古小姐男朋友很鬼馬,如果他故意吸引我們收購沒價值的土地,我們投標他們就撤標,既能削弱我們的實力,又掩蓋真正目標,我們會很難做。”

    “董事長說的極是。”褚志傑虔誠地點頭,“不過以董事長的雄才偉略,加上公子的卓世眼光,相信就算那黑鬼耍什麼手段,也瞞不過董事長的眼睛。”褚志傑所謂地公子,就是紀理德兒子紀霈澄。

    這種馬屁式回答毫無營養,紀理德一陣膩煩,一種想把褚志傑撞破車窗扔出去地沖動躍出理性的水面。他早想把這狡猾的家伙從內地代理的位置上踢下去,可又找不到更合適的人,至少褚志傑還會拍馬屁。

    紀理德不能把褚志傑扔出去,只得繼續回道:“韓國的收購正緊要,不能讓阿澄分心,我也要回香港主持大局,如果他們真行動,跟不跟還不好辦。”紀理德說話看向身邊兩人,尤其是帥哥外甥。

    “不會吧?他們剛收購城西的地,哪有余力再行動?”褚志傑故做驚愕。也去看欠揍的民族英雄。

    宋英才微微一笑:“舅舅不必擔心。內地事務交給我即可。”

    “哦?阿才,你有什麼辦法?”紀理德正有此意,立時興奮。

    褚志傑閃爍賊眼,不動聲色地觀察兩人。宋英才酬躇滿志地道:“把古小姐變成我太太,為紀氏增加十幾億資產。您覺得怎麼樣?”

    紀理德咧開大嘴笑了,拍著宋英才大腿道:“阿才呀,不要這樣說啦,舅舅欣賞的是古小姐地眼光,怎麼會要你地錢?那十幾億就當你地股份好啦!”

    宋英才微笑頷首:“請舅舅放心,英才一定不讓您失望。”

    兩個家伙無恥地分配不屬于自己的財富,絲毫不覺臉紅。褚志傑抑住心內的狂動。咳一聲道:“宋生。那家伙長得黑,心也夠黑,我朋友因為喜歡姓古地,被整得灰頭土臉不說,還被揍一頓,宋生身份尊貴,不值得跟這種人較對,我看還是算了吧?”

    褚志傑明顯在使用激將法,宋英才冷冷一笑:“我是空手道三段。你那朋友算什麼東西,比得了我嗎?”

    “那是那是,我只是提醒。”褚志傑暗罵一聲蠢貨,連忙道歉。

    宋英才哼一聲,趾高氣揚地把帥頭昂向窗外。一顆心在並不適應地氣候中飄到天上。

    紀理德翻翻小眼睛。也道:“阿才呀,阿傑說地有道理。你也不要太大意,女人和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你是我外甥,我可不想你受傷!”

    這話同激將差不多,或者是種反激。宋英才道:“多謝舅舅關心,英才說到做到,明天就行動,您等著我好消息吧。”

    “那好,我在韓國祝你馬到成功。”紀理德哈哈一笑,胖手拍上宋英才肩膀。

    兩輛車迅速出城,奔向郊外地機場。

    李都平回到公司,繼續草擬改組方案。下午四點鍾,羅大衛猶猶豫豫地來了。

    “羅兄,有事?”李都平從辦公桌後抬起頭。

    羅大衛欲言又止,目光投向一旁的易青。李都平道:“小青,你先出去。”易青點點頭,看羅大衛一眼飄然而出。

    “羅兄,有事說,不必客氣。”李都平仍端坐,指指一旁的沙發。

    “不用了,我說完就走。”羅大衛笑了下,貌似真誠地道:“恒生代理褚志傑是我同學,他剛剛電話說,恒生副總經理宋英才對古總不懷好意,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李都平稍愕,點頭道:“是嗎?可……可宋英才不是他老板嗎?你那個褚什麼的同學,他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你誤會了。”羅大衛苦笑,“他不是告訴你,是告訴我,因為他知道我喜歡古總。”

    “原來如此。”李都平終于知道藏在羅大衛後邊的人是誰了,恍然大悟道,“那真應該好好謝謝他了。”

    “那倒不必。”羅大衛自嘲地搖搖頭,又說,“李兄,宋英才是香港有名的花花公子,玩弄過很多女人,揚言明天就要追求古總,李兄還是小心點好。”

    “謝謝羅兄,我會地。”李都平從辦公桌後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

    “言重了。”羅大衛握住他手,誠摯地說,“李兄,我答應你不會對古總有非分之想,我會做到,但也不會看著她受傷害,希望你好好保護她。”

    羅大衛說完,欠欠身准備離開,很得體,也很適時。

    “羅兄,請等等。”李都平把他叫住。

    羅大衛心髒一懸,忐忑不安地轉回。李都平笑笑,上前道:“謝謝羅兄提醒。我正草似公司改組計劃,羅兄是技術設計出身,可能地話,也請出點意見。”羅大衛難得演這麼出色,他怎麼也得表現點信任。

    “那沒問題,我擬定一份方案,然後交給你。”羅大衛放心了,不由一喜。如果李都平對宋英才采取行動,褚志傑的計劃就成功一半了,他要看情況置身事外,然後實施自己的小計劃。

    “那就麻煩了。”李都平親昵地把羅大門送出門,目送他離去。

    門頂的監視器藏在黑暗的夾縫中,李都平抬望一眼,嘴邊牽出一絲笑意。他終于明白褚志傑和羅大衛陰謀的主體部分,也基本可以確定,這兩家伙決心要干掉他了。

    如果他沒猜錯,不僅古倩敏想他痛揍宋英才,褚志傑和羅大衛也在這麼想,所以羅大衛才好心來通知他。後邊的問題就簡單了,他痛揍完宋英才,全世界都會知道兩人的矛盾,如果這個時候他突然被人干掉,全世界都會懷疑是宋英才干的。

    這招嫁禍之計一石二鳥,也算夠狠,可惜他有古倩敏地記憶提示,很容易就猜到了。李都平稍做思考,大步回到辦公桌,按通桌上對講機:“小青,把趙重和唐周給我找來。”

    李都平說完,悠然地靠到椅背上。好戲要上演了,人還要揍,不過他決定在揍人之余稍微加點內容。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46:06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華藝大廈筆直高聳,北風中傲然挺立,地下停車場安寂如水,各色車輛靜靜停靠。

    相對地上的煩囂奔馳,這方地下小天地仿佛兩個世界,陽光映不到,風雪凌不到,重重的十六層壓脊也輕如鴻毛,只有壁頂小燈,夜以繼日,年複一年地發著溫和靜謐的柔光,安守著這塊車輛憩息的港灣。

    可惜作為現代文明的標志產物,汽車永遠是鋼鐵和石油的恐怖噬物,速度的暫歇並不意味天空從此變藍,象征和平的純潔白鴿可以無憂無慮地在沒有油汙的空氣和清風中掠過,就象鋼鐵常常被賦予的重要意義:暴力。

    這間看似平和的停車場,有六雙眼睛在等待暴力事件上演:兩個即將的執行者趙重和唐周;兩個始恿者李都平和古倩敏;還有兩個是于氏父女,于姍姍當然是來看熱鬧,于明則是被李都平找來以防不測,趙重唐周身手再好,也是普通特警出身,還是戰士,宋英才這類人,很可能帶有實力強勁的保鏢,既然決定揍人,自然要使出全力,揍個痛快。

    李都平的沃爾沃停在普通位置,貌似很不經意,卻可以縱覽整個停車場;趙重和唐周的別克商務車,則停在入口不遠處;于明自坐一車在後,中間的位置留著揍人。

    李都平坐在駕駛位,安靜耐心地等待;于姍姍拿著一部數碼相機,興奮焦躁坐在副駕駛;另一位始恿者古倩敏,則被擠到後座,張大一雙烏亮的美眸,激動地在中間探著身子。

    時間一分一秒。眾人已從九點等到十點。

    “都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來?羅大衛的話靠得住嗎?”性急的于姍姍耐不住了。

    “放心吧,會來的。”李都平看古倩敏一眼,平靜地答。昨日下午羅大衛跑來通報,讓李都平省卻不少麻煩,否則古倩敏地未卜先知,他還真不好和眾人解釋。

    古倩敏偷偷一笑。沒說話。于姍姍重新把目光投向入口,繼續等。

    十點十分,外面傳來輕快的車聲,一輛白色寶馬車駛進。信誓旦旦的宋英才不緊不慢,送葬般趕來了。

    于姍姍和古倩敏相對一望,兩顆芳心立刻雀躍;李都平顯出一絲嘲笑,暗暗搖頭歎息,既為宋英才悲哀,又為該死的未來記憶無奈。

    寶馬車穩穩停在中間空地,一位精悍的保鏢從駕駛位下車。謙恭地拉開後車門。即將挨揍的主角,游遍花坐的白馬王子,一身白色西裝、白色冬風衣、打白色領帶、挎白色圍巾地宋英才端然下車。

    宋英才面帶微笑,摘下臉上大墨鏡,先昂然俾倪地環顧周圍,然後從容地把墨鏡插進衣兜,習慣性抻抻風衣衣襟,一付成功人士的風采自信而優雅。

    “真惡俗,居然穿成這樣。還一身白!”于姍姍皺著俏鼻,無限鄙視地說。

    “一身白有什麼不好?”李都平淡淡一笑,“呆會沾點血,再擱地上打幾個滾,豈不是再合適不過?”

    “對。活該他穿成這樣!”于姍姍樂了。惡狠狠地說。

    兩人正說話,古倩敏伸手一指道:“快看。大花要拿出來了?”

    兩人急忙轉頭。保鏢從車廂里拖出一只折疊的不鏽鋼小車,展開在車後放好,接著後備箱開了,露出滿滿一箱的鮮豔玫瑰。

    “哇!這麼大,估計是九百九十九朵唉!”于姍姍驚詫,舉起相機刷刷一陣拍。

    于姍姍沒猜錯,地確是九百九十九朵,具體地說,是九百朵紅玫瑰,九十九朵黃玫瑰。九百朵紅玫瑰是主體,中央是九十九朵黃玫瑰合成的英文“LOVE”,當中的字母“O”,理所當然擺成象征愛情的心形。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直徑有一米,紅黃相間,鮮豔溫馨,端麗可愛,既不顯奢侈,又不顯庸俗,雖談不上別出心裁,但足夠震憾。這等場面,喜歡浪漫的女孩多半會被打動。

    李都平還是第一次見識,不自覺看古倩敏。他很想問問,這大帥哥,又這大堆玫瑰,她怎麼就沒動心?

    古倩敏立馬讀懂他心思,瞄著眼說:“老公,你不用看我,我喜歡的是真浪漫,不是這種俗氣的假浪漫。”

    李都平奇道:“何為真浪漫?”

    古倩敏望著他道:“一個積雪地夜晚,我車子拋錨,手指冰僵,身邊沒一輛過路地車,一個高大安全的男生突然出現,溫柔地問我要幫忙嗎?這就是真浪漫。”

    古倩敏目光依依,深情款款。李都平既深深動容,又深深臉紅。在他記憶里,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子,他差點就沒稀得理她。

    兩人卿卿我我,旁若無人。于姍姍聽得直想吐,不耐煩道:“拜托,你們能不能別老這麼膩味?我是來看揍人的,不是看言情劇,惡不惡心?”

    兩人相視一笑,李都平把目光轉回前面,古倩敏美美地撇起小嘴。

    保鏢小心翼翼地把大花捧出,放在小車上。宋英才滿意地點點頭,瀟灑地擺下手,跨著大衣當先而行,保鏢推著小車跟在後面。

    兩人沒走幾步,嘩一陣響,停車場入口的懸拉門嘎嘎垂落,門里門外,停車場和外面隔成兩個世界。宋英才和保鏢面面相覷,下意識停下看周圍,眼光惶恐而警惕。

    別克車門無聲打開,趙重和唐周從車內踱出,攔在兩人身前。趙重目光冷冷,唐周手里還玩著大門搖控器。

    宋英才心內一驚,不解兩人為何竟會在此時出現,但旋即恢複平靜,笑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古小姐的兩位保鏢。”

    “沒錯。正是我們。”別克車門仍開著,唐周隨手把搖控器扔進,“宋總記性不錯,見一面就記住了。”

    “不敢。”宋英才冷笑,揚眉問,“兩位攔住宋某何意?”

    “我們還要問你呢!”唐周指指小車上的玫瑰,“宋總突然來我們華藝。還帶著這玩意,究竟是何意思?”

    宋英才滿不在乎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小姐當世佳人。宋某一見傾心,特來表達仰慕之情,有什麼不妥嗎?”

    趙重沉聲道:“我們古總已經有未婚夫了,你公然追求不說,還問我們有沒有不妥?”

    宋英才看看身邊保鏢,不屑道:“既然未婚,古小姐就仍有選擇的權力。你們李總要真是個男人。就應該公平地接受競爭。而不是派你們兩個在這阻攔我。看他儀表堂堂,不會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吧?”

    趙重厭惡無比地翻下眼,輕蔑地道:“李總有沒有自信你很快就會知道,不過他早料到你會這麼說,特意讓我給你傳個話。”宋英才狐疑更甚,閃著眼說:“傳什麼話?”

    趙重一字一句道:“他想讓你明白,追求喜歡的女人沒錯,但不該汙辱一個男人。”

    “很好。”宋英才面皮**,哼哼道。“我倒很想知道,他怎麼讓我明白?”

    “這還用問?”唐周向後面已然關緊地大門一指,“門已經關了,你難道猜不到?”

    “猜到又怎樣?就怕他想到做不到。”宋英才一陣陰笑,退後兩步向保鏢遞個眼神。

    那保鏢面無表情地聽半天。聞言把小車一推。變戲法般掏出一把手槍,一言不發地指住兩人。宋英才笑了。得意愜意地說:“聰明地,就把門打開,把路讓開。”

    唐周也笑了,連趙重也在笑。唐周笑指兩側說:“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公然來羞辱人也就罷了,還非法持槍恐嚇,當我們大陸沒法律呀?再說了,我們華藝停車場這麼現代化,難道會沒有眼睛?”

    兩人面色一變,不經而同看左右。停車場牆端,兩只監視器正無情地拍攝一切。

    唐周又道:“都看見了吧?你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拍進去了,是乖乖放下槍,讓我們揍一頓了事;還是准備一不做二不休,然後等著被槍斃?你們看著辦吧,反正我們不怕死。保鏢惶惑了,握槍的手雖依然沉穩,一雙賊眼卻不停看主子。宋英才追女人一向無往而不利,此番不僅被掌握行蹤,還被如此戲弄,氣惱和憋悶直沖大腦神經。

    趙重眼角眉稍全是輕視;唐周笑臉仍玩世不恭。

    宋英才眼光急閃,帥臉連連變幻,終于狠心道:“阿昆,讓他們知道厲害!”此刻,他就算有心退卻,也無法承受被毆打的恥辱,只能靠保鏢一搏。

    保鏢大驚,哭喪著臉猶豫不決。宋英才眼光一凜,怒道:“還等什麼?別忘了你是干什麼的,還不讓他們滾開!”

    受人錢財,與人消災,保鏢就是這責任。阿昆咬咬牙,手槍突然一擺,砰砰兩聲槍響,兩顆子彈射出,兩側地監視鏡被擊碎。

    槍聲震耳欲聾,封閉地停車場轟轟回響,所有人都被震懾,包括坐在車里的李都平和于明等人。眾人驚攝地不是保鏢膽敢開槍,而是驚攝這絕世的槍法,如此隨意地兩槍,能如此准確擊中杯口大小的鏡頭,只能用恐怖兩字來形容。

    宋英才再度笑了,眼中露出殘忍得意之色。阿昆是越南人,在越軍服役多年,可以說身經百戰,他敢帶著阿昆一人前來,正是對其實力的無保留信任。

    趙重暗暗吸口涼氣,點頭道:“好槍法。不過你們又犯了一個錯誤,我們既然能在這等你們,怎麼會沒有准備?”

    兩人再驚,阿昆本能地想回頭,可沒等轉過,就聽到後面輕咔一聲,經驗告訴他,那是手槍擊錘的扳動聲,接著他聽到一句溫和而透滿威嚴的話:“把槍放下。”

    阿昆心理防線完全崩潰了,茫然無助地看身邊人。宋英才也傻了。如同他沒想到對方會埋伏,更沒想到對方有槍。可被打的屈辱無論如何不能承受,他絕望了,絕望而猶豫。

    “你們聽著。”于明溫文的聲音再度傳來,“整個停車場共有四部監視器,後面地兩部拍不到這里,前面地兩部已經被你們打碎。接下來發生什麼,外邊的人誰也不會知道,所以最好把槍放下。”

    這次阿昆沒再看宋英才,手和腦袋同時一垂。把槍軟軟放下了。

    唐周笑嘻嘻上前,把一只塑料袋撐在他面前。越南保鏢想都沒想,就乖乖把手槍扔了進去。事已至此,一切都再明白不過,對方不僅要揍人,還要留些東西。換言之,對方准備得相當充分。每一種可能都算中了。

    “謝謝。”唐周彬彬有禮。又用塑料布隔住手指,把兩只彈殼撿起丟進,加上之前的監視錄像,可以說人髒俱獲,就算被打死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宋英才回過神了,急閃開兩步,大擺雙手道:“各位,各位。有話好好說,別傷和氣,我對古小姐沒有任何想法,這完全是誤會!”

    趙重斜眼睨著他,邊活動手腕邊說:“對不起。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揍您一頓。有什麼誤會,等我們揍完再解釋吧。”

    “別別!各位。千萬別!我要見你們李總,親自和他解釋!”宋英才忙向旁繞,同時左顧右盼,大喊道,“李先生,我知道你一定在這里,請你……”

    “啊!”宋英才還沒放完余下的屁,謙恭的話語嘎然而止,後腦嗡地一響,一聲慘叫向前栽去。“嘩啦!”玫瑰小車被碰倒,一身雪白地他滾倒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上。

    李都平猜錯了,宋英才沒等沾到自己的血,就先沾到一身玫瑰紅。

    趙重一掌將宋英才放倒,唐周把塑料袋往懷里一揣,後發先至,一個高斜腿咣地砸到宋英才脊背。接著趙重也到,兩人對著玫瑰上的白影拳打腳踢。

    宋英才賴以驕傲地空手道三段完全沒有發揮作用,只顧抱著頭,大長蛆般在玫瑰上拱來拱去,任憑拳頭和皮鞋雨點般砸落到頭部、脊背、胸前和面門。

    趙唐二人呼喝連連,狠命招呼。宋英才慘嗥不止,鮮血在口鼻和眼眶不斷噴出,和身下地玫瑰紅染成一片。空曠的停車場,上演暴力游戲,慘叫聲四處回蕩。

    保鏢阿昆目睹自己的主子慘遭蹂躪,難過得痛苦不堪,五髒移位,雙拳捏得咯咯響,幾度躍躍欲試想上前,又硬生生忍住了。

    于明收起手槍,悠然地踱到他身邊,淡淡道:“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會亂動,這樣至少你還可以送他上醫院。”

    越南保鏢長歎一聲,把頭別過一旁,再不忍看這殘酷的場面。

    幾分鍾後,宋英才面目全非,滿臉血汙,一身白衣完全沾紅,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昂貴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化做一灘紅泥,偶有一星淡色,那不是幸存地黃玫瑰,而是未被染得完全的水泥地面。

    揍人行動完畢,趙重和唐周退到一旁。于明上前道:“宋副總,如果你還想見我們李總,現在可以如願了。”

    宋英才氣若游絲,掙紮著抬起近乎豬頭地頭。于明沒看他,擺擺手帶趙唐二人離開。懸拉門嘎嘎揚起,停車場入口射進冬陽明媚地光線,三人緩步而出,陽光為他們高大的身影鑲上一圈金邊。

    阿昆不顧衣服染紅,沉痛地將他主子半抱而起。

    一輛沃爾沃無聲停在他們身邊,車窗搖落,露出李都平毫無表情的黑臉、古倩敏如花似玉的美靨,還有于姍姍興奮的俏顏。

    宋英才緩緩抬頭,扭曲無比的帥臉劇烈**,血汙和口水濕搭搭滴落,他腫得變形的眼中綻出仇恨的光芒。

    李都平掛著一絲戲謔性笑意說:“知道你為什麼挨打嗎?是你的好手下,好心地褚大經理事先通知我的,你要恨就恨他吧。”

    宋英傑愕然,眼光隨即暴熾,血汙的胸腔也隨之膨脹。

    李都平說完,又將車窗闔上。沃爾沃發出一聲好聽的低鳴,慢慢駛出停車場,地上的玫瑰花紅,留下兩道清晰地輪印。

    宋英才目視他離去,半晌才擠出一句混濁不清地話:“吃里扒外的東西,我饒不了你!”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46:47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驚人邂逅



    相比地下停車場,溢滿陽光的地上世界雖然喧囂,卻能感受生活的可愛,一如北風寒徹的冬日,始終飽藏含對溫暖永無休止的渴望。

    街上車流沖馳,漫無目的行人在陽光中行走。李都平揍完人,面對陽光普照的世界,卻茫然了。他酷而牛逼地把車開出,卻根本沒有去的地方,也根本沒想去哪。

    古倩敏和于姍姍也意識到這問題,相顧一望,噗一聲笑出。李都平也笑了,心底柔柔地很暖,仿似窗外的陽光。面對兩女的歡顏,他忽然覺得讓女孩子開心實在是件很幸福的事,盡管于姍姍只是編外人員。

    李都平莞爾道:“算了,先把車停樓下,回頭再送吧。”說完緩緩駛向大門側旁。

    這是個無需回答的問題,于姍姍仍興奮中,捏著小拳頭道:“今天真痛快,尤其你把姓褚的賣給他。褚志傑肯定做夢也想不到,我真想看看他什麼嘴臉?”

    被美女誇獎很愉快,即使是編外美女。李都平愉快地道:“痛快就好,我還怕你們覺得我太殘忍呢!”

    “怎麼會?”于姍姍認真地說,“如果他沒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怪也怪他自己。再說他拿那麼大束花公開追求敏敏,擺明是往你臉上潑糞,換我也會揍他。”

    于姍姍說得有理,李都平也正這麼想,投以感激一眼,把車停到樓前。于姍姍又饒有興趣地說:“你這游戲這麼有趣,我越來越覺得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了!”

    這個有意思什麼意思?李都平笑笑。回頭去看古倩敏。

    揍人行動開始,古倩敏就被擠到後座,說話又插不上嘴,好像她才是編外。古倩敏酸酸白于姍姍一眼,擔心地問:“老公,宋英才被打成那樣,會不會報複?”

    “不會,因為他會落荒而逃。”李都平微笑安慰。酬躇滿志。

    “落荒而逃?!”古倩敏沒明白。

    “你葫蘆里還有沒賣完的藥?”于姍姍一怔,揪住他道,“快說,你還要做什麼?”

    “別急,上去再說。”李都平抽出手臂,下去為古倩敏打開車門。

    于姍姍沒再追問。自行下車。三人進門,坐專用電梯直達十六樓。易青到天誠公司談生意,因而不在,李都平把大衣交古倩敏,坐到沙發上。

    于姍姍解開外套,迫不及待地坐到他身邊:“現在說吧,你到底還要怎做?”

    “也沒什麼。”李都平看古倩敏一眼說:“我們雖不報警。但可以通知新聞媒體。”

    “通知媒體!為什麼通知媒體?”古倩敏掛好衣服。坐愛人身邊。

    “當然是為打擊恒生。”李都平轉過身,體貼地道,“不過通知媒體,全市都會知道宋英才追你,你要不能接受,那就算了。”

    古倩敏稍顯惶惑,但更不解:“可……可通知媒體就能打擊恒生嗎?”李都平曾說過,如果宋英才真來追她,不僅會挨打。恒生也會跟著倒黴,可她不明白,這種事和商場競爭有什麼關系?

    于姍姍也皺眉歪頭,不懂而熱烈地期待下文。

    李都平解釋道:“恒生搶我們地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怎麼說都有點卑鄙。我們剛通過並案擊敗他們。第二天宋英才就來追你。這不僅卑鄙,更無恥了。我的意思。通過媒體把追你地行為闡述成商場上的不良競爭,也就是說,他們通過實力打壓失敗以後,又對你下手,想讓我們產生嫌隙、讓華藝不戰自亂。”

    “這樣就能打倒恒生?”于姍姍不信地插嘴。

    “打倒當然不能,但相當一段時間會讓我們競爭處于上風。”李都平回身道,“港資企業和台資企業都有優惠政策,和內地企業相比,本身就在競爭中處于有利位置,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搞不良競爭,不僅等于搶了內地企業的飯碗,還不留活路。我通知媒體,是想搞一場大討論,討論如何在利用外資的同時,保護內地企業的合法利益。我相信關注的人會很多,恒生在壓力下,勢必低調一陣,宋英才為避風頭,只能逃之夭夭。”

    李都平說完了,兩女恍然大恍,不約而同地顯出興奮之色。

    于姍姍詫異激越,打量他道:“你這個人看著樸實,心地這麼陰險,設計人一套一套地!”陰險雖是貶義詞,此刻卻全無貶義的味道。

    李都平尷尬笑笑:“無商不奸,我也沒辦法。宋英才挨打,就算不明著報複,以後肯定處處和我們做對,他們實力強我們幾倍,我們沒必要給自己找不自在。”李都平說完轉向古倩敏,“怎麼樣,敏敏,你這個地產女王想不想再出出名?”

    男人的睿智和強大,總會讓女人驕傲。古倩敏眼中綻著驕傲和癡迷,望他說:“可我是你女朋友,這樣暴光別人追求,你不在意?”

    “那有什麼?”李都平還沒答,于姍姍搶道,“被人追證明你有魄力,又不會掉一塊肉。而且你老公想出這麼好地點子,怎能不痛痛快快做到底?”

    于姍姍總是很現實,李都平也說:“我怎麼會在乎?這只是手段,是為引發那場討論,是經濟新聞,不是桃色新聞。”

    “那好吧。”古倩敏羞赧點頭,應承了這個讓她暴光的主意。李都平還有一步計劃沒說,那就是奸細。劉副市長已暗示華藝內部有恒生奸細,又發生宋英才追求事件,如果揪出這個奸細,再來場跟蹤報導,相信很多內地經濟人士會群情激憤。這個奸細很難找。不過李都平已經想好人選,而且名正言順。

    于姍姍見古倩敏答應,喜不自勝地問:“你准備怎麼暴光?報社會按你要求來嗎?”

    李都平笑道:“我大小是個業余作者,報社的主任和記者還認識幾個,請他們吃頓飯,再花點錢,這事不在話下。”

    “那還不趕緊打電話?”好戲連台,性急的于姍姍催促。

    “行。”李都平笑了。掏出手機。

    李都平在電話薄里找到胡大川地名字,把電話撥出。他本來只和副刊部人熟,胡大川是新聞部主任,當年為宣傳天誠那筆大生意,他特別請副刊部主任引介的,沒想到現在又派上用場了。

    “喂。哪位?”電話通了,里面傳出胡大川滑稽地聲音。

    “我,李都平。”

    “大黑狗!”胡大川一愣,尖叫道,“你這家伙,使完我們就卸磨殺驢,這麼久不出現?”

    “呵呵。哪能?卸你胡大主任的驢。我得喝多少假酒?”李都平說得灑脫,多少有點汗顏。自上次求人,他還真沒再找過,好在也只是年初的事。

    “你少扯,都多長時間了?”胡大川當仁不讓。

    “時間是長點,但兄弟可沒忘老哥,這不給你送大新聞來了?”

    “你的新聞我不感興趣。”胡大川上了。

    李都平笑道:“沒聽就不感興趣,你這新聞部主任就不怕錯過?”

    胡大川不屑道:“你能有什麼大新聞?還不是想擱酒灌我,然後讓我們給你做宣傳?”

    李都平呵呵笑道:“老胡。別開玩笑了,我不騙你,這次我真給你大新聞,包你滿意。你說個地方,晚上咱邊喝邊聊。”

    “那就還上回那地方。”胡大川有些信了。不由問道。“什麼新聞,能不能先透露點?”對新聞敏感是記者職業本能。如果不透露點,胡大川能著急一整天。

    兩女閃著清眸,在他左右靜聽,李都平看看古倩敏,也決定先吊吊胡大川胃口。

    “知道華藝房地產嗎?”李都平不答反問。

    “知道,怎麼了?”

    “那知道古倩敏嗎?”李都平又問。

    胡大川道:“那就更知道了,地產女王,大美女嘛,我們還做過專訪呢。你干嘛提她?”

    李都平這才道:“那好,我告訴你,這次的大新聞就跟她有關,而且我現就在華藝國際,還是她未來老公。”

    “什……”胡大川剛要驚叫,忽然一口氣嗆著,接著電話里傳來一陣劈里啪啦聲。

    “老胡,你不至于吧?”李都平哭笑不得,對著電話喊。

    胡大川氣急敗壞道:“我說你怎麼不跟我聯系,原來是傍上富婆了!靠,你可真是條大黑狗,這種狗屎運都讓你攤上了!”

    李都平對這效果不意外,笑笑說:“行了,我透露不少了,咱晚上見面細談。”

    “等等!”胡大川急忙把他叫住,不依不饒說,“你現在傍上富婆了,不能去上回那地方了,得換個好的地方!”

    “行,那就金錢豹美食城,剛開地台灣風味。”李都平慨然應諾,又慎重地道,“不過老胡,我這次地新聞很重要,你得給我安排個好人。”

    胡大川道:“還是小羅不就得了。上次華藝地專訪就是她去的,你那篇報導也是她寫的,她最合適了。”

    “行,就羅雨湘,你帶她一起來吧。”李都平說完准備收線。

    “沒問題,你也要把你老婆帶去!”胡大川趕緊提醒一句。

    李都平笑應一聲,把電話掛斷。古倩敏欠身問:“老公,你也認識羅雨湘?”

    “認識。”李都平點頭,把手機收起,“我以前請他們寫過一篇報導,就是羅雨湘執筆,想不到她還采訪過你,我們還真有緣。”

    古倩敏笑了下,沒說話。于姍姍嚴肅地道:“我提醒你,她這個人很邪惡,你跟她辦事歸辦事,可別跟她多來往。”

    “是嗎?”李都平稍愕,不知她緣何下此結論。

    于姍姍道:“她還是個俱樂部的主要成員,這你一定不知道吧?”

    “我知道。”李都平點頭說,“那俱樂部叫畫眉鳥,好像跟前衛藝術有關,她還邀請我去參觀,不過我沒去。”

    于姍姍沒料他知道這麼多,鄭重道:“對,是叫畫眉鳥,她也邀請過我和敏敏,敏敏也沒去,我去了。”

    “看到什麼了?”李都平問于姍姍,眼睛卻去看古倩敏。

    于姍姍道:“他們內容很多,我去那回是彩繪,有時還有非洲刺青,反正特別詭異,一看就很邪惡。她還想勸我加入,我拒絕了。”

    “原來是這樣。”李都平若有所思,然後道,“你說得也對。現在這種團體不少,都是有錢無聊地怪人,但邪惡還談不上,就像你說的,辦事歸辦事,其他的少來往。”

    “你知道就好,我也是好心提醒。”于姍姍露出滿意的神情一種感動在心底流動。

    隨後,三人說會閑話,古倩敏帶于姍姍去十五樓,李都平繼續草似改組方案。當晚,他按時攜古倩敏到金錢豹,里面格調高雅,環境奢華,空氣中飄著各類香氣,一排排從台灣運來的海鮮讓人饞涎欲滴。李都平和古倩敏在大廳欣賞一會,進入定好地包房。

    時間不大,門開一條縫,胡大川戴著眼鏡的小腦袋探進。李都平展出笑臉,忙站起道:“老胡,不進來干嘛鬼鬼祟祟?”

    胡大川在門縫里看看古倩敏,神秘地說:“我今天多帶一位美女,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請客帶人是常事,但李都平還是有點糊塗,下意識道,“別說一位,你們新聞部全來都沒問題。”

    “那就好。”胡大川詭詭一笑,將身一讓,緩緩把門推開。

    門慢慢開了,李都平地笑容也慢慢僵住了。胡大川沒說錯,地確是兩位美女。一位是笑意嫣嫣的羅雨湘;另一位,赫然是羞中帶喜地高冰兵!

    “天,這麼幾天,冰兵怎麼來了?”李都平驚愕地同時,僵住的黑臉開始難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1:47:19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你在哪家在哪



    與普通酒店不同,金錢豹包房異常寬大,倒象個會議室,一條八人方桌橫亙中央,兩側是典雅的壁畫和簡單的植物,正對門背面,都市夜色在櫥窗中迷人昭顯,屋內鵝黃色的燈光散發溫暖,映對各人閃爍的表情。

    高冰兵半垂螓首,含羞帶喜,淺笑盈盈,陽光般的開朗散著旁若無人的安定,一絲掩不住的雀躍和不自然在眼底透出。

    李都平望著她健美玲瓏的身形,心頭一陣恍惚,仿佛眼前的高冰兵是個真實美麗的幻影。熟悉的氣息隱隱傳來,他驚愕中空空落落的微痛。五年了,變化不多卻太快,總有些無法逆料突然發生,一如當初的分手、數日前的決別、以及此刻的相見。

    燈光靜謐溫柔,李都平意外之余又開始頭疼。他一日還五年,到現在才幾天,雖說講不出再見,但該說的說盡,本以為一切黯然結束,可高冰兵居然跑來S市!如果說高冰兵只是偶然前來,簡單邂逅,他打死也不相信。

    高冰兵也意外,但不頭疼,酸酸的歡喜在心底流淌。劉根生勸她順其自然,她是真想,可又怕李都平為難。S市日報和市日報決定來年記者交流,她認為這是上天的恩賜,毫不猶豫地報名,報名就提前來了,沒想到來就碰到李都平,還真是“順其自然”。兩人複雜相對,隔著很近的距離、古倩敏近在咫尺的眼睛,還有胡大川和羅雨湘異樣的表情。古倩敏不知來人是高冰兵,仍一脈得體地展示絕世微笑;胡大川路上得知高兵冰和李都平同學,得意洋洋立在一旁,象立了大功;羅雨湘看出些異常,閃著一雙妙目,饒有興趣地在三人間逡巡。

    冷場和驚愕只有片刻。胡大川大咧咧對李都平道:“怎麼,看傻了?你這大黑狗不會連老同學都不認得了吧?”

    李都平尷尬點頭,瞪高冰兵一眼沒吭聲。胡大川哈哈大笑,又指著高冰兵道:“高記者可是C市日報頭牌記者。到咱們報社交流一年,今天剛到,我捉摸著借你的酒給她接個風。沒想到路上一聊,嘿,你們是老同學,還真是巧了!”

    C市、高姓,還是同學,古倩敏再傻也明白了,臉色刷一變,一道目光向愛人掃去。

    高冰兵淺笑倩兮,安靜地打量著驚豔無比的情敵。從容地等待李都平介紹。李都平暗暗一歎,對古倩敏道:“敏敏,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高冰兵,我高中同學。”

    李都平沒多說,也無需多說,其實連介紹都不用。殘酷的事實被證實,古倩敏微微頷首,哦一聲沒多說。絕世美面一臉驚悸。心內滋味難以名狀。這回輪到她臉色難看了。

    一直以來,古倩敏能平靜地說邵芳,可以肆無忌憚地談唐欣欣,唯對高冰兵只字不提,因為清楚愛人地感情,她不奢望愛人徹底望掉,但絕對希望這個名字越遠越好。重來一次。好多事改變。她欣慰歡喜,可這刻卻感到苦澀。原來重來的變化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原本不存在的情敵。

    高冰兵看到她眼中的憂慮,大大方方上前伸出右手:“古總你好,前幾天都平哥還跟我提到你,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真夠漂亮!”高冰兵坦率道出都平哥地老土稱呼,由衷地贊一句,還向李都平蕩出一道和逸的眼波。

    挑釁!完完全全地挑釁!“你好。”古倩敏盯住眼前人,指尖輕輕一捏,怏怏望向愛人。

    李都平能讀懂她的不快和疑慮,咳一聲道:“前幾天回家,恰好和冰兵見過一面,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這哪是來不及地事?如果沒有此刻,他根本就不會說。

    “老同學嘛,應該的。”古倩敏微笑點頭,得體地退到一旁,那是愛人的方向。

    古倩敏變化很快,瞬間恢複正常,高冰兵不解她何以知道這麼多,但能感到自己帶來的強大壓力,這無疑是另一種肯定,她不禁心頭莞爾。寒喧已畢,李都平顧左右道:“老胡、雨湘,你們也別站著,快坐!”

    “東西還沒挑呢,坐什麼坐?我都餓壞了,先挑東西!”胡大川大手一揮,把裝筆記本電腦的大包一放,動手脫羽絨服。

    羅雨湘解開緊身風衣,玩味地瞄李都平和古倩敏:“李經理,一晃快一年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們給忘了,敢情是忙著古總談戀愛了!”

    羅雨湘手脫外衣,嘴和李都平說話,同時向古倩敏點頭,還忙里偷閑,跟高冰兵拋個媚眼,簡直不夠忙的。兩人相視一笑,古倩敏重現歡顏,李都平笑笑說:“你羅大記者什麼人?我忘誰還能忘你?”

    “得了吧!”羅雨湘埋怨道,“我請你到我們俱樂部參觀,你李大經理一面沒露!”

    李都平笑道:“你們俱樂部太高雅,我一個農民,去不是偷人現眼嗎?你還不如請我到大舞台看場二人轉呢!”

    “有你這樣農民嘛?”羅雨湘咯咯笑,飛古倩敏一眼,“你埋汰農民老大哥也就算了,可不能埋汰古總!我就不信,你談戀愛不看電影看二人轉?”羅雨湘眼波在古倩敏臉上一晃,又飛到高冰兵身上。

    李都平別說帶古倩敏看二人轉,嘛都沒看過。古倩敏說:“老公,聽說大舞台二人轉挺有意思的,我還沒看過呢,哪天咱去看場吧?”這話明顯是給高冰兵聽,沒等李都平答話,高冰兵調皮一笑,瞥古倩敏說:“大舞台二人轉我在C市就聽過,也准備去看看。都平哥,你們什麼時候去,把我也帶著吧?”

    高冰兵都平哥長都平哥短,不僅土氣,而且肉麻,還厚顏無恥地要跟著湊熱鬧。古倩敏立時張大眼睛,難以置信,委屈又不平。

    李都平也頭大,沒理高冰兵。對古倩敏道:“行,你喜歡,咱改天去看看。”

    古倩敏打個勝仗。翻著眼眸,美美地笑了。高冰兵滿不在乎,笑嘻嘻地把外套掛在椅背。羅雨湘愈發覺得三人有意思,笑呵呵說:“大舞台二人轉我也沒看過,李總這麼大方,不如把我也帶去吧,要不該冷落冰兵了?”

    四個年輕人話里有話,羅雨湘攪個沒完,還好胡大川大條。脫完羽絨服道:“大黑狗,你和高記者老同學,今天算給高記者接風,你那頓還欠我,哪天你還得請客!”

    “行,沒問題。”李都平巴不得有人打岔,連忙附和。

    胡大川靦著小肚,趾高氣揚地出去,羅雨湘示意高冰兵一起出門。高冰兵點點頭。對古倩敏道:“古總。您別介意,我和都平哥是老朋友,剛剛就是跟你開個玩笑,沒別的意思,你千萬別往心里去什麼老朋友,舊情人還差不多?古倩敏覺到幾分可親,但絲毫未放松警惕。平靜地說:“怎麼會?我老公在S市難得有老鄉。你要交流一年,有需要就說。我們盡量幫你。”

    “是嗎?那太好了!我還真有點事。”高冰兵明眸一亮,熱切地望向李都平。

    高冰兵還真不客氣,李都平道:“什麼事?”

    高冰兵道:“雨湘下午幫我安排宿舍,條件挺一般的,你們開房產公司,能不能幫我找個好點地房子,地點好,安靜寬敞點就行?”

    李都平和古倩敏同時愕住,又不約而同對望。古倩敏咽口吐沫,李都平硬著頭皮道:“你來得還真是時候?”

    “什麼是時候?”高冰兵一愣。羅雨湘也蹙眉,沒明白什麼意思。

    李都平歎道:“你先去挑東西吧,回頭再說。”

    “也好。”高冰兵對古倩敏點點頭,和擠眉弄眼的羅雨湘出去。

    該走的走了,包房內只剩李古二人。古倩敏焦急地轉過身:“老公,你真要把房子借她?”高冰兵要找房子,李都平馬上要搬到古倩敏別墅,所以兩人才想到一起,李都平才說是時候。

    李都平坦率道:“交流應該是明年,現在才年底,估計她是提前來的。我先勸勸,盡量讓她回去,實在不行再說。”

    “她來都來了,能回去嗎?”古倩敏滿心憂慮。

    李都平扶住她肩,誠摯地說:“敏敏,只要你信我,她回不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

    古倩敏神色稍緩,深望他說:“老公,我相信你,真相信。可、可她在這也不是個事,一會我把羅雨湘拉開,你先單獨跟她說兩句吧?”

    意外邂逅,善良而性急地古倩敏給了兩人單獨的機會,在疑慮重重中選擇了信任。李都平融融感動,感激地說:“行,我先跟她說兩句,只要你別多

    “嗯。”古倩敏點頭,眼圈微微發熱。

    兩人出門,在人叢中選食物。大堂中央,樂隊奏著悠揚音樂,人們托著餐盤四處走動。胡大川早不見影,高冰兵和羅雨湘一起挑選海鮮,見李都平和古倩敏出來,雙雙投來目光。

    古倩敏對李都平微微頷首,遠遠跟羅雨湘遞個眼神,從李都平身邊走開。羅雨湘稍愕,對高冰兵聳聳肩,似笑非笑地走開了。李都平搖搖頭,拿著空盤湊過去。

    高冰兵視若不見,靜靜挑選食物,細心的表情安靜安詳。

    “你女朋友很漂亮。”李都平站到身邊,高冰兵頭也不抬地說。

    “不僅漂亮,還很懂事。”李都平盯著她,悻悻然道。

    高冰兵低頭笑笑,這才抬起頭:“我來S市,不僅沒想防礙你,甚至沒想見你。今天來的路上,才知道請客地人是你。我沒不懂事,是老天安排我們碰到一起。”

    李都平皺眉道:“你怎麼說是頭牌記者,用得著來S市交流嗎?”

    高冰兵望他眼睛道:“因為你在這兒。”

    李都平沒說話,眉皺更甚。高冰兵顯出一絲淒然:“都平哥,這麼多年,你應該知道我怎樣才能快樂。以前我不覺得怎樣,是因為有你。可從我們分開,我整個人都覺得沒了根。”

    這是兩人談過地問題,也是李都平曾經地承諾。高冰兵始終對家庭耿耿于懷,在C市還住高文戰原配家。李都平曾答應,大學畢業就結婚,給她一個完整地、真正屬于自己的家。可畢業了。他卻和她分手了。

    李都平心內一疼,只得道:“冰兵,這不是誰的錯,是曆史遺留問題,你大媽對你又那麼好,你何苦給自己找別扭?”

    “我沒說她不好,可這是兩碼事。”高冰兵昂頭道,“我就是想有個家,有個能讓自己全身心放松休憩的地方。這要求過分嗎?”

    李都平動動嘴唇,沒說出話。他很想再告訴她,他現在給不了她什麼,即使在S市。

    高冰兵明白他所想,重新轉向食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我來S市,真沒想要求你什麼,就是覺得你在這城市,就離我不遠。我心里就會很舒服。就算不是和你在一起。至少你在哪家在哪,我也能安甯地過一輩子。”

    高冰兵說著話,兩顆滾熱地淚珠滴落,下面是雪白的生,和同樣雪白和霜雪。

    李都平一陣心酸地激沖,望著她動人地側面,囁嚅說:“那好。你就住我家吧。過兩天,我會搬到敏敏那去。”高冰兵執意不走。或許他覺得這算給她個家。

    “真地?”高冰兵猛抬頭,激烈地情緒在胸間沖蕩。住李都平的房子,她確實覺得有了真正地家。

    愛,有時就這樣簡單,就這樣容易滿足。

    李都平強調說:“就是房子。”

    “對,就是房子,你給我的。”高冰兵笑了,淚痕未干。

    李都平也笑了,他沒忘對古倩敏的承諾,但願意看到高冰兵快樂。

    高冰兵俏靨重現頑皮,倏倏給他夾兩只生,不無酸意地道:“要跟女朋友住一起了,多吃點這個吧,這東西壯陽。”

    李都平忍俊不住,盯著她把肉叉起,看也不看往旁邊的調料一蘸,放到嘴里饕餮起來。

    高冰兵滿心歡喜,看他把兩只吃完,又笑眯眯夾幾只:“沒關系,我不妒嫉,你接著吃,好好補補。”

    吃就吃,李都平也不說話,微笑繼續,在人來人往的食盆邊一只接一只。舒緩的音樂中,奢華的金錢豹大廳,兩人柔柔相對,昂貴地生一只只進到李都平肚子。

    “先、先生?”兩人溫情默默,一個服務生過來打斷。

    李都平忙把嘴里地生咽下:“怎麼了?”

    服務生為難道:“您能不能回座吃?這里是給客人挑選地地方,您吃一堆殼,這算怎麼回事呀?”

    高冰兵掩嘴一笑,李都平汗一個,忙說:“對不起,我不吃了,馬上就走。”

    “那您快點,我們平常只添食物,早晨關門才收拾這里呢。”服務生態度不咋地,還有點不耐煩了。

    李都平花錢向來講究享受,當時不爽:“你們哪寫著不能在這吃東西?這里方便,我就喜歡在這里吃,大不了我吃完端回包房讓你們收拾,不行嗎?”

    “行行!您別發火!您隨意,隨意總成了吧?”李都平高大威猛,黑臉堂堂,不怒自威,服務生敗退了。

    高冰兵噗地笑出聲,李都平也忍不住笑了:“行了,我不吃了,你該干嘛干嘛去,我馬上回包房。”

    服務生唯唯諾諾,點頭哈腰走了。兩人目送他背影隱沒,雙雙一望,同時大笑。

    笑畢,兩人選完食物回包房,李都平沒食言,不僅挑一盤食物,還端回一盤吃過的殼。屋內三人已先回,見狀愣愣看他。

    羅雨湘擠擠眼,促狹道:“李總,人家都端吃的,你怎麼還端著一堆殼子回來?”

    “哦,我……”李都平剛想回話,發覺眾人不對勁了。

    胡大川倒罷了,就是吃驚加奇怪;古倩敏小嘴微嘟,稍帶不滿,也說得過去;可羅雨湘就不同了,那眼神實在……很顯然,他和高冰兵說話吃東西,古倩敏和羅雨湘看到了,可古倩敏都沒怎麼樣,羅雨湘的眼神卻……怎麼說呢?就像他剛剛不是和高冰兵說話吃東西,而是和高冰兵干了一回。

    李都平的黑臉沒白長,大馬金刀往古倩敏身邊一坐,昂然道:“我要和敏敏搬一起了,多吃點壯壯陽,沒問題吧?”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2:00:29

正文 第七十章 你也嫁來我也嫁



    中心醫院住院部,走廊空寂悵寥,空氣中充斥消毒水味。

    褚志傑走得酬躇滿志,皮鞋咔咔響,表面卻悲天憫人,隱藏著心內的快感。他一向不喜醫院,漂白的潮濕仿佛死亡的氣息,每次都讓他莫名心寒。不過今天不同,他很興奮,因為宋英才挨打了。

    傳說美麗的事物被打碎即為悲劇,他就喜歡這種悲劇,這讓他快意,何況宋英才挨打,本就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按褚志傑想法,宋英才追求古倩敏,羅大衛挑唆李都平將其痛揍,造成宋李矛盾,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干掉李都平,嫁禍宋英才。如此一來,膽小的宋英才必逃之夭夭,紀氏父子也會避而遠之,恒生內地實權就會落到他手。屆時,他隨便耍點手段,比如注冊家空頭公司,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將恒生掏空。

    另一方面,羅大衛也可以乘虛而入,把古倩敏搞到手,控制華藝。兩人拴在一條繩上,以羅大衛的無能,褚志傑有把握再控制羅大衛。兩家公司、三十億的龐大財富,就會被他一人支配。現在李都平果然把宋英才打了,等于計劃已經完成第一步,他焉能不興奮?

    “真是妙計!”褚志傑想到自己一箭雙雕、甚至三雕,把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醺醺然陶醉不已,仿佛看到自己高高在上,成為受人敬仰的億萬富翁。

    914病房門前,褚志傑藏匿得意之色,調整好表情,按探病的規矩沒冒然敲門,試探著輕輕一推。門開了,露出宋英才纏滿繃帶的身體,淤黑、扭曲、浮腫而丑陋的臉。

    “宋生。你怎會……”褚志傑誇張地睜大眼睛,故做驚訝和同情。

    “喲呀!”褚志傑屁還沒放完,忽覺頭上一疼,一只有力的大手揪住他頭發。表演嘎然而止。他發出一聲真正的驚叫。

    褚志傑掙紮著回下頭,看到保鏢阿昆猙獰狠辣的臉。

    “宋生,你這是……”褚志傑想說什麼。阿昆猛一膝撞到他腰眼。

    “呃噢!”褚志傑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怪響,渾身一軟,跪倒在地,接著頭頂痛感消失,一只大腳取而代之踏上他後頸,他雪白地面頰與冰涼的大理石地面緊緊相貼。

    一個照面,褚志傑從億萬富翁變成一只被踐踏的喪家犬。

    “宋生,這是干嘛?”褚志傑雙手撐著地面,努力想抬起頭。越南佬的腳掌五指山一般壓在他脖頸,他只得費力地翻眼皮。

    宋英才靠在病床,獰笑和陰險讓他扭曲地臉更加不堪:“看到了吧?沒錯,就是那姓李的干的。我去時,他正帶著保鏢在停車場等我。”

    “宋生,我不明白你意思?”褚志傑沒反應過來。

    “不明白?那好,我讓你明白。”宋英才帶著悲憤和自嘲哼哼一笑,“昨天你好心勸我,讓我小心。結果我行蹤被人吃透。去就挨打。現在你明白了嗎?”

    褚志傑明白了,真明白了,不知哪來一股勁,猛地昂走頭:“宋生,難道你……”

    “別動!”阿昆腳上一加力,褚志傑申訴被打斷,砰一聲臉頰又貼回地面。他只得盡量側頭說:“宋生。難道你懷疑我出賣你。我怎麼可能干那種事?”

    “不是懷疑,是事實!”宋英才發出混沌地厲聲。“別以為姓李的跟你一條心,他不過是利用你。他親口告訴我,是你給他通風報信的!”

    褚志傑真驚了,驚絕了!絕沒想到李都平會來這一手,當下叫苦不迭:“宋生,那是誣蔑、是陷害!是他爭不過我們公司,想在我們內部搞亂子,你可不能信哪?”

    “我為什麼不信?”宋英才怨恨無比,“知道我今天去追求的人,只有你和舅舅,舅舅在韓國,也不可能出賣我,不是你還有誰?”

    “這……”褚志傑無語,頭大,不過反應挺快,“宋生,我也不明白,但絕不是我。你想想,就算我知道你去追她,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去,會不會把車泊停車場,怎麼可能讓他在停車場停你?”

    宋英才沒說話,但眼光疑慮了。褚志傑的解釋沒啥了不起,只要他出賣,對方必會有所准備,可問題是李都平准備得太充分,每一個細節、每一步算計,都預示著地點就是停車場,所以宋英才疑慮了。

    褚志傑瞥眼看到宋英才奇丑無比的表情,忙又道:“宋生,我要出賣你,總得圖點什麼,可我已經是恒生總代理,華藝無論實力地位都比我們差得遠,他能給我什麼,我會不知死活地出賣你?”

    褚志傑踢腿捶地,說得焦急真切,還不是裝的。宋英才也覺蹊蹺,和阿昆對望一眼說:“可除了舅舅,只有你知道我今天會去,這怎麼解釋?”

    褚志傑實在無法解釋,哭喪臉說,“宋生,這我真不知道?”

    宋英才閃著腫眼泡,盯盯看他不說話。褚志傑心一橫,硬著頭皮道:“要不這樣,宋生,我幫你出氣,找人教訓他一頓,這你總該信我了吧?”

    “你能斗過他?”宋英才報仇心切,又無法報警,當時被打動。

    褚志傑道:“明的不行,暗的還不行嗎?我手底地兄弟不是吃干飯的!保證給你找回這個場!”

    宋英才看向保鏢阿昆。阿昆陰著越南瘦黑臉,緩緩點下頭,宋英才道:“好吧,看在認識多年的份上,我暫且信你。”說完向阿昆遞個眼神。

    阿昆把腳放開,褚志傑站起,不顧一身灰土,故意不滿道:“宋生,我在恒生這麼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你因為一句挑唆就這樣對我。未免太過分了吧?”

    宋英才倔著丑臉哼一聲:“我要真想對你怎麼樣,會這麼客氣嗎?事情怎麼看都明擺著,換了別人,早把你大卸八塊了!”

    “原來宋生在試我?幸好我沒做虧心事。”關鍵時刻。褚志傑可不敢真跟他擰勁,趕緊就坡下驢。

    宋英才沒理他表白,盯著窗外說:“可他怎麼會知道得那麼准?還在停車場做好安排。難道他是神仙?這里肯定有理由。”

    這的確是問題,褚志傑心虛,忙說:“宋生放心,不管什麼理由,我肯定給你出這口氣,最多幾天,您就等我好消息吧。”

    宋英才打眼看他,說道:“好吧,就拜托你了。”

    “行。您好好養傷,我這就去安排。”褚志傑說完,趕緊溜了。

    褚志傑出門,才長出一口氣,匆匆奔電梯而去。

    李都平反咬一口,褚志傑大感意外,恨得牙直癢癢。羅大衛曾告誡他,說李都平可能意識到他們的陰謀,這刻他信了。好在計劃沒受影響。而且他又有了新想法。那就是真揍李都平一頓。這當然不是為宋英才,是為計劃。理由很簡單,一來給自己出氣;二來為以後的暗殺施放煙霧,蓋蓋彌彰。殺人就沒必要打人,所以打人,反會洗脫殺人嫌疑。

    褚志傑出醫院樓門,把等候的保鏢隔在外面。迫不及待地坐進車。撥通了羅大衛手機。他曾警告羅大衛不要隨便打電話,現在他自己也忘了。

    “大衛。宋英才被打了,計劃成功了!”

    “是嗎?我不知道啊!”羅大衛一怔。這事沒散布,華藝內部除幾個當事人,還沒人知,羅大衛也絲毫不知。

    “這種事姓李的當然不會亂說,這很正常。”褚志傑替他解釋一句,又恨恨說,“這家伙不簡單,打完人還反咬我一口,說是我報信的,真他媽可惡!”

    “什麼?那……那你沒事吧?”羅大衛一驚,本想說那我們沒露餡吧,但臨時改口了。

    褚志傑淡淡道:“當然沒有,我幾句話給糊弄過去了。不過我答應幫宋英才出氣,揍姓李地一頓,這兩天你注意下他行蹤,隨時跟我聯系。”

    羅大衛一頓,驚道:“你瘋了!這個時候你還跟著摻乎,萬一事鬧大,警察介入怎麼辦?”羅大衛偷偷決定置身事外,但仍巴不得褚志傑干掉李都平,怕他打草驚蛇。

    褚志傑嘿嘿笑:“沒錯,我就是要把事鬧大,最好警察來調查。”

    羅大衛沒傻到家,有點明白了,擔心地問:“可是警察……他們能有那麼聰明嗎?”

    褚志傑無語,耐住性子說:“別擔心,我會想辦法把宋英才挨揍地事先透出去,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到時警察自然能想到是宋英才主使。我這邊雖然有點小問題,但卻可以撇清大問題,總之利處大多了。”

    “哦,這樣。”羅大衛覺得有理,沒多說。

    褚志傑又道:“不過這件事不能拖,必須趁熱打鐵,這兩天你關注點他們行蹤,只要他們出門,你立刻給我打電話。”

    羅大衛道:“他們現在根本不信任我,就是出門也不會告訴我去哪,你還是在上下班路上想辦法吧。自從姓李的來,他們平時都不帶保鏢了。”羅大衛雖然想李都平倒黴,但也不想使自己成為從犯,何況還有自己的小算盤,所以只給提個醒。

    “這樣,那好,回頭你把他們地址告訴我,我安排一下。”褚志傑說完想掛電話。

    “哎,志傑!”羅大衛急忙把他叫住。

    “放心吧,就是做做樣子,不會傷害你地女神!”褚志傑鄙夷地交待一句,把電話掛斷。

    褚志傑決定揍李都平,當然就是做做樣子,他還要把事情鬧大,等警方介入把矛頭調轉宋英才,怎麼可能讓自己惹太多麻煩?

    病房雪白淡淡,一株綠色盆栽在窗台閃爍,宋英才目送褚志傑出門,喃喃問身邊保鏢:“阿昆,你說是不是他?”

    阿昆尋思道:“按說他確實沒理由,從這點看應該不是;可就像您說的,除了紀老板。只有他知道您行蹤,我們又擺明被出賣了,不是他又實在想不到別人。”

    這話等于沒說,宋英才黑腫眼一傾。斜向他。阿昆只得道:“有一點很可疑。”

    “是什麼?”宋英才傷眼綻出光芒。

    阿昆道:“如果褚經理真沒出賣您,就算受冤枉,也不該這麼急著幫您出氣。對方不是普通人。事情真鬧大,內地公安也會找到他,換我,絕不會平白無顧當這馬前卒。”

    “有道理。”宋英才首肯,又問,“那你覺得他為什麼?”

    “這個……我說不好。”阿昆是越南佬,不是上帝,想出這麼多已不容易,哪能說得出?

    宋英才點點頭。若有所思地道:“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對方怎麼知道我會去停車場?就算我自己,也不敢保證一定會在停車場泊車,他們怎麼就那麼肯定?”

    這問題在褚志傑來之前,宋英才就問過幾次了,阿昆沒說話,因為答不出。

    “不管了!”宋英才沒深究,下意識握緊拳頭,咬牙切齒道。“總之仇不能不報。一個小小的大陸豬也敢欺負到我頭上,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阿昆試探問:“褚經理不是已經答應幫您出氣了?”

    “這家伙不可靠,不能靠他!”宋英才慘笑,“你在香港不是有很多軍隊地弟兄嗎?找幾個過來,狠狠地教訓他,錢不是問題。我要慢慢玩,每月揍他一次。讓他惶惶不可終日。門都不敢出!”

    阿昆眉頭一皺:“這怕不妥。那幾個人不好惹,而且今天都動槍了。這樣怕是會查到您頭上,到時紀老板那邊也不好交待。”

    “別怕,不是還有姓褚地嗎!”宋英才不爽道,“先讓這家伙下手,然後把事鬧大。等你地人到了,我們就回香港,以後再出什麼事,都會找到他頭上。”

    這想法很幼稚,而且危險。阿昆忙道:“老板,我在柬埔寨和金三角服役十幾年,很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什麼事要麼不做,要麼做絕,可不能玩人。就象玩蛇的人,遲早會被蛇咬,沒一個例外,您這樣做,早晚會害到您自己。”

    這種事例子太多,宋英才是個膽小鬼,登時猶遲,可又不甘心被白打一頓。沉吟半晌後,宋英才目露凶光,咬牙道:“那就按你說地,直接把事做絕,一次就操翻他!”

    “什麼?”阿昆大驚,他就隨便一勸,宋英才居然想殺人!

    “你怕什麼?”宋英才一陣膩煩,“姓褚的下手打人,公安自然會調查他,你再做得巧妙點,讓他當替死鬼不就得了!”

    “可……可這是殺人哪!您至于嗎?”阿昆憂心忡忡,“再說還有澄哥呢,他要知道您擅自做出這種決定,一定不會答應?”

    “所以才讓你找人,做得乾淨點!找你當保鏢,不是眼睜睜看著我被人白打的!”宋英才出離憤怒,坐在病床上咆哮。

    身為保鏢,主子被毆打,自己卻沒事,無疑是種恥辱,且宋英才已經瘋狂,連集團實際負責人紀霈澄也不顧了,阿昆終于緩緩點頭:“那好吧,我會安排。不過老板,我當保鏢,就是不想在刀口上繼續過日子,做完這件事,請您允許我離開。”

    “等你做完這件事再說吧。”宋英才沒看他,語氣淡淡。這小子在香港尋花問柳,很大程度倚仗這個施過恩的貼身保鏢,可不想他隨隨便便就走。

    日已西斜,西斜地陽光從窗外射進,映對宋英才仇恨地眼睛,越南人無奈的目光。

    無獨有偶,褚志傑陰謀嫁禍宋英才,宋英才也想嫁禍褚志傑,李都平儼然成為兩伙獵人槍下地小兔子。你也嫁來我也嫁,究竟誰會成功獲得獵物?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宋英才甚至決定從境外聘請職業越軍下手,大黑狗能否躲過兩伙宵小編織的暗殺網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2:01:07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不是鳥兒不畫眉



    中國是人治社會,潛規則不可避免,但與官場商場不同,媒體潛規則簡單得多。媒體人士雖可能更荒誕,卻正意味更多真實。李都平就很喜歡和媒體人士打交道,因為拘束少,更自由,就比如胡大川。

    胡大川已吃四盤海鮮,又接杯果汁,端著滿滿一盤生魚片回來。

    “我點五份翅羹和五份鮑魚,一會就送過來,沒問題吧?”翅羹免費,鮑魚要另算錢,胡大川滿面紅光,大言不慚。

    新聞的事已談妥,對方開始要回報了。李都平笑道,“沒問題,想吃什麼點什麼。說實話,老胡,我就喜歡和你們媒體人打交道,請客吃飯都不帶浪費的。”

    胡大川剛叉一疊魚片塞進嘴,忙嚼幾口咽下:“我們說好聽點叫文化人,說直接點就是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干嘛的?不就是小氣鬼,到處占便宜的?現在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們這幫臭老九本來就這名聲,還裝什麼假?”

    李都平道:“也不能這麼說。我請官場和商場的朋友吃飯,錢比這花得多,吃得沒這好,人家還得裝高雅,比文化人還文化人,所以還是跟你們在一起痛快。”

    “那是你。”胡大川又叉一堆食物,指他一下說,“現在有幾個你這樣的,當大老板,沒事還寫點文章,要不是為活著,連我們干這行的都不寫了!”

    胡大川的話,很有幾分感慨和自嘲,眾人笑了,都沒說話。胡大川把新叉的魚片吃掉,又對古倩敏道:“古總,別看你名聲在外,其實你也不像一般商場人。上次雨湘給你做專訪。你連飯都沒請一頓!這要換個老總,別說吃飯,還得送禮呢!”

    古倩敏看羅雨湘一眼,尷尬說:“對不起。胡主任,我真沒意識這麼多。不過以後都平管理公司,他和你們老朋友。肯定不會差事。”

    胡大川大手一揮:“我不是挑你,就說這意思。大黑狗我認識這麼久,沒說的。”

    羅雨湘也道:“那些都是小事。不過古總,我上回請你去我們俱樂總參觀,你怎沒去啊?”

    羅雨湘又提她俱樂總,李都平忙道:“敏敏跟我一樣,也是農村人,欣賞不了太藝術的東西,去也白去。”

    那俱樂部不是彩繪。就是刺青和紋身,都和人體有關,羅雨湘慫恿古倩敏,或是看中古倩敏身材美貌,想拉她入伙;或是看中古倩敏財富,想拉贊助。拉贊助倒罷了,想拉入伙供人觀摩,李都平哪能允許這種事?

    羅雨湘呵呵一笑,媚眼翻飛地說:“李總。這都什麼年代了。你管得也太嚴了吧?”李都平苦笑:“羅大記者,這是原則問題,跟嚴不嚴好像沒關吧?敏敏怎麼說是我老婆,你還是給我留點面子,別打她主意了。”

    李都平說得客氣,實則不留余地,古倩敏道:“雨湘。我這人真沒藝術細胞。又挺好靜,你俱樂部我就不去了。有其他需要,你盡管跟都平說。”

    “那太可惜了,你和姍姍條件都那麼好。其實真沒什麼的!”羅雨湘惋惜,意猶未盡。”

    高冰兵聽半天,插言道:“雨湘,你們什麼俱樂部?”

    “你有興趣?”羅雨湘精神一振,“我們俱樂部叫畫眉鳥,專玩時尚藝術。你形象這麼健康,改天我介紹你入會!”

    羅雨湘沒完沒了,看到漂亮的就想入會。李都平不能允許古倩敏,同樣不能允許高冰兵,脫口便道:“羅記者,你別得誰讓誰入會,你那玩意不是誰都能接受地!”

    “喲,李總又不滿啦?”羅雨湘咂著被洋酒潤到鮮紅的小嘴,風情萬種地說,“古總是您老婆,你不讓;冰兵不就是普通同學,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羅雨湘話音剛落,高冰兵俏臉微紅,心底湧現幾分羞赧幸福;古倩敏美靨一凜,顯出一絲尷尬醋意,兩女相對一視,同時低頭。

    “普通同學怎麼了?光著身子讓人繪畫刺青,還給人表演,跟賣笑賣身有什麼區別?”李都平嘟著大黑臉,嘩啦一聲將刀叉扔到桌上。

    夜依然慵懶,酒依然醇香,食物依然豐盛美妙,可氣氛卻因李都平色變而驟變。

    李都平突然發火,兩女一驚,雙雙抬頭。高冰兵這才知道那是家什麼俱樂部,羞赧幸福同時好多心酸和欣慰,因為被愛人在乎。

    古倩敏更多楚澀,深望愛人一眼重新低頭。李都平性情強硬,但一向待人溫和,又在商場打滾多年,從不少圓滑世故,卻為高冰兵當場翻臉。盡管深知愛人對高冰兵的感情,但兩世為人,她還是等一次面對面領會這種非對自己的在乎。

    胡大川正吃得不亦樂乎,李都平卻一言不和發脾氣,這才意識和高冰兵關系不一般,連忙打渾道:“干嘛呢干嘛呢?怎麼吵上了!雨湘,你那藝術太前衛,我都看不慣,你就別到處鼓動了!”胡大川說下屬一句,轉身又對李都平道,“大黑,雨湘就隨便一說,你也別太激動了,不就一句話,你至于說那麼難聽嗎?”

    前衛藝術變賣笑賣身,地確夠難聽。李都平也意識到自己失態,其實完全可以私下告誡高冰兵。不過事關重大,他也沒後悔,看看古倩敏,恨恨抓支煙點上。

    愛人仍不依不饒,古倩敏弱弱拉一把道:“都平,你冷靜點,雨湘就是隨便說說,再說……再說高記者應該也不會喜歡那種東西?”說話向高冰兵遞個眼神。

    高冰兵仍激沖中,深深望李都平道:“都平哥,我最多跟雨湘去看看,就是見識見識,怎麼會給人表演?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我?”

    高冰兵的話,有點多年守身如玉的味道。古倩敏怎麼聽都像暗示,這個別扭。李都平緩緩語氣道:“人和人不同,你不可能接受,看也不要去看了。”

    高冰兵明媚地笑了。點頭說:“行,我聽你地,不去看。”

    包房燈光很溫馨。鮮美的食物散發清香,夜色在窗外閃爍。此情此景,李都平的在乎,高冰兵的開朗,都過于平淡直接,他們深刻到尋常地感情,讓古倩敏感到一種沮喪透頂的落寞。這種返樸歸真的情意,她兩世都沒有過。

    羅雨湘難堪而不爽,借機道:“李總。我這人說話沒把門的,你別往心里去?妹妹敬你杯酒,算給你賠罪?”言罷起身把酒杯遞他面前。

    都被說賣笑賣身了,羅雨湘依然禮貌客氣,李都平還能說什麼?跟她撞下杯道:“雨湘,其實我性格也跟你差不多,說話可能重點,你也多包涵。我沒別地意思,冰兵跟我老同學。還是老鄉。她跟我和敏敏一樣,都是農村人。雖說林子大什麼鳥都有,但不是什麼鳥都能畫眉,至少我們這些農村鳥不能。我就是怕她接受不了,對你有什麼誤會,也算好心。”

    說人賣笑還成好心了,高冰兵低頭莞爾。

    羅雨湘媚眼亂飛。大度地說:“看你說地。李哥,你好心。我還能不知道咋的?妹妹敬你一杯,以後這事不興再提!”

    李都平從李總升格為李哥,兩人一飲而盡。這也是李都平身份地位不同了,要在以前,還是部門小經理,被人說賣笑賣身,羅雨湘真不一定這麼好說話。

    不和諧地小插曲就此過去,胡大川瞄瞄羅雨湘,又瞄瞄高冰兵,欲語還休道:“大黑,你們那新聞……不如讓冰兵執筆吧?報社各有各習慣,她難得來S市交流,總得鍛煉鍛煉,正好你們老同學,有什麼不妥,你也不能怪她,你看怎麼樣?”

    李都平的新聞事關古倩敏被宋英才追求,羅雨湘已經和李都平口角,厚道的胡大川怕她懷恨亂寫,謹慎及時地提出建議。

    眾人一怔,李都平當時明白,感激地看胡大川一眼,笑說道:“誰寫不都一樣?雨湘是你下屬,又是咱們市第一大記者,哪能因為這點事亂寫?”

    李都平說得夠直接,胡大川咧咧嘴沒說話。羅雨湘哪能不明事,拍著桌子道:“李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剛說不提你還提?不行,你得罰酒!”

    “好好好,我錯了,認罰。”李都平把啤酒倒滿,自飲一杯。

    羅雨湘等他喝完,識趣地對高冰兵道:“冰兵,你和李哥老同學還是老鄉,看來這新聞非你不可了,連主任都指名了,我只好讓賢了。”

    高冰兵淺笑說:“沒關系,我聽主任安排,不過到時你幫我看看,省得我出笑話。”

    “沒問題,以後你也多教我。”羅雨湘嬌聲一笑,端起酒杯對李都平道,“李哥,我敬你和冰兵一杯,一來慶祝你們老同學重逢;二來祝你打敗香港情敵,和古總白頭偕老!”

    羅雨湘敬高李二人酒,還連帶古倩敏,明顯在生氣瞎攪和。古倩敏沒說話,勉強一笑。李都平無奈,和高冰兵一起干杯了事。

    眾人繼續吃喝,古倩敏心里不痛快,告罪去衛生間。李都平明白小天使感受,也心疼,隨後跟出,想安慰解釋兩句。

    樂隊仍在大廳演奏,燈光飛轉,閃爍迷幻作用。燈影搖錯中,古倩敏絕世身姿在衛生間前魅力四射,正跟一個二十出頭的臭小子說話。

    這人誰呀?李都平愣愣神走過去。

    “老公,你怎麼來了?”古倩敏見他美眸一亮。

    “我來看看你。這位小兄弟誰呀?”李都平點個頭問。

    古倩敏連忙介紹道:“這是小強,祖媽的兒子,也算跟我一起長大,正上大學四年級,准備畢業就到公司呢。”

    一個傭媽的兒子,還是學生,居然有錢來這種地方?李都平稍顯驚異,伸出右手道:“原來是祖小強兄弟,你好?”

    李都平明顯犯了常識性錯誤。古倩敏低頭一笑,埋怨他說:“祖媽姓祖,小強是他兒子,怎麼可能也姓祖?”

    小強咧嘴一笑握住他手:“姐夫你好,我叫尉遲強。”

    尉遲強?!這名字也太……李都平愕然失笑,打量他說:“你好,你的名字地確很強。”

    小強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那什麼,敏姐、姐夫,我同學還在等我,我不耽誤你們了,你們吃好,改天我去看你們。”

    “行,你去吧,別回去太晚了。”古倩敏溫柔地囑咐。

    “知道了。”小強應一聲,對李都平點點頭跑了。

    尉遲強年輕地身影消失在燈影中,李都平望著他離去地方向,問古倩敏道:“敏敏,你一個月給祖媽多少錢,這小子能來得起這地方?”

    古倩敏認真道:“祖媽從小把我養到大,多給點有什麼不妥?”

    李都平皺眉道:“我不是說你給祖媽錢不妥,是說……說這小強,他一個農村娃,到這種地方吃飯,你不覺得太奢侈嗎?”

    “可能快畢業了,才和同學來一次。”古倩敏明顯心不在焉,應付一句偎他身前,既酸又氣地問,“你不好好陪舊情人,出來干嘛?”

    李都平不無愧疚,握住她手說:“敏敏,你生氣了?”

    “你說呢?”古倩敏登時淚花泛濫,委屈十足,“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那麼在乎她,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麼位置?”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2:02:14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只愛你



    酒店大廳***通明,光怪陸離,食物散發鮮美味道,食客在富麗堂皇中穿梭,一如窗外浮華曖昧的世界,招搖的同時,也拼命藏匿著什麼。

    拐角光線稍暗,李都平把小天使牽過,解釋說:“敏敏,我沒的別的意思,關鍵羅雨湘神經病,變著法拉你們入會,你也知道那畫眉鳥是什麼俱樂部,跟火坑有什麼區別?冰兵剛到S市,人生地不熟,我總不能眼看著她往里跳?”

    “你怎知她會往里跳?”古倩敏盯他說,“她是記者,什麼人沒見過?家世學曆又好,難道不會判斷?你們是初戀情人,彼此很了解,你覺得她會對那種地方感興趣?會吃虧上當到會往里跳嗎?”

    古倩敏N多問號,眼光委屈怨憤,堅毅不拔,李都平沒話了。高冰兵當然不會往那種地方跳,可那是他一種心情,一種自然反應。

    古倩敏神情稍斂,堅毅換做更多委屈:“人都有感情,這我明白,也沒讓你不關心她,可你至于當外人面發那麼大脾氣嗎?今天請客,我們是主人,你連起碼的禮節都不顧了!羅雨湘再可惡,俱樂部也不是說進就進,你就不能私下告誡她,至于酒桌跟人翻臉嗎?”

    這是問題,可李都平暴發後才意識到,所以依然無言。

    古倩敏美眸不停撲閃,幽怨而不依不饒:“我問在你心里什麼位置,不是任性,是我真懷疑了!我怎說是你女朋友、未婚妻,你當外人面,為別的女孩大發雷霆,考慮過我感受嗎?我是不是難堪、難受、難過,你想過嗎?那刻。你心里有我嗎?”

    古倩敏堅毅化委屈,委屈又化激憤,高昂螓首,盡情宣泄。說得美眸閃閃,淚光盈盈,迷人的櫻唇也和情緒一起顫抖。

    李都平感動、內疚。但更意外。古倩敏性情溫順,待人寬柔,哪怕吃虧,也往往會藏心里不吭不響,此番卻咄咄逼人,說得他啞口無言。看來人都有個底線,擁有未來記憶的古倩敏,感情就是她底線,一旦觸及。羔羊也會成為惡狼,天使也會化做魔女。

    古倩敏發泄完,美面脹紅,幽游燃燒的兩眼直直盯他,兩人在角落的昏暗共對。

    李都平忽然笑了,古倩敏逼人的眼神一怔。李都平握她柔荑,溫聲說:“敏敏,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

    古倩敏喪氣不已,激憤又換回委屈。兩行眼淚刷地流出。小嘴扁扁,嬌嗔一聲背過身。李都平這招當日在高冰兵身上用過,現又用到古倩敏身上,可算屢試不爽了。

    李都平笑著從身後擁住,感慨說:“有人說最厲害地人,在狼群里是最狠毒的惡狼,而在羊群里。卻是最溫順的羔羊。”李都平稍停。輕吻她鬢邊,“敏敏。我現在明白了,你就是最厲害的人。”

    古倩敏被說得不好意思,焦急地掙脫轉身:“老公,對不起,我不是跟你吵架、爭執,可我剛剛真地好害怕,也好難過。”

    古倩敏說說哭了,李都平忙把她摟進懷:“別哭別哭,你沒錯,錯的是我,說對不起的也應該是我。”

    古倩敏伏在愛人懷抱垂淚,終于寬慰許多。

    角落有株塔型小柏,掛著各色彩燈、鈴鐺和小物件。李都平望著溫馨地小樹,撫著女孩肩頭道:“敏敏,我知道今天錯了,有點過火,但這就是一種反應。就像你剛剛說的:感情。因為感情,我才會緊切她,才會那麼激烈,但這不代表什麼。”

    “你敢說你不愛她?”古倩敏抬頭,掛著淚眼望他,既有些不信,又滿懷期待。

    李都平誠摯地說:“我承認,我和她感情更深些,但要說愛,我現在只愛你一個人,也只想愛你一個人,從跟你在一起,就從沒有一絲一毫多余想法。”

    古倩敏閃著眼,欣慰的同時又疑慮。

    李都平又道:“這樣說可能有點矛盾,既然有感情,為什麼不算愛?可我覺得不算,感情代表過去,是客觀事實,我會因為感情關心她、緊切她,希望她好,看不得她吃虧,可主觀上,我就想全心全意愛你一個,從沒想地和她怎麼樣。我知道,讓你不多心不現實,但過去的感情已經產生,我沒法把它抹去。我能做的就這麼多,體諒我好嗎?”

    “算你吧。”古倩敏柔柔一嗔,終于重新伏回。

    有感情算不算愛,李都平說不算,古倩敏覺得算,可愛人說得很實在,過去無法抹去,他能做的確實就這麼多,所以她體解了,也算釋懷了。

    愛不是無謂計較,實實在在的擁有才是正道,古倩敏或許有點迷糊,卻沒胡攪亂鬧,做出了大智慧選擇,因為除心愛的人,她要的從來不多。

    兩人已說好一會話,李都平把女孩扶起:“敏敏,快去上廁所吧,人家還等著呢。”

    古倩敏沒答,憂心忡忡問:“老公,我不是不相信你,可……可以前她根本沒出現過,現在我們改變,她也來了,還要住你房子。老公,我真地有點擔心?”

    李都平歎道:“別想太多了,你要信我,就把她當普通人,就像于姍姍一樣,當我們朋友。”稍頓,李都平又說,“當然,我會跟她保持距離,大不了把那房子送她。”

    高冰兵如何能和于姍姍等同?可這不能左右。古倩敏望他眼睛道:“老公,你知道嗎?我提過你大情人,提過唐欣欣,但從沒提過她,因為我明白她對你意味什麼,我不奢求你忘掉她,但希望她離你越遠越好,哪怕她的名字。如果你真在乎我,真想愛我一個,你就答應我,寫完這新聞,把房子給她,以後盡量不跟她來往,行嗎?”

    “行,我答應。”古倩敏已經把話說到最底,李都平不能說信心十足,但沒猶豫。

    古倩敏一陣激沖,好歹放心,輕咬嘴唇,頭一低雙偎向他懷。李都平忙扶住:“好了,該去上廁所了,咱回家再膩味。”

    古倩敏笑了下,嗔怪他一眼轉身,側旁忽傳腳步聲。兩人回頭,看到高冰兵健美飽挺的身材,和略帶酸意促狹的眼神。

    “冰兵,你怎麼來了?”李都平問。

    古倩敏忙不迭拂拭淚痕,高冰兵偷笑道:“你們半天沒回來,我也想上衛生間,就過來了,沒想到你們在這兒。”高冰兵稍停探下頭,“古總怎麼了?沒事吧?”

    高冰兵有點明知故問。古倩敏擦完眼睛,臉一板道:“謝謝,我沒事。你不要去衛生間嗎?趕緊去吧。”

    高冰兵轉轉眼珠,莞爾道:“你還沒去吧?你先來,還是你先吧,我等一會。”

    先去豈不是又留下她和愛人獨處?古倩敏立時警覺,挎住愛人手臂說:“謝謝,你是客人,還是你先。”

    不管誰先,只要分別去,總有獨處的機會,只是先後不同。高冰兵明顯又在耍頑皮,李都平無語,苦笑看身邊小天使。

    高冰兵噗一笑,調皮地瞄李都平一眼說:“你可真逗,都平哥又不能跟你進去,誰先不還一樣?”

    古倩敏這才回過味,傻傻一愣,變得羞窘不堪,氣急敗壞,委屈地向愛人求助。

    高冰兵頑皮慣了,古倩敏傻乎乎,如何是對手。李都平忍住笑說:“里邊不只一個坑,你跟她一起去,親自看著她不就得了?”

    和情敵一起上廁所,多羞恥啊?而且愛人雖然偏著她說話,可總有點配合高冰兵的味。古倩敏大羞,還有點氣,小嘴翹老高。

    高冰兵呵呵一笑,大大方方上前拉住她手:“對不起,妹妹,我跟你開玩笑呢!我們一起去吧,我讓你用眼睛看著!”

    一個玩笑古總變妹妹了,古倩敏終于切身體會到高冰兵頑皮古怪,又開朗可親的魅力,既嫉且醋不說,還覺得不如人,又惶惶去看李都平。

    李都平眼光安撫,溫柔說:“沒關系,去吧,我回包房陪客人。”

    古倩敏極不情願,回頭回腦被高冰兵扯走。高冰兵笑靨嫵媚,拉著古倩敏,笑嘻嘻對李都平擠下眼,留下個狡黠曖昧的眼波。意思說,都平哥,你女朋友果然好可愛!

    李都平目送兩女靚美的倩影隱沒在女廁,大搖著頭,無限感慨地回包房。無論如何,兩女第一次見面,相處尚算和諧,總值得欣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2:02:51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高山流水



    金錢豹衛生間不大,倆蹲位,正好。高冰兵探看一番,大度地說:“剛好沒人,你選一間吧。”

    “這有什麼可選?不會變態吧?”古倩敏這樣想著,微暈美面,扭頭進入一間,輕輕把門關死,好像高冰兵真變態。

    “我又不變態,至于這樣嘛?”高冰兵愣愣神,無辜地聳聳肩,進入另一間,也把門關死,盡管古倩敏並不變態。

    兩人各自進門,隔著牆板解褲,耳邊是彼此悉悉疏疏的聲音。

    這不是件有趣的事,至少對當事人不是。古倩敏甚為發臊,盡量不弄出聲,安靜蹲下;高冰兵貌似不在乎,事到臨頭也覺尷尬,吐著舌頭,輕輕放低身姿。

    擁有共同愛人,不算稀奇,但擁有共同愛人,一牆之隔上廁所,就有點別扭了,何況還是張薄薄的木板牆。兩女都憋很久,感覺不是一般強,可脫完褲,方知別扭遠不止如此。

    兩人竟不約而同撒不出了!

    一個奇怪可笑,香豔令人遐想的場面就此產生。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隔著一牆木板,雙雙裸著漂亮的光屁股,兜著衣服下蹲,臉蛋憋得俏紅,芳心窘得亂跳,可任憑怎樣用力,就是撒不出一滴!

    “怎會這樣?早知不能跟她一起上廁所!”古倩敏又羞又急,都快哭了,由于本能的羞澀,還要盡量屏住呼吸,不讓對方發現。

    “哎呀哎呀,急死人了,怎麼就不出來呢?”高冰兵同樣焦急,感覺越來越強,燥得直晃屁股。可就是干著急。

    空氣緩緩流動,曖昧而不招搖,象風無聲掠過,清涼的感覺拂過兩人白玉如脂的靚美屁股。兩人憋力干蹲。大眼瞪小眼和空氣相對。

    “妹妹,是不是……挺難受啊?”高冰兵忍不住了,率先開

    “沒……沒有啊!”古倩敏小臉脹通紅。還死鴨子嘴硬。

    “你真氣人!”高冰兵哭笑不得,“這半天我都沒聽到聲,你還裝什麼呀?”

    “你……你變態!”她還想聽聲?古倩敏惱羞成怒,終于把BT這偉大的詞彙罵出。

    高冰兵這個冤枉,苦笑說:“咱倆彼此彼此,我也難受著呢,你罵我干嘛呀?”

    古倩敏也沒聽到她聲,一想也是,不覺舒服少許。高冰兵又道:“妹妹。咱說說話吧?說話放松放松,可能就好了。”

    古倩敏兜著衣襟,悶頭問:“說什麼?”

    “嗯----!”高冰兵想想道,“就說你吧,你是不是對我有戒心?”

    古倩敏嗆聲道:“你以前和我老公什麼關系,是他什麼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大老遠跑來S市,敢說不是為他?換你是我,會沒戒心嗎?”

    古倩敏如此坦蕩。高冰兵有些意外。如實說:“我能理解,換我也會有戒心。我承認愛都平哥,一直都愛,但說實話,我來就是想和他近點。和他一個城市,我心里會舒服些,沒別的意思。我甚至沒想過找他見他。今天見你。完全是意外。”

    高冰兵停頓一下,又說。“妹妹,我剛剛看你好像哭了。都平哥真挺好,你要相信他,別讓他難做,不要跟他吵,更不要因為我影響你們。我雖來了,但不會破壞你們。”

    古倩敏也很意外,還有點被打動,但仍警惕:“你都親口承認愛他了,還這麼說,以為我會相信嗎?”

    高冰兵道:“讓你現在就信是不現實,可我真沒騙你,我跟都平哥也這麼說的,不信你問他?當然,從本心來講,我希望你們分開,我好有機會,但我只會順其自然,任感情自己發展,不會破壞你們獲得機會。”

    古倩敏被高冰兵的體解搞得心安又不安,尋思一番想到剛剛對愛人地要求,于是問道:“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

    高冰兵道:“當然是真的,都是我心里話。我愛都平哥,想跟他在一起,但更想他過得好,而不是勉強他。”

    高冰兵說完,心底忽然泛起一陣疼痛和自哀。原來愛真地很自私,坦蕩也要付出代價,不是體現真誠,就能獲得回報。

    單純的古倩敏不會考慮這些,為難地問:“那你……能不能跟我保證,以後沒事盡量不要找他,也不和他見面?”

    “當然能。”高冰兵爽快答應了。古倩敏一喜,可沒等回過勁,高冰兵又說:“我沒事當然不會見他,我見他就肯定有事。這樣吧,我們說好,我答應你沒事不見他,但你也要答應,我若有事找他,你不可以生氣?”

    高冰兵的承諾等于沒說,還把對方繞進去了。古倩敏一陣不平加泄氣,立刻就想反駁,卻忽覺身下一熱,然後一濕,傳出潺潺流水。

    “天!居然在這個時候,丟死人了!”古倩敏哭喪著臉,真要哭了,可又捺不住身體地感覺,身下水流聲瞬時加強。

    幸運的是,上天並沒有拋棄她,就在同時,隔壁也不說話了,換做更加激撞的水流聲。兩人還真是彼此彼此,古倩敏大慰,心安不少。

    交談還蠻起作用,兩人期待已經久的釋放同時來臨。嘩嘩的水聲取代對話,隔著一層木板此起彼伏。

    古倩敏超凡脫俗,堪稱人間絕色;高冰兵健康明媚,也是難得美女,兩人一雙豐盈如玉的美臀,當然也是世間少有的巔峰之作。兩人隔著木板高山流水,雙美爭羞,好聽的聲音從流飄蕩。

    兩人都喝不少酒,又憋良久,這水不僅充沛,而且量倍足,甚長久。一時間兩人比賽似的,嘩嘩聲不止,水流在雪白地瓷盆激烈沖撞,無數水珠碎裂、滾落,又持續激起。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此等水聲對女孩來說,實在是件羞人事。水聲不斷刺激兩女的耳膜,也刺激她們紛亂的心跳,

    古倩敏無需多說,一向生性靦腆,被聲音激得面紅耳赤;高冰兵雖然開朗,但畢竟未經人事,也聽得臉紅心跳。兩人靜垂螓首,不敢多言,兩顆芳心,卻一般複雜。

    “別有幽悉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近半分鍾,水聲相繼零落,然後漸漸歇止,只有大汪晶瑩水泡,卻無余音繞梁,因為衛生間根本沒房梁。

    兩女半斤八兩,比個平手,各自低垂燦若紅霞的面靨,無言起身穿褲,兩只白嫩光潔的光屁不見,換做臉上誘人的羞赧和臊澀。

    轟一聲水箱同響,競賽的結果一沖而淨,兩人默默出門,共對桃花。古倩敏因為不便,還要換一片,所以稍晚,開門就見高冰兵麗色嬌暈,興奮含笑站她面前。

    “我沒說錯吧,是不是說說話就撒出來了?”高冰兵大言不慚,還有臉邀功。

    “那又怎樣?沒有你跟著湊熱鬧,我早就好了。”古倩敏硬著頭皮,倒也不甘示弱。

    “我也一樣啊,所以就不用害臊了。”高冰兵溫婉一笑,甜美的模樣似調皮的陽光。

    古倩敏看她一眼沒說話,兩人一起出衛生間洗手,又一起回包房。

    大廳音樂光線依舊,食客愈多,不時有人從兩人身邊穿過。她們並肩行走,未盡地尷尬和溫柔在她們之間蕩漾。

    高冰兵覺得和古倩敏接近很多,原本地情敵並不似想像中水火不容,相反充滿諧趣,她覺得挺有意思;古倩敏不然,仍為剛剛共聽流水難堪,扭扭捏捏,躲躲閃閃,高冰兵每次挨近,便不自覺地向旁閃身,好像被窺到見不得人的事。

    高冰兵有些無語,睨她一眼沒說話。包房門前。高冰兵忽然停住,詭詭一笑,不動聲色地扯住她。

    “你干嘛?”古倩敏抽開手臂,閃身問。

    “沒事,我就是奇怪。”高冰兵一本正經地說。

    “奇怪什麼?”古倩敏沒明白。

    高冰兵湊到她面前,小聲道:“奇怪你這個人這麼清純,撒尿卻那麼大聲,真丟人!”高冰兵說完迅速在她臉蛋刮兩下,然後逃進門。

    古倩敏臊得無地自容,半晌才從牙逢里擠出兩個字:“無恥!”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2:03:24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陰謀與愛情



    星輝迷離,燈影迷眼,星光共霓虹閃爍,空氣中飄散夜露汽油的味道。都市夜色眩目神秘,喧囂中透著柔美,只是繁華背後依舊深邃,不知在保留什麼,還是隱藏什麼。

    金錢豹門前,眾人親昵道別,客套而不失熱情,一如光影交錯的都市。胡大川和羅雨湘打車先去,留下李都平小兩口和調皮曖昧的高冰兵。

    “你怎麼走?”送走胡羅二人,李都平問高冰兵。

    古倩敏被高冰兵捉弄,仍悻悻然。高冰兵瞄她一眼說:“報社就在後邊,拐彎就到,我走回去就行。”。

    李都平不知二人廁內高山流水,坦率地說:“上車吧,我送你。”

    “真不用,你們走吧。”高冰兵識趣地搖頭,又問,“你房子什麼時候能借我?”

    “周末我搬家,搬完給你電話。”

    “那行,我等著。”高冰兵點點頭,對古倩敏笑笑,轉身低頭走了。

    到S市便邂逅心上人,高冰兵很開心,整晚都被幸福充斥,可別離這刻,方體會到零余者的孤獨和寂寞,那滋味很不好受。

    高冰兵走得很灑脫,也很干脆,街邊變幻的霓虹照著她挎著提包的孤單背影。李都平心里空空,也隱隱脹痛,似被繁華刺傷眼睛。他不是為高冰兵獨自離去而疼痛,是為高冰兵的疼痛而疼痛。

    “算了,讓她上車吧,反正也不遠。”古倩敏悵然扔下一句,扭頭奔副駕駛門。

    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古倩敏重來一次,就知道太多,所以盡管得到愛人承諾,心境已經調節。可目睹兩人離別和注視,體會兩人的目光和背影,也疼痛了,不禁黯然神傷。

    “不用了。反正不遠。”李都平快走幾步上前。

    古倩敏仍不快,怏怏道:“還是送送吧,我都說了會相信你。你不用跟我證明什麼。”

    “我沒證明,就想讓你放放心。”李都平打開車門,將女孩扶住。

    古倩敏有所覺悟,抬頭,任愛人抓住自己。

    “老公,我……”古倩敏惶然,眸中露出混雜委屈的愧色。

    “別說了,你沒錯。”李都平微笑,把女孩扶進車。

    古倩敏愧疚更甚。沒等坐穩,便焦急地轉過身,呆望愛人關好車門,再繞向駕駛位。

    李都平坐進,古倩敏迫不及待地揪過他手臂:“老公,對不起,我真的不想跟你任性發脾氣,可就是……”

    “就是心里不舒服,覺得委屈、受到冷落。對嗎?”李都平接過話頭。笑望女孩說。古倩敏弱弱點頭,仍為剛剛的小發作而慚愧。

    美麗的事物在黑暗中總有獨特魅力,李都平望著眼前靚美的臉,溫柔地說:“敏敏,我說地是心里話,你真沒錯。這種情況下,誰都會不高興。你做得已經不錯了。”

    “可是我……”

    “可是你發脾氣了。對嗎?”李都平再次接過,笑著說。“傻丫頭,兩口子過一輩子,哪有不生氣的?那還叫兩口子嗎?你要跑去跟別人生氣,那才不是事。”

    古倩敏笑了下,輕呶小嘴,委屈地抵到愛人肩頭。

    李都平將女孩擁住,溫和地道:“敏敏,該說的在酒店我都說完了,就不跟你重複了,時間會證明一切。不過你性子太弱,又愛疑神疑鬼,以後有不高興,一定要跟我說出來,哪怕發脾氣發出來,就是不要憋在心里,懂嗎?”

    古倩敏抬頭道:“老公,我真沒懷疑你,就是……”

    “我不是說這個事,是說你性子。”李都平打斷,解釋說,“比如剛才,你讓她上車,固然是你善良,但也證明你過于柔順。總是逆來順受、委曲求全,難免會積壓不滿情緒,一旦不能不暴發,就不好收拾了。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讓你稍稍改改性子,我們不怕生氣,大不了生完氣再和好,誰家夫妻不是這樣過一輩子,你說是吧?”

    與前世相比,愛人不僅包容,還更懂生活。古倩敏感動得一塌糊塗,淚水漣漣:“老公,真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高興,一定什麼都跟你說。”

    李都平點頭,湊到美人櫻口重重一吻。

    古倩敏心嫌盡去,重現歡顏,兩人在車內小做纏綿,然後回家。

    古倩敏沒說錯,李都平的確更懂生活,不是因為她重來,是為現實所迫。高冰兵既然來S市,就算再不來往,也少不得接觸。高冰兵鬼馬頑皮,以古倩敏地性子很難占到便宜,肯定會窩火生氣,積壓太久難免暴發。所謂“無敵國外患,國恒亡”,高冰兵雖是隱患,但也是催化劑,促使李都平為家庭的平衡與和諧,對生活做出積極改變。

    夜色如水,車子在夜晚的街道輕馳。金錢豹附近很繁華,即使冬日,路邊也有不少擺攤商販,縮手縮腳在寒風中兜售各類小物件。不時有過路行人,停駐挑選一兩樣,然後興沖沖帶回家。

    一邊是繁華,一邊是普通,生活在尋常街道上顯示著寬度與厚度。

    李都平感受窗外人情和身邊美人,不自覺加快車速。他想快點回家,和小天使享受屬于自己地尋常生活。李都平在十六樓伏案,對改組計劃做最後修改。第二天周五,他准備公布了。為什麼是周五而不是周一,原因有三:

    一是改組方案會得罪人,周一公布難免有人不滿。周五公布,這幫家伙能趁雙休日冷靜兩天;二是古占山周末很可能找他吃飯,先公布把關系鬧僵,這頓不必要的飯能再等等;三是新聞周五見報,他並案拿下城西土地,再以新聞給競爭對手恒生當頭一棒。正是立威之時,他想借這股東風一鼓作氣。所以,周五最合適。

    李都平忙大半個上午,終將方案完全敲定。他滿意地看兩遍。覺得沒什麼疏漏,酬躇滿志地去拿桌邊熱茶。

    桌角手機忽然響起,李都平移過拿茶的手。將手機抓起。上面是個不熟悉的號,他接通:“你好,哪位?”

    “李哥,是我。”電話里傳出佟雪薇爽朗的聲音。

    “雪薇呀。怎麼,今天不忙了?”

    佟雪薇道:“今天沒事。怎麼樣,你忙不忙?不忙請我吃飯,我還沒忘你事呢!”

    “呵呵,沒問題。”李都平笑道,“說吧。想上哪?”

    佟雪薇准備很充分,當即道:“杏林街有家日本料理,聽說挺不錯,在那怎麼樣?”

    “嗬,還日本料理,整得挺新鮮!”李都平揶揄。

    佟雪薇咯咯一陣笑:“那當然,好容易讓你這大老板請頓客,還不得多砸你點?”

    “行,那就日本料理。說吧。什麼時候?”李都平慨然應諾。他還沒去過那家店。也不熟悉S市街道,但料想不難找。

    “現在馬上中午了,就半小時以後吧,我在那等你。”

    “行,半小時以後見。”

    佟雪薇事關農場,李都平沒怠慢,掛斷電話就套上大衣。到十五樓跟古倩敏打招呼。

    古倩敏辦公室。小天使戴著耳麥,正在電腦前看電視劇。見他衣著整齊,好像要出去,摘掉耳麥問:“老公,你要去

    農場的事還沒跟她說,李都平拉過前面的椅子坐下:“前幾天回家,我給聞香兩口子留了點錢,准備讓他們辦個養殖山珍地農場,還給聯系個技術。剛剛人家給我電話,我去跟她吃個飯,商量商量。”

    古倩敏詫異道:“你干嘛辦農場?”

    李都平如實道:“沒什麼,就是想讓聞香他們有點事干。另外邵芳孤兒寡母,成天做豆腐也不是事,准備讓她也過去,算幫她點忙。”

    “哦。”古倩敏木然點頭,眼神異樣了。

    李都平苦笑:“敏敏,邵芳可是因為你才保住性命的,你不會連她也懷疑吧?”

    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古倩敏玩味地瞅他:“初戀情人昨天剛來,你今天就自己出去吃飯,不讓人懷疑嗎?”

    李都平不自覺直起身,睜大眼睛無語了。古倩敏似笑非笑:“別怪我哦,是你昨晚告訴我地,有事不能藏著,一定跟你說。”

    小天使半真半假,時不時還幽默一把,李都平真無語了,起身就去拉扯她。

    “哎,你干嘛?”古倩敏急問。

    “還能干嘛?帶你一起去!”

    古倩敏美美一笑,歡快地偎他身邊:“老公,我沒懷疑,就逗你玩呢,你去吧。”

    “真不懷疑我?”李都平笑問。

    古倩敏沒答,緩緩闔上雙眼,將如花似玉的俏臉向他昂起。小天使用行動給他答案了,李都平撫住她腰身,舔舔嘴唇俯下。古倩敏攬上他脖子,兩人溫柔親吻。

    唇分,李都平交待道:“我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不要出門。我去不了多久,很快就會回來,晚上我們一起回家。”

    “嗯,我等你。”古倩敏點頭。

    李都平笑笑,轉身進入電梯,古倩敏歪著頭,回味小別前地幸福銷魂,目送愛人離去。

    沒有男人願意事事都帶著老婆,所以李都平沒讓古倩敏一起去;事事粘著男人也不是好女人,所以古倩敏也沒要求。雙宿雙飛不等于時時在一起,溫情的理解和小小的分別同樣催發愛情地熱度。

    李都平在一樓走出電梯,直奔接待台。華藝客戶往來不少,接待台也是服務台,時常提供方便,李都平不知道杏林街位置,想看看交通圖。

    “李總好!”兩個前台小姐慌慌張張站起。

    小虎牙還在,不過豆萁眼不在,換了另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孩。李都平道:“辛苦了。有市內交通圖嗎?給我看看。”

    “有。”小虎牙自覺和李都平很熟,討好地把地圖捧出。

    “謝謝。”李都平展出個微笑,把地圖鋪開。

    “杏林街、杏林街……”李都平聚精會神地在圖上劃著手指,邊找邊喃喃自語。

    小虎牙雙眼一亮,伸手一指道:“在這。”

    李都平抬頭:“不簡單,一下就找到了,地圖很熟嘛?”

    小虎牙被表揚,激動又扭捏地說:“我家就住杏林街。”

    “是嗎!”李都平笑了,“街上有家日本料理你知道嗎?”

    “知道啊!”小虎牙更得意,“就在街正中,名叫京橋料理,你到那就能看見。”

    “京橋,好,我記住了,謝謝你。”李都平客氣點頭,轉身走了。

    李都平瀟灑出門,卻不知公共電梯恰巧出來一人,不動聲色地目睹了這一切。此人就是狗屎的副總經理羅大衛。

    羅大衛閃爍賊眼,明顯在猶遲和興奮。猶豫再三,他挪到窗口,盯著李都平車子離開,咬咬牙掏出手機。

    “志傑,是我,姓李的去杏林街地京橋料理了,你看著辦吧。”羅大衛說完,緊張地闔上手機,秀氣地嘴角擠出一絲陰狠仇恨。

    羅大衛不想做褚志傑從犯,可這刻改變主意了。理由很簡單,李都平和古倩敏總一起行動,難得單獨,雖然褚志傑揍李都平只是做做樣子,可真正動手,難免誤傷心中女神,所以他臨時決定打這個電話。

    惡人也是人,也一樣有感情,在陰謀與愛情之間,羅大衛為古倩敏選擇了前者。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11-28 12:04:40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佟雪薇



    李都平對日本飲食不甚了解,但對京橋這名字並不陌生,大阪風味,豐臣秀吉建大阪城時就有,江戶時代傳入東京,是日本有名的老字號料理店。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請客吃飯當然也不是革命。盡管大多中國人對日本沒好感,但顯然並不介意品嘗日本美食,所以京橋料理顧客盈門,停車位幾乎全滿。李都平好容易在稍偏的拐角找到位置,才停車進門。

    “歡迎光臨。”門口穿黑忍裝的服務小姐禮貌鞠躬。

    李都平點下頭,有些茫然,下意識想掏手機。佟雪薇只說日本料理,沒說房間,他想打電話問問。

    “請問您是李先生嗎?”忍者小姐又問。

    “對,是我。”李都平明白了,把手機收起。佟雪薇顯然因他形象特殊,沒告他房間,而是跟服務生形容一番。

    “請跟我來。”女忍者偷笑下,又鞠一躬引他往里走。

    店內飄著幽婉的《櫻花》,李都平跟著服務生,在小巷般的通道東拐西拐,頭頂是低矮的木制裝修,兩側懸掛東瀛飾品和日本刀,最後來到一處拉門前。

    “請進。”服務小姐欠身將門拉開,里面露出佟雪薇裹著小毛衫的窈窕身姿。

    “李哥,快進來!”佟雪薇在塌塌米上歡快揮手。

    李都平微笑點頭,脫鞋進門。

    京橋料理房間分兩種,一是純日式,即地板塌塌米;另一種看似與日式無異,但為符合中國人習慣,把地板墊高,在中間挖洞放桌子。顧客像坐大炕一樣坐周圍。佟雪薇這間,是純日式房。

    “雪薇,想不到你還好這口?”佟雪薇菜已點完,滿滿一桌子小碟。李都平四處看看,邊脫大衣邊盤膝坐下。

    “吃個新鮮唄!你不會憤青吧?”佟雪薇不會盤腿,標志性的大長腿斜撇一旁。

    “啥青也得吃飯哪!”李都平笑笑。脫下大衣扔一邊。

    兩人正說話,服務小姐行個禮,准備關門離開。李都平忙叫住道:“等等,把這小調給我關了!”《櫻花》小曲不僅走廊飄,房間也有。

    小姐為難道:“對不起,我們音響設備全店統一,不能單獨關。”

    “那是你們的事。”李都平大手一揮,“就是贈送你也得問問我要不要吧?你們這小調愁人吧啦,我們吃飯是高興事。聽它干嘛?”

    “那好吧,我跟經理說。”李都平說得有理,小姐答應了。

    拉門闔上,女忍者走了。佟雪薇道:“李哥,你還真是憤青啊?連個曲都不行!”也不是。”李都平呵呵笑,“主要我一聽這小調,就想到《平原游擊隊》里那松井中隊長,那家伙不就有事沒事,抱個破木頭琴。在小黑屋彈這小調嗎?”

    “李哥你真逗。”佟雪薇咯咯笑。然後說,“我大學時,很多男生就凡是日本東西一概不用,從不接觸。”

    “我也不買日貨,不過日本游戲挺愛玩。”李都平忽然笑了,“別說,我也有個這樣同學。那家伙一見日本留學生就用日語說謝謝。”

    “為什麼呀?”佟雪薇正給他倒酒。詫異地問。

    李都平笑道:“日語嘛,謝謝不是就啊哩嘎嘟夠噠伊嘛斯。翻譯成中文就是打你的頭,狗雜種你媽死!”

    佟雪薇噗一聲笑倒,昂貴的清酒灑一桌。小曲適時停了,李都平把桌子擦干:“行了,玩笑開完,中日關系也談完了,該嘗嘗小日本的料理了。”

    佟雪薇笑得燦若桃花,忙止住給他滿酒:“李哥,你先嘗嘗這酒,聽說他們店的酒,都是日本最好地清酒!”

    “一般,淡得很。”李都平喝一口,咂嘴說。白石縣地處大興安嶺,冬季天寒地凍,都習慣喝烈酒,他不以為然。

    佟雪薇紅下臉,款款道:“你喝一瓶白酒還能開好幾百公里車,小日本哪能跟你比?”

    “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佟雪薇提到當日相救之事,李都平沒接這茬,“跟我說說,我那農場,你有什麼主意?”

    佟雪薇沒理會,不僅臉紅,眼圈都紅了,把酒倒滿,穩穩端起說:“李哥,那麼大事,不能你說不提就不提,我佟雪薇不是沒良心的人。要不是你,我就被那六個王八蛋糟蹋了,連個謝字都沒說呢!”

    李都平跟她撞下杯:“雪薇,你要真想謝我,幫我好好參謀參謀農場就行。”

    佟雪薇似沒聽到他話,把酒飲盡,猛往桌上一頓:“我就不明白,我死心塌地,跑前跑後幫他忙生意,他……”佟雪薇氣得渾身直顫,手臂呼一橫,“他就為三萬塊,就三萬,就把我給賣了!”

    一個人受委屈總要發泄,李都平理解她心情,默默當聽眾,也默默給她倒酒。

    佟雪薇憋悶憤懣,激動得淚水淋漓:“你說他算什麼?狗屁都不是!還有老婆孩子,我怎麼說重點大學畢業,哪不比他強?他居然為三萬塊就把我賣了,我都不敢相信!他還是不是人,有沒有人性?”

    李都平倒完酒,淡淡道:“雪薇,不是哥說你,這得問你自己。腳上泡都是自己走的,你是不錯,漂亮、能干,心眼還好,還有文化,可我就不明白了,你不知道他啥人,還不知道他結沒結婚嗎?你好端端地當第三者干嘛?這能怨別人嗎?”

    佟雪薇神色一黯,抹著眼淚說:“我開始就是感激他。我剛畢業那會,找工作挺費勁,他給我薪水挺高,條件也不低,後來看他對老婆孩子那麼好,就算扣門點,可能也是仔細。就覺得他挺樸實,哪成想他是這樣人?”

    李都平不想談人私事,打斷道:“吃一塹長一智,你還年輕。難免付點代價。好在你現在離開了,還當老板,憑你條件。什麼樣找不著?何必為這點事耿耿于懷?別郁悶了,哥敬你一杯!”

    佟雪薇發泄一番,舒緩不少,喝完又說:“我也這麼想,所以那次回來,我二話沒說就走了,還狠狠敲他一筆!”提到錢,佟雪薇露出一臉解恨,“他不三萬就把我賣了嗎?我整整敲他三十萬。少一分都不答應,就是要讓他疼一輩子!”

    李都平笑了,繼續給她添酒,邊倒邊說:“中國有句俗話,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徐陽是小人,你是女子,你們倆都不簡單。”

    佟雪薇莞爾。解恨換做溫婉歉意:“真對不起。李哥,跟你說這些。可我憋得太難受,又不是什麼好聽事,不能隨便跟人講,反正你都知道,就跟你說說,你別介意。”

    “沒關系。我們也是朋友。”李都平說完言歸正傳。“怎麼樣?現在說說我那農場,你有什麼好建議?”

    佟雪薇道:“你養殖想當野生賣。根本不可能。”

    “怎麼變不可能了?你上回不還說有辦法嗎?”李都平正給自己倒酒,立刻直起身。

    佟雪薇美美一笑,大翻妙目說:“你先別急,聽我說完

    “好,你說。”李都平放下酒壺,正襟危坐等待。

    佟雪薇道:“菌類養殖現在仍是土方法,食用菌有十幾萬種,能人工養殖的只是極少一部分,還是最普通常見的種類。養殖菌地產量,全球也不過每年一百幾十萬噸,老外技術那麼發達,你想養殖充野生,人家怎麼可能查不出來?”

    “那不還是沒辦法?”李都平皺眉。

    “菌類不行,你可以養別的呀?”

    “養什麼?”李都平一怔。

    “山禽。”佟雪薇美目綻光,很認真地說,“現在養山雞的不少,但比普通食用雞貴不多少,我有辦法讓你的山禽當野生賣。”

    “什麼辦法?”李都平來興趣了。

    佟雪薇把手臂放桌上,跟他頭湊頭說:“你家在山區,肯定有不少人沒事進山掏蛋,你花高價,管它什麼鳥蛋山雞蛋,全都給收過來,然後孵化放養。“放養那不都飛跑了!”

    “拉網放養,它往哪飛呀?”

    李都平明白了,又問,“可靠收蛋才能養幾只?”

    “收蛋是開始,是為保證雞種純良,以後不還下蛋?”佟雪薇睜大眼睛說,“現在韓國有種食用雞,喂專門飼料,世界各地檢測都是綠色產品,非常受歡迎。只要你下蛋同時繼續收蛋,保證雞種,不怕投入,我幫你搞他們那種飼料,准保你地雞能打遍全世界!”

    這是個好主意,李都平尋思著問:“只能喂韓國飼料?”

    “至少目前必須。”佟雪薇嚴肅道,“國外檢測很嚴,雞每天都吃沙子小石子,如果地沒脫肥,肯定會查出問題。總之一顆國內飼料不能喂,地也必須純野地。”

    “這方法你怎麼知道?”李都平詫異地問。

    佟雪薇道:“跟我合作的韓國公司就經營那種綠色雞,一直想提供飼料,讓我養雞,我嫌煩沒答應。那天你跟我說騙老外,我就想到這主意。野雞和家雞除營養價值,主要是肌肉纖維不同,放養加進口飼料,肯定沒問題。”

    李都平緩緩點頭,不由興奮了。這個方法實在太好了,在國內,雞確確實實是養殖,不怕某些組織找麻煩;對國外,人家就想吃好東西,你中國人把野雞打光人也不在乎。

    李都平望住眼前人,感激道:“雪薇,你幫我大忙了。我不能讓你白出主意,說吧,要我怎麼謝你”

    佟雪薇笑下說:“你怎麼說救過我,能幫到你,我高興還來不及,還謝什麼?”

    “可別,那是兩回事。有話你說,過這村可沒這店了!”上次佟雪薇提過合作,應該不是無的放矢,李都平真假話還能聽出。

    “那我不客氣了,我想入股。”佟雪薇很坦率,稍停又道,“我不白入。我農大畢業,又一直做菌類生意,想搞點研究。菌類養殖並不難,主要是條件限制。你家在山區,我想搞塊實驗地,專攻名貴野生菌,以後賣技術。如果成功,以我在雞場入股的份額給你分成,你看行嗎?”

    佟雪薇不簡單,條件又很公平,李都平二話沒說,把酒杯一端:“雪薇,以後我們就是合伙人了,這杯酒祝我們合作愉快!”

    佟雪薇樂了,二人一飲而盡。

    飲畢,兩人邊吃邊聊,又商談細節。佟雪薇沒太多余錢,提出以其店鋪折算百分之三十股份。李都平人在華藝,聞香和孫全難撐大事,也需有人坐陣,很痛快地答應,並把孫全手機號給她。

    京橋料理分料理和鐵板燒,佟雪薇點地是料理,什麼鰻魚、鱔魚、三文魚、金槍魚,巨多魚類,還有神戶牛肉、醬鵝肝和一些小菜。日本菜不錯,就是量小,都用碟裝,一會就吃光,好在酒也淡,每次要酒順便點幾個,也能跟上趟。

    兩小時後,二人酒足飯飽離去。出門前,穿和服地日本老板趕來送別,李都平鄭重一躬,用日語說:“啊哩嘎嘟,夠噠伊嘛斯。”

    日本老板這個高興,像遇到親人一般,連連鞠躬,一直送出大門。佟雪薇差點笑出聲。辭別禮貌熱情的東洋老板,李都平領佟雪薇步向自己車,准備送她回去。

    拐角車位,李都平習慣性為女士開車門,幾條人影無聲躥出。李都平看到門邊反視鏡,一只黑布袋套向他頭頂。

    “啊----!”佟雪薇發出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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