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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司馬紫煙]劍神[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26:41     標題: [司馬紫煙]劍神[全文完]

劍神 司馬紫煙

第一章


  時當九月,正是秋染丹楓,香飄金桂的季節。

  重九,俗例有登高之舉。

  舉凡騷人墨客、逸者雅士,都在這一天上三五成群攜酒煮茗於名山勝境,或吟哦而遣懷、或高歌以寄情、或憑巖而攬勝、或抱石而獨飲……

  總之,這是一個屬於成人的節日、一個屬於雅人的節日,也是一個屬於山的節日,更是一個歡樂的節日。

  東嶽泰山為五嶽之首,雖然不是最高的山,卻是最負盛名的山,故而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說。

  時值佳節,泰山應該是最熱鬧的地方,也是遊人最多的地方。

  可是這一年的重九,在登山的路上卻冷冷清清,寂無行人!

  因為在三天前,就接連下了兩天豪雨,到初八那天,雨雖然停止,氣候突變,連夜括起台台冷風,夾著拳頭大雪片。

  一夜之間,不僅積水冰封,還上深達四五尺的積雪。

  北地苦寒,積雪盈丈也不稱奇事,奇在這場雪下得太早,九月不過深秋,根本就沒有到下雪的時候。

  何況這場雪下得更是離譜,離泰山數十里的泰安城內皓日如故,人們仍然穿著裌衣,近泰山十里則冰封雪阻,寒不可耐。

  雪深仍然阻不了人的遊興。

  但是這場雪更為奇怪,深達五尺,卻鬆軟不載人踏,一腳踏去人就深深的陷下去,深可及胸。

  別說車馬難行,就是步行的人也不勝其苦。

  所以計畫這一天登泰山而攬勝的人們都迫得改變計畫,在泰安的城喋上,遙望遠處的皓皓泰山,作象徵性一聚!

  天時變序,有的人在擔心將有大災降臨,也有人則以為是山神顯靈,怒以往遊人污損山景靈秀,特地降下這場敝雪來保持山川的潔淨!

  持後一種說法的人更振振有詞地舉出不少例示!

  像去年李侍郎的侄少爺挾妓遊山啦。

  前年梁百萬帶了一批俗客在玉皇頂三清觀前緊飲濫醉嘔吐滿地,害得觀內的小道士第二天提了近百桶的水才沖洗乾淨啦!

  退致的馬御史的七夫人恃勢硬闖聖地,冒犯了在玉皇頂玉皇洞中修真的那位老神仙啦!

  凡此種種傳說倒都是言之有據,絕非空穴來風。

  因此這場敝雪也下得人心惶惶!

  尤其是那幾個事主,嚇得在家裡焚香禮拜,虔誠的望山膜拜,乞求神靈的寬恕二在泰山之巔有觀日峰,又名玉皇嶺。

  峰頂的三清觀建自唐代道教全盛時期,迄今有幾百年歷史,相傳觀中的道士都得了仙家妙旨能辟谷而登仙境!

  這話在可信與不可信之間。

  因為玉皇洞中修真的那位老神仙就壽逾百歲!

  他在三十年前將觀主職務傳給他最小的一個弟子玉鼎真人,辟洞清修,等閒不興世俗人見面。

  前年馬御史的七夫人硬要去看,果然看見他鬚髮如銀,紅光滿面,還是活得好好的。

  但這位老神仙的弟子,也就是三清觀的現任觀主玉鼎老道,卻一臉俗氣,逢迎權貴,全無修道人的樣子。

  否則他也不會准許梁百萬那等俗人,只捐了五百兩銀子的香火錢,就將觀前那一片平台鬧得酒肉薰天,狼藉不堪了。

  山被雪封住了,山上應該清淨了吧!

  這也不然!

  玉皇頂上三清觀前的那方平台上,早就由小道士們打掃得乾乾淨淨,然後緊閉臂門,將觀中的弟子都趕了進去。

  只留下觀中的四名元老,也就是玉鼎真人與他約三位師兄金風、金松與玉罄。肅立四方,好像在等候什麼人來臨。

  這四人以玉鼎真人年紀最小,但看起來最蒼老。

  其餘三人都比他大上十來歲,個個都是黑髮蒼鬢,除了觀中的弟子,誰也不知道他們都已九十開外了!

  因為這三人終年在外難得回來一趟,來了就到後洞去叩謁一下師尊老神仙古月真人,在觀中停一宿,又悄然地走了。

  三個人都是十天前回來的。

  這次也耽得最久,叩謁過師尊後,也沒有再出去。

  三天前,他們在觀中佈置行法就降下了那場大雨,接看一夜不休,被發仗劍,降下這片大雪!

  從半夜起四兄弟就等到現在了。

  一線曙色由雲層中射出,泰山日出的奇景就將出現了。

  整個平台上還是靜悄悄的!

  玉鼎真人忍不住向離身最近的玉罄真人問道:「三師兄,就快日出了,還不見一個人影,他們到底會不會來?」

  玉罄真人微笑道:「當然會來,宇內十三奇三年一度聚會,都是準時舉行,從來也沒中止過,也沒有缺過一人。」

  玉鼎真人又問道:「師尊每次也都參加嗎?」

  玉罄真人道:「師尊為十三奇之首,怎會不參加呢?這次又輪到我們做東,師尊早在半月前就準定在此處舉行,飛牒傳信把我們都召回來佈置會場,可就辛苦了你了!」

  玉鼎真人微笑道:「小弟倒沒什麼,出力的是三位師兄,你們終年忙看修積外寶,還要趕回來幫忙。」

  玉罄真人一笑道:「我們的福緣沒有你好,必須要積滿三千件功德才能登上第五重天,不像你奇資天成,坐在家裡已參透大道升入第七重天。」

  王鼎真人微笑道:「小弟已到那種境界了嗎?小弟覺得比三位師兄相去甚遠,唉度花甲就已經老態龍鍾了。」

  玉罄真人道:「你還嫌老?我們想老還老不了呢。吾門修為,以脫體還元為最斑境界,必須等這具皮囊漸漸老去,元神孕育,才能大成。所謂修積外務,無非是強歷魔劫,以外力促成軀體老化而已,我們要修練到你這種境界,恐怕最少還得半蚌甲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玉鼎真人問道:「第八第九重天是什麼境界?」

  玉罄真人道:「你一點都不知道?」

  玉鼎真人道:「小弟愚昧,懵無所知,倘祈師兄指示。」

  玉罄真人一歎道:「難怪你入門最晚,修為最深,原來你守而進,道家的八重天,就是元神離竅,像師尊此時的境界,等到嬰兒凝固,脫體飛昇,就是第九重天了。」

  玉鼎真人道:「師尊已經能將元神離竅了嗎?」

  「當然是的,他老人家三十年前就到達那一個境界了,最近幾次他參加十三奇輪流作東之聚,都是以元神赴會的,不過要到達九重天,不知尚在何時。」

  玉鼎真人恍然道:「難怪小弟從未見師尊離洞,卻能對外界事務有所指示,小弟還以為他老人家修有天眼神通呢,原來是以神遊四海而得知的!」

  玉罄真人笑道:「不錯,師尊已將道家元嬰修煉到神遊四方的境界,瞬息千里,無遠弗屆。但至遲不超過十日,元神必須歸竅,一直要突破第八重天後,才能擺脫軀殼而以元嬰成道,修成不死之身!不過你的資質比師尊好得多,恐怕不需要這麼長的時間。這次的十三奇聚會移到此地,主要的是為你,你小心準備著。」

  玉鼎真人有些惶恐的說:「小弟一無所知,何從準備起呢?」

  玉鼎真人道:「就是要你一無所知,才能利用外勢突破重關,使元神沖而出,否則嬰兒為心魔所拘,困不得出,不知要費多大心血才能衝破那一關呢!因為你是守之身,才告訴你這些,否則連這些話都不該對你說!」

  一語甫畢,他們腳下的石板突然裂開,冒出一條白色的人影,影出石合依然入筆。

  眼前站著一個白衣老人,禿頂長眉,笑態可掬,四下一望道:「老頭兒來早了!」

  玉罄真人連忙恭身道:「地行翁仙駕蒞臨,怎麼不先示一聲,好讓弟子們恭迎,這樣太失禮了。」

  老者笑道:「是你們失禮,還是老頭子失禮?」

  玉罄真人道:「自然是弟子們失禮,因為家師早就吩咐過了,說仙翁是最講究禮數的,一定要弟子們列隊相迎||」老者一笑道:「今天老頭子不敢來這一套,因為莫老婆子跟老頭子打睹賽腳程從東海邊出發,看誰先趕到此地。這老太婆行動無影無蹤,專門喜歡占便宜,老頭子如果先打個招呼,跟你們一打岔,說不定就叫她佔了先……」

  話才說完,他的背後有人接口道:「老婆子已經佔先了。」

  老者一回頭,看見一個紅衣老婦,手柱一根紅木的相杖,笑吟吟地站在丈許遠近處。

  老者忙道:「莫老婆子,這次你可不能耍賴,明明是我先到約!」

  老婦笑道:「見你的大頭鬼,我至少比你先到半柱香的工夫,你不信可以問這蚌小道士!」

  說看用手一指玉鼎真人,道:「你說,是不是我先到?」

  王鼎真人愕然不知所以。

  玉罄真人忙為他引見,道:「這位是雪山神嫗莫無影前輩,這位長長白地行翁方九前輩。」

  玉鼎真人深致一禮道:「弟子叩見二位。」

  莫無影含笑道:「別多禮!我們都知道你,你是老道士最得意的一個寶貝,這次老道士把人家邀來就是為了要把你抬出來現寶給我們看,老太婆先考你一考,我們兩個人究竟是誰先來,你說說看!」

  玉鼎真人惶然無計,頓了一頓才道:「弟子肉眼凡胎,根本不知前輩是何時到達,不敢妄加置詞!」

  莫無影道:「但老婆子說我先到,你信不信?」

  玉鼎真人道:「前輩現行之後,弟子才得睹尊顏,對前輩的隱形身法自是欽折無限,但弟子不知前輩何時駕臨,是以不敢說前輩在方前輩之先到達!」

  莫無影一笑道:「我來的時候,你們一直在談天,玉罄說你已經到達七重天的境界,這可以證明了嗎?」

  玉鼎真人道:「那是前輩早到了一步。」

  莫無影笑問方九道:「怎麼樣?方老兒你認輸了吧?還不快把賭注拿出來!」

  方九無可奈何地取出一個小玉瓶道:「這靈石乳萬載空青是道家凝煉元神用的,我帶來送給老道士,原是憑討一份人情,誰知道被你耍賴騙去了。」

  莫無影道:「誰騙你?我是憑本事贏來的!」

  方九道,。「這小道士是守之資,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到了什麼境界,你提出的證明算得准嗎?」

  莫無影道:「那你為什麼不先說出來?」

  方九道:「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在談話。」

  莫無影笑道:「但是我卻知道而且聽了半天,知道小道士自己都不曉得到何種境界,憑這一點就可證明比你早到一步。你別小氣,靈仙石乳對我毫無用處,我拿來也是送給老道士,反正都是送禮,誰送都是一樣。」

  地行翁方九道:「不一樣,老頭子送他一樣東西就可以向他提一個條件,幫我一點小忙。」

  莫無影笑道:「那還稱小忙,你修的是旁門左道,不歷幾次雷火魔劫,無法登入散仙之列。尤其是這最後一次劫數,更為厲害,沒有老道士的玄門正宗心法為你護持,你能否度過還是問題!」

  方九紅了臉道:「你別笑我,你自己難道又是正途出身嗎?你騙了這一份禮去,還不是想對老道士提出同樣的要求?」

  莫無影微笑道:「你錯了,我早就得到老道士首肯,無條件為我護法渡關,根本無須送什麼禮,而且老道士那個人你也清楚,他幫人的忙並不要條件的。」

  方九道:「老頭子一向有個脾氣就是不受人惠,如果不能提出相等的條件,老頭子情願獨力渡劫,即使形神俱滅也不在乎。莫老婆子你既然跟老道士談好了,為什麼又要搗我的蛋呢?哦,我知道了,你我的劫數來臨之日先後差不了幾天,所以你想霸住老道士……」

  莫無影道:「不錯,若道士已經答應了我,又不能拒絕你的要求,所以才跟我商量好利用睹賽的機會先弄走你的萬載空青。老道士修為有素,所持的又是玄門正宗心法,根本無須外物為助。但你拿了這玩意兒去求他,他又不能推辭,這一來就叫你開不了口。」

  方九臉現怒色。

  莫無影忙道:「可是你別誤會,若道士對你的事並不是不管,他自己無法分身,卻另外替你覓妥了護持的人,就是這個小道士。」

  說看一指玉鼎真人。

  方九似信不信!

  莫無影道:「你別看不起他,他是老道士最得意的衣銖傳人,且又具守之質,作為你的護法更為適合。最後一度的天魔雷劫,護法人比遭劫人所受的魔難更烈,有這種渾金璞玉之身才能渡得過。老道士把徒弟來替你護法可不是偏心……」

  方九道:「這個老頭子曉得,可是……」

  莫無影笑道:「我曉得你的老毛病,無端不受人惠,回頭這小道士可能會有點麻煩。因為十三奇中有幾個人對者道士多年高踞首位,心裡很不痛快。老道士自己不在乎,這幾個小道士可能招架不住。尤其是他,修為已至第七重天,卻一點自衛能力都沒有,到時你幫他解解困,就算他欠你的情,以後好藉之回報,這樣總合你的心了吧?」

  方九這才笑了起來道:「沒有問題,我也知道是那幾個賓貝想存心找老道士晦氣了。他們自以為已練成散仙之體,修為深於老道士,卻一直不甘屈居其下。老頭子向來就看不慣他們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氣,憑我跟老道士的交情,也不能讓小道士吃虧,都交給我好了。」

  莫無影道:「老道士也不是保護不了他的門人,只是生性恬淡,及兼身為主人,不便過份,才轉托我們照顧一下。不過你也別太大意了,神州五子最近新練了幾樣法寶,都很厲害。若硬拚起來我們都不是敵手,好在你的地行術與我的無影神功都是絕招,抽冷好給他來幾下暗的……」

  方九笑道:「不用吩咐,老頭子一向是打冷拳的祖宗,除了你老婆子神出鬼沒算計不到,別的人真還不在心上。」

  正說之間,遠處天際轉來一陣鷹唳鳳鳴之聲!

  方九笑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活寶們來了,小道士你站在老夫近一點,以便就近照顧,離遠了老夫可沒辦法。」

  玉鼎真人連忙伴同金風、金松二位師兄近了過去。

  但見天際飄來五點彩色光影,疾若閃電,瞬息即至,來到平台前落下,卻是一蚌騎鷹的壯漢、一個騎青鸞的中年美婦。一個乘鷲的老者。

  另外兩人卻很怪,看年紀不過十二三歲。

  男的騎了一頭火嘴墨羽巨鴉,頭梳沖天小辮;女的椏角雙髻,一張蘋果臉,兩顆大圓眼,騎乘看一頭灰鴿。

  鷹鸞雕鴉鴿,體形相去甚大。

  但這五人所乘的禽鳥卻不相上下,高達丈許,神駿異常,落地後,斂翅去向一邊,極為馴順。

  玉鼎真人忍不住問道:「這五位是誰?」

  方九道:「十三奇中五頭鳥,自稱神州五子,別人卻叫他們為天山五禽,你難道沒聽說過?」

  玉鼎真人道:「弟子自入門以來除了修真之外,還得主持觀務,迎來送往,從未涉及世務,是以孤陋寡聞,聽師尊與師兄們偶而談及宇內十三奇之名,卻從未敢究詢……」

  方九一歎道:「你那老牛鼻子師父實在該死,白白糟蹋你的大好資質,盡叫你吧這些沒出息的行當。」

  玉鼎真人笑道:「師尊說於慢中求取,水到自然渠成,無須堰苗助長。」

  方九道:「好吧,我與他道不同,不曉得他的玄虛,大概總有他的道理吧。但今天你既然也參加,就得瞭解一下。那大漢是血鷹子,女的是青鸞仙子,老頭兒叫靈雕兒,那一雙娃娃,公的是火鴉童子,母的是銀鴿兒,他們都是在天山絕頂修為成道的……」

  「火鴉、銀鴿好像還都是小孩子……」

  方九笑道:「你別為他們的外相所蒙蔽,這五塊料都已成散仙之體,論年歲都比你師父大。尤其那一對娃兒,壽算總在三百開外,本體早化,這是元神凝化的,寶力也最深,但心地狹窄,你要小心他們。」

  王鼎真人苦笑道:「他們既然已登仙境,弟子只個凡夫俗子而已,一無所能,他們為什麼要跟弟子過不去?」

  方九笑道:「他們倒不是尋你來氣,而是跟你師父過不去,你師父得道最遲,但因為習得玄門正宗,參透金牒玉訣真旨,成就比他們高。十三奇每三年一度聚會,大家都是藉此切磋一下所得,每次都是你師父奪魁,他們心裡自然不服。但日子一久,你師父為人又謙和,大家就算了,壞就壞在上次峨嵋聚會時,覺岸老和尚的一句話……」

  「覺岸大師又是誰?」

  「是十三奇中的另一怪,峨嵋掌教,那次聚會時,血鷹子說你師父行將大道可成,脫飛升,名列大羅仙班,不在俗世浮沉,十三奇將少了一奇,又說十三奇的排名也可更動一下,不知是誰來領班?」

  玉鼎真人道:「家師怎麼說呢?」

  方九笑道:「你師父三棍子也打不出一個響屁來,但覺岸老和客卻多嘴說,十三奇一個也不會缺,領班的也是正你們泰山全真教,你師父已經覓妥接替人了,就把你抬了出來……」

  玉鼎真人一急道:「怎麼會輪到弟子呢?」

  方九笑道:「當時大家都不信,置之一笑,你師父也沒作什麼表示,可是會期將屆了,本來每次都是在丈人峰上舉行的。你師父在十幾天前,忽然傳出玉牒,叫你三個師兄遍告十二奇,改在九月初九於觀日坪上舉行。這分明是默認了老和尚的話,別人跟你師父交稱莫逆,不會放在心上,這五塊活寶可能會不服氣,要伸量你一下。」

  玉鼎真人大驚道:「弟子毫無所知,毫無所能。」

  方九笑道:「你放心好了,雪山神嫗莫老婆子跟你師父是最知己的方外之交,他們已經接頭過了,叫我跟她暗中照顧你,大概是真有這個意思,有我老頭子在,絕對叫你吃不了虧,你也照著平時一樣應付好了。」

  玉鼎真人道:「弟子往常交接都是些凡夫俗子。」

  方九道:「誰不是凡夫俗子,除了你師父將來可以名列大羅真仙之外,就是那些散仙,也不過比一般人多活上幾歲而已,時限一到,還是要形神俱滅的。」

  玉鼎真人不解道:「既列仙體,不是可以長生不死嗎?」

  方九道:「沒有這事,仙有仙劫,魔有魔難,散仙除非另得機緣,升列大羅,否則遲早會毀滅的,我老頭子將來的一劫,希望你能幫幫忙,不然,我今天助你一場……」

  「弟子如能效力,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以助前輩身列大羅。」

  方九一歎道:「過一關是一關,我沒你們這麼好的福氣,大羅仙班不是人人可企的,你師父走了九十九步,差那一步還很難說。你的希望很大,但也要看將來的修持,至於你那些師兄,雖得道家真旨,限於資質,最多也不過是個散仙而已。閒話留到以後再說,如果有機會,你多提拔我一點,讓我在蕩魔之舉中多積些功德,說不定還能延到個大羅仙體,但這話說說而已,機會太渺茫了。」

  玉鼎真人道:「又是如何蕩魔法?」

  方九笑道:「有仙之處即有魔,魔與仙是分不開的。我們十三奇,除你師父之外,其餘十二人,整日都在搜尋邪魔外道而設法蕩平他們。由於我們合起來的聲勢很大,道高魔消,天下總算平定了一陣子。但這不是好現象,那些邪魔躲得越密,氣候越深,等他們有所成就時,就會來找我門了。所以我們三年一聚,除了互相切磋之外,就是各道所見所聞,交換一下所尋的魔蹤,研討軫滅的方針。神州五子行止雖怪,還不算是壞人,但願你們能守住自己,不要淪入魔道,那就是蒼生之幸,天下之幸。」

  「如此說來,仙即是魔,魔亦是仙了。」

  「對了!仙魔只在方寸之間,魔正即仙,仙邪即魔,魔道中固有善類,仙道中也不乏邪人。十三奇中,老頭子與莫老婆子近朱者赤,大概沒問題。你師父與覺岸和尚,一個是玄門正宗,一個是禪門高僧,也不會有多大問題,其餘的就難說了,尤其是神州五子……」

  玉鼎真人問道:「宇內十三奇已知其九了,另外四位……」

  方九笑道:「有首歌謠是說十三奇的:東道泰山魁,西僧峨嵋來,北海騎鯨客,南荒弄蛇丐地行無影稱兩怪,一醉千古太痛快,青城煉士好自在,神州五子天山外。這裡面東道西僧不必說了。我與莫老婆子算是兩怪。你不知道的是北海騎鯨客,南荒蛇丐陸奇,醉仙翁朱牧跟青城煉士蕭逸,這四個人大概也快到了。」

  說看,玉罄真人已伴看神州五子走了過來。

  莫無影已經隱去了身形。

  方九經觸一下玉鼎真人叫他留神。

  玉鼎真人上前稽首道:「弟子參見五位前輩。」

  五個人都朝他望看。

  突然血鷹子哈哈大笑起來道:「這就是我們十三奇未來的領班人物?覺岸老禿子真是會唬人。我還以為他縱然沒有三頭六臂,至少也得像老道士一樣,有點仙風道骨,那知竟是這麼一付邋遢相,你多大了?」

  玉鼎真人虔誠地道:「弟子癡渡六十五春。」

  青鸞仙子雲飄娘格格一聲嬌笑:「才六十五呀,我徒弟的孫子也比你大,長相可比你年輕多了!」

  玉鼎真人謙遜地道:「弟子乃碌碌庸夫,經不起歲月消磨,怎能與各位前輩仙顏相比!」

  靈雕叟也想湊熱鬧說句尖酸話。

  火鴉童子卻搶先開了口道:「青鸞!你別沒見識,全真派修的本務玄功,跟我們不同,他們的修為很難蒼老,越老越見火候。此子僅以一甲子余的修為,已臻垂化老境,尤見其資質之隹。覺岸老和尚沒說錯,他的確夠資格繼老道士後作領班人物。」

  血鷹子笑道:「火鴉道兒的見識自然比我們高,可是我實在難以相信,這小道士看不出一點高明之處!」

  火鴉童子冷笑道:「他以守璞之質,勤加修為,已臻反璞歸真之境,自然在外表上看不出來。」

  青鸞仙子道:「內裡也看不出高明呀!」

  火鴉童子微笑道:「叫你看出來就不算高明了。」

  青鸞仙子被火鴉童子一連兩句搶白,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微現慍色道:「那我倒要考驗他一下。」

  說看話,纖手一指,但見一縷紫光,繞向玉鼎真人飛去。

  玉鼎真人但覺涼氣眨肌,嚇得不敢動彈。

  紫光在玉鼎真人身外繞成一個徑長丈許的圓圈。

  玉鼎真人心知這必是她的本命之氣,自己不曾練過這些道術,根本無力抵抗,只有呆呆地木然站立,不敢稍動。

  青鸞仙子放出了飛劍,見玉鼎真人毫無反應,不禁怒道:「好!小道士,本仙子不過試試你的道行,你竟敢看不起仙姑,居然毫無表示。」

  將手再指,紫光突然縮緊!

  眼看看就要勒住他的身子,驀而一道青光自空而降,勾住紫光往上一提,彷彿是兩道繩索在空中糾纏起來。

  苞看玉罄真人恭身稽首道:「請仙子垂諒,敝師弟雖經家師授過吐納之法,卻未及外務,任何一種防身法術都沒有學過,萬祈仙子饒過他吧!」

  口中說看話,全神貫注空中。原來那道青光是他練就的飛劍,緊緊地勾住紫光不使落下來。

  青鸞仙子見自己的本命神劍竟被一個晚輩弟子羈住,心中大怒,臉色微變,玉手連指,紫光暴盛,硬要往下壓。

  玉罄真人口中連連求饒,卻始終維持住青光,不讓她拉下來。

  僵持片刻,竟成不了之局。

  靈雕兒忍不住道:「青鸞!難怪人家在十三奇排名,要把我們塞在最後,你連一個小道士都招呼不了。」

  青鸞仙子受激之後,臉色更為難看,紫光忽地一抖,終於把玉罄的青光摔脫,然後向玉鼎真人頭上落下。

  玉罄待要指揮青光再來攔阻已是不及,眼看看紫光要落向玉鼎頭上,他知道這一落,師弟必然身首異處。

  他暗呼糟糕時,忽而斜裡又是兩道青光射進,以尺許之微,格住了紫光往上抬斑了丈許原來是金風與金松兩位道長,眼看師弟危急,及時也發出飛劍,擋住了紫扁。

  青鸞仙子冷笑一聲,叱道:「好哇,你們想打群架了。」

  指揮紫光再度刺進!

  但金風與金松兩支劍十分穩健,左右盤旋,上下攔截。玉馨也將劍光加入保護,三支劍居然把青鸞仙子的紫光團團圍住,無法運轉自如!

  血鷹子與靈雕叟暗哼一聲,一紅一白兩道光華也飛將出來,分擊玉罄真入。

  玉罄忙分出自己的劍光去纏住血鷹子的暗紅色光華。

  金風則指劍格向靈雕叟的白光。

  六人六劍,宛如六條游龍,在空中盤旋沖搏,十分好看。

  全真門下雖是玄門正宗,但功力畢竟不如對方深厚,纏戰片刻,三人俱有不支狀。金風真人突然口發清吟,朗聲道:「心有智珠身有劍,火中蓮花千百煉。」

  金松跟看吟道:「肩挑明月踏波去。」

  玉罄收尾長吟道:「三清一氣雲龍現。」

  吟畢,三人各在原地坐下,左手斜舉胸前,右手一指向天。

  三道青光立刻合成一股,在玉鼎真人的身外布成一道青色的劍幕,像是一頂垂幣的圓帳,將入整個地罩在中間。

  紫、紅、白三道光華,盡避繞在青幕之外不住衝擊,刮一點都無法突破那穩健的青色光幕。

  三個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尤其是青鸞仙子臉上已泛起汗珠。

  銀鴿兒終於忍不住了,叫道:「鴉哥兒,我們也該出手了。」

  火鴉童子冷笑道:「活該,誰叫他們自取其辱。」

  銀鴿兒一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到底大家是一起的,如果連三個小的都交代不了,十三奇中,我們神州五子就該除名了。老道士到現在還不出面,分明是要看我們的笑話,我們可不能叫他給看扁了。」

  火鴉童子這才險現一絲冷冷的笑意道:「好吧,給他們一點教訓,可別給老道士太難看了。」

  銀鴿兒道:「那當然,我們是來赴會的,也犯不看跟後生小輩爭論,只要不被他們壓下去就是了。」

  火鴉童子一抬手,發出一縷金光,直刺青幕,快要接近時,地底突然冒出地行翁方九,張口一噴,一股黃氣將金光撞了出去。

  火鴉童子冷冷哼道:「土地老,你地想插一手。」

  方九微笑道:「你們以大欺小,老頭子已經看不慣了,現在又有倚多凌寡,怎能怪我老頭子多事。」

  火鴉童子冷笑道:「那就算你一份好了。」

  手指金光再進。

  方九仍是口噴黃氣將它撞開!

  銀鴿兒手指發出銀光。

  方九依然如故。

  那一口黃氣是他修煉的戊土之氣,火鴉童子與銀鴿兒的金銀劍光都是庚金之精,在五行生剋上,剛好為戊土所制。

  所以他們雖然以二擊一,而且修為高於方九,卻仍然無法奈何他。

  火鴉童子動了真火道:「土老兒,你當真跟我們幹上了!」

  方九冷冷道:「你們要教訓另外三個小道士我不管,但這個小道士卻是不曾修餅外務,我不能讓你們欺負他。」

  銀鴿兒尖聲道:「我們非要碰碰他。」

  方九道:「老頭子拼上這條老命,也不叫你們動他一根汗毛,不服氣你們就動動看。」

  銀鴿兒撮口長嘯!

  她乘騎的那頭銀灰色的巨鴿突然沖天飛起,直往方九的頭上抓下來。

  方九驚呼道:「不得了,老頭子可對付不了這頭扁毛畜生。」

  一縮脖子,隱入地下不見。

  金銀兩道光華直刺青色劍幕!

  這兩人的劍氣極具威力,而且青氣為乙木之精,剛好為金所克,立呈不支之狀,漸漸地凹了進去。

  差不多快穿透時,方九一晃腦袋又鑽了出來。

  這次他鼓足真氣,戊土神功也運至十分,口中噴出的黃光竟成了一道實柱,將金銀兩道劍光牢牢地黏住。

  銀鴿兒再度指揮銀鴿時,方九一晃身子,正待縮入地中,誰知火鴉童子舉指突呼一聲:「疾!」

  方九才縮入一半就陷住了。

  原來火鴉童子早已有所準備,突施指地成鋼神功。

  方九本來是可以破解的,但口中戊土真氣未斷,與金銀兩劍相持著,無法念動真訣,活生生被釘在地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27:22

第二章


  銀鴿的喙啄了下來。

  方九隻好一鼓真氣,拼著硬挨一下。

  那知銀鴿的尖喙只差寸許要啄中時,忽地身子一翻,倒在地上,雙翼不斷拍動,就是飛不起來。

  銀鴿兒愕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火鴉童子怔然片刻!

  他豢養的那頭火神鴉已呱呱的叫了起來。

  火鴉童子冷笑道:「原來是莫老婆子在搞鬼,老太婆,你也想插一腳湊熱鬧嗎?」

  莫無影身形不現,僅聞其聲,哈哈一笑道:「老太婆一來是看不慣你們沒出息的醜相,二來是怕你們跟方老兒鬧得不可收拾而傷了和氣。銀鴿兒你那頭坐騎是遠迸異種,這一口啄下去,方老兒雖不致送命,也得去掉半甲火候,他一氣起來,你們那兩口劍就保不住了,這是何苦呢?」

  銀鴿兒怒道:「是他自己找我們的。」

  火鴉童子刮冷冷的道:「老太婆,你來勸架我恨感激,可是你那句沒出息是罵誰?」

  莫無影仍是隱形發聲道:「誰沒出息就罵誰,有本事找老一輩鬥法去,欺侮人家徒弟還算出息嗎?」

  火鴉童子冷笑道:「那就找你鬥鬥吧!」

  撮口輕哨,他的火嘴神鴉掠空而起,掠翅輕撲。

  莫無影見對準自己而來,心中大驚,連忙鬆開抓住銀鴿的手,閃身跨過一邊。

  神鴉再度進撲!

  莫無影見仍然對看自己而來,手舞相杖迎上,身形已現了出來。

  火鴉童子哈哈大笑道:「老婆子,我剛為我的神鴉煉就了天眼神通,你的隱形法不管用了。」

  莫無影舞杖力敵神鴉。

  方九抽空收回戊土真氣,剛念了破訣恢復行動,銀鴿兒的銀鴿又掠翼攻至。他只得掌運真氣,連發暗勁,將銀鴿推了出去。

  可是這兩頭異禽都是神物,居然與兩位高人纏戰起來。

  火鴉童子微微一笑,與銀鴿兒同時指揮金銀兩色劍光,再度刺向劍幕。

  這次是聚力而作,但聞波波兩響,絞落一片青色碎光,全真門下三個高徒的青色乙木劍氣已經被摧毀了。

  然後五道光華,不約而同地落向玉鼎真人頭上。

  玉鼎真人已被眼前的一場激鬥驚得呆了,乃至危險臨頭忘其所以,嚇得大叫起來。

  就在他忘形大叫之際,突然頭頂衝起一道青光,青光中冒出一個長約五六寸的赤身嬰兒,形貌一如玉鼎真人,只是無發無須,沒有那種龍鍾老態而已。

  這嬰兒冒出來後,雙手連抓,居然將五道光華都抓在手中,就像是抓住了五根彩色繩子,一拉一扯。

  神州正子都征住了,忘記了運氣御劍……

  忽然觀中傳出一聲大喝道:「畜生,還不快歸還五位前輩的神器。」

  那嬰兒聞此一喝,情急一掙,錚然聲中,拋下了十段五彩小劍,慌忙縮回玉鼎真人的頂門,一閃而沒。

  臂中出來一個鬚眉皆白,身披玄色道裝的老人,正是全真教古月真人。

  他看看地下的五支斷劍,朝神州五子打了稽首道:『五位道友,請原諒劣徒無知,誤毀神器。』

  火鴉童子卻冷冷地道:『沒關係,這是我們自己招來的。老道士,你真沉得住氣,居然調教出這麼一位出色的弟子還悶聲不響,存心要我們難看。』

  銀鴿兒也是臉色鐵青地道:『就憑你老道士也無法把我們五支劍一下子全給毀了,你這徒弟比你還強呀,難怪你要將十三奇的領班讓給他了,今天是拿我們給他立威了。』

  迸月真人忙道:『銀姑言重了,劣徒從未修習外務,貧道知他元嬰已成,只是無法脫穎而出,不知其深淺。今日之會,原是想借重諸位之力,助他一臂,讓他在不知不覺之間,沖破第八重天。那知劣徒天性中煞氣太重,雖得諸位之助而成道了,卻毀了諸位的神器,貧道萬分致歉。』

  赤鷹子冷笑一聲道:『老道士,你說得好輕鬆,這五支劍乃天山五英之構,經我們多年苦煉成劍,斬魔衛道,不知立下了多少威名。那些邪魔外道,只要聽見五英神劍的名字都會嚇得發抖,毀在你弟子的手裡,道個歉就算了?』

  迸月真人依然陪笑道:『赤鷹道友,貧道除了深致歉意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照說理應罰小徒為五位司爐守山,替五位重鍛劍,可是他根本不會……』

  赤鷹子冷冷道:『他能毀劍,卻不會煉劍,這話誰相信?』

  火鴉童子忽然道:『我相信,他倒是真的不會,老道士沒騙人。他才一甲子多的氣候,如果分心外務,就無法把元嬰煉得如此凝固了。老道士,我也相信你的話,是想利用我們來激發他的元嬰脫竅,步入第八重天。現在他已經大道丹成,可以修煉法術了,你破點時間教教他,讓他到天山去為我們守爐,重煉五英神劍,這樣懊行了吧!』

  迸月真人道:『那當然可以,只是……』

  火鴉童子道:『老道士你別推三阻四,到天山去一趟對他只有好處,因為我實在愛他的資質。你們道家的乙木真劍本質雖純,可惜質地太脆,尤其是碰上我們的褒金之器,一觸即折。在我的火鴉崖下有一塊五英金母,我們五個人因為真氣已定了型,無法更易,沒有多大用處。你這個弟子卻是守之資,大道初成,還沒有趁手的兵刃,倒不如讓他把那支劍煉成,威力遠在十三奇之上。』

  赤鷹子聽得一怔道:『大哥,你要把五英金母送給他?』

  火鴉童子點頭道:『不錯,那塊玩意兒我們自己用不上,放著又惹人眼紅,如丙叫別人得去了,反而會成為我們的威脅。倒不如做個人情,送給那小道士吧。老道士,這可是給足你面子的了。因為我們無暇煉劍,叫他去一趟天山,一則替我們把斷劍續上,二則也為他自己煉一支降魔利器,要煉庚金之器你會比我們在行。怎麼說?』

  迸月真人再度拱手道:『道友關愛之情,貧道感激萬分,只是小徒恐怕無暇分身。』

  火鴉童子臉色一沉,道:『老道士,你別給臉不要臉。』

  迸月真人毫不動氣,依然陪笑道:『道友別誤會,不但小徒無暇分身,就是各位道友,恐怕也抽不得身去從事煉劍之務了,目前我們即將有一場大忙。』

  火鴉童子一怔道:『又有什麼大事要忙的?九年前十三奇齊集南荒,幫老化子誅絕了萬妖門主後,群邪匿跡,一連兩次聚會都是平平淡淡的,沒聽說有什麼新鮮事兒!』

  迸月真人一歎道:『五位道友仙隱天山養真,極少在人間走動,可能沒有接到陸兄的告急信火。』

  火鴉童子神色一驚。

  其餘四人也都臉泛奇色。

  連方九與莫無影都愕然作色。

  銀鴿兒搶著問道:『告急信火,那是我們十三奇共煉的求援信號,非至萬不得已時才發出來,難道陸化子遇上了什麼大麻煩嗎?』

  迸月真人道:『不錯,信號是四個月前,陸道兄在東海無心島上發出的,幸得青城煉士蕭道兄與醉仙翁朱兄近在千里之內,立刻馳援,才將陸兄救出重圍,否則我們十三奇中可真要少掉一個了!』

  火鴉童子道:『東海無心島上有什麼妖邪盤踞呢?陸化子一身道力通神,在十三奇中排名第四,誰還能奈他!』

  迸月真人道:『詳情不太清楚,據說他在東海畔,遇見了南荒漏網的兩個妖孽,青蠱姬與魔子霞城散人。』

  銀鴿兒曬然道:『原來是這兩個孽畜呀,陸化子也太差勁了,連萬妖門主都被誅絕了,這兩個不過是萬妖門中兩個未成氣的二流腳色,陸化子都應付不了嗎?』

  迸月真人一歎道:『單是這兩個妖孽,陸道兄自然游刃有餘,而且發現了妖蹤之後,還想一鼓加以殲滅。那知交手之後,此二妖竟然法力大進,更煉成了幾樣異寶,陸兄輕敵失慎,還吃了點小虧。憤然之下,施展他獨門神功先天太乙浩氣,才薄創二妖,駕劍追到無心島,為其同黨所困!在九天魔火煉煎之下,差一點形神俱滅,這才發出求救告急信火,又苦撐了一個多時辰,援兵趕到始告脫困。』

  方九問道:『那又是何方神聖呢?』

  迸月真人道:『據他們自稱是無心島上,碧瑤宮中侍者,二妖也投身碧瑤宮下為侍者!

  十三奇中到了三奇,也不過僅能脫出魔火大陣而已。

  當下不敢戀戰,急急脫身。

  由陸蕭二兄在就近探測,朱兄則遠赴北海向騎鯨客探詢究竟,順道經過此地,版訴貧道一聲。

  鎊位試想,碧瑤門下的一群侍者就把三位高人鬧得手忙腳亂,他們的主人豈不是更為難惹,所以我們少不得又要大忙一陣了。「群仙都陷入沉默。良久後——方九才道:「碧瑤宮中主人正邪未明,又沒有公開向我們挑戰……」

  迸月真人道:「貧道不是好戰之人,不過蠱姬與魔魔子是萬妖門中劣跡最彰的凶淫之輩,正人君子,莫不思誅之以為快。而碧瑤宮竟納為侍者,其為正為邪,不問可知。再者,二妖在東海現身,似為有意的行動,目的就在向十三奇示威。無心島上一戰,他們也發下狂話,要我們十三奇自動前往投順,所以才網開一面,否則當時即可發動厲害的陣法,把三人都留了下來。」

  赤鷹子氣憤填胸,立刻怪叫道:「豈有此理,這些妖邪欺人太甚了,居然敢惹到我們頭上來。」

  火鴉童子瞪了他一眼道:「赤鷹,連陸化子、蕭自在與朱牧三人都討不了好,你又發什麼狂呢?」

  赤鷹子這才不開口了。

  迸月真人道:「碧瑤蕩魔之行是無可避免了,貧道也想到此行非易,而可供調遣的人手也太少。除了貧道收了四個門人,北海騎鯨兄有一對愛徒,其餘各位都是孑然一身,而碧瑤魔宮侍者就有數十人之多。無可奈何下,不能再等小徒玉鼎循序道成,少弄巧計,借各位之力,助其突破第八重天,以充人手……」

  火鴉童子一笑道:「那不算什麼,我們 毀了一口劍而已,誅邪蕩魔,其他法寶都可以用, 是耗費元神,不若本命神劍,收發由心來得趁手。但能為令高足稍盡綿力,這點犧牲也算不了什麼, 是老道士,你這個弟子雖然資質絕佳,但火候未成,能管得了用嗎?」

  迸月真人道:「這一點倒無需懸念,此子已是再世投入貧道門下為徒了,他前身即在貧道門下。那時貧道功力尚淺,不知其資質如何,遽然援以本門心法,以二十五歲之齡即入世行道。三年後在南荒為萬妖門主向天然之女向妙妙所惑,喪失元陽而死,幸貧道及時趕到,護其元神,重注靈胎,十歲時即攜來山上習道。而其前身本體,亦在貧道護持之下未毀,現幸其大道已成,可將其元神歸返前身,借舊時之功力心法,立即可用。」

  方九笑道:「老道士原來還有這一套工夫,真妙極了,代代脫體重生,元神不昧,豈不是真個長生了。」

  迸月真人歎道:「此事談何容易,也不是人人都有此機會的,何況人不能捨本而逐末,本體 有一個。小徒此刻僅是借胎而養神,如不歸本體,始終無法形神獨立的,神之於形,猶利之於刃,未聞刃毀而利在,豈有形失而神在。鴉鴿二友,雖為元神凝煉而成不死之身,如欲更進一步以臻真仙之列,仍須歸返以前本體的。」

  火鴉童子神色微動道:「我們能有那一天嗎?」

  迸月真人莊容道:「二位如果道心堅定,不墮魔障,勤加修持,廣積外功,遲早會有那一天,大羅仙班中的先聖走二位路子的不乏其人。」

  火鴉童子一歎道:「我知道,可是這條路太難太遠了。」

  迸月真人肅容道:「仙道之路沒有一條是近的,只要能持之以恆,一步步地走去,終有到達的一天,就怕二位畏避艱難中途卻步,就只有走到那裡是那裡了。」

  火鴉童子一拱手道:「多謝真人金玉良言,頓開茅塞,我與銀鴿本來已經放棄了希望,想止此以終了,現在聽了真人的鼓勵,覺得仍可一為。」

  迸月真人道:「天下事無不可為者,五位逍遙天山,不理世務,固可保持清閒之雅,但天下沒有出世的神仙,只有入世的聖賢。而入聖的登仙的第一步,二位如真有此心,雖然已蹉跎了不少歲月,然為時未晚,尚可奮起直追。」

  火鴉童子道:「是的,我們因為已經放棄了進一步的打算,才偷閒天山,三年一會,只是聊以塞責。幾度參加蕩魔之舉,更是為了維持十三奇的一點虛名,不肯太認真,今後希望真人不棄愚頑,時加提攜賜誨。」

  迸月真人笑道:「道兄太客氣了,以修為年歲而言,道兄是貧道的前輩,理應由道兄多加賜誨才對。」

  火鴉童子慚然道:「真人這一說,我們就更不敢當了,我們癡長歲月,卻一事無成,即使偶而興之所至做了幾件事,也是湊湊熱鬧,從未發之本心,是所謂有心行善,雖善不賞,無心行惡,雖惡不罰,古有明訓。」

  迸月真人道:「這兩句話雖是出自古聖名訓,但也誤盡吾輩,抱濟世之宏願,即是有心行善,只是不能居求功之心而已。至於無心為惡之說,更為荒誕,吾輩立身修己當時時謹慎,即無心之失,亦如白壁之瑕,斷不可有之。」

  神州五子個個臉現愧色,肅然受教。

  就是方九與莫無影也都臉有愧色。

  就在這時,一聲阿彌陀佛,打破了沉寂!

  接著是一個蒼老的嗓音道:「老衲來晚了一步,趕不上受教了,古道兄可否將適才嘉言再說一遍。」

  來人正是西僧峨嵋掌教覺岸上人,面如秋霜,長眉如雪。

  迸月真人笑道:「上人乃西方羅漢降世,夙根慧厚,而且修的是佛境,我們這一套用不上。」

  覺岸上人笑道:「釋道異門,殊途而同歸。」

  方九笑道:「去,去,仙班中沒有和尚的份,你參你的野狐禪,別來攪我們。」

  全真門下四子趨前拜見。

  覺岸上人朝玉鼎真人看了一眼道:「恭喜,恭喜,小道士開光了,怎麼煞氣重重呢,玉皇頂上幾十年修真,還是磨不掉你的火氣呀。」

  迸月真人道:「小弟求全心切,藉神州五友之助,衝破了他的第八重樓, 是未料他煞氣太重,毀了五友的神器。」

  覺岸上人看看地下的五枝斷劍,搖頭輕歎道:「可惜,可惜,老衲早來一步,或許還可以幫他一個小忙,現在他煞氣已透,可能又要貽誤他幾甲子的進修了。」

  迸月真人道:「劫象乃應天心而生,天心所指,必然有深意,是福是禍,看他以後的修為吧。倒是返體之舉,恐怕還要上人佛光護照,始能發其本性。」

  覺岸上人道:「老衲當得盡力, 是你決定了嗎?這樣一來,世上可能多個劍俠,大羅天上卻或許是少個神仙了。」

  迸月真人道:「決定了,天下可以沒有神仙,人間不可無劍俠,既列吾門,這是他應盡的本份,不由他作主。」

  覺岸上人點點頭道:「這話也有埋,此子於此時此情下道成,或許天心要他應劫而生哩,到齊了嗎?」

  迸月真人道:「騎鯨陸蕭朱四友尚未抵達,可能是有事耽誤了,上人知道他們的遭遇了嗎?」

  覺岸上人道:「醉仙翁曾飛劍傳書,略及一二,此時老衲也不想詳究,等回頭再說,我倒要先問一句,這次你們搞的什麼鬼,雪封泰岳,莫非想顯示神通嗎?」

  迸月真人道:「不,這點彫蟲小技,在各位眼中算得了什麼,小弟是得到朱兄的警告而預作設施的。」

  覺岸上人道:「你勞師動眾,佈置參鬥,請動了四師神部,降下了這一場真雪,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迸月真人道:「陸兄遭遇了昔年南荒漏網妖孽,得知蠱姬找來南荒火螢,助以九天魔火,可能會在今天來搞亂,貧道只好布下雪罡以御。」

  覺岸上人道:「嗯,火螢妖出身帶青 ,極毒無比,所過之處,百里終成焦土,但還不見得真能燒得了你這兒一草一木,你竟不怕天譴,妄召四師神部,降下這一場真雪,不是太小題大作了嗎?」

  迸月真人歎道:「我們固然不怕,但這泰山頂上,有孔聖祀堂,有五丈人松古跡以及歷古聖賢的遺跡,如果招來一場魔劫,付之一炬,那罪孽就太重了。」

  覺岸上人道:「孽由他作,罪何我加,他們如果真敢這麼做,是自招天怒,你又操那門子的心。」

  迸月真人歎道:「如果我們不在此聚會,此地就不會有警,萬一劫成,我們的罪過是一樣的。」

  方九道:「老和尚,虧你還是參禪的,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佛說孽自作,若叫他作,俱是罪過,屠夫殺生是罪,吃肉的人也有罪,你不吃他不殺,要不你們何以禁葷呢?」

  覺岸上人一笑道:「不錯,不錯,老衲料未及此,到底是古月道兄比我們道行深,不愧為十三奇之首。」

  火鴉童子笑道:「老和尚,以前你說這句話,我少不得也要跟你嘔一場氣,今天你說這句話,我是心悅誠服,古月真人比我們見解深遠,不愧為群倫的領袖。」

  覺岸上人道:「你到今天才服已經太遲了,我老和尚是早就五體投地。大家一樣的掌教,全真門下就是四個道士,而峨嵋弟子近千上萬,我跟他爭過沒有。」

  火鴉童子道:「人家四個弟子全是英才之選,那些禿子只會唸經撞鐘,憑什麼苞人家比。」

  覺岸上人微微一笑,轉向玉鼎真人道:「小道士,趁著四友還沒有來,老衲先為你護法歸元吧。」

  迸月真人道:「不忙吧,等等也不遲。」

  覺岸上人道:「老衲參的野狐禪,沒有你神通廣大,但不知怎的,總覺得有點心血來潮,六神不定,說不定回頭就要出事,還是先辦好了這件大事要緊。」

  迸月真人知道覺岸上人禪功能靜化慧眼空明,遇警先覺,從無失誤,他這麼說一定有道理。

  因此他忙道:「玉磬,把為師座下石板揭開,把你大師兄藏蛻移出來。」

  玉罄恭身應是。

  金風真人道:「弟子等不知道還有位大師兄,愧自稱長多年。」

  覺岸上人笑道:「這可不能告訴你們。因為那小子魔障太深,他那個前世冤家還在不死心呢,師兄也是師兄,換了個樣子沒換人。」

  說著玉磬托出了一具石槨。

  槨中平臥看一個面若冠玉劍眉星目的俊美少年,栩栩如生。

  覺岸上人笑道:「道兄,你把這具惹禍胎保存百年不變樣還真不容易。」

  迸月真人苦笑道:「小弟這些年來,坐關洞中,還不是為了他,一半的真元都耗在這上面了。」

  王鼎真人愕然道:「師尊。他就是弟子原身嗎?」

  迸月真人含笑點頭不語。

  覺岸上人卻喝道:「你即是他,他本是你,原為一人,何分彼此,還不回去。」

  喝聲中一掌拍向玉鼎真人後背,揚手放出一圈紫色佛光。

  王鼎真人的頭頂上立刻又冒出一個赤身小兒,正如先前一般,脫體之後,顯得頗為茫然。

  覺岸上人手指連揮,佛光罩了下來,套住那赤身小人,徐徐往槨中青年身上移去,兩者一迎而合,小人由頂門沒入。

  迸月真人則手發一縷青光,將玉鼎真人的身子絞成粉碎,化為一蓬血雨,凝成一線,投入那青年的口中。

  血雨注盡,榔中的年青人眼睛張開,一縱而起,首先撲向殿角,順手拔出腰間長劍,一縷寒光,指向殿角,直劈而下。

  迸月真人喝道:「畜生,你做什麼!」

  可是喝聲已遲!

  青年人手起劍落,將殿角的一枝雕龍飛爪砍了下來,居然濺起一蓬血光,跟著有一道紅色光華,夾著一聲厲嗥,沖天而去。

  那年青人還要追去,古月真人已喝止道:「劍英!算了!窮寇莫追,你已經恢按自我了嗎?」

  青年人聞聲止步,目中呈現出茫然之色。

  迸月真人喝道:「史劍英,沉迷百年,你連為師都不認識了?」

  青年還是猶豫難決。覺岸上人笑道:「道兄,怪不得他,百年前你不是這樣龍鍾老態,他怎麼認得呢?」

  迸月真人失笑道:「吾忘了,劍英,你再看來。」

  微笑閉目端立,頂門衝出一道光霞,青霞中現出一個道裝高髻的玄真羽士,三綹柳髯,飄然仙風。

  史劍英才肅然跪下道:「弟子該死,弟子不知恩師已練就身外化身……」

  迸月真人一笑張目,元神又歸回原竅,笑道:「劍英、你一夢百歲,怎麼人事變遷……」

  史劍英愕然道:「什麼?弟子在高黎貢山睡了一覺,難道已經過了百年光陰嗎?這怎麼可能?」

  迸月真人道:「你初復元體,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慢慢告訴你吧,剛才你殺傷的是誰?」

  史劍英臉現憤色道:「還不是向妙妙那妖婦,弟子跟她在高黎貢山妖窟鬥法,不知被她傭什麼藥把弟子迷昏了過去,睜開眼睛,看到她隱身在殿角上……」

  火鴉童子驚道:「什麼?向天然的女兒,萬妖公主向妙妙還活著,我們上次不是把她斬得形神俱滅了?」

  史劍英道:「不可能,此妖婦具有千萬化身,我在泯江之岸與她相遇,惡鬥了十九天,仗著手中這支斬魔劍,連斬了她十七個化身,每次都是看來形神俱滅,結丙她又以另一個化身出現了,我才一直追到高黎貢山去的!」

  諸人俱是一震。

  火鴉童子道:「我們竟不知此妖有此神通,竟叫她騙過了,老弟,你是怎麼發現她的?」

  史劍英道:「我在泯江之岸,巧得一異人贈送靈石石乳萬載空青,服後目能察幽冥,因此才能發現那妖婦潛形攝取一少年男子的元陽,趕上與她交手起來……」

  方九忙問道:「那個送你萬載空青的是什麼人?」

  史劍英道:「是一個中年婦人,她叫方紅霞!」

  方九怪叫道:「原來是這個賤人。」

  莫無影奇道:「方老兒!你認得她?」

  方九老臉一紅道:「是我渾家!」

  火鴉童子哈哈一笑道:「十三奇共聚六十年,一甲子來,我們只道你方老九是甭老一個,想不到你竟成了家。」

  方九垂頭道:「說來氣人,我早就覓得了一瓶萬載空青,準備送給一個道力高深的修道之士,作為替我設法渡劫的報酬。但我那渾家不答應,她說這類天地間奇珍,應該用來作育英才,作為根骨較佳的年輕人,奠基之用較為實際,才不暴殄天物。至於異日渡過劫關,應該憑恃自己的修為努力,不應投機取巧,借重外力,她認為得道者多助,只要多積善功,必可得天助人助,無須以珍物為賄……」

  迸月真人哈哈一笑道:「方兄,嫂夫人的想法比你可透澈得多,對於你的事,貧道早有此心,而且認為是義不容辭。因為守關護法之舉,士鏡較貧道更為合適,所以才跟莫仙子預作商量,計取了你的萬載空青,免得你以此相約時,貧道難推卻,卻沒有想到小徒已先蒙令正厚賜了。」

  方九訕然地問道:「史賢侄,我那渾家把靈仙石乳給你的時候,可曾提了什麼要求?」

  史劍英想了想道:「沒有!我是在追蹤向妙妙時遇上方前輩的。她說此妖婦神通廣大,化身一萬,滅亡不易,而且還可能會受其害,所以才用此物為弟子增厚功基……」

  迸月真人一歎道:「方夫人的厚賜對你的造就實在太大了,我正在奇怪,你在向妙妙九陰 女幻術蠱惑之下,喪盡元陽以致身死,怎麼還能保持住元神不泯的。而且再孕靈胎時,夙根比前身更為深厚,原來是得到了靈仙石乳的滋潤,你還不謝謝方老前輩!」

  史劍英連忙恭身致謝。

  方九卻紅了臉道:「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只有慚愧,東西是我渾家贈給你的……」

  莫無影道:「東西到底是你的還是令正的呢?」

  方九道:「是我的,我們倆為了這個問題鬧翻了,想不到她竟偷了我的東西跑了,我沒有辦法,只好再度四出尋找,好容易在崑崙山下又找到了一處靈源。」

  迸月真人道:「這可便宜貧道了,本來只有一瓶靈乳,貧道雖然有用,卻也想留給小徒,助其復禮後真神凝固,以為蕩魔之助。現在小徒已得嘉惠,貧道在異日衝破九重天時也可以省點力,兩度受惠,澤及兩代,對方兄異日渡劫時,敝教敢不全力以赴嗎?」

  方九訕然又問道:「史賢侄,可知我那渾家在什麼地方?」

  史劍英道:「不曉得,弟子是在泯江之岸遇上她老人家,卻不知已事過近百年矣,難道這百年來二位都沒見面嗎?」

  方九歎道:「要是見過我還會問你嗎?」

  莫無影笑了道:「方老兒莫非不甘寂寞,想重修舊好了?」

  方九哼了聲,然後道:「我們不過口頭上齷齬,又沒有反臉成仇,怎麼說得上重修舊好呢。我只是想想她的話也有道理,所以才參加了各位的聚會,躋身十三奇,也是為了讓她知道我的下落,好來找我而已!」

  莫無影笑道:「對呀,土地公應該有個土地婆婆搭配著才像樣子,不過你那土地婆婆隔看這麼久還不來跟你聚首,是不是對你還不諒解呢?」

  方九歎了一聲道:「這就不曉得了!」

  史劍英忙道:「弟子想會的,弟子與方前輩雖只匆匆一晤,卻看出她是位極為慈祥和善的老人家。對一個陌不相識的年輕人都肯以奇珍惠贈,與前輩多年儷情,還會記什麼恨呢,以弟子愚見猜測,她可能是負疚於前輩……」

  方九道:「東西都送掉了,還負疚什麼?」

  史劍英道:「方前輩惠贈靈乳時,只有一個囑咐,說是要帶弟子見一個人,去解釋一項誤會。據弟子想,她的意思就是要讓前輩知道弟子是否值得培植,不想弟子為妖女所乘,一夢百年,她提不出證據,自然不好意思來見前輩。」

  迸月真人道:「對了,貧道想起來了,八十年前,曾有一位女道士來本山探詢劍英的下落。那時貧道已將小徒的元神移注靈胎,未明對方身份,不敢據實相告,她唏噓而退,想必一定是尊夫人了!」

  莫無影笑道:「土地老,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史劍英復體重生人間,你那老伴兒知道了一定會找來的,這下子十三奇就可以增為十四奇了,恭喜!抱喜!」

  方九訕然而笑,顯得很不好意思,但臉上的神情卻是高興的。

  火鴉童子卻道:「向妙妙潛身此間,一定是歸入碧瑤宮中了,以我們這麼多人都無法發現她隱身,可見這批魔頭的法力越來越高了,還有四個人沒到,會不會出事!」

  迸月真人道:「我想不會吧,向妙妙擅具木石潛形及幻化之術,我們才不易發現,但法力修為,絕不會比我們高到那裡,否則小徒也不可能一劍使她受創了,以四友的修為,栽在他們手裡可能性太小了。」

  正說之間遠天一陣清嘯,有青紅黃白四點光華,電疾射至落地化為四人。

  當前的一個清瘦文士笑道:「老道士說得我們太能幹了,栽跟頭雖然不至於,卻丟了個不大不小的人,剛才是不是向妙妙從這兒逃走的?」

  說話的正是十三奇中名列第二的北海騎鯨客。

  後面三人則從服色打扮上,一望而知為南荒蛇丐陸奇、醉仙翁朱牧與青城煉士蕭瑤。

  迸月真人忙道:「正是,四位遇到她了。」

  騎鯨客道:「陸化子,怎麼樣,我沒認錯吧!」

  南荒蛇丐陸奇道:「真想不到,早知是她,我就放出我的小花兒活活地吞了她,絕不會讓她漏網了。」

  騎鯨客一笑道:「恐怕也沒有多大的用處,我們四面圍截,結果只抓住了四塊頑石,如果放出你那條拔掉了牙的白花蛇,還不是吞個石蛋,說不定這會活活撐死它。」

  覺岸上人問道:「四位是怎麼遇上那妖女的?」

  騎鯨客道:「我們結伴趕來,看見一道暗紅色的光影急掠而過,我看出是個光溜溜女子,好像是萬妖公主向妙妙。陸化子不信,大家又追了回去看見那女子右臂昂傷,正潛伏在一個山洞中療傷。蕭兄取下震天弓,一顆乾坤彈打去,那女子被炸成四片,化為四道血雨,分向四處遁去。我們每個人都撈住了一道,結果可真丟人,我們抓住的竟是一塊石頭,那個女的卻蹤影不見了。」

  方九大笑道:「你們連這小子都不如,他一劍下去,還能砍斷她一條胳臂,你們空負盛名,卻 撈到塊石頭。」

  說著指了指史劍英。他連忙上前作揖道:「弟子史劍英參見四位前輩,恭叩前輩仙安。」

  騎鯨客掠了他一眼道:「好俊的小伙子,是誰的門人。」

  方九笑道:「是老道士的大弟子,歐陽敬,你可是看中了,可惜你沒有這麼好的福氣,人家早有主了。」

  騎鯨客果然微露失望之色,忽又問道:「老道士,你不是只有四個徒弟嗎?怎麼又鑽出個大弟子了?」

  覺岸上人笑道:「四個還是四個, 是由最小的一個提升到最大的了,他是那蚌小道士的前身本體。」

  後至四人都為之一怔。

  迸月真人這才把史劍英的返體情形重述一遍。

  然後又道:「此子雖為貧道門下首徒,然殺孽情劫都太重,將來也不可能入我門中,以後尚望各位多照顧他一點。歐陽兄,你來得正好。東海無心島碧瑤宮中,究竟是那一個妖孽盤踞在那兒?」

  騎鯨客輕歎一聲道:「這次的麻煩可大了,碧瑤宮主魚素機不是妖孽,而是真正的散仙,得道晉初。而他的夫人官玄英則成道於東漢明帝時,比她的丈夫更早,夫婦倆都躲過三次天劫,修成不死之身了。」

  迸月真人一驚道:「那比我們都要早得多了。」

  騎鯨客道:「是的,我們之中年歲最深的當推火鴉、銀鴿二位,至少也比人家晚兩百生

  迸月真人道:「他們三歷天劫,應是修為有道之士,怎麼會收容那些妖邪呢?這真叫人猜不透了。」

  騎鯨客道:「修道的生活究竟是清苦,他們三歷天劫已成不死之身,有恃無恐,說不定就是為了這原故,靜極思動。剛好萬妖門的那些漏網妖孽都逃了去,加以逼惑,把他們捧為群仙之祖,要把碧瑤宮組為小西天,重開龍華會,更要著令三山五嶽的修道人歸其門下。」

  覺岸上人道:「阿彌陀佛,佛祖雖生於西天,西方並不見佛,仙雖有之,龍華會與西王母則為搜神傳言而已,是不是真有此事實在難以相信。」

  迸月真人也道:「道家十八重天上有大羅金仙,那只是道家的一種境界,既列仙班,則神遊青冥太虛,整個與塵世脫離,未登斯境,誰也說不出是怎麼樣一種情形,龍華會上之人一個也沒見過。他們才不過躲過三次天劫,怎敢以群仙之祖自居,網庇群邪,不怕受到天譴嗎?而且三次天劫後,還有一次心魔之劫,來無定時,臨無定形,多少有道之士,就毀滅在這一劫上,他們怎麼倒行逆施,自毀仙機呢,真是太可惜了。」

  覺岸上人又是合什一歎道:「阿彌陀佛,是所謂天作孽,猶可逭,自作孽,不可活!」

  騎鯨客道:「老和尚,且莫悲天憫人,為我們自己擔點心吧,人家已經找上我們來了!」

  覺岸上人道:「怎麼?他向我們下戰書了!」

  騎鯨客道:「不是戰書,是聘書。他聘我們十三奇為迎賓使,在明年三月初三小西天龍華會上專司招待各地賓客,這個職銜不算太低, 在他巡山使者之下。」

  南荒蛇丐已叫起來道:「豈有此埋,老化子上次在島上碰上的兩個妖孽都是巡山侍者,這魚素機居然把我們列在萬妖門遺孽之下,實在欺人太甚。」

  騎鯨客一笑道:「陸兄的火氣太大了,還爭這些,請問他給你職銜高一點,你是不是會去應聘呢?」

  陸奇一翻怪眼道:「自然不去,我們怎會與妖邪為伍。」

  騎鯨客道:「這不結了,反正是不會應聘的,你又何必為職銜高低而耿耿於懷呢?」

  陸奇自己也不由笑了起來道:「不過想想也實在氣人!」

  迸月真人道:「歐陽兄是何時跟他們連繫上的?」

  騎鯨客道:「在我離開北海,前來赴會時,才接到他的靈鶴傳書與十三份聘書,我已經退了回去!」

  火鴉童子接口道:「歐陽兄太客氣了,應該都撕了才對!」

  騎鯨客歎了一聲道:「我 退了十二份,我自己的那一份是小徒謝玲所接,這孩子性子太燥急,也許當時忍耐不住,當場就加以撕毀。結果沒想到對方在書函中設有禁制,信函被撕後,一陣金光閃爍,小徒立時就倒地不起!」

  眾人都是一驚!

  莫無影問道:「怎麼了?」

  騎鯨客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既沒有死,也沒有傷,就是昏迷不醒,我試過鎊種方法,都探不出所以然來,更不知所設的禁制是什麼,只好退了回去以示拒絕,以免諸兄也受其害。我想這是對方的一個陰謀,明知道我們不會答應受聘的,存心布上這個陷阱,來向我們示威。」

  火鴉童子道:「難道我們也會遭殃嗎?」

  騎鯨客道:「那可很難說,魚玄機夫婦道力深厚,設下的禁制自非同凡俗,如丙我們知道是什麼,尚可設法預防,苦就苦在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來,防不勝防。」

  迸月真人道:「歐陽兄此舉極是,吾輩犯不著爭此無謂意氣,即使毀了聘書,也不過是表示拒絕之意,可是著了對方的道兒,反而折損了自己的顏面。」

  騎鯨客道:「聘書是退了回去,但我們對碧瑤宮總得要有個表示,是聽任他們胡鬧置之不理,還是……」

  覺岸上人道:「對方已經找上我們了,置之不理也不是事,而且對方也會繼續再找我們的。依老衲之見,不如反客為主,也先去通知他們一聲,請他們打消重組龍華會之舉,交出萬妖門中漏網遺孽!」

  陸奇連忙鼓掌道:「我贊成,是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免得他們把十三奇看扁了,而且我們的通知上也得還他們一點顏色,以示禮尚往來!」

  迸月真人道:「那不必了,我們都不擅此道,如果弄不出什麼效果,反而貽笑於人。」

  銀鴿兒道:「玩花樣我們不行,卻可以正大光明的前去,無論如何也得給他們一點教訓,為歐陽兄的愛徒出口氣!」

  騎鯨客苦笑道:「出氣倒不必,但是小徒昏迷不醒卻很嚴重,這妮子夙根頗厚,將來也是吾輩中人。已有百來年的基礎就此毀了實在太可惜,所以我想赴會之後,立刻到東海去一趟,當面交涉,要他們撤除小徒的禁制。」

  迸月真人搖頭道:「歐陽兄可不能去,去了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對方人多勢眾,萬一衝突起來,你獨力難支……」

  騎鯨客道:「魚玄機與管玄英與我有幾度見面之情,總還好說話一點,他們的對象是我們十三奇全體,我一個人去,他們還不便太過份。」

  迸月真人道:「他們既然發出聘書,內藏禁制,可見已不念故舊之情了,何必去自討沒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27:47

第三章


  莫無影問道:「怎麼了?」

  騎鯨客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既沒有死,也沒有傷,就是昏迷不醒,我試過鎊 方法,都探不出所以然來,更不知所設的禁制是什麼,只好退了回去以示拒絕,以免諸兄也受其害。我想這是對方的一個陰謀,明知道我們不會答應受聘的,存心布上這個陷阱,來向我們示威。」

  火鴉童子道:「難道我們也會遭殃嗎?」

  騎鯨客道:「那可很難說,魚玄 夫婦道力深厚,設下的禁制自非同凡俗,如丙我們知道是什麼,尚可設法預防,苦就苦在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來,防不 防。」

  迸月真人道:「歐陽兄此舉 是,吾輩犯不著爭此無謂意 ,即使毀了聘書,也不過是表示拒絕之意,可是著了對方的道兒,反而折損了自己的顏面。」

  騎鯨客道:「聘書是退了回去,但我們對碧瑤宮總得要有個表示,是聽任他們胡鬧置之不理,還是…」

  覺岸上人道:「對方已經找上我們了,置之不理也不是事,而且對方也會繼續再找我們的。依老衲之見,不如反客為主,也先去通知他們一聲,請他們打消重組龍華會之舉,交出萬妖門中漏 遺孽!」

  陸奇連忙鼓掌道:「我贊成,是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免得他們把十三奇看扁了,而且我們的通知上也得還他們一點顏色,以示禮尚往來!」

  迸月真人道:「那不必了,我們都不擅此道,如果弄不出什麼效果,反而貽笑於人。」

  銀鴿兒道:「玩花樣我們不行,卻可以正大光明的前去,無論如何也得給他們一點教訓,為歐陽兄的愛徒出口 !」

  騎鯨客苦笑道:「出 倒不必,但是小徒昏迷不醒卻很嚴重,這妮子夙根頗厚,將來也是吾輩中人。有百來年的基礎就此毀了實在太可惜,所以我想赴會之後,立刻到東海去一趟,當面交涉,要他們撤除小徒的禁制。」

  迸月真人搖頭道:「歐陽兄可不能去,去了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對方人多勢眾,萬一衝突起來,你獨力難支……」

  騎鯨客道:「魚玄

  管玄英 我有幾度見面之情,總還好說話一點,他們的對象是我們十三奇全 ,我一個人去,他們還不便太過份。」

  騎鯨客道:「魚玄

  管玄英 我有幾度見面之情,總還好說話一點,他們的對象是我們十三奇全 ,我一個人去,他們還不便太過份。」

  迸月真人道:「他們既然發出聘書,內藏禁制,可見已不念故舊之情了,何必去自討沒趣呢?」

  騎鯨客道:「可是小徒長日受制不醒,耗損元神頗巨,可不能耽誤了,我必須去一趟。古月真人沉思片刻道:「那就讓小徒去一趟。」

  說時手指史劍英。

  騎鯨客怔然道:「他行嗎?古月真人道:「他蒙方兄伉儷之惠,服下靈石仙乳,又得神州五子之助,衝破第七重天,元嬰已成,蒙覺岸大師玉成,返本歸元,且有本門降魔劍在身,縱不能達成使命亦可自保了。」

  方九連忙道:「這倒有理,史賢侄則去雖然道力稍遜,但他佔了便宜,只是個門下弟子,遇上萬妖門下漏 之妖孽,他自可應付下來,而那兩個老怪物,則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出手,就沾光多了……火鴉童子此時對史劍英的好感驟增。因為他看出這年輕人的資質奇佳,而中間經由玉鼎真人以守樸之身,培育了六十多年的靈胎再度

  ,同時在

  前已經衝破了道家的第八重天。即使他的本 在這六七十年中,經乃師古月真人的靈藥奇珍為之呵護,以本身真元為之挹注。等於是合幾方面的修為加於一身,成就之深,已不在十三奇之下。日自己等五人遭臨天火雷劫天應心劫兩重難關時,如得此子守護呵持,過關絕無問題。此刻絕不能讓他受到一點折傷。因此他大為關切地道:「史世兄雖然沾了一點便宜,但他法初 ,前生許多法寶是否能運用自如呢……」

  迸月真人道:「這一點倒沒有問題,因為他入門之後即致力於修積外功,無暇清修,身邊所有的法寶利器,都是能自動為用,只須諳曉收發口訣即可,無需 內寶相合。火鴉童子道:那怎行呢?就以他手中的那一枝降魔利器紫電神劍來說,我看他僅能身劍合一,無法以意念御劍,威力就大大地打了個折扣。古月真人道:此類前古仙兵,本身即具靈 ,身劍合一已是很難了,要想以意念御劍,非要經多年苦修不可,而今時 迫切,那有時間來供他修煉呢?火鴉童子道:老道士,你是玄門正中出身,講究是循序漸進,可是我們修的是偏途,另有捷徑,假如你不反對,我們五個人就助他一臂之力吧。古月真人連忙道:道兄所說的方法,貧道並非不知,卻萬不敢應命,這太委屈五位了。火鴉童子道:蕩魔之行迫在眉睫,你談這些不是太見外了?我們五個人稍減一二十年修為並無損害。卻能使令徒大有裨益,這是為了大局之計,你不答應也不行。古月真人沉吟片刻道:劍英,五位前輩對你如此造就,你還不跪下來,好好地謝謝他們。史劍英莫名其妙,但師傅叫他如此,必然不會錯,聞言跪磕頭道:弟子多謝五位前輩成全。火鴉童子將手一抬,真 暗發,將他托了起來道:「世兄別客 ,我們不過是想盡點心,今天幫你一點小忙, 日無心島上降魔之會時,你多出點力,一樣可彌補過來了。」

  青城煉士簫瑤笑道:「這話說得也是,無心島上的兩個老怪物道力通神,有幾蚌厲害的陣法。雖然不一定奈何得了我們,但要想破他的鬼陣,我們多少都要犧牲幾年修持之功,其浪費在那兒,不如用來促成自己人了。兄弟本來也有這個打算,既然神州五子有意促成,我們也不便掠美,只宥回頭送他一樣防身之物,作為見面禮了。」

  騎鯨客笑道:「簫兄所謂防身之物,必然是你的紫雲仙罩了,那可真是大出手!」

  簫瑤笑笑道:「青城就是這一樣東西拿得出手的,騎鯨兄,老道士有此佳徒,不僅是我輩降魔的一大助手,也是我們十三奇的面子,你總不好意思小 吧!」

  騎鯨客道:「你捨得紫雲罩,我自然不能太寒酸,只有把寒冰梭湊了對,為史賢侄一壯行色了。」

  迸月真人道:「諸兄以此奇珍見贈,叫小徒何以為報……」

  騎鯨客道:「老道士,你別推辭,我們也不是客 ,這些東西留在我們身邊並沒有多大用處,對令徒卻有裨益。紫雲罩防身可避百邪,寒冰梭攻敵無堅不摧。偷懶成性,難得有會一用,令徒元神

  後,少不得要行俠四海,帶著這兩樣東西,也等於是替我們修積功德!」

  迸月真人道:「劍英,你要記住,這些前輩一個個對你如此器重,你要善自警惕,可不能再犯錯了。靈胎借 而育,只有一次 會,如果再碰上那 情形,為師也救不了你,你要特別地小心才是。」

  史劍英連忙道:「是!弟子定不忘恩師所示。」

  迸月真人道:「你雖在我門下,可是此次

  重生,卻是借重各位道友之力,他們都可以算是你的師父恩人,以後他們有差遣之處,你必須盡力以赴。」

  史劍英道:「這不勞恩師指示,無論是那一位前輩有所指命,弟子當萬死不辭。」

  迸月真人知道這些人對史劍英如此示惠,不外是要他將來在渡過兩劫時,為他護法而已。

  所以事先就把話說出來,讓史劍英親口答應,以安諸人之心。

  丙然神州五子 蕭瑤、騎鯨客等人的臉上都浮出了笑意。蕭瑤取出一個小小的錦盒,打開來後,裡面是一堆五色斑斕的薄紗,寶光閃閃。他遞給史劍英道:「此物乃廣成子所遺,使用時十分簡單,遇有危急時,只須打開盒蓋,往上一拋,即化紫色光輝,護住全身,任憑什麼魔法邪寶都傷不了你,帶著防身還有點用處!」

  史劍英稱謝接過。

  騎鯨客也取出一枚寸來長的銀色小梭給他道:「這是玄冰寒鐵煉成的,收發有六字真言,都鐫梭身上。此梭不畏水火,穿堅若腐。遇見那些邪魔時,就給他一下,只要在百丈之內,那怕對方練成元三層元神化身,至少也能斬掉他的一層。只是有個缺點每發只能傷一人,一定要收回再發,所以你在遭受圍攻時,要謹慎使用,找準一個最厲害的出手。這東西在我身邊已經出了名,用處不大,對方一見到我,就躲到百丈之外去了,但在你身邊在緊要時還有點用處。」史劍英再度稱謝收下。

  火鴉童子道:「輪到我們了,世兄把你的紫電劍取出來,身劍合一,攻我們每蚌人一下。」

  說完一擺手,銀鴿、赤鷹、青鸞、靈雕等四人各 一方,配合火鴉童子的中央戊土,各按五行方位站好。

  史劍英不禁踟蹶。

  迸月真人笑道:「火鴉前輩既有吩咐,你就如命,全力施為吧,你那點微未道行還傷不了他們。」

  史劍英這才撤出降魔寶劍,默運真 ,身劍合一,化為一縷寒光,刺向火鴉童子而去。

  火鴉童子一聲清叱,噴出一口真 ,將劍光震回,改向銀鴿兒而去。

  她也是如法施為,震回劍光,射向赤鷹子。

  他不同於火鴉銀鴿,已是元神化身,尚為血肉之 ,無法以真 卻劍,咬破舌尖,噴出一點鮮血,才撞退劍光。

  靈雕叟 青巒仙子也是如法施為,三點鮮血,兩團真 ,裡住了那支劍,竟然把劍從史劍英的手中硬奪了出來。

  這下子失去了依靠,那支前古神劍 發了它本身的靈 ,在空中翻騰搏擊!

  然而那五人的鮮血真 所化的光霧太強了,撲鬥一陣後,終於降住了神劍的威勢,慢慢壓到地下來,劍尖刺入地面。

  那一團光霧仍是緊緊地壓著它,慢慢地,硬注入劍身之中。

  火鴉童子吁了一口 道:「想不到這支神劍的靈 超過我的估計太多,如非五人合力,還真降不住它。」

  說著過來,再噴一口真 ,渡入史劍英的口中。

  銀鴿兒如法施為,也渡進一口 。

  再看赤鷹子等三人,巳是臉色微白,汗流如漿,直到這時才各吁了一口 。

  迸月真人道:「五位道友以本身的精 注入劍中,合為一 ,鴉鴿二位更不惜加倍犧牲,渡入一口真 ,使劍 神合。劍英,你現在試試以意御劍看。」

  史劍英笑道:「弟子不知道如何施為!」

  迸月真人道:「劍 神合,還要施為什麼,你心裡想要它如何,全神貫注,摒除雜念就行了。」

  史劍英雙目緊閉,神定慮清,果然那支劍自動 地而起,繞空三匝,然後嘎的一聲,歸入鞘裡。

  火鴉童子笑道:「行!總算大功告成,這下子你可方便多了,那怕你 劍分開有千里之遙,只需一念之興,它都會自動地飛到你身邊來。而且你只要神之所至,就可以役使它,再也不怕人奪去了,唯一不方便的是它本身劍 太利,無法加以縮煉,藏於丹田之中。」

  迸月真人道:「能夠如此已經是萬分不易了,上古神兵,隨心意役使的,古來還沒有幾個人,如非五位前輩如此成全,你何來此福緣,還不再謝謝他們。」

  火鴉童子連忙托住史劍英道:「已經謝過了。」

  迸月真人道:「不,必須要他再謝一次,因為五位所作的犧牲,超過了先前所計,尤其是道兄 銀鴿仙子,幾乎付出了一甲子的修為,另外二位也至少要卅年的苦修才能彌補所失,這個代 實在太大了。」

  火鴉童子道:「雖然辛苦一點,但還是值得的,經此一來,我們五個人 史世兄的靈感相通。我們有事要請他幫忙時,不怕找不到他了,他有警兆時,我們也立有感應,可以立刻赴援,比我們十三奇的告急信火還要快得多。蛇丐陸奇笑道:「五位對他的栽培不為不厚,只是忘了一件事,他要役劍時,如果有兩個以上的敵人就無法兼顧了。」

  火鴉童子笑道:「陸化子,我知道你會有此一說,我何嘗沒想到,你跟朱兄一蚌會一心數用心法,一個會天視地聽妙術,都傳給他不就行了。如此一來,他一面可以分神馭劍,一面還可以運用神功,連躲在暗處的敵人都找出來。再仗著蕭兄的紫雲罩護身,用北海的寒冰梭配合降魔劍卻敵,天下還有誰是他的敵手呢。醉仙翁朱牧笑道:「火鴉!你倒是好算計,自己做完人情後,把我們也拖了進來。」

  火鴉童子道:「史世兄蓋世奇才,又是我們的後輩,造就他一下是應該的,大家都出力了,你們好意思閒著。」

  陸奇取出一本薄薄的絹冊道:「你不說我們也準備了。這是我和醉鬼的兩項箱底玩意兒,早已恭錄成冊。小伙子,拿去吧!你的天性穎悟,看兩次就會了的。」

  迸月真人奇道:「怎麼,二位早就有準備了?」

  陸奇笑道:「老道士,你的先天易數,還不如老和尚的定中知慧高明。他把今天的一切都算好了,所以,老早就通知我們,把該獻的寶恭錄成冊,最後呈上令高足。」

  迸月真人連忙打個稽首道:「陸兄言重了,這怎麼敢當呢,諸兄成全小徒,貧道萬分感激。」

  覺岸上人笑笑道:「道兄別再客 了,連蕭兄 騎鯨兄的神罩冰梭,也是老衲苞他們說好了的。碧瑤宮中一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蕩魔之行了。此後各位道友的關劫俱將來臨,除了要仰仗令徒護法之外,降魔衛道重任,也要仗他一肩擔承,所以大家稍盡點心是應該的。老衲相信道兄也必有所感,因此才在此時使令徒靈胎

  ,接受了大家的饋贈,否則以全真教規,向來都是施而不受的。」

  地行翁方九見古月真人含笑不加置辯,笑著叫道:「好哇,老道士,十三奇被你一 打盡,原來是你早有預謀的。」

  迸月真人笑道:「方兄的話貧道無法否認,只是貧道對各位的要求卻沒有這麼多。」

  覺岸上人道:「不錯,諸兄的天劫降臨之期各有先後,方兄 莫娘子恰好同時,古月道兄已允為莫娘子守關。方兄那邊就必須要史小施主偏勞了,其餘諸位的時間先後錯開,史施主大概都可以 得去。只有神州五子劫期難以預測,幸好有代為降劍之舉,心神聯通,兆生即至,也不致延誤。此事雖然人為,又何嘗不是天意早定呢!」

  迸月真人接著道:「小徒資質尚佳,究竟是血肉之軀,而天雷之劫,威勢何等凶烈,若無紫雲神罩為護,恐怕不但幫不了各位的忙,反而誤了各位仙業。乞罩之舉,貧道實先向覺岸上人情商後定的。至於陸朱二位贈功之德,實出貧道望外,尤其是騎鯨兄慨贈神梭,更是貧道之未曾料及,故而貧道萬分心感。」

  騎鯨客道:「道兄這麼一說,我們便覺慚愧了。贈梭也是我們的一點私心,愚居北海之底,天雷可御。而魔生無形,必須要朱兄的天視地聽之術預游幽冥。而朱陸二位預定坐關之所,則為千尋地腹之中,而且坐關前,必須行法閉塞一切通道,令徒護法時,須穿透千尋堅石,渡越地火,是必仗恃兄弟的寒冰梭,我們三人早就商量好的。」

  他們說了實話,十三奇中,除了古月、覺岸二人之外,其餘幾個人也都有不好意思的感覺。

  因為他們爭相示惠,也都是窩藏著私心,不便出口相求而已。

  迸月真人為了不使諸友難堪,因為這次聚會,商討降魔之舉還是次要,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幫助大家共渡天劫難關。

  其中大部份是要史劍英去擔任護法的,但只要到時召他前去即可,當著他的面談論就不好意思了。

  所以他道:「劍英,各位前輩對你的栽培造就已經都完功了,你

  重生,靈智雖然未泯,但 世隔絕六十多年,世事變遷很多,你必須先去 驗一下。這裡沒你的事,讓玉磬陪你先到東海去吧。記住,你只是去探 一下,給他們一點騷 ,真正的蕩魔大舉,還要等到碧瑤宮召開小西天龍華會時……我們去了再作一決,你見好即收,主要是對他們作深入的了解,萬不可輕身涉險,陷在島上。」

  史劍英恭身道:「是!弟子遵命。古月真人道:「玉磬,玉鼎雖是你的師兄,但劍英入門最早是我的大徒兒,也是你們的大師兄。你陪他到東海走一趟,要記住兩件事,臨敵制 ,你一切聽他的,待人接物,你卻要多多照顧他一點。」

  玉磬真人恭身道:「是!弟子遵命。」

  迸月真人道:「你們現在走吧,趁著聚會未散,一切禁制都還有效,你們的行動也可以隱秘些。向妙妙守伺在側,可見萬妖門餘孽對此地早已留上心了,此去東海,最好還是買舟浮海的好,免得被人發現身份。」

  玉磬真人偌偌應是。

  史劍英則一一向諸人叩別,跟玉磬真人步下山去了。

  來到山腳下,玉磬真人道:「師兄,這兒是禁制的第一線,師尊等尚在峰頂聚會,不宜開放禁制,還是讓小弟施展五行挪移大法出去吧!」

  史劍英笑道:「師弟盡避施為好了,我入門雖早,卻只學了馭劍之術 師門心法,像這五行門戶術數,我根本未加涉獵,你要我闖出禁制去,我也辦不到。」

  玉磬真人笑了一笑,以手指地,畫了一個圓圈,將自己 史劍英圍在圈中,口念真言。

  史劍英但覺眼前一陣昏黑,似乎天搖地動。

  迷糊中只知道自己的手被人抓住,等到眼前一亮時,發現巳置身在海邊,面前波濤洶湧,舟楫如林,連忙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玉磬真人笑道:「師兄難道沒到過這裡嗎?」

  史劍英四下看了一眼道:「似乎是膠州的濱海碼頭,但樣子整個改了,連來往的人衣著都變了。」

  玉磬真人道:「不錯,師兄一夢數十年,甲子更易連朝代都換了,現在是大元天下。」

  史劍英愕然道:「元朝?那不是蒙古人嗎?」

  玉磬真人輕輕一歎道:「是的!江山易鼎已經十多年了,朝代更易乃屬天定,非人力所能挽回。吾輩修道人雖不問世事,但眼見胡兒入主,已非宋室衣冠,總不免令人感慨傷 。不過師尊已有預言,韃子 候將盡,不日即將重歸華夏,師兄也不必為此操心,我們找船去吧!」

  二人徒步踱向碼頭上,史劍英眼睛很尖,在林列的舟檣中,發現有一條船很怪 ,遂一直走了過去。

  那是一條梭形快舟,船並不大,卻十分堅固精巧,一個大腦袋小伙子正趴在船頭上睡覺。

  史劍英上前推椎他道:「小兄弟,你這條船出不出海?」

  小伙子醒了過來,骨溜溜的大眼睛直對他們望著。

  玉磬真人忙道:「師兄,我們要出遠洋,這條船太小了,恐怕禁不住風浪吧!」

  那小伙子嘟起嘴道:「那怕是滔天大浪,咱們這條船也經得起,祗是咱們已經有了主顧了,不再另行招攬生件…」

  史劍英笑笑道:「小兄弟,咱們打個商量,我們要去的地方跟你是一樣的,順路帶我們一程好了。」

  小伙於一瞪眼道:「你知道咱們要上那兒去?」

  史劍英道:「東海無心島!」

  小伙子差一點要跳起來,但隨即忍住了道:「那是什麼地方,我從來沒聽見過。」

  史劍英道:「不要緊,我可以告訴你如何走法,這是船錢,你先收下作為定錢如何?」

  說著塞了一塊東西到他手裡。

  小伙子看了一下,臉色乍變。

  史劍英不讓他開口,比著手道:「你先開船再說。」

  小伙子看了手中之物,一言不發,將艙中一個老蒼頭叫了出來,撐篙搖櫓,根快地 開了碼頭。

  船,掛起風帆,破浪向遠洋進發。

  史劍英朝玉磬真人笑道:「師弟,我們這條船既不能像普通行舟那樣慢慢地走,又不能行法催舟而 世駭俗,最好的方法,莫過請你送一帆順風。」

  玉磬真人道:「那倒是小事,祗是你真要乘這條船上無心島?那兒是群邪集中之地,這兩個人卻是肉 凡胎。」

  史劍英笑了笑道:「師弟,你我又何嘗不是肉 凡胎。」

  玉磬真人道:「小弟的意思是他們不會法術。」

  史劍英道:「師弟,北海歐陽島主門下高徒,豈有不會法術的,祗是他們掩飾的功夫高明,你看不出來而已。」

  玉磬真人一怔道:「他們是騎鯨仙人的門下。」

  史劍英指著艙上一個小梭形標記道:「我相信不會錯!要不是看見這標記,我也不會選這條船了。」

  正說著話,那個小伙子進來了,兩眼骨碌碌地直翻,捉摸了半天才道:這位兄台,家師的玄冰神梭是怎麼到尊駕手上的,二位到底是那兒來的?「史劍英笑道:「在下史劍英,這是敝師弟玉磬,我們兩人來自泰山,家師上古下月。玄冰神梭乃令師歐陽先生所贈。小兄弟,這樣回答能令你滿意了吧?」

  船尾那老蒼頭這才淡淡地道:「小子,我老人家沒騙你吧,叫你等在那兒,一定可以找到幫手的!」

  小伙子還在翻眼睛道:「可是我師父的玄冰神梭乃鎮官之珍,絕不會輕易贈人的,我還是有點不相信!」

  老蒼頭笑道:「你祗要認準東西沒錯就行了,難道以你師父那身本事,還會讓人把寶貝從身邊搶了去!」

  小伙子想了一下才道:「那的 不可能,就是東海那兩個老怪物也辦不到這一點。史大哥,這麼說來,玄冰神梭果真是我師父贈給你的了,你真是好福 ,這東西……」

  史劍英笑道:「歐陽先生 家師等十三奇在泰山聚會,籌劃東海蕩魔事宜,叫我們兄弟倆先去打個頭陣,探探敵情。所以才把玄冰神梭暫借給我防身!」

  小伙子道:「原來是這樣的,那就不會錯了。小弟謝瑜是家師門下第六門人。因為我玲姊姊被東海那兩個老怪物不知弄了什麼鬼,昏迷不醒,家師也無法解救,我想上東海去鬧鬧那個老怪物,給我姊姊報仇……」

  史劍英微笑道:「小兄弟,你的膽子倒不小,無心島上碧瑤宮主魚玄 夫婦乃海上散仙,道行高深,連十三奇等老一輩的高人都不敢輕攫其鋒,你居然敢單身犯險?」

  謝瑜搖著大頭,噘著嘴道:「我就是這麼一個姊姊,手足情深,總不能見死不救呀!史大哥你不知我姊姊受制之後,神 日衰,再過些日子,恐怕就會形神俱滅了,師父說沒關系,但我可不能放心。」

  史劍英道:「哦!有這麼嚴重嗎?」

  謝瑜道:「是啊,昨天還有一口 ,今天連 都沒有了,僅心頭一點餘溫,如丙再拖三幾天,恐怕就沒救了!」

  史劍英道:「那怎麼辦呢,就算我們 到東海,探知令姊的禁制,恐怕也無法救治她了!謝瑜目中含淚道:「我把姊姊帶出來了,就放在船艙下面,到了東海,如果那兩個老怪物不解除禁制,我就拼著形神俱滅,行使五屍解 血魂大法也要硬拚他一下!」

  玉磬真人 道:「五屍解 血魂大法是魔教中最狠毒的一 法術,乃血魂教主司空湛獨門心法,小兄弟出身歐陽先生門下,怎麼會這 法術呢?」

  謝瑜一怔道:「我不曉得,是位老人家教我的,他說我如果決心報仇,他有辦法重創魚玄 ,就算他修到了大羅真仙的境界,也可以叫他斬屍滅神。」

  史劍英忙道:「這可使不得,小兄弟,五屍解 血魂大法我聽人說過,雖然能 敵皆亡,但解 後,神化陰魔,永淪苦獄,墮入萬劫不 之境。」

  謝瑜道:「我管不到這麼多,如果我姊姊被他害死了,我就是永為煉獄中的陰魔厲魄,也不放過那個老怪物!」

  史劍英眼光一掃那老蒼頭道:「這位老人家不是北海的?」

  謝喻道:「不是,我帶了姊姊私 北海,就在海上碰到他,他說可以幫我找魚玄報 。史劍英朝老蒼頭又看了一眼道:「老人家!」

  老蒼頭漠然道:「老夫就是血魂教主司空湛。」

  史劍英啊了一聲,血魂教乃魔道中第一邪教,血魂教主司空湛更是魔道中第一邪人,作惡多端。

  在三百年前為藏邊高僧無垢大師以無邊佛法所制,更以天龍禪唱煉化了他座下的十二個血魂使,才平弭了人間一場魔劫。

  沒想到這個魔頭仍然在人世。

  司空湛卻笑了道:「小友,你不必用敵意的眼光看我,老夫自經無垢大師以佛法渡化後,痛侮前非,早已不再為惡了。只是魚玄 乘我在陰山絕巖下苦修入定之際,暗施禁法奪走了我的血魂秘笈,還打了我一枝陰風透骨針,使我受了兩百多年的磨難,才煉化了那枝陰風透骨針,出來找他算賬。」

  史劍英笑道:「可是前輩以五屍解 血魂大法,傳授給這位小兄弟,居心未免太陰毒了一點!」

  司空湛哈哈大笑道:「小友,你空具慧根,雖能洞燭九幽,因何不辨陰陽,老夫的五屍解 大法,必須以純陽之 習修的,她是個小泵娘,學了有個屁用。」

  史劍英一怔道:「小兄弟原來是個女的?」

  謝瑜不好意思的道:「家師知道我性子急,怕我私自出來報仇,臨行時關照我的四個師兄,密守四門,我只有裝成這個樣子,才能瞞過他們。」

  說著從臉上撕下一層薄膜,露出一張姣好如玉的臉龐,滿頭長髮也披散了下來,難怪她先前的腦袋大得出奇,原來是頭髮撐在裡面。

  史劍英不禁笑道:「小兄弟,不,該叫你小妹妹了,你這易容之術可實在高明,我這雙眼睛曾服過靈石仙乳,萬載空青。除了莫無影仙子的無影身法乃仙家奇術,無從發現外,任何潛形隱身之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可是我居然看不出你的廬山真面目!」

  司空湛輕歎道:「她的父親是兩百年前聞名於世的百變書生謝東霖,易容之術堪稱一絕。老失潛隱陰山時, 之堪稱莫逆。只可惜魚玄

  管玄英這一對狗男女在暗算我時,老友夫婦為了我,都喪生在他們的毒手之下,小友你想我會害她嗎?」

  謝瑜目中含淚,連忙跪下道:「侄女不知您老人家是先父母生前知交,如有得罪,尚祈伯父恕罪!」

  司空湛輕輕一托,將她虛托了起來,黯然道:「你的父母義薄雲天,為護我而死,我一直內疚於心。脫困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們姊妹。你母親的先天易數亦為人間一絕,切磋之下,蒙她傾囊相授。所以我算到你們都投身在北海騎鯨客門下。前來找你們時,恰好在海上遇見了,瑜侄,報仇的事不用你操心,我這個伯伯一身任之但魚玄

  管玄英奪去了我的血魂秘笈,練就了血魂搜魄大法,我也不是敵手,藉先天易數,算出在泰山海濱可以找到幫手,才叫你來此等候。」

  謝瑜垂淚道:「我們姊妹在陰山下找到父母的遺 ,卻不知殺雙親的仇人是誰,恩師途經陰山收錄了我們,卻也不知是誰下的毒手,今天遇到了伯父,才明白內情,親仇不共戴天,侄女誓 那兩個老賊不兩立。」

  司空湛一歎道:魚玄

  管玄英這兩個惡賊手段太狠了,他們是散仙之 ,卻專門搜奪各 陰毒無比的魔道法寶。

  像那陰風透骨針,乃魔教至尊玄玄子所煉,玄玄子早在五百年前為天雷所劫而形神俱滅,這陰風透骨針不知如何為其得去。

  老友夫婦俱是喪生在透骨針之下。

  老夫修真之所剛好在地火之源,幸得地火之溫,得保不死,更藉地火之助,歷百餘年之久,才把 內之陰寒煉化,但世上誰也不知陰風透骨針落在他們手裡,自然也猜不到是他們所為了。「說到這兒,他忽而目光一亮道:「小友,你服過萬載空青,那你的目力可以洞察幽冥了?」

  史劍英道:「是的,再晚 是有此能力。」

  司空湛笑道:「那玲侄或許有救了。 老夫所悉,魚玄 所用的禁制, 似老夫的血魂秘笈中血煞閉魄之法。那是以練成的一 無形陰煞,攻入 內,潛藏於五經八脈之內,吸取懊人的精華,直至形神俱滅後,才脫 逸去,轉注為施者之修為。這是一 增長修為的邪門左道,但十分厲害。老夫昔年創血魂教時,門下十二血魂使,俱是資質平庸的肉胎凡夫,但施行此法,未達十年,個個都精深至數百年修為,可見其厲害之處,如果不是仗著無垢大師的佛法大力,連老夫都無法制住他們了!」

  史劍英駭然道:「幸虧歐陽先師見到謝姑娘受制後,將其餘幾封束帖都退了回去,否則連家師等都將受害了。」

  司空湛道:「不錯,我聽瑜侄說起當時的情形,他杷無形血煞密封在緘中,將禁制設於撕封時,金光一閃,就是破除了禁制,血煞立刻鑽入持函者 內。如果士二奇都接了束帖,恐怕除了火鴉童子 銀鴿兒二人是元神成 ,不受其害外,其餘十一人,都將不免。」

  謝瑜急道:「司空伯伯,你既然知道是無形血煞作祟,因何不即破解。司空湛歎道:「我雖是血魂教主也是血魂法的創始者,但無形血煞潛入人 那一處經脈內,卻是由施者控制的。我雖有破解之法,但必須知道血煞所藏的部位才行,否則弄錯了地方,被制者立即形神俱滅。我如果有把握還會等你說,早就替你姊姊解救了。現在可好了,這位史小友目具賦,可以找出血煞潛形之所,我就可以施為了。」

  謝瑜道:「那我們快去解救吧!」

  司空湛道:「別急,我先得佈置一下,你姊姊受制已有四日之久,血煞入 ,三日斷魂,七日喪魄。此刻血煞已飽吸精 ,如果不把它困住,即使能逼出血煞,你姊姊一身的修為也完了,我必須先布下血魂 。」

  說著一揚手,撒出一片暗紅色的光霧,把整條船都罩住了,頓時,眾人鼻中都聞到一股腥 。

  司空湛道:「好了,現在大家都要小心,血魂煞 乃老夫畢生修為之所聚,老夫雖已改過向善,但所習乃邪道,這 功夫 為歹毒。每個人都必須固守元神,免為所乘。那位道長就請在船頭護法,不管有什麼事情發生,都不必去理會,只須以這柄血魂幡招展三下就行了,切忌妄動金鐵之器。」

  遞過一面紅色的小幡,上面畫著一些奇形怪狀的符錄。

  玉磬真人接過道:「前輩,在這海上還會有什麼 動嗎?」

  司空湛道:「一定有的,血魂幡只有十二名厲魄精魂,也是老夫以前那十二名門下,他們都是無惡不作之徒飽吸修道人之精血。幸經佛法所制,煉化為鎮幡之魄。但物以類聚。感以 生,此幡一出,海府的凶神惡怪,都會因 所感而至,想攫奪他們的魂魄以為已助。所以道長要小心,如果找出兵刃,衝破了血魂 ,諸魔皆乘隙而入,幡上的厲魄卻脫困而出,為害就烈了!」

  玉磬真人悚然道:「再晚謹遵教諭!」

  司空湛道:「走!我們到艙裡去吧!」

  三個人進入船艙。

  謝瑜揭開底板。

  下面躺著一個少女,外貌約摸在二十左右,姿容秀麗, 謝瑜十分相似,只是臉色甚是蒼白。

  司空湛道:「瑜侄,把她的衣服脫掉!」

  謝瑜怔了怔。

  司空湛道:「要想救她就必須如此,無形血煞深潛 內,史小友雖具慧目,也不過隱約可辨而已,再隔了一層衣服,就更看不清了。」

  謝瑜只得動手,將那少女的衣衫盡皆褪下,玉 晶瑩如畫。

  幸好史劍英學的是玄門正宗,定力 深,居然毫無所動,目蘊神光,盡力看去,從頭到腳,看得非常仔細。

  卻一皺眉道:「前輩,再晚一無所見!」

  司空湛道:「再仔細看看,老夫不告訴你血煞之狀,就是要你發現後以定真偽,免為幻象所感!」

  史劍英道:「血煞還會有幻象嗎?」

  司空湛道:「不錯,它是 施放者神 相通的,故而能產生多 幻象以惑人神智,你要仔細地看。」

  史劍英再運神目流覽了一遍,然後手指胸下道:「這兒有一個人形的幻影在徐徐移動。司空湛搖頭道:「不對,無形血煞如果能凝為人形時,那是已奪造化之工,早就成為天魔了,誰也控制不了。」

  史劍英再看了一下,才手指小骯處道:「在腸中似有一條蟲形之物在蠕動,慢漫往下爬。司空湛忙道:「用干元指勁,封住此物的歸路。」

  史劍英認準一指點出,然後道:「它已竄入腎盂中了。」

  司空湛道:「跟著它走,把它往前逼。」

  史劍英的手 著肌膚,慢慢朝下移動……

  司空湛急問道:「現在到了那兒了?」

  史劍英道:「往前跑,已經到會陰之處。」

  司空湛道:「別放鬆,逼緊一點。」

  史劍英手指繼續下滑,直到陰門之處不禁略頓!

  司空湛道:「小友,這是為救人,你別存顧忌!」

  史劍英只得繼續下滑,直到牝珠所在,但見玉關輕啟,冒出一縷紅影。

  司空湛大喝一聲,五指齊發,彈出五縷紅色的光圈,凌空交繞,裡住了那道紅影,紅影居然發出了唧唧的叫聲!

  司空湛厲喝道:「畜生,你還想跑!」

  手掌一握成拳,那條蟲形的紅影雖虛無實質,猶在徐徐地掙動,發出低微而哀痛的慘嗥。

  司空湛卻苦著臉道:「這下可慘了!」

  謝瑜忙問道:「司空伯伯,怎麼了?」

  司空湛道:無形血煞是被逼出來了,但因你姊姊是純陰元貞之 ,這血煞也是純陰之性,老夫又是元陽之 ,陰陽生剋,無法把所吸的元 灌回她的身 裡去。

  謝瑜道:「那由我來好了。」

  司空湛道:「你要是行的話,我早就叫你來了,你也是純陰之 ,血煞一交給你就遁化無形了。」

  謝瑜道:「那該怎麼辦呢?要怎樣才 合呢?」

  司空湛道:「你真有決心救你姊姊嗎?」

  謝瑜道:「當然了,那怕殺了我都干的。」

  司空湛道:倒也不須如此,只要你犧牲一點,因為只有一 人才 合。那就是已經陰陽交泰之 的男身,既不會損及血煞的靈 ,而陽 較重,也不會讓血煞遁去,以內家勁 ,握住血煞,慢慢由玄牝珠口灌回去。

  史小友既出身於全真門下,想必也是元陽之 ,只有你們先行交合後,使他陰陽互濟,才能施為。「謝瑜滿臉通紅道:「一定要這樣嗎?」

  司空湛道:「我是你的長輩,還會跟你開玩笑不成,就算你答應了,史小友未必會答應呢,這一來他失去了元陽,對今後修為進業,將大有妨礙。」

  謝瑜急得跪了下來道:「史大哥,我求求你,只要能救活我姊姊,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史劍英苦著臉道:「前輩非如此不可嗎?」

  司空湛道:「這是魚玄 用來害騎鯨客的,所以選蚌陰血煞,幸虧被玲侄吸去了,兩陰交會,尚能保存靈 未洩。但望你能看在瑜二一片苦心的份上加以成全。你們都是修習正宗的人,縱然稍有所損,卻也無礙修為,合籍雙修的例子很多。」

  史劍英終於苦笑道:「再晚已非元陽之 了,百年前再晚 萬妙公主向妙妙交手,不慎受其邪術所乘,喪盡元陽而死。幸得家師護住元神,借靈孕而養成靈胎,新近才 原 ,因此再晚此刻已是陰陽交泰之 ,也就無須……」

  司空湛如釋重負地道:那就太好了,小友何不早說。「史劍英笑道:這是再晚之羞,實無顏為言,但前輩所須條件如此,再晚也就顧不得面子了。」

  司空湛笑道:「那有什麼關係,老夫當年是那樣的一個惡人,卻不羞於自認,何況小友乃無心之失。那小友就過來握住血煞,為玲兒將精 回注吧。本來還要經餅一番練煞的手續,老弟既是靈胎

  重生,就更省事了,只要經你的一握,煞全消,不 為害了。難怪剛才老弟驅煞如此順利,而且定力之堅,世無倫比,原來是早經歷煉了,如果真是元陽之 ,這 陣仗倒還不容易把持呢?」

  說著把手中那股紅色虛影交給了史劍英。

  史劍英接過後,紅色的虛影略一掙扎,隨即不動了,而且紅色漸淺,最後變成一股淺淺的青 。

  司空湛笑道:「難得,難得,這下子魚玄 那老賊可是愉雞不著蝕把米了。他練這無形血煞,最少也要貼上半甲子的功力修為,反而便宜了玲兒佔點小便宜,減免半甲子的苦修了。」

  史劍英手握虛影,徐徐投入謝玲的玄牝穴內,然後遵照司空湛的指示,以一指抵住洞口,一指輕叩牝珠,真力暗送,很快地將原神貫注到謝玲的五經六脈,四肢百骸之內。

  謝玲驟然而蘇,坐了起來。

  睜眼看見自己衣衫盡褪,一個青年男子正在自已的下 處 盡輕薄,不問內情,砰地一掌擊出,口中大喝道:「無恥淫賊,居然對姑娘無禮!」

  史劍英沒想到她會來這一著,被打得朝後一仰。

  謝玲跳起來,搶出他腰間長劍,直指下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28:17

第四章


  降魔寶劍,何等威勢,寒星閃處,劍 擴及四周的血魂

  ,頓時衝破了幾個缺口,但聽得幾聲厲嘯,接著天搖地動,那條小船立刻被拋了起來。

  司空湛叫了一聲:「不好!」連忙衝出艙外。

  謝瑜卻急忙抱住謝玲叫道:「姊姊,使不得,史大哥是為了救你!」

  謝玲神智初 ,自然不知道所發生的事,也不認識史劍英,神劍刺了過去,耳中聽得了妹妹的叫聲,收手已是不及。

  眼看著劍鋒已快刺中對方,忽而手中傳來一股巨大無比的震力,長劍竟脫手飛出,滑過了對方,反向自已的頭上繞來,不由得 呼出聲。

  因為降魔劍 史劍英早已神 相通,自然不會傷主。

  先前因為史劍英對謝玲沒有敵意,所以才讓她拔出了鞘,現在謝玲要傷害史劍英,它立刻自動產生反擊。

  謝玲手控劍訣,正打算以一般收劍的手法將神劍再度控制在手,但降魔神劍威力何等鉅大,毫芒突漲,即將絞射而下。

  幸而史劍英反應迅速,但苦在他未習御劍之術,還不知道如何役劍,只有猛起相撲,把謝玲一把抱住!

  由於史劍英入劍圈,降魔神劍自動收斂威勢,鏘然一聲,如長龍歸穴,投入鞘裡。

  謝玲自知魯莽,卻因為全身赤裸,被一個大男人抱在 中滾在艙板上,感到非常難堪,連忙用手撐開。

  史劍英也覺得不好意思,鬆開了才道:「謝姑娘,剛才太失禮了,但那柄劍是千年通靈神器,我也無法控制,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迫使它歸鞘。現在危 已經過了,由令妹把經過的情形告訴你吧,我要到外面去幫司空前輩鎮服海妖去!」

  他轉身來到艙外,但見司空湛 玉磬真人一個用劍,一個打手掌中射出一道紅色光華,裡著幾團暗赤色的人形虛影,拚命地往回收。

  那幾團虛影不住發出厲嘯,一面要脫出紅色光圈的束縛,一面又在抗拒四周無數奇形怪狀的海怪吸奪。

  史劍英出來後,司空湛連忙叫道:「老弟!快幫一下忙,把那些海怪的真 截斷,我好把這幾個厲魄收回來!」

  史劍英忙用慧目看去,但見有四五道碗口粗細的雜色 柱,像是巨索般的繞在扁影外圍,跟司空湛的紅色光圈互相牽掣著。

  玉磬真人的乙木神劍雖能切入那些 柱中,但隨斬隨斷,隨斷隨續,始終不起作用。

  他不禁一皺眉道:「司空前輩,那五六頭畜生的 候頗深,再晚恐怕無能為力,除非是用降魔劍。」

  司空湛忙道:「使不得,降魔劍的劍煞太厲,我的血魂 剛才就被刺破了,逃走了五個,如果神劍再出,我補好的血魂 又將破去了,就無法再收回它們了。」

  史劍英道:「那怎麼辦呢?」

  司空湛道:「騎鯨客歐陽老兒不是杷他的鎮官至寶玄冰寒梭送給你了嗎?此物乃海府奇珍,對這些海中的妖物別具鎮懾作用,你快如法施為吧!」

  一言提醒了史劍英,連忙取出了玄冰寒梭,口念真言,祭在空中。

  海府奇珍,果然不同凡響!

  那冰梭在空中化為一道銀色的寒芒,電閃似的在光影四周飛繞,不單把雜色的 柱截斷了,而且還順著縮回的 柱,追到了海水下面。

  沒有多久,海水湧上灘灘紅色的血水,頓時風平浪靜,銀芒 出,飛回到史劍英的手中。

  司空湛沒有了外面的阻力,真 暴漲,那道紅色的光圈也粗大了起來,將圍在中間的赤影越縮越小,終於被濃縮成藥粒大小的一點精芒。

  司空湛十分慎重地慢慢收回光圈,一直到掌心上,才緊緊握住了,由腰間取下一個朱紅色的葫蘆,拔去塞子,把掌中的精芒收進葫蘆中,蓋上了塞子。

  他深深地吁一口 道:「總算收了回來,只是溜走的五個厲魄不知跑到那兒去了,只有慢慢地找回來。」

  史劍英道:「前輩,那很重要嗎?」

  司空湛歎道:「可大可小,如果它們逃了出去,被別的修道人收去了,最多使我的血魂幡失去效用而已。就怕他們找到本 ,重新 起為厲,那就嚴重。因為我這十二個血魂厲魄,都是十分兇惡的練 士的精魄,我費了畢生的心力,才把他們制服,提出元神,鎮制住血魂幡上,原想為衛道盡一份力的。」

  史劍英道:「他們的本 都還在嗎?」

  司空湛道:「此輩已練成不死身,應該還在的。」

  史劍英忍不住道:「前輩為什麼不把他們的原身毀棄掉而聽任他們留下作惡的隱患呢?」

  司空湛一歎道:「老弟!你以為我是心存慈悲,不忍心這樣做嗎?想當年提起血魂教主,誰不皺皺眉頭,誰不知道我有名的心狠手辣。但是為老和尚感化後,我的 沒有再傷過一人,那不是我的心變軟了,而是我答應過老和尚,在本命神魔前立下血誓,此生不再殺人。這十二厲魄,是我昔日血魂教中十二厲魄,他們知道我澳過歸善後,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事先作了準備,把本 藏了起來,躲在前輩仙人便成子的遺闕之內。利用那些禁制,使我無法進入。我只好運用本門血魄拘魂大法,把他們的元神提了出來,鎮在血魂幡上。」

  史劍英道:「廣成子遺闕,他們能進去,何以前輩不能?」

  司空湛道:「他們自知不免,情願犧牲三屍中的二屍,承受了雷火金光煉 之苦,僅留得一屍,匿藏在廣成子遺闕的中宮,我要進去,勢必也將斬二屍,那樣一來,即使進入後,對他們也無可奈何了。」

  「此輩既然三屍己斬其二,為惡有限,不足慮。」

  司空湛搖頭苦笑道:「不然, 說在廣成子遺闕中留有靈丹,可以培元固本,重煉三屍,如果此言屬實,他們的精魄歸 之後,很可能又會脫因而出。」

  史劍英想了想道:「廣成子為玄門正宗,所遺的丹丸囊藥,也是為幫助修道人修成正果之用,或許能改變這些人的 質,輔導他們人於正途,也不一定。司空湛道:「能夠如此固然大佳,就怕情況未必有如此理想。商周之替,廣成子助武王伐紂,先後收服了不少 教的入,取得了他們的魔書秘訣,也藏在遺闕之內。現今所有的魔道妖邢,一半是出自古代軒轅墓,另一半 說就是由廣成遺闕中流傳出來的。」

  史劍英一 道:「這 重大的消息,再晚怎麼毫無所知?」

  司空湛道:「這是魔道中一個絕大的秘密,進入過遺闕 出的人自然不肯洩漏,我是從那十二個厲魄處問出個大概,但要深入詢問時,他們 受煉魂之慘也不肯吐露了。」

  史劍英道:「前輩還握有七個厲魄,不妨再深入問一下。」

  司空湛道:「沒有用的,我試過多次了,現在他們已知有五名同伴脫困,更不肯說了,因為他們還指望著同伴

  成功,前來救他們呢!」

  史劍英道:「 前輩看他們成功的希望有多大?」

  司空湛道:「很難說,他們是厲魄之精魂,要通過禁制而進入遺闕的可能性為微小,但他們如果投向別的魔道人物麾下,得其幫助,煉魄成形,可能性就大多了!」

  史劍英道:「可惜再晚此刻必須前往無心島碧瑤宮中去作蕩魔之行,否則倒是可以陪同前輩往廣成遺闕一行,探明究竟,收回厲魄。」

  司空湛道:「此刻自然以為謝老友伉儷 仇之舉為要,等無心島之行告一結束後,我也要去一趟廣成遺闕。如果他們 能改邪歸正,我就把另外七個厲魄也放了,否則就要靠老弟幫忙,將這些厲魄斬屍滅神,永絕後患。」

  說著又長歎一聲道:「本來這些事我不必求諸於人的,但那老和尚實在也坑人不淺,逼我立下了重誓,使我束手縛腳,不得不向你老弟求助了。」

  史劍英道:「那當然,再晚是責無旁貸,但前輩那不殺生的重誓,要守到什麼時候呢?」

  司空湛道:「終我此生,永無已時。」

  史劍英哦了一聲道:「那位無垢大師要前輩立的這個誓太重了,除惡即為揚善……」

  司空湛苦笑道:「話是不錯,但只 合你們正道出身的人應用,老朽當年濫殺無辜,不知斷送了多少生靈,所以必須受這個限制,才能磨化自己的煞性。」

  史劍英道:「可是遇上了十惡不赦之徒,為了這個限制,豈不是硬逼著要放過了?」

  司空湛道:「是的,像剛才那五個孽畜脫困逸去時,我本可祭起化血神刀,在百里之內,將他們絞得形神俱滅的,就為了有那個限制, 好眼睜睜地放過他們。但是無垢上人要我立下那個重誓,未嘗不是沒有深意的,雖然那些畜生是萬死莫贖,但也可能有回頭向善之日。以老朽而言,當年所犯的罪惡,並不比他們少,無垢上人本無邊慈悲,給我一個機會,我當然也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史劍英想想道:「如果前輩為一批惡魔所圍困,不開殺戒無以自保時,又待如何呢?」

  司空湛道:「那是上天要我為昔年所犯的罪行施罰,我只有閉目受誅以應天譴,殺戒絕不可開。」

  史劍英不禁暗生敬意,這個叱吒一時的大魔頭,一旦改過為善,竟成了個慈悲渡世的仁俠。

  於是他一歎道:「聽了前輩之言,使再晚感慨萬分,再晚自行道以來,也是滿手血腥,遇上了邪魔外道,誅之唯恐不盡,從來沒有想到予彼等一條自新之途。」

  司空湛笑道:「老弟可千萬別為我的話所感,除惡即為揚善,老朽也深以為然,只因為彼此立場處境不同,才有可殺與不可殺之分。老朽當年為嗜殺而傷生,老弟則為衛道而除害,更不可相提並論。如果老朽早些年遇上了老弟,伏誅在老弟神劇下,至少可以保全了屈死在老朽手中的千百怨魂。無垢上人之所以給我一條自新之途,乃是為了我能有改過之心。而往者已矣,已經死的人無法復生,就是殺了我也無濟於事,這才留我之身,稍贖前愆。真要遇見了怙惡不赦之徒,還是以一誅為佳。」

  玉磬道長道:「司空教主所言極是,家師雖以仁心而渡世,卻並不戒殺,唯獨在施誅之前,當慎視對像而定。天下無不可渡化之人,亦無不可渡化之魔,唯當視其心性而定,如若縱容一惡魔,必待其殘害千萬生靈之後才渡化他,就是得不償失了。」

  司空湛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老朽是情有可原了。」

  玉磬道長道:「不錯,家師亦曾言及教主雖然殺孽過重,然行事不失為正直,是非分明,是為可敬之處。二位謝姑娘的尊親是極受人尊崇的一對俠侶,其能為教主捨生而護法,可知教主素行必有令人可敬之處。」

  司空湛笑道:「想不到惡名昭彰的血魂教主,在全真教主古月仙長的心中,竟還有可取之處,倒叫我受寵若驚了。」

  玉磬道長道:「教主言重了,家師對教主頗為推重,教主所創的血魂教下收羅的多半為巨奸大惡之徒,然而在教主的嚴厲約束之下,使彼等不敢為惡,實乃無上寶德。世人將教主列為魔道,是不夠瞭解教主的為人,假 魔為名,前去侵犯教主,自取殺身之道,也怪不得教主。」

  司空湛不禁一呆,然後十分激動地道:「我以為當世知己,只有老友伉儷二人,沒想到古月仙長對老朽也有同樣的看法,那真使老朽銘感五內……」

  玉磬真人笑道:「對教主有褒詞者,不僅家師一人,家師等十三奇三年一會,輩創蕩魔之舉。六十年來,遍尋三山五嶽的邪魔惡人,或誅之、或鎮之,但從來沒有對血魂教有過行動,即是一個例證。」

  司空湛情緒激昂地道:「承蒙他們如此器重,老朽當以有生之年,為天下蒼生盡點力。」

  這時謝玲已經聽清了謝瑜的敘述,穿著整齊後,走出艙外,首先向司空湛跪下道:「侄女叩謝伯伯活命大恩。」

  司空湛苦笑著把她扶了起來道:「賢侄女,別說我,你該謝的是這位史老弟。」

  謝玲瞟了史劍英一眼,滿臉飛紅,就是說不出話來。

  史劍英也知道適才的情形很尷尬,連忙道:「謝姑娘,不要客氣,令師歐陽前輩與家師誼屬知交,彼此同為一脈,理當守望相助,患難相扶持。」

  謝玲也就在喉嚨裡含糊地吐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聽不見的謝字,把局面混了過去。

  謝瑜湊上來道:「我們要上無心島找魚玄機與管玄英那一對老魔頭清償血債,只苦於功力不足,現在有了司空伯伯與史大哥相助,必然沒問題了。」

  司空湛長歎道:「老友夫婦為我而死,伯伯幫你們報仇是責無旁貸,慚愧的是伯伯的能為有限,即使拚上這條老命,恐怕也無濟於事,只有借重史老弟了,你們先謝謝他。」

  說著以目示意。

  謝瑜最精靈,立刻明白了,一拉姊姊,朝著史劍英跪了下去。

  史劍英大為著急地道:「二位請起來,這是做什麼呢,我本來也是要到無心島上去的而且家師與歐陽師伯等十三奇也不日就隨後會趕到,大家都要為蕩魔而盡心」「」說著又向司空湛道:「司空前輩,您怎麼叫她們來這一套呢,難道還怕我會不盡力嗎?」

  司空湛笑了笑,道:「老弟,她們姊妹是出於真心求你」「」史劍英道:「我早就跟瑜姑娘說過全力以赴。」

  司空湛道:「你是為蕩魔而去,她們求的是復仇,這是兩回子事。」

  史劍英道:「對像同為那兩個人,怎會是兩回子事呢?」

  司空湛道:「僅為蕩魔而去, 要把碧瑤宮擊潰就算成功了,要幫她們復親仇,必須使她們能手刃仇人。但她們的功力有限,即使把那兩個魔頭制住了交給她們,她們也無可奈何,因此一定要老弟幫忙不可。」

  史劍英一歎道:「前輩有何吩咐,盡避頒示下來,再晚無不遵從,快請二位姑娘起來。」

  司空湛笑笑道:「老弟這麼說可不敢當,老朽別無所請,因為早年殺戮過重,協助這兩個侄女兒了卻親仇後,就要到藏邊跟無垢老和尚在一起,覓地虔修,以備抵禦最後一次的天雷魔劫。」

  史劍英忙道:「前輩莫非須再晚代為護法?」

  司空湛搖頭道:「那倒不敢勞駕,老弟雖然修的是玄門正宗,但老朽卻是由左道入門,護法守關時,還是無垢老和尚較為和適。老朽唸唸於懷者,就是這兩個侄女兒,她們除了親仇外,還有行道之責,老朽又無暇分身照顧她們,只有請老弟多費心了。」

  史劍英不禁為難地道:「這個恐怕再晚才疏藝淺,難以擔當重任。」

  司空湛大笑道:「老弟別客氣了,在青年一代中,老朽找不出第二個堪與老弟相匹之人。即使在老一輩中,超過老弟的也寥寥可數。老朽很少輕易許人,但對你老弟卻實在沒話說。我這兩個侄女資質藝業,都不是庸庸之選,如果不是老弟高出她們很多,老朽也不會求你照顧她們了。」

  史劍英知道是剛才為了救人,與謝玲有了兩度肌膚之親,更明白司空湛所謂照料的弦友

  但是他也明白,此刻若不作個明確的表示,以謝玲那樣一個烈性的人,很可能會走上極端。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二位謝姑娘與再晚師門既有深誼,彼此又俱為同道,守望相助,休戚相關,自是理所當然之事。」

  司空湛笑道:「老弟說得太籠統了,老朽所求者,是特別的照顧,並不僅止於道義之交。」

  謝玲跪在地下,一雙眼睛直盯看他,閃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色。

  史劍英見了只得道:「前輩放心好了,再晚有生之年,絕不叫她們受半點委屈。」

  這個答覆雖不能使謝玲滿意,但至少已有了一個初步的保證,何況彼此只是初會,相互瞭解還不夠,史劍英有了這句話,已經是差不多了。

  司空湛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哈哈一笑道:「老弟,那就全仗你費心了,二位侄女,再謝謝史老弟。」

  謝玲與謝瑜正要叩下頭去。

  史劍英連忙一手一個,拉了起來道:「二位姑娘,這是幹什麼,人之相交,貴在知心,何必拘於俗套呢,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你們老是這麼客氣,我可真受不了。」

  司空湛笑道:「老弟,這可是你的不對,你既然不喜歡這些繁文褥節,就該表現得自然一點,她們都已經叫你大哥了,你還是滿口姑娘長姑娘短的,不怪人家要苞你客氣。」

  史劍英笑笑道:「是,這是愚兄的不是,今後我就托大,以妹妹稱呼你們吧!」

  司空湛道:「早就該如此了。」

  謝玲的手被史劍英握著,芳心感到十分甜蜜,含情脈脈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謝瑜卻胸無城府,高興地道:「好極了,我們有了史大哥這麼一位兄長,以後再也不怕受人欺負了。」

  玉磬道長笑道:「謝姑娘!北海飛鯨島威震宇內,玄冰宮中弟子如虎如熊,誰耙欺負你們?」

  謝瑜原是隨口一句話,那知道玉磬道長會認真究詰,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謝玲卻笑著道:「當然有了,像道長你就在欺負我們,把我們兩個女孩子,說成如虎如熊,這不就是欺負嗎?」

  一句話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聲中大家回到了艙裡,史劍英關切地道:「玲妹,你大疾初癒,元氣損傷得大多,要不要養息一下。」

  謝玲聽得心中十分慰貼,紅著臉道:「謝謝大哥,我覺得很好,一點都不累。」

  司空海道:「血煞附體,專事吸取修道人元氣,損耗在所難免,好在玲侄為純陰之體,而血為純陽之性,雖然吸去陰氣,卻也留下了一部份陽氣,可為挹助,只是玲侄不知如何調和而已,史老弟既然已經乾坤交泰,倒不妨略助她一臂之力。」

  史劍英忙道:「這個再晚卻生疏得很。」

  司空湛道:「據說你已修煉至第八重天的境界,怎麼連這種運氣互調的功夫都不會呢?」

  玉罄真人道:「史師兄系家師以元神孕諸靈胎托生,假守璞之身培育元胎,使元神凝煉而復體重生,並非如一般修道正當之進境,故而玄門吐納養氣的功夫,他從未涉獵,的確是一無所知。」

  司空湛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說史老弟英氣外透,修為之深,已有數甲子之功,而御劍之術,尚未入門,深感詫異。老弟,你的福澤可真不淺,沒有打一天的坐,沒有修一日功,竟能平步青雲,而歷半仙之境界。」

  史劍英道:「這都是敝恩師苦心培育以及神州五子等大力造就之德,也因為再晚未曾內修,十三奇中諸前輩才以異寶為 ,壯再晚降魔之行。」

  司空湛笑笑道:「照你的造就,根本不需費神去從事內積了,多年的修為,在你體內已自然運合,不假修持,即能發揮自衛之功,萬邪難侵了。不過運氣互調之法,對你本身修持與助人俱有裨益。這類功夫系旁門捷徑之術,令師可能也不大精擅,老朽做個順水人情,把這個口訣教給你吧,一則可以幫助玲侄迅速恢復,二則也可自修。」

  史劍英不知是否該接受。

  玉磬道長已經代他稽首稱謝道:「那就太謝謝教主了,家師系由虔修入門,再晚等也都是玄真清修弟子,與史師兄之修為殊途異道,不知如何著手,教主肯加以傳授,家師心感無已,茲特奉上家師手書之謝函,以謝教主之盛德。」

  說著由袖中遞上一封柬帖。

  司空湛微怔道:「難道令師已經算準了要遇見老朽的?」

  玉磬真人道:「這個再晚不知道,家師臨行時曾頒下此函,吩咐說到了海上自有遇合,碰上一位前輩高人,欲對史師兄造就時呈上,並另有懇請,柬帖上未書名姓,但家師說到時自會呈現字跡。」

  司空湛接過柬帖,但見柬帖上青光一閃,現出了兩行字跡。

  在柬帖的正中是一行大字,楷書:「血魂教主司空道兄賜啟。」

  旁邊則是較小的行書:「愚弟全真古月手奉」。

  司空湛不禁肅容道:「令師不愧為一代高人,老朽為掩行藏,韜光隱跡,連本身所修的血魂真光都封閉於宮內,自以為行跡無人得悉,誰知早已在令師計算之中了。」

  抱恭敬敬地拆開柬帖,抽出裡面的信柬來看了一遍,才笑著肅容道:「謹遵所囑。」

  雙手將柬帖輕拋,化為一道青光,破空而逝。

  史劍英見了微驚道:「前輩,家師的函上說些什麼?」

  司空湛笑道:「就是我剛才說的事,令師說你是乾坤交泰之體,吩咐老朽代傳運氣互調之法,更料準了你會與玲、瑜二侄女遇合,要你們互相為輔,才可以渡過魔劫。」

  語畢把行功的口訣與練氣的方法說了一遍。

  然後叫謝玲興謝瑜各坐下來,伸出一掌,與史劍英左右兩掌相抵,才叫玉磬道長出艙去行法推舟。

  等船身輕輕震動時,司空湛袍袖一揮,滿艙紅光罩定了三人,司空湛肅然端坐,朗聲道:「仔細看來。」

  雙手連揮,紅光中現出一片光幕,先是霧氣繚繞,慢慢霧消光定,才看得清楚。

  原來那竟是他們三個人的前生復現,謝玲與謝瑜也是姊妹,同歸於史劍英,在一個小島上比翼清修,十分逍遙自在。

  怎奈好景不長,正在史劍英坐關抵禦天劫時,突有一個赤身妖媚的美婦前來騷擾。

  那妖婦法力高強,用邪法制迷二女後,入關對史劍英百般挑逗,史劍英漠然不為所動。

  兩天劫適時而至,金光連閃,霹靂大作。

  史劍英因為沒有兩個妻子代為護法,無力抵禦天雷之劫,眼看著幾將為雷火煉化成劫灰時。

  那妖婦忽而捨身去為史劍英抵禦天雷,迭經苦鬥之後,終於熬過了三十六閃天雷之劫,可是那妖婦卻已心神交疲,昏倒在地。

  史劍英感她護持之德,立即加以救援。

  可是妖婦所設的邪法禁制已因她本人的神智昏迷而失去控制,使二女自動脫困醒來。見到史劍英正抱著那妖婦口對著口,暗渡真氣,助其復甦,不明就裡,妒火中燒,雙雙發出飛劍,要斬那妖婦。

  史劍英無可奈何, 得拚卻元神,施展血影神功,毀去了二女的飛劍。

  妖婦也適時醒來,見狀大怒,又重行與二女拚鬥起來。

  二女因飛劍被毀,更不是敵手,在妖婦的雷火魔陣中,即將形神俱滅!

  史劍英卻又為護持愛侶,再度以元神闖入雷火魔陣中,拚卻神滅,炸毀了雷火魔陣,並使妖婦受創而遁。

  而二女的本體也毀,元神脫困後,史劍英 剩下一縷殘魂,勉強凝練成形,將原委告知二女後,即行消散。

  二女自恨孟浪,追悔已是不及,於是自投峨嵋金頂天雷劫火洞中,煉滅了元神,三人相偕互殉。

  這一幕歷歷往事,在他們眼中重現之時,也喚起了他們深藏的記憶,依稀在目。

  驀而光收影寂,三人猶自在發呆。

  司空湛已笑問道:「現在你們都明白了吧。」

  謝玲倒還好,因為她心已有所屬,知道史劍英是前生夫婿,緣定再生,感到此生有托,十分安慰。

  謝瑜年紀還輕,本是胸無城府的人,後來為了情勢所趨,倒是希望促成姊姊與史劍英一雙兩好,可沒有想到自己,現在從宿命回輪上,看見了史劍英同樣也是自己的丈夫,不禁有點不很自在。

  司空湛微微一笑道:「前生之緣已盡,今生之緣又生,當合則合,當散則散,無須矯揉做作。我得古月仙長之示,重演輪迴光鏡,僅作今生之戒,此外別無他意。然前世之宿緣,即今世之良人,史老弟與二侄如能洞悉前因,妥為應付,則東海之行,必可增加無限助力。現在你們心意已通,依法施為,使真元互轉為用,必可收脫胎換骨,洗心伐髓之效!你們開始用功吧,我不打擾了。」

  語畢轉身逕出。

  史劍英倒是十分坦然,微笑道:「難怪我見到二位妹妹時有似曾相識之感,原來都是前世故人。雖然各已轉世,但今世重逢,未嘗不是一種緣份,至少不會像初見時那麼拘束了,我們開始用功吧。」

  他的真氣由掌心源源湧出去,通過二女的四肢百骸,又轉回來,週而復始,一遍遍地運行著。

  這是修道人一種最上的修為工夫。

  因為道家注重的是龍虎互濟,陰陽交泰而登大道,是必須合藉雙修藉交合而調和陰陽,互匯真元。

  然而這樣子又很危險,雙方必須功力悉敵,才能做得恰到好處,稍有不慎,一方的真元即將為對方所奪,所以煉士擇侶十分慎重。

  一些居心險惡的邪魔外道,則以采捕的手段,損人而自利。

  正統的修道人不屑損人利己,就只有葳 自守,假日月山川中陰陽之氣而慢慢與本身溶合,所謂練氣之說,就是指此而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28:57

第五章


  司空湛雖是出身旁門左道,然而在煉氣這一關上,卻有獨特的法門,就是這種不傷真元而保真元的調氣之法。

  雖然進境很慢,而且 能作初步奠基之用,但已經能使修者得到登門之鑰,邁進道成之界了。

  三個人一心一意,各以本身的真氣溶合在對方的真氣中。

  史劍英的修為較二女高出很多,本來是很難進行的,但他本身已非元陽之體,元陽之氣已經沖淡了不少,再加上以一合二,配合得恰到好處。

  餅了一段時間後,三個人都進入到天人交泰的忘我之境,使得三個人的真氣溶為一體了。

  史劍英在感覺中體會到真氣的輸出已無抗力,而收回的真氣也十分通暢,不再有阻礙了,知道初步功成。

  含笑收回雙掌,看看二女都是神光煥發,才起立道:「多謝二位妹妹,使愚兄又進入到一個新的境界,再遇上那個妖婦時,就不怕她再施什麼鬼魅伎倆了。」

  謝玲笑道:「大哥說那裡話了,我們得益更多,這一陣真氣互交,至少也抵得上一甲子的吐納之功。」

  謝瑜卻問道:「史大哥,那妖婦是誰?」

  史劍英咬牙恨道:「萬妖公主向妙妙,前世使你們形神俱滅,今世毀我道基的都是她。」

  謝氏二姝都為之一怔!

  謝瑜也一咬銀牙,圓睜星眸道:「再碰到她的時候,我絕不饒她,一定要整得她形神俱滅,報卻前生滅神毀體之恨不可。」

  史劍英道:「此妖已練成身外化身之術,我一連斬了她十幾個化身,還是無法除得了她。」

  謝瑜道:「我才不怕她,我離開北海時,把恩師的玄冰雷珠偷了兩顆出來,見到她時,先放起鮫紗網,把她罩定了,然後再發出玄冰雷珠,炸她個四分五裂,史大哥再用玄冰神梭發進去,收掉她的殘魂,看她還往那裡逃。」

  史劍英忙道:「那鮫紗網能困住她嗎?」

  謝瑜道:「怎麼不能,鮫紗網是玄冰宮三大鎮宮至寶之一,我師父用它不知收服了多少千年精怪。此網一撒,可彌六合,大小由心,大可以藏山川,小可以納芥子,鉅細無遺,再加上玄冰雷珠與玄冰神梭,三寶齊合,威力無窮。北海地處窮荒,正是山精海怪匿藏之處,我師尊就仗著三寶雄峙北海,威鎮群妖。」

  司空湛恰好由外面進來,呵呵笑道:「妮子又在誇口了,既然鮫紗網如此神妙,你剛

  謝瑜道:「那時我一心在姊姊身上,急糊塗了,而且施放此網時,必須人在網外,船艙中一共只那麼點地方,我也沒有個存身立足之處呀!」

  司空湛笑道:「你那網不是大小由心嗎,你把玲侄跟史老弟罩住就行了。」

  謝瑜急了道:「那怎麼行,鮫紗網本身即具有耗人元神的效果,姊姊身受重傷,怎麼經得起呢!」

  司空湛笑道:「小妮子就憑這點東西,居然敢到無心島上去找魚玄機夫婦的晦氣,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幸好遇上我跟史老弟,否則你姊姊的命救不回來,你的一條小命又要賠進去了。」,謝瑜道:「司空伯伯,你不相信這兩件寶物的厲害,到了東海,等我施展出來您就知道了。」

  司空湛道:「北海玄冰三寶的威力我是知道的,確是相當可觀,但你的閱歷太淺了,縱有至寶,也難以竟功。剛才我只詐了你一下,你就把底子全 了出來,天下事有一利必有一弊,人家要知道了底細,就有趨避之法。」

  謝瑜紅著臉道:「這兒都是自己人我才說出來,如果是敵人,我怎會把底細告訴對方呢。」

  司空湛道:「只要你沒有保密的警覺,你還是藏不住秘密的,敵人如果換個方式,故意用語激你一激,你照樣會傾 無遺。瑜侄,我是你雙親的知交,他們又是為我而死,所以我們的關係很密切,我必須要匡導你,你日後在外面行道,這個好強多嘴的毛病,一定要改一改。」

  謝瑜低下頭道:「是,多謝伯父教誨,瑜兒一定記住。」

  司空湛又道:「古月仙長命我用『輪迴光鏡』把你們前生的事跡重演一遍,你們可知此舉費了我多少心力?」

  謝玲道:「我全不曉得,但聽恩師說過,此舉極耗功力。」

  司空湛道:「不錯,施為一次,至少要耗去我一甲子的修為。」

  史劍英愕道:「前輩用口說了也就是了,何必要損耗這麼大的精神呢?」

  司空湛道:「這是令師的示意,要你們在親身的體驗下,去瞭解恩怨情牽的前因後果。」

  謝玲略一沉思,才道:「伯父是不是要我們忘卻前仇?」

  司空湛道:「前生之事,你們已然身經目擊,是仇是怨,你們也該平心靜氣地想一下,向妙妙對你們是恩是怨,你們自己也很清楚。」

  謝瑜道:「她雖然幫史大哥御過了天劫,那並不算是恩,我跟姊姊也能抵得過的。」

  司空湛微笑道:「向妙妙輕而易舉地制住了你們,可見她的能為高出你們很多,然而她在抵禦天劫時,也累得心神交疲,可知那天雷不是你們抵抗得了的。」

  謝瑜低頭不語了。

  司空湛道:「你們醒來之後,不問青紅皂白,出手就是凶著,要制她於死地,史老弟不能恩將仇報,才捨身以救。你們居然不念夫婦情分,連史老弟也一起下了毒手,可見你們心性之狠毒,完全不像個修道人。」

  謝瑜道:「那時我們不明就裡,照目擊的情形,可恕不得我們生氣發怒,泯滅理智的。」

  司空湛笑道:「你們總該想想史老弟是如何躲過天劫的,再者前生你們與史老弟可不像今日初會,已是多年的夫婦道侶,相知極深,難道你們對他毫無信心?」

  說到這兒,他聲色一厲:「盲目猜忌,出手狠毒,連自己的丈夫都不能放過,幸而是在前世,我們尚無淵源,如果是在今世,我這個世伯饒不過你們。」

  罵得二女都低下了頭。

  司空湛又道:「向妙妙甦醒後眼見你們殺了史老弟,自然憤不可抑,出手對付你們是情理中事。但她究還有點良知,沒有下狠手,要你們形神俱滅。所以史老弟的元神向她攻擊時,她寧可本身受創,也沒有再施殺手,保全得你們一靈不泯,仍能投胎為人。」

  謝玲道:「伯父,侄女知道了,我們絕不再恨向妙妙就是,如果再見到她,我會向她道歉。」

  司空湛道:「史老弟,你呢?」

  史劍英想想道:「再晚要追殺她,非為前生之怨,而為今生之孽,她如不害人,我絕不傷她。」

  司空湛一歎道:「向妙妙不知道你已轉世為人,但她以前僅有微行而無惡跡,她是真心的愛你,也是在那一次的打擊後,她才一變本性,開始淫蕩無檢的。」

  史劍英剛要開口。

  司空湛搖搖手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的元陽被盜,所以才恨她入骨,但你仔細一想,她對你還是有點情義。可能是由於你的形貌未變,使她記起了前生的你,所以才留了一點,沒有盡吸你的元陽,否則縱有令師呵護,也無法使你能駐靈胎而復體了。」

  史劍英沉思片刻才道:「多謝前輩指示,但再晚要除去此妖,非為本身恩怨,乃是為屈死在她手下的無數冤魂。」

  司空湛一歎道:「老弟這麼說,老朽就無以為詞了。不過老弟要記住,斯女本性尚佳,除淫行外並無大惡,雖有很多人死在她手中,也是自己定力不堅,為色所迷。」

  史劍英不以為然地道:「她的 女迷魂術,何等厲害,有幾個人能抗禦得了?」

  司空湛微笑道:「臨安城中有一個書生,品行方正,根本不會法術,卻在她的逼惑下,絲毫不為所動,此人姓文名天祥,已是當世名臣,老弟說沒人抗禦得了,這話就失之籠統了!」

  史劍英也不禁低下了頭。

  司空湛輕歎道:「老朽不想為誰說項,但向妙妙修為日深,如能渡化向善,將是降魔絕大助力,老弟好好考慮一下!」

  史劍英陷入沉思。

  司空湛神色又轉為厲道:「我拚捨一甲子修為,使你們洞悉前因,也因此瞭解一下你們的心性。再世為人後,玲侄已漸消戾氣,殊為可喜。瑜侄卻仍是浮揚暴燥,望善自警惕,前生之覆轍可鑒,如果一步之不慎,自誤而誤人,再墜魔障,就沉淪永無出頭之日了!」

  這番話說得謝瑜粉汗淋漓,愕然失色道:「瑜兒知錯了,還請伯父不時啟迪指教!」

  司空湛苦笑一聲道:「我跟你相處的時間不多了,但願你常記住我的話,也不失我這一番辛勞!」

  三個年輕人面面相覷,都沒有再說話。

  舟行忽緩,艙中四人都為之一怔,連忙出艙一看,但見玉磬真人臉色沉重,披髮仗劍,全力行法催舟,十分吃力!

  史劍英忙問道:「師弟,是怎麼回事?」

  玉磬真人道:「不曉得,暗中好像有一股絕大的阻力擋住了船,使我們行進很困難!」

  司空湛道:「此地已是東海,去無心島不過百里之遙,可能是對方在島外所設的禁制所致!」

  史劍英運用慧目,四下看了一遍,皺眉道:「我看不出有什麼異狀呀!」

  司空湛道:「請道長暫停行法,待老朽以易數一卜,看看阻力來自何方!」

  玉磬真人停止了口訣。

  司空湛神色肅然,就在船頭上盤膝坐下,取出數枚金錢,倒在一個竹筒中,搖了幾搖後,攤開在船板上。

  看了一遍才皺眉道:「奇怪了,照六爻神課所示中並無凶兆,似非敵方所為,但東南西北四方,居然都沒有一點跡象!」

  謝瑜道:「四方之外,只有天地,我們再上下找找看!」

  史劍英舉目向天,但見蒼穹如洗,萬里無雲,笑笑道:「上方沒有問題,就一定是在下方了。容我下去看看!」

  他整了一下衣服。

  謝瑜道:「史大哥,我跟你一起下去,我的水性很熟!」

  司空湛道:「對方既然能將我們的舟阻住,可見一定是修道練氣之士,與水性無關,史老弟身邊有紫雲罩護體,更有降魔利器紫電神劍,還是讓他下去吧!」

  史劍英凝氣聚神,然後將身一縱,入水無波,逕直潛行到了船底,但見一個赤身少女,長髮及腰,緊貼在船底下,含睇微笑。

  史劍英運目細望,發現這個小女雖然不著一縷,全身卻沒有一絲邪氣,而且秀美絕倫,倒是不便用降魔劍對付!

  他慢慢地潛迎過去!

  那裸女坦然無懼,而且伸手向他連招,似乎叫他游近過去。

  她赤裸裸地面對著一個男人,既無羞澀之狀,也沒有淫邪之色,完全是一派天真無邪之狀。

  而且史劍英經萬載空青靈石仙乳洗過的眼睛也可看出這個少女的確是個人身,而不是什麼妖異所變。

  由於少女沒有敵意,他也友善地潛過去,運氣傳聲道:「姑娘是何方道友?阻止我們的船,有何指教?」

  那少女咧嘴笑了一笑,突然像一隻箭般地射過來,動作之快,簡直無法想像,不等史劍英有何動作,就拉住了他的手,直往海底潛去。

  她力量也大得出奇,史劍英連連掙扎,卻是毫無用處,因為他在水中,手腳都無以著力。

  史劍英被她拉住的是左手,右手本可以拔出紫電劍來刺傷這個少女而脫身的,但他沒有這樣做。

  因為對方一直保持著友善的微笑,而且史劍英也知道自己的神劍通靈,假如對方有侵害自己的意圖,不待他動作,紫電劍就會自動脫鞘傷敵的。

  現在神劍毫無動靜,就證明情況很正常。

  於是就這樣被她拖著,不知在水中潛行了多久,也不知有多深,而水底的光線已越來越暗,證明是入水很深了。

  史劍英被海水的壓力,已經擠得很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復體重生後,又得神州五子之助,衝破了生死玄關,進入第八重天,功力大進,如果以他從前的狀況,此刻只怕早已七孔流血而死了。

  可是看那少女,竟是十分自然,不禁深感驚奇,這個女孩子的體質,實已超過了人體修為的極限,變成超人的稟賦了。

  再往下潛,壓力更大,而眼前卻忽然光明了,那是許多奇形怪狀的魚類,身上發出了強烈的光。

  史劍英實在感到受不了,鼓足氣力,再度傳聲道:「姑娘,不能再往下了,我受不了這種壓力。」

  少女似乎聽不懂他的話,但是從史劍英臉上的神色似乎瞭解他的狀況。

  她笑了一笑,將他一扯,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他,整個身子貼住了他,不等史劍英有所抗拒,少女的嘴唇已經吻上了他的嘴。

  史劍英慌忙掙扎!

  但少女卻一口氣渡了過來,勁力很強,史劍英根本就擋不住。可是那口氣衝進骯內,竟然具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使得身外壓力為之一輕。

  下降的速度未滅,光亮更強,史劍英已經可以看見海底了。

  一大片潔白如玉的細沙,堆著一些奇特的翠綠色石塊,長如翠綾的海草,筆直地豎立著,色彩鮮麗的珊瑚樹,高有達丈許的。

  包還有許多魚介遊行其間,形狀之異,為生平所罕見。

  而海底的光芒,這次卻不是發自魚身,而是一枚高達數十丈,橫可及畝,色泛淡紅的貝殼上發出。

  那枚貝殼已經空了,巨大的洞口高達三四丈,直立在沙地上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爆闕。

  史劍英還是第一次領略到海底的奇景,不禁為之目迷神奪,而少女卻帶著他,直投進了貝殼的洞口。

  進了洞口之後,史劍英感到壓力驟輕,原來裡面竟是沒有水的,腳下與四壁晶瑩如玉。

  少女這才放開了史劍英,拖著史劍英的手,順著微斜的坡道,往上走去,升高近十丈,繞了一圈子,已經到了第二層。

  竟完全像一座巨大的宮室,陳列著許多不知其名的海底奇珍,光燦奪目,有一張魚骨疊成的床榻,也有一架整塊晶玉雕成的矮几。

  床榻上 著細柔的海草,少女將史劍英推到床上坐下,口中啞啞作聲,但史劍英卻一個字都聽不懂。

  他歉然地道:「這是姑娘的居室嗎?」

  少女似乎同樣也聽不懂他的話。

  但她柳眉一掀,從架上搬下了一付筆硯,兩卷皮紙。

  她把一卷攤開在史劍英面前,一卷展舒在自己面前,又取了兩枝筆,各取一枝,先在紙上寫著:「餘名龍女,君何名?」

  史劍英見她的字十分娟秀,但寫的卻是古體,遂也用筆寫了自己的名字後問道:「卿邀余何為?」

  「要君作伴,龍宮寂寞,亟思一侶。」

  史劍英怔住了,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但看她一臉焦急之色,又不忍堅拒,乃寫道:「容再洽商。卿何以居此海底,尊上何人?」

  少女「」龍女提筆欲書,但忽而拋下筆,又取了一卷皮紙交在他手中,史劍英打開一看,上面密佈字跡,是龍女的生母所書,也明白了龍女的身世!

  原來這座貝闕,是龍女的生母所留。

  她本為異類,處此海底,已有萬年之久,修煉成人體之後,在海上邂逅一浮海浪游的青年修士,結為儔侶。

  懊青年為天生啞疾,姓龍名無言,而龍母脫體為人,亦不諳人語。

  龍無言得龍母先天稟賦之靈氣,加上自己的丹訣道書知識,夫婦共參大道,更得海底各種靈藥之助,得雙登仙籍,共注長生。

  遺有一女,即為龍女,是女先天稟賦極佳,奈何父母俱不通人言,僅能授以文字而解意龍無言夫婦道成飛昇,無法攜女偕登,唯留之以待有緣。

  龍無言精於易數,預卜日後將有一根骨絕佳之青年途經此地,與龍女有宿緣,請納以為婦。

  貝闕頂層,藏有登仙真訣與龍母所遺元丹,分而服之,可登仙藉!

  史劍英看完後怔住了,急忙道:「不行!我已經有了妻室……」

  龍女仍是聽不懂他的話,把筆遞給他。史劍英無可奈何,只得寫道:「余已有熬,礙難從命!」

  龍女笑笑筆答:「無礙!妾不爭名份,容則可邀以同處,不容則留此十載,任君去留!」

  史劍英再寫道:「余有急事欲赴無心島。」

  「妾可隨君同往!」

  「此去生死難卜!」

  「有妾同行,包君無恙!」

  「婚姻應兩廂情願,豈可強人所難?」

  龍女笑了一笑,提筆寫道:「緣由天定,非人力可挽,君已入妾母遺蛻,為先天禁制所拘,非經好合無以脫困!」

  史劍英不禁勃然作色,但龍女一笑,飛也似的掠身而出,史劍英連忙追出去,龍女已出了洞口!

  史劍英追到洞口,龍女卻站在洞外丈許之處含笑而立。

  史劍英也想出去,可是那一層海水,就像是一片透明的牆壁,不管他如何用力,就是走不出去。

  史劍英無可奈何地道:「姑娘,你如果不撤去禁制,我就要不客氣了。」

  龍女仍是微微含笑,蹲下身子,用手指在沙土上劃著:「妾亦無能為力,君入蝸居,即受家母元磁真氣所吸引,除與妾身交合後,可抗消磁力,此外別無脫身之途。」

  史劍英這下是真的生氣,神劍出鞘,正待往水面上刺去,可是無形中有一股絕大的引力,把劍從他的手中吸了出去,一直飛向貝宮的頂層。

  這枝紫電神劍是他視如生命的降魔至寶,他如何捨得,連忙追了上去。

  幾經轉折,在他的計算下,一共轉上了第十九層,那兒 有寬約尋丈的一個小間,趺坐著兩個面如冠玉的修道人,一男一女,寶相莊嚴。

  女的手中執著一口劍,男的手中卻執著他的紫電劍。史劍英先是一怔,隨即運用心法,想把紫電劍收回來,但是紫電劍卻動都不動。

  那男女二人臉上都帶著微笑,卻沒有一絲敵意。

  史劍英無法收回神劍,知道此男女二人法力高深,且見二人一臉正氣,絕非邪類,乃屈身下拜道:「再晚史劍英,參見二位前輩,請將敝劍賜回,並賜告脫困之法。」

  女的微笑啟言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史劍英道:「二位想是龍無言與龍母前輩。」

  女的微笑道:「不錯,那柄劍是你的嗎?」

  史劍英道:「該劍為家師所賜,再晚佩用已有二百多年了。」

  龍母一笑道:「紫電青霜鑄自春秋,至今已二千餘年,其間迭易數主,雖說神物無主,有德居之,但到底有個先來後到,拙夫龍無言曾擁有過一段時間,若論劍主,似乎尚在令師之先。」

  史劍英不禁一怔!

  龍母笑笑道:「你可是不信,此劍為雌雄一對,雌劍青霜,一直在我手中,我與外子之結合,即在這一對劍上,我的青霜劍即可為證。」

  史劍英忙道:「不,再晚絕對相信,紫電劍已通靈,原與再晚心意相合,可是再晚連運用心法俱未能收回此劍,想必是劍識舊主,毋庸置疑了。」

  龍母一笑道:「你想不想收回呢?」

  史劍英道:「劍既歸故主,自非再晚所應有。」

  龍母道:「不錯,好孩子!郎君,你看如何?」

  那男子啟口笑道:「事由天定,非人力可為,這一對劍分分合合,早有定數,分以定性,合而彌劫,現在這兩枝劍又自動不期而合,想必外界又有什麼妖邪在作祟了。」

  史劍英點頭道:「是的,東海無心島上碧瑤宮主魚玄機管玄英夫婦,網羅群魔,意圖稱尊。」

  他把所知的情形與此行的使命簡單地說了一遍。

  龍無言笑道:「湘君,無心島近在咫尺,居然有這種妄人,你我卻一無所知。」

  龍母卻笑笑道:「郎君,知道了又怎麼樣,你我俱非塵世中人,而我們所修的道法也不是與人爭鬥的,否則我們也不會把女兒隔離而不見面了!」

  龍無言點頭輕歎道:「小友,你見過小女了?」

  史劍英道:「見過了,而且也拜讀過前輩所留的書簡!」

  龍無言道:「那是我在閉關前所留,彼時拙荊大丹未成,硬骨未化,對事尚未能盡悉,這百年清修,我們終於渡過最後一關,才知道此事早經天定!」

  龍母笑道:「你對小女印象如何?」

  史劍英道:「令嬡天真未鑿,麗質天生,如得為侶,實再晚之幸,其奈再晚前生已有妻室,不久前再世重逢」「」龍母道:「我們都知道了,你謝家姊妹不過才棒世之姻緣,但你與小女卻是累世宿緣,這不是我故作虛言來騙你,在降魔雙劍上,早就有偈言留下了!你看過沒有?」

  史劍英道:「再晚從未見到劍上有什麼偈言!」

  龍無言笑道:「你只有一柄雄劍,自然看不見的,這偈言是並鐫在雙劍上的,必須雙劍合壁,才知全貌,我與拙荊就是因此而結合的!」

  說著把龍母手中的青霜劍也要了過來,與紫電劍合併在一起,青紫兩道光輝交映,在劍身上現出一行古篆:「劍合人合,魔消道長,劍分人分,群魔亂舞!」

  鏤紋極細, 拙難辨,史劍英平時也看到了這些花紋,卻不甚真切。

  因為只有一半,而且鏤文半陰半陽,陰陽間隔,必須要青光照進陰處,紫光映在陽凸之紋上,才構成完整的偈銘。

  龍無言道:「小女因為煞氣太重,與我們所修的大道異途,所以我們只教了她一些防身之法術,卻沒有教她語言,免得她出世惹事。小友攜陽劍而來,不僅可證宿緣,且應為雙劍合璧出世蕩魔之時,小友還有什麼疑問嗎?」

  史劍英見到兩支劍上銘文,知道宿緣早經天定,遂不再猶豫,跪下叩頭道:「小婿拜見岳父岳母!」

  龍無言一招手,虛空將他托起道:「罷了,緣由前定,不過假我們而生,這些世俗禮數,不必講究了,賢婿帶看小女行道蕩魔後,莫忘虔修,靈山會上,總有再見之日!」

  龍母道:「這貝闕頂層是我跟外子清修之處,一向以道術封閉,連小女都不知道,如非紫電神劍破禁,賢婿也不得而入。賢婿見到小女,也不要告訴她,免得她心生旁 ,擾我清修。啟智靈丹一顆,賢婿交小女服下後立能言語,並洞悉前因。我於定中生慧,知賢婿與小女雖有宿緣,但合藉尚非其時,你持著青霜劍交給她,就帶她是吧!」

  史劍英道:「這個恐怕她不會相信!」

  龍母笑道:「小女一心求歡,非為欲使,乃是受我們留言所使,其實她從未與人交往,根本不知男女好合之事!」

  史劍英道:「這個小婿知道,她筆書男女之事,卻目無淫意,是以小婿並未以淫邪視之!」

  龍母道:「服下啟智靈丹後,她自己會明白的,我以異類修成人體,全仗一念之堅,故不能啟殺孽而毀道基,降魔之舉,我們無以為助,但小女卻可為你一大臂助,去吧!」

  她把兩枝劍都交給了史劍英,還有一顆玉色如雀卵大小的丹丸,袍袖一揮,一鄙潛力將史劍英揮退了幾步。

  再抬頭看時,眼前只見一片淡紫色穹光,彷彿立身之處,已是頂端,再也看不出上面還有一層了。

  於是他朝頂闕再度跪下禮拜後,才起立轉身,發現龍女已站在背後,一臉驚惶之色,史劍英朝她笑了一笑,把手中的青霜劍交給了她。

  龍女對這一柄劍似乎早經相識,接過後抱在懷中,親吻不已,過了很久,才以詫然的神色,望著史劍英,大眼睛中流露出一連串的疑問。

  史劍英卻微微一笑,伸手招呼她一起來到下面。

  龍女迫不及待地取筆書問:「劍從何來?」

  史劍英笑答:「劍由令尊堂托交,並有靈丹一顆,希立服,當知分曉。」

  他把那顆靈丹也取出交給了她。

  龍女對人毫無機心,也不問來由,取餅靈丹,投入口中。

  先是一種痛苦的表情,好似那靈丹在她體中,給了她一陣子極為難堪的感受,但是慢慢地就消失了。

  無限靈智通澈全身,接著就啊地叫了一聲:「難過死了,這是什麼藥?」

  這是她第一次說話,而且說得極為自然,史劍英也不禁深服仙丹妙用無窮,含笑問道:「你會說話了?」

  五個字進入到她耳中,接著她的臉上掀起了一片從所未有的興奮,又跳又翻,連打了十幾個觔斗,口中只是叫道:「我會說話了,我會說話了!」

  等她興奮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史劍英才含笑道:「你既然已能言,想必也洞悉前因後果了?」

  龍女思索了一下,緩緩點頭道:「是的!我都明白了!」

  接著又問道:「你見過我的父母了嗎?」

  史劍英點點頭。

  龍女忙又問道:「他們在那裡?」

  史劍英記起龍母的吩咐,不能讓她知道他們就在頂闕清修,笑笑道:「他們是以元神顯形,把一劍一丹托我轉交,略作指示就隱去了,因為她們修為正值緊要關頭,不能分神相見,只說日後自有相逢之期。」

  龍女禁不住十分悲怨地道:「爹娘為什麼不跟我一見呢?」

  「因為他們正值修為要關,跟你見面,怕因為心神受激而致前功盡棄,只有等寶成脫關後再行相見了!」

  龍女這才輕輕一歎,然後目注史劍英道:「我們的事,我的父母是否有過指示?」

  史劍英大方地道:「有的!緣既前定,劍合人合,你收拾一下,我們就該去行道降魔了!」

  那顆靈智丹中,龍母已經把所有的智慧與因果淵源都灌輸其中,龍女不待解釋就完全明白了。

  她笑了一笑道:「好吧!在這個海底下我也住被了,一直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身受禁制,不能離開海面一步,現在終於能出去了!」

  她打開了一具古鼎,裡面放著許多法寶,一襲冰綃雲裳,一對辟水龍珠,一雙日月仙戈與一罐丹藥。

  每樣都附有用途,她把辟水珠與日戈分給了史劍英,著起冰綃仙衣,又對宮中四處,投了留戀的一瞥。

  然後道:「走吧!還有許多丹訣道書,是供修為登仙之用,目前用不到,等我們行道功成後,再回到這兒來虔修時用得著,放在這兒,有我父母所設的禁制封閉,不怕別人前來竊取,比帶在身上安全。」

  於是她牽著史劍英的手,走出了洞口,揮手一搖,整座宮闕就在一陣光影閃爍下隱去了。

  由於史劍英身上佩有辟水珠,海水在身外三尺之處,就被逼開了,連衣服都不會沾濕,而人在水中,卻升降自如,較之陸地上還要輕快靈便。

  一面徐徐飛昇,史劍英一面將自己以往的事以及此行的任務作了個梗述。

  龍女笑道:「原來是無心島那一對活寶,我見過他們,沒什麼了不起。」

  史劍英愕然道:「你見過他們?」

  「是的,我經常在海底潛游,有一次就到了無心島,觸動了禁制,被他們發現了,兩個人都出來追我。但是在水裡,卻沒有我的行動快,那個男的更壞,他居然施展隱身法,悄悄地到我身邊。我早就知道了,卻故意跟他開玩笑,裝作不知道,等他一把抱住我的時候,我就狠狠的一扯,扯掉了他的鬍子。」

  史劍英驚道:「魚玄機已修成散仙之體,在他的掌握中,你居然能從容脫身而不受傷害?」

  龍女笑道:「我雖然不會法術,但我卻有兩項最厲害的護身本能,那是與生俱有的,第一是不受傷害,不管是什麼東西,到我身外十丈處,我就感覺到了。」

  第一種本能是得自天賦,史劍英是相信的,因為她的母親深居海底,雖以異類修煉成道,卻沒有受到天雷之劫,就是憑著這種本能。

  第二種則是環境養成的,海中的魚類都有這種本事,那是靠著水波的震動,在身上起的感覺。

  海底的魚介多半沒有視覺,全靠著這種感覺,來體察外界的狀況,捕食、避敵。

  因此笑笑道:「你第二種本能到了陸上就會遲鈍多了,最多只有一半的功勁,不過你有著先天的自衛能力,不會受多大的影響,魚玄機後來怎麼樣?」

  龍女笑道:「他們追到海底,進入到我母親所設的癸水禁制區域內,就無法再進了,只有乖乖地退走。」

  史劍英道:「這次我們是主動去找他們,可不能再仗著癸水禁制以卻敵了,還是要小心點。」

  龍女笑道:「無心島距此不過百里之遙,眨眨眼就到了,怕什麼,打不過他們,我就往海裡一跳,依然可以躲到我母親所佈的癸水陣裡去。」

  史劍英心中一動,覺得這倒是很好的退路,因此問道:「那禁制是否每個人都能進入的?」

  龍女道:「不能,這禁制是專為我一個人而設,不過你要進去,當然沒問題,我已經渡過一口真氣給你,那就是入門之鑰,與陣式自然而然會起感應。」

  史劍英道:「那就沒多大用了,我在上面還有幾個同伴,本來就利用這禁制,也讓他們有個退路的!」

  龍女道:「那有什麼關係,我給他們每人都渡一口真氣就行了!」

  史劍英一歎道:「謝玲謝瑜是女子,跟你的關係很密切,自然沒關係,司空湛與我師弟就不行了!」

  「怎麼不行呢?」

  史劍英歎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龍母雖然把她的靈智啟通了,卻沒有把世俗的禮法灌輸給她。

  他只得道:「你不懂的事還多著呢,慢慢再說吧,對了,你的名字就叫龍女嗎,還有沒有別的名字?」

  龍女道:「沒有!以前我從不跟人見面,我的父母又不會說話,沒有人要叫我,有名字也沒有用,這兩個字也是因我母親起的,她是龍母,我就是龍女!」

  史劍英道:「這兩個字稱呼起來實在很不方便,你姓龍,名字就是一個女字了,我總不能叫你女妹。你母親通言之後,取了一個名字叫湘君,你也從母名叫君兒吧!」

  龍女道:「好極了,以後我就叫龍君兒,你叫我君妹,我叫你劍哥!這樣順口多了!」

  史劍英道:「不行!你叫我劍哥倒無所謂,我叫你君妹,又犯了你母親的諱了,我只能叫你君兒!」

  龍君兒一笑道:「隨便你,你說怎麼好就怎麼好,母親的靈智丹中不但啟發了我的語言能力,還要我以後一切都聽你的吩咐!」

  說著話,兩個人已升出水面,但見那條船還是在海面上停留著。

  四個人都站在船頭上。

  見到他們,司空湛立刻笑道:「好了!好了!終於上來了,再不上來,瑜丫頭就要下去找了,這位是龍姑娘吧!」

  史劍英帶著龍君兒上了船,連忙道:「前輩何以得知?」

  司空湛笑道:「你下去之後,這條船就跟被生鐵鑄定了似的,一動都不能動,我用盡了一切方法,才知道是受到某種仙法禁制,卻是毫無辦法,接著沒多久,海底冒上一道紅光,托著一封柬帖,說明了一切!」

  史劍英倒是覺得很輕鬆,因為免去了許多唇舌。

  司空湛又笑道:「恭喜老弟了,霎那之間,把前生幾世的舊緣都續上了,本來是雙璧聯輝,現在是一變而為三星伴月了!」

  史劍英覺得有點訕然。

  龍君兒卻坦然毫不在乎。

  她抓了謝玲謝瑜的手,十分親熱地道:「二位姊姊,我叫龍君兒,是劍哥剛給我起的名字,我真高興極了。本來是孤單單的一個人,現在哥哥姊姊都有了。」

  謝玲笑道:「不敢當,我們應該是妹妹才對!」

  龍君兒道:「不!你們先認識劍哥,就是姊姊!」

  司空湛笑道:「龍姑娘若論宿緣,早在二侄之先,若論今生,則又略遲片刻,這姊妹可難分了,不如以齒序論吧!」

  史劍英笑道:「這不妥,如果以齒序論,君兒就成我們的祖宗了,她久居海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了。我們都歷劫轉世,她卻是只轉了一世。我看不如這樣吧,玲妹居長,君兒居次,瑜妹第三,從她們的外貌上看來,大概可以這麼分!」

  龍君兒高興得直跳道:「好極了,這樣一來,我姊姊、妹妹都有了,只是少了一個弟弟玉磬道長道:「也不少,三位姑娘都跟史師兄結了姻,我這個師弟還是低低在下。」

  謝玲搖頭道:「那怎麼敢當,道長前生為弟,今世為兄。」

  玉磬道長道:「可是史師兄是以前生之體現身,我那玉鼎師弟早已化為子虛烏有了。」

  司空湛笑道:「道長與史老弟的次序因門戶之故,不能錯列,但要這三個嬌滴滴的小泵娘也稱你為師弟,未免太不倫不類了,以令師與歐陽兒的交誼,玲瑜二侄理應稱你為師兄,龍姑娘也這樣稱呼吧。」

  史劍英道:「應該如此,師弟,你也別太拘泥了,你跟她們沒有直接的淵源,稱呼起來,總得名實相符像個樣子。」

  全真門下,最重長幼之序。

  史劍英以師兄的身份吩咐下來,玉磬道長只有連連稱是。

  解決了稱呼問題,史劍英又略述在海底的遭遇。大家共同欣賞過青霜劍後,再看看雙劍合璧的光輝。

  司空湛笑道:「看來魔道當滅,所以才天假其遇,使我們在東海途上,得以雙劍復合。龍君兒又拿出帶來的珍寶,給大家共賞。取出那一瓶靈丹時卻道:「這不知道是什麼,當初我父親給我時,只告訴我它能益元保命,卻沒有進一步說明。」

  司空湛道:「老朽對煉丹之道,倒是小有心得,乞賜一觀,或能如其始末。」

  龍君兒很大方地遞出去道:「老伯請看好了。」

  司空湛傾出一看,瓶中共儲有二十粒。

  另附有一張說明,寫著:「此為拙荊原蛻元丹所化,愚夫婦大道已成,留此無用,乃煉為丹丸二十,以贈有緣。拙荊萬載根基,半儲其中,且為癸水之精,修道人服一丸,可抵百年修為。並能遇水而吐納自如,如魚游水中,以之抗天雷之劫,尤具神效,服此丹後,可出入癸水大陣而無阻」「」龍君兒笑道:「原來它還有這麼多的功用。劍哥,你剛才還說怕大家無法進入我母親的癸水禁制嗎?每個人吃一顆就行了。」

  說著每個人分了一顆。

  司空湛道:「龍姑娘,你倒大方,你知道這癸水靈丹有多珍貴嗎?尤其是它能抗禦天雷之劫,是修道人夢寐以求的至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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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君兒道:「我不知道,只知道它對我沒有用,我沾了母親的光,沒有天劫之虞,而百年功力,增之有限,既是對別人有用,當然是送人的好。」

  司空湛歎道:「龍姑娘如此存心,據至寶而不吝,無怪能得天獨厚,老朽避劫已有高僧護法。且此一身修為,大概不怕在無心島上被困,盛意心領,玲瑜二侄與玉磬道長,不妨各服一丸,以為日後行道之助。」

  史劍英道:「前輩雖有高僧護法而渡劫,但前輩所煉的鬼魂厲魄,遁入峨嵋雷洞廣成遺闕內。該地多為雷火之禁制,癸水恰為剋星,前輩服了,對異日收回厲魄之行大有裨益,還是請哂納吧。」

  龍君兒笑道:「是啊!老伯別客氣了,家父說得很明白,留贈有緣,可不是給我的,老伯能夠見到就是有緣,還是收下吧!」

  司空湛再三稱謝,收下了一丸。

  其餘三人倒是老實不客氣收下了。

  史劍英道:「十三奇中,有一大半要我幫忙為他們護法渡劫,我正想難以分身,有了這靈丹,倒是幫了我不少的忙。」

  玉磬道長笑道:「不錯!尤其是神州五子。用處更大了,龍老前輩五千年修為元丹所煉的靈丹,對常人雖抵百年修為之功。對他們而言,每粒靈丹不折不扣,足抵二百五十年的虔修。他們幫助師兄元神復體,衝破第八重天,每人所耗的修持,不過一甲子,師兄卻四倍以報,一定大出他們的意外!」

  史劍英忙道:「師弟!你怎麼這樣小氣,他們在相助之時,並沒有想到我有這番遇合,只是希望我為他們守關護法而已。雖是存著望報之心,但施多於受。因為我並不費什麼功,也沒有什麼危險,只是辛苦一點,唯其如此,才能獲致報過於施的善果。」

  玉磬道長連忙道:「小弟不是斤斤計較,所要聲明的也是這番道理,因果之報,在於有心無心而已。黃雀報恩的寓言,正是力誡人之貪慾,天心雖杳不可測,然天道之精微,鉅細無遺,尤足發人深省。」

  司空湛微笑道:「話是很有道理,但不是你們該說的道理,因果循環,乃是佛門之說,不是你們道家的宗旨。」

  玉罄道長道:「前輩此說是對道家還不夠瞭解,仙佛異途,卻是殊途而同歸,佛門以渡世而成正果。道家則是登門後,再積善功而成大道,只是遲早而已,但一定要走完這一段路程而登彼岸。」

  龍君兒笑道:「你們說的什麼?我怎麼都不懂!」

  謝玲微笑道:「他們是說仙佛之異同,一個是從救人濟世為行道的開始,一個是以積善救人為行道的完成。兩者的優劣異同,一直是個懸而未決的話題。大妹,你靈智初開,對這兩途都沒有偏見,你來說說看,孰優孰劣?」

  龍君兒想想道:「我認為道家好。」

  司空湛道:「龍姑娘一定會偏向道家的。」

  龍君兒道:「這不是偏向,我有我的理由。道家先從修己入門,有了基礎後才開始濟世,不僅成效大,而且受惠者也多,佛門以渡人為行道的開始,本身的能力太弱,自然困難得多。」

  司空湛道:「正因為困難重重,才顯得難能可貴,佛家渡一人可成正果,道家卻要修積十萬件外功才能功德圓滿,也是這個緣故。」

  龍君兒笑道:「這是指本身的獲益而言,我的看法卻是對另一方面,一人成道,有千萬人得到好處,一人成佛,卻只有一個人得益,比起來相差得大多了。」

  司空湛不禁語為之塞,半天才道:「龍姑娘這一個說法太妙了,我跟無垢老和尚論交後,聽他宣揚了不少佛法宏大之處,就沒有想到用這個道理去駁他。」

  史劍英卻笑道:「這筆帳不是這樣子算的,佛門以無比之毅力來渡人,道家卻以道法來救人,這是從善的效果上來看。從惡的方面看,佛門以慈悲而渡人,道家以懲惡救人,差別又大了。如果修道人定力不堅,意志不純,因嗜殺而成性,轉而由善為惡了,所以修道人淪入歧途者很多,而佛門卻很少有這種現象。」

  龍君兒道:「那麼從佛的就沒有壞人了?」

  史劍英道:「可以這麼說,除非是打著佛門弟子的幌子而作其為惡的掩飾者,那根本就不是佛門弟子了。所以修道人在成道的歷程中,要經過三次的富劫,一次比一次厲害,一次比一次難,就是考驗他的意思。而怕他轉入歧途,在惡跡未深前先加以殄滅,而佛門弟子,只要一心向善,走的都是坦途,上天對一切都是極其公平的。」

  司空湛肅然道:「史老弟這番話才真是持平之論,老朽癡長多年,竟然還不如老弟懂得多。」

  玉磬道長道:「史師兄假靈胎而養真元,泰山玉皇頂上一甲子余的靜修,定而慧生,不僅性凝,而且智純。成就實非小弟等所能及。無怪乎輕而易舉就突破了第八重天,先前小弟對師兄的速成還不勝羨慕,以為師兄的福緣得天而獨厚。現在才知道這一切並非偶然,種種福慧,俱是師兄自己修積而貯,僅是藉外人而加啟發而已。」

  司空湛笑道:「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種豆得豆,種瓜得瓜,在修行這一條路上,沒有捷徑可循的。」

  謝瑜卻不服氣道:「司空伯伯,這話我不同意,像龍姊的堂上就是一個例外,他們二位老人家既未積修外功,也沒有歷受天劫,卻平平順順的直叩仙途,這又怎麼說呢?」

  司空湛又被問住了。

  史劍英卻道:「我們只是從二位老人家的留存上得知他們已成大道,對成道的經歷並不清楚,不可貿然斷言。也許他們得天地靈境之助。但也 是較一般人少點阻礙而已,絕不會平平順順,毫無艱險的,等以後再見到二位老人家時,就可以問蚌明白了。」

  司空湛笑道:「對,積功而不居,修善而不宣,才是吾輩之應為,那兩位前輩只是不肯說而已。我也認為絕不可能是一無事事而成道的。青霜神劍為降魔之利器,神物通靈,能自行擇主,絕不會無緣無故落在龍前輩手中的。有關這些問題都不是當務之急。現在龍姑娘已經出來了,二位前輩加諸於船上的禁制想必也撤除了,我們還是趕快動身往無心島上去吧。」

  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內,船身已在海上自由飄蕩,禁制早撤。

  於是玉磬真人又開始行法推舟。

  舟行如箭,破浪急進。

  前五十里倒還風平浪靜。

  在將近無心島時,風浪突然大了起來,浪起如山,直壓而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29:23

第六章


  玉磬道長一再勉力行法,仍是難進寸步!

  所幸這條船是北海騎鯨客自用巡弋海上的座舟,舟身為萬載寒木所製,質地異常堅固,才沒有被拆散或擊碎。

  司空湛一揚眉道:「看來島上已有知覺,這風浪是人力所為,阻止我們前去的,老夫倒不相信他們真是如此厲害。玉磬道長請收法,讓老朽跟他們鬥一鬥。」

  謝瑜道:「伯伯何必費這麼大的事呢,不過才三四十里的距離,我們乾脆馭劍登岸好了。」

  史劍英道:「使不得,對方明知道來訪的都是會家,人人都有馭劍之能,假如馭劍可登,就用不著擺出這等陣勢來阻路了。」

  司空湛聞言忙道:「老弟此言大有見地,聽瑜侄說要馭劍而登岸,老朽正覺得罷才太笨了。明明最省力的事,何必要費事呢。可是聽老弟一分析,才覺得更有道理。無心島上群魔會集,明知必會有鋤惡除奸的能人正士前去興師問罪。而且也必定是馭劍前去的多,周不著在海上設下這一重禁制,可是既然設下了,必然就別有用心。」

  謝瑜道:「那麼他們是什麼用心呢?」

  司空湛道:「這個還不清楚。」

  史劍英道:「用心很簡單,就是要每一個去的人,除了馭劍之外,沒有別的方法靠近,而馭劍登峰,正好中了他們的圈套,墮入他們的陷阱中。」

  司空湛鼓掌道:「對!對!老弟!我可真服你了,老朽癡長歲月,以閱歷而言,比你可差多了。」

  謝瑜跟司空湛接觸最早,而且一認識後就十分投緣,恃寵而驕,對司空湛也較為隨便一點。

  她聞言笑道:「伯伯,您雖然是血魂教主,可是已不履塵世多年,史大哥卻一直在跟這些邪魔外道在周旋著,對料敵之明,您在他面前可賣不起老來。」

  司空湛微笑道:「那當然了,伯伯也不敢賣老呀,你史大哥是人中之秀,有幾蚌人能比得上,是不是?」

  謝瑜嫩臉一紅道:「伯伯最壞了,人家說正經的,您又亂開玩笑。」

  司空湛故作癡呆道:「伯伯也是說正經話呀,那裡不對了,你認為史大哥了不起,伯伯也跟著捧場,難道又錯了,你這位姑奶奶可真難侍候。」

  謝瑜更不是滋味了,嬌跳著直鬧不依。

  謝玲笑道:「妹妹!別鬧了,談正事要緊,史大哥,你說馭劍登峰,會中了對方的陷阱,可知道是什麼陷阱嗎?」

  史劍英道:「這個倒不清楚,但我聽說十三奇中的南荒蛇丐陸前輩曾經追兩個萬妖門余孽,一到了島上就落入禁制,想必是一種極為厲害的埋伏。」

  司空湛道:「陸化子道力通神,居然也為人所制,可知那埋伏確是厲害,我們這裡的人,大部份都比不上陸仙遊,更是魯莽不得,還是謹慎一點的好,讓我來費點勁吧。」

  他來到船頭,袍袖亂舞,設起血魂煞 ,逼住風浪,然後再以兩儀真氣,催舟前行。

  一開始倒是很平順,但行進到十來里後,風浪更為猛烈,血魂煞 雖然還能抗拒,使浪花濺不到船上來。

  但他的兩儀真氣,卻再也無法催舟前行了。

  司空湛的額際已然見汗,可見他耗力之鉅。

  史劍英忙道:「前輩還是歇歇吧,另外再想辦法。」

  司空湛停止施發兩儀真 ,歎了一口氣道:「老頭子認栽了,我作了多次試探,只知道這風浪並非經由人力施為。」

  史劍英道:「非經人為,難道是自然發生的?」

  司空湛道:「當然也不是,海上風暴之生,最小也有千百丈範圍,可是這股巨浪,僅是不到百丈,專門對準我們這條船而發,一定是有種力量在操縱著。但施法呼風推浪,不出五行生剋變化的範疇,我試探的結果,卻完全不是那回子事。這下子可把我給整住了。」

  龍君兒朝外一看,果見百丈之外,風平浪靜,只有他們的正前方,有一排排的巨浪壓將過來。

  她忽而一扭身,彎腰抄起一把海水來聞了一聞,道:「海水中帶來腥氣,想必是海中的精怪所為,我去看看。」

  鑽身潛入海中就不見了。

  謝玲道:「她一個人去恐怕不行,我跟著去看看。」

  史劍英道:「不必了,她是在海底長大的,在海裡絕不會吃虧。」

  謝玲道:「我們在騎鯨島上長大,水性也很熟。」

  史劍英笑笑道:「我沒說你的水性不行,只是說你不如她海底的情形熟悉,假如真是什麼海底的精怪,她一定都知道對付的方法。」

  正說之間,遠處海面上冒起一道帶血水柱,粗逾數丈,高達百丈,然後像一蓬水花似的散落下來,頓時風平浪靜。

  沒有多久,龍君兒已笑哈哈地竄上了船頭。

  謝瑜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二姊,你還好吧?」

  龍君兒一笑道:「我很好,遇見了一個大傢伙,風浪是它口中噓氣噴射而成的,正好用來試試我的青霜劍之利鋒。不過那傢伙實在太大了,一劍上去,它好像無甚感覺。我乾脆在它肚子上破個洞,鑽進它的肚裡,在它的內臟處一陣亂鑽又跑了出來,想是受傷不輕了。」

  謝玲忙問道:「二妹,那是什麼東西?」

  龍君兒道:「我在海底常見到,可不知道叫什麼,大概是一種魚吧,身體粗得像座山,張開嘴能把我們的船吞下去,小眼睛,大方頭。」

  謝瑜笑道:「頂上有個孔,會噴水的?」

  龍君兒道:「對了!就是它,剛才那道水泉就是它受傷後噴出來的,這種魚我常見,卻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

  謝瑜道:「那就是鯨魚,我們北海多得很,我小的時候,經常騎在它背上玩的,只是鯨魚多半在寒冷的地方才有,東海氣候太熱,不適於它們生存。」

  史劍英道:「這一定是魚玄機豢養的。」

  謝玲道:「鯨魚最大的也不過百來丈,二妹所說的那一條好像大得很多。」

  龍君兒道:「不錯,它是直立在海中對我們噓氣鼓浪,從頭至尾不下千丈,是我見過最大的了,以前我在海底潛游時,見過一條,只有五百丈長短。」

  司空湛笑道:「玲侄說鯨魚最大不過百丈,但龍姑娘卻見過五百丈的,由此可見你們對海中的事還隔膜得很,但既有五百丈的巨鯨,自然也可能有更大的。」

  龍君兒笑道:「不錯,你們沒見過家母未脫體前的原身,現在遺下的貝殼,若非親見,你們再也不會相信世上有這麼大的貝殼。」

  史劍英皺皺眉頭:「君兒你怎麼可以拿你母親來作比喻。」

  龍君兒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史劍英道:「太不恭敬了。」

  龍君兒笑道:「大哥,別的道理我不懂,這番話可是你錯了,我母親從未以異類自諱,更沒有引以為恥。我小的時候,他們教我認字,我父親就為這個問題,跟我母親展開了爭戰,結果還是父親輸了。」

  謝瑜忙道:「他們怎麼辯的?」

  龍君兒道:「母親說人貴自知而不忘本,她本來就是異類,修成萬物之靈的人體,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沒什麼可恥的。人貴自立,不應該以父母的出身為恥,才是人倫之大道。她說人世間,子女發達了,每以父母的出身貧賤為恥諱言,而且百計掩飾,這是最不對的行為。要知貧賤之家,能把子女扶植成為顯達,父母的辛勞尤倍於富貴之家,他們的行為與努力更為可敬。」

  這番大道理使得史劍英的臉紅了,其餘四人也都有點訕然,因為他們都與史劍英的想法差不多。

  龍君兒有點愕然道:「我母親這番話不對嗎?」

  司空湛一歎道:「對!太對了!令堂是個很了不起的人,所以才能得天獨厚,無災無患而成正果。但憑她胸中這一番赤子之心,就是無尚的善因,一般的邢魔外道,所以要為禍人間,主要的就是缺少了這一點思想。他們恥於出身之不正,才想把正道壓下去,如果他們都能像令堂這樣想,世間就會太平了。」

  龍君兒吁了一口氣道:「看了你們的表情神色,我還以為我母親的觀念有了錯誤呢!」

  司空湛道:「一點都沒有錯,倒是我們為世俗之見所囿,對令堂這番至論,感到慚愧而已。」

  謝瑜忙問道:「二姊,那條鯨魚這麼龐大,一定是通靈了吧?」

  龍君兒搖搖頭道:「那倒沒有,它的身軀雖然龐大,卻毫無靈性。」

  謝瑜道:「那怎麼可能呢?它如未通靈,怎麼掀起的波濤連司空伯伯都擋不住?」

  司空湛笑道:「正因為它不通靈性,所施的乃是發自本身天然的勁力,我才抵擋不了,如果它通靈施法,就不是我的敵手了,人為萬物之靈,也是這個原故。」

  謝瑜不解道:「修為的法力,反倒不如天然之力了,那我們還修為幹麼?」

  司空湛笑道:「癡兒,這就是未聞道之故了,修為乃是使人所具有的本能發揮至最大的程度,甚至於超越了本身的限度。那也只是對人這一個範疇而言,並不是超越所有的自然了,自然之力,才是天地間最大的力量。如修道人所遇的天劫,也就是發自天然的一種制衡之力。它限制所有的人都登長生不老之境而破壞了生死輪迴之均勢,雖然有人能御過天劫而登大道,那 是極少數違背自然之奇跡。」

  龍君兒道:「司空伯伯,那麼修登大道的人,是否真能永生不滅嗎?」

  司空湛苦笑道:「這個問題可把我問住了,因為我從來也沒達到這個境界的,但據我的猜測,大概還是不太可能的。盤古開天闢地,迄今已億萬年,其間修成大道者,不知其數,卻一個都沒見到。修至元神脫竅而達正果,最多也 是把精氣保存個千百年而已。其後就飛升到一個不可知的境界中,這是一般的說法,但也可能是靈氣漸衰而隨風所化,終至變成完全虛無。」

  幾個人都呆住了。

  司空湛接著道:「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靈氣不泯,成為另一個生命,像你們一樣,這個可能性大一點,因為是我能見到而證實的!至於成道飛昇之說,卻實在無由證實。正宗道派道成而成大羅真仙,佛門成金身羅漢而登佛境,後世卻從來沒見餅。」

  謝瑜忍不住問道:「司空伯伯,既然對於未來是一片不可知,為什麼大家還要拚命修為呢?」

  司空湛笑道:「問得好。仙與佛是兩種最高的境界,雖然無以證實,但卻是一種希望,何況在修為的歷程中,已能常人數十倍之壽,這也是值得的。也許蒼冥之上,真有天外之天,以不死之身,邀嘯其間,為了這個希望,大家才孜孜不倦地力爭上游。」

  說到這兒,輕舟為微浪所摧,已慢慢靠近了一座島嶼,但見奇石崢嶸,高峰接天,古木蒼森,雲靄繚繞。

  司空湛用手一指道:「這就是無心島,半峰的那一座宮殿,就是魚玄機與管玄英所居的碧瑤宮。」

  史劍英輕歎道:「這兩人也是的,已經修成了散仙之體,居此洞天福地,何等逍遙自在,為什麼還要興妖作怪呢?把一座好好的神仙島嶼,弄得妖雲迷霧,烏煙瘴氣。」

  司空湛道:「這就是我剛才所說的,他們可能也瞭解到未來之不可期,所以才想在有生之年, 一 君臨天下,傲視萬物的滋味。再者,或許是他們自感精氣已漸衰,必須從別的修道人那兒巧取豪奪,來彌補他們之不足。」

  玉磬道長道:「司空教主之言,再晚倒有點不懂了,此二人俱是千載修為,採補挹注之術已無濟於事。」

  司空湛道:「采戰僅奪人真元,還不算過份,他們的用心卻更為惡毒,因為他們已歷三度天劫而成散仙之體,辟谷駐顏,神凝魄固,尋常人生老病死之苦,對他們已無威脅。最難渡的就是最後的一道天仙之劫,厲害萬分,他們才想攝取二十四蚌修為有素之士的精魄,煉成二十四都天凶煞大陣來抗禦天劫。前次奪去我的血魂煞網,就是為操演陣式之用,現在可能已操演完竣。但我那些血煞修為太淺,不足為用,因此腦筋才動到宇內十三奇身上,想把這十三人的元神禁住,另外再湊上十一個。」

  史劍英不禁怒道:「這太可惡了。」

  玉磬道:「家師等十三奇,修為雖不若彼等之深,然也各有所專長,他們有這份能耐嗎?」

  司空湛道:「他們既然敢自設小西天,擺下什麼龍華會,自然有所憑恃,因此倒不能過分輕視。」

  史劍英道:「管它有什麼憑恃,今天就先給他們一個厲害看看。」

  正說之間,船已迫近島峰,僅有數十丈遠近。

  但是礁石如犬牙交錯,船隻無法靠攏過去。

  謝瑜道:「這一點距離,我們可以飛身掠登了。」

  史劍英看了一下,搖頭道:「恐怕不行,他們在島上布下一種極為厲害的陣式,我雖看不出是什麼,但知道一定有埋伏,否則我們已逼得這麼近,何以不見一個人影。」

  司空湛道:「史老弟服過萬載空青,目能透視幽冥,不妨看看是怎麼一個陣勢。」

  史劍英極目四望才道:「東西北三面都有一面奇形的旗旛,南方的一面特巨,旗而為暗紅色,上面繪著一些奇形的符錄與一頭九首的怪獸。」

  司空湛忙問道:「那怪獸是否為象鼻龍首,六足四翼?」

  史劍英道:「不錯,正是這個形狀。」

  司空湛道:「難怪南荒蛇丐與青城煉士一登峰就被困在魔火陣中了,那是廣教中最厲害的九子魔火大陣。那頭怪獸名叫焰龍,是遠古洪荒遺種孵育於地心烈火之中,以火為食,所噴烈焰能溶金石,主幡在南,暗含離火之位,只要有人從空中登島,立生感應。」

  史劍英道:「我們身懷癸水神珠,可不怕火。」

  司空湛道:「焰龍所噴之烈焰是地心毒火所積,可不是虛質,癸水神珠縱能保住我們不為所傷,但身臨火中舉步為艱,也不是辦法。」

  謝玲急道:「那可怎麼辦呢?」

  司空湛道:「此陣之設,才及千丈,我們離得這麼近還不見發作,正是佔了地勢之利。五行之中,水能克火,土也能克火,所以不曾引動火勢。他們以巨鯨守島,掀風作浪,阻止舟船靠近,也是這層用意,因此我們 要步步不離水土而登峰,魔火大陣之設,就沒有威脅了。」

  龍君兒道:「那很簡單,我們在這兒下水,泅水登峰,問題就解決了。」

  司空湛道:「逼不得已,這也是個辦法, 是怕他們在水裡另有什麼設置,人力一分散,就麻煩了。」

  謝玲知道這層顧慮,是為了她們姊妹與玉磬道長而設想。

  龍君兒天生癸水之體,不虞火侵。

  司空湛修為深厚。

  史劍英得天獨厚且有紫雲神罩護體,也可保無虞。

  史劍英也知道司空湛的用意,為怕二女及師弟難堪,笑笑道:「我們既然乘舟而來,到了這兒還要偷偷地上峰,未免也太丟人了,當然是乘舟直登。」

  謝玲道:「可是礁石錯列,舟身通不過,如果行法摧舟,一離水面,就陷入魔火陣中了。」

  史劍英笑道:「這也難不住我們,君兒,我們兩人下水去,用雙劍合璧,開一條路出來,司空老伯請坐鎮舟上,以定法鎮舟,以防對方使用詭計。」

  謝玲道:「我們不離開水面,他們還有什麼鬼計可施?」

  史劍英笑道:「那還不容易,隨便弄點什麼手法,來上一陣旋風,把我們的船吹離水面就行了。」

  司空湛一驚道:「老弟說得不錯,我也糊塗了,竟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們一定會這樣做的。」

  史劍英道:「他們已經準備這樣做了,我以慧眼暗察,在海底四周,已經藏有不少妖邪, 是為了我與君兒的雙劍是通靈寶物,無須行法催動,自行能以感應誅敵,他們才不敢輕動,等我們一離開,他們就會有動作了,所以我才請老伯注意一下!」

  司空湛愧疚地道:「老朽癡長歲月,臨敵卻全無機心,幸虧有老弟同行,否則的話,恐怕又要在這兒吃個大虧了!」

  謝玲道:「艙中有個暗格,可通水下,大哥跟二妹在那裡下去,利用神劍把礁石清除後,不要破壞原形。妥當後,我們再搖揖登岸,舟身很堅固,不怕碰撞,這樣既可出其不意,先聲奪人,也免了許多麻煩。我們此來是專為找那一對老邪物晦氣,並不想多殺生靈,更犯不著跟那些牛鬼蛇神,么魔小丑淘氣!」

  司空湛道:「此計大妙,玲侄夙根深厚,稟性仁慈,就此一念之仁,也必可上獲天佑!」

  謝玲被說得不好意思,連忙帶了史劍英與龍君兒二人來到艙中,掀起一塊艙板,果然是一個可容人的方格,而且有一方晶板為隔,可透視水底。

  龍君兒笑道:「這個設置倒很別緻!」

  謝玲笑道:「這是我在北海捕到一頭水母,見它的皮膜十分堅固,且又透明如鏡,一時好玩,取了下來,在艙底裝了這麼一個玩意兒。沒事的時候,就在這兒觀察水底的情況,既可洞悉無遺,又不會驚擾水中的魚介,當得物外之趣!」

  龍君兒笑道:「小妹久居海中,那些魚蝦蠻族,根本就把我當作同類,更加有意思呢!」

  謝玲道:「我可沒有你這麼好的福氣,只能隔界靜觀,總算聊勝於無!」

  說著,把一方透明的晶膜移開。

  龍君兒先鑽了下去。

  史劍英也跟著下來。

  他們已有辟水之能,在水下行動自如,也能自由交談。

  兩人順著一條直線,把阻路的礁石都用神劍削割過去,足足開了一條兩丈多寬,丈許來深的水 ,直達岸邊,才又循原路回到舟中!

  來到船板上,史劍英道:「一切都弄妥了,我們破礁登岸吧!」

  司空湛大笑道:「說得好,前人但有破浪之說,破瞧之舉,實屬首創,傳諸後世,也足以自豪了!」

  謝氏姊妹各持一根鐵楫,鼓浪如飛。

  那隻船筆直前駛,阻路的礁石因為被神劍削斷了根,碰上去紛紛碎倒在兩旁,竟然直抵岸上。

  變幻突然,島上雖有伏兵,再也沒想到他們竟能如此登岸的。

  因為島上的九子魔火大陣,布得十分周密,任何法力一施,立起感應,而他們憑恃天險,算準來人除了施展法術外,絕對無法登岸的!

  一個個都在坐觀成效,沒想到這條船竟然能全仗人力而登,頓時慌了手腳。

  船頭靠岸,謝玲 上跳板,魚貫登岸時,島上呼嘯四起,幾溜黃光向峰上射去示警,另外一列人則仗劍蜂湧而來!

  當先是一個中年妖嬈的婦人與一個黑臉道人,來到五丈前立定布開陣列。

  那婦人首先指著喝道:「何方來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傷了本島守島神鯨,且直闖禁地,你們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史劍英認識這一男一女,正是昔年萬妖門漏網餘孽,青蟒蠱姬與霞城散人魔魔子,冷笑一聲道:「一對劍下遊魂,還認得本俠嗎?」

  青蟒蠱姬看了他們一眼,似乎有點記憶,卻又想不出名字來。

  史劍英淡淡一笑道:「可能向妙妙那妖婦還沒回來,因此你們把我忘了,但我手中這枝劍你們該認識的。」

  當然聲中,紫電神劍出鞘!

  春秋名器,非同凡響。

  尤其是此刻,劍雖握在手,紫色的光芒卻跳跳欲動。

  萬妖門下,大部份都吃過這柄劍的虧。

  男女兩個妖人立刻臉上色變,不自主地退了一步。青蟒蠱姬余青兒脫口急叫道:「紫電劍,你是史劍英?」

  魔魔子卻道:「不可能,史劍英早在百餘年前為妙姑所制,形神俱滅,那裡又會鑽出個史劍英來。」

  余青兒卻肯定的道:「不錯,的確是他,我記得他的樣子。」

  魔魔子驚詫地道:「難道妙姑騙了我們,史劍英沒有死?」

  余青兒道:「妙姑也沒有騙我們,史劍英的確死了,他的 體是我親手埋在長江寒泉下石窟中的。」

  魔魔子道:「難道他又死而復活了?」

  余青兒惑然道:「照理不可能,我封閉時,他四肢已僵,七竅已開,何況他死時還沒有修成元神,又被妙姑吸盡元陽,就是一個修為有素的成道者也絕無復活的可能。」

  史劍英厲聲道:「仙家妙用,又豈是你們這些妖邪所能窺知的,史劍英幸而未死,就該你們遭殃了。」

  魔魔子朝他手中的劍看了一眼,又看了他的人,臉上驚懼之色稍退。

  因為史劍英是惜玉鼎真人的靈胎孕育,又經十三奇合力施法使神歸本體,突破了生死玄關,進入道家第八重天,已到返璞歸真的境界。

  表面上看起來,依然不像是修煉過的樣子。

  因此魔魔子冷笑一聲道:「史劍英,當年你仗著一枝神劍,誅殺同門多人,魔教門中,莫不恨之入骨,我們都在找你報仇呢,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史劍英笑笑道:「不錯,當年沒有誅絕你們,現在我就是來繼續未竟的工作。」

  魔魔子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太狂了,這百年來你不知躲到那兒去了,才會昧於現勢,你不知道,你那個牛鼻子師父也該告訴你。魔教門下可不像從前那麼好欺負了,連十三奇都在我們手中吃了虧,何況是你這肉身凡胎的凡夫俗子。」

  史劍英沉聲道:「大膽妖邪,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史某這次來,就是要盡掃妖魔的。我知道你們仗著魚玄機與管玄英那一對老怪物的撐腰,才敢如此橫行不法。我沒精神跟你們多纏,也不忍不教而誅,快把那一對老兒叫出來,收拾了他們,再找你們算帳。」

  魔魔子哈哈一笑道:「就算十三奇親臨,也無須教主出頭,憑你這小輩也配?」

  龍君兒早已不耐道:「劍哥!苞他們說這些廢話幹嗎?我出手把他們收拾下來算了!」

  史劍英忙低聲傳音道:「君兒!別急,雙劍合璧,是專為對付那一雙老兒的,你的青霜劍千萬不能露底,讓對方有了警惕,用別的方法對付他們!」

  龍君兒道:「那就快用呀,光在這兒鬥嘴有什麼意思!」

  玉磬道長道:「師兄!恩師交代過,你非至必要關頭不要出手,這一陣由小弟來對付!」

  史劍英道:「你對付得了嗎?」

  玉磬道長笑笑道:「小弟對付不了時,司空教主還可以出手,先讓小弟來摸摸他們的底細!」

  語畢一聲清叱:「妖道授首!」

  手指處,乙木神劍已化一縷青光飛射而出。

  魔魔子微笑道:「這點本事也敢獻醜,瞧本師給你點教訓!」

  語畢也一揚手,發出一道暗紅色的光虹,卻比青光粗了一倍有餘,兩道光華在空中接觸後,青光立受包圍,在暗紅光圈中衝突不已。

  司空湛微怔道:「這妖邪好像有兩下子,他放出的法器不知是什麼東西!」

  史劍英運目細察道:「是一柄如意狀的鉤戈!」

  司空湛道:「那一定是廣成遺闕中的血玉戈,難怪令師弟的乙木神劍受制了。這原是魔教中的凶器,為廣成子收下後,因為無暇加以煉化,又不能棄在外面為妖邪所用,才置於遺闕魔鼎之中,看來魚玄機一定憑仗法力,潛入廣成遺闕中,將這些魔教法器都取出來了!」

  史劍英道:「這位前輩也真是的,既以降魔宗師自居,遍降宇內七十二天魔,卻又為善不澈,不把這些魔器加以毀棄,流落後世,仍為妖邪所用。」

  司空湛道:「那倒怪不得他,他以一己之力,收降群魔後,大道已成,飛昇在即,沒有時間再去煉化這些凶器了。那七十二天魔每人都有一項厲害無比的凶器,扁是收服他們,已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而每件魔器,至少都要費一甲子之功才能加以煉化,他那有那麼多的時間。無可奈何之下,只有將這些凶器,置於魔鼎之內,外加禁制,使之不出世為害而已!這血玉戈即為七十二凶兵之一!」

  史劍英道:「可是它已重行出世了!」

  司空湛道:「廣戊子為防不測,預為之計,每一種魔器都附有一道克制之法,魔器離鼎後那克制之法也脫禁而出。老朽出身魔教,對某些魔器知之頗詳,血玉鉤恰好是我知道的一種。也知道收服之法」「」史劍英道:「您老人家既知收服之法,還不趕快施展,玉磬師弟已經快支持不住了!」

  司空湛看了一下道:「我雖然知道收服的方法,卻沒有這個本事,道長出身正教,學過天雷正訣沒有?」

  玉磬道長道:「弟子習過此訣, 是功力太淺!」

  司空湛笑道:「學過就行,現在你用全力把飛劍收回來,血玉鉤必追隨而至,我出手替你擋一下時,你立刻對準它連發三道天雷印訣!」

  玉磬道長已精疲力竭,聞言立刻運功將青光收回!

  那道暗紅色光華突然暴漲,化為斗大的一道光柱,直壓了過來。

  司空湛厲叱一聲,雙手齊揚,指尖發出十道紅光氣柱,將光柱隔住了。

  玉磬道長左手早已捏好訣印,口念真言,三收三放,三朵金色光圈連續發出!

  去到暗紅色光華之間,就發出一片金光,跟著就爆炸開來,變為一片金芒,巨響一聲,光柱就細小一倍。

  三聲過後,光柱已縮為杯口粗細。

  而司空湛卻適時一聲大吼,手指十道氣柱繞空飛舞,織成一片光網,裡著紅色扁華,縮成一根尺來長的棍狀之物。

  苞看張口噴出一片血幕,那是他畢生修為所化的血光煞幕,頓時將魔魔子所施的真氣隔斷。

  雙手抓住了那段圓棍,一搓一抖,成為寸許長的一柄鉤戈,哈哈一笑道:「霞城散人,多謝了!」

  魔魔子見所施的法寶已被阻斷真氣。連忙運功想再度收回。

  但是那柄血玉鉤受了司空湛精氣感應,與原主已脫離了連繫,任憑他如何用力,那柄紅色的玉鉤已穩穩地握在司空湛手中,動也不動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0:00

第七章


  魔魔子急得大聲怒吼道:「何方老匹夫,居然敢收去本師至寶,快還回來」「」司空湛笑道:「把魚玄機叫出來,自然知道老夫是誰,憑你這種角色,還不配問老夫名號!」

  魔魔子空自跳腳。青蟒蠱姬卻冷笑一聲道:「老匹夫,你有本事把本仙姑的法寶也收了去!」

  彩袖輕揚,飛出一朵彩雲,緩緩地飄了過來,到了他們頂上,突然漲了開來,像是一頂五彩的帳子,把六個人都罩在裡面。

  司空湛雙手再揚,十道勁氣又出,像是十根柱子,將彩雲撐住,但也只能撐到兩丈多高,再也無法擋高了。

  耳邊只聽得余青兒的笑聲道:「這是本仙姑的彩雲瘴,老匹夫,你有本事就衝出來!」

  謝玲與謝瑜都想發出飛劍。

  司空湛忙道:「不可!這是魔教中最毒的一件邪器,系以婦人之穢血摻合桃花毒瘴煉成,為天下至穢之物,專為對付正派修道人之用,你們的飛劍一碰上就失效了!」

  史劍英道:「那該怎麼辦呢?」

  司空湛道:「好在老夫也是旁門出身,不懼污穢,可以撐得住,而且在必要時,也可以拚捨百年修為,用本身精血將它炸毀,只是怕沾在你們身上,毀卻你們的道基!」

  史劍英道:「有這麼嚴重嗎?」

  司空湛道:「你跟龍姑娘倒沒關係,玲、瑜二侄是女子,受損也很輕,只有令師弟是純陽之體,修習的又是玄門正宗,火候又不夠,恐怕難以保全了!」

  玉磬道長忙道:「弟子沒關係,教主不必顧慮了,我們總不能被困在這個地方!」

  龍君兒道:「我用青霜劍去破了它!」

  司空湛道:「青霜劍為太陰至寶,倒是不怕污損,但桃瘴一破,玉罄道長仍是不免受到波及。而且青霜劍出鞘,光沖鬥牛,那兩個老兒立刻會認出,非至必要時,龍姑娘的神劍萬不可離鞘!」

  史劍英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司空湛道:「當初我不知道此妖婦懷有此物,否則分一個人出去,跟她鬧一下,我就可以把本身真氣加強,把毒瘴撐到十丈高低時,以元神遁出帳外,加以收毀了!」

  玉磬道長道:「如果只有弟子一人受損,教主就不必顧忌了!」

  司空湛道:「道長不可如此想,史老弟雖出身全真門下,卻非道門中人,令師全真一脈,全靠道長來繼承,如果道長根基受損,老朽將何以對令師!」

  玉磬道長坦然道:「弟子尚有二位師弟,足可繼承道統!」

  史劍英道:「師弟!不行!本門以序為禪,你是已定的衣缽傳人,即使你功力全失,仍是無法易人的,而本門道統,還要靠你發揚光大的,小兄就是拚將一死,也不能讓你受半點折損。」

  司空湛道:「正是如此說,而且老朽失機在先,你若有所折損,老朽有何面目對令師,還是這樣撐著吧。好在十三奇也會很快來到的,到時由銀鴿兄出手,輕而易舉就可以把問題解決了。這彩雲瘴雖然厲害,但也有個好處,就是對修道人都有妨礙。魚玄機與管玄英行為乖張,卻也是正統修為而成,他們一樣沾不得,只要這兩個傢伙不乘隙偷襲,我這真氣所化光柱,還不怕別人偷進來!」

  史劍英突然道:「老前輩!您說 要有人出去,牽制那妖婦一下,您就可脫困了!」

  司空湛道:「是的!目前那妖婦全力施為,才相持不下, 要使她分點神,我就可以脫困了。把毒瘴撐到十丈高時,你們可以從下面先離開,我行法佈置,把毒瘴送到海中消滅,就不會傷到人了!」

  史劍英笑道:「小侄可以出去!」

  司空湛道:「你如使用紫電劍,當然可以出去,可是此物至穢,神物受污染後,也會減去效力的!」

  史劍英道:「不!我不用劍,我已蒙方九前輩授得地行之術,可以由地下出去!」

  司空湛道:「對啊,方老兒地行之術別樹一格,不受任何法術限制,可是你出去了也沒有用。余青兒最懼忌的是你手中那柄劍,發現你脫困後,一定拚著捨卻此瘴,迎上你的劍來,老朽又無法及時配合,令師弟仍難免受損!」

  史劍英笑笑道:「我不用劍,也有辦法不讓她發覺,老伯請注意著,目前全力施為,等到壓力一輕,迅速施法毀去此一至邪之物!」

  說著口念真訣,身子一縮,腳下現出一條裂縫,人影已在縫中消失了。

  司空湛無法攔阻,只得加強功勁,將彩瘴又撐高了兩三尺。

  外面的余青兒也拚命施為,把彩瘴壓回到原來的高度!

  雙方都在運力對撐!

  餅了片刻,忽而外面傳來一聲悶哼,似發自余青兒之口,跟著司空湛覺得壓力驟輕,連忙全力施為十道氣柱,將彩瘴撐高到十幾丈。

  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

  司空湛叫道:「快離開此地,往右邊挪去!」

  他自己跟著長嘯一聲,將彩瘴抵著,向左方迅速移動,直往海中投去,彩瘴入水即消,直到全部不見了。

  才見史劍英含笑而立,那一批男女妖人,卻溜得一個不見了。

  司空湛吁了一口氣道:「老弟!真有你的,你是怎麼對付那妖婦的?」

  史劍英笑道:「我到她背後,在她背上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掌,震得她口噴鮮血,怪叫而逃!」

  司空湛道:「老弟!你別開玩笑!余青兒是魔教門下高手,即便是全神施為在彩雲瘴上,也不可能讓你摸到她身後而不發覺,何況還有別人在呢?」

  龍君兒笑道:「劍哥一定是到了她的背後,再突然由地下冒出來,驟然施為,那妖婦何從發覺呢?」

  玉磬道長笑道:「我知道了,史師兄是施展莫老前輩的無影身法,潛近她背後的。」

  司空湛也笑道:「那就難怪了,雪山神嫗的潛行術又是一絕,與普通隱身法不同,就是魚玄機那老怪物也無從發覺,更別說那些妖魔小丑了。史老弟,你可真是不得了,一身兼具十三奇之能,又有如許深厚之福緣,難怪這次蕩魔之行,要以你為主了!」

  史劍英謙笑道:「老伯謬讚,小侄萬不敢當,復體重生後,蒙各位前輩關愛,鎊以絕技相授,不過便於行動而已。如以真實積修而言,小侄較之各位前輩還是差多了,即以方才而論,如非老伯道行高深,對那妖婦的彩雲瘴,小侄就無以應付了!」

  司空湛笑道:「老頭子不過恰好左道出身,不懼淫毒而已,那可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可惜的是老弟未曾修習玄門天雷印訣,否則在她背後來上一下,至少可以把那妖婦的三打掉兩 ,毀掉她一半的修為!」

  史劍英笑道:「小侄雖未習得天雷印訣,但用的是正宗先天太乙真氣貫注掌力之中,這一掌又擊在她後心靈台重穴上,至少也夠她半年修持才能復元的!」

  司空湛興奮地道:「地行術加上無影身法,嚇得群魔辟易,現在倒是個絕佳機會,直搗魔宮而去!」

  史劍英道:「是的!小侄想利用這個機會,跟玲、瑜二妹與師弟先到魔宮去搦戰,吸引他們的注意!」

  龍君兒忙道:「那我又幹什麼呢?」

  史劍英笑道:「你跟司空老伯利用這個空檔,到正南方去,把離火主幡所鎮的那條焰龍設法誅絕,破了魔火佈置,我師父他們來時,就省了不少事了!」

  司空湛鼓掌道:「妙!此計大妙!龍姑娘為癸水之體,身懷癸水至寶,正是焰龍的克星。除了焰龍,無心島上就少了一重防禦,滅卻那老怪物一半的威力,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分頭進行!」

  史劍英道:「君兒!此行你要注意,如非必要,最好不要施展青霜神劍。一定要施展時,就請司空老伯先行法佈置,罩住劍芒,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看見神劍來飽!」

  司空湛笑道:「沒問題,老弟放心好了!老頭子這點經驗還是有的,准保不誤事就是了。」

  說著六人分做兩起。

  史劍英等四人疾向山峰行去,手中紫電神劍出鞘,毫芒四射,使得潛在山林間的那些妖魅邪魑,都忙不迭的躲了起來,方便了司空湛等人的行事。

  來到峰下,但見碧瑤宮高聳峰腰,壁立如刃,卻無路可達。

  謝瑜道:「我們還是得御劍才能上去。」

  史劍英道:「使不得,對方把宮闕建立峰腰而不辟道路,正是想利用魔火為困,我們腳踏實地,合以土製火之機,才沒有引發魔火,只要一騰空離地,魔火立發,反而增加麻煩,而且也妨礙了那一邊的屠龍行動。」

  謝玲道:「那怎麼辦呢,要不就等在這裡,候二妹誅去焰龍,再御劍上去。」

  史劍英笑道:「那怎麼行,我們分兩路行動,就是要使對方無法兼顧,才能達到屠龍的目的,否則那邊一有行動,宮中立生警覺,就不易收功了。」

  玉磬真人想想道:「那只有一個笨辦法,在石壁上鑿一道階梯,一步步地登上去。」

  謝玲道:「那要多少功夫。」

  玉磬道長道:「我們以真力貫注劍上,慢慢挖上去也很快的,泰山玉皇頂上的山路,就是這個方法開出來的。」

  謝玲笑道:「二師兄說話真有意思,既是慢慢挖,又怎麼快得起來?」

  玉磬道長臉上一紅道:「我在泰山修真,有的是閒工夫,因此沒有計較快慢的問題。」

  史劍英道:「師弟的方法是對的,只是這兒到峰腰,少說也有千丈之遙,每梯五尺,交錯而登,要二千級才能到達。時間的快慢不說,人也太累了,等我們到達碧瑤宮前,每個人都累垮了,以真力運劍是最耗神的舉動。」

  玉磬道長道:「師兄有什麼善策呢?」

  史劍英笑道:「有一個最省事的方法,我以地行術潛進山裡,用紫電劍破山壁,開一條迂迴的山道。玲妹可以用冰魄神梭在前開道,推除碎石浮土。這樣可以不動聲息,一口氣直登峰腰,管保還會嚇他們一大跳,還不知道我們是怎麼上來的呢!」

  謝瑜道:「他們又不是瞎子,難道不會看的?」

  史劍英道:「我們開的是一條暗道,距山壁保持一丈多厚,來個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上去。」

  說著在山壁上劃了一個丈許高的圓圈道:「我就從這裡進去,為你們搖松土質,斬碎石塊。玲妹緊記著跟在我身後兩丈之處,推動冰魄神梭,擠開土石就行了。以我的劍光為方向,不能把冰魄神梭的威力發揮太足,否則地崩山搖,就失去突襲之意了。」

  把冰魄神梭交給了謝玲,身形一閃,就從圓圈中突了進去,跟著石層紛紛碎落,那是他把紫電神劍的厲芒逼出來的成果。

  謝玲不敢怠慢,忙也運起冰魄神梭,發出丈許直徑的一團光柱,直逼過去。

  兩般神物,交互為用,果然石上開出一個丈來大小的圓洞。

  謝玲及玉磬真人緊隨在後,但見紫光在前,白光在後,辟出的一條山道,圓整如削,斜折而升。

  謝瑜道:「這個方法太省力了,如果在每一座山上都辟上這麼一條路,不知道可以方便多少行人。」

  玉磬真人輕歎道:「師妹以為這很輕鬆嗎?」

  謝瑜道:「史大哥神劍開路,玲姊以冰魄神梭清道,根本就不費什麼精神!」

  玉磬道長道:「玲師妹施冰魄神梭,也許不費什麼力氣,但史師兄以真氣逼住劍氣,發出鋒芒破土碎石,較之御劍拚鬥更耗真力。也只有他兩世修為,得天獨厚,突破第八重天,才有這等功力修為,換了第二個人,恐怕等不到峰腰,就已經筋疲力盡,動彈不得了!」

  謝瑜一怔道:「既是如此耗力,史大哥到了宮前,怎麼還能與人交手呢!」

  玉磬道長道:「史師兄復體重出後,屢膺異遇,不僅得到十三奇各助功力,在海底龍宮寶闕中又得了不少好處。塵世之間,已無與能匹,縱有損耗,略加調息就可以復原了。他內心自有成算,否則絕不會行此不急之務!」

  千丈高峰,為了要使能逐步而登,其工增倍,足足辟出了將近兩千丈、才突然破土而出。

  恰好在碧瑤宮前的廣坪之上,宮而散立很多碧瑤門下,正在四處探索,搜尋敵蹤,沒想到敵人竟然腳下冒了出來!

  一個個大驚失色,亂成一團。

  史劍英仗劍直指,朗聲道:「泰山全真門下史劍英,代家師前來答覆貴宮小西天龍華會之事,有請魚島主賜於一謁!」

  他的態度突然又變得客氣起來了,使得謝玲等人非常奇怪。

  謝玲悄悄地道:「史大哥,跟他們講這些廢話幹嗎?」

  史劍英笑笑道:「魚玄機究竟是一島之主,雖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禮不可廢!」

  謝玲道:「他可是我們殺死雙親的仇人!」

  史劍英道:「遲早總要解決的,何必操之過急!」

  玉磬道長低聲道:「師妹,史師兄耗力過巨,亟須調息,這只是一個緩兵之計!」

  謝玲不禁一驚!

  史劍英才低聲道:「我是需要喘口氣,那兩個老怪物喜歡擺排場,這一來必要列陣如儀,我也好利用機會調息一下!」

  謝玲道:「師兄何必如此費力呢,利用冰魄神梭,也一樣可以上來的!」

  史劍英苦笑道:「冰魄神梭威力太大,稍有響動,他們已作準備,那有這麼輕易而登!」

  謝玲道:「看來他們也沒什麼準備呀!」

  史劍英道:「不錯:正因為看不出來,才斷定他們必有什麼厲害的埋伏,否則兩個老怪是何等高傲的人,怎會客人直闖宮前的。我們破土而出,對方個個驚惶失措,就知道他們對我們的出現感到很突然,也知道他們在登峰的路上,甚至在空中,必有厲害的佈置!」

  謝玲心中暗服史劍英在臨敵經驗上的確有過人之處,因此低問道:「史大哥!你要調息多久?」

  史劍英道:「如果對方出來時,我不開口,你就先答話,盡量拖延時間,等我調息恢復後,我會接腔的,現在開始,你別跟我說話了!」

  說完做了個輕鬆的姿勢,負手而立,遊目四顧。

  以他從容之狀,誰都看不出他是在運氣調息,謝瑜是早得到玉磬真人的通知,不去打擾他。

  姊妹倆低聲談笑,一付旁若無人之態。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一個相貌奇醜的中年矮子,身著道裝,足登芒鞋,一搖一擺地晃了過來,搖頭擺身地道:「誰是史劍英?」

  謝玲見史劍英沒有作聲,知道調息朱復,乃一瞪眼道:「你這矮鬼是什麼人?來此大呼小叫作甚?」

  矮子臉色一沉,綠豆大的小眼睛溜地一轉道:「碧瑤門下三代弟子朱倫,你這女娃兒緣何出口傷人?」

  謝玲憤然道:「魚玄機好混帳,竟然叫一個三代弟子出來是什麼意思?」

  朱倫哈哈大笑道:「全真教主古月論輩份也比我師祖矮了一大截,史劍英既是他的門人,我師祖命我出來接待,已經是看得起你們了,還待怎地!」

  謝玲道:「叫魚玄機老鬼出來!」

  朱倫沉聲道:「大膽女娃,居然敢出言辱及師祖,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

  謝瑜較為狡猾,輕扯了一下乃姊,上前笑道:「這位道友,我們是代表十三奇前來對貴宮小西天龍華會的事作個交代的,因此必須面見魚島主。」

  朱倫道:「跟我說也是一樣。」

  謝瑜笑笑道:「我們還有一點私事,跟魚島主有直接的關係,必須找他面商。」

  朱倫仍是傲然地道:「我是師祖的全權代表,有什麼事跟我說了總能給你們一蚌滿意答覆。」

  謝瑜笑道:「那也行,玲姊,我們就先向這位道友提一提,把東西交給他過目一下,請他帶進去。」

  謝玲不知道她在搗什麼鬼。

  謝瑜已伸出手來低聲道:「把冰魄神梭給我。」

  謝玲這才明白了,取出神梭交給了她。

  謝瑜握在手中,含笑道:「這是一件神物,魚島主是認識的,他見到自然知道我們的來意了。」

  她用隱晦元功,把梭上的寶光逼住,看去 是一枚晶明的玉梭而已。

  朱倫不知有詐,居然伸出手來道:「交給我,並說出你們的姓名,我替你們轉報。」

  謝瑜把冰梭丟了過去,含笑道:「我叫索命者。」

  朱倫一怔道:「你姓索?名字是怎麼個寫法?」

  謝瑜笑道:「生命之命,之乎也者的者。」

  朱倫把那兩個字念了兩三遍,陡地會過意來,小眼一瞪,正待發話,忽地謝瑜杏臉含煞,口念真言,催發了神梭威力,毫光大盛。

  朱倫猝不及防之下,一條手臂為梭上神芒紋得粉碎,厲嗥聲中,身形往後暴退。

  謝瑜揮梭疾追,眼看就要追上了。

  他無可奈何之下。只得用化血遁法,將另一條左臂卸下迎上神梭,一團血光跟神梭接觸,再度被梭絞碎。

  朱倫才逃得一命,飛快地隱入宮樓中不見了。

  謝瑜則哈哈大笑,收回了神梭。

  沒有多久,一個中年婦人,率著一列少女急急地由內而出,在眾人對面站定道:「剛

  謝瑜一挺身道:「是我!」

  那中年婦人冷冷笑道:「你使用冰魄神梭,可是北海門下?」

  謝瑜道:「不錯,芳駕如何稱呼?」

  中年婦人冷冷地道:「邢瓊芳,乃島主夫人管仙子門下首徒,剛才你傷的是我師侄。」

  謝瑜笑道:「失敬,失敬,只是我有點不懂你們的輩份是怎麼算的,你既是管玄英的門下,怎麼魚玄機又成了你的師侄了。」

  邢瓊芳怒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謝瑜道:「一點也不胡說,我知道剛才那個活寶叫朱倫,我們是來找魚老怪報仇的,他說他可以全權代表,我才給了他一下。我對付的是魚玄機那老怪,可不是朱倫,你要為此事找過節,也該去找魚玄機,不該來找我。」

  邢瓊芳冷哼一聲,道:「你來找島主報仇,報什麼仇?」

  謝瑜道:「魚老怪自己清楚,如果你連這點過節都不知道,證明你在碧瑤宮中的地位也可憐得很,跟你說也沒有用。」

  邢瓊芳怒道:「無知賤婢,我因為你年紀輕,又是個晚輩,才不屑與你計較,你倒狂起來了。」

  謝瑜也怒道:「誰是你的晚輩,我們要的是魚玄機跟管玄英那一對賊男女的狗命,念你無辜,趕緊給本姑娘滾開,喚那一對賊男女出來,否則連你一併宰了。」

  邢瓊芳臉色一沉,用手輕揮道:「拿下來。」

  她身後的少女共計一十八名,分成兩列,魚貫前行逼近過來。

  謝瑜叫道:「妖婦,我們找的魚老怪夫婦,你別叫不相干的人前來送死。」

  邢瓊芳寒看臉不理。

  謝瑜無可奈何, 得放出飛劍,意圖阻止那些少女前進。但這兩列少女個個舉袖輕搖,居然發出一蓬五色雲氣。

  謝瑜的飛劍只有在雲氣外亂鑽,卻無法突進雲層,彩雲繚繞中,那兩列少女越來越近了。

  謝玲與玉磬真人也忙發出飛劍,三劍交錯,總算將少女們的來勢稍阻,但也不餅慢了一點。

  她們仍然寸寸逼進,距離只丈許了。

  謝瑜一急,正想再發冰魄神梭。

  忽然史劍英開口了道:「不可,這些女孩子都是肉身凡胎,還沒有煉就元神,只仗著一點法術而已。神梭一發,她們必無倖免,師弟用天雷訣印,把她們送回去吧。」

  玉磬道長道:「師兄,小弟的天雷訣印寶力太淺,這些女子的護身彩雲連飛劍都擋不住,天雷印恐怕更不行了。」

  史劍英笑笑道:「不妨,照我的話做好了。」

  玉罄道長連發三雷!

  第一聲輕暴將來勢一阻,第二聲時,彩雲全散,三雷發出,將那列女子一個個都震了回去跌倒在地,鬢亂釵橫,嬌呼不已。

  謝瑜笑道:「二師兄的天雷訣印竟有這麼大的威力,為什麼不早施展呢?」

  玉罄道長詫然低聲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曉得絕不是我的本事,我的天雷訣印不會比我的飛劍更為厲害。」

  語畢見史劍英含笑而立,連忙道:「這一定是師兄在暗中相助之力。」

  史劍英笑笑道:「我不敢居功,一吻降一吻而已。玲妹,兩個老怪物自己拿架子不出來,派出這些門人,竟在試探我們的實力。我們如果不拿點厲害出來,恐怕無法引起老怪物的興趣,那個姓邢的妖女我看了就有氣,卻又不屑一鬥,你拿你的無影掌,好好掌她兩下。」

  謝玲聞言一怔,正在奇怪自己根本不會什麼無影掌。

  但見史劍英朝她擠眼微笑,心中一動,知道史劍英必然另有用意,乃笑著道:「我的無影神掌是為對付老怪物的,對付這種小麼魔太可惜了。」

  史劍英笑道:「沒關係,先試試手也好,打了小的,老的才會出頭,否則一直拖下去不知要混到什麼時候呢?」

  謝玲聞言一笑,暗思無影神掌,必然是掌發於無形,乃舉手虛空一比道:「那我就先掌她的左頰。」

  說也奇怪,她的手才一比,站在遠處的那個中年女子身形一個踉蹌,臉上立刻現出一個掌印,同時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史劍英大笑道:「打得好,只是太輕了,下一掌打她的右頰,可得重一點。」

  謝玲只得又舉手一揮,反抽回來,果見對方又著著實實地挨了一掌。

  這一掌更重,直打得她飛跌出去,口中鮮血直噴,兩頰腫起老高,怒叱一聲,正想撲上前來拚命。

  謝玲兩掌奏效,心中踏實,將掌一舉道:「我找的是魚玄機與管玄英,所以才對你掌下留情。如果你再要不知進退的話,我這第三掌出手,可沒有那麼便宜了,不要你的命,至少也打得你元神離竅,多年修為就白練了。」

  妖婦見她說得聲色俱厲,想起先前那兩掌的厲害,不敢再逞強,厲嗥一聲,雙袖連捲,一陣旋風,將倒在地下的十八名少女都捲了起來,飛速地投入宮門後不見了。

  史劍英哈哈大笑道:「碧瑤門下如此窩囊,魚玄機居然還敢妄自稱尊,想成為群仙之宗,真是太可笑了,快去把魚玄機叫出來,否則我們就打進宮去了。」

  爆門外的那些碧瑤門人,見自己這邊兩撥人都吃虧,而且都是島主寵信的高手,他們自忖更不是敵手,慌忙一溜煙似的都躲進去了。

  偌大一片空地上,就剩了他們四個人。謝玲這才低聲問道:「劍哥!罷才是不是你暗中幫了忙?」

  史劍英笑道:「我連手都沒動,怎幫得上忙呢?」

  謝玲愕然道:「那是怎麼回事呢?」

  玉磬道長笑道:「小弟知道了,必然是莫前輩來了,只有她老人家的無影身法,才有如此神通。」

  話才說完,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道:「小道士,老婆子給你掙足了面子,你怎麼掀我的底呢。少開口,老婆子隱在這兒,看看回頭能否給那兩個老怪物一點苦頭吃吃。」

  玉磬道長連忙止口。

  謝玲也聽見了,忙道:「原來是莫前輩在暗中成全,多謝了。」

  暗中的莫無影道:「別行禮,我不想讓人知道我來了,回頭盡避大膽出手,我傍你們撐腰。」

  謝玲喜極而笑道:「家師來了沒有?」

  史劍英道:「來了,十三奇都來了。他們正在幫助司空伯伯與君兒去捕捉焰龍,得手後就會來的。」

  謝玲道:「那焰龍果真如此厲害嗎?」

  史劍英道:「如果僅是誅殺,倒是不費事,可是火鴉前輩認為此類遠古異獸,恐怕是碩果僅存的一頭了,殺死了太可惜。而且它口內所噴的毒火,是一般妖邪的剋星,如能收服,對將來降魔衛道大有裨益。而火鴉前輩也是修習火功的,現在正請十三奇分佈四周,防其逃竄。再由君兒的癸水真體克其火性,設法以元神潛入它骯內,與其內丹互煉為一體,就可以完全控制它了。」

  謝玲道:「現在發動了沒有?」

  史劍英道:「還沒有。焰龍深藏地心火泉之中,魚玄機另設了許多禁制,稍一不慎,為其發覺,引發地心火源,勢必造成一場大劫。這海中百里之內,億萬丈均俱遭荼毒。所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要我們在這兒盡量鬧事,把兩個老怪物的注意力引到此地來,他們方可以乘隙得手。」

  謝玲聽說師父等十三奇大援俱至,心中更定,乃笑笑靜候。

  謝瑜卻關心地問道:「大哥,你已調息好了沒有?」

  史劍英道:「差不多了,而且老一輩的都到了,我也不必太耗力,能撐一下行了。」

  暗中響起莫無影的聲音笑道:「小泵娘,你先別關心史大哥,還是為你自己擔點心吧,你師父對你私離北海,膽大妄為之舉很生氣,要好好的處置你呢。」

  謝瑜道:「我乃是為了姊姊生命垂危,才急著出來的。」

  莫無影笑道:「你姊姊受傷時,你師父也在,自然他會處理,要你這個做弟子的瞎忙什麼?你這樣做是怕你師父管不了呢,還是認為你師父對門下不關心?」

  謝瑜急了道:「我怎敢有此心,只是見到師父一去不返,姊姊又日漸垂危,才偷跑了出來。」

  莫無影道:「那也該找你師父去,你一個人就想獨闖無心島,幸而恰好碰上司空教主與史賢侄。否則你一個人帶著重傷的姊姊,上這兒來不是白白的送命?你死不打緊,還連累到你師父丟人,更折損了十三奇的威名。」

  謝瑜低頭道:「弟子知錯了,請前輩在恩師面前,為弟子求求情。」

  莫無影道:「你師父很生氣,本來要將你追回飛劍,逐出門戶,經過司空教主再三苦求之後,才撤消前言。但要罰你在北海靜室中面壁一甲子,善修本門心法,因為你好動,修為不夠,出來容易丟人,等你把修為練成了,才任你活動。」

  謝瑜苦著臉道:「那還不如殺了我的好。」

  莫無影道:「小丫頭怎麼如此不知好歹,你師父雖是罰你,卻也是在成全你。」

  謝瑜噘著嘴道:「莫前輩,您不知道靜室中面壁是什麼滋味,以前我犯了錯也被關過,才三天就差點沒把我逼瘋了,現在要我禁閉六十年之久,那不是要我的命了。」

  莫無影笑道:「北海玄冰靜室是修真最佳之處,一年可抵十年功效,一甲子出來,那還得了。」

  謝瑜道:「我知道,可是那裡四壁漆黑,奇寒澈骨,北海門下,沒有一個人能耐過十天以上的。」

  玉磬道長笑道:「師妹,莫前輩在與你開玩笑,北海玄冰靜室雖然能助長功力,但如無十分深厚的底子,誰也無法在那兒久耽的,令師歐陽島主自己試了一下,也只能最長挨過半年,怎會叫你去苦修一甲子呢?」

  莫無影笑道:「小道士,你倒是怪會疼師妹的,居然敢跟我婆子搗蛋,早知如此,剛

  玉罄道長笑道:「莫前輩,弟子怎麼敢搗您的蛋呢。瑜師妹是個實心的人,您說得這麼逼真,她也當是真的,差點哭出來,要是在這兒哭了起來,不是讓人家看笑話嗎?」

  假如不是玉磬道長這樣解釋一下,謝瑜真想放聲大哭了。

  現在雖然聽出莫無影是在騙她,仍是不放心,忙問道:「莫前輩,家師究竟要怎麼罰弟子呢?」

  莫無影笑道:「你放心好了,你師父精通先天神數,一切早已料中,知道你會偷跑出來,也知道你會遇上司空湛。古月真人也算定了,所以才叫小道士把史劍英帶到海邊,跟你們會合。只是他們都沒算到會有龍宮一番遇合,可見易數也有不到的地方,好了!敝物出來了,你們準備著應付吧!」

  語聲一寂,宮中已傳出一陣樂聲,彩雲靄靄,一個道裝的中年人,身坐雲輦,由兩名少女推著,緩緩而出。

  前面是一對宮裝少女,各持長柄宮扇開道,雲輦兩側,則步行隨著兩列奇裝異服,形貌古怪的男女。

  雲輦到了宮門牌樓下止住,樂聲也慢慢靜止。

  史劍英淡淡地道:「閣下可是碧瑤宮主?」

  輦上的魚玄機一點頭,輕哼一聲道:「不錯,聽說你史劍英是古月的弟子?」

  史劍英道:「不錯,在下正是全真門人。」

  魚玄機道:「你好大的膽子,不但傷了我守島的神鯨,還傷了我的兩個巡山使者與兩個門人。」

  史劍英道:「在下奉師命前來,海底有巨鯨阻路,在下不知道它是貴島所豢,只當是海底妖物,才加以驅除。」

  魚玄機怒道:「胡說,在本島附近,豈容妖物藏身?你這不是明知故犯嗎?」

  史劍英微笑道:「怎麼沒有,在下來到島上之後,還見到兩個萬妖門的餘孽呢。」

  魚玄機道:「他們是本島巡山使者。」

  史劍英道:「久聞島主伉儷修為深遠,已登散仙之境,怎麼會用萬妖門下的妖孽為巡山使者呢?」

  魚玄機怒道:「本仙長仁被萬物,不以異類見棄,這有什麼不對的?你的師長迸月道人跟一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自稱十三奇,其中不是也有幾個扁毛畜生在內。」

  史劍英肅然道:「神州五子雖非人類,但持志修為,一心向道,不單修成人體,而且襖,怎能與之相提並論。」

  魚玄機微微一笑,道:「你這小輩,倒是很會說話,這個 我們不抬,我先問你,十三奇可接到我的委任狀了?」

  史劍英道:「接到了。」

  魚玄機道:「他們怎麼個答覆?」

  史劍英笑道:「家師等十三奇對島主創設小西天,再開龍華會的盛舉,異常嚮往。」

  魚玄機笑道:「西天為佛土,龍華會為西王母大聚群仙的盛舉,但也只是個流傳,本師雖已修成仙體,卻從未見過傳說中的仙人。有些民間傳流的仙人,得道尚在本師之後,卻已家傳戶曉,成為龍華會上客,由此可見龍華會之說,只是子虛烏有。但在世人的心目中,卻已根深蒂固。因此本師擬付諸實施,亦為吾輩修道者留一實證,為後世留傳一段佳話。至於小西天與龍華會合辦,則更是溶仙佛兩門為一爐,以示眾教合一。」

  史劍英笑道:「島主這構想實在太妙了,家師等衷心贊成,所以才命在下前來一問究竟。」

  魚玄機道:「那你為什麼一來就傷人行兇?」

  史劍英道:「這可怪不得我,青蟒蠱姬與魔魔子都是昔日萬妖門下漏網餘孽,見面就施毒手,我必須要自衛。」

  魚玄機道:「這也罷了,但我的弟子可不是萬妖門下,你為什麼也對他們出手呢?」

  史劍英道:「我以禮而來,他們不問青紅皂白,一定要把我縛了去見島主,我豈能束手就縛。」

  魚玄機為他的言辭所折,笑笑道:「好,看在你會說話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了,現在你有什麼要問的。」

  史劍英道:「家師等想知道小西天龍華會的性質為何?」

  魚玄機傲然道:「龍華會為群仙之聚,自然是邀請三山五嶽的得道之士以及各教派之宗主共赴盛會,共遴一萬教之宗,統率群仙。」

  史劍英道:「要選誰呢?」

  魚玄機道:「這是我們夫婦發起的,自然是遴選一個修為最深,法力最高的修道人為首。目前看起來,還沒有人比拙荊的道行更深,暫時以拙荊為首,如果有人能勝過拙荊,就以該人為尊。」

  史劍英一笑道:「管仙子成道已近千年,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了,相信大家會同意的。」

  魚玄機得意地道:「碧瑤宮發出了一百多封請柬,沒有一個人敢拒絕,可見大家都很捧場。」

  史劍英笑笑道:「家師等接到的柬帖上,承島主以巡山侍者見委,不知道這個職務有多高?」

  魚玄機道:「不高,南荒蛇丐與青城煉土在本島為魔魔子所困,他只是一名巡山使者,本宮委派職司系以能為而定高下,因此對十三奇也只好委以此任了。」

  史劍英笑道:「公平,公平,但是在下曾經劍敗了貴島兩名巡山侍者,可見我還可以抵任較高一點的職司了。」

  魚玄機道:「這也說得過去,本師可以斟酌一下,不過本宮委派職務,系修為與法力並重,你縱然功力不弱,但修為的年限太淺,恐怕也不能提得太高。」

  史劍英笑道:「這就不公平了,如以修為而言,十三奇中的火鴉、銀鴿二位都是數千生

  魚玄機道:「他們以異類修為成道,雖然時日久遠,但達到通靈的境界,也不餅才兩三百年,成就有限,雖是法力興修為並重,但還是要以法力為主。」

  史劍英笑道:「這才像話,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如果一味」年歲為尊,則世間盡多數萬年的遠古神木,該以它們為萬物之尊了。

  可是事實上修道人以靈氣為首,同樣的一個人,張三修持千載,不如李四十年之功,智愚之分,才是真正的標準。「魚玄機笑道:「你還真會說話,而且說得真有道理,這樣吧,我任命你為總侍者之職。」

  史劍英道:「那又有多高?」

  魚玄機道:「統率本宮所有十三路侍者,地位與宮中的四大總監平行,只在我們夫婦之下。」

  史劍英笑笑道:「剛才管仙子有位門下首徒叫邢瓊芳的,是什麼職分?」

  魚玄機道:「本宮四大總監之一。」

  史劍英道:「這又不公平了。」

  魚玄機怔然道:「小伙子,你別拿蹺,我已經對你十分客氣了,你還想怎麼樣?」

  史劍英道:「島主以重位見畀,在下自是受寵若驚,可是那個邢瓊芳被謝師妹一記無影掌打得吐血而逃,法力相差太遠,要我跟她平行,我實在不甘心。」

  魚玄機怒道:「你想幹什麼才滿意?」

  史劍英笑道:「我們都是十三奇的門下,家師等只能在島主名下任巡山侍者之職,我們當然不敢僭越,可是貴宮的總監也不過如此,怎能叫人心服。」

  魚玄機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史劍英道:「龍華會之組成,我們都認為十分有意義, 是職司之分配,似乎不太公平。家師等既然只配做一個巡山侍者,我們身為弟子的,自然該更低一層才是。但管仙子的首徒不如我們,因徒而知師,所以島主與管仙子似乎也只能當兩名巡山侍者而已。」

  魚玄機怒道:「好一個滑舌的小輩,居然敢跟本師開起玩笑來了。」

  史劍英笑笑道:「島主既然有籌組群仙之會的遠想,當然就該秉公行事,以能力分配職司!斌門下連我們都不如,島主自然該比家師等也差一點,我要求賢伉儷擔任巡山侍者,已經算是對二位客氣了。」

  魚玄機怒極冷笑道:「說得好,只要你們有本事,不妨把這個碧瑤宮主都讓給你們。」

  史劍英笑笑道:「那倒不敢當,十三奇多有修真之所,我們也沒興趣佔人之地,只是貴宮眼高於天,門下竟如此不濟,我們實在缺乏興趣。龍華會還沒開,就鬧得這麼一團糟,分明是一場兒戲,我們可沒精神來參加兒戲。」

  魚玄機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那些老兒們沒膽子前來,才叫幾個門人前來說幾句門面話。」

  史劍英微笑道:「有我們幾個前來已經夠了,何必還要勞動家師們的大駕,即使是交代門面話,我們直闖宮前,連創數人,這門面也交代得過了!」

  魚玄機冷冷地道:「你是代表十三奇的答覆?」

  史劍英從容地道:「可以這麼說,我們已經把貴島的兩名巡山侍者擊敗了,證明家師等的修為高出巡山侍者多多,盛情璧還,我們告辭了。」

  謝瑜忙低聲道:「劍哥,我們這就走了。」

  史劍英也低聲笑道:「本來也可以走了,只是你放心好了,人家不會放我們走的。」

  丙然魚玄機大喝道:「你們這就想走了。」

  史劍英道:「是的,我們已經把十三奇的意思傳到了,也瞭解到貴宮的實力。還有更重要的事待辦。」

  魚玄機道:「還有什麼事?」

  史劍英笑笑道:「我們歸告家師等此行結果,通知那些準備赴會的人,勸他們不必浪費時間,虛此一行,東海無心島上所組的龍華會,只是一場胡鬧。」

  魚玄機怒聲咆哮道:「無知小輩,本師是為了輩份所拘,不屑教訓你們而已,無心島豈是任人來去自如之地。」

  史劍英笑道:「來的時候,雖然小有阻礙,但也未能擋得住我們,走的時候,應該不會太困難吧?」

  魚玄機冷笑道:「你們不過是運氣好,偶會五行生剋之道,沒有遭遇到本島魔火大陣,否則早把你們燒成劫灰了,你以為你們真有什麼了不起?」

  史劍英微微一笑道:「什麼魔火大陣我們沒見識過,但貴島一些牛鬼蛇神卻領略過了,就憑這個想留下我們嗎?」

  魚玄機冷冷地道:「好小輩,你有本事不妨走走看, 要你們能下得了這座山峰,就算你們行。」

  史劍英傲然道:「我就走給你看看。」

  他轉身欲行,耳畔傳來莫無影的聲音道:「賢侄,再拖一下,就快得手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0:33

第八章


  史劍英聞言又轉回身道:「魚玄機,我忘了一件事,我這兩位謝世妹是北海門下,她們還有一點帳要和你算。」

  魚玄機道:「什麼帳?」

  謝玲道:「兩筆帳,第一筆是你掠奪了司空伯伯的血魂厲煞,附在柬帖上暗算我的帳。」

  魚玄機笑道:「血魂煞魄至今未回,我還以為它們是在騎鯨客身上見了效呢,原來僅傷到你這個小女娃兒。」

  忽地一愕道:「你既中了血魂厲煞,怎麼還能活著來此?」

  謝玲道:「司空伯伯又把它們收回去了。」

  魚玄機恍然,道:「我說怎麼會全無消息呢,原來司空湛又脫困了,那也沒什麼了不起,他有本事可以來找我。」

  謝玲道:「自然會來的。不過還有第二筆帳,你在暗算司空伯伯之時,殺死了一對修道夫婦」「」魚玄機笑笑道:「有這麼回事,那一對夫婦自不量力,憑一點微末道行,居然敢跟我作對,我不過輕輕一伸手,就叫他們形神俱滅。這與你有何必系?」

  謝玲厲聲道:「那是我的父母。」

  魚玄機大笑道:「原來他們還有後人,難怪瓊芳說你們來找我報仇的,不過小泵娘,你可得斟酌一下,連騎鯨客跟司空湛都不敢來找我,你又憑什麼報仇?」

  謝瑜忍不住斑叫道:「就憑我們手中利劍,心中熱血。」

  話才說完,一抬手,飛劍已出!

  史劍英忙道:「瑜妹,不可造次,此怪道行高深,不是你的飛劍傷得了的。」

  但他的警告已遲!

  謝瑜的飛劍已經飛了出去!

  魚玄機輕輕伸手一撈,就把她的飛劍撈在手中。

  他看了一下道:「你再練上五百年也別想傷得了我分毫,這種小孩子的玩具我連收下的興趣都沒有,還給你。」

  他脫手又擲了回來。

  謝瑜正待施法收回。

  史劍英卻急揚手中紫電劍迎空一絞,將白光絞得粉碎。

  謝瑜急了道:「劍哥,你怎麼毀了我的飛劍。」

  史劍英道:「瑜妹,你的修為差人太遠,飛劍已在對方控制之下,那老怪物可不是存好心真還你的劍,而是藉機暗中施法傷害你,我如果不毀了它,你必傷於劍下。」

  謝瑜一怔道:「這老怪物如此可惡?」

  史劍英道:「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這倒是無可厚非, 是以他這種身份,對一個修為相差多少倍的對手,也出此卑劣的手段,未免令人不齒了,就憑這一點,他也不配作什麼群仙之宗。」

  魚玄機被說得臉上發紅,怒聲道:「本仙長行事一向隨自己的高興,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今天如果不把你們這幾個小表擒下,本仙長誓不為人。」

  謝玲冷冷地道:「你所作所為,早已經不像個人了,看姑娘收拾你。」

  揚手也是一道白光飛出。

  魚玄機以為又是飛劍,如法施為,輕輕伸手接住。

  接在手中,觸指生涼,發現是一件梭形之物,才知道是北海鎮宮三寶之一的玄冰神梭,方知不妙。

  正待行功抗拒時,謝玲已適時念動真言,神梭光華暴漲,已經把他的手指炸斷了三枚,神梭自動飛回謝玲的手中。

  魚玄機忽地由輦車上坐起,袍袖一揮,一道紅色精芒,裡著落地的三枚斷指,投到傷手上只繞了一繞,三枚手指又恢復原狀,生回到手上去了。

  史劍英低聲道:「此怪道力通玄,玄冰神梭 能給予一點小創,卻已引起了他的暴怒,必將全力對咱們報復,大家小心一點,千萬不可再魯莽出手了,站得我近一點!」

  才說完這番話,魚玄機已臉現獰色,厲聲道:「大膽賤婢,居然敢對本仙長弄此狡猾,納命來吧。」

  右手一伸,立幻成一隻碩大無比的手掌,手臂也跟著拉展至四五丈前,由他們的頂上抓下來。

  玉磬道長道:「這種障眼幻術也敢拿出來獻醜。」

  舉掌一個天雷印訣,迎著掌上發出。

  這是道家正宗心法,原是專破一般幻術的,可是那一團金光觸到巨掌之上,只發出波的一聲輕響,居然毫無作用。

  史劍英默運慧眼一看道:「不妙,這不是幻術,而是他本身元神所附的玄靈掌,專門攝人心魄,大家快整飭心神,不要去管他,由我來對付。」

  他不敢怠慢。連忙拋起紫電神劍,前古仙兵,果然不同凡響,形成一道紫色光幕,撐在四人的頂上。

  那一隻玄靈掌,居然無法再往下壓了。

  魚玄機臉色微愕道:「看不出你這小子還真有點門道,難怪敢到本島來放肆,但本仙長不信制不了你。」

  語畢左掌一搖,又化成另一隻巨靈掌。

  這次卻是由四人的正面抓來。

  史劍英一摸囊中,恰好摸到了得自龍宮,由龍母所贈的碧玉鉤戈,那也是一對,由他與龍君兒各持一柄,立刻取了出來施放出去!

  仙府奇兵,也別具神效,一片青碧光幕擋住了第二隻玄靈掌。

  魚玄機雙手施為,居然都被擋住了,這是從所未有的事,就是十三奇親來,也不見能具此能為。

  他不禁大怒,冷笑道:「你小子的法寶倒不少,本仙長倒要看看你還有多少寶可以獻出來的。」

  雙肩一晃,由背後又生出兩隻手,分由左右抓來。

  史劍英運慧眼看出去,發現這兩隻手掌竟然也不是虛質,心中不由大驚,不知他何以有四隻手的。

  囊中法寶已盡,倒是不知如何應付才好了。

  正憂煩間,耳邊聽得莫無影傳聲道:「此怪已練成一體三 分身之術,他還有兩隻手可以運用。諸友即將來援,賢侄已修為至第八重天,可將紫雲神罩取出,以本命元神在神罩保護下擋住左邊,老身設法擋住右邊的那一隻。」

  史劍英連忙如法施為,一團紫雲,裡著泥丸宮中一個赤身小兒,逕往左邊迎去。

  魚玄機的玄靈掌對準紫雲抓去!

  但史劍英元神所化的嬰兒經累世修為又得紫雲神罩之助,居然隨看巨掌幻化忽大忽小,總是比手掌大一點,使它無法握住。

  而右邊的那一隻玄靈掌,則為一股無形的阻力所拒,說什麼也無法逼近。四隻巨掌,就在丈許開外,一起被擋住了。

  魚玄機臉上驚怒交加,不知道這年輕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居然忘記了背後還有一道空門可攻。

  他拚命施為,加強四掌的壓力。

  紫電神劍與碧玉鉤戈本身通靈,無須法力施為,就能自行護主,所以倒不在乎壓力的增加。

  但莫無影與史劍英元神所守的左右兩方,都感到難以支持了。因為他們的修為究竟比對方差了一大截。

  他們只有拚命支持著,但已經相當艱難了。

  不過魚玄機也相當吃力,他雖然有近兩千年的修為,但一分為四,已經使實力分散,額際見汗了。

  尤其是要撐拒住紫電劍與碧玉鉤戈的兩隻手掌,更為吃力。

  對方利用神物本身的靈效,毫不費力,他卻要全神應付,否則即將為利器所傷,也弄得欲罷不能。

  撐持了頓飯時刻,一旁的邢瓊芳看出了便宜道:「島主,他們的背面還有空缺,不妨由那兒再攻進去。」

  魚玄機苦笑道:「我也看出了,右邊的玄靈掌似乎是被另一股力量擋住了,卻又不見人影,必然是莫無影那老婆子也趕來了。背後雖是空門,可是為師的全力已施,如果再分出一股力量去,頂上與正面的這兩方就支持不住了。」

  邢瓊芳沉思片刻道:「那就由弟子攻過去如何?」

  魚玄機道:「不行,那個女娃兒手中持著玄冰神梭,那是北海鎮宮至寶,你先前太大意,受了損傷,現在絕對抗不住冰梭之威!」

  邢瓊芳道:「那怎麼辦呢,以島主之尊,連這四個小輩都收拾不了,傳出去太損本宮的顏面了。弟子去把師尊請出來,共同把他們收拾下來吧!」

  魚玄機道:「碧瑤雙仙共同出手才能收拾十三奇門下的四個弟子,這太丟人了吧。龍華會期雖然還沒有到,各處的道友已有不少前來,在宮中作客。剛才是你們吃了虧,我才藉故出來看看,讓你師父在陪客人,如果要請她出來,就瞞不住人了!」

  邢瓊芳道:「那要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拖著呀!」

  魚玄機道:「剛才是我失策,不該用玄靈掌來對付他們,現在弄得騎虎難下,欲罷不能,如果用法寶來對付他們,這四個小輩早該成擒了!」

  邢瓊芳道:「島主準備用什麼法寶?」

  魚玄機稍一沉思道:「別的法寶都需要我親自施為,只有那一顆混元霹靂珠,本身即具威力,就在我丹房中放著。你趕快去取了,到他們的背面三十丈處放起,此珠自有妙用,可以震散他們的元神,不難手到擒來的了!」

  邢瓊芳答應一聲,忙施遁法溜走,投入宮樓而去。他們是以傳聲交談,但見嘴動,卻聽不見說什麼。

  史劍英心中十分著急,忙低聲道:「莫前輩,老怪與那妖女不知又要搗什麼鬼,再晚已全力支持,再也無力分身了,家師他們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完功?」

  莫無影也傳來一聲苦笑道:「老婆子也不知道,都是火鴉兒作怪,偏要收服那條鬼火龍。一定要十二個人,分守十二方位,只能勻出我一個人。老婆子托住他這一隻玄靈掌,也是用上了全力, 好聽天由命了!」

  正說看,史劍英眼角一掠,看見遁光由身後落定,正是耶瓊芳去而復返,不由大驚。連忙道:「師弟,玲妹,那妖女由後面來了,你們提防一點,別讓她走近,只要她有所動靜,玲妹就用玄冰神梭對付她!」

  謝玲也十分緊張地道:「小妹知道。」

  她手托玄冰神梭,可是邢瓊芳站得遠遠的,手中托著一粒大如鴿卵的紅色圓珠,作勢欲投。

  魚玄 忙叫道:「瓊芳!再近一點,你投不到這麼遠。」

  邢瓊芳道:「弟子知道,這顆珠子太重了,本來可以用紫府元 送過去的,可是弟子剛才受了傷,紫府元 一時又無法提起。」

  魚玄 道:「所以我才叫你走近一點。」

  邢瓊芳道:「弟子也不能走近,那丫頭手中托著玄冰神梭,再近了,就是神梭威力範圍之內,弟子還沒有出手,就要先蒙其害了!」

  魚玄 急了道。「你真笨,難道你不會使用化血身法,拼著再受一點輕傷,就可以解決他們了!」

  邢瓊芳聞言正待行動,忽地人影輕閃,在她身邊又出現了一個身披輕紗的美婦人。

  那美婦落地後就就開言笑道:「芳姊,可有小妹效勞之處嗎?史劍英一見那美熬現身,不由急道:「糟了,這妖婦來了,我們就慘了。謝瑜早已由輪迴光鏡中認出,這美婦正是前世害她們雙雙遭劫的萬妖公主向妙妙謝玲忍不住罵道:「妖女,你上一世害了我們,這一世又見面了,我恨不得寢汝之皮!向妙妙卻微笑道:「小妹妹,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怎麼會得罪你了?」

  謝玲怒叫道:「你難道忘了南海落英島上的事。」

  向妙妙端視片刻才格格嬌笑道:「我說怎麼看起來很眼熟的呢?原來是落英島上那一對醋罈子。小妹妹,上一世的事可不能怨我,我本是一片好意,是你們自己不間青紅皂白,殺了你們的漢子。」

  謝玲 得話都說不出來,怒目直盯著。

  向妙妙笑道:「真不巧,這一輩子我們又在敵對的場合相見了,看來你們又要轉一劫了語畢笑向邢瓊芳道:「芳姊!聽說你在他們手中吃了虧,我想來為你出口 的,那知連島主都 動了,這幾個傢伙當真如此厲害嗎?」

  邢瓊芳道:「妙姊來得正好,小妹正愁力有未逮,你已練成九轉玄功,足可把這顆珠子送過去給他們。」

  說著把手中的圓珠交給了她。向妙妙接珠在手道:「這是什麼法寶,一點點大會如此沉重。」

  魚玄 道:「這是廣成遺寶中的混元霹靂珠,用法十分簡單,只要托著走近廿丈之內,以玄功投入,神珠自會發生妙用,此珠專能震散修道人的元神……」

  向妙妙笑道:「好 了,這裡的四個人,兩個是我前世冤孽,一個是我今生仇家,剛好仗著島主之助,一清宿怨,島主,這混元珠對任何人都有用嗎?」

  魚玄 道:「是的,珠上有二字真言,只要送到對方身前,口念真言,妙用自生。」

  向妙妙托著神珠,慢慢向前走進。

  謝玲怒叱一聲,玄冰神梭已自發出!

  但向妙妙多年修為,玄功九轉,一口陰吳真 噴出,套住了玄冰神稜,居然毫無費力地就把玄冰神梭收了去。

  玲瑜二女大 失色。

  向妙妙來至十丈遠近,微笑道:「史劍英,你太沒良心了,百年前我雖然吸盡了你的元陽,卻沒有想傷你的性命。我還留下你一點精 ,將你藏在萬年溫玉槨中,保存住你的本身不壤,然後四處採取靈藥,想為你恢 元 。等我煉藥完成,你已被你師父接走了,而且為你另注靈胎,助你修為,我那時如果要殺了你,不過學手之勞。可是我心有不忍,一直在等著。你

  的那一天,我是為你送藥去使你成寶的,因為人大多,我潛形在一邊,那知你後就給了我一劍。」

  史劍英厲聲道:「妖女,你不必花言巧語,如果我現在能分神,定然再補你一劍。」

  向妙妙臉色一沉道:「你既然無情,可不能怪我無義了。混元霹靂神珠乃廣成至寶,你那點微未道行,經此一震後,魂消魄散,永遠也無法恢 了。」

  魚玄 忙道:「向公主,不要跟他多嚕嗦了,快點下手,我再逼他們一逼。」說著又加重了壓力。

  史劍英 潛形的莫無影只得拚命支撐,再也無力答話了。

  向妙妙將手一召,那顆鮮紅的珠子化成一團紅光,其疾無比地飛了過來,眾人都將眼閉,自分必死。

  那知紅光越過他們,逕自朝魚玄 飛去。

  魚玄 大 道:「向公主,你……」

  一言未畢,紅光暴漲,轟然一聲巨響,將魚玄 的身子炸成了無數碎片。

  不過此人究竟道行深遠,一陣旋風,跟著飛散的血肉一轉一凝,風定後,赫然又是一個魚玄 ,只是神情委頓。

  而且他三屍化身所幻的玄靈掌,也只收回了一點。

   紫電劍及碧玉鉤戈相持的那一對手掌,則被斬落在地,靈 失了依憑,再也收不回來了。

  史劍英等人驟覺壓力一輕,對向妙妙的舉動大感愕然,不知她何以如此。

  向妙妙一招手,將紅光收回,托在掌中笑道:「多謝島主厚賜,這件法寶還真厲害,我收下了。」

  魚玄 怒道:「向妙妙,你被人逼得無處容身,我好心收容了你,待若上賓,你竟恩將仇報,不但騙去了我的法寶,而且還乘隙暗算,你這是什麼意思?」

  向妙妙笑道:「魚島主,你說得倒好啊!家父乃萬妖之尊,我這公主身份何等尊貴,可把我的部屬拉了過去,還要我來充你的下屬,我為什麼要感激你,有了這蚌 會,我不整整你。魚玄 怒道:「你敢跟我作對,可曾考慮到後果沒有?」

  但你找我晦 還不太容易,我已練成了九轉玄功,一身九命,你有本事就連殺我九次吧!

  魚玄 怒道:「別忘了你父親的元神還在我禁制之中。」

  他會受你禁制麼?他老人家草已化身潛形脫困了,現在正在加緊修練玄功,準備要找你算帳了。

  魚玄 道:「胡說,他被困在璇璣天衍大陣之中,怎麼脫得了身的?」

  向妙妙笑道:「你愛信不信,如果他老人家沒有脫困,我敢對你來這一手嗎?」

  魚玄 頓了一頓才道:「就算你老子脫了困,還有根多你舊日的部屬在此,我會在他們身上報 的。」

  向妙妙道:「真正忠於我父親的人,早就帶走了,剩下來的都是一些忘恩負義之輩,我正想懲治他們呢,如果你肯代勞,那真是求之不得。」

  魚玄 怒 ,搖身幻為一道青光,直朝向妙妙身上捲來,向妙妙欲抗不及,攔腰被絞成兩截,肚破腸流,死狀 慘。

  史劍英感於向妙妙相助之德,大喝一聲,擲出紫電劍,就朝青光截去。

  青光似乎不敢逆神劍之鹹,閃電般地脫逸而出,飄得遠遠的落地站定,才幻成原身。

  但是 他不遠之處,白影一閃,居然又是一個向妙妙,盈盈笑道:「魚玄 !你別 糊塗了,盡拿自己弟子出 !」

  魚玄 聞言一怔,低頭去看地上的殘屍,卻是邢瓊芳,不由大 失色!

  連忙揮袖將兩段殘屍捲起,置放在他乘來的輦車上,朝一名侍女道:「快送回去,請夫人以凝魄神膠為她軀 接合!」

  向妙妙卻笑道:「魚玄 ,要不要再來一次,我這大挪移法是百試不爽的,只要你喜歡,我可以把你老婆都挪出來供你練劍!」

  魚玄 目瞪著她,目中怒火直噴,卻是無可奈何,頓了一頓才咬牙道:「向妙妙,今天本仙長大意不慎,受了暗算。目前暫時放過你,等下次見面,本仙長誓必將你挫骨揚灰,管叫你形神俱滅!走!先回宮去!」

  他往後一招手,那兩列侍女仍是簇擁著他,向官闕內退去。

  向妙妙笑道:「小妹!能夠有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你們那點火候要想消減他還差得很遠!」

  謝瑜瞪起眼正待開口!

  謝玲卻攔下他道:「向仙子說得很對,我們 此怪道力相去太遠,要想消滅他是不可能的,今日之事,如非向仙子援手,我們都完了!」

  玉磬道長道:「混元霹靂珠乃廣成遣闕中最具威力的魔教至寶之一,魚玄 都吃了大虧,可見其厲害。剛才如果真對我們發過來,我們這四個人無一能倖免,就是家師等十三奇,也難當此珠之威,向仙子能把此珠由對方手中騙過來,實乃無上寶德!」

  向妙妙笑了一笑,走過來先把玄冰神梭還給謝玲道:「小妹妹,你既明前生因丙,就好說話了。當年之事,其咎固然在我,但令姊妹也莽撞了一點,老姊姊這一次算是稍贖前愆,不知道能否相抵!謝玲接過玄冰神梭道:「前事大家都有錯,愚姊妹蒙司空伯父點明前因後果,只有自侮孟浪,不敢再責人,仙子今日援手之德,愚姊妹當然更為放心!向妙妙似乎頗為感動,低聲道了謝。她又轉向史劍英道:「你大概對我還不諒解吧?」

  史劍英沉默無言。

  向妙妙卻微微一笑,道:「我自知此生作惡太多,難以獲得諒解,並且也不奢望你能諒解,不過我得告訴你,我之所以如此,你也要負一半責任的。」

  史劍英道:「這 我又有什麼關係?」

  向妙妙苦笑道:「你轉了一世兩劫,前世之事,自然不會懂,我卻是身歷數劫,每一感受,俱在心頭。自認識你的前生後,一念成癡,知道你要歷天劫,在南玄冰寒潭之下,拼受奇寒凍 之苦,練就了玄冰陰煞,以助你躲過天劫。而且事前苞你說好了,可是你沒有向你兩個妻子說明。等我 來時,天雷已經發動,她們姊妹不明就裡,未肯放我過來。事 緊迫,我出於無奈,只好先把她們震昏了, 進來助你御過天雷,誤會才因此而生。史劍英道:「那你也不該下毒手將她們殺死的。」

  向妙妙道:那是因為她們先殺了你,我費盡苦心,助你渡過天雷,落到心力交瘁卻毀在她們手中,叫我如何不恨?

  再者她們能下毒手殺死自己的丈夫,我認為她們也是心胸惡毒之人。

  所以才對她們下了殺手,如果我存心殺死她們,在一開始就可以下手,不會僅僅震昏她們了。「史劍英道:「那件事大家都明白了。」

  向妙妙道:「你們只明白了自己一部分,卻沒有明白我的。我本來就不是出身正派,又受此一激,才心智大變,倒行逆施了一陣。當你再世為人時,我已道行日深,察知前因,知道你就是前生愛友重生,但因為自慚形穢,愧對故人,所以一直躲著你。那知道情牽孽纏,你卻始終不肯放過我!逼不得已,我只好施展迷術,盜取你的元陽,一為償相思之苦,再則也是想為你脫胎換骨,去蕪而存菁。所以保全你一絲生 ,為你走遍四海,遍尋靈藥,改換你的根骨,因為你原先的根器並不算上上之選。而保存你遺 的溫玉晶棺,就是我覓來的寶物之一,現在還在你師父處,當信我言之非虛。」

  史劍英默然無語。

  向妙妙又道:「等我探藥歸來,才知玉棺已為令師取去,他以道家玄門正法,為你另孕靈胎,自然比我的方法更好。但如果不是我吸去你的元陽,使你本 成虛,令師的補天大法仍是無法施功的。我耐心地等你靈胎孕成,為你送藥去。那知又遇上了十三奇在泰山大會,我因為身屬萬妖門下,十三奇中每一個人都不會容我,才潛形在一邊守候著。誰知你

  之後,見面就給我一劍。憑心而論,在泰山重重禁制,十三奇齊集,我都未必在乎,又豈會懼你這一劍,但我還是躲開了你。史劍英,我是不是真的怕你,你心中應該明白。」

  史劍英仍是默然不語。

  向妙妙一歎道:「未來之緣難竟,但宿緣難忘,我們之間,誰對不起誰很難說,我只希望你對我放棄仇意,縱不能成友,也不必為敵。」

  史劍英慨然道:「向大姊,往事已矣,大家都忘了吧,今日承你援手之德,小弟十分感激,今後我們成個朋友吧。」

  向妙妙泫然欲泣道:「好吧,劍弟,聽了你這句話,我也足慰生平了!這顆混元霹靂珠就當作是我送你的一點小意思,你對碧瑤群邪之戰上,還會有點用處。」

  史劍英道:「大姊自己不留著防身嗎?」

  向妙妙道:「我用不著,因為我正好趁這個 會,潛入島心地腹的九衍璇璣大陣中去幫助我父親脫困。」

  史劍英一怔道:「你剛才不是說,他老人家已經脫困了嗎?」

  向妙妙苦笑道:「那是騙他的,自萬妖門被滅後,家父澈悟前非,一心向善,魚玄 把家父邀來。家父堅持不允合作,才被困在璇璣陣中。家父道力較我為深,但要破此陣,必需男女各一人,以陰陽兩儀真 ,經七七四十九日之衝擊,才能突破禁制。我前些日子虛 委蛇,就是怕他們乘 加害家父,或是封閉陣門,不讓我進去。現在你們來了,可以牽制住他們的注意,我正好趁 入陣,等我脫困之後,我們再相見吧。」

  語畢將混元珠塞在史劍英手中,轉身欲行。

  史劍英忙道:「向大姊!是否要小弟幫忙?」

  向妙妙道:「不必了,陣法在島心腹地之中,深入百丈,有水火雷電風刀血光七重禁制,你的道行不夠,根本無法進入。」

  史劍英道:「小弟巳習得方前輩地行之術,且得癸水真 之助,水火不侵,可以暢達地心。」

  向妙妙道:「那就等你把魚玄 夫婦驅出無心島之後再說吧。你要小心一點,這一對夫婦野心勃勃,而且已經請到不少海上 人為助,你們可得妥善應付。」

  語畢一輪遁光輕閃,人影已杳。

  史劍英不禁輕輕一歎道:「真想不到她會幡然而悟。」

  玉磬道長笑道:「那不是件絕大好事嗎?向飄然父女俱已修成九轉玄功,道行斑深,他們能改邪歸正,實為吾道一大助力。師兄,回頭等師尊來了,不妨先請示一下,趁著人多,助他們父女脫困,對付魚玄 夫婦就容易多了。」

  史劍英道:「這個等師尊來了再說吧,我對陣法之學一竅不通,那個什麼九衍璇璣大陣既然能把向飄然困住,必定是十分厲害,恐怕一時不易破解。謝玲道:「我恩師 青城煉士蕭前輩都精於陣圖之學,如果真的要破陣,相信是沒問題的。」

  正說之間,忽見五色祥光由峰下冉冉而升,落地後一列男女修道人緩步過來,正是十三奇 司空湛、龍君兒等人。

  四人忙迎了過去,一一參見。

  莫無影也現身出來笑道:「你們可來了,為了一頭畜生,你們大家都去 輕鬆,叫我老婆子跟這四個年輕人去鬧魚玄 ,差點連命都送了。」

  地行叟方九一笑道:「莫老婆子,我們請你來幫忙這幾個小的,是因為你能隱不現身。而魚玄 自持身份,對這些後生未進,不好意思下殺手,拖拖時間,我們就可以 到了,現在不是都好好的嗎!」

  龍君兒忙道:「劍哥!你們跟魚玄 交過手了?吃了他的虧沒有?」

  謝瑜笑道:「不但沒有吃虧,而且還連戰皆捷,魚老怪自己也碰了個大釘子,狼狽而逃騎鯨客道:「別胡說,魚玄 怎會如此不濟事?」

  莫無影笑道:「這倒是真的,要不我們怎能如此輕鬆,還站在這兒。你看史賢侄手中拿的那件寶貝,就是從魚老怪手裡奪過來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1:06

第九章


  眾人臉現駭色,忙問究竟。

  史劍英才把交手經過,一一說了。

  迸月真人道:「那可真不容易,尤其是向飄然父女,能棄邪歸正,反敵為友,更屬可喜。龍君兒道:「你們這兒可真熱鬧,比我們收服那條火龍有趣多了,早知如此,我該參加你們這邊才是。」

  火鴉童子道:「龍姑娘,焰龍是洪荒遺獸,全身都是毒火,如果不是你癸水真??為助,還真收服不了它,你可不能走,否則我們不但收不了焰龍,引發了魔火大陣,連脫困都相當困難了。」

  史劍英問道:「降龍已大功告成了?」

  龍君兒笑道:「成了,而且把那頭畜生暫時封在我娘的貝闕中去鎮壓住,以癸水真磁,幫助它把內丹煉凝,此獸歲久通靈,知道我們是為了成全它,很高興地去了。」

  史劍英道:「它怎麼能突破你母親所設禁制的?」

  龍君兒道:「火鴉仙長在來此途中,接到我父親的飛緘傳信,並且附了一道接引靈符,把焰龍收服後,在她的泥丸官上貼上道靈符,由我父親以遁光接走的。」

  史劍英不禁歎道:「君兒,你父親真是了不起,事事前知,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中。」

  迸月真人也點頭道:「不錯,我的先天易數,覺岸上人得三禪靈光,已經能略奪宇宙之秘,稍窺前因後果了。但??龍仙長的袖內神通一比,還是差得太遠。我們只算出你在西行途中,可以有高人協助,可保有??無險,但卜象都應在司空教主身上,可沒想到龍姑娘。」

  司空湛毅然道:「掌教真人如此一說,在下就慚愧了,此行如非得令徒??龍姑娘之助,我的人就丟大了。古月真人道:「不然,小徒只是仗著一點前古仙兵,在修為方面,也只是靠著諸友隨時造就,應敵經驗上還差很遠,若非教主大力維護,他們吃的虧就大了。」

  火鴉童子笑笑道:「大家都別客??了,焰龍收服,破除了魔火毒陣,已經減卻了碧瑤宮一半的威力。史賢侄吉人天相,又得向妙妙之助,把魚玄??小創,我們正好挾??利之餘威,長驅直入,盡站在門口乾嗎?」

  青城煉士蕭遙卻道:「莽撞不得,這所門樓之內,殺??騰騰,恐怕有什麼厲害的埋伏,否則對方早就出來拒敵了,株守不出,正待我們去自投羅??。」

  火鴉童子傲然一笑道:「怕什麼,我就不信一點鬼埋伏能擋住我,我先闖個頭陣。」

  說著搖身一晃,就向門樓射去!

  他才一進門,但見五色光華由四方湧起,圍住了火鴉童子,一里一絞,將火鴉童子絞成無數碎片。

  幸而他是元神煉凝而成的法身之??,那許多碎片立化流水似的光點,倒射了回來,依然聚成了本形。

  但已臉現??色,搖頭道:「厲害!厲害!這是什麼玩意兒,才到裡面就被吸住了,根本不由我行動。」

  司空湛凝重地問道。「那五色光芒臨??之時有何感覺?」

  火鴉童子想想道:「先是被一股壓力凝住了,渾身動彈不得,接著是奇寒酷熱以及一陣銳利無比的勁??,把身子絞碎了,我??緊用玄功退了出來,不敢再多作勾留了。」

  司空湛想想道:「這可能是廣成遺闕中的仙府第二道禁制五行化魄大陣,被他們移了過來。」

  銀鴿兒忙問道:「教主到過廣成遺闕嗎?司空湛道:「廣成遺闕中藏有無數仙魔二道的奇珍,一向是修道人覬覦的目標。敝人為御天劫,也曾想到裡面去撈幾樣寶物出來的。結果也只到了仙府第二道門戶處,就被這一個陣式逼退了出來。不過在下是有備而去,稍為多耽了一會兒,感受較火鴉仙長略深,知道這個陣式,乃五股真??合組而成。」

  銀鴿兒迫不及待地問道:「是那五股真???」

  司空湛道:「先前將人凝凍的乃中央戊士之精,寒者為水,熱者為火,以金為碎魄之兵,木為阻魄之柵。火鴉仙長如非功力通玄,且又是元神煉凝成??,可散可聚,就算能抗受金刀之利,也無法突過乙木之柵。」

  銀鴿兒道:「那就沒辦法進去了?」

  司空湛道:「此陣乃以五行相成相剋之理而設,只要破其一,就可以各個擊破了。」

  龍君兒道:「那我可以一試。」

  司空湛道:「不行,龍姑娘不能試,你是癸水之??,進去後,首逢戊土之克。」

  龍君兒一笑道:「教主對五行生剋之道,研究得雖多卻不夠深入。五行生剋之道,有正克反克,以水土為例,土固阻水,但水勢洶湧,一樣可以決堤裂石,這就是反生剋。」

  司空湛道:「不錯,這就是一個功力深淺之差。那五行真??是廣成子煉魔所遺,姑娘這點成就尚不足??抗。」

  龍君兒一笑道:「黃河的水是黃的,那是水中有泥沙之故。我的癸水真??雖然不能跟廣成子相比,但有一個好處。我可以把逼近我身邊的戊士真??沖淡。這就是和水搗稀泥的辦法,然後再??陣中的癸水真??引合,借彼之水,制彼之土,就破壞它們的均勢了。」

  司空湛一怔道:「不錯,看來姑娘對五行生剋之學,比我高明多了。」

  龍君兒笑了一笑,閃身進了門樓,五色光華又起,果然又是黃色的戊土真??先將她的身形凝住。

  但龍君兒身上立刻射出一團白光,癸水真????黃色的戊士相拒,慢慢變成了淡黃色,她的行動已可漸漸展開。

  於是她立即行動,將圍繞在身外的另外四道光華中的白光用手握住,真氣相連,使她身上的白光暴漲,將黃光越衝越淡。

  紅色的丙火光氣似乎畏避水勢,遠遠地躲開了。

  龍君兒祭起手中的青霜神劍,與庚金真氣縱成一團,急聲叫道:「劍哥!快用紫電劍斬斷乙木,助我一把。」

  史劍英身劍合一,衝進陣中,首先把乙木真氣斬斷,隨即搖身直上,一陣錚錚響聲後,金光四碎。

  龍君兒指著白色的水氣包圍住紅光,如撥水澆熾炭,在一團水霧中光斂霧散。

  迸月真人大笑道:「好!貧道也錦上添花,分潤余榮。」

  語畢,手捏大乙神雷掌訣,揚掌一放,轟然聲中,那一座橫額狂書「碧瑤仙府」的白石門樓,被震成了一堆瓦礫。

  群仙跨過瓦礫,但見史劍英與龍君兒並肩而立,臉含微笑,直如一雙璧人。

  方九大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我們這些老傢伙被阻於門外,倒被你們兩蚌小娃娃給闖了進去。」

  司空湛微笑道:「龍姑娘,破陣固可喜,但是得不償失,你們紫電青霜兩枝神劍,是制敵最具威力的利器,要等最後關頭才用的,現在都亮了相。」

  龍君兒笑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請劍哥幫忙,他的紫電劍早就亮過相了,對方也早就知道了。」

  司空湛道:「但是你的青霜劍亮得太早了。」

  龍君兒道:「沒有,青霜劍是前古神兵,就是不要劍哥幫忙,也能克住那一股金扁真氣的。我就是怕對方曉得雙劍合璧,才把劍上的光芒隱起,讓劍哥來竟功。對方即使有點知覺,最多以為這是一柄利器而已,絕對想不到是青霜神劍的。」

  司空湛不禁奇道:「龍姑娘,你久居海底,能言解語不過是這旦夕間事,你怎麼會這些心計智謀的?」

  龍君兒嬌笑道:「司空伯伯,我以前只是不會說話而已,並不是沒有知覺。何況這些誘敵之計,在海底的世界裡是最常見的事。有一種海葵,生有碧綠的觸鬚,舒展開來與海草無異,等到小魚游來去吃食時,觸鬚突然捲縮,把小魚反捕為食,像這種例子還多得很。」

  迸月真人不禁一歎道:「貧道還只以為虞詐乃人世所獨有,故道君老子乃創絕聖遏智,剖斗析衡之說以息爭。現在看來,此說又不盡然矣,因為即使是毫無智慧的生物,亦解詭詐設陷,又何況是人呢!」

  龍君兒笑道:「師父說對了,天生萬物不等就一定會有爭,智力低的,為求生求食而爭,智力高者,則為求利求欲而爭,只有我們為義理而爭,才是正道之爭。」

  騎鯨客笑道:「有理,有理,世上萬物之中,只有人才肯為不關自己的利害,僅為一個正理,不惜犧牲去爭。此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靈也。吾人既蒙天心獨眷,賦與此重任,自當不負所寄,掃蕩妖氛,破除邪惡以不虛此生。」

  這番話慷慨激昂,擲地有聲,聽得每個人都熱血沸騰,抬頭挺胸,直向宮前而去。

  在門樓與正殿之間,是長達百餘級的石階,魚玄機可能以為一道五行大陣已固若金湯,所以沒有設其他禁制。

  當群仙浩浩蕩蕩,抵達宮門之前,才有值門的門人,勿勿入內稟報去了。

  爆門前是一片寬約數十丈的平台,白石為磚,潔潤如玉,而宮殿的建設,碧瓦朱欄,極盡盎麗之能事,可見建造之匠力。

  火鴉童子因為先前受挫於五行大陣之內,心中有氣,冷笑一聲道:「魚玄機與管玄英這一對混帳,當真以為自己是眾仙之祖。看他這種排場,那像個修道人,比人間帝王之家,還要奢華多倍,我賞他一把烈火,給他來個片瓦無存,看他還神氣得來。」

  口中才說完話,已是一道烈焰噴出。

  那是他積聚數千年的本命真火。

  因為火鴉童子本為遠古火神鴉修煉而成,未成道時,以火為糧,這一口烈焰,是骯中多年烈焰所凝的元丹,威力非常!

  那幾個守門的門人,才被火焰接觸,已化為一蓬青煙,連灰燼都不見一點。

  只是在青煙中,幻出幾條淡青色的人形影子!

  此乃是那些人的精魄元神,拚命擠攏過來,套住那一團鮮紅色的烈焰元丹,不使它接觸到其他地方。

  火鴉童子泠笑道:「好,你們以為精魄元神是虛質,不怕火煉,我倒要叫你們嘗嘗厲害接著又是兩口真氣噴上!那團火球光芒更盛,由鮮紅而呈晶亮的白色,如同暑午炎陽。以火鴉童子數千年之修為,自非這些最高不到三數百年的東海門下神魄所能抗禦,那一個個虛影都發出了吱吱的慘叫,青色越來越淡,眼見即將煉化。古月真人心有不忍,輕歎道:「火鴉道友,碧瑤主人為惡,與他們的門人無關,姑念他們修為不易,請道友網開一面,饒了他們吧?」

  火鴉童子微微一笑道:「掌教真人不必可憐他們,這些傢伙都是死有餘辜,罪不容赦。底下卻又低聲傳音道:「道兄放心,我會有分寸的,絕不會要他們形神俱滅的,只是藉以示威。而且也讓他們瞭解一下,投在碧瑤門下有什麼後果。他們拚死護宮,連道兄都不忍加以誅絕,那一對老怪物卻視若無睹,可見其刻薄毖恩。等他們多吃點苦後,道兄再施法劍,把他們解救下來,示之以恩,他們必心生感激,碧瑤宮也就眾叛親離了。」

  迸月真人這才微微一笑道:「原來道友也是在施用計謀。」

  火鴉童子一笑道:「這都是跟龍姑娘學的,我修為多年,那會這麼沉不住氣,對這些後生小輩也濫施殺手。」

  語畢神色一厲大喝道:「魚玄機根本不在乎你們的死活,我是為了一念之仁,不忍心見你們形神俱滅,才手下留情,你們再要不知好歹,可怪不得我了。」

  張口又是兩口真氣噴出,眼睛卻向古月真人一示眼色。

  迸月真人早已有了準備,連忙一展袍袖,發出一股青氣,托住了那團火球,硬拉了回來。

  那幾條青色人影也被火球一起帶了過來,為古月真人的太乙真氣所阻,才隔落在地,似乎十分疲弱。

  迸月真人心有不忍,取出一個小瓶,交給玉磬道長道:「玉磬,他們元神為真火煉炙,損耗過巨,你用我的天一貞水,幫助他們復原吧!」

  玉磬道長一怔道:「師父,天一貞水是莫前輩送給您作為異日成道飛昇之用,現在用掉了將來怎麼辦?」

  迸月真人正容道:「玉磬,虧你還是我全真門下長徒,怎麼連本教濟世真旨都沒有明白?修己乃居道次務,救人才是第一要旨。為了救人,別說是一瓶天一貞水,就是捨卻我多年道基也在所不惜,別多說了……快去。」

  玉磬不敢違命,拿著小瓶,在每人身上滴下了三滴。那一個小瓶不過才姆指大小,貯藏有限。

  一共五個人,十五滴之後,瓶子已空。

  那五個人得天一貞水之滋潤,立刻恢復了元氣,一個個起身而立,都恢復了原狀。

  史劍英慧眼一看,但見這五人都是肉身本體,根本不是元神虛體,不禁愕然道:「師父,您上當了,他們的本體根本就沒有銷毀……」

  一個青年人臉有愧色道:「是的,我們是碧瑤門下護門五大門人,也是家師門下第六至第十弟子,都修成了三屍化身,剛才為烈火所毀,只是一具化身而已。」

  火鴉童子道:「我的烈火乃內丹所化,你們居然能藏住本體而不被煉化,倒是很不容易。」

  那年輕人道:「碧瑤門下二十四名弟子都有此種修為。」

  司空湛笑道:「魚玄機夫婦得道久遠,連廣成遺闕中的禁制陣法都能移出為用,門人自非弱者,這倒不足為奇。」

  火鴉童子道:「假如古月掌教不加援手,我一直把內勁加強下去,你們又能支持多久?那年輕人道:「仙長修為深遠,我們已經熬到最後關頭,如果再延遲一會兒,我們的三屍化身都要被煉化了。」

  火鴉童子道:「魚玄機也不加理會?」

  那年輕人道:「這本是家師的計劃。」

  火鴉童子不禁一怔道:「什麼,他是故意要你們如此的?」

  那年輕人道:「是的,如果我們的三屍都被煉化之後,魂魄元神也就溶入於仙長的內丹之中,等仙長收回內丹之後,三靈俱為家師所制,以後就唯家師之命是從了。」

  銀鴿兒憤然道:「好惡毒的手段。」

  火鴉童子卻泠笑道:「那有這麼容易,我幾千年的修為,精凝神固,又豈是外魔所能幹擾的。」

  那年輕人道:「仙長可不要大意,這不是外魔,而是我們的元神所化的煞魄溶注在內丹中,形成心魔。而且仙長也是魔道出身,對這類內魔的抵禦之力最為薄弱,不知不覺間,慢慢侵蝕,絕難擺脫。」

  司空湛駭然道:「這是魔教中心魔制魄之法,為魔法中最厲害的一種,火道友倒不能不服氣。」

  年輕人道:「家師已經深入廣成遺闕,進到魔府最後一層,所有的魔書丹訣都被取了出來,目前就差紫府仙闕最後一道禁制未能突破,所以才有小西天龍華會之設。」

  司空湛忙問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年輕人道:「因為要破這層禁制,必須以一百廿八個修道人的精魄去與一百廿八道禁制對消。這一百廿八人必須是修為有素、道行高深之士,所以設下小西天龍華會,以廣成遺珍為餌,誘使大家前來,供作犧牲。」

  司空湛道:「就算大家都來了,肯為他犧牲嗎?」

  年輕人道:「家師自有方法,使大家俱入掌握,像我們心魔制魄,就是其中之一,其餘的就不知道是什麼方法了。因為我們二十四人,各司一職,心魔部門,就是由我們五個人擔任,我們只知道這一種方法。」

  火鴉童子冷笑道:「以你們五個人的元神,只為控制我一個人,不是代價太大了嗎?」

  年輕人道:「我們是從仙長身上著手,等仙長在握後,再由仙長身上擴及其他,神州五子,剛好每人控制一位,然後由神州五子普及到十三奇。」

  火鴉童子道:「把我們控制住了,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你們的元神已經溶入我們內丹之中,本體已不存在。」

  年輕人道:「是的,但五位的修為高出我們很多,借五位之體,孕我們的元神,乃可達不死之境。」

  火鴉童子道:「好算計,真是好算計,只是你們又沒有想到,就算一切如意,將來在廣成遺闕中,仍然是要供作犧牲,形神俱滅的。」

  年輕人道:「群仙大會如果順利召開,取足的人數超過一百廿八位之後,就不必要我們了。」

  司空湛道:「如果取不足呢?」

  年輕人道:「那就拿我們去抵數,家師讓我們明曉內情,就是要我們拚死去努力,延攬人手。」

  司空湛一笑道:「你們就心甘情願來冒形神俱滅之險?」

  年輕人歎道:「我們那裡是心甘情願,但元神受制,如果違抗,將受到烈焰煉魂之慘,逼得非做不可。」

  司空湛道:「那你們現在把門戶中的機密盡洩,就不怕受煉魂之慘了。」

  年輕人臉有欣色道:「家師對火鴉仙長的底細不清楚,火鴉仙長所施的烈火內丹,與加諸我們元神的毒火是同一性質,而且熾烈更甚,剛才一陣焰煉,已經把我們的禁製煉消了。」

  火鴉童子一笑道:「難怪你們一個個拚死纏住我的內丹不放,原來是利用我的內丹去擺脫禁制。」

  年輕人苦笑道:「我們身受的禁制每天都要發作一次,除非那一天有所建功,才能豁免,實在苦不堪言。現在好容易有了個機會,我們寧可多受點罪,也想擺脫了。罷才雖然擺脫了毒火禁制,但本身的損耗也極為嚴重。幸而掌教真人慈悲為懷,以天一貞水為滋潤,獲益良多,感恩戴德,乃冒死將內情呈告,以為酬答。」

  迸月真人笑笑道:「五位一心向善,乃獲天祐,非貧道之功,只是五位今後將何去何從呢?」

  年輕人道:「家師雖然對我們控制過苛,但究竟有授道之恩,我們都是凡夫俗子,如果不是家師收錄傳授,早已與草木同朽了,因此我們不能恩將仇報,與師門為敵,但求各位網開一面,放我們離開覓地清修。」

  迸月真人道:「你們走得了嗎?」

  年輕人道:「心魔制魄大法必須隔絕施為,不能稍露形跡而使對方有所警覺,所以我們的行為,家師毫不知悉,趁這段時間,趕快離開還來得及。」

  迸月真人道:「令師道力之高,已可神遊四海,意測萬里,你們躲到那裡都逃不餅他的搜索的。」

  年輕人苦笑道:「那也沒有辦法,反正我們只是為逃命,並沒有存心背叛家師,他老人家應該可以放過我們的。」

  迸月真人道:「如果各位確信令師能寬恕鎊位,貧道等自然不會留難,但各位如丙…… 年輕人忙道:「掌教真人成全之德,我們沒齒難忘,此去全憑天命,卻萬不敢追隨諸位與家師為敵。」

  迸月真人笑道:「各位弄錯了,叛師欺上,天地不容,貧道對各位不忘本十分欽佩,怎會要各位叛師反噬呢!只是怕令師不肯甘休,為各位找一個隱身修真之所。」

  年輕人喜道:「掌教真人有何指示?」

  迸月真人笑向龍君兒道:「龍姑娘,請你幫他們一個忙,把癸水真丹各給他們一顆,讓他們到令堂的貝闕中躲一躲,以令堂所設的癸水禁制,才可以躲過魚玄機的追索。」

  龍君兒倒是十分大方,毫不考慮就把靈丹倒出五顆給了他們。

  迸月真人又取出一道靈符道:「各位手持此符,服下靈丹後,到了海邊,自有靈扁為引,可保無恙,去吧。那年輕人接過靈符,躬身一禮,勿勿率領四個同伴叩謝而去。火鴉童子愕然道:「老道士,你那兒又有一道接引靈符?」

  迸月真人道:「這是龍前輩飛函中留下來的,這一切早在龍前輩預測之中,而且說和這五人前世有淵源,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使之重歸門下。」

  火鴉童子道:「我還以為你神通廣大呢,原來還是得了高明指點,那位龍道友可真了不起。」

  迸月真人道:「他得龍母之助,虔修內務,在預知休咎方面,已臻天人一體之境,縱觀前後數百年,無不歷歷。只遺憾的是他們伉儷俱已進入玉宅飛昇的境界,不再理世務了,否則這蕩魔之舉,他們只要略一伸手就解決了。」

  龍君兒忙接口問道:「師父,家父對我們可有什麼指示?」

  迸月真人笑道:「姑娘是指何而言?」

  龍君兒道:「我是指我們將來。」

  迸月真人道:「沒有,姑娘為他們唯一的愛女,如果有危險,他們定然不會坐視,至於未來休咎,令尊卻沒有說什麼。因為預洩天機,易招天怒,為修道人之大誡。泵娘但能上本天心,下體俠懷,以行道濟世,懲暴扶弱為本,多行義舉,必可得天祐而逢凶化吉。」

  火鴉童子笑道:「這是老生常談,誰不知道。」

  迸月真人道:「雖為老生常談,卻為不磨至理,古今來人人皆知此理,然行之有恆者卻不多,否則魚玄機夫婦也不會倒行逆施而妄生是非了。」

  眾人不禁凜然!

  覺岸上人合什道:「魚玄機雖說有毒謀,卻想不到中途會有龍仙長伉儷橫插一手,使我們安然而渡。由此可見,天心雖渺卻無微不至,多行不義,必致天譴。如今障礙已除,我們可以直搗魔宮了。」

  於是群仙魚貫而行,直達宮門!

  但見雙扉緊閉,全無聲息。

  覺岸上人合什口喧佛號後,默運天龍禪唱神功,朗聲道:「十三奇應邀而至,主人閉門以餉,豈是待客之道。」

  語音才落,但聽得一聲鑼響,雙扉洞開,出來了一個宮裝少女道:「島主有旨,宣十三奇進詣。」

  神州五子中的血鷹子最是暴燥,厲聲喝道:「放他的屁,我們是前來赴約的,可不是來進詣的,趁早把魚玄機跟管玄英那兩個老怪物叫出來,否則我們就打進去了。」

  那少女臉色一沉,嬌喝道:「仙宮重地,豈容爾等肆意咆哮,姑念爾粗魯無知,著令自行掌嘴二十,以示薄懲。」

  血鷹子厲聲叱道:「胡說,老子不看你是個少女娃娃,立刻揪下你的腦袋來。」

  那少女冷冷地道:「匹夫還敢無禮,掌嘴。」

  說著用手一指。

  血鷹子全身打了個冷噤,身不由主地舉起了手,正待往臉上摑去!

  覺岸上人突然大聲吼叫道:「血鷹道友,快住手。」

  血鷹子頓了一頓。

  那少女又厲聲道:「你居然敢不聽我的話,快自行施罰。」

  「道友,使不得,快放下手來。」

  「紅面大漢,快打,否則懲罰加倍。」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嘶喝著!

  覺岸上人運用的是佛門獅子吼覺迷神功。

  那少女卻聲色俱厲,越叫越響。

  血鷹子則如癡如呆,不知道聽誰的好!

  群仙見狀,大為駭然!

  他們也知道那少女所施的必是一種魔功,可懾人意志。

  血鷹子在神州五子中雖是道行最淺的一個,但也有近千年的修為,居然無法抗拒那少女的命令,可知這種魔法的厲害。

  而覺岸上人的獅子吼為佛門降魔禪學之一,也只能與那少女的魔功不相上下,尤令群俠感到驚異!

  火鴉童子忙問道:「司空教主,這女子使用的究竟是什麼邪法,會如此厲害!」

  司空湛惑然地道:「我也不知道,魔教中雖有呼音懾魄之術,但都不像這個樣子!」

  這時覺岸上人與那少女都將真力施為至最高境界,所發的聲音也高亢至不能再聞,只看見他們的嘴巴在動了。

  火鴉童子忙道:「血老五,你究竟怎麼了?」

  血鷹子雙目癡呆,單手斜舉欲擊未擊,聽若未聞。

  司空湛道:「火道友,令友神智已為二人所奪,此刻他們正以內力在拼,你的話謗本傳不到他耳朵裡去,還是別問他的好,否則心神一受紛擾,更易為魔所侵!」

  火鴉童子一歎道:「這真是邪門了,老五也是多年修為了,怎麼連一點氣力都沒有使出,輕易就為人所制了呢?」

  司空湛道:「我雖然不知道那女子是何來路,卻能確定她所用的一定是種魔音邪寶,血道友初時不覺,未曾運功相抗致為所乘。現在只希望上人能以佛法勝過該女,才能使血道友脫困了!」

  正說著,宮中又走出一個矮胖的老者,滿臉紅潤,笑嘻嘻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少女無暇為答,用手指指血鷹子,繼續運功與覺岸上人抗擷。

  血鷹子卻開口道:「他們兩個人一個要我打自己,一個叫我不要打,叫我不知聽誰的好!老者笑嘻嘻地道:「那麼,你自己倒底願不願意挨打呢?」

  血鷹子道:「當然不願意,可是那女孩子的話我又不能不聽,我實在感到很為難!」

  老者笑道:「既然你非聽那女子的話不可,乾脆就打兩下算了!」

  血鷹子道:「可是老和尚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能不聽他的話!」

  老者一笑道:「這倒也是,我教你一個辦法好了,你輕輕地打自已幾下,既不傷了朋友之情,又應付過了命令,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血鷹子點頭道:「這話不錯!」

  手掌待要落下!

  火鴉童子連忙伸手托住,喝道:「老五!你瘋了,這是人家在害你,你難道連好歹都分不出來!」

  血鷹子道:「我知道,老和尚是一片好意!可是我又不能違抗命令,只有這樣子才能解決問題!」

  那老者笑道:「對了!這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法!一舉兩得,豈不是省了許多麻煩!火鴉童子托住血鷹子的手,覺得勁力越來越大,忙運玄功相抵,才堪堪托住,正想把他的手扳垂下去。司空湛忙道:「火道友不可,你的道行深於血道友,雖然可以強迫他把手放下,可是令友已為魔音所惑,運足了內力,逞強為之,只有傷及令友。」

  火鴉童子見血鷹子雙目如火,一張紅臉漲成了紫色,知道司空湛的話沒錯,不禁急道:「那可怎麼辦?」

  司空湛神色凝重地道:「這老頭兒我認識,由於他,我也知道那女於是什麼人,他們是高黎貢山的四大心魔。這老兒叫歡喜叟,那女子叫怒仙子,還有一個哭婆婆,一個快樂仙童,這四人以喜怒哀樂四情魔功,專事懾人心魄,為魔教中四大高手。血道友先為怒魔所制,身不由主,現在又為笑魔所侵,靈智全失。你只好以全力支持,不要使令友的真力強過你,但也不能強過他,否則令友就毀了,且待我們想辦法。」

  歡喜魔叟笑吟吟地道:「司空湛,你也是魔教中人,怎麼反而幫起外人來了?」

  司空湛怒聲道:「老邪,你們雖然出身魔道,也已修成了修羅大道:「列身散仙之體,何等逍遙自在,竟然為魚玄機所惑,助紂為虐,自取滅亡。」

  歡喜叟嘻嘻然仍笑道:「司空湛,我們雖身列散仙之界,但一般正道之士都鄙棄我們為旁門左道,不屑一顧。只有魚島主伉儷傾心結交,士為知已者死,為報答這一番知遇之恩,我們就是為了他們捨了性命也是值得的。」

  司空湛道:「我為你們的無知感到可憐,魚玄機與管玄英心懷叵測,只是在利用你們。歡喜魔叟笑道:「就算你說得對吧,他看得起我們才借重我們,比起那些眼高於天的正道之士,對我們不理不睬好得多了。我們在高黎貢山修真,從來也沒有人來看我們一趟,可是來到碧瑤宮之後,我們卻備受尊崇。」

  司空湛道:「修道主靜,各人都有自己的事,不來看你們,是為了不打擾你們的清修。歡喜魔叟笑道:「胡說,我們在高黎貢山,經常有人前去採藥,我們不但竭誠歡迎,而且還慇勤款待。可是那些傢伙有的置之不理,有的虛情應付。我們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忍了多少閒氣,現在魚島主伉儷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出氣,正要好好整整那些傢伙。」

  司空湛道:「沒有人會這麼不講理吧?」

  歡喜魔叟哈哈大笑道:「怎麼沒有,這紅臉漢子就是一個,五年前他到高黎貢山,是快樂仙童接待他的。他不但不領情,反而將快樂仙童凌辱了一頓!他要真是正道出身倒也罷了,但他不過是個扁毛畜生,自以為身列十三奇就看不起我們了,我們非要給他一點厲害看看不可。」

  銀鴿兒道:「難怪他們要對老五下手了,我彷彿聽老五說過這回事,他說看見那蚌小孩子一身妖氣就不屑理會,我還說了他一陣,叫他改天登門去道歉,那知過了幾天,事情一忙就忘記了。」

  歡喜魔叟大笑道:「現在後侮已晚了,這頭紅鷹是毀定了。」

  銀鴿兒聞言怒道:「也不過是一些小誤會,你們竟狹恨這樣深,難道神州五子就怕了你們不成。」

  歡喜魔叟大笑道:「銀鴿兒,你別以為道法高,血鷹子已受了喜怒兩種心魔侵入,我們如果不撤回魔功,他永遠也脫不了困。」

  銀鴿兒道,。「我可以叫你們形神俱滅。」

  歡喜魔叟笑道:「以前我們除了所練心魔之外,別無防身之術,所以才委屈求全,現在可不同了。魚島主不但折節下交,還幫助我們練成了三屍化身元神,你們有本事,最高只能斬卻我們的一屍而已,但血鷹子卻毀定了。」

  銀鴿兒含憤就將出手!

  司空湛忙阻止道:「道友不可反攻,他們所練的心魔別成一家,除非他們自行撤回,否則就成附骨之疽,永無解脫之日!」

  歡喜魔叟大笑道:「還是司空老鬼有見識,我們三屍元神被斬卻一屍,最多再修練四十九日,又可復原,可是我們所施的心魔,只受一神控制,這一神被滅連我們也收不回來了。銀鴿兒忙問火鴉童子道:火鴉,你怎麼說?」

  火鴉童子輕歎道:「只有忍耐一下,剛才我用元神透入老五體內,想助他驅出心魔的,那知連自己也陪上了。」

  銀鴿兒驚道:「什麼,你自己也為心魔所侵?」

  火鴉童子道:「是的,不過沒什麼了不起,我最多捨棄這一付神軀不要,破個幾年光景,再練一具好了。但老五還是原體,想以元神練成實體,至少又得要幾甲子修為,目前只好再撐一撐,你們注意一下,別再上當了。」

  歡喜魔叟大笑道:「對,我們拼卻一個心魔,毀掉你們一個道身,我們只要七七四十九日之功,你們最少也要幾年修為,這筆帳太上算了。哭婆子、小表,你們兩個別躲著,快出來見識一下。」

  爆中又出來一個愁眉苦臉的老婦與一個身高四尺,一臉頑皮之相的童子,一愁一樂,相對成趣。

  哭婆婆首先朝血鷹子道:「紅臉漢子,你自己毀了不打緊,叫我們這麼一個天仙似的女孩子也陪你同歸於盡,你又居心何忍,不如聽她的話,打自己幾個嘴吧算了,那又損不了你一根汗毛。」

  血鷹子神志受制,本已無主見,只是手臂為火鴉童子所托,無力行動,苦著臉道:「我動不了。」

  哭婆婆道:「沒關係,那是你的好朋友,你求求他就行了。」

  血鷹子道:「我不知道該怎麼求。」

  哭婆婆道:「我哭出聲來,他的心一軟就行了,你不會我教你,」說著放聲大哭起來。

  血鷹子忍不住也想跟著哭。

  司空湛忙道:「哭不得,你只要一哭,心神整個被毀,連旁人也將受波及了。」

  迸月真人一歎道:「貧道略盡心力吧。」

  他閉目就地趺坐,頂上泥丸宮開,一個長約尺許的小道裝人脫竅而出,飛至血鷹子頭上,如同原身一般跌坐,身上發出萬道金光,將赤鷹子全身罩定。

  那是他畢生修為的元神離竅,以大羅太乙神功,護定了血鷹子,使哭婆婆所發的魔音無法侵入。

  哭婆婆越哭越傷心,聽得每個人都很不舒服。

  快樂仙童卻拍手大笑道:「好玩,好玩,這麼多的大人都在掉眼淚,羞羞臉!羞羞臉!一面說,一面用手指在臉上輕輕地括著,神態十分天真淘氣可愛。哭婆婆的哭魔心功是對每個人而發的,那哭聲淒厲哀怨,聽入人的耳中,立刻觸動每個人的心懷。因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二生離死別,情牽孽擾的往事,被哭聲勾了起來,直覺天愁地慘,日月無光,一片淒涼情形。但大家心裡也明白,知道這是對方的邪術,都拚命地施展護神心功,鎮定心神,不使心魔入侵。正因為全神都用在抵禦哭魔之擾,忽略了快樂仙童的忘憂心魔,更為厲害,看了他一派嬌憨天真無邪的小兒情懷,竟不知有詐,有幾個人居然伸手去擦眼淚了。這一個無意的舉動,卻使得心神的防禦為之一懈,原本沒有眼淚的,一擦之下,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再也忍不住悲懷,直想跟著放聲大哭了。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龍君兒。她的天賦既佳,自幼生長在海底,原又是一個人獨處的時間居多,不識憂喜為何物,直到服下龍母所煉的靈智丹後,才開啟靈竅。而她平時所累積的靈智與心神相合。但她的靈智與對世情的認識,都是她案母經過抉擇後才貫注給她的,因此她的六識堅定,完全不受魔擾。而且她的父親龍無言對各種魔功心法都有很深的研究,一看情形,知道對方巳全力發動,而自己這邊的人顯然己有幾個人入了魔境。於是她含笑走向哭婆婆身邊,柔聲道:「老婆婆,不要哭了,你們以前雖然不得意,可是幫魚島主建此大功後,立刻名揚天下,誰敢對你們不尊敬?再者,你們進入廣成遺闕後,取得裡面的藏珍,對你的影響尤大,你只要取得其中的回春丹就夠了。」

  她的聲音雖然柔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力量,使得哭婆婆不期而然地止住哭聲,詫問道:「回春丹有什麼用?」

  龍君兒一笑道:「回春丹能使你立刻回復年輕時的花容月貌,而且從此芳華永駐,你這麼喜歡哭,就是因為你成道太遲,形成這付衰邁之相,使大家不願親近你,你看那個小弟弟,不就比你得人緣多了。」

  她說著手指快樂仙童,見他正以全力施為,誘使群俠入魔,手舞足蹈,而一張紅噴噴的臉上,更是流露出許多使人愛憐的表情。

  哭婆婆哭聲一止,本身的心神已浮動,再看看快樂仙童的臉上,居然擠出了一絲笑意,忙問道:「是真的嗎?」

  龍君兒笑道:「當然是真的,你恐怕已經忘記自己年輕時的形貌了,幸好我這兒有一面溯往寶鑒,還可以幫你回憶起來,你不妨看一下。」

  她從囊中取出一面銅鏡,舉在哭婆婆的面前,鏡中竟是一個面露微笑,風情萬種的綽約少婦。

  哭婆婆只覺得那少婦似曾相識,不禁微微一笑,鏡中人也回她一笑,這才使她記憶起來,那本是自己早年之形貌。

  龍君兒笑道:「看你以前有多美,憂愁足以傷身,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哭壞了的,以後可不准再哭了。」

  哭婆婆忙道:「不哭,不哭。」

  龍君兒道:「不僅不能哭,還要多多的笑。」

  鏡中少婦已經先露栲犀,嫣然一笑。

  哭婆婆禁不住炳哈大笑起來了。

  龍君兒見一敵已制,又轉到怒仙娘面前去道:「你看見沒有,哭婆婆已經不哭了,你還生什麼氣呢?你再看看,你鏡子裡的模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瞪大了眼,氣噘了嘴,就多丑就有多醜。」

  把手中的銅鏡一照!

  怒仙娘但見鏡中一個形貌酷似自己的女孩子,也是怒容滿面,嘴角扭曲,目大如鈴,發賽飛蓬,竟是一付夜叉鬼婆之狀,不禁心神一震。

  龍君兒笑道:「天下悅目順心的事不知多少,你偏要自尋煩惱,專找生氣的事,真是何苦來哉,哭婆婆換哭為笑,就變得那麼可愛,你若是笑一笑,比她還美上十分。」

  怒仙娘再看哭婆婆,但見她已變成了先前鏡中的美艷少婦,風姿綽約,笑面動人,居然也跟著一笑。

  寵君兒迅速轉到歡喜叟面前,厲聲道:「你這老兒,妄修練多年,大道未成,仍是依人作嫁,仰人鼻息,有什麼值得高興的,這整天嘻著嘴笑個不停。」

  歡喜叟怔了一怔,臉上的笑容已然凍結。

  龍君兒又轉到快樂仙童面前,一個巴掌打過去叱道:「小表,乳臭未乾,不知人事,別人都在忙正經的,只有你永遠長不大。」

  快樂仙童不禁怒道:「你憑什麼打我?」

  龍君兒將手中銅鏡一收道:「我才懶得管你們呢,現在你們愛哭的哭,要笑的笑,該樂就樂,喜歡生氣的就生氣好了,我對你們該說的話都說了,你們好好想一想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1:35

第十章


  龍君兒手中所持的是龍官至寶大虛幻鏡,與四人分別交談時,則又運用了西方六賊心功,動人於無形。

  包巧妙的是她在針對一人時,別的人根本無所覺察,只有受術者一人產生感應。等到她把幻鏡一收,四大心魔才知道著了她的道兒。

  四人忙各自整飭心神,重新施為。

  但是心賊已生,為龍君兒所幻起了!

  他們這一施為,在不知不覺間,互相自生影響。

  哭婆婆哭聲依舊,內心原受笑聲所引。

  快樂仙童被一巴掌激動怒意,居然為怒仙娘的怒魔所侵,氣沖斗牛。

  怒仙娘受了歡喜叟的喜魔所侵。

  而歡喜叟又為哭魔所動。

  施為一陣後,大家都感到不對勁了。這四人在一起修為年久,感到身為魔使,立刻收功,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龍君兒笑了笑道:「你們仗著心魔害人,現在自已也嘗到了身受魔侵的滋味了,還不趕快把心魔收回去。」

  四魔看看群俠,只有血鷹子一人入魔較深,其餘的人都已神定氣閒,由魔境中脫除了出來。

  龍君兒道:「你們雖然練成了三屍化身,但一屍為魔所侵,在我們合力之下,你們另外兩個化身能逃得了嗎?」

  心魔中以怒仙娘修為最深,頓了一頓才道:「丫頭!算你厲害,我們收回心魔放餅赤鷹子有什麼條件?」

  龍君兒道:「你們根本不夠資格談條件,唯一的辦法就是收回心魔,滾回高黎貢山去安心靜修,少興妖作怪。」

  怒仙娘冷冷道:「我們如果不接受呢?赤鷹子就毀定了。」

  龍君兒也冷冷地道:「你們修成了三屍化身,赤鷹前輩修為比你們更深,自然也修成了三屍化身。你們最多毀了他一個化身而已,稍加時日,就可以復原,可是你們若不收回心魔,今天就準備形神俱滅吧。」

  說著朝史劍英打了個眼色,史劍英會意,立刻掣出了紫電神劍道:「你們逃得我這降魔神劍一斬嗎?」

  神劍煞氣已動,劍身上射出一股紫色的光輝,看得四人神色大變。

  龍君兒道:「而且你們已受我大虛幻鏡的作用,以天魔制心魔,如果我施為起來,你們之間,喜怒哀樂次序全亂,互相牽制,直到精焦神枯為止。我是念你們尚無大惡,不過一時受人所惑,才給你們一條自新之路,你們還敢在這兒講條件。」

  說著取出太虛幻鏡,照定四人,正待施為。

  司空湛在旁道:「龍姑娘,請看老朽薄面,放過他們吧,他們與老朽俱為魔教出身,同為一脈,平日尚知自愛。」

  隨即又向四魔道:「四位道友,龍姑娘是龍宮玉女,她的雙親得道尚在管玄英之前,身具家學,你們絕非其敵。管玄英自已知道厲害不敢出面,卻驅使你們出來送死,你們何必這麼傻呢,還是快點走吧?」

  怒仙娘與哭婆婆剛才吃過大虛幻鏡的虧,知道這面鏡子的厲害,見到龍君兒持鏡又將施法,不敢逞強了。

  兩人先行收回了心魔。

  歡喜叟與快樂仙童見同伴已然屈服,也只得作法收回心魔。

  四個人一溜煙似的走了。

  赤鷹子這時才回復了神智,朝龍君兒一拱手道:「多謝龍姑娘援手,否則咱家可慘了。龍君兒笑笑道:「前輩的神智很清醒嘛!」

  赤鷹子苦笑道:「這幾個魔頭的心魔的確厲害,咱家明明知道他們在施魔法,心裡也很明白,但就是無法自主,如果不是姑娘解救,咱家恐怕這一輩子也脫不了困。」

  迸月真人也歎道:「貧道已盡全力,也不過只能抵抗一時而已,龍姑娘寶鏡之威,的確不同凡響。」

  龍君兒笑道:「師長過獎了,大虛幻鏡雖是專制心魔之神器,但是我的修為太差,根本無法運用。全因各位前輩的道法高深,引得他們全力施為,我才能趁虛而入,也不過到此為止,剛才如果嚇不了他們,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史劍英道:「什麼!你是唬他們的?」

  龍君兒道:「當然是唬人的,我要是有能力制住他們,早就發動了,何必要大家辛苦。史劍英道:「你太冒險了,萬一他們不肯屈服怎麼辦?」

  龍君兒道:「那我也沒辦法,他們已經制住了赤鷹前輩。如果跟他們說好的,他們肯聽嗎?只要讓他們又溜回宮裡去,赤鷹前輩在他們掌握中,我們投鼠忌器,也將一籌莫展,我只有逞險一試,所以我才要你取出紫電劍!」

  史劍英道:「神劍雖利,但也斬不了他們三屍。」

  龍君兒道:「必要時我只得亮出青霜劍,雙劍合璧,逼使他們就範也不能放他們走,對這種制人的心魔我略有所知,我的太虛幻鏡只能保護我一個人。」

  笑笑又道:「司空伯伯,還是您配合得好,要不是您出來幫個腔,我就要拆穿馬腳了。司空湛笑道:「我是魔教中人,對魔教的事自然知道得較為清楚,你的大虛幻鏡雖是魔宮至寶,但非魔教中人,無法發揮其神效。你使他們四人自亂其術,卻不知道進一步役使他們,我就知道你尚未能竟其玄妙,因此你聲勢一張,我就曉得要幫腔一番了。」

  史劍英笑笑道:「君兒,沒想到你這麼一個純真的人,居然也曉得虛張聲勢。」

  司空湛笑道:「老弟!這不是虛張聲勢,而是一種攻心之術,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上之策。」

  史劍英道:「萬一他們不接受呢?」

  龍君兒道:「那只有用你的紫電劍阻其歸路,用我的青霜劍配合,使他們形神俱滅,這樣赤鷹前輩雖然為心魔所困,卻因為無人控制,可以憑自己的修為將其煉化。」

  赤鷹子慚愧地道:「龍姑娘解救之德,咱家深銘於心,容後再圖酬報。」

  龍君兒忙道:「前輩言重了,你們五位對劍哥的造就栽培更多,這只是申謝而已,何況此行是為蕩魔衛道,同仇敵愾,守望相助也是本分。」

  火鴉童子卻莊容向赤鷹子道:「老五,這一次是你自己招來的麻煩,如果你上次不對人家橫加譏諷,人家不會專找上你,今後你必須把這個目中無人的狂態改一改。」

  赤鷹子不服氣道:「又不是我一個人如此,你們都還不是一樣,除了十三奇中這幾位老友,你們對誰客氣過?」

  火鴉童子道:「我們都要自省一下,這次東海之行,我深深體會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之言。信不吾欺,魚玄機與管玄英還沒有見到,我們已連番受挫,可見我們這點修為,還是淺薄得很。」

  神州四子都低頭不語,顯然他們心目中也有同感。

  迸月真人歎道:「道友此言,我們都應該共加慎審。十三奇自聚首以來,雖以衛道為任做了一些事,但也把名頭闖得太大了。樹大招風,不知不覺間,可能已樹下不少敵人,而且我們壁壘自封,對一些同道疏於連繫,招致的誤會更多。魚玄機這次組龍華會,有那麼多的人參加,固然是受廣成藏珍之利誘,但也是我們促成的。」

  火鴉童子道:「掌教這話又怎麼說呢?」

  迸月真人道:「喜怒哀樂四大心魔若論聲望,絕不會高於我們任何一人,但他們卻受到魚玄機的禮遇。龍華會上給我們只是一個巡山侍者之職,這分明是存心折辱我們,而不是邀我們赴會。我們與碧瑤宮素無怨隙,魚玄機本心絕不是要跟我們過不去,他這樣做,無非是討好另一些人。可見得那些人對我們積怨之深,他們參加龍華會可能也只是為了要折辱我們,舒一口氣而已。」

  火鴉童子道:「這不是豈有此理嗎,除了十惡不赦的巨奸大惡,我們從不對人主動生事,那些人恨我們幹嗎?」

  司空湛笑笑道:「各位已負盛名,嫉妒之心,已為構怨之由,再加上各位疏於交往,心胸狹小之徒,自然會以為各位意存輕蔑。怨恨之生,較之仇心更烈!即以四大心魔為例,他們並無大惡,只是不甘寂寞而已。而且他們向好之心頗切,對修道人更是曲意交結,然而始終為正道摒諸門外,所以才會受到魚玄機的蠱惑。」

  十三奇都默不作聲。

  司空湛道:「兄弟為魔教中人,對這種心情知之最深,魔教中並不是天生邪惡的,但因為不見納於正道,因此才流之偏激。」

  騎鯨客笑道:「司空兄之言,兄弟絕不否認,只是兄弟也稍加補充,我們並不是筆意冷落。像我們一見司空兄就十分尊敬,並無排外之心,我們除了忙著積修外功還要兼及自修,實在也沒有什麼餘暇去從事睦誼的活動。」

  司空湛笑道:「兄弟沒有說各位不當,只是建議各位在積修外功之便,不妨也抽暇做些睦誼的工作。尤其是對一些出身旁門而又能潔身自愛的修道人,各位折節下交,使之有受寵若驚之感,向道之心更切,匡邪道以就正,弭劫害於未生,功德尤甚於降魔除害。」

  迸月真人肅容道:「教主之言良是,我們以前是慮未及此,今後一定在這方面多加注意,人沒有天生邪惡的。善惡之辨,每個人都知道,唯小人恥以獨為小人。古月真人肅容道:「教主之言良是,我們以前是慮未及此,今後一定在這方面多加注意,人沒有天生邪惡的。善惡之辨,每個人都知道,唯小人恥以獨為小人。怨憤之生,因而導致魔侵,愈陷愈深,才漸漸成為邪惡之徒,如能匡之於未溺之前,渡之於初溺之際,善莫大焉。」

  司空湛感歎地道:「兄弟正是這個意思,兄弟在往昔也是惡名昭彰,但受了謝老友夫婦的感化,才一心向善,萬沒想到竟累及摯友為我喪生,因此我對這兩個侄女兒,負疚良深。」

  謝玲忙道:「司空伯伯,您對我們呵護之德已經山高水深了。先父母雖然喪於奸魔之手,那是為護友而全義,是應該做的事,易地而處,您也一樣會為先父母捨命的,所以這絕不能怪您。」

  騎鯨客笑道:「玲兒的話不錯,謝兄伉儷求仁得仁,雖死而無憾,我們既為至友,唯一可做的是助這兩個孩子手刃親仇,以慰在天之靈,現在仇人已經見了面,我們不必再說那些了,還是打點精神應付吧!」

  正說之間,宮中樂聲又起,魚玄機與一個中年盛妝婦人在兩列男女童子執儀前導之後,緩步而出。

  在他們之後,跟著一批形形色色的人群。

  群俠忙退後幾步,形成一列排開。

  兩行人在宮前的石坪上,相距七八丈站定。

  那中年婦人沉聲道:「古月!你出來!」

  迸月真人跨前一步道:「無量壽,道人稽首了。」

  中年婦人沉聲道:「古月!我就是管玄英!」

  迸月真人欠身淺笑道:「管仙子請恕貧道等來得冒昧!」

  避玄英已大怒道:「古月!你們十三奇太目中無人了,傷我門人,毀我宮門,掠我重寶!火鴉童子笑笑道:「管玄英,還有一件事你會氣得跳腳,你島上會噴魔火的那條焰龍我們也收去了。」

  避玄英聞言一怔道:「你胡說,憑你們也能收得了它?」

  火鴉童子笑著道:「你倚為長城的魔火毒陣,今天完全不生效驗,你就應該想到是怎麼回事了。」

  避玄英不信道:「那是你們中添了個司空老賊,懂得五行生剋之道,沒有觸動陣法。那條焰龍已有萬年之根基,連我都只能運用陣法,將它鎮壓在地心之處,百丈之內,無人能近,誰能將它收服?」

  史劍英笑笑道:「管玄英,你的運氣大差了,我們這邊恰有一個天生癸水為體的人,以水克火,把你的那條毒龍乖乖地收走了,你如不信,不妨去看看。」

  避玄英聽他們說得如此逼真,乃暗運玄功,以心靈感應去發動火陣,連摧幾次都毫無作用。

  靶應所及處,似乎已成空虛,不由大為震驚,再運施元神,潛往火陣中心處一探,發現那條火龍果真已不見蹤跡。

  魚玄機從妻子的臉上已看出情況有異,見她元神歸竅,連忙問道:「夫人!是不是真的被他們收去了?」

  避玄英哼了一聲道:「不錯,你整天忙著迎來送往,要我把它移了開去,才會讓人趁虛而入。」

  魚玄機忙道:「夫人!這可怪不得我,那條焰龍連你都無法控制,總不能叫你整天都全神放在它身上,你又不肯把陣法控制樞紐交給門下弟子去管。」

  避玄英道:「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拉來的好幫手,弄了個向妙妙,把混元霹靂珠也騙過去了。」

  魚玄機見妻子當眾數說他的不是,不禁也變色道:「夫人!向妙妙陣前倒戈是我的疏忽,但也要怪你的徒弟,那等重寶,她居然輕易交給外人。焰龍之失,更怪不得我,你自己一直把持著陣法樞紐,結果被人弄走了,你還毫無知覺,可見你是如何不經心。」

  旁邊一個綠袍道人見他們夫婦快要吵起來了,忙上前一步笑道:「賢伉儷不必為這些小事生氣,東西丟了,偷東西的人還在,有了人還怕追不回失物?」

  避玄英也知道自己那一陣脾氣發得沒來由,島上事務都是兩個人經管的。

  只有鎮服焰龍的毒火神幡,因為魚玄機道行不足,才由自己一人主管,東西丟了,疏忽之責咎在已身。

  她剛才只是面子上下不來,聽得綠袍道人如此一說,正好找到台階,連忙道:「道兄說的是。」

  臉轉向群俠,沉聲道:「是誰收去我焰龍的?」

  龍君兒挺身而出道:「是我。」

  避玄英似乎又有點不信道:「會是你這丫頭?」

  龍君兒傲然道:「管玄英,你們在本姑娘面前倚老賣老,你們夫婦以前又不是沒在我手裡吃過虧。」

  避玄英道:「胡說,我從來沒見過你!」

  魚玄機忙道:「夫人!這丫頭就是海中那個赤身女娃娃。」

  避玄英也看了一下道:「不錯,原來是這小表,難怪我的焰龍會失去靈效了。綠道友,這可是你的良機。這個女娃兒是海底一個萬載貝母所生,天生是癸水之質,你要修煉陰火神功,這是最佳的爐鼎。」

  綠袍道人眼泛邪笑道:「那就請管仙子先承讓一場,待貧道將這女娃收下後再找來人算帳!」

  避玄英笑道:「道長請便好了,不過這女娃滑溜之極,愚夫婦在海底追了她幾趟,都被她溜走了,道兄出手時最好先斷了她的歸路,不讓她接近海水!」

  綠袍道人含笑揚手,袖中飛出了幾點綠色火星,一閃即逝!然後笑道:「仙子請恕貧道放肆在四下先布下了陰火搜魂冷焰,因為聽仙子一說,貧道對此女興趣大增,不得不預為之籌,免得叫她脫出手去。」

  避玄英笑道:「道兄客氣了,久聞道兄的陰火搜魂冷焰為魔中之煞,一經施為,方圓十裡內有如天羅地網蚊蚋不漏,今天正好拜識一下!」

  綠袍道人哈哈大笑道:「仙子言重了,貧道這點玩意兒在仙子眼中不值一笑,不餅用來對付這些自命為正道的狂妄之徒,倒是頗為適合。少時貧道收服了那女娃之後,仙子也可以大展神通,把十三奇一一制住,不怕他們逃上天去!」

  語畢緩步出場手指龍君兒道:「女娃!適才本仙長與管仙子之言你都聽見了,你若知趣的話,乖乖地站到本仙師身邊來,本仙師一定不會虧待你!」

  龍君兒在靈智丸中,接受父母為她日後行道時所需的一切智慧知識,但是龍無言及龍湘君都是參悟正道的修道人,根本沒想到爐鼎等這些邪惡的名詞。

  因此龍君兒眨著大眼睛問道:「你說要我做爐鼎?爐鼎是什麼東西?」

  此言一出,群俠皺皺眉頭!

  對方陣中卻掀起了一片哄笑之聲!

  綠袍道人尤為得意,哈哈大笑道:「爐鼎是一種很好玩的遊戲,你只要跟本仙長玩過之後就會知道了。」

  龍君兒道:「真的?我在海裡面長大,很少有機會玩遊戲,你說的這種遊戲如果真的很好玩,我倒願意一試!」

  司空湛輕輕一歎道:「龍姑娘!這道人在侮辱你,你別跟他多說了,而且你天真未鑿,不知人世險惡,此道邪惡異常,還是由史老弟出去對付他吧!」

  龍君兒微微一笑道:「我雖然不知爐鼎為何,但曉得絕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說話時一臉邪氣,老伯放心好了,我會對付他的!」

  說著含笑出場道:「魚玄機,你們這個道士是什麼人?」

  魚玄機道:「此乃藏中大雪山綠雲洞冷焰宮中綠袍仙長,他得道已有千載,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龍君兒笑笑道:「我不知道大雪山在那兒,也不認識他是何許人,因為你是主人,我只問問你,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魚玄機道:「本宮邀請前來的,都是修為有素的高士!」

  龍君兒道:「他說要我做他的爐鼎,那是一件很好玩的遊戲嗎?」

  魚玄機究竟是一島之主,面對著這種問法,也不禁難以啟齒。

  避玄英卻道:「綠袍道兄要你做的事,自然不會是壞事,而且對你大有好處,可以嘗到從所未有之樂!」

  火鴉童子已厲聲道:「管玄英,這是你對一個天真未鑿的女孩子應該說的話嗎?」

  避玄英冷冷地道:「男歡女愛,乃人性之本,有何不當!」

  龍君兒笑笑道:「管仙子既召開小西天龍華會,以西王母自居,她說的話一定不會錯的。管仙子,你是否也做過這位綠袍道長的爐鼎?」

  避玄英不禁臉色一紅怒道:「無知賤婢,膽敢信口胡言。」

  龍君兒笑道:「我本來無知才向你請教,既然這是好事,又能有這麼多的好處,你一定是跟他玩過了才會知道。」

  火鴉童子哈哈大笑道:「說得對!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管玄英,你們夫婦已成散仙之體,修真東海,也算是一方之宗,可是你不自尊重,對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子信口黑白,這下子可是自取其辱了。」

  避玄英滿臉怒容道:「道兄,你如果再不出手,我就要自己對付這賤婢了。」

  綠袍道人尷尬地陪笑道:「管仙子請息怒,貧道立刻就擒下這女娃娃。」

  他一彈指,飛出一朵綠色的火星!

  這是他所煉的九幽陰磷,專能侵攝修道人元神,有形無質,歹毒異常,一經沾身,即生作用,由施者遙控其劇緩。

  而陰焰在受制者體內,激生許多幻念,煎熬元神,百般痛苦。

  包厲害的是此等九幽陰磷,系深埋地府之腐屍白骨中提出,磷火中孕有死者之幽靈戾氣,隨化隨生,驅之不散,滅之不絕。

  司空湛一見陰火,連忙喝道:「龍姑娘!小心。」

  但因為龍君兒首當其衝,喝阻已是不及!

  綠焰來到龍君兒身前時,迸然四散,化為千萬點火星,跟著鬼聲啾啾,把龍君兒罩在一片碧綠的愁霧裡。

  望去只如一個碧紗的帳籠,罩著一條淡淡的人影。

  史劍英見狀正要過去。

  司空湛拉住道:「不可!這種陰火鬼磷最能擾人心神,老弟過去了不特於事無補,反而會影響到龍姑娘的抗拒力。」

  史劍英道:「君兒能抗拒得了嗎?」

  司空湛道:「龍姑娘得天獨厚,本身為純陰之體,陰火對她的作用較小,而且她謗固質純,人事閱歷淺,長居海底,慣於寂寞,不知恐懼,因此,那些幽靈鬼啾,對她也沒有什麼幻化威脅,只要能抱元守一,必無大礙。」

  史劍英默運慧眼望去,果見龍君兒在綠霧中,還朝自己扮個鬼臉微笑,心中較定。

  綠袍道人卻十分得意地笑道:「管仙子,這女娃娃已在貧道控制中了。」

  避玄英卻道:「道兄還是別太大意,這賤婢年紀雖輕,卻不知有什麼怪的護身功夫,愚夫婦在水底用了好幾種禁法,都未能將她困住。」

  綠袍道人笑道:「她既是癸水之體,在水中已得地利,且佔五行之助,自然不容易困住她。現在到了陸地,以土克水,已斷其後路,而貧道的陰磷系九幽之至陰,以陰制陰,不怕她不受制,現在貧道就把她擒過來。」

  說完口中嘯聲連連,那一團綠霧,裡著龍君兒,向他慢慢移去。

  司空湛見狀急道:「不好,龍姑娘恐怕受制了。」

  史劍英倒反而放心道:「不要緊。」

  謝玲道:「人都受對方控制了,怎會不要緊。」

  史劍英笑道:「她身著她母親留下的紫綃仙衣,功能抵禦一切邪毒陰功之侵害,我看得較為清楚!那團陰火在她身外半寸處,為一層淡紫光幕所阻,絲毫未受影響,她是故作受制,要給那妖道一個厲害。」

  司空湛道:「不錯,我也忘了她身有龍宮至寶紫綏仙衣護體了,這類陰火對她根本不起作用的。史老弟,為了配合她的行動,你得裝作一下。」

  史劍英道:「我用什麼去破那陰火呢?」

  司空湛道:「老弟的紫電劍是仙府奇珍,對這類陰火或有克制之效,不妨試試看。」

  史劍英立刻仗劍衝上去,手中神劍連揮,劍光如一道紫色匹練,掃過那團綠霧,立刻被衝破一塊,可是綠霧迅速又補上了。

  他削得快,綠霧也補得快,紫光過處,陰磷所附的幽靈多少總要被消滅一點,啾啾慘嗥之聲,聽來十分刺耳。

  迸月真人輕歎道:「劍英,快住手!那陰焰中的幽靈都是遇天災受劫的冤魂,為地氣所壓,才維持著一靈未泯。對方殘酷成性,不加顧惜,吾人卻不可如此。我的太乙神雷與覺岸上人的佛門靈光都可以消滅這些陰磷的,但我們本慈悲之心,不忍出此。」

  火鴉童子道:「掌教真人也真是的,這些劫魂,乃九幽陰氣所積,縱然脫禁,經天光一照,也會根快消逝的。又何苦留著邪惡之徒作為害人之具呢,我正想用三昧真火燒它一陣,只是怕傷及龍姑娘,未敢造次。」

  覺岸上人合什道:「蚊蚋蟲蟻,亦為天地一命,殘之亦傷天和,那些幽靈也是一樣,老衲是想等龍姑娘脫困後用佛門靈光將之送往幽靜之處,任之自生自滅,所以才隱忍未動,道友萬不可造次。」

  火鴉童子道:「龍姑娘準能脫困嗎?」

  迸月真人道:「她的尊堂道力通神,早已預測愛女有驚無險,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這時史劍英已經止手不攻。

  龍君兒卻已為綠霧裡到綠袍道人身前半丈處站定!

  史劍英劍指綠袍道人厲聲喝道:「妖道!快把你的陰火收了起來。」

  綠袍道人哈哈一笑道:「當然要收回,此女已為本仙長定為爐鼎,你不說本仙長也捨不得傷了他。」

  袍袖輕揮,綠霧如一道匹練般地投入袖口。

  龍君兒站在那兒,神情似甚萎頓。

  綠袍道人笑道:「女娃娃,現在你對本仙長是否心悅誠服了。」

  龍君兒頓了一頓才道:「服了,那鬼火真可怕,你可再不能放出來嚇我了。」

  綠袍道人笑道:「只要你聽話,本仙長自然不會嚇你。」

  龍君兒道:「我一定聽話,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綠袍道人目泛邪光笑道:「你把衣服脫了。」

  龍君兒呆呆地一笑道:「我以往從來不穿衣服的,穿在身上難過死了,巴不得脫下去。線袍道人笑道:「可見我多愛護你,跟我在一起,絕不要你做不舒服的事。」

  龍君兒居然一笑道:「你真好,現在就脫?」

  綠袍道人道:「不錯,現在就脫。」

  龍君兒果然將身上的衣服脫下。

  史劍英叫道:「使不得。」

  龍君兒道:「有什麼使不得,人心的正邪在乎其本性而不在衣著,我一向在海底習慣了不穿衣服,披上了這玩意兒不知有多拘束。都是你硬要我穿上的,人家那位道長多好,他就不要我做這種討厭的事,道長你說對不對?」

  綠袍道人兩隻賊眼盯在她的身上,為她均勻而玲瓏的體態引得慾火大盛。

  因為龍君兒自幼裸露已成習慣,卻又居於水中不受風月之侵,肌膚微帶棕色而細嫩,不像一般女子之嬌弱,而且還泛著溫香的光澤。

  看得綠袍道人張大了嘴,忍不住道:「對,對,小心肝兒,快到道爺身邊來,道爺要好好地疼愛你一下。」

  龍君兒在脫衣之際,已經把裝貯法寶的百寶絲囊裡在衣服中拿在手裡,連同青霜劍包在一起。

  聞言彎腰抓起了衣服,裊裊地向綠袍道人走去。

  綠袍道人見她手中鼓鼓的,忙問道:「這是些什麼東西?」

  龍君兒道:「是我父母留給我的許多寶貝。」

  綠袍道人哈哈笑道:「你跟了道爺,要什麼東西沒有?何必還把那些破銅爛鐵當作寶貝。龍君兒笑道:「你別瞧不起我的這些東西,恐怕沒有一樣東西是你拿得出來的。」

  說著把百寶絲囊遞了過去。

  綠袍道人接過絲囊,心中還暗懷戒意,因為龍君兒的態度,超過了他預料的馴服。

  他全身密佈煞氣,絲囊到手後,戒心稍減,打開了絲囊,見裡面寶光大盛,無一不是罕世奇珍,不禁眉開顏笑。

  寵君兒還指著道:「這是缺玉釣戈,我這柄是雌的,雄的在劍哥那兒,我可以向他要過來送給道長。這是日月乾坤環,專破一切邪法陰魔。那瓶子裡是我母親的本能在蛻化後所練的癸水真丹,為純陰至寶,修道人只要得了一粒,就可以抵禦一次天雷之劫。」

  綠袍道人貪心大熾,看到身後許多同道也都眼睜睜地盯在自己手上,連忙道:「好了,等下子我們慢慢再看。」

  他把絲囊的口束緊了,緊藏在自己身邊,伸手攬著龍君兒的纖腰道:「小心肝兒,道爺帶你找個地方快樂去。」

  避玄英是因為龍君兒十分滑溜,才想叫綠袍道人去對付!

  現在見他輕而易舉地把龍君兒擄了過來,還落下了許多異寶,不禁悔心大生,連忙道:「道兄,請等一下。」

  綠袍道人知道她的意思,忙以傳音道:「仙長,此女囊中的寶物都很珍貴,而且全是吾輩求之不得之物。貧道無獨佔之心,但粥少僧多,每人分潤一件又不夠了,所以貧道才想暫時離開一下,把東西藏起來,再與賢伉儷均分。」

  避玄英笑笑道:「那我就把寢官讓給道兄作為練爐開鼎的法台吧,道兄盡避前去,無人會來打擾的。」

  她一拂袖,袖中撒出一圈淡青色的光彩,把綠袍道人與龍君兒都罩住了。

  她笑道:「這是我寢宮外元磁真極所化的兩氣之一,也是進入寢宮之鑰,現在道兄已可自由出入了,如果有勞神道兄之處,我想請起來也方便一點。」

  綠袍道人知道這是她下的禁制,怕自已乘隙溜掉。

  因為這元磁真極是她以畢生功力所練的元磁神功,與心靈互生感應,只要稍有異動,立生知覺,以另一股真氣為引,雖遠在千里之遙,也會被她吸了回來。

  心中不由暗怒,但他知道管玄英道力通神,不敢得罪,只得笑道:「那就多謝仙子了,貧道去去就來。」

  他一駕遁光,連同龍君兒一齊飛起,眼看快要進入宮中,忽然慘叫一聲,分成了兩截落下。

  又是一陣青光繞體,在斷軀中才遁出的元神也被絞碎了,成為一縷縷的遊魂,在一陣碧焰煎燃之下,只冒幾道青煙,就寂然無聲。

  龍君兒卻穿好了衣服,又把百寶絲囊取回繫在腰下,飛身回來!

  避玄英大怒道:「綠袍道友呢?是怎麼回事?」

  龍君兒道:「我也不曉得,他一定是對我不懷好意,所以才被我父親留在我身上的禁法腰斬了。」

  避玄英道:「胡說,那有這種事?」

  龍君兒道:「信不信由你,我父親知道我閱歷大淺,怕我吃了壞人的虧,在身上留了一道仙法禁制。如果有人想存心不良佔我的便宜,禁法立即發動,將對方斬得形神俱滅,那個道士在半空中,手就不規矩,到處亂摸,觸動了禁制。」

  避玄英道:「你說綠袍道友已形神俱滅了?」

  龍君兒道:「大概是吧,反正是一點影子都不見了。」

  避玄英飛身縱起,一駕遁光,向綠袍道人殘屍之處,細心地觀察。

  史劍英卻迎上低聲問道:「君兒!是怎麼回事?」

  龍君兒道:「我知道這妖道的陰焰十分歹毒,除了元神精凝的法體外,肉身之體,很難抵禦他的九幽陰火。所以才想個辦法來對付他,等到了空中,我用青霜劍將他腰斬了,又把他的元神斬成了幾截。」

  司空湛道:「此妖修為極深,怎麼會輕易就伏誅了呢?」

  龍君兒道:「那是他貪心的報應,我的百寶絲囊是母親精心苦煉多年的純陰至寶之一。他搶了去佩在身邊,無形中受了陰氣所鎮,一身法力都施展不出,而管玄英在他身上又加了一個禁制,使他的元神更難逃脫。」

  史劍英道:「那也不致於形神俱滅呀。」

  龍君兒道:「這要怪他自己不好,他先前怕我逃走,在四周布下了搜魂陰火毒焰,這下子元神受損,無力鎮壓,陰焰受感應而回,把他自己給煉化了。」

  史劍英歎道:「君兒,綠袍道人多行不義,作法自斃,但你所用的手段太卑劣了。」

  龍君兒道:「我曉得,可是此妖必須以青霜劍斬去,我又不能在魚玄機與管玄英面前亮出青霜劍,只好用這個方法把他騙開了再行誅卻。」

  史劍英道:「你的用心雖佳,但是手段不正,以後千萬要注意,因為你閱歷不深,靈智初開,如果一味以巧詐之術為喜,久而久之,邪心自生。」

  司空湛肅容道:「史老弟說得對,魔道中人,都是以習性而淪入邪道的,龍姑娘以後要注意。」

  避玄英已經沉著臉回來了。一名闊口獅鼻,面如熟蟹的紅衣番僧首先問道:「仙子!綠袍怎麼了?」

  避玄英道:「確是形神俱滅了。」

  那些人都為之一驚。

  避玄英道:「殘屍似為利器所腰斬,綠袍修行千年,如果不是極為銳利的仙府奇兵,絕對傷不了他的,因此那丫頭說是她父親所留的禁制尚為可信。」

  紅衣番僧道:「洒家只見到一陣青光,卻沒看見有什麼仙府奇兵,那會是什麼禁制呢?管玄英道:「綠袍的法力尚未及施為,可見他是在心神鬆懈的情況下受制的,那女孩子的根基淺,無此法力。必然是綠袍道友迫不及待,引發了禁制,而他的元神,則是被自己所施的陰火反擊而煉化的。」

  紅衣番僧道:「洒家要去看看,同時也替他收個屍,綠袍與洒家的交情最深,略為故友盡點心。」

  避玄英朝他一笑道:「大師請。」

  紅衣番僧飛身過去,抓起綠袍道人的殘屍,首先用手抓向胸口,掬出了一顆血淋淋的心髒,塞進自己口中,連骨頭都一齊嚥了下去。

  然後又在殘屍上張口狂吸,最後捧起綠袍的頭顱來,用手指戳向腦殼,剌了一個洞,把腦漿也喝了下去。

  這才將兩截殘屍往空一拋,雙手拍出一蓬烈火,在空中罩住了殘屍,未曾落地前,已將殘屍毀成一堆劫灰,張口一吸,連火帶灰都吸入口中。

  這傢伙吃人心、喝人血、吸人腦的行動,把每一個人都看得呆了。

  直等他飛回來,魚玄機迎上問道:「飛龍大師!你這是做什麼?」

  飛龍和尚嘻開大嘴笑道:「令正管仙子說得很對,綠袍的確是法力未及施為就被殺了,他多年修為都還留貯體內,糟蹋了大可惜,洒家既是他的朋友,自然名正言順地接收了過來。魚玄機忍不住道:「大師!他是你的朋友。」

  飛龍和尚大笑道:「不錯,因此洒家還替他收了屍,如果不是朋友,洒家連皮帶肉都吃了。人肉是天下最佳的美味,洒家來到貴處,還不好意思開口,已經憋了幾天了,今天好容易有了個機會,還是沒有動他,已經算是對得起朋友了。」

  魚玄機見自己邀來的這些修道練氣士對飛龍和尚的言行都生出厭惡之色,不禁愕然道:「大師這樣對待朋友,還有誰敢與你深交?」

  飛龍和尚笑了笑道:「洒家在餓極時才吃朋友,因此與洒家交上朋友有個好處,就是被洒家生吃的可能性較少。」

  魚玄機聽他越說越不像話,正待發作。管玄英卻笑道:「大師!你既然得了綠袍的好處,就該為他報仇才是。」

  飛龍和尚嘻開大嘴道:「那是當然,不過洒家不吃女人,因為洒家練的是赤陽神寶,沾不得陰氣。他偏偏又是死在一個女孩子手裡,而洒家有個規矩,在殺死敵人之後,一定要吃掉對方,所以這個仇可報不成,那天遇到她老子時,洒家再出手就是。」

  避玄英笑笑道:「大師!這裡有的是男人,足夠你大嚼一頓的,不一定非要找那女孩子不可。」

  飛龍和尚道:「但洒家還有個規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些人都沒招惹洒家。」

  避玄英道:「怎麼沒有?那姓龍的女娃兒自己殺不死綠袍,都是那姓史的小伙子暗地教唆的,你要替綠袍報仇,就該吃了那姓史的小子。」

  飛龍和尚哦了一聲道:「小子!是真的嗎?」

  史劍英對飛龍和尚的殘暴行為,早已看不順眼,聞言厲聲道:「妖僧,禽獸尚且不食同類,你比禽獸還不如,不管綠袍妖道之死是否出自我的示意,我都要殺了你為世除害。」

  飛龍和尚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可知道在對誰說話?」

  史劍英厲聲道:「我在對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妖僧說話。」

  飛龍和尚笑道:「好!有種,洒家最喜歡吃你這種骨頭硬的小伙子,因為骨頭硬的人咬起來有勁道。小子!佛爺有個規矩,罵過活佛的人,一定要吃到肚裡去,你本來可以不死的,但你連罵了活佛兩句,注定非死不可了。」

  史劍英挺身仗劍而出!

  他還沒有學成馭劍之術,因為紫電神劍是通靈神器,無須修練即能心與劍合,所以他一劍揮出,威力之強,不遜於飛劍。

  飛龍和尚退了兩步,在袖中取出一枝寸許長的金色小棒,揮了一揮,就成了一根長約丈余,頂嵌九環的禪杖。

  他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不會使飛劍,這可合了活佛的胃口,活佛是西方羅漢法體臨凡,最瞧不起那些使飛劍練法寶的傢伙。臨陣交手,要憑真本事,飛劍法寶,是最沒出息的玩意兒,來!來!來!咱們好好地打一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2:14

第十一章


  史劍英再度運劍攻去。

  飛龍和尚掄開禪杖,兩人居然殺成一團!

  史劍英手中的神劍雖是無堅不摧的利器,但飛龍和尚的禪杖似乎也是一件寶器,神劍上的紫氣為杖風所逼毫無作用。

  兩個人竟是憑著真功夫,一招一式地對拼起來!

  金光閃閃,紫氣隱隱,打得熱鬧異常。

  飛龍和尚口發狂言,居然把飛劍法寶說得一文不值,引起了雙方的不滿。

  碧瑤宮中的人還不便向他尋事。

  可是這邊就不同了。

  十三奇中,神州五子飛劍已為史劍英所毀,尚未修成;古月真人與覺岸上人為釋道兩門高人,修為高深嗔心早淡,對這種事不會放在心上。

  地行叟方九、雪山神嫗莫無影、北海騎鯨客歐陽俊、南荒蛇丐陸奇、醉仙翁朱牧以及青城煉士逍遙散人蕭遙等幾人,卻都心中有氣聚在一堆私議。

  方九道:「這番僧口發狂言,非得給他一個厲害瞧瞧不可。」

  騎鯨客為一門之長,較為慎重道:「史賢侄的紫電劍為前古神兵,且得神州五子之助,已能身劍合一,以意役劍,仍然傷不了他,看來這和尚是有點神通。」

  朱牧卻道:「我就不相信飛劍制不了他,讓我來試試。」

  說看一揚手,一道白色匹練飛射而出,在空中繞了幾匝,然後像一道白虹似的,往飛龍和尚的面門射去。

  覺岸上人忙道:「朱兄!使不得,快收回來。」

  但是叫得已遲了。

  飛劍射到飛龍和尚的面前丈許處,他張口一噴,一團烈火射出,像剛才火化綠袍道人的殘??一樣。

  朱牧精心修煉多年的一枝劍,燒得成了一團頑鐵,叮然墜地。

  飛龍和尚一杖把史劍英逼退了兩步,挺杖吼道:「是那個不長眼的殺才,在活佛爺的背後偷襲暗算。」

  他的臉轉向碧瑤宮的那些人。魚玄機忙道:「大師!你怎麼問我們呢,這是對方發的飛劍。」

  飛龍和尚道:「是他們發的劍,十三奇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他們不是以正直自許嗎?這句話把十三奇聽得都臉上一紅,尤其是朱牧,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史劍英卻朗聲道:「妖僧,飛劍是朱仙長所發,卻不是偷襲,劍光先在上空繞了幾圈,然後才從正面襲到,等於是向你提出警告了。」

  飛龍和尚道:「真是這樣嗎?」

  史劍英道:「你自己不聾不瞎,難道會不知道?」

  飛龍和尚道:「活佛爺在跟人動手時,向來是一心一意,心無他用,根本不去注意到身外之事,飛劍到了面前,佛爺才心生感應。假如真是這個樣子,倒還可以一說,不過也太不應該了,咱們兩個人打得好好的,他插一手是什麼意思?」

  史劍英道:「因為你口發狂言,朱前輩才要試試你究有多大能耐。」

  飛龍和尚道:「佛爺是出家人,一向有什麼說什麼,怎麼叫狂言呢,剛才不是證明飛劍對佛爺毫無威脅了嗎?」

  史劍英也不知道他是真糊塗還是裝傻。

  但這番僧張口噴火,竟把飛劍鍛成凡鐵,確實是有些鬼門道,乃淡淡地道:「空口說白話可作不了數,一定要拿出事實來證明。」

  飛龍和尚大笑道:「佛爺從不說假話,小子,你是老實,沒有動歪念頭,佛爺也憑真本事跟你拼。如果你也想借什麼法寶飛劍來取勝,佛爺一口真火,燒得你??骨無存,來,來,咱們再打下去。」

  史劍英跟他交手了百餘招,覺得這和尚行為雖然粗野不支,心地卻很??實,他的禪杖上沒有花招,而且本身極具威力。

  他杖上的金光比紫電劍的劍氣更為凌厲,如果對方以兵器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自己根本無法出手。

  但這樣拖下去也非了局,於是虛晃了一劍退後道:「和尚,慢來,像這樣打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分勝負。」

  飛龍和尚笑道:「小子,你這樣規規矩矩,佛爺還跟你撐一下,如果你想玩花樣,可是自己找麻煩。」

  史劍英道:「你不過是仗著一口魔火厲害,本俠就要試試你的魔火能否奈何本俠。」

  飛龍和尚大笑道:「小子,那是佛爺的三昧真火,你竟敢說是魔火,真是太沒見識了。史劍英道:「我不管是什麼火,現在我要以身劍合一之術跟你一搏,你要弄清楚,我的身劍合一是真正的身劍合一,不是以氣馭劍,因此不怕你的火燒,預先告訴你一聲,叫你準備著。」

  飛龍和尚也大笑道:「好,只要你不鬧鬼,佛爺絕不吐火燒你。」

  史劍英凝神聚氣,雙手握劍,真力運注劍上,立刻紫光大盛,然後將身飛起,如同一道紫虹,向飛龍和尚射去。

  飛龍和尚大喝一聲:「來得好!」

  掄開禪杖,杖化一道金虹,疾迎而上,與紫虹鬥成了一片。原來他也施展了杖身合一,飛空迎鬥。

  修道士多半修練飛劍而以氣馭劍,使得劍與神合,但仍然須以氣為系,那是玄門修為。

  史劍英雖然是全真掌教古月真人的首徒,卻是俗家弟子,神注靈胎,借了玉鼎的軀殼以養真元,也是以守璞之身,做靜修的功夫。

  所以他始終沒有練成飛劍,因為他的紫電劍已是仙府神珍,本身即具神通,可以與劍主的靈氣感應相通而卻敵。

  但是史劍英不敢這麼做。

  他在先一陣的交手中,對飛龍和尚的好感大增,唯恐神劍離手後,自己無法控制而傷了這和尚的性命,所以才用身劍合一之法應戰。

  身劍合一就是劍不離手,人不離劍,使人與劍結為一體,人在劍後已成了附著之物,但劍卻在人的控制之下。

  這就像是蜂????尾,使兵器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而且如以威力而言,遠較飛劍為大,因為這時人劍神鋒精氣,都成為一體而無任何阻隔,一脈相通。

  但如此危險性也大得多。

  如果以氣馭劍,如有不敵,最多毀了劍,人還可以利用那段距離或避或走,或是另外其他克敵之準備。

  可是在這種戰法下,卻是孤注一擲,劍毀人亡。

  史劍英為了一念之仁,不想傷害對方,才不顧本身的危險,以身合劍為搏。

  那知飛龍和尚也是採取了同樣的戰法,身杖合為一體。

  這種搏戰之法,所使的兵器必須是極為珍貴的寶刀,否則就無法承受馭者所施的絕大勁力。

  紫電固為神劍,那枝禪杖也不是凡器!

  一時紫氣暴盛,凌空飛舞,掩住了史劍英的人影;金光猛漲,也看不見飛龍和尚的影子了。

  半空中但見紫金兩道光華,往來搏擊糾纏,不時發出如龍吟虎嘯般的震鳴之聲,居然又是勢均力敵。

  看得雙方都眼光撩亂,目奪神搖。

  迸月真人不禁皺眉道:「司空兄可知此僧來歷?」

  司空湛道:「魔教中人,兄弟多半知聞,就是不見此人,但此僧非魔道中人,殆可斷言!」

  迸月真人道:「貧道也深感不解,此僧咬人心、飲人血、生食人腦、口噴烈焰,應為魔道中人,但他的所學卻極為正派,不帶一點邪氣!」

  覺岸上人道:「不錯,老衲看出來了,他的那柄禪杖為西方佛門至寶如意九環寶杖,相傳為西方伏虎羅漢之降魔法器,不知怎的會落入此人之手!」

  迸月真人道:「上人亦為羅漢轉世,無妨以佛光一照,看看此僧是何來歷呢?」

  覺岸上人苦笑道:「老衲早就暗中照視過了,所得印象極為朦朧,但如此僧是肉體凡胎,雖是大有來歷之人,但本命靈智閉鎖,毫無跡象!實在令人駭異,幸虧令徒紫電神劍,可與抗擷,換了個人,恐怕還難是他的敵手!」

  這邊在竊竊私語,對面的魚玄機也與管玄英在暗中商量看:「夫人!十三奇修為之深,恐怕超過我們的估計很多,他們一個門下就如此難敵。」

  避支英冷笑道:「不見得,史劍英雖是古月的弟子,但得天獨厚,屢膺異遇,一身所能,恐怕還超過了十三奇。」

  魚玄機道:「夫人說得也對,飛龍和尚是我們邀來的幫手中最高的一個,卻連這小子都收拾不下,看來今天要想把他們都留下恐怕不容易。」

  避玄笑道:「等那小子收拾下來,餘人就不足為患,一起留下他們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幾種陣法佈置都被他們破解了,但能脫身的也不過三四人而已。」

  魚玄機看看空中搏鬥的兩道光虹道:「但這樣拖下去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避玄英道:「這個倒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你把金花姥姥請過來一下。」

  魚玄機一怔道:「夫人是打算要她出手?」

  避玄英笑道:「不錯,此刻他們全都貫注在搏擊之中,正好是偷襲的好機會,只是他們的兩件兵器都是罕世奇珍,尋常的法寶難以切入。如果用我們得自廣成遺闕的法寶,則又避不過其他人的注意,只有金花姥姥的隱形飛虻既不畏神兵利器,施放時又無形跡。」

  魚玄機道:「可是隱形飛虻一經施為,不分敵我,連飛龍和尚也難免波及在內了。」

  避玄英冷笑道:「這個野和尚粗狂無狀,來此不到幾天,把每個人都得罪了,趁此機會把他一併收拾了也好。」

  魚玄機道:「那恐怕不好吧?」

  避玄英道:「他跟綠袍還較為投契,可是綠袍死在對方手中,他居然能生啖綠袍的心血,這種人殺了他誰都不會反對,何況他的那枝禪杖威力至鉅,如果能弄過來,我們就是真正的天下無敵了。」

  魚玄機聽了不禁心動了,遂轉身向後面一個穿著彩表的老婦招招手。

  老婦立刻趨前,魚玄機低語片刻!

  那老婦一面點頭,一面走向管玄英身畔。

  龍君兒見了,覺得有點不對,忙問道:「司空伯伯,這老婆子是誰?」

  司空湛凝重地道:「此婦乃魔教屬下九大邪教之一的蠱神教主金花聖母,身居苗疆,是為萬蠱之祖,她飼養了千百種毒蠱,無孔不入,十分厲害。」

  「看他們鬼鬼祟祟的,一定又想弄什麼陰謀了。」

  司空湛道:「那是一定的,只可惜他們採用低聲密談,無由猜測,只有多注意他們的行動了。」

  由於雙方都是修為高深之士,如以玄功傳聲交談,很可能為對方元神感應而竊聽,或是由口形上猜測到內容。

  因此最隱密的方法,就是像常人一般,交耳密談,以自己的身子擋住了對方的視線,以玄功控制聲音,只入聽者一人之耳。

  龍君兒問知了金花聖母的身份後,雖然是十分著急,卻由於不知底蘊,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耳際傳來了輕微的聲息道:「他們要以隱形飛虻來對付交斗中的兩個人,姑娘稍安勿燥。」

  那是莫無影的聲音,龍君兒移目驚視,看見莫無影還是好好的站在人堆中,並未移動,不禁為之一詫。

  莫無影又低聲道:「龍姑娘不要說穿,老身習得隱形之術後,為了方便行動,近期內又習得了指物幻形之術。站在那裡的只是老身幻化的替身,老身的本體早已隱去,潛探對方的動靜去了。這是我剛聽來的消息,姑娘可與司空教主商議一下,看有什麼應付之法,因為這是魔教的奇門邪術,老身不太清楚。」

  龍君兒遂將莫無影的話悄悄告訴了司空湛。

  司空湛聽了微微一笑道:「這下子他們可要弄巧成拙了,隱形飛忙是最厲害的毒逼,發時無形,不畏任何護身罡氣玄功,但是史老弟劫不會受其害。」

  龍君兒忙道:「劍哥難道有什麼特殊玄功嗎?」

  司空湛笑道:「那倒不是。他有青城煉士所贈的紫雲罩,與姑娘所著的紫綏仙衣一樣,可以抵禦一切有形或無形的暗襲,吃虧是那個番僧而已。」

  龍君兒道:「紫雲罩只能護住本體,劍哥現在是身化為勁氣與劍相合,也有效用嗎?」

  司空湛道:「他雖然以身化氣合劍,但血肉之質未變,仍然在紫雲罩的保護之下。」

  正說之間,對方的金花聖母已經有了行動,不經意隨便揮揮袖子,想是已發出了隱形飛虻。

  司空湛道:「姑娘有紫綏仙衣護體,可以不受其害,多費點心,把這邊的人也護住,恐怕對方另施毒計,連我們也一起施襲。」

  龍君兒道:「我只能護住自己一個人,對這些隱形的蠱蟲,無知無覺,怎麼管得到呢?司空湛道:「隱形飛虻雖然厲害,但不易控制,一經施為就自行亂竄,受攻擊的必是最近的人,姑娘只要出去一點,吸引蠱蟲朝你一個人攻擊就行了。」

  龍君兒道:「那會有用嗎?」

  司空湛道:「隱形飛虻最喜吸吮修道人的精血,我會幫你忙的。」

  龍君兒聞言裝著關心戰況,向前挪了兩步。

  司空湛則把謝氏姊妹與玉磬道長叫到後面去,他自己站在龍君兒的背後,雙手搭在龍君兒的肩上,好像也是在觀戰。

  龍君兒卻感到一股熱流,由肩上傳到四肢百骸,立時感到燠熱難忍,粉汗盈盈,透衣而出。

  司空湛低聲道:「姑娘忍耐一下,這是我的血魂氣煞,藉姑娘之體來??那些毒蟲的。」

  龍君兒道:「老伯的損耗不是太大了嗎?」

  司空湛一笑道:「沒關係,我多年修為,這點損耗不算什麼,回頭就夠那老婆子受的了龍君兒只得強忍住身上燠熱,聽任汗水透衣而出。這是司空湛血魂神功所化,血腥之氣很重,最能吸引那些嗜血的蟲虻,果然龍君兒感到身上似乎粘附了一些看不見的東西,而且越來越多。而決鬥的金紫兩道光華,也突然有了變化,紫光突然放棄了纏鬥,繞空逃竄,金光卻緊追不捨。同時聽見飛龍和尚的怪聲叫道:「小子,打得好好的,你又沒落敗,幹嗎要逃呀,來,來,佛爺還沒有遇上你這樣合意的對手,咱們再玩下去。」

  史劍英不理會,飛舞甚急,轉成了一片光幕,金光則一轉為勁厲,由水桶粗細,縮為杯口大小,倏然直擊!

  叮然聲中,紫光被擊落地。

  史劍英雙手捧劍,神情十分萎頓,但仍然東舞西劈。

  飛龍和尚也收住飽勢,現形落地,拄杖笑道:「小子,佛爺才輕輕打了你一下,難道就把你打成失心瘋了不成?」

  史劍英不理他!

  司空湛忽而大叫道:「野和尚,你真是不識好歹,史老弟為了你,拚命在抵禦暗算。你居然利用這個機會攻擊他,簡直無理之極。」

  飛龍和尚一怔道:「胡說,佛爺對敵一向正大光明,從不作暗算偷襲之舉。」

  司空湛冷笑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他雙手猛搖,血魂氣煞暴發。

  那些粘附在龍君兒身上吮吸血氣的隱形飛虻,突然受到了血氣的沖灌,欲罷不能,一個個把肚子漲得像雞卵般大小。

  它們本身雖具隱形之能,但吸下去的血氣還來不及消化,又經司空湛的大力施為,頓時現出了形跡,就好像無數紅色的肉瘤,粘在她的身上。

  龍君兒雖然已經知道了內情,但乍然一見這種醜怪之狀,驚呼一聲,搖身急抖,那些隱形飛虻經她這一抖,才中止了血氣的灌塞。

  有的還能飛行,緩緩地往回飛去,有些則因吃得太飽,肚子都漲成了拳頭大小,飛不動了,緩緩地往回爬去。

  但也僅僅看見一個個紅色的卵球而已,仍然看不見是什麼東西。

  飛龍和尚依然不解道:「這又是什麼?」

  覺岸上人道:「法兄手中所持可是西天靈鷲峰中大雷音寺佛祖門中降魔至寶如意九環法杖?」

  飛龍和尚道:「不錯,你這禿子敢情還識貨。」

  覺岸上人道:「此寶不但為降魔利器,頂端且有照幽慧燈一盞,法兄可知用法嗎?」

  飛龍和尚道:「自家的東西,豈有不知之理。」

  他說看一擎金杖,由頂端衝出一道金光,金光中托看一盞蓮花狀的佛燈,花心為蕊,立刻大放異芒!

  佛光照處,那些爬動的血球都顯了形,竟是一頭頭形如牛虻的小蟲,四翅六足,長喙如針,形狀異常醜惡。

  有些吃得太飽,拖著拳頭般的大肚子,更為噁心。

  在地上還有十幾頭被劈裂的虹??,那是史劍英運用紫電劍斬殺的。

  司空湛冷冷地道:「和尚,你現在總該知道史老弟何以中止拚鬥的原故了。」

  飛龍和尚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司空湛道:「這是隱形飛虻,是一種最歹毒的惡蟲,有質而肉眼不辨,吻蘊劇毒,就是大羅金仙,被咬上一口,也會神智昏迷,被吸盡精血而死,為修道人之大敵。佛祖未成道前,曾以身啖之,以佛光敗其原形,令其護法神大鵬金翅鳥,一一啄食而絕其跡,但仍有數頭漏網。」

  飛龍和尚怒問道:「這是誰放出來的?」

  司空湛道:「孑遺的幾頭為魔教之宗阿修羅王所搜羅,賜給座下九大弟子之一的虺毒尊者,為虺毒教中至寶。虺毒教傳至中土,易名為蠱神教,也分了幾頭出來,再以魔法煉成蠱母,就是你所看見的。」

  飛龍和尚厲聲道:「金花老婆子,這是你幹的?」

  金花聖母一笑道:「是的,老身見法師跟那小子苦戰不休,才想助法師一臂之力。」

  飛龍和尚怒道:「可是你那??子連洒家也包括進去了。」

  金花聖母道:「法師修為高深,被咬上一口也沒關係,老身既然養著這種東西,自然有解禁之術。」

  飛龍和尚冷冷地道:「等你制住酒家後,還會替酒家解禁嗎?你老婆子是什麼人,酒家還不清楚?」

  金花聖母笑道:「法師言重了,老身與法師究竟是朋友,怎麼會對法師有不利之心呢?飛龍和尚冷笑道:「去你的,酒家跟你這種邪魔鬼怪也能算是朋友,老婆子,連你身上有幾根骨頭,洒家都清楚得很,你少跟酒家來這一套。」

  金花聖母臉色一沉,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逼神教雖為邪教之一,卻最重貞操。

  她教中都是女弟子,雖不禁婚嫁,卻最重守一而終,所煉的蠱蟲,原也為防止良人變心而設,不幸喪失所天,也終身不得改嫁。

  金花聖母身為一教之主,自當以身作則。

  逼神教主依例是終身不嫁的。

  但金花聖母晚年不堅,為綠袍道人所誘而失身。

  這事本來秘密,卻因綠袍道人與飛龍和尚交好,有一次在綠袍道人的綠焰洞中交合時,恰為飛龍和尚撞來碰見。

  飛龍和尚生性粗直,根本不管這些齷齪事,但金花聖母卻一直為此惴惴不安,唯恐秘密外??。

  綠袍道人被殺,金花聖母倒不怎麼樣,而且還沾沾自喜,因為她對綠袍本無眷戀之心,只是一步失足,擺脫不掉而已。

  綠袍死了,她失身之秘密就少了一個知道的人,只剩一個飛龍和尚,心中也在想如何能殺以滅口。

  因此管玄英找她暗算,她正中下懷。

  那知暗算不成,飛龍和尚又說出那句話。

  她以為是飛龍和尚有意揭底,不禁惱羞成怒,厲叱一聲道:「賊禿!你欺人太甚,老身叫你好看。」

  雙手連揚,發出一片黑雲,腥風撲鼻,竟把身邊所有的一百零八種毒蠱,全部都放了出來。

  這些苗疆所產的蠱蟲都是窮凶極惡的奇蟲毒旭,不但形狀怪異猙獰,而且各稟奇毒。

  翅風習習,腥風薰人,罩向飛龍和尚而來。

  飛龍和尚只是無心的一句話,沒想到她說發作就發作,而且出手就是殺著,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把如意金杖舞得風雨不透,擋住逼群的下撲。

  佛門降魔法器,果然威力不同,金光閃處,為數千萬的蠱蟲都被擋住了,有些還為勁氣所及,落地而斃。

  飛龍和尚定神下來,朗聲大笑道:「好,老妖婆,你這點鬼門道,還敢在佛爺面前施弄。」

  張口一道烈焰噴出!

  那是他三昧真火所凝煉的一口真氣所化,威力自非尋常,連醉仙翁朱牧的飛劍,都被他一口噴成凡鐵,那些蠱蟲又如何能抗得了。

  但聽得吱吱聲中,落??如雨,腥氣加上焦臭之氣,更是薰人欲嘔,那一大片黑雲,立刻煙消雲散。

  但是空中居然還有兩頭長約四寸,似蛇非蛇的金黃色蠱蟲,不畏烈火,仍然在奮力衝擊飛龍和尚的如意金杖,擊在它們身上,只打得它們往下略沉一沉,隨即又挺身飛起突??

  史劍英道:「這是什麼東西,如此厲害,看來我的紫電劍也奈何它不得了。」

  司空湛道:「不錯,這是金花蠶蠱,也是金花聖母所煉的本命神蠱,與她的元神相通,恐怕任何利器都傷不了它。」

  史劍英道:「那和尚為人不錯,我們得想個法子幫他。」

  司空湛道:「不可,我現在記起來了,此人名叫邪佛,是西方一個怪物,雖然秉性凶惡,但行為卻在正邪之間,一向獨來獨往。他行事向來敵友不分,只有一個脾氣,就是在交手時絕不能插手幫他的忙,否則就成為死仇。」

  史劍英道:「這個人倒是真的邪透了。」

  司空湛道:「不錯,所以他一生中沒交到朋友。」

  史劍英笑笑道:「我倒不相信,回頭我偏要幫他一手,非把他這個怪毛病扭過來不可。司空湛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即為場中的決鬥吸引住了。因為飛龍和尚一個疏神,被一條金花蠶蠱攻了進去,張口咬住了他的肩頭。飛龍和尚大吼一聲,運肌如鋼,那條蠶蠱雎然盯在他身上,竟是無法像通常一般,吸取到他的精氣,急得身子直扭。而另一條蠶蠱也乘機而入,咬住了他的肩頭,也是同樣情況。金花聖母放出了本命神逼,好不容易襲中了對頭,臉上已帶出微笑,可是見到蠶蠱未能奏功,大驚失色,連連施法,想把蠶蠱收回來。那知飛龍和尚也曉得厲害,雖然仗著修為深厚,未曾被蠶逼吸去精氣,但毒已經留在體內,為患無窮。除非是將蠱母制住,活吞下去,以毒製毒,否則只要一個疏神,蠱毒流竄,終將不免受害。金花聖母要收回蠱母,也是為了這個緣故。飛龍和尚如何肯放它們回去,將手中如意金杖一鬆落地,騰出雙掌,抓住了兩條蠶蠱,就想活活捏死她們。這一對蠶蠱既為金花聖母煉作本命神蠱,自然也是年久通靈,拚命咬住了飛龍和尚的肌肉不放,而且盡摧口中遺毒,往他體內猛攻。飛龍和尚用手一捏,發現蠱毒前攻之動突然加強。他知道蠶蠱是想利用他本身的勁力將逼毒衝破他護身真氣而攻入體內,乃怒吼道:「好狡猾的東西,看佛爺收拾你們。」

  一面咬牙運氣,阻止蠱毒內侵,一面手中運氣,往外直拔,想將蠶蠱拉脫身上再設法處置。

  可是這兩條蠶蠱十分頑固,他的雙手部伸直了,把蠶蠱身子由姆指粗細拉成麥??那麼細,由四寸長拉到三尺來長,兀自咬緊不肯放鬆。

  飛龍和尚冷笑道:「好畜生,佛爺不相信你們厲害,有本事你們再變長看看!」

  鼻骼一陣格格作響,兩條手臂伸長了一倍。

  兩條蠶蠱的身子也抽長到棉絲粗細了,可是長大的蠶頭仍然咬緊在飛龍和尚的身上,始終不肯放。

  飛龍和尚的雙臂已長至六尺,蠶身也延伸到六尺,卻仍是緊扯不斷。

  飛龍和尚再吼一聲,手臂又有伸長之象。

  金花聖母也急了,這一對蠶蠱是她本命神蠱,與元神相通,如果被扯斷了,則元神驟失依注,立將神散魄消。

  於是她也厲叱一聲,雙手拄地,身子倒立起來,輕輕一抖,全身衣衫盡褪,露出一身嬌若好女的肌膚。

  她雙腿不斷地交互踢動,由陰中射出一道黑氣,射向蠶蠱。

  蠶蠱得到黑氣的滋潤後,勁力突增,寸寸拚命回縮,居然將飛龍和尚的手臂拉得彎了過來,縮短了尺多!

  飛龍和尚也全神貫注,功運雙臂,不讓蠶蠱再往回縮,於是兩個人就在這一對蠶逼身上互拼功力起來。

  雙方都是緊張萬分。

  飛龍和尚吃虧在功分四處,只要有一處放鬆,蠱毒即將閃侵失去抗力而為蠶蠱所吸食。

  金花聖母則因本命神蠱受困,照目前的局勢看,已是無望,除非殺死對方,才能將神蠱收回。

  反之如果蠱蠶為對方扯斷,則不但本身立刻流血而死,元神也將隨本命神蠱而潰散,因此拚命以本身玄陰真氣注入蠱蠶身上,以期能一舉而制敵。

  兩個人都把畢生修為運到十足。

  飛龍和尚雖然修為較深,卻功力要分散在四處,身上被咬的地方要運氣御毒,手上要運動拉住蠶身。

  只要稍稍鬆一下,蠶身所受金花聖母的玄陰真氣為助,攻力突增,蠱毒就會衝破護身真氣,而深入體內。

  雙方劍拔弩張,僵持成為不了之局,都不敢有一點放鬆!

  兩個人都累得滿頭汗水。

  避玄英微微一笑,揚手射出一道銀絲,捲住了飛龍和尚的如意金杖,飛快地往自己面前捲去。

  誰都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混水摸魚而取利,飛龍和尚眼看看護身至寶被奪,卻是一無辦法。

  銀絲捲住金杖,已經飛了起來。

  史劍英陡地大喝一聲,脫手擲出紫電神劍,飛快地射向銀絲,一切而斷,金杖仍然墮向地面之上。

  避支英以為神器已然到手,沒想到會被史劍英半途截下。

  她知道此舉有欠光明,極難對人解釋,乾脆倒打一鈀,厲聲喝道:「小輩,你竟然敢掠奪法師神器!」

  史劍英收回神劇,冷笑道:「管玄英,我只是阻止你從中漁利,寶杖仍在原處,我可沒有掠奪之心,倒是你該慚愧自己的行為!」

  避玄英厚起臉皮道:「胡說,我是因為寶物放在地上,飛龍法師無力兼顧,怕你們混水摸魚搶了去,才取來代為保管而已,飛龍法師是我的朋友,我會要他的東西嗎?」

  史劍英冷笑道:「要不要你自己心裡明白,我跟飛龍和尚在決鬥的時候,是你唆使金花妖婦出手偷襲,而且連飛龍和尚也包括在內,你這種待友之道可真夠熱心了!」

  避玄英為之語塞,惱羞成怒,厲聲喝道:「無知小輩,信口雌黃,居然辱及本仙娘,饒你不得。」

  彈指射出一縷青光,直向史劍英射去!

  史劍英忙發劍相格。

  那縷青光忽地回轉,竟朝乘龍和尚射去。

  而史劍英的紫電神劍也跟著追了過去,青光快到飛龍和尚面前時,一閃而逝,而紫電神劍卻被誘向飛龍和尚的頭間射去。

  避玄英冷笑道:「小輩,這次你又趁機偷襲,該沒有話說了。」

  紫電神劍距飛龍和尚頸間不過寸許。

  在這種情況下,就是收發由心的飛劍也難以收回了,何況史劍英還末能將神劍練得能運用自如。

  所以管玄英發出一道虛形,誘使史劍英出手,不但要造成史劍英偷襲的事實,同時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

  飛龍和尚以純陽之體,練就了陽剛真火,而金花聖母則是純陰之體,施發的玄陰真氣也到了極數。

  紫電神劍如果於此時介入,不但能斬卻飛龍和尚,也可以傷及那兩條金花蠶蠱。

  陰陽二氣驟失憑依,必將造成一股絕大的衝擊,使紫電神劍與史劍英之間的靈氣靶應受到阻截。

  她不但能趁機取得如意金杖,還可以把紫電劍也順手奪得。

  所以喝完那一聲後,身形一晃,如電閃般地往飛龍和尚身前掠來,她必須爭取時間,所以看也不看,伸手就朝地下的如意金杖抓去。

  誰知手才伸出,那枝金杖竟自動地滑出丈許,使她抓了個空。她不禁微微一怔,抬頭一看,那枝金杖又飄向了飛龍和尚,彷彿也具有靈性了。

  飛龍和尚在劍光臨體的霎那,已經閉目待死!

  他集中全力,貫注於元神之中,只希望在身首異處的霎那間,盡快遁出元神,以免為那條金花蠶蠱所追噬。

  可是劍並沒有刺過來,當他感到全身涼意時,耳邊聽見有人輕聲叫道:「和尚,快接住。」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那根禪杖已飛到面前,這是他使用多年的防身武器,而且也看見了管玄英撲來的身形。

  他更知道管玄英過來的用意何在,出乎本能的鬆開雙手,接住了禪杖,揮杖大吼道:「賊婆娘,你想趁火打劫。」

  「呼」的一枚,就朝管玄英砸去。

  他是個渾人,畢生修為都傾注在肉身之中,雖然練成了元神,但也僅是保持住精氣未散,法力多半喪失。

  但是他的肉身卻具有無上的威力,尤其是手中的如意金杖為佛門降魔至寶,被挨上一下,至少也要打去百年的修為。

  避玄英大驚失色,連忙閃身躲開,但是兩點金光卻從她的迎面襲至,距離既近,來勢又速,躲避已是不及。

  她只好以九轉玄功,遁出元神,捨卻一個化身,讓那兩點金光擊中。

  她元神立刻又凝為真身,定神一看,那雨點金光竟是金花聖母的金花蠶蠱,釘在她的化身上拚命吮吸。

  飛龍和尚也怔住了!

  他鬆手後接杖攻向管玄英,已經忘卻了兩條蠶蠱還在他身上的事,因此更不知道這兩條蠱蠶何以會轉向去攻擊管玄英了。

  金花聖母這時才把身子翻正過來!

  可是她已經累得滿身是汗,連穿衣都沒有力氣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2:43

第十二章


  避玄英飛身回陣,立刻怒問道:「金花道友,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朝我出手了?」

  金花聖母調息片刻,從衣服中取出一顆丸藥,丟入口中後,才一邊披衣,一面道:「老身也不知道,剛才那兩條孽畜忽地不受節制,與我的真氣阻斷了。」

  避玄英一怔道:「道友,你的本命神蠱會被人切斷真氣,那似乎是很難使人相信的事。金花聖母道:「不錯,老身自己都不相信,老身十三歲時投入先師門下開始,就煉成了這一對蠶蠱。歷時二甲子而與元神相會,成為本命神蠱。至今又是四個甲子了,已是人蠱一體,可是剛才確是有一霎那時間,蠱神與老身真氣突然一斷。等老身重新能控制時,那對孽畜已經釘在夫人的化身上了,因此老身的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避玄英仍是難以相信。

  魚玄機道:「夫人,金花道友絕對可信,她如果能騙人,絕不會編出這麼一個連自己都難以相信的理由來。」

  避玄英冷笑道:「因為任何理由她都無法自圓其說,只有這個理由她不必解釋。」

  金花聖母不禁慍然道:「夫人是否懷疑老身?」

  避玄笑道:「不錯,因為你如果制住了我,就可以取得飛龍和尚的那一枝如意法輪金杖了。那根東西是你們魔教的剋星,只有一杖在手,九大魔教都可以在你控制之下了。」

  金花聖母怒道:「夫人未免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了,老身沒有這個野心,再說老身也沒把那個禪杖看成寶貝,飛龍賊禿雖然持有此杖,老身還不是照樣跟他拚命。」

  避玄英冷冷地道:「那是因為他不懂得使用,如果在你手裡,效用就不同了。」

  金花聖母怒道:「老身習的是魔教法錄,那種佛門利器在老身手中根本就如同廢物。倒是夫人的用心有點難以令人明白,你心心唸唸想將如意法輪金杖奪過去,是否準備將我們魔教一舉鎮服呢?」

  避玄英冷笑道:「我用不著,你們九大魔教已經在碧瑤宮的控制之下,有沒有那枝法杖都是一樣。」

  金花聖母道:「夫人,我們只是受賢伉儷之邀,前來參加小西天龍華會的,可沒有投身於碧瑤宮下。」

  避玄英哼了一聲道:「金花,你想得太美了,憑你們這種身份,還想成為我碧瑤爆中的貴賓不成,邀你們前來,只是為了給你們一個面子,實際上你們已是本宮部屬。」

  金花聖母一怔,翻眼道:「管玄英,你說什麼?」

  避玄笑道:「我說的什麼你難道還不明白?」

  金花聖母已經臉泛怒色,另外有三四個人也都離隊而出,站在金花聖母身邊,顯然他們都是魔教中人。

  避玄英冷冷地看了一眼道:「烈火、玄陰、赤身、靈巫,你們四個人敢是不服氣我的話?」

  烈火祖師華清風厲聲道:「管玄英,我們都是一教之宗,為了你們夫婦盛意相遨,才前來捧個場,可不是來給你們當奴才的,你最好放明白點。」

  避玄英冷冷地道:「華老兒,你想抗命不成?」

  華清風怒吼道:「放屁,抗誰的命?」

  避玄英一笑道:「很好,華老兒,希望你一直硬得起來。」

  華清風叫道:「管玄英,我們的法力修為雖然不如你,但還不是任人驅策之輩,話不投機,此地也不必再留,各位道友,咱們走。」

  他招呼了另外四個人,轉身欲行。管玄英冷冷地道:「誰敢走,只要有人敢離此一步,我就要他好看。」

  華清風冷笑道:「管玄英,你們現在已經強敵壓境,最好不要找自己的麻煩,再樹強敵。」

  避玄英冷冷地道:「你們也配稱強敵兩個字?」

  華清風道:「管支英,你不要欺人太甚,魔教的人雖然拼不過你,但是也足夠叫你脫層皮的。」

  避玄英神色一沉道:「華老兒,誰脫誰的皮你馬上就知道了,三弟,你請出來。」

  爆後閃出一個面目俊秀的白衣青年,步履很沉穩,手中還搖著一柄摺扇,神情瀟酒。

  他來到宮前,皺皺眉道:「大姊,什麼事?」

  避玄英用手一指道:「這幾個人想拔腿開溜了,而且言辭之中對我很無禮,我請你來管一管。」

  那青年看看烈火祖師等五個人,淡然道:「列位少見。」

  避玄道:「你也許不認識,我來告訴你好了,這老兒是烈火教主,烈火祖師華清風,那老婆子是蠱神教主,金花聖母苗七娘。那個女的是玄陰教主陰若花。再年輕一點的是赤身教主宇文姝,帶著鬼臉的是靈巫教主九幽真君軒轅慶,都是你的人,你看看辦吧。」

  那青年一收摺扇,目射寒光道:「陰若花、宇文姝,這兩個人沒有尊號嗎?」

  避玄英笑笑道:「陰若花叫玄陰仙子,宇文姝則叫迷魂艷姬,這兩個人還算守點本份。青年冷冷地道:「只有迷魂艷姬還算守本份,區區一個教主,居然也自稱仙子,就是忘本了,該打。」

  目光又轉向另外三人道:「你們更狂妄了,像你們這種身份,居然敢自稱什麼祖師、聖母、真君,置本座於何地,難怪師兄要我來整肅一下。」

  華清風道:「小子,你是什麼人,敢如此說話?」

  青年笑道:「本座修羅公子東方未明。」

  五人似乎都為他的外號震了一震!

  華清風脫口問道:「請教閣下出身於何門?」

  東方未明淡淡地道:「本座以修羅為號,難道,有別人敢以這兩個字為號的,自從祖師阿修羅王創教以來,迄今已九十七代,這兩個字就沒有第二號。」

  五人更為之惶然!

  東方未明冷冷地道:「掌教師兄因為你們有兩甲子未曾西方朝聖,特地遣我來看看,你們果然都混出名堂來了。」

  他從袖中取出一面滿是綠斑的銅牌,朝上一舉,牌上刻著的是一尊青面獠牙的鬼王頭像。

  五人一見,不禁都打了個冷戰,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鬼頭口中也飄出五點綠火,罩向五人的頭上。

  那一點綠焰望之毫不起眼,可是跪在地下的五個人都痛苦萬狀,連連叩頭求饒,而東方未明卻臉含殘忍的微笑,對他們的痛苦,似乎十分欣賞。

  餅了沒多久,五個人的身子都慢慢地縮小,到了只有尺許大小,臉形扭曲,幾已不具人形。

  魚玄機道:「賢弟,我看可以夠了!」

  東方未明這才微微一笑,收回了銅牌。

  那五人立刻倒在地下,萎頓萬分。

  東方未明取出一顆紅色藥丸道:「宇文姝,姑念你尚守本分,先賜覆元神丹。」

  輕輕一彈,紅光落入宇文姝口中。

  宇文姝吞下後,身子慢慢恢復了原狀,叩頭道:「多謝特使慈悲,弟子等在中原宏揚魔教,並不敢對總教有不敬之心,二次未曾朝聖,實是因乏善可陳,不敢前去冒瀆。」

  東方未明哼了一聲道:「乏善可陳就可以不去了嗎?朝覲之禮訂自東土,你們這些東土的人居然會忘記了,一個個自加尊號稱雄一方,大概忘記身自何來了。」

  宇文姝低頭不敢作聲。

  另外那四人似是只有尺許長短,神情依然很萎頓。

  但烈火祖師華清風卻道:「特使,非經奉詔不得擅自前往西土,乃是修羅令旨所定戒律,我們一直沒有接到召令,自然無須前去,至於自定尊號,律條並無限制,特使以此構成我們的罪證,怎能叫人心服。」

  東方未明厲聲叱道:「老匹夫,居然也敢跟本座頂嘴。」

  華清風也抗聲叫道:「魔教之所以為魔,就是無拘無束,唯魔為尊,我們的尊號中只要不觸犯修羅二字的忌諱,就是叫得再狂一點也沒有關係。何況,修羅至尊為萬道之主,我們是修羅支派,自然也是一教之宗,名副其實,何妄之有。」

  東方未明哈哈大笑道:「好!老烈火,說得好,你把修羅真諦都摸得很透澈了,難得,難得。」

  華清風道:「我們本來就是為了宏揚教義而立宗派的。」

  東方未明神色一正道:「很好,大至尊要我到東土來,就是為考察一下你們的績效而施獎懲。華清風深研教旨,雖受修羅魔焰煉體之苦而不屈所志,應予嘉獎,賜修羅九轉丹三九,增元三紀。」

  語畢手指輕彈,二垃紅光飛入了華清風的口中。華清風立刻恢復了原狀,而且顯得容光煥發,起立恭身為禮道:「多謝特使栽培。」

  東方未明又朝另外三人道:「爾等尚稱所職,對修羅令牌恭敬如昔,忠誠可嘉,賜丸二粒。」

  六點紅光分別飛出!

  那三人都吞下後,一一復原道謝。

  東方未明這才朝宇文姝道:「宇文教主,你太懦弱了,我對你們的罪狀宣佈原是不合理的,你卻不敢據理力爭,可見對本教精義,尚未深悟,因此你所得的賞賜也少了。」

  宇文姝恭身道:「使者容稟,妾身所習乃陰柔媚惑之術,應以恭順為主,因此妾身的立身感度自不能與他們幾位相比。魔教之道乃因勢而制道,通權而達變,蹈隙而趁,伺弱而攻,以堅而鑽疲,以柔而化鋼,才能賊人之心,靡人之志,奪人之魄而化人之神,這可不是妾身的錯。」

  東方未明大笑道:「很好,說得也有理,補你一九吧。」

  再飛出一點紅光,投入宇文姝的口中。

  然後又笑笑道:「本座此來,一為考察爾等之風行,再則大師兄鴆什羅摩大至尊認為爾等在中土立基多年,長進太少,故而要本座前來推廣一下。魚島主伉儷有意創設小西天,重建龍華會,與大至尊的意思不謀而合,因此本座與魚島主伉儷已結交為兄弟,爾等今後對魚島主伉儷當恭順聽命。」

  那五人喏喏應命。

  東方未明英笑道:「大嫂,先前他們是不知道,所以諸多冒犯,現在話都說開了,你也別再見怪了。」

  避玄英笑笑道:「這當然,愚嫂之所以對他們如此,也是為了賢弟的請求,代賢弟試探他們一下。」

  東方未明一笑道:「這些人是否要小弟代為效勞一下。」

  避玄英微笑道:「別的人都不勞費神,愚嫂還應付得了,只是一個司空湛,愚嫂等卻未敢越俎代庖。」

  東方末明道:「他是魔教中人?」

  避玄英點頭道:「不錯,而且是鼎鼎大名的血魂教主。」

  東方未明大喝道:「司空湛何在?」

  司空湛越眾而出。

  龍君兒與史劍英都要出來代他擋一下,司空湛含笑低聲道:「不妥,我有辦法應岸的。他走到陣前立定道:「老朽在。」

  東方未明怒道:「司空湛,你好大的肚子,剛才見到了本座的修羅魔令為何不跪下參見?」

  司空湛道:「修羅魔令乃本教至尊符令,向由大至尊執掌,從未聽說有假手於人的事。東方未明道:「大師兄因為參修天魔大道,正值閉關,所以才命本座持令代行職權,巡視東土各教。」

  司空湛道:「特使是什麼時候受命的?」

  東方末明道:「千年以前……混帳,你盤查本座行蹤,居心何在,莫非懷疑本座是冒充的不成?」

  司空湛笑道:「修羅魔令非本教中人無以持用,老朽倒不敢懷疑特使的身份,特使此來,既是奉有至尊諭命,想必對老朽的請示有所答覆。」

  東方未明一怔道:「你有什麼請示?」

  司空湛道:「老朽在修習神功時,遭人暗算,幸得至尊之護持而保殘命,脫困後曾以魔火警訊向至尊乞援,接至尊答覆,允以不日遣人來助。」

  東方未明笑道:「原來是這個,不錯,大師兄交代過,你受了誰的欺凌本座自會為你作主。」

  魚玄機連忙道:「賢弟,你別受他的哄騙了,司空湛早已背棄魔教。」

  司空湛道:「老夫從未背棄魔教,更沒有以魔教出身為恥,魔與佛俱出西土,雖殊途而同歸。只因為魔教中人自己不爭氣,為正道所不齒,才羞於見人,如以魔道正宗勤修,一樣受人尊敬。大至尊確實答應為我聲援,只是他正值閉關期間,門中重要職司人員俱忙於護法守關,無暇分身,才一時照顧不到。東方未明,你雖是魔教門下,但你這特使劫是冒牌的。」

  東方未明怒道:「胡說,本座手執修羅魔令,那也假得了嗎?」

  司空湛笑道:「老朽告急魔火中已經聲明,暗襲者為魚玄機管玄英二人,至尊也曾派了座下第一尊者摩多修士前來調查。因為這兩人修為深厚,他也奈何不得,才答應我回去稟告大至尊處理。當然他也說了大至尊正在閉關參修真道,一時不會有空,要我忍耐一下,使者既是奉了大至尊之命前來,怎麼會不把血魂教的事加以處理呢?」

  東方未明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突地又高舉那塊銅牌叫道:「司空湛,面對修羅魔令,你還敢逞強。」

  司空湛淡淡地道:「修羅魔令為吾教至上權符,但是要看握在什麼人手中,你能施展符上魔火陰焰,證明你確是大至尊的師弟,但大至尊既然派你來到中土,怎麼會不把東土所屬九大支系的情形告訴你?」

  東方未明道:「因為大師兄要我來私訪。」

  司空湛笑道:「東方未明,你的資格太嫩了,在西土你可以稱大至尊為師兄,既然身為特使,就應該以教規行事,口稱大至尊才對,連這一點你都沒弄清楚,可見你這個特使的身分有問題。」

  東方未明被堵住了嘴。

  司空湛又道:「我想你大概是趁著大至尊閉關期間,私竊令符,想到東土來另成基業的華清風一怔道:「司空湛,你說使者是假的?」

  司空湛笑道:「當然是假的,只有你們這些糊塗蟲才會被他唬住,魔教一向主張唯我獨貧,他居然踉魚玄機這種人結為兄弟,豈是修羅教中素有的作風。魔教連釋門正宗都不放在眼中,另創小雷音寺與之對壘,又豈會與一個島上的練氣士稱兄道弟……」

  東方未明道:「東土與西土不同,本教要想在東土大展鴻圖,自然要與東土強有力者修好。」

  司空湛一笑道:「修羅門中只有朋友,沒有兄弟,何況魚玄機要想創設小西天,籌開龍華會而為萬教之宗。如果他們尊你為兄,還說得過去,你自貶身份,屈身為弟,已違本教獨尊之旨,東方未明,這個破綻太大了。」

  東方未明臉色變了一變,最後一咬牙道:「司空湛,你既然知道了,我就老實告訴你吧,我師兄鴆什羅摩因與大雷音寺婆羅門鬥法失利,被鎮於須彌山下,百年之內無以脫困,小雷音寺已經星散了。」

  司空湛微微一怔道:「沒有的事,摩多修士東來時,並沒有說起這件事。」

  東方未明道:「這是半年前的事,你當然不會知道,大師兄麾下九大尊者都跟他一起被困,修羅門下只有我一個人脫身在外,所以我就是修羅魔令的掌令人。」

  司空湛笑笑道:「這倒可能,不過你這掌令人未經禪受,只掌握了一塊令符可當不了事東方未明傲然道:「大師兄他們脫困以後,也未必就能重建舊業,大雷音寺也不會讓他們重建舊業,因此我準備在東土另創天下。司空湛,如果你肯歸順,本座仍然允許你繼掌血魂教。」

  司空湛哈哈一笑道:「東方未明,我這血魂教是憑自己的努力創下的,因為法源修羅門下,才由大至尊予以追認。若是以輩份而論,連鴆什羅摩大至尊都要晚我一輩,你想我會屈膝於一個黃毛小兒之下嗎?」

  東方未明厲聲道:「司空湛,你難道不怕修羅魔焰煉體之痛嗎?剛才那五個人的樣子你是眼見的!」

  司空湛笑笑道:「老夫又不是瞎子,當然看見了,老夫仍然不承認你這冒牌使者,你想老夫會怕嗎?」

  東方未明厲叱一聲,令牌三擊,射出三點綠焰朝司空湛的身上飛去!

  司空湛淡然一笑,雙肩輕搖,由領口冒出一朵白色的蓮花,蓮瓣盛開,那三朵綠焰投入蓮蕊之中,蓮片自動合攏,又縮回領口中去了。

  東方未明見狀又驚又怒叫道:「好老賊,難怪你如此狂妄放肆,竟然私下練成了釋門玉蓮心燈,可見你早就蓄意背叛本門了。」

  司空湛一笑道:「摩多修士東來時,老夫已經告訴他這件事了,你居然懵然無知,可見你在修羅門中的地位低得微不足道,居然還想到東土來立教稱尊!」

  東方未明怒不可遏,正待繼續施為。

  避玄英卻道:「腎弟!且慢,司空老賊的問題留待等一下再說!」

  東方未明道:「這五個人已然表示臣服,還有問題嗎?」

  避玄英笑道:「剛才他們是向你這使臣臣服,現在你要在東土另創修羅門,就得再問問他們。」

  東方未明冷笑道:「烈火!你們怎麼說?」

  烈火祖師華清風見問後不禁一怔,一時難以答覆。

  東方末明道:「你們如果歸我轄下,不僅可以保持原來的地位,而且本座還會幫助你們拓展實力,光大門戶。否則本座發動魔焰,把你們煉得形神俱滅!」

  那五人仍是在低聲商量決定行止。

  司空湛在一旁提醒道:「五位考慮清楚一點,大至尊受困之事並未證實,這小子很可能是私竊魔令,來到東土妄圖稱尊的!如果五位一時不慎,妄作決定,等大至尊前來時,就有你們受的了!」

  玄陰教主陰若花道:「司空兄!你真的在去年見過摩多尊者嗎?」

  司空湛道:「當然,因此我才認為大至尊被困的事不太可能,因為摩多尊者說小雷音寺與靈鷲峰上大雷音寺之間已經互訂修好之約,各不相犯。因此我兼修佛法之舉也未加干涉,鬥法之說,可能性不大。因為鴆羅摩什大至尊早年也是出於釋門,性愛和平,專事修為,對東土九大支系多年來未加干預,也是這個原故!」

  陰苦花道:「可是修羅魔令怎會落人他人之手的呢?」

  司空湛道:「那可能是因為大至尊閉關修真,麾下九大尊者忙於護法守關,被他俟機竊取而出!」

  陰若花還在沉吟未決。

  司空湛道:「修羅門與大乘正教,各領西方一半屬地,如果小雷音寺真的因而瓦解,東方未明手掌魔令,大可以把西土的人手都帶過來以為聲援,只有他一個人前來,其中大有蹊蹺!」

  陰若花想了一下道:「使者,這件事情關係太大,請容屬下到西土一訪究竟後再作決定東方未明冷笑道:「你可是不信本座的話?」

  陰若花道:「使者先後已經說了兩種話,屬下不知該信那一種。」

  東方未明道:「不管你信那一種,但你只能有一個決定,是追隨本座另起爐灶,還是背叛本座。」

  陰若花道:「玄陰教為修羅支系,屬下唯大至尊是從,如果使者以修羅本教的身份,屈下無不遵從,如果使者要另創新教,屬下未敢從逆。」

  東方未明道:「陰若花,你可不像司空湛私下煉成了可御修羅焰的玉蓮心燈,魔焰再發,你就受不了。」

  陰若花正容道:「我之所以投身魔教,就因為能不受拘束而從心所欲,我對修羅魔令尊敬,是為了飲水思源,不忘根本。適才未加抗拒,是因為使者來自小雷音寺。現在使者只是竊取了令符而來,現又跟碧瑤宮合作,在我之上又多了兩個管束,那都是我無法接受的。」

  東方未明冷冷地道:「那你是願意再受一次魔焰煉體了。」

  陰若花冷笑道:「如果我不是甘心受懲,區區魔焰未必就能奈何得了我。」

  東方未明冷笑一聲,手彈令牌,這次只飛出了一朵綠焰。

  陰若花一搖頭,將滿頭的長髮披散了下來,身上立刻發出一道暗紅色的光幕,將綠焰擋住了。

  東方未明沉聲道:「你果然有兩下子。」

  口中說著話,手指連彈,居然又發出了五朵綠焰。

  陰若花也形若瘋狂,手舞足蹈,口中唸唸有詞,使得身外暗紅光幕更為強烈,擋住了六朵綠焰,相持不下。

  司空湛道:「東方未明,你以九子魔焰來對付本教中人,老夫可不能坐視了,九子魔焰已經被我收來了三朵,你如果不趕快撤回,老夫可要完全收過來了。」

  東方未明冷冷地道:「司空老賊,你有本事不妨試試看。」

  司空湛再度施出玉蓮心燈,那朵白色的蓮花,菡苞盛放,將那六朵綠焰如寒螢投穴,一起吸入蓮蕊之中。

  東方未明大喝一聲,脫手將令牌擲起,牌上的鬼頭突然離牌飛出,碧目炯炯,獠牙突張,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鬼嘯。

  嘯聲才歇,司空湛的玉蓮心燈波的一聲爆烈開來。

  九朵綠焰由蓮蕊中脫困而出,變成了九顆大小如拳的骷髏,圍成了一圈,包在鬼頭之外,然後各噴出一道碧綠的光焰,將司空湛與陰若花都圍在碧焰之中。

  司空湛大吃一驚,連忙也運起血魂煞氣護體,然而那九道碧焰也凝成了一體,緊緊地包圍住二人。

  東方未明大笑道:「司空湛,你太大意了,既然知道令上發出的為丸子魔焰,就懊想到九子魔母的本命神魔也一定附在令牌之上,你收去了她的兒子,她肯放過你嗎?」

  司空湛與陰若花已無法說話,拚命運功抗禦魔焰的壓力,可是九子魔得魔母精氣所滋潤,戾氣大盛,合力施為之下,那兩人的護體光幕越縮越小。

  史劍英見狀大是焦灼,連忙向古月真人道:「師父,我們快設法為司空老伯解圍脫困才是。」

  迸月真人搖頭一歎道:「如果有辦法,為師早就出手了。」

  史劍英道:「師父,您所習的玄門降魔真訣,難道破不了這種魔法嗎?」

  迸月真人道:「九子魔母是修羅門中最凶戾的魔神,為師如與覺岸大師聯合出手,全力施為下,或許能破之。」

  史劍英道:「那就請二位老人家施為一下吧。」

  覺岸上人歎道:「老衲與真人各以全力,施展本門心法,是可以將魔母魔子一起除去,可是對方為修為久年的魔神,抗拒之力必強,吾等全力施為之下,勢難兼顧,司空教主與陰若花恐怕也難免受到波及了。」

  史劍英聞言一怔,他知道覺岸上人與師父必須要施出釋道二門的降魔大法,才能毀得了這修羅九子魔焰。

  而司空湛與陰若花都是出身魔教,恐怕也抗受不住。

  謝瑜這時插口道:「沒關係,司空伯父曾受佛門高僧無垢上人渡化,兼通佛學,上人的降魔大法他抗受得了的。」

  史劍英道:「司空老伯能受,陰若花卻受不了。」

  謝瑜道:「那只好不管了,總不能為了陰若花而犧牲了司空伯伯呀!」

  史劍英看了她一眼道:「瑜妹,不可以這麼說,更不能這麼想,司空伯伯是為了陰若花而受困的,如果救出了司空伯伯而毀了陰若花,別說司空伯伯不答應,我們也做不出這種事。」

  騎鯨客也沉聲叱道:「瑜兒,吾輩既以行道為己任,就該大公無私,你父母當年為了衛護司空教主,不惜以性命赴之,這才是道義精神,你簡直不配做他們的女兒。」

  謝瑜被說得滿臉通紅,低頭不敢再做聲了。這時綠焰更盛,把司空湛與陰若花的護身光幕壓得只剩一尺大小了。

  東方未明哈哈大笑道:「司空湛、陰若花,九子魔母齊施,威力之鉅,豈是你等所能抵御的。如果你們有歸順之心,現在還來得及,等到魔焰及身,陰魔附體,本座也無法撤回,你們就會墜入永劫不復之境了。」

  陰若花的臉上雖現怖色,但看看司空湛神容平靜,根本不作理會,遂也平靜了下來。

  史劍英把龍君兒叫到身邊,低聲道:「君兒,必要時我們只得雙劍合璧來為司空伯伯解圍了。你準備一下,等出手時,你斬九子,我斬魔母,同時施為,使他們無法兼顧支援,務須一舉得手。」

  龍君兒凝重地點點頭!

  而飛龍和尚卸跑到他們身邊來了道:「小友,和尚欠你兩次人情了,你要我怎麼還法?史劍英淡淡地道:「大和尚不必掛齒,聽說你最討厭在交手時有人幫你的忙,只要你不見怪在下就於願已足。」

  飛龍和尚笑道:「你真把和尚當作不知好歹的人了,和尚雖有那個規矩,但要看情形,有時和尚明明自己解決得了,偏偏有人多事,和尚當然生氣。但你小友是在和尚敵對的立場上,兩次濟和尚於危難,和尚非常感激,因此想好好報答你一下。」

  史劍英急於凝神運氣,以備作出手一擊,因此道:「大和尚,那等以後再說吧,現在我急著要為司空老伯解圍。」

  飛龍和尚笑道:「小友,和尚就是為這個來的,洒家知道你想以那枝神劍去斬魔救人,告訴你,那是行不通的。修羅魔令為魔教重寶,九子魔母更是魔數中第一凶神惡煞,你的神劍確有伏魔之威,但仍然奈何不了它的。」

  史劍英道:「我們有兩枝劍,雙劍合璧就行了。」

  飛龍和尚道:「什麼?你是說青霜劍在你們手中!那就太好了,只要酒家再加配合,必然能叫東方未明那小子措手不及,吃個大虧。」

  史劍英聞言心中一動道:「大和尚有何指教?」

  飛龍和尚笑道:「你們雙劍合璧,最多只能對付魔母與九子,但修羅魔令在東方未明手中,他可以用本身精血注於令牌上,加重威力,一時仍難奏功,現在我們分三面施為,就可以一舉成功了。」

  史劍英道:「大和尚要如何分配法呢?」

  飛龍和尚道:「除魔的事由和尚來辦吧,小友以紫電神劍去攻擊東方未明,使他無法兼顧。和尚先把九子天魔收拾之後,那小子情急之下,必然會發出令牌,那時候你們迅速運用青霜劍斬碎令牌,大事就定矣。」

  史劍英道:「那就麻煩大和尚了。」

  飛龍和尚笑道:「沒什麼,酒家最怕欠人情,這次一舉救出兩個人,就還了你兩次人情,以後各不相欠。酒家這就行動,小友也跟著配合吧!」

  說完一彎身,直撲而上,手中的如意法輪金杖上寶光突盛,呼的一聲,擊向空中的魔母。

  佛門降魔寶杖,果然威力非常!

  魔母被擊得一聲厲嗥,彈飛三匹丈,那九子天魔立失依據,啾啾怒嘯中,紛紛朝飛龍和尚咬來。

  飛龍和尚搖身一晃,軀幹暴漲,竟然成了一尊高達四五丈的無量法身,而他手中的如意金輪法杖也隨著伸展。

  金光一圈,把九子天魔所化的九枚骷髏,牢牢地套在杖端九枚金環之內。

  魔母見魔子被制,又驚又怒,再發一聲厲嗥,呼地一聲飛來,張開大口,也向飛龍和尚咬到。

  飛龍和尚一擎杖法,杖端再度升出一枝帶莖的金色蓮花,擋住了魔母。

  魔母悍然不懼,張口一吸,將金蓮吸入口中,獠牙幾番咀動,竟把那朵佛門至寶—普渡金蓮吞了下去。

  飛龍和尚哈哈大笑道:「孽障,你這下可上當了,還不乖乖俯首就擒。」

  法杖高舉,杖端射出十幾道金線,向魔母縛去,魔母見狀欲遁,但那十幾道金線飛快地追上去。

  同時由魔母的口中也冒出了十幾道金線,與杖上的金線相連,立刻將魔母往杖上拖過來。

  魔母拚命掙扎,碧目中凶光暴射,口中怒嘯連連,被套在環中的九子天魔也都怒嘯連連,拚命想脫困而出。

  可是飛龍和尚端立不動,雙手持緊法杖,佇立如泰岳,一動不動。

  東方未明見狀大驚,厲叱一聲,正待出手;史劍英也叫道:「妖人休得猖狂,從速授首。」

  喝聲中身劍合一,一道紫色光華,撲向東方未明。

  降魔神劍,威力非凡!

  東方未明不敢怠慢,袖中突出一柄紅色小刀,迎向紫光,赫然是修羅門中另一鎮教重寶化血神刀,與紫電劍威力不相上下,戰成一團。

  不過如此一耽擱,魔母已被金線拉扯到杖端,牢牢地扣住在上面。

  飛龍和尚大聲喝道:「蓮心苦,蓮絲長,蓮花座上佛光揚,蓮絲為索,拯苦海之幽魂,蓮心即佛心,引迷途之羔羊。孽畜,爾等罪孽深重,倘猶不知悔改,莫非願意永淪苦海,從速!從速!回頭是岸!」

  杖上金光大盛,一母九子,漸為金光所染,綠色慢慢消褪。

  東方未明見狀大驚,苦為紫電神劍所困,無法脫身施法拯援,情急之下,將修羅魔令脫手發起。

  牌上碧光四射,照在魔母及九子天魔上面,使它們剛才消褪的碧綠色又強烈起來,而且一一精神突增,似將脫困而出。

  龍君兒清叱一聲,青霜神劍也脫鞘而出,矢如游龍,迎向碧光繞了幾繞,忽地一收一紋。

  碧光如萬點流星,紛紛下墜,飛龍和尚大聲喝道:「魔根已斷,魔障已除,孽畜,還不回歸根本,重現法相。」

  金光跟看再復大盛,杖端的魔母已寂然不動,九子天魔也一個個地沉凝與金光化為一體飛龍和尚收了無量法身,回歸本相。

  他笑嘻嘻地朝史劍英與龍君兒合什一拜道:「多謝小友與女俠之助,使和尚能完成功果,重返??園,本應助諸君共蕩魔氛,奈為法令所拘,各有因緣,不敢多事以增諸君之優,和尚去了。」

  又一恭身作禮,然後化為一道金光。

  金光中顯出一個怒肩碧目的金身羅漢法相,手執金輪法杖,杖上的鬼頭魔母與九子天魔,也都成為金色,與金杖合為一體,冉冉升空而去。

  東方未明見狀大喝道:「禿賊,還我神魔來。」

  拼著捨卻一個三??化身,挨了紫電劍一斬,化血神刀帶著一縷血光,直追而上。

  空中的飛龍和尚手舉金杖,攔著血光一擊,叮然聲中,血光四散,一柄化血神刀,碎成無數血雨。

  飛龍和尚袍袖一展,將萬點血雨收入袖中,哈哈大笑,踏雲而去,很快地隱入碧空消散不見了。

  東方未明墮落地上,臉色又急又怒,空自跳腳大罵,但飛龍和尚已經消逝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3:18

第十三章


  覺岸上人雙手合什,口中直念:「阿彌陀佛」!

  龍君兒卻噘著嘴道:「這個和尚真不夠意思,我們幫了他的忙,他卻抽腿走了。」

  覺岸上人笑道:「龍姑娘不必抱怨,老衲已經知道他的來歷了。他原是??果園中長老,經佛祖點化後,升為座前護法金身羅漢。那法輪金杖上的魔母與九子天魔,原是西天一批凶神惡煞,為他收服後,鎮於法杖之上他天性好殺,佛祖叫他在靈鷲峰下以佛法渡化這一母九子,共登正果,即將成功時,適有怒目金剛來訪。兩人酣飲至醉,不慎使魔神逃脫,佛祖降怒,將他貶下天界,要他收回這十名凶神後才能重返天界,且不准諸神為助。」

  龍君兒道:「佛祖不助,他就找我們幫忙,我們幫了他這個大忙,他卻拔腿一溜,人不夠意思了。」

  覺岸上人笑道:「佛門最重因果,佛門雖廣,佛條森嚴,他在覆命證果之前,為佛條所拘,是不便多管閒事。你們幫了他的忙,總會有結果的。如果是你們從前欠他的,今日便了此一段因緣,如果是他欠你們的,總有償還之時,不在今日,必在未來。」

  史劍英卻笑笑道:「君兒,算了,不要這麼小氣,我們幫了他的忙,他也幫了我們的忙,把司空伯伯救了出來,已經算還我們的情了,何必還斤斤計較呢!」

  龍君兒笑道:「我也不是小氣,只是覺得他不該在這個時候抽腿一走,太不講道義了。史劍英道:「吾輩行道除奸,原是求學有所用,心之所安。施人勿念,受施勿忘,這才是俠義胸懷。何必去管他呢?假如他真要報答我們而不在此時,也一定有他的原因,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此刻我們並不需要幫助呀。」

  龍君兒這才嫣然一笑道:「好!劍哥,都聽你的,這是我父母之命,他們要我跟看你,就因為我懂得太少,要我跟你多學學,你的話一定不會錯的。」

  司空湛收了護身血氣,吁了一口氣道:「老弟,龍姑娘,謝謝你們了。」

  龍君兒忙道:「司空伯伯,您別客氣,剛才我是說著好玩的,我們同仇敵愾,守望相助是應該的,要說什麼呢?」

  司空湛笑道:「別的事老朽不客氣,這件事卻一定要謝,因為這是我整個魔教的事,使我們脫離了修羅魔令的禁制,今後再也不會受奸人的挾制了。」

  東方未明厲聲道:「司空湛,你這話就是有叛教之心。」

  司空湛笑道:「東方未明,你不要斷章取義,東土九教雖出於魔教,抑並不是魔教門下,對小雷音寺正教,我們只是賓主之分而已。鴆羅摩什至尊跟我們已經劃分很清楚,東西各司其政,魔宗對我們有相助之義而無約束之權。你私竊魔令,已經破壞了約定,所以我才知道你這使者是假的,現在魔令已毀,我們的禁制已除,更不怕你了。」

  語畢,向陰若花道:「陰教主可是跟老朽同一立場了?」

  陰若花道:「是的,司空兄有何示教,小妹一定支持。」

  司空湛道:「吾輩雖以魔為宗,卻以道為心,由旁門而修正果,東方未明擅竊重寶,與奸人同流合污,妄圖稱尊東土,已違魔道之正途,我們為正本清源,應該擒下此徒,交至尊發落。」

  陰苦花點點頭道:「司空兄說得是,小妹衷心贊同,全力以赴,只待司空兄吩咐就是。司空湛笑道:「吩咐不敢當,大家俱為一教之宗,且又同出一源,互相聲援,商量著辦就是,我再問問他們。」

  轉向華清風等四人道:「四位現在作何決定?」

  烈火祖師猶疑不決。

  司空湛道:「四位想清楚了,東方未明是私竊重寶而來東土的,先前為修羅魔令所拘,猶自可說。現在令牌已毀,禁制已失效,四位如果再縱敵為虐,將來還得面對教條,受大至尊的制裁。」

  逼神教主金花聖母立刻道:「老身剛才已經??到管玄英的苦頭了,在這種人手下,百害而無一利,老身要退出,跟司空兄一路。」

  東方未明冷冷地道:「你考慮清楚了?」

  金花聖母道:「不錯,老身考慮清楚了,老實說,先前老身所以臣服,只是為了你的修羅魔令與使者的身份。廣教中人,除了對小雷音寺的旨令不敢違抗外,從沒有向別人低過頭,現在你既非總教特使,老身就不必聽命了。」

  東方未明英笑道:「很好,那你是決心站到對方去了?」

  金花聖母道:「那也不會,史劍英毀了我的隱形飛虹,又差一點毀了我的本命神逼,此仇不共戴天,遲早要找他一決的,怎麼會站到他們那邊去!」

  東方未明道:「如果你要報仇,本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金花聖母搖頭道:「不必,蠱神教復仇從不假手外人。」

  東方未明道:「本座不是外人。」

  金花聖母道:「你既然脫離了小雷音寺,就不是魔教中人,怎麼不算外人呢?」

  東方未明神色一沉,正待發作。

  避玄英忽然在他身邊低聲道:「賢弟,你現在對付她,對方一插手,反而把她激到對方去了。這老婆子的毒蠱頗有可用之處,不如放她離開,以後再設法收她過來好了。」

  東方未明想了一下,才點點頭道:「好吧,苗三秀,人各有志,我未便相強,只要你不投到對方那邊去,本座也不難為你,你還是快走吧。」

  金花聖母看了史劍英一眼,一駕遁光,破空而去。華清風等三人也都一言不發,苞看駕遁光走了。

  司空湛笑道:「東方未明,你看見了吧?」

  東方未明赫赫冷笑道:「當然看見了,你以為他們走得了,本座只要一聲號令,他們就得乖乖地回來。」

  司空湛道:「笑話,修羅魔令已毀,他們還會聽你的?」

  東方未明笑道:「本座要制服他們易如反掌,又何必非修羅魔令不可。如果你不信,本座就用陰若花為例證明給你看,我馬上就叫她乖乖地回來。」

  陰若花剛要開口,忽而臉色一變,顯得異常痛苦。

  東方未明冷笑道:「陰若花,你怎麼樣?」

  陰苦在全身直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東方未明道:「剛才我給你們服下了三顆補元丹中,都經過魔教制神陰魔煉魄寒毒制煉,,恰恰可以制住你們的三??元神,只要本座一經施為,以心神摧動陰魔,寒毒立刻發生作用……」

  陰若花已經受不住痛苦而滾倒在地,身上透出一股寒氣,凝成無數凍珠,但她依然咬緊牙關,不肯屈服。

  東方未明冷笑道:「陰若花,這是萬載寒魅所化陰魔而噓出的寒毒,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把你全身真氣凍成玄冰而致形神俱滅,你是否準備崛強到底?」

  火鴉童子忽然道:「東方未明,你得意太早了,如果你不說出陰魔的來歷,我們也許沒辦法,可是你沉不住氣,竟然自??根底,我就破給你看看。」

  說完走到陰若花面前,一口真氣渡過去,寒氣全消!

  陰若花也立刻站了起來。

  司空湛忙問道:「陰教主,你感覺如何7」陰若花朝火鴉童子躬身一禮道:「多謝仙長,妾身感覺到好多了。」

  火鴉童子大笑道:「沒什麼,萬載寒魅遇上我這萬年火鴉,算是他倒了楣。」

  他是離火之精,剛好是寒毒的剋星,所以一口真氣,不但除了陰苦在體中的寒毒,也煉化了她潛在體內的寒魅陰魔。

  東方未明臉色大變道:「大嫂,你們怎麼沒告訴小弟,他們中間有專擅離火的人物。」

  避玄英笑笑道:「兄弟,這是你的不是,你制住他們的方法,事先也沒告訴我們一聲,我們怎麼會知道呢?否則定然不會叫你施為了;不過這也好,知道了彼此的虛實,就可以想出對付之策了,你那萬載寒魅練得如何了?」

  東方末明道:「已經元神相合,可以隨心施為,但是沒有什麼用,寒毒就怕火,罷才我對烈火老兒就不敢輕易相試。要想制住他,必須一下子閉住了他的三??元神,使他無由施其烈火神功才能收效。」

  避玄英笑笑道:「賢弟對寒魅的控制發揮還不到火候吧。」

  東方未明訕然道:「是的,小弟功力尚淺,對這種積年神魔,只能以魔法制之,不敢過份驅策他,如果要它虧損過鉅,激怒反噬,小弟就駕御不了了。」

  避玄英笑道:「火能克水,水也能克火,物性相生相剋,本無一定至理,端在其威勢之強弱而已。所謂生剋,仍是指看同威勢之時的狀態。賢弟的寒魅既有萬載之氣候,如若全力施為,必然能勝過火鴉童子,你別聽他吹牛,我知道他修成人體而凝元成形,還不到千年的氣候。」

  東方末明道:「我知道,但小弟的修為不夠對方深厚,無法驅使寒魅神魔全力與之一拼,那有什麼辦法呢?」

  避玄笑道:「你的修為不足,但愚嫂與你相合起來,就有近五千年的修為了,我們兩人把法力與你相合,驅使寒魅一拼,不僅可以把火鴉童子收拾下來,就是其他的人,也一個個難逃出玄冰寒毒之困。」

  東方未明一怔道:「大嫂要與小弟合力施為?」

  避玄笑道:「是的,中土九大魔教,本來還可以用修羅魔令以制之,但令牌上的魔神被飛龍和尚收去了,已失制人之機。幸虧賢弟心細,在烈火老兒等五人身上留了一手!但機密已??,如果火鴉兒藉以作惡施恩,很可能會把他們都網羅了去,賢弟必須現在把火鴉除去,才能夠控制那些人,在中土另創天下!」

  東方未明沉吟未決。

  避玄笑道:「賢弟!你要弄清楚,我們是為你好,令師兄魔教大至尊並沒有被人鎮在須彌山下,只是修練魔功閉關而已。等他功成出關,知道了你竊取了魔教至寶而來中土,一定不會放鬆的,你如果不先佈置一番勢力,到時候難以抗拒的!」

  東方未明急了道:「大嫂,你們不是說過支持小弟的?」

  避玄笑道:「不錯!我們既然與你結義,自然會全力支持,可是我們面對著這一批強敵未除,自顧尚且不暇,縱然有心幫助,恐怕也無能為力!」

  東方未明更急了。

  避玄笑道:「再說司空湛跟對方結成一夥,他跟你師兄相處得不錯,如果不把這些人先行解決。等你師兄來了,他們聯起手來我們更將不是敵手了,因此我必須在此刻先解決這批人,將來才能應付你師兄來興師問罪!」

  東方未明只得咬咬牙道:「好吧,大嫂!但不知要如何配合施為?」

  避玄笑道:「你把寒魅神魔遣出,全力驅策他,不必存有任何顧忌,等它不聽指使,意圖反噬時。你立刻開放泥丸宮,招呼一聲,我們立以真元投入,共同施為,而且我們不懂驅使寒魅之法,仍然以你為主!」

  東方未明對這一對夫婦的反臉無情,唯利是圖,苟有利可取時,不論敵友,一樣下手暗算的作風深懷戒心。

  因此他對管玄英的要求頗感躊躇,唯恐為之乘隙而掠!

  現在聽說一切仍以自己作主,才不再猶豫地道:「好,大嫂請與大哥準備一下,小弟這就開始了。」

  說看在袖中取出五枝小幡,長約三四寸,幡上畫看一些奇形怪狀的符??,口念真言,一聲大喝,脫手將幡擲出!

  立刻成一個梅花形,將群俠圍在中間。

  苞看他抖散頭髮,取下簪發白骨簪,踏罡而舞。

  那五枝小幡立刻暴漲為三四丈高的巨纛,迎風飄搖。每柄幡上衝出一道白濛濛的影子,漸凝成五具魔形虛影,齊向東方未明彎腰致禮。

  東方未明用白骨簪一指群俠道:「有煩魔神將這些人凍凝,得手後,一任爾等處置!」

  魔影居然發出一聲歡呼,立刻噓出一片白色的霧氣,被困在霧氣中的群俠立感奇寒透骨火鴉童子道:「各位道友,這是萬載寒魅,已凝煉成形,非同小可,請各守元護本,讓我來對付!」

  他也張口噴出一道紅光,一與白氣接觸,立時滋滋作響。

  那五個寒魅神魔所噓的玄冰真氣為火鴉童子的離火真氣所制,且因一時不慎,更受小挫,激發了凶性,厲嘯聲中,噓出的氣更濃更急。

  起初是一團團的,到了後來居然凝成厚厚的一層冰霧,慢慢朝中間圍去。

  火鴉童子離火真氣漸漸地抵不住了!

  於是乃張口吐出一顆紅色小珠,迎風而漲,成了一顆栲栳大小的紅色圓球,形如落日,鮮紅如丹。

  這正是他修煉數千年的內丹,紅光照射下,數丈範圍之內都是一片紅色。

  白色的冰幕到達紅光所射的範圍,就無法再進了,滋滋聲中,一縷縷的水氣直冒。

  那五具寒魅見所逞未遂,潮發了戾性,而東方未明催得又急,厲嗥聲中居然朝紅扁撲去,探出長爪,意圖攫取火鴉童子的內丹。

  他們所化的魅影居然不畏內丹的酷熱,眼看看快要攫及時。

  火鴉童子一聲清嘯,半空中撲來一團紅色巨影,正是火鴉童子所乘坐的那頭紅喙黃羽的巨鴉,也是本命真體的形相。

  鴨爪攫向伸來的魔爪,一觸之下,魔影如受巨創,痛嗥聲中,飛速退後。

  東方未明怒喝道:「不准退,拼上去。」

  白骨簪連揮,魔影受催後,似乎不像先前那麼馴服了,啾啾出語抗辯。

  東方未明怨聲大叱,白骨簪端射出一縷黑絲,一下子穿透了魔影,那正是專制神魔的黑眚煞絲。

  寒魅對這縷黑絲似乎頗為畏懼,欲行又止!

  但東方未明又要驅迫它們回去與火鴉童子拚命時,它們怔了一怔,一條魅影似乎存心豁上了,厲嘯聲中逕向東方未明撲去!

  東方未明大為吃驚,連忙叫道:「大哥,大嫂!寒魅情急反噬,快助小弟一臂之力。」

  泥丸宮開,一個小小的赤身人影沖頂而出。

  避玄英與魚玄機相視一笑,夫婦二人同時點指發出青黃兩道光華!

  魚玄機的黃色光華由東方未明的呢丸宮中直鑽而入。

  避玄英的青色光華則裡緊了東方未明的元神,如同一匹青練,將那赤身小兒裡住了,飛快地投入一個如胭脂盒子大小的銅盒之中。

  她迅速扣上蓋子,微微一笑道:「好了,這下子總算把他的寒魅弄到手,你還不快把他的原身毀了,與本身真氣相合,進一步控制寒魅。」

  魚玄機也笑了一笑,雙手搓了兩搓,猛然一放,轟然聲中,東方未明的身子炸成無數血雨!

  那五道魅影驟失控制,紛紛撲起空中,將東方未明身子所化的血雨飽吸入口中。虛影得了血肉的滋長,立刻變成了五具人體,形狀都與東方未明相似。

  魚玄機卻伸手一招,那道黃光比五人快了一步,將五枝魔幡捲住攫到手中。

  避玄英也及時將東方未明所遺的白骨簪搶在手中,內元透注,那一絲黑氣竟然暴漲成雞卵粗細,緊緊地縛在五具初具人體的寒魅身上越勒越緊。

  那五人痛苦萬狀。

  終於其中一人開口道:「主母,請你收法吧,我們服了。」

  避玄英笑笑道:「黑眚煞絲在我手中,可不像東方未明那麼好對付了。我知道你們受了東方未明的控制煉去了本體,只剩下虛影,心中對他怨恨萬分,所以我把他的原體精血分潤給你們。一則讓你們??念,再則也使你們佔用他的形體,以從事深修,今後只要聽我的話,準有你們的好處,否則我就把你們煉得形神俱滅。」

  五人中只有一人能開口,仍是由他回答道:「是,主母,我們今後一定效忠於主人主母。」

  避玄英笑笑道:「你們是多年的厲魅,秉性凶戾,根本不會有感恩之心的,此刻罷復人體,還不敢違抗。等你們本身精氣與形體相合時,你們就不會聽話了,但是我不怕你們,為示寬大起見*我把你們的黑眚禁制都收起來,交給你們自己保管!」

  說看把那枝白骨簪一拆為五段,分別投送給五個人。那五個人如獲至寶,每人搶了一截,吞了下去!

  避玄笑道:「好了!黑眚煞絲已經化入你們體中了吧!」

  那人道:「是的!多謝主母成全!」

  避玄英笑笑道:「可是有一個問題,黑眚煞絲把你們的元神與此刻的形體已牢結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離了,你們就是找到了本體,也無法復合了!」

  那人笑笑道:「沒關係,我們俱是一胎胞生,得道數千年,在軒轅墓中吸寒毒而成道,因以軒轅為姓以五行為名。敝人軒轅金,以次為木水火土,本體早為魔教教主所毀,現在就借生東方未明的身子也無所謂。」

  避玄笑道:「你們的法力還能施為嗎?」

  軒轅金道:「能,魔教教主為了要我們成為寒魅神幡的厲煞,並沒有禁閉我們的法力,此刻神體相合,已成不死之身,沒有誰再能毀損我們了。」

  避玄英笑道:「只有一個人能。」

  軒轅金道:「不可能,就是魔教教主也沒有辦法了,因為我們被鎮在魔幡上,歷時又數千年,躲過了幾十次天劫,已成不死之身。」

  避玄英笑道:「我可以毀了你們。」

  軒轅金笑道:「主母,如果你不把黑眚煞絲的禁制還給我們,或許還有此可能,現在卻不行了,不過我們為了報答解困之德,可以供你驅策一甲子。」

  避玄英舉起那個胭脂銅盒道:「這裡面關閉著東方未明的元神,已經被我以本身真元煉化為氣煞。而你們卻用了東方未明的本體,神體之間,有一先天的感應,我只要一開盒,煞氣外??,在眨眼之間就可以把你們蝕化無形。而且黑眚煞絲把你們的元神與形體結合成一起,牢不可分,形消則神滅,縱有再高的法力也無法施為。」

  軒轅金臉色一變!

  其餘四人也都神色大異!

  頓了片刻,軒轅金才苦笑道:「主母,你真厲害。」

  避玄英大笑道:「我如果沒有制你們之策,會那麼大方,把你們從禁制中解救出來嗎?軒轅五煞都低下了頭。管玄笑道:「不過你們跟看我,總比神化虛影,永鎮在幡上好得多。東方未明是個很英俊的小伙子,你們既得不死之身,又能以血肉之軀,恣意享受人間之樂,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軒轅金苦笑道:「如此看來,我們只有永遠追隨主母了。」

  避玄英笑了一笑,拿出脂盒,打開蓋子。

  五煞大吃一驚!

  但管玄英張口一吸,將盒中一道血影吸入腹中笑道:「以前你們只要搶去這個盒子,設法毀掉了,就可以永保無虞。現在卻不行了,東方未明的煞氣已與我元神相合,你們只有保護我元神不滅,你們才能活下去,如果我完了,你們也跟看完了。」

  軒轅金臉色如土,長歎無語。

  避玄英笑道:「你先前說為感我之恩,要供我驅策一甲子,不是拿我當三歲小兒在哄騙嗎?你們分明早知厲害,想搶了我這只盒子而去,像你們這種凶神惡煞,怎會有感恩圖報之心,但現在你們卻必須死心塌地的跟看我了。」

  軒轅金輕歎一聲道:「主母心智俱都高人一等,我們弟兄只有永為裙下之臣了。」

  避玄英一笑道:「除非你們願意自尋滅亡,否則只好乖乖的,我動念之間,就可以叫你們形神俱滅。」

  魚玄機道:「夫人,現在可以叫他們回到本位,我要重施玄冰寒陣來對付敵人了。」

  避玄笑道:「現在可不行了,他們已是血肉之軀,而且形神無法分開,怎麼還能回到幡上去呢!」

  魚玄機一怔道:「那這支冰魔幡不是沒用了嗎?」

  避支英笑了笑道:「用處是有的,他們可以幫你另外找五個魅煞,驅魂幡上,這支冰魔幡就可以重新施為了。」

  魚玄機道:「可是不會有原來的威力了。」

  避玄笑道:「有了他們五個護衛,還要玄冰魔陣幹嗎?你留著吧,等他們幫你把魔幡再度祭煉成功時,你可以多一件法寶,目前還是收起來吧。」

  魚玄機慍然道:「夫人,你算計東方未明,原來只是為自己,完全忘記了我們的雄圖了管玄英笑笑道:「沒有忘,可是我發現你太差勁,到現在為止,損兵折將,十三奇的汗毛都沒動一根。靠你來組這個龍華會,永遠也不會成功的。會期未到,被人家一連殺死幾個門人,擒走鎮宮焰龍,奪去了重寶,甚至於連門樓都被人毀了,我不得不自己多當點心。」

  魚玄機當眾被妻子搶白了一頓,頓感臉上無光,慍然地道:「夫人,這不是我一蚌人的錯,你也在宮裡,丟人現眼,你一樣有份。」

  避玄英淡淡地道:「不錯,我也有份,但是你別忘了,碧瑤宮的主人是你,大部分的責任該你來負。」

  魚玄機更為憤怒地道:「那你就不要管好了,看我有沒有辦法把他們都擺平下來。」

  避玄英一笑道:「這是你說的。」

  魚玄機怒道:「不錯,是我說的,你現身出來之後,也沒佔到什麼便宜,損了一蚌綠袍道人,氣跑一個飛龍和尚,激走了四位魔教教主。」

  避玄英笑道:「這些人都是你拉來的,根本就靠不住。」

  魚玄機道:「你如果不算計他們,他們會走嗎?」

  避玄笑道:「好,那我就不管了,看你能不能把這些敵人擊退,等你不行的時候,我再來伸手好了。」

  語畢朝身後的那些人道:「諸位道友,歡飲未已,就被外子大驚小敝地吵了出來,擾了諸位的酒興,妾身深以為歉,小丑跳梁,不足為慮,我們還是繼續喝酒去吧。」

  她一揮手,扶輦的童子立刻把輦車調了個頭,連同那些人,帶著軒轅五魅,轉身回到宮裡去了。

  魚玄機叫道:「夫人,你怎麼把人都帶走了?」

  避玄英笑笑道:「列位道友是我邀請來作客的,可不是來幫你打架的,這是你做主人的事,怎麼能麻煩人家?」

  話說完,人也隱入宮門內不見了。

  外面只剩下魚玄機孤伶伶一個人,不禁目瞪口呆。

  司空湛一笑道:「魚玄機,看來你這個島主也只是徒有其名,真正掌實權的還是你的老婆。」

  魚玄機低頭不語。

  司空湛又道:「就算你們這個龍華會真組了起來,群仙之尊也輪不到你,你還拼蚌什麼勁?」

  魚玄機一歎道:「沒想到這個惡婦如此無情,一切主意都是她出的,到頭來全推到我頭上來了。把我的朋友玩的坑、害的害了,她居然摔手不管了。」

  司空湛問道:「那些人都是令正邀來的嗎?」

  魚玄機道:「是的,我約來的幫手,最有力的就是綠袍、飛龍、萬妖門主向氏父女與東方未明,結果一個個或去或死,連東方未明也被算計去了,她根本是在利用我……」

  司空湛哈哈一笑道:「你現在??到被人家侵佔吞併的悲哀了,當年你施之於人的時候 *你怎麼不替人想一想?」

  魚玄機臉現痛苦之色道:「司空湛,你在這一段時間內應該可以看得出,我是什麼樣的處境,也應該明白。當年那些巧取豪奪的行為,是否出之我的本意,我一直就在她的驅策下行動,何嘗有一點自主之權。」

  司空湛道:「可是無心島主與碧瑤宮主都是以你為名,以前一些修道人過訪,都是你在作主。」

  魚玄機面現痛苦之色道:「這正是她用心惡毒之處,她讓我對外主理一切,把那些罪行都讓我擔負起來。誰知道她在無人之處,對我是什麼態度,掠奪得來的寶物,好的全歸她,剩下那些不足一取的才輪到我。最近她的羽翼已足,而且無心島的行逕也招恨太多,她又想犧牲我作為替罪的羔羊了,剛才對我不假辭色的樣子,你們不是看不出,難道還要我多說嗎?」

  司空湛不禁對他深表同情,輕歎一聲道:「早些年大家對你們合藉雙修,都十分羨慕,想不到你們竟是貌合神離……」

  魚玄機哼了一聲道:「合藉雙修,講究的是時財緣占情道福,我們那一樣合式的齊大非耦。在修為法力上,她都勝我多倍,根本上她是在愚弄利用我而已,起初不知道她的用心,我還勉強忍受。後來知道她的用心後,我已經無力自拔。因為我樹敵太多,大部分都是我出頭的,離開了她,我將無安身之處,好不容易找了幾個後援,卻又被她一個個算計去了。」

  司空湛道:「你告訴我們這些是不是想要我們替你出一口氣呢?」

  魚玄機道:「一個男人向外人求助來對付自己的老婆並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我也不會這麼沒出息。現在我求之於各位的,只是一個事實真相。希望你們瞭解我只是一蚌受愚的傀儡,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因為只有你們目睹耳聞,如果告訴別人,恐怕很難會有人相信。」

  司空湛道:「現在我們也很難相信。」

  魚玄機佛然道:「我也不期望你們的相信,魚某雖然不才,到底也躲過了三次天劫,修成了散仙之體而得不死之身。我不想再跟你們為敵,但也不至於怕你們,誰要想留下我的,盡避出手好了。」

  他背了雙手,向外走去。

  迸月真人忍不住道:「島主,請暫候一下。」

  魚玄機道:「我已經不是島主了,閣下不必如此相稱。」

  迸月真人稽首道:「請恕貧道失言,道友苦海覺迷,回頭是岸,貧道深以為慶,但管玄英倒行逆施,妄圖稱尊,殘害同道,道友既然身受其害,為什麼不進一步幫我們化解此一場浩劫呢?」

  魚玄機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不是她的敵手。」

  迸月真人道:「那也未必盡然,我們來此之後,已經數度挫其銳鋒。」

  魚玄機冷笑道:「那只是幫了她的忙,把我僅有的一點人手都塞到她手中去而已,她自己何嘗有半點損失?」

  迸月真人不禁一怔!

  魚玄機又道:「她表面上是帶著人到後宮喝酒去,把我一個人留下退敵,實際上卻另有陰謀,她知道我一定不是敵手,要我不敵之後,把你們引進絕陣,以便一舉陷住你們。」

  迸月真人忙問道:「什麼絕陣?」

  魚玄機道:「九天璇璣十絕大陣,陣心設於地底,內藏十件廣成遺闕得來的魔道至寶,厲害非凡。」

  史劍英忙問道:「是不是囚禁向氏父女的地方?」

  魚玄機道:「向飄然置於陣圖外層,僅有禁制而已,向妙妙是我邀來的,知道出入之法,所以她可能把消息告訴了她父親,已經脫困了,但陣法發動後,十絕齊施,就是大羅金仙也難以脫身。」

  司空湛道:「那十絕陣是否廣成子與截教門人鬥法時所遭遇的十絕?」

  魚玄機點點頭道:「不錯,昔年廣成子得十方高人之助,兼有釋道兩門降魔至寶,才破了那十絕陣法,收得十件魔寶,封存於遺闕之中。那惡婦修成了九轉玄功之後,潛入廣成遺闕,得到了十件法寶,重練十絕陣,厲害尤過往昔。」

  司空湛笑笑道:「我不去闖它就沒關係了。」

  魚玄機道:「所以我才勸你們快走,因為你們根本闖不過,而到達後宮,只有那一道門戶,她堅守不出,你們就奈何不了她。」

  司空湛道:「我說她怎麼那麼好說話,連番受挫之後,居然毫不在乎,帶人到後面喝酒去了。」

  魚玄機道:「我還有一個忠告,各位離開之後,找個地方躲起來,別讓她找到,最好是往西方一行。找到魔教鴆羅摩什大至尊,等他功成出關,告訴他東方未明被殺身死,跟他會合一起前來,或者還可一拼。」

  驕鯨客立刻反對道:「這是我們的事,何必求助於人?」

  魚玄機道:「十絕魔寶原出於魔教,雖然失傳多年,但魔教遺典中,或有破解之法,如果不跟魔教聯合,你們絕對不是敵手,何必自己送死呢?」

  司空湛又問道:「你叫我們遠遠躲開她又是什麼意思?」

  魚玄機道:「她雖然練成了十絕陣,但目前只能固定一地,現在正在繼績排練,選十個人各操一門,等練成之後就可以靈活運用,隨地佈陣了。」

  司空湛問道:「要多久才能練成?」

  魚玄機道:「不久,十天就夠了。」

  司空湛笑道:「這些魔教至寶落在你們手中多年了,為什麼早不排演,要等到現在呢?魚玄機道:「第一是人沒選齊,第二是她為人多疑,不敢把法寶遽然傳人,怕人家見寶起意。現在她有了五個寒煞護法,就可以放心操演陣式,不怕人暗算了。她心心唸唸算計東方未明,就是打這個主意。」

  迸月真人道:「如果她練成了十絕大陣,隨處都可佈陣,倒真是麻煩事,我們一定要設一法阻擾此事。」

  魚玄機道:「沒辦法,你們通不過璇璣陣的。」

  迸月真人誠懇的道:「道兒熟悉門戶,是否能相助一二?」

  魚玄機道:「是幫助你們通過璇璣陣還是幫你們去對付她,如果只為通過璇璣陣,我還可以略盡棉薄,如果是對付她,我就要慎重考慮了。」

  迸月真人道:「只要能通過了璇璣陣,我們就可以憑仗所學,與群邪一拼,不敢奢望道兄過多。」

  魚玄機道:「那很簡單,我這兒有佈陣圖版一則,各位遵照圖上指定的途徑而行,不去觸動十絕佈置,就可以通過直達後宮了。不過話要說在前面,那是指無人控制的情況而言,如果有人在裡面控制,及時施為,引發十絕,這張圖就管不了用。」

  說看在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卷拋了過來。

  迸月真人接在手中看了一下道:「陣中是否有人控制呢?」

  魚玄機道:「可能不會有,因為會發動埋伏的人,只有我與管玄英那惡婦二人,她很小心,唯恐被人學了去倒戈相向。不過,現在很難說了,她當眾給我難堪,自然也想到我可能會對她不滿而自己在陣中施為……」

  騎鯨客道:「閣下如果真心希望我們能夠除去她,就稍盡一點力,相信就可以瞞餅她了魚玄機道:「怎樣盡力呢?」

  騎鯨客道:「閣下可以跟我們先行交手,偽作不敵,在前逃逸,我們隨後急進,即使她在陣中,以為閣下是在誘我們入陣,自然樂得在一旁看戲,閣下到了陣中卻不發動,迅速脫出陣去,不就行了嗎?」

  魚玄機道:「也許行,但如果她一狠心,連我也計算在內,那就慘了。她對你們的情況不熟悉,你們還可以支持一陣,我的虛實她摸得清清楚楚,一出手就能把我制於死地。」

  驕鯨客笑道:「閣下已失去了被利用的價值,她遲早都會找上你的,只有這個機會可以一試,否則閣下又能躲得過幾天呢?」

  魚玄機不禁臉色一動,沉吟不語!

  騎鯨客又道:「而且我們有著幾樣降魔至寶,縱然身陷十絕陣,也足可抵擋而待後援,跟我們在一起是絕對安全的。」

  魚玄機道:「降魔至寶能破十絕埋伏者不多。」

  龍君兒道:「我們有紫電、青霜兩支神劍,雙劍合璧,威力至鉅,還怕她嗎?何況我的父母就在不遠處修真,他們雖然不肯介入殺孽,但我們有了危險,他們絕不會坐視。」

  魚玄機道:「紫電、青霜二劍為昔年破十絕的主兵,這兩枝劍當真都在你們手中?」

  龍君兒道:「當然,紫電劍在劍哥手裡,青霜劍在我手裡,有了這一對仙兵神刃,縱不能破陣,自保也足夠了。」

  魚玄機欣然道:「那還可以一試,我們就按照騎鯨客的計劃,一追一逃,進入陣中後,如果沒有人把守,我們就以最快的行動出陣直取後宮。」

  說看他揚手發出了一道紅色劍光,直攻群俠而來。

  為示慎重,古月真人與覺岸上人同時抬手,一青一白兩道光華夾攻而上,為了逼真起見,兩人施展得相當認真。

  迸月真人所施為乙木神劍,覺岸上人則發出了佛門至寶昆吾神刀,青白兩道光華迎著紅光一絞一纏,紅光立刻不敵。

  魚玄機勉強支撐了一下,連忙撤回紅光,掉頭急遁。

  迸月真人與覺岸上人立刻指揮劍光追上,身子也飛速移動;另外十一奇自然不甘落後,相偕急迫而去。

  司空湛與陰若花落在最後,把史劍英與龍君兒叫住道:「魚玄機為人反覆無常,我們要防他一著。」

  史劍英道:「我也覺得他的反覆太過突然,但師尊似乎十分信任他,小侄也不便再多說,老伯要如何防備他?」

  司空湛道:「我請陰教主留在最後以應妥,玲、瑜二侄與令師弟可以不必前去,如果發現有變,立即回頭,向龍宮貝闕求援。他們都服用過癸水靈丹,可以突破癸水元磁真氣而直達貝闕叩閽以告。龍姑娘跟我在一起,史老弟則以無影身法迅速追過去,緊躡住魚玄機以防不測。」

  史劍英道:「這個方法很好,小侄先走了。」

  他的身子一晃而沒。

  司空湛才把玉磬道長及調玲、謝瑜二人召來吩咐完了。

  同時向陰若花道:「陰教主的幽冥鬼火迅息萬里,你們如果得到她的告急信號,勿作逗留,立刻回頭求援。」

  安排完了,他才與龍君兒急循路追上,穿過碧瑤宮正殿,但見殿後靠著小壁處,開了一道洞門。

  二人穿洞而入,唯見四壁俱以白石砌成,十分寬敞,壁上嵌看五彩寶石與夜明珠等奇珍,發出燦爛奪目的異彩。

  然而通道盤旋曲折,左彎右繞,都是呈弧形伸展。

  司空湛道:「這已經是玄天九宮璇璣陣中了。」

  龍君兒道:「這與家母原體的貝闕遺址十分相似,暗含九九八十一奇門變化,周而復始,生生不已。」

  司空湛笑道:「對了,我幾乎忘記了,所謂璇璣九宮變化,源出河圖,就是以迂迴相生而成的遺宮設置。令堂貝闕遺址得自然之機,正是璇璣之祖。有姑娘在此,我們就是上當,也最多受困而已,不會誤蹈險境了,早知如此,應該讓你在最前面引路的。」

  龍君兒道:「現在也不晚,我們按照正確的路追上去,如果前面的人有了失陷,陣圖上自有現示,我會找到的。」

  於是改由她在前領路,司空湛居中,陰若花斷後,相互距離五丈,以備隨時呼應。

  追了一陣,他們發現十三奇站在一個圓形的地穴中心,四周有十道門戶,魚玄機已不知何處去了。

  龍君兒上前問道:「魚玄機那兒去了?」

  覺岸上人苦笑道:「我們追到這兒,他的劍光突然轉強,把我們擋了一檔,就不見他的影子了,只聽得他傳聲過來說叫我們等一下,他去探視一下情況再來通知我們。」

  司空湛也過來道:「各位太信任他了,此人腦有反骨,眸子游移不定,應是奸詐之輩。覺岸上人道:「我們信任他,他如心存欺詐是他的不對,就不能怪我們了。」

  迸月真人也道:「不錯,他既有自新悔悟之必。我們就不該剝奪他的機會,如果他騙了我們,將來他受誅之日,我們就問心無愧了,反之他如果是真心悔悟,我們予以拒絕而不加援手,將造成終身的遺憾。」

  司空湛輕輕一歎道:「真人與大師都是一片至誠以待人,但對魚玄機那樣的人,還是要小心一點才好,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他很可能利用各位此一弱點。」

  正說之際,忽而西方洞口顯出魚玄機的影子,含笑道:「司空湛,你不愧知我,現在你們已入璇璣迷陣中心,舉步為艱,還不乖乖就縛。」

  銀鴿兒不禁怒道:「魚玄機,你果然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無恥之尤,本仙娘絕不饒你。」

  她憤怒已極,張口噴出一團銀光,赫然是她修為數千年的內丹,去勢如電,擊中在魚玄機身上,轟然一聲,將魚玄機炸成了無數碎片。

  可是每一塊碎片都成了一個小的魚玄機,指著群俠,哈哈大笑道:「來到我這璇璣十絕陣中,你們還敢發橫,那就是自找死路了。剛才是唯一的一條生路,被你們自己毀了,十絕陣俱已引發,你們就等死吧!」

  言畢又是一陣大笑,那百十條影子一樣動作,惹得銀鴿兒更為憤怒,又想施發內丹去攻擊。

  司空湛忙道:「仙子,請忍耐一下,適才只是他的虛影,以鏡光反射顯形,你打的只是一面大鏡子,根本不是他本人。」

  銀鴿兒仔細一看,才發現果然是一面大銅鏡,被自己的內丹擊碎成百餘塊小碎片,是以每一塊較大的碎片中顯出了一個較小的人影。

  司空湛道:「這恐怕就是十絕陣的金光寶鏡,能吸取昊日之光,輾轉折射,幻化成金光,煉化陷陣人的元神,而且還不能抗拒,否則此鏡受擊後,所成的碎片越多,威勢越強。」

  魚玄機大笑道:「司空湛,你不愧見多識廣,現在距日中還有一個時辰,等到了日中之際,我引進日光,你們就開始有好日子過了。那昊天晟日之威,被寶鏡一折射後,威力增強千百倍,是修道人最大的剋星,你們等著吧。」

  語畢,聲頓人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3:52

第十四章


  群俠只見百十塊碎裂的鏡片,飄浮在空中,反映著洞中的珠玉光輝,就有一股眩目妖異的氣氛,使人有昏暈的感覺。

  如果正午的日光被引了進來,可以想像到其威勢之強了。

  火鴉童子輕聲埋怨道:「銀鴿兒,你太沉不住氣了,反為他所利用,這金光寶鏡是前古至寶,等閒不易擊碎。如果不擊碎,日光反射過來,只得一道,大家避開也就容易了。現在你把它擊碎了,交相反射,形成了光網,躲避就很難了,你這不是反而幫了他的忙嗎?」

  銀鴿兒低頭不語。

  迸月真人道:「那要怪貧道不好,如非貧道聽信其言,何至陷諸友人於此絕地。」

  火鴉童子道:「我們睢然闖了進來,但也來得及退出去,何必在這裡跟他們硬拚呢?」

  司空湛道:「火道兄,璇璣迷陣有進無退,只有一直向前走,才有脫困之望,因為他的陣圖一經發動,隨時變異,來時之路,已非出困之途。」

  火鴉童子點點頭道:「司空兄,所謂埋伏,究竟是那十絕呢?小弟孤陋寡聞,倘請一示。」

  司空湛道:「十絕陣據傳為周武王伐紂時,拜三清門下姜尚為相,與截教不睦,因而引起截敢弟子不服,而設此十絕之陣。計有天絕、地烈、風吼、寒冰、金光、化血、烈焰、落魂、紅水、紅砂十陣。後姜尚請得西土釋門高人燃燈、文殊、普賢等人之助及三清門中諸同門戮力合作,破得十陣。廣成子即為姜尚之師兄,陣破後將所有收來之邪教異寶與降魔法器收閉修真宮闕之內,不想為魚玄機夫婦盜出……」

  火鴉童子又問道:「廣成子昔年是如何破此十絕陣的?」

  司空湛苦笑道:「這就不太清楚了,破陣之始末,載於廣成遺闕中,貧道無緣入見,何況此十絕陣究竟是否昔年之十絕還有問題。據貧道所知,昔年十絕陣中一些鎮陣法寶,泰半被毀,照理無法重建的。」

  火鴉童子道:「十絕陣中,有些顧名思義,可以測知,有些卻玄虛空洞,不知玄妙何在,司空兄是否也知道呢?」

  司空湛道:「小弟也不甚了了,道兄與銀鴿仙子俱為元神凝煉而成形,可實可虛,如烈焰寒冰風吼紅水紅砂及化血等陣,應可無礙。天絕、地烈、落魂、金光等陣,則動搖人之精神,煉化人之魂魄,恐有所慮,但也不可一概而言之,道行修為,才是真正安危之所寄。」

  火鴉童子道:「既是如此,小弟與銀鴿比各位總少了幾種威脅,讓我們先去闖他一闖好了。」

  司空湛道:「千萬不可,大家集中在一起,可以互為聲援,等對方陣勢發作,我們只要集中力量,總可以抵抗一陣,然後以各人所修之長而思破陣之策,如果一分散,反而削弱了勢力。」

  火鴉童子道:「可是盡困在此地也不是辦法呀!」

  司空湛一笑道:「不會困多久的,貧道進來前已有安排,請史小友以無影身法緊躡在魚玄機左右監視,以防其有所異動。等這傢伙有不規之行為時,史小友必然會給他一個痛擊的。再者魚玄機所以沒有貿然發動陣勢,也正是因為我們人力集中,一陣不易收效,而十絕之陣,又無法同時施為。所以才利用璇璣迷陣之設為助,想把我們分開來各個擊破,只要大家緊守在一起,總有破困之法。」

  迸月真人道:「別的倒還好,這金光陣已知端倪,他以銅鏡引聚昊天晟日之威,是所有修道人之大忌,我們就窮於應付了。」

  司空湛笑道:「真人不必過慮,這陣設在山腹之中,可以引進的日光有限,而且還有時間的限制。剛才魚玄機說要到日正始能見威,可見取扁之原,乃為直接照射的,為時不會太久的,我們都還可以熬上一熬,到時候史小友以地行之術,穿山而行,堵住扁源,金光就無所施其極了。」

  地行叟方九笑道:「妙!妙!劍英的地行術是老朽傳授的,老朽應該先鑽出去把他這個鬼陣給破了。」

  司空湛道:「萬萬不可,我們現在位於璇璣中心,才未迷亂,方九兄這一鑽下去,很可能為迷陣所惑,越離越遠,陷進別種埋伏之中,進退兩難就糟了。」

  方九不服氣道:「司空兄!難道史劍英那小子就不會鑽迷路了?」

  司空湛笑道:「是的,因為他跟魚玄機在一起,走的都是安全的地方,而我們所處的璇璣陣中心,周圍有十面埋伏,不得不步步為營,十分小心。」

  迸月真人道:「九兄,司空教主的話不錯,魚玄機留了一份圖樣在此,雖然上面門戶不可信,但圖形卻大致不會錯,目前我們所處,恰在陣圖的中心,確是造次不得。」

  方九??氣道:「堂堂十三奇,加上二位大教主,竟被一個鬼陣圍困住了,想起來可實在??氣。」

  正說著對面的人影又現!

  仍然是魚玄機幻化的百十條虛影,映在鏡片中,笑笑道:「正午將至,金光一發,骨肉橫飛,各位考慮好了沒有?」

  迸月真人一歎道:「魚道友,我們是幫助你而來的,你卻反陷我們在此,於心何安?」

  魚玄機笑道:「古月,話要講清楚,我沒有要你們幫忙,而我有心跟那惡婦翻目也是事實。我在要離去時,是被你們拖回來的。我已經告訴過你們,憑你們這點能耐,倘不足與惡婦為敵,叫你們去找魔教至尊,共同聯手,你們偏不相信,非要拖我進來一起送死。我可沒有這麼傻,現在我也不想為難你們,只要你們獻出紫電、青霜二劍,把混元霹靂珠還給我,我就立刻帶你們出困。」

  火鴉童子厲聲叫道:「你在做夢。」

  迸月真人卻道:「紫電、青霜二劍為降魔至寶,本身已具靈性,與劍主靈氣相合,就是給了你,你也沒有用。」

  魚玄機道:「這個毋庸費心,我自有辦法,只要找個僻靜之處,練它一陣,自能使劍上靈氣與我相合,有此二劍在手,我就不怕那惡婦了。」

  龍君兒道:「青霜劍在我這兒,紫電劍卻在劍哥身邊,他留在洞外沒進來,想給你也沒辦法。」

  魚玄機一怔道:「胡說,我明明看見他進洞的。」

  龍君兒笑笑道:「你眼睛又不瞎,他只轉了一轉就出去了,我們總不能全部深入而不顧後路,一定要留個接應。」

  魚玄機恨恨地道:「那就先交出青霜劍。」

  龍君兒笑道:「交出青霜劍,你就肯帶我們出去了嗎?」

  魚玄機搖頭道:「那自然不行,你交出青霜劍後,我可以放你一個人出去通知史劍英,叫他把紫電劍也交過來。」

  龍君兒道:「劍英哥可不會這麼好說話。」

  魚玄機道:「那除非他不顧自己的師長了。」

  龍君兒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如何才能把劍給你呢?」

  魚玄機道:「你一個人出列,同右橫跨三步,立定後聽我指示,小泵娘,你可別存心搗鬼。」

  龍君兒毫不考慮,出列橫跨三步!

  等了一下才聽見魚玄機的聲音道:「現在雙手捧劍,劍不准出鞘,向右方走出七步後,連劍帶鞘,一起丟出去。」

  龍君兒道:「你倒底看得見這兒麼?我再走上五六步,就會碰上牆壁了,怎麼能走七步呢?」

  魚玄機笑道:「我吩咐你的話絕不會錯,璇璣迷宮之妙就在這個地方,一步有一步的變化,到時自知!」

  龍君兒果然如言,繼續向右行去。

  走到第五步時,本來可以到牆邊的,可是眼前一虛,那道牆似乎又退後了一丈,變得遙遙在前了。

  她又跨出了兩步!

  魚玄機的聲音道:「撒手拋劍!」

  同時,突然也傳出了史劍英的聲音道:「君兒!發劍!」

  龍君兒的劍已拋出了手!

  但她心中有了準備,早捏好劍訣,聽見史劍英的招呼,劍訣一放,青光脫鞘而出,劍鞘則又回到她的手裡。

  接著是一聲怒叱,紫光突閃,把魚玄機從隱暗處逼了出來,兩枝神劍初次會合,十分歡欣,繞空幾匝,把魚玄機一上一下,牢牢圈住。

  魚玄機滿臉怒容,鼓足護身罡氣,抗拒劍光,口中怒喝道:「小賊,你們竟如此卑劣……」

  史劍英從隱處現身出來,哈哈大笑道:「魚玄機,你還好意思說我們,這是以詭對詭,如果不是你存心不良,我們也不會如此對你的!」

  魚玄機咬牙切齒地道:「你們別神氣,午時將屆,到時日光透進,金光大發,十三奇就將化為飛灰!」

  史劍英笑道:「沒那麼嚴重,這金光陣洞只有一刻光景能透進日光,有幽冥教主在那兒,她可以布起九幽冥羅,擋住日光,這一刻工夫還挨得過去的!」

  魚玄機冷笑道:「你別做夢了,九幽冥羅在晟日神威之下,那消片刻工夫就會化為烏有!」

  史劍英道:「以陰教主一人之力,或許支持不了這麼久,但有十三奇以真元為助就不同了!」

  魚玄機道:「陰陽異途,真元難渡!」

  史劍英道:「當然有辦法的,犧牲一個人,把元神附在九幽冥羅上,十三奇再以內元集中在那人身上就行了!」

  魚玄機厲笑道:「可是那個人將永為九幽厲煞,再也無法復生了,你們誰肯作這蚌犧牲!」

  迸月真人道:「如屬必要,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自我犧牲,劍英!那方法真行嗎?」

  陰若花道:「照史公子之言,倒是可行,只是那人的元神將與九幽冥羅結為一體,永無起生之日了!」

  迸月真人道:「事因貧道而起,貧道首先請纓!」

  司空湛道:「道長領袖全真一脈,蕩魔責重,怎可輕易犧牲,兄弟出身魔教,對這種法術較為清楚,而且還可以把本身修為附著羅上,這工作由兄弟擔任吧!」

  他這一爭,十三奇中諸人都開始爭起來了。

  火鴉童子笑道:「你們都不必爭,我已是元神凝煉而成形,本體仍在,倒不如由我來好了,諸位再助我重修元神毫無損失!」

  大家爭得不可開交時,史劍英笑道:「各位仙長師伯都不必爭了,現在有一個最適合的人選在此!」

  說看用手一指魚玄機,眾人都怔住了。

  司空湛道:「老弟!別開玩笑了,他怎麼會肯幹這個?」

  史劍英笑道:「幹不幹由不得他,他自己存心不良,就該作法自斃,先??惡果。」

  魚玄機赫赫冷笑道:「說得倒不錯,但是你用什麼方法把我的元神附到九幽冥羅上去呢?」

  史劍英道:「很簡單,我們首以雙劍合璧圍定了你,再用混元霹靂珠逼得你元神離竅,再由十三奇一起施為,硬把你的元神逼到陰教主的九幽冥羅上去。」

  魚玄機臉現怖色,將口一噴,一道血光衝口而出!

  司空湛連忙道:「老弟,小心,這傢伙要溜。」

  兩道劍光下絞,把魚玄機的身子絞得粉碎,可是那一團血霧卻裡著幾條人影,往四下分竄。

  史劍英一面擲出混元霹靂珠,一面又祭起冰魄神梭;龍君兒同時動作,把另外一件防身利器日月神戈中的月戈祭起,分別襲向那些人影。

  虛影與這些寶物一觸,隨即化為一蓬紅霧迸散!

  但是仍然有兩三條人影逸入隱處逃匿。

  司空湛頓足一歎道:「想不到這魔頭將三??元神也練到了身外化身之境界,還是給他跑掉了。」

  紫電、青霜雌雄雙劍在絞碎魚玄機的法身後,又自動飛追上去,斬殺了兩條虛影。

  但是最後的一條人影,遁入一個洞口立定,伸手連招,那些絞碎的血肉紅霧如流雲歸竅,飛投過去了仍然凝聚成一個魚玄機。

  他臉現獰笑道:「你們好毒的手段,但是能奈何我嗎?」

  史劍英還要指揮紫電劍追下去。

  龍君兒道:「劍哥,沒有用了,他剛好逃入了生門,而且把門戶關閉了,雖然可以看得見他,但無法接觸到他了。」

  史劍英不相信,仍然指揮劍光攻去,果然劍光只在洞口前游移,似為一重無形的幕惟攔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魚玄機得意她笑道:「再過半柱香的時間,晟日神光入透,金光陣就發動了,你們等死吧。」

  火鴉童子歎道:「還是讓我投身九幽冥羅之上,先擋過這一陣再說吧,陰教主,請你准備一下。」

  迸月真人忙道:「那如何使得,這是貧道輕信奸言之過,理應由貧道來擔負此一餅失。火鴉童子苦笑道:「老道士,這不是爭誰先誰後的事,更不是評論誰的責任的時候,而是我擔任這個工作受損最輕。只要有諸位相助,我天山洞府中藏有凝魄神膠,再去南海神水宮中天姥處求得天一真水,很快就可以修復成原形的,你又何必要毀了自己來搶這個差使干呢?」

  迸月真人一歎道:「道兄為友全義之心,雖然值得欽佩,但擋過了這一陣,還是無法脫困。貧道修習的是玄門正宗,雖附身陰羅,仍能保持真元不散。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只要陰教主肯捨棄陰羅,貧道仍可脫困而出,但如何脫出此絕地,道兄修為斑深,未來出力之處仍多。」

  陰若花道:「九幽陰羅毀去不足惜,但道長是否真的能抗拒陰羅之侵而不傷真元呢?假如不行,還是由火鴉仙長來的好,賤妾與神水天姥交誼不惡,乞水必無問題。」

  迸月真人道:「貧道自然有相當把握才出此言,時不我待,陰教主快取出陰羅準備施為吧!」

  陰若花在身邊取出一個黑色的小包,抖開後,竟是一襲漆黑如墨的絲帳,其形如扒,大小如偶像的玩物,另外有一根細如麥管,寸許長的小柱。

  她把小柱安好在帳蓋的中央,搖了一搖,已經暴漲了幾十倍,變成丈許大小,撐了起來道:「這就是九幽陰羅,系妾身集九幽陰氣練成。請真人遁出元神,附於羅頂之上,相助妾身將它撐住,金光一發,必須全神施為,並請以原身與妾身共執此柱。」

  迸月真人道:「教主如果放心,在貧道元神離竅後,將此柱插在貧道的頂蓋神竅之內,當更具神效。」

  陰若花道:「那樣一來,真人的損耗更鉅。」

  迸月真人笑笑道:「事關多人安危,不能存僥倖萬一之想,必須以破斧沉舟之決心,庶幾萬全。」

  陰若花輕歎道:「謹遵真人之囑,但真人也不必太認真了,神合羅上之後,心與羅合,可以視金光之威而定,只要能擋住金光,照不到人身上就成了。」

  迸月真人道:「這個貧道會斟酌的,只要撐得住,貧道自然不會徒耗真元,傾注以赴的。」

  大家的臉色都很沉重。古月真人已經走到陰若花身退,盤膝趺坐,臉上一片神光透出,法相莊嚴。

  陰若花道:「大家都站攏一點,等陰羅升起時,各以真氣把它支住,也可以使真人稍稍省點力。」

  於是每個人都站了起來,做好準備。

  只有史劍英與龍君兒還是站在外面。

  司空湛問道:「你們怎麼還不進來?」

  史劍英道:「小侄身有紫雲神罩,君兒有紫綏仙衣,略可支持片刻,我們在這兒等待機會看看是否能找到日光之源而加以堵塞。」

  司空湛道:「這太難了,縱然你們找到了,但身在璇璣陣中,也無法到達光源之處的。龍君兒道:「璇璣迷宮變化,我略略懂得一點,總不能放棄這個機會,等試過再說吧。司空湛道:「也好,如果你們真能找到了,也可以免得真人作如此大的犧牲。」

  大家都屏息等待看。

  魚玄機則臉含獰笑道:「你們別做夢了,我們把金光陣設在璇璣中樞,就是不讓人有逃逸的機會。每天耗掉你們一個人,最多不過半月時光,你們就無人能耗了,不如乖乖的把神劍獻出,我可以放過你們。」

  史劍英冷冷地道:「你也別做夢,我們寧可全數畢命在此,便宜你老婆,也不會讓你佔到一點好處,等我們的雌雄雙劍落入管玄英手中時,她第一個就會拿你試劍。」

  魚玄機臉上現出一股厲色道:「好,小輩,那你就等看吧,我已經把陣圖門戶閉塞,生門的控制全在我手上,那惡婦也進不來,你們身上這些東西,遲早是屬於我的。」

  這時已有一線日光透進,照在那些鏡片上,輾轉折射,發出無數道像金針般的厲芒。

  迸月真人道:「快開始了,請教主施為吧!」

  陰若花道:「還可以再等一下,目前賤妾尚可支持。」

  迸月真人道:「遲早總須來的,教主又何必徒耗精神。」

  陰若花道:,「不然,真人神附陰羅的時間越短,所受的損耗越少,將來脫困也越方便,那怕能爭取到霎那光陰,就多留一分原氣。」

  日光越進越多,受影的碎鏡也越來越多,金針交叉;目力已難逼視,所幸還沒有射到他們身上。

  因為站在羅下的十三個人,各自運起真氣,將陰羅支了起來,成為一口大圓帳了,有幾絲金線已經射到羅頂,為陰羅所阻。

  那些金光有如實質,將陰羅灑下一層黑色的粉末,陰若花已然抖散了長髮,全力凝住雍蓋上,使得羅層增厚。

  迸月真人道:「教主,是時候了。」

  陰若花道:「真人可以先把元神離體,妾身到支持不住的時候,自然會向真人求助的。」

  正在這時,史劍英道:「我找到光源了。」

  龍君兒道:「在那裡,我連眼都睜不開,你怎麼還能看得見?」

  史劍英道:「我服過萬載空青靈石仙乳,目力能透視九幽,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光源的位置,然後你看看該從那一方面過去堵塞。」

  龍君兒把耳朵湊過去。

  魚玄機也十分緊張,不自而然地朝前垮了兩步,凝神諦聽,想能知道史劍英是否真的看出了光源所在。

  那知腳步才動,兩道劍光已電閃飛刺而至;正是紫電、青霜神劍。

  魚玄機大急,正想回身轉踏天璇!

  史劍英笑道:「你上當了,我根本就沒看到什麼光源,只是逼你離開天璇,讓你自己也????金光砭體的滋味。」

  青紫兩道光華,凝成一道粗如人臂的光束,拉住了魚玄機,就是不讓他回到原位上。

  魚玄機掙扎了一陣,身上已受到了幾點金光的侵擾,臉色一厲道:「小畜生,你以為這個方法就能奈何我了,本師只須略變陣勢就行了。」。

  龍君兒道:「除卻天璇方位,他最多將生門轉入地璣。劍哥,你把紫電神劍移到右方七寸之處,不讓他過去。」

  史劍英忙將劍光分開。

  魚玄機袖中突然射出一點光丸,飛向右邊空門之中,腳下一移,身子脫出青光之外,哈哈大笑道:「賤婢,你懂得璇璣之學,就該想到璇璣有正反兩面,俱可自由運用,而這個陣勢卻是璇璣之設。」

  話才說完,他的臉色就變了,因為他身上突然增加了五六道彩色絲索,把他困得結結實實的!

  接著在他身後走出一個少婦與一個老者。這現身的兩人正是萬妖公主向妙妙與萬妖門主向飄然。

  向妙妙手中還握著一把彩索連住魚玄機,含笑道:「魚玄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得意得太早了。我們父女就藏身在地璣門內,因為無法察知正逆,不敢輕易行動,所以才跟龍姑娘傳音連絡,逼你自動啟開門戶,張網以待。」

  史劍英叫道:「向大姊請注意,別叫這老猾頭溜走了。」

  向飄然笑道:「老弟放心,這是老朽的困仙索,別說他只修成散仙,就是大羅金仙,困上了也難脫身。」

  此時日光更盛,地窖中已是萬道金光亂竄。陰若花叫道:「真人!請注意一下,妾身已支持不住了。」

  向飄然叫道:「且慢,魚玄機已在握中,全真教主暫止捨身救人之義學,把魚玄機送去填個底吧。」

  轉手一揮,那幾道繩索突然收緊!

  魚玄機的頂門一破,冒出一個尺許高的赤身小人,正是他的元神,但也被五六道彩色絲繩所縛,直往九幽陰羅上移去。

  魚玄機急得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把右角上的那顆明珠毀掉,就可以封住扁源了。」

  向飄然道:「先把你送到陰羅上再說,如果你要作怪,遭損的是你自己。」

  五色絲繩縛緊了魚玄機,往陰羅上一合,一團黑色捲起,把魚玄機裡在裡面。

  陰若花道:「向門主請收回仙索,妾身好把他跟陰羅結為一體。」

  向飄然笑道:「陰教主,這傢伙陰險狡詐,反覆無常,老朽不知吃他多少虧,上多少當,現在已陘學乖了,拼著這根困仙索不要,也不能放了他。等到金光加烈時,他受不住砭神之苦,自然會投身到陰繩上去的,就讓他這麼頂在那裡好了。」

  語畢又屈指一揮,一點藍色光彩對準魚玄機所說的夜明珠飛去。魚玄機急叫道:「使不得,快上手。」

  可是他叫得太遲,波的一聲,明珠已碎!

  魚玄機臉色死灰地道:「完了,那是擴大光源,加強日炙的門戶,這一來金光陣勢將增強數倍,我們大家都會成為劫灰了。」

  向飄然道:「不會,陰教主全力施為,還可以撐得一下,我這個位置是金光不到之處,等把你煉化了,再接引他們過來不遲。」

  魚玄機歎了一口氣道:「可是你們永遠也出不了此陣,遲早會受到管玄英的控制,那又有什麼差別?」

  向飄然笑道:「所以你現在還來得及說出光源所在,阻止金光陣的發作,救你自己一命。」

  魚玄機道:「光源已經擴大,堵不住了。」

  向飄然笑笑道:「還來得及,剛才我只是施了障眼法,那顆珠子根本就沒有碎,現在你說不說實話?」

  他揮揮手,那顆珠子仍然好好的嵌在壁間。

  魚玄機吁了一口氣道:「左手第七顆最大珠子。」

  向飄然道:「這次你再搞鬼,可是自尋死路了。」

  屈指再彈,珠碎光斂。魚玄機道:「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光源已經堵住,我帶你們出陣就是了。」

  向飄然笑道:「慢來,我們不能相信你,脫陣無須你動手,只要你動口就行了,等出困之後,我再放你不遲。」

  魚玄機道:「那些陣勢非我親自動手不可。」

  向飄然一笑道:「沒有的事,我被你們困在陣中三年,也摸索得差不多了,只差沒找到陣的樞紐而已。你乖乖的引路,別再搗鬼,因為每一道門戶,我都會把你先送上去試驗無誤後,才會行動的。」

  魚玄機低頭無語。

  向飄然道:「陰教主,現在你用陰羅把他的元神困住,我這困仙素在一個時辰後,就能吸去他的七分真元,那時他的元神就將永附羅上成為九幽煞,為你的陰羅主鎮了。」

  陰若花道:「妾身遵命!」

  將手中羅柱一收,陰羅倒捲上去,裡住了魚玄機的元神,變成一個小包。

  她再抬手收下,成為一個粽子大小的橢圓形長圓,用原來包陰羅的黑衣包紮緊密。

  然後放在身邊笑道:「向門主!現在妾身已將他的元神以陰煞網裡住,不會再逃走了,請門主施為吧!」

  向飄然笑向魚玄機道:「現在你的形神分置,只有一靈未泯,你只能像個普通凡人一樣行動了,因此你乖一點,別再自討苦吃,說,如何脫陣而出!」

  魚玄機苦著臉道:「我的法力已失,如何還能引路,肉體凡胎,在這陣中根本是寸步難行!」

  向飄然道:「破了這個陣你就不會有危險了。」

  魚玄機驚叫道:「那怎麼行,這一來管玄英那惡婦還會放過我?到時侯你們又不肯幫我,我豈非仍是死路一條!」

  向飄然道:「魚玄機,你這一套在我面前可耍不開,你們夫婦倆在陣中商量的那些話我全聽見了。這苦肉計可以騙了別人,卻騙不過我!」

  向妙妙也笑道:「你口口聲聲罵她惡婦,實在太沒良心,你們夫婦倆纏綿得很,她捨不得殺死你的!」

  魚玄機道:「你不信可以問問這幾位,管玄英對我是怎麼個態度,我一點都沒有騙人!向妙妙笑道:「不必問,我比誰都清楚,這根本就是你們合演的一出苦肉計,別的不說,你們兩口子的恩愛之情倒是很令人感動的。你為了她,連自己的結盟兄弟東方未明都犧牲了,幫她收服了護身寒煞,現在她為了你而犧牲一所璇璣陣也是應該的,少說廢話,快帶路吧!」

  魚玄機默然無言。

  史劍英一怔道:「向大姊!你說他們剛才扮的是一出假戲!」

  向妙妙道:「是的!避玄英為了練魔火大陣,收服焰龍時,身中熱毒,魚玄機千方百計,打聽得魔教至尊鴆羅摩什閉關練功,遂前往誘使東方未明竊得魔教至寶來到中土,就是為了要得到修羅令上的寒魅以驅毒。現在管玄英正在後面行功驅毒,為了怕你闖了去破壞,才設下這苦肉計,一則為羈延各位,以使管玄英從速行功,再則如丙困住鎊位就更理想了!」

  迸月真人一歎道:「這兩人心計之工,可以說是難有其匹,居然演得如此逼真!」

  向妙妙笑道:「其實是各位太天真了,仔細一想,這裡面破綻太多了。強敵當前,管玄英居然有興致邀人回到後宮飲酒取樂,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各位如果在那蚌時候群起而攻,她有火毒在身,一定難逃伏誅的。再者她為設下這個陣圖,已經化費了多年心力,卻置而不問,交給魚玄機一人去主持,更是破綻百出,尤其是在她當眾給了魚玄機那樣的難堪之後,可見其中必然有詐!」

  向飄然道:「妙妙!十三奇個個是正道中人,那裡想到人心如此詭詐,這正是他們可敬之處!」

  向妙妙道:「可是對這些奸詐之輩,就不能以仁慈誠信之道相待,那是自投陷阱,必須要以毒攻毒!」

  魚玄機忽然臉現厲色道:「你們既然都知道了,我還會帶你們出陣嗎?現在隨你們怎麼對付我好了,等我妻子火毒一除,她就會給你們厲害的了。」

  向飄然笑道:「魚玄機,別忘了你只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你的元神就會為陰羅幽煞所侵。」

  魚玄機厲聲道:「我什麼都不在乎,我的妻子會為我報仇的,那時煉得你們一個蚌形神俱滅。」

  向飄然哈哈大笑道:「魚玄機,你把你的那個婆娘看得太高了,別說十三奇這一些世外高人了,就是老夫被你們困了幾年,也沒少了一根汗毛。更妙的是你剛才為了活命,無心中已經把璇璣正逆變化之機??出,我們就更不在乎了,最多被困不得脫身而已。她想再利用什麼十絕陣來對付我們,遭殃的是她自己,我們只要把陣勢正逆一變,就可以把她陷在十絕陣內。」

  魚玄機聞言臉色一變!

  向飄然笑笑又道:「何況我們這兒還有紫電、青霜兩柄伏魔仙兵,而史老弟又學會了無影仙子的隱身神功。到時他隱去身形,與龍姑娘一明一暗兩下配合,雙劍突施,你那婆娘縱有三頭六臂,千萬般玄功變化,恐怕也難逃斬??滅神之厄。」

  魚玄機神色一慘,突然張口,噴出一道血箭,直襲向飄然!

  事起倉猝,向飄然一個不防,為血箭擊中,哎呀一聲,往後便倒,向妙妙連忙托住了父親。

  而魚玄機的身子卻萎縮了下去,眨眼間變成了一具乾枯的皮囊。

  眾人忙過來探視向飄然。

  但見他忽地坐了起來,微微一笑道:「魚玄機這狗賊雖然狡猾,對他那個婆娘卻是情真意摯。他聽見我的危言恫嚇後,竟然捨棄了自己多年的道基,連元神都不要了,拼得最後的一點精氣,施展了血影化身,為管玄英報警去了。」

  向妙妙道:「爹!您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加預防呢?」

  向飄然道:「預防固可,但是我們要想脫困,就得放他走,要靠他引路呀。」

  向妙妙一怔道:「引路?血影化身只是一股空虛的精氣,無跡可尋,何況他已去得遠了,我們又如何追蹤呢?」

  向飄然笑道:「妙妙,你枉自成道多年,連這點玄虛都不會弄,血影化身雎然無跡可求,但我們還有一樣奇珍,可以循跡而綴蹤,只要跟看那件活寶就可以出困了。」

  向妙妙忙問道:「是什麼?」

  司空湛笑道:「我知道了,是魚玄機的元神,那與魚玄機的本體氣機相通,自然而然會找了去的。」

  向飄然笑道:「司空教主果然練達。」

  司空湛大笑道:「兄弟只是後知後覺,與向兄相較則不可以道里計了,向兄的安排才真的令人欽佩。」

  向飄然微微一笑朝陰若花道:「陰教主事不宜遲,你快把他的元神放出來,再過一下,等管玄英有了知覺,我們就無法脫困了,甚至於還會施出更厲害的手段來對付我們呢!」

  陰若花忙打開九幽陰羅。

  魚玄機的元神為陰氣所蝕,已經萎靡不振,也只剩下半尺大小。

  落地後先到魚玄機的遺體前徘徊片刻,因為魚玄機已經把最後一點精氣化血而去,形神之間全無感應!

  猶豫一陣後,才無可奈何地向前緩緩飄去。

  群俠也悄悄地在後面跟看,七轉八折,終於穿出了地面,眼看看那赤身小人像一頭飛鳥似的投進了另一道宮門。

  司空湛道:「管玄英就在裡面,我們是不是衝殺進去。」

  迸月真人略一沉吟道:「等一下吧,雖然我們跟他們是處在敵對的立場上,但不能乘人之危。」

  向飄然道:「現在衝進去,趁其不備,必可予以重創,這一對夫婦陰險狠毒,跟他們講不得仁義。」

  迸月真人道:「向門主說得也是道理,但貧道以為今天給他們的教訓已夠,何必跋盡殺絕呢。」

  司空湛道:「真人慈心仁懷,兄弟自然不能置喙,可是要等他們悔悟,似乎不太可能,而養虎貽患。」

  迸月真人一笑道:「貧道並不是不懂得除惡務盡,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兩個人能練成散仙之體,當然也是有點來歷的,應該給他們一個自新之途。」

  向飄然剛要開口。

  向妙妙道:「爹,古月真人的話很對,這也是正邪之別。如果對所有作惡的人都要採取斬盡殺絕的手段,則我們父女就活不到今天了。十三奇當年給過我們機會,今天我們也該給人一個機會。」

  向飄然臉上一熱道:「是,我的心胸太窄了,慚愧!慚愧!」

  迸月真人笑笑道:「恭喜向兄迷途已知返,今日在陣中全蒙賢父女援手,貧道等才免於難,貧道等萬分感激。」

  向飄然苦笑道:「真人這一說,兄弟更是慚愧,向某昔日為權欲所惑,倒行逆施,全蒙各位手下留情,才留得殘命。在此地被困陣中,對壁思過,憶及前塵,直如芒刺在背。幸得有此機會為諸君略效棉薄,稍贖前愆,今後唯以此餘生,聽從驅策,以補前孽,倘祈真人不棄,時加教誨。」

  迸月真人笑道:「門主言重了,彼此俱為同道,守望相助乃屬本份,向兄援手之情,貧道也不過口角春風,略申謝意而已。今後寄望於向兄之處尚多,彼此最好不要客氣,今天不過小挫敵焰,魔氛尚熾,你我合作之時正長,拘於俗情反倒生分了。」

  向妙妙道:「真人說得對,今天我們父女雖然對各位略盡了點力,但也是佔了各位的光,才得脫困,否則家父還不知何日才得脫困呢!話再說得重一點,如果各位長陷陣中,待管玄英功成後,發動十絕,我們還不是一樣遭劫。因此我們父女也是為著自救,大家都不必放在心上。倒是真人不究既往,准我們父女加入蕩魔行列,使我們有機會為以往補過,才是真的值得感謝。」

  史劍英一笑道:「向大姊嘴裡說不客氣,其實比誰都客氣,衛道是吾人天職,人人都可以參加,又不是我們的專利,大姊怎麼能說要家師的允許呢!」

  向妙妙笑道:「這個我有解釋的,家父昔年設萬妖門時,結仇太多,幾將無處容身,即使我們有心悔過,恐怕還是不易得到大家的諒解。而十三奇望重宇內,清望素著,故一定要得到諸君的一言,我們父女方可以在人間現身立足。」

  火鴉童子為人最是坦率,立刻道:「向姑娘原來是為了這個,那沒問題,等此間事了後,下一次十三奇聚會是我的東道,我準備擴大舉行在天山廣邀三山五嶽同道,為賢父女今日的義舉表揚!」

  向妙妙連忙恭身道:「那就謝謝仙長了?」

  迸月真人笑道:「火鴉道友交遊廣闊,而神州五子所居天山,為修道人集中之地,得火鴉道友之推介,賢父女不但可以與諸同道化盡前嫌,而且走到那裡,都會有同道的聲援,這一來賢父女可以大放其心,高枕無憂了!」

  火鴉童子笑道:「老道士,你別給我臉上貼金了,神州五子之所以有今日,還是沾著你的光。如果不是被你提掖看,擠進了十三奇的行列,別人還是不把我們看在眼內的,以聲望之隆,莫過於你跟覺岸老和尚,因為你們兩人是玄釋二正宗的領袖。我這次廣邀同道,還是要用十三奇的名義,才能夠像個樣子,如果僅是我們天山五子具名,恐怕來的人不會超過五十個,那就難看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司空湛道:「火道長這建議很有價值,以往十三奇聚首,都只限於你們十三位,使得許多有心向道的人,不得其門而入,轉而生出許多誤會。像今天見到的南荒四異等人,他們本性並不惡,就是一直被摒諸於正道門外,心生怨憤,才被魚玄機所羅致。如果十三奇登高一呼,廣開衛道之門,清濁自分,魚玄機這班傢伙縱然有倡門立宗,君臨天下的野心,恐怕也沒幾個人會參加了。十三奇對衛道建樹雖多,但兼善天下的工作還做得欠缺一點,這是兄弟的感想,也許言有未當——」古月真人忙道:「那裡,司空兄的話非常有埋,以前我們也有過這種想法,但又怕引起誤會,以為我們有領導群倫之心,所以不敢招搖,僅是略盡本心而已。這次碧瑤之行,才知道我們因噎而廢食,造致了許多錯誤,倒是被魚玄機他們搶先一步了,否則這個龍華會,絕不會有許多人盲從參與!」

  騎鯨客道:「擴大衛道之會是一大良策,只是也要提防宵小之徒趁機混入,掀風作浪— —」古月真人笑道:「這倒不必擔憂,我們闡明宗旨,只是請大家來大為衛道而盡力,聯絡同道,互通聲氣,並非想分等高下,矚於領導之位,就不怕誰來挑撥是非,到時候我們對所有的來人一視同仁,平等相處,那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向妙妙道:「真人說得是,只要大家用心平和,坦誠相見,妖孽中傷者無所用其奸,反而彰顯其魄!」

  龍君兒笑笑道:「只有一件事,必須現在就做的,否則魚玄機與管玄英在那時候跑來搗個蛋,反而造成他們的方便了!」

  史劍英道:「君兒,你說是什麼事?」

  龍君兒道:「就是這地的十絕埋伏,如果不加破壞,被他們移到天山去,一下子把大家都陷在裡面!」

  眾人都為之一震。

  司空湛道:「對!還是龍姑娘想得周到,這一點必須立刻加以施行,以免後患?」

  迸月真人道:「可是我們對陣圖之學都很淺薄,剛才還是靠看魚玄機的元神指引才得脫困而出,又如何破壞呢?」

  向飄然道:「兄弟被困陣中數年,多少已摸出一點門道,這個島是一個死火山,地底還蘊著一股億年積火,只要打通火穴,引發劫火,就整個解決了。」

  迸月真人道:「此舉太冒險了吧,地火之勢洶湧無比,非人力所能控制,萬一流??出來,這島上的生靈以及周圍海中的魚介之族,將無一能免。」

  向飄然肅然道:「真人悲天憫人胸懷,澤及萬物,向某現已悔改向善,怎敢再事濫害無辜。如果只有向某一人,絕不敢肇此鉅禍,但現在十三奇都在此,眾人施為當可無得。聞得方兄有土行異術,當能洞悉地底虛實,可將火鋒引到山石較厚之處閉住。真人玄門正宗,習有三清正法,可以六丁六甲神法,移他山之石,以堵塞火口,火便不會噴出。火鴉仙長為離火之精,不畏火炙,可投身火中,控制其洶湧之勢。北海歐陽島主以玄冰神功法器,封阻火勢蔓延。其餘諸君則相機而助,庶幾可竟全功。」

  向妙妙道:「這樣做不但可以毀卻十絕邪陣,免為魚玄機夫婦操之為輔惡之具,而且地心那股劫火,醞釀已久,終有發??之日。等到無法控制時,所造成的災害將包為慘烈,如果現在趁其未發之時,將其小??而永阻於地下,則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迸月真人動容道:「為了第二個理由,則吾人即使粉身碎骨,亦將在所不辭,那就請向兄主持一切吧。」

  向飄然慨然道:「兄弟對璇璣陣較為熟悉,此一任務自是義不容辭,祈諸君勿以冒昧見責,賜予協助。」

  方九笑道:「向兄別客氣了,這是一場寶德,你不說我們也會全力支持的,現在就該你發號施令吧。」

  向飄然道:「好,方九兄以地行術隨同兄弟先行探測地勢,火鴉仙長則請同行投入火心,神州四子請各以本命神禽,盡速在附近攫起整塊巨石,升空待命。古月真人與覺岸上人請準備行法移山擲石。歐陽兄與各位流動巡視,見有濃煙冒出之處,即是??火之先勢,應立加阻壓,並即通知神州四子以巨石為基,再由古月真人施法補漏。」

  司空湛含笑道:「向兄思慮慎密,指揮若定,鉅細無遺,果真有一方霸主雄風。」

  向飄然笑道:「司空兄見笑了,??事體大,兄弟才不憚瑣碎,嘮叨多言,其實這些事何庸贅言,各位都是修為有素的高人,閱歷豐富,見機自然知所當行。」

  迸月真人道:「不然,還是事先籌劃,統一執行的好,如果沒有規定好各人的職務,到時手忙腳亂,顧得了東邊漏了西邊,反而會誤事,向兄這樣一分配,事各有主,就不會紊亂了。」

  史劍英道:「向老伯,小侄可以做些什麼事呢?」

  向飄然道:「你與龍姑娘身懷伏魔雙劍,有最重要的工作要交付給二位,因為施法對陣之時,每個人都不能分神,恐怕魚玄機夫婦會趁機搗亂,因此這個工作就偏重二位了。」

  史劍英驚道:「這個責任太重了,我們兩個人擔當得了嗎?而且宮中還有不少妖人同黨司空湛也道:「向兄,這的確是太重了,應該多找幾個人幫他們才對!」

  向飄然道:「當然,他們兩人雙劍合璧,威力至鉅,只是對魚玄機夫婦施為,抵敵之事光靠他們兩人是不夠的,司空教主與陰教主對其他那些人較為熟悉,到時候二位多費點心,可以勸阻別人出手!」

  司空湛苦笑道:「向兄!兄弟與陰教主還能跟那些人攀上交情嗎?兄弟又能勸阻得了嗎?」

  向飄然道:「我們此舉雖為弭害,但也保全了這所碧瑤宮,假如毀在魚玄機自己手中,他們怨不得人。假如誰多事插手,使我們封不住地火,一時玉石俱焚,我們最多騰空一走,魚玄機與管玄英落得無處棲身,他們就舒服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4:22

第十五章


  司空湛閱歷極深,聞言一點就通,哈哈笑道:「向兄果然高明,就憑這句話,相信也沒人敢多事了,否則出力不討好,還要引得惡鬼上身,誰也不肯干的!」

  向飄然笑笑對女兒說:「妙妙!你跟史老弟與龍姑娘一起,魚玄機肉身已毀,僅剩一點精氣,即使能與元神相合,勉強成形,法力已大打折扣,跟在管玄英身邊,只有增加累贅。到時管玄英如果要趁空偷襲,有兩枝神劍相阻就行了,你專門對付魚玄機,必能叫他們知難而退!」

  向妙妙道:「爹放心好了,女兒理會得的!」

  向飄然朝諸人一拱手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他量度好地勢,朝方九點頭道:「就從這裡下去,方兄先開個道,兄弟與火鴉仙長緊隨而至!」

  方九雙足一頓,身子已沉入地中!

  向飄然身化一道青氣跟著進去。

  火鴉童子則化成一片淡紅的影子,沒入地中不見了。

  向妙妙輕歎道:「十三奇果然名不虛傳,方前輩的地行術一直到現在為止,我仍想不透是怎麼回事?難道他真能把自己化為一片虛無,隱入土中嗎?」

  史劍英笑笑道:「當然不是,她只是把自己化為一股勁氣,像是一把錐子,便鑽進了地面中!」

  向妙妙道:「你已經學會了?」

  史劍英道:「是的,但我的火候沒有他深,他的勁氣可以化為一線,在地府千里無阻,我卻只能穿行土質,遇到巨大的石塊後,我的內力就不繼了!」

  向妙妙道:「你能不能說得更詳細一點!」

  史劍英道:「這就跟木匠用斧子劈木一樣,尖端楔進木縫中,再以巨力將斧子的斜面撐開木縫而擠進去。但方前輩將勁氣化為一線,受的阻力較小。我只能把起頭的一股銳勢運足,到後來所擠出的空隙,一定要跟我的身體一樣大小才能通行,所以才慢得多!」

  向妙妙笑道:「現在我總算明白當初萬妖門被破時,那些人是如何送命的了,萬妖門那一役,死在方前輩手中的人最多。每個人都是一孔穿心,連元神都未及逸出就送了命,我還以為是他有什麼利器,沒想到竟是他本身所化的勁氣,難怪會如此厲害!」

  史劍英一怔道:「方前輩的地行術可以殺人?」

  向妙妙道:「木匠的錐子可以用來殺人,地行術當然也可以,地行、無影合稱兩敝,你可知道他們因何稱怪?」

  史劍英道:「不知道,小弟未復體前,尚無十三奇之名稱,復體後一腳就到東海來了,未及在外走動。」

  向妙妙道:「怪在此二老嫉惡如仇,死在他們手中的邪魔外道,不計其數,而且沒有人能說出是怎麼死的。莫前輩無影身法為天下一絕,對面不見人,以任何法寶異術都難見其形,殺人於隱形時為之,倒還可說。而地行叟方九前輩殺人的方法一向是蚌謎,今天聽你說了他地行之秘,才算也知道他殺人之秘。」

  史劍英道:「方前輩傳我地行術時,沒告訴我。」

  向妙妙歎道:「老前輩此舉別有深意,他早歲殺孽太重,夫婦二人且因此反目,自從參加十三奇之盟後,才稍加收斂。你也是煞氣過重,他不願你步其後塵,再者你的修為還淺,無法運用入化,怕你??了秘密,在將來要運此術對付一些巨奸大惡時,對方知道防備。」

  史劍英道:「這道理不錯,因此向大姊也要口頭謹慎一點。」

  向妙妙瞪了他一眼,輕喟道:「你放心,我的嘴是最嚴的,否則我與你前生結恨之事,也不會守秘至今,等你自己去發現了。你與兩位謝家妹子俱已洞悉前情,當年之事,其咎並不完全在我,我如早說了出來,你也不至於仇視我多年,一見面就想要我的命不可了。」

  史劍英低頭道:「小弟昧於前因,對大姊誤會太多,而默默中受大姊的呵護更多,能有今日,亦是拜受大姊之賜,想來更為慚愧。」

  龍君兒道:「向大姊,洞悉了你跟劍哥的前因後果,小妹頗為你不平,好在誤會冰釋,今後歡迎你參加我們。」

  向妙妙笑道:「你倒大方得很,也不問問別人高興嗎?」

  龍君兒道:「謝家兩姊妹都不是氣量狹窄的人。」

  向妙妙輕歎道:「她們兩度轉劫,姊姊已經好多了,妹妹還是存著昔年的剛愎之氣,將來很可能還會鬧出些不愉快的事,君妹,你胸無城府,不拘形跡,以後最好還是當心一點。史劍英道:「瑜妹的心眼是小了一點,但我想她不至不顧大體吧,尤其是她飽經憂患之後,應該懂事一點了。」

  向妙妙道:「壞就壞在她飽經憂患,而偏又能為太低,處處不如人,難免心生恨憤,因為她是個倔強好勝的人。像這次她因為玲妹受妖人所制,不顧師令,就跑出來找魚玄機復仇之舉,就是任性所致。史兄弟,我們雖是兩世之交,但前事俱明,也可以說是多年知己了,我說句直率的話,瑜妹將來的轉變如何,全靠你的努力了。」

  史劍英一怔道:「怎麼要算我的努力呢?」

  向妙妙笑道:「你若是對她多照顧一點,多關心一點,或許能使她轉剛為柔,否則只有把她越激越偏。我是個女人,深知女人的心理,氣性高傲的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冷落與歧視。」

  史劍英道:「天地良心,我幾時歧視過她?」

  向妙妙道:「你不會有心的,但無意間就會輕輕忽略了,像這一次你們都入陣涉險,卻把她們兩姊妹留在外面。」

  史劍英道:「那是司空老伯的意思。」

  向妙妙笑道:「我只是舉個例子,這一次雖然不是你的意思,但她心中的不快則是一定的,如果你堅持要她一起進來,建立她的自尊,她會很感激你的。」

  史劍英歎道:「璇璣陣中危險重重,她的修為又淺,帶她進來,除了增加她的危險之外,還要累人。」

  向妙妙笑道:「問題是她心中的想法,她自己並不在乎生死,只有一種被冷落之靶,今天我不在場,否則我一定會拉她一起進來,以後凡是你去的場合,一定要帶著她。」

  史劍英默然不語。

  龍君兒道:「向大姊,聽你這一說,我也有同感,瑜妹受命留下,臉上的確很不自然。後來司空伯伯說留她們在外,是為了受困時,能有人到家父母處求援,她才好餅一點。由此看來,我們實在都忽略了,大姊,你以後跟我們在一起,也可以照顧我們一點。」

  向妙妙輕輕一歎道:「不,小妹妹,我現在跟史兄弟之間,只有友情而無綺情了,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我這大姊姊對你們的照顧是義不容辭的,只要你們有了困難,我自然會有感應,那怕遙隔萬里,我也會趕來的。平常時我還是離開你們的好,前生所結的誤會,就是因我跟史兄弟太接近了,我不想再犯錯誤。」

  龍君兒也不說話了。

  這時地府已發出隱隱如悶雷的爆聲。

  向妙妙道:「我爹與方前輩已經穿透地穴,引發地火了,從現在開始,每個人都要嚴密戒備,不能有一絲疏忽。」

  十三奇中的神州四千已經各駕本命神禽,凌空待命。

  靈雕、青鸞、赤鷹都幻化法身,巨翼垂天,各抓了一塊巨如軒堂的大石,凌空低翔;銀鴿兒還兼帶了火鴉童子的火鴉,也是各攫一石,嚴陣以待。

  迸月真人與覺岸上人則踞地盤坐,心與神通!

  其餘騎鯨客、醉仙翁朱牧、青城煉士蕭遙、南荒蛇丐陸奇與莫無影也都各按五行方位,座鎮一方,與五禽配合呼應,全神貫注。

  司空湛與陰若花分左右堅守宮門。

  沒多久,左邊波的一聲,地底冒出一道烈焰衝霄而起。

  騎鯨客呆在那個方位,連忙揚掌發出一片冰霧,壓住火勢不散;青鸞娘子巨翼一展,將爪中的巨石罩在焰鋒之上。

  迸月真人睜目手指,玄門五行神法立見神效。

  但見彩雲中五位甲冑鮮明的五丁開山力士,各捧住巨石一邊,拚力下壓,將那一道粗如水桶,熾紅如炭的火柱,慢慢地由噴口中壓了回去。

  五丁力士立刻斧杵齊施,把細缺的小孔裂縫補好。

  右邊又是火柱冒起,青城煉士與靈雕叟又忙了起來。

  一起一落,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

  爆門忽開,衝出了管玄英,背後跟著的魚玄機則神情委頓,在五個貌似東方未明的寒魅化身簇衛中,一臉都是獰色。

  避玄英見狀怒喝道:「大膽鼠輩,居然毀我靈山勝境。」

  司空湛迎了上去道:「管玄英!你看清楚一點,我們是在幫你消除一個禍胎。」

  避玄英怒喝道:「胡說,我住的地方要你們來瞎操心。」

  向妙妙含笑道:「管玄英,你應該清楚,這地底有一股劫火巖流洶湧奔??,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的。」

  避玄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我自己住的地方我當然明白,這股劫火已經被我控制住了,所以能保持住島上四季常溫,現在被你們這一鬧……」

  向妙妙沉聲道:「你所謂控制,只是仗著璇璣陣中十絕異寶鎮住火源而已,如果你一旦撤走了十絕異寶,火勢上衝,整個無心島立化火海。」

  避玄英道:「毀了也是我的地方,與你們何關?」

  向妙妙道:「怎麼會沒有關係?你撤走了十絕異寶,就是要去侵佔別人的居處了,我不知道你會向誰下手,總得防你一手。何況你一旦引發地心劫火,這周圍海中億萬生靈,都將受到毀滅,我們不能讓你造這個孽,更不能讓你仗著十絕陣去害人,所以必須要阻止你。」

  避玄英冷冷地道:「你阻止得了嗎?」

  向妙妙微微一笑道:「魚玄機必然告訴過你了,紫電青霜,雙劍合壁之威力多大,阻止你是沒問題了。」

  避玄英笑道:「光是攔阻我就行了嗎?別忘了我還有這些朋友,他們都對十三奇銜恨已久。」

  向妙妙笑道:「我以為今天不會有人幫你。」

  避玄英冷笑一聲,朝身後道:「各位道友,十三奇為劫火所羈,無力分心,各位要一消往日積恨,正好是機會。」

  那些人果然躍躍欲動。

  司空湛過來道:「各位最好慎重三思而行,十三奇目前正全力鎮壓地火,的確無力分神應敵,但是各位現在乘機下手,都佔不到便宜。」

  一個中年蛾冠道者朗笑道:「司空湛,莫非你還能阻擋得了我們?」

  司空湛認得此人是西方青龍島上練氣士琅琊子,微微一笑道:「琅琊仙長何出斯言,仙駕道法高深,敝人不敢言匹。敝人只請仙駕慎重三思,如果此刻乘隙出手,使十三奇功虧一簣,十三奇最多小受挫折而已。」

  琅琊子笑道:「只要能使十三奇鎩羽而遁,本師就感到心滿意足了,這些年來十三奇假衛道之名,橫行宇內,目無餘子,也應該受點教訓。」

  司空湛一笑道:「閣下對十三奇不滿,隨時都可以找他們理論,卻千萬不能選在此時此地。閣下一伸手,十三奇無暇應敵,劫火一發,使無心島陸沉,管玄英沒有棲身之處,那後果又待如何,閣下想到沒有?」

  琅琊子道:「管仙子總不會怪到我頭上來吧?」

  司空湛笑笑道,「即使怪不到閣下頭上,但要借閣下的毒龍島棲身,閣下總無法拒絕吧?到那個時候,毒龍島主若易位,閣下就舒服了。」

  琅琊子不禁一怔!

  避玄英忙道:「琅琊仙長不要聽他詭言挑撥,我央請各位協助,自然不會怪各位的。」

  琅琊子想想道:「管仙子,我們與十三奇勢成水火,遲早總須一決,但不必落個乘人之危的口實,等他們收功後,再找他們一戰好了。」

  避玄英急了道:「那時侯就來不及了。」

  琅琊子笑道:「碧瑤宮地靈人傑,且已被諸同道公定為重建龍華會之地,毀了實在可惜雖然這是很堂皇的理由,但顯然是受了司空湛警告的影響,不如先前那樣熱切了。管玄英咬咬牙,歎了一聲道:「琅琊道人,也許你見了我們對東方未明的手段而寒了心,有了戒意。但我們的確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我身上熱毒,必須要修羅令上寒魅厲煞為助才能拔毒。再者東方未明狼子虎心,他不但背叛了修羅魔教而自圖稱尊,更還有意思席捲東土,把我們都置於臣下。如果不對付他,等他氣候已成,我們就要受制其下,永無出頭之日了,愚夫婦與各位是多年至友,相知極深,大家共圖大業,怎會對各位不利呢?」

  琅琊子笑道:「仙長多心了,貧道等既然響應大舉當然全力支持,可是無心島洞天福地,又經賢伉儷多年經營,規模已具,正是創門立宗最佳根據地,換了任何一處地方也不如此地的好。」

  避玄英急了道:「如果沒有十絕異寶為助,對我們將來的霸業就沒有那麼輕鬆了,趁著現在地火初發,我還來得及下去把十絕異寶搶救出來,再等一下,劫火衝進陣心,異寶全毀,我們憑什麼去消滅十三奇呢?」

  琅琊子不禁動容!

  司空湛道:「十絕惡陣系廣成遺闕中最惡毒的邪物,絕對不能由你掌握,琅琊仙長,這十絕陣式,受到威脅的不僅是我們而已。」

  避玄英冷笑道:「司空湛,我知道你會有這一說的,好在我事先就跟各位道友把話說明了,十絕陣式,由十位道友分掌,每人控制一陣,並不在我們掌握中。」

  語畢又朝琅琊子道:「時間來不及了,我必須入陣去把十絕異寶搶出來,各位如丙怕負起毀島的責任,就由我自己來動手好了,只請各位為我擋一擋這些人。」

  龍君兒連忙祭起青霜劍攔阻。

  身化一道青虹,直向地底投去!

  史劍英卻按兵不動!

  青霜劍與管玄英化身的青虹在空中糾纏成一團,但勁勢顯然不敵,慢慢往地面沉去。龍君兒急了道:「劍哥,你也幫我一下忙呀!」

  史劍英微笑道:「不急,她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那道青虹只是她的化身而已,原身還在魚玄機的身邊伺機待動,用意雖狡,卻瞞不過我這雙眼睛的。」,管玄英的本身果然隱形在魚玄機之側,聽見了史劍英的話後,立刻現形厲笑道:「史劍英,你這小輩壞了我多少大事,我寧可不要十絕至寶也饒不過你。」

  舉手一揮,催動了寒魅五煞,一起朝史劍英撲來,史劍英倒是不敢怠慢,連忙揮動紫電神劍迎了上去。

  那寒魅五煞雖是積年厲魄,但因為初具人形,修為尚淺,對這種降魔至寶尚存畏忌之心,不敢過於迫近,只是包圍在四周,口中噓出一團團的寒氣。

  那陣陣寒氣是他們精元所蓄,觸氣成冰。

  史劍英的神劍鋒芒所及,雖然將寒冰折碎了,但碎冰成珠,慢慢累積起來,竟成了一道冰幕,越聚越多,最後成了一座冰塔,將史劍英整個圍在裡面。

  龍君兒大驚失色,連忙指揮青霜劍來斬冰塔,幫助史劍英脫困。

  可是這冰塔為陰氣所凝,十分堅固,劍鋒掃上去,只削下一片冰屑,厚厚的冰層卻一動都不動。

  急得她大叫道:「向大姊,你快幫幫忙呀!」

  向妙妙道:「沒關係,這點冰奈何不了史老弟的,我現在要盯準魚玄機,只要管玄英一離開,我就可以趁機除去這個狡賊,為將來省卻麻煩。」

  魚玄機怒道:「妖女,你認為魚某好欺侮了?」

  向妙妙微笑道:「魚玄機,現在有了老婆撐腰,你又狠起來了,忘記不久前在陣中的狼狽之狀了。」

  她笑著向龍君兒道:「小妹妹,你也安靜一下,把神劍準備好,只要管玄英一動,我用混元霹靂球打向魚玄機,你就施放神劍,那賊徒元氣受損,道力減退,我們兩邊一夾攻,絕對能除去他。」

  這一手還耍得真惡毒!

  避玄英困住了史劍英後,已經準備潛身入陣,聞言為之一頓。

  魚玄機憤然道:「夫人,你盡避走,我倒不相信這兩個賤婢能把我怎麼樣了。」

  避玄英究竟跟他伉儷情深,先前在人前不留餘地,完全是一番做作,然而面臨險危,她卻要作慎重考慮了。

  魚玄機又道:「夫人,你不必管我,先前在陣中,我已存必死之心,那知他們過於狡猾,竟然使我形神分處,又以九幽陰羅吸我大部分神氣。致使我元神靈智喪失,在無法自主下把他們領出了絕地,現在我寧可拼捨一命,也要跟他們同歸於盡,湔雪前恥。」

  避支英沉吟片刻才道:「島主,妾身將寒魅五煞留下作為你的護衛,應可保無虞,我下去一下。時間已經很緊追了,劫火即將衝入陣心,再遲一步,十絕至寶就將毀於劫火,就再也無法取得了。」

  她揮手將寒魅五煞叫了回去,吩咐了一陣。

  魚玄機道:「夫人,十三奇尚不足為慮,史劍英這小子才是我們將來心腹之患,還是先把他解決算了。」

  避玄英笑道:「他已為五煞寒冰所困,這是五煞吸入年地寒真氣所凝的寒冰,堅逾金石,任何利器都無法破壞,史劍英現在是插翅雞飛,慢慢收拾他好了。」

  身軀再化青虹,向妙妙這時不敢再怠慢,抖手打出了混元霹靂珠,一聲暴響中青虹略阻一阻。

  龍君兒的青霜劍再度出手,青虹中分出一道白色光華,將青霜劍攔住。

  向妙妙五色彩練出手,那是萬妖至寶,以五種毒蠱陰氣所練的困仙索,緊緊地纏住了青虹!

  那知青虹中再分出一道紅色光影,直投地穴。

  向妙妙急呼道:「不好,這妖婦居然以三??化身,分身而出,司空教主快設法攔阻。」

  司空湛與陰若花雖然早作準備,但遲遲未敢出手,因為他們發現琅琊子等人也都有出手之意。

  這些碧瑤宮邀來的真正好手,為數有十人之多,如果他們對管玄英壓迫過甚,激動眾憤群起攻之,麻煩就大了。

  目前他們按兵不動,一則是為自己危言所動,二者也是為了史劍英與龍君兒、向妙妙等都是後輩,他們不屑出手而已。

  如果自己與陰若花也出手阻攔,則那十個人都會毫不考慮地出動,這樣對十三奇的干擾就更大!

  因此司空湛只能朝向妙妙苦笑一下,沒有行動。

  而管玄英的身形已衝入了地底,但是她進去並沒有多久,就被一道紫色光華逼了出來!

  躡後緊追的卻是大家都認為被困在冰塔中的史劍英。

  避玄英頭髮都披散了,左肋血跡盈然,顯然是受了傷。

  她回到五煞的防圈中,首先召回了另外兩個化身,合而為一,滿臉厲色地吼叫道:「小輩,你竟敢對老娘弄此狡猾,看我不將你剝皮抽筋才怪。」

  她實在是恨極了,連身份都不顧了,出口竟是潑婦罵街的情狀。

  史劍英刮微微一笑道:「管玄英,憑你這份德行還配重組龍華會而居群仙之宗嗎?而王母如果像你這個樣子,龍華會就成了無賴大會了。」

  他一時得意,重創了管玄英,出口沒有了顧忌,使得琅琊子等十人都臉泛怒色。

  司空湛見狀連忙道:「史老弟固然是出言無狀,但諸君也不必生氣,事實上管玄英的態度也太過不堪,諸君奉此等人為尊,何異自招其辱。」

  有一兩個人已經準備對史劍英出手了,被司空湛一句話攔了下來。

  琅琊子默然無語,片刻後才道:「司空老兒,今天十三奇雖然上門欺人,毀人洞愛,但全力消弭地心劫火,未始不是一場寶德。我們若此刻下手,一則是落井下石,君子不為,二則若引發地火,荼毒生靈,造成大劫,於心不忍,待諸異日,當再作一決。」

  語畢長袖一揮,身化一道彩虹,掠空而去!

  琅琊子一走,其餘幾個人也都自覺無味,紛紛各駕遁光隱去,這些人走的時候,都沒向管玄英打招呼。

  避玄英在罵完之後,隨即合眼調息。

  寒魅五煞緊圍在側。

  魚玄機見大勢已去,又不知妻子受創到什麼程度,滿臉狠毒地瞪了眾人一眼,由袖中取出一面小幛,迎空一展,萬道金光射眼,罩住自己等人,隱入宮門後不見了。

  龍君兒見史劍英居然脫出冰塔之困,而且在地底鑽出,重創了管玄英,不禁笑道:「劍哥!你是怎麼脫身的?」

  史劍英微笑道:「我一看情勢不對,連忙施展方前輩的地行之術,從地下溜了。出來時,我想到管玄英一定是要分身到前面地下去搶救十絕異寶,所以守伺在地底等看。管玄英撲進地穴,我恰好出來,一時來不及施展別的法寶,就用那股穿地的勁氣運上,想不到居然能透心而過。」

  向妙妙笑道:「難怪她受創不淺,要狼狽而逃了。不過史兄弟,你也太冒險了,避玄英,如果她有了戒備,也用玄功將身形定住,就把你活活夾死在她身上了。」

  一則是施展三??化身玄功,將法力分身三處,二則是走得太急,疏於戒備,才被你撿了便宜史劍英道:「是的,我也知道自己功力不夠,所以脫身之後,立即發出紫電劍,把她給趕了出來。」

  龍君兒道:「地行勁氣果然有這麼厲害,我倒是要學學。」

  史劍英笑道:「那恐怕不行。」

  龍君兒道:「為什麼,方前輩不會那麼小氣的。」

  史劍英笑道:「這不是小氣大方的問題,是你根本無法學。這是一種陽剛之氣,只有男人可以練。而且還要是質美未學之體才能施展。方前輩授我此術時,剛好是我按體重生之後,而且我也沒有學過其他功夫,一切都符合條件,所以稍加溫習,就能使用了。我把秘訣教給我師弟玉磬,他練了幾次都不行。」

  向妙妙道:「這話對,地行神功,說穿了只是先天陽剛之氣引而為用的一種神功,方前輩易為地行之用,只是為掩其本性而已。這類勁氣以之傷人,固可無堅不摧,但在施功時,本身全無抗力,也最危險。剛才管玄英如果是在正常的狀態中,分出另外兩個化身夾攻,活生生把你腰斬成三段,你就慘了!所以今後千萬要謹慎而行,不可輕易施展用來襲人。」

  史劍英點頭道:「小弟受教,方前輩授術時,僅說是可以地行,沒有告訴我可以用來作為攻擊,必有許多禁忌。小弟是聽大姊說了之後,想一試其效,其實也很危險。當我穿越管玄英的身體時,覺得阻滯極重,奮力前衝才勉強脫困,所以脫困後立刻拔劍自衛。以後絕對不輕試了。」

  話才說完,旁邊有人接口道:「小子還算懂得厲害的,要是這種先天陽剛之氣可以用來隨便傷人,碧瑤宮之行,我老頭子一個人就夠了,何必還要把大家拖來。今天是你小子走運,剛好碰上管老婆子施展三??元神化身之際,否則坑死了你,我老頭子罪過可大了。」

  說話的是方九。

  史劍英慚然道:「前輩竟功了?」

  方九笑道:「總算沒有老頭子的事了,現在是向老哥跟火鴉兒在地下發動劫火,煉化十絕。他們一定要看著十絕全毀,再利用十絕異寶所化的劫火導入地心,堵死火源,使之永不語畢朝龍君兒一揖道:「龍姑娘,多謝你那一顆癸水靈丹,我老頭子仗著它才能穿行火再發,才算竟功,我老頭子沒有煉成玄功,耐不住那種高熱,只好先出來涼著了。」

  窟。

  藉著地心劫火的初焰餘威,水火互濟,雖是熬了一場,卻受益非淺,使功力深進一層,未經天劫就渡了一關,看來又可以逍遙幾個甲子了。

  你要學地行之術,老頭子絕不吝嗇,只是我所擅為先天陽剛太乙真氣,對你毫無用處,愧無以為報。「龍君兒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只是說說而已,前輩可別放在心上,既然我的體質不符,當然不能強求前輩。」

  方九笑道:「老頭子受惠太多,一定要對你有所報償,我教不了你,我那渾家卻可以教你。她練的是先天太陰真氣,完全以純陰之氣為之,一樣也可以穿行九幽,等此間事情完了,我就去找她,無論如何也要她教你就是。」

  龍君兒連忙道:「那怎麼敢當,前輩別麻煩了。」

  方九笑道:「不麻煩,我們有多年沒見了,當年說過了,我不過這一關絕不相見,現在拜你之賜,總算過了一關,正好去找她聚聚。」

  莫無影也過來笑道:「方老兒相思多年,好容易找到藉口去找老婆,龍姑娘就答應了吧,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方九一瞪眼叫道:「莫老婆子,你怎麼專門聽壁腳發人隱私,那是最傷陰德的。」

  莫無影笑道:「這就怪了,你在這兒說話,聽的人又不止一個,那又算是秘密不成。」

  方九道:「可是你剛才說的話,分明是偷聽了我跟老道士的話,否則你怎麼知道的?」

  莫無影笑道:「你跟老道士談私話,我們都躲得遠遠的,誰有興趣來聽你那些芝麻綠豆爛家務帳。」

  方九一怔道:「那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老道士告訴你的不成?」

  莫無影笑笑道:「老道士為人最正派,你不讓他說的事,他怎會多嘴,這件事你再也想不到我是怎麼知道的。」

  方九道:「除了老道士,就只有我那渾家告訴你了,因為我只跟老道士一人談過。」

  莫無影笑道:「不錯,正是我那紅霞妹子。」

  方九跳起來道:「你認識她?」

  莫無影點頭道:「不錯,我們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認識的,她知道我們共組十三奇後,十分欣慰。她說你以前殺孽太重,多次苦勸都沒有用,跟你反目訂約!而且筆意取走你的靈仙石乳萬載空青,要你在積修外功與勤勉自修兩途之上努力,俾能順利渡過天劫,用心何等良苦。」

  方九低頭道:「你倒是瞞得我很緊。」

  莫無影笑道:「我是受紅霞妹所托而監視你的,當然不能讓你知道。想想你在泰山玉皇頂上,對她所作那些編排,她會再理你才怪。」

  方九急了道:「莫老婆子,你可得憑良心,我並沒有說她什麼,她取走了我的靈仙石乳是事實,但我並不怪她,把她的用心也說了出來。」

  莫無影笑笑道:「但是話由我說,你先罵她賤人,又說她是老乞婆,語氣中對她缺乏尊敬也是事實。」

  方九急得直瞪眼!

  莫無影卻一閃身沒了影子。

  司空湛在旁笑道:「方兄放心好了,莫道友只是開開玩笑,她既是嫂夫人摯友,自然是希望你們早日團聚,那裡會有從中破壞的道理。」

  方九這才訕然地低頭。

  向妙妙微笑道:「方前輩,易前輩跟我也是忘年至交,她以靈仙石乳贈給史兄弟,也是出之我的請求。我是因為史兄弟原先的根骨較差,難望大成,才想法子以??女迷陽大法,為他脫胎換骨,卻又怕他受損太重,會毀卻根本,易前輩慨然以萬載空青相贈,我才敢對史兄弟施法,因此我對易前輩十分感激。」

  史劍英一怔道:「原來你們也是早認識的,難怪紅霞前輩在贈藥時還一再為你緩頰,說要我予你以自新之途。」

  向妙妙苦笑道:「易前輩仁心慈懷,惠我良多,無以為報,這次剛好方前輩得到龍家妹子癸水真丹,我才跟家父計議,假地心劫火,使前輩渡過一關,聊申謝意,讓二位早日團聚。」

  方九拱手道:「老朽生受太多,感激萬分。」

  史劍英也道:「向大姊對小弟照顧更多,小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向妙妙微笑道:「不必說那些,易前輩助我了斷宿緣,我幫助你則是為償清舊債,現在恩怨俱了,我們仍是好朋友、好姊弟,那不就結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5:03

第十六章


  地心劫火已漸漸平息。

  碧瑤宮前雖然還冒著一絲絲裊裊的余煙,但已是另一景象,平添了許多小蜂丘壑,有的上面還長著翠綠的小樹,妙趣天成!

  比原來阻斷前後的一脈絕崖有生趣多了。

  向飄然與十三奇中諸人含笑過來,臉上雖有疲色,神情卻很欣慰,似乎做完了一件艱鉅的工作!

  司空湛迎上道:「各位竟功了!」

  向飄然笑道:「總算大功告成,十絕異寶融化成一團精鐵,鎮放火口之上,而火勢宣??了一半。融土成漿後,又再度凝結成殼,封住鑠焰,靈氣不??而再無成災之患,化暴戾而成祥和,真是一項絕大的功德。」

  迸月真人道:「向兄應居首功,如果不是向兄洞察機先,因勢利導,誰也無法做到這步至善境界!」

  向飄然道:「這個兄弟不敢為功,功勞是每個人的,只要任何一個人出了差錯,都將全功盡棄。司空兄!爆中的情況如何,那兩口子沒有出來搗蛋?」

  向妙妙笑道:「外面鬧得天翻地覆,爹一點都不知道?」

  向飄然道:「我那裡會知道,我們每個人都全神貫注,一絲都不敢鬆懈,還有精神管外面的事!」

  向妙妙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向飄然道:「如此說來,還是史老弟該居首功,假如不是他巧妙地驚退管玄英,被那個婆娘衝了進來,那可慘了,不僅劫火無法控制,我跟方九兄兩條命也要送在裡面了!」

  火鴉童子道:「還有我呢!」

  向飄然笑笑道:「火道友為離火之精,最多受困而已,我們卻是血肉之軀,萬難與劫火為抗!」

  火鴉童子道:「向老哥也太客氣了,你九轉功成,已是不死之身,剛才見你穿行火中,毫髮無損,那裡會這麼嚴重!」

  向飄然道:「道友看錯了,我只是仗著地勢中五行生剋之運才能來往,這多虧是避玄英在地下設了璇璣變化。如果讓那婆子給衝了進來,他只要把陣勢稍稍變動一下,我與方九兄就要變成兩團焦炭了!」

  方九一怔道:「有這麼厲害!」

  向飄然道:「不僅是我們兩人難逃災危,就是外面助法諸君,恐怕也難免波及,這類地心劫火留自太古,與天雷火同為一源,非人力所能拒。兄弟先前不說,是怕擾了各位心神,如果不是知道各位得到了龍姑娘所贈的癸水真丹,可以略抗一抗,也不耙貿然而為!」

  方九哈哈大笑道:「向兄真夠陰的,你自己活得不耐煩了,卻還要拖幾個陪葬的。」

  向飄然一笑道:「方兄責怪得頗有道理,可是歷此一劫,等於應了一次天劫,對鎊位不無小補,兄弟如果早說了,各位心中有了準備,就不能算是應劫了!」

  方九愕然道:「這真能算抵過一次天劫?」

  向飄然微笑道:「全真教主是知道的,可以為我作證!」

  迸月真人笑道:「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因為生死輪迴,乃自然之理,我輩修真以延年,就等於是逆天道而爭壽。因而天劫之生,乃是自然對吾人之考驗,有一個道理,恐怕大家都沒有明白,天劫之生,非來自外而生於內!」

  火鴉童子連忙道:「真人!這個問題我早就想請教了,吾人所將遭遇的天劫,究竟由何人控制施為,是否有辦法躲過或事先加以化解?我相信每個人都作過這個念頭,今天你卻說天劫是來自本身,究竟是真是假!」

  迸月真人道:「這個問題貧道也探索多年,一直未得確證,今天化劫之舉,總算摸到了一點線索。天劫雖來自外界,但實導源於本身,修為至一定境界後,就會與自然中某一些氣候產生感應,雖迢迢萬里,亦不召而至,乃形成天劫。度過一劫修為更進一層,到達某一個境界後,與更為凶厲的氣候產生感應,因而導來另一次天劫。」

  莫無影道:「如此說來,天劫是永無已時的了?」

  迸月真人道:「這也不然,天劫雖無已時,但人的修為卻有止境,三度天劫後,人的修為已臻至境,再上去不會再有進境,自然也不可能引發更厲害的劫難了!」

  龍君兒道:「可是我的父母卻避過了三次天劫,這又是怎麼個說法呢?」

  迸月真人道:「他們得天獨厚,居於深海之廣,且得癸水真氣之助,外應的劫象被阻於癸水之外,不得而入。而他們居處的地氣與他們的修為相生相成,故而才能安然而入仙界,這類情形億萬中難得其一,是可遇不可求的!」

  方九道:「可是剛才說我們渡過一次天劫,又是怎麼個說法呢?」

  迸月真人笑道:「剛才大家全力消弭地心劫火,置生死於度外,不知不覺間,使道力又進深了一層。渡險為安後,每人或多或少,都有了一點好處。如果是恰好在此時應劫的,則此地已有劫象,感應不及外界,就算渡過了。如果還不到應劫之時,則因為修為之深,將劫象又挪後了一段時間。這種現象很微妙,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好了。比如一個鄉人趕一頭豬到鄰縣去求售,出發時,豬重百斤,可售銀五兩,但是在途中忽逢大雨,不得已躲在個山洞裡。鄉人視此豬如命,自然不肯讓它餓死,冒了雨也要出去挖取野菜樹葉來??豬,等五六天後,天晴再行,豬又重了廿斤,售價就可得六兩了,這就是意外之收穫。」

  方九不以為然道:「豬養著一定會大的,怎麼能算意外呢!」

  迸月員人道:「可是那鄉人在冒雨求取豬食之時,一心只想豬不死就心滿意足,謗本沒想到豬會重,這收穫就是意外的。所以吾輩修道人除靜修外,尚須積修外功,就是在不知不覺間充實本身,前人或未明其理,卻行之已久,諸友參透此理後,當更為盡心積善了!」

  諸人都有所感,暗自點頭。

  向飄然歎道:「兄弟雖然略明此理,卻不如真人透澈,今天聽真人這一解釋,實獲益良多,憶及前塵,尤為感愧!」

  覺岸上人道:「施主夙根慧厚,迷途知返,成就當還在他人之上!」

  向飄然稱謝後,指著宮門道:「魚玄機兩口子躲進去了,我們該怎麼辦?」

  迸月真人看了一眼道:「我們此來乃是消弭禍結,現在碧瑤宮背信敗義之行已彰然在目,以前不察而被蠱惑的人也一一不齒而去,這個教訓已經夠重了,我們不必太為己甚,就此中止吧。」

  向飄然道:「他們夫婦不會死心的,除惡務盡,我們應該乘機而進,雖然不一定要除去他們,但至少也要進一步限制他們,使之無力為惡。」

  覺岸上人合什道:「阿彌陀佛,向施主之言雎然有理,但老衲想不妨予彼等一悔悟之機以觀後效。」

  向飄然還要開口!

  向妙妙插嘴道:「爹,上人的話很對,我們不能趕盡殺絕,總要給人家一次機會,如果上次在高黎貢山,十三奇不網開一面,我們父女焉有今日。」

  向飄然聞言不語。

  迸月真人連忙道:「向姑娘言重了,賢父女早具慧根,雖因一時之迷而入歧途,而向善之念未泯,非魚玄機夫婦可比。貧道也知道魚玄機夫婦為惡之念不會改變的,但今日已無法進擊,向兄萬勿誤會。」

  向飄然一怔道:「他們還有什麼厲害佈置不成?」

  迸月真人一指宮門道:「門中寶光隱隱,金光透出,定伏有玄門至寶護持,攻入不易。向妙妙道:「對了,管玄英在退入之時,曾經在身邊取出一面金色小旗,插在爆門左側。」

  迸月真人哦了一聲道:「那是面怎麼樣的旗幟?」

  史劍英道:「旗上繪有吉篆符??,弟子不識,只知道有象形的龜狀之物,並生三首,金光閃耀時,栩栩如生。」

  迸月真人道:「這就是了,此為河圖所戴之河龜大陣。古典載黃河有龜負圖而出,異人得之而為術數之始,亦即九宮陣圖之祖。據傳為廣成遺闕中,第二重禁制護闕至寶,不想為管玄英取得,難怪貧道一看宮中氣勢,即感殺機隱隱,且十分熟悉,不料竟是此物。」

  司空湛道:「真人,這個禁制無法破解嗎?」

  迸月真人道:「破解之法當然是有的,此旗門河龜大陣分四宮六門,暗含四象六合之機,變化精微而簡,威力至鉅。破陣之法,要有十名修為高深之煉士,濺血捨命以赴,與陣中守者同歸於盡。魚玄機夫婦取得此實時,不知哄騙那十個人上了當,但今天我們卻不能作這麼大的犧牲。」

  司空湛不禁默然,良久才歎了一聲道:「我心切至友為護我而死,誓助二侄以復親仇,看來這希望是渺茫了。」

  迸月真人莊容道:「多行不義必自斃,貧道不主張報復之舉,但魚玄機夫婦如不知悔悟,終必會自蹈滅亡。」

  司空湛道:「可是他們以這河龜陣為阻,就穩立於不敗之地,怎麼能找到他們呢?」

  迸月真人笑道:「司空兄原來是為這個懸心,那倒大可不必。河龜大陣系防守之寶,只能拒人進入,卻無法用之於傷人。而且佈陣十分費時,他們只能用在棲身之處,卻無法帶走的。只要他們龜縮不出,別人雖不能奈何他們,他們自己也無法外出為患。」

  向飄然道:「兄弟對此陣圖亦略有所知,陣圖既設,就像是一道無形的堅籬,雖然抵住外侵,同樣也禁止了本身的行動。必須待七七四十九天後,始可撤陣,因此這四十九天中,內外隔絕,看來是奈何他們不得了。」

  「但願他們經此一劫後,幡然悔悟,似此洞天福地,靈山勝景,正是修身住處,阿彌陀佛!」

  覺岸上人苦口婆心地朝宮門看了一眼,作為結論。

  火鴉童子道:「此間事暫時可作一個終結,難得諸友齊集,大家無妨結伴到天山一行,商榷一下十三奇擴大結盟衛道之舉如何?」

  大家都是無所謂。方九卻道:「老頭子要告假幾天,上西川去找一下我那渾家,然後再到天山報到。」

  莫無影笑道:「方老兒找老婆是大事,倒是耽誤不得,我們在天山恭候儷駕光臨吧。」

  眾人都笑了。

  司空湛道:「敝人恐怕暫時也不得閒,必須與陰教主趕赴西土一行,到小雷音寺去看看,同時也向魔教至尊解釋一下東方未明的事。」

  迸月真人道:「這倒是件大事,如果不解釋清楚,魚玄機又去挑撥一下,引出許多誤會就大為不妙了。」

  向飄然道:「火道長這番盛舉,兄弟自是竭力贊同,因此兄弟想借此機會,也去拜邀一些昔日故舊,前來天山候命。」

  迸月真人欲言又止。

  向妙妙笑道:「爹,您還是先到天山等看吧,目前您跟正道中人誤會還沒有解釋開,萬一碰上了,言語上起了衝突,那又何苦呢!」

  迸月真人道:「這話說的是。向兄,我們都是散淡慣了,除掉歐陽兄的北海玄冰爆稍具規模外,其餘各人都是單身潛修者居多,從沒有舉辦過這麼大的聚會,在天山的籌劃,正須借重大力,因此向兄可清閒不得。」

  向瓢然道:「正因為兄弟想到各位辦事的人手不足,才準備到高黎貢山去,把舊日一些有心向善的忠心門下,召來作為司役下手。以十三奇的清望,登高一呼,響應必眾。而且赴會的人,遠近不一,有的可能到得早,總不能露天席地以款待佳賓,而且接待工作又疏慢不得。」

  火鴉童子道:「地方沒問題,我們所居的雪嶺,面對著一大片平谷,四周都是堅冰所凝的峭壁,鑿冰為宮,既省事又省堡,來上千百個人都住得下。」

  向飄然道:「話雖如此,但還要籌劃一下,不光是住宿之處,還有許多瑣碎的事,必須預為之計。」

  火鴉童子道:「那更要煩勞向兄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如何籌劃設計,必須要向兄大力主持。」

  向妙妙道:「爹先去看看形勢,著手策劃,我去召集人手,叫他們到天山報到好了。」

  騎鯨客道:「接待人員還是不夠的。看來我玄冰宮的弟子也得出動了,我叫兩個小徒回去召集人手前來報到吧。」

  向飄然道:「妙妙,我知道你是怕我遇上昔日仇家又惹麻煩,但是你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

  迸月真人道:「那倒簡單,可以叫小徒伴行,就解釋得開了。」

  向飄然知道這是十三奇顧全他的面子,因為自己究竟是一門之主,遇到糾紛,要一個小輩代為關說,究竟是不太好看。

  但向妙妙就不同了,大家都是平輩,史劍英就是幫她向人說兩句話,也還無所謂,因此也就答應了。

  迸月真人將玉磬道長與謝玲謝瑜召來。

  騎鯨客立即吩咐她們回去玄冰宮召集門下弟子,前往天山。

  因為玉磬道長熟悉天山途徑,而且歸程上還要他行法催舟,所以又同古月真人商准請玉磬道長同行照料。

  限定她們在一個月內率眾到天山報到。

  謝玲忠厚溫謹,唯命是遵。

  謝瑜聽說要離開史劍英,心中有點不情願,尤其是知道史劍英要伴隨向妙妙到高黎貢山,更不是滋味,鼓起了小嘴,剛要開口!

  騎鯨客已莊容道:「瑜兒,這次邀集五湖四海、三山五嶽的高人同赴衛道之會,是何等重大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分,你可要認清大局,不能再逞私性,還不快走?北海天山,相阻迢迢數萬里,期限只有一個月,如若有了耽誤,我就唯你們姊妹是問,走吧!」

  大袖一揮,一道青虹,已經把她們三個人捲起,送上了停在海中的舟上。

  司空湛見狀微微一歎!

  騎鯨客道:「司空兄,不是小弟對她太嚴厲,實在是這孩子過於任性,如果不卯避束,磨磨她的性情,將來更難成大器了。」

  司空湛道:「歐陽兄措置極是,小弟受知友捨命衛顧之德,只有在這兩個孩子身上報答了,但瑜兒的氣性實在使人擔心,尚望歐陽兄與諸君多加教誨開導。」

  青城煉士一笑道:「司空兄放心好了,十三奇中收門人的只有全真、玄冰兩處,這些孩子們的事,就是我們大家的事,還有不關心的?今天雖然把碧瑤宮的龍華會攪散了,但也引出了很多麻煩,由魚玄機夫婦的行為上,可以看出人心思為,群魔不甘??伏!不久的將來,必有一場大變,所以我們邀集同道倡行衛道,刻不容緩,大家還是即刻上道吧。」

  於是十三奇中,只有方九一個人留下,其餘十二人各駕遁光縱起與向飄然往天山方面而去。

  司空湛、陰若花則是藉修羅門中魔火閃光身法,以一溜紫色的光華,射向西邊。

  方九欲言又止,望著向妙妙,似有所請。

  史劍英道:「方前輩,您也快去找易前輩吧,小侄前度是在泯江遇見她的。」

  向妙妙笑道:「易前輩在岷江之源,九頂山苦竹林中一所九霞??的小廟中蓄髮苦修,取號為不易師太,前輩一去就找到了。」

  方九道:「向姑娘,我們有百餘年沒見了,一見面實在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才好。」

  向妙妙笑道:「改號不易,證明她還是以方為姓,??名九霞,分明是仍然念念不忘前輩方九苦笑道:「我也不知怎麼說,反正總是感到很困窘,你們到高黎貢山,由西川入滇也是順路,做做好事陪老頭子去一趟吧。」

  向妙妙想想道:「好吧,我對這位前輩也頗為眷念,現在我跟史兄弟已化釋前嫌,也該去告訴她一聲。」

  史劍英道:「對,前蒙易前輩慨贈靈藥,使我受惠良多,理應前去拜詣一番,何況易前輩所習太陰真氣,君兒的癸水真丹對她大有裨益,正好前去報效一番。」

  方九高興得連連稱謝!

  於是匹人來到海邊,龍君兒就要往水裡去。

  向妙妙拉住她笑問道:「小妹妹,你做什麼?」

  龍君兒道:「下水走,我沒長翅膀,又不會你們的萬里光遁,只有從水裡走了。」

  向妙妙道:「你可以運氣馭劍呀。」

  龍君兒道:「不行,那太耗真力,而且劍氣太盛,萬一在空中有飛鳥掠過,十丈之內,必然會受波及,無故殺傷生靈,那又何苦呢?」

  向妙妙一笑道:「你跟史兄弟倒真是一對,兩個人身擁罕世奇珍,又有一身絕佳本事,卻不會飛遁。幸好方老前輩也留了下來,否則我要帶你們兩個人過海,倒還真費事呢!算了,你這一下水,又不知道方向,我們上那裡找你去,還是我跟方前輩一人帶一個吧。」

  方九道:「姑奶奶,老頭子可沒這麼大的本事,我是地行仙,那怕是萬里深山,我晃晃身子也鑽過去了,唯獨凌空飛越不大高明,駕劍時一個人還將就,帶個人也沒辦法。」

  史劍英道:「這裡距岸還有多遠?」

  向妙妙道:「無心烏孤懸海外,我們要往西川,怕沒有萬里之遙。」

  史劍英皺眉道:「那就麻煩了,如果近一點,還可以附身劍上衝它一下,迢迢萬里可實在沒辦法。這樣吧,大姊跟方前輩凌空而行,我跟君兒由水裡去吧。」

  向妙妙想了一下笑道:「都不必了,我忘了這兒有現成的代步,不費一點事就可以把我們送過海去。」

  龍君兒忙問道:「是什麼東西?」

  向妙妙笑道:「你們來的時候不是碰到的嗎?」

  史劍英一愕道:「是那條鯨魚?」

  向妙妙道:「北海騎鯨客以役鯨而著,玄冰宮豢養著上百頭的鯨魚,但比起這一條來卻差多了。」

  龍君兒道:「那是魚玄機養的,肯聽我們指揮?」

  向妙妙道:「見他的大頭鬼,這本來是我馴伏的,他為了要壯門面,向我借來作為守島之用,幾時變成他的了。」

  史劍英笑道:「幸好先前沒傷它的性命,否則就太對不起大姊了,如此龐然巨物,大姊怎麼收服的?」

  向妙妙微笑道:「別忘了我是萬妖門的公主,對於馴禽役獸,自然有我的不二法門。」

  語畢撮口發出一陣長嘯,嘯聲甫畢,海上巨浪洶湧,冒出一座小山似的銀灰色身子,正是先前所見的巨鯨。

  向妙妙首先飛越前面跟它嘀咕一陣,然後又飛了回來。

  她笑道:「小妹妹,那畜生放刁,說你們先前傷了它,更損卻它的內丹,使他受創頗重,無力行動。」

  龍君兒笑道:「我知道,它無非是要我一粒癸水真丹,那算什麼,給它就是了。」

  說看傾出兩顆靈丹,遞給了向妙妙。

  向妙妙倒為之一怔道:「小妹妹,你知道真丹多珍貴嗎?」

  龍君兒道:「當然知道,這是家母脫體重修人身後,遺蛻精華所煉的真丹,宇宙雖大,恐怕再也沒有第二瓶了!」

  向妙妙道:「那一瓶有多少?」

  「總共才只卅六丸,已經去掉了一半,我想起了唯獨你還沒有,所以一顆送給你,另一顆給那條大魚吧!」

  向妙妙很感動地道:「小妹妹!你可真大方,那畜生雖已有千年氣候,也修成了內丹,只是尚未通靈,根本還不懂得敲詐勒索,都是我在替它要的。」

  龍君兒笑道:「這個我知道,向大姊,你忘了我是在海裡長大的,以海為家,對海中的生物,我只有比你清楚!」

  「你不嫌我過於奸詐,不夠坦誠?」

  「怎麼會呢,你也是為它好,而且我也不是無知的大方,隨便把寶貝送人。家母得道於海底,出身於水族,我對水裡的生物都有親切之感。尤其是稍具氣候而本性並不太凶殘的,我都願意幫助它們,只可惜真丹太少,不能普施,只好看它們的運氣,誰先碰上就是誰的緣份!」

  向妙妙訕然道:「面對你這種寬宏的胸襟,我只有慚愧!」

  龍君兒笑道:「癸水真丹雖然珍貴,但每人只須一丸已足,多了只是糟蹋,所以我每人只贈一丸。這東西留在我這兒也沒有用,家母叫我致贈有緣,我就是在執行家母的吩咐,而且現在送了它這一丸,還是有代價的!」

  向妙妙立刻道:「這一丸真丹可以幫助它早日脫胎化骨,省卻千年苦修,你叫做什麼都行!」

  龍君兒道:「也沒什麼別的,家父母修真之所就在附近海底,他們最怕紛擾,才布下了癸水禁制。但仍然有許多成形的海底精怪,前去紛擾不已!以前有我在,可以替他們驅逐一下,現在我離開,正苦乏人照顧,我想請那位魚大姊把我們送到岸上後,進駐貝闕附近擔任守衛!」

  向妙妙大喜道:「那太好了,我也是準備作這個請求,我收伏它之後,因為它軀體龐大,又無法脫體離水,為了保護它,不知傷了多少腦筋,又不忍心棄而不顧。我把它借給魚玄機守島,也是想藉無心島之力,使它有個棲身之所,現在我與魚玄機反目了,他們自然不會再保護它,甚至於還會傷害它。何況它內丹切成,正是一些山精海怪覬覦攫奪的對象。我為它乞討一丸癸水真丹,固然是助它早成,也是想它能得到憋水禁制之保障而安心靜修;想不到你竟先替它打算好了!」

  龍君兒笑道:「這是彼此兩利的事情,我怎會拒絕呢!」

  向妙妙再度飛身,投入大魚口中,把癸水真丹以玄功運入它的丹元之內,再對它囑咐了一陣!

  那條吞舟巨鯨居然在海中直立起來,以尾部拍水,伸出兩條短小的前鰭,作了個拜揖的姿勢,巨頭連點!,同妙妙飛了回來,笑道:「龍妹妹,它在向你道謝呢!」

  龍君兒高興得直拍手道:「真伶俐,難為它這麼巨大的身體,還能做這些細巧的動作!巨鯨將頭連點三點,沒身入水,再度浮出水面時,背上竟然負著一具石雕亭台,鏤工細,亭中還有桌椅。向妙妙笑道:「這畜生太勢利,給了它一點好處,它竟把自己心愛的寶貝猷出來了!」

  龍君兒道:「這是什麼?」

  向妙妙道:「這是為我們所設的艙座!」

  史劍英頗感興趣地問道:「海裡怎麼會有這玩意兒的?」

  向妙妙笑道:「有一次傍海一處城鎮起了龍捲風,這是從人家花園裡攝到海中的,被撿到了。它就當成了寶貝,布設於海底的珊瑚海草之間,成一所海底花園,魚玄機看見了要想移到島上,它說什麼也不肯!」

  史劍英道:「這所石亭跟它身體比起來,不過像一隻眼那麼大,那所花園它又能棲息嗎?」

  向妙妙道:「若論靈智,它不過像是個七八歲的幼童,拿這個當作玩具。你小的時候,不也經常疊石為居,疊草為盧地玩的嗎?」

  史劍英一笑道:「小孩子的玩具珍逾性命,它居然肯把自己心愛的玩具獻給我們乘坐,倒是不容易!」

  向妙妙道:「所以我才說它勢利呀!」

  龍君兒十分感動地道:「這更可以見得他的誠意了,我們別辜負它的一片心,快點上去吧!」

  四個人飛身上了鯨背的石亭,巨鯨將頭半部沉入水中,巨尾輕擺撥浪鼓風,如飛而去,又平又穩!

  方九哈哈大笑道:「這種渡海方式,可謂前無古人,世人每羨神仙之樂,就是這等物外之趣,只可惜我老頭子不會畫圖,否則把這情景描下來,將是一幅絕妙的行樂圖!」

  聊聊天,說說笑話,不知不覺,已是一天過去。巨鯨始終沒有休息,暮靄沉沉中,遠望一抹陸影。

  向妙妙道:「前面就是合浦,不過數里之遙,為了免得驚世駭俗,我們就在這裡停下來,御劍登陸吧!」

  她又吩咐了巨鯨一陣。

  四人騰身來到空中。

  巨鯨擺轉身子,伸出前鰭招招揮別,沒入水中而去。

  由空中降落地面,正是華燈初上,合浦雖為邊地,因為地接海緣,為海上經商重鎮,所以十分熱鬧。

  龍君兒是初履塵世,看來看去,每樣事情都是新奇的,老是問長問短。

  史劍英笑道:「我有百年未食人間煙火了,君兒也是從來沒有??過,二位雖已辟??,想必不禁飲食吧!」

  方九道:「我老頭子是經常上酒館的,倒不是為了貪杯,而是想溫溫做人的滋味,免得忘記了!」

  龍君兒道:「難道修道就不是人了?」

  方九道:「差不多,人一向道,不是仙佛就是魔怪,習性脾氣,都缺少了那麼一點人味,這一點我老頭子最反對,所以我大部份時間都是在塵世間遊戲。」

  向妙妙笑道:「您跟紅霞前輩倒真是一對難夫難妻,她修真也偏愛人間,所以才找了一所??堂!」

  史劍英笑道:「那我們就找一家酒樓坐坐,算是為君兒接風,歡迎他初履塵世!」

  於是在街上找了一家氣派較大的酒樓,匾額題著是「還珠樓」三個大字,是取自珠還合浦的典故。

  四人坐定後,叫了一桌精緻的菜餚,吃得龍君兒讚不絕口。

  因她從來也沒??過,只覺得樣樣好吃,因此她也吃得最多,而且她也是第一次喝酒,同妙妙替她要的是來自西方的葡萄酒,甜美沁人。

  吃得她雙頰如霞,星眸飛丹,兀自不肯停歇,而且口中直讚道:「人間有這麼美好,為什麼大家要拚命地學仙而避世呢?」

  向妙妙微笑道:「問得好,你是在福中,但見美好之處,才覺浮生堪慶,假如你生在個凡夫俗子之家,為生老病死所苦,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史劍英也笑笑道:「此生老病死更苦的是貧,你如果??到了那種滋味,就會認為生不如死了!」

  說時手指一個乞丐,雙腿皆殘,用一隻手撐在地下爬行,沿門乞討,口發哀聲。他們是坐在樓上靠窗之處,剛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乞丐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子,境遇十分可憫!

  她一家家地乞討過來,有的住家還佈施個一兩文,討到對街一家酒樓時,剛好從裡面出來一夥半醉的食客。

  居前是一個年輕的錦衣公子,大概嫌這乞婆攔住了他的路,飛起一腳,把乞婆踢得幾個翻滾,還引起同行的人一陣大笑。

  龍君兒不禁柳眉一豎道:「這個年輕人怎麼這麼凶橫!」

  向妙妙看了也覺得心有不平,但不想顯露形跡,只得皺皺眉頭道:「因為他有錢!」

  「有錢就可以任意欺負窮人嗎?」

  史劍英道:「照理是不可以的,但有錢的欺人,沒錢的受欺,已經是司空見慣,誰也不覺奇怪了。」

  龍君兒道:「你們也看得慣?」

  史劍英道:「看不慣,照我以前的脾氣,就會出去痛懲那惡少一頓,逼他跪下來苞那乞兒叩頭陪罪!」

  龍君兒道:「應該如此,你為什麼不做呢?」

  史劍英歎道:「我做過,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形,我這樣做了,可是事後我又經餅那裡,才發現這一多事,反而害了那個乞兒。因那個惡少心有不甘,等我走後,帶人把那乞兒活活打死了。我一怒之下,又去殺了那個惡少!」

  龍君兒道:「該殺!懊殺!」

  史劍英道:「但殺了他又如何呢,那個乞丐仍然是死了,我如不打這個不平,他不會死龍君兒道:「那是你為德不卒,看我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5:32

第十七章


  龍君兒一按窗子,就從樓窗上飛了出去,落在那個年輕公子面前,厲聲叫道:「站住!那少年離開沒多遠,龍君兒的動作太快,他沒見到是從頭上飛過來的,還以為是前面閃過來的。他立停腳步,一見是位嬌美的少女,不禁樂了,笑道:「小娘子是叫我?」

  龍君兒道:「不錯?就是叫你,剛才你踢了那位老太太一腳,年紀輕輕,對年長的人不知尊敬,太沒有家教了!」

  少年哈哈一笑道:「說的是,姑娘就教教我吧!」

  說看就伸手過來,要捏她的臉。

  龍君兒反手奪住他的腕子,輕輕一捏,那年輕人已痛得像殺豬般的叫了起來,旁邊那些幫閒的人大喝一聲,上前要解救。

  龍君兒手指一點肩頭,一枝仙府奇兵斜月玉戈已飛了出來!

  白光輕輕一繞,那些人但覺臉上一陣寒風掠過,每個人的鼻子已掉了下來,一個蚌痛得亂叫亂跳。

  那少年人這才知道遇見了劍仙一流的高人,連忙跪下來,連連叩頭如搗蒜地叫道:「仙姑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龍君兒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要殺你,早就動手了,現在你說你剛才的行為懊不該死?」

  少年人繼續叩頭哀叫道:「該死,該死,??求仙姑饒命。」

  龍君兒道:「你知道該死就好,我殺了你是你自己求要的,不是我要殺的了。」

  她裝著要拔劍。

  那少年嚇得又連連叩首乞命。

  龍君兒笑笑道:「你想要活命也可以,但有條件。」

  「但憑仙姑吩咐,小人無不從命。」

  「你叫什麼名字,作何營生?」

  「小人姓何,賤名叫何不為,以經商為生,就在這裡開了兩家珠寶號。」

  「那你倒是很有錢了。」

  「小人薄有資產,勉可餬口。」

  龍君兒笑笑道:「好,那我就罰你供養那位老太太一世,你撥出一間房子讓她住著,不但要衣食無缺,而且還要每天去請安一次,直到她壽終正寢,殯天為止,你還要親自執紼送葬,像是對待自己的親長一般,做不做得到?」

  何不為為了活命,連忙滿口答應:「做得到,做得到。」

  龍君兒笑道:「我也不怕你不遵守,我有辦法制你的。」

  說著把那個老乞婦扶了過來道:「老太太,我替你找了個供養的人了,以後你的生活唯他是問,只要他對你稍有不敬,你就摸摸這個貝殼。」

  她取出一個小貝殼,那是兩片扇形的紅色玉貝,有一根絲??穿看。

  她將貝殼掛在乞婦頸子上又道:「這是龍宮紫貝,裡面有一尊守護神,你只要摸一下,就會有效應的,你試試看。」

  那乞婦用手一摸貝殼,裡面冒出一道青煙,幻化成一個青面獠牙的夜叉惡鬼,高逾兩丈,猙獰可怖,恭身道:「公主有何吩咐?」

  龍君兒道:「以後這位老太太就是你的主人,你要聽她的吩咐,不得有誤。」

  夜叉惡鬼恭身道:「敬遵公主諭旨。」

  龍君兒笑道:「為施薄懲,你替我打這個人的屁股十下,就回去等候下一次召喚。」

  夜叉惡鬼又恭身應命,探手抓起何不為,結結實實地用巨掌打了十下屁股,何不為連聲痛叫。

  打完後,夜叉惡鬼又化為一溜青煙,鑽向貝殼中去了。

  龍君兒道:「何不為,我是龍宮公主,今天微服小游,遇上你這不法情狀,姑念初犯,才略施薄懲,以後如果敢不遵吾言,小心你的狗命。」

  說完一閃身,化為一道白光不見了。

  地下那些人都跪下來連連叩頭。

  龍君兒已回到了座上笑著道:「我辦得如何,以後這個地方的人再也不敢為惡了。」

  向妙妙笑道:「妙極了,只是小妹妹,行一件好事,你就要犧牲一件寶貝,你有多少寶貝?」

  龍君兒笑道:「你說的是那個貝殼,那叫紫貝,是我母親在海底收伏的十個精怪,娘用禁制把它們閉在十枚紫貝中,立好誓約,每人聽候三次差遣,完成三件任務就釋放它們自由我已經放掉了九個,這是最後的一個,留在身邊也沒有用。這些海底精敝雖已修具人形,解曉人言,但修為尚淺,幫不了大忙,像剛才那種任務便是最適合。」

  向妙妙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當作那又是什麼仙府奇珍呢。不過那魔神祇能用三次,三事之後,那個老乞婦不是沒有倚憑了嗎?」

  龍君兒道:「所以我要弄個虛言,假說是龍宮的公主,這些濱海的城鎮,最為尊信龍王,龍宮的傳說也最多,那個乞婦也許只用這一次就夠了。」

  史劍英笑道:「君兒,你想出來的花樣可真夠坑人的。」

  龍君兒道:「那個惡少有的是錢,奉養一個老婦人的天年絕無問題,借這個機會,懲一下他的心性行為,叫他以後改過遷善。至於那幫腔作惡的小人,削掉他們的鼻子後,也可以作為警戒,以後會安份多了。」

  方九忍不住歎道:「老頭子遊戲人間,經常也伸手管管不平事,但沒有一次能比得上龍。姑娘這麼有聲有色,而收效鉅宏的。你不過略為伸伸手,就創下了一段神跡,影響久遠,很可能百年之後,這兒還會流傳著龍宮公主顯聖懲奸的故事。」

  向妙妙道:「這也是沾了形貌的便宜,龍妹看來就像是個龍王的公主,換了我去,即使再顯示幾件法寶,也不會有人把我當作龍王的公主的。」

  方九也笑道:「是啊,我老頭子如果說自己是龍宮公主,恐怕還會惹得群起而攻,說我冒瀆神聖呢!」

  大家也跟看笑了。

  他們在酒樓進食,只是為了興趣而不是為了飢餓。

  因為他們的修為俱已有了辟??之能,久時不吃也不感到饑餒,一盡十石,也不會撐破肚子。

  這一次因為高興,每個人都吃得多了一點,尤其是龍君兒,為了初??佳味,每樣菜都不放棄,都是來個風捲殘雲,一掃而空。

  奇怪的是酒樓中奉召立至,每道菜都是很快就送了土來,等他們覺得興盡時,兩旁的盤碗堆壘成小山似的。

  向妙妙準備結帳時才發現了,低聲道:「糟了,我們這一忘情飲啖,恐怕店中要把我們當作妖怪了。」

  那知店主人恭恭敬敬地前來,跪下叩頭道:「公主與三位神仙下降凡塵,弟子能接仙駕,乃無上榮幸,這點酒菜是弟子的一片孝心,萬萬不敢收取賞賜的。」

  向妙妙微怔道:「你認得我們是誰嗎?」

  店主人道:「弟子肉眼凡胎,適才已見到三公主顯了神跡,因而猜知三位尊仙,上仙必是何仙姑,那兩位必是張果老與韓湘子……」

  向妙妙忍不住笑了起來。、方九卻一本正經的道:「算你有點眼光,今天本來是我們陪三公主小遊人間的,形跡既露,可不能再耽下去了,你也不得多向人嘵舌,擾吾等遊興。」

  店主人忙道:「弟子已經把店中客人都支應出去,就是怕驚擾了仙駕。」

  方九笑笑道:「也罷,念爾知道,我們八友中老道與李跛兩人專吃白食,我老頭子卻不慣這般無賴,賞你三個字,足可供你子子孫孫享用百世了。」

  他用手一指,劍光飛出,將懸在樓樑上觀海樓三個字削掉了,改換成「飲仙樓」三字草書,然後朝三人眨眨眼。

  大家都會意了,各駕劍光,破窗而出,一直來到無人之處,才相與落下大笑。

  方九最是得意道:「龍姑娘,老頭子這一手玩得也不錯吧,這下子我們在合浦地方也留下了一段佳話,至少也可以留傳個幾百年的。」

  龍君兒笑道:「方前輩,你說留下三個字,可供他子子孫孫享用百世,這又是怎麼說呢?」

  方九笑道:「你聽過武昌黃鶴樓的傳奇沒有?那是我們的老友呂洞賓兄在臨江的酒樓上。一時貪杯,吃完了沒錢付帳,就在牆上晝了一對黃鶴為酬。他走了之後,那對黃鶴遇客人來到時,必然會飛下來銜壺斟酒,仙跡流傳,使那家酒樓門庭若市,很發了一筆財。等洞賓重過武昌時,才把那對黃鶴收了去,可是仙跡已傳,那座酒樓易名為黃鶴樓,生意依然不衰。今天你初顯神跡,引得那些凡夫俗子真把你當成了龍宮鮑主,我老頭子再留下三字真跡,那家酒樓豈不是也會發財了,而且子子孫孫享用不盡。」

  龍君兒不禁神往道:「方前輩,你那個姓呂的朋友法力很高呀,他在什麼地方?」

  方九哈哈大笑道:「我那有那麼大的面子,跟海上八仙成了朋友了,他們都是早年得道的真仙,是否真有其人尚不得知,只是民間流傳而已。但既然那個店家把我當成了八仙中的張果老,我也就高抬身價跟呂仙稱兄道弟了。」

  大家又笑了。

  向妙妙道:「呂仙的黃鶴斟酒,我們跨鯨而來,小妹又指使夜叉懲惡,方前輩以狂草留字,仙跡頻傳,說不定當地的人還會建祠以紀呢。」

  方九道:「其實黃鶴樓的傳說,很可能也是那一位修道者的遊戲之作,我們比常人已兼得數倍之壽,也窺得煉氣長生之旨,卻沒有見過什麼大羅真仙,難道世上真有八仙不成,無非是好事者托為傳說。」

  才說完這句話,旁邊有人接口遣:「孤陋寡聞,爾老兒才得多大氣候,居然敢妄論仙業,還敢冒充吾輩,該打。」

  苞看該打兩個字,方九身子一個踉蹌,屁股上挨了一下,不禁大為憤怒,厲聲叫道:「是誰在開玩笑?」

  空中又有人笑道:「你這點法力,居然還敢妄言仙道,損我仙名應再打!」

  方九又挨了一下,惱羞成怒,正準備凝聚全身修為以作一擊。向妙妙卻笑道:「莫前輩,別開玩笑了。」

  方九一怔道:「什麼?是莫老婆子。」

  向妙妙笑道:「方老,除了莫前輩的無影身法,還有誰能在我們面前不見人影呢。」

  方九會過意來,咬牙切齒地道:「難怪我聽著那聲音有點熟,莫老婆子,你無端打了我老頭子兩下,如果不給我打回來,老頭子一生一世跟你沒完。」

  莫無影在不遠處現身出來,手持一根竹杖,含笑而立。

  方九吼了一聲,就待衝過去。向妙妙刮拉住了他笑道:「方老!且慢,你先看看那竹杖是誰的?」

  方九一看那枝竹杖,杖頭上雕著兩個背向的人頭,不禁怔了一怔。

  莫無影笑道:「方老兒!你看看清楚,如果你要是不服氣,盡避來找我老婆子算帳好了!我老婆子可是奉令行事,懲你出口不遜?」

  方九頓了一頓才道:「莫老婆子,你見過我那渾家了?」

  莫無影笑道:「當然見過了,否則那來這枝雙頭杖!」

  「她……她在那裡?」

  莫無影道:「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你不甘心認罰,就永遠別想見到她了!」

  方九一怔道:「你說是她要打我的?」

  莫無影道:「當然是的,否則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你動手呀」怎麼樣,你認是不認罰?「方九想想道:「我不信,紅霞為什麼要打我?」

  莫無影道:「為了你無情無義,君子絕交,尚且不出惡言,何況你們是夫婦。你苞她為一點小事反目,一別百餘年。她對你仁至義盡,想盡辦法,為你求外援,助你渡過難關完成功德,你卻在背後罵她,提起她來,不是賤人就是賊婆於,叫她如何不生氣!」

  方九哈哈大笑道:「莫老婆子,這一定是你這個好管閒事的亂打不平,我那渾家絕不會因此而生氣的。我們這兩口子跟別人不同,我對她喊得越難聽,越表示情愛之篤,她應該清楚的,我方九口中的賤人與賊婆子從不對別人使用。像你莫老婆子,不避如何開罪我,我也不會用這個罵你。不過你打我這兩下,我也不記恨你,如果這是出於我那渾家之意,正表示她已原諒我了」她在那裡?「莫無影笑道:「世上真有你們這對活寶,我老婆子只好認輸了。你快去吧!我老婆子算是多事,還怕你們不好意思,把她給拖了來,想為你們調解一下,看來真是多事了!」

  她把手中的竹杖往上一拋,竹杖化為一道青虹,向前射去!

  方九怪嘯一聲,跟看追去。

  向妙妙笑問道:「莫前輩,你真的把易前輩給找來了!」

  莫無影道:「是各位道友的意思,怕他們老臉拖不下來,托老婆子做個調人,所以我到紅霞姊那兒把她給拖了出來,看來大家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龍君兒笑道:「莫前輩!您是來作調人的,可是您卻在中間掀波作浪,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莫無影笑道:「我說起方老兒在背後罵她,紅霞姊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我覺得她太好說話了,應該給方老兒小加懲罰。紅霞姊把她的竹杖給我,叫我見面就給他兩下。我還怕會惹惱了方老兒,紅霞姊卻說沒關係,叫我打重一點,沒想他們竟是以打罵來表示親熱,白叫我操心一場!」

  向妙妙笑道:「所以關於人家夫婦反目,別人最好別插進去,免得落個兩頭不討好!」

  莫無影一笑道:「可不是嗎?魚玄機跟管玄英兩個人演了一場反目假戲,差點沒把我們全坑在那個十絕陣裡。今後再遇上這種事,我們真是少沾為妙!」

  幾個人再度首途,在前面會合了方九與易紅霞。只有龍君兒跟她是初識,老少二人一見十分投緣。

  龍君兒獻上一顆癸水真丹,易紅霞則將她的太陰昊氣神功心訣傳給了龍君兒。老少六人才分出兩路而行。

  三個老的首途天山與眾友相會;史劍英與龍君兒則繼續伴向妙妙往高黎貢山進發去召集人手。

  由於龍君兒得了太陰昊氣傳授,不僅能裂地而行,而且與史劍英二人各以陰陽二氣,神附紫電青霜雌雄雙劍之上,居然也能憑虛蹈空御氣而行了。

  青紫兩道光華,互相追遂為戲,指顧千里!

  向妙妙的遁光竟然有追趕不上之勢。

  就這樣追追趕起,約摸化了一天多的時間,他們已經到達了雲封霧鎖,密林糾集的高黎貢山。

  向妙妙身踞主峰,抖動萬妖令幡,一連三展,那是萬妖門中緊急召集的信號。

  萬妖門被十三奇攻破之後,向飄然把一些忠心門人,集中在高黎貢山幽密之處,著令他們藏匿靜修,等閒不准輕離,而且散居於百里之內,以候召喚!

  向妙妙三展令幡,居然沒有一人前來報到,不禁心生疑惑道:「奇怪了,這些人上那兒去了?」

  史劍英接口道:「會不會他們因為久無消息而分散了?」

  向妙妙搖頭道:「絕對不會,這些人都是我父親最忠心的部屬,奉了我父親的命令在此等候,以待東山再起,怎麼樣都不會擅自離去的,恐怕是有什麼問題發生了。」

  史劍英道:「那會發生什麼事呢?」

  向妙妙輕歎一聲道:「我最擔心的是又有什麼正道人士經過,認出是萬妖門下而加以誅絕了。」

  史劍英道:「這個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有那種事,也不是一二人所能做得到的,據我所知,這些人的修為深厚,尋常人等,根本奈何不了他們。如果要大舉圍攻,我師父他們一定會得到訊息。尤其是南荒蛇丐陸奇前輩,平素行腳都在滇南一帶,消息最是靈通,發生了如此重大事故,斷無不知之埋,我們還是找一個離得最近的問問。」

  向妙妙苦笑道:「如果有人可問,早就會來到了,用不看我們找上門去。」

  史劍英道:「那就到幾個地位較高的居所去看看,總有一點蛛絲馬跡可尋。」

  向妙妙伸出中指,用牙齒咬破指尖,吮了一口精血,張口噴出,那團血影立刻幻成一點拿大的紅光,冉冉向前飄去。

  她輕聲地道:「這是我萬妖門中血影搜魂大法,凡是本門弟子,都能在心神上產生感應而顯跡,不管在多遠的地方,都可以找得到,我們跟去看看吧!」

  她率先跟著紅光前進,史劍英與龍君兒連忙追隨在後,行出約十里許,紅光在一蚌山谷前游移不定。

  那山谷中霧氣蒸騰,濃黑如墨!

  向妙妙止住身子道:「這是斷魂谷,是本門中追魂童子所棲之處,他是我父親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也是留在這兒的最高執事,看來真是出了事了。」

  史劍英默運慧眼向下看去道:「不錯,整個山谷都被一面黑網罩住,網中人影幢幢,都擠成一團,合力撐著一柄巨傘……」

  向妙妙??叫道:「那就是追魂童子的追魂傘,史兄弟,你還看見什麼?追魂童子的追魂傘輕易不出,事情的確不妙了!」

  史劍英道:「霧氣太濃,連人影都看不清楚,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最奇怪的是看不見敵人!」

  「你再看看這面網下有什麼?」

  「除了一團團的黑霧之外,只有細如星火的綠色光點,向那柄傘上衝擊,傘上有暗紅色的光圈,大約佔十丈方圓,光圈內擠看七八十條人影!」

  向妙妙臉色沉重地道:「不知道是那一路的人物找上他們的麻煩,惹得追魂童子施展了他的追魂傘。那暗紅色的光圈是他修練多年的護身血煞,如果只保護他自己,濃縮到一丈大小,不管多厲害的法寶也難以攻破。但他為了維護手下的弟兄夥伴,不惜耗費全身修為,擴展至十倍,看來是難以維持多久了!」

  龍君兒急了道:「那我們趕快救他們呀!」

  向妙妙長歎道:「談何容易,這黑網不知是什麼東西,連我的血影搜魂心法都被阻而不進,就很難有其他東西能突進去了!」

  龍君兒道:「我先試試看!」

  她一揚手,發出了紫府仙兵吳鉤月戈,但只見一道白光在網上閃了一閃,就沒入了黑氣之中。

  龍君兒幾次甩手連招,連一點消息都沒有了?不禁歎了口氣道:「這是什麼鬼網,把我的吳釣月戈也收去了!」

  史劍英默然片刻才道:「君兒,我們雙劍合璧試一下!」

  向妙妙道:「使不得,這是你們防身伏魔的唯一至寶,如果再有了失陷,可就損失大!」

  史劍英道:「向大姊,既然那些被困的人是你的忠心部屬,就也是我們的朋友,怎能死不救呢?好歹總要一試!」

  語畢又同龍君兒道:「君兒,幸好你學成了易前輩的太陰昊氣,跟我的太乙陽罡互相合,威力可以倍增。我們以兩氣相合,貫注在雙劍上,奮力一衝,這樣即使不能破敵,至少。也不會陷住了!龍君兒道:「可是兩氣相合的法子我不會呀!」

  史劍英道:「我會,你照我的話做就是了。向大姊,請你為我們護法,我們要施合氣為一的神功了。」

  向妙妙點點頭。

  史劍英把紫電神劍抽出,連同青霜劍一起交給了向妙妙。

  然後脫去了自己的衣服道:「君兒,你也把衣服脫掉,我們前世既為夙緣,又經你父母首肯指定今世為侶,現在就行合體之緣吧!」

  龍君兒脫衣服倒是不在乎,可是脫去衣服後,卻仍然瞠目不知所以。

  史劍英苦笑道:「大姊!君兒天真未鑿,根本未解人事,恐怕還要你指引一番了!」

  向妙妙輕歎一聲,輕褪羅襦,叫龍君兒隨著她的樣子,作出許多迎拒之勢。

  史劍英等她漸入忘我之境時,一撲而前抱住了她,玉柱破珠,龍君兒輕聲嚶嚀,兩人進入了天人交泰、陰陽合一的境界。

  向妙妙將雙劍往空中一擲,雌雄雙劍,各受主人靈氣所感,青紫兩道光華也糾結成一體!

  天人交泰在仙境糾結的兩個身子中,衝出一道光影,追上糾結的雙劍,兩股光華很快就成為淺藍色的一道光虹,盤空迥繞幾匝,然後直向黑網上落去。

  這是雙劍初度合璧,而且是與劍主人神氣相合的初度糾合。

  史劍英與龍君兒兩個人狀如泥塑木雕,全部的精神都貫注劍中,他們的形體相合中沒有一點慾念,完全是神氣的合一。

  向妙妙的神情更為凝重,她必須要全神保護這兩個毫無抵抗力的軀體。

  劍氣投入黑網,立刻發出一陣裂帛之聲,然後就像是犁田一般,翻攪起一塊塊黑漆般的霧團!

  劍光如同游魚般的在黑海中亂攪,沒有多久,整個山谷已經被劍氣攪成一片翻騰的霧海向妙妙先時所發的那點血影,已經乘隙擠入霧海,沒有多久,一團紅光由底下冒起。

  那是一頂華蓋般的巨傘,傘下罩看幾十個人,落在向妙妙身畔。

  一個童顏銀髯老叟恭身對向妙妙行禮後,帶著興奮而哽咽的聲音道:「公主!屬下無能,致為外敵所侵,折損了十幾名弟兄!如非公主及時來援……」

  向妙妙道:「暫時別說,先佈陣護衛住這兩位朋友,我要設法將谷中的黑霧驅散!」

  追魂童子道:「公主小心,那是黑沼神泥!」

  向妙妙道:「我想也是這玩意兒,才能阻得住我的血影搜魂法。且幸我這兩位朋友的一對神劍,先破了外面的黑眚煞網,而且把黑沼神泥也斬碎了,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它收起來!她取出一個黃皮的口袋,解開袋口,滾翻在谷中的團團霧氣,化為一道黑線,投入袋中,眨眼功夫,谷中已恢復一片寧靜。向妙妙束住袋口,走到史劍英與龍君兒身前,輕按兩人頂門,敲開靈穴,兩道糾結的劍光才分開飛回!史劍英睜開眼睛,但見周圍站了一圈人,都是面向外方,背對看他們,凝神防守,才笑笑道:「危險過去了!」

  向妙妙點點頭道:「是的!多謝兄弟!請穿上衣服,稍作調息,敵人差不多也快到了!史劍英放開了龍君兒,兩人穿好衣服,收回了神劍。向妙妙才對追魂童子道:「使者!現在可以說說是怎麼回事了。」

  追魂童子道:「來敵共有三人,其一自稱是黑龍教主,聞說主公敗北,有意重組萬妖門,迫令屬下等歸順。屬下自是加以拒絕,彼等立刻下毒手,施放黑沼神泥,殺死了十幾個同門,屬下無奈之下,只得以追魂傘護住其餘的人……」

  才說到這兒,天邊發出一陣厲嘯,飛來三點人影,落地,是一黑面老者一個黑衣老嫗及一個黑胖的少婦。

  那老者見被困的人都破困而出,臉上現出了疑惑之色,厲聲道:「何人大膽,居然敢破了本座的法寶!」

  向妙妙應聲道:「是我!」

  「你這丫頭又是什麼人?」

  追魂童子忍不住厲聲道:「老賊,瞎了你的狗眼,連本門公主都不認識!」

  老者傲然一笑道:「原來就是你丫頭啊,來得正好,你家萬妖門已經被宇內十三奇所破,徒自把這些人手閒置了也是可惜。老夫在黑沼修真道成,創立黑龍教已頗具辨模,唯一所憾的是人手缺乏。近日得到幾個昔日的萬妖門下前來相投,說起此處藏有大批萬妖門人,因此老夫親自前來相邀。你帶著這些人投到本教來,不僅可以重建萬妖門的規模,而且也可以幫助爾等向十三奇一湔前恨。」

  向妙妙用手勢阻止了鼓噪的部屬,微微一笑道:「好極了,我們也正圖東山再起,亟須找人合作,不過閣下想兼併萬妖門下,至少得拿出點像樣的東西才行。」

  老者笑道:「那當然,空口說白話是沒用的,老夫一定有相當把握才敢對你提出這個建議。」

  向妙妙道:「閣下所謂的把握何在呢?」

  老者笑道:「你對黑沼知道多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6:02

第十八章


  向妙妙道:「不多,只知道那是座落在南荒的一塊神秘之地,從無外人能進入。 」

  老者傲然道:「黑沼具有十二天險,都是窮極造化的天成奇珍,像老夫先前所用 的神泥就是其中之一。這些天成奇珍,不僅組成了一道堅固無比的屏障,陷住了從古 到今,無以計數的前往涉險的修道人,造成了黑沼有進無出的盛名。而且略加祭練後 ,都可以成為制人的法寶。老夫是唯一能解破黑沼之秘的人,也將那十二種天成奇珍 ,祭煉成收發由心的法寶,就憑這十二奇珍,足可睥睨當世,稱尊宇內。」

  向妙妙笑道:「黑沼十二奇珍之說,我早就聽人道及,只是對你所說的話,卻有 點懷疑,黑沼神泥雖然厲害,我不是照樣能收了下來。」

  老者哈哈大笑道:「那是老夫為了要脅迫你這些手下就範:不想傷他們的性命, 只發揮了十分之一的威力。如果全力施為,別說你這點修為,就是大羅金仙陷身其中 也照樣會被神泥陷住,一籌莫展,七七四十九日後,吸盡精華形神俱滅。」

  向妙妙知道他說的不是虛言。

  黑沼自為人發現之後,不知有多少修為高深的煉氣士,就是陷身在這種神泥之中 ,有去無回。

  剛才瀰漫全谷的黑霧,收到百寶仙囊中後,只是拳頭大的一塊膠泥所蒸發出來的 霧氣而已,就有如此厲害。如果對方真的全力施為,即使史劍英與龍君兒有紫電青霜 神劍合璧,恐怕也難以應付。

  老者見她沉吟未語,又出聲催促道:「你如果不信,老夫可以再施展一次,這次 再加兩倍的威力,就夠你受的了,如果你再能破壞,老夫回身就走。」

  向妙妙還沒答話,龍君兒已經忍不住了,跨步而出道:「試就試,我倒不信你這 什麼黑泥巴有多厲害。」

  老者看了龍君兒一眼道:「小姑娘,你又是誰?」

  向妙妙靈機一動道:「這是我新結識的義妹龍君兒,另外一位是她的夫婿史劍英 ,他們年事雖輕,卻得天獨厚,屢獲不世奇緣,為宇內僅見的一對年輕高手。閣下的 黑沼神泥如果能制服住他們兩人,我就認輸,盡率所屬歸投。」

  老者又打量了一下史劍英,欣然而笑道:「不錯,這兩個娃兒資質絕佳也是老夫 所僅見。你們如果肯投在老夫門下,老夫黑龍教稱霸天下之日,你們就是老夫的世子 ;老夫既無後人,又無傳人……」

  龍君兒不耐煩地道:「廢話少說,等你贏了我們再說。」

  老者笑道:「那當然,老夫不施展兩手,你們也不會心服,不過老夫的黑沼神泥 ,威力非凡,人陷其中最易折損修為,你們可不要逞強反抗,只要乖乖地聽候擺佈, 老夫自會手下稍留分寸的。」

  龍君兒道:「曉得了,你快施展吧。」

  老者正待施為。

  向妙妙道:「等一下,我這些手下在你神泥的淤陷下,神氣受損,叫他們先躲開 養習一下去。」

  老者笑道:「他們如果跑了呢?」

  向妙妙道:「萬妖門已被擊碎,他們容身無處,才躲在這裡,還能跑到那兒去。 再說有我在這作抵押,他們也不會跑掉的,你只要能收服我們三人,他們自然會歸順 過來,反之他們也不會對你表示屈服的。」

  老者想了一下道:「也好,你的這些部屬忠心可嘉,老夫以死相脅都不能使他們 屈服,大概不會背主私逃的,你叫他們躲到十里之外避一避,老夫黑沼神泥施為到五 成威力時可罩及十里方圓。」

  向妙妙道:「我們三個人在一起,你只用五成威力恐怕不夠,還是多打些預算。 」

  老者道:「好!黑沼神泥施展到八成時,威蓋百里,你叫他們迅速離開到百里之 外,反正有你作抵數,諒來也不怕他們跑掉。」

  向妙妙將追魂童子召到身邊,低聲囑咐了一陣。

  追魂童子似乎不太放心。

  向妙妙道:「你們儘管去吧,如果我們不行,你們留下也沒有用。」

  追魂童子不敢違抗,恭身作禮後,帶著人各駕遁光,急急地走了。

  那黑衣老嫗閉目凝神,片刻後忽而睜開眼睛道:「教主!那批人已逃出百里,猶 未停歇老者連忙道:「向妙妙,你這是什麼意思?」

  向妙妙笑道:「家父現在天山修真養氣,我叫他們請家父去了,你要想把萬妖門 兼併過去,光陷住我沒有用的,必須要家父同意才行。」

  黑衣老嫗道:「那些人已跑出二百里外了,確是向天山方向進行的。」

  老者一笑道:「沒關係,諒他們跑不掉,能把向飄然召來最好,老夫正想找他呢 。」

  向妙妙笑道:「家父不忘滅門之恨,誓與十三奇一爭上下,閣下真要對付得了十 三奇,家父一定同意。」

  老者笑了一笑道:「現在可以開始了吧?」

  向妙妙叫史劍英與龍君兒分站在她左右道:「好!可以開始了,不過話要說回來 ,我們可不能站在這裡束手受制的,隨時都會展開反擊,你也小心點。」

  老者哈哈大笑道:「神泥一發,鬼神難逃,你們能撐得住已經不錯了。」

  語畢揮揮手,吩咐老嫗與少婦道:「你們兩人先試試看,雖然你們只能發揮神泥 二成威力,我相信也差不多了!」

  二人答應一聲,分前後站立!

  每人取出一個似絲非絲的黑色小囊,往空一拋,囊口立刻傾出一團團黑色的濃塊 ,見風即長成為兩片墨汁似的濃雲,罩向三個人的頭上!

  向妙妙施展九轉玄功的縮形身法,將全身縮得只有兩寸大小,一躍飛落在史劍英 的掌上道:「史兄弟!你有紫雲仙罩護身,快把它施展起來!我們再來商定破敵之計 !」

  史劍英祭起紫雲仙罩,成為一具華蓋似的紫色光幢,把三個人一起罩住,道:「 向大姊!小弟這紫雲仙罩可大可小,大時可廣被數丈。你無須縮形也能受到央護的! 」

  向妙妙道:「不!我縮形是別有作用,現在你先試試走動一下,看看是否能行動 !」

  史劍英行動了兩步,但覺身外似有一種無形的阻力拉住,行動較為費力,但仍然 不受太大的限制。

  他把感受的情況說了出來,向妙妙道:「那只是他們發揮了一成半的威力,再等 一下看看!」

  龍君兒道:「向大姊!你究竟作何打算?」

  向妙妙道:「黑沼乃南荒一處絕地,得地氣之利,終年雲霧鬱結,日光不透,積 陰厲之氣,日久而凝成這種黑沼神泥。它含劇毒,尋常人畜,入內即化血水。即使是 修為有素的修道人,被陷在神泥中,也是有法難施,經四十九日後,精氣為泥性所吸 ,終至形神俱滅,確是厲害無比。以前本門弟子,即有不少陷身其中,家父也去了一 趟,幸而仗著九轉玄功,一看情形不對,立刻掙扎逃出。」

  龍君兒道:「那這三個人怎麼又能在黑沼中存身的呢?」

  向妙妙道:「天下無絕對之理,一物生,乃有一物克之,那個黑龍教主不知用了 什麼方法存身沼中,居然將神泥煉化而為己用,這兩個女的必然是他後來所收的部屬 。」

  史劍英道:「大姊!你倒底有什麼計劃?」

  向妙妙道:「此人頗具野心,想吞併我的部屬,擴充實力,累日必為我等之敵, 我想先挫其威。黑沼中雖有十二奇珍,但最寶貴者就是這種神泥,我們如果將它收了 過來,不僅可以挫其氣焰,而且也可以多一種降魔利器。天山召開衛道大會時,如果 有人居心不善,想在會上破壞之時,我們就用這東西對付他們,既省事又省力!」

  龍君兒道:「大姊!說到現在,你還是沒把方法告訴我們,倒要怎樣才能收過來 !」

  向妙妙一笑道:「你別急,我總要把來龍去脈先交代清楚,再說出方法才能易於 瞭解。家父上次探黑沼時,見到其中有一種墨蛛,小者如蛋,大者如斗。這種蜘蛛可 能是生於斯地,完全不受神泥的影響,剛才我收到的神泥中,雜有絲狀之物,想來就 是這種蛛絲。另外那兩個女的所盛神泥的絲囊,一定也是這種蛛絲織成,收取之法很 簡單,只要把她們手中的絲囊搶來就行了!」

  史劍英道:「我們脫身都難,又怎麼去奪囊呢?」

  向妙妙道:「這神泥可困不住你們兩個人,因為你們得方九伉儷陰陽二氣之授可 以穿地而行!」

  龍君兒笑道:「大姊可是要我們潛地而出?」

  向妙妙道:「是的!但要安排一下,史兄弟先出去,以無影身法:潛匿在旁,然 後我以元神與龍妹相附,由她帶我出去。等我們現形後,史兄弟立刻以混元霹靂球攻 向老怪,使他無法分神救援,我們就可以分頭奏功了!」

  龍君兒笑道:「向大姊!難怪你的名字叫妙妙,你想出來的辦法,沒有一個不是 妙上加妙的!」

  史劍英道:「這個辦法倒是不錯,只是我們要注意一下,萬不可傷人!」

  向妙妙一笑道:「我知道,史兄弟!你現在怎麼變得菩薩心腸了,以前你可凶得 很呀,邪魔外道,到了你手裡絕無幸理,我萬妖門下的弟子就有不少死在你劍下的! 」

  史劍英輕歎道:「這次復體重生後,我洞悉兩世前因,雖無大惡,但就是因為殺 孽太重,才引致天譴,招來那麼多的磨難,所以這次我要整飭一下自己的心性行為, 不敢再率性而行以傷天和了!」

  向妙妙笑道:「難怪在東海碧瑤宮中,你對青蟒蠱姬與魔魔子兩人劍下開恩,沒 有趕盡殺絕了。其實那兩個傢伙才是真正該死,這次門人遭困,多半還是他們引出來 的。他們在東海受挫後,就逃得不知去向;大概一腳直投到黑沼去了,否則我的門人 匿居在此,很少有人知道!」

  史劍英道:「不會是他們二人吧,如果是他們,就應該知道大姊與我們已化敵為 友……向妙妙道:「那兩個傢伙是受創後就溜走的,因為他們賣主求榮,家父就是被 他們誘去的。魚玄機對他們並不重視,損人折師後,唯恐我對他們採取報復,立刻逃 之夭夭,根本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所以我相信一定是這兩個傢伙搞鬼!」

  史劍英道:「這兩個傢伙如此可惡,下次見到他們,我就不容情了!」

  向妙妙笑了笑道:「不必了,假如我們收下了那老怪的黑沼神泥,就夠他們受的 了,老怪物一定會遷怒在他們身上,怪他們所言不確,他們就會後悔莫及了!」

  史劍英道:「那小弟就先走一步了!」

  向妙妙點頭道:「好!你小心點,紫雲仙罩還是得留在這裡,我用身外化身支撐 看,以免被他們發覺了。黑沼神泥靈氣與主人相通,如果驟失敵蹤,立刻就生警覺! 」

  史劍英點頭答應了,身化一道勁氣,裂地而入。

  他為了慎重,潛形到十幾里外,才現身出來,立刻以無影身法,隱去身形,慢慢 逼近過來。

  但見那自稱黑龍教主的老者正踞坐在一個山峰上,兩個婦人侍立在側,十分得意 地談笑看。

  兩個婦人手中仍是執著絲囊,以一絲黑氣與整片的黑霧相連。

  十八

  史劍英潛手潛腳,來到身後五六丈處,他們似乎仍未發覺。

  但聽得那老者道:「這三個娃娃倒也夠頑強的,黑沼神泥的威力已增至兩成,他 們還沒動靜!」

  黑臉少婦道:「教主放心好了,妾身感覺到他們的抗力在減弱中,大概支持不了 多久!黑龍教主道:「再加強些,一下子就制住他們,時間拖久了,損耗了他們的原 氣,或者毀了他們的臉形,那就太可惜了!」

  黑臉少婦幽幽地道:「教主一定是看中那個雌兒了,所以才捨不得它們的臉形。 」

  老嫗卻笑道:「鰍娘子不必吃醋,那個小伙子長得也很英俊,你也不是更有收穫 。」

  黑臉少婦嗤的一聲笑了起來。

  黑龍教主卻沉聲道:「都不要胡說,老夫即將雄圖大展,可不能像在黑沼中那樣 荒唐亂來了。那男女兩個娃娃資質極佳,老夫是真心想收他們為傳人。至於向妙妙, 她修為不錯,長得也清秀伶俐,交遊極廣,閱歷老到,如能收服,將是絕佳助手。」

  黑臉少婦道:「難道我們就不能幫教主的忙了!」

  黑龍教主冷笑道:「你們的見識太淺陋了,大圖未展你們就在動那些主意,豈是 成大器之材。」

  老少兩個婦人碰了個釘子,顯得很不高興。

  黑龍教主笑笑道:「鰍兒,老夫絕不小氣,如果那個小伙子真能跟你情投意合, 老夫可以作成你們,但絕不可以逞強逼迫,你想想自己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黑臉少婦笑道:「這個倒不是屬下誇口,只要教主准許屬下便宜行事,屬下一定 能叫他乖乖就範,這些年來,多少投到黑沼的人,不是乖乖的聽候驅策。」

  黑龍教主笑道:「鰍兒,我不是要掃你的自尊,那些人之所以俯耳聽命,一半是 懾於你的權勢。另一半是為了討好你,想從你身上得些好處,若說他們是為你所迷惑 ,你可千萬則這麼想,免得自尋煩惱。你是我最早的侍兒,也得了我三分真傳,雖末 正式列入門下,但是在黑沼之中,你是第二個最具權威的人,將來我也不會虧待你, 等老夫在中原展開大業後,黑沼的這片基業就送給你。」

  黑臉少婦聞言,微感失望地道:「教主不要我到外面去。」

  黑龍教主笑道:「開宗立派,事務繁雜,你不是那種才具,也缺乏那種魄力,隨 便幾句好話就可以把你哄得眉開眼笑。如果要你獨當一面,被人賣了你都不知道。老 夫創業大成後,天下在握,你當然不須要局居守隅,隨時高興,都可以出來逛逛。但 黑沼是老夫的基業,那十二奇珍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一定要有個忠實可靠的人管著 才行。老夫身邊可資信任的人只有你們兩個,將來由你主理,讓魚姥輔助你,老夫無 後顧之憂,才能放心在外創業。」

  那個被稱魚姥的老嫗笑道:「教主說的是,鰍娘子耳根太軟,守成有餘,進取不 足,主理黑沼是最理想不過了。憑著黑沼天險之利,那些人不敢心生異圖,如果到了 外面,她處事的經驗確是欠缺了一點。」

  黑龍教主笑道:「老夫用人一向是各得其宜,黑沼中能勝過你們的很多,老夫所 以對你們特別器重,就因為你們忠心可靠,其餘那些傢伙,個個都是奸詐反覆無常之 徒,如果讓他們掌握機要,連老夫都能賣了。」

  鰍娘子道:「別的人都還好,就是新來的那兩個傢伙,屬下看了都不順眼。」

  黑龍教主笑道:「蠱姬與魔魔子不會比別人壞多少,只是他們初來,還不知道你 們在黑沼的地位,老夫因為要用他們,才略假辭色,將來一定要好好整治他們。」

  鰍娘子這才笑道:「原來教主也知道他們不可靠,屬下還以為教主被他們蠱惑住 了呢!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那會這樣沒主見,真要那樣 ,還配稱為黑沼之主嗎?黑龍教中上百名部眾,什麼樣的人物都有,老夫卻能把他們 治理得服服貼貼,這不是光靠法力與法寶就行的!」

  言下充滿了得意之色,而鰍娘也賣弄風情地貼了上去,黑龍教主一把摟住,兩隻 手就在她身上摸索起來。

  鰍娘一面扭動身子,發出唔唔的呢聲,一面卻纏得更緊,極盡媚態,而魚姥卻如 同司空見慣,不以為意。

  幾經扭動,鰍娘那一身黑衣就抖散了。

  這妖女雖然貌僅中姿,但一身肌膚別具風情,黑而帶褐,光潤如瓷,雖然稍稍肥 了一點,可是均勻有致!

  黑龍教主似乎把持不住了,雙手活動更烈,口中卻道:「鰍娘,別亂來,這兒可 不是黑沼,眼前還困著三個人呢!」

  鰍娘被黑龍教主一陣捏弄淫興大發,呢聲道:「有什麼關係,那三個娃兒被陷在 神泥之中,根本出不來,枯等也是無聊,倒不如趁機行樂一番!」

  魚姥也湊趣笑道:「說的是啊,有老身一人照管著也就夠了,教主與鰍娘子儘管 放心好了!」

  鰍娘將手中絲囊交給魚姥,肥臀坐在黑龍教主的前懷,面對看那一片黑霧,笑道 :「這樣好了,今天換個方法,這樣既不妨礙行樂,也可以照顧著行法!」

  黑龍教主經不起她的挑逗,而且鰍娘也擅於蠱惑,一陣掏弄,便已入港!

  這兩人恣意顛狂,使得在隱處潛伏監視的史劍英看得心頭怒火直冒,實在看不下 這等醜態。

  他也不管向妙妙與龍君兒是否已經脫困而出,突然現身,厲聲喝道:「無恥淫徒 ,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公然宣淫,廉恥喪盡,如容你等得逞,天下豈非大亂了。」

  這一喝,使得黑龍教主與鰍娘都為之一驚,忙分了開來。

  黑龍教主看清是史劍英,居然轉怒為笑道:「你這個娃兒果然不錯,竟然能從黑 沼神泥中脫困而出。」

  鰍娘卻赤裸著身子,搖著一對豐乳,款款而前媚笑道:「小伙子,你敢情是看得 眼饞了,來呀,你姊姊??飽你。」

  史劍英恨極了她的無恥,卻也為這種大膽作風怔住了;以前他雖然在向妙妙的? ?女迷魂大法下喪過元陽,但也比這含蓄多了。

  因此,他反而被逼退了兩步,厲聲喝道:「妖婦,快退回去穿好衣服再到本俠劍 下受死鰍娘格格一笑道:「看你伴著兩個天仙似的美人,原來只是個未解風情的雛兒 ,少兄弟,你別怕,姊姊教你幾下,管保你能領略到從所未有的樂趣。」

  史劍英神劍在手,卻無法對看這樣一個女子施放,又退了兩步,喝道:「你再往 前一步,本俠就手下無情了。」

  鰍娘笑道:「你嘴裡叫得凶,卻不動手,可見你對姊姊還是有情的,我偏要過來 ,看你捨不捨得下手。」

  她又朝前逼了兩步!

  史劍英忍無可忍,一振劍鞘,紫電神劍突然出鞘!

  而在同時,地下突然冒出一道青虹,夾著向妙妙的聲音急呼道:「史兄弟,快躲 開,收回神劍。」

  叫得快,但已遲了一步!

  鰍娘一見劍光,已知劍器厲害,雙手一擠乳球,由乳頭中噴出兩道白色的乳泉, 一道射向破空而來的紫電神劍,一道直射史劍英。

  這兩股乳泉也不知是何質地,威力無儔的紫電神劍為乳泉裹住,立刻黯然失色, 糾纏掙扎,極力想衝突出來。

  而史劍英被乳泉噴中,只聞到一股奇腥惡臭,立時四肢軟癱,皆厥過去。

  幸好向妙妙的九轉玄功已臻化境,立刻由龍君兒的太陰昊氣中分突而出,衝向史 劍英,一把抱住他,丁香突吐,吻在他的嘴上,柔舌輕挺,撐開他緊咬的牙關,盡力 一吸,把他所訂進的腥毒吸了過去,又渡過一口清香如蘭的芬氣,史劍英才清醒過來 。

  而紫電神劍也被那股乳泉所污,錚然墮地。

  史劍英掙開了向妙妙的懷抱,正要過去拾起神劍。

  向妙妙卻道:「使不得,這妖婦乃積年巨鰻修練成形,那乳汁是她享受先天奇淫 的穢氣所積化,為純陽至寶之大忌,而且對玄門正宗的修道人,損害更烈。幸得你不 久之前,剛跟龍妹交換過元氣,否則連你也毀了,神劍靈氣已為所污,現在可沾不得 。」

  鰍娘被向妙妙道出根本,不禁惡狠狠地道:「賤婢,對老娘的底細倒是很清楚。 」

  向妙妙微笑道:「別忘了我是萬妖門的公主,家父為萬妖之祖,任何妖邪鬼魔, 都在我的管轄之下。」

  鰍娘怒道:「你做夢,今天老娘非要你形銷神亡不可。」

  向妙妙冷冷地道:「大膽妖孽,憑你這點氣候也敢在我面前逞橫,我現在是一心 向善,不再輕動殺機,所以才由得你猖狂,假如照我以前的心性,就憑你這種態度, 我也要你好看。」

  鰍娘怒不可遏,張口就是一蓬黑霧噴來!

  向妙妙臉泛殺機,取出先前收取黑沼神泥的皮囊,抖開扣繩,鰍娘所噴的黑霧如 同長鯨飲川,化為一道黑色匹練,投入囊中,頃刻間已涓滴無存。

  黑龍教主忙道:「鰍兒,不要白費精神了,她手中持的是昔年截教之主通天教主 的萬寶仙囊,你那點道行是奈何不了她的,還是讓老夫來吧。」

  向妙妙冷笑道:「老孽龍,你也不行,本公主念你修為不易,而且一向匿居黑沼 ,尚未為惡人間,本好生之德,不為己甚。你趁早及時悔改,乖乖的回到黑沼潛修去 ,如果你執迷不悟,仗著黑沼中一些邪毒之物,妄圖稱尊,我就不再容情了。」

  黑龍教主赫赫冷笑道:「丫頭好大的口氣,多少得道在你們父女之前的高人,進 了黑沼,都乖乖的臣服在老夫之下,你居然對老夫說這種話!」

  向妙妙冷笑道:「你不過是仗著黑沼天險之利,收服了一些么魔小丑,就把眼睛 長到頭頂上來了。那些傢伙都是在外面作惡多端,為正道人所驅,無處容身,才投到 黑沼去苟延殘喘,你以那些傢伙來衡量世外高人,豈不是井蛙窺天?」

  黑龍教主一聲冷笑道:「那個追魂童子是你們萬妖門下第一高手,在老夫法力下 ,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老夫的黑龍教下,有幾個是已位列散仙的高人,老夫僅略加 施為,他們立刻俯首稱臣。老夫雖然修真於黑沼,也不是沒到外面來見識過,正因為 見到舉世碌碌,盡多浪得虛名之徒,才決心出來以圖大業。」

  向妙妙笑道:「那是你沒遇上真正的高人,剛才你們施展了黑沼中最具威力的黑 沼神泥,可曾奈何得了我們?」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那只是由我這兩個部屬施為,才被你們取了巧去,如果 在老夫手中,任憑是大羅金仙,也難逃殺生之厄。丫頭,老夫是愛惜你們這付人才, 捨不得毀了你們。你們如果識時務的,趁早獻出你手中的百寶仙囊,衷心歸順,否則 老夫神泥一發,你們後悔就莫及了。」

  向妙妙微微一歎道:「天作孽,猶可追,自作孽,不可活。你執迷不悟,一定要 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老孽龍,本公主先給你點厲害看看!」

  纖手輕彈,射出兩顆碧綠晶瑩形如雀卵的圓珠。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只道你有什麼厲害法寶,就憑這兩顆九幽陰雷,也 敢在老夫面前賣弄!」

  張口一吸,兩點碧光都被吞進腹中。

  史劍英不禁微微色變。

  向妙妙卻笑道:「老孽龍!這下子你可是自尋死路了,九幽陰電的威力有大有小 ,發自本公主之手,豈能以尋常妖人所煉者相視!」

  黑龍教主傲然截口道:「老夫倒不覺得有何異常之處!」

  向妙妙道:「一般的陰雷,觸物即爆,但我所煉的九幽陰雷,卻與我的聲氣相通 ,隨著我的心意控制。你若是接在手裡,最多只是損毀肢體而已,現在你吞了下去, 我只要引動心念,立可叫你粉身碎骨!」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丫頭,吹大氣可嚇不倒人,老夫何嘗不知道你的九幽陰 雷非比等閒。但既然敢吞下去,自然有我的把握,那兩顆陰雷已為老夫的本身真氣所 制,不信你就試試看,是否能令它爆開來!」

  向妙妙連揮了兩次手,黑龍教主連動都沒動,只有頹然地垂下了手。

  黑龍教主大笑道:「這兩粒陰雷,恐怕費了你兩甲子的辛苦才能練成與意念相通 ,老夫沒時間去操此不急之務,卸又很需要這種殺傷力鉅大的法寶,所以吞在腹中, 以真氣緊束,你想收回去都辦不到了。丫頭,你還有什麼類似的玩意兒,再送上一點 來,老夫是照單全收,來者不拒,多多益善!」

  向妙妙伸手在史劍英的懷中掏出了混元霹靂球,暗運真氣,掩去寶氣,包上一圈 綠光道:「我們九幽陰雷分子母兩種,子雷被你收去了,你有本事再把這母雷也吞下 去。」

  抖手又拋了出去。

  黑龍教主見外面碧光瑩瑩,毫不為意,又張口吞了下去!

  他所居黑沼為至陰之地,常年受陰氣濕潤,練成九陰玄功,任何陰性的法寶對他 都不生威脅。

  向妙妙是存心算計他,故而將混元霹靂球外面蒙上一層九陰真氣,黑龍教主但見 球外碧光瑩瑩,認出是陰性真氣,胸有成竹,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仙府伏魔奇珍,威力何等鉅大!黑龍教主就算是行功抗拒,在體外挨上一下,也 難免要受點折損。

  更何況是吞進了腹中,陰消而陽振,才發現不對,已經是一聲霹靂,金光四散, 把他震得血肉橫飛。

  不過他聽說這是九幽母雷,心知威力一定較強,所運的真氣也強了數倍,這一震 雖然使元氣大損,尚未傷及內元。

  飛散的血肉為他真元所聚,很快又凝聚成形,只是形態狼狽不堪,指著向妙妙道 :「大膽賤婢,居然敢弄此狡獪,老夫不把你??毀魂消,誓不為人!」

  揚手就是一片黑雲,黑沼神泥挾著十成威力罩將下來。

  向妙妙格格一笑道:「老孽龍,我等的就是你這一著,現在是本公主向你收禮了 !」

  神功默運,波波又是兩聲輕響!由黑龍教主體內發出。

  這兩聲輕響雖然不如先前霹靂之威,但對黑龍教主的損壞力卻較前更著,那正是 先前被吞下的兩顆陰雷。

  本來為黑龍教主的真氣所束,無力發作,黑龍教主為混元霹靂球震散了元氣,就 擋不住陰雷的爆炸力了。

  一經向妙妙引發,使得黑龍教主才凝成的肉身又告粉碎,化為一縷縷的黑氣,帶 著一聲呼嘯,急速地飛逝。

  鰍娘見狀大驚,忙一聲輕呼,也化成黑氣,迫隨著黑龍教主所去的方向,凌空而 遁。

  只是她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地底青虹突冒,剛好在空中攔住了她,裹住了黑氣, 一陣亂斬,將黑氣斬成無數小段。

  青虹乍斂,現出了一臉怒容的龍君兒。

  她帶著向妙妙破困出來,剛好見到史劍英為鰍娘的乳泉所傷,心中大怒,向妙妙 又把她壓了回去,同時傳音吩咐她靜候地底,以準備萬一不敵時作救應。

  她也見到史劍英的紫電神劍被污,心知厲害,只好潛伏不動,眼見向妙妙連番得 利,遂更放心地守定在一邊,等著給鰍娘一個重創。

  鰍娘見失機欲遁時,她才突然由地底冒出,跟青霜劍合為一氣,將鰍娘元神所化 的黑氣斬碎。

  現身落地後,她感到餘恨未已,一指青霜劍,使青虹暴漲!

  正想把殘餘的黑氣再作一次更細密的絞斬,使它無法聚凝,然後再以「癸水真氣 」加以沖化而致形神俱滅。

  史劍英見狀忙叫道:「君兒,念她修為不易,倘無大惡,放她一條生路吧!」

  龍君兒雖然不情願,但不敢違逆史劍英的話,悻悻地撤回了青霜神劍道:「劍哥 ,她那樣對你,你還為她求情?」

  史劍英笑笑道:「她對我也不算怎麼樣,在自保之下,她稍微狠毒一點也是應該 的,姑念她由水族修為人體已有數千年的苦功,還是饒過她一次吧。」

  龍君兒聽史劍英說出水族修為人體之語,才記起母親的囑咐,要她將水族異類修 為成道的同道多加顧惜,遂不再說話了。

  向妙妙笑道:「史兄弟說得也對,她雖然行止不務正道,但她的本體就是奇淫之 物,習性使然,而且一直潛居黑沼,沒多少害人的機會,放過她也罷。」

  揚手發出一片乳白色光幕,裹住了那無數碎斷的黑氣,往中間一收,居然幫助鰍 娘合聚成形。

  鰍娘神氣萎頓異常,望著三人,目露乞憐之色。

  向妙妙道:「你秉至穢至淫之氣而生,只有黑沼那個地方才適合你,來到外面, 受晟日陽光之氣照射,對你已大為不利。剛才你又以本身積貯多年的真氣施發害人, 自己受損更重。我已經把你施在史兄弟身上的真氣還給了你,才使你勉強成形,現在 再破例施恩,把另一半損耗的真氣也准你收回,還不快上去。」

  鰍娘看看落在地上的紫電神劍,欲行又止。

  向妙妙笑道:「我們答應你了,絕不會騙你,儘管放心上前好了,史兄弟自會控 制神劍,不會傷害你的。」

  鰍娘這才緩緩上前,來到神劍之前,跪在地下,口對劍尖,將附在劍身上的真氣 吸了回去。

  紫電劍為那股穢氣所污,受盡了委屈,一旦脫困,劍芒陡漲,飛起空中,以雷霆 萬鈞之勢,逕自下擊,想是要報復先前受禁之恨。

  史劍英連忙將手連招,精氣默運,好不容易,才把紫電神劍拖拖拉拉地召回鞘中 。

  向妙妙道:「你看見了沒有?史兄弟的劍已通靈,本身已具靈性,如果不是原主 在旁,它一直記恨著你,什麼時候掙脫了禁制,第一個就是找你算帳,那時它為你淫 穢之氣浸染過久,漸生抗力,你絕難逃過它的追擊的!」

  鰍娘駭得臉無人色,連連跪地叩首為謝。

  向妙妙目注在一旁的魚姥道:「你的修為比鰍娘子又差了一籌,而且成道之時, 精氣已衰,只能具老婦之形,為惡的能力更淺,我們更不想為難你,放下你手中的墨 蛛絲囊逃命去吧!」

  魚姥臉上現出為難之色道:「向公主!老身自知修為淺薄,所以不敢萌逃生之念 ,在此靜候發落。可是,墨蛛絲囊為貯蓄黑沼神泥至寶,老身如果失落了,回到黑沼 ,教主也不會饒過老身的!」

  向妙妙道:「你們還想回黑沼去?黑龍那老怪氣候初成,妄圖稱雄宇內,今天雖 然受創,噁心未嘗止歇,一定還會繼出為怪的。你們跟著他,必無善果,方今正道人 士齊集天山,倡除魔衛道之舉,即使他不出來,大家也會找到黑沼去的。黑龍絕難為 抗,有的人可不像我們這樣軟心腸,遇上幾個嫉惡如仇的,你們必將遭受滅亡之禍! 」

  魚佬苦笑道:「公主說的是,老身正因為是異類修成,一向為正道人士所不容, 視為那類,不得已才假黑沼以容身。公主是萬妖之主,當知吾輩之困境!不僅正道人 士不容,即使是同類,也是互相並殘,想侵奪對方的元丹而自利,因此除了黑沼之外 ,老身等實無容身之地!」

  史劍英道:「沒這麼嚴重吧,宇內十三奇中神州五子都是異類修化而成,從沒有 人打他們的主意。」

  向妙妙卻道:「神州五子修真天山人跡罕至之處,而且它們都是遠古神禽,展翼 千里,尋常修道人追趕不及,才得以成道。其間一定也經過很多艱苦,只是他們不肯 向人道及而已。魚姥說的也是實情,我父親創設萬妖門的目的,就是要把大家集中在 一起,互相衛護而自策安全。」

  龍君兒接道:「向大姊!你就把她們也收到門下好了!」

  魚姥忙道:「公主如見收錄,老身與鰍娘子一定誓死相隨,全命以報!」

  向妙妙道:「我倒不是不要你們,但你們的氣候尚淺,有待苦修,如果加入了萬 妖門,對你們只有害而無益。」

  龍君兒想想道:「這樣吧,我母親斫遺的貝闕在海底深處,對她們很適合,而且 有癸水禁制,外邪不侵,讓她們上那兒去好了!」

  向妙妙沉吟著道:「如果她們真是有心向善,那倒是個好去處,就怕她們自己不 安份,反倒擾了你父母的清修!」

  魚姥忙道:「只要有一個安心潛修的地方,我們一定澄心靜慮,持志苦修,我們 好容易才修為人道,絕不會自甘下流的,只是為環境所逼,才無可奈何,隨波浮沉。 」

  龍君兒道:「我送你們兩丸癸水真丹,那可以增長你們百年以上的修為,也可以 使你們通過癸水禁制,??除邪念而一意潛修!」

  說看遞過兩顆癸水真丹。

  兩女都是識貨的,見了驚喜交集,連連稱謝不已。

  龍君兒道:「服下癸水真丹後,你們自會受癸水靈氣感應,到了海邊,自然會知 道去向的。此丹為家母得道前原體肉身所煉,托我致贈有緣,二位是水族成道,服之 不但大有裨益,而且與家母神氣相通。如果二位在途中遇到危險時,即使遠隔萬里, 家母也會心生警兆而護援。反之如果二位道心不堅,又生邪心時,家母也會有所感應 ,不但會來追回真丹所賦的好處,亦將對二位施以懲誡,二位最好在服前慎重考慮一 下。」

  鰍娘毅然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們好容易有了這麼一個向上的機會,怎麼還會 自甘墮落而趨下流呢?為了答報姑娘這一片愛顧之情,我立時服下寶丹,今後如果還 有失德之行,願受任何制裁。」

  說完,她將癸水真丹丟進了口中。

  魚姥也跟著吞了下去。

  龍君兒笑道:「二位向上之心使人十分感動,丹力在兩個時辰內將運行透全體, 現在二位可以靜坐練功,使神氣與靈丹相合,我們就在這兒為二位守護到功成。」

  二人十分感激,立刻盤膝閉目而生。

  向妙妙笑道:「君妹,你真是普渡慈航座前的龍女,小施法力,就渡化了兩個凶 邪。」

  龍君兒笑道:「這跟我沒有關係,是她們自己有向上之心,否則我也無能為力。 」

  向妙妙把魚姥交出的墨蛛絲囊取過,將瀰漫在眼前的黑沼神泥收回笑道:「此行 大有收穫,這兩囊神泥對天山群仙衛道大會,將又多增一分實力了。」

  語畢又歎道:「史兄弟,你也太沉不住氣了,我已經吩咐過你,一定要等我們出 來後,大家配合行動。你一個人就貿然動手,幸好這次你復體重生後,得到許多異遇 ,修為大進,否則你的宿世修為,又將毀之一旦了。」

  史劍英不好意思地道:「小弟只是一時之不忍,又蒙大姊相救,多謝大姊了。」

  向妙妙將紫雲仙罩與混元霹靂球收起交給他道:「黑龍老怪道力深厚,我也是僥 幸逞險而幸告成功,否則以法力而論,我們實在不是對手。這混元霹靂球雖然威力至 鉅,但出手後寶光太盛,極易趨避,上次對魚玄機是他對我未存戒意,才幸而得手。 今天這一套是行不通的,我才先用九幽陰雷使之輕敵,然後再施法掩去寶光發出,如 果那老怪不太輕敵,將它吞下肚去,也是對他造不成多大威脅的。」

  龍君兒笑道:「向大姊行事臨敵的機智,我們實在是望塵莫及,今後要跟你多學 學。」

  向妙妙劫輕歎道:「別學我,機巧之心,最易導人入邪途,我早年就是自恃而不 務正道,才落得被人視為邪道。今後我正想誠意正心往正途上走,你還是學學史兄弟 吧,他為事磊落,心胸光明,那才是成道之徑。」

  一面說了些閒話,一面收拾殘場,很快兩個時辰過去了。

  鰍娘與魚姥都入定醒轉,癸水真丹的無邊妙用,使他們兩人都神光湛然,臉上的 邪氣也為之滌除了不少。

  龍君兒吩咐她們一陣,各自分手而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當他們三人到達天山靈鷲峰時,十三奇早已齊集,連北海玄冰宮中門下也都趕到 了。

  玉磬道長最忙,不斷地跑來跑去,手執圖樣,指點各人移石辟壤,建設賓館。

  來到火鴉童子所居的洞府。

  向飄然首先就笑道:「你們來了,聽到兒郎們前來通知後,我急看就要前去馳援 ,但是諸友說有史老弟與龍姑娘,足可保無恙……」

  史劍英道:「這次卻多虧向大姊,否則連小侄也完了。」

  把經過情形都說了一遍,眾人俱都驚奇不止。

  南荒蛇丐陸奇道:「黑沼中有一批邪孽在作怪,老化子是知道的,只是不曉得老 孽龍如此厲害。我總以為是小丑跳梁,不足為慮,那真是太難為向姑娘了。在九幽陰 雷及混元霹靂球的雙重威力下都無法消除他,此怪玄功已通神,我們就是去了,也未 必能奈何他呢。」

  騎鯨客道:「此人受挫之後,必然不會甘休,還會興妖作怪的,看起來將來必有 一番波折。」

  古月真人道:「多行不義者必自斃,他逃回黑沼,如能從此洗面革心,悔過自新 ,我們就不必去干擾他,等他惡跡再彰時,我們再付申討便了。」

  陸奇卻道:「老道士,這個做法我不贊同,除惡務盡,照情形看,倘絕無悔意, 等他氣候已成,再起而作怪時,收拾他就費事了,依我看倒不如趁他新創之時,直搗 黑沼,澈底毀了他作惡的根本……」

  醉仙翁朱牧也道:「對,世人見了毒蛇就打,是因為知道它一定會害人,如果等 它咬了人再打就遲了。」

  古月真人笑道:「二友之言固為有理,只是黑沼據天險以阻,據貧道所知,有不 少道行高深之士,前往黑沼,都是有去無回,一時也奈何不了他。何況請柬已經發出 ,會期在即,我們也無暇分身,不如等大會舉行時,在會上提出,邀請一些對黑沼情 形較為熟悉的人共往一探。」

  陸奇道:「老道士,你們這些有門戶身家的人,辦起事情來總是????扭扭的 ,現在距會期尚有一月之遙,不如先把事情辦了。」

  古月真人道:「我們現在那裡分得開身。」

  陸奇道:「天山五友是主人,你要主持大局,當然離不開,我們卻沒什麼事,由 我們跑一趟好了。」

  朱牧道:「不錯。老化子加上青城煉士蕭遙,再有地行方老兒伉儷跟莫老婆子, 我們六個人去一趟就衍了,現在此地人手已足,我們耽著也是閒著,不如找點事做做 。」

  十三奇中諸人大部份是閒不起的,聽朱牧一說,其餘的人也都欣然同意。

  事實上他們在這裡也的確難受,建宮闢土的事有玄冰官與萬妖門下擔任,不必他 們動手每天也是喝酒聊天而已。

  古月真人想想道:「各位去一下也好,黑沼中還陷有不少同道,能夠在會期前把 他們救出來參加大會,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就讓小徒和龍姑娘再陪各位一行,他們 有過跟黑沼交手的經驗。」

  向飄然道:「那就叫小女也跟著去吧。」

  陸奇笑道:「門主不說,我們也打算邀令嬡同行的,她能把老黑龍整得死去活來 ,比我們這些老傢伙還強呢!實不相瞞,老化子也在南荒,對黑沼那塊絕地,多少也 存著好奇之心,偷偷去摸過兩趟,但每次都是鎩羽而退。只知道裡面住著些不三不四 的傢伙,可是那些天然禁制太厲害了,每次都鬧個灰頭土臉,要不是仗著我那條小金 兒,有十個老化子也爛在沼泥裡了。」

  向妙妙哦了一聲道:「陸前輩到過黑沼?」

  陸奇苦笑道:「那裡算進過,只是摸到了一點邊,就像喪家之犬,來著尾巴逃了 出來。他詼諧自嘲的語氣,把大家都逗笑了。火鴉童子含笑道:「老化子你在黑沼丟 了人,怎麼不告訴人家一聲,讓我們十三奇也跟看你丟人現眼。」

  陸奇歎道:「那可沒有,老化子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因此想喊出字號,把你們拖 下水都沒機會。」

  向妙妙道:「前輩在黑沼究竟遭遇到什麼,說出來我們也好有個準備,何況此時 人多,也好請教一下。」

  陸奇道:「問別人沒有用的,十三奇的能耐,老化子很清楚,老化子出身在南荒 都不知道,他們更無由得知了。倒是向老哥,可能知道得多一點。」

  向飄然道:「兄弟也僅知黑沼神泥而已,黑沼的事外人極少得知。」

  陸奇想想道:「我第一次進去,就陷身在一片又黑又粘的膠汁之中,行動不得, 任何法力玄功都無法施展。倒是我的小金兒還能在裡面鑽行一陣,老化子就以玄功化 身附在它身上脫了出來。」

  向飄然道:「那就是神泥原質,佈滿在黑沼四周,定時流動,陸兄剛好就遇上了 。現在黑沼神泥已被黑龍教主采練精華,熬成霧狀,威力更增。」

  向妙妙道:「那倒不足為慮了,我們已得到兩具墨蛛絲囊,此物為神泥剋星,不 會構成威脅了。」

  陸奇道:「第二次去時我從另一個方向,倒是沒遇上神泥,只看見一片花海,滿 地都是紅紫黃白雜色花朵,形如蓮荷。老化子一到那片花海上,就目為之迷,不知不 覺走了進去,那些花朵看來??麗異常,可是奇臭奇惡,聞了使人很不舒服。起先我 還不在意,久了我感到難過時,已是全身軟綿,有力難施,可是我的小金兒卻不受影 響。我是抓住它的尾巴靠它帶出來的,足足在外面調息了十二個時辰,才以玄功恢復 了元氣,此後老化子就不敢輕試了。」

  眾人都陷入沉思。

  青城煉士蕭遙道:「天下有毒的花草何止千百種,但能把陸兄陷住的卻不多見,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沒有一個人能回答。

  史劍英道:「我曾經聽向大姊說黑沼有十二奇珍,是那些東西?」

  向妙妙道:「我也是聽一個門下部屬說的,他誤闖黑沼,被困而死,臨死前以本 門心法告急求援,說出黑沼有十二奇珍。但只說到黑沼神泥與墨蛛絲兩種就訊息中斷 了,那五色花朵想必是其中一種,只可惜不知名目。」

  龍君兒笑道:「我知道。」

  史劍英詫然道:「君兒,你怎麼知道的?」

  龍君兒道:「我當然不知道,可是我有一個辦法詳細地問出來,鰍娘跟魚姥是黑 沼出來的,她們一定清楚,找她們一問不就全知道了嗎?」

  向妙妙也笑了道:「不錯,有這樣一條最簡單的路子不走,偏要鑽牛角尖,我實 在太笨了。」

  陸奇也笑道:「除了龍姑娘外,我們每個人都笨,這麼簡單的事,我們都想不到 ,那我們就得先往海邊一行了。」

  龍君兒道:「那倒不必,現在她們可能已經到達家母修真之所了,癸水真氣感應 是無遠弗屆的。我只要找到一條通注入海的河流,就可以利用癸水感應,跟她們互通 消息,問個明白,用不著特地跑了去。」

  陸奇道:「龍姑娘有這種通信的方法就更好了,此去南荒,有瀾滄江流入南海, 金沙江為揚子上游,注入東海,都可以通信息,我們就此動身吧。」

  火鴉童子道:「各位宜速去速回,到那兒先看看情形,如果實在棘手,不必過於 勉強,摸準消息,先回來參加大會,等會後大家再一起去對付好了。」

  陸奇道:「放心,我們不自誤了會期的,大會是以十三奇具名邀集的,如果少了 幾個,對那些看在我們面子上來的朋友也不好交代。老化子之所以要多邀幾個人前去 ,就是想到人多勢壯,萬一破不了黑沼,也可以想辦法脫身。」

  頓了頓,笑道:「要我們速回,別人是沒有問題,但史娃兒跟龍姑娘兩個人還不 會憑虛御劍,雖然能身劍合一,卻又太耗真氣,火道兄得給他們找個交通工具。」

  火鴉童子道:「這倒也是正理,讓青鸞跟靈雕把本命座禽借給他們吧。」

  古月真人道:「這對二位道友太冒瀆了。」

  火鴉童子笑笑道:「沒關係,雖說十三奇不分家,但這次在天山聚會,我們就是 主人,少不得要略盡東主之誼。」

  陸奇道:「火道友不愧為五子之冠,行事氣度都有宗主之風,老化子輕輕點一句 就明白了。這不是老化子要算計你們,憑我們幾個人,一手提一個也把他們帶去。只 是此行吉凶難上,萬一有什麼凶險,也好有個通風報訊的,論行進之速,什麼也比不 上你們的靈禽了。」

  火鴉黃子笑道:「若不是為這個原故,我還會理你這個碴,到黑沼是你最起勁, 就該罰你把兩個娃兒背了去。」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但也沒有多作耽擱,當下召來了兩頭靈禽,龍君兒乘鸞,史劍英跨雕,其餘七人 則各駕遁光,風掣電馳,以最快的速度,直向南荒而去。

  行抵金沙江畔,在僻靜處,大家下來,由龍君兒入水施術,與遠在海底的鰍娘、 魚姥一一人互通訊息。

  她到水裡不過盞茶時分,就破浪而出。

  向妙妙道:「這麼快就問清楚了?」

  龍君兒搖搖頭,手中拿看一張柬帖道:「他們已經到達我母親那兒,家母對他們 立志向上十分嘉許,傳了他們一些心法後,把她們遣來幫助我們同破黑沼。」

  柬帖上說的也是這些,不過詳細一點,說諸君黑沼之行,為除奸而衛道,理當贊 助,唯黑龍教主氣候已深,黑沼之內,處處凶險,盼小心行事。

  鰍、魚二人,一心皈依正途,其心可嘉,已多予成全,並遣之南來,與諸君會合 ,共破黑沼。

  對諸人黑沼之行,雖屢以先天易數占卜,卦象澀晦難明,但以可信者為無夭促之 徵,想必為有驚無險。

  雖卦象如此,然天心難測,倘祈諸君謹慎小心。

  這份柬帖是龍無言與龍湘君共同具名,以癸水感應送過來的,由於此行是以陸奇 為主,由他念給大家聽了,每個人都感到較為沉重。

  方九道:「這兩位離世神仙很少對事這麼慎重的,看來黑沼裡還真不簡單。」

  龍君兒卻笑笑道:「沒關係,家母不是把鰍娘跟魚姥遣來幫忙嗎?她老人家對水 族成道者最愛惜,如果有危險,就不會叫他們來送死了!何況家母的柬上也說只是有 驚無險,大家還擔個什麼心呢?」

  向妙妙也道:「君妹是二位尊仙的愛女,且已托侶史兄弟,女兒女婿都在這兒, 真要有了事,他們還閒得住嗎?這無非是叫我們小心謹慎而已。」

  陸奇也道:「不錯,再說天山距南荒也不遠,告急信火,瞬息可達,那八位老友 與向門主也不會坐視不顧的,以宇內十三奇加上這麼多幫手,總不會叫一批牛鬼蛇神 給困住了吧。蕭遙打趣道:「牛鬼未見,你就是蛇神,不過你只是條小蛇,黑沼裡有 青蟒蠱姬,那可是條大蟒蛇,大蛇吞小蛇,第一個遭殃的必定是你這臭叫化子。」

  陸奇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道:「青最怕黑,你青城煉士陷進了黑沼,就成了黑 獄煉魂了,看你如何逍遙法?」

  針鋒相對,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也沖淡了不少緊張氣氛!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6:32

第十九章


  黑沼位於偏南的野人山中,原是一片深谷,滿生惡木,都是積年末化,人跡罕無的洪荒地帶。木泛黑色,四周都是崇峰峻嶺,霧氣鬱積,谷外是擺夷,邸蠻等原始人種散居之處。

  為了不驚動黑沼中人,他們遠在百里之外,就收起遁光,步行而去,行經一道清溪,但見有十幾個裸體少女,在溪中潑水為戲,個個都是長髮披肩,姿容秀麗,看見他們來了,呼嘯一聲,都跑了上來。

  同行九人中,易紅霞是中年美婦,跟方九一付土老兒相映成趣,倒沒受到干擾。

  莫無影是個老太婆,雖不過五十上下,也沒有人去拉她。

  其餘六個人中,史劍英翩翩一表,蕭遙是個秀逸的中年書生,受到的紛擾最多,每人都被三四個裸女拖著,要他們下水同戲。

  醉仙翁朱牧是個胖子,也被兩個女子拖著。

  這些女郎的身段窈窕,皮膚白嫩,一派純真,口中雖然璣璣喳喳,叫著他們聽不懂的話,然而態度卻是純真無邪。而且態度十分友善,毫無一絲惡意,更不像是有法力的樣子,慌得這些東土群俠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南荒蛇丐陸奇,一身髒兮兮,沒人去找他麻煩,樂得在一旁齜牙直笑。

  朱牧急叫道:「臭化子,這一定是盤絲洞,他們錯把我當成豬八戒了,你快想個方法解開呀。」

  陸奇笑道:「沒關係,她們只是邀你下水去泡泡,沒有多大關係,絕不會把你蒸熟了吃掉的。」

  向妙妙道:「陸前輩,這是些什麼人?」

  陸奇道:「她們是水??5c夷,也是西南夷中較為開化的一族,最愛乾淨。經常浴水為戲,她們也最仰慕中原男兒,相邀共浴,是一種最尊敬的禮貌。」

  向妙妙笑道:「前輩能通他們的語言嗎?」

  陸奇笑道:「老化子是在南荒出生的,那一種語言都通,??是跟她們講不通,人家是一片善意,其實也沒有關係,跟她們下去玩一會就行了。」

  向妙妙道:「彼此風俗不同,前輩解釋一下。」

  陸奇道:「解釋不通的,入境隨俗,我年輕的時候,也被她們拖過,怎麼講都沒有用的。」

  那些女郎們力氣很大,幾個人把朱牧、史劍英等人都已拖到了水邊。

  向妙妙道:「前輩一定有個辦法解決的,朱前輩已經快生氣了,發起火來,驚了她們反到不好。」

  陸奇歎了口氣道:「這些傢伙真是有福不會享,登斯樂土,無憂無邪,多少人都想不到呢。」

  於是他磯磯哇哇也叫了一陣,可是那些女孩子也哇哇地跟他對叫,表示不相信的樣子。

  陸奇道:「我也沒辦法,我告訴她們,來的人都是神明,冒瀆不得的,可是她們說是一種敬意,神仙不應該生氣的。老化子也沒咒念了,除非叫酒鬼他們施展一點法力來嚇她們一下!」

  向妙妙道:「這麼做可以嗎?」

  陸奇道:「效用是一定有的,只是太殘忍了,她們最敬奉神明,真這樣做了,他們以為得罪了神明,一定會自殺而向神明謝罪。」

  向妙妙道:「那就為難了,史兄弟,我看你們還是下水去玩一下吧,好在她們無邪無偽,根本不懂得禮防之嫌,而且這是她們的一番敬意。」

  史劍英聽見了陸奇跟向妙妙的談話,而且也知道邊夷化外之民,生性執拗畏懼神明,無可奈何之下,已經準備下水去了,忽而空中罩下一片黑雲,卻是青鸞娘子借給他們乘騎的本命神禽,直撲而下,巨翅一擅,就把那四個拖著史劍英的女子擅跌開去。

  苞著一聲雕唳,靈雕叟的本命神禽也跟著下來,把朱牧跟蕭遙身邊糾纏的女子塌死兩個,抓了一對。

  被青鸞擅跌出去的四個女子,也是腦破血流,香消玉殯,受起異常,每個人都怔住了。

  史劍英不便開口。

  青城煉士蕭遙一皺眉,剛要說話,莫無影道:「蕭道友,這兩頭神禽是青鸞靈雕的原身,雖然已神化而脫體,但仍與他們靈氣相通,絕不會無故傷人的,這必然有什麼原故。」

  青城煉士一聽才壓住了出口的話,溪中還有七八個裸女,見狀大驚失色,一個個驚倒在水裡。

  陸奇連忙以夷話大聲喝問,想是在追問她們這些舉動的內情,究竟有什麼陰謀,可是那些女子跪在水中膜拜求饒,就是不肯開口。

  龍君兒道:「毛病一定在水中,我下去看看。」

  正要除衣下水,忽然一聲急呼傳來:「少主,使不得。」

  苞著兩點人影由空中急降而落,正是鰍娘、魚姥,落地雙雙恭身向龍君兒行禮道:「奴婢叩見少主。」

  龍君兒一怔道:「二位怎麼如此稱呼?」

  魚姥肅然道:「老奴等蒙少主成全,在貝闕中得叩諳主人主母法身,已允收歸門下,故以奴禮參見。」

  龍君兒笑著道:「你恐怕錯了,家父母對任何同道的人都很友善,絕不會要二位為奴的。」

  魚姥道:「主人雖未允准,但老奴蒙主人主母以無邊法力,拚捨本身真氣,為老奴等去除身上戾氣,從此得入正道而弭卻許多魔劫,更省卻數百年苦修之功而助老奴等化元丹而注於元神,今後不再畏懼任何外力竊掠老奴等的真元了,感恩海深,情願以奴事之。」

  龍君兒笑道:「家母修行萬載,些須損耗,在她老人家說來根本無所謂,而且這也是她自己的心願。因為家父得道較遲,飛昇之期先後難一,家母則一定要等家父同時飛昇,只愁多餘的修為無處安放,用在你們身上,是你們的機緣,倒不必放在心上。」

  鰍娘道:「但奴婢卻不能這樣想,此心已決,請少主不要再堅持,成全我們這一片心意吧!」

  龍君兒想想笑道:「隨便你們吧,反正你們是要回到貝闕去的,那個問題留跟家案母商討去,剛才你們不讓我下水,莫非水中有什麼古怪?」

  魚姥道:「是的,若奴等早已來了,受命在黑沼等候少主的,可是發現一黑沼孽徒悄悄地出來,故套交情用話一騙。他以為我們是脫困回沼的,說出了實話,原來黑龍教主自上次受挫後,心懷怨憤,剛好無心島主魚玄機夫婦跟一批黨羽也在志切報復,兩下合在一處,都到了黑沼,管玄英已算準諸位會去,故而在水中設下了陰謀。」

  史劍英一忙道:「什麼陰謀?我怎麼看不出來?」

  魚姥道:「他們知道史公子練就慧眼,故而這次的陰謀十分周密,在水哀布下了璇璣大衽d,再以這些美女篇餌,誘使各位入水。」

  向妙妙笑道:「碧瑤宮中璇磯陣我們都破了,還在乎這兒的一些粗淺佈置嗎?」

  魚姥道:「這次可不同,他們在璇磯陣中,埋設了四枚血魂珠雷,那是他們得自便成遺闕中魔教最惡毒的邪寶,一經爆炸,立可將人形神俱滅。」

  眾人都駭然失色,雖然這兒沒有魔教中人,不知道血魂珠雷的威力如何,但既為避玄所設,必然歹毒無比。

  陸奇歎了一聲道:「幸得靈禽示警,才沒有上當,否則坑了他們三位,老化子就百死莫贖了。這批夷女也可惡,我們跟她們無怨無仇,她們居無為虎作悵來陷害我們。」

  魚姥一歎道:「那也怪不得她們,老奴已經問清楚了她們根本不知道。因為這兒地近黑沼,他們一直以黑沼為神靈之地,對黑沼出來的神人,都唯誠唯敬,任何指令都不敢違抗,否則就將降禍全族。」

  陸奇又用夷語問了一陣,那些夷女才臉含怖色,戰戰兢兢地答覆了,經過一陣問答後,陸奇才告誡了一陣,揮手把那些夷女遣走了。

  陸奇憤然道:「事情一有魚玄機、管玄英兩人介入,就花樣百出,那些夷女是受驅策來此的。他們先在夷族部落中行法降疫,使每個人都腹痛如絞,然後以神明的姿態去往施法祛疫,取得夷人的崇拜,再吩咐她們來此等候,說我們也是神仙。如果能被她們拖到水中共浴,則這一溪水就可以成為聖泉,服之永無病痛,??是千萬不可說破。」

  史劍英一歎道:「這一著的確厲害,夷人不事飾偽,如果用威脅的手段,強迫她們前來,我們一定會看出虛實的,他們用這個方法,哄騙夷人來設餌,毫無破綻,難敝我們一點都看不出有陰謀。」

  龍君兒朝地上的那群被殺死的夷女殘??看了一眼,臉露不忍之色道:「這些人死得太冤枉了。」

  鰍娘道:「少主,他們死得不冤枉,這幾個夷女早就都被黑沼中人攝去充作下陳,也略略學會了一些障眼的小邪法。她們已成為夷族中的巫使,專事選取同族中的美貌少女,送到黑沼中供那些淫邪取樂,為虎作悵,本就該殺。」

  史劍英道:「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向妙妙笑道:「她們只學了一點邪法,又沒有道行根基,你怎麼看得出來呢?」

  陸奇道:「青鸞、靈雕都是通靈神禽,它們絕不曾濫事殺戮的,罪惡之源還是在黑沼,我們快去吧。」

  這一道清溪是從山間流出,溯源而上。

  魚姥指看面前一座峻峰道:「這後面就是黑沼出入門戶,不過黑龍教主既然得魚玄機之助而預設陷阱,恐怕也知道大家會去,在門戶處一定會設有埋伏,我們還是從偏門進去較為安全。」

  陸奇道:「偏門在什麼地方?」

  魚姥一指道:「在右側,只要通過一片斷魂花海就行了。」

  陸奇道:「是不是一大片五色繽紛的花圃,老化子就在那兒吃過一次虧,不知是什麼玩意見?」

  魚姥一笑道:「那是迷魂五色錦,也是一種五行佈置,取黑沼內所生十幾類毒花異草,以色彩之雜亂,使入者目為之眩,繼而不知不覺間神為之奪。然後花中所含的毒臭使人神智為之昏迷,倒在花圃中,則有一種吸血蔓,能自行舒捲,將人裡在其中,吸盡精血而死。如果不加注意,就是大羅金仙,也難以逃脫,黑沼中的這一片花海,從無人看守,判從不虞。外人侵入。」

  陸奇詫然道:「聽起來不過是一些毒花草而已,對血肉之軀,尚可有威脅,對我們修成玄功的修道者,難道也能產生作用嗎?」

  魚姥道:「原來是沒什麼作用的,可是黑龍教主把一些修為較淺的修道人,投置在花海中,任其吸取精血,更以邪術使死者之神魂附寄花上,日積月累而生靈異。故而花海中有無數厲魄陰煞,合花之體而成為十二花魅,無影無形,對如附骨之齟,專吸修道人精魄。」

  陸奇一歎道:「那就難怪老化子會??了道兒了,幸好我的小金兒把我拖了出去,否則老化子莫名其妙地死在裡面,落個骨化神消,還沒人知道呢。哦!對了,剛才道友說那些花已成魅了?」

  魚姥道:「是的,只是氣候尚淺,僅具一股無形的氣性,尚未能成形,但等他們吸收到足夠的修道人精氣後,就會成形了。那些花草在黑沼中,僅只在凌晨時,受到初升旭日的元光照射而賦其靈英,藉地勢之阻,避過了正午陽暴之戾,故而容易成精。那十二花魅,就是黑沼十二奇珍之一,黑龍教主視同拱壁!」

  陸奇道:「這些未成形的精魅又怎能列為奇珍呢?對人全無用處。」

  魚姥道:「許多仙府奇兵被列為珍,也是用以傷人而已,此外別無用途。那十二花魅如果凝煉成形後,到了可以隨手指揮的程度,就是一項厲害無比的殺人利器。它們有形無質,稟奇毒之性,又不怕任何法寶的損壞,有隙即入,仙佛難防,怎麼不算是一項奇珍呢?」

  眾人俱都一征!

  魚姥的話給予大家一個從來也沒想到的啟示,一般人心目中的奇珍,無異見前古奇兵寶刃。其實得到這些東西,也不過是能自衛傷人而已;花魅如能用來傷人,自然也是一項凶器了。究其根本,與史劍英龍君兒所擁有的紫電青霜兩神劍並無差別,當然也是奇珍之一了,只是一用於正,一用於邪而已。

  龍君兒想想道:「魚姥,那斷魂花海如此厲害,我們又怎麼能夠通過呢?」

  魚姥一笑道:「黑龍教主對花海的十二花魅十分珍視,每天都親自前往以氣運合,俾能與元神相通而合。同時以黑沼所產的一種毒果汁??食以助其氣候。有時他外出無暇,這??食的工作就由老奴代司,故而花魅對老奴已熟悉,有老奴在,它們就不曾出來傷人。」

  陸奇道:「還有那些花毒呢?」

  魚姥道:「花以五行之理雜栽,明白其變化之理,目不為所迷,花魅不出為厲,毒臭也就含而不發。在黑沼中只有老奴與黑龍教主二人能通行花海而無阻。」

  鰍娘笑道:「難怪那老鬼,一再告誡黑沼中人,不得到花海附近去窺測,原來還有這個秘密。」

  魚姥笑笑道:「那毒果名曰罌粟,果中汁漿有麻醉人神智之效,而且嗜久成癖,非此不可。那些花魅食之多年,黑龍教主唯恐這個秘密為人所偵,持了毒果就可以使令花魅聽命,故而不敢令人前往。」

  龍君兒詫問道:「花魅既然無形無質,又怎需進食呢?」

  魚姥道:「它們雖然無形無質,但不是虛空的,只是體無常態,隨時而異,就好像清水一般,盛於方則方,容於圓則圓,當然還需要滋養。」

  史劍英一歎道:「宇宙之秘,未為人知者萬萬千千,今天我總算又長了一重見識,就請魚姥帶路吧。」

  魚姥恭身應命,帶看眾人往斜側飛行。

  史劍英與龍君兒則只好涉行追隨了,他們不敢使用身劍合一之術,為的是怕驚動沼中孽。

  越過兩道重嶺,果然遙見一片花海。

  正當小陰,此時雖是正午,但陽光上為一片突巖所遮,下為鬱鬱蒼蒼大樹所掩,只有幾處間隙透下陽光,照得那片花海錦簇繽紛,艷麗奪目,萬紫千紅,滿目琳琅。

  花圃中辟??幾條縱橫錯雜的小徑,望去猶如阡陌,把花圃隔成一塊塊的花田,使人一見就情不自禁地想走進去賞玩一番。

  而且微風轉送時,錦海翻湧,濃香送爽,分外醉人。龍君兒一見就忍不住歎道:「美!太美了!」

  青城煉士蕭遙道:「這一片花海的栽培的確頗見匠心,若非魚姥先示,誰也忍不住會上當的!不過這花香聞起來,只令人感到清新芬郁,不像那些有毒的花,雖具麗色,封蘊惡臭,似乎並沒有什麼害處呀!」

  魚姥笑道:「蕭大俠說的是一般毒花,這一片斷魂花海,主要是以修道人為對象的,如果具有惡臭,還能吸引人嗎?這花香並不是毒,而是濃郁如酒,令人在不知不覺間,疏於防備而暢吸,漸迷而醉,終至神智昏迷。凡間百物對修道人的威脅都不大,唯獨酒之一吻,神仙難禁,人間傳說中沒有被毒死的神仙,卻常有醉倒的神仙。」

  蕭遙一歎道:「厲害,厲害!魚姥請引路吧。」

  魚姥含笑道:「這花間阡陌,就是五行佈置,但經過黑龍老怪自行亂置,除了他自己之外,就是深悉陣圖變化的人也難以揣摸。因為他要我代他飼??花魅,才把佈置的秘密告訴了我,現在請大家跟看我走,一步都不能錯。」

  說看舉步走入花徑,眾人魚貫成為一列,跟在她後面走??。

  起初目中還有眩惑之感,轉了七八個彎後,才突然一清,紅綠成行,條次井然,全圃在目,再無凌亂之感了。

  眾人中以青城煉士胸中韜略最深,對五行陣圖之學也深有心得。

  他看了一下才歎道:「高明,高明!這老怪物也不簡單,就憑這一番佈置,舉世也無幾人能及。」

  魚姥仍是不說話,謹慎地照記憶中的路進行著!

  慢慢已轉到花海中央,忽然史劍英道:「魚姥,倩形不太對,有十幾條紅色的人形幻影在花上飄浮看。魚姥一怔道:「史公子,你沒有看錯嗎?」

  史劍英道:「不會錯,一共是十二條,六條在紅色花上,六條在紫色花上,雖只有淡淡一抹,但我服過萬載空青靈仙石乳,目力可透九幽,仍然可以看得出。」

  鰍娘道:「我怎麼看不見呢?」

  易紅霞道:「世間萬物本無真色,其色仍借自晟日之光,相映而成,故以紅橙黃綠藍靛紫七色為主,再行混合而為萬色。然紅之上,紫之下,倘有許多不為人目所辨之色。但史小友服過萬載空青,故而能見其隱約,我們是無法看見的。魚姥,那是不是十二花魅?」

  魚姥道:「一定是的,不過它們已聚煉成形。氣候又深進一層,大概是黑龍老怪在受挫之後,刻意助成的。那我們就要小心了,好在老身已有準備,來時在山中覓得一兜罄粟實在此,每位都拿??一些。請史公子注意,看出魅影向誰迫近時,立刻臍破蜜粟實,以三昧真火,熬煉實中的白色汁漿,騰成氣霧供其吮吸,可免其侵擾。」

  她說看立刻取出一擁大小如核桃的球形果實,叫每個人都拿了七八顆。史劍英更是十分謹慎,嚴密地注視看那一些魅影的行動。

  又走了幾步,他就叫道:「鰍娘,有兩條魅影向你迫近了,你準備一下。」

  鰍娘立刻捏碎了手中的果實,同時以三昧真火,將果實中的白色漿汁化為一蓬含有醉人氣息的煙霧。

  史劍英又叫道:「前後左右,那些魅影都擠上來了。」

  眾人一起施為,把手中的果實化為煙霧,眼看看那些蓬起的煙霧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吸引??,分散到兩邊就消失無蹤。

  頃刻間,每個人手中都只剩了一握黑色的灰燼。

  魚姥忙問道:「史公子,現在怎麼樣了?」

  史劍英瞧了瞧道:「它們似乎意有未盡,還在周圍擠聚??。」

  魚姥一征道:「平時它們只須十幾枚果實就夠了,吮吸之後,就會自動退走的,今天我已經加重了一倍的份量,它們怎麼還不夠呢,莫非癮頭加重了。」

  史劍英又叫道:「鰍娘小心,它們撲上來了。」

  鰍娘也感到一股陰風迫體而來,連忙凝聚真力,發出護身真氣,同時將手一揮,一股九陰真氣打出。

  可是沒有用,她只感到陰風迫體而入,打了一個冷顫,顯然是已為花魅侵入體內,接??其他人也一一打了個冷襟!

  魚姥也有同樣的感覺,連忙叫道:「不好,花魅已侵入人體,大家趕快收攝心神,以玄功脫體遁出……」

  眾人都是久經風浪,不待她招呼都作了準備,九轉玄功施為後,原體已成化身,眼看見所脫的本體在慢慢地消蝕下去。

  眾人已挪移到另一處地方。

  陸奇憤然道:「老化子還沒有受過這種邪門的事。」

  蕭遙卻凝重地道:「這種看不見的敵人最傷腦筋,我們必須設法對付才行,否則那些魅影在吸完化身上精氣後又會找上來的,一兩次的損耗雖不大,久而久之,一直不斷地損耗下去,誰都吃不消的。」

  魚姥歎道:「這十二花魅厲害處就在此,老身與鰍娘幸得主母之助而丹成,否則連這一次都逃不過。魅影迫體只有任其宰割,許多修為較淺的同道,無聲無息,莫名其妙地被消滅在這兒,黑龍老怪在此地不設防,就是仗羞這十二花魅,詭異難防。」

  方九忽而急道:「不好了!兩個娃兒都不會九轉玄功,身外化身之術,他們豈不是糟了?」

  史劍英與龍君兒都沒有跟過來,只是悄悄離開了一點。史劍英全神貫注,凝視看群俠的化身消失。

  魚姥最是緊張,忙問道:「少主,史公子你們怎麼樣,是否已被魅影侵入了?」

  史劍英搖頭道:「沒有,有一個魅影往君兒身邊碰了一碰。立刻就躲開了,我也是一樣,現在十二道魅影都集中在這邊,好像很懼我們的樣子。」

  陸奇一征道:「奇怪,難道你們有克制之法?」

  蕭遙忽然笑道:「龍姑娘身??紫緞仙衣,劍英有我贈的紫雲罩,這兩件東西都是僻邪的,帶在身邊就能百邪不侵,就是這原因了。」

  陸奇道:「你那紫雲仙罩有這麼大的神效嗎?」

  蕭遙笑道:「此寶得自紫府,為前輩仙人張紫陽物化後所遺唯一至寶,兄弟在無意中得之。」

  陸奇笑道:「窮酸,你別再現寶了,要是這紫雲仙罩真有辟邪之能,老化子倒是想出個好法子解圍。」

  蕭遙道:「劍英能使花魅不侵,是不是紫雲仙罩之功我倒不敢確定,不過它確有怯邪之能。」

  陸奇道:「這個我知道,老化子以前也見識過,因此才觸動了靈機,你這紫雲仙罩是不是收發由心,可大可小?」

  蕭遙道:「小到如拳,大到如蓋,全力施為,至多可容五六個人,如果要仗以脫困,我們一起擠進去是不夠的。」

  陸奇一笑道:「不用,老化子這次不是借你的紫雲仙罩避難,而是借你的寶貝捉妖。」

  蕭遙道:「紫雲仙罩只能防身,刮非攻敵之器。」

  陸奇哈哈一笑道:「這就是你們讀書人迂腐之處,只知道循本而行,不懂得靈活運用,紫雲仙罩既然能使外邪不侵,自然也能使內邪不??。木盆盛水而不漏,但除了盛水之外還可以當小船使用,江南採菱女,都是坐在木盆中,用手劃??採菱,現在你可懂了嗎?」

  蕭遙道:「你是要用紫雲仙罩去捕捉這些花魅?」

  陸奇道:「不錯,這一群鬼東西無形無質,別的玩意見管不住它們,既然你的紫雲罩能擋住它們,就可以包住它們,不讓它們再逃出來。」

  蕭遙道:「這個倒可以一試,只是如何才能把它們集中在一起而加擒獲吧?」

  陸奇道:「這個當然要動點腦筋,像釣魚一樣,用餌來誘他們入殼,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往下一扣。」

  蕭遙道:「辦法是不錯的,但是用什麼做餌呢?」

  陸奇手指史劍英道:「自然是這小子。」

  蕭遙道:「你別扯蛋了,他不會九轉玄功,身外化身之法,一下子叫它們沾上了,可就糟了。」

  陸奇道:「那自然冒點險,可是卻非他不可,第一,他能看得見,在魅影將要迫體之際,可以趕快溜;第二,他學了地行之術,可以直接往下溜。」

  方九道:「花魅乃稟氣而成,有隙即入,劍英穿地時,地下有個洞,花魅也可以隨之而入。」

  陸奇笑道:「這個老化子也知道,好在龍姑娘也學會了嫂夫人的太陰真氣,同樣能穿地而行。因此可以叫龍姑娘先行潛入地下守候,史小子一下去,她立刻堵上去路。她有紫彩仙衣護體,花魅無法侵害,一定會從原處退出。這時候,窮酸在上面配合,用紫雲仙罩扣下來,豈不是穩穩地扣在裡面,以後就好對付了。」

  史劍英道:「這個辦法倒是可以一行,蕭前輩,我把紫雲仙罩還給您,您騰身在空中配合行動吧。」

  陸奇叮囑道:「這可要配合得好,史小子穿地而入,龍姑娘立部要補上,窮酸也必須凌空而下,一點都錯不得。」

  史劍英立刻取出了紫雲仙罩丟給了蕭遙道:「那些花魅已經吮吸將盡,立刻就要餅來,快準備。」

  龍君兒一閃入地。

  史劍英因為沒有了紫雲仙罩護體,眼見幢幢魅影都朝他作撲吸之狀,立刻撤出紫電神劍,舞成一片劍幕,將人包在裡面。

  陸奇急了道:「小子!快行動呀,你那劍能奈何它們嗎?」

  史劍英道:「劍鋒所及,能把它們斬碎,不過碎而後聚,傷害不了它們,我是把它們全部都吸過來。」

  魚姥道:「只要能稍微支持片刻,倒是很有用的,因為花魅最嗜血肉之軀,尤其是史公子這種天賦奇資,修為足而道未成的軀體,更是它們的美食,一定會爭相撲吸!」

  丙然聽得史劍英道:「十二條魅影現在都包圍在我四周,蕭前輩,注意一下,我要下去了!」

  劍光突凝,化為一道紫虹,直往地下鑽去。蕭遙也在空中配合了行動,將紫雲仙罩漲到最大的程度,直拍下去。

  兩地底青光一冒,正是龍君兒及時補上。

  兩下一合,紫雲仙罩立刻漲了起來,蕭遙用手一指,以本身的真氣運聚成帶,繞在紫雲仙罩下端,慢慢地束緊。

  那一紫色寶罩就像一口吹足了氣的皮囊,又像是一口布袋中裝了十幾條活蛇,在裡面亂動亂竄。

  史劍英與龍君兒都由地底現身出來。

  蕭遙默運玄功,一面將仙罩縮小,一面加緊罩口的緊束,可是只縮到丈許高,三尺許徑寬時,就無法再縮下了。

  他不禁皺眉道:「老化子現在可怎麼辦,這麼大的一個圓筒,既不能動,又不能鬆口,往那兒安置才好呢?」

  陸奇苦笑道:「我也沒辦法,你這個寶貝罩子又沒有其他的神效,如果在裡面能發動什麼水火等禁制,把它們慢慢煉化掉還行。現在雖然把它們關在裡面,你這口罩子又是水火不侵,從外面加力都沒用,唯一的辦法是你帶??它,盡快駕遁光飛到天山去。」

  魚姥道:「是啊!留在這兒可不行,回頭我們跟黑沼中人相遇,動手的時候,一蚌照顧不到,讓它們又溜了出來,豈不是功虧一簣。而且黑龍老怪將這十二花魅視同卑壁,一定會千方百計,加以爭奪的,要是小一點還好防備,這麼大一筒,可實在沒法子顧及。」

  眾人正在愁困無計。

  蕭遙道:「罩口被我用本身真氣束住,裡面的衝力極大,而且重逾千鈞,要我再駕遁光帶??這玩意見飛行,恐怕是力不從心,一個疏神被它們脫困而出,問題不是包大了!」

  向妙妙笑了一下道:「蕭前輩是不能走的,黑沼中又增添了魚玄機夫婦,我們正靶人手缺乏,少了個蕭前輩,實力更將打個折扣,可是這東西萬不能留此,最妥當的辦法,當然是送到天山去。」

  陸奇道:「我的姑奶奶,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現在的問題就是要設法解決呀!」

  向妙妙道:「我們來時不是還有彩戀神雕為助嗎!請它們回去一趟,不是又快又省事。」

  陸奇道:「不錯!向姑娘,還是你行!」

  向妙妙自懷中取出一根絲條,笑道:「這是家父所煉的困仙索,長短由心,在無心島上曾經制住餅魚玄機,用它來束住罩口,就免得蕭前輩操心了,」陸奇大笑道:「妙極,妙極,向姑娘,老化子出了個主意,雖然僥倖收擒了花魅,但沒有你來收場,老化子還是落個虎頭蛇尾,現在總算功德圓滿了。」

  向妙妙將困仙索拋起,指向罩口,一道青虹,將罩子束得緊緊的。

  她笑向蕭遙道:「前輩可以收回真氣了,這困仙索除了家父外,無人能解,就算半途上有人攔截,只要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仙兵寶刃,大概很難破得了。」

  陸奇張口輕嘯,將雕鸞都召了來道:「此中為十二花魅,相煩二位急送天山,交傍老道士處理,想個法子加以安置。同時也請轉告一聲,魚玄機夫婦及其從孽,都投入了黑沼,如果他們能夠分身,最好再來幾位幫幫忙。」

  神雕伸爪攫起了紫雲仙罩,青鸞為翼,長唳衝霄而去。飛行極速。

  陸奇歎道:「幸虧要了它們來,以它們飛行的速度,即使駕了遁光飛劍,也不見得能追上。這個問題算是解決了,剩下來的問題是這一片斷魂花海,如果任其滋生此間,很可能又造成另一批花魅。」

  魚姥道:「花間的精氣,一半聚於花魅之上,再加上無數修道人的精魂凝化,才成就那十二花魅,如果再要造成一批,恐怕是很不容易了。」

  陸奇道:「不管怎麼說,這片花海留此也是害人之物,魚姥請快點帶我們出去後,老化子設法毀了它。」

  魚姥笑道:「先時為顧慮花魅為厲,老身不敢速行,此患既除,就快多了。」

  說看在前急速而行!

  眾人隨之緊攝,很快就來到了花海邊沿。

  停下身來,莫無影看了一眼道:「乖乖,這一片花海廣及幾十里方圓,老化子,你怎麼個毀法?」

  方九道:「而且這些毒花都成了氣候,還真不好對付,如果火鴉來了倒是簡單,把他的內丹一噴,花海就成了一片火海,現在倒真費手腳了。」

  蕭遙道:「火鴉不來,古月或老和尚來一個也行,他們一個能使玄門正訣太乙神雷,一個能以佛門無名煉火,都是毒物妖邪的剋星,我們只能以飛劍去斬。」

  陸奇笑道:「斬是沒有用的,斬草不除根,過了一段時間又是蓬勃一片了,老化子既然誇下了海口,自然有我降魔祛邪的手段,醉鬼,你說是不是?」

  朱牧在旁悶聲不響。蕭遙大笑道:「朱兄,老化子忽然問到你,一定是算計到你葫蘆裡的烈火神酒了。」

  朱牧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意,一對賊眼老在我葫蘆上溜??,就沒安好心。老化子,你只會慷他人之慨,可知道我這葫蘆裡的烈火神酒費了多少心血煉成的?」

  陸奇大笑道:「我化子是惡化出名的,只要我一伸手,鐵公雞也得拔下它三根尾毛,我要定了,不怕你不肯。」

  朱牧道:「我就是一毛不拔你又怎麼樣?」

  陸奇道:「老化子就跪地不起,到你點頭為止,這可不是我要化你的,我是為今後的修道人請命,你不過捨了幾口酒,不知可以救多少命呢!」

  說??真跪了下來。

  朱牧歎道:「跟叫化子交朋友,只有怪自己倒楣了,酒鬼要是不答應,別人不說,那三個娃兒可就把我看成不是東西了。」

  陸奇笑道:「就是因為有三個娃娃在,老化子才以悲天憫人的大道埋來扣住你,看你這個長輩在他們面前是否還好意思賴皮了?」

  朱牧解下了葫蘆,滿滿地喝了一大口,然後張口噴出一蓬濃香撲鼻的酒雨,遍酒在花海之上。

  接??道:「好了,老化子,我那烈火神酒已經去了大半,那怕是一片鐵海,也能煉熔了,你還等什麼?」

  陸奇雙手連搓,蕭遙與莫無影等人也跟看幫忙,發了三昧真火,引點了那一蓬酒雨,立刻發出了熊熊的烈火。

  方九朝易紅霞道:「婆子,我們也別閒??,他們在上面放火,我們以陰陽二氣,穿行地底,把這些毒花的根斬斷,來個澈底毀滅。」

  朱牧忙道:「那就太妙了,我的烈火神酒雖然也可以經莖葉而到根,慢慢地燒下去但費時太多了,二位如果能夠把根斬斷了翻了起來,眨眼功夫就可以燒個精光。」

  方九朝史劍英道:「小子,你跟龍姑娘也別閒??,這片地方太大了,為了爭取時間,你們的兩枝神劍,配合上各自所練成的陰陽二氣,斬起根來就可以更快一點了。」

  於是四個人都一閃入地,排成一列,向前推進,到了盡頭,又轉回來,就像是耕牛犁田一般。

  等他們推完最後一排,鑽出了地面,但見一片火海已成了灰燼,還冒看透鼻的酒香。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2 02:37:02

第二十章


  從黑沼深處,有看一族人影,飛速而至!

  來到面前站定後,當頭的是黑龍教主,兩旁站??的則是魚玄機與管玄英,三個人的眼中都冒看怒火。

  再後面則是一大堆奇形怪狀的人。

  黑龍教主眼看??一片花海化為烏有,目光掃視到鰍娘跟魚姥身上,不禁戟指怒罵道:「原來是你們這兩個賤人,居然勾通了敵人,毀我基地!」

  一面說一面行走,雙手連揮口中頻作低嘯,可是招呼了半天,仍是毫無動靜。

  魚姥微笑道:「教主如果是在召喚那十二花魅,就不必費神了,她們已經被收去了。」

  黑龍教主吼道:「胡說,他們新經管仙子玉成,注以地磁陰氣,已能脫離根本而成氣候,誰能收得了?」

  陸奇一笑道:「是我老化子出的主意,借用了蕭兄的紫雲仙罩,把它們一下子裝起來了。」

  黑龍教主道:「你拿出來看看我才相信。」

  陸奇微笑道:「你早來一步還可以看得見,現在可晚了,我們嫌太累贅,請靈雕青鸞幫忙,已送回天山去了。」

  魚玄機怒道:「陸奇,你們宇內十三奇以俠義自命,黑龍教主在黑沼修真,又沒招惹你們,你們為何上門欺人?」

  陸奇沉聲道:「黑龍教主祭煉邪寶,妄圖稱尊,把向姑娘的門下傷了十幾個,又逼迫其余的人就範,怎麼能說沒招惹我們呢?」

  魚玄機道,「那是萬妖門下,本來也是你們誅戮的對象,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陸奇道:「向門主跟我們化敵為友,他的門下也就是我們自己人。」

  魚玄機冷笑道:「說得倒好聽,你們要誅戮時,就把別人說成邪魔惡人,跟你們攀上了交情,就是正道之士了,你們宇內十三奇的正邪之分,就是這樣為標準的嗎?」

  陸奇肅然道:「不錯,十三奇就是這樣分正邪,定敵友,俯仰天地而無作愧,因為我親正者為友,惡邪孽以為敵。萬妖門下過去行止不端,故我們以敵而殲之,現在向門主父女幡然而知悟,率同門下改非而就正,就成為我們最可敬的朋友。魚玄機,只要你們夫婦能放棄獨尊宇內的野心,立意虔修而不再害人,我們立刻對你們放棄敵意。」

  魚玄機冷笑道:「老叫化子,道理叫你們都佔全了,你口口聲聲指我們為惡,我們害過誰了?」

  陸奇語為之塞,因為他們自從東海無心島被攻破之後,的確尚無惡行難以入罪。

  史劍英卻朗聲道:「你們最近自顧尚且不暇,那有作惡的能力,可是你們過去害死了謝前輩伉儷。痛受懲誡之後,不閉門思過,還跑到黑沼來,與黑龍老怪狼狽為奸,作惡之心未減,毫無悔意,可見你們是罪無可恕。」

  魚玄機道:「我們受黑沼主人之請,來幫助他抵禦外侮,這也算錯嗎?」

  史劍英道:「黑龍老魅荼毒生靈,罪無可赦,你們串通一氣,就是為惡之證。別的不說,你們以無辜的夷民為餌,脅令他們在水中設下惡毒的埋伏,其心可誅。修道人最忌者就是驅策無辜的良民為悵,或是憑藉法術,殘害生靈,你們犯了這兩大禁忌,天心難容。現在我師尊等十三奇正假天山召開衛道大會,邀請宇內所有修者煉士與會,宣佈你們的罪行,然後即將群起而攻之,是非黑白,自有公論,你們等??吧。」

  這個宣佈對群邪是頗有震懾力的。

  魚玄機忙跟黑龍教主咬耳私語。

  黑龍教主笑道:「這個會開不成的。」

  魚玄機道:「兄弟離開東海時,曾經以五行推算,得知北海玄冰門人齊集天山,而向妙妙把萬妖門人也遣往天山,看來他們是真有這個打算,倒是不可不防。」

  黑龍教主笑道:「計劃誠為不錯,可是他們太性急了,竟在會前先派了一半的人到這兒來。我們只要把這些人先擒下。不怕十三奇中其他的人不來,一等他們先後來到,失陷於此,那個會就開不成了。而且正好造成我們的機會,我們到天山去,把各路已經接到通知的人,分批截住,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局可定矣。」

  魚玄機道:「話雖如此說,但要把他們都困住,可不是容易的事,他們頗有一些厲害的法寶……」

  黑龍教主笑道:「魚島主不必擔憂,只要來到黑沼,就是他們自尋死路了。」

  魚玄機道:「教主不可輕敵,這一片斷魂花海,昨天檢試之時,我們都認為是固若金湯,但仍然被他們破困而入。」

  黑龍教主笑道:「魚島主可知兄弟為什麼在此處堅不設防,而且敵人來到之際,兄弟已得督兆,卻不與理會,聽其長驅直入,因為這是兄弟意料中事。」

  魚玄機為之一怔。

  群俠也為之一愕。

  魚玄機道:「教主是故意放他們進來,讓他們破壞了這一片斷魂花海的?」

  黑龍教主笑道:「不錯,昨天島主也說過,這一片花海雖然固若金湯。但只怕火飽。」

  魚玄機道:「兄弟是這樣說過,而且也是事實。」

  黑龍教主微笑道:「眾所周知,黑沼有十二種天成奇珍,神泥、墨蛛、斷魂花,是為其三,另外九種,島主可知?」

  魚玄機想想道:「兄弟昨日蒙教主相邀逛游全沼,見得尚有鼠氛石、逍遙果、化血頁、忘憂泉四種。」

  黑龍教主含笑點頭道:「不錯,這四種都在內,但是還缺了五項。」

  魚玄機道:「這個兄弟就不得而知了。」

  黑龍教主道:「另外五種有三類是包含於前面七項之內的,如黑沼神泥與忘憂泉相合,可煉成不朽神膠,斷魂花與逍遙果汁合煉成丸,可煉成向心丹,墨蛛絲與血蔓相結合,可成為天魔臂……」

  魚玄機微怔道:「此三者有何神效?」

  黑龍教主道:「不朽神膠與向心丹的神效,島主立刻就可以見到,天魔臂的靈效,兄弟少時再作施展。」

  語畢一聲低嘯,雙手虛空作勢連抓,但見兩股黑氣,由他的袖中冒出,直向後捲去,狀如兩道黑色長帶,蔓展極遠。

  沒有多久,黑氣捲回,竟是十二具石像,落地後排成一列。

  史劍英低聲問道:「鰍娘,這是什麼東西?他搬來幹什麼?」

  鰍娘道:「奴婢也不知道,這是老鬼寢宮門外的雕飾,可是他從來也沒說過有何用途。」

  黑龍教主笑向魚玄機道:「教主看這十二具人像如何?」

  那些人像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形狀有站有臥,服飾有古有今,大致都是修道人的裝束,只有一尊尖嘴如鷹,脅生肉翅,全身披鱗,頗似傳說中的雷公之狀。

  魚玄機見問,逐一賞鑒了一遍,還用手指輕叩,錚錚有聲,乃道:「雕工精緻,別具匠心。」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世上沒有一個匠人能雕出這些人像,目前他們尚有衣服蔽體,如果把衣服脫掉,可以看見毫髮肌理,無一不具,為了使島主更明白起見,兄弟犧牲一尊,作為解釋吧。」

  他揀了一尊年輕修道者的石像,用劍劈了開來!

  但見石像體內,心肝肺臟,宛宛瞭然。

  黑龍教主笑道:「縱有鬼斧神工之匠,能刻劃其外形,恐怕也無法把一塊頑石,在裡面雕鑲出心肝五臟吧。」

  魚玄機歎道:「確是神妙,但不知教主這十二具石像是屬於那一位巨匠之手?」

  黑龍教主笑道:「他們不是手雕的,根本就是真人,其中的五具是我在忘憂泉時掘獲的。兄弟對那五具人像研究多年,才知道所以形成之因,其後又如法泡製,用今人以不朽神膠浸凝,終於試製成功。」

  魚玄機愕然道:「什麼,他們是真人泡製的?」

  黑龍教主道:「不錯,魚兄如若不信,兄弟可以立刻使他們回復到人狀。」

  語畢,手發一掌,將那具剖開的石像震成粉碎。

  然後在懷中取出一個小瓶,打開瓶蓋,在每具石像身上酒了幾滴水,那些石像立刻屈伸運動,成了十一具真人。

  黑龍教主在每個人口中投下一粒丹丸,然後手指群俠道:「此輩俱為吾之大敵,速為我擒下!」

  那十一個人神情木訥,聽了黑龍教主的吩咐後,立刻一湧而前,他們手中所執的都是神兵利器。

  雖然這些人的靈智受蔽,不能施展法術,但這些神兵利器執在他們手中,與他們的積年修為合為一體,威力不減!

  第一個衝過來的是一個峨冠老人,他手執一柄長戈,劈面直刺蛇丐陸奇。

  陸奇先還不以為意,揚掌擊出一股罡氣,若以血肉之軀,這股罡氣是可使之粉身碎骨了。陸奇心存忠厚,還不忍全力施為。

  那知罡氣發出,對那老者全無影響,長戈依然刺到,戈尖寶光隱隱,陸奇見勢不對,連忙閃身後退,張口噴出了自己的飛劍。

  可是那老者對劍光也如同未見,一任長虹繞體,刮阻不住他的身形,依然急衝而至。

  陸奇的飛劍在他身上繞了幾匝,竟傷不到他分毫,而他的長戈卻以威挫山嶽之勢,急刺而到,把陸奇脅下剌了個大洞!

  陸奇再也沒想到這怪物如此難纏,一面行法收劍,一面退後怪叫道:「這是什麼敝物!」

  蕭遙道:「老化子,這是石化的厲??,神智已泯,本身的修為仍在,不可力敵,快設法躲開,讓醉鬼去對付!」

  醉仙翁朱牧將他視同性命的烈火神酒又飲了一口,以本身的三昧真火點燃,化為一道火龍直噴過去。

  可是那厲??口中也噴出一道白蒙的寒氣,阻住了火龍,身形依然向前慢慢逼近;幸虧史劍英見狀不佳,身劍合一,以紫電神劍化為一道紫虹迎上,才擋住了他。

  可是那厲??手中的長戈也是一件至寶,居然能抗拒神劍之威,相互對搏!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指揮那些厲??群起相撲,把群俠逼得連連後退!

  來人中只有龍君兒與向妙妙身邊還有一兩件兵器可以抵擋。

  龍君兒的缺玉鉤戈已祭起空中,擋住了一個,手挺青霜劍又擋住一個。

  向妙妙則是仗??一幅彩??,舞動起來,捲住了對方的兵刃掙貽d,或是把對方捲住了拋開。

  這是她最厲害的防身至寶彩雲羅,本來是可以當作法寶祭起,妙用無窮,但她知道對這些厲??全無用處,只能當作尋常兵器來使用防身了。

  朱牧仗??烈火神酒所化的火龍,雖然為對方所噴的寒氣所阻,但那些厲??對這股烈火還略有畏懼,不敢太逼近他。

  陸奇則是仗??那條靈蛇小金,在急難時,急衝猛碰,別看它身細如指,衝勁奇大,經常把衝過來的厲??撞退回去,才能使陸奇倖免於難!

  史劍英最苦,他的紫電劍要敵住一人,龍君兒送給他的缺玉鉤戈要用來抵禦空中的攻擊。

  那個脅生肉翅的怪人最難應付。

  他手中執看一枝雷公鑿,動如閃電,不時凌空下擊,要不是史劍英數世之修為,能心分兩用,真還無法擋得住他。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魚島主,你看我這一手如何?」

  魚玄機歎道:「厲害!教主是如何收伏的?」

  黑龍教主笑道:「他們的確是厲??,只是由我以化石神膠製成的厲??。平時以神膠封凝,到了需用之時,化開神膠,以收心丹控其靈智。除我之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聽。而且他們的修為俱在,積年的精氣浸入體內,成為不死之身,任何飛劍法寶對他們都不生威脅。」

  魚玄機道:「只是他們的行動太呆板了,只要一駕遁光,他們就迫不上,何況對練就九轉玄功的人,也沒多大用處,對方留下個化身,脫出真身,他就無從施為了。」

  黑龍教主道:「不錯,這的確是他們的缺點,不過有辦法補救的,而補救的辦法,這些人替我完成了。」

  魚玄機正待動問。

  黑龍教主笑道:「天機不可??漏,魚兄看下去就知道了。」

  這時群俠已被逼得連連後退。

  方九與易紅霞在萬般無奈下,各自忍耐不住,雙雙一打招呼,施展出他們練就多年,輕易不在人身展露的殺手:陰陽殺氣。

  兩人輕嘯一聲,身化青白兩道光虹,對準那些厲??們衝去。

  方九地行叟之名,就是以此而得。

  他這股元陽晟氣與易紅霞的太陰昊氣,是天地間兩股至利至威的煞氣,無堅不摧,對血肉之軀,別具威效。

  煞氣一發,威動山嶽。

  但見這兩道細如針尖的勁氣,不斷地在那些厲??身上字來穿去,神刀利器都難以摧毀的厲??在兩氣之下,也被穿透了無數細孔。

  只是那些厲??的身體都被化石膠浸透,成了一具沒有感覺的行??,身軀雖被穿透許多細孔,封仍然不影響他們的行動,只不過凶戾之勢稍減。

  陸奇見狀高聲叫道:「方兄、嫂夫人,賢伉儷的陰陽二氣具如此之威,乾脆再加點功,把這些厲??絞得粉碎就不足為患了。」

  方九與易紅霞一擊得手,信心大增,運行更速,而且把勁勢加強了,竟化成兩道手臂粗細的光虹。

  霎眼間,那十一具厲??的身捏都成了蜂窩似的,在空中下擊的那具生有肉翅的敝人,因為肉翅也被穿透了,吃力不住,掉落地下。

  向妙妙忙道:「史兄弟、君妹,現在看你們的了,趁這個機會你們雙劍合璧,把那些厲??絞碎,黑龍老怪就無所施其極了,否則他召回去修修補補,仍然可以害人。」

  黑龍教主見勢不佳,已經在作法出聲,把厲??召回。

  史劍英與龍君兒怎肯放過這個機會,兩人也是一聲輕嘯,雙劍合璧,以陰陽二氣為本,青紫兩道光華電射而出!

  黑龍教主剛用一道黑色的光影把十一具厲??集合成一堆,但雙劍已至,來回幾蚌圈斬,那些厲??頓時化為無數碎塊,攤了一地。

  黑龍教主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出!

  史劍英知道這是他畢生修為所積的血箭,勢子極厲,不想跟他硬拚,飲氣急退,龍君兒也跟??回來。

  但那堆厲??已四分五裂,再也無法凝聚成形了。

  陸奇大笑道:「老妖怪,這下子你知道厲害了。」

  黑龍教主也不理會,只是把噴出的那口血箭化為無數細如霧雨的血雨,酒向滿地殘??上,口中唸唸有詞。

  忽然由地底冒出了一條條的淡影;撲向那堆殘??之上!

  撲進一道,??堆中站起一人,總共十一道虛影,??堆上就起立了十一個人,仍然。是先前那十一個,只是僅具一片模糊的影子,看不出面目。

  魚姥叫道:「不好,這又是斷魂花魅。」

  鰍娘一征道:「魚姥,你不是說花魅只有十二個,已經被收走了,怎麼又冒出了十一條來了?」

  魚姥道:「我也不知道,但他們身上有忘憂果的氣味,我聞得出來。忘憂果就是先前那種密粟,而且這些魅影呈暗紅色,正是花魅稟成氣候的徵候。」

  黑龍教主哈哈大笑道:「魚姥,你說得不錯,多謝你為我勾來了外敵,完成了我多年的夙願。那十二花魅早已練成,總蓄在這十二具厲??中,只是這些厲??的精氣遍佈在身軀的廿六六竅內,無法與花魅融為一體,始終不能成形。而它們身體為化石神膠所封,寶劍利器難傷,我一直沒有辦法。只好將花魅養在他們的身體內,使他們慢慢地浸潤,就是無法一下子併合,現在你們以天下至利的陰陽二氣,為我解決了這個難題,我怎不要謝謝你們呢?」

  他得意之極,一直笑個不停。

  群俠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魚玄機卻不解地問道:「教主,那先前被收走的呢?」

  黑龍教主止住笑聲,指看自己弄碎的那具殘??道:「我為了使花魅留在斷魂花海中守值,每天只放出一個,令其幻化成十二,吸取忘憂果實以為拘束之源。今天他們收走的只是其中之一,正因為花魅已失,這具厲??無以為用,我才將它毀了,卻因而造成了另外十一具花魅。現在它們已得我精血之滋潤,與我心神化為一體,而且已賦氣成形,收發由心,再也不須要帶??那些累贅了。」

  魚玄機臉上掠過一絲異色道:「教主遠謀深算,果非常人所能及,兄弟欽佩得很。」

  黑嚨教主笑道:「那裡,那裡,敝人這十一具花魅跟嫂夫人管仙子所煉的護身四魅是同一類的東西,只是不知道威力孰勝,現在請嫂夫人互較一下如何?」

  避玄英臉色微變道:「教主別開玩笑了,強敵當前,我們那有時間切磋,還是先把敵人解決了再說。」

  黑龍教主一笑道:「沒關係,這些敵人我並不放在心上,因為他們乃俠義之輩,不曾趁隙暗算偷襲的。倒是賢伉儷巧取豪奪的手段,令人防不勝防,東方未明的前例使敝人深以為慮。你們這次率眾遠來,不知又想在敝人身上打什麼主意,因此敝人覺得還是先解決身邊的問題較好。」

  避玄英與魚玄機臉色一變,飛身欲退。

  黑龍教主哈哈一笑道:「賢伉儷不必費心想走了,兄弟如無充分準備,怎麼會開這個口呢?司空湛教主何在?」

  地下冒出一條人影,赫然正是血魂教主司空湛。

  他冒出後欠身道:「恭喜至尊,大功得成,座下已經將天羅魔煞布就,不怕這些邪魔逃走了。」

  黑龍教主一笑道:「教主辛苦了,先跟令友解釋一下,免得起了誤會,同時也謝謝他們幫忙。」

  由於司空湛的現身,群俠都為之一愕!

  史劍英忙問道:「司空伯伯,這是怎麼回事?」

  司空湛笑道:「史老弟!對不起,瞞了你半天,但這是有原因的,魚玄機夫婦狡獪猶無比,難得他們自投羅網,因此半點風聲都不能??漏,免得他們聞風而遁。」

  史劍英一怔道:「那位黑龍教主……」

  司空湛笑道:「黑龍教主本無其人,黑沼乃是修羅魔教法壇所在之地,後來因為修羅立教西方,為恐法地為人所據,才專設一人在此坐鎮。原先的黑龍教主,乃是修羅總教摩為尊者之化名,而西方小雷音寺,則由旭什摩羅大至尊主掌。他們二位本是孿生兄弟,經常互易所職,卻從無一人得知,因為黑龍教主只是個虛構的化身,也是魔教身外化身之靈奇表現。」

  史劍英一笑道:「這個設想可真妙!」

  司空湛又道:「鳩什摩羅大至尊近年閉關練法,就是為了修練這十二魔神,那是聚宇內十二凶邪,以法力將之封固。再以斷魂花海中之毒氣以及一些凶人的精魂,溶入花中,煉成十二花魅,使能完全受控制,再設法貫入這十二魔神之中,使其降服。怎奈他們頑強異常,將元神散佈體內,藉魔教神膠之護,不肯就範而成僵局。神膠固欲能封住他們的厲魄,不得出而為害,也保護了他們,使花魅無法侵染,幸得方兄伉儷與兩位小友之助,本形告成!」

  陸奇忍不住笑罵道:「司空老鬼,你早說一聲不就行了,害得我們白操了半天的心!」

  司空湛一笑道:「這可講不得的,否則各位不擅作偽,稍有不慎,就告吹了,不餅各位也應該想得到,溪中設阱,兄弟已經派了個人在途中告警。斷魂花海中設了十幾種埋伏,都沒有施展;剛才一場拼鬧,那些魔神雖緊緊相逼,卻沒有傷到各位……」

  陸奇道:「老化子這兒就挨了一傢伙。」

  司空湛笑道:「這一點雖然有失敬之處,但要請陸兄見諒,修羅教中門規至嚴,凡未經應邀而闖魔宮者,必定以之為償。陸兄曾兩度侵入,大至尊雖然不欲與陸兄為敵,而且也感到那個規定不合理,但誡條訂自先人,不得更易。所以只好虛應故事一番,好在僅是一點浮傷,並未使陸兄受到任何損害,失禮之處,大至尊當容後親表歉意!」

  這時鳩什摩羅至尊已現出本形,頂戴金冠,身披甲胃,赫然為魔教至尊之氣派,朗聲道:「管玄英、魚玄機。敝師弟東方未明雖然心懷異志,為爾等所誘,罪無可恕。但他己身死不究,可是修羅門中人,為爾等拘為煞魅,這是本教所不能容者,你們要付出代價來!」

  魚玄機臉色煞白,管玄英卸一撇雙眉,厲聲道:「鳩什摩羅,盡避你是魔教至尊,本仙子卻未必怕你!」

  鳩什摩羅笑道:「當然,你們到黑沼就是懷??異心而來,自然有所準備了,昨天假意巡遊,實際上卸在探測黑沼十二奇珍的下落,想擄為己有。不過你沒想到所謂十二奇珍,也就是魔教十二至寶,你們搶得去嗎!」

  避玄英道:「廣成遺闕中的魔鼎我們出入自如,又何懼於你那些魔法!」

  她厲吼一聲,搖散頭上長髮,召集黨翼,大聲叫道:「各位道友,身陷重圍,請苞我一起突圍。」

  他們一起有七八個人,聚集在魚玄機與管玄英身畔,每個人都臉呈憤色,但也帶??一半驚惶。

  史劍英等人也都準備攔截。

  鳩什摩羅笑道:「各位佳賓請掠陣就行了,今天得各位之助,把這些人誘到此絕地來,本教已十分領情,制敵之策,敝人已有了妥善佈置,毋勞費心了。」

  他說完一指周圍道:「四下已布下血魂煞網,除了我這十二魔神外,另外還有魔教中十二都天魔煞,隱匿以伺,你們只要能逃得過它們的追噬,本座就網開一面,放你等逃出。」

  群邪又懼又怒。

  鳩什摩羅厲聲道:「修羅門中雖以魔為道,但也非一般人所謂的邪惡之輩,否則早為天理所不容。修羅教與佛教為西土兩大主要宗教,因為魔教行事較為激烈,遂為眾所詬誶,以邪視之,但真正懂得魔教精義的人,自然會瞭解的。魔教的主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以一德我,我十倍而報之,人以一害我,我以一報之,各位如果不是存掠奪之心,今天我不曾這樣對你們。」

  魚玄機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我們已經進入你的圈套,自然是由你怎麼說了。」

  鳩什摩羅微笑道:「魚玄機,你不必狡辯,你們遣青蟒蠱姬霞城散人來,鼓如簧之舌,說動我爭奪天下霸權,叫我去收服萬妖門下。因為你們早知道向飄然與十三奇化敵為友,藉此機會使十三奇與我為敵,好趁機掠我基業,這一點你總不能否認吧?」

  魚玄機冷笑道:「那兩個人已為你所執,在威脅之下,還不是由你指使,叫他們怎麼說,就怎麼說!」

  鳩什摩羅一笑道:「好,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可是昨天你們在賓舍聚議謀奪黑沼的事,又怎麼說呢?」

  魚玄機道:「昨天我們什麼也沒說。」

  鵬什摩羅笑道:「你再賴也沒有用,我已經用修羅教中天視地聽大法,把你們每一個人的說話行動,留影在水晶球中,隨時都可以再現作為你們的罪證。」

  魚玄機啞口無言,他們昨天密議之時,雖然已經作了嚴密佈署,但對方是修羅至容,則是絕對瞞不過的。

  鳩什摩羅又道:「各位道友,昨夜主謀的是魚玄機夫婦,他們還傷我師弟東方未明,絕無可恕。但各位只是為其眩惑而已,尚未對本教有直接敵對之行動,如果各位此刻脫離他們,敝人可以保證不傷害各位。」

  魚玄機冷冷地道:「鳩什摩羅,你不必挑撥離間了,這些朋友與我們立下血誓,生死與共,絕不會離棄我們的。」

  那些人臉上雖有猶豫之色,劫沒有一個作任何表示的。

  司空湛一歎道:「至尊,魚老邪夫婦為大奸巨惡,他們這些朋友本就是狼狽為奸之徒而,且都受了他們的邪毒禁制,絕不可能回頭了。他們唯一的生路就是跟??這一對老邪物,的確是生死與共,無法分離了。」

  鳩什摩羅一歎道:「這也是各位擇友不慎,既然如此,我也沒辦法了,請各位注意吧。手臂一揮,那十一具魔神口發厲嘯,撲了上去。他們本是魔教煞神,再與花魅相合,氣候更深,在連聲厲嘯中,猛撲而上。群邪也呼喝一聲,飛劍法寶,一起都出了手。但見場中幻起一片彩色。可是這些魔神悍然不懼,他們雖然有形有質,但卻像是一團湮、一蓬霧,刀光劍影,對他們毫無威脅,斬碎了,碎而復聚,蹈隙而入。剎那間,已有三四個人為魔神罩體!整個人就成為一團暗紅色的光彩,不住地跳躍掙扎,又慢慢地寂然不動,最後慢慢地消失,受為無影無躁。而撲噬過的魔神則變為更紅包深的影子,在空中飄浮??。史劍英看看心驚,問旁立的司空湛道:「司空老伯,這些魔神厲煞這麼厲害。」

  司空湛笑道:「但對你老弟卻全無威脅,魔之為魔,不在外而在內,外魔的作用在與心魔相合。那些人如果心無魔念,不管這些外魔如何擾亂,仍然不得其隙而入,對付它們的方法只要抱元守一,心無雜念,自然萬魔不侵。」

  方九過來道:「司空兄,你把魔教的底子都掀了出來,不怕你們大至尊相責嗎?」

  司空湛道:「不曾的,這原是至尊的授意,告訴各位一個祛魔之法。因為這些天魔剛修練成形,戾性末泯,有時會不受控制,轉而對各位相擾,那豈不是引起誤會了。」

  這時魚玄機與管玄英的黨翼已去了一大半,除了他們夫婦兩人之外,只有兩個人修為較深,還能默運玄功為抗。

  可是那十二天魔在飽吸精血之後,凶氣更盛,爭先恐後,群起攫撲,像是蒼蠅聞見了血腥,揮驅不散。

  魚玄機感到壓力越來越重,不禁焦灼道:「夫人,我們要速謀脫身之計,否則就走不掉了。」

  避玄英急道:「我何嘗不想走,但是這些天魔如同附骨之疤,外面又有血魂天羅,怎麼走得了?」

  魚玄機道:「好在現在只剩下四個人了,你那護身寒魅可以放出來,我們以元神敖在上面,以魅制魅,至少可以擺脫這些天魔的困擾,至於血魂天羅,總有辦法衝破的。」

  避玄英一歎道:「這是我們最後一道防身的屏障,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魚玄機道:「夫人,我們九轉玄助已臻大成,修成不死之身,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最了不起捨了這些防身法寶,通出元神,再覓地重煉而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且你要超快,如果再折損一人,我們就少了一個機會,你那些寒魅如果沒有元神相附為注,可抵不過這些天魔的。我們四個人各取一方,誰有機會脫困而出,別人也有了生路。夫人,這可耽誤不得。」

  避玄英無可奈何地歎了一聲:「好吧!玄機,這都是你惹出來的,否則我們在碧瑤宮中何等逍遙自在。」

  魚玄機苦笑道:「夫人,現在怪我不是太遲了嗎?而且你如果不起私心,坑了東方未明,我們何至於樹下魔教這個強敵,弄到今天這個狀況。光憑十三奇,縱然制不住他們,也不會被他們制住吧。」

  避玄英又是一聲輕歎,抖手打開了腰間的皮囊,一股白濛濛的寒氣立刻透囊而出。

  白氣由散而凝,成為四個東方未明的形相。

  魚玄機忙喝道:「兩位道友,連擇其一,將元神遁附其上,然後分頭奪圍,生死存亡,就在此一舉了。」

  四具寒魅果然向四周分頭衝去,由於各附了一個元神之故,它們顯得分外的蹺勇,口中呵呵作嘯,立刻跟撲來的天魔鬥成一團。

  雙方都是久積的凶戾之氣所化,也都曾飽吸修道人的精魂,由於都是同一類型之物,所以誰也侵害不了誰,只是相搏翻碼,打得很熱鬧而已。

  搏戰片刻後,寒魅因為有元人的元神在內支援,較為悍厲,將那些煞魅打得東倒西歪,已奪圍而出。

  可是那些煞魅都佔了數量上的優勢,起初是三敵一,到了吃虧的時候,軌變成了四敵一,五敵一了。

  鳩什摩羅指揮那些煞魅也採取避輕就重,放過另外兩人,集中全力,纏住了魚玄機與管玄英元神所附約兩具護身寒魅,力戰不退。

  另外那兩具寒魅擺脫了糾纏,風也似的朝外撲去。

  但一接觸在血魂煞網上,就像蒼蠅投上了蛛網,一下子被黏在上面,一任如何掙扎,總是無法擺脫。

  鳩什摩羅赫赫冷笑道:「本座早就警告過你們了,今日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絕不容爾等出去了。」

  暗紅色的煞網黏住了兩具寒魅之後,又慢慢包攏上來。

  沒有多久,已密密重重地裡住了他們,略經一陣波動掙扎,再次擴散開來,連同寒魅與附身的元神都已消失無蹤,想來是形神俱滅了。

  鳩什摩羅又朝場中兩具寒魅喝道:「魚玄機、管玄英,你們兩個同伴已經劫化了,你們還硬搏什麼,及早束手就縛,本座念爾等修為不易,保你們一靈不泯。」

  那兩具寒魅都面呈慘厲之色,雙雙怪哮一聲,突地掙開了煞魅的羈絆,往花海被焚的殘燼上撲去。

  只有這一帶末被血魂煞羅所罩,這兩個凶人雖然分出兩具寒魅助同伴脫身,卻似存有私心。

  他們故意為煞魅所羈,讓另外二人脫身,目的就是讓他們去試一下禁制的厲害,看到了血魂煞羅如此威力,那兩個人都是千載修為,只在一旋踵間形神俱滅,不禁心膽俱裂,不敢再往血魂煞網上去嘗試。

  他們不約而同,飛向花海上空,想從這邊突圍了。

  到了那裡,他們還是心懷恐懼地不敢疾行,仍是穩住身形,滿懷警覺地緩緩而進。

  飛騰了幾千丈後,已至花海邊緣,劫一無警兆,眼看??還有幾丈就可以脫困了,他們才歡嘯一聲,正待遁出元神而逃,忽然一個霹靂,挾??一道金光,直擊向二人而來,轟然聲中,把他們震翻落地。

  苞著遁光急閃,落下十幾道人影。

  正是留在天山的神州百子以及古月真人、覺岸上人、玄冰宮主騎鯨客、向飄然以及謝氏姊妹。

  罷才那一聲霹靂,正是古月真人的太乙天雷,乾坤正氣,碎然一發,威力無邊。

  兩具寒魅被震得萎靡無力,為追上來的鳩什摩羅至尊一揮袍袖收了去。管玄英與魚玄機雖然已施玄功,通出了元神,卻已在群俠的重重包圍之中了。

  鳩什摩羅不理二人,朝古月真人一拱手道:「多謝掌教及時來助,兄弟十分感激。」

  迸月真人也稽首答禮道:「至尊言重了,貧道等得到司空兄發出信火傳訊,才知道是至尊假黑沼為阱,誘群邪入伏,貧道等理當前來,共襄盛舉。」

  鳩什摩羅道:「如非掌教員人那太乙神雷發得及時,兄弟還是無法制住這兩個凶人的。」

  魚玄機與管玄英癡癡地站在原地,那兩具寒魅卻似為一種極大的力量牽扯??往地下沉去,雖然他們拚命地掙扎,但仍是敵不過那股無形的巨力,直急得四目怒瞪,但又含善乞憐之色,望看鳩什摩羅。

  旭什摩羅輕歎一聲道:「東方師弟,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這沒有辦法,雖然你是為人所誘,但如果你不是自己意念不堅,別人是無法左右你的。修羅門中的教規你很清楚,犯了叛教之罪者,必須拘住元神,貶為神魔,為本教執役四十甲子,始能脫罪重返原位。幸得管玄英將你一分為四,因而你只要執役十甲子就夠了。六百年光陰彈指即過,你好好地領罰,到時侯我為你解脫桎梏,以本教凝形神膠重塑原身以歸本門。」

  寒魅終於點點頭,身子沉入地下不見了。

  鳩什摩羅朝魚玄機與管玄英道:「現在輪到你們兩人了,你們作惡多端,罪無可赦,不是本人單獨可以決定的,聽候大家對你們的發落吧。」

  魚玄機怒聲道:「旭什摩羅,我們雖然一時不慎墮入奸計,但是要我們就範卻還沒那麼容易,我們就站在這裡,看你又有什麼方法能奈何我們。」

  旭什摩羅一笑道:「你們自以為修成了九轉玄功,已成不死之身,但你們對生與死之間的界限還是不夠明白。以眼前那座山峰為例,自互古就有了,至今已數十萬年,依然屹立,可以算得上是不死了,但也只是存在而已。草木附其身而生根,雀鳥據其體而巢,獸蟲掌共盾而瑾穴,它只能忍受,劫無力驅除,這種活??比死又如何?何況山是沒知覺的,所以還忍得住,但你們變成那座山一樣,忍i受侵凌而無法反抗,那滋味就難受了。」

  魚玄機冷笑道:「問題是你怎麼把我們變成山?」

  鳩什摩羅一笑道:「我不需要動手,你們已經受羈制了。這片斷魂花海是我故意留下,仗??朱仙翁的一口劫火,將墨蛛絲與血蔓之精煉化成為天魔索,深埋地下。現在正是它們破土而出的時候,剛才把兩具寒魅拖入地下的就是天魔索,現在把你們圈牢的也是天魔索。」

  魚玄機與管玄英聞言臉色大變,拚命掙扎。

  但他們身上似乎加了一道無形的桎梏,盡避他們用盡力氣,也不過只是躍起尺來斑,又被扯了回來。

  鳩什摩羅笑笑道:「這是修羅教中羈束一切凶神惡煞的至寶,一旦受縛,連元神也被困住了,你們如果不信,可以施展九轉玄功一試,是否脫得了身。」

  魚玄機還要掙扎。

  避玄英一歎道:「沒有用的,我早已試過了,還是乖乖的認命吧!」

  魚玄機仍自不信,一連施展五六個化身,但每次都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扯了回來,最後只有黯然低頭不語。

  謝氏姊妹雙雙出來,朝司空湛跪下道:「司空伯伯,請准侄女為死去的雙親復仇!」

  司空湛道:「快起來,我已經請准了至尊,允許你們快意恩仇,放手施為,只是他們已修成不死之身,要想殺死他們是不可能的。」

  謝瑜急了道:「伯伯,難道就沒有辦法使他們形神俱滅嗎?」

  司空湛道:「有的,百子陰魔劍可以斬??滅神,要煉成這種魔劍,須以一百名孕婦的精血,溶合在飛劍之中祭煉匹十九天就可以了!」

  謝瑜道:「好!侄女這就練劍去!」

  謝玲神色一沉道:「妹妹!」

  謝瑜道:「姊姊丁難道你不想為父母報仇嗎?」

  謝玲道:「我當然想,可是要祭煉成那枝魔劍,就得殺死百名孕婦,連同腹中胎兒,就是兩百條生命,難道你能做那種事嗎?」

  謝瑜一怔!

  鳩什摩羅笑道:「謝姑娘,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守候在此地,每天用飛劍從他們的心口穿透一次。百年之後,整整是三萬六千劍,不能有一天間斷,剛好能刺破他們全身三萬六千個氣竅,使他們靈氣全??,不誅而滅。」

  謝瑜道:「這個方法倒可一試,不必傷害生靈!」

  謝玲道:「可是把百載光陰,都消耗在此地,難道師父教了我們法術就是為了給我們報仇之用嗎?」

  謝瑜這才低頭不語了。

  司空湛笑道:「還是玲兒懂事,父母之仇固重,但為人本身的責任更為重要。你師父教誨你們以這一身所學,除暴安良,濟危救困,行道人間,可不是要你們快意私仇的,但父母之仇,不可不報,你們各發一劍,以盡心意吧!」

  謝瑜這才磕了頭,抬手一指,一道劍光飛出,直向魚玄機射去。謝玲也發出一道劍光,卻是飛向謝瑜的飛劍,將她的劍擋住。

  謝瑜道:「姊姊,你怎麼不讓我刺這一劍?」

  謝玲正色道:「妹妹!他們多行不義,已經自食惡果了,現在他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乘人之危而??私憤,豈是吾輩所應為,還不快把劍收回去!」

  謝瑜看看四周的人,每一雙眼睛都對她流露出不滿之色,才慢慢收回了飛劍。

  騎鯨客臉色一沉,歎了口氣道:「司空兄,瑜兒心性太窄,殊非修道人之器性。」

  司空湛忙道:「歐陽兄盡避以門規施懲,兄弟絕對同意?」

  騎鯨客道:「瑜兒!我罰你在此結廬千年,守看這兩個人,每天為他們驅除蛇蟲之擾,加意照拂,如果有一點私行??憤之舉動,我立刻追回法力,驅出門戶!」

  司空湛拱手道:「歐陽兄這樣措置太好了,正可以磨磨她的心性,匡其入正途,兄弟為泉下死友致謝!」

  迸月真人朝鳩什摩羅道:「貧道等在天山邀集天下修道友好與會,以商衛道之策,至尊如肯撥冗降臨,定將為此會生色。」

  鳩什摩羅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但見滿天彩光飛騰,一起湧向天山而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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