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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司馬紫煙]彩鳳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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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0:55
標題:
[司馬紫煙]彩鳳飛[全文完]
彩鳳飛
司馬紫煙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傅玉麟莫秀秀雙到合壁行俠天下,真正是來去無蹤。他們有一個秘密,每年九月十七都要與領袖武林的天道盟主凌寒水在大散關外生死一搏!
最後一戰,「石破、天驚」……凌寒水遺下兩封信。莫秀秀身世之謎揭開……是凌寒水費盡心血培養了他們,為了心甘情願死在他們劍下,為了天道盟後繼有人。
一個半老的婦人扒開了新墳……又有一個人悄悄地來把土坑掩上了。
傅玉麟趕往天道盟總壇,卻發現護壇四老為人暗算中了慢性之毒,為替四老除毒,功力幾乎耗盡。莫秀秀以小歸元心法助他恢復。「……尤其是每一口渡過來的真氣中,帶著一個處子的芳香,使他心神漸漸進入綺境,那麼美的胴體,那麼柔滑的肌膚,一切都有了感覺……」
三年一度的盟會,傅玉麟技壓群雄,百般應變,成為盟主,而後洞房花燭。正是人生得意時。然而,那些朦朧的吸引著他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2:03
第 — 章
三更時分,明月清輝,深秋季節,在鋪滿黃沙的古道上,得得地馳來兩騎使影,那是一雙青年的男女,男的約在二十七八,劍眉朗目,俊逸中透著幹練,一望而知是個久歷江湖的遊俠,女的小一兩歲,也有二十五六了,人挺美,盈盈秋水,神情卻顯得悒悒,彷彿有莫大的心事。
這兩人是武林中被視為洛中雙英的一對奇俠,他們聯袂行道江湖有五六年了,如影隨形,從沒有分開過,大家的心目中都將他們視為一雙俠侶,因為他們不但是師兄妹,而且郎才女貌,珠聯壁合,但在他們自己之間,仍然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始終沒有逾越過。
年輕的男女常相廝守,總不能說毫無感情,何況在人前人後,他們也不避形跡共行共止,即使有人當面開玩笑,他們也不否認,但有人問他們是否已證鴛盟,玉狻猊傅玉麟總是笑笑搖搖頭,回答兩個字:「還早!」
問到金鳳凰莫秀秀時,她更乾脆,回答道:「總有那一天,但要等我辦完一件大事後才談得到這些!」
問的人再追問他們是什麼大事時,答案總是千篇一律的:「那是我們的私事,與各位沒關係」!
洛中雙英崛起洛中,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師承何人,問也設有用,他們總是笑著道:「家師是位隱士,不肯留名號,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因此無以奉告!」
這在江湖上並不鮮見,大家也不便究詰,何況武林雙英崛起洛中不過四五年,行俠天下,卻落落寡合,武功高,行蹤飄忽,態度高傲,對一般武林前輩只有個起碼的禮貌,那還要對方行為正直,如果老一輩中稍有失德之處,他們更毫不客氣的上門問罪,按犯過的輕重而作懲處,不管對方名頭多高,他們行事卻毫不留餘地。
受申斥的人自然不服氣,但沒有辦法,因為他們的雙劍合壁之下,無人能敵,所以在幾年之內,他們闖下了赫赫盛名,也結了不少的仇家,固然由於他們累行無虧,備受讚譽,但暗中痛恨他們的也大有人在。
每年這時候,他們總要聯袂到大散關一行,因為他們的行蹤飄忽,大家都沒加注意,因為他們的行蹤一向秘密,忽而在東,忽而在西,在哪裡出現都不會使人奇怪。
為什麼要這樣呢,那是有理由。
因為他們每年九月十七,與武林領袖——天道盟主凌寒水在大散關外都有一次生死之鬥!
天道盟是江湖俠義人土的一個組織,南七北五加上京師十三省的知名人物,都是盟中人,以替天行道為旨,實力之盛,凌駕天下,與綠林豪傑盟分庭抗禮,而且一直佔著優勢,而天道盟主飛龍俠凌寒水更是武林中第一高手,擔任盟主十三年,群邪辟易,官小匿跡,舉世同仰。
大家都是俠義人物,為什麼偏要過不去呢,這原因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從他們的談話中約略也可知梗概。
首先打破緘默的是莫秀秀,她滿懷心事地說道:「師哥,是第六年了,不知道今年是否可以得手?」
傅玉麟苦笑道:「那可很難說,每年他都有新招出現,每年落敗的都是我們,我實在不敢說有多大把握。」
莫秀秀停了一下才道:「師父說我們今年一定可以得手,凌寒水的飛龍八式變化,已經到了窮盡的程度,不可能再有新招了,我們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施展驚天一式……」
傅玉麟長歎一聲道:「但願如此,否則我們的婚事只好永遠耽擱下去了,師父說今年過後,他老人家就要遠隱北海,再也不授我們的武功了。」
莫秀秀歉然道:「師哥!我恨抱歉,為了我的固執……」
傅玉麟忙道:「不!這是應該的,殺親之仇未報,怎能談到自己的事呢,對你的這份孝心,我只有崇敬。」
莫秀秀頓了一頓才道:「師哥!不是我固執,師父也這樣說過,他老人家說我一旦嫁了你之後,就是你們傅家的人了,此身非我所屬,不能再冒死拼仇了,再者成婚之後,就無法不先生兒育女,有了孩子一累,武事疏忽…」
傅玉麟痛苦地道:「我都瞭解,所以我一直等著你,我比你更急於想殺死凌寒水,了卻你我的心願。」
莫秀秀一歎道:「凌寒水實在是個好人,不知道何以偏偏是我的仇人,他領袖天道盟十幾年的功績不說,單就這五年來,他每次都勝過我們,始終只是點到為止,不進一步殺死我們,這份心胸就無人能及。」
傅玉麟道:「這也許是他故作大方,明知道我們勝不了他,所以才示惠,作成他仁義之名。」
莫秀秀道:「話不能這麼說,每次決鬥都是秘密的,從無旁人在場,他做給誰看,何況我們每次決鬥時,雖然勝不了他,但劍技一年比一年進步,去年我們已交手到六百餘招才以一式見負,他已累得全身是汗了,照這樣下去,他應該想到我們總有一天可能勝過他,可是他仍然放了我們,約定今年再戰,這就很難得了。」
傅玉麟憤然道:「但我還是恨他,恨他阻礙了我們的婚事,尤其是今年,師父再也不管了…」
莫秀秀苦笑一下道:「師哥!師父不管了,我們可以自己加緊苦練,事實上師傅對我們的指點也不多,只是在招式變化上略作改進而已,大部分還是我們練出來的。」
傅玉麟憤然道:「我不瞭解師父,他老人家技藝高出我們多倍,為什麼不幫我們一手,替你了結這段過節呢。」
莫秀秀道:「我與凌寒水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幫我們呢,親仇必須自了,師父是個一絲不苟的恬淡之士,所以他老人家連個名號都不肯留,至於你,若非我身許師哥,矢志不二,我也不想麻煩你幫忙的。」
傅玉麟躁急地道:「可是要等到哪一年呢?」
莫秀秀低頭想了一下才道:「師哥!如果今年還不能得手,請你再等兩年,苦練兩年後,我們報不了仇,我就放棄這件事了,我死心塌地的做你傅家的媳婦了。」
傅玉麟道:「兩年,那是個多長的日子。」
莫秀秀幽怨地道:「師哥!假如你等不及,就另娶好了,我不會怪你的,我知道你是一枝單傳,雙親年高……」
傅玉麟連忙道:「這是什麼話,你還不知道我嗎?」
莫秀秀幽幽地歎道:「我知道,五年都等了,委屈你再等兩年吧,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傅玉麟苦笑一聲道:「別說那些了,我們之間還談得上感激?兩年,二十年,一輩子我都等著你。」
莫秀秀的眼中閃著淚光,什麼都不說,兩人默然地馳了一陣,她才幽幽地道:「不知道凌寒水為什麼要殺死我的父母,問他也不肯說,只坦承他是殺我父母的兇手,我也曾私下打聽過,居然也沒有一個人知道。」
傅玉麟道:「你連父母的生名都不知道,又上哪兒打聽去呢,師父也真怪,自己的姓名不留也罷了,為什麼連你的身世也不肯說,沒頭沒腦地告訴你一個仇家,卻是江湖第一高手,我弄不清他究競用意何在。」
莫秀秀道:「師父說過了,等我報卻親仇之後,我的身世自然會明白了,提早說了,對我有害無益……」
兩人再度默然,終於遙遙關隘在望,傅玉麟勒馬道:「到了!我們還是在老地方拴住馬匹吧。」
莫秀秀無言下馬,傅玉麟接過她手中的韁繩,拴在一株老槐上歎息道:「年年拴馬此樹,已經五年了,樹身粗出了一包,只有你我如故,但願明年不再來了。」
莫秀秀依然無言,兩個人各自整了一下衣襟,然後像兩頭夜鳥似的飛越城垣來到一處荒丘之下,莫秀秀忽而止步不前,傅玉麟奇道:「你為什麼不走了?」
莫秀秀輕歎一聲道:「說也奇怪,我每來一次,仇意就淡了一點,我真希望他沒有來。」
傅玉麟更為不解道:「那你又為什麼來呢?」
莫秀秀苦笑道:「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前兩年我仇心如熾,度日如年,後來幾年,我反而怕到今天,即使能報得親仇、我也怕聽到自己的身世,萬一我父母是壞人,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壞事而被凌寒水殺死了,我這仇報得就沒有意義了,這幾年我們自己也殺了不少人。」
傅玉麟道:「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因為凌寒水的行為從無非義,他也沒殺錯一個人,我才為這點感到不安。」
傅玉麟道:「那也不盡然,天道盟中也並不一定全是好人,我們就除去了幾個假仁偽善的衣冠禽獸。」
「是呀,可是天道盟並沒有向我們為難,這證明他們是非黑白分得極明,甚至於不明內情的人,還推舉我們加入天道盟呢,所以我對復仇之舉,始終懷著不安之心,」
傅玉麟想想道:「不會的!你俠骨天生,你的父母絕不會是壞人,何況師父的是非觀念更重,天道盟中那些人的劣跡都是他老人家打聽出來,叫我們去懲誡的,假如你不應該報仇,師父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了。」
莫秀秀又想了一下才道:「無論如何,今天不管勝負生死,我也要找凌寒水問問清楚。」
「他肯說嗎?即使說了,又會有實話嗎?」
「說不說沒定,但我相信他不致於說假話來騙我,否則前幾次他就會講出了。」
傅玉麟接道:「那我們就快點上去吧,往常都是三鼓碰面的,今天已經遲了,說不定他等不及走了。」
莫秀秀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飛登荒丘,四野蟲聲稀落,唯有寒蟄哀嗚,秋風瑟瑟,到達丘頂,一塊大石上盤坐著一個相貌清瘦的老人,微風吹著他斑白的長鬚,定若古佛坐禪,直等二人來到眼前才開口道:「二位今天可來遲了,老朽已等候了一個更次,與長者約怎可如此。」
傅玉麟忍不住道:「凌寒水,我們是來要你命的,讓你多活個把時辰還不好嗎?」
凌寒水淡然一笑助衣起立道:「話不是這麼說,老朽年長你們一大截,多少總是你們的長輩,生死是一回事,守約又是一回事,年輕人立身處世,當以信守為重,老朽如果不守約,就不會一個人來此了,別看你們得意江湖,聲名日麗中天,天道盟中,仍然有很多足可對付你們的人,老朽一聲令下,想殺死你們的人還多著吧?」
傅玉麟冷笑道:「算了吧,天道盟中幾塊廢料,我們又不是沒見識過,死在我們劍下的也不在少數。」
凌寒水瞪了他一眼道:「年輕人得志不可驕妄,天道盟中並非無人,只是那些人死有應得,老朽才約制大家沒對你們尋仇,幸而你們也尚知自愛,並未錯殺人,否則老朽絕不放過你們的。」
言時聲色俱厲,不怒而自威,傅玉麟倒是為之所懾,不敢再說話了,凌寒水又道:「春秋五易,每年都欣見二位技藝大進.今年想必又有精進,可以勝得老朽了。」
莫秀秀忍不住道:「你好像存心在等死。」
凌寒水笑道:「可以這麼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凌某一生光明磊落,就是欠你一命……」
傅玉麟道:「那你為什麼不在第一年就束手待斃,讓秀秀了卻心願,何必要一年年的拖下去?」
凌寒水笑道:「凌某不惜一死,但凌某身為天道盟主,身死之後,免不了有人會找你們麻煩,所以凌某必須等二位技藝有成,憑真本事殺死凌某,事後就不怕人找麻煩了。」
這番話雖出自仇人之口,兩個年輕人卻並不懷疑,因為凌寒水前幾年都可以殺死他們,卻都輕輕放過了。
莫秀秀頓了一頓才道:「凌寒水,我想問你一句話。」
凌寒水忙道:「該問的你都問了,可說的也都說了,凌某確是殺死你父母的兇手,這一點凌某早己承認,至於結仇的始末,等你殺死我之後,自會明白的……」
莫秀秀道:「你死了,我還找誰問去。」
凌寒水一拍胸前道:「我已寫好遺書,你看了就知道。」
莫秀秀又頓了一頓才道:「我問幾句別的行嗎?」
「行!在可能的範圍內,凌某當盡量為答,不能答覆的,凌某也不會捏造哄騙你,你要問什麼?」莫秀秀斟酌了很久才道:「我找你報仇應該嗎?」
「親仇重於一切,不報枉為人子,自然是應該的。」
「我倒不是這個想法,假如我的父母行為不端……」
「不!你的父母都是光明節烈的可敬之人。」
「他們沒有犯錯?」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你的父母一生所為,極少有可挑剔之處,俠義心腸,濟世為懷。」
「那你殺死他們就不對了?」
凌寒水搖搖頭道:「凌某在殺他們之時,問心無愧。」
「這是怎麼說呢?他們沒有犯必死之罪,你又沒殺錯。」
「事實確是如此,所以他們的死怪不得凌某,但你為親復仇,也是理所當然,無愧於天地,無疚於神明。」
「你能不能說詳細一點。」
凌寒水一拍胸膛道:「詳情都在遺書上,但凌某不死,遺書就不能公佈,你還是殺了我再自己去判斷曲直吧,反正在凌某的看法中,他們並不該死,而我卻非殺不可。」
莫秀秀沉聲道:「我再問一問,你該不該死?」
凌寒水想了想才苦笑道:「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說我該死,但你問這話,凌某必須回答該死。」
莫秀秀一咬牙道:「好!那我就放開手報仇了。」
凌寒水從容嗆然出劍笑道:「我滿心願意領你一劍,但為了我幾十年的盛名得之不易,必須要在真功夫下領死,才死得瞑目,因此萬一你今年不得手,也別灰心,回去再好好練一下,等明年再來,兩三年之內還沒關係,可不能拖得太久,因為人壽有限,說不定我等不到約會一時,為別的緣故先死了,你我都遺憾終身的。」
這番話不但激怒了莫秀秀,更激怒了傅玉麟,兩枝長劍如毒蛇雙信,直刺過去,凌寒水輕輕架開了,一老兩少,三個人立刻展開了一場惡鬥,凌寒水果然不愧為武林領袖,劍藝精深,儘管兩個年輕人武功非凡,雙劍聯璧,配合得天衣無縫,仍然無法攻得進他緊密的守勢。
但凌寒水也不是只守不攻,他的劍遇隙即入,一點也不客氣,只是所取的部位都不是致命要害之處而已。
可是傅玉麟與莫秀秀對他的攻勢也不敢鬆懈,雖然根據以往的慣例,挨上一劍,最多是皮肉的輕傷,但落了下風就是技藝不如,必須又要等明年了。
所以這一場決鬥像認真又不認真,不像拚命又的確是在拚命,至少雙方在態度上是絕對嚴肅的。
百餘招過去了,凌寒水越見沉穩,兩個年輕人卻漸見焦躁,五年六戰,雙方的招式都摸熟了,卻又年年不同,去年用過的招式,今年重施,威力又自不同,雙方都作了改進與變化,.但對方也作了同樣的改善。
所以專為去年而作的應付解招,今年又用不上了,兩個年輕人只好憑著一年來的苦練與經過指點後創的精招努力搶攻,鏖戰到兩百個回合後,依然不分勝負,傅玉麟不禁頹喪地道:「秀秀!看今年又沒希望了。」
莫秀秀咬著牙,目中流出了激動的熱淚,厲聲道:「不!我說什麼也等不到明年了,今天殺不了他,我就橫劍自刎。」
凌寒水忙道:「這是何苦呢,我是為你好。」
說著一劍輕佻,直攻而入,刺向莫秀秀的肩頭,恰好是個空門,莫秀秀招架不及,唯一的辦法是抽身讓開,可是她居然一咬牙,拼著挨一劍,揮手橫掃過去。
凌寒水沒想到她會使出這一手,連忙撤劍退後叫道:「你瘋了,如果我劍勢稍偏,你還想活嗎?」
就在他撤身後退的時候,傅玉麟急叫道:「石破!」
莫秀秀毫不考慮地接口叫道:「天驚!」
這是他們去年鎩羽歸去後,在師門苦練的一式殺手,發時雙劍聯手,只要一個人喊出一聲,另一人立刻配合上,幾經苦練,已經到了信手而揮的程度,而這石破天驚的驚天一式,也的確是精妙無匹的殺手神劍。
但見兩道劍光交錯,疾若閃電,而凌寒水剛剛又為了撤招將劍勢挪開,迴避招架都來不及了,一左一右,兩枝劍都由胸刺進,一抖一絞,拔出來時更快速無比。
凌寒水胸前立刻現出兩個血洞,血噴如雨,他還勉強站著,略停片刻,才將劍一擲歎道:「你們太性急了,這次只是以詐術勝了我,不是你們的真本事,以你們現在的能力,實不足以托付重任,為什麼不能等兩年呢?」
傅玉麟微怔道:「托忖重任?這是什麼意思?」
凌寒水張口還想說話,但已發不出聲音了,用手指指胸前,身子往後一仰,就這樣倒了下去。
傅玉麟吁了一口氣道:「秀秀!我們終於達成心願了。」
莫秀秀卻呆了似的,半晌才道:「師哥!我覺得似乎做錯了一件事,要不是他撤招退後,那一招是殺不死他的,要不是你招呼得太突然,我還不想發那一招的。」
傅玉麟詫然道:「怎麼你又不想報仇了?」
莫秀秀道:「不!報仇是光明磊落的事。尤其對方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我們不應該以詭詐的手段得之。」
傅玉麟不禁也有點愧疚,凌寒水究竟是個光明的俠義領袖,剛才他是為了避免重傷莫秀秀而撤招,利用這個機會突施殺手,的確是大卑劣了一點。
默然片刻,他才道:「凌寒水是存心讓我們殺死的,否則他不會一年又一年的給我們機會,他這麼做必然是有他的緣故,那些原因都在他的遺書上,我們還是快看看……」
莫秀秀實在也很急於知道自己的身世,連心翻開凌寒水的胸前,果然發現有一個小布包,打開布包,首先觸目的是一張製作極精的人皮面具,以及一封書緘,緘上寫著:留交玉秀二徒親拆。
這分明是他們師父的筆跡,兩個人都怔了一怔,莫秀秀來不及拆開信封,首先將面具取過,套在凌寒水的臉上,結果使他們都驚得呆住了,套上面具的凌寒水,赫然正是那個從不留名號的隱世奇人——傳授他們武功的師父。
傅玉麟顫著聲音道:「原來師父與凌寒水根本就是一個人,怪不得每次交手完畢後,不等我們報告,他知道得十分清楚,怪不得除了約定的時間外,我們找不到他老人家,怪不得師父臉上一直冷冰冰的不苟言笑……」
莫秀秀也失魂落魄地道:「難怪我見凌寒水的次數越多,殺機越談,而且感到十分親切,正因為他與師父的身形十分相像,但我再也想不到會是同一個人。這一來我們不是變成了殺師的逆徒了嗎。這可怎麼辦?」
傅玉麟究竟是男人,處事較為沉穩,怔了一陣後道:「秘密都在這封信裡面,我們看一下吧。」
莫秀秀顫著手,慢慢拆開了信封,那是一封很長的信,終於使他們明白了一切,面對著地下老人的屍體,他們更起了一種無比的敬意,那事情是這樣的:
四十年前,有一位隱世奇人天道子,功奇造化,技藝蓋世,本人虔修武學,從不履世,直到晚年才收了四個弟子,盡授所學,這四人就是天道盟主的第一任盟主赫連達,無雙女莫九霞,天龍俠凌寒水與水雲劍客白雲殘,莫九霞最幼,也是唯一的女弟子,三個師兄都讓著她,可是她鍾意卻是二師兄凌寒水,天道子死前,為了使這四個弟子能對江湖有所作為,遺命他們組成天道盟,將天下武林俠義道人物組成聯盟以形成一股強大伸張正義的力量。
赫連達是老大,自然由他主持一切,天道子為了使赫連達能有個好助手,還指令他與莫九霞結成夫婦。
老一輩的並非不知道小兒女的私情,而且白雲殘對小師妹尤為鍾意,如果讓她與凌寒水結成連理,赫連達為人忠厚,很可能壯志消沉,而白雲殘心胸狹窄,還可能會遷怨同室操戈,只有凌寒水性情沉穩,行事穩健,希望他能體念師心,顧全大局。師恩深重,凌寒水只有毅然斬斷情絲,一心一意匡扶大師兄建立事業,將天道盟組織起來,由於他們四人的技藝超凡,赫連達自然而然地被推為盟主。
就這樣過了廿五年,有一天,白雲殘忽來告訴他們說,赫連達在強暴一個女子,他自己力阻不聽,反而被赫連達用劍刺傷了.英九霞與凌寒水自然不信,但看白雲殘言之鑿鑿,身上帶傷,又不能不信,因為以他們四人的技藝而言,除了自己的師兄弟,別人不可能傷得了他。
何說白雲殘說的地方並不遠,他們立刻趕去一看,果然看見赫連達赤身裸體,伏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莫九霞一氣之下,當場就橫劍自刎,凌寒水因為莫九霞之死,也失去了理智,衝了進去,挺劍就刺。
赫連達毫無抵抗,一劍透心,而且因為用力大重,連身下的那個女子也刺死了,將他們兩人拉開後,凌寒水才發現自己太魯莽了,因為赫連達本人被制住了穴道,根本無法行動,身不由己,那時赫連達尚未氣絕,然而被制住的穴道末解,無法開口,他連忙解開了穴道,赫連達在垂死前才說出是受白雲殘的暗算。
等赫連達斷了氣,白雲殘帶了幾個天道盟中的首腦人物也來了,可是人死已無對證,他更不該將赫連達的穴道也解開了,解釋更為困難,何況白雲殘能言善辯,兩具裸屍明擺著證據,更無法為赫連達解說了。
白雲殘的狡計得逞,但莫九霞自刎身死是他沒想到的,他原來的打算是使二人目睹醜行後,殺死赫連達的必是英九霞,而凌寒水必憤而離去,他就可以接下天道盟的一切,進而得到獎九霞,這個發展使他也大感意外,於是將計獻計,數責I赫連達一陣,便要倡議解散天道盟。
凌寒水為了不忍恩師的一番苦心付之東流,毅然自批艱任,將赫連達夫婦的死訊壓了下來,推說他們棄世遠隱,劍刺傷了,莫九霞與凌寒水自然不信,但看白雲殘言之鑿鑿,身上帶傷,又不能不信,因為以他們四人的技藝而言,除了自己的師兄弟,別人不可能傷得了他。
何說白雲殘說的地方並不遠,他們立刻趕去一看,果然看見赫連達赤身裸體,伏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莫九霞一氣之下,當場就橫劍自刎,凌寒水因為莫九霞之死,也失去了理智,衝了進去,挺劍就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2:14
赫連達毫無抵抗,一劍透心,而且因為用力大重,連身下的那個女子也刺死了,將他們兩人拉開後,凌寒水才發現自己太魯莽了,因為赫連達本人被制住了穴道,根本無法行動,身不由己,那時赫連達尚未氣絕,然而被制住的穴道末解,無法開口,他連忙解開了穴道,赫連達在垂死前才說出是受白雲殘的暗算。
等赫連達斷了氣,白雲殘帶了幾個天道盟中的首腦人物也來了,可是人死已無對證,他更不該將赫連達的穴道也解開了,解釋更為困難,何況白雲殘能言善辯,兩具裸屍明擺著證據,更無法為赫連達解說了。
白雲殘的狡計得逞,但莫九霞自刎身死是他沒想到的,他原來的打算是使二人目睹醜行後,殺死赫連達的必是莫九霞,而凌寒水必憤而離去,他就可以接下天道盟的一切,進而得到莫九霞,這個發展使他也大感意外,於是將計就計,數責了赫連達一陣,便要倡議解散天道盟。
凌寒水為了不忍恩師的一番苦心付之東流,毅然自挑艱任,將赫連達夫婦的死訊壓了下來,推說他們棄世遠隱,秀繼任才對,而且,要她從手中擒住白雲殘,赫連達的沉冤就永遠無法昭雪了,所以多少年來,他只好聽任豪傑盟坐大而不去撩撥白雲殘,一心指望在莫秀秀身上。
但莫秀秀的天資不夠聰穎,天性又秉承了赫連達的忠厚,難當重任,所以凌寒水又擇了一個根骨絕佳的少年傅玉麟為之輔助,授技五年,小有所成,才開始告訴她仇人是凌寒水,約他們每年在此作一次比鬥,目的在刺激他們發憤苦練,今年他們的技藝已過得去了,但仍不足與白雲殘一鬥,而自己年年私出,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所以他打算讓他們自己再磨練兩年……
每年來此決鬥前,他都安排好了,唯恐一個失手,死在兩個青年人手中時,讓他們明白原委,所以今天也同樣的寫好遺書,萬一他們得手後,可以拿了另一封藏在腰間的親函,連同天道盟主令符——天道金劍,前往天道盟總壇,出示信函,接掌盟主之位。
天道盟中由於年深日久,已有不肖者混跡其間,以他們二人的技業,恐怕還要經過一番努力,但掌壇四老都是他的知己老友,必會加以支持。
盟主之位,自然是以莫秀秀為當仁不讓,但在白雲殘未滅,赫速達沉冤未昭之前,莫秀秀還是以保持目前的身份為佳,萬不可遽歸父姓,以免引起白雲殘的注意。
最後一個希望是他們兩人不必急於成婚,莫秀秀身為盟主,傅玉麟是她的丈夫,屈居其下,有傷尊嚴,等白雲殘授首,赫連達沉冤昭雪,莫秀秀可以將盟主之位交給傅玉麟接任,嗣後退出江湖,克盡婦道,武林事業,到底還是應該屬於男人的本份。
看完了這一封長信,兩個人都呆了很久,莫秀秀淒然一歎道:「師父是仁至義盡了,卻讓我們成了殺師逆徒!」傅玉麟想了想才道:「不能這麼說,戴上面具的才是我們的師父,被殺死的只是凌寒水……」
「可是這能怪他老人家嗎?」
「不能怪他,也不能怪你,凌寒水求得仁,這一死是他自己所求的歸宿,罪魁禍首是白雲殘,只是你我之間的婚事,又不知將拖到什麼時候了。」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不會久,我們立刻成婚。」
傅玉麟愕然道:「那怎麼行,秀秀!為了你,我可以不計一切,可就是不能損及自尊,你當了盟主……」
莫秀秀道:「我不當盟主,你當!我不要任何名義,只求你能協助我殺死白雲殘,昭雪我父親的沉冤。」
傅玉麟道:「那怎麼行,師父的指示是要你……」
莫秀秀一歎道:「師父只因為我是復仇的苦主,才要我擔任這個名義,其實他老人家也明白,我行事優柔寡斷,魄力不足,絕非領袖之才,所以才要你來幫助我,擔任盟主之後,不僅是為了復仇雪冤,還要負起天道盟的一切責任,這是擔當不了的,與其將來多一道麻煩移交給你,不知從開始就讓你來獨擔艱任,由我從旁協助你。」
傅玉麟剛要開口,莫秀秀接著道:「何況師父的本意也是鍾意於你,他明知道我擔任不了的,只是由我來求你,更能加重你的責任感而已,師父對你只有授技之德,何況他有求於你,這也算不上恩德了,而工作又是那麼危險,責任又是那麼重大,唯恐你拒絕,才多此一道手續,讓我來動之以情,師哥!你肯答應嗎?」
傅玉麟想了想才道:「師父給我的是一個舉世難求的機緣,我焉能推辭呢,何況還有你的情份在內。」
莫秀秀道;「我們立刻到你家去,成婚之後,我侍奉堂上翁姑一個月,然後我們再到天道盟去就任。」
傅玉麟一怔道:「為什麼要這樣呢?」
莫秀秀接道:「女婿有半子之誼,為岳家復仇雪冤,也有責任的,那時堂上翁姑總不會阻止我們吧。」
傅玉麟道:「秀秀!我的父母不成問題,他們雖然望我成家的心很切,也認定了你是他們的兒媳婦,卻一直沒有催促我們,就是為了促成你的孝心,他們以前知道你的仇家是凌寒水,都不禁止我助你復仇,現在自然也不會,急的只是我,可是我現在倒不急了。」
莫秀秀一怔:「師哥的意思是…」
傅玉麟道:「師父跟你這樣器重我,我也要對得起你們復仇之事責無旁貸,但成婚之期,至少也要等我正式接任天道盟之後再舉行,才像話。」
莫秀秀道:「師父安排好了,不會有問題的。」
傅玉麟莊容道:「師父雖然有了安排,但也說我們的能力尚欠缺,必須經過一番努力,所以事情不能想得太如意,要想剪除白雲殘,必須要擊潰豪傑盟,那就要借重天道盟的力量,所以在盟主未定之前我娶了你,萬一有了問題,我怎麼對得起你,秀秀!我們就這麼決定吧。」
莫秀秀無限感激,投在他的懷中道:「謝謝你!師哥。」
傅玉麟攬住她的雙肩,輕聲道:「秀秀!凌寒水死了,我們那個神秘的師父不再存在了,我們也該擺脫師兄妹的身份,不必再叫那麼生分了……」
莫秀秀嬌羞萬狀,埋首在他胸前,叫了一聲:「麟哥!」
雖然只是兩個字,卻含著無限嬌柔,無限旖旎,傅玉麟情不自禁地攬她更緊,低頭看著她閉眼睛後的那兩排黑而長的睫毛,輕輕地吻了一下她櫻唇,柔聲道:「秀秀,這五年來,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雖然每個人都把我們看成一對,但直到現在我才覺得你是真正屬於我的。」
莫秀秀一言不發,默默地溫存著,傅玉麟又道:「秀秀,別人都說你美,我只覺得見過的女孩子沒一個趕得上你而已,可是今天,我才發現你的確美,美得絕俗……」
他的擁抱愈來愈有力,他的體溫愈來愈熱,莫秀秀雖然同樣地感到無限溫情,但接觸到地下的屍體時,熱情突然冷了下來,連忙掙開了道:「麟哥!我們該把師父安頓了,不能讓他老人家一直孤露在這兒!」
傅玉麟也警覺了道:「是的!我們該辦的事還多著呢!還有,我們到天道盟該怎麼說呢,總不能說我們殺死了凌寒水,前來接替他的職位吧。」
莫秀秀道:「師父還有一封遺書,必然安排好了。」
於是兩個人再度搜身,終於找到了另一個布囊,裡面藏著一枝金光燦燦的小劍,劍身上刻著「替天行道,天道無虧八個篆字,另有一封凌寒水的手書,寫得很簡單,寥寥數證「余因事須往西地一行,歸期難卜,茲將盟主信符交來人帶回,並托其代行盟主職務,伏維諸君賜予贊助!」
莫秀秀道:「麟哥!你看我說得不錯吧,師父並沒有指定要我接任,可見他老人家算準我會轉求你的。」
傅玉麟肅然一拜受劍,然後道:「目前我們還是讓他帶著這張面具,算是我們的師父吧,等白雲殘伏誅,真相大白之日,我們再來啟靈重新安葬,那時你再以赫秀秀的身份前來叩謝這位仁至義盡的叔叔對你的照顧之恩。」
莫秀秀惻然垂淚,兩人一起動手,掘了一個深坑,將凌寒水的屍體埋了下去,踏平浮土,兩人又拜了幾拜,然後傅玉麟才道:「走吧,趁著天黑趕路,明天一早就可以到達秦中天道盟總壇,說不定還有一場麻煩呢。」
當他們兩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時,丘峰深處潛來一個半老的婦人,把浮士扒開,捧著凌賽水的屍體,經過一陣推拿後,凌寒水的身於居然又動了,這婦人又在他口中餵下了一粒丸藥,片刻後,凌寒水的眼睛睜開了,瞧見那婦人,身子一陣震撼,失聲道:「九霞……大嫂……」
那婦人執著他的手,歡聲道:「寒水,你這是何苦呢,十五年來,你對孩子們盡的心也夠了,何必一定堅持一死呢?那玉麟是你的孩子吧。」
凌寒水頓了一頓道:「是的!你不會怪我這麼做吧。」
婦人道:「不會的!而且我很高興你這麼做,我們之間的情天缺憾,讓他們去彌補吧!玉麟自己知道嗎?」
凌寒水道:「不知道,他一直是我的妹妹撫養長大的,始終把我的妹妹妹夫當作他的親生父母!」
「他自己的生身母親呢?」
「死了!生下他就死了,當時我娶她,只是為了安大哥的心,所以婚後我很少回家,她就鬱鬱以終了。」
婦人一歎道:「寒水,我感到對你很虧欠,更感到對她抱歉,所以這十幾年來,我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你。」
凌寒水想想道:「你頸上的創痕都好了嗎?」
「早就好了,你也是的,明知道我身邊也有一顆活命金丹,為什麼偏偏用你的那一顆呢?」
「那時間我怎能在你身上亂摸呢?何況我用不著。」
那婦人又一歎道:「幸虧你留下那一顆在我身邊,今天可以用來救你,否則今天我就無法救活你了。」
凌寒水輕歎道:「你實在不必救我的,那顆金丹該給孩子們留著,說不定他們更需要呢。」
「不!你對秀秀的一切都夠了,不必再多給她什麼了。」
凌寒水想想道:「這些年來你都在哪裡?」
「在一個地方隱居著,每年都來趕一次你們的約會從你化裝教秀秀武功開始,我就知道你的用心了,我也明白你的個性,不把事情作一個交代,你是不會罷手的,所以我一直壓制著自己不出來見你,也一直在等這一天。」
凌寒水忽而一笑道:「你真了不起,別的不說,五年來你一直在這兒看我決鬥,我居然會沒發現你。」
婦人苦笑道:「我得力於一個閒字而已,閒中無事,我只好在練功上消遣,但也只是為著消遣,功力再精深也沒有用,現在我的確沒有任何雄心了,唯一的心願就是報答你,寒水,你用心太苦了,給秀秀的信上為什麼不說赫連達是我刺死的呢,而你要獨承罪過。」
凌寒水苦笑道:「劍是你刺的,大哥的死卻仍然咎在我,因為照當時的情形,那粒保命金丹應該先救他的,我卻用來救了你,再說你憤急出劍,也是為了我,你與大哥的感情並不好,絕對不會因而生嫉……」
婦人俯下頭道:「是的!我不為嫉妒,而是為了憤怒,我為了稟承師命,作了多大的犧牲嫁給了他,他還做出那種事,叫我怎麼不恨他人骨呢。」
凌寒水忙道;「那不能怪大哥,他是受人陷害的。」
婦人冷笑道;「寒水,事後我都知道了,你何必又替他隱瞞呢,那個女的根本是他的姘婦,要不我只殺了赫連達一人,你為什麼連那個女的也殺了,你無非是在保全他的名譽而已。」
凌寒水道:「可是那次他確是被點中了穴道。」
婦人道:「這我曉得,白雲殘點中他的穴道,做成他強暴之狀而已,實際上他們早有私情,若非他在忘情之際,白雲強又怎能點住他的穴道。」
凌寒水道:「總之,我對大哥一直有愧疚之處。」
婦人道:「愧疚之處是有的,但你補償得太多,尤其是替我掩蓋了殺夫的行為,不過想想赫連達也死有餘辜,他另找女人不可恨,可恨在他不該勾引部屬的妻室,醜事如果傳了出去,我們都不能做人,我刺出那一劍時,心中毫無疚意。只想一死了之,偏偏你又救活了我。」
凌寒水道:「怪不得大哥,你冷落他,那個婦人又勾引他,人有的時候總是難免糊塗的。」
婦人道:「那能怪我嗎?」
凌寒水道;「不!怪我!如果我勇敢一點,寧可抵抗師命而娶了你,事情不會如此,如果你們婚後,我不跟你們在一起,你也不會時常冷落他,這還是怪我不好,我既然揮慧劍斬斷了情絲,卻又想時時看見你……」
婦人默然片刻才道:「寒水,你勇於自責,把一切過錯都攬去了,我還說什麼好呢?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你把秀秀也培植出頭了,還是談我們的問題吧。」
凌寒水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
婦人道:「你救活了我,沒一個人知道,今天我又救活了你,也沒一個人知道,在這世界上,我們兩人都死了。但在我們的世界裡,我們還有一段歲月,我隱居的地方是個人跡不到的荒山,到那兒去過完我們剩餘的歲月吧。」
凌寒水的臉上現出一陣猶豫的神色,婦人又道:「你別解不開心裡的死結,就算我是赫連達的妻子,為他守了十五年的寡,現在也有再醮的自由了吧。」
「可是大哥的死……」
「赫連達是我刺殺的,不為別的,為了他與部屬的妻子通姦,有違天道盟的誡條,他也該死,何況造成他死亡的原因並不是一兩個人的錯,還有白雲殘的陰謀在內。」
凌寒水仍是沉吟未決,婦人道:「除非你的心……」
凌寒水苦笑道:「九霞!你該知道我的心,我救活了你,就是想到有一天會與你團聚的,可是現在尚非其時。」
「你還要等什麼時候?」
「等兩個孩子把天道盟的事業能真正接替下去了才可以想到我自己的事,我沒想到今天他們會得手的,他們的武功還不夠純熟,不足以擔當這個重任。」
「你已經死了,還有什麼辦法幫助他們呢?」
「我可以暗中匡扶他們一下。」
婦人想想道:「那讓我跟著你總可以吧!我不再離開你了」
凌寒水道:「當然可以,我還需要你的幫助呢!白雲殘自從另組豪傑盟,武功精進,我不見得是他的敵手!」
婦人忽然道:「寒水,你叫兩個孩子去接替天道盟的盟主是不錯的,但你要他們去發掘真相可不聰明……」
凌寒水道:「不!大哥與那婦人私通的事白雲殘並不知道,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以才殺死她,那天是白雲殘先搭上那個婦人,將她迷昏,再暗算了大哥移到她房中去的,否則我也不必殺死她了,留下她一個活口,仍然可以揭穿白雲殘的陰謀,可是我怕她說出更多的話來,這個女的不守婦道該殺,白雲殘居心險惡該殺……」
婦人苦笑道:「赫連達呢?」
凌寒水頓了一頓才道:「以天道盟的誡條,大哥的行為是不可原諒,但他已經死在你的劍下也算了。」
婦人道:「那他死得並不冤屈,你又為什麼叫孩子們去為他翻案呢?那不是有違你的良心嗎?」
凌寒水道:「不!大哥死的時候是冤屈的,至少當時的情況是白雲殘故意安排的,查明這個真相可以使秀秀抬起頭來做人,至於大哥的糊塗賬,只有你知我知,死者已矣,我們不必去冒瀆他了。」
婦人終於輕歎一聲,道:「事情到了你手裡,似乎都是對的,我也不跟你爭辯了,你的傷及關係嗎?」
凌寒水道:「傷很重,但有了活命金丹,大概可以保得住了,你住的地方遠嗎?」
「不遠,半天就可到了。」
「那很好,兩個孩子到天道盟去,暫時是不會有事的,護盟四老是我的心腹知己,一定會支持他們的,但繼任盟主的事,要等一個月後,召開盟會時才能作個正式的決定,我去休養一個月,到時暗中給他們一點幫助吧。」
於是莫九霞扶著凌寒水,踏著朦朧曙色,也悄悄地離去了,他們忘了一件事,就是把地上的坑填平,在他們走後,又有一個人悄悄地來把土坑掩上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2:49
第 二 章
咸陽不僅是一個地名,也是歷史上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名詞,秦始皇吞滅六國後,建立了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的帝國,國都就建在咸陽,集六國之財富,他也建立了天下最豪華的皇宮——阿房宮。唐代的大文豪杜牧有一篇阿房宮賦,對宮中的描述報詳細,從賦上可以想見帝王生活的奢侈與豪華,但楚人一炬,可憐焦土,項羽人關後放起的那把火,使阿房宮變成歷史的陳跡,書欄朱砌由瓦礫廢墟又轉變成為漠漠荒野,一任荒草叢生,狐鼠為穴了。
然而阿房宮的舊址並沒有一直荒涼下去,上面又建起了一排排的屋舍,當然沒有阿房宮那樣的排場了,也不再是帝王權威的象徵了,然而這一片新起的宅字卻比阿房宮舊日的權勢並不遜色,那就是天道盟的總壇所在地。
天道盟是江湖上一個最具權威的武林組織,舉凡俠義道中知名人物,差不多全是盟中人,這個盟會成立有三十年了,第一任盟主赫連達執掌了十幾年後,飄然過隱,跟他的妻子莫九霞靜悄悄的離開了,從此不知去向。
繼任盟主赫連達的師弟凌寒水,到現在也有十多年了,這十多年來,天道盟以其雄渾的勢力,使武林中風平浪靜、宵小絕跡,只是另一股勢力自凌寒水繼任後,亦已開始成長,那就是豪傑盟,豪傑盟是綠林道的組織,領袖是個神秘的人物,武功也高不可測,在此人的領導下,豪傑盟的勢力日漸壯大,巳經與天道盟不相上下,只是這兩大勢力還沒有正式地衝突過。
但大家都知道,遲早總不免要一拼的,因為豪傑盟近一兩年來,不斷地製造事故,想跟天道盟碰一碰。
這幾天因為天道盟主凌寒水外出未歸,盟中的事務由護壇四老輪流司理,這一天輪值的是以掌法獨步武林的「碎碑手」沙金炎,他處理了幾件瑣務後,正想歇一口氣,門上司值的「沖天炮」陸大彪匆匆地進來報告道;「師父!皖中鳳翔府開元鏢局派人送來的急函。」
陸大彪是他的弟子,跟他學藝有十幾年了,武功也可以出去獨當一面,但因為脾氣太急躁,個性剛直,動不動就要跟人打架,容易惹事,所以沙金炎一直把他留在身邊,在天道盟中管管事,免得出去惹是非。
沙金炎接過他手中的密函,拆開來看了一下,臉色很沉重,陸大彪問道:「師父!是什麼事。」
沙金炎道:「他們保的一枝鏢出了事,鏢銀倒沒損失,只是被人拔鏢旗,打傷了兩個鏢頭。」
陸大彪一怔道:「開元鏢局的總鏢頭盂開元是皖中第一把高手,他的一枝鞭被稱為無敵神鞭,有誰敢去捋虎鬚。」
「來人身份不明,武動極高,受傷的鏢頭中有一個是他的兒子孟繼昭,此子年歲雖輕,藝事已得真傳,天賦神力,號稱小霸王,居然也受了傷,可見對方不簡單。」
陸大彪想想道:「這一定是豪傑盟干的,兩個月來,已經是第五起了,都是找鏢局的麻煩,毀旗不劫鏢。」
沙金炎道:「孟開元的信上也是如此猜測,所以不敢擅自行動,請總盟替他作個決定。」
陸大彪憤然道:「有什麼難決定的,找到豪傑盟去跟他們算一次總帳,咱們不能老是受欺負。」
沙金炎道:「這事情要等盟主回來決定,我們也無法作主,你去告訴送信的人,說我們已經知道了,過幾天自會有答覆的,叫他們暫時先忍一忍。」
陸大彪氣呼呼地道:「師父!這個口信弟子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孟老家頭是天道盟十二元老之一,他巴巴的遣人來求援,咱們怎麼好意思說不理呢,開元鏢局折了旗,等於是天道盟折了臉,叫人怎麼忍得下去。」
沙金炎臉色一沉道:「大彪!你不好意思說,就把人叫進來,由我說好了,我不怕丟臉。」
陸大彪見師父生了氣,連忙道:「師父!您別生氣,弟子怎敢違背您老人家的吩咐呢?只是弟子覺得……」
沙金炎一揮手道:「好了!少講話,你要說的我全知道,這事情關係很大,盟主也不能猝然作決定,下個月就要召開盟友大會了,到時候自然會有公議的,你把我的話去轉告來人,同時把三位師伯請到議事廳去。」
陸大彪這才答應一聲,轉身出去,請人的事很方便,護法四老都住在總壇,沙金炎留前,「伏虎拳」羅鐵漢,「降龍刀」裘三豐,「奪命金槍」畢立人都在後院,找個人進去轉請一下就行了,應付開元鏢局的信使卻費盡口舌,陪盡小心,聽夠了埋怨,才把來人送到門口上了馬。
陸大彪憋了一肚子氣,狠不得找個人揍上一頓才能熄火,偏偏就有人不識相,兩乘急騎,一直騎到大門的階石頭還不下馬,陸大彪的火就大了。
因為天道盟領袖武林俠義道,地位何等崇高,除了盟主外,誰也不敢騎馬直闖大門的,就是武林宗派的掌門人,也都在五十丈外就下馬,二十丈外報名求見,這雖不是規定,卻是天道盟建壇以來一個不成文的慣例。
再看看馬上只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陸大彪更為火冒三丈高,一句話都不說,衝上前伸手就抓。
他人雖粗魯,卻也知道男女有別,這一抓是抓向那個男的小伙子,對方雖見他來勢洶洶,卻穩坐不動,直等他的手快抓到衣服時,另一邊的女子猝然出手,就用手中的馬鞭刷的一聲削下來,鞭梢擊在他的手背上倒是不重,卻纏住他的手腕,再輕輕一拋,將他鐵塔似的身子摔出兩三丈去,一個收勢不住,跌了個四腳朝天。
陸大彪自出娘胎以來,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來人身手不凡,輕輕一出手就制住了他,卻沒有引起他的戒心,更增加了他的怒氣,一個虎跳,翻身縱起,厲聲吼道:「臭婆娘,你竟然敢打老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煩。」
一邊吼,一邊又衝了過去,只是謹慎多了,碎碑掌法展開,不攻人,卻攻向座下的馬,一掌撩向馬股。
馬上的女子準備他攻過來的,只是沒想到他會對坐騎下手,一時不防,被他擊個正著。
碎碑掌正是硬功夫,這一掌之力豈同小可,那匹馬負痛之下,後蹄一屈,前蹄揚起,痛嘶一聲,將那女子拋向半空,那女子的身形很靈巧,人在空中,長劍已出鞘,對他頭上直罩而下,陸大彪沒想到對方出手如此之快,欲待閃避已是不及,只好閉目待死,正在危急之時,忽然斜地飛進一道寒光,嗆然聲中,將那女子的劍硬格了出去。
陸大彪死裡逃生,抬頭一看,但見救他的也是個女孩子,年齡與攻擊他的女子不相上下。
兩個女子持劍對立,這時那騎在馬上的小伙子才哈哈一笑道:「不錯,天道盟中還算有兩下子,居然能躲過我們勾漏門中的追魂一劍,小妹子,你叫什麼名子?」
後來的那個女子厲聲道:「混帳,誰是你妹子?」
這年輕男子哈哈一笑道:「妹子,我這樣叫你還是看得起你,如果你格不開我師妹的一劍,我還懶得理你呢!」
語態狂妄,口齒輕薄,使得那女於憤然變色,回頭一劍就刺了過來,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伸出兩指就把劍葉夾住了,輕浮地道:「妹子,你這兩手就想跟我鬥了嗎?乖乖地把劍丟了,讓哥哥我摸摸你的小臉。」
說著微微一帶,果然將那女子帶了過來,正待伸另一雙手去捏她的臉頰時,那知這女子的劍式十分怪異,第一次被他捏住劍葉是沒有在意,但劍葉被夾後不動聲色,順著他這一帶之勢,身子衝過來,劍身突然脫出他的手指,電閃似的往他頸下撩去,快疾無比。
這青年男子的反應也夠快的,一見情況不對,連忙矮身縮頸,避過了那一劍,可是他頭上的髮髻已被劍鋒掠過,割下一綹來,這一劍使他臉色微變,連忙滾身丈許,嗆然撤出腰間長劍,一收輕薄之態,厲聲道:「賤婢,本公子看得起你,才逗你玩玩,你既然不識抬舉,本公子就不客氣了,三招之內,你還能保全腦袋就算你命長。」
一振手腕,劍尖抖起萬道銀星,正待衝殺過去,與他同來的那女子忽然叫道:「師哥,留心後面!」
叫得快,他的反應也快,揮手一劍往後削去,人也跟著轉身,卻不禁怔住了,原來他背後站著一個青年,長劍指著他的咽喉,只有寸許距離,冷冷地道:「丟下劍來。」
這青年回手一劍已經夠快了,但對方毫無聲息,仍然能用劍制住他,足證劍術造詣尤在他之上,因此他怔了一怔才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管本公子的閒事。」
對方幾如山嶽,哈哈地道:「鼠輩不配知道我的姓名,我只叫你丟下劍來,否則我就刺穿你的喉管。」
這青年又怔了怔才道:「你刺過來好了,本公於不慎,著了你的暗算,但死而已,棄劍卻辦不到。」
對方微微一笑道:「你的骨頭還夠硬的,我非要你棄劍不可,剛才你說我暗算,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說完將劍收了回去,這青年立刻提劍反擊,劍分三式,攻向上中下三個部位,卻是一手連發,勁疾無比。
然而對方的動作快得出奇,身形輕快,也不知用的什麼身法,居然將他的三式連攻全躲過了,長劍一伸,再次指住了他的咽喉,冷笑道:「這次你該認輸了吧!」
這青年臉色又是一變,卻不肯棄劍,輕歎一聲道:「算你厲害,本公子認了,技不如人,由你處置好了,棄劍卻辦不到,頭可斷,劍不離手,這是劍手的人格。」
對方冷笑一聲道:「像你這種輕薄之徒,也配稱劍手,也還有人格、我偏不殺你,但就要取消你劍手的資格。」
長劍往下一落,擊在他的手腕上,用的劍身平拍,但勁力很足,青年五指一痛一麻,再也握不住了。噹的一聲,長劍落在地下,他的臉色一變,沉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侮辱人,遲早我會報復你。」
對方卻不理他,逕自朝陸大彪行去道:「有煩兄台通報一聲,就說洛中雙英求見掌壇四老。」
陸大彪被他們這一陣精絕無比的鬥劍驚得呆住了,直聽對方報出名號,才失聲道:「你是玉狻猊傅王麟。」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是的,那是敝師妹金鳳凰莫秀秀,受凌盟主之托,有要事求見四老。」
陸大彪還沒有進去,門中已出來四個老者,沙金炎領先一揮,道:「原來是雙英俠駕,老朽沙金炎!這是羅鐵漢兄、經三豐兄、畢立人兄,忝任在道護盟,不知凌盟主有什麼事轉托二位,他自己上那兒去了」?
傅玉麟朝另外三人—一抱拳行禮後才道;「此處不便說話,等進去後再詳為見述。」
沙金炎點點頭才道:「既然如此,就請二位少候片刻,老朽要問問這兩個人,上天道盟來生事是為了什麼。」
那個被傅玉麟擊敗的青年恨恨地瞪了一眼道:「原來你是玉狻猊傅玉麟,好!我會記得你的。」
他同來的女子卻問道:「你洛中雙英加入天道盟了?」
莫秀秀道:「有必要告訴你嗎?」
那女子道:「雖然沒有必要,卻有很大關係,如果你們不是天道盟中人,就請走開一邊,我師兄跟你們的事以後再說,如果你們已加人天道盟,就可以一起算了。」
莫秀秀道:「那就算我們加入了。」
沙金炎一怔道;「本盟雖有幾位盟友建議邀請二位人盟,但凌盟主一直沒有同意。」
傅玉麟神色微黯,輕聲道:「我們前兩天見到了凌盟主,已經得到他的同意了。」
陸大彪立刻道:「那太好了,天道盟有二位加入,聲勢大振,足可跟豪傑盟那批兔崽子一較高下了。」
那女子立刻沉下臉道:「你說話於淨點,豪傑盟的聲勢並不弱於天道盟,你憑什麼出口傷人。」
傅玉麟道:「你們是豪傑盟的?」
那女子搖了搖頭道:「不!我們還沒有加入豪傑盟,但豪傑盟主是我們的師尊,我們遲早會入盟的。」
莫秀秀哼了一聲:「原來你們是白……」
那個白字張了口,還沒發出聲音,已被傅玉麟攬住了道:「那個老怪物叫你們來有什麼事?」
那女子道:「師尊並沒有叫我們來,是我們自己來的,我們要看看天道盟中有什麼厲害腳色。」
傅玉麟冷笑一聲道:「就憑你們這點本事?」
那女子臉色一沉道:「傅玉麟,目前你雖然勝過了我師哥,也沒什麼可神氣的,我師尊說過我們的技業未成,還不足以出道,叫我們在勾漏山再苦練一陣子,我們不信,偷偷地跑了出來,在別的地方試了一下,連挑了你們五個地方的鏢局覺得天道盟中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才到這來試試你們的份量,也恰好是你們來得巧,否則我相信今天足可把這個總壇挑了。」
沙金炎怒道:「小輩,你太狂妄了。」
那女子淡然道:「你別對我發橫,既然這姓傅的已經加入天道盟,他又勝了我師哥,我們只好認栽,要殺要剮任憑你們,我們絕不過手,否則就憑你們幾個老傢伙,我們真還不放在心上,著你教出來的徒弟就知道了。」
裘三豐一怒就想出手,但那女子動也不動,旁邊的沙金炎將他拉住笑道:「裘兄,你這一大把年紀,還跟個女娃一般見識,豈不是太降低身份了?」
沙金炎一笑道:「那只有怪兄弟教出來的徒弟大沒出息,大彪一出手就叫人給制住了,有什麼話好說呢?幸好洛中雙英入盟及時,總算把面子給維持住了。」
陸大彪滿臉羞慚,莫秀秀一笑道:「陸兄並不是技藝不如,只是性子太直了,不懂得那些花招巧式,才吃了他們的虧,對付這些陰險之徒,只有用刁鑽的手段。」
那男子被莫秀秀一劍斷髮,現在又聽她提起,目中充滿狠毒,寒著瞼道:「你也別神氣,三個月後,我們再來向你們洛中雙英挑戰,那時就有你們好看的。」
傅玉麟淡然道:「三個月後,除非叫你們那老鬼師父來,你們可不夠資格。」
那男子只以為傅玉麟看不起他,不知道傅玉麟即將接任天道盟主,所以冷冷地一哼聲道:「我叫上官夢雲,這是我師妹方憶霞,在勾漏山上還有七個師兄妹,合稱色漏九侶,目前還沒出道,也許江湖上還不知道,但三個月後,豪傑盟也將召開盟會,那時我們都將正式出道了。」
傅玉麟冷冷地道:「奉勸你們還是別出道的好,我正準備對豪傑盟開掃蕩,今天是不知道,否則我劍下絕不容情,你回去告訴你們那個老怪物師父,叫他小心點,凡是豪傑盟的人,犯在我手中,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上官夢雲冷吟了一聲道:「師妹,把東西交出來就走。」
方憶霞從馬背後上取一個布卷,丟給陸大彪道:「這是五家鏢局的鏢旗,現在還給你們,劫鏢傷人都是我們所為,與我們師尊沒有關係,也沒有誰主使。」
傅玉麟道:「我不相信他會沒對你們授意。」
方憶霞怒道:「玉狻猊,你就是在劍藝上勝過我們,也沒有權利侮辱我們,如果是我師尊出頭要對付這幾家鏢局,豈僅是拔旗而已,早就連鏢貨都接過去了。」
沙金炎道:「傅大俠,這倒是可能的,豪傑盟主也許沒有參與此事,否則他們不會只取鏢旗的,豪傑盟是綠林黑道組合,劫鏢是慣常的手段,也不必否認。」
傅玉麟聽沙金炎這樣說了,才不加追問,莫秀秀卻忍不住道:「那你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呢?」
方憶霞道:「不為什麼,我們只想在三個月後,豪傑盟召開同盟大會時,好拿點成就出來給人看看。」
傅玉麟道:「就為了這一點原因?」
方憶霞沉聲道:「這難道還不夠嗎?告訴你,現在算是客氣的,三個月後,九侶齊出,必然會對你們天道盟有一番交代的,那時就不止是光取鏢旗了,他們最好小心點。」
傅玉麟臉泛怒色,厲聲道:「滾吧!我也告訴你們一聲,有我在天道盟一日,誰敢動本盟的人一下,我就要他好看,我可不像凌盟主那樣對你們客氣。」
方憶霞眼中怒火直冒,但上官夢雲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她只好忍住了氣,她的馬被陸大彪一掌擊瘸了腿,不能再乘騎,她滿腔怒火,無處發作,一劍將馬首砍了下來,跳上了上官夢雲的馬,兜轉馬頭,上官夢雲才陰沉沉地道:「洛中雙英,你們給我記著。」
突一揚手,灑出一片銀輝,竟是襲向每一個人,幸虧傅玉麟早有所備,長劍揮處,叮叮之聲不絕於耳,莫秀秀也同時施開劍法,擋住了大家,擊落了許多細小的銀針,那一男一女已共馬絕塵而去,陸大彪忍不住追在後面怒罵道:「無恥小輩,有種的別走,陸大爺非宰了你們不可。」
沙金炎卻沉聲喝道:「畜生,回來,你要有本事剛才就不會叫人家撂下了,現在又神氣什麼!」
陸大彪被叫回來,沙金炎才輕歎一聲道:「幸虧二位來得及時,否則今天將不堪收拾了。」
傅玉麟忙道:「前輩太客氣了,有你們四位在,區區小丑跳梁,何足為患,隨便那一位都能收拾他們了。」
沙金炎輕歎一聲道:「二位請到裡面再說吧!」
他將二人邀到內廳,屏退左右,連陸大彪都不讓進去,唯有他們四個老人陪伴著,還慎重地關上門,然後問道:「二位是在什麼地方碰到凌盟主的,他什麼時候回來?」
傅玉麟道:「前兩天在大散關,他不回來了。」
四老俱是一驚,沙金炎竟失聲叫了出來,道:「什麼?盟主不回來了,這怎麼辦呢?盟會召開在即。」
傅玉麟道:「盟會之期他也不來了。」
沙金炎更是著急道:「這怎麼行呢?盟主又不是不知道此會的重要,如果他不回來主持,問題就更嚴重了。」
傅玉麟道:「再大的問題,我們也擔待得下。」
沙金炎一怔道:『二位這話是怎麼說。」
傅玉麟取出凌寒水的留函遞給他道:「前輩看這封信就知道了,凌盟主說得很詳細。」
沙金炎接過信,其餘三位老人也湊過去一起看了,半晌無言,最後裘三豐道:「這信確是盟主親筆,但凌盟主為什麼忽然要拋下一切,飄然遠揚了呢?」
傅玉麟也考慮到這一點了,真情當然不能說出,但是也必須有一番話使人相信,他與莫秀秀也編排好,淡然一笑道:「我們在大散關遇到凌盟,談起要我們加盟的事,我們並沒有答應,同時對天道盟作了一番批評,認為冷盟主行事過於軟弱,不該坐視豪傑盟壯大,如果要我們加入,必須改變作風,力加振作。」
沙金炎道:「我們也有同感,但凌盟主對此總是有一番推托,他對二位是如何回答的呢?」
傅玉麟道:「他自承年事已高,雄心消退,不願再掀起風波,希望能找個人接替他的職務,振作一番。」』
「就這樣他才選中二位來代替了。」
傅玉麟道:「事情當然不這麼簡單,他雖有此心,卻還要考量一下我們的技藝是否勝任,結果就在大散關前展開印證,凌盟主的武功確實值得欽佩幸重的,單打獨鬥,我們絕非其匹,但我們師兄妹雙劍合璧,另有一種戰法,終於在一百廿七招上,晚輩僥倖勝了一招。」
這番話編得合情合理,而且確是當時的事實,四個老人沉思片刻,沙金炎才道:「此事體大,我們還要私下商議一下,請二位見諒。」
說著將其他三人拉到屋角低聲問道:「各位意下如何?」
裘三豐道:「我看是不會錯,凌盟主久有倦勤之意,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接替人,才丟不下而己。」
「奪命金槍」畢立人道:「兄弟追隨凌盟主最久,對他的事也知道得多一點,讓我再問問他們就知道了。」
沙金炎道:「對,畢兄追隨盟主已有十年,凌盟主不會突然引退的,想必對畢兄暗下有過交代。」
畢立人點點頭道:「是的,凌兄確實作過交代,但要我去印證一下才知真偽,我們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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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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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1:33:00
說著又走了過來,畢立人道:「傅大俠,只是有一個問題,希望二位能確實答覆,二位與凌盟主是偶然遇上的嗎?」
傅玉麟一聽言中有話,沉思片刻後,覺得還是據實答覆的好,乃搖搖頭道:「不,是事先約好了的。」
其餘三老都為之一怔,只有畢生人笑問道:「如何相約?是什麼時候開始約的,這是第幾次。」
「這是第六次,五年前就開始了,以後每年一次,是在同一日期同一地方,每次約會都是較技,前五年我們都技遜一籌,今天才算勉強勝過一招。」
畢立人笑道:「那就不會錯了,凌兄在五年前私自出去了一次,回來後心事重重,我就問過他,可是一直沒有答覆,直到去年,他才說了,這幾年他都跟人約會私鬥,如果不回來,就是輸了,那勝過他的人可以接替他的職務。」
沙金炎道:「怎麼我們都不知道呢?」
畢立人笑道:「你們的性子都太急,如果聽說他跟人比鬥,一定不放心要暗中跟了去的,只有我因為有腿無疾,又不擅於行,想跟了去也沒辦法,他才約略地告訴我一點,但約會的確期與地點也沒讓我知道,傅大俠的話與盟主的交代加以印證後完全無誤,這是不會錯的了。」
傅玉麟道:「沒有了,就是這封信。」
四老臉色俱為之一變,莫秀秀忙道:「玉麟,你忘了,還有一柄金劍,那是天道盟的信符。」
傅玉麟笑道:「不錯,我沒有想到這樣東西。」
說著從懷裡取出那柄小金劍,四老立刻改容肅立,同時恭身行禮道:「屬下等參見盟主。」
傅玉麟忙還禮道:「四位不必客氣。」
沙金炎肅然道:「劍出令在,禮不可廢。」
四個人的態度仍是十分恭敬,傅玉麟急得皺眉道:「四位請不必拘禮,我還有很多話要跟四位商量的。」
莫秀秀見他們的眼睛都望在那枝金劍上,才笑道:「玉麟,你把金劍收起來,他們才好說話。」
沙金炎恭聲道:「是的,令出無私,屬下等不敢放肆。」
傅玉麟將劍收入懷中後,四老才吁了一口氣,畢立人道:「盟主,凌盟主授予此劍時,沒有詳細交代嗎?」
傅玉麟一歎道:「沒有,決鬥結束後,因為我那一劍收手不住,傷了他老人家,所以他只匆匆交代一下就急於離去了,他說到了總壇,可有四位照應的。」
四老又對視了一下,沙金炎才黯然道:「老朽等無不盡力,但只怕對盟主的幫助不太大了。」
傅玉麟道:「這怎麼行,凌盟主說一月後召開盟會,枝節尚多,全仗四位鼎力賜助。」
沙金炎又是一歎道:「凌盟主可能還不知道他走後所發生的事,若非盟主此刻已掌權符,老朽等還是不敢說出。」
莫秀秀驟然問道:「發生什麼事?」
沙金炎低聲歎道:「凌盟主走後的第二天,我們忽感不適,一加運氣後,才知道中了暗算,在飲食中為人下了毒,功力減退,此刻只能發出一二成的功力。」
「是誰那樣做的呢?」
「下毒的人是廚中的一個小廝,我們發覺去追索時,他已為人暗殺滅口了,至於主使者,卻無從根究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還不是為了一個月後的盟會,天道盟每三年必將舉行一次大盟會,斯時十二位長老都會蒞臨,循例可以向盟主要求印證武功,凌盟主接長以後,連續三次盟會都所向無敵,以後才沒人挑戰了,但今年恐怕又會重提此議,所以才有人向我們下手,尤其是盟主更替,恐怕將更複雜了。」
傅玉麟道:「難道戰勝盟主後,就可以更代了嗎?」
「不,那還是要經過公決的,但盟主如不能以技服眾,縱或是大家繼續擁戴連任,自己也不好意思戀棧此位,何況聲望也受了打擊,威令難行。」
「那下手陷害四位有什麼用呢?」
沙金炎道:「老朽等職掌護盟,乃是盟主的心腹知己,可以代替盟主接受挑戰的,否則除十二元老護法外,尚有三十六名護法,盟主只得一人,說什麼也應付不了的。」
畢立人道:「我們所中的毒很烈,應該是可以致命的,但幸好我們發現得早,又用內氣逼住,才未現形跡,騙騙人是可以的,真動手時就原形畢露了,所以盟主離去後,一連發生五起劫鏢事件,我們也只好置之不顧了。」
沙金炎接道:「像今天的事,一開始我們就知道了,卻不敢出去,否則怎能容他們如此跋扈呢?幸好盟主來得及時,不然的話,也只好眼睜睜看人把總壇挑了。」
傅玉麟沒想到剛一接手,就有這麼多的麻煩事,沉思片刻道:「各處元老護法中,有誰具有野心呢?」
沙金炎苦笑道:「這就很難說了。幾乎人人有此可能,武林中人,重名甚於一切,輸在盟主手下不算丟人,勝過盟主卻大大的露臉了,凌盟主技震天下,前三度聚會,劍服十九名高手,上一次盟會時。居然無人敢請戰,今年卻又不同了,凌盟主若在,餘威所在,出手的人不多,還容易查出是誰,換了新盟主,人人都想求一試。」
傅玉麟沉思片刻後,才道:「那只好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硬挑了,實在勝不過,這個盟主不干也罷。」
莫秀秀急急道:「那怎麼行,我們要對付豪傑盟。」
傅玉麟苦笑道:「有什麼辦法呢?必要時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也得跟他們碰一碰,對了,四位中的什麼毒,是否有性命之憂,能不能解呢?」
沙金炎苦笑道:「我們四個人所中的毒完全不同,送命尚不至於,解救卻難了,因為中毒之時並沒有發覺,後來發覺了,已經無法查究,不知毒性,何以求解呢?」
「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查證了嗎?」
「凌盟主會習導氣歸元之法,以內勁助我們探索毒源,試探各種徵象,也許還有點辦法,現在可沒辦法了。」
傅玉麟道:「那沒關係,我也學過。」
沙金炎忙道:「是真的嗎?」
畢生人卻道:「沒有用的,這種功夫全靠火候,凌盟主已達爐火純青之境,施功一次,三五天就可恢復,傅盟主年紀還輕,行功一次,至少要半個月才能恢復元氣,盟會在即,還是請盟主留下精神去應付別人挑戰吧。」
他分析得很對,沙金炎也低下了頭,傅玉麟道:「離會期還有一個月,我想竭盡所能,至少可以替兩個人探出中毒的性質,立於根治到時候也有兩位可以幫幫忙。」
莫秀秀道;「我也學過導氣歸元之功。」
傅玉麟搖頭道;「你不行,我在施功後,必須養息,一點力都不能出,還要人護法,有了事還得要人去抵擋。」
沙金炎道;「這話對,何況行功之際,需要肌膚相觸,莫大俠與老朽等男女有別,究屬不便,還是為傅盟主執行護法之職吧!在這段時間內,老朽等都是廢人。」
計議了一陣後,決定了幾件事,傅玉麟繼長盟主之後,暫時秘而不宣,以免引人注意而生枝節,在會期之前,先替「降龍刀」裘三豐與「奪命金槍」畢立人行功試毒,因為挑戰者以使兵刃者居多;他們這一刀一槍,造詣頗深,必要時也可以擋過幾個人,其餘二人,只好等會期之後再說了,假如傅玉麟蟬聯盟主之舉失敗,護盟四老也跟著可以離職,不管新任盟主是否肯與豪傑盟正面作戰,他們有這六個人的力量,也可以跟豪傑盟鬥上一鬥了。
這是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莫秀秀也只好同意了,安息了一天後,次日,傅玉麟就開始為裘三豐行動試毒。
那是個很艱巨的工作,特別辟出一間秘室,將裘三豐全身衣服脫光後,準備了一百另八枝銀針,分別刺人一百零八處穴道,然後由傅玉麟手按三焦,默運內力,隔體透人,保住裘三豐僅有的一點元氣,推功逼聚體內的毒素了,慢慢地運轉十二重樓,環行周天,最後才起出穴道上的銀針,那上面已經染上毒素了,立刻交給沙金炎拿去化驗。
在這段時間內,莫秀秀一直提劍站在門外,也是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鬆懈,而室中的傅玉麟更是凝神聚氣,護住了裘三豐,壓住毒素,使他在全無抵抗力的情形下,能保全生命,這是一場不用兵器的鬥爭,也是對死神的挑戰,只要一個疏神,就是兩條命。
好容易等到沙金炎端著一碗解藥來了,莫秀秀迫不及待的問道:「沙老,驗出來是什麼毒?」
沙金炎表情沉重地點頭道:「驗出來了,是穿腸藿,幸虧解救及時,否則老裘恐怕活不到會期那一天了,此藥性子奇烈,在人體內超過兩個月,勢必爛穿肚腸,神仙難求,用任何內功也壓不住了,傅盟主總算檢回他一條老命。」
他端了解藥,灌進了裘三豐的口中,才把他從傅玉麟的手中接了下來,傅玉麟身心俱疲,一身衣服被汗水滲透,雙手一鬆,勁力回衝,口中噴出一股熱血,往後到下。
沙金炎將裘三豐安頓好後,才發現他倒在血泊中,連忙扶他起來喊道:「莫姑娘,你快來,傅盟主不對了。」
莫秀秀進來一看,也不禁慌了,連忙在身邊取出一個瓶子,傾出幾粒藥丸,塞進傅玉麟的口中,然後就急急地為他推拿著,過了一會兒,傅玉麟才悠悠醒轉,一眼望見沙金炎在旁邊,脫口就一道:「裘老怎麼樣了?」
沙金炎輕聲道:「幸托盟主洪福,毒已經查明了,老朽已經配置好解藥給他喝了下去,兩三日內即可痊癒。」
傅玉麟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是什麼毒?」
莫秀秀道:「沙老說是穿腸藿。」
傅玉麟一驚道:「穿腸藿!那是致命的毒藥。」
沙金炎微驚道:「盟主對毒藥也很內行嗎?」
傅玉麟道:「家君是很有名氣的醫生,我對此道雖不甚精,但也會稍加涉獵,尤其是學武之後,為了行走江湖的需要,對這類知識特別注意,所以也懂點,穿腸藿的毒性入體流竄,必須以鶴頂紅用以毒攻毒之劑始可解之。」
沙金炎道:「老朽對此道尚有研究,解方不會配錯的,再說老裘的毒中得並不深,盟主也解救及時……」
傅玉麟急急道:「裘老中的既是劇毒,你們三位的毒恐怕也不會輕,必須及早探出,可不能再等了。」
沙金炎雙手連搓,似言又不敢言,傅玉麟道:「沙老有話儘管說,不必存何顧忌。」
沙金炎咳了一聲才道:「老朽也知事態緊急,但剛才看盟主的情形,似乎脫力過甚,較老朽先前的估計還差了一點,經此一損耗,恐怕還要更長的時間將息。」
傅玉麟苦笑一下道:「我是第一次施行這種功夫,控制得不太恰當,有許多地方是白費的,實在不必那麼費力,下次就有經驗了,你放心,三天以後,我就為華老施術,以後就是你們二位,半個月之內,我一定要把你們全部施功完竣,這可不能再拖了。」
沙金炎急急道:「那怎麼行,經此一來,盟主自己就整個毀了,老朽等俱是風燭殘年,就是死了都沒關係。」
傅玉麟擺了擺手道:「沙老不必緊張,我自有分寸,你去照顧裘老吧,讓秀秀留在這兒陪我就行了。」
他究竟是盟主,沙金炎也不敢多作抗辯,只得默然抱起襲三豐退了出去,奠秀秀急道:「玉麟,你當真要在會期之前把他們的毒都試探出來,那可怎麼行。」
傅玉麟苦笑道:「有什麼辦法,師父……凌寒水估計得很準,我們的功力是還差了兩年,知道真相太早了,我前天看上官夢雲與方憶霞的武功就有了個底子,一對一我勝之有餘,一對兩就很難說了,何況他們有師兄妹九人,就算都能勝過他們,也勝不了白雲殘。」
「那要怎麼辦呢?」
「只有在四老身上動腦筋,剛好有這個機會,我保全他們的性命後,他們一定感恩圖報,出死力幫助我們。」
「可是你的體力支持不了呀!」
我計算過了,在會期那天,我可不必動力,由他們四個人先替我們擋一陣子,最後實在應付不了的,就由你去應戰,盟主之爭時,我們可不能雙劍聯敵,你我的劍藝差不多,你勝不了,我也一定不行,我們兩人只要一個人出戰就行了,萬一爭不到盟主,我們就照自己的計劃進行,反正我們的目的是替你報仇,並不是要爭盟主。」
莫秀秀垂淚道:「你替我設想得太多了。」
傅玉麟一笑道:「這是什麼話,師父教我武功,就是為了幫助你呀,何況你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呢?」
「即使如此,你的體力也是不足,半月之內行功四次,鐵打的人都受不了,一次你就累成這個樣子了。」
傅玉麟道:「秀秀,我有一個辦法,只是委屈你。」
莫秀秀連忙道:「你說好了,任何事情我都肯做。」
傅工麟道:「你可以用導氣歸元的辦法助我迅速恢復,施行小歸元的輸氣法,那樣你雖然累了一點,但有半個月的時間,足可恢復了,這樣也不會妨礙會期。」
莫秀秀一怔道:「小歸元?」
「是的,這是最省力的方法,但你我之間已沒有那些顧忌了是不是?否則,我也不敢提出這個要求。」
莫秀秀想了想道:「玉麟,我們雖然尚未成婚,但我己是你的人了,這不是顧忌的問題,而是以後……」
「以後,管那麼遠幹嗎?最多我在武功上達不到登峰造極的境界而己,我也不想在江湖終老,把你的大事辦完後,我想退出武林,回家跟父親學醫濟世去。」
莫秀秀終於一咬牙道:「好吧!不過,玉麟,你可得把持著點,一個收不住就毀了你一輩子。」
傅玉麟笑道:「秀秀,你還不相信我嗎?幾年來我們同行共棲,可曾冒犯你一點,愛生於心而發於敬。」
莫秀秀掩上門栓緊了,然後才伸手將傅玉麟的衣服脫光,最後背過臉去,脫光自己的衣服,緊抱住傅玉鱗,兩人先眼對眼,身貼身,對看了一陣,莫秀秀才低聲道:「麟哥,你準備著,我要開始渡氣了。」
傅玉麟點點頭,雙掌托住她的腰肢,莫秀秀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吻住他的嘴,將一口氣慢慢地渡過去,以後就如同兩尊對擁的石像,凝立不動了。
小歸元是一種內家的運氣功夫,受術的傅玉麟必須完全停止呼吸,接受由莫秀秀口中渡過來的真氣,緊貼的肌膚每一個毛孔也都放開,接收對方的元氣,接觸的範圍越廣接受得越多,浪費得也越少,因為莫秀秀施功時,真元由全身每一處發出,然而兩個人之間,最大緊貼的部位也只有一半,另一半就是虛耗了。
就是這樣,也是很難了,由於這種施功的方法,除了夫婦之間,即使是師徒兄妹母子,也有所不便的。
更難的是施受雙方都須要澄心靜思,天人合一,稍一觸動慾念,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傅玉麟與莫秀秀是一雙愛侶,幾年和守,情愫早生,在這種情形之下,要完全無動於衷,就更難了,但他們兩人畢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所以都能維持住相當的理智,但那只是開始一段時間,因為他們畢竟是血肉之軀,而且是身心發育都成熟的青年愛侶。
當傅玉麟在莫秀秀引渡下,將消耗的元氣漸漸恢復時,他潛在的本能也開始恢復了,尤其是每一口渡過來的真氣中,帶著一個處子的芳香,使他的心神漸漸進人綺境,那麼美的胴體,那麼柔滑肌膚,一切都有了感覺。
他的感覺,他的反應,也慢慢地傳染給了莫秀秀,首先是一個人的體溫漸漸地增熱,慢慢地,兩個人的身體都變成火一般的熱,熱得傅玉麟的雙臂更為有力,由托著腰肢變成擁抱,再變為緊緊地擁抱。
莫秀秀先是挪開了吻的嘴唇,但見傅玉麟目中火一樣的情焰時,立刻知道他已進入怎樣的情境,這時已不能停止了,否則內火四激,就完全地毀了。
只有一個辦法,讓他發洩,雖然不能保全他的武功,但至少可以保全他的生命,所以她把臉頰貼在傅玉麟的臉上,低聲道:「麟哥,讓我們結成一體吧!別苦你自己,更別毀了你自己,遲早我都要給你的。」
傅玉麟何嘗不知道此刻的險境,他已在拚命抑制自己,但他的體力新損過巨,自製的定力太薄弱了。可是莫秀秀的話,給了他當頭一擊,忽地推開了莫秀秀叫道「不……不能我寧可毀自己也不能毀了你,你必須留住你的功力,還有復仇的責任在等著你去完成。」
他跳了起來,搶起一盤冷水,正待往自己的頭上淋下去,莫秀秀也跟著跳起來,搶住他的雙臂,這盆水淋下來,傅玉麟就完了,縱或不死,也將成個廢人,她急得哭了出來叫道:「麟哥,復仇的這事可以另想辦法,但你若毀了,我一定立刻自刎,麟哥,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傅玉域像瘋了一般,拚命想推開她,莫秀秀也像瘋了一般,拚命地纏住他,就在兩個近乎瘋狂的人互相拚命的時候,那扇門輕輕地開了,進來一個滿頭亂髮,滿臉虯髯的老人,像鬼魅一般地閃到她們身後。
兩個人都發覺有人闖了進來,但還沒有看清進來的是什麼人時,驟覺頸後一麻,同時失去了知覺。
這個老人用點穴的手法制住他們後,立刻將他們分開,用無限磷惜的眼光看看莫秀秀,半晌後,他才替她把衣服穿好,眼光回到傅玉麟身上,可就不那麼溫柔了,簡直是充滿了濃重的殺機,但到了最後,他輕歎了一口氣,收起狠毒的眼光,輕聲一歎道:「殺了你,秀秀會恨我一輩子,何況你老子還算對得起我,饒了你這小子吧!」
他從身上取出幾料藥丸,給傅玉麟口中塞一顆,又找了一張紙,將其餘幾顆包起,置在莫秀秀的懷中。
最後找了一枝筆,一張紙,寫下了幾行字,看了莫秀秀一眼,輕輕地出門而去了,還替他們掩上了門。
傅玉麟是最先醒來的,因為那顆藥在他體內發生了莫大的奇效,使他真氣充沛,居然把閉住的穴道自行衝開了,首先忙著去看莫秀秀,見她十分安詳,除了昏睡穴被制外。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這才放了心,拍醒莫秀秀後,他才看見桌上的字條,連忙拿了起來。
「定力未堅,體能損耗過巨時,斷不輕行小歸無法,切記,切記,留下大還丹數九,每次行功後服一丸,半日內即可恢復,此丹極為珍貴,可生死人而肉白骨,萬勿浪費,天道盟主之職,必須力爭,斷不可落人他人之手。豪傑盟主白雲殘功參造化,非汝等可敵,可以智取,由削弱習翼著手,危急時當自有人助,唯不可仰之於人,凡事仍須自已小心,此信不可為第三人所見,閱後即付之丙丁,如有所違,定予嚴懲,劫後人留。」
兩個年輕人都為之茫然了,莫秀秀打開身上的紙包,果然看見有七顆紅色的小藥丸,想必就是大還丹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3:35
第 三 章
天道四老在傅玉麟「道氣歸元」神功試測之下,終於先後都辨明了所中之毒而解除了,而傅玉麟得那個神秘劫後人遺的大還丹之助,也很快的恢復了元氣,靜靜地等待著會盟之日的來臨,這些事都是在極端秘密下進行的!
四老中毒失功的事,他們瞞住自己人以免引起慌亂與騷動,他們祛毒恢復行功的事,則瞞住了暗中下手的敵人,準備在會盟之日,給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奇,至於洛中雙英——玉狻猊傅玉麟與金鳳凰莫秀秀準備繼凌寒水之後接任天道盟主,更需要瞞住每一個人,以免橫生枝節!
凌寒水身故之事,以及他與這兩個年輕人的關係,只有傅玉麟與莫秀秀知道,他們不敢也不便說出來,而凌寒水死而復生,與莫九霞偕隱之事,則連他們兩人都不知道!就這樣幾個人,卻已包容著如許多的秘密——通盤的秘密,似乎只有一個劫後人最清楚,雖然這個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但目前還沒有到他現身的時候。
由於施功解毒的快速與成功,使天道四老對這年輕人充滿了信心,在他們的估計中,傅玉麟之所能,似已超出了前盟主凌寒水,因此對他繼承盟主的事,也充滿了樂觀,傅玉麟自己心裡是明白的,他實在還欠缺得很多,離會盟之期雖只僅有半個多月,這一點時間,他都不肯放棄,每天孜孜不息地藏身在天道盟中,溫習舊有的功夫,希望在溫故中瞭解一點新的東西,而這將近二十天的苦修,也確實使他步入一個新的境界。
這倒不全是他努力鑽研的結果,每當他遇到一個進修上的難關,苦思而不得其解,無法超越時,最多不超過兩天總有一張小小的字條,留下短短的二三語,指示他克服這個難關的訣竅,而這個指示,往往是絕對正確的。
這使得傅玉麟很困擾,因為那筆跡異常陌生,既不像他神秘的師父凌寒水,也不是那神秘的劫後人,但這個人一定對他的武功十分清楚,才能作如此確切的指示,而這個人也一定隨時在注意他的行動,才能瞭解他的進展的程度。
這些小字條他都珍重地收藏了起來,連莫秀秀都不知道,因為天道盟的武功是偏重於男人的,這些進境是莫秀秀無法達到的,告訴了她也沒有用,算算所存的字條,已經有七張之多,也就是說那神秘的指點著七次施惠了。
離盟期還有三天,稍遠一點的赴盟者已經來臨了,限於規律,這些人在期前是不准進人天道盟的總壇,他們只能寄寓在逆旅中,等待會期之中,天道四老則十分忙碌,有些人須要拜會,有些事須要磋商,都是在外面解決。
當然他們必須對新任盟主作一番報告或請示,以便使他有充分的瞭解,可是傅玉麟卻一概不管,完全推到莫秀秀一個人頭上,他自己想在這三天的時間內,不但把武功作更進一層的鑽研,而且也想摸出那神秘指示者的真相……這個人一再對他關項,當然是出乎善意的,但他是個高傲的年輕人,雖然充滿了感激,也不願這樣暗中受人嘉惠!
他早已安排妥當,兩天前就把本門的金龍劍式十八手作一番苦練,在最後的「龍行八方」那一手上,故意留出個破綻,裝得似有呆滯,無法一揮而就,整整的兩天,他都停頓在這一式上,相信那一式上那個神秘客一定看在眼中,也必然會在今夜前來作一番指點,所以他在靜室中,再三反覆練習這一招,足足有半個多時辰,練練停停想想,然後再練,直到三更過後,他才疲累不堪,伏案假寐。
實際上他卻是閉上眼睛,養精蓄銳,準備著那個神秘客的光臨,就這樣靜候半個時辰,遠處更鼓四擊,他真的有點睡意朦朧時,忽然身上微涼,燭光輕搖,他才陡地一驚,知道人已經進來,心中一則以驚,一則以喜。
喜的是那人終於來了,驚的則是那人的輕身功夫與手腳的輕捷,這是一間秘室,門窗都關得緊緊的,那個人必須撬開窗子才能進來,以自己耳目之敏,居然會毫無知覺,假如不是突生的涼意,他簡直不知道人已經進來了!
但他還是沉住氣,伏案不動,屏息以待,慢慢地他感覺到有人在他身上披蓋了一件外衣,眼角輕瞇,只能看見一支細白的手,又放了一張字條過來,絞長的手指,尖尖的指甲,都證明那是一支女人的手,只是手背上微凸的血管顯示出這雙手的主人年紀已經不輕了。
他仍然不動,眼縫中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窈窕的影子飄向窗外,輕輕放下窗門時,他才突然地跳起來,搶到門外,他早已勘察過了,那扇窗外是一道兩丈多的高牆,窗與牆之間只有兩尺來寬的空隙,一端是封死的。
來人雖然從窗中出去。仍然必須從門口經過,所以他早就將門栓拔掉,一穿而出,準備用那條死弄堵住來人。
等他衝到門口時,果然看見一個黑衣人站在窗前,似乎被這突然的變動怔住了,但也就是一剎那的時間,等傅玉麟單手橫刀,準確進一步問話時,那個人忽然平地升空,直冒兩丈多高,飄身落在牆上,然後朝外飄去。
傅玉麟驚得呆住,一縱兩三丈不足為奇,稍具輕功底子的人都做得到,以他自己的造詣,還可以達到四、五丈的高度,但必須有足夠的距離斜衝而騰,在兩尺多寬,僅可容身的死弄中,直升兩丈多高,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也只呆了一下,隨即利用一丈多長的死弄長度,縱身上了折轉的邊牆,移目追視,但見那人已縱身牆外的一座五丈多高的假山上縱去,腳才點上假山縱去,腳才點假山,忽然假山背影裡又冒出一條人影,橫劍朝那人砍去,口中還喝道:「什麼人膽敢闖入天道盟來擾亂,躺下!」
那是莫秀秀的聲音,傅玉群急忙喊道:「秀秀,使不得,攔住他就行了,不可下殺手!」
可是喊得仍太遲,莫秀秀不明就裡,出手就是飛鳳劍式中的殺著「風凰三點頭」一劈三變,分攻上中下三路,根本是收不住的,眼見那人即將飲刃劍下,不知怎的,那人身軀急翻,利用一足輕點,再度升空,而且還在空中伸手輕輕一點莫秀秀的後腦,手法奇疾。
莫秀秀嚶嚀輕呼,抽身倒地,直摔了下來,傅玉麟情急,連忙跳下去,剛好接住莫秀秀,沒讓她摔在地上。
那人點倒莫秀秀之後,見她摔下假山,倒是頓了一頓,見到傅玉麟接住了莫秀秀,才安慰地吁了一聲,跟著雙足輕頓,像一頭長了翅膀的夜鳥,飄空而逝。
傅玉麟自然無法再去追趕了,首先把莫秀秀抱進了屋子,仔細一檢查,才發現莫秀秀的垂陽穴上受制,那是死穴之一,但對方落指極輕,僅僅使她昏厥而已,連忙將她拍醒過來,莫秀秀第一句話就間道:「那個人呢?」
「走掉了,秀秀,你也太莽撞了,那人的武功極高!而且對我們的劍法武功極為熟悉,你怎貿然出殺手呢?」
莫秀秀頓了一頓才道:「是啊,我施展出飛鳳劍法,除了熟知虛實的人,絕對躲不過,這個人居然躲開了不說,而且還能出手反擊把我點倒,我們的師父都沒有這份身手,這個人是誰,他是幹什麼來的?」
傅玉麟苦笑道:「我知道就好了,我安排了這麼許久,就是希望知道這人是准,那曉得還是沒成功……」
「你已經知道這個人會來?」
傅玉麟輕歎道:「可以這麼說,我雖然沒有十成把握,但算得準此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定會來一趟。」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我們也可以預作安排!」
傅玉麟搖頭道:「沒有用的,此人在天道盟中來去自如,地形極熟,我的一舉一動俱在眼中,如果預作安排,他就不會來了,何況以他的身手來看,埋伏的人再多,也攬不住他,以你的劍法身手,尚且一樣受制……」
莫秀秀驚道:「那倒是真的,這人是誰呢?會是白雲殘。只有他才有這種功力!」
傅玉麟道:「絕不會,這個人的來意很善,他是指點我的武功而來的,白雲殘會這麼好心嗎?何況我從一切徵象判斷,這人多半是個女的,年齡約在四、五十之間。」
莫秀秀不信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傅玉麟這才取出一大批收藏的字條連同今夜新得的那一張,同時又把今夜觀測所得說了一遍,兩人都驚異不已,這時裘三豐也聞聲而來,因為今天是他值更,聽見莫秀秀的呼聲後,起來問訊的,他一進門就道:「盟主,沒發生什麼吧!老朽聽見有人在這兒呼喊好像是莫姑娘的聲音,剛才看見一條人影由花園中竄出來,老朽追了上去,但此人身法太快,一追就追丟了。」
傅玉麟已把字條收起,也不願說出詳細的情形,淡淡地道:「沒什麼,我正在練功的時候,發現有人窺探,剛好秀秀也來了,把人驚跑了,會期在即,毫傑盟的人也在暗中蠢動,這些事總是免不了的!」
裘三豐見他們都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道:「只要盟主安然無恙就好了,由於各路盟友來得不少,為了接待事宜,大家都忙了一點,對總壇的防備稍見鬆弛,今後自當加強,盟主自己更應該特別小心!」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練功,從明天開始,我要養養精神,準備盟會的事宜了。」
裘三豐道:「是啊,盟期那一天,挑戰者可能不少,這兩天老朽等四下訪問,發現他們的態度都十分暖昧,好像凌盟主易位之事,大家都知道了似的。」
傅玉麟道:「這個他們不會知道的倒目前為止,只有你們四位與陸大彪知道,我相信你們不會告訴別人。」
「那為什麼大家都不似先前恭順了?」
傅玉麟道:「第一是四位受人暗算中毒的事,可能已經流傳出去了,大家以為凌盟主雖然功參造化,但沒有四位頂一頂,盟主的位子恐怕也難以保得住,第二是上官夢雲與方憶霞連劫了天道盟友的五家鏢旗,天道盟都沒有表示,他們認為天道盟的威信已不受重視了。」
裘三豐想想道:「這也可能,都是老沙的主意,要將奪回的五面鏢旗在盟會還給他們,不准宣揚出去,否則他們對盟會的態度,一定會改變得多。」
傅玉麟笑笑道:「沙老也是一片好心,想在那時候宣佈此事,使大家增加對我的好感,我並不想藉此示惠,即使我不當盟主,也不能容許宵小橫行不法的,這是理所應為的事,但沙老如此盛情,我也不便推辭,最主要的是我不願讓大家太早知道凌盟主是選了我來接任的事,只好由著他去了,但請裘老放心,有四位的幫忙,以及凌盟主的重托,我一定會盡力去爭取這個榮譽的!」
裘三豐歎了一口氣道:「凌盟主看中的人是不會錯的,從盟主替我們解毒的功力來看,較之凌盟主尤為精深,但本屆盟會恐怕枝節很多,就是凌盟主自己在此,恐怕也難以保持蟬聯,因為怪事太多了。」
傅玉麟道:「裘老可以說說有什麼怪異之處。」
裘三豐道:「首先是我們中毒失功之事,雖然很秘密,但彷彿已經有人知道了,這些人以前來時,總要半真半假地找我們在會前試探一下,有些老朋友當然是藉此瞭解三年來的進境,但也有人是試探一下我們深淺的,今年卻碰都不碰我們一下,分明是知道我們不能動手了。」
傅玉麟笑道;「那不是很好嗎?到時候四位一展身手,給他們一個大大的意外,豈不更有意思?」
裘三豐道:「事情固然對我們有利,但也增加了嚴重仕,這些人既然將我們治住;必然是具有問鼎之心,凌盟主武功蓋世,眾所周知,他們今年忽生取代之心,必然已有了相當準備與把握,那可不能等閒視之。」
傅玉麟道:「好在他們準備對付的人是凌盟主,不知道今年換了人,因此這些準備未必有用。」
裘三豐道:「還有就是今夜來的那個夜行人,身法之快捷,似乎已經到了無人能及的地步,那很值得擔心。」
傅玉麟笑道:「這個人倒不必放在心上,他好像沒有惡意,因為他只是站在窗外看著,他到的時候,我正在運氣,如果他要傷我,那時我一點抵抗能力都沒有,可是他並沒有如此,一直等我練氣完畢,準備問他時才退身離去。」
裘三豐道:「那此人來意為何呢?」
傅玉麟想想道:「說不上,也許是我的一個前輩或父輩,怕我受人暗算,替我護法守關。」
「盟主單人練功的確是太危險了,但盟主想到此人是難嗎?如果真有這種高手,請得來是一個好幫手。」
傅玉麟只得繼績圓謊下去道:「那可不知道,家師就不喜揚名,他的朋友也多半是隱世的異人奇士,也許會暗中照應我一下,絕不會正面出頭幫助我的,何況我也不想靠別人來成事,除了四位外就是秀秀與我兩人挑了!」
裘三豐聽他這麼一說,也不便直詞了,從身上取出一簡紙卷遞過道:「這兒有一份資料,都是記載各處盟友與長老的出身來歷與武功專長的,雖然是從前的記錄,但盟主不妨瀏覽一遍,也好多一點瞭解!」
傅玉麟對這一份資料很重視,連忙接了過來,一張張地打開來看,不明白地方還步步詢問。前面的資料較新,全是凌寒水的手筆,傅玉麟與莫秀秀都很熟悉,看了心裡多少有點激動,翻到後來,紙質較黃,年代也久遠了,傅玉麟心情更激動了,連忙把莫秀秀找個藉口支開去,然後問道:「裘老,這是誰寫的?」
裘三豐道:「這是秘密檔案,照例由盟主親自執筆,有些是第一任盟主赫連達的親筆,還有一些則是赫連達夫人莫九霞的代錄,今後恐怕要傅盟主加以增錄了。」
傅玉麟強忍住心中的激動,道:「好!這些資料我要詳細的看一下,裘老還是請到四處去照應一下,人手不夠,就叫秀秀陪你,讓我一個人好好地研究一下。」
裘三豐答應著走了,傅玉麟這才掏出身邊的字條—一對照,他才發現每次指點他練功的那個神秘客,字跡與莫九霞十分相似,只是更為勁練了。
而第一次將他與莫秀秀在懸崖勒馬救醒的劫後人,字跡竟與赫連達十分酷似,雖然那些字體是刻桌面上,已經被抹去,但包著大還丹的那張紙上還有一些用法指示。
傅玉麟取出剩餘大還丹的包紙,加以對照,越看越像,心裡十分震驚,凌寒水遺書上說他們都死了,但死去的人,怎麼又會冒出來留書指示呢,他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尤其是今夜,他雖然沒有看見神秘客的真面目,但已約略可知道是個中年女子,那極可能就是莫九霞,否則就無法躲過莫秀秀的飛鳳劍式,更不會對自己如此照顧。
而那個送藥救危的劫後人,如果不是赫連達,也不必對他們如此盡心,給他們那麼珍貴的靈藥,何況他署名劫後人分明劫後餘生之意;莫非他們都還沒有死;那凌寒水遺書所說的事,又有不確實之處了。
這些問題他不敢讓莫秀秀知道,因此把資料看一遍後;又秘密地藏了起來,然後就閉目深思想著要如何解開這個謎,把那些人都引出來見一次面……
天道盟三年一度的會期終於到了。卯時正,深閉的大門在禮炮聲中打開,由護盟四老將等候在門外的各地盟友長老一一引進到大廳上,按序坐定,按照慣例,盟主是最後才人座的,盟主的座位在面南正中,旁設四席,則是護盟四老的位置,東西兩列各設六座,是十二元老的席位,北面則排了好幾列椅子,是各地分會負責人與三十六護法的位子;那一面坐得滿滿的,東西兩列,則空出三席。
大家知道有三位長老缺席了,其中皖北玄真觀主天機道長已於去年仙遊,可是皖南祁門石坑村的游龍劍客張惠堂與贛北景德鎮的追風俠馬騏為什麼不到則令大家很困惑!因為這兩人在盟中的地位很高、也很熱心,歷屆盟會,他們一向到得最早,今年是為什麼呢?
疑惑儘管疑惑,盟會卻不能延誤,等大家一起坐定後,身為司禮的沙金炎以嘹亮的聲音喊道:「恭請盟主就位!」
大家都站了起來,屏後轉出一對青年男女,各人又是一怔,有幾個人認得他們正是洛中雙英。傅玉麟徐步就位,莫秀秀則坐到他身邊,傅玉麟一伸手,神態從容地道:「各位請坐!」
西席的冀北旋風堡主「衝霄神鶴」王仲遠立刻就叫起來,道:「他憑什麼坐在盟主位上,凌盟主呢?」
傅玉群從身邊取出天道盟主令符天道金劍,朝四下揚了一揚,一言不發,王仲遠只得悻然坐下。
傅玉麟這才淡淡地道:「凌盟主因故不能參加盟會,委託在下代理本屆盟會,主持會務!」
王仲遠道:「有什麼憑證呢?」
沙金炎怫然道:「王兄問得大失禮了,天道金劍難道算不得憑證,在會場上認劍不認人的!」
王仲遠只得又坐下來。沙金炎道:「傅盟主席了攜回天道金劍外,另有凌盟主親筆書函為證,經兄弟等四人審核無誤,故而傅盟主的代理身份已告成立。」
北座上站起一個禿面瘦小老者,首先自動報名道:「天南羅星湖有一事請詢,凌盟主的書函可否傳閱一番?」
沙金炎冷笑道:「不必!審閱書函之權在總壇執事人員,我們看過了就不會有錯,羅兄雖為本盟長老,但與凌盟主接近的機會少,不見得就能認出凌盟主的筆跡!」
羅星湖笑笑道:「在下自承失禮,但要請問一聲,傅盟主代理的期間有多久?」
傅玉麟一笑道:「這個我倒不清楚,你說可以多久?」
羅星湖道:「傅盟主準備代理多久?」
傅玉麟道:「凌盟主沒有說,你規定一下好了!」
羅星湖一聳肩道:「那在下怎麼敢,但按照慣例,盟主每三年一改選,閣下如果只代表凌盟主本人,就要看凌盟主是否能繼續連任了,如不能蟬聯,就到今天為止!」
傅玉麟道:「多謝指教,我這代理權現在還有效吧?」
羅星湖道:「那當然,繼任盟主未論定前,閣下仍然具有一切權柄,直到交出掌盟信符為止。」
傅玉麟瞼色一沉,手舉金劍道:「羅星湖咆哮會堂,蔑視權符,應予革除長老之職,撤座!」
羅星湖一跳起來道:「什麼!你敢革除我?」
傅玉麟沉聲道:「我不敢,天道金劍敢,凌盟主交代過了,凡本盟中人,對金劍不尊者,立予嚴懲,我念你是長老身份,只予革除之薄懲,已經很客氣了,撤座!」
裘三豐道:「盟主處置極當,羅兄,請自己下床吧!」
羅星湖大叫道:「我犯了什麼過錯?」
沙金炎冷笑道:「傅盟主執金劍,羅兄忘了自己的身份天道金劍之前,你念了幾個別字!」
羅星湖一怔道:「念了幾個別字就有罪?」
沙金炎冷冷地道:「這幾個別字可錯不得,屬下與盟主之間,差別可大得很!」
堂上諸人本來覺得傅玉麟的處置太過分了,但聽見沙金炎的解釋後,都吁了一聲,王仲遠道:「羅兄,盟主處置極當,而且很客氣了,天道金劍在本盟是至上僅符,那怕是執在三歲孩童之手,稱呼就錯不得,何況是在會堂上!」
羅星湖當眾被指山錯處,惱羞成怒,厲聲道:「笑話,當年我這長老是憑本事掙來的,要想把我趕下去,也得拿點本事出來,姓羅的倒要看看誰能撤去這個座位!」
東西兩座的人雖然不滿羅星湖的態度,但眼睛全看著傅玉麟,護盟四老都憤然欲出。
傅玉麟卻一擺手道:「四位請坐下,天南一叟名滿武林,我為了維護天道劍的尊嚴,不得不開罪他,私下極感歉疚,我親自去請他挪挪地方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3:45
說著輕輕一飄身,閃至羅星湖面前道:「凌盟主授權我代理時,也曾囑咐過,說我年輕,光靠武功是不行的,還必須學習敬老尊賢,尤其對護盟諸長老,法不可廢,禮不可缺,現在請羅老挪個座位如何,我送你過去!」
雙手齊出,羅星湖連忙伸手來推,可是傅玉麟的動作快得出奇,十指輕展,扣住他兩支手腕的關尺,勁力暗透,羅星湖的全身立刻感到一陣震麻,動彈不得,就這麼連人帶椅,被他舉了一起來,送到北座靠邊的地方放好,口中還笑道:「羅老就在這兒坐下,回頭再給你陪罪!」
他閉脈的勁力仍然留在羅星湖身上,脹得臉通紅,仍是動不得,一直到傅玉麟回座坐下,羅星湖才運氣衝開閉塞的血脈,猛地站起身來,狠狠地盯了傅玉麟一眼,一言不發,跨開大步往門外走去。
剛待跨出堂門,傅玉麟忽然沉聲道:「羅星湖!你在天道盟中是長老的地位,雖然被革除了,但受人尊敬的程度並沒有減少,如果你投到豪傑盟去就太可惜!」
羅星湖腳步一頓,但並沒有回頭,一直往外走了,堂上諸人都一驚,王仲遠愕然問道:「他跟豪傑盟有勾結?」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王老是否要他當眾承認?」
王仲遠語為之塞,頓了片刻才道:「這是很嚴重的事,傅盟主應該搜集證據,處以重罪!」
傅玉麟搖搖頭道:「天道盟只是一個道義與互助的組織、不同於武林宗派,最重的處分,也不過是除名而已,除非他犯的是毀盟淫殺的惡行,我們才能以行俠仗義的立場給予較重的處分,與豪傑盟有勾結罪不至死,又能對他怎麼樣呢?我把話點到為止,也差不多夠了!」
王仲遠道:「天道長老,居然與綠林勾結,這對本門的威信打擊太重了,我們不能放過他!」
傅玉麟道:「所以這次盟會的工作很重要,我希望大家能表明立場,如果對本盟不感興趣,或者有意轉入其他盟會者,趁早表明態度,然後我們就議定一個法則,對豪傑盟正式採取行動,凡是在本盟中立身而又繼續與豪傑盟有來往者,將以叛徒視之,處以重懲!」
王仲遠道:「屬下贊成,最近兩年來,豪傑盟太不像話了,一再對我們打擊,必須要有個對付的決策。」
北座上的摘星手方立笑道:「王兄!豪傑盟雖是綠林聯盟,實力卻很大,不可輕易啟釁,王兄說他們對本盟有不利的行動,不知可有確實的證據!」
王仲遠道:「怎麼沒有,浙皖地區,有五家大鏢局,被人當路劫去鏢旗,分明是對本盟的示威行動。」
方立淡淡地道:「王兄能證實是豪傑盟所為嗎?」
王仲遠道:「這五家鏢局的主持人都是本盟會友,浙皖地區內有幾十家鏢局,只這五家受打擊,而江湖上只有豪傑盟敢跟天道盟作對,還不夠明顯嗎?」
方立一笑道:「這只是揣測,不是證據。」
沙金炎道:「有證據,劫持鏢旗的兩個人是一男一女,一個叫方憶霞,一個叫上官夢雲,他們自報身份,說是屬於公漏九侶,都是豪傑盟主親自訓練的弟子。」
方立一愕道:「這麼說總盟已經知道劫鏢人是誰了?」
沙全炎微笑道:「當然知道,連姓名出身都查出來了,還會有錯嗎?方護法以為我們是只會吃飯的?」
方立道:「兄弟很慚愧,兄弟為皖區護法,在兄弟的負責區域內,有三家鏢局被人拔了旗子,兄弟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出來,故而向總盟請授,可是總盟也是一再推托敷衍,沙金炎既然知道劫旗者的下落,就該採取行動才是!」
沙金炎道:「總盟並沒有推托,只是因為凌盟主外出未歸,一時無法親事探究而已。」
方立冷笑道:「傅盟主既然代理盟主職權,對這件事就 該有所交代,以不墮本門之威信!」
傅玉麟微笑道:「我剛到職就碰上這件難題,為了不負凌盟主所托,終於找到了這兩個人,從他們手裡將鏢旗取了回來,本來想立即送還給各位的,可是沙老說會期在即,各位都要來赴會,就便在會堂上交還給各位省事得多,裘老!你把五家的鏢旗拿出來發回各位吧!」
裘三豐從衣襟下取出一個布包,展開後,果然是五枝鏢旗,含笑—一分發給五家失旗的鏢局負責人。皖中開元鏢局總鏢間無敵神鞭孟開元接之後,十分感動,雙拳一抱道:「這旗是在犬子手中失去的,由於對方武功詭秘,犬子受了傷倒還是小事,折損天道盟的威信卻關係太大,屬下慚愧萬分,幸仗傅盟主神威,不但保全了本盟威信,也使屬下得以繼續在江湖立足,屬下不知要如何表示對本盟的感激!」
另外四家鏢局的人也先後表達感激之忱,摘星手方立見傅玉麟居然將鏢旗奪回發還,似乎頗感意外,頓了一頓才道:「盟主對那兩個人如何處置了?」
傅玉麟道:「因為他們報出身份,顯系受豪傑盟主之唆使,我加以薄懲後放走了。」
方立道:「那似乎太便宜他們了。」
傅玉麟道:「假如他們是單獨行動,自然要對他們作適當的處置,但他們既隸屬豪傑盟,只有找豪傑盟理論了。」
方立笑了一下,道:「屬下不是對盟主不敬,不過屬下總覺得此事很離奇,劫旗者是一對青年男女,而傅盟主與莫女俠也很年輕,而江湖上年輕的高手實在不多……」
傅玉麟臉色沉道:「方護法可是說我們劫鏢旗!」
方立狡猾地一笑道:「屬下不敢,但在會堂上公開議事,每個人都有充分發表自己意見的權利,屬下覺得這事情實在太巧合了,因為那兩個青年男女都是蒙面行事……」
沙金炎怒道:「你居然懷疑到盟主身上實在太豈有此理,傅盟主擊敗那兩人,就在總壇所在,此地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作證,大家全看見的。」
方立一笑道:「我們可沒有看見!」
傅玉麟忽然笑道:「方護法的懷疑不無道理,因為這次盟會,恰好凌盟主薦我代理,為了取得大家的好感,我與莫師妹蒙面劫旗,來上這一手,也並非沒有可能。」
方立笑道:「傅盟主自己也有同感就更好,由於事情太巧合了,屬下總希望能明白交代,以不掩盟主之豪舉,因為天道盟是武林正義的組織……」
傅玉麟笑笑道:「不錯,但我查過五家失鏢的時間與地點,都是在這半年內所發生的,地區不出皖浙兩地,而這段時間內,我們曾經在嵩山少定達摩禪院,與少林俗家長老柳無虛老英雄互研劍技,在他家中住了兩個多月,柳老英雄並曾邀請我們往大雁塔一遊,那天恰好遇見了本盟長老鐵錚大俠,鐵長老恰好在座,可以證明了吧?」
鐵錚外號「一肩擔山」,是河洛地面有名的武林人物,這時他起立道:「不錯,屬下可以證明那天見到過傅盟主,因為不知道傅盟主代理之事,所以未能致禮……」
傅玉麟笑道:「沒關係,那時我也沒有受委,代理凌盟主不過是月前的事,而且也是一個偶然的機緣,但這個證明不知能否洗脫我們的嫌疑了?」
方立只得說道:「有鐵老的證明,自然沒有疑問了,請盟主恕屬下無禮,屬下也是想澄清事實真像……」
孟開元的兒子孟繼昭也在座,憤然道:「敝局鏢旗被劫的那一天,我在力戰時一鞭挑開那女子的面紗,看見了那女子的形貌,絕非金鳳凰女俠,方老伯實在太多疑了。」
傅玉麟笑道:「方護法的顧慮是應該的,心有所疑,一定要弄清楚,這才是實事求是的態度。」
方立頗為不安地道:「多謝盟主賜贊,屬下尤感不安!」
傅玉麟笑笑道:「方護法的疑慮澄清了,我倒有一個問題,前天我看了一下本盟各長老及護法人員的資料,得知方護法有兩位公子,一位小姐,不知可確實!」
方立不安地道:「是的,屬下僅二子一女。」
傅玉麟道:「令嬡今年芳齡是廿三歲了吧?」
方立遲疑片刻才道:「不錯,她今年剛交廿三。」
「是方護法自己教她武功的嗎?」。
方立更為不安道:「盟主問這個做什麼?」
傅玉麟聲音一轉嚴厲道:「方護法家學淵源,熱心盟會事務,次公子才十九歲都已開始擔任本盟安慶分會的負責人了,令嬡學了一身好功法,為何不叫她為本盟出力呢?」
方立顫聲道:「女孩子家辦不了什麼事。」
傅玉麟忽又變轉話題,道:「方護法所以能膺任摘星手的雅號,據說是右頰有一顆藍恁,狀如天星……」
方立道:「那是巧合,主要是因為屬下家傳的滿天星掌法之故,蒙友好抬愛,贈此賤號。」
傅玉麟冷笑道:「巧合的事情倒不少,那天自稱為勾漏九侶之一的女子,也是二十三、四年紀,臉上也有一顆藍色的痣,與方護法所生的位置恰在一處,而且她叫方憶霞。」
孟繼昭叫道:「劫鏢的女子就是她,方老伯,令嬡滿周的那一天,小侄隨家父往賀,那時小侄的年紀還小,曾經到過方伯母內室,看見令嬡的右頰確有顆藍色痣記。」
孟開元臉色微變地道:「方兄,最近幾年,兄弟經常到府上走動,卻一直沒見到女公子……」
傅玉麟冷笑道:「怎麼見得到呢,她在勾漏山學藝,拜豪傑盟主為師,練出一身好武功了。」
方立滿頭冷汗,吶吶地道:「小女在十二歲時就走失了,遍尋不獲,我根本不知道她跑到那裡去了。」
傅玉麟沉聲道:「方憶霞就是你的女兒了。」
方立滿頭冷汗道:「這個可不知道,小女不叫憶霞。」
傅玉麟冷笑道:「名字可以改的,臉上的痣記得自遺傳改不掉,方護法何不乾脆承認了呢!」
盂開元想道:「方兄!令嬡學成了武功之後,卻首先拿我這個老世伯開刀,她真看得起我呀!」
方立急道:「不關我的事,她走失之後我就沒見過她。」
孟繼昭卻沉聲道:「方老伯,皖中的三支鏢都是經過安慶後才出的事,浙東的兩支鏢也是經過安慶,到府上投過拜貼後出了問題,你能說不知道嗎?」
傅玉麟道:「方憶霞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不必要蒙面劫鏢,主要的是掩蓋臉上的表記,怕人認出來,聯想到方護法身上去,方護法如果不以巧合為藉口,把劫鏢的事往我身上推,我也想不到有此巧合……」
方立的兒子方達人卻猛地站起來道:「爹!這都是姐姐糊塗,蒙面行事,卻偏要到這兒來亮相,自己失了風,又不通知我們一聲,害得我們露了底,乾脆就承認了吧!」
護盟四老都為之一怔,沙金炎最是燥烈,怒聲道:「什麼!你們果然跟豪盟有了勾結。」
方立見事情拆穿了,昂然一挺身道:「不!我們與豪傑盟沒有串通,只是我的女兒確為豪傑盟主的門下,她在半年前藝成回家,告訴我說凌寒水把持天道盟太久了。也可讓出來給別人干干,何況豪傑盟不想跟天道盟作對,只是對凌寒水個人不滿,如果換個盟主,豪傑盟就準備跟天道盟聯手言歡,共同維持武林安寧,所以才有劫鏢之舉打擊凌寒水的聲望,逼他自動下台,如此而已。」
孟開元怒道:「那也不該砸我們的招牌來作手段。」
方立冷笑道:「孟兄!我是為了大家的好,天道盟中諸友,多半以開設鏢局為業,如果與豪傑盟交好,那該是多大的便利,孟兄不妨仔細想一想。」
他的話倒是頗有煽動力量,滿廳都是嗡嗡之聲,交耳私議,紛紛在討論此一事件的利弊。
裘三豐怒道:『湖說!各位想想,當初加入天道盟的本旨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伸張正義,大家團結一致,與江湖宵小不法之徒對抗,豈能與綠林黑道妥協……」
方立冷笑道:「裘老!你們四位是凌寒水最知己的心腹,自然會替他說話,可是你替我們想過沒有,我們都有家小,靠著保鏢為生,我們可不願開罪綠林黑道。」
沙金炎道:「天道盟自然會給你們保障,天道盟成立二十多年,替大家做了多少好事?」
方立冷冷地道:「可是這次五局失旗,天道盟可曾有過一點幫助,是否能在事先加以預防?」
畢立人道:「傅盟主不是把鏢旗奪回來了嗎?」
方立冷笑道:「這次因為是小女出手,志在打擊凌寒水的威信,所以才只取鏢旗,如果是換了別人,劫鏢殺傷事主又待如何,天道盟能把死人救活嗎?假如豪傑盟下次派了別人出手,遭事的五家鏢局是見識過的,你們抵得住嗎?」
堂中一片默然,似乎都被他的危言嚇住了。
這時西座上一個拓瘦的老者發言道:「這個問題留待盟主去決定,我們既已入盟宣誓,唯盟主之命是從,就永無反悔,天道盟的加入與退出是自由的,大家不滿意盟主的決定,再宣告退出也沒有關係,現在又何必商量呢!」
發言的是魯東名家孫公策,外號追魂神劍,是聞名天下的高手,在天道盟中極具聲望,也很有影響力。
王仲遠也附和道:「孫老說的是,我們當以盟主之命是從,無須喋喋不休,盟會決策是以盟主為最高的決定人。」
傅玉麟道:「多謝各位支持,我絕不與綠林盜寇妥協,且我主張徹底消滅他們,使正義伸張於天下。」
孫公策一笑道;「傅盟主!三年一度的盟會,主要的工作是改選盟主,凌盟主為眾望之所歸,所以最近幾屆盟會都沒有人竟爭,至於本屆……」
沙金炎立刻道:「凌盟主短時內無法再回來,他不但薦傅盟主以代,也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傅盟主年紀雖輕,武功修為已臻化境,洛中雙英之盛名,無人不知,而且傅盟主的宗旨主張,也與凌盟主完全一樣,所以凌盟主才請他來繼續掌理天道盟的重任。」
孫公策笑道:「這個兄弟早有所知,也衷心擁護傅盟主繼任,但盟主是公選的,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
傅玉麟道:「多謝孫老支持,玉麟受凌盟主之托,自然也問清了盟會的規章,一切都當按照規矩執行。」
孫公策道:「盟主之定,半為公意,半以武功為基礎,傅盟主為凌盟主所薦的代理與繼任,自然享有優先之權,只要沒人挑戰,就算是定局。」
王仲遠道:「我有幾句話要說,盟主的決定固然有那兩個條件,但另有一個不成文的條例,就是盟主之選,必須德高望重之長者,傅盟主的其他條件都夠了,就是年紀輕了一點,我想推薦孫老為繼任人。」
孫公策連忙道:「老朽自承一切都不如傅盟主。」
王仲遠笑道:「孫老太客氣了,孫老的追魂神劍,已臻爐火純青之境,不但盟中諸友望塵莫及,就是非本盟中人,也都有口皆碑,尚祈孫老莫為推辭……」
堂下也掀起一片附和之聲,居然十二名長老席上,三個空位,羅星湖已被驅除,孫王二人不在其內,其餘六人中竟也有三個人是贊同的,三十六護法,十八處分會負責人,則有一小半人附和,大部分都保持緘默,而附和聲中,以方立父子叫得最響;傅玉麟冷眼旁觀,早已知道他們是計劃好的,而孫公策先前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乃一笑道:「孫老,既然有這麼多人推舉你;你也不能叫大家失望,還請勉為其難,一任艱巨。」孫公策這才裝模做樣地道:「那就請盟主原諒屬下放肆了,屬下只是難卻諸友盛情,但少時討教時,一定不會勝過盟主的,傅盟主繼任必無問題,但經屬下襯托之後,更可以使大家瞭解到傅盟主的少年英風而生敬畏之心。」
沙金炎冷笑道:「反過來說,如果傅盟主不敵孫老,則孫老就是下一任的盟主了。」
孫公策一笑道:「老朽不敢奢望,沒有四位的資助,老朽是半點希望都沒有,假如四位肯鼎立相助,自然又當別論了。」
沙金炎沉聲道:「我們是衷心擁戴凌盟主的,凌盟主薦傅盟主以後,我們自然仍是秉承凌盟主的意旨,慚愧的是這次恐怕無法盡太多的力了,因為我們四個人受了官小暗算,一身功力只剩下兩三成左右,空具其心而已。」
孫公策笑道:「沙兄開玩笑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到四位頭上來找死,那不是活膩了?」
沙金炎只冷冷一笑,傅玉麟道:「孫老,現在你不妨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一下,你對豪傑盟持什麼態度。這個很重要,也可以使一部分朋友知所取捨。」
孫公策笑笑道:「這個嗎?屬下不主張妥協聯手,那違背了天道立盟的精神,但也不主張去故意樹敵,那也與本盟和平的本意相逆,屬下主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豪傑盟如果要找我們麻煩,屬下絕不容讓。」
這番話很厲害,頗能使一些毫無成見的人動心,但傅玉麟只微微一笑道:「孫老的主張很好,我也很贊成,只是我知道豪傑盟的用心所在,絕不是可以和平共存之輩,黑白兩道,天生是對立的,一切由大家去選擇吧!」
語畢將天道金劍放置桌上道:「從現在起我宣告退出盟主的身份,直到我再度爭取到它為止。」
沙金炎立刻道:「盟主不必如此,在接受挑戰時,盟主仍然具有至上的權力,以制裁不法取巧之徒。」
傅玉麟一歎道:「沙老,情況不同於往昔了,天道盟中,已經為敵人滲透了一半,這枝金劍是至高無上的象徵,如果用來制敵,萬一敵人不接受,豈非冒讀了它的尊嚴,所以我寧可讓它擱置片刻,等我真正能代表它時,我先要用它肅清內奸,然後再對付外敵。」
這番表白顯得豪氣干雲,也引得群豪悚然動容,孟開元大聲道:「屬下誓以全力追隨盟主,以供驅策。」
傅玉麟微笑道:「孟老英雄別客氣,在下此刻已非盟主,你我之間暫時可以擺脫那些拘束。」
孫公策手捋長鬚笑道:「那我們就開始吧,仍是依照規矩,雙方各請支持者助拳,以最後獲勝者為奪盟。」
王仲遠立刻道:「孫老是應兄弟之請求而出場以任艱巨者,兄弟想取個優先權為孫老效力。」
孟開元挺身而出道:「敝人衷心擁護傅盟主,這一場就由敝人向王大俠討教一番。」
王仲遠冷笑道:「孟總縹頭,我在天道盟中有長老的身份,等你由護法升任長老後,再說吧!」
孟開元也冷笑道:「傅盟主把盟主身份都暫時擱開了,你這個長老也暫時收起來吧。」
王仲遠怒道:「胡說,盟主是三年一度改選,長老卻是終身職,你居然敢對本座如此放肆。」
莫秀秀一聲不響,掠身而出,走到王仲遠身前才道:「凌盟主委託傅師兄代行職權時,也口頭交代請我擔任副盟主職,憑我這個身份夠資格鬥鬥你了吧!」
王仲遠一笑道:「莫女俠肯賜教,實乃王某之幸。」
莫秀秀哼了一聲道:「聽說你最擅長的是一條無影神龍鞭,快拿出來,我就在這上面領教一下。」
王仲遠仍是傲然的道:「莫大俠既知無影力鞭之名,當知無須先行亮出,王某在必要時才肯出鞭呢。」
莫秀秀一聲不響,手腕輕翻,長劍已經出鞘,電光石石火般的一式快攻,劍尖抵住了他的前胸道:「這是不是能算為必要的時候了呢?你的鞭子怎麼還沒亮出來?」
王仲遠沒想到她出手如此之快,更沒想到她劍式如此之精,一招就被人制住,臉色變得很難看。
但他究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居然老著臉皮,退後一步,想伸手去拔腰間的軟鞭,那知手才按上鞭柄,莫秀秀的長劍又在空中轉了一下,指住了他的咽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4:14
第 四 章
王鐘遠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了,囁囁地道:「莫女俠劍術精湛,王某已經領教了,但能不能等王某兵器出手後再易高招,也好使王某輸得口服心服。」
莫秀秀玲笑一聲,收回長劍道:「王長老如果早這樣說,也免得給自己添麻煩了,你的無影神龍鞭固然精妙,但等必要時再出手可太遲了。」
王仲遠一上來就把話說得太滿,那知道接連兩次都未及出手即受制於劍下,未免臉上無光,再給莫秀秀用話一擠,由愧而轉惱,目中凶光頓露,慢慢解下長鞭,寒著臉道:「莫女俠指點極是,若是尋常技藝切磋,王某理應認輸退下了,但今日之戰,不僅是決定盟主誰屬,也是對我天道盟全體盟友顯示實力的時候,王某顯靦顏相繼續請教。」
莫秀秀冷笑道:「我知道,你出招吧!」
王仲遠一抖鞭道:「王某遠有一句話要交代,王某這枝鞭上,還附有一點小玩意兒,莫女俠可得留神些。」
裘三豐立刻道:「王仲遠,盟會較技是不准使暗器的。」
王仲遠道:「裘兄怎知我要使暗器呢?」
裘三豐道:「除了兵器這外,任何附帶用以求勝的手段,都是暗算之列,照規矩是不准使用的。」
王仲遠微笑道:「裘兄不必指教,王某參加天道盟的時日並不比你短,這些規矩自然很清楚。」
傅玉勵一笑道:「王長老的鞭梢上附有九枚神龍刺,由機鈕在柄上控制,刺長一寸七分,由純銅製就,上淬劇毒,專破各種護身氣功,一共使用過兩次,這雖然不合竟技之道,但因為是連在兵器上的,倒也不算違規,何況王長老已先打過招呼,自然不禁止使用。」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因為座中各人與王仲遠交往有久達數十年者,也不知道他鞭上藏有這個秘密。」
最吃驚的是王仲遠本人,他怔了半天才道:「傅盟主說得不錯,王某的鞭梢神龍刺只來對付過兩個綠林巨寇,而且得手後立刻消滅痕跡,盟主何以得知?」
傅玉院笑笑道:「凌盟主雄才遠略,對盟中請人的虛實短長以及心性行為,無不知之詳盡,摘記備忘,這次他授命博某繼任其事,當然會把一切都告訴我。」
王仲遠神色微變道:「凌盟主究竟上那兒去I?」
這些資料都是在檔案中看來的,傅玉娥聽他一問,自然不便說出凌寒水被殺之事,但他覺得這是個機會,不僅可以安定人心,也可以鎮壓一下這些心懷異圖的不軌之徒,乃微微~笑道:「因為豪傑盟勢力日張,凌盟主打聽得本盟中人有部份與之暗中勾結,將不利於本盟,乃委託傅某代主其事,他暗中則從事於打擊豪傑盟,懲治叛徒的工作,所以我把話說在前面,凡是心懷貳志的人,最好現在表明態度,自動退出,如果再想腳踩兩條船,必將招禍…、··」
座上諸人臉色陽晴不一,顯然被這番話震動了,王仲遠努力振作了一下道:「天道盟與豪傑盟又沒有公開宣告對立,各人的交往有備人的自由,何得謂之叛徒/』
孟開元立刻叫道:「可是豪傑盟派人劫奪了我們五家縹局的縹旗,等於是對我們採取了敵對的行動。」
方立冷笑道。『用D只是告訴大家豪傑盟的實力如何,如「大家知所選擇,如若真要存心示敵,又豈止劫取縹旗而已。我再揭示一個秘密,豪傑盟主是白雲殘,也是本盟前兩任盟主赫連達與凌寒水的同門師兄弟,他是不滿凌寒水作為才憤而離去另行組盟的,對天道盟中各位朋友並沒有敵意,只是對凌寒水個人有私隙而已…」
這一番宣佈對傅玉額等人並無新奇之感,他們早就知道了,但對大部分人則造成了相當的刺激,豪傑盟成立多年,盟主的身份始終十分秘密,現在才得到了解答。
方立十分得意地道:「小女確是白盟主的門下弟子,除了小女之外,另外還有八個年輕人,稱為勾漏九侶,都是白盟主親授武功,現在都已技成出師,即將對凌寒水採取行動,凌寒水可能聽到了消息,才躲了起來,找了這兩個年輕人來頂坑,各位請慎重考慮一下,我們是否犯得著為了他們私人的恩怨與豪傑盟結怨O」
這番話更具煽動力,引起座上人的嘩嘩不安,傅玉域見他把話說開了,於脆也站起來朗聲道:「方立的話不錯,凌盟主已告訴我,豪傑盟主就是白雲殘,是他的同門師兄弟,他因為不願以私人的恩怨而累及同盟,才毅然引退,且請我來接會,不過我還是主張與豪傑盟抗拒到底的,我與凌盟主沒有私交,這個決定完全是為了公義,大家別忘了參加天道盟的真正意義,乃是替行天道,伸張正義,豪傑盟的組成系以綠林黑道人物為主幹,其中多半為聲名狼籍十惡不赦之徒,就為了這個緣故,也不能與天道盟並立,假如大家都主張跟他們妥協的話,傅某也不能勉強,但必須解散天道盟,請各位換個名稱,黑白不分,天道安在。」
孟開元大聲道:「傅盟主說得對。我們參加天道盟就是為了使正義抬頭,集武林正道之士互為聲援而抵制邪惡,並不是為了本身的安危而想有個靠山,在下誓死擁護盟主,與奸邪之徒周到旋底,斷頭流血,在所不辭。」
這番話說得豪氣干雲,而且也引起了一片熱烈的附和,傅玉麟很冷靜地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發現大多數是出於本性至誠的流露,有幾個人略見勉強,顯然是經過了一番考慮後才作了決定,但也有幾個人莫然無動於衷。
方立似乎覺很意外,也很孤獨,他以為宣佈了豪傑盟主的真正身份後,至少會引起一些人的深思,但沒想到會失敗得這麼慘,因此他把眼睛望著孫公策。
這老兒的火候夠深的,居然一無表露,只淡淡地道:「凌盟主是非分明,老朽十分欽佩,但對抗豪傑盟不能光靠血氣之勇。我們必須要知已知彼,慎重從事,天道盟不比初立之時了,那時大家都年輕,沒有身家之累,二十年來,每個人都成家了,多半有了家小……」
孟開元不以為然地道:「那算什麼,做人要有骨氣,如果在人前抬不起頭,連帶著兒孫也不能見人,那才愧對祖先呢,江湖子弟江湖死,我們學武功時就早已決定了。」
孫公策微微一笑道:「孟鏢頭的豪情可佩,但應該為家人想一想,孤兒寡婦的處境是很可憐的,尤其是我們江湖人的遺孤,我們多多少少都有幾個仇家……」
輕描淡寫的幾句說,卻澆熄了大家的豪情,孟開元睜大了眼睛叫道:「孫老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向豪傑盟妥協了?」
孫公策一笑道:「老朽沒有這樣說,天道盟是不能向豪傑盟低頭的,但也不一定要採取激烈的對策,主要的關鍵還是在盟主的身上,如果盟主的武功實力,果能使邪惡懾伏,我們當然轟轟烈烈地幹,否則仍以退處為佳,保持著自衛的實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傅玉麟笑道:「孫老如果膺任盟主,就採取這個策略?」
孫公策點點頭道:「是的,老朽自承不如凌盟主,白雲殘既是他的同門師兄弟,老朽自然也不敢言敵,因此老朽只能採取穩守的策略,對方欺到我們頭上,不惜全力一拼,否則還是守點本份,以免貽禍盟友。」
這番話不溫不火,不卑不亢,對中年以上的人,頗有影響力,而應聲人大部份都是四十開外了,因此盂開元掀起的一番激動,很快地涼了下去,沙金炎見狀笑道:「傅盟主倡議主動攻敵,自然有他的把握,現在正是他向大家提供實力作證明的時候,只要他能擊敗所有的挑戰者,膺任盟主之職,自然也能擊潰豪傑盟。」
孫公策道:「這是當然,所以老朽覺得現在不是空談理論的時候,只有拿出實力來,才能使大家信服。」
傅玉麟微笑道:「傅某就本人與師妹秀秀兩個人,蒙護盟四老鼎力支持,卻也不敢多作借重,因為他們四位受奸人暗算,功力大減,一時尚難恢復。」
沙金炎道:「傅盟主,老朽等雖然只有二三成功力,但仍可濺血一拼,以表擁護盟主之忱。」
傅玉麟道:「不!不必了,今日盟會上都是自己人,大家雖為了觀點不同而互相印證,卻不必拚命。」
沙金炎冷笑道:「王仲遠的鞭梢神龍刺卻不講這些的。」
傅玉麟微笑道:「他可能這麼做,但我們卻不能如此,秀秀,你記住,你喪身在神刺下只好認命,卻千萬不可傷人,不管人家是什麼存心,在天道盟中的大門中,卻沒有一個敵人,等我真正繼任盟主後,我會給大家一個表明立場的機會,那時誰再想混跡天道盟中為敵人做爪牙時,我當檢具證據以叛徒嚴懲之。」
這幾句話不嚴自威,使幾個心中有鬼的人都顯出不安之狀,莫秀秀微笑道:「我曉得,王長老,請賜招吧。」
王仲遠朝孫公策看了一眼,見他漠然無動,沒作進一步的指示,只好一咬牙道:「莫大俠,王某兩度受羞,羞刀難入鞘,不得不借助神龍刺扳回一點老面子,請你原諒。」
說完抖鞭進擊,鞭勢兇猛,呼呼有聲,莫秀秀毫不在乎,揮劍反劈,也是採取硬碰硬、力拚力的戰法,她的內勁似乎優於王仲遠,經常將他的鞭子磕開進招,有幾次劍指要害,一劍就可以致命了,但她受了傅玉麟言詞的約束不得傷人,所以只好放棄已得的優勢而撤招。
王仲遠則拿準了她這個缺點,敞開門戶,專門利用兩敗俱傷的戰法以圖敗中取勝,所以雖然勝負分明,戰局卻仍能維持下去,沙金炎見狀不耐道:「傅盟主,這對莫小姐太不公平了,她不能傷人,卻要受對方的威脅。」
傅玉麟笑道:「這是應該,凌盟主指示她要擔任副盟主,如果她不能表現比別人卓越,何以堪當此任?」
沙金炎只好低頭不響了,戰局進至六十台後,莫秀秀終於找到一個機會,一劍磕開長鞭,劍取王仲遠肋下,那是個不致命的地方,只要使他稍受點輕傷,就可以結束了,那知王仲遠狡猾得很,劍鋒迫體之際,他居然一湊身,用自己的胸口撞上來,莫秀秀如不撤劍,一刺可以直達心臟而斃命,因此她必須撤回劍招來留他一命。
就在莫秀秀撤回長劍之際,王仲遠長鞭一繞,纏向莫秀秀的頸上,鞭梢上的九枚神龍刺也都突出來,只要再繞一圈,尖刺就可以刺中莫秀秀的臉頰了,變起非常,每個人都驚呼聲時,莫秀秀忽地一劍揮出,砍在王仲遠的手背上,將他的長鞭脫手,另一手飛快地接過鞭柄。
王仲遠負痛退後,鞭梢也恰在這時繞上莫秀秀的臉頰,沙金炎情急衝出,莫秀秀卻笑道:「沙老放心,沒什麼要緊,我已經把機關按回去了,毒刺也收回去了。」
邊說邊從頸上解下長鞭,果然一無所傷,她還把鞭柄上的一個按鈕一放一收地玩了幾下,這枝鞭的構造十分機巧,鞭梢上的尖刺受按鈕的控制很靈活,收發由心,捏緊時毒刺內收,稍一放鬆,毒刺就彈出,不著痕跡。
眾人看莫秀秀表演了幾次,才明白其中機巧,也知道王仲遠當年何以能憑一枝皮鞭搏殺兩名狠手了,因為以武功而言,王仲遠實在不會強過那兩個人的,他的鞭式雖精,功力也不錯,但比那兩個對手差多了,一定是久戰之後,對方看出他的虛實,存心挨上他的一鞭,才著了他的道兒。
莫秀秀將長鞭還給王仲遠道:「王長老,這枝鞭的製作很精巧,只是過於歹毒,吾輩非所應用,今後你最好還是在真正的功夫上努力,不要倚仗它了。」
王仲遠脹紅了臉,接過長鞭,略一省視,不禁變色道:「莫女俠,你怎麼把我的鞭毀了。」
莫秀秀道:「沒有呀!不是好好的嗎?」
王仲遠用手連按機鈕,神龍刺卻縮在鞭梢的鐵頭中不再彈出,他惶急地道:「這彈簧不靈了。」
莫秀秀道:「沒有彈簧,自然不靈了,剛才我用內力把鞭心的彈簧整個都震斷了,連鞭梢的鐵頭也被我捏扁了,塞住了洞口,毒刺自然彈不出來了。」
王仲遠急叫道:「莫女俠,我技不如你,敗了沒話說,但你無權毀壞我的兵器,這枝鞭是我祖上所遺,其中的彈簧系一位故世巧匠所製,再也無法以重鑄了。」
莫秀秀神色一正道:「那好極了,否則我一定要追問那個替你制鞭的人,割下他的腦袋,免得他再製造這種害人的兵器,王長老,天道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武林組織,門中都是正義俠膽之士,不允許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王仲遠怒叫道:「我退出天道盟好了,你賠我的鞭來。」
莫秀秀笑道:「你退出天道盟,就是想去投效豪傑盟了,將來就是我們的敵人,我更不能容你用它來害人。」
王仲遠憤極回座,孫公策道:「莫女俠,你的確太不應該,王老弟的這枝鞭雖然製作有欠光明,但並沒有用來作惡殺人,你怎麼可以妄加毀壞?」
莫秀秀冷笑道:「如果他將來為豪傑盟作用,用它來對付我們自己人,我非毀了它不可。」
孫公策怒道:「你憑什麼這樣做?王仲遠此刻尚是本盟的長老,無憑無據,就是一件凶器了,你怎麼可以隨便誣賴他?」
莫秀秀沉下臉來道:「孫公策,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如果你這幾個人與豪傑盟沒有勾結成就砍下腦袋,你敢不敢跟我賭一下,大家以性命作一搏。」
孫公策老奸巨猾,冷冷一笑道:「老夫當然不怕一賭,但犯不著賭這種氣,我們現在就事論事,你不該毀了王老弟祖傳兵器,儘管你武藝高強,但在天道盟會堂之上,是個講道理的地方,不容你如此蠻橫欺人。」
莫秀秀微微一笑道:「好,我們就講道理好了,王仲遠的神龍鞭是我從他手中奪下來的,那總該沒錯吧!」
孫公策道:「沒錯,但你無權毀壞它。」
莫秀秀笑道:「我是冒著生命之險,憑本事奪下來的,別說是毀了他的兵器,就是殺了他也沒什麼不是。」
孫公策為之語塞,片刻才道:「你可以殺死他,但不能毀他的兵器,土可殺而不可辱,叫大家評評理看。」
座上一片沉默,這裡面的誰是誰非很難說,孫公策見大家都沒有作聲,似乎很得意地道:「天道盟會召開很多次了,切磋武技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但從沒有這種事發生。」
傅玉麟忽然問道:「孫老,既是切磋武技,是否該使用神龍刺這種歹毒的兵器,傅某只是第一次參加盟會,故而要請問一聲,以前切磋武技時,是否發生過殺人之事?」
沙金炎立刻道:「沒有,以往都是點到為止。」
傅玉麟道:「這就是了,被神龍刺點中時,就不僅是點為止了,王仲遠居心叵測,已失切磋本意,敝師妹毀了他的兵器,乃防患於未然,何錯之有?」
沙金炎立刻道:「此話有理,今天是自己人切磋技藝,王仲遠居然使用這種手段,誰知日後會不會再對自己人下手?莫小姐毀得非常對,而且不殺他已經非常客氣了。」
經過一番剖析後,大家都覺得莫秀秀的作為有理了,議論紛紛,都支持莫秀秀,孫公策見眾議如此,惱羞成怒,大聲道:「好,這一點算她做對了,但她剛才說我們與豪傑盟有了勾結,而且以性命與搏,老夫接受了,請金鳳凰提出證據,老夫等人是如何與豪傑盟有勾結的。」
莫秀秀大聲道:「你們的所作所為,昭然若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還要什麼證據?」
孫公策冷笑道:「茲事體大,可不能用這個糊里糊塗的方法就作為證據的,你最好還是提出事實來。」
莫秀秀道:「方立與豪傑盟有勾結已經當眾承認了,他每次說話行事,都要稟承你的眼色,這可以算證據吧。」
孫公策赫赫冷笑道:「這就能算證據嗎?」
眾人雖然相信莫秀秀的話不錯,但就以這些莫須有的事實作為證據似乎太薄弱了一點,因此眾人雖然有支持之意,卻無法明白表示,孫公策冷笑道:「金鳳凰,這罪名是不能胡亂加在人家頭上的,你是否還能提供更有力的證據來,假如沒有的話,老大就要請你如誓斷首了。」
莫秀秀在衝動之下說出那句話,現在被他一逼,倒是沒了主意,傅玉麟靈機忽然一動道:「王仲遠,你毒龍刺上共淬有四種劇毒,請你說出名稱來。」
王仲遠道:「這是王某個人的秘密,不必說出來的。」
傅玉麟冷笑道:「你不說也沒關係,凌盟主對你的一切知之甚詳,早就調查清楚了,而本盟護壇四老在前些日子被人暗中下手,各中了一種毒物失去了功力恰好與你毒龍刺上的四種毒物是完全符合的,這是怎麼回事?」
王仲遠臉色一變道:『那我怎麼知道?」
沙金炎聞言怒道:「好賊子,原來是你下的手。」
裘三豐恍然叫道:「對了,我們是食物中被人下毒,而那個掌廚的廚師於事發後被人殺之滅口,我記起來了,這個姓崔的廚師就是孫公策介紹人本盟的,而且他被殺時,屁體上有兩處劍痕,正是你追魂神劍中兩儀劍式的傑作,孫公策,這下子你可賴不掉了。」
孫公策臉色微變,忽然轉為冷靜道:「笑話,光是說兩個劍痕就能誣賴是老夫下手的嗎?」
裘三豐微笑道:你不必賴,那個小崔的屍體我還用藥物保存起來,就是為了追查主使人的,現在我叫人把他抬出來,讓大家公開辯認一下,座上頗多使劍的名家,你兩儀分光劍式的劍痕可是做假不來的,大家一看就知道,陸大彪,你到冰窖裡去把屍體抬出來。」
陸大彪還沒有答應,孫公策已做賊心虛,憤然色變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天道盟被你們一手把持住,還有什麼公道可言不除掉你們這些把持,天道盟永無寧日,大家一起上,我們今天先清理一下門戶。」
他們是有計劃的,孫公策一聲招呼後,擁護他的那些人一起拔出兵器,一擁而上,步步進逼。
孟開元父子見狀正待拔兵刃上前抗拒,方立父子倆會同那些護法以及屬於他們的分會負責人挺刃對立,方立冷笑道:「各位最好冷靜一下,等孫老清理門戶後再說,兄弟把話講明了,我們確是與豪傑盟有了口約,要和平相處重組天道盟,各位想想自己的力量,是否夠資格與豪傑盟抗衡,我們這次是謀定而後動,一切都有了計劃。」
他不算危言恫嚇,的確是相當有計劃,他們的人數雖不多,卻搶先一步,各取得有利的位置,而座中的群豪卻被擠成一團,困在中間,礙手礙腳,中間的人如想突圍而出,勢必要推開外面的人,也必須要犧牲外面的人,因此大家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了,孫公策會同那三位長老,持械逼向傅玉麟與莫秀秀而來,另外那三個不與他們同流合污的長老,則被王仲遠用一個圓形的長筒止住道:「三位老兄,小弟手中這一具針弩射箭內貯二十四支神龍刺,與我鞭梢上的毒刺具有同樣的威力,三位最好老實一點。」
那三名長老是湘西名家花榮,洞庭醉俠常楓與漢陽的黃鶴觀主,三人俱是一臉憤色,花榮怒道:「孫公策,你們以這種手段就想取得天道盟的主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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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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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1:34:28
孫公策微笑道:「花老弟,我是為大家好,老朽已與豪傑盟主白雲殘私下會過,他自從離開天道盟後,已經練就了一身無敵技業,比我們高出百倍,凌寒水一定是聽到風聲先躲了起來,才抓了這兩個小傢伙來頂坑,等老朽收拾了他們後,再與各位從長計議。」
洞庭醉俠常楓怒叫道:「沒什麼對議的,我們絕不與奸邪妥協,更不會與你們這些鼠輩同流合污。」
孫公策笑笑道:「各位如果認為志趣不同,不妨於會後自動決定去留,反正天道盟是在我手中定了,只是現在最好別湊熟鬧,王老弟手中的神龍刺可不講交情的。」
王仲遠輕輕一按針筒,嗖的一聲,射出一枚黑色的毒刺,直透入廳中的柱,且將周圖的石質染污了一大塊,腐蝕的石粉紛紛落下,他才得意地笑道:「三位看見了,這神龍刺若是釘在身上,滋味可不好受。」
這三人因為都坐在同一邊,剛好在王仲遠的對面,也恰好在他的威脅之下,雖然憤形於色,卻無法有所行動。
孫公策仗劍會同一名長老——七星劍劉德芳走向傅玉麟,另兩名長老——一溜煙水開文與笑方朔東方烈則攻向莫秀秀,頓時殺成兩團,這四人都是天道盟的頂尖人物,功力深最,技藝非凡,尤其是孫公策的一枝斷神劍,火候深煉,傅玉麟雖然不致落敗,卻也不易取勝,而莫秀秀對手的兩個更為難纏,水開文用的是鏈子索,東方烈用的護手雙勾,一長一短,配合得十分精妙,她只好仗著精湛的劍技與巧妙的身法僵持苦拼。
沉戰有頃,傅玉麟尚能維持,莫秀秀則感到有點吃力,沙金炎朝三老一看眼色道:「我們可出手了。」
孫公策笑道:「你們四個人還是安份點吧,等我宰了這兩個小傢伙後,替你們解了毒,護壇的工作仍要借重四位,以你們此刻的功夫,上來也是白送死。」
沙金炎冷笑一聲道「未必見得。」
他跳身上前,碎碑掌勁聚足,直拍向七星刀劉德芳,招式精絕,劉德芳知道他中毒功力大減,根本不在意,信手揮拳反迎。雙掌相交,啪的一響,劉德芳已痛叫一聲,左腕掌骨已被震斷,人也退出好幾步。
奪命金槍畢立人剛好趕上,雙手兩枝短槍齊出,將劉德芳刺個對穿,連人挑了起來,擲向那邊的王仲遠。
王仲遠見狀大驚,連忙閃身退後,降龍刀裘三豐身跳半空,一式龍歸大海,刀光凌空劈下,既狠且快,刀下斷腕,裘三豐一腳踢開王仲遠,拾起了他遺下的鋼筒,一扣一按,射出一枝神龍刺,釘在王仲遠的背上,他斷腕負痛,根本不知背上中針,掙起跑了兩步,忽又往前一撲倒地,全縣皮肉已經變黑,僵然不動了。
裘三豐哈哈大笑道:「這東西還真厲害,孫公策,你要不要試一下,自己也嘗嘗滋味?」
孫公策沒想到這四人的毒已解,功力如舊,頓時面如土色,這時羅鐵漢迅即上去接應莫秀秀,而水開文與東方烈也已悴然住手,趕緊會合到孫公策一邊去。
裘三豐把針筒又移向方立那邊道:「都給我放下兵器來,誰敢不聽,我就給他一針。」
方立等人都惶然失色,卻不敢丟掉兵器,傅玉麟卻道:「裘老,把那個歹毒的東西毀了吧。」
傅玉麟肅然道:「不,王仲遠已自食惡果了,這種害人的東西萬不可流傳於世,更非吾輩所應持有,毀了吧。」
裘三豐頓了一頓才道:「是,謹遵盟主諭示。」
將針筒丟在地下,用腳一踩,踏成一塊銅片,孫公策驚魂乍定,顫聲道:「你們的功力是怎麼恢復的?」
沙金炎哈哈大笑道:「孫老兒,你自以為算無失策,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們四個人所中之毒、得傅盟主以導氣歸元之法,試出毒性,沙某再針對毒性而配製解藥、早在幾天前就完全恢復了,我們故意秘而不宣,好找出是誰下的毒手,那知你在得意忘形之下,竟自己招認了。」
孫公策搖頭道:「我不信,導氣歸元之法極耗功力,就是讓凌寒水來施為,也無法在短期之內把你們的毒性完全試出,我不下毒的目的不是要殺死你們,而是……」
沙金炎笑道:「我知道你的用意,你不知道凌盟主薦人以代,故而在我們四人身上施了四種不同的毒,想逼使凌盟主替我們施行導氣歸無神功時,耗損功力,在盟會時無力應戰,你們就可以順利地取奪盟主之位了。」
孫公策道:「不錯,我是這個打算,可是據我所知,凌寒水一直沒有回到總壇來,至於說是傅玉麟替你們以導氣歸元法來逼出餘毒,我實在難以相信。」
沙金炎怒道:「要你相信有什麼用。」
孫公策於笑道:「現在是你們佔著優勢,自然不必理會我的話了,但你們把傅玉麟故神其說而抬高他身份的辦法也太不高明了,導氣歸元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內家絕學,以他的年歲,能懂個皮毛也不錯了,要說在四天之內,為你們四人連續施功,有誰能相信。」
沙金炎被駁得沒話說了,孫公策之言不為無理,雖然這是他們親身所歷的事實,但要人取信確是不易,換句話說如果是別人告訴他這件事,他們也無法相信,頓了一頓後,他只能勉強地道:「傅盟主勇武蓋世,又豈是你這種井底之蛙所能窺測的,跟你說了也沒用。」
孫公策赫赫一聲冷笑道:「剛才如果不是我們估計錯誤,以為你們功力未復,就憑我與劉德芳二人,也足可收抬他下來了,他既有這份本事,又何必要你們幫忙。」』
傅玉麟知道自已如果再不露兩手,縱然今日取得了勝利,也難以在人心中建立威信,因此臉容一正道:「孫公策,我不想炫示功力,因為我不能讓你們知道虛實後去告訴白雲殘,但現在我如再不讓你明白、就變成沙老在說謊了,我對護盟四老十分尊敬,絕不能讓人對他們有所誤會,所以我現在再跟你決鬥一下」
孫公策知道憑自己一人之力,絕難勝過傅玉麟,乃哈哈一笑道:「那算什麼,老朽跟白盟主切磋過武功,十招之內就棄劍認輸,可見功力相去太遠,勝過了我也不算高明。」
傅玉麟冷笑道:「白雲殘十招之內才勝過你,我只準備用一招,不但如此,我還准許水開文與東方烈兩個人幫你的忙,同樣也一招之內,要你們三個人同時折敗。」
孫公策哈哈大笑道:「普天之下也沒有人敢說這句話。」
傅玉麟道:「我說了就有絕對把握,如果我辦不到,就自殘雙手,從此不管天道盟的事。」
孫公策立刻道:「這可是你說的。」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沙金炎道:「盟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何必跟他們打這種賭呢,輸了未免不值。」
傅玉麟道:「不,我必須如此,他們把豪傑盟認為多了不起,不惜自污名節投靠,事實上由於凌盟主對豪傑盟諸多容讓,本盟的人也可能有了這個想法,我如果不能有必勝的把握,怎麼敢要大家去掃蕩豪傑盟呢?」
孫公策唯恐錯過機會,忙一拉水開文與東方烈,布好位置道:「就這麼說了,我們敬候高招。」
傅玉麟從容挺劍而出,莫秀秀對他是十分信任的,因為凌寒水傳授他們的劍式中,有一套金龍十八變,奇幻莫測,是專屬於男子演練的,傅玉麟以前還沒有學成,前幾天他一個人靜處斗室,專心研練,可能已經成功了。
因此她插口道:「假如我師哥在一招內擊敗你們呢?」
孫公策道:「那我們衷心擁戴他為盟主,聽候驅策。」
傅玉麟笑道:「不必,天道盟中沒有你們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我也不要你們在天道盟中做奸細。」
孫公策笑笑道:「那就隨你處置好了。」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必處置你們,在一招之後,你們能留下性命,就算你們運氣,快出招吧!」
這三個人雖然不相信傅玉麟有此能力,但看了傅玉麟神定氣閒的從容之狀,心中不免顧慮,又私下商量了一番,然後擺好姿勢,孫公策一聲招呼後,同時發招進攻。
孫公策打的是萬全的主意,他們不必求勝,只要擋過一招就夠了,因此跟兩人商議定當,出手搶攻,只是做做樣子,等傅玉麟有了反應後,立刻回招自保,因此他們攻勢雖厲,勁力未發,全神用以攻守備上。
傅玉麟對他們攻來的招式根本不作理會,抱劍而立,峙如山嶽,這倒使他們怔住了,眼看著兵器快要觸及傅玉麟的身上,伸手可及,傅玉麟仍無動作,他們的招式也撤不回去,然而因為出手時不存心取敵,毫無勁力,充其量也只能造成一點輕傷而已,但招式已用老,只得撐下去了。
三件兵器同時擊中在傅玉麟身上,都是軟綿綿的不帶勁道。而傅玉麟卻已作了準備,氣貫全身,如同一個吹足了氣的皮囊,將三件兵器都震了開去,三人發現不對,為時已不及,傅玉麟一探左臂,撈住了水開文的鏈子索一奪一拋,纏住了孫公策的長劍與東方烈的雙鉤,絞纏在一起,右手的長劍化為萬點寒氣灑出,正是金龍十八變中的精武「龍戰八方」。但聽得三個人發出之痛叫聲,三雙手掩住了三雙眼睛鮮血用從指縫中汨汨流出。
傅玉麟沒有誇口,果然在—招之下擊敗了三個高手,而且把他們眼睛全刺瞎了,方立等人驚駭失色,正待召眾奪門而逃,他們才有所行動,被困處在中間的群豪早已憋得不能忍耐了,一聲呼嘯,有的攔住了廳門,有的撲攻上去,頓時展開了一場混鬥,眾寡懸殊,強弱分明,這一場惡鬥自然不會太久,尤其是孟開元父子,恨透了方立,死命追殺,孟繼昭一斧砍中方立的肩胛,將他劈翻在地,正想進一步取他的性命時,傅玉麟已大聲叫道:「請各位住手,聽傅某一言。」
他一劍傷三老,表現了絕世的武學後,無形中確定了盟主的身份,因此他的話也具有絕對的權威,一喝之後,大家立刻止後,但廳中已死傷纍纍了。
傅玉麟道:「孟老且莫如此稱呼,盟主尚有待公決。」
盂開元道:「不,我們已經決定了,衷心擁戴傅盟主。」
黃鶴觀主道:「傅盟主神勇蓋世,眾望所歸,此事毋庸置疑,請沙老代表獻上天道金劍十符,即請就任。」
眾人一致附和,沙金炎上前雙手捧起那枝金劍,恭恭敬敬地呈送傅玉麟面前,傅玉麟才伸手接過,沙金炎打了一躬道:「殘敵未滅,屬下等無法大禮參見,就請盟主即刻視事,指示如何處置這些叛徒。』」
群豪也一起恭身作禮後,仍然監視著幾個殘餘者。傅玉麟頓了一頓才輕聲歎道:「謝謝各們支持,傅某絕不辜負各位的厚愛,獻身天道,光大本盟。」
沙金炎道:「請盟主示下,這些人如何處置。」
傅玉麟道:「傷重者立刻醫治,死者厚殮,送交其家屬,餘者逐出本盟,不得再事留難。」
眾人俱是一怔,沙金炎道:「這太便宜他們了。」
傅玉麟一歎道:「他們只是一時糊塗,受了蠱惑而已,罪不致死,天道盟乃是武林同道基於正義而作互助的組合,不同於一般門戶,吾輩當以仁恕為主,讓他們走吧!」
聽他這樣一說,眾人也不再抗辯了,由那七八名未傷者將傷者—一的扶搖著,默然出門而去,方立被孟繼照一斧砍斷了肩骨,一條右臂是報廢了,他的兒子方達人扶起父親厲聲道:「好,你們下此毒手,遲早會算清這筆帳的。」
傅玉麟沉聲道:「今天放過你們,是念在同盟之誼,如果你們不知悔改,再跟豪傑盟串通一氣,就是本盟之敵,下次被我們遇上了就不再客氣了。」
方達人慢慢而去,連傷目的孫公策、水開文、東方烈三人也被扶走了,傅玉麟道:「沙老,派人照應他們一下。」
沙金炎道:「盟主放心好了,屬下早有安排,這些人的行蹤有人探查,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傅玉麟點點頭,把廳上整理了一下,然後開始議事,首先自然是將長老補缺,十二位長老只剩下了三個人,但是被傅玉麟斥退的羅星湖居然沒有離開,傅玉麟感到很奇怪地道:「羅老還有意繼續留在本盟嗎?」
羅星湖紅著臉道:「屬下先前只是不服盟主年紀輕輕而居此位而已,卻不是跟他們一夥的,現在見到盟主神功無敵,深愧有眼無珠,自請處分,只要盟主不棄,仍留屬下在本盟效力,屬下不計任何名位。」
洞庭醉俠常楓道:「羅兄只是脾氣躁烈一點,卻是性情中人,屬下與他相交多年,願為擔保。」
傅玉麟笑道:「常老何須保證,凌盟主對各位長老的素行考查極評,傅某早知羅老是位剛正不阿的君子,先前得罪,乃為維持天道令符之尊嚴,不得不然,現在仍請羅老恢復長老之位,共振天道。」
說著親自下座,將他的座位移到長老席上,羅星湖感激涕零地道:「屬下冒犯盟主,罪該萬死,蒙盟主不罪,仍復原職,屬下唯粉身碎骨以報。」
傅玉麟寬慰了幾句,然後開始議事,十二名長老中,秀真觀主天機道長身故,游龍劍客張惠堂與追風使馬騏無故缺席,暫時保留席次,等查明緣故後再作定奪,可是孫公策、劉德芳、水開文、東方烈、王仲遠等五人已經開缺,連同天機道長一席,該遞補六人才夠,然而天道盟長老職高位重,不須負責一地事務,非輕易可委,無可奈何下,只選出了兩個,一個是孟開元,另一個是昆明的滇中鞭俠雲中鶴,這兩人原為護法,遞升為長老,剩下的四席只好由護盟四老兼任了,因為今後的工作重點將放在對付豪傑盟上,總壇的工作只司聯絡,用不著再以高手坐鎮了,再者要接替孫公策等人的工作,也無法移交,必須要熟悉的人去接辦才能勝任,事情大致決定後,傅玉麟才提出個重要的宣佈,那就是他與莫秀秀的婚事。
這是他早已計議好的,如果他能順利膺任盟主、莫秀秀就是副盟主,但按照照往例,天道盟中本無副盟主之職,赫連達初任盟主後,為了使他的妻子莫九霞便於代理一些事務,才予以副盟主的名義,凌寒水接任後,大家都不知道他已成婚,副盟主一缺也虛懸著。
現在輪到莫秀秀,為了她能名正言順地擔負盟中事務,自然必須先決定他們夫婦的名份。
這個宣佈立刻使天道盟中揚起一團喜氣,沖淡了先前的血腥味,沙金炎笑道:「盟主與莫小姐聯袂行俠江湖,早就是一對聞名天下的俠侶了,這杯喜酒等到今天才讓我們喝到,實在是不容易,挑日不如撞日,今天是盟主榮任之日,何妨喜上加喜,就以今日為花燭良期吧!」
群豪也隨聲附和,在一片賀喜聲中,莫秀秀低下了頭,裘三豐笑道:「天道盟的兩位副盟主都是姓莫,這雖是一個巧合,但也未嘗不是一個武林佳話盛事。」
這句話觸動了莫秀秀的心事,含著眼淚,差一點就想把自己的身份說明,但傅玉麟把她止住了。
江湖男女締姻,自然不必依俗套,但因為他們的身份不同,這場婚禮還是很熱鬧,群豪畢集,雖然沒有邀請外客,但本盟的人無一不是武林知名之士,也夠轟動了。
紅燭亮燒,傅玉麟帶著七八分酒意,在護盟四老送入洞房後,掩上了門,燈下看遍體羅綺的莫秀秀不由得呆了。
莫秀秀眼中還帶著淚影,望見他出神的樣子,伸手抹去淚痕,輕聲地道:「玉麟,你怎麼一直望著我?」
傅玉麟這才從迷惘中覺醒,忘情地道:「秀秀,我沒想到你穿上新娘的服裝後,會這樣美。」
莫秀秀道:「那是衣服美,可見我並不美。」
傅玉做道;「不,你的人本來就美,但穿上這一身錦繡後,更是美得出奇,不信你照照看。」
說著伸手將妝台上放鏡的錦袱拉了下來,莫秀秀想去阻止已是不及,不由粉容為之一變。
傅玉麟愕然道:「秀秀,你是怎麼了。」
莫秀秀輕歎一聲道:「我聽人家說,新房中的妝鏡是不能打開的,否則會招致不祥。」
傅玉麟道:「會有怎樣的不祥呢?」
莫秀秀憂形於色道:「夫婦不能偕老白頭。」
傅玉麟初是一怔,繼而大笑道:「秀秀,你怎麼會相信這一套呢,人的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豈會受一面鏡子的左右,別傻了,快來看看你鏡裡的影子有多美。」
莫秀秀望著鏡中薄施脂粉,鮮艷欲滴的嬌容、心中也有幾分得意,笑了笑道:「是嗎,我倒不覺得。」
傅玉麟一把抱起她,走向床邊,道:「快上床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真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下肚去。」
到了床上,他忙不迭的脫下自己的衣報,見莫秀秀還坐著不動,忍不住催促道:「秀秀你怎麼不寬衣。」
莫秀秀羞紅了臉道:「燈光這樣亮,你把燭火吹了。」
傅玉麟笑道:「那怎麼行,龍鳳花燭要一夜點到天亮的,那是一種幸福的象徵,象徵我們永不分離。」
莫秀秀道:「你怎麼也信這一套了呢?」
傅玉麟想了一下,自己也有點好笑地道:「我倒不是迷信,我覺得對著你這麼美的倩影,軟玉溫香抱滿懷,只能在暗中摸索遺憾,我要一夜到天明,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著你,才不辜負這花月良宵。」
莫秀秀被他說得滿臉飛紅,益顯嬌媚,妮聲道:「聽你說得這麼窮凶極惡,我可不敢給你看。」
她的美,她的嬌媚,益發增長了傅玉麟的情慾,忍不住撲上去,咬住她的臉頰低聲道:「你不脫我來幫你脫。」
莫秀秀只是輕輕地掙扎,羅衣一件件地被脫下拋在地上,直到觸手滑膩,再也找不到一點可以解除的東西,傅玉麟才住了手,卻推開了她,遠遠地望著她。
莫秀秀不好意思,正想接起被子來蓋在身上,傅玉麟忙道:「不要蓋,讓我好好地看你兩眼。」
莫秀秀順從地止手,見他眼光凝滯不動地發呆,忍不住嬌嗔道:「有什麼好看的,你又不是沒看過。」
傅玉麟忽而一歎道:「你是說上次為我施行小歸元的時候吧,那不同,那個時候,我們在施行武功,我把你當作師妹,現在卻是丈夫在欣賞新婚的妻子。」
莫秀秀從床上一仰,雙手屈起挽住頭道:「你就慢慢地欣賞吧,剛才猴急的是你,現在溫吞吞的也是你,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隨你怎麼看吧。」
望著她潔白如玉的肌膚,凹凸玲瓏胴體,修長而又豐腴的雙腿,在行將為人婦的心情下,半因喜悅,半為緊張而引起的輕微顫抖,這一切的情象,在傅玉麟心中,泛起了一片極為神聖的感情,把他的情慾減退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肅穆而又莊嚴的心情。
慢慢地在莫秀秀的身邊躺下,把頭埋進她的胸膛,讓兩團柔嫩如綿的乳房緊貼著他的雙頰,聞著她體上透出那一股沁人的甜香,就這樣沉浸在一種忘我的境界中了。
莫秀秀不知道他心情的改變,等了很久,見他還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麼了?」
傅玉麟仍然埋首在她的胸前低聲道:「秀秀,別說話,也別開口,就讓我們這麼靜靜地躺著,直到天明。」
莫秀秀一怔逍:「怎麼啦,別忘了這是我們花燭之夜,我是你的妻子,難道我……」
傅玉麟連忙道:「什麼也不是,你別瞎猜,我只是不想破壞這人間至美的境界,我們已經成為夫婦,有數不清長相廝守的日子,但像今大這種情形卻不多了。」
莫秀秀終於明白了他所指的心情與情形,輕展柔臂,將他摟得緊緊地道:「玉麟,我真高興嫁了你這樣一個丈夫,你對我的情愛太純真,太深遠,已經超越在男女之外了。」
傅玉麟從她的懷抱中輕輕的掙扎出來,吁了一口氣道:「秀秀,別把我說得這麼好,今天是你的美太聖潔了,使我不敢冒瀆你,也許明天,我會變成一頭野獸。」
莫秀秀一笑道:「管你變成什麼我都不怕,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凡是一個妻子和一個女人該受的我都能接受。」
燭光跳了幾跳,爆出幾朵燭花,在這寂靜的夜裡有人輕歎,一聲兩聲三聲,三聲歎息發自三個方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5:00
第 五 章
三朝吉期過後,傅玉麟開始正式視事了,他第一個決定就頗為出人意外,他要以天道盟新任盟主的身份,遍訪各大門派,當他宣佈這個決定時,護盟四老都為之愕然。
裘三豐首先勸阻道:「盟主!天道盟雖是武林正統組織,卻不同於一般門戶,與武林幫派不但沒有交往。而且還小有芥蒂,盟主去訪問他們,實無此必要。」
傅玉麟微異道:「我們是俠義的結盟,像少林武當等武林宗派,也是俠名昭著,應該時相往還才是……」
裘三豐輕歎道:「盟主有所不知,天道盟組成的份子都是自家一家的武林人士,有一部份更是各大門派的逐徒或負氣脫離門戶者,他們加入天道盟,乃為取得庇護,或互為聲援,以期能免於各大門戶的欺凌,當然我們的實力不下於任何一家,所以一入本盟,各大門戶都刮目相視,但芥蒂也因而造成了,盟主去訪問他們,絕對得不到禮過的,盟主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傅玉麟笑笑道:「天道盟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加人的,對入盟的人,素行考查極嚴縱有其他門派的逐徒,也是行止無虧之輩,天道盟並不是包庇他們作惡,各大門派沒有仇視我們的理由呀,這芥蒂又從何而生?」
裘三豐苦笑道:「各大門派中如少林武當等主流,他們自認名門正派,對我們根本就不重視,再者他們的俗家弟子,有不少是從事鏢行生涯者,而本盟的會友,也以保鏢者居多,同行相妖,勢所必然,不免會發生一點小衝突,他們忌於天道盟的實力,雖不至正面與師交兵,但隙怨日深,對我們絕無好感。」
傅玉麟笑笑道:「未入本盟前,我與各大門派的幾個有力人物頗有交往,覺得他們為人正直,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因此我想先去拜訪一下,如有誤會,大家解釋一下,否則就修好一番,這對天道盟的發展大有好處。」
裘三豐道:「天道盟與武林宗派各行其是……」
傅玉麟道:「以前可以,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們既然準備對豪傑盟展開行動,自然要跟一些江湖上的有力門派取得諒解,能得為後援,自然更妙,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使他們不為敵所用,不成為我們的障礙。」
沙金炎微怔道:「盟主是說他們會與豪傑盟串通一氣?」
傅玉麟道:「少林武當自然不至於,有些門派就很難說,正如裘老所言,為了保鏢業務的竟爭,他們與天道盟的利益已有衝突,而豪傑盟又掌握著綠林黑道的主力,在白雲殘威脅利誘的手段下,很可能替我們增添不少敵人。」
沙金炎道:「盟主高瞻遠矚,顧慮周詳,這一心腹問題倒是必須迅速解決,可是盟主又以什麼方法去說動他們呢,豪傑盟可以許之以利,我們卻不能叫自己人關門,把生意讓給他們呀,方今江湖上唯利是圖……」
傅玉麟笑道:「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我當然不能叫自己的弟兄閉門歇業,讓他們壟斷財路,但可以勸解他們勿受奸小所惑,以光明的手段,公平地竟爭,何況當今商旅鼎盛,保鏢一行總會有生意。」
沙金炎道:「只怕他們不肯這樣想。」
傅玉麟道:「好話說過後,他們不接受,我只好動之以兵了,只要他們敢跟豪傑盟勾結,就得準備跟天道盟作對,我想他們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吧!」
四大長老不禁都為之一怔,羅鐵漢道:「盟主是準備跟他們交手,那我們豈不是要同時應付幾方面了。」
傅玉麟笑笑道:「少林武當是靠得住不會跟豪傑盟聯手的,我想先跟這兩家說通了,再向其他門派進言,如果他們與豪傑盟有所勾結,遲早會成我之敵,倒不如先下手,對他們施以懲誡,以伸我天道盟之威。」
畢立人這才道:「凌盟主在職時,也為這個問題傷透了腦筋,始終想不出一個妥當應付的辦法,傅盟主的作法老朽深表贊同,我們先站住了腳跟,曉之以理,假如他們不講理,縱然有所行動,其錯也不在我了。」
沙金炎道:「好!這幾年我們受各大門派的閒氣也夠了,凌盟主為了息事寧人,總是讓著他們一點,盟下的弟兄對此也深感不平,找個機會跟他們攤開來也好。」
傅玉麟笑道:「沙老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還是以和平為主,只要他們不與豪傑盟為伍,我還是不想得罪他們的。」
沙金炎忙道:「是,屬下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沒有說得很透徹,江湖上五大門派,除了少林武當因為技業精湛。門規森嚴,仍能維持原狀外,其餘幾家都漸近衰微,據屬下的推測,如果沒有豪傑盟暗中撐腰,他們也不敢與本盟作對的,因此盟主所顧慮的事實,早就存在了。」
裘三豐道:「是真的嗎,你怎麼不早說呢?」
沙金炎道:「先前只是有種種跡象,我沒有想到這上面去,今天聽盟主一分析利害,我才常得大有可能。」
裘三豐道:「當然有可能了,盟主!照這個情形看,您的行動要多加小心,多帶幾個幫手去。」
傅玉麟笑道:「到處都有我們天道盟的兄弟,我要找人幫忙的話,隨時都可以找到的。」
沙金炎急了道:「可是這次情形不同。如果豪傑盟與那些門派有了勾結,一定會派遣高手暗中支援,光是我們四個人追隨盟主恐怕是不夠的,我們一定要再召集幾個長老同行,因為對方不僅是一個門派……」
傅玉麟道:「沙老!你們四位,剛剛分兼了長老的職務,還沒有從事接收,那裡走得開。」
四老都怔住了,畢立人叫道:「盟主要一個人去?」
傅玉麟笑道:「不是一個人,還有秀秀。」
沙金炎道:「副盟主是必然要與盟主同行的,但就是您二位,那不是更單薄了,務請三思。」
傅玉麟:「我已經考慮過了,這次絕不能人多,否則別人以為我們存心示威,反易引起誤會。就是我們兩個人前去,才顯得有誠意,因為我去的目的不是樹敵。」
沙金炎還要開口,傅玉麟道:「凌盟主視事時,也會到各大門派去辦過交涉,他帶了人沒有?」
畢立人頓了一頓道:「沒有,凌盟主辦事向來是單人獨往,這是他的習慣,但盟主情形不同。」
傅玉麟道:「是不同,我還帶著一個新婚的妻子,秀秀雖是副盟主,這次出去,卻是以我妻子的身份,所以我們兩個人等於是一個人,別人也不會見怪的。」
沙金炎怔一怔才道:「盟主,現在情況與從前確是不同,豪傑盟的人已經對本盟公開採取了行動……」
傅玉麟不再笑了,沉聲道:「白雲殘籌組豪傑盟時,已經開始對天道盟展開行動了,凌盟主執事多年,單來獨往,都沒發生什麼事,難道我就會出事了嗎?」
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四老都瞭解到這個年輕人的脾氣,儘管他平時謙虛,但他拿定主意時,卻十分固執的。
何況傅玉麟的話已經說絕了,再要勸阻下去,就是對盟主的能力懷疑了,因此四人都停住了口。
半晌後,沙金炎道:「盟主準備何時啟程?」
「今天,我已經跟秀秀說好,一切都已準備停當,現在我只是跟四位交代一下,沙老暫留總壇,其餘三位,請予明日出發,各赴任所接掌長老事務。」
沙金炎道:「盟主的吩咐,老朽們自然遵從,只是請盟主將行程預示一下,以便屬下派人密切聯繫。」
傅玉麟道:「當然我每到一地,必然先向本盟的當地負責人聯繫,我的預計行程是先訪少林,繼至武當,然後折人皖境,探詢一下張惠堂與馬騏二位長老的情況,而後再轉訪雲台,回程時走訪王台與崑崙兩派,如果一切都順利,預計兩個月就可以回來了。」
四老聽了他的行程後,心中略定,因為這一路都有天道盟的人,而且畢立人與裘三豐的任所都在行程必經之途上,除了第一程訪少林他們跟不上之外,此後的行程,他們總有一兩個人可以前去追隨候命的。
稍作一番商談後,傅玉麟就出門,莫秀秀早已裝扮停當,在門外等候,四老送到門口,沙金炎才道:「盟主與副盟主的神功無敵,屬下是信得過的,但豪傑盟行對卑劣,無所不用其極,請二位還要千萬小心。」
傅玉麟笑道:「沙老放心好了,現在我們不是洛中雙英,而是天道盟的正副盟主了,我們固然會小心,以免折了天道盟的榮譽,而一般江湖宵小,對我們也要稍存顧忌,他們必須估量看惹不惹得起我們背後雄厚的實力。」
沙金炎道:「江湖宵小怎敢冒犯盟主天威,怕的是豪傑盟的人,會在二位的背後下手暗算。」
傅土麟哈哈一笑道:「就怕他們不來,我們以洛中雙英之名闖蕩江湖時,得罪過不少的人,挾仇暗算的事,過上也不止一回了,並沒有難倒過我們。」
語畢拱拱手,與莫秀秀雙騎絕塵而去,他們這一走,沙金炎立刻忙了起來,他首先打發陸大彪隨後追了上去,通知沿途的人,密切注意二人的行蹤,隨時準備支援,同時也請畢立人、裘三豐與羅鐵漢三個人提前上路赴任,調集人手,一以備作必要的支援,他本人更是忙著放出信鴿,通知各地的負責人,要他們準備應變。
傅玉麟一個突然宣佈,把天道盟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人都忙得不亦樂乎,他自己卻輕鬆異常,馳出咸陽古城後,就放鬆轡頭,與莫秀秀並肩徐行,淺笑低談,瀏覽沿途景色,完全是新婚燕爾偕游的閨中情調。
莫秀秀已經改了裝,那只是把她的髮辮梳成一個高髻,錦帕包頭,一派少婦風韻,情致更見撩人。
傅玉麟望著她笑道:「秀秀!你今大怎改裝了?」
莫秀秀有點忸怩地道:「前兩天我沒有改裝,別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我,假如我不是副盟主,早就有人問我,這一出來,好奇的人太多,如果有個冒失鬼問上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又叫我如何回答呢?」
傅玉麟笑道:「你就照實回答好了。」
莫秀秀怨嗔地回了他一眼道:「麟,開玩笑該有個分寸,那種話是可以告訴別人的嗎?」
傅玉麟道:「為什麼不能,我都不在乎,你大可以告訴別人,說我在新婚之夜,為了你的美所征服不敢親近你,我不怕丟人,反而會感到驕傲,誰能有我這麼美的妻子?」
莫秀秀又回了她一眼,心中是甜蜜的,臉上卻浮起了嬌嗔道:「玉麟你再說我就要生氣了。」
傅玉麟在馬上勾住她的肩頭道:「秀秀!別生氣,我是跟你鬧著玩的,現在我跟你說正經話,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要出來,而且等不到滿月就要出來?」
莫秀秀道:「你不是對沙金炎他們都說過了嗎?這是一件大事,你身為盥主,自然不能夠耽於私情。」
傅玉麟道:「 雖是一個理由,卻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弄清一件事,有關於你我的事。」
莫秀秀一愕道:「什麼事?」
傅玉麟沉默片刻才道:「說出來你不要驚,我發現我們的師父,也就是凌寒水留下的遺書上沒有說真話。」
「什麼地方沒說真話,我看不出來呀!」
「是你父母的死訊,我認為他們沒有死。」
莫秀秀真的震驚了,傅玉麟才把在天道盟中,先後兩次顯身的神秘人物說了一遍,以及最後對筆跡的結果說了出來,莫秀秀愕然道:「你是說那個劫後生是我的父親赫連達,那天晚上的黑衣蒙面女子是我的母親。」
傅玉麟道:「不錯,照他們留下的筆跡,那是絕對相同的,但是,筆力更遒勁,那是功力深進之故……」
奠秀秀道:「這太不可能了。」
傅玉麟道:「我也認為不可能,想到或許是有人學習他們的字跡,但說句實話,這兩份字跡勁力雖厚,卻不是什麼名家筆法。以書道而言,也不過平平,不至於會有人臨摹的,因此我才對師父的說法感到懷疑,何況那個女子指點我的劍法,劫後人暗贈大還丹,都有恩惠於我們,別的人不會這麼做,我想他們一定還健在人間。」』
「那麼為什麼不出來跟我們見面呢?」
「這就是我想不透的原因,我想或許在天道盟中,他們不願現身,所以我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到外面,看看他們是否肯現身相見,因為他們一定會跟著我們的。」
「何以見得呢?」
「我們婚後三天,我都十分注意,我感覺到他都會在暗中看我們一下再離開,雖然他們的輕功絕佳;已經到了無聲無息的境界,但總瞞不過有心人……」
「這麼說我的父母都在一起沒有死了?」
「我相信他們沒有死,卻以為他們並不在一起,因為他們來時有先後,走時也不一起,總是等一個走後,另一個再來,而且其中一撥,似乎還有另一個人陪伴前來,這個人多半是你的母親,她的足音我聽了幾次已經熟悉了,你父親總是等你母親走了後再來,你母親與另一個人一起來,卻不是你父親,可見他們不在一起。」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那是我母親又改嫁了。」
傅玉麟苦笑道:「我不知道,那個與她同來的人功力很高與她不相上下,絕不會是她的弟子或從人。」
莫秀秀道:「一定是的,所以我父親才避著他們,等他走後再來,不過我想他們都不會現身與我想見,他們如果想見我,早就該現身了,何必又偷偷地來看上一眼呢?我們的居室是對外隔絕的,誰都不准前來,他們不想見外人,那正是個最好的機會。」
傅玉麟道:「不錯!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我才要出來,想個辦法將他們誘出來一見,在天道盟中可不行,那個地方他們太熟,輕功又好,等我們追出去他們早就走了。」
莫秀秀道:「用什麼方法呢?」
傅玉麟道:「不曉得,我現在還沒有定策,等我們住店時,找個適當的地點再安排一下。」
這一天他們為這個問題困擾住,只走了幾十里路,就找了個店房歇下,傅玉麟先作了一番安排,找了間靠邊的屋子,上床後放下帳子,又掀開床板,躲到床下,然後挖開地板,由地下走了出去,躲在暗處。
他選這家店房也是有道理的,因為這家店倚山而建,半壁懸空,用不架支撐著,傅玉麟就看中了這一點才住下的,結果卻白忙了一夜,精神十分疲倦,他們想到也許那兩個暗中跟蹤的人都沒有來,也就打消念頭了。
第二天他們趕了兩百多里路,由於精神不濟,倒是早早地睡了,而且睡得很死,半夜裡卻被一聲慘叫驚醒了,連忙提劍出來一看,卻見兩個漢子身首分離倒在他們居室的窗下,一個手扣暗器,另一個則執著迷香吹筒。
顯而易見,這兩名漢子想用迷魂香暗算他們,被別的人殺死了,傅玉麟與莫秀秀心中有數,這一定是有人暗中在保護著他們,卻不知是那一個而已。
半夜裡出了人命,免不要驚動地方,但那些做公的都是老江湖道,發現投宿的洛中雙英,且又是新任的天道盟主夫婦,那裡還敢多作盤問,而且被殺的人不知姓名,身懷凶器,糊里糊塗拖出掩埋了事。
這使傅玉麟很沮喪,堂堂天道盟主,被人暗算了還不知道,對天道盟的盛譽也有玷染,他對地方上只能硬起頭皮,承認是他殺的,仗著天道盟在江湖上的勢力,雖不必打人命官司,畢竟是件不體面的事,最沮喪的是他未能揭開心中的懸疑,而又白白放過一個機會。
以後幾天他們十分小心,因為狙擊者被殺,他們確定有人跟著來了,雖然不知道是赫連達或莫九霞,但至少證實了他的猜測,莫秀秀的父母尚健在人間是不會錯的。
莫秀秀心中的感受尤其不同,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兒,從小跟著師父,稍長後就跟著這個師兄,再也沒想到自己尚有親人在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後,背上了一段家仇,使她身形惶惑,且喜身有所依,嫁得如意郎君,才略慰芳心,前天傅玉麟告訴她這件事時她還是疑信參半的,現在總算是相信了,心中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但她還是在懷疑地問道:「玉麟,我的父母的死訊不但是師父遺書相告,四老中的畢立人還目睹其事,他們怎麼還會活著呢?這實在使人難以瞭解。」
傅玉麟歎道:「我問過畢立人了,因為有著曲折內情,你父母的死事不便公告,對外只能說是失蹤,遺體由師父移去掩埋,倒底是否死了很難說,因為我們所習的武功中有大小歸元之法,只要不傷在要害是很難死亡的,你還記得劫後生送我的大還丹嗎?那是功可生死人肉白骨的靈藥,照師父說你父母都死於劍傷,施救及時就可以不死的。」
「那師父為什麼說他們都死了呢?難道師父臨死還會瞞住我們嗎?以師父對我母親的感情,應該不會如此的。」
傅玉麟道:「我只是從他們前後留下的筆跡而作此推測,實在的情形我並不知道,只可惜師父死了……」
莫秀秀道:「師父如果知道他們尚在人間,一定不會死的,因此我想師父的遺書沒有騙我們。」
傅玉麟想想道:「也許是吧!他們並不知道師父已死,不現身出來,或許是為了師父之故,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想法子把他們其中之一找到見面一問。」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玉麟!我覺得你的辦法不會有效的,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不管是我的父親也好,母親也好,武功都高過我們,如果他們存心躲避,你絕對無法把他們逼得現身,明天換我的辦法試試看。」
「你準備用什麼法子呢?」
莫秀秀道:「他們暗中跟隨保護,而且一再地成全你我可見親情之深摯,我覺得不如懇之以親情。」
傅玉麟苦笑道:「要見著他們才能懇之以情。」
莫秀秀道;「不一定,我有辦法的。」
他們又趕到了一天路,夜晚歇宿時,莫秀秀寫了一張字條壓在桌上,那是她發自心底的孺慕之恩,寫得十分動人:「兒由種種跡象,得知尊親尚在人世,孺望之情,與日俱深,懇祈賜兒一省,以慰孺思,秀兒拜懇。」
壓好紙條,兩個人都沒有作任何其他的安排,放心的睡了,第二天早上,但見紙條依舊在桌上,卻有數點淚跡,分明是被人看過了,可是莫秀秀拿起紙條後,底下居然刻著另一行字跡:「爾母在人世,或有相見之日,但不必強求,爾父已故矣,余為爾父知友,故妥為呵護,勿再存疑思,應以天道盟之事務為重,光大天道,即為報親之途,希善自為之,劫後
兩個人都怔住了,莫秀秀十分失望,哭了起來。
傅玉麟安慰她道:「秀秀!別難過了,至少你知道還有一個母親健在人世,已經值得安慰了。」
莫秀秀哽咽道:「可是她始終不跟我見面又有什麼用?」
「只要她在人世,總有見面之日的,我們不必強求了,還是照留字所說的,好好地在事業上求發展吧!」
莫秀秀終於收起悲思,丟開不想了,傅玉麟心中卻仍在懷疑,這劫後生的字跡,分明與赫連達出自一人之手,何以他不肯承認呢?假如他只是赫連達的知交,為什麼見了莫秀秀的字條會掉眼淚呢?
但是他知道這劫後生只肯在暗中呵護他們,絕不會現身見面的了,為了怕增加莫秀秀的傷感,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再說出來,只好也裝著丟過不想了。
對這兩個隱身在暗中的人。他們放棄了追索的意圖,就專心趕路,從事天道盟的會務了,因此也不再延誤,每天總趕下四五百里,晚間宿店時,因為有過一次暗襲的事,他們總是十分小心,上次暗襲的兩個漢子已死,沒有活口留下,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想來總是豪傑盟中的人。
六天後,他們到達了登封,才進城門,就有天道盟當地的分會負責人,乾坤手林子輝前來迎接。
林子輝恭身見禮後道:「屬下在四天前就接到沙長老的急報,這兩天每天都在恭候盟主及夫人的大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5:12
傅玉麟一笑道:「沙老辦事很精細,有勞林會主了,沙老還有其他的消息要你轉告的沒有?」
林子輝道:「有的,盟主在路上殺死的兩個人,身份已經查明,都是陝甘兩路的綠林人物,一個叫……」
莫秀秀不耐煩地道:「雞鳴狗盜之流,誰去管他叫什麼名字,林會主,他們是不是豪傑盟的?」
林子輝道:「豪傑盟單是一項秘密,屬下不得而知,但綠林道上的知名人物,多半單上有名。」
傅玉麟笑笑道:「這兩個傢伙恐怕還不是豪傑盟中的人,我在總壇將豪傑盟的資料約略地看了一下,豪傑盟主白雲殘想跟天道盟一決短長,還不至於使出這種手段。」
林子輝道:「沙老指示上也是如此推出,認為綠林道會盟在即,這兩個傢伙可能是想制住盟主,在盟會上大大露臉一下,結果白送了性命。」
傅玉麟又問道:「還有什麼事?」
林子輝道:「盟主造訪少林之舉,屬下希望能暫緩一兩日,最近兩天,登封來了幾個陌生的江湖人,少林也大舉徵調附近的好手,好像有什麼事情。」
傅玉麟道:「那會有什麼事情,跟我的行動有何關係?」
林於輝道:「屬下不清楚.屬下與少林本院近在咫尺,跟他們的弟子也有交誼,可是這兩天他們對本盟的人似乎顯得生分起來,昨日屬下遇見了少林俗家弟於神刀封九於,本來與屬下私交尚篤,可是屬下昨天跟他打招呼,他竟視如未見,故意偏過頭去,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傅玉麟哦了一聲,沉思片刻才道:「今天就打擾林會主一夜了,請林會主代制拜帖一份,明日一早投上少林去。」
林子輝忙恭身道:「盟主賜示,屬下深感榮幸,但拜會之舉,能否稍候一、二日,畢長老已經有通知,於一、二日內,會同羅長老即可趕至,那時候再去……」
傅玉麟道:「等他們幹嗎?我又不是去打架,迅速通告畢、羅二位長老,叫他們不必來了,你準備帖子,一准明日拜山,別的事件都不必管了。」
林子輝只是個分會負責人,對盟主的命令自然不敢違拗,將二人恭迎到自己的住處,整治上房,侍候他們住下了,傅玉麟也很客氣,與天道盟中幾個略有身份的盟友共餐,垂詢了一下他們的生活情形,因為登封是少林的本院所在地,嵩山少室就在登封境內,這兒的武林人士很多,大部份是少林弟子,天道盟的人都是家傳武學,人數並不多,但全是當地殷實富戶,生活倒過得去。
用過酒飯後,傅玉麟很早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林子輝親自持了拜帖,引導正副盟主前往少林而去。
帖子投到嵩山下院,那是少林接待武林同道的地方,傅玉麟與莫秀秀緩緩策騎,讓林子輝先上去。
沒有多久,林子輝滿臉尷尬地伴著一個中年僧人來了,離他們坐騎前五、六丈處,那僧人止步合什道:「貧衲慧能,奉掌教方丈上明下鏡之命,恭迎二位施主。」
傅玉麟一皺眉頭,他知道少林是以明性慧覺證果六輩排行,現任掌門明鏡大師屬明字輩,而這慧能卻是第三代弟子了,自己以一門之尊,對方只過一個三代弟子出來迎接,這倒乎太藐視人了,但他臉上並沒有表示,只微微一笑道:「有勞了,請問大師父在貴門司何職份?」
慧能道:「貧衲為嵩山下院知客。」
傅玉麟也不在意,催騎緩進道:「請吧!」
慧能轉身前行,林子輝挨近低聲道:「盟主,情形好像不大對,少林如臨大敵,把羅漢陣擺出來了,排在山門兩側,屬下把帖子投進去,他們只派了個三代弟子前來。」
傅玉麟笑道:「人家是名門大派,行事自有禮數。」
林子輝低聲道:「凌盟主以前也來過一次,他們是以明字輩長老出迎的,今日顯有敵意。」
傅玉麟道:「我的年紀太輕,榮任盟主,完全是你們抬愛,在別人眼中,可不是這種想法。」
前面的慧能裝作沒聽見,低頭疾行轉個彎不見了。
林子輝道:「羅漢陣是在敵對的情況時才排出來的,他們一共是一百另八名,分為三段,每段各擅少林一項絕藝,以先後分降龍刀、伏虎杖與太祖拳,盟主要小心一點。」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大概他們對我這個盟主的身份還有存疑之處,想要考較一下。」
說著也轉過山道,果見兩排僧侶,都在三十至四十之間,分兩列站開,每列前面的十八人空手,中間的十八人持杖,後段的十八人執刀,傅玉麟朝莫秀秀看了一眼,低聲道:「別下馬,我們一直闖過去。」
莫秀秀道:「那不太好吧!我們要顧全禮數。」
傅玉麟冷笑值:「秀秀!我們現在不是洛中雙英了,如果不能在馬上通過這羅漢陣,天道盟也可以解散了。」
莫秀秀只得不響了,跟著他徐徐策馬而進,慧能已立定身子道:「二位請把坐騎交給貧衲。」
傅玉麟道:「不必,寺門前有拴馬樁,我們自己過去,大師父自管請便,我們認得路。」
拴馬的木樁在寺門之側,卻在羅漢陣之後,慧能知道他們要騎馬過去,不再堅持,合什一拜道:「那就請二位亮劍吧!二位在江湖上俠名久著,榮任天道盟主後,敝寺更是仰慕異常,乃不揣冒昧,以求教誨。」
傅玉麟微笑道:「好說!好說!愚夫婦是求教而來,等貴寺的達摩劍陣賜示亮劍也不遲。」
達摩劍陣乃少林的鎮山之學,非到必要時不展出來的,傅玉麟的話意中已經表明這羅漢陣還不值得他亮劍,慧能呆了一呆道:「二位武功卓絕,小衲失禮了。請!」
大袖一揮,做了個姿勢後退過一邊,傅玉麟策馬繼續前進道:「秀秀!這第一陣都是徒手,你不便交接,交給我來應付,第二陣就用你的馬鞭試試看。」
莫秀秀點點頭,將馬少勒,距離較遠,傅玉麟一直過去,那兩列每僧人隔半丈站立一人,傅玉麟一連超過三個人,見他們都沒有動作,不禁微微一怔。
慧能在後道:「施主遠來是客體寺循例禮讓三招,十八手太祖拳,乃從第四式開始請益。」
遭到第四對僧人處,他們四拳齊發,攻了出來,傅玉鱗徐徐驅馬,如同未覺,拳到他身半尺處,就被他身上所發出的勁氣所阻,滑過一邊,那些僧人臉上均有驚色,但隨即收拳,恢復原來的姿勢站好。
一連通過四對,都是如此,只是每超前一對,那些僧人的拳鋒就逼近一寸,可見他們的功力是越來越強。
到達第八對僧人之前,他們的拳鋒已經可以擊到傅玉麟的身上,傅玉麟依然不動,拳頭打在傅玉麟的身上,傅玉麟含笑如故,那兩名僧人卻被反震了回去,而第九對的兩名僧人更苦,他們用的勁力更足,反震之力也大,剋剋兩聲,竟把他們的腕骨震得脫了臼。
慧能在後變色道:「易實就虛,攻其所弱。」
傅玉麟回頭正色道:「大師父,傅某以禮投帖拜山,非為尋釁而來,如果是互相切磋,傅某自然不便拒絕,假如大師父要認真,傅某就無法奉陪了。」
慧能的臉上微現怒色道:「小僧職在司客,對何等客人,以何等禮數接待,施主一招未發,即輕易通過太祖拳陣,小僧心折無限,敬請繼續賜教。」
傅玉麟也有點生氣,道:「好!見到貴掌教方丈時,傅某倒要道謝一下,少林的待客之禮太令人感動了。」
他催馬疾行,兩邊的僧人發動得也更快,拳風呼呼,全逼上來,傅玉麟只探出一指,左點右戳,未等他們的拳風臨體,指勁已發,擊中在他們的穴道。
馬到第二陣前時,十八人已倒了九雙,林子輝跟在後面過來,眉色飛舞地道:「盟主神功無雙,屬下心儀萬分。」
慧能走上來,扶起一名僧人,想拍開被制住的穴道。
傅玉麟臉色微沉道:「慧師父,隔空制穴手法多有師承,你不懂就不要亂解,否則出了岔子可別怪到傅某頭上。」
慧能一掌拍上去,那僧人反現痛苦之色,全身僵直如故,嚇得他也不敢再試了,莫秀秀道:「玉麟,替他們解了吧!這一來就演成誤會,難以解釋了。」
說著正要伸手解穴,慧能道:「不勞女施主費心,小僧雖然解不了尊夫手法,但敝寺還有人。」
傅玉麟沉聲道:「別理他們,秀秀!下面看你的了,要乾淨俐落一點,別讓人家看不起我們天道盟。」
莫秀秀道:「玉麟,這不是我們的本意呀!」
傅玉麟道:「我知道,少林掌教方丈明鏡大師是有道高僧,天道盟與少林素無怨隙,我以盟主之尊,親自投帖拜晤,並無失禮之處,他們竟如此相待,我相信這一定不是掌教方丈的本意,因此其中必有緣故,你出手重一點,只要不傷他們的性命,儘管把他們全撂下來。」
莫秀秀驅馬到他身邊,啟口欲言,傅玉麟又放低聲音道:「明鏡大師已九十高齡,平時不大管事了,這恐怕是有人受了豪傑盟的蠱惑,才會有這種情形,你不必顧慮,聽我的沒錯,把事情鬧大了,吵得明鏡大師出面,才解釋得清,否則天道盟又要樹一強敵,徒增麻煩了。」
莫秀秀也覺得情形不太對,天道盟在江湖上很受推重,即使與少林無甚交往,以禮來訪地不應受到這種接待,看來真是有人搗鬼了,因此她也不客氣,雙腿一夾馬腹直衝了過來,手中長鞭抖成了一圈鞭花。
那兩列的僧人也各舉伏虎杖,或前或後,迎頭砸下,但他們卻沒有莫秀秀的鞭快,鞭影飛舞中,但見兩排人像風中的茅草,順著次序倒下去,剎那間已突過了十八手三十六人合組的伏虎杖陣,最絕的是每個人都在頸下著鞭,被鞭梢所擊,顯出一個紅點。
傅玉麟自後面緊緊催馬追上道:「繼續闖,一人管一邊,記住他們用的是大砍刀,勁力必沉,又是短兵器,動作也一定快,你必須以快制快。」
莫秀秀心中有數,也立刻瞭解傅玉麟的暗示,把飛鳳劍式化為鞭招,一路舞過去,這次她有心展示神技,鞭梢所指,專擊對方的手腕,但聽見一片嗆啷之聲,每一個人手中的厚背戒刀都被她擊落在地下。
等她闖過了降龍刀陣,傅玉麟也同時過來了,他那邊卻毫無聲息,懷中卻捧了一大堆的刀,原來他是施展了空手奪刀的絕技,把每一個人的刀都奪了過來。
闖過羅漢陣,也恰好到達寺前,傅玉麟下了馬,回頭一笑道:「得罪!得罪,傅某多承厚賜,卻因為要入內禮佛,攜帶凶器,未免冒讀佛祖,只好留下一點紀念吧!」
他把懷中的十八口戒刀往地下一拋,跌在青石板鋪成的硬地上,居然不發出一點聲音,可是那十八口戒刀卻震成一堆碎鐵,他彎腰拾起一塊小鋼屑,納入兜中,笑道:「禪語雲,一粒米中藏大千世界,傅某取一塊碎鐵,權志降龍之盛典,以作他日之思,慧能師父,請你帶個路,讓我們先洗洗手,好入殿參拜佛祖。」
慧能整個地呆了,沒想到威震天下的羅漢陣,竟被對方兩個人在不到一盅茶的時間內,輕而易舉地破了。
而且破得那麼慘,除了最先的六個人沒有出手,還能維持原狀外,其他的百餘同門東倒西歪,狼狽不堪,而且有一半的人被制住了穴道,倒在地下起不來。
傅玉麟見慧能不開口,乃笑笑道:「林會主,慧師父可能有點不舒服,不敢麻煩他了,你帶我們進去吧!」
林子輝也被二人的神功驚得呆住了,聽見傅玉麟的招呼後,才趕了過來,踏入寺門,是一片石板鋪成的空院,直達大雄寶殿,約摸有百十丈見方,卻寂無一人。
他怔了怔,繼續回前走去,快到大雄寶殿時,裡面轉出三個灰衣的中年僧人,中間一僧沉聲道:「來人止步,佛祖寶殿,豈可容閒人私闖。」
聲若洪鐘,震得人耳鼓發麻,林子輝為他們的威勢所懾,不但停止了步伐,也忘了開口說話了。
傅玉麟跨前一步道:「天道盟主傅玉麟,副盟主莫秀秀專誠來訪,請教三位大師法號。」
中間那僧人道;「貧衲性風,這是敝師弟性水,性月,職掌下院住持,恭候良久,敬請指教。」
說著三人一字排開,嗆然聲中,各自由袈裟中翻出一枝長劍,抱劍待敵,傅玉麟微愕道:「三位這是什麼意思?」
性風冷冷地道:「天道盟勢傾天下,少林還接待得起,二位不是要指教一下敝寺的達摩劍陣嗎?敝師兄弟等人雖是二代弟子,對達摩劍式已稍事涉獵,敬候高明。」
傅玉麟微怒道:「傅某此來乃為有要事與貴掌教相商,此外別無他意,門外列羅漢陣相迎,已蒙寵遇,又得三位大師如此器重,傅某更感三生有幸了。」
莫秀秀在旁道:「玉麟,你好像在賭氣了,這就失去了我們此來的本意,不要把事情弄糟。」
傅玉麟忍不住道:「我雖然年少技淺,當不起名門大派的重視,但天道盟成立已有數十載,在武林中也不算是個小組織,不著僧面看佛面,我以盟主身份具銜投帖造訪,是代表整個天道盟來的,他們這種態度是什麼意思。」
性風冷笑道:「施主太客氣,比盟主名帖更具威風的通知,敝門也收到了,所以才嚴陣以待,以免施主失望。」
傅玉麟聞言倒是一怔道;「此話怎說?」
性風冷笑道:「沒什麼,貧衲只有一句話,少林乃佛門之地,門戶洞開,十方施主都可以自由來往,唯獨身懷凶器的江湖人,少林可是不准他們撒野的地方。」
傅玉麟怒道:「你說什麼?」
性風凶凶地道:「貧衲的話,施主自己明白。」
傅玉麟究竟要自顧身份,不便跟他在口頭上逞辯,乃沉聲道:「看來事情或許有了誤會,但傅某不必對你們解釋,請將貴掌教方丈的佛駕請出一談。」
性風道:「可以,但施主必須先過了我們這一關。」
傅玉麟也不再多說了,長劍一振出鞘,挺身回前道:「閣下乃少林二代弟子翹楚,才得榮任下院住持之位,如果有人指示你這麼做,就把那個人叫出來,如果這是你自己的意思,你就做得孟浪了,我現在不跟你多說,只問你一句話,我的名帖投到掌教方丈那兒沒有?」
性風冷冷地道:「沒有!掌教方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見的。施主的名帖在下院就歸了檔,由本座接下了。」
傅玉麟怒道:「憑你也配?」
性風冷冷地道:「本座執掌下院,主要的職務就在甄別來訪貴客的的身份等級,以施主的身份,本座已接待得起。」
傅玉麟畢竟年紀青了一點,實在接待不住了,搖劍直進,性風沒有動手,旁邊的性水揮劍架開,性月則同時遞出一招,劍指正胸,勢速力猛,傅玉麟微吃一驚,覺得少林的技業倒底不可輕視,這指胸一劍,離身還有尺許,即感勁風迫人,絕非護身真氣所能抗禦的。
因此他微一仰身,將距離稍稍拉長,爭取到這徑寸的先機,使對方的招式遞空,他自己的長劍已撤了回來,勁蓄手腕,往性月的劍上撩去,當然一聲激響,性月再也沒料到傅玉麟的變招如此穩健,內勁又是如此充沛,疏於防備之下,一柄長劍立刻脫手飛出。
性風見狀呆了一呆,隨即笑道:「好身手,難怪閣下將少林當作無人之境,任意來往了,二位師弟請退下。」
性月滿臉羞慚,性水也悻然退後,性風卻沉著臉,一聲不響,默默地遞出一劍,傅玉麟見這一劍來勢平緩,知道佛門之學主靜,越是平淡無奇的招式,越為威猛,當下不敢怠慢,雙腿迅速前後交叉布好廠最能用力的姿勢後才揮劍迎上,又是一聲激響,火光四射。
傅玉麟只是手腕受震,覺得這和尚勁力不小,幸虧自己應付及時,才沒有被逼到下風,而性風的身子則晃了一晃,可見他的內力還是略遜一籌。
這一來立刻激起了他的怒意,平板的臉上激起一片紅色,輕叱一聲後,運劍如飛,剎那間攻出了十幾手。
傅玉麟早有準備,對方一把劍勢變快,他也跟著應變,變得比對方更快,劍來封劍,招來拆招,不但將性風的攻勢完全封住,而且還反攻了十幾手。
兩人交手到十八手後,性風的達摩劍式似乎到了一個階段,退後一步,變換姿勢,待作第二階段的攻擊。
傅玉麟拄劍一笑道:「閣下剛才把話說得太滿了一點,傅某縱然不才,倒底是一門之長,你接待不了的。」
邊說邊往他的胸前一指,性風低頭一看,臉色大變,原來他的胸前袈裟上,已被劍鋒割裂了兩個交叉的劍痕。
以動作時雙方的距離來說,這兩道劍痕也只能割到袈裟為止,不會傷及身體,但傅玉麟割破他的袈裟,他還毫無知覺,在技藝上,分明已落下乘。
因此他的臉色一變之後,回頭朝殿中道:「弟子無能,有辱師門盛譽,敬請各位師叔賜援。」
話說完之後,殿中又轉出四名老僧,一個個形容枯瘦,只是雙目炯炯有神,他們出來後,也不講話,電閃分為四個方向,將傅玉麟困在中間,然後其中一人,用手朝傅玉麟指了一指,示意他出手。
傅玉麟聽性風稱他們師叔,知道這必是少林寺中明字輩的元老高僧,可是對方連口都不開,只用手勢叫他動手,也未免太欺負人了,劍眉一掀,正待說話,那老僧卻已明白他的意思,張開嘴,指指自己的嘴,都是沒有舌頭的。
性風道:「這四位師叔都是天生的殘疾,自幼就失去了舌頭,不能說話,他們一直擔任本寺藏經樓護法長老,很少與外人接觸,施主也不問他們的名號了,就請指教吧!」
傅玉麟倒還沒怎麼樣,林子輝卻變色道:「副盟主,您得上去跟盟主聯手才行,少林把四殘都派出來了。」
莫秀秀愕然道:「四殘是怎麼樣的人物?」
林子輝愕然道:「就是這四位,他們是掌教方丈的師弟,專門從事劍術的演練,據說造詣之深,在少林無人能及,平時任藏經樓護法,從不出面,今天不知為了什麼!」
傅玉麟和豪氣干雲,大聲笑道:「沒什麼!是少林太看得起我們了,秀秀!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上吧!」
莫秀秀才到他身邊,那四名老僧已經發動,四劍齊至,出手雖緩,劍上卻帶著破空的勁力風聲,足見他們修為之深,傅玉麟是識貨的連忙道:「秀秀!龍翔鳳舞。」
這是他們的一句密語,也是天道技藝中最精湛的一套劍式,因為莫秀秀是女子,輕靈有餘而腕力不足,所以凌寒水把一套劍祛分開,莫秀秀專攻輕靈的飛鳳劍法,傅玉麟則專攻雄渾的飛龍劍式,龍翔鳳舞是雙人聯手的起式,傅玉麟一聲招呼過後,雙劍翻飛,迎了出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6:08
第 六 章
這四名老僧不僅形容枯瘦,動作也很遲緩,但他們劍上的勁氣卻凌厲無匹,所以緩緩遞出的一劍也帶著呼呼的劍風而傅玉麟與莫秀秀雙劍運劍如電,卻不帶一點聲息,這是劍道中的兩個最高的境界。
一方面是峙如洲岳,得一穩字,另一方面則輕如流雲,動若矯兔,深得靈字真諦,相互交手近二十餘合,未聞劍器交觸之聲,雙方都是以招式來化解對方的攻勢,因此戰況並不熱烈,卻充滿了緊張。
林子輝張大了嘴,忘其所以,拚命拍手叫好,那一邊的性風卻臉色深重,他是達摩下院的住持,也是少林一派二代弟子中的拔尖人物,武功造詣很深,自然也看出傅玉麟與莫秀秀在劍上的造詣,深深感到不安。
他四位師叔修為很高劍出有聲,表現了至剛之威,但那兩個對手太不平凡了,出招如電,倏無聲息,卻不是柔勁而是內力修為到化欲為巧的境界,比諸少林四殘又高了一層,假如照這情形發展下去,很難取勝對方,唯一希望的是傅莫二人這種戰法極耗真力,不易持久,如果能耗過百招之後,才有勝望,但現在才過了三分之一,是否還能拖那麼久呢?
戰局慢慢僵持著延續下去,到了八十招之後,性風的臉上才有了一絲笑容,他擔心的危機已快過去了。
四殘仍然穩健如恆,發劍的威力不減,傅玉麟的劍勢也仍然如舊,但莫秀秀的出手更快了,舞成一團劍影,把她的人都罩在裡面,劍鋒上挾起尖銳的呼嘯聲。
聲勢加厲了,但卻顯示出她的內力不繼,似乎很難拖到百招就會落敗,只要她敗了下去,剩下一個傅玉麟就很難招架四殘的聯手,少林的盛譽可以維持了。
果然戰局進行到第九十八招時,光噹一聲輕響,莫秀秀的長劍與兩個老僧同時接觸,無法掌握住而被擊飛出去,莫秀秀的身子也跟著飛了出去,可是她在空中居然伸手抓住了劍柄,又飛了回去,正待重新加入戰圈。
傅玉麟卻沉聲喝道:「停!秀秀,你不必再上來了。」
四殘也住手止戰,莫秀秀道:「為什麼,我又沒敗?」
傅玉麟笑道:「這四位大師都是少林有道高僧,大家點倒即止,難道非要見血才算勝負嗎?」
那四名老僧都點點頭,似乎同意傅玉麟的說法,剛才將莫秀秀長劍格飛的兩人,還對她舉單手作禮以示歉意。
莫秀秀急了道:「你一個人能應付得了嗎?」
傅玉麟笑道:「我們是來請見掌門人商量事情的,又不是來拚命,較量到此為止,四位大師是否能容傅某人內?」
那四名老憎微微一怔,接著都搖搖頭。
性風得意地微笑道;「閣下既然在敝寺的劍下落敗,還要提出那個要求,不認為太失天道盟主的身份嗎?」
傅玉麟看了他一眼道:「你能作主嗎?」
性風道:「掌門方丈正在入定,敝寺一切事務,貧衲作得了主,現在請三位下山去吧!」
傅玉麟一笑道:「大師雖是下院住持,但身份還低了一點,傅某不見到掌門方丈,定不下山。」
性風怒道:「傅施主,你雖是天道盟主,但還嚇不倒少林,較技已分高低,你還賴著不走,敝寺可要不客氣了。」
傅玉麟沉聲道:「不客氣又待如何?」
性風冷笑道:「施主不知自愛;敝寺依照武林規矩,要驅逐三位出寺了,少林可不是容人撒野的地方。」
傅玉麟冷笑道:「大師父,傅某已經盡了最大的忍耐,力求和平,如果你再這樣冥頑,傅某也不惜得罪了!」
性風怒道:「傅施主,因為你是天道盟主,敝寺才按照武林規矩接待,你再糾纏不休,敝寺就不給你留面子了,真要把你們趕了出來,天道盟還好意思在武林立足嗎?」
林子輝忙道:「盟主,他們以多為勝,我們也算不得丟臉,還是先回去,等二位長老來了之後再行……」
傅玉麟沉聲道:「胡說,我已經叫他們不要來了,難道你沒有照我的吩咐通知他們嗎?」
林子輝道:「屬下昨天已轉示盟主的口諭,但今天……」
傅玉麟道:「今天怎麼樣,你認為我們就該這樣走了?」
林子輝頓了一頓才道:「剛才副盟主已經兵刃脫手,照一般的規矩,今天的事只好到此為止。」
傅玉麟笑笑道:「好吧,看來今天是見不到掌門人了,性風師父,你說過能負責的,希望你負責到底。」
性風傲然道:「當然了,施主如果不服氣,以後不妨多帶幾個高手前來,敝寺也接得下來。」
傅玉麟笑了笑道:「好吧,我也不會帶人來,而且就在登封縣等候兩天,如果貴掌們人出定之後,沒有什麼表示,傅某也不再多等了,言盡於此,告辭了。」
說完招呼莫秀秀正待離去,殿後忽然傳出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道:「盟主,請留步,老衲這廂陪禮。」
隨著語聲,走出兩個灰衣老憎,發眉皆白,但神光湛然,步態穩健有力,那四名老僧立刻恭身垂手。
性風也怔了一怔,隨即上前見禮道:「弟子叩見掌門師尊,師尊不是入定了,怎麼又出關了?」
那老僧也不理他,朝傅玉麟一禮道:「老衲明鏡,這是敝師弟明果,因不知盟主駕蒞,致座下弟子多有得罪,萬祈盟主見諒,師弟,你把性風帶到後面去。」
傅玉麟聽說這老僧就是少林掌門人,忙拱手為禮。
性風卻臉色微變道:「掌門師尊,弟子身犯何罪?」
明鏡臉一沉道:「你還敢強辯嗎?」
性風道:「弟子不敢,但請掌門人賜示。」
明鏡道:「傅盟主駕蒞,你是如何接待的。」
性風道:「弟子布列羅漢陣,但傅施主夫婦連闖三關,弟子又遣出達摩下院護法師弟,以劍陣求教,再度失風,不得而已,才請出四位師叔,方始將他們攔住。」
明鏡冷冷地道:「你做得很好啊!」
性風道:「弟子完全是仿照門規。」
那四名老僧中一人走了出來,比手作勢,似乎在為性風辯護,明鏡歎道:「師弟,你們也是的,身為藏經閣護法,怎麼可以擅離職守,跟著他去胡鬧。」
那老僧又將手連比,明果上人道:「師兄,這是小弟的不對,小弟因為常要隨侍師兄入關,所以告知全寺上下,在人關的時間內,概由性風全權調度。」
明鏡輕歎道:「你怎麼能信任他呢?」
明果道:「性風是師兄的嫡傳弟子,人也很能幹,以前師兄曾有指示說他將來可能繼承衣缽,小弟想讓他先歷練一下也好,卻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但也怪不得他,以四位師弟的劍術修為,尚且不知道落了下風,他又怎麼看得出呢,實在是傅盟主的劍技太神妙了。」
說完又道:「性風,雖然你是二代弟子,但大家都對你很器重,才叫你擔任這個職務,除了掌門人與我之外,你的地位已在眾人之上,你也應該好好振作,不負我們的栽培,今天你實在太冒失了,如果不是我與掌門人恰好收關出定,傅盟主一下山,整個少林就毀在你手上了。」
性風一怔道:「弟子愚昧,請師叔指示。」
明果一指四殘道:「你看看他們背後。」
性風移目望去,但見四殘的背上都有一道裂口,但只割破了袈裟,分明是劍氣所致,不禁臉上變色。
明果道:「傅盟主已經勝了,你卻看不出來,一個勁兒的自誇威風,如果等傅盟主下了山,在江湖上傳言此事,少林多年盛譽,豈不全叫你毀了?」
性風駭然跪下道:「弟子無能,弟子知罪。」
四殘跟著跪下,連連用手直比,似乎在為性風求情,而且引咎自責,明鏡道:「這怪不得你們,你們生具殘疾,耳目之用本來就差一點,何況傅盟主是趁莫女俠兵刃脫手時施為,你們的注意力分散更不會想到了。」
傅玉麟一笑道:「大師法眼如電。」
明果道:「傅盟主,老衲並未親見,只是聽後殿的司值弟子轉述,從判斷而得的結果。」
傅玉麟道:「那麼是傅某誤會了,如果大師是眼見適才交手的情況,卻等到這時才出來,就令人難解了。」
明果道:「老村如果在旁目睹,斷然不會叫座下弟子險些做出這些貽羞門戶的事了,倒是盟主的行動,令老衲有不解之處,盟主劍術高超,明明已經得勝了,卻不肯見示,不知是何居心,敝寺並未開罪盟主呀。」
傅玉麟笑道:「在下有沒有得罪貴派呢?」
明果道:「沒有,洛中雙英的俠名,敝寺一向是十分敬重,聞知盟主繼凌大俠之後主掌天道盟,方為武林慶幸得人,卻想不到盟主會拿少林來開刀立威的。」
傅玉麟忙道:「大師言重了,傅某絕無此意。」
莫秀秀也道:「我們一直在好言相向。」
明果冷冷地道:「傅盟主後來的幾句話,老衲都聽見,敝弟子雖有不是之處,但傅盟主居勝而不明示,豈不是存心欺負他們學藝不精而想折辱他們一番?」
傅玉麟:「大師要這麼說,傅某也不否認,傅某的確是想下山等兩天,聽候貴掌門人賜示的。」
明鏡道:「劣徒無狀,難怪盟主生氣,但少林與天道盟素無怨隙,盟主何必挫少林以揚威呢?」
傅玉麟:「掌門人見責得極是,但傅某有一事請教,前任凌盟主亦曾拜訪過貴門,卻沒有受到貴寺如此之厚待。」
明鏡道:「凌大俠是依禮投帖下訪。」
傅玉麟道:「傅某也是依禮投帖先容,卻只有一位三代弟子下來領路,到了寺門外,更蒙以羅漢陣盛迎,傅某自知年輕技疏,不也奢望厚待,但是傅某系以天道盟主身份投刺,總得為天道盟爭口氣吧!」
明鏡一怔道:「有這等事?」
傅主麟:「投帖的是敝盟林會主,貴寺首先接引的是一位慧能師父,這都是立可證明的。」
明果立刻道:「性風,這是真的嗎?」
性風只得點點道:「是真的。」
明果怒道:「你好大膽子,誰叫你這麼做的?」
性風道:「弟子在兩夜前就接到一張名帖,是一對蒙面的男女青年投來的,名帖投在弟子的禪床上,而且還用重手法點死了弟子院中侍奉的慧……」
傅玉麟一怔道:「我們幾時另投過一張名貼的?」
性風道:「那夜我回到臥室中時,二位剛好殺完了人要離開,我自承無能,無法追上留下二位,但少林豈容二位如此欺人,怎能怪我對二位不敬。」
傅玉麟道:「你看準了是我們嗎?」
性風道:「昨夜二位蒙著面,倉促之間,怎麼能辨清楚,我只有個朦朧的印象,何況見過二位的慧性已死。」
明果道:「性風,你為什麼不立刻稟告呢?」
性風道:「因為師尊與師叔是坐關的緊要時刻,這些小事弟子不敢打擾,何況弟子想天道盟主或許不會做這種事,所以只叫本門僧俗弟子加意留神。」
林子輝道:「難怪我見到貴派幾位俗家朋友,平時尚互有來往,不知怎的突然轉變態度,原來是為了這緣故,可是這絕不是敝盟主所為,傅盟主伉儷是昨天才到登封的。」
性風冷笑道:「洛中雙英已榮登為天道盟正副盟主,難道到一個地方,還要先向分會會主報到不成?」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假如真有這種事,倒是怪不得大師誤會,這一定是豪傑盟設計陷害。」
明果點點頭道:「傅盟主不會做那種事的,性風,慧性是你最親信鍾愛的弟子,這也怪不得你,不過這種事必須要求有確實證據,你做得太魯莽了。」
性風道:「弟子是拿到確實證據後才如此決定的,弟子愚昧,不知傅盟主已然得勝,還以為四位師叔勝過了他,對慧性之死不加追究,只以本門實力令其知難而退,完全是遵照師尊所示,息事寧人的做法。」
明果道:「這又不對了,人命關天,如果你真有確實證據,就該追究到底,怎可私自了之?」
性風道:「慧性是弟子自行引進的,尚未入門,而天道盟這些年聲勢雄大,凌駕武林,弟子不願意為一個人而掀起事故,導致少林與天道盟交惡,才有此息事寧人之舉,如果弟子做錯了,弟子自願受責。」
明鏡大師輕歎一聲道:「你做得對,少林雖是武林一脈,卻以禮佛修行為主,能夠不輕易引起戰端最好,傅盟主,少林絕無與天道盟爭勝之意,你大可放心,敝寺四位師弟多蒙劍下留情,老衲在此謝過。」
傅玉麟聽出他語中已有不滿之意,忙道:「掌門人,傅某久仰盛德,以禮叩訪,雖因誤會而致動干戈,傅某等仍未失禮數,適才貴門下說已握有確實證據,請出示一下好嗎,傅某問心無愧,絕非前度夜訪之人。」
性風道:「那夜留下的名帖與台端今日所留完全相同,這就是證據,難道我們會誣賴你不成?」
說著在懷中取出兩份大紅貼金的名帖,放在地上道:「就是這兩份,一份是前夜收到,一份是今天才收到的。」
傅玉麟忙道:「林會主,你去仔細看一看。」
林子輝上前看了一下才詫然道:「名帖倒是沒錯。」
傅玉麟哦了一聲道:「林會主,這倒要你解釋一下了,我因為未備名帖,一切都由你代辦的。怎麼會有兩份呢?」
性風冷笑道:「這份名帖手工極細,絕不可能是臨時仿製的吧,這個證據難道還不夠確實?」
少林諸僧都臉泛怒色,傅玉麟也沉聲道:「林會主,這是你經手代辦的,你應該有個解釋。」
林子輝臉現惶色,道:「屬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拜帖是屬下在登封縣一家最大的銀樓中訂製的。」
傅玉麟道:「這就奇怪了,難道他們會打制兩份?」
林子輝道:「如果有人誣陷,那一定是銀樓中有問題。」
莫秀秀道:「這是什麼話,難道人家知道我們會來拜訪,老早就預制了一份,前天晚上先來投上一份?」
林子輝道:「只有這個可能,十年前凌盟主上少林來拜會時,也是由屬下經手,在那家銀樓中訂製名帖,如果有人知道盟主將來少林,就會想到必然也會在那家銀樓中訂製,因為這兩分名帖不僅形式大小相同,連上面所剪帖的金字也完全相同,出於一人之手,屬下唯有這個解釋。」
傅玉麟沉思片刻才道:「既然有了這種事,我們有口莫辯,只好從銀樓上追究了,掌門人,為了避嫌起見,我們都留在這兒,由貴寺派人查詢一下如何?」
性風冷笑道:「假如你們都安排好了,還查詢得出嗎?」
傅玉麟道:「我們的人都留在這兒,由貴寺派人去到銀樓中將經手的人帶來對證,只要來人指證另一份名帖是我們訂的,傅某立刻自裁以謝。」
性風立刻道:「好,我這就去。」
說著正要拔腿離開,傅玉麟卻道:「大師等一下,你還沒有問明是那一家銀樓呢?」
性風頓了一頓才道:「是的,貧衲太忽忙了。」
眼睛望著林子輝,傅玉麟心中忽地一動,朝林子輝丟了一個眼色,林子輝已然會意道:「是東街集祥銀樓。」
性風冷笑道:「林會主,你明明是在南城永泰號訂製的。」
傅玉麟微笑道:「大師父怎知道的。」
性風自覺失言,忙解釋道:「登封縣城內只有永泰銀樓最大,上次凌盟主來拜會時,也是在那兒訂製的名帖。」
傅玉麟道:「大師父對這此事倒是打聽得很詳細。」
性風道:「貧衲主掌達摩下院,兼理一切對外事務,自然要諸事留心,這是貧衲的份內之責。」
傅玉麟一笑道:「可是連來方的賓客名帖在哪處訂製的,大師父都不肯漏過,似乎關心得太過份了。」
性風怒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傅玉麟道:「另一份名帖可能是有人預先訂製以備陷害傅某,大師父既然知道我們的交往情形,倒是不能避嫌。」
明鏡大師一怔道:「盟主可是懷疑小徒?」
傅玉麟道:「傅某不敢懷疑是誰,但前夜有人前來投帖殺人,只有令徒一人知道而不稟告掌門人得知,似乎也太難以令人相信了,傅某不能無疑。」』
明鏡大師沉吟片刻才道:「小徒為什麼要誣陷盟主呢?」
傅玉麟道:「傅某擔任天道盟主前,已經與豪傑盟的人數度衝突,才知道豪傑盟對天道盟早存野心,連敝盟中都有不少人為其貫通,安知不會在其他門戶中著手?」
明鏡大師道:「若說小徒會與豪傑盟的人串通起來,老衲實難以相信,小徒自掌理下院後,根本就很少外出。」
傅玉麟道:「那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是向永泰號訂製名帖之事,掌門人,豪傑盟野心勃勃,志在稱霸武林,天道會盟之日,他們的人已揚言能控制天下大局,而且其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傅某此來,正是向掌門人提醒此事。」
明鏡大師道:「可是老衲相信少林不會有人跟他們勾結,小徒更不可能跟他們串通一氣。」
一言未畢,忽而殿瓦上有人接口道:「不見得,你們太信任他了,很可能會把多年基業毀在他手上。」
少林群僧都為之一震,明果上人喝道:「什麼人?」
揚身就待往殿上撲去,殿上卻同時衝下一條人影,明果舉掌欲擊,卻發現那人是個身披袈裟的僧侶,連忙伸手托住,落地後臉現驚色道:「這不是慧性嗎?性風!你說他已經被殺死了,怎麼還活著呢?」
性風臉色大變道:「弟子不知道,屋上一定是天道盟的
說著飛身一縱,就跳上了大殿,屋上的人大喝一聲道:「下去,你想溜也來不及了。」
一股凜烈的拳風,將性風硬逼了下來,跟著跳下一人,卻正是天道盟的護盟四老之———伏虎拳羅鐵漢。
傅玉麟微怔道:「羅老,你怎麼來了?」
羅鐵漢向傅玉麟恭身行禮後道:「屬下不放心盟主孤身遠行,特地趕在盟主前面,早到了三天,一直隱身在暗中觀察,恰恰探悉了一項陰謀。」
傅玉麟忙問道:「什麼陰謀?」
羅鐵漢轉身道:「掌門人,請你仔細地看一下,這可是貴門下的三代弟子慧性?」
明鏡大師看一下:「不錯。」
羅鐵漢冷笑道:「少林什麼時候收了女徒了?」
明鏡大師駭然變色道:「施主此言怎麼說?」
羅鐵漢用手一指明果手中托著的慧性道:「掌門人稱查一下就知道了,何須在下多言。」
慧性被點住了穴道,明果大師在他身上摸了一下,厲聲道:「性風,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性風已不會說話了,他的身子往下一倒,口角鮮血直流,已經嚼舌自盡了,少林群僧失色。
羅鐵漢道:「這是豪傑盟中的細作,兩年前已經打入貴寺了,此後就一直在令徒的禪房中侍候作息,在下於三天前,見他在外面與一陌生女子私談後回到寺中,也是一時好奇,因為貴派法規清嚴,年青弟子不會與女子秘談的,才跟蹤而來,那知道他回寺後,竟與令徒相擁登床,在下才發現他是個女的,這是貴寺的門風所關,在下本不便多管,可是見到他取出一張名帖,竟然是敝盟主副盟主聯銜具名,在下覺得不能不管了。」
明鏡臉色鐵青,頓了一頓才道:「施主還聽到什麼?」
羅鐵漢道:「他們說的話聲音很低,在下聽不見,乃在山下等候,天將明時,見此女悄然外出,在下將她擒住,逼問之後,才知道敝盟主的行蹤已經在豪傑盟的監視之中,他們商定要利用這個機會挑動敝盟與貴寺交惡。」
傅玉麟急急道:「羅長老,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羅鐵漢道:「早說了有什用,這種事如非屬下恰好碰上,聽人告訴了也不會相信,再說屬下還不知少林的態度如何,這種事有關門戶聲譽至大。」
明果大師惻然道:「施主不必說了,這是少林管束不周,才出了這種貽羞門戶的劣徒。」
明鏡大師的臉色更為難看,合什作禮道:「傅盟主,老衲擇徒不慎,致有今日之失,除深自咎責外,謹致歉忱。」
傅玉麟忙道:「這是豪傑盟的陰謀。」
明鏡大師道:「事情發生在敝寺,破壞清規的是老衲門下首徒,老衲無以責人,自此刻起,老衲即自辭掌門之職,面壁自懺,對不起,寺中遭此變故,老衲也不能再款待各位了,異日當另行遣人赴貴盟謝罪。」
傅玉麟道:「在下是請求掌門人共同商討對付豪傑盟的方法,豪傑盟對貴派已經展開了行動。」
明鏡道:「老衲已非掌門人,此事留待下一任掌門人與盟主商量吧!明果師弟,即時鳴鐘召集全寺弟子,赴本院大殿集合,我先去等著。」
語畢前眾人合什一禮後,轉身就走了,傅玉麟見事已如此,自是不便再留,只得也告辭了。
四人結伴離開了少林下院,但聽得鐘聲大鳴,許多少林弟子紛紛向山上趕去,回到登封縣林子輝的家中,他正想去找永泰銀樓的人去理論私鑄名帖之事,傅玉麟阻止道:「不必去了,一定是豪傑盟的人預先在那兒打通了關節,他們是生意人,怎敢與江湖幫派作對呢?』」
羅鐵漢道:「而且事情鬧開了,就要把少林門人私藏女子的事公開出去,還是不宜張揚的好,盟主,屬下想經此一來,少林必然會跟我們站在一條陣線上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6:18
傅玉麟搖搖頭道:「不,羅長老如果早告訴我,私下把這件事告知少林,或許還能邀得他們的合作,現在卻不可能了,豪傑盟如果將此事公開出來,少林還有什麼顏面在江湖上立足,我想少林今後最多只有退出糾紛,兩邊都不管,否則豪傑盟一定會向他們提出要脅。」
莫秀秀道:「這是豪傑盟故意陷害他們的。」
傅玉麟道:「不錯,那個叫慧性的女子,一定是豪傑盟有計劃的安排,首先引誘性風失德,然後再喬裝入寺,進一步控制他,起初性風也許並不跟他們同流合污,但豪傑盟以此作為要脅,而性風在少林的地位已很高,失德之事聞之師門,必然不蒙見諒,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接受威脅,再加上慧性終日相隨,他就只好接受控制了,這雖是豪傑盟的故意安排,但性風自己修為不夠,自律不謹,也怪不得別人,少林只好忍氣吞聲,接受對方的威脅了。」
羅鐵漢道:「這簡直豈有此理,如果不是我們的揭發,少林說不定會整個被豪傑盟所控制,他們是真正的受害者,理應同仇敵愾,與我們站在同一條陣線上才是。」
傅玉麟輕歎道:「他們心裡是有這個想法,但性風以下院住持的身份,居然在寺院中私藏女子,傳聞出去,少林數百年的清譽就將毀於一旦,他們不敢冒這個險。」
林於輝道:「難道他們不怕我們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嗎?」
傅玉麟道:「我們不能做這種事,因為我們不是豪傑盟,何況這麼做了也沒多大用處,少林為顧全名譽,一定矢口否認,只要豪傑盟也加以支持,反倒變成我們造謠了,說不定還會使少林逼得站在對方那一邊去,因為我們缺少證據。而豪傑盟卻擁有絕對的證據。」
眾人不禁為之默然,在登封等了一天,果然少林派了一個首座長老明瞭夤夜造訪,說明了少林的態度,明鏡大師引咎遜退,由他的師弟藏經樓住持明果繼位,那個被制的女子慧性則由豪傑盟的人私下出面領回了,唯一的條件是要少林不得與豪傑盟作對,否則必將此事公諸天下,豪傑盟的條件起初並不限於此,還要少林協同與天道盟作對,但為明果大師斷然拒絕了,說如若豪傑盟據此要挾的話,少林寧可見棄於天下,也要傾全力與豪傑盟周旋到底,最後總算達成協議,僅維持少林保持中立。
明瞭大師轉述新任掌門人的歉意,希望能獲得傅玉麟的諒解而且提出一項保證,如果天道盟需要助力,少林的俗家弟子可以暗中支援,因為少林傳統中分僧俗兩系,俗家弟子雖屬少林統轄,卻另有體制,目前尚不知此事,但明果大師可以轉告俗家長老,也是俗系的最高負責人霍元甲全力支持,以此對天道盟作道義上的聲援。
那個叫慧性的女子是性風的俗家遠親,雙親俱在,如果少林不遵所從,則豪傑盟將發動所有慧性的家屬,入官鳴告少林弟子誘拐,所以少林只好讓他們把人帶走了。
傅玉麟對這一件事慨然允諾守秘,而且感謝了少林的支持,把千恩萬謝的明瞭送走了,才回頭對羅鐵漢道:「羅老,我判斷得如何,豪傑盟是不會放鬆的。」
羅鐵漢吁了一口氣道:「盟主見解深遠,處事精練,尤在昔日凌盟主之上,屬下十分傾佩,好在能得少林俗家弟子支援,也算是一場收穫,霍元甲號稱千手如來,一身技業內外兼修,俱臻化境,得此老為助也算不虛此行了。」
傅玉麟道:「能夠不要他們幫助,還是盡量避免的好,少林俗家門人中,我也有幾個朋友,知道僧俗兩系並不十分投契,因為少林對俗家收徒,規定十分嚴格,必須要在少林本院持城三年,最後通過羅漢堂的測試,才算正式入籍,目的在避免俗家長老濫收門人,而俗家弟子在山上時,常受寺中同門歧視,頗引起俗家長老之不快,如果把性風失德之事傳告出去,很可能會引起少林門戶之變。」
莫秀秀道:「這是他們自己允許的。」
傅玉麟道:「千手如來性情剛決,並不一定肯接受少林本寺的調配,除非告訴他原因,少林自己不肯說的,明果上人雖然答應轉告,也不會說明真相。他把這個權利交給了我,假如我們需要少林的助力,就必須對霍元甲說明真相,這雖然是他們的家醜,不怕告訴自己人,但總以避免為佳,明鏡上人引退,只是一個謝罪的藉口,但霍元甲得知此事後,所持的態度如何不得而知,我們又何必增加別人的困難呢,只要少林能保持中立就很好了。」
羅鐵漢一歎道:「盟主太為別人設想了。」
傅玉麟莊容道:「羅老,我參加天道盟,就不是為了替自己設想,雖然天道盟主是一個很光榮的職位,但這個職位必須要以性命去保持的,成天在凶險中打轉,又有什麼好處呢,如果為了成名,我與秀秀在江湖上闖了幾年也創下了洛中雙英的名號,雙劍之下,未落敗績,也聊可自慰了,為了自己打算,我們就不該擔任這個盟主,洛中雙英總比天道盟主安全得多,樹敵既少,被擊敗的機會也少。」
羅鐵漢臉上一熱道:「是,屬下愚昧。」
傅玉麟卻一歎道:「羅老,照理說,我不夠資格對你說這些的,因為你是江湖前輩,聲望資格閱歷都比我強得多,以今天的事情為例,如果不是你擒住那個女子為證,我與少林怕恐就難免一場衝突了。」
羅鐵漢忙道:「盟主此言屬下實不敢當,因為對方的注意力全放在盟主身上,屬下才可以僥倖成事,何況屬下不出頭,盟主亦已識透了性風的狡計。」
傅玉麟道:「我只是覺得性風可疑,卻沒有證據,而且也沒想到性風是受女色之惑,今天羅老如不是提出了確證,我對少林就很難解釋得清楚,這些話不說了,還是回剛才的話題上吧,我替少林著想是有道理的,因為這些武林門戶,有著利害關係,不能完全按照江湖的道義來行事,如果不替別人多設想一下,很可能就會引來無窮的麻煩,不僅陷天道盟於孤立無援之境,還會樹下許多強敵。」
羅鐵漢道:「盟主說得是,凌盟主在職時,對各大門派多方容忍,屬下等一直埋怨他的態度過於軟弱,現在才知道其中原委,有時不能完全以個人的心性草率行事。」
傅玉麟一歎道:「當我以洛中雙英的身份行俠江湖時,是不會想到這些的,身任盟主之後,才意識到責任的重大,以心比心,我對少林就不作苛求了,何況天道盟只是道義的組合,還可以有點個人的自由,那些武林門派,卻跟我們不同,他們更有許多難以想像的顧慮。」
莫秀秀這時才道:「玉麟,少林之行,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可見豪傑盟手段之厲害,到武當去我們可得慎重一點了,因為我們還不知道豪傑盟設下什麼圈套呢?」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對,我要好好考慮一下,今天幸虧是羅老適逢其會,預悉了陰謀,以後不可能再有這麼好的運氣,萬一陷入了圈套,反倒是得不償失了。」
羅鐵漢道:「無論如何,這一次盟主是不能再單身行事了,請容屬下追隨左右。」
傅玉麟笑道:「那當然了,今天對付少林四殘的劍陣,我們的人手就太孤弱了,假如不是秀秀配合得好,要勝過他們很不容易,秀秀你今天很出色。」
莫秀秀嘟著嘴道:「你還好意思說呢,你叫我施展龍翔鳳舞那一式,卻又不跟我配合,害我丟個大人,你自己卻偷偷地發招沾光,大逞威風。」
傅玉麟笑道:「龍翔鳳舞一式威力至巨,施展之後,勢必傷人不可,我們卻不是去逞能的,萬一傷了人,事後就更難解釋了,你是我的妻子,受點委屈總沒關係吧!」
莫秀秀這才一笑道:「我是你妻子卻不一定要受委屈,但我是副盟主,就必須受委屈來捧你盟主的場。」
羅鐵漢也笑道:「副盟主劍藝高超,力戰兩百招都不會有問題,今日未滿百招就失手,屬下一直想不透,原來副盟主是故意造成那個局面的。」
傅玉麟道:「四殘並不是少林的高手,少林也不是以劍術見長,這一套才行得通,武當卻是武林中第一流的劍派,可不能再冒險了,而且這一次可不能再讓人冒名投刺來造成誤會了,我們要多去幾個人,以壯聲勢。」
羅鐵漢道;「畢長老已在途中,指日可到,沙兄與裘兄因為不放心盟主,也悄悄地來到了。」』
傅玉麟哦了一聲道:「怎麼不讓我知道呢?」
羅鐵漢臉現尷尬之色道:「並非屬下等不遵示諭,而是盟主身負重托,屬下實在不敢大意。」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你們是帕我江湖經驗不足,容易受暗算,才跟著來照應我。」
羅鐵漢低頭不敢說話,顯然是默認了,停了片刻才鼓足勇氣道:「屬下等也不是對盟主如此,凌盟主以前有所行動時,屬下等也是悄悄追隨著的,因為盟主為一盟之長,系全盟安危榮辱於一身,萬不能有所失問,屬下等護盟有責。」
莫秀秀笑道:「好了,我們知道了,對四位關顧之情,我們是很感激的,既然來了,就請來見見吧!」
羅鐵漢正待應命而去,傅玉麟卻道:「不必了,各位的行蹤很穩秘,連豪傑盟都瞞過了,可見四位行動之穩練,不如還是在暗中行動吧,請羅老轉告其他三位,要他們一定在半月後趕到漢陽分會,跟我一起拜晤武當。」
羅鐵漢道:「那沒問題,屬下等五、六天就可以到達了。」
傅玉麟笑笑道:「你們怎麼走都行,我卻要在半月後才到,這樣才可以牽制對方的注意,使你們方便行事,預先偵知他們的行動,從容部署,在少林是運氣好,到了武當,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羅鐵漢連連點頭道:「盟主考慮周詳,屬下等定然不辱使命,那屬下就告辭立刻上路了。」
傅玉麟道:「好,我們明天早上出發,你告知沿途執事人員,除非有特殊重大的事故,否則就不必跟我聯絡,有事情我會去找他們,我不想驚動很多人。」
羅鐵漢應命而去,傅玉麟這才對林子輝作了一番指示,回到房中,催促莫秀秀立刻準備啟程。
莫秀秀愕然道:「你不是說明天才走嗎?」
傅玉麟笑道:「我是那樣說過,但盟主有權改變行程的,我不想走到哪兒都被人盯著,所以來個出其不意。」
莫秀秀道:「這樣不是要跟羅長老失去聯絡了嗎?」
傅玉麟道:「我就是想擺脫他們,在他們的照應下,雖然較為安全,但也失去了給對方下手的機會。」
莫秀秀道:「難道你希望豪傑盟的人找上來?」
傅王麟道:「是的,秀秀,你別忘了,我們加入天道盟的最初目的只是為了對付白雲殘,並不是為了成名創業,我只想快點把事情解決了,好恢復我們自由之身,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利用天道盟去對抗豪傑盟,不僅勞師動眾,而且費時太久,最好是找個機會,讓他來找上我們。」
莫秀秀道:「他會來找我們嗎?」
傅玉麟道:「我想會的,雖然他訓練了勾漏九侶,但從已經照過面的兩個人看來,武功比我們還差得多,要想除掉我們,他必須親自出面,有護盟四老跟著,他沒有機會,所以我們必須要給他造成機會。」
莫秀秀想了一下才道:「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反正我一切都聽你的,可是我還要請你三思,慎重而行,因為你說我父母都可能仍在人間,對白雲殘的仇意就沒有那麼深了,你又何必要冒險呢?」
傅玉麟道:「仇不仇是一回事,當年的懸案也必須追究個水落石出,所以我不怕冒險,快點把事情解決了,我們也可以擺脫江湖,回家去安頓下來。」
莫秀秀是個很柔順的女孩子,雖然學了一身很高的武功,卻沒有江湖兒女的豪邁之態,從十幾歲開始就跟傅玉麟在一起已是一切都聽他的,自己很少表示過意見,而傅玉麟也確實是愛護她,所以這一次仍然是沒有意見,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衣服,連馬匹都撇下了,越窗而出,就這麼悄悄地走了,這也是傅玉麟的意思。
他認為騎著馬太過招搖,很容易就被人認了出來,倒不如步行來得方便些,趁著夜色;沒有行人的時候,他們施展起輕功來疾行,也不比騎馬慢多少,這一夜他們趕了七八十里路,來到另一個縣城裡,傅玉麟投宿時,又到街上買了兩身衣服,自己扮成個年青仕子,莫秀秀則穿了普通婦人的服裝,拖了長裙,將兩人的兵器裹在一起,用藍布一包,就好像是一把雨傘,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反正時間還長,他們改為日間行走,夜裡投宿,走走停停,更沒有人會注意這一對年青的夫婦是叱吒風雲的武林奇俠了,莫秀秀是很喜歡這種走法的,因為沿途慢慢地行,既不累,又可以娓娓談心,遇見風景好的地方,則駐足瀏覽一下,是他們同行闖蕩江湖以來,最逍遙快樂的一段日子,約摸走了六七天,他們也走下了六百多里,快進入鄂境了,可巧在近午的時候,天色乍變,接著雷雨交加。
武功再高,也擋不住豪雨,兩個人沒辦法,因為恰好在山道上,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只好加緊腳程急馳、遠遠看見半山上有一處山廟,遂一直竄了進去。
那是一座荒廢的月老祠,廟中已無人看守,蛛網處處,灰塵滿案,連神像也都破舊不堪了。
且喜廟中無人,他們換下濕衣,殿角倒是有一堆枯枝。想是乞兒來此過夜時燃火烤食所剩,他們也生起了火,慢慢將濕衣烘乾,等候著雨停,等著等著,雨不但未停反倒下得更大了,莫秀秀愁苦了臉,正想開口說話,忽聽得廟口鶯聲嚦嚦,接著進來了一批女子。
總共是四個人,都是二十出頭年紀,滿頭珠翠,穿著很妖嬈,兩個人合打一把傘,提了兩個大食盒,嘻嘻哈哈地進來,看見他們,一個女子就喲了一聲道:「這兒已經有人了,那可怎麼辦呢?」
後面的一個女子卻道:「這有什麼關係呢,各燒各的香,各拜各的佛,總不成有了人,咱們就不燒香了。」
說著都進來了,一面抖落身上的雨水,一面打開食盒,裡面竟然是幾樣全份的熟菜與香燭紙錢。
她們七手八腳地把菜端上神案,一個年紀最長,約摸是二十五六的女子上來朝傅玉麟一福道:「這位相公,借個火行嗎,這廟裡本來有個廟祝胡老三,今天不知道上那兒去了,相公可曉得?」
傅玉麟道:「姑娘請便,敝人是來此避雨的,過路之人,不知道這兒有廟祝,也沒看見人。」
那女子道了謝,在火堆上把香燭點上,捧到神案上,眾女一起拜祝了一陣,然後起來,紛紛地在一個破舊的籤筒中各求了一枝簽,又到破舊的快散的簽架上,各自撕下舊得發黃的簽紙,互相對看了一陣,然後朝兩人停身之處圍上來,仍是最長的一個女子道:「相公看樣子是一位先生。」
傅玉麟順口道:「是的,敝人一直在教塾,最近應一個遠親之邀,到漢陽去教館,所以才攜眷遠行。」
他看這些女子都不像什麼正經女子,為了怕糾纏,預先就表示自己是個有妻室的人,那女子笑了一聲道:「那就太好了,我們都是城裡倚雲館的姐妹,因為這廟裡的月老神仙最靈,我們年年都在今天來求籤問問終身。」
傅玉麟哦了一聲道:「原來各位姑娘都沒有許人。」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可能不知道倚雲館是什麼地方吧,那是有錢的老爺們消遣的場所,我們都在那兒混,但想到風塵飄泊不是歸宿,所以才拜拜神仙求個依托,那知道胡老三不在,我們的籤條又不會解,幸好碰上了先生,您是個秀才相公,就麻煩您指點一下吧。」
傅玉麟道:「這個……敝人恐怕也不太懂。」
莫秀秀卻道:「玉麟,月老祠簽多半是文人遊戲筆墨,沒什麼難解的,你就幫她們看看吧!」
那女子笑道:「是啊,這位娘子真和氣,難怪有這麼好的福氣,嫁得個如意郎君,叫人羨慕。」
莫秀秀笑笑,傅玉麟卻道:「她的福氣好,就不會嫁到我這個窮酸,跟著我受苦了,長途跋涉連轎子都坐不起。」
那女子道:「先生說哪裡話來,我們是風塵裡打滾的苦命人,看得比別人透些,有錢不見得就幸福,上我們那兒去消遣的老爺們,個個都是有錢的,家裡也有著三妻四妾,他們還是不滿足,要出來鬼混,那像你們這麼恩愛。」
說著把籤條遞了過來又道:「我叫謝晚雲,這是柳輕雲。柳依雲,她們是親姐妹,這是姚曉雲,我們都是雲字排行,先生!您看看神仙對我們是如何指示的?」
傅玉麟接過來一看,卻是兩句唐詩:「採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忙。」不禁皺皺眉頭,不知如何解釋,謝晚雲卻苦笑一聲,道:「我雖然識不了幾字,卻也混了幾年,聽先生一念,我就明白了,大概我這一輩子都沒指望了。」
傅玉麟只得道:「姑娘也別灰心,這簽詞作不得準,如果真要靈的話,就不會破落成這個樣子。」
謝晚雲又苦笑一聲道:「先生,您別安慰我了,月老祠的簽是靈的,就因為神仙老菩薩說真話,才落得香火寥寥,人總是喜歡聽好話的,只有會奉承人的菩薩才香火鼎盛。」
傅玉麟一怔道:「只有人求神佛,那有神佛奉承人的?」
謝晚雲笑道:「怎麼沒有,神仙也是人修的,佛是靠人拜出來的,不懂得人情的神仙,怎麼發達得起來?」
傅玉麟心中一動歎道:「姑娘的言詞精闢,好像是看破世情,歷盡滄桑,才有此憤世之思。」
謝晚雲又是一笑道:「先生,吃咱們這口飯的人,連籤條都求不到一張好的,叫我怎麼高興得起來。」
傅玉麟也不禁為之默然了,這時柳輕雲擠了過來道:「謝大姐,你別一個人把這位先生給佔著,也讓我們問問。」
謝晚雲道:「小柳兒,瞧你這張嘴貧的還像話嗎?秀才娘子還在旁邊呢?你也不怕人家見怪。」
莫秀秀笑道:「沒關係!沒關係!」
柳輕雲遞上籤條道:「先生,您瞧瞧我的。」
傅玉麟接過一看,也是兩句詩:「佳期應在花信後,星光不掩月光明。」
乃微笑道:「這位姑娘貴庚?」
柳輕雲一笑道:「咱們這種人還會有貴根,要是有了貴根,也不會於這種見不得人的生計了。」
傅玉麟見她纏錯了,微微一皺眉頭,謝晚雲道:「人家是問你幾歲,你纏到哪兒去了,先生,大丫頭只知道扁擔橫在地上是個一,您可別跟她戲文。」
柳輕雲紅著臉一笑道;「原來貴根就是問幾歲呀!奴家可怎麼知道呢?我是今年二月滿的二十三歲。」
傅玉麟道:「恭喜!恭喜!明年一定有喜訊,照簽上說是二十四歲就恭喜了!佳期應在花信後,花信者,二十四番花信風也,當是指二十四歲而言。」
柳輕雲眉開眼笑地道:「真的啊,先生,您可不能哄我這苦命人,簽上可曾說奴家會嫁怎麼樣一個人?」
傅玉麟不禁沉吟片刻才道:「姑娘!我是照簽上解的,准不準可很難說,照簽上指示,姑娘乃是二房之份。」
謝晚雲道:「這可準極了,小柳兒,南鄉的王員外不是說明年要討你回去做小嗎?你還推三阻四的不答應,現在月老菩薩有了指示,你可沒推托了。」
柳輕雲嘟了嘴道:「要是嫁給那老王八蛋做小老婆,我寧可在傳雲館裡當一輩子的婊子。」一面說一面把籤條丟在火裡燒了,謝晚雲把她推開道:「小柳兒,人家先生是斯文人,你別滿口動粗的行不行?王員外家的大老婆整天病在床上,你嫁了過去,雖然是個二奶奶,但是大小家產一把抓,有什麼不好的?」
柳輕雲道:「好!你為什麼不嫁了去?我混了幾年,到臨了還是嫁個老甲魚,不是窩囊透了頂,要是有先生這樣的人才,別說是做二房,就是第七八房咱也甘心的。」
謝晚雲忙道:「你越說越不像話了,先生,別理她,她是個瘋丫頭,您還是給別人再解了吧。」
接著是柳依雲,姚曉雲都把籤條送過來,上面都是些詩句,而且是些吉詳的話,傅玉麟—一解了,博得她們異常歡喜,謝晚雲笑道:「今天真是幸運,能遇見先生,解得這麼樣細,比原來的那個胡老三強多了,對了,打擾了半天,還沒有請教先生貴姓大名。」
傅玉麟本來想杜撰一個姓名的,但心中一動,又臨時改念,照實道:「我姓傅,叫傅玉麟,內子叫莫秀秀,我們夫婦都是洛中人氏,剛從咸陽出來。」
邊說邊細心觀察,除了謝晚雲臉上不動聲色外,其餘三個女子的臉上,都掠過了一絲喜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6:36
第 七 章
傅玉麟心中有了底子,而且從這幾個女子的名字上,也生出了警覺,他記起了上次到天道盟的一男一女,男的叫上官蘿雲,女的叫方億霞,他們都是白雲殘的弟子,屬於勾漏九侶,而方億霞是投入白雲殘門下後才改的名字。
看來這個黑道梟雄對莫九霞是舊情未忘,將他的弟子都命名為雲或霞,而這四個女子定必也是勾漏九侶中的人了,但不知她們將施展什麼手段。
想到這幾,他不禁佩服豪傑盟的行事,他們不僅消息靈通,而且還兼通陰陽,配合了天文地理,居然算準了有這場大雨,更算準了自己會在此地避雨,配合了這個計劃,看這四個女子的言語舉措,這是一個籌思已久的計劃,絕不可能是臨時湊合上的。
警覺既生,他不準備即時揭穿,決心將計就計,倒要看看她們耍什麼花樣,但他又擔心莫秀秀不明就裡,受了她們的暗算,因此他含有深意地看了莫秀秀一眼,用手指輕圈作了個暗號,那是他們行走江湖時預定的暗號,發現有警兆時,不必說話,圈圈手指,就等於是招呼了。
莫秀秀看見的他手指時,會心一笑,原來她也留上心了,眼睛看著地下,同樣也回了他一個手勢。
傅玉麟心中一動,覺得女人究竟心細,他是現在才發現破綻,莫秀秀卻早注意上了,因為這四個女子冒雨進來的,身上都淋濕了,可是地下卻只有淺淺的濕印,而他與莫秀秀腳印卻比她們明顯得多。
四個女子是在他們之後進廟的,滂沱大雨之下,他們的鞋子應該濕得更厲害才是,何以只有淡淡的水印呢?
這證明一件事,她們是早就藏身在附近了,看見他與莫秀秀進廟,才跟著過來,傅玉麟回憶一下上山的路,記起在廟的右上角另有一座屋子湘距約百來丈,因為遠在廟的上面,他們才就近入廟避雨,而這四個女子,多半是從那所屋子裡過來的。
相距百丈,在這樣的大雨下,很難不濕鞋底,可見她們的輕功絕佳,一路上必是點地飛行而至,到了廟門附近,才腳踏實地,嘻嘻哈哈地進門,所以腳底水印很淡。
她們具有這等身手,益發可以證明是勾漏九侶中人了,且喜莫秀秀已有警覺,他也可以放心應付了,遂也故作輕狂,跟她們嘻嘻哈哈地談笑起來。
從談笑中,他發現那個叫謝晚雲的女子較為深沉,年紀最大,喜怒不露,是一行人中的領袖,也特別注意她的行動;由於他的眼睛有意無意間瞟看她,謝晚雲稍稍感到有點不安,起立笑道:「今天真難得,碰上傅相公這麼一位有才的先生,替我們解了簽,只是我們很慚愧,無以為敬,如果照一般的慣例,封上幾錢銀子那又太不成敬意了。」
傅玉麟笑道:「這是什麼話,敝人又不是以此為業的,大家萍水相逢,也算有緣,算不了什麼。」
柳輕雲道:「可是我們總不能白白打擾先生呀!」
傅玉麟用手一指案上道:「實不相瞞,愚夫婦路過此地中途錯過了打尖的地方,各位大姐如果不憚冒昧,那些酒肉菩薩也享用過了,就請轉賜讓愚夫婦也沾點喜氣吧!」
柳依雲叫道:「那太好了,這原是準備了來吃的!」
謝晚雲白了她一眼道:「好什麼?這些粗東西,傅相公是識書人,怎麼看得上眼,人家是跟咱們開玩笑。」
傅玉麟笑道:「大姐言重了,傅某落魄窮途,三餐幾至不周,才攜眷遠行,求食他鎮,說句丟人的話,如果愚夫婦到館子裡打尖,最多買兩碗粗面,還捨不得叫這種好菜呢?因為傅某對各位稍盡綿力,才靦顏相求。」
謝晚雲一笑道:「先生說得大客氣了!咱們姐妹整天侍候人,雖然有大魚大肉,卻吃起來毫無胃口,每逢這一天,我們弄幾樣粗菜上這兒來,一則是敬敬菩薩,再者也為了自己姐妹聚聚,菜是我們自己燒的,可實在說不上口味,只是為吃個興兒,如果先生不嫌棄就請將就用點。」
傅玉麟大笑道:「那裡!那裡,玉手親調,一定倍增可口,娘子,你也餓了吧!乾脆打擾她們一餐吧!」
莫秀秀一皺眉道:「相公!你怎麼可以向人家開口呢?」
傅玉麟笑道:「沒關係,君子不拘小節,她們問道於我,我解之以惑,也算是她們一日之師,有酒食先生饌,夫子已有明訓,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謝晚雲笑道:「奴家可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只覺得傅先生這麼和氣,不像一般讀書先生那麼酸氣沖天,一點酒菜,不成敬意,娘子是否賞個險呢?」
莫秀秀一怒臉道:「謝謝!我不餓,你們請吧!」
她裝作生氣,自顧走向一邊去了,姚曉雲輕輕一碰傅玉麟道:「秀才娘子打翻醋缸了。」
傅玉麟大笑道;「拙荊是鄉下人,不識世務,不要去管她,唯小人與女子為難養也,夫子誠不我欺。」
他這邊狂態十足,莫秀秀卻噘著嘴走到另一角去了,這邊謝晚雲與柳輕雲把酒菜搬了下來,放在地下道:「酒杯可只有一個,先敬先生吧!」
說著倒了一杯雙手奉上,傅玉麟接了過來,他行走江湖多年,閱歷頗深,一觸鼻就知酒裡沒什麼東西,心中微覺奇怪,照情形看,她們是應該在酒裡弄手腳,為什麼毫無征像呢?遂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卻用內力逼住。
謝晚雲接過杯子道:「沒想到先生如此好酒量,我們沒帶太多,只有讓先生多喝點了。」
傅玉麟:「那怎麼可以,我不能掃各位的興。」
謝晚雲道:「我們本來就不會喝,不過意思一下。」
說著淺淺抿了一口,又遞給柳輕雲,她也輕抿了一下,依次交給柳依雲、姚曉雲。每人都沾沾嘴唇,一碗酒才去了小半碗,倒是酒杯四周都印上了她們的胭脂。
謝晚雲接了過來道:「你們也是的,怎麼把杯子弄髒了,叫先生怎麼喝呢?該打!該打。」
傅玉麟狂興大發道;「沒關係,沾自美人香唇,尤增酒興,大姊千萬別擦掉了,讓傅某也略親芳澤。」
說著要搶杯子,謝晚雲忙躲過了道:「不行,那太冒犯先生,讓我擦擦乾淨再奉敬先生。」
說著在身邊掏出一方絹帕,將酒杯四周的唇印都擦掉了,才遞給傅玉麟道:「這杯酒我們都喝過了,剩下的半杯就是我們敬先生的,先生可別嫌棄。」
傅玉麟接杯在手,鼻中已聞到一股香氣,令人有點頭暈,暗道:「你們好狡猾的手段,把迷藥沾在帕於上,利用這個機會才下到酒裡,我要是著了你們的道兒,連玉狻猊三個字都該除名了,還當什麼天道盟主。」
但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舉杯一飲而盡,暗用內力,將這半杯酒壓在一邊,不讓發作,謝晚雲見他喝下了這杯酒,臉動喜色道:「先生真是海量,乾脆用壺喝吧!」
傅玉麟道:「因所願也,不敢請耳,你們都不喝?」
謝晚雲道:「我們量淺,還是讓先生盡興吧!」
傅玉麟接過酒壺,骨嘟嘟的將大半壺酒都灌了下去,順勢把那半杯帶藥的酒又吐了回去,然後放下來道:「不行!不行,獨飲無趣,你們都敬過我了,我也該回敬一口,來!來!來,大姐先來。」
他一把抓住了謝晚雲把酒壺硬塞過去,謝曉雲無可奈何,只得喝了一口,他又抓住了柳輕雲,手法奇快,柳輕雲要躲沒躲開,臉色微變,正待掙扎。
謝晚雲卻因為傅玉麟頭露出武功手法,以為他的藥力已經開始發作,瞪了她一眼道:「小柳兒,傅先生一片盛情敬你,你拿個什麼矯,又不是沒陪男人喝過酒。」
柳輕雲只得也喝了一口,以後的柳依雲、姚曉雲則不待吩咐,自動地在他手上喝了,傅玉麟搖搖酒壺道:「遺憾!遺憾,只此一壺酒,我再想喝已沒有了。」
謝晚雲一笑道:「那傅相公,你若是真有興,回頭到咱們歇處,咱們陪你喝個痛快的。」
傅玉麟笑道;「那傅某可不敢去,人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塚,勾漏院是銷魂窟,傅某有幾條命?」
他故意念錯了一個字,謝曉雲已經聽出來了,神色微變道:「傅先生,你說什麼?」
傅玉麟道:「我說溫柔鄉是英雄塚,勾欄院是銷魂窟,雖是唐突了各位大姐,但也確是實話。」
謝晚雲這才放下心來,以為自己聽錯了,媚然一笑道:「傅先生,你放心好了,勾欄煙火花青樓雖然不是好地方,但我們對先生十分尊敬,不會害你的。」
傅玉麟道:「各位大姊盛行可感,但是你們的師父可僥不了我,到時候不抽我的筋,剝我的皮才怪。」
謝曉雲聽出不對了,一縱而起道:「傅娘子,你快過來,你家相公喝醉了,不知說些什麼?」
莫秀秀忙過來道:「相公!你是真醉了。」
謝晚雲道:「是啊!我們那來的師父呀!」
傅玉麟醉態可掬道:「我沒醉,一壺酒是醉不倒我的,可是我的頭昏眼花,四肢無力,秀秀!這四個小妖怪分明是勾漏山裡九怪之流,我才著了她們的道兒。」
謝晚雲冷笑道:「先生在開玩笑。」
傅玉麟道:「不開玩笑,剛才我使出六成功力,抓住她們的手,她們竟若無其事,可惜我已中了計。」
莫秀秀神色一寒,嗆然拔出劍道:「是真的嗎?」。
謝晚雲一示眼色,三女各作戒備,每人由腰間取出兩枝短劍,將莫秀秀圍了起來,謝晚雲一笑,才道:「是真的,莫秀秀!只可惜你的漢子太不正經,發覺太遲了。」
莫秀秀沉聲道:「你們在他身上弄了什麼手腳?」
謝晚雲道:「沒什麼不過是千年醉而已。」
傅玉麟斜倚在地下道:「千年醉,這個名稱倒新奇,大概不是毒藥吧!那還不要緊。」
謝晚雲冷笑道:「自然不要緊,你吃下去的藥量很輕,不過百分之一,要一醉十年才醒。」
傅玉麟大笑道:「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倒也痛快,秀秀,你走吧!看她們要如何擺佈我?」
莫秀秀情急地望著他,但見傅玉麟兩指交疊,那是他們安全的信號,芳心大定,立刻裝腔作勢地道:「你倒說得輕鬆,一醉十年,天道盟的事交給誰管?」
傅玉麟道:「你!你可以代攝十年。」
謝晚雲笑道:「只怕沒這麼輕鬆吧!金風凰,你要想你漢子安全無恙,就放下兵器,乖乖地跟我們走。」
莫秀秀道:「你做夢,這是他自作自受,你別拿他來威脅我,你們殺了他都不關我事,可別想我低頭。」
謝晚雲道:「金鳳凰,如果我不給他解藥,十年之後,就算他不死,也是個廢人了,你得想想清楚。」
莫秀秀道:「原來解藥在你身上,那好極了,趁早乖乖地拿出來,我饒你們不死,否則……」
謝晚雲哈哈大笑道:「否則怎麼樣,金鳳凰,不怕你狠,我們有四個人,卻只有我一人身上帶著解藥,你本事再大,也無法把我們都留下吧!」
莫秀秀道:「我只要留下你就夠了。」
謝晚雲哈哈大笑道:「金鳳凰,上次四弟與九妹在天道盟吃了虧,回來說起你很了不起,所以一直就盯住你們,不過我也很佩服你們,居然把我們在少林籌謀多年的工作給破壞了,可是今天,你們就得認了。」
莫秀秀運劍要撲過去,其他三個女子短劍齊發,將她攔住了,謝晚雲跳到一邊笑道:「金鳳凰,聽說你們在天道盟成的親,到現在還不滿一個月,你的漢子就見異思遷了,可見你馭夫無術,如果你漢子不是色迷心竅,怎會著我們的道兒呢?這種丈夫不要也罷!當著你的面都這樣不規矩,要是背著你,更不知荒唐到什麼樣子了。」
莫秀秀咬牙不去理她,運劍如風,攻向身前三女,那六枝短劍漸漸擋不住她了,柳輕雲道:「大姊,你要麼就來幫個忙,要不就快走,我們恐怕擋不住她。」
謝晚雲看莫秀秀一枝劍使盡威風,臉色一變道:「沒用的東西,都給我退開,讓我一個人來鬥鬥她。」
柳輕雲忙道:「大姊,你一個人更不行了。」
謝晚雲怒道:「胡說,勾漏九侶第一次出道,就被老四跟老九獨斷獨行,丟了個大人,這一次如果再砸了,咱們九個人都別想再混了,我們非把這兩個傢伙放倒弄回總壇去,豪傑盟聚會在即,我們必須得露一手。」
柳輕雲道:「大姊!您誤會小妹的意思了,我是說咱們犯不著跟她鬥狠,放著傅玉麟在手上,你帶著解藥一走,還怕他們不低頭?」
謝晚雲道:「剛才的情形你們不是沒看見,傅玉麟在莫秀秀心目中的地位,並不如我們所知的那麼重要,我走了,你們又攔不下她,有個屁用。」
謝輕雲道:「她捨得擱下傅玉麟不管嗎?」
謝晚雲道:「你懂個屁,天道盟在莫秀秀的心中,比什麼都重要,她絕不會為傅玉麟而放棄天道盟。」
「可是傅玉麟是天道盟主,把傅玉麟弄到手就行了。」
謝晚雲道:「不放倒莫秀秀,你們就別想弄到傅玉麟,必要時她寧可殺了傅玉麟,也不會讓他落到我們手中的。」
柳輕雲一愕道:「她下得了手嗎?」
謝晚雲冷笑一聲道:「剛才傅玉麟當著她的面都敢跟我們胡調,由此可見他們夫婦的感情如何,有什麼下不了手的,何況師父要的是莫秀秀而不是傅玉麟。」
柳輕雲頓了一頓才道:「可是你制得住金鳳凰嗎?」
謝晚雲瞼色森寒地道:「拼了命我也得跟她鬥上一鬥,勾漏九侶中我是老大,我不信當真會輸給她。」
語畢搖動一雙短劍,直撲莫秀秀而來,雖然她只有一個人,但氣勢比三人聯手強多了,莫秀秀振作精神,也只能打成個平手,剎那間兩個人已交手十幾個回合,雙方都是精招盡出,險惡萬分,因為兩個人都想一招制敵。
謝晚雲的肩頭被劍鋒擦過,削破一點浮皮,鮮血將衣衫濕了一大片,但她的短劍也挑散了莫秀秀的髮髻。
看起來似乎莫秀秀略佔上風,但以決鬥的情勢而淪,則還是她吃虧,因為她的長髮披散下來,擋住了視線,而謝晚雲攻得太急,使她伸手去掠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這一來她立刻由平手轉入下風,變成了被動地採取守勢,尚幸劍藝精湛,未曾受傷,卻已險象百出。
柳輕雲與柳依雲看出便宜,也加入夾擊,莫秀秀更是危急,大聲叫道:「玉麟,你到底被藥迷住沒有?」
傅玉麟依然斜倚在地下道:「我也不曉得,謝姑娘,你這千年醉吃下去有什麼徵象?」
謝晚雲已經把莫秀秀逼到殿角,聽傅玉麟還能開口回話,倒是微微一怔,手中變劍逼住莫秀秀,採取一個有利的攻擊位置,回頭看看傅玉麟道:「奇怪!你還沒發作。」
傅玉麟道:「剛才還有點頭昏,現在似乎好了。」
柳輕雲訝然道:「大姊!是不是劑量不夠。」
謝晚雲道:「不會的,照我所下的劑量,連一頭牛都會醉倒了,也許是他體質較佳,時間還沒有到。」
傅玉麟笑問道:「那點劑量如果要醉倒四頭牛,還要多少的時間才能見效?」
謝晚雲一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傅玉麟道:「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
謝晚雲臉色微異道:「曉雲,你給他一劍。」
姚曉雲站在傅玉麟不遠的地方,聞言劈手刺出一劍,傅玉麟輕輕一滾避過,單腿撩出,勾在她的腳踝上,姚曉雲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手中的雙劍也拋開了。
傅玉麟振衣起立,哈哈大笑道:「一頭已經倒了,其餘的三頭大概也快了,謝姑娘,現在你明白了沒有?」
謝晚雲大驚失色,詫然叫道:「你……」
一面叫,一面移身向外奔去,傅玉麟一長身,飛快地掃一在她前面道:「你帶著解藥一走,豈不害苦了她們?」
謝晚雲拼將全力刺出一劍,傅玉麟輕輕一招手,握住了她的腕,將她拋到地道:「第二頭也倒了。」
柳輕雲與柳依雲見狀大驚,奪身想走,但才動了兩步,就雙雙摔倒下來,莫秀秀上前一看她們四個人,但見一個個口吐白沫,雙目緊閉,人事不省,不禁詫問道:「玉麟,你是怎麼弄的,把她們都制住了。」
傅玉麟笑道:「沒什麼,借花獻佛而已,把她們給我準備的千年醉藥酒,回敬給她們自己來享用了。」
莫秀秀道:「你自己不是也喝了酒嗎?」
「那是沒摻藥的,喝了自然沒關係。」
莫秀秀道:「哪一杯酒是滲藥的?」
傅玉麟道:「第二杯,她們每人先喝了一口,謝晚雲的藥抹在手帕上,利用擦抹唇印的機會下在酒裡。」
「可是這酒給你喝了呀?」
「不錯!我曉得有毛病,喝下去用內勁逼住了,最後我喝乾壺裡的酒,又吐了回去,每人敬她們一口。」
莫秀秀這才笑了起來道:「你真是個鬼!」
傅玉麟笑道:「她們這一手可真聰明,利用酒色雙管齊下,只可惜找錯對象,我有了你這麼一位艷如天仙的美貌妻子,這些庸俗脂粉怎能打動我呢?」
莫秀秀心裡十分受用,嘴上卻一撇道:「這麼說來,她們如果比我漂亮,你就會上當了。」
傅玉麟笑道:「不知道,但我想可能性很少,有誰能比得上你呢?我的小秀秀是天下無雙的。」
莫秀秀白了他一眼道:「貧嘴,現在怎麼辦?」
傅玉麟道:「隨便你,殺也好,放也好。」
莫秀秀道:「怎麼問我呢?你是盟主,該由你決定的。」
傅玉麟道:「我的決定怕你生氣。」
莫秀秀道:「我才不會生氣呢,你是想放了她們。」
傅玉麟點頭道:「不!我想帶著她們一起走。」
莫秀秀一怔道:「這是做什麼?」
傅玉麟道:「從今天她們下毒的手段來看,豪傑盟不僅靈通,而且也確有能人,今天的這個計劃不但要人謀,而且還得配合天時,他們能把天候地理都配合運用,實在了不起,今天我們運氣好沒上當,以後可難說了,因此為了萬全起見,我們不如扣留住這四個人質。」
莫秀秀皺皺眉頭道:「辦法雖然好,但帶著四個人走路可不方便。」
傅玉麟笑道:「沒什麼費事的,我們不必帶著她們,豪傑盟自己會有人來,我們只要把謝晚雲身上的解藥取出來,掌握在手裡,叫他們的人帶著她們跟我們走。」
莫秀秀不信道:「他們還有人嗎?」
傅玉麟道:「一定有的,她們的計劃是制倒我們,帶到總壇去,那絕不可能抗著我們走,必然有人會來接應的。」
莫秀秀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好了,為什麼怕我生氣呢?難道我還會吃你的醋不成?」
傅玉麟笑道:「不是怕你吃醋,而是怕你看不順眼,因為帶著她們,就得整天跟我們在一起。」
莫秀秀道:「在一起我又有什麼看不順眼的?」
傅玉麟道:「秀秀,你知道我父親是個名醫,我在未學武前,跟父親學醫也頗有心得,對各種藥物本草,我攻治尤廣,千年醉的藥性我瞭解很清楚,帶著這些人,我如果不想殺死她們,每天就得為她們理脈按摩,斟量給一點解藥,使她不解藥性,也不一直昏睡下去,因此……」
莫秀秀道:「那也沒什麼關係呀!」
傅玉麟道:「我還得脫掉她們的上衣,每天上胸乳處扎六針,維持住她們的內氣不竭。」
莫秀秀道:「我不會在乎,你為什麼要這麼費事呢?乾脆放了她們,我們自己小心點就是。」
傅玉麟道:「扣她們為人質的目的,並不是只為了我們的安全,主要的是想把白雲殘引出頭來作一個了斷,因為我們真正的對象是白雲殘而不是豪傑盟。」
莫秀秀道:「白雲殘會來嗎?」
「不知道,但扣住他的四個弟子,說不定會把他引出頭來,除去了白雲殘,豪傑盟不攻自解,不是省事多了。」
莫秀秀道:「真能如此,我絕對支持的。」
「你不會對我誤會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6:53
莫秀秀笑道:「玉麟,說這話就生疏了,別的不談,我相信你絕不是個好色之徒,我已經嫁給你了,你對我都不沾一下,大概不會在她們身上動歪心思的。」
傅玉麟大笑道:「只要你諒解就好了,我考慮到這種做法,豪傑盟可能會大事渲染,指責我別有用心,這些誣蔑全靠你澄清了,因為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話才有人相信。」
莫秀秀道:「玉麟,就是你真對她們做了些什麼,我也會替你辯解的,因為我是你的妻子;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我,連你擔任天道盟主,也是為了我,我會那麼不識好歹嗎?假如你能使這四個女子背叛豪傑盟而歸順到我們這邊來,就是她們要嫁給你,我都不會反對。」
傅玉麟一皺眉道:「你說到哪兒去了?」
莫秀秀笑道:「我不是說笑話,她們真的對你有意思,在你回敬她們酒時,雖說她們別有用心,卻一點都不勉強,可見她們心裡是很喜歡你的。」
傅玉麟道:「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莫秀秀笑道:「我是個女人,也知道一個女子對鍾情的男人是什麼態度,以謝晚雲來說吧,她以為制倒你了,卻沒有拿你的性命來威脅我就範,可見她對你……」
傅玉麟忙道:「沒有的事,你沒聽她說嗎?她認為我們的感情不睦,所以才沒動這個主意。」
莫秀秀道:「那是說給別人聽的,而且是怕別人用這一著,失手傷了你,豪傑盟對我們的行動了如知掌,我們的感情如何,她還會不知道嗎?」
正說到這,傅玉麟用手一比道:「又有人來了。」
這時驟雨已歇,莫秀秀靜下來一聽,果然有沙沙的腳步聲移近,移到廟門口一看道:「來了一乘轎子。」
傅玉麟也去看了一下道:「我們等的人來了。」
莫秀秀道:「何以見得呢?」
傅玉麟道:「這是一乘官轎,卻只用兩名轎夫,走在泥濘的山道上,腳步沉穩,分明是練家,這乘轎子是來抬我們兩人的,這下子恐怕他們會很失望了。」
說著轎子來到廟前,抬轎的前一名轎夫衝進廟裡,一看情形就怔住了,轎中傳出一個甜美的聲音道:「孫五,怎麼了?」
孫五立刻回頭道:「小姐,廟裡有人,改天再來燒香吧!」
轎中人道:「各燒各的香,有人管我們什麼事?」
孫五急得想回頭,可是轎簾已掀開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盛妝麗人跨步出來,看見四女東倒西歪的情形,臉上神色微微一變,嬌聲問道:「這兒是怎麼回事?」
她的容貌十分秀麗,卻另有一付雍容的神態,使人感到她身上有一股特異的氣質,悄目望向傅玉麟時,使他微微一震,隨即笑道:「姑娘是來燒香的嗎?」
那女子道:「是呀,這兒是怎麼弄的?」
傅玉麟一指道:「這四位大姐喝醉了。」
那女子一皺眉道:「罪過,罪過,怎麼在廟裡酗酒呢?也不怕冒瀆菩薩,她們是什麼人?」
傅玉麟道:「他們與在下萍水相逢,並不認識,只是因為避雨才邂逅,她們都求了一枝簽,神明指示,她們今年的終身都有佳兆,一高興之下,都喝醉了。」
那女子眼珠轉了一轉道:「孫五,你認識她們嗎?」
孫五道:「是城裡的幾個粉頭。」
那女子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風塵中的女人,難怪這麼不知檢點,不過也怪可憐的,孫五,既然你知道她們的落腳處,就送她們回去吧,用我的轎子。」
孫五答應一聲,正要上前,傅玉麟道:「且慢,她們雖是風塵女子,到底男女有別,你怎麼能去動她們?」
孫五一橫眼道:「關你什麼事?」
傅玉麟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既然看見了,自然要管,你家小姐雖是一片好心.卻也不應如此。」
孫五正待發作,那女子卻道:「這位先生說的也是,男女授受不親,孫五,你跟錢二把轎子抬進來,我來扶她們上轎吧,幸虧我的轎子還在,四個人勉強塞得進去。」
傅玉麟笑道:「這位姑娘貴姓?」
孫五又橫眼道:「你問這個幹嗎?」
傅主麟道:「我當然要問清楚,這四位大姊年紀都很輕,萬一你們抬走了,沒送回去……」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看我們會做那種事嗎?」
傅玉麟笑道:「這可很難說,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人心不古,什麼壞事都有人做。」
那女子道:「先生這麼一說,我只好不管了,可是讓她們醉倒在廟裡,萬一遇上了壞人又怎麼辦呢?」
傅玉麟道:「不要緊,我會在這兒等著,等她們酒醒之後,再送她們回去,總不能讓人不明不白地把她們帶走。」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有這片好心,我就不便多事,那就麻煩先生了,孫五,我們走吧!」
傅玉麟笑道:「小姐不燒香了?」
那女子道:「廟裡給她們弄得一片狼藉,神明有知,恐怕也氣跑了,燒香也未必有靈驗,還是改天來吧!」
傅玉麟笑笑道:「小姐是早知她們醉倒在此嗎?」
那女子一怔道;「我若知道就不來了。」
傅玉麟道:「如非早知,怎會連香燭都不帶呢?」
那女子笑道:「廟中自有廟祝代備香燭,也好額外賺幾文,我又何必那麼小氣自帶香燭來呢?」
傅玉麟又問道:「小姐是第一次來此廟燒香嗎?」
這時那孫五又抬著轎子進來,氣洶洶地道:「這又關你什麼事,你一個男人家,跟我們小姐多嚕嗦什麼?」
傅玉麟臉色一沉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如果你不再閉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那女子笑道:「先生是讀書人,何必跟一個粗鄙的下人一般見識呢?不過我與先生素不相識,確也無攀談之必要。」
傅玉麟冷冷地道:「姑娘,我多問兩句是有道理的,我的妻子在這裡,她也不算醜,因此我對姑娘絕無他意。」
那女子臉色也微沉道:「先生,我因為看你穿著一襲儒衫,相敬斯文,才以禮相向,先生說這種話,我就不必再說什麼了,對不起,我要告辭了。」
說著彎腰要去抱謝晚雲,傅玉麟道:「等一下,姑娘要把她們帶走,至少得說出門裡姓氏,以便交代。」
那女子直起腰道:「我只是可憐她們,先生如果不放心,我就袖手不管,讓先生招呼她們去。」
傅玉麟一笑道:「可以,但是請姑娘把轎子跟這兩位貴下相借暫用一下,我好帶她們上路。」
那女子一沉臉道:「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傅玉麟笑道:「沒什麼意思,她們沒喝醉以前,我跟她們談了一下,她們說過一會有人會來接她們。」
那女子道:「我不明白先生說的是什麼?」
傅玉麟道:「沒關係,我懂得就是了,這乘轎子原是準備抬愚夫婦的,我要留下並無不當,說借用只是客氣而己。」
那女子變色道:「這人是個瘋子,孫五,我們走。」
傅玉麟道:「姑娘要走,傅某不便強留,但轎子一定要留下,姑娘如果怕回去不好交代,就說傅玉麟借用了。」
孫五臉色一橫,怒聲道:「混帳,你是強盜。」
口中說話,舉手一拳擊來,傅玉麟伸手一托,覺得這漢子勁力很沉,冷冷一笑道:「要動蠻你還差得遠。」
孫五的拳頭被托住,掙了一掙,未能掙脫,另一隻手一翻,由靴筒中拔出一枝匕首急刺而來。
同時另一個叫錢二的漢子也閃到傅玉麟身後,雙掌齊發,直擊而下,傅玉麟運足了氣,硬挨了他兩掌,雖然感到真氣有點浮動,但他的護身真氣暗勁發出,卻將全二的雙掌都震得腕部關節脫臼,痛叫著跳開。
傅玉麟前面也同時動作,托住孫三拳頭的手一扭一絞,將孫五的一條胳臂卸下,扯動身形、使他一匕刺空,跟著推進出去,孫五夠狠的,踉蹌跌出時,仍然不忘反擊,揚手將匕首飛擲而出,直奔傅玉麟門面而來。
莫秀秀一直冷靜旁觀,這時忍不住了,厲叱一聲道:「無恥鼠輩,還敢暗算偷襲。」
喝著長劍直砍而下,傅玉麟伸掌拍落匕首道:「秀秀,別傷人,留著他們要抬轎子呢?」
莫秀秀平著劍身,拍在孫五的頭頂上,將他擊昏過去,跟著又用劍尖一戳,制住了拔足想逃的錢二,冷冷地道:「你犯到洛中雙英手中,還想溜嗎?」
兩個轎夫都被制住了,那女子仍是神色很平靜,淡淡地道:「原來你們是會武功的江湖人。」
傅玉麟一笑道。「姑娘,你也別裝了,勾漏九侶中我們已經見識過六位,你是九侶中的老幾?」
那女子頓了一頓才道:「我不是勾漏九侶中的。」
傅玉麟不禁一怔道:「你不是勾漏九侶中的?」
那女子道:「不錯,我姓白叫白劍珠,外號叫五湖龍女,是五湖水道的總瓢子。」
傅玉麟哦了一聲,對這個名字感到很生疏,遂即一笑道:「那你必然是豪傑盟中人了,跟她們還是一夥的。」
白劍珠道:「豪傑盟雖然統率天下綠林,但我的五湖水域卻不受豪傑盟節制,我也不是豪傑盟中的人。」
傅玉麟冷笑道:「你這話騙誰,如果你不受豪傑盟節制,為什麼會和勾漏九侶在一起。」
白劍珠笑笑道;「因為她們是我叔叔的弟子。」
傅玉麟哦了一聲:「原來你是白雲殘的侄女兒」
白劍珠接道:「不錯,現在話說明白了,你聰明一點,就讓我把人帶走,你們天道盟跟我叔叔作對,我不想涉足其間,因為她們來找我幫忙,我是為了好玩,才幫她們出了點子,既然栽了,我算是領教高明,讓我把人帶走,給我一個面子,以後我不再找你們麻煩。」
傅玉麟冷冷地道:「假如我不答應呢?」
白劍珠沉聲道:「那你就是自己找麻煩了,天道盟中的人多半靠走鏢為生,五湖水道還沒有找過他們麻煩。」
傅玉麟道:「姑娘這一說是認為我非答應不可了?」
白劍珠冷笑道:「答不答應在你。」
傅玉麟沉聲道:「傅某從不接受威協,人我是決定留下了,因為她們要暗算我,我要扣住她們找白雲殘理論去,姑娘既然不屬於豪傑盟,傅某也不想得罪,但姑娘想藉此要挾天道盟,那可辦不到,天道盟如果有一趟鏢落在五湖水道中,傅某就立誓蕩平五湖。」
白劍珠臉色一變道:「你知道五湖水道中有多少人?」
傅玉麟道:「不知道,傅某接任天道盟主未久,還沒有詳細打聽一下江湖上的情勢。」
白劍珠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天道盟與豪傑盟的人手加起來,也強不過五湖水道去,凌寒水擔任盟主時,也不敢對五湖水道有一點不敬。」
傅玉麟仰天一笑道:「洛中雙英在行道江湖時只有兩個人,然而對天道盟與豪傑盟的人也沒有假以詞色,五大門派,我們一樣開罪過,人多可嚇不倒我。」
白劍珠冷冷地道:「那時你們只有兩個人,現在可不同了,你得為天道盟的人想一想,惹得起我們嗎?」
傅玉麟道:「姑娘既為五湖水道總瓢把子,也得替貴屬下想一想,一旦雙方破臉成仇後,傅某的劍下一定斬盡誅絕,毫不容情,你惹得起我們嗎?」
白劍珠怒道:「你是決心跟我頂上了,咱們就走著瞧。」
傅玉麟一笑道:「是你先找上我的,白姑娘,你想必知道,天道盟主這一個位子,只是受了凌盟主所托,勉為其難而已,我們對它毫無興趣,傅某隨時可以擱手,但你這總瓢把子丟得下嗎?如果你要為私人的恩怨遷怒天道盟,我可以立刻辭去盟主,退出天道盟,專心跟五湖周旋,那時你對貴屬下可不好交代了。」
白劍珠沒想到傅玉麟會來上這一手,而且傅玉麟說的也確是事實,一時倒沒了主意,頓了一頓才歎了口氣道:「傅盟主,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並沒有存心幫家叔跟你作對,只是久仰盛名,想跟你開玩笑而已。」
傅玉麟冷笑道:「千年醉可不是隨便用來開玩笑的。」
白劍珠道:「我曉得,但我並沒有想害你們。」
傅玉麟道:「如果我不是也懂得藥性,將計就計,反過來把她們給制住了,送到了令叔那兒就不好玩了。」
白劍珠道:「沒有的事,我不是立刻帶人前來接應了?千年醉是我的,解藥也在我身上,沒有給她們,這裡是我的勢力範圍,絕不容豪傑盟的插足,所以謝晚雲她們一定要先來找我才敢行動,請你相信我,我絕不讓他們把你們帶走的,因此我也不能讓你帶走她們。」
傅玉麟道:「謝晚雲可不是這麼說的。」』
白劍珠一笑道:「我知道,所以我給了她一瓶假的解藥,勾漏九侶還有三個人在我的別莊中被千年醉醉倒在那兒,她們自己也同樣服下了千年醉,只是被我用藥鎮住,只要她們敢不聽我的話,十二個時辰內,她們都將倒下來,在我的控制之中,你能不被千年醉所制,可見你也是個行家,不妨在她們身上試探一下,證實我的話是否屬實。」
傅玉麟不禁一怔,彎腰在謝晚雲的脈門上扣住試了一下,然後又從謝晚雲的懷中取出一個藥瓶,打開來聞了一聞,再用舌尖舔了一舔道:「不錯,她們受迷的情形很深,超過了她們所服下的劑量,這解藥也是臨時性的。」
白劍珠道:「我唯恐她們食言,所以先留下了這一手,傅盟主,現在你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
傅玉麟道:「你的話沒有錯,但你跟白雲殘的關係,使我不敢太信任你的用心。」
白劍珠道:「白雲殘與我雖有叔侄之親,但我並不太支持他的作為。而且他一直想把五湖水道納入豪傑盟之下,我始終沒理這個碴,你如深入瞭解一下就會知道的。」
傅玉麟道:「那麼姑娘為什麼要幫她們算計我?」
白劍珠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完全是開開玩笑,因為二位的盛名太轟動了,尤其是最近這一段時間,威鎮天道盟,劍懾少林寺,使我忍不住想私下較量一下,但是絕無惡意,傅盟主如果信得過我,就請把這四個人交給我。」
傅玉麟想想道:「天道盟與豪傑盟勢成水火,總須一決,我希望知道姑娘是站在那一邊。」
白劍珠沉思片刻道:「如果白雲殘不是我叔叔,我會站在盟主這一邊,家叔的野心太大,除了五湖水道之外,幾乎全納入他的指揮之下,而且連白道上,也被他掌握了一半的實力,這種行為是江湖道所不容的,但他是我的長輩,我不能公開與他為敵,只好兩不管了。」
傅玉麟道:「這麼說來,姑娘還是反對他的。」
白劍珠道:「我可以暗中為盟主盡一點力。」
傅玉麟道:「謝謝姑娘,如果姑娘肯幫我們一個小忙,就請把這四個人交給我。」
白劍珠道:「你要她們有什麼用呢?她們不過是家叔的弟子而己,就是扣為人質,也不能威脅家叔。」
傅玉麟道:「實不相瞞,我們找令叔是另有私人的恩怨。因此我們並不想掀起殺劫,我雖然擔任了天道盟主,卻一直單獨行動,就是想引他來私下解決一下。」
白劍珠道:「他不會來的,他做事最穩,行蹤最隱秘,連我都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傅玉麟道;「所以我才想留住這四個人,放出空氣,讓大家都知道我扣住他四個弟子,假如他置而不問,那麼在豪傑盟到盟會時,對他的威信將是一個大打擊,我想他在盟會之前,一定會來把問題解決的。」
白劍珠沉思片刻道:「不一定有效。」
傅玉麟道:「但也不妨一試。」
白劍珠道:「可是她們中了千年醉的迷藥,那非立刻解救不可,我又不能把解藥給你,否則家叔就知道是我在幫你的忙了,我雖然不怕他,卻也不便公開跟他作對。」
傅玉麟笑道:「這個不勞費心,傅某也解得了。」
白劍珠不信道:「千年醉是先父的不傳之秘,配方既難,解方更難,家叔動了多少腦筋,我都不肯給他,盟主居然能解得了,我倒有點不信。」
傅玉麟笑道;「千年醉不是府上發明的吧!」
白劍珠道;「不是,先父是得自一位隱名的異人,因為此藥的性能過於歹毒,又能制人於無形,故而再三告誡不得輕洩,盟主是從何而得知的?」
傅玉麟笑道:「是家傳的,也許配方不與姑娘的完全相同,但必能解得了,姑娘如若不信,我們可當場試驗。」
白劍珠道:「我是有點不信,舍間在不遠處就有別莊,那兒的藥物很齊全,盟主就到那兒去配一劑如何?」
傅玉麟想想道:「可以,對姑娘方便嗎?」
白劍珠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勾漏九侶還有三個在那裡,盟主當他們的面將解方配出,家叔知道了也怪不到我身上來了,這樣你把人帶走,我也好對家叔交代。」
傅玉峰道:「為了不使姑娘為難,只好打攪了。」
白劍珠含笑上前,把孫五與錢二弄醒過來,也為他們把脫臼的關節接上,手法十分熟練,然後笑斥道:「你們整天目中無人,今天也過上扎手的了。」
孫五與錢二見白劍珠與傅玉麟之間,似乎並無敵意,不禁臉現驚色,白劍珠也不多作解釋,把勾漏四女都扶上轎子,擠成一大堆命二人抬著,她自己朝傅莫二人作了個邀請的姿勢,隨著轎後,步行向山上而去。
行有兩三里,果見一所別在,在半山腰間,正是傅玉麟在山下看見的那一片莊屋,只是到了臨近後,才知道它的規模遠比山下所見的寵大,因為這是一片四地,他們所見到的只是樓房的屋頂而已,整片在院用竹包圍住,竹包上全是牽花,有一塊橫額題著「劍珠小築」四個字。
只是其中往來的人都是女子,看不出有一點江湖習氣,傅玉麟首先讚了一聲道:「好氣派。」
莫秀秀笑道:「怎麼都是些女孩子呢?」
白劍珠道:「這是我平時讀書練劍的地方,除了孫五與錢二兩個貼身衛土之外,自然用不到別的人手,就這兩人也是多餘的,因為他們是先父的手下,對我十分忠心,到哪裡都要跟著,我才帶著他們。」
說著來到裡面,白劍珠將二人邀到一所精舍中坐定,傅玉麟遊目四顧,心中暗暗地吃驚了,這個精舍想必是治學的地方,放了許多書籍,都是天文地理星象河圖洛書等奇門經風典以及一些詩詞等養性之作。
這倒像是個高人隱士的居室,不像是個女孩子的地方。
作者: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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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1:37:11
第 八 章
白劍珠見他們二人對室中的陳設十分注意,心中也不免有得意之態,笑笑道:「蝸居簡陋,倒叫二位見笑了。」
傅玉麟忙道:「白姑娘太客氣了,此地只合神仙居,若非白姑娘預示向份,傅某再也想不到此間主人是……」
他忽然往口,因為他覺得底下的話不便說出口,但白劍珠已經自動接下去道:「是一個綠林水道魁首對嗎?」
傅玉麟訕然地道:「任何人也難免有此想法的。」
白劍珠嫣然道:「不錯!這是免不了的,別說傅盟主不相信,讓我水道屬下的弟兄來到此地,他們也不會相信,我在五湖總寨視事時,照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王,雖然不至於滿口粗話,但絕不是現在這付樣子,所以我每年必須有一兩個月要到此地來,養養性情,恢復自我,否則常年處在那般粗人中間,會把我逼瘋的。」
莫秀秀哦了一聲道:「白姑娘在水道中是另一付面目嗎?」
白劍珠笑道:「不錯,這是環境所遏,不得不然,綠林豪雄,不分水陸,都是些粗獷豪邁的彪形大漢,如果我以文弱的女兒之態出現,還能鎮得住他們嗎?」
傅玉麟聞言不禁喟然輕歎道:「卿本佳人,奈何……」
他又止住了口,莫秀秀知道他未出口的兩個字是『作賊』。不禁皺眉怨道:「玉麟!你怎麼說這種話呢?」
傅玉麟也歉然笑笑道:「在下一時失言,多有冒瀆,萬祈恕諒,不過傅某之慨歎,確是出之肺腑……」
白劍珠有點感動,但也有點幽怨,輕輕一歎道:「盟主雖交淺而言深,但我卻深為感激,江湖綠林,實非女孩子家歸宿之地,我也不是有心戀棧斯職,實在是擺脫不了,因為家叔野心勃勃,並不以豪傑盟主為滿足,進而有稱霸武林之圖,我若是一放手,五湖水道必將人其掌握,更將助長其勢,所以我只好撐下去。」
傅玉麟問道:「白姑娘主長五湖水道有多久了?」
白劍珠道:「五年了,自家師退隱後就交給了我。」
傅玉麟點點頭才笑道:「難怪我們對白姑娘很陌生。」
莫秀秀道:「五年的時間並不短,只能說我們孤陋寡聞,白姑娘,我們出道江湖雖然五六年,但是多半是在河洛一帶,五湖地處江南三湘,而我們與綠林道中朋友極少交往,因此對你的大名未能深知。」
白劍珠卻一笑道:「別說是二位了,就是綠林道上的人,對我的名字也知道不多。」
傅玉麟道:「是啊!我就任天道盟主之後,對天下武林道的概況也作了一番詢示,可是對五湖水道卻知之極淺,但知五湖水道的主持人是個神秘的女子。」
白劍珠道:「也不算神秘,五湖負責人很少與人交往,二十五年前是家師,五年前輪到我,敝師徒先後執領五湖三十年,除了此山本寨的弟兄,以及各處的舵主外,也很少有人知道我們,家師退隱此地後……」
傅玉麟問道:「令師也在此地嗎?」
白劍珠笑道:「是的,其實我的師丈是此地真正的主人,我在此地只能算半個主人,因為我學武功時住在這裡,而家師伉儷閉門深隱,不大理事,我閒時就來理理家。」
傅玉麟道:「那我們應該拜見一下。」
白劍珠道:「不必了,家師伉儷就是為了怕麻煩,才把五湖水道交給我掌理,二位老人家閉門清修,連我都不大見得著,他們根本不見外人。」
傅玉麟道:「那就不敢驚擾了,請代為致意一聲。」
白劍珠道:「也不必,他們在後山另築精舍,與前面隔絕了,根本不問外面的事,否則勾漏九侶也不敢上這兒來了,我也不敢利用這兒跟二位開玩笑了,因為家師曾一再告誡,說天道盟是武林俠義組織,即使侵犯到五湖水道,也不准與之為敵,今日之舉,全是我個人好奇,跟二位開開玩笑,如果給家師知道了,一定會大罵我一場。」
說著站起身來,一拍手道:「把另外三個也送來。」
屋中的待大早已把謝晚雲等四女抬到屋裡,放在古首的空房裡,聽見她的招呼後,一個侍女道:「小姐,另外那三個男的一直留在左廂房中,是否要送過?」
白劍珠道:「不必了,傅盟主,我們去看看吧!」
她領先朝左廂房行去,傅玉麟夫婦只得也跟著,左廂房中有兩張床,一張上放著方憶霞,另一張上則是上官夢雲與另一個年輕男子,都是酒氣熏天,沉醉如泥!
白劍珠道:「這三人中有兩個是二位認識的,傅盟主也可以看出他們是真的中了千年醉的迷毒,因此我的話也可相信了,我的確沒有陷害二位之意。」
傅玉麟接道:「白姑娘言重了,我們如果不相信,就不會跟姑娘到此地來了,這一個人叫什麼名字?」
白劍珠道:「叫孫靄雲,是九侶中的老五,還有老二劉麗雲與老三裴流雲,勾漏九侶中以謝晚雲居長,但是論武功,則是劉麗雲與裴流雲最精,她們兩人被家叔倚為左右手,時刻不離,二位如果碰上她們可得小心點。」
傅玉麟笑了一笑,不置可否,白劍珠道:「我知道傅盟主劍術蓋世,不會放在心上,但這兩個人的機心極深,狡智百出,更兼一身都是歹毒暗器,有一次她們來到此地,差一點連我都吃了虧,幸得家師及時趕至解危,痛懲了她們一頓,每人斬掉一枚手指後才放她們離去,二位如果看見只有九個手指的人,千萬要小心她們的暗算,因為她們都是笑面虎,臉上笑嘻嘻地跟你說話,趁人不提防時就猝施殺手,我就是中了她們的袖底飛針。」
莫秀秀道:「她們居然敢對你公開出手。」
白劍珠一歎道:「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想把五湖水道納入豪傑盟中,家叔叫她們來說項,被我一口拒絕,她們臉上毫無表示,以前別人也來試過,我不疑有詐,也沒作防備,誰知她們在告辭的時候一拱手,袖底的暗器就發了出來,雙方距離又近,我連中了二十八針。」
傅玉麟道:「針上可會淬毒?」
白劍珠道:「她們意在挾我就範,針上只有使人昏迷的藥物,因此家師也僅斬指為誡,可是她們對二位就不會這麼客氣了,一定會使用致命的毒器。」
傅玉麟拱拱手道:「多謝提示,以後我們會小心的。」
白劍珠笑道:「盟主別客氣,現在該輪到我請教了。」
傅玉麟不禁一怔,白劍珠道:「盟主別誤會,在武功劍技上,我自承不如,我要請教的是有關藥物方面,盟主說過能解得千年醉藥性,我倒是希望領教一下。」
傅玉麟笑笑道:「姑娘真要考較我一番?」
白劍珠道:「那倒不敢當,家師丈隱居在此,廣治雜學,我每次來到這裡時都受到不少的教益,而家師對藥物之學,尤多心得,她老人家說千年醉為不傳之秘,所以才嚴禁我輕易使用,我不過為了一時好奇,在今天拿出來試了一下,如果盟主也能配出解方,則家師知道我也可以免於受責,何況我對這門學問也很感興趣。」
傅玉麟想想道:「這配方所需的材料很難覓取的。」
白劍珠笑道:「這個請傅盟主放心,在這所劍珠小築中恐怕比最大的藥材號還齊全,連天山雪蓮子,北海毒龍草,南荒王梅實,東土芝靈根,我都能拿得出來。」
傅玉麟笑道:「姑娘收藏之豐,令人不勝艷羨,但我所要的東西雖極為平常,卻不易覓取,我要二十年陳醋半斤,百草霜四兩,黃熟梅子十枚,幼桃實若干。」
白劍珠一怔道:「二十年陳醋上那兒找去?百草霜又是什麼東西,黃熟梅子倒還有一點存貨,可是桃梅同時,十月天上那兒去找新發的幼桃呢?」
傅玉麟道:「這四樣東西都是必須的。」
白劍珠想了一下道:「傅盟主請等一下,我去問問家師看,她老人家修真的丹房中,說不定會有這些東西。」
說著告聲簡慢,就匆匆地走了,莫秀秀道:「玉麟,你在搗什麼鬼,我從沒有聽說用藥要這東西的。」
傅玉麟笑道:「當然用不著,我是故意難難她,其實普通的東西也能將就使用,只是我要的東西效用較佳而已。」
莫秀秀道:「這位白姑娘人不錯,你為什麼故意難她。」
傅玉麟道:「我是有原因的,你看這付橫軸。」
他把莫秀秀又拉回客廳,指著一付懸在東牆上的橫軸,那上面勁書著一闕名詞人蔣捷的虞美人,題意是聽雨:「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須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簷前點滴到天明。」
莫秀秀道:「這首詞說明人的三種心情,因時而移,意境深遠,不愧是名家之作了。」
傅玉麟道:「別去管詞境,你看那署名。」
莫秀秀看了一下道:「五湖餘人,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傅玉磷道:「你記得那暗中為我們解困贈藥的劫後生吧,我懷疑那人就是你父親赫連達。」
莫秀秀愕然道:「可是這字跡並不像呀!」
傅玉麟道:「前面的書法筆路是不像,可能是在心平氣和的狀態下所書,用新換的筆觸,可是到後來落款,受詞境的影響,觸動心情,落筆時就不覺流露出舊日的筆路了,這五湖餘人四個字與劫後生三字的筆法是一樣的,而且劫後生寓劫後餘生之意,也就是五湖餘人的意思。」
莫秀秀征然道:「這五湖餘人會是誰呢?」
傅王麟道:「可能就是白劍珠的師父,也就是你死而復生的父親,多年來又另外成了家,隱居在此。」
「怎麼可能呢?」
傅玉麟道:「有一點跡象,白劍珠不是說她師傅嚴禁與天道盟結怨嗎,天道盟與綠林道冰炭不相容,因為天道盟友以保鏢為業者居多,跟綠林道是死對頭,若無特別的原因,怎會對天道盟特別客氣呢?不過這種事也不能太莽撞,必須小心地求證一下,所以我故意出了個難題,白劍珠去問她師傅了,這位前輩如果對藥物本草之學很感興趣,聽見我要的四樣東西,一定會忍不住出來跟我相見的。」
「何以見得呢,那四樣東西並無出奇之處。」
傅玉麟一笑道:「東西不出奇,但聽在行家中就不同了,能同時提出這四種東西來,就是一件不簡單的事。」
正說著,白劍珠已陪侍一位中年的美婦人一同前來,向二人介紹道:「這就是家師,崔乙真。」
傅玉麟與莫秀秀連忙以晚輩之禮拜見了,崔乙真對他們很客氣,也很注意,笑道:「聽珠兒說起冒犯二位之處,我感到很不安,特地前來向二位致歉。」
白劍珠在背後扮個鬼臉道:「傅盟主,你出了個難題,害得我拼著挨罵也得去向家師求援了,你為什麼不說百草霜就是鍋灰呢?害得我翻遍了本草也沒找到這一味藥。」
傅玉麟笑笑道:「這是一個俗名。」
崔乙真卻笑道:「不算俗名,而且也不是任何鍋底灰燼都可以將就的,必須要煉丹之家,用新鍋經過百草為柴,長年累積才有效,功能祛毒清火,必須是練藥的人家才有這樣東西,十分珍貴,傅盟主能說出這個名目,可見對本草之學,造詣精深,我忍不住出來討教一下。」
傅玉麟連道不敢當,崔乙真笑道:「聽說傅盟主能解千年醉的藥毒,可是所列的四味藥物都是我所未知的,好在我丹室中另設花塢藥圃,盟主要的四味藥引都還齊全,不知能不能讓我在旁邊看看盟主配藥。」
傅玉麟道:「當然可以,晚輩也希望前輩在旁指點一番,聽白姑娘說前輩專事煉藥的丹房,晚輩能去打擾一番嗎?」
崔乙真道:「那是我與外子清修的地方,十分簡陋。」
傅玉麟道:「前輩既是對這一門學問很有研究,就不該拒絕晚輩所請,製煉這種稀有的丹藥,器物材料,一點都不能馬虎的,白姑娘這兒雖是各物齊全,但未必就合用。」
崔乙真想想才道:「好吧!如若外子在家,他是一定不肯見外人的,好在他這兩天外出未歸,大概沒關係。」』
白劍珠愕然道:「師傅!原來師丈出去了。」
崔乙真笑道:「以前他不大出去的,這兩年來才偶爾出去一趟,這一次出去最久,兩個多月了還沒回來。」
白劍珠道:「師丈出去幹嗎?」
崔己真道:「我沒問他,多半是雲遊、採藥,或者是行醫濟世、我們閉門清修煉藥,自己也吃不了,自然要拿出去救人,以前都是我去,近幾年來才換他出去。」
傅玉麟道:「二位前輩仙隱不忘濟世,可敬可佩。」
崔乙真笑道:「那不過是聊盡本份而已,像傅盟主年紀輕輕,已擔任起行快濟世、領袖武林的事業就更可敬了。」
傅玉麟謙辭幾句,然後道:「秀秀!煉藥是件很乏味的工作,你不必去了,在外面等我吧!」
白劍珠笑道:「家師丹房是不讓外行人進去的,傅夫人,我也是外行,我陪你在外面玩玩吧!」
莫秀秀知道傅玉麟是想進一步去證實那個男主人是否為自己的父親,那就不能讓白劍珠知道,所以才留下自己,白劍珠也必須留在外面作陪,自然不加反對,於是傅玉麟跟著崔乙真到後面去了。
穿過幾重門戶,經由一條曲折的山道,才彎到一個小山凹中,倚壁而泉,架著幾檻草廬,空地上有花圃,有藥圃,竹林中有三四頭斑鹿,水塘中兩頭白鶴棲息,古松、竹亭,有獨木橋跨澗而渡,也有老樹虯蟠,端的是一片怡靜的神仙境界。傅玉麟不禁歎道:「前輩伉儷真懂得享受,白首仙侶,在此福地合籍雙修,凡世幾個能夠。」
崔乙真歎道:「我當年領袖五湖水道時,那裡懂得這些,都是下嫁外子後,才領略到閒中之趣,這兒的一草一木,都是外子佈置的,我總算也亨了幾年清福。」
進入草堂內,四壁都掛著條幅,或書或畫,都是充滿著恬淡的胸懷,表露著一個人避世歸隱的心情。
傅玉麟看那些書畫,一手落款怡真子,想必是崔乙真的手筆,另一手則為署名五湖餘人,字跡筆法,完全是那個劫後生筆路,心中更有幾分把握,尤其是一付對聯:「樽前常愧故人遠,往事蹉跎,誤卻莫干煙霞,凌霄寒水,劫後方知餘生閒。舊夢依稀,笑看殘天白雲,祁連青山。」
對仗不算工整,但卻把天道盟中上一代的幾個人,都包括進去了,也約略地談到一些恩怨情仇糾結,傅玉麟心中已經確定了,乃笑問道:「這位前輩的怡淡胸懷,的確令人欽折無限,但不知他老人家的高姓大名。」
崔乙真道:「他姓叢,名申仁。」
傅玉麟一怔道:「重生人?是重生為人的意思嗎?」
崔乙真笑道:「盟主聽錯了,乃叢林之棲,申酉戌亥之申,仁義之仁,我第一次聽他報名之時,也誤為那三個字。」
傅玉麟哦了一聲,心中暗笑道:「假如你還沒瞭解他的過去,錯的是你,這分明重生人三字的諧音。」
但他口中仍不經意地問道:「這位叢前輩必然是絕世高人,單看這一筆字,就可以想見他的武功火候。」
崔乙真道:「外子的內外兩途俱臻上乘,如果有意在武林中闖蕩,大概還可以算得上是個高手,只是他無意及此,我們閒下也切磋過一下武功,他都是故意隱蔽住自己的功夫,不過我想他跟天道盟一定頗有淵源,因為我們結侶後,他就叫我誡約所部,絕對不准與天道盟作對,而且對豪傑盟白雲殘十分討厭,我收了劍珠為徒,他知道是白雲殘的侄女後,為此大加反對,後來看見劍珠的心性行為都不像她叔叔,才勉強同意了。」
傅玉麟道:「前輩認識白雲殘嗎?」
崔乙真道:「我與白雲殘是同一鄉里的人,還有點遠親,但與外子結縭後就不來往了,以前我怪他太過嬌情,但白雲殘曾經派他的弟子來暗算劍珠,使我覺得此人的確可鄙,認為外子不屑理他有道理的。」
「前輩與叢前輩結縭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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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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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1:37:31
「十五年了,我們是無意邂逅的,大家一見如故,就在一起了,不過說也慚愧,我對他的過去卻一無所知,今天我邀盟主進來,也是想問問盟主,是否認得外子。」
傅玉麟道:「晚輩接任天道盟主未久,對盟中舊有的老一輩都不太清楚,但天道盟中並沒有一個姓叢的。」
崔乙真道:「我想這個姓也許是假的,他說他是餘杭人氏。餘杭屬五湖水道所轄,我曾令所部詳細調查過,整個餘杭都沒有一家人是姓叢的。」
傅玉麟道:「天道盟中對重要一點的武林知名之士,都總有一付圖容,可惜我沒能見到叢前輩,否則倒可以……」
崔乙真道:「我曾替外子繪過一幅小像,你看看。」
她打開一個木櫃,取出一軸書卷,傅玉麟接在手中,心裡咚咚直跳,天道盟中有赫連達的圖容,他曾經牢記在心,現在只要一看,就知道真偽了,可是他打開書卷後,不禁大失所望,畫中人是一個中年書生,俊逸秀朗,完全不像赫連達那種威猛嚴肅之狀。
可是他要掩上書卷時,心中一動,因為他知道天道盟早年的四個元老都精易容之術,像自己的師父,也就是前任盟主凌寒水,就曾以另一付面目與自己相處多年,一直沒被發現過,直到莫秀秀劍傷凌寒水後,在他身上搜出一付面具,才知道與師父是同一個人、那麼這畫中人也可能是戴著面具的,可是想想又不對,如果叢申仁就是戴著面具的赫連達,他們夫婦同室而居,總不會不知道吧!
因此他想了半天才道:「崔前輩,晚輩不認識,可是又似乎有點印象,能否再請問一聲,他身上什麼特徵。」
崔乙真道:「像那一種特徵?」
傅玉麟道:「比方說,他胸前是否有個劍疤,直透後背,如果有的話,晚輩倒可以猜測一下。」
崔乙真遲凝片刻才道:「我不知道。」
傅玉麟不禁大感詫異,崔乙真紅著臉道:「盟主精於醫道,我不妨明說了吧,我們結侶雖有十幾年,都是真正的神交夫婦,不過是結伴而居而未有肌膚之親。」
傅玉麟怔然道:「為什麼呢?」
崔乙真伸出一雙手道:「傅盟主,你是峽黃聖手,不妨把把我的脈,就知道是什麼原故了。」
傅玉麟把了一下她的脈,驚道:「前輩是原石之體。」
崔乙真道:「不錯,就因為這先天之痼症,我才一直沒有適人,直到三十五歲邂逅外子,他也看出我的體質,自動要求結侶,而且他說他也不能人道。」
傅玉麟問道:「確實是如此嗎?」
崔乙真道:「我知道不是的,我也懂得醫道,初見他時,我知道他是個正常的人,但我們結識後,他竟然用藥物閉死了自己的生育機能來配合我,正因為如此,我才感於他一片深情,擺脫一切,跟他終老此間。」
「多年來二位一直分室而居了?」
「是的,我們終日相對,不過是棋酒之交,互相連手都沒碰過,要說神仙伴侶,我們倒是真正合乎條件了。」
傅玉麟道:「那就難怪了,叢前輩是否不苟言笑?」
「他一向都是於此,喜怒不形於色,但我知道他必然有很深的心事,或許於他的過去有關,因為他經常長吁短歎,那當然是背著我的時候。」
傅玉麟深思片刻,最後決定不告訴她真相了,因此一笑道:「前輩,你們既是神仙眷屬,又何必去探究呢?」
崔乙真卻莊容道:「不,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誰?是什麼在煩擾著他,我們雖然沒有夫婦之實,但我們的心底,卻已建起了更堅厚的感情,我相信再也不會有什麼力量能分開我們了,我只希望能解開他心裡的結,我曾經勸他拋開一切,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渡更清靜的生活,但是他拒絕了,拒絕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五湖水道,他說絕不能讓五湖水道為豪傑盟所並,我要知道他為什麼放不下。」
傅玉麟道:「晚輩可以把叢前輩的本來面目猜到十之八九,但是為前輩計,還是不說的好。」
崔乙真道:「不,我要知道,你說起本來面目我也想起了,我知道這付形相不是他的本來面目,這付畫容是十年前
(非常抱歉,此處少了三頁,希望同道給補上)也不敢違抗我,天道盟主雖然已三易,但天道掌門的身份卻沒有移交出去,你們都在我的轄制之下。」
傅玉麟連忙恭身道:「是,弟子遵命。」
叢申仁道:「好吧!叫秀秀進來,告訴她我是你們祖師的大弟子,也是天道門的掌門人。」
崔乙真笑道:「你這個掌門人如果真的有權威,為什麼不把白雲殘制裁一下,他也是你門中的人呀!」
叢申仁臉色一寒道:「誰說我不制裁他,只是現在的白雲殘已非昔比了,他不知在那兒又練得了一身歹毒的功夫,我們都制不了他,否則凌師弟也不會讓他逍遙至今了。」
崔乙真道:「連你們老一輩的都制不了他,為什麼卻要讓兩個孩子去涉險呢?這不是存心把他們往虎口裡送?」
叢申仁歎道:「你以為我們真的置身事外吧!想想這兩個孩子跟我們三個人的關係,誰會害他們呢?讓孩於們出面,白雲殘的戒心會鬆懈一點,我敢說寒水跟九霞一直在釘著他們,真到危險關頭,大家都會出來的。」
才說到這兒,忽而屋角的鐵馬發出一陣急響,崔乙真臉色微變道:「前莊示警,有強敵侵人。」
叢申仁忙道:「是那個不長眼的,敢到這兒來?」
崔乙真道:「多半是豪傑盟中的人,也許是白雲殘自己來了,否則孩子們不會告警的,快去看看吧。」
叢申仁道:「你跟玉麟去一下吧!真是白雲殘的話,你們盡量應付,非至必要時,我不能出面,因為我一出手,就會被他看出武功路數,那就不便了。」
崔乙真不以為然地道:「有什麼不便的,正好揭開當年的一筆舊帳,洗刷一下你自己,對孩子們有了交代。」
叢申仁道:「怡真,我倒不是怕舊事被揭開,因為我是存心造成那局面的,我是怕我在世的消息揭露後,寒水與九霞那一對又將受到拖累了,等他們結合了再說吧!」
崔乙真這才無言一笑,卻也不敢多耽擱,帶著傅玉麟匆匆地來到外邊,但見白劍珠與莫秀秀都手執長劍,被六個人圍住,而孫五錢二與一些莊中的侍女則都被點倒在地下,傅玉麟急著就要衝過去,崔乙真卻低聲道:「稍等一下,情況不太嚴重,我們看看再說,那兩個年輕的卻是九侶中最狠毒的一對,其餘四個老的不知是何路數。」
傅玉麟遂依言跟著她將身形隱住,悄悄地移近,遂聽得裴流雲道:「白劍珠!你要放明白一點,憑你五湖水道一點力量,碰得起豪傑盟嗎?因為盟主一再囑咐要對你客氣一點,我們要先向你打個招呼,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又何必吃裡扒外呢?」
白劍珠怒聲道:「胡說,什麼叫吃裡扒外,誰又是你們的自己人,五湖水道跟你們豪傑盟毫無關係。」
裴流雲微笑道:「豪傑盟是綠林道的組合,五湖水道既在綠林,就該聽受盟主的轄制,只因為是盟主的侄女兒,大家才對你另眼相看,你可別以為自己真能抖起來了,你討好天道盟也不見得就提高了身份,還是把解藥交出來,幫著把莫秀秀制服住,我們就既往不究。」
白劍珠怒聲道:「做夢!以前為了叔叔的關係,我不便跟你們作對,這次你們竟欺上門來,傷了我這麼多手下。」
裴流雲冷笑道:「白劍珠,這一次我們可是有備而來,你那個老鬼師父也無法替你撐腰了,你知道這四位護法是什麼人,說出來不嚇你一大跳才怪。」
白劍珠冷哼一聲道:「管他們是什麼人,不外乎是牛蛇鬼神而已,豪傑盟中還能找出好人來。」
劉麗雲沉下臉道:「白大妹子,你罵我們兩句,看在師父的份上,我們不跟你計較,但你開罪了這四位護法。」
白劍珠不等她說完就呸了一聲道:「開罪了又怎麼樣,有我在一天,五湖水道絕不會納入豪傑盟的組織。」
劉麗雲剛要開口,一個紅面的老者早已不耐煩了,將手一揮道:「跟她嚕嗦什麼,把她撂下來就是。」
裴流雲忙道:「哈大叔,我們有七個師弟都中了千年醉的毒,非要她的獨門解藥不可,所以我們才……」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那有什麼關係,在老夫搜魂手法之下,還怕她不乖乖就範?」
劉麗雲笑道:「那就請哈大叔多加小心.千萬留下個活口,我們就怕大叔一出手就是殺著。」
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夫雖然有出手不留活口的習慣可是臨行之際,白盟兄一再懇托,要老夫對莫秀秀稍留餘地,老夫既然答應了,何妨多破一個例,何況這姓白的女姓兒是白盟兄的侄女,老夫多少也會留點分寸的。」
裴流雲道:「那就請哈大叔快點出手吧!先制服了她們,再去找傅玉麟跟崔乙真去,那兩人都比較扎手。」
老者微笑上前,空著雙手道:「老夫哈太虛,這是我的三個師弟,吳太極、路太山與軒轅太妙,久居苗疆野人山,新近受白盟兄所邀,前來擔任豪傑盟的護法。」
藏身暗中的崔乙真身子微微一震,低聲道:「原來是這四個老鬼,那倒是有點麻煩,無怪乎那兩個小鬼敢目中無人,登門生事,白雲殘怎麼跟他們拉上關係的?」
傅玉麟忙問道:「這四人是什麼來路?」
崔乙真道:「他們是苗疆赤身教主秦無極座下四大弟子,人稱苗疆四異,又被稱為匈魂四使,一身功夫登峰造極。」
才說到這兒,哈太虛已經迫近兩女身邊,雙手分叉,十指箕張,朝二女抓去,白劍珠閃身躲開,莫秀秀卻不信邪,揮劍朝他的手上砍去,哈太虛口泛冷笑,不避反迎,竟用空手朝劍鋒抓去,叮然聲中,竟激出一蓬火星。
莫秀秀雖然一劍沒有砍傷對方,可是她的腕勁不弱,也把哈太虛的抓勢震得一頓,不過自己卻遲了兩步,臉上顯出驚色,哈太虛也微微一怔道:「看不出這女娃兒還有兩手,竟然擋得住老夫一抓,好!好!有意思。」
厲笑聲中,再度慢慢逼近,莫秀秀忙道:「白姑娘,這老鬼竟然練成了刀劍不傷的外功,我們還是設法脫身,找到拙夫與崔前輩出來合力拒敵。」
白劍珠憂形於色道:「我已經發出警號了,他們可能是專心煉藥,沒有聽見,因為丹房與外面是隔絕聲響的,莫大姐,我們還是努力再抵擋一陣吧!脫身恐怕不易,好在我貼身的侍兒小珠已經前去告急了。」
劉麗雲微微一笑道:「白妹子,你別指望那小丫頭,我早就把她撂倒在半路上了,等你們就範以後,自然會押著你們到後面去的,那時看傅玉麟與崔老婆子是否敢逞強。
二女聞言臉色一變,連忙背貼背,凝神拒敵,哈太虛在獰笑聲中,張開雙手又撲了上去,莫秀秀與白劍珠雙劍齊發,一個掃腰,一個刺心,哈太虛則嘿嘿連笑,雙手齊落,將兩枝劍都抓在掌中,輕輕一勾,莫秀秀的劍叮然而折,白劍珠則早有戒備,乾脆脫手棄劍,身形縱起,兩隻繡足飛踢而出,應變出招,既疾且厲。
哈太虛設有防到這一著,被踢中左右胸乳之處,白劍珠是纏足的,弓鞋細才盈寸,頂端尖尖,卻是包著鋼的,外蒙繡花緞面,看起來並不惹眼,哈太虛也沒十分在意,直到被踢中了,才感到疼痛徹骨,連退了好幾步。
白劍珠見一招退敵,連忙一拉莫秀秀,兩人飛身而起,恍若兩頭彩鳳,往外飄落,腳尖落地,已在重圍之外,一指方向急喝道:「快往那條路去求援,我阻他們一陣。」
哈太虛則吼道:「攔住這兩個臭丫頭,老夫非斃了她們不可。」
劉麗雲與裴流雲四手齊揚,嗖嗖連聲,一大蓬的沒羽短箭罩向二人背後,白劍珠早有防備,飛身撲起時,已經解開了外衣的腰帶,身形落地,外衣也脫臂而下,振腕一抖,舞成一片布幕,護住了兩人,將那些短箭都揮落在地。
可是吳太極與路太山肩頭輕晃,身形像兩縷輕煙射出,後發先至,竟然落在莫秀秀的前面,軒轅太妙則欺身急進,一手抓出,手指前的指甲長有三寸,尖銳如刃,嘶嘶凡響,把白劍珠的一件外衣抓成無數碎片,哈哈一笑道:「在我們老兄弟的包圍下,還能叫你們溜了出去。」
伸手欲待再攻,哈太虛已自後趕上叫道:「老四!閃開去,讓我來收拾她們,非扒下她們的皮不可。」
軒轅太妙止手閃過一邊,笑道:「大哥!你可不能生氣,白老哥交代過的,千萬不能傷她們的性命。」
對面攔路的吳太極也笑道:「大哥!你一發火就想吃人心,那可得忍一忍,以便對白老大有個交代。」
哈太虛怒吼道:「交代個屁,老子自打出娘胎以來就沒吃個虧,今天居然被一個小婊子給踢了兩腳。」
軒轅太妙卻笑道:「大哥!白老哥是恩師教主的救命恩人,這次派我們來幫他共創大業,一再囑咐要聽他的指示,你惹怒了白老哥,教主可放不過你。」
哈太虛這才頓了一頓道:「可是我的氣怎麼出呢?」
裴流雲忙道:「哈大叔,家師只要您留下這兩個的活命,對其他的人卻沒有限制,您一定出氣,回頭可以找傅玉麟跟崔老太婆,抓住那兩個人,別說吃他們的心,就是把他們整個吞了下去,也沒人敢掃您的興。」
哈太虛這才哼了一聲道:「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難恕,尤其是這個姓白的小丫頭,老夫非好好整她一整。」
劉麗雲道:「可以,家師說過了,白劍珠如果頑傲不馴,不妨狠狠的整她一番,只是莫秀秀卻不能動她一下。」
哈太虛怒吼一聲,飛身撲起,像一頭巨鷹自天而降,十指齊揚,朝兩個女孩子的頭上抓下來,指尖發出嘶嘶勁氣聲,可見他是動了真怒,二女惶然失色,前後受阻,欲避無路,藏身在暗中的傅玉麟與崔乙真都忍不住了,同時長身掠出,傅玉麟尤為情切,空中截住了哈太虛,錚然激響中,灑下一篷血雨,跟著落下一隻手掌,那是哈太虛的,這位青年英俠,天道盟主的功力畢竟不凡,一劍突出而創強敵,使得那些人都怔住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7:47
第 九 章
傅玉麟停身在兩個女孩子身邊,按劍四顧,意態飛揚,冷冷一笑道:「鼠輩!這兒可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傅某不願趕盡殺絕,網開一面,限你們立刻離開,並告訴白雲殘,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最好是挺身出來,跟我當面解決,否則我也會找上他的巢穴去要他的腦袋。」
崔乙真也飄身落地,朝苗疆四異冷冷地道:「五湖水道與赤身教各處一方,河水不犯井水,你們助紂為虐,竟然吵到我家門上來了,當真以為我老婆子好欺負嗎?」
語音一挫,又轉向裴劉二人道:「你們這兩個畜生更為可惡,前次來犯,我看在劍珠的份上,不予計較,想不到你們變本加厲,勾來了苗疆四個野鬼,就想吃住我老婆子了嗎?回去告訴白雲殘,從現在開始,五湖水道跟豪傑盟頂上,沒休沒完,叫他等著吧!」
外圈的六個人顯然為傅玉麟一劍斬斷哈太虛的手臂而震住了,哈太虛忙著運氣止血,吳太極則取出藥物來為他療傷裹紮,其餘四人則聚在一起,低聲商量進退應付之策。
傅玉麟微笑道:「白小姐、秀秀!你們受驚了?」
莫秀秀為夫婿神勇,感到無限驕傲,滿足而嬌柔一笑搖搖頭沒有說話,白劍珠則欽佩萬分地道:「傅兄神勇可比天人,此四賊功力深厚,已練至兵刃不傷的程度,猶難御傅兄神力一擊,傅兄手中使的莫非是神兵利器嗎?」
傅玉麟笑笑伸出長劍道:「此劍雖較為堅利,此不過純鋼鑄煉而已,可算不得是神兵寶刃。」
白劍珠哦了一聲道:「那就是傅兄的神力過人了。」
傅玉麟道:「傅某與拙荊同出一師,入門時間也差不多,雖因男女體質各異,腕勁略厚,但也會高出太多,更不會比白姑娘高明到那裡去。」
莫秀秀忙道:「玉麟,你太客氣就變成虛偽了,我跟白小姐聯手拒敵,還鬧個手忙腳亂,你卻能一劍創敵,分明是高出我們許多,你那樣說,不是叫白小姐難堪?」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我說的是真話,論武功實力,我們都差不多,只是我旁觀者清不易被人混蒙而已。」
白劍珠一怔道:「你說什麼?他手上的功夫是假的?不會吧,我與莫姊姊盡力出劍,就是傷不了他們。」
傅玉麟笑道:「那就是你們沒選中恰當的部位。」
白劍珠道:「傅兄那—劍砍在什麼地方?」
傅玉麟含笑道:「在手腕開節的地方。」
白劍珠冰雪聰明,一點就透,朝地上的斷掌略瞥一眼,笑了起來道:「原來他們是戴了薄鋼的手套護腕,難怪如此堅硬,我們是一上來就被他唬住了。」
崔乙真笑道:「劍珠,血肉之軀,把功夫練得到家,是可以避刃的,但絕不會把肌膚練成真鋼,砍上去叮噹作響,還會發出火星,你是閱歷太淺,否則憑我傳接你的劍術,斷不至給人迫得如此狼狽的。」
白劍珠臉上微紅,訕然道:「我是被他們上來幾下子唬住了,現在知道了虛實。自然不會怕他們了。」
語畢一揚劍,掠身而出,指著苗疆四異喝道:「你們護手的秘密已經被揭穿了,有本事再出來,讓本姑娘也砍斷你們幾隻爪子試試劍鋒。」
軒轅太妙臉色一沉道:「小姑娘,我們大師兄是冷不防才吃了那小子的虧,雖然你已經知道我們手上戴了鋼套,但要想再來一次,恐怕沒那麼方便。」
白劍珠傲然道:「不服氣你就出來試試。」
軒轅太妙笑道:「你別急,有的機會,但我赤身教規是有仇必報,現在還輪不到你,叫姓傅的出來。」
傅玉麟剛要舉步,白劍珠忙道:「傅兄,小妹忝為主人,已經麻煩了你一場,怎能再要你偏勞,讓我接這一場吧,也叫他們知道五湖水道不是好欺侮的。」
傅玉麟聽她這麼一說,倒是不便再逞強,只得道:「我雖然揭穿他們護手之秘,但也給他們有了戒備,姑娘要小心一點,他們戴著這種特製的手套,不會僅僅是當作兵對之用,恐怕還另有陰毒的設計。」
白劍珠笑笑道:「小妹知道,既然戴著手套,則那尖長的指甲也一定是假的,最多能射出當暗器使用而已,我自會防範的,若論使用暗器,我不會輸給那一個。」
軒轅太妙聽她說出指甲可作暗器之用,臉色微微一變,他們未來之前,已經探聽過此間虛實,昔年五湖水道首領,五湖潛龍崔乙真是暗器名家,不僅暗器手法卓絕,接暗器、避暗器的功夫也超人一等,白劍珠是她的嫡傳門人,這一手功夫當然也相當高明。
何況剛才白劍珠在阻擋九侶中劉麗雲與裴流雲的沒羽飛箭時已露了一手,確是相當老練。
自己所擅的苗疆絕學彈指飛甲雖然不錯,但要用來以對付這個女孩兒,恐怕未必有效,而且即使有效也不值得,他們這次出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除去傅玉麟,彈指飛甲手法很霸道,但對一個絕頂聰明的武林青年高手,只有碰一次運氣的機會,只要讓他在旁邊看一次,下次就失效了。
軒轅太妙是四兄弟中最工心計的一個,他沉思片刻,才冷笑道:「姓傅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傷了我師兄一隻手,是你武藝高,但是此刻可不像個漢子,難道堂堂的天道盟主,只會躲在女人背後逞英雄?」
這番話罵得很惡毒,稍微有點血性的人都會忍不住了,出乎意料的是傅玉麟毫不生氣,淡淡一笑道:「傅某在此作客,凡事當聽主人吩咐,未便愈越,而且劍珠小築是一片清淨之地,傅某也不願將之成為血肉屠場,否則剛才那一劍我就砍下哈老賊的腦袋了,你們要找我報復,可以換個地方。在這裡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出手的。」
軒轅太妙大感意外,連忙問道:「你要在那裡解決?」
傅玉麟笑笑道:「隨便,出了大門,隨處都可候教。」
軒轅太妙叫道:「好,我們就在大門口等你。」
回頭一揮手道:「咱們走下!」
白劍珠卻道:「等一下,你們擾亂了半天,豈能說走就走了?」
軒轅太妙回送冷笑道:「小姑娘,你別急,我們既然來了,絕不會輕易就走的,何況我們只是退到大門口,等把傅玉麟解決後,就會輪到你們師徒了。」
白劍珠還想攬阻,崔乙真道:「放他們走,我也不願他們的污血染髒這一片淨土,回頭到大門口一起解決去。」
苗疆四異劉麗雲裴流雲等六人轉身出門出去,崔乙真叫白劍珠去把受制的人—一救起,莫秀秀道:「玉麟,你就跟他們在這兒解決算了,幹嗎又要拖一下呢?」
傅玉麟道:「他們一心一意激我出手,必然有著什麼陰謀,我要研究一下,才知道如何對付。」
說著把地下哈太虛的那只斷掌拾了起來,已死的肌肉已經僵硬了,他費了很大的事才把鋼套取了下來,仔細地把玩著,崔乙真也幫著他研究半天,最後將五枝指甲拔下來道:「這是風磨銅鑄制的,專破內家勁氣,賢侄是否有把握能應付得了,假如不太瞭解的話,還是由我去。」
傅主麟道:「沒問題,家師為了培育我繼承他老人家的事業,對各種江湖詭計都詳加指點過,如果僅是這一點技業,小侄相信還應付得了。」
一言甫畢,眼前人影輕飄,有人接口道:「人家把這只斷掌留下來給你研究,自然另有安排。」
說話的是叢申仁,白劍珠飛撲過來道:「師伯,您老人家也在這兒,那真是好極了,傅兄,我來引見一下。」
叢申仁笑笑道:「不必引見,我們在裡面見過了,劍珠、玉麟跟我的淵源還挺深呢,我們是自己人。」
傅玉麟忙道:「秀秀,快過來叩見掌門大師伯。」
莫秀秀怔了一怔道:「這位是……」
傅玉麟道:「叢師伯是祖師門下首弟,也是天道一門的現任掌門人,你的父母,我們的恩師,都是他老人家的師弟,你還不快來拜見。」
莫秀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叩頭,叢申仁將她拉了起來,聲音中略有激動地道:「不必多禮,好孩子,你很不錯,赫連師弟有後如此,也可以慰卻他一片苦心了。」
莫秀秀道:「師伯見過我爹了?」
叢申仁道:「是的,他遭難之後並沒有死,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你們出道繼長天道盟後,他才放了心,把你們托交我照顧,遠隱深山,不再履人世了。」
莫秀秀身子一震道:「他老人家上哪兒去了?」
叢申仁道:「不曉得,不過他已經見過你,感到很欣慰,你不必再去找他,到時候他或許會來跟你相見,或許不會,那要看情形了,你只要知道他很好就行了。」
莫秀秀垂淚道:「弟子對他老人家孺慕異常,難道他竟這麼狠心,不肯讓弟子一見了!」
叢申仁道:「你不以他的行為而恥嗎?」
莫秀秀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何況恩師已有指示,這是受了白雲殘所陷害,弟子怎會有此心呢?」
叢申仁身子微震道:「很好,他聽見這番話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如果見到他,一定勸他來跟你一見……」
傅玉麟道:「秀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不僅岳父健在人間,岳母與恩師也都在,現在兩位老人家已經在一起。」
莫秀秀興奮地道:「是真的?」
叢申仁點點頭道:「是真的,他們並不知道還有我這個大師兄在,祖師收我在先,是為了執掌天道門戶,然後再收了四個弟子,成立天道盟以行吾道,叫我在暗中監督他們行事,遺憾的是我那年剛好有事離開,回來後已經發生那件不幸,我找到了你父親,由他的口中得知始末,事雖起於白雲殘,但師祖措置失當,造成你母親與凌師弟怨耦分飛,也有不是之處,對白雲殘昔年行為倒也可以原諒,只是他後來野心日大,網羅武林不肖之徒,成立豪傑盟,與天道盟作對,這是不可原諒的。」
崔乙真道:「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說,應付目前的問題要緊,申仁,你怎麼知道他們另外還有陰謀?」
叢申仁笑道:「他們出門之後,我在暗中監視聽到他們談話,好像這只斷掌是他們故意留下來的。」
傅玉麟笑道:「小侄意料也有此可能,故而才設法拖延一下,將戰場挪到大門口,也是希望師伯對他們瞭解一下。」
叢伸仁一怔道:「你算準我會去的嗎?」
傅玉麟道:「師伯不跟我們一起出來,自然是想在暗中監視他們,在這種情形下,一定不會放過的。」
叢申仁大笑道:「小子,凌師弟把擔子交給你挑,真是找對人了,你比我們老的都強呢!」
崔乙真見他言語差一點洩底了,忙道:「申仁,你只是天道掌門,天道盟的事卻不與你相干,你管得太多了。」
叢申仁連忙警覺道:「是,是,不過下一代如此出類拔草,我這掌門人也可以交差了。」
崔乙真道:「那是以後的事,天道門戶與天道盟是兩回事,你這個掌門人在門戶未清之前,還交不了差。」
叢申仁道:「那當然,在白雲殘未正門規前,我不會擺脫責任的,凌師弟雖然把盟主之責交了出來,他又何嘗置身事外,只是白雲殘又練得一身邪惡武功,我們正面都無法制裁他,只得在暗中活動而已。」
崔乙真道:「他們又有什麼陰謀呢?」
叢申仁道:「那倒不曉得,他們沒說,苗疆四異雖然都是以鋼掌為兵刃,可能構造各不相同,麟侄,回頭你小心一點。我還是不現身,在暗中策應較佳。」
傅玉麟恭身道:「是,小侄理會得,如果小侄能應付得了,師伯根本不必現身,苗疆四異功力雖厚,小侄自信尚能對付,怕是那個赤身教主,那時恐怕非要借重您老人家不可了!」
叢申仁笑笑道:「那還要說嗎,想想我們幾個老的彼此之間的關係,絕不會叫後一輩吃虧的,我先去了。」
剛要走開時,傅玉麟道:「師伯,請等一下,還有一件事。請您要在此主持,秀秀,岳父大人決心遠隱,托大師伯代為照料,會有諭命,要你拜二位老人家膝下為女,你再來叩個頭,我們好重行拜見。」
叢申仁道:「那不急吧!」
傅玉麟道:「不,少時如何弟子能再傷得四異中一兩個人,卻不想取他們的性命;縱之逃逸,就要勞神師伯追躡下去,探悉赤身教主與白雲殘的下落,也好早點了結此事,因此可能有一段時間無法重逢,還是先把禮見過了。」
叢中仁想想道:「你這小子真滑頭,非得套上我不可,難道不磕這個頭,我就不盡心了?」
傅玉麟笑道:「弟子倒不是為此,而是為了秀秀,她一腔孺思無以寄托,師怕還是早點讓她有個叫爹娘的機會吧!」
說著便按著叢中仁坐在崔乙真的旁邊,由莫秀秀跪下行了跪叩大禮,而且叫一聲爹娘。
叢申仁口中雖說不急,但他心中卻是萬分激動,拉著莫秀秀起來,哽咽道:「好!好孩子起來起來,上天可憐我終於有了個好女兒。」
崔乙真也是十分的激動,莫秀秀雖不是她所生的女兒,但她卻是秀秀親生父親的妻子,莫九霞不可能再跟赫連達重新結合,這個女兒就是她的了,所以她摟著莫秀秀,眼淚直滴。
傅玉麟也以女婿之禮拜見了,崔乙真望著一對壁人萬分開心地道:「好!我們這對爹娘很慚愧,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你們,只有拼盡全力,幫助你們成就一番赫赫盛名了!」
叢申仁道:「乙真,你不是對名心最為淡泊的嗎?怎麼又熱衷起來了?」
崔乙真笑笑道:「我自己絕不想出名,但卻巨望下一代能出人頭地,這是天下父母心,到哪兒都是一樣的。」
叢申仁搖搖頭道:「我真想不透你們女人,才一會兒工夫,竟會變得這麼多,這麼快。」
崔乙真道:「你從沒有瞭解女人過,你不知道這一會兒功夫,對我的意義有多大,好了,你先走吧!在外面替我們掠場去,非到萬不得己時,你還是別露面。」
叢申仁的身子一閃而逝,崔乙真道:「劍珠,你把兵對打點一下,今天我們得把苗疆四異都撂下來。」
傅玉麟連忙道:「娘,他們找的是我!」
崔乙真道:「我曉得,但他們恐怕不會按照武林規矩一個個來的,如果一哄而上,我們總得有點準備。」
傅玉麟把奪來的那支鋼套戴上左手,又將拔下的指甲扣在袖管中笑道:「這護手鋼套製作很精,連顏色都與肌膚相同,如果不是秀秀砍了一劍冒出火花來,我真看不出是假的呢?讓我也來試試它的效用如何。」
於是男女四人,結伴出門,白劍珠屬下的錢五孫二與莊中的侍女被解開穴道後,也都持械跟了出來。
到了門口,外面的六人已有不耐之狀,哈太虛的斷掌已紮裹妥當,目中怒火如焚,厲聲叫道:「傅玉麟,你怎麼這麼久才出來,莫非想溜掉不成?」
傅玉麟哈哈一笑:「我是給你們一點時間,讓你們想想清楚,趕緊逃命去,那知你們執迷不悟,一定要在今天找死,我才出來打發你們,你難道急著送死嗎?」
哈太虛怒吼一聲,又要撲上來,莫秀秀飛身截住道:「你還剩一隻手,由我來打發吧!」
單劍砍向他手腕部份,哈太虛連忙躲開了,單臂一抓攻到,莫秀秀的劍長,也不急於求功,專門用劍砍去他的手腕部位,倒是佔盡上風。
軒轅太妙道:「傅玉麟,我們也開始吧!」
傅玉麟微微一笑,輕輕撤出長劍,軒轅太妙已迫不及待地攻了上來,傅玉麟從容揮劍磕開。
苗疆四異是赤身教四大高手,技藝不弱,他們這一搭上手,居然也戰得不分上下,頗為激烈。
傅玉麟成竹在胸,出劍極穩,軒轅太妙手腕可活動之處的鋼套只有一點空隙,傅玉麟的劍居然每次都能找準那個部位,可見他劍術之精,軒轅太妙縱是招式靈活,戰來也頗為聽力。好容易找到一個機會,左臂一掄,攻向空檔,批頭暗勁突發,五枚風磨銅飛甲,布成梅花形,襲向他身上五處要穴。
傅玉麟一直都 在注意這件事,對方飛甲出手,他的身子猛往後仰,施展鐵板橋身法,平倒下去,五枚飛甲擦胸而過,軒轅太妙哈哈大笑,身子縱起半空,右手的五枚飛甲也彈射而出,傅玉麟人在地下,對方來勢又疾,只得將長劍護身,搖起一片劍網,叮噹聲中,好容易把五枚飛甲又擋開去,可是軒轅太妙的身子又撲了下來,張開左手,抓向他的胸前,勢子更為凶厲,傅玉麟拼將全力,再揮出一劍,認位奇準,還是砍向腕間。
那知軒轅太妙這一抓乃是虛招,劍鋒觸手,他回掌一撈,居然將劍身抓住,右手一揮食指伸出,竟是一枝藍汪汪的短刃,長約三寸,比住了傅玉麟的胸前笑道:「姓傅的,你沒想到這一手吧!」
傅玉麟的確沒想到的鋼套中還有這樣一枝利器刃身發藍,顯然是淬過劇毒,因而一哼道:「高明,高明,我真佩肥閣下,小小一支手套中,怎麼藏得下這枝短刃的。」
軒轅太妙道:「這是連在手套上的,我為了配合這付奇門兵刃,不惜犧牲,特地削去一根指頭,外面用飛甲作為套鞘,你根本就不會想到,傅盟主,你的武功真不錯,居然能躲開我十枚彈指飛甲,但這一手可要你的命了。」
莫秀秀仍被哈太虛纏住,崔乙真與白劍珠見狀大急,要上來搶救時,吳太極與路太山左右齊出擋住了。
劉麗雲見錢二他們也有上前動手之意,與裴流雲雙雙出來,站好姿態道:「你們別動,今天我們要對付的只是一個傅玉麟,盟主對五湖水道不想結仇,還希望你們能加入豪傑盟共成霸業,所以你們別自尋死路。」
崔乙真知道這兩人的暗器厲害,回頭喝止道:「你們退下去,讓我來談一談,劉麗雲,你以為用威協的方法,就能叫五湖弟兄屈服了嗎?」
劉麗雲笑笑道:「崔前輩,盟主不是要你們屈服,而是誠邀各位共襄大業。」
崔乙真怒道:「做夢,我老婆子會吃這一套。」
劉麗雲笑笑道:「前輩已經退休,五湖水道的總瓢把子是令徒自姑娘,而她又是盟主的侄女兒,只要把她請了去,五湖的弟兄都會相信的。」
白劍珠也怒聲道:「我絕不會去的。」
劉麗雲一笑道:「你會去的,因為盟主已經把令堂大人請去了,你總不敢違抗慈命吧!」
白劍珠一驚道:「什麼?你們把我母親怎麼樣了?」
劉麗雲道:「沒怎麼樣,你的事情太忙,把白老夫人一個人丟在家裡,疏於定省,盟主卻不忍見寡嫂受孤單寂寞,所以派人接了去要為侍奉,請她勸勸你不要抗上,跟長輩作對。」
崔乙真怒聲道:「白去殘居然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對付自己的嫂子,他還算個人嗎?」
劉麗雲笑道:「前輩說得太嚴重了,叔嫂之親不會近於母女之情,如果白姑娘對生身的母都棄於不顧,盟主對白老大人偶有失禮也不算為過吧!」
白劍珠沒想到他們會使出這一手,不禁呆了,片刻後才道:「恩師,你還是自己來出任五湖總領,弟子一個人跟他們去,看我那個叔叔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劉麗雲笑笑道:「白姑娘,千萬別來這一手,你的命值錢是因為你有五湖水道的那點實力,如果你想把五湖的統治權交還令師,我們少不得要對崔前輩不客氣了,那樣一來,你還是要勉為其難,何必又冤枉送掉令師的一條命呢?至在我們控制之中,你如果想救他的性命,就得聽我們的。」
傅玉麟在地下道:「秀秀,不要受他們的威脅。」
軒轅太妙將尖刃又逼前寸許道:「小子,你不要命了。」
傅玉麟冷冷地道:「你殺得了我嗎?」
軒轅太妙笑道:「小子,你的武功虛實,白盟主瞭若指掌,知道你還有兩手急救的精招,所以才設下了這手絕招對付你,你看清楚了,這枝尖刀並不一定要見血才能殺人,只要你肌膚沾上了一點,也能叫你皮骨無存。」
傅玉麟道:「我知道,那是苗疆化骨池中蝕骨毒漿淬煉過的,沾肌就能使人全身化為血水,無藥可救。」
軒轅太妙德道:「你倒是很識貨。」
傅玉麟哈哈笑道:「正因為我識貨,才敢說那種狂話,你殺不了我,只要你的兵刃再進前兩寸,就是我反擊的威力範圍,到時候遭殃的是你自己。」
軒轅太妙有點驚慌,但又不相信地說:「小子,你唯一可自救的就是龍飛七式中的延龍擺尾,可是你必須用肉掌來拍開這枝短刃,那你就死定了。」
傅玉麟道:「不錯,可是我拍開毒刃後,那一掌還是可以擊中你的身上,蝕骨毒漿沒有解藥,你活得成嗎?」
軒轅太妙不禁怔住了,呆了一呆道:「你要同歸於盡?」
傅玉麟傲然道:「假如我一定要死,至少也得找個墊底的,所以我敢說你沒有一拼的膽子。」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8:08
制人反而變成受制,這下子輪到軒轅太妙緊張了,居然把毒刃抽後了幾寸,哈太虛立刻過來道:「老四,你是怎麼了,你該知道本教的規矩,臨陣退縮是要受魔火練體慘刑的,你要是怕死,就該想到活罪更不好受。」
軒轅太妙臉上汗水都流了下來,囁囁道:「小弟不敢。」
哈太虛冷笑道:「你知道就好,我在這兒照應你。」
軒轅太妙忙道:「老大,你別走近過來。」
哈太虛道:「我曉得,我不會把自己也陪進去的,現在我離你五尺,這個距離可以照應著你,也不怕下手後他反噬,蝕骨毒漿發作的極快,他只有回擊一掌之力,你用心看住他,我可以保證你不死,最多跟他一樣,可是你必須得手,否則我就先劈了你。」
軒轅太妙無可奈何地道:「老大,你可得快一點。」
哈太虛抽出腰間的一枝短刀道:「誤不了事,但你可得拿穩一點,別沾上你挨不得的部位。」
軒轅太妙摔摔頭,搖落臉上的汗珠,又將毒刃移前數寸道:「小弟知道,老大也請小心點。」
莫秀秀忙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傅玉麟道:「他們準備我出手反擊時,軒轅太妙用胳臂擋住我一掌反擊,然後由哈太虛立刻切斷他那條手臂。」
哈大虛大笑道:「小子,你很聰明,完全都料準了。」
傅玉麟道:「但是我也可以自己斷掌的。」
哈太虛微微一怔,隨即道:「不錯,可是你斷掌就無法再傷人了,我們有六個人在,還怕你逃得了嗎?」
傅玉麟冷冷笑道:「假如我反擊的對象是找上你呢?」
哈太虛臉色一變,隨即厲聲道:「小子,如果你找上老夫,拼著這條老命豁出去陪你了。」
傅玉麟淡淡地道:「好,那我們等著瞧吧!你們兩人也注意一點,我不一定是找上誰呢?」
這,一來連哈太虛也在威脅中了,他的神情變得跟軒轅太妙一樣地緊張,裴流雲陰惻側地一笑道:「傅玉麟,你不愧為天道盟主,在本身受制之下,還能威脅住對方。」
傅玉麟一笑道:「那也沒什麼,只要把生死看得輕一點,這世上就沒有可畏懼的事。」
莫秀秀韻聲道:「玉麟,沒有解脫的辦法了嗎?」
傅玉麟道:「沒有,我沒想到他們會藏著這種歹毒的利器,才陷入這個局面,好在我不會吃虧,至少可以拖兩個陪死,說不定還有兩個呢?」
劉麗雲笑道:「不,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接受我們的條件,我們一定會放過他。」
莫秀秀沉思良久道:「好,我答應你們。」
崔乙真忙道:「不可,他們言而無信。」
劉麗雲道:「前輩錯了,家師並不怕傅玉麟,他的目的只是把莫秀秀弄回去,我們絕不食言。」
莫秀秀痛苦地道:「娘,如果沒有了玉麟……」
崔乙真拉住她低聲道:「傻孩子,你別忘了你義父大師伯還在暗中照應著,怎會叫他吃虧呢?」
莫秀秀心中一定道:「他老人家來得及救應嗎?」
崔乙真道:「絕對沒問題,他已練成了以氣取劍的功夫,十丈之內,遙空一擊疾若閃電,至少可以把那支毒刃撞偏,憑玉麟的武功,一定能脫出僵局的。」
莫秀秀還在沉吟,劉麗雲道:「莫秀秀,你快作決定。」
莫秀秀看看傅玉麟,見他仍是一派從容之色,毅然作下決定道;「我拒絕,如果我丈夫遭遇不測我就跟你們拼到底,發動天道盟所有的力量來替他報仇。」
劉麗雲頗感意外道:「你當真不在乎他的生死?」
傅玉麟哈哈大笑道:「對,這才是我的好妻子。」
劉麗雲不禁也沒了主張,哈太虛道:「劉姑娘,莫秀秀不肯低頭,這該怎麼辦呢?」
劉麗雲道:「那就沒辦法了,家師交代過不能傷她一根頭髮,我們只好再等下一次機會。」
哈太虛道:「傅玉麟呢?就這麼放過他?」
劉麗雲道:「傅玉麟的生死,家師並不關心,能除去他最好,可是事關二位安危,我不敢作主,聽憑二位自決。」
哈太虛道:「殺死傅玉麟,就怕莫秀秀拚命。」
劉麗雲笑道:「哈老,四位是豪傑盟護法,地位在我之上,這次任務責在四位,我們只是協助,怎麼問起我來了?」
裴流雲也道:「四位雖是本盟護法,但各有門戶師承,彼此規律不同,哈老自已決定吧!」
吳太極插口道: 「老大,兄弟提醒你一聲,本教規律有仇必報,你斷了一掌,回去對教主該如何交代呢?」
哈太虛臉色一慘道:「不必你提醒,老四,干。」
軒轅太妙一咬牙,毒刃直刺過去,傅玉麟果然用手一接,卻不是拍開,而是用掌握住了毒刃,突運神力,硬生生反推回去,刃柄擠進軒轅太妙的手掌中,他大叫一聲,連忙跳了開去,哈太虛手起刀落,將他那條胳膊砍了下來。
傅玉麟一縱而起,揮動長劍,攻向一邊的吳太極,他連忙揮掌架開,那知傅玉麟的左掌中握著從軒轅太妙那兒拔下來的毒刃,剛好迎向吳太極踢起來反攻的一腿,刃尖刺進了他的小腿,吳太極痛呼滾開,發現是毒刃時,大驚失色,趕忙取出腰間的短刃,割下了自己的那條腿。
剩下一個路太山,看見傅玉麟又向他追擊而至,畏懼他手上的毒刃,不敢迎敵,怪叫一聲,居然回頭就逃。
傅玉麟敞聲大笑道:「你逃得了嗎?」
毒刃化為一點寒光,筆直飛了出去,釘在路太山的後心之上,他跳了兩跳,咬咬牙,回頭想來拚命,但才行出兩步,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身子跟著翻倒,很快地冒起一蓬暗紫色的煙霧,慢慢地人就開始消蝕了,就像是放在熱火的雪塊,只見一灘黑水,整個身子都不見了。
傅玉磷叫道:「這霧氣也有毒,大家快返回去。」
崔乙真連忙拉著莫秀秀與白劍珠退回屋中,劍珠小築中的人也急急地回來,傅玉麟最後進來,關上了門。
莫秀秀連忙道:「玉麟,你自己怎麼樣了?」
傅玉麟笑道:「沒事,我如中了毒,早就化成水了。」
莫秀秀道:「可是你的手也沾上毒刃了。」
傅玉麟舉起手道:「沒有,他們留下一雙鋼手套,原是想造成我錯覺的,那曉得竟幫了我的忙,隔著這層鋼套,不僅毒沾不上手,連利刃也傷不了我。」
崔乙真拍拍胸道:「幸虧如此,剛才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大師伯會出手解救的,那知道他竟躲著不理,假如要有個三長兩短,秀秀可要恨死我了。」
傅玉麟笑道:「大師伯倒不是不管,他老人家曾用真氣傳音告訴我,叫我沉著應付,必要時他會出手解救,是我回答他用不著,說我自已有辦法脫困。」
話才說完,叢申仁的身影也飄了進來笑道:「你這小子真狠,苗疆四異三殘一死,我們都下不了這麼狠的手。」
傅玉麟恭身道:「請師伯恕罪,弟子不是狠,是為防患未然,他們以這種歹毒兵器為用,弟子如不加嚴懲,日後別的人碰上他們就慘了。」
叢申仁道:「那你就該一併剪除才對,赤身教仇念極重,你留下了三個人,他們肯罷休嗎?」
傅玉麟道:「他們雖然仇念極重,卻有一個嚴格規定,在本身的恥辱未雪前,不准對別人出手,以後他們要找的人第一個是弟子,而弟子自有制彼之策。」
叢申仁點點頭道:「這也罷了,他們在你手中吃了大虧,以後對付你也不容易,不過碰上了你可千萬要小點,還有一點,那枝毒刃威力至強,你弄到手了,為什麼又還給了他們,留著以後對付強敵不是很好嗎?」
傅玉麟莊容道:「弟子幼從家父習歧黃之術,對用毒之道,尚具知識,但家父嚴誡以此害人,曾在醫祖神農像前立下重誓,毒刃系取自苗疆四異,對其之道,還治其人,尚不算過誓,如若用以對付他人,則必為天理所不容。」
叢申仁點點頭道:「你有這種存心很難得,不枉為吾門傳人,倒是我這師伯太慚愧了。」
傅玉麟剛要開口,崔乙真卻道:「申仁,你不是要去追躡他們,探出豪傑盟的根據地的嗎?怎麼又回來了。」
叢申仁道:「本來我是有這個打算,可是聽劉麗雲說出那番話後,我覺得不必了,豪傑盟成立多年,始終沒有被人知道總壇所在,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我想了一下,認為他們根本沒有總壇,走到那裡就是那裡,也唯有這個方法,才能始終不被人摸透行蹤,我追蹤前去,也許可以找到白雲殘,但是我一個人也拿他無可奈何,等通知你們趕了來,他又換地方了,豈不是白費精神。」
傅玉麟道:「那不是永遠找不到他了。」
叢申仁道:「不,有了個機會,豪傑盟即將召開綠林道大會,他此刻已席捲大半的綠林勢力,身兼綠林道盟主,那一天他必然會去的,你們要找他,可以喬裝混人五湖水道行列中,也就可以見到他了。」
白劍珠道:「他還會要我們參加嗎?」
叢申仁一笑道:「綠林道並沒有完全加入豪傑盟,他有這個意思在此次大會中將綠林道與豪傑盟歸為一體,一定會通知你前去與會的,玉麟,雖然你與豪傑盟幾度接觸都佔了上風,但他並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也許這次大會時,他存心要你前去一會,所以我認為他一定會預作安排,倒是你該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去。」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弟子決定要去。」
叢申仁點點頭道:「那也好,綠林大會召開時,去的人很多,我們都可以在暗中照顧你一下,雖然不一定能穩操勝券,但絕不會讓你受到損害的,既然你決心要去,我也得安排一下,找幾個幫手給你撐撐腰。」
崔乙真道:「你還有什麼人可以找來幫忙的?」
叢申仁笑道:「這幾年我雖然隱居此間,可並沒有放下我的責任,在江湖上也交了幾個隱名的高人,我得去聯絡一下,央請他們出來助一臂之力,大概沒什麼問題,還有一點,勾漏九侶中,有七個人在這兒,你打算怎麼辦?」
傅玉麟道:「那是白姑娘留下的,弟子不敢作主。」
白劍珠忙道:「傅大哥,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呢?經過今天這一戰,家叔與我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了,隨你如何處置好了。」
傅玉麟道:「令堂大人被劫持而去之言確實嗎?」
白劍珠道:「我不知道,但他們已經說了出來,大概不會有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傅玉麟道:「那很簡單,把這七個人的千年醉藥性都解了,放他們回去,要他們把令堂大人送回來。」
崔乙真道:「白雲殘會答應嗎?」
傅玉麟道:「我想會答應的,他既是豪傑盟主,也不會做出太不顧身份的事,假如他不答應,你可以在綠林大會上公開提出這件事,他還想在人前撐下去,就得裝下去。」
叢申仁忽然大聲道:「不可以。」
傅玉麟道:「為什麼,大師伯。」
叢申仁道:「別忘記了他還是你們兩個人的長輩,你們可以為正義,為門規去聲討他,卻不能故意去破壞他的聲譽。」
傅玉麟道:「他只要把白伯母送出來就保全聲譽了。」
叢申仁道:「他不會,我對他瞭解很深,他是一個不計毀譽而從不改變決心的人,卻不是一個真正的壞人,有些事情是別人逼著他去做的。他明知是圈套,但也不肯低頭,正如這件事一樣,如果他不肯放出劍珠的母親,只是為了表示他不甘低頭而已,但如你們在綠林大會公開提出他劫持自己的嫂子而脅迫五湖水道加盟的事,他寧可殺了白夫人也不會答應的,他並不想這麼做,這是你們逼的。」
傅玉麟一怔道:「大師伯,您這是什麼意思呢?」
叢申仁輕歎一聲道:「我就是這個意思,一切的起因都在當年師祖的一著之失,如果師祖不把莫九霞迫令下嫁赫連運,什麼都不會發生了,白雲殘對莫九霞癡心苦戀,但九霞又鍾情於凌師弟,他都很清楚,如果九霞與凌師弟成了婚配,他也就死了這條心,可是九霞嫁了赫連運,才使他心中感到不平,既然要九霞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為什麼不可以嫁給他白雲殘呢?這一件事比九霞下嫁凌師弟更令他痛苦,才有他以後的倒行逆施。」
傅玉麟吁了一口氣道:「大師伯,您指示吧!」
叢申仁道:「把那七個人交給我帶走,我押送他們出去,到了外面,救醒他們後,叫他們換白夫人回來。」
白劍珠道:「假如叔叔不答應呢?」
叢申仁道:「由我負責,一定使你母親安然回來,假如她遭遇不測,就由我來抵命。」
崔乙真道:「申仁,你是怎麼了,就算你來抵命,對劍珠有什麼用,她要的是自己的母親安然無恙。」
叢申仁道:「可是玉麟的辦法也不是保全白夫人無恙,反而使我們也擔上同樣的罪孽,劍珠,你怎麼說?」
白劍珠沉吟片刻道:「一切由您老人家作主好了。」
叢申仁道:「好,你們都走吧!把這兒交給我,乙真跟劍珠到君山水道總寨去等候綠林大會的消息,玉麟跟秀秀還是按照原訂的行程,到武當去知會一聲,不過這次千萬別像上次在少林那樣了,帶同天道四老,規規矩矩地去拜訪,武當不比少林,他們的心腸較為偏窄,萬一起了衝突,他們會挾恨在心,反而惹下麻煩。」
傅玉麟道:「弟子到少林也是依禮而往,並未逾越。」
叢申仁道:「你們只是天道盟的正副盟主,在各大門派的眼中,天道盟的地位並不高超,你們只是洛中雙英而已,論江湖聲望,天道四老比你們高多了。」
傅玉麟恭身道:「弟子遵命。」
叢申仁輕歎道:「去吧!假如沒有重大的事故,恐怕要等綠林大會時,我們再會見面了,好自為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8:26
第 十 章
崔乙真捨不得新認的乾女兒莫秀秀,堅持要陪這小兩口兒上武當去,所以把白劍珠先打發廠君山五湖水寨去坐鎮,以防白雲殘對五湖水道進一步下手,自己卻跟著傅玉麟與莫秀秀,慢慢向武當進發。
而莫秀秀驟得慈母溫情,像雙依小人鳥般的,整日粘在崔乙真身邊,反而把傅玉麟給冷落了,傅玉麟知道叢申仁的真正身份後,也希望莫秀秀跟她的這位庶母多親近一下,因為叢申仁(赫連運)告訴了他一個最人奮的事實,他們的師父——也是他的父親凌寒水並沒有死,被莫秀秀的母親莫九霞救活了過來,這一對久歷情劫的情海急侶終於聚首了,但如果不得到赫連運尚在人世的消息,他們仍是無法結合的,這整個的一切,都要靠崔乙真來解釋證實。
身為人子的傅玉麟自然希望早一日能目睹生父,一敘倫情,因此崔乙真的同行,雖然使他與莫秀秀親近的機會減少,他卻感到十分的歡迎,因為他想到凌寒水與莫九霞一定不會放心他們孤身遠行,很可能會追蹤在身後的,也只有利用這個機會,好早一點使那兩個人現身。
唯恐凌寒水找不到他們,傅玉麟改變了計劃,不再掩藏行蹤了,每經一地,必然召集大道盟的人員,到所屬的分會去巡視一番,詢示一切會中的事務,同時也宣佈了下一程的目的地,以便天道盟中的人接待。
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讓凌寒水便於追循,因為凌寒水是前任盟主,對天道明各地分會的所在一定很清楚,追蹤起來也方便得多,可是走了幾天,他很失望。
也許是凌寒水不想跟他們見面,也許是沒跟了來,不管傅玉麟多麼留心,那兩個人卻連一點影子都沒有。
每到一個地方,傅玉麟必須在夜間單獨離開寢室,出去轉一趟,想給凌寒水或莫九霞一個私晤的機會,甚至於離開時,還在臥室中留下一封密函,寫著:「弟子已悉大師伯下落,知恩師尚在人世,祈賜一晤。」
他不敢說得太明顯,怕莫秀秀看見了多所詢問,揭穿了叢申仁的秘密,但就憑那幾句話,應該也有效了,可是每次回來,那封信仍是好好的留在原處,他在信口上做的暗記,也沒有被拆穿的痕跡,他幾乎要失望了。
但直到他棲息在谷城縣的那一夜,總算有了消息,他放在密緘口上的一根短髮,在他回來時不見了,懷著心跳,他拆開了密函,留下的信不見了,另換了一張紙,是凌寒水蒼勁的筆跡寫著:「人死不能復生,寒水當不復再現於人世矣,善視汝婦,勿負吾望。」
簡單的幾行字,使得傅玉麟心中興奮異常,只苦於找不到他們一訴衷曲,而有些事卻必須面述,不能見諸筆墨以留痕跡,他必須得想個法子讓他們現身。
可是用什麼方法呢?這兩位長輩的技藝已經超凡人聖,如果不存心見面的話,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在天道盟總壇中,他費盡了心計,才引得莫九霞驚鴻一現,連面都沒見,話也沒來得及說一句就不見了。
谷城已是武當山麓,天道盟在這兒只有一名會友,開設著一家小鏢局,鏢局裡也只有一個鏢頭,叫快劍張德洪,張德洪的劍雖快,但武當是劍壇魁主,門下弟子充斥天下,根本沒有他混的,幸虧仗著天道盟的招牌,才在谷城十三家鏢局中,接下一些武當弟子不屑為的生意,這已經算是給面子了,否則恐怕連鏢局的招牌都掛不起來。
傅玉麟來到德洪鏢局後,一看局中寒酸的樣子,心中已經感到不是滋味,恰好天道四老也得到傅玉麟的通知,在同一天趕到了,張德洪倒是竭誠招待,張羅了五菜一湯,還是他上館子裡去賒來的。
張德洪也算是一個支會的會主,但谷城縣只有他一個人,也是個光桿兒會主,傅玉麟喝了一杯酒問道:「張兄是形意門高手,怎麼業務會如此不振呢?」
張德洪苦笑道:「形意門名存實亡,門戶星散,若非靠著盟幫的面子,屬下連飯都混不到嘴。」
傅玉麟道:「可是我看街上其他的鏢局都很興望呀!是主顧不上門呢,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張德洪道:「這家鏢局是先父手中傳下來的,先父在世之日,倒還能維持,可是最近這兒年來,武當俗家弟子紛紛在此間設鏢局,掛起師門的招牌,大批的客戶都被他們承攬去了,屬下是靠著先父的交情,承攬了兩家藥店的生意,每年約摸有百來兩銀子的進帳。」
傅玉麟道:「百來兩銀子夠花銷嗎?」
張德洪頓了一頓才道;「將就著也夠了,好在屬下沒有額外的花費,推車子的是兩個小兒,屬下自己押運,省吃儉用,一年跑兩趟,不過幾百里路,全是自己人。」
傅玉麟問道:「早先尊大人的那些主顧呢?」
張德洪道:「都被武當拉走了,這兩家藥店是先父的結義兄弟,為了照顧我這個窮侄子,硬是不買他們的帳,其他的主顧畏懼武當的勢力,只好轉到他們那兒去了。」
傅玉麟冷笑道:「你去理論過嗎?向總盟申述過嗎?」
張德洪看看沙金炎,欲言又止,沙金炎道:「張老弟在六年前親到總壇申述過,凌盟主為息事寧人計,勸他到別的地方去立業,但老朽認為谷城一處,只有這一處支會,不宜撤除,所以私下來了一趟,見到武當俗家派老搏雲劍鐘大呂,他倒是很講道理,當時指定十家鋪戶,由德洪鏢局承攬,怎麼一下子只剩兩家客戶了呢?」
張德洪苦笑道:「鐘老英雄在四年前仙逝,他死後,武當門下又開設了三家鏢局,把生意都搶去了。」
沙金炎忍不住生氣逍:「這太欺負人了,你怎麼不早說?否則我早就再替你出頭了!」
張德洪道:「屬下也曾一再向鄂東地區的分會主劉士鳴申述過,但始終沒有回音,屬下又不敢再上總不去。」
傅玉麟沉聲道:「為什麼不敢來呢?」
沙金炎道:「劉十鳴是孫公策的人,早已投向豪傑盟,盟主接任時,已經革除盟職了,上次張老弟越級申述,他已經很不高興,所以張老弟可能是顧忌他的緣故,不便再來申述,不過鄂東分會已經換人了。」
張德洪忙道:「是的,新任分會主望山莊韓莊主倒是答應過幫忙,但他說事關武當,必須請示總壇。」
沙金炎笑笑道:「這倒怪不得他,我們幾個人為了追隨盟主,最近都沒在總壇,也許已經報到總壇,我們還不知道,這次盟主親臨,必須會替你解決的。」
傅玉麟道:「劉士嗚漠視盟友生計,似乎說不過去,就算他有心投靠豪傑盟,也該拉攏一下人心呀!」
沙金炎道:「豪傑盟的人恐怕與武當的俗家子弟已有勾結,他當然不會去開罪武當了。」
張德洪道:「是的,劉士鳴與武當的幾個新起之秀走得很近,那幾個人目前在武當俗家弟子中很有份量,也是這兒幾家大鏢局的主持人。」
傅玉麟道:「谷城一縣並不富裕,怎麼會有這麼多鏢局呢?而且也養不活這麼多人呀!」
張德洪道:「盟主有所不知,谷城雖小,卻離武當山很近,又當長江水路之中心,憑著武當的招牌,外路鏢局除了他們本門弟子外,都須在此地轉局,所以雖有十幾家鏢局,他們還是忙不過來。」
傅玉麟作色道:「天道盟所屬的鏢局也要轉托嗎?」
沙金炎道:「是的,不過這種情形很少,本盟的盟友多半走的短途,長途押送,差不多全是五大門派包辦下來了,其他四家門派的長鏢,也是到這兒轉托的,他們互有往返,禮尚往來,所以作得很好,天道盟下的鏢局以前有劉土鳴的緣故,武當也按照常例轉手,最近就不知道了。」
傅玉麟想了一下道:「明天拜山,一定要弄個明白,今後天道盟所屬的長鏢,不讓任何一家鏢局接手。」
沙金炎一怔道:「盟主,這要三思,我們這樣一來,勢必又要與五大門派作對了,犯得著嗎?」
傅玉麟一歎道:「沙老,我不是跟他們作對,只要求一個公平的待遇,天道盟分佈天下,我們無法要求他們將承攬的鏢貨轉交給我們,自然也不能讓他們剝削,這個道理到哪兒都說得過去的成們不能太示弱,天道盟的組成,就是一些不屬於各大門派的武林同道自求生存,用正當的方法以謀利而不受五大門派的排擠,如果做不到這一點,我們這個天道盟就失去意義了。」
沙金炎道:「盟主說的是,不過明天拜山時,勢必又鬧成僵局,那對我們很不利。」
傅玉麟道:「那是難免的,羅老很清楚,連少林寺規那等清嚴,仍然被豪傑盟滲透進去,武當收徒如此之濫,豪傑盟的勢力一定可觀了,即使我們陪盡小心,那些人仍然不會放過我們,倒不如把態度放硬一點,使那些傢伙早點露出嘴臉來,給武當一個警惕。」
伏虎拳羅鐵漢道:「盟主說得對,鑒於少林之變,可以想得到武當也差不多,武當道門的三清七子,倒是講道理的出家人,只是久受門下蒙蔽,不知道他們的俗家弟子跋扈到什麼程度,這也是叫他們清理門戶的好機會。」
沙金炎道:「事關他人門戶聲譽,我們必須要有證據,總不能憑空口指認他們門人不肖啊!」
傅玉麟道:「那當然,明天我根本不談這個問題,只就鏢局的問題提出請求,他們沒理由不答應吧!」
沙金炎道:「他們可以答應,但也無濟於事,因為設鏢局不同立寨,總要客戶自己找上門來才行呀!如果我們前去硬把客戶讓出來,道理上就站不住腳了。」
傅玉麟不禁為之語塞,莫秀秀忽然問道:「武當門下所設的鏢局通行那些地方?」
沙金炎道:「黃河上下游是少林的地盤,長江南北則都是武當範圍,一枝鏢旗就可以通行無阻,西遊則是鳳尾幫的天下,關外屬長白劍派,塞上是崑崙的勢力。」
莫秀秀笑道:「那就好辦了,至少對武當,咱們可以提出商量,尤其是谷城的德洪鏢局,可以掛起天道盟的招牌,擴大營業,由沙老從總壇調些人來幫忙。」
沙金炎道:「人才沒問題,但要客戶上門呀!」
莫秀秀笑道:「只要我娘肯幫忙,客戶絕對沒有問題,我們向武當提出要求,請他們收起兒家鏢局,由天道盟與武當共同經營,均沾利益。」
張德洪苦笑道:「副盟主,以天道盟全力支持固然可以爭取到客戶,但對武當卻說不過去呀!」
沙金炎道:「這是明著向他們爭利,道理上也說不通。」
莫秀秀道:「我們有條件的,這是跟他們商量合作,否則五湖水道就不放過他們的鏢。」
崔乙真一笑道:「孩子,你叫真會打算盤,這不是叫五湖水道來向武當挑戰了嗎?」
莫秀秀道:「娘,這是你幫女兒的忙,五湖水道如果有麻煩,女兒與天道盟也不會坐視的。」
沙金炎道:「夫人如肯合作,這倒是說得過去的,尤其是夫人與副盟主認了親,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支持天道盟,向武當提出合理的要求,我們有五湖水道為後盾,要求就不算過份了,不知夫人可肯垂允。」
崔乙真道:「五湖水道以前不管這些事,都是白雲殘在擔待著,現在我們跟白雲殘公開決裂,我又跟秀秀認了親,她是天道盟的副盟主,改變一下往例,在江湖規矩上也說得通,不過我只能表示支持天道盟。」
沙金炎道:「這就夠了,其他方面,由敝盟出面向武當力爭,合作要講條件,而且江湖規矩是先入為主,武當行經大江南北,沒向五湖水道打招呼,已經是他們理虧,就憑這一點,武當也必須讓步不可。」
崔乙真笑道:「看在秀秀份上,我還有什麼話說呢?只是武當跟豪傑盟聯合起來,我們可就兩面受敵了。」
傅玉麟笑道:「娘,您放心好,武當大概不好意思公開宣佈與豪傑盟攜手合作,而豪傑盟則已經跟五湖水道決裂了,除非你放手讓出五湖的控制,否則總有一爭的,到時小婿身為天道盟主,也絕無袖手之理。
這一下總算有了結論,傅玉麟與四老又商量了一下明天進行的步驟與應對對的言詞,然後才各自歸寢。
第天天一早,張德洪手持拜貼,首先上途,拜貼共是兩份,一份是天道盟的,由傅玉麟會同四老具名,另一份則是五湖龍婆崔乙真具名。
這邊七個人騎馬徐步登山時,張德洪帶來了回貼,則是武當掌門玉清道長具名,邀請人在武當下院玄真觀一聚。沙金炎首先表示不悅道:「豈有此理,天道盟主親臨,身份並不弱於武當,居然在下院接待。」
傅玉麟笑道:「這倒怪不得他們,如果在本院上清真武寺接待,勢必經過解劍池,武當慣例,外人不得攜劍登山,如果要我們解劍,則又不便後齒,看來他們倒是具有誠意,免得彼此不便。」
沙金炎道:「但也可能是來意不善,準備付之一戰,所以才不要我們解劍。」
羅鐵漢道:「不錯,我們拜訪少林的事,他們一定有所耳聞,可能那些牛鼻子老道也曉得門下弟子有些問題,預作區處,免得為攜劍之事引起衝突,玉清老道畢竟是個有心人,只是這也表示情形不太樂觀,可能他對門下的弟子已失去約束的能力,才作此措施。」
傅玉麟忙問道:「羅老對武當的情形很清楚嗎?」
羅鐵漢笑笑道:「略有瞭解,武當本以玄真為主,但近幾年來,俗家弟子的人才輩出,技藝有青出於藍之勢,所以他們老一輩的多少有點裝聾作啞。」
傅玉麟恍然道:「那就證明了豪傑盟的勢力已深入武當,我們必須要慎重一點,否則劍術在於火候,年輕一輩的再強,也不可能邁過上一代去。」
沙多炎驚道:「盟主的意思是說白雲殘早已對武當著手滲透,把他的人慢慢地擠進武當了。」
傅玉麟道:「這個可能性很大,白雲殘是個很有心機的人,既然能培育勾漏九侶,自然也能另外找一批人投入各大門派,一面吸取各家技藝,一面培植勢力,那些人除了武當的劍法外,又有白雲殘那兒帶了功夫來,自然容易出人頭地,嶄露頭角。」
張德洪道:「盟主分析得很有道理,觳城縣新設的三家鏢局,主持人是武當的二代弟子,都是武當俗家長老仙人劍丁仲翔的門下,丁仲翔本人在武當諸長老中是最顢頇的一個,技藝也最低,可是這三個弟子卻都很不了起,習藝不過六七年,就技冠同門,在二代俗家弟子中脫穎而出,被稱為武當三英,在一連三年的武當本門切磋技藝會上奪魁,聽說去年時,玄真門老一輩的武當七子,也被他們擊敗了,因此武當的俗家門人聲勢益盛,搏雲劍鐘大呂仙逝後,丁仲翔師因徒貴,隱然已成為俗家長老中領袖人物。
傅玉麟一皺眉道:「武當的情形怎麼這樣亂?」
沙金炎道:「這是武當的傳統,玄真門下收徒,都在山上習技,擇人較嚴,俗家弟子則由俗家長老收錄後,隨師習技,到真武宮中叩拜一一下祖師張三豐的神像,然後由掌門人登錄名籍就算入門了,為了考驗勤惰,每年都舉行一次切磋會,以資觀摩,佳者由掌門頒給金花作為獎勵,俗家弟子不禁帶藝投師,更不禁參習別家技藝,所以武當劍技,倒是越來越精,聲勢也越來越大,在五大門派中,劍技一道,再無出其上者,也是這個緣故。」
傅玉麟道:「這就給白雲殘以可乘之機了,今天我們要注意的就是這新起的三英,他們叫什麼名字?」
張德洪道:「金龍劍客魏雲生,閃電劍錢若雲,還有一個女的叫飛雲劍薛治兒,他們的名號中各有一個雲字,所以又被稱為武當三雲,聲名響亮得很。」
傅玉麟冷笑道:「勾漏九侶中非雲即霞,這一個人居然也以雲為名號,這倒是巧得很。」
沙金炎一怔道:「還是盟主心細,屬下竟沒想到這一點,看來此事絕非巧合,他們一定是白雲殘的人。」
博玉麟道:「光是憑一雲字不能算為證據,大家留心一點,我們一定能在他們的言詞舉措中找出蛛絲馬跡,但武當不像少林那祥,俗家弟子的勢力既然那麼大,只怕找到了證據也沒多大用處。」
說著馬匹已近玄真觀,武當掌門人玉清道長倒是很客氣,率領本門長老多人,遠出五十丈之外相迎,傅玉麟連忙下了馬,恭身答禮,互道寒暄,然後步行來到玄真觀中迎賓大廳中坐下,傅玉麟一看周圍站立的門下,多半是俗家弟子,而武當長老中,僅七子為玄真羽士,俗家長老竟達十二人之多,仙人劍丁仲翔的席次僅在掌門之下,居於七子之上,益發見得俗家弟子的勢力。
獻過茶後,玉清道長開口道:「傅盟主伉儷會同天道四俠與崔女俠聯袂賜顧,不知有何見教?」
傅玉麟道:「傅某初接天道盟,理應向各大門派一一拜會,以盡禮數,另外還有一點小事前來相商。」
說著一指張德洪道:「敝盟張支會主世居觳城,世代以保鏢為業,最近景況拮据,向付某乞援,站在天道盟友互助的立場,付某自不應坐視,已允准由敝盟全力支持。」
丁仲翔立刻道:「這是好事,足見傅盟主體下之心。」
傅玉麟笑道:「但是貴派在觳城設有十二家鏢局,執大江南北鏢行之牛耳,付某此舉,自當請求貴派允准。」
丁仲翔笑道:「傅盟主言重了,保鏢求利,乃屬正當商務交易,各憑本事招主顧,與敝派是毫無關係。」
傅玉麟一笑道:「丁前輩這樣一說,傅某感激不盡,事情也好商量了,嗣後由經過五湖水道所轄地區的鏢運,就請知會德洪鏢局一聲,由兩局共同承擔。」
一言甫畢,武當俗家弟子多半變色,丁仲翔立刻道:「為什麼,武當從不與別人搭伙。」
沙金炎笑道:「丁兄此言就不對了,據兄弟所知,凡經長江的鏢運,到了觳城,都是由武當所屬轉運的。」
丁仲翔道:「不錯,這是我們五大門派的合契,也經天下鏢行同業所公認,而且這轉運乃是盡義務,只抽取押送酬金的一成,卻要擔負全部責任。」
沙金炎道:「德洪鏢局也可以比照這個成數收酬。」
丁仲翔道:「不必,武當自己擔負得了。」
沙金炎道:「天道盟也是武林正式會盟,自然也可以參加五大門派的聯運協議契定了。」
丁仲翔微笑道:「那當然可以,事實上貴盟已經參加了,有幾筆經過長江的鏢貨,都由敝門轉接了。」
沙金炎道:「可是敝盟所設的鏢局卻沒轉接過貴派屬下的鏢貨,來而不往,敝盟太吃虧了。」
丁仲翔傲然道:「那是敝門認為無此必要。」
傅玉麟朝玉清道長道:「傅某此來,僅為提出一個公平互惠的要求,請掌門人裁決。」
丁仲翔道:「此事乃屬俗家弟子的私務,由丁某決定就行了,不必麻煩到敝掌門人。」
傅玉麟道:「傅某乃以天道盟主身份而來,凡事只取決於貴掌門人一句話,丁大俠究竟還當不了家。」
丁仲翔冷冷一笑道:「掌門人,看來非要你擺句話了。」
語氣之狂傲,簡直已經不把掌門人放在眼中,但玉清道長居然毫無溫色,平淡地道:「傅盟主,武當的情形略與別派不同,像開設鏢局的事,貧道等向不干預,俱由俗家長老主其事,盟主如以門戶之事見詢,貧道自可答覆,鏢行事務,刻下則為丁長老全權負責。」
傅玉麟道:「設若丁大俠不同意,與敝盟起了衝突,掌門人是否也置身事外而不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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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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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1:38:43
玉清道長想了一下才道:「只要衝突的原因不超出鏢運的範圍、貧道絕不插手,盟主要認清一件事,敝派俗家子弟開設鏢局,都是個人的名義,並沒有冠上武當二字,武當自祖師真人設派以來,宗旨只在發揚武學。」
這話點得很明白,傅玉麟心中瞭然,笑笑道:「那付某朝山禮節已盡,次一個問題只有跟丁大俠商量了。」
丁仲翔傲然道:「老朽不同意,因為敝門下所走的鏢路以長江為主,五湖水道乃必要之途,多少年來都很平安。」
崔乙真沉聲道:「那是以前,從現在開始,如果沒有天道盟的同意,任何一鏢都休想平安。」
丁仲翔笑道:「崔女俠作得了主嗎?」
崔乙真道:「五湖水道現在雖由小徒白劍珠負責,但老身卻仍能掌及天下。」
丁仲翔道:「崔女俠應該知道令徒是綠林盟主的什麼人?」
崔乙真笑道:「當然清楚,她是白雲殘的侄女兒,但五湖水道也仍然聽老身的。」
丁仲翔道:「即使情形如此,五湖水道仍屬綠林道治下,敝門與白盟主已有情商,可以無條件通行各地的。」
崔乙真道:「可能白雲殘還沒有通知閣下,他對五湖水道已經失去控制權了,五湖水道也不承認他這個盟主了。」
丁仲翔神色一變道:「此話當真?」
崔乙真道:「他派遣門下勾漏九侶,還邀集了苗疆赤身教主座下四異,進犯劍珠小築,幸好我這義女與干女婿也在那兒,殺得他們鎩羽而歸,大家抓破了臉。」
丁仲翔沉聲道:「那麼我們必須另談條件了?」
崔乙真道:「不必談了,五湖水道今後只認得天道盟一家字號,五湖的弟兄也只向天道盟抽取例費。」
丁仲翔道:「五湖水道找了天道盟為靠山,就能橫行天下了嗎?女俠最好深思一下。」
崔乙真冷笑道:「我乾女兒是天道盟的副盟主,憑這一重關係,已經遠甚於一切,大家都自己人,說不上誰靠誰、五湖水道一向都是自己靠自己,白雲殘雖是綠林盟主,但五湖水道從沒有加入豪傑盟,就是一個例證。」
丁仲翔還沒有開口,他門下的大弟子金龍劍客魏雲生已經拔劍起立道:「師父,不必跟他們談廢話,在手底下見真幸好了,武當門下難道還怕天道盟嗎?」
玉清道長連忙道:「魏雲生,你可以用金龍鏢局的身份出面,卻不可抬出武當的名義。」
魏雲生道:「掌門人,弟子難道不是武當門下嗎?」
玉清道長道:「武當門下學技乃為衛道強身,非用以爭利,你們開設鏢局,就已經違背了祖師的訓誡。」
魏雲生道:「可是掌門人並沒有禁止呀!」
玉清道長道:「我也沒有允准,所以老早就跟主事的俗家長老言明,假如有了問題,你們自己解決。」
魏雲生臉色變了一變,隨即道:「也好,現在我以觳城十二家鏢局聯盟代表身份,反對這一個無理的剝削。」
他的話才說完,座中另一個老者道:「魏師侄,你說錯了,你可以代表多少我不知道,但至少有三家不同意,我門下的弟子認為天道盟的要求很合理,可以接受,因為我們與其他幾家門派也是這樣約定的,張局主,從現在起,望梅、忠義、武威三家鏢局,開始與貴局聯運。」
魏雲生一怔道:「林師叔,您這不是拆小侄的台嗎?」
這老者是武當另一名俗家長老,名號稱落梅掌林若梅,他微微一笑,道:「這不算拆台,而是求利,我們的鏢貨經過五湖水道,要付給豪傑盟三成的利潤,而今只要付出一成,自然是揀便宜的成交了。」
魏雲生冷笑道:「林師叔,這便宜不是好貪的,您門下三位師兄的鏢也不僅是光走五湖水道。」
林若梅笑道:「長程的鏢差不多全被你們三家佔去了。輪到我們的已是有限,得不償失,不保也罷!」
魏雲生道:「同門弟兄,難道還互相爭利嗎?」
林若梅道:「那你們以前為什麼不肯分一點出來呢?」
魏雲生苦笑道:「師叔有所不知,長程鏢運雖然由我們接手,但所得的利潤遠不如你們,你們接一筆生意付給豪傑盟的是三成,我們卻是八成。」
林若梅哦了一聲道:「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吃虧呢?」
魏雲生道;「沒有我們的犧牲,武當門下的鏢旗怎能通行四海而無阻,您不知道豪傑盟勢力有多大,小侄為了顧全同門利益,才跟白盟主商定此約,我們除了例行的三成外,尚須付出五成的暗盤,所以不得不多承攬一點。」
林若梅道:「可是天道盟與五湖水道聯議只取一成,算起來更便宜了,你為什麼還要忍受豪傑盟的無理剝削呢?」
魏雲生語為之塞,他的師妹飛雲劍薛治兒道:「因為我們知道豪傑盟的實力,五湖水道跟天道盟聯手了也不足以抗、得罪了豪傑盟,今後就難以在外行走了。」
林若梅微笑道:「可是天道盟所屬的鏢局也沒出過事呀!五湖水道否認了白雲殘的控制,也沒受到損失。」
魏雲生冷笑道:「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後悔了。」
林若梅道:「那等以後再說。」
魏雲生道:「等豪傑盟併合五湖水道後,師叔再想妥協就遲了,要想取得今後方便,就必須現在表明態度。」
林若梅沉聲道:「那我就叫門下的弟子乾脆收業不幹,武當乃名門正派,豈能屈膝於綠林梟雄之下。」
魏雲生呆了一呆才道:「五湖水道也是綠林組織。」
林若梅道:「那至少不同,五湖水道自從崔大俠主事以來,門規嚴謹,除了收取很合理的規費以外,從無劫掠客商的行為,而豪傑盟聲名狼藉。」
丁仲翔冷笑道:「雲生,不要多說了,林師伯恐怕早跟掌門人取得聯繫,存心扯我們的後腿。」
玉清道長怫然道:「丁長老,你這是什麼話?」
丁仲翔道:「掌門人,昨天少林千手如來霍元甲派了個人來,跟你秘談了半天,大概就是告訴你少林所發生的一切,你就怕了,認為天道盟必能擊敗豪傑盟,所以才借這個機會向天道盟示好,但我卻看得很清楚,白雲殘的勢力根深蒂固,江湖道盡入其掌握,如果不是我這三個弟子跟白盟主套上交情,連武當也難以保全。」
玉清道長淡淡一笑道:「丁長老,你為本門所盡的心力。我十分感激,但你弄錯了一件事,武當門下,不是每個人都會接受威脅的,豪傑盟不生事,我不想多事,真要騎到我們頭上,我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跟他們周旋到底的。」
丁仲翔剛要開口,閃電劍錢若雲笑笑道:「師父,您別把話題處遠了,引起掌門人的誤會,我們把目前的問題解決了,大家自然會瞭解我們一片苦心的。」
魏雲生也怕再說下去,連同門的師兄弟也將起而為敵了,忙道:「說的是,傅玉麟,今天我以金龍鏢局的身份,拒絕你的要求,並請一搏,解決我們的爭端。」
四老之一的降龍刀裘三豐飄身而出,肩上撤下降龍寶刀冷笑道:「老夫來領教一下高招吧,傅盟主的劍法要留著對付白雲殘的,還不能讓你套了去巴結白雲殘。」
魏雲生冷冷地道:「裘三豐,你的降龍刀雖然名震江湖。還不見得能在武當逞威。」
丁仲翔立刻道:「是啊,我的三弟子在一連三年武當較技,連得朵朵竟技金花,已是武當二代俗家弟子之精英,如果被你一柄降龍刀蓋了下去,武當就太難看了。」
他處處仍是抬出武當的招牌,裘三豐深知其意,笑笑道:「丁大俠,我們的年歲差不多,武當歷年較技,也沒見到你丁大俠有出類拔萃的表現,三位高足竟然青出於藍,實在使人難以相信,名師出高徒,你也別在臉上貼金了,老夫勝了這小子,與武當無關,輸在這小子手下,也不是武當的光彩,因為老夫並不是向武當挑戰。」
這幾句話斗明半隱,卻點得清清楚楚,魏雲生知道再說下去,情況將更糟,一擺手中長劍道:「少廢話,本少俠今天給你個厲害,也免得你們目中無人,天道盟崛起江湖幾十年,因為大家不屑於理會,才養成你們猖狂自大,今天掃掃你們的臉皮,讓你們得點教訓。」
說完揮創直刺,裘三豐封刀格門開,交手十幾個回合後,魏雲生的劍勢突變,灑出十幾點劍影,俱攻向他的空門,招式詭異之機,裘三豐饒是經驗豐富,功力深厚,也無法化解,抽身退得雖快,肩胸處已被印上了五道劍痕。
傅玉麟臉色大變,他認得這一手劍法。正是天道秘技的金龍劍式,但變化更為詭奇,奪命金槍畢立人一恍雙槍,飛身進場,要替下裘三豐,而崔乙真與莫秀秀也同時進了大廳中央,魏雲生哈哈一笑道:「天道盟倒真是好威風啊,才打了一個,就一窩蜂上來了。」
說得三個人都不好意思,但誰也不肯退下,魏雲生得意地笑道:「在下可不怕人多,一起領教好了。」
莫秀秀臉色一沉道:「你別賣狂,裘老並非技藝不如,只是一時失手而已,本姑娘就會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傅玉麟知道莫秀秀的鳳凰劍式,乃是凌寒水後來所創的精招,與金龍劍式相輔而成,但也可以制其之短,這一陣以她最為相宜,乃開口道:「畢老請稍候,這一場由拙荊對付他好了,岳母也請先下來。」
盟主說了話,畢立人心中雖然怏怏,也只好退了下來,崔乙真卻放心地道:「他們顯然是跟五湖水道過不去,老婆子一定要讓他們瞧瞧是否夠資格留他們的鏢。」
傅玉麟一想崔乙真與赫連達結離多年,對天道子所授的劍法別有研究,至少對金龍劍有深切的瞭解,自保應無問題,倒不如讓她露一手,也免得飛鳳劍式洩了底。
凌寒水特創鳳凰劍式以配合金龍劍法,目的在克制白雲殘,也不宜過早洩露出去,因此道:「既是岳母如此說,秀秀就下來吧,勝負也不在這一場決定的。」
莫秀秀只好退了下來,崔乙真徐徐亮劍,道:「小伙子,老身雖很少在外走動,卻看得出你的劍法是從白雲殘那兒學來的,由於你剛才漏了那一手,雖然你投身在武當門下,底子是什麼出身不問可知。」
魏雲生被崔乙真揭了底子,臉色微微一變,冷笑道:「武當俗家弟子不禁帶藝投師,更不禁吸取別家技藝,崔老婆子,你想用這番話來挑撥可是打錯了主意。」
崔乙真笑笑道:「老身並沒有這個意思,相信武當的各位長老對你們的底子早已清楚了,老身只是告訴你,我能說出你劍法的根源,就有制你的把握。」
魏雲生抽眼一窺一清道長與武當七子,見他們都沒有什麼表示,心中略定,卻也怕崔乙真說得更多,手腕一振,攻勢發出道:「老婆子,勝負不是口頭上決定的。」
崔乙真從容揮劍,兩三個回合後,就取得先機,她的劍式沉穩老練,不帶一點火氣,卻壓制著魏雲生,使他們無法施展金龍劍式的變化,不求功,不走險,魏雲生想盡一切方法都無法引得對方上當。因為金龍劍式是以動制靜,在險中求勝,崔乙真卻是採取以靜制動的戰法,不讓他有可乘之機。發出叮叮之聲,因為崔乙真每一劍出手都幅度很小,劍鋒追著對方的劍走,魏雲生的招式初發,就被對方震開了,心中焦躁,神色顯得極不耐煩,到了第六十三招上,他忽而一咬牙,左手疾探腰間,抽出一支短匕,猛戳崔乙真的前腹,崔乙真怒斥道:「小輩,你居然用這種手段。」
口中說著話,身子向後仰,堪堪避過那一刺,魏雲生一聲獰笑,雙足一縱丈許,然後翻了下來,頭下腳上,振腕發出千點劍影,仍是剛才殺傷裘三豐的那一招,變化卻多了十幾倍,把崔乙真整個罩在劍影之下。
傅玉麟與莫秀秀大驚失色,他們都認得這一劍的威力,更知道崔乙真在這種情況下萬無可避,欲救不及,莫秀秀髮出一聲驚呼,忽見崔乙真身子猛彈出去,姿勢妙到絕頂,一滑半丈後,反往上行,然後再落下來。
魏雲生劍招用老,劍關在地下連點,好容易才穩住身形,崔乙真已自空而降,一劍平拍在他後腰上。
魏雲生被打得飛躍出去,錢如雲與薛治兒雙雙將他托住,但魏雲生的腰已經直不起來了,薛治兒用手在腰上一摸,發現他的脊髓骨已被震斷,厲聲道:「老婆子,你太狠了。」
崔乙真淡然道:「小姑娘,剛才他那一劍,如非老婆子應付得法,怕不被他亂劍分屍了,我只要他在床上躺兩個月,已經夠客氣了,這能怪我狠嗎?」
語畢從容回座,莫秀秀迎著她道:「娘,剛才我替您擔心死了,沒想到您還有這一手精招。」
崔乙真低聲道:「這是你義父精心所創的一招,專為破解金龍劍法的,要練成這一式可不容易,身子平躺下去時,腳跟著力,身體離地半寸,以衣服沾地為度,然後才能及時反彈,你們以後有空不妨練一下,很有用的呢?」
傅玉麟聽得心中暗服,凌寒水雖然創了飛鳳劍式來補金龍劍式的不足,但有時必須兩人合手,不如這一式精妙,而白雲殘的金龍劍式演變精妙,較之自己所得的傳授狠有過之,可見這幾個老的在分離後的一段時間中,各自都從事藝業的精煉,而且都有相當的成就。
薛治兒與錢若雲低議數句後,兩人同時來到廳中,道:「崔老婆子,我們師兄妹倆想同時討教一下。」
玉清道長立刻道:「不可,本門弟子從無聯手作戰的。」
薛治兒冷笑道:「七星劍陣乃本門設法劍陣,除了外敵侵犯本宮時才准施展,那是萬不得已的情形。」
錢若雲道:「掌門人,我們現在不是以武當弟子身份應戰,自然不必受門規限制吧!」
玉清怒道:「可是你們在武當下院中。」
丁仲翔道:「地點不是我們挑的,對方上門欺人,掌門人不加支持,反而處處跟弟子作對,到底是居心何在。」
玉清冷笑道:「本座不是跟弟子作對,而是不願跟豪傑盟同流合污,丁師弟,你自己心裡明白,你這三個弟子是什麼來歷,他們既然在祖師面前磕過頭,我不能否認他們的身份,但既在本門之內,就要守武當的規矩。」
薛治兒道:「那我們出去好了,崔老婆子,到門口去。」
一拉錢若雲飄身而出,玉清道長沉聲道:「今天走出玄真劍門的,就等於離開武當門牆。」
丁仲翔愕然道:「掌門人,這是什麼意思?」
玉清道:「丁師第,你一向糊塗,受人利用還不知道,愚兄可不糊塗,這幾年豪傑盟陸續派遣一些年輕人投入本門,俗家各位師弟擇徒不慎,乃使豪傑盟中的人充斥門下,愚兄以前為息事寧人計,隱忍不發,可是昨天得到少林霍大俠的密函,才知道豪傑盟的陰謀,他們是想顛覆五大門派,居心叵測,愚兄覺得必須要清理一下門戶了。」
說完朝那些俗家弟於朗聲道:「你們中還有不少是白雲殘派遣來的,我既往不究,只要你們想留在本門,我當盡力呵護你們,但今後必須恪守門規,不得再存異心,否則就趁現在離開,我也不予追究。」
那些弟子沉默片刻,接著有十個人走了出去,丁仲翔略一沉吟,也跨步出門,玉清道:「丁師弟,我知道你是個老實人,可千萬要謹慎,不可一錯再錯。」
丁仲翔苦笑道:「掌門師兄,小弟在門戶中一直遭受漠視,完全靠著那三個弟子給我撐起腰來,離開他們,小弟在武當還有什麼可混的?」
玉清道:「他們只是利用你的地位而已,離開了武當,他們還認你這個師父嗎?想想他們的武功劍法,有多少是你傳授的,在這兒你還是個長輩,到了豪傑盟……」
丁仲翔一指走出去的那些年輕人道:「留在本門,我只是個空行長老,有那些人,我的身份還是存在的。」
玉清道:「連你都不在門戶中了,他們還會承認嗎?」
丁仲翔道:「就是掌門人公開宣佈把我們逐出門牆,也無法取消武當門下的身份,師兄,白盟主的計劃很周詳,你發覺已經太遲了,在豪傑盟的盟單上,武當早已成為一個分舵了,連你都想不到有多少人。」
說著毅然走了出去,座上的俗家長老,居然也有兩個人跟著出去,林若梅道:「掌門師兄,這還成什麼體統,你應該拿出決斷的手腕來,著實清理一下門戶。」
玉清一歎道:「林師弟,有很多事你還不知道,如果要正式按照門規來懲治,武當將墜於永劫不復之境了,五大門派,誰都不敢貿然處之,慢慢再設法吧!」
語畢又朝傅玉麟道:「傅盟主,敝門的情形與少林差不多,今天貧道作此決定,已盡最大的力量無能為力了。」
他端起了茶碗,那是送客的表示,傅玉麟知道他們准有說不出的苦衷,而且,也不便公開討論,乃拱拱手,率眾告辭而出,門外的薛治兒與錢若雲已經聯合待戰,而其餘的那些年輕弟子都十個長劍出鞘。
傅玉麟劍眉一挑道:「你們打算群歐了?」
薛治兒道:「不錯,姓傅的,你們該多帶點人來的,武當不像少林,這次是算準你們要來,白盟主早有指示,要把你們撂下來,你們認了吧!」
說完一招手,群眾一哄而上,三三兩兩,各以多數的架勢,打准對象,展開了圍攻,傅玉麟與莫秀秀本來是分開迎戰的,但交手未及數合,發現薛治兒與錢若雲兩人聯手,威勢極猛,幾下夾攻,先將張德洪砍倒在地,接著又將畢立人迫得手忙腳亂,險象百出,而所用的劍式,與他們的龍鳳合壁劍式又有盡曲同工之妙,時間一久,巳方這些人勢將—一為之個別擊破,及呼嘯一聲,與莫秀秀飛滾而進,替下了崔乙真,變成兩對兩的局面,堪堪殺成平手。
丁仲翔與武當門下兩名長老則上來三人合戰崔乙真,也是佔盡上風,天道四老中,裘三豐的降龍刀與畢立人的奪命金槍還可以維持,沙金炎與羅鐵漢則是拳掌功夫專擅,兩人空手格敵卻陷下苦戰,因為這些武當門下弟子多半是在豪傑盟中派遣來的,一小部份是被蠱惑誘離門下,暗投豪傑盟的,個個都是好手,殺得四老狼狽不堪。
傅玉麟暗暗叫苦,深悔自己太大意,沒想到白雲殘全安排下這一手,而且所謂武當三英,竟較勾漏九侶高明得多,單打獨鬥,他與莫秀秀還可以稍佔上風,可是薛治兒與錢若雲的聯手劍陣大凶了,竟把他們纏住脫不得身。
鏖戰未久,沙金炎奮起神威,碎碑手劈倒了一個,自己後股上也挨了一劍,咬牙苦撐,情況危急之至。
忽而玄真觀中一聲清嘯,飛出兩條人影,俱是身著青衫,青巾蒙面,劍光如電,衝出重圍,連砍帶刺,勢沉勁猛,直殺得那些武當弟子連連後退,潰不成軍。
丁仲翔眼看勝利在望,忽生意外,止手喝問道:「你們是武當同門嗎?可千萬別做傻事,給門戶添麻煩。」
一個蒙面人沉聲道:「丁仲翔,我們既不是武當的人,也不是天道盟中的人,只是路過打抱不平的。」
傅玉麟聞聲大喜,知道是他的生身父親兼師長的凌寒水現身了,另一個必然是莫九霞,卻苦於不便出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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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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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1:38:57
第十一章
丁仲翔沉聲道:「你究竟是誰,把臉罩取下來,你從玄真觀中出來,必然是武當的人,帶著面紗也騙不了誰的,玉清師兄這一手太笨了,他該知道與豪傑盟作對將會得到什麼結果。」
可是那兩個人根本不加理會,劍運一周,將圍攻四老的武當劍手殺退後,手中長劍連抖,劍上發出呼呼的勁氣破空有聲,劍氣所至,就有一個人蹲地不起。
了仲翔看得呆了,不知道這是什麼武功,倒是與傅玉麟莫秀秀二人作對廝拼的錢若雲薛治兒二人認貨,雙雙同時失聲脫口叫出一聲冷哼道:「小輩的眼光還不錯,居然能認出先天劍法,想來已得白雲殘的真傳,莫怪能與天道盟主打成平手了,不過這也好,你們認出了我的武功,也可以證明我們不是武當的人了。」
與崔乙真對手的魏雲生也止住手道:「閣下既然亮出了天道藝業,想必與家師是熟人了。
蒙面人一指丁仲翔笑道:「令師在這裡,如果我是他的熟人,他還會不認識嗎?」
魏雲生臉上微紅道:「閣下何以裝糊塗了,我們三個人是帶藝投師,我說的當然是啟蒙師尊,豪傑盟主。」
蒙面人冷冷地道:「你錯了,我們跟白雲殘不是熟人,我們從不認識他,他也不會認識我們。
魏雲生冷笑道:「天道技業的傳人有限,你想騙人也騙不了的,閣下何不取下面罩,也好讓我轉告家師。」
那蒙面人沉聲道:「不必,你回去告訴白雲殘,叫他收斂一點,不要迷信自己所學的那點邪門功夫,迅速解散豪傑盟,停止為非作歹,否則夠他後悔的。」
魏雲生微笑道:「家師組成豪傑盟後,限制綠林道姦淫掠殺,所行的功德比天道盟不知好了多少倍。」
蒙面人道:「不錯,正因為這一點還可取,我們才放過他,可是他在各大門派暗布心腹,陰謀顛覆,想一舉而稱霸武林,居心太險惡了,此舉絕不可為。」
魏雲生道:「師祖天道子創天道盟,就是為了成就武林霸業,但赫連達與凌寒水兩任盟主都一事無成,傳到這傅玉麟手中就更每況愈下了,家師之所為,正是貫徹祖師之遺志,閣下如果也是天道門中人,就該支持家師。」
蒙面人厲叱道:「住口!你既然承認是白雲殘的弟子,赫連達與凌寒水都是你的長輩,你怎可直呼其名?」
魏雲生道:「這兩個人既然違背祖師遺訓,已經不能算是天道一脈了,我自然也不必承認他們是長輩。」
蒙面人怒道:「這是你說的?」
魏雲生道:「是家師說的,家師手中還握有祖師臨終後詔令,閣下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找家師理論。」
蒙面人微微一頓,然後道:「我們遲早會去的。」
魏雲生冷笑道:「家師正等著呢,就怕你們不敢去。」
蒙面人哼了一聲,厲叱道:「滾!」
魏雲生笑道:「你練成了先天劍氣,欺負我們這些小一輩的,只好看你神氣,但遇見了家師,就夠你們受的。」
說完朝丁仲翔道:「師父!有這兩個人出頭,今天是無法把傅玉麟料理下來了,您也出了觀門,武當是回不去了,不如隨弟子一起到豪傑盟去吧!」
丁仲翔頓了一頓道:「我去又算什麼呢?」
魏雲生笑道:「自然還是我們的師父,也仍然當您的武當長老,掌門人目前雖然取消了我們的名份,但不出三個月內,我們重返武當,連掌門人都可以由您指定了。」
丁仲翔輕輕一歎,無言可答,而事實上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魏雲生淡淡一笑,朝傅玉麟道:「玉狻猊,今天算你運氣好,我們把城裡九家鏢局暫行收起來,過一段時間,我們會回來重新開業,那時就沒有你們混的了。」
傅玉麟也冷笑道:「收不收是你們的事,你們要想組織營業,就必須照規定跟德洪鏢局聯保。」
魏雲生道:「不必!目前你們只攏絡了五湖水道,將來的事很難說呢,何況天道盟下的鏢局還很多。」
傅玉麟道:「我警告你們一聲,只要是天道盟所屬的鏢局,你們動一下,我就會血洗豪傑盟。」
魏雲生哈哈大笑道:「這一點你放心,豪傑盟不會做那種傻事,天道盟遲早會並在豪傑盟之下,何必去刺激大家呢?我說的事不會超過三個月,那時就有你瞧的了。」
說完招呼大家,將受傷倒地的人扶起,揚長而去,那蒙面人在後面道:「那些被劍氣封住穴道的人,你們最好不要隨便亂動,否前傷了性命可別怪我。」
魏雲生回頭哈哈一笑道:「閣下別打這個主意,要家師耗損功力來為他們解穴,連劍成氣的功夫我們雖然沒學會,但解穴的方法家師早就傳授了,我們會在三英鏢局內歇息一天,到時歡迎你來參觀一下,保證個個都復原了。」
蒙面人呆了一呆,喃喃地道:「白雲殘的行事比我想像中周密多了,這幾個門人調教得也乎意料地高明。」
這時沙金炎上前道:「盟主!我們是否要跟武當打個招呼,同時也給張支會主治治傷,他的傷勢不輕。」
傅玉麟道:「不必了,武當掌門分明表示跟我們沒有關係,他們還不願意觸怒豪傑盟。」
畢立人憤然道:「這批牛鼻子真不講道義,利用我們肅清門戶,卻躲在一邊著熱鬧。」
蒙面人輕歎道:「怪不得他們,他們對天道盟與豪傑盟都沒有好感,因為這兩個盟會都是分奪了他們在武林中的領導地位,若不是豪傑盟做得太過火,滲透進了武當,今天根本不會讓你們進門,目前他們樂得坐山觀虎鬥,怎麼肯輕易表示態度,支持那一邊呢?」
沙金炎道:「二位是……」
蒙面人道:「我們是凌寒水的朋友,受他們之托,對天道盟略盡綿薄,沙太俠就不必多問了。」
傅玉麟忙道:「沙老!你們四位把張支會主送到鏢局去療傷,我跟這兩位前輩還有點事情談。
天道護盟四老從這兩個蒙面人與魏雲生的一番談話中,已經約略猜到他們是天道子門中的人,要談的也一定是門戶私事,連忙識趣地抱起張德洪先走了。
那兩個蒙面人低語一陣,最後男的道:「傅盟主,你一個人來就行了,我們有幾句話告訴你。」
傅玉麟忙道:「不,這位崔前輩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二位,連秀秀的事也可以一併闡明瞭。」
二人略一遲疑,終於點點頭,於是五個人走到一邊樹林僻靜之處,傅玉麟道:「在未請二位老人家揭開真面目以前,我先介紹崔前輩,他是秀秀的義母,但也是秀秀的庶母,赫連達師伯在那場禍變前已有預知,事先服下了師祖的保命金丹,蛻化易名為叢申仁,隱這五湖,與崔前輩結縭迄今,您二位是否準備跟她以本來面目相見呢?」
二人都為之一震,崔乙真笑笑道:「我猜想二位一定是凌叔叔與莫大姐,凌叔叔,你在大散關外故意受秀秀一劍,想引咎以身殉,但又被莫大姐暗地相救,申仁也在旁邊,他看得很清楚,對你們的事瞭解得更清楚,二位還是以真面目相見,別再難為孩子們了。」
二人又是一陣震動,最後終於取下面紗,果然是凌寒水與莫九霞,莫秀秀如受電擊,半天才回過神來,撲到莫九霞的懷裡,哭叫道:「娘!您可想死女兒了。」
莫九霞很激動地摟她一下,然後又推開她道:「孩子,別叫我娘,我這個母親太慚愧,這個才是你的娘。」
她指指崔乙真,崔乙真一笑道:「大姐!你別客氣,秀秀是我的女兒,但你還是她的母親,玉麟是凌叔叔的兒子,秀秀跟玉麟成了婚,你還是她的娘。」
凌寒水一怔道:「玉麟!你回過家了,姨丈告訴你了?」
傅玉麟搖頭道:「沒有!是大師伯說的。」
凌寒水詫然道:「大哥怎麼會知道呢?」
崔乙真笑了笑道:「你與莫大姐劫後重逢,申仁就在旁邊,聽見了你們的談話,自然一切都明白了。」
莫九霞與凌寒水都為之一怔,臉色訕然,崔乙真輕歎道:「事情只得怪那位天道老師父太糊塗,好好的一件事被他弄得一團糟,申仁跟我說得很清楚,他遵照師命,與你成婚後,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所以有一段時間,他故意墮落,也是為了成全你們,哪知道……」
說著把在劍珠小築中傅玉麟與叢申仁晤面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道:「凌叔叔,莫大姐,申仁跟那個女的雖然有染,但他不是好色之人,更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那天白雲殘算計他,他根本是知道的,所以預服了保命金丹,藉此出脫自己來成全你們,那曉得你們太迂,硬是苦了自己十多年,要不是玉麟這孩子細心,你們還不肯露面,事情的真相還是無法使你們明白。」
凌寒水低頭道:「我們都誤解了大哥,對他更慚愧了。」
崔乙真道:「申仁這個人我很清楚,他外剛內和,面慈心堅,對感情的事很執著,也許他曾經喜歡莫大姐,但他知道你們的情意深摯後,立刻為自己找到了感情的寄托,那就是我,莫大姐,不是我說句自傲的話,他跟我在一起後,已經完全把你給忘了,他對感情的瞭解最深,絕不奢求單方面的感情,因此他雖說是成全你們,也是成全自己。把大家都振拔出來,只是沒料到莫大姐一躺十幾年,連凌叔叔都不肯見面,倒是辜負他了。」
莫九霞低下了頭,崔乙真道:「玉麟把我拖著到武當來,我就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不是我來說明一下,你們不會信他的話,恐怕還會一直耽誤下去呢?」
莫九霞臉色一紅,終於正色道:「大妹!我與凌寒水劫後重逢,都已是中年人,大家都想開了,我們以前是師兄妹,好朋友,現在是,將來也是。」
崔乙真笑道:「大姐!大家都是一把年紀了,自然不會有輕人那份膩情,但叫知己常聚,也就是申仁的意思了,他改變容顏,連舊日的姓名都不要了,只希望達成一個心願,就是不再成為你們的絆腳石。」
莫九霞略顯酸辛苦笑一下道:「直到今天,我算對大哥有了個新的認識,但他對寒水的認識恐怕還不夠,我們現在在一起,就是大哥來了也無法再分開我們,因為我們都不會愧對他,寒水有了妻子,我也不會忘記我是赫連達的妻子,如此而己。」
崔乙真急了道:「大姐!那小妹又該如何自處呢?」
莫九霞笑道:「妹妹!你是叢申仁的妻子,我的存在對你毫無妨礙,你總不會跟我計較吧!」
忽然有人接口笑道:「乙真!你的確不必計較,你嫁的是叢申仁,四妹守的是赫連達,這是兩個人,倒是四妹跟二弟得想開一點,世上根本就沒有赫連達這個人。」
隨著語聲,走出了叢申仁,凌寒水與莫九霞都一陣激動,因為他們都還能記得這個聲音,莫秀秀此刻已完全明白了內情,忙過去叩倒道:「爹!您為什麼早不說明白呢?」
叢申仁扶起了她道:「秀秀!也許我無法否認是你的父親,但也實在慚愧,因為我以前始終不知我有女兒。」
莫九霞低頭道:「大哥!那是我不對。」
叢申仁苦笑道:「四妹!你那樣做只是為了對赫連達的怨恨,我不會怪你,赫連達的確可恨,連我都恨他。」
崔乙真一怔道:「申仁!難道你跟赫連這不是一個人?」
叢申仁道:「可以這麼說,因為世上從沒有這個人,那是一個虛托的人,早已不存在了。」
眾人都為之一愕,叢申仁繼續道:「這話太玄虛了,恐怕你們都不懂,世上有過赫連達這個人,但這個人已經死了,我說的這個赫連達,不是死在二十年前的那個人,而是死在三十年前,這個人是我們的糊塗老師。」
崔乙真愕然道:「是天道子?」
叢申仁苦笑道:「是的,乙真,你可以這樣稱呼他,但我們卻不能,因為他至少是我們的受業恩師,尤其是我,更不能如此稱呼他,因為他還是我生身父親。」
大家更怔住了,叢申仁道:「話要從頭說起了,我們的師父原名赫連達,是個遊歷西方的書生,有一天他認識了一個朋友,叫白少君。」
崔乙真叫道:「白少君!是劍珠的祖父。」
叢申仁道:「不錯,也是白雲殘的父親,兩人相知莫逆,被邀至白少君的家中作客,而白少君的妻子叫莫寒雲,是個艷絕一世的美女,也是九霞的母親。」
崔乙真道:「不對,劍珠的祖母不叫莫寒雲。」
叢申仁道:「我知道,莫寒雲不是他的正堂,白少君原有髮妻,凶得如虎,莫寒君是秦淮名妓,被白少君量珠以聘,藏嬌金陵,他邀赫連達所回的家是他在金陵所辟的外室,而莫寒雲從良後,帶了一個三歲的女兒,就是你,九霞,至於你的生父是誰,卻無從考究了。」
莫九霞茫然地點點頭,叢申仁又繼續道:「赫連達見到莫寒雲後,驚為天人,而莫寒雲也愛上了赫連達的溫柔體貼,兩人有了私情,被白少君發現後,一怒之下,殺死了莫寒雲,他要殺赫連達的時候,因武功不敵,反為赫連達所殺,那時我九歲,白雲殘六歲,九霞只有四歲,我的母親姓叢,我現在從的是母姓。」
大家都不說話,默默地聽他敘述下去,叢申仁道:「天道武學,得自我的母家,我母親的武功,較赫連達更高,赫連達殺死了白少君,大概又有點愧對他,所以把九霞與白雲殘都帶回芋羅山中來教養,至於你,二弟,你是我母親娘家的外甥,幼夫所估,你一直就在我家長大的。」
這些童年往事,大家都在點依稀的印象,叢申仁歎了一口氣道:「我父親不是一個很壞的人,但也不是個正人,他在莫寒雲身上的一片癡心又轉移到九霞身上,原來是想等你長大了再娶你的,所以他從小就最喜歡你。」
「這種不正常的心裡一直到九霞十四歲時,被我母親發現了,也調查到舊日的情節,一怒之下,跟我父親鬧翻了,她是個很嫻靜的婦人,苦勸不聽,乃出手點了我父親的三陽絕脈,毀了他的九成武功,更斷絕了他的野心,然後她自己仰藥而死,以尸諫我父親改過自新。」
我母親雖死,她的遺囑包括天道門中的絕藝,都由一個最親信的丫頭掌握住,用以監視我的父親,我父親沒辦法,只得把我的名字赫連幼達中的幼字去掉,易名為赫連達。求得蘭姨的諒解,讓九霞嫁給我,完成他一片癡心,蘭姨就是那個丫頭,原名阿蘭。」
凌寒水與莫九霞的臉上都現出一片憶舊之色,很顯然的,這個人在他的印象中是熟悉的。叢申仁歎道:「我說到我父親的野心,你們都沒注意,他的野心是想臨臣天下,獨霸武林,但我母親不同意,反而要他憑仗武學,行俠人間,因為一直不敢大信任他,所以最高的一份秘笈一直沒有給他,在蘭姨的保管下,逼我父親叫我們成立天道盟,也讓我跟九霞成了婚,蘭成以責任已盡,翩然削髮,寄隱於小孤山,法號蘭因,她臨行時還告訴我父親說,叫他在四個弟子中選擇一個心性最佳的弟子,持著他的手書,前往小孤山,就可以取得那份秘笈,我父親卻存了私心,他知道我與二弟不會同意他的這份野心,只有白雲殘是合乎他心意的,所以在臨終前,竟指定了白雲殘為承受秘笈的人,把蘭姨寄跡於小孤山的事告訴了白雲殘。」
凌寒水忙問道:「白雲殘取到了嗎?」
叢申仁道:「蘭姨知人極明,一直就拒不肯受,白雲殘很有機心,竟串通了南荒赤身教主,暗襲小孤山,以劇毒暗算蘭姨,臨危之際,他再現身去救援,打退了赤身教主,蘭姨不察之下,把秘笈給了他,他取得秘笈之後,突下毒手,將蘭姨震落江中。」
莫九霞急問道:「蘭姨死了?」
叢申仁搖頭道:「沒有,如果她死了,往日這段曲折就永埋入門,她落水之後,一身武功盡失,卻保住了一條命,十年前我對找到了她。」
崔乙真道:「那時你才告訴我叫叢申仁?」
叢申仁長歎道:「我那時已無意為人,而且我這赫連幼達為什麼平白地去了個幼字,一直弄不清楚,自然也不想要這個名字了,而且也不想要任何一個名字,自從我見到蘭姨後,才決定我該叫叢申仁。」
崔乙真道:「奇怪了,那時你已經不小了,難道連自己老子叫什麼都不知道?」
叢申仁苦笑道:「小時候,我被叫做小達,卻從來不知道我父親叫什麼?一直到我父親死後,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父親,二弟與四妹也只知道我父親他們的師父,道號叫天道子,何嘗知道他們什麼名字?」
崔乙真道:「這是為什麼呢?」
叢申仁道:「因為我父親是入贅的,為了要學赫連家的武功,他賣了自己,心中一直憤憤不平,我母親很諒解他這種心情,倒是告訴我本姓赫連,但我自從懂人事以後,就很少見過父親,他帶了白雲殘與四妹回來後,他們叫他師父,我也跟著叫師父,就不知道他是我父親。」
「你母親應該告訴你呀!」
「她老人家怕傷了我父親的自尊,不敢告訴我,按照規矩,我應該姓叢,我母親說我二十歲成年後,才可以頂上赫連這個姓,可是她沒等滿了二十歲就死了,我始終不明白自己的身世,直到十年之前,我重見蘭姨,才決定了我的姓,而且我也該姓叢,我父親早就把赫連這個姓賣了。」
凌寒水與莫九霞相互對望,叢申仁又道:「九霞!你當初嫁的赫連達是我的父親,如果你為了名份,這個名份已經不存在了,如果為了我,我也不存在了,所以我認為你應該跟二弟重合,了卻我一樁心事。」
莫九霞輕輕一歎道:「大哥!我與寒水劫後重生,已經在一起了,我們不爭什麼名份,卻也不會非份,真情不在結合,我們都覺得這樣子很好,你也不必再勉強我們了。」
崔乙真笑道:「申仁!凌叔叔與莫大姐至情之交,猶勝夫婦,又何必俗得硬加上一個名價呢?」
莫秀秀卻道:「爹娘!這麼說來,我該姓什麼呢?」
叢申仁道:「你姓傅,婦從夫姓,原來的姓氏對你已沒有多大的關係,相信你的翁姑也不會計較的。」
莫秀秀道:「可是玉麟也不姓傅。」
凌寒水輕歎道:「玉麟!你還是繼承你姨父的姓吧!他們一直把你撫養成人。視同己出,養育之恩發,尤重於親身,何況他們也沒有子女,我與九霞都不便以本來面日重見人世,因此今後仍當你是傅家的子弟吧!」
傅玉麟想想也只有如此,認姓歸宗,牽出的舊事太多,的確也不便公諸於世,最後大家談到最切身的問題,凌寒水憂形於色道:「如此說來,白雲殘所得的乃是天道門中正宗武學,成就比我們任何一人都高,對付他恐怕不易。」
叢申仁道:「蘭姨的武功雖失,天道秘笈卻爛熟於胸,我把勾漏九侶送出去之後,順道去看了她一次,我們都因為年事已高,無法再事深造,玉麟與秀秀還有希望更事深進一步,只是天道秘笈的最高幾項心法,只限於童身修煉,這兩個孩子已經成了婚,進境也要打個折扣了。」
莫秀秀紅了臉道:「爹!我們還沒有……」
叢申仁一怔道:「你們不是在天道盟總壇成親了嗎?」
傅玉麟訕然道:「我們只是正了名份,小侄見了秀秀玉骨冰心,實在不敢去冒瀆她。」
叢申仁道:「夫婦乃人間正倫,何謂冒瀆。」
莫秀秀道:「那是玉麟體惜我,他知道本門武功在成親後就要打個折扣,在大仇未雪之前……」
叢申仁大笑道:「好,難得,難得,你們這兩個孩子還真有意思,也是真正懂得情的人,這樣子的話,制服白雲殘還有希望,天道最高秘笈利於女子,而且一定要童貞少女,所以我母親把秘笈傳給蘭姨也是這個原故,她忠於故主,又不肯另傳他人,秀秀具有這個身份,一定可以得到她的允許的,九霞、二弟,你們倆帶著秀秀,到小孤山下的地藏庵中去加入天道盟,這是沒問題的。」
傅玉麟道:「天道盟乃是白道組合。」
叢申仁笑道:「孩子,你太迂了,武林無黑白,只有正邪之分,天道盟乃是正義的組合,凡我同道,即我盟友,有五湖水道為始,綠林道中,為什麼不能插手一份呢?」
崔己真道:「可是白雲殘會甘休嗎?」
叢申仁道:「他自然不會,可是我調查得很清楚,這次綠林大會,他自己不想參加,因為他準備以豪傑盟一統武林,也怕擔上了綠林盟主之後,名聲不雅而無法服眾,所以他雖以豪傑盟的班底參與其事,可能是把赤身教主秦無極捧出來角逐綠林盟主。」
崔乙真道:「赤身教不是綠林道中人呀!」
叢申仁笑道:「所以天道盟也可以插手一份,秦無極輩份雖高,白雲殘為了拉攏他,自己情願矮一輩,卻犯了一個大錯,這老兒很不得人緣,綠林道中,尤其是西南一帶,懷恨他的大有人在,所在這次天道盟前去,擁護我們的人也一定不少,白雲殘再也想不到天道盟會插足綠林大會的,這次可以給他一個重重的打擊,殺殺他的凶焰,也正好等秀秀功成。」
凌寒水道:「玉麟應付得了嗎?」
叢申仁道:「二弟!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他的,我與九霞的婚約已解,秀秀總是我的女兒,對這個女婿兼師侄,我還會讓他吃虧嗎?我的面目已改,你與九霞卻不宜出面,何況秀秀練功時,一定要兩個高手護法,因為天道心功欲求速成,必須走偏途,最易走火入魔,否則我一定跟你們兩人換個工作,由你們來照顧玉麟了。」
莫九霞連忙逍:「寒水!你也太婆婆媽媽了,有大哥在,不比你我強得多。」
凌寒水訕然道:「我不是不放心,而是玉麟這孩子的年紀太輕,功夫還沒有學純。」
叢申仁笑道「他擔任天道盟主後,藝業又深進了一層,比起你我年青時強得多了。」
傅玉麟忙道:「爹!孩兒在咸陽總壇的一個月中,蒙大師伯賜服九天太還丹,內力深進,而且在劍藝上,也蒙大師怕暗中指點,突破了幾重難關。」
莫九霞笑道:「我知道,我也在暗地裡看過,有一次差點被你堵住了。寒水,如果現在認真交手的話,你不見得會比他強多少,今天他力戰武當二英,你總也看見了。」
凌寒水道:「正因為他今天的表現不佳,我才擔心。」
叢申仁笑道:「二弟!你太忠厚了,這小子心眼多著呢?他今天最多只拿出了六成本事,我看得比你清楚。」
凌寒水微怔道:「為什麼?」
傅玉麟不好意思地道:「昨夜孩兒留字已經被您看見了,孩兒是想只有身處險地,您二位才會現身。」
崔乙真道:「難怪他今天在武當的態度強硬,一付存心找碴的樣子,原來是硬逼你們出頭呀!以他平時的心性為人,一向是很謙恭的,孩子,你的心眼兒真不少。」
凌寒水搖搖頭道:「玉麟!是真的嗎?那可不能再以此為例,萬一我們沒跟在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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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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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1:39:14
傅玉麟道:「孩兒也只能表現這麼多,您二位如果再不現身,就表示您已經斷絕塵念,不問世事了,孩子兒就必須獨任艱巨,必要時僅能保全岳母與秀秀全身而退,孩兒所能絕不洩底,那要留著對付白雲殘時才施展的。」
凌寒水道:「天道四老你也不顧了。」
傅玉麟道:「是的,孩兒既為盟主,著眼的是整個天道盟,寧可犧牲四老也得顧全大局,武當三英寧可放棄潛伏多年的身份不辭一戰,就是想瞭解孩兒的真正實力,孩兒如果全力一搏,天道盟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凌寒水不禁默然,叢申仁道:「對,這才是一個領袖的作法,二弟,當年我們都優柔寡斷,狠不下心來,否則白雲殘也不會猖獗至今了!我不客氣地說一句,豪傑盟之坐大,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在十五前你以全力對付他,白雲殘那時不過一個人。」
凌寒水歎道:「大哥!小弟是怕他……」
叢申仁道:「我知道你是怕他把我的罪行揭發,使我死後的名譽受損,其實你該知道,我存心受他的擺佈,挨上九霞的一劍,固然為了成全你們,也是想激發你拿出決斷的手腕來,我不辭一死,還惜此虛名嗎?」
凌寒水道:「正因為小弟知道大哥的苦心,才不能使大哥的英名受損,否則小弟也不會在大散關前受秀秀一劍。」
崔乙真笑道:「你們的作為都沒錯,只是都太重視私情私義了,所以我覺得玉麟比你強。」
傅玉麟道:「岳母!其實白雲殘那時也只是為私慾所蔽,還沒有為害公義,如果他不組豪傑盟,不以強霸的手段來威脅整個武林時,他仍是我的師叔,我也不會視他若死仇的,最多逼他把當年陰謀陷害大師伯的事情公諸天下,為大師伯洗刷一下而己。」
叢申仁道:「當年的事不必說了,說起來他也沒有錯,我雖受他的擺佈,但我與那女子有染是事實,現在我們要對付他,則是為了他的作為,以及他違背了天道門中的基本精神,我們是清理門戶而制裁他,這才是最正當的理由,玉麟,事不宜遲,我們必須秘密去君山,因此你跟秀秀有什麼體己話要說,趁早交代一下。」
給他這一說,小兩口兒反而不好意思了,傅玉麟紅著臉道:「大師伯!小侄跟秀秀終日相處,要說的早就說過了,有些話不說互相也知道的,我們這就走吧!」
叢申仁哈哈一笑,道:「對,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們上一代的,就因為兒女之私,弄得一團糟,想來只有慚愧且喜有了你這個能幹的傳人,拿得起放得下,才不愧為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我們這就走吧!」
莫秀秀雖說與傅玉麟兩情深遠,但自從同門學藝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分手,不免有點依依之感,但當著長輩面前,不便表示,眼紅紅地看著他們走了。
莫九霞倒是能體會女兒心情的,輕輕一歎道:「孩子,你有幸嫁了個好丈夫,但也是你的不幸,因為你只能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份,卻不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莫秀秀哽咽道:「是的,娘,我知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是他的一部份而不是全部,我很清楚,因為我瞭解自己,天賦笨,比他差得太多,也只能成為他的一部份。」
凌寒水道:「秀秀!你是否對玉麟不滿……」
莫秀秀連忙道:「沒有,我感到很幸福,一個女人只有成為男人的一部份才是最幸福的,如果完全的主宰了男人,反而一無所有了。天生女人比男人柔弱就是要女人去依靠男人的,就好像大村旁的葛籐一樣,葛籐原是倚樹而生的,如果葛籐長得太粗大,反而會扼死了那棵樹。」
兩個老人反而怔住了,莫九霞一歎道:「孩子!你比我懂得多,我這棵葛籐就是太粗了,扼死了三棵樹,你父親,你師父,還有白雲殘,就因為我太突出了,我很高興你沒有繼承我的突出,因此我反而羨慕你的平凡了。」
凌寒水苦笑了一下道:「九霞!孩子還年青,跟她說這些幹嗎?我們也走吧!到小孤山還有很長的路呢?」
口口 口口 口口
小孤山上地藏庵中,老尼姑蘭因已經九十多歲了,一直是很冷漠的,即使見到了久別重逢的凌寒水與莫九霞,也是淡淡地沒有一點激動,但她見到了莫秀秀後,眼中居然射出了激動的光芒,把她拉進了庵中的密室,叫她在一塊刻著:「天道武學第十四代主人叢氏靜文之神主」的牌位前,鄭重地行過跪拜大禮後,才激動地道:「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奴終於等到你了,從今天起,你就是第十五代天道武學主人,也是老奴的新主人。」
說著鄭重地拜了下去,莫秀秀連忙扶起地道:「姨奶奶。你這是幹什麼?不是要折殺孩兒嗎?」
蘭因顫聲道:「你母親天資雖佳,聰慧外露,所以主母未肯以心笈相授,你是最適合的傳人,因為天道心功,著重在平凡中見神奇,老奴在垂死之年,得見天道武學後繼有人,怎不欣喜若狂呢,小主,你當受老奴一拜的。」
莫秀秀崛強地道:「我不是,我只是傅玉麟的妻子,我學天道心功,只是為幫助我的丈夫消滅豪傑盟,功成之後,我就是個平凡的女人,一個家庭主婦。」
蘭因一怔道:「天道心功只授給天道主人。」
莫秀秀道:「我的丈夫才是我的主人,姨奶奶,如果您認為我不合適,我寧可不學天道心功。」
蘭因道:「你爹沒把天道門中的淵源說給你聽嗎?」
莫秀秀道:「說了,所以我才拒絕,如果我祖母不是為了這個天道主人的身份,不會把我祖父逼得走向邪道,更不會發生那許多不幸的事。」
蘭因道:「主母對你祖父已經夠委屈求全了。」
莫秀秀搖頭道:「那是不夠的,祖母剝奪了祖父的尊嚴,一個失去了尊嚴的男人才會變得邪惡,我祖父心中想威震天下,何嘗不是一種振拔呢?他沒有變成一個壞人,已經很不容易了,姨奶奶,您該往深處想想。」
蘭因道:「你祖父不敢作惡,是因為我在監視著他。」
莫秀秀道:「不會的,連白雲殘都能陷害您,我祖父更有機會了,可見他的本性還是善良的,只是有點糊塗,否則他不會在殺死白少君後,還把白雲殘收在門下。」
蘭因不禁一怔,莫秀秀道:「姨奶奶,您是目睹一切經過的,我不想上兩代的悲劇又發生在我身上。」
蘭因低頭沉思,不禁跪在神主之前,喃喃低聲道:「主母,我該怎麼辦呢?你在天之靈,給我一點啟示吧!」
才低禱到這裡,忽而啪的一聲,那塊木牌自動碎裂成兩片,屋子裡一陣陰氣森森,莫秀秀不禁有點毛骨驚然的感覺,連忙也跪下了,蘭因卻目中垂淚,歡聲道:「主母,您的神靈不遠,終於作了指示,老奴一定把秘笈傳給這孩子,而天道武學之主,就止於十四代了。」
她鄭重膜拜起立後,才拉著莫秀秀的手道:「孩子!我上了一次當,再也不敢相信人了,天道心笈,都記在我的腦子裡,從現在起,兩個月內,我們先不出戶,我把各種練法告訴你,卻不能錄下一個字。」
在密室的隔牆是一片荒院,有兩條人影悄然遠揚,離開地藏庵很遠後,其中一人道:「白老弟!我真想不到的指功會如此神奇,居然能隔牆碎木。」
另一人卻笑笑道:「秦前輩,要不是這樣,那老怪物還不一定肯把藏在肚子裡的秘笈說出來。」
「可是她把心笈傳給莫秀秀,對你卻大為不利。」
「我倒不信那點秘密心功能制得了我,」
「萬一你真的不是敵手呢?那不是找自己麻煩。」
「果真如此,我白雲殘就認了。」
「認了,白老弟.你不是開玩笑吧!」
「不開玩笑,我希望前輩的移心大法能夠奏效,從那丫頭的身上,把天道心功之快誆出來,萬一不行,我就憑所學跟她一拼,看看我是否會為她所制。」
「白老弟!你可輸不起這一仗。」
「輸不起也得輸,誰叫她是莫九霞的女兒呢?」
「白老弟!我實在不懂你,莫九霞就在前面,跟凌寒水在一起,你真要舊情難忘,大可以把凌寒水擺平了,把莫九霞擄走,老夫保證可以叫她對你死心塌地。」
「不,秦老,這件事你千萬別插手。」
「我真不明白你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自己也不明白,任何事我都可以不擇手段,唯獨這件事,我已經慘敗了一次,實在不敢再輸一次。」
「現在她跟凌寒水在一起,你永遠也沒機會贏了。」
「我不想贏,但我也不服輸,只要有一口氣在,我就要鬥到底,但這次我絕不用卑劣的手段,我要……」
「你老弟究竟要什麼,我實在不懂,當世第一武林高手你已經坐定了,連五大門派都被你治得乖乖的,可是你的手下一直在天道盟那兒受氣,你明明一伸手就可以把傅玉麟那小子收拾下來,但你始終不肯出來,倒底是為了什麼呢?我那四個不成材的弟子也輸在傅玉麟手中,我並不生氣,因為他們並沒有學會多少本事,但你精心訓練的弟子也輸在傅玉麟手中,你怎麼也忍得住呢?」
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想出手對付他,將來還是讓我的門人去跟他交手,這是我跟凌寒水之間的一場對搏,爭取莫九霞的事,我已經輸了,我的徒弟不能再輸給凌寒水的傳人,我發誓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擊敗他。」
「有把握嗎?我看你那些弟子都不太成材。」
這下是一聲冷笑:「等著看吧!我還有一個弟子沒推出呢?這個弟子才是專為對付傅玉麟的,我叫那些人去跟傅玉麟周旋,只是想瞭解一下他的實力如何而已。」
「你還有一個徒弟,我怎麼沒見過呢?」
「秦老經常見到的,就是常跟著我的白小雲。」
「白小雲,就是那個文質彬彬的小伙子?老弟,你不是開玩笑吧!那小子連劍都拿不穩。」
「秦老,不要從外表去看他,這孩子跟我在身邊十五年,已經得到我七八成的傳授,他是我最後的一個希望。」
「恐怕你這個希望會落空,我看不出他有一點特別之處,整天懶洋洋的,人家在用功,他卻在一邊打磕睡。」
「他不必用功,因為他有過目不忘的天才,別人練的那些他早就會了,何必又白費精神呢?」
「可是他也得勤練練呀!劍術重於火候。」
「不必,他練一套劍法不需要三天,而且不用第二遍,別人用手練劍,他卻是用眼睛練劍。」
「真看不出這小子是個奇才,你準備什麼時候推出來?」
「看情形吧,也許就在綠林大會時,秦老,假如他出手後,望你能成全他一下,把綠林盟主讓給他。」
「那當然沒問題,白老弟,老夫是為了你才湊這個熱鬧,可不真想幹這個綠林盟主,老夫跟你老弟一樣,要就弄個武林盟主來干干,可是有你老弟在前,老夫不作此望。」
「秦老太捧場了,白某心感無限。」
哈哈一聲長笑道:「老弟別客氣了,老夫這個赤身教主稱雄南荒,到中原卻叫不起字號,承你老弟的情,把我邀到中原,老夫別無他望,只想叫大家知道有我秦無極這個人就夠了,而且要他們聽見這三個字就發抖。」
「這一點白某足以保證,當豪傑盟稱尊天下之日,你這個總護法的足跡所至,誰敢不低頭,五大門派的掌門人如果不跟著見你,就必須躺著見你了。」
接著是相對一陣大笑,這時他們已走到江畔,四野無人,笑聲振蕩江面,激起一陣波濤,而衝到岸上的江濤退下後,留下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魚屍,都是眼珠突出,肚髒破裂,似乎受一種大力的擠壓,把他們由水中拋出來的。
遠遠地有兩條人影,本來是追躡在他們之後,被那陣笑聲所阻,愕然停住了腳步,眼望著前面兩個人在黑暗中消失,然後只聽見凌寒水道:「九霞,回去吧!想不到白雲殘的功力精深至此,大哥還怪我在主掌天道盟時,對豪傑盟太容縱了,幸虧我較為慎重,如果不顧一切,早向豪傑盟伸手的話,天道盟恐怕早已冰消雪碎了。」
莫九霞憂形於色道:「寒水,怎麼辦呢?」
默然良久,凌寒水沉重地一歎道:「聽天由命吧!天道盟上體天心而行吾道,也許上天會保佑我們。」」
兩人轉回小孤山時,腳步是異常的沉重。
口口 口口 口口
傅玉麟把四老都留在德洪鏢局,叫他們立刻從事於德洪鏢局的擴展業務,自己跟著叢申仁與崔乙真,悄悄地來到了君山五湖水寨的總壇。白劍珠接到他們後,簡直是喜出望外,白雲殘沒有食言,他把白劍珠的母親叫人送了來,送人來的是柳輕雲與柳依雲兩姊妹,同時也帶來了白雲殘的一紙通知,定於四月初十召開綠林大會,並且希望這次會場能設在君山總寨,如果白劍珠同意,就叫柳氏姊妹留下幫忙著手籌備一應事宜。
這個通知大出眾人意外,白劍珠忍不住問道:「家叔要在我這兒開綠林大會是什麼意思呢?」
柳輕雲笑道:「盟主說我們師兄妹等人在劍珠小築與白姑娘起和衝突,鬧得很不愉快,如果在別處召開,五湖水道一定會疑心別有佈置而不放心前去,倒不如在五湖水道總壇舉行,以祛寨主之疑。」
白劍珠一時無法決定,穩住了她們兩人,到後面來找傅玉麟與叢申仁商量,他們也為這個特殊的要求感到莫測高深,最後傅玉麟道:「也許他是準備君臨武林,一切都做得有氣派一點,看來只有答應了,何況這樣對我們也方便,我可以把天道盟中的好手調一部份來也不受注意。」
事實上選君山為會場也是很適中的地點,因為時間很緊迫,只有兩個月的功夫,而君山當兩湖之中心,也是天下的中心,綠林道分佈四海集中到這兒最快。
同意了地點之後,立刻就著手佈置了,綠林水陸兩道有幾百個散幫,集合而成十九個大幫,五湖水道就是其中之一,這十九個大幫與會的人雖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每幫以二十個人計,就得準備上千人住宿行館,何況還有許多孤身獨行的成名黑道人物也會來湊熱鬧。
規模太大,傅玉麟只好動用天道盟的人手前來幫忙,同時也把天道盟的好手順便調進來以為後援。
天道四老在三月初來到君山,傅玉麟就把一切事宜交給他們去籌劃,自己專心在後山的精舍中,跟叢申仁從事劍藝與武功心法的深造,為了使白劍珠能獨擋一面,在綠林大會時有出人頭地的表現,崔乙真把她也叫到後面來一起練劍勤修,預計莫秀秀到時趕不來,而傅玉麟的金龍玉鳳雙飛劍式需雙劍合壁才能發揮其威,只有設法以白劍珠來頂莫秀秀的缺,這對白劍珠說來無異是一劑振奮良藥。
這小妮子對傅玉麟芳心默注,明知使君有婦,一縷癡情仍是無法自己,縱不能鳳凰于飛,但得片時相守,也可以稍慰相思,所以她劍練得很起勁,休息的時候,也總是找機會頻頻問疑,而且放著兩個老的不找,總是找傅大哥。
這天晚上,他們在月下對練了一陣後,傅玉麟指點她幾個疏漏之處,叫她自己練習,自己走到一邊,望著中天明月,發起呆來,天氣很好,朗月正圓,望著皎潔的明月,他不禁懷念起莫秀秀了。純潔無華的莫秀秀,就像這月亮一樣令他神往,令他懷憶,不由得輕輕吟起兩句前人的詞句:「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麟哥,月圓人未圓,你又在想秀姐吧!」
回頭一看,白劍珠拄劍站在身後,丰神勝雪,別具一股神韻,明眸如水,洋溢著火樣的深情。
傅玉麟心中一動,由於那兩句詞他無法否認,只得尷尬地道:「劍珠,你怎麼不練?」
白劍珠狡黠地一笑道:「這套劍式是兩個人合演的。我一個人練,始終不知道好壞。」
傅玉麟道:「那我就陪你再練下去吧!」
白劍珠幽怨地輕歎道:「麟哥,難道除了練劍,你不能陪我做點別的事嗎?如此良宵如此明月,我們不能談點別的嗎?我知道這套於飛劍是屬於你跟秀姐的,所以我不想下苦功,練成之後,我又找椎配去呢?」
「自然是我,綠林大會時,我們就用得到。」
「綠林會後呢?我這個寨主是師傅要我接下的,我自己一點都沒意思,你為天道盟,我又為了什麼呢?」
傅玉麟不禁一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幸好這時遠處人影輕閒,幫助他打開了僵局,口中喝了一聲:「誰?」
提劍撲了過去,截住了那兩條人影,卻是柳輕雲與柳依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9:39
第十二章
白劍珠也追了過來,發現二人後,臉色微變,連忙喝問道;「你們到這兒來幹什麼?」
柳輕雲微笑道:「來證實一下,傅盟主是否在這兒。」
白劍珠的臉上浮起了殺氣,柳依雲忙道:「白姑娘,你別誤會了,天道盟的人出現在五湖水寨,你與天道盟結了伙,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我們此來問問傅盟主,完全是出乎善意,因為我們希望見他一面。」
白劍珠冷笑道:「想再出點子暗算他?」
柳輕雲歎道:「此一時,彼一時,上次我們想暗算他,結果反而自己吃了虧,難得傅盟主不計舊惡,絲毫無損地放了我們,感恩圖報,我們怎能那麼沒良心再暗算他呢?」
白劍珠冷冷地道:「豪傑盟中有什麼好人?」
柳依雲怫然道:「白姑娘,你不可一概而論,豪傑盟中雖多敗類,但也不見得就沒有好人,何況我們還不是豪傑盟中的人。勾漏九侶雖藝出盟主,並沒有加入豪傑盟,要說暗算傅盟主,你也有份,上次的千日醉就是你供給的。」
白劍珠語為之塞,憤然道:「那只是跟傅玉麟較量一下而已,就算真把他制倒了,我也不會讓你們把他帶走的,何況現在我與叔叔已情斷義絕,而傅夫人莫秀秀又是我恩師的義女,我更不會再幫你們去對付傅玉麟了。」
柳輕雲道:「我們也不是要對付他,而是有重要的消息告訴他,我們知道他一定在這兒,請你叫他出來一見。」
白劍珠道:「有話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柳輕雲道:「不一樣,我們姊妹這麼做,已經是背叛了師門,但心念傅盟主高義也顧不得許多,可是對你白姑娘,還犯不著如此,所以我們一定要見到他。」
白劍珠道:「那天把你們迷倒後,給你們解藥的是我,送你們回去的是我師父,傅玉麟對你們並無恩義。」
柳輕雲道:「不然,他既未被千日醉所迷,可見早已識破了我們的陷阱,他沒有當時殺死我們,就是天大的思情,為了報答他的高義,我們必須見他一談。」
白劍珠正待拒絕,傅玉麟已於暗處走出道:「二位姑娘,傅某在此,不知有何見教?」
二柳都是一怔,柳輕雲道:「原來傅盟主就在附近。」
傅玉麟笑笑道:「彼此本無夙仇,你們只是受令師所命,傅某非好殺之徒,怎會因些微小故而濫殺人命呢,過去的事也算不得什麼恩惠,二位不必掛齒。」
柳氏姊妹眼睛都盯在這個美男子身上,不禁呆了,良久柳依雲才道:「在月老祠中,盟主喬裝中年書生,已然秀逸拔俗,沒想到盟主的本來面目更為英俊!」
傅玉麟皺皺眉道:「二位究竟有何見教?」
柳輕雲看了一下白劍珠道:「能否請白姑娘迴避一下,我們姊妹的話,只能告訴盟主一個人。」
白劍珠見她們眉目含情,心中十分厭惡,忍不住道:「這兒是五湖水寨,我是主人,為什麼要我讓開?」
柳輕雲道:「因為我們的談話不希望被你聽見,我們與傅盟主都是客人,總有一點談私話的自由吧?」
白劍珠冷冷地道:「你們與傅大哥有什麼私話可談?」
柳輕雲針鋒相對地道:「這是我們的事,你這個主人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白劍珠還想開口,傅玉麟卻道:「劍珠!你就迴避一下吧。二位姑娘究竟是客,你這個做主人的應該尊重她們。」
有了這句話,白劍珠也不好意思堅持留下了,只得悻悻地道:「麟哥,小心一點。她們可能沒懷好心。」
柳輕雲冷笑道:「天道盟主叱吒風雲,聞名武林,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總用不到你白姑娘來費心照顧吧?」
話越說越難聽了,白劍珠差一點就想發作,可是傅玉麟朝她搖搖手,硬把她壓了下去,只好慍然而去。
傅玉麟這才道:「二位有何見教?」
柳輕雲眼珠輕轉道:「盟主留在這兒,是否想參加綠林盟主的角逐呢?你以天道盟主之尊,似乎犯不著吧?」
傅玉麟道:「我主要是為對付白雲殘而來!」
柳輕雲道:「可是師父不會來,他帶了一些人上小孤山去了,盟主當然知道他是去幹什麼的。」
傅玉麟一驚道:「他知道秀秀在小孤山?」
柳輕雲道:「是的!豪傑盟耳目遍佈天下,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師父的監視之中,尊夫人前腳到了小孤山,他後腳就跟到了,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傅玉麟沉思片刻才道:「這麼說我就是趕得去也來不及了,可是前兩天我還接到那邊的消息,並沒有什麼……」
柳輕雲道:「第一次師父是跟赤身教主秦無極一起去的,只看了一下就走了,前天他把綠林會盟的事略作交代,又帶了幾個人去了,這次卻不知道是要幹什麼了。」
傅玉麟沉吟道:「他既然前天動身,已經早了兩天,我去也沒有什麼用了,隨著他吧。」
柳依雲忙道:「你對尊夫人毫不關心嗎?」
傅玉麟苦笑道:「我當然關心了,可是我還有更大的責任要負,不能因私而廢公,只好暫時不管了。」
柳輕雲道:「盟主既然能這樣想得開,我們也不必再說什麼了。家師對尊夫人不會怎麼樣的,最多把她抓了去作為人質而已!」
傅玉麟沉聲道:「如果他想以秀秀來要協我,那他就打錯了主意,我絕不會向他妥協低頭的。」
柳輕雲道:「就算尊夫人真的被擒,我們姊妹也會設法解救她的,我們是想請求盟主置身於綠林會外。」
傅玉麟道:「為什麼?」
柳輕雲道:「你已是天道盟主,總不會再去爭綠林盟主吧,參加這種集會有什麼意思呢?何況這是黑道的聚會……」
傅玉麟道:「我是為了五湖水道,白姑娘已經為天道盟跟令師反目,我當然下能坐視豪傑盟把五湖水道吞併過去,再說天道盟乃是集合武林中俠義之士,為仗義衛道而共同努力的組織,沒有黑白之分。」
柳輕雲道:「天道盟可以介人,但盟主萬不可公然現身。因為家師自己雖無意蟬聯綠林盟主,卻不肯落人別人之手,他留下了兩個人,志在必得!」
傅玉財笑道:「我並不要爭這個綠林盟主,白姑娘也沒有這個意思,我們卻是想支持一部份人退出綠林盟?不再受命師的箝制指使而已!」
「那是不可能的,家師最終的目標是一統武林,以豪傑盟來稱尊武林,綠林盟是他的基本實力,一大半都已納入豪傑盟的控制,他怎麼肯放過那一小部份呢?」
傅玉麟傲然道:「那恐怕由不得他,即使他盡獲綠林道的支持,至少還有五湖水道是在天道盟的支援之下…」
柳輕雲歎了一聲道:「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使你明白,五湖水道是保不住的,你好逞強行事,連天道盟都難以保全了!螳臂是難以擋車的!」
傅玉麟哈哈一笑道:「如果天道盟如此不堪一擊,白雲殘還會讓我們生存至今嗎?」
柳輕雲歎道:「傅盟主,家師出身天道盟,他井不想整個擊潰天道盟,只想接替過來。天道盟是因人而成事的,只要把你與天道四老殺死,天道盟就完全在握了!」
傅玉麟道:「那是從前,在我接任盟主時,經過一次清除,現在的天道盟已經不受令師所控制,二位如果要告訴我這個消息,似乎太大驚小怪了一點!」
柳輕雲道:「我們主要的是告訴你家師已去小孤山對尊夫人有所行動,要你趕緊去馳援一下。」
傅玉麟冷笑道:「遲在兩天之後才告訴我,趕去又能做什麼,要發生的都已發生了,二位可真夠熱心的。」
柳輕雲歎道:「好吧!我們真正的意思是要你在綠林大會時離開此地,因為家師安排了兩個人,不但志在必得武林盟,而且也要殺死你,我們不希望你送死。」
傅玉麟笑道:「白殘雲想殺我不只一次了。」
柳輕雲道:「這次不同,家師是下定了決心,那兩個人一個是赤身教主秦無極,功力蓋世。」
傅玉麟傲然道:「苗疆四異斷臂殘肢,其師又如何?」
柳輕雲道:「苗疆四異雖為秦無極門下,功力遠不及其師之半,這個老怪物已經夠難纏了,可是最難惹的還是另一個小怪物,他叫白小雲。是家師所收的義子。這個小鬼聰明絕頂,深沉莫測,我們從來也沒見他練武,可是家師這次叫他出來,角逐綠林盟主……」
傅玉麟道:「那又如何呢?」
柳輕雲道:「傅盟主,我們知道你心高氣傲,一定不肯認輸,才婉轉設法請你離開,我們怕明說了,激起你好勝之心,反而要跟他拚一拚,現在果然如此。我老實告訴你吧,白小雲簡直是個小妖怪,家師要他角逐綠林盟主時,我們都不服氣,家師叫他亮了一手,我們勾漏九侶聯手合攻他一人,結果在十招之內,全部被他制倒在地。」
傅玉麟微微一怔道:「有這麼厲害嗎?」
柳輕雲道:「我們不會騙你的,這小鬼簡直不是人,傅盟主,你的劍法雖高,十招之內,也無法勝過我們吧?」
傅玉麟道:「九侶聯手,十合之內,被擊敗的一定是我,可是我也不相信白小雲有這麼厲害。」
柳輕雲道:「這小鬼心高氣傲,我們都很討厭他,對他絕不客氣,那次切磋,我們都用了全力,因為家師說過生殺不計,結果全部被他以劍氣閉穴制倒在地。現在勾漏九侶分成了兩邊,有五個人是對他心悅誠服,希望借他的手來殺死你,我們姊妹四個人則跟他不合作而幫助你。」
傅玉麟哦了一聲,柳輕雲道:「你是否仍要跟他一戰?」
傅玉麟道:「那似乎是無可避免,躲得了這一次,躲不了下一次,我不找他,他會來找我的。」
柳輕雲道:「稍假時日,我們會設法除去他。」
傅玉麟大感意外,柳輕雲道:「這是我們的自救之道,因為家師打算把我們姊妹四人,嫁給綠林道中四個有力人士,以為籠絡手段,我們可不想在綠林道中托庇終身,但師命難違,非從即死,為了自救,我們不得不自謀打算,唯一的出路,就是托庇於盟主……」
傅玉麟道:「豪傑盟是怎樣的一個組織,令師又是怎樣的一個人,二位非常清楚,各位如果有意棄暗投明,傅某代表天道盟竭誠歡迎,而且將盡全力保護各位。」
柳依雲忍不住道:「傅盟主,假如僅是要求這些,我們就不必要白劍珠迴避了。」
傅玉麟奇道:「各位要求什麼呢?」
柳依雲道:「我們不是忘恩負義之輩,背師而投天道盟,我們做不出,我們要投靠的天道盟主。」
傅玉麟道:「我不懂你們的意思。」
柳輕雲急了道:「盟主是聰明人,何必非要我們老起臉皮來說明白呢?我們只想投靠在你身邊,當然我們不敢奢望,只求為婢為奴就夠了,尊夫人莫秀秀是女中豪傑,相信也不會見拒的,你肯收容我們嗎?」
傅玉麟沒想到她們開門見山,直接提出這個要求,一時不知如何答覆,柳輕雲道:「只要你點點頭,我們一定在短時間內,設法除去白小雲,根絕你的後患……」
傅玉麟忙道:「我真正的後患是令師白雲殘……」
柳輕雲道:「不!家師為了莫秀秀的緣故,一定不會直接加害你,而他手下只有白小雲是你的威脅,除去此人,將來的事徐圖發展,結果殊難預料,白小雲不除,你就很難活過後天的綠林大會,因此……」
傅玉麟一擺手道:「你不必再說下去了,後天的盟會我一定要參加,而且我要憑真本事跟白小雲一決,你們也清楚,白雲殘真正要擊倒的人是我師父,前盟主凌寒水。」
柳輕雲道:「你果然是凌寒水的弟子!」
傅玉麟道:「我相信你們一定知道了。」
柳輕雲道:「家師有過這個猜測,但未能肯定。」
傅玉麟道:「現在他一定肯定了,所以才派遣出白小雲,要利用他跟我師父一爭勝負,這一戰我是必須接受的,至於你們的請求,等綠林會後再說吧!」
柳輕雲道:「你一定勝不了他的!秦無極看過白小雲的武功後,認為在年輕一代中,無人能與他相提並論。」
傅玉麟傲然道:「那是他的眼光太淺了,後天在大會上,我會給你們一個真正的答覆。今晚的話到此為止,二位在此不宜久留,免得貴方的人起疑,再見吧!」
說完點點頭,回身逕自走去,柳依雲還想追上去,柳輕雲卻把她拉住了道:「妹妹,算了,他是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又加少年得意,絕不肯認輸的。」
柳依雲道:「但他絕不是白小雲的對手呀!」
柳輕雲想了一下道;「看來我們要動動腦筋,提前對白小雲下手了,不過這個小鬼很機靈,而且也看出我們對他不大友善,恐怕很難有機會了。」
柳依雲道:「大姊!我想這個方法行不通,傅玉麟是死心眼兒,他不會贊成我們暗算白小雲的,他要在決鬥中勝過白小雲,倒不如用第二個辦法。」
「什麼第二個辦法?」
柳依雲道:「白小雲是個色鬼,這兩天跟方憶霞打得火熱,又跟薛治兒鬼鬼崇崇的,看樣子都搭上手了,但這兩個小妮子那裡比得上大姊呢,你如果肯犧牲一點,稍示柔情,耗他個兩天,至少可以耗掉他一半的精力!」
柳輕雲一瞪眼道:「胡說,你要我幹這種事!」
柳依雲忙道:「大姊!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因為你是天生具有媚骨,連師父都被你擺佈得欲仙欲死……」
柳輕雲忙道:「二妞,你作死了!」
柳依雲慼然道:「我們幾個人誰沒被師父沾過,師父根本沒把我們當人,他心念神寄莫九霞,卻拿我們來發洩,把我們取名非雲即霞,拿我們當他夢中情人的替身,我真恨死他了。」
柳輕雲黯然低頭,良久才淒然道:「白小雲跟老鬼一樣,習得了苗疆赤身教的異術,採補挹注,你別以為他纏上憶霞跟薛治兒是僅為好色,這小鬼的心術惡透了,那兩個妮子跟他粘上才幾天,就弄得面黃肌瘦,這倒是小鬼的精神越來越好,所以我才不讓你們接近他。」
柳依雲一驚道:「原來小鬼也學會老鬼那一套了!」
「早就會了,否則以他不到二十幾的年紀,何來這份兼人的功力,老鬼一直不讓他跟大家接近,是為了怕洩露秘密,在他們的居室裡,經常準備著十幾個女孩子,就是為了給小鬼增長功力的,你說的那一套絕對行不通,除了自己吃虧,還白便宜了那小鬼。」
柳依雲忙問道;「那該怎麼辦呢?」
柳輕雲道:「回去跟晚雲大姊和曉雲商量一下,要她們稍微放寬一點,讓小鬼沾點便宜,然後多下點功夫,設法探出小鬼的練門所在,後天設法通知傅玉麟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幫忙的地方。」
柳輕雲紅著眼睛道:「姊姊!我實在恨透了目前的生活,但不知傅玉麟是否肯收留我們?」
柳輕雲一歎道:「誰知道呢,將來求求莫秀秀還有希望,她是個軟心腸的女孩子,知道我們的境遇後,可能同情我們,今天我遣開白劍珠,原是想對傅玉麟說明一下我們的實在情況,可是我拉不下臉來出口。」
「傅玉麟知道了,會不會看不起我們?」
柳輕公道:「我們是身不得己,不是生來下賤,但若是個俠性的男子漢,應該同情我們才對。」
姊妹二人相對唏噓片刻,才怏怏地回身而去。等她們走遠了,暗中走出叢申仁與崔乙真夫婦,二人也是相對無語,良久後,崔乙真才低聲歎道:「真想不到白雲殘是這樣的一個混蛋,申仁,這些女孩子太可憐了。」
叢申仁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卻是秀秀。」
崔乙真驚道:「他重去小孤山,會不會對秀秀也存著混脹念頭,若是如此的話,那可就糟了!」
叢申仁道;「可能不會吧,寒水跟九霞都在小孤山,有他們的保護,秀秀不會有大的危險。」
崔乙真道:「我不太放心,我要趕去看看。」
叢申仁心中又何嘗放心,聞言忙逍:「你去不如我去,因為綠林大會時,你是大半個主人,必須要主持大局,可恨那兩個姓柳的丫頭,這麼重大的事為什麼不早說,現在趕去,可能已經遲了。」
崔乙真道:「她們都是自尊自重的女孩子,在白雲殘淫虐之下,眼淚只能往肚子裡流,像這種悲慘的事,怎麼說得出口呢?今天鼓起勇氣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叢申仁道:「我得趕快上小山孤山去一趟,這兒全仗你費神照顧了,沒想到白雲殘安排了這麼個小殺胚。乙真,你得設法勸勸玉麟,叫他別太逞強,勝負無關緊要,保全性命才是要事,綠林盟主取不到的,能拉些人固然好,實在不行,連五湖水道都不妨讓出去,我們真正要保全的還是天道盟的實力。
崔乙真道:「五湖水道是不會丟的,那些人全是我忠心的部屬,他們寧可戰死也不會背棄我而屈服的。」
叢申仁道:「我是說惰況不對時放棄五湖水道的地盤,並不要你放棄那些人,保全實力,珍惜人命,把他們轉移到天道盟去都行,白雲殘沒來,拚命不在目前。」
崔乙真點了頭道:「好吧!我會量情斟處,你還是快走吧,但願我們的寶貝女兒不會有問題。」
叢申仁臉現憤色道:「白雲殘敢沾染秀秀一下。我不要他碎屍萬段才怪。」
崔乙真道:「豈僅你放不過他,秀秀不是你一個人的女兒,霞抹跟凌寒水也會找他拚命的,還有玉麟……」
叢申仁忽然道:「對了,剛才那兩個女孩子的談話可別讓玉麟知道,否則他方寸一亂……」
崔乙真道:「我曉得,我是幾十歲的人了,也當過二十年的強盜頭兒,做事不會這麼毛躁的。」
叢申仁憂心忡忡地走了,崔乙真歎了一口氣,立即追到傅玉麟的屋子裡,發現白劍珠也在那兒,而且正在追問柳氏姊妹向他說了些什麼,看見崔乙真進來,傅玉麟吁了口氣道:「您老人家來得正好,至少可以證實我的話。」
崔乙真道:「證實什麼?」
傅玉麟笑道:「柳家姊妹的話,我說他們是來向我提出警告,白雲殘派了他的乾兒子白小雲來對付我,可是劍珠不相信,您可以告訴她是不是如此。」
崔乙真道:「我怎麼能替你證實呢?」
傅玉麟道:「您跟大師伯一直在聽我們的談話!」
崔乙真微微一怔道:「你知道我們在旁邊?」
傅玉麟笑道:「二位老人家的身法雖輕,但是耽得久了,總會發出一點聲音的,二十丈並不遠,我稍微留點心就聽見了,現在您總可以替我證實了吧?」
崔乙真微怔道:「玉麟!你的成就比我想像中深,我跟你大師伯在那個地方一動都沒動。」
傅玉麟道:「長時間維持不動很難,有些輕微的動作是發自本能,連您自己都不會發現。」
崔己真輕歎道:「那我承認,有時會抽抽腿,或者搖搖身子,這是無法控制的,但遠隔二十丈外你能聽見,證明你的確了不起,你最近的進境很大。」
傅玉麟道:「所以我並不認為白小雲是個勁敵,柳家姊妹以我前些時候的標準來衡量我,已經不夠確實了,再加上這段日子大師伯對我的指示與栽培,那就更差得遠了。」
崔乙真輕輕一歎道:「話雖如此說,但申仁仍然以為此事不可輕視,那個白小雲很值得憂慮。」
傅玉麟道:「我並沒有輕視他,但也不會怕他,決鬥在於信心,未戰先怯乃劍手之大忌。」
白劍珠仍然不信道:「麟哥!假如柳家姊妹僅為告訴你這些,似乎沒有必要叫我迴避吧?」
崔乙真看了她一眼道:「劍珠,玉麟是天道盟主,你只是五湖水道的瓢把子而已,她們勾漏九侶的身份比不上玉麟,卻不認為比你低,這次她們有心投順,暗告消息,自然也得找個夠身份的人。」
傅玉麟微怔道:「您老人家怎麼這樣說呢?」
崔乙真笑笑道:「我揣摸她們的心情多半是如此,如果劍珠在場,她們感覺上就像是對五湖水道屈膝,這太傷她們的尊嚴了,玉麟是知道的,柳家姊妹在口氣上就作過如此表示,只是怕你聽了不高興,所以才不便說出,劍珠,我知道你心高氣傲,聽了這些話心裡可能會不痛快,但我是你的師父,必須要告訴你老實話,你最好跟秀秀學學,女孩兒家要守本份,不該問的事最好不問,秀秀是玉麟的妻子,也是天道盟的副盟主,但從不過問玉麟的行動。」這番話連訓帶教,暗中卻另含深意,白劍珠聽了臉上微紅,她仍是傅玉麟的朋友而已,雖然因為上一輩的關係,略略近了一點,但的確管得太多了一點。
崔乙真拉著白劍珠道:「後天就是綠林大會了,玉麟還要面對強敵,我們不能太煩他,讓他早點休息吧!」
說著把白劍珠拖了出門,回頭又道:「後天的事,申仁要你自己斟酌,他不便現身,所以在不久前離開了。」
傅玉麟一驚道:「大師伯上那兒去了?」
崔乙真道:「上小孤山去了,讓你放心一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39:53
傅玉麟聽說白雲殘又去小孤山,心裡的確是有點不安,聽說大師伯趕去了,多少總寬下心來。
崔乙真把白劍珠領到自己的房中見她只噘著嘴,不禁笑道:「丫頭,是不是為我說了你幾句,心裡不高興?」
白劍珠連忙道:「弟子怎麼敢呢?」
崔乙真輕歎道:「劍珠,秀秀是我的乾女兒,你是我的弟子,我對你們都是一樣的疼,不會偏著誰,我知道你心裡喜歡玉麟,那也難怪,他是個值得頃慕的男人……」
白劍珠紅著臉道:「師父!瞧你說的,我只是欽佩麟哥的才華武功,絕不會對不起秀姊的。」
崔乙真道:「秀秀是個溫淑的好女孩子,她不會怪你的,只要你願意稍受點委屈,師父可以作成你們共事玉麟,但是你可得自己端重一點,不要讓玉麟怕了你。」
白劍珠一怔,崔乙真又道:「他對秀秀一往情深,如果你管的事情太多,使他起了反感,認為你與秀秀不能和睦相處,那可是你自尋苦惱,師父也幫不了你的忙。」
白劍珠忙道:「怎麼會呢,我對秀姐敬愛萬分,只是看不慣柳家那兩個狐媚子……」
崔乙真笑道:「不錯,可是目前你跟柳家妹妹的身份地位有什麼不同的,表現得太急切,徒見你的氣量狹窄,豈不誤了你自己的事,孩子,玉麟是個不平凡的男人,要想得到他,你必須表現出不凡的品性,別說是現在,就是將來有了著落,你也不能這麼小心眼兒,你是聰明人,可千萬別做傻事,多跟你秀姐學學。」
白劍珠低垂粉頸道:「是!弟子錯了。」
崔乙真撫著她的肩頭道:「這兩天你纏得太緊了,最好疏遠一點,尤其是秀秀不在的時候,別讓人以為你是乘人之虛的庸俗女子,何況迫得太急,會把玉麟盯煩的,你要知道他身負重任,不會把兒女之私看得太重的,要獵取這樣一個男人,你必須要有耐心,表現你的優點……」
白劍珠滿臉嬌羞地道:「師父!你怎麼說獵取這個字眼兒呢,那多難聽。」
崔乙真笑道:「我說的是實在話,你也見過秀秀的母親莫九露了,你師父跟她結縭在先,雖然還有其他的原因,但英九霞當年之美是無人能及的,我能把申仁由莫九霞處爭取回來,就是靠著溫嫻忍耐四個字,聽我的沒錯兒。」
白劍珠嚶嚀嬌呼一聲,投進她的懷抱,師徒二人的談話聲轉低,絮絮切切地只有她們自己聽得見了。
第二天,也是綠林大會的前夕,傅玉麟早上會見了天道四老,聽取一下各地的消息,也作了一番簡短的指示,然後就閉門不出,而白劍珠也得到了崔乙真的指示,沒有再去找他,讓他一個人去閉門深修。
綠林大會終於如期開始了,三山五嶽,四海三江,各地的綠林豪雄齊集君山,聲勢十分浩壯!
這一次很特別,因為有了天道盟的參加,但白劍珠事先預作處置,為天道盟另設了客席,說明天道盟只是以來客的身份列席,總算平息了許多非議。
白小雲與秦無極在勾漏九侶與少林門下的一批人簇擁著來到了會場,白劍珠立作措置,在天道盟的對面,空出了一排座位,而且由孫五擎著另一塊來賓席的木牌道:「豪傑盟的席次在這兒,請各位就席。」
上官夢雲立刻道:「咱們可不是來作客的。」
白劍珠冷冷地道:「本座榮為主人,對客人一視同仁,豪傑盟與天道盟一樣,都是來賓身份。」
上官夢雲怒道:「家師白盟主是綠林前任盟主……」
白劍珠道:「不錯!但豪傑盟並不就是綠林盟,今天是綠林道遴選盟主,兩者應該分清楚。」
上官夢雲道:「但豪傑盟與綠林盟根本是一回事,在座的朋友,差不多全是豪傑盟中的人。」
白劍珠冷笑道:「至少五湖水道不是,相信還有一部份朋友沒有加入豪傑盟,所以必須分開。」
上官夢雲還要開口,秦無極已沉聲道;「小七子,就這麼分好了,也不過是一會兒,過了今天就不會分家了。」
他帶著一批人傲然入座,白劍珠以主人的身份宣佈大會開始,第一件事就是遴選新盟主!白小雲站起來道:「各位朋友,兄弟是白盟主的義子,家父為了擴展豪傑盟的實力,俾能一統武林,故而不擬參予綠林盟主的角逐,指令兄弟繼承他老人家的職務,除了命兄弟代他老人家向各位致謝以前對他的支持,並希望各位以已往愛顧之情,繼續對兄弟支持。」
座下掌聲如雷,證明了豪傑盟勢力的雄厚。白小雲得意地笑了一笑道:「豪傑盟得有今日,全仗各位支持,因此家父若能稱雄於江湖,一統武林後,斷然不忘各位的支持,當然這也是各位共同的光榮,因為以綠林道領袖武林,例由家父而開,偉業則由各位促成,日後各位可轉告子孫,為武林史上留下光輝的一頁。」
這番話更具有煽動性,博得的掌聲更為熱烈;更有一些人大聲叫道:「擁戴白公子繼任盟主!」
「綠林豪傑合一家……」
群情激動,似乎即將成為定局,傅玉麟站了起來,擺擺手,止住了四下喧嘩,然後從容地道:「兄弟傅玉麟,榮任天道盟主,有一言敬告各位,天道盟無意稱尊武林,只希望武林同道不分黑白,和平相處,以公平的方法解決糾紛,因此也不允許武林中有霸業的存在。」
山東蒙山的寨主飛天大鵬濮武起立道:「傅盟主,在下並沒有加入豪傑盟,但是聽了盟主與白公子的話後,似乎盟主許給大家的太少了,豪傑盟給我們的是千秋霸業。」
傅玉麟一笑道:「世上沒有千秋的霸業,尤其是在武林中,更沒有獨尊的霸主,練武的朋友,誰肯真心屈居人下的,所以傅某絕不敢以空洞的虛名亂許各位。」
秦無極立刻道:「這不是空洞的虛名,雲殘老弟已經控制了武林大局,從少林門下毅然來歸,而少林不敢干涉這一點上就可以得到證明,雲殘老弟的霸業已是定局。」
傅玉麟冷笑道:「有天道盟在,白雲殘就別想稱霸。」
白小雲冷哼道:「天道盟的存在到今天為止,明日江湖,只有豪傑盟而沒有天道盟了!」
傅玉麟笑笑道:「天道盟成立近二十年,由幾個地方而遍及天下,不是憑一句話就吹垮了的。」
白小雲怒道:「我今天就要徹底擊潰你們。」
傅玉麟淡淡地道:「今天大家都遭逢上了,一戰難免,只是我要說一句,今天天道盟來的人不到百分之一,就算把我們全殺死了,天道盟依然存在的。」
白小雲冷笑道:「雖然你們來的人數不多,卻全是你們的死黨,只要宰光了你們,天道盟就會像綠林盟一樣,成為豪傑盟轄下的一個分支組織了。」
傅玉麟哈哈一笑道:「閣下終於說出豪傑盟的真正用心了,你們所謂的偉大霸業,只是白雲殘一個人的狂妄野心而已。各位英雄,傅某今日邀同盟的一些有志之士前來,既不為爭綠林盟主,也不想干預綠林盟內務,只是為支持一些不甘受奴役的武林朋友,共禦暴力的統制,傅某不敢說今日必勝,但有一句話奉告各位,豪傑盟得逞,各位只是俯耳聽命的奴才而已,天道盟能存於武林,則以朋友視各位,為奴為友,相信各位自己知道選擇的。」
這番話很有力量,除了五湖水道的人熱烈響應外,在綠林群豪中,居然也博得不少的掌聲。
秦無極皺了皺眉頭,道:「小白!你到底年紀輕了點,比不上他老練,這一來至少會被他拉去一些人……」
白小雲傲然道:「沒關係,家父已有指示,江湖上以力雄者為勝,今天我的綠林盟主是當定了,而綠林盟歸並在豪傑盟下也事在必行,不順者殺無赦!」
秦無極道:「豪傑盟並沒有整個控制綠林。」
白小雲冷笑道:「差不多了,除了五湖水道外,只有幾個地方仍存觀望的態度,家父要他們在今天必須表明立場,這也是他們最後一個機會,選擇生或死……」
秦無極低聲勸責,而白小雲卻存心讓大家聽見,聲音說得很大,果然這番狂語激起了一片憤怒,除了白雲殘的心腹死黨外,連已加入豪傑盟的人都聽不順耳。」
一個老年漢子離座起立道:「白小雲,你太狂了,連白老大對我們都不敢這樣子說話,綠林盟是綠林同道互相溝通聯繫感情的組織,可不是綠林中的皇帝……」
白小雲冷冷地道:「閣下是那一條路上的頭領?」
那老者道:「在下賈亦飛,匪號西川鼠,在西川一帶走動,獨來獨往,並沒有開山立窯。」
上官夢雲低聲道:「兄弟!此老雖是獨身行事;但他的輩份很高,四川九座山寨的頭領都是他的子侄輩,你要對他客氣一點,因為西川一帶的人都聽他的。」
白小雲冷笑一聲,緩緩起立道:「賈亦飛,我當綠林盟主後,第一件事就是重整綠林道,劃分組織地界,絕不容許單獨行事,像你們這些單線上的朋友,一例納入總壇另行授職。但我不重輩份,只重能耐,所以我要領較你一下,看你勝任什麼職務,你用什麼兵刃?」
賈亦飛悖然想道:「放屁!無知小兒,你還沒有當上盟主呢,老夫寧可退出綠林道也下受你的管制……」
白小雲道:「沒有的事,我當上盟主,或許還可以接受一些人的退出,現在卻不許任何人拆我的台,薛姊!麻煩你為我計數,一字一報,數到十為。」
說完姨賈亦飛道:「數到三的時候,你就得把兵刃準備妥當,計算到十時,測試完畢,只要你還能夠站在原地不動,我就任你為總壇護法之職。」
薛治兒已經開始計數了,她報得很清晰,不快不慢,數到三的時候,白小雲起身離座,慢慢走出去,數到七的時候,他離賈亦飛還有十來丈,賈亦飛按腰間的刀柄,正在考慮是否拔出來,薛治兒已報到了八。
然後只見白小雲的身子如飛一般地彈過去,賈亦飛的刀出了鞘,白小雲的劍也出鞘,噹的一聲,兩人交了一招,白小雲利用一彈之勁,飛回座上,賈亦飛仍呆立原地,薛治兒恰恰報到十。
白小雲一笑道:「此老刀法不錯,還挺得住我一指,七哥,麻煩你把護法的任令給他送過去。」
勾漏九侶中排行第七的上官夢雲早有準備,由囊中取出一疊符令,揀出一張,正要走出去,賈亦飛忽然一分為二,砰然倒下,整個身子由頭至股,劃然中分,鮮血四濺,群豪大吃一驚,白小雲卻微微一笑道:「賈老護法已經殉職,遺缺暫懸,俟適當者遞補。」
他分明是借此立威,在交手的一剎那間,將賈亦飛劈為兩半,但出手之快,運劍之厲,也的確驚人!
一時四座寂然無聲,都被他卓絕的劍法與驚人的殘忍手段震得呆住了,白小雲哈哈一笑道:「家父授命要我來接任綠林盟主,並不僅因為我是他的義子,也為了我堪當此任,現在我相信各位都同意了吧?」
西川九座山寨的頭領都是賈亦飛的子侄,而蓮花塢的寨主飛及太保賈雄更是他的嫡親侄子,目睹伯父慘死,義憤填膺,厲聲叫道;「西川九寨從現在起歸並入天道盟!」
白小雲微微一笑道;「你能代表其他八寨嗎?」
賈雄大叫道:「當然能,我是當家老大。」
白小雲笑道;「天道盟是否接受呢?」
傅玉麟道:「不接受!」
賈雄怔了一怔,傅玉麟道:「這位兄台對天道盟的情況還不十分瞭解,天道盟中只有盟友,沒有歸並,兄台如果加入天道盟,傅某竭誠歡迎,並誓以全力,互為支援,如果談到歸並,傅某就無法接受了。」
賈雄這才道:「賈某代表西川九寨請求加盟!」
傅玉麟道:「好!傅某答應了,並致歡迎之憂,至於入盟的規章以及各位所擔任的職務,容後再議。」
賈雄道:「我們另無他求,只求盟主為家伯父雪仇。」
傅玉麟道:「這點賈兄又弄錯敝盟的宗旨了,天道盟絕不代盟友了斷私仇,只是不允許盟友受人欺凌,天道盟的宗旨在秉天而行道,自助而助人。」
賈雄想了一下才道:「不管盟主怎麼說,我們都加入了。」
傅玉麟道:「好!沙老為他們登錄一下。」
白小雲笑了笑道:「我本來想立刻制裁你們的,但你們既然找了天道盟為靠山,看來只好等一下了,而且我也怕費事,乾脆一下子解決吧,凡是要加入天道盟的,趁早表明一下,我好歸並處理,各位最好想想清楚,只要你們的態度一表明,敵友立分可不容再回頭了!」
片刻間,群豪紛紛表明了態度,除了西川九寨以及五湖水道外,約英還有四五十人加入天道盟。
在全部與會人數中,大概佔了三成。
這一來壁壘分明,而豪傑盟在氣勢上佔了絕對人優勢,可是傅玉麟已相當滿足,而且感到十分的意外。
在預計中,只有五湖水道的人是靠得住的,最多不過一成而已,現在已經平添了兩倍的助力。
專司聯絡綠林道的上官夢雲頗為氣沮地埋怨白小雲道:「兄弟,如果你不對賈亦飛下殺手,他們不會有這麼多的。」
白小雲冷冷地道:「你以為多?我還嫌少呢?義父說過了,絕不容許有半個叛徒,才能建立不拔的基礎,我們雖佔七成的優勢,我不敢相信這些人都是靠得住的,在我的意思裡,最好雙方的均勢平衡,然後放手一搏。」
上官夢雲道;「這一來所剩無幾了。」
白小雲笑笑道;「那才好,人數越少越易控制,我並不希罕當這個綠林盟主,豪傑盟也不想只在綠林中稱雄,因此我不能把全副精神用在安內上面。」
上官夢雲道:「你不幹可以讓給別人來干呀,綠林盟是我們基本的實力,也是我們一統江湖的本錢。」
白小雲冷笑道:「別人如果壓得住,義父就不會要我出來了,豪傑盟雖是靠綠林道以奠基,只是一塊跳板而已,現在整個大局在握,就用不到他們了,人多反而討厭,義父說了,綠林道的人見利忘義,最不可倚賴。」
這番話他倒是說得很輕,沒讓別的人聽見,而到了這個時候,一直在搖頭的赤身教主開始有了笑容低聲道:「小雲,看來你還頗有心眼,難怪白老弟對你如此器重。」
上官夢雲不禁默然,白小雲笑了一笑,起身道:「傅玉麟,現在問題是在於天道盟了,你準備如何解決?」
傅玉麟道;「沒什麼問題了,天道盟友不參加綠林盟,也不想擁戴誰當盟主,你可以帶著你的人離開,著手組織你的綠林盟去,只要你不侵犯到天道盟友就行。」
白小雲哈哈大笑道:「哪有這麼容易,除非你們的那些人退出綠林道,交出所掌握的地盤,我就饒你們不死,我這綠林盟主的權限是不容分割的。」
傅玉麟淡淡地道:「那只有我們兩個放手一搏了。」
白小雲正準備出場,秦無極道:「小雲,等一下,讓老夫摸摸他的底子,傅玉麟身後還有幾個老的撐腰,你的武功路子也出於天道一派,可不能亮得太多。」
語畢搶先出場,朗聲道:「傅玉麟,老夫門下四個不成材的徒兒多蒙教訓,老夫頗為感激,因此想略表謝意。」
傅玉麟居然微微一笑道:「不敢當,微事不足掛齒。」
秦無極冷冷地道:「那不行,老夫不喜歡欠債,盛意必報,三個弟於各殘一臂,老夫也要你斷一條胳臂才行。」
傅玉麟這才低聲道:「沙老!這個老傢伙恐怕要麻煩你們去應付一下,我的劍法要用以對付白小雲……」
沙金炎道:「是!秦無極稱霸苗疆,一身橫練功夫半得自異術,刀劍難傷,只有屬下的碎碑手與羅史的伏虎拳可以跟他相持下,以近身肉搏中圖之。」
羅鐵漢笑笑道:「笨鳥先飛,我出去會會他!」
赤身教不是用兵刀的,苗疆四異還在掌上外加鋼套,但秦無極功力深厚,顯然連鋼套都不用。
羅鐵漢臨陣向不多言,面對面一拱手道聲「請」。立刻揮著手進招,他的拳法卻十分怪異,變化萬端,明明是一拳搗心,將到對方身上時,忽而改往上擊攻頭。
秦無極起初並不在意,仗著自己的氣功了得,根本不放在心上,也沒有十分留心防守,連連挨了幾下。
氣功雖隨心所欲地護體,但也有一部份受意志控制,譬如說對方的攻勢指向前胸,那個部位的抗禦力就特別加強,而且可以適時運氣反震,可是羅鐵漢每次聲東擊西,不僅避開了對方的內勁反震,而且也常常攻人所不備。
五六拳挨下來,打得秦無極火冒十丈,真氣浮動。而且羅鐵漢的拳勁十分猛烈,如果不是秦無極內力深厚,一拳也能把骨頭架子給拆散了,連番吃了暗虧,這位赤身教主也沉不住氣,怒吼一聲,揮掌反擊。
然而羅鐵漢不僅拳式精妙,身形也巧妙異常,左右騰挪閃避,對方的拳掌不沾身,攻勢卻不受阻遏;秦無極最多是少挨幾下,依然未能取得上風,這下子氣得他眼中冒火,乾脆來個硬碰硬,對方一拳攻來時,他也回擊一拳。
這是不顧命的打法,羅鐵漢知道自己內力不如對方。倒是不敢搶攻了,戰局堪堪扳成平手,纏鬥到六十多招,秦無極終於找到了機會,挺腰挨拳,一掌拍出。
羅鐵漢的拳及時拐彎,著著實實地擊中了對方的腰眼,打得秦無極身子一震,可是秦無極一掌也拍上了肩頭。
雖然僅是一掌,羅鐵漢已經受不住了,平飛兩丈多遠,仍是拿不穩身形,跌倒在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0:14
第十三章
秦無極十分得意地笑道:「羅鐵漢!上次蒙貴盟主手中容情,僅廢了我徒兒們的胳臂,老夫十分感謝,所以投桃報李,也只要了你一條胳臂而已。」
羅鐵漢在地下一撐而起,搖了那雙被拍中肩頭的手臂,居然笑道:「秦老兒,謝謝你手下留情,如果你再加上兩分勁道,老夫的這條胳臂是真的要完了!」
他不但晃晃手臂,而且還把手指伸屈了幾下,運作尚可自如,這說明他的胳臂還沒有殘廢!
秦無極怔住了,滿臉現出不信的神色,可是事實證明對方的那雙手確是還能活動,不禁怒聲道:「想不到你這伏虎拳還真有兩下子,居然能承受老夫的摧心掌勁一擊,既是勝負未分,咱們再繼續下去。」
但是沙金炎已經飛身出場擋住了道:「秦老兒,你是練掌的,老夫也是練掌的,我們玩兒起來才夠勁兒!」
他與羅鐵漢多年共事,知之頗深,羅鐵漢挨的那一掌實在是不輕,因為對方也是個老成持重的人物,如無相當把握,絕不會把話說在前面而掃自己的顏面!羅鐵漢的肩骨不碎也必然裂了,那番做作是硬撐出來的!
而羅鐵漢在對方的摧心掌力下僅受輕傷,此中有一個秘密,只有他與羅鐵漢兩人知道,那是前任盟主凌寒水在疆曾獲一件天蠶絲甲,由於他們二人交手不用兵器,分開來送給了他們二人防身,各制一件坎肩貼身穿著!
此由可御刀劍,可消內家掌勁,羅鐵漢靠著軟甲之功化去了一部分勁力,才能保全了一條胳臂,否則那一掌下來,肩骨粉碎,縱有扁鵲華陽等神醫在場也救治不了!
果然羅鐵漢走到他身邊低聲道:「老沙!小心點,此獠功力非凡,差不多的地方別挨上!」
沙金炎點了頭問道:「你肩上如何?』」
羅鐵漢道:「雖不廢也差不多了,至少半年內用不得力,我們都上了年紀,裂縫很難卡得好!」
沙塵炎心中瞭然,完全與猜測吻合,口中卻故作輕鬆也笑道:「秦老兒!怎麼樣?你如果勁力不繼,歇一下也行,我們可不願落個車輪戰之口實!」
秦無極見羅鐵漢在自己十成勁力一掌之下,仍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心頭有點發毛,倒是沙金炎這一來,反而放心了,他知道那一掌縱然沒有使羅鐵漢肩骨全碎,至少也使對方受了傷,否則絕不會陣前易人的!
因此哈哈一笑直:「笑話,剛才老夫是把你們估計得太低,沒有用上全力,現在可沒有那麼便宜了,你要替姓羅的頂缸,可得賠上兩條胳臂了!」
沙金炎淡然一笑道:「傅盟主廢了你三個徒弟六條胳臂,老夫就足兩臂全廢也不虧本兒,問題是你廢得了嗎?」
秦無極哼了一聲道:「十招之內,老夫必定留下你的雙臂,否則就把這個秦字倒過來寫!」
沙金炎哈哈笑道:「吹大氣可唬不了人,這是手底下見真章的事兒,你何不忍著點兒,等見了結果再賣姓也不算遲,如果又像剛才一樣吹豁了邊,你這張老臉往那兒放!」
秦無極怒不可遏,厲喝一聲:「鼠輩!放肆!」
掌隨聲至,直劈過來,沙金炎雖然學的是外門功夫,為人卻最工心計,天道護盟四老中,他負的責任最多,盟主不在時,唯他馬首是瞻,因此他出手時,也最沉著冷靜!
秦無極這一招攻式來勢雖凶,他卻知道一般高手出手時的習慣,開始時都是以試探為主,不會出全力的!
而且再看對方落部位在取前胸,那正是天蠶絲甲護蔽的地方,勉強還可以換得起!
因此猛然運氣,不閃不躲,結結實實讓雙掌落向胸前,自己卻運足了十二分的勁力,腳底生根,雙掌反揮而出,也拍向秦無極的胸前。
砰的兩聲,雖是略分先後,兩人卻同時退了幾步。
沙金炎外號碎碑手,掌上功夫霸道之極,而且這次是有備而發,不僅本身功夫提足到十二成,還利用了一個最佳的出手時機,等對方的掌勁落到身上再發掌的。
除了自己的勁力外,還加上對方的掌力,收為己用,一起招呼在對方身上了!
以功力而言,他較之秦無極遜了一籌,最多只有秦無極的七成修為,而秦無極六成勁力的雙掌拍來,被他借引過來就變成十足了!
在這種情形下,秦無極底子再厚也承受不住,退了五六步後,哇的一聲,噴出滿口鮮血,搖搖欲倒。
沙金炎也好不了多少,照樣退了五六步,可是他不像秦無極那樣死撐面子,乾脆一屁股坐下去。
同樣的氣血逆轉,卻因一坐之故,下半身回轉的氣血藉彎腰之勢壓住了,只有口角溢出一絲鮮血。
因此他恢復也較秦無極為快,略略鎮定一下,居然又站了起來,含笑道:「高明!高明!教主還能一戰麼?」
秦無極臉色如同淡金,雖然因為噴出一口鮮血,將內腑的震動略略抵消了一部份,但所受的內傷已很重!
聽得沙金炎那樣說,如何忍受得住,搖搖晃晃地走上幾步,正想再度出掌,兩邊看臺上已射出兩條人影,把雙方都擋住了,一邊是傅玉麟,另一邊則是白小雲!
他們都看出了,雙方所受內傷雖有輕重之分,但功力深淺也有高低,如果再對上一掌,兩個人都完了!
傅玉麟首先道:「沙老!請退,底下由本座親自應付!」
他自稱本座,一反往昔謙遜的語氣,是拿出盟主的身份來講話了。沙金炎微微一怔,看了傅玉麟一眼,微微一躬道:「屬下遵命!」
轉身退了下去,白小雲卻用手在秦無極背上推了幾下,幫助他平定了翻騰的氣血,然後才道:「秦老太衝動了,否則以秦老之能,絕不會吃這個暗虧的;勝負乃兵家常事,不必掛在心上,還是下去休息去吧!」
秦無極怒道:「你說老夫輸了?」
白小雲一笑道:「戰局是秋色平分,但秦老當勝而不勝,應該算是小負,馬馬虎虎認了也罷!」
秦無極道:「為什麼要認,老夫自信能把他打趴下去!」
白小雲道:「這個小侄絕對相信,對方也不敢否認,但秦老打倒一人後,還能再打倒第二個嗎?就算把對方護盟四老都打趴下去,秦老自己站不起來也算不得勝!何必呢,忍一時之氣,下次就有更好的機會了,小侄相信下一次秦老就有十成的把握,慢慢地解決他們了!」
秦無極低頭不作聲,白小雲笑道:「秦老請記住我慢慢的三個字,如果秦老不為對方言詞所激,躁急求進,說什麼也不會讓對方佔這個便宜,自己打自己的!」
秦無極一怔道:「自己打自己?」
白小雲道:「秦老還沒看出來,對方的修為比秦老差了一大截,互對一掌,怎會有這個結果,沙金炎以掌法見稱,為什麼會讓秦老先得手呢,分明是借了秦老的掌力反擊回來,不然的話,普天之下誰能一掌擊傷秦老?」
秦無極這下子才想通了,怪聲大叫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以為碎碑手真有兩下子呢?」
白小雲笑道:「沙金炎名不虛傳,是有兩下子,在秦老掌下敢借力打力,除了三分膽識外,還兼有七分經驗,所以秦老不必難過,這一場敗得不冤,但以後再碰頭,秦老就可以出出這個悶氣了,秦老以為如何?」
語畢朝傅玉麟道:「我把秦老送回去後就出來會你,今天的問題落在我們兩人身上解決就行了,不必另外讓別人上場,出來也是白搭,勝負都解決不問題!」
傅玉麟道:「不錯!希望你快一點,傅某在此候教!」
白小雲道:「快不了,你也先回去歇一下吧,我要把秦老侍候妥當了才能出場那至少要半個時辰!」
傅玉麟想想道:「也好,半個時辰後我們再上場吧!」
秦無極卻道:小雲!老夫不要緊,你別管我了!」
白小雲道:「秦老!話不是這麼說,您是豪傑盟的總護法,家父對您借重之處尚多,您的內功如不趕緊治癒,拖上十天半個月,家父的計劃豈不跟著受了阻礙,目前家父不在,推拿活穴的手法雖是人人都會,但別人都抵不住您深厚的內力反逼,只有小侄尚可勉力一為,您別推辭了!」
秦無極道:「可是你的功力損耗卻一時補不過來!」
白小雲笑笑道:「不要緊,小侄與傅玉麟藝出一源,用不著長時苦戰比招式,所爭的不過是各人的心思變化與內力無關,勝負決定不出三十招!」
邊說邊把秦無極扶了回去,傅玉麟也回到自己這一邊來,羅鐵漢果然肩胛骨裂了兩塊,正有用外敷的接脊膏紮裹治療,沙金炎也服下了療治內傷的小還散靜坐養息!
看見他回來,沙金炎忙起立道:「盟主!白小雲這小子果然難纏得緊,老朽的那一手連老魔頭都騙過了,卻瞞不過他的眼睛,盟主對他要特別小心一點!」
傅玉麟道:「我曉得,這傢伙比白雲殘更可怕,此子不但凶殘成性,而且還機智過人,如果豪傑盟到了他的手裡,為禍之烈,益加不可收拾了,我要想法除去他!」
沙金炎一怔道:「盟主有把握嗎?」
傅玉麟苦笑道:「沒把握,回頭我能否勝過他都很難說,除掉他就更難了,但我必須想辦法!」
沙金炎一歎道:「說的是啦,今日之會,我們能從綠林道中拉過三成的人手,已經是很大的收穫了,這收穫卻完全寄托在盟主身上,屬下以為今天盟主所應保持的是這點成果而不是除掉他,除非有十成的把握,否則即不宜逞險,即使跟他拚個同歸於盡,仍是得不償失!」
傅玉麟道:「我知道的!但要想善了又談何容易,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跟他的武功都是同一天道門的,勝負之機,擊乎一念之間,這一念之差,非死即傷,可是他比我佔便宜,因為他身上的氣功已經練得很徹底,尋常部位,刀劍不傷,我必須要找出他的練門所在……」
正說著,忽然白劍珠悄悄地過來,遞上一張小紙條道:「這是柳輕雲剛才送來的,必須交給你面拆!」
傅玉麟道:「裡面說些什麼?」
白劍珠不高興地道:「誰曉得!她鬼鬼崇崇地塞給我就走了,只說必須要你親自拆閱,我怎麼能打開!」
崔乙真看了她一眼道:「劍珠,你又來了!」
白劍珠臉上一紅,知道是自己的小性子又犯了,連忙道:「師父!弟子受托轉交,人家說要傅大哥親拆,弟子自然不便過目,可是傅大哥問我內容是什麼……」
傅玉麟笑笑道:「這是我的不對,難怪你不高興。但我只是無心一問,絕對沒有懷疑你先看過的意思!」
說著打開紙條,裡面是幾行小字:「妾等感君心切,唯求一報,前夜晚雲大姊以色身作餌,誘其人彀,探悉其練門所在,可能為巨闕,志堂二穴,盼君善為用之!」
傅玉麟心中一陣激動,想到這些女孩子為他所作的犧牲,心情十分沉重,尤其是那個謝晚雲,跟自己不過是在古廟中萍水一逢,居然為自己作了這麼大的犧牲,這份盛情,要如何才能回報呢?
有些事是不便讓大家知道的,因此他把字條一搓,成為碎粉,輕聲道:「她傳來一個消息,說是白小雲的練門可能在志堂巨闕兩處,要我出手時留心!」
這的確是個很重要的消息,眾人都為之一振。
沙金炎忙問道:「靠得住嗎?」
傅玉麟道:「練護身勁氣的人,練門關係生死安危,是一個絕頂的秘密,雖親如父子兄弟師徒都秘而不宣,若說這個消息一定靠得住。自然很難說,但她們遞來這個消息,必然有一點根據,不妨姑妄信之!」
崔乙真點了頭道:「不錯,有了一個方向,總比胡亂摸索好,試一試對方的反應就知道了!」
畢立民皺眉道:「巨闕穴在胸前兩乳之間的骨珠上,那是一個劍手防備最周密的部位,很難能得手!」
沙金炎道:「志堂穴在背後兩腰之側,防備雖然不易,但要轉到一個像白小雲那樣的高手背後出招,似乎更不可能了,除非是兩個人聯手進擊,但副盟主又不在!」
白劍珠道:「秀姊不在,我已經把她的飛鳳劍式學得差不多了,傅大哥,回頭你我聯手應敵!」
傅玉麟連忙搖頭道:「這不行!」
白劍珠臉色微變道:「為什麼,傅大哥,我的劍式雖然不如秀姐精湛,無法配合得好,但我在正面誘敵,讓你攻他的背後,這點忙我還是幫得上的!」
傅玉麟道:「我不準備用龍鳳劍式去對付他!」
白劍珠臉上微現怨色道;「我知道,這是你與秀姐兩人的劍式,那又為什麼叫我練呢?」
傅玉麟道:「你又誤會了,龍鳳劍式是天道技藝之一,凡是天道門下都可以配合運用,並不限定對象,只是這套劍式乃是用來應付兩個以上對手的,就是秀秀在,我也不能跟她聯手,因為對方是一個人出場!」
白劍珠道:「叫他也帶個幫手出場好!」
傅玉麟一笑道:「白小雲是白雲殘單獨訓練的,沒有人可以作他的幫手,我們如果要以二敵一,他也許不會反對,可是今天這個場合不同,今天是天道盟為保全一部分新盟友不受兼併而戰,我必須一對一跟他決個勝負!」
經他這樣一解釋,白劍珠雖然不能達到聯手合戰的目的,至少心裡好過一點了,蹙眉問道:「那該怎麼辦呢?」
傅玉麟道:「巨闕穴也好,志堂穴也好,要想在這兩處部位上下手,只有一個辦法,跟他對換一劍!」
沙金炎道:「盟主打算敞開門戶,讓他刺進一劍?」
傅玉麟道:「面對著如此一個對手,不管是那一個部位,除了挨上一劍外,都不可能憑招式以得手的!」
沙金炎道:「盟主的護身真氣練得如何?」
傅玉麟道:「當然也練過一陣,普通的劍手,我挨一下沒問題,對方是白小雲,恐怕多少要受點傷!」
沙金炎道:「白小雲出手一定是找致命所在,挨上一劍後,恐怕不僅是受傷而已,盟主萬萬使不得!」
傅玉麟道:「我會有分寸的,事先有了準備,縱是致命的部位,我可以控制到傷不致命的程度。傷固不免,但如能以此斃敵除一大患,還是值得的!」
沙金炎道:「那還是太冒險了,盟主為天道盟中人心之所寄,萬不可有所失閃,請盟主三思!」
傅玉麟陷入沉思,羅鐵漢忽然道:「老沙,你我二人今天都不可能再出手了,我們可以幫盟主解決這個難題!」
沙金炎道:「對呀!我怎麼忘了呢,盟主,屬下與鐵漢都不用兵器,凌盟主曾得了一件天蠶絲軟甲,分給我們作護身之用,若非這件寶貝,我跟鐵漢今天絕對不能在秦無極的掌下逃生,現在我們用不著了,可以暫借給盟主!」
說著忙到後面脫了下來,連同羅鐵漢的坎肩一起,都交給了傅玉麟,這正好是上下兩件,羅鐵漢是上半身,沙金炎的是下半身,因為天蠶絲柔韌無比,改制不易,沙金炎只能把下身裹在胸前,未加改制,合起來仍是一套!
他把天蠶絲甲呈上道:「有此一甲護身,除了頸部以上的八大穴與足部的湧泉兩穴外。只有兩臂未能掩,盟主穿上了,多少可以利用機會!」
傅玉麟也不推辭,迅速穿上道:「有此絲甲護身,我相信可以放手一搏了,只是有欠光明!」
沙金炎道:「盟主!這不是切磋較技,而是搏命,任何手段都不加限制,何況是護身甲!」
崔乙真也道:「玉麟,你別迂了,我相信對方在練門之上,也一定有著遮掩的東兩,那算不了什麼的!」
傅玉麟點點頭,靜坐不語,大家知道他在構思如何出手制勝之策,也不再打擾他了。
約莫是半個時辰過去,白小雲提劍出場道:「傅玉麟,你準備好了沒有,是時候了!」
這小子是有兩下子,秦無極經他推拿活血之後,已能就座觀戰,氣色也好得多了,內傷雖未能痊癒,但從表面上看,至少已恢復了六七成,只差兩三天的休養了!
可是白小雲本身的真氣毫無受損之態,神定氣足,臉色一如平時,嘴角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
傅玉麟束裝出場道:「我一直在待候,沒什麼要準備的!」
白小雲一笑道:「我雖然在替秦老療傷,耳目可沒閒著,你加了一身軟甲,以為我不知道嗎?」
傅玉麟淡然道:「你知道就好,我的護身氣功底子打得不夠紮實,因為我的時間多半用於練劍了,借甲防身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不是來參加比武!」
白小雲笑道:「我沒有說你不對,只不過提醒你,穿上軟甲,未必就能保護得了你!」
傅玉麟笑笑道:「我也沒有完全指望軟甲能保護我,劍手的真功夫是表現在劍上,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
白小雲笑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傅玉麟道:「因為我是天道盟主,所負的責任比你重,我要對自己的生命加倍愛惜,不能輕身涉險!」
白小雲道:「你要安全,就不必到這兒來湊熱鬧,兵戰凶危,那有不冒險的,你該躲在咸陽的老巢裡才是!」
傅玉麟笑道:「我不涉險是指不輕逞匹夫之勇,卻不是苟且偷安,職責所在,雖死不辭,我身披軟甲不是為了對你,而是怕交手時,你們的人施暗算!」
白小雲怒道:「你太欺人了,難道說我們會暗算你!這兒雖是綠林道上的聚會,但我們都是光明磊落的豪傑。」
他身後的綠林群豪也一起鼓噪起來,表示不滿。
傅玉麟笑道:「我對綠林豪傑十分敬重,天道盟中新加入的盟友,也有不少是綠林道中的人,但我對你們豪傑盟中的卻實在難以放心,自從傅某受任天道盟主以來,明中暗裡,受到的偷襲不下十次之多了,我不該有所警覺嗎?」
他說的是事實,白小雲心高氣傲,臉皮卻嫩得很,無法老起臉皮來否認,只好一瞪眼睛叫道:「傅玉麟,以前的事我不談,反正從現在起,我敢保證絕不會有那種事發生,不管綠林盟也好,豪傑盟也好,只要再有偷襲暗算的事發生,你只要指出人名來,我立刻就砍下他的腦袋來!」
傅玉麟道:「假如是白雲殘主使的呢?」
白小雲厲聲道:「不可能,我義父要殺你易如反掌,根本用不到施展什麼手段,這都是那些人自作主張!」
傅玉麟笑道:「白雲殘行事的手法你應該清楚,如果沒有他的指示,誰敢擅自行動的!」
白小雲不禁一怔,隨即叫道:「以後不會了,義父已經交給我全權負責,假如再有那種事,我雖然不能去制裁他老人家,卻可以砍下自己的腦袋,這總行了吧!」
他說得斬金截鐵,十分認真,倒是使傅玉麟為之一怔,心中對這個狂妄的小子增加了幾分好感。
秦無極畢竟是塊老薑,知道白小雲的性情,這個時候如果不把白雲殘的行動解釋,很可能會導致他們父子反目。因此一笑道:「小雲,過去的事都是老夫的主意,令尊根本不加過問。老夫也不是真的想把傅玉麟怎麼樣,只是他年齡大輕,初應大任,老夫是怕他狂昏了頭,不知天高地厚,所以給他一點警惕,所以整了他幾次,都事前吩咐過,絕不會要他的命,否則傅玉麟有幾條命能活到今天!」
白小雲一怔道:「秦老,這是為什麼呢?」
秦無極道:「傅玉麟是白老弟專為你留下的一個對手,老夫把他磨得結實一點,才能現出你的本事,現在你已經正式出道,他就是你的事了,老夫不再過問,當然也不會再有人對他採取什麼行動!」
白小雲這才道:「傅玉麟,你聽見了,今日一戰,能分生死最好,否則日後我們還有得碰的,我可以向你提出保證,今後我們每一戰都是憑真本事硬碰硬!」
傅玉麟道:「我相信你的話,我馬上把軟甲脫掉。」
白小雲道:「那倒不必,我說過了,你穿了一件軟甲也未必保護得了你,為示公平起見,我還希望你穿著,因為我的氣功是從小找的底子,除了雙目與喉頭三處,你別想傷得了我,你大概還沒有這種能耐!」
傅玉麟道:「我的確沒有,但我也不相信這三處地方是你的致命傷,因為氣功必有練門,而這三處都不可能成為練門的,你身上另有弱點可攻!」
白小雲哈哈大笑道:「不錯!這三處都不是練門,僅是氣功練不到的地方,可是你要找我的練門弱點,我勸你不必費心了,你永遠也找不到的!」
傅玉麟道:「那倒不然,人身一百零八處穴道,總有一處是的,我試遍了你全身穴道,總會找到的!」
白小雲笑得更得意道:「傅玉麟,你也在外面闖蕩了幾年,而且是天道盟的魁首,居然會說出這種幼稚的話,實在叫人意外,別說我的劍法高出你一籌,就是一個比你差了一倍的庸手,也不可能讓你點中全身的穴道,你若有這個本身,又何必費事找我的練門呢,穿喉一劍豈非更省事!」
傅玉麟卻冷冷地道:「白小雲,穴道雖多,練門只有一處。很可能被我第一劍就找對了!」
白小雲道:「絕無可能!」
傅玉麟淡然道:「只要你有練門就有可能,開始吧!話說得再多也沒用,問題不是說說就能解決的。」
白小雲傲然道:「你先出手好了,三招之內我不還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0:29
這傢伙實在奸得可以,但傅玉麟卻毫不為意,只是笑了一笑道:「三招之內無法決勝負的,我也可以同樣地讓你一番,但是你心高氣傲,一定不會接受,我就先上了!」
說著一劍直刺,白小雲輕輕一挪避過。傅玉麟變招很快,原勢一轉,斜施過來,橫掃腰間,白小雲電疾平躺下去,反應也快得出奇,那知傅玉麟早就算好他會有這一著,第三招根本不是用劍,欺身進去,長劍高舉,白小雲一手撐地,目注劍勢準備應變時,傅玉麟忽然一腳飛出,踹在他的脛骨上,把他踢得在地上滾了兩滾。
一身雪白的衣衫沾上了不少泥沙,雖然沒有造成任何損傷,卻大大地折了他的面了,白小雲一縱而起,怒聲喝罵道:「卑鄙!你居然發冷腿暗算?」
傅玉麟笑道:「正面交鋒,何謂冷腿,我們在交手前也沒限定過非用劍不可,姓白的,這是給你一個教訓,以後要賣狂之前,最好先秤秤自己的份量,對天道盟主,你還不夠讓三招的資格,求榮反辱,這是很不上算的事!」
白小雲怒吼一聲,劍隨身進,如風而至,這傢伙的劍術確有其獨到之處,每一劍出手,都精闢神奇。
傅玉麟則十分沉穩,完全採取守勢,讓主動之權操之敵手,看起來似乎已落下風,可是白小雲的攻勢仍然被他—一封架住,獵獵的劍風連衣角都沾不到半點。
白小雲攻了十幾招後,忽然自動歇手退後了幾步道:「傅玉麟,你為什麼不回手?這場架不是我一個人要打的!」
傅玉麟笑道:「你的氣功練到家,刀劍不傷,我還手有什麼用,最多劃破你的衣服,那又何必糟蹋東西呢?」
白小雲怔住了道:「這樣子怎能分出勝負呢?」
傅玉麟道:「分勝負能解決問題嗎?你的目的是要綠林道全歸你節制號令,我則是為那些新盟友維護權益,不受你的威脅,就算我輸了,也不會放棄目的,相信你也是一樣,因此我們這一戰已不是勝負的問題了。」
白小雲語為之塞,頓了一頓道:「那要如何解決?」
傅玉麟道:「解決的方法很簡單,我不想強迫誰,更無意在綠林稱霸,願意跟你的,你帶著他們組綠林盟去,加人天道盟的,我們自有盟約規章……」
白小雲道:「那不行,我這綠林盟主權柄不容分割!凡是綠林道中的人,必須全部納入我節制之下!」
傅玉麟道:「那你必須把我殺了才行,只要我有一口氣在,絕對不讓我的盟友受到點威脅。」
白小雲臉色轉厲道:「傅玉麟,我義父有過指示,不希望在今天殺死你。只要我打擊一下天道盟的聲望,叫你們自行瓦解,直到沒有人敢加入為止,可是你如此固執,我只好違反義父的指示,要你濺血當場了!」
傅玉麟笑道:「白雲殘雖然沒老,卻已開始糊塗了,天道盟又不是從我手中組起來的,我死了,天道盟也未必會瓦解,我不死,更不容你們動天道盟中任何一個人。」
白小雲哼了一聲道:「想死還不容易,我在十招之內,一定要砍下你的腦袋,你等著領死吧!」
語畢再度發劍,這次來勢更厲,劍光如電,傅玉麟只架開了三劍,第四劍就被他橫劍一削,砍中肩頭。
幸好有著天蠶絲寶甲護身,這一劍只使傅玉麟的身形晃了一晃,絲毫未受損傷,但天道盟中諸人已驚呼出聲。
白小雲一劍得逞,也知道戰鬥並不因此結束,繼續發招進逼,終於在第九劍上,他一劍絞飛了傅玉麟手中的長劍,第十劍跟著逼進,抵住了傅玉麟的咽喉。
但是傅玉麟的反應也很快,右手劍脫,左手卻迅速捏住白小雲的劍葉,所以劍尖離喉雖僅兩寸,卻無法再前。
白小雲冷冷地道:「傅玉麟,這下子你怎麼說?」
傅玉麟神色如恆道:「沒怎麼說,你的劍術不錯,但並不表示你勝了,武學之道,並不止於劍道一項。」
白小雲怒道:「你還敢強嘴,我的劍再進前兩寸……」
傅玉麟笑道:「生死之差,僅在毫髮之間,這兩寸的距離還遠得很呢,你得意不是太早了嗎?」
五湖群豪,天道四老以及那些加入天道盟的綠林群雄,一個個都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畢立民與裘三豐都忍不住想出場去解圍了,只有崔乙真沉得住氣,攔住他們道:「二位請等一下,玉麟的劍雖脫手,但我知道以他的劍技不會敗得這麼快,必然是另有用心!」
畢立民急道:「夫人!二指之力,怎能抵得過對方全力推送,再不出去可就遲了!」
崔乙真莊容道:「我相信他必有反敗為勝之策,何況此一戰關係重大,即使能救下他的命,天道盟卻整個地垮了,因此我們必須忍耐等候,看看情形的發展再說!」
沙金炎也道:「夫人的話不錯,傅盟主即使身死,天道盟仍可全力再戰,如果現在一出,能否挽救盟主尚在未定之局,天道聲望卻一敗塗地了,死了一個盟主,還可以再選一個,聲望一毀,卻無從挽救了,我們還是看看吧!」
白小雲望望傅玉麟,見他仍是十分從容,似乎胸有成竹,心中躊躇難決道:「如果你不服輸,我准你拾劍再戰。」
傅玉麟笑道:「我不認輸,但也無須拾劍再戰,因為我取勝之道不在劍上,我放棄了兵器,就是為造成這一個優勢,良機不可再,我怎會放棄呢?除非你認輸,帶領你的人走,並發誓不再侵犯那些新盟友,我倒可以放過你!」
白小雲怒道:「你在做夢,我舉手就可以要你的命,你居然敢叫我認輸,你真把我當三歲小子了。」
傅玉麟道:「我不是唬你,事實上你已經輸了。」
白小雲氣心上衝,腕間用力推刺,可是傅玉麟的三枚手指挾住劍葉十分有力,就是不讓他推進半分。
白小雲前腿微屈,將全身勁力都集中在後腿上,雙手握劍往前一送,傅玉麟大喝一聲,手指往上一抬,使他的劍尖朝天,人卻跟著衝了進來。
傅玉麟的右掌掄起,一下子砍在他握劍的手腕上,勁力絕倫,白小雲縱有氣功護體,也經不起這一下重擊。
首先是長劍波震得脫手墮地,傅玉麟緊跟著一腿橫掃,將他打翻在地,跟著又是一抓,提起他背心的衣服,往上一拋,足足拋起有兩丈多高。
白小雲倉猝受制,身手還是不凡,人到了半空,已能穩住身形,一個觔斗,變成頭下腳上,直撲下來,十指箕張,往傅玉麟的頭頂直插而下。
傅玉麟很穩,仰面以待,等得白小雲的雙手臨頭,才微微挪身閃開,伸手在他肩上輕輕地一撥。
白小雲被他撥得身子橫了過來,背心朝地,無法再控制平衡,砰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摔了一下。
傅玉麟如影隨形,跟著上去,卻不急著出手,等白小雲雙臂一撐,身子彈射而起時,他才搭手,握住白小雲的腳尖一轉一擰,白小雲彈起約莫丈許來高,本想在空中轉過身來穩住的,被他這一轉,又是背朝著地摔了一下。
這次他學乖了,平躺地下不動,待傅玉麟走近時,才暴起發難,身形如箭般的射出,運掌如劍,狠插過去。
但傅玉麟乖覺得很,早就算準他會有這一著,仰面平倒以鐵板橋的身法避過一衝,右腿輕勾,吊住白小雲的腳尖,借勢轉力,把白小雲的身子又勾成後仰之勢,砰然聲中,第三度摔倒下來,用武之妙,令人拍案叫絕!
白小雲三度受挫,他的那些師兄可忍不住了,勾漏九侶中的上官夢雲呼喝一聲,如彈丸射出,仗劍急刺傅玉麟的後背,傅玉麟明明已經發覺了,卻裝作不知道。
劍臨後背,他仗著有天蠶甲護體,咬牙硬挨一下,弓背一挺,錚然聲響,將一枝鋼劍震為兩截,他自己卻裝模做樣的衝前兩三步,拿樁站定。
白小雲已經一個打挺站了起來,傅玉麟笑笑道:「怎麼樣,我說你的人靠不住吧,如果我不是穿著護身甲,這背後一劍豈不是要了我的命?」
白小雲怒視著上官夢雲道:「八哥!謝謝你了!」
上官夢雲發現自己做錯了事,臉色一變道:「小弟!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怕你吃了虧!」
白小雲看了他手中的斷劍,以及一臉惶急之色,才歎了一口氣道;「八哥!先前我是一時不慎,著了他的道兒,但最多只摔三跤,第四次我已有瞭解困之策,可是你這麼一來,叫我跟人家說什麼好呢!」
上官夢雲垂首無語,白小雲又道;「你從看臺上飛身撲到這兒,少說也有十多丈遠,以傅玉麟的耳目之敏,早就發現了,可是他硬挨你一劍,你知道他為什麼嗎?」
上官夢雲吶吶地道:「小兄不知道!」
白小雲歎道:「他是在試試看我的話有多少份量,我說過如果有人再施暗算,就砍下那人腦袋,言猶在耳,偏偏你就犯,而你又是一片誠心,叫我怎麼辦呢?」
上官夢雲道:「理他呢,反正天道盟早晚必潰……」
白小雲流聲道:「我的話都不是說給傅玉麟一個人聽了,這是我就任綠林盟主後所宣佈的第一道口諭,沒想到竟是你這位做兄長的第一個捧場,為了酬報你一片愛護盛情,我只有特別通融,留你一個全屍了。」
他說著話,人已向上官夢雲走近。最後一句話時,恰好走到上官夢雲身邊,因為他先有特別通融的話上官夢雲的臉色方自一鬆,才聽到最後一句話保留全屍的話。
上官夢雲一急道:「兄弟!你……」
只說到三個字,白小雲一指點出去,手指直插進他的咽喉,拔出來時,鮮血跟著噴灑。
上官夢雲的身子只掙了兩掙就倒地不動了,白小雲卻勝寒似水,轉向傅玉麟道:「我雖然被你連摔三跤,卻自信不會輸給你,但有了八師兄這一擾,我不便再向你請戰,今天算是你勝了,我們改日再戰吧!」
傅玉麟沒想到他真對上官夢雲採取了殺手,一時之間對這個年輕人不禁有莫測高深之感,而且也難以對他作一個正確的評價,行事之偏激,殺人不眨眼,可以說是個絕對殘忍凶邪之徒,可是他處事的光明磊落,果斷的氣魄,則又非常人所能及,實在說不上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遲疑片刻才道:「傅某無意生事,只要閣下不侵犯,傅某與閣下無怨無仇,犯不著性命相搏!」
白小雲冷笑道:「這是廢話,我義父所倡領的豪傑盟形將稱魁於武林,舉凡黑白兩道,俱將臣服於下,除非你們天道盟肯屈膝稱臣,否則我們終須一搏!」
傅玉麟道:「白雲殘與傅某另有過節,那是天道門戶的私事,如果他肯私下解決,傅某不想勞師動眾,假如他想藉豪傑盟為患江湖,則天道盟定將全力與之周旋到底。」
白小雲哈哈一笑道:「我義父功力通神,豪傑盟勢力已控制了大半個天下,憑你們這點實力想反抗,何異螳臂擋車,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義父知道天道盟中幾個老的都還在人間,他們的過節,老輩的自會解決,還犯不著跟你一鬥,你想幹什麼,自有我白小雲接著。」
傅玉麟心中一振,暗驚白雲殘消息之靈通,天道盟中老一輩的生存的事,他自己也是最近才得到證實,其他人如天道四老,都還不得而知,白雲殘居然已經知道了。
可是他口中卻不加承認,只是淡淡地道:「那恐怕由不得他,傅某職責在身,只要找到他,定然放不過他,我們今無的問題又怎麼解決呢?」
白小雲冷冷地道:「我們這一戰還沒有結果,卻被人擾亂了,現在我縱然說有反敗為勝之力,也難令你心眼,因此我只好認輸,我的人我帶走,加入天道盟的人,我也暫時放過他們,在未將天道盟擊潰前,我不找他們麻煩!」
傅玉麟頗感意外地道:「希望你言行如一!」
白小雲哼了一聲道;「我言出如山,絕不反悔,但你也收斂一點,已經投入我綠林盟的,我將盡最大的努力保障他們的權益,希望你不要去招惹他們!」
傅玉麟道:「這不是廢話嗎,問題等於沒解決,天道盟下的盟友,多半是仗保鏢為生,你的綠林道下朋友,控制了大半個天下,難道就叫他們都關門歇業不成!」
白小雲道:「那倒不是,以前天道盟下的鏢局如何遇境的,仍然照慣例通行,我絕不留難,如果他們想改變往例毫無條件的通過,則別怪我不客氣了,這樣你滿意嗎?」
白小雲笑笑道:「這個時間不會太久,等我把天道盟折服之後,條件就不一樣了,你等著吧!」
語畢回頭朝他所轄的綠林群豪道:「大家走吧,十天之後我在江都城中第一樓設宴,款待各位,以謝各位對我的支持,同時分佈綠林盟新的規約,今天捧場的各位,希望能全都光臨,一個也不缺,否則我將以最嚴厲的手段來對付了,因為我在事先已經給各位一個選擇的機會.各位支持我,我十分領情,屆時必有以報,但我對見風使舵的人最為深惡痛絕,一定毫不客氣,各位請便吧!」
說完轉頭又向傅玉麟道:「對事先參加天道盟的人,我尊重他們的選擇而不加過問,但在我離開後,如果還有人想投靠天道盟的,我希望你也考慮一點,如果你敢收容包庇他們,則無異是逼我破壞約定,那後果你該負責,再見!」
冷冷一拱,也不等傅玉麟答覆,轉身揚長而去,他的人也跟著離去,尤其是他最後的一番話,充滿了威脅的意味,使得一些想向投靠天道盟的人也都不敢表示了,乖乖的跟著離去,沒一個敢留下來的。
因為這些人知道此刻即使想投向天道盟,傅玉麟也不敢收容,而白小雲手段之苛厲則是眼見的,除了死心塌地的追隨白小雲之外,沒有第二條路走,只是等天道與豪傑兩大盟對火並有了結果後,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了。
聚得快、散得也快,沒有多久,偌大的一片會場,已經走空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先表示加人天道盟的一些人,還在等候傅玉麟進一步的指示。他們公舉飛叉太保賈雄為代表,向傅玉麟請示以後的行動。
傅玉聯只得道:「各位加盟的儀式,等天道盟下一次盟會時再當眾舉行,目前各位還是維持現狀好了,各位如果有困難,天道盟一定全力為之支持!」
他的話說到這兒,賈雄等人也感到相當滿意了,對未來局勢的發展,誰也不敢作任何預測,賈雄倒是較為激進一點,拱手道:「家伯父慘死白小雲之手,此仇不共戴天,盟主如果對豪傑盟有所行動,西川九寨一定全力以赴!」
但是看準了他們幾弟兄與白小雲已經公開決裂,除了依靠天道盟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可是他也僅表達了自己幾弟兄的意向,沒有為大家一起請命。
傅玉麟何嘗不清楚,那些人先前加盟,只是一口氣忍不下來,為的是白小雲太張狂了,他自己與白小雲一戰並沒有結果,中途被上官夢雲出來一擾而中止了,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在以後絕對取勝,無怪他們不敢寄以重望了。
因此傅玉麟不立即為大家舉行加盟儀式,也是為大家留一步退路,這一片善意換來的是更多的人心惶惶,但傅玉麟絕不後悔,他知道除了五湖水道外,其他人加盟都是迫於現勢,而天道盟中也不希望能將黑白兩道打成一片,只要這些人不成為豪傑盟的助力已是最大的收穫了。
所以他謙和地道:「多謝賈兄盛情,但是目前還用不到,我不想在武林中掀起大殺劫,天道盟與豪傑盟之戰,我想憑幾個人的力量去解決最好,實在對方想倚多為勝時,我再借重各位的大力吧!」
應付過綠林群豪,他回到君山水寨的大廳中,只有一些主要人物跟了來,坐定後,傅玉麟才一歎道:「白小雲的武功固然出乎我想像,他行事的穩健尤令我感到意外,這傢伙天生是個領袖的人才,其氣魄劍力之白雲殘更為過之。」
每個人都有同感,尤其是白小雲中途罷手的這一著,更令人感到欽佩,這一來看不出他實力的深淺,雖然他自己認輸,但誰也看不出他是否真的輸了!
沙金炎忍不住問道:「盟主,今日一戰,到底是勝負誰屬,屬下實在是莫測高深。」
這是每個人都想知道的答案,七、八雙眼睛都望著他。傅玉麟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以劍術而言,我自承不如他,只是他臨敵的經驗,拳腳的功夫較差,才給了我一個可乘之機,不過再鬥下去,我也不敢說一定能制服他,他在硬地下連摔三次,似乎毫不在乎,所以說有把握不被我摔第四次,應該不是虛誇之言!」
羅鐵漢道:「屬下以為不然,如果他有再戰之力,怎麼肯甘心認輸而去呢?」
傅玉麟道:「這也許可能,但我不敢作如此想,以他的性情而言,除非他能得到一次十全十美的勝利,否則他不會滿足的,也可能是他看出今天沒有絕對的勝望,才中途中止手,留待下次一搏!」
眾人默然片刻都沒有話說,良久後,還是白劍珠道:「傅大哥,你在徒手對博時,有絕佳的機會可以制他的巨闕志堂等穴,為什麼你不出手呢?」
傅玉麟苦笑一下道:「我何嘗不想,但我不敢輕易嘗試,第一是我沒有很適當的機會,因為我必須保持住絕對的優勢,稍一分神,給他一個回手的機會就得不償失了,其次是他的氣功很著實,所謂練門、也不過是抗力較弱而己,我光憑一指之力,不見得能殺得死他,如果讓他有了警覺,下一次就再沒機會了!所以我寧可留待下一次,把金鋼指的功夫練成,務期一指致命才能作萬全之舉!」
這個解釋雖然搪過去了,但他心裡有數,他是不願意牽繫到謝晚雲,如果一擊不中,白小雲立刻會知道秘密是由誰洩露的,他內心的負疚就太深了,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卻深藏在他心裡,他對白小雲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殺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0:43
第十四章
這個原因逃不過老練的崔乙真,她笑了一下道:「玉麟,你的武功深淺沒有比我更清楚了,天道武學雖然以劍為主、但指掌功夫卻是入門之學,你金剛指的功夫足可洞金穿石,萬無一失,恐怕是你不願下手吧?」
傅玉麟被她一言道破,不禁紅臉俯頭默認。
白劍珠愕然道:「傅大哥,這是為什麼呢?」
傅玉麟沉思片刻,才毅然地道:「我承認是有一點這種心思,因為我發覺這個年輕人有其可取之處,他雖然殘狠一點;但行事光明,不失為武人本份,就算他真的能成功;繼白雲殘之後稍霸武林,也不會成為武林之害!說不定還是蒼生之福,因為武林在他的鐵腕整頓之下,很可能另有一番氣象,再也不會有恃技凌人的事情發生了!」
白劍珠一笑道:「傅大哥,這麼說來,你是準備讓他成為武林盟主了麼?那你就該把天道盟解散了才對!」
傅玉麟道:「這是為什麼?」
白劍珠道:「豪傑盟意欲稱尊武林,天道盟是他們第一個要擊潰的對象,你有意讓他成功,當然就得解散天道盟,一山難容二虎,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傅玉麟笑道:「我只說其人可取,並不是擁戴他去稱尊武林,何況目前還輪不到他,要等白雲殘死後,才有他掌盟的機會,而為公為私,我都要跟白雲殘周旋到底的!」
白劍珠道:「那你今天就不該放過他,你不殺他,他卻不會饒過你,放棄了今天的機會,簡直是縱虎歸山!」
傅玉麟卻微微一笑道:「我不在乎,今天我能殺他,異日相逢,我相信仍有制服他的能力,而且我留下他的活命也是有道理的,他行事凶殘,卻又不肯越距,正好借他之手,剷除一些白雲殘手下的兇惡之徒!」
白劍珠道:「他今天不敵,雖是臨敵經驗不足,下次就不會這麼方便了,很可能你的命會送在他手上。」
傅玉麟笑道:「劍珠,他是白雲殘的義子,算起來還是你的堂兄弟,你怎麼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呢?」
白劍珠憤然道:「白雲殘對我母親都不擇手段加以霸害,叔侄之情早絕,別說他只是白雲殘的義子,就算他是白雲殘的親生兒子,我也照殺不誤,只是我沒有這個能力,否則落在我手中,絕對饒不了!」
崔乙真笑道:「劍珠,你不是一個好殺的人,怎麼忽然間變得殺氣騰騰起了?」
白劍珠粉臉一紅道:「師父!您老人家不是教導過弟子為人當以大義為先嗎?義之所在,就當挺身無懼無拘,豪傑盟猙獰的面目已經露出來了,白雲殘圖霸江湖的野心也顯露無遺,凡是助他作惡的人,都不能放!」
崔乙真道:「可是玉麟今天放過了白小雲,我認為也很對,他們留霸武林不算罪惡,罪在不該濫殺無辜,我們防止他們稱霸武林也不算衛道,行義在遏止他們任意殺人,如果我們跟他們一樣也以殺戮為手段,又比他們好得了多少,又憑什麼自以為衛道行義呢!」
白劍珠強辯道:「除惡即為揚善,我們見了毒蛇就打,人人都會如此,並不需要等它咬了人後才認為它該死,防患於未然,總比在事後謀補救好。」
傅玉麟笑道:「劍珠,你的話不為無理,但人不同於禽獸,判斷一個人是否該死也不能跟毒蛇相比,毒蛇是一定會咬人的,除了殺死它之外,沒有任何方法使它不咬人,一個惡人,卻可能會改過遷善的,因此就得給他個機會!」
白劍珠道:「白小雲不可能會改過的。」
傅玉麟道:「目前他不需要,因為他還沒有做惡事,他殺死賈亦飛,是因為賈亦飛否認他盟主的地位。而綠林盟主的決定,是以武功與實力為準的,以往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他是非很分明,對加盟天道盟的人他沒有濫殺,而必須要等到與我決鬥之後再作處置,這就是他可取之處,也是我不忍心當時要致他於死命的原因!」
白劍珠這才不開口了,崔乙真在她耳邊俯聲道:「劍珠,我知道你對白小雲並無甚成見,只是因為他對玉麟有威脅,才不肯放過他,這種心理絕不可存,尤其是你想取得玉麟的好感,更得學學他為人處事的胸襟。」
白劍珠的臉變得更紅了,偏頭一言不發。
傅玉麟輕歎一聲道:「綠林盟的問題總算解決了,白小雲雖然掌握了大半的實力,但我們有此收穫已經是出乎意外了。他是個守信諾的人,在沒有跟我再決勝負前,我相信他不會去找別人麻煩了。現在是秀秀的問題,柳家姊妹說白雲殘上小孤山找她去了,我想頗有可能,因為他今天沒有來參加綠林盟會,我想看看去。」
崔乙真道:「玉麟,你趕去已經遲了,假如要發生事情也已經發生了,還是在這兒等消息!」
傅玉麟搖頭道:「不!如果等消息傳來就更遲了,我要到小孤山去看看。沒事最好,有事,我也可以循著蛛絲馬跡,早一點想對付的辦法。」
崔乙真道:「話固然不錯,但目前我們都抽調不出人手陪你去,一下子加盟了很多人,而且全是綠林道上的,我要在這兒招呼一下。」
傅玉麟道:「我不要人手,我一個人去。」
白劍珠忙道:「那怎麼行,我陪大哥去!」
傅玉麟仍然堅定地搖頭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劍珠,假使要跟白雲殘碰上了,多一個人並不能幫上忙。」
他的話雖只說一半,但意思很明顯了,多一個幫不上忙事小,很可能還會成為他的累贅,使得他分心,但他知道白劍珠是個要強的人,不好意思說出來!
白劍珠自然聽得出來,臉上現出一陣怨色,傅玉麟笑笑道:「何況這一次我並不打算以本來面目行動,到了小孤山,如果沒事,我不打擾秀秀用功,立刻就悄悄地離開,如果出了事,我就順著線索找下去,行蹤越隱密越好,因此我必須要單獨行動。」
白劍珠心裡略略盤算一下,也就不開口了。
於是傅玉麟略略作了一番交代,悄然一身,逕直地走了。他的確掩去了本來的面目,把年紀裝大了十多歲,貼上了三縷長鬢,手執串鈴,成了個走方郎中。
他肩上背了個箱子,箱裡也的確裝了一些草藥,路趕得急,卻很難引人注意,因為在路上他也確實地做買賣,為人治病,一腳來到小孤山,卻沒有上去。
因為在山下他就知道情形不對了,他看見了凌寒水與莫九霞急急地上了一條船。
他們是陪同莫秀秀在山上練功的,急急地乘船離去,不問可知,莫秀秀必然出了問題,被白雲殘掠去了,
使他不解的是兩位老人家如果心切救人,為什麼要乘船呢,而且還坐了一條大江船?
這類江船可載幾十個人,搭載的客人很多,凌寒水與莫九霞登船時,乘客還不到一半,可是凌寒水似乎很急,催著船主立刻啟程,並且願意負擔不足乘客的費用。
他們是在江畔的一家茶樓裡接洽的,兩個人都喬裝易容,改變了形貌,但凌寒水的聲音卻是傅玉麟聽熟的,立刻就發現了,而且也跟著上了船。
凌寒水與莫九霞裝成了一對夫婦,住了船上的一間艙房,傅玉麟沒有急著上去相見,他這走方郎中自然不能在單艙,只好混在大統艙裡面。
他只比凌寒水後一腳上船,所以一登船就啟帆了,登船前他問過了,這條船是開往金陵的,而凌寒水與船東的洽談,目的地也是金陵。
既是要上金陵,就證明白雲殘掠走了莫秀秀,也在金陵,只是到金陵可以走陸路,而且快得多,何必要乘船呢?
上了船之後,他暗中留心,才發現了一件事,這條大船的前面,還有一條中型的樓船,面大船是緊跟著那條中型樓船而行,那條樓船雖然小一點,卻十分華貴,似乎是富貴人家的座船。
凌寒水與莫九霞對前面那條船十分注意,兩個人輪班監視著那條船,即使到了晚間停泊的時候,傅玉麟稍加注意,發現他們必有一人緊盯著那條船。
他們兩人是船上付錢最多的乘客。行止自然可以他們作主,所以這條大船,一直是以前面的樓船為行業。
樓船停下來,大船也停下來,前後最遠也不超過五十丈,傅立麟不禁心中生疑,既是要追蹤那條船,以師父與莫九霞的武功,有很多的方法,為什麼要採取這個方式呢?
更怪的是他們僅只注意那條船,卻沒有任何行動,更不見他們去窺探一下,船上有什麼古怪?但傅玉麟深知師父是個很謹慎的人,兩位老人家如此做必然有他們的道理。所以傅玉麟也壓著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對前面那條樓船採取任何行動。
不過他想到了,既然師父與莫九霞在後面監視著,他就不必再在這兒跟著,不如想另外的辦法去接近那條樓船。
於是船抵前一站時,傅玉麟就下船了,在江邊碼頭上搖著串鈴,做了一陣生意,沒有再上船。
而且經過幾天的行程,他也許計算過了,前面那條樓船每日的行程不會超過百里.不僅如此,而且每次停泊的地方都是大碼頭。船停之後,必然有人匆匆地下船,買了一大包東西,又匆匆地趕回去!」
傅玉麟略加計算,知道前一站是蕪湖,樓船必然在那兒停泊,遂加緊腳程,先一步地到了那兒!
到了蕪湖後,他發現了一件更使他詫異的事,就是勾漏九侶中的老大謝晚雲也在江邊等候著。
黃昏時分,兩條船先後來到了,樓船上的人下來了,隨即進到江邊的一家酒樓中,謝晚雲也在那兒等著,傅玉麟是跟著船上的那個漢子進去的。
漢子直接到了謝晚雲的桌子上坐下,謝晚雲對這漢子頗為尊敬,口中稱呼他為忠叔。
傅玉麟也認出了,這個漢於是名聞黑道的大梟雄「翻天神龍馬漢忠」。謝晚雲對他如此尊敬,想必他已經加入了豪傑盟,而且成為白雲殘的心腹左右了。
他坐下來之後,就朝謝曉雲道:「大妞兒,你來了,聽說小雲參加綠林盟的情形不太理想。」
謝晚雲道:「是的,因為傅玉麟也去了,被天道盟拉走了三成的人,而且小雲跟傅玉麟較技也輸了!」
馬漢忠笑笑道:「人被拉走倒沒多大關係,小雲輸給傅玉麟,可叫白老大好好的難過了一陣,他費盡苦心,栽培這小子,原是期望跟凌寒水爭一下的,結果他自己雖然勝過了凌寒水,小雲卻輸給了凌寒水的弟子!」
(非常抱歉,此處缺了三頁,有書的網友請幫忙。)雲就到樓船上去見白雲殘了,過了片刻,馬漢忠下來道:「敝上對先生頗為仰慕,請先生就去看病人吧!」
傅玉麟拿了藥箱,來到樓船上,卻只見謝晚雲一個人在,床上睡著一個黑衣婦人,神情樵悴。馬漢忠道:「這就是病人,她是帶髮修行了,未曾祝發。」
傅玉麟知道這就是祖師天道子的待兒玉蘭,也是帥伯所說的蘭姨,目前是掌握天道武學秘笈的唯一長老。
因此他很虔敬地上前一把脈象,他的醫道是跟自己的姨父—一也就是他一直當作父親的傅天華學的,傅天花是歧黃聖手,他的醫道自然也個會錯,剛才的那番話也是據實而言,否則老於世故的馬漢忠也不會對他如此器重了。
脈把過之後,他已深知病結所在,玉蘭不是處子之身她不但待過天道子,而且也被白雲殘誘騙過,所以白雲殘才能得到較多的武學傳授。這些他已聽現名叢申仁的赫連達大師伯說過,瞭然於胸,因此把完脈後,他就微微一笑道;「幸虧在下多嘴插了一句,這位師太雖是獨身至今,但她年輕時必定曾經燕好,已非純陰之體,如果照原來的方法,雖然在幾天之內,可以復元,但陰寒之性過重,衝動真氣,立將引致陰火焚心而致命!」
馬漢忠道:「先生高明,但不知可有治法!」
傅玉麟道:「有,如果一開始就用陰陽互濟之法,現在早已復元了,目前由於陰氣過盛,必須加以培元壯陽之劑,在下可以利用金針透穴之術,壯其陽氣,然後再以蓮湯為沐,即可見微效,但要全部復元,恐將稍費時日。」
馬漢忠道:「針灸乃為散發內火之術,先生怎麼反以金針貫注陽氣呢,這倒使敝人不懂了!」
傅玉麟一笑道:「閣下雖知其一,不知其二,金針治穴,補洩手法,使藥力達於藥石不及之處,在下專攻此道有年,自信非一般江湖術士所能及,空言無益,等在下施為之後,閣下立刻就可以知道效果了!」
他找開藥箱,取出一套銀針,塗上藥粉之後,在炭火上灼熱了,然後—一插人穴道中,他的針療法與眾不同,每根針都深沒入脈,外面不用艾線為炙。
過了一刻工夫,他才手按針處,—一拔了出來,手法之熟練,起針的俐落以及認穴的準確,的確高明無比。
這是他有意施為的,因為他這套本事自幼學成,從來也沒有施展過,他與莫秀秀以洛下雙英行俠時,就沒有表現過會醫道,而這種手藝,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練成的。
他知道白雲殘雖不在場,卻一定在暗中監視著,露了這一手,可以使白雲殘對他的身份不起疑,因為在天道盟中,沒有一個人是精擅醫道的。
練武的人,對跌打損傷的治療法都能懂一點,急救的藥方也懂得幾付,卻很少有精通的,傅玉麟此舉在祛疑。也進一步想在這條船上多耽幾天,因為一個武林門派中,最需要的就是這一種人才。
玉蘭受針灸之後,果然大有起色,僵直了幾天的四肢居然稍稍能移動了,傅玉麟吩咐謝晚雲稍停片刻就為她以蓮湯洗沐,同時還吩咐了一些以內勁推拿的訣竅,以及用真力助傷者速愈的法門。
照理說馬漢忠已是行家,但他聽了傅玉麟的指點後,居然大為讚賞,連連點頭,恭恭敬敬地把傅玉麟請到下艙去坐,同時吩咐船上的侍僕,泡茶、預備點心待客,他自己則暫時告退一下。
傅玉麟知道他一定是跟白雲殘商量去了。竊喜計劃得逞,居然神情怡然地閉目休息,等了一會,就聽見一陣腳步傳來,接著看見了馬漢忠伴著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那是白雲殘,傅玉麟雖是第一次看見他,卻因為在天道盟中的檔案裡,就對這位梟雄已經相當瞭解,也正因如此,傅玉麟才能壓制住自己的激動,裝出一付淡然之狀,雖然站了起來,卻仍然是相當的冷靜而從容。
馬漢忠為之介紹道:「這就是敝上豪傑盟的盟主,白雲殘白老大。這位便是兄弟說的歧黃聖手林先生。」
傅玉麟一拱手道:「久仰,久仰!」
白雲殘笑笑道:「賤名在江湖上並不太流傳,先生能夠有耳聞,倒是很不容易。」
傅玉麟一笑道:「以前的確不大聽得,因為在下對這些事也不大關心,但最近在少林傳出貴盟與天道盟的一番相持,白盟主的盛名已經無人不知了。」』
白雲殘笑道:「先生客氣了,白某息隱多年,到底無法久伏而靜極思動,比起先生的淡泊胸懷,益增汗顏。」
傅玉麟道:「在下哪裡能與盟主一世高人相比。」
白雲殘大笑道:「先生如非淡泊名利,以如此高才,怎會埋沒至今而不為人知呢,請教先生寶鄉是何處?」
傅玉麟道:「不清楚了,在下從小就是個孤兒,父母喪身於黃河水患,為家師收容,那時僅三歲而已,四十來年,豈僅鄉籍何處不知,連姓氏俱是先師所賜。」
白雲殘哦了一聲道:「那麼令師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了?」
傅玉麟笑笑道:「先師與在下一樣,是個遊方郎中,終生流浪,客死途中,畢生活人無數。卻沒有一個人知道他,記得他,在下稱他為師父臨終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尊號名諱!我們這種人,追求的就是這種樂趣。」
白雲殘肅然道:「清高!清高!白某欽佩之至。」
傅玉麟淡然道:「說也慚愧,先師給我安排了這種生活,本非我自擇的,有時雖然也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但一時養成了習慣,竟是無法久居一地,只好隨遇而安了。」
白雲殘道:「先生如此高才,實在不應如此委屈的,如果先生有意屈就,白某很想借重一番。」
傅玉麟道:「多蒙厚愛,但在下是否能習慣還不一定,因此一時難於答應,等過一陣再說。」
白雲殘笑道:「先生在本盟應該可以習慣的,因為本盟組織人員遍及天下,先生愛遊歷,閒下可以到處走走視察,有什麼需要,則可以吩咐當地人員一聲,當全力為之供應。白某擬委託先生為本盟巡遊總監察之職,地位與馬兄弟一樣,除了白某之外,任何人都受先生所制……」
傅玉麟忙道:「那太不敢當了,在下才疏學淺,怎敢當此重任,恐怕要辜負盟主的厚愛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1:01
第十五章
白雲殘笑道:「先生大客氣了,頃聞高論,以及目睹先生的妙技,白某自信眼力不差,先生除了醫術通神外,一身內外功夫也必到了化境,這完全是白某借重了。」
傅玉麟也不否認,只笑笑道:「在下為了採藥以及遊歷行術,跟先師學了一些防衛強身之術,可算不得武功。」
白雲殘笑道:「客氣!客氣。我們就此說定了,馬兄弟,立刻為林先生制一塊巡遊總監察的職銜令牌,到了江都總壇之後,就把本盟在各地的支舵,以及聯絡方法告訴林先生,並將林先生的職稱,遍告屬下各負責人……」
傅玉麟不禁深佩這個黑道梟雄的魄力,他僅憑一面之識,就對一個陌生人就委以如此重任,可見其籠絡人心,確是有一套,難怪能在十數年之間,造成這麼大的勢力。
但傅玉麟的口中卻推辭道:「盟主厚愛,在下十分感激,但不必決定得太早,容在下考慮一下如何?」
白雲殘笑道:「沒關係,準備是表示我的誠意,如果先生覺得不適合,隨時都可以離開,白某也不敢勉強。」
當下又談了片刻,傅玉麟在武功上卻不敢多說,怕被看出師承門戶,不過幸好凌寒水在授技時,為了要使他與莫秀秀以洛下雙英的姿態出現江湖,用了很多方法,掩飾了天道武學的痕跡,因此他略略透露,雖是高深,卻能不著痕跡,使得白雲殘與馬漢忠更為另眼相待了。
這一夜船泊在蕪湖,傅玉麟就被招待在船上,他為了想跟師父通個消息,偽作熱心治病,在房艙中開一付藥劑,著令立刻配製,事實上他深明玉蘭的狀況,這付藥方也確有助療之功,實際上卻是私下寫了一張字條,準備利用機會,投到後面的大船上通知凌寒水。」
字條寫好了,他托詞出去配藥,白雲殘卻留意甚堅,讀過他的藥方,更是欽佩萬分,一定要留下喝酒,他也沒辦法,只好把藥方交出,摸著字條,等待下一次機會了。可喜的是凌寒水與莫九霞在後面那條船上還沒被發現,他也不敢操之過急,洩露了他們的行蹤。
晚上,他在艙房中小憩,耳聽得窗外一動,連忙推窗出去,但見岸上人影幢幢,已經有人在動手了。
動手的人分兩起,正是凌寒水與莫九霞,分別與馬漢忠與白雲殘在交手,凌寒水似乎體力未復,力搏馬漢忠也未能佔得上風,而白雲殘與莫九霞交手,白雲殘游刃有餘,若非存心相讓,隨時都可以擊傷她。
他一面動手,一面還輕笑道:「九霞,我為為了從前的舊誼,才留下凌寒水的性命,否則那天晚上我就可以要他的命,你的女兒在我這兒,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莫九霞怒道:「狗賊,快把我的女兒交出來!」
白雲殘笑道:「那可不行,我知道老大沒有死,正在找機會整我,我卻一直找不到他,我留下秀秀,就是要逼他現身自投羅網。何況你跟老大又沒有感情,當年不是我幫了一個忙,今天你跟凌寒水還是合不在一起,如果老大出頭了,你們不是很尷尬嗎,我為你們除去老大,就你們只有好處,因此你應該幫我的忙才對。」
莫九霞連聲怒罵,動手更急,黑地裡人影突出,突擊馬漢忠,把他給震得連退幾步,傅玉麟認出是叢申仁,心中大喜,連忙也飛身撲進,接住了叢申仁,兩人似乎都會意,邊戰邊移動,遠遠的離開了他們,傅玉麟低聲道:「大師怕,我是玉麟,您手下略留分寸。」
叢申仁也低聲道:「我知道,我是一路綴著你來的,看你上了這條船,我怕你吃虧,才找到了寒水他們……」
傅玉麟道:「弟子喬裝未被識破,已深入豪傑盟,相機救出蘭祖姑與秀秀,您老放心好了。」
叢申仁道:「你這付樣子有人識得。」
傅玉麟道:「是的。謝曉雲知道,但她不會說出來的,您還是招呼師父他們先退下去。」
他利用欺身就掌的機會,把字條塞了過去,同時道:『大師伯,為了使弟子更能深入,您要幫忙我唱台假戲。」
掌影一翻,絕學演出,四五個照面,就一掌擊中叢申仁的肩頭,將他擊飛震入江中,叢申仁在江中一探頭道:「凌兄!暫時走吧,敵勢太強,我們另邀幫手再來!」
凌寒水奮力逼開了馬漢忠,招呼了莫九霞倉惶而遁。
傅玉麟作勢欲追,白雲殘攔住笑道:「林先生!算了吧,我是不想傷他們,否則哪會容他們逃走呢!」
馬漢忠也走過來道:「林兄!高明,高明,那傢伙叫叢申仁,是五湖水道前任瓢把子崔乙真的丈夫,手下實在高明,連兄弟都不是敵手,林兄居然將他擊敗了!」
白雲殘笑道:「馬兄弟!我的眼光不錯吧,一看林先生就知道是位絕世高手,所以才委以重任,你先時還以為我太過草率,現在可服氣了!」
馬漢忠笑道:「服了!服了!其實小弟也不是說林兄不克當此任,而是怕屬下的弟兄不服。因為林兄是小弟引進,得罪了他,小弟有點不好意思,現在可放心了,如果有人敢說話,就叫他自己來嘗嘗林兄的厲害!」
白雲殘道:「馬兄弟,不是我說你,有時你就弟兄們太縱容了一點,林先生是我聘定的,那怕一點武功不會,也不應有人對他不敬。」
馬漢忠苦笑道:「倒是一點武功不會也好辦了,下面的弟兄也不敢要求賜教,就是因為林兄會兩手,萬一遇上一兩個死心眼的,硬要切磋求教,於例又不能推辭。」
白雲殘一沉臉道:「這種情形以後不准發生了!」
馬漢忠道:「盟主!豪傑盟的班底是靠這些人維持的!」
白雲殘道:「我知道,但現在我們已發展到黑白兩道,以須講究紀律,令出必行,違者死,我所以把黑道上的人員交給小雲去管,就是要他整頓一下!」
馬漢忠低下頭道:「是!小弟無能!」
白雲殘忽又笑道:「兄弟!你可別多心,豪傑盟等於是咱們兩人手創的,你我還分什麼彼此,今後白道上的人你多用點心,你的個性也比較能適合他們。兄弟!我說句笑話,你雖是黑道出身,可是你重交情,尚人情,倒應該是位白道上的大俠才對!帶領黑道弟兄,你可實在不行,就他們非要心狠手辣不可,所以今後你不如專任白道上人員的統御,你這一套必能使他們心口皆服,感激涕零。」
馬漢忠一歎道:「小兄覺得林兄更為適合!」
傅玉麟忙道:「馬兄!在下閒散慣了,可不耐負責任,盟主所列的條件,在下還可以勉強接受,如果你要我去管人管事,我就敬謝不敏了。」
白雲殘笑笑道:「馬兄弟!林先生是淡泊成性,咱們要想借重高才,必須要投其所好,還是讓他自由一點的好。」
傅玉麟道:「正是!還是盟主知我較深。」
白雲殘得意地大笑道:「白某別無長處,就是能知人而善用,林先生跟白某相處久了,就會瞭解的。」
傅玉麟也笑道:「人之相處貴在知己,自首如新,傾蓋如故,能否相處,一晤即知。若非盟主知己,一度淺談而立付重寄,在下還不想把這點本事抖露出來,因為在下志在行醫,武功非所長,所以獻醜,也是為酬知己爾!」
白雲殘笑得更得意了。傅玉麟藉機會又問道:「剛才那兩男一女,跟盟主在什麼宿怨,他們的身手都不錯!」
白雲殘笑道:「跟先生交手的那一個叫叢申仁,向無宿怨,只是被邀來湊熱鬧的,不想也如此高明,幸好有林先生應付過去了,其餘那兩個,可真是了不起,男的叫凌寒水,是前任天道盟主,最近才讓給一個叫傅玉麟的年輕人,女的叫莫九霞,是天道盟首任盟主赫連達的夫人,他們跟我乃是私人恩怨,不必放在心上。」
可能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提起往事,所以約略帶過,傅玉麟很聰明,也不加追問。一夕無語,第二天開船,後面那條大船也沒有追上去,傅玉麟知道消息遞到了。
豪傑盟目前的總壇設在江都,也就是揚州府。
他的字條上說一路上有自己在照應著,可保無事,請三位老人家先一腳趕到揚州,相機接應,等待自己進一步的聯絡,如無必要,萬勿輕易現身,他想利用這個機會,深一步瞭解豪傑盟的內幕。
他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怕謝晚雲洩密,或者是行動言語上露出破綻,一定要設法跟謝晚雲打個招呼,但又苦於沒有機會。而且他對莫秀秀的狀況也很懸心,到現在為止,沒見過莫秀秀,更不知道白雲殘是安著什麼心。這些都必須私下問問謝晚雲的,但在白雲殘的監視下,造成這個機會很難,於是他一皺眉頭,計上心來。
在三天的船行中,他盡量對謝晚雲問長問短,而且在人前人後都表示出對她的欣賞。
白雲殘自然明白他的心意,船到金陵時,他私下對傅玉微笑道:「林先生似乎就我這個女弟子頗有好感。」
傅玉麟裝成不好意思地道:「哪裡!哪裡!在下游泊四方,很少與女子接近,只是覺得謝姑娘麗質天生……」
白雲殘大笑道:「先生別客氣了,我有十幾個女弟子,她年紀最大,今年已二十六歲了,人也很穩重,如果先生中意,就讓她侍候先生吧。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面,她以前年紀輕,受了一個屬下的誘騙,已非完璧……」
傅玉麟紅著臉道:「在下已四十三了,恐怕大大了一點,實在不敢妄想求匹。不過在下倒不計較許多,謝姑娘溫柔敦厚,美如天仙,自然是人見人愛……」
這番話簡直連不起來,卻也表示了他高度的談話技巧,一方面欲受而假推,一方面也表示不在乎她並非處女;而且更裝出中年人急迫之狀。
白雲殘笑道:「大個十幾歲恰到好處,就讓她侍候先生吧,今夜船泊金陵,先生可以帶她到岸上去培育一下感情。以後先生有意,就成了家也行,否則就叫她跟在先生身邊侍候著,等待將來再找個合適的就行。」
傅玉麟忙道:「在下得隴已足,何敢望蜀,只是這樣實在太唐突了,謝姑娘肯答應嗎,她不會生氣嗎?」
白雲殘笑道:「我跟她說去,應該沒問題!」
船到金陵,白雲殘果然吩咐謝晚雲跟傅玉麟一起下船,而且吩咐道:「林先生要下去散散心,你小心侍候著,今夜不必回來了。金陵分舵,你就順便聯絡一下,明天上船時我要聽個確切的回報,看看他們最近做些什麼。」
謝晚雲紅著臉,低著頭,陪傅玉麟走下了船,卻一直走向一所叫鴻發的客棧,那兒早就為他們備下了精舍。
進了房,謝晚雲關上門,就開始寬衣,傅玉麟微微一愕,謝晚雲卻臉呈苦笑,掀開衣襟,將酥胸就著他,雪白的胸膛上寫了一行細字:「耳目眾多,君可殺我而急行,或可免難,否則即假戲真做,以釋其疑。」
傅玉麟不禁猶豫地道:「這怎麼行呢?」
謝晚雲笑笑道:「這是盟主的命令,而妾身慕君高才,願以死以報君,還有什麼不可以的。」
傅玉麟心中一陣激動,看著她淚光隱隱,連連催著他到床上躺下道:「謝姑娘,太委屈你了。」
謝晚雲低聲道:「白雲殘為羈君以用,命妾以色身為誘,君如欲繼續留此,則必有所行動,此處為金陵支舵所在,白雲殘恐亦藏身左右,以待回音。」
傅玉麟有點猶豫,謝晚雲哽聲道:「你不想碰我就殺了我,如果我不能達成任務,則必死無疑,白雲殘雖為妾師,卻無異衣冠禽獸,妾年十七時,已為其奪初貞,殘破之身,實無顏以玷君,唯願死於君手,亦稍慰寸心。」
傅玉麟側然心動,緊緊地抱著她,慢慢地也有了行動,直到兩個身子合為一體時,他聽見了隔屋有一絲輕微的聲息,不禁輕聲一歎道:「白雲殘真不把你們當人。」
謝晚雲黯然道:「淫威之下,本來就難以為人。」
傅玉麟抹掉她的眼淚道:「只是太苦了你了,為了我,聽說你還跟白小雲……」
謝晚雲咬咬牙道:「那小畜生也不是人,同伴姊妹,被他們父子倆淫及幾遍,傅盟主,我咬牙忍辱,好不容易測出他練門所在,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傅玉麟只有報以一聲輕歎。
謝晚雲見他光是歎息不肯說話,忍不住又催促道:「傅盟主,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呢?」
傅玉麟只得低聲道:「謝姑娘,我知道你為了探悉那處練門,付了很大的代價,唯其如此,我才不能牽累你更多,白雲殘是個很精明的人,如果我殺死了白小雲,他一定會追究的,也一定會想到是你洩的秘!能放過你嗎?」
謝曉雲道:「我不在乎,我決心那樣做時,已經置生死於度外,而且我過這種日子,根本是生不如死!」
傅玉麟莊重地道:「我在乎,如果我為了自己的安危膜視姑娘的生死,又與白雲殘何異呢?」
謝晚雲頓了一頓才道:「可是這是我自願的!」
傅玉麟笑道:「好生惡死乃人之常情,如非得已,沒有人是願意死的,更沒有誰能任意來決定別人的生死,前度相逢時,你我還是敵對的立場,我都沒有認為你們該死,更何況我從二位柳姑娘處得知,各位都有棄暗投明之心,那就是我的朋友了,我又怎麼忍心要你輕易犧牲呢?」
謝晚雲感動得熱淚直流,傅玉麟輕撫她的頭髮道,「謝姑娘,經過多次的觀察,我知道那邪惡的只是白雲殘一個人而已,你們這些人的本性都是良善的,連白小雲都是一樣,他只是受到白雲殘的利用而不自覺,總有一天,他會幡然悔悟,因此我不殺他的第二個原因,就是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
謝晚雲搖頭苦笑道:「傅盟主,你若是有這個想法就會吃虧了,豪傑盟中的男弟子,都是生具劣性的惡徒,他們都被白雲殘君臨天下的思想迷惑住了,永遠也不會悔悟的,而且白小雲是專為訓練來對付你的,你不殺他,他會殺你,他殺你的時候,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傅玉麟微笑道:「你對人性太沒有信心了!」
謝晚雲道,「我跟他們相處久了,深深地看透了他們,豪傑盟中,找不出一個好人來!」
傅玉麟道,「不然!每個人都有他善良的一面,只是沒有機會表現而已,像上次在月老祠中你們對付我所用的手段,誰都不會認為你們是好人,但我卻深具信心,如果我在那一次殺了你們,你們又何嘗有悔悟的機會呢!」
謝晚雲不禁默然,傅玉麟笑笑又道:「何況我已經知道了他的弱點所在,如果他執迷不悟,我總有殺他的機會的,白小雲也許偏激了一點,但他那天的表現實在不錯,勝負光明磊落,不希藉暗算取勝,憑這一點就比白雲殘好得多了,那天他處置上官夢雲,更是表現他心胸不凡!」
謝晚雲歎道:「他是初次出道,藉以立威!」
傅玉麟笑笑道:「即使如此也是好的,至少他要求的是不投機、不取巧、不以陰謀來達成目的,綠林道經他整頓一下,會比以前好得多!」
謝晚雲沒話說了,沉思良久才道:「你這次是為了救尊夫人嗎?那恐怕不太容易,白雲殘看得很緊,連我都沒機會接觸到她。你還是設法離開吧,到了總壇,你就更難脫身了,莫女俠一時不會有危險的!」
傅玉麟道:「我曉得,不過我好容易深入進來,就不想輕易離去的,多少總要碰碰機會,好在我這付形貌只有你們四個人見過,只要你們不說穿,我不會有危險的,而且白雲殘賦予我的職務是巡遊總監,我要離開,隨時都有機會,倒是你,白雲殘這次特別把你調來,是否有所懷疑了。」
謝晚雲道:「有一點,他認為白小雲那天落敗,是由於前一天縱慾過度,頗有責怪我的意思,不過我說是白小雲自己找我的,現在他無法取證,大概要等見到白小雲後再對質一下,看看是不是我主動地誘惑他。」
傅玉麟道:「到底是不是呢?」
謝晚雲接道:「當然是我主動的,他那幾天對方憶霞很熱衷,我為了要幫你的忙,才硬把他勾引過來。」
傅玉麟道:「那一經對質後,你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謝晚雲咬咬牙道:「我不在乎,因為我早已厭倦了這種生活,白雲殘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待,經常拿我們作為籠絡人的工具,有時還叫我們去陪伴秦無極呢!」
傅玉麟道:「那個老怪物,這麼大歲數了還……」
謝晚雲道:「他是赤身教主,赤身教根本就是個邪惡的組織,專門從事採補之術,別看秦無極的年紀大,他才可惡呢,一夜之間,我們四姊妹都被他整得半死。」
傅玉麟目泛怒光道:「此獠可誅,有機會我絕不放過他,像這種邪惡之徒,正是我天道盟誅殺的對象。」
謝晚雲連忙道:「你可別魯莽行事,這老怪物一身功力通神,那天完全是大意輕敵,被沙金炎取了個巧,認真對敵的話,你們天道盟中,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如果天道盟如此不堪一擊的話,白雲殘還會讓我們留至今日嗎?」
謝晚雲微訝道;「莫非你還有功夫沒露出來嗎?」
傅玉麟笑道:「你一定知道我是藝出於何門了。」
謝晚雲道:「當然知道了你是凌寒水的弟子,也許你自已還不知道師父是誰,白雲殘已經知道,他訓練白小雲就是以你為標準的,他說過,不但他本人要擊敗凌寒水,他訓練的下一代也一定要勝過你!」
傅玉麟道:「他是以玉狻猊傅玉麟為對象,不是以天道盟主傅玉麟為對象,所以白小雲才無法擊敗我!」
謝晚雲愕然道:「你們不是同一個人嗎?」
傅玉麟道:「不錯,但玉狻猊應任天道盟主後,情況就不同了,白雲殘本人雖然出身於天道盟,但他沒有當過盟主,不知道盟主還有幾套護盟的絕學。」
謝晚雲道:「那有什麼用呢,昨天晚上在江邊,凌寒水跟他對過手了,比他還差了一籌。」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1:16
傅玉麟笑笑道:「我師父雖然接任盟主,卻從來沒有去翻閱盟中的存檔文件,首任盟主赫連達卸任時,也沒有直接移交,因此我師父從不知道檔中有著幾門武功秘笈!我接任之後,因為對過去的情形不瞭解,才認真地翻閱了一下,被我找到了那本秘笈。」
謝晚雲驚喜道:「這麼說來,你的武功超過你師父了?」
傅玉麟道:「那倒很難說,這些武學都是為了護盟之用,十分凶毒,發出必將傷人致命,我總不能用這些招式來對付我師父吧,可是用來對付秦無極這種凶邪之徒,我就沒什麼顧忌了,出手就會要他好看的。」
謝晚雲道:「就算你能傷了他,也無法逃出豪傑盟總壇的,秦無極是白雲殘最親信的人。」
傅玉麟微笑道:「找一個最恰當的機會,暗中下手除了他,神不知鬼不覺,就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了,這是一個辦法;第二個辦法是在公開的場合下激怒他,讓他主動找我麻煩,然後驟出殺手,白雲殘既然求才若渴,總不會殺了我為他抵命吧!」
謝晚雲想了一下道:「還是第二個辦法好;只要你真有把握,我可以設法為你製造機會的。」
傅玉麟道:「不!你應該設法離開。」
謝晚雲苦笑道:「離開?談何容易,我們住的這所客棧,四處都是豪傑盟的耳目眼線,我只要一動就會被人釘上了,你不知道豪傑盟的勢力有多大!」
傅玉麟道:「你如決心離開,我有辦法的。」
謝晚雲道:「一定要走,當然不是沒辦法,但我一走,就害了輕雲依雲她們了,我們四姊妹最為接近,我如果潛逃了,她們一定會受牽累,除非我們四個人一起走!」
傅玉麟覺得這也是可慮之處,想想道:「她們在那裡?」
「現在不知道,要到了總壇才能會合,目前她們都跟著白小雲,等白小雲事完後才會帶她們到總壇來的。」
傅玉麟皺眉道,「那就到總壇再說吧,只是白小雲來了之後,對質之下,你的處境就危險了。」
謝晚雲道:「如果你真的想保護我,只有一個辦法,向白雲殘要求,讓我一直跟著你,白雲殘對你很器重,看在你的份上,或許會不加追究。」
傅玉麟道:「謝姑娘,不!我還是稱你大姊吧,剛才雖然是事出無奈,但傅玉麟絕非輕薄負義之徒,雖然委屈你一點,小弟出打算求你永遠跟我在一起了。」』
謝晚雲身子震一震,珠淚承睫道:「盟主,謝謝你看得起我,有你這句話已經夠了,我可不敢多作奢望了。」
傅玉麟急了道:「大姊可是嫌棄名份,那你放心,秀秀那個人你清楚,她不會跟你爭的。」
謝晚雲苦笑道:「薄命人何敢爭執名份,就是列身妾婢也喜出望外了,只是我不能以殘敗之身來冒瀆你,何況你知道:在豪傑盟中,這根本算不得一回事。」
傅玉麟莊容道:「大姊!我是很認真的,告訴你一句話,雖然我與秀秀成婚半載,但你是我第一個接觸的女子。」
謝晚雲不禁一愣,傅玉麟道:「這當然有許多原因,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對這些事很認真,有很多次,我看她那樣純潔,實在不敢也不忍心去碰她,因為她太幼柔了,而她所負的責任又那樣重,一旦有了身孕,她就無法兼心旁顧來幫助我了,而她所處的環境又那樣險惡,很難安定地生下一個孩子沖途有了差錯,她是無法承受打擊的,但大姊你不同,你明斷果決,懂得如何堅強自己,說句很自私的話,我是需要你這樣一位大姊姊來照顧她,幫助我,再說我還有一個更自私的想法,那就是我與秀秀的身世,我們兩人都一肩承挑幾家的香煙與責任!」
於是他把自己與莫秀秀的身世細說了一遍,最後道:「我要承挑傅凌兩家的宗祠,秀秀既不能忘本,她又頂了母姓,赫連與莫家的宗祠也要她承擔,我們至少要四個兒子才夠分配,不過我是學過醫的,秀秀的身體狀況我很瞭解,她習了天道武學,必將受到限制,能夠生兩個孩子就很難了,我受姨父撫育教導之恩,勢必要報的,因此我算是為傅家訂一個媳婦,將來侍奉堂上的責任都要偏勞你了,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謝晚雲除了默默流淚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傅玉麟卻抱住她的身子道:「大姊!既然話都說明了,我們的名份也定了,可不能再辜負這大好良宵。」
謝晚雲居然滿臉嬌羞,柔弱婉轉地承受他的愛繾,二度繾綣後,她才低聲道:「玉郎!你這麼貪法,我真難相信你跟秀秀會半年夫婦而秋毫無犯。」
傅玉麟笑道:「你應該相信,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石,我自然會有我的需要,只是我把情與欲分得嚴一點,還加上了責任,我跟秀秀只有情與天道盟的責任,跟你卻只是情與為人子的雙重責任,那自然不同一點。」
三度繾綣後,他們才相擁著休息一陣,天亮後回到船上,白雲殘看看他們兩人臉上的神色笑道:「林先生,晚雲侍奉你,還能令你滿意嗎?」
傅玉麟笑著拱手道:「豈僅滿意而已,在下閱人無數,從未如此銷魂,正想向盟主請求一聲,好得斯姝常相伴,此生不作他望,永為盟主效此忠。」
白雲殘笑道:「先生的要求太早了。」
傅玉麟一怔道:「莫非在下還要再有表現才能邀功嗎?」
白雲殘搖頭道:「非也,非也,到了總壇之後,還有艷姝如雲,我有近十名女弟子,個個都是人間絕色,先生還沒有見過,到那個時候,先生就會後悔決定得太早。」
傅玉麟笑道;「不會的!謝姑娘也說過了,她還有幾個要好的姊妹,只要盟主肯答應,都可以撥賜為侶。在下雖有得隴望蜀之心,但也不會貪心,能魚與熊掌兼得固佳,否則得一亦足感生平。」
白雲殘笑道:「想不到先生也是風月解人,白某倒是不會小氣,只怕先生疲於奔命。」
傅玉麟哈哈大笑道:「別的不敢說,這一點在下卻頗有自信,盟主別忘記在下是學醫的!」
白雲殘道:「良相名醫多絕後,先生不可不引以為誡。」
傅玉麟笑道:「在下連身世都不明白,這個姓是先師於林中拾得而賜定,因此在下從不為這一點懸心,縱有一子半女得以承繼香煙;供祀的未必就是真正的祖先。所以,在下不虞無後,也不怕擔上不孝之名,盡可放心求樂。」
白雲殘笑道:「先生不但是達人,也是解人,白某怎能掃興呢,今後就叫晚雲侍奉先生吧!」
傅玉麟拱手再拜道:「多謝盟主,只是有一點,要請盟主賜允,在下對女人不究既住,卻很重視未來,謝姑娘既蒙見賜,就是在下的人了!」
白雲殘看了謝晚雲一眼,謝晚雲道:「林先生要弟子永遠相隨,弟子不敢自主,請盟主賜示。」
白雲殘道:「先生對這些何必太固執呢,本盟中佳麗子弟,任取任求,不是更愉快嗎?」
傅玉麟道:「在下可沒有盟主這等胸襟,所以在下只能作輔佐之僚屬,盟主可為一方之霸主,就是因為在下得失之心太重,拿得起放不下。」
白雲殘沉思片刻,才道:「我是沒問題,只是總壇有些人可能會不太重視這個原則,萬一有所爭執,我又不能偏袒先生,因為以前並沒有這個例子。」
馬漢忠在旁道:「盟主,屬下倒以為林先生這個要求非常合理,豪傑盟既然即將在武林中公開立足露面,以本盟的實力,一開始就是個大局面,綱紀倫常,也應該稍稍整飾一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
白雲殘輕歎道:「馬老弟!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很願意整飾一下,只是積習已成,一下子很難改變的。」
馬漢忠道:「那也不一定,盟主只要有決心,何事不可為,像小雲主持綠林盟,一下子就整飾得有條有理。」
白雲殘道:「綠林盟可以採取鐵腕作風;豪傑盟卻有點困難,別的人還好說話,秦無極就很難以規律來約束他。」
馬漢忠似乎對秦無極反感頗深,忍不住道:「盟主,創業之始,不得不將就他一點,基礎已固,就用不到這種人了,赤身教主在盟中目空自大,已經引起很多人的不滿,此風不彌,本盟始終難以整頓。」
白雲殘道:「但是也不能過份使他難堪。」
馬漢忠道:「此事無須盟主出面,只要盟主不加於預就行了,如果他為晚雲的事跟林兄鬧起來,林兄必然不會賣帳的,相信林兄也足可收拾他下來。」
傅玉麟故作沉吟道:「赤身教主稱雄苗疆多年,在下早有耳聞,一對一的話,在下倒不惜一拼,就怕他人多勢眾,在下就難以應付了,因為在下只得一個人……」
馬漢忠道:「林兄放心好了,到時兄弟會支持你的;我對這老怪物早就不勝其煩了!」
白雲殘皺眉道;「馬兄弟!你可得小心一點!」
馬漢忠笑道:「盟主放心好了,屬下縱然干預也最多不偏不倚,不讓他以人多欺少而已,絕不會使盟主為難。」
白雲殘一笑道:「能這樣最好,不瞞你說,我對秦無極倚老賣老也有點煩了,豪傑盟的建立,雖然他也有勞績,但絕不會比你我兄弟更高,可是他居然反客為主,連你都要壓下一個頭去,實在太過份了!」
馬漢忠憤然道:「不是盟主對他一再遷就,屬下早就跟他幹起來了!」
白雲殘笑道:「我也不是遷就他,實在是為了大局,豪傑盟中,能挑大樑的好手實在不多,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一個小雲,要應付各方面,略嫌不足,現在有了林先生,自然就不必再對他那樣遷就了!」
傅玉麟插身豪傑盟,本來就是想剪除一部份白雲殘的黨羽,秦無極列為第一個對象,正愁無由下手,現在得知白雲殘也有這個意思,正中下懷,於是曲意奉承,但也做得恰到好處,語氣儘管恭順,態度也很誠懇,在稱呼上卻始終自稱在下而不肯改口稱屬下。
這恰好表現了一個獨來獨往江湖人一點虛偽的矜持,白雲殘與馬漢忠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加重了對他的信任,因為一個胸無大志的江湖人,才會硬掌著這點傲氣,所謂輸氣輸心不輸口,這種人是最沒有野心的。
在船上幾天,他更表現了卓越的醫術,把玉蘭的沉痾治理得大有起色,到達金陵時,她已經能行動了;而且也遵照白雲殘的指示,漸漸為玉蘭作恢復功力的工作。
為了取得白雲殘的信性,他甚至獻出了兩道秘方,一道是助長功力的補劑,可以在慢慢的恢復中使功力含蓄在體內而不自覺,另一道卻是一道秘方的解藥,只要患者功力恢復,一劑藥丸下去,兩個時辰內就可以通暢氣穴,運用自如,他製成藥丸之後,還在船上拿一個豪傑盟的徒眾當場試驗,靈效異常。
白雲殘十分高興,終於把密閉的莫秀秀引導給他見了面,所好是船上沒有別的女於,而莫秀秀一直是被點了軟穴,必須林由謝晚雲扶了出來,而謝晚雲已經偷偷地告訴了她。
所以莫秀秀見到喬裝的傅玉麟後,神情雖然激動,卻把激動化為憤怒,對白雲殘發作了!
白雲殘是怕莫秀秀制穴過久,引致血脈阻塞而成殘廢。
傅玉麟提供能暫閉功力的藥,用來困莫秀秀大有用處。只是傅玉麟說這種藥劑的用量因人而異,他不得不讓莫秀秀出來診斷一下,傅玉麟按情處方,把莫秀秀的功力封閉起來。但是他在配置解方的時候,卻暗中加配了兩劑,由謝曉雲交給莫秀秀密藏起來,囑她們暫時忍耐,在必要時服下解藥,配合行動脫困。
在以前,莫秀秀是不可能如此沉著的,但她在小姑山追隨玉蘭再度深造後,自製的功夫也大有進境,而且也知道所處環境的險惡,居然不動聲色地忍受了下來。
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知道傅玉麟在身邊,心中大定,雖然每天見面的時間很短,但至少可以使她的心安定下來。
船到了揚州的蓮花塢,那是豪傑盟新成立的總壇基地,而且也是豪傑盟準備公開稱雄武林的總壇所在。
來到這兒,傅玉麟才深深欽佩白雲殘處事之周密。
蓮花塢是瘦西湖畔一個村落,白雲殘把這方圓數里的一塊地方,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周密,層層佈置,重重埋伏,在表面上卻看不出一點微候,若非自己潛身進來,恐怕外面的人,沒一個知道這就是豪傑盟發號施令的中心。
白雲殘做事是夠機密的,連謝晚雲她也僅知瘦西湖畔有這麼一處據點而已,卻沒有進來過。
傅玉麟被安置在一間上房中,白雲殘也公開地宣佈了他的職務,對他十分尊敬,但傅玉麟自己很聰明,他根本對一切都不太關心,白雲殘倒是叫馬漢忠陪他到四下看了一遍,傅玉麟卻一點都提不起興趣。
他懂得避嫌,也懂得如何保持自己超然的身份,把瞭解環境的工作交給謝晚雲去做,反而更實際一點。
因為謝晚雲在白雲殘身邊的時間最久,認識的人也多,而且她的人緣也佳,別人對她沒有戒心,談話中不知不覺的流露的消息也更多。
在蓮花塢中住了兩天,他沒有再看見莫秀秀與玉蘭,只有謝晚雲有時串門子到後面轉一轉,傳達彼此的消息,白雲殘由於事情忙,暫時也沒有想到她們身上去,大家都在等待著,等待著一個機會脫困。
終於一天晚上,白小雲與秦無極帶著大批的人來了,他們把綠林道組織出一個頭緒,前來商議如何配合豪傑盟公開創開稱霸的局面。
他們到達時,白雲殘沒有邀他參加,等了很久,謝晚雲才來通知他前去赴宴,跟大家見面。
傅玉麟低聲問道:「你跟白小雲對過質了?」
謝晚雲眼眶微紅地道:「對過了,這小子還有點良心,居然替我遮掩,沒有說出是我誘惑他。」
傅玉麟點點頭道:「由此可見他的本性還不壞,我留下他一命,畢竟沒有做錯。」
謝晚雲道:「不過他對你可沒有消除敵意,他說下次再遭遇時,他必定要殺掉你。」
傅玉麟笑笑道:「只要是出於公平的決鬥,他殺了我,我也沒有怨言;因為這原本是他的工作與任務。」
謝晚雲擔心地道:「你呢?」
傅玉麟道:「除非萬不得已。我始終會對他容情幾分,因為我的任務不是殺人,而是為了闡揚天道精神,維持武林安寧,他不是我真正的敵人。」
謝晚雲默思片刻才道:「你要小心點,秦無極聽說豪傑盟中添了你這個人,心裡很不高興。」
傅玉麟道:「我還沒惹他,他就對我仇視了!」
謝曉雲道:「最主要的是他容不得人,白雲殘賦予你的權限太大,原來有一個馬漢忠跟他地位不相上下,但忠叔是白雲殘共同創業的結義兄弟,他還可忍受,你平白插身進來,而且你又是馬漢忠引進的,他自然更不痛快了。」
傅玉麟笑道:「我本有除他之心,白雲殘對他也有了不耐煩的意思,正好是個機會。」
謝晚雲道:「但是這老怪物功力深厚,對付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白雲殘雖然心中對他不滿,卻不會正面支持你的,忠叔也只能不讓他的門人插手而已。」
傅玉麟笑笑道:「我這個天道盟主也不是輕易當上的!」
謝晚雲皺眉道:「但是你有很多限制,白雲殘與你同出一門,你可不能洩露出天道武學淵源。」
傅玉麟道:「大姊,嚴格說起來,你也算得上是天道門下,應該清楚,天道武學並不是一門獨創的武學,只是溶匯各家武學的精華而已,化整為零施展出來,誰也無從發現的,何況我還有幾乎天道盟主的獨門絕招,連白雲殘都沒見過,不會出漏子的。」
二人來到大廳,但見群雄濟濟,滿坐一堂。堂中設了四席,除了白雲殘居主之外,在首坐了秦無極,右首一席空著,馬漢忠坐了對面的未席。」
他們一進來,馬漢忠首先站了起來,秦無極卻等白雲殘起立之後,才滿不情願地站起。
白雲殘特別介紹道:「這位就是我新聘的巡遊總監林玉秀林先生,別號浮雲生,林先生不但醫術通神,而且技擊無雙,在蕪湖江畔,他曾經一掌將叢申仁震落江中,本盟能得林先生這等高人為助,實在是莫大的榮幸。」
然後就由馬忠漢為他—一引見新到的人,柳輕雲,依雲姊妹與姚曉雲等三人是認識他這付形相的人,幸虧她們沉得住氣,再者謝晚雲也暗中連示眼色,總算沒有露出形跡,介紹到白小雲時,他倒是很誠意地敬了一杯道:「林先生,聽說家父已經把謝大姊許了給先生了,再晚在小兄弟姊妹中最欽佩的就是謝大姊,她能夠得到先生的關愛再下十分感激,敬先生一杯,以謝先生對謝大姊的照顧。」
這番話說得十分誠懇,連傅玉麟都有點感動,回敬他一杯道:「老弟台這番話,說得林某太慚愧了,林某飄泊半生,年華老大,一事無成,蒙盟主不棄,以駑才見重,更蒙謝姑娘青眼相加,林某只有感激。」
回到座上,傅玉麟很謙虛地道:「林某初來乍到,無寸進之功,怎敢潛居馬兄之上呢,這應該是馬兄坐才對。」
馬漢忠道:「林兄太客氣,兄弟是自甘退後的,林兄人才武功,都在兄弟之上,更兼淡泊胸懷,在哪都令兄弟衷心欽佩!這位子是林兄該坐的!」
傅玉麟再三遜謝才坐了下來,秦無極冷眼斜睨了一下道;「林先生虛懷若谷,秦某一到就聽到了不少佳話,只是在風月陣仗上,卻是當仁不讓,白老弟座下諸雲,謝姑娘是群妹之冠,一下子就被先生獨佔鰲頭了。」
傅玉麟故作不解道:「林某愚昧,不解教主語中玄機,這請教主多加賜示!」
秦無極沉聲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白老弟的這些女弟子是不容許人獨佔的!」
這句話一出口,那些孩子個個臉上變色,她們雖受白雲殘的命令,有時須以色相悅人,但究竟還要顧全她們一點顏面,只在幾個重要人物之間心照不宣,不能像這樣公開說出來,傷及到她們的尊嚴。
白雲殘也臉現不悅之色道:「秦老哥……」
秦無極不等他說下去就搶著道:「白老弟!我是一向很尊重你的行事原則,所以大家相處得很愉快,我更遠離苗疆,放下自己的基業來為你效勞,可是你這件事做得太不公平了,你這些女弟子如果要嫁人,我門下的男弟子都沒有成家,至少你也該先照顧他們才對。」
馬漢忠憤然道:「秦老!你要弄清楚,盟主只是她們的師長,不是她們的家長,婚姻終身的事,還由她們自行作主,如果有人願意嫁給貴門下,盟主一定玉成好事問題是貴教門下,從來就沒有娶室成家的打算!」
秦無極道:「誰說的,我以教主與師長的身份,現在即席為我的大弟子求親,請求娶謝姑娘!」
「我反對!?這句話同時出之兩個人之口,一個是傅玉麟,一個是白小雲,秦無極一怔道:「小雲,你也跟老夫過意不去了,你憑什麼反對呢?」
白小雲道:「因為我問過謝大姊,她願意跟林先生,而且我認為你的那些門下根本不配!」
秦無極怒道:「好哇,小子,你竟敢對老夫說這種話,我那四個弟子為了那四個丫頭各丟了一條胳臂,憑這點恩情,謝晚雲就不該忘恩負義。」
白小雲剛要開口,白雲殘叱道:「小雲,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你給我閉上嘴!」
白小雲悻然退後,馬漢忠朝傅玉麟一示眼色,傅玉麟卻沉穩地笑道:「林某自慚非謝姑娘之匹,如果教主的貴門下條件真比林某強的話,林某自當讓賢,不知教主可否把貴門下給在下引見一番?」
秦無極傲然地道:「可以,絕對不比閣下差!」
說著用手一指哈太虛,傅玉麟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這位大叔,那林某確實不敢跟他一爭了,論年紀他就大我兩輪,論品貌更是人間無雙……」
秦無極門下四大弟子,年齡都有五六十了,而且出身苗疆,個個都是粗眉大眼,粗鄙不堪,傅玉麟明誇暗損,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哈太虛怒極吼道:「混帳東西!」
身子從座上飛撲面出,單臂筆直抓下去,傅玉麟對他的武功早有底子,知道他僅有一臂,輕輕護過,連足勁力一掌,拍中在他的前胸,哈大虛身子砰然倒地,口噴鮮血,已經起不來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1:34
第十六章
四座大為吃驚,傅玉麟卻笑道:「秦教主,令高足怎麼這樣不經打,我才用了六成功力,原意不過是點到為止,誰知道他名副其實,果真身子太虛,教主如果真心愛惜令高足的話,還是別急著為他成家,先約束他一下,色字頭上一把刀,尤其是上了年紀,更是應該保重!」
苗疆四異的武功底子,大家是知道的,雖然在突襲劍珠小築時受了傷,每人丟了一條胳臂,但那時是面對著幾個絕世高手,而且還經過一陣狠拼!沒想到今天居然在一招之下,就被人打得爬不起來,這使得每一個人對這位新任的巡遊總監都要刮目相看了!而最詫異的就是柳依雲輕雲與姚曉雲三女,她們認出這位林玉秀先生就是傅玉麟,卻沒有想到他的藝業會如此突出,臉上都流露出又敬又喜之狀!另外最感得意的就是馬漢忠,因為林先生是他引進的,而苗疆的人又是他最深為厭惡的!白雲殘坐在席上,臉色平靜,看不出一點動靜,就像是任,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秦無極臉上可就掛不住了,他的徒弟一招之下就被人擊倒了,這使他難以相信;也更難以下台。
但他究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在座上哈哈發出一陣大笑道:「好!林先生果然好功夫,剛才那一掌好像是少林的達摩七式之一,林先生出身少林,而且能學成達摩七式,身份應該分明,在座上還有一位少林俗家長老,林先生應該認識吧!」
此人見聞淵博,雖是出身苗疆,對中原各宗派的武學都歷歷在胸,一看人出手就能道出根本!他說話時手指著一個中年漢子。
那中年漢子年約四十出頭,雪白臉膛,充滿了精明之色,傅玉麟記憶超人,方才介紹過一遍,他已記得這中年人叫旋風手仇真,職掌豪傑盟內堂護法,地位頗高,卻沒有想到會是少林門下,心頭微怔,臉上卻含笑道:「原來仇護法是少林門中俗家長老,失敬!失敬!」
仇真臉蒙愧色道:「屬下在五年前就被逐出門戶,不敢再以少林門人自居了,但方纔見到總監神功,確是少林達摩七式中的《清風滿懷》。但造詣之深,比諸少林俗家長老《千手如來》霍師兄尤有過之,不知總監是那一位前輩?」
傅玉麟施展的那一掌是天道盟主秘學之一,他為了掩飾天道武學,才使出這一手,萬想不到竟是少林秘學,因此一笑道:「少林是禪門正宗,先師卻是個遊方道家全真,林某藝承師學,根本不知由來,不過先師與少林釋道異途,諒來不會有淵源,這也許是巧合而已!」
馬漢忠道:「對,天下武學殊途而同歸,大同小異之處尤多,並不一定限於那一門才有那一招,何況林兄方才施展的那一式,即使是少林掌門親至,也沒有如此威力!」
秦無極冷冷地道:「這麼說林先生是不承認出身少林了,那麼林先生究竟是那一家宗派的?」
傅玉麟冷冷地道:「林某師門默默無聞,如教主以為林某不克搶當此職,林某立刻可以辭職!」
白雲殘忙道:「秦老,豪傑盟中用人唯才,從不追究門戶來歷,秦老這一問實在過當了!」
秦無極道:「白老弟,秦某是為了本盟,豪傑盟籌組多年,好容易才有今天的規模,秦某不希望有來歷不明的人混進來,使本盟機密外洩!」
白雲殘道:「豪傑盟即將公開宣告問鼎武林霸業,成為一個正當組織門派,無機密可言!」
秦無極道:「但是對一個身負重要職司的總監察,總是應該多瞭解一點,林先生卻連出身都不肯說!」
傅玉麟道:「在下本無出身,如何奉告!」
秦無極冷笑道:「先生不肯說沒關係,秦某別的不敢說,天下各宗派的武功,秦某一眼即知其來歷,只要再試驗兩次,保證可以看出你真正的來歷!」
傅玉麟笑道:「那敢情好極了,林某對先師所授武學也正是感到惶惑,如能請教主甄斷一下,檢定在下的師承門戶。好屬名門大派,在下也可以風光一下;但不知教主要如何驗?」
秦無極道:「由小徒向先生再行請教,太山!你出去!」
路太山應席出席,單手握了一口苗刀,目泛怒光,厲聲道:「姓林的!拿出你的兵器來!」
傅玉麟故作不解道;「這一位是何方高人?」
馬漢忠道:「路大山是秦教主座下第三高徒。在本盟任總壇護法之職!」
傅玉麟道:「馬兄!小弟加盟未久,不知道本盟的組織規章,路護法比小弟這巡遊總監要高出多少?」
馬漢忠笑道:「本盟原來只有秦教主的總護法與兄弟,這總監地位與盟主相等,先生是第三個,本盟職司上有個總字的,就是總壇最高職司,在任何人之上!」
傅玉麟道:「原來兄弟的職位有這麼高!」
白雲殘道:「林先生,白某不是早說過了嗎,先生的地位與白某漢忠老弟與秦老相等,在一切人之上!」
傅玉麟:「屬下剛才見路護法對屬下的態度,還以為是屬下的上司呢,所以才誠惶誠恐!」
路太山怒道:「你要咱家對你尊敬,就得把咱家打倒!」
白小雲憤然道:「路太山!你太放肆了,林先生的總監職司是家父所聘請的,你心裡不服,至少也得給家父一點面子,像你這種態度,置家父於何地!」
白雲殘眉心微皺道:「小雲!我叫你不要多嘴的!」
白小雲道:「不是孩兒多嘴,實在是太看不過去了,他如此漠視綱紀,豪傑盟的尊嚴何在?」
白雲殘淡淡地道:「路護法有師門長輩在此,用不到你我多事,秦老會教訓他的!」
秦無極臉上變得很難看地道:「白老弟!看來你是要我們師徒滾蛋了!」
白雲殘道:「秦老言重了,豪傑盟全仗令師徒大力支待,才有今日,兄弟十分感漸,但秦老既然幫忙,就不會拆兄弟的台吧,豪傑盟不能光靠我們四五個人組成,路老弟這種態度,即使是在你赤身教中,你也容不下吧?」
秦無極道:「他不會對我無禮的!」
白雲殘道:「那麼他對我聘任的林先生無禮,是看不起兄弟了,秦老為兄弟想想,這個盟主還有什麼當頭呢!」
秦無極無可奈何地道:「太山,向林先生道歉!」
路太山滿心不情願地微微一躬道:「請賜教!」
傅玉麟卻深深一躬還禮,道:「不敢當,路護法,在下只是個江湖末流,蒙白盟主錯愛,擢任此職,在下深感愧疚,只希望路護法手下留情,讓林某多混兩大!」
路太山哼了一聲道:「先生言重了,大師兄多承指點,路某是奉師命向先生求教的,請先生取出兵刃……」
傅玉麟道:「兵刃無眼,在下很少跟人動手,只怕難以把握,還是用徒手的好!」
秦無極道:「秦某是想看看先生的武功家數,徒手相搏太費時,故而命小徒以兵刃求教,先生也別客氣……」
傅玉麟道:「我倒不是客氣,而是真心想請教主甄別一下,動手時絕不敢藏私,所以才有那些顧慮!」
秦無極冷笑道:「沒什麼顧慮的,如果小徒死在先生劍下,怪他學藝不精;反之先生傷在小徒刀下也是一樣,不過秦某相信天下能殺死小徒的人還不多!」
謝晚雲要回到住處去取劍,白小雲道:「就用我的好了,不必麻煩大姊跑一趟了!」
他親自把佩劍送過來,交給傅玉麟時,低聲道:「林先生,出手時不必留情,殺了他最好,這些化外蠻人目空一切,在本盟中肆無忌憚,早已引起上下不齒,小侄與馬叔叔都會支持你的!」
傅玉麟笑了一笑,掣劍出鞘,朝路太山比了一比,路太山已迫不及待,揮刀砍了進來。
苗疆武學著重凶狠,而路太山的刀法在凶狠中還帶著詭異,半虛半實。著著凶險,阻毒異常!柳氏姊妹又開始緊張了,她們倒不是擔心傅玉麟會落敗,傅玉麟身任天道盟主,武功修為自然不會弱於路太山,何況路太山已是他的手下敗將,她們擔心的傅玉麟在劍法中露出了破綻而被人看破了身份!可是傅玉麟很沉穩,一口劍上下翻飛,用的全是最通常的招式,忽而奇門劍,忽而喜花劍,忽而是五台的分光劍式,沒有一手是精招,但是用得恰到好處,把路太山一套精奇詭測的刀法平平淡淡的化解了去!路太山打出火來了,對方用這些俗之又俗的劍式,居然化解了他們苗疆自詡為最得意的刀法,這實在比哈太虛一招落敗更丟人。哈太虛一招落敗,多少還有疏忽的成份在內,而自己師門最得意的刀法卻讓人用這些不足一觀的招式破了,赤身教在中原還能抬起頭嗎?因此他目中凶光暴射,囂吼一聲,刀光突突緊緊施展出最具威力的六式絕招,一片刀幕直罩而下,傅玉麟的長劍仍是平平實實的遞了出去,那是最尋常的一式「毒蛇出洞。」
刀劍交觸,噹的一聲,傅玉麟的劍被盪開了,哈太山的刀如同匹練似的捲了進來,眼看著傅玉麟無法可避,眾人都驚呼出聲,可是傅玉麟在最危急的關頭,突然左手疾出,一式捕光捉影,那原是武當接暗器的手法,他卻用來在兵器對搏中,險極也妙極,手指挾住了刀尖。
捕光捉影用來接暗器是很妙的,因為暗器多半是直線進行的,而且只有前進的推力,但用來對付刀法,居然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為刀是一面開刃,傅玉麟捏住了刀背的部分,手指不怕受傷,也鎖住了路太山以後的變化。
座上群豪不禁同聲叫出一個好字,只有路太山眼射凶光,猛力把刀往前一送。傅玉麟的兩根手指竟如鐵鑄一般,動也不動,刀身卻因路太山用力太猛,錚的一聲,被折斷了一截,路太山怒吼一聲,抽回無尖的斷刀,又朝傅玉麟削來,又狠又厲,傅玉麟迫不得已,仰身倒下,刀光掠面而過。路太山兜回苗刀,又朝傅玉麟劈了下來。
可是刀只砍到一半,他的身子微微一頓,傅玉麟一個魚躍而起,路太山的身子已倒了下來,喉頭鮮血直噴!大家都怔住了,誰也不知路太山是怎麼死的,只知道路太山的喉頭被穿了一個孔,鮮血還在往外流,卻慢慢變成了黑色,敢情他是中了淬毒的暗器!秦無極怒喝一聲,暴射而出,就往傅玉麟撲去,而座上也一前一後,射出兩道人影,在空中截住了秦無極。
一個是白小雲,另一個卻是馬漢忠,他們各發一掌,將秦無極攔了下來。
秦無極怒道:「你們幹什麼?」
白小雲沉聲道:「秦老請不要亂發規矩,路護法與林先生動手之前就言明了,生死不論……」
秦無極道:「他如憑真本事殺了我徒弟,我自然不怪他,可是他在交手時使用淬毒暗器……」
白小雲冷笑道:「秦老怎知是淬毒暗器呢?」
秦無極道:「證據就在眼前,路大山的創口發黑,林玉秀用的是你的劍,而你的劍上是沒有淬毒的……」
白小雲道:「不錯!我的劍沒有毒,林先生殺死路太山也沒有用劍,但絕不是淬毒暗器!」
秦無極叫道:「不是淬毒暗器又是什麼?」
白小雲彎腰伸手,從路太山的喉頭挖出一小截碎鋼,往前一遞道:「就是這個,林先生他心地仁慈,並不想殺死他,所取的部位也沒有傷及氣管要害,可是你們自己存心不良,居然使用淬毒兵刃,死了也活該!」
那是一截刀尖,而且是從路太山的苗刀扳上來的,秦無極不禁怔住了。
傅玉麟裝模作樣地道:「原來這刀尖上是有毒的,教主,這就太不應該了,如果事前向我打個招呼;我就不會借用了,我以為教主威鎮苗疆,貴座下高徒不會使用這種歹毒兵刃的!」
秦無極又愧又怒,全身發抖,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傅玉麟卻笑問道:「教主,敝人的武功家數你看出來沒有,我其實在兩三招之下,就可以把令徒擊敗的,正因為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師門武學是那一個宗派,所以才多用了幾招,以便教主觀察,現在我已經把壓箱底的本事都掏出來了,以教主的博學多聞,想必已有了答案!」
秦無極怒極叫道:「你是雜種門下的!」
傅玉麟笑道:「世上有這一家嗎?」
秦無極冷哼道:「以前沒有,現在卻有了,你的家數五花八門,每家都有一點,不是雜種門是什麼?」
傅玉麟含笑一揖道:「多謝教主指點,現在我總算知道自己的出身了,盟主將來正式宣告豪傑盟稱尊武林之日,我可以告訴人家,赤身教秦教主門下兩大高徒,一死一傷,都是栽在雜種門下!」
秦無極雙目暴張道:「你說什麼?」
傅玉麟淡淡地道:「我說的是事實。難道教主不承認嗎?雜種門三字出自教主之賜,那是一點都假不了!」
馬漢忠哈哈大笑道:「妙極!妙極,赤身教武學威鎮苗疆,卻連個雜種都不如,秦教主果真威風得很啊!」
秦無極怒道:「姓馬的,你再說一遍!」
馬漢忠傲然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秦教主,你自從加盟之後,自傳武功高絕,目無餘子,除了盟主之外,誰都不放在你眼中,而且你還誇言過,中原武學,無一足取,現在你該知道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秦無極怒吼道:「我劈了你這匹夫!」
一掌徑發,朝馬漢忠推去,馬漢忠伸掌相推,兩人立刻較上了勁,各以內力,想把對方壓下去!傅玉麟連忙道:「二位這是幹什麼呀,千萬可別傷了自己人的和氣,白老弟;你快勸勸,大家都是自己人……」
白小雲道:「他倆正以力內互較,小侄功力淺薄,無法把他們分開,還是請先生為他們勸解一下吧!」
傅玉麟把劍遞給白小雲,低聲說:「除惡務盡!」
白小雲點頭會意,傅玉麟空手走過去,吳太權與軒轅太妙連忙飛身而出,同時喝道:「走開!」
一人橫掌攔住傅玉麟,另一人部舉掌朝馬漢忠拍去!傅玉麟電疾伸手,刁住了吳太極的腕子一拖一舉,在秦無極的身上推去,另一手架住了軒轅太妙的單掌道:「你功力不夠,還是讓我來吧!」
秦無極的身子被吳太極一撞,真氣浮動,腳下退了一步,傅玉麟恰好跟進,兩手齊發,左掌推向馬漢忠,只是虛晃了一晃,右掌蓄足勁力,擊中了秦無極的胸膛。
秦無極全力在應付馬漢忠,還以為傅玉麟是真心來分開他們,未曾防備,一掌擊中胸口,整個手掌都陷了進去,連退了幾步,口中鮮血直噴,他毫不考慮,也不作平息氣息的打算,運足全身餘勁,就往傅玉麟拍去!那是他在狂怒中拚命的一擊,威力之巨、無與倫比,雙掌擊中頭部,一知身形直飛起來,他自己也倒了下去。
眾人又吃了一驚,以為傅玉麟被他打死了,可是人體墜地卻是軒轅太妙,而傅玉麟正含笑站在一邊。
原來傅玉麟早就防備秦無極會作困獸上拼的,擊中一掌後,疾速後退,又轉到發呆的軒轅太妙身邊。
秦無極發狂撲擊,傅玉麟作勢欲躲,軒轅太妙適時驚覺,自然要加以攔截,而傅玉麟早就算好有此一動,腳踩迷蹤步,身形疾恍到軒轅太妙旁邊。手一帶衣襟,硬生生把軒轅太妙推過去,首當其衝。
秦無極擊出最後一掌倒地身死,軒轅太妙落地後,一顆頭顱被擊得粉碎,成了一具無頭屍。
赤身教中只剩下一個吳太極,昂勢不妙,怪嘯一聲,飛身往廳外撲去時,白小雲早有準備了,身形跟著縱起。半空中寒光急繞,腰斬吳太極於空中。
被傅玉麟掌擊重傷的哈太虛見到師父與三個師弟先後身死,情知不免,大叫道:「白雲殘,你好毒的心腸!」
白雲殘臉色一寒道:「哈太虛,你看得很清楚,從始至終,我沒有參加過一點意見,這都是令師自己惹出來的!」
哈大虛叫道:「這姓林的若非得了你的授意,敢如此大膽嗎?分明是你想除去我們!」
白雲殘冷笑道:「林先生地位與令師平行,白某對他跟令師一樣,只能央請他的協助,卻無權指揮他的行動,何況動手相搏時,白某沒有插手,也沒有說過一句偏袒那一邊的話,令師死於搏鬥,也沒有仗著人多欺侮他!」
哈太虛道:「還說沒有,馬漢忠與白小雲呢!」
馬漢忠道:「就算我們兩個幫林先生吧,也不過才三個人.你們師徒五個人。在人數上仍然佔優勢,不能算不公平,林先生謙遜為懷,是你們對他一再相逼,連我們都看不下去了,這能怨人嗎?」
哈太虛冷哼道:「怎麼說都是你們有理,反正你們是漢人,串同一氣,存心想排擠掉我們師徒而已!」
白雲殘臉泛怒色道:「白某倡組豪傑盟,乃是集天下高才,合創一番事業,根本沒有門戶之見,令師徒不是唯一的外人,西域的白駝教,天竺的婆羅門教,藏邊的密勒門,都有高手加盟。白某對他們一視同仁,大家相處得都很好,何以令師徒在盟中會成為眾矢之的呢?這是你們該反省的事,不要老是怨別人!」
哈太虛低頭不語,白雲殘又道:「令師究竟是我多年故人,對他的死,我感到十分惋惜,目前你是赤身教下首座弟子,如果你願意留在本盟,白某仍然十分歡迎,而且可以聘你頂令師的遺缺,繼任總護法之職!」
哈太虛道:「師門慘死,咱家沒有這麼厚的臉皮與仇人共事,咱家不幹了!」
白雲殘道:「那也行,白某派人將令師及三位護法的遺體送回苗疆,並且幫助你登上赤身教主之職!」
哈大虛道:「用不著,咱家是赤身教主座下首徒,是教主的第一繼承人!」
白雲殘冷笑道:「你一臂已殘,身受重傷,功力大減,教中的弟子還會對你擁戴嗎?」
哈太虛道:「赤身教中弟子個個忠心耿耿,不會有二心的,而且咱家還有兩位師叔,在羈疆代攝教務,在他們的支持下,咱家就任的事不會有問題的。」
白雲殘道:「他們是你的長輩,會擁任你這個後輩嗎?」
哈太虛道:「當然會了,赤身教中規矩極嚴,教主一職,例由首徒繼任,除了咱家之外,沒有人能繼任。」
白雲殘笑道:「假如你也死了呢?」
哈太虛道:「那就由咱家的首徒繼任,赤身教中,首座弟子已歷傳到四代,咱家連徒孫都有了,繼任人選絕不會有中斷之虞,因此用不著別人操心。」
白雲殘笑道:「原來貴教的組織如此周詳,秦老倒沒有告訴我,使我為他的繼任人白操了半天的心!」
哈太虛冷冷地道:「這是本教的最高機密,教主身人中原,就是怕你對他不存好心,想兼併赤身教,所以把教中後事,早就有了妥善安排!」
白雲殘一笑道:「那麼你回去對秦老的死如何交代呢?」
哈太虛道:「實話實說,除非你把這三個兇手都交給我,讓我們祭祀教主在天之靈,否則本教將傾全力與豪傑盟周旋到底。白雲殘,別以為你人多勢眾,掌握了整個中原武林,但苗疆的人傾巢而出也夠你傷腦筋的!」
白雲殘一皺眉頭道:「哈太虛,你在逼我殺你!」
哈太虛大笑道:「咱家正是這個意思,你把這三個人交給我,讓大家知道他們的武功,確是能在搏鬥中殺死教主,或許能阻止本教尋仇之意,如果咱家也死了,隨便你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們找定你了!」
才說完這句話,傅玉麟一指疾出,點在他的喉結上,哈太虛委然倒地,白雲殘驚道:「林先生,這是做什麼?」
傅玉麟笑道:「禍是我闖的,我應該一力承擔,因此乾脆也滅了他的口,免得把馬兄與白老弟也牽連上去,林某帶五具屍體去到苗疆,就說他們都是死於林某之手,讓他們找林某報復好了!」
白雲殘道:「這怎麼可以呢,先生既是豪傑盟的人,任何事情,豪傑盟都該為先生解決的!」
傅玉麟道:「不!盟主即將有大舉,怎可為屬下樹此強敵,何況屬下還有個計較!可以幫助盟主消除一個心腹大患,使盟主更容易登上武林霸主的寶座!」
白雲殘道:「先生有何計較?」
傅玉麟笑笑道:「這個計劃不便公開宣示!」
白雲殘想想道:「好!那我們就到密室去商議一下!」
他離席起身,傅玉麟與馬漢忠也跟著走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1:49
兩個時辰之後,傅玉麟出來了,回到房中,謝曉雲接著他忙問道:「事情如何解決了?」
傅玉麟但笑不語,只叫她收拾東西,準備離去。謝曉雲懷著滿肚子的疑惑,草草地收拾了一下。
傅玉麟帶著笑,一直出門,離開了蓮花塢,上了一條大船,沒多久,謝曉雲看見赫然又是一個秦無極,帶著他四個弟子,與裴流雲、柳輕雲。柳依雲、姚曉雲等三女一男,並押解著莫秀秀與玉蘭兩人登船,啟帆而西行。
來到船上後,莫秀秀與玉蘭被送到一間暗艙中囚禁起來,謝晚雲要問他是怎麼回事,傅玉麟始終笑而不答。
船沿江而上,一直走了三四天,每天都是停泊在重要的碼頭上,這天,人夜之後船到金陵。
傅玉麟笑問謝晚雲道:「今天晚上會有動靜了,回頭天道盟中的裘三豐與羅鐵漢二老會帶人前來劫船,戰事一起,你就把秀秀與蘭祖姑放出來!」
謝晚雲愕然道:「那不會不問題嗎?」「不會有問題的,一切都得到了白雲殘的默許,你只要依計行事就成了!」
謝晚雲滿懷狐疑,只得暗中準備著,夜深後,果然有了響動,船尾撲來十幾條人影,由裘三豐與羅鐵漢二人率領著,莫秀秀與玉蘭二人由艙中殺出,兩人雙劍十分凌厲,首先是秦無極被玉蘭一劍穿心,接著莫秀秀也劈翻了哈太虛,裘三豐的降龍刀連辟了路大山,吳太極與軒轅太妙,羅鐵漢雙拳擊得裴流雲口噴鮮血,胸骨全碎死去。
傅玉麟這才道:「行了,其他的人快準備一下,偽裝失手,被對方制住!」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撲通一聲,跳入水中,謝晚雲等人被莫秀秀與玉蘭分別制住後,裘三豐立刻吩咐解纜向江中疾駛而去,到了江心,傅玉麟水淋淋跳上船來。
莫秀秀已經把謝晚雲等人的穴道解開,傅玉麟這時已恢復了本來面目,握著莫秀秀的手道:「秀秀!總算把你救出來了,希望你原諒我,在船上四天,我連看都沒看你一次,因為我必須保持行動的機密以維持身份,否則這條船就無法順利脫出豪傑盟的監視!」
說著又叩見了玉蘭道:「祖師姑,請您原諒弟子無狀,自從得知您老人家陷於敵手以來,弟子無時無刻不在想救您脫險,只是一時找不到機會!」
然後他又向裘三豐與羅鐵漢二人寒暄道勞,又向柳輕雲等三個女孩子道謝合作,一張嘴簡直忙得無法兼顧。
每個人都瞧著他忙,每一個人都盯著他望著,雖然大家在他沒出現的一段時間內,互相已交換了一下各自的經歷,以及所得到的啟示,但總是湊不起來。
莫秀秀急道:「玉麟,快說是怎麼一回事吧,我們都被你弄糊塗了,連謝大姊都說不出是怎麼個情形。」
傅玉麟笑道:「所有人裡面,恐怕她是最糊塗的一個,我並不是故作神秘,實在是怕隔牆有耳。只要機密洩露了一點,今天就不會如此順利,尤其是裴流雲那傢伙,精靈得很,每天他都跟豪傑盟的人有聯繫,一直到今天,白雲殘真正對我放心了,我才敢付之行動。」
莫秀秀道:「你化身林玉秀,進入豪傑盟的事,我們已聽謝大姊說過了,而且也照你的吩咐,把秦無極與苗疆四異誅殺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傅玉麟道:「那還不明白吧,秦無極與四大弟子在楊州蓮花塢總壇時就死了,這次在船上是假的!」
莫秀秀接道:「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也沒有這麼容易伏誅,我們不明白的是這究竟是……」
傅玉麟道:「你既然知道這五個人是假的,還有什麼難以瞭解的呢?我在蓮花塢中,向白雲殘獻議,就是如何把殺死這五個人的責任推到天道盟的身上來,以免赤身教的人向豪傑盟尋仇,於是就定了這個計劃,正因為秦無極功力深厚,尋常人等,恐怕無法除去他們,才叫白雲殘把你跟蘭師姑帶著一起走,由你們的手除這五人!」
莫秀秀道:「這個我知道,你在蓮花塢中,叫人帶了一張字條給我,要我務必配合行動,誅殺這五個人……」
傅玉麟道:「那不就明白了嗎?只有你與玉蘭祖姑,才有殺死秦無極的可能,白雲殘本來不肯放你們離去的,正因為要配合嫁禍天道盟的目的,在馬漢忠的力促之下,他才勉強的同意了。」
接著他說明了整個的計劃,他向白雲殘提出嫁禍的計劃,要求將莫秀秀與玉蘭押解同行,在豪傑盟中選了五個人,由他施展易容手法,喬裝成秦無極師徒的樣子,一路公然西行,故意在大城埠落腳停泊,讓大家都看見那五人在船上,據白雲殘的調查所得,赤身教在中原也有一些耳目,注視著秦無極等人的動靜,與苗疆聯繫。
這五個人在船上現身,證明他們是活著離開蓮花塢的,一直到昨天,白雲殘以飛鴿傳書,說他已接觸到赤身教的線人,而且通過他們說委託秦無極將莫秀秀與玉蘭二人押回苗疆囚禁,可以配合行動了。
所謂行動,就是撤回豪傑盟的秘密監視人手,聽任天道盟的人上前劫掠,而且還通知他說,天道盟中的裘三豐與羅鐵漢已率眾而來,一直追著這條船。
傅玉麟得到這個消息後,知道時機成熟,才暗中通知了天道盟的線人,要裘羅二老今夜在金陵展開行動。
裘三豐道:「屬下等得知盟主秘密離去後,急得不得了,四出探查盟主的下落,後來得到五湖水道崔夫人的通知,說盟主落腳在金陵,屬下與羅兄連忙趕來,等了好幾天,突接盟主手諭在今夜採取行動,那時還不知道所謂林總監就是盟主的化身,若非盟主的手諭上寫得明白,除了裴流雲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殺傷,屬下恐怕就要跟盟主對上了。」
傅玉麟笑道:「白雲殘要我挑選助手,我故意推辭說這行動是準備作犧牲的,最好是挑些不可靠的人,結果白雲殘就指定了柳姑娘姊妹與姚姑娘,可見白雲殘對你們這幾位已經有了疑心!」
柳輕雲黯然道;「是的!五湖水道中已有豪傑盟的人潛伏,我們姊妹在君山水寨中向盟主傳遞消息時,白雲殘已經知道了,因為剛回到蓮花塢,他還來不及對我們查究,就發生了秦無極被殺的事。他自然而然地就把我們列為犧牲了,如果再晚兩天,恐怕我們就難逃制裁了!」
傅玉麟道:「我曉得,在整條船上,白雲強只信任我與裴流雲兩個人,他說如果天道盟的人來動船時,要我盡量保護裴流雲脫險,其餘的人都可以不管,我就知道你們在豪傑盟中耽不下去了!正好借這個機會讓你們也脫離魔掌,今後你們在天道盟的保護下,總算可以自由了!」
說著又笑道:「這次幸虧是秦無極幫忙,一見面就跟我這個冒牌的林玉秀過不去,否則要從豪傑盟的心腹重地,把秀秀與蘭祖姑以及你們救脫險,可真不容易!」
羅鐵漢道;「話雖如此說,若非盟主大智大勇,單身入虎穴,誰也無法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莫秀秀卻道:「玉麟,裴流雲死了之後,船上都是我們自己人了,你幹嗎要跳下水去呢?難道你還想利用林玉秀的身份再回到豪傑盟去!」
裘三豐忙道:「那可千萬使不得,這種事可一而不可再,盟主身挑降魔衛道之重任,為眾望之所歸,如有失閃,整個天道盟就瓦解了!」
傅玉麟笑道;「我不會再回去了,因為我要做的事還很多,沒時間再在那兒磨下去,何況我要做的事已經做完,要知道的事也全知道了,不過我那次跳水是有用意的,如果我不跳下去,我們這條船還沒有這麼順利脫險呢。白雲殘還派了四條小船,載了十二個高手,在暗中追躡著,我在水裡斷住他們,告訴他們說一切順利,才把他們攔了回去,否則他們恐怕還會一直追下來呢!」
話才說完,艙外有人接口道:「他們還是追了下來,玉麟,你這次行動,有智有謀,但是百密一疏,現身得太早了一點,由水中攔住了船,卻不跟他們一起回去,就是一個漏洞!是叢申仁的聲音,傅玉麟忙迎了出去,把他接了進來,眾人也慌忙見禮,莫秀秀因為叢申仁不願讓人知道他就是以前的赫連達,所以還是視他為義父,叩安後道:「乾爹!您老人家怎麼也來了?」
叢申仁笑道:「我們幾個老的一直就在附近,從揚州一直跟到這裡,假如玉麟再沒有消息,我們就準備不顧一切,衝進蓮花塢去救人!」
傅玉麟訕然道:「大師伯,弟子告訴船上說還要追下去看著結果,吩咐他們先回去的,沒想到他們還是躡了下來。
現在他們是否還在後面呢?」
叢申仁一笑道;「他們還在後面,但是已經沉到江裡去餵魚了,有老二兩口子跟乙真三個人,還能放過他們嗎?」
他說的老二那兩口子,是指凌寒水與莫九霞,乙真是白髮龍女崔乙真,傅玉麟笑道:「弟子知道幾位老人家必然會在暗中接應的,所以縱有疏忽,也放心得很!」
叢申仁道:「你倒是放心得很,萬一我們不在呢?」
傅玉麟道;「不會的,弟子在江邊跟三位老人家都照過面了,也稟告過大師伯,白雲殘的總壇在揚州,相信三位老人家必然會去的,弟子在揚州公然登舟,連白雲殘都會料到三位必然會出手的!」
叢申仁一歎道:「那次我們在江邊亮相是很不智的事,使得白雲殘知道我們都還在世……」
玉蘭道:「他早就知道了,寒水跟九霞送秀秀到我那兒去時,他就知道了。」
傅玉麟道:「大師伯在江邊現身,對弟子的幫助很大,如非您老人家配合得好,故意讓弟子一掌震落江中,白雲殘對我這個冒牌的林玉秀也不會如此器重,馬漢忠更不會與弟子推心置腹,合謀除去秦無極了。」
叢申仁道:「你自以為得計,那知道間接也受他的利用了,秦無極張狂跋扈,白雲殘早就對他不滿了,如非是顧忌著赤身教的雄厚勢力,才予以容忍罷了,現在你把這個熱山芋接了過來,將來又怎麼辦?」
謝曉雲道:「赤身教的勢力雖然遍佈苗疆,但秦無極本人的技藝不過如此,餘人又何足畏!」
叢申仁歎道:「你這麼想就錯到底了,玉麟進入蓮花塢後,我們也跟著進去,一直在暗中活動,瞭解的情形比你們清楚,玉麟跟白雲殘在密室商討時,我就在屋簷下藏身,聽得清清楚楚。」
傅玉麟一怔道:「我們進人密室後,四周都重重警戒而且那所屋子孤立在中央,大師伯怎麼潛伏進來的?」
叢申仁笑道:「警戒是你們進去後才加強的,沒人在裡面的時候,自然不會那麼緊張,我先隱身大廳外面,聽說你們要上密室,搶先一步到了那兒,自然不會被發現。」
傅玉麟道:「到底是姜老的辣,大師伯行事之周密,弟子等實在望塵莫及。」
叢申仁道:「偷聽到你們的談話不算稀奇,你走了之後,白雲殘與馬漢忠的那番談話才是最重要的。」
傅玉麟急問道:「他們說些什麼?」
叢申仁道:「白雲殘怪馬漢忠太魯莽了,不該冒昧出手跟秦無極鬧翻的,馬漢忠不服氣,說秦無極在豪傑盟中太跋扈了,而且技藝平平,實在不該容忍他的!」
傅玉麟道:「秦無極功力倒不能說是平平,他與馬漢忠對掌時,內力還勝一籌,弟子正因為此人難纏,才利用那個機會除去了他!」
叢申仁道:「不錯!秦無極比馬漢忠強個兩三分,但比白雲殘還差了半截,假如沒有特殊原故,白雲殘怎會對秦無極如此客氣呢,他的部屬包括馬漢忠在內,那一個不對他恭謹萬分,豪傑盟中看來雖亂,實則紀律十分嚴整,他會容忍秦無極這樣一個強橫的人嗎?」
傅玉麟道:「弟子也有所覺,卻不明其故!」
叢申仁道:「因為赤身教中最強的高手不是秦無極!」
傅玉麟道:「是他的三個師弟嗎?」
叢甲仁道:「也不是,是魔神宮中的十名長老,其中一個還是秦無極的師父,這十大長老都是一百廿歲以上的絕世高手,早年以各種邪術,練就是一身無敵的魔力,晚年才隱居高黎貢山的女媧峰上養真,這是個絕頂的機密,恐怕連哈太虛都不知道,但白雲殘卻打聽得清清楚楚,他對秦無極如此容忍,也是為了那十個老怪物的緣故!」
謝晚雲急道:「他們會為秦無極復仇嗎?」
叢申仁道:「赤身教在苗疆成立有百年之久,但教主被人殺死,這還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七十年前,東海三仙遊蹤至苗疆,看不過赤身教的作為。殺死了當時的教主軒轅琅,結果引得魔神宮中的高手齊出,追到東海,把銅椰島上的三仙宮夷為平地,東海三仙俱遭慘死,東海銅椰一門就此滅絕。這段公案一直成為武林逸史上的懸案,我是聽白雲殘說起來才知道的,據說東海三仙在七十年前稱尊宇內,無人與匹,結果仍不免死於魔掌之下,由此可見苗疆中武學之高。
眾人都聽得臉上變色,傅玉麟道:「魔神宮中的人都是屬於赤身教的嗎?那為什麼秦無極的武功又不見突出呢?」
叢申仁道:「不!苗疆有十大邪教,包括赤身教與金黨門、天魔教等在內,這十大邪教都是旁門左道,教主年屆百歲後仍健在於世的,就遷入魔神宮修真,因為這十大邪教都是魔教的分支,由魔教總教主宇文浩然所掌握,而宇文浩然就掌握著魔神宮中的十位長老,凡十大邪教中的教主被人殺害,而該教又無力復仇時,就稟告魔神宮,由魔教總教主代為復仇,所以苗疆遺世孤立,中原武林都不敢前去招惹他們!」
莫秀秀道:「玉麟,那怎麼辦?」
叢申仁道:「白雲殘把秀秀與蘭姨擄去,原是想逼取天道門中他沒有到手的一部份武學,假如不是為了這個緣故。
他肯把她們輕易放走嗎?」
每個人都臉現憂色,傅玉麟卻笑笑道:「沒關係,我自有解決之策!我在殺死秦無極時,心裡就定了計較,不會把麻煩惹到天道盟身上的。」
謝晚雲道:「可是大家都看見秦無極等人上了這條船,屍體還留在船上!」
傅玉麟道:「那些屍體是假的,詳細一看就知道是經過易容的!」
柳輕雲道:「傅盟主,真正的屍體在艙底下!是裴流雲監督著我們搬進來的!」
傅玉麟笑道:「我曉得,那原就是我的獻計。而且每具屍體還經我親手處理,用藥水浸過以防腐爛!」
謝晚雲道:「那不是使我們陷於有口莫辨的境地嗎?何況赤身教的聯絡人目睹他們上了這條船,過幾天白雲殘再把秦無極的死訊傳到苗疆,就硬栽到我們頭上了!」
傅玉麟笑道:「目睹何如身經,我有更切實的人證,把這顆熱山芋再推回去!」
眾人不知道他在搗什麼鬼,傅玉麟含笑命人將哈太虛的棺木搬上來,打開棺蓋,把哈太虛搬了出來,在他的身上運掌如飛。輕拍了一陣,最後掌抵命門穴,將真力緩緩施入,說也奇怪,哈大虛蒼白的臉上居然有了一種紅色,跟著慢慢的腹間上下起伏,似乎有了呼吸!最後僵直的四肢也慢慢有了動作,一具屍體居然復活了過來。
整個船艙中的人都駭然變色,尤其是幾個女的,以為是殭屍復活,嚇得驚呼出聲。
哈太虛坐起身子,移目四顧,發現了傅玉麟,由於他已恢復了本相,哈太虛不禁眼含敵意,舉手待敵。
傅玉麟卻笑道搖手道:「哈朋友,你不要誤會,我們現在可不是敵人!」
哈太虛眼珠眨了幾眨道:「這是怎麼回事?」
傅玉麟笑笑道:「我們到艙外一看就明白了!」
他把哈太虛扶起帶到艙面上,那兒還橫著秦無極等人的屍體,哈太虛看見又有一具自己的屍體,更為詫異!傅玉麟把那幾具屍體的易容都洗掉了,又將哈太虛領到艙下,讓他看過秦無極等人的真正屍體,然後道:「哈朋友,現在你總明白了吧!」
哈太虛似乎有點明白,但又想不透是怎麼回事,傅玉麟道:「令師徒在蓮花塢中身死之後,白雲殘為了要嫁禍天道盟,用這些人化裝成令師徒的樣子,更把賤內移到這條船上,誘使我們前來劫取,使令師徒再度死在我們手上一次,如此而已。」
哈太虛終於明白了,可是想想又道:「咱家明明是死在林玉秀手中,怎麼又活了過來呢?」
傅玉麟道:「那就不清楚了,在下奪得此船後,經謝女俠大義相助,說明了內情,在下到艙下巡視各位的遺體時,發現哈朋友像是氣穴受阻,心頭尚有餘溫,加以施救後,居然把哈朋友救活了!」
哈太虛眼珠轉了兩轉道:「你要把咱家怎麼樣?」
傅玉麟道:「我們的敵人是白雲殘,哈朋友既然與白雲殘離開了,自然再無成仇的必要,傅某準備送你回去!」
哈太虛道:「傅盟主,救命之恩固不敢忘,斷臂之德,也耿耿在懷,咱家回到苗疆之後,將實情告訴同門,必將率眾前來尋仇,既要找白雲殘報殺我教主之仇,也要找閣下雪斷臂之恨,你可得考慮一下!」
謝晚雲忍不住道:「哈太虛,你們苗疆講究恩怨分明,傅盟主於你有救命之德,難道還不能消除斷臂之恨!」
哈太虛道:「他救的是咱家一人之命,可是卻斷了我們四兄弟的手臂,這筆帳是無法相抵的!」
傅玉麟卻微微一笑道:「沒關係,傅某不在乎。」
哈太虛不禁一怔,似乎不太相信,張口欲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2:09
第十七章
傅玉麟不讓哈太虛開口,神色莊然地道:「傅某只是不想代人受過並不想要你報什麼德,朋友回到苗疆之後,要想怎樣報復傅某都可以接下來;不過月前哈朋友可不能露面,白雲殘知道你沒有死,一定會繼續殺人滅口的,因此還要麻煩你再回到棺中去躺一下!」
一指點出,哈太虛又倒了下來,傅玉麟叫人把他放回棺中,再抬到艙下放好,這才把艙上的屍體拋下江中。
回到艙中,叢申仁道:「玉麟,你究竟在搗什麼鬼,那天我明明看見你點了他的死穴!」
姚曉雲道:「是啊,哈太虛的屍體是我收殮裝棺的,白雲殘也親自檢查過。證實他確實死了。」
傅玉麟笑道:「我施展的閉穴手,雖然點中了死穴卻仍然維持對方一線生機,在七天之內解穴,還可以把人再救活過來。我當時定下嫁禍之計,只是想把秀秀與蘭祖姑救出來,不會把麻煩往身上攬的!」
叢申仁道:「閉穴手法,你是從那兒學的?」
傅玉麟道:「由家父處,也是弟子的姨父。」
叢申仁一怔道:「傅秉仁,他只精於醫道,沒想到他還精於武功,這種手法比天道武學還高出甚多……」
傅玉麟壯容道:「請大師伯原諒,弟子在家中時,就從家父習武,只是家父嚴誡不得施展,不過現在已沒有限制了,弟子準備自已送這五具棺木上苗疆,跟魔神宮中的那些老怪物,一清七十年前的血債!」
叢申仁愕然道:「你跟魔神宮的人又有什麼糾葛?」
傅玉麟道:「家父是東海三仙門下的再傳弟子,也是唯一的銅椰門人,多少年來,一直在探訪師門血仇的兇手……」
叢申仁驚道:「這可真沒想到,傅秉仁倒真懂得藏晦,難怪他的醫道精絕一時,銅椰三仙門下,還有什麼話說呢?寒水知不知道呢?」
傅玉麟道:「不知道,弟子也是見到大師伯後,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弟子繼承為天道盟主,是報師恩,但為銅椰雪仇,是報姨父養育之恩,姨父對弟子訓誡極嚴,如非遇見昔年火焚銅椰的仇人,不准洩露他的身份,再不准輕易洩漏銅椰東海武學!」
叢申仁笑道:「他知道你將來必將接掌天道門戶的,這一點寒水早就跟他說過,不要你洩漏東海武學,是怕被仇家看見了,轉而找到你頭上,增添了天道盟的困擾,既然你身兼兩大宗派的責任,我們當然也應該全力支持你!」
傅玉麟忙道:「不!大師伯,這是東海銅椰的事,您可以不必介入的!弟子也不以天道盟身份前往!」
叢申仁莊容道:「話不是這麼說!你這兩重身份並不衝突,東海銅椰島是武林宗派,天道盟則是個武林道義的組合,與天道門戶不同,天道門戶只是我們這幾個人,天道盟是整個盟友的,目前是本門武學高於其他人,才攝領盟主之職,將來別人的技藝高於我們,同樣也可以當盟主,但你以天道門人的身份,兼任了天道盟主。我們自然應該全力支持你,苗疆之行,自然該算我們一份!」
傅玉麟道:「但天道門戶不必介入魔神宮與東海之爭!」
叢申仁道:「如果是你姨父傅秉仁去尋仇,我們或許可以不管,但你也是天道門人,我們就非管不可了。玉麟,現在我問你一句,東海武學與天道武學優劣如何?」
傅玉麟道:「這很難說,以弟子的看法,兩者互有優劣也可以互相補闕互注,相輔相成!」
叢申仁道:「這就是了,傅秉仁可能也知道,光憑東海武學,不足以對付仇人。才把東海絕學傳給你,希望在你身上能兼蓄兩家之長,完成報仇雪恥的任務,他如早告訴我們一聲,早就替他找到仇家了!」
傅玉麟道:「那倒不能怪他老人家,銅椰被毀,門人死無子身遺,姨父那時恰因丁優守孝在家,所以才未被波及,多少年來,他老人家一直在探索這件血案,因為銅椰島被毀於一把大火,沒有任何線索留下,可見敵人不但凶殘,而且也是一般相當雄厚的勢力,所以姨父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洩露,惟恐被仇家找到……」
叢申仁道:「這些不談了,問題是你憑一人之力,能夠與魔神宮中那麼多的高手周旋嗎?」
傅玉麟道:「姨父是東海首徒,在劫難中取得門中秘笈,那是一種極為高深的武學,有幾手劍法與功夫十分凶嚴,是專為應付急難變故才用的,而且修煉者必須從小打基礎,弟子在幼時就蒙姨父以靈藥培元而助功力,也學成了那幾手武功,只要找到了仇人,應該是沒問題的。」
叢申仁道:「難怪你與秀秀同時學藝,你的進境卻高出她很多,原來還有這層緣故在內。」
玉蘭道:「現在可不見得了,我已經把天道武學精華都教給了秀秀,相信她現在絕不會比玉麟差多少!」
叢申仁道:「那你們怎麼會被白雲殘擒擄去呢?」
玉蘭道:「因為那時候正是練功最緊要關頭,如果跟人力拼,很可能會走火入魔,功虧一簣,我才叫秀秀放棄抵抗,束手就擒,只要再過半月,就是我們不被救出來,相信白雲殘也困不住我們!」
叢申仁道:「蘭姨,對於天道武學精要,我們也不十分清楚,真有那麼厲害嗎?」
玉蘭道:「當然了,否則白雲殘為什麼心心唸唸要動它的腦筋,一定要弄到手中,他雖然又學了許多旁門邪功,但遇上了天道七絕式,仍是不足一擊!」
傅玉麟道:「蘭祖姑,天道秘學一直控制在您手裡,為什麼您不練了來肅清門戶呢?」
玉蘭黯然道:「我只是舊主身邊的侍婢,不能算是天道門人,怎能妄窺絕學呢?舊主把秘笈交給我,叫我一定要擇定一個根骨心性絕佳的人才能傳授!所以白雲殘儘管花言巧語在我身上下功夫,我都沒有給他騙了去!」
叢申仁輕歎道:「在我們四兄妹中,無論心情資質,當數寒水最好,你應該把絕學傳給他的!」
玉蘭道:「不錯!舊主屬意的人也是他,可是那時我受了白雲殘的蠱惑,稍存私心,沒有給他,等到我發現白雲殘的猙獰面目時,已經太遲了!」
叢申仁道:「不算遲呀,寒水一直在擔任天道盟主!」
玉蘭道:「那時他已娶妻生子,非童貞之體,而天道精華是必須要純陰或純陽之體修為!」
叢申仁道:「還有這些講究!可是不對呀!秀秀到小孤山去時,她也與玉麟成了婚,怎麼還能修習呢?」
玉蘭笑道:「秀秀雖然遵孝成禮,卻未失元陰,你剛把她送來時,我的確很失望,教得也不很起勁,後來發現這小妮子仍是處子之身,我真是興奮極了,這也許是我家舊主在天之靈默佑,合教絕學當興……。」
叢申仁惑然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就不懂了!」
莫秀秀滿臉飛紅,低頭不語,傅玉麟也訕訕的不便將內情說出來,還是謝晚雲笑道:「前輩,您雖然是他們的長輩。但這個問題您還是不必深究了!」
叢申仁識趣地道:「好!我就不問了,不過他們已經成了夫婦,總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呀!」
玉蘭道:「那倒不必,修習天道神功後,五年內勤加修為,根深氣凝,就無礙於燕好了!」
叢申仁算了算道:「五年,那時秀秀已經二十七歲了,雖然還不算老,可是我們這幾家都是一脈單傳!我們也都是年屆花甲的人了,望孫心功,乙真是個絕代佳人,我就指望著秀秀了,這可夠人等的!」
玉蘭道:「你急什麼,秀秀說過了,她的第一個孩子一定送給你為後嗣,遲早都會有你的!」
叢申仁連忙道:「那可不行,女嫁從夫,要等凌傅兩家都有了傳人後才能輪到我呢!這是萬萬不可僭越的,正因為如此,我才急呀!就算一年一個,輪到我也是七八年後了,還不知道是否會這麼理想呢!」
莫秀秀著了傅玉麟一眼,然後含笑道:「爹!您出來一下,女兒有幾句話想跟您商量。」
叢申仁皺皺眉頭道:「什麼話不能當著大家說的!」
玉蘭笑道:「這當然是你們父女之間的體己話,不足為外人道也,你怎麼對女兒家的心事一點都不懂!」
叢申仁笑了笑,臉上裝出無可奈何,心裡卻是萬分高興的,因為他初次嘗到廠家庭親子之情的滋味。莫秀秀拉著他的手,把他往外拉時,純然像是一個嬌蠻天真的小女兒,拉著父親,要為她購買糖餌玩具的神情。
傅玉麟在艙中跟裘三豐與羅鐵漢談了一下天道盟的狀況,才知道君山一會後,天道盟從綠林道中爭取到一部份人加盟,聲威大振,要求入盟的武林人士更多了,他們起先是受豪傑盟協迫的。以前懾於豪傑盟的勢力,不敢公然反抗。現在見天道盟與豪傑盟公開對抗的結果,居然佔到了上風,於是就表明了態度。
更值得欣慰的是九華、峨嵋與崑崙三大門派的掌門人,都遣了密使,來到天道盟總壇、說他們三家也像少林的武當一樣,有部份人變節為豪傑盟所誘惑,目前為了門戶安危,不便公然支持天道盟,但等到天道盟與豪傑盟正面接觸時,他們一定傾全力站在天道盟這邊。
這是個好消息,但也是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由此可見豪傑盟的魔瓜的確伸進了江湖每一個角落,幾乎有席捲江湖之勢。幸虧傅玉麟發動得快,而且在少林武當這兩大武林宗派中首先揭露了豪傑盟的滲透陰謀。如果再過一段時間,這兩大武林主脈為豪傑盟所控制,後果就堪憂了!
使傅玉麟憂慮的是局勢雖然轉變得對天道盟有利,但豪傑盟的力量也在擴展中,自己這邊的助力雖然增多了,但並不一定可靠,如果稍有失控,有些人又會轉到那邊去。而以他在十二蓮花塢豪傑盟總壇中所得的精形看來,他們的勢力與人員都是根深蒂固的死黨。
因此當他說出他的憂慮時,裘三豐也深深引以為慮,輕歎道:「凌盟主對白雲殘太客氣了,如果老早就對他們採取嚴厲的措施,豪傑盟不會有今日的!」
傅玉麟覺得很難為父親辯解,因為,這的確也是個事實、只好婉轉地道:「白雲殘是個很狡猾的人。他一直在暗中活動進行滲透的工作,劣跡未現,凌盟主與他到底有同門之誼,不忍相煎過急!這也是怪不得他!」
羅鐵漢卻道:「盟主,別的不去說了。至於盟主這次苗疆之行,卻有商榷的必要,天道盟與豪傑盟正在對恃的局面下,樹此強敵,實在是不智之舉!」
傅玉麟道:「羅老,我考慮過了,苗疆之行對我們的關係極為重大,秦無極等人是在十二蓮花塢中被殺的,白雲殘雖然採用了我的嫁禍之計,但事實上他也知道這條計劃的可能性並不大,何況在殺死秦無極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要嫁禍給我們,可見他是有恃而無恐的!」
羅鐵漢道:「難道他不怕魔宮的人去尋仇嗎?」
傅玉麟道:「我想他有把握認定魔神宮的人不會找他尋他。他與魔神宮的關係,較之赤身教更為密切!」
羅鐵漢一怔道:「何以見得呢?」
傅玉麟道:「魔神宮血殲銅椰島,幾十年來從無人知悉,白雲殘怎麼會知道呢?除非他也是參予其事的一個,而且整個事件都是他參予策劃協助的,因為銅椰島遠處東海,魔神宮的人在苗疆,一個天南,一個地北,魔神宮的人怎麼能悄然地掩上東海而不被人發覺呢?」
羅鐵漢點點頭道:「這也有理,銅椰島是東海武學聖地,宮中門人弟子,多達二三百人,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全數殲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但白雲殘又怎能做到呢?」
傅玉麟道:「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出其不意,我聽家父說過,銅椰島為東海武林霸主,在東海活動的海盜,每年都須循例前往進謁一次,白雲殘一向就跟黑道中人有來往,他必然是說動了東海的海盜,把魔神宮的十大魔教長老喬裝易容,混雜在進謁行列中暴起發難……。」
羅鐵漢叫道:「一定是這個辦法,否則銅椰島孤懸海外,別的船隻根本無法靠近,絕不可能遭受突襲的!」
傅玉麟道:「而且白雲殘崛起也太快,憑一人之力,絕對無法把豪傑盟的聲勢推展到如此之盛,一定另有奧援,再者他所用的蠱人手法,也跡近魔道,我想十之八九,他的奧援來自魔神宮,我到苗疆去,一定要弄清這件事……」
正說到這兒,忽然有人接口道:「你說對了,魔神宮不僅是白雲殘的奧援,他本人更是魔神宮中十大長老之一!」
說話的是叢申仁,他邊說邊走進艙來,傅玉麟忙問道:「大師伯!您怎麼知道的?」
叢申仁道:「是寒水來告訴我的,他與九霞在為你們斷後,結某發現白雲殘與馬漢忠兩個人就在東邊不遠處一個破廟中停留,等候消息,九霞掩近去,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才知道了內情,他不知道你是東海傳人,只想利用魔神宮中人把你截殺在苗疆!」
傅玉麟道:「他為什麼不自己殺我呢?」
叢申仁道:「因為他知道你在武林中很得人望,殺了你之後,一定會引起很多人反抗他。」
傅玉麟笑了笑,他知道這是說給馬漢忠聽的理由,白雲殘之不肯殺死自己,另外還有一個理由,而這個理由只有傅玉麟知道,他也不想說給別人聽。
口口 口口 口口
那是一個異常邪惡的理由,是他在豪傑盟總壇中以林玉秀的身份偽裝時,白雲殘無意間向他透露的。那是一次閒談,白雲殘居然問道:「林先生,你精通歧黃醫道,有沒有辦法配一種藥,吃下去後能使一個仇恨你的女子心甘情願地俯就你呢?」
傅玉麟當時心中一動,以為他對莫九霞餘情未斷,還想把莫九霞弄到身邊,口中卻敷衍地道:「盟主已經掌握著整個江湖,那一個女子不肯手到擒來,何必要用藥呢?」
白雲殘笑道:「這個女子不同,她無法威屈!」
傅玉麟為了點醒他的迷夢,乃笑笑道:「世上沒有一種藥能控制人的心智,如果那女子對盟主仇恨至深,恐怕機會不多,如果她心中另有對象時,就更難了!」
白雲殘道:「這個我知道,我原本愛上了一個女子,癡懸了幾十年,結果仍然沒有到手,所以我現在已放棄了希望,不再想把她爭取回來了,何況事隔幾十年,她已失去了往日丰韻,不復是以前我夢寐所思的影子了。」
傅玉麟哦了一聲道:「盟主已另有心上人了?」
白雲殘笑笑道:「多少年來,我把一個影子牢刻在心中,想忘去已經很難了,但昔日夢中人已非往昔,我放棄了一個舊夢,卻也不是新夢,因為那女人已經有了一個女兒,長得跟她母親一樣,正當妙年……
這畜生居然在動莫秀秀的腦筋,傅玉麟心裡幾乎要噴出火來,但終於忍住了,傻傻一笑道;「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好對付一點,但不宜操之過急,最好先穩住她,使她對盟主的仇念減低一點,然後屬下再為盟主配一付藥……」
白雲殘笑道:「用春藥可不行,那小妮子性子烈得很,如果被她發現了,她情願拼將一死……」
傅玉麟笑道:「屬下這藥不同於一般的春藥,性子極為緩和,它慢慢地刺激感官,形成對異性的需要,但並不過份,稍加抑制,就可以壓下去!」
白雲殘道:「那有什麼用呢?」
傅玉麟笑道:「有用的!盟主把那女孩子弄來,使她孤立,找一個女的陪著她,然後開始用這種藥,一天天慢慢加強,終於使她會自動克制不了而來屈就盟主了!」
白雲殘這才笑道:「好!這個辦法行!先生何時配製?」
傅玉麟道:「那可急不得,就是材料齊全,也得要一兩個月的時間。這藥另有一個效能,就是可以緩和人的情緒,使人終日在心平氣和的狀態中,發不出脾氣來,當盟主開始使用此藥時,每天抽空去看一次,盡量和顏悅色地跟她談話,使地沖淡對盟主的恨意,轉而發生好感,時日漸久,自然水到渠成!」
白雲殘很高興地道:「先生果然是高才,那就委託先生了,此事不急,先慢慢地著手好了!」
口口 口口 口口
白雲殘說不急,傅玉麟卻急了,知道白雲殘對莫秀秀所懷的野心後,他覺得必須要盡快把莫秀秀救出去,所以才出了那個主意,本來只是試試,沒想到白雲殘居然同意了,他一直在奇怪這是什麼緣故,現在總算明白了。」
因此笑道:「白雲殘一定搶先一腳上苗疆去了!」
叢申仁道:「是的!他接獲天道盟的人上搶了船,就趕先一腳到苗疆去了,要策動魔神宮中的那些人來問你尋仇,寒水本來要我告訴你妥為應付,不要中了他嫁禍之計,但他聽說你又足東海銅椰島傳人時,就不加阻止了,現在他與九霞緊盯著白雲殘,叫你自己斟酌情形……」
傅玉麟心中沉思了片刻,跟著作了個決定:「弟子還是要照原計劃進行,魔神宮既然是白雲殘的翼羽,更應該加以殲除!」
叢申仁道:「可是白雲殘也在那兒!」
傅玉麟笑道:「沒關係,弟子料定他不會公然在那兒現身的,至少在我們跟魔神宮對壘時,他絕不會在場!」
叢申仁道:「你為什麼敢作此預測呢?」
傅玉麟道:「到了苗疆之後,弟子手中還有一個哈太虛可為指證,他如果在場,魔神宮勢必要對他也採取行動,尤其是秦無極的師父,更可能當場與他反目成仇,所以他得知哈太虛未死時,一定不會出面了,那樣一來,魔神宮中向著他的人,就可以藉口跟弟子先把問題解決來堵住另一部份人的嘴了,白雲殘縱要現身,也必定在我們與魔神宮的問題解決之後了!」
叢申仁覺得這個理由過於牽強,但又無法反駁,只得道:「好吧,反正此行勢不能免,也只好走著看了!不過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我要跟你說,謝姑娘的事,我告訴了寒水,他十分贊成,同時還另外作了指示,同時這也是秀秀的要求,你必須答應不可!」
傅玉麟道:「大師伯有何指示?」
叢申仁道:「不是我一個人的,是秀秀提出請求後,我與寒水都同意了,那就是姚姑娘與柳家兩位姑娘的事!」
傅玉麟一怔道:「她們的事與弟子何關?」
叢申仁道:「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卻為了受了白雲殘的蹂躪,自悲身世,情願終生不嫁!」
傅玉麟道:「這個……她們還年輕,應該慢慢開導她們!」
叢申仁道:「秀秀問過了,她們情願一輩子侍奉秀秀,而且意志很堅決,連謝姑娘也參加了她們一起,我與寒水商量的結果,就答應了她們!」
傅玉麟道:「那不是耽誤她們終身了嗎?」
叢申仁笑道:「不算耽誤,我已經把她們都收在膝下認作義女,而且指定她們作為秀秀的陪嫁侍候你!」
傅玉麟一驚道:「那可萬萬使不得!」
叢申仁道:「這也容不得你推辭,秀秀為了練功,五年之內無法與你親近,你必須要人侍候,此其一,凌家,傅家甚至於我赫連一族,都是單丁一脈,我們都老,傳家接代的責任全指望你了,不得不多為你身邊弄幾個人,在別人求都求不到,你居然敢推托!」
傅玉麟道:「弟子身負重任……」
叢申仁道:「不錯!正因為你身負重任,而且此去苗疆,生死難定,所以才要你在未死之前,先盡人子之孝,秀秀為了要練功,已經另外準備了一條船,這條船就由你們乘坐,此去苗疆,至少也有兩個月的行程,在這兩個月裡,我們都希望你能善為運用,為我們每家留下一條根!」
傅玉麟急了道:「大師伯,這還要從長計議一下!」
叢申仁道:「白雲殘也是天道門中弟子,這些女孩子受白雲殘的蹂躪,等於是天道門作的孽,你既然負起了天道門戶,就必須收留她們,作為她們的補償,你既然收了謝姑娘,就沒理由不收留另外兩個!」
傅玉麟道:「白雲殘門下的女弟子還有很多呢!弟子不能為了贖愆而把她們都收留下來吧!」
叢申仁道:「那些女孩子自甘墮落,自然可以不管,這四個立志向上,跳出火坑,你就有責任拉她們一把,玉麟,別固執了,我們都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嬌妻的奉托,尊長的示諭,還有三個可憐的女孩子癡心的希望,你忍心拒絕嗎?何況把她們帶出來,也是你的主意!」
傅玉麟不禁啼笑皆非,有口莫辯,叢申仁道:「寒水他們乘了另一條船來,他已經從陸路追蹤白雲殘去了,留下來正好給我們用,我要帶人過去了!」
他不由分說地出了門,同時把裘三豐與羅鐵漢也叫了出去,傅玉麟還望著發呆,卻見莫秀秀笑吟吟地陪同四女進來,傅玉麟連忙道:「秀秀!你,……」
莫秀秀道:「你們先行大禮,再敘家禮!」
謝晚雲連忙帶了姚曉雲與柳輕雲依雲姊妹跪了下來道:「婢子等叩見公子與少夫人!」
莫秀秀大馬金刀地站在傅玉麟身邊,接受她們的一拜後道:「不敢當,四位既為家父收在膝下,就是我的姊姊,小妹也應該拜見四位姊姊。」
謝晚雲連忙扶住她道:「不敢當,少夫人這樣不是要折殺婢子了,雖然蒙老爺子垂憐而有諭示,但婢子萬不敢當的!」
莫秀秀笑道:「謝大姊!剛才那一禮是人倫之始,小妹先四位過門,僭居正室,只好偏受了,以後可不必如此客氣,大家都是好姊妹,還論什麼嫡庶,玉麟在以後要偏勞你們多照料了,我應該謝謝你們的!」
她堅持要行禮,四女卻又跪了下去,受了她半禮,莫秀秀笑道:「謝大姊,你帶三位姊妹先到後面去一下,玉麟這兒恐怕還要我解釋一下,剛才家又連用大帽子扣他,他心裡一定不服氣!」
謝晚雲應了一聲,帶著三個女孩子退了下去,莫秀秀這才溫婉地道:「玉麟!你不會怨我吧!」
傅玉麟苦笑逍:「我只有感激,怎麼會怨你呢!」
莫秀秀臉現歉色道:「玉麟!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怪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跟爹出去時,我是向爹請求把重練天道七絕式的責任另擇傳人,而我要負起做妻子的責任,那是一個女人真正的天職,我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可是爹不答應,他說你未來多艱,正需要我練成武功來幫助你,為你多置側室是爹跟師父的指示。還有關於姚柳三位姊姊,你千萬別使她們難堪。她們雖然很尊敬你,卻並不想把終身托付給你,是我跟謝大姊求她們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2:27
傅玉麟似乎頗感意外地哦了一聲,莫秀秀道:「她們自慚身世,只想脫離火坑後,落髮為尼,這當然不是你救他們出火坑的本意,我也不答應,她們又要求隨我為婢,侍候我一輩子,我更不能答應了,我說俠義道中有很多英俊有為的青年人。她們都應該找個好歸宿……」
傅玉麟道:「這正是我的意思,我跟晚雲也這樣說過。」
莫秀秀道:「但她們也有她們的苦衷,她們出身匪類,身非完壁,一身武功也不算差,庸碌之輩她們不屑為匹,真正好家世的武林世家,她們不會受重視……」
傅玉麟道:『這是多慮了,以天道盟的聲望與武林地位,誰會看不起她們?」
莫秀秀搖頭道:「玉麟,話不能這樣講。她們說了,如果倚勢而擇婿,憑豪傑盟現在的聲勢,誰家子弟求不到,她們絕不想用這種方法去求歸宿!」
傅玉麟低下了頭,莫秀秀義道:「在船上幾天,我們談得很多。對她們的心性為人,我很瞭解,也很欽敬,因此謝大姊早就跟我有了決議,把她們一起留下,滿心以為她們也會欣然同意的,誰知一開口就碰了個釘子,她們的理由竟使我無法再說下去。」
傅玉麟道:「她們怎麼說的?」
莫秀秀道:「她們說對你很尊敬,也很傾心,但君子愛人以德,她們不能讓你蒙不義之名,你把她們救了出來,卻都留在身邊,豈不會蒙上好色之譏,我實在強不過她們,一直到今天爹跟師父都來了,爹把她們收在膝下後,再以尊長的身份為她們作主,才使她們沒話說!』
傅玉麟低頭無話,莫秀秀握著他的手,悲切地道:「玉麟!師父說他很慚愧,一直沒盡到個做父親的責任,我卻更慚愧,為了家門與師門的緣故,曠廢了為妻與為人媳的責任,天道門戶只是道義上的責任,即使我們不出來,俠義道上人也會出來行事的,但傳宗接代,繼承香煙的責任,卻是無可旁貸的,不得已而央人以代,希望你體諒我的苦衷,接受下來吧,否則我只有跪下來求你了!」
說著她真的要跪下了,傅玉麟連忙把她擁在懷中道:「秀秀!你這是做什麼,不是更叫我難堪,為了晚雲的事,我沒有商得你的同意就做了,心中正感到慚愧……」
莫秀秀笑道:「這件事我絕對不怪你,而且千萬分的贊成,她為我們所做的犧牲太大了,這就樣也不足以報答她,因此姚柳等三位姊姊,你也不能傷她的心,她們四姊妹從小就在一起,情逾骨肉,互誓永不分離,只有這件辦法才能讓她們永遠在一起!」
傅玉麟一聲輕歎道:「禮也行過了,事情已定局,我不答應還行嗎?只是我怕我沒福氣承受這多麼的愛心,一個妻子是天上玉女,再置上四個美妾……」
莫秀秀道:「原來你心裡還是高興的?」
傅玉麟笑道:「若說我不高興,那是矯情之語,但我這個人你該瞭解,我絕不是那種得隴望蜀,貪而無厭之徒,我理想中的生活是四十歲前,跟你比劍行俠江湖,四十歲後,找個林泉優美的地方,比翼偕隱……」
莫秀秀道:「這個希望並不難實現,四位姊姊也不是喜愛虛榮的人,她們一樣能吃苦……」
傅玉麟道:「可是我一雙手要養五張嘴,這負擔太重了!」
莫秀秀道:「我們都不要你養活,我們都能自謀生計!」
傅玉麟一笑道:「算了,養不活老婆,我就寧可不討老婆,我原來是想辟個幾畝山田,養你一個足夠了,現在要養五個人。就得辟上幾十畝了,每天忙於耕作也會累死我,還享什麼清福呢,看來只好另謀打算了!」
莫秀秀含笑投在他懷裡道:「多少武林人在平時都曾懷過這個夢想,卻沒有一個人真正地做到的,因為這究竟不是一個切合實際的想法,學了一身武功跑去種田,那未免是暴殄天物,上天生了怎麼樣的人,就賦於他多少的責任;這責任是一生一世都盡不完了,江湖子弟江湖老,你還是趁早另作打算吧!」
兩個人又溫存了一下,莫秀秀才推開他道:「我要到那邊船上去了,最近正是練功的緊要關頭,蘭祖姑督促我甚嚴,每天只有兩個時辰是空閒的,那時倒我會過來找你聊聊,你對蕩魔之行有多少把握?」
傅玉麟道:「我不曉得,因為我對魔神宮中的實力毫無所知,但從秦無極的武功看來,那必然是很艱巨的一戰!」
莫秀秀道:「所以我不能鬆懈,爹準備跟我們一起走,他要利用這段時間,把四位姊姊的武功也加以指點一番,使你多一份幫助,而且要你也多帶一些人手去!」
傅玉麟道:「我曉得,我跟裘老商討了一下,護盟四老是必須同行的,另外到了苗疆時,還要微召雲貴兩分會的主持人,他們熟悉苗疆的情形了!」
莫秀秀走的時候,帶走了謝晚雲,因為他已沾雨露,樂得把時間分給三個妹妹了!
兩條船走得很近,這一段時間是傅玉麟行走江湖以來最舒服愉快的一段旅程,每天有兩個時辰,莫秀秀必然過來與他盤桓一陣,軟語溫柔,倩兮銷魂。她走了,必然有兩個人留下來,陪著他進入另一個旖旎的世界裡。
再行一個多月,舟抵川中的宜賓,那是長江水路的最後一站,再上去水流湍急,不宜行舟,要改為陸行了!
天道盟早已發出了通知,把沙金炎與畢立人也召了來,同時雲南分會的負責人滇南大俠雲中岳,貴州分會的神鞭俠郝金池也都應召趕到在碼頭上接迎。
天道盟在這邊的勢力較優於豪傑盟,因為豪傑盟的勢力以綠林道為基礎,而雲貴兩地,只有零星小股的小賊,沒有大股的綠林組織,所以天道盟公然亮出了旗號,還出了大批的人員浩浩蕩蕩地將兩條船上的人接人行館歇下。
傅玉麟裝作不知道魔神宮在苗疆控制著各魔教的事,把哈太虛放了出來,將秦無極等四具棺木交給了他,同時跟赤身教訂下了約會,定於一個月後,在雲南忠明池畔的飛雲堡,一結斷臂之仇!」
本來他是打算直上高黎貢山,掃蕩魔神宮的,但雲中岳力主不可,他說高黎貢山是一片原始蠻荒之地,不僅有毒蛇猛獸為患,而且瘴癘之氣,也是一般人難以忍受的,再者都是魔神教的勢力範圍,除赤身教外,還有金蠱門、天魔教、天火教、蛇神教、神虎門等十大邪教盤踞,與其孤軍深入,何不以逸待勞!
飛雲堡是雲中岳的家業,也是滇南的武林世家,多年來與這些邪教時起衝突,總是吃虧的時間居多,後來雲中岳加入了天道盟,與雲貴兩地的俠義道中人互為聲援,這才算使得那些邪教中人稍好顧忌,不敢輕侮!
雲中岳已經幾次向天道總盟提出請求,要求總盟派遣高手前來,清除一下邪教的勢力。
凌寒水那時為了要全力對付豪傑盟,不便多樹強敵而使豪傑盟趁虛而入,所以一再勸他稍忍,但是對雲貴兩地仍是很照顧,只要有事故,總是勻出一部分人聲援。天道四老中,畢立人與沙金炎都來過,凌寒水自己也來過一次,憑著他們的技藝,把魔教壓下去了一點,也使天道盟的地位在雲貴得以維持!
傅玉麟的船還沒有到,赤身教主秦無極與手下四大弟子被殺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那一定是白雲殘放出的消息,當然把殺人的責任推卸在天道盟身上!
苗疆十大邪教都憤然不平,要找天道盟一決,正是山雨欲來之時,雲中岳接到了總盟的傳令,說是天道盟主即將前來一決,這才把邪教人暫時敷衍了過去。
所以傅玉麟與天道四老的來到,對雲中岳與郝金池等人來說,真是喜出望外,否則他們真不知要如何應付這個危機,滇中的天道盟友都集中在飛雲堡,進入了備戰狀態,貴州那邊,也是精銳盡出,聲勢頗為浩蕩。
傅玉麟見事態已經鬧大了,自然也放棄了原定的計劃,改在飛雲堡一決,他為了使邪教中人在會前不來侵擾,所以提前把哈太虛放出回去了。
因為在宜賓,已經有不少邪教中人聚集,準備鬧事,哈太虛出面後,總算把那些人都壓了下去,帶了四具靈樞,先行回到苗疆,也答應了準時赴約!
傅玉麟在行館中住了一天,就啟程向滇中進發,他們走著官道,前面亮起了天道盟的旗號與盟主的令旗,白底的旗面,繡著一個黑色的大傅字,另一面則是銀線精繡的一頭狻猊,以襯托他玉狻猊的稱號。
另外則是莫秀秀的旗號,比傅玉麟的旗面略小,反面則繡著一頭奮翅欲飛的金色鳳凰。
金玉壁輝煌,陣容豪壯,聲勢確是非凡,途經青城與峨嵋,他也循禮拜訪,兩家掌門人對他十分客氣,親自下山來近接,但沒有款待他們,只是寒暄一番。
傅玉麟知道他們的苦衷,豪傑盟的勢力已經深人這兩家宗派她們不敢有過份熱切的表示。
不過兩家掌門都給了他一封密緘,說明他們已派遣了門下的好手,守候在昆明城中,隨時可以應援,這批人員是兩大門派中的秘密應急基本武力,他們知悉豪傑盟的陰謀較早,但又無力正面抵抗,只好作了這個措施。
他們都是由兩派中忠貞的長老秘密收錄的門人。尚未行入門儀式,為了表示對天道盟的支持,他們竟然拿了出來,這使得傅玉麟十分感動。但也不便當眾稱謝,只是以目示意,表示心會。
這樣一個浩蕩的行列,自然是不會受到狙擊的,何況邪教中人聽了哈太虛的解釋後,知道秦無極等人是死於豪傑盟的排擠之下,更減少了敵意。
所以這一行人,只化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到達了昆明的飛雲堡,這是一片佔地四畝許的大城堡,四周居然都用黏土和石塊築起了兩丈來高的圍牆,每隔二十丈就有一座碉樓,氣勢十分宏偉,傅玉麟見了笑道:「中岳兄果然是好氣派,天道總盟也比不上這兒的氣象!」
雲中岳臉上一紅,囁嚅地道:「堡主垂諒,不是屬下斗膽僭越,這是先人遺下來的產業!」
沙金炎笑道:「中岳老弟是滇邊世家,他家的產業遍及雲南十八個縣份,滇中的藥材,金沙、皮毛以及各種特產的輸出,都是他家經手,在天道盟友中也是首富,用的人也多,家園自然要蓋得大一點。」
傅玉麟笑道:「是岳兄不要多心,我是出自真心的讚美,天道盟是道義互相的結合,此外別無限制……」
雲中岳吁了一口氣道:「屬下的經營多半是與深山的苗夷們交易,而且也因為家業大了,難免會引起一些宵小覬覦之心,不得不防衛周密一點,就這樣騷擾亦在所不免,直到屬下加盟天道盟之後,才算得到同道之助,稍稍安寧,所以屬下對總盟十分感激,衷心支持!」
傅玉麟不再說什麼,進入堡裡,接見一些盟友,也問了一下苗疆的動態,果然不出所料,事情的發展相當有利,哈太虛將內情公佈之後,邪教中人對天道盟的敵視已減輕了不少,很多門派都退出了尋仇的行列,只有天魔教主宇文紅林與赤身教最為莫逆,答應協助復仇。
魔神宮控制十大邪教的事很秘密,連雲中岳部不知道,傅玉麟心知哈太虛必然會上高黎貢山去求援,來赴會的也必將是邪神宮中的高手,戰局不致擴大,他感到很安慰。
在以後的幾天裡,他只是出去看看,閒下就著手將東海銅椰島的武學演練一遍,以備接受挑戰。
雲中岳特別撥出一幢精舍,作為盟主夫婦的居室,因為傅玉麟有了四個傳妾,連侍候的人都不要了,只把叢申仁和玉蘭留住在一起,讓謝晚雲她們一併侍奉。
傅玉麟預料中魔神宮的人一定會先來探探道的,雖然在等候中,警戒從未鬆懈,而且他特地將莫秀秀的居室安排在隔壁,萬一有人來,希望莫秀秀出頭應戰,一則是要莫秀秀試試新練的天道七絕武威力;再者也是為了不讓對方知道自己身懷東海武學,他決定在約會時再公開這件事。
他預料得沒有錯,在約會的前三天夜裡,聽見一絲輕微的聲息,天道盟的規律極嚴,這所院子連天道四老都要經過請求才准入內的,來人顯然不是自己人,而來者身法之高也超出了想像。
以傅玉麟耳目之敏,在二十丈外就可以聽見響動了,可是這四個人居然來到屋頂上才被他發覺,顯見得不可輕視,因此他沉住氣道:「屋上是那位高人,請下來一敘!」
說話中他已吹熄了燈火,同時推推邊上的姚曉雲,叫她去通知其他的人,然後推開窗戶,剛巧看見一條人影,緩緩地飄落院心,傅玉麟握劍也跳了出去,但見來人是個身形矮胖的老人,穿了一件大紅錦袍,傲然地站在院中,嘿嘿一笑道:「小子還不錯,居然知道老夫已經來了,難怪以小小年紀,就領導中原武林,成為天道盟主!」
這時莫秀秀、叢申仁與玉蘭以及四個女子都聞聲而出,將那老者包圍了起來,老者一笑道:「老夫今天來是要帶走四個人。就是這四個女子!」
他手一指謝晚雲等四女,莫秀秀連忙道:「憑什麼?」
老者笑道:「因為我那徒兒已經向豪傑盟指定要她們了,雖然他沒有成功,但老夫還是要實踐前言,赤身教說出去的話,是不容人打回票的!」
傅玉麟道:「閣下是赤身教中什麼人?」
老者一笑道:「秦無極是老夫的弟子!」
傅玉麟微驚道:「閣下是魔神宮中十大邪神之一!」
老者一怔道:「你怎麼曉得魔神宮的!」
傅玉麟笑道:「天道盟既然能領袖中原武林俠義,對你們這些邪魔外道,自然要特別注意!」
老者笑道:「好!很好!老夫就是十大邪神中的歡喜神歐元敬,小子,老夫本來只想帶走這四個女子就算了,但你既然說出了魔神宮的名字,就要連你一起帶走了,在苗疆中,這三個字是禁忌的,出口必死!」
傅玉麟泰然道:「你自己也說了,是不是也要死?」
歐元敬笑道:「不!只有我們十大邪神是例外!」
傅土麟道:「那在下就是第十一個例外吧!」
歐元敬冷哼一聲道:「不可能,魔神宮三字,只准出於邪神之口,沒有第十一個例外了!」
口中說著話,身形已欺了過來,伸手就抓,其疾如風,傅玉麟連忙閃避,卻已不及,被他抓住了肩頭,但他的反應也很快,迅速扣住了歐元敬的脈門喝道:「放手!」
歐元敬笑道:「有這麼容易,小子!你乖乖地帶這四個女子跟老夫走,否則老夫就廢了你這條胳臂!」
傅玉麟一笑道:「你只要有本事,連這條命都可以給你,就是不能跟你走,天道盟主,豈有這麼容易聽人擺佈的!」
歐元敬笑道:「小子,你的嘴硬,但願你的骨頭也硬!」
手指加強勁道,傅玉麟扣住他脈門的手也同時加勁,歐元敬覺得傅玉麟的指上勁道很足,如果自己全力貫注指上,雖可抓碎對方肩頭,但脈門受制,也將無法行動了!因此一面運氣抵制指勁,另一隻手卻在側面拍出,擊向傅玉麟的腰間,傅玉麟似乎全神貫注上面,完全沒注意到他拍出這一掌,莫秀秀連忙叫道:「玉麟!小心腰間!」
但是喊得太遲了,一掌已經拍實,傅玉麟身子微顫,扣在脈門上的手一鬆,歐元敬十分得意,開口正待說話,冷不防傅玉麟的那隻手忽又揚起,一掌結結實實的摑在他的臉頰上,啪的一聲,把歐元敬打得踉蹌跌出好幾步。
他因為腰間一掌暗襲得手,心中大喜,抓住肩頭的手未曾用力,也沒有運氣護身,因此這一巴掌挨得十分沉重,半邊臉頰立刻腫了起來,口中又鹹又腥,想必是牙床也打破了流出血來,為了掩飾他的狼狽,連忙一口想把血水吞下去,喉頭為兩枚硬物一梗,忙又吐出來,卻是兩枚大牙!
傅玉麟哈哈一笑:「老魔,你連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勇氣都沒有,怎麼還配稱為邪神,看你這愁眉苦臉之狀,更不像是個歡喜神,該叫軟骨神才對!」
歐元敬大吼一聲,揮掌進撲,傅玉麟知道他徒手的招式十分怪異,不敢再大意了,長劍舞成一片劍幕,將他封了回去道:「秀秀,這個老傢伙送給你試劍!」
歐元敬感覺到傅玉麟的劍氣犀利,因為先前有了吃虧的事實,不敢再掉以輕心了,以護體真氣硬試劍鋒,縮手退了回來,恰好莫秀秀的長劍攻到,他哈哈一笑道:「小娘子,憑你這點藝業,也敢跟老夫動手!」
劍來軟弱無力,他故意地將手伸出,一把握住了劍鋒,才覺得不對,因為劍上發出一股透肌的寒意,欲待放手,已是不及,寒芒由他手中抽出,連帶削下了他半隻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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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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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1:42:42
第十八章
歐元敬連退了兩步,看了自己斷了一半的手掌,幾乎有點難以相信,直到斷處鮮血流出,他才伸出右掌,拾起了斷在地下的半截右掌,往斷處一安,扯下一幅衣襟包好,眼睛瞪著莫秀秀道:「小娘子,你叫什麼名字?」
莫秀秀冷笑地道:「天道副盟主莫秀秀!」
歐元敬呵呵一笑道:「原來就是外號叫金鳳凰的那個小妞兒,白老五打過招呼,老夫不想傷你,下去吧!」
莫秀秀微怔道:「白老五是誰?」
歐元敬笑道:「是咱們十大邪神中的老五,果報神白雲殘,難道你沒見過嗎?」
傅玉麟雖然想到白雲殘與魔神宮有關,卻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是十大邪神中的一個,不禁愕然道:「白雲殘也是十大邪神之一?」
歐元敬道:「不錯!二十年前,血殲東海銀椰島時,咱們的老五果報神齊生與桐椰老兒力拼同歸於盡,白雲殘就抵了齊生的缺,成為魔神宮的一員。
傅玉麟道:「你的弟子秦無極是死於他手裡的!」
歐元敬道:「沒有的事,秦無極是被一個叫林玉秀的傢伙殺死的!」
傅玉麟道:「但林玉秀是豪傑盟中的人,他殺死秦無極,也是得到了白雲殘的授意。」
歐元敬哈哈一笑道:「小子!你這套離間手法用的可不高明,林玉秀雖然在豪傑盟殺死了我的弟子,但他必然是你們天道盟裡的人,否則就不會故意留下了哈太虛的性命了,白老五當時雖然沒有發覺,但哈太虛回到苗疆後,白老五就想到是你們用的狡計了!」
傅玉麟不禁一怔,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一項設計,沒想到留下了這麼一個大破綻,因此沉吟片刻後才道:「不管林玉秀是那一邊的人,但殺死案無極確是白雲殘的授意。」
歐元敬笑道:「白老五沒有否認,所以我弟子的死,老夫不找你追究,白老五既是魔神宮中的邪神,對魔神宮所屬各教的人有權處置。」
傅玉麟道:「白雲殘既是魔教長老之一,為什麼要對秦無極那麼客氣呢?」
歐元敬道:「那是白老五的要求,他答應參加邪神教的條件就是保持住他的身份不洩露出去,因此除了我們魔神宮中的人之外,誰都不知道。」
傅玉麟道:「他要想稱尊中原,自然不能讓人知道他是魔教邪神之一了!」
歐元敬笑道:「你說對了,因此你不必拿這件事作為打擊他的資料,到時我們都會否認的,而且也沒人會相信,否則我就不會說出來了!」
叢申仁突然挺身而出道:「歐元敬,未必見得吧,話如出自天道盟主之口,至少會有一半人相信。」
歐元敬一笑道:「你不妨試試看,就以這苗疆而言,你們天道盟的話能有多准!」
傅玉麟道:「那些話都不談了,閣下既然與白雲殘同流合污,今天是幫他來對付我們的了?」
歐元敬道:「不是,魔教從不管你們中原的糾紛,今天老夫只是代死去的弟子完成心願,帶走這四個女子,她們原是白老五的弟子,也是我們魔教的人,天道盟強留下她們於理下合,只要你把她們交出來,萬事皆休。」
傅玉麟道:「假如我們不交呢?」
歐元敬道:「那是存心與魔神宮作對了,不但是魔神宮放不過你們,而且整個苗疆所屬的十大魔教都會跟你們糾纏到底,你算算划得來嗎?」
傅玉麟冷笑道:「傅某是算好!才來的!」
歐元敬道:「好!這可是你說的,老夫是不願妄動干戈,今天才單人前來,想把問題私下解決,你執迷不悟!到了約定之時,前來的就不止是赤身一教了!」
傅玉麟道:「我總等著好了!」
歐元敬哈哈一笑道:「你會後悔的,你們總以為中原武學高踞天下,對我們這些邊關之學不放在眼中,霸持中原,不讓我們魔教發展過去,現在老夫叫你看看,魔教武學的神奇之處,你們是否能對付得了!」
說著扯下包在斷掌上的衣襟,那半隻斷掌已經完全地粘合上去,如同未斷一般,他又伸縮了幾下手指,居然能活動自如,根本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這簡直是在變戲法,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歐元敬十分得意地笑道:「這斷肢接合,不過是魔教中最起碼的功夫而已,你們誰能辦得到?」
傅玉麟也不禁為之怔住了,莫秀秀道;「我能!」
歐元敬一怔道;「小娘子,你會我們魔教合體大法?」
莫秀秀道:「我不會,但我會解體大法!」
歐元敬道:「解體大法,那是排教中的障眼而已,只是騙騙人的視覺,豈能與魔教的真功夫相較?」
莫秀秀道:「我這解體大法也是真功夫,而且專破你們魔教的合體大法,我砍下你的腦袋,看你是否還合得成!」歐元敬哈哈大笑道:「小娘子,老夫剛才是讓讓你……」
莫秀秀清叱一聲,劍光如電,直揮而進,用式之精,出手之快,簡直出乎想像,歐元敬想閃躲已是不及,眼看著劍光直奔咽喉而來,只得再度用手一揮,擊向劍鋒而去。
用的還是剛才那只接合的斷掌,可能是因為初接合之故,未能充分發揮內力,雖然將劍勢阻偏,那半截手掌又被削了下來,他一閃身避過後,回手擊出一掌,掌風很強,把莫秀秀的身子撞退兩步。
他連忙彎腰,再用吸引神功,吸起斷掌安上,那知竟冒出了一蓬血雨,原來莫秀秀目的不在他的腦袋,就是在他的斷掌上,劍式得逞後,以極快的速度一絞,將削下的斷掌絞得粉碎了。
正因為劍勢太快,劍氣也太利,那只斷掌安回時,仍然保持原狀,等歐元敬用力一衝,才散碎開來。
歐元敬只怔得一怔,由於他要施行接肢大法,以內力制住了血脈的運行,等斷掌接合後,才放開壓制,使血脈通行,而使斷處重合。
那知道一次斷掌已碎,無法重合,而歐元敬又放鬆了血脈,使得血水瀉射而出,連忙運氣斷住後來的氣泉,已經噴洩了一半,一時臉色慘白。
莫秀秀笑道:「這就叫解體大法,你看如何?」
歐元敬目中怒火直噴,吸了一口氣,骨節格格直響,厲聲叫道:「賤人,老夫非斃了你不可!」
傅玉麟見他殺氣畢露,連忙叫道:「秀秀!小心!」
莫秀秀卻從容笑道:「沒關係,下一次我要他整條手臂,然後是另一條,叫他嘗嘗我這解體大法的厲害。」
歐元敬大吼一聲,身形撲起半空,作勢欲擊,莫秀秀也抬劍向空,蓄勁以待,眼看著雙方即將作全命的一接。
傅玉麟與叢申仁都凝聚了功力,準備莫秀秀接不下他這捨命一拼時,好立刻上前支援。
那知歐元敬的身形在降落時,忽地像箭一般地射向屋頂,腳尖一點簷角,又飛彈而出,只兩個起落,已經消失不見了。
誰都沒想到他竟是以進為退,藉著攻擊的樣子,作逃走的準備,等想起追趕時,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莫秀秀一頓腳道:「這老魔頭真不要臉,居然逃了,玉麟,剛才你如果留點神,準可以把他擺倒下來的。」
傅玉麟歎了一口氣道:「我怎麼想得到呢,他是秦無極的師父,秦無極那等彪悍都不畏死,他這個做師父的竟會如此窩囊!」
叢申仁笑道:「逃就逃了吧,秀秀!真沒想到你的功力進步得這麼快,一劍寒魔膽,天道武學,在你手裡已發揮到最高境界了!」
玉蘭也出來笑著道:「少主,恭喜你了,故主人的武學,總算在秀秀的身上重現了!老奴也可以交代了!」
天道始祖赫連達,原是叢申仁的生父,而叢申仁的本名應該叫赫連幼達,因為赫連達與莫九霞的母親莫寒雲的戀情被莫寒雲的情夫白少君撞破而起衝突,赫連達殺死了白少君,本擬將莫寒雲的遺女莫九霞也收在身邊,卻為赫妻叢氏反對,自盡以尸諫阻止此事,赫連達才將兒子赫連幼達為易名赫連達,以九霞妻之,天道武學始自叢氏,玉蘭是叢氏的親信侍婢,一直掌握著叢氏秘學,沒有交給赫連達,白少君的兒子——也就是豪傑盟主白雲殘千方百計也沒有弄到手,玉蘭煞費苦心,總算將天道秘學全部轉授給天道第三代的莫秀秀身上。
叢申仁連忙道:「蘭姨!你這樣稱呼太不敢當了。」
玉蘭黯然道:「老奴受故主之托,保存叢氏絕學,差一點受了白雲殘的蠱惑而愧對先生,且喜今日大功告成,秀秀技業已成,老奴也可以去向故主告慰了!」
說著跪了下來,叢申仁連忙扶起她道:「蘭姨,你這是做什麼?」
但玉蘭已經垂下了頭,一動都不動了。
傅玉麟忙上前一把她的脈息,側然道:「她去了,她已經自斷心脈去了!我真不懂,她這是為了什麼?」
莫秀秀與玉蘭相處最久,感情也最密,忍不住抱住她的遺體,嚎陶痛哭不止。
傅玉麟把莫秀秀拉了起來,道;「秀秀!蘭祖姑之去是早就作了決定的,她一定有什麼遺言告訴你。」
莫秀秀哭著道:「她什麼都沒有說過。」
傅玉麟道「不!她一定有什麼交代,只是你沒注意,沒有當作是遺言而已。你想想想看!」
莫秀秀沉思片刻才道:「她只說過,以上代的恩怨而言,是我們有負於白家,但以白雲殘的行為而言,則不容於天道,她只希望我們把她的屍骨交給白家的人,也要我必須殺死白雲殘。」
傅玉麟一怔道:「這是她的遺言?」
莫秀秀道:「她只是這樣跟我說過,我沒想到是遺言。」
傅玉麟道:「她有沒有解釋過呢?」
莫秀秀道:「有的,她說她失身於白雲殘,將她的遺骨交給白氏是了結她的私願,殺死白雲殘則是她的責任,她無力完成了,要我一定完成。」
傅玉麟沉思片刻道:「你如何打算呢?」
莫秀秀傍徨地道:「我不知道。」
叢申仁想想道:「她是我們叢家的忠僕……」
莫秀秀道:「爹!她說過了,她不是,您是無道武學的後人,也是祖母唯一的骨肉,她應該把天道武學給您才對,她就是為了一念之私,受了白雲殘的蠱惑而沒有傳給您,等她發現了白雲殘的真面目時,您已與娘成婚,無法再練這門絕學了,她一直為此感到耿耿不安!……」
叢申仁道:「但她把秘笈掌握住也沒給白雲殘,總算對得起我家了,我不以為她有失責之處,而她公私節義分明,從她要求歸骨白氏這一點看來,她確是愛過白雲殘的,但她並沒有因私情而忘了她的責任,沒有要求我們饒過白雲殘,這正是她可敬之處。」
叢申仁道:「她第一個心願,我們應該替她達成。把她火化了,骨灰交給白雲殘,至於第二個心願就不必去實行了!」
傅玉麟道;「大師伯,可是弟子……」
叢申仁道:「這只是對秀秀的限制,與你沒關係,你既然兼學了銅椰武功,自然也負有為東海追討血債的責任,白雲殘既是血洗東海銅椰的元兇,誰也無權禁止你報仇,秀秀可以幫助你對付其他的人,那是她做妻子的責任,但白雲殘必須要你自己去對付。」
傅玉麟道;「是的,弟子知道。」
叢申仁道:「你殺死了白雲殘,那是最好,如果你勝不了他,秀秀也只能旁觀,除非你死在白雲殘手中,她是你的妻子,天經地義為你報仇,這我做父親的也管不了,除此之外,秀秀不能幫你去殺死他,希望你能諒解。」
傅玉麟道:「弟子明白。」
莫秀秀卻道:「爹!玉麟在危急時,我可以幫助他嗎?」
叢申仁道:「當然可以,那本是應該的,我只是不希望白雲殘死在你的手下而已。你的祖父是個是非不明的人,才造下了這麼多的冤孽,你可不能再錯了。」
莫秀秀想了一下道:「不!爹,經您這樣一說,我認為您錯了,您這樣限制我,不是報答蘭祖姑而是陷她於不義,您還沒有她明白。」
叢申仁一怔道:「我怎麼又錯了?」
莫秀秀道:「我顧的是私義,蘭祖姑為的是公義,她要我殺死白雲殘,是為了他以後的行為有害於公義而該殺,而我是天道盟的副盟主,更該責無旁貸,為了替武林除害,為了清理天道門戶,為了幫助玉麟追嘗東海血仇,這三重的責任都促使我不能饒過白雲殘……」
叢申仁怔了一怔,最後才肅容道:「孩子!你說得對,是爹錯了,我一直錯了,我接掌天道盟門戶就錯了,跟九霞成婚又錯了,逃名避世錯了,限制你殺死白雲殘更是錯得厲害,我一生中就沒做過一件對的事……」
言畢一聲長歎,神色落寞地走開了。
謝晚雲跟過去,低聲道:「義父!您老人家別難過,有一件事您做得很對。」
叢申仁哦了一聲道:「那一件事?」
謝晚雲道:「義父終於割棄了自己的感情,成全了九霞姨與凌叔,彌補了他們的情天遺缺。」
叢申仁身子一震道:「別胡說,我易名之後,就與你義母結合,心中早已忘記了她,何況我只是承命與九霞結合,從未有過感情。」
謝晚雲道:「義父,您別掩飾了,女兒看得很清楚,您從未忘情過,玉麟與秀秀未入天道盟門,每年與蒙面的凌叔在大散關前約鬥,您也都在旁邊看著,更知道九霞姨也在,您如果心中沒九霞姨,早就該現身出去,跟他們說明您尚在人世,促成他們在一起了。」
叢申仁道:「寒水用活命金丹救活了九霞,也知道她在那裡,他們如要重合,早就在一起了。」
謝晚雲道:「但凌叔是個最重義的人,他的金丹用來救了霞姨,內心一直對您感到愧疚;甚至於他某心受秀秀一劍,也是為了表示對您的歉意,如果不知道您尚在人世,他是絕不會與霞姨會合。」
叢申仁低下了頭,謝晚雲又道:「義父,您老人家已經太自私了一點,但幸好您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感情絕對無法勉強的,所以您才把玉麟設法引到劍珠小築,從他那兒間接揭開您的身份。」
從申仁道:「你怎麼知道的?」
謝晚雲笑道:「您忘了,那一次我們是接到一張無名的柬貼,讓我們去找劍珠幫忙擒下玉麟的,這種柬貼行事是白雲殘一貫手法,可是那一次卻不是出於白雲殘,女兒事後想了一下,只有您了。」
叢申仁沉思了片刻才輕歎道:「我們赫連一家的確都是些自私的人,剛才我限制秀秀不得殺死白雲殘,自以為很對了,那知經秀秀一駁,我才知道我又鑽進了私囊的圈子裡去了,現在我才發現我實在不配做一個江湖人,因為我的心胸永遠也放不開來。」
謝晚雲道:「是的!義父!不過您已經很難得,偉大的俠義心胸也是天生的,像凌叔,像玉麟,他們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因此您不必自責,這樣的人很少,大部份的人都是孳孳為私利,跟一般人相較,您已經很了不起了,因為您至少還是把義放在做人的第一本位上。」
叢申仁苦笑道:「你一定很為我這個義父失望!」。
謝晚雲忙道:「沒有的事,女兒深以您為榮,在您與凌叔之間,要我選一個父親的話,女兒還是選您。」
叢申仁道:「為什麼呢?難道我還能比寒水好?」
謝晚雲道:「他們的心胸太偉大了,以至心中完全沒有自己,沒有了自己就沒有了人情,做他們的子女並不幸福古時張睢陽被圍孤城;援盡糧絕,他殺了自己的愛妾以饗士卒,人皆敬其無私,但他的愛妾卻太苦了!」
叢申仁這才有了一點笑容道:「不錯,這麼說來、人還是帶點私情的好。」
謝晚雲道:「是的!但我是個女人,我的看法未必正確這也只是我一個人的私見。」
叢申仁拍拍她的肩頭道:「不!你是我的好女兒,我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無法做到斬情滅性的聖人境界,秀秀雖是我的親生骨肉,還沒有你瞭解我。」
謝晚雲道:「她跟玉麟太久了,感染了他的無私胸懷,那是我們無法企及的,我們也不必勉強去學他們。」
叢申仁想了一下道:「關於我對九霞的事,你別說出來,那會傷你義母的心。」
謝晚雲笑道:「女兒知道。」
叢申仁道:「不過現在我對九霞確已沒什麼了,知道她跟寒水在一起後,我已經把她忘了,奇怪得很,我原以為永遠都不會忘記她的,居然就忘了!」
謝晚雲道:「那只是您的一種覺醒,您以前以為自己失去了她,才念念不忘,後來才知道您從沒得到過,又何從失去呢?想通了這一點,您自然就淡了。」
叢申仁輕輕一歎道:「對!既未得,又何失。晚雲,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謝謝你的提示,我現在好過多了。
他位著謝晚雲的手,再回到場中,但見傅玉麟命人取來了柴薪,堆架起來,淋上了桐油,把玉蘭的屍體也放進了一口大甕,堆在柴薪中間,恭恭敬敬地道:「大師伯,弟子正想請您來舉火。」
叢申仁道:「為什麼要我來舉火呢?」
傅玉麟道:「蘭祖姑一生都以叢家的侍婢自居。您是叢家的少主,這應該由您來舉火的。」
叢申仁想了一下,接過火炬,雙手捧著朝柴堆一揖,默默地點上了火,然後道:「晚雲!你替我拜她一拜。」
莫秀秀道:「爹!這應該由女兒來拜的。」
叢申仁搖頭:「不!對天道門戶而言,她仍然是個罪人,凡天道門下弟子,都不能拜她,等你手刃白雲殘之後,了結她的心願,也贖回她的罪愆後再拜她吧!」
莫秀秀不禁愕然道:「爹,她為天道保存了絕學……」ˍ
叢申仁沉重地一歎道:「秀秀,她並沒有盡職,你今天出手的兩劍是天道七絕式中的招式嗎?」
莫秀秀道:「是的!」
叢申仁道:「她已經洩露給白雲殘了!」
莫秀秀道:「不可能吧?」
叢申仁道:「沒有錯!她並不是個很堅強的人,既失身於白雲殘,還有什麼保留的,只是她保留了一句話,天道武學七大絕式必須要純陰之體,才能發揮到極限,白雲殘得到了七絕式,卻練不出劍式的威力,老以為她有所保留,其實她早已傾囊相授了。」
莫秀秀不禁一怔,叢申仁又道:「白雲殘雖然不知道這個秘密,可能也摸索到一點了,所以才收了那麼多的女弟子,甚至於加人邪神教,就是為了要習得採補之道,吸收陰氣以增長劍式的威力。」
傅玉麟道:「大師伯,這是真的嗎?」
叢申仁道:「不錯!白雲殘並不是一個好色的人,這些行為大違他的本性,我到今天才想透了,因為我記起了我母親臨終時的話,她對我十分寵愛.卻再三告誡我,不要習天道七絕式,我也一直不明白,直到今天玉蘭一死,我才明白了!」
莫秀秀道:「這是什麼緣故呢?」
叢申仁道:「因為天道七絕式是一項很歹毒的武功,苟非其人,習之有害而無益,白雲殘本來就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受了七絕式的影響,變本加厲,才更形凶淫了,玉蘭知道這全是她的錯,她今天的死,也是為了贖罪。」
眾人一陣默然,叢申仁望著熊熊的火光道:「人已經死了,也不必多談論她的是非了,他總算把天道武學又歸還給我們,但白雲殘未死,她的責任沒有盡,秀秀!你劍式的威力勝過白雲殘,但要殺死他還不見得能得手,因為他博學廣涉,又學了許多邪門的武功,三天後與赤身教的約會時,他可能會現身,到時還有一番苦戰呢!你得好好利用這三天時間,把劍式再練精純一點,別再當這些外務分心了。」
說完話,他把大家都遣開了,包括傅玉麟在內,只留下了謝晚雲,等候著火滅後收拾殘灰。
一場糾擾過去了,由於歐元敬受創於莫秀秀的劍下,使得人心振奮,威震苗疆的十大邪神,居然也傷在天道盟主副盟主金鳳凰的手下,這使得飛雲堡的人個個意氣飛揚而後把白雲殘遞補為邪神中報應神的消息也傳出去。
這是傅玉麟與天道四老會商後,而作的決定,因為雲南分會的上持人云中岳是本地的武林世家,對當地的情況很熟悉,知道魔教在苗疆的十大宗派勢力很大,不過他們有個慣例,十大魔教中不准有外人加入的。
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可以使魔教中人抗議魔神宮的措置失當,自立門戶,不再受魔神宮的控制,進而可以分化魔教的實力。
第二個好處是中原各武林道對魔教深惡痛絕,一致採取抵制的手段,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可以使豪傑盟的控制力減弱,更可以使一些息隱多年的武林前輩高手,出來參加抵制豪傑盟的行動。
在沙金炎的判斷中,認為歐元敬不滿意白雲殘殺死了他的弟子秦無極,才洩漏了這個秘密。
傅玉麟經過衡量考慮後,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而且這個做法有益無害,才加以同意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2:58
事情果如所料,在約會的第一天,得到的消息就非常樂觀,首先是直接受到果報神齊生所屬的金蠱門,宣告退出魔教的行列,聲言不承認白雲殘為他們的宗師,因為齊生是金蠱門的前代宗主,不能由外人代替的。
接著天衣教、天火教、蛇神教等,也紛紛宣告中止魔神宮的臣服,雖然十大邪神是他們的宗主,但他們的現任教主或掌門人認為魔神宮有虧職守,不再有統轄他們的權力,到了最後,連赤身教都推舉哈太虛為教主,宣告獨立,剔除了歐元敬的祖師身份。
雲中岳聽見這個消息後,十分高興,前來稟報道:「盟主!這下子可好了,明天的約會恐怕只有那十個老怪物來參加了!」
沙金炎哈哈大笑道:「白雲殘算無遺策,這下子他可失算了,他殺了秦無極,施行嫁禍之計,想借苗疆的人來對付我們,沒想到竟是搬磚頭壓了自己的腳。」
傅玉麟道:「雲兄,魔教諸人對秦無極之死作何反應?」
雲中岳道:「苗疆十大魔教原屬一門,由一百五十年前魔尊軒轅剛所創,他手下有十大弟子,各擅一種特技,軒轅剛死後,魔教教主一職由誰繼任未曾指定,十大弟子各不相讓,於是分別組成十大邪教,可是魔教成立之初,結怨太多,為武林所不容,一旦分散,尋仇者日眾,他們為了自衛,不得不團結在一起,將自己所掌門戶各自交給自己的弟子,此十人則同居在高黎貢山的魔教總壇內,是為十大邪神的由來。這十大邪神成為魔教的主宰,平時不理門戶的事,等魔教中任何一門戶受到無法抵禦的侵犯時,就由魔神宮代為處理,而十大邪神祇有一人死亡時,即由該屬門派的掌門或教主遞升,事隔多年,各宗派之間本已不十分和睦,聽說魔教神宮擅自將果報神齊生的缺由白雲殘遞補後,紛紛脫離了魔神教了!」
傅玉麟道:「我問的是他們對秦無極之死的反應。」
雲中岳道:「赤身教本來在十大魔教中勢力最盛,秦無極為人也最狂,因此大家對他的死,並無顯著的反應,更沒有敵愾同仇的意恩。」
傅玉麟問道:「沒有人打算為他報仇?」
雲中岳道:「沒有,大家得知白雲殘也是十大邪神之一的時候,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了,因為依照慣例,古神宮中的長老對魔教中人,原有制裁之權,不過這項權利因為各大門戶否認了魔神宮的崇高地位後,也跟著消除了!」
羅鐵漢興奮地道:「局勢的轉變對我們大為有利。」
可是傅玉麟卻神色凝重地道:「錯了,我們受白雲殘的利用了,這個消息的傳播,只分化了魔教的團結,卻加強了豪傑盟的實力。」
幾個人都為之一怔,雲中岳忙道:「盟主何以有此一說?局勢的顯示明明對我們有利呼!」
傅玉麟歎道:「表面上看來如此;實際上卻不然,白雲殘的豪傑盟握有半個江湖,甚至於已經是中原武林道中最具實力的霸主了,他實在不必在苗疆插一腳呀,何況雲兄說過,苗疆各教曾有戒誓不入中原。」
雲中岳道:「不錯!那是魔教始祖軒轅剛所定的戒律,他曾經想稱霸中原,結果為東海銅椰前代祖師萬仙翁所創,萬仙翁因為念及軒轅剛的為人尚稱正直,沒有傷他性命,放他生還。他為感恩圖報,就立誓魔教弟子永不入中原,這個戒誓魔教弟子多半還能遵守,所以上次秦無極應白雲殘之邀加盟豪傑盟,也不敢公然亮出赤身教主的身份,只以豪傑盟護法的身份前去的。」
傅玉麟道:「不錯!因此我才想到白雲殘此舉的用意,他幫助十大邪神,進殲銅椰島,原是想挾恩示惠,把魔教勢力也拉進豪傑盟的,但十大邪神拘於先人遺訓,加以拒絕了,他才變通方法,要求遞撲果報神齊生的缺,其他人才算勉強同意了,但是苗疆這股勢力,他始終只能拉攏到赤身教這一股人。」
雲中岳道:「盟主,如果他只拉攏到赤身教這一股人,為什麼還要把秦無極除去呢?」
傅玉麟道:「因為赤身教勢力最盛,有移軍中原的野心,秦無極才會應他之邀,但他除去秦無極卻為的是歐元敬,在豪傑盟中,我已經看出秦無極驕橫跋扈,目中無人,對魔神宮中那位長老也未必會尊敬到那裡去。」
雲中岳道:「不錯!目前苗疆各掌門教主,人才輩出,已不遜於魔神宮老一輩的了,他們是門戶重於一切,身為教主後,已沒什麼師徒之誼,以前格於戒規,才不得不受魔神宮的轄制,現在聽說魔神宮有了破壞戒誓的行為,正好藉機會擺脫魔神宮的轄制。」
傅玉麟一歎道:「白雲殘瞭解到這個局勢,魔神宮中那些老傢伙卻未必相信,所以白雲殘利用這個機會,使他們在本門弟於中的威信掃地,陷於孤立之境,不得不為其所用了,白雲殘如果自己揭開這個秘密,苗疆的人還未必會相信,魔神宮也可以加以否認,他巧妙地利用歐元進來說穿此事,又利用我們的嘴把消息傳出,造成事實,使得十大邪神無法抵賴,只有乖乖地受他利用了!」
眾人的一團高興,到這時都化為烏有了。
傅玉麟一歎道:「白雲殘不愧是梟雄之才,他種種安排,明裡看來是吃虧,暗中卻佔盡便宜,這傢伙實在不好鬥,心智武功,無不高人一等……」
話才說到這裡,叢申仁突然走了進來插口道:「豈止不好鬥,簡直難斗極了,玉麟,你分析得已經很詳細了,但是還欠缺了一點,苗疆十大邪教,已有六家為他所買動,附合豪傑盟,意圖擴展勢力到中原,與十大門派分庭抗禮,但因為受到門規的限制,不敢違誓出苗疆,而且魔神宮幾個老的也不贊成,他利用歐元敬來洩密,借你們的口宣傳,正是使那六家邪教便於脫離魔神宮的羈絆,好名正言順地投入豪傑盟。」
傅玉麟一怔道:「大師怕,您是聽誰說的?」
叢申仁道:「我剛見過寒水,他在苗疆有朋友,打聽得來的消息,絕不會錯。」
傅玉麟道:「這麼說來,他早已控制了苗疆大部份的勢力,可以為所欲為了,何必還弄這麼虛玄呢?」
叢申仁道:「十大邪教最重誓言,那也是他們繼續門規最有力的約束,白雲殘之所以如此安排,只是為他所籠絡的人有一個正當的毀誓理由。」
說完一歎道:「白雲殘,我倒的確是服了他了,他好像已真正地掌握了天下,每一個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包括了我們這些跟他敵對的人。」
眾人一陣默然,良久,雲中岳才道:「假如苗疆十大邪教一半大都在他的控制中,明天的約會,我們豈非又要面對著他們全體了!」
叢申仁道:「不!不會,那些宗派既然宣佈脫離魂神宮;也不站在赤身教那邊,就不會來赴會,他們是白雲殘最基本的實力,白雲殘不會用來跟我們硬拚的。」
傅玉麟道:「不錯!我想他也不至於,三天前歐元敬在秀秀劍下斷掌,他對我們的實力也要重新估計了,他要面對的敵人還很多,在沒有十分把握之前,他不會把自己最基本的實力拿出來輕易一拼的。」
雲中岳道:「那明天還會有哪些人來呢?」
傅玉麟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只有赤身教的一些人前來,因為跟我們訂約的是哈太虛。」
雲中岳道:「那我們對如何應付呢?」
傅玉麟歎道:「只能到時候再說了,如果來的只是哈大虛那些人,我們只能將就著對付,把他們擊退就算了,絕不可妄殺一人,因為這批人原是來送死的,勝之不武,反而會激越苗人的仇恨,天道盟只是武林中自衛工道的組織,在他們自己的地盤內,只要不侵犯到我們,我們不能趕盡殺絕,也不能再上白雲殘的當了。」
大家又談了一陣,卻沒有什麼結果,只好散了各自休息,等待著第二天的約會了。
由於不知道將有那些人赴會,飛雲堡還是作了嚴密的準備,天亮後,裡裡外外就忙了起來。
到了約定時間,天道盟的前哨來報,赴會的人來了。可是來的人卻大出意料之外,總數約摸三、四十個。
但這三、四十人中,居然包括了十大邪神的宗主,也有魔神宮的十大邪神,卻沒有白雲殘,而這些人卻是由豪傑盟中,白雲殘的副手馬漢忠帶著來的。
這使得傅玉麟感到很驚奇,不知道對方在搗什麼鬼,十大邪神與十門宗主都來了,顯然是對方將全力以赴,可是他們只帶了一兩個隨從,又不像是動手的準備,而白雲殘避而不至,更不知是用意何在?」
為了和數,傅玉麟與莫秀秀親率天道部屬迎了出去。
叢申仁則帶了謝晚雲等四女留在屋內,遠遠觀看。以備在必要時支援,到了堡中後,新任赤身教主哈太虛對傅玉麟一拱手道:「傅盟主,敝人蒙盟主活命之德,而且家師等人之死,實系豪傑盟所為,敝人日後自會找到真兇以為家師復仇,前此種種過節,都一筆勾消了!」
旁邊的天火教主火狐柳嫣娘也道:「秦教主之死,我們物傷其類,總得有個交代,但此事與貴盟無涉,我們今天純是應邀作旁證而來。」
傅玉麟一怔道:「應邀作旁證?應誰的邀?」
柳嫣娘一指歐元敬道:「應魔神宮的十位長老,說是要在此地清理一下二十五年前,血洗銅椰島的過節,此事雖因魔教而起,但由於魔神宮諸老有違祖師規戒,已經失去對所屬各教的監督權利,所以我們只是來應邀作旁證,絕不插手,這一點要請盟主亮察。」
傅玉麟不禁一怔,連忙問道;「是誰告訴各位今天要在此地了結魔神宮與東海過節的?」
歐元敬道:「你還裝什麼糊塗,通知是你們昨夜投來的,難道你還不敢承認嗎?」
說著丟過一張柬貼過來,傅玉麟接了一看,發現竟是自己姨父傅秉仁的筆跡,心中大驚,連忙問道:「這是什麼時候投到你們那兒去的?」
歐元敬道:「昨天晚上,傅盟主,這投貼者自己署號為銅椰門人,你是否知道這個人?」
傅玉麟想了一下道:「知道。」
歐元敬道:「銅椰門下有多少人?」
傅玉麟道:「據我所知,至少有兩個。」
歐元敬緊追著問道:「與天道盟有關係嗎?」
「有!其中一個是本盟中人。」
「天道盟是否準備為銅椰撐腰呢?」
傅玉麟考慮一下道:「當年血洗銅椰的兇手有幾人在此?」
歐元敬道:「就是我們十個。」
他居然把馬漢忠也包括在內,傅玉麟一怔道:「馬老也參與了銅椰之役嗎?」
馬漢忠道:「不錯!當年敝人也參與了,而且這幾位就是乘了敝人的船進入銅椰島的。」
傅玉麟頗感意外道:「據我所知,還有白雲殘。」
馬漢忠道:「不錯!但白大哥是豪傑盟主,傅盟主如果要找他的話,將不是一個人的事了,所以白大哥不來,就是避免把豪傑盟也牽進來。」
傅玉麟冷笑道:「這是私人的仇隙,白雲殘沒膽子擔待,竟然要仗著豪傑盟為他撐腰。」
馬漢忠道:「我們都與銅椰門有私人仇恨,只有白大哥,卻是為了豪傑盟而參與該役的,因為他本人與東海毫無瓜葛,假如只為了結私怨,我們這幾個人足夠擔待了,假如傅盟主一定要把白大哥也算上,就請改個時間,換個地方,集天道豪傑兩盟的人,作個總結。」
傅玉麟想廠一下,覺得白雲殘的確厲害,乃冷冷地道;「不必了,先把私怨了結一下也好。」
馬漢忠道:「那麼盟主是不打算把事態擴大了。」
傅玉麟道:「不錯!今天除了銅椰門下與當年行兇者之外,別的人都不插手。」
歐元敬道:「好極了,那我們也不要幫手,完全憑自己的能力解決,現在請盟主把銅椰門人叫出來吧!」
傅玉麟道:「等一下,我們先把客人招呼一下。」
於是他命雲中岳為主,招呼了十大邪教到客位上坐下,又為歐元敬等十人安排好席次,然後才挺身而出道:「銅椰門下要求為昔年東海血債,雪仇懲凶,並請求在客座各位主持公道。」
那兩邊的人都為之一震,馬漢忠忿道:「怎麼會是你!」
傅玉麟道:「家父傅秉仁為東海門人,我總也可以算得是東海門下,有資格向各位索債吧!」
馬漢忠想想道;「那也說得過去!令尊呢?」
傅玉麟道:「柬貼為家父手跡,想他老人家也來了,不過我出頭也是一樣。」
歐元敬道:「就是你們父子兩個人!」
莫秀秀突然起身道:「不!還有我,我是傅家的媳婦,家翁的師門血仇,我也是責無旁貸。」
歐元敬傲然道:「還有多少,乾脆一起出來吧!」
傅玉麟道:「家父沒告訴我是否還有其他同門,不過目前在場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歐元敬湊到馬漢忠耳邊問道:「馬老弟!你意下如何?」
馬漢忠笑道:「我不知道,當年我只用船送各位登岸,並沒有參加殺戮,這是各位的事。」
歐元敬怒道:「白老五叫你來幫忙的!」
馬漢忠道:「我沒有說不幫呀,白大哥以整個豪傑盟的勢力為後盾,才壓制得對方不敢以天道盟的全力而赴,否則各位眾叛親離,傅玉麟如果以整個天道盟的力量來對付各位,各位的威協豈不更大了!」
歐元敬叫道:「白老五自己也有份!」
馬漢忠笑道:「不錯!但白大哥並沒有要靠你們幫忙,東海門人如果找了去,他一個人就應付得了,他今天不參加,就是表示不需要與各位同作應付!歐老,白大哥已經很幫你們忙了,當年要不是他,你們在銅椰島上根本就回不來,今天他又幫你們抵制住對方的助力幫手。你們還不滿足嗎?你們有種突襲東海,難道就不敢面對著東海門人的挑戰嗎?何況對方才兩個人……」
歐元敬冷哼了一聲道:「你別忘了,你也有份的。」
馬漢忠笑笑道:「我當然知道,如果找到我,我單獨一人應戰,絕不尋求幫手,因此我也不參加你們群毆。」
歐元敬道:「可是我們的十方劍陣,必須要十個人。」
馬漢忠臉色一沉道;「白大哥最討厭群毆,當年在東海因為對方的人數多,齊生戰死後,他才應你們的邀請,補了果報神的缺,白大哥一代人傑,難道還希罕參加你們邪神之伍吧?今天對方的人數比你們少了很多,我說什麼也不屑與你們聯手作戰的。」
歐元敬怔住了,座中跳出一個紅臉的老者,大聲叫道;「老三,你別那麼沒出息,白雲殘那兒把我們的虛實摸得清清楚楚,拿定我們的把柄,才敢公然否定我們魔神宮的。」
柳嫣娘冷冷一笑道:「穆其昌,這怪不得白盟主的,是你們自己不好,白盟主本來還顧全你們的面子,誰叫你們不安好心,把白盟主身列邪神的事叫了出來,想利用他來壓制我們,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只是受了白盟主的懇托,才維持你們的一點虛名,你們自己不要臉還好意思怪人!」
紅臉老者穆其昌怒叫道:「欺師忘祖的賤婢,老夫一劍劈了你,你忘記是誰教會你武功的?」
柳嫣娘寒著臉道;「穆其昌,魔教中只有一個祖師,那怕千百世後,除了祖師之外,大家都是魔教弟子,你不過是代祖師傳藝,何況我這教是憑自己本事掙來的,靠你傳授的那些功夫,天火教早就被人吞併了,不信你就來試試看,看本教主是否低於你。」
穆其昌氣得渾身直抖,忍不住就想衝出去,還是歐元敬把他拉住道:「老四!先對付眼前的強敵要緊。」
穆其昌氣沖沖離座而出道:「老夫滅火神,位居十大邪神之四,小子,你拿命來吧!」
說著就是一劍砍來,紅光輝映,劍鋒乍出,就有一股熱風灼人,傅玉麟突然出劍迎上,劍身發出一股青色寒芒,雙劍交觸後,叮噹輕響後,遂即膠著在一起,發出了滋滋的響聲,更有一蓬蓬的水霧冒出,馬漢忠笑道:「坎水克離火,傅盟主果然是東海傳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3:15
第十九章
兩個人膠著了約莫有一盅茶的時間,天火神穆其昌的離火神劍上紅光漸淡,臉上的紅色也漸漸轉白。
天火教主柳嫣娘卻在客座上冷笑道:「難怪你們一個個急似喪家之犬,憑著這點技業,連人家一個三代傳人都不如,還好意思老著臉皮坐在魔神宮以魔教之祖自誇。」
穆其昌的內力不繼,已經在拚命苦撐了,再聽到自己的親傳門人說出這種話,一氣一急,真氣立洩,劍上的離火神功立刻被逼得反迫回來,張口鮮血直噴,手中的離火神劍也被震脫掉地,身子坐了下去。
傅玉麟的劍跟著遞出,眼著著就可以刺進對方的胸膛。但他望見穆其昌那一頭火紅的長髮,突然失去了光澤,變成了焦黃,一股狼狽之狀,心知是為熱火內逼,體內無力控制,而造成火毒流竄的現象,心中覺得不忍。
徐徐收回了長劍道:「穆其昌,你不該練這種邪功的,現在嘗到惡果了,你全身為火毒所灼,真力全失,雖然不死,以後的罪卻夠你受的,我讓你多活幾天吧!」
穆其昌的滿臉紅光也漸漸變為焦黃。垂下了頭,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柳嫣娘突然道:「傅盟主,當年圍攻東海銅椰島,是他們私人的行為,與天火教無關!」
傅玉麟道:「是的!教主,傅某分得很清楚。」
柳嫣娘道:「穆其昌的生死由盟主自決,本教絕不過問,但那柄離火神劍,則是本教鎮教之寶,還請賜還!」
傅玉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不過他並沒有將對方的兵器據為己有之意,因此道:「教主儘管收回好了。」
柳嫣娘含笑一躬身道:「謝謝盟主!」
彎腰抬起了離火神劍,拿在手中看了一遍,喜孜孜地正準備回座,穆其昌這時才緩過一口氣,掙扎著坐起來大叫道:「賤婢,你把老夫的劍還來!」
柳嫣娘笑道:「穆其昌,這不是你的劍了。」
穆其昌吼道:「胡說!這是天火教中鎮教神劍,傳自魔教祖師,未經授受,你竟敢私自攫取!」
柳嫣娘笑道:「我可不是私自攫取,而是向傅盟主那兒求取到的,由傅盟主親口答應,大家都看見的。」
穆其昌叫道:「他憑什麼給你?」
柳嫣娘道:「根據魔教的規律,凡是在公平的決鬥中,勝利者有權處置敗方任何所有物,你敗在傅盟主手中,這支劍自然就是他的戰利品,他當然就有權轉贈。」
穆其昌頓了一頓才望向傅玉麟道:「小子!是你送給她的嗎?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傅玉麟道:「劍既屬於天火教所有,自然該還給天火教這有什麼不對?」
穆其昌嘴巴動了幾動,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最後才一歎道:「你會後悔的!」
傅玉麟道:「我沒什麼可後悔的。」
穆其昌道:「劍柄中藏有離火真訣,是天火教中最高武學秘笈,白雲殘心心唸唸都在動這一卷秘笈的腦筋,老夫都一直沒給他,現在你卻送給了白雲殘。」
傅玉麟不禁一怔,但遂即坦然地道:「我只是把劍還給了天火教,跟白雲殘毫無關係!」
穆其昌叫道:「這些人分明是得到了白雲殘的撐腰,才敢對魔神宮如此桀傲不臣,你這麼做不等於送給了白雲殘,小子,我們是上足了他的當,你居然也會被他利用!」
傅玉麟轉頭問道:「柳教主,是這樣嗎?」
柳嫣娘道:「不錯!除了赤身一派外,白盟主對我們魔教下九大分支都有一個協議,互相交換武功心得,擺脫魔神宮的拘束,本教得到了白盟主很多傳授,交換的條件就是把離火真訣給他。」
傅玉麟道:「柳教主,你先前為什麼不說清楚?」
柳嫣娘道:「還劍與否是傅盟主的事,劍中秘笈如何處理是本教的事,我以為無須說明。傅盟主如果覺得吃了虧,現在還可以收回。」
傅玉麟想了一下道:「不必!傅某已經說出口了,就不會再改侮。」
柳嫣娘笑笑道:「傅盟主果然氣度不凡,我除了欽佩之外,再致一次謝意。」
傅玉麟笑道:「柳教主太客氣了,假如我要收回前議,柳教主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柳嫣娘道:「不!劍是你贏來的,你有處置之權,但天火教鎮教之寶,不能落於外人之手,本教當盡一切的力量,不擇任何手段,也要從盟主手中奪回此劍!」
傅玉麟一笑道:「那結果就會造成很大的遺憾了!」
柳嫣娘也笑道:「傅盟主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做出令大家都遺憾的事,我們雖然與白盟主有了協議,也僅止於武功的交換,不想介入天道與豪傑兩盟之爭,所以傅盟主這個做法對大家都有好處。」
傅玉麟笑著一拱手道:「是的!希望天道盟與貴教今後能和平相處。」
柳嫣娘道:「如非特別重大的事故,魔教的人都不會輕易涉足中原,而天火教在苗疆,因為受盟主還劍之德,即使與貴盟的人小有衝突,妾身也會約束門下的。」
傅玉麟自然聽懂她話中別有所含的意思,似乎苗疆十大魔教分支,都不願意跟天道盟有所衝突,而他們目前跟白雲殘合作,也只是為條件所約束,只要不觸犯到他們的禁忌,他們似乎都希望能與天道盟和平相處。
因此忙又拱手問道:「多謝柳教主賜示,所謂重大的事故,大概是些什麼事呢?」
柳嫣娘一笑道:「敝教最大的事,莫過於收回鎮教重寶,如果傅盟主不允賜還,妾身今天力奪不成,少不得只有糾眾到中原向盟主索取了,現在承盟主厚意賜還,再也沒有別的事了!」
傅玉麟一點就透,知道別的宗派,一定也有著相似的問題,柳嫣娘的話,分明是向自己提暗示,乃笑道:「承教!承教!傅某再次多謝教主!」
柳嫣娘笑了一笑,轉向穆其昌,沉下臉道:「穆其昌,你揭穿劍柄藏笈之秘,無非是想挑起本教與天道盟火並而巳。居心之險惡,實在可誅,我剔除你教中大祭司的行動一點都沒有錯,因為你漠視本教弟子的安危,不顧教運的安危,事孳為私,那一點配受本教弟子的尊敬?」
穆其昌低下廠頭,柳嫣娘又道:「你們受辱於銅椰上人,貽羞全教,居然秘而不宣,而且還違背教規,私入中原尋仇,處處都不可饒恕,你知道該當何罪?」
傅玉麟道:「柳教主,傅某有所不解……」
柳嫣娘道:「我知道盟主要問的是什麼,東海銅椰上人與魔教結怨是始於赤身教,後來銅椰上人獨闖魔神宮,把他們每個人都擊敗了,他們卻不敢說出來……」
傅玉麟道:「說了出來會怎麼樣呢?」
柳嫣娘道:「魔教各宗教主卸任後,就升任為魔教大祭司,居住在魔神宮,掌握各教鎮教之寶。具有無上之權限,但是如若與人爭鬥失敗,就立刻喪失大祭司資格,理應立即交出鎮教至寶,自請處分。」
傅玉麟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柳嫣娘道:「他們失挫於銅椰上人,卻怕喪失特權,不敢說出來,而且偷偷入中原尋仇……」
穆其昌道:「我們不是已經成功了?」
柳嫣娘道:「幸虧成功了,如若你們失敗了,則鎮教之寶失落在中原,是不是要把全教弟子都牽到中原去為你們報仇,追回失寶,你們這種枉顧教運安危的自私行為,該當何罪?」
穆其昌又閉住了嘴,柳嫣娘道:「你們居心險惡,明知今天勝算不高,仍然把持著鎮教之寶,是不是讓本教弟子牽人漩渦,除非傅盟主把鎮教重寶扣而不還,存心與魔教作對,那自當別論,否則我們都不會輕率行動,招來覆亡之禍的。」
穆其昌冷笑道:「白雲殘居心不善,你們鬥不過他的。」
柳嫣娘笑道:「你放心,我們都懂得如何自處的,豪傑盟也好,天道盟也好,我們都一視同仁,不偏不倚,絕不站在那一邊,更不會為你們的自私行動而撐腰,血洗銅椰島是你們闖的禍,現在東海門人找來了,你們也自己去解決。」
說完又朝傅玉麟一躬身道:「傅盟主,安身再表一次謝意,後面還有好幾場力搏,妾身不多耽誤了!」
語畢回身欲行,傅玉麟卻道:「柳教主請等一下,這個人既屬於貴教,也請貴教一併處置吧!」
柳嫣娘笑道:「他是大祭司,於例本教不便處置而且他已經被逐離本教,與本教無關了,生殺俱在盟主,本教不便代包!」
傅玉麟皺皺眉頭,正不知如何才好,謝晚雲忽然出來道:「盟主既然不想殺死他,就暫時把他拘禁在飛雲堡,等事了後再交給雲中堡主發落是了!」
傅玉麟想想點頭道:「也好,我姨父也來了,他才是銅椰直接門人,回頭由他老人家處置吧!」
謝晚雲上前點了穆其昌的穴道,叫人抬了下去,又低聲道:「你對馬大叔客氣一點,今天幸虧有他……」
傅玉麟道:「這是怎麼說呢?」
謝晚雲道:「馬大叔剛才暗中遞了個字條給我,說白雲殘打算挑起魔教十大宗派跟我們火並的,他為了不齒這種行徑,所以暗中跟十大教主透露了白雲殘的用心,不讓他們帶人前來,他還叫我告訴你,不要結怨十大宗派,把各宗的鎮教至寶還給他們。」
傅玉麟道:「我正在奇怪,柳嫣娘為什麼對我說那麼多話呢。原來是他在暗中關照。」
謝晚雲道:「馬大叔說,他對白雲殘的作為也不滿意,但白雲殘對他情深義重,豪傑盟也是他們兩人手創的,他不能違背自己的立場,對我們只能盡心到此。」
傅玉麟道:「這已經夠多了!我會注意的。」
謝晚雲道:「血洗銅椰島,他只負責帶人進去,沒有參與行動,但他絕不推卸責任,只是不希望與你作敵……」
傅玉麟道:「平心而論,我化名林玉秀,投身豪傑盟時。也覺得此老最為正直可親,並不想跟他為敵,只是姨夫到現在還不現身……」
謝晚雲道:「老人家既然發了貼子,必然已經到達此間了,你還是先找別的人挑戰吧!把馬大叔那一戰留給老人家去,這是馬大叔的希望。」
傅玉麟道:「我現在冠著姨父的姓,將來歸宗的可能也不大,也許終生就是傅家的子孫了,如果他傷了姨父……」
謝晚雲道:「馬大叔既然言明不願與你為敵,自然會有分寸的,倒是老人家來了之後,你也打個招呼,能描過就算了…」
傅玉麟道:「這就難說了,姨父心切師門血仇,耿耿數十年,誓志復仇,我只有盡心了!」
謝晚雲退了下去,傅玉麟傲視當場道:「下一個!」
台上還有九個人,除了馬漢忠微笑無所表示外,其餘的八個人都有著不安之色,由於天火神穆其昌敗得太突兀,他們對傅玉麟的功力也有了個新的估計,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出來自討晦氣。
歐元敬頓了一頓道:「馬老弟!你對傅玉麟的瞭解較深,你看該讓誰去應戰較為合適。」
馬漢忠笑道:「傅玉麟以往只表現了天道門武學,我根本不知道他還是東海傳人,對東海銅椰武學,我實在一無所知,還是各位自己清楚。」
歐元敬怒道:「剛才如果不是你反對,使用小方劍陣,再多的對手也不在乎!」
馬漢忠笑笑道;「現在折了個穆老四,小方劍陣缺了個口,我再同意也沒有用了,還是大家自己想辦法吧!」
歐元敬怒道:「血洗銅椰島你也有份的!人家不會放過你,你別在這兒幸災樂禍。」
馬漢忠一笑道:「我只是在岸上觀戰,所以今天我仍然不改變立場,要找我也是最後一場了!」
歐元敬叫道:『你就等著揀便宜?」
馬漢忠笑笑道:「不錯!我是有這個打算。但也要對方同意才行,你們是原凶,想揀便宜還沒份呢!拚命有先來後到,報仇也要分厚薄輕重,目前傅盟主只得一個人,他當然要集中精神先對付你們這些禍首才對。」
歐元敬牙咬得癢癢的,恨聲道:「姓馬的,你好!」
馬漢忠的一番話,也提醒了其他的人,那七大邪神都看出來了,像這種車輪戰,自然是越後出去的人,越佔便宜,因此大力神礦披甲立刻道:「老三!當年銅椰上人是為了找你才找上魔神宮,大家等於是被你拖下水的,現在也應該由你出去才是!」
歐元敬道:「老大!小弟自然義不容辭,可是小弟一臂新殘,使不上力!」ˍ
鐵披甲道:「那你就可以躲著看熱鬧了?」
十大邪神中的老二擎天神洪吼天生獨臂,聞言立刻叫道:「老三,咱家也是一隻手,可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歐元敬笑道:「老二!兄弟的意思正是想邀你一起出去,加起來就是兩隻手了,左右兼顧,不是好得多嗎?」
洪吼不禁心動道:「這樣子可以嗎?」
歐元敬道:「當然可以,我們每人只得一隻手,對方雙手俱全,這樣也算不得以多為勝。」
馬漢忠卻道:「我認為不可以!」
歐元敬道:「姓馬的,你算老幾,什麼事都要你插一手!」
馬漢忠微笑道:「我不是魔教中人,本來可以不多事,但血洗銅椰島,人家也算了我一份,我不得不為自己打算,不想招來更多的敵人。」
歐元敬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漢忠道:「你們都是魔教的大祭司,雖然被門下宗支剔除了祭司的身份,但身握掌教重寶,仍然受到教條的保護,所以你們的同門才沒有對你們採取行動,如果你們的行,動有抬教譽,不等傅玉麟來收拾你們,十門宗主就會出手來清理門戶,維持魔教盛譽了!」
歐元敬道:「我們的行為那一點有玷教譽了?」
馬漢忠笑道:「魔教最重榮譽,所以才把鎮教神兵交給武功最高的一人執管,以為至高的權仗附會,魔神宮高在各宗之上,也是為了這個緣故,你們如果想以眾凌寡,就是有玷教譽,你們的門人立刻就可以收回鎮教神寶。」
鐵披甲道:「對了!幸虧馬老弟提醒,否則老二又叫你給坑了,老三,你的心眼太多,少出壞點子了,還是快出來吧!」
歐元敬無可奈何地道:「要出去,也該是老大先出場,在老二之後,才輪到小弟呢!」
洪吼怒道:「老三,你的赤身教剛換教主,武功不足以制你,你卻存心不良,想把咱家拖下水,你實在太可惡了,快出去,否則我跟老大先劈了你。」
歐元敬也怒道:「老二!你們趕我出去,無非想我先損耗對方的功力,好讓你們佔便宜,我偏不讓你們如願,要死也一起死,我情願便宜了姓傅的小子。」
洪吼叫道:「你說什麼?」
歐元敬道:「即使你跟老大聯手,五十招之內還奈何不了我,力拼五十招後,你們也差不多了,那時叫傅玉麟宰你們時,省力得多。」
鐵披甲滿臉怒色道:「老三,想不到你卑劣如此,這幾年大家不管事,讓你一個人去監督教務,難怪會弄得眾叛親離,使魔神宮威信全失,老夫先劈了你。」
他手舞開山神斧,吼著就要過來,歐元敬冷笑道:「大哥別說二哥,大家都差不多,你們若是好的。在第一次被人擊敗時,就該交出神兵,自絕以謝,你們捨不得死,才叫我出去引進白雲殘,瞞住了教中弟子,私出尋仇,把受辱折敗的事隱瞞了下來!」
說得各人都羞慚地低下了頭,歐元敬道:「現在對方找上門後,你們又想逼我出去送死,我可沒這麼傻。」
馬漢忠一笑道:「各位知道白大哥為什麼要除掉秦無極,各位受挫的事,門下弟子都不知道,只有歐元敬告訴了秦無極,他以此為挾,對白大哥也桀傲無比,白大哥忍無可忍之下,才除掉了這個混帳,歐元敬唯恐事機被洩,各位會遷罪他,所以大前天一個人獨闖飛雲堡,把白大哥遞補為報應神的事叫了出來,白大哥本來是想跟各位同進退的,經此一來他只好先走一步,留待各位自己去解決了,這可怪不得白大哥不講道義,實在是白大哥認為與魔教共事,實在太沒意思!」
鐵披甲更為憤怒,大聲叫道:「老三,你居心何在?」
馬漢忠笑了笑道:「那還用說嗎?歐大祭司認為十個人共掌魔神宮太多了,最好是由赤身一教獨尊。」
柳嫣娘立刻在客座上起立道:「難怪這些年來,魔神宮對赤身教處處縱容,壓得我們九大宗門抬不起頭來,歐元敬,你可真夠狠,居然利用外敵來對付自己人了!」
其餘七大邪神一起怒目相向,歐元敬見眾怒難犯,只是縮頭不響,鐵披甲道:「老三!站起來,像個人,是你出走,還是我們抬你出去?」
歐元敬站了起來,陰沉沉地道:「我出去也是死,不出去也是死,老大,你放明白點,苗疆已經沒有我們容身之處,何必還要逼我呢?」
鐵披甲道:「你是自找的,我們被你拖下水才冤枉呢!在魔教中無比尊崇的地位,全被你一個人拖垮了!」
歐元敬苦笑道:「那些話重提已經遲了,白雲殘之所以幫我們的忙,存心就是要利用我們,因此他把我們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無非是要我們投到豪傑盟下效力而已。我們只要能混過今天,在豪傑盟中還是能夠立足的。」
馬漢忠冷冷地道:「不錯,白大哥是這個意思,但要你們混得過今天才行!」
歐元敬道:「既然白雲殘有用我們之意,你就應該幫我們解決今天的困難!」
馬漢忠接道:「我已經幫你們很大的忙了,傅玉麟挾天道盟的精銳而來,我只讓他一個人出來決戰,這難道還不夠,合你們八大邪神之力,在車輪戰之下,連一個傅玉麟都收拾不了,你們還有什麼用?」
歐元敬連翻白眼道:「姓馬的!你是要我們—一送死而已,否則你不會這樣拆台!如果我們合手一擊……」
馬漢忠道:「白大哥有用你們之心,卻不想把魔教十大宗派擠到天道盟那邊去,因此你們絕不能合手為敵,有辱教譽而引起門下弟子倒戈,一對一,在公平的狀況下,你們能活下幾個,白大哥都由衷歡迎!」
歐元敬沒話說了,鐵披甲道:「老三,你聽見了,快出去吧,別再拖延了!」
歐元敬道:「我們到了豪傑盟,是什麼身份!」
馬漢忠道:「那要著你們如何去的!如果你們能堂堂正正而去,自然會受到禮遇,否則那就難說了!」
鐵披甲一怔道:「這話是怎麼說?」
馬漢忠道:「很簡單,如果你們能戰勝傅玉麟,自然是堂堂正正,其次,你們能夠在傅玉麟手下留住性命,也可以受到禮遇。如果你們臨陣脫逃的話,豪傑盟中對無膽之徒與貪生怕死之輩,還會客氣嗎?」
眾人一陣默然,馬漢忠道:「即使你們要逃,也要記得把你們所掌握的鎮教神兵留下,否則豪傑盟不但不會收容你們,還會倒過來對付你們,因為豪傑盟不想跟魔教作對而自樹強敵,現在你們都清楚了,自己斟酌看著辦吧!」
歐元敬沉思片刻,毅然起立道;「引進白雲殘是我此生最笨的一件事,還有什麼說話呢!」
話畢縱身下台,面向傅玉麟道:「小子!來吧!」
傅玉麟道:「你把兵器拿出來!」
歐元敬道:「赤身教的人從來不使用兵器的!」
傅玉麟道:「你們不是都有一種鎮教神兵嗎?」
歐元敬道:「不錯!赤身教的鎮教神兵是十枚風磨銅指劍,老夫一直留在教中沒有帶走,而且老夫是最不自私的一個,赤身教中的最高武學,老夫也留下了!」
柳嫣娘立刻道:「難怪赤身教的門下武學,高過我們九大宗派很多!」
歐元敬冷笑道:「這只能怪你們的大祭司太自私,如果他們每個人都能像老夫一樣,魔教的武學早就發揚光大,不會被人欺負得這個樣子了!」
座上的幾大邪神都怫然變色,鐵披甲怒吼道;「老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都協議好,不把本門絕學全部傳授以維持古神宮的尊榮,你居然背著大家幹這種事!」
歐元敬冷笑道:「這只是私下的協議,可不是教規約束,我希望教下的弟子能有出息一點,難道也錯了嗎?剛才我只是替你們打算,你們的大祭司身份被剔除了,我這大祭司的身份仍然是存在的,你們無處投奔,我在赤身教中。仍有我尊榮的地位!」
柳嫣娘怒聲問道:「哈教主!是這樣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3:32
新任的赤身教主哈太虛沉思片刻才道:「是的!歐大祭司對本教的建樹功勞至偉,因此本教仍然保持他大祭司的地位。」
柳嫣娘道:「他這麼做,只是想使赤身教獨尊苗疆。」
哈太虛道:「這個本座不知道,因為本座並沒有作這個準備,而且歐大祭司也沒有對本座作過如此表示!」
柳嫣娘冷冷地道:「最好不要有,否則我們九大宗派就要聯合起來,共同對付赤身教了!」
傅玉麟道:「哈教主,今天貴教是否有意包庇歐元敬?」
哈太虛道:「本教新受挫折,元氣大傷,目前無力樹敵,而且本座受盟主活命之德,自然不能恩將仇報,但本座甫受大任,對本門技業尚感生疏,而且本教弟子也是亟須一位老手指點,對大祭司的倚重之處正多!」
傅玉麟見他在說話時是在歐元敬的背後,而且做了一個不太為人注意的手勢,一直摸在他商曲穴上,心中瞭解,他知赤身教的武功著重在徒手進撲,而且專擅於橫練氣功,哈太虛的意思是希望自己破去歐元敬的氣功而留下他的性命,故而將本門的最大的機密——練門所在暗示出來!心中對這些目無尊上的行徑大為反感,但想到他們魔教中人一向是沒有師徒觀念的,倒也不足為奇了。
哈太虛唯恐傅玉麟不明白,忍不住又道:「傅盟主,本教與豪傑盟已勢同水火,因此本教必須要設法自保……」
傅玉麟點點頭道:「我知道,但今天我不是以天道盟主的身份接受挑戰,而是東海傳人的身份要求一清血債,因此動手時,我絕不容情,萬一有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口中說著話,手指卻不經意在商曲穴上停了一下,裝作搔癢的姿態,哈太虛放心了,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反正本座話已經說到了,赤身教恩怨分明,敵友之間,任憑盟主自擇!」
傅玉麟這時哼了一聲道:「歐元敬,雖然你有赤身教撐腰,傅某卻不會含糊你的,請吧!」
長劍一舉,平平的刺出,歐元敬的指上功夫,已經練得堅逾精鋼,而且更練就了斷肢重合的邪門功夫,本來是毫不在乎的,可是大前天晚上跟莫秀秀一戰斷掌,嚇破了膽,此刻變得十分慎重,對刺來的長劍,不敢再以肉掌硬接,連忙閃腰挪位避開了!
那知道傅玉麟一劍出手後,攻勢綿綿不絕,而且一式比一式快,劍鋒始終找準了歐元敬的雙目與咽喉兩處,迫得他連滾帶躲,狼狽不堪,更別說是迎招了!
看看過了三四十招,就像是一頭被困在密室中的老鼠在躲著貓的追捕,可憐到了極點!
觀戰的八大邪神都感到很不是滋味,鐵披甲忍不住大聲叱道:「歐老三,你簡直丟盡了魔神宮的臉,砍掉腦袋不過是碗大的疤,要死也得像個樣子!」
擎天神洪吼性子更烈,大聲叫道:「歐老三,你若是再這樣窩囊,不等人家宰你,咱們自己就先劈了你!」
歐元敬在兩人的指迫下,不得而已,掄起獨臂朝劍上架去,錚然輕響中,居然把傅玉麟的劍震開了去!
這一震使他的信心陡增,傅玉麟的劍再度劃來時,他竟伸手抓住了劍葉,握住後他還十分謹慎,只用兩枚手指捏住劍葉,以備情況不對時,立刻鬆手。
那知傅玉麟拚力把劍抽回去時,劍刃劃過他的手指,迅速的程度使他來不及松指,可也沒傷到他一點皮肉!
這一來歐元敬心情大為放鬆,哈哈一笑道:「小子,你的功夫比你老婆可差多了!」
傅玉麟第二次遞招進來時,他放心地伸手一接,將劍鋒整個地握住,傅玉麟用力一抽,歐元敬也用力一帶,勁力似乎較傅玉麟還勝過一籌,把傅玉麟拉了過來。
歐元敬又用斷臂一格,擋住了傅玉麟衝過來的身子,不但將他格退了兩步,連劍也被他奪了過來,輕輕一拋,握住劍柄,反指在傅玉麟的胸膛上,得意地笑道:「姓傅的小子,這下子你還狠得起來嗎?」
傅玉麟卻冷靜地看看他,口中數著:「一、二、三……」
歐元敬微怔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傅玉麟道:「當我數到十的時候,你還不跪下求饒,把劍送上來,我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歐元敬頓了一頓道:「小子!你在做夢,老夫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你前心刺透後背!」
傅玉麟不理他,繼續往下數著:「四五六七八……」
數到第八時,歐元敬一劍逆搠而前,傅玉麟動都沒有動,而歐元敬卻臉色一變,手中長劍當聲墮地,雙膝一軟,身不由主地跪了下去!
這突然的變化使每個人都看得呆了,傅玉麟卻彎腰拾起長劍道:「總算你還見機,我暫貸一死,哈教主,你可以把人領回去了!」
哈太虛莫名其妙地過來,他雖然作了暗示,指明了點破橫練氣門所在,卻沒有看見傅玉麟出手,但事實放在眼前,歐元敬如果沒有特殊變故,絕不會如此的!
他伸手要把歐元敬扶起來,鐵披甲與洪吼都飛縱而至,沉聲道:「哈教主,等一下,我們想知道一下,歐老三究竟在搗什麼鬼!」
洪吼一把扣住了歐元敬的脈門,隨即失聲叫逍:「老三的功力全失了!」
傅玉麟微笑道:「豈僅功力全失,連雙膝處的主筋也被我用截脈的手法隔斷了,今後他永遠別想站起來了!」
洪吼把歐元敬住上一提,果然他的兩條腿齊膝以下,軟垂而下,蕩來蕩去,完全無法行動了!
洪吼不禁駭然色變道:「小子,你太狠毒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怎麼可以這樣糟蹋人!」
傅玉麟道:「我饒了他一命,已經夠寬大了,因為他仍是赤身教的大祭師,雖然不能行動,但還有人侍候他,可以活到老死,換了你們,還沒有這麼好的福氣呢!」
洪吼叫道:「你為什麼不乾脆殺了他!」
傅玉麟道:「因為殺了他不會比讓他這樣活著更痛苦,雖然他不會少吃少喝,但一個身負很高武功的人,一旦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行動仗人扶持,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何況哈教主也擺下了話,不希望我殺死他,念在同為武林一脈,我應該買他這個面子!」
洪吼怔了半晌才道:「傅玉麟,你是個聰明人。這件事可不聰明,赤身教在苗疆已不得人緣,你留下這個傢伙的性命,難道不怕得罪其他門派嗎?」
傅玉麟冷笑道:「你現在才為其他門派擔心了,如果你們真是為自己的門戶著想,就不該藏起秘學不授了!我對苗疆十大宗派的朋友都是一視同仁,無分厚薄,因此我殺死你們後,必然會將你們保藏的本門武學,還交你們所屬的門戶,而他們得到這些秘笈後,也可以在武學上更進一步,不會讓赤身教一門獨尊了!」
洪吼先前那番話意在挑撥,果然引起了部份人的不安,可是傅玉麟的解釋出口後,他們又安定了下來,洪吼不禁乾瞪著眼,再也無話可說了,傅玉麟卻又道:「下一個該輪到大力神鐵披甲了,傅某想向無畏教主請教一句話!」
無畏教主辛奇忙道:「傅盟主有何指教?」
傅玉麟道:「貴教對在下的挑鬥有何要求?」
辛奇道:「除了赤身教外,其餘的各家宗派武學都附著在鎮教神兵上,傅盟主於事了後,能將敝教的神斧賜還就感謝不盡了!」
傅玉麟道:「那麼他們的生死無關緊要了!」
辛奇道:「是的,我們既然剔除了他們的大祭司身份,已經不承認他們為本教中人,如非對鎮教神兵的尊敬,我們早已採取行動,毋勞盟主費心了!」
傅玉麟笑笑道:「好!鐵披甲,你出來領死吧!」
鐵披甲恨恨地瞪了辛奇一眼,手執開山神斧,凜然出場,也不開口,猛然一斧劈下!
那柄巨斧由精鋼鑄成,又長又重,他使在手中,竟十分輕鬆,傅玉麟用長劍一格,當然激響中,劍身被彈起老高,差一點脫手飛出去,而鐵披甲的動作極快,搖斧又是攔腰掃到!
傅玉麟已試出這傢伙的真力過人,不可以力敵,只得展開輕身功夫仗著精妙的劍招,跟他惡鬥起來卜
鐵披甲的力量雖大,倒底因為兵器太長,不利於近鬥,二十回合後,一個疏神,被傅玉麟一劍刺中前胸,可是他只退後一步,連皮肉都沒傷到一點,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該想想老子的名字,那披甲二字可不是無緣無故才起的,憑你那枝破劍就想傷得了老子嗎?」
傅玉麟悶聲不語,繼續用劍急攻,不過所取的部位卻改在咽喉或雙目等不易運氣的地方!
鐵披甲在這些地方,似乎不敢太過大意,但護架很容易,只要用斧面一橫就擋開了。
兩人狠拼了將近兩百招,傅玉麟的身形似乎慢了下來,鐵披甲卻越戰越勇,連莫秀秀都不禁為傅玉麟擔上心了!
忽然間傅玉麟一個踉蹌,腳下絆在一塊凸起的石塊上,鐵披甲橫斧砍到,傅玉麟用劍一架,當然聲中,長劍震飛脫手,鐵披甲的巨斧仍然掃將過來,傅玉麟在危急中雙手突出,抓住了斧柄。
鐵披甲用力奪斧,但傅玉麟很乖巧,似乎知道腕力不如對方,根本不使力,鐵披甲往後拉,他就往前湊,雙手握住斧桿,就像粘在上面一般跟著起落!
鐵披甲連推帶拋,都無法將傅玉麟甩掉,他的手抓住了斧柄,兩人相距約有四尺,但鐵披甲拿他無可奈何!
這就樣糾纏了片刻,鐵披甲一時性發,將巨斧一脫手,張開雙臂,突然撲前,把傅玉麟緊緊地抱住了!
洪吼在旁大喜叫道:「老大,用勁,活活擠扁他!」
鐵披甲也是這個意思,兩條鐵臂拚命地收攏,忽而大吼一聲,又把傅玉麟拋了開去。
洪吼一怔道:「老大!你怎麼放開了他!」
鐵披甲手指著傅玉麟,喉頭低吼道:「小子!你好!」
這是他在人世所吐出的最後四個字,叫完後,龐大的身軀外地倒下,跟著一個翻身,胸前的鮮血如同泉水一般,噴起一丈多高!
傅玉麟伸出右手的食指,甩掉上面的鮮血道:「鐵披甲,你既然知道我是東海銅椰武學的傳人,就應該想到我的銅椰指功比劍刃還尖利,不是你護身氣功擋得住的!」
洪吼幾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實,跑過去看看鐵披甲的屍體,而且還用手指伸進胸前的指孔,最後才抬起頭叫道:「小子!你是用銅椰指殺死老大的嗎?」
傅玉麟道:「不錯!否則我怎會叫他抱住,我的指勁還沒有到十分火候,必須要近身發指才能奏功!」
洪吼一歎道:「天意!天意!二十五年前,銅椰上人就以這一指點穿了老大的胸口,只差一點沒送命,誰知道二十五年後,還是死在這一指上,如果不是恰好點在同一部位上,老大的護身真氣已經大有進步,絕對擋得住的!」
言下十分感慨,傅玉麟卻不理他,朝著辛奇道:「辛教主,請收回貴教神斧!」
辛奇默然而出,抬起地上的開山神斧,看了一下道:「多謝盟主,鐵披甲既死,他所欠的血債也嘗付了,請准將遺體交付敝教,仍以祭司之禮歸葬!」
傅玉麟道:「當然可以,請教主自便!」
辛奇召來兩名從人,將帶來的白布裹起鐵披甲的屍體,抬到一邊去了!
傅玉麟借這個機會喘息了一下,然後走去拾自己落下的長劍,同時道:「洪吼,你準備著,下一場該你了!」
他剛彎腰拿到地上的一劍,忽聽莫秀秀叫道:「小心!」
腦後風生,連忙一滾躲開,地下已經蓬的一聲,砸下一個深坑,原來擎天神洪吼挾著他那柄獨臂銅人,凌空撲擊而下。
這傢伙身形高大,動作快通閃電,而且專擅凌空下擊,第一擊不中,雙腳一蹬,身子又拔空三四丈,獨臂銅人再度砸下,傅玉麟身子還在地下仰臥,眼看著難以倖免,斜空中人影浮起,迎著洪吼的身子飛去,青雲突閃,洪吼的身子已分成兩截落下!
他上半截的身子因為這一阻,只差半尺,獨臂銅人挾著一蓬血雨,擊落在傅玉麟的頭旁!
傅玉麟駭然彈身躍起,而半空中臨時阻擊的莫秀秀也飄身落地,客座上一片哄然,五條身影同時飛起,五般兵器也圍向傅玉麟攻來!
傅玉麟仗劍舞起一片劍幕,把五個人格退叫道:「你們怎麼不講規矩,群打群毆起來了!』」
金花神批枝聖母怪叫道:「傅玉麟!你老婆半途插手,殺死了洪二哥,是你們違規在先!」
莫秀秀冷笑一聲道:「我不知道苗疆習俗,但我以為魔教既為武林一脈,應該是差不多的,不知道在背後偷襲,是不是魔教所特有的?」
一句話把五個人都問住了,頓了一頓,桃枝聖母才道:「洪二哥雖然出手快了一點,但你們兩個人都已經照過面了,他隨時都可以出手,並無不當之處,何況今天你是為索取東海舊債而來,莫秀秀可不是東海門下吧!」
莫秀秀道:「我雖然不是東海門下,但我是傅玉麟的妻子。婦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此乃立身之大道,只要我丈夫是東海傳人,我也可以算得上是東海一脈。」
桃枝聖母冷笑一聲道:「莫秀秀!我們不能說你的理由欠正確,但我們聯手也沒就錯了,因為我們同屬魔教之下,而且休戚相關,互為奧援也是應該的!」
傅玉麟轉頭向一邊的金蠱門教主金花娘道:「金花教主,列位為仲裁人,是否能有以指示!」
金花娘想想道:「雙方所持的理由都不錯!只是桃枝有一句話不錯,他們已非魔教中人,他們的大祭司身份已被剔除,因此他們只能算是魔神宮中的人而已!」
桃枝聖母怒道:「金花!你別忘了魔神宮在各教之上!」
金花娘冷冷地道:「那是以前的事,我們十大宗派已經在昨天公開宣佈,魔教中再無魔神宮這個名稱!」
桃枝聖母窒了一窒,傅玉麟笑道:「多謝教主,傅某並不在乎他們聯手,只是不希望與魔教諸友成敵而已,只要各位不介人,傅某自信還應付得了!」
天道四老在沙金炎帶領之下,一齊進入場中,傅玉麟道:「各位幹什麼?」
沙金炎道:「屬下等與盟主關係更是非比尋常,他們既然要聯手,屬下等怎能坐視!」
傅玉麟皺了皺眉頭,既不便推辭,又不願他們介人,沉思片刻才道:「好!那就請四位在旁邊掠陣,不得放過任何一人!同時也請監視他們,提防暗算!」
沙金炎等雖是不願,但語出自盟主,他們也無法不遵。只得恭身應命而退。
莫秀秀準備進去會合,傅玉麟卻道:「秀秀!你不必進來,他們五個人想以多為勝,但一時還奈何不了我,你在外面合擊,對我的幫助還更大!」
莫秀秀聞言點點頭,抱劍在胸,莊容道:「現在我正式向你們照過面了,你們也知道我這個敵手在,回頭不要再以背後偷襲來作藉口,因為我們以二敵五,也不能算是以多為勝,你們應當死而無怨!」
那五個人都怔住了,沒想到他們夫婦兩人會採取這種戰法,固然傅玉麟以一敵五是吃虧,可是他們吃的虧卻更大,因為他們隨時都要準備應付一個背後的敵人,隨時隨地都有背後挨一劍的可能。
相互對視片刻,桃枝聖母向蛇神姚媚兒道:「八妹,我們兩人對付莫秀秀好了!」
姚媚兒點點頭,因為這是最合適的分配了,十大邪神中只有她們兩人是女子,而且都是使用蠱毒方面的能手,互相配合作戰也較為嫻熟,對付莫秀秀應該沒問題。
莫秀秀冷冷地道:「你們別打如意算盤,想分出人來牽制住我,該想想我的外號,憑你們想牽制得了金鳳凰嗎?」
話才說完,她立刻施展天道絕學中的鳳舞身法,凌空拔起,長劍散開一片銀芒,欺身下擊!
蛇神姚媚兒抖出靈蛇杖,但是莫秀秀的身法輕盈之極,劍尖一點杖端,遂又飄然而起,始終不落地,桃枝聖母幾次想上前合擊,卻始終追不上!
那邊三大邪神已圍住傅玉麟走馬燈似的展開合擊,傅玉麟從容揮劍,採取守勢,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
而莫秀秀的鳳舞身法配合得更妙,把突擊的對象也轉移到另一邊去了,不時對那三人發招奇襲,姚媚兒與桃枝聖母雖然拚命在後追趕,但身形不如莫秀秀輕靈,她們趕到東邊,莫秀秀巳凌空拔越到西邊去了!
因此受到困擾最多的還是合攻傅玉麟的三大邪神,無畏神九三光忍不住叫道:「桃枝,你們連一個人都管不住,還幫個什麼屁忙,不如到一邊涼著去!」
桃枝聖母將牙一咬,抖手射出三點金光,嗡嗡作響,她在萬般無奈下,終於放出了金蠱門中最具殺或能力的利器,本命金蛇神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3:46
第二十章
那是三條金色的小蛇,卻各生具一對薄膜似的肉刺,嗡嗡之聲,就是它們鼓翅的聲音。
蛇身長不過才余,那對肉翅展開也約摸有寸餘,可是行動異常快速,一齊集中向莫秀秀飛去。
莫秀秀雖然藝高膽大,卻最怕這些蛇蠱之物,見狀發出一聲驚呼,真氣立竭,墜落下來。
幸好她掉落的位置就在傅玉麟旁邊,傅玉麟仗劍把她護住了,隨手揮出一掌,掌風周旋湧出。
那三條金蛇神蠱正收翅跟著追下來,被周旋的掌風一激,在空中打了幾個翻轉,掉落地下,傅玉麟跟著揮劍斬去,劍鋒落在三條蛇身上座成了六截。
桃枝聖母獰笑一聲,張口噴出一篷血雨,落在六截蛇屍上,蛇屍立刻扭動,下半截居然又長出一段上身,上半截則新生一段尾部,由三條變成了六條,再度撲動肉翅,飛撲上來。
傅玉麟沒想到這些怪蛇竟能襲體分身,倒是不敢再用劍亂砍了,只能舞動長劍,把衝上來的金蛇擊退出去。
可是這些怪蛇性子頑強得很,落地後根本沒受傷,翻個身又飛起來補擊。
桃枝聖母滿臉都是厲容,怪笑道,「傅小子,你用劍砍呀,本聖母這金蛇神蠱是萬蠱之王,而且是蠱母,一化二,二化四,越化越多,生生不已,只要被咬上一口,就可以叫你屍骨無存。」
傅玉麟集中精神應付飛蛇的侵襲,根本無暇答話,莫秀秀驚魂乍定,也鼓起勇氣,幫同對付。
另外四大邪神自從金蛇蠱出手,想是知道厲害,都遠遠地躲開了,只有金盅門現在掌門人金花娘厲聲叫道:「桃枝,你妄用本命神蠱,而且用本身精血催促助其化生。等一下你如何收回?」
桃枝聖母瘋笑道:「我還收回幹嗎?」
金花娘道:「什麼?你不收回,聽任它們四出害人?」
桃枝聖母道;「不錯!反正我已經活不下去了。我還管得了那麼多。」
金花娘叫道:「您瘋了,這種本身神蠱專門攻擊練過蠱的人,你要報復,居然連本門的弟子都不顧了。」
桃枝聖母冷笑道:「你們既然將我逐出門戶,取消了我大祭司的身份,我還管得了那麼多嗎?」
金花娘叫道:「難道您不怕受到天譴?」
桃枝聖母冷笑道:「左右不過是一死而已。」
金花娘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高聲道:「傅盟主,你切莫再用劍去砍他們了,否則越化越多,再無法收拾了。」
傅玉麟與莫秀秀用劍不斷地把襲來的飛蛇拍擊出去,手不停的揮,口中卻道:「金花門主,這些怪蛇要如何才能消滅掉?」
金花娘歎道:「沒有辦法消滅,只有施蠱的人收回去。」
桃枝聖母獰笑道:「我也無法收回了,它們是用我的精血喂大的,我一人的精血有限,只夠喂一兩條的,其餘的我也無法控制。」
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那些飛蛇在空中將她噴出的鮮血吸了進去,精神更為旺盛。
金花娘叫道:「桃枝,你還用精血去激增它們的凶性。」
桃枝聖母如同瘋狂了一般,厲聲叫道:「不錯!我要拼將全身的精血全喂足他們,等他們咬死了傅玉麟與莫秀秀後,再飛竄四方,見到金蠱門的弟子就攻擊,直把你們殺得一個不剩。」
柳嫣娘道:「金花姐!有這麼厲害?」
金花娘逍:「是的!比這還嚴重,這是桃枝戾氣所注,現在是以受攻的兩人為對象,等殺死這兩人後,就開始尋找練蠱的人為食、吸取精華。等金蠱門的人死光後,就亂找對象,見人就攻了。」
柳娘道:「那還得了,一直下去,豈不是天下的人都會被他們殺光了。」
金花娘道:「那倒不會,他們產在苗疆,受苗疆的地氣而滋長,離了苗疆就活不成了,可是就這樣苗疆縱橫五百里內禍害也夠大了。」
柳嫣娘聞言神色一變道:「金花姐,絕對無法挽救了?」
金花娘沉思片刻才道:「只有一個辦法。但是需要五個武功高的人準備犧牲。」
柳嫣道:「如何犧牲?」
金花娘道:「我給五個人各服下一藥,那是誘制蠱母的,眼下後可以引誘它們來咬,等咬上之後,立即運用內力,逼住心血,使它們一時無法吸盡,然後再用手抓住它們,等外面架上烈火,燒起六鍋熱油,帶著它們一起跳進去。」
柳嫣娘道:「毒蛇一共有六條,五個人怎麼夠呢?」
金花娘慘笑道:「我本身自然該算上一個。」
柳嫣娘想了一下道:「小妹也算一個吧!」
她們在談話時,大家也都聽見了,天道護盟四老對望一眼,沙金炎上前道:「老朽等四人自動請纓。」
金花娘頗感意外地道:「你們……」
沙金炎道:「老朽等以身相替,可以使敝盟正副兩位盟主脫險,死得其所。」
金花們道:「好!事不宜遲,請沙老趕緊叫貴盟中的人準備乾柴與火油等物,這可不能拖。」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在事先必須先除去了桃枝,否則這六條蠱蛇受她的操縱,一時不會聽我們的控制。」
馬漢忠聞言道:「這個由馬某負責。」
沙金炎立刻吩咐雲中岳準備一切應用物件。金花娘道:「最重要的就是要傅盟主伉儷盡力支持一下,萬不可用劍去砍他們,多了一條,就得多一個犧牲的人。」
桃枝聖母全神貫注在六條蛇蠱身上,沒聽見他們的計劃,傅玉麟卻聽見了,立刻答道:「金花門主放心,傅某就是拼將一死也不會再為人間貽害的。」
金花娘取出六塊黑色的藥塊,給了每人一塊道:「大家吃下去,等候藥力發作時,就撲到場中,吸引蛇蠱近身,等它們咬上時,馬大俠立即出手,擊斃桃枝。」
大家都點點頭,正準備服藥時,傅玉麟道:「且慢,傅某一個人就夠了。」
他忽而拔卻長劍,展開空手,以絕快的手法,將六條飛蛇—一都握在手裡,剛好抓成了一把。
金花娘叫道;「傅盟主,快鬆手,這上面含有劇毒。」
傅玉麟微笑道:「傅某已經抓住子,有毒也染上了,現在放也遲了,請問門主要如何才能消滅它們。」
金花娘道:「還是照我的方法。」
傅玉麟道:「好!架火燒油!」
那六條小蛇在拚命掙扎,桃枝聖母目光噴火,拚命咬舌尖,噴出大量的鮮血,那些小蛇吸進精血之後,身軀慢慢地漲粗,傅玉麟則凝聚全身功力,握緊了手掌。
馬漢忠上前猛地一指點出,桃枝聖母吭了一聲,委然倒地,金花娘一歎道:「施蠱的人已死,蠱蛇失了控制,我們還是得把藥服下去,準備著,因為蠱蛇失去控制後,野性大發。一個抓不住,就貽患無窮。」
場中已架起乾柴,燒上一大鍋滾油,沙金炎道:「盟主,你這是何苦呢,你的性命比屬下等珍貴多了。」
傅玉麟卻泰然地道:「我聽金花門主說出滅蠱的方法後,心中已有了計較,可以不必犧牲這麼多的人,或許連我都不必死,就可以消滅這些禍害。」
金花娘道:「傅盟主另有制死它們的方法嗎?」
傅玉麟道:「沒有!但我可以犧牲這隻手,抓住這把蛇放進油鍋裡,慢慢地煉化掉。」
金花娘道:「它們的性命長得很,一時不容易死掉的。」
傅玉麟道:「我知道,我忍得住的,就是等這條手臂煉成焦炭,我也不會鬆手。」
那六條小蛇失去了禁制,仍在不住地振動,但很難逃脫傅玉麟的掌握,金花娘不禁讚歎佩道:「傅盟主不僅神功無敵,而且俠義心胸,尤為人所難及。」
傅玉麟道:「那裡,門主與柳教主犧牲的精神才偉大呢,傅某所犧牲的只是一條手臂,二位所獻出的卻是生命。」
柳嫣娘道:「我們是苗疆土著,根落在這裡,為了家園與同胞,理應如此的,盟主是中原的人,還有四位老英雄,這根本與各位無關……」
沙金炎笑道:「柳教主,敝盟以天道為名,以天道為心,天道之所在,都是我們奮鬥與犧牲的目標,不論地區,不論對象,何況苗疆一地,也有不少我天道盟友。」
這一番話,以及他們先前所表現的壯烈行為,使得苗疆魔教屬下的十大門戶都感動萬分。
柳嫣娘立刻道:「天火一教自即日起也要求列入天道組織之內,請求盟主賜准。」
傅玉麟道:「那自然是歡迎萬分,不過還是等一陣子的好,天道盟與豪傑門還有糾紛未了。」
柳嫣娘道:「這個並不衝突,我們跟白雲殘有過協議,他教給我們擺脫邪神宮控制的方法,我們將本門的絕學秘笈給他作為交換,此外別無糾葛,這與我們加人天道盟是兩碼於事。」
金花娘也跟著響應了要求加盟,一時十大支系,連哈大虛的赤身教在內,都要求加盟。傅玉麟十分感動,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的收穫,連忙表示了歡迎之意。
這時鍋中油已煮沸。傅玉麟慢慢走過去,默運一口真氣,金花娘道:「已經服過藥的人請站在附近。萬一傅盟主掌握不住,漏脫一兩條出來,我們將是最先受攻擊的對象,那藥不但有引使蠱母來的功能,也有制止蠱母之效,咬中了誰,誰就準備著犧牲,絕不能讓他們逃逸出去。」
正在將要觸及沸油之際,忽而一條人影飛來喝道:「玉麟!等一下!」
那是一個陌生的中年人,只有傅玉麟一個人認識,失聲驚呼道:「父親!您老人家來了!」
由傅玉麟的稱呼,大家才知道這人正是銅椰門人,也是傅玉麟的姨丈傅秉仁。
他手中拿著一個絲囊道:「王麟!把手伸進這裡面去。」
傅玉麟道:「父親,這是金蛇神蠱。」
傅秉仁道:「我曉得,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金花娘見了那口絲囊,連忙問道:「老英雄,這可是失傳百年的紫蛛絲囊?」
傅秉仁點頭道:「不錯!」
金花娘訝然道:「這是苗疆散仙百寶仙娘之物,為一切蠱蟲之剋星,只是失落已有百年,前輩從何得到的?」
傅秉仁道:「這等以後再說,玉麟!快把手放進來!」
金花娘道:「傅盟主,儘管放進去好了,任何蠱蟲進了這口絲囊內,都會僵伏不能行動了,百寶仙娘為魔教第三代始祖,掌握著魔教中十大法器,但在百年前突然失蹤將十大法器中三樣東西帶走了,紫蛛絲囊就是其中之一,正因為少了這一件法器,金盜門練蠱時才諸多禁制,有許多厲害的毒蠱都無法祭煉……」
她這邊說著,傅玉麟已將手伸進囊中,他感覺到那些金站都不再掙扎了,才慢慢地鬆開了手。
傅秉仁等他抽出手後,一收囊口,交給金花娘道:「門主拿去,等候七七四十九天後,囊中的蠱蛇就完全死去,取出來用火燒成灰末,合藥可以製成祛蠱的聖藥,看門主的心性為人,在下相信是應該將這口絲囊歸還的時候了。」
金花娘喜出望外,雙手接過道:「前輩這口絲囊是從何得來的?」
傅秉仁道:「這是傅某祖傳之物。」
金花娘不禁一怔,傅秉仁道:「百寶仙娘是傅某的高曾祖母,先高曾祖曾經遊學南疆,邂逅百寶仙婆,以性情相投而結縭,最後攜以東歸,這就是她老人家失蹤的原因。」
金花娘肅然道:「如此說來,傅老人家是金蠱門的前輩師門長老了,弟子金花叩見。」
說著跪了下去,傅秉仁限於男女之別,不便相扶,只得回了一禮道:「門主別客氣,魔教的輩份有祖無長,因此很難算得清楚,先高曾祖攜走魔教中三件法器,是因為這三樣東西關係至鉅,如果留交非人,仗以為惡,就很難制住,所以才帶了走,卻留下遺命,命後世子孫,每十年就到苗疆來一趟,考查這三門的掌門人品,如果是正直有為之士,就把法器歸還。」
說到這兒他神情又轉為悲憤道:「三十年前,我因為丁憂返家守孝,而苗疆考查之期已屆,先師銅椰上人與先父是莫逆至交,遂委託他老人家代巡,他來了之後,發現赤身教主淫虐婦女,出手懲制後,惹怒歐元敬,被他引上邪宮,仗著東海絕學,又擊敗了十大邪神,不想竟引來了滅門慘禍,我心中也在懷疑是邪神宮中人所為,但十大邪神有不入中原之誡,提不出證據,想不到果然是他們。」
眾人都是一陣默然,傅秉仁又歎道:「我得到姻親姨弟凌寒水的通知,洞悉銅椰慘禍元兇,立刻就趕了來,玉麟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就在外面守著。」
說著又取出一柄彎形的小刀與一口蛇形小劍,道:「這是赤身教的法器化血神刀與靈蛇教的靈蛇劍,都是無堅不摧的殺人利器,所以先高曾祖母也帶走了,現在我看二位教主也足可付託此項神器,請收回去吧!」
哈太虛與靈蛇教主呼賽兒同時上前,恭身收下了刀與劍,傅玉麟忽然道:「父親,還有四個邪神呢?」
蛇神姚媚兒與天煞神呼延海,殭屍神龍天游,無畏神萬三光等四人都不見了。
傅秉仁道:「這四個傢伙想趁亂開溜,我守在堡外,借助靈蛇劍與化血神刀,在寒水與九霞仙子的幫助下,已經把他們都解決了,靈蛇教的法器已然歸還,其餘三人的鎮教神器都在他們身上,請三位教主去收回吧!」
無畏教與活屍門三門的教主或掌門人都恭身道謝後向外急會。
傅秉仁道:「玉麟!多謝你了!」
傅玉麟忙道:「父親,這是孩兒盡的本份。」
傅秉仁臉色有點慘黯地道:「玉麟,現在你身世已明,當時是父親的請求認在我名下,現在你該歸宗了。」
傅玉麟道:「父親,孩兒向幾位長輩已享告過了,撫養之恩與生身之恩並重,孩兒仍然是傅家子孫。」
這時叢申仁拱手道:「傅老兄,兄弟叢申仁。」
傅秉仁朝叢申仁拱手道:「我們也是親家。」
叢申仁笑道:「我們這門親家攀得太離奇了,王麟一肩承挑幾姓的香煙,因此這歸宗的事倒不打緊,就維持現下的關係最好,至於下一代,小弟有個不情之請,萬望老兄允准。」
說著在他耳邊低語一陣後才道:「秀秀姓莫,她生的子女歸奠氏宗下,晚雲居長,她的子女由老兄傅氏名下承繼,輕雲依雲是姐妹,雙歸凌氏門下,曉雲的後人則由小弟攢領了,遺憾的我們都是一枝單挑,別無出息,好在玉麟在老兄的教導下,醫理精湛,對藍田種玉,想必有所專擅,你我抱孫子是沒問題的.只是早晚要靠運氣了。」
傅秉仁聽了拱手笑道:「老哥的吩咐,兄弟無不聽從,內子先天有無嗣的絕症,所以兄弟將玉麟收在名下也是一點私心,此子根骨不凡,在相路上看,也是枝繁葉茂之相,兄弟原意也只想分得一枝而已。」
他們這邊在私談,那邊的莫秀秀卻急著問傅玉麟道:「玉麟,你手上沾了金蛇的毒,還不趕快問問老人家,看看有什麼祛毒的方法?」
金花娘卻道:「金蛇蠱沾膚人肌,傅盟主抓了半天,歸理早該發作怎麼全無中毒的微兆呢?」
傅玉麟微笑從手上退下一付手套,那是白金細絲,夾雜著一種特異的細絲織成,他拿在手中,道:「這是赤身教下苗疆四異在劍珠山莊前留下的,當時我見他們仗著這付手套,竟能刀劍不傷,所以才留下了一付,我在摒擋飛蛇進攻時,心中突然一動,想到這手套既然能御刀劍,也許能防止蛇的攻噬,所以才放手一抓,當時可沒想到毒的問題,但沒料到這手套還能防毒。」
金花娘道:「金蛇蠱毒沾膚人肌,盟主隔了一層金絲的手套,自然不會中毒了,不過這手套與二位的兵刃,都要在油鍋裡浸炸後,才能再使用,否則上面沾的毒不會消除,還是很危險的。」
一場忙過後,傅秉仁忽然臉色一沉道:「血洗銅椰島的元兇多半遭誅戳,但還有一個人的帳還沒有算。」
傅玉麟道:「父親,白雲殘不在,他已經回中原去了。」
傅天仁道:「不是白雲殘!」
說時目注馬漢忠,傅玉麟心中對馬漢忠頗具好感,因此忙道:「父親,馬前輩昔年只是用船載他們上銅椰島,自己並未登岸,也沒有參加殺戮。」
傅秉仁道:「那也有責任。」
傅玉麟道:「父親,馬前輩即使不用船載他們去、他們也可以乘別的船去,何況這次能夠順利地報卻師祖之血仇,馬前輩的居功厥偉,第一,他不參加十方劍陣,才使得十方劍陣解體,九大邪神逼得單獨作戰,否則以銅椰島上那麼多的人,都無法逃過十方劍陣之厄,我們這點人手更難報得血仇,第二,馬前輩使得邪神宮與苗疆十大門派分離,才易於擊破,否則……」
他還沒說完,柳嫣娘也道:「傅大俠,苗疆十大支系得馬大俠臂助很多,您既然是百寶仙娘的後人,與魔教也不說沒有淵源,因此望您三思……」
傅秉仁萬分痛苦地道:「我知道,可是師門血仇,我不能不理,那怕事後我自裁以謝,仍須與馬漢忠一搏。」
馬漢忠卻笑道:「對!傅老兄,為人在世,當恩怨分明馬某對昔年參加銅椰之役,心中也感到不安,遲早總須一次,不過這筆帳與傅老兄無關。」
傅秉仁道:「秉某是唯一的門人,怎能無關?」
馬漢忠笑道:「傅老兄看過這封密緘後再作決定如何?」
說著遞過一個信封,傅秉仁撕開密緘,抽出裡面的信紙看了一遍,臉色大變,正待開口,馬漢忠笑道:「傅老兄,如果這是事實,你是否還要找我一搏呢?」
傅秉仁道:「馬大俠,這是真的嗎?」
馬漢忠道:「不錯!其中始末情形,傅兄如果肯借一步說話,兄弟自當詳告。」
傅秉仁忙道:「好!玉麟,有沒有地方讓我們談話?』」
馬漢忠笑道:「不必了,諸事告竣,兄弟也該走了,傅兄就送兄弟一陣,在路上轉告吧!」
說完朝大家都一拱手後,向柳嫣娘道:「柳教主,馬某已經代白大哥實踐了諾言,幫助各位消除了邪神宮的拘束,也幫助各位收回了絕藝,你們的條件何時踐行呢?」
柳嫣娘道:「三天之內,我負責收羅各門的功笈,親自送到馬大俠的落腳處,只是話要說明白,我們與白盟主的交往到此為止,嗣後我們都要加盟天道盟了。」
馬漢忠道;「那沒關係,白大哥身兼十大邪神中的報應神,也是復仇教的大祭司,他既然主謀推翻了邪神宮,也不想再跟各位發生關係,一切都由各位自便,那馬某就在下處恭候了。」
說完招呼了傅秉仁向堡外走去,兩人邊走邊談,聲音很低,而傅秉仁卻十分激動之狀,走出約五十丈,他們站定又談了一會兒,傅秉仁居然十分恭敬地拱手送走了他。
眾人不禁看得很納悶,傅秉仁回來了。他們也不便動問,應酬了一番,把十大邪教的掌門人都送走了。同時約定了三天之後,在飛雲堡為他們舉行加盟儀式。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4:01
忙過後,進入到內室,只有叢申仁與莫秀秀,傅玉麟與四雲等伴同坐談,傅玉麟才叫大家—一拜見了。
傅秉仁見一下子就有了五房媳婦,心中十分高興,笑著道:「玉麟,你跟秀秀的事,寒水早就跟我私下談過了,而且為了宗挑的緣故,我們也都準備為你再娶一兩房,只是秀秀還沒過門,而且也不知道秀秀的意思如何,所以只放在肚子裡,那知道秀秀竟然這麼開通,一下子把問題全解決了。」
莫秀秀羞得滿臉通紅地道:『』公公,您老人家怎麼把秀兒當成個醋罐子了。」
傅秉仁哈哈一笑道:「沒有的事,不過照理應該取得你的同意,免得說我們老一輩的自私,破壞了你們的家庭幸福,因為上一代就是為了天道老人的遺命,造成了許多感情上的遺憾,我們不能不慎重一點。」
這番話說得叢申仁臉上也紅紅的,頗為不好意思,傅秉仁知道叢申仁就是以前的赫連達,也覺得此語頗為唐突,忙笑著道:「叢兄,難怪你要搶著曉雲去後,原來你已經看準了先拔頭籌。」
叢申仁不禁一怔道:「傅兄!這話怎麼說呢?」
傅秉仁笑道;「曉雲,過來,我把把脈。」
姚曉雲紅著臉上前,傅秉仁在她的手腕上把了一陣脈象後道:「沒有錯,藍田已萌玉牙,雖然雌雄未卜,但這喜訊是確定了。」
眾女一陣哄然恭喜,把姚曉雲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叢申仁尤其高興,傅秉仁朝謝晚雲與柳輕雲柳依雲看了一下道:「三位少奶奶,也都是多男之兆,相信不久就會有佳訊的,玉麟!幾家人都寄望殷殷,你可得努力耕耘。」
傅玉麟沒想到一向道貌岸然的父親也會開這個玩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傅秉仁笑笑又道:「我是接到了寒水的通知趕來的,他也告訴了玉麟的喜訊,我為了心切師門血仇,對這件事倒還不急,我那賢內助卻急得不得了,逼著我配了幾劑種玉金丹帶了來。我這做公公的來得匆匆,什麼也沒準備,就拿這個當作見面禮了。」
他掏出一個綿裝的匣子,交給謝晚雲道:「少奶奶,你拿去分配一下,這雖然不值錢,但卻費了我多年的心血,搜集得的一點靈藥,也兼有益元補血之效。」
謝晚雲紅著臉接了過來,傅玉麟忍不住問道:「父親,馬大叔的密緘中跟您說了些什麼?」
傅秉仁十分高興地道:「他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如果這個消息屬實,的確是太難得了,我要好好地謝謝他,他說我師尊銅椰上人尚有後人在世。」
傅玉麟忙問道:「是誰?在那裡?」
傅秉仁道:「白小雲!」
眾人俱皆一怔,傅秉仁又道:「血洗銅椰之役,他心中井不同意,卻無力阻止,當時他以為只是找我師尊一人,連白雲殘也是這樣想法,可是十大邪神為了掩飾他們在苗疆受挫以及私出苗疆尋仇之舉,竟然血手屠島,事畢後他們急急離去,由馬漢忠負責舉火滅跡,他在血泊中發現一個受傷的孕婦,也正是我二師弟的妻子。」
叢申仁搶著問道:「令師弟可是銅椰後人?」
傅秉仁點頭道;「是的!先師門下有六名弟子,我居長,二師弟是先師唯一愛子,因此白小雲就是他的遺孤。」
叢申仁道:「那怎麼又成為白雲殘的義子呢?。」
傅秉仁道:「馬漢忠把我那重傷的弟妹救起之後,兩個月後生下一個男孩子,她自己卻怕白雲強發現她是銅椰東海孑遺而受害,留下了孩子,悄然遠避,留下一封血書,托孤給馬漢忠而不知去向,馬漢忠剛才把血書給了我,上面除了那孩子的特徵外,另外希望那孩子長大成人後,報仇雪恨。」
叢申仁道:「那孩子是否就是白小雲呢?」
傅秉仁道:「我二師弟的背上有一塊馬掌大的心形血痣,那孩子也有,如果白小雲的背上有這塊痣,那就不會錯了,所以我要找到白小雲後才知道。」
謝晚雲道:「不會錯了。白小雲身上的確有一心形血痣,呈硃砂色,剛好長在背脊樑中間。」
傅秉仁連忙道:「是真的,少奶奶?」
謝曉雲臉上一紅道:「是真的,媳婦看見過。」
莫秀秀很聰明,知道謝晚雲如若說出發現這塊血痣的情形說了出來,一定會很難堪,連忙道:「謝大姐是看著白小雲長大的,因此絕不會錯。」
傅秉仁倒是沒有深究下去,只是興奮地道:「謝天謝地,總算師門有後,也可以稍慰師尊在天之靈了。」
叢申仁道:「白小雲怎麼又會成為白雲殘的義子呢?」
傅秉仁道:「馬漢忠把那孩子養到三歲時,推說是自己收的一個孤兒,準備教他武功,以便他將來長成為家門復仇,可是被白雲殘看見了,對那孩子十分喜愛,立刻要求收為義子,馬漢忠想到他的仇人是十大邪神,自己無法造就這個孩子,也就答應了,只有跟白雲殘,才能學會克制十大邪神的武功,當時他不知道東海尚有傳人。」
眾人都陷人沉默,傅玉麟道:「難怪他處身在邪惡之中,還能保存一點正直的氣質,原來他是祖師的後人……」
傅秉仁歎道:「馬漢忠告訴了我這件事,使我很為難,他雖然幫助我們,但還是忠於白雲殘的,他要求我去見到白小雲,說服白小雲歸宗,但不要讓白小雲找白雲殘為敵,因為白小雲是他一手扶植成人的。」
傅玉麟道:「白雲殘也是血洗東海的主凶之一。」
傅秉仁道:「話雖不錯,但白雲殘只幫助他們圍攻我師尊一人,血洗東海都是十大邪神所為,白雲殘當時也曾勸阻過,卻沒有被十大邪神所接受,那時白雲殘的武功還沒有現在精純,他幫助十大邪神,只是想取得他們的武功心法而已,馬漢忠說此人別無大惡,只是嗜武若狂,為了取得更高的武學往往不擇手段。」
傅玉麟望向叢申仁道:「大師伯,您怎麼說?」
叢申仁道:「白雲殘是我的同門,雖然也陷害過我們,但我們都還活著,說不上什麼深仇大恨,並非一定要殺死他不可,這是我的看法,但我不作決定,因為你才是天道門戶的掌門人,該當如何,還該由你決定。」
每個人都望著傅玉麟,期待著他的答覆。
傅玉麟想想才道:「豪傑盟如果有危害武林的行為,天道盟誓與他周旋到底,如果他能正正經經地組織一個幫會,天道盟與豪傑盟可以和平共存,天道門戶與天道盟都不是以侵略併吞為主的組織,這就是我的決定,至於白雲殘與我們的私怨,大師伯既然決定不追究了,我也不再追究,白小雲歸宗之後,是否要找白雲殘報仇,讓白小雲自己去決定好了,我們不加干涉。」
莫秀秀道:「麟哥,這麼說來,我們不找白雲殘了。」
傅玉麟道:「是的,只要他不再為惡,不再找我們,我們就不再找他了。」
莫秀秀道:「有這種可能嗎?」
傅玉麟道:「誰知道呢!不過我想希望不太大,白雲殘在稱雄天下,吞併武林,天道盟的存在,對他是一個妨礙,他容不得我們的」
眾人又是一陣默然,莫秀秀道:「有一點我不懂,他把我們引到苗疆來,自己卻放手一走,用心何在呢?」
傅玉麟笑道:「他事前不知道我是東海武學的傳人,是想利用十大邪神來對付我的,後來知道我身兼東海武學之後,他就不肯冒險了,樂得抽身一走,因為他知道十大邪神與他並不合作,十大門戶對他的豪傑盟也不感興趣,自然不肯現身了。」
叢申仁道:「他志在天下,苗疆的人獨樹一幟,不會臣服在他之下的,他早就看清這—點,所以對苗疆的這批人不感興趣,再者他沒有感到玉麟的武功會高到如此,更沒有想到傅親家是東海首徒,他的目的只是得到苗疆的武學精華,第二個目的則是希望十大邪神被迫得無處容身,投到他豪傑盟中去的,這兩個目的,他只要達到了一個,對他說來,收穫已經夠多了。」
莫秀秀道:「十大邪神既然能—一死在公公與玉麟的手中,苗疆的武學並沒有什麼可取之處。」
傅玉麟道:「他真正看中的是昔年血洗東海的十方劍陣,以東海銅椰島那麼雄厚的實力,都在十方劍陣之下被殺得雞犬不留,可見這個到陣的威力,現在他得到了苗疆十大支派的武學精華,另外再找十名高手來專事鑽研,布成十方劍陣,不就可以無敵於天下嗎?」
莫秀秀一驚道:「那怎麼辦?以後我們將如何對付呢?」
傅玉麟笑笑道:「沒關係,十方劍陣組不起來的,因為赤身教跟他沒有約定,無須把武功秘笈給他,缺了這一項,十方劍陣就有了漏洞。」
莫秀秀道:「秦無極在豪傑盟中十分跋扈,因此他們的武功路子也沒有教給誰。」
傅玉麟道:「我廢了歐元敬的武功,卻留下他的一條命,就是等白雲殘對歐元敬下手。」
莫秀秀一怔道:「我想一定會的,他要把十方劍陣排演成功,一定要把赤身教的武功收齊,哈太虛對白雲殘恨之人骨,不會跟他合作,他必須要在歐元敬身上動主意。」
莫秀秀道:「萬一他把歐元敬擄走了呢?」
傅玉麟笑笑道:「那他就上當了。」
莫秀秀道:「這是怎麼說呢?」
傅玉麟道:「我早就想到有此可能,所以在送走十大門戶主持人時,特別把哈太虛留下秘談了一陣,專為針對這種可能而作了一番安排。」
莫秀秀道:「什麼安排?」
傅玉麟道:「秀秀,很抱歉,我不能說。」
莫秀秀道:「為什麼,這兒都是自己人。」
傅玉麟道:「是的,我知道,這兒的人沒一個會洩漏出去的,但我還是不能說,我是天道盟主,又是天道門戶的掌門人,這是屬於公務上的機密,雖親若父子夫婦,也不宜輕洩,這在盟主的規約第一條上就載得很明白。」
叢申仁道:「這是對的,秀秀,你也不該問,當年我執掌天道盟時,就是不懂守秘,事事無隱才上了白雲殘的當而為其所陷,所以寒水繼長天道盟時,在盟主守則上加了這一條,公與私應該分得很清楚,才是處事之道。」
莫秀秀噘著嘴道:「麟哥,那你為什麼又要告訴我們呢?」
傅玉麟笑道:「因為你是副盟主,對天道盟的安排提出了問題時,我有義務解答使你安心。」
莫秀秀哼了一聲道:「做了盟主,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信任,這個盟主當得太沒意思。」
叢申仁笑道:「對了,秀秀,這個盟主本來應該是你擔任的,寒水就是看你不足勝任,才轉示你讓給玉麟擔任,而且天道掌門人,照理也應該由你接任,可是蘭姨也認為你生性柔弱,只讓你擔任天道武學的繼承人,負責天道門戶的監督之責,因為你的確不是領袖的才具。」
他的語氣一轉為沉重又道:「天道之統,如果不是我母親優柔寡斷,把大勢落在我的手裡,不會弄出後來這麼多麻煩,所以對天道繼統的人選,我們都很慎重,相信在玉麟的手裡,必可發揚光大了。」
因為他說得很沉重,莫秀秀連忙道:「爹!我只是開開玩笑,我也知道我才具不足,連這個副盟主我都不夠資格擔任,只是勉為其難,尸位素餐而已,所以我才衷心地歡迎謝大姐來輔助麟哥。」
叢申仁笑笑道:「你最大的長處就是不吃醋,這份氣度擔任副盟主也就夠了。」
嚴肅的氣氛,被這句玩笑的話沖淡了。
傅秉仁笑笑道:「大事已定,在苗疆沒什麼事可做了,我要先走一步,見白小雲去。」
傅玉麟道:「父親一個人去行嗎?」
傅秉仁道:「行!我跟馬漢忠約好了,在江都瘦西湖上等候,他設法把白小雲約出來跟我私下見面,而且寒水與九霞也跟我在一起,大概沒多大問題。」
叢申仁道:「我跟親家一起走,曉雲有了身孕,也不宜多作操勞,我把她帶著到乙貞那兒,交給她照顧。」
傅秉仁笑道:「親家翁倒是心急得很。」
叢申仁笑道:「曉雲她們都是我的女兒,我聯嫁了五個女兒,才賺回這一條根,怎能不急呢?」
傅秉仁笑笑道:「玉麟,事關幾家宗嗣,種玉金丹我已經給了媳婦們了,你知道用法的,而且你的脈理也不錯,如果有了消息,趕緊把人送回家去,由你母親照料,她盼孫心切,天天在家燒香拜菩薩……」
傅玉麟紅著臉地只得點頭答應著,於是兩個老人帶著姚曉雲先走了。
傅玉麟心裡很高興,因為白小雲是東海遺孤這個消息對他說來,實在是太好了,如果父親此去,能把白小雲說服歸宗,至少能把豪傑盟一半的實力拖垮下來。
當夜是謝晚雲侍寢的,他輕笑道:「幸虧那天綠林大會上我沒有殺死白小雲,否則這個遺憾將無法彌補了。」
謝晚雲卻抑抑不樂,傅玉麟道:「大姐,你不高興?」
謝晚雲道:「沒有!我只是覺得很難堪,以後如何見面。」
傅玉麟笑道:「這點你無須耽心,他是個很懂事的人,過去的事,就當沒發生一樣,而且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他明白自己的身世後,最重要就是回到銅椰島上重建東海門戶,恢復祖業,不會再在中原混了。」
謝晚雲一歎道:「他與白雲殘之間的問題不知如何解決呢?」
傅玉麟道:「那是他的事,我們無法去決定的。」
決鬥後的第三天,飛雲堡中重開盛會,為苗疆十大門戶加盟天道盟舉行儀式,為了尊重他們的主權,傅玉麟把十大門戶都建為分會,使十位教主與門主的地位與雲中岳平行,都直接受總會的統轄。
所謂統轄,只是一個形式而已,因為天道盟只是一個武林中道義的組織而不是一個門戶,總會對所屬的分會,只提供人力及道義上的支援,調解糾紛,並沒有統御的權力,除了召開大會時,有從屬的稱呼外,平時盟主對每一個分會會主,也都是十分客氣,盟主一詞,只是精神上的領袖,所以加人天道盟並無被統治的感覺。
因此傅玉麟宣告了天道組盟的精神與宗旨原意後,贏得了皆大歡喜,相對地也顯出了豪傑盟的專橫與獨裁,因為豪傑盟規條極嚴,上下尊卑之分很明顯,豪傑盟下的的屬下,都受到嚴格的管束。
這是一次極為成功而歡愉的聚會,而且對雲貴川三處分會的原有人員來說,更是一大喜訊從此以後,他們與苗疆十大門戶都成了一家人,可以和睦相處,互為聲援,再也沒有漢夷的隔閡了。
而且傅玉麟在苗疆之行,消除了邪神宮的對苗疆十大宗派的統治,促使十大宗派加盟天道,對天道盟的聲威也大有裨益,因此在他啟程賦歸的路上,也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榮。
途經峨嵋青城崆峒等武林宗派的所在地時,那些掌門人都遠道親迎,以表示他們的敬意。
但傅玉麟最大的收穫卻是離開飛雲堡時,哈太虛遞給他的一張字條:「歐元敬於昨夜失蹤,全應盟主所料,屬下亦事先與彼談及所論,信能遵照所示而行。」
傅玉麟看過後,立刻把字條給了沙金炎,兩人作了個會心的微笑。
回到咸陽天道總壇,傅玉麟更忙了,因為他在苗疆的成就,大大地振奮了人心,就近的盟友紛紛前來祝賀,探詢苗疆之行的詳情。
當然傅玉麟最關心的還是豪傑盟的動態,以及博秉仁與白小雲會面的結果。
這兩方面,天道四老早有安排,密切地注視著結果,可是兩方面的消息都不理想。
馬漢忠給傅秉仁安排的是秘密會見,那要等待機會,一時不會有消息,而白雲殘在苗疆回去後,也一直沒有消息,只知道他不在十二蓮花塢,卻不知道他上那兒去了。
連馬漢忠都沒回到江都去。在瘦西湖上測探消息的人來了回報,他們也沒看見傅秉仁。
這已經是他們回到總壇的兩個月了,傅玉麟的心中異常焦灼,他想到白雲殘可能是得到了苗疆十家的功笈後,急急於躲起來排練十方劍陣,但傅秉仁應該在瘦西湖上的,怎麼會不見了呢。
「會不會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呢?」
照道理又不可能,因為叢申仁帶了姚曉雲已平安回到了君山水寒去過,晤談頗為愉快。凌寒水與莫九霞既然平安,傅秉仁自然也是平安。
可是他們究竟上那兒去了呢?
這天晚上他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安眠,忽然聽見有一點聲息,判斷是一塊小石子落地的聲音。
這是江湖人投石問路的手法,但來人能掩到天道盟總壇內而不被人發覺,可見是一個絕頂高手。
傅玉麟不動聲息,悄悄穿上衣服,拿了兵器,突然破窗而出,但見一條人影掠上屋頂,傅玉麟也不聲張,飛快地追了上去。
那條人影身形極速,傅玉麟盡了最大的努力,才能維持個不追丟,一前一後約摸追出了十幾里,來到一座荒丘前,前面的人一閃躲人隱處,傅玉麟隨後趕上,忽然感到背後風生,連忙回手一劍,才架開一招暗襲。
那是個蒙面人,全身黑衣,臉蒙黑布,只留出兩隻眼睛,傅玉麟沉聲道:「閣下是何方朋友,與傅某有何過節?」
蒙面人一聲不響,仗劍再擊,勁沉力猛,傅玉麟揮劍架開了,還沒來得及開口,蒙面人的攻擊又到了。
傅玉麟只得打起精神應付,他發現這個蒙面人的劍法造詣極深,用招怪異,出手極其狠毒。
他運用了幾種劍法,都無法抗禦蒙面人的銳利攻勢,最後逼不得已,施展出東海銅椰的劍法,才堪堪擋住了那人的攻勢,慢慢取得了先手。
穩住陣勢後,他慢慢展開了攻擊,把蒙面人逼得步步後退,忽而劍法一緊,壓住了對方的長劍,手指點出,正想制住對方時,蒙面人手腕一翻,在袖子裡又突出一枝短劍,比住了他的心窩。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4:23
第二十一章
倉卒之間,傅玉麟沒想到對方還有一枝劍的,倒是被他制住了,可是他的手指也觸及了對方的身子,停在將台的位置上,兩個人就這麼僵住了。
片刻之後,蒙面人才道:「傅玉麟,你認命了吧!」
傅玉麟卻十分沉穩地道:「未必見得,在你的劍尖刺進我的身子之前,我還有足夠的餘暇發出指勁!」
蒙面人笑了一聲道:「我的劍是可以致命的!」
傅玉麟也笑了一笑道:「對閣下而言,我這一指也是可致閣下於死地!」
蒙面人冷哼一聲道:「將台穴並不是致命的要穴!」
傅玉麟道:「不錯,但閣下的練門在這個部位,那就不同了,白小雲,你不會否認吧!」
蒙面人呆了一呆,忽地抽劍退後道:「傅玉麟,你怎麼知道是我?」
傅玉麟笑道:「跟我交過一次手的人,我永遠會記住的,尤其是你,我的印象更為深刻,即使您蒙了面,仍然瞞不過我的,現在你把面紗取下來吧!」
白小雲終於揭下面紗,笑了一笑道:「我雖然佩服你的判斷,卻難以相信你的理由,因為我所用的劍法,沒有一招是以前用過的!你從何猜測呢?」
傅玉麟一笑道:「這就叫欲蓋彌彰,因為你故意避免使用以前的招式,放棄了許多爭回先手的機會!老弟!你聰明絕頂,卻欠缺經驗,否則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白小雲先是呆了一呆,繼而笑道:「不錯,我的確是太笨了,假如我不故意隱瞞起那些招式,您未必會想到是我,這一來反而露出破綻了,不過我畢竟擊敗了你,把上次那一敗補回來了!」
傅玉麟肅容道:「上次你並沒有敗,因為我們勝負未分,被人攪散了,你自動認輸,胸襟氣度上還勝我一籌!」
白小雲笑道:「不!我的人在決鬥中偷襲,雖然沒幫上忙,仍然是我有疏忽,我應該認輸;可是今天我卻在公正的決鬥下勝過了你,我們總算扯平了!」
傅玉麟莊容道:「不!今天你才是真正的輸了,而且輸得很慘,因為我視你為君子,為劍士。根本不防備你會在袖中另藏短劍!」
白小雲道:「兵不厭詐,你應該想得到的!」
傅玉麟道:「假如是白雲殘,我的確會想得到,他是以狡猾出名,玩陰謀起家的,但對於你,我根本沒設防,我把你當作一個光明磊落的劍士,一個劍士的劍,就是在手上的那一柄,只有小人才在袖中藏劍!」
白小雲臉色現得很窘迫,突然屈膝跪下道:「小弟叩見師兄,並謝謝師兄的教誨!」
傅玉麟含笑把他扶了起來道:「兄弟!你見到家父了?」
白小雲道:「是的!在馬大叔的指點下,小弟見到了傅師伯,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很慚愧,多年來一直認賊作父,滅門血仇,還是師兄昭雪……」
傅玉麟道:「別這樣說,我們即是東海門下,自然有責任追償師門血債的,誰報都是一樣!」
白小雲道:「傅師伯還可能,師兄卻不同,因為你只為了東海的武功,並不是東海門下!」
傅玉麟道:「家父是東海門下就夠了!」
白小雲道:「不!傅師伯說了,你並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把東海武學教給你,只是請你幫忙探可兇手而已,並不敢要你代東海復仇,因為他知道你本身還有更重大的責任,因此要我向師兄道謝,並且正式宣佈剔除你東海門人的身份!」
傅玉麟一怔道:「這是為什麼呢?」
白小雲道:「銅椰島對天道門虧欠得太多了,怎麼敢叫天道掌門人屈為東海門人呢,這樣一來,我們就太對不起凌老伯與天道門中的幾位老前輩了!」
傅玉麟笑笑道:「我只是天道盟主,卻不是天道掌門人,你師嫂莫秀秀才是天道門的掌門人!」
白小雲笑道:「那只是暫時說說而已,天道門戶與天道盟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掌門人與盟主怎麼能由兩個人分任呢,遲早都要劃歸為一的,所以傅師伯一再堅持要剔除師兄的東海身份來表示對天道門的敬意!」
傅玉麟道:「以逐出門戶來作為敬意,這倒很少見!」
白小雲連忙道:「師兄誤會了,小弟只是解除你的身份,而且小弟以銅椰後人的身份,要求列入天道盟,從服於天道盟下,對師兄絕無不敬之意!」
傅玉麟道:「天道盟只是武林中道義互助的組織,我以盟主的身份,歡迎銅椰島加入,但服從兩個字卻不敢當,在盟會中,都沒有什麼高下之分!」
白小雲笑道:「師兄,你又來了,天道盟的情形小弟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個盟主高於任何人!」
傅玉麟歎道:「那只是在開會的時候,才以職司相稱而分尊卑,在平時我對誰都是稱兄道弟,何況這個盟主又不是終身職,三年一選,我隨時都會下台的!」
白小雲道:「話雖如此說,但在師兄有生之年,這個盟主是沒人能爭了,師兄就任不過一年,使天道盟的勢力打進了綠林道,遠及苗疆,說你是武林盟主也不為過,這些豐功偉業,可是空前絕後,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了!」
傅玉麟卻一歎道:「兄弟!表面上看來是如此,但實際的情形你是知道的,豪傑盟的勢力卻深人五大門派,而且還掌握了大半個綠林道,天道盟的人數雖然不少,卻是散落各地的個人而已,比起來差得太遠了!」
白小雲道:「這一點師兄放心好了,小弟是綠林盟主,而且已經完全掌握了綠林道,只要小弟宣佈加盟天道,誰都不敢反對,至於五大門派,豪傑盟也只控制了一部分不肖之徒,師兄在少林及武當兩戰,等於幫他們剔出了潛伏的細作,其他幾家也都提高了警覺,豪傑盟對他們威脅已經不足以控制了!」
這對傅玉麟來說,無異是個好消息,因此忙問道:「兄弟!白雲殘最近有何打算?」
白小雲道:「他煽動邪神中十大邪神,血洗銅椰島、目的是在取得九家的技藝,練成十方劍陣,現在已經練得差不多了,在最近的時間內,他就會召開豪傑盟,展示十方劍陣威力,準備稱霸武林!」
傅玉麟道:「在什麼地方?」
「還是在江都十三連環場,他已經發出了請帖,邀請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以及知名的武林世家與會!」
「他們會去嗎?」
白小雲想了想道:「恐怕非去不可,因為他以當年血洗桐椰島的事件為例,聲明如果某一家缺席,將以十方劍陣登門拜訪,當年鋼椰島武力之強,那一家都比不上,然而在十方劍陣之下,死無唯類,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傅玉麟臉現憂色,白小雲卻逍:「師兄放心好了,十方劍陣以小弟為主,到時候我抽身退出,就不足為慮了。」
傅玉麟歎道:「你想得太大真了,白雲殘絕不會把成敗繫在一個人身上,他的十方劍陣,也不會只訓練你一組!」
白小雲道:「不錯!他共遴選一百名弟子,練成了十組劍陣,少了一兩個人,自然不足以影響,但小弟剛才跟師兄所露的袖中藏劍,就是十方劍陣的殺手,只要注意防範這一手,破陣也不難!」
傅玉麟道:「我會注意的,而且我也另外作了點安排,他把赤身教的歐元敬擄了去,就是一個失著,赤身教上下都恨他到了極點,怎麼會幫他的忙呢!」
白小雲道:「師兄千萬別寄望在這一點上,白雲殘把歐元敬的功力又恢復了,盡得赤身教技藝之秘,十方劍陣中的凌雲飛指,就是歐元敬提供的!」
傅玉麟微笑道:「我知道,但是歐元敬的武功恢復並不是他的本事,是我故意留下的一個機會,讓他去作人情的,銅椰武學的閉元指法絕非外人所能解的!」
白小雲不禁一怔,傅玉麟笑道:「我在歐元敬身上所施的禁制看來像是天道手法,實際卻還留了一手,如果不經我的手而恢復了功力,三個月後,必將全身萎縮,筋骨僵直,血脈倒流,身如針刺,受盡苦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是東海用來懲治叛門弟子的家法!我知道白雲殘一定會將歐元劫去的,所以預留了這一手,廢他的功力時,先用了天道門的手法,再施以東海的閉元指,白雲殘出身天道門下,前一類手法他自然解得了,可是後一類指法為東海不傳之秘,他連聽都沒聽過!」
白小雲忙問道:「歐元敬知不知道?」
傅玉麟道:「知道,我叫哈太虛告訴他了,同時也將閉元指的徵象告訴了他,叫他萬一為白雲殘擄去練十方劍陣時,替我留下一個破綻,異日要擊破十方劍陣,也就是仗著這一著伏擊!」
白小雲道:「歐元敬答應了嗎?」
傅玉麟道:「他既然讓白雲殘替他恢復了功力,大概是答應了,否則三個月後,就有的罪受!」
白小雲不禁默然,片刻後才道:「大哥!您跟歐元敬商談的條件是什麼?」
「為他解除禁制,饒他不死!」
白小雲道:「他是東海血債的元兇!」
傅玉麟道:「是的!但白雲殘幫兇之罪更大,當年鋼椰上人懲治十大邪神並不想對他們太過份,也不曾揭穿他們落敗的事,破壞他們在邪神教中的地位。但白雲殘知道了這件事,以揭發為威協,逼他們練成十方劍陣,違誓赴東海報復,否則不會釀成東海的慘劇,歸根結底,白雲殘才是禍亂之由,白雲殘對你有撫育之恩,你都可以放過了,何獨不能放過一個歐元敬呢?」
白小雲想了一下才道:「大哥說的是,歐元敬有心悔過,能協助大家擊潰豪傑盟,使武林得以平靜,小弟的私仇自然也該略過了!」
傅玉麟連忙道:「兄弟!你有這付胸懷,必能使東海重光,更勝於先人,家父說東海一派雖然藝業蓋世,但孤居海外,坐霸一方,與武林道不相往來,也沒有盡到行俠濟世的責任,所以東海之禍傳出,他連一點消息都無法探出,否則這段懸案不會等候多年才明白真相。因為十大邪神離開苗疆遠赴東海,不管行動多隱秘,總有跡象可尋,正因為東海與江湖隔膜太深,誰也不清楚底細,武學的人在江湖上行道,除了濟危扶貧外,還應該互相幫助……」
白小雲道:「小弟知道,傅師伯對小弟指示很多,東海一門重建後,加入天道盟,就是要補先人之所缺,投身於衛道的行列!」
傅玉麟笑笑道:「好兄弟!我代表天道盟竭誠歡迎你!」
白小雲又道:「大哥既然對破解十方到陣已有成竹在胸,小弟就放心了,我這就趕回揚州,準備策應大舉!」
傅玉麟道:「好吧!我也不留你了,豪傑盟耳目眾多,萬一被人發現你身份,那就糟了!等豪傑盟解體,天下復歸平靜時,我們再好好地相聚吧!」
白小雲點點頭,要走的時候,忽又問道:「大哥!聽說謝大姐已正式歸於大哥了!」
傅王麟道:『是的!我一個人承襲傅凌莫叢四家宗祠,不得不多在身邊收幾個人。而且晚雲她們身世堪悲,根本無意他適,我若不收留她們,她們就將寂寞以終——」
白小雲道:「謝大姐是我最尊敬的一個人,對於他的過去,我感到很抱歉!」
傅玉麟坦然笑道:「沒什麼,過去的事就當沒發生,她所受凌辱始自白雲殘,繼以秦無極,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也損於她人格的完美!」
白小雲道:「別的我知道大哥不會計較,但在豪傑盟,我曾經促成她下嫁林玉秀,也是希望她終身有個歸宿,現在林玉秀墮落江中,生死未卜,萬一他找了來……」
傅玉麟笑道:「兄弟放心好了,林玉秀就是我,為了要解救你嫂子秀秀,我喬裝易名,混進了豪傑盟,晚雲她們都知道的,否則我真還不容易得手!」
白小雲呆了一呆,才大笑道:「妙!妙極了,我也正在奇怪,謝大姐並不是隨便的人,有時為情勢所迫,不得不咬牙忍辱,但她對林玉秀卻是一片真心,我才促成她,林玉秀生死未定,她竟促爾改適,我也想不透是怎麼回事,現在總算完全明白了,大哥珍重,我走了!」
他一拱手,身形如飛而逝,傅玉麟倒著實發了一陣呆,但心中是欣悅的,回到了天道總壇。那兒已經發現了他的失蹤,亂成了一團,見他突然回來了,自然是驚喜萬分,傅玉麟卻沒有說出白小雲來訪的事,只推說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影,追出去看了一下,卻沒有任何結果。
因為白小雲是侵入內院才發現的,傅玉麟認為警戒方面的確太鬆懈了,白小雲能進來,別的人自然也能,那就太危險了!所以傅玉麟跟天道盟四老商議了一下,把總壇的防務又重新佈置了一下!
閒中無事,他跟莫秀秀兩個人劍法與武功的深造,用東海武學配合天道秘笈上的各種內功精招,作更進一步的深進與配合,因為要擊破十方劍陣,只有靠他們兩個人了!那個劍陣的威力很強,應戰的人越多越能具見其威,銅椰島上高手如雲,仍然無一倖免,正是入圍的人太多,自己人擠在一堆,影響了施展。
傅玉麟在歐元敬的口中,問知了十方劍陣的虛實,加以研究後,發現只有以精破堅,只要他跟莫秀秀兩個人配合得好,才能破解那個劍陣!
等了將近一個月,豪傑盟的帖子來了。
傅玉麟並不感到驚奇,他早已策劃妥當了,略事摒擋,連天道四老都不帶,只帶了莫秀秀與謝晚雲兩人,輕騎裝束就道,途經太湖君山水寨,約齊了叢申仁與崔乙貞、白劍珠,再次上道。在途中,他發現白劍珠對他已經不如先前的熱絡了,現在又多了四位,尤其是謝晚雲等人,是她深為不齒,要與她們為伍,白劍珠實在沒這份雅量!
這一來傅玉麟反而輕鬆了一點,在路上歇宿時,他跟叢申仁崔乙貞私下密談,在崔乙貞的口中,他對白劍珠的個性作了深一層的瞭解後,乘機要求為白小雲作美!
因為白小雲形將接長,東海銅椰島威鎮海外,縱橫海上的綠林豪雄,無人敢逆其鋒,白雲殘的豪傑盟是以綠林道奠基的,所以要拔除東海一派,擴展他的勢力,這也是原因之一!
白小雲此刻是綠林盟主的身份,但是水道實力卻大部份為君山水寨所掌握,與白小雲正是天作之合,再者一個女孩子長踞綠林總非善局,而銅椰島一門為東海宗主,東海島主夫的身份,也能滿足她的慾望了!」
崔乙貞聽了傅玉麟敘述後,輕歎一聲道:「玉麟!這兩個人的確是很佳的良匹,只是不知道劍珠這孩子的心意如何,他也倔得很!而且白小雲的素行並不太好!」
傅玉麟道:「那是受白雲殘所授的邪功影響,但是看他對晚雲的一番苦心,可見此子良知未泯,尤為難得,等他修習了東海正宗心法後,自然也會消除舊日習性的!」
崔乙貞道:「可是白雲殘手下的那些女弟子被他沾染過的有不少,又將如何安排呢?」
傅玉麟笑道:「劍珠並不是量窄不能容人,只是不甘屈居為次而已,我這邊的情形特殊,對晚雲她們的重視並不下於秀秀,她才感到委屈,但在小雲那邊,她是嫡室正配,另外那些女孩子,擇其善者留之,東海復立,需要的人手很多,總沒有比身邊人更靠得住的!」
叢申仁笑道:「你們光是談自己,沒有考慮到小雲是否肯答應,是否看得上劍珠!」
傅玉麟道:「這個包在我身上,岳母說得劍珠點頭,事情就定了,因為小雲重建東海門,最需要的也是水上的人才,劍珠的品貌武功不必說了,就以這陪嫁的資本,也不由他不動心!」
崔乙貞道:「你們說得就像是做買賣!」
傅玉麟道:「因為往後沒有時間給他們去慢慢培養感情了,豪傑盟殲滅後大家要比現在更忙!」
崔乙貞道:「等豪傑盟的問題解決了再說吧!這一戰之後,誰還能夠活著都很難說得準呢!」
這的確是個值得顧慮的問題,傅玉麟想想道:「是的,大問題是要等以後再說,只是目前可先做些鋪底的工作,我們在言談中不防多為小雲吹噓一下,而小雲的確也值得敬佩,尤其是在天道總壇外的一戰,他的劍法是真正的強於我,這恐怕是劍珠最感興趣的一件事!」
兩老都會心地一笑,他們發現傅玉麟在把握人的心理上確有過人之處,叢申仁笑道:「玉麟,天道第二代中,以白雲殘最強,可惜他未能用於正道,但三代合起來,連我父親在內,沒一個比你更傑出的!」
商談到此為止!接下來的一段行程中,大家都以白小雲為話題,連謝晚雲與莫秀秀都受到傅玉麟的暗示,不住地對白小雲誇讚。白劍珠先前倒還冷淡,漸漸的,她似乎也感到興趣,對他們的談話,不住地提出一些問題了。
到達了揚州,已是豪傑盟大會的前夕,豪傑盟遣出馬漢忠接待他們,豪傑盟的實力也的確驚人,八大門派武林中知名之土,幾乎沒有一個不到的,而且全是掌門人親臨,但每一門派來的人都很少,掌門人外,最多只有一兩個長老或門下弟子陪同,這也證明了一件事,大家對豪傑盟的威協手段並沒有屈服,赴會的人,似乎都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把實力留在家裡,備作全力一抗!
傅玉麟的來到,立刻受到了大家的歡迎,因為他們希望之所繫,全在天道盟身上,但是他們見到傅玉麟僅以幾個人赴會,內心又不免失望。
峨嵋掌門人心月神尼與傅玉麟較為熟悉,忍不住道,「傅盟主,豪傑盟之創立,主要是與天道對立,盟主只以這幾個人前來,不是太單薄了嗎?」
傅玉麟笑笑道:「不單薄,天道所在即天心之所寄,只要稍具良知的人,都將為我之友,又何在乎人之多寡,何況傅某就任天道盟主之後,從未作挾勢凌人之舉,遠人苗疆,獨鬥十大邪神,傅某也闖過來了!」
心月神尼歎道:「盟主豪情過人,但此會與苗疆之行的情形不同,苗疆十大支派各自為政,且又存心擺脫邪神的束縛,才袖手旁觀!而豪傑盟中卻全是白雲殘的死士!」
傅玉麟笑笑道:「正義之所在,即為最有力之後盾,豪傑盟中不乏忠義之士,白雲殘不可能一手遮天,當他的真面目揭露後,正邪自明,傅某自有助力。」
看他說得這麼有信心,大家也不便多說了,因為他們自己也有私心,沒有把門中的精英帶了來,自然也無法對天道盟作更多的要求,因此心月神尼歸後只能道:「貧尼與各家掌門人都已作過聯繫,如果白雲殘對大家的要求過份,我們都站在盟主這一邊!」
傅玉麟笑著稱謝,回到宿處之後,發現傅秉仁與凌寒水莫九霞三個人也在,父子母女這次真是真正的團聚了,以莫九霞與赫連達的的關係,本來是很難堪的,因此他們參見大師兄時,神色不免尷尬,好在崔乙貞笑道:「凌兄弟,九霞妹,大師兄還是大師兄,但赫連達已經死了,天道淵源本自叢氏,外子叢申仁才是天道傳統,我這大師嫂也是名正言順的大師嫂,你們不反對吧!」
一句話打破了僵局,也揭過了尷尬的場面,傅玉麟這時才道:「爹!您幾位怎麼也在這兒呢?」
他這一聲爹可是稱傅秉仁,也可以稱凌寒水,因此兩個人都不便啟口回答,最後凌寒水道:「大兄,小徒在問你,還是你回答他吧!」
他自承是傅玉麟的師長,也無異是指定傅秉仁的父親身份,傅秉仁也下便推辭,笑笑道:「是馬漢忠安排的,他跟小雲已取得連繫,也決心幫助我們推翻白雲殘的一統武林野心,只有一個要求!」
傅玉麟笑道:「我知道,要我們別傷害白雲殘!」
傅秉仁道:「是的!他只有這一個希望!」
凌寒水道:「白雲殘跟我們有同門之誼,何況他也沒有真正傷害到我們,跟他們仇恨最深的是大兄與小雲,你們都能放過他,我們自然更沒有問題了!」
傅秉仁一歎,道:「師門有後,自然以小雲的意思為主,白雲殘對他有撫育之恩,我還能說什麼呢?」
商談了一下,大家只是養息一陣,到了第二天,曙色才上,已是豪傑盟的開盟大典了!
這是一個勢挾天下,威脅武林的大組織,可是開盟之典,卻十分簡單,賓客就位後,三聲炮響,白雲殘在一批年輕劍士的簇擁下進入會場,也不過才三四十人!
他就位之後,向四下一拱手道:「豪傑盟早已成立多年,今天不過是公開跟各位見面而已,所以沒什麼排場,因為本盟的人員都分散在各地,各位也早知道了!」
這番話中充滿了威脅,明白地告訴大家,他的人是在每一個門派之中,直接掌握著每一個門派的命運。那些掌門人個個股有憤色,卻不便出聲!
白雲殘又道:「豪傑盟不是一個武林幫派,跟天道盟一樣,只是一個武林中互相聲援的組織,對各位的加盟,兄弟感到十分榮幸!」
心月神尼忍不住道:「白盟主,我們並沒有加入貴盟!」
白雲殘笑笑道:「神尼別心急,也別太早下決定,聽我把話說完了再詳細考慮一下也不遲。敝人一共訓練了十組十方劍陣,現在只留下了兩組,其餘八組都派遣出去,分駐在人大門派的門戶附近。目前本盟是以天道盟為對象,這兩組劍陣一組是向天道盟討教的,另一組則為各位準備著。如果各位能闖出這十方劍陣,兄弟沒有話說,恭送各位離開,並撤回本盟的人員,否則的話,就請各位考慮一下,以各位現有的實力,是否能抗禦這十方劍陣之威,現在先請各位接受兄弟一點薄儀!」
他一揮手,一名少女律出一大堆絹冊,分送到八大門派的掌門人手中,心月神尼間道:「這是什麼?」
白雲殘笑道:「是各位門中加盟的人員名單,上面有他們親筆簽名,各位想必認得出真偽。在這份盟單上,各位知道兄弟絕非故作狂言,豪傑盟如果要取得各門派的控制權,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眾人俱都一驚,正準備翻閱,傅玉麟忽然道:「各位請等一下,我相信這份名單是真的,但也知道他們絕不是甘心叛離本門而投身豪傑盟,一定是受其威脅挾持……」
白雲殘笑道:「可以這麼說,閣下有何高見呢?」
傅玉麟道:「傅某夫婦願一試劍陣之威,如果愚夫婦身陷陣中,各位再考慮一下得失而作決定。如果我們闖出了劍陣,就證明此陣不足懼,各位也不必看名單了,直接加以銷毀掉,免得中了白雲殘的陰謀!」
心月神尼道:「盟主是要讓那些叛徒繼續留在門中?」
傅玉麟道:「沒有了豪傑盟,就沒有叛徒!」
白雲殘笑道:「傅玉麟,你闖得出我的十方劍陣?」
傅玉麟道:「拿事實證明不是更好嗎?」
白雲殘笑笑道:「對!徒爭口舌是沒有用的,只有事實才是最好的證明,請出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 21:44:42
傅玉麟與莫秀秀雙劍連袂站在場中心,白雲殘一揮手,十名劍士男女各半,包圍在四周,傅玉麟微微一笑,口發清嘯,舉劍逕擊當前一人,莫秀秀也朝另一個方向發動。
那十名劍士配合極為周密,而且移位更是靈活,受攻擊的人直待傅玉麟招式遞足時,突然抽身滑開,而旁邊的兩個人,卻一前一後,急攻而至。
傅玉麟雖然胸有成竹,卻也沒想到這人劍陣具有如此威力,倉卒中滾身避開當面的一刺,背後卻挨了一劍;幸好他內力深厚,護體真氣貫注全身,僅只是一點皮肉之傷,但一招之下就失風受傷,使得每一個人都為之嘩然大驚。
傅玉麟再度揚劍進攻,這次有了戒備,招式不敢用足,雖然可以及時自保,但攻勢受了限制,捉襟掣肘,劍上威力施展不開,行動漸見遲緩。
莫秀秀稍微好一點,因為她展開了天道盟中最高的絕學,劍演飛鳳九式,身形一直在雲中游移,可是她發出的攻式老是落空,沒有一招能取中對方,出手之後,老是落在後頭,也顯得很吃力!
傅玉麟與莫秀秀的劍上威力已經使人震驚了,而十方劍陣的威力更為驚人,因為那十人始終是站在十丈之外,只有一兩人進入圈子應戰,但補位之速,眨眼即至,使得觀戰的人心驚膽顫。他們都是一代宗師,看得出這個劍陣變化之奇,已奪造化之工,即使大家一齊進去,也討不了一點好去!
白雲殘得意大笑道:「當年銅椰島威挾東海,也是在這個劍陣下,死無孑遺,各位想想,即使你們集全門之力,在這個劍陣中逃得了嗎?」
傅玉麟道:「不見得。秀秀,過來,我們採取聯手攻勢,施展鳳凰于飛十三式!」
莫秀秀一個妙轉,退到他身邊,兩個人雙手封勾,一正一反,雙雙縱起,就像是一個整體,然而前後各有一枝劍,這一來果然改觀。因為他們無後顧之憂,而且兩人心意步伐一致,轉動靈活,兩枝劍卻各自為主,任意因勢發揮,而且更能在最快的速度下居高下去,竟然採取了主動,使得劍陣略見凌亂。
白雲殘神色微變喝道:「縮小陣圖,全力攔截,不必再留活口,直接搏殺!」
那十名劍士立刻縮小了圈子,每人只有丈許距離,接應上更見靈活,但是鳳凰于飛十三式,是天道武學的精華所在,傅玉麟與莫秀秀兩個人身形在空中的時間居多,他們利用劍上的彈力,始終不落地,劍陣有許多攻勢是在平面見威的,對他們毫無威脅。
拼戰了一會兒,空中的兩個人毫無倦容,因為他們連成一體,一個人運力拔高時,另一個跟著帶了上去,可以藉機調息,而組陣的十個人卻被牽動得往來不息,個個都背心見汗,濕透了衣衫。傅玉麟一笑道:「白雲殘!你看見了,再過一會兒,我不必出手,就可以把他們擊倒下來!」
白雲殘臉色突變,沉聲道:「百劍齊飛!」
那十名劍士把手中的長劍各朝空中擲去,傅玉麟與莫秀秀連忙揮劍格開,可是那十名劍士雙手齊揚,但見無數寒一星飛射,正是赤身教中的脫指飛劍。
那是十個精鋼指套,帶在手指上,以內力彈射而出,也是赤身教中最具威力的殺手。
傅玉麟哈哈大笑道:「我等的就是這一手!」
身形猛地一拔,長劍抖起一蓬寒光,叮叮之聲,不絕於耳,等他與莫秀秀飄身落地,那十名劍土的身上都密密地釘著自己發出去的指劍,一個個猝然倒地。
白雲殘臉色突變,霍地起立道:「傅玉麟,你破解百指飛劍的那一招是從那兒學來的?」
傅玉麟道:「是東海絕學『萬佛朝天」。
白雲殘道:「胡說,當年圍攻東海時,怎麼不見此招!」
傅玉麟道:「因為當年的百劍齊飛不是用你的手法施展,自然沒有用。目前的這一招百指齊飛,是我教給歐元敬,讓他轉授給你,百枚劍指所走的方向,全是為配合萬佛朝天劍式而設,我閉著眼睛也能送回去!」
白雲殘一怔道:「什麼?歐元敬是跟你串通一氣的!」
傅玉麟道:「不錯,十大部神中只有赤身教的武功沒有藏私,都傳下來了,因此也只有赤身教的秘笈不必交給你。我知道你一定會把歐元敬擄去湊齊了十方劍陣,所以我才留下他的性命,也留下了這一手!」
白雲殘的臉色變得十分可怕,厲聲道:「這個忘恩負義的匹夫,我要他的好看,小雲,把他抓出來!」
白小雲道:「我已經派人送他回苗疆去了!」
白雲殘一怔道:「什麼!你把他放走了。」
白小雲道:「是的!雖然他是我殺家滅門的元兇之一,但為了他能識大義,我決定不計私仇,放過他一死。」
白雲殘更為愕然道:「你說什麼?」
白小雲道:「義父!這是我最後一聲叫你,請你聽清楚,我原姓許,是東海唯一的後人,今後我更名為許小雲,滅家之仇與撫育之恩,兩相抵銷,我也不找你報復,可是不能認敵為父,你我的恩怨到此為止,今後兩不相關!」
白雲殘兩眼圓睜,盯著馬漢忠道:「馬老弟!這是真的?」
馬漢忠道:「是的!東海戰後,有一個婦人傷重未死,她是東海銅椰島主的次媳,我把她救活之後,生下一子,就是小雲……」
白雲殘渾身亂顫道:「匹夫,你騙得我好……」
馬漢忠痛苦地道:「白大哥,我不是存心騙你,我只覺得你為了達到目的,殺人全家的手段實在是太過狠毒了,我的一原意只是想為許家留一條根苗而已,是你硬要把小雲收為義子的!」
白雲殘怒極道:「匹夫,我絕不饒你!」
許小雲道:「白雲殘,你沒有能力再傷害誰了,豪傑盟是個邪惡的組織,我已經決定解散,大部份的人歸還到綠林盟中,由馬叔叔統率,一部份的人我帶到東海去,重建東海銅椰島。」
白雲殘冷笑道:「馬老弟,原來你是想代我而起!」
馬漢忠淡然道:「白大哥,豪傑盟中綠林道的弟兄,原本就是我召來的,我要有是權勢之欲,不會幫助你把豪傑盟撐下去,要權柄不是比現在還大得多嗎?就是這個綠林盟,我也不想幹久,弄出一個局面後,我立刻就交出去!」
白雲殘道:「你倒想得太如意了!」
馬漢忠道:「白大哥,事實趨勢已是如此,豪傑盟中早已人人心萌去意,若不是我維持著,早就崩潰了,大哥如若不信,不妨問問看,誰還願意支持你的!」
白雲殘道:「不必問,我知道那些人是你的心腹,不過你們別忘記了,我還有九組十方劍陣,那些人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子弟兵,他們不會背叛我的!」
許小雲道:「目下這一組是我領隊,大概不會聽你的!」
白雲殘道;「我還有八組!」
許小雲道:「那八組人也不會聽你的了,因為他們已經是東海的門下弟子!」
白雲殘大叫道:「我不信!他們怎敢背叛我!」
許小雲一歎道:「你為什麼不想想他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雖然對他們有授技之德,扶育之恩,可是他們原都有父母雙親以及一個很美滿的家,被你用強擄的手段搶來,恨你尚且不及,還能對你有忠心嗎?」
白雲殘叫道:「若不是我的栽培,他們庸庸碌碌一生,那有今天的成就!」
許小雲道:「話是不錯,但他們並不會感激你,因為你除了武功之外,並沒有給他們什麼別的東西,反之你滅絕了他們的人性,根本沒拿他們當人看待,勾漏九侶是你最早訓練的一批,卻有四個人歸向了傅大哥就是個例子!」
白雲殘語為之塞,半晌才道:「你們別得意,至少還有一個人你們改變不了!」
許小雲道:「你是說你自己嗎?」
白雲殘道:「不錯!我一個人就足夠把你們都解決了!」
許小雲道:「白雲殘,你不要自我毀滅,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卻最清楚的,你為要練那些邪功,導致邪火攻心,不能夠再出力一拼了,安安份份地還可以得保餘年,如果妄用真力,五十招後,你立將走火入魔!」
白雲殘臉色一變道:「胡說!」
許小雲道:「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清楚,你拚命的培養殺手,不遺餘力地加強那些人的武功,並不是你真心喜歡他們,造就他們,主要是你自己不能動手拚鬥!」
白雲殘如同一個洩了氣的球囊,整個地垮了下去,因為許小雲這一番話,才是真正的擊中他的要害。
許小雲道:「在場的這麼多人,誰不是恨你人骨,你只有施展五十招之力,又能殺得了誰?」
白雲殘忍無可忍,厲聲叫道:「那怕是宰一個人也是好的,我就先劈了你這小畜生!」
他拉出長劍,猛地一劍砍去,許小雲抽身避開了道:「白雲殘!不要逼我,在你的訓練下,我已經是充滿了戾氣,如果逼得我太急,我可顧不得什麼扶育之恩了!」
白雲殘如同瘋狂一般,揮劍直砍,許小雲連讓過兩劍,嗆然拔出長劍道:「我已讓過三招,算是三次報過你的情分了,你四招我就要展開反擊了!」
白雲殘第四劍還是砍了出來,許小雲揮劍迎上,嗆然聲中,兩人各自退了一步,竟是勢均力敵。白雲殘微微一怔,許小雲沉聲道:「白雲殘,自我明白身世之後,傅老伯又把東海武學心法給了我,現在可不是從前了,如果你想勝過我,至少也在百招之後,你撐得過嗎?」
白雲殘形同瘋狂,狂吼一聲,兩度撲上去,斜刺裡有人揮劍突進,把他格開了,那是傅玉麟,朝許小雲道:「兄弟,你退下去,讓我來!」
許小雲道:「不行,大哥,我對他的武功瞭解最清楚,只有我才能抵得了他!」
傅玉麟道:「我是天道門戶中第三代的掌門人,白雲殘出身天道,叛門背上,應該由我來清理門戶!」
許小雲還要開口,傅玉麟道:「兄弟!你行將繼長東海,成為一代宗師,雖然你跟白雲殘已恩斷義絕,但絕不能用他教你的武功去對付他,武林中以忠孝為先,道義為上,你絕不能成為不孝不義之人!」
許小雲道:「我不會殺死他的!」
傅玉麟道:「我以天道盟主的身份請你退下呢!」
許小雲只有一恭身道:「是的!謹尊盟主示諭!」
收劍退後,白雲殘獰笑道:「沒出息的東西,我把你造就成一個天下的霸主之材,你竟屈服於他人之下!」
許小雲道:「天道即天心,亦即仁義之所在,屈服於天道之前,正是武人應守之份!」
白雲殘再度欺身,傅玉麟已經運劍架住,兩個人在場中一來一往,劍起劍落,殺得十分緊湊!
每個人都在凝神注視著戰況的進行,也數著招式,因為他們都緊記著白雲殘只有五十招之限!
二十招後,白雲殘的攻勢更見凌厲,每一劍出手都帶著尖銳的呼嘯,劍氣所及,沙石飛揚,地下劃出了一道道的深痕,但傅玉麟抱元守一,劍下十分沉穩,在重重劍影的籠罩下,峙如泰岳,屹立而不搖。
進到四十招後,白雲殘的攻勢緩了下來,但功力更強,一劍推出,連站的遠遠的人都感到壓力。
可是傅玉麟仍然穩立不動,一枝劍如秋葉飛舞,輕靈而飄逸,卻把白雲殘攻來的殺氣化於無形。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劍演到四十九招時,每個人的心都要跳到胸腔外了,只有一招,再一招,白雲殘就將力竭而走火入魔了。
可是事實並不如許小雲所說的那樣,決鬥進入了六十個回合,兩個人仍是在一招一式地拚鬥著。
許小雲愣然道:「怎麼會呢,難道這老魔頭竟能把體內的貯積的陰火煙化了,否則他早就該倒下了。」
傅秉仁在他肩頭一拍,笑道:「孩子,有許多事你不懂的,仁者無敵,仁也能將戾氣化為祥和,以胸襟之豁達,對武學體會之深,你玉麟大哥實為天下第一人。」
決鬥到了百招上,白雲殘突然收劍退後,朝傅玉麟凝視良久,把劍一拋,垂手肅立道:「雲殘以待罪之身,多蒙掌門人成全,化除戾氣,洩盡陰火,自顧以往諸多行為深自感愧,願受門規制裁。」
傅玉麟也收劍還禮道:「不敢當!白師叔,玉麟初應重任,門規尚未制定,執法一職虛懸,師叔才華蓋世,敬請重返門戶,制定法規,為吾門立萬世之基。」
白雲殘看了叢申仁,凌寒水及莫九霞一眼道:「雲殘雖有心重為師門盡力,其奈已往之作為,愧見諸人,如蒙掌門不賜允,請准雲殘在祖師靈前守孝三年,潛心養性,稍贖前愆,再為門戶效力。」
傅玉麟道:「那也好,玉麟敬候師叔歸來。」
白雲殘朝傅玉麟又施了一禮,回身翩然而去。
等他走得看不見了,眾人才一擁而上,包圍住傅玉麟,誰都想說話,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小雲緊握他的手道:「大哥!小弟是真心服你了,在咸陽小弟蒙面求見,引你一戰,原是想跟大哥較量一下高低的,承大哥相讓,小弟還沾沾自喜,今日一比,才知道跟大哥相差得太遠了。」
傅秉仁也感動萬分道:「玉麟,你的確了不起,把醫道劍道仁道溶於一身,居然能在決鬥中,把白雲殘的體內邪火引洩,使他靈台歸於清明,幡然而悟,這份成就可以說是冠古絕今,再也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了。」
傅玉麟笑了一下,才道:「那是孩兒的運氣好,能夠一身兼得東海天道兩門武學,又得到了您的醫術……」
他排開眾人走向各大掌門人面前道:「豪傑盟已煙消雲散,各位手中的名單也可以毀去了,事起於白雲殘,但他出身於天道門戶,敝人對各位深感歉疚!」
心月神尼將名單一拍,震成碎粉,恭身道:「貧尼敬謝盟主賜全,並請盟主賜允,讓峨嵋納於盟中。」
接著少林、武當、五台、華山等門派掌門人也紛紛起而響應,將名單毀去後,同聲要求加盟。
傅玉麟笑道:「各位加盟,玉麟自是無任歡迎,只是玉麟年輕德薄,實不敢當此一盟主之職,玉麟回到咸陽,重新召開盟友大會時,再由大家互推一位年高德重的長者來領導武林,玉麟當盡餘力,永為天道效力……」
眾人異口同聲道:「這一人選除傅盟主外,再無人能更適合了,加盟之事已成定局,就等候盟主詔示了!」
傅玉麟好不容易把大家敷衍過去,再回頭看,已經不見了叢申仁與凌寒水莫九霞等人,忙問道:「老人家呢?」
莫秀秀笑道:「他們都走了,娘與大師伯回去為劍珠準備送嫁。過一陣子送劍珠到東海完婚……」
傅玉麟想想道:「秀秀,我們也該完婚了!」
莫秀秀滿臉飛紅,嬌羞萬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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