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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慕楓]情寄翡冷翠(穿越時空愛上你1)[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6:19     標題: [慕楓]情寄翡冷翠(穿越時空愛上你1)[全文完]

情寄翡冷翠【穿越時空愛上你1】作者:慕楓

從沒見過如此囂張的小偷,
偷了她戴在頸上十三年的玉扳指,
還不要臉的說那是他的東西不肯還,
無奈只好與他商量買回心愛的飾品,
怎知他不要錢卻說送給她,
惟一的條件是--陪他共游翡冷翠!
可這帥哥太古怪,穿長袍馬褂留長辮不說,
競聲稱自己是來自中國清朝的貝勒爺,
且身旁還踉了個橫眉豎眼的「小李子」,
本以為伴他遊山玩水便是友誼的開始,
誰知他竟派人將她擄去「暖床被」,
啊!搞清楚,玩伴可不等於床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6:37

楔子

  清朝乾隆年間

  春意盎然的三月天,正是乍暖還寒多變的季節,是夜,恭親王府裡隱約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三位貝勒和年紀最小的格格,分別帶著自己的貼身隨從與丫環,狀似神秘的前往府中最為隱蔽的密室,似乎那裡有著什麼事情正在等待他們……  

  而此刻的密室裡,非常嚮往西方文化的王爺與福晉滿臉好奇,正瞧看著一部上頭刻有「TimeMachine」字樣的機器。  

  原來,王爺最近從舊識郎世寧那裡得知,他有個名喚法巴歐.卡那瓦洛,外號鬼才的好朋友,因為十分想念遙遠的故鄉——意大利,於是想到可以製造時光機,隨時讓自  己方便返家去探望探望,以解思鄉之苦。  

  豈料當他才剛製造完成,這消息竟傳到了反清復明的天地會的一些敗類耳裡,而企  圖利用這時光機狀大勢力,於是法巴政便倚靠郎世寧的幫助,秘密將整座時光機運進了  恭親王府裡的密室,以避人耳目。  

  當天,聞訊趕來一探究竟的貝勒、格格們無不驚聲連連,還央求法巴歐回家鄉時,  務必「順便」帶他們同游一趟好開開眼界,而今晚,正是法巴歐第一次激活時光機,准  備帶他們出發的重要時刻。  

  突地,密室門一開,一聲驚呼劃破寂靜。  

  「哇——」  

  這聲音出自向來最為調皮的三貝勒容浩官之口,接著,其它兩位貝勒與格格亦相繼  抵達,紛紛和隨從、丫環們跟了進來,眾人一一朝長輩們打揖請安。一時間,密室裡熱鬧非凡,洋溢著興奮又好奇的氛圍。  

  「鬼才,這玩意兒真是怎麼看怎麼新鮮,這鬼才封號的確名不虛傳哪!」大貝勒容  佑京搶先說道。  

  法巴歐一臉自信的拍了下胸膛,笑答,「那自是當然!此行前往意大利,你們就能親眼目睹到它的厲害之處了。」  

  容鳳儀格格興奮不已的湊上前去摸了摸,「真想趕緊瞧瞧它激活之後,究竟是會飛  起來,還是直接衝入雲霄。」  

  「嘿嘿……先賣個關子。」法已歐賊賊一笑,這說破可就不好玩嘍。  

  「這時光機看來挺堅固,但不知其它精密儀器是否確實可靠?」生性精明的二貝勒  容玉麒單手支顎一問,實際性才是他人生的最高要求。  

  郎世寧微微一笑,「這二貝勒大可放心,鬼才在此方面已多次測試,安全絕對無虞  !」  

  聞言,眾人莫不放下心中大石,縱使心喜即將目睹時光機的神奇,然亦不免存有些  許疑竇不安,畢竟那也只由幾塊粗鋼鐵片混制而成,至今沒人親身體驗過。  

  「真棒!這可是我們兄妹四人第一次一起到異地出遊呢,感覺更是新鮮極了!」容  浩官忍不住雀躍的心情,頻頻在時光機內外鑽來竄去。  

  「是啊,不知道那意大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國家,平常也只是聽郎世寧叔叔偶爾提  起,總覺得遙不可及,那兒的人個個都像鬼才這麼棒嗎?」容鳳儀雖不至於太過崇洋,  但她對法巴歐在科技上的能力卻是大大佩服不已。  

  「那可不!」法巴歐閉眼仰頭,神氣地撇唇道。  

  頃刻,待貝勒、格格四人拜別王爺及福晉後,即由法巴歐引領他們一一坐入時光機  ,其它的隨從、丫環亦隨後入了座,加上負責操控駕駛的法巴歐,一行九人即將邁入一  趟不可思議的旅程。  

  「好生伺候、保護你們的主子啊!」福晉仍不忘上前叮囑一番,生怕嬌貴的兒女們  到了異地會不習慣。  

  「是。」四名隨從、丫環齊聲應道。  

  容佑京看出娘親的憂慮,沉穩的對福晉說,「額娘請放心,孩兒一定會好好看顧他  們的。」  

  正當王爺、福晉以及郎世寧朝他們微笑點頭,欲目送他們起程之際,法巴歐突地從  時光機上跳了下來。  

  「怎麼回事?」時光機內外的人皆不約而同的發問。  

  法巴歐急忙答道:「沒事、沒事,只要稍作調整即可上路。」他在時光機外一特殊  儀表板上動了動附屬開關,豈料——整座時光機竟在瞬間發出極為刺眼的強大光芒,令  人幾乎要睜不開眼,隨即就在一瞬間,上面所有的人就像變魔術般平空消失不見,徒留  毫無一人的時光機仍在原處,現場四人不禁嚇傻地久久無法言語。  

  「喔!我的老天爺……他們怎麼全不見了?」王爺先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福晉則  已癱軟在他懷中,不住地搖頭。  

  法巴歐連忙上前仔細查看,「這……可能是剛剛設定時間的儀器失控,所以……」  他訥訥回道,先前的自信此時已蕩然無存。  

  郎世寧亦心急不已,「那他們現在前往的意大利究竟是哪個『時間』?」  

  「這就無從得知了……不過,我一定會傾盡全力修復時光機,把他們給一一找回來  。」  

  法巴歐頻頻拭汗,也沒料到會發生這麼嚴重的事。  

  一夜之間,恭親王府的四個子女一塊兒「離奇失蹤」,這可怎麼得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7:05

第一章

    奧特拉諾區(Olramo)大部份是樸實無華的小房舍、安靜的廣場,以及賣古董、小古玩和食品的商店。某天夜裡,小巷弄裡透射出不尋常的閃光,卻沒有人探頭一看究竟——

     閃光裡出現兩抹穿著中國清朝服飾的身影,一時之間讓人有種回到古代的錯覺。

    「貝勒爺,咱們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沒看見其他人出現?」侍從模樣的男子慌亂無措地東張西望,怎麼看這方圓幾里內,除了房舍以外,就只有貝勒爺和他兩個人,「二貝勒、三貝勒和格格……他們上哪兒去了?」

    被稱為貝勒爺的男子就是恭親王府的祐京貝勒。

    容祐京似笑非笑地搖著摺扇,橫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羿陽,既然我們已經安全抵達此地,玉麒、浩官和鳳儀理應也安全無虞才是。」

    羿陽聞言一顆不安的心才稍稍平撫,隨即又因為一個突然掠過的念頭驚跳得老高!「貝勒爺,一定是鬼才那個鬼機器不管用,出了岔子,咱們才會和其他人失散了,這可怎麼辦才好?還有,咱們要怎麼回王府啊?」一切全出了他能力所能掌控的範疇,和鬼才曾敘述的情境也截然不同。

    祐京氣定神閒地說,「別慌,鬼才會把我們帶回去的。」

    羿陽他可沒有貝勒爺那麼沉得住氣,「要是……要是他也搞不定那個鬼機器,咱……咱們豈不是回不去了嗎?」

    「那也沒啥不好,我們就留在這兒過全新的生活 吧。」祐京輕揚起好看的嘴角,勾勒出迷人的弧度,即使身處晦暗不明中也足以讓人怦然心動。

    聽聞此語,羿陽幾乎要為之落淚了,「貝勒爺……」他可一點也不想留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過後半輩子。

    祐京闔起扇子,閒閒地邁開步伐,走出暗黑的角落,跨至路燈的光芒下,俊美絕倫的容顏登時呈現。

    羿陽見狀立即快步跟上,卻依然愁容滿面,「貝勒爺……」早知道會出這等亂子,當初就該盡全力阻止貝勒爺成行才是,只是……現下說這些都太遲了。

    一聲清亮的輕笑悠然地傳了過來,穩住了羿陽惶恐的心。

    「對鬼才有點信心,我們會回去的。」

     「貝勒爺,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頭一遭落入這等情勢,他完全茫然毫無頭緒。

    祐京眺望遠方漆黑的夜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貝勒爺,該是亥時……」羿陽渾身一震,都已經亥時了,他得趕緊找個地方讓貝勒爺歇息才行。屬下立即找間客棧讓貝勒爺歇息。

    「很好,你已經明白接下來該做什麼了。」他輕吟。

    主僕兩人就這麼在小巷弄裡打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走過舊橋(PcnteVecchio)穿越將城幣一分為二的亞諾河便是共和廣場一帶,忽然在一幢豪華的建築物門前,有個身上僅用一塊白布圍著,手持雷霆、身材魁梧的男子瞧見他們先是一愕,隨即大喝一聲,「媽媽咪呀,你們一定也是來參加化裝舞會的,快點進來吧!我幾乎等不及要看其他人瞧見你們這一身打扮時的表情了!」

    羿陽兩眼直勾勾地瞪著眼前這洋人身上古怪透頂的「袍子」就他看來,那只是一大塊白布而已,根本稱不上是衣服,此處的洋人都穿這麼古怪的衣服嗎?

    祐京淡笑地在男子的帶領下走進熱鬧非凡的大廳,迎面而來一個紅髮女子背上有一副雪白的翅膀,也有黑色翅膀的男子,更有頭上頂著鋸子、臉上淌著紅色液體的人……

    這些洋人全都有毛病不成?怎麼一個個都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羿陽壓低嗓音,「貝勒爺,咱們真要留在這裡嗎?」他總覺得不妥。

    「我們還不確定會在此地待上多久的時日,趁此機會多瞭解一下此地的風土民情,有益無害。」他展扇輕搖。

    羿陽來不及回話,接下來的情形讓他神經繃緊,在一旁蓄勢待發。

    「羅慕斯,他是你的朋友嗎?」一人群慢慢地聚集過來,驚艷的目光幾乎無法移開。

    他們都曾經看過在奧斯卡金像獎上大放光芒的武俠片「臥虎藏龍」,眼前這兩個男人的髮型和周潤發在片中的扮相相同,服飾則較為華麗講究些,這種剃掉前額頭髮是中國清朝的規定,他們都是頭一遭親眼看見有演員以外的人將頭髮剃成這個樣子。

    「他是……」今天是他們繫上的畢業化妝舞會,參加的人那麼多,即便他是主辦人也沒有辦法認得每一個參加舞會的人。裝扮成天帝宙斯的羅慕斯遲疑地轉頭望著身旁俊美絕倫的陌生男子。

     祐京以流利的意大利文道:「我叫容祐京,他是羿陽。」

    「祐京,真不敢相信你真的把頭髮剃掉了!」有人驚訝。

    「你怎麼有勇氣那麼做?」有人佩服不已。

     「辮子是假的吧?」留長髮的男人不少,這麼長的倒是不多見。

    眾人熱情招呼,卻沒有人追究他們的身份。

    有人試探地伸出手,不忘先徵求他的同意,「我……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頭嗎?」

    「放肆!」羿陽猛地跨上前大喝一聲,反手就要拔出腰際的配刀。不要命了?竟敢對貝勒爺如此不敬!

    那人被突如其來的大喝聲嚇得縮回手,咕噥道:「不能摸說一聲就是了,沒必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吧!」

    遞了一個制止的眼神過去,祐京優雅地一笑,俊美的笑顏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忘了方才不甚愉快的衝突。

     「願意請我跳一支舞嗎?」惹火熱情的金髮美女主動出擊。

     「樂意之至。」反手將扇子收妥,祐京牽起金髮美女的纖纖玉手翩然起舞。

    他就在這場化裝舞會裡舞過一曲又一曲之間,得到他想要的訊息。

    ☆     ☆     ☆

    十三年前意大利翡冷翠(Firenze )

    翡冷翠又名佛羅倫斯,是座龐大而美麗的文藝復興遺跡,呈現出十五世紀藝術及文化的覺醒,但丁、佩脫拉克、馬基維利……等作家都對其文學資產有過貢獻,而波堤目利、米開朗基羅、唐那太羅……等藝術家的繪畫及雕塑,更使這座城市成為世界最偉大的藝術首府之一。

     廣場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位,有式樣繁多的皮革製品、圍巾、信紙、小擺設、打火機……人潮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每個攤子前都有顧客駐足挑選。但有個陰陽怪氣的小攤子卻始終是冷冷清清地乏人問津。

    老闆是個又瘦又扁的老頭子,佈滿了皺紋的臉看不出年紀,攤子上頭擺滿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小東西,有年代久遠的銅錢、紅褐色的金簪子、一小綹黑色的髮絲、長方形或梯形的小玉片、製作粗糙的玉蟬、玉璜、璇璣、玉戈……

    老頭子就坐在攤子後方,冷眼看著人潮來來往往,壓根兒就不在乎攤子沒有客人光顧,驀地,他的眼中迅速奔騰過一抹流光,旋即隱沒。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被母親抱在懷中,從攤子前經過,小女孩的目光被攤子上的東西吸引住,「媽咪、媽咪,我要那個。」

    岳嵐停下步伐,朝女兒指的方向投去一瞥,看清楚攤子上擺的東西之後,墨黑的瞳眸中掠過一絲異樣,「卡洛,那個不好,待會兒媽咪帶你去買漂亮的芭比娃娃,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那個。」名叫卡洛的小女孩開始扭動身體。

    「卡洛是個乖小孩,要聽媽咪的話……」岳嵐幾乎要抱不住吵鬧的女兒,只好放她下來。

    卡洛一落地就走近攤子,踮起腳尖探手將某樣東西抓進手心。

     岳嵐根本來不及阻止。

    攤開的掌心上靜靜地躺著一個綠得沁人的玉扳指,「媽咪,我可不可以買下這個?」卡洛滿是希冀的小臉叫人不忍拒絕。

    岳嵐又觀了一眼攤子上一個比一個詭異的東西,至少女兒手上的玉扳指是看起來比較正常的。她仔細地審視了一下那個玉扳指,確定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才道:「我們先問問老爺爺願不願意把這個東西賣給你。」

    卡洛睜著圓滾潑的大眼睛望向攤子後方的老頭子,用軟軟的童音懇求道:「老爺爺,我可不可以向你買這個?」

    老頭子鬆垮的眼皮掀了掀,以中文說:「讓我看著這個玉扳指適不適合你。」

    話聲方落,玉扳指忽然發出一道閃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卡洛直覺反應地也以中又問:「老爺爺,它適合我嗎?」

    岳嵐心頭一陣古怪,或許她和卡洛的外表可以明顯地看出是東方人,但他怎能那麼肯定她們是中國人,而不是日本人或韓國人?

    「適合,再適合不過了。」老頭子頻頻點頭。

    卡洛連忙拉著母親的衣用,「媽咪,老爺爺願意把這個玉扳指賣給我了。」

    岳嵐沒有其他選擇,只好順勢開口詢問:「老闆,請問你這個玉扳指賣多少里拉?」她也用中文和他交談,不想再去思索其他的問題,也許純粹只是巧合罷了。

    「一百里拉。」

    她難以置信地重複,「一百里拉?」即便是一個普通的玩具也不只這個價,更何況以她外行人的眼光來看卡洛手上的玉扳指,也知道那是個年代久遠的古物,老闆怎麼會開出這種賤價?

    老頭子確定道:「一百里拉。」

    她總覺得不對勁,「老闆,你沒說錯吧?這個玉扳指怎麼看都不該只值一百里拉。」

    他仰頭哈哈大笑,「夫人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呢!每個買東西的人都想辦法要把價格殺低一點,你怎麼反倒嫌我的東西賣得太便宜了!」

    岳嵐一本正經地說:「每樣東西都有其合理的價碼,我不喜歡佔別人的便宜,也不喜歡吃虧。」

    卡洛沒理會大人們的你來我往,逕自把玩起手中的玉扳指。

     老頭子注視著卡洛,高深莫測地表示,「我的東西只賣給適合的人,我認為一百里拉就是合理的價格。」

    她不知該從何說起,「老闆……」

    「夫人應該不至於連一百里拉也付不出來才是。」他挑眉故意問。

    「當然不是,只是……」她的話說到一半被打斷。

    「那就麻煩你付給我一百里拉便可以把那個玉扳指帶走,就這麼簡單。」老頭子朝她伸出手。

    她只好掏出一個一百里拉的硬幣放到他攤開的掌心上,「老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這個玉扳指適合我女兒?」

    他笑言,「那是因為它選擇了你女兒。」

    「誰選擇了我女兒?」岳嵐的心口一蕩。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彷彿那個玉扳指也是有生命,「那個玉扳指啊。」

    「這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玉製品,怎麼可能會作選擇!」她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他的話太奇怪了。「卡洛,把這個玉扳指還給老爺爺,我們不能買它。」

    卡洛握緊手中的玉扳指藏到身後,「為什麼?媽咪,我很喜歡這個玉扳指,而且老爺爺也答應把它賣給我啊!」她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出爾反爾。

    「卡洛……」

     老頭子出示手上的硬幣,「夫人,你已經付給我一百里拉,那個玉扳指是小姐的了;小姐,你要好好保存這個玉扳指唷,它是滿清皇族裡一個貝勒的遺物。」

    「好。」卡洛十分欣喜,管他什麼滿清皇族、什麼貝勒的她都聽不懂,「媽咪,老爺爺說這個玉扳指已經是我的了。」

    日後年紀稍長,她才知道原來滿清是中國古代的一個朝代,貝勒則是一個封爵。

    岳嵐下定決心要將玉扳指扔掉。

    老頭子彷彿可以透視人心,「夫人,要怎麼處置那個玉扳指是你的自由,不過容我提醒你一句,那關係著小姐的未來。」

    關係著卡洛的未來?「什麼意思?」她急切地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坐回位子上閉目養神去了。

    「老闆、老闆,拜託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玉扳指和我女兒的未來有什麼關聯?」她不死心地追問。

    老頭子卻像個入定老僧似的動也不動,對她的請求充耳不聞。

    卡洛對母親的自言自語感到很困惑,「媽咪,老爺爺在睡覺了,聽不見你說的話。」

    「老闆……」岳嵐知道不可能再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也只有放棄一途,彎下腰抱起女兒,「卡洛,我們回家了。」

    「嗯。」她點點頭,敞開手臂環住母親的頸子,手中仍緊抓著那個玉扳指。

    岳嵐離去之際仍頻頻回首,期望老闆會改變心意,最終還是失望了。

    她想當作沒那回事,那個老闆的話卻一直在她的腦海裡重複播放,怎麼也沒有辦法忘掉。

     終究,她還是妥協了,為了卡洛的未來,她買了條項鏈將玉扳指串起來讓她戴在胸前,一直到她十八歲的某一天早晨——

    「小姐,起床了。」貼身公僕安娜一如往常地在早上九點前來叫卡洛·梅迪奇起床。

    梅迪奇家族是佛羅倫斯歷史悠遠的名門望族之一,曾於十三世紀期間建立富可敵國的金融王朝,維持三百年屹立不搖的地位,可惜花無百日紅,一七三六年海迪奇家族式微,終至分崩離析。

    而後是自卡洛的曾祖父起,歷經三代致力於重建家族事業版圖,才有今日的輝煌成果。

    梅迪奇家族企業現任總裁羅倫·梅迪奇先後娶了三任妻子,膝下卻只有卡洛一個女兒和一個養子艾爾·邦克,因此他格外重視女兒的教育,給她找最好的老師,讓她上最好的學府;期望將她培養成傑出的商業人才,更冀望不久的將來她能將家族企業帶進另一個新紀元。

    床上的卡洛幽幽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有些渾沌的意識告訴她似乎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什麼呢?她極力思索著,昨天夜裡她好像做了個夢,卻對夢境一點印象也沒有,只依稀有種發燙的感覺隱隱約約在胸口索繞……

    「小姐,艾爾少爺已經用完早餐,在客廳等著。」安娜出聲喚回神遊太虛的卡洛。

     「哦。」她回過神來,掀開棉被下床走向浴室梳洗。

    安娜則開始整理床鋪。

    昨天到底做了什麼夢?卡洛仍在思素,卻在洗完臉抬起頭時,從鏡子的映照中發現胸前空蕩蕩地——原本該有個玉扳指,而用來串起玉扳指的項鏈仍安然無恙地在她的頸子上——「啊!我的玉扳指不見了!」她氣急敗壞地叫了一聲。

    聞聲,安娜放下摺到一半的棉被來到浴室門口,「玉扳指不見了?怎麼會?」

    項鏈還好好地躺在小姐的胸前,完全沒有損壞的情形,而原本串在項鏈裡的玉扳指卻不翼而飛,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玉扳指陪伴她十三年,是她最喜歡的飾品。卡洛衝出浴室,開始在柔軟的床鋪上翻找,「安娜,你記得昨天晚上我要就寢前玉扳指還在嗎?」

    安娜幫忙找尋的動作一頓,認真地思忖了一下,而後再肯定不過地道:「那個時候還在。」

     在她們兩人將床鋪上每一個角落都翻遍之後,仍然沒有找到。那麼就是她睡著之後的事了,莫非昨天晚上有竊賊闖入?

    安娜也猜到她的想法,卻加以否決,「不可能的,如果昨天晚上真的有小偷跑進來,怎麼可能只偷那個玉扳指?而且宅子裡多得是價值不菲的珠寶,小偷又怎麼會白白放過?」

    這麼說也有道理,卡洛不自覺地點點頭,「如果不是小偷,我的玉扳指怎麼會不見?」

    「這個……」她也答不上來,該不會是內賊所為吧!

    「幫我把衣服拿出來。」卡洛隨意地拿了個髮束將又直又長的黑髮束起。

     「好的。」

    她在安娜的服侍下以最快的速度更衣,隨即離開房間,穿過長廊,快步地走向餐廳。

    餐廳裡,羅倫和妻子岳嵐正在傭人的服侍下用餐。

    岳嵐是黑髮黑眸的華人,有著精緻的五官,即便已經年屆四十,卻絲毫無損她的美麗,只是增添一股成熟的風韻,更讓人迷醉;而卡格完全就像是她的翻版一樣,只有仔細辨認的時候,才會發現卡洛的眼瞳是墨綠色。

    「小姐,早安。」

    岳嵐立即察覺到女兒的神色有些異樣,「卡洛,怎麼了?」 埋首在報紙裡的羅倫亦適時地抬起頭來。

    「媽,我的玉扳指不見了!」她憤憤地道。

    岳嵐微微出神了一下,十幾年前那個老頭子說過的話驀地浮掠過她腦際。「會不會是你把它拿下來,一時忘了擱在哪兒?」

    卡洛神情慎重地否認,「不可能的,昨天我根本沒有把玉扳指拿下來,安娜可以證明,昨天晚上我上床時玉扳指還在我的胸前,可是今天早上起床梳洗的時候卻發現它不見了。

     羅倫轉頭詢問管家,「米契,昨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完善的保全系統再加上輪班的守衛,他不認為會有竊賊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入家裡。

    再者,要怎麼取走串在項鏈上的玉扳指而不驚動卡洛也是個問題。

    米契毋需思索就回答,「沒有。」

     羅倫點點,僅僅吩咐道:「把玉扳指找出來。」還未有確切證據之前,他不作無謂的揣測。

    不過,要是查出來是自己人所為,他絕不輕饒。

    「是。」米契躬身退開去。

    羅倫一副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東西還在宅子裡,就一定找得到。」

    岳嵐沒有開口,可是心中卻有種奇怪的感覺,玉扳指的不見彷彿帶有某種隱喻,更像是啟動生命轉輪的鑰匙……這究竟是好還是壞?

    卡洛有些悶悶不樂地落了坐。

    「要是真的不見了,爸爸再買一個更好、更漂亮的玉扳指給你。」羅倫寵愛女兒是眾所皆知的事實,他對女兒的殷殷期盼亦隨著年齡滋長。

    那枚玉扳指的確是個價值不菲的古董,但是以他們梅迪奇家族的財富而言,又豈會將它看在眼裡!

    說不出原因,卡洛就是對那枚玉扳指愛不釋手,也許只是看對眼了吧!「我只要原來那一個。」

     這一找就找了三天,只差沒有把整座宅邸翻過來而已,卻怎麼也找不著玉扳指的下落,它就好像消失了一樣……難道真的有竊賊侵入?而且非但沒有任何人發現,更視所有的保全系統如無物般地來去自如。

    當時只要那個竊賊願意,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取走卡洛的性命。羅倫為此大發雷霆,要保全公司將所有的系統全部更新,以確保一家人生命財產的安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7:28

第二章

  報紙上的懸賞廣告一連登了好幾天。  

  「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為什麼連半點消息也沒有?」卡洛仍舊很難相信有人能夠  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拿走她掛在頸上的玉扳指。  

  真有人那麼神通廠大嗎?  

  「現在消息渲染得那麼大,風聲正緊,對方當然不會笨到在這個時候把它脫手,讓  自己陷入被逮的危險中。」說話的男子有一頭陽光般耀眼的金色髮絲,看起來像上好的  絲緞般柔軟光滑,讓人忍不住想將手指插入他的發叢中,讓那金色光芒在指縫中穿梭。  

  「大哥,我還要等多久?」她想將那個可惡的小偷抓起來,狠狠地踹他幾腳……啊  !主啊,請原諒她的暴力,她實在是太生氣了。  

  金髮男子即是羅倫的養子艾爾?邦克。「這事急不來的,多點耐心,玉扳指終究會  物歸原主。」  

  大哥從沒騙過她。「好嘛,我等就是了。」  

  艾爾?邦克湛藍的眼眸像深海一般浩瀚無垠,鑿刻般的五官組合成一張性格而有魅  力的臉,他的目光掃過桌上連翻開都不曾的企劃案,「卡洛,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  的事?」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見桌上的企劃案,一絲莫可奈何迅速從她的眼底掠過,「沒忘,  只是……你也知道的嘛,我對這些一向沒什麼興趣,每次看都會讓我昏昏欲睡。」把企  劃案裡的字分開來看,每一個她都認識,組合起來卻讓她看得滿頭霧水,直想昏倒了事  。  

  不記得是哪一年的事了,她曾經明白地告訴父親她沒有經商的天份,父親的殷切期  盼——她成為一個傑出的商業人才,帶領梅迪奇的家族企業進入另一個新紀元。這些對  她而言太沉重了,她負荷不了,原本極度寵溺她的父親發了一頓很大的脾氣,將她禁足  一個星期,直到她認錯井且答應要做一個稱職的繼承人。也在同時,她得知一直稱為大  哥的艾爾只是父親的養子。  

  從那之後,她就不曾再提起這件事,大哥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幫她研讀父親指定的課  外讀物、替她捉刀完成父親交代的作業,並且在父親臨時出題考她的時候,偷偷打  Pass。  

  她真不敢想像要是沒有大哥在一旁幫忙的話,她的日子會是何等難過!  

  艾爾?邦克又道:「別忘了,爸還在等著看你的報告。」  

  卡洛抱起那一份企劃案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到他的身前,將企劃案塞進他的懷中,  語帶撒嬌道:「大哥,你就好人做到底嘛,幫我看完這分企劃案,但記得報告別寫得太  完美才不會露出馬腳。」  

  「你啊,都被我給寵壞了。」他點了點她的鼻頭。  

  「我就知道大哥最疼我了。」拯救她於水深火熱的日子,只是這種表面和平的生活  就快要結束,在當她收到美術學院的入學通知那一刻。父親一直希望也深信她會到哈佛  就讀,當所有的謊言和假象都被拆穿之後,父親會何等憤怒她已無法想像。  

  卡洛凝望著正專注翻閱那分企劃案的艾爾?邦克,大哥一直很努力地充實自己,成  為父親在公事上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她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夠達成父親的期望。  

  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非要強迫她不可,就因為大哥沒有梅迪奇家的血統嗎?她不懂  ,血統真有那麼重要嗎?即便大哥身上沒有流有梅迪奇家的血,他依然是父親和母親扶  養長大的兒子,不是嗎?  

  家族企業若由大哥接手管理,她可以繼續她的興趣——雕塑,這樣不是皆大歡喜?  原本一件很簡單的事為什麼要把它複雜化,弄得每個人都不好過呢?  

  「怎麼了?」艾爾?邦克起身之際,迎上卡洛發愣的眼神。  

  還沒開口,她忍不住先歎了口氣,「爸要是知道我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他,肯定會氣  瘋了。」  

  他將那分企劃案又交回她手中,「也許你應該從這分企劃案開始用心學習,學著自  己寫報告。」  

  她很想,真的很想,但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還是你來吧,我知道自己不是那  塊料,那頓罵是捱定了。」她並不後悔,只是欺瞞父親的事讓她心中充滿愧疚。  

  「你確定嗎?其實只要你能下定決心學,我可以盡量抽出時間來教你,假以時日你  一定能夠達到爸的要求,」他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語氣裡充滿懊悔,「也許當初我不應  該挺身幫你,那麼說不定你現在已經是個能夠獨當一面的……」  

  她打斷他的話,「也有可能什麼都不是,不管怎麼樣,我過得很快樂,謝謝你。」  現在煩惱再多也無用,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船到橋頭自然直。  

  ☆☆☆  

  舞會結束之後,佑京主僕倆找了間飯店作為暫時棲身之處,變賣了幾樣隨身帶來當  盤纏的珠寶,用以支付飯店的住宿費和日常生活所需的費用。  

  過去他人生裡所受到的衝擊加起來恐怕都及不上這十餘日來的一半,他相信經過時  間的淬煉,人類的知識、科學會日益精進,只是相當難以想像在經過兩百多年以後會是  這副光景!  

  經過一番衡量與嘗試之後,他們主僕都換上了長袍馬褂,再戴上圖帽讓他們剃了發  的前額不那麼顯眼,幸好因為中國武俠片帶起一股復古風潮,街上穿唐裝長袍的人多了  起來。  

  羿陽盤腿坐在客廳裡電視機前的地毯上,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裡人物的嘻笑怒罵,  佑京很難想像最初震驚得一躍而起、拔刀將電視劈成兩截的人,此刻竟會如此著迷於電  視裡的影像。  

  要忘記飯店侍者前來更換電視時,那一副見鬼似的震愕表情真的不容易。  

  一陣音樂聲響起。  

  羿陽自地毯上一躍而起,一閃身就已來到房門前,沉聲喝問:「什麼人?」雖然電  視很吸引人,但保護貝勒爺的安全是他的職責,他一刻也不敢或忘。  

  飯店侍者有禮地回答,「容先生,梅迪奇家的卡洛小姐有事前來拜訪。」  

  梅迪奇家的卡洛小姐指名要找他?呵,這倒有趣極了。佑京挑高一眉,「開門。」  他是應該見上一見。  

  「貝勒爺,先讓屬下弄清楚來者的身份……」依他的想法最好是連門也別開,就將  外頭的人打發掉。  

  門外的侍者剛剛不是說了?「卡洛?梅迪奇。」  

  「什麼?」  

  「來者的身份。」羿陽就是太容易緊張。  

  「可他們的來意還未弄清楚……」要是不小心洩露了他和貝勒爺的身份,或許會引  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的生死事小,貝勒爺的安危事大。  

  「開門。」佑京的語氣依舊和煦如春風拂過,卻有股讓人不敢違逆的氣勢。  

  「喳。」門應聲而開。  

  門外的卡洛曾經幻想過竊賊的長相,會有那種卑劣行為的人必定長得一副獐頭鼠目  、面目可憎的……然而她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像花癡一樣看直了眼。  

  手執折扇的男子長相無比俊美,身上白色的長袍馬褂和鑲玉的圓帽更將他的氣韻襯  托得如夢似幻一般,衣袂飄飄,幾乎讓人以為是中國古代的美男子潘安穿越時空而來。  

  世界上怎會有如此俊美、飄逸出塵的男人?!  

  她很快地察覺自己的失態,迅速斂起激激盪漾的心情,卡洛你真是丟臉啊,竟然對  一個長相英俊的小偷露出花癡樣!  

  即使他的長相俊美若天神,仍舊不能改變他是小偷的事實,他竊走她隨身十幾年的  玉扳指。  

  卡路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開門的另有其人。  

  跟在卡洛身邊的安娜也沒見過這等俊美得讓人屏息的美男子,愣在門口一動也不動  。  

  羿陽瞪著杵在門口不動如山的洋婆子,以漢語道:「貝勒爺,這洋婆子像棵木頭似  的。」  

  這時卡洛才發現門邊還站了另一個男子,雖然沒聽清楚他說的話,不過她也瞧見了  還呆站在門口的安娜。  

  「安娜、安娜。」卡洛的臉微微發燙,她們主僕倆怎麼盡在這可恨的小偷面前失態  ?  

  安娜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低著頭趕緊跟上小姐的步伐。  

  「卡洛小姐,請坐。」佑京彎起唇角一笑,擺了擺手。  

  卡洛的目光被一抹翠綠拉了過去,赫然瞧清楚他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那熟悉的紋  路,不就是她被偷走的那個玉扳指!  

  他怎麼敢如此猖狂、大咧咧地就將偷來的贓物戴在手上?  

  羿陽把門關上,回到佑京的身邊垂手而立。  

  「卡洛小姐要茶還是咖啡?」是他的錯覺嗎?怎麼覺得她的眼神裡透露出一絲不友  善。呵,這是時代不同的差異性嗎?那天在舞會上他還挺受小姐們歡迎的,或者是她與  眾不同?佑京自問著。  

  卡洛冷冷地說,「不用麻煩了,我把事情說清楚、拿回我的東西就走。」太囂張了  ,他竟然敢這麼若無其事地坐在她面前!早知道她就帶警察一起過來。  

  第一次見面有什麼話需要說清楚,還要拿回她的東西?這位卡格?梅迪奇小姐會不  會將他錯認為另一個人了?「羿陽,泡茶。」  

  「喳。」  

  「請問卡洛小姐所為何來?」佑京順著卡洛的目光停駐在自個幾拇指上的玉扳指。  

  所為問來?他還想繼續裝蒜嗎?卡洛旋即氣紅了臉,「你偷了我的東西還想裝作什  麼事也沒發生嗎?」  

  偷!這說法可嚴重了,他貴為恭親王府的大貝勒,要什麼有什麼,哪還需要偷別人  的東西,更不屑為之!  

  端著熱茶走近的羿陽聞言臉色一變,怒斥,「大膽,貝勒爺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惱火之際他壓根兒忘了此刻身在意大利,脫口而出就是漢語。  

  佑京不慍不火地遞了個眼神過去,示意他將茶奉上。  

  安娜像鴨子聽雷似的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方才羿陽嘰哩呱啦地說些什麼。  

  這一次卡洛聽清楚了,那個隨從似的男於說的是中文,她聽得懂他說的每一個字,  但是……什麼貝勒爺?  

  佑京將折扇收起,順手擱置在茶几上,優雅閒適地端起茶杯較啜一口,「還請卡洛  小姐說明白,我究竟偷了你什麼東西?」  

  他怎麼敢以這種無辜的語氣反問她?卡洛發現自己的心裡荒謬地升起一絲不確定,  彷彿是她誤會冤枉了他一般,但是證據明明就在他的手指上,不是嗎?「十幾天前的半  夜你潛入我家,從我身上偷走那個玉扳指。」  

  從她身上偷走那個玉扳指?胡扯!那個玉扳指原本就是貝勒爺的東西,怎麼會變成  她的?羿陽皺起眉,強忍著不出聲。  

  十多天前?算算時間,約莫是他和羿陽來到此地的時候吧!「這個玉扳指……」佑  京沉吟了半響,彎起笑眼,「我倒想問問卡洛小姐,你要怎麼證明這個玉扳指為你所有  ?」  

  證明?卡洛沒料到他竟然會反過來先開口質問她,微微愣了一下。「我……我很清  楚那個玉扳指的每一條紋路,也有很多人可以證明那個玉扳指是屬於我的,在被你偷走  之前。」她還特意強調他偷竊的行為。  

  羿陽終於按捺不住,怒喝出聲,「放肆,你再敢如此言語冒犯貝勒爺,小心你們的  小命不保。」  

  佑京交疊起修長的雙腿,漫不經心地沉吟,羿陽的聽力不錯,就是開口說這方面弱  了點。  

  安娜駭了一跳,神情驚慌地捂著胸口,雖然聽不懂那個男人在叫囂些什麼,卻也可  以明白地感受到他的敵意,「……小姐,他怎……麼這麼……凶啊!他……他該不會想  ……對我們……怎麼樣吧?」這個男人看起來一副窮兇惡極的模樣,他會不會……會不  會對她和小姐來個先姦後殺?嗚……她不想那麼早死啊!她還想談戀愛、還想結婚生子  、想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  

  聞言,卡洛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一接獲消息,她就倉率地決定要來一探究竟,  這是不是太草率了?會不會害了自己和安娜?  

  她力持鎮定,壯起膽子道:「你……你們最好別亂來,飯店裡的侍者,還有很多人  都看見我們走進這個房間,要是我們怎麼了,你們也一定跑不掉的。」可是微微不穩的  音調還是洩露了她的不安。  

  情勢對她們很不利。安娜在等待著,準備一有機會就要拖著小姐往外衝。  

  「羿陽,別嚇壞兩位小姐。」佑京呵呵笑地輕斥聲音始終都是和煦如春風,一如他  的人般讓人情不自禁地眷戀。  

  是巧合嗎?還是她真的聽得懂漢語?「你的配刀別叫人瞧見。」這一句他改以漢語  說出。  

  他的配刀原本就隱藏在長袍底下,不會讓人瞧見,他不明白貝勒爺為什麼要點明了  說,不過,貝勒爺會這麼說自有他的道理,他照做就是了。「喳。」  

  配刀?話聲一落,卡洛的身體陡地一震,腦中倏地一片空白,還來不及思索逃命的  方法,就茫然地對上一雙勾魂眼。  

  她果然聽得懂漢語。瞧她充滿防衛的眼神,就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兒豎起全身的毛  ,有趣得緊。佑京「刷」地一聲展開折扇輕搖。  

  卡洛和安娜聞聲都差點驚跳起來,全身僵硬得彷彿是石雕一般。  

  「清楚玉扳指上的每條紋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這麼說,至於人證……」佑京  的話鋒淡淡地一轉,「羿陽,你說說,這玉扳指我戴在手上多少年了?」  

  羿陽恭謹地回話,「十二三年了。」心中卻納悶不已,這玉扳指明明是貝勒爺的,  怎麼會跑出個娘兒們前來索討?  

  如果她說的是實話,那麼這肯定是穿越時空所導致的另一個小問題,「瞧,我也有  人可以證明這個玉扳指為我所有,十餘年來不曾離身。」  

  「你們說謊!」若是照他們的說法,這十三年來她一直把玉扳指戴在胸前的事要怎  麼解釋?他們怎麼能夠神色自若地一搭一唱,編出如此荒謬的慌言?她非要戳破他們的  謊言不可。對了——「那個玉扳指上頭有刻東西,如果你能指出刻在哪裡,刻了什麼,  我就相信你們說的話。」玉扳指上刻字的地方並不明顯,算得上是隱密了,她也是在買  回來之後的第三年才發現。  

  偷東西的竊賊在乎的是物品的價值,根本不會注意到那麼細微的地方。  

  「小姐……」安娜拉了拉她的衣角,提醒她激怒這兩個來歷不明的男子,是很不智  的舉動。  

  她也發現了。佑京瞅著她,輕笑出聲,「上頭刻的是我的名字。」  

  他知道?刻的是他的名字?通報消息的人只說他姓容,那麼他叫——「容佑京。」  

  她不得不承從玉扳指上刻的那兩個字的確是佑京沒錯,但是……「那個把玉扳指賣  給我的老爺爺說過,這是中國清朝一個貝勒的遺物……」啊!貝勒?她剛剛好像聽見那  個叫羿陽的男子尊稱他為貝勒爺,難道他真的是……卡洛隨即使勁地搖頭,現在都已經  是二十一世紀了,哪來的貝勒啊?  

  真是大不敬。「你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詛咒貝勒爺……」說著,羿陽就要拔刀。  

  「啊——」安娜發出一聲尖叫。  

  佑京的手輕輕一揮,從容不迫地以折扇壓住羿陽的手,沒讓他的配刀出鞘。「生老  病死乃人生必經的過程,何來詛咒之說?」那些福壽綿延、長命百歲的逢迎馬尼可以省  略,他不愛聽。  

  他可不以為有人能夠在過了兩百多年之後,還能存活於這世上,若有,非妖即怪!  

  「喳。」羿陽退了下去。  

  佑京悠然一笑,「卡洛小姐,請你原諒羿陽的莽撞,別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卡洛才發現自己一直屏住呼吸,使得胸口隱隱作疼。「這到底是怎麼一  回事?」  

  一個兩百多年前古人的遺物怎麼可能會刻有他的名字?玉扳指只有一個,如何能同  時被兩個人持有?容佑京又為什麼會被尊稱為貝勒爺?有股詭異的感覺悄悄地在心底蔓  延開來,她的腦袋裡一片混亂。  

  「小姐,我們快點跑!」安娜覷了個空檔,拉起卡洛就沒命地往門口沖,彷彿身後  有惡鬼在索命似的,眼看就要扭開門把之際,眼前驀地一花,那個叫羿陽的男人已經擋  在門前了。  

  安娜嚇得臉上的血色盡失,她根本就沒看見他是怎麼移動身形的,一眨眼他就杵在  面前。他們……他們到底是人是鬼啊?  

  佑京的唇角揚起淺淺的微笑,「卡洛小姐,你的茶還沒喝呢!」  

  惟一的出口被堵,她們也只能退回原來的位子。  

  性命都快不保了,誰還管茶喝了沒!安娜心裡亙犯嘀咕,卻在一抬頭就被佑京爾雅  俊逸的笑容勾走了三魂七魄,愣在當場。  

  卡洛坐回椅子上。「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你不是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佑京改以漢語對她說,俊美的臉上笑容不減。  

  羿陽感到困惑,貝勒爺怎麼會突然對這女人說漢語……念頭才剛冒出頭便聽聞卡洛  的回答響起。「我只想拿回——」卡洛說到一半愕住了,他知道她懂中文!  

  羿陽詫異至極地打量地。  

  佑京狀似苦惱地輕蹙劍眉,「這個玉扳指原本就屬於我,要我如何還給你?」  

  她想不通,「你怎麼知道我聽得懂你們的語言?」  

  「是你的眼神和反應露了餡。」她的道行還淺。  

  她又朝羿陽的腰際投去一瞥,「所以你用話來試探我。」  

  佑京一笑,沒有否認。  

  卡洛索性挑明了問:「你們打算殺我們滅口?」  

  佑京挑起眉,勾魂眼裡散發著淺淺的笑意,「你為什麼會這麼以為?」  

  「你怕我們離開之後會去找警察來抓你們。」說完,她立即發現可能被自己的話逼  入險境。  

  「承蒙提醒,感激不盡。」他輕笑。  

  卡洛懊惱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可是說出的話無法收回。  

  他的語氣裡有惋惜,「可惜我並不打算殺你們。」  

  卡洛簡直不敢相信她和安娜的好運,「什麼?」難道他一點也不怕警察嗎?莫非他  有所憑恃!  

  「警察要抓人也得人贓俱獲吧。」佑京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回答她沒有問出口的疑  問。「那就毀了這個玉扳指吧。」他毫不在意。  

  「拜託!不要——」卡洛激動得傾身向前,「我不會去報警,你不要弄壞它。」  

  「嗯?」他支著下鄂望著她。  

  「我不會去報警。」卡洛再次允諾,但是她不明白,「既然你井不在乎那個玉板指  ,為什麼不把它還給我?」  

  佑京漫不經心地輕吟,「這玉扳指是我的東西,要還給誰?」  

  她瞪著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都已經聽見羿陽對我的稱呼了,又怎麼會猜不出我的身份呢!」他呵呵輕笑。  

  「我是清朝恭親王的長子佑京,封爵是貝勒。」  

  佑京貝勒。  

  ☆☆☆  

  一直到安娜拖著她家小姐離開之後,羿陽才有機會開口。  

  「貝勒爺,屬下不懂,為什麼要把您的真正身份告訴那個女人?要是她去大肆宣揚  開來,那可怎麼辦才好?」說不定他和貝勒爺會被當成妖孽對付,處境堪慮啊!  

  「你不覺得日子太枯燥了?」佑京眺望著團外的街景,悠然地道。  

  枯燥?羿陽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他已經開始  盤算可能會面對的陣仗,自己又該要如何保護貝勒爺的安全。  

  「這麼一來豈不熱鬧多了。」她會再回來找他。  

  羿陽開始冷汗涔涔。  

  佑京安然道:「她不會說出去的。」  

  他要能這麼篤信就好了,得想想法子。  

  羿陽這一想想到了午夜,待佑京和衣就寢之後,他悄然無聲地起身。  

  為了貝勒爺的安全,他必須剷除一切危險的根源,那兩個女人不能留下,除掉她們  之後,他再回來向貝勒爺請罪。  

  就在他的手握上門把之際,幽暗中傳來一抹清冷的噪音格外讓人背背發冷,「你要  上哪去?」  

  羿陽聞聲驚出一身冷汗,趕忙轉身回話,「貝勒爺,屬……屬下還不睏,想到外面  走走。」  

  他冷笑一聲,「走走?走到梅迪奇的府邸去?」  

  羿陽陡地一驚,隨即屈膝跪下。「貝勒爺,屬下只是……」  

  「只是要違抗我的命令,到梅迪奇的府邸去,除掉卡洛和她的女僕。」他懶懶地接  話。  

  羿陽誠惶誠恐地回復,「請貝勒爺恕罪,屬下知錯。」  

  躺在床鋪上的佑京語調輕柔地低哼,「不要再有下一次。」  

  「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7:51

第三章

  我是清朝恭親王的長子佑京,封爵是貝勒。  

  佑京說的話一直在卡洛的腦海裡嗡嗡作響,連最後是怎麼回到家的也沒印象,一直  到翌日下午——「卡洛、卡洛。」  

  持續不斷的叫喚聲拉回她遠揚的思緒,「啊,抱歉,我剛剛心不在焉……你說了什  麼?」  

  艾爾·邦克笑眼看她,「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沒什麼,只是發呆而已。」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不宜將容佑  京的事宣揚開來,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說,要說她遇上一個兩三百年前的清朝貝  勒嗎?人家不把她當神經病才怪呢!  

  可是他的言行舉止一點也不像精神異常的人,才自稱是清朝的貝勒。  

  「我聽說有人發現玉扳指的下落了,結果呢?」那時他正好在公司開會。  

  她垂下眼臉,「我去看過了,不是我的。」她不想欺騙向來疼愛自己的大哥,但是  她也不希望容佑京真把玉扳指給毀了。  

  「別失望,我相信會找到的。」艾爾·邦克安慰道。  

  「嗯。」英俊的男人她見過不少,眼前的大哥就是一例,她以為自己早該對英俊的  男人免疫了,卻是頭一遭看見俊美得飄逸靈幻的男人,一直到現在,她的心仍有些顫抖  。  

  她從不相信一見鍾情,生為梅迪奇家的人也不允許感情用事,父親希望她找一個能  夠在事業上對她有所幫助的伴侶,讓梅迪奇家的事業版圖能更加擴大,甚至回復到最初  的盛況。  

  對於愛情,她早就沒有幻想,但沉寂的心在看見容佑京的那一到開始,蠢蠢欲動了  起來。這樣的男人很難讓女人不心動。  

  他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一抹淺笑都讓人為之屏息。  

  傭人將剛出爐的小點心端上桌。  

  「我讓廚房烤了你最喜歡吃的餅乾,要不要嘗一點?」艾爾·邦克拿了一塊小餅乾  湊到她的嘴邊。  

  卡洛不假思索地張口咬進嘴裡,餅乾還有點燙舌,但是味道好香。「好好吃。」  

  大哥一向對她很好,事事都替她設想周到,好到讓她成為所有愛慕他的名門淑女們  的嫉妒對象,多冤枉啊!他們是兄妹耶!「大哥,你也應該幫我找個大嫂了,別盡忙著  公司的事。」她含糊不清地說。  

  「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他微微笑著指正。  

  她迅速地將口中的餅乾嚥下,「維利家的小姐怎麼樣?」  

  他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很漂亮。」  

  卡洛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很漂亮,我問的是你喜歡她  嗎?」  

  「不討厭……」  

  她才聽了前半段就興奮地接續,「那明天我幫你約她出來聊聊天,喝喝咖啡,互相  瞭解一下。」感情是需要培養的。  

  「也不再歡。」他繼續把話說完。  

  卡洛的小臉立即垮了下來,賭氣似的連塞了兩三塊餅乾,兩頰因此鼓了起來,著起  來又可愛又好笑,「什麼嘛,話也不一次說完,害我一頭熱地說了那麼一大串。」她用  力地咀嚼著。  

  艾爾·邦克好笑地斜睨著她,「是你自己太沉不住氣,還沒聽完我的話就斷章取義  ,怪誰啊!」  

  她的腦筋動得飛快,急著開口地讓還未嚼碎的餅乾梗在喉嚨,「咳……」她輕捶著  胸口。  

  他連忙倒了杯花茶遞給她,另一手輕拍著她的背部,「跟你說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  話,你就是不聽,先喝口茶。」  

  「不然阿契提斯家的米雪兒好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就這麼怕我娶不到老婆嗎?」  

  她做了個鬼臉,「我是在替你做好事耶,浪費太多女人的青春是會遭天譴的哦——  」她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狐疑地挑起眉。  

  她忽然發現,「我好像從沒見過你交女朋友耶!為什麼?」難怪會有一些奇怪的臆  測四起。  

  他聳肩,「沒遇到喜歡的對象。」  

  一個也沒有?「會不會是你的標準太嚴苛了?」她越想越覺得可能性頗大。  

  「反正這件事急不來的,你還是先想想有什麼好方法可以平撫爸爸的怒氣。」他的  臉色轉為凝重。  

  扯了十幾年的漫天大謊終究要被揭穿,屆時的驚天動地是可以預見的。  

  聞言,她垮下肩膀,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餅乾,「平撫?我不要被炸得屍骨無存就  是上帝的恩惠了。」阿門,她不敢奢望太多。  

  「還是……」  

  「大哥,你別又說那些從現在開始努力還來得及的話,我又不是天才。」更何況她  和數字從沒對盤過,要弄懂那些複雜的商業知識,直接打昏她換顆腦袋還比較快些。  

  反正她放棄學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哎哎……別說這些惹人厭煩的事了,過一  天算一天吧。」  

  ☆☆☆  

  「小姐,我們……就這樣來找他們不太好吧?」雖然上次她們兩人都沒受到絲毫傷  害,平安地返家,雖然那個容佑京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她也想多看他幾眼,但是卻不  能不顧慮到安全問題。  

  她不是沒看過穿長袍馬褂、戴圓帽的人,更奇怪的打扮她都見過,可是她總覺得他  們主僕倆渾身週遭蔓延著一股說不出的詭譎氣息,還和小姐用著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  她肯定小姐有事瞞著她,不過小姐不肯說,她也沒有辦法。  

  「你要是害怕就別眼來了,待會兒我自己上去就好。」她清楚安娜的擔憂來自那個  不友善的羿陽,不過那天容佑京自己也說了,他不打算殺她們,況且她來找他是想談筆  交易,他更沒有理由傷害她。  

  「不……不行,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找他們。」這一來,只好趕鴨子上架了。  

  「小姐,飯店到了。」前座的司機於此時出聲。  

  「那就一起上來吧。」卡洛打開車門下車。  

  安娜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跟著她走進飯店大廳,搭乘電梯上樓。  

  卡洛在門口站定,伸手按了門鈴。  

  房門很快地打開來,出現在門內的那張臉在見到她們的瞬間立即一沉。  

  安娜駭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三步。  

  嘿,她平白無故丟了一個玉扳指,現在還得花錢買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她才是  那個該擺臭臉的人吧!  

  卡洛沒好氣地瞟了羿陽一眼。「我來找容先生。」  

  「請兩位小姐進來。」清亮悅耳的嗓音從門後的起居室傳來。  

  「喳。」羿陽側身擺手,「請進。」  

  卡洛一走進房間,就看見蹺著腿優閒地坐在沙發內的佑京,正順手將一本書摘下,  心跳驀地又亂了節奏。  

  佑京末語先笑,明知故問地道:「卡洛小姐今天前來有何指教?」  

  「我想跟你談一筆交易。」她不想深究其它,只想把玉扳指拿回,地實在太喜愛它  了。  

  他噙著笑,開始把玩拇指上的玉扳指,「講說。」  

  他穿這樣真是好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他更適合實這身長袍的人。「你要多少錢才  肯把那個玉扳指賣給我?」  

  「這個玉扳指留在我身邊是沒什麼用處。」他沉默繼續把玩了好半晌,就在卡洛幾  乎要以為他考慮開多少價,把玉扳指賣給她的時候,卻聽聞他呵呵笑言,「但不賣。」  

  她懷著希望的心狠狠地摔落。  

  「你——」根本就是耍人嘛!卡洛努力抑下心底竄起的不悅,平心靜氣地問:「既  然那個玉扳指對你而言可有可無,為什麼你不願意把它賣給我?」  

  「我不缺錢。」  

  他既不缺錢,就算她出再高價也沒用,可是她真的很想拿回它,「你能不能再考慮  一下?」  

  「好啊。」他欣然應允,思忖了一會兒之後,「還是不賣。」  

  他是故意的!她氣得牙癢癢的,正要發作之際,「我是不打算賣掉這個玉扳指,不  過倒是可以把它送給你。」  

  佑京的話讓卡洛愣在當場,訥訥地問:「你……你願意把它送給我?」天底下沒有  不勞而獲的事,他有什麼企圖?  

  「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這個玉扳指就是你的了。」佑京笑著取了拇指上的玉扳  指。  

  貝勒爺竟然要將刻有他名字的玉扳指賞給她?羿陽愣住了。  

  她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什麼條件?」  

  他笑睨著她,「我要你過來陪我。」  

  「什麼?」安娜忍不住大叫一聲。  

  卡洛漂亮的臉蛋迅速地漲紅,激動地握緊拳頭朝他怒喝,「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  ……你怎麼敢提出如此荒謬、無恥的要求?」  

  安娜也站了出來。「我家小姐是出身名門、有教養的淑女,可不是那種舉上輕浮隨  便的女人,你竟然要我家小姐陪……你、你無恥。」枉費他長了一張那麼俊美的臉孔,  根本就是個壞胚子嘛。  

  「洋婆子你不想活了!」竟然敢罵貝勒勢無恥!羿陽憤怒地大步向前。  

  哇地大叫一聲,安娜又躲回卡洛的背後,卻因不服氣而偷偷探頭補上一句,「欲求  不滿不會去找妓女啊。」  

  佑京氣定神閒地等她們兩人哇啦哇啦地吼完,才語調輕柔地開口,「我只不過是希  望你盡個地主之誼,抽空陪我參觀此地的名勝古跡,這樣的條件應該不過分,而且就算  你不願意,也毋需罵我無恥吧!」  

  怎麼和她腦中的想法差了十萬八千里?噢,我的天吶,誤會人家的意思了!安娜忍  不住呻吟了一聲,幾乎想挖個洞躲起來。她竟然當面把自己傾心的美男子罵了個狗血淋  頭!嗚!她一定會被討厭的。  

  只不過是要你盡個地主之誼……卡洛的腦中一片渾沌,雙頰持續燒紅,困窘得幾乎  無地自容,「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低垂著頭不停地迭聲道歉,沒有勇氣抬眼看  佑京的表情。  

  「你要道歉應該抬起頭來看著我才有誠意。」他的聲音始終輕輕柔柔地,卻有段蕩  人心神的魔力。  

  躊躇了好一會兒,卡洛才慢慢地抬起頭來,卻在對上他盈滿笑意的勾魂眸子時一閃  神,幾乎被他的俊美笑靨迷慌了心,好半晌她才記起自己要說的話,「對不起,是我誤  會你的意思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的答覆呢?」她漂亮的臉蛋染上紅暈更顯得迷人。  

  「答覆?」她一時反應不過來,頓了一下才想起,是當地陪,略盡地主之誼一事。  

  「喔,我願意。」  

  「就這麼說走了。」佑京立即信守諾言地將玉扳指脫下,放進她的手中。  

  握在手中的玉扳指上還有他殘留其間的體溫,卡洛的心微微一蕩,「現在就把玉扳  指給我?難道你不怕我食言嗎?」  

  「你會嗎?」他不答反問。  

  「不會。」她取下頸子上的項鏈,確定道。  

  「那就對了。」他看著她將玉扳指用項鏈串起,「我幫你戴上。」  

  她沒有想到他會開口說要幫她把項鏈戴上,怔了怔,卻沒有理由拒絕,只好有些不  自然地遞出項鏈,「麻煩你了。」  

  佑京接過項鏈,立身而起,走向她的身後。  

  卡洛徽抖著手撩起長髮,露出嫩白細緻的頸項。  

  他動作輕柔地將項鏈繞過她的頸項,將環扣在她的頸後扣上,修長的手指不經意地  拂掠過她的肌膚。「好了。」  

  安娜看傻了眼,好一幅俊男美女圖。雖然艾爾少爺和小姐站在一起也很登對,但是  兩人在外表上總有著種族上的差異,叫人無法忽略。  

  他不經意的碰觸像在她的心湖裡投下一顆小石子,蕩漾出一圈圈的漣漪,「謝謝。  」  

  「不必客氣。」翠綠的玉扳指掛在她胸前,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更加晶瑩剔透,的確  是比戴在他的拇指上要好看得多。  

  由他指尖傳來的溫度彷彿還留在她的頸背上,要她如何相信他竟然會是一個兩百多  年以前的古人?一個人怎麼可能活了兩百多年?而且還是這麼一副俊美無儔的模樣?  

  「你……」因為思及安娜的存在,怕她無法接受如此不尋常的訊息,她遂改以中文  道:「你說……你是清朝的貝勒?」  

  「我的確是。」淡然的字句裡有股讓人信服的魔力。  

  她的且光轉到一旁的羿陽身上,「那他……」也是清朝人了。  

  「羿陽是我的隨身侍衛。」他哂然。  

  「可是、可是……」她瞠目結舌。  

  佑京呵呵一笑地替她把話說完,「你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只能點點頭。  

  「我阿瑪的思想必較為開放……」他的話才一開始就被打斷。  

  她不想打斷他的話,但是她有個疑問,什麼是……「阿瑪?」  

  他笑著解釋,「阿瑪就是我的父親,他相當嚮往西方文化,也因此結交了不少西方  來的傳教士和其朋友,當中不乏一些遁世的奇人異士,朗世寧和鬼才就是其中之一,鬼  才研發出時光機,不料卻讓天地會那些反請復明的賊黨得知,想要利用時光機壯大勢力  ,所以,鬼才在郎世寧的協助下,將時光機搬進我恭親王府的密室裡。」  

  他喝了口茶潤潤喉。「這次是因為鬼才思念家鄉想返家,順道要帶我兄妹四人和三  名傳衛、一名丫環到意大利遊玩,沒想到時光機故障,我和羿陽就這麼跑到翡冷翠來了  。」  

  她還在努力消化所得到的訊息,想不到遠在清朝就已經有人發明時光機,但是為什  麼沒有傳承到今日?或者仍舊是依循前例,藏匿在某人家中或某處隱密的地方,畢竟時  光機不論在哪個年代都會造成巨大的衝擊,甚至讓歷史大亂,其嚴重性不可等閒視之。  

  「所以不只你們兩個人跑到現代來,那其它人呢!」這下可熱鬧了。  

  「毫無頭緒,不過我們既已毫髮無傷地抵達此地,他們想必也是。」  

  她很好奇,「那你們要怎麼回去?」  

  佑京彎起勾魂的笑眼,樂觀地表示,「等鬼才把時光機修復,他自然會把我們帶回  去。」  

  「如果修復時光機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呢?」  

  「那我們也只能耐心地等下去。」呵!羿陽又開始緊張了。佑京眼角餘光瞥見面露  憂色的侍衛。  

  她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假設性地問一下,「那……要是時光機修不好了,你們怎  麼辦?」  

  羿陽的臉色倏地轉為蒼白。  

  「就留在這兒終老一生嘍!」佑京再不著痕跡地瞥了羿陽的表情一眼。  

  「貝勒爺,屬下求您別再說了。」他就怕會一語成真啊。  

  「留在這兒也沒啥不好,你愛看多久的電視都可以。」佑京閒閒地調侃他。  

  「屬下不看電視了,屬下只想快些回到恭親王府,過原來的日子。」在這兒總讓他  有種腳不著地的莫名恐慌。  

  佑京輕笑了一聲,「放心,鬼才就算拼了命也會把我們帶回去,在皇上發覺我們不  見以前。」  

  嘎,羿陽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安娜納悶地瞧瞧這個,看看那個,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老是要用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  。「小姐,你們在說些什麼?」  

  「沒什麼,只是閒聊而已。」卡洛避重就輕地回答。  

  真是這樣嗎?她很懷疑卻只能接受這樣的答案。「喔。」  

  佑京的目光轉向她,「你叫什麼名字?」  

  「安……安娜。」對上他的目光,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一顆心在胸腔內小鹿亂撞  著。  

  「你跟在你家小姐身邊多久了?」他輕而易舉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很久了,從我十一歲被先生和夫人帶回梅迪奇家到現在,一轉眼已經八年,我們  可以算是一起長大的呢!」單單是這樣被他的目光注視著,她就有種快要融化的感覺。  

  佑京淺笑如斯,順著她的話往下問:「那麼你一定對她很瞭解了?」  

  「那是當然的,」安娜相當有自信地抬高下顎。「我家小姐對藝術有很濃厚的興趣  ,喜歡看美術展、聽歌劇、欣賞雕塑,喜歡喝茶不喜歡喝咖啡,有賴床的小毛病……」  

  安娜跟他說那些瑣碎的事做什麼。卡洛的臉驀地浮上一片嫣紅,「夠了,我們該回  去了。」她再不出聲阻止,接下來安娜肯定會把她從小到大一些雞毛蒜皮的事都拿出來  說上一回。  

  「小姐,我們這麼快就要回去啦?」她還有些意猶未盡。  

  也不曉得是誰在要來之前拚命阻止喔,真是善變。「我們已經出來得夠久了,如果  你還想繼續留在這裡我也不反對。」  

  安娜連忙搖手,「我當然是和小姐一起走啦。」  

  「不留下來一起用個餐嗎。」佑京笑著卡洛臉上的淡淡紅暈。  

  「不用了,我沒說要在外面用餐,家裡的人會等我回去,咳……」她清了清喉嚨,  「你明天有空嗎?」  

  他頷首,「有空。」  

  「那麼明天早上十點在樓下的大廳見。」雖然她只是要履行諾言,陪他參觀此地的  名勝古跡,感覺卻有點像約會,不禁讓她的心跳稍稍急促了起來。  

  「好。」  

  「再見。」卡洛轉身。  

  佑京揚聲吩咐道:「羿陽,送兩位小姐下樓。」  

  「喳。」羿陽領命而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8:13

第四章

  一早,卡洛準時來到飯店大廳,佑京和羿陽早已坐在大廳一角的沙發上候著,主僕  兩人依然是一貫的長袍裝扮。  

  「容先生,你們等很久了嗎?」她很準時沒有遲到。  

  「你可以直接叫我佑京。」他立身而起,悠然地踱向她,「沒,我們也才下來一會  兒時間。」  

  「容先……」她一時不習慣。  

  「佑京。」他堅持。  

  她只好從善如流地改口,「佑京,我們可以走了嗎?」  

  「沒問題。」他漾著笑。  

  「那我們走吧,不過,我們待會兒要去地地方禁止車輛通行,只能步行,希望你們  不介意。」佛羅倫斯的巴士服務極佳並有電車系統,搭乘大眾交通工具既便利又快捷,  只是市中心禁止車輛通行,但是步行方便。  

  「無妨,我們的腳力都還不錯,羿陽你說是吧?」呵呵。  

  羿陽不自在地回話,「是。」那天他又不是故意要躍上別人的車頂,實在是那輛車  子朝他所在的方向疾駛而來,生平第一次看見那種奇怪、會移動、還把人包在裡面的鐵  箱子,他不禁愣了一下,這一恍神已來不及避開,只好縱身一躍,落於車頂上,差點把  車子裡的人嚇壞了。  

  梅迪奇家的司機還等候在飯店外,他們一行三人先坐車到聖羅蘭素廣場附近下了車  ,然後漫步走向佛羅倫斯最著名的路標。  

  聳立在市中心,裝飾華麗的王座教堂——聖母百花教堂(SantaMariadelFiore)的  橘瓦圖頂已成為佛羅倫斯最著名的標誌。  

  「這是洗禮堂,八角形的洗禮盆上方的天頂飾有色彩華麗的十三世紀鑲嵌畫,描繪  『最後的審判』,包括但丁……他是佛羅倫斯十三、十四世紀著名的作家之一,很多名  人都曾在這兒受洗,洗禮堂的歷史可追溯至四世紀,是全市最古老的建築物之一,其青  銅門更是聞名遐邇。」卡洛細心地解說。  

  主座教堂主要入口上方,新哥德式的大理石立面,與喬托所設計的鐘樓風格相近,  卻是直到一八七一年至一八八七年才添加上去;石方聳立的是鐘樓,高八十五公尺,比  圓頂低六公尺,外牆貼有白、綠和粉紅的托斯卡尼大理石,十分鮮艷美麗。  

  佑京輕搖折扇,欣賞著卡洛詳細介紹的每個地方,不過平心而論,精神奕奕、光彩  煥發的她比任何鬼斧神工的藝術品都還吸引他的目光。  

  羿陽則是隨時注意著附近的動靜,防範著任何可能危害到佑京安危的突發狀況。  

  她帶著他們走過多彩多姿、錯綜複雜的大理石拼花地面,來到上通圓頂的階梯入口  ,「在圓頂的頂端可以盡覽全城壯觀的景致,只不過要先走完四百六十三級階梯才行,  有力氣能爬上圓頂嗎?」  

  橘瓦圓頂由布魯內雷斯基所設計,於一四六三年完成,是當時不使用鷹架建造的最  大圓頂,較厚重的裡層框架用以支撐外層框架,井作為平台之用,橘色磚塊運用自行支  撐的箭尾形式,鑲嵌在大理石拱肋間,這是布魯內雷斯基仿羅馬萬神殿而來的技術。  

  「何不試試看。」他撩起長抱下擺,舉步神態優雅至極。  

  這一走,她才發現自己被他文弱的外表給蒙騙了。  

  佑京從踏上第一級階梯開始,一直氣定神閒地走在她的身側,一階接著一階始終維  持著相同的速度,既不逞能躁進亦未顯露絲毫疲態。  

  走了兩百多階之後,卡洛的呼吸逐漸急促,兩條腿彷彿千斤重一般,肌肉酸痛還隱  隱顫抖著。  

  「不……不行了,好累,我得休息一下。」她氣喘吁吁地撐著腿停下,再不休息,  難保她待會兒不會失足滾下去。  

  「那就休息一會兒吧。」他遞上巾帕。  

  「謝謝。」她接過他遞來的巾帕拭了拭額角淌下的汗水,自嘲地一笑,「結果喘得  跟頭牛似的人反倒是我。」  

  他一派溫和的語調慢慢撫平她急促的呼吸,手中的折扇輕輕地幫她扇著風,「女人  的體力大生就不及男人,你毋需覺得丟臉。」  

  「想不到你看起來一副斯文瘦弱的模樣,體力還挺好的嘛!」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的呼吸漸趨平穩。  

  他淡淡地彎起笑眸,「外表皮相是天生的。」不可否認,他的外表往往會讓人疏於  防備,低估了他的能力。  

  「這倒是。」這件事讓她確切地體認到不該以貌取人。「我休息夠了,我們繼續往  上走吧。」  

  他從容不迫地跟上,「你的漢語說得真好。」  

  漢語……她愣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你是說中文啊,那是我母親教我的,她是中  國人。」  

  他們所謂的漢語在這個年代原來稱之為中文。「既然你有一半中國人的血統,應該  也有個中文名字才是。」  

  「岳迎晨。」她頭一次用上母親替她取的中文名字。在此地,所有人眼中都只著見  她是梅迪奇家下一代繼承人的身份,代表著一筆巨大的財富,許多人追求她、對她好,  為的都是梅迪奇家的財產。  

  她卻只想當一個無拘無束的岳迎晨。  

  佑京低喃,「岳迎晨,迎晨這個名字比卡洛更適合你。」  

  對嘛,中國人取什麼洋名啊!不倫不類。羿陽摩娑著下巴,還是中國名字聽起來順  耳。  

  她忍不住沉醉在佑京低喃她名字的音韻裡,腳下一個疏忽踢著了階梯,身體立即失  去平衡地往前撲跌出去。  

  「啊——」眼看撞個鼻青臉腫是免不了了,卻意外地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抓住,輕輕  一帶,她便安安穩穩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沒事吧?」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還不壞。  

  她的心跳仍十分劇烈,餘悸猶存,「嗯,謝……謝你。」雖然他的外表著起來文文  弱弱的像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古代書生,力氣卻是和外表極不相稱的大。  

  「要是累了就停下來休息,別硬撐。」他的手仍攬著她的纖腰。  

  「我剛才只是一時閃了神,才會不小心踢到階梯……」察覺他溫暖的掌心正隔著衣  服熨燙著她的肌膚,心跳驀地亂了序。  

  是錯覺吧?他怎麼會覺得貝勒爺和岳迎晨之間似乎產生了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個所  以然來。  

  他是不是應該放開她了……在岳迎晨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之際,佑京就已經放開她  了,「小心點。」  

  「我會的。」怎麼會有股莫名的、淡淡的失落感充斥在胸臆間?她甩甩頭拋開心中  異樣的感覺,話鋒一轉,「終於快到了。」一定是她近來疏於運動,體力才會如此不濟  。  

  站在圓頂的頂端,佑京的氣息未曾紊亂,悠然地俯瞰全城的景觀。  

  「雖然……」岳迎晨的聲音悄悄地隱沒,他站在圓頂眺望遠景的模樣,構成一個美  麗迷人的畫面,讓人捨不得出聲破壞。  

  他半轉過頭回眸看她,「怎麼不說下去?」  

  她將目光調向遠處,不想讓他發覺她眼底的騷動,若無其事地銜接方才只起了個頭  的話,「我只是想說雖然很喘、腿又很酸,可是站在這裡將全城美麗的景致盡收眼底時  ,就覺得辛苦是值得的。」  

  「的確是。」他也認同她的看法,雖然他不喘、腿也不酸,站在此地俯瞰如此壯觀  的美景,彷彿一下將世上的紛紛擾憂都丟棄在底下,只剩下悠然寧靜,讓人感到通體舒  暢。  

  因這時間充裕,所以從主座教堂的圓頂頂端下來之後,她帶領他們轉向後方的藝品  博物館參觀,館內豐富的雕塑作品僅次於巴吉洛,陳設的文物都是歷年來由王座教堂、  洗禮堂和鐘樓移來的。  

  岳迎晨眼神充滿讚歎地注視著米開朗基羅首件大型獨立式作品,「酒神巴庫斯」,  「很漂亮對吧!看他醉態可掬的模樣,我的鼻端彷彿也飄來了一股醉人的、濃濃的酒香  味。」  

  佑京淡然地看了雕像幾眼,復又將目光轉回她臉上。  

  羿陽就沒那般沉著了,一張臉漲得通紅。這個時代的女人都這麼大膽豪放嗎?  

  就這麼大咧咧、毫不避諱地站在一個裸體男人的雕像前品頭論足!  

  先是什麼太螺的「大衛」雕像,全身上下光溜溜地一絲不掛,僅僅頭上戴了個帽子  ,手上拿了把劍,上身有著像女人似的微微突出的胸部,下身卻有著男人的陽具,男不  男、女不女的像個什麼樣!他真不懂,既然有錢買劍和帽子,為什麼不裁塊布料做件衣  衫來穿?這樣赤身裸體的成何體統!  

  而眼前這個什麼雞螺的「酒神巴庫斯」也一樣,喝酒不就是把酒喝進肚子裡嗎?為  什麼要脫光了衣服啊?洋人就是洋人,毫無禮儀、廉恥的野蠻人!  

  ☆☆☆  

  岳迎晨一連好些天都早出晚歸的行徑終於引起艾爾·邦克的注意。  

  她愉快地哼著歌,踩著輕快的步伐穿過迴廊走回房間。推開房門,開了燈,沙發裡  傳出一聲輕喚——「卡洛。」  

  她渾身一震,差點驚跳了起來,旋過身,「大哥,你在我的房間裡怎麼不開燈?嚇  了我一跳。」  

  他瞧著她,漫不經心道:「最近我和爸忙著處理公司的事,忙得昏天暗地,你好像  也沒閒著呢!每天早出晚歸的,忙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忽地,她胸前衣衫下一個小  小的突起物將他的視線拉了過去。  

  他起身走向她,伸手拉出她頸側的項鏈,一個翠綠的玉扳指立即出現在眼前,「玉  扳指找到了?什麼時候的事?」他很意外。  

  「前一陣子。」她竟然忘了說。  

  他將玉扳指拿在手中翻看了一會兒,「怎麼找到的?」  

  她腦海中的思緒飛快地轉了一圈,「一個來旅遊的東方人無意中拉到它,又看見報  紙上刊登的協尋廣告,所以就和我聯絡,約了時間、地點見面,把它還給我了。」她想  幫佑京掩飾,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事情似乎順利得太可疑了點。「無意中?那個竊賊費了一番工夫潛進宅邸裡偷走它  ,怎麼可能會大意地弄丟?」有竊賊會愚蠢至此嗎?  

  「呃,我想大概是懸賞廣告引起的效用吧!那個小偷大概怕被逮個正著,所以才會  忍痛,將玉扳指丟棄。」岳迎晨絞盡腦汁地構思合理的說詞。她還真怕大哥再繼續追問  下去,她肯定會露出馬腳。  

  艾爾·邦克卻意外地就此打住,「這也不無可能,反正東西找回來就好了。」  

  「嗯。」感謝L帝。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倒了杯茶給她,拉著她坐回沙發上,「既然玉扳指找到了,那你最近在忙些什麼  ?」  

  「那個撿到玉扳指的東方人無條件地把它還給我,也不要懸賞的獎金,因為他是來  佛羅倫斯旅遊的,所以我就答應當他的導遊,帶他四處參觀名勝古跡。」她的話有一半  是真的。  

  「原來是這樣啊。」他瞭解地一點頭,「那你可要好好地招待人家哦。」  

  「我知道。」  

  「好了,時間不早了,」他站起身,「你也早點睡吧。」  

  「嗯,大哥晚安。」待艾爾·邦克離開之後,岳迎晨關上房門,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就算佑京身份曝光,有麻煩也和她沒關係,她幹嗎這麼緊張啊?  

  她趴進柔軟的大床裡,腦海中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佑京俊美爾雅的身形,他高貴的  氣質、優雅的舉止,在在都令她的心跳失速狂團,她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而這又意味  著什麼?  

  垂貼在胸口的是她戴了十幾年的玉扳指,卻在失去後知道那上頭刻的是佑京的名字  ,並且由他贈與她的那一刻起,那彷彿多了一層意義……某種說不出來的意義,悄悄地  在她的心房裡烙下印記。  

  ☆☆☆  

  這天,羿陽難得沒有盤腿坐在電視機前盯著屏幕猛瞧,反常地煩躁地來回踱著步子  。  

  佑京閒適地邊泡茶,邊看著手邊的書籍,對於他的坐立難安視若無睹,偶爾會抬起  頭來看向窗外宜人的景色。  

  羿陽走過來,偷瞄了安詳自在的他一眼。  

  佑京端起杯子輕啜了口茶,擱下杯子,再翻過一頁。  

  羿陽走過去,又瞟了一眼,張了張口,卻還是沒有吐出話來。  

  眼看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他卻怎麼也開不了口,這可怎麼辦才好?  

  佑京又繼續翻到下一頁,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門鈴終於在羿陽不停地來回踱步中響起。嚇!人來了。  

  佑京慢條斯理地抬起眼,眼底一貫的溫和光芒悄悄地亮了起來,他淡然地一笑們「  門鈴響了。」  

  「呃,屬……屬下這就去開門。」羿陽趕緊走去開門。  

  門一開,外頭站了個打扮時髦的棕髮女子,姣好的曲線因為緊身衣物表露無遺。「  先生,是你找我來的嗎?」  

  洋婆子穿衣服真是一點也不含蓄,他很擔心她胸前的豐滿會彈跳出來,「沒錯。」  他的話才說完,兩隻柔媚的手立即環上他的頸項,按下他的頭,惹火的嬌軀也跟著貼上  去,他的臉隨即埋進她深幽的乳溝裡。  

  「你……你……快點放開我!」羿陽緊張得結巴,手忙腳亂地試圖板開她的手。  

  棕髮女子吸起性感的紅唇,顧盼生姿地嗔道:「怎麼了嘛!你找我來不就是要我替  你消火嗎?」她以哀怨的眼神看著他逃離,「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在這麼遠的距離下替  你服務。」  

  羿陽喘著氣,他剛剛差點窒息,「你……你先……進來就是了。」  

  顧客至上,客人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等等,把門關上。」  

  她聳聳肩,依言帶上門。  

  「跟我來,別再亂來。」他板起臉囑咐。  

  她剛剛的舉止是亂來嗎?棕髮女子一臉納悶地跟在他身後走向裡面,根本不知道眼  前這個穿著東方服飾的男子到底要她做什麼。然後,她在窗戶前的沙發上瞧見另一個穿  著白色長袍的東方男子,正靜靜專注地垂眼看書。  

  光是這樣看著他俊美的側面,她的心臟就幾乎要停止跳動,天底下竟然會有這般靈  雅清俊的男子!  

  她要服務的對象……會是他嗎?棕髮女子屏息以待。對像若是他,就算是倒貼她也  願意。  

  「貝勒爺,屬下找了個姑娘來伺候您。」羿陽趨前稟明。  

  佑京闔上手邊的書擱下,語調是一貫的輕柔和煦,「是誰准許你擅作主張把人找來  的?」  

  他的話聽在羿陽的耳裡卻是分外驚心動魄,「屬下以為貝勒爺會需要,所以……」  

  棕髮女子聽不懂他們的對話,只能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  

  「請她離開。」  

  「貝勒爺……」羿陽還想說些什麼。  

  佑京卻已重新翻開書,不再理會他。  

  「喳。」羿陽只得遵循他的命令,「很抱歉,交易取消了,你請回吧。」  

  棕髮女子難掩失望的神色,「為什麼?」她也長得不差啊,為什麼那個靈雅清俊的  男子連正眼都沒瞧過她。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訂金你收下,可以走了。」他擺手送客。  

  她不捨地頻頻回首,「我可以算便宜一點……」  

  羿陽將她推出房外,關上門,走回佑京身邊垂手站立。  

  好半晌,房間裡靜悄悄地,就只有書頁翻閱的細微聲響,再無其它。  

  羿陽終於沉不住氣地出聲了,「屬下斗膽請問貝勒爺,您是不是……是不是喜歡岳  姑娘?」他總覺得貝勒爺對岳迎晨的態度似乎不太一樣。  

  佑京冷笑一聲,「你好大的膽子,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質問了?」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關心貝勒爺……」羿陽緊張地屈膝就要跪下。  

  一擺手阻止他,佑京輕揚唇角,轉頭凝睇著他,饒富興味地問:「為什麼這麼問?  」  

  羿陽一愕,隨即恍然大悟,貝勒爺又在作弄他了。總有一天,他會讓貝勒爺給嚇破  膽的。「貝勒爺看岳姑娘的眼神不同於以往,更會主動地親近她。」這是以往在京城不  曾發生過的。  

  貝勒爺的俊美無儔,讓皇族裡的年輕格格們偷偷傾心愛慕,冀望著有一天可以當他  的新娘子,雖然貝勒爺對那些格格們一向待之以禮,言行間總有一股淡淡的疏離,不想  讓她們越陷越深。  

  他跟在貝勒爺身邊好些年了,就從沒見過他對哪個格格如此親切友善,更遑論是主  動親近人家,比較起來,岳姑娘的存在對貝勒爺而言,便不同於其它女子。  

  這個事實讓羿陽既欣喜又扼腕不已,喜的是貝勒爺就跟普通男人一樣喜歡女人,終  於可以讓京城裡那些甚囂塵上的荒謬流言不攻自破;扼腕的是皇族裡漂亮的年輕格格甚  多,貝勒爺為什麼偏耍喜歡上不同年代、不同時空的岳迎晨呢!  

  佑京地笑非笑地,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羿陽只好又道:「貝勒爺,咱們和岳姑娘是不同年代、不同時空的人,等鬼才將時  光機修復,咱們就要回恭親王府了,您和她……沒有未來可言。」  

  岳迎晨的身影的確在他的腦海裡生了根,佑京閒適地支著頰,剖析自己的想法,「  沒有未來可言嗎?」他像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問羿陽。  

  「貝勒爺,皇族裡多的是才貌雙全的格格等著您上門提親,她們才是適合您的對象  ,您還是把岳姑娘忘了吧!」羿陽努力勸說著,就是怕佑京真被岳迎晨迷住,作出不理  智的決定,屆時麻煩就大了。  

  貝勒爺的性子雖然一向溫文和煦,卻是變幻莫測最叫人捉摸不定的一個,誰也料不  到他下一刻會作出何種決定。  

  「真愛會找到出口。」佑京低喃。  

  一陣莫名的悚懼貫穿了羿陽——若是貝勒爺將來決定為了岳迎晨留在此地,那他該  怎麼辦才好?身為貝勒爺的隨身侍衛,他是應該隨侍在貝勒爺左右,但是他一點也不想  留在這裡啊……羿陽的煩惱就此衍生,只怕得等到貝勒爺的腳確確實實地踩在禁親王府  的土地上那一刻,才是他能寬心的時候。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8:33

第五章

  一名夜行的黑衣人偷偷地潛入戒備更加森嚴的梅迪奇宅邸,身形迅若閃電地在府邸  內穿梭著,如入無人之境,只是宏偉的建築內有許多房間,讓他無從找到所要前往的目  的地。  

  總不能要他每個房間都去探上一探吧?就在他苦思對策之際,有個眼熟的人正好從  迴廊的另一端走來,待她走近,黑衣人才從樑柱後現身,並且順手點了她的啞穴。  

  「啊——」安娜的尖叫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嘴巴大張成O字型,不停地喘息,看清  來人的長相之際只來得及瞠大雙眼,就被對方所鉗制。  

  來人壓低聲音,「帶我到你家小姐的房間去。」  

  他想要對小姐做什麼?她搖搖頭。她從一開始就覺得他們來路不明,可能不是好人  ,小姐就是不相信她的話,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他抽出腰際的配刀,映照著晦暗不明的月光,刀面上閃爍著森寒的光芒,讓人不自  覺地背脊發涼。  

  「好,那我先殺了你,再一間間地找。」他將刀子緩緩地舉高。  

  安娜渾身不住地顫抖著,卻仍舊緊抿著唇。  

  刀子迅速地揮下。  

  我、我帶你去!她發不出聲音,只能點頭如搗蒜。  

  刀子在離她的臉三公分左右的地方停住,「走。」  

  安娜嚇得腿軟,她不想讓小姐身陷危險,可是……她很害怕他會真的殺了她。  

  來人將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不耐地催促道:「走快點!」  

  她只能加快腳步,期望會有其它傭人在她帶他到小姐房間之前發現他們,可惜天不  從人願。  

  「開門。」  

  到底有誰可以救救她和小姐啊?安娜認命地伸手開門。  

  「誰啊?」在浴室裡洗臉的岳迎晨聽聞開門聲詢間著。  

  安娜張了張口,卻無法出聲警示。  

  「為什麼不回答?」岳迎晨洗完臉喃念著走出浴室,話聲在看見房裡的兩個人時戛  然而止。  

  「羿陽,你——」  

  羿陽的身形一掠,欺近岳迎晨的身前,迅如閃電地出手點了她的兩大穴道,讓她不  能動也不能言。  

  「好了,現在你照著我的話做,不然我就先解決你家小姐,再殺了你。」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不能動了?僵直著身體,岳迎晨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執刀  的人就是羿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目的又是什麼?是佑京下的命令嗎?  

  她的心臟像被狠狠地揍了一拳,這些天來他對她的態度退去了最初那絲淡淡的疏離  感,讓他惑人的溫柔更顯得真實、溫暖,叫人無力抗拒,他待她的不同讓她以為,他至  少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結果……是她自作多情了嗎?  

  安娜沒有其它的選擇,只能乖乖地依言行事。  

  羿陽環視了一下房間內的擺飾,目光瞥過淡藍色的窗簾,一閃身就到了落地窗前,  手起力落,窗簾立即飄落,他探手在窗簾落地之前撈起來扔給安娜。  

  安娜趕忙伸手接住那一塊窗簾,納悶地望著他,不明白他割下窗簾要做什麼,不過  她很快就知道了——「把你家小姐的衣服都脫掉,一件不留。」  

  安娜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不住地搖頭。  

  岳迎晨聞言亦是臉色一陣慘白,無奈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可以轉動,此刻的行為能  力恐怕還不如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  

  「脫還是不脫?」這種膽小的女人只消嚇一嚇,還怕她不就範嗎?  

  安娜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她怎麼可以成為小姐被侵犯的幫兇?  

  羿陽冷冷地瞪著她,「你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留頭不留衣,二是留衣不留頭。」  

  岳迎晨充滿恨意的眼慢慢地泛紅,為什麼他們要這樣羞辱她?她究竟是哪裡得罪他  們了?要把玉扳指送給她也是佑京他自己願意的,為什麼事情會……會變成這樣?如果  他真的不願意把玉扳指給她,可以明說啊,她也不會硬搶,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哇……眼淚急遽地從安娜的眼眶中滴落,她該怎麼辦?為什麼要她作如此艱難的抉  擇?為什麼要她背負這麼沉重的責任?她擔不起啊……羿陽不疾不徐地走到岳迎晨的身  邊站定,再一次問她,「留衣還是留頭?森冷的刀子又再度舉起。  

  小姐,你原諒我……她實在沒有辦法也沒有勇氣親眼看著小姐的頭落地,安娜淚眼  模糊地以唇語大喊,我脫!卻還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很好,」他收下刀子,踱向房門口。「我要你把她的衣服脫得一件不剩,用這席  窗簾包裹起來,清楚嗎?」  

  安娜的眼淚隨著點頭落得更凶。  

  「動作快一點,最好不要玩什麼花樣,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他又警告似的瞪了  她一眼,才轉過身去。  

  她寧願死也不要被污辱。岳迎晨努力地以眼神示意,無奈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動  ,只能任人擺佈。  

  安娜不敢抬眼迎視她的目光,低垂著頭、顫抖著雙手解開岳迎晨睡衣上的鈕扣,一  顆接著一顆,先是睡衣落了地,未著內衣的小巧雙峰傲然挺立,溫暖的身體突如其來地  接觸清涼的空氣,雞皮疙瘩迅速地爬滿她全身。安娜又繼續脫掉她的睡褲和絲質小褲。  

  岳迎晨閉上眼睛,眼眶裡的羞辱終於凝聚成淚。  

  安娜迅速地用那塊窗簾將她密密實實地包裹起來,阻絕她春光外洩的可能,只露出  頸部以上。  

  「好了吧!」時間也差不多了。羿陽一轉回身,滿意地看見岳迎晨被包裹在窗簾裡  ,僅僅露出一顆頭顱。他走了過去。  

  你想對我家小組做什麼?安娜無聲地問。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回答的同時他執刀的手高高揚起,「你對我已經沒有用處  了。」  

  安娜的腦中一片空白,害怕得無法移動身體分毫。  

  他要殺了安娜嗎?不要……岳迎晨驚恐地瞪大雙眼,流露出無言的祈求。  

  羿陽反手以刀柄敲了安娜一記,她的身體隨即軟綿綿地倒下。  

  「放心,她只是昏倒而已。」他拉高窗簾蒙住她的頭,將她扛上肩膀,健步如飛地  離開梅迪奇宅邸,一如他來時的無聲無息。  

  岳迎晨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只有任由恐懼侵蝕她的心,卻無力抗拒,她無法想像  將會面對何種局面。  

  ☆☆☆  

  佑京神色淡然地看著羿陽將「一捆窗簾」扛回來,往他的床上一擱。  

  「貝勒爺,屬下到外頭守著。」  

  佑京懶懶地挑起一道眉,「慢著,我不是說了別再找姑娘來伺候我,把人送回去。  」而且他這分明是強擄良家婦女。  

  羿陽堅定地說,「貝勒爺,您一定會喜歡這位姑娘。」  

  他一定會喜歡這個姑娘?難道……佑京起身走向床邊,探手將窗簾掀開來,赫然瞧  見那竟是全身未著寸縷且動彈不得的岳迎晨。  

  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頭看向羿陽打算問個明白,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悄悄地退出房  間了。  

  岳迎晨紅著眼眶,恨恨地瞪著他。  

  他旋即出手解開她受到禁制的兩個穴道,關切地詢問:「迎晨,你還好吧?」  

  她的回答是揮出一巴掌。  

  其實要閃過那一巴掌對他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他卻不閃不避,臉被打得微微  一偏。  

  手掌心頓時傳來又熱又麻的感覺,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打人,岳迎晨怔愕住了,長睫  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原本氣憤的心情摻雜了一絲歉意。他為什麼不閃開?  

  鮮明的五道指印立即浮現在佑京俊美的臉上,相當醒目而且讓人心疼不已。  

  「你沒事吧?」  

  心中才剛浮起的歉意在思及自己此刻的處境時迅速隱沒,她抓緊胸前的窗簾,顫聲  質問:「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枉費我那麼信任你,真心把你當朋友看待,還……還……  」喜歡上他,她該怎麼辦?  

  他的輕歎悠悠地蕩漾開來,「如果我說事前我完全不知情,作相信嗎?」  

  有可能嗎?「可是羿陽是你的隨身侍衛,他只聽你的命令行事,不是?如果不是你  命令他的話,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她願意相信他,只要給她一個合理的理由。  

  他的笑容裡有淡淡的歉意,「我雖未命令他這麼做,但事情的確是因我而起,我也  難辭其咎,對不起。」  

  她越聽越混亂,「我不懂!」她想弄清楚,她希望他不是這件事的主謀者。  

  佑京在床沿坐下,凝望著她好半晌才開口,「他會自作主張把你抓到這兒來,是因  為我喜歡你。」  

  岳迎晨緊抓著窗簾,退往床鋪內側的動作倏地一頓,他剛剛說了什麼?她懊悔不已  ,為什麼剛剛不仔細聽他說活呢?  

  要看透羿陽的心思對他而言並不是件難事,只是沒有那個必要。「他這麼做的用意  ,是認為我得到你的人之後,你給我的新鮮感就會慢慢退去,我對你的興趣就會慢慢談  了。」他知道羿陽一直很擔心回不去,只是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會嗎?她對他而言只是新鮮嗎?  

  「你想怎麼懲罰他?我沒意見。」他轉而揚聲叫喚,「羿陽,你進來。」  

  在房門外守著的羿陽聞聲立即推門而入,「貝勒爺,您有何吩咐?」  

  對上岳迎晨憤恨的眼光,他的心口不由得浮上一絲愧疚,但是為了貝勒爺、為了順  利回恭親王府,他必須這麼——「貝勒爺,您的臉?」那五道鮮明的指印讓怒火頓時盈  滿他的胸臆間。  

  岳迎晨竟然敢動手打貝勒爺?「你——」  

  「夠了,」佑京冷哼一聲,「你還不明日自已做錯了什麼事嗎?」  

  羿陽旋即跪下,坦承不諱,「屬下知錯,屬下不該擅自作主將岳姑娘擄來。」  

  「你該賠罪的對象是迎晨,不是我。」  

  羿陽轉向岳迎晨,「岳小姐,請你原諒我的無禮冒犯,我在這裡誠心地跟你賠不是  。」  

  她撇開臉不理他,心裡還有氣。  

  「岳小姐,你可以罵我、打我,任何責罰我都甘心頜受。」  

  佑京沉吟著,「既然你這麼氣他,就叫他以死謝罪好了。」  

  她悚然一驚。  

  他漫不經心地一睨,毫不遲疑道:「羿陽,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動手吧。」  

  「喳。」羿陽應了一聲,拔出配刀就要往脖子抹去。  

  「住手!」岳迎晨驚慌地尖聲大喊,用力扯著佑京的袖子,「你快點叫他住手啊,  」她很怕他真的在她的面前自刎。  

  「你聽見迎晨的話了。」佑京微微地揚起嘴角,幾不可見。  

  羿陽的動作一頓,「岳小姐?」  

  她激動地紅了臉,「我還是很氣你對我做的事,不過,罪不及死,你別跪了,起來  吧。」  

  「謝岳小姐不殺之恩。」羿陽仍舊磕了個頭才起來。  

  佑京替她拉起胸前微微滑落的窗簾,「迎晨的衣服是你脫的?」  

  「不是屬下。」  

  「是安娜。」岳迎晨的臉一紅。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佑京微微頷首,「你去找安娜,要她準備一套迎晨的衣服讓你帶回來。」  

  「喳。」羿陽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出門。  

  羿陽離去之後,房間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只能用窗簾蔽體的岳迎晨有些不自在地  挪挪身體,找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要是我沒有喊停的話,你真的會讓羿陽死在  我的面前嗎?」  

  他微笑地瞅著她,「我們沒有機會知道答案了。」  

  因為他確信她會阻止羿陽以死謝罪,事實也印證了他的想法。  

  她從他的笑容裡看出了一絲端倪,「你設計我。」  

  他無辜地一揚眉,「我是提供你處置他的方法,作決定的人是你。」  

  「你好奸詐。」她嬌嗔地日了他一眼,模樣嬌俏可愛。  

  他聳肩,「我只是處事方法迂迴了點,橫豎結果都相同,就別計較那麼多了吧。」  做錯事的羿陽受到了教訓,她的氣也消了不少,這樣兩全其美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羿陽希望你對我的興趣慢慢淡去?」她想再聽一次那句話,這一次她不會  再錯過了。  

  「他不希望日後回去的時候,我的心中有牽掛放不下。」她不也拐著彎想要他再說  一次喜歡。  

  佑京起身走向茶几,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閒適地泡著茶。  

  對啊,她差點忘了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終究會回到屬於他的世界。岳迎晨的胸  口忽地一緊,不由得屏住呼吸,想問他會不會為了她留在這裡,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因  為若同樣拿這個問題問她,只怕她也答不出來,又有什麼立場去問他?  

  他倒了兩杯茶踅回,遞給她一杯,「怎麼不說話?」  

  她接過茶杯,抿著唇搖頭,她怎麼會忘了呢?佑京是兩百多年前的清朝貝勒,他們  之間根本就不應該有交集,更別說喜歡了。  

  只是她還來得及將心中的喜歡連根拔除嗎?  

  「在我將心中的感受表態之後,你是不是應該有所響應?」佑京察覺了她在轉瞬間  的退縮,先下手為強地斬斷她的退路,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對。  

  「我……」岳迎晨一震,杯內的茶差點濺出來。  

  他乾脆抽走她手中的茶杯,順手往床頭櫃一擱,徐緩而優雅地逼近她,「你喜歡我  嗎?」  

  她受困在他的手臂和床鋪之間動彈不得,卻還在努力抗拒。她害怕這一承認,心中  壓抑的感情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很簡單的,你只需回答喜歡我或不喜歡我即可。」他輕輕吐息。  

  她咬著牙搖頭,沒有辦法著著他的眼睛說出違心之論。  

  佑京俊美的臉湊得更近地誘哄她,「承認吧,你喜歡我。」  

  他的氣息一點一滴地誘惑著她,要她繳械投降。但是她不能,她不想要這種沒有未  來的感情,她不想時時刻刻擔憂他會突然消失……她的手因為必須揪住胸前的窗簾,無  暇抵擋他的逼近。  

  「說你喜歡我。」他順勢貼上她紅艷誘人的唇瓣呢喃,充滿憐寵、輕柔地吸吮品嚐  ,細細地描繪她美麗的唇形。  

  她轉頭想避開他醉人的親吻,一隻大手霸氣卻不失溫柔地固定住她的後腦勺。  

  她緊抿著唇線,卻阻擋不了一股酥麻的感覺在她的身體流竄,輕易地瓦解了她的防  備。  

  佑京以另一隻手侵入窗簾底下,觸及她凝脂般的肌膚。  

  她震愕地脫目驚呼,他的舌趁機進佔她嘴裡,攻城掠地,讓她只能無助地任由他對  她予取予求。  

  「說你喜歡我。」他在她的口中低語。  

  她的理智已束手就擒,「我……喜歡你。」這一句話像是解除禁制的咒語,她的口  裡立即興起一陣強烈的騷動。  

  她早就喜歡上佑京了,只是沒有勇氣承認,害怕面對未來的重重阻礙,卻苦於控制  不住自己的感情。  

  如今已沒有退路。  

  佑京揚起滿意的笑容,將她柔軟的嬌軀擁入懷中,他一向恬適淡然,「這是我頭一  遭強烈地想要擁有某個人,我不會輕易放手的。」他的語氣依舊如昔未變,卻多了一絲  不易察覺的堅決。  

  她沉醉在他的氣息裡,貼在他的胸膛上靜靜地聆聽他沉穩的心跳,她多想就這樣依  偎在他安全溫暖的懷抱裡,直到地老天荒。  

  只是承認了對他的感情之後,隨之而來的是許許多多的問題,讓她不得不去思考,  尋求解決之道,姑且不論他的去留,光是父親那一關恐怕就過不去了,更遑論她眉上背  負的責任——領導梅迪奇家族企業。  

  這麼想是太自私了些,可是他都已經來到現代了,他會為了她留在這裡嗎?岳迎晨  不自覺地蹙緊了兩道柳葉眉。  

  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她和他的未來都是一局無解的死棋,還有生路可走嗎?或者  他們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相遇、分開都無法自主?  

  不,她原本就打算認命地接受自己生為梅迪奇家的惟一繼承人,事事都必須以家族  企業的未來為重,就連終身大事也沒有自主權,但是,上天將佑京帶到她的生命裡,燃  起她對愛的渴望,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叩叩。敲門聲陡地響起,岳迎晨仍沉溺在她紊亂的思緒裡,毫無所覺。  

  佑京慵懶地揚聲應答,「進來。」他的手依然環在她嬌小圓潤的肩膀上,彷彿那本  來就是專屬於他的手應該擱置的位置。  

  門一開,一陣聒噪的嗓音立即像陣龍捲風狂襲而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做出……」她哇啦哇啦地叫嚷,在瞧清  房內景象時戛然而止,眼睜若銅鈴——小姐和容先生抱在一起?  

  岳迎晨被安娜的聲音震回神來,不好意思地推推佑京,做直身體,「你別擔心,我  沒事。」  

  佑京朝羿陽投去詢問的一瞥。  

  「她很擔心岳小姐的安危,說什麼都非要跟來,親眼瞧見她平安無事不可,屬下拗  不過她,只好……」  

  佑京頷首接受了的解釋,沒有意見。  

  而愣在當場的安娜則久久回不了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8:57

第六章

  「爸、媽,我回來了。」岳迎晨剛自外面回來,沒注意到父親的臉色不對勁。  

  「卡洛,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跟我好好地說清楚。」羅倫臉色鐵情地扔下一紙  藝術學院的入學通知單。  

  岳嵐一臉擔憂,「卡洛,這一定是弄錯了,對不對?」  

  該來的還是會來。岳迎晨僅僅瞥一眼就明白了,也沒費事地去撿起那一紙入學通知  單,「爸,我不想念商業管理,我想朝我的興趣發展。」  

  羅倫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駭得傭人紛紛走避,「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此刻耳  朵所聽到的。  

  岳迎晨深吸了一口氣,溫和卻無比堅定地重申,「我知道我這麼說一定會讓你很生  氣,但是我卻不能不說,你對我的期望我都明白,我也曾想努力去做,可是我真的做不  來。」那個責任對她而言太沉重。  

  「做不來?怎麼會做不來?從小到大我替你安排的那些課程和作業,你都表現得很  好,只是缺乏實戰經驗罷了,卡洛,爸爸對你有信心,你也應該對自己多點自信,你是  梅迪奇家族惟一的繼承人,不要再說這種喪氣、沒有責任感的話。」羅倫的口氣緩和了  些。  

  「爸,卡洛她……」聞訊趕來的艾爾·邦克正想開口替她說情。  

  羅倫打斷他的話,「你別替她說情,我要聽她自己說。」  

  岳迎晨是不想面對震怒的父親,也忍不住想退縮,但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她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下定決心,「爸,那些課程和作業……都不是我自己做的  。」坦承之後,多年來懸在心口上的大石終於落下,她頓時覺得輕鬆許多,即便得承受  父親更猛烈的怒火也不後悔。  

  羅倫重重地捶了桌子一拳,額上青筋暴凸,無法置信地怒吼,「什麼叫不是你自己  做的?」  

  岳迎晨瑟縮了一下,隨即又挺起肩膀,「那是別人幫我……」  

  艾爾·邦克挺身而出,「爸,是我幫卡洛完成那些作業的。」  

  他竟然被瞞在鼓裡十幾年!「你們……你們兩個竟然聯合起來欺騙我!」羅倫狂怒  地揚起手揮出。  

  「羅倫別……」岳嵐來不及阻止盛怒中的丈夫。  

  岳迎晨沒想到向來疼愛自己的父親會氣到動手,呆愣住了。  

  艾爾·邦克挺身將她護在身後,替她擋了那一巴掌。  

  「大哥,你為什麼要……」父親要打的人並不是他,岳迎晨滿懷愧疚地審視兄長臉  上立時浮現的紅腫。  

  「這一巴掌打在我臉上總比打在你臉上好。」他拉下她的手。  

  看著艾爾·邦克臉上的紅腫,羅倫回復了大半的理智,撫著臉坐回沙發裡,語氣沉  重又心痛,「艾爾,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卡洛年輕不懂事,你應該開導她,而不是幫  著她掩飾來欺瞞我。」  

  艾爾·邦克無言以對。  

  「爸,不是大哥的錯,是我求他幫我的。」大哥幫她的己經夠多了,她不想再拖累  他。  

  羅倫深深歎息,眼底儘是失望,「卡洛,你這樣要我如何把事業交給你?」他沒有  辦法忍受歷經三代重建起的家族事業又毀於一旦。  

  她也不願意辜負父親的殷殷期盼,可是她是真的無法勝任,「爸,你還有大哥啊,  我相信大哥一定可以達成你的期望。」  

  羅倫看了養子一眼,他也相信他絕對有那個能力,但是……他沒有梅迪奇家的血統  ,「他姓邦克。」忽然,一個念頭開始在他的腦海裡緩緩成形。  

  艾爾·邦克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發一語,湛藍的眼眸顯得深不可測。  

  父親要打的人並不是他,就算姓氏不同,也改變不了大哥是爸媽的兒子這個事實,  「可是大哥還是你和媽的兒子啊。」  

  羅倫決定退而求其次,「既然你對管理公司沒有興趣,那我也不勉強你,只要你答  應我一個條件,你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去上藝術學院,學任何你想學的東西。」如果一切  能照他的意思進行,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岳迎晨小心翼翼地問:「什麼條件?」  

  羅倫說出他的計劃,「我要你嫁給艾爾。」  

  岳迎晨錯愕地瞪著他,「爸,你要……我和大哥……結婚?」  

  他笑著說明,「當然不是現在,你們可以先訂婚,等你滿二十歲的時候再結婚。」  一來,他可以放心地將事業交給艾爾,二來,他也不用再大費周章地管卡洛尋找合適的  對象,三來,日後接管企業的,依然會是流有梅迪奇家骨血的後代。  

  「這太荒謬了!我們是兄妹耶!哪有哥哥和妹妹結婚的事!」她沒有辦法接受這種  事,更何況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們並不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羅倫的話鋒倏地一轉,徵詢艾爾·邦克的意  思,「艾爾,你怎麼說?」  

  艾爾·邦克淡淡地響應,「我沒意見。」  

  這對岳迎晨而言,無疑是平地一聲雷。原本她還冀望自己大哥也會堅決反對到底,  為什麼會這樣?  

  「大哥……」見他沒有響應,她只好轉向母親求援,「媽,你該不會也同意這件事  吧?」  

  岳嵐婉轉地勸她,「卡洛,艾爾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好,而且他一向疼愛你,把你交  給他,我和你爸都很放心。」  

  「我知道大哥的條件很好,我也知道他很疼我,可是我從小就把他當親哥哥看待,  你們怎麼能夠要我答應嫁給自己的哥哥?」這樣子太奇怪了。  

  羅倫臉上的笑容斂去,「所以我才要你們先訂婚,慢慢適血彼此的新身份、新關係  ,然後再培養感情。」  

  「我不——」  

  艾爾·邦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爸、媽,給卡洛一些時間好好想想,我再跟她談  一談。」  

  「大哥,你別拉我……」岳迎晨無法掙脫他的鉗制,一路被帶回她的房間。  

  一進到房內,他拍拍她的臉,「卡洛,你先靜下來聽我說。」  

  「你要我怎麼靜得下來,爸竟然要我嫁給你!」她仍舊克制不住激越的心情,「而  你居然答應了?」  

  他反手將門關上,「這只是援兵之計,暫時安撫一下爸爸的情緒,更何況結婚是兩  年後的事,這期間我們可以試著和他溝通,要是你有了論及婚嫁的情人,我們再解除婚  約也不遲啊,訂婚只是口頭上的,隨時都可以解除。」  

  原來大哥一切都幫她設想好了。岳迎晨這才展露笑顏,「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娶我呢  !」  

  「現在可以放心了?」他促狹地瞅著她。  

  「嗯。」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她怎麼也沒料到,所謂口頭上的訂婚竟是在三天  後舉辦一場盛大的訂婚宴會,幾乎所有的政商名流都來參加了,而她甚至還沒跟佑京提  過這件事。  

  ☆☆☆  

  一早起床岳迎晨就被簇擁著開始一連串從頭到腳的打扮,根本無法脫身,直到宴會  開始,她的臉色仍是有些難看。  

  「怎麼會有這場訂婚宴會?」  

  艾爾·邦克亦是一臉無奈,「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這一切。」  

  羅倫笑容滿面地走進大廳,身後跟著各懷心思的岳迎晨和艾爾·邦克,恭賀聲此起  彼落。  

  「羅倫,原來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啊!把女兒嫁給艾爾,讓艾爾更能全心全意地  為你梅迪奇家效力。」  

  「艾爾和卡洛還真是郎才女貌呢!」  

  不過,也有充滿嫉妒的眼光和又酸又澀的語氣,「卡洛,我們還真是低估你了,原  來你才是我們真正的對手。」  

  「你不是說過你和艾爾之間只有兄妹的情誼嗎?我是傻瓜才會相信你的話!」  

  她也不想啊。岳迎晨覺得很冤枉卻是有苦難言。  

  「抱歉,儀式要開始了。」艾爾·邦克將岳迎晨帶離那群凶種惡煞般的女人們,免  得她被生吞活剝。  

  在訂婚儀式進行到岳迎晨該替艾爾·邦克戴上戒指時,她感受到一道溫和淡然的目  光射來,不經意地抬頭,她震愕得掉落了手中的戒指猶不自知——佑京怎麼會在這裡?  

  一旁的傭人趕忙替她撿起掉落的戒指,「小姐,你的戒指。」  

  腦中一片空白,她垂下眼接過戒指卻久久沒有動作。  

  岳嵐適時出聲催促,「卡洛,幫艾爾戴上戒指啊。」  

  岳迎晨心不在焉地將戒指套進艾爾·邦克的手指,希望趕快結束這場訂婚儀式,她  要盡快跟佑京把事情說清楚。  

  「謝謝大家撥冗前來參加小女和艾爾的訂婚宴會,待會兒請盡情享用我們為各位准  備的各式餐點。」  

  儀式完成,羅倫的高興自不在話下,偕同妻子邊招呼賓客走向前庭。  

  賓客們紛紛往前庭移動。  

  「艾爾、卡洛,恭喜你們了。」  

  「恭喜啊。」  

  「謝謝。」艾爾·邦克噙著淡笑地點頭響應。敏感的他察覺了岳迎晨的異樣,關切  地低頭審視她,「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沒有勇氣對上遠處佑京的目光,「我沒事。」此時此地她什麼話也沒有  辦法跟他說。  

  「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佑京輕搖著折扇步上前,依然是翩翩的好風度,俊美絕  倫的容顏、一襲飄逸的長袍讓他在眾多賓客間,有如鶴立雞群般亮眼突出,吸引了絕大  多數女子的目光。  

  她竟然敢欺騙貝勒爺的感情,佑京身後的羿陽一臉憤憤不平地瞪著岳迎晨,想要升  口說些什麼卻被阻止。  

  「佑京,我……」她欲言又止。  

  梅雅·瓦萊雖然是跟岳迎晨說話,一雙明媚大眼卻直朝佑京身上溜去,「卡洛,這  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啊!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  

  人家都已經開口請求了,她也不好拒絕,縱使心中極不願意,岳迎晨仍將佑京介紹  給她認識,「她是梅雅·瓦萊,他是容佑京。」  

  「就這樣?」這也未免太簡潔了吧!梅雅·瓦萊一愣,算了,還是靠自己好了。「  容先生,你的衣服很別緻呢!」  

  佑京以一笑帶過,沒打算接續她的話題。  

  艾爾·邦克打量著眼前異常俊美的男子,「卡洛,你和這位容先生是怎麼認識的?  」  

  「他就是撿到玉扳指的人。」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能這麼說。  

  艾爾·邦克聞言主動而熱切地伸出手,「容先生,很高興認識你,也謝謝你願意無  條件地把玉扳指還給卡洛,那是她最喜歡的飾品。」  

  「其實也不能算是無條件,她答應當我的導遊就是最好的回報了。」他闔起折扇,  伸出手和他交握,會勾魂的眸底迅速地掠過一抹什麼。「恭喜你們訂婚。」  

  「謝謝,一起到前庭用餐吧。」艾爾·邦克親切地邀約。  

  既然有人寄帖子給他,當然得過來瞧瞧,免得折煞了別人的好意。「不了,我只是  特地過來恭賀一聲,而且,還有點事要去辦,不能久留。」現在已經瞧過了,沒有久留  的必要。  

  艾爾·邦克一臉遺憾地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那麼我們先告辭了。」他微微一頷首,轉身離開。  

  羿陽又狠狠地瞪了岳迎晨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快步追上主子。  

  自始至終,海雅·瓦菜都被晾在一旁,沒人理她。  

  岳迎晨急切地想要追上去,卻被從旁伸出的一隻大手抓住,「卡洛,你要去哪裡?  爸媽還在前庭等著我們呢。」  

  「大哥,我……」她的心早已飛向別處。  

  「怎麼還叫大哥,應該改口叫艾爾了。」有人打趣道。  

  艾爾·邦克笑著附和,「是應該改口了。」隨即湊近她的耳畔,以只有彼此聽得到  的音量低語,「你總要顧慮到爸媽的面子吧,不論有什麼事都應該等到宴會結束之後再  去辦。」  

  「嗯。」也只能這麼做了。  

  只是這一延就延到了隔天。  

  ☆☆☆  

  羿陽前去應門,一見是岳迎晨就出言冷諷,「你都已經和別的男人訂下婚約了,還  來這裡做什麼?」  

  岳迎晨望向房間內,「我有話跟佑京說。」  

  羿陽橫跨一步擋住她的視線,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你走吧,我們這兒不歡迎你  。」  

  「羿陽,讓迎晨進來。」清澈的嗓子聽來毫無異樣。  

  羿陽不甘願地讓出路,不明日貝勒爺還見她做什麼,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根本不值  得他再多看她一眼。  

  佑京沒有看向她,逕自倒了一杯茶擱署在對面的茶几上,才抬起眼,「坐啊,喝杯  茶吧。」  

  她來是想跟他解釋昨天那場訂婚宴會的事,但是,他的心平氣和讓她一時無從開口  。她以為他會誤會,以為他會氣憤,以為他會……但是什麼都沒有,他依然淡然如昔,  就連唇際似笑非笑的弧度也分毫不差,是因為他壓根兒不在乎她,還是她傷透了他的心  。  

  佑京好笑地凝睇著還站在原地不動的岳迎晨,你又被羿陽點了穴道不成?」  

  羿陽連忙撤清,「貝勒爺,屬下沒有。」他可沒那個膽子敢在貝勒爺眼皮底下作怪  。  

  岳迎晨依言地走到沙發坐下。  

  他輕笑地將她面前的茶端給她,「喝茶。」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聽話地接過茶杯就唇輕啜了一口。  

  「事情忙完啦?」他用著閒話家常般的語氣問她。  

  「嗯……」她忍不住了,稍顯激動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內的茶濺出了幾滴,「你  為什麼不質問我關於昨天訂婚的事?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她倒寧願他多點情緒,  而不是這樣一貫的淡然,淡然得讓她心慌。  

  佑京笑著否認,「我沒有生你的氣。」  

  「我跟你提過我和我父親之間的問題,幾天前東窗事發了,我父親很生氣也很痛心  ,更憂心家族企業未來的遠景,所以要我嫁給艾爾,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放心地把事業  交給艾爾經營。請你相信我,昨天的訂婚只是個障眼法,艾爾是我的大哥……」她急切  地想將事情說明白。  

  「名義上的大哥,你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羿陽忍不住插口。兄妹結婚是亂倫,  不被允許的。  

  「我相信。」佑京不疾不徐地表態。  

  「貝勒爺……」為什麼還要相信她?  

  耳邊迴盪著佑京表態的話,岳迎晨怔怔地望著他,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輕易地就得到  他的信任。  

  「你……真的相信?」  

  他笑著反問:「難道我不應該相信你嗎?」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你的話還沒說完,繼續說下去。」他鼓勵地一笑。  

  「我大哥會答應訂婚的要求,全是為了幫我安撫父親激動的情緒,爭取多一點的時  間來慢慢說服我父親。」她很感激大哥這麼疼她,事事為她著想。  

  即便只是電光石火之間,他也不會錯認她大哥眼中一閃而逝的敵意,佑京提醒她,  「他也有可能是真心想要娶你為妻。」他希望她能有些心理準備。  

  岳迎晨不住地搖著頭,「不會的,大哥只把我當作妹妹。」  

  她代表的還有梅迪奇家族那一大筆的財富,而財富是最能勾引出人類醜陋天性的誘  因,「天底下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就這件事不可能!」她斬釘截鐵地論斷。雖然大哥不是她的親大哥,但是他們之  間就像親兄妹一樣。「他還說只要我有論及婚嫁的情人,我們之間的婚約隨時可以解除  。」  

  佑京好整以暇地瞅著她,「隨時?他是這麼說的?」  

  有時候他的閒適溫和會透析出一絲更讓人無法抵擋的凌厲,「嗯。」她有些困惑,  有什麼不對嗎?  

  他又問:「對你而言,我算情人嗎?」  

  她的臉倏地一紅,點點頭。  

  「那麼你就跟他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吧。」他轉了轉手中的杯子。  

  「現在提出?」他打算去見她父母了嗎?訂婚典禮才只是昨天的事而已,隔了一天  就要解除婚約,父親勢必又會暴跳如雷了。  

  佑京噙著笑和善地提議,「先跟令兄商量商量,或許他會有更好的『辦法』。」  

  人通常會在自身的地位受到威脅的時候反擊。  

  「我今天回去就跟他提……」她欲言又止。那麼他有可能會決定留下嗎?  

  他靠向椅背,挑起一道眉,「你想說什麼?」  

  不去談、不去想不代表問題就會消失,他們總得去面對。「你是生活在兩百多年前  的清朝貝勒,我生長於此,我們是不同時空的人,本來不會有任何交集……」  

  對對對……羿陽聽得頻頻點頭,所以他們應該要趁早分開才對。  

  佑京斂眉思索。  

  「是時光機將你帶到我的生命裡,你會願意為了我……為了我留在這個年代嗎?」  她屏住氣息等待他的答覆。  

  時間彷彿在這一剎那靜止,空氣也為之凝結。  

  羿陽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一顆心懸在半空中。  

  幾乎像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佑京的唇畔慢慢浮起一抹微笑,「如果我說我願意呢?  」  

  狂喜瞬間湧入岳迎晨的心底,「你願意?」她不敢置信。  

  貝勒爺決定要留在這裡?羿陽懸在半空中的心重重地摔下,魂魄彷彿被硬生生地抽  離軀體,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你心中的掙扎我都明白,所以就由我來承受這一切吧。」他想為她擔下一切煩惱  。  

  他的話像在她的胸腔裡注入暖流,活絡溫暖了每一個細胞。她的感動只凝聚成三個  字,「我愛你。」她投入他的懷裡。  

  他攬緊她,「我也愛你。」  

  岳迎晨依偎在佑京的懷裡,沉浸在幸福的氛圍中,她相倡他們一定能夠克服其它困  難,她彷彿已經可以預見兩人的幸福未來了。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她的腦海,「對了,你怎麼會去參加昨天的訂婚宴會?」受到邀  請的都是此地的政商界名流,佑京怎麼會知道,又是誰送帖子給他的?  

  他淡然地挑起眉睨著她,「有人送帖子給我,我當然得去瞧瞧了。」  

  「誰送來的?」用意何在?  

  他心底隱約有個譜兒了,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揭穿的時候,「我也想知道,不過,對  方只將署名給我的帖於寄放在櫃檯,並未留下隻字詞組。」  

  佑京在這兒並沒有其它朋友,為什麼會有人把她和艾爾訂婚宴會的帖子送來給他?  岳迎晨輕蹙著眉宇苦思。  

  「別想了,時候一到,答案自然會出現。」佑京抬手撫平她眉間的皺折。  

  他的話有點玄,像在賣關子。她狐疑地迎向他寵溺的眼神,「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  不知道的事?」  

  「你太多心了,我只是不希望你想破了頭。」他笑言,不著痕跡地轉移她的注意力  。  

  「你在笑我笨?」她嬌嗔地瞪著他。  

  佑京輕揚起唇角,很是冤枉地澄清,「我沒有。」  

  真的沒有嗎?她還是用很懷疑的眼光質問著他。  

  「真的沒有。」他無辜地笑笑。她只是單純了些,對人沒有防備,她是如此地信任  艾爾·邦克,他只希望事實真相大白的時候,不會傷她太重才好。  

  無聲的輕歎自佑京的唇角逸出,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傷害她。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09:16

第七章

  乾隆恭親王府廳堂到,王爺負著手煩躁不安地來回踱著步。  

  福晉則坐在大椅上,低聲啜泣著,不時還以手絹拭拭眼角,「王爺,這可怎麼辦才好?佑京他們從三月消失,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過去了,卻還是一丁點訊息也沒有,不曉得他們此刻身在何方……是否郡安好無恙……我的兒啊……」雖然最年幼的稚女鳳儀  格格日前就已回返,但想到時光機再次出了問題,而兒子們沒一個有消息,她更是擔心  得泣不成聲。  

  「瑣瑣那丫頭都回來了,兒子們一定也能夠化險為夷的。」王爺竭力按捺住心中的焦躁不安,安撫擔憂幾近成疾的妻子,「夫人,孩子們會沒事的,你別擔心。」  

  「沒見到他們一個個平安歸來,叫我如何不擔心?」她拿婆娑淚眼瞅他。每個孩子都是她辛辛苦苦懷股十月生下,一點一滴拉拔長大的,現下還有三個失蹤,宛如從她的  心頭刨挖掉三塊肉啊!  

  他也一樣掛心啊,「我明白,只不過這事兒是急也急不來的。」嘴皮子上說說誰不會,他不也只能束手無策地在府裡來回踱步著,克制不住心裡的煩躁不安,再度隨著日  子的流逝越堆越高。  

  「早知道……我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讓他們去的……」如今只能任由後悔啃噬她的心,疼痛難當。  

  王爺將妻子擁在胸前柔聲安慰,「我們要堅信他們會平安回來。」只是他心底也沒有多大的把握,畢竟能回來一個,已是萬幸。  

  「要是……要是他們有個不測,我也不要活了……」末了,只剩抽泣聲,福晉越哭越傷心,轉瞬間就淚濕了王爺的衣襟。  

  此時,一名洋人快步走來,躬身行禮。「王爺,福晉。」  

  「朗世寧,鬼才可有進展?」王爺擺了擺手,放開福晉,急切地走上前詢問。  

  福晉忍住抽泣,屏息等待朗世寧的回答。  

  「回王爺的話,鬼才已經找出再故障的癥結所在,只是仍需幾天才能將時光機修復  ,請王爺和福晉寬心,他那顆神奇的水晶球也沒有什麼不祥預兆出現,而一旦時光機修  復,鬼才一定會盡全力將貝勒爺們找回來的。」  

  聽至此,一聲壓抑不住的嗚咽又從福晉的口中逸出,「我可憐的孩子們……」  

  「那就要他盡快修好時光機,把貝勒們帶回來,那些借口也不曉得還能撐多久,他  們妹妹大婚時,幾個兄長沒出現已很難說得過去,再有一次那可麻煩了。」語畢,王爺  扶著傷心欲絕的妻子走出廳堂。  

  屆時,恭親王府有三個貝勒失蹤的事恐怕再也沒有辦法隱瞞了,時光機的存在會被  大肆渲染開來,惹出更大的鳳波。  

  朗世寧神色一凜,事情的嚴重性他當然再清楚不過了,腳步不停的他又去找鬼才了  。  

  ☆☆☆  

  「貝勒爺。」羿陽趨前請示。打從他們一出飯店,就有人鬼鬼祟祟地尾隨在他們身  後,如果不是貝勒爺示意他捺住性子稍安勿躁,他早就出手解決他們了。  

  「別急,會有機會讓你大展身手的。」後頭那些人可不是玩玩跟蹤把戲就會滿足了  。佑京悠然地搖著折扇,轉進冷僻的小巷弄裡。  

  「喳。」羿陽只好再捺住性子。  

  延續中世紀風格的小巷弄顯得有些陰涼,更像迷陣似的讓人一時間搞不清楚LFEF身何方。  

  小巷弄裡此刻就只有他們主僕倆和後頭六名小混混似的男子,是他特意營造出讓對方動手的大好機會,他們若不知好好把握動手的話就太愚蠢了,只是他們一旦動手了,也絕對付不了便宜。  

  果然不出佑京所料,六名小混混一見四下無人機會難得,立即一哄而上將他和羿陽包圍住。  

  「各位有何指教?」他懶懶地抬眼低吟,悅耳的嗓音悠揚。  

  「有人覺得你的存在太礙眼了!」話聲一落,小混混們立即揮舞手中的棍棒朝他攻擊而來。  

  羿陽刷地拔出腰際的配刀,「這得要問問我手上的刀子同不同意了。」  

  小混混們見刀攻勢一頓,愣了愣,怎麼也沒想到這兩個看似斯文、裝扮古怪的東方人竟然隨身帶有鋒利的刀子!不過,他們手上的棍棒雖然比不上刀子鋒利,要將人打成  重傷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更何況他們人多勢眾,還怕擺不平這兩個怪裡怪氣的東方人嗎  ?  

  「上!」有人吆喝。  

  「貝勒爺,您請一旁歇著,屬下會盡快解決他們。」羿陽手中的刀子氣勢如虹,進可攻、退可守。一場混戰於焉展開。  

  佑京且說且走地退出打鬥圈外,適時避開橫掃而來的一棍,氣息未曾紊亂,「別傷  及性命。」  

  「屬下遵命。」  

  一來,另一個較為文弱且俊美異常的男子才是他們此次行動的主要目標,二來,他應該也是兩人之中較易擺平的一個,因此小混混們皆有共識地將攻擊目標銷定在佑京身上。  

  羿陽被四個人纏住的同時,一個回身踢飛了一個正打算攻擊佑京的小混混,卻來不及阻止另一個人高高舉起手中的棍子朝佑京擊去,眼看無情的棍子就要重重地打在佑京頭上,要是被這一棍打個正著,就算不死也非得要頭破血流不可了。  

  佑克不流不忙地以手中的折扇輕輕一格,看似脆弱不禁一擊的折扇,在他的手中猶如鐵棍般堅硬,輕易地就將那沉重的一擊給擋了下來,他反手一拳將人擊昏,順手打理了一下身上的長袍。  

  羿陽也迅速地將其餘四人解決掉,回到佑京身邊。  

  他看也不看地邁開步履,一貫地優雅從容,彷彿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帶一個  回去。」他只是不愛打打殺殺、拳打腳踢,不代表他就是能夠任人搓圓捏扁的軟柿子。  

  「喳。」羿陽隨手揪起一個不省人事的小混混,跟在佑京身後回飯店。  

  「佑京,他是……」岳迎晨多看了幾眼地上那個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陌生男子,才困惑地抬眼迎向佑京的目光。  

  他輕描淡寫地提起,「他是剛剛襲擊我的人其中一個。」  

  「襲擊?你受傷了嗎?」聞言她的臉色一白,慌慌張張地從頭到腳將他仔細打量一番。  

  他輕撫她的臉,「我沒事,我不是還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嗎?」  

  確定他真的沒事之後,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發現古怪之處,「為什麼他們要襲擊你?」他應該沒有得罪人吧。  

  「他說有人覺得我的存在太得眼。」他並不意外。  

  「怎麼可能?」她思來想去仍一點收穫也沒有,佑京是穿梭時空來到這兒的清朝貝勒,會和誰有利害衝突?會不會是你們身上價值連城的寶物引來歹徒的覬覦?」只要他們兩人死了,就可以得到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物,這也說得通。  

  「叫醒他就能問清楚事情的原由。」何需猜測!  

  毋需吩咐,羿陽立即提了一桶水來潑醒他。  

  男子呻吟了一聲,幽幽轉醒,一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震愕地瞪凸了眼,這兩個人根本不是普通人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10:01

第八章

  「你們……你們……想怎麼……樣?」他害怕得兩排牙齒直打顫。  

  「是誰叫你們來的?」羿陽大喝一聲。  

  他差點嚇破膽子,一古腦兒地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供出來,「有個男人……捧著一筆錢……找上我們,要我們除……除掉他。」他眼角的餘光瞄向佑京。  

  「那個人是誰?」佑京淡淡地問。  

  「他沒說,我們也沒問,反正有錢賺就好,不過我覺得他有一點眼熟……」好像在  哪兒看過似的?他未經思索地就把話說出來。  

  羿陽霍地拔出配刀嚇唬他,「那留你也沒用,劈了算了。」  

  「啊——」經這麼一嚇,他的腦袋似乎靈光許多,「我……我記起來……了,那個  人……那個人就是前陣子上了新聞,和……和……梅迪奇家小姐……」他倏地指著岳迎  晨,「就是和她訂婚的那個人!」  

  就是和她訂婚的那個人!他的聲音一直在她的腦海裡嗡嗡作響,怎麼會是大哥?「  不可能!一定是你認錯人了……」她喃喃道。  

  小混混斬釘截鐵地說:「沒錯,就是和她訂婚的那個男人,我看得很清楚,不會認  錯人的。」  

  岳迎晨的臉色霎時慘白,連退了幾步,撞進佑京的懷中,「一定是哪邊出了差錯,  大哥不會做這種事,他不會……」腦海中記憶的影像急遽倒轉,大哥的包容、大哥的疼  愛、還有寵溺……一切一切都深印在她的腦海,他是最疼她的大哥啊。羿陽揪著小混混  退出房間。她完全沒有發現其它人的離去,猛地轉頭揪住佑京的衣襟,「佑京,你告訴  我,是弄錯了,對不對?」她一向信任的大哥怎麼可能會背著她做出這種事,他知道她  愛佑京,怎麼還會傷害他?佑京僅僅是深沉地望進她的眼,沒有說話。  

  「我跟大哥提過解除婚約的事,也跟他提到了你,他說解除婚約最好再過一段時間  ,我爸的反彈才不會那麼大,他還笑著恭喜我找到心愛的人,祝福我們……」  

  總之一如她記憶中的大哥,她沒有辦法將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若不是他,還有誰會做這種事?」佑京的語調仍舊溫煦得像暖暖冬陽,卻再也給  不了她一絲絲的溫曖。  

  她拒絕去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明白此事對她造成的衝擊有多大,或許殘酷,但這就是事實。  

  「大哥沒有理由這麼做,這對他又沒有什麼好處,不會是他……」她的腦袋嗡嗡作  響一片混亂。  

  他輕描淡寫地點出,「你就是他想要得到的好處。」當然更重要的是她身後所代表  的梅迪奇家族財富。  

  岳迎晨捂著耳朵,「不——」大哥不是這種人。  

  「我的存在危及了他的地位,會破壞他的計劃,所以他必須剷除。」他要她認清事  實,「他想娶你是事實,他想要得到梅迪奇家的財產也是事實,他僱人來襲擊我更是不  爭的事實。」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讓我知道……」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不管有沒有裹著美麗的糖衣,毒藥仍是毒藥。他直戳重點地問:「一輩子被瞞在鼓  裡就是幸福嗎?」  

  她頹然地推開他,滑坐在地毯上,「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事情怎麼會走到  這個地步?昨天之前,明明一切都沒有任何異樣的,為什麼會在一夕之間全走了樣?  

  他知道她一時之間很難相信這一切,「未達成目的他是不會輕易罷休。」時間會證  明他所說的一切。  

  岳迎晨的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火花,期望自己大哥能以實際的行動,破除所有對他不  利的指控,她希望他仍是她信任的大哥。  

  ☆☆☆  

  「卡洛,你……哭過啦?」艾爾·邦克一看到她紅腫的雙眸,一臉關切地拉過她,  「怎麼了?」你不是去找佑京嗎?他看起來不像是會欺負女人的男人,不過,他要是欺  負我妹妹,我可不會放過他唷。」  

  他一貫的寵溺口吻讓她忍不住失聲哽咽,「我……」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大哥。  

  他微微屏息,若無其事地輕拍她的背,「有什麼事跟大哥說。」  

  「今天祐京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人攻擊……」她怎麼也沒有辦法相信大哥會是幕後主  使者,難道他此刻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在演戲?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他怎麼樣了?」艾爾·邦克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急切有些不  太尋常。  

  彷彿事惰真與他有關。岳迎晨的心像被什麼螫了一下,卻不願意如此輕易地將他定  罪,「他有個隨身侍衛保護他,所以沒受到傷害。」  

  艾爾·邦克的眉宇間疾速掠過一抹失望的神色,嘴上卻道:「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人沒事就好。」  

  真的是他!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水又溢出眼眶,大哥親切的模樣在她的淚眼中逐漸陌  生了起來。她所信任的世界也在一瞬間崩塌毀壞。  

  「他沒事是好消息,你怎麼在哭呢!」他揉了揉她的頭髮。  

  他怎麼能夠在背叛她的信任,做出傷害佑京的事之後,還若無其事地面對她?岳迎  晨努力壓抑心中想躲開他碰觸的念頭,身體顯得有些僵硬。  

  艾爾·邦克敏銳地察覺到了,還特意幫她按摩了肩膀幾下,「卡洛,你的身體怎麼  這麼僵硬?」  

  她衝動地揮開他的手,「不要碰我!」她沒有天份,學不來他高等的演技。  

  「卡洛?」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藍眸倏地漾深。  

  她全豁出去了,「不要再演戲了,明明就是你派人去襲擊佑京的,你怎麼能裝作什  麼事都沒有,還虛情假意地安慰我?」岳迎晨聲嘶力竭地吶喊。  

  他一臉愕然地望著她,「卡洛,你怎麼會懷疑我?」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把你當成我的親哥哥一樣尊敬愛戴,可是你從頭到尾都在  欺騙我……」哀痛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卡洛,你不要聽信那些惟恐天下不亂的謠言,我怎麼可能會派人去襲擊佑京呢?  那太荒謬了,我怎麼會害我未來的妹婿!」艾爾·邦克激動不已。  

  她的神情無比悲痛,「沒有人在造謠,只有一個襲擊佑京的小混混被抓住,他招認  說是你付錢要他們除掉佑京……」  

  他的臉色微微一變,「而你相信?」  

  她也不想相信啊,「給我一個不相信的理由。」  

  「目前所有的證據都對我不利,我還能說什麼?難道我們十幾年來的感情還不能讓  你無條件地相信我嗎?」他試圖混淆她的感覺。  

  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他怎麼還能理直氣壯地提出這樣的要求?岳迎晨退了一步  又一步,隨即轉過身拔腿狂奔,把傭人們的叫喚聲遠遠地拋在腦後……「小姐!」  

  「卡洛小姐,你要上哪兒去?」  

  她的腦子裡鬧烘烘地一片混亂,什麼也沒法子想,只能憑著直覺行動,攔下一輛計  程車直奔佑京落腳的飯店。  

  她站在門外氣喘吁吁地敲著門,咚咚咚……「來了,趕著去投胎啊!敲得這麼急做  什麼?」羿陽口中唸唸有詞地前來開門,卻被門外岳迎晨的樣子嚇了一跳,「岳小姐,  你怎麼了?」  

  她跌跌撞撞地衝進房間內,隨即落入一個溫暖而安全的懷抱裡,彷彿這樣能夠將所  有的醜陋、殘酷、傷害都阻絕在外。  

  羿陽正打算關上門之際,後頭一個司機模樣的男子從電梯裡衝了出來,「等等,那  個小姐還沒付車資。」  

  羿陽只得替她把車資付了。  

  心疼地看著她狼狽的模樣,佑京也約略明白發生什麼事了,沒有開口安慰她,他僅  僅將她環在懷裡,用他的體溫來溫暖她。  

  過往所有相處的記憶一幕幕地浮掠過她的眼前,更諷刺地將她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為什麼……」她緊揪著佑京的衣襟痛哭失聲。他低聲輕歎,「亙古以來,權力和財富  就一直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情願不計代價、窮極畢生的精力去追求。」  

  她不停地抽泣,「難道以前的一切全都是在對我做戲?」  

  佑京沉默不語。  

  她的心好痛、好痛……為什麼她最信任,也最瞭解她的大哥,會忍心如此傷害她?  「佑京,我好痛苦……」背叛本就傷人,被親人背叛更是痛徹心扉。  

  「哭吧。」痛快哭一場會好過些。  

  如果連依靠十多年的大哥都不能信任,她不知道還有什麼才是值得信賴的?岳迎晨  的雙眸裡盛滿痛楚,「還有什麼值得相信?我還能相信什麼……」纖弱的雙肩不停地顫  抖,更顯得脆弱。  

  「你可以相信我。」他摟緊她。  

  「佑京……」她伏在他的胸膛失聲痛哭。  

  「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他在她的耳畔低喃著許下承諾,一聲聲地鑽進她的耳  裡,一字字地烙印在她心底。  

  她的淚水像是決堤的河,迅速地在佑京的胸前氾濫成災,濡濕了他的衣襟。  

  他只是靜靜地擁著她,提供他的懷抱讓她棲息,用巾帕拭乾她傷痛的淚水,如果能  夠,他願意替她承受這些打擊。  

  「佑京……」  

  「嗯?」  

  她的聲音仍帶著哽咽,「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  

  「會的。」他輕柔的音調十分迷人。  

  「一輩子?」她哭得累了,再也沒有力氣去思考。  

  他輕喚她的秀髮,「一輩子。」  

  她感到疲憊不已,我好累、好累……」  

  「那就好好休息吧,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再送你回去。」他彎腰將她抱起,舉步走  向床鋪。  

  原本靜靜蜷曲在他懷中的岳迎晨在聽聞「回去」兩個字後,身體猛地一震,劇烈地  掙扎起來。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她不想回去面對那張虛偽的面孔,也不知道該如  何面對。  

  他安撫道:「好好,不回去,你先在這裡好好休息。」他拉過被子替她蓋上。  

  「嗯。」她點點頭,閉上眼睛。  

  艾爾·邦克的虛偽對她而言,的確是個很大的打擊。  

  佑京在床沿坐下,靜靜地注視她略顯蒼白的容顏,不捨悄悄地在他的胸臆間氾濫開  來。  

  不論未來她要面對的是什麼,都會有他陪著,他會認她遮風擋雨……梅迪奇夫婦昨  晚去參加一場酒會,回來晚了,所以沒有發現女兒不在家,一直到翌日早上用餐的時候  ——羅倫一直沒有看見女兒出現,心中有些納悶地詢問一旁的傭人,「小姐呢?」  

  僕人顳□道:「小姐、小姐她……」  

  「小姐怎麼樣了,你倒是快說啊!」這樣吞吞吐吐地更叫人無端地緊張起來。  

  岳嵐亦出口催促,「快點說呀。」  

  艾爾·邦克正巧走進餐廳,「我知道卡洛去哪,我來說吧。」  

  羅倫掀起濃眉,「卡格昨晚沒回來?為什麼沒有人把這件事告訴我們?」  

  「昨天晚上你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所以……」  

  岳嵐打斷艾爾·邦克的解釋,「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只想知道卡洛到底在  哪兒?」  

  他故意省略前因後果和其它細節,只挑有用的部份來說:「她跟那個撿到玉扳指,  名叫容佑京的神秘男人待在飯店裡。」  

  羅倫擊桌站起,怒不可遏地說:「她已經和你訂婚了,還跟另一個男人在飯店裡過  夜,這像什麼樣子!」  

  岳嵐的臉色有些凝重,卡洛的心裡到屁在想些什麼?  

  艾爾·邦克又道,「她說她愛容佑京,她要解除婚約,和他在一起。」  

  「她是瘋了不成!訂婚都還沒超過三天就要解除婚約,這像什麼話!她是存心和我  過不去、讓我難堪是吧。」羅倫又是憤怒又是心痛。  

  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他就疼她,什麼都給她最好的,只期望她將來能夠接替他  繼續領導梅迪奇家族企業,結果她非但欺騙他、讓他失望,就連和艾爾的婚事也要徹底  反抗到底嗎?  

  「羅倫,你先別生氣,」岳嵐連忙安撫丈夫,「我們先把卡洛找回來,再好好地問  清楚。」  

  艾爾·邦克趁機道:「那個容佑京渾身是謎,沒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和來歷,也查不  到他的入境資料,就好像憑空蹦出來似的,不曉得他是用什麼方法迷惑卡洛,也不曉得  他有什麼陰謀,卡洛太單純,恐怕被人家賣了還不知道呢。」  

  羅倫率先走出餐廳,「艾爾,你帶我們去找她。」  

  「好。」湛藍的眸子裡陡地綻放出一縷森寒的光芒,他不會允許任何人阻礙他的計  劃。  

  ☆☆☆  

  這一夜,岳迎晨怎麼也睡不安穩,一直都是睡睡醒醒的,一次醒來她發現佑京就在  她的身邊,不安的心隨即沉穩下來,聽著他平穩的心跳才又漸漸入眠,不久之後又驚醒  ,如此反反覆覆數次之後,窗外天際已經轉為魚肚白了。  

  她索性悄悄地掀開被子下床。  

  「不多睡一會兒?」佑京的聲音響起,半撐起身子。  

  她充滿歉意地一笑,「我吵醒你了。」  

  他不以為意地彎起唇瓣,「我一向淺眠。」習武之人的習性。  

  「我先去梳洗一下。」  

  「嗯。」  

  在岳迎晨進浴室梳洗的同時,佑京讓羿陽叫了客房服務,在她出來的時候門鈴正好  響起。  

  她狐疑地問:「誰會這麼早來找你?」會不會是大哥找來了?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  

  他走向浴室,「我讓羿陽叫了客房服務,是侍者送早餐過來。」  

  羿陽開了門,讓侍者將餐點送進來。  

  這個時候爸和媽應該已經知道她一夜沒回去的事了,她該怎麼解釋……還有大哥的  事……她真的不想去面對那一團亂。岳迎晨望著忙碌的侍者,思緒卻早已遠揚,就連佑  京來到身邊都沒發現。  

  他拉著她走向起居室,將她安置好,「先吃點東西吧。」  

  她望著桌上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卻是一點食慾也沒有,「我不餓。」  

  佑京每一樣東西部夾了一點放進她的盤子裡,「你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進食,  怎麼會不餓?」  

  可是,她真的沒有食慾,「我吃不下。」  

  佑京沒再繼續勸她,忽然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  

  岳迎晨有些奇怪地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為什麼這樣盯著我看?」  

  「我喜歡女孩子豐腴些。」  

  他的弦外之音是在抱怨她的身材不夠豐滿了?她的臉微微一紅,嗔道:「我本來就  是這個樣子。」  

  他悠然一笑,「我的意思是你身上剩沒幾兩肉,不能再瘦下去了——不然要是瘦得  前胸貼後背,別人會以為我喜歡一個小男孩。」  

  「什麼嘛!我哪里長得像小男生了?」她咕噥了一聲,不過卻是拿起刀叉準備用餐  了。  

  用餐之間,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再提起和梅迪奇家有關的話題,免得影響心情和食  欲,只是偶爾會穿插一兩句閒聊。  

  一旁的羿陽也顯得有些鬱鬱寡歡,卻沒人注意到,他還在煩惱貝勒爺決定要為岳姑  娘留下的事,仍在期望事情會有轉機,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餐後,飯店的侍者來撤去餐具,他後腳才剛離開,門鈴又響了起來——「卡洛呢?  」  

  爸來了?岳迎晨渾身一震,她明白終究是要面對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且還是在  佑京落腳的飯店房間裡……是大哥說的吧。  

  羿陽像尊門神似的往門口一杵,不閃不讓,沒貝勒爺的許可,誰都不准入內。  

  「讓開,我來找我女兒。」羅倫火大地伸手一揮,想要推開擋在門口,穿著奇怪長  袍的男人,不料,對方卻像座山似的讓他無法撼動分毫。  

  「卡洛,你在裡面嗎?」岳嵐站在丈夫身後擔憂地喊道。  

  佑京握住她的手,「羿陽,讓他們進來。」  

  「喳。」領了命,他才讓出路來。  

  羅倫和妻子率先跨進房間,艾爾·邦克尾隨在後。  

  羿陽轉身走回佑京身側候著。  

  羅倫一見到卡洛和佑京交握的手,一張老臉立即拉下,「卡洛,跟我們回去。」  

  「不……」她搖搖頭,也該是把事情做個了斷的時候了。「爸、媽,就如同你們所  看到的,我喜歡的人是佑京,不是……大哥,我要解除婚約,佑京才是我想嫁的人。」  她拒絕看向艾爾·邦克,他讓她感到害怕,無法相信人性。  

  岳嵐試著想緩和氣氛,「卡洛,這事可以慢慢商量,你先和我們回家去。」  

  「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我不回去。」一回去她就會被軟禁起來,屆時連和佑京見上  一面都會是奢望。  

  羅倫厲聲喝道:「亂來!真是太亂來了,你難道忘了你已經和艾爾訂婚了嗎?你是  故意要讓我的面子掛不住!」  

  「我沒有那個意思,可是訂婚本來就不是我的意願……」她的本意是要堅決反對到  底的。  

  「你後來不也答應了!」婚姻不是兒戲,哪能這樣反覆無常!  

  「那是因為……因為大哥說服了我,先順從你的意思訂婚,以換取更多的時間來作  溝通。」她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卻從頭到尾被他玩弄在股掌裡,她很懷疑他究竟還有沒  有真心。  

  羅倫回頭看向艾爾·邦克,「你是這麼說的?」  

  那只是一個手段,「我若不那麼說,卡洛怎麼會同意訂婚。」  

  岳迎晨的心像掉入冰窖之中,蝕骨的寒意迅速蔓延到全身,他的城府如此之深讓她  徹底寒了心。  

  「我不會嫁給艾爾的。」對她而言,他也不再是她值得依靠的大哥了。  

  羅倫的矛頭指向她身旁的佑京,「他就是你想嫁的人?」  

  她漾出微笑且無比堅定地回答,「對。」佑京才是對她真心相待的人,值得她托付  終生。  

  佑京對她回以一笑,給了她更多的勇氣。  

  「你們才認識多久?又對彼此瞭解多少?」  

  她侃侃而談,「我們是才認識三個多月,可是時間的長短並不是成就愛情的必要因  素,我們知道彼此就是最適合的伴侶,有的人幾乎認識了一輩子的時間,卻怎麼也擦不  出火花來。」  

  「這個穿著怪裡怪氣的男人是從哪裡——」羅倫的話被攔腰斬斷。  

  羿陽上前大喝一聲,「放肆!」  

  卻隨即被佑京斥退,「不得無禮,退下。」  

  「喳。」羿陽只得乖乖地退回一旁。  

  羅倫繼續未完的話,「結婚不單單只是兩個人的事,梅迪奇家族企業將來還是得交  到你手上,你對商業管理沒有興趣,他有那個能力替你擔起一切嗎?」  

  他的話更堅定了艾爾·邦克要除掉容佑京的想法。佑京以一貫和煦的口吻道:「梅  迪奇先生,或許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其中的原因說出來只怕會引起更大的風波,「  但是,我願意為了迎……卡洛下苦心學習,請你們相信我會給卡洛幸福。」他都肯為她  留在現代,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  

  岳迎晨的心中盈滿感動,他所做的犧牲都清清楚楚地記憶在她的腦海裡、心版上,  不會忘也忘不了。  

  「相信?你要我怎麼相信一個渾身詭譎、來歷不明的男人會給我女兒幸福?」羅倫  嗤之以鼻。「卡洛,如果你還認我們是你的父母親,就馬上過來這邊,跟我們回去。」  

  「爸……」岳迎晨很為難。在佑京為她做了那麼多之後,她如何能撇下他走向父母  親?但是爸說了那麼重的話,她若不過去,豈不是意味著她不認他們是她的父母了?  

  羅倫毫不放鬆,「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過來!」  

  「卡洛,你快點過來吧。」岳嵐敞開懷抱。  

  岳迎晨左右為難,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兩者明明可以共存的,為什麼非要她  作抉擇不可?捨棄哪一邊對她而言都是痛苦,「我……」  

  不忍她多受一秒的煎熬,佑京明瞭地彎起唇角,「你就和令尊令堂回去吧。」  

  「可是?」她擔憂地抬眼望向他,她怕這一回去就再也見不著他了。  

  「我會去找你。」他在她的耳畔承諾,他不會讓任何人把他們分開。  

  她的眼睛一亮,「真的?」  

  羅倫下了最後的通牒,「卡洛,我要你馬上過來。」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岳迎晨和佑京身上的同時,一聲細微的槍響陡地響起—  —「咻!」  

  誰都沒有料到艾爾·邦克會把槍帶在身上,看準了絕佳的時機,他在近距離之下開  槍,沒有人來得及反應,子彈射進佑京的胸膛,鮮紅的血迅速地在白色長袍上渲染出一  片怵目驚心的腥紅。  

  所有人都為這一幕傻眼了。  

  怎麼會?「佑京——」岳迎晨瞪著他胸前蔓延開來的一片腥紅嘶聲尖叫,顫抖地扶  住他緩緩下滑的身軀,胸腔內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光。  

  「貝勒爺,屬下罪該萬死……」羿陽心急如焚地上前審視,他太大意了,沒有盡到  好好保護貝勒爺的責任。  

  佑京的臉色隨著體內血液的流失轉為蒼白,語調卻依然和緩,「此事不能怪你,我  們都太疏於防範了,咳……迎晨,你沉著點,我不會有事咳……」  

  羅倫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艾爾,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岳嵐則是完全無法反應。  

  艾爾·邦克冷冷地說,「只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這件事。」  

  「快找大夫來替貝勒爺療傷呀!」羿陽激動地嘶吼,隨即出手點了佑京身上幾個穴  道止血。  

  「快點打電話找醫生,快一點!」岳迎晨也急嚷著,雙手沾滿了佑京的血,莫名的  恐慌如附骨之蛆緊緊地攫住她。  

  岳嵐回復神智,面色如土地走向電話。  

  「你膽敢傷了貝勒爺,納命來!」羿陽寒著臉拔出腰際的配刀,殺氣騰騰地飛身刺  向艾爾·邦克。  

  事情發生得太快,艾爾·邦克閃避不及,眼看鋒利的刀尖就要刺進他的喉嚨,一陣  刺眼的閃光陡地亮起,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不——不要——」閃光裡,岳迎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臉色蒼白若紙的佑京在她的  臂彎中消失不見,卻什麼也無法留住。  

  一切仿若電影裡的停格,羅倫、岳嵐和艾爾·邦克全都瞪目結舌地瞪著眼前無法以  科學來解釋的一幕——兩個大男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他們都有共同的疑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容佑京和他的僕從兩個人到底是人還是  鬼?  

  「佑京——」岳迎晨不停地吶喊。  

  閃光慢慢地消失,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若不是岳迎晨手上還佔滿了未乾的血  跡、若不是他們親眼所見、若不是屋裡還有屬於容佑京主僕倆的東西,他們會以為是四  個人同時作了一場夢罷了。  

  「不要、不要——」岳迎晨像發了瘋似的,眼神狂亂失焦。  

  「卡洛,你別這樣。」岳嵐憂心沖沖地握住女兒的雙肩。  

  「不要、不要——」她完全聽不到其它的聲音,看不見其它的東西,腦中、眼前浮  現的都是佑京身中槍傷、渾身是血地消失的那一幕。  

  岳嵐害怕極了,「卡洛,你別嚇媽媽,跟媽媽說句話啊!」她使勁地搖晃著女兒的  肩膀,想讓她回復神智,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岳迎晨只是不停地尖叫、再尖叫,直到用盡所有的力氣,失去意識的她,被無垠的  黑暗吞噬了去。  

  岳嵐接任女兒軟綿綿的身子,擔憂不已,「這可怎麼辦才好?」  

  門上忽然傳來敲門聲,讓三個人都為之一震,「能否請你們開一下門?」是飯店的  侍者。  

  艾爾·邦克沉著地反問:「怎麼了嗎?」  

  「我們剛剛聽到小姐的尖叫聲,所以過來瞧瞧。」門外的侍者回答。  

  他反應迅速地開了門,臉色難看他先聲奪人,「我們也聽到了,吵死了,你們飯店  的隔音設備怎麼這麼差啊?住宿客人的素質難道沒有經過篩選嗎?吵成這個樣子叫我們  怎麼談事情啊?」  

  飯店侍者無暇再追究女子的尖叫聲從何而來,只能迭聲地賠不是,「抱歉、抱歉,  我們一定會找出原因所在,並且加以改進,請多多包涵。」  

  艾爾·到克揮了揮手,就這樣將人打發掉。  

  「抱歉,打擾了。」飯店侍者迅速離去。  

  羅倫冷靜地衡量了一下情勢,果斷地作出決定,「把房間裡還有卡洛手上身上的血  跡清理掉,用錢堵住飯店裡相關人員的嘴巴,只是消失兩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會有人發  現的。」  

  他們三個人隨即分工合作,動作迅速地將房間裡的血跡清洗掉,將所有的事情都處  理妥當之後,再從容地帶著不省人事的岳迎晨離去,並且決定將所有的疑惑、恐懼和怪  力亂神的事情都鎖在飯店的房間裡,遠遠地拋在腦後不再提起。  

  就當是南柯一夢。  

  ☆☆☆  

  恭親王府「來人啊,貝勒爺受傷了,快去請大夫來。」無暇為了回到恭親王府而高  興,羿陽抱著已失去意識的佑京從密室裡奔出。  

  鬼才遠遠地被拋在他身後。  

  羿陽一路狂奔至佑京的院落裡,輕手將他安置在床上。  

  聞聲趕來的王爺和福晉,一見床榻上渾身浴血、呼吸微弱的兒子,幾乎嚇得魂飛魄  散,「怎麼會這樣?」他們究竟去了什麼地方、遭遇到什麼,佑京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看著兒子奄奄一息、毫無生氣地躺在床榻上,福晉胸口一陣劇痛,一口氣喘不過來  ,一片黑霧襲上,登時昏厥過去。  

  王爺差人將妻子送回房裡,吩咐丫環好生照顧,一回身還是沒瞧見大夫的蹤跡,急  躁地低吼,「派人去請大夫了沒?」  

  一旁的總管趕緊回話,「已經派人去請了。」  

  凝望兒子毫無血色的俊顏,還有那幾乎察覺不到的微弱氣息,王爺心中的不安益發  地壯大,他失控地大吼,「再派人去催,還有把京城裡的洋大夫通通給我找來,快點去  !」  

  「是。」  

  不一會兒,大夫來了,經過一番診斷,臉色十分凝重,「稟王爺,貝勒爺……被不  明武器射傷……」像是火槍之類的武器,但是傷口明顯小了很多。  

  「是槍。」羿陽證實。  

  王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臉色鐵青,「情形如何你倒是說清楚啊,別支支吾吾的  。」  

  「彈頭仍留在貝勒爺的胸口裡,再加上失血過多,恐怕……恕我無能為力,您另請高明吧。」大夫戰戰兢兢地說明。  

  王爺被大夫的言下之意駭得幾乎魂不附體,猛地揪住他的衣襟,「我要你盡全力醫治他、救活他,聽見沒有?不然你就等著陪葬。」  

  「王爺……」大夫惶恐地跪下,「傷口太靠近心臟,我是真的無能為力啊……」他不敢貿然動手,就怕佑京貝勒會撐不下去,屆時就真的得陪葬了。  

  氣極的王爺用力地推開他,「無用的庸醫,滾,馬上給我滾出去!」  

  大夫往後跌去,迅速拾起藥箱,連滾帶爬地離開王府,一刻也不敢多待。  

  幾乎同個時間,幾名洋大夫在僕人的帶領下走進房內。  

  王爺急切地迎上前去,「請各位大夫無論如何要救救我的兒子啊!用最好、最珍貴的藥材,即便花再多的銀子都無妨,請你們一定要救他。」  

  「王爺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救治貝勒爺的。」洋大夫們以帶著腔調的漢語回答,隨即展開聯合會診和救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11:10

第九章

  自從數名洋大夫合力替佑京施以手術,費盡千辛萬苦地將留在他胸口裡的彈頭取出後,一轉眼已經十幾日過去,佑京還陷在昏迷中,高燒發了又退,退了又燒,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福晉更是終日以淚洗面,形貌日漸消瘦。「佑京,你為什麼還不醒過來?你可聽見額娘在喚著你?」聲聲都是血淚。  

  丫環們直接將晚膳端來佑京貝勒的房裡,「福晉,用膳了。」  

  「端出去,我吃不下。」福晉坐在床邊的椅凳上,顫抖著手輕撫佑京毫無血色的臉龐,心痛如絞。  

  「福晉,您好歹也吃點東西,不然身子怎麼受得了!」丫環們擔心不已。  

  「那就擱著吧,你們都下去。」她只想好好地看看佑京。  

  「是。」丫環們也只能無奈地退到房外,將門帶上,一轉身正好對上進宮面聖甫回府的王爺,紛紛屈膝行禮。「王爺。」  

  王爺還未換下朝服就直奔長子的院落而來,「佑京的情形如何了?」  

  「貝勒爺還未清醒。」  

  「你們下去吧。」他推門而入。  

  端坐在床沿的福晉毫無所覺,仍專注地以手指細細描繪著兒子清靈俊雅的容顏,淚珠兒成串地墜落。  

  王爺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夫人,你別這樣,佑京會好起來的。」  

  福晉驀地回首,臉上滿是淚痕。「都已經十幾日過去了,為什麼佑京還是這樣昏昏沉沉的,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清醒呢?」她好怕,怕他就這樣長眠不起。「把我的佑京  還給我啊……」她忍不住悲鳴。  

  這個問題問倒他了。王爺只能道:「洋大夫說佑京受了槍傷,深及肺腑,又因失血  過多導致體弱氣虛,所以才會昏迷不醒。」沒有說出口的是,能不能活下來就得聽天由  命了。  

  她好不容易才盼回一個兒子,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副傷勢沉重、氣若游絲的模樣?福  晉又回過頭凝睇著大兒子,心裡直淌著血,壓根兒就沒有勇氣再去設想另外兩個兒子會  遭遇何種危險。  

  王爺來到她身邊,抽出她別在襟側的手絹兒,替她拭去臉上新添的淚痕,輕聲勸道  :「用膳吧。」  

  「我不餓。」她要守著佑京。  

  「我陪你用膳。」召喚僕人再送上一副碗筷,他溫和卻不容拒絕地將她扶起帶往桌  邊,「你總不希望佑京醒來的時候,瞧見你憔悴倒下去的樣子吧?」  

  他的話說動了她,她順從地在椅子上落了坐,接過他遞來的筷子,茫然地垂著淚舉  著,淚水一滴滴地落入碗裡,和著飯入口,又苦又澀。  

  他們夫妻倆的煩惱擔憂,只怕得等到所有孩子都平安歸來的那一刻,才能真正撫去  ……而那一天要等到何月何日啊!  

  ☆☆☆  

  在昏迷了將近半個月之後,佑京終於醒過來了,整座恭親王府為之沸騰。  

  大多時候都守在床邊的福晉見狀,激動得喜極而泣,腦子理亂烘烘地啥也無法想,  只能不停地喚著兒子的名,「佑京、佑京、佑京……」  

  佑京一睜開眼睛,頭一句話便是——「迎……晨……呢?」聲若蚊蚋。之後他即刻  發覺自己是著身在自幼生長二十幾載的王府裡。  

  他和羿陽就這樣突然消失,迎晨一定很擔心。  

  「貝勒爺,您醒來啦!真是太好了!」羿陽心中的狂喜無法形容。  

  「恭喜王爺、恭喜福晉。」  

  情緒激動的眾人沒有發現一件事。  

  耳尖的王爺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羿陽,迎晨是誰?」在佑京昏迷期間他們煩惱  擔心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思研究他到底在另一個陌生的時空遭遇了什麼事!  

  「她、她是……」羿陽不知道該不該據實稟明。他和貝勒爺已經回到恭親王府,或  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和岳姑娘相見,多說也無益。  

  「說!」佑京的身體虛弱得連多說一個字也倍感艱辛。  

  「迎晨姑娘是貝勒爺喜歡的姑娘。」羿陽替佑京說明岳迎晨的身份。  

  「迎晨姑娘是誰家的小姐?」佑京喜歡的姑娘,這還是他頭一遭聽聞兒子有中意的  姑娘,也許等他的身體完全康復,玉麒、浩官都找回來之後,可以奏請聖上賜婚成全,  王府裡再辦次喜事、去去霉氣。  

  羿陽小心翼翼地說明,「稟王爺,迎晨姑娘……不是咱們大清子民,她是貝勒爺去  到另一個時空遇見的人。」  

  在另一個時空遇見的人,佑京喜歡上另一個時空的女子!這個事實讓王爺心下一震  ,沉聲道:「你還是趁早把她給忘了,等你的傷一好,我就請皇上替你指配一門婚事。  」不同時空的人相戀怎會有結果。  

  「不——」佑京微弱的嗓晉幾不可聞,眼神卻無比堅決。  

  「這可由不得你。」他要徹底斬斷佑京對那個異域女子的眷戀,他不會再讓他前往  另一個時空,他不想再經歷那種恐懼。  

  「我……不……會……」佑京激動地顫抖著手勉力撐起極其虛弱的身體。這一動扯  及了他胸口的傷,纏繞在傷口上的白布又被血染紅。  

  愛子心切的福晉見狀一急,才稍稍止住的淚意又被逼出,轉瞬間就爬滿憔悴的容顏  ,「王爺,佑京才剛醒來,身子骨還很虛弱,需要好好靜養,有什麼事等他康復之後再  談,成嗎?」  

  王爺深深一歎,不得不應允,「聽你額娘的話好好休養,其它的事待你身子養好之  後再談。」  

  福晉輕手扶著兒子躺回床榻上,不放心地召來洋大夫診視他的傷勢,費了一炷香的  時間讓洋大夫將裂開的傷口又縫合一遍,期間福晉的淚未曾停過。  

  「福晉,藥煎好了。」丫環將甫煎好的藥端進房裡。  

  福晉接過藥盅,舀起一匙黑色的藥汁吹涼了之後,才餵進佑京的口中。  

  「額……娘……孩兒……不……孝,讓你……」虛弱的身體再加上傷口燒灼般的痛  楚讓他氣喘吁吁,語不成句。  

  「別說了!」她抹了抹臉上的淚,又自起一匙藥汁,「額娘只要你快快好起來,啥  也不求。」  

  佑京這一休養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兩個月,也弄明白了他和羿陽會突然回到王府來,  是因為鬼才在修妥時光機的測試,卻也適時地救了他一命,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  把,注定他命不該絕。  

  不過,時光機在帶回他和羿陽之後,又如同帶回小妹瑣瑣後出了點小問題,鬼才再  度展開另一波的搶修,聽說昨兒個晚上修復。  

  沒想到,和他們一同乘坐時光機,先前早回來的小妹已嫁為人婦,對方還是豫王府  的斐清貝勒。  

  躺在床榻上的兩個月十分難捱卻又無可奈何,重傷未癒的身體著實下不了床,他心  中時時刻刻記掛著迎晨,擔憂她無法承受他重傷消失、生死未卜,甚至可能死亡的打擊  。  

  佑京徐徐地漫步到小石亭裡,羿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開口跟阿瑪和額娘提起他要再度搭時光機去見迎晨的事,他  必須再去見她一面。  

  迎面走來的正是要來探望兒子的福晉,身後還跟了一群丫環。  

  「額娘。」  

  「福晉。」羿陽躬身行禮。  

  「怎麼不在床上躺著,跑出來這兒吹風,要是著涼了怎麼辦!」她關切地握住佑京  的手,感激上蒼將兒子還給她。  

  佑京彎著笑眸,勾起嘴角,「額娘,我好多了,若在床上躺下去都要餿了。」  

  她輕撫兒子的臉龐,雖然蒼白了點卻已微有血色,為此她欣慰不已,「我可一點也  聞不到餿味。」若不是礙於玉麒、浩官還未尋回,沒有走漏佑京受傷的消息,上門來關  切探望的年輕格格們,鐵定會把門檻都踩平。  

  鬼才已決定今晚幫忙,他必須盡快得到阿瑪和額娘的同意,「額娘,我想同您商量  一件事。」  

  她抬首注視,「怎麼著?」  

  羿陽心中直犯嘀咕,有股說不出的不祥預感。  

  「請額娘答應我再走一趟未來……」胸口上的傷雖已癒合,偶爾還是會有隱隱作痛  的感覺,元氣大傷的身體禁不起太劇烈的動作。  

  福晉駭然,「不——」她絕不答應佑京再搭上那座勞什子的時光機離開她身邊,若  是時光機又故障了呢?她的孩子們會不會永遠回不來?  

  羿陽也震驚地屏息以待,他的噩夢終究成真了。  

  「額娘——」佑京探手握住她的手,悠然而沉穩地保證,「鬼才已經將時光機徹底  整修好了,不會再出問題。」  

  福晉仍舊不停地搖頭。  

  「額娘,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再走一趟,請您成全我。」他放不下迎晨。  

  福晉甩開他的手,激切地揚高音調,「你怎麼能要我成全這事兒?我若成全你,誰  又來顧及我思念你們的心?我不答應、我不答應……」  

  福晉,您可千萬別答應貝勒爺啊!他就怕貝勒爺去了之後又會決定不回來了,那他  怎麼辦吶!真要留在那兒娶妻生子,過下半輩子啊,他肯定沒法兒適應的。羿陽在一旁  乾著急。  

  在貝勒爺靜養身子的期間,王爺不只一次找他前去說清楚貝勒爺在另一個時空遭遇  的一切,他沒敢把貝勒爺曾決定為了迎晨姑娘留在那兒的事說出來。  

  「額娘,我會回來的……」他兩相為難。  

  「算額娘求你別去,行嗎?」  

  一聲威嚴的喝令傳來,「不准去。」王爺擺了擺手示意其它人免禮。  

  佑京不疾不徐地轉過身,「阿瑪。」  

  「我找了那些洋大夫來,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才把你救回來,你額娘更是不知道為你  擔了多少心、流了多少眼淚,你是這麼回報我們的,讓你額娘流淚求你?」王爺拂抽怒  道。  

  「阿瑪,我只是想再去見迎晨一面,親眼見她安然無恙。」看額娘傷心欲絕的模樣  ,他焉能再毫無牽絆地決定留在現代,與迎晨相守而棄阿瑪與額娘於不顧?迎晨是獨生  女,她的父母又怎麼可能會答應讓她跟著他回清朝……胸口又隱隱作痛,他已分不清是  心痛還是甫復元的傷痕在痛。  

  難道不同時空的人注定無法廝守到老?  

  「佑京,我不許你去……」福晉怕他會突然消失似的揪緊他的衣袖。  

  「見了面又如何,她能隨你回我們王府來嗎?改明兒個上早朝的時候,我請皇上給  你措門好親事。」時日一久,他會連迎晨是誰都想不起來。  

  佑京悠然一歎,「我不去就是了,但阿瑪您也別忙了,我不會奉旨成婚。」  

  阿瑪心裡打的主意他又怎會猜不到,可他想娶的女子只有迎晨一人。  

  王爺氣得額上青筋暴凸,「抗旨可是重罪。」  

  「我寧願被審、被判罪也不會迎娶其它女子當我的妻子。」他可以為了阿瑪和額娘  忍痛打消去見迎晨的念頭,當然也可以為了迎晨終生不娶。  

  「你——」王爺氣得七竅冒煙。  

  福晉悲慟地淚流不止,「佑京,你這是在報復我和你阿瑪嗎?」  

  佑京遞上手絹兒,苦笑,「額娘,我怎麼會做那種事呢!我只是不想糟蹋其它女子  的青春。」  

  情緒幾番輾轉下來,王爺的怒氣已消,重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就這麼中意  那個迎晨姑娘,情願為她終生不娶?」  

  「我只想娶她一人。」  

  「好。」幾番衡量之後,他拿定了主意。  

  「王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福晉難以置信丈夫竟然會答應兒子終生不娶  的荒謬要求。  

  「夫人,你別急,我還有下又。」他平心靜氣地說:「既然如此,我給你一次機會  去見那個迎晨姑娘,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以佑京的聰明才智,又怎麼會不知道  他要的是什麼。  

  福晉可慌了,「王爺,你要讓佑京再搭那座勞什子的時光機?若是那座時光機又出  了差池,佑京可能……」會回不來呀!  

  鬼才的時光機和佑京終生不娶兩者相較之下,他寧願選擇鬼才的時光機,就如同他  深信玉麒、浩官一定會回王府來一般,「你怎麼說?」  

  阿瑪的確是揪住了他的弱點。佑京緊鎖著眉宇陷入苦思,眼神複雜難解,良久之後  ,他吁了一口氣,我答應。」為了見迎晨一面付出這樣的代價是有些大,但是今生怕是  無緣再見了,所以能再見她要他付出再大的代價都無妨,成婚只是個沒有意義的儀式,  娶誰對他而言毫無分別。  

  「等你回來就準備成親吧。」  

  ☆☆☆  

  意大利翡冷翠岳嵐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卡洛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她在  容佑京被艾爾射殺消失的當天幾近崩潰,然後昏了過去,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之  後就是一副木然呆滯的模樣,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反應。  

  「小姐,小姐,我求求你說句話好不好?」安娜迭聲叫喚,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已經  用盡任何方法叫喚小姐,她卻始終像個木頭人似的端坐在床沿,吝於給予一絲響應。  

  女兒就彷彿也跟著容佑京一起死去……不!岳嵐僵直了身體,拒絕接受如此殘酷的  事實,可是心中的恐慌卻像野火般迅速蔓延開來,狠狠地灼傷了她。  

  「卡洛的……」羅倫自外頭走進房內,關切的詢問在瞧見端坐在床上的身影時戛然  而止。  

  「羅倫,我們該怎麼辦?」岳嵐忍不住伏在丈夫的肩膀上低聲飲泣。  

  她一個好好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若是卡洛一輩子都恢復不了正常……她不敢再  往下想。  

  「醫生說過她這是將自己封閉起來,不願接受殘酷的事實,我們多些時間陪她,多  給她一些刺激,她終究會走出來的。」他什麼都料到了,就是沒有把卡洛對容佑京的感  情給算進去。  

  「她會嗎?」女兒的模樣讓她好心疼。  

  羅倫如此篤信著,「會的。」  

  只是又一個月過去,岳迎晨的情形仍舊沒有半點進展,岳嵐繃緊的情緒終於承受不  住地潰堤了——她完全不顧形象地痛哭失聲,粗魯地使勁拉扯著女兒的衣襟,「卡洛…  …我要你回來……聽見沒有?我知道你聽得見我的話,只是拒絕理會、拒絕響應我們,  對不對?」一個不小心,她把女兒從床上拉了下來,兩人一起跌在地上。  

  安娜眼眶紅了起來,連忙將呆滯的岳迎晨扶回床上坐著,「夫人,你別這樣……」  岳迎晨的兩頗深陷,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岳嵐狼狽地自地上爬起,披頭散髮地吼著,「你不想活了是吧?好,我陪你一起死  !」  

  岳迎晨原本呆滯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改變。  

  岳嵐把心一橫,胡亂地在房間裡翻找著,找出一把鋒利的雕刻刀,「要死我們母女  就一塊死。」語畢她當真要把雕刻刀刺向心窩。  

  「夫人——」安娜傻眼了,沒有想到她是玩真的,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  了,眼看就要血濺當場——岳迎晨使出吃奶的力氣撲了過去,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拉住了  母親執刀的手,「媽,不要——」  

  「卡洛……」岳嵐泣不成聲地抱住女兒,緊得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  

  岳迎晨雙腿虛軟地滑向地毯,佈滿血絲的眼裡慢慢盈滿淚水。為什麼非要逼她回來  面對這些不可?  

  血、血、好多血……佑京……死了、死了!腦海中又浮現佑京渾身是血地倒在她懷  中消失的那一幕,「媽,我的心好痛、好痛……」她悲慟地嘶聲喊出,感覺像是要被撕  裂了一般。  

  相愛有罪嗎?為什麼非要拆散她和佑京不可?  

  「卡洛,媽知道你心裡的苦,媽都明白……」將女兒單薄的身子緊緊地擁在懷裡,  岳嵐赫然驚覺,他們到底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啊!  

  「我不要佑京死啊……」她放逐自己就是不想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安娜也紅了眼,容先生對小姐很好,事情原本可以很美滿幸福的,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弄得大家都傷心、不好過。  

  岳嵐淌著淚輕拍女兒的背,心口彷彿被硬生生地刨挖出一個窟窿來,汩汩地淌著血。「可是人死不能復生——」  

  「卡洛,你醒過來啦,真是太好了。」艾爾·邦克聽聞騷動過來一探究竟,唇邊溫文的笑卻再也不同了。「大家都很為你擔心呢。」  

  岳迎晨聞聲身體一僵,哭泣聲倏地停止,她慢慢地轉過頭去,一雙淚眼對上他的藍眸,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凝結。  

  「認不得我了嗎?我是大哥啊。」艾爾·邦克微微笑。  

  他……怎麼能夠在殺死佑京之後,還若無其事地在她面前扮演友愛的大哥,感覺就好像只是她生了一場病而已……那佑京呢?一陣莫名的痛楚貫穿了她,某種尖銳的東西  戳破了她的心,慢慢地在她的心底萌芽。  

  兇手!他是謀殺佑京的兇手。  

  岳迎晨眼底有複雜的糾結,百轉千回之後,化為恨意的毒一點一滴侵入她的骨血,灌溉她心底的尖銳小芽。  

  岳嵐有些擔心地審視她,「卡洛,你怎麼了?」  

  她心底的尖銳小芽經過毒血的灌溉,正在迅速成長、茁壯中。「媽,我沒事。」努力將悲傷鎖在心底深處,此刻她有更重要的目標。  

  「卡洛?」岳嵐不放心地又喚了一聲。  

  岳迎晨垂下羽睫靜默了好半晌,再抬眼時已無風也無雨,只是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  

  「卡洛,你真的沒事?」岳嵐猶疑不定,從之前的悲慟嘶吼到眼前的深沉平靜,女兒的情緒轉變太大了,更讓人擔心。  

  「嗯。」她不由分說地將所有人都推出房外。  

  「小姐,讓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安娜的話還未說完,房門已經當著他們的面關上。  

  岳迎晨貼著門緩緩地滑坐在地毯上,原本已逼回心底的洶湧淚意又捲土重來,衝過她的眼眶,沿著她的臉龐淌下,轉瞬間就爬滿了她的臉……如果她知道把佑京留在現代會讓他因為她送命,她會願意拋棄現有的一切,跟隨他回到兩百多年前的清朝過日子,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好,而那——怕是這輩子永遠不會實現的奢望了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11:29

第十章

  依然是深夜無人的街道,突然憑空出現兩抹身影。  

  「貝勒爺,搭這座鬼時光機的感覺真不舒服……」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羿陽喃喃地抱怨。  

  佑京斜睨他一眼,淡然地響應,「你可以別來呀。」可沒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強逼他走這一遭。  

  羿陽不以為然地說:「那怎麼成!保護貝勒爺是屬下的責任,屬下當然得跟來。」  

  佑京微微挑起一道劍眉,「若是我要留在這裡,你也會跟著我留下?」  

  「留——留在這裡?」羿陽的聲音陡然拔高。  

  「怎麼了?」他輕吟。  

  「貝……貝勒爺,那……王爺和福晉怎麼辦?」羿陽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這麼慌張做什麼?我說了不回去嗎?」佑京眼中閃爍著瞭然的光芒。  

  羿陽的臉微微一紅,有種被人看穿的尷尬,「是屬下太沉不住氣了。」  

  兩個用不見,迎晨過得可好?思及她,他的心情旋即急切起來,「還呆站在這兒做什麼,走吧。」  

  「喳,屬下馬上找飯店讓您歇息。」貝勒爺的身子才剛痊癒,不宜太過勞累。  

  但他才一轉身就被叫住。  

  他狹長凌厲的笑眼射向他,「要歇息留在王府豈不更好,我們何需千里迢迢跑到這兒來?」  

  「屬下明白了。」羿陽頓悟。  

  ☆☆☆  

  為了一步步實踐心中的計劃,岳迎晨慢慢地回復了別人眼中正常的生活,她必須讓所有人都對她疏於防範,尤其是艾爾·邦克。  

  她可以去上她夢寐以求的藝術學院,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庭院裡雕塑她的作品,偶爾父親還會停下急促的步伐,駐足注視她工作的身影,這是她以前從不敢奢望的事,而今一一實現了,可為什麼她的心中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是呵,她的心早已經在佑京死去的那一刻也跟著死亡了,怎麼還會有感覺呢!  

  現在支撐著她走下去的只有一個念頭替拓京報仇。  

  沒錯,報仇,她沒有辦法原諒他……「小姐,休息一下,喝個果汁再繼續——啊!」安娜的話倏地轉為驚呼。「小姐,你的手受傷了!」  

  那麼就是今晚了……岳迎晨的思緒被她的尖叫拉回,納悶地低頭一瞧,這才發現雕刻刀不小心在自己的左手掌心劃出一道口子,正不停地淌著血,「別緊張,只是一個小傷口而已。」她絲毫不覺得痛。  

  「這叫小傷?」安娜拿出手帕壓住她的傷口,拉著她往主屋裡走去。「不行,得找  康思恩醫生來幫你縫合傷口。」  

  「不用那麼麻煩,待會兒包紮一下就行了。」岳迎晨像個沒事人一般,倒是安娜的  反應還比較像是受傷的人。  

  一進屋內,安娜立即叫人拿來急救箱,開始替她掌心的割傷消毒止血,忙了一頭汗才搞走。  

  過程中,岳迎晨始終是冷眼瞧著,沒有太多的表情。  

  「小姐……」她總覺得從小姐回復正常之後,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啊!對了,就是笑容,以前的小姐雖然有很多煩惱,但是她的笑容是打心底發出的,而現在的小姐仍舊會笑,只是笑意似乎再也到達不了她的眼底,臉上也失去原有的生氣和光彩,像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她有種古怪的感覺說不出來,好像就要發生什麼事似的。  

  「嗯?」她覷了她一眼。  

  小姐現在的樣子讓她很不放心。「你還好吧?」如果不是先生和夫人千叮嚀、萬囑  咐,不許他們再提起和容先生有關的事,她真想問清楚小姐心底的感覺,也許就猜得出  小姐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不就是這樣,還有什麼不好。」她聳聳肩起身。  

  她跟著起身,「小姐,你要去哪兒?」  

  「繼續雕刻。」她必須讓自己有事情做,也好打發從現在到晚上的時間。  

  「可是你的手受傷了,不宜再拿雕刻工具,會讓傷口更嚴重的。」安娜苦口婆心地  勸她。  

  岳迎晨依然我行我素,「我會小心一點的,你別擔心。」  

  「小姐……」  

  安娜後來又說了些什麼她都沒聽見,她的心思早已脫離軀體……是艾爾·邦克殺了  佑京,一命賠一命,再公平不過了。  

  晚上,用過晚餐後,岳迎晨早早就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心思卻是無比清明,她在等待最好的動手時機來臨。  

  萬籟俱靜的深夜,她悄悄地掀開被子下床,抽出藏在床底下的水果刀,開了門,穿過迴廊朝艾爾·邦克位於另一端的房間走去。  

  她輕手輕腳地進了他的房間,費了好一些時間才摸黑來到床邊,她憤恨地高舉起手中的水果刀,臨了卻有些遲疑,再怎麼樣也叫了他十幾年的大哥,但當佑京渾身是血消失的那一幕驀地又浮在她眼前,那揪心之痛、生不如死的感覺喚醒了她心底的毒蛇,她狠狠地將水果刀刺下——躺在床上沉睡的艾爾·邦克彷彿有所覺地適時睜開眼睛,赫然  瞧見她手握著水果刀朝他刺來,他反應迅速地往床內側一滾,雖然閃開了致命的一擊,他的肩膀卻無可避免地掛了彩。  

  「卡洛,你瘋啦!」他戒備地望著她。  

  她揮舞著水果刀展開一連串的攻擊,「你是謀殺佑京的兇手,我要你一命賠一命。  」  

  艾爾·邦克一閃再閃,眼底有抹精光疾速越過,「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類,不存在我  們的世界、不具備我們的身份,我是殺了他,那又如何?就連法律也沒有辦法定我的罪  。」  

  她更加憤怒地逼近,完全忘了防衛,「他是人,你是殺人兇手!」  

  他相準了時機,出手將她手中的水果刀奪下,再反手拋了出去,另一手則揪住她往  床上一扔,以身體將她壓制住。  

  「放開我!」急轉直下的情勢讓岳迎晨措手不及。  

  「好讓你再去撿回那把水果刀來刺殺我。」他可沒那麼笨。  

  她憤恨道:「那你最好也把我殺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怎麼捨得殺你,我還等著娶你為妻呢。」他將會坐擁整個梅迪奇家族的財富。  

  「殺了佑京,我恨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會答應嫁給你!」她啐道。  

  艾爾·邦克無奈地歎息,「我怎麼能不殺他呢!在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而走的同時  ,你全然地信任我,公事上更必須依賴我,而我們又訂了婚,我最終會有辦法讓你點頭  答應和我結婚的,但容佑京的出現,破壞了完美的一切,我怎麼能不殺他呢!」  

  蝕骨的寒意從背脊竄了上來,她全身的血液幾乎凍結,怎麼也料不到他會是這麼可  怕的人。若是她沒有喜歡上佑京,事情很可能就照著他的藍圖走,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他的真面目?  

  她想要大聲求救,他卻搶先一步用棉被的一角塞住她的嘴,並且將她的雙手固定在  頭頂,「我們就先有夫妻之實再舉行婚禮好了。」他困難地以單手解開她衣服上的鈕扣  ,最後乾脆一把撕了開來。  

  她目皆欲裂地瞪昔他,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艾爾·邦克笑著俯吻上她的嘴唇,下一秒卻讓一股凌厲的掌鳳給擊飛出去,五臟六  腑受到重創,張口噴出一道血水,當他重重跌落地上,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之際,連  連又吐了好幾口血。  

  是誰救了她?岳迎晨的雙手得到自由後,連忙取下塞在口中的棉被,以她的角度只  能看見對方的背影,但她的心已受到一陣猛烈的撞擊,肺葉裡的空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  光,她難受地大口喘氣。  

  是她眼花了嗎?還是鬼魂?這個背影和衣著……很像、很像是佑京,可是他明明中  了槍,在她的懷裡消失不見了啊,為什麼……她等著他回頭。  

  才剛康復的身體最忌動武,柏京調勻不了胸口洶湧翻騰的氣息,吐了一口鮮血。「  迎晨,你……沒事吧!」他拭去唇上的血跡才轉頭審視她。  

  「貝勒爺,您的身子才剛康復,不宜動武,這事讓屬下來就行了。」羿陽手中的刀  直指艾爾·邦克。  

  容佑京?他……他不是已經被他射殺了嗎?艾爾·邦克怔愕地望著眼前的人。  

  佑京擺手,那些他都明白,只是驚見迎晨有危險,他的身體就立即作出反應,哪還  有時間思及其它,「不礙事。」  

  真的是他!佑京沒死,岳迎晨拉著棉被擋在胸前,迅速從床上爬起,「佑京……真  的是你……」她無法克制地哭了起來,另一手緊揪住他的衣服下擺,緊得她的手指夫節  全泛白。  

  「是我回。」他無奈地歎息。阿瑪和額娘只給他幾大的時間來見她,時間一到就得  回去,他該怎麼開口跟她說?  

  艾爾·邦克落地時發出的聲音引來傭人一探究竟,看見房間裡詭異的景象立即去通  知主人。  

  「你……真的……沒死!」感受到他身上真實的溫度隔著衣服從指尖傳來,她幾乎  死去的心才又慢慢地復活過來,一陣強烈的喜悅蔓延開,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像是要  將這幾個月來強忍的傷痛一次宣洩個夠。  

  他以巾帕替她拭淚,「我沒死,只是花了一些時間養傷,所以來遲了,別哭了,嗯  ?」  

  羿陽忍不住插口,「我們回到王府之後,貝勒爺整整在床榻上躺了兩個月,王爺和  福晉可……」其餘的話在佑京投以一記冷眼之後腰斬。  

  躺了兩個月……當時的情況一定很危急,一想到他曾經在鬼門關前徘徊一遭,她的  心就像被緊緊揪住似的無法喘息,「都是我害你的,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  」她很自責。  

  「這不是你的錯,別把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倒是你怎麼憔悴這麼多。」他溫柔的  淺笑裡滿是心疼,而後別見她左手掌滲著血清的繃帶,神情倏地一冷,眸底寒氣逼人。  「你的手怎麼了?是他傷了你了?」  

  她搖頭,鼻音濃重地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跟他沒關係。」  

  羅倫和妻子聞聲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岳迎晨衣衫破裂地受制於佑京,而艾爾則  是臉色慘白、肩膀淌著血地被他的隨身侍衛用健利的刀指著的景象。  

  「你、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啊?」羅倫強自鎮定地問。  

  「拜託你們,別……別傷害卡洛和艾爾。」岳嵐慌了手腳。  

  安娜欣喜道:「容先生,你的傷好啦。」  

  佑京對她的問候回以一笑。  

  岳迎晨連忙開口解釋,「爸、媽,你們弄錯了啦!佑京沒有要傷害我,是他救了我  。」  

  羅倫遣退所有的傭人,只留下安娜。他再次環顧房內的情勢,有點摸不著頭緒,「  救了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容佑京和其侍衛是救了卡洛的人,那……誰要傷害  卡洛?「艾爾怎麼會受傷?」  

  岳迎晨深吸了一口氣,坦承道:「是我刺傷他的。」  

  「卡洛?」岳嵐的聲音陡然拔尖,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竟然會持刀殺人。  

  「他是謀殺佑京的兇手,我要替佑京報仇,可是我失敗了,只刺傷他的肩膀,甚至  反倒被他制伏,就在他打算侵犯我的時候,佑京正好出現救了我,事實就是這樣。」  

  事情完全悖離她所能接受的範疇,岳嵐瞠大雙眼地打量眼前的一切,卡洛竟然這麼  愛容佑京,甚至願意為他復仇、手刃兇手,而艾爾卻意圖侵犯卡洛?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艾爾怎麼可能會要……侵犯你?我和你父親  都同意把你嫁給他啊,他沒有理由……」  

  安娜拿了件外套遞給岳迎晨。  

  她邊將外套穿上,邊狠瞪向艾爾,「他有,因為我死也不會嫁給他,他也就得不到  梅迪奇家的財產,所以他只能以強硬的手段來逼我就範。」  

  「艾爾,你真的做出這種事?枉費我收你為養子,那麼用心栽培你,你竟然恩將仇  報!」羅倫沉痛地問。  

  艾爾·邦克胡亂抹了抹嘴角的血清,冷聲嗤道:「這是你們逼我的,養子終究只是  養子,怎麼樣也比不過親生的女兒,即使我做得再怎麼好、卡洛再怎麼不適任企業的領  導人,繼承人依舊是她,只有娶了她才能確保我的地位、我所擁有的一切,沒有她我什  麼也不是。」  

  羅倫深受打擊,無力地撫了撫臉,「我會把你應得的一切轉到你的帳戶裡,你走吧  ,從今以後你好自為之。」也許從一開始他就做錯了。  

  羿陽轉而請示佑京,「貝勒爺……」  

  「讓他走。」  

  「喳。」羿陽將配刀收回。  

  艾爾·邦克步履蹣跚地走出他住了二十幾年的房間,離開梅迪奇宅邸,從此和這家  人再無瓜葛。  

  良久之後,羅倫的視線才轉回容佑京身上,「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們你的真實  身份了?」  

  「我來自中國兩百多年前的清朝,原本是要到十八世紀的意大利遊玩,不料搭乘的  時光機出了點問題……」他慢條斯理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並且耐心地等候他們  震驚、不敢置信的情緒緩緩回復平靜。  

  「所以你們是兩百多年前的人。」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大多數的人類窮其一生所知  都太狹隘了,蒼穹無涯。  

  「是的。」他頷首。  

  岳迎晨認真地提出請求,「爸媽,我愛佑京,請你們同意讓我們在一起。」現在只  要爸媽同意,她和佑京就可以廝守到老了,她彷彿已經感覺到幸福降臨。  

  佑京再次無奈地歎息,勾魂的眸子裡瀰漫著淡淡的愁結,「迎晨,我恐怕無法信守  對你的承諾了。」  

  「什麼意思?」她屏息地凝望著他,一顆心也因為他眼中的愁緒擰成一團。  

  事情終究得說清楚。「兩個月前我受重傷回到王府,我阿瑪和額娘為了救我忙得焦頭爛額,他們說什麼也不肯同意我再搭時光機前來見你。」  

  那……為什麼他現在能夠在這裡?  

  他苦笑,「自然是條件交換了,我阿瑪同意讓我再搭時光機來見你,條件是我回去之後必須接受指婚,迎娶某個格格過門當我的妻子。」  

  「你答應了?」  

  「所以我是來見你最後一面,希望你能忘了我,另找屬於你的幸福。」他知道要在親情和愛情之間作抉擇有多麼痛苦,所以先揮刀斬情絲,成就她的親情。  

  「就這樣?」岳迎晨平靜得有些不尋常。  

  「是啊,就這樣。」胸口有些沉悶。  

  她明白他不忍她受煎熬的心思,岳迎晨的心口一窒,情緒慢慢地沸騰,「你為什麼不開口要求我跟你回去?」熾熱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  

  「卡洛,你真的要……」岳嵐害怕失去女兒,想要阻止。  

  羅倫摟住妻子,在她的耳畔低語,「我們都見識到卡洛有多愛容佑京了,容佑京對卡洛的心更是無庸置疑,勉強將她留在身邊並不能確保她的幸福,小鳥長大了終究會展翅離巢。」經歷這一連串的事情讓他有了深切的體認,很多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可是……」她捨不得啊。  

  相京輕描淡寫地說,「我不希望為難你。」  

  該她為兩人的愛情盡點力了。「我願意跟你回去。」她哭著喊出。  

  「迎晨?」他詫異極了。  

  「爸媽,我……請原諒女兒不孝……」生離死別皆是傷心事。  

  岳嵐伏在丈夫的胸前泣不成聲。  

  「放手去追求你的幸福吧。」羅倫的語氣裡有不捨、有欣慰、有離愁,但更多的是祝福。  

  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他們是該放手讓女兒去追求屬於她的幸福,雖然是前往不同的時空,相隔遙遠,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但是他們知道她會過得很幸福,有個疼愛她的丈夫,生幾個可愛的小娃娃,幸福的生話……這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1-30 00:11:44

尾聲

  時值初秋颯爽季節,微風輕送,令人好不快活!  

  一陣天旋地轉,在時空交錯下,容佑京、岳迎晨與羿陽終於回到了清朝,最樂的莫  過於思鄉心切的羿陽了,能重回熟悉的地方,踏上久違的芬香國土,那一刻,他感動得  幾乎要哭出來了呢。  

  除了早先回來的格格,其它貝勒亦讓法巴歐給從不同地點紛紛「救」了回來。  

  是夜,乃王爺和福晉為好不容易重回王府的子女們接風洗塵之日,尤其他們又各自  帶回了極為憂秀的親密愛侶,兩老除了不必為他們的婚事大傷腦筋之外,也樂得輕鬆,  待稟明皇上並懇請為其證婚,往後只需等著含飴弄孫……想到這裡,他倆更是笑得闔不  攏嘴。  

  歷經這段日子以來在異鄉的一切新奇際遇,尤其時間點又是在兩百多年後,令他們  個個提起在當地的所見所聞時仍不禁驚歎連連,而一旁自未來時空往回「跳」的伴侶們  也不時地加入發表意見,此時在府裡幽靜涼亭旁的宴會上,笑鬧聲不斷響起,熱鬧氣氛  滿滿充斥其間。  

  「我說咱們這大貝勒饒是厲害,聽說在重傷痊癒時早已又來回意大利一趟,可真有  此事?」容浩官一臉作弄樣,明糗瀟灑成性的大貝勒一片專情癡心。  

  容佑京一笑,瞳眸癡望岳迎晨,「這可印證了『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一句?  」  

  身旁穿起大清華麗服飾的她羞得低下頭去啜了口茶,玩弄起掛在頸上的玉扳指,原  來這就是真愛的甜蜜感覺啊!  

  雖說為愛捨棄一切,必須承受與至親好友的離別之苦,但也好在父母並非食古不化  之人,能諒解所有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奇異之事,同時寄予濃濃祝福,如今她才得以常伴  佑京左右,彼此永不賺黏膩。  

  像現在,他趁著大伙酒酣耳熟之際,又將那好看的薄唇湊了過來,這已不知是今晚  的第幾次了。  

  她刻意把頭微向後仰,笑道:「又想偷香?」  

  「此刻不偷更待何時?」他賊賊一笑,未來娘子真是冰雪聰明,又被逮到了。  

  說來想去,還真得感謝那勞什子時光機的巧妙故障,才讓他得以因時光「前」流墜  入了二OO二年的時空,難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千里迢迢穿越時空之流,就只為前去  與她相戀?!  

  那他可不得不說,這時光機著實失控得好極了!  

  「為了留下這奇幻的邂逅之旅,我打算『做』一紀念品好讓我們一看到就會回想起  這段奇遇。」看著她良久,他又附耳輕聲開口。  

  「好啊!不過你倒是說說那是個什麼樣的紀念品!」這提議倒是不錯。  

  他眸中詭譎光芒一閃而逝,「既然你已應允,那我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岳迎晨深情雙眸直盯視他出色的面容,未注意他話中有話,不解地說,「反正是紀  念品嘛,當然可以做嘍!」  

  「好!」這時容佑京突地抱她起身,藉故雙雙離開就往寢房走去,途中還不忘對她  堅定以告,「咱們現在就去做!」  

  不一會兒進了房,溫柔地抱她上床後,他自己則以手撐靠在她身側,伸手輕輕撫順  她的發,臉上笑意依舊,可卻多了一絲邪佞之色……見狀,益發覺得奇怪的岳迎晨頓時  才恍然大悟「不……不會吧?!你所謂的紀念品……」  

  「沒錯!我就是要實時『做』一個只代表我倆此段記憶的紀念品——愛的結晶嘍!  」  

  「啊!我上當了……你不可以……」  

  「我當然可以!」他緊擁著她在床上滾了一圈,不給她繼續說完話的機會,感覺她  實在純真得可以。  

  親身體驗了這次時間與空間的流轉交錯,他深深相信,愛,的確可以穿越時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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