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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辛卉]維納斯的謊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0:30     標題: [辛卉]維納斯的謊言[全文完]

維納斯的謊言 作者:辛卉

化名為「其貌不揚」的廣告才子闕慕愷,
從來沒見過那麼高傲、無禮的女人,
好心幫她撿起掉落的護照,卻惹來她白眼相對——
豈料,她好死不死,偏偏成為他廣告公司旗下的員工,
他怎能錯過,這個惡整她的大好機會呢?!

冷豔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沒品極了!
只不過是撿到她的護照罷了,竟硬要向她討人情。
可,她萬萬沒料到,這個討人厭的男子,
竟是她向來最崇拜的創意廣告人——
但那又如何,她可不是省油的燈,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他道高一尺、還是她魔高一丈?!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0:49

  楔子

  氣派的大理石桌上,擺放著一大疊雜誌,冷豔心無旁鶩的閱讀著三天前剛揭曉的“亞太廣告獎”專題報導,連傭人送上來她最愛的花茶,也無心啜飲。

  大學時主修廣告設計的她,對廣告大小事自然十分關心。

  而她最崇拜的廣告名人,是臺灣人的驕傲、亦是亞洲人的光榮,在國際上發光發熱的廣告人──“其貌不揚”。

  他未滿三十歲的年紀,便能創造出一則則創意十足又帶動流行、提高產品銷售的廣告,著實教她欽佩。

  他的成就不僅如此,他一手創立的廣告公司,創業三年來營業額逐年以倍數增加,旗下員工人數也已破百。

  由於公司福利絕優、賞罰分明、工作環境極佳,又有個獲獎無數、才華洋溢的老闆,令廣告人嚮往不已──包括冷豔。

  她鉅細靡遺的詳讀報導和“其貌不揚”的訪談,他的理念和無限創意,以及幽默的言詞,再加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感,讓她崇拜之餘,也對他的真面目感到好奇。

  為什麼要自稱為“其貌不揚”?

  莫非,他真的長得其貌不揚,所以才堅持不露面?

  即便如此,冷豔還是對他景仰不已。

  她對他的喜愛,只要是認識她的人都曉得,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她想進入他所創辦的公司,這樣一來,便有機會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一償多年來的宿願。

  翻開另一本雜誌,上頭除了有電話專訪“其貌不揚”之外,還附了一幀他的背影照片。因為這張照片,讓該雜誌的銷售量比往常多出幾萬本,足以證明“其貌不揚”的魅力,也為人性與生俱來的好奇心,下了最好的批註。

  她打開隨身攜帶的記事本,記載著一段打動她心弦的文字──

  每個女孩,都懷著一份夢想。

  隨著年紀增長,欲望越來越多、夢想卻越來越模糊,唯一不變的,是對愛情的憧憬。

  出身平凡的女孩們,在茫茫人海中,渺小得幾乎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或許為了學業努力、為了事業打拼,期許自己在現實又殘酷的社會上,出人頭地。

  她們善良、單純、真誠待人。但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樣,偶爾也會耍一點小小的手段、使一點小小的心眼。

  即便在經濟上、生活上已能獨當一面、自給自足,但她們的心底深處,仍對愛情有著深切渴望。

  因為愛情,讓她們變得勇敢、堅強,不顧世俗眼光。

  因為愛情,她們體會到前所未有的充實與快樂,這有生以來的瘋狂,是不想讓生命徒留遺憾。

  而當芳心悸動,為之心動的他卻如此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究竟該選擇退縮,繼續過著平凡無奇的生活,抑或勇往直前,努力博得他的注意,一圓美夢?

  一念之差,將改變往後的命運──

  她雖然無須為生活及金錢忙碌奔波,但她渴望愛情的心情,未曾消減分毫。

  她仰望湛藍的天空,虔誠的祈求上帝,但願在她今年生日前,能邂逅她的真命天子。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1:14

  第一章

  紐約

  即使早在三天前便被父親告知,今天要和她在飯店共進晚餐,冷豔卻鐵了心故意“失約”。

  冷豔放下臺灣的工作趕回紐約,是因為母親嚷著身體不適,堅持要她陪同,方肯上醫院檢查。

  她乾脆向公司辭職,反正她對董事長秘書一職感到乏味。而對室友也僅是輕描淡寫的交代家裏有事,得回去一趟。

  冷豔的室友們並不曉得她家,竟遠在紐約。

  然而事實上,她的母親才沒有什麼病痛,身體健康、臉色紅潤,精神好得不得了。

  那只是父母想念她的藉口,或者說是騙她回家的謊言。

  回到紐約的隔天一早,她便上網刊登履歷表,她美國長春藤大學的學歷和所附上的設計作品,立即獲得各大公司錄取的回函。

  最終,她選擇了“其貌不揚”創立的亮眼創意廣告公司的面試通知。

  當初,大學一畢業,她毅然決然逕自飄洋過海到臺灣,為的就是想脫離父母過度保護、毫無自由空間的生活。

  她的家境優渥,是人人稱羨的“千金小姐”,照理說,她應該感恩惜福,不應有絲毫不滿。

  但她只覺得,自己是一隻被豢養在豪華牢籠的金絲雀,日子安逸、物質不虞匱乏之餘,心裏一點也不快樂。

  在紐約逗留了兩天,冷豔趁著父母相偕參加宴會之際,收拾簡單的行李,驅車前往機場,搭乘班機飛往臺北。

  她坐在候機室的長椅上,冶豔的容貌吸引眾人注意,甚至還有幾名金髮男子上前搭訕。

  她露出疑惑神色,假裝聽不懂英文,使得對方知難而退。

  最後,她索性拿出隨身聽、戴上耳機,閉上眼沉浸在音樂中,杜絕不必要的干擾。

  冷不防地,有人從身側輕拍她的肩膀。

  冷豔起初不以為意,但對方似乎沒有放棄的跡象,於是猛然睜開眼,一雙美眸有火苗跳動。

  她側首望向不識相的傢伙──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染著一頭褐髮的男性,從他的五官可以判斷出他是東方人,而且,還是個樣貌出色的東方男子。

  他的俊臉沒有表情,嘴巴一張一合的,顯然是在說話。

  冷豔的耳朵充斥著嘈雜的搖滾樂,以致她聽不見外界的聲音,自然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些什麼,也沒興趣知道。

  睨了他一眼,冷豔不以為然的繼續閉目假寐。

  面對她的傲慢,闕慕愷黯下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這女人美則美矣,但無禮的態度著實教人不敢恭維。

  拍拍她的肩,他耐著性子重複一遍。“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他今晚心情頗佳,且又看在同為東方人的份上,發揮難得一見的童子軍精神,日行一善。

  他向來就不是個急公好義、熱血澎湃的人,所有熱情都只貫注在工作上。

  候機室的電子看板,顯示該班機開始準備登機,冷豔站起身,朝登機門而去,完全沒察覺有東西遺落在原地。

  闕慕愷彎身拾起她掉落在地的物品,瞄了一眼,隨手收進西服口袋,邁開步伐登上飛機。

  飛機緩緩降落在桃園中正機場,旅客們早已整理好隨身攜帶的物品,準備下飛機。

  冷豔依舊氣定神閑的坐在座椅上,繼續翻閱專訪“其貌不揚”的商業雜誌。

  直到乘客走得差不多,她才不疾不徐的拎著包包、手持雜誌悠閒的步下飛機。

  眼尖的她馬上辨認出,走在她前頭的頎長身影,便是剛剛在候機室拍了她兩次肩膀、對著她不知嘀咕什麼東西的東方男子。

  她現下才發覺,他包裹在合身西服下的身材,不輸給專業模特兒,比例堪稱完美。

  他俊酷的模樣浮現在她腦海,冷豔暗自詫異,僅短短“一面之緣”,自己竟已牢記他的長相。

  入境前,她打開精緻的手提包翻找護照及簽證,卻遍尋不著。

  她豔麗的臉龐微變,洩露出她的驚慌。

  “小姐,麻煩出示你的護照和簽證。”海關人員震懾於她的美,卻也沒忘記職責。

  “我……”冷豔面有難色,蹙起眉心輕聲道:“我找不到護照和簽證,大概是掉了……”

  說著說著,她不禁著急起來。

  證件如果掉在飛機上,還不算嚴重。萬一掉在紐約機場,那事態就嚴重了。她苦著臉,不排除後者的可能性。

  海關人員盯著她,臉上有幾分狐疑。

  由於她遲遲無法證實身分,海關人員喚來員警,現場引起一陣騷動。

  員警將她圍住,像對待犯人般盤問她的資料與來處。

  圍觀、好奇的人越來越多,私言耳語和審議的眼光,令冷豔滿心不悅卻又無處發洩。

  她板著俏臉,冷得嚇人。

  “小姐,如果你無法拿出證件,依法必須將你扣押。”警衛人員平板的說道。

  “等等……”

  冷豔方寸大亂,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惶恐,語氣有著濃烈的不安。

  感歎倒楣之餘,她強迫自己靜下心,回想證件可能遺落的時間和地點。

  該不會,是她在候機室拿出隨身聽時掉出來的吧?

  也只有那個時候,她打開過手提包。她怎麼會沒有丁點警覺……思及此,她忍不住感到絕望。

  真是倒楣透了!

  她抿著唇,在心底哀號。

  “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員警的口氣還算客氣。

  既然沒有證件已是屬實,冷豔也無可辯駁,只好配合警員。

  “冷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闕慕愷終於出聲,踱至她和警員面前,把東西遞給她。

  冷豔瞠大美眸,訝異不已。“這……”

  “你的護照和簽證。”看著她杏眼圓睜、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訕笑。

  她吶吶的向他道謝,繼而接過證件交給員警,也讓她避免掉一樁麻煩。

  身分獲得證實,她松了口氣,再度向他致意。

  不過,闕慕愷並不領情,反而以冷淡的口氣嘲諷道:“當初,你的態度可不是這樣。”

  他的明嘲暗諷,使得冷豔回想起自己拒人於千裏外的態度,臉泛起酡紅。“對不起。”

  “妳欠我一次人情。”

  闕慕愷冷不防冒出一句,讓她對他醞釀的好感頓時消失殆盡。

  她不甘示弱的回道:“你明明知道我有麻煩,卻故意在一旁看我出糗,差點被員警當成偷渡客帶走,分明是居心不良。”

  她就是看不慣他索求回報的嘴臉,枉費他長得人模人樣,卻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

  闕慕愷睨她一眼,撇唇說道:“冷小姐,你不檢討自己,還咄咄逼人反過來指責我,不覺得太可笑?”

  他毫不留情的批判,令她不禁啞口無言。

  他倒是頭一個和她對峙,讓她在言語、氣勢上都屈居弱勢的男人。

  他說由他說,橫豎今朝一別後,要在茫茫人海不期而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欠就欠,倘若下回不幸再相逢,我一定任憑你予取予求。”

  冷豔胸有成竹的妄下豪語,深信兩人不會再重逢。

  闕慕愷挑挑眉,非常的不以為然。“後會有期。”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存心挑釁。

  瞪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冷豔擠眉弄眼扮了個鬼臉,喃喃自語:“鬼才跟你後會有期。”

  冷豔拖著行李自信滿滿的離開機場,回到她和兩位室友合租的大樓,與好友分享她獲得亮眼創意廣告公司青睞的好消息。

  她將有機會和心目中的偶像──“其貌不揚”見面,教她雀躍不已,頓時已將方才的不愉快和允諾,全數拋諸腦後。

  翌日一早,冷豔穿戴整齊,在約定的時間內抵達亮眼創意廣告公司面試。

  她通過一關關的考驗,每位面試的主管見到她莫不驚為天人,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在她的叫喚下回過神,進行詢問。

  面對這種情況,冷豔早已習以為常,並不因為男人癡迷的眼光而特別開心,也不會覺得討厭。

  她從容的應對、自信的對答,充分展現出她的專業,自然博得面試官的良好印象及優等評價。

  她知道,這份工作是勝券在握了。

  “冷小姐,我們會將今日面試的結果匯整後交給總監決定,若您符合敝公司的需求,會立刻通知您。”

  最後一關的面試官,重複著千篇一律的說詞。

  冷豔頷首,表示明白。

  “冷小姐還有其他問題嗎?”

  她曉得他口中的總監,便是廣告公司的出資者“其貌不揚”。

  眨了眨明亮有神的雙眸,她直截了當問道:“請問,總監會每天來公司嗎?”

  “呃……總監很少來公司,沒幾個人看過他的真面目。”面試官據實回答。

  就連身為經理的他,也只是驚鴻一瞥,而且僅僅是側面,更遑論一般職員要見到高高在上的廣告之神了。

  “這樣啊。”冷豔點點頭,報以一笑,隨後起身。“希望以後共事愉快。”簡單一句話,將她的自信展露無遺。

  “呃……”面試官楞了一下,幾秒鐘後涎著臉扯動嘴角,連忙附和道:“共事愉快、共事愉快……”若每天上班都能見到像她這麼美的女職員,工作起來也會更起勁,只能暗自祈禱總監錄取她,造福全公司男性同胞。

  離開面試會場,冷豔沒有直接離開公司,而是特意在公司裏繞了一圈,每個部門都忙得不可開交,沒人在混水摸魚。

  忙碌的氣氛相較於她之前任職的某大企業,實在天差地別。

  旗下員工肯如此賣力為老闆工作,公司不賺錢也難。

  她的出現惹來注目的眼光,男人們看得兩眼發直、女人們則是既妒又羨,私底下討論她的身分。

  離開平面廣告創意部門,她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以為到了盡頭,仔細一瞧,赫然發覺轉角處有一道和壁磚同色系的門,若不注意,很容易忽略。

  她推開門,門內竟別有洞天──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清靜幽雅的雅致空間,淡綠色的佈置令人心曠神怡。

  應該是招待重要客戶的場合吧!冷豔兀自猜想。

  “誰?”

  驀地,一道冷冷的男聲從背後傳來,嚇了她一大跳。

  她猛地回頭,迎向來者。

  男子走到她面前,看清她絕麗的面容後,感到驚豔不已。

  “你是誰?在總監辦公室前做什麼?”

  一見是美女,消弭了官尹達的怒氣,語氣也客氣許多。

  “這裏是總監辦公室?那你是‘其貌不揚’?”冷豔推敲道,言詞間流露出喜悅。

  官尹達起初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思緒一轉,有了領悟。

  “有事嗎?”

  他沒承認亦不否認,刻意製造曖昧,存心試探。

  “你真的是?”她頗感訝異。

  “其貌不揚”從不在公開場合露面,因此許多人都揣想他必定是樣貌醜陋,所以刻意回避媒體。

  可是,冷豔覺得眼前的男人五官分明、身材英挺,總之,和其貌不揚壓根沾不上邊。

  他揚揚眉梢,直接走進被他稱作“總監辦公室”的幽靜空間,嘴裏輕喃:“隨你信不信。”

  他剛從外頭進來,警衛立即向他通報,透過監視器得知總監辦公室外有個身分不明的小姐,不知是不是他的客人。

  他一開始還以為,她是闕慕愷的客人,但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我一直很欣賞你的才華,稱得上是慕名而來。”冷豔毫不拐彎抹角,坦承不諱。

  “哦?”背對她,官尹達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沒見過他,卻對他有好感?”

  “他?”

  冷豔抓住他的語病,立即警覺的反應。

  看來,她並不是個光長臉蛋、不長腦袋的花瓶,倒有幾分挑戰性。見多了大場面,官尹達態度不慌不忙,神色自若。“我只是暫時置身事外,有何不妥?還是你要考試?”

  她搖搖頭,仔細端詳他的表情,卻觀察不出破綻。

  “我只說欣賞,並沒有說對你有好感。”

  “是嗎?”官尹達低聲悶笑,踅回她面前。“還沒請教小姐芳名?”

  “冷豔。”

  證實他是她的偶像,她非但不排斥他的接近,甚至還有一絲絲緊張,語調相當柔軟。

  “果真人如其名。”官尹達不吝給予讚美。“美豔的外表、冷漠的氣質,任憑柳下惠也動心。”

  他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

  她向來對男人的花言巧語免疫,不過,對象是她崇拜多年的對象,即使是客套話,卻意義非凡。

  她和全天下的女孩都一樣,面對自己愛慕的人時,心會不自覺變得柔軟。

  “你是怎麼進來的?找我有事?”官尹達達成挑逗的目的,見好就收,免得適得其反。

  冷豔把事實告知他,話中隱約透露想進公司的意願。

  官尹達爽快地允諾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綻開笑顏,絢麗如花。“謝謝。”

  也許對其他競爭者不公平,但她懂得推銷自己,自然多一分成功的機會。

  生存在這個現實的社會,想要什麼就要盡全力爭取,她沒有犯規。

  “不打擾你辦公了,拜拜。”

  語畢,她朝他點頭示意後便轉身離開。

  她的初步目標已達成,接下來僅需按部就班、循序漸進,不必急於一時。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1:38

 第二章

  亮眼創意廣告公司位於信義計畫區高級地段,租下由頂尖集團出資營建、建築金童焦棠設計的“精英大樓”最上面五層,做為辦公據點。

  闕慕愷最後之所以選定精英大樓成立公司,一方面是該地點商業機能佳、另一方面則是欣賞焦棠的才能。

  兩人雖稱不上有任何交情,卻都互相欣賞彼此在專業上的長才,頗有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而每個月租金高達百萬,再加上數以百計的員工薪資、獎金,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開支,在一片不景氣中,亮眼創意廣告公司卻還是創造傲人的營業額,令同業眼紅。

  闕慕愷停妥心愛的黑色跑車,下車前不忘戴上墨鏡,阻擋刺眼的烈陽,也遮掩他被好友譏為百萬伏特的電眼,儘量“保持低調”。

  距離前一次進公司已是兩個多月前的事,而且還是在半夜十一點多,為了要幫客戶的case想出好點子而抓破頭皮、焦頭爛額,根本無暇分心。

  他不在公司的期間,所有事務皆交由好友兼總經理官尹達全權處理。

  但官尹達還是經常與他保持聯繫,美其名是報告公事,實則讓他耳根子不得清淨,強迫他分擔工作。

  昨夜一點多還打電話給他,威脅他今天一定要來公司一趟,否則就辭職不幹。

  要脅奏效,闕慕愷從百忙中抽空前來。

  他明白好友是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僅是擔任總經理其實是委屈他。為了往後能擁有更多逍遙的時間,撥點空見見好友、慰勞慰勞他,是應該的。

  闕慕愷一身黑色裝束,即使戴上墨鏡仍掩蓋不了他出色的外貌,且更添幾分冷峻。

  連接待小姐也為之著迷,視線緊緊追隨著他的身影,忘了自己正在講電話。

  警衛連忙趨前詢問他的身份,在證實他竟是廣告公司總監後,還訝異不巳,可見他進公司的次數寥寥可數。

  闕慕愷出了電梯直闖總監辦公室,一打開門撞見的,是男女熱吻的畫面。

  他斂眸,並沒有回避,反而大刺刺的人內坐在沙發上,語帶調侃道:“上班時間認真點,別帶頭做壞榜樣,官總經理。”

  “啊——”

  官尹達的女伴被突如其來的闖人者嚇了一跳,驚呼一聲,旋即躲到他身後。

  “真是會挑時間。”官尹達撤撤唇,開玩笑的啐了聲。

  “尹達,他是誰?”女人瞄見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的闕慕愷,不禁臉紅。

  他酷酷的模樣,令她芳心悸動。

  官尹達沒有滿足她的好奇,還下了軟性的逐客令。“寶貝乖,你先走,晚上我再去找你。”

  女人幾經誘哄下,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臨走前,還依依不捨的多看了闕慕愷兩眼。

  待她一走之後,官尹達調整好鬆弛的領帶,耙耙微亂的髮絲,半真半假的感慨道:“看來,我的魅力還是不及你。唉,既生瑜,何生亮!”

  他語氣嚴肅,表情卻不怎麼正經。

  闕慕愷摘下墨鏡,揚唇輕聲訕笑道:“原來你威脅我非來不可,就是來看你上演親熱戲?”

  對好友的揶揄不甚在意,官尹達走到辦公桌前面抓起一疊資料遞給他,然後說道:“這是我最後篩選出來,應徵者的履歷和評估結果。”他在闕慕愷對面坐下。

  闕慕愷隨手翻了下,便把資料扔在茶几上。“你決定就好。”既然把整間公司交給他管理,就表示對他百分百信任,何況是這種小事。

  “昨天有個美女,特地來找‘其貌不揚’。”

  官尹達從資料堆中抽出其中一份,盯著履歷表上應徵者的彩色照片百看不厭。

  聞慕愷沒有多大反應,僅是輕哼了聲。

  “就是她。臉蛋美、身材佳、聲音又好聽,極品!”

  能讓情場高手讚不絕口的女人,想必有其獨到之處,闕慕愷倒想看一看。

  接過履歷瞧見豔光逼人的照片後,他迅速眯起黑眸,目光深沉。

  “是她?”

  “你認識她?”官尹達興致盎然的追問。

  面對好友,闕慕愷毫不隱瞞,把和冷豔“相識”的經過據實以告。

  聽完,他一臉惋惜。“這樣一來,我不等於把羊送人狼口?”

  “什麼話?”闕慕愷睨他一眼。“老天爺把她送到我面前,是要我好好挫挫她的銳氣,教訓教訓她。”他口氣中有種替天行道的凜然。

  “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馬?”官尹達煞有其事的替她求情。

  他嚴肅的搖了搖頭,毫不退讓,斬釘截鐵的回道;“誰都可以放過,唯獨她,不行。”

  “嘖嘖嘖!”官尹達噴聲連連。“想不到你那麼小心眼,而且對象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冷豔型美女。”

  “我只是討回她欠我的人情。”他說的理所當然。

  “反正你也沒機會見到她。”官尹達勾起唇角,一語殲滅他的希望。

  “你要跟我作對?”闕慕愷盯著他,正色道。

  他搖搖修長的手指頭,忙不迭糾正道:“我要追求她,所以算起來,是你跟我作對。”

  “你是認真的?”闕慕愷臉色有些凝重。

  “再也沒比現在更認真的了。”官尹達口氣肯定的回答。

  他沉下眼,過了幾秒才開口;“你把我叫過來,就是專程跟我報告這件事?”

  “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事先不曉得,我只是想見見你,看你變胖還變瘦了。”

  官尹達挑挑眉,聳聳肩,一貫的輕佻,讓人分不清他話裏究竟有幾分真心。不過,和他有多年交情的闕慕愷例外。

  “多謝你的關心,現在你看到,我可以走了?”

  他起身,戴上墨鏡,準備走人。

  “還有……”官尹達在他踏出辦公室前又冒出一句,讓他頓時止住步伐。

  “還有?”他擰起眉,狐疑的盯著好友。

  “我告訴她,我就是‘其貌不揚’。”官尹達把自己冒充的事,告訴名字的正主兒。“你不介意吧?”

  聞言,闕慕愷沉吟了會,才道:“介意有用嗎?你會跟她坦承你的謊言?”

  “不會。”他直截了當的回答。

  “好自為之,別玩過火了。”語畢,便轉身而去不再逗留。

  官尹達瞭解好友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別打著“其貌不揚”的名號,四處招搖撞騙。

  他官尹達雖然風流,可不下流,這一點操守他是有的。

  隨後,他親自拔電話通知冷豔明天即可上班,並以“其貌不揚”名義,道請她共進晚餐。

  很順利的,他出師告捷,和她相約在美食天堂——六星級的帝王飯店,一起享受美食、醇酒,企圖博得美人好感。

  他滿心期待等侯夜晚來臨,和佳人共度浪漫美麗的夜晚。

  接到“其貌不揚”的電話,冷豔頓時心花怒放,雙重的好消息讓她從頭到尾都處於亢奮狀態。

  明天,她就能如願的到亮眼創意廣告公司上班,而再過幾個鐘頭,還能和他一起共進晚餐。

  沒想到,她接近偶像“其貌不揚”的計畫,竟進行的如此順遂、毫無波折,甚至還超乎她所預期。

  坐在梳粧檯前端詳自己脂粉未施的素淨臉龐,她嘴角微揚,然後著手妝點,沒兩下子,便完成簡單的彩妝。

  冷豔看看表,發現距離約定的時間尚有兩個小時,才驚覺自己太過緊張、過分期待。

  她對“其貌不揚”真的僅是“欣賞”嗎?或者,其實內心深處也渴望能和他有其他發展……

  看看至友馬淇朵為了引起愛慕男人的注意,刻意一人分飾兩角——白天,是端裝嚴肅的女秘書;晚上,則化身為風情萬種的女酒保,大膽撩撥,掌控權完全操縱在她手中。冷豔不禁陷入沉思,用心聆聽自己心底的聲音。

  最後,她決定給自己一次機會,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進展。

  也許,“其貌不揚”對她也有好感,否則不會邀請她在著名的帝王飯店用餐。

  勇敢跨出一步,才會知道前方的路途是崎嶇,抑或是一片平坦。若裹足不前、在原地打轉,永遠都無法體驗愛情的酸甜苦辣。看著身旁的姐妹淘一個個都墜入愛河,她也心動了。

  冷豔猛然收回思緒,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出門前,她在鏡子前做最後確認——髮型OK、彩妝0K、笑容OK、服裝也OK。

  她懷著一顆愉悅的心,驅車前往目的地。

  冷豔抵達帝王飯店時,官尹達已在門口等侯。一見到美麗如花的她,立即上前迎接。

  他曲起手臂,等她主動挽住他。

  “讓你久等了。”冷豔側首、揚起菱唇,每個角度都經過計算,這是她大學兼差平面模特兒時學來的技巧,替自己的美麗加分。

  官尹達眨也不眨的盯著她,為她絕面的笑顏迷醉。

  “你好美。”他情不自禁的,附在她耳畔低啞的讚歎。

  受到偶像的讚美,她的笑弧越形擴大,絲毫不惺惺作態。

  她身上傳來的幽香,勾引著官尹達的男性欲望。

  服務生引領他們入座,點菜、斟酒,一舉一動都受過極為嚴格的訓練,讓賓客享有備受尊榮的禮遇。

  在這裏,每位客人皆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公主,沒有例外。

  官尹達深情的望著她精心妝扮後,更加光采奪人的臉龐,還沒喝酒就已醉了一半。

  “沒有人找你當明星嗎?你的美應該讓全世界的人都看見。”

  花言巧語對他而言,早是家常便飯,說來一點都不拗口。

  冷豔噘嘴輕笑。“誰說沒有?”語末,還俏皮的眨了眨盈盈水眸,展現另一種俏麗風情。

  “最近公司有幾筆大案子,廠商授權我們負責尋找模特兒,有興趣嗎?”

  站在廣告人的立場,官尹達認為她絕對有為產品加分的效果。而她豔光四射的明星外表,不說話時冷漠的氣質,勢必引起各界注意,僅是當個公司職員,著實浪費。若能說服她躍上螢幕,將是公司與廠商雙贏的局面。

  冷豔斂眸,輕吸了一口紅酒。“原來,你約我出來是談生意的?”

  她的語氣沒有多大起伏,但心裏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官尹達乾笑,趕緊圓場,試圖討好。“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你如此美麗誘人,一時職業病發作。”他舉杯向她致歉。“抱歉,是我失禮了。”

  他對哄女人一向有辦法,總是懂得女人的心思。

  才放下杯子,他設為來電振動的手機在西服的暗袋頻頻振動著。

  他掏出手機,看了采電顯示一眼,對冷豔打聲招呼,便到飯店規定的地方接聽電話。

  對著空桌,冷豔沒來由的襲上一股失落感。

  她一口氣飲光杯中物,無聊的轉頭觀看四周,赫然看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那個堅持要向她討人情、沒度量的男人!

  她調回視線,但又忍不住偏頭偷偷觀察他。

  他一身黑色西裝,正和一名看來並不特別出色、時髦的女人輕鬆談笑,讓他極有個性的輪廓柔和許多,笑起來的他少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增添了一股男性的性感魅力。

  不可否認地,就外表而言,他是個讓人過目難忘的出色男人,可惜,個性太差勁。若外表給他滿分,個性勉強給個十分,平均起來還不及格呢!

  可是,瞧他現下對待女伴似乎挺溫柔的,和跟她對峙時囂張高傲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不屑的悶哼,又為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在不平衡些什麼,感到氣惱。

  用餐中的闕慕愷,隱約感覺屠遭投來不友善的目光,猛一抬頭,恰巧捕捉剩那雙燦眸。

  他眯起黑亮的眸,唇邊的拽笑倏地隱去。

  兩人四目相接,空氣中頓時迸發出電光石火,一觸即發。

  忽而,闕羡慕愷—臉冷肅,低聲對女伴說了幾句話後,起身離座。

  冷豔升起不好的預感,抓起手提包想暫時到洗手間回避,卻閃躲不及,硬是與闕慕愷撞個正著。

  “冷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他巧妙的擋住她的去路,語氣溫和的近乎詭異。

  冷豔板著俏臉,別開眼,一聲不吭,視若無睹。

  仿佛擔心她聽不到似的,闕慕愷惡意的在她耳邊一字一字的提醒。“還記得在機場許下的承諾吧?如果忘了,我可以一字不漏轉述給你聽。”

  他低沉的嗓音、微熱的鼻息噴拂在她敏感的的耳朵,惹得她渾身輕顫,心蕩起淡淡的漣漪。

  她不悅的瞪著他,美眸燃起一簇火苗,面對他的譏諷,竟無話反駁。

  “這一份人情,你是還定了。”

  他冷峻的臉龐勾起一抹笑,深邃的黑瞳裏,一片荒蕪。

  瞬間,冷豔被他眼中的濃烈孤單震懾住,心沒來由的激起一陣悸動。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內斂眼神,讓她震撼不已。

  “厄……慕愷,怎麼回事?”

  剛接完電話回來的官尹達,見到的就是兩人劍拔弩張對峙著,連忙出面充當和事佬。

  “一點私人恩怨。”闕慕愷簡單一語帶過。

  聽他的口氣,看來是不打算放過她,決意討回公道。跟他認識那麼多年,官尹達非常瞭解他的個性,一旦決定的事,很難讓他改變心意。

  官尹達覷了冷豔一眼,見她不發一語,再度為她挺身而出,他拉著好友到一旁去,竊然的和他打商量。

  “不必求他,我說到做到。”冷豔察覺出他們兩個似乎是很熟稔的朋友,也不好為難官尹達。

  她不想看見自己的偶像,對那個沒度量的男人低聲下氣,有損“其貌不揚”的威信和形象。

  更何況,她不願讓那個沒度量的男人看笑話,讓他有更多奚落她的藉口。

  “冷小姐……”官尹達想制止已來不及。

  “很好。”闕慕愷冷嗤,她越冷靜,他就越想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他會讓她知道,女人不是外在條件好,就可以為所欲為,把男人當工具,利用他們達成目標,況且她還沒正式上班,就先勾搭上總經理,根本就是居心叵測。

  “慕愷,如果你氣未消,我代她向你道歉,跟一個女孩子斤斤計較,不是你的作風。”

  官尹達極力勸阻,希望他能高抬貴手。

  “慕愷,發生什麼事了?”

  闕慕愷的女伴,他交往三個月的女友,等了半天等不到他回來,擔心的離座找人。

  “沒事。“一見到女友,他的語氣明顯柔和許多,不若方才冷硬。“打擾你們用餐了。”

  他拍拍官尹達的肩,臨去前,一臉冷凝的掃了冷豔一眼偕同女友回座。

  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冷豔居然感到莫名的悵然若失和挫敗……

  他可以對一個平凡的女人那般溫柔體貼,為何唯獨對她冷言惡語,總是給她難堪?

  她—方面想弄清楚他的心態,另一方面,心裏的不甘,讓她興起小小的報復念頭……

  她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恩怨分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2:05

 第三章

  冷豔進入亮眼創意廣告公司一個月以來,在人才濟濟的設計部門,並未受到重用。

  而官尹達這陣子又忙著廣告博覽會的事鮮少進公司,她也好幾天沒見到他了。

  沒人曉得她是美國長春藤大學的高材生,只知道她和總經理關係密切,似乎是總經理的情人。

  再者,加上她貌如其名,豔麗的面容和超過一七O的修長身材,給人的第一印象經常是冷漠難以接近。

  初認識她的人,總因她倨傲的的神態,而認定她必定不好相處,所以與她保持距離。

  因此,公司同事私底下為她起了個“冰山美人”的綽號,事實上,若有機會深入與她交往,便會明白她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不過,大部分的人都在碰了幾次釘子後,摸摸鼻子、自認倒楣,離她離得遠遠的,也就沒機會瞭解她。

  男人只敢遠遠的欣賞她這朵帶刺的玫瑰,女人則將她視為公敵,齊心協力排擠她。

  背後的閑言冷語冷豔都曉得,幾次主動示好無效後,她再也懶得澄清。

  就讓他們如此以為吧!對她而言,工作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而非計較區區幾萬塊的薪水,也不是去交朋友的,當然更不是去釣金龜婿。

  這天,午餐休息時分,冷豔照慣例獨自來到員工餐廳用餐。

  她好胃口的點了一份熏鮭魚蓋飯、一份馬鈴薯沙拉和一杯冷飲,找了個空位坐下,才扒了兩口飯,便無意間聽到座位後方女職員的交談。

  “今天水果日報有報導東方殿堂集團總裁、素有‘狂神’之稱的東方神十分欣賞‘其貌不揚’,發函邀請總監出席明晚Club開幕酒會,他也答應了呢。”

  一聽到“其貌不揚”四個字,冷豔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報章雜誌都寫說他長得很……很有特色……”

  “會有記者去採訪吧?看來神秘的‘其貌不揚’的長相,要公諸於世了。”

  “我好想親眼目睹狂神的丰采哦……他真的好帥。”

  她們的對話,令冷豔感到疑惑,覺得事有蹊蹺——

  官尹達雖然不會每天都來公司,但她們也沒必要如此期待啊!可是聽她們的口氣,好像沒.見過似的……

  為了解開心中疑慮,她索性當場問個清楚。

  “你們都沒見過‘其貌不揚’?”

  她貿然的插話,讓女職員們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愣了一下,小團體中較為年長的女職員,以一種不屑的語氣回道:“廢話,總監可不是我-們這些小職員見得到的。”

  “難道你見過?”其中一位同是崇拜“其貌不揚”的女孩,睨著她不以為然的問道。

  越問,冷豔就越感到詭異。

  他們明明私底下都在傳她和官尹達有一腿,怎麼又反過來問她有沒有見過“其貌不揚”?

  其中矛盾的癥結點,聰明如她,心中約略有個譜了。

  她食欲盡失,頓時有種被愚弄的憤慨。

  她真是一時糊塗,居然輕易相信第一次見面男人所說的話。

  這一個月以來,她曾答應官尹達幾次邀約,與他共進晚餐、賞夜景,或和她的姐妹淘們在PUB喝酒聊天。

  她和他之間頂多親吻過,卻也是清清淡淡的。

  之前,她一心認定他是她崇慕的“其貌不揚”,對他卻總感覺少了激發火花的導火線。

  繼續跟他保持交往,完全因為他是“其貌不揚”嗎?!連她自己都備覺荒唐可笑……

  無論如何,明晚真正的“其貌不揚”就要現身;官尹達的謊言便不攻自破。

  而她的計畫是該開始抑或結束?!

  身為千金小姐,家境富裕又是家中獨生女,冷豔自小備受呵護、在物質上更是不虞匱乏。

  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上大學後,她就決定自給自足,完全不拿家裏半毛錢,不動用父親給她的寸款。

  所以除了上課之余,她利用本身外在優勢,兼職平面模特兒、在各種展覽會場充當接待,她姣好的面貌、獨樹一幟的時尚氣質,是星探眼中的瑰玉。

  她有一種讓男人沉淪的美。

  四年下來,不僅攢了一些錢,也累積了不少工作經驗和良好人脈,她並非空有外表的草包。

  想了一下午,冷豔還是壓抑不了想見其貌不揚的念頭。

  左思右想,卻思索不出辦法混進狂神的Club開幕酒會,令她十分懊惱。

  算了!還是早點回家休息吧!

  打了卡,她駕車循著固定的路線回家,但心裏總有一個聲音驅使她先到明天才開幕的Club看看。

  她一向順從自己的渴望行事,十足行動派,卻不曾因為衝動而壞過事。

  於是她回轉,往Club前進。

  抵達目的地,冷豔將車停靠在一旁,入夜後,矗立在繁榮市中心,猶如城堡般壯麗的Club霓虹燈閃爍,分外引人注目。

  果真有狂神一貫的行事風格——招搖、張狂,教人難以忽視。

  她一下車,旋即成為目光焦點。

  “小姐、小姐。”

  突然,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疾步朝她迎面而來,臉上的表情如獲珍寶般興奮。

  “小姐,不曉得你有沒有興趣賺個外快?”

  冷豔沒有理會,轉身欲離開。

  可是對方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後,絲毫沒有放棄的跡象。

  她倏地止住腳步,板著一張俏臉,回身瞪住那男子,斬釘截鐵的回答:“沒、興、趣。”

  男子的笑容僵在嘴邊,看起來倒像在抽搐,不過為了達成目的,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纏住她。

  “小姐,俱樂部明晚就要開幕,但一位接待員臨時請辭,酒會急需人手,希望你能幫個忙……”男子急忙遞上名片。“我是Club的經理,希望你答應,酬勞方面一定讓你滿意。”

  冷豔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但她忽然憶起中午那些女職員的談話——

  今天水果日報有報導,東方殿堂集團總裁、素有“狂神’之稱的東方神十分欣賞“其貌不揚”,發函邀請總苴出席明晚Club開幕酒會,他也答應了呢。

  於是,她改變主意,接受對方的請求。

  俱樂部經理咧開嘴欣喜的再度確認。“你真的答應了?”

  冷豔肯定的點頭。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經理松了一口氣。

  隨後向她說明明晚的工作內容、並談妥薪資,雙方很快就達成了協定,拍案成交。

  經理為自己挖到珍寶而竊喜,冷豔則為能更接近“其貌不揚”而感到滿意。

  看來,老天爺也和她站在同一陣線,幫著她。

  她若不好好把握機會,辜負老天爺一番美意,恐怕會遭天打雷劈。

  公司規定的下班時間一到,冷豔完全不在乎同事們都還在與案子奮戰,隨即像陣風般卷離辦公室,駕車趕往club。

  眼看著開幕儀式一分一秒逼近,自己卻還深陷於車陣當中,動彈不得。

  她噘著唇,攢起眉,只能嘀咕著紊亂擁擠的臺北交通,卻束手無策。

  待她龜速行駛到達目的地,東轉西轉卻苦於找不著停車位。

  終於,在她不知繞了幾圈後,恰好碰到有輛車要離開。

  冷豔以最快的速度朝空位駛去,不料,卻有人比她動作更快,在她之前搶走車位。

  冷豔忍不住低咒,不甘心的按著喇叭發洩滿腔不悅,長長的聲響猶如她不滿的吶喊。

  對方依舊無動於衷,停妥車後熄火下車。

  還來不及看清對方是男是女、是圓是扁,她也跟著下車,欲爭取停車權。

  只是,當她攔住對方,看清楚對方的容貌後,氣焰頓時消失泰半,甚至後悔自己的衝動。

  她頭一次體會到何謂“冤家路窄”。

  闕慕愷眯起銳利的鷹眸,冷睇著她,看著她殺氣騰騰的氣勢在見到他的瞬間,化為驚訝與錯愕,心情大好。

  “又見面了。”他的口吻滿含譏諷。

  冷豔的美眸有火苗跳動,令她更形明媚冶豔。

  面對她,闕慕愷總是一改其寡言的形象,出言字字尖銳,毫不憐香惜玉。

  “欠我的,你遲早得還。”

  他故意挑起兩人之間的戰爭。

  這陣子,好友官尹達開口閉口提到的都是她,把她形容得完美無缺,讓他煩不勝煩。

  明明是個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蠻不講理、黑白不分的潑辣女人。以為所有男人都吃她這套?他闕慕愷天生反骨,偏愛顛覆傳統與既定的觀念。

  況且,他一向對賣弄風騷、火辣嬌豔的女人沒有好感。

  或許,是受到他母親的影響——

  他母親是個美麗的女人,身旁從不缺乏男人獻殷勤,最後,竟落得未婚生子的下場,那該是他父親的男人卻從此銷聲匿跡。

  讓他成了“父不詳”的私生子,從小遭受異樣的目光,被同儕取笑,所造成的陰影盤踞在他當時童稚的心田,揮之不去。

  後來,母親致力於工作,獲得賞識,讓他在物質上不虞匱乏,但他永遠都是形單影隻,只有書本陪伴著他度過漫長且寂寞的歲月。導致他對母親的怨懟從懂事至今,未曾消弭過。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吵架。”冷豔覷他一眼,眼見已經遲到,不想多費唇舌和他一般見識。

  闕慕愷不屑的冷哼。“算了,女人說的話,向來就不能相信。”黠下黑瞳,逼近她,壓低音調。“尤其是你!”

  他態度輕藐,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惹火了她。

  她深吸一口氣,盡力壓抑怒意,倨傲的抬起下顎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闕慕愷沉下俊顏,默默打量她嬌燦如花的臉龐,忽而勾起一抹意喻不明的笑。

  使得冷豔雞皮疙瘩爬滿全身,滿富敵意的睨著他。

  “你很討厭我?”他僵著聲調,明知故問。

  冷豔防備的盯著他,不發一語,靜候他的下文。

  “我,要你當我的女伴。”他對她提出償還人情的要求。

  他提出的要求,令冷豔愕然不已。

  “你有病!瘋子!”

  冷豔瞳大水眸,花容失色的輕斥。

  闕慕愷猛然擒住她的皓腕,暗黑的眸子冷如寒星,似要將她千刀萬剮。

  她被他散發出來冷冽氣息駭住,也為自己激越的言辭感到歉然。但因倔強的個性使然,抱歉的話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她不經思索脫口而出的話,徹底激怒了他,只要是她討厭的,他都要加諸在她身上,絕不心軟。

  “我就是有病。”闕慕愷氣極反笑,更加重手勁。“而你,卻必須對我這個有病的瘋子言聽計從。”

  “休想!”

  冷豔怒顏相向,強忍著痛楚駁斥他。

  “我說到做到。”他存心和她鉚上。“從來就沒有人敢質疑我的決定。”

  “你以為你是誰?是耶穌,還是玉皇大帝?”她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對他的自大十分不以為然。

  “你很不怕死。”田慕愷狠狠甩開她,撤唇說道。

  她挺起胸膛,直視著他。“我不是不怕死,是不受惡勢力威脅。”她挑釁道。

  “很好。”他驀地咧嘴笑了。“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手腕硬。”

  語畢,闕慕愷轉身進入會場。

  兩人的正面交鋒暫時宣告休止,而酒會開幕剪綵儀式也已結束。

  冷豔蹬著他頎長的背影,怔忡半晌才回過神,趕忙換上酒會接待女郎的專屬制服、上好妝,展開接近、認識其貌不揚的計畫。

  偌大的會場,佈置得美輪美奐、富麗堂皇,令人恍若置身於華麗的宮廷中。與會的賓客們則接受穿著清涼、貌美如花、身材姣好的女接待如同貴族般的服侍。

  男人們個個眉開眼笑,打定主意常來消費。

  即便身處在美女如雲的陣營中,人如其名的冷豔宛若帶刺的玫瑰,依舊冶豔動人,令人難以忽視。

  就連今晚所有目光焦點——商場貴公子“狂神”東方神,亦注意到她的存在。甚至打算說服她加入俱樂部,此舉勢必會掀起一陣狂濤巨浪。

  開幕酒會主持人,在台上口沫橫飛的介紹今晚出席的重要人物,許多商場大佬換來稀落的掌聲,場面有些冷。

  “接下采要介紹的,可說是眾所矚目的傳奇人物。”主持人技巧性的頓住,挑起所有人的好奇,紛紛猜測他口中的傳奇人物是誰。

  主持人講了一大串傳奇人物的豐功偉績,答案呼之欲出。

  廣告界鬼才、亮眼創意廣告公司總監——其貌不揚…

  登時,現場歡聲霄動,引領期盼比藏鏡人還神秘的其貌不揚露臉。

  燈光轉暗,在幽微的光線下,一道英挺的身影從黑暗處緩緩走上舞臺。

  隨後,聚光燈亮起,投射在千呼萬喚始出來的主角身上。

  闕慕愷見過的大場面不計其數,面對黑壓壓的人潮、上百雙驚奇的眼睛,神態依然泰然自若。

  台下的冷豔則不敢置信的睜大星眸,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

  她的心情五味雜陳,沒有任何形容詞足以形容她此刻的震撼。

  老天爺真是不夠意思,竟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怎麼會是他?這是一場惡作劇吧?那麼沒風度又惡劣的男人,怎麼會是創意驚人的廣告鬼才?!她不斷的催眠自己,腦袋一片混亂。

  那個三番兩次找她麻煩的臭男人,竟然就是她崇拜許久的“其貌不揚”?!

  她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蔚朗的心口烏雲密佈,眉宇間籠罩著陰霾。

  她的計畫尚未開始,就宣告結束了……

  冷豔捂著臉難堪的呻吟,看到他,只會讓她想起自己的愚昧無知,她再沒心思維續待下去。

  臺上的闕慕愷,第一眼就發現站在人群中的冷豔。

  縱使打扮成俗媚的接待女郎,她的美仍是那般懾人目光。

  望著她倉促離去的倩影,闕慕愷揚起嘴角,透過麥克風傳遞訊息。

  “親愛的,你要去哪里?”

  話既出,全場的賓客一致朝闕慕愷的視線望去,落在冷豔身上。

  冷豔杏眼圓睜,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自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2:26

 第四章

  冷豔早已習慣成為眾人焦點,卻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感到深惡痛絕。

  一道道暖昧的眼光投注在她身上,伴隨著竊竊私語飄進她耳中,令她感到可笑又荒謬。

  她瞪大美眸直勾勾的與臺上的男人對峙,兩人遂展開一場眼神角力。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敵對戲碼,落在旁觀者眼裏,卻覺得他們在深情對望。

  就連主持人也在一旁起哄,持著麥克風嚷嚷:“真是一對才子佳人、超級俊男美女,夫唱婦隨,教人羡慕……”

  語畢,會場又開始議論不休,還不時發出遺憾的喟歎。

  男人惋惜如此天生尤物竟已死會,而且對象太過優秀,自己恐怕不是對手。

  女人則可惜第一次才公開露面的廣告奇才,竟毫不避諱的在大庭廣眾下主動供出戀情,對女友用情至深可見一般。

  眾人的信以為真,讓闕慕愷嘴角微勾,神態輕蔑,訕笑意味濃厚!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只有看穿他真面目的冷豔,恨得牙癢癢的。

  她可不是軟柿子,任這個無聊沒氣度的男人玩弄於股掌而不知反擊!

  她收回視線,排開人群,緩緩走上台,朝著台下綻開一記優雅美麗的笑花,啟動她紅潤的唇,清清楚楚的宣告。

  “我冷豔,在此發誓,我跟這個偽君子沒半點關係。”

  她先發制人,迅速撤清兩人之間的關係。搞得大家一頭霧水,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甚至還嗅出濃濃的火藥味。

  闕慕愷睨著她得意的模樣,不禁暗自佩服她的勇氣和冷靜,如寒星般的眸底透露出幾分激賞。

  冷豔白了他一眼,卻見他鎮定如常,絲毫不受影響。甚至,還做出超乎她意料之外的舉動——伸手緊緊環住她的腰,俊酷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對不起,我和女友有點小誤會。”

  僅僅一句話,便輕而易舉化解了針鋒相對的窘境和尷尬。

  “我希望能借由這次機會,向她誠摯道歉。”

  末了,他深情款款的望著一臉錯愕的冷豔,為了加強可信度,還在她的粉頰上落下一吻。

  旁觀者看得是既妒又羨,冷豔則咬牙切齒,恨不得拿硫酸洗洗他胡說八道的臭嘴。

  她奮力欲掙脫他的鉗制,卻敵不過男人的力道。

  “放開我!”她從齒縫間擠出話來,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微弱音量叱道。

  “你以為我會聽你的?”闕慕愷附在她的耳畔嗤笑。

  他們一來一往的拉扯、狀似親呢的低語姿態,在別人眼中看來,儼然就是一對鬧彆扭的愛侶。

  沒人察覺到兩人之間有何異狀,以及一觸即發的暗潮洶湧。

  這男人是個瘋子!看來人會場前地說的話是當真的,而非單純嚇唬她的戲言。

  “你欠我的人情,我要你今晚還。”闕慕愷刻意刁難,惡意取笑。“反正你本來就很崇拜我,便宜你了。”

  從好友官尹達口中得知,她對“其貌不揚”不單單僅是欣賞,還有一份宛如少女的愛慕之情。

  乍聽之下,他十分不以為然,沒想到,如今卻成了她的致命傷,讓他在這次的交手占上風。

  聞言,冷豔愀然變色,粉靨浮現一層淡淡的紅霞,少了囂張的氣焰,反而添了幾分女性的柔媚,就連一向看她不順眼的闕慕愷,竟也片刻失神。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以為他們真是一對起爭執的戀人,而忘了前一刻他們還劍拔弩張的仿佛要將對方拆吃人腹.方肯甘休……

  冷豔在他猶若無底洞的探邃黑瞳中,乍然看見一抹難以解讀的迷惘,不禁感到詫異。

  “看來廣告鬼才‘其貌不揚’,已經博得美麗女友的原諒嘍!”

  主持人又發揮他煽風點火的功力,使得這場開幕酒會顯得有些荒腔走調。

  不過,這樣的花邊新聞對記者而言,卻是額外的大收穫,最好多多益善。

  闕慕愷明知道這麼做對他沒有好處,但為了整她、使她難堪,他卻可以不顧一切,只為達到目的。

  他會成功不是沒有原因——

  他的行事風格和依據便是:念頭既出,便要徹底執行,絕不半途而廢。

  抱歉,佔用大家的時間。”為了讓他的謊言更逼真,闕慕愷攬著她的纖腰,態度從容不迫,應對得宜。

  他惡意的舉動,卻成了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他的初亮相就讓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相較於闕慕愷的得意,冷豔便成了無辜的犧牲品。

  “謝謝東方總裁給我這次的機會,希望大家往後多多來club捧場,有空我也會常來。”

  闕慕愷總是可以利用本身的魅力和號召力,把快被遺忘的主題拉回來,喚回賓客的注意。

  眼尖的他,發現站在角落卻仍難掩耀眼光芒的東方神,渾然天成的領導者氣質教人難以忽略。名聞遐邇、鼎鼎大名的“狂神”蒞臨現場,果真造成莫大轟動,很成功的轉移大夥的注意力,而他也得以借此脫身。

  他拉著她下臺,避開眾人耳目。

  “放開我!”

  冷豔十分不悅的狠狠扒開他的魔掌,怒目相向,美眸似要噴出火來。“不必像看管犯人一樣盯著我,我不會跑的。”她沒好氣的覷著他。

  她就不信他能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她雖然從小備受呵護,但可不是溫室裏的花朵,可以任人糟蹋。

  “我說過,女人的話不能信。”尤其是美麗的女人。闕慕愷在心中附注道。

  他嚴重藐視女性的言詞,引起她劇烈反彈。

  “難道你不是女人生的?你的生理問題還不是要靠女人滿足。”冷豔犀利直接的反駁,語氣充滿諷刺與不屑。

  闕慕愷沒有搭腔,僅是用他那沒有溫度的黑眸睇她一眼,表情更形冷肅。

  “瞪什麼瞪,眼睛大嗎?哼!”冷豔全然不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裏,不甘示弱的瞠大星眸回敬他一記白眼。

  不是她小氣愛計較,而是無法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好像她倒了他幾百萬債似的,態度高傲、目中無人。

  他除了比她想像中的“其貌不揚”長得好看一點,其他完全不符合她的想像,她對他的好感與崇慕已消弭殆盡,甚至還反感不已。

  “女人,別太囂張。”闕慕愷逼近她,他自胸腔發出聲音,顯得格外低沉且魅惑人心。

  真是惡人先告狀!冷豔對他的印象與評價差到不能再差。

  她索性閉上嘴,不再白費心力和蠻番溝通,為這種人氣壞自己、多出皺紋可划不來。

  兩人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營造出一種詭譎的氣氛。

  最後,竟是冷豔受不了這樣的氛圍,率先打破緘默,帶著幾分譏笑道:“你剛剛那些舉動,不擔心你女朋友發飆吃醋?”

  “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闕慕愷瞟她一眼,口吻維持一貫的冷淡。

  “我只是隨口問問,狂什麼。”冷豔冷哼,這男人真的是既沒風度也沒度量,比女人還小心眼,她細聲嘀咕著。

  一抬首,對上他線條優美的側臉,看起來是那麼孤獨,宛若一尊優雅面遣世獨立的雕塑,淡漠的不近人情。

  她的視線,不禁膠著在他陰鬱的側臉,猶如欣賞一件卓越的藝術品……

  闕慕愷不經意猛然回身,恰好撞見她凝視的目光。

  冷豔被逮個正著,連忙別開頭,假裝若無其事,但她臉上的酡紅洩露了她的心事。

  “沒想到,你也有像女人的一面。”他惡質的取笑道。

  雖然她豔光四射、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女人味十足,可是恰北北的模樣和得理不饒人的嘴臉,絲毫沒有半點女人該有的氣質和含蓄。充其量,只是只美麗的……母老虎。

  “可是,你卻從頭到尾像個沒文化的野蠻人。”冷豔反唇相譏,方才難得的嬌羞早巳不復見。

  她尖酸刻薄的評語,不但沒惹他不快,反而還使他發出一陣輕笑。

  她盯著他的笑顏,一臉困惑不解。

  不過,她的疑慮沒有維持太久,就因闕慕愷的解釋而再度升起火氣。

  “跟什麼人相處,就該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氣定神閑的說道,冷峻的臉龐透著一絲得童。

  鬥嘴,已成為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雖然他們之間的對話還是字字銳利如刀鋒,但無形中煙硝味已消弭泰半,不再是一副隨時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樣子。

  “無聊。”冷豔十分不以為忤的撇唇道。

  “跟花瓶講話,確實很無聊。”闕慕愷覷著她,語帶玄機,趁機消遣她。

  “你!”她橫眉豎目的瞪著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深呼吸試著緩和激動的情緒。

  “我沒有指名道姓,不過,你倒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主動對號人座,懊惱自己上當的神情,讓他很有成就感,心情越來越好。

  闕慕愷唇邊的笑越形擴大,首度露出今晚發自內心的笑。

  聞言,她俏臉鐵青,簡直要氣炸了!

  “你……”她本想反駁,卻赫然驚覺自己太過在意,她平常的冷靜在他面前,完全發揮不了作用,反而和他像孩子般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嘴,根本是徹底失常。

  在他跟裏,她壓根和糞土無異,既不堪又毫無優點可言。高傲如她,這口氣教她如何吞忍。

  她向來自負,無法忍受有人開口閉口對她出言不遜,尤其對象還是個男人。

  她就不信她治服不了這個自大、驕矜的男人。

  垂下滴溜溜的杏眸,某個頑皮的念頭在冷豔的腦中急速成形。

  重新調整好心情,冷豔徐徐走剩他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踮起腳尖堵住他微涼的薄唇。

  闕慕愷即使見過大風大浪、女人主動獻媚的經驗也不在少數,但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被“強吻”,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她香軟的唇瓣緊貼著他的,一股馨香鑽進鼻腔,蠱惑他的神智,闕慕愷竟捨不得推開她。

  他眯起眼,撩著性子等待她接下來的舉動。

  突然,某位元眼尖的女記者驚呼一聲,惹來其他人的關注。

  知道自己的計謀奏效,成功引起記者注意後,冷豔環住他的頸項,吻得更加深入,更火熱大膽。

  攝影師們紛紛按下快門,閃光燈頓時交織成一片刺眼的光芒,捕捉難得且賣點十足的場邊花絮。

  闕慕愷意識到她的壞念頭,抽離她柔軟的唇片,陰鷙的睇著她。

  冷豔揚揚眉相,唇際噙著一抹淺笑,示威意味濃厚。

  忽而,他退去臉上一層冰霜,望進她熠熠的黑眸,也意味深長的笑了。

  光憑她的勇氣,他就有十足的理由說服自己接受她的挑戰。

  無知的女人,最後他將會讓她一無所有,她休想從他身邊得到任何東西。

  拍完照,記者一湧而上欲採訪這對金童玉女,有經驗的闕慕愷已搶先一步脫離這個是非圈,逕自拋下冷豔,留她單獨去應付如狼似虎的記者先生、小姐們。

  闕慕愷的這番舉動,讓冷豔當場傻眼,愕然不已。

  她在心裏詛咒他千千萬萬次,這口怨氣,她絕對要加倍討回來。

  “其貌不揚”在她心目中,,已是頭號敵人,再也不是頭號偶像。

  忿忿的回到和兩位室友一起租賃的窩,冷豔踢飛腳上的名牌涼鞋,美豔豔的臉龐怒氣未消。

  她氣呼呼的關上門,發出轟然巨響,嚇得坐在客廳的兩位室友——馬淇朵和安蕾從沙發上跳起來,以為有小偷闖空門。

  在看見冷豔修長窈窕的身影後,才放下一顆忐忑的心。

  “小豔你嚇到我們了。”馬淇朵噘嘴、攢眉,嬌聲埋怨道。

  “發生什麼事了?那麼生氣?”安蕾仍舊一派溫柔,細聲關心好姐妹。

  冷豔在沙發上坐下,點燃一根煙,用力吸了兩口,隨著吞雲吐霧的動作,稍微舒緩她滿腔怨憤。

  煙都還餘一大截,她就撚熄重新又點了一根,大口大口的吞吐煙霧,急燥的行為量示她心情極差。

  在好友頻頻追問下,她原本不打算提到令她滿肚子火的罪魁禍首,但最後還是秉實以告。

  她本以為好友們聽完她的遭遇後,會義憤填膺的替她抱不平,稍微撫平她受傷的心靈,豈料,結果令她大失所望。

  她話都還沒講完,便被打斷——

  “老天!你見到‘其貌不揚’啦?”馬淇朵驚呼。“長的怎樣?是不是真的其貌不揚?”雖然已經有個帥氣又有才華的男友——現任頂尖集團總裁、建築金童焦棠,可是女人的話題永遠離不開男人,反之,男人亦然……

  “嗯!我也好想知道。”素來不熱中八卦的安蕾,竟也一反常態的表示好奇。

  “你們……”

  闕慕愷那張冷峻的俊顏、孤傲的高姿態,以及無禮的言詞,又肆無忌憚的在她腦中播放。

  冷豔嗔目,為之氣結,火氣不降反升。於是她非常情緒化的低吼:“他……醜死了,醜得不堪人目、讓人退避三舍。”

  “嗄?真的哦?”

  單純的安蕾信以為真,清麗的臉上不禁露出失望。

  但精明的馬淇朵並未相信,畢竟,出了社會有些歷練、見過大場面,察言觀色的功力是俱備的。

  “那你幹嘛憤慨成這樣?”她質疑道。

  冷豔氣嘟嘟的翹著嘴,覷著她們,不悅的嚷嚷:“我都還沒把話說完,你們就急著問。”

  “好嘛!對不起,請繼續。”

  馬淇朵俏皮的朝她行個舉手禮,然後比了“請”的姿勢,要她接下去。

  她突然站起身。“算了,我不想提那個沒度量兼沒風度的臭男人。”語畢,便像陣風似的卷回房。

  留下馬淇朵和安蕾互相對看一眼、聳聳肩,此無頭公案,決定擇日再審。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2:49

  第五章

  翌日,各大小報的娛樂版頭條,皆是廣告鬼才“其貌不揚”和美麗女友場邊擁吻的畫面。

  至於報導內容,端看該撰文記者掰故事的功力,因此各報版本有所差異。

  無論如何,重點是向采神龍見首不見尾、比藏鏡人還神秘的其貌不揚,長相居然出乎意料的俊酷有型,天生的衣架子穿起西裝,簡直帥到骨子裏去了。

  尤其是亮眼創意廣告公司的女職員們,捧著報紙傻笑、或竊竊私語,完全沉浸在莫名的喜悅中,不可自拔。

  全公司員工萬萬也沒想到,取名為“其貌不揚”又向來不露面的總監,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無論如何,經過記者們大肆渲染他的好後,無疑地,他堪稱完美的形象,儼然成為公司女職員們心目中,最新的白馬王子代表。

  至於同樣登上頭條、記者筆下的“美麗女友”——之前還跟總經理打得火熱的冷豔,則被公司女職員們列為拒絕往來戶,加以唾棄。

  “真是不要臉,見一個勾搭一個,呸。”捏著報紙一角,一名尚無男友的女職員咬牙切齒啐道。

  圍在一起嚼舌根的其他人則用力地點頭,深表贊同。

  憤恨的語氣裏,有著濃烈的嫉妒。

  突然,辦公室門被打開,一抹修長纖窈的身影走進來。

  沸沸揚揚的空氣頓時凍結,前一秒還喋喋不休的眾人,此刻鴉雀無聲,做鳥獸散。

  大家口中議論紛紛、恨不得將之千刀萬剮的緋聞女主角——冷豔若無其事的入座,打開電腦著手工作。

  她一早起床刷牙洗臉時,就聽到室友發現新大陸般在客廳驚呼,並且大聲朗讀報紙頭條內容。

  然後,一直纏著她問東問西,讓她一肚子的悶氣無處發洩。

  一到公司,所有人都以一種“見鬼”的眼神盯著她,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大加撻伐。

  而她,決計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因為,她要讓他們的流言成真!

  因沒做的事而被批評的一文不值,實在太委屈,她又一向懶得辯解,最好的解決之道就是讓謊言成為事實,這樣至少不會那麼嘔,這或許是她毀譽參半的因素之一。

  有人欣賞她的率性、敢愛敢恨,也有更多人因為相同的理由排斥她。

  歸咎起來,都得怪父母生給她一張妖豔無雙的臉蛋,和令人噴火的好身材,導致她什麼事都沒做,就被歸為狐狸精之列。

  在認識兩位元室友——長相美而不妖的馬淇朵、清麗如蓮的安蕾後,她的委屈終於獲得平反。

  後來認識了辛卉及祝心蘿,都表明十分欣賞她呢!

  算來算去,也只有她們懂她,被瞭解的感覺,真是千金難買。

  她很珍惜這幾個情深義重的好姐妹,所以有事一直隱瞞著,常令她感到不安及愧疚。

  好幾次,她都想向她們坦承關於她的家世,當初因為懶得解釋太多、且防備心重,所以胡亂掰說她是從南部小鎮來的。但這件事拖得越久,就越難啟齒,雖然,並不是什麼罪不可赦的重大事件……

  她的花瓶形象,在亮眼創意公司裏已是眾所周知,也就是說,她和哪個男人走的近,和哪個男人有一腿,也屬“正常”。

  愛講,她就讓他們去講個夠。

  冷豔拿出化妝包,當眾補起妝,使她美豔的姿容更加豔光四射,引人側目。

  她知道,關於她的間言流語又要滿天飛了。

  瞪著新聞網頁上,“其貌不揚”冷漠的模樣,她暗自在心裏不屑的啐了聲,今天起,她就要當個名副其實的“狐狸精”。

  嗯……先找個人開刀、試驗一下她的媚功。

  正午,外頭豔陽高照,下過雨後熱融融的蒸氣自地面不斷往上沖,猶如置身於超大號蒸籠中,令人忍不住皺眉。

  闕慕愷一踏出他心愛的黑色跑車,立刻被襲來的熱氣籠罩,他雙眉微蹙,戴著墨鏡遮擋刺目的陽光。

  之所以挑正午來公司,是因為看准正值用餐時間,還死命守著公司的人,應該不多。雖然,廣告人通常是一頭栽進案子裏,就日夜顛倒、三餐不顧,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進入大樓,舒適的室溫瞬間消解他一身暑熱,也化解眉心的結。

  搭乘電梯直達總監辦公室,電梯門一開,兩道糾纏的身影闖進他的眼簾。

  定睛一瞧,其中那狐媚的臉孔,闕慕愷印象深刻至極。

  他墨鏡下的黑眸迅速眯起,唇角泛起一絲冷笑。

  氣氛霎時陷入短暫僵滯。

  才在今早的報紙上看到總監的真面目,如今本人活生生站在面前,男人不可能認不出來。

  “總、總、總監……”

  男人是創意部的主任,去年年底才剛結婚,因為晚一點離開辦公室,於是“不幸”淪為冷豔實驗的工具。

  男人連忙鬆開摟著冷豔腰枝的手,說話結巴。

  因為報紙的描述,那個男人真當他們是一對戀人,罪惡感油然而生,心情忐忑難安,汗水自他額角流下。

  “咦,主任,你幹嘛發抖?你剛剛不是才說會保護我?”

  冷豔故意噘起水亮紅唇,抱著男人的臂膀嗔怨道。

  事實上,她已在心裏笑翻了。男人們貪圖美色,偏偏又有色無膽,真正遇到事情時總是擻得一千二淨,溜得比誰都快。

  甩開她的藕臂,男人急忙撇清。“是……是……是你主動來勾引我的,跟我沒關係。”

  他好不容易打敗其他競爭對手,爬上主任的位於,怎樣都要好好保住,老闆他是萬萬得罪不起的,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只是可惜了這個性感尤物……他被迫要放棄,然後,落荒而逃。

  冷豔望著他倉惶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來。

  “這麼玩,很有趣?”

  闕慕愷低沉的聲音飄散在靜謐的空間,竟有種奇異的安全感。

  她調整心情面對他,臉上的笑容更形擴大,人比花嬌。

  “你吃醋?”她睜大燦眸,以一種連自己都會起雞皮疙瘩的柔媚嗓音,風情萬種的問道。

  闕慕愷勾起唇,這是他聽到有史以來最無聊,且無理頭的冷笑話。

  他不屑的冷嗤一聲,沒興趣理會。

  冷豔伸手擋住他的去路,豐滿的身子緊貼著他,姿勢暖昧。

  他沒有立刻推開她,深沉的睇著她近在咫尺的絕麗容顏,她毫無瑕疵的雪膚教人忍不住想碰觸。

  不過,他向來定力極佳,並沒有順從突發的念頭而行動。

  “你那個平凡的女友,看了報導後沒發飆嗎?”

  冷豔修得美麗、塗著蔻丹的指甲輕輕劃過他線條優美的下顎,性感的唇在他的唇畔遊移,存心挑逗。

  “平凡?”闕慕愷重複她的用詞,眉心微斂,隨後以平靜的口吻反擊。“我倒覺得,她比你好上百倍。”

  他的話,恍若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在她腦中引爆,讓她的腦袋剎那間一片空白,啞口無言。

  有一股難以言喻的不悅,在她心中蔓延著……

  愣怔一會,她才收回心神。

  他譏諷的話,使得她“搞破壞”的決心益加堅定。

  牽強的扯動嘴角,冷豔的唇彎成誘人的弧度,柔馥的唇搏若有似無的摩挲他性感的下巴。

  她挺起豐滿的胸,偎向他的胸膛,纖纖手指掐著成蓮花指,在他突起的喉結來回撫摸,恣意撩撥。

  兩副身軀如此靠近,靜默的空氣中飄浮著暖昧因數,冷豔過分投入的演技,精湛的連她自己都佩服。

  闕慕愷不推拒也沒失去控制,從頭至尾都置身事外般,事不關己、冷靜以對。

  他無動於衷的反應,教她感到失望且失落,亦更加賣力施展勾引媚功,非得看他失控為止!

  男人一旦“激動”起采,又沒有“管道”可宣洩,是非常痛苦難耐的。所以她要慢慢淩遲他,讓他“痛不欲生”,以泄她心頭之怨。

  冷豔垂下羽睫,拉起他的大掌環住她的柳腰,讓他感受她姣好的曲線,另一隻手則滑過他滾動的喉結、結實的胸膛,逐漸往下……

  男人是感官動物,說他不受影響是騙人的,但闕慕愷卻不允許自己沉淪在她的魅惑之中。

  他及時抓住她的柔荑,制止她大膽的“侵犯”。

  “女人,你該適可而止了。”他鬆開扶著她腰際的手,擒住她的皓腕,語調冷冽的警告。

  話才落,冷豔便摘下他鼻樑上的墨鏡,然後不由分說的踮起腳尖,密密實實的吻住他的薄唇,完全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冰涼的觸感挑動她每一根神經,星眸微啟,映人眼簾的闐黑瞳仁似有千萬愁緒在其中翻滾,深沉得救人無法捉摸。

  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眼神?

  冷豔再度被他謎樣般的眼睛吸引住,跌人兩潭深淵。

  闕慕愷睨著她粉紅色的嬌顏,迅速反身將她壓在牆上,掠奪她的菱唇。

  “晤?!”她的杏眸盛滿詫異,面對他蠻橫的強取豪奪,一時忘了反抗,反抗的念頭也十分薄弱。

  意外尚未平息,他接下來的舉動更令她震驚——

  他的大掌罩上她胸前挺立的渾圓,大拇指指腹甚至還準確無誤的按壓著她的雪丘頂峰。

  冷豔不由得倒抽一口氣,錯愕的瞅著他的漠顏,腦袋一片空白,思緒短路。只覺得心有一小角隱隱被他酷寒的俊顏牽動,竟移不開眼……

  看著她一臉意亂情迷,闕慕愷驀地放開她,附在她耳邊殘酷的訕笑道:“你真是敏感。”

  他的話狠狠敲進她腦門,讓她頓時回神,豔麗的容貌倏地一陣青、一陣白,難堪不已。

  明明主控權在她手上,但最後卻無故敗陣下來,輸得狼狽,尊嚴盡失。

  “我沒時間陪你玩。”他撂下這句話後,轉身朝總監辦公室面去。

  瞪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冷豔翻騰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舊仇加新恨,他在她心中巳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她每天都得提出來詛咒幾回才甘心。

  殊不如,她介意他的程度,已經不再只是吐一口怨氣那麼單純,對他,冷豔還多了一分好奇——關於他眼中蘊藏的秘密。

  冷豔首度對自已是個“千金小姐”的事實不排斥,也破天荒感謝起政商關係良好的父親,才讓她今晚能陪同父親好友、某知名企業大亨,出席一慈善酒會,為失學兒童籌措複學基金。

  她向來對交際應酬興趣缺缺,但今晚卻是她主動要求參與。

  因為,她透過官尹達口中得知,凡是關心兒童的活動,“其貌不揚”都會儘量排除萬難參加。

  看在他透露這個秘密的份上,她暫時不追究他冒充“其貌不揚”一事。

  能有如此出眾美麗的女伴,鮮少有男人拒絕得了,即使是年紀已過半百的長輩也不例外。

  一襲剪裁新穎、露背的緊身小禮服,將冷豔令男人血脈賁張、凹凸有致的曲線展霹無遺。

  當她步人會場,毫無意外的引起一陣騷動,每個人的目光皆駐留在她身上,移不開。

  挽著她的百勝企業董事長、冷豔父親的摯友——易百勝,也感到與有榮焉,福泰的臉上笑呵呵的。

  冷豔明媚的雙眸滴溜溜的逡巡著四周,搜尋驅使她前來的男性身影。

  不過,易百勝卻領著她四處向老朋友打招呼,面對長輩,縱使再不耐煩她仍笑意滿盈,把那些事業有成的老頭迷得暈頭轉向。

  雖然她外表時髦豔麗,想法也一直走在時代尖端,但卻和他們處得十分融洽,沒有所謂代溝問題。

  闕慕愷從容人牆中脫身,端著杯洋酒在僻靜的角落和女友享受片刻寧靜。

  放眼望去,無意間瞥見被男人簇擁的竊窕情影,好不自在的周旋應對著,儼然是一朵攀榮附貴的交際花。

  此刻的她濃妝豔抹、從頭到腳一身昂貴的名牌,一副標準情人的裝扮,闕慕愷凝著眼,視線不自覺地追逐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總是挽著已頭髮斑白的百勝企業董事長,兩人看起來關係匪淺。

  “慕愷,慕愷?”

  “嗯?”他恍神回頭看著女友甄瑩,輕輕的應了聲。“怎麼了?”

  “你在看什麼,那麼入神?”

  闕慕愷淺笑搖頭。“突然想起一個Case。”隨口搪塞。

  甄瑩雖沒有沉魚落雁之姿,甚至稱得上平凡,但溫柔善良、話不多、思想略嫌保守,但卻符合他的擇偶要求。

  跟太有主見的女人相處,只讓他覺得疲憊,例如:他母親。

  他喜歡平平凡凡的女人,至少和她們在一起沒有壓力,可以完全做他自己。

  出身良好的大小姐,個個脾氣驕縱、以自我為中心,難伺候的要命,所以他打定主意絕不和那些所謂的千金小姐、名嬡淑女交往,免得折損好幾年壽命。

  即便好友官尹達說接近他的女人,都別有用意,迷戀他出色的外表、也貪圖他無可限量的前途及錢途。

  倘若她們知道,他還有個在商場上亦佔有一席之地的女強人母親,絕對會想盡辦法留在他身邊,就算往後不工作,光靠他母親打拼下來的扛山過活,都能過著富豪般的生活。

  再加上他累積的財富和他的金頭腦,總歸一句話:當他的女人,儘管等著享福就對了。

  對於好友的說法,闕慕愷一笑置之。

  錢財名利對他而言,都不重要。能找到一輩子的最愛,繼而相知相守,他願意傾盡一切,讓心愛的女人過優渥的日子。

  只是,交往過的女人不少,至今仍未有女人足以令他有拋棄自由、想要成家的念頭。而是一再的投入戀愛、再分手,如此反復著。

  或許,他只是怕寂寞……

  他的鷹眸瞬間變得銳利,因為,冷豔搖曳生姿的朝著他筆直而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3:16

 第六章

  垂下眼眸,闕慕愷牽著女友,欲回避看起來來意不善的冷豔,避免節外生枝,破壞他的好心情。

  不過,顯然冷豔並不願配合。

  “愷——”

  她笑意滿盈的加快步伐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的手臂,喚得嗲聲嗲氣,酥人筋骨。

  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甄瑩腳生根似的愣在原地,盯著豔光逼人的美女,一時間反應不了。

  闕慕愷扒開她過緊的纏抱,酷臉上寫著不悅。

  只是,冷豔竟立刻效法八爪章魚,牢牢的再度纏上他的手。

  “人家好想你。”她像是怕說服力不夠似的,腔調帶著幾分哀怨。

  他毫不客氣的推開她,凝睨著她。“少做些無聊幼稚的舉動。”

  瞧他一副看到害蟲般的鄙棄眼神,冷豔的心裏頗不是滋味。

  “人家看到你,一時太興奮了嘛!”她放下身段,厚顏的軟聲嬌嗔。

  被冷落一旁的甄瑩理清思緒後,才知道事態嚴重。

  她的男友瞞著她和其他女人交往,而且對方似乎沒將她放在眼裏,堂而皇之的當眾吐露情衷……教她這個正牌女友,情何以堪。

  甄瑩還沒開口,冷豔就搶先一步發出假仙的困惑。

  “咦?愷,她是誰啊?”她眨巴著燦眸,生動的無知表情,顯得嬌憨動人,別有一番風情。

  即使今晚甄瑩已精心打扮,但和天生麗質的冷豔比較下,仍舊黯然失色許多。

  “你鬧夠了沒?”闕慕愷板著臉怒斥。“你喜歡演戲是你的事,但不要拉我軋一角,我沒空陪你瘋。”

  撂下話,他摟著女友的腰準備離開。

  甄瑩徽扭動身子,甩開他的碰觸,這是他們交往兩個月以來,她首次違抗他的意思。

  闕慕愷的神色更加肅穆,向來溫順的女友,竟然反抗他?那感覺就像是被自己豢養的小寵物咬了一口,雖然不痛,但令人非常不爽!

  他們吵架的畫面落進冷豔眼底,自然暗自竊喜於心,這表示她的戲演得很成功哩!稍稍消除她的心頭之恨,但她不以此為滿足。

  現下的情況,只是她計畫中預料的一小部分,她還準備了更精彩的戲碼在等著他。

  “愷,你怎麼這麼無情嘛?”冷豔噘起嘴,皺著眉,泫然欲泣的模樣,惹人憐愛。

  美女就是美女,無論什麼表情、什麼動作,都美得令人心折。

  甄瑩這才想起來,不久前在飯店用餐時曾見過她,是那時候他們激起火花,然後開始暗通款曲的嗎?抑或之前就已經在一起了?像他如此出色的男人,腳踏兩條船也不足為奇。

  甄瑩潛藏的自卑一湧而上,情緒更低落了。

  “哦……我知道了。”冷豔其實並沒有要傷害其他人的意思,看著他的女友一副飽受打擊的樣子,她竟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得照劇本發展。

  她做事一向不喜歡半途而廢,而且她好不容易逮到時機回報他,豈可因為一時心軟,而讓機會輕易溜走。

  “她就是你的正牌女友吧。人家看到你,太高興了,忍不住想和你說話……”冷豔掰著噁心的臺詞,垂下臉,吶吶的道歉。

  “夠了!”闕慕愷自認修養不差,但卻無法再多忍受這個瘋女人一秒鐘。

  他手一揚,一時力道過猛,加上冷豔壓根沒有防備,腳步踉蹌、像個被打翻的瓷娃娃往後傾倒。

  她清楚聽見腰際布料撕裂的聲音,一陣涼意滲入毛孔,臀部的疼痛麻痹了她的知覺。

  理所當然,這樣的場面引起四周人們的注意,同時有幾十雙眼睛盯著她瞧,就是沒人出面拉她一把。

  活了二十幾年,冷豔從不曾遭受到這樣的屈辱,她此刻感到惱怒不已,要起身也不是,深怕衣服裂口裂得更大,在大庭廣眾下走光,死賴著不起身,又像個鬧脾氣的任性孩子,有損尊嚴。

  在她兩難之間,闕慕愷已脫下西服外套,覆蓋在她肩上,遣掩她曝露在外的雪膚,稍一使力便將她拉離地面。

  感受到他大掌的溫度,有那麼一瞬間,冷豔有種被人捧在掌心呵護的錯覺,但回神發現是他,隨即甩開他的手,絲毫不領情,再沒興致演戲。

  “抱歉。”闕慕愷並不介意,為自己的無心之過致歉。

  “小豔,發生什麼事了?”易百勝連忙趕過來,擔心之情溢於言表,萬一老友的掌上明珠有何閃失,他拿什麼臉向好友交代。

  冷豔走到他身邊挽住他,嘟著唇撒嬌說道:“沒什麼,我們離開好不好?我想休息。”卻對闕慕愷不理不睬。

  “好、好、好,我們走。”易百勝拍拍她的手,滿是憐愛。

  冷豔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想把那個無禮又自大的男人大卸八塊,扔到外頭喂野狗!

  今天就先到此為止,調整好心態再重新開始也好,下一回,她要連本帶利替自己討回公道!

  望著她偕同年紀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離去的背影,闕慕愷覺得極不搭調,不僅破壞美感,根本礙眼極了。

  不過,她愛作賤自己,與他何干……

  氣呼呼的回到家,冷豔手上拎著酒,臭著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逕自開瓶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通常晚上十點多,室友應該都會聚集在客廳閒扯,今夜卻異常冷清。

  害她連傾吐埋怨的對象都沒有,悶死了!

  她再灌下一杯紅酒,一股孤獨與落寞驀地襲上心頭,酒人愁腸愁更愁。

  歎了一口氣,她凝神苦思——

  這幾天來,她的情緒一直處於爆炸的臨界點,而引爆點不消說,便是“正牌”的“其貌不揚”。

  更教她氣結的是,她幹嘛動不動就想到他,徒惹自己生氣?要是辛卉在,一定會毫不避諱的笑她犯賤……

  念頭才出,玄關處便傳來聲響,然後兩位室友和辛卉果真提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凱旋歸來。

  那一瞬間,冷豔的情緒有些激動,眼眶泛酸,不曉得究竟在感動個什麼勁。

  “咦?小豔,你怎麼在家?”安蕾笑咪眯的在她身畔坐下。冷不防的,冷豔將她抱個滿懷。

  “呃……”安蕾僵愣住,一頭霧水,吶吶問道:“小豔,你……怎麼了?”

  她僅是靜靜的抱著安蕾,閉上眼感覺有人陪伴的溫馨。

  也是剛才,她才忽然察覺到,原來自己也有害怕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並非無所畏懼。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別嚇我。”身為創作者,安蕾的神經比一般人要纖細敏感。

  “你不是陪個老頭去參加慈善酒會?難不成……那該死的老頭欺侮你?!”說完連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猜測,馬淇朵竟忍不住笑出聲來。

  辛卉乾笑一聲,不以為然地道:“她會被欺侮?!哈!比天方夜譚還神奇。”

  聽著好友們沒營養的嘲笑,冷豔莫名的感到安心。

  “再多罵我一點。”

  “嗄?!”三個人異口同聲的發出驚歎,然後互換一記眼色。

  “你是受了什麼嚴重打擊?說來聽聽。”辛卉習慣性的燃起一根涼煙,盤腿席地而坐,眯著眼享受煙霧彌漫的快感。

  冷豔鬆開安蕾,斟了杯紅酒懶洋洋的倚在沙發上,細細品聞著,投有要開口的跡象。

  “喂!別裝傻呀!”辛卉仰起頭,朝著空氣輕吐煙霧,她這個姿態常被好友嘲笑有風塵女的架式。

  “是啊,小豔,你這幾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們都很擔心你呢。’安蕾溫柔的拍拍她的肩,耐心詢問。

  馬淇朵則索性搶走她的紅酒杯,讓她沒有分心的藉口。

  遲疑一會,冷豔終於把憋了好幾天的怨氣狂泄而出,包括今晚酒會上的插曲,也約略提了一下。

  她越說,其他三人的嘴巴就張得越大,隨後,紛紛露出詭異的笑容。

  “小豔,你何時那麼在意起一個臭男人了?”馬淇朵一語道破她的迷思,她不禁感歎,果真是當局者迷。

  經馬淇朵一問,突然觸動冷豔的某根心弦,霎時讓她的神經震一下,領悟了些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我喜歡他?”她正襟危坐,垂下水燦星眸,不甚確定的徵詢三位好姐妹。

  “應該是沒錯……”安蕾答得保守。

  “唉喲!都幾歲的人了,還討論喜不喜歡?”辛卉發表高見。“你是對人家有興趣。”

  “有差別嗎?”冷豔翻翻白眼。

  辛卉冷啐一聲,開口解釋道:“喜歡’是少女情懷,至於‘興趣’,含括的範圍很廣。”

  沒人接腔,靜待卉女王的下文。

  “成熟女人的欲望,除了物質外,當然還有生理!”她這樣講,已經夠含蓄了。

  “呃……你的意思是說,我對那個臭男人有生理上的欲望?”冷豔不屑的哼了聲,音調提高許多。

  “至少,你想證實自己的魅力,讓他知道他眼拙!”辛卉不疾不徐的補充。

  “那倒是。”她贊同的點頭。

  “再者,如果你不是對他有好感,何必大費周章吸引他的注意?”辛卉撚熄煙蒂後,又迅速點了一根。“女人對自己不感興趣的男人,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何況還主動kiss人家哩!絕對不尋常。

  經過卉大師一番精闢見解的開通下,三人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所以,辛卉大師的結論是?”冷豔眨著美眸,笑著“請教”卉大師。

  “結論就是——祝你好運。”辛卉給了個無理頭,但誠摯的答案。

  在三名好姐妹的攪和下,冷豔低落的心情獲得安撫及平復,萎靡的鬥志又重新復蘇。

  不過,安蕾卻貿然發問:“小豔,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繼續接近他嗎?”

  冷豔肯定的點點頭。“我不是輕言放棄的那種人,你知道的。”

  話雖如此,但安蕾並不贊成好友以身體誘惑男人,只為了報一箭之仇,爭一口氣,於是她輕聲細語的規勸,說出自己的看法,卻換來辛卉的一陣揶榆。

  “親愛的蕾蕾小姐,不知道是誰,當初為了破壞卓岳跟朱碧雅的感情,拿自己當賭注哦……”

  聞言,安蕾的俏臉立刻染上酡紅,成了可口的蘋果,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這個辛卉,自己不安分就算了,還淨慫恿旁人做些驚世駭俗的事,唯恐天下不亂。

  “就是嘛!就是嘛!比起蕾蕾耍陰的,事後才讓我們知道,我算是正大光明多了。”冷豔和辛卉沆瀣一氣的笑道。

  好心被雷親!安蕾噘起小嘴,做無言的抗議。

  馬淇朵不禁莞爾,輕輕搖頭失笑道:“好了,我們是半斤八兩,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如果冷豔真的對“其貌不揚”有好感,就算他有女友又如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懂得拿捏分寸。對於好友的感情,馬淇朵樂觀其成!

  凡事若不試試,豈知結果是好是壞,況且,有她們在,當然會助好友一臂之力羅,怎麼忍心放她獨自奮鬥!

  不過在兩肋插刀之前,得先打探“其貌不揚”的底細,才不會送羊人虎口,讓小豔成了犧牲品,那麼,她們會良心不安的。

  “等等。”忽然,辛卉想到了什麼,出聲制止。

  在座的三人疑惑的盯著她。

  “其貌不揚為什麼要叫其貌不揚啊?”看過報紙上刊登的照片,明明就帥得可以幹掉許多男明星了,怎麼會是“其貌不揚’咧?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辛卉。

  她的疑問引起馬淇朵和安蕾的共鳴,點頭稱是。

  “這……我也不曉得。”冷豔和他鬥爭都來不及了,哪有閒情逸致瞭解個中原由。

  “那這個謎底,就交由你去解開噦!”辛卉起身,拍拍屁股,拎著血拼回採的戰利品瀟灑走人。

  “我也要去泡個香噴噴的玫瑰花瓣澡了,晚安。”向來注重生活情趣的馬淇朵也帶著血拼一晚上的大包小包回房。

  “我也得開稿了,小豔晚安。”安蕾也隨後回臥室,客廳又僅剩冷豔一個人。

  思及好友在感情上都有了極好的歸宿,她除了感到高興外,也十分羡慕。

  縱使她再怎麼堅強、獨立,但也渴望有一雙可靠的肩膀依偎,可以一起分享生活上的種種。

  哪一天,她的真命天子才會現身呢?

  她對闕慕愷採取的報復方式,真如同好友分析的那般,其實是她對他有好感?

  冷豔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3:38

 第七章

  偌大的房間裏一片漆黑,只有明亮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照拂著黑暗的角落。

  而落地窗旁有個小小的身影縮成一團,動不也不動的眺望著遠方,稚嫩的臉龐上有著大人般的成熟與世故。

  晚上十一點多,一般而言,小學生都已無憂無慮的進人甜美的夢鄉,迎接明日的朝陽,再快快樂樂上學去,而他的母親卻仍未歸,獨留他一個人舔舐打架後留下來的傷口。

  但對小男孩來說,每一天都充滿著難堪與憤怒,如果可以,他寧願一個人在家裏閱讀,也不想去學校,因為,同學們都會笑他是個沒有爸爸的垃圾小孩——即使他的外表總是乾乾淨淨的。

  個性好強又不愛說話的他,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出手揍人!常常打得渾身是傷,同學哇哇大哭的向老師打小報告,使得先動手的他再度被老師教訓。

  他的眉頭從來都不曾皺過一下,更遑論是像其他人一樣哭得淅瀝嘩啦。

  他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每回老師聯絡他母親想和她討論,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對不起、我在忙。

  那是小男孩早預料到的結果,所以並不感覺意外。

  年紀大一點,初、高中階段,他收起自卑的心理,取而代之的是外放的狂傲。

  他天資聰穎、也遺傳了母親出色優越的外貌,頎長的好身材經常縱橫在籃球場上,是女同學的目光焦點。

  他帶頭作亂、興風作浪,卻又因各方面成績優異,導致校方對他又愛又恨。

  他又冷又酷,總是把女孩子迷得暈頭轉向,卻來去如風,從不曾對誰認真,令眾多女孩心碎。

  上了大學後,男孩玩得更凶,感情觀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遽變,他開始來者不拒,換女友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眼花撩亂。可是,他的淡漠和難以捉摸的個性,也同樣讓女人們為之心傷。

  即使如此,許多女人還是無法克制的愛上他,冀望自己能成為浪子最後的感情依歸;但卻未曾有人如願。

  最後,畫面又跳回躲在房間角落的小男孩,一臉孤寂傲然的神情……晶瑩的淚自眼角悄悄滑落——

  闕慕愷驀然驚醒,被黑暗包圍,一股濃烈的寂寞及失落襲上心頭。

  他起身失神的坐在床上,重新調適心情,排遣莫名的沉重感。

  好久沒能好好睡個覺,沒想到才睡著就做了個無聊的夢。

  真是無聊!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他又何必再憶起?

  年幼時的怯懦與無助、年少時的輕狂與放縱,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往事悠悠浮上心頭,他對無情父親的惡意遺棄、母親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忽略他的深惡痛絕,從不曾消滅。

  不願再繼續沉溺於痛苦的往事中,他索性下床來到客廳,撚亮一盞夜燈,斟了杯洋酒淺啜,讓灼熱的液體溫暖他失溫的心。

  他走到落地窗旁,遲疑須臾,終於伸手撩開窗簾一角——他住在這裏兩年,第一次打開窗簾。

  潛意識裏,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離落地窗遠遠地,仿佛隨時會跌進記憶洪流,永遠不得超生……

  今夜,是什麼力量驅使他戰勝心魔?克服多年來避之唯恐不及的魔障……

  他居高臨下的俯瞰稀疏的燈流,內心的空洞感又一點一滴的充斥他心扉。

  不期然地,那張生氣盎然、豔若桃李的面容躍人腦際,在空寂的夜晚,格外牽動他死沉的心緒。

  現在,他倒挺想念她盛氣淩人、言詞犀利的態度。

  至少,她總是可以惹得他鬥志高昂,然後展開一場唇槍舌戰,讓他覺得有消滅心頭大患的必要,專心一意的和她鬥法。

  他再啜一口酒,滋潤乾涸的心房,並重重吐一口氣,此刻闕慕愷的睡意全消。

  反正也無心睡眠,他索性換上輕便的衣褲,抓起車鑰匙下樓,駕著心愛的跑車四處兜兜。

  他喜歡風,和他交往過的女人也形容他是一陣風,飄忽不定。

  他喜歡馳騁的快感,聽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竟讓他有種安心的感覺。

  闕慕愷欲驅車前往常去的英式酒館小酌一番,度過長夜漫漫。

  經過一家便利商店,他突然憶起要買些什麼,於是下車露購物品。

  選好所需物品,他走到櫃檯結賬,卻驚見一縷熟悉窈窕的倩影.正和年輕男店員低聲交談。

  他甫進店門時,並沒看到她。他猜想,大概是她挑好東西繞出來,面他剛好從另一頭繞進去,兩個人就這麼錯開了。

  站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斜後方,闕慕愷冷眼睨著,認定她正和男店員輕浮的調情。

  事實則不然——

  冷豔在和好友抬完杠後,泡了個鬆弛神經的香精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難以成眠。

  整個腦子裏,都被那個沒文化的大豬頭佔據,擾得她火氣上升。

  於是,她乾脆開車出來外頭晃晃,臨時興起想喝酒的念頭,便下車購買幾罐啤酒消消暑氣。

  沒想到,她精明一世卻糊塗一時,零錢包倒光光竟只有二十塊!

  當場,她傻眼,男店員也愣住。

  二十塊連一罐啤酒都買不起啊!真是狼狽……所以,再感到糗,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把啤酒歸回原位。

  但男店員卻自告奮勇的,說要幫她墊其餘的費用。

  她怎麼好意思讓一個工讀生幫她付賬?頂多就不喝嘍。

  豈知,他卻十分堅持,還幫她裝袋,親切的將塑膠袋遞給她。

  類似的情形不是沒發生過,冷豔的處理方式就是冷漠拒絕。可是,面對眼前這位誠懇的年輕小男生,她卻無法以慣用的冰冷對待,於是她留下電話號碼,告訴對方明晚她會把錢還給他。

  男店員受寵若驚的收下電話號碼,眼眶泛淚。

  太幸運了!居然能得到大美女的電話號碼,真是三生有幸哪!“我、我……”他欲言又止,低著頭偷瞄她美麗的容顏,心跳得好快。

  闕慕愷著實看不下去,嗤哼一聲,打斷他們之間的濃情密意。

  他把東西用力擺在櫃檯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冷豔和男店員嚇了一跳,這才發現現場還有“第三者”——還是她視為眼中釘的大豬頭男!

  呵!可真是冤家路窄,無路不相逢哪!她在心中咬牙切齒的咒罵著。

  老天爺還等不到明天,她的復仇計畫都尚未規劃周全,就急著把他推到她面前來了。

  “抱歉,打擾兩位談情說愛。”闕慕愷語氣諷刺,眼神輕藐。

  這男人又在發哪門子的瘋了?真是胡說八道、莫名其妙。“你是嫉妒,還是羡慕?闕先生。”冷豔故意擺出高姿態,沒有澄清他的誤解,還存心挑釁。

  “哼!”闕慕愷打從心底不齒她放浪的行為,花蝴蝶飛到哪就沽惹到哪。連便利商店的工讀生也不放過,是想證實她的魅力無遠弗屆嗎?

  這男人的鼻子有毛病嗎?哼、哼、哼、哼的哼個不停。好像她是臭蟲似的!“闕大總監,我們還真是有緣。”冷豔沒好氣的睨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向他“打招呼”。

  她可沒忘記在酒會上,他的“神來一掌’,害她臀部現在還隱隱作痛,而且幾天前才購置的名牌小禮服也報銷了,那可是要花費她在“亮眼創意廣告”三個月的薪水,才勉強買得起的。

  結果他卻只淡淡的說聲抱歉,外加一件外套,就想扯平?雖然他的西服外套也是價格不菲……

  他情緒不佳,因此也懶得跟她一般見識,瞟她一眼,沒有理會她。但是他對店員傻癡癡的望著她,而忘了幫他結賬的呆樣很不滿。

  他垂下眼,不悅之情逐漸蔓延擴散。

  即使先前還想著與她鬥嘴的熱鬧景象,現下當真遇到她,卻又想好好教訓她。

  冷豔抬起蠊首,望進他半掩的黑眸,他雖沒皺眉,但眉宇間的深沉愁緒,卻濃得化不開,那種揉合冷漠與憂鬱的氣質,格外牽動女人的心。

  或許,是女人天生的母性使然,總會情不自禁對他產生一股憐惜之情,想關心他、瞭解他,撫平他眉間的煩憂。

  冷豔迷失在他灰霧的雙瞳,腦中迴響起好友似認真、似玩笑的言語——

  “小豔,你何時那麼在意一個臭男人了?”

  “你是對人家有興趣。”

  “至少,你想證實自己的魅力,讓他知道他眼拙!”

  “如果你不是對他有好感,何必大費用章吸引他的注意?”

  “女人對自己不感興趣的男人,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人很奇妙,之前自己沒留意到的事,經旁人一提,就會不由自主的開始注意起對方的一舉一動。

  微妙的情感,總在不知不覺間產生變化,卻不自知,驀然察覺,感情已經深得放不下也甩不開,糾纏不清。

  冷豔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但不可否認地,方才見到他出現時,她忽然心跳加速,仿佛他鄉遇故知時的喜悅充斥著胸口。

  今夜的他,頭髮呈自然的蓬鬆狀、一身名牌休閒服仍掩不了他的好身材,自然隨性的模樣,是她頭一次看到。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衣著真的很有品味。

  不知為何,今晚的他,看起來特別順眼,導致她接近他的欲望十分強烈。

  她的心口一陣熱,既喜悅又慌張。好反常!

  頓時,兩人之間陷入一片異常的靜默的氛圍。

  闕慕愷觸及她凝視的美眸,神經倏地震動了下,回避她不尋常的目光,他從皮夾裏抽出一千元擺在櫃檯上。

  “我出雙倍的價錢買。”冷不防地,他居然像個孩子似的,向店員提出要求。

  店員“嗄”了一聲,愣頭呆腦的,沒有反應過來他所指為何。

  沒料到心高氣傲的臭男人,竟然像個土匪一樣,大刺刺搶走別人買的東西。

  她曉得他是有意和她作對,不過,這個舉動未免太孩子氣了吧?這回,冷豔非但沒有被他惹毛,反而還覺得好笑。

  比起來,他要比那些一板一眼或者態度輕佻,一心只把目光投注在她的長相和身材上的男人有趣多了。至少,他總是有本事堵得她啞口無言,逼得她非得要腦力激蕩,和他一較高下不可。

  “反正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嗎?”闕慕愷睨了她一眼,撇唇訕笑。

  語畢,他隨即轉身走出商店,也走出她的視線。

  他出其不意的舉動,讓店員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喂,先生……”店員連忙叫住他,可是人已經消失在自動門外。

  冷豔也頗愕然,隨即收回心神,不假思索的尾隨他離開。

  一頭霧水的男店員,抓抓精心造型的刺蝟頭,喃喃自語:“到底怎麼回事?”

  拎著“打劫”來的啤酒,闕慕愷繃著俊臉,回到車上。

  原來,掠奪的滋味是如此大快人心。他從來就不需要搶別人的任何東西,或許是老天爺補償他,他從小沒有父親,又缺乏母愛,所以賦予他優越的外在條件,以及聰穎過人的頭腦。

  他疏離冷淡、才華洋溢,總是讓女人對他又愛又恨,但要留住一陣風,談何容易,除非,風願意稍做停留。

  闕慕愷坐在駕駛座,按下車窗,讓夜涼的晚風透進來,索性大口暢飲起冰涼的啤酒。

  冷豔一出商店,就看到他仰頭飲酒的模樣。

  她悄悄繞到車尾,闕慕愷並不以為意,繼續豪邁的喝著酒。

  突然,副座的車門被打開,一道人影迅速閃進來。闕慕愷猛然回頭,一口啤酒卡在喉間,嗆紅了臉。

  冷豔沒有要為他順氣的意思,僅是靜靜的坐著,盯著他寬闊的背。

  回頭覷住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他語調平淡。“你上錯車了。”

  “你搶走了我的東西,我來要回去。”她的語氣也很平和。

  “東西是我用錢買的。”他答得簡潔,顯然不想和她多說。

  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冷豔並沒有被激怒。在幽微的光線下,默默凝睇著他好看的輪廓,心波蕩漾。

  又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他……闕慕愷黯下眼瞳,心中激蕩難息。

  女人崇愛仰慕的目光他看多了,她是頭一個令他耿耿於懷的。

  這一次,他不選擇逃避。

  “冷小姐,你的種種行為,會讓我誤解你愛上我。”他雲淡風輕的陳述他的感覺,表情沒有起伏、言詞疏離內斂,卻難掩其自信的鋒芒。

  聞言,冷豔破天荒的有些羞赧,豔麗的臉龐染上誘人的紅霞,更添姿色。

  她抬頭挺胸直視他,不疾不徐的挑眉道:“我是愛上你了。”

  闕慕愷微眯起銳利的鷹眸,審視著她的表情,似在研究她的話有幾分認真,抑或只是尋他開心。

  半響,他才徐徐開口。“冷小姐,你的胃口真大。”語氣裏儘是輕藐的嘲弄。

  她的俏臉霎時刷白,困窘難當。“什麼意思?”

  忽然,她的理解力驟滅——或者,她鴕鳥心態的,根本不想懂他話中的貶低之意。

  “同時需要那麼多男人滿足你的欲望,胃口不算大?還是,這是你釣男人的招數?”他乾脆把話挑明。

  冷豔心口一縮,終於明白他一直看不起她的原因。

  闕慕愷調回視線,直視前方,幽幽的低喃:“我不需要同情。”

  睡夢中的寂寞與空虛再度一湧而上,促使他原本就不佳的心情益發惡劣。

  冷豔沒聽清楚他微弱的低語,她眼中陰鬱的側臉,揪著她的心。

  那種無法自己的感覺,真是討厭哪……她閉上眼、深呼吸,努力揮別令她無所適從的感受,催眠自己這只是短暫的錯覺——

  她只是太入戲,所以才會有“愛上他”的幻覺,也唯獨如此才具有足夠的說服力,讓他陷人情網,使她的計畫得以實行。

  等到計畫完成,她就可以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然後,從此把他忘掉,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她不斷地暗自找理由,解釋自己芳心動搖的原因。

  再睜開眼,她已調整好心情,趁其不備的在他頰畔落下一吻,像個愛嬌的小女人,冷豔笑著與他道別。“再見。”

  直到聽到車門落合聲,闕慕愷才垮下肩頭,孤單再度與他作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3:59

 第八章

  星期六中午,外頭豔陽高照、毒辣的似會將人融化,教人望而生畏。

  冷豔和室友——馬淇朵、安蕾及老是不寫稿到處亂晃的辛卉,難得沒出門,窩在家看電視、喝咖啡、聊是非。

  節目進廣告,冷豔情不自禁的重重歎了口氣,眾人莫不感到詫異,相處一段時日下來,還是頭一回聽到向來自信、明亮開朗的冷豔歎這麼大一口氣咧,絕對有問題!

  她接下來說的話,更讓她們瞠目結舌。

  “要怎麼樣,才能表現出貧窮人家的氣質呢?”

  “嗅……”辛卉一口咖啡雖然沒噴出來,但卻嗆得她臉紅脖子粗。坐在她身旁的安蕾也是愣了一會,才回過神采為她拍背順氣。

  “小豔,我剛剛有沒有聽錯?表現出貧窮人家的……‘氣質’?”馬淇朵第一次聽到這麼新鮮的問題,她聽過窮女孩要裝氣質、裝高貴的,就是沒聽過有人想表現窮人的氣質。

  況且,她美得那麼有自信、光采,即便是窮人家的孩子也不會有男人嫌棄的。認真思索起來,馬淇朵似乎從未聽過冷豔提起她的家人和家庭狀況哩!她們沒盡到關心好友的責任,詼檢討,但現在關心也不嫌晚。

  ‘沒聽錯。”冷豔斬釘截鐵的予以肯定的答復。“蕾蕾,你小說裏的女主角都很惹人憐愛,你一定很能揣摩那種心境,分享一下秘訣嘛。”

  話才一說完,冷豔自覺說錯話,馬上捂住嘴,一臉歉然。

  “蕾蕾,我、我沒有其他意思,別放在心上。”

  本來也是富家千金的安蕾,在父親經商失敗後便擔起龐大債務,甚至還負擔起供弟妹們念書的所有支出。

  雖然日於過的苦,可是她憑著意志力和決心咬牙撐過來了,而且最近也如願的和高巾時期就暗戀的白馬王子——卓岳互吐情衷,甜蜜得很。

  基本上,冷豔很佩服安蕾、也很憐惜她,一直衷心期望有哪個長眼睛的男人,能夠發現她的優點、進而珍惜她、呵護她。終於,看到好友們有好的情感歸宿,她由衷替她們感到開心。

  安蕾溫婉一笑,壓根兒不介意,還反過來安慰她。“小豔,我沒事,你別想太多了。”

  她的笑容,讓人覺得心神舒暢,具有療傷止痛的神奇魔力,教人忍不住想親近她。

  “冷豔,你最好把話說清楚,否則找你算賬。”辛卉的嗆咳緩和下來之後,板著臉撂話。“別告訴我你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不懂人間疾苦,為了體驗人生才離家出走,獨自打拼……這種芭樂劇情哦!”

  她無心的述說著小說裏可能發生的情節,馬淇朵和安蕾聽完也莞爾一笑。

  唯獨冷豔僵著臉,神情古怪,雖然辛卉說的不全然正確,但也相去不遠了。

  “怎麼了?幹嘛一臉苦瓜?”辛卉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於是追問。

  “有嗎?”冷豔扯開唇角否認,急忙轉移話題。“快點告訴我嘛!要怎樣才會有貧窮人家的感覺?”

  她當然不是吃飽撐著無聊閑喧牙,而是從官尹達口中獲悉,闕慕愷鮮為人知的秘密——他討厭富家千金、名媛淑女。

  當她詳問原因時,官尹達很快的打斷她,宣稱有事後便掛斷電話。

  他討厭什麼都無所謂,偏偏討厭她無能為力改變的家世背景。真是奇怪!他跟富家千金、名援淑女們有何過節?需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與他眼中難以解讀的憂悒有關嗎?她百思不得其解。

  “別人我不敢說,但你冷豔怎麼扮、怎麼裝,都掩飾不了一身傲氣。”辛卉涼涼的道出事實。

  她的觀感,獲得其他兩人的點頭認同。

  聽到如是評語,冷豔不曉得該高興還是難過,只得無奈噘著紅唇,無言以對。

  “老實招來哦!你精明的腦袋又在使什麼詭計了?”馬淇朵不懷好意思的瞅著她質問。

  不愧是瞭解她的好姐妹,她也不過問了個問題,就說她要詭計……說的她好像很小心眼,攻於心計似的。

  她只想知道用什麼方法瞞過腦袋精明、觀察力敏銳的“其貌不揚”,讓他相信她出身平凡,如此一來,他接受她的機率更會大增、她的計畫成功率也就更高。

  “先告訴我,有新進展我再告訴你們。”冷豔堅持不透露。

  不過,她們三個人心裏已約略有個譜了,很有默契的沒道破。

  她近來的種種行為看在她們眼裏,透霹出一個訊息——

  她、戀、愛、了!

  一個能幹獨立、男人眼中美如女神維納斯的尤物、女人心中的美麗公敵陷入愛河,為愛煩惱、為情憂愁,會是什麼模樣?嘿嘿!她們拭目以待。

  她們一起商討著,提出意見供冷豔參考。

  最終,冷豔兀自決定採納言詞勁爆、想法前衛的辛卉一箭雙雕的意見——

  扮演因為家境清寒,必須竭盡所能攢錢的拜金女郎。

  嗯,她得去租些影片和小說回來揣摩、揣摩……

  駕車循著向官尹達脅迫來的地址駛去,冷豔只花十分鐘便找到目的地。

  她按下車窗,抬頭仰望外觀新穎的大樓,不禁喃喃自語:“沒想到跟他竟住得這麼近……”

  熄掉引擎、拔出鑰匙,冷豔深吸一口氣,踩著高跟鞋、噙著完美的笑容走進大樓。

  沒意外的,她被大樓管理員擋了下來詢問一番,而她早準備好一套說辭,試圖蒙混過關,希望管理員是個好色的老糊塗。

  “人家是十三樓B棟闕先生的大學同學,剛從美國回來,想給他一個Surprise嘛。”她說的煞有其事,妝點過的水眸眨呀眨的,波光流轉,風情萬種。

  管理員雖然震懾於她的妖豔,已經有些暈頭轉向,可是還是堅持著最後一絲理智,表現出懷疑的樣子。

  “可是闕先生很少有訪客……”他抓抓頭,嘴邊碎碎念著。

  那麼自傲孤僻的人,全有訪客才有鬼。冷豔竊自在心裏嘀咕。

  “你不相信?”她無辜的噘起水灩雙唇,嬌嗔道:“難道我看起來像是會騙人的騙子嗎?還是看起來像是作奸犯科的盜賊?”

  她的眼眶中,居然神奇的凝聚著水氣,濕潤的水眸使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哪怕是神仙也難不動凡心,何況是區區一介凡夫俗子,怎抵擋得了她耀眼奪目的女性魅力。

  “我沒那個意思啦!”管理員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的後腦杓,憨憨的笑著。

  “那我可以上樓了嗎?”冷豔的杏眸頻頻放電,電的對方茫酥酥。

  這麼一位大美人,應該不會是什麼危險份子,理當沒有殺傷力才對,於是管理員點點頭,毫無防備的放行。

  成功進到電梯,冷豔忍不住揚起得意的笑容。

  哼!一般男人就像那個管理員一樣,見色眼開、經不起誘惑,三兩下就就臣眩在美色之下。

  不過,她要應付的對手,可不是普通男人,而是一個頑固不冥、食古不化的死硬派,棘手極了。

  她重新調整心緒,一出電梯,她再也不是家境富裕、從小被捧在手掌心的幸運兒,而是極需要錢養家活口的歹命女,為了錢什麼都肯犧牲……

  她猛K了幾天的電影、羅曼史,學了一些招數,也很用心感受劇中、書中女主角自卑無助的心境,對她有不小的助益。

  至於當初應徵“亮眼創意”的履歷,官尹達信誓旦旦的保證闕慕愷絕對沒興趣翻查,應該不會露餡;要她放心。

  雖說官尹達有欺騙她的不良紀錄,但冷豔還是相信他,殊不知,他早在一開始就出賣她了,她的身份背景,闕慕愷多少已有概念。

  電梯抵達十三樓,她收斂起輕鬆愉悅的心情,換上沉重悲傷的悽楚神態,迎接挑戰。

  按下門鈴,她的心跳竟不受控制的加速,打亂了她原本自得的步調,她居然無一緣無故開始緊張起來……

  過了半響,沒人來應門,於是她又猛按門鈴,裏頭的人仍舊無動於衷,她突然興起想逃的念頭。

  不行,她好不容易瞞騙進來,怎可輕易退縮,下次不見得有這麼好的機會。

  天人交戰之際,門的另一端傳來細微聲響,隨後門被打開。

  “是你?”闕慕愷攢緊眉頭,睨著眼前的不速之客,沙啞的聲音有著訝異。

  他淡漠的態度,防備的眼神,在在令冷豔感到挫敗及氣惱。

  “你來幹什麼?這裏不歡迎你。”他作勢就要把門關上。

  “等一下……”她反射性的擋住門板,阻止他關門。

  即便她嘔的要命,還是要繼續演下去,若是臨陣脫逃,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心機了。況且,他冷若冰霜的高姿態,她又不是第一次領教,早該免疫。

  闕慕愷睨著她。“什麼事?”語調十分沒精神。

  “你可不可以先讓我進去?”她咬咬下唇,擰起秀眉,加上天生的水眸杏眼,配合著哭腔,呈現出一股哀怨的美感。

  “不可以。”他咬著牙回絕,冷酷的表情似在隱忍著某種痛苦。

  “我求你!”她放下身段,低姿態的懇求道:“我沒有地方去,請你讓我暫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就會離開……”她豁出去了,要噁心就噁心到底吧!

  為求逼真,冷豔硬逼出盈盈淚光,看起來顯得相當無助。

  她低聲下氣的請求,讓闕慕愷的態度不禁軟化許多。

  “你擔心你女朋友誤會嗎?”為了解除他的戒心,冷豔不得不扮演起善體人意的好女人。

  她的計畫其中之一,就包括要他和女朋友分手,趁著他失戀之際,她再充當溫柔天使,陪他走過失戀的痛苦。說白一點,就是“趁人之危”、“乘虛而入”。

  闕慕愷沒有表態,直接以行動表示——

  他再度打開門,自己先轉身入內,冷豔則尾隨著他。

  但卻目睹一幕驚人的景象——

  前一刻還好好的一個人,下一秒卻像個物品般直線墜落,癱軟在地,還發出好大的聲響,令冷豔大為吃驚。

  她驚魂未甫的楞怔著,一時半刻反應不過來。

  怔忡了好一會,她才收回心神,慢慢走到地面前,蹲下來輕推他。

  “喂……”

  沒有反應。

  “喂,你怎麼了?”她的力道加大,推著他的肩頭,語氣透露出著急和不安。

  他還是沒有動靜。

  不會吧?難道是,突然……暴斃?!可怕的字眼浮現在她紊亂的腦海,一陣恐懼充斥全身。

  “喂……你醒醒啊!”她捧著他的頭,猛拍他的臉頰,才赫然發現他的體溫高得炙人。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原來是發高燒,昏倒了,而不是突然暴斃……這男人病了也不會去看醫生嗎?

  她企圖移動他高大的身軀,卻徒勞無功,經過幾番努力,她宣告放棄,讓他繼續平躺在光可鑒人的黑崗岩地磚上,然後她四下尋找冰箱,翻出冰枕讓他枕著,再用冰水浸濕兩條毛巾後擰幹,將一條冰毛巾置於他的額頭。

  接下來,她解開他皺得猶如鹹菜幹似的襯衫,用另一條冰毛巾為他擦拭身體,為他降溫,只見他雙眼緊閉、眉間的深溝顯示他的痛苦,身體動也不動,已然陷入半昏迷狀態。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送醫診治,她拿起電話欲呼叫救護車,冷不防伸出一隻手,拉住她的腳踝,使她二度受到驚嚇。

  低下頭,觸及他勉強瞠開的迷蒙黑眸,牽引著冷豔的側隱之心。

  “你醒了。我正打算叫救護車。”她說的雲淡風輕,和內心的焦急呈反比。

  闕慕愷重重喘了一口氣,試圖減少發燒的不適感。

  “死不了,不必叫救護車。”他的聲音暗啞乏力。

  儘管他之前在商場上如何意氣風發,在病毒的肆虐下,也只是個無力抵抗、脆弱的普通男人。

  “都什麼時候了,還逞強!”冷豔板起俏臉,嚴厲的駁斥他。

  這一刻,她竟分辨不清自己因為他不愛惜身體而備感惱怒,究竟是在演戲,抑或是真心關懷。

  他扯掉額上已退冰的毛巾,非常費力的撐起身,默默的凝睇她。

  她不客氣的教訓對生病的闕慕愷而言,非但不覺得刺耳難耐,甚至還令他為之動容。

  他也不再冷言相向,而是以一種冀盼的語氣問道:“你在關心我嗎?”

  這幾天,他夜夜惡夢纏身,驚醒後便坐在客廳獨酌到天亮,昨夜他醉倒在沙發上,一早醒來,就感到頭痛難當。

  他起初認為僅是宿醉,並不以為意,豈料,疼痛的症狀不但沒有減退,反而還越形加劇,讓他在床上翻了好久,就是無法成眠。

  好不容易朦朦朧朧的睡著了,持續不輟的門鈴擾醒他,煩不勝煩,只好拖著沉重的身子應門。

  他露骨的問題,令冷豔嬌美的臉蛋不由得染上淡淡紅霞。原本欲脫口嘲弄他,好掩飾她的羞窘,幸好及時憶起自己來此的目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必須營造出愛上他的感覺,誘他陷入她布下的情網,再攻陷他的心防。

  可是,承認自己關心他的話,她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她彎下腰拾起毛巾和冰枕,起身的瞬間,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全身僵硬宛如石化的雕像,動彈不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4:21

  第九章

  冷豔渾身僵硬,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詫異的望著他,若非唇部傳來滾燙的觸感,她會誤以為這一切是幻覺……

  直到她的思考能力一點一滴回籠,她才確定——他吻了她。他居然在吻她!他見到她像見到殺父仇人似的憎惡,居然主動吻她?

  她的心跳的好快,理不清此刻複雜的思緒,究竟是生氣或是震驚?

  雖然室溫十分舒爽宜人,但她卻覺得體溫有逐漸升高的趨勢,再加上他炙熱的高溫,可比近日來毒辣的太陽,幾乎要將她融化。

  闕慕愷則眷戀她細緻柔嫩的光滑肌膚,火燙的大掌在她裸露在外的藕臂來回撫摸,舒服美好的觸感,促使他發出無聲的喟歎。

  或許是人在生病當時,情感特別脆弱、空虛,變得格外依賴,得到一份關心和照顧,便滿心感動。尤其,他的情緒長期處於壓抑狀態,縱然女伴不斷換過,卻無法真正突破他高築的心防,闖進他的內心世界一窺究竟。

  所以,即便已發生親密關係,女人仍覺得是霧裏看花,仿佛和他很接近,事實上卻離他好遠、好遠,遙不可及。

  但女人也因為他的飄忽不定,愛他愛得泥足深陷,終至無法自拔。

  女人對他的愛和恨都基於相同理由。

  他的吻由猛烈轉為輕緩,再轉為舔舐,惹得她顫慄連連,直液全往臉蛋集中,全身燥熱如火焚燒。

  “放開我……”冷豔赫然察覺自己過分投入,急忙別開臉躲開他的碰觸,虛弱的斥責聽起來倒像在撒嬌。

  闕慕愷盯著她的桃靨,嬌豔的唇瓣,水燦的眼瞳,再也克制不了內心的騷動,敞開雙臂將她鎖在懷中。

  “讓我抱著你……”他嘶啞的附在她耳畔呢哺,卸下驕傲的面具,他的神經比一般男人更加纖細敏感、心也更容易受傷。

  冷豔沒有反抗,任憑他擁著。

  現在的他,不再是受人景仰的“其貌不揚”,只是個生病的男孩,需要關注和溫暖。

  “你的體溫太高,得去看醫生。”她溫馴的靠著他偉岸的胸膛,她一七O的修長身材,在他懷中卻仍顯得小鳥依人。

  她不排斥他的擁抱,甚至稱得上喜歡。

  喜歡……她喜歡……他?!突然躍人她腦門的字眼,讓冷豔感到荒謬,卻忍不住沉思。

  他確實有讓女人一見鍾情、為之瘋狂的條件——儀錶出眾、才華洋溢、名利雙收,是個標準鑽石單身漢,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再細思,除了當初在機場與他發生齟齬,和看不慣他只針對她的無禮態度外,他總是令人拍案叫絕的廣告創意,著實教她欽佩。

  在知道他就是“其貌不揚”的瞬間,她對他卓越出眾的外表感到意外,自此開始,他俊逸卻冷酷的模樣,總不經意佔據她的思緒。

  無論是她工作時、開車、甚至睡覺前,想的、惦的全是如何接近他、讓他吃鱉的方法。

  也許,在美國的機場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對他留下深刻印象了。

  或許是寧靜平和的氣氛使然,讓兩人的心都變得柔軟,也就不再針鋒相對、咄咄逼人。反而,說起話采輕聲細語的,仿佛一對情感真摯的戀人般。

  靜謐的空氣中,彌漫著暖昧不明的因數,無聲衝擊著雙方的心,莫名的情慷迅速的滋長蔓延……

  此時無聲勝有聲,唯有彼此的心跳,牽引著自己的呼吸。

  闕慕愷承受不了沉重的頭痛,乾脆枕著她的肩,減輕一些痛楚,兩人的身軀也因此更為緊密。

  他灼熱的鼻息噴拂在她的瓷頸上,惹得她一陣酥麻。

  她垂下羽睫,感受前所未有的悸動。

  “唔……”他緊皺著眉,逸出不適的呻吟

  “你還好吧?”冷豔轉過頭,眉宇間儘是擔憂之色。闕慕愷猶然緊閉著雙眸,若有似無的頷首。

  “你一向都那麼逞強嗎?”她凝視著他俊逸的臉龐,語氣不甚苟同。

  他勉強揚起嘴角,回道:“你也是嗎?”

  “我才沒有逞強。”她噘嘴不服氣的反駁,然而在看見他難受的表情時,話鋒一轉,又繞回他身上。“你真的該去著醫生,再硬撐不是辦法。”

  慵懶的睜開眼,闕慕愷面容嚴肅的問:“那晚,你說愛我,是真的嗎?”

  她當晚露骨的告白,宛若顆威力十足的原子彈,在他腦海爆炸,產生的後遺症令他久久無法平復。

  冷豔驀地心虛無言,又有幾分詫異,原來,那晚她說的話他聽進去了,而且還掛記於心……

  那只是她編派的謊言罷了,他相信了,等於中了她的計,她應該感到高興,但為何此際卻備感沉重?

  她甚至才剛要開始執行另一波計畫,極盡所能的誘惑他,給予他重重一擊,滿足她好勝、不服輸的心理。

  內心的掙扎、矛盾,連她自己都感到紊亂。

  “嗯?”闕慕愷發出疑惑的語助詞。

  不得已,她努力搜索著看過的影片和小說,尋找恰當的臺詞含混過去。“你突然這樣問,人家會不好意思……”

  她含羞帶怯的樣子,落在闕慕愷眼底,並非偽裝。

  他勾起唇角,輕撫著她粉嫩的臉頰,虛弱揶擒道:“原來你也懂得害羞。”他一笑,太陽穴也隨之劇烈疼痛,飽受折騰。

  她光滑的雪肌微微泛紅,不住輕顫。

  兩人的肢體碰觸越來越親呢、放縱,四目交接,進發出激情火花,莫名的情慷在雙方心裏逐漸發酵。

  “為什麼要化名為‘其貌不揚’?”盯著他俊逸的臉龐,冷豔突然柔聲問道,這是藏在她心中許久的一個謎。

  他的輪廓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無庸置疑都是個令男人羡慕、女人愛慕的出色男人。

  闕慕愷遲疑了下,才為她解惑。“之所以會化名‘其貌不揚’的緣故是——其容貌太好看,不適合張揚,而我也不喜歡被張揚。”

  話既出,冷豔愣怔了下,不禁對他的說詞質疑,覺得他在開玩笑。

  “不相信?”他解讀她的神情,推敲她的想法,有氣無力的說:“不信我也沒辦法。”

  知道他不是信口胡謅,她綻開笑容,對他的內心世界更是好奇。

  從他的言行舉止,不難發現他的狂妄自信,卻又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憂鬱、深沉,闐黑的眸中猶如無底深淵,誘人跌落、迷失。

  她,算不算是其中一個迷途之人?

  冷豔回憶起好友所言:她對他的好感越來越濃,而報復,只不過是接近他的一種手段罷了。

  她在不知不覺間,陷入凝思——

  喀啦——

  玄關處傳來開門聲響,而後一抹嬌小的身影提著塑膠袋,出現在客廳。

  但落人眼簾的景象,卻教她傻眼、錯愕。

  “你們這是在於什麼?!”身為闕慕愷正牌女友的甄瑩,見到眼前的情況,不可置億的低吼,平凡的臉上怒氣騰騰。

  她剛從南部老家回臺北,馬上就拎著鮮嫩多汁的水蜜桃想送他,和他共用美好的事物和快樂的心情,萬萬也沒想到,迎接她的居然是這樣的場面——

  她的男友和別的女人親密的擁抱在一起,溫柔、信任的表情是她和他交往以來未曾見過的。

  他臉上的幸福與滿足,一直是她想給予的,但此刻卻是她心痛的根源。

  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讓他快樂,可是,不論她怎麼做都突破不了他堅固的心防。

  朋友都勸她死心,他根本不愛她,否則不會久久想到才跟她聯絡一次。

  現在,她終於相信,他根本不愛她……其實她早就感受到這一點,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始終不敢面對事實。

  就算如此,她也不願承認自己輸給了另一個女人。

  闕慕愷緩緩抬起頭望向甄瑩,表情沒有起伏,讓人摸不清他的心思。“你怎麼采了?”語氣好低、好沉。

  冷豔尷尬的僵在他滾燙的懷裏,預先模擬過的場景,真實發生時,她卻手足無措,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

  室友都取笑她的外表明明就是個壞女人的料,其實卻容易心軟、又挺會為別人著想,再加上她還很會料理家事,簡直是男人心目中完美的女神。

  只可惜,至今仍沒有一個男人有福氣見識到她賢慧、居家的一面,也尚未有男人留意她美豔的外表下,那顆其實也很美麗的心。

  “又是你!”甄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猙獰的瞪著冷豔,和以往溫馴的模樣大相徑庭。

  上回在慈善酒會上,經闕慕愷的簡單解釋後,甄瑩得知是冷豔有意搞破壞。因此,她很自然的把冷豔歸納為狐狸精,對她印象極差。

  你真的很不要臉,慕愷他很討厭你,你為什麼還死纏爛打,黏著他不放?”甄瑩拔尖嗓門,幾近吶喊的指控。

  “討厭”這個字眼,如針般整痛了冷豔的心,默然瞥了身後的男人一眼,她緩緩起身離開他的懷抱。

  她不是省油的燈,面對惡意的攻擊,她絕不忍氣吞聲。

  “我就是不要臉,怎麼樣?只要能和慕愷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雖然電影和小說裏的女主角都是楚楚可憐,受盡委屈、博取同情,但動不動就要她傷心流淚,她做不來,只好以真性情示人。

  明知如此一來,亂了戲碼、也混淆了角色,但她就是無法裝柔弱,等待王子來援救。

  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肯定的語氣連自己都嚇一跳。

  聞言,闕慕愷眯起眸,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聽得出她是存心挑釁,明明理虧卻那般理直氣壯。他欣賞她的臨危不亂,不若其他女人遇事就哭哭啼啼,等人解圍。

  她有點大女人、鮮明直率的性格,在在顛覆他對女人的觀感,也間接改變他對她的印象。不可否認地,他確實受她的獨特之處所吸引。

  “你……”甄瑩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在氣勢上就已經輸她一大截,何況她外放的美,讓她自慚形穢。

  她繼而轉向闕慕愷,哀怨的瞅著他,期待他會像上一次那樣告訴她,一切都是誤會……

  闕慕愷忍著劇痛,起身時步伐還顛躓了下。

  甄瑩連忙趨前攙扶住他,在觸及他熾熱的體溫時,忍不住驚呼:“天哪!你好燙。”她的眼底有著不舍。“我先去買退燒劑讓你服用,晚一點再去看醫生……”

  冷豔怔忡片刻,隨後恍悟,暗斥自己糊塗,她怎麼沒想到這個方式,先讓他服藥再好好睡一覺,而是在一旁窮緊張、乾著急……

  闕慕愷輕輕撥掉甄瑩的柔荑,跟裏的漠然和他的體溫呈反比。

  當著勾引她男友的狐狸精面前被拒絕,甄瑩面子掛不住,遂“提醒”他曾親口批評過的話刺激他、也傷害冷豔。

  “慕愷,難不成你真的迷上這個你口中浪蕩成性、水性楊花的女人?你當初是那麼厭惡她……”

  冷豔的臉色愀然變色,心揪得好疼。他是那樣看待她的?她在他心目中那麼不堪?她赫然醒悟。

  方才的溫存與甜蜜,瞬間化為烏有。她的心口荒蕪一片,卻又沒志氣的冀盼他澄清。

  闕慕愷斂眸,冷瞥了甄瑩一眼,責怪的意味濃厚,他一直以為她體貼善良,結果證實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樣善妒,並不會因為她們的身份而有所不同。

  而氣昏頭的甄瑩,為了捍衛自己的地位,不顧一切的抖出從官尹達口中獲知的內幕——

  “你不可以假戲真作……”

  話未竟,闕慕愷便急忙打斷。“閉嘴!”

  冷豔頓時一陣暈眩,思緒卻異常清明。

  剛才一切的美好都是假像,縱使她心態偏頗,但那一刻,她是真的擔心他、也耽溺於沉默交心的氣氛中,無法自拔。

  到頭來,上當的人是她?她起初還為自己計畫進行得如此順利,而沾沽自喜,才多久的光景,一切就變了調、走了樣,那感覺仿佛從天堂跌落地獄,教她一時難以接受,連痛都沒了知覺。

  她忽然覺得好可笑,可是眼睛卻泛著酸楚、蔓延至鼻腔。

  闕慕愷盯著她受傷的神情,依稀看見她眼中晶瑩的淚光閃爍,心裏湧現一股罪惡感。

  他不應該心軟,畢竟,是她設計他在先,他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多虧官尹達還有幾分朋友道義,在出賣他後受不了良心譴責,主動通風報信,要他有所提防,不然恐怕他會被一個女人騙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沒想到她的動作這麼快,他都還沒擬出對策,她就送上門來,逼得他只好將計就計。

  他的思緒,被她的話拉回現實。

  “我騙你、你誆我,我們誰也不欠誰。”冷豔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無所謂的輕笑道。

  她微微顫抖的語調,並沒逃過闕慕愷敏銳的耳朵,她的語氣,似乎有訣別的意思。

  “病了要記得看醫生,拖久了會有後遺症。”沒有心思再繼續待下去,冷豔臨走前語調輕柔的吩咐,然後,倨傲的維持著尊嚴瀟灑離開。

  不知是否關門太過用力,門板落合時產生的震力,竟震出她銜在眼眶的淚……

  她想,終於結束了一場荒唐且莫名的鬧劇!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6 02:44:47

  第十章

  離開闕慕愷的住所,冷豔駕著車失神的漫無目的四處遊蕩。

  好幾次停紅燈時,她明明雙眼直視前方,燈號轉換成綠燈她卻視而不見,沉浸在縹緲的思緒中,後方嘈雜的喇叭聲也不曉得響了多久,她才回魂,繼續往前走。

  她後方的來車還很不客氣的開到她旁邊,按下車窗朝著她破口大罵。

  對於莫名的辱罵,冷豔置若罔閑,只是一徑踩緊油門,加速前進,遠遠的將找碴的無聊份子拋諸腦後。

  她心裏不好受,快快不樂,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洩。

  千頭萬緒輪流在她腦袋閃逝,她竟分不清楚究竟氣惱為哪樁——

  她只覺得心好沉重,情緒無比低落,提不起勁來。

  不經意的,又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她的心口竟隱隱抽痛。

  她才不會那麼輕易被打敗,只不過是計畫夭折嘛!有什麼好難過的……

  冷豔一邊安慰自己,車速卻越來越快,馳騁在並不寬敞的臺北街頭,引來行人驚恐的側目。

  幾乎繞了臺北一大圈,她最後來到常去的PUB。

  她的出現,立即吸引眾人驚豔的目光,許多男客精神為之一振。

  挑了一個位子落坐,冷豔點了杯以琴酒為基調的馬丁尼,一口飲盡,銳利、深奧的口感後刷地在口中擴散,嗆出她的眼淚。

  她又要了一杯,也是一口解決,獨有的辛辣的傷著她的感官,奇異的刺激她的神經,致使她腦筋一片空白,只覺得亢奮。這就是酒精的魔力,可以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從清醒變得迷醉,從緊繃轉為鬆懈,置身於虛無縹緲間。

  在強烈的酒精催化下,為冷豔杏眼桃腮的絕麗容顏、姣好撩人的曼妙體態,更添女性的性感魅力。

  惹得男人們莫不蠢蠢欲動,紛紛朝她靠近,欲邀佳人共飲,偏偏醉翁之意不在酒,美人比酒更醉人。

  冷豔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展現她的好酒量,看的男人心癢難耐,恨不得一口把她吞進肚子裏,滿足欲望。

  她的身體發燙又感覺飄飄然地,昏沉沉的意識讓她幾乎要辨不清東南西北。

  她不是沒有喝醉的經驗,但頂多是吐得一塌糊塗後,呼呼大唾。

  但這回最為嚴重,她醉到產生了幻覺——

  在冷豔離開以後,闕慕愷也隨即不留情面的將甄瑩驅離。

  服下退燒劑,待高燒稍退,他簡單梳洗過後,斟了一杯加冰威士卡站在落地窗前獨酌,慶祝自己此戰大獲全勝。

  他應該仰天長笑,卻有忍不住想歎氣的念頭。

  一股濃濃的悵然若失,將他團團包圍,寂寞空虛再度登門拜訪。

  他都沒有絲毫勝利的興奮,反而極度痛恨這樣軟弱卑微的自己,連孤獨都抵擋不了。

  冷豔那張隨時隨地都洋溢著自信的明媚臉龐、堅強勇敢的個性,盤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除了工作外,他從不曾如此挖空心思,只為對付一個女人,甚至比面對任何一個大case都還來得費神。

  好友取笑他膽小、愛面子,凡事都不肯屈服,習慣主宰一切,包括愛情,像他這種人,最後往往下場不是孤獨終生,就是臣服在愛情之下。

  愛情對他而言,是一種包袱,倘若可以不要背負,他也絕不自找麻煩。

  他生命中的女人來來去去,充其量是他孤單時候的附屬品,但近來這些“附屬品”再也起不了作用,安慰不了他的心靈。

  於是他動身來到PUB,享受吵雜的氣氛,任憑聲浪將他淹沒。

  闕慕愷坐在角落,在她踏進PUB時,就已發現她修長姣好的倩影,起初,他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當獵豔族陸續出動,圍繞在她身旁不懷好意的拼命邀她喝酒,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管。

  “你喝太多了。”他發自胸腔低語,神情冷峻,教人望而生畏。

  她拍拍臉頰,力圖振作,閉上眼再睜開眼,眼前搖晃的影像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還靠她更近……

  這回,她不但產生幻覺,還有幻聽……

  她別過頭,心跳好急好快,猛烈撞擊著她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起身欲前往洗手間,掬把冷水讓自己清醒些,腳尚未著地身子卻騰空——

  “啊——”她低叫一聲,迷蒙的雙眸中有明顯的慌亂。

  “噓……”

  冷豔抬起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闐黑瞳眸,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其他男酒客,忿忿不平的瞪著他,儼然把他當成全民公敵,巴不得剁掉他的雙手,但卻只能咬牙切齒,捶胸頓足,因後悔沒能先下手為強,而感到扼腕不已。

  熟悉的男聲、不陌生的溫暖胸膛,給她的感覺卻已不再相同。

  “放開我……”她擰起細眉,噘著菱唇虛軟地命令。

  她仿佛跌進酒缸似的,一身酒氣,闕慕愷蹙起劍眉,並未依言將她放下。

  “放開我……”冷豔加大音量斥喝,奮力想掙脫他的懷抱,卻撼動不了他一絲一毫,惹得她羞惱萬分。

  他以為他是誰?沒經過她允許憑什麼抱她?!

  “你還想來看我笑話、繼續落井下石嗎?”漫著水霧的眼眸,映著他毫無表情的俊顏,她的心竟又不爭氣的悶痛起來。

  “你這樣太危險了。”闕慕愷凝睇著她絕麗的姿容,聲音緊繃。

  “你以為你是誰?我就是喜歡危險,放開我!”她高傲的自尊,不容許自己落淚、更不允許自己向他低頭。

  見他沒有鬆手的跡象,情急下,冷豔狠狠地朝他的肩頭大口咬下。

  他垂眸,被她挑釁的舉動激怒。

  一旁專程來獵豔的幾名有錢公子哥見狀,壯著膽、涎著臉惡聲惡氣的向前“討人”。

  “喂!人家小姐都叫你放開了,你聾了是不是?”

  闕慕愷冷冷的睨他們一眼,空氣仿佛為之凍結,公子哥們頓時噤若寒蟬。

  “放我下去!”她又啃了他硬朗的肩膀一口,可以想見衣服下必定齒痕累累。

  “我們已經扯平互不相欠了。”她再度重申,她累了,而且覺得這場遊戲無聊極了……她不想再玩了。

  闕慕愷終於放下她,動作出乎意料的小心翼翼。

  “你就非得這樣作賤自己才甘心?”他被她惱得口不擇言,說完,他不禁感到懊悔。

  冷豔臉色慘白,心揪得好緊。

  他殘忍無情的話語化成一把鋒利的刀,直插她的心臟,並不疼痛,只是麻痹。

  她費盡氣力,顫著嗓音,勉強擠出一句嘲諷的話語。“我就是喜歡作賤自己,你管得著嗎?”

  她一句話,堵得他啞口無言,卻怒火中燒。

  語畢,她轉身就要離開,闕慕愷眼明手快的捉住她的皓腕。

  手腕上的痛楚,令冷豔的酒意簍時退去泰半。她的美眸燃著熊熊火焰,不悅的瞪著他。

  “你幹什麼?!”

  他沒有回答,加重手勁將她帶離現場。

  闕慕愷重重的把冷豔甩進他名貴的跑車後座,冷不防堵住她豐潤的柔嫩唇瓣,吸吮她的玫瑰雙唇,汲取她檀口中的酒香。

  “唔……”突然受到他無禮的侵犯,冷豔掄起拳頭捶打他。

  他不為所動,蠻橫的撬開她因抗拒而緊閉的唇瓣,勾引著她的丁香小舌。

  一股男性的麝香朝她席捲而來,冷豔只得無助的癱在他懷中,任憑他在她口裏肆虐,思考能力逐漸喪失、淪陷。

  “無賴!”她憑著殘存的理智,狠心的往他冰涼的唇咬下去……

  闕慕愷以食指揩去唇上傷口滲出的鮮血,陰鷙的盯著她。

  冷豔心口一縮,全身僵硬,卻還是挺起胸膛與他對峙,即使心裏害怕他做出對她不利的行為。

  她不能再敗陣下來,否則將會尊嚴盡失。

  盛怒中的她,猶如一朵盛開的玫瑰,散發著旺盛的生命力、美得令人心折,綻放在他如荒漠的心田,再難拔除。

  她一句頂撞的話便讓他喪失理智,居然無法忍受她不愛惜自己,把身體當做武器勾引男人,獲取她想要的一切。

  他不願再細究一連串事件下來,他的心境轉變究竟代表什麼。若要解釋,充其量只是男人對女人的欲望,如此而已。

  “我是無賴,那你呢?”他不以為意的撇唇嗤笑。

  其實,他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可是她防備抗拒、一副抵死不從的態度,總是輕易挑起他的火氣。

  他自認為脾氣不差,但對女人一貫的冷漠,在她身上卻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我是在作賤自己沒錯……”她悽楚一笑,再不需要反復練習。

  他的話總是傷人於無形,驀然發覺,她的心已千瘡百孔。

  她怎麼那麼傻呵!

  追求她的男人將她捧在手掌心呵護、寵溺,她一個也看不入眼,甚至覺得他們缺乏男子氣概,偏偏她卻對一個視她如敝屣的狂傲男人動了心。

  闕慕愷當然不懂她話裏的玄機,再克制不住滿腔憤懣。“你要什麼儘管開口,我都滿足你。”

  語畢,他垂下黑瞳,大掌罩上她胸前高聳的渾圓,大拇指的指腹隔著衣物搓轉著乳丘的尖峰,明顯的感受到乳峰在他的指頭下變得硬挺。

  “不要!”冷豔使勁推拒他的胸膛,無奈他卻不動如山,她在他的肩頭又啃又咬,試圖擊退他的魔掌。

  他非但沒有受到影響,還懲罰性的鑽進她的裙擺,撫上她的大腿內側,絲絨般的絕佳觸感,教他上癮。

  “唔……”她倒抽一口氣,發出小貓般的呻吟,忘了抵禦他放肆的侵犯。

  陌生的燥熱和不知名的空虛油然而生,讓她困惑不已。

  闕慕愷不安分的手,隔著衣物包裹著她的豐丘,唇則在她優美的瓷頸上肆虐,留下深深淺淺的吻痕。

  冷豔嬌喘一聲,呼吸急促,拱著嬌軀,殊不知這樣的反射動作,足以令男人爆發。

  她生澀的反應引起他的留意,但很快地推翻了自己的臆測。

  憑她的交際手腕,換男伴如換衣服般迅速的花蝴蝶,怎麼會沒有經驗……闕慕愷很快地否定,自認為荒謬的想法。

  他含住她的嘴,反復吸吮,雙手則放肆的在她優美的曲線漫遊。

  “不要……”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聽起來倒像在嬌嗔。

  闕慕愷離開她腫脹的唇,探進衣擺攫獲她的豐乳。

  “呃……”冷豔繃著嬌軀,渾身輕顫不止,雪膚沾染著誘人的粉紅春色。

  他眸光深沉,呼息越加濃濁,視線無法從她身上挪開。

  “放開我……”她的反抗越來越沒有說服力。

  他過分的侵犯,她非但不覺得厭惡,反而還掀起她心中的洶湧波濤,令她感到無比羞恥。

  他的手伸到她的背後,解開胸衣的背扣……

  冷豔如夢初醒,忙不迭伸手護在胸前。“不……”

  他的下半身明顯的產生變化,她也感受到了。

  她回魂,驚恐的想逃離他的鉗制,卻又那麼眷戀他的懷抱。

  她討厭軟弱的自己,連心都無法控制。

  看著自己半裸的身子,冷豔突然無心掙扎。

  她不想再欺騙自己,原來對他的感情早已超乎想像,“喜歡”和她滿溢的愛意相較起來,顯得淺薄、沒分量。

  冷豔化被動為主動,攬住他的頸項,豁出去了!

  她修長的纖指刷過他的喉結,遊走至他的胸膛,然後以唇代手,重複一遍。

  闕慕愷深喘一聲,陷溺於軟玉馨香的誘惑。“霹出真本性了?”語氣低沉。

  她體內難以言喻的劇烈動盪,促使她妖嬈的身軀不斷款擺,那姿態恍如成熟的水蜜桃,引人垂涎。

  闕慕愷再也抑制不了勃發的男性欲望,他褪去兩人的衣物,引爆一場火辣纏綿的“肉搏戰”……

  當闕慕愷發現她異常的緊窒時,為時已晚。

  他百感交集,既訝異又狂喜,但也愧疚難當。

  “愷——”她情不自禁低喚他的名。

  初經人事的不適,讓冷豔眉頭緊蹙,腦中惟獨他俊逸的臉龐不斷地放大。

  她的十指插人他的髮內,承受他帶給她的狂野激情。

  他不停的順著她的髮,親吻她美麗性感的鎖骨,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減輕她的疼痛。

  待她眉間逐漸舒緩,闕慕愷又開始推送,在她的密徑裏馳騁,雙雙共赴高潮。

  激情過後,兩人靜靜的穿戴衣物,狹小的空間裏彌漫著窒人的沉默。

  冷豔穿戴整齊後,立刻開門準備下車。

  闕慕愷及時拉住她,瞅著她的側影,卻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冷豔抽回手,毅然走出他的視線。

  他沒有追上來……

  冷豔感到絕望,卻已沒有後路可退,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往前走,走出他的世界,明知道這麼做很傻、不值得,可是又不甘心這麼一走了之,尤其是發現自己愛上他以後。

  看著他那失算、不敢置信的表情,她竟有些得意和痛快。

  就當作是小小的苦中作樂吧!她心想。

  也不管酒精濃度是否已超出標準,冷豔回到PUB拿回她的所屬物品後,駕著車毫不逗留的火速離開。

  賓士在夜半無人的街頭,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刮痛她的臉頰,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就在距離租賃的大樓兩個紅綠燈前,冷豔和闖紅燈從轉角彎進來的大卡車迎面衝撞。

  由於兩者車速都相當快,擦撞瞬間發出刺耳駭人的輪胎磨地聲,在夜裏顯得格外淒涼。

  半年後

  每天打開電視,都可以看見一則廣告——

  外型俊酷的男模特兒,在候機室發現女孩的護照掉了,好心告訴她,卻惹來她的白眼。

  當女主角發現護照不翼而飛,差點被警員帶走,男主角才慢吞吞的的把護照還給她。

  兩個人緊繃的情勢一觸即發。

  直到廣告未了,秀出女主角護照上的照片——豔光四射,美得令人屏息。

  最後一幕,只打上“結局?”便結束,留給人無限感歎和想像的空間。

  冷豔在住院期間,每每看到這則廣告,總會感到心悸、悵然若失,仿佛遺落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廣告上的女主角,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等到她臉上傷口癒合後,相似度幾乎百分百。

  那是她以前拍的廣告嗎?她不曉得。

  以往的記憶,有一大段空白。

  她曾一度以為自己剛大學畢業,但爸媽告訴她,她畢業好幾年,已經不年輕了呢!

  她因為在臺灣發生嚴重車禍,導致喪失部分記憶,但能撿回一條命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待她康復後出院回到家,她便暗中計畫要去臺灣一趟,尋找失落的記憶。

  趁著父母相偕參加宴會之際,冷豔抓住難得落單的機會,收拾簡單的行李,搭乘計程車前往機場。

  她完全沒注意到後方有一輛車亦步亦趨的跟著,直到機場。

  她坐在候機室長椅上,心情忐忑不安,於是拿出隨身聽、戴上耳機,讓優美的旋律緩和她的不安。

  冷不防地,有人從身側輕拍她的肩膀,她猛一回抬頭,對上一雙深邃黝黑的眸子,心突地漏了一拍。

  是他!廣告上那個男模特兒!

  他等這一刻等了好久,闕慕愷手中握著護照,眼眶刺痛、泛紅。

  他懷著滿滿的愧疚、歉意,來到紐約,追蹤掌控她的近況。

  他每天都虔誠的祈求老天爺,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他要讓一切從頭來過,絕不再讓她從手中溜走。

  “小姐,你的護照掉了。”

  冷豔癡癡望著他,他的笑容教她著迷。

  她朝他點點頭,綻開一記笑容接下護照。“謝謝。”

  闕慕愷幾乎喜極而泣,強忍住擁抱她的欲望,在她身畔坐下。

  他已經可以預見,廣告的結局,將會是美好而浪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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