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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雪雁]生死劍[全書終]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11:51     標題: [雪雁]生死劍[全書終]

生死劍  作者:雪雁



  艷日當空高照,金風滿山遍野,但卻並無涼意。的確,這風大乾燥了。

  雁蕩山,青蔥茂密的樹木,已抖盡了滿身綠衣,幾片黃葉,掛在枯枝上,臨風抖怯,片片飛落,破爛蒼涼,猶如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乞丐,大自然又在變幻了,秋,是多麼的肅煞啊!

  山下,飛雲江清澈的碧水,尚在潺潺的沉著,白濤拍擊著石岸,似在為滿山淒涼的景色哭泣;又似在為人間的不平而歎息。

  山野是靜的,但卻並非沒有生命存在,不是嗎?山腰上,不是正有兩條人影在緩緩的移動著了嗎?

  由他們那蹣跚的步伐,使人擔心他們到底還能走出幾步。

  那是一老一少:老的白髮蒼蒼,面色蒼白如紙,方正的臉龐,五柳長鬚,隨風飄揚,濃眉虎目獅鼻海口,雖然目下連步伐都走不穩,但卻仍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使人望而生畏。

  少的在老者扶持之下,年約三十上下,長眉星目,直鼻方口,書生打扮,使人覺得他有一種大義超然的氣質。

  兩人衣著、年齡、長相、甚至連氣質都有固然的差別,但是,現在他們卻有一個完全相同之處,滿身血污,遍身鱗傷,幾乎已體無完膚。

  尤其,那書生,左胸上插著一柄青銅長劍,由露在外面,的劍柄判斷,那深入的尺寸,起碼有一尺二寸長。

  這,該是一處致命之傷,但是,是甚麼力量支持著他,使他能保住一口氣,而不甘踏上幽冥之道呢?

  一片黃葉,打在老者臉上,發出拍的一聲脆響,老者抬頭看了看碧藍天空,淒涼的笑道:「今天是中秋了,唉!明年此時……」

  垂死的書生,聞言精神突然一振,吃力的一抬右手,啊!他竟然還提著一包佳節禮物,他,吃力的道:「是……的,今天是中秋——佳節,本堂沒有辱命,我——我終於替,替幫主把禮……禮物買來了,雖然!前後之別,是……是如此的大……」

  由於說話太過費力,話落竟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白髮老者平靜淒涼的險上,掠過一絲悲憤之色,輕拍著書生的肩膀,道:「朱堂生,忍耐點!我們,我們就快見到幫主了!」

  書生仰天大笑了一陣,淒厲的道:「晁堂主,你放心!在!……在未見到幫主之前,天不能奪我的命,鬼不能勾我的魂,因為,因為我死了也不甘心。」

  白髮老者虎目中緩緩滾下兩顆清淚,振聲厲笑道:「好好好,朱堂主,夠義氣,不虧幫主善待我們一場,哈哈……」

  書生星目電掃了四週一眼道:「本座唯一遺憾的是,未能在幫主用人之際立刻趕到,像他們一樣,流乾最後一滴血」,話落向四週一指。

  白髮老者,向四週一看,只見,那裡四散躺著不下三十具屍體,殘肢斷臂,血流滿地,慘不忍睹。

  白髮老者,蒼白的臉上,浮出幾條不易發現的線條,仰天嘶聲道:「天啊!天,你有眼睛嗎?你睜眼看看啊!難道人間真的已不再需要扶弱濟危的正義之士了嗎?」

  隨著那嘶啞的聲音.兩行清淚,已經順腮而下,這一刻,就只這短短的剎那,他,似乎更蒼老了。

  書生凜冽的一笑,道:

  「晁堂主,不要怨天,幫主是從來不怨天尤人的,我們敬他,就該學他天龍幫.每一個弟子,都要靠他的雙手樹立本幫的威信,只要有一口氣在。」

  白髮老者蒼涼的點頭道:「朱堂主說的是,老夫老了。」

  這時,他們已登上峰頂,這是一塊方圓不到三十丈的草地,地上躺著二十多具屍體,他們死狀雖然不同,但卻有一個同樣的動作,頭朝著中央,四肢仆伏,顯示他們在死前,仍想爬到中央。

  峰中央,一塊其圓如磨的大盤石上,此時正坐著四個人,兩男兩女,右側那男的,年約三十上下,劍眉星目,直鼻朱唇,氣度軒昂高華,雖然,他臉色蒼白的已近於死灰之色,但星目中仍然透出一種逼人的威嚴光芒,使人不敢逼視。

  他身側坐著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美貌女孩子,她,美如玉女般的眸子中,正閃射著無比憂愁的光芒,但是,她那櫻桃小嘴上,卻綻著笑意,也許,她想使她憂患悲憤中的父母,知道她仍很快樂的,可是,她卻不知道那勉強逼出來的笑意,是多麼令人心碎。

  左側,是個看來年約二十八九的美艷少婦,她懷中,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美目中,正浮著瑩瑩的淚光,

  盤石之下,圍坐著十五六個身帶重傷的人,他們的年齡從二十到七十,不一而足,個個臉上,都充滿了悲憤之色。

  白髮老者,一見這種淒慘景象,心中一陣酸楚,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地上,嘴中喃喃地說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而今呢?」

  書生吃力的一掙,攙脫老者扶持,躍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四步,然後恭身立地,長揖到地,高呼道:「朱天鱗叩見幫主夫婦金體萬安!」

  白髮老者,也連忙止住悲憤,長揖道:「晁剛叩見幫主夫婦萬安!」

  石上中年書生,一見二人,不由仰天浩然一歎道:

  「蠢材,蠢材,我天龍幫從今以後,便真的被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瓦解了,你們,你們來幹甚麼?」

   痛惜中,充滿了怒意。

  二人聞聲突然噗的跪地,道:「幫主待我兩個何以如此不平?」

  書生聞言一震,道:「我燕傑哪點待你們不平?」

  晃剛道:「他們是天龍幫中弟子,我們也是天龍幫中弟子,為甚麼幫主准許他們為本幫流出忠貞之血,而不准我們流?」

  書生燕傑仍怒氣末息的道:

  「我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倆身上,卻沒想到你們竟然也自投羅網了,好恨啊!好恨!」

  白髮者者聞言,竟然大笑道:

  「哈哈……幫主,天龍幫,過去在江湖上何等威望,幫主功力,所向無敵,而今仍不免淪落至此,我這一老一少,何德何能,如何能重振吾幫神威,就算是偷生一時,也就如灰鼠一般,東躲西藏,敗我天龍威信,幫主,你曾教弟子等,生不足惜,死不足懼,視仁義之所在而定生死之取捨,而今,卑職等自信做到了。」

  燕傑聞言,臉上肌肉猛然一陣抽搐,仰天狂笑一聲道:「想我燕傑何德何能,仰無以對在天父母,平無以謝知交好友,俯不能保妻子兒女,今日身遇奸人計害,連累數百條人命喪生,而你們卻仍不棄我;你們叫我燕傑好生憾顏啊!」話落臉上已滾下兩顆珠淚。

  朱天鱗道:「幫主,本座第一次落淚了,我,我可以過去嗎?」

  燕傑點頭,道:「你們都過來吧!三老雖然已給我服下劇毒,但我在未死之前。那批鼠輩,不致於敢上峰來。」

  兩人齊聲道:「謝幫主宏恩。」

  白髮老者爬了起來,朱天鱗一站沒站起來,突然仆倒地上,燕傑道:「快扶他起來!」

  朱天鱗聞言厲聲道:「不要扶,通天玉獅朱天鱗,決不在幫主面前假借他人之手而行,雖然,雖然晁兄曾扶持我一路……」話落竟以四肢向燕傑爬來。

  木屑碎石,劃破了他的衣服,擦破了他的肌膚,他卻渾如末覺,由他那急促的呼吸,使人體會到,死神的手,似乎已伸到他身邊了。

  近了,更近了,但卻越爬越慢。

  燕傑,用軟弱的雙手,拉著石角,由盤石上滾了下來。恰巧落在朱天鱗身前,伸手拉起他,狂笑道:「哈哈……通天玉獅……你看,我的淚是否比以前更多了?」

  美艷少婦,輕拍著懷中的小男孩,低聲流淚道:「玉兒、玉兒,看看,那是你昨日威震九州的爹爹,那是你昨日叱吒風雲的朱叔,而今他們連凡夫都不如了,你!小玉兒,你知道是誰賜給我們的嗎?」

  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那邊,再看看母親,白嫩的小手,輕輕的替他母親拭著臉上的淚珠,哄道:「娘,不要哭,不要哭了嘛!」

  摯誠天真的兒語,刺傷了年輕慈愛的母心,她,淚流的更多了,但卻不住的點頭輕吻著這個幼遭巨變的稚兒。

  通天玉獅抬起充滿淚光,渙散無神的眸子,吃力的笑道:「幫主,你在哭,不是笑,天龍幫天龍幫真的完了,我恨,我恨蒼天無眼。」

  話落突然提足全身力氣,猛一轉身拔下胸口長劍,一道血箭,直射出五尺多遠,木然的回頭注視著他心目中敬愛的幫主燕傑,無力道:「我在流血了,但是,這血,這熱血卻洗不掉天龍的恨,我……我……恨……蒼天……無……無……」終於,他沒有吐出那個「眼」字便含恨而歿了。

  殘陽已下西山,明月剛上山頭,銀輝雖代替了烈光、但卻仍照著這破碎淒慘的峰頭。

  燕傑心口一陣悶痛,心知那時辰已快到了,他麻木失神的望了愛妻一眼,道:「鳳妹,時間!時間已快到了。」

  話落突然轉臉注視著身邊愛女,慈聲道:「芬兒,為父就要去了,此峰四周已被外公與血雲幫以及三山五嶽的人所困,沖是衝不出去了,芬兒……」

  話說到此,便再也接不下去了。

  枯林中,已有無數的人影在晃動,昏暗的月光下,看來猶如地獄放出的鬼魅,令人心寒。

  小女孩慘然一笑,突然鼓足勇氣抬頭道:「爹爹,芬兒知道你的心意。」

  話落盈盈跪了下去,朝雙親行過九叩大禮,伸手抓起地上一柄長劍,流淚泣聲道:「爹娘,芬兒先走一步了」。話落美目一閉,但見銀光一閃,血光已如瀑布般的從她喉間噴出,一個跪著嬌弱之軀,頹然的伏倒地上。

  小男孩驚呼一聲,道:「啊!姐姐,姐姐!」

  哽咽不能成聲的母親,緊抱著懷中欲衝出的幼兒,嘶聲道:「玉兒,玉兒,不要去,乖乖不要去,你姐姐,已到另一個沒有紛爭的世界去了。」

  小男孩哭道:「不是,不是,姐姐死了!我要姐姐……」

  這時,峰上已出現了三個白髮老者,昏暗月色中,看不清他們的面貌。

  美艷少婦一拉懷中幼兒沉聲道:「玉兒看清,看清那三個人,他們,他們都是你的外公,但是,他們沒有半點人性,為財、為名,他們下毒害了你父親,使他不能保護我們,以及指揮幫中許多叔叔!以至於,他們全都在紅雲幫及這些三山五嶽,黑山白水的狼子手中喪命荒野,認清他們,認清他們……蒼天可憐,放我燕家一條孤魂,」

  小孩子不再哭鬧了,他雖然看不清那三個人,他雖然不太瞭解人間的生死離合,但是,由母親的語氣中,那充滿了仇與恨的話聲中,他已有感染,那雙清澈的陣子中,也透出了可怕的仇恨之火。

  峰頂又躍上了十幾個人,他們右響上都劃有一朵,小小 的紅雲。

  美艷少婦凝眸注定燕傑道:「傑郎,答應我,讓我試試,讓我試試。」

  燕傑凌厲的目光,掃了四週一眼,終於頹然的道:「鳳妹你……你下手吧!」

  美艷少婦從地上拾起一柄短劍,然後扶起懷中的小男孩朝燕傑叩了頭,低聲哽咽道:「玉兒呀,拜別為娘吧!」

  小男孩聞言驚駭的摟住少婦,道:「不,不,玉兒不要離開娘,娘,玉兒以後會乖的,一定乖的……」

  美艷少婦,聞言登時淚如雨,灰白顫抖的咀唇,不停的吻著孩子臉上每一個部分,每一滴淚珠。

  峰邊上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且,他們似已看清了局勢,開始向中央逼來。

  美艷少婦猛然把心一狠,一把將懷中幼兒推開,纖手一揚,那柄短劍已閃電插入孩子的左胸口上。

  沒有痛哼,沒有鮮血,小男孩便默默的躺下去了。

  燕傑淒涼的道:「鳳妹,他們會看破的!」

  美艷少婦揮手一抹臉上的淚痕,顫聲道:「顧天可憐,燕郎。為妻的先走一步了。」聲落,一頭撞在燕傑身前石上,腦漿進流而亡,但,她那慈母的歡手,卻自然的壓在女兒身上,淒慘哪!

  晃剛望了木然的幫主一眼,突然大聲道:「幫主,晃剛拜別了!」

  話落跪地一拜,自碎天靈蓋而亡,好忠哪!

  接著,岩石周圍的弟子,群起拜別,相繼自刎於幫主面前,好義哪!

  燕傑,沒有阻止他們,也沒有說一句話,嘴角上掛著一絲蒼涼的笑意,靜靜地,靜靜地踏上了他人生的最後歸途。

  峰緣響起一個夜梟似的聲音叫道:「天際神龍燕傑,你往日的威風那裡去了?哈哈……」

  另一個聲音道:「他已死了,吳香主,我們過去吧!」

  「你過去看看!」

  「大家一齊去。」

  於是,群奸試探著,一步一步的向中央走去,他們,雖然明知劇毒的威力,但卻誰也不敢獨自前往。

  終於,他們到了,那夜梟似的聲音,奸笑道;「哈哈……雁蕩三老,你們是第一功,若非你們下毒,誰能敵得過天際神龍,若非八月中秋,又誰能一網打盡天龍幫徒眾,今後,雁蕩山下,百里之內,一切財源,全歸你們雁蕩三老,玉獅子一對,改日送上,這是敝幫主之命,各位三山五嶽的英雄,改日敝幫將具帖相請,以酬今日之功。」話落,掃了「天際神龍」燕傑坐屍一眼,冷哼一聲說道:「哼!你他媽的死了還瞪著兩個眼睛駭人.與我躺下。」話落,一掌把燕傑屍體劈倒石頭上,看起來倒是威風十足、

  「喂,看看還有沒有沒斷氣的。」這是雁蕩三老,老大的聲音。

  「對對!斬草要除根!」

  就在這時,峰下突然衝起一道光芒雁蕩三老見狀面色大變,回身奔跑道:「快走!晚了誰也沒命了,現在已初更了,朝陽神叟與鳴鳳老人快到了!」

  「啊!甚麼,朝陽,鳴鳳……」

  辭奸誰也沒有勇氣再稱英豪了,登時,滾的滾,爬的爬,沒命的向峰下奔去。

  就在群奸下峰不久,峰頂兩側,突然同時輕風般的出現了兩個老者,由他們站的方位,可以判斷得出,他們並非來自一個方向,但卻同時到達,誰也不差誰一步。

  右側的是個青袍老翁,白髮白眉,長鬚過胸,圓臉如火,精目生光,矮胖身材,看來一團的和氣,倒有些像畫中的葛衣仙翁超然出塵。

  左側那人,也是白眉白髮長鬚,但卻瘦長如竿,雙目深餡,臉上有股陰沉肅煞之氣,令人望而生畏。

  右側老者輕笑一聲,道:「我們仍然同時到達。」

  瘦長老者陰沉沉的道:「但這次卻不像去年中秋一樣,我們需要留下一個來陪陪地底下的這些人。」

  矮胖老翁毫不動容的掃了一下屍體一眼,笑道:「有理有理,那龜龍之丹你可會得到?」

  「你那火狸之丹呢?」

  矮胖老翁舉步走到岩石前面,探手入懷掏出一個火紅色,大如鴿蛋的圓球,丟給走來的瘦長老者道:「你看看是真是假!」

  瘦長老者看也不看一眼,抖手丟出一個月白色,大小相同的圓球道:「你也看看!」

  矮胖老翁接在手中,順手放在岩石上,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鵝黃色,寬約五分的彩龍玉環,道:「我拿出生環,你也把死環拿出來吧!」

  瘦長老者陰沉沉的一笑.也掏出一個同樣色調上雕彩鳳的玉環,連同火狸丹放在巖石上,道:「今夜勝者,既得陰陽二丹,也得生死雙環,必將天下無敵,嘿嘿,值得一拼,嘿嘿!」

  矮胖老者笑道:「有理有理。」

  說話間,低頭向後退去,突然,他驚歎了一聲,雙目盯在地上,心付道:「世間竟有這等的美質,天賜,天賜!」思忖間,嘴角上不由浮出一絲笑意。

  「喂,老兒,你準備好了嗎?」

  矮胖老翁聞言一怔,連忙抬頭道:「我把那些全都送給你!我們不要爭了怎麼樣?」

  瘦長老者聞言一動,心忖道:「那有這等便宜事,這中間,只怕有詐。」

  轉念間,抬眼冷笑道:「老夫可不領你這個情,快點!」

  矮胖老翁道:「當然老夫不會平白送你,我有個條件。」

  「甚麼條件?姑且談談看。」矮胖老者知道騙他不過,當下道:「這些死屍由我處理。」

  這兩人都是當世高人,心機當然也全高人一等。瘦長老者聞言心頭更疑,雙眸閃電般的向地上一掃,突然驚啊了一聲把目光射在那小男孩蒼白的臉上。

  矮胖老者見狀一急,急忙俯身去抱,哪知,瘦長老者動作也不慢。就在矮胖老者才抱起之際,他已抓住那小男孩;只手,陰笑道:「七陰,七陽雙脈俱有。乃千年難見之才,見者有份。你休想獨吞。」

  矮胖老者臉下笑意剎時消失。冷冰冰的道:「老夫已說過那些奇珍異寶全歸你,一日之差,普天之下將再無人能敵你,又何苦跟老夫爭這個半死的孩子呢?」

  瘦長老者陰笑道:「老兒,你別想,老夫再強,已是年事過百之人,有生之年有限,老夫一死了,天下將成為你的後人了,免想,過來!」

  話落拉著小男孩的手向岩石走去,伸手摸著那只彩鳳環,也不知他怎麼一弄,那玉環突然「錚然」一聲,變成一柄長有兩尺半。薄如絹紙的長劍,只見他一抖手,向小男孩手腕上一壓,拍的一聲,一個彩鳳玉鐲,已扣在小男孩手腕上,抬眼道:「這一半是我的了。」

  矮胖老者怒道:「老兒,你怎麼這麼霸道,人怎麼可以分成兩半?」

  瘦長老者冷笑道:「你叫他半邊血脈正流,我使他半邊血脈倒流,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各教自己的一半,步法,我們可以合演一種教他,老夫就吃虧,從此不與你爭長論短,這些東西,也全給他,要不然,老夫就一掌將他震死,咱們誰也別想得到。」

  矮胖老者深知此人為人陰狠,正邪不分,心忖道:「也好,也好,我倆合傳一人,今後武林,就誰也不用怕誰的弟子了,兩個就是一個。」遂道:「就這樣吧,老夫吃虧,只是,你那個弟子人呢?」

  瘦長老者道:「他資質不夠,將來只能隨侍這娃兒了。」話落拾起石上珍寶交給矮胖老者,道:「你拿著這些,抱著娃兒,既收他做徒弟,就得把他父母埋葬,將來也好有個好印象。」話落舉起那塊重逾一萬斤巨石,飛奔而去。

  矮胖老者笑了笑,自語道:「這些命,將來要多少人抵債呢?」話落飛身急追而去。

           ※   ※   ※   ※



  自然輪迴,人事變換,生生死死,循環洗劫著苦難的人間,有幾個有智慧的人,能看破足下的紅塵三千呢?

  又是中秋的時候了!瑟瑟金風已吹盡樹上的枯枝黃葉,重給人間帶來了蕭條與蒼涼,多肅煞的秋天啊!

  此地,是飛雲東的翠松嶺,也是這遍地黃葉中,唯一的青蔥地帶,也是唯一有生氣的地方

  此時此地,卻正進行著一件慘絕人寰的殺人勾當。

  只見,七個白髮爸蒼的老農,正在汗流挾背的以顫抖的手臂,揮動著鋤頭,各自挖掘著身前一個長有七尺,寬約三尺的土坑,由那挖掘的深度,可以知道他們是才動土,那麼,為什麼他們會汗流如注呢?

  在七個莊戶老農周圍,散立著七個凶神惡煞般的漢子,個個神態輕鬆而冷酷,正在談論著一些不關緊要的事情,對那七個老農夫的痛苦,絕望,他們都視若無睹,好似他們根本就沒有人類先天惻隱的氣質。

  他們左胸口都有一朵紅雲,雲下繡著一隻血鼠,這,似乎是代表著一種什麼標記。

  突然,那正在談話的一個六旬左右的鼠老者,沉聲陰笑道:「燕老大,你們現在答應還來得及,三位老院主,一向待人仁厚,決非嗜殺之人。」

  僅有這句話,就可以知道這七個是押解七個老農的人。

  最右側的灰衣老農,拾起昏花的眼睛,迷膜的瞪了說話老者一眼,道:「蔣老三,老夫等都有一大把年紀了,死了也不算天壽,只要能救得燕家七莊數千生靈,對得起燕大公子在天之靈,也就心滿意足了,你不用再動心機了。」

  蔣老三鼠目中凶光一閃.厲笑道:「哈哈……燕傑,你們心目中的英雄,只怕已無能保護你們了。」

  燕老大神色一怔,恭敬的道:「過去是英雄,現在是我們燕家七莊千百生靈心目中的神明了,我們一直在期待著,期待著他英明的魂魄再現人寰,來挽救我們!」隨著那蒼老的話聲,顆顆清淚已掛上了七個老者皺紋密佈的面孔,蒼涼,淒慘。

  就在此時,七個漢子身後,突然無聲息的飄下兩個人來,他們,來得猶如一陣清風吹過,也似兩道隨時可以消失的幽靈,由那輕度,好像他們的身子,並非這世間的物體。

  在前的,是一個身高不滿四尺面紅如嬰,彎眉星目,直鼻櫻口,身著童裝的小孩子,此人生像古怪,但卻十分逗人喜愛。

  童子身後,是個身著鵝黃武生衣服,俊絕人寰的修長少年。

  只見他,一雙劍眉,斜飛入發,點漆星目,透著駭人的冷森寒芒,似能看穿山嶽,瑤鼻通梁,朱唇似丹,飄飄然,有出世之感。

  人間會以金童來比喻少年人的俊美,他,確實像觀音大士蓮座下的金童,因為,他潔白的健腕上,也圈著兩隻黃玉手鐲,右鐲雕龍,左鐲雕鳳,龍鳳雙足前伸,微微突起,如果伸直了,倒像一柄短劍護手,龍鳳雕刻栩栩如生,不知當年是出自哪個巧匠之手。

  童子回頭看了少年一眼,見少年目透殺機。心頭不由為之一震,強煞著好動的手腳,靜靜的枯站在那兒。也許,他心裡什麼也想不到。是以,表情有些木然好笑。

  蔣老三被燕老大的言辭氣得暴跳如雷,厲聲大吼道:「好你個蠢才,活人不敬敬死鬼,來人呀,你們與我打這七個老蠢才。真!真想不到你們怎麼能當上七莊村長,打!」

  六個大漢分別自背上解下打牛的長鞭,吼道:「看燕傑那死鬼能不能救你們?」話落就要撲了上去。

  猛地,一個冷森得不似人嘴中發出的聲音道:「朋友們,報應到了!」

  可能,這聲音太過於突然,太過於冷森,七個漢子聞聲都急如車輪般的轉了起來,那動作之自然迅捷足登這個轉身意念,他們都沒有經過大腦。

  七個老莊主,也都停了為自己掘葬身之地的鋤頭,十四隻昏花的老眼,直直的盯在少年險下,已忘了眼前的一切。

  七個漢子先前也是一驚,懷疑世間是否真有這種人,但沒有多久,他們已轉過念頭來,蔣老三冷喝道:「小子,你們是從哪裡來?難道沒有看到本幫插在路口的旗子嗎?」

  童子似想開口,突然,他又似想起了什麼的回頭望了少年一眼,像是徵求他的意見。

  黃衣少年冷森森的道:「七位老丈,你們放下鋤頭站在一邊休息休息,現在,要埋的不是你們了。」

  話聲冷森,有一種使人不敢抗拒的力量,七個老農,木然的放下手中鋤頭,退到一邊去了。

  蔣老三心頭大怒,暴吼道:「小子,看樣子你是存心與我紅雲幫作對了,你……」

  黃衣少年一聽「紅雲幫」三字,腦海中登時浮現了一幕可怕的慘圖,血絲慢慢的浮現在他黑白分明的星目中,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道:「你們拿起鋤頭,自掘葬身之地吧!」

  七個漢子聞言沒來由的心頭全都一寒。童子心中卻開始跳躍了,一路上,他可寂寞得夠了。

  蔣老三狂笑一聲道:「哈哈……我天火鼠蔣嘯雄自進紅雲幫以來,還沒見過瘋子,來,小雜種!」

  那知,他話末說完,種字才落,突然面前一花,「拍!拍!」兩聲脆響聲中,臉上已重重的挨了兩記耳光,眼前只覺金星亂冒,連退七八步之遙,張口吐出十幾顆牙齒,兩邊臉頰,登時腫得如豬八戒。只聽一個童聲怒吼道:「老雜種。連兩個師傅都捨不得罵他,你居然敢罵我師弟,要非師弟沒有下令,我就活活劈了你這老雜種!」

  他是有話直說,可不管敵對之人說話應不應該客氣。

  「天火鼠」蔣嘯雄,雖然算不上什麼江湖頂尖高手,卻也當得起一流人物,如今連對方身法都沒有看清,就吃了這等大虧,心中雖然恨之入骨,但腦筋卻被打醒了。一雙鼠眼詳細打量了童子一眼,心中突然大駭。

  這時,六個漢子見頭兒吃了大虧,雖知自己不如「天火鼠」蔣嘯雄,但仗著人多,彼此互視一眼,飛身就要撲出。

  「天火鼠」蔣嘯雄連忙大喝道:「住手!」話落鼠眼緊盯著童子,緩和的道:「昔年江湖上有個『聖嬰童子』不知閣下認不認得?」

  童子聞言一怔,突然扭頭望著黃衣少年笑道:「師弟,你看,我兩把掌居然把他打得也認識我了。」

  黃衣少年冷漠的一笑,道:「師兄!叫他們掘土吧!」

  「聖嬰童子」見師弟臉色仍是那麼憂鬱,心中不由一沉,抬頭溫聲道:「師弟,我活埋了他們你肯愉快的笑笑嗎?只一次就好!」

  語聲十分真摯。

  黃衣少年星目中冷光一沒,黯然的道:「師兄,我很感激你,是由衷的,別再勉強我了。」話落把臉側向一邊。

  「聖嬰童子」心中一酸,突然憤怒的轉過險來,厲聲喝道:「都是你們這批牛鬼蛇神,使得我燕師弟一直不快樂!快,拿起傢伙,自己掘墳墓去,怎麼?你們還不動嗎?」

  「天火鼠」蔣嘯雄得知這怪異童子,果然是昔年武林中,殺人手段最可怕的「聖嬰童子」,個個早已駭得面如死灰,連一點想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因為,誰要反抗,那將死得最可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14:07

  但生死乃是人生只有一次的大事,不能不掙扎,天火鼠鼓足勇氣抗聲道:「決定我們生死的是那小……公子,萬望你老人家給我們一次公平的機會?」

  聖嬰童子聞言大笑道:「哈哈……你們瞎了狗眼,看錯人了,憑你們那點道行,也想與我師弟決鬥,真是笑掉天下人的大門牙,快動手吧,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黃衣少年冷氣逼人的向前邁了幾步,陰森森的道:「你們要怎麼死都可以,不信你們就上來瞧吧!別裝那可憐相,你們不都是三山五嶽自誇英雄的人物嗎?哼哼!」話聲寒冷得使人覺得足可凍結骨髓。

  七人互視了一眼,他們雖然明知以「聖嬰童子」的身份,決不會欺騙他們,但是,心中都有些難以相信,因為,因為眼前這少年人,看來確實太文弱了。

  「天火鼠」蔣嘯雄,猛然大喝一聲道:「老夫要試試!」聲落突起發難,一招「長風飛龍」向黃衣少年胸口拍到。

  掌出狂風如剪;草掩沙飛,威勢倒甚駭人。

  黃衣少年沒有一點反應,只冷冷的一笑,「聖嬰童子」心中卻暗罵道:好老賊,你自己找死路。

  聖嬰童子念頭剛轉,突聽一聲淒厲的慘號響徹松林,「天火鼠」蔣嘯雄來得快,去得更快,但這一來一去,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了?

  聖嬰童子心頭一震,暗歎道:「我與這小師弟,差了多少啊!」

  「天火鼠」蔣嘯雄此時已跌在三丈之外,雙目暴睜如鈴,七孔血絲緩緩滲出,渾身顫抖之狀恐怖可怕,開頭他還忍耐著,但,那只不過是指顧間的事,他便開始慘叫道:「公於,公子老……老夫,願……願自掘,葬……葬身……之地了。」

  聲音斷續而吃力,令人聞聲心寒。

  黃衣少年視若無睹,聽如不聞,星目中駭人的冷芒一閃,冷叱道:「你們選哪條路!」

  其他六個大漢,早已如同失去了靈魂似的,聞聲齊都打了個寒喋,回身向土坑走去,拾起鋤頭掘自己葬身的地穴。

  「天火鼠」蔣嘯雄哀號求道:「公子,小爺……老夫……老夫知罪了。」

  黃衣少年仍沒有反應,六個大漢聞聲亡魂皆冒,汗流浹背的拚命揮動著鋤頭。

  七個莊主,駭然的凝望著眼前這個少年人,他們難以相信,他到底是不是世間的人,因為,他竟然對那種哀號聲聽如無聞。

  轉眼之間,六個漢子已掘好六個深有丈餘的大坑,但他們都仍在不停的挖掘,因為,手住之時就是他們命絕之際。

  驀地,黃衣少年冷喝一聲道:「住手,上來!」話落揚手遙向「天火鼠」蔣嘯雄拍出一掌,冷聲道:「過去吧!」

  「天火鼠」蔣嘯雄痛苦立止.翻身躍起,那敢違命。舉著艱辛的腳步.向六人走去。

  黃衣少年,左手緩緩落在右手腕上,扣住了那彩鳳的雙爪。

  「聖嬰童子」見狀驚道:「師弟,你要用死劍?」

  「天火鼠」蔣嘯雄聞言鼠目一轉,突然大叫道:「兄弟們,四散,逃!」

  「逃」字出口,人已閃電向前奔去。

  其他六人,也都向各方奔逃,生死關頭,誰也不敢怠慢。

  聖嬰童於見狀怒吼一聲,身子才動,突聞「錚」的一聲輕響,緊接著,匹練似的一道白光閃電而過。

  白光地去,傳來七聲慘哼,七道血光,一閃沒入地中,傳來「鼕鼕」七聲悶響,一切仍歸寂靜了。只在六個深坑之前,擺著七顆齜牙裂嘴,滿臉恐怖的人頭,不用說,那屍體全已落入深坑了,由那人頭距離,可知七人連三尺都沒走出去。

  黃衣少年冷冷的掃了坑底一眼,轉身道:「七位老丈,這七顆人頭,請你們七位今日黃昏時分交與雁蕩三老。」

  七個莊主聞言大驚,呆了老半天,燕老二才顫聲,道:「老朽等並非怕死,不遵公子之言,實為燕家七莊生靈著想,不敢……」

  黃衣少年沉聲道:「這是燕大公子的命令!」

  「甚麼?燕大公子?他……他沒有死?」

  驚,異,喜三種人生的本能,改變出七張不同的面孔。

  黃衣少年黯然的道:「他死了!但那批奸賊並沒有斷了他的後,你們去吧!」話落緩緩起步,向訟林中走去。

  七個老人更驚了,幾乎是同一時間之內。他們道:「請問公子大名。」

  「聖嬰童子」轉身跟在少年身後,回頭道:「燕少玉!」聲落已與黃衣少年沒入松林中了。

  張口,結舌,並非由於驚恐,但七個老人卻呆住了,良久?良久燕老大突然大笑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哈哈……我們的少主終於回來了,回來了,走,拿著人頭,現在是我們看燕家七莊所有亡魂沉冤昭雪的時候了!」話落提起一顆人頭,昂首闊步而行,其他六人,也相仿而為,由他們興沖沖的神態,可以知道他們平時受了多少折磨。而又多麼渴望有朝一日,能有一個他們心目中的俠士,來替他們出口氣。

  黃衣少年——燕少玉與「聖嬰童子」穿過松林,走上一條通往燕家七莊的黃土大道,道上時而奔過如箭急馬,似都有著千萬火急的事,燕少玉掃過那些人的左胸,牙齒中迸出一聲冷冽無比的哼聲。

  突然,聖嬰童子向前一指,道:「師弟,你看,前面那亭子真大,我們過去坐坐怎麼樣?等這批奔喪的傢伙過盡了,路上塵土消了,我們再走!」

  燕少玉點點頭。聖嬰童子高興的一笑,幾個起落,已進入二十丈的石亭中,燕少玉隨後趕到,才進亭口,突聽聖嬰童子語道:「嗯!好手段,木屑傷人,入肉三分,這種內功腕力,練來卻也不易啊!」

  燕少玉一抬眼,見亭子中已先早到了五個人,左側木凳上,坐著三個武生打扮,年約三十左右的漢子,在三個漢子前面五尺之處,站著兩個少年,一個約十三上下,白滲滲的臉,兩道濃眉,一雙火眼嘴角下撇,一副陰狠之像,另一個,十五六歲,臉上尚有些稚氣,眉清目秀,書生打扮。

  兩人右胸口,都插著一段寸許長的木屑,血已染濕了一片衣襟,但兩人神色都十分泰然。

  聖嬰童子這時已坐在對面木凳上,打起磕睡來了。

  燕少玉方才坐下,突聽那火眼少年冷聲道:「三位朋友,屆時希望不要失約,我兄弟已挨過這等羞辱。」言下十分悲憤。

  三個武生中,為首一個殘眉朗眼,塌鼻尖嘴的大笑道:「哈哈……紅雲幫今夜連東海六十四島島主的千金有名的美人兒都要動了,當今武林,哪個敢與之抗衡,不過,話又說回採了,也正因為他得罪了六十四島島主,更不敢再樹強敵,在下相信,以我臥龍谷與鷹愁澗聲望,諒他也不能不賣面子,可是……」

  稚氣少年脫口道:「可是什麼?」

  第二個,八字眉鯊魚眼,頷下一攝短鬚的武生,道:「可是兩位是天龍幫的餘孽,百靈雕柏樹禮既敢救應天龍幫餘孽,就該自己量力,三日之內只怕兩位請不到一個幫手。」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竟然一閃,電掃了三個一眼,但他們誰也沒有看到。

  兩個少年先是一驚,競然同聲狂笑道:「哈哈……好好,天龍幫雖然在今日江湖上已沒有立足之地,但幫中弟子哪個好欺,三位談睜眼看清人才是。」

  第三個五短身材,容貌猥瑣的武生,道:「兩位別忘了,今夜紅雲幫有重大事件在附近的飛雲江,浮玉島要辦,現在集結此地的人馬,兩位朋友知道,只要我們一喊出天龍幫三字,有甚麼後果兩位自己明白。」話落轉對二人道:「我們走吧!」

  兩個武生站起身來,朝兩人嘲弄的一笑道:「再見,朋友!」

  兩個少年,四目直欲噴出火來,但卻沒有移動,眼望著三人向亭口走去。

  一絲冷冽刺骨,如從地獄傳出的拘魂令般的聲音:道:「三位相好的何不停下看看『龍游七海,威震雲天』,是真是假。」

  驚異,駭然,恐怖,錯綜的情緒。織成三張奇怪的臉孔,三個武生,突然轉過身子,但卻一無所見。

  冷冽的聲音,起自亭間,道:「三位。下來吧!」

  「聖嬰童子」醒了,兩個少年一險驚異,不是嗎?「龍游七海,威震雲天」已有十三年沒有人敢講了啊!

  三個武生一回頭,六隻眼全都直了,因為,他們誰也沒有看清這個人是怎麼出亭,而且,是以什麼身法,能如此快疾,在三人扭頭之間,來到亭外。

  驚怖曾在三人臉上閃過,但他們終究是江湖上有名的「一澗」「一谷」中的傳人,見識也甚廣博,更仗著身後的強硬靠山,覺得連紅雲幫雄厚的勢力都不敢留難他們,江湖上,還有那個敢妄動的。

  三人泰然的冷笑一聲,先前下意識的驚駭,早已煙消雲散,舉步走下亭子,為首那殘眉武生,陰笑道:「朋友,你知道我們是誰?」

  燕少玉陰沉沉的冷笑道:「在下管不了你們是誰,你們手傷天龍幫中弟子,眼蔑天龍幫眾,嘴罵天龍幫主,你們自己知道犯了什麼罪?」

  殘眉武生厲笑道:「犯罪?哈哈……我臥龍谷中弟子,還沒聽過江湖上那個敢定其罪,來來來,現在讓小爺自我介紹一番,小於,你聽真了再定罪不遲,你小爺……」

  燕少玉左手緩緩搭在右手門腕上,扣住彩鳳雙爪,暴叱截住,道:「住你的污嘴,小爺要殺之人,任他是玉皇大帝的太子也不遲疑,你不要報名了,小爺記不清那麼多,抖出你的兵器來吧!」

  殘眉武生心頭一震,抖擻下腰間九節軟鞭,當頭一鞭,道:「小雜種,膽敢有眼無珠,報上名來!」

  「來」字出口,鞭掐突然有了變化,只見他軟鞭當空一旋,段段銀節,化成萬道銀光,猶似驟雨突降,電閃雷鳴,範圍足有五丈方圓。如銀蛇伸縮,似鬼魅過空,難定真幻。

  但是,就在真幻難分之中,傳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

  呆住了,除了「聖嬰童子」以外,在場的人全都呆住了。看看三丈以外的軟鞭,看看地上血淋淋的斷臂,雙耳,再看看臉色慘白如死的殘眉武生,最後,目光都凝結在那腕套雙環的黃衣少年燕少玉身上。

  他,可穿山嶽的冷冽目光;緩緩掃過其他兩個武生木呆的臉龐,使他們心寒膽顫的退了兩步,因那目光中沒有一點憐憫與寬恕。

  突然,兩條人影一閃一飄,跪在燕少玉面前,叩頭道:「弟子『小秀士』朱雲鵬叩見少主。」

  燕少玉俊臉上肌肉一陣搐動,但只一閃,便又消失,平靜的沉聲道:「你們起來!」

  兩人齊聲道:「謝幫主宏恩。」

  燕少玉冷冷的掃了兩人一眼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天龍弟子,寧死不辱,你們怎麼解說呢?」

  兩人方才站好,聞言突又雙膝跪地,「斷魂煞神」晁子羽顫聲道:「視仁義所在,決生命之取捨,『百靈雕』柏樹禮,救天龍殘敗弟子,使之不被紅雲幫所辱,今其勢衰力弱,紅雲幫欲滅其根基,弟子二人,深覺此恩難報,始決定四出奔走,忍辱求人,相助於他,雖辱而不忘本幫恩怨分明之戒條,萬望幫主憐弟子這報恩一端,恕弟子之罪。」

  燕少玉俊臉冷色稍稍,但仍冷冷的道:「可曾有人相助嗎?」

  「小秀士」朱雲鵬憤恨的道:「稟幫主,富在深山招遠親,貧居鬧市無人問,世態如此。」

  燕少玉俊面上突然閃過千重殺機.喃喃自語道:「有一天,他們會求到我們的,那一天。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他嘴角上掠過一絲殘酷的笑意,緩和地道:「你們起來吧!」

  兩人謝過起身,「斷魂煞神」晁子羽上步恭身,道:「稟幫主,弟子願替幫主掌刑。」

  燕少玉默然點頭,道:「你忍得下心?」

  斷魂煞神晁子羽震天大笑一聲,道:「哈哈……先父晁剛原掌天龍幫刑堂,弟子不才,但卻不敢忘本,幫主且看弟子夠不夠資格。」

  話落揚手拔下胸口寸多長的木屑,挾於食、中二指之間,飛身扣住殘眉武生左手門脈,陰森的一笑道:「喪門神蔡清你聽著,你眼蔑天龍!」

  話落木屑一閃,一聲淒厲慘號,「喪門神」蔡清雙目已被硬生生的挖了出來。

  接著運掌切斷他雙腿,左手,最後,切斷舌頭。

  一切完畢,轉過臉來,他那原本陰森,殘酷的白滲滲的臉,竟然絲毫不變,恭身道:「請幫主過目。」

  燕少玉點頭,道:「有一手,站過一邊」,話落突然轉臉對其他兩個武生道:「兩位怎麼說?」

  八字眉,鯊魚眼的武生,忖度形勢,知道合自己兩人之力,也萬萬不是那燕少玉之敵,心中仗著「臥龍谷」在江湖上的威望,硬著嘴巴.冷聲道:「燕少玉,別忘了你們現在羽毛未豐,哼,我毒鯊孫無方與師弟七寸蛇姜毒乃是「臥龍谷」中的人,你敢怎麼的?」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突然大熾厲,聲狂笑道:「這麼說.在下倒是該放兩位去了,哈哈……」

  「七寸蛇」姜毒,正等他說這句話,聞言立刻道:「只要閣下有種。」

  燕少玉冷笑道:「兩位去吧!」

  同時一怔,兩人全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痛快,「毒鯊」孫無方冷哼一聲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走著瞧」,話落就要轉身。

  燕少玉陰森的冷笑一聲,道:「兩位就這麼走了嗎?」

  太陰,太冷了。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一齊轉過身來。默默的彼此互視一眼,突然,不聲不響的各自拔了兵器,自斷一指,道:「夠了嗎?」

  燕少玉冷冷地笑道:「兩位的狗命,原也是揀來的,能走回去也該知足了,在下以為。兩位共有手足一對夠了。」語氣是那麼輕鬆平靜而陰冷。

  兩人同時駭了一跳,魂臉變色,猶如失足落魂一般。

  燕少玉左手緩緩扣在右手腕脈上,那是鳳環,也是死環。

  聖嬰童子心頭一寒,沉聲怒叱道:「你們兩個狗頭,到底要不要命了,難道一定要等我師弟拔下死環嗎?」

  驚、懼、恐、怖、兩人的鬼臉,好似兩面千變萬化的銀幕,剎那間,變出各種奇異的形色。

  終於,他們作了最後的決定,各揮兵器,咬緊牙關,各斷了左臂左腿,忍不住劇痛,雙雙昏死地上,血水,如泉一般地流著。

  燕少玉也不看地上一眼,轉臉吩咐道:「子羽,雲鵬,百靈雕柏樹禮,家住那裡?」

  二人恭身道:「票幫主,百靈雕住在分水關雲天。」

  燕少玉點頭道:「你們先到他那裡去吧!記得,後天在雲天嶺等我。」

  兩人臉色一變,依依的道:「少主,今日—初見,我倆……」

  燕少玉劍眉一皺,道:「去吧!只有三天時間的分離。」

  話落抬頭看看天邊的夕陽,向雁蕩三老的紅樓碧瓦的誼華居所走去,這條路,他很熟悉,雖然已有十三年之久,他未曾走過了。

  聖嬰童子朝楞立的兩人揮揮手,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亭下只剩下晁、朱二人。

  他們直到看不見燕少玉的背影,始才轉身向分水關奔去。

  燕家七莊,座落於雁蕩山下的一塊肥沃的小平原上,七莊形如北斗七星,每莊約有百戶樸厚的莊農。

  官府勢力不到,原本是一處世外桃源,由於莊稼收入豐盛,居民富裕,是以,這裡全是磚瓦之房,大異於其他農村。

  燕少五星目掃了四周房屋一眼,黯然自語道:「這些房子好舊了!」

  聖嬰童子一扯燕少玉衣襟,低聲道:「師弟,你看那麼多人都在看你,只可惜他們不看我。」

  燕少玉深知這位師兄,人雖已六十上下年紀,但由於生就一副童相,始終是童心不泯,當下輕聲道:「師兄別胡說,怎麼就知他們不是看你?」

  聖嬰童子苦笑道:「看我,我長得這麼矮,看我眼光該向下看才對啊!我看了半天,就只發現那些眼睛全都直直的盯著你,尤其那些美麗的姑娘。」

  燕少玉俊臉一沉。低叱道:「師兄,不許胡言亂語,這裡全是忠厚的父老姊妹,他們出來看,可能是七老已漏了消息了。」

  聖嬰童子一伸舌頭作了個鬼臉,心中咕嚕道:「我這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連人的目光含意都看不出來不成?」

  就在這時,前面十丈處,突然出現了七個老莊主,他們手中各捧著一隻大瓷盤,昂首闊步向前面五十丈外的一幢紅磚碧瓦的豪華大樓走去。

  兩人不疾不徐的跟在後面,轉過大樓前的一對石獅子,突聽一個粗暴的聲音喊喝道:「哈!反了,反了,你們七個奴才,居然敢殺三位老爺的家將,從狗洞裡滾出來,聽候發落。」

  燕少玉聞言大怒,急上一步,右掌已然劈出,「砰!」的一聲,那兩扇巨大的紅漆棗木大門,化成了千萬碎片,散落一地,冷喝一聲道:「師兄,殺進去,雞犬不留!」

  聖嬰童子一呆,脫口驚道:「甚麼?師弟,雞犬不留?」

  就在這時,門內已集結了不下二十幾個凶光滿面,如狼似虎的大漢,一個個手握刀棒,好不威武。

  燕少玉劍眉一豎,不等來人問話,左手一搭右手腕脈,一道匹練已凌空而入,數聲慘號,已響徹了雲霄。

  聖嬰童子見再不出手,就沒得殺了,但一時間,卻又找不出殺人的理由來,心中一急突然智生;大吼道:「你們見了小祖宗,不叫爺爺,死罪,死罪!」

  聲落人已撲了出去。

  血柱如根根沖天紅箭,頭顱如滾地西瓜,慘號聲,震山憾岳,這裡,似乎已不再是人間天堂,而是十八層地獄了。

  院內,仍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大漢,繼續撲來,但是有來無回。只多憑添幾條冤魂野鬼而已;

  時間並不大,但這短暫的一剎那,卻有四十多人由人間走向地獄去了,霎時間,一切都恢復了平靜,沒有慘哼,沒有掙扎,靜得出奇。

  燕少玉冷森的墾目,毫無表情的掃了四周死屍一眼。那平淡的表情,像是這些人,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一些沒有生命的草木。

  「聖嬰童子」揚了揚手中一柄尺許長的血紫色短刀,眼睛在屍體上尋來找去,看看他自己殺了幾個。

  七個老莊主已駭得縮成一團,他們平日雖然恨透了這批雁蕩三老的鷹犬爪牙,但終究是些純樸鄉農,見不得這等血惺慘狀。

  燕少玉回頭稍為平和的道:「七位老丈,走吧!」

  七人一哆嗦,忙應了一聲「是!」以發抖的雙手捧著七顆血淋淋的人頭,向裡走去。

  大理石屏牆之後,是一座寬敞的達百丈的大院落,圍牆周圍,遍植垂柳,院中花園,池塘,假山異樹,佈置得精雅脫雅脫俗,大樓雕樑畫棟,雲母為窗,奢華不亞王候之家。

  這時,大庭中正好走出三個七旬老者,在他們身後,跟著七八個四旬左右的錦衣漢子,由他們緊張的臉色,可以判斷得出,先前的慘號,他們已全聽到了。

  燕少玉冷冽的寒笑一聲,一雙星目,直似要噴出火來,他沉聲道:「七位老丈,七顆人頭,按燕家七莊部位排在地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14:19

  七個莊主,依言排下,急忙轉身欲退,驀聽,三老身後的一個錦衣漢子大喝道:「來人呀,把這七個老奴才與我拿下!」

  燕少玉冷咧的笑道:「天祐三位外公無恙!」

  雁蕩三老,本已被眼前事情弄得有些迷茫,直到如今,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由自主的全遲了三步,驚、怒、恐、怖,與些許的愧意,剎時間全浮上那三張看來方正的老臉上。

  這時,那錦衣大漢,等了許久,見院中衛士一個也沒出來,而七個者莊主,也快走回燕少玉身旁了,心頭一急,不由怒叱一聲,道:「哪裡走!」

  聲落飛身撲了上來,就空一式「蒼鷹搏免」,向七人抓了下來。

  燕少玉冷聲一陣寒笑,目注錦衣漢子的雙手,驀地,一聲冷酷刺骨的輕叱過處,一道匹練,帶來一聲慘號,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恰好滾到三老面前,是巧合?是有意?

  三老面色登時大變,中間老大梅南雅怒吼一聲道:「燕少玉!你,你這小雜種,你你!你目中還有尊長嗎?」

  燕少玉星目突然凝注在三老臉上,那目光,那穿山透岳的目光,直如兩柄千古寶劍利刃,透人肺腑,令人不敢與之接觸,三老不期然的把目光移向他處,良久,燕少玉突然仰天一聲淒厲的狂笑道:「哈哈……尊長,三位外公,燕少玉真奇怪你們怎麼有臉自稱尊長?我曾天天求蒼天祐你三人無恙,你們知道為了什麼吧?哈哈……」笑聲一落,突然冷厲的叱道:「梅南雅,梅南禮,梅南謙你這三個毒如蛇蠍殘如豺狼的老賊聽著,想當年,我父娶了我母由荒涼貧苦的海島之上,將爾等遷來燕家莊,建築豪華樓榭與你們居住,錦衣豐食供你們享受,由漁民一變為豪紳,這等待你,是厚是薄,但是,你們以甚麼報答呢?哈哈……,中秋佳節,酒中下毒,使天龍幫來總壇賀節的弟子付之一炬,老賊,你們看過雁蕩遍地血腥麼,看過那些平日敬重你們的忠義之士橫屍荒野,你們狠毒的心肝中,可曾有一丁點兒慚愧嗎?你們見過你女婿困坐盤石之上的慘情嗎?你們,見過你親生女兒以頭撞石的淒慘景像嗎?我天天在祈求上蒼,祈求他保佑你們,讓我親眼看看那三位妄想魚肉燕家七莊而親手毒害他女婿,逼害他女兒、外孫的三位外公是副甚麼嘴臉,而今……」

  突然,梅南禮臉色蒼白的大喝一聲,道:「住嘴,你,你你既敢再上燕家莊,說不得老夫就成全你了!」

  燕少玉冷森森地道:「只你一個?」言下甚是輕蔑陰狠。

  慚愧化成了羞怒,梅南禮狂吼一聲,翻腕拉出腰中長劍。飛身一招「長虹貫日」直刺燕少玉胸口。

  劍花一抖干朵,剎那之間,閃電刺向燕少玉全身三十六處死穴,快如電光一閃,似在同一時間之內,同時點出三十六劍,此人劍術的確高得驚人。

  燕少玉左手一搭右腕,掙然一聲,匹練現出,一招「缺日浮雲」已然展出,薄劍化成一片迷幻的銀霧。令人無從分辨,倒真使人有置於霧中的感覺,而就在梅南禮迷茫之際,突見一道彎曲的銀光電射而入,直點咽喉。

  梅南禮眼睛一花,登時亡魂皆冒,顧不得丟人現眼,「砰!」的一聲,倒地滾出七八尺遠,才要躍起,驚聽燕少玉一聲輕叱道:「帶點回去」!

  「拍!」的一聲,燕少玉偏轉的劍身,已抽在梅南禮背上,三層錦袍全破,一條血痕,竟然長達一尺之長。

  二老呆呆地望著老半天才爬起來的梅南禮,臉上充滿了恐怖。

  突然,聖嬰童子大笑道:「小師弟,他居然能躲過二師傅他老人家的一招呢?」

  燕少玉臉上依然罩滿殺機,冷酷地望著三人道:「你們三個一齊上,十三年前,你們三個不是我父之敵,十三年後,你們三個,連我半邊身子也抵不住。」

  三老當著兒孫輩,受此羞辱,那能再忍得住,大吼聲中,三條人影已化作三隻撲天神鷹,當頭向燕少玉罩了下來。

  燕少玉俊險上毫無懼色,厲笑一聲,道:「兩招之內,我叫你們血流五步。」第一招「缺月浮雲」!雖然仍是原先招式,但卻仍然把三老凌厲的招式,化解於無形,三老身子,也被逼落兩丈以外去,站的確是三個方位。

  燕少玉岸然立於陣心,手中「死劍」,劍尖微微下垂,閃著駭人的森森寒芒。

  驀地,三老同時大吼一聲,以三個不同的方向,各出一招自己武術中最狠毒的殺手,急雷奔電似的攻了下來。

  聖嬰童子一見那天羅地網的劍幕,心中不由駭然付道:「假使換了我,問題可就大了。」

  就在他思忖末落之際,突聽一聲淒厲寒笑,一個陰沉的聲音道:「月掛疏桐!」

  「嗆嗆嗆!」三聲脆響,接著,「砰砰砰」三聲悶響,一陣厲吼……

  翻天匹練消失,地上散著三根齊柄而斷的劍身,三老橫臥在三個不同的方向,紅潤的老臉,已然蒼白如紙,鮮紅的血,由三張半張的嘴中流了出來,白鬍子染成了紅鬍子了,淒厲可怖。

  燕少玉寒森森的劍尖,緩緩向梅南雅指去,那粉紅的俊險蒼白了!手,也開始顫抖。

  梅南雅抬起恐怖的目光,凝視著燕少玉,顫聲道:「燕少玉!燕少玉,你……你已毀了我的武功。還!還不肯放過我們嗎?」

  燕少玉厲聲狂笑道:「哈哈……你們當年毒計得逞的時候可會想到今日嗎?哈哈……」

  一聲怒極的群吼,七柄刀劍,已如狂風冷電般的四面湧到。燕少玉冷冷一笑,手中薄劍突然回身電掃一圈,「霞影三移」已應手而出。

  快得出奇,僅如迅雷前電光的一閃,沒有哀號,沒有慘呼。撲來的七條錦衣漢子,已全都做了劍下之亡魂。

  三老直直地望著地上的屍首,他們覺得比自己死了還要痛苦,這是晚喪子啊!

  梅南謙咬牙道:「燕,燕少玉,你……你殺了我們吧!」

  燕少玉痛苦的把死劍拍回手腕上,僵硬的道:「我恨,我恨蒼天使我們雖然有祖孫之名,卻沒有祖孫之實,你們滾吧,半個時辰之內,離開燕家七莊。」

  梅南謙淒涼地掃了四週一眼,緩緩爬起身來,木然地道:「雁蕩三老,武術雖算不上當日江湖頂尖高手,但卻連兩招都抵不住,確實讓人難以相信,燕少玉,當日我們下峰之時,知道朝陽神裡與鳴鳳老人曾去過,你做了那一個的弟子?」

  燕少玉冷森森地道:「兩個。」

  聖嬰童子接口道:「你們剛才所對的招,只是鳴鳳老人所佔有半邊身子上的武功而已!」

  梅南謙仰頭一歎道:「看來今生報仇無望了。」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三位別忘了,你們的時間有限!」

  話落舉步向門外走去。

  門口,人聲沸騰,不知什麼人通知的,這下竟然來了不下二三百莊農,他們一見燕少玉登時雅雀無聲,燕老大上前低聲對燕少玉說了幾句話,燕少玉掃了群眾一眼,沉聲道:「燕少玉沒有什麼話同各位鄉親講,只願勸告諸位,這只是燕家的一筆血賬!各位安居樂業,不要參入。」

  群眾又是一陣喧嘩,有人叫道:「少主以為燕家七莊個個都不知忠義嗎?」

  「我們為反抗這三個老賊已不知死了多少人!」

  ……

  燕少玉冷冷的掃了群眾一眼,沉聲道:「你們當我是燕家少主,就要照我的話做。」

  話落回頭看看聖嬰童子,低聲道:「師兄,你守在這裡,我要出去。」

  聖嬰童子一怔,突然有所領悟的道:「去浮玉島?師弟,我們既已安返家園,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何苦急在一時?」

  燕少玉接頭說道:「我不餓!」話落就要動身。

  聖嬰童子急道:「師弟,自己身子重要。」

  燕少玉俊險上突然一沉,冷聲道:「師兄,我知道!」

  「道」字才出口,人已飛出七丈以外了,此時正是日落月升,初更時分了。

  聖嬰童子上前搶了三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自語道:「我不能去!」

  回頭無可奈何地掃了七個茫然的莊主一眼,道:「等他們走後,我們把這裡收拾收拾,等師弟吧!」

  碧藍的江水,仍在嗚咽的流著,月光照耀之下,雖然被四周枯乾的樹枝,襯托得有些淒涼,但卻仍有著醉人的恬靜。

  浮玉島,面積約有半里方圓,島上礁石林立,如畫中仙境,奇花異草,穿插其間,每到初春盛夏季切,異花鮮艷,蜂蝶飛舞。

  綠水相映,引人入勝,但是,卻沒有人敢來,因為,凡是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都知道這島上那幢白色小巧的屋中,住著一個美得令人神醉魂馳而又武功高絕,殺人如麻的女魔頭,七煞玉女白燕。

  每年秋季,這島上卻有從東海來的美艷絕倫的文弱女子,她是東海六十四島島主的唯一的掌珠.也是那「七煞玉女」的最好閨友.因此,有「文武二嬌」之名.也就隨之傳遍了武林。

  紅雲幫,早就想擒此少女.來威脅東誨之王。但卻因「七煞玉女」白燕武功太高,怕一下擒她不到,東海而大舉興丘

  所以,一直拖到今天,知道「七煞玉女」白燕遠去分水關,不能救應,始才猝然下手,前因交待至此。

  燕少玉才登上浮玉島,他那靈敏的耳中,已傳入一聲狂笑聲。道:「哈哈!…… 『碧眼娘』,老夫奉幫主之令,以禮相請島主千金至總壇一行,也是我紅雲幫略盡點地主之誼,你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不是太過於絕情了嗎?」

  聲音甚是雄渾。

  接著一個震人心弦的聲音道:「『根天雕』周明坤你少與老娘耍花槍,你以為玉女不在,就憑這三四十個毛蟲,也想奈何老娘嗎?哼!你是識相的,快夾著狗尾巴滾,要是驚駭小姐,老身活劈了你!」

  「恨天雕」周明坤大笑道:「噢!原來你是嫌我姓周的人輕不配,咱們血獅堂副堂主的兩位護法夠資格了吧?」

  「恨天雕」周明坤話聲才落,突聽遠處傳來三聲大笑,拾在這時,燕少玉躍上一塊礁石,星目循聲望去,只見對面礁石上,正縱躍如飛的奔來三個老者,那飄忽如風的身法,令燕少玉為之心驚。

  當頭一人,年約八旬,白髮挽髻,長鬚過胸,雙目深陷,鷹鼻尖嘴.狀至陰沉,身著一襲寬大白袍,他身後兩人,身著黑衣,年約五旬,一高一矮,都是紫黑面膛,右邊一個下巴光滑,左邊一人,則留有鼠髯。

  白袍老者,幾個起落,搶落石下,雙手一揖,笑道:「徐大嫂請了。」

  燕少玉一轉視線,只見五十丈外,月色朦朧中。一所小巧得令人神怡的小白石屋前兩塊碗口大的菊花圍著的青石小道中,站著一個看來三十上下,黑髮碧眼,艷光照人的中年婦人,婦人身後,是兩扇紫色小門,這婦人當然就是「碧眼娘」了。

  碧眼娘粉臉微微一變,冷聲道:「連你『白山一怪』巫仁傑,『黑水雙妖』盧昌,沈碧德也來了,看來今夜紅雲幫是有計劃的行動了!」

  「白山一怪」巫仁傑忙笑道:「不敢,只是煩請大嫂陪島主千金總壇一行,小弟好交差。」

  碧眼娘冷笑道:「姓巫的,你不用假惺惺,老娘不吃你這一套,有種的你就上來!」話落抖手扯下一條平時不常用的紅色長綾。

  恨天雕周明坤金魚眼一翻,巨口一張嘿嘿陰笑一聲,道:「副堂主,人家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了!」

  「白山一怪」巫仁傑,朝「黑水雙妖」一使眼色,只聽「黑水雙妖」同聲冷笑道:「我兄弟先走這頭一陣。」一擺鑠子槍,一拔鬼頭刀,吆喝一聲,分兩面包抄上去。

  刀光,槍影,漫天蓋地,威猛如山崩海嘯,確是不同凡響。

  「碧眼娘」堅守石屋不離一步,手中紅綾一抽一揮,軟出硬掃,僅只一招,就把「黑水雙妖」擊退三尺。

  「白山一怪」巫仁傑早就知道「黑水雙妖」決非碧眼娘之敵,忙朝「恨天雕」一使眼色,「恨天雕」會意,舉手一揮道:「弟兄們上!」

  話落當先撲了過去。

  周圍二三十個早巳摩拳擦掌的血獅堂中徒眾。登時狂吼聲中撲了上來,這些傢伙平時以多凌寡慣了。個個猶如凶神惡煞,刀棍齊下,混成一片,慘號之聲,時時傳來,驚天震地。

  「碧眼娘」始終堅守門戶,使一旁的「白山一怪」巫仁傑無法攻進,但她想退進石屋,卻也力不從心了。

  「白山一怪」看看時機已到,突然閃身向右側撲去。

  如談煙輕縷,似隨風幽靈,燕少玉離開了礁石,撲到了石屋左側小窗下。

  簡單的石屋中,傢具奇少,一床一桌一椅,大小都是那麼的適度,桌上幾樣女子化妝用品,壁上幾張古畫,清潔、幽雅,只有這間石屋配得上這四個字。

  一個少女,不!應該說,是一個美字的結晶,正滿面恐慌地坐在床上,黛眉深鎖,秋水泛驚,小嘴半張,雖是在驚慌之下,但卻仍然令人看了心痛、心醉、心迷。

  突然,門外傳來「碧眼娘」的急促聲音,道:「小姐!快出來!」想是她已發現「白山一怪」巫仁傑不見了。

  美麗的人兒一驚,嬌應道:「儀兒來了。」

  站起身來,輕移蓮步,卻生生的向門口碎步奔去。

  「轟然!」一聲大震,在右窗口飄上一個白衣白髮手持雙斧的老者,左窗口,也在嘶一聲巨響下碎了,但卻沒有人發覺,黃衣,星目,金童般的一個少年,站在窗框上,一動不動,宛然是從宇宙開始以來,他就站在那兒,使人一點都不覺得眼生。

  美麗的人兒,被窗破之聲駭得轉過身來,「白山一怪」要跳下的身子,突然呆住了,一雙深陷的精目,緊盯在少女臉上。似乎不相信,他揉了兩次眼睛,但卻仍是呆呆的站著.好像忘了他此來的目的了。

  美麗的人兒緩緩向後退著,那驚慌,焦慮,手足無措的舉動,令人心痛。

  聲音更焦急了,「碧眼娘」大叫道:「儀兒,儀兒!」

  「白山一怪」巫仁傑神智一清,飛身躍落,笑道:「女娃兒,別害怕,只要是人,他見了你都不會傷害你的,老夫也是人。」

  一縷黃鸝般的嬌音,綻破了櫻桃小嘴,叫道:「你不許碰我,不許碰我。」

  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她退到了石壁之下。

  「老夫是奉紅雲幫主之令,來請小姐總壇一行,就請小姐委屈一下吧!」話落才要下手,突然一個冷冽的聲音笑道:「朋友,她不會武功,你下得了手嗎?」

  本能的「白山一怪」巫仁傑倒縱出七尺,僅這一剎那,他立足的地方,也現了燕少玉。

  「白山一怪」又是一驚,心說:「怎麼?美好的東西都集中在這裡了?」不加思索的,他脫口道:「此女是你的什麼人?」

  燕少玉左手扶住右肘,冷冷的道:「在下不認識她!」

  「白山一怪」心頭一沉道:「那你為何阻撓我紅雲幫事?」

  「因為在下認得幫中任何一個人。」

  「白山一怪」面色稍緩,道:「你是誰?老夫怎麼沒有見過你?」

  「錚然!」一聲脆響,鳳環變成了寒光閃閃的死劍,冷森森的,道:「小爺天龍少主。」

  由松變緊,「白山一怪」臉上肌肉一抽,猛然大吼一聲,道:「好小子,找死!」

  一招「鬼劈天河」。雙斧帶起陣陣陰冷寒風,白刃閃閃.動人心魂。

  燕少玉冷叱聲中,「缺月浮雲」已然攻出,劍招一出,勝負己見端倪!

  「白山一怪」雙斧一揮,「鬼斧神工」再度劈出,一上一下,盤一蓋地.亦守亦攻,功力也是非同小可。

  燕少玉雙足一點地面,凌空而起;「月掛疏桐」再度出手。

  「白山一怪」大驚失色,舉斧相迎,已來不及,當機立斷,猛然一挫腰,一個觸鬥,翻出五尺「嗤嗤!」一縷火花.白石壁上,已多了七條深達寸許的白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燕少玉轉身立於「白山一怪」的位置。

  第一次,美麗的人兒看清了,如天神來救她的人的面孔, 秋水眸子中,閃出兩道奇異的光彩,心中砰然跳動著,美眸凝視不動,她,似乎忘了她的身份了。

  汗,順著「白山一怪」驚懼的險上直流而下,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少年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人。

  燕少玉緩緩的向前移動著,他,似乎從「白山一怪」雙雙閃爍的眸子中,看到了什麼,劍尖,緩緩的彎下了一段,這原是一柄軟劍,但武林中能有幾個人,能使軟劍僅彎一部分呢?

  美麗的人兒,緊握著小小的粉拳,只恨不得,把全身力氣,都加在那少年身上。

  一聲狂吼,雙斧一揚,招化「劈山平岳」,漫天劈來,狀如拚命。

  燕少玉心中冷笑一聲,身子猛然向後退去。

  「白山一怪」心中一喜,抽斧飛身向那美麗的人兒撲去。

  身子才動,一聲大喝已到耳邊,顧不得抓人,「白山一怪」飛身向左邊窗口躍去,急如流星趕月。

  他快,那知還有東西比他還快.一聲砭骨陰笑,「鳴鳳趕月」匹練一閃,彎曲的劍尖一劃石牆,哈的一聲,電射而回。

  一聲慘哼,拖著長長的尾音,消失於夜幕中,地上留下一隻抓斧的右臂與一灘鮮血。燕少玉閃手抓住劍柄,飛身躍上窗槓,一切,只不過是眨眼的時間。

  「公子,別走,救我……」蕩氣迴腸的六個字,似有著通天的力量,拉住了冷漠的燕少玉。

  他,突然回轉身來,恰好遇上那雙令人心醉,心迷的秋水明眸,那裡面,有多少企求,多少幽怨,令人心醉。

  一絲奇光,閃過燕少玉冰冷鋒利的眸子,但,多麼短暫啊,僅僅那麼一閃,便消失了。

  他冷漠的低頭看著手中「死劍」,自語道:「第一次,你離腕放過了一條生命。」

  嬌怯的,不安的她低聲道:「是,是我破壞了你的成規嗎?」聲音令人捨不得生氣。

  燕少玉飄身落下窗戶,目光凝視著門外道:「我送你出去吧!」

  「我……我怕!」

  「去吧!那婦人會保護你的。」

  默默的,她低下了頭,向門外走去,她,鼓不起勇氣,求他保護!

  「碧眼娘」焦急的聲音,再度傳來,道:「小……小姐,你……你無恙嗎?」聲音是那麼的吃力。

  一聲冷叱,一個冰涼的聲音,道:「碧眼娘,進來保護你小姐吧!」

  美麗的姑娘一伸手,抓了個空,他已去了,這一剎那,她突然覺得心中一片空白。

  門外傳來一陣可怕的慘號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15:02




  「碧眼娘」驚覺腦後風生,本能的紅綾一調,倒打出一招「神龍擺尾」,紅綾由軟變硬,閃決掃過。速度迅提得令人咋舌。

  那知,竟然掃了個空,碧眼娘向忘一瞥,見「小姐」安然立於身後不遠處,心中大喜,飛身撲了過去,一把把那嬌艷的姑娘摟入懷中,急聲道:「小姐,我們快走。」

  美麗的姑娘,一雙令人心醉的秋水美目,直盯著屋外一縷飄忽輕煙淡漬的嫩黃影子,斷然的搖頭道:「我不走!」

  「碧眼娘」聞言心中一驚,急道:「小姐,現在不走沒有機會了。」

  「我們現在走不了,紅雲幫既然存心要捉我,這數百里水路,只怕早已佈滿了他們的人了,我們只是兩個人,怎麼走得了呢?」

  「碧眼娘」柳眉一皺。碧眼驚奇得看著這嬌艷的小姑娘,心中奇道:「她從來嬌生慣養,怎麼見了這等殺人流血的勾當,竟然如此鎮定呢?」心中在想,嘴裡卻自然的問道:「那怎麼辦呢?」

  小姑娘朝門外飛馳的黃影一指,迷人的臉兒上掛上一絲沉醉的笑意。

  「碧眼娘」朝外一看,只見紅雲幫一群十五六個末死的弟子,這時已所剩無幾了,心中始才想起剛才身後飛出的黃影,以及,為什麼這麼久,始終沒有人來騷擾。

  突聽,「黑水雙妖」中的盧昌大叫道:「退!」

  「黑水雙妖」當先向礁石躍去。一閃沒入石林中,「恨天雕」周明坤行為稍為慢了一點,被燕少玉硬生生一招「金霞萬道」打出七八丈遠,跌入亂石中,也不知是死是活,剩下的那五六個同來的嘍囉。見主子一走心中更慌,連身都沒有轉進來.便死於劍下了。

  美麗姑娘一見大驚.連忙一推「碧眼娘」急叫道:「快叫住他!」

  燕少玉此時正要飛身追趕「黑水雙妖」,「碧眼娘」低聲沉喝道:「小俠留步。」

  燕少玉本能的住足止步.回頭盯著走來的「碧眼娘」,冷漠的道:「尊駕有何見教?」

  「碧眼娘」碧眼一翻冷笑道:「老身要謝你相助之德.然後教訓於你,使你略知天高地厚而已。」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在下原非為助你而來,只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大可不必言謝,尊駕要教訓……」

  美麗少女,生怕事情弄僵,未等他說完,已搶先道:「但確實救過我,不管有意無意,這總是一件大恩大德,公子,你說是嗎?」

  「碧眼娘」一驚道:「他真的救過你?」

  美麗姑娘一急,脫口道:「你難道不知道白袍老人進來了?」

  「碧眼娘」心中登時明白過來,噗的一聲,跪在燕少玉面前,叩頭道:「老身感謝小俠救主之恩,方纔所言,望小俠萬不要見怪,老身願厚顏把話收回。」

  由方才「碧眼娘」的舉動,燕少玉可知道她也是個生性極傲之人,自己一句冷語,就惹起她的怒火,要教訓他,但由現在的表現,卻展露出她忠義之心,為主而放棄私見。

  燕少玉感動的歎了口氣,緩和地道:「尊駕請起,在下早已說過並非有意相救。」雙臂一伸,一股無形罡氣,本能的托了過去。

  「碧眼娘」身子一動,幾乎被托起來,大駭之下,一躍而起,驚異的盯著燕少玉出神。

  小姑娘蓮步向前輕移兩尺,嬌聲莊重的道:「小女子姬鳳儀,敢請教公子大名?」

  燕少玉匆匆避開她令人依戀難捨的美目.談談的道:「在下燕少玉」,話落醒目一轉。臉現欲去之色。

  「碧眼娘」這段時間,已猜出姬鳳儀心中之意,連忙開聲道:「公子,我主僕今已落難於此步田地,求援不及,而又遍地是紅雲幫的弟子,藏身無處,不知公子能否大德相助,容我等往府上暫住幾日。」

  燕少玉不敢正看姬風儀,他怕與那令人心醉的目光接觸,迷人欲醉,僅只談淡的道:「尊駕忠義感人,燕某如果拒絕,也太無人性了,我們走吧,陋居就是燕家七莊。」

  話落當先引路。

  姬鳳儀愉快的笑了,那笑意,是多麼嬌美啊!

  二更時分,三人到達飛雲江畔,碧波滾滾,無船可渡,燕少玉俯身拾起一塊木板,回頭道:「在下到對岸燕家莊,叫他們派船來接你們兩位。」

  姬風儀急道:「公子,我們可以等等!」

  燕少玉俊險一寒,但目光觸及那純潔的眸子。他卻又說不出心中要說的話來了,淡淡問道:「姑娘信不過在下嗎?」

  焦急,不安,姬風儀吶吶不知所之,突然,她向江中一指,道:「燕公子,你看,那裡不是有人垂釣吧?何不叫他過來渡我們一程?」

  燕少玉聞言一怔,目光一掃江心,果見一個老翁在那裡垂釣,心中不由暗自冷哼一聲。

  「碧眼娘」心中大喜,高聲叫道:「老丈,老丈,我等遊船流失,煩老丈渡我等到彼岸,必有重謝。」

  老翁回頭看了一眼,自語道:「夜釣寒江,所獲無幾。能有重謝,倒也是運氣。」

  緩緩收起釣絲,把船划了過來,不大功夫,已到三人之前。

  「碧眼娘」扶著姬風儀跳上船去,燕少玉手中仍拿著那塊木板,一躍而入。

  老翁用篙一撐石岸,船如急馬似的滑出三四丈遠。

  姬鳳儀用粉手兒,撥弄著水艙中的鯉魚,天真的笑著,狀至迷人。老翁再撐一篙,船已衝出七八丈遠,燕少玉目注江中碧波,奇怪的笑道:「孤舟夜釣寒江,老丈好大的雅興啊!」

  老翁放下長篙,掉起小槳的緩緩劃著,陰眼一翻,搖頭苦笑道:「生活所累,那有什麼雅興可言。」

  燕少玉「劈劈拍拍」的手中木板折成三段,一邊漫不經心的道:「飛雲江夜不垂釣,老丈不是此地人吧?」

  一雙星目,霍然盯在老翁臉上,寒森的光芒,令人透不過氣來。

  「碧眼娘」聞言暗自警惕,戒備的盯著老翁。

  老翁臉色一變,用力打了兩漿,把船飛馳到兩岸中間,鎮定的道:「公子知道的真多啊!」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老賊,你是瞎了狗眼,你小爺天龍會主,經年居此,那有不知之理的啊。」

  老翁心頭狂震,左腳猛然一踩船邊,使三人重心一失,飛身縱入江中,潛至三丈以外,浮出水面大笑道:「哈哈……燕少兒,你雖然聰明,但卻發現得太晚了,向四周看看,血鯊堂的弟子等三位多時了。」

  「碧眼娘」朝四周江面一望,見二三十個手持刀劍的壯漢,正自紛紛向這邊游來。

  就在這時,船身突然一陣顛簸,「碧眼娘」縱身跳入水中,大叫道:「小姐快下來!」

  「碧眼娘」才一落水,船身突然一翻。燕少玉清叱一聲飛身抄住姬風儀細腰,騰身向江中跳去,起落之間,已出去七丈之遙,就空抓住上流一段木板,木板一浮,正好借腳騰身。

  姬風儀溫柔的伏在燕少玉懷中,玉臂緊摟著他的頸項,是那麼自然,好像他們很早很早以前,便已很熟悉了,她臉上沒有一絲驚容,心中喃喃的念道:「我早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但願,但願這水路長一點。」

  快樂的時光,永遠是短暫的,姬風儀只覺得那時間短得如同彈指一瞬,燕少玉雙足已踏上江岸一鬆手放下她的纖腰,低聲道:「姑娘在此稍等一下。」

  摟得更緊了,姬風儀驚怕的道:「不要離開我,我怕。」那令人神馳的鸝音,使人不忍相遠。

  燕少玉自然的伸手拉下她繫在頸項的玉手,姬風儀一顫,惶恐的道:「公子,你要去?」

  燕少玉實在硬不起心腸,只好搖頭,道:「姑娘,我不去她一個人怎麼應付這許多人呢?」

  一指江中正在搏鬥的「碧眼娘」,只見她紅綾在水中不能使用,她這時奪了一柄鵝眉刺,正奮力的戰拒四周如餓鯊般圍上來的紅雲幫弟子,殷殷紅色的江水,飄著一個個浮動的屍體,令人不敢卒睹。

  也許,目光之下,那景象太可怕了,姬風儀忘記了她與他相識還沒有多久,幾乎是一種潛意識的舉動;她把顫抖軀伏在燕少玉懷中,也許,四週一切的景象,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女,確實太可怕。

  燕少玉有些子足無措了,他既不忍心.也不放心把這個嬌艷的少女孤零零的丟在沙灘上,更按不住對眼前血鯊堂弟子狂妄的怒火。

  突然,一個童音大叫道:「師弟,人怎麼出來這麼久,咦?江中怎麼有人捉螃蟹呢?」

  燕少玉聞聲登時如釋重負般的深吸一口氣,道:「師兄,你來的正好,快來保護這位姑娘,讓我下去。」

  來人正是「聖嬰童子」,他聞聲站住急奔的身形,盼口驚道:「姑娘?那來的姑……」

  話末說完,突然寂然無聲了。

  燕少玉一怔,回頭只見「聖嬰童子」瞪著一雙點漆星目,呆呆的望著自己懷中人兒出神,一低頭燕少玉也不由為之怦然心動,原來,姬風儀美得迷人的臉兒,此時正好奇的向著師兄。

  燕少玉沉喝一聲,道:「師兄,你怎麼了?快嘛!」

  「聖嬰童子」好似剛喘過一口氣來,心說:「我的天!世間竟真有使人無法幻想出的美人,我可開了眼界了。」

  轉念如電光一閃,聖嬰童子搖頭道:「師弟,我頑童可不懂此道,好在你知道,江中的蝦蟹,我捉了。」

  話落頭也不回,直往江中奔去。

  燕少玉心知無法勉強,右手忙自左腕上拉下鳳環,抖手拋出道:「師兄接住。」

  「聖嬰童子」回頭不由心中一震,揮掌抓住劍柄,臉色一陣劇變,抬頭鄭重的道:「師弟,我童子賣了命,也決不使師弟失望。」

  縱身凌空一躍,宛如一隻穿水魚鷹般的落入水中。

  姬風儀雖在燕少玉懷中,妖軀仍有些顫抖,抬臉怯怯的問道:「燕……燕公子。」

  燕少玉木然的輕「嗯!」了一聲。沒有回答。

  「我……我誤了你的大事了是嗎?」

  燕少玉冷漠的俊臉上,掛起一絲令人選茫的笑意道:「我師兄不會放過他們的,他是知道死劍的用意的。」

  姬風儀打了個寒噤,嚅嚅的道:「死劍?這名字多可怕啊?」

  燕少玉平靜的笑道:「死並不可怕,那是人生所必須走的最後的歸宿,可怕的是那無邊的仇,無際的恨,他會使你永遠不得安寧,無論是被欠的或是欠人的。」

  姬風儀仰起迷人的臉兒,似懂非懂的。她搖搖頭,又點點頭道:「燕公子,我,我有些不太懂的地方啊!」

  燕少玉,目注江心,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什麼地方不懂,姬姑娘,你也不應該懂那些,你所應該瞭解的與幻想的,應該像你的人一樣,樣樣都是人世間最完美的東西,你的環境如此,你的個性也應該如此。」

  言辭是那麼平靜,似有些相助的意味,也有些羨慕的成份。

  姬風儀仍然仰著臉兒,那迷人的眸子,也始終沒有離開燕少玉的俊臉,怔怔的道:「你知道我是島主的女兒,所以說我有好的環境,是的,外表上,我有閣樓,有玉宇,有花園,有池塘,也有各樣的可愛小動物,可說應有盡有,但我說過,這是表面上的,內心裡,我覺得我無法在那裡找到我幻想中的美景。」

  燕少玉沒有同意她的說法,仍固執的道:「姬姑娘,人心是難滿足的,世間沒有絕對的苦樂,只是一種情況與另一種的比較而已,世間能有幾個人比得上你呢?」

  驚奇的,迷茫的,她瞪著這位年輕而又冷漠的少年,探索的道:「燕公子,好像自豆古以來,你就已生存在這人間了,受盡了人生苦難,也嘗盡了人間的仇恨,但你卻是如此年輕……」

  燕少玉的目光,瞪著遙遠的地方,那麼深遠、無際,好像,他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迷茫的令人費解的笑意,他道:「我並非自亙古以來,便生存在這個世界裡,但在我出生之前,閻王似乎就給我鋪好了一條仇恨的路。」

  燕少玉低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把頭抬起,仍盯在那無邊無際的地方,搖頭道:「我說過,你應該知道的與幻想的,都應該像你一樣,是世間最完美的,人應該回到那美的地方去,不必,也沒有值得知道這些。」

  姬風儀幽幽的,委屈的道:「不,我很醜,我也不願意回到那寂寞的地方去。」

  燕少玉沒有勉強她,他知道,她不久就要回東海去了,事實會改變她現在他認為不值得的想法。

  她,仍望著他的俊臉,月光下,是那麼英挺,俊拔,足令任何一個少女為之傾倒,那似乎是一種少女心中幻想不出的影子,但是,他那冷漠與近似無情的冷靜,卻使她心中倏然生起一絲寒意與不安。

  突然江岸上走來了「碧眼娘」,她全身盡濕,玲瓏的曲線是那麼誘人,姬風儀有些依依不捨的離開了燕少玉懷中。向「碧眼娘」走去。

  突然她驚叫道:「啊,你!你!受傷了?」

  這時,江中躍起了「聖嬰童子」,只要在能說話的地方,他永遠是不甘寂寞的.只聽他大叫道道:「他媽的怪事,真他媽的怪事,那老兒竟然沒有死。」

  聲落,他已與「碧眼娘」二人到了燕少玉面前,伸手把劍歸還他。

  燕少玉把劍接回腕上,問道:「誰?誰沒死?」

  「聖嬰童子」臉色一紅,道:「此人成名江湖達六十年,水中功夫,天下無雙。在海中,他能驅鯊吞人,在河中,他能驅蛇助陣,想不到.這老小子沒死.居然投身在紅雲幫了。」

  燕少玉心頭一沉.冷聲問:「他是誰?可是那老翁。」

  「碧眼娘」此時已止住臂上血跡,聞言接口道:「此人江湖上稱之為銀刺金鯊而不名,他能在水中潛行七天七夜,剛才一直沒有露臉。老身背上之傷就是傷在他手中,說來慚愧,要非這位兄台現身,老身也許已葬身江底了。」

  說話間,一雙碧眼,緊盯在燕少玉左右雙腕上。

  「聖嬰童子」見狀不敢隱瞞,忙道:「老大姐.你別往我頑童臉上貼金了,要非師弟事先把死劍給我用,只怕再有兩個頑童也不濟事的。」

  「碧眼娘」笑了笑,沒說話,她知道「聖嬰童子」功力與她不相伯仲之間,燕少五星目中奇光一閃,道:「他是否還在江中?」

  聖嬰童子道:「他已被這劍駭跑了,不然,我們怎麼上得來,不過,我可殺了十幾個。」

  「碧眼娘」也道:「老身也殺了十幾個,我想那銀刺金鯊所以不現身的原因,一定是在等公子下去。」

  燕少玉沉重的歎了口氣,道:「我們走吧!」

  看到師弟憫悶的險色,「聖嬰童子」不敢再說話了。

  天已四更.燕家莊卻仍是人聲喧嚷,他們一見燕少玉回來.無不歡聲雷動。親切中包含有多少敬愛之意,突然,人聲全靜了下來,他們看到那美麗的姑娘了。

  燕老大,與其他三人迎上.把他們請到燕少玉故居,地上石板,沖刷一新,地上新土,處處似剛拔去荒草。樓榭、池塘、假山,仍有許多人在清理著,燕少五在腦海中浮現一座蔓草沒膝,蝙蝠穿堂的荒涼莊院,眸子中不由閃過一絲淒涼。

  燕老四把眾人讓進一清潔的八角小亭,歉然道:「裡面尚未清理乾淨.委屈公子與兩位客人,暫在這裡休息一下吃點東西,馬上好了。」

  不大工夫,酒宴擺上,燕少玉心中悲慼,食難下嚥,只吃了一點,便放下筷子,他望了燕老大一眼,道:「外面那些人怎麼還不回去睡覺?」

  燕老大忙放下筷子,回道:「回公子話,他們想把三老居所拆去,與公子重建住處。」

  燕少玉俊臉一變,道:「叫他們去吧!由點錢好好過日子,我不會離開這庭院的。」

  「公子,老朽管他們不了,不是大家的意思,因為,這一屆田租,誰也沒繳。」

  「田租?什麼田租這麼多?」

  「自從大公子……三老把七莊居民田產,全收歸己有,只能租種,年年交租,老夫七人就是為了此事,三老要把我們活埋,幸遇公子搭救,哪!這是契約。」

  話落捧出一個黑漆盒子。

  燕少玉看也不看一眼,斷然道:「燒掉吧!」

  四個老莊頭,千恩萬謝了,才要拿出去燒掉,突然停下,門外又奔來四個莊漢,雙膝跪地,叩頭道:「小女等四人,求見少主一面。」

  姬風儀芳心一跳,燕老大臉色一變,急道:「少主勞累了,需要休息不要吵了,去吧!」

  燕少玉俊臉突然一寒,沉聲道:「帶她們進來!」

  四個漢子謝恩出去,不大工夫,帶進四個素衣女子,年齡均在十八、九歲,雖談不上什麼國色天香,卻也明艷照人,至亭下,隨四個漢子跪下。

  燕少玉俊臉籠霜,冷冷的問燕老大道:「大莊主,這是怎麼回事?」

  燕老大慌忙離席跪地道:「自從大公子去後第七年中秋,雁蕩峰來了兩個奇人,聲言每年中秋月圓之夜,要在此峰論劍,要本莊到時供應兩缸百年花彫陳酒,四個最美麗的少女,雁蕩三老開頭不服,與之爭執,但合三人之力,聽說在二人手下三招也沒走出,不得已,只得准辦,至今已六年之久了,每次去的少女,回來均遭蹂躪,所以無人願去,老朽恐怕擾亂公子情緒,才不敢稟告。」

  燕少玉臉上突然掠過千重殺機,雖只一閃,卻使得姬鳳儀連打數顫,他冷笑一聲道:「你們都起來,雁蕩峰不用去了,等我分水關回來再說,四位姑娘暫時在這裡替在下陪伴這位姑娘,兩天後,等在下從分水關回來之後,四位就可以回去,四位姑娘意下如何?」

  四個女子聞言抬頭,一時間,全都怔住了,四個漢子忙恭身道:「謝少主抬愛,你們還不快謝過。」

  四少女突然清醒,嬌聲齊道:「我等願終生服侍這位姑娘及……」

  她們粉臉同時一紅,接不上來了。

  燕少玉搖頭道:「不必那麼久,這位姑娘是東海島主千金,明日大莊主派些人到東海告知島主一聲,大概不久那邊就會派人來接他們回去,現在天色已近五更了,姬姑娘,你們就權且在敝莊暫住幾天吧。」

  姬風儀突然始眼問道:「燕公子,我,我可以等到你回來嗎?」

  燕少玉談談的一笑道:「姑娘大可不必、燕少玉早先已說進,相救並非存心,沒有什麼恩惠可言,師兄。你暫時在這裡住幾天,我要走了。」

  話落站起身來。離亭而去。

  他俊臉是那麼冷漠堅決,沒有一個人敢出言相勸,姬鳳儀粉臉突然蒼白如紙,嬌軀一晃。幾乎倒在地上。碧眼娘一把將她摟入懷裡,低聲耳語道:「小姐,你放心,他不是那種人,只要我們住著不走,他是決不會趕我們走的。」

  心中卻暗討道:「燕少玉的心,難道是鐵石做的嗎?」

  日近中天,燕少玉已翻山越嶺,進入了雲天嶺境內,這是一條羊腸小徑。兩側古木參天,此時雖無綠葉新芽,但卻不難想像得出,春末夏初,綠葉參天的景象,兩側枯草沒膝,伸展路中,這裡似乎極少行人。

  正行間,突然,一聲響亮的佛號,起自路旁道:「阿彌陀佛,老衲問訊了。」

  燕少玉聞聲止步,轉頭見草叢中走出一個慈眉善目,長髯紅脂,蒼松古月似的老和尚,當年雁蕩蜂圍攻燕傑的,三教九流都有,唯獨沒有和尚,燕少玉和善的露齒一笑,回禮道:「大師有何見教?」

  老和尚慈祥的笑道:「老衲少林下院,明緣,請問小擅主,是否欲往柏施主家去。」

  燕少玉笑意一斂,冷冷的點頭道:「在下燕少玉,大師莫非是阻攔來的?」

  明緣慈眉也是一皺,忙道:「善哉,善哉,一報還是一報,天道難違,老衲此來,並非阻攔,而是奉勸施主改道而行。」

  燕少玉一笑。道:「大師,燕少玉此來。並非為了避敵.大師心中明白。」

  明緣點頭,道:「前面欲阻施主之人.並非紅雲幫幫眾,而是兩個息隱武林達二十年之久的凶人.施主犯不著與彼等為敵。」

  燕少玉一怔.道:「在下年僅十七,與彼等毫無恩怨可言,彼等阻我怎的?」

  明緣大師笑道:「此二人再現江湖,乃是為得一玫駝龍內丹,這只駝龍,鱗甲堅硬如鋼,非前古神兵不能傷它,施主手中生死雙環,乃是禹王當年治水,開路神物,彼等雖已奪得兩柄神劍,但怎能及此,是以,老衲在前面.一見這兩人現身,就知有人欲過,特來示警。」

  燕少五聞言心中暗驚,自已手中這對玉環,除了那水中未曾見過面的銀刺金鯊認得外,這老和尚還是一個當面認出的,由此可知其見聞之廣,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但不知那兩個人是誰?」

  「盲聖、邪啞!」

  燕少玉聞言更加吃驚,當年他兩位恩師授業之時,曾提過的有限幾個人中,就有這兩個,他略一思忖,道:「大師自當明白這兩個魔頭,不但功力高深莫測,對其欲追得之物,更是不到手不休,躲也躲他不過,所以,燕某想會他一會。」

  明緣大師驚道:「施主你可會用此二環?」

  燕少玉笑道:「如不能用,在下帶它做什麼,在下就此謝過了。」

  話落昂首而行。

  突然,兩道灰影一閃.前面五丈處,閃出兩個枯瘦如柴,身著白袍的陰森老人。左邊一個雙目巳渺,則是天生如此,兩人背上,各插著一柄古色斑斕的長劍。

  明緣大師駭得退了兩步,燕少玉卻毫無懼色,長笑一聲,明知故問道:「兩位怎麼剛好站在路上。使人無法通行?」

  盲聖陰笑道:「小娃兒你明知故問,膽識真令老夫佩服,快放下腕上雙環,老夫放你一條生路去吧!」

  燕少玉陰森的一笑道:「兩垃怎知不是在下放你們?」

  盲聖冷聲一笑道:「生死雙環,當年在朝陽神叟與鳴鳳老人手中,我等不敢搶奪.娃兒,你知道我等與彼等相差多少?」

  燕少玉冷聲一笑道:「相差無幾。」

  盲聖沉聲道:「那就是了,不管你是兩人中那一個的弟子,今日也決非我二人之敵.還有什麼說的?」

  燕少玉冷聲叱道:「胡說,燕少玉如果怕了兩位,早就溜了,何至相迎。」

  盲聖怒吼道:「你自知逃不了。」

  「兩位何妨上來試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15:22

  「邪啞」不能說話,脾氣最為暴躁,忍不住「呀!」的大叫一聲,一掌向燕少玉攻來。

  燕少玉不敢大意,有掌一揚,招化「旭日初升」急攻而上。

  兩人各有相試之心,「轟然!」一聲震天大響,二掌已然接實。

  但見沙飛石裂,枯草漫天,兩側合抱的大樹,被震得東倒西歪,迴旋的氣流,衝霄已達十丈之高。

  「盲聖」雙耳最靈,一聞那響聲,臉上不由煥然變色,明緣大師,卻被側出的氣流遏退了一步,一雙精眸中,透出駭然難以相信的光芒。

  瀰漫的沙土,隨風飄過,燕少玉身前留了兩個深達三寸的腳印,「邪啞」面前卻比他多出了一個。

  「邪啞」面色大變,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古板的臉上,現出無比的詫異與驚訝,老半天,才突然大吼一聲,連攻出威猛駭人的七拳三腿,出招快如電光一閃,狀如同一時間攻出,令人眼睛發花。

  燕少玉側身橫退八步,讓過來勢,右掌突然攻出,時間只不過是「邪啞」招完欲換的一瞬之間而已。

  同樣的,「邪啞」也被逼回了八步,不多不少。

  「盲聖」聞風臉色連變,他覺察出,燕少玉功力似乎不在朝陽神空之下,他斷定,燕少玉是朝陽神叟的弟子,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燕少玉僅用一隻手,為什麼能使出朝陽神叟的招式,而且還僅只用前面的幾招。

  明緣大師,也正駭然的望著打鬥中的燕少玉,他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俊美無倫的少年,能僅憑一隻手,與江湖上無人敢惹的有名魔頭抗衡,而且,應付是如此瀟灑自如。

  百招一過,「邪啞」額角已現汗跡,燕玉依舊僅用右掌,而招式,也始終只是前三招,未曾改變過,但「邪啞」武功如此之高,打了這麼久卻始終模不著一點邊際!他是越打越驚,也越打越氣,其所有武功絕式,雖盡展無遺,但仍是難以取勝。

  時間在緊張中消失,不覺已是紅日偏西了。

  燕少玉偶一抬眼,見天時已晚,心中一急。殺機突現,那邊,「盲聖」也開始移動身子,向兩人走來。

  突然燕少玉大喝一聲,道:「鳴風展翼!」左掌突然拍出。

  只見,他左掌左右一閃,恰似兩支巨風彩翼,根根手指,由於速度移動太快,形成風翼上根根長翎。遮天蓋地,一股奇猛的壓力,令人連呼吸都覺困難。

  「盲聖」一聞那陰柔帶煞的風聲,心頭大駭,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電襲上心頭,道:「啊!不好,這是鳴鳳老人的抬式、這小娃兒,難道有半片身子的血脈是倒流的不成,不可能,太不可能的了!」

  轉念之間,他人已經飛出,一招「怒海風暴」就空拍擊而上,一邊大喝道:「小子,不可傷害他!」

  這時,「邪啞」剛躲過燕少玉一招「烈日中天」,一抬眼,見他左掌已到頭上不滿三寸處,由於燕少玉左掌來自「鳴鳳老人」,「鳴鳳老人」生性陰沉毒辣,出手必想置人於死地,尤其最後兩招「鳴風展冀」與「鳴鳳追月」,更是陰柔快捷之極,與「朝陽神叟」罡烈的掌風,大不相同,是以,「邪啞」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邪啞」大驚失色,慌亂中,雙掌本能的迎上拍出,身子火急向後飄去。

  燕少玉被「盲聖」一喝,心中突然一動,左掌驟然一收,右掌早巳閃電他的拍出一招「九日當空」。

  這是朝陽神叟掌法的最後一式,朝陽神叟走的是罡猛路子,是以這招一出,真是九日當空,烈焰焚人之勢,雪鳴隱隱如天崩地裂,駭人聽聞之極。「轟轟!」

  兩聲大響過處,周圍合抱大樹,全都齊腰斷折,方圓數丈之內,枯草,斷技、瀰漫半天,飄揚四處。

  「盲聖」剛飛起的身子,又被震回了原位,胸口氣血翻湧,雙臂麻木難舉,他眨動了一陣那對有眼珠而不能視物的瞎眼,似想看清當前這個小娃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把全身份成兩半,而兼具朝陽,鳴鳳兩家武功,尤其每邊絲毫不弱於授業的本人,但他失望了。

  「邪啞」更慘,燕少玉這一掌,把他震出三丈以外,後背撞在一棵巨樹上。幾乎把那樹撞倒,胸口一悶,張口吐出一灘淤血,臉色登時蒼白如紙。

  一陣微風吹過,明緣大師揉了揉眼睛,既敬而又懼的望著燕少玉出神。

  燕少玉星目電掃了「盲聖」「邪啞」一眼,冷聲道:「念爾二人,與燕少玉無怨無仇,是以中途收回了左掌。」

  「盲聖」臉上肌肉一陣抽搐,冷別的大笑道:「哈哈……小娃兒,你江湖經驗不足,不知我二人為人,假使老夫是你,決不收回那左掌!」

  話落舉步,向「邪啞」走去,昂首闊步,狀如能視,此人聽力,的確令人心驚。

  燕少玉冷森森的笑道:「兩位的為人,在下已早有所聞。在下既敢縱虎歸山,就有收虎之能,兩位該走了,記住,燕少玉手中,既少全身活命之人,願你我下次別再相逢。」

  「盲聖」躍至「邪啞」身前強忍怒火,大笑道:「哈哈……燕少玉,燕少玉,這名字老夫記住了,我『盲聖』、『邪啞』已是這麼一本把年紀的人了,只怕本性已不能移,燕少玉,老夫願你時時提防,長命百歲。」

  話落拉起「邪啞」的手,穿林而去。

  燕少玉淡淡一笑,自語道:「算得上兩條漢子。」

  明緣大師走上一步,沉聲道:「施主從現在起,老衲替江湖蒼生擔心了。」

  燕少玉一征,突然會意長笑一聲,道:「大師,你如果真的慈悲就該多找幾個和尚.天天念超渡孤魂野鬼的經文,哈哈……」

  笑聲曳起一道長尾,人如長箭般的消失於天際。

  明緣大師低聲宣了一聲佛號.道:「朝陽、鳴鳳,二老本已天下無敵手,好二人彼此不服互相克制,怎麼,怎麼他們會合傳一人呢?」

  「雖然他們已不現身。但此人功力,卻如同他兩人同時現身,更可怕的是,兩人合成一身,再無相剋之理,阿彌陀佛,願我佛慈悲.賜他一個善良的妻子。」

  話落舉步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奔去。

  天近黃昏,燕少玉已發現前面約十里的一處高崖上,有高樓,院落,心知目的地找到了。

  他放慢了腳步,沿路緩步而行,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車奔行之聲,燕少玉一怔,心說:「天已這麼晚了,柏樹禮家中,還有什麼人要下嶺去呢?」

  思忖間,突然一絲異響傳入他耳中,聲音之輕之微,直如蚊蚋輕飛.燕少玉俊臉上不由掠過一絲殺機。順手從樹上折了一段枯枝,邊折邊向前走去。

  一輛馬車,由前面迎面奔來,駕座上,車伕是個三十歲.左右,精明強健的漢子,他一手抓著四匹馬的緩繩,一手揚鞭。似要抽打。

  突然,車中傳出一個悲傷而哽咽的聲音道:「柏福,駛慢一點,我要看看家園的遠景。」

  這時,車後又奔來兩騎黑馬,左男、右女,護持於四馬兩側,男的年約二十七八,女的也有二十三四。

  那男的道:「柏福,我爹叫你在天黑之前駛下雲天嶺。」

  柏福正要回語,突然眼角一勒,用力一勒馬韁,四馬「唏聿聿」一聲長嘶,人馬而起,要非他精於駕車,準得翻倒路旁。

  柏福拉住奔馬,長鞭一揮,抽向馬前道:「小子你不想活了,他媽的。」

  長鞭「拍」的一聲響,柏福向後一拉,差點反被拉下馬車,兩側一男一女,一見不對,雙雙一挾馬腹。奔上,圍住擋路之人,道:「閣下不知是那路派來的。」

  擋路之人,正是燕少玉,他拾眼朝兩人淡然一笑道:「家園總比外鄉好,安居遠比浪跡佳,兩位說是嗎?」

  那少男只覺此人俊美脫俗已極,那少女卻默默的垂下頭去。

  少男道:「敢問兄台是那一幫的?」

  燕少玉把手中剩下的七根,突然丟向左側草叢中,星目寒光突然一閃,少女雖然垂著頭,但燕少玉的一舉一動,她全都看在眼裡,當下策馬,向右邊草叢奔去。

  燕少玉看也沒看她一眼,沉聲道:「斬草除根,閣下家學淵源,難道連這點也不知道,還想做那非份之想嗎?」

  少男一驚,翻腕拔下背上七節鞭,冷笑道:「閣下是攔路來的了?」

  突然那少女大叫道:「哥哥不要魯莽。」

  話落飛身下馬,深深一福道:「小俠神技驚人,談笑間,浮枝連斃浮沙堡暗隨之眾,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多有得罪之處萬望見諒。」

  燕少玉掃了呆頭呆腦的少男一眼,冷漠的道:「因怕別人偷聽,在下剛才也有些不是之處,你們去意在下猜測得出,但此舉甚是冒昧,這周圍已被紅雲幫眾包圍,怎走得脫?」

  少男一驚道:「紅雲幫?」

  突然,他若有所悟的策馬跑向左邊,只見,草叢中,端坐著三個狗繡紅雲與血獅的漢字,每人咽喉上各插著一段枯枝,早已氣絕多時,屍體卻端坐不倒,大驚之下,翻身下馬奔回來,道:「少俠,在下剛才……」

  燕少玉截住道:「不必過謙,現在,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說話間。伸手取下左腕斑環。交與少女道:「姑娘火速策馬回院去見令尊。將此環交與了,就說是個枯瘦老人叫你拿去的.令尊如描述那老人長像,你就應是,速去!」

  少女似有所悟,粉臉登時變得慘白如紙,接過玉環,飛身上馬,急慌而去。

  這時,馬車中走下一個臉帶憂戚,甚是端莊的中年婦人。

  朝燕少玉一福,道:「公子義行,難婦心感,敢問公子,可是那威震九州,義滿天下的燕幫主之後?」

  燕少玉心中暗驚這婦人的精明,當下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的道:「夫人請恕在下不能明言,明日席中自知,夫人請回!」

  少男躬身一揖道:「在下柏長風,敢問公子大名!」

  燕少玉淡漠的一笑道:「一報還一報,公子請通知令妹,明日將玉環交與在下,一切看在下眼色行事,假使兩位信得過在下的話。」

  話落一躬身,一閃消失般黑夜之中。

  中年婦人暗歎一聲,道:「準是他了,唉!他怎麼這麼年輕呢?但願老天相助,懈兒,扶為娘上車,我們回院去吧!」

  這是一座樓宇接連,廣達數畝的大莊院,院內花園,假山,佈置齊全,在這荒山野嶺之上,真有如一座世外桃源。

  這時,各樓燈火盡熄,僅只正面三樓的一個房間中,還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是那麼消沉而沒有生氣。

  一道黃影,如輕風一陣,飄落在燈光的房頂之上,雙足微微一頓,突然頭下腳上,掛於簷上,那麼輕,輕得沒有一點聲響。

  他舉目向裡一望,心頭突然一緊,右手食指已扣於拇指上。

  原來,這時房中一個頭髮已蒼、臉方、眉長、鳳目挺鼻的紅臉老人.正舉著一柄短劍,預備自刎。

  桌上放著一隻金線籠,籠中關著一隻羽毛光潔的百靈鳥。

  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個淒涼而焦急的嬌言.叫道:「爹爹!爹爹!」

  接著一陣擂門的「鼕鼕」之聲。

  不明說,這老者準是「百靈雕」柏樹禮了。

  「百靈雕」柏樹禮聞聲持劍的右手一哆嗦,短劍幾乎脫手落地,就在這時,少女已「砰」的一聲,破門飛了進來。

  「百靈雕」柏樹禮駭了一跳,回頭見衝進來的是自己女兒,不由大怒道:「反了,反了,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你還聽誰的,你哥哥呢?」

  少女雙膝跪地,流淚道:「哥哥與娘,馬上就回來了。」

  「百靈雕」柏樹禮長歎一聲,突然道:「好好,浮沙堡受紅雲幫教唆,以打圍失兔而欲焚吾屋,老夫怒下傷人,想不到事隔兩年,在我柏樹禮勢力被消除殆盡之際,突興問罪之師,當此生死關頭,你們仍不聽老父之言,我柏家就此斷了後了,老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你們這兩個不孝的奴才。」

  話落轉過頭去,不理會跪在地上的女兒。

  少女急忙自懷中拿出那雙玉環,雙手托住,跪行到百靈雕柏樹禮身側,顫聲道:「爹爹,非是女兒不孝,不聽你老人家教言,只因路上碰到一個瘦長老人,他把暗地追隨女兒等的十個敵人無聲無息的除去,交這支雕鳳玉環,叫女兒交給爸爸。」

  「百靈雕」柏樹禮怒道:「別跟我說話,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你快……」

  突然,他驚「啊」了一聲,一把把女兒摟入懷中,右手接過玉環喃喃的道:「死環、死劍、青兒,告訴爹爹。那老人可是身著灰袍,枯瘦如柴,雙目深陷,目光陰森?」

  少女心中一奇,忖道:「這隻小小的玉環.到底有什麼魔力,怎麼爹爹一見它便如此興奮,天曉得,我幾曾見過這麼一個可怕的怪人,我只見過一個從來沒想到的俊美少年,但是,他卻是那麼冷漠。」

  她臉兒一紅,忙點頭道:「是的,爹爹,正是那麼個老人。」

  「他可曾說要來?」

  「是的,爹爹。」

  「百靈雕」柏樹禮長笑一聲道:「哈哈……青兒,我們有救了,只要他老人家現身,怕什麼呢?」

  少女一怔,道:「爹爹,這個人到底是誰?」

  「百靈雕」柏樹禮此時心情好轉,伸手逗了那「百靈鳥」一下道:「青兒,此人真名無人知道,因為他對敵之時,最後兩招都有「鳴鳳」兩字,招出從無生者,故江湖中人都稱他是『鳴鳳老人』此人性情極為古怪,介於正邪之間。」

  「青兒,你聽我說,此人的武功,就是由這雙「死環」而來的,此環又稱『死劍』,柄為軟玉製成,劍身其薄如三層紙,更奇的是劍身中空,不用時,由柄後之隙縫中捲入,恰如一環,這時鳳爪,正好扣住劍尾,形成一環,用時,一按鳳爪即開,當他得這環時,一面得到一部奇功,這功與常人練的大不相同,是使自身血脈倒流,全身穴道移沒,沒有點穴之憂。」

  「正在他橫行之時,江湖上又出現一個矮胖老人,他也有這麼一雙環,上雕玉經,構造完全一樣,稱之為生環或生劍,為什麼呢?因為此劍出鞘,不殺死人、但卻要傷人,這是禹王當年治水之時,為了不忍殺盡珍離異獸,而用來駭阻它們的,此人功力走的是罡猛路子,與「鳴鳳老人」恰是對比,一朝難容二主,這兩人一見,立刻成了死敵,他們在泰山之頂,連戰了三天三夜,勝負難分,從此兩人便雙雙失蹤,直到如今,只怕他們已有一百三四十歲了。」

  少女只是默默地想著心事,她想到那不知名的少年手上,還有一隻,不知那只是不是生環,突然她又問道:「爹爹,我們打開這劍看看好嗎?」

  「百靈雕」柏樹禮搖頭道:「不行,此劍易放難收,除非武功能達卷絮成團之境,無法收起,那時,對他老人家豈不是大不敬了。」

  「卷絮成團」,這怎麼可能呢?

  「百靈雕」輕撫著女兒秀髮,笑道:「癡兒,如果人人能使此劍,只怕這兩個奇人還要多殺些奪寶的貪心之徒呢?」

  少女仍有些不安的道:「爹爹,你說他老人家能打得過那『八臂人熊』,與『金扇玉狸』等人嗎?」

  「百靈雕」柏樹禮苦笑道:「『八臂人熊』余星武,『金扇玉狸』余煌都是浮沙堡主的兒子,其功力雖然較之為父稍高、但卻與『七煞玉女』白燕相差甚遠,何至於把為父那些食客嚇走,主要的人,還是那『金心魔』方道靈,與『天蒼道人』袁道成『毒丐』施善真三人之故。」

  「爹爹,那『天蒼道人』與『毒丐』不是與明緣大師同是證人嗎?」

  柏樹禮歎道;「世間攀龍附風之人多的是,他雖然是證人,但暗中與紅雲幫全是一個鼻孔出氣的,這就是為父為什麼要把天龍幫的晃,朱二人及一干徒眾趕走,為的是怕天龍幫主真個前來時,在末成氣候之前.被紅雲幫徹底消滅之故。」

  燕少玉心中甚是感動.此來目的既達,不願多留。弓身彈回屋上,消失於夜幕之中,這時,院內正好駛進那輛去而復返的馬車。

  天近五更,百靈院中,已擺下一排凹字形的長桌,頂頭是三個位子,兩側有兩排,每排有十幾個位子,中間是闊約二丈的空地,一干家人,正在興奮而又緊張的整理著。

  朝陽初升,頂頭已坐上三個人來,中間一人,是明緣大師,右側是個蓬髮垢面,滿身結衣的火眼縮肋,形如猿猴的老乞丐,看年齡,此人約有七旬上下。

  證人席右側,這時擠了有二十多個人,最上首坐著一個除了衣服以外,所有東西都是金質的老人,此人滿頭金髮,一張血口,金色蝟鬚根根暴張狀至駭人。

  金髮人右側,是個黑衣黑臉,細眉暴眼,手提兩個鐵彈的少年,左側是個劍眉星目,雙目閃爍,相當俊美的少年,只可惜面色稍為蒼白了一點,以上則是些凶神惡煞般的漢子。

  左側,最上首的位空著,柏樹禮坐主位,以下便是柏長風,與其青兒。

  次位坐著一個一身白衣,白紗蒙面,只露雙目的少女,雖然,看不見她的真面目,但僅那雙汪汪秋眸,也足能勾任何一個少年男子的三魂七魄,少女背上插著一柄古劍,劍柄上刻有「七煞」兩個篆字,此女準是那「七煞五女」白燕了。

  「七煞玉女」白燕身側,空著一個位子,再下來,就是「斷魂煞神」晁子羽與「小秀士」朱雲鵬。

  七八個漢子,來回穿流不息的送酒上菜,忙碌不已。

  就在這時,院內緩步距進身著黃衣的燕少玉,全場所有目光,幾乎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燕少玉對這些視如無睹,冷傲中,全身充滿了煞氣,他朝「百靈雕」柏樹禮淡淡的一點頭,緩步從容的向起身相迎的朱、晁二人走去。坐在「七煞玉女」下首。

  「拍!」的一聲,金光一閃,對面俊美少年打開了金扇,不用說,此人準是那「金扇玉狸」余煌了。

  他星目中掠過一絲嫉妒的光芒,心說:「好小輩,你敢坐在那女煞星身側,這下准有你好看的了,她豈是輕易讓人坐於身測的人?」

  但是,他失望了,「七煞玉女」白燕沒有一點反應。

  院中仍是那麼靜,自從燕少玉進來之後,空氣便好像都凍結了,他的冷森,從容,令人心寒,也令人心恨。

  「百靈雕」柏樹禮精目不停的四處閃動,似在等待什麼?

  突然,老乞丐哈哈一陣大笑道:「江湖紛爭擾嚷不息,乃是常事,來!咱們大家喝一環,先禮而後兵,柏兄,老要飯的想借花獻佛,敬在場諸位一杯,不知可否多拿幾個杯子來?」

  老乞丐一打開沉寂,大家全都清醒過來,談笑又恢復了常態,「金扇玉狸」向手下兩個大漢私語了幾句,兩個大漢離座而起。

  「百靈雕」柏樹禮強自鎮定,朗聲道:「來人哪,給施大爺拿上兩打杯子。」家人應聲而去。

  兩個離座大漢,這時走到「七煞玉女」白燕座前,長揖高聲道:「久聞一文一武傾國傾城兩位宇內佳人,今日且當此盛會,可否請姑娘揭下面紗,讓大家一睹豐彩。」

  隔著面紗,看不到她面部的變化,只聽一個令人心迷的鸝道:「今日當此盛會,本姑娘不願先開殺戒,兩位請吧!」

  左邊大漢笑道:「姑娘,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怎麼如此不給面子?」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殺機突然一閃,冷叱道:「本姑娘第二次原諒兩位了。」

  右邊大漢仍不死心,笑道:「美麗是要給人看的,姑娘……」

  一聲嬌叱,突見白虹一閃,血光立現,「砰!砰!」兩聲,座前已多了兩個屍體,胸口全部多了兩個大洞,血流如注。

  「七煞玉女」白燕仍端坐原處,不知何時,她長劍已早入了鞘。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震,付道:「此女好煞氣,好身手。」

  全場一震,鴉雀無聲,老乞丐冷喝一聲道:「在事情尚未訴諸武力之前,大家仍是朋友,我『毒丐』施善真先敬各位一盞,以謝往後直言之罪。」

  語落斟滿一盞,捏於兩指之間,往外輕輕一送,酒盞平空直直的向金髮怪人飛去。

  金髮怪人右掌輕輕一伸,酒杯落於掌上,陰沉的笑道:「方道靈謝過了」,一飲而盡。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哼一聲,付道:「借此恐駭,酒杯不注外功,接有何難,你要是稍有不公之處,燕少玉今天叫你難全身而退。」

  「毒丐」施善真又斟滿一杯,朝「七煞玉女」白燕道:「老要飯的敬白姑娘一杯。」

  酒杯平推而出,與先前一般無二,但誰也沒有發現,其在推杯之前,內陷的掌心,突然展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15:39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乖巧,見狀連忙貫右臂,一展柔荑去接。

  燕少玉右掌放在桌上,雙目冷漠的盯著天上浮雲。

  「七煞玉女」白燕。玉指一觸酒杯,突覺有一股如山壓力,如不用力拿,準要觸到手心,但一用力,酒杯必破,芳心下急。粉臉不由為之變色。

  就在這一剎那,突然一股暗勁從杯前掠過,杯上勁道全失。「七煞玉女」乖巧無比,當下玉手急忙一翻,酒杯落在手背上,全場登時暴起一片掌聲。

  「七煞玉女」白燕,一飲而盡,嬌笑道:「小女子謝了。」

  緩緩坐了下來,那雙迷人的美眸,輕掃了燕少玉一眼,燕少玉仍望著天際,使她疑惑是誰相助來的。

  「毒丐」施善真老臉一紅,急忙低頭又斟了一杯,這次以掌心貼酒杯,飛向「八臂人熊」余星武,仍是末注內力,余星武謝過,一飲而盡。

  這次,輪到了燕少玉了,「毒丐」手握酒杯,笑道:「那位少爺不知高姓大名,老要飯的夠不夠資格敬少爺一杯。」言下存有輕蔑之意。

  燕少玉收回目光,冷冷的笑道:「少爺既不行乞,也不想與閣下攀親,知不知姓與名又有何妨,不過,在下等這杯酒已等了多時了。」

  一語驚四座,個個為之嘩然,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他險上,就連他身側的「七煞玉女」白燕也不例外,不錯,他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毒乞」施善真豈是省油之燈,狂笑一聲,道:「少爺說的是,老要飯的厚顏了,請收下。」

  酒杯平射而出,雖然緩慢,但卻可以明顯的看出其所帶的駭人勁道。

  燕少玉端坐不動,緩緩伸出左掌,平放桌上,似在等待酒盞落下。

  「毒丐」施善真心中狠道:「狂妄小兒,你是找死!」

  酒盞飛到距離燕少玉身前尚有三尺許,燕少玉舉手倒了一盞酒,突然。「砰」的一聲,那酒盞垂直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燕少玉端起桌上一已斟滿的酒,在眾目驚訝之下,冷冰冰的笑道:「閣下年老力衰,連拋數盞,想是手臂酸麻。拋送不到,不過,閣下既然出自內心至誠,少爺來而不往?非禮也,少爺敬你了。」

  話落兩指往外一送,酒盞直射而出。

  「毒丐」施善真,酒盞一落地,就知碰上了大敵,聞言那敢稍存怠慢,舉手一把抓來,掌風卻在出手之間,向酒盞拍去,似想把它拍落地上。

  只聽,「砰」的一聲,酒盞破在他桌前三尺之處,跌落地上,盞中酒卻凝而不散,閃電透過他的污爪全都潑在他臉上。

  「砰」的一聲。

  「毒丐」施善真跌倒地上,椅子早已坐塌,爬起來便兩手掩面冷聲吼道:「留下名來。」

  指縫中已流出血來。

  燕少玉星目透煞,厲聲狂笑一聲,道:「你少爺天龍幼主燕少玉,滾吧!」

  「毒丐」施善真狂笑一聲,道:「老要飯的記住了。」

  話落越牆而去。

  不同的表情,在死寂中,悄悄的浮上各人的臉,這突然而驚人的變化,使誰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意念,使之不形之於外。

  金髮怪人那邊一干人,個個面現驚異與憤怒一色,柏樹禮這邊的人,卻有些驚訝,因為,「毒丐」施善真是證人,似乎不應該先下手傷他,這中間,只有「七煞玉女」白燕清楚,也只有她美目中,才有一絲喜悅之色。

  明緣大師低宣一聲佛號,善目不安的望著燕少玉,老道士一躍站起,一板面孔,鄭重的冷聲說道:「雙方爭鬥,先傷公證之人,柏施主,你可得有個交代。」

  柏樹禮面現難色,不知從何說起,燕少玉從容的冷笑一聲,起身道:「閣下大概就是什麼『天蒼道人』袁成道吧?」

  老道士面色一緊,江湖中人敢如此當面直呼其姓名的,可真是少之又少了,面上一寒,冷聲說道:「不錯,貧道正是。」

  燕少玉冷笑道:「不知是那一家請閣下來做證人的?」

  金髮怪人大怒,飛身搶到桌前,戟指怒吼道:「是你大爺金心魔方道靈,你待怎的?」

  燕少玉冷森的大笑道:「這就是了,哈哈……毒丐給閣下送酒之時,不注內力,給這邊送酒時內陷掌心外吐,這幕活劇可真高明啊!哈哈……但是,可惜你們是瞎了狗眼,欺人欺天,燕少玉在此已等各位多時了,袁成道,你到你主子那邊去吧,大和尚,你該去找些和尚念超渡經了。」

  場面至此,突轉急下,就在全場一怔之際,青兒已送上「死環」,燕少玉一鬆一拍,手回右腕左手一抖,衣袖中也滑下了「生環」。

  金心魔一見,心頭狂跳,脫口道:「生死環?」

  「什麼?生死環?」

  聽過此名的,無不為之變色。

  燕少玉厲聲道:「子羽,雲鵬,你們把守雙門,白氏父子女等自守大廳門戶,保護家小。」話聲有一種無上威嚴,使眾人不敢稍違,依言而行。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一轉,心說:「我呢?叫我做什麼呢?」她可忘了江湖中人誰敢命令她了?

  燕少玉飛身跳出坐位。

  「七煞玉女」白燕見燕少玉竟真個置她於不顧.心頭不由大怒,暗忖道:「哼,你瞧不上我,我就跟你搗蛋,你打誰,我就打誰!」

  是以,燕少玉一動身.她也緊跟著追了上來。

  「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暗戀著「七煞玉女」白燕,見她跟著燕少玉,登時會錯了意,妒火大熾起來,此人生性陰險好色,不敢直接鬥燕少玉。

  金扇一展,金光萬道,大喝一聲:「白妹妹,小兄陪你耍耍!」

  聲落一招「金扇翻雲」自下而上,向「七煞玉女」擋去。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心中氣極,「七煞劍」翻腕一招「煞劍除妖」,出手竟是三絕招中之一。

  「金扇玉狸」余煌本就不是「七煞玉女」之敵,如今白燕出手又是絕招,他如何抵得住,直慌得金扇東攔西遮,跌跌撞撞的退下八尺遠。

  「七煞玉女」得理不饒人,大喝一聲中,手中劍就勢一變,「搗地煞靈」一招,七煞劍幻起,萬道的白光,這是第二絕招。

  「八臂人熊」余星武,一見勢頭不對,大喝聲中,猛低頭,揚雙臂,背上射出七枝毒箭,手中雙彈,也向「七煞玉女」白燕攻到。

  這時,「金心魔」方道靈,也大喝一聲,向燕少玉攻來。

  「七煞玉女」因為方才「金扇玉猿」金煌一聲「白妹妹」叫得不清不白,在平時,她只會決定殺他,而不會動怒,今天竟然動了肝火,真恨不得一劍把「金扇玉狸」余煌剁成兩段。

  臨陣不能寧靜,原是武林大忌,「七煞玉女」白燕,此時美目噴火,對「八臂人熊」余星武偷襲的暗器,竟然毫無所覺。

  燕少玉雖在盛怒之下。但他是武林兩個無敵奇人之徒.越氣越是冷靜,眼看情勢,心知此時喝破,只有使「七煞玉女」白燕的危機增加一分。

  此時,「金心魔」方道靈一招「金風穿雲」,恰好攻到。

  但見他掌心呈淡金之色,掌出風如雷奔,迅捷如電,陰帶一股腥臭之氣,顯然,這是仗毒物練成的。

  燕少玉不敢大意,右掌一招「朝輝夕陰」閃電攻出。「轟然!」一聲大震中,燕少玉淡黃色的人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射到了七煞玉女白燕身後,「左掌」一伸一縮,「鳴風展翼」已應手而出了。

  「砰!砰」一兩聲,鐵彈在燕少玉身前五尺處暴裂,一片艷紅如火的毒沙,挾著七根煨毒之箭以加倍的速度,成扇形反向八臂人熊余星武罩去。

  「八臂人熊」余星武,以暗器成名江湖,幾無敵手,當然知道自己那兩顆鐵彈的可怕,見狀不由亡魂皆冒,黑臉蒼白,倒地直滾到明緣大師腳下。

  「轟!」的一聲,那張桌子正好壓在他的身上,但卻救了他一命,因為,桌面上打進了七粒毒沙,入木三分。

  「金心魔」被燕少玉震退三步,本欲追上,一抬頭,又連忙倒飛出三丈,落身於一棵石榴樹底下。

  一陣慘號聲,震山晃岳,那批同來徒眾,動作那會那麼快,剎時間,死了十四個之多,僅只七個乖巧的躲於桌下,末被波及。

  這一切,當時原只眨眼之間的事。

  七煞玉女白燕一聞身後慘號聲,心頭不由一驚,連步一退,正好撞著背後的燕少玉,七煞玉女白燕猛的一驚,七煞劍回手攔腰就是一劍。

  燕少玉方一被撞,就知准有這一手,早在白燕揮劍之際,騰空而起,就空冷喝道:「姑娘冷靜些!」

  聲落人已落到「金心魔」方道靈身前。

  天蒼道人袁成道呆呆的望著燕少玉出神,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一連串的事故,全都出於這少年人之手。

  由驚而懼,他覺得此人留之不得,不是為江湖設想,而是為了自家的野心,他摸摸背上掛的寶劍,離座向燕少玉走去。

  明緣大師暗宣一聲佛號,木然呆坐不語。

  七煞玉女白燕一劍沒砍到背後之人,掃眼之間,芳心又急又恨,忍不住蓮足一跺,自語道:「人家失態,怎麼偏偏給他看到,真氣死人,誰要你多管」,說是這麼說,她自己心中可也明白,這次要不是燕少玉出手相助,她可完了。

  就在這時突聽金扇玉狸余煌大笑道:「好妹妹,別生氣,來!來!」手中金扇,說話間已攻出七扇,快逾電光石火。

  那邊,八臂人熊余星武,心知弟弟不敵,手足情深,從桌下爬了起來,飛身也攻了過去。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心情已完全平靜了下來,七煞劍抖手一振,連攻了七劍,分取余氏兄弟二人。

  這兩邊的事情,原是同時進行的,七煞玉女白燕回頭自語之際,那邊燕少玉與金心魔方道靈也接上了話。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閣下的毒計應該早發動三天,那是燕少玉尚未到達雁蕩峰一帶,現在才,哼!哼!事情反過來了。」

  金心魔方道靈與燕少玉對了一掌,心中已產生畏懼之意,等他看到「天蒼道人」袁成道走來,膽子不由一壯,冷森的道:「老夫正要擒你這個雜種,決不讓你躲過此劫了。」語氣牽強無比,因為,燕少玉出道,誰也不知道。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袁成道,你不必鬼鬼祟祟的,有種你就下手。」

  金心魔方道靈見時機已至,猛然地大喝一聲,閃電連拍三掌。罩住燕少玉的全身,使之不能後顧。

  天蒼道人袁道成殺心已起,那顧得什麼江湖規矩,冷喝一聲,自燕少玉背後攻來,出手也是三掌。

  燕少玉有恃無恐,狂笑聲中,身子突然一轉,側向兩人,左掌招化「月掛疏桐」,封住金心魔方道靈,右掌卻拍出一招「烈日當空」攻向「天蒼道人」袁成道。

  這兩招備由兩手拍出,卻是一剛一柔,威猛絕倫,直把二人逼退三步。

  金心魔與天蒼道人都是當今江湖上少有敵手的前輩高人,今日合兩人之力,四人之功,竟佔不到燕少玉一人雙掌的半點便宜,他日宣揚開來,還有何顏在武林走動,一急之下,各展生平絕學,拚命似的攻來。

  但見沙土滾滾,枯枝滿天,剎那之間,三人已全沒入沙土之中。

  「百靈雕」柏樹禮見狀惶恐的道:「這個卻怎麼是好?」

  青兒自信的點頭道:「爹爹,你放心,那燕公子一定會勝的。」

  柏樹禮搖頭道:「青兒,你是不知道那金心魔的厲害,與天蒼道人的歹毒,我實在有點兒擔心呢。」

  「爹爹,你是不知道那燕公子的厲害?」

  「妹妹!你怎麼會知道他的厲害?」

  「我會算,不信我們打賭。」

  柏樹禮氣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訂賭!」

  就在這時,暮聽——

  「轟然!」一聲大震,沙土飛揚中,突然左右射出了金心魔方道靈與天蒼道人袁成道,二人眸子中一片驚懼之色,額上冷汗滾滾。

  明緣大師暗宣了一聲佛號,這裡,只有他見過燕少玉斗盲聖、邪啞時的情形。

  一陣微風吹過,沙土飄過牆去,只見,燕少玉傲然立於原位,雖然圍攻兩人,已互換了位置,他卻似乎根本就沒有動。

  天蒼道人袁成道撤賴似的怒吼道:「雙掌武功不同,攻守宛如兩人,這根本就是邪術,燕少玉你有種就拿出自身武功來。」

  燕少玉狂笑一聲,道:「是正是邪,現在談論也得不到答案,你們去問閻王老兒好了。」

  金心魔方道靈,翻腕從背成道撤下金背大刀,一振道:「勝負言之過早,誰見閻王還不能夠一定呢!」金刀一順,連攻七刀。

  天蒼道人袁成道撤下長劍,左手二指一領劍決,括蒼山「天蒼劍法」已然使出,出手連攻十八劍之多。

  金刀閃閃,如干浪滔天,驚濤裂岸,寶劍霍霍,如天羅地網,密麻如絲,潑水難透,同一個目標,同一目的,欲置燕少玉於死地。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大熾,以令人難以思議的速度,雙手分扣於雙腕之上,就有刀風劍影,將要近身之際,「錚錚」兩聲清響過處,一片迷濛蒙的白霧,已罩住他的全身,外人除了能看到一圍白霧以外,什麼也看不見了。

  天蒼道人與金心魔心中大駭,使出平日絕招,卻始終攻不進分毫。

  那邊,五六個徒眾,開始向打鬥中的七煞玉女白燕圍攻過去,因為,七煞玉女白燕力戰二人,似已有些力乏了。

  柏樹禮見燕少玉能使生死雙劍,仍然不知他與朝陽、鳴鳳二位奇人是什麼關係,心中卻也安定下來了。

  當下猛一揮手,喝道:「把那五個賊子擒下。」

  聲落當先撲了出去,柏長風與青兒,也相隨而出。

  這時,屋內突然湧出二十多個持刀拿棍的大漢,都是家人打扮,敢倩都是偽裝的,個個如狼似虎般的朝五賊撲去。

  五個浮沙堡徒眾,原是仗著人多勢眾,才敢向七煞玉女白燕進攻,此時見敵人更多,早已末戰自亂,被柏樹禮一掌打死一個。

  青兒砍倒一個,剩下三個,也不知死在誰的手中了。

  七煞玉女白燕見大援在後,精神陡的一振,趁著余氏兄弟心中一亂之際,連出七劍,把二人逼得手忙腳亂,始扳回劣勢。

  百靈雕柏樹禮叫人把兩人圍住,率同一兒一女,向燕少玉打鬥處走來,但卻無從下手。

  突地,那層層濛濛的劍霧中,透出一個冷森如冰窖中吹起的寒風般的聲音,道:「姓方的,死劍對著你,生劍對著姓袁的。」

  話聲才落,突聽一聲震人心弦的大喝,道:「九日當空,鳴風展翼」。

  「嗤嗤……」一陣重響,金心魔方道靈一柄珍如生命的金背刀,已切成片片碎金,天蒼道人的寶劍斷成一十八段,直到護手。

  兩人都是久經大敵之人.雖然兵器被折,受了大辱.心中也驚駭萬分。但卻絲毫不亂,雙雙大吼一聲,以柄為暗器,向燕少玉射來,回身以兩個相反的方向,向院外越去。

  擲擊、脫身、幾乎是一個動作,使人難以兼顧,此二人的心計與鎮定,確實令人佩服。

  但是,許多事往往使人無法預料,燕少玉早巳在厲笑聲中,飛身直衝上五丈多高,在上衝之際他手中雙劍前端早已彎曲下來,一聲震人心弦的大喝。道:「鳴鳳追月」,「羿射九日」,兩道閃電般的光芒,已以兩個相背的方向射出。

  一聲慘號,一聲痛哼,接著!傳來明緣大師一聲低沉的佛號。

  白虹一閃,生劍已由圍牆上反射回來,落於燕少玉手中,這是因為,一軟劍前端彎曲,一遇硬物,便會如魚尾射般的轉回之故。

  北牆腳下,多了一條斷臂,南牆腳下,卻伏臥著金心魔方道靈,背心上插著那柄「死劍」,血流如泉,早已斷了氣。

  小秀士朱雲鵬飛身過去,把劍拔下,雙手托送給燕少玉。就在這時,突聽金扇玉狸余煌叫道:「哥哥,走!」

  接著傳來七煞玉女一聲嬌叱。

  燕少玉一回頭,只見一蓬毒針,已把七煞玉女白燕等人逼退,無法追擊,不由劍眉一揚,就要追殺。

  突然,明緣大師宣了一聲佛號,沉聲道:「小檀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燕少玉一緩,二人已越牆而逃,星目中寒光登時一閃,冷聲道:「大師,下次燕少玉劍出時你最好不要在場,你我並無不解之仇。」

  明緣大師,合什頂禮,道:「小檀主,老衲是為施主好,多殺必傷天和。望施主夜闌人靜之時靜心想想,老衲多想想了。」

  話落不等百靈雕柏樹禮相留,逕自越牆而去。

  斷魄煞神晁子羽向那群家人打扮的漢子道:「你們還不快過來見少主。」

  話落與朱雲鵬當先跪了下來,那群人也跟著就地跪下,口呼幫主,歡聲雷動。

  燕少玉強忍著內心的酸楚,俊險一整,沉重的道:「這幾年也苦了你們,起來吧!」話落突然轉身,朝百靈鵬柏樹禮深深一揖道:「閣下在強徒圍伺之下,收留我幫亡幫之眾,此恩此德,燕少玉他年必有一報。」

  雖只是淡淡的一禮,但卻是出自一幫之主,雖是寥寥幾句,卻是山重水長,這種許諾豈是輕易能得。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暗忖道:「看不出,他年紀輕輕的,處事例如此穩重。」

  百靈雕柏樹禮苦笑道:「這些算不了什麼,幫主不必記掛於心。」

  青兒看了爹爹一眼,嬌聲道:「爹爹,等燕幫主走後,浮沙堡與紅雲幫的人馬,卷土重來怎麼辦?」

  百靈雕柏樹禮也正在擔心這個,只是想不出一個妥善之策,欲待求燕少玉收留,卻又難以啟齒了。

  燕少玉聰敏過人,察顏觀色,立刻道:「閣下如放心在下,可先到敝莊暫住幾年,等大局平靜後,再回還是一樣。」

  百靈雕柏樹禮,正是等他說這句話,當即道:「老夫雖已年邁,但卻自信有幾斤力氣,坐享他人勞碌所得,非老夫所願,如果公子能答應老夫為幫下一員,則老夫願欣然前往,追隨公子左右,如不能答應,坐死家園決不稍離。」語氣十分堅決。

  燕少玉一笑道:「天龍幫多一個豪傑,求之尚不易得,那有不允之理,就請柏兄擔任幫內執事好了。」

  百靈雕柏樹禮臉色一變,慍道:「好個安樂的職位,公子太小看柏樹禮了。」

  燕少玉大笑一聲,道:「哈哈……柏兄,假使你與燕少玉一樣的話,燕某會讓你做前鋒的,但你家小滿堂,我天龍幫又是初復,你放心得下把家小丟下不顧嗎?何況安內始能蟓攘外,燕少玉又何處小看於你了?」

  百靈雕柏樹禮聞言跪地,即道:「柏樹禮參見幫主,今後為天龍幫之事,萬死不辭。」

  燕少玉端立受禮,抬手道:「樹禮起來!」抬頭略一看天色,道:「雲鵬!」

  朱雲鵬忙道:「雲鵬候令。」

  燕少玉道:「現在天已過午,你速到燕家七莊,通知我師兄,叫他們不要上雁蕩峰,那裡的事情由我解決,這邊,樹禮速速收拾一下,馬上上道,我先去了。」

  話落也不等眾人出言相留,閃身越牆而去。

  百靈雕柏樹禮朝七煞玉女白燕謝道:「多謝姑娘大力鼎助,柏樹禮不敢言報,請姑娘入內,讓老夫奉酒一盅,聊表心意如何?」

  七煞玉女白燕朝燕少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搖頭調皮的嬌笑道:「不喝了,我得馬上進回浮玉島,怕我那妹妹已在那裡等我好幾天了,再者,你也不能違背了你們那小幫主的大令,告辭了」。飛身越牆而去。

  這邊,眾人收拾,暫且不提。

  一輪明月,剛升上山頭,雁蕩峰上的一塊巨石上,已站上了一個黃衣少年。如冰的月華,照在他清雅脫俗的俊臉上,恰似自天而降的金童一般。

  一陣微風過處,刮起落葉片片,風,是那麼冷涼。少年向遠處望了一眼,突然,俊臉上神色一寒,自語道:「燕少玉終於等到你們了。」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長嘯,嘯聲如怒矢過天空,剎那間,已到峰前,燕少玉心頭一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7:21




  就在這時,驀地狂風一閃。峰邊站定兩個身著黑衣白髮披散,形如厲鬼的猙獰老人!

  兩人現身其快捷如同驟風一陣,明眼人,一目就可看出二人功力端的非同小可,只見,左邊一人,面色青滲滲的,猶如一張青紙,凸目塌鼻,血口獠牙,再配上白髮亂須,真如地獄中的惡鬼一般。

  右邊那人,陷目鷹鼻,尖嘴縮肋,似乎有點心計。

  兩人登上峰頭,舉目向四週一打量,面上不由同時浮現怒色,青面老者同伴陰聲道:「一年之中.難得有這麼一次假期,想不到雁蕩三老膽敢如此放肆,竟然敢違背我倆的命令,哼哼!」

  尖嘴老者冷笑道:「想是三個老鬼在紅雲幫中請了什麼高手在等待我們了,你沒看到那裡有一通報的小子嗎?」話落一指燕少玉。

  燕少玉沒有一絲反應,仍然昂然地立在那裡,安閒中,顯出不無輕蔑之色。

  青面老者獰聲道:「諒他紅雲幫還不敢得罪咱臥龍谷中出來的人,我正在想用什麼方法處治這小子,讓他們先看看違令之人所得的報應呢!」

  尖嘴老者陰慘慘的一笑道:「對!待我問問那小子,燕家莊上來了些什麼人。」

  話落朝燕少玉一招手,冷聲道:「喂!小子,你過來!」沒有動,也沒有回聲,好像自豆古以來,燕少玉就如此站在雁蕩峰上,未曾移動過分毫。

  尖嘴老者萬沒料到一個年輕如此的少年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只當是燕少玉生就重聽之耳.聽不到他的聲音,他走上兩步,對準燕少玉的視線,一招手,道:「過來!」

  仍沒反應。這一次應該不是不知道了。

  尖嘴老者登時勃然大怒.大吼一聲,道:「你是幹什麼來的?」

  燕少玉嘴角上浮上了那絲無所謂的之意,淡淡的道:「取你倆狗命來的。」

  聲音是那麼平靜而不帶絲毫火氣。但卻使人覺得有一種陰森刺骨冷氣。

  兩個老者心中沒來由的同時一沉,似乎難以相信的同聲道:「你說什麼?」

  燕少玉漠然的向兩人跨上了兩步,淡然的道:「在下說是取你倆狗命而來的。」

  這一次,不可能再聽錯了,兩個老者先是一怔,突然同時仰天狂笑起來,笑聲震怒中,充滿了輕視。

  燕少玉劍眉突然一揚,殺機立現,右掌揚處,招化「烈日中天」,閃電拍向二人,冷聲道:「住口!」

  掌風如排山巨浪,直掃二人胸口。

  兩個老者平日狂妄成性。根本就沒有把這個看來不起眼的少年人放在心上,所以,狂笑之際,根本就沒有留心戒備。

  掌風一閃而至,等兩人察覺情形不對時,已到胸口不滿半尺處了。笑聲中途而止,同時倒地,滾出三丈多遠,反應快捷,直如電光石火,臥龍谷中的人,確實不凡。

  燕少玉心中微微一動;冷漠的俊臉上卻神色如舊,他淡漠的冷笑道:「朋友們,放明白點,燕少玉面前,不容許任何人如此放肆。」

  兩個怪老人,自以為今天是陰溝裡翻了船,大意至此,雙雙從地上一躍而來,青面老者怒沖沖的吼道:「好小輩,膽敢乘人之危,大爺今天如不活劈了你,誓不為人。」

  燕少玉嘴角上突然浮出那絲習慣的笑意,淡漠的道:「朋友,在下早已說過,燕某人面前,不容許任何人如此放肆,放明白點,在你們面前說幾句正經話。」

  話落一頓,臉色突然一變陰森的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這話聲使人有一仲無法抗拒的力量、莊重、森嚴、攝人魂魄,在兩個奇人聽來,直如他們主子的命令一般無二,尖嘴老者不能自主的脫口道:「他叫『殘心獸』楊游岳,老夫『啖屍雕』戚海蛟是也。」

  燕少玉冷漠的道:「是誰叫你們來的?」

  殘心獸楊游岳冷笑道:「你管得著?」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朋友,在燕家莊七百里之內,在下不但管得著兩位,連兩位的性命,也操在燕某手中,兩位知道嗎?」

  「啖屍雕」戚海蛟,似乎突然清醒過來,羞怒的狂笑一聲道:「哈哈……小子,你是什麼人?」

  燕少玉劍眉一揚.冷笑的道:「燕家七莊天龍幼主,燕少玉。」

  兩人一聽這名字江湖上從來沒有聽過。心中剛生的一絲畏懼之意,登時消失,同聲道:「沒聽過,沒聽過,可能是出生之前,閻王老兒那裡沒登記吧!」

  一絲漠不關心,又似無所謂的笑意.第三度浮上燕少玉嘴角,星目中,突然暴射出駭人的寒色與煞氣,冷冷的笑道:「兩位馬上就可以查到了。」

  「到那裡去查?」

  燕少玉右掌緩緩舉到胸口,冷漠的道:「閻王殿中。」

  聲落右掌突然拍出.一陣罡風,直取兩人胸口,仍是剛才那一招,但其威力,卻比之剛才大了許多。

  兩人先前一招失機,這次再見燕少玉舉掌,心中早已有了準備,燕少玉招才一出,「殘心獸」楊游岳猛然大喝一聲,道:「讓我來教訓他!」

  聲落突出一招,「龍臥長谷」硬接上來。

  招出風生雷動,聲勢駭人,真有排山倒海之功,山崩地裂之能。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內陷的掌心,突然外登,時間恰是在兩掌交接之際。

  「轟然!」一聲天崩地裂的大震。

  接著沙飛石走,樹拆草飛,瀰漫的沙塵上飛達十數丈之間。

  燕少玉心中暗自讚了一聲:「好功力。」

  殘心獸楊游岳卻為之駭然變色,因為,他被震退了四步之多。

  啖屍雕戚海蛟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道:「這會是事實嗎?不可能,他這麼年輕,不可……」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卻不容人否認。

  就在啖屍雕戚海蛟沉思自語之際,突聽殘心獸楊游岳喝一聲道:「好小子,接你楊大爺幾招試試」,聲落飛身就是七掌。

  燕少玉登峰之際,已起了殺此二獠之心,一見殘心獸楊游岳進招,手下那會留情,右掌揮處,「朝陽」,已源源拍出,招招式式,後發先制,使殘心獸楊游岳連一點進手的機會都沒有。

  啖屍雕戚海蛟越看越驚,臉色由輕鬆到緊張,最後竟然開始恐懼起來,因為,十招一過,殘心獸楊游岳已完全陷入招架的地位了。

  突然,啖屍雕海蛟看出了燕少玉的招法,不由大驚道:「啊!朝陽掌!」

  他不出聲還好,這一出聲,頓時觸動了燕少玉的殺機,右掌突然閃電一揮,冷聲道:「朋友!你招架不了了吧!」

  聲落招出,「九日當空」已然拍到。

  殘心獸楊游岳本已陷入困境,如今燕少玉再突然一下殺手,他如何能招架得住,臉色登時一變色!幾乎呼叫出聲來。

  啖屍雕戚海蛟見狀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一聲,道:「小子,還有你戚大爺呢?」聲落一式「雕橫慕野」,凌空向燕少玉撲到,招出如剪,功力決不在殘心獸之下。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大熾,冷漠的一笑道:「楊朋友,你死期到了。」

  話落一頓,左手突然揮出,大喝道:「鳴風展翼」。同一時間之內,右掌的九日當空也劈向啖屍雕戚海蛟拍來的右掌門脈之上。

  招式的轉變更換,僅在眨眼的一剎那之間,啖屍雕戚誨蛟與殘心獸楊游岳雖然一向同出同入,同游同休,但卻還沒有到達所謂交稱莫逆同生同死的地步。

  燕少玉的武功,早已令他驚駭萬分了,但他原先卻自信合二人之力,雖不一定勝過燕少玉,但起碼也可以解救「殘心獸」楊游岳的危機,那知,燕少玉竟然還會「鳴鳳老人」的武功。

  大驚之下,「啖屍雕」戚海蛟脫口叫道:「啊!鳴鳳……」

  聲音未落,他耳邊已傳來殘心獸楊游岳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號,燕少玉右掌已切到脈上不滿五分處了。

  收掌已不可能,招式也已用老,此掌如此被廢,他心中卻有些不甘,突然,他精目中毒光一閃爍,全身功力,驟然向掌端灌入。

  一聲痛哼,挾著燕少玉驚訝的一聲輕呼,一切便結束了。

  殘心獸楊游岳的屍體,橫陳在五丈以外,七孔流血,早已氣絕屍冷多時了。

  啖屍雕戚海蛟右掌齊腕而折,鮮血狂流而注,臉色顯得蒼白如紙,顯然,這只是劇痛所致,而是,他對生命尚有所留戀。

  燕少玉伸手抓下左陶上啖屍雕戚海蛟貫注功力擊到的斷掌,由於啖屍雕用力過猛,這一掌竟然陷入他肉內達五分之深。

  掌出血由五孔流出,剎時間染濕了他半邊身子。

  啖屍雕戚海蛟,略一定神,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奇念,雙足猛一用力,騰身閃電向峰下飄去。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朋友,這就要走了嗎?」

  聲落人已飛出,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阻在啖屍雕戚海蛟身前。

  啖屍雕戚海蛟駭然連退數步,蒼白如紙的臉色,登時變成了死灰之色,生與死,他知道已完全操在人家手中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姓戚的,燕少玉手下,很少有活著的人。」

  啖屍雕戚海蛟白鬚一陣顫動,色厲內茬的道:「燕少玉,只要你有此本領,戚某的頭你可以取去。」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姓戚的,你不用在燕某面前稱硬漢,你內心的恐懼,已在你臉上與聲音中表示了出來,燕某如真要取你的狗命,只不過是舉手投足間的事情而已,你自己心裡有數。」

  為了生命,他已忘了什麼是丟人。更忽略了自己往日的驕狂,似乎生怕燕少玉改口,連忙道:「你敢放是?」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放你乃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在下想先把你的命寄在你身上,借你之口傳給你主子幾句話。」

  話落一頓,道:「六年來,燕家七莊已有一十六個少女。在你們手中喪失了她們錦繡的前程,而寄其破碎的人心於人世間,這段山恨海仇,並非僅只你二人的賊命所能補償,我要借你之口寄語臥龍三老,燕家七莊一十六個少女的清白,燕少玉要臥龍谷一百八十條人命來洗刷。」

  話落左手突然揮出五縷陰柔勁風,點了啖屍雕戚海蛟身上五處大穴。

  啖屍雕戚海蛟正在慶幸自己保全了性命,那會防到這一手,連打幾個寒噤.心中登時恐慌起來了。

  燕少玉淡漠的一笑道:「帶著他的屍體滾吧,記住。一個月內,你如不來見燕某,你將同樣的追隨他去陰府。」

  啖屍雕戚海蛟知自己得全活命,但僅僅一個月,賴活卻不如早死,不由把心一橫。怒罵道:「燕小兒,老夫會來找你的,而且,不只一人。」

  燕少玉突然的道:「最好帶著一百八十個。」

  話落緩步向峰中央的巨石走去。

  啖屍雕戚海蛟心知多言無益,飛身抱起殘心獸楊游岳的屍體,縱身離峰而去,但其來去之間的心情,卻有著天淵之別。

  遠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馬蹄奔走之聲,在沉寂的山野中,是那麼清晰刺耳。

  燕少玉抬頭凝望著天上團圓的明月,玉手撫視著坐下巨石,狀似在依戀著什麼?

  陶口的血,仍在汩汩的流著,他竟然毫無所覺,這短短的一剎那,他似乎已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了,更忘了肉體的痛苦。

  由那俊臉上映出的重重憂鬱,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並非在留念著這較潔寧靜的中秋夜色,而是,在回憶著一件傷心的往事。

  馬蹄聲更近,更清晰了,由那亂緩的蹄聲,可以判斷得出,那騎馬之人,並非一個善騎之士,幾乎完全是任馬自己奔走,他只能控制方向而已。

  燕少玉劍眉微微一皺,似乎厭煩雜亂的蹄聲,擾亂了他的思緒。

  一片飄動的浮雲,蓋住了皎潔的月夜,燕少玉黯然的垂下了頭,口內自語道:「陰晴圓缺,悲歡離合,我燕少玉卻只有悲而沒有歡,只有離而永遠沒有合,好寫詩之人的際遇,本已夠淒涼的了,但與我燕少玉相比,他該比我好得多了。」

  浮雲再度飄離明月,峰上突然出現一匹白馬,馬嘴中白沫飛揚,一路的奔騰,它似乎已有些不勝負荷了。

  燕少玉抬頭看了一眼,心中突然一動,暗忖道:「月色之下,她更美了,唉!快樂的人兒,你原是天之驕子,為什麼一定要與我這失歡樂的接近呢?」

  他不敢正眼看那令人心醉的粉臉兒,緩緩的又把頭低了下去。

  來的正是那天真嬌美的姬鳳儀,由燕家七莊到這裡,路雖然不遠,但對柔弱的她來說是相當吃力了,要非過度的緊張與牽掛支持著她,只伯她早已半途丟馬了。

  只見顆顆汗珠,由她粉臉上滾滾而下,那張本已紅潤嬌媚的臉蛋,此時更是嬌艷欲滴,使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憐念。

  她秋水明眸,幽幽的望了燕少玉一眼,見他抬起頭來,又默默的垂了下去,神色之間是那麼冷漠,芳心不由一酸,兩顆珍珠般的淚珠,早已滾了下來,她芳心中委屈的呼道:「少玉,少玉你怎麼這麼無情,我姬鳳儀自信並非醜陋的女子,那一點使你看不起我呢?雖然,我不能練武功,但是,我會做好一個好妻子的,假如你一定要我會武,那我會練的,死我也不怕。」

  淚更多了,但是燕少玉依舊垂著頭。

  姬鳳儀暗自歎息一陣,少女的自尊心,突然驅使她離開,她不能如此受人冷落,心中暗呼道:「回去吧!回東海去吧!再也不要踏上中原了。」

  提了提手中韁繩,她冷漠的問道:「燕公子,你好嗎?」

  燕少玉仍低著頭,淡然的道:「很好,姬鳳儀小嘴一動,冷冷的道:「我特地來向公子謝恩,今夜就要回去了。」

  潛意識的,燕少玉霍然抬起頭來,皎潔的月光,恰好照在他左胸的傷口上,血,仍在流著,他脫口道:「今夜?」

  語氣是那麼吃驚,但僅只一瞬,他又恢復了平靜,淡淡的笑道:「姑娘慢走,在下不送了。

  由他方纔的表情,姬鳳儀冷凍了的芳心,又恢復了溫暖,心中暗忖道:「你為什麼要掩蓋自己的感情?」

  她怕燕少玉再低下頭,美目緊盯在他迷人的俊臉上,嬌聲道:「他日家父會來謝你的。」

  燕少玉漠然的笑道:「不必了。」

  姬鳳儀道:「你要模仿那些施恩不圖報的大俠嗎?」

  燕少玉星目中浮現一絲令人心冷的寒光,冷冷的道:「隨便姬姑娘怎麼說。」

  話落把目光凝視著天上明月,不再言語。

  第一次,姬鳳儀聽到他聲音這麼冷,她打了個寒噤,嬌柔的囁嚅問道:「燕公子,你,你生我的氣了。」

  清脆的聲音令人心醉,嬌艷的臉色,令人心中生憐,使人捨不得刺傷她那柔弱的芳心。

  燕少玉移動了一下身子,突然,他眉頭一皺,右手不由自主的向傷口摸了一把,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受了傷了。他放下右手,淡然的笑道:「姬姑娘,別想那麼多了,你也該去了。」

  姬鳳儀美目凝視著燕少玉的左胸,月光之下,她看不太清楚那黑色的一片,是什麼東西,她不安的嬌聲問道:「公子,你胸口怎麼了?」

  燕少玉心頭一沉,故意的漠然道:「沒有什麼。」

  姬鳳儀芳心大動,顫聲道:「沒有什麼怎會成紫黑色。」

  燕少玉不願她知道自己已受了傷,只得謊言道:「可能是染上了什麼東西。」

  語調是那麼牽強,姬鳳儀聰明絕頂,那有聽不出之理,蓮足輕輕一踢馬腹,向前走來,一面嬌聲道:「你騙我!」

  聲落,馬上走到燕少玉面前三尺處,突然,姬鳳儀顫聲嬌呼道:「啊!你受傷了,傷得這麼重,怎麼……怎麼你要騙我……」

  滾鞍下馬,由於兩腿酸麻,蓮足一著地面,嬌軀突然摔倒地上,她掙扎著爬到燕少玉身前,美目中已滾下兩顆悲傷的淚珠。

  燕少玉本來是想伸手去扶她.但是,突然他又把伸出的手收了回來,他注視著哀傷的粉臉兒愛憐的搖頭.道:「你不該到這裡來。」

  過分的痛惜,與哀傷,激起了姬鳳儀倔強的個性,她反抗的嬌聲叫道:「要,要,我偏要來,誰叫你不叫更多的人來,仗著匹夫之勇,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沒有生氣,燕少玉只吃驚的望著這嬌柔,如水的人兒出神,他想不到像她這樣溫柔的姑娘,竟會有這樣大的脾氣。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姑娘,你錯了,燕少玉比誰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在我所要辦的事未完之前。」

  姬鳳儀爬到燕少玉身前,聞言仰起嬌險乞求的問道:「你的事永遠辦不完是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7:33

  她確實希望燕少玉有許多永遠辦不完的事,因為,只有這樣,也才會珍惜自己的生命。

  燕少玉漠然的搖頭,道:「我相信會辦完的。」

  姬鳳儀心頭一震,不安的道:「那時你就不珍惜自己了。」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那笑容是那樣奇持,好像,他們之間所談論的與他無關似的。

  姬鳳儀最怕看見他這種無所謂的笑意,因為,她覺得這笑意並非不是無所謂,而是過多的刺激,使他不再覺得三干紅塵之中,有什麼事情可以使他留戀警惕,以嚴肅的態度來處理。

  她在燕少玉身前坐了下來,伸出纖纖細手,要替他察看傷處,過度的緊張,使她的玉手微微顫抖著。

  燕少五突然伸手掩住傷口,淡淡的搖搖頭道:「姬姑娘我自己來處理,血會染污了你的玉手的。」

  姬鳳儀一怔,埋怨的道:「你瞧不起我。」

  燕少玉笑道:「你不覺得這話很牽強嗎?剛才你還罵我是匹夫嗎!」

  姬鳳儀才止住淚眼的美目中,又浮現了濃濃的淚光,淒聲道:「我是說的氣話.你就是為了記恨那句話.才不讓我給你裹傷是嗎?」纖纖細手緩緩縮了回去。

  燕少玉怕看到她哭,因為,他內心深處,並不想使這純潔美麗的姑娘,內心感染上一點愁情,他收起了那淡漠的表情,莊重的道:「姬姑娘.假使你能信得過我燕少玉的話,我仍想說先前曾以對你說過的話,你來自一個平靜,幽美的世界,你仍該回到那裡去,唯有那裡才不會使你內外的美麗蒙受污損,我相信,你在那裡未曾沾過動物的血跡,更不會沾到人類的,你以清潔的身心出來,仍應該保持原有的潔淨回去,我這點傷算不了什麼,我會自己料理的,我們走吧。」話落就要起身。

  姬鳳儀過去確實曾經以未佔過血腥而自豪,但是,此刻她卻恨自己為什麼要使燕少玉把自己看得如此聖潔,而要遠離開她,她咬了咬玉牙,就在燕少玉雙手撐地欲起之際,突然嬌呼一聲道:「不許起來。」

  嬌軀猛然向前一衝,撲進燕少玉懷中,粉臉兒在燕少玉血淋淋的胸口輕輕一擦,登時染紅了半邊險。

  燕少玉被她撞回原處,他俊臉上驀地掠過一絲怒意,冷聲謹:「姬姑娘,你使在下失望。」

  姬鳳儀芳心一震,突然埋頭在他懷中,嗚咽的抽泣,道:「你打我好了,我不怕,反正從今以後,你再也沒有理由趕我回到那寂寞的地方去了,我,我也是人,我雖然不稀罕那些不相干的人瞭解我,但是,我卻希望你不要那麼疏遠我,我!我心裡好寂寞。」

  說到後來,那聲音近似哀泣了。

  燕少玉緩緩伸出顫抖的雙手,捧起她淚痕縱橫的臉兒,痛苦的自語道:「我曾經希望你早點離去,因為,第一面,我就覺得你會來讓我狠毒的心腸變軟,姬鳳儀,燕少玉從來不打算求任何人,但是,現在我求你,求你離開我。」

  摟得緊緊的姬鳳儀,恐惶的道:「不要,不要,從第一面,我就覺得我不能離開你,永遠也不能,我會聽你的話,永遠聽你的話。」

  話落她鬆開玉臂,把嬌軀緊偎在燕少玉石胸口,輕輕的替他察看傷勢。

  燕少玉俊臉一連串的掠過數種不同的表情,他在考慮,考慮如何把她送回島上,使她不再想到自己。

  突然,姬鳳儀嬌柔體貼的輕聲道:「痛不痛?」

  燕少玉聞言一低頭,只見自己左胸衣已被剪開,姬鳳儀那雙白玉般的小手兒,這時已沾了不少的鮮血,正在小心翼翼的替他敷藥。

  「人家問你怎麼不答應嘛?」

  燕少玉輕輕「哼」了一聲,道:「我沒有感覺到。」

  她用手中一柄小巧的短刀,割下了自己的一幅裙角,動作熟練快捷,好像她根本就沒有考慮似的。

  燕少玉一怔,急道:「姬姑娘,你!」

  姬鳳儀嬌笑道:「我的裙子並不髒。」

  燕少玉不安的道:「不是,我是說你不應該這麼做,我自己的衣服可以包紮的。」

  姬鳳儀替他把傷包好,一面笑道:「我願意嘛。」

  燕少玉摸摸那包得平坦的胸口,似自語般的道:「你使我依戀,我們原不應該碰在一起的。」

  姬鳳儀溫順的把嬌軀偎進燕少五懷裡,顯然,她明知道燕少玉那句話只是內心的一種感慨,而非對她說的。

  但是,能聽到他的心聲,她也滿足了,她夢囈似的低聲道:「我們早就該碰在一起的,從第一面,我看到你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了!」

  燕少玉緩緩的,自然的拾起右手,輕輕撫摸著她微微散亂的秀髮,沉重的道:「你不覺得想錯了?」

  姬鳳儀仰起那張迷人的臉兒,美目中重又浮現淚光,在燕少玉身前,她似乎顯得特別嬌弱,她幽幽的歎了口氣道:「我不管是錯誤還是準確,總之,上天生我之時,似乎就注定了我心房中,只能放你一人,不管你的現在是好還是壞。」

  話落淚珠已流了下來。

  燕少玉心中有著無比的零亂,心中潛在意識,使他的確不願意與她分離,但是,事實卻告訴他,在今後艱難的道路上,他不該連累一個紅粉佳人。

  他木然的伸手替她擦去淚珠,隨擦隨即又流出來,他忍不住輕輕歎息一聲,道:「鳳儀,不要哭了,你原是快樂的啊!」

  淚,更多了,她第一次聽到他這麼稱呼她,那是多麼親切啊!

  她玉手緊緊的抓著燕少玉的肩膀,顫抖的道:「再叫我,少玉,再那麼叫我。」

  燕少玉木然的道:「鳳儀,鳳儀……」

  忘卻了少女羞澀,也忘卻了少女的尊嚴,她猛然一圈雙臂,把櫻桃小口印在燕少玉唇上。

  四片火熱的嘴唇,交換了彼此的心聲,但是,同樣的。它們是顫抖的,一個是為了未來的美滿幸福,一個卻是恐怕連累佳人。

  由合而分,時間並不算短,但他們卻並不覺得長。

  默默的依偶著,他們誰也不願再多說些什麼了。

  一陣冷風吹過,燕少玉懷中的姬鳳儀輕輕的打了個冷顫,把驕軀向他懷中偎得更緊了些。

  燕少玉輕輕的搖了她一下,道:「鳳儀,我們回去吧。」

  「不!我不嘛1」

  「你會冷的。」

  她把臉兒,貼在他頭上,嬌聲道:「在你懷裡,我不冷。」

  燕少玉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道:「太晚回去,他們會擔心的。」

  姬鳳儀小嘴一翹,道:「你老是想著他們。」

  燕少玉沉重的歎了口氣,道:「是的,鳳儀,我是他們的幫主。」

  姬鳳儀並非不懂事,聞言連忙起身道:「是的,我們該走了。」

  她柔弱的站起來,燕少玉把她抱在馬鞍上,低聲道:「抓緊,別掉下來。」

  「喂,你也上來。」

  「不用了。」

  「要嘛!」

  燕少玉為了節省時間,不願再多纏,當下飛身上了馬鞍,放馬向山下走去,姬鳳儀安閒的偎進他懷裡,沉醉的閉上了美目,神色是那麼快樂。

  蹄聲單調的敲在山石上,如同一首催眠曲,姬鳳儀朦朧的叫道:「嗯,我好因。」

  燕少玉伸出左手摟著她的細腰,不多時,她竟真的在他懷中睡著了,也許,她心中已真的沒有煩惱了。

  燕少玉沉重的漢息一聲,此時天色已近四更了。

           ※   ※   ※   ※



  這是燕家莊往日天龍幫主居住的一處小花園,此時當秋菊盛開之際,雖然談不上萬紫千紅,種類繁雜,但為數卻也不少。

  花園後面,是一處小巧玲戲的樓閣,花園四周都是瓷磚.砌成的圍牆,樸素中透著無比的清雅與高貴。

  此時艷陽高掛中天,院中一棵高大的桂花樹蔭下,姬鳳儀正自聚精會神的一襲鵝黃色的儒衫上,繡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

  她小嘴上掛著一絲快樂的笑意,粉臉上,不時映溢出幸福的色彩。

  驀地,一條白影,閃現在瓷磚牆上行動輕巧得如同清風一陣,莫說姬鳳儀不會武功,就是會武功,只怕也不易發現。

  白影是一個體態婀娜的少女,由於她臉上垂著蒙面白巾,無法看清其真面目,但僅由那雙醉人的眸子,任何人都不會對她的美麗有所疑問。

  她美目輕輕一掃。凝注在姬鳳儀身上,猛然飛身一躍,電射到姬鳳儀身後,一把抱住她細腰道:「好丫頭,你怎麼躲到這兒來了?」

  姬鳳儀不知來人是誰.突然發覺自己被人抱住了,不由驚得嬌呼道:「啊!快來人哪。」

  蒙面女子一驚,嬌笑道:「好丫頭,連姊姊你也要捉了嗎?」

  這次,姬鳳儀聽出是誰的聲音來了,只聽她高興的叫道:「啊!燕姊是你?」

  聲落回身一把拉下了蒙面女子的面巾,把粉臉埋進她懷裡。

  來人是那七煞玉女白燕,此時面巾一除,只見一張清麗絕俗的粉臉兒,其嬌艷並不在姬鳳儀之下,所不同的是,她臉上神情不是姬鳳儀的天真,而是調皮。

  她輕輕推著姬鳳儀的嬌軀道:「快起來,等一下給你那心上人兒看到准要吃醋了。」

  姬鳳儀粉臉一紅,道:「不來了!你又取笑人家。」

  七煞玉女白燕一指地上那襲黃色儒衣道:「證據卻在這裡,還想賴,真……」

  突然,她心頭一震,不安的忖道:「會不會是他,他穿的也是黃色的衣服啊!」

  隨著這個奇異的念頭,她臉皮上調皮之色漸漸消失了,莊重的問道:「儀妹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

  姬鳳儀一怔,抬眼見七煞玉女白燕神色之間,充滿焦慮不安,不由心中暗忖道:「奇怪,怎麼方纔還好好的,現在好像突然已有了什麼心事了似的,難道她也認識他?」

  思付間道:「他叫燕少玉。」

  七煞玉女白燕只覺芳心一冷,不由自主的輕啊了一聲。緩緩向後退了兩步,神色之間,是那麼黯淡。

  姬鳳儀聰敏的心思,直覺得發現了什麼,雖然,她心中覺得不是味道,但想自己與七煞玉女白燕是生死知己,如果同隨燕少玉身側倒也不見得會壞到那裡去,雖然,現在連她也不能證實是否已得到了燕少玉。

  姬鳳儀走上兩步,拉起七煞玉女白燕的玉手,問道:「姊姊你也認識他嗎?那倒省卻我一番手腳介紹。」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心亂如麻,聞言脫口道:「妹妹,你太天真了,假使是我,我也許不會把他介紹給你。」

  「難道你想獨佔?」

  七煞玉女白燕道:「難道你不想?」

  姬鳳儀誠懇的道:「只要跟姊姊在一起,我願把所有的一切,與你共有。」

  不知怎的,這位一向調皮成性的七煞玉女此時竟也知道憂鬱了,她黛眉一皺,不放心的說道:「妹妹,天底下也許任何事都可以共享,唯獨這件事,我們無法共享,妹妹,你假使沒有好好的考慮過的話,以後你會後悔的。」

  姬鳳儀嬌柔的輕笑一聲,道:「不會,姊姊,我早就想到你,而考慮過了。」

  是感激還是感動,連七煞玉女白燕自己也分不清楚,她緊摟著姬鳳儀,喜極泣聲道:「妹妹,你叫姊姊怎麼說?」

  此時,原本就不要說什麼了,彼此間在默默中,傳達著自己的心聲,原比千言萬語表達得更清楚。

  兩人緊緊相偎一陣,然後談論著姬鳳儀如何認識燕少玉與柏家堡中的情形,最後,話題又落到燕少玉身上。

  七煞玉女白燕道:「妹妹,你想他會理我嗎?」

  姬鳳儀嬌笑一聲,道:「喲!姊姊一向不理任何男子,怎麼這一下又擔心別人不理你了,這可是天下一大奇聞。」

  說著竟格格笑出聲來。

  七煞玉女粉臉一紅,佯怒道:「丫頭貧嘴,看我會饒你」,說著就要動手。

  姬鳳儀自知鬥力鬥不過她,連忙一收笑容。正容道:「姊姊別動手,我對他也瞭解不多,不過我可以教你一個方法,這是我自身的經驗。聽不聽由你。」

  七煞五女白燕果然停手道:「什麼方法?」

  「在患難中培養感情。」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童音笑道:「喲!原來你們是老相識.我頑童白緊張了一場!」

  聲落,在七煞玉女白燕身後五尺處,落下了聖嬰童子。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靈巧無比,姬鳳儀方纔所說的話.此時已被她利用上了,她霍然轉過身來,冷聲嬌叱道:「你是誰?」

  聖嬰童子驚覺雙眼一花,嬉笑之色立消,心中暗呼道:「我的天,世間竟然還有與姬姑娘不分上下的少女,怎麼她們都來到燕家莊了呢?」

  就在聖嬰童子一怔之際,七煞玉女白燕已然閃電出擊了,她武功本就高得出奇,又在聖嬰童子失神落魄之際,那能避得過,左右肩井穴上,早已被點了一指,釘在就地了。

  聖嬰童子眨眨了眼睛,焦急的道:「我童子並沒有得罪姑娘,怎麼出手點人穴道呢?」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道:「本姑娘在此說話,誰叫你闖進來的?」

  聖嬰童子奇道:「這就怪了,這是我師弟的地方,准不准你進來還是問題呢!怎麼你竟喧賓奪主,指使起人來了?」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動,道:「你師弟是誰?」

  聖嬰童子星目得意的光芒一閃,道:「我師弟乃是天龍幼主燕少玉,武功天下無人能敵,你此時放了我,我決不說你的壞話,不然,等我師弟知道了,你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七煞玉女白燕正在找機會找不到,聞言心中一喜,故意冷笑道:「本姑娘倒想會會他。」

  話落飛身欲起,七煞玉女轉臉對姬鳳儀道:「妹妹,叫他到鷹愁澗去找我,最好你也來」,話落飛身越牆而去。

  姬鳳儀知道她用意何在,但她芳心深處仍覺有些迷茫,因為,她知道又要與燕少玉別離幾天了!

           ※   ※   ※   ※



  雲貴一帶,原本就很多奇峰怪石,深澗伏流.景色之奇特怪異,原非人類複雜的頭腦能構想得出,也非鬼斧神工能製造出,大自然的奇妙.實在令人讚歎。

  這是一處綿延達百里的長遠深澗,兩岸嶙峋重疊的岩石,形成了內凹的斜罩,罩著底下清澈明亮的流水,山石碧草,倒映水中,毫髮可見,猶如基部相接的兩座山壁,交接於茫茫的天空中。

  澗頭是一處高達百丈的瀑布,水源即由此而來。

  每到黃昏,鷹群飛鳥盤旋澗上,由於澗水的反映如鏡,許多鷹鳥把水中倒影誤認為伴侶而低飛,合群喪生澗中,故有——鷹愁澗之名。

  但是,儘管鷹鳥常死澗中,但澗的下游,卻從未發現過禽屍。

  此時,時近中午,鳴禽歇喉,走獸成眠,茫茫山野,一片寂靜,驀地——

  鷹愁澗的高峰上,飛上一男一女,女的白巾蒙面,白衣白裙,特別醒目,男的個子矮小,狀如嬰兒。

  兩人飛上澗頂,朝一塊巨石陰下一指道:「頑童哥哥,你在這裡坐坐,我去看看臥龍谷起來怎麼辦。」

  這兩個人,當然就是七煞玉女白燕與聖嬰童子了,至於他們之所以變得這麼熟,當然完全是七煞玉女白燕的手段了。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如果打起來,就是合你我二人之力,也不是他們之敵,上一次,我們合二人之力,都差一點道了那鷹愁老人的毒手,這次怎麼能再大意。」

  聖嬰童子一收往日嬉笑之色,鄭重的道:「唉,假使我師弟來了就好了。」

  七煞玉女芳心中暗忖道:「我比你更想他呢!」

  思忖間轉身一閃,飛下斷崖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身影才沒,崖上突然飛上一條鵝黃色的人影,輕捷快速,沒有一點聲響,好似他的身體並沒有重量。聖嬰童子才收回望向七煞玉女白燕的目光,猛見身前三尺之處站著一人,心中一駭.本能的大喝一聲道:「好小子,你來幹什麼?」聲落飛身彈起,一招「童子拜佛」向來人胸口擊去。

  鵝黃衣色的人,見狀毫不驚異,談然一笑道:「冒失!」

  右手提閃,不知用的什麼手法,已扣住聖嬰童子的脈門。

  聖嬰童於大驚失色,他雖然自知武功與師弟燕少玉相差很多,但過去卻也曾單獨行道江湖,雖非所向無敵,但卻從來沒有一招之下,就被對手擒住的,驚慌之下,朝來人臉上一掃,只見他黃巾蒙面,星目精光如電,逼人肺腑,也許是驚慌過度,他竟然沒認出來人是誰,大喝道:「你是誰?快說。」

  蒙面人笑道:「你說我是誰?」

  這一次,他可聽出那漠然而無所謂的聲音來了,大笑道:「好了,鬆手吧,小師弟,你可把我頑童駭慘了。」

  來人正是燕少玉,他鬆開聖嬰童子的手道:「師兄,那七煞玉女那裡去了?」

  聖嬰童子聞聲心頭一沉,忖道:「人家對你一片柔情,費盡心思,你難道還要找人家算帳不成嗎?」

  心念轉動問,心中可就有氣了,小臉一繃道:「怎麼?你可是來找她拚命?」

  燕少玉一怔,奇怪的望了聖嬰童子一眼,道:「咦!你好像很衛護她似的。」

  聖嬰童子道:「豈只衛護她,你要是真的與她打起來,我准幫著她打你。」

  燕少玉淡漠的笑道:「只怕合你們兩人之力,也不是我的敵手。」

  聖嬰童子大怒道:「我們何妨試試?」

  燕少玉見師兄真的生氣了,連忙笑道:「師兄,算了,小弟只是逗你玩玩,我如果真的要來與她拚命,也不會掛著面巾來了。」

  「你會麼時候這麼慈悲了。」語氣仍有些生氣。

  燕少玉搖搖頭道:「師兄。可能我在你們心目中,確實是個狠毒之徒,唉,現在不談這些了,是姬鳳儀叫我不要傷她姊姊,所以,我帶了面巾來了。」

  話落一頓,道:「我們走吧!」

  聖嬰童於心知自己一句氣話,引起了師弟的煩惱,心中後悔萬分,聞言不安的嚅嚅叫道:「師弟,你又煩惱了?」

  燕少玉笑笑道:「師兄,她快回來了,咱們走吧!」

  聖嬰童子急道:「師弟,我們現在只怕走不了?」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道:「誰阻攔得了我們?」

  聖嬰童子心中一動,付道:「終究你還年輕,容易動氣,我倒得幫幫那丫頭的忙了。」

  心念電轉,正容道:「你知道如今『鷹愁澗』中來許多高人,其存心之大,足以證明他們的武功,個個不弱。」

  燕少玉漠然的道:「殺一條駝龍並算不得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武功,我還沒把他們放在眼裡,憑他們,還阻攔不住你我。」

  「師弟聽過臥龍三老,鷹愁老人之名嗎?」

  燕少玉臉色微微一動,道:「聽過,你們見他們了?」

  聖嬰童子點頭道:「我與白燕曾與那鷹愁老人打過一架,此人武功確實驚人,要非我們跑得快些,幾乎喪命他們手中呢,臥龍三老,我們沒有與他正面相會過,但卻知道他們來、了,白燕就是去偵察他們的落腳處。」

  燕少玉低頭沉思一陣,道:「他們與我無仇,沒有找他們的必要。」

  聖嬰童子一笑道:「師弟說得對,你來時可會碰到過武林人物。」

  燕少玉點點頭。

  聖嬰童子笑道:「那麼你一定他們會說什麼呢?畏縮還是逃避?」

  燕少玉俊臉一變。突然又漠然的笑道:「他會不認得是我。」

  「但七煞玉女知道,因為她叫來的.我一走她就知道是你來了。」

  燕少玉沉默了。現在,他明白七煞玉女白燕為什麼要叫自己到鷹愁澗來找他師兄了,其目的,無非是要把自己牽到這是非圈內,心中不由暗自生根,因為,以天龍幫往日的威望,確實不容他中途退出。

  他恨恨的道:「我真想現在見見她。」

  聖嬰童子忙道:「師弟,人家可是好意,你可不能誤會。」

  「好意,這種好意我實在領受不起,哼!」

  聖嬰童子正色道:「師弟,天龍幫初復,要找一個機會使武林中人知道,實非一件容易的事,她給你找了這麼一個揚名機會,難道能說是惡意嗎?」

  別看這頑童平日,嬉笑終日如同不懂事理的孩子,一旦要他講大道理來,卻也頭頭是道,令人無法反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7:49

  燕少玉無可奈何的笑道:「你準是被她迷住了。」

  「嗯,她的確美得怕人,不過,憑我頑童這副長像,只怕再好上十倍,也配不上她,倒是師弟嘛!嗯,與她到是天生的一對金童玉女。」

  燕少玉俊臉一變,冷漠的道:「師兄,你少說兩句吧!」就在這時,崖上突然落下七煞玉女白燕,落地聲音雖然輕如蚊鳴聲,但卻瞞不過燕少玉,他霍然轉過身來,不假思索的道:「白姑娘,幫主派我來領回他師兄。」

  七煞玉女白燕身為女子,心思特別細密,她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心中暗付道:「很像他,奇怪,他怎麼一見面就知道我是白燕呢?」

  心頭疑惑才生,登時有了主意,冷冷一笑道:「他自己怎麼不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他有事纏身,不能親來。」

  七煞玉女心頭又有一動,忖道:「聲調與我在柏家堡聽到的一樣冷漠,準是他了,不管怎麼樣只要我在武功上一較量就知道了。」

  心念電轉,冷笑一聲道:「他就准知道我七煞玉女會聽他的命令?」

  燕少玉心說:「敢倩你還想打?」

  思忖間,道:「合我二人之力,不一定敵不住姑娘。」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那你們就上吧!」

  聖嬰童子連搖雙手,道:「我頑童可不參加。」

  這一來,七煞玉女白燕更明白了,嬌叱一聲道:「那你就獨接我一掌試試吧!」

  聲落嬌軀驟然向燕少玉射來,右掌揮舞間,已拍出一招「煞神天降」,手法快捷無倫,掌出狂風怒號,顯然是用了全力。

  燕少玉怕被她識破真目,不敢用「朝陽」、「鳴風」的武功,只得順手拍出一招「回風蕩柳」向右側斜閃出去。

  七煞玉女見一招普通的武功,在他手中使出竟能敵住自己全力的一掌,心中更加確定他是燕少玉了,不由氣得黛眉一揚,冷聲嬌叱道:「再接我一招試試。」

  聲落突然拍出「煞劍除妖」「地煞靈隱」三絕招之二。

  招出但見玉掌紛飛,煞氣瀰漫,遮天蓋地,密密麻麻的使人找不出一絲空隙躲避,出招之狠毒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相見。

  燕少玉原想用普通的武功,應付她一下,然後乘隙帶走「聖嬰童子」,那知她竟使出這種煞手來,使他無法以普通武功應付。

  聖嬰童子見狀一驚,心中暗叫道:「你們怎麼真的拼起命來了。」

  燕少玉目注七煞玉女白燕攻來的掌招,眼看再不用奇招非傷在她手中不可,萬般無奈,只得使出一招「朝輝夕陰」。

  招出掌影如山,以攻為守,反取七煞玉女白燕前胸,快捷無比。

  七煞玉女白燕見招知人,心中一酸,霍然把招式收回,閉上美目,不聞不問起來。

  燕少玉那會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著,見狀登時驚出一身冷汗,大喝一聲,硬生生的把拍出的掌力抬向空中,身子不由自主的凌空從七煞玉女頭上飛了過去,落在她身後一丈以外,轉身望著她出神。

  聖嬰童子摸摸腦袋,心說:「這種打法,我可也是第一次看見。」

  七煞玉女白燕轉過身來,流淚狠聲道:「燕少玉,大幫主,我七煞玉女不配與你真面相見是嗎?你心中既然如此瞧不起我,還假裝什麼慈悲呢?」

  燕少玉心中悔恨無比,悔恨自己不該答應姬鳳儀的話,不傷害她,當下淡漠的道:「白姑娘,在下不得不如此!」

  七煞玉女更氣,冷聲道:「不得不?殺人難道還怕沒有理由嗎?」話落哭得更傷心。

  燕少玉開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聖嬰童子卻在旁暗叫道:「對對,哭的好,再哭一會他更沒辦法了。」

  燕少玉不安的望著七煞玉女白燕道:「在下並非存心傷害姑娘……」「沒有存心,哼!誰信!」她嘴裡雖然這麼說,心中卻甜甜的。

  就在這時,燕少玉突覺一股奇大無比的壓力已壓到身後不到半尺處,想躲,已是來不及了,不由大喝一聲,道:「何方鼠輩,膽敢偷襲。」聲落回掌摔出一招「反揮五弦」。

  「轟然」一聲大震!

  燕少玉向前衝了四五步,胸口氣血一陣翻湧,幾乎衝到口腔。在他身後的大石下,卻出現了盲聖、邪啞。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登時一變,不由自主的跨上兩步,關懷之情,形於外表。

  燕少玉霍然轉身,目光到處,不由冷聲一笑道:「兩位久違了,燕少玉說過,在下手中很少有活著的人,兩位已破例一次了。」語氣平靜陰冷,令人心寒。

  盲聖、邪啞上下把燕少玉打量了一陣,心中不由暗自驚駭.因為,他們發現燕少玉好像並未受傷。

  盲聖冷冷的道:「燕少玉我們說過,叫你隨時提防。」

  燕少玉漠然的道:「在下防到了,現在該兩位提防了。」聲落緩緩欺上一步。

  邪啞輕輕一扯盲聖衣角,好像是一種什麼暗號。

  盲聖陰沉的笑道:「不必提心,我倆看得很明白。」

  燕少玉劍眉一揚,突然大喝道:「那麼接著。」

  聲落招出,「九日當空」凌空向盲聖、邪啞頭上罩落。

  盲聖、邪啞曾吃過燕少玉的虧,那敢硬接,當初邪啞拉盲聖衣角,就是告訴他準備逃走。

  燕少玉招才一出,盲聖、邪啞突然合力推出四掌,掌落看也不看,飛身向崖下飄去,剎那間消失於亂石之中。

  燕少玉沒想到他倆會臨陣脫逃,大喝一聲,飛身追了下去。

  七煞玉女白燕回頭望著聖嬰童子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聖嬰童於笑笑道:「這下該好了。」

  七煞玉女白燕氣道:「哼,他瞧不起人,所以蒙著面。」

  聖嬰童於正色道:「他是為你好啊!」

  七煞玉女白燕剛剛平靜下來的芳心,登時又被聖嬰童子一句話勾起了怒火翻腕拔下七煞劍冷笑道:「你說什麼?」

  聖嬰童子見狀道:「怎麼,你要動手。」為了緩和氣氛話落竟坐了下來。

  七煞玉女見狀以為他輕視自己,長劍一揮,「長虹貫日」劍尖一閃之間,已在聖嬰童子的咽喉上。

  聖嬰童子一驚,連忙道:「喂喂,慢來,慢來,等我把話說完了,你認為無理再殺好嗎?」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快說……說啊?」

  「我師弟乃是一幫之主,你劫持他幫中的人,如果他以幫主的身份出現,定無饒人之理,姑娘你說是嗎?」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登時明白過來,那絲莫名其妙的煩惱,也消失於無形之中,伸出玉手,拉起聖嬰童子道:「童子哥哥快起來!」

  聖嬰童子搖搖頭,歎道:「我頑童可被你們兩個折磨慘了!真是罪孽。」

  七煞玉女白燕嬌笑道:「頑童哥哥,人家不知道嘛!」聲落拉著聖嬰童子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追去。

           ※   ※   ※   ※



  燕少玉飛下崖頂,早已不見了盲聖、邪啞的蹤跡,他心中略一盤算,知道這兩個人必然又藏在什麼可以偷襲的地方,等待自己。

  燕少玉冷笑一聲,飛身躍上石頂,專擇高處奔走,雖然有時距離遠達數丈,卻也難不倒他。

  他邊走邊找,不大工夫,已出去了百多丈遠,正奔行間,驀聞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野小子,你莽莽撞撞的到鷹愁來替誰奔喪?」聲音甚是輕蔑狂妄。

  燕少玉止住腳步,但卻沒有立刻轉過身來,由那人的聲音,他判斷得出,此人功力並不高,他冷漠的道:「可不是奔喪,而是來替閣下送終。」

  話落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到處,只見面前三丈外,並排站著三個四旬上下的漢子,最中間一人右額上有一條紫疤,非常醒目,燕少玉俊臉上緩緩浮上一絲陰毒的殺機。

  由燕少玉的態度與語氣,他們自然看得出他對三人的輕視,不由同時臉泛殺機。中間額有疤痕的漢子,暴喝道:「小子,你知道這裡是有尺寸的地方嗎?」

  燕少玉緩慢的飄下巨石,嘴角上浮現一絲漠然的笑意,陰沉的道:「朋友,咱們似曾相識。」

  中間漢子向左右兩側的人看了一眼,突然大笑道:「嗨,這小子真聰明,竟然攀起親戚來了,哈哈2……」

  狂笑聲落,冷酷的道:「小子,報上你的名號來,爺們是鷹愁澗的巡山三鷹,奉澗主之命,是有名頭的江湖朋友,才准在這裡之內存身,如果是無名之輩,六親不認,格殺勿論。」

  燕少玉並不回答,只淡漠的道:「在下與你們似曾相識。」

  左側一人道:「別囉嗦,誰認得你了?」

  中間疤額人道:「小子,你說說看相識在那裡?」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一聲,道:「雁蕩峰。」

  雖然只是簡捷平靜的三個字,但卻具有驚天動地的力量中間,疤面人聞聲竟然霍然暴退三步,臉色突然轉青,脫口道:「你,你是燕少玉?」

  燕少玉冷森森的向前走來,冷漠無比的道:「難得閣下還記得在下。」

  左右兩人臉上也已失去了先前的狂妄之色,神情緊張無比,右側那人,朝燕少玉一抱拳道:「尊駕原來是天龍幫幼主,我兄弟三人方才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鷹愁澗,藏龍潭上咱們再見。」

  話落胡兩人一使眼色,道:「咱們走!」

  燕少玉漠然的道:「在下原先說過,是替三位送終來的。」

  三人心頭同時一寒,才舉起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又放了下來,左側漢子怒聲道:「姓燕的,得放手處且放手,能饒人處且饒人,莫遏江湖朋友走上極端。」

  燕少玉無所謂的一笑道:「三位既然知道在下是天龍幼主燕少玉,就該知道在下手中會否放過任何一個對手。」

  中間疤面漢子鼓足勇氣,道:「姓燕的,你是為恨為仇?」

  燕少玉冷漠的道:「假如只碰上他倆,在下殺了他們是為了他們狂妄,但是,他們一旦與你相處一起,在下也為仇,也為恨。」

  疤面人知道今日碰了燕少玉是死多生少,但卻仍企圖做最後的掙扎,燕少玉話聲才落,他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燕少玉俊臉上神色仍是那麼安詳冷酷,漠然一笑道:「三位準備了。」

  疤面人朝兩位同伴掃了一眼,突然喝道:「咱們上!」

  「上」字二出口,當先一招「魔掌碎屍」向燕少玉喉頭抓來,足下一用力,也飛踢出兩腳。

  出聲快捷陰狠,似乎想在一招之上,把燕少玉置於死地。

  左右兩側兩人,也同時出招,合力相助,攻守之間,配合得甚是巧妙,顯示出這「巡山三鷹」平日一定慣於合攻。

  燕少玉輕蔑的一笑,身子猛然向左一側,避過疤面人,凌、空衝霄而起,左掌一揚,「鳳樓梧桐」向左右兩方拍出。

  覺不出風聲,聽不到雷鳴,但卻傳來兩聲淒厲的慘號,左右二人已氣絕於五丈以外,燕少玉落身於疤面人身後兩丈之外,嘴角上仍浮著那絲習慣的笑意。

  疤面人回頭一看,不由為之心膽俱裂,瘋狂般的大吼一聲,閃身撲來,連攻七掌之多。

  燕少玉輕巧的閃過一邊,冷冷的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嗎?」

  疤面人臉上不停的滾動著豆大的汗珠,聞聲更不答話,回身又是十掌。

  燕少玉冷然一哼,身子突然一閃,急如奔馬驚電般的閃到了疤面老者身後,身子一伏,已抓起疤面人雙足,一拉一抖,疤面人突然像死蛇似的把頭垂在地上,全身功力盡失。

  燕少玉漠然的望定疤面人雙目,陰沉冷淡的道:「因為我要活活劈了你。」

  聲落雙臂猛然向左右一撐,只聽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聲響徹了雲霄,疤面人一個完整的屍體已分成了血淋淋的兩片。

  驀地,一個陰沉震人心弦的聲音道:「由聞嘯聲到老夫趕來,這中間只不過是瞬息間的事,你卻在瞬息之間.連斃我巡山三鷹,僅只這份能耐,也足夠你狂妄的了。」

  燕少玉談然的抬起頭來.只見五丈以外,正站著一個鬚髮俱白,面色紅潤而多皺紋的八旬上下老人。

  老人手臂上,落著一隻銀翼鋼嘴,威猛無倫的巨鷹,由他那微微顫動的白鬚與鷹眼中所透射出的精光,可以知道此時他已怒到了極點。

  燕少玉明知道他是誰,但卻不願出聲先招呼,揮手把疤面人兩片屍體,左右各拋出十幾丈遠,談談的道:「尊駕過獎了。」

  老人冷聲道:「他死了你也不給他一個全屍?」

  燕少玉冷漠的道:「假使在下有時間的話,會將他碎屍萬段喂獸鷹的。」

  老人臉上殺機一閃,道:「夠狠,你叫什麼名字?」

  天龍幼主燕少玉冷的一笑道:「在下雖然知你是鷹愁老人,但是,在下要你自己報一遍。」

  鷹愁老人再也忍耐不住,氣極仰天狂笑道:「年輕人,你的狂妄使老夫覺得必須殺你。」

  燕少玉漠然的:「朋友,別賣老,在敵對的立場上,我們生死未分之前,原是平等的。」

  鷹愁老人振臂揮起巨鷹,猛然跨步飛上一丈,道:「老夫鷹愁老人葛萬方,年輕人,輪到你報名了。」

  少玉拾眼看了那只高空中盤旋的巨鷹一眼,道:「在下天龍幫主燕少玉。」

  鷹愁老人葛萬方眼中精光一閃,道:「你倒有一代宗師的威歷,只可惜你太年輕,太狂妄,太目中無人了。」

  燕少玉點頭笑道:「你猜對了。」

  那鷹愁老人葛萬方聞言大怒,連紅雲幫那麼大的聲勢,都不敢半句惡言相加,想不到一個剛剛復幫的天龍幫,竟揚言要消滅鷹愁澗,狂笑一陣道:「你帶了多少人來?」

  燕少玉淡漠的道:「僅只在下一個人就夠了。」

  鷹愁老人葛萬方冷笑一聲,道:「那麼被消滅的就該是天龍幫了。」

  燕少玉搖頭道:「在下有自信。」

  鷹愁老人葛萬方長鬚一動,揚掌大喝道:「燕少玉多言難定事實,你出手吧!」

  燕少玉嘴上雖然說得輕鬆,實際上,他心中也相當緊張。因為,鷹愁老人葛萬方雄踞一方,能達數十年不衰,決非等閒之輩。

  他漠然的一揚掌道:「強龍不壓地頭蛇。」

  鷹愁老人葛萬方狂笑一聲,飛起一掌道:「老夫相信了!」聲落招出「鷹落愁澗」,已拍向燕少玉胸口。

  掌出凝而不散,形成一股呼嘯滾動的氣柱,恰似一隻巨大蒼鷹飛過時所帶起的氣流,掌風邊緣掃到的地方,石裂木折,其掌風中心的威力可想而知。

  燕少玉見他掌出之後,蓄勢凝立不動,心知他想用內功克服自己,如果自己不敢接,身子一動他必先發制人,搶去先機。燕少玉冷漠的一笑,右掌猛然向下一壓一推,「烈日當空」已迎了上去。

  兩人雖然距離遠達三丈,但由於出招太快,接觸的迅速卻如對面而立,邊聽——

  「轟然!」

  一聲天崩地裂的大震,兩人拍出的掌力已然接實,地上面盆大小的巨石,與迴旋的氣流一觸,登時碎裂四散,沙土飛草,更是瀰漫過十幾丈方圓。

  這確實是一場武林罕見的硬拚,只可恨此時附近無人,不然準被駭得目瞪口呆,不知所之。

  沙土瀰漫空中,燕少玉退了半步,手臂微覺有些酸麻,心中微微駭然忖道:「此人功力端得驚人。」

  鷹愁老人葛萬方卻退了兩步,右掌麻木的垂了下來,心中駭然大震,一股不祥的念頭,登時浮上心頭。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朋友,你我心中都有數了。」

  鷹愁老人葛萬方老險一紅,喝道:「現時言之過早。」聲落,人突然凌空飛起,形如一隻凌空巨鷹,雙掌揮舞間,已拍出了一十二掌。

  掌掌捲起凜冽狂風,招招指向燕少玉要害。狠、毒、快、捷!完全如同饑鷹撲食,實為一種江湖上少有的武功。

  燕少玉側身還攻,僅出右掌,招出有條不紊,攻守自如,絲毫不顯得匆忙。

  鷹愁老人葛萬方連攻十掌無功,心知今天碰上了絕世高於,心中怒火漸漸消失,平心靜氣的打了起來。

  由十招,到近百招,鷹悉老人葛萬方已漸漸無法在空中停留太久了,攻招也漸漸變成了守勢。

  此時紅日已經西沉,明月才上東山。

  驀地,一陣人影閃動間,兩人打鬥的困外,出現三個年紀與鷹愁老人不相上下的老者。

  他們一見打鬥中燕少玉的招式,不由心頭一震,彼此對看了一眼,中間老者突然開聲道:「葛兄可要我兄弟相助一臂之力嗎?」

  鷹愁老人葛萬方邊打邊冷笑道:「相助?哈!臥雲龍,你的算盤打得太精了!」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震,掃眼間一見三人,就知臥龍谷三老來了,心中不由暗自緊張起來。

  臥雲龍陰笑道:「葛兄好像有點力乏了。」

  鷹愁老人葛萬方冷笑道:「不,是不支了,哼哼。」聲落連拍出兩掌。

  臥雲龍右側一個矮小精幹,猿鼻海口的老者,道:「我兄弟可是誠心相助。」

  鷹愁老人葛萬方冷笑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葛萬方更知。」

  避過燕少玉一掌。接著道:「平時與臥龍谷向無恩怨瓜葛,你們憑什麼要助我,哼,臥海龍,你少說兩句漂亮話吧,說穿了,還不是因為此人功力這麼可怕,所以,你們想假相助之名,將之除去而一舉兩得。」

  左側一個枯瘦如竹的老者,道:「葛老頭,現在的確需要人助。」

  鷹愁老人葛萬方被燕少玉逼得退四五步,連忙拍出四五掌封住。

  氣喘吁吁的道:「老夫死也不接受這相助之名,哼,老夫一死,臥龍谷自然也將毀於此人之手中,五十步一百步,原相差無幾,臥雲龍對嗎?」

  話落不再言語,全心全力地對起招來。

  臥雲龍一打量形勢,傳音對臥海龍道:「二弟,此人確實留不得,他現在僅用右手,葛老兒已有些招架不住了,萬一他雙手齊用,我們兄弟三人人伯也要大費一番手腳呢,現在我們何不借葛老兒之力,將他除去,永絕後患。」

  臥海龍點頭道:「殺手只怕就在左手,『啖屍雕』不是說他雙掌武功不同嗎?」

  臥山龍也道:「我們要下手就快,葛老兒只怕支持不住了。」

  臥雲龍奸滑無比,當即開聲道:「好吧,葛兄,咱們合作怎樣?」

  鷹愁老人葛萬方,此時已招架不住了,卻仍故做鎮定的道:「這才像話。」

  臥谷龍三老心意已決,聞聲大喝一聲道:「燕少玉,你武功不該高得令人心寒。」

  聲落三人已同時攻了上來。

  就在這時,高空中盤旋的巨鷹,突然發出一聲長鳴。

  鷹愁老人葛萬方心頭一動,突然抽身而出。

  道:「老夫失陪了。」

  話落飛身向藏龍潭奔去。

  燕少玉卻接住了臥龍谷三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8:04




  臥龍谷三老似乎沒有料到鷹愁老人葛萬方會突然臨陣脫逃。移禍江東,當時不由同時一忖,幾乎傷在燕少玉一招「浮雲缺月」之下。

  臥雲龍突然若有所悟的道:「啊。可能是那駝龍現蹤了。」

  臥海龍、臥山龍聞言登時如夢初醒,齊聲道:「咱們犯不著替別人背這黑鍋,走了。」

  臥龍谷三老雖然驚恐燕少玉的武功,而擔心他們自己以後在江湖上名聲受到影響,但那奪寶之心,卻還勝過這些。

  臥雲龍陰眼一翻,冷聲道:「燕少玉,你可是為了奪那駝龍之丹而來的?」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得與不得無所謂。」

  臥雲龍心中暗自忖道:「此時我兄弟擔心龍丹被人所得.心難專一,而這娃兒,左掌始終閒著不用,萬一雙掌齊出,只怕難以抵敵,豈可就此終了葛老兒有借刀殺人之計。」

  此人為臥龍谷三老之首,不但武功高絕,為人也極工心計,生性陰沉毒辣,他心念一轉,休戰之心立起,遂向其他二老一招呼道:「停手!」

  話落當先退出三丈開外。

  其他二老與燕少玉也跟著停下手來。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以臥龍三老的身份,當不至畏懼我燕少玉一人,閣下停手卻是何用心呢?」

  臥雲龍道:「哈哈……燕少玉,你不但武功不凡,言辭也確實很驚人,我三人停手,當然不是畏懼於你,而是想等『鷹愁澗』事了之後,咱們再見個真章如何?」

  燕少玉心中也正想往「藏龍潭」看看,有沒有自己的仇家,於是冷漠的一笑道:「燕少玉隨時待候吧?」

  臥龍谷三老彼此互看一眼,一齊拱手道:「燕幫主,我們先走了。後會有期。」

  話落飛身向澗頭奔去。

  燕少玉冷漠一笑,方自要起身.突聽一個童音叫道:「師弟,你怎麼跟他們打起來了?」

  燕少玉回頭一看,只見聖嬰童子與七煞玉女白燕已奔到身前,不由劍眉一皺,道:「為什麼不能跟他們打?」

  聖嬰童於歎一口氣道:「師弟,咱們此刻正復幫之際,實在不宜樹太多敵人。」

  七煞玉女白燕嬌聲接口道:「頑童哥哥,你可能看錯了,我們自己知道復幫之際,實力不夠強,敵人想得比咱們更清楚,倒不如乾脆給他們個硬打硬扎,使他們猜不透我們究竟有多大力量。」也許,她心中始終把自己也看作天龍幫的一份子,是以出言不由自主的就脫口說出了「我們」。

  燕少玉驚奇這個倔強而又頑皮的姑娘,其見解競會和自己相同,盼口說道:「姑娘的看法與我相同。」

  話落突然臉色一整,又道:「我們走吧!」

  聖嬰童子一見師弟臉上神色又恢復了冷漠,自是不敢再復多言,只得朝七煞玉女白燕一使眼色跟了上來。

  四周高崖疊障,怪石星羅棋布,矮樹雜草,散生在亂石之間。

  一片寬達丈餘的瀑布,高掛於數十丈的絕崖之上,下衝之力,硬生生的把底部石洞,擊出一個數十丈方圓,葫蘆形的深潭。

  由於水深清澈,自上朝下望去,潭水成深藍色,四周突石,受水氣浸淫,青苔密密,令人有滑潤的感覺。

  這裡,就是盛名久著的鷹愁澗、藏龍洞。

  燕少玉三人在瀑布左側二十丈處的一塊平整的青石上停身,視線恰可看到潭中一切景象。

  聖嬰童子向四週一望,只見藏龍潭四周高石之上,站滿了不下數百武林人物,個個目光集中在深不見底的潭中。

  這些人中,固然有想插手奪寶的,但也不少是來看熱鬧之人。

  鷹愁老人葛萬方獨自一人站在右上方,約五丈外的一塊突石之上,背插古劍,精神很是嚴肅。

  臥龍三老,在鷹潭老人葛萬方右上方,約五丈外的一叢矮樹下坐著,似想不勞而獲,等著揀現成的。

  在臥龍三老二十之外,站著一個中年書生,但見他身後並肩站著六個俊美清秀的十二三歲的男女童子。

  燕少玉下手五十丈外,是一批紅雲幫「血鼠堂」中的人,這些人顯然是來偵察消息,其它武林人物則四散各處。

  他們心中雖然各懷異志,但在未得手之前,卻誰也不干預誰,各自心中暗地裡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聖嬰童子見這種情形,奇怪的道:「這些人倒很和氣啊。」

  燕少玉目注潭水,淡漠的道:「等一下再斷言不遲。」

  這時突然一個清朗的而略顯得詭詐的聲音笑道:「葛兄,那條孽龍到底是出來了沒有,怎麼看不見哪!」

  說話竟是那前後站有十二個男女童子的中年書生。

  燕少玉心中一動,暗自忖道:「此人顯然一點武功也不會,怎麼言辭之間,如此張狂?」

  思忖間抬眼望去,只見那書生,頭戴方巾,長眉細眼白而無須,長相倒甚是清雅,只是使人覺得他眉目間有一種令人煩惡的邪氣。

  鷹愁老人葛萬方冷冷一笑道:「方兄視線短小,怎能看見水底之物?」

  書生笑道:「這麼說來,葛兄定是看見水中之物了?怎麼不出手呢?」

  臥雲龍沉聲笑道:「等閣下出手啊!」

  書生淡淡一笑道:「兄台說那裡話來,方智手無縛雞之力,況又不諳水性,怎能和力大無窮的駝龍相搏呢?」

  臥雲龍冷笑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奇招蓋世,一條小小的駝龍那放在方兄心目之中。」

  語氣十分鄭重,似乎並非玩笑之語。

  中年書生笑笑道:「多謝兄台誇獎,不過,他們一下去,在下便成了活靶,那時只有挨打的份兒,說不定連眼界都沒有開,就已沒命了。」

  話落一頓,突然沉聲道:「不過,在下倒甚願與葛兄合作。」

  臥龍三老霍然起身,狀似十分驚訝,同聲道:「無為書生,老夫等倒願成全你們。」

  紅雲幫「血鼠堂」中,這時悄悄的溜走了三個。

  無為書生方智冷笑道:「尊駕三人是揀便宜來的,在場的都是明眼人,與你們合作,豈不少了一份油水,三位把那份心收起來吧。」

  語氣顯然是大不客氣。

  臣龍谷三老並不動怒,臥雲龍接口說道:「我們彼此心照不宣,方兄可以向四周看看,你那幾個人能不能敵過他們!」

  無為書生方智漠然的道:「十二個孩童能有多大能耐,怎麼連臥龍三老也不敢惹呢?」

  就在這時,崖上突然飛落盲聖、邪啞二人,臥龍三老一見是他們,心中主意立生,臥雲龍大聲笑道:「聖、邪二位兄台,久違了。」

  盲聖陰沉沉的一笑道:「少扯近乎!」

  臥雲龍並不動怒,正色道:「兄台有目不好視,不知大局,可要我兄弟相告?」

  盲聖冷森森的的道:「老夫不願聽你囉嗦,今日這駝龍之丹,我兄弟是要定了。」

  無為書生方智冷笑一聲,道:「賢昆仲果有如此的自信嗎?」

  盲聖冷聲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雖然江湖上未遇過敵手,但他們不能離開你身邊,我兄弟二人得到駝龍丹之後,自水中脫身,閣下奈何?」

  「此言甚是,但是,閣下總要登陸的,那時我們不是都要相遇嗎?要治兩位盲啞之疾用的內丹份量也用不了很多。我們何不攜手合作,那時兩位無後顧之憂,豈不兩全其美?」此人倒真善辨。

  燕少玉心中一動,暗忖道:「原來他倆是為了治病而來的。」

  心中對兩人產生一些同情之感。

  鷹愁老人葛萬方,原先尚在考慮,此時一見形勢轉變。立刻開聲道:「姓方的,你講話算不算數?」

  無為書生方智陰笑道:「葛兄,咱們並未定約啊!」

  臥雲龍抓住機會,忙道:「葛兄,你與我們攜手如何?」

  鷹愁老人葛萬方道:「怎麼分法。」

  言下之意,好像那駝龍之丹,他已得到似的。

  臥雲龍陰眼一轉,忖道:「等你得到了東西上岸,精疲力盡,還怕你飛上天去。」

  轉念笑道:「對半如何?」

  鷹愁老人葛萬方心中忖道:「一得內丹,我就在水中服下,上面的人,由你們敵住,等我恢復疲勞,功力倍增之時,你們豈能奈何我?」

  付罷故做勉強之狀,道:「好吧,老夫守候了多年,到頭來仍被你們分去一半。」

  就在這時,潭水突然一陣翻騰,浪花洶湧,如同沸騰之水,四周潭水,立刻上升數尺之高,驚濤拍案,狀極駭人。無為書生方智見多識廣,大吼:「有人捷足先登了,兩位意下如何?」

  盲聖心中暗急,暗中把心一橫,道:「好吧,我兄弟二人的病,就看閣下之心了。」

  無為書生方智得意的笑道:「兩位放心,方智不是那種人。」

  此時,驀地——

  「嘩啦啦!」一陣大響。」

  但見一股水柱突沖,竟有七丈之高,隨著那衝起的水柱,水底突然浮出一個獨角龍頭,龍頭一現,接著出現一對巨爪,跟著。龍身也完全浮出水面。

  只見,此物頭大如磨,獠牙外伸,青鬚根根怒張,口大如盆,眼如鵝蛋,巨爪大如蒲團,長爪呈青灰色、長達半尺有餘,森森駭人。

  龍背隆起如小丘,土黃色,狀如龜甲,頸尾密生巴掌大的青麟,首尾與畫中之龍一般無二。

  隨著,巨龍的顯身,水中突然浮出一個白鬚白髮,魚眼獅鼻巨口和老者,只見他手使一柄森森長劍,浮游水中,輕捷如在陸地上一般,此人右胸口,繡有紅雲一朵,血鯊一隻。

  老者一浮身,水中接著又浮出七八個壯漢,個個胸繡紅雲血鯊,游於水中,輕巧無比,顯然都是水性極好的一時之選。

  聖嬰童子一見老者,不由驚叫道:「銀刺金鰲,那老小子是銀刺金鰲!」

  七煞玉女白燕,不自言的伸出玉手摸摸背上的「七煞劍」道:「他們來這麼多人,那駝龍準是要被他們得去了。」

  言下甚是焦急,好像她有意得到似的。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只怕他們想得太容易了。」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著急,聞言不假思索的道:「燕公子你也要出手?」

  燕少玉淡漠的道:「在下並無貪得之心。」

  言下之意,對七煞玉女白燕的焦急,似發生了誤會。

  七煞玉女白燕靈巧無比。聞言那有不明白之理,但是,對燕少玉,她卻鼓不起勇氣頂撞,只氣得小櫻口一嘟嘟,道:「人家也不是為了要得什麼嘛!只是聽人家說,那駝龍雙目是兩顆很大的明珠,人家想得來送給儀妹過生日,偏偏你就有那麼多說的。」

  燕少玉俊臉一冷,聖嬰童子忙道:「喂,快看,八個漢子已有四個亡命於駝龍爪下了。」

  對小師弟的個性、他比誰都瞭解。此言一出,兩人果然都把目光集中在潭中。

  只見,潭水紅了一片。八個壯漢,果然只剩下四個,那四具屍體。想是剛剛才死不久,所以都沉到潭底沒有浮上來。

  剩下的四個壯漢.已經心驚膽顫、被駝龍激盪起的如山巨浪,沖得上下起浮不定。先前的兇猛衝刺之勢,已不復見。每人都戰戰兢兢的目注駝龍,四下奔逃。

  銀刺金鰲猛然大吼一聲。道:「有老夫在此,你們怕什麼?」

  聲落手中寶劍一揚.也不知他使的什麼身法,整個身子突然飛離水面,招化「碧海屠龍」,劍光一閃,直刺駝龍頸頂。

  駝龍似通靈,見招猛然把頭向右一偏,突地沉下水底,動作快得驚人。

  但是,它行動雖然夠快,卻依然沒有躲過。只聽「錚」的一聲,項間已被「銀刺金鰲」刺脫三片大麟,登時鮮血如注。

  四周暴起一陣喝彩聲,剎那間,群雄似乎已忘了敵我之分。

  聖嬰童子頭一縮,扮了個鬼臉道:「老小子還有一手呢!」在任何場所裡,他那童心是永遠難滅的。

  燕少玉漠然的道:「只可惜他沒有將那駝龍刺死,以致貽害手下。」

  七煞玉女白燕道:「怎麼知道?」

  燕少玉淡然的道:「你姑娘也知道。」

  七煞玉女調皮成性,聞言嬌「哼」一聲,道:「誰像你那麼了不起!」

  聖嬰童子聞言一驚,心中暗叫道:「要糟,這下我怎麼岔話呢?」

  正在他思忖之際,燕少玉俊險突然一寒道:「姑娘比在下更了不起,何必明知故問?」

  七煞玉女白燕確實沒有想到駝龍會發凶性,聞言只當是燕少玉譏笑她故意找話跟他說,少女的自尊使她不顧一切的開口抗聲道:「哼,你以為本姑娘故意找話跟你談?」

  燕少玉一怔,冷漠的道:「最好不是!」他雖明知誤會了,但卻不願解釋。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一陣委屈,美目中早已落下淚來,蓮足一頓。就要離去,「聖嬰童子」一把拉住她,扮個鬼臉道:「白燕妹妹.你不看戲了?」

  話落向河中一指,狀似哄孩子,他本來就生一臉童子像,這一哄人,的確滑稽可笑。

  七煞玉女白燕本就不願離開燕少玉,只是少女的自尊心逼得她無路可走而己。

  既有此台階那會不下,當下用力摔開聖嬰童子的手,叱道:「誰要你多管。」

  話落偷偷瞟了燕少玉一眼,把目光投向潭中。

  聖嬰童子心中忖道:「我這是哪一輩子少燒了一住香,今世被罰來做你們的出氣筒。」

  潭中駝龍身受創痛已激起凶性,張牙舞爪見人就咬啃,威猛的情形,勝過方才數倍。

  銀刺金鰲水中功夫了得,這時也自無法近身了,僅餘的四個壯漢,也已先後喪生在駝龍爪下。

  無為書生方智,向對岸盲聖、邪啞道:「兩位如要下手現在是時候了。」

  盲聖雖然看不見,但僅憑耳朵,他也聽得出水中駝龍兇猛,只見他臉上肌肉一陣抽顫,冷聲說道:「老夫僅只自己一人下去。」

  無為書生方智一急,道:「一人哪夠?」

  盲聖冷笑道:「一人不夠,兩人也是白搭,盲聖、邪啞雖然身受有目不能視,有口不能言之害,痛苦無比,但卻仍活著,豈能為了一端,而使盲聖、邪啞二人同時除名江湖。」

  燕少玉臉上起了一陣波動,但在面紗覆蓋之下,無法看見。

  無為書生方智機詐的笑道:「那兩位都下去,豈不勝似二亡其一。」

  盲聖冷笑道:「老夫卻想碰碰運氣。」

  話落朝身側邪啞道:「你留在這裡。」

  邪啞有口不能言,險上早已急得變了色.聞言突然向後一推盲聖,縱然當先躍入潭中,就空投下了背上長劍。

  盲聖、邪啞相交長達六十年,形影不離,已成連心之人.盲聖一聽邪啞落潭,突然大叫一聲,說道:「等等我。」

  聲落也拔劍躍入潭中!

           ※   ※   ※   ※



  無為書生方智臉上掠過一絲陰毒的笑意,說道:「我就不相信你們能分得開。」

  燕少玉緩緩舉手除去臉上那塊蒙面的黃紗,顯出一張脫俗的俊臉,自語道:「盲聖雖然末達聖人之境,邪啞卻並非真邪,世間守義氣至此兩人,倒也不多見。」

  他幼年見自己雙親臨難之時,各堂的堂主至死不移,同絕於雁蕩峰上,心靈中,早已印上敬佩忠義的思想,是以每見忠義之人,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生出敬意。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震,忖道:「原來你也會稱讚別人。」

  這次她只是想,卻不敢再多嘴了。

  臥龍三老一直不曾放鬆過燕少玉,此時見他面紗一除,心中不由同時感到無比的驚奇,似乎沒有料到像他那麼狠的人,會生得如此俊美。

  無為書生方智,並不認得燕少玉,但卻認得七煞玉女白燕,開頭,他就奇怪像七煞玉女白燕那等艷名傳遍江湖的人.怎會看上一個小孩子,而與他在一起.此時一見燕少玉,心中才恍然大悟,道:「難怪,他的確足以令少女著迷。」

  盲聖、邪啞一落潭中.只黨潭水寒冷刺骨,他倆水性與銀刺金鰲相距很多,此時再受寒水一浸更加相形見絀了。

  銀刺金鰲獨自戰那駝龍,正自難以應付,此時一見有人加入,也顧不得是敵是友,連忙喊道:「你們分開了,我們三面夾攻這畜生。」

  盲聖一揚手中劍,游上道:「憑你也配命令我們,哼!」聲落也不管銀刺金鰲,獨自與邪啞一面攻上。

  銀刺金鰲眼一翻,本要發作,一見兩人水性不佳,幾乎連巨浪都抵抗不住,心知他們加入幫不了大忙,心念轉動,毒念立生,心忖道:「盲聖、邪啞素與本幫不和,我何不借此物之口,將之除去,然後相機行事再奪那駝龍丹。」

  主意既定.冷笑一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盲聖、邪啞.方才多有得罪之處,此物就讓兩位吧。」

  話落深深吸一口氣,潛入潭中不見。

  盲聖、邪啞是知道駝龍存在之後,才練的水功,算來也不過兩年的時光,怎會好到哪裡去,銀刺金鰲在時,他倆已有些手忙腳亂,此時銀刺金鰲一走,駝龍所受壓力大減,全力對付兩人,試想他們又怎麼抵擋得住呢?

  只不過片刻功夫,兩人已是險情環生,要非仗著兩人內功深厚,只怕此時早已葬身潭底了。

  無為書生方智見狀,忙笑道:「葛兄,現在又輪到咱們。」

  鷹愁老人葛萬方已看出駝龍厲害,他水中功夫,雖然了得,但比之「銀刺金鰲」不相上下,以銀刺金鰲連同手下八個水功極高的壯漢,都奈何不了此物,自己下去豈不是自討若吃。

  聞言冷笑一聲,道:「以兄弟之見,最好是你那十二護衛齊出。」

  無為書生方智狡猾無比,他早就窺出鷹愁老人葛萬方不敢下手,目光暗自開始四下搜縈了。

  燕少玉突然向前跨一步,七煞玉女白燕以為他要下去,一擺手中七煞劍就要跳往潭中。

  燕少玉一驚,飛步阻在她的身前,道:「姑娘要下去嗎?」

  七煞玉女白燕小嘴一嘟道:「你管得著。」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並非管你,而是覺得你此時下去是不智之舉!」

  「我要得到那兩顆明珠。」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會把它送給你的。」

  「送我?」

  七煞玉女聞言不知是驚,是喜,扮臉上浮出一層難以形容的喜悅之色,剛才的千般委屈,似乎在這一句話之中完全消失無遺。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在下生平不說謊言;」

  七煞玉女白燕險上的歡愉之色,漸漸隨著另一個意念消失了,只見她黛眉一皺幽然的道:「我知道你不會騙我,但是,我……我也要跟下去。」

  「你信不過我?」

  七煞玉女白燕此刻芳心大急,眼圈兒一紅,登時落下淚來,急上兩步,嬌聲道:「你又誤會人家了。人家……人家要跟你在一起嘛!」話尾聲音小得幾乎使人難以聽到。

  聖嬰童子雙手一攤,自語道:「這可好,你們在一起,可把我丟下不管了。」

  燕少玉心中一陣激動,第二次,他體會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一個姬鳳儀已經使他無法擺脫的了,如果再加上一個七煞玉女白燕,便更不知應該怎麼辦了。

  無為書生方智一見燕少玉移到右邊,就知他如無自信,決不敢下去,心中一樂,忙道:「那位小兄弟貴姓,我們合作定了。」

  燕少玉猛然抬起俊臉,星目中透出兩道駭人的寒芒,直盯在無為書生方智的臉上。

  冷冷的道:「在下希望你在一邊等燕某片刻,等燕某從潭中上來時,再去找你。」

  無為書生方智,雖聽出他言辭有些冷森漠然。但卻沒有想到以他的年齡敢招惹自己,當下笑道:「那我們是合作定了。」

  燕少玉右手搭在左腕上,冷漠的一笑道:「憑你還不配,在下是要送你入地府,朋友。」

  燕少玉突然長嘯一聲,雙足一蹬,身子凌空拔起五丈多高,就空一翻,頭下腳上,急如魚鷹般的向潭中射去。

  也許,那嘯聲太過響亮,周圍群雄,不由個個臉上變色,無為書生方智冷笑一聲,自語道:「好小子,武林中敢找我方智的還未見過,等一下,我們且看誰送誰進地獄。」

  鷹愁老人葛萬方目視燕少玉身法,不自覺的搖頭道:「此人樣樣勝我多少,今後武林中如有他存在,則我等將終日寢食難安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8:18

  燕少玉一下,七煞玉女白燕再也顧不了那許多了。

  嬌呼一聲,道:「人家也要去」。聲落嬌軀早已彈出,投向潭中。

  聖嬰童子星目一轉,道:「你們都下去了,我留在這裡幹什麼,說不得我只好也跟去了」。說話間早已跳了下去。

  燕少玉身在空中,星目一閃,只見那駝龍一隻巨爪已抓住盲聖長袍,另一隻爪,正準備抓向盲聖頭部。

  燕少玉就空冷叱一聲,搭在右腕上的左手突然向外一揚,只聽「錚」地一聲龍吟,一片森森寒光已罩向駝龍右目。

  駝龍沒有想到突然天降煞星,為救自己有眼,那顧得再去傷人,急忙把巨頭一偏,回爪向空中抓去,盲聖始才脫險逃出性命。

  燕少玉存心傷它一目,當即右掌一揚,招化「朝輝夕陰」斬向龍爪,一隻舉起的巨爪,幾乎被打折,麟甲紛飛,垂落水中,燕少玉的利劍已然攻到。

  駝龍確實也相當了得,百忙中,猛然把頭一偏,只聽「嗤」的一聲,劍尖斜刺入龍腮之上,鮮血如泉湧流。

  這時,燕少玉的身子,也已撲進水中。

  駝龍受此巨創,心中已生畏懼,長吟一聲,一晃頭,向水底潛去。

  這時。空中已落下七煞玉女白燕,與聖嬰童子。

  燕少玉心中暗叫一聲:「好畜牲」,猛吸一口真氣潛入水底之中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雖知自己水性不佳,但她此時卻是一心一意的記掛著心上人,不顧一切的向水底一潛,芳蹤頓杳。

  盲聖深喘一口氣後,突然冷聲笑道:「來人通名。」

  聖嬰童於星目一翻道:「怎麼?你敢情還想找你救命的恩人拚命?」

  盲聖怪僻成性,聞言冷喝道:「誰叫你救我。」

  這時潭水震盪得十分厲害,想是燕少玉下在水底與那怪物拚鬥。

  聖嬰童子笑道:「我若有本事救你,早已替到水底去了。」

  「那麼是誰?快說,老夫自會去找他。」

  聖嬰童子大怒,冷笑道:「那救你之人,饒過你們一次,可惜他不在這裡,要不然,哼!只怕他要相信自己看錯人了,捨命全交之人,並不一定懂得事理。」

  盲聖、邪啞心中一動,突然默默不語了,也許是由生死邊緣又平靜下來,他們多少是領略到了什麼?

  水底,燕少玉正捨生忘死的與那駝龍搏鬥著,這時,駝龍身上已受了數處重傷,行動已不似先前那麼靈活了。

  燕少玉左胸口的傷痕,由於用力過猛,也已掙裂了,寒水一漫,疼痛無比。

  突然,燕少玉死劍一分,趁那巨龍轉頭之際,閃電刺向它右目,若在初時,這一劍頂多刺它一道傷口,但此時卻不同了。

  只聽那駝龍低吼一聲,右目湧出一縷血水,四爪一蹬,突然向水面衝出,去勢急如利箭。

  燕少玉伸手把龍目拾起,一抬頭,突見七煞玉女白燕正被迎面向上升的駝龍撞倒,也許,在水面下,那駝龍的生像特別駭人,七煞玉女白燕大駭之下,七煞劍猛使一招腕底翻花,蓮足一蹬,側身向右疾潛,她仍想找到燕少玉。

  駝龍受刨之際,凶性倍增再度轉戰,一見七煞玉女白燕無力抵抗,巨首一擺,張口自後猛咬過來了。

  燕少玉在水底看得清楚,但此時救援已是太遲,大急之下,右手揚處招化「鳴風追月」死劍脫手而出,直取駝龍左目。身子也同時向七煞玉女撲去。

  鳴風追月連江湖上一等高手都躲不過,駝龍雖然通靈,也終究是個畜牲,那能躲得了,「嗤」的一聲,左目也被刺瞎,死劍透過眼眶,直沒及柄。

  燕少玉飛身掠過,一把摟住七煞玉女的細腰,向右翻出三丈多遠,險險避過那急衝而來的駝龍了。

  七煞玉女白燕抬眼,見自己正被燕少玉抱住,芳心為之一甜,玉臂一伸,緊緊摟著他的頸項,把粉臉緊緊貼在燕少玉的臉上。

  多日來的相思,使她忘了一切,何況,這裡也沒有別人看到。

  燕少玉在水中不能說話,但對她那種不顧生死,拚命追隨自己的深情,心中自是感動,伸手輕輕拍她的香肩,然後把手中龍目,放在她手中,飛身就要再追那駝龍。

  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帶肉的龍目放進懷裡,一把拉住燕少玉的衣角,緊緊不放,臉上一片憂戚之色。

  燕少玉心中一軟,伸手拉著她的細手,向盲目的駝龍迫去。

  那駝龍雙目已盲,下衝之力卻很大,轟的一聲,把崖壁撞裂了一大塊,燕少玉在水中拉著七煞玉女白燕行動不便,當下伸手抱住她的細腰,閃身衝上。握住龍目中劍柄,一抽一旋,絞出另一隻龍目.接著回手一劍,趁那駝龍昂首之際,斬下了龍頭。

  只見那駝龍在水中翻騰一陣.便自氣絕身亡了。

  燕少玉抓起另一個龍目。放在七煞玉女白燕手中,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大喜,突然大膽的圈臂樓住燕少玉頸項,在他面額上親了一口。

  燕少五俊臉一熱。心中卻更增加了一份心事.他實在不忍去傷害這多情少女的一顆芳心。

  兩人一浮上水面.四圍不由傳來一陣驚訝的呼聲。潭水已平,盲聖、邪啞與聖嬰童子卻仍浮在水面上。

  燕少玉掃了面現愧色的盲聖,邪啞地眼。淡漠的道:「駝龍屍在潭底,兩位要取那內丹,現在是時候了」。聲音很低。

  盲聖沉聲道:「你為什麼……」

  「假使兩位希望在水中與他們博鬥的話。只要大聲宣佈一下,在下相信會有更多人下來。」

  盲聖、邪啞由於後天的殘疾,養成了他們乖僻的性格,平日心情惡劣時,無事尚要生事,那有有仇不報之理,是以他們對這突然的改變,一時之間,倒也想不透其中用意何在。

  盲聖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要和我們交換什麼東西,何不直說。」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過去,在下並末想與你們交換什麼,要的,只是你們兩人的頸上首級。」

  「現在呢?」

  「也不交換什麼?」

  盲聖一怔,突然狂笑道:「我倆平日自信乖僻、狠毒,連我們自己也找不出上點中人之處,不知閣下看上我倆哪一點,要交我們兩人。」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自然是你們尚有可取之處,但我燕少五卻決不是要交二人為友,只是覺得兩位尚能知道生死之交的義氣而已。」

  盲聖心頭突然一震沉默無語。

  無為書生方智。與鷹愁老人葛萬方,臥龍三老等人,先前一見潭水平復,鮮紅的血直由潭底上升,就知駝龍已死於燕少玉之手,同樣的,他們也連想到內丹定也到了燕少玉手中了,是以,他們一直保持沉默,盤算著如何由這少年手中,把內丹搶來,據為已有。

  等他們聽完燕少玉與盲聖的對話後,突然明白那內丹尚未落到燕少玉手中,無為書生方智反應極快,忙叫道:「葛兄,下手吧,別忘了潭底尚潛著銀刺金鰲,兄弟替你們守著上面。」

  鷹愁老人葛萬方早已存下了奪取之心,聞言暗罵一聲。「多嘴」,飛身撲入潭中。

  燕少玉這時猛然想起銀刺金鰲,心中不由大驚,方要開聲,突聽盲聖道:「燕少玉,我兄弟先走了」話落吸了一口氣,隨著邪啞潛入潭中。

  四周群雄即知駝龍已死,貪圖之心立生,誰也想下去揀此便宜,紛紛縱身向潭中躍去。

  燕少玉怕盲聖、邪啞不知駝龍屍體的位置,落於群雄之後,忙道:「我們也下去。」

  七煞玉女始終浮在燕少玉的身側,一聽說他要下去,回手一把位住他,回頭道:「我也一起去」話落突然驚道:「啊!你受傷了?」

  燕少玉低頭見左胸染紅了一片,心知傷口已裂,此時也顧不得這許多,抓緊「七煞玉女」白燕的玉手,回身潛入水中,接著,聖嬰童子也潛了下來。

  三人落到潭底,只見盲聖、邪啞正自與銀刺金鰲打得難分難解,駝龍腹部剖開了一半,似乎還沒有取到裡面的東西,因為肚腸完整如初。

  你道憑銀刺金鰲的經驗,怎不把屍體拖到別處解剖呢?原來他老謀深算,知道燕少玉必然馬上下來。方纔他在水中戰那駝龍的身子,他是見過的。

  自知無論藏在潭底何處,都難逃過他的眼睛,是以,才決定爭取時間,在原地解剖。那知正要下手之際卻下來了盲聖、邪啞.使他功虧一簣。

  燕少玉不由心中冷哼一聲,左手死劍一抖,直取銀刺金鰲。

  銀刺金鰲自知敵他不住,多戰有害無利,手中寶劍一調,雙足猛然一點地面,向後射去。

  恰在這時,鷹愁老人潛到,他一見駝龍腹部已剖開,而銀刺金鰲正從燕少玉劍下逃出,只道是那內丹,被他盜去了,心中焦急,長劍一順,疾刺了過去。

  只見,上上下下,不下二三十人,把銀刺金鰲圍在核心,鬥了起來,燕少玉等人倒反而無人理會了。

  銀刺金鰲人在水中,有苦難言,只得奮力抵抗,一面衝去。

  這時,遠處突然游來四五十個響繡血嗄的大漢,他們見堂主被圍,以為東西已經得手,都紛紛圍上,成了一個反包圍的形勢。

  七煞玉女白燕用右手食指,在燕少玉手心上寫道:「等一下,銀刺金鰲浮上水面,事情必然開朗,那時,這些人便來圍攻我們了,你胸口受傷,我們犯不著與他們拚命,何不先到鷹愁老人守潭的洞中去休息?」

  雖然聽不到她那嚶聲嬌語,但由她寫的字,卻足可令人體會出嬌柔體貼之情。

  燕少玉也覺胸口被冷水浸得疼痛難忍,當即在她手心上寫道:「好的!」

  這時,邪啞已把內丹取到手,拉著盲聖向燕少玉走來,似乎等他決定的聖嬰童子卻去把個大龍頭抱了過來。

  龍頭大如磨盤,比他人還要高大,看起來,倒像個小螞蟻扛了個大米粒,真是令人發笑。

  燕少玉用手朝邪啞一比,回身隨七煞玉女白燕遊去,邪啞人啞最懂手勢,見狀會意,拉起盲聖相隨而行。

  聖嬰童子唯師弟馬首是瞻,不用多言他也會跟來。

  這時,銀刺金鰲已浮出水面,不大工夫,果然全部人馬重又入潭底,不再打鬥,他們一見燕少玉等人去向,同時大驚,紛紛爭先恐後的追了上去。

  鷹愁老人葛萬方心中最急,因為他看出他們去的方向,正是自己早日守潭之洞,腳下一用力,當先迫了上去。

  但是,這時五人已近洞口了。

  鷹愁老人葛萬方雖然使盡平生之力,想在五人登岸前把他們載在水中,再借群力將之消滅,因為他知道,除了燕少玉,聖嬰童二人外,其餘三人水功均不見長。

  但是,如果他們一上岸,則個個都是武林馳名的高手,慢說是憑自己一人之力,就是再多一些只怕也要弄得灰頭土臉。

  但是,天不從人願,偏偏在他迫近五丈之時,五人已相繼登上了石岸。

  只見,一處廣大十丈方圓的斜坡,伸於手中,坡頂是一座高壁,壁下一處深洞光潔異常,顯然這裡一直有人住著。

  聖嬰童子抱著那個比他身子大了許多倍的駝龍頭一上峰,失去了水的浮力,覺得有些重,一見洞口,當先衝了進去。

  七煞玉女一雙美目緊盯燕少玉右胸口流血的傷口之上,玉手輕輕一拉燕少玉,嬌聲道:「我們進去好嗎?」

  燕少玉胡身後盲聖,邪啞一指道:「你帶他們先進去吧,我在這裡等等他們。」一雙星目暴射著駭人的寒芒,緊緊的注視著潭水不移。

  七煞玉女白燕心疼他胸口傷勢,聞言勸道:「別管他們了,只要我們守住洞口,他們縱有干軍萬馬,也休想闖得進來。」

  燕少玉臉上掠過一絲漠然的笑意,淡淡的道:「天龍幫在我燕少玉手中,永遠不會避過任何強敵。」

  盲聖、邪啞不是呆子,由燕少玉獨斬駝龍的能耐,他們相信任何人在水中也敵不住他的一擊,以他倔強的的性格,當真不可能退上岸來。

  盲聖、邪啞臉上同時掠過一片無法形容的激動之色。

  突然,盲聖仰天大笑一聲道:「你說的確是事實,盲聖、邪啞雖然在水中差人一等,但在陸地上.卻不承認輸人,公子可否讓我倆擋得頭陣。」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下沒有資格限制兩位的行動。」

  就在這時,猛聽水中「嘩啦啦」連聲大響,石坡四周,突然湧上不下六十個人來,一個個執刀仗劍,直接上來,形同瘋狂。

  最中間,約有四十人左右,個個響繡血鯊,正是紅雲幫血鯊堂的人,左右兩邊則是些三山五嶽的江湖人物,由他們這突如其來的群起而攻擊,足見他們在上岸之前,便已事先有了安排。

  盲聖、邪啞臉上同時殺機一閃,大喝:「你們是找死!」

  聲落雙雙撲了出去,身法快得駭人。

  但是他倆雖然快,卻有人比他們更快,就在兩人才一動身之際,突然一聲震人心弦的長笑,劃破了夜空,隨著笑聲一落,一聲清叱道:「哈哈……鳴鳳展翼。」

  濛濛的月色,映著一片迷濛不清的光幕,飄忽不定高駕於眾人頭上,使人一時之間,想不通這是什麼東西。

  突然,光幕從空驟然落下,接著一片慘呼厲叫之聲,不絕於耳,噴起的鮮血,如沖天紅柱,滾動的頭顱,倒下的數位屍體,成堆成疊,也許是他們死的先後時間相差太短,以其與攝人的慘號聲,混成一片。

  七煞玉女白燕轉過頭去,她一向殺人不眨眼,這時也不敢再看下去了。

  六十多個衝下來的人,除了後面的十幾個見機得早,滾落潭中以外,幾乎沒有一個逃得活命,這種驟然間的變化,真令人膽寒。

  夜,又恢復了平靜,水,仍在流著,只是,此時流過斜坡的水,變成了紅色而已。

  盲聖、邪啞木然的站在屍堆之中。看得見的不相信他的眼睛,看不見的,卻不相信他的耳朵,但是,這是事實,擺在眼前的事實。

  燕少玉嘴角上浮現著那絲漠然的笑意,那不是得意,也沒有同情,只是一種無所謂的笑意,好像,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超然地立足世外,儘管,他親手做了這許多。

  盲聖沉重的歎了口氣道:「老夫兩人,一向行事自信夠殘酷的了,但是,一口氣之下,卻從末連殺過十人之上,而公子……唉,老夫自歎不如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一人殺死多人,還勝於多人殺死一人。」

  盲聖、邪啞心頭一震,就在這時,洞中跑出了聖嬰童子,他一見那些屍體,臉色先是一變,繼而想到這些人要傷害他的小師弟,那顆不忍之心,又消失了,大叫道:「師弟,洞內可舒適得很呢。」

  燕少玉這時也覺得右胸疼痛難忍,他手提著死劍,冷冷的朝洞中望了一眼,舉步向洞內行去,七煞玉女白燕、聖嬰童子隨後,再下來,便是盲聖、邪啞!

  潭底鷹愁老人葛萬方目注燕少玉等人向自己居住的洞中走去,心中雖然憤恨不已,但卻不敢上去,方纔那些人已替他試探過了。

  銀刺金鰲略一思忖,首先帶著手下殘徐幾人離去,紅雲幫不會就此罷休的,接著,鷹愁老人葛萬方等人也已離去。

  燕少玉走到洞口,突然崖頂無為書生方智的聲音叫道:「燕少玉,最好把東西替我留一點,別忘了咱們合作之約。」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姓方的,在下希望你等到天亮。」

  無為書生方智大笑道:「哈哈……小兄弟,你放心,我方智一向最守信用.在末見你之前,十年八年我也等了。」

  臥雲龍的聲音道:「還有老夫三人等你。」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決不使各位失望就是。」話落緩步進入洞中。

  洞內甚是寬敞。共分三間,一干應用之物,俱是石作的,雖然粗糙一些,但卻一應俱全。

  聖嬰童子打開右側的一間,對燕少玉道:「師弟,這裡面被褥俱全,你在裡面休息休息吧!」

  燕少玉方才一招「嗚鳳展翼」氣憤之下,用力過猛,傷口大裂,再加上一夜奔騰,人也確實有些支持不住了,這就是他為什麼一直不把死劍拍回腕下的原因,只是為了不願別人發覺而已。

  燕少玉點點頭.道:「師兄天亮時叫我!」話落走了進去。

  聖嬰童子道:「傷口呢?」

  燕少玉突然不耐煩的道:「我自己會處理的,帶上門吧。」

  聖嬰童子並不生氣.相反的,他臉上掠過一絲不安之色,喃喃自語道:「師弟一向未曾疲勞過,這次是怎麼了?」

  七煞玉女白燕道:「你是說他真的累了?」

  聖嬰童子與燕少玉相處多年,對他的性格瞭解甚清,他回頭望了七煞玉女白燕一眼道:「他不會讓你們知道的,唉!他什麼時候受的傷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邪啞聞言突然從身上掏出一個玉瓶,他不能說話,只得把玉瓶交到盲聖手中。

  盲聖向前走上一步,道:「假使兩位信得過我兩的話,請把這瓶內僅存的一粒藥丸拿去給公子敷在傷口之上,這是我兩人畢生心血的結晶。」

  由他倆誠懇的態度和語氣來,任何人都不能懷疑此言是假,何況,以兩人寧折不彎的乖僻性格,也決不可能存有暗算別人之心。

  聖嬰童子雖然平日頑皮如孩童,但江湖經驗卻很豐富,聞言險上先是一喜,突又憂愁的道:「我相信你們不會那麼做的,但是,我不敢進去給他敷藥,小師弟的性格我知道。」

  七煞玉女白燕心疼燕少玉的傷勢,鼓足勇氣道:「我去!」

  話落把那藥瓶接入手中。

  聖嬰童子乞求似的道:「白燕妹妹,你……你會忍耐是嗎?」

  七煞玉女白燕垂下了粉臉,美目中已浮現出兩顆淚珠,嬌聲道:「他殺了我,我也不會使他生氣的。」

  邪啞茫然的望著那扇緩緩關閉的石門出神,他生平從未一與女孩子接觸過,更不知什麼是「情」,是以他無法猜透何以一向凶狠無人敢惹的七煞玉女白燕,此時會突然轉變如此之多。

  盲聖心中卻在想:「燕少玉年紀輕輕,不但武功超群,而且行事更是光明磊落,不圖人報,今日我兄弟二人,盲啞之疾如能治好,一切全是由他所賜,說不得……」

  突然,他一拉邪啞道:「我們治病吧!」

  聖嬰童子舉步走到洞口去了。

  七煞玉女走進方中,一顆芳心幾乎跳出胸膛,緩抬秀目,目光到處,只見燕少玉合衣躺在床上,死劍已落在地上,臉色已失去先前的紅潤,蒼白的怕人,胸口的血,仍在流著,人似乎已睡著了。

  七煞玉女白燕只覺芳心如同巨錘搗碎,眼淚登時滾滾而下,喃喃自語道:「只要是人,總有不如意的時候,你為什麼老是要遮蓋著,不使人知道呢?」

  此時,她已忘了心中所害怕的事,急步上前,在燕少玉身邊坐下,伸出纖纖玉手,去替他解開胸前衣扣。

  燕少玉雖然由於內外雙重的逼害,人己漸漸昏睡過去,但他身負曠古絕學,卻不會真個連人碰到他身體都不知道。

  白燕的手一觸到燕少玉衣扣時,驀地,燕少主身子一例,右手閃電一抓,正好抓住七煞玉女的脈門,星目一睜,待看清楚是她,不由俊臉一寒,怒道:「姑娘意欲何為?」

  七煞玉女白燕手被他抓住,芳心狂跳。聞言本能一揚左手握著的玉瓶,道:「我,我來替你療傷。」

  燕少玉並非不通人情,但是,他的心中卻另有想法。聞言冷冷一笑道:「在下記得並未請求於姑娘。」

  這使七煞玉女白燕很下不了台,她似粉臉神色一變,想發怒,但是,突然她又忍了下來,柔聲說道:「是我自己要來的。」

  燕少玉心中暗自奇道:「她怎麼不生氣呢?」道:「姑娘不怕男女授受不清嗎?」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一紅,強忍怒火,道:「只要我們居心正大,那有什麼關係呢?」

  燕少玉冷漠的道:「雖然是如此,但在下卻有點……」

  七煞玉女聞言大怒,粉臉青紅不定,美目怒火大發櫻嘴連張,但卻半天也沒說出什麼,突然,她用力掙脫了燕少玉,伸手便去解他的衣扣。

  燕少玉大怒,右手一揮,向她粉臉頰上摑了過去,在他想:「這一掌揮去,七煞玉女定然閃避,繼而大怒。」那知,她卻閉目不動。

  這一來,大出燕少玉意料之外,也使他無計可施了,他用力煞住右手,無可奈何的道:「姑娘你……」

  七煞玉女白燕一聽他語氣改變,也沒有真的打自己,芳心暗喜,美目流轉嫣然一笑,柔道:「把這藥敷上,傷口立刻就會好的。」

  燕少玉搖頭道:「我自己會理的,姑娘,我希望你生氣,但你此刻你卻不生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8:35

  七煞玉女白燕嬌柔的把他的胸口衣扣解開,芳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自然這是第一次,她替男人解開衣裳,何況,這又有她朝思暮想的心上情人。

  但是,當她目注傷處五個被寒水凍成紫黑色的傷口時,不由駭得啊了一聲,玉手發起抖來。

  燕少玉掙扎了一下,要想起身,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按住道:「別,別動,傷口很深。」話落,她突然伏在燕少玉的胸口,用小嘴去吮吸傷口的血水。

  她小嘴觸到的的地方,燕少五隻覺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受,但是,隨著這種感受,他心中像似負著一塊沉重的石頭,越來越重了。

  片刻七煞玉女把傷口中的血水吸盡,然後把玉瓶內藥丸倒出研碎,輕輕地敷在五處傷口之上面。

  這藥丸確實有著驚人的奇效,藥粉到處,燕少玉只覺傷處熱辣辣地,鑽心疼痛,立刻隨著又是一陣透心的清涼,白燕卻眼看傷口血止,而且肌肉饅慢的收斂起來。

  她掏出小手巾,準備替燕少玉蓋住傷口。

  突聽燕少玉燕道:「你擦擦嘴上的血罷。」

  聲音除了沉重以外,已不再像先前那麼冷漠了。

  七煞玉女白燕將自己小嘴擦了擦,方發現那手巾是濕的,也才想起自己全身的衣服還是濕的。

  她溫柔的笑笑輕聲道:「你怎麼不像方纔那麼冷淡。」

  燕少玉沉重的笑了笑道:「我希望繼續如此。」

  七煞玉女白燕輕聲說道:「不要,不要那麼對待人,你……你對儀妹不是如此的。」

  燕少玉心突然一動,明朗的道:「你跟鳳儀常在一起是嗎?」

  七煞玉女點點頭。

  「你常到東海去找她玩嗎?」

  七煞玉女白燕道:「有時候在那裡住很久。」

  燕少主迷茫的道:「鳳儀說她很寂寞。」

  七煞玉女白燕幽幽的道:「我也很寂寞。」

  燕少玉笑道:「那就好了,今後你們兩個常在一起,便再也不會寂寞了。」

  他好像覺得自己找了一條好路,心情開朗了許多。

  七煞玉女白燕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叫自己跟鳳儀在一起,就是跟他在一起,不由粉臉一紅,柔聲道:「你該休息了。」

  話落拉上被子,替燕少玉蓋在身上,燕少玉心頭重擔一釋,更感疲勞。不多時就真的沉睡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運功調息一會,把身上濕衣蒸乾,然後從懷中掏出兩顆龍目,把外面的肉剝干,果然剝出兩顆鴿蛋大小的明珠,昏曦中,但見光芒四射,明亮奪目,光滑可愛之極。

  她嬌癡的玩了良久。突然回頭看看床上的燕少玉,芳心中若有所悟的叫道:「等一下他醒了後,我要把這兩個龍珠給他,叫他給我與鳳妹。」

  就在這時,洞外突然傳來盲聖的聲音,道:「姓方的。你不用鬼叫,等一下有你瞧的。」

  無為書生方智冷聲道:「盲聖,你瞎了眼!難道連耳朵也聾了,在下幾會叫你來的。」

  盲聖道:「老夫不但不聾,連眼不瞎了,老夫只是有鑒於此,憑你那兩下子,還不配與燕公子為敵而已。」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動,忖道:「莫非那駝龍內丹真的把個盲聖、邪啞的殘疾治好了?」

  床上的燕少玉突然翻身躍起,脫口道:「是不是天亮了,師兄怎麼不來叫我?」

  言下頗有些怒意。

  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手中死劍遞過,道:「大概五更才過,他們吵醒你了。」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燕少玉接過死劍拍回腕上,扣好胸前衣扣。道:「我們出去吧!」

  七煞玉女白燕把兩顆龍珠遞上。道:「給你!」

  燕少玉一怔道:「你不是要送……」

  「你給我們分一分嘛!」

  燕少玉心中有事,右手把右邊的一個遞給她道:「那你要這個好了,這個分給鳳儀,你交給她吧。」

  七煞玉女白燕接過自己的龍珠,突然嬌笑一聲,道:「人家不管」,聲落已奔了出去。

  燕少玉有些茫然的收起明珠.跟了出去。

           ※   ※   ※   ※



  燕少玉一出石室,只見盲聖、邪啞正自並肩站在門口三尺處,盲聖那雙暗淡無光的眸子,這時已充滿湛湛神光。

  燕少玉忙煞住身子,心中忖道:「可能他們殘疾已去,今後這兩個人的交情只怕要更深厚,我倒做了一件自己意想不到的事。」

  他心中在想,口中卻冷漠的一笑道:「兩位可是在等我燕少玉?」

  邪啞突然開腔,沉渾的道:「不錯,我們在此恭候公子。」神態之間,啞疾盡除。

  燕少玉一怔,冷淡的道:「在下擔待不起這恭候二字,兩位有什麼指教之處,儘管劃下道兒就是,燕少玉在出去之前,願意先打發兩位。」

  盲聖豪放的大笑道:「我兩人確實在此恭候公子,盲聖、邪啞從來沒有想到過今生會服於哪個,更沒想到會是個年輕至此的人,但是,事實如此。」

  燕少玉有些明白了,但是,他不想真的收留兩人,因為,他們已是江湖上盛名久傳之人,一旦收之,將毀其一世盛名,他漠然的道:「這倒出科在下意料之外,不過,燕某人處世信條,只知有我無敵,有敵無我,從未想到要人佩服。」

  邪啞直截了當的道:「天龍幫初復,公子一定需要用人。」

  燕少玉冷漠的道:「兩位不至於要在我天龍幫供職吧?」他先出言以問相拒,在他想,以盲聖、邪啞的驕狂,決然受不了這句話。

  那知,事情又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盲聖、邪啞竟然肅然同聲,道:「我倆願聽公子差遣。」

  燕少玉一愣,道:「以兩位的經驗,做事該不會如此衝動。」

  盲聖沉聲道:「盲聖、邪啞雖然平生處事。邪氣十足,但卻是生理上的影響,實非不知事理之徒,公子武功蓋世,先放二人活命於雲天嶺,不記澗外偷龍之怨,又在深潭救我二人性命,蒙贈內丹以除殘疾,我二人生平雖不願施恩於人,卻也從未受過如此大恩,死生二字在我輩看來雖然事小,但恩怨二字,卻不能不明.我倆此身即為公子而死,也難彌補我倆心中對公子敬佩之心於萬一,公子是報怨雪恨而現身江湖之人,當明其中真理。」

  這番話出自盲聖之口,怎不令人吃驚,燕少玉漸漸收起冷漠神色,慎重的道:「你們人在我幫將失去自由人之身,而要受幫規限制。」

  盲聖、邪啞突然跪地道:「幫主受我一拜。」話落就要拜下去。

  燕少玉急忙把身子向旁一閃道:「在下希望兩位再仔細的想想。」

  邪啞斷然道:「除死無大難,盲聖、邪啞跪地起誓,今後如受公子差遣,雖刀山劍林,萬死不辭,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燕少玉這才受了兩人之禮,道:「起來吧!今後你倆長隨於我左右!」

  盲聖、邪啞似乎都放下了一樁心事,那刻板的臉上,也浮現出愉快之色,起身齊聲道:「謹遵幫主令諭。」

  七煞玉女白燕暗自高興,走到燕少玉身前道:「恭喜你。了。」

  燕少玉笑了笑道:「我們走吧!」話落走出洞外,七煞玉女白燕緊跟在他的身側,盲聖、邪啞在他左有兩側。

  聖嬰童子右手提著駝龍那枝長達四尺的獨角,正在那裡敲打石頭。只見龍角點處,石硝粉飛龍角卻是絲毫無損。

  燕少玉抬眼向兩側崖上一望,只見兩側仍站滿的人.他們似乎末得龍丹,始終心有不甘似的樣子。

  無為書生方智一見燕少玉出來,忙叫道:「小兄弟,你給我留了多少?」

  燕少玉冷漠一笑道:「姓方的,等燕某上來再談吧,」

  聖嬰童子把龍角往背上一搭道:「師弟,背面有無為書生方智,這傢伙雖然不知有什麼絕活,但由於那些人都不敢得罪這一點看來,似乎真有點能耐,對面有臥龍三老,鷹愁老人把守,我們怎麼上去?」

  燕少玉冷漠的道:「我自有辦法。」

  話落對盲聖、邪啞道:「你們找幾塊碎石來,等下我飛身上去時,身形飄浮不定,你倆看準雙足,往那裡落,你們就對準我腳底往那裡丟,我上去後,你們再上去。」

  邪啞道:「燕幫主,這有些太冒險了,你何不在這裡與他們對話,我與盲聖順流而下,出得澗去,然後再背面打擊呢?」

  燕少玉俊臉一冷的道:「天龍幫決不能讓他們看輕,我自有把握,快去吧。」

  盲聖、邪啞只得依言而去。

  燕少玉目注聖嬰童子道:「師兄,你拿那龍角幹什麼?等一下看你怎麼上去。」

  聖嬰童子道:「當然有用了,它可以磨出一把稀世寶劍哩。」

  對面臥雲龍突然開聲道:「燕少玉,可要老夫讓你一條路你好上來?」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三位不必枉費心機,你們的嘴臉,在下看得十分清楚,不過,在下可以告訴你們守緊一點。」

  這時盲聖、邪啞已各抱了一大堆石塊走來,盲聖道:「幫主,這些夠嗎?」

  燕少玉點頭道:「夠了!」

  七煞玉女白燕不安的道:「你這就去?」

  燕少玉笑道:「掉下來也有潭水接住。」

  話落臉色一緊,殺機立現。左右雙手分別扣於左右腕上。長笑一聲道:「燕少玉這就來會各位了。」

  但見雙足一點地面,身子突然斜斜的向右前方射了上去,那方位正在是臥龍三老的立足所在。

  不但臥龍三老沒有想到燕少玉真敢凌空向岸上衝來,就是群雄也沒有一個相信他敢這麼做,更沒想到他找的竟是臥龍三老。

  不管如何,這總是一個大好機會.臥龍三老分別提功於雙掌之上,緊盯著冉冉而上的燕少玉。

  眨眼之間燕少玉已升上六丈高,身子上升的塊勢漸漸地緩下來,盲聖看得真切,右手突然一揚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已向燕少玉右足下拋去,去勢雖然不快,但卻充滿了內勁。

  燕少玉上升的身子向下不沉,那塊石塊剛好觸及腳底,急忙趁機換氣,右足一點,身子已向左上方電射而去,出腳只覺石上勁道十足,對盲聖、邪啞的功力,暗自佩服,也深深慶幸自己能得此兩個得力助手。

  這時,他身子又上升了十幾丈,方位卻是鷹愁老人葛萬方立足之處,此時距崖頂已不滿四十丈了,眼看再有四個起落,就可到達崖頂了。

  臥龍三老見狀心中一動,忖道:「原來他不打算用壁虎功。」

  這時,邪啞打出的石塊又接觸燕少玉的左腳,燕少玉又向有衝去,方位卻是臥龍三老立身的地方。

  臥龍三老陰沉無比,見狀心中一動,臥雲龍陰眼一轉,毒計立生,大喝道:「各位朋友留心,別讓他上來,有暗器的,可以打人,也可以把他借力的石頭打掉,決不能讓他上來。」

  這時,燕少玉的足尖,恰好蹬在盲聖打來的石頭上,聞言大喝道:「盲聖替我借力,邪啞,石頭亂打上面出手之人。」

  話聲一落,人已垂直向上躍起。

  邪啞看了盲聖一眼,道:「看好了,多丟幾塊沒關係,反正我們石頭多的是。」

  話落,暗自加勁石上,向崖上打去,此處距崖雖有六七十丈遠,但還難不住邪啞,只聽他大喝一聲,雙手齊出,無數石頭直往上面打去。

  這時,上面掌指,暗器紛紛向燕少玉打來,此起彼落,密如雨點。

  燕少玉低頭注視著腳下的亂石.僅憑雙耳聽力閃避暗器,雙手仍然原狀不動,按於左右腕上。

  七煞玉女白燕關心燕少玉的安危,見狀急得要落下淚來,聖嬰童子卻又敲起石頭來了,七煞玉女白燕氣得直跺腳道:「你還有心玩呢,人家都快急死了。」

  聖嬰童子抬頭望著她卻用滿不在乎的神倩說:「有什麼好急的,這幾個毛蟲怎能奈何得了我小師弟呢?」

  「你不看看,那麼多暗器打他!」

  「什麼?誰用暗器了。」

  他放下龍角,急忙抬眼看上去,敢倩剛才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這時,燕少玉已到離崖頂不滿十丈處了,只見他雙足不停的在飛揚的石頭上亂點,身子左右飄忽如風,雙手卻依然未用,聖嬰童子見狀笑道:「沒關係,他雙手還沒用呢?」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稍安,但仍擔心的問道:「真的沒關係嗎?」

  聖嬰童子調皮的笑道:「有關係你早哭了。」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一紅,嗔道:「不跟你講了。」一雙美目又看著空中。

  突然,盲聖叫道:「快去找些石頭來!」

  聖嬰童於笑道:「早就給你預備好了!」

  話落與白燕二人,把他敲碎的石頭替盲聖、邪啞搬到面前,盲聖又打出十幾塊.大叫道:「幫主已升上崖頂上面五丈高了。」

  聖嬰童子閉目合什道:「阿彌駝佛,多派幾個鬼卒來招領孤魂野鬼吧!」

  聖嬰童子的話聲才落,崖頂上突然傳來燕少玉一聲冷酷刺骨笑聲,道:「各位辛苦了,哈,哈哈哈……」

  七煞玉女白燕一抬頭,突見空中的燕少玉的左右雙環向外一揚,接著一團濛濛劍光把整個人都罩住了。

  突然,一聲驚呼道:「啊!生死劍!」

  接著一片慘號之聲,震撼了山嶽,殘肢斷臂與屍體,不停的從山頂跌落下來,此刻清澈的潭水又是紅色一片!

  這次,七煞玉女白燕並不覺得不忍,因為,這些人都要傷害燕少玉啊!

  盲聖抬頭向上看了一眼,道:「臥龍三老與鷹愁老人已經參戰了,我們得快上去相助幫主。」

  聖嬰童子抱著龍角道:「兄台,先助我一臂之力。」

  邪啞冷聲道:「快!」

  聖嬰童子望了七煞玉女白燕一眼道:「妹妹應走了!」

  盲聖、邪啞由下面運功出掌相助,聖嬰童子與七煞玉女白燕武功本就不弱,此時上面又沒有阻攔,不大功夫便已到達崖頂。

  七煞玉女白燕拔下背上七煞劍,嬌叱中加入了戰圈,直攻鷹愁老人葛萬方,聖嬰童子知道她一人不是鷹愁老人葛萬方之敵,雙手抓住龍角,大喝一聲道:「不開心的老兒,吃你頑童爺爺的一角!」

  他可忘了有角的東西不是人,倒把自己罵了。

  燕少玉手使生死劍,所到之處,無人敢敵,碰之者,不死也得重傷,除了臥龍三老之外,無人敢攫其鋒。

  群雄這時已死了不下四五十人,見機早的。心知無望,已紛紛走了,所剩下的。也只不過是幾個死心眼的貪妄之徒。

  鷹愁老人葛萬方居心極是陰險,不願與燕少玉交手,他曾與七煞玉女白燕與聖嬰童子打過,兩人一上,他立刻從戰圈抽出,獨拒兩人。

  這時崖下上來了盲聖、邪啞,他兩人放眼一望,見燕少玉獨戰臥龍三老,旁邊還有幾個人在那裡冷刀冷劍的躡手躡腳使他不能全力施為,心中不由大怒,盲聖道:「讓我來解決他們。」

  話落飛身而上,大喝道:「好小輩,反了。」

  起手就劈倒了兩個。

  對岸無為書生方智,這時已不知到那裡去了。

  邪啞看到那些人由盲聖打發足足有餘,燕少玉獨戰臥龍三老,雖然激烈無比,但卻攻多守少,當然用不上自己。

  正在著急之際,驚聽「錚」地一聲,接著聖嬰童子大笑道:「不開心的老兒,頑童爺爺這雙獨角夠不夠硬。」

  他開聲扭頭一看,見七煞玉女白燕與聖嬰童子兩人合鬥鷹愁老人有些吃力,心中登時有了主意,大喝道:「我來!」

  話落飛身一招,「跨海平魔」向鷹愁老人葛萬方攻到。

  鷹愁老人葛萬方與邪啞功力不相上下,此時再加上七煞玉女白燕與聖嬰童子,他自知抵擋不住。

  此人生性狡詐無比,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一旦明白大勢,豈肯拿命去冒險,當下眼神一轉,突然大喝一聲,飛身向七煞玉女白燕攻去,卻不管後面邪啞拍來的凜冽掌鋒。

  七煞玉女白燕身後是藏龍潭,見狀芳心一動,忖道:「我若閃避,他非掉到潭裡不可。」

  心念及此,猛然將嬌軀向左一閃,飛出丈餘,鷹愁老人葛萬方正要她讓路,見狀大笑道:「哈哈……老夫不陪了。」

  聲落躍下了藏龍潭了。

  聖嬰童子抱著龍角,就要住潭裡跳,白燕飛身一把拉住他道:「你一個人如何去得?」

  聖嬰童子頑皮的笑道:「我那裡是真要跳,只是看看你是否關心我而已。」

  七煞玉女白燕氣的一跺腳道:「以後永遠不理你了」。話落轉身向燕少玉打鬥的方向奔去。

  只見盲聖此刻已退出了戰圈,場中只有燕少玉一人獨戰臥龍谷三老了。

  燕少玉左手低住臥山龍、臥海龍,右手獨戰臥雲龍,兩手所出之招,與另一雙手完全無關,但他每出一擋,臥龍谷三老都是難於應付。

  他們額角上已現汗跡,心中恐懼可想而知。

  燕少玉一招「浮雲缺月」逼退臥山龍,臥海龍,冷漠的笑道:「在下相信,五招之內,三位之中,必有一人離開人間。」

  臥雲龍連攻三劍,冷聲道:「只要你有這本領」。語聲卻有些勉強。

  突然無為書生方智的聲音笑道:「看形勢,各位確實有些招架不住了。」

  臥雲龍一聽無為書生方智來了,心中毒心突生,思忖道:「天煞六童,地煞六女,天下無人能與匹敵,我何不借他們之手,將燕少玉除去,他神宮中的人,不能在中原久留,今後武林,尚有誰能威脅我們?」

  今動心決,突然大喝一聲道:「我們退!」

  聲落當先向後退去,閃身倒縱兩丈多遠。

  其他二人,也正有此意,聞言雙雙大喝聲中,向後縱去。

  燕少玉冷叱聲中,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大喝一聲,道:「鳴鳳展翼!」

  只聽「嗤嗤」兩聲裂帛脆擊,二人背上各被死劍刺了一道半尺多長的血槽,鮮血如注,這還是他們動作快,要不然,只怕早被劈成兩半了。

  臥龍三老落地不敢久留.一連幾個縱躍,已消失於亂石之中。

  燕少玉身子一動,突見無為書生方智雙手各出三指一揮,登時六聲脆喝傳來,燕少玉身前身後站定三男,三女。他們的行動之快,令人眼花。

  盲聖、邪啞,與七煞玉女白燕心頭不由大駭。

  無為書生方智冷笑道:「小兄弟,我的東西你還沒有給我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8:50




  燕少玉冷眼不屑的掃了六個男女童子一眼,說實在的,他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他抬頭冷冷的對無為書生方智道:「閣下就是依仗這幾個孩童而橫行於江湖的嗎?」

  無為書生方智放聲大笑道:「怎麼?小兄弟看不起神宮的護衛童子嗎?」

  一提「神宮」二字,在場的人無不為之駭然變色,因為百年以來,神宮,鬼殿東西遙遙對峙著,雖然,兩方的人都很少在武林中走動,但每次出來的人,卻從沒有敗過,神宮,鬼殿,也就在神秘色彩包圍之下,在武林同道心目中,產生了無上的威望。

  聖嬰童子抬眼看看師弟,欲言又止,神色不覺顯出畏卻之意,盲聖更不能自主的從懷中掏出半邊剩餘的駝龍內丹,預備送上去。

  唯有燕少玉神色仍是那麼安閒冷森,好像神宮二字,在他心目中並沒有激起一點波浪,當然,他內心的的感覺,誰也不會知道,因為,他是不輕易把自己的喜怒形之於色的。

  無為書生方智見盲聖手托龍丹已知其意,乾笑兩聲,道:「嘿嘿,難得兄台還想著咱方智,沒有把龍丹全部用光,以方纔你的未上崖之時的語氣,方智還以為你會找我拼命呢?」

  言辭尖酸刻薄,聽得盲聖眼中異彩一閃,但僅只一閃,便又消失了,冷然道:「中。假使你不是神宮的人,盲聖確實沒有把你放在眼中。」

  無為書生方智真個奸滑到了家,只聽他毫不動怒的乾笑道:「多謝兄台如此看得起我們神宮,現在可以交給我了嗎?」

  盲聖手托龍丹,腳下才走出兩步,突然,燕少玉冷喝一聲,道:「盲聖,你想做什麼?」

  聲音太冷了,也太陰沉了,盲聖不由自主的止住腳步,手托龍丹,收回也不好,不收回也不好,狀至窘迫。

  聖嬰童子心中與盲聖存著相同的想法,趁機插口道:「師弟,神宮中的人,並不常在武林走動,咱們實在犯不著得罪他們.樹此強敵。」

  燕少玉俊臉一寒。似笑非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把龍丹拱手相送,以求相安無事了?」

  聖嬰童子道:「這是智舉!」

  無為書生方智也得意的笑道:「燕少玉,你如今要辦的事情還有很多,你是聰明的,你確實不該與我神宮為敵。」

  左右雙手,緩緩搭於左右腕上,濃濃的殺機,已使他冷靜的俊臉上,浮現出幾條奇異的線條,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長笑起自燕少玉口中,使人聞聲心弦會自然的顫動起來,笑聲中,只聽他陰冷刺骨的聲音,道:「方智,你聽清楚的了,燕少玉所統的是天龍幫,哈哈……」

  無為書生方智見到手的東西復失,失望之餘,臉色一變,殺機大熾,冷喝一聲道:「燕少玉你知道我神宮的規矩嗎?」

  話落雙手緩慢的舉向空中,三個男女童子目注他雙手,等待著命令。

  燕少玉冷酷的道:「閣下也同樣不知道我天龍幫的規矩。」

  盲聖見狀,把龍丹收入懷中急上兩步,立身於燕少玉身側,道:「稟幫主,卑職願先打這頭陣。」

  燕少玉冷漠的道:「你是主和的。」

  盲聖險上掠過一絲異彩,堅決,誠懇、顯然出自內心,便斷然的道:「盲聖既投天龍幫,生便是天龍幫中人,死為此幫之鬼,豈有獨斷之理,方才主和,乃是為本幫今後大計著想,幫主知道盲聖並非省油之燈。」

  燕少玉豪放的大笑一聲,突然放下雙手,道:「哈哈……有理,燕少玉沒有看錯人,你小心就是了!」話落緩步退了下去。

  盲聖臉上神色由恭敬變為冷酷,陰森森的道:「姓方的,我們終免不了要一戰了,因為我天龍幫,並沒有把你神宮放在眼裡。」

  事情確已到了非訴武力的階段了,多說無益,無為書生方智高舉的雙手,突然從空中斬下,大喝道:「盲聖,你雖然逃過藏龍潭一劫,這一劫中怕你躲不過了。」

  無為書生方智話音未完,三男三女六個童子,已在手勢指揮下,展開了進攻,只見他身前的三個男童,突然凌空躍起。輕巧如掠波海燕.迅疾如驚電一閃,令人眼花撩亂,因為他們掠空的方向,相互穿插。並非直進。

  在三個男童行動的同一時間.盲聖身後三個女童也展開了攻擊,她們是矮身攻進,襲擊小腹以下,身法與三個男童相似,也是穿插進擊。

  三男三女雖然已發動了攻勢,但卻並末用掌,好像並不準備馬上出手。

  盲聖久走江湖,既知這六個男女童子的名號,自然對他們的底細也知道一些,只見他神色凝重精目生光,靜立於原地,動也不動,對六童的穿插騰躍視如無睹。

  七煞玉女白燕看不懂六童這麼跳來躍去用意,迷惑的抬眼望向燕少玉,她雖然明知燕少玉並不比她大,江湖經驗也沒有她多,但是,在心理上,她總覺得他知道的比她多。

  燕少玉俊臉上輕視的神彩已不復見,此時正自神色凝重的緊盯著六童飛躍的身法。

  這時,三個男童飛馳一陣,盲聖只是凝神以待,不為所惑,突然地,戰術一變,開始正式攻擊了!

  這時,三個男童第四度騰身空中,一人正面躍來,兩人自左右兩方,穿向左右兩側,恰好在正面攻擊童子的背後交又而錯過。

  正面童子雙掌一場,招化「搏浪掏沙」撲擊盲聖頭腦,招式雄渾的非一般武林高手堪能與之相提並論,這時,左右兩側的兩個男童正好隱於第一人身後,無法看見。

  在正面男童出擊的同一時間,盲聖身後的三個女童也自攻到,她們的攻法與前面男童恰好相反的,由左右兩女童交錯攻出,第三人卻隱於交錯兩人的身後。

  表面上,已有三道強猛絕倫的掌風,同時壓向盲聖身上重穴.盲聖雖然明知暗裡還有三個殺手末現,無奈正面攻擊三人,並非虛應聲勢,其出招之猛,一旦著身,足以把人置於死地。

  盲聖暗中提功動於雙足,大喝聲中,雙掌一前一後,招化「推山填海」硬拍出去以硬打硬。

  前後攻擊的三人,見招並不躲閃,仍然勇猛向前,而這時,隱於背後的三個童子也恰好現出身來。

  三人六道奇罡至猛的掌風,也在現身之際,同時迫了出來;前面兩男童攻的是左右肩部,後面女童攻的卻是腰際,與方才恰成反比。

  這時,盲聖的掌力,已快於前後攻擊來的掌風,見此情形,心頭大駭,心中閃電忖道:「我如硬接前後兩掌,勝敗難預料.但自身卻必亡於後攻的三人手中,幸好我早已把功力運於足部上了。」心念只如電光一閃,人已冷喝一聲,凌空側出三丈多遠,滿以為自己已脫出重圍。

  那知,神宮中的的「天煞六童」與「地煞六女」竟有駭人聽聞的輕功,盲聖身子才落地,前後三道勁風又已攻到,這次是女在前,男在後了,攻勢與方才相反,敢倩他們已在他凌空身子未落地之前,交換了位置。

  三男三女六童,這時又停了攻擊,只輕巧的在掌風邊緣之外,縱躍,但如果盲聖一停手,他們又會立刻以迅雷般的速度攻來!

  不大功夫,三十招已走完,盲聖臉上已開始流下豆大汗珠,掌風已不似先前那麼凶猛了。

  無為書生方智滿有把握的陰笑一聲道:「能支持三十招的人,確實武林少見,但是,至多也不會超過五招。」

  燕少玉心忖道:「此言確實不假,這六個童子,果然其諒人的功力,與奇異的訓練,如此看來,神宮確實有震懾武林的潛力了。」

  心念轉動間,冷森森的向前走上兩步,道:「方智。叫他們停手!」

  無為書生方智大笑道:「怎麼?你要講和了嗎?」

  燕少玉陰冷的道:「在下說叫他們停下,你聽到了沒有?」

  無為書生險上怒色一閃,冷笑道:「憑你也想命令我嗎?」

  這時,盲聖又走了三招,已逞不支之狀。只是他生性倔強,再加之初入天龍幫。

  是以,雖然明知再戰下去,不出兩個照面,必然傷於六個童子手中,但卻咬緊牙關,寧死不肯出聲呼救。

  猛然,盲聖大喝一聲道:「吃老夫一掌!」

  聲落但見人影一閃,雙掌夾著駭人聽聞的罡風,向前面三個女童劈去,竟把背部門戶開放不顧了,毫無疑問的,他是存了同歸於盡之心了。

  三個女童見狀絲毫都不吃驚,更不閃避,竟然硬迎上來,好像她們也存了硬拚之心似的。

  但是,實際情況,旁觀的人卻看得非常清楚,盲聖的雙掌,在與三個女童接觸之前,背上必然先中後面三個男童攻出的掌力,而死於他們掌下。

  邪啞額上青筋根根浮現,雙掌一揚大喝道:「老夫來了!」

  聲落掌才出,突聽一聲,冷漠的清叱道:「邪啞退下!」

  沒有看清是什麼人,但由那聲音,與那道飄忽的淡黃色的影子,邪啞立刻判斷得出,那正是天龍幫主燕少玉,他急忙收回了含勁未吐出的雙掌。

  「轟轟」連聲大震過處,砂飛木折,瀰漫了十丈方圓旋動的氣流,撲面令人窒息,自後面攻來的三個男童,業已被燕少玉震出八尺之遠,前面的三個女童,也被盲聖震退了七八步。

  無為書生臉上微現凜然之色,但只一閃而已,這時,六個被震出的男女童子.已再度圍了上來,他們臉上神色,雖然較之方才凝重了許多,但卻並無傷容,著實令人迷惑難解。

  盲聖老臉羞愧的一紅.躬身道:「盲聖失職,傷我天龍威望。願聽幫主處罰。」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你退下去吧!只怪我太小看了這六個孩子了。」

  盲聖面有難色的左右望了一眼.無為書生方智卻擔心兩人聯手,把六個童子的聯合陣線打開,聞言忙道:「天煞讓開,放那老兒出去。」

  三個男童聞言果然退下五步,垂手而立,但卻沒有一個人開聲,他們在戰爭時,雖然個個靜時如深閨處女,動時如荒野脫免,但一旦靜立下來,卻刻板如機械,沒有一點孩童的天真與稚氣。

  燕少五知道無為書生方智用心何在,冷冷一笑道:「盲聖,退下去!」

  盲聖心中雖然仍有些不甘,但卻不敢違背燕少玉的命令,唯唯輕應一聲,退到陣外去了。

  三個男童又站回了他們原來位置,沉著的注視著這個他們認為文弱的少年。

  燕少玉心中暗自讚歎道:「他們年紀雖小,卻好似已經歷過不少戰事,臨敵之際,如此沉著豈是一朝一夕之功。」

  轉念間,陰森的一笑道:「你們準備了。」

  話落,右掌緩緩舉起,又緩緩無比的推了出去。

  動作奇慢,沒有出掌的怒吼狂風,也沒有恨怒欲置人於死地的勁力,使入提不起精神去應付。

  但是,這天煞六童,地煞六女確實是經過極為嚴格的訓練,而那訓練他們之人,也必然是個老於世故之輩,因為他似乎什麼都想到了。

  三個男童見燕少玉招式一出,也不慌不忙的仿照他一樣,慢慢的推出了六掌,也是不溫不火,有氣沒力的。

  然而,燕少玉身後有三個女童,動作可就不一樣,燕少玉招式一亮.她們立刻盡展輕功,以迅雷閃電般的速度夾著雷霞萬鈞之勢。向燕少玉背後攻來,時間之短暫,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而已!

  燕少玉早已預料到了他們會來這一著了,劍眉一揚,星目中立時爆射出駭人的寒芒,冷叱一聲道:「來的好!」

  右手沒有撤回.但卻由慢突然轉快,左右一晃.一隻手登時幻成兩隻,接著四隻、八隻……而到一片模糊難算之境,這是那招「朝輝夕陽」。

  同一時間,左掌突然向後甩出,招化「月佳疏桐」反擊身後攻來的三女,身子卻立在原地不動顯得安閒無比。

  他,雖然看不到身後三人的身形方位,但那左掌卻似有眼睛一般,不偏不倚,正好封住三女六掌.絲毫不差。

  燕少玉身前的三個男童,也在燕少玉左掌後甩之際,攻勢由慢變快,乍看起來,好象與燕少玉是同時變的招。

  由緩慢,變迅捷,由斯文變猛烈,這中間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而已,然而,放眼當今武林,又有幾個人能達此境呢?

  僅只聲輕微的「噗噗」之聲,三女童已經到了燕少玉身前,三男童卻由空中飛落燕少玉身後頭,誰也沒有看得出他們是用什麼身法閃避過燕少玉的絕奇掌招的。

  無為書生方智心中也暗自驚忖道:「此人果然有點門道,竟然一動也不動,就把他們阻住了。」

  燕少玉心中也暗自驚駭,因為,自他出道以來,還沒有見過如此輕易閃過他掌招的人,雖然,這兩招並非殺手。

  三男三女方位一變,落地馬上展出方纔他們攻擊法,上下全力攻向燕少玉。

  燕少玉冷靜的靜立於六人之間,始終一動不動,左右雙手,招式隨機而出,狀至安閒。

  但是,這只是表面上,實際上,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制住六童的手段,因為他們的輕功,實在有使人無法猜想的境界。

  轉眼之間,六童已攻出不下二十招了,但卻始終難近燕少玉身前分毫,當然,他們已使盡了各種戰術。

  無為書生方智已看出,燕少玉雖然短時間內,無法制住六童,但由他的沉著安閒的態度看來,要想以六童之能,制住他,卻是決不可能的事。

  他左右掃了眼身側六童一眼,然後再偷眼看對面的七煞玉女等人,思慮一陣,才緩緩把左右雙手再度揚起來,同時,又伸出了三個手指。

  七煞玉女白燕等人,正自把全部精神集中在打爭中的燕少玉與六童身上,幾乎早把無為書生方智的存在忘了。

  同時,打鬥中的六個童子一招無功,再退下來,接著,又湧身而上,無為書生高舉的雙手趁機閃電向下一斬,身側的六個童子迅急的飛身加入了戰圈。

  這六個人仍分成兩批,男的一面,女的一面,攻擊燕少玉的左右兩側,速度掌力,與先前六人完全一樣快捷兇猛。

  但見前後六人穿插,掌影翻飛,似混雜而不亂,—似無律而有條,找不出一絲空隙可擊。

  燕少玉突覺壓力大增,星目忙轉,才看出增加了六人,這時,他必須用兩掌應付四面,自然比之方才要吃力得多了。

  燕少玉冷哼一聲,左掌招化「浮雲缺月」阻抵東北兩面,右掌拍出一招,「烈日當空」,攻向西南,身子為形勢所遏,不得不移動了。

  但見十二個童於身形一陣穿插騰躍,也不知他們是用的什麼身法,竟然飄忽異位,躲過了掌招了,不過,他們卻也沒有找到進擊之隙。

  七煞玉女白燕有些茫然的看著鬥場,一時之間,他們只覺得好像增加不少人,但卻還沒有想到這些人是那裡來的。

  就在這時,崖頂上突然躍上八個紅雲幫「血鼠堂」的弟於,「血鼠堂」原是紅雲幫中偵察消息的一個機構,如非必要,決不輕易讓人知道其藏身之處,此時竟然公開現身,顯然與其一慣的作風不同。

  八個「血鼠堂」的弟子才現身不久,他們身後突然飄上兩個人來,左側是「銀刺金鰲」,右側之人,則是個身著灰袍的老和尚。

  這和尚生像十分怪異,只見他雙眉飛揚斜上,其白如霜,目光精光逼人如電.隱帶著無窮煞氣,臉色微黃,完全沒有出家人的慈善之貌,觀其年紀,少說也在九旬以上。

  七煞玉女白燕,好像想通了是怎麼回事,美目一轉,突然看到那八個「血鼠堂」的漢子,接著她看到了銀刺金鰲與那老和尚,粉臉上剎時無比驚訝,驚呼道:「啊!你們快看,那老僧是不是「恨天和尚」?」

  幾乎是同時,盲聖、邪啞與聖嬰童於同時一震,脫口道:「什麼?他……他在哪裡?啊!果然是他!」

  此人嫉惡如仇,怎會與這批牛鬼蛇神在一起呢?

  由江湖上傳言,七煞玉女白燕雖沒有見過此人,但卻知道此人所要找的人,從未放過一個活口。

  她憂形於色的道:「我,我擔心他對燕公子不利!」

  她本來是發現了那六個加入的童子就是無為書生方智留著護身的六人,而要目前證實的,但此時卻已忘了。

  其他三人,也都似有無窮心事,一個個呆在那兒了。

  這時,鬥場中燕少玉已動了殺機,驀地,長嘯一聲,在十二個孩童退身欲上之際,縱身拔起了五丈之高,雙手也按於左右雙腕上。

  一聲冷森無比的清叱,夾著一聲震人心弦的冷喝道:「鳴風迫月,九日當空!」

  一道長虹,脫手一閃,飛向無為書生方智,一片濛濛的沖天劍氣,也向十二個攻上來的童子罩了下來,左手卻攻出了那招鳴鳳追月的劍法。

  驟變原如電光火石一瞬,漫說無為書生方智不識武功,就是武林中懂得武功的好手,又何嘗有人能躲過這招鳴風追月。

  死劍帶起一道經天長虹,卻有一個令武林側目的「神宮」書生,走完了他在人世上輝煌的歷程。

  一聲長號。死劍透胸穿背而出,無為書生方智雙手本能的抓著胸口劍柄,緩緩倒了下去。

  在同時.燕少玉凌厲無比的劍影,業已罩住了十二個童子。他們雖然都仗著奇奧的身法,曾經毫無困難的縱躍於掌影空隙之中。

  然而,九日當空與鳴鳳追月兩招一出,他們卻再也沒有能耐閃躲了,因為這一劍一掌,混成一片,猶如實心,那有空隙可躲。

  燕少玉俊險上肌肉一陣抽搐,那不是恐怖,而是惋惜與不忍心,也許,武林中沒有人會相信他有此等心腸。

  但是,形勢所逼,除非他甘冒生命之險。

  暮地,燕少玉暗中把玉牙一咬,「生劍」突然回手向上一掉,劍身貼臂,以劍柄使出「九日當空」,但只這一緩,卻使身前三童有了進手之機。

  錯綜混亂中,連聲悶哼聲過處,十二個童子相繼倒了下去,燕少玉也暴退三步,嘴角上流出一絲鮮紅的血跡,臉上也開始蒼白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躍而上,情急的拉起燕少玉的手,道:「燕……你,你受了傷了?」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沒什麼?別人付出的比我更多!」

  話落,轉臉對盲聖、邪啞道:「你們把十二人抱一邊,不要解他的穴道,」話落走向無為書生方智的屍體。

  老和尚厲目中奇光一閃,道:「此人是我和尚有生之年,所見到的武林第一高手。」

  話落,他突然若有所思的扭頭問銀刺金鱉道:「此人並不像你們所說的那麼凶狠嘛!你看,他寧肯自己受傷,也捨不得那十二個俊俏孩子。」

  銀刺金鱉在老和尚說話之際,心中早已盤算好應對之策,聞言陰陰的道:「大師,你想錯了。誰都知道,神宮中會武功的人之所以受不會武功的人指揮的原因.乃是他們個個都眼下了迷心之藥?失去本性。日子一久不服.則必將成為癡呆之人.你想燕少玉會為他們去神宮討解藥嗎?」

  老和尚道:「神宮、鬼殿連我都不敢去,當然他不敢去了。」

  銀刺金鰲一拍手道:「著啊!這就是他所以不殺這十二個童子的原因,乃是存心叫他們成為癡呆殘廢之人.以抵他們冒犯之罪啊!」

  銀刺金鰲這番話說得天衣無縫,使人不能不相信,何況老和尚先入為主,自然更是容易相信了。

  老和尚目中殺機一閃,猛然大步走到燕少玉身前三尺處。道:「我是『恨天和尚』,專程來找你的。」

  燕少玉從無為書生方智屍體上抽出死劍,拍回左腕.冷冷的道:「大師是誰?與在下何干?」

  七煞玉女白燕大急,脫口道:「你……怎麼了,大師是……」

  恨天和尚心說:「嘿!果然不錯,你目中無人!」

  狂笑一聲,道:「哈哈……關係太大了,我老和尚是來替那些枉死冤魂來討索命債來,債主就是你。」

  燕少玉險上毫無表情的漠然道:「大師功力果然不錯,只是燕少玉不願與佛門中人動手。」

  恨天和尚冷笑道:「哈哈!燕少玉,你好孤陋寡聞,你知道我恨天和尚之名是從那裡得來的嗎?」

  「在下以為這與我無關!」

  恨天和尚發笑道:「燕少玉,你果然說話簡捷而不囉嗦,但我和尚也非愛說話之人,當然每一句話都有關係,哈哈!你聽著和尚之所以有『恨天』,之名,乃是因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和你卻無好生之心,凡是罪惡之徒一旦被我以現,從無一人逃生,哈哈…… 你說有關係嗎?」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但他並非……」

  七煞玉女話未說完,已被燕少玉一聲狂笑截住了,因為他並非怕「恨天和尚」。

  他狂笑一聲道:「哈哈……老和尚,你得寸進尺,以為燕某真怕了你嗎?」

  恨天和尚雖說是出家人,但卻性烈如火,聞言一掌劈向燕少玉胸口道:「誰要你怕我!」

  掌出帶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但卻沒有狂風。

  燕少玉本想出右掌,見狀心頭一沉,主意立變,左掌閃電向外一送,直推出去。

  「波!」的一聲輕響,地上石面,硬被壓出一個五尺深的大坑,但卻沒有飛揚的石屑,這種現象,的確是武林中少見。

  燕少玉退下三步,身前石地上,印著三個深達五寸的腳飆,嘴中鮮血,便如湧泉般的流出來,他駭然的付道:「想不到中原武林,竟還有我燕少玉的勁敵。」

  恨天和尚只退下一步,臉上肌肉微微跳動了一下,顯然。他的心情並不比燕少玉平靜多少。

  七煞玉女白燕驚恐的叫了一聲,撲向燕少玉身側,流淚道:「不要打了,你傷了。」

  盲聖、邪啞與聖嬰童子紛紛躍了上來。

  聖嬰童子冷笑道:「恨天和尚!你與一個已受內傷的比鬥,勝了不見得光彩,來來來,咱們兩個走上兩招試試。」

  盲聖、邪啞也悶不吭聲的分立於恨天和尚左右兩側,精眸中透出無比凶狠的光芒。

  恨天和尚滿不在乎的道:「你們是同黨嗎?」

  聖嬰童子冷笑道:「不錯!」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9:21

  「那沒可想到,我和尚原不要什麼光彩,來吧!今天說不得我和尚只好一一打發你們了。」

  聖嬰童子明知自己武功與師弟相差很多,但他卻不忍心看師弟帶著重傷受罪,更不願師弟的自尊心受到任何打擊,聞言暗中把牙一咬,冷叱道:「尋你就先接我—招試試吧!」話落,一招「野火燎原」拍子出來。

  盲聖、邪啞也在同時大喝道:「也算上我倆一份。」聲落身起,從左右兩測攻來。

  恨天和尚常年在江湖上走動。他可知道這些人沒有一個弱,因此,他臉上神色雖然不變。心中卻不無驚異,更擔心燕少玉會加入戰圈,暗中心念急轉,立取速戰之心,大喝一聲,道:「一齊來最好!」

  聲落。大袖向外一拂.袖中雙手,卻展出了一招達摩三式中的「慈航普渡」,一片茫茫如山的壓力,以他身體為中心,向攻來的三人壓到。

  燕少玉心中,脫口大喝道:「退下來,快!」

  三人也發覺掌風攻不進去,再進只有更增加一份危機.但是,他們卻沒有一人後退,邪啞厲聲笑道:「生死何足懼,只求義長存。」

  恨天和尚心中一動,手下不由一緩。

  「砰砰!」連響一陣,三條攻進的人影,以放射狀向四周射出,分別跌在三丈以外,落地連噴數口鮮血。

  盲聖、邪啞一躍而起,雙目盡赤,提著蹣跚的步伐向恨天和尚走去!

  燕少玉冷叱道:「你們要幹什麼?」

  盲聖淒厲大笑道:「稟幫主,我們還沒有死!」

  燕少玉只覺心頭如中千萬支利箭般的痛苦,他控制住激動的心情,厲聲叱道:「我命令你們站在原地沖

  盲聖、邪啞聞言不敢抗命,分別站住,邪啞道:「幫主,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命令我們站在原地?」

  燕少玉冷笑道:「因為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仍是你的幫主。」

  話落,輕輕推開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向恨天和尚走去,他嘴角上的血仍在流著。

  恨天和尚詫異付道:「邪惡之徒,都是些無義之輩,利合之徒.那會有捨命全義之人,這中間莫非有詐不成。」

  思付間,回頭向銀刺金鰲望去。目光陰森無比。

  銀刺金鰲心頭一沉,強自鎮定的笑道:「大師功德,將水存武林了。」

  恨天和尚哼一聲,回頭注定走來的燕少玉道:「燕少玉,你要殺武林同道是何道理?」

  燕少玉陰森的道:「大和尚,你想叫我燕少玉向你提供點什麼嗎?」

  恨天和尚沉聲道:「不錯,除非你們不要命了。」

  一聲淒厲激昂的長笑,劃破了沉靜的山野,如一條沖天鋼絲,直上九霄,凝而不散,似陰冷伯人的聲音,燕少玉道:「哈哈……大和尚,我幫中弟子受傷的損失,由誰來補償呢?」

  恨天和尚緩和的臉色再度一緊,冷喝道:「難道要我補償?」

  燕少玉厲笑道:「哈哈……不錯,大和尚,你猜對了。」

  七煞玉女白燕驚呼道:「你……你不能再動內力了。」

  但是,這是多餘的,因為她聲音才落,燕少玉猛然攻了出去,提盡全身功力,他拍出了威猛無倫的七掌。

  恨天和尚本來心中已動了疑,如果燕少玉當時把他當武林前輩看待,像江湖上其他人一樣的尊敬他,把事情本末說明,他準會倒戈一助的。

  但是,燕少玉卻不賣他這個面子,使他一時之間,非常下不了台,此人脾氣本來就很暴躁,一怒之下,早把才纔的疑念丟到九霄雲外了,見招大吼一聲,道:「佛爺怕你不成?」

  聲落,也連攻了七掌。

  但見掌影紛飛,氣流逼人,七煞玉女白燕存身不住,競被硬生生的逼退了三步。

  兩人武功,都是武林絕學僅有的高手,這一擠起命來,自然是驚險萬端,令人眼花。

  銀刺金鰲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思忖道:「幸虧這老禿驢沒有變卦,不然,今天我準得喪命於此了。」

  燕少玉內腑受傷在先,再加之恨天和尚的功力,原本就比他高上半等,此時拼爭起來,牽動內傷,漸漸有些走下風了。

  燕少玉心中念頭一轉,付道:「只有使最後幾招於勝了。」

  思忖間,兩人恰好走過一個照面,驀地!

  燕少玉大喝一聲道:「大和尚接住!」回身一招九日當空,向恨天和尚拍到。

  恨天和尚冷哼一聲,突然招化「苦海無邊」相迎,竟然是達摩三式中的老式,頓然他對燕少玉這一招,心中也相當警惕。

  一個是廣古奇學,一個是佛門絕技,相較之下,各有所長,誰也佔不到誰的便宜。

  燕少玉右掌一招無功,百忙中提足全身殘餘功力,清嘯聲中,騰空而起,招化鳴鳳展翼,閃電下擊!

  恨天和尚也拍出了達摩三式中的第二式。

  突然,燕少玉覺得丹田一虛,真力流轉不上來,左掌一招鳴風展翼,也只使出一半,便中途停了下來。

  恨天和尚也就自然而然的輕易化解掉了。

  燕少玉招竟落空,恨天和尚大吼一聲,道:「你也接我和尚一招試試。」聲落招化慈航普渡,向燕少玉拍來。

  燕少玉見過他使用這一招,把盲聖與聖嬰童子三人擊出老遠,身受重傷,心知此招厲害無比,那敢大意,清叱一聲,強提殘餘功力,喝道:

  「鳴風追月」!身子一衝,直透恨天和尚掌風,向他胸口拍去,身與掌合而為一,快猛迅捷,令人眼花。

  恨天和尚心頭一震,掌下猛然加勁,就在此時,燕少玉已發覺真力難以為繼,除了再進一段有限距離以外,已然無力退下了。

  他嘴角掠過一絲無所謂的笑意,在他此時的環境下,乍看起來是那麼不相稱。

  他陰冷的叫道:「大和尚,付出點代價吧!」 」

  恨天和尚沒料到他竟敢冒死進招,一怔之下,大叫道:「你付的只怕更大。」

  「轟然!」一聲大震,挾著一聲悶哼,燕少玉的身體倒飛.出四丈外遠,平跌在地上,張口連吐數口鮮血,恨天和尚也受了不輕的內傷,嘴角上流出了血絲。

  這一掌,激起了恨天和尚的殺機,狂笑聲中,大喝道:「燕少玉,你見過這招「蓮台九佛」了嗎?」聲落突然盤膝凌空而起」身在空中,也未見他怎麼作式,突然幻出七個幻影,每個人影,都向下擊出一掌,使人無法分辯真假虛實。

  銀刺金鰲心中一驚,暗忖道:「蓮台九佛,少林寺早已失傳數百年,這老禿驢是從哪裡找來的?幸虧早給他服下了劇毒,不然天下誰制得了他?」

  就在這時,七煞玉女嬌呼一聲,道:「好個為虎作倀的老賊驢,你先殺了我好了。」

  聲落,人已撲到在剛才地上撐起身子的燕少玉身上。

  恨天和尚認得七煞玉女白燕,見狀急忙收招,飄落地面,茫然的自語,道:「蓮台九佛,原是九幻,怎麼今天我只能幻出七個呢?難道這點輕傷也左右得了我?」

  燕少玉輕推七煞玉女白燕道:「你不要說什麼,記住我的話,天龍幫永遠不要求於任何人。」

  恨天和尚聞言臉色一變,道:「什麼?天龍幫,你是天龍幫什麼人?」

  銀刺金鰲心頭一緊,道:「大師別聽他胡言,天龍幫,就是滅於他師傅手中,你可以想像得到,除了朝陽、鳴鳳以外,還有誰能戰勝天際燕傑,他們才一舉殲滅了整個天龍幫。」

  七煞玉女白燕恨聲道:「好個陰毒的紅雲幫,你們勾結天下群雄,殺燕公子父母於雁蕩峰之上,滅其全幫,今天卻竟把罪名加到兒子頭上,這種故事,也只有你們才編得出來。

  恨天和尚心中更疑,脫口道:「此話當真嗎?」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道:「你何必再假惺惺,憑你的江湖經驗。難道……」

  「你在對誰說話?」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陰光一閃,恨道:「對自命是替天行道,憑仗武功,欺凌弱小的聖僧說話,哈哈——大和尚,過去我心目中一直很尊敬你,但此時,我卻恨我自己功力有限,不然,我忍得下心,凌遲將你處死。」

  燕少玉安慰的一笑,漠然的道:「白姑娘,你很了不起。」

  七煞玉女白燕黯然的望著燕少玉,搖搖頭,道:「我相信這次你不是諷刺我了,但是,直到現在你才讚美我,不覺得太晚了嗎?」

  盲聖、邪啞帶著沉痛的心情,抱著沉重的腳步走了上來,雖然,他們內腑疼痛猶如油煎刀扎,但卻沒有形之於臉上。

  聖嬰童子抱著那根龍角,也緩緩的走了過來,他嬰兒般的臉色,此時竟已蒼白如紙。

  他們,誰也沒有理會一旁的恨天和尚,如同他根本就不在現場,而是站在天的一邊。

  銀刺金鰲從背上拔下銀刺,急步走了過來,悶聲不吭的舉刺就要下手,突然恨天和尚大喝一聲道:「你想幹什麼?」

  銀刺金鰲不敢得罪他,急忙住手,諂笑道:「大師終究是出家人,硬不起心腸,是以,小老兒想替大師了卻未了之事,以便為江湖上除此大患。」

  恨天和尚冷然一笑道:「我懷疑你們所言不實,因為,我只聽到你們一面之辭而已。」

  言下頗有些後悔之意。

  銀刺金鰲大急,道:「大師,眾口礫金,難道大師還不相信?」

  恨天和尚臉色一寒.道:「走!我要先去把真相查出來。」

  銀刺金鰲心中雖然明知一查必露馬腳,但卻並無恐懼之意,心忖道:「反正苗族數百人已到,而老禿驢身內劇毒也快發作了,我何必抗命而冒險。」

  轉念間笑道:「好吧,我們走吧。」

  話落,朝八個血鼠堂的弟子一揮手,率眾而去。

  恨天和尚臨走,道:「燕少玉,假使你所言屬實。我和尚知道該怎麼補償你的。」

  燕少玉陰森的一笑道:「但願你所想與在下的定價同高。」

  恨天和尚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急步而去,崖上只留下一片愁雲慘霧。

           ※   ※   ※   ※



  燕少玉吃力的撐起身子,掃了眾人一眼道:「你們快動功療傷吧,不出多久,紅雲幫的人就要來了。」

  七煞玉女白燕開懷的道:「你自己傷最重,怎麼不醫呢?快嘛,快坐下來,我幫助你。」

  燕少玉淡然的道:「我自己的傷,自己明白,決非短時間內能療好的,所以,我要你們快設法治療,以便應付眼前局勢。」

  聖嬰童子把龍角往地一拋,道:「對對,我們快!」

  話落,自己當先坐了下去。

  一見駝龍之角,盲聖臉上突現喜色,大笑道:「哈哈……天無絕人之路,幫主的傷有東西可醫了!」隨著笑聲,他嘴上流出的血更多更快了。

  七煞玉女白燕驚喜的道:「什麼?什麼東西?」

  燕少玉卻冷聲喝道:「盲聖!不許再出聲,快坐下去。」

  盲聖對燕少玉的話,聽如未聞,從懷中摸出剩餘的一大半駝龍內丹道:「你們來看看,這有什麼?」

  邪啞、聖嬰童子突然大喜道:「啊!我們都把這個忘了。」

  七煞玉女白燕走上去把內丹拿來,走到燕少玉身前,道:「快服下去!」

  燕少玉感動得望了眾人一眼,雖然,他蒼白的俊臉上,一向不浮現什麼表情,但此刻卻沉出露出無限激動。

  他把內丹接在手中,自左腕上拿下生劍把內丹切成數份,道:「每人一塊,快來拿去服下。」

  盲聖急道:「卑職等傷得並不重。」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時間有限,不要再拖了。」

  三人只得上前拿過,各自服下,盤膝坐下來,燕少玉望著七煞玉女白燕道:「白姑娘!一切重責只有委託於你了。」

  七煞玉女白燕知道燕少玉的意思,當即拔出七煞劍,飛身躍落兩丈開外的一塊高石上,擔任著守護之責。

  燕少玉沉重的歎息一聲,把內丹服下,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受此重創,如果不是恨天和尚中途變卦,只怕此時他們已全命亡於鷹愁澗上了。

  由煩亂恢復寧靜,雖然是宇宙永恆的現象,也對心中有事的人,寧靜卻比煩亂更可伯。

  七煞玉女白燕緊張的望著四周,雖然她平日自恃武功高強,未曾怕過任何人,但此時,她卻覺得什麼人都可怕,因為她擔負的責任太大。

  短暫的一瞬,她覺得好像過了一年,頓飯的功夫,她更覺得如同度了百歲。

  但是,你怕什麼,他卻偏偏會出現什麼,七煞玉女白燕偶一轉頭,突然眼角上閃過一條人影,急忙回頭,心中不由一沉,自語道:「絕醫谷奇!」

  只見北面二十丈外的一處亂石中,此時正緩步走出一位七旬上下的老人,淨面蒼髯,長眉鳳目直鼻方口,生相甚是端壯,由外表。誰也不會相信,他就是江湖上行事怪到極點的絕醫谷奇。

  七煞玉女白燕緊張的盯著絕醫谷奇,絕醫谷奇抬眼看了她下眼,突然飛身幾個起落躍了上來,七煞玉女白燕知道他的習性,當下並不與他說話,只緊緊的盯住他的一舉一動。

  絕醫谷奇站了一會,突然舉步向那根龍角走去,七煞玉女白燕一驚,冷哼嬌叱道:「喂!谷奇你想幹什麼?」

  絕醫谷奇停步轉身道:「你終於先說話?」

  七煞玉女白燕冷聲道:「誰叫你撿現成的便宜!」

  絕醫谷奇臉色一怔,道:「白姑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谷奇一生對欲得之物,雖然一定要拿到,但卻用交換之法得來的,幾曾揀過便宜了!」

  話落一頓,突然道:「哦!這些人臉色都不正常,白姑娘!你是在守護他們嗎?」

  七煞玉女白燕冷冷的道:「不錯,因此我勸你少打壞主意!」

  絕醫谷奇笑道:「咱們交換如何?我馬上就把他們治好,然後你把那根龍角給我,怎樣?」

  七煞玉女白燕冷然道:「武林中不知有幾個人相信你的話?」

  絕醫谷奇並不生氣,笑道:「你說我醫不好他們?」

  「既有絕醫之稱,天下那有難得倒你的病,本姑娘是擔心你心術不正、暗藏禍心。」

  絕醫谷奇笑道:「不會的!他們身上已沒有我喜歡的東西可交換了,我暗中下毒手幹什麼?難道我有藥沒地方放?」

  敢情此人所說的交換,都是他自己一手造出來,說穿了就是勒索。

  七煞玉女白燕心頭稍放,手上功夫仍不敢散掉,語氣稍緩和一些,冷漠的道:「不勞尊駕操心,他們已服下療傷之藥了。」

  絕醫谷奇自信的道:「天下沒有一個人的傷藥比我高明,只要一服下我的藥,他們內傷馬上就可以全好了!」

  話落,舉步向四人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大急,飛身攔住道:「站住!等這裡的主人好了再說。」

  絕醫谷奇笑了笑,站住腳,道:「那個是此間主人?」

  七煞玉女怕他施出暗算,傷害他們,聞言脫口而道:「他就是!」話落,回身一指燕少玉。

  絕醫谷奇見狀一驚,道:「啊,這麼年輕,我——真——沒想——到」,最後幾個字拖得很長,因為他全部精神,都隔著那雙貪圖的眼睛,盯在燕少玉雙腕的生死環上。

  七煞玉女白燕心思靈巧,聽出他最後幾個字漫散不聚,就知他必有所見,絕醫谷奇卻在此時,從懷中掏出一個紫玉瓶,手指按於瓶蓋之上。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一變,脫口道:「你想幹什麼?」

  絕醫谷奇退下三步,道:「我發現了比駝龍角更值得交換的東西。」

  說話之際,右手食指輕輕在蓋上一按,一縷細如蛛絲的紫線,已射向燕少玉的左胸口。

  七煞玉女白燕心頭一沉道:「什麼東西?」本能的錯身擋在絕醫谷奇身前,身法之快,只不過是絕醫谷奇毒針剛過而已。

  絕醫谷奇對自己的絕技非常自信,聞言笑道:「生死環不是比駝龍角更有用嗎?」

  七煞玉女白燕大駭,七煞劍一揮,指著絕醫谷奇,冷森森的道:「谷奇,只要你有自信勝得了我手中長劍。」

  絕醫谷奇笑道:「谷奇雖沒自信勝你,但卻有自信交換得來生死環。」

  七煞玉女白燕心頭一沉,道:「你不用使詐,本姑娘不上你的當。」

  「使詐,哈哈!不相信你到小子的右胸口看看,有沒有一個髮絲大小的紫色小點。」

  驀地!一個陰冷得如玄冰澗中穿起的冷風般的聲音,道:「白姑娘,他確實沒有使詐……」

  七煞玉女白燕霍然轉身,只見燕少玉俊臉已恢復了先前的紅潤,心中一慘,暗自忖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你才脫過一險,卻又偏偏碰上這個魔鬼。」芳心一痛,忍不住顫聲道:「你被他傷著了?」

  燕少玉陰寒的獰聲,道:「我的話還沒說完,他雖然沒說假話,但卻也末達到目的。」話落一頓暴喝一聲,道:「朋友!還你的。」

  聲落右手一揚,一道蛛絲般的紫線,閃電般射向絕醫谷奇胸口,位置與絕醫擲的完全一樣。

  絕醫谷奇急忙一揚手中的紫玉瓶;把紫芒接住,險上茫然一陣,突然領悟過來,狂笑一聲,道:「好小子,真有你的,閉血不使上流,使臉色蒼白如重傷無異,我絕醫谷奇倒被你瞞過了。」

  燕少玉緩緩站起身來,左手搭於「死環」之上,陰冷的一笑道:「是的朋友,你不但被我瞞過了,一條命也在無意中喪於這鷹愁澗上了。」

  聲落,緩步逼了上來。

  絕醫谷奇深知死環的可怕,見狀正色道:「慢來!慢來!你我並無深仇大恨,何苦一定要置我『絕醫』於死地呢?也許,也許你今後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呢?」隨著語氣聲,紫瓶不知不覺中抬了起來。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朋友,把紫瓶丟在地上。」

  聲音陰沉,帶有無比的威嚴,使人提不起勇氣來對抗。

  絕醫谷奇狠了兩次心,都沒有勇氣把手抬起來,燕少玉陰沉一笑,道:「朋友!燕少玉很少把一句話重說兩次而不帶動作。」

  一聽「燕少玉」三個字,絕醫谷奇心中大駭,慌忙把右手一鬆,紫玉瓶自然而然的落到地上,臉色已失去先前的鎮定,搖頭苦笑,道:「谷奇不該到這種地方來!」

  燕少玉陰冷的掃了絕醫谷奇一眼,道:「姓谷的朋友,燕某確實有用的到你的地方。」

  似乎是一種習慣,谷奇脫口道:「交換什麼?」

  「你說呢?」「絕醫」谷奇道:「放我離去!」

  燕少玉一指地上的十二個男女童子,道:「他們是神宮中的『天煞六童』『地煞六女』,他們身中神宮奇毒心性盡藥之迷,只要你能將他們醫好,燕少玉決不虧待於你。」

  絕醫谷奇武功並不比七煞玉女白燕高,他一生之中,所以能夠縱橫武林,令人側目,就完全仗了那紫玉瓶中毒針,能於不知不覺中制服敵人,此刻玉瓶一失,他那敢與驚天動地的燕少玉抵敵。

  絕醫谷奇看了燕少玉一眼,點頭道:「對神宮中的藥物,谷奇也沒多大把握。」

  話落舉步行去。

  燕少玉上前拾起紫玉瓶,脫手丟出道:「姓谷的,接住!」

  絕醫谷奇一征,回身接住玉瓶,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你放心嗎?」。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為求生存,各人自有自己的打算,假使閣下以為值得那麼做的話。」

  絕醫谷奇大笑道:「只可惜我武功差你太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9:33

  話落,把玉瓶放入懷中,開始給十二個童子診斷起來。

  燕少玉抬頭看了看天色,突聽絕醫谷奇搖頭歎道:「這藥果真歹毒,競已侵進腦髓也,除非除非!」

  突然,他抬頭望定燕少玉道:「燕少玉!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希望你選擇。」

  「那兩條?」

  絕醫谷奇道:「第一條,把毒素替他們集中於一處,但卻將終生殘廢,不過,可以十足保性命。第二條,我以銀針灸艾替他們放毒,但生死各半,不過,生則可以恢復神智。」

  燕少玉心頭一沉,沉吟良久,突然道:「谷奇!燕少玉替他們選擇了第二條路。」

  絕醫谷奇霍然起身冷笑道:「燕少玉!他們與你我都無親故關係,但是,我谷奇的命只有一條。」

  燕少玉銀牙一咬,斷然道:「谷奇,我信任你,今天決不殺你,十二個人的前途全都交到你手中了,但是我要明白的告訴你,燕少玉不懂醫術,假使有一天,我知道你是存心傷了他們,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的。」

  谷奇雙目緊盯在燕少玉臉上,道:「你倒很關心他們呢!」

  「就算是這樣!」

  絕醫谷奇冷笑一聲,道:「難得!難得!」

  話聲充滿諷刺與不相信,俯身動起手術來。

  燕少玉緩緩轉過去,一剎時,崖頂上靜得伯人。

  時間在默然中消失,這中間,各人的感受完全不同,盲聖、邪啞相繼醒了過來,他們看看肅穆中的幫主,心中不由有些茫然,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凝重過,就是面臨大敵也未必如此。

  最後,是聖嬰童子醒轉過來,他還未看清楚形勢,突聽絕醫谷奇叫道:「啊!總算成功了,你們這些小子可真命大。」

  燕少玉駭了一跳,直到他聽清最後一句話,才沉重的呼出一口氣。

  絕醫谷奇冷笑道:「燕少玉,你怎麼說?」

  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來,只見十二個童於,仍靜靜的躺在地上,每人頸後地上,都有一灘紫色的血水。

  絕醫谷奇道:「燕少玉,你流下了很多汗!」

  燕少玉一怔,冷漠的道:「這天氣太熱了!」

  絕醫谷奇大笑一聲,道:「哈哈……燕少玉,你這是違心之論,哈哈,谷奇第一次發現江湖中人把你看錯了,也相信你是真的信任我了,哈哈……難得,難道武林中還有人敢相信我絕醫谷奇的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語意多少有些淒涼之意。

  燕少玉知道谷奇,已由他臉上汗珠看出他方才心中的緊張了,雖然他並不願意人知道,感慨的看了天色一眼,沉重的道:「朋友,要讓人完全相信你,與完全不相信你,都非易事,為了求生存,人必須在遼闊的人生舞台上,扮演各種角色,你所演的,已完全成功了。」

  絕醫谷奇再度狂笑一聲,道:「少年朋友!也許我們相逢太遲了,但在第一面,誰也不會想到你竟成了我的知己,雖然做我絕醫谷奇的知己,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話落舉步欲行。

  燕少玉豪放的笑道:「無人敢相信的朋友,帶著那只龍角吧,你原是為它而來的。」

  絕醫谷奇沒有說什麼,順手拿起駝龍角,回頭道:「少年朋友!你我後會再相見的,別忘了,紅雲幫所帶來的苗眾不會放過你,也別忘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雖然江湖中人都不相信你會有仁慈之心,但我仍然希望下次相見時,不是我給你藥吃」,聲落,轉身急縱而去。

  燕少玉迷茫的注視著他消失的背影,自語道:「我們相識的並不太晚!」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揚起一聲激昂的長嘯,燕少玉臉色一變,突然道:「這是『恨天和尚』的嘯聲,白姑娘,你與他們快把十二個童子穴道解開,只怕那批苗眾馬上就要來了,我先去會會此人吧!」

  七煞玉女白燕等四人齊聲道:「你一個人去?」

  燕少玉大笑一聲,道:「在我大事末完之前,我會珍惜自己的性命的,別爭了,你快把他們救醒,」聲落人已飛老遠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沉重的歎息一聲,向十二個童子走去。

  聖嬰童子卻嚷嚷道:「我的角沒了,早知道我也不花那麼大的力氣了。」

  他好像永遠不知憂愁似的。

           ※   ※   ※   ※



  話說燕少玉飛身迅疾奔去,穿過幾處亂石,行約二百餘丈,突見前面五十丈外,恨天和尚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如飛而來,他好像已發現了燕少玉。

  燕少玉停住身形,凝功於雙掌之上,靜以待變。

  眨眼之間,老和尚已奔到燕少玉身前二丈處,猛然煞住急衝的身子,冷喝道:「燕少玉,快盤膝坐下。」

  聲音有無上的尊嚴,猶如長輩命令晚輩,使人有所自覺欲照言而行之心,燕少玉動了一下,突然冷笑道:「大和尚,你還命令不了我。」

  恨天和尚猛上兩步,喝道:「快坐下,老衲要傳你那式蓮台九佛。」

  燕少玉有些茫然有看著「恨天和尚」,猜不透他是為了什麼會突然想把佛門失傳達數百年的一招威力無比的「蓮台九佛」傳於自己,突然,他心中一動,星目中寒光一閃,道:「這就是你給燕少玉的補償嗎?」

  恨天和尚看出如果硬命令,只有徒自浪費時間,說不定燕少玉根本就不會理會於他,而反把一招佛門絕學,埋沒地上,當即沉哼一聲,道:「老衲知道你不會滿足的,不過,你放心,老衲補償你天龍幫損失東西,是這條老命。」

  燕少玉心頭一動,雖說他心中怨恨「恨天和尚」,而恨不得置之於死地,但是,英雄相惜之心,卻在事臨頭時產生了。

  他覺得,實在不應該讓他死,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大和尚,幸好我天龍幫中無人傷了,因此,在下的定價也沒有那麼高。」

  恨天和尚狂笑道:「哈哈……你以為老衲願意死嗎?」這是不得已的啊,老袖實在告訴你,現在支持我的只是一股怨氣,我內腑早已破碎了。」

  這消息太過於突然,也太過於出人意料之外,燕少玉駭然的望著恨天和尚,只覺自己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對自己曾經懷恨過的人如此。

  恨天和尚掃了燕少玉一眼,道:「你覺得惋惜嗎?」

  燕少玉眨動了一下星目,冷然道:「在下覺得你並不像江湖上傳言的那麼英勇,一個暴烈疾惡的人,至死也不會放過那些逼害他的人,除非他連動也不能動了。」

  恨天和尚長笑一聲,道:「燕少玉,我已聽到了你心中想說的話,是的,我不會放過他們的,但是,他們人太多,我殺不完,所以,我要把平生唯一所得,從未真正用以對敵的『蓮台九佛』傳給你,因為,只有你,才會將之發揚光大。」

  話落一頓,道:「坐下吧!」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道:「也只有在下才是紅雲幫的真正不能妥協的敵人嗎?」

  恨天和尚道:「是的,燕少玉,所以他們要借我之手將你除去,並在出發之前,替我服下烈性劇毒,要一網打盡我倆,坐下吧!」

  燕少玉沒有再說什麼,依言坐了下來,道:「醫藥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你也許可以找到那能替你除疾的人。」

  恨天和尚笑道:「哈哈——寶劍贈烈士,紅粉寄佳人,我自己的傷我明白。」話落一頓,突然命令,道:「閉目聽著!」

  燕少玉依舊是那麼冷漠,但在他閉目的同時,險上卻垂下兩顆精晶的淚珠。

  恨天和尚黯然的搖搖頭,喟然歎道:「你這兩顆淚珠,已代表了你內心的惋惜與友情,我和尚早先瞎了眼了,竟把你看成了十惡之徒。」

  轉眼間,冷喝道:「生死還是天命,非人力可為,想他作甚,平心靜氣,澄清靈台。」話落,開始傳那口訣,一字一句,緩緩講解。

  恨天和尚雖然平日因疾惡而難守殺戒,但必竟是佛門高僧,一聲斷喝,直如醍醐灌頂,使人塵念盡消,是以,他講解時一字一句,燕少玉全聽得非常清楚。

  一遍講完,再講一遍,然後要燕少玉背誦了出來。

  燕少玉聰明過人,第一遍講完,他已會背誦了,再聽第二遍,更加熟練,當下把口訣一字不錯背誦了出來。

  恨天和尚滿意的笑了笑,道:「不錯,現在再看我演身法,目前,我可能只能演出三尊坐相,你只要注意我手法怎麼變幻就行了。」

  話落雙足微微一頓,身子突然凌空而起,雙腿在離地的一剎那,盤坐起來,恰似「蓮台坐佛」。

  但見他雙手在空中連連閃動,隨著幻出三個坐相,拍出三掌,招招舉實無虛,等於是三個功力相等的人,同時出手。

  燕少玉心中突發奇想,忖道:「假使我能在空中,把九日當空與鳴風追月同時拍出,豈不是剎那之間,有九個朝陽叟和九個鳴風老人同時出手,假使我再有九柄短劍,豈不是可以同時使出九招『鳴鳳追月』?」就在他幻想之際,恨天和尚從空中落了下來,踉蹌退了三步,急促的道:「你演給我看看。」

  燕少玉依言而坐,照他方纔所看到方法飛身,但他在空中只幻出兩個坐佛,拍出兩掌,便已落下地面。

  恨天和尚點頭笑笑道:「難得。」

  當下再把燕少玉的缺點糾正了一下叫他再演一遍。

  燕少玉依言再度騰身空中,突然把鳴風追月使了上來,在幻出的三個坐相中,拍出了兩掌,才落下地來。

  恨天和尚驚奇的望了燕少玉一陣,突然仰天狂笑一聲,跌坐地上,他那一直未曾變白的微黃臉龐,這時漸漸籠上了灰白。

  燕少玉沉重的走上兩步,盯著他不語。

  恨天和尚目光渙散的望著燕少玉道:「你原是性情中人,但你卻曾經歷過太多的折磨,所以,你外表冷如冰霜,但我卻看得到你的心,年輕人,生死原是人必完成的階段,不要傷悲,因為,在這同一時間內,正在有許多人要踏上他人生最後的歸程,但你並不替他們悲傷,因為你並不是都認識他們。」

  燕少玉緩緩屈膝跪拜地下,冷靜的道:「但是,我認識你。」

  恨天和尚沒有叫他起來,只是淡淡的道:「我平生殺惡人無數,最後卻死於惡人之手,這也許就是報應,你可以把我當成前車之鑒。」

  燕少玉星目中透出無窮殺機,緩緩的道:「你說過,人總要踏上他最後歸途的,早晚並沒有多大分別。」

  恨天和尚笑道:「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也不該離開他們,我死之後,把我的屍體放在一處明蔽所在,將來,也許有一天你會用到它,因為,我不希望你殺佛門中人。」話落,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出最後一口氣,神態是那麼安詳。

  他,曾縱橫武林,他也曾令惡徒喪膽,但是,這就是最後……

  突然,一個嬌音輕叫道:「燕公子,你終於勝利了!」

  燕少玉從地上緩緩站起身來,沉重的搖搖道:「不,世間沒有人能勝過他,除非……,他們用了更為卑劣的手段。」一個嬌甜的聲音叫道:「燕姊姊,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接我們的哥哥嗎?」

  七煞玉女白燕點點頭,道:「嗯!不過,你們不要調皮,他正在煩惱中。」

  「他會罵人嗎?」

  「他不會罵人,但是你們一吵,他會更煩惱。」

  燕少玉看清了那些說話的竟是圍繞於七煞玉女白燕前後的「地煞六女」,再放眼向外一看,只見二十丈外,聖嬰童子正在與六男童廝磨,蹦蹦跳跳的快樂無比。

  就在這時,東西兩方,突然又同時傳來「咕咕」兩聲恐怖的嘯聲,七煞玉女白燕聞聲粉臉不由駭然變色。

  她身前的一個女童,輕輕拉拉她的手,道:「燕抹姊,你不用害怕,這是苗族用來駭人的甩手響箭,他們大都歡喜在黑夜中攻擊敵人。」

  燕少玉略一思索,道:「今天可能例外,我們就以這裡為根據地,大家準備好了。」

  七煞玉女白燕奇怪的道:「苗族與中原武林道向無瓜葛,怎麼與紅雲幫合作來攻擊我們呢?再看苗族雖然凶頑,但卻不會武功,又豈是咱們之敵,紅雲幫的聯合他們,其用意何在呢?」

  沉重的歎息一聲,他——燕少玉早已明白紅雲幫的用意所在了,但是,為了天龍幫的威望,他卻不能不狠下心腸來應付這場「人海戰術」。

  盲聖道:「這叫『人海戰術』,他叫我們把手都砍軟了,而傷於苗族毒箭之下啊!」

  空中的響箭更多了,天煞六童、地煞六女長走苗疆,對苗族的心理與戰術,知道很多,聞聲一個女童叫道:「他們真的開始攻擊了,」話聲不過才落,四果然蹦蹦跳跳的躍出不下千人的苗族。

  但見他們手持毒弓,利矛,凶面裸背,戰鼓咚咚,聲勢威猛無比。

  這時,聖嬰童子與天煞六童也走了過來,聖嬰童子臉色一變,道:「奇怪,這些苗人好像不懷好意似的。」

  六童中年紀最大一人,道:「當然不懷好意了,他們是來與我們打架的啊!」

  「打架?這麼多人?」

  那童子道:「你別看他們這麼多人,其實要真打起來,只怕再加一倍也不夠我們殺的,只是他們大都是些直率好客之人,實在令人不忍心下手。」

  這話一出,眾人心中更加難決不下,臉上現出為難之色,只有燕少玉,神色依舊,好似無動於衷。

  突然,七煞玉女白燕道:「我們可以衝出去。」

  盲聖、邪啞忙應道:「對對,這樣就不用殺太多人了。」

  聖嬰童於望望師弟,只有他心中明白,三人的話是白說了,因為,他相信師弟早已思慮及此,但是,他沒有提出來。

  陰森而沒有感情的一聲冷笑,起自燕少玉口中,道:「天龍幫的弟子,決不能退。」

  盲聖道:「幫主,他們是無辜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天龍幫要生存,要屹立於江湖,所以,我不能顧慮這麼許多。」

  他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卻在滴血,他並非不珍惜這些無辜的生命,而是已看出,如果他今天稍存不忍之心,而開後退之例,則紅雲幫必然聯合更多蠻人,把他天龍幫逼得在江湖上無存身之地,除非,他殺更多更多的人。

  正如恨天和尚所說的:「他是個面冷心熱之人。」

  邪啞不以為然的道:「我們能突出重圍,並不影響我們的威望。」

  燕少玉道:「我心意已決,不必多說,準備了。」

  這時四周苗人已近在四十丈之內了。

  幾條奇異的線條浮現在七煞玉女白燕粉臉上,一點激怒之火,熔遍她兩顆迷人的美眸,她覺得更能瞭解燕少玉一層,雖然,她並不知道那是錯誤的,只聽她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我不是你天龍幫的弟子吧?」

  沒有回頭,他盯著遠處的苗人,由聲音,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一聲沉重的歎息在他的心底掠過,以平靜的語氣,道:「白姑娘,你永遠是自由的。」

  七煞玉女白燕冷笑一聲,道:「那是說我們可以走了。」

  仍沒有回頭,也仍是那麼平靜,他道:「是的,姑娘。」

  七煞玉女白燕冷哼一聲,飛身向外衝去。

  突見人影一閃,聖嬰童子降落七煞五女白燕身前,道;「白燕妹妹,假使你真的了解他的話,你該會想到他心中痛苦,遠勝於你。」

  七煞玉女白燕心中仍有氣,冷冷道:「只有你最好解他!」

  聖嬰童子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是的,白燕妹妹,你今天一走,我懷疑你會永遠見不到他。」

  白燕不假思索的道:「不用你駭唬我,我……」突然,她發現一向無憂無慮的聖嬰童子險上,正在罩著千重愁意,芳心一震,一把抓起他的手,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聖嬰童子黯然的道:「如果我猜得不錯,苗人退卻後,他必會獨往紅雲幫根據地,這裡距神宮不過百里,無為書生不會如此白白死去的。」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開始顫動了,她本是極端聰敏的女子,聖嬰童子這一提示,她登時想到了更多,美目不由自主的向燕少玉望去。

  他仍然木然望著原來的地方。雖然神色是那麼威嚴,但卻沒有往日的靈活。

  驀地,一支響箭呼嘯聲中,從他肩胛上掠過,帶去一片衣服,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震,飛身躍落燕少玉身側,玉手急伸到破處,驚問:「傷著了沒有?」

  燕少玉仍是那麼鎮定,冷漠的回頭道:「不勞白姑娘關懷,現在你該走了。」

  話落,輕輕把她玉手從肩上推下來,左手猛然一搭右手,撤下死劍一指道:「攻了,不能放過一個。」

  盲聖回頭看看邪啞,道:「殺!不放過一個。記住!你我只忠於一個人。」

  邪啞厲聲狂笑道:「老傢伙,人生患難有幾次死,你我認為對就對了。」話落,兩人同時撲了出去。

  七煞玉女白燕小嘴一嘟,睹氣道:「你不叫我殺,我偏要殺。」

  話落一揚「七煞劍」就待出手,突聽六女道:「姊姊,我們呢?」

  七煞玉女白燕,道:「你們能殺多少,就殺多少。」

  這時,那些苗族已逼到二十丈之內了,箭矛齊如雨下,怪嘯齊叫之聲,滿山遍野,駭人之極,但是,這些人中,卻沒有一個紅雲幫中的弟子。

  燕少玉銀牙緊咬下唇.死劍一揮,拔開射到身前的三隻毒箭,冷叱聲中,飛身電射而出。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害怕他離開她,七煞劍一揮,也不顧一切的跟了上來。

  聖嬰童於突然大叫一聲,道:「娃兒們。上啊!」手握短劍,直衝上去,天煞六童孩童心性,見聖嬰童子一領頭,都紛紛跟上,直撲苗眾。

  一場激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連聲慘號,響徹雲霄,但急湧而上的,卻如滄海之潮,一波接著一波.則沒有休止的時候。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29:48




  這些人,沒有一個庸手,一旦存心殺將起來,莫說一些不諳武功的苗家,就是有這許多江湖二三流的角色,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只見,上來一批,倒下一批,屍體堆積,血流成渠,不到頓飯工夫,已躺下了不下百人,吼號厲叫,混成一片,使這座一向平靜的山野,頃刻之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這些苗眾,卻也真夠凶狠的,雖然明知,上一批,死一批,但卻仍如潮水般的直湧而上,好像不到死光了,不肯停手似的。

  眾人開始有些手軟了,好幾次,幾乎被苗眾衝進圈內。

  燕少玉冷喝聲道:「不許放進一個進來,那個失職,按幫規處理。」

  眾人聞聲,只得再狠起心腸殺下去,他們當然不是伯什麼死活,而是由於尊敬這個冷漠的小幫主。

  時間在痛苦中消失著,許多生命卻在時間消失中幻滅,一個生命者誕生雖然不易,但一個生命的幻滅,卻僅只一揮手就做到了。

  冷汗流滿了盲聖、邪啞、七煞玉女白燕,以及天煞六童、地煞六女的面頰,他們眼中,幾乎都要落下淚來了。

  盲聖斷然收手,退下,忖道:「死吧!死吧,我實在不忍心再屠殺下去了。」

  就在盲聖退身時,遠處山頭上,突然響起一片淒厲的號角聲,洶湧如浪潮的苗族武士,一聽號角,突然全部都倒提槍矛,退了下去,成群結隊消失於山野亂石之中。

  燕少玉冷漠的把「死劍」拍回腕上,仰天看了看天色,外表上,他仍是那麼冷靜。

  聖嬰童子深深的喘了口氣,道:「他媽的,這批不要命的野種,總算是走光了,師弟,咱們也該回燕家莊了。」

  燕少玉搖搖頭,苦笑道:「明天再說吧!」

  七煞玉女不以為然的道:「明天?難道我們還要在這曠野中住上一夜?」

  驚地,遠處傳來一聲冷冽的長笑道:「哈哈……姓燕的,你的手段殘酷,足以令江湖同道咋舌,對一批無辜的苗眾,你竟然也下得了手!」

  冷漠的,平淡的,燕少玉抬眼道:「朋友,這筆帳該記在你們紅雲幫頭上,因為,是你們誘使他們來的。」

  那聲音陰笑道:「哈哈……姓燕的,記帳的人,不是你我,而是江湖同道,現在,你們仍在苗族包圍之中,有種,你就把他們殺光,不釘,嘿嘿,你就得突圍。」

  燕少玉冷森的道:「天龍幫不在乎多殺幾個人,朋友你亮亮相好嗎?」

  不知是沒有勇氣,還是故示神秘,那人道:「我們原是老相識,將來你會知道的,哈哈……哈哈……」一聲長笑聲中,那人消失了。

  燕少玉冷漠的道:「仍退回鷹愁澗石洞中,今夜就在那裡過夜。」

  突然,六煞中的一個小女孩,仰起蘋果似的小臉蛋,愁眉苦臉的道「大……大哥哥,我們明天還殺他們嗎?」

  一絲迷茫的笑意,浮上燕少玉俊臉美絕倫的玉臉,然而,他眸子深處,卻隨著臉上的笑意,隱隱中透出愁絲萬縷,他撫摸小女孩的頭皮,道:「小妹妹,這就是人生,殘酷的人生。」話落緩緩舉步向崖頂走去。

  由那淒涼近似憤恨的聲音,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突然一震,她急步趕到燕少玉身側,柔聲細語道:「你有很多愁緒,是嗎?」

  注視著澗中的倒影,他道:「姑娘覺得如此嗎?」

  七煞玉女白燕,道:「雖然,你想用平靜,冷漠來遮蓋一切,但是,有時候,你自己卻也無法控制得了自己。」

  燕少玉測驗盯著她美艷脫俗的粉臉,七煞玉女白燕也正全神注視著他。

  她,由他那俊美的險上,看到了一絲漠然的笑意,虛幻的表情,那不是偽裝的,而是他同心的寫照,她看得出來。

  是的,她的心弦開始顫抖了,因為,那是表示他並不會把人生看得多少重要,而她,需要地重視人生,只有他重視人生,她才有所寄托。

  他,從她臉上看到了太多柔倩,多少關懷,連調皮的她,不該有所愁意,他搖頭談然的笑道:「姑娘,你想瞭解我,我知道,那是多餘的,你知道,自找煩惱是傻子的行為。」話落縱身向澗底躍去。

  七煞玉女白燕喃喃道:「是的,我想瞭解你,更希望你瞭解我。」飛身追了下去。

  接著、在後面的人,也相繼跟了下去。

  他們打下了幾隻澗頂飛翔的鷹鳥做了晚餐,然後宿於洞中。

  七煞玉女白燕與地煞六女住右側一間,盲聖、邪啞住左側的一間,燕少玉與聖嬰童子住外面,這是燕少玉分配的,儘管,眾人都不願意,卻不敢反對。

  陰霾的雲天,刮著「颼颼!」的冷風,使本已寂靜荒涼的山野,更多加一份恐怖色彩。

  約是初更時分,燕少玉躍上了澗頂,他望了四周散落的屍體一眼,沉重的歎了口氣。

  突然,一個童音道:「師弟,我知道會上來的。」

  燕少玉微微一怔,笑道:「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會上來的目的。」

  聖嬰童子走到燕少玉身側,道:「師弟,我認為你不該去。」

  看著四周那些屍冷血凝的苗眾,燕少玉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師兄,你該知道,任何事情,如果不從根本處理,將永遠沒有根除的可能,他們唉!他們原是慢樂無憂的一群,完全是無辜的呢。」

  聖嬰童子道:「我知道你的用心,但是,這裡是神宮的範圍,平日雖然無人知道他們的巢穴的所在地,但你在他們範圍之內,殺了這麼多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燕少玉輕微而無所謂的笑了一聲,道:「師兄,我心意早巳決定了,你不必再費唇舌,明天五更以前,如果我仍沒有回來,今後天龍幫全由你指揮了,因為,你是唯一了解我的人。」

  聖嬰童子堅決的道:「我指揮不了,這樣好了,我與你一起去,我們是相處了十多年的師兄弟啊,你知道我對你的心。」

  感激的笑了笑,他拉起師兄的手,搖頭道:「如果我都不行,你去不是多餘嗎?你知道,這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

  聖嬰童子堅決的道:「我知道,但我並不怕死。」

  「是的,你不會怕死的,但是,你死得不值得,這裡,只有你知道我去那裡了,因此我希望你別告訴他們,假使真的那麼不幸,我,要你替我報仇,回去吧!」

  話落舉步向前走去。

  聖嬰童子不由自主的追上兩步,燕少玉轉頭沉重的道:「假使你真是我師兄,我希望你不要來。」話落足下一用勁,突然如飛鳥般的掠空消失於夜幕中了。

  聖嬰童子追了幾步,突然駐足搖頭,歎道:「唉!只怪我武功差你太多,無法分擔你的憂抑。」聲音十分淒涼。

  驚地,嬌柔的,不安的聲音,起自他身後,道:「頑童哥哥,他到那裡去了?」

  聖嬰童子霍然轉身道:「誰?白燕妹妹你問誰?」

  浮動著淚珠的眸子,在昏暗中,顯得特別朦朧,也特別令人心疼,她遲頓的道:「你知道我問的是誰,因為,他已不在洞中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

  夜風撩起他白色的披風,淚珠已滾下她清麗絕倫的粉臉,往日的調皮,已不復見,憂愁的色彩可能已籠罩了這少女的心田。

  聖嬰童子拉起她的手,笑道:「白燕妹妹,走吧,下去吧,他也許已到遙遠遙遠的地方去了,也許,他馬上會馬上回來。」

  白燕心頭一沉,道:「他去那裡,我要去!」

  聖嬰童子不敢直說,他知道性烈的她,一旦知道,不管什麼力量也阻止不住她的,他忍著內心的痛苦,笑道:「喲!連分開這麼短的一段時間,都忍耐不住了,師弟的艷福真不知是那一世修來的,我頑童可羨慕死了。」

  由頑童的語氣,七煞玉女白燕心中的不安漸漸消失,但仍不相信的道:「那你剛才為什麼說那些可伯的話?」

  聖嬰童子忖道:「那是事實啊!」

  嘴上卻道:「試試妹妹關心他到什麼程度啊!」

  聖嬰童子臉上神色一整,道:「咱們準備明天出發了。」話落與七煞玉女白燕,雙雙躍落澗下去。

  寂靜的山野,一片漆黑,遠處不時傳來獸吼陣陣,夾雜著夜鳥聲聲單調的叫聲,更增加了些許恐怖色彩。

  這裡是唯一有燈光的地方,五棵參天的大柏樹下,環繞著一幢巨大的茅屋,雖是泉林野居,但能搭此大屋,也足見並非一人之力了。

  然而,此時茅屋中居住的卻不是什麼獵戶山農,而是一批江湖爭鬥狠的漢子,只見,大廳上,一張巨大的長方木桌,上首坐著一個白髮柱杖的老苗,他身後環立著四個身體健壯無比的苗族武士,此人顯然是苗族酋長了。

  主位坐著「銀刺金鰲」,然後,依次坐著,僅剩一臂的「白山一怪」巫仁傑,「黑水雙妖」盧昌、沈畢德,再下來,則是些小頭目了。

  銀刺金鰲望著老者,道:「洞主放心,我紅雲幫的人馬,不久就到了,絕對設法替你們把那些武士的血債索回就是,我幫幫主最是仁慈。」

  恰在這時,燕少玉躍上門前一棵大柏樹之上。

  那邊,已有人翻譯過去,老苗臉現不悅之色,說了幾句,只聽他身側的一漢人翻譯道:「洞主說,你們原先說過,『開天斧』金爺今夜要來,怎麼到現在還未見他現身,你們是不是誠心要來合作?」

  燕少玉心中一怔,忖道:「開天斧好像在苗疆很有點名望,不知此人是誰?」

  銀刺金鰲臉現難色道:「開天斧金爺是血獅堂堂主,堂中事務繁忙,可能他還未交待清楚,無論如何,天亮之前,他一定會趕到的。」

  老苗堅決的道:「不管怎麼說,開天斧金爺如果不到,我們苗族,決不再出手。」

  銀刺金鰲道:「當然,當然,我紅雲幫要除燕少玉之心,還比你苗人更迫切。」

  驚地,一個冷森甜脆的聲音,道:「那閣下就不該勸誘這些無知苗家做無謂的犧牲。」

  屋內的人。聞言都一驚。舉目循聲望去,似乎沒想到在紅雲幫重重守衛之下,還有人能侵到心臟地區。

  燕少玉心頭也是一驚.因為,那聲音就起在他三丈之外的一棵大柏樹之上。但以他的耳目,卻一直沒有發覺,當下一側險,不由又是一驚。

  只見,柏樹梢上,突然爆烈出萬朵金焰,金焰四散爆裂,排成一朵金蓮,夜空中,看起來持別醒目,蓮台是紅色的,上站一個少年。

  與那少年臉龐一接觸,燕少玉不由心頭駭然驚忖道:「我自信稱得上俊美之人,但與此人一比,卻又差得太少了,如果說真有金童玉女,那此人該是化身了。」

  兩條彎彎的眉兒,一地明亮而使人覺得微帶羞意的明眸,瑤鼻小嘴,粉紅細嫩的險,如同敷了脂粉,就是世間女子,要找出這樣的,只怕也非易事。

  他身在空中,飄乎如同一片輕羽,良久良久,才落下地面。

  苗族大多迷信,一見這種奇禮,老苗當先下跪,喃喃不知念些什麼,狀到恭敬虔誠。

  美少年甜脆的聲音,用苗語道:「駝龍原不過是件孽畜,那能代表什麼神明,爾身為酋長,不明事理,徒令苗疆弟子,無端喪命疆場,如非念你平生愛民如子,今天必將嚴懲於你,還不帶看你的人快走?」

  老苗恭敬的叩頭再三,起身欲行。

  這時,那漢人已把話對銀刺金鰲說明白。

  銀刺金鰲聞言大怒,道:「朋友,裝神弄鬼,算不得英雄,老三,對洞主說,此人並非神明,我馬上派人把他拿下來。」

  老苗聞言,不由又有些猶疑起來。

  白山一怪巫仁傑這段時間.已把那少年打量了一陣,見他雙耳垂上有環孔,臉上並沒有高深武功的徵兆。

  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女孩子大多以輕功見長,老夫幾乎被你瞞過了。」

  思忖間,怕老苗變卦,大嘯一聲,飛身撲上去道:「老夫劈了你。」

  招化「巨斧開天」當頭向少年劈去,斧出如驚電閃動.迅猛以極。

  美少年看也不看一眼,王手向前一指,突見黑影一閃,白山一怪巫仁傑還未出斧,門脈已被一隻手抓住,一抬眼。不由亡魂。

  只見,身前之人,身高一丈五六,環眼如銅鈴,巨口如巨盆,撩牙外伸,赤膊如柱,簡直如書中的羅漢。

  樹上燕少玉心頭也是一凜,因為,白山一怪巫仁傑的武功他知道,但是,以他的武功,卻沒在怪人手中走出一招。

  巨人右手向外一送,硬生生的把「白山一怪」巫仁傑揮出七八尺遠「叭!」的一聲,仰天跌在地上。

  少年冷哼一聲道:「本神能役使六丁六甲,山神土地,閣下信嗎?」

  這時,白山一怪巫仁傑已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生性狠辣,剛才一招未曾留神暗算,以致吃了大虧,那肯就此甘休,悶聲不響,揚斧閃身向那巨人劈去,招式竟是「鬼決天河」,但見斧影如山,駭人聽聞之極。

  巨人對劈來斧影,視若無睹,只見他身子突然一晃,縱身沖天而起,快得如同電光一閃。

  白山一怪巫仁傑一抬頭,只見空中什麼也沒有,心中不由一沉,付道:「以他騰身的快速,起碼也得衝上十幾丈高;怎麼一閃就不見了,莫非真的是什麼六丁六甲一類的神不成。」

  心念轉動,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突然,銀刺金鰲大喝道:「巫兄,身……」

  「後」字尚未出口,突見巨人一抬腳,接著一聲慘號,白山一怪巫仁傑龐大無比的身體,已向燕少玉藏的柏樹飛來,方位正對著燕少玉。

  燕少玉深知自己藏身之處,已被此人看見,心中暗自冷哼一聲,右手輕輕向上一抬一托,一股無形氣勁,把屍體凌空托起三丈多高,從樹梢上一掠而過,良久,良久,才聽到「叭達!」一聲。落於數十丈外。

  巨人銅鈴眼駭然一掃樹梢,身子一動,消失於夜幕中。

  美少年冷冷的對老苗喝道:「對本神膽敢存疑惑之心,你該當何罪。」

  老苗大駭,由方才巨人的現身,他心中唯一的一點疑念也消失了,戰戰兢兢地叩道:「老漢謹遵神旨,望神恕罪。」

  美少年冷喝道:「快去!今後不得妄自與中原武林道接觸。」

  老苗那敢再說半個不字,叩完頭,爬起身來,朝身後四個漢子招呼一聲,急匆匆的向外奔去,任憑「銀刺金鰲」如何說法,他也不肯回頭。

  「黑水雙妖」目中毒光同時一閃,似乎就要出手,銀刺金鰲冷聲道:「不得放肆!」

  老苗卻在這時候走出了門外,急步消失於夜幕中。

  就在這時候,美少年先前藏身的大樹上,飛上一個紅衣少年,此人年約二十五六,玉面朱唇,清秀脫俗,只是臉上陰森森的帶有些鬼氣。

  此人身法輕巧無比,落在樹上,不帶一點聲響。

  燕少玉心一震,忖道:「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座茅屋前,倒成了藏龍臥虎之地了。」

  美少年移動了一下身子,冷冷的道:「那百多條人命,在下想該由責幫償還。」

  銀刺金鰲心中雖然害怕,但卻不願過分示弱於人,冷冷一笑,道:「自古道,殺人償命,這些人並非老夫所殺,閣下要本幫抵命,不嫌太過牽強了嗎?」

  美少年冷冷的道:「閣下如果不引他們出來,不會有今日之事發生,命不由貴幫償還由誰來償命。」

  銀刺金鰲冷笑道:「閣下硬要這麼說,老夫也沒有話說,不過,我紅雲幫卻非怕事之幫,只要閣下自信能把敝幫中人殺光,但請下手。」

  美少年大笑道:「殺你們沒有什麼困難的,在下現在就要動手了。」

  銀刺金鰲心中大驚,脫口道:「閣下以什麼身份?」

  美少年眸中殺機大熾,突然冷笑道:「凡是侵犯苗疆的一個也別想活著回去!」

  就在這時,樹上突然響起一聲震人心弦的長笑。

  美少年對那笑聲一點也不覺得驚奇,只甜脆的回身冷笑,道:「閣下下來吧,不必鬼叫來示威了。」

  發笑之人聞言笑聲霍然而止,只見一個朗朗的聲音道:「少宮主耳力驚人,僅由小王的笑聲,竟知是居於鬼類,人說神明知萬事,此言果然不假。」

  隨著話聲,巨大的柏樹上,飄下一個俊美絕倫的少年,他落地抱拳向美少年一揖,道:「十殿王子拜見神宮少宮主了。」

  似乎沒有想到與他「神宮」在武林中齊名的「鬼殿」中人會在此地出現,而且,來人竟然還是「十殿閻君」的獨生子「十殿王子」。

  美少年臉上神色微微一動,但瞬即平靜下來,冷漠的脆聲,道:「神宮、鬼殿一向不相侵犯,今日王子到我神宮範圍之內,不知有何貴幹?」

  十殿王子陰沉的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小王來時,本想先稟報貴宮一聲,但苦於不知貴宮所在,想不到誤打誤撞,會在這裡碰上少主,真是幸會了。」

  隨機應變,天衣無縫。

  美少年冷哼一聲道:「人說鬼殿中人,個個機靈,此言果然不假,今夜僅聽王子這幾句話,在下已可完全相信,你前來之時,在下在此,閣下為什麼要在樹上躲那麼久?」

  「十殿王子」陰沉的俊臉一變,突然大笑,道:「少宮主不管事情如何,小王總算拜見過宮主了,前後雖有差別,但禮儀上在下叫算走完了。」

  美少年冷冷的望了一眼燕少玉藏身的大樹一眼,道:「在下不願與你多說,只要閣下來『神宮』見見我們宮主就行了。」

  「十殿王子」心中暗忖道:「神宮鬼殿並駕齊驅,難道你神宮中的人,還敢把我怎樣不成。」思忖間,淡然一笑,突然,若有所見的道:「少宮主,好漂亮啊!」

  美少年俊臉突然一紅,才要發作,十殿王子已急忙開聲,道:「好吧,等一下還望少宮主引見呢,這不,在這一段時間內,小王要察一件事情,可以嗎?少宮主?」

  美少年冷哼道:「只要不妨害本人的工作,當然可以。」

  十殿王子連忙拱手道:「小王子謝少宮主了。」

  話落突然俊臉一變,與先前恰似成了完全不同的人陰森森的向銀刺金鰲等人道:「你們如果想少吃點苦頭,就老實答覆本小王的話,否則,哼哼……」

  他似乎永遠還忘不了他是鬼殿未來之王,出口閉口,總要掛上一個「小王」,不知是故示其尊貴,還是示其權威。

  銀刺金鰲雖然素知神宮、鬼殿之名,而早存驚駭戒懼之心,但他紅雲幫卻是今日武林手屈一指的大幫會,其背後之靠山,也決不下於神宮、鬼殿,又豈肯示弱於人。

  當下冷然一笑道:「老夫等閉口不答,朋友你將怎樣。」

  十殿王子俊臉勃然變色,冷聲道:「只要你敢,現在小王問你第一句。」

  話落一頓,道:「駝龍可是你殺的?」完全是一派命令的語氣,令人實在難以忍受。

  一旁「黑水雙妖」老二沈畢德忍不住怒吼一聲,跨步進身,道:「你把我們紅雲幫就真的看扁了不成?」

  十殿王子一怔,聲色稍緩和的道:「紅雲幫,你們是紅雲幫的人?」

  沈畢德見他語氣已緩,以為他已害怕,更加怒火萬丈,猛然上兩步,朝指罵道:「是你自己瞎了狗眼,難道爺們胸前繡的是什麼你都沒有看見嗎?」

  十殿王子劍眉一皺,殺機立現,右手向後一揮,但見人影閃動,左右兩側突然冒出兩個手持三股巨叉的大漢。

  由於這兩人是矮身急進,除了美少年與樹上的燕少玉知道他倆是從那裡來的外,在場的人都只覺眼前一花,好像兩人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沈畢德拾眼不由駭得連退了三步,因為,他眼前站的根本不是兩個人,而是地獄圖中的牛頭馬面,以沈畢德的江湖經驗都能被駭怕,足見這兩個東西,並非戴的面具,因為,任何面具也瞞不過精如狐鼠的沈畢德。

  一旁的銀刺金鰲心也暗自奇付道:「莫非真有所謂『牛頭』、『馬面』,這兩個東西,臉上肌肉能動,決非面具,難道神宮、鬼殿之中,真的不只武林人物不成?」

  十殿王子冷聲道:「此人膽敢罵小王,你們說該怎麼辦?」

  牛頭道:「斬無赦!」

  聲音陰冷帶有鬼氣,令人聞言全身汗毛為之倒豎。

  沈畢德不由自主的再退了兩步,本能的反應,他把功力運於雙掌之上。

  十殿王子冷森森的點頭,道:「該斬!」

  牛頭聞令一提三股叉,飛身上前喝道:「王子有令,取爾性命,但我陰曹取人時,仍准其自由掙扎,能脫者免死,爾準備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0:02

  沈畢德名列黑水雙妖,在江湖上能佔一席之地,自然深非等閒之輩,他在牛頭說話的空當,心中已忖度過,深知一戰難免,也知鬼殿中的人,決非等閒之輩,早就存下了先下手為強的觀念。

  牛頭怪物的話,不過才一落,他已當先大喝一聲,道:「老夫還想多活幾年。」

  聲落一招風湧七海,閃電向牛頭怪物拍去。

  兩人之間有距離,不到三尺,沈畢德雄勁猛快速如電,再加之還是偷襲,雖說牛頭怪物武功再高,就是不被打倒,起碼也得退下個七八步遠。

  那知,事情非常出人意料之外,外面的人,誰也沒有看到牛頭怪物還手,更沒有看到他動身,只覺他身體似乎一矮,沈畢德雙掌竟然已落了空。

  黑水雙妖老二經驗何等老到,一招不中,急忙撤招退身,尋找敵人,抬眼不由駭出一身冷汗,敢情那牛頭怪物仍在原地。

  沈畢德驚恐的忖道:「莫非這東西真是鬼怪,怎麼能鑽到地下呢?」

  燕少玉心頭也是一驚,他倒完全相信這牛頭怪物是人,但是,他那矮身避招的身法,卻令他吃一驚。

  因為,那奇異深奧之處,與神宮中人急升驟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牛頭怪物陰寒的笑道:「你不想死,也不能死啊!王子之命,誰敢違背。」

  話落,鋼叉一招,道:「你還有掙扎的機會,不過,只一次了。」

  沈畢德心中已生卻敵之念,精目四周閃動一陣,突然大吼一聲,道:「老夫從來不怕鬼。」聲落招化「金剛降魔」搖推一掌,身子卻與推出的呼號洶湧的掌風,成了反方向,向後急躍而去。

  一聲陰沉的寒笑,夾著鋼叉上鐵環的「嘩啦啦」一聲大響,緊接著就是一聲響徹雲霄的吼號。

  這一切的變化,實在太快,太出人意料之外,就因為如此,才更增加了一種的恐怖色彩。

  牛頭怪物,三股鋼叉從沈畢德後腰插進去,斷脊椎,從腹部出來,高高挑在空中,鮮血如注,分外駭人。

  盧昌與沈畢德形影不離,已達數十年之久了,今見同伴慘死,不由為之肝膽俱裂,不顧一切的大喝一聲,道:「老夫與你這妖魔拼了」,聲落人已飛出。

  驀地,一個震人耳膜的聲音大喝,道:「盧昌,站住!」

  聲落,場中已多了一個長鬚垂背,凌亂不堪,赤眉凶睛,獅鼻海口的四十歲上下的漢子,此人正個前胸,繡著一雙張牙舞爪的大紅獅子。

  盧昌聞聲知人,急忙剎住前衝的身子,淒聲道:「堂主定奪。」

  聲落緩緩退了下來。

  十殿王子陰寒的一笑,道:「你就是什麼開天斧金嘯群吧,小王覺得你很知道進退。」

  不錯!此人正是紅雲幫「血獅堂」堂主,「開天斧」金嘯群,他伸手一撩臉上亂髮,冷聲道:「十殿王子,你把我血獅堂估得太低了,而把你鬼殿中的人看得太高了,嘿嘿!紅雲幫自開幫至今可沒有怕過那一個。」

  十殿王子陰冷的一笑道:「金堂主客氣了,不知對今晚的事.堂主做何打算。」

  開天斧金嘯群確實並非省油的燈只是他心中另有打算,強自壓住怒火,冷笑一聲道:「今夜之事,紅雲幫有一天自然會找到你鬼殿理論,本座只想先澄清一件事,讓尊駕知道,你今夜所殺之人,沒有一個是罪有應得。」

  十殿王子冷笑道:「不知是何事?」

  開天斧金嘯群冷笑道:「駝龍並非本幫所殺,乃是另有其人。」

  十殿王子陰笑道:「閣下這句話不知幾個人相信。」

  精眸中怒火一閃,似要發作,但最後他又忍下來了,冷森森的一笑,道:「尊駕如不信,何不問問少宮主?」

  十殿王子面色一變,轉臉和聲,道:「少宮主,此話當真嗎?」

  美少年冷聲道:「只怪你自己孤陋寡聞,連近日中原出了一個武功蓋世,無人能敵的少年英雄也不知道。」

  一聽美少年讚美燕少玉,十殿王子突然失去往日的陰險狡詐,星目中殺機一閃,陰森森的說道:「駝龍可是他殺的?他叫什麼名字?人在那裡?」

  開天斧金嘯群年紀雖不大,但他能為「紅雲幫」對外攻擊的主力,血獅堂之主,豈是等閒之輩,十殿王子的反應,雖然不大明顯,但又豈能瞞住他,他心中冷笑一聲.道:「想不到這女娃兒倒反助了我一臂之力。」

  心念懷轉,冷笑道:「不錯,正是他殺的,他叫燕少玉,就在鷹愁澗,如果,尊駕真要找他,老夫倒可以提供你一個捷徑,保證一找就找到。」

  十殿王子冷笑道:「什麼捷徑?」

  開天斧金嘯群冷笑道:「燕少玉是中原第一美男子,年紀只有十六七歲。」

  這句話,確實把十殿王子說得更惱了。

  但是,美少年心中卻又更加重了一層神秘之感,他心中暗付道:「這是我第二次聽人說他俊美絕倫了,雖然,金嘯群可能誇大其詞,但如無幾分事實,他決不敢這麼說,我倒想見見他。」

  十殿王子冷哼一聲,道:「少宮主可否陪小王去見見燕少玉,然後小王再去拜見宮主。」

  美少年冷笑道:「他敢擅入苗疆,本人自然要去找他,不但你要同去,紅雲幫的人也得同去。」

  開天斧金嘯群笑道:「我紅雲幫也正要找他,我等當然陪少宮主同去,紅雲幫的人也得同去。」

  十殿王子急聲,道:「這就走吧!」

  驀地,一個陰沉的聲音道:「諸位不要再走了,在下在此等候各位多時了。」

  聲音冷漠,陰森,而堅決,似來自一個沒有一絲暖意的世界。

  一個本能的動作,眾人全把目光向以發聲處看去,在那棵大柏樹下,這時正有一個身著鵝黃衣服目透駭人寒光的少年,緩慢從容的向這邊走來。

  美少年心頭一震,思忖道:「太冷了,他們果然沒有說錯,也還有許多地方,他們沒有形容得出。」

  十殿王子卻覺得眼前一花,第一次,他覺得世間竟然真的還有比自己更俊美的少年。

  開天斧金嘯群則是第一次與燕少玉見面,他有些奇怪,為什麼這麼一個文弱的少年會使紅雲幫連連受挫。

  驀地,十殿王子冷然狂笑一聲,道:「哈哈……閣下就是威震中原的燕少玉嗎?」

  冷漠的,無所謂的,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尊駕不必企圖先聲奪人,燕少玉不在乎多聽幾場狂笑。

  他的腳步仍然平靜的向前移動,目標卻是開天斧金嘯群。

  十殿王子自從發現燕少玉真是個比他俊美後,便覺得無法控制自己了,似乎他腦海中,現在只剩下一個念頭!要殺死他。

  十殿王子見燕少玉話完之後,不再理會自己不由冷哼一聲,道:「燕少玉,聽說閣下已殺了那條駝龍?」

  沒有回頭,他仍向前走著,冷漠的道:「十殿王子,燕某並非伯事之人,而是因為此來有著更重要的任務要做,假使閣下是個聰明人,就該把形勢分析一下。」

  十殿王子怒道:「分析什麼?」

  沒有理會他,燕少玉停於開天斧金嘯群身前三尺處,冷漠的道:「閣下號稱開天斧,想來那般得意的武器就是巨斧了,現在該亮出來了。」

  開天斧金嘯群望了十殿王子一眼,大笑道:「哈哈哈……姓燕的,你是覺得老夫可欺嗎?不知你帶了多少人來?」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燕少玉是只身前來,因為在下覺得對付你紅雲幫這些角色,用不著興師動眾。」

  美少年不信的扭頭向四周掃了一眼,果見四野空蕩,不見人蹤.心頭不由自主的暗忖道:「此人果然冷做得怕人,只怕今夜他要吃大虧。」

  開天斧金嘯群冷笑道:「當初你大概沒有料到這許多人會來吧?」

  此人一言一行都是圈套,只要燕少玉一說,他早料到了,那勢必形成連這些人全沒瞧得起,而得罪眾人,群起而攻之。

  燕少玉聰明異常,聞言冷笑一聲,道:「在下只是來替百十名苗族武士索債,與旁人無關。」

  十殿王子飛身躍到燕少玉面前,冷笑道:「你一進場,便與在下發生關係,你能說與旁人無關嗎?」

  開天斧金嘯群一見十殿王子再度出面,心知兩人這一戰,已經難免,故示堅決的回頭喝道:「把我的開天斧抬來。」

  十殿王子星眸中精光一閃,冷道:「閣下以為小王會留下活口給你殺嗎?」

  開天斧冷笑道:「你我各不相干,他找的是我紅雲幫,自然由我紅雲幫應付,尊駕代表的是『鬼殿』,那你們之間的事,自然由你去應付。」

  十殿王子冷笑道:「那小王出面找他燕少玉了。」

  開天斧金嘯群正要他如此,聞言冷笑道:「但尊駕卻不能限制本座備戰。」言下之意,無異是說,你十殿王子不一定能勝。

  十殿王子傲狂成性,聞言突然狂笑一聲,道:「那只怕輪不到你了。」

  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不,冷森森的,道:「燕少玉很少連讓入兩次,尊駕卻如此不知進退,墜入人家圈套尚不自知,燕某人真替鬼殿可惜。」

  十殿王子大怒,道:「小王心中比誰都明白,但世間沒有任何力量以阻止我殺你之心。」話落回頭對馬面怪物喝道:「將此人叉死!」

  馬面怪暴應一聲,道:「遵命!」

  話畢鋼叉一舉,對準燕少玉胸口就刺。

  燕少玉那裡把他放在眼裡,見狀動也不動,靜等那鋼叉刺來。

  美少年先是黛眉一皺,後來,突見那鋼刺到燕少玉胸口不滿五分處了,他卻仍沒有動作,不由駭得小嘴一張,幾乎出聲。

  就在這時,突聽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尊駕還是自己上吧!」聲出突見精光一閃,只見鋼叉叉頭,刺向馬面人以外,誰也沒有看出燕少玉是怎麼出手的。

  馬面人見精光一閃,雖然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卻已知情況不佳,慌忙一調鋼叉,企圖抽回,但是,已太慢了一點。

  「嗆然」一聲,三股中間最長的一根,已被燕少玉斬去半寸有餘,馬面人心頭不由一驚。

  燕少玉沒想到僅只一個侍從,竟能有此等迅捷的手段,心中也不由為之一震,手中死劍向外一揚,趁著馬面人撤之際,攻上一招「月佳疏桐」。

  開天斧金嘯群心中暗自一驚,忖道:「此人身手果真駭人聽聞。」

  馬面人正在希望他攻上部,見招急忙身子一晃,突然不見,手中鋼叉,卻由燕少玉小腹向上刺去。

  燕少玉在柏樹上已看過牛頭怪人身法,是以,當下馬面怪人一閃,他看也不看,右手一招「烈日當空」已自上拍了下來,快速還在馬面人出叉之前。

  十殿王子大驚,叫道:「快退!」

  燕少玉一招月掛疏桐原本只是虛招,當下一覺小腹上,寒風襲人,死劍早已抽回,招化「浮雲缺月」仍又斬叉頭,身子卻在同一時間內,拔空而起,右掌「烈日當空」仍然照舊拍了下來。

  馬面人有十成所握的一抬,再度扎空,已知碰上了生平勁敵,蹲身彎曲的雙腳猛左右一晃,身子登時化成一片模糊的影子,使人難辨虛實,其快速可想而知,恰在這時,他聽到了十殿王子的叫聲。

  嗆啷一聲,燕少玉的右手死劍上斬下了叉頭,但右掌卻拍了個空,倒使他覺得有些意外。

  馬面人覺得手頭一輕,心知吃了虧,急忙停住晃動的身子,才要站起來,突聽十殿王子大叫道:「身後。」

  他本能的想飛身前縱,但燕少玉的手腳何等快捷,馬面人右足連半步都還沒有挪出去背上已著了燕少玉一腳。

  一聲「砰然!」大震,接著一聲慘哼,馬面人一個怪異的身子被燕少玉一腳踢出八丈多遠,連翻數滾,落在地上,二口氣喘不過來,便昏死過去。

  牛頭怪物與馬面人相處日久,情誼甚濃,見狀大吼一聲揮動著手中鋼叉,就要出手,突聽十殿王子陰冷的大叫道:「站住。」

  聲落他人已搶先站在燕少玉身前。

  美少年眸子中掠過無比驚訝的光芒,但卻並無意,開天斧金嘯群與銀刺金鰲險上全都浮現駭然與陰毒的光芒,他們是第一次看到燕少玉與人對敵時的武功。

  十殿王子陰森盯著燕少玉道:「也許咱們早就見面了。」

  燕少玉冷笑道:「閣下不覺得太浪費時間了嗎?」

  開天斧金嘯群拈了拈手中巨斧,心中生出一個歹毒卑鄙的念頭,只要有機會,他會珍惜的。只見十殿王子從袖中掏出一柄似笛非笛,似簫非簫的三尺左右的七孔竹筒道:「你先出手吧!」

  燕少玉漠然的冷笑一聲,道:「燕少玉與任何人對敵,都從不先下手。」

  十殿王子大喝道:「小王例外。」

  燕少玉冷笑道:「閣下別自抬身價,你我既是敵對立場,便沒有什麼分別,在別人看來,你可能是鬼殿中偽王子,但在燕某看來,你卻是一個不知進退的匹夫,朋友,把你心目中的尊貴收起來吧,燕少玉不吃你這一套。」

  語氣陰寒冷酷中充滿了不肖與諷刺之意。

  神宮、鬼殿中的二三流角色,在江湖中走動,都無人敢如此輕言相侮,何況他一個從鬼殿中出來的未來主人。

  俊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他想把世間最刻毒的事全用到燕少玉身上。

  然而一時之間,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狂吼一聲,手中竹管一揚,帶著一聲輕緩的嘯聲,竹管如閃電般向燕少玉擊到。

  由那聲響,任何人都本能的覺察出,攻來的兵刃其速度必然很慢,因為照常理判斷,力大勁猛風必急,風急則聲必響,反之亦然。

  一種本能的感覺,燕少玉冷笑一聲,緩緩抬抬掌欲劈。

  突然,他心頭一震,忖道:「不對!」

  掌招急變,但已來不及了,因為這時,竹筒已近燕少玉背胛滿三寸遠了,萬般無奈,燕少玉側身向左飄出三丈。

  神宮、鬼殿武功.各衛江湖一絕,其所以能屹立武林,達百年而衰,自有其獨到之處,十殿王子為鬼殿未來主宰,武功自然足以壓倒同輩任何一人。

  燕少玉身子一退,十殿王子如影附形的跟了上來,竹簡連揮,突然發同尖銳刺耳的嘯聲,乍聽起來,使人覺得他兵器攻敵的迅捷,必然已達到迅雷驚電的速度,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那竹筒緩慢無比。

  由方纔那麼緩和的聲音,十殿王子的兵器都攻得那麼快,這次聲音如此之急,自然更快了,燕少玉已知逢上了生平勁敵,那敢大意,死劍連揮,攻出一十八劍之多,只見一片濛濛劍幕,罩住了他全身各處,僅由外表,已可看出他是想先守後攻。

  燕少玉劍招一過,那急速的銳嘯聲,突然又轉緩,無數竹影,又罩上燕少玉,逼得他再度退下數丈。

  一緩一急,週而復始,緩聲攻敵於不備,急聲攻敵於真力,這種兵器,卻也是武林中少見的。

  美少年心中暗罵,道:「傻子,打了這麼久,你怎麼還看不出他是以反常來取巧的,這樣耗下去,我看你能支持多久。」

  當然,他並不知道當局之人,有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考慮這些。

  十殿王子心中何嘗不著急,他原先以為不要幾招,就能將燕少玉放下,那知攻了近五十招,燕少玉雖然只是閃躲苦撐,但始終使他無法沾到身。

  開天斧金嘯群陰沉的把手中巨斧放下來,敢情,他以為燕少玉已不是十殿王子之敵了。

  燕少玉乃是個臨敵冷靜之人,雖然,心理上本能的反應,會使他為之緊張,但緊張中,始終未曾失去其理智。

  這時,他已漸漸發現那嘯聲有些異樣了,試探著在嘯聲急時放緩守勢,果然靈驗。

  十殿王子也已發現前景不對,開始緩急並使,然而,燕少玉已發現真相,豈能再被他瞞過,在一陣緩嘯聲過處,十殿王子竹筒急嘯聲才起,突聽燕少玉大吼一聲,道:「朋友,你的伎倆也只這些而已。」

  聲落,右掌閃電拍出一招「九日當空」,左手死劍攻出了一招「浮雲錯月」。

  但見一片迷幻的掌影才過,突然一片迷濛的劍霧急襲了過來,這種不按劍訣,而雙手各行其事的打法,可也大背武林常規,十殿王子再有想像力,也不會想到有這種武功,一招之下,便被燕少玉扳回了劣勢。

  這一來,事情可又反過來了,十殿王子一時之間,摸不著燕少玉的武功路子,但他手中兵器的反常嘯聲,燕少玉卻已完全明白了,無異是他告訴燕少玉自己出的快與慢,松與緊。

  不到十招,十殿王子竟被逼退數十丈之遠。

  驀地,十殿王子握兵器的右手一按,七孔突然完全閉塞,嘯聲登時霍然而止,這一來,兩人便真的拼起實力來了。

  開天斧金嘯群,又舉起了巨斧,他知道,最後可能還是要自己出手的。

  美少年俊美絕倫的險上,浮現出一絲迷茫的笑意,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向著他。

  場中兩人,這一拼起實力來,戰況比之方纔,更加激烈一倍以上,因為他們彼此之間,已漸漸摸清對方的特長與不足了。

  二十招一過,仍是個勝負難分之勢,十殿王子偶一抬眼,發現開天斧金嘯群巨斧已抬到胸口,心中登時會過意來。暗付道:「你既有意除他。我何不假裝不知。將計就計,將他逼到你那邊,哼哼,你紅雲幫想借刀殺人,小爺也正有此意。咱們是彼此彼此。」

  別看「十殿王子」的年紀不大。居心陰險狡詐。卻決不輸於任何一個比他大上一倍的江湖前輩人物。

  他心意已決。登時把全付精神集中在攻上。硬要想把燕少玉逼退下去。

  燕少玉功力不下於十殿王子,他想把他逼下去,又談何容易。打了許久,燕少玉也只不過退了不到兩尺。

  突然,十殿王子心頭靈光一閃,矮身急竄至燕少玉身後,竹管招化「陰城風雲」電刺燕少玉背心要穴。

  燕少玉回手一招烈日當空相擊,幾乎與十殿王子是同一時間。

  十殿王子旨在誘敵,燕少玉招才一出,他立刻縱身退兩丈有餘,竹管招化「淒風苦雨」反攻上來,乍看起來,好像他是在借退身之際備招似的。

  此人居心陰沉,城府極深,雖然,他相信神宮少主相助燕少玉的可能性極少,但卻非絕對沒有,是以,他寧肯慢一點,也不願讓神宮少主看出異樣。

  一進一退,燕少玉已逼近了幾丈多遠,兩人又纏鬥了起來。

  前後總計,約近百招,十殿王子已距開天斧金嘯群身前不滿三尺了,你知道他何以而不怕他暗算呢?原來,他知道末得紅雲幫主許可之前,開天斧金嘯群決不敢樹此強敵。

  約莫退到距開天斧身前兩尺處,十殿王子突然大吼一聲,矮身再竄到燕少玉身後,全力攻出十八竹管之多。但見管影如出,遮天蓋地,凌厲駭人之極。

  燕少玉轉身應敵,由於壓力太大,不由自主的被逼退了四五步之多,身子已近開天斧金嘯群身前不滿三尺之處了。

  這時,美少年才會過意來,只見他俊臉上神色一變,驚叫道:「在我神宮範圍之內,不許任何人使用卑鄙的手段。」

  然而,事倩卻已臨頭,此時發現已來不及了。

  開天斧金嘯群一見燕少玉果然已退到身前,心中大喜,把握時機,冷喝一聲,揚斧一聲開天劈地,閃電劈出,道:「姓燕的,你不是要與本座一見高下嗎?」這時,少宮主的話也只才說完而已。

  十殿王子一見開天斧金嘯群果然中計,他已存心欲置燕少玉於死地,那肯使他有回手之機會,冷叱聲中,招化「魂遊地府」,以雷霍萬鈞之勢攻了上來。

  燕少玉的武功,雖然不能說勝過十殿王子許多,但最起碼單掌抵他兩三招不成問題,另一隻手,足可以回身自保。

  然而,開天斧金嘯群果然中計出手,等燕少玉發覺背後風聲有異,欲待回手自保已經來不及了。

  燕少玉腦海中,閃電一轉,權衡輕重,猛然把銀牙一咬,身子向左側,雙手齊向身後擊去。

  一聲慘哼,血光立現,十殿王子退到三丈以外,盯著燕少玉右胸口長達半尺的血槽,陰森的冷笑道:「閣下自信能支持幾招。」

  冷汗雖然從燕少玉臉上不斷的流下來,但他卻能狠心忍得下,不讓痛苦浮現臉上,俊臉上浮動著那絲無所謂有笑意,冷冷的回頭看了退身兩之外的開天斧金嘯群一眼,道:「姓金的,你與十殿王子需要付出相等的代價。」

  十殿王子厲聲得意的笑道:「你還想要代價?哈哈……我看只有等來世了。」

  燕少玉緩緩把其餘真力,在體內流轉一遍,並不運功去止傷口的血,因為,那將減少他那一招威力,他冷森森的,道:「來來來,兩位要的是我燕某人的生命,在下也有同樣的目的,兩位不至於就此罷休吧?」

  十殿王子狂笑道:「哈哈……小王一個,你已吃不消了,還要兩個人同上,嘿嘿……」

  開天斧金嘯群卻擔心燕少玉真個不死,因為,他如果不死,他將終生寢食難安,他知道此人的凶狠。

  厚著臉皮,他冷笑一聲,喝道:「那老夫只有成全你了。」

  十殿王子冷笑一聲,喝道:「誰要你出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0:17

  開天斧金嘯群立報以顏色道:「尊駕用心老夫知道,當初用老夫之際,尊駕怎麼不說話,哼,天底下並不是只有一個人聰明,我們是各有所求,老夫怕此人活著。」

  燕少玉陰森的一笑,道:「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

  開天斧陰笑道:「但你只有聽這一遍的機會了。」

  少宮主突然冷然開聲,道:「誰敢再……」

  他話未說完,開天斧與十殿王子已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兩人再也顧不得爭言了,因為,他們都要燕少玉死。

  兩聲大喝,兩般兵器,一前一後,各展生平絕學,向燕少玉攻來,兇猛狠辣,如同面對著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的,他們確實必須一招之下,將燕少玉置於死地,因為一招不成,就沒有機會了。

  少宮主俊臉駭然變色,小手本能的撫在小嘴之上。

  一聲震天晃岳的長嘯,動人心弦,鋪天蓋地的管風斧影中,突然沖騰天起一尊而坐的佛像來。

  兩人急攻而上的兩般兵器,同時一落空,心頭不由一震,一抬頭,突見空中坐佛竟已幻出四尊之多。

  開天斧金嘯群見狀大驚,恐怖地喝道:「啊,蓮台九佛。」

  十殿王子也駭然變色道:「蓮台……」

  兩人的話聲,原是接著起的,但十殿王子的話才說了一半,耳中突然傳來「鳴鳳追月」四個字來,緊接著,在左胸口一涼,接著一陣鑽心的劇痛,幾乎痛昏過去。

  在同時,那邊也傳來開天斧金嘯群的一聲悶哼。

  以他們的功力,又發現得那麼早,雖說「鳴鳳追月」霸道無比,他們也決不至於躲不過這一招的。

  但是,事實卻並非如此,因為,同一時間內,有四招鳴鳳追月,沒有一招是虛,試想他們如何能躲得過?

  十殿王子踉蹌的退了三四步,身形才定住,突覺胸口一鬆,一股血箭直噴而出,燕少玉已岸然屹立在五尺以外了。

  本能的,十殿王子以掌堵住傷口,不使血液往外流。

  開天斧金嘯群卻已倒在銀刺金鰲懷中,的確,他付出的代價,並不比十殿王子低。

  少宮主駭然的盯著燕少玉蒼白而沒有血色的俊臉出神,他奇怪燕少玉為什麼竟然會身懷佛門失傳達數百年的「蓮台九佛」。

  燕少玉提了口真氣,左右掃了眼受傷的二人一眼,道:「在下原說過,兩位要付的代價還比在下多,兩位該知道燕少玉並非做欺人之談了。」

  牛頭怪物,看看昏死地上的馬面怪物,再看看扶持下的十殿王子,心中雖然憤恨已達極點,但卻不敢上前,因為,他很愛惜自己的生命。

  十殿王子冷笑的道:「蓮台九佛雖然閣下已能使用,但卻只能幻出四招式,而不能達九式,現在你仍來得及。」

  燕少玉冷漠的道:「那是別人的事了,只怕兩位,今生今世看不到燕少玉能不能完全使用九式了,因為在下曾說過,我們要的彼此的命。」

  銀刺金鰲附耳對開天斧低語了幾句,只見開天斧金嘯群點點頭,銀刺金鱉突然仰天發出一長嘯。

  少宮主冷笑一聲,道:「此地是我神宮範圍,你以為你們的人會那麼自由嗎?」

  銀刺金鰲聞言一驚,心知不妙,但仍不由自主的脫口道:「我紅雲幫可不是好欺的。」

  少宮主仰天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脆笑,道:「那只有等著看有什麼不好欺的了。」

  燕少玉舉步向銀刺金鰲走去,道:「閣下水中功夫不錯,不知陸地上怎麼樣,現在是閣下大展身手的時候了。」手中死劍緩緩舉了起來。

  少宮主心中一寒,暗付道:「江湖傳言,你燕少玉狠得伯人,今天一見,果然不假,你再強煞也只是個,肉身之人,而非金剛之體,你能有多少氣力。」

  思忖間,冷聲道:「燕少玉,這裡是神宮而非你天龍幫,一切可由不得你。」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陰沉的道:「少宮主,你最好拿點手段出來,燕少玉可不是怕大話的人。」

  少宮主自小嬌慣,指使別人成性,那受得了這種話,雙足一頓,突然搶到燕少玉身前,冷聲說道:「你以為……本宮主不敢?哼,別以為你那招不成氣候的蓮台九佛便能天下無敵了,哼。」

  一聲狂笑,燕少玉胸口的血流得更多了,他漠然的低頭掃了胸口一眼,冷森森的道:「少宮主別以為燕某這點傷就能妨礙大事,燕某正想看看神宮有些什麼了不起的絕藝,以致令中原武林震驚,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方智,也無人敢惹。」

  一提起無為書生方智,這不啻是與神宮宣了戰,也使少宮主想起了此來的目的,只見他星目中寒光一閃,沉聲道:「那在下倒不好使你失望了,接招!」

  聲落,但見他玉手一揮,五縷細如針尖勁風,已襲向燕少玉胸口五處大穴。

  指風一出,燕少玉大驚,因為,他已覺此等指風,決非掌風所能抵住,心中對神宮武功,暗自驚駭不已,慌忙退下五丈。

  就在此時,場中突然飛落一個雙目深陷,枯瘦如柴,鬼氣森森的老人。

           ※   ※   ※   ※



  鬼氣老人,落地眼一掃,突然發現了十殿王子五指縫中鮮血如注而出,陰同的臉上,肌肉一動,深陷的雙目中,突然噴射出駭人的寒光,回目一掃打鬥中的兩人,見燕少玉胸口也正血流如注,登時會錯了意,也未見他如何作勢,枯瘦如柴的身子,突然似驟風一陣,一閃落在正要再度出手的少宮主身前,枯爪一伸,已扣向少宮主左手門脈。

  他來得太過迅捷,少宮主心頭一駭急忙縮手飄身退下四丈多遠,雖未被抓住玉手脈門,也被他指尖劃出一道紅痕。

  鬼氣老人,一把沒有抓住少宮主,干嘴一咧傑傑怪笑道:「好丫頭,果然有一套,難怪敢猖狂至此,傷我鬼殿未來的繼承之人。」

  燕少玉聞言一怔,忖道:「這怪物是什麼人,怎麼叫那少宮主是丫頭,莫非他是女子?」

  少宮主知道自己如果一旦說出傷害十殿王子之人是燕少玉,此人生性好嫉,殘酷護短,必然不會放過他,他此時身上受傷,如何是他之敵,當下略一思索,模稜兩可的問道:「三伯父怎麼不問清事倩的由,就要加罪侄女身上。」

  敢情,這少宮主竟真是個女兒之身。

  鬼氣老人,乃是鬼殿中的三殿主,只見他陰眼中狼光一閃道:「沒有什麼理由可說的,神宮唯你一女繼承,鬼殿則只有一男繼承,你怎麼做,老夫也怎麼做,有話叫你父親到鬼殿來說。」話落就要出手。

  少宮主一查想不出好理由來,不由駭得連連後退。

  燕少玉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尊駕端的有些不明事理。」

  三殿主霍然轉身,厲喝道:「小子,你說誰不明事理。」

  燕少玉那肯吃他這一套,聞言大笑道:「就是尊駕。」

  「老夫什麼地方不明事理,你說說看,如果一絲不合,老夫生吃了你的心。」

  少宮主聞言大駭,玉手連連向燕少玉比著,叫他不要實說,燕少玉冷漠笑了笑,把目光移注在三殿主刻板的臉上,冷然道:「你吃在下的心,還是在下用枯屍喂飛禽走獸,現在還言之過早,在下之所以說你不明事理,乃是因為你所怪罪的本是個無罪之人。」

  三殿主目中殘光大熾,陰冷的喝道:「你是誰?誰是真兇?」

  冷漠陰寒的一笑,他道:「在下乃是天龍幫幼主燕少玉,那主凶不是別人,就是在下。」

  三殿主臉色一沉道:「此話當真?」

  十殿王子吃力的道:「三叔叔,確實是此人。」

  一聲鬼哭狼號似的長笑,響徹雲霄,如枯骨般的兩臂緩緩舉了起來,三殿主此時真如恐怖故事中殭屍鬼一般,一步一步向燕少玉逼去,道:「老夫早就聽說過江湖上有個妄自尊大的燕少玉,原來就是你,嘿嘿,傑傑!」

  少宮主見狀脫口而出道:「三伯父,他已受了傷!」

  三殿主笑道:「丫頭,你少開口!」話落突然大喝道:「小子,你接住!」

  枯瘦的十指一屈一伸,直抓過來,其急如電光火石。

  燕少玉身子急忙向側裡一縮,左手死劍招化「月桂疏桐」向他十指切去,雖然仍是那麼迅捷,但卻已不及平時那麼威猛了。

  三殿主右手枯爪向後一縮.左手一偏一沉,突然向燕少玉左手門脈扣來,一招月桂疏桐,竟然被他躲過了。

  三殿主滿以為這一抓,燕少玉准來不及閃避。

  那知,就在他手指快觸到燕少玉門脈之際,突然一股迅捷無倫的勁風,已向他左腕上反切過來,如果不撤招,只怕他未抓到燕少玉之前,左掌就得先斷。

  三殿主至此始才大吃一驚,把狂傲之心,完全收起,當下,急忙撤招換式,但先機卻已失去,被燕少玉一陣急攻,連退了七八尺之遠。

  此人一生狂妄,目中無人,如念今當著神宮少玉與紅雲幫的眾人之面,一招大意,連連失機,不由得氣得暴跳如雷,形色更加猙獰。

  燕少玉一陣急攻之後,仍未能制勝,心知今日之局恐怕要糟,因為,他已發覺真力有些不繼。

  少富主美目突然一轉,冷聲道:「三伯父!家父曾說過,神宮管轄範圍之內,不論什麼人,在末得他老人家許可之前不准私爭。」

  三殿主才要挽回失機,聞言怒哼一聲,連攻三掌,冷聲道:「方纔他們打的時候你怎麼不管呢?」

  少宮主好原故意氣他,聞言道:「我管不了嘛!」

  三殿主聞言更怒,厲笑一聲再攻十二掌,把燕少玉逼退三步,陰笑道:「好個利嘴丫頭,連他們都管不了,還想管老夫嗎?」

  少宮主毫不思索的道:「家父自己來了嘛!」

  此言果然生效,別看三殿主一向目中無人,但對神宮之主,他心中可著實有些畏懼,聞言扭頭道:「在那裡?」

  一扭頭,登時給了燕少玉一個大好機會。

  只聽他冷叱一聲,道:「鳴鳳展翼!」聲落左手死劍已出,同時,右掌也拍出一招九日當空雙管齊下,威力駭然。

  三殿主此時才驚覺受騙,但為時已有些晚了,慌忙矮身急遲,身哪閃電向後一縱,雖然避過了要害,右手衣袖,卻被燕少玉死劍劃破一條半尺有餘的裂縫,不由駭出一身冷汗。

  這還是因為燕少玉外傷太重,無法全力展盡武功,否則,他鬼殿三殿主雖然了得,只怕這一擊之下,也得留下點東西。

  鬼殿三殿主惱羞成怒,突然放棄燕少玉,轉身飛捕向少宮主,道:「老夫活劈了你這丫頭!」

  就在這時,猛聽一個沉重而震人心弦的聲音道:「三殿主可真威風十足啊!」

  一聽這聲音,三殿主臉色登時一沉,急忙住手,尋聲望去,只見少宮主三丈之外,靜靜的站著十幾個大漢,大漢前面,站著一個中年書生的模樣的人。

  少宮主嬌呼一聲,道:「爹爹!」飛身撲進中年書生懷中,撤起嬌來。中年書生似乎十分寵愛此女,輕聲叱道:不許你亂跑,你偏不聽,今夜要非爹爹發覺得早,看你往那裡跑,萬一你傷了,你娘又要責怪我管你不嚴了。」

  少宮主嬌呼一聲道:「人家出來走走,偏偏就碰上他們。」

  中年書生面色一變,道:「他們怎麼樣?」

  少官主道:「人家不許他們在這時打架,他們非要打,我說到這裡來的人,未經你與娘的許可不許私爭,是鬼殿三伯父說誰也管不了他。」

  中年書生聞言臉上怒色一現,當然,他是鬼殿三殿主啊!

  三殿主臉色一緊,脫口道:「宮主怎麼如此聽信小女兒之言了。」

  少宮主急急的道:「你明明說過的嘛,不信,你問問他們。」一說到他們,她美目不由自主的向燕少玉掃去。只見,他此時已運功止胸口外流的血,心中始才微微放鬆了些。

  中年書生正是神宮之主,只聽他冷冷一笑道:「這丫頭雖然調皮,但對兄弟,她卻是從不說謊的!」

  三殿主臉上神色更緊,脫口道:「宮主是說老夫說謊了?」

  神宮之主突然臉色一寒,道:「三殿主,鬼殿、神官,雖然同時崛起武林,但百年以來,卻一直相安無事,三殿主等人,卻遠上苗疆來欺負小女,哈哈……,兄弟身為神宮之主,如果今日如此輕易的放過各位離去,不知今後江湖上還有沒有我立足之地?」

  三殿主心中大駭,他暗中忖度形勢,知道燕少玉絕不可能與自己合作,那麼,就是合在場所有人之力,只怕也非神宮主人之敵,心中不由暗駭,突然,他心中一動,脫口道:「宮主之意是要與我鬼殿為敵?」

  神宮之主冷笑道:「理屈在你鬼殿,老夫只是自衛!」

  三殿主把臉一沉,冷笑道:「好好!我鬼殿也非伯事之輩。」

  話落一頓,道:「我們走!」

  神宮之主大笑道:「走?有這麼容易嗎?要通知鬼殿,兄弟以為不用那麼多人,三位之中,僅只一人回去就夠了。」

  三殿主臉色突現恐慌之色,怒聲道:「宮主想硬扣人?」

  十個大漢一動,似想出手,神宮之主一揮手,推開懷中愛女,緩步走向三殿主,道:「三殿主是你逼使兄弟這麼做的。」

  三殿主心中著實恐慌起來,順手一指眾人道:「他們呢?」

  神宮之主道:「兄弟自有處理之策,三殿主準備了。」

  三殿主老奸巨猾,神宮之主向他走來時,他早暗中把功力運於雙掌之上準備應戰,神宮之主的話聲一落,他已知一戰難免,雖然明知自己非他其敵,但卻企圖脫身,以免被擒受辱。

  神宮之主話聲一落,他突然聽大喝一聲道:「先接老夫一招再說。」

  聲落,突然旋身拍出一招「愁雲慘霧」掌出風生,陰寒襲人,正是鬼殿中絕學。

  神宮之主冷笑一聲,道:「你是自取其辱。」聲落身旋,未看清他用的是什麼身法,竟然躍出一丈有餘。

  三殿主有自知之明,那敢再打,見此機會,雙足猛然一頓,向後倒縱出去,飛身之際,雙掌早已蓄滿功力。

  神宮之主冷笑一聲,道:「三殿主是想走嗎?」人已隨聲迫了上來,其快如風,後發先至。

  三殿主猛然頓足,雙掌齊出,道:「難道宮主還想留我?」

  神宮之主大笑一聲,道:「兄弟言出不二。」聲落身子突然凌而起,迅捷的速度,使人本能的覺得高度必然在十丈以上。

  三殿主早知神宮之主輕功怪異,神宮之主一飛身,他並不抬頭,急忙轉身出掌,速度快得驚人。

  然而,他快,卻終究沒快過神宮之主,雙掌才一伸,便已被人扣住,只聽神宮之主冷喝道:「將此人擒下。」

  聲落右手一招,三殿主一個枯瘦的身體,已被摔出三丈多遠,落於十個大漢之中,一場吆喝,三殿主身上已被點了三處要穴。

  神宮之主冷笑道:「牛頭回去,其他人留下。」

  牛頭怪物不敢多言,只得把十殿王子放下,轉身急縱而去。

  十殿王子倒是真希望能留在神宮中,他抬眼看少宮主,神色之間,甚是歡愉,然後,舉步自動向十個大漢走去。

  少宮主冷笑一聲,對十個大漢道:「把此人給我擒了。」

  十殿王子一怔道:「小王並無逃跑之意。」

  少宮主冷笑一聲道:「少廢話。」

  十個大漢中的兩人,飛身撲上,不由分說,便點了十殿王子兩處大穴,少宮主冷哼一聲,又點了他昏睡穴,使他不能開眼。

  神宮之主朝銀刺金鰲道:「幻影七魔叫你們來此之時,可曾提到過什麼?」

  銀刺金鰲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敝幫主叫本座把此信交與宮主,只因不知貴宮所在地,是以,一直未曾把信呈交。」話落把信遞了上來。

  神宮之主接過信,少宮主突然道:「爹爹,別信他,苗族就是他們勾來的。」

  神宮之主面色一寒,道:「這是那個的主意?」

  開天斧吃力的接口道:「那是本座的主意,與敝幫無關。」

  神宮之主道:「好吧!那你就留下吧,你回去通知幻影七魔,就說老夫看在故人面上,不為己甚,叫他自己來處理這件事,貴幫的弟子,老夫已打發他們走了。」

  銀刺金鰲本想說少宮主令人把白山一怪打死了,但轉而一想,神宮主人如此重愛其女,自己萬一一句話說不好,必惹麻煩,當下帶著盧昌,拱手飛身而去。

  燕少玉雖沒見過「紅雲幫」之主,但聽說神宮主人與他是故人,不由連神宮也恨上了。

  神宮主人只知道他是紅雲幫的人,見他沒走,不由道:「你怎麼不走?」

  燕少玉冷冷的道:「大好河山,任我游賞,來去你管得著?」

  神宮之主怒道:「你是誰?」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便是天龍幼主燕少玉。」

  神宮主人聞聲面上登時籠罩千重殺機,厲聲大笑道:「就是你殺了我神宮巡差方智嗎?」

  「不錯,正是在下。」

  神宮之主冷森森的,道:「好,本宮主正要找你,你準備出手吧。」

  燕少玉冷漠的道:「不論與任何人對敵,燕少玉從不先出手。」

  神宮之主臉上殺機一動,突然大喝道:「那由老夫先出手。」

  聲落一招「天神立威」迅急如電的向燕少玉拍來。

  少宮主早已駭得花容失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0:32




  少宮主心中雖然著急,但卻不知為什麼著急,而且,她,心中明白,一方面是侵入神宮範圍之內的敵人,另一方面的,卻是她的父親,她就是想開聲阻止.也不知要怎麼出口,一時間,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此時,天色已呈魚肚白色,這時已走了近十招了,燕少玉受傷在先,再加之強提殘余真力,使了一招蓮台九佛,把真力消耗殆盡,雖然仗著一股怒火支持,但此並非實力,只能支持一時,時間一久,便就難以支持下去了。

  血,又開始從他的胸間汩汩的向外冒出來了,招式,也完全陷入了被動狀態。

  少宮主.不安的向前移動腳步,小嘴連連啟動著.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神宮之主此時已然勝卷在握,只要驟然之間,一輪急速攻擊,燕少玉必然喪身於他手下,但是,此時他心中對燕少玉生起一絲愛惜之心,不忍驟下毒手,當下冷冷的笑道:「如果老夫真要置你於死地,大概不致於有什麼困難吧?」

  燕少玉冷然哼一聲,沉聲笑道:「不知宮主為什麼那麼做?」

  少宮主心下著急.忙插言,道:「我爹爹愛惜你嘛!」

  神宮之主心頭一動,忙溜眼一掃,只見愛女臉上,充滿惶恐憂抑之色,心中不由黯然一歎,忖道:「孽債,孽債,這叫老夫如何下手?」

  這時,燕少玉已覺得雙目有些昏花,不易看清對方身法,心中一急,忙提真氣,欲再使蓮台九佛,但是,真氣卻早已四散,難以提聚,不由黯然一歎道:「真的不行了。」

  驚地,遠處傳來一聲嬌呼道:「快停手,不許傷他!」聲音急促無比。

  神宮之主,聞聲抬頭,只見二十丈外,那十二個童子正是神宮中人,這一來,登時勾起神宮之主的殺機,只聽他冷叱道:「燕少玉!老夫放你不過。」聲落身子一閃,突然扣住燕少玉右手門脈,猛然抬頭大喝道:「那個敢上,老夫立即殺了他!」聲如雷鳴,震入耳鼓。

  來人聞聲,果然全都停在五丈以外,誰也不敢再上,十二個童子一見神官之主,不由自主的全都跪在地上,口稱師父,敢情他們的武功,就是神宮之主親傳的。

  神宮之主冷哼道:「臨危叛主,爾等還有什麼好說的?」

  十二個童於,臉上全都變色,其中一男童,顫聲道:「方師兄欲奪駝龍之丹,暗把本宮最毒的迷藥給我等服下,以便指揮,是以……」

  神宮之主冷笑道:「是以你們等不到回來報告我,就先投靠了別人是嗎?」

  燕少玉拾起那張冷漠而蒼白的俊臉,冷冷的道:「殺方智的是在下,救治他們的是在下的朋友,在下又沒有收留他們。」

  神宮之主冷笑道:「你替他們釋罪?哼哼!你可曾想到你自己的處境?」

  燕少玉冷漠的道:「燕少玉既然落到閣下手中,什麼都想到了,不必閣下費心,如果閣下以為殺了十二個無知孩童,能維護你神宮的聲望,燕某自無力干預。」

  神宮之主冷聲道:「他們自有保護不周之罪!」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飛劍殺方智之時,十二個童於正在與燕某搏鬥。」

  「那罪魁禍首只有你一人了。」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閣下猜對了!」

  神宮之主心頭一震,忖道:「人說燕少玉冷酷無情,此言只怕有些不符。」

  忖罷,冷聲對十二個童子道:「罪既不在你們,全都起來。」

  十二個童子,誰也沒站起來,在那十二張蒼白而又充滿淚珠的小臉上,正流露出無限憂傷,人都是有感情的,他們雖然都小,但仍能看得出,這個冷漠的大哥哥,在臨死前,付給了他們多少關懷,疼愛!

  神宮之主見狀大怒,冷喝道:「你們敢不聽老夫之命,是不是想死了?」

  十二個童突然全都抬起小臉,道:「師父如要殺他,就請先殺我們吧!」

  臉上肌肉,一陣抽搐,目中透出驚奇與駭然的光芒,一切,也都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突然間,他狂笑一聲,道:「哈哈……好好!老夫成全你們!」

  話落一頓,道:「燕少玉,你還有什麼說的沒有?」

  霍然一響,接著一女三男同時一動,圍繞在神宮之主四周,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中透出無比狠毒的光芒,切齒道:「只要你殺他,你自己也難脫離此地。」

  神宮之主狂笑道:「哈哈……憑你們幾個嗎?」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四週一眼,搖頭道:「師兄,你使我失望,臨死前含恨。」

  聖嬰童子默默垂下頭去,兩顆豆大的淚珠,已浮上似點漆星目,這是他第一次落淚,七煞玉女嬌聲道:「是我,是我使你失望,因為,我逼著他來。」

  燕少玉沉歎一聲.道:「你明知這裡是龍潭!」

  七煞玉女白燕,揮袖擦去眼中淚珠,緊盯著燕少玉,緩緩的道:「是的,我知道的很清楚,但是,我不能沒有你,儘管我們才相識不久,儘管,你從來沒有表示過一絲愛我的感情,但是,我不能自以。也許,也許是我前世欠你。」

  那淒迷的哭,泣血的聲.足以動天地而泣鬼神!……

  燕少玉深情的盯著她.良久,良久才搖頭,道:「人死,物化.你會得到什麼?唉!傻妹妹。」

  七煞玉女白燕突然笑道:「嗯!起碼我知道你不再叫我姑娘了。」

  燕少玉默然的垂下頭去.他不想再說什麼了,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希望,希望神宮之主,不要再留難他們。

  少宮主沉重的走了上來,感傷的道:「爹爹,你真要殺他?」

  神宮之主抬起頭來,似想轉向愛女,但是,他不敢轉過來,因為,由那絕望的語氣,他腦海中早已映上愛女淒涼的粉臉,他不知道.為什麼女兒只與他見一面,便會如此袒護他,他沉重而堅決的道:「是的,爹爹必須殺他,因為,他殺了你大伯的徒兒。」

  少宮主幽幽的道:「是的,大伯伯並不好惹。」

  神宮之主臉上肌肉一陣抽搐.顯然,愛女的話,深深的刺傷了他的心,因為,他是神宮之主啊,然而,他沒有發作,那不由於疼愛女兒,而是事實確實如此。

  燕少玉無所謂的一笑道:「閣下該動手了。」

  神宮之主冷森森道:「燕少玉,老夫本不想殺你。但是……」

  「但是後面的壓力太大了。」

  神宮之主深沉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憤怒的光芒,但是,光芒卻非向著燕少玉,而是望著遙遠的天際.他木然的道:「燕少玉,由我父女一席對話中,你就能猜出大局,你的聰明,著實令老夫佩服,但是,老夫卻不能不殺你。」話落緩緩舉起右手。

  就在此時,驚地,四周傳來連聲暴叱,道:「慢著!」聲落四條人影,一女三男,已圍了上來,其快如電。

  神宮之主冷冷一笑.身子驀然一晃,誰也沒看清他的身法,一切便在四周悶哼中成了過去。

  七煞玉女白燕、盲聖、邪啞與聖嬰童子已分別倒在地上,由他們倒地的距離判斷,很明顯,他們尚未撲出七步,便遭了毒手。

  燕少玉掃了四人一眼,淡然笑道:「宮主武功足以蓋世了,指頓之間,連制四人,那身後之人.其能耐可想而知了。」話落一頓。道:「因此,在下想神宮決不會在乎這幾個不堪一擊的人前來報復的。」

  神宮之主冷然道:「燕少玉,老夫決不使你失望就是。」話落一掌向燕少玉頭上劈去!

  少宮主鉛臉蒼白如紙,軟弱的向後倒退了兩步,似乎她已支持不住那體重的壓力了。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震人心弦的聲音大笑道:「哈哈……宮主久違了。」

  神宮之主聞聲住手,抬眼之間,只見五丈之外,昂然靜立—個錦衣人,心中不由一駭,因為那笑聲剛發之時,尚在四十丈外。

  直到他看清來人,才釋然大笑道:「我道是誰,能在一聲長笑中前進十多丈,原來是姬島主,這就不足為奇了。」

  語氣甚是和緩。

  燕少玉心一動,抬眼只見,來者中上身材,長眉風目,直鼻方口,頷下五柳長鬚,年約四十上下,昂然而立,目光如刃,有一股震人心弦的威嚴,其氣質決不在神宮之主之下,心中不由暗忖道:「此人大概就是那東海六十四島之主了。」

  錦衣人笑道:「宮主過獎了,姬天雄愧不敢當。」話落向少宮主行去。

  神宮之主回頭沉喝道:「鳳兒,還不快見過姬伯伯。」

  少宮主木然的向前趟上兩步,行禮道:「鳳兒叩見伯伯。」

  錦衣人伸手將她扶起,順勢拉起她的右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免禮。」話落卻不鬆手,那扣住的部位,恰是右手門脈。

  神宮之主何等厲害,見狀心頭一沉,但卻未形之於色,泰然笑道:「二十年前泰山一別,久未晤面,今日望姬兄海涵。」

  話落一頓道:「鳳兒,還快引姬伯伯上山。」

  錦衣人知道他此言的目的,旨在讓少宮主脫其掌握,不由冷然一笑道:「兄台客氣了,說實在的,兄弟一向怠情成性,如無十分重大的事情,很少遠離蝸居,此來……」

  神宮之主神色一變,忙截住道:「那兄弟更是愧不敢當了,勞吾兄千里來探望。」

  錦衣人大笑,道:「兄台,事實上,你早知道兄弟並非來探望你了。」

  神宮之主見懷柔之計失效,心中暗自驚駭,脫口說:「不知島主帶來了多少人馬?」

  錦衣人面色一整,道:「兄弟只是來與兄台商量一件大事,禮貌上,與實際上,都不應該帶有手下,因為,東海與神宮之間,從無間隙,需動干戈。」

  神宮之主冷笑道:「姬兄豪氣驚人,但不知此來為了何事?」

  錦衣人坦然笑道:「兄弟想救那燕少玉一命,因為,他曾救過小女。」

  神宮之主聞言大怒,狂笑道:「哈哈……姬兄恩怨分明,雖有大丈夫氣概,不過,姬兄欲報此恩,當知自己努力才是,如此慷他人之慨,不覺有失你島主的光彩嗎?」

  錦衣人大笑道:「哈哈……那裡,兄弟豈敢慷宮主之慨,只是想與宮主交換一下而已,哈……」

  少宮主心中一動,突然一皺蛾眉,嬌聲道:「啊……痛死我了……」

  錦衣人心中奇道:「我又沒用勁,你怎麼會痛呢?哈哈!我明白了。」

  臉上喜色一現,突然又焦慮起來,忖道:「儀兒一定要來,會不會也與這丫頭一樣,對他動了心了。」

  神宮之主生平僅此一女,疼愛無比,聞她呼痛,心中大驚,冷喝道:「姬天雄,有話好說,何必又在晚輩身上用手段。」

  錦衣人忙一定神,笑道:「就是這麼辦了,方兄意下如何?」

  神宮之主一沉吟,少官主忙又叫道:「姬伯伯,別用那麼大的力,侄女痛死了!」

  神宮之主忙叫道:「好吧,兄弟認帳就是了,你放人吧!」

  錦衣人冷笑道:「兄弟相信宮主。」話落把少宮主放開。

  神宮之主冷笑一聲,放開燕少玉的手,冷冷的道:「燕少玉,事情大概很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吧?」

  燕少玉冷漠的退下兩步,暗自盤算,道:「他既放我,必將我的人全帶走,此時我內外俱已受傷,顯然非他之敵,硬討只有自取其辱。」轉念間,冷笑道:「宮主既放燕某,這些人當不致於有意外的奇怪出現吧!」

  神宮之主冷笑道:「你又猜對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那麼在三日之內,將會有出乎宮主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話落轉臉對錦衣人談然的道:「尊駕大概就是東海六十四島之主吧?」

  錦衣人冷冷的道:「不敢,正是區區,你在浮玉島救了小女一命,在下相報於此,兩相勾消,兄台以為公平吧?」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在下救令嬡出於無心,島主救燕某,出自有意,就此而論,在下多少還佔了點便宜。」

  東海島主冷哼道:「在下一向行事,決不虧於人,給你一點便宜,算不了什麼,不過,你我恩怨就此勾消,在下勸你今後少猖狂點。」

  燕少玉星眸中寒光一閃,陰沉沉的道:「在下可能使尊駕失望,但願中原道上,你東海的人能少插足其間。」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大怒,道:「好好好,你我走著看吧!」

  燕少玉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道:「在奇怪出現之前,官主當不致於對他們不利吧?」

  神宮之主冷笑道:「在你燕少玉歸陰之前,老夫決不殺他們。」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轉身緩步而去,行動是那麼從容,良久,良久,才消失於山石之後。

  神宮之主向遠處幾個大漢一揮手,立刻飛上幾個,把七煞玉女白燕等人擒了過去。

  神宮之主冷冷的對「東海島主」道:「島主單槍匹馬到此,老夫不便以多為勝,希望有一天,東海與神宮,能一算今日之帳,姬兄好走,老夫不遠送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怒道:「方兄一定要算此賬,兄弟決不讓你失望就是,無論我來,你來都可以。」

  神宮之主冷笑道:「兄弟早想到東海一遊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然道:「風大浪險,只怕方兄難以消受;告辭了。」話落縱身而去,起落之間,總在二十丈開外剎那間,消失於山後。

  神宮之主看看凝目癡立的愛女一眼,輕聲道:「鳳兒,我們回去吧。你娘大慨又在掛念你了。」

  少宮主聽如未聞,目光仍凝於遠方。

  神宮之主走上前去.輕拍著愛女的香肩,「鳳兒,你在想什麼?」

  少宮主一驚,緩緩轉過身子,壓抑的道:「爹爹,你說燕少玉會恨我嗎?我……好怕他那雙眼睛,因為,因為,那裡面沒有一點溫暖。」

  神宮之主,沉重的道:「鳳兒,他確實是個煞星,不過,咱們神宮並不伯他,他不來最好,如果來了,神宮奇谷,只怕就是他……」

  少宮主忙截住道:「爹爹,我不許你殺他……」話落不管怔立的神宮之主而急步上前,抱起七煞玉女白燕的嬌軀,回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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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少玉拖著沉重的腳步,漫無目的踱到鷹愁澗上,星目凝注著澗水出神,他腦海中,卻在盤算著如何在三天之內,救出七煞玉女等人。

  突然,他身後響起一絲極其輕微的聲音,儘管,那聲音是那麼輕,但卻瞞不過燕少玉的耳朵。

  他,沒有轉身,只冷冷的道:「朋友,你來的正是時候!」

  來人一怔,道:「怎麼?你知我們是誰?」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曾聽過你的腳步聲,谷奇。」

  話落緩緩轉過來,星目淡然掃了五丈之外的「絕醫」谷奇一眼。

  「絕醫」谷奇目光一觸到燕少玉的俊臉,心頭不由駭然一怔,暗付道:「江湖人都說你燕少玉狠,你身受如此重傷,卻能絲毫不形之於色,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知覺。」他想雖是這麼想,嘴上卻不由自主的道:「我說過下次相見,別是我給你藥吃,結果……」

  燕少玉無所謂的笑了笑道:「結果你又得掏腰包了是嗎?」

  絕醫谷奇老臉一紅,訕訕笑道:「別開玩笑,你的傷已不能再拖了,走吧,咱們找個隱蔽的地方,我身上還有三粒治內傷的蓋世奇藥,但願你一生受傷不會超過三次!」

  話落當先起步而行。

  燕少玉隨後跟了上來,道:「燕少玉如受傷三次,那你的奇藥可就用光了,如果以後你絕醫也受了傷,可就沒有人能醫了是嗎?」

  絕醫谷奇回頭笑道:「與你燕少玉同行,如果有人能傷得了我,我相信那是上天注定要我絕醫那麼死的。」

  燕少玉一怔道:「你敢斷定,在下一定護衛你?」

  絕醫谷奇大笑道:「燕少玉,別忘了谷奇生平無人相信,也不相信任何人,我既敢這麼說,大概不會有錯的,哈哈……」

  燕少玉也大笑一聲,道:「哈哈……你確實絕!」

  兩人找了一處遮風崖角,靠巨石坐下,四周怪石林立,外人極不易發現,絕醫谷奇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遞給燕少玉,道:「谷奇此藥得之不易,無以為名,就叫他絕藥,你先服下,我再給你治外傷。」

  燕少玉伸手接過藥丸,突然問道:「奇怪,你為什麼對我燕少玉如此關心!」

  絕醫谷奇低頭忙著整理治傷器具,聞言想也不想,就脫口道:「士為知己者死。」

  燕少玉張口吞下紅丸,道:「天龍幫也確實需要個醫生。」

  「谷奇也正想找一份職業!」

  於是,兩人都笑了,笑聲開朗發自內心深處。

  藥丸確實有奇效,天近午時,燕少玉緩緩睜開了星目,俊臉上,又恢復了先前的光彩。

  絕醫谷奇見狀喜道:「我這絕藥如何?」

  燕少玉一笑道:「確實絕得厲害!」話落去摸左胸。

  絕醫谷奇道:「那邊也沒事了。」

  燕少玉伸手一摸,果然外傷已癒,心中不由大驚。抬眼注定絕醫谷奇,道:「武林稱你絕醫,此話果然不假。」

  絕醫谷奇收拾起器具,笑道:「大概咱這份職業是找到了。」話落就要站起來,突然,燕少五星目中寒光一閃,一把拉住他,道:「有人來了。」

  絕醫谷奇一怔,道:「我怎麼沒聽見……啊!有了,聽見了!」

  這時,遠處腳步聲越來越近;混雜無比,顯然不只一個,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陰叱道:「兄弟們,伏下,她快來了。」

  另一個粗獰的聲音道:「老王,我看還是叫吳壇主來比較妥當些?」

  「老朱,你他媽的!真沒用,那美人兒一點兒武功也不會,不要說我們有十幾個人,就是兄弟一個,也能馬到擒來。」

  「那你為什麼叫我們來呢?」

  老王道:「這是奇功一件,我是看在我們早日交情的份上啊!別開腔,來了!」

  這時,遠處果然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燕少玉聞聲,俊臉不由一緊,忖道:「莫非是她不成!」

  蹄聲越來越近,突然,一聲暴喝道:「姬姑娘,那裡走?」

  燕少玉一聽「姬姑娘」三字,不由自主的突然跳了起來,蹬上身後巨石,放眼一看,只見十丈以外,果然是那令人心疼的姬鳳儀,她身側正環繞著十幾個凶神惡煞的漢子。

  絕醫谷奇被燕少玉突如其來的行動,嚇了一跳,心說:「你怎麼也會緊張了!」

  忖間,也跟著躍上石頂,目光到處,不由奇怪的揉著眼睛,道:「世間真會有這樣的美人兒?」

  姬鳳儀被十幾個大漢駭得粉臉變色,嬌怯的叱道:「快滾開,快滾開嘛!」雖然在生氣,聲音仍是那麼嬌甜。

  其中一個大漢走上兩步,笑道:「姬姑娘,不用害怕,我們雖然神魂都被你吸去,但卻誰也不敢傷你,因為.我們幫主想見你。」

  姬鳳儀駭然道:「啊!你們是紅雲幫的人!」

  那人道:「你猜對了,跟我們走吧!」

  姬鳳儀急道:「你們敢,等一下,我少玉哥哥來了,你們誰也別想活。」

  絕醫谷奇聞言一拾眼,一掃燕少玉俊臉,不由駭然把目光移開,心說:「我的天,真冷,真冷。」

  尖嗓子聞言大笑道:「燕少玉嗎?哈哈……此時只怕他屍體已在神宮了!美人兒,天下奇男子多得是,何苦念念不忘那個毫無人性的煞星呢?」

  姬鳳儀不信的一呶小嘴道:「你們不用騙人,天下人沒有人是我少玉哥哥之敵!」

  話落突然一提馬韁,向外衝去!

  十幾個大漢見姬鳳儀那麼嬌怯柔弱,心知她手無縛雞之力,不由狂笑起來,一齊飛身向馬前衝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0:46

  那匹馬一見這麼多人衝來,去路被阻,登時「唏聿聿」長嘯一聲,前蹄騰空,姬鳳儀本不善騎術,那能坐得住,嬌呼一聲,掉向馬下。

  十幾個大漢又是一陣大笑,其中一人尖叫道:「哈哈……小美人別怕,我來抱你!」聲落飛身撲上前去摟接,行動倒也十分快速。

  就在那大漢雙臂將抱到姬鳳儀之際,突然傳來一聲淒厲吼號,姬鳳儀嬌軀已落入別人懷中。

  絕醫谷奇一怔,回頭一看,身側那裡還有燕少玉?

  心中不由暗暗驚駭,道:「此人功力,端的高不可測,難怪江湖中人,畏之如虎,不過,這美人兒與他倒真是天生的一對璧人。

  十幾個大漢,被一聲慘號,赫得全怔住了,木然的站在當地出神,那匹馬,卻趁此際衝了出去。

  姬鳳儀雖美艷蓋世,弱不勝衣,但卻性烈如火,她萬沒想到尋抱她之人,會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夢裡情人,只當是自己已落入大漢手中,探手掏出那柄精巧的匕首,嬌叱道:「放下我,放下我嘛!」使盡全身之力,匕首向後猛刺過去。

  燕少玉揚手扣住她腕脈,鬆手把她放在地上,沉聲道:「鳳儀,是我!」

  姬鳳儀驚魂未定,一時間聽不出來,轉身怒叱道:「賊子,鬆手!」揚起粉拳就打。

  突然,她若有所悟的一抬眼,不由驚道:「是你,快躲……」

  燕少玉沒有閃躲,姬鳳儀控制不住的粉拳兒,正好擂在他胸膛上,姬鳳儀也隨著嬌呼一聲,說道:「少玉,玉哥,我,我好想你啊!」

  淚珠顆顆垂下,如粒粒晶瑩的珍珠,嬌軀微顫抖著,不知是驚是喜,嬌怯之態,惹人生憐。

  燕少玉伸手輕撫著她的秀髮,道:「你到這裡做什麼呢!唉!」聲音充滿了疼愛與憐惜。

  仰起帶淚的美面,深深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臉上,她抗聲道:「我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因為我想你,你好忍心,一走就是這麼久,你……你可曾想過我?可曾想過那深居於寂寞庭院中,日夜想你的姑娘?」

  聲音如泣如訴,淚珠如梨花上的細雨,動人悅耳,這該是世間最好的代表了。

  然而,這一切如千萬利箭,無情的刺向燕少五冷漠的心房,他心中暗自輕呼道:「鳳儀,鳳儀,那原只是短期的別離,你雖然想我,但卻可以來找我,但是,不久將到的分別,卻將再會無期了,燕少玉以一顆赤子之心,祝你永遠快樂。」

  也許,是太久的沉默,姬鳳儀沒有得到回音,她突然擔心的問道:「玉——玉哥,你生氣了,是嗎?」

  燕少玉默然一笑,道:「沒有,我不會生你的氣的。」

  姬鳳儀自然的向他懷中偶進些許,玉手輕柔著燕少玉的胸口,道:「痛不痛,剛才我不知道是你,啊,你又受傷了。」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傷已經好了。」

  姬鳳儀美目不放心的盯在那傷口之上,嬌聲細語道:「以後,我永遠不再離開你了,我要跟在你身邊,不然,我不放心,你看,才出來這麼幾天,便又受傷了。」

  燕少玉沉重的一笑,道:「以後,你回到東海,大可以不必替我擔心,我希望在那恬靜的環境中,你能漸漸把我忘記。」

  嬌軀由於過度的驚恐而顫抖著,她抬眼盯著燕少玉,絕望的道:「你……你不要我了。」

  燕少玉木然的把目光移向天際,冷靜的道:「鳳儀,我見過令尊了,我覺得你我之間,原不應該有什麼感情的,但是,唉!我們卻不能自主,因此,我願你會漸漸忘記。」

  雖然,燕少玉並沒有說出事情本末,但是,聰明的姬鳳儀卻已知道了一切,緊緊摟著燕少玉淚珠婆婆的道:「玉哥哥,我知道,但是,我相信沒有任何力量能把我從你身邊拉走,除非死,玉哥哥,你知道我的心是怎樣為你而熱的嗎?我愛……」兩片顫抖的櫻唇,緊緊的印在燕少玉的朱唇上,截了下面要說的話。

  燕少玉激動的緊抱著她溫香的嬌軀,他們已忘了身旁還有別人存在了。

  但是,身旁的人,卻沒有忘記他倆,他們之間之所以遲遲不發一語,並非過度的驚恐沒有清醒,而是他們發現此人真的是燕少玉。

  兩人的擁吻,不啻是給他們帶來了立功的大好機會,他們彼此互看了一眼,最靠近燕少玉的兩人,突然輕足跨上三步,猛然一揚掌,就要劈下。

  突然,兩人臉上肌肉一陣掐動,揚起的手掌還舉在空中,人卻緩緩的萎縮地上,七孔流血死了。

  沒有喊叫,也沒有痛苦,這種死法,的確令人恐怖。

  其他幾個大漢驚慌的退了幾步,誰也不敢再上前來,他們直覺的以為,那兩個人是燕少玉所殺的。

  但是兩人此刻卻仍在擁吻著。

  突然,退下的幾個大漢,也如同伴一樣,相繼倒了下去,沒有一個倖免。

  絕醫谷奇扶著手中的紫玉瓶,自語道:「這下你們吻到天黑,也沒人打擾你們了。」話落乾脆在石上坐下來。

  燕少玉輕輕移開嘴唇,在姬鳳儀頰上親了一口,柔聲道:「儀妹,儀妹!」

  姬鳳儀輕聲道:「嗯!玉哥,我永遠永遠也不要離開你。」美眸向後一看,突然叫道:「馬?我的馬呢?」

  燕少玉柔聲道:「找馬幹什麼?」

  姬鳳儀急道:「人家給你做的衣服還在馬上呢。」

  燕少玉一驚,道:「衣服,什麼衣服?」

  「你穿的嘛!人家聽說你在鷹愁澗上,才特地跑來送來給你換,不想碰到這些鬼,啊!他們怎麼都死了?」

  聲落入已驚懼的撲向燕少玉懷裡。

  燕少玉聞言也是一驚,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起自前面二十丈外,道:「燕幫主,老夫打擾了啊。」聲音不高,但卻動人心弦。

  燕少玉心頭一緊,猛然抬頭,只見二十丈突起高崖上,昂然立著一個白色錦衣胸繡紅雲的老者。

  此人雙目深陷,閃閃生光,雙眉濃而短,高鼻巨口,長鬚拂胸,相貌陰沉中帶有一勝唯我獨尊的鹹儀。

  絕醫谷奇一見此人,不由駭然起身,飛落燕少玉身側,低聲道:「此人正是幻影七魔。」

  燕少玉心頭一緊,但卻末形之於色,冷冷的道:「你我終於會面了。」

  「幻影七魔」淡淡的一笑道:「老夫本不想見你,但你卻太不知進退,苦苦與本幫作對。」

  燕少玉輕輕推開懷中姬鳳儀,冷然的跨上兩步,道:「燕哥之所以要殺那些無能之輩,也無非要逼你這龜縮不出的老賊見面而已,今日既然相逢於此,當非偶然,下來吧!」

  絕醫谷奇把紫玉瓶提到胸口,對準「幻影七魔」。

  「幻影七魔」坦然長笑一聲,道:「當然不是偶然,老夫身為紅雲幫之主,豈使幫中弟子任人殺戳而沒有反應,哈哈……」長笑聲中,飛身向崖下躍落。

  絕醫谷奇,趁機一按瓶蓋,早已三根紫絲,分上中下三路向幻影七魔插將而去,僅只一閃,便已到達。

  幻影七魔臉色一緊,右手向外輕輕一掃,搖著一揚送出,道:「谷奇,還你的。」

  聲落紫絲已到,其快捷遠勝谷奇一倍以上,方向也取上中下三路,使人無法接收。

  絕醫谷奇手中玉瓶連晃,卻不知接那一根好,因為,三根是同時到達,一個弄不好,勢必穿體而過,亡命當場,臉色不由大變。

  燕少玉冷冷一笑,右手閃電倒揮而出,道:「不收也罷!」

  一縷罡風過處,三根毒針已被擊落草中。

  幻影七魔老臉再度一變,但只一閃而已,長笑一聲,道:「單掌劈落絲針,這份功力,端是武林少見,哈哈……燕少玉,以你的年紀,確實足以令武林不安。」

  燕少玉冷淡的笑道:「尤其是你這批喪心病狂的老賊,對嗎?」

  幻影七皮任憑燕少玉漫罵,絲毫也不動怒,冷笑道:「老夫喪心病狂,不知喪心在何處?」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難道還要在下重提舊事?」

  幻影七魔一怔,道:「什麼舊事?」

  燕少玉怒極長笑道:「哈哈,什麼舊事?閣下心裡明白,不過,在下仍可重提一下,就是當年雁蕩山之事。」

  幻影七魔淡然笑道:「那有什麼稀奇,燕少玉,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我們既要生存,就不能不殺人,正如你我現在的立場一樣。」

  燕少玉冷笑道:「說的好,不過,今日燕少玉卻不只是為了生存。」

  幻影七魔平靜的道:「也為了報仇,是嗎?」

  燕少玉冷然道:「過來吧!」

  幻影七魔身子一動,十六個錦衣漢子中,突然躍出一個人道:「稟幫主,弟子願打這頭陣。」

  幻影七魔看了那漢於一眼,點頭沉聲道:「只伯你在他手下,難走出十招!」聲音平靜而冷酷,好像此人的生死,與他並沒有關係。

  那漢子臉上肌肉一動,似有退縮之意,因為,他知道幫主決不會騙他,然而,幻影七魔卻沒有命令他回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尊駕明知他不敵,卻要他來送死,不知是何道理?」

  幻影七魔冷笑道:「很簡單,紅雲幫的人,言出不二,生死並不放在心上。」

  言下甚是得意。

  那漢子一聞此言,心知生望已絕,不如全力一拼,萬一能僥倖不死,也可在眾兄弟的面前稱雄,心意一轉,立時大吼一聲,道:「小子接招。」

  飛身而上,踏偏門,招化「雙雷貫耳」,向著少玉右太陽穴擊到,快逾閃電,重如泰山,甚是駭人。

  燕少玉心頭一驚,轉念忖道:「他身為一個護衛,競然有此功力,端的非同小可。」轉念間,冷笑一聲,右掌閃插拍出,直擊那人胸口。

  掌勢後發先至,相差之數,實難以裡計。

  那漢子久經大敵,燕少玉一出手,他已知非自己能敵,如再前進,徒取其辱,急忙收招湧退,應變十分快捷。

  燕少玉冷冷一笑,收掌凝立,並不進擊。

  那漢子避過一招,見燕少玉並不追擊,立又大喝一聲,躍身直撲而上,勇猛無比!

  絕醫谷奇早已存下殺他之心,見他身子一動,突然玉瓶向上一撩,射出一道紫芒,電取那錦衣漢子「璇璣穴」。

  錦衣漢子全神貫注在燕少玉身,那會顧慮及此,線一閃沒人體中,身子才躍出一半,便已應聲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幻影七魔一怔,突然冷冷的注視絕醫谷奇道:「谷奇,這是你第二次傷害本幫弟子了,你可有什麼理由?」

  絕醫谷奇道:「燕少玉仍是一幫之主,與你平行,你既然來了,要見高下就該找他,怎可仗著手下人多,而用車輪戰?」

  幻影七魔陰沉的笑道:「喂!確實是理由,不過,仍免不了一死!」

  絕醫谷奇橫心冷冷笑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谷某當然脫不了一死,只是怎麼死法,尚難逆料而已!」

  幻影七魔眼中殺機一閃,起步向燕少玉走來,一面冷笑道:「老夫早已替你想好死法了,接招了。」聲落突然飛身凌空向絕醫谷奇撲去,身法快猛絕倫,令人咋舌。

  但見起身空中,如同大雕,雙掌伸開,十指微彎,猙獰如鬼,十分駭人。

  絕醫谷奇沒料到距離那麼遠,他會一閃而至,更沒料到幻影七魔會捨去燕少玉而直撲自己,閃避不及,雙掌全力向空中拍去!

  幻影七魔冷笑一聲,道:「彫蟲小技,也想逞能!」不閃不讓,身子在空中左右一晃,巧如靈蛇般的穿過絕醫谷奇的掌風,閃插而入。

  絕醫谷奇,見狀心膽俱裂,暗叫一聲,道:「完了!」話落只有縮手待斃的份兒了!

  就在此時,突然聽一聲暴喝,道:「少在燕某人面前逞能,接招!」

  幻影七魔之所以攻擊絕醫谷奇,並非真個動了怒火,其主要目的,乃是要誘燕少玉在愴惶間出手,使他提不足功力。

  當下一聞燕少玉喝聲,立刻止招轉身,把自己提足功力的雙掌,對準燕少玉急拍而出!

  「轟然!」一聲大響過處,直震得地動山搖,石裂砂飛,迴旋氣流,上衝直達數十丈之高。

  燕少玉退了四步,胸口氣色微微一,心中不由一驚,付道:「此人端的不弱。」

  幻影七魔也退了四步,雖然與燕少玉同樣,但他心中的駭異,卻還比燕少玉大,雙目緊盯在燕少玉臉上,付道:「此人年紀如此之輕,竟能接下我全力一掌而不分勝負,紅雲幫除我之外,端的無人能敵得住他了,此人如果不除,紅雲幫在中原將永遠無安寧之日。」心念轉動間,殺機立生,冷然跨上一步,道:「燕少玉,你果然名不虛傳。」

  燕少玉冷漠一笑道:「老賊,你出招吧!」

  幻影七魔冷哼一聲,道:「你先來吧!」

  「在下從不先下手!」

  幻影七魔大怒,冷笑道:「燕少玉,你的確狂得令人心恨,嘿嘿,那老夫只好先動手了,接住啦!」冷喝聲中,飛身連拍七掌之多。

  掌出不帶半點風聲,但卻快逾閃電,急如奔雷,籠向燕少玉全身各處重穴,形如四面罩來一片天網。

  燕少玉不敢大意,雙掌連環一拍,雙手各出七掌,不遲反進,以攻止攻。

  幻影七魔一見燕少玉雙掌招式,截然不同,心中著實驚奇,直到現在,他才相信朝陽鳴風的功力。已真的全傳在他身上了,那除他之心,更加堅定起來。

  兩人都是全力以赴,一個威震武林的紅雲幫主,一個名動山川的天龍幼主,一旦拼起命來,其激烈之狀,可想而知。

  姬鳳儀看著鬥場中模糊不清的人影,心中好生不安,回望著歉然呆立的絕醫谷奇道:「喂!你……你是我玉哥的朋友嗎?」

  絕醫谷奇點頭道:「嗯!是的。」

  姬鳳儀輕移蓮步,走上兩尺,道:「你看我玉哥會勝嗎?」

  絕醫谷奇木然的搖頭,道:「很難說!」

  姬鳳儀不高興的一呶小嘴道:「你這麼不相信我玉哥?」

  絕醫谷奇慨然道:「我說了姑娘也許不相信,當今之世,我只相信一個人,他就是燕少玉,但是,姑娘,你別忘了與他動手之人,是名動寰宇的紅雲幫主。」

  姬鳳儀美目一轉,道:「但我玉哥生平從沒逢過敵手。」

  「幻影七魔生平也未逢過敵手。」

  姬鳳儀氣得粉臉通紅,嬌聲道:「我玉哥殺過許多人。」

  絕醫谷奇此時只關心打鬥中的燕少玉,聞言順口,道:「幻影七魔殺的人更多。」

  姬鳳儀嬌弱天真,她見心上情人與幻影七魔殺得難分難解,生死未卜,而自己卻不能上去相助他,心中本就急得要命,此時鬥嘴又鬥不過絕醫谷奇,急怒之下,登時氣得流下淚來,哭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玉哥的朋友,你一點都不幫助他,還要說他的壞話。」

  絕醫谷奇,聞言一楞,轉頭只見姬鳳儀哭得如帶雨梨花,她本人就生得嬌柔逗人憐愛,此時一哭,更令人痛,絕醫谷奇登時手足無措,哄道:「好姑娘,你別哭,我不是真的氣你,而是,而是那幻影七魔確實厲害。」

  姬鳳儀揮袖擦擦淚,拾眼向場中望去,只見塵土滾滾,人影難辨,心中更加緊張,不由恐懼的道:「你說我玉哥會勝嗎?」

  絕醫谷奇一陣為難,心說:「又是那句話,叫我怎麼說呢?我說不一定,你就要哭,我說他勝了,實在沒有把握,你這小姑娘,真是淘氣。」

  轉念間,忙道:「嗯,嗯!2可能會勝,不過,要費很多力氣。」

  姬鳳儀這才甜甜的笑了笑,道:「你真好,請你去幫幫我玉哥哥好不好?」

  絕醫谷奇一怔,忖道:「我連他們人影都看不清,如此上去豈不是等於去送死。」

  轉念間,不由遲疑的道:「這個……這個……」

  姬鳳儀見狀急道:「好不好嗎?」聲落又要哭泣。

  絕醫谷奇實在捨不得她哭,心中暗自忖道:「你大概是天下男人的剋星,連我谷奇這老頭子也不例外,也罷,我就捨命陪了君子吧!」

  忖罷……「別哭,我去。」話落大步向場中走去。

  姬鳳儀這才回嗔作喜,嬌聲道:「你真是個好人,等會我一定請你吃最好的東西。」

  絕醫谷奇慨然笑道:「那老夫只有來世領受了。」話落雙掌一錯,就要飛身。

  就在這時,場中突然傳來「轟然」一聲大震,塵土頓時加濃一倍。

  模糊的人影,一閃而分,各自退到一邊。

  塵土隨山風而消失,兩邊的人,各自向自己之邊的人望去,觸目不由全是一驚,敢情,兩人的情形完全一樣。

  只見兩人,胸口激烈的起伏著,額上汗珠急下如雨.但卻一任它們流下,誰也不敢動手去抹。

  幻影七魔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使老夫驚奇!」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不必說這些廢話;今日,這荒山曠野之中,需要一人留於此地,永伴寂寞。」

  幻影七魔大笑道:「此言有理,你我二人,唯有去其一人,江湖才能安寧,不過,老夫以為那人可能是你燕少玉。」話落伸手去解頭上髮結,一雙閃動如電的精目,仍然盯在燕少玉的臉上不放。

  燕少玉把真氣流轉一周,然後運於雙掌之上,冷冷一哼,道:「只怕未必見得。」

  幻影七魔已解開髮結,一頭長白髮,披散而下,迎風飄動,他人本已長得夠凶狠了,如今頭髮再一披散,與領下長髻一混,鬚髮難分,更顯得猙獰如同惡鬼,令人望而生畏。

  絕醫谷奇見狀突然大驚道:「燕公子,他要用幻影七魔了,當心。」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驚,突然大喝道:「你注意了。」聲落身體已凌空而起。

  幻影七魔一看燕少玉的身法,心中也為之大駭,脫口驚呼道:「啊!蓮台九佛?」聲落人已凌空而起。

  燕少玉空中盤膝而坐,寶相尊嚴,形如金童,晃動之間,幻出五尊之多,左右雙手一分,每座幻影都拍出一掌。

  幻影七魔的情形,卻恰好與燕少玉相反,但見他凌空的身子,剎那之間幻成七尊魔相,被頭散發,張牙舞爪,形同欲待擇人而吞,身子在空中轉動,七尊圍繞在燕少玉四周。

  姬鳳儀抬眼不由駭得驚叫一聲,玉手急忙捂在臉上,絕醫谷奇也駭退了四五步。

  就在此時,只聽空中一陣劈拍連聲過處,突然傳來幻影七魔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傑傑」怪笑。

  地上人影一閃,燕少玉已然落地,他手中生死劍,左手衣袖,已被劃破了一尺多長,顯然幻影七魔佔了優勢。

  幻影七魔緩緩飄落燕少玉身前三丈之外,冷冷一笑:「燕少玉,老夫沒說錯吧,今日留在這裡,只伯是你了。」

  燕少玉平靜,冷漠的道:「但願閣下能如願以償,否則,蓮台九佛在下如果多演一式,只怕閣下就奈何不了在下了。」

  幻影七魔心忖道:「此言不假,方才人在空中,我七個幻影拍出的十四掌,幾乎被他五個幻影拍出的十掌完全化解掉,要非我最後四掌出得急,幾乎連衣袖也傷不到的。」

  忖罷,陰冷的獰聲道:「是的,老夫也就是知道你練了蓮台九佛,是以才急著要見你,因為,蓮台九佛是老夫的剋星,還好,你還沒完全學會。」聲落緩緩逼了上來。

  燕少玉心中閃電忖道:「蓮台九佛,我雖然只能幻出五式敵他不住,但如果他幻影七魔由空中而下,我人在地上,將更無法抗拒了,不如仗手中劍再與他到空中一搏。」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1:04

  念轉意決,登時大吼一聲,道:「你我再來一次試試。」聲落人已飛上空中。

  幻影七魔心中暗叫一聲:「好聰明的傢伙。」

  人也跟著飛了上去。

  燕少玉人在空中,仍然幻出五尊坐佛,右手生劍連出,五招「九日當空」護住全身,左手卻乘機拍出五招「鳴鳳追月」攻擊「幻影七魔」。

  劍影掌風,混成一片,迷迷濛濛,廣達十丈方圓。

  幻影七魔陰險狡猾無比,見招並不近前.只在四周幻出五尊魔相,遙對燕少玉五尊坐佛。

  燕少玉五尊坐佛在空中一幻完,掌風劍影立止,但卻並末傷到四周幻影七魔的魔相分毫,心頭一驚,暗叫一聲「不好」急使千斤墜落下地來。

  就在這時,幻影七魔另兩個尊座相已幻出,兩手在空中連揮,直取落地的燕少玉,迅猛如電。

  絕醫谷奇大驚之下,也顧不得死活,紫玉瓶向上一揚,連發十二根紫色絲針,分取幻影七魔全身重穴,人卻在針出之後,躍退四丈。

  幻影七魔萬沒料到絕醫谷奇會在此突然偷襲,他雖然明知毒針傷不到他,但卻不能不出掌將之拍落,直氣得他大喝一掌,撤掌向毒針對燕少玉拍出,企圖借毒針將燕少玉毀於死地。

  燕少玉武功何等高深,豈能被他所暗算,就在幻影七魔撤掌一緩之際,燕少玉已然飛身出十丈以外,一蓬毒針完全落空。

  幻影七魔落地冷喝一聲,道:「谷奇,你這老匹夫,雷震宇如不殺你,誓不為人。」

  話落大踏步向絕醫谷奇逼去。

  谷奇目光也逼視著雷震宇。

  燕少玉見狀冷笑一聲,道:「燕少玉在此,你少猖狂。」

  聲落,飛身截在谷奇身前。

  幻影七魔對燕少玉倒真有些害伯,因此,他直覺出他那招蓮台九佛的潛力,遠在他幻影七魔之上,如果不能及時將之除去,總有一天,自己要敗在他手中,當下一見燕少玉,登時放棄了絕醫谷奇,冷笑道:「燕少玉,老夫兩次被你從掌下逃脫,這第三次,只伯你難以如願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在口頭上,你佔了便宜了。」

  幻影七魔笑道:「哈哈……豈止口頭上,老夫這第三次,決不叫你脫過就是。」話落突然沉聲喝道:「護衛何在?」

  十五個錦衣漢子聞言電應一聲,道:「弟子等聽令。」

  幻影七魔道:「把這老兒與我擒下。」

  其中一人道:「那姑娘要不要一併擒來。」

  幻影七度冷聲喝道:「一併擒下。」

  燕少玉聞言大驚,但他此時面對幻影七魔卻又動彈不得,只得強自冷靜,沉聲對谷奇,道:「谷奇,保護姬姑娘。」

  絕醫谷奇大笑道:「放心,放心,谷奇只要有一口氣,決不讓姬鳳儀身前。

  這時,十五個大漢已圍了上來。

  幻影七魔冷聲,道:「注意他的毒針。」

  十五個錦衣漢於,答應一聲:「遵命!」

  一齊飛身向絕醫谷奇與姬鳳儀圍了上來。

  絕醫谷奇自知瓶中毒針將已消耗殆盡,但卻又不敢形之於色,手持玉瓶向四周揮了一圈,又射出十五根。

  十五個錦衣大漢久經大敵,並不近身,只圍在四周發掌,見谷奇玉瓶一揮,紛紛向四周閃避,十五根毒針,竟然全都落空。

  絕醫谷奇一見又白費了十五根毒針,心頭大急,臉色不由一變,十五個人中登時有人大喝,道:「他毒針已用完了,我們上。」

  絕醫谷奇心中一動,忖道:「我何不將計就計!」

  思忖間,臉上故作慌忙之色,伸手將玉瓶向懷中放去,十五個錦衣漢子,更以為所料不錯,紛紛向前撲來,欲爭這一功。

  燕少五一聽絕醫谷奇毒針已光,平靜的俊臉不由為之色變,幻影七魔睹狀得意的陰笑道:「燕少玉,是你絕醫谷奇一死,無人再牽制老夫了。嘿嘿,那時幻影七魔一現,你說我們之中,誰會埋恨此山。」

  就在此時,突聽,絕醫谷奇大笑道:「誰說我谷奇毒針會用光了!」

  谷奇笑聲一落,接著傳來三聲慘號,不用說,已有三個人之命亡斃當場了。

  燕少玉注定「幻影七魔」震怒的老臉,淡漠的一笑道:「假使在下所料不錯,那麼,埋骨於此的,該是你「幻影七魔」了。」

  這時,那邊剩下的十二個錦衣漢子,又退回了原位,誰也不敢再進。

  「絕醫」谷奇僅餘三根毒針已用光,心中真的恐慌起來了,好幾次,他想探手入杯再拿毒針時,但沒有勇氣,因為,十二個人正虎視著他。

  一陣沉默過後,「幻影七魔」突然問道:「方纔進攻的有幾個?」

  錦衣漢子應道:「弟子等全部。」

  「那為什麼只傷了三個?」

  「弟子僥倖躲得快!」

  「幻影七魔」何等狡猾,聞言冷笑道:「你們進攻吧!他毒針已用光了。」

  「絕醫」谷奇臉色一變,十二個錦衣漢子,已在大喝聲中攻了上來,「絕醫」谷奇,果然未再動玉瓶,只聽他大喝一聲道:「老夫與你們拼了!」接著傳來一陣對掌之聲。

  「幻影七魔」冷笑道:「燕少玉,他們雖然只是老夫臨時的護衛之人,但卻全是血獅堂中一時之選,假使老夫猜得不錯的話,等一下,谷奇與那女子就可以看到你怎麼死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向後退了一步,「幻影七魔」冷笑道:「別忘了,老夫在你面前。」

  就在這時,二十丈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道:「好賊子,找死啊!」

  聲音不過才落,場中突然傳來連聲慘號。

  「幻影七魔」心中一動,突然抬眼,大叫道:「姬兄,有話好說,怎麼這就動起手來了。」

  只聽「東海島主」姬天雄的聲音,怒笑道:「哈哈……,雷震宇!老夫不是三歲孩童,任你哄得,大家上,一個也不准放走!」接著又是幾聲慘號。

  突聽姬鳳儀叫道:「碧娘,我害怕!」

  碧眼娘道:「來,我抱你!」

  「幻影七魔」正面對著現場,眼見十幾個錦衣漢子已快被「東海島主」姬天雄帶來十幾個漢子殺光,不由怒喝道:「姬兄,你休要欺人太甚!」

  「東海島主」突然躍出戰圈,落身燕少玉身側,冷笑道:「雷震宇,欺人太甚的是你,三番兩次,你留難小女,敢倩你以為姬某人真個好欺?」

  「幻影七魔」見燕少玉愛護姬鳳儀,再見「東海島主」姬天雄落身燕少玉身側,只道他們是一路,心中已有些嘀咕,不敢過份逞強,忍停住胸口怒火,笑道:「姬兄不可誤會,老夫請令愛是想盡地主之誼,怎能算得留難了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道:「雷震宇,老夫不癡不呆,你何必說那些欺騙孩童之言,既敢稱雄一方,就該有點氣魄,畏首畏尾豈是大丈夫行徑!」

  「幻影七魔」雷震宇見東海島主毫不讓步,不由臉色一沉,冷笑道:「姬天維,你以為老夫怕你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道:「哈哈……那倒不至於,你還有埋伏於此的數百弟子在等待著兄弟呢?」

  「幻影七魔」陰沉的一笑,道:「姬兄果然眼明如電,嘿嘿,不過,老夫在動用他們之前,想先在姬兄手下討教兩招,最好是兩位一齊上。」

  「東海島主」姬天雄雖然身懷奇功,但卻也不敢托大,當下故意不跟燕少玉鬧事,就是想留一個威脅力量,聞言冷哼道:「不必,。僅只老夫一人夠了。」

  「幻影七魔」雷震宇正希望如此,心中暗忖道:「老夫正要你如此,哼,你一人能上,等下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使出幻影七魔,怕你飛上天去,你一死,他一個燕少玉又豈能奈我何。」轉意間,冷笑道:「那老夫先領教姬兄了!」話落一掌向姬天雄拍出!

  「東海島主」姬天雄性烈如火,紅雲幫兩次圍撲他愛女早已惹起他萬丈恨火,「幻影七魔」一出手他那能按捺得住,暴喝一聲,道:「正合老夫心意。」聲落人已撲上去。

  兩人,一個口甜心毒,一個性烈如火,這一交手,登時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那邊,十二個錦衣漢子,已全被殺光,姬鳳儀掙脫」碧眼娘」懷抱。輕聲道:「碧眼娘,我的馬丟了!」

  碧眼娘愛憐的輕笑道:「幸虧了那匹馬,不然,我們怎麼能找到這裡呢?」

  姬鳳儀喜道:「你們找到馬了,在那裡?」

  「在營中沒帶來!」

  姬鳳儀不高興的一呶嘴道:「怎麼不牽來嘛?玉哥的衣服在馬上.人家要拿給他換呢?」

  一提及「玉哥」,碧眼娘心頭只覺往下沉,好像永遠深不到底,一雙碧眼,不由自主的凝向格鬥中的「東海島主」,心中喃喃自語道:「島主啊!島主!你如果硬生生的拆散這對小兒女,你會失去你唯一的掌上明珠,那時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時,「東海島主」姬天雄正在捨生忘死的撲擊著,當然不會知道碧眼娘心中在想什麼,就是他知道了,只怕任何人也扭不過他性烈如火般的心性。

  「幻影七魔」雷震宇與「東海島主」姬天雄,這時已對撲了近二十招,仍是半斤八兩,姬鳳儀久久不見碧眼娘開腔,不由問道:「碧娘,你怎麼不回答人家?」

  恰在這時,鬥場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怦」的一聲飛砂石碎,兩人已硬拚了一掌。

  兩人功力在伯仲之間,全力一掌,誰也沒佔到誰的便宜,各自退了四五步之多,胸口真氣一浮。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冷一笑道:「雷震宇,你功力果然精進不少,難怪敢在武林稱霸。」

  「幻影七魔」雷震宇也冷冷一笑道:「彼此彼此!」話落雙目精光—閃,大喝道:「姬天雄!你再看老夫這一招!」聲落人已凌空飛起,就空一晃,幻出七魔坐相,張牙舞爪,向「東海島主」姬天雄撲下來。

  姬鳳儀見狀大駭,緊抓碧眼娘的手,道:「啊!怎麼辦?」

  碧眼娘也自駭出一身冷汗,但卻束手無措。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見魔掌漫天,無路可走,臉上並未現驚恐之色,急忙把頭一縮,僕身倒在地上。

  「砰砰拍拍」一連十四聲大響,沒有二聲落空,全都擊在「東海島主」姬天雄背上,直把他的身子硬生生的打進石崖中半尺有餘。

  但是,卻有一椿奇事,「東海島主」姬天雄血肉之軀,竟然絲毫末損,似乎比精鋼還要硬些。

  姬鳳儀不諳武功,見狀只當爹爹慘遭不幸了,哭喊一聲,幾乎昏死過去,碧眼娘關懷過切,也不由為之潸然淚下。

  只見燕少玉,怔怔地望著地上的「東海島主」姬天雄出神,他心中奇怪的忖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竟然有這奇異的武功。」

  「幻影七魔」十四掌建功,只道「東海島主」姬天雄已然亡命於他掌下,得意的長笑一聲,道:「我只道你東海島主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也不過如此,哈哈…… 老夫高估你了。」聲落人已落在「東海島主」姬天雄身側。

  這一切變化。原本只是眨眼間的事,「幻影七魔」雷震宇雙足才一著地,突聽地上的「東海島主」大叫一聲,道:「老夫也太高估你了。」聲落人已躍起,身如靈蛇,雙掌一閃,向「幻影七魔」雷震字胸口拍到。

  那速度之快,難以形容,如耍強假物比喻,也只有毒蛇伸頭咬人的一剎那,可以相比。

  「幻影七魔」大驚失色,倉惶之間,飛身倒退七尺之遠,「嘶!」一聲,左手寬大的衣袖已被「東海島主」姬天雄震落半截。

  「幻影七魔」驚魂甫定,冷然大笑道:「原來當年中原失傳的龜蛇掌是你姬天雄得去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冷一笑道:「幻影七魔是堪稱武林一絕,但老夫並不怕你,雷震宇,你可有興趣咱們再決一勝負。」

  「幻影七魔」忖度形勢,暗道:「一個東海島主,我已與之難決勝負,如果再加上燕少玉,那我是必敗無疑,如今之計,只有先忍下這口氣」,念轉意決,冷然一笑道:「勝負當然要分,但不急在一時,反正你我已成水火,不見高下,誰也不甘心,望姬兄早作準備。」

  東海島主大笑道:「老夫既敢來中原找你,不用你雷震宇勞心費神,你所替老夫考慮到的,姬某自己也早考慮到了,雷兄好走。」

  「幻影七魔」雖然在「東海島主」姬天雄背上打了十四掌,但卻未傷提他分毫,倒是自己一時大意,幾乎傷在他手中,再看自己帶來的十六個手下,無一人活命,不問可知這一仗是敗了,他環視四週一眼,冷笑道:「這一仗兄弟認輸,但下一仗,姬兄,只怕認輸的該輪到你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長笑道:「雷震宇你放心,姬天雄一向有必勝的把握。」

  「幻影七魔」雷震宇冷笑道:「這句話兄弟記住了啊。」話落轉頭對燕少玉道:「姓燕的,你第二次破壞本幫大事了,在你羽毛末豐之前,老夫以為你太猖狂了一點。」話落逕自轉身而去。

  燕少玉漠然的道:「天龍幫雖然羽毛未豐,但是姓雷的,你聽著,亡你紅雲幫的,就是我這不成氣候的天龍幫。」語氣平靜堅決,似乎落地有聲,令人心驚。

  「幻影七魔」冷冷一笑,飛身消失於亂石中。

  「東海島主」姬天雄緩緩轉過身子,而對燕少玉道:「燕少玉咱們又相逢了。」

  燕少玉冷聲笑道:「而且又有些不清不白的瓜葛。」

  「東海島主」姬天雄輕蔑的冷哼一聲,道:「哼!世間攀龍附風之人真多,可惜老夫雙目不瞎,明察秋毫。」

  燕少玉聞言大怒,紅潤的俊臉,登時轉白。覆身從地上拾起一把鋼刀,用力一折為二,冷漠的道:「島主,在下此時縱然有百口也難辯在下救令嬡之舉,你我之間,猶如這把鋼刀,從今以後,恩怨兩清,島主所說之話,燕少玉今生決不敢忘,他年如果燕某人不死,東海六十四島將因島主這句話而變成……」

  碧眼娘沉重的道:「燕公子,你曾經說過小姐應該永遠居住在那寧靜的世界裡,那裡沒有紛爭,沒有殺伐,只有安靜與和平,老身相信你不會那麼做的。」

  燕少玉俊臉寒光漸逝,星目緩緩凝視在姬鳳儀令人心醉的粉臉上。

  她也正凝視著他,她那嬌艷的粉臉,已失去了往日的色彩,蒼白如同白紙,但她沒有哭著,神情是那麼木然,好像,這一剎那,她的靈魂已不再在她身上了,剩下的只是一副空洞的軀殼。

  「東海島主」姬天雄雖然性烈,但卻決非不明事理之人,由那燕少玉那激動憤慨的神情,他也知道自己可能錯了,碧眼娘的話中,他也知道燕少玉並末存心佔有他愛女,一切完全是由於愛女太過於美艷了而使他誤會了,但是,他不能認錯,因為,他是一代宗師,東海之王,因此,他有島主的尊嚴。

  燕少玉緩緩把目光從姬鳳儀落魄的臉兒上移開,木然的把手中兩片斷刀拋在地上,習慣的笑笑道:「也罷,燕少玉就算是攀龍附風吧!」話落轉身緩步而去,那孤獨的修長的身影,令人心醉。

  「絕醫」谷奇抬眼冷冷的注定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世間恩將仇報的人,莫此為甚,枉自尊大的人,也莫過於此,谷奇算是開了眼界了,」話落轉身急步追隨燕少玉而去。

  姬鳳儀沒有喊叫,也沒有流淚,移動著嬌弱的腳步,向兩片斷刀走去,覆身輕輕的把它拾在手中,木然的撫摸著,刀鋒割壞了她柔嫩的小手,鮮血如注流出,她卻毫無所覺。

  「『東海島主』姬鳳儀,你做什麼?」

  轉過嬌弱的身子,美目凝視在父親的臉上,她道:「爹爹這是玉哥留下的,我…… 我可以收藏起來嗎?」

  「東海島主」與她目光一接觸,全身不由自主的一顫,因為,那目光中,沒有怨,沒有恨,只是那麼茫然,如同一葉迷失於大海中小舟,無法取決與那個方向才能回到岸上,找到歸宿,他驚恐的叫道:「儀兒,不要那麼看我,你的目光為什麼那麼可怕,你…… 你恨爹爹嗎?」

  姬鳳儀搖搖頭,平靜的道:「不!因為你是我爹爹。」

  「我是你爹爹,只是因為我是你爹爹你才不恨我,因為你不能恨我。」

  姬鳳儀站了起來,注定碧眼娘道:「碧娘,我們回去吧,我要找到那匹馬,因為那裡有我給玉哥繡的衣服。」話落,她突然淒涼的笑道:「他永遠不會再要我給他的東西了,我——了——了——解——他。」隨著那鵑啼般的聲音,櫻桃小口中突然汩汩流出滴滴鮮血。

  碧眼娘大驚,一把把她摟入懷中,叫道:「儀兒,小姐,你……怎麼了?」

  姬鳳儀吃力的道:「我……我……好想見……見玉……玉哥;最……最後……一面!但……但……他永……永遠不會再來見……見我了……」話落突然緩緩閉上美眸。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2:01




  「碧眼娘」連呼數聲,見懷裡的姬鳳儀毫無反應,粉臉更由蒼白轉成灰白之色,氣息弱如游絲,登時把她急得淚如雨下。

  「東海六十四島」之主姬天雄,萬沒料到事情會這般嚴重,他膝下僅此一女秉歡,父女連心,飛步躍上,抓住愛女的手道:「儀兒,儀儀,快些醒來,為父答應你了。」

  但是,此時姬鳳儀心為郁氣所結,單憑呼喚,又豈能喚得醒。「東海島主」姬天雄雖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威震海上的大豪傑,此時兒女情長,也不由為之老淚縱橫,手足無措。

  「碧眼娘」自小把姬鳳儀帶到成人,視同自己的骨肉,此時見她絕氣就在眼前,心都快急碎了,猛然抬頭,碧眼中寒光如電,注定姬天雄,道:「爭強鬥狠,恩將仇報,姬島主,這也許就是老天給你的報應,絕了你唯一的愛女。」語氣十分陰森森,如同見了不共戴天的血海仇人。

  「東海島主」姬天雄,此時急得要死,脾氣更是暴躁,聞言暴叱一聲,雙掌已蓄滿勁力,拾至胸前,大喝道:「你敢批評本島主的不是?我活劈了你這奴才。」

  「碧眼娘」一見姬鳳儀如此,早已抱定了必死之心,聞聲全然不拒,仰天厲聲笑道:「不錯,姬島主,我碧眼娘是奴才婢僕,你是雄踞東海的大島主、大英雄,哈哈……英雄一天下為志,只有你姬大英雄,才能把救自己女兒的人,視同仇敵,以天下英名為重,為排除未來強敵,只有你姬大英雄,恩將仇報,也只有你能忽視自己愛女一顆純真,熱愛之心,逐其夢中思念的情人,送她上黃泉,赴陰曹,碧眼娘為伯小姐黃泉路上身弱受人欺負,就是你大島主不下手,碧眼娘也要追隨小姐於黃泉之下的,你能替老身代勞,那是再好也沒有了。」

  隨著激動憤慨的話聲,「碧眼娘」一雙碧眼已被血絲蒙蔽,赤紅如火,紫青的嘴唇顫抖著,蒼白的臉上,也掛滿了顆顆淚珠。狀至淒涼。

  身後一群錦衣漢子,聞言也無不傷心淚下。

  「東海島主」姬天雄,雖是性情急躁之人,但卻決非不明事理之輩,燕少玉當初一走,他心中已自暗悔了,但卻未露諸形色,此時被碧眼娘一陣數說諷刺,再見愛女情況,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愧、悔,長歎一聲,滄然落淚,道:「也罷,可能是我姬天雄前世作了什麼孽,今世卻把報應落在女兒身上,碧眼娘罵的對,這可能就是上天給我姬天雄的報應,碧眼娘,你抱住儀兒,我這就找燕少玉來,也許只有他能救我女兒!」話落朝「碧眼娘」深深一揖,揮袖抹去淚珠,就要動身。

  「碧眼娘」一聽姬天雄提到燕少玉,語氣充滿愧恨,火氣也就消了一大半,冷然道:「你以為燕少玉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之人嗎?」

  「『東海島主』姬鳳儀兒,老夫就是跪地求他也做得,哈哈!」隨著笑聲,他臉上又掛了淚珠,他,東海島主之名,乃是積了數十年之艱辛得到的,而今,卻將毀於一旦了。

  「碧眼娘」心中一愧,深深一個萬福,道:「島主,碧眼娘方才出言太孟浪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淡然笑道:「你是為了愛我女兒!」

  「碧眼娘」沉重一歎,道:「唉!島主,燕少玉含恨而去,方向難卜,一時之間,那裡去找,但小姐……唉!如果主母在就好了,天下是沒有能難住她的病。」

  「碧眼娘」此言一出,突然錦衣漢子中,一人叫道:「啊!有了,島主來中原之時。夫人不是說要見小姐,叫島主見到她之後,立刻用彩鳳送回嗎?如今何不先送她回去!」

  一句提醒夢中人,「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抬掌,道:「碧娘,你先送她回去,我再去找燕少玉。」話落仰天發出一聲長嘯,不大工夫,天際傳來一聲鳳鳴,眨眼之間,地上已落下一隻羽色鮮艷,金眼鋼嘴,神俊無比的彩風,但見它雙翅展處,如彩雲一片,遮天蓋日,端的令人驚異。

  彩鳳原是姬鳳儀島上良伴之一,自然認得她,鋼嘴連扯她衣角數下,見沒有反應,只道小主人不理它了,竟自悲哀長鳴起來。

  「碧眼娘」小心的扶起姬鳳儀,跨上鳳背,對「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島主,紅雲幫今日之敗,必圖剪雪,此時雖然平靜,但非佳次,四周只怕已在紅雲幫包圍之中了,島主千萬小心。」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聲笑道:「老夫正要會會他們,碧娘速去,老夫自會小心。」

  「碧眼娘」輕喝一聲,道:「鳳兒速起,小姐有難。」

  那彩鳳似懂人言,聞言長鳴一聲,雙足猛一蹬地,雙翅一展,衝霄而去,剎那間消失天際。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稍放,回頭對十個錦衣漢子,道:「你們速回本營,叫碧鯨島主主持大局,在老夫未回之前,十二個島主,只准守不准攻,快去!」

  錦衣漢子中,一人道:「島主帶幾人往?」

  「東海島主」姬天雄,斷然道:「老夫只一人前去,你們此地,必為紅雲幫中人截擊,但無論如何,也要把命令傳到。」話落轉身向燕少玉消失的方向追去!

  十幾個錦衣漢子,雖知紅雲幫中,高手如雲,但他們全然不懼,「轟然」暴應一聲,轉身急奔而去。

  □□□□□□□□

  再說燕少玉,他別過姬鳳儀等人後,取道直往深山走去,「絕醫」谷奇跟在後面,心中盤算著用什麼話來安慰燕少玉受創的心。

  轉過一處山拐,燕少玉突然停了下來,「絕醫」谷奇心頭一緊,脫口道:「可是有什麼發現?」

  燕少玉平淡而沉重的道:「荒山野嶺,那會有什麼發現,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再走吧!」

  似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聽力,「絕醫」谷奇重複道:「休息?你也要休息?」

  燕少玉乾澀的笑了笑,聲音是那麼悠揚,深遠,如同春蠶綿綿白絲,永無止處,那聲音並不快樂,他道:「是的,我也要休息,因為,我也是人。」

  霍然走上兩步,「絕醫」谷奇抬起頭來,目光到處,他心頭登時一震,隨之一沉,那張一往紅潤如櫻的俊臉,現在是多麼蒼白啊,儘管他臉上仍掛著往日那絲冷漠而平靜的笑意,但是,此刻是多麼不相稱啊!

  「絕醫」谷奇沉重的道:「燕老弟,你與幻影七魔搏鬥之時,並未受傷,此刻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呢?」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道:「也許用功過多了?」

  「絕醫」谷奇道:「燕老弟,別忘了江湖中人皆稱我為絕醫。」

  內心的秘密被人看穿,燕少玉覺得這是一種恥辱,他仍抬起頭來,兩道陰森如電的目光,緊盯在「絕醫」谷奇臉上,冷然道:「你是絕醫又怎麼樣?」

  誠懇而坦然的笑了笑,「絕醫」谷奇道:「你並非勞累如此,而是……」

  燕少玉冷笑道:「而是什麼?大醫師?」

  「絕醫」谷奇大笑道:「哈哈……而是你想念著姬鳳儀所至。」

  燕少玉想不到「絕醫」谷奇敢亮他的底牌,雙目寒光一閃,雙掌突然舉起,但是,當他與「絕醫」谷奇那誠懇的目光接觸時,雙掌又無力的垂了下來,沉重的,道:「也許你說對了!」

  「絕醫」谷奇有些失望的道:「我希望你能打我,因為,只有你遷怒於人的時候,才能發洩掉你胸中的怒氣,但是,你卻令老夫失望了!」

  用力在石上推了一把,燕少玉撐起身子,淡漠的道:「也許除了師兄以外,你是我世上唯一的朋友,咱們走吧!」話落,起步向前行去!

  「絕醫」谷奇沉重的道:「世間任何病症我『絕醫』谷奇自信都有力量可醫的,唯然心病,我『絕醫』無能為力。假使,你能相信我的話,我希望你聽我一句話,一切都是天意。」

  燕少玉回身拉起「絕醫」谷奇的手,漠然的道:「在下原希望她能永居於平靜安樂的世界上,而今,她父親已替她安排好了,我不該再有其他想法了……谷奇,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唉,走吧!」話落拉起谷奇的手,如電向前奔去。

  「絕醫」谷奇雙足木然的在地上移動著,那只是人類的本能,怕身子前頓時跌倒,他心中卻暗自思忖道:「人,並不奇怪,這就是感情,雖然你燕少玉能控制自己,但那只是外表,你無法控制內心,唉!只怕那嬌柔的姑娘,比你更慘!」

  一口氣,兩人奔出了足有三十里遠,只見石山連綿,怪石林立,野草叢生,不要說人走的路上,就連野獸出沒的小徑,也找不到了。

  「絕醫」谷奇想道:「這是要到那裡去?怎麼盡朝沒人的地方走!」思忖間,忍不住問道:「喂,燕老弟,你到底要到那裡去?」

  燕少玉淡然道:「神宮?」

  「神宮?只我們兩個去?」

  燕少玉漠然笑道:「你怕了?」

  「絕醫」谷奇大笑道:「古人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在這茫茫的人世間,谷奇也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死就死吧?否則,我要為人死,也找不到知己了。」語氣甚是古怪。

  燕少玉住足停身,道:「你覺得划得來?」

  「絕醫」谷奇脫口大笑道:「哈哈……如果划不來,古人也不必那麼說了。」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但臉上的冷霜,卻壓不住笑意的真執誠懇,他沉重的開聲道:「也許我們死不了。」話落再度起身。

  「絕醫」谷奇笑道:「就是不死整條命,死半條該沒有問題吧。」

  燕少玉也豪放的笑道:「那時咱們兩人還有一條命對嗎?只要咱們有一條命,也足夠使人膽寒的了。」

  「但願那一條也是你的,哈哈……因為,谷某就是拼了老命,人家只怕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這時,兩人一翻上一座高嶺,百里之內,盡收眼底,燕少玉住足停身,道:「咱們先在這裡看一下動靜!」

  「絕醫」谷奇道:「你知道神宮的位置嗎?」

  燕少玉搖頭,道:「不知道。」就在這時,他眼底掠過三條人影,那方位正向著這裡。

  「絕醫」谷奇笑道:「那咱們這半條命只怕也不用送了,因為,在這麼廣大的一片山野中,咱們要找到神秘的神宮,只怕不是三四十年能辦到的事。」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不用急,帶路的來了。」話落一拉「絕醫」谷奇,飛身縱入一塊巨石之後。

  「絕醫」谷奇滿頭霧水,抬眼四望,只見怪石處處,擋住視線,又不敢躍上石頂看究竟,一時之間,急得抓耳搔腮。

  就在此時,驀聽嶺後傳來一個嬌甜的聲音道:「姊姊,你看那丫頭準會到這上面來嗎?」

  「妹妹,你放心,那丫頭的動機我知道,她要找那什麼燕少玉,必然需往高處走才能看到,此嶺在百里之內,數它最高,不到這裡來,到那裡去?」

  突然,另一個聲音接道:「兩位姐姐怎知那丫頭找的是燕少玉?」

  「絕醫」谷奇一怔,付道:「怎麼還有男的同來?」

  燕少玉卻暗恨道:「想不到你「十殿王子」竟與神宮中的人打成一片了。」

  先前的嬌音冷笑道:「你以為那丫頭會找你不成?」

  「十殿王子」忙陪笑道:「小弟已有兩位姊姊在身側,諒她該有自知之明。」

  嬌音冷笑道:「我姊妹二人,容貌與那丫頭有天淵之別,你不用妄做恭維,我們是有自知之明的,你跟我們來此的目的,還不是為了那丫頭。」

  「十殿王子」忙道:「姐姐此言差也!內在美遠勝外在美千倍,小弟雖然是一介武夫,但卻也略知一點詩書,兩位姊姊難道當真把小弟看成那等以色評人的登徒子之流了。」

  別看這是違心之論,但在「十殿王子」口中說來,卻是振振有詞,憤慨不已,如同連八代祖宗都被人侮辱了似的。

  就在此時,嶺上走上三個人來,中間一人,是「十殿王子」,他臉色已恢復正常,左右兩手門脈上,扣住兩隻鋼鐲,深陷入肉,顯然是用來制住他的門脈的,他的右側,是個一身鮮紅衣裙,雲發高挽,黃眉,火眼,高鼻尖嘴,形如猿猴般的少女,左側一人,黑險長眉,暴眼大嘴,雖是少女,乍看起來,卻像有四十歲似的。

  三人才一上嶺,「絕醫」谷奇不由一縮脖子,道:「我的天,這也是青春少女?」

  黃眉少女打量了四週一眼,開腔道:「嗯!只要你心口如一,我姐妹決不虧待於你就是。」

  「十殿王子」星目一轉,忙道:「兩位姐姐如果不信,小弟可以起誓。」

  黑臉少女道:「算了,誰要你發誓了,喂!等一下那丫頭來了,我們抓住了,要怎麼治她。」

  「十殿王子」道:「她所以引以自豪的,無非是容貌比你們美,再者,她是神宮未來的宮主,兩位只要針對這兩處下手,她不就比不上你們了?」

  黃眉少女道:「你是說毀去他的容貌。」

  「十殿王子」正經的道:「這是其中之一,我給你們那些藥可以達到目的,還有,不知你們神宮未來的宮主,在做宮主之前,有什麼戒律?」

  黃眉少女道:「好像沒什麼戒律?」

  黑險少女突然道:「有一點,男必須戒淫,女只有守貞,啊,對了,我們可以破壞她的貞操,那只有請你,伸援手了。」

  「十殿王子」臉上喜色一閃,突然觸到黃眉少女如電的目光,連忙搖頭,道:「兩位姐姐請另請高明,小弟不幹這等敗德之事。」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一閃,冷付道:「轉彎抹角,其最終目的就是在此,此刻倒做作起來了,『十殿王子』啊!但願你能安然渡過今日。」

  黃眉少女本來就有些不滿,此時一見他斷然拒絕,心中倒反而把疑慮打消了,冷聲道:「此事你做定了。」

  「十殿王子」心中高興得幾乎要大叫兩女為乾媽,但表面上卻哭喪著臉,道:「小弟一身武功受此雙鐲所制,如何能為兩位效力?」

  黃眉少女冷然道:「到時我姐妹二人會把一切幫你整理就緒,哼,你休想找機會逃走。」話聲一頓,突然道:「快躲起來,那丫頭來了。」

  「絕醫」谷奇人雖陰險毒辣聞名於武林,但卻是獨來獨往,憑自己一人應付一切,生平最恨吃裡扒外之人,聽三人一番計劃,不由蒼眉一皺,目閃殺機,一扯燕少玉道:「喂,燕老弟,你說怎麼辦?」

  燕少玉俊臉毫無表情的道:「他們都是神宮中的人,與你我何干?」

  「絕醫」谷奇一怔,突然道:「對對!同室操戈,對咱們有利。」

  就在此時,嶺上突然飛上一個淡裝少女,但見她娥眉如春山含翠,粉臉如黃昏晚霜,秋水為目,小瑤鼻,睫毛如扇,唇如櫻,真堪稱傾國佳人,只是,她娥眉時鎖,美目流盼,似有無限心事。

  「絕醫」谷奇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陣,忍不住低聲道:「喂!燕老弟,絕醫谷奇只怕要不同意你的說法了。」

  燕少玉仍沒有一點表情,只淡淡的道:「在下但願你別反對!」

  就在這時,突聽一連兩聲冷笑,少女前後出現了兩個醜女,她側面,正站住如醉如癡的「十殿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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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裝少女似乎沒料到這荒野之上,已有人比她先到了,聞聲一驚,美目一抬,登時花容失色,嬌怯的退了兩步,深深一個萬福,道:「姐姐,小妹不知你在此,打擾你了!」話落緩緩向後退著。

  驚聽,身後那黑臉少女冷聲道:「丫頭,你還想走嗎?」

  淡裝少女似乎聞聲一諒,手足無措的嚅嚅道:「兩位姐姐,敢情有什麼吩咐,請只管講,只要妹妹力所能及,絕對替兩位姐姐辦到就是!」

  黃眉少女尖聲道:「哼,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問你,方才在浮雲蜂,你為什麼見了我們就跑?」

  淡裝少女嬌聲道:「小妹怕打擾兩位姐姐清興。」

  黑臉少女忍不住怒叱道:「利嘴丫頭,你幾時替我倆著想過,哼哼,神宮未來主人,地位何等尊貴,我倆個還會放在你眼中嗎?」

  淡裝少女不安的道:「兩位姐姐如果肯接受,小妹寧願把少宮主之位讓於兩位。」

  黃眉少女聞言似被激起萬丈怒火,指手厲聲罵道:「好丫頭,你想死!」話落,飛身向前,揚手一掌,打在淡裝少女的粉臉上,只聽拍的一聲,她那吹彈得破的嫩臉上,登時浮現五條紅痕,櫻桃小口中,流出了血水。

  燕少玉心中怒火一升,隨又平息,心說,奇怪,她為神宮未來之尊.為什麼當面受侮呢,竟連躲都不敢躲,莫非生性就如此懦弱?

  「絕醫」谷奇氣得額上青筋暴跳,要非是少玉按得緊他早就跳出去了。

  黃眉少女打了一掌,似尚未消怒火,指手罵道:「臭丫頭,你明知神宮五老昏庸無能,以貌取人,否則,哼!你們父女除了長得比別人強點,尚有那一點可取?今天竟敢當面說此讓位之言,可是想炫耀你這賤婢漂亮?」

  淡裝少女玉手,輕撫著粉頰,低聲道:「小妹此言,實是出自肺腑。」

  黑臉少女冷笑道:「既然出自肺腑,現在二姐教你一個讓位之法,你可願意做?」

  淡裝少女忙道:「小妹願意。」

  黃眉少女大眼一翻,突然笑道:「嘿嘿,剛才姐姐倒是打錯你了,你既然願意做,那你這一定知道如何才能讓位了,那麼現在十殿王子願意助你。」

  「十殿王子」聞言連忙躬道:「在下對姑娘,實已早存愛慕之心,如蒙姑娘不棄,小生願終生服侍姑娘。」

  淡裝少女再也沒想到兩位堂姐會想出這等狠毒的計策來,聞言再也忍耐不住,飛身側出五步,黛眉一鎖,冷聲道:「兩位姐姐請莫欺人太甚,小妹之所以一忍再忍,不願還手,實是奉了雙親之命,不准與姐姐們作對,你們就以為小妹怕了你們嗎?」

  在後「絕醫」谷奇聞言,不由眉飛色舞,自語道:「對對對,打這兩個臭婆娘,打不過,也算上我『絕醫』一份!」

  燕少玉輕輕的鬆開抓住一塊石頭的左手,只見石粉由他指縫中如水般的流下,不知何時,那石頭已讓他捏成石粉,但他俊臉之上,神色卻依舊那麼冷漠。

  黃眉少女一見她竟敢公開抗辯,大出意料之外,怒叱一聲,道:「哈!反了,反了,我,我撕了你這丫頭!」聲落飛身向談裝少女抓去!

  但見她身出如電,十指箕張,方位正是淡裝少女的臉,好像她所恨的就是她那張美麗的臉似的。

  淡裝少女輕巧向左一閃,避過雙掌,只聽嗤的一聲,她身後的一塊方石,已被黃眉少女抓下一大塊,這一下如果在臉上,其後果可想而知。

  燕少玉見狀心頭一震,暗付道:「好個狠心潑貨!」

  黃眉少女一招末中,更加怒不可遏,煞勢轉身,注定淡裝少女厲聲喝道:「好丫頭,你還敢躲?」

  淡裝少女雖然生性溫柔,但卻是個烈性之人,要非雙親一再關照,不准她與兩位姐姐作對,她早就發作了,此時見大姐竟下此絕情,企圖一招把自己廢於掌下,那能忍耐得住,聞言冷笑一聲,道:「麗姐,你以為我怕了你?哼!別狗仗人勢欺人了,老實說,你並非小妹之敵!」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2:15

  此言一出,黃眉少女直氣得黃眉飛揚,美女揚娥,亦如嫵媚,醜女揚眉,卻如夜叉厲鬼,黃眉少女猙獰的鬼臉佈滿殺機,厲喝一聲,道:「我活撕了你這賤婢!」

  聲落人已撲出,一招「平山填岳」直擊少女胸口,其急如電,威猛無倫。

  淡裝少女冷笑一聲,道:「你是自討沒趣!」但見她玉掌一分,早已閃電迎了上來。

  電光火石之間,雙掌已然按實。只聽「轟然!」一聲大響,登時砂飛石裂,塵土滿天,聲勢甚是驚人!

  淡裝美麗少女退了一步,黃眉少女卻連退四五步,氣血翻湧,強弱之勢,一目瞭然。

  「絕醫」谷奇眉飛色舞的笑道:「嘿嘿,不錯不錯,可惜沒追上去給她一掌,燕老弟,我看小的是贏定了!」

  燕少玉臉上毫無表情的漠然一笑道:「黃眉少女與她是堂姐妹,彼此武功,自然全都瞭然,她兩個敢來找她,怎會沒有必勝把握。」

  「絕醫」谷奇不滿的道:「你好像很希望那兩個夜叉打勝似的。」

  燕少玉漠然一笑,並未搭腔。

  「『絕醫』谷奇心說,愛美是人的天性,不平則鳴也是俠義本色,想不到你燕少玉生就一副鐵石之心,無明之目,竟能視如無睹。」

  黃眉少女臉紅得似豬肝,陰森的注定淡裝少女道:「今天我如不把你這丫頭整得不成人形兒,我就不叫方玉麗。」話落一頓,突然轉頭對黑臉少女道:「玉容妹我們一齊上,用『困神指』擒這賤婢,要活的。」

  淡裝少女一聽「困神指」三字,嬌靨立時變色,駭然遲下兩步,罵道:「困神指,你們竟然違背了神宮戒律,學會了困神指。」

  黑臉少女得意的格格笑道:「怎麼?驚奇是嗎?困神指原是宮主學來制服本宮人的武功,未來大宮主,你想不到困神指會用來制服未來的宮主吧?」

  淡裝少女急道:「我會告訴爹爹!」

  黃眉少女厲笑道:「今天你還想活著回去嗎?」話落一頓,突然向黑臉少女道:「我們上!」聲落人已撲出,一前一後,分襲淡裝少女。

  淡裝少女心知自己已決破不了困神指,見狀大驚失色,蓮足猛然一點地面,飛身拔起向嶺下飄去!

  方玉麗、方玉容的武功雖然不如談裝少女,但相差不太遠,此時淡裝少女在空中,自然不會比地上兩人行動快,只見兩人身子一動,已飛出四丈多遠,阻住去路,雙雙把手向上揚著,也未見她倆發什麼招,空中淡裝少女突然悶哼一聲,跌下了地面,櫻口一張,連吐兩口鮮血,粉臉登時變得蒼白無比。原來,「困神指」是當年創神宮的人於發明神宮的武功後,覺得此功太過於霸道,難以控制的,是以,才針對武功的缺點,創此「困神指」傳給神宮之主,以便其將來維護神宮戒律;約束弟子。

  此功對外雖然無什麼大用處,但對神宮中的人,卻是百發百中,是以,方玉麗、方玉容武功雖然不及淡裝少女,但卻一發即中。

  二女飛身躍上,燕少玉心頭登時一動,忖道:「此女莫非就是那晚所見的叫鳳兒的少年。」

  「絕醫」谷奇此時緊張的額上見汗了。

  方玉風暗察形勢,心知今日之舉,要想逃是不可能了,於其受擒被辱,倒不如自則而死,留個清白之身,思忖之間霍然從懷中拔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閃,已抵住自己胸口,冷冷的一笑道:「你們不用得意,本姑娘還沒有落入你的手中。」

  二女似末想到懷中還帶有匕首,見狀不由一怔,停步不敢上前,「十殿王子」垂涎方玉鳳的美色,生怕她真個自則而亡,連忙上前兩步,誠懇的道:「玉鳳姑娘,在下乃是一番好意,並無始亂終棄之心,只是姑娘處處白眼相加於兄弟,使兄弟不得不出此下策,還望……」

  「十殿王子」話尚未完,突見黃眉少女飛身而上,揚手就是一記耳光,打了過去,「十殿王子」此時功力受制,那能躲.得過,只聽……

  「拍!」的一聲,他臉上已挨了一記,身子連退三尺,嘴角鮮血直流,這一掌,可真個打得不輕。

  黃眉少女冷哼,道:「好個口是心非的奸賊,我姊妹二人,幾乎受了你的騙。」

  「十殿王子」星目中殺機一閃,但見一閃而逝,星目一轉,冷笑道:「好好好,在下一片誠心相助兩位,想不到兩位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問你,在下如果不這樣說,她會相信嗎?她如信不過在下,如何破其貞操,使兩位達到目的?:哼!」此人端的狡猾無比,一番說話,振振有辭,使人難辨真假。

  黃眉少女卻也非易與之輩,只聽她冷笑一聲道:「哼!本姑娘用不到你的鬼計了。」話落轉頭對方玉鳳道:「你不是要死嗎?現在下手吧!」

  「十殿王子」見目的難達,不由冷笑道:「自則而亡,果然比在下的計好的多。」此言的目的,不問可知,他是想提醒方玉鳳,如果自刎身死她兩個姊妹並沒罪。

  黑臉少女暴眼一瞪,凶光閃射,冷聲道:「你如果想死,就再多說兩句。」

  「十殿王子」,心知二女貌醜心殘,弄不好說不定真個被其殺害,連忙退下兩步,閉口不語,

  方玉風用素袖一抹小嘴上的血跡,冷聲道:「你們不用多說了,我方玉鳳全明白,唉,也罷了,但願雙親福壽康寧,再願,我那思念的人兒,武運昌隆,領袖武林……」話聲淒涼淚落聲悲,她人嬌艷,此時看來,更覺楚楚動人。

  絕醫谷奇突然急促的抓住燕少玉的手,道:「你見過她。」

  燕少玉毫無表情的道:「是的,在下見過她。」

  「那所說的思念人兒一定是你,快去救救她吧,快。」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為什麼要救她?」

  「絕醫」谷奇眼中怒光一閃,冷笑道:「燕少玉你確實夠狠,哼,老夫去。」話落才要起身,突然被燕少玉扣住門脈.不由大急,冷喝,道:「你要幹什麼?」

  燕少玉冷冷的道:「現在不是時候。」

  「絕醫」谷奇一怔,突然會意的笑了笑,心說:「好好,咱絕醫谷奇永遠也看不出心事。」

  此時,方玉麗少女突然問道:「嘿!想不到你有思念的人兒,不知那人是誰?可要我們通知他一聲?」

  方玉鳳冷然搖頭、道:「有一天,你們死在他手中時,在地獄裡我再告訴你們。」

  方玉容冷笑道:「不知要多久?」

  方玉鳳緩緩把巴首向胸口插去,冷然道:「大概不會太久了。」

  方玉麗大笑道:「但願那人有種,進我神宮。」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陰寒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道:「敢進神宮的人並不只一個,在下也是其中之一。」

  二女心頭同時一緊,轉身向發聲處望去,驀地,一聲嬌呼道:「少玉,我找了你好久了!」

  素影一閃,方玉鳳已撲進燕少玉懷裡,由於她受內傷在先,此時強自一提真氣,登時牽動內傷,小嘴中血如泉湧。

  燕少玉一楞,他想不到僅只這第二次見面的方玉風,竟敢突然撲進自己懷中,當然,他不會知道,一個處身於四面楚歌之下的少女,突見自己思念的人兒時的心情。

  方玉麗、方玉容同時一怔.也許,燕少玉太過於冷森,也太過於迷人,她倆竟不自主的,全退了好幾步。

  「十殿王子」卻覺得心直往下沉,如身落在冷酷的無底深淵,四肢麻木僵冷,活動不得。

  燕少五星目一轉,突然出於扣住方玉鳳的門脈向外一送,推出懷中,趁機傳音道:「方姑娘,為令尊令堂處身想想,你如此作,不啻是勾引外敵,鎮定些。」

  方玉鳳一怔,突然不顧一切的道:「我不怕,只要你不棄我。」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冷聲道:「身為人子,不知孝順,何以立身於天地之間。」

  方玉鳳心頭一震,腦中霍然醒悟,蒼白的粉險一紅,忙道:「玉鳳知錯!原諒我。」話落突然厲聲道:「燕少玉,本姑娘身負重傷,未能刃你這賊子替方智報仇,反落於你手中,這也是天數,你動手吧?」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下此刻如要殺你,易如反掌,但是,在下卻以你為人質,換回在下困在神宮中的屬下。」

  「絕醫」谷奇迷茫的忖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為她是見了情人呢?」

  方玉麗、方玉容只見到方玉風在燕少玉懷裡一伏,只道她的思念的人兒就是他,不由全都一怔,那知,方五鳳此時竟然落於燕少玉手中,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方玉麗兩道黃眉一揚,冷笑道:「你是誰?誰是你的屬下?」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在下天龍幫幫主燕少玉,誰是在下屬下,你倆知道。」

  方玉容暴眼一瞪道:「唷,別那麼冷好嗎?天龍幫的人現在全在我爹與叔叔控制之下,哼,你取她為質有個屁用,要嘛,只有求我們兩個了。」

  燕少玉漠然的笑道:「要燕少玉求你倆?不知怎麼求法?」

  方玉麗雙目緊盯在燕少玉俊臉上,故作嫵媚之狀,笑道:「我們都是少女,怎好開口,如果你想真救他們,你,你可得先說啊!」

  「絕醫」谷奇心說:「呵!這可有意思了,敢情你倆也心醉了,只可惜你們沒帶面鏡子照照自己。」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回頭對「絕醫」谷奇.道:「谷奇,抓住她!」話落把方玉鳳交到谷奇手中,道:「照顧好她!」

  「絕醫」谷奇是老於世故之人,聞言那有什麼不明白,心中暗自付道:「看不出燕少玉年紀輕輕,做事倒如此周密,敢情兩人是在做戲,想不到我谷奇縱橫一世,倒反被這對小兒女騙過了。」思忖之間,伸手去取懷中玉瓶,一面道:「他用不到我。」

  這時,燕少玉向二女道:「在下知道怎麼求兩位了。」

  方玉麗忙道:「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如電,冷漠的道:「在下拿兩位去換回在下的人也是一樣。」

  二女醉心了半天,這才明白燕少玉是早存下了擒她們之心,登時羞憤難忍,雙雙怒叱一聲,道:「燕少玉,你不覺得說話太容易了嗎?」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兩位何妨一試?」

  二女才知軟攻不行,突生擒拿燕少玉之心,彼此對望一眼,突然雙雙大喝道:「那就接招吧!」聲落掌出,威猛如電。

  燕少玉心知二女武功不及方玉風,那把二人放在心上,冷笑聲中,身子猛然向右一側,雙掌閃電拍出,攻向二女肩胛。

  二人一招落空,回身再撲,舉手投足之間,連攻十幾掌,掌出雖然威猛無倫,但卻打不著燕少玉要害。

  燕少玉遊走,於二女掌影中,行動十分瀟灑。

  「十殿王子」自見燕少玉現身之後,心中便一直不安著,此時見二女合力,竟然仍制不了燕少玉,心中更怯,暗自忖道:「此時我雙手門脈受制,如不早走,等下這小子若勝了二女,那時候麻煩可就大了。」心轉念決,悄悄身向後退。

  驀地,戰鬥中的燕少玉一聲斷喝,道:「那裡走!」聲落人已騰空而起,身形一動,幻出五尊佛像,接著傳來方玉麗、方玉容兩人的悶哼聲,「十殿王子」面前,已下落了燕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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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醫」谷奇與方玉鳳聞聲同時抬眼望來,只見方氏姐妹二人,都已昏死地上,也許,燕少玉他用勁過猛了,地上留有三尺多長一條拖物痕跡足見兩人倒地之時,會硬生生的向前滑了一段距離。

  方玉鳳心頭一急,就要撲出去,「絕醫」谷奇手頭一加勁,阻道:「方姑娘想要做什麼?」

  方玉鳳憂形於色的道:「我去看看她倆死了沒有?」

  「絕醫」谷奇不由冷笑一聲,道:「如果死了,看情形你是要與我們拚命了,老夫替你治好內傷,再等你來打我,世間有這等事嗎?」

  方玉鳳掃了「十殿王子」前面的燕少玉,黯然的低下頭去,淒聲道:「我是怕燕公子盛怒之下,將二女打死。我兩個伯父正想找家父的麻煩,如果兩個堂姐一死,神宮必然誓不與天龍幫並立,那時,兩位救小女子一番盛情,豈不要付諸流水了?」

  「絕醫」谷奇輕「噢」了一聲,突然若有所悟的笑道:「姑娘一番苦心,也將付諸流水了是嗎?」

  方玉鳳粉臉一紅,幽幽的垂下頭去,傷感的輕聲道:「方玉鳳深感老伯之情,假使,老伯不以為小女子知羞恥的話,伏乞老伯能體念方玉風一番癡……癡情!」

  此女不但美麗,人更聰明無比,她知道,如果憑一己之力,莫說與燕少玉談不到這些,只怕連他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因此,她才不顧少女尊嚴,出此決策,少女之心,端的不可捉摸。

  「絕醫」谷奇長歎一聲,道:「方姑娘,也許你我錯對象了,但是,老夫對你早就生了憐惜之心,也許,這也是天意,老夫生平不識側隱二字,但卻認識在你身上,就看你的造化吧!」

  就在這時,突聽「十殿王子」厲聲笑道:姓燕的,你敢把本王子怎樣?嘿嘿,目下這荒山僻野之中,危機四伏,你就是把本王子擒下,只怕也逃不出紅雲幫之手。」語聲驕橫無以復加。

  冷漠陰森的一笑,笑聲如霜刃利劍,透人肺腑,燕少玉道:「在下不必帶你這廢料,假使閣下認為此處山水不太差的話,那麼,這裡就是你的埋骨之地了!」語氣平靜而陰森,笑意堅定而懾人。

  「十殿王子」俊臉一變,恐慌之色立現,他深知此人說得出做得到,不由自主的連退兩步,道:「姓燕的,你知道鬼殿中人,會怎麼報此絕嗣之仇嗎?」

  燕少玉冷然長笑,道:「閣下放心,燕某既然敢做,到時自然會設法通知令尊,不過,哼哼,那時閣下早已屍冷,情景如何,也只有見諸九泉了,哈哈……」隨著長笑之笑聲,他一步一步的向「十殿王子」逼去。

  「十殿王子」雖然為人陰沉狡猾,但此時面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天龍幼主,他卻是有計也施不出來了,生命的誘惑,使他不自主的險浮汗跡,目透拒意,隨著燕少玉逼上的腳一步一步的向後退著。

  突然,「十殿王子」覺著撞到了一件硬物,偷眼一瞧見自己已退到一塊巨石之下,燕少玉卻仍然緩慢的向前走著。

  過分的恐慌,已驅盡他往日的尊嚴,如果可能的話,他真想跪在地上向燕少玉求生,突然,他心中一動,大叫道:「燕少玉.你……你真狠得下心向一個武功受制的人下手嗎?」

  他怕燕少玉誤會,不敢猛舉雙手,話落緩緩把雙手舉起來,目露乞求的光芒,啟口道:「在下雙腕被這對鋼圈扣住門脈,不能運功提氣,與一般常人無異,你,你殺在下,豈不自辱名聲。」

  燕少玉冷然長笑道:「想不到你十殿王子也會為我燕少玉的名聲擔起心來了,哈哈…… 江湖之大,真是無奇不有。」聲音一落,突然冷漠的道:「十殿王子,你不覺太厚顏了嗎?」

  「十殿王子」冷然道:「在下為了生存!」

  燕少玉冷笑道:「伸過手來,我解去你腕上的鋼環。」

  「十殿王子」一怔,不由自主的緩緩手向前伸來,伸了一半,心頭砰然一動,暗忖道:「不行,我如與他單打獨鬥,勢必敗於他連台九佛之下,能屈能伸,才是丈夫行徑,暫忍今日一時之辱,另圖報復,總比爭強鬥狠,死於此地好得多。」心念一轉,雙手突然放下,搖頭道:「在下不與你爭!」

  燕少玉目中殺機一閃,冷然道:「閣下何不放明白點,燕某人耐性有限。」

  「十殿王子」把心一橫。沉聲道:「如果耐心有限,閣下何不下手?不解鋼環,豈不省事得多。」

  燕少玉大怒,冷喝道:「閣下真的決定了嗎?」

  「十殿王子」狂笑道:「哈哈……就算是吧,十殿王子在於無抗拒之力的情況下,死了也甘心……」

  「十殿王子」話未說完,突見燕少玉右掌一揮,只聽「拍」的一聲清脆大響,「十殿王子」一個健壯的身子被摔出兩丈多遠,砰然!」倒地.嘴角血流如注,左頰已留下五條血痕。

  「絕醫」谷奇沒有看清楚,見狀心頭一驚,道:「什麼?你真的結果了他了?」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少宮主,不知在下可否勞駕姑娘一趟,帶我等神宮走一趟?」

  方玉鳳與燕少玉冷漠的星目一觸,只見心底直冒涼氣,惴惴不安的開聲,道:「燕…… 燕少公子,你……你真的要到神宮去嗎?」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少宮主當不至於忘記在下的人會去困在神宮吧?」

  方玉鳳更覺不安,脫口道:「我……我知道,我曾求過爹爹,叫他放他們,但是……」

  「絕醫」谷奇接口道:「令尊不準是嗎?」

  方玉風聞言不由急得粉臉變色,惶恐的注定燕少玉道:「你們千萬別誤會家父,家父家母愛我如命,無論什麼事,從.來沒有不准的,但是,我兩個伯伯卻不肯放人!」

  「絕醫」谷奇道:「你父不是神宮之主嗎?」

  方玉風愁然道:「但兩個伯伯的武功高過家父……」

  方玉風話尚未完,突聽一個冷冷的嬌音道:「鳳兒,你說得太多了。」

  燕少玉與「絕醫」谷奇聞聲霍然抬眼,目光到處,不由心頭同時一跳,只見五丈以外的一塊青支之上,岸然站定一個白衣素裙,頭挽宮發的美艷少婦,此人有七份像方玉鳳,只見她眉宇之間,多了一層肅煞之氣。

  燕少玉心中駭然付道:「此人侵入五丈之內,我毫無所覺。神宮之所以能令武林側目,的確並非虛傳,看來我與神宮成敵,將來又要多付一分代價了!」

  方玉鳳不用看,只憑聲音,她已知道是誰來了,但仍拾眼嬌聲,道:「娘!」聲落芳心一陣委屈,竟自落下淚來。

  美艷少婦在愛女臉上打量一陣,見愛女嘴角血跡映然,似乎受了內傷,但臉色卻紅潤如舊,又不像受了內傷,不由脫口道:「鳳兒,誰傷了你?過來!」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只怕夫人要失望了,她過不去!」

  美艷少婦從現身,一雙美眸便一直關懷的盯在愛女身上打轉,聞聲目光一轉,突覺眼前一亮,心說:「宮主與鳳兒所提及的少年,莫非就是此人?嗯,果然風華絕世,俊似金童,只是,此人眉宇之間,殺氣太濃,令人心寒。轉念間,突又想道:鳳兒近來神不守舍,精神恍惚,天天想往外跑,如同有什麼事似的,莫非就是為了此人,待我試試看!」付罷粉臉一寒,冷笑道:「你是誰?有資格令本人失望!」

  燕少玉冷漠而陰沉的一笑道:「在下天龍幼主燕少玉,在下所以要說令夫人失望的事,乃是令嬡在燕某手中!」語氣平靜冷森無比!

  美艷少婦聞言美目一轉,果見「絕醫」谷奇右手扣住愛女左手門脈,芳心不由大怒,冷叱著道:「絕醫,你好大膽,敢冒犯本人的女兒!」

  「絕醫」谷奇本能的心頭一緊,這好像是一種潛在的意識,但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又恢復了常態,朗笑道:「夫人!老夫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恕老夫做不了主!」

  美艷少婦冷喝道:「我叫你放,你聽到沒有?」

  方玉風生伯母親與「絕醫」谷奇起爭端,失手傷了「絕醫」,而與燕少五種下深仇,抬眼乞求的叫道:「娘,你……」

  雖然,她沒有說什麼?然而知女莫若母,美艷少婦只覺心頭一驚,心說:「果然我沒猜錯了!」

  燕少玉暗中把功力提足,側臉冷聲,道:「谷奇,把她交給我吧!」

  「絕醫」谷奇臉色一變,不高興的道:「你以為谷某人會出賣你?」

  無所謂的笑了笑,燕少玉道:「谷奇,別忘了世間你只相信燕某一人。」

  「絕醫」谷奇一征,突然高興的大笑,道:「對對,哈哈……我自己說的話都幾乎忘了。」話落拉著方玉鳳的手,向燕少玉走去。

  美艷少婦臉上寒氣大盛,厲叱一聲,道:「谷奇你找死!」聲落人已撲至,那速度快得令人眼花。

  燕少玉早已有備,聞聲冷然一笑,道:「婦人,燕少玉早想到了。」聲落身出,側步橫身,阻在美艷少婦身前,右手招化「烈日當空」拍了出去。

  美艷少婦又何嘗真的是攻谷奇,她主要的目的,也只不過是想制住燕少玉而已,一見燕少玉撲到,立即冷笑一聲,雙掌齊出,向外一分,一封燕少玉右掌招式,一劈燕少玉胸口。

  掌出如同電光石火,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燕少玉出右掌,藏左掌,其目的,乃是想招式,待其雙掌目標確定之後,才突然以左掌制勝,那會想到壓力如此之大,竟使他連停身出招的機會都沒有。

  燕少玉心頭一駭,暗忖道:「此人的武功,似乎還在神宮之主以上,而其所用武功,也非神宮武學,看樣子,我只有先退下一步,再反攻了。」心念轉動,只如電光石火一閃,當即踏著左腳,出右腿,向後飄退兩步。此時,美艷少婦的右手,突然增長了兩尺,直向頸項抓進,其快如電,更可怕的是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燕少玉大驚失色,倉促之間,急忙把身子向左一傾,只聽。

  「噗!」的一聲,左肩頭衣服已被抓去一塊,奇怪的是竟然沒傷到皮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2:29

  美艷少婦右手一抬,但見白光一閃,一物飛如袖內,敢情並不是手。

  美艷少婦注定燕少玉紅紅的俊臉,道:「就憑你這點武功也想阻攔本人嗎?」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夫人此物,只能起敵不備,使用一次而已,下次必為人所知。」

  美艷少婦冷然道:「但只一次,就足以取人性命了。」

  燕少玉心說:「此言有理,以她的武功,驟然下此毒手確實無人能防得住,那麼剛才……」轉念間,星目中冷光一閃,道:「那麼方才夫人是手下留情了?」

  美艷少婦冷冷的道:「這是因為你助了小女一臂之力之故。」話落一掃地上的方氏姐妹二人。顯然,由二女她猜出了些許。

  燕少玉冷然道:「燕某救令愛,乃是另有所求,因此,在下不想領夫人這個倩。」

  美艷少婦大怒,冷叱道:「那你訂算怎麼辦?」

  燕少玉冷漠而無所謂的一笑,道:「還夫人的。」

  「還?你有此能耐?」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道:「夫人準備了。」話落一頓。突然大喝一聲,道:「在下這就還你。」聲落突然騰空而起。

  美艷少婦一抬眼不由大驚,脫口道:「啊!蓮台九佛?」

  方玉鳳一驚,哭叫道:「燕公子,求你……」

  只聽,「嘶!」的一聲,美艷少婦一隻衣袖已被燕少玉一掌劃破尺許長一道口子。

  美艷少婦驚魂甫定,冷笑一聲,道:「原來你蓮台九佛,只能幻出五式,本人高估你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僅只五式,足以要夫人的命了。」

  美艷少婦怒道:「僅只一次。」

  燕少玉大笑道:「夫人方纔的一手,也僅只一次。」

  美艷少婦無言以對,回頭看了愛女一眼,冷聲道:「燕少玉,我聽人說你是個君子,當不至於留下一個失去抵抗的人吧?」

  燕少玉知道她話中之因,漠然一笑道:「燕某生平只想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雖然連利息加上,稍重了一些,但卻要看別人所借的而定,只要在下留在神宮的人無恙,令嬡如損毫髮的,燕少玉以命相賠,但是,如果在下留在神宮的人,有一點損傷,夫人可預料後果。」

  美艷少婦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我以後還會相逢的,屆時,希望你能先擒個人以保障自己。」

  「在下自己會保護自己,願你我能早相逢。」

  美艷少婦不再搭腔,回頭對方玉鳳道:「鳳兒,帶他們來吧!」話落縱身而去!

  燕少玉抓起「十殿王子」衣領,回頭對「絕醫」谷奇道:「谷奇,放下姑娘。」

  方玉鳳深情的望著燕少玉道:「你不怕我跑掉?」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方姑娘是個孝女,當不至於替令尊增添麻煩。」

  方玉鳳上前扶起兩個堂姐,沉歎一聲,道:「燕公子,像你這樣的人,似乎不應如此工於心計。」

  燕少玉憤慨的大笑道:「方姑娘,這就是江湖上應渡的歲月,咱們走吧!」

  方玉鳳懷有無限心事似的沉重一歎,當先領路而行。

  三人默然越過一處山嶺,前面已是一處平地,黃土乾硬如石,寸草不生,倍感單調潔淨,平地盡頭,是一道峽谷,兩側黃土崖堆積如刃,高達四五十丈,峽道約五尺,彎曲盤回,難見盡頭。

  三人正行間,突見峽道中閃出了「七煞玉女」白燕等四人,四人身後,跟著一個老者,八個壯漢。

  這時:七煞玉女」白燕也認出來了前面之人是燕少玉,突然嬌呼一聲,道:「少玉哥哥……」發足如飛一般的奔了過來。

  由那驚喜而微帶顫抖,淒苦而含怨恐的聲音,使人很容易體會得出,她好像受了千般委曲似的。

  燕少玉悚然一驚,由那聲音,他已領會出,這位驕艷頑皮的姑娘,對自己的倩感是多麼真摯了,但是,他能接受了嗎?一個姬鳳儀已令他心碎了,如果重蹈覆轍,他真怕自己會毀在兒女情上,因此,他木然的站住了。

  眨眼之間「七煞玉女」白燕已然奔到,她幾乎想都沒想過,便飛身投進燕少玉懷中,玉臂一圈,急摟住燕少玉的肩胛,輕泣道:「你!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們?」聲落嬌體己伏在燕少玉胸上。

  方玉鳳失意自的站住了,她本能的看看「絕醫」谷奇,似乎想叫他指示一條應走的路。

  「絕醫」谷奇茫然的搖搖頭,傳音道:「方姑娘,希望你能忍耐一段時間,他是一個喜怒不顯形於色的人,但老夫卻知道。他的心已破碎了,感情的創痕,並非短時間能彌補,姑娘,你能忍耐嗎?」

  方玉鳳默然的點了點頭,表情是那麼堅決,但是,她卻無法控制離別前辛酸的情淚。

  燕少玉舉起木然的右手,輕扶著「七煞玉女」白燕的秀髮,道:「他們欺負你了嗎?」

  「七煞玉女」白燕第一次受燕少玉撫慰,心頭雖然甘甜如蜜,但卻仍然忍不住簌簌而下的眼淚嬌柔的道:「宮主待我們很好,但是另外兩個卻要把我們禁在水牢裡,不過我不怕這些,只要,只要你像現在這樣愛護我,我什麼苦也能吃。」

  燕少玉感動的點了點頭,黯然一歎道:「值得嗎?」

  「七煞玉女」想也不想,脫口道:「值得,值得!」

  燕少玉輕輕推開懷中的「七煞玉女」白燕,突然,他發現白燕背上的「七煞劍」不見了,冷冷的一笑道:「宮主,在下的人可以放過來了嗎?」

  那老者正是「神宮之主」,他長笑一聲道:「他們全部未受控制,當然可以過去!」

  燕少玉轉臉對方玉鳳道:「姑娘,你可以走了。」

  方玉鳳心頭一沉,櫻嘴啟動,似要說些什麼。

  「神宮之主」見狀忙喝道:「鳳兒,快過來!」

  燕少玉冷然看了八個壯漢一眼,低聲道:「姑娘是個孝女,當不至於使令尊為難。」

  方玉鳳突然拾眼問道:「你會再來嗎?」

  燕少玉冷然長笑道:「神宮與我天龍幫這段恩怨可能就此結束?哈哈……燕少玉相信不久將來,會再踏上此土的!」

  方玉鳳淒然道:「我等你,永遠永遠等你!」話落挾著兩個堂姐,轉身向峽道奔去,並沒有停在他父親身邊。

  「神宮之主」冷然笑道:「燕少玉,你考慮過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燕少玉冷然的一笑道:「宮主可以把他們都叫出來!」

  「神宮之主」冷冷的道:「現在他們還不會出來,因為,你還沒有闖出紅雲幫的重圍。」話落,一頓道:「燕少玉,咱們的交易該完了吧?」

  燕少玉冷笑道:「宮主好像有一樣東西未曾還清。」

  「神富之主」勃然變色道:「不知什麼東西,能令我神宮垂涎至此,不告而取!」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只是一柄小小的「七煞劍」而已!」

  神宮之主一征,拾眼一掃「七煞玉女」白燕,果然見她背上「七煞劍」不見了,不由老臉一紅,方想回頭喝問,突然,八個壯漢中躍出一個獐頭鼠目的人,一揚右手,高舉著那柄「七煞劍」,冷喝道:「在大爺手中,你等怎樣!」

  「神宮之主」』一見此人,登時臉現為難之色,冷冷的道:「方七,還給他們吧!」

  方七鼠目一翻,道:「稟宮主,人人都說燕少玉厲害,弟子不才,想用此劍與他一賭,如果輸了,就還劍與他。」話落掙然一聲,抽出「七煞劍」嚴陣以待。

  陰森冷酷的一笑,聲音快如利劍,冷如寒冰,透人肺腑,凍入骨髓,燕少玉雙目射出駭人的寒芒,緊盯著那漢子道:「姓方的朋友,你把燕少玉看得太和氣了,出手吧!」

  方七不自然的把目光移開,當著許多人,在氣質上,他無異是輸了一等,羞憤之下,怒吼一聲,「七煞劍」突然招化「橫斷巫山」向燕少玉攔腰切來,其急如電。

  方七雖然只是神宮中護衛而已,身手相當敏捷,比之江湖上一流高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轉眼間,「七煞劍」已近燕少玉腰際不滿三寸了。

  「七煞玉女」白燕雖然明知燕少玉不會受傷害,但仍不由自主的驚喝道:「啊!快……」

  「七煞玉女」白燕,一個「躲」字成猶未出口,突聽燕少玉冷喝一聲道:「鳴鳳展翼!」

  但見一片灰蒙光幕一閃,接著傳來半聲悶哼,一切仍恢復了平靜,地上卻零落的散著七八塊肢離屍體,血肉模糊,觸目心寒。

  燕少玉依舊岸然而立,左手已離開了右腕。

  「神宮之主」面色微微一變,心中暗忖道:「這恨越結越深了。」

  七個壯漢卻駭得呆了,他們萬沒料到,自己同伴竟在燕少玉手中末走出一招,便已碎屍而亡了。

  燕少玉緩步走過去,把「七煞劍」拾起來,在方七末沾血跡的衣服上,把劍上的血擦乾,然後裝入劍鞘中,走上前遞給「七煞玉女」白燕。

  他神色坦然,好像那被殺的方七,並不是人,而是一塊無生命的頑石,他回身冷漠的道:「宮主,咱們倆清了!」

  「神宮之主」冷冷的道:「只是目前!」

  燕少玉長笑道:「是的,只是此刻,哈哈……」笑聲一落,轉身道:「我們走吧!」話落當先而行,「七煞玉女」白燕緊跟在他身側,「盲聖」、「邪啞」分居二人左右,聖嬰童子斷後。

  「神宮之主」陰沉的一笑道:「願你逃過紅雲幫的重困!」

  燕少玉沒有回頭,只冷冷的道:「宮主回去準備吧,燕某人不令神宮中的朋友失望就是!」聲落人已去遠。

  「神宮之主」暗自歎息一聲,率領七個壯漢,挾起地上「十殿王子」迂迴神宮,准備伏擊燕少玉之事去了。

  再說,燕少玉一行,翻過先前打鬥的山嶺,那與姬鳳儀分離的地方,已然在望了,燕少玉沉重的道:「也許我們該回燕家莊了!」

  「聖嬰童子「小眼一翻道:「對對,姬姑娘……」

  「絕醫」谷奇心中一驚,忙截住道:「咱們得先設法防備紅雲幫的伏擊!」

  「七煞玉女」白燕心細如髮,先前燕少玉的臉色她已覺得有些不對了,此刻再見「絕醫」谷奇岔開「聖嬰童子」的話題,她已猜到了幾分,抬眼關懷的道:「少玉哥哥,你……」

  燕少玉漠然平靜的一笑道:「不用防備了,我們已在他們包圍之下了。」

  「盲聖」心頭一驚,抬眼向四週一望,果見各處山頭上,都飄著白底紅雲幫的大旗,心中暗忖道:「方纔怎麼沒發現?」

  「邪啞」性情暴燥,見狀怒哼哼的道:「稟幫主,咱們何不認清方向,殺上山去,先宰他幾個,再回燕家莊?」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邪啞你不用急,困攻咱們的不只紅雲幫與神宮,只怕臥龍谷,鷹愁澗都有人來,等一下只怕你的手都殺軟了。」

  「邪啞」豪放的大笑道:「如果說叫我邪啞殺害無辜,或者還手軟,如果說殺這些江湖敗類,邪啞就是全身只剩下了半斤力量,也會集中在殺人的手上的。

  燕少玉笑了笑,坦然舉步向前走去。

  一陣微風過處,突然,眾人耳中傳入一片殺伐之聲,「聖嬰童子」最沉不住氣,星目一轉,開聲道:「嗨,居然有人比咱們先動上手了,不知道這些東西得罪了那一個。」

  「絕醫」谷奇脫口道:準是東海的人與紅雲幫交上手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驚,道:「東海的人來了?」

  「聖嬰童子」脫口道:「白燕妹妹,你認得那島主嗎?咱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七煞玉女」白燕搖頭,道:「師弟可認識他?」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我認識他。」

  「聖嬰童於」高興地道:「我們現在就走吧,方向好像是在南方,東海一來,決不只兩三個人,咱們此去與他們會合,準把紅雲幫殺個落花流水。」

  燕少玉冷冷的道:「天龍幫不願借外人之力,咱們朝東走。」

  「聖嬰童子」不知內情,聞言急道:「師弟,東海島主是你未來的岳父啊!」

  燕少玉俊臉上突然罩上一片寒霜,星光一閃,冷喝道:「住嘴!」

  「聖嬰童子」與眾人全都被喝聲嚇了一跳,他們從來沒有見燕少玉如此動怒過,一個個全都噤若寒蟬。

  「聖嬰童子」心中越想越氣,忍不住冷冷的道:「師弟!我武功雖然不如你,但做人處世的經驗,卻比你多,一個人,抹殺別人的感倩,就是冷酷,自私……」

  燕少玉此時心亂如麻,聞言冷笑道:「不錯,我自私,我冷酷。」

  「七煞玉女」白燕一見燕少玉俊臉煞白,急得輕泣道:「少玉哥哥,我,我知道一定是姬伯伯得罪了你,我們可以不去的。」

  「聖嬰童子」見「七煞玉女」白燕向著燕少玉,心中更火,跺腳怒道:「師傅不在,我是師兄!就有權利管你,你……你你想怎樣?」

  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來,冷冷的道:「是的,你有權利,燕少玉只希望你給我一個痛快。話落伸手格在右手門脈上,「錚然」一聲,撤下「死劍」,揚手拋到「聖嬰童子」身前。

  眾人再也沒有想到燕少玉會出此下策,一個個駭得臉色蒼白,「七煞玉女」白燕雙膝脆在「聖嬰童子」面前哀聲道:「童子哥哥,你真那麼狠嗎?」

  「盲聖」、「邪啞」也相繼跪下,老淚縱橫而下。

  「聖嬰童子」做夢也想不到師弟會惱怒至此,他生平孤獨,唯與這冷漠寡言的小師弟最投緣的,他之所以如此疾言厲色。也無非不知內情,而為小師弟好而已,他復身拾起地上「死劍」,滄然淚下,道:「師弟,我想不到你會恨我至此。」

  「絕醫」谷奇沉量的道:「同室操戈,徒令親者痛,仇者快,姬姑娘已回其父膝下,兄台當知她為什麼會回去,也該知道你師弟並非不知恩怨之人,意氣之爭,自殘手足,你忍心嗎?」

  「聖嬰童子」聞言恍然大悟,師弟的為人,他比誰都清楚,為什麼自己一時之間,會糊塗到這步田地,在師弟負傷的心靈上,再施以為擊。

  他木然的舉步向燕少玉走去,那雙捧劍的手,不停的抖動著,停在燕少玉身前,緩緩把雙手伸出,泣然的道:「師弟,你我總算相處了十幾年了,你……你該知道我是為了你好,雖然,我糊塗了一點。」

  燕少五星目中緩緩浮上了兩行清淚,他伸出顫抖的手,抓過死劍.沉重的道:「我們走吧!」話落轉身緩步而去。

  「七煞玉女」白燕心痛如割,她明白那兩顆小小的淚珠.在燕少玉暗淡的心靈上,會留下多大的創傷,飛身躍落燕少玉身側,玉手輕舉,替他抹去星目中的淚,柔聲關懷的道:「少玉哥,忘了吧!」

  燕少玉激動的抓起她的五手,突然,他又平靜了下來,淡然的笑了笑,道:「是!燕妹,也許我該忘。」

  「邪啞」隨後邊走邊忖道:「但願那批敗類早點下來,我心裡真悶死了。」

  就在這時,燕少玉突然停住腳步,冷冷的注定前面一堆亂石道:「朋友,出來吧?」

  亂石中突然傳來,一聲厲笑,道:「哈哈……你沒有死在死劍下,老夫等好失望。」聲落在石後已躍出臥龍三老與鷹愁老人。

  在百丈以外的山崖亂石中,也出現了無數紅雲幫的弟子,為首之人,卻是「銀刺金鰲」。

  「邪啞」正自悶的發慌,一見四人,也不管自己是否能敵,突然大吼一聲,道:「老匹夫來得正是時候。」聲落人已撲了出去。

  「聖嬰童子」、「盲聖」心中也有同樣沉悶的感覺,雙雙大吼聲中。也向場中撲去,由於他們心情不佳,出手全都狠毒無比,形同拚命。

  霎時之間,七人已打得天昏地暗。

  燕少玉冷冷的朝百丈之外的「銀刺金鰲」喝道:「閣下該來了。」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燕少玉,你我又相逢了。」

  燕少玉一回頭,心頭不由一沉,「絕醫」谷奇卻驚叫道:「幻影七魔?」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2:43




  緩慢而沉著,好似人世之間,沒有一件事能使他駭然失態,俊臉變色,他轉過身來,注定幻影七魔,冷峻的道:「閣下竟有時間來找燕某人,確實令在下驚奇。」

  幻影七魔仰天得意的大笑一聲,道:「哈哈,姓燕的,你不用驚奇,老夫可以實言相告,目下中原,能令老夫不安的唯你燕少玉一人而已,東海的人,老夫不在那兒,雖然手下非其敵手,但一時三刻之內,姬天雄卻無法殺出重圍,而這段時間,哈哈……卻足夠老夫除去心頭大患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見幻影七魔,便從心底產生一種畏卻之意,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只見燕少玉鎮定如常,那種不安,又隨之緩緩消失,相繼而生的,卻抱患難生死與共之心,她霍然拔出背上七煞劍,凝神以待。

  燕少玉側臉溫和的搖搖頭,道:「燕妹,去幫助他們吧,這裡用不著你了。」

  「七煞玉女」白燕不放心的注定燕少玉,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對付他!」

  關懷之情,溢於言情。

  幻影七魔正想起此一舉,將天龍幫精英消滅,見鷹愁老人與臥龍三老合力之力,對付三人,便知三人必敗,因此,有意留下「七煞玉女」白燕,決言冷笑,道:「姑娘所料不錯,燕少玉一人,確實對付不了老夫,上次要非姬天雄龜功駝掌相助,嘿嘿,老夫也不再麻煩了。」

  燕少玉心思何等乖巧,聞言星目一掃,只見「聖嬰童子」已被鷹愁老人逼得團團轉,不但無回手之功,就連自保,也顯得非常困難。

  另一面,盲聖、邪啞合力對付臥龍三老,雖然情形比之「聖嬰童子」好些,卻好是守多於攻,不勝吃力。

  燕少玉俊臉一變.心中閃電忖道:「天龍幫的興衰,就看今日這一戰了!」

  在思付之間,突然把心一橫,冷聲道:「燕妹,你快去助師兄,谷奇,你去助盲聖、邪啞,不擇手段,今日是天龍幫生死存亡的一戰,速去!」

  「絕醫」谷奇忖度形勢,心知自己留於此地,也無助於燕少玉,倒不如加入那邊戰圈,減輕少玉一分掛懷,使他能全力對付幻影七魔,當下豪放的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紫玉瓶,一揚,道:「老弟,你放心,我『絕醫』谷奇,自出娘胎,就不知什麼是仁慈,哈哈……」長笑聲中,人已撲了上去,直奔「臥龍三老」。

  「七煞玉女」白燕愁眉苦險的道:「玉哥哥,我不是不聽你的話,實因為我,我伯離開你。」

  燕少玉雄壯沉著的一笑,道:「燕妹妹,你在此無助於我,反多你一份心事,如果今日天龍幫不幸瓦解於此,陰陽道上,你我總是要分開的。」

  「七煞玉女」想也不想的道:「陰陽兩道,我都不離開你!」

  她的語氣嬌柔中,充滿了堅決的意味,令人聞言心生感動。

  燕少玉霍然轉過頭來,星目中閃射著奇異的光芒,凝視在「七煞玉女」白燕險上,他,似乎想看穿這個奇異少女的心房,為什麼她會忘卻自己的冷淡,而竟然與自己生死與共。

  「七煞玉女」白燕在此生死的邊緣,已忘了少女的嬌羞,美目緊盯著燕少玉灼灼炙火的星目,幽幽的道:「玉哥哥,別那樣看我,你,你該知道,我早就愛你。」

  此話落仍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這句話,如在乎日說出,燕少玉也許會一笑置之,但當此生死之際,他卻覺得這不是平常可比的情愛,因為,如果她只愛他的外表,那麼,很可能他就要物化於此,而一無所存,只有心靈上神聖潔白的愛,才能不受外界有形的限制。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燕少玉雖會一再壓制自己的感情,不使之流露於外,但那也有個限度的,此時,他心情激動,早巳失去了那份控制能力,他豪放的長笑一聲,真誠的道:「燕妹妹,也許我該說那句話,但現在說已是多餘了,去吧,燕妹,陰陽兩途,燕少玉都永遠伴著你。」

  「七煞玉女」白燕忘形的一笑.嬌聲道:「我可以去,但是,我,我要聽你說出來!」

  幻影七魔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你可真有興致.當此生死之際,尚有時間談情說愛,哼哼哼!只怕老夫耐性有限!」

  燕少玉漠然而無所謂的一笑,並沒有理他,深情的注定「七煞玉女」白燕道:「燕妹妹,你不覺得你在逼我嗎?唉!也罷,燕妹,我愛你,快去吧。」

  此話剛落他俊臉不由一紅。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早巳飛霞,芳心直如鹿撞,她覺得自己得到了一種保障,但她忘了這種保障能否渡過今日,驀地,她一揚手中七煞劍,嬌聲道:「玉哥哥,我心中好快活!」

  話落直撲鷹愁老人,嬌叱道:「頑童哥哥,我來助你!」聲落人已撲入戰圈。「聖嬰童子」本已有些招架不住,累得滿頭大汗,聞言精神不由一振,刷刷的連攻兩大刀,大笑道:「乖妹妹,咱們又聯手對付這老兒了。」

  幻影七魔掃了兩組打鬥的人一眼,陰沉的冷笑道:「嘿嘿,他們只能抵抗一時,決難持久,姓燕的你相信嗎?」

  燕少玉心中明白,但卻末形之於色,冷冽的道:「天龍幫的事,何用閣下擔心……」

  幻影七魔怕時間拖久了,東海島主突圍而出,未等燕少玉把話說完,突然冷喝一聲道:「老夫擔心的是你看不到他們的下場,接招!」聲落掌出,招化「狂風飛絮」已自拍出,雖然只是一招平常的武功,但在他手中施出,卻是大不相同。

  但見狂風如剪,寒氣浸人,掌影飛幻飄忽,恰似狂風吹動下的柳絮,飄蕩不定,難捉其方向。

  燕少玉知道此人功力,決不在自己之下。見招那敢大意,冷笑聲中,右掌忽出,招化「烈日當空」反捲而上,但卻沒有狂風雷鳴,只是快捷如電。

  幻影七魔乃是識貨之人,招出一半,突然收回.左掌倏然遞出,招化「魔影舞空」,側攻而到,招式奇詭無比,與一般正功完全不同。

  這時是他賴以成名的「幻魔」,招式指、抓、掌,三者混合應用,一招可連變三種,指風挾於掌風之中,抓影卻在後而殺敵。

  其厲害之處,乃是敵人如果內功沒有相當成就,而妄用掌來迎,手掌必被其指風所傷,難以再用。

  燕少玉一見他招出掌一指,混雜,就知道這必是一門奇門,右掌中途急變,一招「九日當空」反劈而出。

  這次,幻影七魔沒有再擻招,電光石火之間,兩人已對了三掌!

  「怦怦!」連珠炮般的三聲脆響,各自飄身後退。

  兩人彼此互看一眼,各自冷笑一聲,再度湧身撲來,眨眼之間,各自攻出十幾掌之多。

  但見人影閃動,一白一黃,飄動於滾滾而起的塵土地中,清晰的拆招換式,到模糊的人影飄動,終致完全迷濛的消失於塵土,草葉的包圍之中,這該是一場驚天動地的生死之搏,只可惜天龍幫中的,沒有一個看到他們幫主的神威,看見的,只有那些漸漸圍攏來的紅雲幫的弟子。

  那一邊,「聖嬰童子」與「七煞玉女」雙戰鷹愁老人,在、功力與招式上,兩人雖不如鷹愁老人,但兩人卻抱定了必死之心,勇往直前.形同拚命,招式凌厲駭人之極。

  所謂,一人拚命萬夫莫敵,又所謂哀兵必勝,鷹愁老人武功雖然高強,過去也曾在「鷹愁澗」擊敗過兩人,此時卻是難以取勝.這倒並非沒有機會,而是他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盲聖、邪啞與絕醫谷奇三戰「臥龍三老」以一敵一,盲聖、邪啞與臥龍三老中任一人相比,武功都是半斤八兩,誰也佔不到先機,自後絕醫谷奇一加入,戰事便已扯平,互相攻守自如。

  絕醫谷奇獨戰臥海龍,若論功力,絕醫谷奇尚差臥海龍一大段,但他手中有那紫玉瓶,偶而緊急時射出一兩根毒芒,必把臥海龍逼出老遠,因此,尚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時,銀刺金鰲率領幫下四五十個弟子,已然圍了上來,但他並不攻擊,因為此刻與天龍幫對敵的,除了他們幫主幻影七魔以外。再也沒有紅雲幫的人參與戰事,而幻影七魔那邊,兩人武功都高出他不知多少,他就是想幫,也不知由何下手,何況他陸地上能耐,原本平平而已,是以,只有旁觀的份兒。

  驀地!

  在銀刺金鰲原先停身的亂石前,出現了八個黃袍和尚,一個個垂目平眉,單掌當胸,神色十分肅穆。

  八個和尚,年齡均在五十開外,面色紅潤,慈眉善目,甚似有道之僧,八人分成兩組,左右各四,中間空出一位。

  在八個和尚遙對面的山崖上,此時突然傳出一個沉渾粗獷的聲音道:「啊哈!這些和尚吃飽了沒事幹,竟眼巴巴地從少林寺到這裡旅行來了,老道,你說奇不奇?」

  另一個聲音沉喝道:「別胡說,他們來此必有目的,你看,那不是連掌門慧圓也來了。」

  果然,此時那兩組和尚中間的空位上,走出一個年高七旬,蒼眉慈目,面如石月的灰衣老和尚,此人正是少林目下掌門一慧圓大師。

  粗獷聲音道:「嘿,奇了,喂!老道,你說他們來有什麼目的?」

  「我怎麼知道!」

  粗獷的聲音道:「啊!我明白了,原來你平常都是騙人的,什麼你比我明白事理了,什麼我只有蠻力而頭如石頭,性如笨牛了,原來你也不比我聰明嘛,哈哈……物以類聚,你我要不是同類,怎麼會聚在一起呢?」

  那被稱老道的人,似乎被同伴弄的不知怎麼回答了,沉默良久,才突然沉聲喝道:「別胡鬧,你看那兩個打鬥中的人慢下來了。」

  粗獷的聲音正經的道:「你說那個是燕少玉?」

  老道道:「他們說穿鵝黃衣服的是他!」

  粗獷的聲音道:「走了,動手了,咱們已知那些人與他是同黨了。」

  老道冷喝道:「慢著,你又沒有聽他報名,哪裡知道?」

  粗獷的聲音理直氣狀的道:「好看的妞兒那個會中意難看的男子,這裡不是只有燕少玉俊嗎?」

  老道沉聲道:「牛剛,別忘了他們叮吁我們的話,在事情未弄明白前,不許妄動。耐著性子等吧!」

  牛剛粗聲道:「你比俺還笨,看!白衣的說話了!」

  這時,打鬥中的燕少玉與幻影七魔已慢了下來.只聽幻影七魔冷聲道:「閣下只用右掌,不用左掌。可是左掌有了毛病?」

  燕少玉心中一動.突然冷笑道:「你還是不配在下用左掌!」

  話落也連攻了兩掌!

  幻影七魔狂笑一聲,飄身讓過,道:「哈哈……環字之內,老夫都不配你用左掌,不知那個才配哈哈……你別騙人了。」

  話落突然大喝一聲道:「六魔立空」,掌式一變突然急迫上來!

  但見,掌影急飄如雪,勁風凌例如刀,六掌連出,身閃六位,招招俱實,掌掌不虛,威猛駭人之極。

  燕少玉原先知道他幻魔掌已用完,心中已有數了,滿以為他只要不用幻影七魔就無法傷得了自己,那知還藏了這一掌,見狀不由大駭,腳下忙加勁,向後射去!

  他動作難快,卻仍慢了一著,只聽!

  嘶!的一聲,右臂已被割破五寸多長,衣袖飄零,血流如注。

  幻影七魔收掌狂笑道:「原來閣下功力,也不過如此,競然妄想掃平武林,哈哈…… 真是癡人說夢。」

  話落一頓,突然目光凶焰一閃道:「你右臂受傷,左臂完好,太不對稱,老夫就給你左臂上也掛一點吧!」

  「吧」!字才出口,人已閃電射到,仍是那招「六魔立空」其急如電光一閃,使人防不勝防。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一閃,右手突然拍出一招「九日當空」,對向迷幻的六掌。

  幻影七魔厲笑一聲,道:「哈哈……濟事嗎?」

  話聲落掌已穿入。

  驀地,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鳴鳳追月!」左掌倏然而出,以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穿入幻影七魔的掌影之中,人隨掌進,避過了漫天掌影。

  幻影七魔先見他左掌一直備而不用,便知有殺手,是以處處小心,直到傷了燕少玉右臂,見他左掌仍然未出,心中那些顧忌,便漸漸消失。

  此時,見他左掌突使,陰娘快捷,無不達到頂峰,不由心頭大駭,臉上得意之色,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驚異,好在他戒心雖減,仍末完全把他左掌忽視,急忙向右一閃,動作快如白駒過隙。

  然而,鳴廄追月何等駭人、幻影七魔雖然了得,也無法閃避得快,只聽!

  嘶!的一聲,他右臂也被燕少玉劃破半尺多長,鮮血淌流如注,也許過度驚駭與氣惱,他臉色煞白而猙獰怕人。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閣下功力也不過如此,竟然妄稱紅雲幫天下無敵,真是妄自稱大,恬不知恥之至。」

  他語氣較之幻影七魔猶刻薄幾分。

  幻影七魔真是氣得目欲噴火,赤紅如血,喉欲出煙,乾澀無比,獰聲狠毒的道:「燕小兒,今日老夫如不叫你血濺此山,遺恨邊荒,就不回中原!」

  燕少玉冷漠、陰森的一笑道:「只怕你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就在這時,那邊突然傳來七煞玉女白燕一聲嬌啼,燕少玉心頭一跳,不由自主的一回頭,只見七煞玉女白燕左胸已傷,鮮血染紅一片,但卻不顧傷勢,仍捨生忘死的衝殺著。

  燕少玉心頭疼,暗自恨道:「有朝一日,你鷹愁老人如果落在我燕少玉手中,我叫你死活兩難。」

  也許,由於情人連心,燕少玉此時竟忘了當前的大敵,驀地!幻影七魔長笑一聲道:「姓燕的你嘗嘗幻影七魔的味道吧!」

  「吧!」字脫口,人在空中了。

  燕少玉聞聲大駭,忙收心神,幾乎連頭也來不及回,已清叱一聲,騰聲飛向空中,功力一提變幻出「蓮台九佛」。

  雖然,這只是電光石火的事,但卻已慢了幻影七魔一著,失去了制敵的先機。

  燕少玉第一尊坐像才幻出,幻影七魔已如厲鬼般的凌空攻到,發須怒張,猙獰駭人,而且威猛無比。

  燕少玉心頭狂震,左右雙手,連出「九日當空」與「鳴鳳追月」,敵住來招。

  但見半空中,掌風嘯嘯,如利刃滿天,魔影佛像,四下飄動,如佛戰群魔,煞是稀奇壯觀。

  然而,這卻是生死之搏。

  燕少玉失機在先,再加之五式難抵七魔,因此,他五式幻完,便已成束手之勢,才見身子直往下落。

  幻影七魔此時恨他入骨,急忙提氣,只聽「轟」的一聲大響,他胸口已中了幻影七魔一掌,身子直飄出五丈多遠,跌倒地上,胸口一悶,連吐出兩口鮮血,立覺四肢乏力,一躍而起,一張俊臉,蒼白如紙,頭上汗下如雨。

  幻影七魔見狀,打從心底上冒出涼氣,心說:「此人端的狠得怕人,如果不除,我紅雲幫豈有立足之地。」

  那邊八個黃衣和尚,也同時睜開低垂的眼簾,目透駭異的光芒,灰衣老和尚,低聲宣著佛號說道:「阿彌陀佛,願吾佛慈悲。」

  那粗獷的聲音,道:「喂,老道,他明明是燕少玉,你去不去嘛?」

  老道沉聲,道:「再等等!」

  牛剛似已了火,喝道:「你再推三阻四,俺扭斷你的脖子!」

  老道似乎很怕牛剛,聞言笑道:「去就去,不過,弄錯了人,你可要負全責!」

  牛剛道:「當然,當然,弄錯了再把他弄死不就對了嗎?」

  這時,盲聖、邪啞等已知幫主受了傷,心中怒極,招式已有些亂了,絕醫谷奇,毒針已快用光了,更是危如累卵。

  自七煞玉女受傷之後,聖嬰童子已顯得不支了,突然,一失神,臂上挨了魔愁老人一劍,登時血流如注,大吼道:「我與你老匹夫拼了!」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陣慘然,悲歎一聲,暗道:「也許,此地就是我天龍幫瓦解之所了,但是,我要相當代價,相當的代價!」

  幻影七魔刻毒的陰笑一聲:「燕少玉,你看看,看清老夫如何瓦解你天龍幫。」

  話落接道:「銀刺金鰲,指揮他們上!」

  紅雲幫的弟子,大都是綠林盜匪出身,生平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來,那會講什麼江湖道義。

  他們見天龍幫的人,個個岌岌可危,早就想趁火打動劫,揚名江湖了。

  是以,幻影七魔令才一下,銀刺金鰲尚未下令,四五十個人,已同時呼嘯一聲,撲了上去,各找各的一組去了,只留下銀刺金鰲及身邊的四個護衛。

  燕少玉俊臉殺機大熾.星目如火.身子一動,方想出手相助。突聽銀刺金鰲冷聲道;「姓燕的站住。」

  話落飛身欲上。

  幻影七魔沉聲道:「不用你,站在那裡指揮他們吧!」

  就在這時。那邊又傳來絕醫谷奇一聲沉痛的哼聲,接著又是盲聖一聲痛哼,顯然,這些人都受了傷了。

  燕少玉.只覺得心痛如絞,厲叱一聲。強忍內傷,飛身就欲出手,驀地——

  幻影七魔一聲大喝道:「姓燕的耐心點.把他們的下場看完吧。」聲落,人已凌空撲耳來。竟然用的是幻影七魔。

  原來.幻影七魔自被燕少玉左掌一招「鳴鳳招月」重傷之後.心中便對他產生了懼意。不敢再以普通武功去對付他。

  燕少玉聞聲回頭,見幻影七魔已仗奇掐.自空追來,他自知已無躲過的希望,當即,把心一橫,把所有殘餘的功力,提聚於左掌,以備捨命一拼。

  指顧之間幻影七魔已然落下,冷笑聲中,化掌為指,點向燕少玉左肩井穴,陰森的笑道:「靜靜的看看吧!你不應該死的那麼痛快!」

  話聲落,一指已結結實實的點在燕少玉的左肩井穴上,身子落在燕少玉身前一尺處,得意的陰笑道:「燕少玉,你想到過今天嗎?」

  幻影七魔話聲過才落,突聽燕少玉厲叱一聲道:「你想過今天嗎?」聲落左掌早已拍出,一招鳴鳳追月已以雷霞萬鈞之勢攻到。

  幻影七魔作夢也沒想到自己獨門點穴工夫,在燕少玉身上竟會失效,距離如此之近,燕少玉掌出如此之急,那能躲得過。

  「轟!」的一聲大響,夾著急箭消失似的一聲悶哼,幻影七魔一個瘦長的身體,早已飛出四丈開外,叭!的一聲,跌在地下,登時鮮血狂噴,真力全散。

  銀刺金鰲一驚,急忙飛身過去,舉手欲扶,突聽幻影七魔冷聲道:「不要扶,我自己站得起來!

  這一切動作,寫來甚是緩慢,但在當時卻只是眨眼間的事而已.就在幻影七魔、燕少玉三字出口不及,突聽後面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牛剛,沒錯了,他真的是燕少玉。」

  牛剛怒吼道:「我早就要出手了,你卻等等,等等的等了這麼久,等一下收拾了這些小輩,俺再同你算帳!」老道突然問道:「你有棍,拔這棵樹幹什麼?」「你懂個屁,棍那能一下打得許多人。」

  話落突然狂吼一聲,道:「你們不用怕,俺牛剛來了。」聲如晴空劈雷,震人心弦,在場之人聞聲無不為之心動。

  燕少玉一扭頭,只見一個黑衣大漢,年約二十一二,臉圓眉濃,眼似銅鈴,獅鼻大口,一臉渾氣,舞著一棵水桶粗細的大樹,輕如草芥,直殺進重圍而去。

  另一個,是道裝打扮,年約二十四五,一臉斯文,劍眉長目,鼻正口方,背插長劍,手仗拂塵,相貌甚是清秀,這時,正自舉步向自己走來。

  兩方,誰也不知道這兩個突如其來的怪物,是幫助那一邊的,只有把眼睛看著兩人,等待,等待他們開腔。

  此時,黑衣漢子如鐵塔般的身子,已如旋風似的捲了上去,手中大樹一揮,登時就有十幾個紅雲幫的弟子被壓到樹下,跌得鼻青眼腫,爬不起來,他卻跑上去,一腳一個,如踩蛤蟆似的踩得他們突眼伸舌,命歸黃泉。

  紅雲幫的弟子一見,登時有人問道:「喂,你到底是幫誰的?」

  黑衣漢子大笑道:「你問問閻王老兒就知道了。」話落一—樹掃過了過去,又打倒了七八個,如法炮製,結果了他們。

  紅雲幫中弟子一見勢頭不對,即刻放下盲聖、邪啞等人,向黑衣漢子圍來,刀劍棍棒齊下,呼喝之聲震天。

  黑衣漢子大笑道:「對對對,王八孫子,這才像話,哈哈……喂,老道,你方才不來,現在可不准找我的。」話落大樹一揮,直掃出去。

  道士笑道:「牛剛,我把他們都給你,你可別記恨方纔的事,行嗎?」神色正經,顯然他甚怕這蠻傢伙。

  牛剛這時已打倒了二十幾個,聞聲道:「勉勉強強,俺答應了。」

  幻影七魔自中了燕少玉一掌,自知傷的極重,真力難提,此時突見途中殺出這個莽傢伙,心中更驚,明眼一轉,喝道:「抵住那道士。」

  銀刺金鰲大喝,一聲,拔下銀刺,向道士撲去,喝道:「閣下別走了。」聲落一刺當胸刺來,其急如電。

  道士等道:「尊駕憑什麼理由不許在下走路?」話落慌忙向右閃去。

  銀刺金鰲冷喝道:「不為什麼!紅雲幫主,言出令隨,叫你別走,你就別走。」

  道士大笑道:「這就難怪了,我玄真羽士雲天羽早就聽說過中原出了個不講理的霸主,但卻始終想不出霸道到什麼程度,這下可知道了。」

  話落翻腕拔下背上一柄八卦劍,冷笑道;「看你阻得住我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3:00

  幻影七魔一聽此人就是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立生佔有之心,暗忖道:「此人是玄真羽士雲天羽,另一個必是拔山神牛剛了,雲天羽智力過人,陣法深奧,如得他相助,不怕紅雲幫不稱霸武林了。」

  轉念間,大喝道:「血鱉堂主聽令,此人功力有限,要擒活的。」

  銀刺金鰲一聲得令!

  閃電攻上。

  玄真羽士雲天羽功力果然不高,但他自聽到要擒活的之語後,對銀刺金鰲攻向其要害的銀刺,視如無睹,只防他活擒之招。

  銀刺金鰲不敢傷他,一時之間,倒真無從下手。

  幻影七魔此時冷冷的注視燕少玉道:「老夫本想叫你看看他們死時的慘狀,但,此時卻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燕少玉陰冷的道:「你上吧。」

  幻影七魔厲笑道:「燕少玉,老夫此時與你相同,用不得真力,所不同的,嘿嘿!老夫有後備之人,而你卻無。」

  燕少玉才明白其阻攔玄真羽士雲天羽的用意,心中不由暗自著急起來。

  幻影七魔陰沉的一笑道:「燕少玉,你一死,天龍幫中再也無人能與老夫抗衡了,這就是老夫所以不擇手段要殺你的原因。」

  話落轉頭向四個漢子道:「去把此人拿下來。」

  四個漢子厲吼一聲,應道:「啟稟幫主,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幻影七魔冷笑道:「死的,快去。」

  四個大漢暴應一聲,飛身向燕少玉撲到。

  燕少玉此時雖然內傷慘重,但對四人卻毫無懼念,他所擔心的是,這四人一死,自己殘餘的功力,亦必隨之耗盡,而亡命於幻影七魔之手。

  幻影七魔也正是這等用心。『但是,事到臨頭,卻不能束手以待,燕少玉把心一橫,左手已搭於右腕之上,這時,四人中的第一人已然逼近。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方想撤下死劍,突見那攻來的大漢,右手一鬆,刀已落地,接著啊喲一聲,跌倒地上。

  燕少玉星目一掃,只見他背心上端端正正的插著一條狀似金蛇的東西,方待看清楚,突聽拍的一聲,金色東西爆裂,大漢直被炸得血肉模糊。

  這爆炸原本是極快的,不知燕少玉未能看清是什麼東西,連旁邊的幻影七魔也不知道,他心中一怔,駭然忖道:「這是什麼暗器?偌大的一個東西,怎麼我連一點聲音也聽不到?待我再看看吧。」

  付罷沉聲對另外三個呆立的大漢道:「你們上!」

  三個大漢子雖然心中害怕,但卻不敢違令,強自抖擻精神,舉刀圍了上來,三個大漢才一動身,背上已同時中了金色蛇形狀物,啊喲一聲,倒地身亡,隨他們同夥去了……

  三人身子才一著地,便同時轟!的一聲,炸成碎片。

  這一次,幻影七魔可看清了是什麼東西了,他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更變成了鐵青,心中駭異的猜測道:「莫非是她?江湖上,只有她才能先排開空氣,再打出暗鏢,但是,她已退出武林近百年了。」

  他心中疑惑不定,但卻不敢再攻燕少玉,心說:「今日之局,又得不了而了了,如再不走,必有更大的麻煩。」

  就在思忖間,一抬眼只見,四五十個弟子,已快被黑衣漢子打盡,但是,他手中大樹枝梢被砍得七零八落,但卻更加大了他的威力,因為,樹梢枝成斜尖,他又力大無窮,只要碰上,非被扎穿不可。

  枝梢之上,鮮血斑斑,觸目驚心。

  幻影七魔暗歎一聲,道:「罷了!」

  大聲喝道:「紅雲幫的弟子聽著,現在馬上向紅霞谷退!」

  那些弟子正自被打得心驚膽寒,聞言登時如獲大赦,紛紛拔腳就跑,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腳。

  黑衣漢子正殺的有興,見狀一怔,道:「喂,別跑,咱們再玩玩!」話落就要追。

  這時,銀刺金鰲也丟下了玄真羽士雲天羽,飛身負起幻影七魔急奔而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揮袖一扶額上汗跡,抬頭喝道:「牛剛別追了,世間那有人願意拿命跟你玩的。」

  黑衣漢子牛剛,在這一方面,倒很聽話,聞聲住足,回頭道:「俺還沒玩夠呢!」

  突然,他看到打鬥中的七煞玉女白燕等二人已呈不支之狀,登時大喜,舞動大樹撲來,道:「娃娃、妞妞,這老兒交給我了。」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大樹一揮,一招泰山壓頂,當頭向鷹愁老人拍下,其急如電。

  聖嬰童子、七煞玉女雙雙跳出戰圈。

  他心中暗忖道:「我是娃娃,你小子有多大呢!」

  鷹愁老人力戰兩人,雖然佔了些上風,真力卻也消耗了不少,方才牛剛對付紅雲幫那群人的手段他也見過,那敢硬接,心中閃電:「此人幾斤蠻力,只可智取,不可力奪。」

  轉念間,身子急忙一閃,只聽轟的一聲,地上已炸出一個四五尺深的大坑。

  鷹愁老人,見狀大喜,側步縱身,一招「玉帶圍腰」向黑衣漢子腰際削到,滿以為他鐵塔般的身子,必然轉動不靈,難以躲過。

  那知,事情卻出乎他意料之外,牛剛人雖然渾,武功卻不含糊,大吼一聲,道:「老兒,你的動作太慢了,看俺的。」聲落大樹恰好落地彈起,就勢一揮,也是一式「五帶圍腰」,掃了出來,速度快如電光石火。

  樹頭枝梢磋磨,大有數十丈,掃擊恰似一座小丘,叫人如何閃避。

  鷹愁老人見狀大駭,使盡平生之力,撤招向上衝起,但仍慢了一著,只聽見叭!的一聲,右足鞋子已被掃下,樹枝把他腳下劃了條血槽。

  鷹愁老人落下地面,亡魂皆冒,就在這時,牛剛由於用力過猛,剎不住式子,第二圈又已掃到了。

  鷹愁老人已駭破了膽,那敢停留,也顧不得找鞋子了,雙足一跺飛身落荒而去。

  牛剛煞住身子,嚷道:「老道,俺上了你的大當了,這傢伙不耐打,一下子就跑了,你不叫俺追,等一下俺就打你。」

  玄真羽士似乎很怕牛剛,聞言忙道:「那邊不是還有三個嗎?」

  牛剛舉著大樹,跑過去,不分皂白,揮樹向臥海龍打到,一邊叫道:「俺怕他們也要跑。」聲落樹已壓倒。

  絕醫谷奇正自被逼得團團轉,僅剩下的三根毒針又不敢輕用,正有一肚子火,一見牛剛來助,毒念立生,一揚右手玉瓶,喝道:「僅剩的三根,也餵了你吧!」

  臥海龍之所以許久未將絕醫谷奇打倒,主要的就是怕他的毒針,見他一揚右手,慌忙向側裡躍出五步,那知絕醫谷奇並沒有發針,而牛剛的大樹已扎到。

  臥海龍一聞頭上風聲駭人,慌忙舉劍去架,就在此時,絕醫一壓瓶蓋道;「這次是真的了。」三根柴芒早已應聲而出。

  臥海龍此時手中劍正觸到牛剛壓下來的大樹,欲走已不可能,要架也不行,心中大駭,才一遲緩,三根毒針已同時打入胸中,慘哼一聲,長劍落地,接著,轟隆!一聲,被牛剛打成了血餅。

  牛剛見狀大喜道:「老道,這下你說對了,此人雖不耐打,卻還不跑。」話落又向其他二人奔去。臥雲龍,臥山龍一見老二已死,心中雖然恨極,卻不敢戀戰,雙雙大吼一聲跳出圈外,狂奔而去,使牛剛大失所望。

  這時,七煞玉女白燕與聖嬰童子已奔到燕少玉身側,七煞玉女白燕一見燕少玉滿身是血,不由愁得花容失色,急扶著他,道:「玉哥哥,你那裡受傷了,快告訴我!」

  燕少玉淡然的笑笑道:「燕妹妹,你自己不也傷了嗎?」

  燕少玉一提,七煞玉女白燕才想到自己的傷勢,她低頭看了左胸口一眼,道:「我傷得不重,不要緊,但你……」

  燕少玉笑笑,道:「不要緊,死不了,大概不用在陰司路上相逢了。」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一紅,道:「不來了,你好壞!」

  話落仍不安的向走來的絕醫谷奇道:「谷奇,你快來看看我玉哥的傷。」

  絕醫谷奇大笑道:「不用看,我知道他不把我壓瓶底的貨吃完是不會放心的。」話落掏出那只白玉瓶,走到燕少玉身側,道;「這是僅有的了。」

  這時,盲聖、邪啞等也已走了上來,燕少玉掃了各人一眼,感動的歎道:「今日一戰,你們都付出了相當的代價,唉!我不知該說些什麼?」

  盲聖大笑道:「哈哈……幫主,這又算得了什麼?只要我們不死,總有索回的一日啊!」語氣豪放無比。

  絕醫谷奇道:「好了,你從來不感謝人,也不要破例了,快把藥服下,治傷要緊,」

  燕少玉笑道;「你有絕醫之稱,大概他們的傷你治得了吧,快去給他們治吧。今天,我燕少玉要破例感謝人了。」話落緩緩轉過身來。

  恰在這時,牛剛大聲道:「喂,老道,發什麼呆,他就是燕少玉嗎?」話落,轟然!一聲,把手中大樹拋出七八丈遠。

  燕少玉抬起蒼白的俊臉道:「不錯,在下就是燕少玉。」

  牛剛與燕少玉目光一觸,只覺那目光雖然疲憊而渙散。卻隱隱發射出一種懼人的威儀,令人不敢逼視。

  玄真羽士雲天羽卻暗忖道:「此人身負如此重傷,卻不肯先治而欲謝恩,恩怨如此分明之人,世間少見,我雲天羽生平自歎末逢良主,此刻可能真找到了。」

  在思忖間,淡然一笑道:「燕幫主好像身中內傷甚劇。」

  漠然而平靜的笑了笑,燕少玉揮抽拭了拭嘴角上的鮮血,愧然道:「燕某以此帶血之身,用此渙散的精神,來向兩位謝此救幫之恩,原不應該,還望兩位體諒此荒山絕嶺之上,無水洗的,而受燕某這真誠的一謝,他年如果有機會,燕某必圖一報,」話落並不作揖。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燕幫主言出如山,武林共仰,些許小事;何足掛齒,何況,假使燕幫主允許的話,這也是我倆該做的事。」

  燕少玉聞言一怔,突聽牛剛大聲道:「我叫拔山神牛剛,喂,老道給幫主叩頭了。」

  話剛落竟然真拉著玄真羽士雲天羽跪下給燕少玉叩頭。

  這一來,不但燕少玉模不著頭腦,其他的人也都被弄得滿頭霧水,想不到這是怎麼回事。

  燕少玉忙側身讓過道:「兩位這是幹什麼?燕某人不敢當。」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燕幫主,雲某人雖然不才,卻也相當自負,不肯輕易事人,此來雖是受人指使,卻也預先約好,如果雲某人不服,便可不入幫,現在雲某既已跪下,當然要入幫,就把才纔我們所為,做為入幫之禮吧!」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道:「囉嗦什麼,把東西拿給他看,他敢不收咱們嗎?」話落當真從懷中拿出一張紙條來。

  這時,灰衣和尚一揮手,群僧緩步向燕少玉等人走采。

  燕少玉接過紙條一看,突然臉色一變,暗忖道:「師傅兩位老人家對我可真關懷備至,只是,這玄真羽士武功平平,怎說會有大用呢?」

  他心中雖然疑惑,但卻末形之於色,正色道:「天龍幫的處境,方才兩位已看過了,如果兩位認為值得加入的話,即始加入,否則,在下仍聽兩位自便!」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人生如夢,知音難逢,幫主方才即能令我雲天羽心服,雖死又有何撼呢,牛剛,叩頭了。」

  拔山神牛剛可真聽話,聞言連忙叩頭,加入天龍幫,然後立起身來,問道:「幫主,天龍幫是不是天天如此熱鬧!」

  聖嬰童子忍不住道:「你想打架,機會多的是,放心吧!」

  就在這時,眾人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沉重的佛號,道:「阿彌陀佛,燕施主萬安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頭一動,暗忖道:「敢倩這批和尚,是來對付我天龍幫的?」

  拔山神牛剛心中想道:「那娃娃說的果然不錯,馬上就有架打了!」思忖間,不由自主的舉目向八九丈外的大樹看去!

  燕少玉緩和而平靜的,轉過身來,談然的道:「大師等在此等候多時,此時才來找我燕少玉,不知有何見教?」

  灰衣老和尚沉聲道:「老袖慧圓,今日千里來此見施主,非為別事,施主當然知道那招蓮台九佛乃是我少林百年失傳的絕學。」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神倩出乎意料之外的溫和,道:「大師,這式蓮台九佛,在下原有心還你少林,只是,在下現在九式尚未能完全悟透,如果大師肯忍耐,在下現在把口訣先給少林,等在下把九式演會之後,當專程上少林寺相傳。」

  慧覺臉色一沉,道:「不知燕施主這一招是那個傳的?」

  燕少玉心頭一沉,脫口道:「恨天和尚。」

  慧圓和尚雙目突然一抬,寒光如電,直盯在燕少玉蒼白的俊臉上,問道:「少林長老現在何處呢?」

  燕少玉已聽出他話意不善,心知他把恨天和尚之死歸罪到自己身上了,俊臉不由怒色一現,但又強忍了下來,笑道:「已進黃泉,但卻非死於燕某之手!」

  慧圓大師臉色更加難看,冷冷的道:「老衲聞江湖傳言,燕施主一向做事,從不畏首畏尾,莫非江湖傳言有誤?」話意充滿諷刺。

  燕少玉聞言再也忍耐不住,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大師既然雙耳不聾,能聽到江湖傳言就該知道燕某人言出無誑,從不騙人!」

  慧圓毫不讓步的冷笑道:「燕施主今天身體欠安,當然與往日不同,所以,老袖把那句江湖上傳說的話打了大大的折扣!」

  憤怒似已到達了極點,燕少玉失神的眸子中,突然透出駭人的寒光,陰森冷酷的道:「慧圓,你不覺得自己太自大了嗎?燕少玉之所以一再禮讓佛門中人,你知道是為了什麼?」

  慧圓冷笑道:「恕老衲愚昧,不知其理!」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乃是因為當年參與毀滅天龍幫的人,三教九流皆有,唯獨無你佛門中人,但是——在下今日要改變初衷了!」

  話已落提起沉重的腳步,向慧圓大師走來,由於他心情激動,牽動內傷,嘴入血溢如泉,但是星目中透出的寒芒殺機,卻令人望而生畏。

  慧圓只覺心頭一沉,不安的沉聲道:「燕施主,此時你想與老衲在拳腳上辨真理,只怕不是時候。」

  七煞玉女白燕拉著燕少玉的手,嬌聲泣道:「玉哥哥,你正大光明,神明可鑒,不要跟這些不講理的禿驢爭了,好哥哥,聽妹妹的話一次,忍耐一次!」

  拔山神牛剛暴雷似的大喝一聲,道:「幫主,把這些禿驢交給俺了!」不知何時,他已把那棵大樹拿回來了,環眼暴睜,冷電駭人。

  燕少玉沉聲道:「你們都不許出手,他是少林掌門,自有我來對付。」

  玄真羽士雲天羽冷笑道:「慧圓,少林向以武林泰斗自居,想不到廟門到你執掌之時,竟向一個身負重傷的人索戰,哈哈……少林威望,莫非就是由此建立起來的嗎?」

  他的言辭極盡不滿與諷刺。

  慧圓大師老臉一紅,精目中神光如電,冷掃一周,沉聲怒道:「老衲並非好戰之徒,只要燕施主能把真兇說出來,而有確實證據,老衲願放過今日之事!」

  燕少玉冷厲的長笑一聲,沉緩的道:「慧圓,燕少玉是天龍幫幫主,而非你少林護法,恨天大師死天何人之手,在下有什麼義務要告訴你?哈哈……多麼自大啊,實告於你們,燕少玉知道主凶是誰,但講不講在我!」

  少林九僧聞言個個臉上變色,由於驚怒,不由自主的各上前逼了一步。

  拔山神牛剛一橫大樹喝道:「有種的你們就上來。」

  那些和尚對他可還真有些忌憚,誰也不敢妄進。

  慧圓大師目中凶光一閃,冷聲道:「不知燕施主怎麼才肯說?」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大師心中明白,何用多問,乾脆拿出手段來不就是了嗎?」

  慧圓大師見天龍幫的人,都已身受重傷,確有逼供之意,只是,心事被人看穿,老臉仍不由為之一怔,沉聲道:「施主逼老衲如此做!」

  燕少玉冷冰冰的道:「是大師逼燕少玉向佛門開刀,作在下不願做的事,大師過來吧!」

  七煞玉女白燕心掛情郎傷勢,一揚手中「七煞劍」就要上前,玄真羽士雲天羽突然沉聲道:「姑娘,冷靜點,你此時上去只有增加幫主的牽掛,那邊的人,不會袖手而觀的。」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道:「難道叫我們看著幫主受苦?」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戰鬥靠一口氣,幫主大氣磅薄,豪氣干雲,慧圓功力雖然了得,必非幫主之敵,只是!」

  話落一頓,注定絕醫谷奇道:「谷兄不知有沒有把握治好幫主現時更慘重的內傷?」

  絕醫谷奇道:「只要五腑不離位,天下沒有難得住我谷奇的病症!」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那就沒問題了,大家凝神準備著,慧圓一敗,他手下八個和尚必然下手,準備截擊他們就行了。」

  眾人果然凝神以備,無形之中,玄真羽士雲天羽已變成了燕少玉以下的唯一指揮之人。

  慧圓大師此時已走到燕少玉身前五尺處,開聲冷冷的道:「小施主,你動手吧!」

  燕少玉冷笑道:「武林中還沒有我燕某人先動的敵人。」

  慧圓大師雖是佛門中人,聞言也不由為之大怒,冷笑一聲道:「那老衲有僭了!「聲落雙掌齊出,招化「金剛伏虎」向燕少玉拍到。

  掌出罡風如剪,陰帶雷鳴之聲,功力雄厚可想而知。

  燕少玉此時身受內傷,心知不能硬接,右掌一晃,招出「烈日當空」閃身側攻而到,左掌卻乘機拍出一招月掛疏桐,閃電般拍向慧圓大師脅下。

  慧圓大師萬沒料到燕少玉重傷之下,尚有這般神勇,失神之下,幾乎一招傷在燕少玉掌下。

  慧圓身為少林掌門,一招之下,幾乎傷於一個身受重傷人的掌下,心中又羞又怒,大吼一聲,揮掌直撲而上,指顧之間,攻出一十八掌,踢出三腳之多。但見掌影飄飄,罡風如刃,刮面生寒,刺腕砭骨,腿影縱橫,出沒如電,一代名師,拳腳有獨到之處。

  燕少玉內傷甚重,不取硬接,在聲勢上,他吃了不少虧,只能閃躍於掌風腿影之中,找機會下手。

  跳躍牽動內傷,血流更加急驟。

  七煞玉女白燕恐慌的望著鬥場,幾欲窒息。

  盲聖、邪啞、聖嬰童子也各自雙拳緊握,額上汗下如雨,早把自己傷痛忘得一干二淨了。

  拔山神牛剛抓住大樹沖了好幾次,都被玄真羽士雲天羽拉住,不由氣得他大吼道:「只有你這沒心肝的老道,有那心思觀戰,等下幫主如有三長兩短,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幫主如果這麼容易被人打倒,中原武林狠人盡了,這狠字又何以會加到他身上來?:

  淳淳而談,狀至悠閒,其實他心中的緊張,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時。鬥場中兩人,已互拆了近二十招,突然,燕少玉一聲悶哼,左肩頭上,被慧圓掃了一掌:連退三步,吐出一大口鮮血。

  眾人見狀一急,就要撲過去,突聽,玄真羽士雲天羽大喝道:「慢著!」

  就在這時,突聽燕少玉厲叱一聲道:「鳴鳳追月」,身子閃電般的衝了上去!

  慧圓大師見狀大駭,心中閃電付道:「昔日羅成盤腸大戰,我始終不信世間會有這等狠人,今日可是親眼目睹了!」

  而且心中在想,手腳可沒閒著,連拍出三十六掌,封住燕少玉右掌的「九日當空」一招,滿以為危機已過,那知,燕少玉右掌變化未完,左掌突然拍出,其急如電,令人難以想贏。

  電光火石一瞬,只聽慧圓大師哼了一聲,身子突然倒飛出三丈多遠,叭的一聲,跌倒地上,連吐三大口鮮血。

  燕少玉殘餘功力也已用盡,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口中更是血湧如泉。

  這一來,兩方的人都驚得呆了,誰也沒想到戰事會如此快就結束了,更沒想到重傷倒地的會是慧圓大師。

  鴉雀無聲,落針可辨。

  慧圓大師吃力的從地上撐起來,渙散的目光注定燕少玉道:「多承燕施主掌下留情,末派老衲胸口呀!」

  燕少玉揮袖一抹胸口,冷然道:「在下不知為什麼,會突然想起你是佛門中人!」

  慧圓大師固執的道:「老袖一定要從施主口中探出長老死因。」

  燕少玉冷笑道:「燕某人一向出言不二,大師,你絕了這條心吧!」

  慧圓大師冷聲道:「老衲誓死不移!」

  燕少玉冷冰冰的道:「很好,大師,如此不是我天龍幫瓦解,就是你少林寺化為焦土,咱們各盡所能吧!」

  此時,八個黃衣和尚中,突然飛出一人,悶聲不吭的一掌向燕少玉拍來,掌出勁風如山,似是全力而為。

  燕少玉殘功已盡,哪能抵抗,就連躲也沒勁躲了,驀地!

  一聲虎吼,一聲嬌叱,拔山神牛剛與七煞玉女白燕已攻了上來,快如浮光掠影,令人看了就眼花。

  玄真羽士雲天羽忙喝道:「上,擋住其他八人!」聲落當先飛身而出,其他四人也同時跟了上來,阻在八人身前。

  那黃衣和尚,一掌尚未拍實,側面一縷勁風已到,嚇了一跳,連忙撤招回掌招架,那知,他掌才撤回,頭上大樹已到。

  拔山神牛剛真是怒極了,全身力氣卻貫注到大樹上,一扎之力何等威猛,那樹頭又大,黃衣和尚如何躲得過。

  只聽,轟隆!一聲大震,登時沙土四濺,大樹齊腰而斷,黃衣和尚,早已成了一堆肉泥,可憐他連一聲慘哼都末哼出。

  八個黃衣和尚,是少林寺的八大護法弟子,功力原本不溺,只是兩人來得突然,也太兇猛了,是以才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喪了性命。

  拔山神牛剛見大樹已斷,慌忙丟下手中半截,飛身躍到一棵粗如盤口的大樹下抱住樹幹,虎吼一聲,連泥帶土,硬生生的把棵大樹拔了出來。

  這時,七煞玉女白燕已躍落燕少玉身前,溫柔的替他揉著胸口。

  七個黃衣和尚,一見同門喪命,個個怒痛填膺,暴喝聲中,就要動手,突聽慧圓大師沉聲道:「爾等不可造次!」

  拔山神牛剛卻大喝道:「來呀」,七個和尚見掌門喝阻誰敢再上,只得各自忍氣,退了下去。

  慧圓大師宣了聲佛號,冷冷的對燕少玉道:「燕施主,血腥已牽連於你我之間,施主如不追究那行兇之人,天龍幫與少林,只怕從今難以罷休!」

  推開胸前的七煞玉女白燕,冷漠而無所謂的一笑,燕少玉道:「各為其主,大師不用想要燕某處分忠主之人,今後你我之間,是恩是仇,悉聽大師裁決,天龍幫將永不再倒,大師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吩咐,就好走,燕某不送了!」語聲甚是陰沉。

  慧圓大師臉上連變數色,怒容冷聲道:「燕施主,少林是出家人天地,所住者都是四大皆空之人,原不想在江湖上與各派爭一日之短長,但施主卻逼人太甚,使老衲無路可走,願燕施主虎軀康安,再會之日將不會太久。」

  話落一頓,對七人道:「我們走吧!」話落領路而去!

  燕少玉冷笑道:「下次相會前,望大師把後事交代一下。」

  慧圓大師沒有搭腔,率眾消失於山崗後。

  拔山神牛剛楞楞的道:「這和尚心腸倒不壞呢,明明吃了大虧,卻還祝福我幫主虎軀安康。」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誰像你那麼傻,連這等話也聽不出,他祝福之意,乃是意圖報復之言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3:14

  眾人也都笑了。

  拔山神牛剛黑臉一紅,道:「真的?你怎不早說,否則,我一個也不放他回去。」

  這時,絕醫谷奇已替燕少玉把傷裹好並把那唯一的一粒治內傷之藥給燕少玉眼下,燕少玉緩緩坐在地下,道:「谷奇,把他們的傷也治好吧,假使在下所料不差,等下還有一場好鬥。」話落向四周掃了一眼,似在找尋什麼,但卻一無所見,只得閉目運功養傷。

  七煞玉女白燕向絕醫谷奇要了治傷之藥,背轉身子自己敷上,伴著燕少玉坐下。

  拔山神牛剛把大樹放下,坐在樹幹上愣愣的出神,玄真羽士雲天羽卻把邪啞叫到身旁細細盤問天龍幫的情況。

  大地一片寂靜,山風刮得樹葉沙沙有聲,偶爾飄送來陣陣血腥氣息,令人心嘔,也令人深懼恐怖。

  日由中天偏西,紅霞漸生於天際,沉默寂靜中,已渡過了五個時辰,燕少玉蒼白的俊臉,已開始轉紅,諒是內傷快好了。

  拔山神牛剛,他是從來不知什麼是心事,此時,早已躺在樹幹睡熟了,鼻聲如雷,是寂靜中的唯一的點綴。

  日接山頭,燕少玉緩緩睜開了星目,七煞玉女白燕一直注視著他的俊臉出神,見狀嬌聲歡呼,說道:「玉哥哥,你好了!」

  深情的望著她一笑,雖然只是那麼淡談的一眼,卻令七煞玉女白燕難忘,燕少玉笑笑道:「好了,你們也好了嗎?」

  受傷的人全道:「都好了!」

  他們甚是恭敬歡悅。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上前急聲,道:「票幫主,我們似乎應該馬上回去了!」

  眾人聞言心頭都沒有來由的為之一跳。

  燕少玉俊臉微微一變,突又鎮定的道:「是的,我們應該馬上回去了,走吧!」

  玄真羽士雲天羽見眾人都有些茫然之色,唯獨燕少玉一點即透,心中不由暗自佩服道:「此人不但武功高絕駭人,心思也靈敏無比,看來我雲天羽真個找到盟主的了。」

  聖嬰童子仍然不解的問道:「師弟,急著回去幹什麼?」

  燕少玉平靜的一笑道:「滅人必先滅其根基,你以為幻影七魔會只在這裡對付我們嗎?」

  眾人始才大悟,個個為之變色。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他們可能會佔據燕家莊,但卻不一定會加害柏樹禮等人。」

  盲聖茫然的道:「為什麼?」

  燕少玉平靜的笑了笑道:「柏樹禮雖然武功不弱,但卻非天龍幫棟樑之材,與其加害於他,反不如把他留於手中,以餌釣魚,天龍幫得天羽之材,今後將減少很多失利的機會。」

  玄真羽士雲天羽淨臉一紅,恭身道:「幫主之材,遠勝天羽,天羽愧不敢當。」嘴上雖這麼說而心中卻甚是受用,效力之心,益加堅定。

  燕少玉笑了笑道:「我們走吧!」

  此話一落他當先向另一處山頭行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過去踢了拔山神牛剛一腳,道:「牛剛,走了!」

  拔山神牛剛好夢正甜,眨了下眼睛,慢聲道:「吵什麼?」

  燕少玉淡淡的笑道:「天羽,讓他在這邊睡吧,他已殺人殺得票了,等我們把前頭敵人殺完,再來叫醒他。」

  拔山神牛剛聞言一躍而起,抱起大樹就走,一面嚷嚷道:「幫主,你好不公平,我那裡累了。」也許他睡意朦朧,走的地方竟是相反。

  燕少玉笑喝道:「走錯方向了,你到那裡去?」

  牛剛一睜眼,果然方向不對,急忙轉身奔來,眾人不由大笑。

  聖嬰童子見他扛著顆大樹,笑道:「你扛著大樹幹什麼,怪重的。」

  拔山神牛剛道:「有什麼重,不然等一下還要再拔,萬一走到沒樹的地方打起來,來人豈不全被你們宰光了?」

  他也不理眾人發笑,大步而行。

  一行七人,上到山頭,夕陽已然西下,只聽谷中,正傳來陣陣撕殺慘號之聲,昏暗中,聽來特別恐怖。

  拔山神牛剛聞聲臉現喜色,道:「這裡又有熱鬧了。」

  燕少玉俊臉突然一沉,道:「誰也不許下去。」

  拔山神牛剛一怔,玄真羽士雲天羽暗向他一使眼色,拔山神牛剛雖渾,卻還分得出事情的輕重,一見玄真羽士雲天羽臉色凝重,那敢再多嘴。

  燕少玉向下看了一眼,只見谷中,死傷纍纍,此時,只剩下了二十個人左右,其中還有不少人受了傷。

  東海六十四島之主姬天雄,此時正自左衝右突,前面明明無人,卻都會突然轉身,而那因住他的,只不過是十個紅雲幫,血獅堂的弟子而已。

  其他的人,也被一些紅雲幫的弟子困住,或三個困一個,五個困一個不等,總共算來,谷中紅雲幫的弟子來了將近百人,但卻不見堂主之類的人物。

  玄真羽士雲天羽然道:「他們身陷陣中,不知破解之法,終必要亡於此谷之中的,英雄一世卻亡於幾個無名小卒手中,實在不值得。」

  燕少玉俊險一變,突又冷了下來,漠然道:「我們走吧。」

  話落緩緩轉身過去,狀似相當吃力。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忖道:「他終究是重感情之人,心中雖然對姬天雄不滿,但卻無法忘情的。」

  就此思忖間,不再言語,跟著走了下來。

  燕少玉走了幾步,迷茫中,眼前好像突然出現了嬌弱的姬鳳儀,只聽她嬌怯的,道:「玉哥哥你說過要我永遠生活在快樂安靜中的,但是,我爹爹現在正陷身困境中,你怎麼不救他呢?」

  燕少玉心頭一震,用力搖了搖頭,眼前卻一無所有,重又舉步向前走去,恍惚中,眼前突然出現了滿險淚痕的姬鳳儀,輕泣道:「玉哥哥,你好狠心啊,我爹爹死了,我會快樂嗎?」

  燕少玉重新搖頭,驅散幻境,喃喃自語道:「是的,鳳儀,也許我燕少玉前生欠了你的。」

  語罷緩緩轉過身來,沉重的問道:「天羽,你知道那是什麼陣嗎?」

  眾人除了拔山神牛剛外,一聞此言,個個心中暗喜。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忖道:「聽邪啞之言,燕少玉似乎很疼愛姬鳳儀,他此時突然回心轉意,可能就是為了她,我雲天羽既然以他為主,豈能坐視,他心有所憾。」

  轉念如電,忙道:「若設此陣,乃是一座混無陣法,只是擺得不全,極容易破。」

  燕少玉聞言心中暗喜,忖道:「此人不但智力過人,原來對陣法竟也如此之熟,兩位恩師果然沒說錯,他確是天龍幫中的一個棟樑之材。」

  轉念問道:「如何破?」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要破此陣,不用多人,隻牛剛一個人去就夠了。」

  拔山神牛剛正怕派不到他,聞聲不僅是喜從天降,樂得張著大嘴道:「呵呵!老道、謝謝你,謝謝你了。」

  燕少玉沉聲道:「陣破速回,不許多殺,也不許報名。」

  玄真羽士雲天羽帶領眾人再到山頭,把牛剛拉到一邊,指入陣之法講了再講,然後又叫拔山神背了一遍,才附耳道:「你破了陣之後,如果他們問你是誰,你就大叫燕少玉幫主不准許我久留,然後趕快跑回來,知道了嗎?」

  拔山神牛剛急道:「准不准俺打人。」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只准打一下,不管打到與否都要回來,否則幫主就不要你了。」

  牛剛忙點頭道:「照辦,照辦。」

  話落扛著大樹,飛身向下跑去,自語道:「我找人多的地方,打他一樹,起碼也可以打到幾個的。」

  不大工夫,拔山神牛剛已跑到谷中,照玄真羽士雲天羽的吩咐之法,直入陣中,七轉八轉,燕前果然有一堆亂石,上面放插著一根黑色小旗,旁邊有兩個杖劍的紅雲幫弟子守著。

  拔山神牛剛一現身,兩個壯漢登時大喝一聲,飛身來砍,撥山神牛剛大笑一聲道:「王八龜孫子找打!」

  此話剛落大樹已打了下去。

  那樹連枝帶葉足有十幾丈方圓,兩個壯漢原本是血獅堂著二流的弟子,如何躲得過,只聽轟!的一聲,連人帶石堆,早已打得四散飛揚。

  東海島主姬天雄與十二個島主被因在陣中,正覺天昏地暗,難辨東西。殺了半天,沒殺到幾個,正自又急又恨,突聽轟的一聲。眼前豁然開朗。敵人一目瞭然,紛紛大吼聲中,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

  那些紅雲幫的弟子,武功那比得上十二島主,剎那間被殺得東倒西歪。

  拔山神牛剛一見,心說:「我再不打可就沒份了。」

  就在轉念間,早已飛身跑上,認定五個距離最靠近的大漢,一樹打了下去。

  那五個大漢,正自心驚膽顫,那曾想到禍從天降,一時之間,誰也沒逃過,全死於大樹之下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怔,高聲叫道:「那位兄台高姓大名。可是你破的?」

  拔山神牛剛不敢再打第二下,丟下大樹道:「俺燕少玉幫主叫俺來破的,回去晚了,他不要俺了。」

  說完撤腿就跑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找了燕少玉半天沒找到,這才回谷,不卻被困於陣中,險些喪了老命,一聽燕少玉三字,驚喜交大叫道:「兄台等一等,我同你去見他!」那知,此時拔山神牛剛已走得無影無蹤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重的歎息一聲,發聲大呼道:「燕少玉,你在那裡,老夫有話同你說!」

  只聞四野回聲,並無答覆。

  山頂上,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幫主,他言語之間,似乎甚有悔意。」

  燕少玉冷漠的道:「天羽,我知道你的用心,但今後你不必再多事了,鋼刀已拆,此心已斷,咱們走吧!」

  話落轉身而去。

  這時,拔山神牛剛已到,眾人只得尾隨而行。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暗歎一聲,忖道:「難道我真的白費心思嗎?」

  谷中此時傳來一聲沉重的呼聲,道:「燕少玉,人非聖賢,孰能無錯,我東海島主雖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難道小女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嗎?」

  燕少玉俊臉一變,突又把鋼牙一咬,冷聲道:「今夜離開苗疆!」

  突然,空際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辦得到嗎?」

  眾人聞聲同時一驚,燕少五突有所悟的道:「朋友,何不出來相見?」

  那聲音冷笑道:「會相見的!」

  話落寂然無聲。

  燕少玉俊臉寒霜一濃,冷聲道:「何方?」

  話落卻無人回答,心知他已去遠。

  七煞玉女白燕道:「玉哥哥,是不是神宮中的人?」

  燕少玉平靜的笑道:「我想是的!」

  拔山神牛剛道:「他們在那裡,待我去找他!」

  話落又要去拔樹了。

  燕少玉笑道:「此處再向前走,處處山林,你放心吧,到時再拔還來得及!」

  話落一頓道:「你實在該有件順手的兵刃。」

  玄真羽士雲天羽見燕少玉在強敵環顧之下,尚能如此鎮定談笑自若,不由笑道:「他原本有一根鐵棍,卻被他丟了。」

  盲聖道:「這卻是為什麼?」

  拔山神牛剛道:「太輕了!」

  燕少玉笑道:「等回莊之後,我打根鐵棍你拿不動的。」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你們還想回莊嗎?」

  此聲音起自左側林中。

  拔山神牛剛又要去拔樹,突然右側同樣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這叫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盲聖、邪啞同時要飛身撲去,突聽燕少玉沉聲道:「走了!」

  他神色鎮定如常。

  七煞玉女白燕有些害伯似的緊靠著燕少玉,這冷森森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聽起來確實有些伯人。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幫主,你聽過楚歌四起的故事嗎?」

  燕少玉笑道:「聽是聽過,只是末身臨其境過,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那麼村犬野吠之聲,幫主大概聽過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咬人的狗不露齒,狂吠之狗,必是癩狗,何足為懼!」

  玄真羽士雲天羽大笑道:「哈哈……幫主,狗的想法卻與人不同,它們以為咬的聲音越大就越害怕,甚至會嚇昏了呢?」

  拔山神牛剛不知兩人是指桑罵槐,聞言不服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誰被狗嚇昏過的!」

  眾人聞言不由大笑,直笑得牛剛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左右暗處的人,被罵得狗血淋頭,正自大怒,再聞眾人一笑,更加怒,忍不住同時厲聲道:「人在死前都要得意一番的!」

  玄真羽士雲天羽聽如不聞,對牛剛道:「牛剛,你不曉得,狗吠如果嚇不倒人,他就會回去叫一大群來咬你呢?」

  拔山神牛剛楞頭楞腦的道:「它敢咬我牛剛?」

  暗處的人,知道玄真羽士雲天羽再說下去,必然更難入耳,右側那人,陰森森的道:「姓燕的有種你直前走,穿過前面一片樹林,咱們在林前草地上見!」

  燕少玉俊臉一怔,星目冷光如刃,冷冰冰的道:「朋友那正是燕某回去之路,當然從那裡走了!」

  左右兩側同時有人道:「好,咱們前面見!」

  眾人穿過疏林,前面競有一片密林,聖嬰童子道:「師弟,我看這林子有點怪,咱們林上面走的好!」

  玄真羽士雲天羽搖頭道:「他們既然指明了地方,我們如走林上,徒自自滅威風。」

  燕少玉點頭道:「此言有理!」

  此話一落,拉著七煞玉女的玉手,當先進林!

  這片樹林並不大,穿過對面,果然有一處五十丈方圓的草地,四周密林如牆,地方甚是隱蔽的,但卻空無一人。

  燕少玉與玄真羽士雲天羽一見四周形勢,眉頭不由同時一皺。

  就在這時,身後林中突然傳來一聲狂笑道:「哈哈……燕少玉,你果然豪氣干雲,只可惜,你等已成了籠中之鳥。」

  眾人聞聲全都駭然回頭向發聲望去,這是一種潛在的意識,雖然他們早已知道有人跟蹤,突然聞聲仍不免緊張。

  唯獨燕少玉沒有轉身,神色之平靜,使人難以相信,好像,連天塌下來,他已不會為之變色似的。

  那發話之人,見眾人被他聲勢所懾,先是一陣得意的大笑,等他看清燕少玉不為所動,笑聲又霍然而止,冷冷的道:「燕少玉,老夫有話同你說,為什麼不轉過身來!」

  燕少玉冷漠而陰森的笑了笑道:「燕某不願與見不得人之輩說話!」

  那人聞言似是怒極,冷笑聲中,只聽嘩啦啦一陣大響,樹上已跳下一人,也就在樹響的同時,燕少玉轉過身來。

  只見,面前五丈之外,站著一個龍袍朝服,腰圓玉帶的老者,乍看起來,恰似朝中極品之官。

  此人年約七旬上下,黑臉赤須,闊嘴暴牙,短眉陷目,陰森而帶有些鬼氣,尤其在昏暗的夜色之下,更增加了些神秘感。

  在官服老者出現不久,林中突然三三五五的出現許多青面撩牙,短衣斜穿,袒胸露背,手持刀叉的鬼卒模樣的人。

  燕少玉心中一動,暗忖道:「這些人莫非不是神宮來的?」

  思忖間,低聲問偎在身側的七煞玉女白燕道:「燕妹妹,這人可是神宮之主的師兄之一?」

  七煞玉女白燕搖搖頭,低聲道:「不是,我從未見過此人!」

  燕少玉心中有了數,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

  黑臉老者並不再向眾人問話,沉聲喝道:「開庭!」

  喝聲一落,林中突然一暴應.接著,有兩個鬼卒模樣的人,抬出一張方桌,桌上筆墨俱全,竟還有驚堂木。

  黑臉老者正中一站,驚堂木一拍,道:「燕少玉,過來聽審!」

  燕少玉面上泛起滔天殺機,星目中暴射出駭人的寒光,他嘴角上,不知何時,又浮現那絲殺人前,無所謂的笑意。

  他緩步向前走去,隨著緩慢的步法,慢聲冷然道:「燕某已知閣下是鬼殿來的了,憑閣下這點道行,只怕還難審燕某!」

  聲落人已走了兩丈,這時,林內鬼卒走出了十幾個人,圍於燕少玉兩側刀叉齊舉,狀至緊張。

  黑臉老者見燕少玉已落入重圍,心頭大放,冷喝:「跪下!」

  燕少玉漠然一笑,仍往前走,嘴角上那絲笑意更濃了,雙目中透出的厲光,更似透出人之肺腑一般!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3:28




  此人來時,雖曾聽說過燕少玉功力高絕,而心存顧忌,末放大意,是以才有種種恐怖的安排,想先奪其鬥志。

  及見燕少主如此年輕文弱,心中不由又動搖起來,傲也就油然而生,見燕少玉不聽阻止,仍然前進,登時把驚堂木一拍,厲聲道:「既入本殿,誰敢抗令,拿下!」

  斷喝聲才落,兩側十幾個鬼卒紛紛大喊一聲,向燕少玉撲來。

  燕少玉緩慢的腳步,突然一刺,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冷喝聲中,右掌已拍出一招「九日當空」,左掌卻蓄勁末發。

  身法之快,急如流星趕月,兩側十幾個鬼卒,顯然都是當今江湖一時之選,卻全都撲空。

  黑臉老者見狀心頭一駭,身子猛然向左側一偏,方想出手對敵,眼角一閃,似覺燕少玉左手動了一下,尚未及轉念,只聽轟的一聲,一張檀木桌子,已化成無數碎片打了過來。

  黑臉老者,萬沒想到他一招之下,兩掌可發出不同的招人,此時要自衛卻成了問題,那還有時間攻敵。

  身子一矮一閃,浮光掠影般的返身向脊後樹林中馳去,動什雖然快得令人眼光閃,但卻未能快過爆裂的木片,背上著了三塊,透袍穿肉,鮮血直流!

  這時,那些鬼卒模樣的人一撲末中,互換了一個方位,再度向燕少玉圍上,刀叉並起,陰森如林,時間也只不過是眨眼之間而已。

  燕少玉殺機早立,一招將黑臉老者打得龜縮入林,身子突然凌空轉回,而左轉身之際,雙手已互扣腕上,正迎上圍攻上來的眾人。

  一聲斷喝,如同春雷乍展,一片迷茫的光幕,早已自空而降,燕少玉的身影,已消失於光幕之中。

  突聽,對面林中一聲斷喝道:「你等非其敵,快退!」

  喝聲震耳,此人內功必定深厚無比。

  但是,他這聲斷喝不但未能救得諸人,反而送了眾人的性命。

  眾人聞聲一怔。光幕早巳到達頭上,只聽!

  一連串的慘號,響起一片,如同末日已到,又似地獄上刑,令人膽顫心驚,魂飛魄散。

  沖天血住,此起彼落,殘肢斷臂,四散飛揚,頭顱滿地滾,屍身隨地橫,就是地獄刑場,只怕也不過如此。

  但是,這只是一剎那的時間而已,眨眼一過,一切仍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燕少五位臉上一片冷漠,既不激動,也不憤怒,更無些許憐惜,鮮血染紅了他兩臂衣袖,雙劍不知何時早巳拍回腕上,足踏斷叉棄刀,向眾人走來,從容安逸之極!

  從開頭,到結束,這段時間並不長,陣陣慘號,已把眾人由錯愕中驚醒,拔山神牛剛環眼眨了眨,頓足如雷的道:「哇!可惜,可惜!」

  七煞玉女白燕安然無恙,芳心快慰無比,笑問道:「你可惜什麼呀?」

  拔山神牛剛搓著雙手,似疼癢難耐般的,道:「是我們那個叫我不要扛大樹來的,不然,俺一樹起碼也可以打倒幾個。」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你的樹能快過幫主手中的雙劍嗎?只怕你連樹還沒舉起,那邊的入已被幫主殺光了。」

  拔山神牛剛一想。覺得也對,自悟道:「原先我還以為他很文弱,想不到動起手來,竟然比我牛剛還凶上百倍,這下我可真見到厲害了。」

  這時,燕少玉已經定回,突聽背後林中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燕少玉,今晚第一仗,你打勝了!」

  燕少玉一抬眼,只見正面一人,方面大耳,臉色紅潤,五柳長鬚齊胸,發白如銀,長眉精目身著銀色龍袍,正自端坐於一張檀木方桌之後,左右分立一黑一白兩個判官,周圍散立著許多牛頭和馬頭、豬頭及禽鳥頭等的禽獸打扮的人,恰似十殿中,轉輪殿的轉輪王。

  眾人轉身,不由一怔,猜不出他是何時把桌子擺出的。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第二仗大概是與閣下打了?」

  拔山神牛剛環掃四周,只見此處四周古木參天,大有數圍,實在拔不出樹來,心中暗暗著急起來。

  銀岳老者冷冷的笑道:「老夫是十殿中的轉輪王,來此的目的,乃是判你等該轉歸六道中的那一道!」

  此話聲平靜陰森,中氣十足,令人聞聲悚然!

  燕少玉冷喝一聲,舉步向前走去!

  拔山神牛剛見狀大急,心說:「那話兒又來了,我如不想辦法,等下又得乾瞪眼了。」

  就在轉念之際,恰好看到一棵粗可合圍的樹,心說:「雖然粗了一點,不好拿,但除此之外沒有更細的了,就將就點兒吧!」想到就做,飛身向那棵樹奔去!

  才跑到半途,突聽前面林中一聲冷喝道:「站住!我二殿主楚江王在此!」聲落林中已走出一灰衣老者,身邊跟著十幾個三分人像七分鬼氣的人物。

  只聽銀衣老者——轉輪王冷聲道:「燕少玉,你站在那兒吧!這第二仗還輪不到老丈打!」

  由先前一人吃虧的情形,他已看出,燕少玉的功力,決非他們之中任何一人所能敵,是以及早出聲阻止。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不知哪個打這第二仗?」轉輪王冷哼一聲,沉聲呼道:「永廣王、森羅王、雙成王你們現身吧!永廣王大意輕敵,斷送手下十個弟子性命,此罪不輕,此次需戴罪立功,否則,哼哼,別怪老夫不念同殿之情!」語氣陰森冷酷,全無半點人情味。

  這些人,似乎全都很懼怕此人,聞言唯唯應是,永廣王更恭身道:「謹等二主令偷。」

  燕少玉站住身形,星目向四週一掃,心頭也暗自吃驚,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功力,決難同一時間之內,敵擋三人以上。

  不過,燕少玉心中雖然驚駭,那冷漠的俊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仍如往常一樣,好似天下沒有一件事情能令他心動。

  轉輪王心中暗白驚異佩服,心說:「此人年紀輕輕,竟有這般使人難以相信的鎮定力,其鎮定莊嚴之態倒真像一代宗主,此人如不早除,天龍幫必在短期內,重振往日聲威,可能較之其父統領的天龍幫尤有過之!」心念電轉,心意更堅。

  其他的人,卻沒有燕少玉這般鎮定,個個臉上變色,雖然他們有滿腔熱血,為主力友,但處身於此等絕境之中,又有幾個真能心平氣和的泰然處之呢?

  七煞玉女白燕深知燕少玉性格,心中雖急,卻不敢對他提起突圍脫困之意,轉過嬌臉,低聲向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雲兄,怎麼辦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雖然足智多謀,但當此事迫眉睫之際,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萬全之策,只得道:「時間已不允許了,姑娘咱們只有一拼了!」

  此言倒是十分坦然。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急道:「他們這麼多人,而咱們……」

  邪啞性爆聞言忍不住插口,豪氣干雲的道:「幫主一向視生死如無物,神色泰然如故,姑娘難道天下唯獨咱們的命最有價值嗎?」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並不動怒,仍焦急的道:「你我卻知道玉哥哥是天龍幫的一幫之主,振幫復仇事大,全在他一人身上,難道你以為他此刻死了值得嗎?」

  言來義正辭嚴,令人徹然而悟,邪啞豪倩雄壯的臉上,立時掠過一片陰影,愧然道:「姑娘之言甚是!」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盼口道:「只要能讓我走上一圈,今夜我們不但可以化險為泰還可以大敗鬼殿來人。」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大喜,忙道:「那你快走上一圈、我們可以幫助你!」

  三人急促中對話,時間原本很短,是以,誰也沒注意到,玄真羽士雲天羽搖頭道:「姑娘只可智取,不可力敵,千萬別出手!」

  話剛落臉色一振,緩步走出,朗聲道:「哈哈……小道聽說鬼殿乃是中原兩大神秘所在之一,殿中之人,從不輕易在江湖上走動,今夜難得連出五位殿主,小道倒要一飽眼福了!」

  說話之間,已走了三步,突然覆身在地上拾起一根斷枝,順手插在地上,又道:「只是,距離太遠了,看不太清楚!」

  話落向另一段枯枝走去!

  聖嬰童子只氣得小眼連瞪,心說:「身陷重圍,急都快把人急死了,他倒有這等閒情踱起方步走了!」

  轉輪王雖然老奸巨滑,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其中用意,茫然的盯著玄真羽士雲天羽出神。

  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已插起第二根枯枝。

  燕少玉心中暗自得意的忖道:「此人足智多謀,更難得豪氣干雲,臨危不亂,泰然如常,倒真不愧是我天龍幫中的弟子。」轉念間,俊臉上不由浮出一絲欣然的笑意。

  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已插下第三根枯枝,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緊張得「砰砰砰」直跳,突然,拔山神牛剛大吼道:「老道,你在劃什麼鬼符?留點精神自保不好嗎?」他知道玄真羽士雲天羽功力不佳,此話倒是一番好意。

  轉輪王一聽鬼符二字,心中突然一掠,大喝道:「雲天羽給老夫站在那兒.哈哈…… 老夫倒忘了你擅於奇門之術了,幾乎上了你的當!」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暗恨牛剛,腳下不敢停;急步向前走去,方欲拾第五根枯枝,突聽轉輪王冷喝道:「廣成王,阻他!」

  廣成王喝聲遵命!方欲動身,燕少玉已冷聲道:「天羽快退下!

  玄真羽士雲天羽狠狠的望了牛剛一眼,長歎一聲,闇然退了下來,幾乎把七煞玉女白燕急得哭出來。

  轉輪王心神一定,生怕夜長夢多,冷聲一聲道:「嘿!姓燕的,此時充英雄只怕不是時候吧!」

  話落把臉一沉,陰森森的道:「燕少玉,你殺人如麻,心毒手狠,本殿判你入地獄鬼道,你手下弟子,俱是幫兇,其罪雖小,卻也難諒。本殿俱判他們入修羅道……」

  陰冷的笑了笑,燕少玉左右雙手又扣於碗上,冷漠道:「在下雖非閻羅,卻要送你去見閻羅了。」

  話落方想出手,突聽轉輪王急聲道:「將此人拿下,四王齊上!」

  四王本早已有了準備,聞聲雷應一聲,就要出手,突聽那邊拔山神大喝道:「好小子,你往那裡跑」的話音才落,只聽轟隆的一聲大響!

  眾人聞聲一凜,一齊轉頭,只見雙成王已與牛剛互對了一掌。

  拔山神牛剛雖然力大如象,但卻是外門功夫,難以全部運用於雙掌之上,雙成王內功極深。收發能由心,全力一掌,牛剛當然吃虧不少。

  只見牛剛退了五步,額上青筋暴跳,環眼圓瞪如鈴,看樣子,似是恨極了,雙成王卻依然故我,神態如常。

  燕少玉心中一動,冷聲道:「牛剛回來!」

  拔山神牛剛雖怒卻不敢違令,不甘心的答應一聲道:「牛剛遵命!」話落就要轉身。

  雙成王冷哼一聲道:「既入本殿王中,來去那有這般容易,留下點東西再走吧!」話落縱身急迫而出,雙掌一伸一掃,招化閻王勾魂,向牛剛背上拍去。

  拔山神牛剛正不計心退回,一聞背後掌到,正中下懷,側步霍然轉身,大喝一聲,道:「爺爺正等你出手!」

  話聲落一招拔山填海倒劈而出。

  就在牛剛招式才出,末用勁之際,突然一聲震人心弦的」嘯聲,由地面閃電般的沖上空中。

  打鬥中的兩人,尚未弄清是怎麼回事,驀地,轉輪王大喝道:「雙成王快退林中!」

  雙成王聞聲吃了一驚,慌忙退下三步,一抬頭,只見空中的燕少玉,此時已幻成三尊坐像,一道驚電,正向自己射來,不由駭得亡魂皆冒,脫口道:「啊!蓮台九佛!」

  聲音未落,突然慘叫一聲,仰天跌倒地上,胸口端端正正的插著那柄死劍,直沒及柄,血湧如泉。

  這一來,所有的人全都駭得呆了,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駭然忖道:「今夜要全身離此,只怕不是易事了!」

  拔山神牛剛,一見雙成王屍體,氣也消了一半,上前拔下死劍,急奔跑回,把劍交給落下地面的燕少玉。

  燕少玉接過死劍,星目中殺機更濃,陰森森的道:「四位一齊上吧!」

  四王本都驚駭得呆了,直到燕少玉冷聲討戰,才把他們驚醒,只見,他們一個個臉紅如血,赤絲佈滿雙目,陰森猙獰,駭人之極!

  轉輪王一腳把桌踢出四五丈,雙臂高舉,向內一圈,四周登時湧出不下百人,個個持叉舞刀把眾人圍於核心。

  轉輪王沉聲道:「你們負責對付天龍幫的弟子,燕少玉,由我四人對付!」話落朝其他三人一點頭,緩步向燕少玉走來!

  燕少玉雖然明知自己一人,非此四人之敵,但他傲骨天生,卻不肯示弱於人,冷笑一聲道:「這敢情好!」話落緩步向前走來!

  七煞玉女白燕急步相隨,柔聲道:「玉哥哥,我伴你!」

  燕少玉冷聲道:「不用,你非他們之敵!」

  「玉哥哥,你也不是四人之敵,我們……」

  燕少玉冷聲道:「你何妨看看!」

  玄真羽士雲天羽沉思了許久,此時突然冷笑一聲道:「鬼殿,神宮迄立江湖達數十年而不衰,令武林聞之色變,視其中之人,如同鬼神,卻原來如此,是由圍攻而得來的,嘿嘿,失敬失敬!」

  轉輪王冷笑道:「不管你怎麼說,反正今夜之事,只我鬼殿中人知道,老夫還有什麼擔心的呀,哼!」

  轉輪王話聲才落,突聽林梢上傳下一聲輕蔑的冷笑道:「閣下好自負啊!」

           ※   ※   ※   ※



  眾人聞聲心中全都一驚,因為,那聲音實在大近了,近得好像就在他們頭上似的,在場的人除了鬼殿中的那些手下之外,幾乎全都是百丈之內,落葉可辨的高手,如今,竟被侵至如此近的距離尚不自知,單只這份輕功,也足夠駭人聽聞的了。

  幾乎是同時,在場的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向發聲處望去,就連一聲沉著冷漠的燕少玉也不例外的,只是,他俊險上神色依舊而已。

  目光到處,鬼殿四王首先驚得退了兩步,目瞪口呆,如同著魔一般。

  燕少玉一向冷漠的俊臉上,肌肉也不由搐動起來,心中駭然忖道:「世間竟有這等輕功,此女輕功如此,功力到底要高到什麼程度呢?」

  七煞玉女白燕退了一步,美目眨了兩眨心說:「此女好美!」

  拔山神牛剛卻摸著嘴巴呆呆的自語道:「神仙,仙女,仙女!」

  只見,在最靠近空地一棵高達三十丈的大松樹上,端立著三個女子。

  中間一人,眉如春山含翠,目如秋水風波,瓊鼻如畫,小嘴似櫻,一件淡藍色輕衫,隨風飄舞,一雙紅菱蓮足憑空而立,距足下松針,足有五寸之高。

  此女人雖美如桃李,卻冷如冰霜,眉宇之間透出逼人冷氣,只是,她的冷漠,與燕少玉有些不同,因為,燕少玉冷漠中似含有無限憂鬱與憤慨,而此女,冷漠中,似乎有些茫然失神。

  女子右手邊,站著個黑衣黑裙,高頭大馬的女人,膚色微黑,倒並不難看,雙目精光如電,似是十分暴燥。

  左測是個白衣衣裙,粉臉柳眉的少女,美目閃爍,充滿了智慧的光芒,此女雖不如中間少女美麗,卻也算得上一個美人胚兒。

  左右二女蓮足踏在松葉上:輕功雖然不及中間女子,卻也非武林一般自稱頂高的人可比了。

  此時,右側黑衣女子冷聲道:「轉輪老兒,你方纔的威風那裡去了?」一語驚醒在場所有的人。

  轉輪王長笑一聲道:「假使老夫猜得不錯,三位姑娘該是幻雲谷來的。」

  白衣少女露齒淡淡的一笑道:「難得你還記得幻雲谷,不過,尊駕既已知幻雲谷之名,就該知道幻雲谷的規矩。」

  「幻雲谷」三字一出,在場的人,無不為之色變,轉輪主雖然盡量使自己保持平靜,卻仍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喋。

  中間少女突然冷漠的道:「黑衛別囉嗦,告訴他們我們此來的目的吧!」

  二女似乎怕中間美艷少女,聞言齊聲應是,黑衣女沉聲道:「鬼殿中人聽著,燕少玉已與我幻雲谷結了盟了,你們任何人不得傷害他,鬼殿妄自採取行動,本已犯了我幻雲谷大忌,但念爾等事先不知,放你一條生路,四個殿主可以回去了。」

  轉輪王抗聲道:「我鬼殿亦非妄自與燕少玉為敵,實因……」

  白衣女子冷聲,道:「實因十殿王子與三王陷於神宮之中,非燕少玉去換是嗎?」

  轉輪王聞言暗吃一驚,心知神宮與鬼殿已被幻雲谷派人監視了,不由脫口道:「姑娘知道的比老夫更清楚。」

  黑衣女子厲聲喝道:「要非谷主有令,不許殺你們四人,單憑這違令抗言之行,就是死罪。」

  轉輪王一聽谷主有令不殺他四人,登時寬心大放,冷笑道:「那老夫多謝谷主開恩了。」

  話落一頓,突然冷笑道:「鬼殿王子留於神宮之中,而鬼殿中人,未能取得燕少玉首級,勢必不能聯手,那時,幻雲谷單靠一個九明女就可掃平中原了,此計確實夠妙,也實在夠毒。」

  白衣女看了燕少玉一眼,冷聲道:「轉輪王你話說完了沒有?」

  轉輪王生命得到了保障,不再顧忌,冷笑道:「還沒有說完。」

  話落冷冷一哼,道:「開頭中原出了個紅雲幫,迅雷驚電般的掃遍武林,老夫就在奇怪,單憑一個『幻影七魔』何以會有這般能耐,因此,老夫那時就在想,可能是你幻雲谷中派出來的,此時看來,果然不假。」

  白衣女子又看了燕少玉一眼,問道:「人說轉輪王是鬼殿智星,如此看來,果然不假,你全猜對了,該夠得意了吧!」

  轉輪王泰然搖頭,道:「但老夫尚有遺憾的地方。」

  白衣少女三度看了燕少玉一眼,美目中似有所暗示,沉聲問道:「遺憾在那裡?」

  轉輪王目中冷光如電一閃,道:「老夫過去,只道是第一個九陰女死後,幻雲谷已找不到後繼之人了,因此才派幻影七魔來擾亂江湖,而忽略了幻雲谷的緩兵之計,以至今日第二個九陰女出現。」

  黑衛厲聲道:「本谷何必緩兵,諒你神宮鬼殿中的人,還不敢進此谷來。」

  轉輪王笑道:「幻雲谷如果不畏我等進去,也不至於消聲匿跡這許多年了,嘿嘿,假使老夫是那幻雲谷老兒決不在神宮五老一人都未死之前,重出江湖。」

  白衣女子冷聲道:「他們就快死了。」

  中間美女已不耐煩,冷聲道:「白衛別多嘴了,照令執行。」

  白衣女子愛憐的掃了冷漠而又茫然的美少女一眼,黯然輕應道:「是,小姐。」

  美麗少女的險上,一似有爆炸的導火線,白衛和善的粉險上此時突然罩上一片寒霜,冷聲道:「鬼殿來的那些門下,你們是知機,快自己了斷吧,否則,要等我們執行,只怕難得全屍!」

  鬼殿來的百餘弟子,一個個茫然而立,雖然他們都帶有面具,看不出臉部的表情,但由那泰然自若的神態,也足證明他們根本無動於衷。

  燕少玉心中暗奇道:「鬼殿四個殿王,何等功力,一聽幻雲谷之名,尚且為之色變,何以這些手下,聽到要他們自裁,竟會無動於衷呢?莫非……」

  燕少玉思付未完,突聽轉輪王冷笑道:「姑娘,他們與你家小姐一樣,只會執行主人的命令,而無分辨自身危機的能力,所不同的,他們只聽在他們以上的人指揮,而你家小姐,卻需受兩個婢女指揮,姑娘如要執行命令,恐怕只有親自動手了。」

  燕少玉滿以為上言必刺怒那美麗少女,那知,全不盡然,那美麗少女,臉上仍是一片茫然冷漠,聽如未聞,心中不覺付道:「莫非此女真個失去了自主能力了。」

  黑衛聞言,似是怒極,冷聲喝道:「好吧,我黑衛就成全他們一片忠心吧!」話落突然凌空而下,急如閃電般的向那群牛鬼蛇神般的行屍走肉撲去。

  轉輪王見狀忙喝道:「殺不抵抗的人,徒壞姑娘名頭,喂!你們上!」

  轉輪王喝聲才落,那些癡然而立的漢子,好似突然魂魄入竅,揚叉舞刀,叱喝如電般的圍了上來。

  這只不過是說話間的事,黑衛已然衝入人群之中,只見她身子一轉,雙掌以快得令人眼花的速度連連拍出。

  只聽,一片吼號,最靠近的七八個人,早已口噴鮮血而亡,這等功力,確實駭人聽聞,因為,鬼殿中這些屬下,俱是江湖上入了流的高手.被鬼殿網羅去的。

  然而,儘管黑衛一出手就傷了這麼多人,其他的人卻並無懼意,好像飛蛾撲火似的,不死不休。

  接著,又傳來數聲慘號,又有一批死於非命了。

  白衛一拉美麗少女,從樹梢跳下來。

  只見,白衛輕如棉團,緩緩落下,淡蘭衣著的少女,卻似輕羽,隨風飄動,盤旋而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3:42

  轉輪王見一個黑衛眾鬼卒也應付不了,此時地上又落下一個白衛,心知,她一加入,鬼卒必然全軍覆沒,不由急得如坐針氈,突然,一眼掃到燕少玉,心中立時有了主意,冷然笑道:「姓燕的,你的命運比老夫更可怕。」

  燕少玉冷森漠然的一笑,冷冷的道:「轉輪王,你少費心機了,燕某生死與你無關,假使可能的話,燕某人倒先送你入地府。」

  轉輪王心知聯合燕少玉已無可能,心中雖恨,卻沒時間反臉相識,長嘯一聲,沉喝道:「不用打了,你們各自逃命吧!」

  白衛聞言大怒冷叱一聲,道:「谷主指令之下,誰能違命而行。」說話間,嬌軀已化成一道,急如閃電般的反抄上去。

  但見,白光過處,慘號震天,那幾個逃近林邊的鬼卒,已相繼身亡,為數不下二十多人。

  白衛才過,黑衛又到,如此圍繞急迫,竟無一人能逃出圈外。不大工夫,已所剩無幾了。

  鬼殿平日曾以這批不怕死的鬼卒而豪,直到今天,才發現其缺,因為,這些人見王已失,叫攻便只會全力攻,至死不退,叫逃便只會四散而走,而不知守,以至相繼死亡。

  廣成王生性暴燥殘酷,一見手下弟子死傷殆盡,毒念立生,此時,那飄下的美麗少女不過才著地而已。

  突聽,廣成王大喝一聲道:「老夫活劈了你這丫頭。」

  聲落一式「蒼龍入海」向美麗少女胸口拍到竟連與女子對招的規短也忘了。

  掌出狂風如劈、駭人之極,不問可知,他已用了全力。

  蘭衣美女眼簾微微眨動了一下,毫無倉惶失措的驚愕之意,但卻並未立刻動手。

  轉輪王見狀大駭,高聲叫道:「廣成王速退!」

  轉輪王唯有先見之明,奈何他喝聲才落,廣成王雙掌已到無法收回了。

  驀地……

  美麗少女玉手向外微微一伸伸,也未見她如何用勁,廣成王拍出的凌厲掌風,突然被化解為無形的,同時,廣成王的雙手腕脈,已被她扣住,全身功力盡失。

  這一駭,直把廣成王駭得面無人色,豆大的汗珠,剎那之間湧滿臉上。

  轉輪王等人,也都駭得呆了。

  就是燕少玉,心頭也不覺為之一沉。

  拔山神牛剛急步走到燕少玉身邊,輕聲道:「幫主,我看今夜好像不大對勁,咱們還是快溜了吧!」

  燕少玉星目一瞪,如電寒光,突然射在牛剛臉上,冷冰冰的道:「牛剛,你加入的是天龍幫對嗎……」

  拔山神牛剛與燕少玉冷電般的眸子一接觸,心中大駭,急忙把目光避開,汕汕的道:「嘿嘿,與你說著玩的,叫我走還不走呢!我拔山神怕過誰了。」言下豪氣干雲。

  燕少玉知道他是個渾人,言出無心,是以並不計較,洒然一笑道:「這才像天龍幫的弟子所說的話。」

  拔山神牛剛一聽幫主之言無怒意,始才寬心大放,咕嚷道:「我先前本就要說後面的一句的嘛!不知怎麼竟說錯了。」

  此時,突聽美麗少女冷冰冰的道:「廣成王,你知道我是誰!」話落雙手突然一緊。

  廣成王只覺腕骨如同被握碎了的似的,痛徹心肺,一張充滿驚駭的黑臉,早已變成了豬肝色,那還答得上話來。

  轉輪王深怕美麗少女一怒之下,傷了廣成王性命,忙喝道:「九陰女,幻雲谷說過不准你傷害四人性命,你敢違他指令?」

  冷漠茫然的美面上,突然掠過一絲怒意,好似,轉輪王的話深深的刺傷了她潛在意識中的自尊心,然而,卻只一閃,便又消失了,嬌艷上仍如先前那麼茫然,冷漠的,道:「是的,我是九陰女,不能違指令。」話落左手一鬆,右手突然向外摔去。

  別看她只是一個纖纖弱質的少女,這一揮之力,卻有萬鈞,廣成王一個龐大的身軀竟然輕如鴻毛般的直飛出去。

  轉輪王見狀大驚,急忙飛身,卻仍遲了一步,只聽轟的一聲大響,直撞得一棵大樹枝葉橫飛,廣成王已癱瘓地上。

  轉輪王不由怔住了。

  九陰女冷然道:「他死不了!」

  這時,黑白雙衛已然把那些人殺光,回到九陰女身側,侍立於左右。

  九陰女看看百多具屍體,茫然而冷淡的道:「轉輪王,你們滾吧!」

  事已至此,轉輪王心知留此也是枉然,自己合四人之力,在這九陰女手下,只怕也難走出十招了,與其事敗受辱,倒不如忍辱先退,再圖報復,聞言冷冷一笑道:「好吧,老夫認栽了。」話落對燕少玉道:「姓燕的,願你活過今夜!」話落朝其他二人一使眼色,森羅王抱起雙成王,轉輪王抱起昏迷的廣成王,急急隱入林中去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閣下可到燕家七莊去找燕某。」

  林中傳來轉輪王一聲冷冷的長笑。

  九陰女美目木然的注定燕少玉道:「你就是燕少玉嗎?」

  燕少玉冷笑道:「不錯,在下正是。」

  九陰女冷聲道:「從今以後,你不許再練蓮台九佛,如果,你會用到第六式,本姑娘必來取你性命,你現在只會用五式,我知道。」

  燕少玉寒森如電的目光,突然凝視在九陰女粉臉上,狂笑道:「只要你自信能除得了我燕少玉。」

  九陰女與他目光一接觸,突覺心頭一寒,急忙把目光避開,冷漠的道:「你是說要違背谷主指令嗎?」

  燕少玉冷然的道:「燕某只知命令人,卻不接受別人命令,姑娘連這個也不懂嗎?」

  九陰女霍然抬起頭來,美目中殺機重重,蓮足輕移,飄忽間,跨上兩步,冷漠的道:「違令就得死!」

  玄真羽士雲天羽突然插口道:「人人都有自尊心,姑娘如此盛氣凌人,誰能接受?」

  白衛緊張的粉臉上,突然得意似的掠過一絲喜色,突聽燕少玉冷聲道:「天羽,你知道我的個性!」

  玄真羽士雲天羽恭身垂首道:「幫主,能屈能伸,才是丈夫。」

  九陰女突然厲聲道:「燕少玉,你接不接受?」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一閃,仰天狂笑道:「燕某一向言不出二,在下已說過,燕某只會命令人,而不受人命令!」

  九陰女聞言大怒,身子一錯,就要下手,突然,白衛一把拉住她的玉手,叫道:「小姐!」

  九陰女回頭叱道:「你幹什麼!」

  白衛急忙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九陰女粉臉上殺機立消冷聲道:「我們走!」聲落雙手各拉著黑白衛,冉冉倒飛上三十多丈高的松樹上,消失於茫茫夜幕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實在令人有些茫茫然而不知其故,眾人雖然都知道是那白衛化去了危機,但卻猜不出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玄真羽士雲天羽暗付道:「此女機智過人,似對我家幫主並無惡意,今夜可能還有變故。」

  燕少玉此時心中怒潮起伏,他已覺察出,在無形中,似有一股可怕的暗流,正向他湧來,他也知道,決非他所能抗拒,然而,他能向誰說呢?

  他淡然而習慣的搖頭笑了笑,道:「我們走吧!」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此時三更將殘,四更將至,我們要不要休息?」

  燕少玉笑笑道:「總不能在此伴著死人睡啊!」話落當先向林外走去,七煞玉女白燕緊跟在他身側,其他人魚貫隨行。

  直到林外,始才停身各自找尋地方安歇,也許,眾人真個累了,不久,便都沉沉睡著了。

  燕少玉看看身側蜷伏著的七煞玉女白燕,心中有無限感慨,緩緩把染血的披風替她蓋在身上,自語道:「你原不必受此風霜之苦,但是,你卻選了我燕少玉。」

  燕少玉替七煞玉女白燕蓋好披風,偶一抬眼,似見一道白影閃入前面二十丈外的亂石中。

  燕少玉心頭一動,暗忖道:「我的眼睛從來不花。更沒睡覺,決不會看錯。」思忖間,緩緩站起身來,方欲舉步,突見亂石果真飛出一道白影,向前面五十丈的一外斷巖奔去。

  燕少玉見狀大怒,方欲舉步,突又回頭,只見,玄真羽士雲天羽正站了起來,心中大怒,閃身飛向白影追了下去。

           ※   ※   ※   ※



  燕少玉心急如電,話落之間,總在三四十丈以外,前面白影,可也不弱,始終保持著三四十丈的距離。

  這時,燕少玉已看出前面白影是個女子,身法輕巧之極,經過許多突崖亂石,她並不躲入,似是有意與燕少玉較量輕功。

  燕少玉睹此更加憤怒,雙足猛一加勁,眨眼之間,已被他趕近了二十丈,此時,業已追上了高達數百丈的崖嶺上。

  前面白衣女子,似已亂了章法,不往低處林中跑,盡往高處突崖上奔走,眨眼之間,又登上了五六百丈,前面已到石嶺盡頭,再往前走,便是絕谷了。

  嶺頭對面,約兩百丈處,是另一座山嶺,比此嶺還高,是以,遠遠望去,如同連在一起。

  這時,燕少玉與白衣女子的距離已不到十丈了,燕少玉冷冷喝道:「閣下還想跑嗎?」

  前面白衣女子聞言,霍然止步轉身,嬌聲道:「我本來就不想逃掉!」

  燕少玉沒想到她會突然煞住,身子正好衝出,見狀吃了一驚,急忙吸氣沉聲,強煞沖式,落於白衣少女身前五尺處,如果稍慢得一點,必撞在白衣少女身上。

  燕少玉停身抬眼,不由一怔道:「是你?」

  原來,此人竟是白衛。

  白衛坦然點頭笑道:「不錯,是我白衛,現在你該知道我是真的不想逃了吧?」

  燕少玉俊臉一寒,冷笑道:「應該說是你無路可走了,因為,你身後五丈外就是斷崖!」

  白衛收起笑容,道:「天下沒有阻得住我白衛的絕崖!」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那姑娘何不跳跳看!」

  白衛似乎沒想到燕少玉會說這種不近人情的話,聞言不由一怔,美目一轉,突然道:「好吧!」

  話落當真向絕崖走去!

  燕少玉緊跟在後面,一聲不吭。

  白衛走到絕崖邊緣,作勢欲跳,連比了三次,並不聞燕少玉出聲,心頭不由為之一寒,猛然轉過嬌軀,冷聲道:「燕少玉,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跳崖身亡,你我之間,可有什麼不解之仇嗎?」

  燕少玉漠然而平淡的笑了,冷聲道:「姑娘,這就是生存之道。」

  白衛怒聲道:「我並沒危害到你的生存!」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姑娘,別忘了你身出何處。」

  白衛冷聲道:「蓮出污泥而不污,玉入污池而不染,難道天下壞人堆中,就找不出一個好人的嗎?」

  燕少玉察顏觀色,似覺此女並非做作之言,腦海中念頭一轉,問道:「姑娘今夜二度現身,不知找的是那一個?」

  白衛脫口道:「你燕少玉!」

  燕少玉間目中寒光突熾,陰聲道:「找我做什麼?」

  白衛簡潔的道:「救我家小姐!」

  這一來,可真個把燕少玉弄的有些糊塗了,脫口道:「那個小姐?」

  「九陰女。」

  燕少玉再聰明,也想不通是為了什麼,若論武功,九陰女遠在他燕少玉之上,世間如果有人能制住她,自己去豈不是白費,如果她不會被人制住,又何以要人去救呢?

  他思索了一陣,不得要領,開聲道:「姑娘可否講清楚一點?」

  白衛仰起嬌艷沉重的臉歎了口氣,道:「燕公子,我可以坐下嗎?」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不敢當,在下燕少玉,姑娘有自由決定站與坐,在下干涉不到,不過姑娘放心,燕某不會偷襲於你的。」

  白衛微微有些失望的在一塊石上坐了下來,仰天沉思一陣,突然開口道:「為人奴僕,不忠於主便已該死,如果,再把主人出賣掉,這種人,燕公子以為該怎麼處理?」

  燕少玉冷冷的道:「燕某只見過為主拋頭顱,灑熱血,至死無怨的豪傑,卻未見過這等冷血冷心之輩,請恕在下無以奉告!」

  白衛突然道:「假使此人犯在公子手中呢?」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他雙目不明,難辯真主,雙目該去掉,心不熱血,不為主人,心該挖掉!」

  白衛緩緩低下頭去,道:「我就是那種人的女兒!」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突又消失,冷冷的道:「姑娘說這些,不知用意何在?」

  白衛似乎沒聽到燕少玉的話,回憶似的道:「但我父親叛主乃是出於求生,賣小姐於幻雲谷,卻是為了救小姐之命,但他最後仍覺悟了,臨死曾說過一句話,如果我是他的女兒,就是拋頭顱、灑熱血,也要救出小姐,因此,我來找你!」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姑娘,你找錯人了,燕某乃是武林中有名的殺人魔王,而非俠義中人,今夜之事,就此放過!」話落轉身欲去!

  白衛心中一動,忖道:「我乃是幻雲谷中的人,你若是心無所動,豈會放過敵人,這種行為,又怎麼能算是殺人魔王。」

  在思忖中間,突然雙膝跪地,落淚求道:「燕公子,婢子給你下跪了。」

  燕少玉一聽那哽咽輕泣的聲音,登時心亂如麻,然而,環境所逼,他卻不能不硬起心腸,冷聲道:「姑娘,在下早已說過,你找錯人了。」

  白衛泣道:「燕公子,你當真連點同情之心也沒有嗎?」

  燕少玉仍然緩步向前走著,聞言狂笑道:「如果不是為了同情心,天龍幫也不會一度除名江湖的。」

  白衛泣道:「天龍幫雖然一度除名江湖,如今卻在你手中重振起來了,燕公子,你遠比我家小姐幸運,因為,她連自己該如何重振被人消滅的一幫都不知道,反替消滅她父親的人出力。」

  這句話,直似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刺進了燕少玉被鐵石包圍了的心腸,使他覺得疼痛難當。

  幾乎是不能自主的,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來,冷漠而平靜的俊臉上,充滿了激動,沉聲喝道:「此話當真?」

  白衛仰頭泣道:「如有半句謊言,天地之間,不容我白衛。」

  燕少玉沉重的道:「我答應了,何時救她?」

  白衛似是極其忘形,突然膝行到燕少玉身前,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續包紮著的東西,雙手呈給燕少玉道:「請公子將此丹服下,就可以制住我家小姐了。」

  燕少玉茫然的接過紅續,迷茫的道:「我既答應救她,為什麼還要制住她,姑娘今夜所行的一切都太過於突然與迷離,在下實在不能完全瞭解。」

  白衛道:「公子勿疑,時間短促,實不容婢子多稟。」

  燕少玉此時,卻拿那紅綾怔怔出神,不知如何是好!

  白衛見他久久不服,心中疑惑,脫口道:「公子莫非信不過婢子。」

  燕少玉淡然笑道:「沒有什麼信不過的,姑娘請起!」

  話落一停,道:「如果幻雲谷要取燕某的性命,那九陰女只需直接下手,便可辦到了,何必麻煩至此,在下奇怪的是,姑娘為什麼要選在下?」

  白衛站起身來,聞言笑道:「因為,只有你會蓮台九佛,也只有你能破得了幻雲谷,是以,婢於為救小姐,才想使你早完成蓮台九佛,此丹普天之下,僅得兩粒,一粒我家小姐已服下,這一粒,本是預備在我家小姐與神宮五老與鬼殿之主相逢前服的,以便除去五老與殿主,但婢子要救小姐,不敢使其功力天下無敵,是以,久久未敢給她再服下這一粒。」

  燕少玉一怔,道:「此丹何名,為什麼幻雲谷主自己不服呢?」

  「此丹名為『回天丹』,谷主不服的原因很多,一時難以講完,日後公子自然知道,請快點服下吧!」

  燕少玉目中神光一閃,自語道:「回天丹天下至寶,在下不便服用!」話落遞給白衛。

  白衛大急,手足無措,恰在此時,突聽一聲朗笑道:「幫主,無功不受祿,你既答應替人完成心願,受之該無所愧,除非你想食言。

  燕少玉聞言大怒,冷聲道:「天羽,燕某人幾時失信於人過!」

  來人正是那玄真羽士雲天羽,只聽他朗聲道:「天羽就是因為知道公於不失信於人,故說受之無愧啊!」

  白衛聞言,心中感激莫名,急忙深深一拜,道:「小女子多謝壯士相助美意!」

  玄真羽士雲天羽平日閒散無霸,此時卻大失常態,手足無措的吶吶道:「姑……姑娘,言……言重了!」話落急忙還禮。

  燕少玉一怔,心說:「他這是怎麼了?」

  白衛粉臉也是一紅,咬唇輕笑道:「那麼小女子告辭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似乎極不願她離去,聞言怔道:「姑娘且慢,那傷紅雲幫弟子的人可是姑娘?」

  白衛點頭笑道:「正是!」話落頓足飛身而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不期然的向前走了兩步,卻又失魂落魄般的停下來,自語道:「幻雲谷要傷我家幫主,你卻暗裡相助,幻影七魔不是傻子,你此舉又豈能瞞得過他,回去豈不飛蛾撲火。」

  燕少五聞言笑道:「天羽,你該早告訴她啊!」

  玄真羽士雲天羽知道自己心事已被幫主看破,俊險一紅,忙道:「幫主快把那回天丹服下吧,九陰女功內原無基礎,此丹一服,竟能凌空而立,幫主功力本已深厚無底,如服此丹,功力達何程度,實難猜測,快服下吧!」

  燕少玉點頭笑了笑道:「我本不想服用的,但是,現在主意改變了,因為,我會九陰女之時,必須帶你去找那白衛,天羽,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玄真羽士雲天羽臉一紅,道:「初與九陰女主僕人相逢之時,白衛連看你三次,目中並無敵意,我就知道必有原因,是以,一直不敢睡,你一起身,我就知道是她來了,因此,你一走,我就把牛剛叫了起來,叫他守衛,我便追了下來,牛剛性暴,只怕不久他們都要來了,幫主快把回天丹服下行功吧,天明好趕路。」

  燕少玉點頭笑了笑,把紅續打開,只見裡面有一粒赤紅如火,芳香沁入肺腑的龍眼大小的一粒藥丸,正是傳說中回天丹的顏色,他毫不考慮的把藥丸投入口中,入口化津順喉而下,四肢立時舒泰無比。

  他默默提功運轉,漸入忘我之境。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星目緩緩張開,只見,大地一片金光,旭日已然東昇,眾人已全到齊,散坐四周。

  七煞玉女白燕首先驚喜的叫道:「玉哥哥醒了!」飛身撲了過來,如依人小鳥。

  燕少玉輕輕握住她的手,笑道:「睡得好嗎?」

  七煞玉女白燕美目一白嬌聲道:「你好壞,走時也不叫人家一聲,把人家都快急死了。」

  拔山神牛剛楞楞的道:「可不是,我都幾乎急昏了過去!」

  眾人聞言忍不住大笑起來,拔山神牛剛不知就裡,環眼一瞪道:「你們做什麼?有什麼好笑的,真是神經病!」

  他愣頭愣腦的一喝叱,眾人更笑得彎了腰。

  燕少玉知道他是一片真誠,心中甚是感動,淡淡的一笑,提招身來,雙足突然憑空高達一尺,連忙沉氣著地,眾人卻看得呆了。

  燕少玉笑笑道:「走吧!」

  話落拉著七煞玉女白燕當先而行。

  拔山神牛剛走到玄真羽士雲天羽身側,壓低聲問道:「喂!老道,昨夜幫主可是遇到了神仙了,學成了仙法?」

  他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那天生的大嗓門,卻是不小了,眾人雖然沒有他那等傻想法,卻也極想知道真像,聞言一齊靠近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3:56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世間那有什麼神仙,路上再講給你們聽1」話落一齊向燕少玉追了下來。

           ※   ※   ※   ※



  黃昏已臨,赤霞滿天,半輪落日散出的光芒,正照耀在一片松林上,更顯示出田野風光的恬靜了。

  這裡就是燕家莊視同圍牆的松林地帶。

  通往燕家莊的黃土道上,此時,正緩步走著六男一女,個個風塵滿面,似已走了不少路。

  突然,斜刺裡飛出一個農裝少年,「噗!」的跪在燕少玉面前,叩頭道:「弟子柏長青叩見幫主!」

  燕少玉一怔,淡然道:「你怎麼這等打扮?」

  柏長青低聲道:「燕家七莊已被浮沙堡佔去了,家父已領眾弟子退入雁蕩谷中,命弟子日夜在此等候幫主還鄉,請令定奪!」

  燕少玉星目殺機一閃,突聽拔山神牛剛搶口道:「幫主,咱們這就衝進去宰了這批王八龜孫子吧!」

  燕少玉嘴角突然浮現出無比陰沉的笑意,漠然的笑道:「既入我燕家莊,他們就別想再全身而退了,燕少玉決不給他們一絲漏網的機會,長青,這四周可曾派人把守?」

  柏長青道:「稟幫主,莊中住的,似乎不只浮沙堡的人,武功高不可測,如不化裝,難逃其手的,幫中弟子,都扮成農人模樣,守於四周。」

  燕少玉冷聲道:「那當初你們是怎麼退出去的?」

  柏長青道:「乃是一個老人救了我們!」

  燕少玉一怔道:「老人?」

  「嗯,他說有九柄稀世短劍要賣與幫主,權且幫個小忙以為見面禮。」

  燕少玉星目寒光一閃,冷笑道:「正是我們起身之時,長青起來,我們進雁蕩谷。」

  柏長青再拜而起,飛身向谷中奔去!

           ※   ※   ※   ※



  燕少玉進入谷中,抬眼只見,四周松柏蒼茂,谷內整理井然有序,谷雖不大,看起來卻並無狹窄之感。

  玄真羽士雲天羽向四周打量了一眼,突然笑道:「好一處天成的監牢,如果,把四周輔以奇陣,即便是飛鳥,也難入內。」

  燕少玉心中一動,笑道:「天羽,莫非你精於此道?」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如說精,天羽不敢當,若說知道一二,天羽倒敢承認為有此必要,三天之內,天羽可使幫主如願,只是,此處沒有避雨之地。」

  燕少玉冷漠的道:「既做天龍幫階下之囚,燕某對其那有什麼同情之心。」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那麼天羽就要如期完工了。」

  就在這時,突聽谷中一聲叱喝,閃出百靈雕柏樹禮,小秀士朱雲鵬,斷魂神晁子羽三人跪在地上,三人身後,成百壯漢,一齊跪下。

  柏樹禮沉痛道:「本座無能,以至七莊失守,待罪已久,幫主既回,本座請求發落,絕無怨言。」語聲誠懇無比!

  朱、晁二人,也要開聲,突然燕少玉沉聲道:「爾等起來,敵人實力雄渾,原非爾等能敵,全身而退,理所當然,沒有罪,起來吧!」

  話落問道:「那些人是那裡來的?」

  「百靈雕」柏樹禮謝恩罷,啟口道:「稟幫主,他們原是天龍幫失散的弟子,聞知我幫聲威重振,特來歸幫,尚有百餘弟子,四散於七莊之外,監視敵蹤。」

  燕少玉心中一陣激動,沉聲道:「你們都起來吧,各自歸本眾位去吧!」

  眾人參拜已畢,起身而去。

  燕少玉開聲道:「樹禮,我聽長青說,此次你等退守此谷,曾有人相助,不知此人是誰?」

  百靈雕柏樹禮尚未開言,突聽一個雄渾無比的聲音道:「就是老夫。」

  燕少玉聞聲抬眼,只見柏樹禮三人身後五丈開外,站著一個葛衣老者,方面大耳,鬚髮如銀,相貌甚是威武,只見雙目不定,似極負智略。

  燕少玉笑笑道:「燕少玉應該感……」

  「燕幫主先莫感恩之言,老夫此舉,乃是一個見面之禮而已,因為,你我從不相識,是以,早日相見,似難啟齒。」

  燕少玉聞言俊臉冷漠依舊,毫無變化,笑笑道:「不知尊駕欲見燕某為了何事。」

  葛衣老者狂妄的一笑道:「老夫想賣給幫主一樣東西,因為此物,老夫走遍天下,無人能買得起,是以,不得不向各派宗師推賣。」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尊駕知燕某要買嗎?如果燕某不買,尊駕這見面之禮,豈不是白送了嗎?」

  葛衣老者大笑道:「哈哈……我相信幫主一定會買,因此,這交易方法不同,再者貨色也是天下第一,幫主何不先看看。」話落突然撩袍,從腰中解下一條刻龍雕鳳的白鯊魚圍帶,寬約三寸,長可圍腹,帶上環掛著九柄短劍,長約半尺,也是白鯊皮帶,刻工十分精巧,雖然看不見劍刃,但僅由那古色古香的劍柄,已可知是九柄稀世奇珍。

  玄真羽士雲天羽一見這九柄短劍不由驚道:「你是天劍翁!」

  葛衣老者笑道:「小兄弟,難得你認得老夫。」

  眾人一聽他真是九劍掃遍天下的天劍翁,不由個個為之色變。

  唯有燕少玉,神色泰然如常,冷漠的笑道:「此物外表果似奇珍,不知內裡如何?」

  天劍翁心中冷笑一聲,伸手拔出一柄,揚手但見寒光一閃,射向燕少玉道:「公平交易,客官當然可以先看貨色。」

  燕少玉俊臉仍是那麼平靜,右手一抬,閃電以食中二指,挾住劍刃,倒入手中,細細觀賞起來。

  天劍翁此劍兩刃薄如紙,隱隱泛出森森寒芒,果然是柄吹毛斷髮的稀世奇珍,心中突然想到了那「蓮台九佛」。

  天劍翁見燕少玉接劍輕鬆瀟灑,心中不由暗吃一驚。忖道:「他們所說的燕少玉,似乎沒有這等功力,這是怎麼回事。」

  他心中雖然如此想,臉上卻仍掛著笑容。

  燕少玉抬頭,冷漠的一笑道:「貨色果然不錯,怎麼交易?」

  話落他揚手把短劍朝天劍翁擲去。

  天劍翁不甘示弱,也伸出二指來挾,入手只覺二指一麻。手腕也不由為之一彎,心中更是大駭,連忙一笑掩過道:「哈哈……幫主果然識貨。」

  七煞玉女白燕驚恐的道:「玉哥哥,你真想與他交易?」

  天劍翁心中一急,怕燕少玉中途變卦,忙道:「老夫可以說說交易方法,如果公子認為不公平,可以不交易。」

  燕少玉何等聰敏,豈能聽不出他弦外之音,聞言冷漠的道:「尊駕不用費心思,燕少玉既說要買,必無反悔之禮,談談價錢吧!」

  天劍翁大笑道:「哈哈……幫主果然是爽快之人。」

  話落一頓,突然冷聲道:「老夫此等交易,十分簡單,誰要想買此九劍,就須站在五丈之外,受老夫九劍,不論掌擊、身避,如能躲過九劍,交易便成,如躲不過,嘿嘿,死無怨言。」

  燕少玉陰森的一笑道:「這交易果然奇特,也很公平,閣下曾助過本幫,燕某無以為報,今特言明,在下決不用掌來擊劍,全以身躲,尊駕以為如何!」

  天龍幫中弟子聞言,個個色變,七煞玉女更急得粉臉蒼白,但是,他們都知道燕少玉性格,寧死不彎,心中雖急,卻無能為力。

  天劍翁把劍重新撩袍圍入腰中,趁機忖道:「他既敢口出狂言,必有把握,可能他用蓮台九佛中的五式來躲,哼哼,小兒,你把老夫看得太直爽了。」

  他心念電轉,帶已圍好,大笑道:「哈哈……這麼說來,老夫的見面之禮,也沒有白送了。」

  話落冷聲道:「幫主,這就交易嗎?」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一動,忙道:「幫主旅途勞累,何不休息一日?」

  燕少玉冷漠的道:「客人遠來不易,不要再等了,你們退下吧。」話落舉步向前走去。

  天劍翁忙道:「夠了,夠了,幫主已在五丈之內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就是在這裡吧!」

  後面天龍幫的人,此時已全退到兩側十丈以外,擔心的凝視著燕少玉。

  天劍翁把右手插入袍中,大笑道:「哈哈……老夫今天真個碰到慷慨的客人了。」

  話落右手突然伸出一揚,道:「幫主,來了!」

  但見,三柄短劍,分上中下三路飛到,速度相同,急電光一閃,但卻沒有森森寒光。

  燕少玉曾答應過不用掌擊,見狀只得向左側躲去。

  那知,天劍翁已存心置他於死地,早已考慮好了他的路,燕少玉身子不過才只一動,突然六柄短劍,上下飛舞,向兩側襲來,速度比先前出手的還快,範圍足有五丈之寬。

  本來,五丈的範圍,盡有可躲的空隙,但他這六柄劍,左右上下飛舞,方向難定,速度又快,實在令人不敢冒險。

  燕少玉情急無奈,只得長嘯一聲,飛身騰空而起。

  天劍翁心中冷笑一聲,忖道:「你果然走上絕路了。」思忖間一抬頭不由駭了一跳,就是天龍幫的弟子,也為之呆住了!

  因為,燕少玉這一騰身,竟然高達四十幾丈,就是燕少玉本人,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高。

  天劍翁心中雖驚,但卻末忘來時的目的,心念如電一轉,道:「他蓮台九佛只會五式,仍可除之。」

  轉念間,原先插於袍中的右手,突然向上一揚,道:「幫主,貨送到了!」

  只見,一道電光,挾著森森寒芒,如電般向燕少玉胸口射到。

  燕少玉原先已看出九劍是假,聞言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雙足就空一盤,突然幻出一尊坐佛,伸手把劍接入手中。

  天劍翁冷喝道:「還有一柄!」

  接著第二道寒光隨聲又到。

  燕少玉身子一降,第二尊坐佛又現,收了第二把。

  天劍翁原本知道他會蓮台九佛中五式,是以,短劍被收去,心中並不著急,靜待他五式幻完,落下地面時取其性命。

  於是,一把一把的射去,並未計算了數字。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如此明知無功,而浪費短劍,原來,此人陰險無倫,深知一舉之下,如果傷不了燕少玉,他幫下弟子必然眾起反攻他,是以,想使他在空中一直忙著,落地沒有再騰身的機會,而用剩下的四柄,取他性命,一面使天龍幫的弟子,一直替幫主擔著心,無時間考慮他九劍早已射過了。

  他射一柄,燕少玉收一柄,看來甚是輕鬆。

  燕少玉的高度,漸漸降低,終至落地。

  天劍翁大喜,雙手齊往腰間一探,不由大驚失色,敢情,他九劍已全光,但此人臨危之際,突然大吼一聲,把另九把假劍一齊射了出來。

  燕少玉大怒,冷叱一聲,左掌突化鳴風展翼向九劍拍出,登時把九劍拍出老遠,這份功力,端的駭人至極。

  天劍翁冷喝道:「燕少玉,你言而無情。」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這是尊駕的第二十七把劍了。」

  天劍翁見大勢已去,突然雙膝跪地,叩頭道:「老夫終生浪蕩江湖,無人能收此九劍,只道武林並無識馬之伯樂,方才幫主連破二十七劍,老夫始才知道武林中,真有高過老夫之人,老夫雖然年已老邁,卻還健壯,願跟隨幫主左右,以了生平心願。」

  拔山神牛剛性直,聞言怒吼道:「幫主,別信他的。」

  話落飛身就要出掌。

  燕少玉冷喝道:「慢著。」

  話落一頓,冷漠的道:「欲殺你之人,不一定就是敵人,欲助你之人,卻不一定是朋友,天劍翁,目前在下正欲去收回燕家莊,無法使你現在入天龍幫,只好等此事完後,你再進幫了。」

  天龍幫弟子聞言,個個為之茫然,心想:「幫主行事一向冷漠、狠辣,此時為什麼倒對一個想取他性命的人,如此仁慈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似有所悟,但卻未能確定。

  天劍翁卻會錯了意,只道燕少玉要試他是否真心,聞言大喜道:「不知幫主何時進攻,老夫願效犬馬之勞。」

  話落解下腰間劍鞘,捧給燕少玉。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就是現在!」話落接過劍鞘。

  天劍翁一躍而起,道:「第七莊住的是浮沙堡二堡主。老夫有把握取此人性命,不知幫主派那位與老夫同去?」

  燕家莊第七莊。三面絕崖,一面臨江,是塊絕地,出入必經其他六莊,天劍翁選此地,無意是告訴燕少玉他真心相從。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你既有把握取勝,就獨自一人前去吧!」

  天劍翁高聲應道:「得令!」

  話落飛身出谷而去!

  聖嬰童子不安的上前問道:「師弟,你怎麼如此相信他?」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豈能任何人都不相信?」

  話落突然問道:「樹禮,那一莊最強?」

  百靈雕樹禮,忙道:「稟幫主,燕家第一莊有『毒龍尊者』與『百禽毒婆』,此二人並非浮沙堡的人,而是紅雲幫請來的,因為第一莊是進燕家莊的必經之地,所以,此莊實力最厚。」

  七煞玉女白燕看看燕少玉,輕聲道:「玉哥哥,你聽過這兩個老毒物之名嗎?」

  燕少玉搖頭道:「不曾。」

  七煞玉女白燕憂形於色的道:「玉哥哥,我心中有些害怕!」

  燕少玉長笑一聲道:「哈哈……難道天龍幫就此罷休嗎?」

  話落一頓,沉聲道:「燕妹,牛剛隨我進第一莊,師兄,盲聖、邪啞由第二莊向裡攻,與天劍翁會合,樹禮天羽在此守谷佈陣,雲鵬子羽,去守七莊口,聯合幫中弟子,暗中監視,傳遞消息。」

  玄真羽士雲天羽突然笑道:「幫主,天羽認為谷中之陣並不用急著布,因為,幫主決不會帶活口回來。」

  「依你說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夫毒不丈夫,幫主,天羽認為那片松林倒是一處擺陣的地方,可以永保燕家七莊的安全。」

  燕少玉心中一喜,大笑道:此言果然甚妙,要多少人?」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不是衝鋒陷陣,天羽不用武功高強之人,只請幫主撥我一百人就已足夠了。」

  燕少玉點頭道:「樹禮,立刻撥一百人與天羽,要帶什麼工具,悉聽天羽吩咐!」

  話落又沉聲道:「雲鵬,子羽,既要佈陣,就不要再監視敵倩了,你們把在外的弟子招集起來,朝七莊進攻,能殺的,不准放過一個,功力高的,可以退避,自有我等能對付,記住,不得打擾莊農,違者以幫規處理。」

  兩人恭身雷聲應道:「謹遵幫主之令!」

  語落逕自去了。

  燕少玉目注盲聖等三人道:「天龍幫手段三位知道!」

  盲聖笑道:「幫主放心,如留一個活的,我三人決不回來,走了,哈哈……」長笑聲中,三人一閃出谷而去!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咱們走吧!」

  拔山神牛剛樂得手舞足蹈,當先向谷外撲去!

  七煞玉女白燕溫柔的輕聲道:「玉哥哥,恭喜你,把蓮台九佛全練成了。」

  燕少玉把九柄劍圍入腰中,笑道:「你恭喜我,卻有人會因此害怕詛咒我呢!」話落拉起七煞五女白燕素手,向燕家第一莊奔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4:14

十一


  燕少玉身子方才一動,尚未起步,突聽絕醫谷奇叫道:「燕老弟,慢點,我谷奇的差使,你還未分配呢?」

  燕少玉扭頭笑道:「戰事決不可能只是偏面的,勝負雙方都有人傷亡,你不能與我同去,因為傷者需要到這裡來找你醫治。」話落拉著白燕,動身向第一莊走去。

  拔山神牛剛急沖沖的邁開大步,連蹦帶跳的跟在後面,狀似愉快無比。

  絕醫谷奇雖非好戰嗜殺之輩,但好奇與湊熱鬧乃是人的天性。不由失望的自語道:「早知道如此,我不學這勞什子醫道了。」

  百靈雕柏樹禮笑道:「我正寂寞的發慌,有了你,倒減少了不少寂寞,老兄,教教我怎麼處理傷者,到時我也好忙一點,免得呆著無事。」

  絕醫谷奇苦笑道:「好吧!咱谷奇不能動手,只好動嘴了。柏樹禮進谷而去!」

  燕家第一莊乃燕少玉的故居,但是,此時卻是三易其主了。

  人進得莊院,只見四週一片冷清,不但見不到浮沙堡的人,就連莊農也見不到一個,氣氛似乎極不尋常。

  拔山神牛剛,雖有此感,卻想不通是什麼道理,環眼一瞪道:「嘿,他媽的,這些龜孫子都死絕了,怎麼一個也見不到?」

  陰森而冷漠的一笑道,燕少玉似是已猜到了對方的用意,平靜的道:「他們不但每有死光,只怕此時布下天羅地網等我們了。」

  七煞玉女白燕仰起迷人的粉臉兒,嬌聲道:「玉哥哥,你說你回來他們知道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妹,難道你不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等我們嗎?」話落一頓,突然他星目中毒光一閃,斷然道:「牛剛,有一樁事,有知你敢不敢做?」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把胸膛一挺道:「幫主,你真把我牛剛看扁了不成?別說一樁事,就是你叫我牛剛切下腦袋來。我牛剛如果皺皺眉頭,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語聲鏗鏘,豪氣干雲的。

  燕少玉溫和的笑笑,道:「我當然不會叫你切下腦袋來,更不願你受到傷害,我們此去,敵暗我明,恐中其奸計,因此,我想叫你一個人獨進莊院,我跟燕妹,暗中潛進,他們沒有見過我,到時必把你看成我,而發動全副埋伏。」

  這一來,拔山神牛剛可就有些猶豫不定了,環眼連轉.也想不出個妥善之計,只得真言道:「幫主,不是我牛剛畏縮。你叫俺殺人,那絕對沒問題,但幹這等斯文的事,俺牛剛恐怕非露馬腳不成。」

  燕少玉與白燕,見他那種愁眉苦臉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出來,燕少玉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到時什麼話也不用說,只模仿我的表情就行了,他們心中有鬼,必會自亂章法,發動埋伏,那時我與燕妹早已到了。」

  拔山神牛剛咬了咬鋼牙,把大拳一握,道:「好吧!到時候他們不信,俺可不管。」話落轉身向莊內走去!

  燕少玉笑道:「你知道地方?」

  拔山神牛剛向前面一座大院一指道:「他們大概就住在那裡面了。」

  燕少玉笑道:「對是對了,但你這種猜測,可有些冒險。」

  拔山神牛剛大嘴一裂,笑道:「俺就准知不會錯嘛!」邁開大步,向前走去,心中一直在想著他所見過的燕少玉對敵時的表情。

  燕少玉星目毒光一閃,輕握著七煞玉女白燕的手,低喝一聲,道:「起!」聲落凌空直上三十幾丈,落身在十丈以外的一棵大柏樹上,足尖一點樹梢,急如輕煙淡縷般的向前飛去。

  那消片刻,兩人到達院內,飛身躍上院中的一棵大柏樹,但卻並末隱蔽身軀,直立於樹梢之上。

  燕少五星目掃了院內一眼,只見四週一片靜寂,狀似無人居住的院落,心中也不由為之一怔!

  七煞玉女白燕初次與燕少玉獨處,芳心興奮,難以凝神提氣,是以,無法站得住,要非燕少玉拉住,只怕她早已掉下去了。

  燕少玉輕聲道:「燕妹,你怎麼啦?」

  七煞玉女白燕嬌臉一紅,壯著膽子道:「人家……人家,站不住嘛!」

  燕少玉一怔,道:「以你的武功,應該可以站得住,何況,我還拉著你。」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更紅,嬌聲道:「就是因為你拉著人家,所以才站不住嘛!」

  燕少玉一呆,突然鬆手,道:「那我不……」

  話還未落,七煞玉女白燕嬌軀突然下沉,幾乎掉下去了,燕少玉心中一急,忙將雙手一伸,把她摟入懷裡!

  七煞玉女白燕驚魂初定,突見自己伏在心上人懷中,芳心大慰,幾乎是平靜的,她仰起迷人的粉臉,柔聲道:「少玉,玉哥!我……」櫻嘴微張,緩緩印在燕少玉雙唇之上。

  多日的相處,七煞玉女那絲柔如流水的情絲,已漸漸縛住燕少玉落寞的心房,在不知不覺中也真心的愛上了這調皮的姑娘。

  他健壯的雙臂一圈,緊摟著七煞玉女的細腰,讓四片嘴唇,緊緊的壓在一起。

  七煞玉女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擔她不願掙扎,也不願意啟開四片印在一起的嘴唇來呼吸,因為,她多日的相思愛念深情,並非短暫的時間能補充過來!

  突然,轟然!一聲大響,院內奔入拔山神牛剛。

  兩人同時一驚,急忙分開,七煞玉女白麵粉臉,如晚霞,緊偎著燕少玉,嬌咳的柔聲道:「你好壞!」

  燕少玉撫著她如雲的秀髮,笑笑,道:「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壞?」

  七煞玉女白燕嬌羞的低下頭去,輕笑道:「你不跟人家在一起,人家也不會……呸!不跟你說了!」美目向下一掃,突然驚呼道:「一條毒蟒!」

  「哼,想不到這種東西也到我燕家的故居裡來了。」

  他的語氣陰寒怕人,與方才相比,如同換了個人。

  七煞玉女擔心的向燕少玉懷中靠了靠,怯怯的道:「玉哥哥,你說牛剛能抵得過它嗎?」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有我在此,誰也傷不了他!」

  這時拔山神牛剛已走到柏樹之下,環眼一轉,只見一條粗如水桶長達十丈的大蟒,正盤成一座蛇陣,昂首吐信,向著自己,距離雖有五六丈遠,仍然令人觸目心驚!

  拔山神牛剛神色微微一變,心說:「這是什麼怪物,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種顏色的蟒蛇!」

  只見,此蟒腹綠背紅,大反一般蛇類腹白的常態,上額雙牙似乎太長了些,竟把那血盆似的大嘴,撐得微微張開,看來分外怕人。

  拔山神牛剛心中雖然直發毛但他卻有一分干雲豪氣,心念一轉,忖道:「我幫主看得起我,第一次派我單獨行事,我豈能讓他失望,一條蟒,算得了什麼,就是被它咬上一口,我也撐得住呀。」

  心念轉動,原不過只是一眨眼間的事,當下把頭一昂,大步向庭前走去,不再理會那條氣勢洶洶的巨蟒。

  燕少玉心中暗自讚許,低聲道:「燕妹,把你頭上的髮夾給我!」

  七煞玉女白燕不知其用意,嬌聲道:「人家如把髮夾給你,頭髮豈不要散亂了,你要它幹什麼嗎?」

  燕少玉低聲道:「披散了秀髮更好看,快給我。」

  七煞玉女白燕聽燕少玉讚揚她美,芳心其甜如蜜,但仍嬌嗔道:「你要自己拿就是了,何必說那些廢話,你真是天下第一壞人。」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把她頭上七八個銀質髮夾全取下來,替她理理秀髮,笑道:「我是天下第一壞人,你也好不了!」

  話落把手中髮夾折成兩段。

  七煞玉女一回頭,登時嬌嗔道:「不來了,你把它弄壞了,我要你賠!」話落竟偎在燕少玉懷中撒起嬌來。

  燕少玉摟住她的柳腰,輕輕在她粉頰上親了一口,急聲道:「乖妹妹,別吵,等下我賠你金的,事情開始了!」最後一句,語聲突然又陰森起來。

  七煞玉女白燕那是真要他賠,只是她芳心遺慰,在心上人面前撒嬌而已,聞言急忙低頭向下看去,觸目芳心不由一跳,暗道:「果然是這兩個老毒物。」

  只見,此時大庭門口,並立著兩個老者,左男右女,兩人手中,各端著一隻酒杯,神色泰然自若,狂妄之極。

  男的白髮肅肅,披散兩頰,下連滿臉白髮,所能看見的,幾乎只有一雙綠滲滲的深陷陰眼及紅紅的大如雞蛋的鼻尖,此人正是「毒龍尊者」。

  女的鳩面雞皮,手黑如炭,枯如鷹爪,殘眉細眼,滿臉陰霾,令人望而心寒,此人正是那「百禽毒婆」。

  拔山神牛剛靜立院中,盡量模仿燕少玉的聲音,冷冷的道:「兩位還沒死啊?」

  毒龍尊者上下打量了牛剛一眼,冷聲道:「燕少玉怎麼不來?可是他長途跋涉,得了風寒?」

  牛剛冷笑道:「你爺爺就是燕少玉,你還不出來受死,等什麼時候了!」

  百禽毒婆聞言乾笑道:「嘿嘿!你小子別在這裡頂名冒姓了,燕少玉斯文外表,面如宋玉潘安的,江湖上那個不知不曉,怎麼突然變成你這等丑相。」

  拔山神牛剛心直,聞言一怔,心說:「是啊!幫主那麼好看,我牛剛那裡會像他,我早知要露馬腳,這可如何是好?」

  毒龍尊者見狀大笑道:「哈哈……我說燕少玉既要派人頂替,也該找個像樣的,怎麼找到你這種丑傢伙呢?哈哈……」

  那笑聲如梟鳥夜啼,寒人心房。

  拔山神牛剛直恨不得立刻上去打他兩掌消恨,但卻又怕壞了幫主大事,只得忍下來,冷聲道:「兩位何妨出來答話?」

  這句話冷漠無比,倒真有些像燕少玉了。

  百禽毒婆臉一怔,再度上下打量了拔山神一眼,道:「你小子不配我倆出手!」

  話落細眼中毒光一閃,冷喝道:「來人啊!與我把此人擒下!」

  喝聲才落。只聽兩側房內一聲大吼,立時躍出七八個勁裝大漢,各擺手中兵刃,向拔山神牛剛撲去。

  七煞玉女白燕見狀暗駭,美目不由向燕少玉看去,但是燕少玉臉上,除了冷漠而外,沒有一點表情。

  拔山神牛剛原是個性直暴燥之人,忍了這麼久,已屬難能可貴了,再見此情景,那能忍耐得住呢,大叫一聲,道:「爺爺宰了你們!」聲落猛一旋身,連拍七八掌之多。

  掌出雖狂風如飆,但卻沒有多大勁道,拔山神牛剛練的是外門功夫,這一切,當然也瞞不了這兩個陰險狡詐的老毒物。

  毒龍尊者見狀哈哈一笑道:「燕少玉確實也狂得可以,竟派你這廢料來送死,哈哈……」笑聲一落,突然一驚,怔怔的望著場中出神。

  只見,七八個大漢在拔山神掌風掃過之處,紛紛躍出兩三丈遠,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自倒地身亡。

  百禽毒婆與毒龍尊者。見狀大駭,繼而忖道:「聽說燕少玉是朝陽神叟鳴鳳老人的弟子,武功與常人大不相同,莫非他方才用的就是那種工夫?但江湖傳言,燕少玉明明是個書生模樣的少年人,何以會突然變成這等模樣呢?」

  本來,這兩個老毒物並非如此容易受騙之人,只由拔山神牛剛,一招之下,打倒如此多人,而武功又大背常理,因此,才使兩人由驚而駭,動搖了信念。

  拔山神牛剛自己也是一楞,心說:「這些人難道是紙糊的不成,我內功向來沒有基礎,何以一揮之下,他們會都見閻王了。」

  在轉念之間,信心大增,昂首冷哼道:「我看你們還是齊上好了,憑這些飯桶,在爺爺手下,只怕再多也不濟事。」

  兩個毒物此時,信心已動搖,狂態立失,百禽毒婆夜鳥似的長笑一聲,道:「你小子別誇口吧!」

  話落長嘯一聲,四周登時閃出三四十個張弓搭箭的壯漢,箭尖全指向拔山神牛剛,百禽毒婆掃了四週一眼,冷笑道:「小子,你向四周看看!」

  拔山神牛剛早就看到了,聞言冷冷的道:「嘿嘿,你們倒用起古代的戰略來了,這些對爺爺有用嗎?」

  毒龍尊者冷哼一聲,仰天發出三聲尖銳刺耳的長嘯,四個大漢,聞言立時閃開五條出路,只聽絲絲!連聲,院中突然又游出五條大蟒,與先前那條,一模一樣。

  這些毒蟒,似都受過相當訓練,出來並不立刻攻擊,各選方位,盤成似蛇,紅信伸縮,向著場中牛剛。

  拔山神牛剛見狀心頭一駭,暗忖道:「他媽的,這麼多蛇,老子先打哪一條,先沒有拔棵大樹帶來,實在錯了。」

  毒龍尊者得意的厲笑道:「小子,老夫現在可以把戰略告訴你了,等下老夫這六條綠蟒一攻擊,他們便以弓箭相輔,哈哈……現在你該不會再說弓箭是古老戰術了吧?這本是打算用來對付燕少玉的,但你小子卻說你就是,那你就先嘗嘗這味道吧!」

  拔山神牛剛冷哼道:「有種的,你們就進來先接爺爺兩招。」

  百禽毒婆陰森的冷笑一聲道:「它們都是我們手下,如果你連它們也打不過,自然也沒資格對付我們。」

  拔山神牛剛此時身臨重圍,心中雖有些慌亂,但卻並不是怕死,而是懷疑燕少玉交待要辦事,不知自己辦到了沒有。

  樹梢上燕少玉附耳對七煞玉女輕笑道:「燕妹,我們此來的目的已達到,是下手的時候了!」

  七煞玉女溫柔的道:「玉哥,我們怎麼下手,這些真的能困住你嗎?」

  燕少玉俊臉上掠過一絲習慣的笑意,談然道:「方纔我們如果三人齊進,那兩個老毒物必同時出手,雖然不一定困得住我!但你與牛剛的處境卻相當可伯,燕妹妹等下下去的時候,你由左邊殺出,我在右邊,先把那些弓箭手宰光。」

  恰在這時,毒龍尊者雙臂緩緩舉了起來,四週三四十個弓箭手,雙目全都盯在他雙臂上,毒龍尊者深吸了一口箭氣,方想發聲,突聽左側傳來一片修叫,倒下十幾個弓箭手,由於他們手張滿弓,倒地時一鬆手,箭即脫弦而出,倒把對面的弓箭手,射倒十幾個。

  兩個老毒物方目一怔,突見左邊一條白影,急如鷹隼般的撲了下來,那知,白影尚未到,右邊突然傳來一片淒厲慘號!

  一變未落,一變又起,使人此時之間,幾乎連怎麼一回事都分不清楚。

  兩人再轉頭向左邊望去,只見,血注衝霄,屍首縱橫,慘不忍睹,剩下五六個末死的,早巳把弓箭丟掉,東奔西走,呼天叫地,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在淡影一閃之下,倒地身亡了,此人的手段,確實狠得伯人。

  這時,左邊慘號聲又起,拔山神牛剛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道:「給我留兩個。」聲落人已撲了出去。

  毒龍尊者此時已看清那條淡影是一個黃衣少年,他直覺的認為,此人就是燕少玉,因為,他身上有一種逼人的寒氣。

  兩個老毒物表面上雖然鎮定如常,但卻已顧不得那些被殺的弟子慘號,他們直覺出,眼前這個少年不好對付。

  燕少玉揮手把死劍拍回腕上,看也不看那些縱橫的屍首一眼,好像,這些死者,並不是人,而是一堆草木。

  他舉起沉重的腳步,緩緩向二人走去,對身側那些昂首吐信的巨蟒,形如末見。

  二毒心頭同時一震,單由燕少玉這份膽量,已足夠令人心寒了!

  毒龍尊者直到燕少玉走進六蟒中間,緊張的情緒,才稍微一緩,冷聲道:「小子,老夫推測,你就是燕少玉了。」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在臨死之前,閣下似乎仍很得意!」話落停身於眾蟒之中。

  毒龍尊者得意的大笑道:「假使老夫是你,決不進敵人擺下的圈中,嘿嘿!」精目中毒光一閃,陰森的掃了六條毒蟒一眼。

  這時,那邊戰事已結束。七煞玉女白燕一見燕少玉困在六蟒中時,芳心大駭,嬌呼一聲,就要飛撲進來!

  突聽燕少玉冷聲道:「燕妹,站在外面,別進來!」

  百禽毒婆探手入懷摸出兩支小巧的鐵燕,冷聲道:「燕少玉,你可是知道進了絕地了?」

  話落雙手一舉,突聽毒龍尊者阻道:「大妹,你還不用出手,讓這些蟒來建此第一功吧!」聲落不等百禽毒婆回話,仰天發出兩聲厲嘯。

           ※   ※   ※   ※



  燕少玉聞聲知道他在指揮六條綠腹赤蟒攻擊,心頭不由微微一顫,急忙左手一搭右腕。錚然!一聲,撤下了死劍取下,只見那六條巨蟒,巴斗大的巨頭一晃,蛇陣立散,閃電向中間竄來,其快捷直似驚電一閃。

  燕少玉心知毒龍尊者既靠這六條腹綠赤蟒而名震武林,絕非偶然得來,這六條巨蟒想必有其歹毒可怕的威力。

  燕少玉心中雖然暗自警惕,但卻末形之於色,俊臉依舊一片漠然,陰沉的冷笑一聲,死劍一揮突化「月掛疏桐」旋身向四周劈去,恰好阻住眾蟒進攻。

  毒龍尊者見狀心中陰笑一聲,付道:「你小子果然還有一手,嘿嘿,老夫到要看看你能擋得多久。」念頭方落,臉上得意之色突失,深陷的雙目,駭然的叮著六條巨蟒出神。

  百禽毒婆也是一楞,心說:「這六條畜牲,一向狠毒無比,今天怎麼卻畏縮不進了?」

  只見,場中六條綠腹赤蟒,巨頭晃動,紅信伸縮,不停的向後游動,似有藉機逃脫之意。

  燕少玉持劍緩緩向前逼去,俊臉上一片陰森冷漠之色。

  毒龍尊者見狀大怒,突然仰天發出一聲淒厲刺耳的嘯聲。

  七煞玉女白燕,緩和下來的粉臉,又是一緊,忍不住脫口叫道:「玉哥哥,小心!」

  七煞玉女白燕話聲才落,六條巨蟒已再度發動攻擊,但行動卻有些畏縮不進,顯得十分勉強。

  燕少玉冷笑一聲,死劍突然一揚,冷喝聲中,鳴鳳展翼已然而出。

  但見,茫茫劍影一閃而沒,兩條血柱,沖天而起,兩個巴斗大的蛇頭,已跌出五丈之遠。

  兩條巨蟒負痛把十幾丈長的蛇身一展一掃,只聽「嘩啦!」一聲,直掃的沙土飛揚,毒龍尊者與百禽毒婆一楞之下,幾乎被它掃個正著。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但兩個老毒物為之駭然楞住,就是七煞玉女白燕與拔山神牛剛,也為之一呆。

  拔山神牛剛是個直性人,存不住話,心中疑惑,不由盼口道:「這老小子靠它毒蟒成名,何以這六條東西如此不爭氣呢?」

  七煞玉女白燕也疑惑的道:「是啊!莫非這些東西是假的?啊!不,我明白了。」

  拔山神牛剛不知原委,正自悶得發慌,聞言忙道:「你知道什麼了,快告訴掩嘛,俺都快急死了。」

  七煞玉女白燕向場中掃了一眼,只見,那剩下的四條巨蟒,已退回原位,紅信伸縮.不敢再進,心中大放.嬌聲笑道:「我玉哥哥的生死環,是大禹治水時專降天下毒物的,漫說這些東西還未成氣候,就連成了氣候的駝龍尚且敵不住呢?」言下神氣飛揚,似是芳心快慰無比。

  拔山神牛剛輕唔了一聲,突然楞楞的問道:「什麼!你說幫主是你的?」

  七煞玉女粉臉一紅,道:「本來嘛!」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道:「他是俺幫主,也是俺的,好不好?不信,等下我們問問他!」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更紅,她雖然明知心上人愛自己,卻不也當面對他說他是自己的,因為,她實在沒有這種勇氣,當下沒好氣的扭過問去道:「不說就不說,反正他也是我的。」

  兩入爭論之際,那邊毒龍尊者也與百禽毒婆爭論了許久,而場中的燕少玉,卻沒有停下來。

  牛剛的話聲才落,又是一道血柱沖天而起,接著拍!的一聲大響,巨蟒一尾巴打在巨柏之上,打成一道深達兩尺深的槽,這一擊之力,確實大得怕人。

  毒龍尊者眼見自己仗以成名的六條巨蟒已死其半,心中又恨又怒,厲聲道:「百禽毒婆你倒是管不管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4:28

  與毒龍尊者交信甚久,雖然恨他方才阻止自己出手,而欲獨佔奇功的念頭,但終究是老朋友,再者,她心中也升起一絲免死狐悲的意念,聞言冷笑道:「快發令叫你那些徒子徒孫全力攻擊。」

  拔山神牛剛瞥眼看到,心說:「臭婆子,你敢偷襲,爺爺准活劈了你。」思忖間,已提足功力了。

  毒龍尊者心中雖恨百禽婆口齒刻薄,無奈此刻在求人之際,不能發作,只得整出一片笑容,沖天發出兩聲厲嘯。

  此時,剩餘的三條巨解,已被燕少玉逼到牆腳下,後退無路,已成困獸,聞聲凶性立發,困獸反噬之心已生,只聽絲絲絲!連聲,三條巨蟒突然直立而起,高達五六丈,箕口大張,白牙如戟,腥臭之氣,中人欲嘔。

  燕少玉大喝一聲,招出「鳴鳳展翼」,向上罩去,濛濛劍幕,早已包住了三條巨蟒。

  百禽毒婆見狀那敢怠慢,細目中毒光一閃,就要出手,突聽拔山神牛剛大吼道:「賊婆子,爺爺等你多時了。」湧身直撲而去。

  毒龍尊者眼見三條毒蟒牲命危在旦夕,生怕百禽毒婆轉移攻擊目標,見狀忙道:「我來!」

  百禽毒婆細眼一翻,冷哼道:「找我婆子的人,何用你擋。」

  她冷喝一聲道:「渾小子,這兩隻燕子送給你了。」雙手一抖,但見兩支鐵燕,凌天而起,向拔山神牛剛頭上飛落。

  百禽毒婆雙燕一出,急忙探手入懷,左手抓住三隻鐵燕,右手抓了三隻紅嘴白鶴,白鶴仍是銀質做成,伸縮展翅,栩栩如生。

  百禽毒婆當下一聲不吭,雙手齊抖,鐵燕白鶴已凌空而起,穿插飛行,向燕少玉頭上罩了下來。

  當下牛剛聞聲一抬頭,見兩隻小巧鐵燕,盤旋頭上,他不知厲害,大笑道:「爺爺豈怕你這些破銅爛鐵?」聲落雙掌一舉,才要拍出,突然空中雙燕一沉,接著,砰!的一聲炸裂,但見無數碎片,似雪花驟雨般的直射下來,範圍之光,足有六丈方圓。

  拔山神牛剛見狀大駭,慌忙拍出兩掌,閃身向後縱出去,但仍慢了一著,只覺雙臂一麻,拔去全身功力,倒了下去。

  七煞玉女白燕正自全神貫注在燕少玉身上,見燕少玉頭上飛來三隻銀鶴三隻鐵燕,正在疑惑,不知是什麼東西,突聞響聲,不由一回頭,只見拔山神牛剛正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周圍還散著一些鐵片。

  七煞玉女白燕見狀一駭,急忙跨步向牛剛走去,才走了兩步,芳心突然一沉,霍然轉身嬌呼地道:「玉哥哥,當心頭上,快躲!」

  燕少玉這時剛把三條巨蟒斬死,正在躲避那些掃來的蟒尾,聞言一驚,抬頭只見百禽毒婆的暗器,已距頭上不滿一丈,心頭不由一驚,方欲倒身飛出,突聽空中傳來連聲爆炸聲響,數不清的綠色水珠與鐵硝,已籠罩了七八丈方圓。

  七煞玉女白燕,一見燕少玉已被罩在一片灰霧之中人影不見,一顆芳心,直似破碎了一般,哭喊一聲道:「玉哥哥,等等你的燕妹。」飛身就要撲去。

  那邊,卻傳來百禽毒婆一聲得意無比的刺耳長笑。

  七煞玉女白燕身子才上兩步,突見灰霧中央,突然如濃煙般的沖天冒起,一條身帶血跡的鵝黃色的人影,沖天直上二丈多高。

  百禽毒婆一見人影,鳩險立時一變,笑聲立止,只見,空中人影,雙腳一收,驚地幻出五尊坐佛。

  百禽毒婆與毒龍尊者見狀駭然驚叫道:「啊!蓮台……」

  二人話末說完,突見五道白光一閃,接著傳來兩聲慘叫,淒厲如鳥,令人毛骨悚然。

  百禽毒婆左右肩井穴與右胸上各中一把短劍,直沒入柄但卻未立刻喪命。

  毒龍尊者右肩井穴與小腹上各中一柄,也是沒入柄,並未立時斷氣。

  燕少玉落地一個跟路,幾乎跌到,俊臉顯得非常蒼白。

  由驚駭,而喜悅,七煞玉女白燕己暫時忘了倒地的拔山神牛剛,飛身撲進燕少玉懷中,玉臂一圈,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流淚輕聲道:「玉哥哥,玉哥哥,剛才真嚇死我了,你沒受傷嗎?」

  看看這調皮多情的姑娘,燕少玉一直覺得自己負了一筆永遠無法償清的債務,似乎他暫時已失去了往日的自制能力,忍不住輕吻著七煞玉女白燕的粉面,輕輕的,似夢囈般的低聲道:「燕妹妹,我,我令你失望了。」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一沉,脫口道:「什麼?玉哥,你被那毒婆傷了?」

  燕少玉平靜的笑了笑,星目掃了四周,突然了發現地上的牛剛,他動也不動的靜靜躺在那裡,已似昏迷過去,燕少玉黯然的搖搖頭,自語道:「他也傷了,似乎太不值得了。」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已顧不得那麼多了,她輕泣道:「玉哥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燕少玉平淡淡的笑了笑,舉起右手,只見,他那只往日潔白如玉的手掌,此時已變成了紫黑色,傷處就在掌心中,正在汩汩的流著黑水。

  七煞玉女白燕紅潤的粉臉,已變成鐵青色,木然的盯著燕少玉的掌心,突然,她一伸玉手,向他掌上握去。

  燕少玉一驚,霍然把手掌一縮,避了開去,右臂閃電一圈.把七煞玉女白燕雙臂摟緊,沉聲道:「燕妹妹,你瘋了!」

  七煞玉女白燕掙扎著,哭叫道:「玉哥哥,放開我,你說過,陰陽道上你都不離開我的,放開我嘛。」

  突然,那邊傳來百禽毒婆夜鳥似的一聲厲笑,斷斷續續的道:「哈哈……燕少玉,我……我老婆子只,只道你真有通天徹……徹地的本……本領,而未曾受傷呢,哈哈…… 想……想不到,我老婆子竟……竟然料,料錯了。」

  燕少玉平靜的冷笑道:「閣下放心,燕某會看著你斷氣的。」

  七煞玉女粉臉突然一變,脫口道:「玉哥哥,你是不會死的,放毒之人,必有解毒之藥。」

  燕少玉心中也是一動,突聽百禽毒婆厲笑道:「哈哈……老兒,看樣子咱們真該先走了。」話落一滾,滾到毒龍尊者身側。

  毒龍尊者冷哼道:「要非你任性,也不致於如此,老夫死也不願與你死在同時。」

  百禽毒婆心毒如蠍蛇,聞言鳴臉上陰霾一閃,突然提足殘餘氣力,閃電探手,把毒龍尊者小腹上的短劍拔出,只見他小腹上血柱衝起數尺,連翻數滾,氣絕喪命。

  百禽毒婆嘴角掠過一絲陰毒的笑意,自語道:「不願與我死在同時,你就先走吧!」

  話落把短劍擲在地上,突然伸手握住右胸口的短劍柄上,冷聲道:「燕少玉,老婆子身上確實有解藥,但卻同時有十幾種毒藥,只有在我老婆子死後,看你自己的運氣如何了!」

  她的語辭陰狠,似乎死到臨頭,她仍不能消除那殘酷暴戾之氣。

  燕少玉此時已覺得自身功力難以抵敵那絲絲向心脈滲透的毒性,但卻末形之於色,好像死對他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威脅。

  他陰狠的冷笑道:「尊駕似乎只有嘴上狠,為什麼還不把短劍拔下來呢?莫非尊駕發抖的鳥爪,已經連拔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錯,百禽毒婆的鳥爪確實抖得歷害,因此,她心中雖狠,雖毒但她自己卻又另當別論,她當然對生還懷著無限的眷戀。

  然而,燕少玉的話卻使她臉上掛不住,只見她鐵灰色的鳩臉上一陣搐動,雙目中殘光一閃,切齒道:「燕少玉,咱們地下見!」話落就轉手拔劍。

  七煞玉女白燕惶恐的叫道:「且慢,只要你能救治我玉哥哥.我可以保你不死。」聲音急而快但卻字字清晰,猶如珠落玉盤,悅耳之極。

  百禽毒婆一怔,突然得意的殘笑道:「哈哈……小丫頭,你,你沒想到自己年輕輕的,就……就守了寡了吧?」

  話落牙根一咬,滿口黃牙,顆顆碎裂,干干的嘴角中血流如注,右手猛揚,短劍已然拔出了,鮮血隨劍衝起數尺,慘吼一聲,氣絕身亡。

  七煞玉女白燕惶恐的輕「啊!」一聲,飛身就要去搜藥。

  燕少玉一把拉住她,輕聲道:「燕妹,別費事了,這種人雖然身懷解藥,那解藥必與毒藥同色,只有她自己才能辨得出。」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心急如焚,用力掙出燕少玉臂腕,飛身撲落百禽毒婆身側,急忙一搜,搜出十幾個玉瓶,果然不出燕少玉所料,不但顏色相同,就是瓶子,也是同樣,七煞玉女白燕一時之間不由呆住了。

  突然,燕少玉沉重平靜的聲音,起自她身側,輕聲道:「燕妹,時間不多了,我有幾句話要告訴你。」

  話聲雖然平靜,但在白燕耳中,卻似千萬把利劍插進了她小小的心房,使她覺得那顆心已完全破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哭喊一聲,撲進燕少玉懷中,泣道:「玉哥哥,我不要你死,你,你還有許多事沒有做。」

  燕少玉輕輕拍拍她的香肩,笑道:「是的,燕妹妹。誰都不願意死,但是,死神的魔爪既然掌握了你,害怕又有何用呢?」

  說話之間,把麻木的右手插入懷中.掏出那粒駝龍珠,托於掌心上,道:「燕妹,他日你再見到鳳儀時,把這個交給她,這是我唯一能送給她的東西了。」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心頭一震,心說:「這些日子裡他從來沒有提到過鳳儀,我只知道他已經把她忘了,想不到他時時刻刻都想她,原來,他比誰都重情,能與他死在一起,還有什麼遺憾的。」思付間,她櫻嘴上突然浮現出一絲淒艷滿足的笑意,輕聲道:「玉哥哥,你怎麼安排我呢?」

  這時,燕少玉覺得掌心有一絲奇異的感覺,星目轉移到掌心上,輕聲道:「你與鳳儀交情最好的,找到她以後,就不要再在江湖走動了,他日,找個如意……」

  未等他把話說完,七煞玉女白燕把櫻口印在他唇上,阻止他再把話說下去,良久,良久才移開紅唇,輕笑道:「我的如意郎君就是你,你說過生死路上,都不與我分開的,你找別人送去給儀妹吧,我相信不久,她也會到地下來找我們的。」

  她的語聲平靜坦然,毫不牽強。

  燕少玉心頭一沉,星目不由自主的移到掌心上,目光到處,只見那顆明亮的珠子,此時已蒙上一片污氣,亮光盡失,紫黑的掌心,已然轉白,傷口開始流出鮮紅的血絲,心頭登時一寬,笑笑道:「燕妹,你看看我的掌心,現在,我不想死了。」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一轉美目,出許是過度的喜悅,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櫻口微張,杏眼圓睜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突然,她嬌呼一聲,玉臂緊環到燕少玉脖子上,櫻唇如雨般的印在燕少玉臉上的每一個部份,嬌笑道:「玉哥哥,我好高興!」

  隨著那激動的麗音,美目中淚下如雨。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燕少玉卻無法算出那裡面究竟包含了多少喜悅與深情,他輕輕吻吻這位調皮姑娘的玉頰柔聲道:「燕妹妹,你身上也有一顆,快去救救牛剛吧!」

  七煞玉女白燕直到現在才想到還有拔山神牛剛,聞言嬌聲應道:「是,玉哥哥。」話落急忙從懷中掏出另一粒,飛身向牛剛撲去。

  拔山神牛剛的傷處在臂上,他的毒只有一種,是以,沒有燕少玉重,否則,只怕早已命歸黃泉了。

  七煞玉女白燕把牛剛衣袖劃破,把龍珠抵在他傷口上,回轉美目,緊盯著燕少玉俊臉。

  約有頓飯工夫,燕少玉俊臉恢復紅潤,輕輕把明珠下意識的在衣袖上一抹,那知,那片濛濛毒汁已成細灰,一抹便沾在衣上,明珠依舊明亮,燕少玉心中大喜,連抹幾下,已把明珠恢復舊觀,收入懷中。

  七煞玉女嬌聲道:「玉哥,快把衣服撕去。」

  燕少玉一怔,突然笑道:「駝龍為百蟲之首,它雙目之所以能夠除毒,必然是能克蟲毒。這些毒灰,只怕已無毒了。」

  七煞玉女嬌聲道:「不管,我要你撕去嘛!」

  燕少玉知她關懷情切,當下笑了笑,突然俊臉一變,輕聲道:「燕妹,等下有人來此,你別說是明珠之功,只說我們拿到解藥,一切由我應付。」話落把沾毒灰的衣袖撕去。

  七煞玉女白燕迷惑的道:「玉哥,他們都是你的人,為什麼呢?」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燕妹,不久你就會明白的,現在沒有時間了。」

  這時,拔山神牛剛臂上也已流出了鮮血,七煞玉女白燕急忙把明珠取下,用小手帕把珠上毒灰拭去,揣入懷中。

  拔山神牛剛環眼眨了幾眨,但卻不睜眼。

  燕少玉沉喝道:「牛剛,你躺在那裡可是很舒服吧?」

  拔山神牛剛仍不睜開眼睛,開口問道:「我是死的還是活的?」

  燕少玉沉聲道:「別渾,快起來,死了那會說話?」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翻身躍起,嚷道:「既然沒死,誰願意躺在冰涼的地上。」

  話落間,突然看到兩個老毒物的屍體,大吼一聲道:「你們死了我也要打兩掌消氣。」

  就在這時,院內突然飛落天劍翁,他手中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燕少玉俊臉突然一變而成灰白色。

  天劍翁一雙精目一掃,心頭不由一掠過一絲涼意,暗自付道:「燕少玉功力果然高得驚人,手段也狠得怕人,在場的這許多人,竟然沒留下一個活口!」

  他繼而看到燕少玉灰白的俊臉,眸子深處,不由又掠過一絲喜色,但僅只一閃便消失了。

  這一切,原不過只是眨眼的工夫而已,燕少玉心中暗自冷哼一聲,冷漠的道:「那顆人頭,可是浮沙堡二堡主的?」

  天劍翁聞言恭身道:「票公子,第七莊上,浮沙堡二堡主,與他所統領的十二個弟子,已全死在老夫手上,這顆頭,就是二堡主的。」話落把人頭扶正,臉朝燕少玉。

  燕少玉談然的點點頭,道:「你表現很好!」

  天劍翁險上喜色一閃,心說:「果然此舉是試探我的,哼,燕少玉,你太低估老夫了!」

  在轉念間,笑道:「公子過獎了!」

  話落一頓,突又問道:「公子臉色微顯蒼白,可是方才戰鬥太激烈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憑他兩人,還用不到燕某人費太多手腳,只是我一時大意,中了百毒婆兩種毒,現已解去一種,還有一種末除,不過,哼,他們的代價卻遠比燕某高。」

  這時,拔山神牛剛已走過來,大聲道:「察幫主,兩個老小子我已打扁了,請幫主把劍收回!」

  燕少玉回頭一看,果見二人的屍體,已被拔山神牛剛打得稀爛,再看牛剛那煞有介事的樣子,也覺得好笑。

  這時,聖嬰童子、盲聖、邪啞及小秀士朱雲鵬、斷魂神煞晁子羽等人都回來,紛紛稟報戰後結果。

  天劍翁見眾人滿身血污,心知浮沙堡來燕家莊的人,可能十有八九死於眾人手中了,心中對天龍幫中這些人,暗生一種畏懼之意。

  突聽盲聖稟道:「票幫主,還有部份浮沙堡的人,逃進訟林中去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天羽早已給他們安排好了,現時已快下雨,就讓他們在雨中過這恐怖的一夜,想想他們的下場吧!」

  恰在這時,院中走進玄真羽士雲天羽及一百多個身帶斧鋤等工具的弟子,玄真羽士見過禮,開聲道:「稟主,現買現賞,他們都成了主顧了!」

  話落突然發現燕少玉臉色不正常,心頭不由一沉,眼口道:「幫主,你……」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我中了點毒,沒有什麼大妨害,邪啞!你去叫絕醫等人回來吧,盲聖,你率領幫中弟子把這裡清理乾淨,谷奇來時,叫他速速化驗這些藥,找出另幾種解毒藥來,務必要在天亮以前找到!」

  話落一頓,道:「天羽,燕妹,扶我回房中去!」

  眾人不知底細,只道燕少玉真的毒傷很重,一個個心中沉重,各自照幫主吩咐辦事去了。

  玄真羽士去天羽與七煞玉女白燕,一左一右,扶著燕少五向房中走去。

  聖嬰童子關心師弟安危,隨後跟了上來,天劍翁精目一轉,也隨後跟進。

  穿過兩座大廳,進入一間精緻的臥房,只見室內用具,件件都是鵝黃色輕沙垂地,顯得非常柔和恬靜,顯然,這兩個老怪物並沒有把室內的陳設變更。

  七煞玉女白燕親自替燕少玉把臥具換過。回頭柔聲問道:「玉哥哥,室內還有其他東西要換過的嗎?」

  燕少玉淡淡的道:「燕妹,我現在情緒不佳,室內東西,以後再說吧!燕妹,你去把窗上紗簾打開好嗎?」

  七煞玉女白燕點點頭,轉身向窗口走去,燕少玉傳言對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你睡外面客廳,今夜……」

  玄真羽士雲天羽若有所悟的笑了笑。

  恰在這時,門外走進聖嬰童子與天劍翁,燕少玉一轉頭,雲天羽卻聽如未聞,這時七煞玉女白燕子已把窗簾打開,窗口正向著大院,天劍翁掃了一眼道:「公子可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燕少玉坐到床上,沉聲道:「沒有……你們休息去吧,明天本幫開壇!」

  天劍翁一聽開壇二字,心中一震,但未形之於色,忙恭身道:「老夫遵命!」話落看了窗口一眼,退了出去。

  燕少玉見天劍翁一走,忙道:「你們都退出去吧,我要靜靜!」

  於是,眾人都退了出去,就連七煞玉女白燕,也不例外。

  黃昏時候,突然下起雨來,越下越大,似無停止的可能,這段時間,絕醫進去探望過一次,便急急的去化驗百禽毒婆遺下的十多瓶藥去了。

  燕少玉沒有吃晚飯,便自睡去了,由於他有令在先,誰也不敢進房。

  天近三更,雨卻越下越大,雷電飛加,傾盆如注。所有的人,經過一天勞累,早已都進了夢鄉了。

  突然,一道黑影,急如驚天般的從燕少玉臥房宙前經過,只見他把手一揚,兩道黑影,輕巧的落在燕少玉窗簾上。

  房中燕少玉發出均勻的呼吸,睡夢正甜,台上琉璃燈正散發著暗淡的光芒,雖然昏暗,但與四周鵝黃色的垂簾相映,卻愈發顯得柔和。

  輕風掀動窗簾,黃紗輕風如絮,突然……

  鵝黃輕紗上,飛出兩隻大如拳頭的暗紫色,背有金線的大蠍子,背上金線,由頭頂直延到尾上高高翹起的毒鉤上,兩隻巨螯平伸,足有五寸長,看了令人毛骨悚然。

  兩隻巨蠍翻上紗面,突然停止爬行,頭下尾上,似在觀察床上燕少玉的動靜。

  黃紗再度被風吹起,紗尾恰好搭在床上,兩隻金線大蠍子.長腳一陣划動,爬上錦被,爭先恐後的向燕少玉爬去。

  不大功夫,便已爬到被口,燕少玉突然睜開星目,目光到處,不由毛骨悚然,心說,想不到他也用這種東西對付我!

  燕少玉轉念之際,兩隻金線蠍子並未停止行動,此時已爬到他俊臉上,並立於額上。

  燕少玉星目一望,盯在蠍尾,心中暗忖道:「毒蟲之類的東西,大都是人不犯它,它不犯人的,我可得沉住氣!」

  那知,這次他猜錯了,這兩個東西,乃是經人訓練過的,只見,它們在燕少玉玉額上停了一陣,反捲著的尾鉤,突然緩緩向下伸來。

  燕少玉大駭,心知再不下手,俊臉上必挨上兩刺,時間倉促,也不容他思索,就在兩隻巨蠍的尾鈞,快觸到臉上之際,燕少玉猛然伸手,扣住兩雙蠍尾,用力從臉上拉了下來。

  只覺掌上一陣巨痛,渾身力道全失,心知這兩雙毒蠍之毒,必然歹毒無雙,連忙探手入懷,摸出龍珠,右手向床緣上一壓,把兩隻金線大蠍壓死,然後,把龍珠交握於左手,疼痛立消,這才沉哼一聲,閉上氣去。

  外面廳中的玄真羽士雲天羽,根本就不敢睡,一聞沉哼之聲,飛身下床,衝了進來,觸目見燕少玉手中巨蠍,不由駭得呆住了。

  突然,一縷輕音傳入耳中,道:「天羽,快去叫他們進來!」

  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聲,心頭大放,但心中仍自疑惑的忖道:「人那有不怕毒的,這金線蠍子,乃西藏產物,毒能立斃獅虎,幫主何以不怕毒呢?」

  他心中雖然在想,但卻不敢誤事,急步衝出門外,嘶聲喊道:「你……你們快來啊!幫……幫主被蠍子叮死了……」

  此聲音尖銳淒厲,駭人之極。

  只聽,全院一陣大亂,首先進來的就是七煞玉女白燕,她一見燕少主灰敗的俊臉,一顆芳心直欲脫口而出,嬌呼一聲,撲到燕少玉身上,人已昏死過去。

  接著進來了天劍翁、盲聖、邪啞、聖嬰童於、小秀士未雲鵬,斷魂神煞晃於羽、柏樹禮父子,最後進來的是拔山神牛剛。

  玄真羽士一掃眾人足下,只見個個鞋底乾燥,心中不由暗哼一聲,道:「好個奸滑老賊!」

  天劍翁心中也是一動,忖道:「哼,你想到的老夫早想到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圓睜,吼道:「老道,你方才說什麼?」

  玄真羽士雲天羽落淚道:「都是我太過於大意,自信我排的陣無人能侵入,那知,幫主被西藏的人毒死了。」

  拔山神牛剛黑臉登時一白,朝床上一望,見七煞玉女白燕昏死在燕少玉身上,幫主俊臉灰白如紙,漫說他是個渾人,就是其他的人,也沒有一個看出破綻。

  拔山神牛剛猛上一步,突然雙膝跪地,拉開大嗓門,號陶大哭道:「幫主啊,幫主,俺牛剛滿以為認識你後,便可以跟你縱橫七海,橫掃九州,再沒想到你竟命短如風中之燭,是那個王八龜孫子,缺子缺孫的下此毒手,他日被老子抓住,必生啖其心,活剝其皮,哇哇……」

  他嗓門本來就大,一旦傷情大哭起來,直似雷鳴,震人耳鼓。

  其他的人,聞言傷情,個個跪地,淚下如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4:44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若有所悟的道:「各位先別痛哭,諒那兇手去還未遠.現在就趕快追去吧!」

  眾人個個怒氣填膺,聞言同時收淚起身、天劍翁當先應道:「對,報了仇再說!」聲落縱身而去了!

  聖嬰童子見狀心忖道:「師弟看人,果有獨到之處,此人入幫不久,竟然如此忠誠!」

  其他的人,也有同樣的想法,紛紛縱身追了出去!

  拔山神牛剛爬起來,一抹眼淚鼻涕,環眼瞪著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都是你擺的什麼好陣,如果找不到兇手,回來再找你算帳!」聲落大步跨出房外。

  幫中弟子,雖然自知功力有限,但滿懷期望,一旦落空,個個卻生了拚命之心,紛紛向四野搜去!

  雨仍然下得如同傾盆一般,但卻沒有一個人拿雨具。

  房中只剩下了玄真羽士雲天羽,與昏死床上的七煞玉女白燕,將床上的燕少玉已完全包沒於錦被中,就連那雙垂下的手也已藏進了被中。

  玄真羽士面對燕少玉,垂首而坐,似在追念往事,又似在等待什麼?

  突然,門口灰影一閃,玄真羽士雲天羽方才回頭,突覺項上一麻,石枕穴已被點中,臥倒於床上。

  只聽一個冷酷的聲音道:「小輩,你明白了,以便到九泉之下,去告訴燕小兒,老夫乃是天劍翁,奉了鬼殿主之命,前來瓦解天龍幫,你與這丫頭便是第二批,哈哈…… 燕小兒與你一死,天龍幫便群龍無首了,老夫的手段如何?」

  此話落探手入懷,摸出一個黑漆木盒,打開盒蓋,裡面霍然藏著兩隻金線毒蠍。

  他把金線毒蠍倒於地上,冷笑道:「天龍幫的餘孽,與老夫這些東西有緣,說不得只用他們來打發你們了!」

  說落之際,那些蠍子已爬出兩三尺遠,驀地!

  噗噗!兩聲,地上的兩隻金蠍線子突然巨尾翻騰,但卻不能前進。

  天劍翁一怔,定睛一看,只見蠍背之上,豁然釘了兩條木梢,木梢透過蠍背,釘進石地中,單只這份功力,已夠駭人的了!

  天劍翁久走江湖,見狀心知有異,但卻並不立刻轉身,精目一轉,突然飛身向床上七煞玉女白燕撲去,急如浮光掠影。

  那知,他身子才動,突見眼前黃影一晃,心中一駭,急忙煞身倒退五尺,回到門口,落地一抬眼,登時老臉慘變,驚呼道:「你!燕少玉?」

  不錯,眼前之人,正是燕少玉,他冷漠陰森的站在那裡,除了星目中閃射著透人肺腑的光芒以外,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嘴角上浮出一絲無所謂的笑意,順手揭開錦被,只見裡面蓋著的是另一條捲起來的被子,他冷漠殘酷的笑道:「尊駕手段雖然不錯,但卻沒傷我天龍幫一兵一卒,然而……」

  話落俊臉冷光一閃,陰沉的道:「閣下卻要分屍於燕家莊上。」

  聲音沒有一絲火氣,但卻含有一種懾人魂魄的力量,令人無法相信。

  天劍翁老臉上肌肉搐動,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老夫失陪了!」話落飛身向院中奔去。

  燕少玉並沒有迫趕,只冷冷的笑了一聲,伸手把玄真羽士雲天羽穴道拍活,沉聲道:「雲天羽,看著她!」

  玄真羽士雲天羽急道:「幫主不拍醒她?」

  燕少玉冷漠的道:「等我回來再救她!」話落閃身飛出窗外。

  天劍翁奔到門外,見燕少玉未追來,心中大慰。那知,再一抬眼不由駭得呆住了。

  只見,大院四周,此時已站滿了天龍幫的高手,除了拔山神牛剛以外,全部追去的人,全都在這裡。

  大雨淋在他們身上,他們卻動也不動。猶如石雕木刻的一般,單由這種形態,他估摸出這些人都是燕少玉叫回來的了。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響起一個陰冷無比的聲音,道:「朋友,你拿出手段來吧!」

  天劍翁自從一見身入重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鎮定,聞聲幾乎想也沒想,霍然轉過身來,只見燕少玉冷然的站在大廳門口的廊下,他身子好像有一股令人的窒息的冷氣,使人覺得連呼吸都有困難。

  天劍翁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突然仰天慘笑道:「姓燕的,你……你以為老夫怕你人多嗎?」

  陰森的一笑,燕少玉道:「只要閣下不走,他們決不會出手,這是我燕少五的命令!」

  話落一頓,一指腰上圍著的九柄短劍,習慣的笑笑,道:「尊駕把它們賣給我燕少玉,今夜燕某卻用它們來送你歸地府,朋友,你以為待遇公平嗎?」

  他說完話緩緩走進雨中了。

  天劍翁本能的摸摸懷中的十八柄鐵劍,精目一轉,突然大喝一聲,反身向盲聖衝去,抖手擲出三柄短劍。

  盲聖狠毒的冷笑一聲道:「老夫正想剝你的皮,來吧!」聲落讓過三柄短劍,揮劍向天劍翁拍去。

  天劍翁功力比盲聖略高半籌,見狀右掌一揮,硬接上來。

  轟然!一聲大震,泥土飛揚。

  盲聖斜退兩步,天劍翁身子也不由一措,方想舉步。突聽邪啞冷哼道:「回去!」聲落雙掌已到。

  天劍翁氣都還沒緩過來,如何再接這一掌,但卻也不能閉目等死,只得硬接了一掌。

  砰然!一聲天劍翁被震退五尺,濺得滿身是泥。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朋友,你放明白點,否則,只有自討苦吃!」

  天劍翁再度舉目掃了一周,只見每人仍岸然木立原位,一個也沒動。

  天劍翁心知這些人,個個功力與自己相差不多,一旦他們聯手攻擊,自己絕難逃出重圍,逃走之念一絕,拚命之心立生,緩緩轉身走到燕少玉身前三尺處,冷聲道:「姓燕的,如此看來,老夫只有待你一拼了?」

  就在說話之際。已提足了功力。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朋友,這才像條漢……」

  燕少玉話聲未落,突聽天劍翁冷喝一聲道:「接住!」

  只見銀光一閃,九柄飛劍,已射向燕少玉胸前九處死穴,其急如電,天劍翁滿以為燕少玉必然閃身讓劍,把大廳門口讓出。

  那知,燕少玉沒有閃避,卻騰空而起。

  天劍翁大喜,雙足一頓,向大廳射去,天龍幫的弟子,不由同時一驚,奈何距離太遠,無法追及。

  就在這時,驀聽燕少玉冷叱一聲,道:「回去!」聲起白光一閃,突聽天劍翁,慘哼一聲,跌入院中泥水中,右肩井穴上豁然插著一柄短劍,直沒入柄。

  燕少玉仍落原位,俊臉上除冷漠以外,沒有一絲表情。

  天劍翁心知逃走已不可能,貪生之念,油然而生,掙扎著站起來,道:「燕少玉,老夫曾贈劍與你!」

  燕少玉漠然冷笑道:「你左手贈劍。右手放蠍,右臂該去,左眼看正,右目存邪,有目該去,左心存正念,右心含陰毒,有心該去!」話落拔出三柄短劍,抖手揚起三道白光。

  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天劍翁已倒臥血泊之中,右胸口插著一柄短劍,右目已渺,右臂落地!

  燕少玉冷冷的道:「子羽何在?」

  「弟子在此!」聲落,斷魂神煞晁子羽已恭身立於燕少玉身前。

  燕少玉冷聲道:「救醒他!」

  斷魂神煞晁子羽忙復身在天劍翁命門上輕拍一掌,天劍翁慘哼一聲,醒了過來。

  恰在這時,院中跳下滿身泥水的拔山神牛剛,不知在那裡,他又拔了一棵大樹扛在肩上,一見燕少玉,不由呆住了。

  燕少玉冷漠的對天劍翁道:「生死悉決於尊駕一念間,燕某所說與你同來的,有本幫七個弟子,他們是否已投身於鬼殿?」

  天劍翁精目一轉,突然開聲道:「老夫說了,你保證老夫不死嗎?」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的聲音起自廳內道:「幫主,此事弟子已弄清楚了!」

  接著,大廳中一聲嬌呼,一道白影已閃電般的撲進燕少玉懷中。

  就在此時,拔山神牛剛似已清醒過來,只聽他大吼一聲道:「老小子,害俺傷心了一夜,俺打扁了你!」

  話剛落只聽轟然的一聲大響,接著,傳來天劍翁的一聲慘叫。

           ※   ※   ※   ※



  拔山神牛剛雖然用樹把天劍翁打成了肉餅,卻仍難消恨,仍在砰砰,不斷打著。

  大廳中,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牛剛,夠了,你再汀就把幫主的劍打到泥中去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怒道:「老道等下咱們再算帳,你騙得俺好苦。」話落把大樹丟到一旁,伸手到泥裡去摸劍。

  燕少玉沉聲向眾人道:「各自回去休息,明天開壇,天羽,擊鐘把幫中弟子召回。」

  玄真羽士雲天羽應聲而去,其他人相繼離去,拔山神牛剛摸出四柄短劍,逕自找水去洗,走去了。

  燕少玉輕輕拍拍懷中哭泣的七煞玉女白燕,柔聲道:「燕妹,別哭了,我好好的又沒受傷,這裡雨大會受涼的。」

  他話落摟著她向廳裡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嬌嗔的哭道:「不管凍死也好,誰叫你醒了也不叫人家,直到人家自己醒來。」

  燕少玉笑了笑,在她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不再說話,扶著她向後院走去。

  風雲變幻不定,一夜驟雨下過,竟又轉成了艷陽晴天,初升的旭日,照在般刷過的樹葉上,碧綠清新,充滿一番新的氣象。

  白色的霧氣,由大地升向碧空,迷茫寧靜中,顯得有些莊嚴而肅穆。

  大院中,正庭廊下,此時佈置得如同一座壇台,正中一張檀木大桌之上,擺著一座香爐,縷縷青煙,由爐中冒出,濃香充塞滿院。

  廊下四周,鵝黃輕紗垂掛,迎風飄舞,莊嚴中充滿柔和。

  正在此時,大庭中走出滿身黑衣勁裝的拔山神牛剛,他雙手捧著一很長有二丈的銀桿大旗,寬達五尺長及一丈的龍綾旗面上,繡之極精細,巧奪天工,旗色古老,似非新制之物。

  拔山神牛剛把大旗立於桌前一座旗座上,回身進庭而去。

  不大工夫,一片宏亮的鐘聲,突然起自大廳之上,連響九聲,劃然而止。

  大廳中魚貫走出一干天龍幫的弟子,為數不下三四百人。九列排列整齊,恭身肅立,鴉雀無聲。

  接著,又是九聲鐘響,大廳中緩步走出燕少玉,他身邊伴著七煞玉女。

  燕少玉俊臉上一片冷漠,平靜,沉著緩慢的走到檀木桌後,七煞玉女白燕則停步在於五尺以外。

  燕少玉才站定,突聽四周傳來一聲震天大呼,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

  連呼三聲,響徹雲霄;

  燕少玉星目中掠過一絲仇焰,冷漠的沉聲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今日我天龍幫又重現江湖了,秉承祖師規訓,天龍幫要扶弱濟危,但是……」

  話落聲音突然一沉,幾是從齒縫中進出的聲音,道:「我們需先討回別人所賜於我們天龍幫的事。」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充塞於四周。

  天龍幫弟子,受盡武林凌辱壓迫,個個都有滿腔憤慨,聞聲不由雷聲應道:「謹遵幫主之命。」

  燕少玉玉臂一舉,四周登時寧靜下來,他放下雙臂,沉聲道:「今日我幫開壇,但卻需先肅內奸,在我天龍幫臥底的弟子,站出來。」

  四周登時一片寧靜,個個面面相域,肅煞中充滿恐怖,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一聲,道:「牛剛何在?」

  拔山神牛剛虎吼一聲,奔至台前,恭身道:「牛剛聽令!」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於鎮山原屬天龍弟子,趨炎附勢賣幫求榮,你與我執法!」

  拔山神牛剛大吼一聲,道:「牛剛遵令。」話落轉身大步走入人群中,不大工夫,提了一個面色蒼白,渾身發抖的壯漢走到台前,擲於地上。

  那大漢早已被方纔的聲勢駭呆了,此時一見陰謀敗露,更駭得叩頭不止,連聲哀告道:「幫主小……小人,知……知罪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入天龍幫時,你有勇氣立下盟誓,叛天龍幫時,你就有勇氣接受的呀。」

  話落一頓,冷聲道:「牛剛執刑!」

  拔山神牛剛飛身而上,怒吼道:「今日天龍幫開壇,你便是第一個祭旗之人!」話落運掌入刃,劈斷大漢雙臂雙腿,血流如注,但卻未立刻死去,正自倒臥血泊中發抖。

  牛剛抬頭道:「幫主過目!」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牛剛退下。」

  話落漠然一笑道:「還有六個,你們最好是自己出來。」

  方纔的景象,已令人心寒,雖然,誰都怕死,但,如果受盡萬般痛苦再死,倒不如乾脆的比較好。

  人群中緩緩走出六個弟子,為首的一個,年事已近六十,滿頭蒼發,臉色蒼白,其他五個,則都是壯年漢子,個個面無人色。

  六人一齊站在台前,為首的老者開聲道:「幫主,老夫在天龍幫中四十幾年,雖無大功.卻也奉公守法,只因一念之差,破幫變節,老夫不敢乞幫主宏恩活命,只求幫主能看老夫多年忠誠,賜老夫自我了斷。」

  燕少玉俊臉微微搐動了一下,冷冷的道:「你可有什麼後事交待?」

  老者搖頭道:「老夫孤身一人,沒有交待的。」

  燕少玉冷冷的點頭道:「那你就自我了斷吧!」

  老者叩頭謝恩畢,舉起發抖的右掌,牙根一咬,自碎天靈蓋而亡。

  燕少玉冷漠的道:「牛剛,執法!」

  拔山神牛剛飛身而上,雙掌連揚,但見血肉橫飛,五個壯漢,四肢全去,倒於血泊之中。

  燕少玉命牛剛退下,並不見人收屍,冷冷的道:「今日天龍幫在血腥中開壇,以後將在血腥中茁壯,此時就是開端。」

  話落從袖中拿出玉、金、銀三塊令牌,往桌上一放,道:「聖嬰童子何在?」

  聖嬰童子恭身接過令符退下,小秀士朱雲鵬跟了過去。

  燕少玉又道:「天羽何在?」

  雲天羽應聲出場,恭身道:「天羽聽令。」

  燕少玉沉聲道:「金龍堂你掌,專主策劃攻敵。撥五十弟子由你指揮,副堂主他日補備。」話落把金龍令頒下。

  玄真羽士雲天羽雙手接令,行禮退下。

  燕少玉沉聲道:「盲聖、邪啞何在?」

  盲聖、邪啞飛身出場,行禮畢,燕少玉道:「你二人不分正副,同掌銀龍堂,專主對外攻敵,撥全幫弟子。」

  盲聖、邪啞同時接令退下。

  燕少玉沉聲再喚道:「樹禮聽令,幫內執事你掌,你招子女三人,統令所有餘下弟子,調配支援,不得有誤。」

  話落在身邊取出一面金旗,交於柏樹禮。

  柏樹禮父子女三人行禮畢退下,燕少玉沉聲道:「谷奇為天龍幫醫護,只挑選人手相助,牛剛為我前衛,子羽刑堂執事,隨幫同行,不需助手。」

  話落沉聲道:「今日各自調配人馬,明日一早動身往浮沙堡,銀龍堂,各帶二十弟子隨行,不得有誤,收壇。」

  話落後緩緩退入黃紗中。

  各堂堂主,紛紛去調配自己的人馬。

  燕少玉一進廳內,七煞玉女幽幽的道:「玉哥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燕少玉見她淒然欲泣的樣子,心知不是玩笑之語,不由一楞道:「燕妹,你這是說那裡的話。」話落上前拉起她的玉手。

  七煞五女白燕掙脫,道:「你要是瞧得起我,為什麼一校事也沒給我!」

  燕少玉淡然笑笑道:「我以為你是女孩子,不該做這些事!」

  七煞玉女白燕冷聲道:「有什麼不可做,過去與你們天龍幫齊名的『碧鳳幫』不就是女的統領嗎?」

  燕少玉心頭突然心頭一震,脫口道:「『碧鳳幫』?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七煞玉女道:「此幫在天龍幫遇害前,即二十年前已經瓦解了,你當然不知道,就是我,也是聽師父提起的呢!」

  燕少玉心中掠過一絲曙光,他似乎猜透了一個謎,突然,他問道:「你師父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呢?」

  七煞玉女白燕似乎已把才纔的事忘記了,偎在燕少玉懷中,黛眉一皺,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我師父不但告訴我此幫,還叫我把此幫的幫規全背了,還記了許多重要人物的名字。」

  燕少玉劍眉一皺,道:「燕妹,我想你與碧鳳幫一定有關係,但是,既然有關係,你師父為什麼不告訴你其中詳情呢?」

  七煞玉女白燕疑道:「是啊!這些年來我一直猜不透是為什麼?喂!玉哥,咱們不談這些了,我想了好幾年都想不出來,一時之間那能得到解答,玉哥,咱們談別的好不好?」

  燕少玉會錯了意,笑道:「好吧!你就做金龍堂副主好了,不過,既做副堂主,就要聽令於我,你辦得到嗎?」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嗯……人家本來就聽的嘛!」

  「我不在你要聽堂主的!」

  七煞玉女白燕一怔,脫口道:「你是說有時候你不與我在一起?」

  燕少玉道:「這個自然難免!」

  話落一頓,道:「副堂主白燕聽令……」七煞玉女白燕嚇了一跳,一下飛離燕少玉懷抱,嬌聲道:「我什麼也不要做!」

  話落飛也似的向後院奔去,如同大禍臨頭似的!

  燕少玉笑了笑,腦海中又浮上碧鳳幫的問題。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5:00

十二


  急捲起飛沙如煙。浮沙深陷馬蹄盈尺,這裡,是一片浩瀚的沙漠,行走確實不易。

  然而,此時卻有五十幾騎,正迎著濃濃的黃沙,向前面百丈的一處沙漠中的黃褐色的石山前走去。

  他們以紗巾蒙面,阻擋飛沙,雖是長途跋涉,勞累不堪,然而,卻不知什麼力量支持著他們,使他們個個精神飽滿,豪氣干雲。

  一面巨大的銀桿長旗,迎風飄舞,旗面上巨大的青龍,亦發顯得栩栩如生。

  日近中午,眾人已奔到石山之前,但見岩石起伏,嶺嶺相接,不知長達幾許,石上枯草迎風,看來十分荒涼。

  眾人到達之處,正是一處石巖進口,只見入口兩旁石壁上,刻著三個大字:「浮沙堡」。

  但是,谷口卻不見一人。

  突然,騎白馬的鵝黃衣著少年,沉聲道:「牛剛,撐旗進堡!」

  這些人是誰,諒各位讀者已知道了。

  拔山神牛剛虎吼一聲道:「末座遵命!」

  話落催動黑色座馬,向谷中走去!

  燕少玉身側的玄真羽士雲天羽偶一抬頭,只見遠處石山之上有兀鷹盤旋,兀鷹群達數百隻,卻不只一處,不由劍眉一皺,道:「幫主,到這裡來的只怕不只我們而已!」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懷疑此堡已是空城一座。」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幫主,卑職也這麼想,我們還要進去嗎?」

  燕少玉大笑道:「小小一座浮沙堡,何必懼他,拉下面罩,進堡!」

  一聲令下,眾人紛紛拉下面具。長驅直入峽口而去。

  峽道兩側極高,雖非峭壁絕崖,看來卻也相當險峻,路徑迂迴曲折,無法估計究竟能有多長。

  拔山神牛剛心底潔白,不知什麼險惡,高舉大旗,坦然直入,他心中所想的就是快些進到堡內,殺個痛快。

  峽道寬達僅五尺,只能並馬而行,七煞玉女白燕策馬走在燕少玉右側。美目連轉,不安的道:「玉哥哥,怎麼這麼靜,好可怕啊!」

  「燕妹,暴風雨到達之前,都是陰森森的。」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道。

  就在這時,突聽前面的牛剛大叫道:「他娘的總算走到頭了。」

  燕少玉策馬向前,果見前面呈現一片綠草平地,石樓連綿,看來相當廣闊,足有百畝大小,此處景象,與外面截然不同,別有一番景象。

  石樓之前,排著不下五十個持刀杖棍的男男女女,為首一人,是個白髮蕭蕭老婆婆,他們站立的位置,正對著入口,是以一眼可見。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凜,回頭笑對玄真羽士道:「天羽,你記得咱們轉了幾個彎?」

  玄真羽士雲天羽臉色凝重的脫口道:「幫主,共有九轉。」

  燕少玉笑道:「這九轉可有什麼名堂嗎?」

  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臉色一變,脫口道:「浮沙堡九轉峽道,向有幽冥路之稱,但我們今天進得堡來,卻是如此容易,卑職猜測,谷中必有更可怕的埋伏,那明處的五十幾個人,只是誘敵之餌而已!」

  燕少玉漠然笑道:「天羽,這次你猜錯了,浮沙堡雖然有紅雲幫中的人撐腰,也決不會放棄這九轉幽冥路,因為我們全部都入峽道中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臉色一變道:「幫主進堡之前,莫非有所見聞嗎?」

  燕少玉俊臉一寒,道:「天羽,先前你猜中了,有人比咱們無到此地,但他們卻沒有敢先進堡!」話落一頓,冷喝道:「牛剛,進!」

  玄真羽士雲天羽知燕少玉話出有因,星目急向上細細一掃,只見黃色的峽道石頂上,正掛著一條鮮紅的血痕,心中立時明白過來,暗忖道:「我道幫主一向做事細心,此次何以敢如此輕敵挺進的,原來他早已有所發現,我雲天羽智力雖不輸他,但臨敵的這份鎮定,我卻遠不如他了,今後倒要多多修養修養。」

  拔山神牛剛一見堡前凝立的人,早已有些按奈不住了,只是幫主有令在先,不許急行,此時聞令之下,雙腿猛然一夾馬腹,向前衝去,口中哇啦啦的大吼道:「龍游七海,威震雲天。」

  燕少玉等人,隨後跟上,不大功夫,已衝進堡中。眾人直至堡前十丈左右處,燕少玉喝住了牛剛,星目微微一轉,只見堡內建築宏偉,石樓相接中,不下數百之多,四周峭壁直立如刃,光亮如鏡,寸草不生,心中不由冷笑一聲道:「好一處絕地呀!」

  轉瞬之間,燕少五催馬走上前來,冷冷的對著馬前老太婆說道:「諒尊駕並非浮沙堡中的要人,叫浮沙堡之主余時盛出來答話!」

  白髮老婆婆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陣,一雙精目突然停在七煞玉女臉上,一面冷冷的道:「你就是燕少玉吧?」

  拔山神牛剛用力把大旗插在地上,大吼道:「既知我家幫主之名,還不快快叫余老小子出來受死,你等什麼?」聲如雷鳴,震人耳鼓。

  白髮老太婆心頭一震,暗忖道:「聽其言語,此人只是個渾人而已,聲音卻如此駭人,看來天龍幫中,真個人才濟濟了,老身今日可能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了,唉,但是……」

  老太婆轉念之際,雙目並未離開七煞玉女白燕的嬌面,也沒有看拔山神牛剛,只冷冷的道:「燕少玉,你沒猜錯,老身確非此堡重要的人物,甚至,根本不是本堡的人,但是……」

  拔山神牛剛見他不答自己的話,心中大怒,翻身下馬,冷喝道;「既非此堡人,快讓開!」

  燕少玉冷喝道:「牛剛慢著!」

  他用手止住拔山神,便又對老太婆談然一笑道:「可是尊駕要替人賣命是嗎?」

  燕少玉的話,似乎深深的刺傷了老太婆的自尊心,只見她目中寒光如電一閃,突然厲聲笑著說道:「哈哈……燕少玉……你猜中了,為了我……」

  老太婆話聲未落,人群中突然閃出一個六旬上下的鷹鼻老者,冷聲截住道:「冷飛鳳你講得太多了,堡主只是要你拿出手段而已,並末叫你說話!」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一怔,櫻口輕啟,喃喃自語,道:「冷飛鳳,冷飛鳳這名字我聽到過。」

  燕少玉星目一閃,突然轉向說話老者道:「看來閣下你知道此堡中的事,似乎比她更多,那就由閣下說吧!」

  老者聞言心頭一沉,突然命令道:「冷飛鳳,看你的手段了!」

  白髮老太婆——冷飛鳳險上怒色一現,突又消失,冷聲道:「老身聽你的!」說完身子一措突然凌空向燕少玉撲來,其急如電,功力似乎相當深奧。

  燕少玉漠然一笑,並末出手,突聽身側的七煞玉女白燕冷聲嬌叱道:「我白燕來接你幾掌!」說著人已躍身離馬,撲了上去。

  冷飛鳳一聽白燕二字,心頭猛然一震。勁道立時收回五成,脫口道:「你姓白?……」

  轟然!聲落大震,冷飛鳳被震出一丈多遠,七煞玉女白燕人已落在地上。

  七煞玉女白燕當著情郎,第一仗建功,那肯饒人,冷叱一聲道:「你功力也不過如此,看掌!」聲落躍身而上,指顧之間,連攻七掌。

  冷飛鳳似乎有話要說,但卻找不到機會開口,因為,七煞玉女白燕的功力並不在他之下,一旦全力攻擊,實在難以招架。

  拔山神牛剛見七煞玉女白燕已找到敵手,自己還沒有敵手,自己卻眼看著目前這許多人不能下手,直急得手足無措,額現汗珠。

  燕少玉猛然舉手向下一揮,天龍幫的四五十個兄子已全部下馬,燕少玉目注鷹鼻老者,威嚴肅穆的冷笑一聲道:「在下相信余時盛已不在此堡中了,但是,尊駕卻在此替死,哼哼,說不得燕某人要對不住了。」說著便又揮手猛喝一聲:「血洗浮沙堡,上!」

  浮沙堡的人,見情勢不對頭,紛紛撤下兵刃,全神戒備。

  天龍幫的弟子,含恨而來,一見浮沙堡的人,早已動了殺機,一聞令下,那肯遲疑,只聽盲聖、邪啞當先吼道:「血洗浮沙堡。」便雙雙撲了出去。

  接著,四十幾個天龍幫的弟子,直衝而上。

  浮沙堡的人,仗著大援在後,個個抖擻精神,奮勇相迎,兩下一交手,登時慘號震天,血灑如雨。

  拔山神牛剛心中正打算,如何先殺他幾個,才不被幫主責備,此時他根本就沒聽到燕少玉的命令,但,見眾人都撲了上去,急得他環眼暴睜.大吼道:「喂,你們怎麼也不通知俺一聲。」

  他立刻也撲了上去,舉掌打倒兩個,提起兩人的腳腕,竟當作兵器,又大叫一聲道:「這五個是我的了。」

  他又向人多的地方衝去,揮著兩手中慘叫連聲的人體,東掃西打,剎時之間,竟被他打倒了好幾個。

  馬背上燕少玉淡然一笑.轉對玄真羽士雲天羽道:「我們已身陷重圍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泰然一笑道:「有幫主在此,咱還擔心什麼?」

  燕少玉掃了正在打鬥中的七煞玉女白燕與冷飛鳳一眼,見她們打的已不如先前那麼激烈,兩人嘴唇連動,似在說什麼!

  鷹鼻老者,見燕少玉全然不把在場的浮沙堡中人看在眼裡,正自坦然的與玄真羽士雲天羽說話,心中毒念立生,躲過眾人,藏身馬群之中,向燕少玉潛來。

  突然,玄真羽士雲天羽問道:「幫主,這些人顯然不是我幫對手,真的要把他們殺光嗎?」

  燕少玉星目中突然寒光一閃,笑說道:「本來就要血洗浮沙堡的。」

  玄真羽士雲天羽忙道:「卑職以為該留個活口問問堡內情況……」

  玄真羽士雲天羽話聲末落,只見燕少玉一轉身,雙眼一睜,冷冷一聲暴笑道:「留他什麼活口。」

  正說之間,右手猛然向前一劈,只聽一聲淒厲慘號,同時,傳來一聲卡察脆響,接著噴起一片血光。

  這一切的變化實在太快了,等玄真羽士雲天羽看清,鷹鼻老者已被燕少玉活劈了時,那兩片屍體也已落於馬下了。

  燕少玉淡淡拍拍手上灰塵,星目一轉,突見與七煞玉女白燕打鬥的冷飛鳳,此時已向右側逃跑而去,七煞玉女白燕不但不迫,反向自己奔來。

  燕少玉星目再向那邊一掃,見戰事已近尾聲,浮沙堡的五十多個人,只剩下兩三個了。

  此時七煞玉女白燕已來到燕少玉馬前,只聽她嬌喘吁吁的急聲道:「玉哥哥,我們還是快走吧?」

  燕少玉聞聲俊臉平靜如常,似乎連天塌下來,也不會令他吃驚,玄真羽士雲天羽卻臉色一變,脫口道:「姑娘,為什麼?」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冷飛鳳告訴我說,紅雲幫與浮沙堡已聯手在四周埋伏下大批弟子!」

  絕醫谷奇看了燕少玉一眼,道:「我們本來就是來找他們的嗎!」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可是,他們把天南四象請來了啊!」

  絕醫谷奇與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同時吃了一驚,齊聲道:「什麼?天南四象?」

  雲天羽話落補問一聲:「就是當年傳自雲貴一帶,騎象橫掃中原而未通敵手的天南四象?」

  七煞玉女白燕嬌聲道:「正是他們!」

  絕醫谷奇與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臉上同時變色,目注燕少玉,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燕少玉俊臉上依舊掛著那絲漠然的笑意,談談的道:「燕妹,燕少玉統領的是天龍幫。」

  玄真羽士雲天羽沉聲道:「幫主,他們四人,聽說在中原從未遇過敵手!」

  燕少玉星目中冷電一閃,道:「但他們遇到我燕少玉了。」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玉哥,他們有四人,再加上紅雲幫與浮沙堡的人,而我們卻……」

  無所謂的笑意,又浮現在燕少玉的險上.只聽他漠然一笑,截住道:「燕妹,冷飛鳳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玉哥哥,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燕少玉平靜的笑道:「燕妹,這些最重要,因為,你數年末解的謎,可能此人能幫你解。」

  就在這時,突聽拔山神牛剛大叫道:「稟幫主,他們的血都流乾了,但卻洗不了浮沙堡。」

  燕少玉掃了地上縱橫的屍首一眼,笑道:「這只是開頭而已,等下自然洗得了。」

  說著又轉問盲聖,道:「本幫弟子傷亡如何?」

  盲聖恭身道:「死三人,重傷五個,輕傷十二個。」

  燕少玉俊臉微微搐動一下,沉聲道:「谷奇,你的差事到了!」

  絕醫谷奇道:「好差事準沒我的!」

  他方欲下馬,突聽入口處傳來一陣震天長笑,笑聲如刃,穿山裂獄,駭人之極,天龍幫的弟子個個臉上變色,一齊轉過身去!

  突聽谷奇驚叫道:「啊!天南四象。」

  燕少玉俊臉上掠過一重殺機,冷聲道:「谷奇。別忘了,本幫弟子的一條命,能抵過敵人百命,你的職務是救人!」聲音十分平靜。

  在驚駭中,這種聲音似有無上威力,如同一顆定心九,天龍幫的弟子聞聲,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平靜了不少。

  絕醫谷奇道:「但願我有空時也能替四象醫治傷,我會拿最毒的傷藥給他們的!」他一面說,一面向那些受傷的弟子走去!

  燕少玉漠然的笑笑道:「燕某人一向下手極重,但願這次能留他們一口氣。」說著,便策轉馬頭,催馬緩步向前走去!

  七煞玉女白燕躍上坐騎,與燕少玉並肩而行,拔山神牛剛拔起大旗,奔到前面,其他之人魚貫相隨。

  燕少玉馬上抬眼,只見,距浮沙堡入口處十丈以外,散立著四隻巨大無比的白象,象背上,分別盤膝坐著四個奇裝異服,白髮蒼蒼的老人,雙目直視,形同坐定一般。

  燕少玉停住坐騎,揮手阻住眾人前進,兩下距離,足有三十丈遠。

  突然,最右側白象上的一個獠牙陷目的老者冷喝道:「燕少玉,你走過來,五丈之外,老夫決不傷你!」

  燕少玉冷然的一笑道:「四位過來吧!十丈之內,燕某人決不取爾等性命!」

  右側第二個,此人巨口塌鼻,臉如淡金,聞聲大怒道:「燕少玉你知道我們是誰?」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天龍幫主要辦的事極多,那有功夫顧及蠻荒地帶,出些什麼妖魔鬼怪!」

  右側第三個黑臉殘眉,骨瘦如柴的老者,冷然笑道:「燕少玉,你也犯了死罪了!」

  燕少玉冷笑道:「四位不必賣老,燕某手中欲殺之人,從無年齡之分,上來吧!」

  左側一人,臉紅如火,目凸如金魚,冷聲道:「老夫等若過去,只怕你死得不會痛快!」

  同時又向右邊三人道:「我們去吧!」

  其他三人點點頭,誰也沒睜開眼,揮手在象頭上一拍,緩緩走了上來。

  拔山神牛剛見狀微微有些失望,忍不住大聲道:「就只你們四個老雜種,而沒有帶別的人來嗎?」

  黑臉老者,性情似乎特別暴燥,聞言怒哼道:「黃口小子,出言無狀,等下老夫活劈了你!」

  拔山神牛剛怒喝道:「你他娘的,老得快進棺材,俺牛剛打你都嫌勝之不快呢?你還想劈俺,真他媽的是天大的笑話,快叫你的人從老鼠洞裡給俺爬出來!」

  這時,四人已經到達燕少玉前面十丈之內,停了下來,黑險老者伸出一雙右掌,冷冷的道:「方纔那口出狂言的小子,你只要能將老夫從象背上打下來,今日老夫四人,就由處置!」

  拔山神牛剛怒道:「俺不打你這老狗才,快叫他們出來!」

  拔山神牛剛話聲才落,突聽四周崖上傳來一片震天狂笑道:「哈哈……燕少玉,你向四周看看吧!」

  燕少玉一抬眼,只見正面一處高崖上站著一個金袍老者。他兩側豁然站著金扇玉狸余煌與八臂人熊余星武,毫無疑問的,那金袍老者就是浮沙堡主余時盛了。

  在三人右側約五十丈處,站著一個灰袍頭陀,他胸口繡著一桑紅雲,一隻血獅,玄真羽士雲天羽劍眉一皺,低聲道:「幫主,那頭陀號稱『散手頭陀』有七十二散手的是紅雲幫,血獅堂的副堂主,功力並不在『開天斧』之下,想不到連他也來了。」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還有周圍的數百弟子是嗎?」

  黑臉老者殺機已動,久久不聞拔山神牛剛有所反映,忍不住冷笑道:「小子,老夫只出一手,你也不敢上嗎?哈哈……」

  拔山神牛剛大怒,冷然扭頭.道:「幫主,請下令!」

  燕少玉俊臉一沉,冷冷的搖頭道:「牛剛,你退……」

  別看拔山神牛剛人渾,有時卻也粗中有細,他一見燕少玉搖頭,就知不准他出手.一肚子污氣實在忍耐不住,當下把心一橫。未等燕少玉把話說完,猛然大吼一聲道:「老小子欺人太甚!」說著便一躍而起,巨掌一揮,力平五嶽向黑險老者推去。

  黑瞪老者殺機早動.聞聲並不睜眼,暗中把功力運於伸出的右掌上,利時間,掌心深陷盈寸。

  燕少玉一見拔山神牛剛違令出手,心頭不由一沉,冷喝道:「牛剛,你敢違令?」

  拔山神牛剛不知怎的,就是怕燕少玉,聞聲心頭一震,勁力不由一鬆,但右掌卻已擊在黑臉老者手上。

  黑臉老者冷哼一聲,道:「回老家去吧!」隨聲內陷的掌心早已擊出。

  只聽,轟!的一聲大響,拔山神牛剛一個龐大的身子,已被推出兩丈之外,落地連翻數滾,滿身塵土。

  黑臉老者暗呼一聲,可惜他用勁未實!

  轉眼間冷笑道:「老夫還以為天龍幫中藏了多少龍虎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燕少玉俊臉上直似可以刮下霜來,神色卻並不激動,陰森森的一笑道:「閣下準備了。」

  黑臉老者冷冷的笑道:「老夫等你很久了,何用準備!」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嘴角上立現那絲習慣的笑意,長笑一聲道:「哈哈……那閣下就接燕某一掌試試看嗎!」

  他隨聲飛身縱離馬背,足有十丈高,右掌一揚,招化力平五嶽平推而出,掌出卻不帶風聲。

  黑臉老者方自輕蔑的笑了半聲,突然心頭一動,暗道:「燕少玉如無驚人的功力,紅雲幫決不致於通過幻雲谷請我四人。」

  在轉眼間,忙提足全身功力灌入右掌,卻已慢了一著。

  雙掌一觸,黑臉老者只覺燕少玉掌心內,似乎看出無窮無盡的綿綿掌功,如同九重山嶽壓了下來,黑臉不由一變,只聽轟然!一聲震天大響,燕少玉飛身落於馬背上,俊臉上除了冷漠以外,與前時一樣文靜,好似未動過一般。

  黑臉老者則覺氣血翻湧.坐在象頭上的身子,也被燕少玉震到象背,直把那隻大白象壓得連退了幾步。

  天南四象霍然間,同時睜開眼睛.目光一到處.不由一楞,敢情,燕少玉年輕得令他們難以相信啊?

  燕少玉長笑一聲,道:「哈哈……蠻夷之人,功力不過如此而已,燕少玉雖然無犯人之心,但你們卻膽敢多事前來找我。」

  他再度長笑一聲,突然飛身凌空而起.道:「哈哈……這是四位最後一次在中原得意了。」說罷右掌一沉,招化月掛疏桐向黑臉老者當頭拍下一掌,向右一側,把黑臉老者頂出五丈之多,燕少玉一招月掛疏桐竟然落空。

  黑臉老者立於白象鼻尖之上,觀准燕少玉下沉的身子.雙掌向前一伸接著一拉,一股奇大無比的吸力,直向燕少玉吸來。

  燕少玉心頭一震,忙一吸氣,落下地面,天南四象見狀心頭又是一震,因為,黑臉老者,雙掌一吸足有千斤之力,卻未能將燕少玉吸進分毫。

  黑險老者,一見燕少玉落下地面,立時尖嘯連聲,只見那白象高舉的長鼻子,左右有度的晃動著,黑臉老者卻在上面出掌下擊,掌掌狠毒,功逾山嶽,功力駭人聽聞。

  那白象高達丈餘,鼻子再一舉,更覺高大,這不啻是等於黑臉老者站在兩丈空中攻敵,居高臨下,佔盡便宜。

  燕少玉雖有一身功力,但上空被黑臉老者運掌罩住,匆忙間,卻無法直衝上去,只有用掌上擊了,位置上吃虧不少。

  拔山神牛剛,此時已從地上爬了起來,由於他練的是外門工夫,特別抗打,再者,燕少玉一聲冷喝,他收回了不少功力,前衝之傷,只覺胸口疼痛而已。

  他環眼轉了兩轉,並不大,是以,並未受到內傷,自語道:「想不到這老小子快進棺材了,還有這麼大的力氣。」

  玄真羽士雲天羽一直目注打鬥中的黑臉老者,這時,他已看出那黑臉老怪物,上身發育如常人一般,下身兩腿,卻特別瘦小,如孩童一般,乍看起來,使人覺得他連支持那巨大的身子都有困難呢。

  猛然間,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靈光一閃,忖道:「以象鼻代足,居高臨下,確實佔盡便宜,但這種奇異的戰術,決非常人所能想像得出的,莫非他雙腿行動有所困難,才窮極而變,想出此法?」越想越覺有理。

  打鬥中的燕少玉,他雖然雙掌揮舞,瀟灑從容,但卻無法逼近,顯然戰事短時間內,絕難分出勝負,而浮沙堡與紅雲幫的人,環視四周,不知何時發動攻擊,萬一燕少玉精疲力竭時,情勢確實令人擔心。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有所恐,心思也轉動得特別快,突然,他看到象鼻高卷,像口外露,心中登時一動,大聲道:「大家聽著,天南四象,借獸力之助,佔盡對敵時的便宜,太不公平,各位有暗器的用暗器,沒有暗器的用石頭,打白象之嘴,直到他落地與幫主交手!」

  玄真羽士雲天羽深知燕少玉冷傲個性,是以,先把不公平三字加入,再叫眾人出手!

  天龍幫的眾人,正在無計可施之際,突聞此言,個個大喜。紛紛在地上揀拾石塊。

  拔山神牛剛正有一肚子火。無處發洩.聞言便在身腳前拾起一塊鵝蛋大小的石頭,大喝一聲,揮手朝白象粗長如樹枝的白牙上打去,邊喝道:「爺爺打斷你這畜牲的鳥爪!」

  拔山神牛剛力能拔巨樹,這一擊之力,何等之猛,只聽拍!的一聲.火星進冒,石裂成粉,把那白潤的象牙,打缺了五大塊。

  像齒雖無知覺,齒根卻連著齒,白象負痛把頭一搖,方位立亂,象鼻上的黑臉老者不由一驚,招勢略為一緩。

  猛聽燕少玉冷喝一聲,衝破罩頂的掌影,衝霄而起,右手一招「九日當空」,布起滿天掌網,左掌卻乘機拍出一招「鳴鳳展翼」,逕取黑臉老者胸口大穴。

  燕少玉身子一離地面,像頭之前,登時全空,天龍幫眾人。紛紛大喝聲中,把石塊朝象口內打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5:14

  白象雖然受過訓練,終究也只是個獸類而已,一面要聽黑臉老者號令,那有時間顧及本身,像皮雖厚,嘴內卻軟,登時被打得鮮血直流,暴跳如雷。

  鼻頂黑臉老者一見燕少玉縱身空中,就知不妙,連忙呼嘯一聲,蓄勁一待。

  那知,白象此時嘴裡疼痛,竟不聽他的指揮,呼嘯雖起,象鼻卻高挺不動,此時,燕少玉的「九日當空」卻已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攻到。

  黑險老者大駭,當機立斷,雙掌一揚,觀准燕少玉掌影指顧之間,連出二十七掌之多,不管虛實,全都接住,此人功力,確實非同小可!

  那知,燕少玉九日當空並非殺手,只是誘敵而已,黑臉老者二十七掌才落,突聽三個同伴同聲呼道:「老大小心!」

  黑臉老者聞聲心知不妙.但此時運功已來不及,忙一吸氣,準備向象背上躍去,身子才動,壓力已到身邊。

  黑險老者直駭的黑臉慘變,也顧不得丟人現眼,急忙一散功力,歪身向地下倒去!

  只聽,波!的一聲輕響,黑臉老者躍出五尺以外的地面上,落地一躍而起,雙腿卻為之一彎,似難支持。

  燕少玉沒想到盛名遠播的天南四象,臨敵竟然散功自保,不由氣得冷哼一聲,足尖一點象頭,凌空向地上黑臉老者撲去!

  黑臉老者不能在地上應敵,一見燕少玉當頭撲到,真不知要如何自保。

  這一切的變化,在當時只是眨眼間的事而已,燕少玉身子才起在空中,其他三人,已都落在自己所騎的象鼻之上,只聽三聲暴喝,六道其大無比的勁風,已然同時向空中的燕少玉襲來,掌風之猛,簡直如排山倒海。

  燕少玉不敢逞強,雙手分扣雙腕,一聲清嘯過處,一片濛濛劍影,早已罩住他全身,緩緩落下地面。

  拔山神牛剛見狀大急,叫道:「在空中打多好,這一下地,豈不又要陷身重圍了?」

  盲聖怒道:「幫主又無立空術,等在空中停留不住時再下降,豈不要受敵人暗算,別說傻話,快打象嘴!」

  眾人能幫燕少玉的,也只有這些,聞聲紛紛向三隻象口打去!

  黑臉老者發出一聲長嘯,白象轉身把鼻子一伸,重又把他捲到背上,黑險老者一上象背,立時有了章法,尖嘯聲中,他躍上象鼻,沉聲道:「老三,老四去把那些搗蛋的小輩收拾掉,老二與我收拾燕小輩!快!」

  獠齒老者與突目老者齊應一聲,發嘯催象向眾人撲去,金臉老者與黑臉老者則掌出如急風驟雨向地下燕少玉拍擊。

  燕少玉心知手下眾人,決非二人之敵,長嘯一聲,右劍一招羿射九日向上一盤,封住頭上,左劍招化鳴鳳展翼向兩個轉身欲去的老怪激射而至。

  兩人本以為老大、老二足可以把燕少玉困住,那想到他會突然衝出重圍,攻擊自己,當下一聞背後絲絲銳嘯劍聲,就知不妙,兩人同時轉身,雙掌齊出,封了上來。

  這時,老大、老二也同時變招換式,平推雙掌,相助老三、老四。

  天南四象只非親生同胞,交情卻同骨肉,多年相處,更使他們瞭解了各人的個性,坦誠相處,開懷彼此。所以,老大、老二一見燕少玉攻擊其他二入,雖有下手殺敵機會,卻不敢因貪功而誤了兩人性命,是以,才以猛烈的掌風駭阻燕少玉。

  燕少玉不敢大意,右劍急變「烈日當空」,回招平封二人掌力,左劍卻急變「浮雲缺月」,仍攻老三、老四。

  黑臉老者見此情景,心說:「反正兩打一是以多欺少,四打一是以多欺少,今天這以多欺少之名,我天南四象是佔定了,何不四人聯手,先把這小輩除去再說!」

  他眼動心決,大喝道:「老三、老四,調轉象頭,我們先宰了這小輩再說!」

  老三、老四也正有此意,聞言一齊拔轉象頭,全力向地上的燕少玉攻來!

  這一來,四人像頭朝內,天龍幫眾人卻打不到象嘴了。

  拔山神牛剛氣得在象背上連打了好幾塊石頭,卻只見那象把皮抖了幾下而已,好似並不很痛。

  天南四象當年既橫掃中原,而末逢敵手,功力自然有獨到之處,四人這一聯手,燕少玉只覺四周壓力如山,甚難攻敵,要非他功力超人,身手嬌捷,只怕早要傷於四人手中了。

  轉眼之間.十幾招已過,燕少玉額上已然見汗。

  場外玄真羽士雲天羽卻急得青筋暴跳,心中如火焚,七煞玉女更是美目含淚,如坐針氈似的。

  天南四象連攻二十幾招,未能傷得燕少玉分毫,心中也是為之駭然,猜想不出此人功力到底是怎麼練來的。

  突然,拔山神牛剛氣得把手中石頭往地上一摔,道:「他娘的,爺爺要拼了!」

  說著就要躍上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急喝道:「牛剛,慢著!」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血絲密佈,冷喝道:「為什麼?老道你給俺說出理由來?」

  七煞玉女白燕翻腕拔下背下七煞劍道:「大家上去一拼,總比眼看我玉哥哥一人獨戰四人好得多!」

  拔山神牛剛吼道:「對啊!這才像話。」

  盲聖、邪啞,也躍躍欲動。

  玄真羽士雲天羽急道:「幫主功力,遠勝你我太多,他之所以不放兩人過來,就是知道我們非二人之敵,你們一上,反分幫主之心,多增一分危機。

  拔山神牛剛氣得大叫一聲道:「放屁!你聽沒聽過猛虎不敵一群狼嗎?」

  恰在這時,突聽黑臉老者陰沉的桀桀怪笑道:「桀桀……燕幫主,你胸口的那條裂縫,有多少深,多少長?」

  眾豪聞言同時色變,個個額浮青筋,七煞玉女白燕顫聲道:「玉哥哥受傷了,我不管了!」說罷翻身下馬.一飛七煞劍就要沖去。

  其他人也已無法自制,舉步欲上,恰在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看到了擺動的象尾,忙喝道:「慢著,我有助幫主之法了。」

  拔山神牛剛抖頭道:「快說。如不管用.俺打偏了你。」

  事情已迫在眉睫,玄真羽士雲天羽與也不與拔山神牛剛計較.沉聲道:「獸類糞門最弱,大家快打白象糞門。」

  眾人心頭登時一動,紛紛覆身拾起丟掉的石頭,四散開來,朝四支白象糞門打去,就連那些堂下的弟子,也紛紛出手。

  此時,白象上又傳來獠牙老者一聲陰笑道:「呵呵……燕少玉,由你背上的血跡判斷,老夫這一縷指風,劃得該不輕吧?」

  獠牙老者話聲才落,突覺足下白象一跳,接著,其他三人也發覺有異,回頭一看,見天龍幫的人正在打白象糞門。

  這時,燕少玉已覺壓力不少,銀牙一咬,開始反攻,但一時之間,卻仍難找到衝出的空隙來。

  黑臉老者,回頭見天龍幫的人,距白象約有五丈之遙,心知他們個個功力超群,出掌不但傷不到他們,反而會被燕少玉衝出來。心中一動,毒念立生,仰天長嘯一聲,沉聲,道:「余時盛、散手毒陀快率你們的人下來,把這些搗蛋的小輩除去。」

  崖上的余時盛與散手頭陀本來早就想下來了,只是,天南四象有言在先,不招呼不准他們的人入堡,所以才等到現在。

  浮沙堡主余時盛聞言冷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們天南四象,盛氣凌人,有著通天本領呢!原來,你們合四人之力,也只能抵住燕少玉一人而已。」

  金扇玉狸余煌心戀著七煞玉女白燕,早去想下去了,聞言忙道:「爹爹,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我們下去吧!」

  浮沙堡主余時盛也只是嘴上狠而已,那敢真個違背天南四象之令.沉聲道:「走吧!要快。天龍幫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金扇玉狸余煌心頭一急,脫口道:「爹爹,天龍幫的人並非個個是主凶。」

  八臂人熊余星武知道弟弟心思,冷笑道:「煌弟可想留那七煞玉女白燕?」

  金扇玉狸余煌俊臉一紅,閃爍不定的星目一轉,冷笑道:「爹爹奉了紅雲幫主之命,當然由不得我。」

  浮沙堡主余時盛被兒子當面損穿底牌,自尊心受了嚴重的打擊,忍不住怒吼道:「孽障出言無狀,今天我就把那七煞玉女白燕留下活的,然後再好好教訓你。」

  他又隨即右手當空一揮,道:「浮沙堡的弟子,全下去,衝!」

  金扇玉狸余煌伸腳踢下面前長繩,當先盤繩而下,心中卻暗喜道:只要把她留下,我自然有辦法弄到手。

  這時,崖頂已落下數以百計的長繩,正有許多人盤繩而下,顯然,浮沙堡的人是為了爭取入堡時間,而事先安排好的。

  浮沙堡主余時盛側臉注定散手頭陀,道:「副堂主可要下去?」

  散手頭陀心念一轉,暗忖道:「最近聽江湖傳聞,燕少玉已把連台九佛全部練成,我此來目的乃是奉命探聽虛實,並非爭功,如果是真,四象必然斷命,如果是假,燕少玉難逃四象之手,我下去倒不如在此安全。」

  他念動笑道:「本座不想下去了,天龍幫僅來了五十幾個人,實力不大,不過,紅雲幫的弟子會下去相助余兄一臂之力的。」

  說罷一揮手,四周散立的兩百多紅雲幫的弟子,紛紛落下長繩,向堡中盤下。

  浮沙堡主余時盛,乃時一代梟雄,散手頭陀的心思那能瞞得過他,不過此時,技窮位卑,有求於人,不能頂撞而已,當下冷冷一笑道:「那麼兄弟先走了。」便隨手拉起長繩,向堡中盤下。

  散手頭陀冷冷一笑,自語道:「哼,你心中可是不服嗎?」

  這邊堡中玄真羽士雲天羽,抬眼見下來了兩三百人,心知不妙,心中略一盤算,立時沉聲地說道:「五路分兵迎敵,牛剛帶十個迎左面,盲聖帶八個迎右面,邪啞與白姑娘帶十個迎正面,其他的人隨我阻背面。」

  七煞玉女白燕急道:「那我玉哥哥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把心一橫,道:「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奪去幫主之命,就是能奪去。閻王老兒也不敢收。」

  拔山神牛剛心直,信以為真,問道:「老道,體問過閻王老子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斷然道:「不然我怎麼會說呢?」

  拔山神牛剛心知玄真羽士雲天羽精通陰陽八卦,所以,才信以為真,聞言大笑道:「哈哈……那俺就放心了,孩兒們,咱們上。」

  他就率領十個弟子,向左面迎去。

  其他人,雖知玄真羽士雲天羽言不可靠,但為今之計,最急迫的,也只有如此,阻住浮沙堡的人,當下只得丟下石頭,懷恨各自領兵而去。

  只有七煞玉女白燕不肯離開。

  這時,各方面已交上手,突聽一聲朗笑聲:「白妹子,好久不見了。」

           ※   ※   ※   ※



  這時只見金光暴張,直撲七煞玉女白燕。

  七煞玉女白燕全心全意只記掛著燕少玉,並未注意到有人向她攻來,眼角金光一閃。不由駭了一跳,本能的掠身飄退五尺,抬眼見來人竟是金扇玉狸余煌,芳心不由大怒,柳眉雙豎,冷聲嬌叱道:「賊子找死!」

  七煞劍連出七式,式式狠辣,似乎恨不得立把余煌置於死地。

  金扇玉狸余煌功力原不及七煞玉白燕,被她一連七劍,退得險象環生,退出七八尺遠。

  這時,場外又躍進七八個大漢,刀劍齊出,把七煞玉女白燕困於核心,金扇玉狸余煌的危機才算解除掉。

  金扇玉狸余煌,單戀七煞玉女白燕多年,生怕那些大漢不知死活,傷了她,金扇一抖,招化霞光萬道,飛撲而上,一面喝道:「不准傷她,只准活擒。」

  七煞玉女白燕暗中把銀齒一咬,絕招立出,剎那間傳來兩聲慘號,已有兩個浮沙堡的漢子傷在她濛濛光幕中了。

  無奈,浮沙堡人多如蟻,死一個上兩個,七煞玉女白燕仍是無法脫困。

  絕醫谷奇看看剛包紮好的五個重傷漢子,苦笑道:「你們儘管安心坐在這裡,此處有我絕醫負責,我死之前,任何人也衝不進五尺之內。」

  說罷從懷中拿出那個紫玉瓶來。

  五個重傷漢子,為首一人,聞聲長笑道:「此來浮沙堡,我等本就立下了復幫雪恥之心願,只求義氣長存,生死何足掛齒!」

  說著便拾起地上鐵刀,手按傷口,向衝來的敵人撲去。

  其他四人也紛紛站起,蹣跚著腳步,向急進如潮的浮沙堡徒眾撲去!

  他們個個目中燃憤怒的仇火,沒有一絲痛苦表倩。絕醫谷奇沒有阻他們,只是木然的呆望著他們陷身於群眾之中,他腦海中浮現了燕少玉那冷漠的表情,喃喃自語道:「他冷漠之中,一定還含有什麼?這不止我一個人體會到了.連他們也體會到了,因此他們忘卻自身的安危……」

  突然,一聲淒厲的長笑,由強轉弱,終至無聞,絕醫谷奇辯認得出那聲音,於是,他腦海中浮現一張大義凜然的蒼白老臉。

  絕醫谷奇,只覺自己的心脈在擴張,似乎馬上就要爆炸了,他淒厲的長嘯一聲,復身拾起一把鋼劍,如餓虎般的向人群內撲去,紫絲由瓶中閃出,銅劍如浮光掠影,剎那之間,慘號之聲,又增加了一倍。

  陣陣慘號之聲,難辯是發自那一方面的人口中,但是,無可否認的,兩方都有傷亡,只是,多與少而已。

  燕少五星目中浮上千重殺機,嘴角上,那絲無所謂的笑意也更濃了,此時,他現時被困在天南四象掌下,雖然,他身上已帶了三處不輕的傷痕,但是——

  他相信天下沒有人能困住他,也沒有人能消滅天龍幫。

  黑臉老者陰森的笑道:「燕少玉,你已受了三處傷了,可是,你也許想像不到,現在天龍幫已快瓦解了吧?」

  說著向他連劈三掌。

  金臉老者道:「他又何必看,將來在黃泉路上,那些忠心的弟子自然會把全部經過告訴他的!」

  他的語氣陰毒而殘酷。

  燕少玉沒有搭腔,他一面應敵。一面在考慮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在此時,浮沙堡入口處,突然出現了東海六十四島島主,與他手下的十二個島主以及近百的手下。

  姬天雄目睹場中倩況.接頭歎道:「天龍幫初復,鬥志竟然強得驚人,以五十餘眾,拒近三百的敵人,確實令人難以相信,燕少玉,確實有一代宗師的氣魄。」

  姬天雄左側五個赤面黑髮.年約五旬的漢子沉聲道:「總島主,我們現在還不下手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搖搖頭道:「技窮相助,才顯得助人可貴,燕少玉誤會我姬天雄極深,如非在其必要時相助,他不會諒解姬某的!」

  赤臉漢子道:「但是,島主,萬一他們不需要呢?」

  那東海島主姬天雄笑笑道:「我已相信他沒有其它的朋友會來助他了,因為,當年群雄都嫉妒他天龍幫,現在,自然也不例外。」

  赤臉漢子道:「然而島主……」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聲笑道:「老夫並沒有說我例外!」

  此時,天南四象中的凸目老者突然道:「燕少玉,你還能支持多久?」

  燕少玉仍然沒有答話,但他心中卻決定了一件大事。

  金臉老者大笑道:「這不是白問嗎?他是天龍幫之主,當要比其他的人死得晚些啊!」

  四人口頭上雖然說得尖酸刻薄而又輕鬆,手上卻拾好相反,一掌緊接一掌,想使少玉連緩氣的機會都沒有。

  突然.一個冷森刺骨的聲音道:「四位話說完了沒有?」

  四人聞聲,打從心底裡冒出一絲涼意,但只一閃便逝,因為。他們相信燕少玉決難逃離掌握。

  黑臉老者冷冷一笑道:「話是多的是,但卻不須要對你小子說的!」一聲冷冽的長笑,如鋼絲一縷,直上九霄。笑聲甫落,突聽燕少玉冷冽的朗喝一聲道:「羿射九日,鳴鳳追月。」喝聲才落,招式已變,但見他身子一旋.讓過左右後三面攻來的掌鳳,右手生劍向上一揚如驚電一閃,似白駒過隙,死劍已脫手而出,不攻人,而攻黑臉老者坐下的白象。

  也許變動太快,也可能天南四象沒想到他取出兵刃,不殺人而殺象,總之,燕少玉的舉動,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就是了。

  只聽一聲淒厲尖叫,白象四腿一彎,突然仆倒地上,像頭之上,死劍直沒入柄,鮮血順著皺皺的象皮流下,黑臉老者倒在地上。陣勢立缺一角。

  其他三人,心中雖然驚駭莫名,但卻未落,同時大吼一聲,一齊揚掌向燕少玉拍去,及時救應落地的老大。

  這些動作,從頭述來極慢,但在當位,卻只是眨眼間的事而已。

  三人才一揚,地上燕少玉突然從缺陷的陣角沖天而起,並未取地上黑臉老者的性命。

  三人六掌轟然一聲,擊在地上,打得枯草橫飛,地陷五尺,威力好不驚人。

  這聯手的一擊,雖然未能傷到燕少玉,但老大能安然無著,三人也寬慰了不少。

  驀地……

  空中傳來一聲冷冽的長笑,聲如萬年玄冰,似能凍結人類的血液,天南四象聞聲抬頭,只見上空數十丈處,正盤旋飄動著九尊坐佛緩緩下降。

  天南四象雖未見過此等武功,卻聽過其名,見狀再也沉不住氣,齊聲驚叫道,「蓮 ——台,九——佛!」

  四人驚呼聲中,雖想逃脫,怎奈那幻影降得太快,四人身子不過才動,空中突然閃下九道白茫光。

  四聲慘厲震天的慘號,響徹四野,白象鼻上已失去了站立揮掌,躍武揚威的三個白發怪服老者地上,卻多了四個臥身於血泊中的白髮老人。

  黑臉老者,胸口中了一柄短劍,此時,正吃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金面老者胸背各中一劍,早已氣絕,其他二人,除了胸背以外,小腹上還多了一劍,自然更是沒命了。

  燕少玉飄身落下地面,看也不看木然呆立的黑臉老者,逕自在白象頭上拔下死劍,又到其他三人身上去取短劍。

  入口處,東海島主姬天雄木然呆立著,他喃喃自語道:「蓮台九佛,燕少玉,今後你的麻煩更大了,儀儀,儀儀怎麼辦嗎?」

  十二島主,沒有一個聽懂他到底說了些什麼,赤臉老者急道:「總島主,燕少玉已經脫困了咱們再不下手,只怕沒有機會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用舌頭舐舐乾裂的嘴唇,苦笑道:「是的我們再不下手,不但不能助他,反而要跟他打架了,上。」

  他雙手向前一揮。

  十二個島主同著近百東海弟子,突分兩路,左右並進,向堡內撲來。

  這是東海島主姬天雄原先計劃好的、不與燕少玉正面接觸。

  等燕少玉覆身把八柄劍一一拔出,東海的入,早巳加入了戰圍,黑燕老者伸出顫抖的右手,握住胸口短劍,吃力的笑道:「燕少玉,還有老夫這一把!」

  燕少玉冷漠的轉過身來,習慣的笑笑道,「閣下自己拔還是燕少玉去拔?」

  黑臉老者冷冷的笑道:「燕少玉,你向地下看看,這就是天南四象。」

  燕少玉漠然笑道:「在下拔劍時已看過了!」

  「你……你有什麼感想?」

  燕少玉冷漠長笑一聲,道:「哈哈……感想當然有,不過,可能出乎閣下意料之外而已。」

  黑臉老者冷笑道:「老夫想聽聽可以嗎?」

  燕少玉向周圍一指,道:「燕某時間有限!」

  黑臉老者冷冷的求道:「簡短的說,老夫想聽聽毀滅我天南四象的人,會有些什麼感想。」

  燕少玉冷漠的大笑道:「好吧,尊駕聽著,燕某的感想是你們不該無仇怨來找燕少玉,因為,燕某手下少有活口,朋友,這就是生存之道,也是燕某對任何死者所生的感想。哈哈……」

  黑臉老者顫聲吃力的道:「沒有同情?」

  「同情?哈哈……如果四位不躺下來,此時躺下的該是我燕少玉,燕某已對尊駕說過,燕某時間有限!」

  黑臉老者慘然一笑道:「燕少玉,你是天下第一狠心的人,想不到當年橫掃中原未逢敵手的天南四象,今日竟毀於你一人手中,哈哈……」

  話聲未了連吐數口鮮血,伸手一把拔出胸口的短劍,慘哼一聲,倒地身亡。

  燕少玉聳聳肩,轉身拾起短劍,燕少玉就在此時,燕少玉耳中突然傳來拔山神牛剛的聲音嚷道:「老小子,你真有良心,當日俺幫主助了你一臂之力,想不到今天你會到此來相助俺們,什麼?你們東海的,啊!俺知道了,你就是東海島主啊!」

  燕少玉聞言劍眉猛然一揚,朱唇一起,突然又把話嚥下,自語道:「我此時喝阻已太晚了。」

  他星目一轉,只見許多胸繡東海二字的壯漢,穿插於浮沙堡紅雲幫的徒眾之中,個個勇猛如虎。

  燕少玉星目再轉,只見盲聖、邪啞此時合戰浮沙堡余時盛與十幾個浮沙堡的弟子,正自難分難解。

  那知,二十幾個紅雲幫的弟子困住玄真羽雲天羽與絕醫谷奇,四周躺著不下四十幾身無血跡的壯漢,浮沙堡與紅雲幫的都有,想是死在紫色毒針之下的,絕醫谷奇,此時只用鋼劍,顯然紫針早已用光。

  再向四週一掃,只見天龍幫的弟子已寥寥無幾,此時,正有五個帶傷的弟子,捨死忘生的合戰八臂人熊,看來相當吃力。

  燕少玉俊臉上一陣猛烈的抽動,突然長嘯一聲,飛身向人群內外去,才只兩個起落,突見十幾個浮沙堡的弟子與金扇玉狸余煌正困住七煞玉女白燕。

  七煞玉女白燕香汗濕衣,粉臉微白,但卻咬緊牙關,苦撐不懈。

  燕少玉冷叱一聲,死劍一揮一圍,招化鳴鳳展翼,冷叱道:「認得我燕少玉吧?」

  只聽連聲慘號,血光沖天,斷肢殘臂散落一地,十幾個弟子,沒有一個活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5:31

  金扇玉狸余煌沒想到,連天南四象的功力,都會困不住燕少玉,不由駭得倒退八尺,怔立當地。

  七煞玉女白燕一聽燕少玉的聲音,真不知心中是悲是喜,嬌呼一聲道:「玉哥哥……」隨聲早已撲進燕少玉懷裡。

  燕少玉輕輕的拍拍她的香肩道:「燕妹,平靜點!」

  金扇玉狸余煌見自己單戀著的入兒,投入別人懷抱,妒火頓升三千丈,把利害拋至九霄雲外,金扇一展,射出萬道金光,切齒道:「小輩,來來來,你余少爺與你戰上百招!」

  燕少玉輕輕推開懷中七煞女白燕,冷漠的笑道:「不用百招,十招之內,燕少玉叫你屍分五塊。」

  恰在這時,那邊突然傳來八臂人熊余星武一聲厲喝道:「你們嘗嘗少爺鐵膽的味道吧!」

  接著傳來五聲淒厲的慘號。

  燕少玉一回頭,星目直欲噴火,冷喝一聲道:「燕妹,守住這賊子!」

  立即隨聲人影已逝。

  七煞女白燕見情郎安然無恙,芳心大慰,聞言嬌聲應道:「玉哥哥放心,決跑不了他!」

  說著將手中的七煞劍一抖,連攻七劍之多。

  此時浮沙堡與紅雲幫的人,已被東海的人與天龍幫的幾個堂主敵伐殆盡,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恐慌,再上自己也不是白燕之敵,那還有時間說話,只得全力應戰,思考脫身之計。

  八臂人熊余星武兩顆鐵膽殺死天龍幫五個徒眾,方思起身去援助父親,突見眼前一花,接著喉頭一緊,已被一個冷冷的東西抵住了。

  八臂人熊余星武心頭一沉,飛身倒縱八尺,那知,那東西仍在喉頭,而且,比方才更緊。

  八臂人熊余星武再也跳不出去,定睛一看,脫口叫道:「燕少玉?」

  燕少玉冷聲道:「你死期已到了!」

  八臂人熊余星武駭然叫道:「燕少玉,乘人不備,你這是英雄行徑嗎?」

  燕少玉陰森的笑了笑,道:「朋友!你不會死得痛快的,因為天龍幫的弟子有五條命喪在你手中,我撤如此劍時,你盡可能拿出手段來!」

  說罷緩緩把死劍從八臂人熊余星武喉上取下。

  八臂人熊余星武雙掌一舉,那知尚未舉到胸前,突見豪光閃,接著雙腕一陣徹心割痛,轉瞬之間,豪光又閃。

  只聽,余星武連號三聲,一個身子,已被燕少玉砍成八塊,死於非命。

  浮沙堡主一聽愛子慘號,登時心膽俱裂,雙手一緩,被盲聖一掌打出五丈,吐血昏死地上。

  浮沙堡主一去,其他人那是敵手,不大工夫,被盲聖、邪啞殺了個精光。

  那邊,拔山神牛剛也已清理完畢,只聽他大叫道:「喂,東海來的,你們幫夠了,剩下的留給俺了。」

  說著人已如旋風般的向玄真羽士雲天羽與絕醫谷奇處棄來!

  東海島主姬天雄長嘯一聲,東海派的人,立時遲過一邊。

  此際戰場一片靜寂,只剩下了十幾個紅雲幫弟子與浮沙堡弟子而已。

  但是,天龍幫所剩也不到十幾個,而且,每個弟子卻帶了不輕的傷。

  金扇玉狸余煌星目一閃,見大勢已去,逃走之念立生,死命攻出三扇。轉身向堡外跑去。

  七煞玉女白燕向燕少玉保證放不過余煌,見他一走,那肯甘休,七煞劍一揮,悶聲不響的迫了上去!

  燕少玉心情沉重的掃了戰場一周,突然,也心中一動,暗道:「咦,燕妹呢。」

  思忖之間,一抬眼,只見七煞玉白燕追趕余煌已到了堡口,心中一急,沉聲向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天羽先把這邊安排一下,我去去就回!」

  「回」字出口,人已出去不下五十丈元,而此時,七煞女白燕卻已隱入峽道中。

  燕少玉追過峽道,見左邊五十丈外,七煞女白燕正往黃石崖上躍去,前面卻不見金扇玉狸余煌的影子。

  燕少玉急叫道:「燕妹,不要追了,快回來!」話聲才落,只見一條白影挾著七煞女白燕,向石頭山巒中跑去。

  燕少玉大驚,厲叱一聲,急迫而上!燕少玉功力深厚,急怒之下,飛身一縱,足有五十丈遠,落身之處,正是七煞玉女白燕遭到伏擊的地方。

           ※   ※   ※   ※



  燕少玉落地星目一轉,但見立足之處,乃是一處高地,石下各處盡收眼底,卻是四野空蕩,不見七煞玉女白燕與那人的蹤跡。

  燕少玉心頭一駭,暗付道:「攜走燕妹之人,決非金扇玉狸余煌,他沒是這等輕功,此人功力如此之高,竟能脫出我的眼界,不知是那一個。」

  燕少玉正在彷徨之際,突聽遠處傳來七煞玉女白燕一聲嬌呼道:「玉哥哥……」

  燕少玉聞聲猛一抬頭,只見前方遠處,一座高聳達千丈山峰上,七煞玉女正被身邊一個白衣中年美婦人扣住門脈,燕少玉星目一掠美婦人的粉臉,不由為之一怔,心說:「此人怎麼如此象鳳儀的!」

  當即幾個縱身,來在中年美婦面前,開聲冷冷的道:「尊駕大概是為了我燕少玉而來的吧?可否請尊駕在那裡稍候片刻,燕某人前來會你!」

  中年美婦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自信武功天下無敵,何用擔心我跑掉,上來啊!」

  燕少玉冷漠的長笑一聲道:「哈哈……尊駕過獎了。」

  話聲一落掠身而起,向山峰撲到!

  燕少玉才一動身,白衣婦人突然一扯七煞玉女白燕,向後隱去。

  不大工夫,崖上飛起一支巨大無比的彩鳳,向另一處高拔入雲的石巔飛去,等燕少玉到達兩人原先立身之處,中年美婦與七煞玉女白燕已到在另一座高達五百丈的石峰上了。燕少玉一抬頭,心中登時疑惑起來,心說:「世間那有這等輕功,此峰高拔如雲,就是會飛,此時也只能剛到而已,莫非武功,真有所謂凌空虛渡之法?」

  中年美婦見燕少玉凝視著峰頭不語,深怕他不肯上來,使自己一番心血白費,忙然笑道:「燕少玉,此處平坦約有二十丈,四處絕崖,背臨急流,確實是較量的好地方,上來吧!」

  燕少玉心中一陣迷惑,暗忖道:「在我的記憶中,自出道至今,從未見過此人,何以她一定要與我分個生死存亡呢?」

  思付間,冷漠的一笑道:「不知尊駕是那一方的高人?」

  中年美婦冷笑道:「武林之中,欲取你燕少玉性命的人,多如過江之卿,本人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個,有什麼稀奇的!」

  這話燕少玉倒是信得過,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雙足一點石面,身如急箭鍍的向峰頭飛去!

  中年美婦目注燕少玉的身法,心中暗自駭然忖道:「難怪此人能令整個武林動搖,人心惶惶,單憑這份輕功,我過去這許多年,就沒見過何人至此。」

  就當燕少玉到達半途時,中年美婦突然拉著七煞玉女白燕.消失於峰後。

  電光石火之間,燕少玉上得峰頭,舉目四望,只見此峰頂平如台,方圓果然僅只二十丈左右,峰後約十丈之外,火聲衝撞如雷,霧氣蒸蒸而上,水色濁黃,是由綿綿無盡的石山流出,似是山水所致,由於此峰北臨群山峽谷,所以水由此過。

  峰下清風凜凜,微覺寒冷。

  此時,面水立著一個白色飄飄的少女,清風吹動她潔白的衣裙,看來是那麼嬌弱動人。

  燕少玉心頭一震,朱唇一張,似要叫喚,突然,他又停了下來,心說:「鳳儀遠在東海,怎會到這裡來,但是,燕妹與那女人那裡去了呢?此女決不是那中年婦人。」

  燕少五星目再四掃一周,除了白衣女子以外,仍是一無所見。

  燕少玉暗道:看來此女在這裡站了不少時候了,說不定她知道,何不問問她看!

  他心念一動,開口冷漠的道:「姑娘能登此峰,絕非無能之輩,在下想問問姑娘一件事情!」

  這聲音,對白衣女子似具有無上的力量,她嬌軀突然顫抖起來,猛然間,她轉過了嬌軀。

  燕少玉寒光閃射的眸子中,突然掠過一絲驚訝色彩,脫口道:「是你,鳳儀!是你……」

  他眸子中的冷光消失了,但卻漸漸蒙上一片更深、更濃的憂傷,他似乎在盡量控制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心中不停的自語道:「鋼刀已斷,此情已埋,燕少玉你不能誤她。」

  姬鳳儀,美麗迷人的眸子中,落下粒粒珍珠般的淚珠,那微帶渴求的目光,那啟動而無話聲發出的小嘴,無不令人心痛欲碎。

  燕少玉依戀不捨的把目光移開,做出一個笑容,但是,看在姬鳳儀眼中,她覺得那不是笑,她彷彿看到他滴血的心尖。

  燕少玉吃力的道:「姬……姬姑娘,你是……一個人到達這裡來的嗎?」

  姬鳳儀美目中的沼更多,但卻出人意料的平靜,她默然的道:「少玉,你變了,你……你不再叫我鳳儀了,過去,你是那樣叫我的,少玉,看看我。」

  燕少玉木然的轉過臉來,目光凝視在那張他朝夕不能忘卻的臉兒上,蒼白憔悴,她,更顯然嬌弱了,也更令人心醉心痛。

  燕少玉木然的笑笑道:「姬姑娘,過去的已過去了……」

  姬鳳儀淒艷的笑道:「但是,你不能忘了我,我也忘不了你,少玉,朝朝暮暮,我們都彼此不能相忘,因為,我們原不應該分開。」

  燕少玉已失去了往日的果斷能力,麻木的道:「是的,我們必須分開。」

  姬鳳儀向後退了一步,燕少玉忍不住猛上兩步,舉手驚叫道:「姬姑娘,不要再退了!」

  珠淚更多了,姬鳳儀愁苦的笑道:「少玉,你仍然那麼疼我,關心我,使我不忍心說那句話了呀。」

  燕少玉笑了笑,笑意深遠而無邊際,使人覺得那麼茫然無憑,他沉重的道:「姬姑娘,說吧,你知道我能經得起一切打擊,燕少玉的心,早已木如鐵石了,說吧!」

  姬鳳儀終於輕泣出聲了,她,擔心母親的心白費了,更擔心自己真要永遠與心上的人兒訣別了,但是,她必須說。

  她吃力而斷然的道:「少玉,自從苗疆分別之初,我便一直想再見你最後一面,我要記住你,永遠記住,以便到地府閻君處,告訴他,來世讓我們對成夫妻,永在一起,因此,我千里迢迢來此見你,上天不負苦心人,我終於見到你了。」

  燕少玉身子開始發抖,那緩慢如杜鵑泣血的聲音,一字一句,都化成了根根利箭,根根無堅不摧的利箭,刺入他麻木的心房中,他不由自主的舉步向姬鳳儀走去。

  姬鳳儀絕望了芳心,又掠過一絲曙光,但是,她知道燕少玉有著超人的毅力,如果不把他深埋的情感突然引發,他仍可能控制住自己,而使自己全盤落空。

  姬鳳儀揮袖拭去粉臉上的淚痕,嬌聲道:「少玉,今生你我不逢辰,願來世你的鳳儀永伴在你身邊,少玉,永別了。」

  說罷,突然轉身,作勢欲投崖。

  血脈似已暴裂,腦海一片空白,只有一個意念在那空白的濁海中閃動著,不能讓她死,不能讓她死。

  如怒馬奔騰,似驚虹一瞥,燕少玉大叫一聲,道:「鳳儀,不許下去!」

  說著人已撲到,攔腰摟住了姬鳳儀的嬌軀。

  心神不安,衝力又大,兩人同時衝出峰崖,向峰下激流著的濁水中落去。

  峰前突然躍上白衣美婦與七煞玉女白燕,中年美婦臉上早已急得變了色,飛身欲向峰下撲去了。

  七煞玉女白燕一把拉住她,輕鬆的笑道:「伯母沒有關係的。」

  白衣美婦急道:「燕兒,此峰距地面高達數百丈,燕少玉身抱不會武功的儀兒,如何支持得了呢,我們快上峰背去接應。」

  七煞玉女白燕搖頭笑道:「伯母,你知道我也該關心儀妹的,如知沒有把握,怎敢亂說,現時他們只怕已到河面了。伯母,我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話落拉著疑信參半的白衣美婦,走到峰邊。

  兩人向下一看,只見燕少玉雙手托著姬鳳儀,涉水向岸上走去,水僅及他足踝而已。

  白衣美婦奇道:「濁水滾滾,不知有幾許深,怎麼才只沒及足踝呢?」

  七煞玉女白燕輕笑道:「伯母,如果他不是身抱儀妹,只怕還高在水面一尺之上呢?」

  白衣美婦聞言大驚,道:「真有這等事?」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方纔我說關心儀妹,伯母不信,此時我再說別的,伯母當然更不信了,對嗎?」

  白衣美婦明陣一轉,突然笑道:「啊,我實在應該相信你這調皮丫頭的話,不過,只有相信有關燕少玉的事,因為,你不只關懷儀兒,更關杯燕少玉是嗎?」

  七煞玉女白燕心事被她道破,不由羞得粉面通紅,嬌嗔道:「不來了,伯母欺負人。」說著便飛身向峰前奔去,取道回浮沙堡。

  白衣美婦喚起彩鳳,隨身追了下來。

  峰下河上,燕少玉抱著姬鳳儀走上岸來,跺跺腳上水痕,然後走到高處,把姬鳳儀放下,柔聲道:「風儀,以後不許再有這等傻想法。」

  姬鳳儀幽幽的道:「少玉,你要我了?」

  燕少玉黯然的笑笑道:「風儀,你知道我的心。」

  姬鳳儀突然想到那柄燕少玉折斷了的鋼刀,心中立時明白過來,嬌聲笑道:「少玉,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等下,你帶我回去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燕少玉拉著她柔嫩的小手,道:「我們這就回去吧!」

  姬鳳儀搖頭笑道:「不,我要替你把傷包紮一下。」

  燕少玉搖頭淡然笑道:「傷得不重,我們回去讓谷奇替我包紮好了。」

  姬鳳儀固執的道:「不!你的傷一定要我包,少玉,上一次就是我替你包紮時,你才喜歡我,疼我的。」

  看著她誠執關懷的粉臉,燕少玉無法自主,緩緩在石面上坐下,笑笑道:「那這是第二次了,無三不成禮,也許……」

  姬鳳儀粉臉一變,突然撲進燕少玉懷中,紅唇緊壓在燕少玉嘴上,阻住他再說下去,燕少玉俊臉一變,因為,她壓到了他的傷口上。

  良久,姬鳳儀才移開小嘴,惶恐的道:「少玉,我不許你再受傷了,我實在怕!」

  突然她看到燕少玉額上的冷汗,黛眉一皺,柔聲問道:「少玉,你真的傷的不重嗎?」

  她說罷開始解他左胸的衣衫。

  燕少玉淡然笑道:「傷重了我還能抱你嗎?」

  姬鳳儀嬌面一紅,突然驚叫道:「你……你騙我,這……啊!這傷口好大啊!」

  她突然嗚嗚輕泣起來。

  燕少玉輕輕歎息一聲,笑意盡收,柔聲道:「儀儀,天龍幫要生存,這,這就是代價。」

  姬鳳儀用顫抖的小手,輕輕看他的傷口,前軀偎在燕少玉右胸上,痛苦的輕歎道:「少玉,少玉,痛不痛,告訴我,痛不痛,還有幾處傷口,誰!誰傷了你。」

  燕少玉替她理著額前散亂的秀髮,淡然笑道:「儀儀,並不大痛,傷口共有三處,但天南四象的代價比我更大,因為,他們用了四條生命換取這些。」

  稍停,突然的道:「儀儀,只要你安全快樂,我,我忍受得了這些。」

  一面說著,一面輕輕的在姬鳳儀微顯蒼白的粉臉上吻著。

  他一會兒又道:「儀儀,你憔悴了很多。」

  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她無法用適當的詞來告訴他,她心中快慰滿足與痛心關懷,她用柔嫩顫抖的小手,撫弄著燕少玉的玉頰,她,只希望燕少玉能看透,領會她一寸芳心內所包含的無限柔情。

  在一片寂靜中,燕少玉卻聽到什麼?

  姬鳳儀向燕少玉懷中偎了偎,愁苦的道:「少玉,我,我身邊沒有藥,原先,我只當是你傷得很輕。」

  燕少玉撫摸著她如雲的秀髮,笑道:「儀儀,不要緊,我們回去再包好了!」

  姬鳳儀嬌聲道:「我包紮嗎?」

  「假使你願意!」

  姬鳳儀嬌聲道:「當然願意,少玉,以後我要永遠陪伴著你,不管天南地北。」

  稍停,她美目中突然掠過一絲異光,又問道:「少玉,方纔那河水明明很深,你為什麼能在上面行走,而只濕及足面呢?」

  燕少玉笑道:「這是武功,儀儀,你不知道。」

  姬鳳儀突然一握粉拳,斷然道:「少玉,教我好嗎?等我學會了,我不許任何人再傷你,我要永遠跟在你身邊,照顧你。」

  燕少玉一怔,突然大笑道:「儀儀,永遠伴著我倒是真的,不過,是我保護你。」

  姬鳳儀愁苦的道:「少玉,你不教我?」

  燕少玉俊臉一整,道:「儀儀,你知道武功不是短時間內練成的……」

  「我不怕吃苦。」

  燕少玉輕吻著她的紅唇,道:「儀儀,不會武功,你才是一個嬌柔溫婉的真正女子,小鳳儀,你知道我從你溫柔、嬌而令人心疼的儀態上,領會到多少恬靜和平嗎?」

  姬鳳儀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聽懂,她凝視著燕少玉那誠懇安慰的臉色,直覺告訴她,她的少玉,在向她傾吐心聲。

  溫婉柔馴的點點頭,她把小紅唇印到燕少玉嘴上,許久,才輕聲道:「少玉,你的小儀儀永遠聽你的話。」

  聲似蟻語,又似夢語。

  她輕勸移動了下身子,道:「少玉,我們該回去了,你的傷不能停太久。」

  燕少玉笑了笑,扶著她站起來。

  突然,他星目中殺機一閃,摟起姬鳳儀的細腰,起身落到一塊高石上,長笑道:「哈哈……朋友們,夠近的了。」

  姬鳳儀一驚,美目向四下一掃,只見,周圍十幾丈以外,發現不下二十個全真道士,個個仗劍而立,殺氣騰騰,不由驚駭的道:「少玉,你的傷……」

  燕少玉星目一轉,迅捷的掃了四週一眼,當即發現十八道士,徐徐而來。

  他們年紀最小的,也在四旬以上,這十八個全真老道,他有十七個未曾見過,但卻認識其中一個人,此人乃是柏家堡的公證人之一,天蒼道人袁成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5:43

十三(上)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泰然低頭,對懷中的姬鳳儀歉然的柔聲道:「儀儀,我本來不想叫你看到血腥的事件,但是,我們碰上了!」

  他語聲除了歉然之外,沒有一點懼意。

  姬鳳儀緊偎著燕少玉,嬌軀微激顫抖,耽心的道:「少玉,只要你安然無恙,再慘的景像我也敢看,但是,但是你傷得這麼重。」

  燕少玉一怔,笑道:「儀儀,你怎麼突然變了?」

  姬鳳儀柔聲道:「為了你.因為,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比你對我更重要。少玉,你…… 你真的能再打下去嗎?」

  天蒼道人見燕少玉訥訥細語,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輕視他們之心,可想而知,聞言忍不住冷笑道:「不能打,也得打,燕少玉自己明白!」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笑意陰沉中,充滿輕蔑。

  姬鳳儀芳心恐懼,見燕少玉久久未做回答,只道他傷得太重,不能再用功力,不由昂然的道:「他人已受了傷,你們既敢找他,當非武林無名之輩,合攻一個受傷的人,你們不怕毀了一世盛名嗎」

  天蒼道人袁成道與眾人聞言臉上同時一紅,他們確實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平日自視極高,而今,竟然準備合攻一置信。

  兩聲淒厲慘號一落,濛濛劍幕中,突然衝起兩道血柱,高達五六尺,駭人之極。

  燕少玉一招得手,身子早已凌空衝上十幾丈高,剛好避過毫髮之差,便已近身的十五把長劍。十五個道士,刺人心切,衝力太猛,等到發覺劍出落空,幾乎傷到自己的同伴,好在他們個個功力均非等閒之輩,便迅猛煞身收招,飄出八尺。

  在十五人落地的同時,場中落下神色冷漠的燕少玉,他星目掃了地上兩具屍體一眼,嘴角立時浮出一。絲安慰的笑意。

  姬鳳儀親眼看到地上兩個怒發張牙的人頭,駭得她小手緊撫在櫻唇上,嬌呼出聲!

  燕少玉輕鬆的拍拍她的香肩,道:「儀儀,把臉伏在我肩上,惡夢的時間,永遠不會太長。」

  十六個道士,眼見一招之下,十八個人中,就有兩個喪生於燕少玉劍下,個個心中都沉痛萬分憤恨難忍,再見燕少玉與情人款款而談,全然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更幾乎連肺都氣炸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看了其他十五個人一眼,暗中一使眼色,長劍一揮,當先向燕少玉背後撲來,竟是一聲不吭。

  十五個道士,雖然心中憤恨難忍,卻已看出燕少玉功力非同小可,天蒼道人袁成道當先一擊,他們也就緊跟著發動,也是一聲不吭。

  燕少玉雖然低頭對姬鳳儀說話,眼角卻始終注意著眾人的一舉一動,天蒼道人袁成道身子向左一側,他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星目中殺機一閃,朗笑一聲,道:「袁成道,你心機又白費了!」

  說話之際,死劍向前一指,似要迎接正面攻來的十五個道士。

  袁成道見狀大喜,右手精劍向前一送,直取燕少玉背心死穴,快如驚鴻奔電。

  燕少玉早就料到了他有這一著,死劍一伸,突然收回,身子一側,閃身向右後方飄去!

  天蒼道人袁成道只覺雙眼一花,眼前已失去燕少玉蹤影,心念電轉道:「此人功力進展怎麼神速至此……」

  他一抬眼,見前面十五個同伴長劍一齊攻到,口中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然右肩一涼,接著一陣鑽心劇痛,忍不住慘號一聲,跌倒地上,那唯一的一條右臂早已失去。

  十五個道士觸目心驚,恨火更熾,丟下地上的天蒼道人袁成道不管,紛紛凌空向燕少玉撲了過來。

  就在此時,突然一聲沉喝起自十丈以外,道:「你們簡直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此聲音並不很大,但卻震人心弦,猶如暮鼓晨鐘,發人深省。

  十五個道士聞聲不由自主的一齊飄身後退,舉目向發聲處望去!

  目光到處,不由同時驚呼道:「是金雲老前輩?」

  那人道:「前輩二字不必加,直叫我金雲煞神不就是了嗎?我知道五十年來,江湖中人,背地裡卻如此稱呼我!」

  他的聲音平和、並無怒意。

  十五個道士齊恭身道:「晚輩不敢!」

  燕少玉此時抬頭向發聲之人一望,年2頭不由一緊。

  只見,來人是個九旬以外的老人,白眉盈寸,精目閃光直鼻方口,玄袍過膝,上繡朵朵飄動的白雲,腮下五緒白鬚,與他紅潤的臉色相映,更顯得神色奕奕。

  老人盤膝坐在一條粗有數圍的巨蟒頭上,此蟒全身麟甲金黃燦爛,映日生輝,白牙森森,陰氣逼人,想來,他這金雲煞神之名,就是因此蟒而來。

  此時,地上的天蒼道人袁成道,突然一躍而起,恭身叩首道:「前輩到此,正好是替弟子等報仇雪恨!弟子被燕少玉凌辱已極,萬望前輩見憐,速即出手!」

  金雲煞神搖頭笑道:「老夫來此目的,並非為了替列位報仇,而是告訴諸位,燕少玉功力已臻化境,非爾等可敵,蓮台九佛當今江湖上還找不到能敵之人。」

  天蒼道人袁成道不死心似的脫口道:「前輩,他蓮台九佛只會五式,以前輩奪天地造化般的功力,欲除此人,決無困難,還望前輩……」

  金雲煞神大笑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燕少玉此時蓮台九佛,早已完全練成,不過,老夫卻不是怕此蓮台九佛,而是為了江湖上今後大計著想,故不能相助列位,你們如果還想活幾年,此時該走了。」

  天蒼道人定成道深知此者來歷,他雖有煞神之稱,但以他威震九州的聲望,決不可能謊言相欺也就是說,自己十六人,決非燕少玉之敵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掃眼一瞥其他十五人,但見他們個個臉現退意,鬥志消沉,而自己僅存的一臂也已被燕少玉切掉,心知今日之局,如果再不知進退,勢必全軍覆沒於此。天蒼道人掃了陰森的燕少玉一眼,心頭突然一動,暗付道:「燕少玉手中,從未放過侵犯他之人,如果就此一走,他必然不放,我何不把事情推到金雲煞神頭上,一切自然有他承擔。」

  轉念間,沉聲道:「天蒼十八劍,謹遵前輩意旨。」

  說罷,便朝其他十五人一打眼色,向地上兩具屍體一揚頭,立時有兩個老道上來收屍。

  金雲煞神冷淡的一笑道:「多謝你們天蒼十八劍看得起老夫。」

  這時;兩個老道士已抱起兩具仍在流著血的屍體,抓著兩顆張牙裂嘴的人頭,轉身欲去。

  燕少玉陰森森的一笑,嘲弄似的道:「列位就這麼要來就來,要去就去嗎?」

  天蒼道人袁成道霍然轉過身來,掃了金雲煞神一眼,有恃無恐的冷聲道:「莫非你想留下道爺們?」

  燕少玉冷冽的長笑一聲,漠然的道:「道爺,你猜對了。」

  其他十五個道士同時轉過身來,幾乎是同一時間之內,三十二道目光,全部集中在金雲煞神臉上。

  金雲煞神淡然一笑道:「年輕人,得饒處且饒人,你豈能預料自己他日不走上他們今日之路?」

  燕少玉冷漠的俊臉一沉,冷然道:「可惜他們找的不是尊駕,不然,今天他們準可安然無恙的回去了。」

  金雲煞神談然一笑道:「他們不敢找老夫。」

  燕少玉冷漠的道:「因此他們不能安然回去,」言下之意,無異是告訴金雲煞神,我燕少玉的手段,還比他狠辣些。

  金雲煞神平靜的老臉突然一變,陰沉的一笑道:「少年人假使老夫處在你當今的立場,決不說這種話,因為對手隨時可以置我於死地!」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知尊駕何以久久不出手?」

  金雲煞神怒目一瞪,心存殺氣,然而,不知怎的,事到臨頭,他又停了下來,淡然笑道:「老夫開頭已說過,為了武林今後大計,老夫不能殺你。」

  燕少玉冷冷的道:「錯過今日,尊駕可能會後悔。」

  金雲煞神笑道:「老夫做事,從不後悔。」

  說罷抬頭看看天色,突然凝重的沉聲道:「假使老夫所料不錯的話,再過半個時辰,鬼殿之主就要到達浮沙堡了。」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沉,暗忖道:「南神宮,北鬼殿,此地處在北方,距鬼殿正近,此人之言,或許不假,然而,此人明明來意不善,何以竟會通知我此事呢?」

  金雲煞神似已看透燕少玉心意,淡然的道:「至於老夫為什麼要通知你此事,等你到達鬼殿之時自然知道在那裡,老夫還會派人助你一臂之力。」

  燕少玉心中一動,脫口道:「在下所料不錯的話,該是紅雲幫的人。」

  金雲煞神一證,突然大笑道:「紅雲幫能者無幾。就是那幻影七魔前去也無濟無事,老夫豈會派他們前往。」

  燕少玉此時心中已有些明白了,但仍難確定,冷笑道:「因為他已非在下之敵了是嗎?」

  金雲煞神淡淡的笑道:「少年人,你講對了,老夫今天可以實言相告,你天龍幫已在老夫的主人掌握之中了,少年人,再會。」

  說完舉手一拍蟒頭,金蟒蛇陣突然一散,但見金光一道,如飛般的竄下石山,瞬即消失。

  天蒼十八劍沒想到連金雲煞神這等名震武林形如神怪的人物,講話竟是如此吞吐,更沒料到,武林中畏之如虎的金雲煞神背後還有操縱之人。

  似乎,天下還有任何事能令燕少玉吃驚,儘管,他明知金雲煞神武功,但他並無懼意,因為,他深信天龍幫將永遠屹立不倒。

  燕少玉冷冷的掃了天蒼十八劍一眼,陰沉的道:「燕某相信方纔那人所言非假,因此,列位該知道在下時間有限了。」

  他手中的死劍一振,緩緩舉了起來。

  天蒼道人袁成道此時心中後悔無已,他知道自己完全被紅雲幫利用了,到如今,自己無大用時,紅雲幫幕後的主持人,竟連一命也不肯救他。

  他掃了其他十五人一眼,心中覺得無限歉疚,是自己連累了他們。

  天蒼道人袁成道暗歎一聲,突然走向前來,冷冷的道:「姓燕的,怨有頭,債有主,結怨的只是我袁成道與你,與他們無干,如果你真的是一條漢子,就該恩怨分明,拿我袁成道之命就是了吧?」

  燕少玉陰森森的一笑。道:「閣下等天蒼十八劍可是自知不敵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冷笑道:「蓮台九佛,武林無人能破.我天蒼十八劍敵不住你燕少玉,也沒有可恥的,下手吧!」

  燕少玉冷冽的大喝一聲。道:「袁成道.你明知燕少玉手下未放過一個來犯之人,這一番話你是白說了,人人都有保衛生命的權利,在下希望各位能表現得像個武林中的英雄。」

  顆顆豆大的汗珠,剎那間佈滿了袁成道蒼白的額上,接著一顆接一顆的滾落下來,他恐怖怨恨的盯著燕少玉。

  他顫聲道:「姓……姓燕的,你……你逼人大甚了。」

  一面對十五個同伴說:「你們淮備了!」

  十五個人,自從聽說連金雲煞神也聽命於人,爭雄於江湖之心,早已因自卑感而消失,一齊丟下手中長劍。

  他們一齊聲道:「掙扎自取其辱,燕少玉,貧道等只希望你給我們一個痛快。」

  燕少玉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怔,姬鳳儀粉臉上卻滾下顆顆豆大汗珠。

  突然燕少玉長笑一聲道:「假使燕某在各位的地位,決不放棄索取代價的機會,然而,各位卻放棄了。」

  話聲一了,星眸中殺機一熾,死劍一揮,冷聲道:「燕少玉要得罪了。」

  他身子一躍而起,向十六人撲去,突然——

  姬鳳儀嬌聲驚呼道:「少玉,你……你真的這麼狠嗎?」

  燕少玉心頭只覺一沉,全身功力盡洩,噗!的一聲,落在地上,迷茫的注視懷中的姬鳳儀,茫然的道:「儀儀,假使我功力不行的話,你知道他們丟在地上的十五把劍會把我怎樣?」

  他的聲音只是迷茫,並無責備之意。

  姬鳳儀痛苦的輕泣一聲,把粉頰伏進燕少玉懷裡,泣道:「少玉,你的儀儀知道,但是,但是我……我不忍心,我……我知道我錯了,少玉,你永遠是對的,照……照你的心意去做吧!我不看。」

           ※   ※   ※   ※



  燕少玉突然揮手把死劍拍回右腕,冷漠而表情的道:「各位走吧!」

  天蒼十八劍活命的十五人,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聽覺,但事實卻擺在眼前,因為,燕少玉那柄追魂奪命的死亡之劍已不在手中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蒼白的老臉激烈的抽搐了一陣,突然雙膝一曲,跪了下來,沉痛地道:「姓燕的,貧道生平只跪過我雙親與師父,但這時卻給你下跪了,貧道並非為了你放過了老夫這殘缺的一命。」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你看錯人了,活爾等之命者,乃這位姑娘也!」說著輕輕將姬鳳儀身軀扳轉過去。

  天蒼道人袁成道慘然一笑,朝姬鳳儀點頭,道:「姑娘,你挽救了我天蒼一派,貧道感激之心唯天可表。」

  姬鳳儀襝襟還禮道:「當你們圍住少玉時,我心中卻又不忍,我不知道為了什麼,也許,因為你們與我一樣,都是人,雖然,你們居心險惡……」

  語聲純真,足以啟發人類潛在的良知,使人覺得,面對這個嬌艷少女,如同面對著一面照心鏡似的,可以自己看到自己的罪惡,心痛深處也有些慚愧!

  十五個人同時慚愧的低下頭!

  天蒼道人袁成道緩緩站起身來,誠摯的道:「姑娘金玉良言,足以發人深省,貧道就此告別了呀!」

  說罷轉身對燕少玉冷冷道:「尊駕也許要後悔方纔之舉了?」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大丈夫所為,言出計隨,絕無後悔之理。」

  天蒼道人袁成道大笑道:「哈哈……燕少玉,天蒼派今後只怕再也不會與你相逢了,但是,天蒼派卻將世世代代記住你今日這血的教訓!」

  說著便又沉重的向十五人道:「咱們走吧!」

  於是,十六個全真道士,匆匆的離開了這令他們遺恨的地方。

  姬鳳儀緩緩地轉過嬌軀,癡癡的望著燕少玉的俊險道:「少玉,你……你一定很氣我是嗎!請原諒我,我實在太不懂事。」

  她說罷嬌軀緩緩偎進燕少玉懷中。

  燕少玉舉手輕撫著她的秀髮,木然的道:「儀儀,你太善良了,與你在一起,我會覺得自己雙手都是血腥,我覺得我會沾污了你潔白的心。」

  姬鳳儀嬌軀猶如觸電般的猛然一震。惶恐的道:「少玉,別說這些,我……我怕聽到你說這些可怕的話,因為,我覺得你……你要離開我,你……你知道我的心……」

  燕少玉仍然木然的道:「但是,儀儀,我必須殺,每次當我面對著他們時,我便會看到血,我親人的血,那是他們賜給燕家的。」

  姬鳳儀嬌聲的輕泣道:「少玉我知道,下次我決不再干涉你。」

  燕少玉摟起她的柳腰,漠然的道:「我們該回去了,鬼殿之主,可能已到浮沙堡。」

  隨聲縱身如飛,向峰下閃去。

  姬鳳儀仍然不安的問道:「少玉,你原諒我嗎?」

  燕少玉輕輕吻吻她帶淚的粉頰,很柔和的點了點頭,眼望著這位嬌艷溫柔的姑娘,他有一種潛在的意識,要疼愛她,保衛她。

  如輕風,似迅雷,他們越過了兩處石嶺,前面已可望見平地了。

  突然,姬鳳儀想到金雲煞神,忍不住問道:「少玉,你說剛才那坐在金蟒頭上的人,是不是怕你?」

  燕少玉平靜冷漠的笑了笑,道:「他不會怕我的,你可以想得到,天蒼十八劍敢找我索仇,但卻要呼他前輩,畏之如虎,僅憑這一點,就可知道了!」

  「那他為什麼不敢與你交手呢?」

  燕少玉淡淡的一笑道:「這中間定有其用意,我現在也還沒想出來,不過,我知道那傢伙是紅雲幫的幕後人之一,儀儀,等我們回到浮沙堡,事情也許會明朗些!」

  這時,兩人已落下平地,浮沙堡的入口,已在眼前。

  一陣輕風迎面吹過,燕少玉耳中傳入牛剛的怒吼聲,道:「王八龜孫子,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們如不把俺兩個堂主放下,俺牛剛就迫你們到十八層地獄也不放鬆。」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熾,冷漠的自語道:「鬼殿之主,武功果然有獨到之處。」

  姬鳳儀一怔,道:「你說誰?」

  燕少玉飛身向前,細聲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就在此時,谷口躍出兩個壯漢,挺刀立馬,阻住路口。突然谷中黑影一閃,兩個壯漢連刀都來不及舉,便雙雙慘號一聲,跌倒在地,當先衝出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在黑衣人身後,跟著另外四個黑衣蒙面人,左右二人,一個抱著盲聖,一個抱著邪啞。

  燕少玉醒目一亮,冷笑道:「原來是轉輪王,廣成王,森羅王,楚江王領來的,那為首之人,大概就是鬼殿之主了。」

  燕少玉此時已來到附近,突聽入口崖上,傳來一聲震耳人佛號,道:「阿彌陀佛,五位施主請慢走吧!」

  隨聲但見紅影連閃,如四朵紅雲一般,由崖上飄下四個紅袍大和尚,恰好阻在鬼殿五人中的去路。

  燕少玉霍然停身在入口之外,恰好在四僧身後不遠所在,此時,峽道內首奔出東海島主姬天雄,接著,便是燕少玉先前見過的白衣美婦,她手中牽著七煞玉女白燕,在二人身後追出的,是六個東海島上的島主,最後一人,才是拔山神牛剛,他不知從那裡弄來了棵大樹,扛在肩上。

  拔山神牛剛一出峽道,飛身就要上,突被東海島主姬天雄拉住,道:「壯士慢點,有人代咱們出頭了!」

  拔山神牛剛怒道:「天龍幫的事,何用別人多管!」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微微一變,看了四個紅衣和尚一眼,見他們並無反應,始才放心,他似乎看穿了拔山神牛剛的個性,知道自己管不了他,朝燕少玉一指,道:「你們幫主就在那裡,你去問他准不准你插手。」

  拔山神牛剛一抬眼,果見燕少玉遠遠立著,便掙脫東海島主姬天雄的手,逕向燕少玉奔來!

  此時,中年美婦與七煞玉女白燕早已到達燕少玉面前,姬鳳儀嬌呼一聲:「娘!」撲進白衣美婦懷中。

  當面的黑衣老者,上下打量了四個紅衣和尚一眼,心頭微微一沉,思付道:「天地四僧,怎麼息隱江湖近五十年的北海四使還在人間。」

  他心中雖然駭異,精光如電的眸子中,卻是神色依舊,朗朗一笑,道:「四位大師莫非是北海四使中的天地四僧嗎?」

  右側一位白眉盈寸,銀髯垂胸的老和尚,稽首笑道:「難得施主還記得老四人,不錯,老正是北海『天玄』。」

  蒙面黑衣人淡然一笑,道:「北海不入武林,已近五十年,今日四大師突然降臨此地,阻住我等去道,不知有何貴幹?」

  右側第二個圓臉細眼的白眉和尚,笑道:「正是為施主而來!」

  蒙面黑衣人笑道:「地玄大師之言,在下有些不大明白,鬼殿自創立至今,似乎從未與北海結過什麼怨恨!」

  第三個瘦高如竿,目大嘴寬的老和尚稽首道:「正因為施主你從未與北海結冤,所以才來替施主等分點憂。」

  黑巾蒙面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北海派幾時施過恩惠於人?此言真是令人費解。」

  轉念間,冷淡的一笑道:「托列位大師之福,鬼殿一向平安,並無憂慮之事需煩四位大師分擔的,此德兄弟心領了!」

  第四個矮胖老和尚笑道:「施主過去雖然無憂慮之事,但目前憂慮卻在眼前。」

  蒙面人沉聲道:「地靈大師請道其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5:57

  天玄老和尚笑道:「施主劫天龍幫兩位堂主之前,當知天龍幫主的底細,如此貿然而行,只怕你殿毀滅就在眼前。」

  蒙面人忍不住冷笑道:「四位大師也未免太關心我殿,不過,相比之間,有他天龍幫主出頭,四位大師何妨先做壁上觀?」

  燕少玉一直默然不語,直到現在,並未吭聲,因為,他正在思考。

  金雲煞神與這北海四使天地四僧究竟有些什麼關聯。

  拔山神牛剛忍不住抬頭問道:「幫主,咱們什麼時候才下手?」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這些人你用樹打不死,急什麼?」

  拔山神牛剛道:「俺想試試看!」

  此時,天靈和尚開腔沉聲道:「殿主,老衲等來此相助原意,乃是看在同屬北海一方的份上,施主如果再不徹悟,莫怪老衲四人要硬性出頭了。」

  鬼殿之主雖然明知北海四使,任何一人功力都與自己不相上下,但卻不肯示弱,冷笑一聲,說道:「大師早說此話,不就早解決了嗎?何用耽擱這麼久?不知大師要怎麼出頭?」

  天玄老和尚笑道:「就請施主放下天龍幫被劫的兩個堂主。」

  天玄老和尚話聲才落,突聽一個冷漠的聲音道:「天龍幫的事,不用別人插手,大和尚,在下請你們退開。」

  天玄僧聞言心中大急,沉聲喝道:「留下人,快走!」

  天地四僧似早已計劃好了,天玄老和尚話聲剛停,突然見到四朵紅影,閃電似的向鬼殿中的人撲去。

  天玄老和尚寬大的紅袖一揚,一陣排山倒海的罡風,直取黑巾蒙面人。

  地玄老和尚飛身揚掌,雙手齊出,掌擊空手的森羅王與轉輪王。

  天靈、地靈二僧,則向抱著盲聖,邪啞的廣成王與楚江王撲到。

  四僧同時發動,快似流星趕月,令人難以捉摸。

  黑巾蒙面人似已看穿四人用心,冷叱聲中,雙掌猛然揚起,硬接天玄老和尚攻來的紅袖,出手狂風如剪,威猛絕倫。

  轉輪王、森羅王雙雙出掌硬接地玄老和尚雙掌,也是硬打的架勢,顯然他倆與黑巾蒙面人有同樣的想法,想速戰速決以便解救中間最弱的廣成王與楚江王的危機。

  廣成王與楚江王功力最弱,再加上懷抱二人,行動不便見招那有時間應敵,只得紛紛向兩側躍去。

  白衣美婦一見情況劇變,急忙把姬鳳儀推到七煞玉女白燕懷中,嬌叱一聲,飛身出掌,向天靈和尚背上拍到,行動之快.似乎還在東海島主姬天雄之上。

  東海島主姬天雄比白衣美婦發動的早些,他取的是地靈老和尚,但卻比白衣美婦慢到一步。

  眾人的動作,在當時只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的事,就在天玄僧發動的同時,燕少玉已騰空而起了。呼嘯聲中,空中的身子,突然幻出九尊佛像,九道匹練一閃,直取地下四人。

  兩道奔向天靈地靈背後,四道匹練攻廣成王,三道攻向楚江王,九劍出後,身子一閃,向場中射下。

  北海四使功力確有驚人之處,天靈、地靈雖在攻敵,耳目卻靈敏無比,他悄悄瞥見空中的燕少玉身子一幻就知不妙,既見匹練一閃,那還顧得搶人,急忙左右一分,背貼地面,倒射出一丈開外。

  忽嗤嗤!兩聲,兩柄短劍全插在地上。

  天靈、地靈身子一閃,場中突然傳來兩聲淒厲慘號,廣成王與楚江王雙雙跌到地上,七把短劍全中要害,無一落空。

  這時,燕少玉身子已飛落地面,伸手抓起盲聖、邪啞向外一拋,道:「牛剛接住!」

  拔山神牛剛楞頭楞腦的扛著大樹,正要參戰!聞聲抬頭,盲聖、邪啞身於已到頭上,幫主之令不敢不遵,急得他忙把大樹往地上一拋,很快地接著兩人道:「我的媽!你兩個老小子可把俺牛剛的熱鬧搶去了。」

  天靈、地靈倒射的身子一著地,雙雙冷喝一聲,反身再撲上來,恰好迎上中年美婦與東海島主姬天雄。

  此時,天玄老和尚與黑巾蒙面人已對了一掌,各退三步,不分勝負。

  地玄與轉輪王、森羅王聞聲知警,同時虛晃一招,向外奔去。

  北海四使此來目的,本就是阻止鬼殿再與燕少玉結下深仇,而導至天龍幫先攻鬼殿後壞北海大事,所以,當下鬼殿中的人一退,他們並不攔阻,紛紛躍身退下。

  燕少玉此時剛好啟出九柄短劍,拾眼見鬼殿中人已去,立刻冷笑一聲,道:「三位還想走嗎?」

  轟!的一聲震天大響,地上浮沙飛揚勢如濃煙,方圓一丈之內,伸手難見五指,浮沙飛揚高達數丈。

  北海四使心頭暗自警惕著,因此,此時燕少玉如果騰身而起,展出蓮台九佛他們實在是難以防禦。

  燕少玉硬接天玄、地玄二尚合力的一掌,足下不由退了兩步,胸口真氣微微一浮,暗自驚忖地道:「這北海四使的功力,似乎還在天南四象之上,如此看來,我天龍幫的厲害對頭,越來越多了,不知北海的幕後主持之人,是那一個。」

  天玄、地玄各自上身晃了兩晃,心中也暗自駭然付道:「難怪主人不敢直接出師橫掃武林,原來武林中又出了這麼一個厲害人物,如果盲目而行,豈不要滅於幻雲谷、神宮、鬼殿與此人之手的嗎?」

  姬鳳儀惴惴不安的仰起迷人的嬌面,注視著七煞玉女白燕道:「姊姊,這四個和尚明明是燕少玉把幫中的人救回來,少玉與我爹娘三人,為什麼還要打他們呢?」

  七煞玉女白燕此時也擔心著燕少玉的安危,聞言搖首道:「儀妹,北海四使此來是有目的的,並非為了幫助少玉,伯父母與他早就看出了,所以才攻擊他們。」

  姬鳳儀看著緩緩圍上去的雙親,嬌聲道:「姊姊,你說他們有什麼目的?」

  七煞玉女白燕茫然的搖搖頭,歎道:「唉!我也不知道,總之.少玉的武功,太今他們恐惶了吧!」

  「你是說假使少玉武功沒有這麼高他們就不會找他了嗎?」

  七煞玉女白燕點點頭,接著又補充道:「儀妹,但我喜歡少玉功力無敵於天下,我要我喜歡的男子,永遠是個轟轟烈烈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姬鳳儀搖頭道:「姊姊,我的想法與你不同,我只希望能永伴少玉身邊,安然悠閒的生活於泉州之間,那怕是清茶淡飯,我也滿足,只要,我永不失去他。」

  這時,浮沙已被清風吹散,燕少玉抬目向遠處一望,那還有黑巾蒙面人的影子,不由冷笑了一聲。

  天玄僧稽首為禮道:「燕少玉,老鈉方才有得罪之處,不過,純是為了施主好。」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如此說來,倒是燕萊恩將仇報了。」

  地玄僧忙道:「施主不可誤會,我等四人,放鬼殿中人回去,對施主實在大有用處,不久施主自然知道。」

  燕少玉冷冷的道:「北海派並非行俠之派,燕少五更非行俠江湖之人,四位為什麼要處處為燕某一幫著想?」

  地靈僧笑道:「也許是因為你有非俠非義的相同之處吧?」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陰沉的冷笑道:「北海派放鬼殿中人,並非為了鬼殿好,聲言將有助於天龍幫,非為天龍幫強,此言可對?」

  北海四使臉色一變,一閃而沒。

  天玄道:「以施主之見呢?」

  燕少玉大笑道:「幻雲谷中的人,要燕某急去鬼殿,顯然,鬼殿將有不利於幻雲谷之處,北海要在下休去鬼殿,顯然幻雲谷有不利於北海的地方。」

  此言一出,北海四使臉色同時大變,東海島主姬天雄與白衣美婦也為之怦然,心動不已。

           ※   ※   ※   ※



  天玄僧慈祥的臉上,緩緩罩上一片陰霾,陰沉的道:「燕少玉,你全猜對了,但是,不管如何,鬼殿此時存在,有利於你天龍幫與我們北海派,因為,神宮五老已到鬼殿,幻雲谷的九陰女也將於近期內到達鬼殿,讓他們一拼,勢必兩敗俱傷,鬼殿神宮一主五老一去,此二處必然從此瓦解,去一強敵,幻雲谷九陰女一去,外面唯一擾亂者已除,幻雲之主。必親自率眾出馬,那時,你我兩處再一合作,不怕幻雲谷不除,天下大局,豈不垂手各得其半?」

  燕少玉此時已明白了金雲煞神報驚之意,也明白了北海四使阻敵放敵的目的,但其中詳情,仍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說,幻雲谷既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為什麼不早下手橫掃武林?而只派一個幻影七魔來阻撓武林各派合作,北海派既然心恨幻雲谷.又為什麼不早與幻雲谷一決生死,而要等他再培養出一個九陰女來?

  這些全都令他百思莫解。

  燕少玉心念一轉,冷淡的一笑道:「尊駕打算的倒很好!」

  天玄僧一笑,滿有把握的道:「爭生存,揚名威,乃是每一個武林同道與幫會當先要務,老衲相信尊駕決無不同意之理。」

  燕少玉冷漠陰森的一笑,道:「大師,在下的想法也許出乎意料之外了。」

  天玄僧等四人,聞言同時一怔,似乎根本沒是想到這百利而無一害的事,燕少玉竟然會斷然矩絕。

  天玄僧脫口道:「施主之意,是不想爭生存?」

  燕少玉冷笑道:「如不爭生存,在下也許會與你們合作。」

  地玄僧已知道燕少玉之意,冷冷的道:「燕施主,你的意思是說本派將對你有所不利嗎?」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利?在下倒從未想到過江湖上那一幫派會對天龍幫有利!」稍停後,他又突然沉聲道:「大師該知道在下的意思。」

  天玄僧心知利誘已不可能動搖燕少玉,不由冷笑一聲,道:「燕幫主,體如果是個知道大局的人,該明白與我北海派合作,最起碼還是乎分天下,一爭長短的機會,否則,目前生機就成問題。」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四位以為能威脅燕某的生機嗎?」

  地玄僧冷笑道:「老衲覺得施主身上的傷並不太輕,雖然,施主有那份令人駭人的耐力,使臉色保持不變。」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插嘴冷笑道:「四位大師,愚夫婦不知能否勉強湊上個數?」

  北海四使心頭同時一沉,如果東海島主夫婦加入,足可以抵住他們之中的兩個,燕少王蓮台九佛要除其中二人,卻不必.化太多時間,心中確實有些遲疑起來。

  天靈僧為人較陰沉,聞言笑道:「天龍幫與東海島主,有斷刀記根之事,老衲相信,島主此舉,只是戲言而已!」

  此人出言果真歹毒,使人無辯駁的餘地!

  燕少玉俊臉上仍然毫無表情,似乎,這些話並未令他動容,但是,他越是如此,了解他的人卻越心驚,因為,這表示對這件事情沒有令他考慮的價值。

  東海島主姬天雄老臉氣得通紅,但心思卻未因氣而亂,暗自付道:「以燕少玉的個性,再加上四僧如此一提,他必然不會接受老夫相助之誠意,看樣子只有先下手了。」

  他又冷笑一聲,道:「大師這番心思是白費了,老夫根本就未想過相助何人!」說罷猛上一步就要下手。

  白衣美婦見狀突然冷喝一聲,道:「天雄,你想幹什麼?」

  東海島主姬天雄似乎很怕白衣美婦,聞聲連忙止步,不安的道:「珠妹……。」

  白衣美婦冷淡的道:「你這個牛性子也不知弄遭了多少事.真不知你那一輩子才能改過來!」說著便向身後一招手。十二個島主之中,立時走出一個紅臉膛.長眉鳳目的五旬漢子,上前恭身交給白衣美婦一條黃綾布包紮的長長東西。

  眾人不知道白衣美婦弄的什麼玄虛,一齊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倒把緊張的局勢緩和了不少。

  白衣美婦接過黃綾,轉身柔聲道:「儀兒,過來!」

  姬鳳儀一直擔心著燕少玉再與父親鬧僵,聞言嬌應一聲,移動柔弱的嬌軀,跚跚走到白衣美婦身前,惶恐的道:「娘,我,我心裡好怕!」

  白衣美婦冷厲的眸子中,突然變換成一片愛憐痛惜的光芒,輕扶著愛女的秀髮,歎息一聲道:「癡兒,娘已盡了最大的力量了,但願上蒼成全你,快,把這個拿去交給燕少玉,天龍幫與東海六十四島,是敵是友,就看這個來決定。」

  姬鳳儀美目中緩緩滾下兩行情淚,泣聲道:「娘,如果玉哥不能接受,女兒也將盡一切心機,向他解說,以消除兩家恩怨!」

  說著舉步跚跚向燕少玉走來。

  中年美婦拉住身要起相隨的七煞玉女白燕,搖頭哽咽道:「燕兒,你別去!」

  七煞玉女白燕一回頭,芳心不由一陣酸痛,淒聲道:「伯母,你……你哭了?」

  她自己也跟著流下淚來。

  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就連北海四使也覺得此時沉寂的氣份,令人窒息,他們似乎都忘了此行目的,四人八道目光,全集中在姬鳳儀身上。

  緩慢的,蹣跚的;這腳步該是夠慢的了,但看在東海的人與天龍幫的人眼中,卻覺得她那蹣跚的腳步,像千里名駒過隙,快得令人心寒。

  其實,不是快,而是,她每進一步,距那最終的目標——燕少玉,就接近了一分,而那件眾人擔心著的事情決定的時候接近了一些。

  他們,當然願意知道結果,但如果那結果壞的成分遠大於好的成分時,人們往往又怕那事真個決定,雖然,好奇心卻使人急於知道。

  從天玄僧身邊經過,她沒有看他一眼,雖然,她不會一點武功,但她卻名震整個武林。

  蓮步雖小,總是前進著的,終於她到達燕少玉身前兩尺處了,顫抖的玉手,托起黃綾,開始解結。

  俊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身子也直立不動,似乎,他生來就是沒有表情的,也像是,上天只雕琢了一尊至美的人像,而末施給他的靈魂。

  他的神態,令人更加迷惑,也更加擔心。

  他,淡漠的道:「儀儀,不要解了,我知道那裡面包的是什麼」。

  姬鳳儀芳心猛覺一冷,顫抖的玉手一鬆,托!的一聲,黃綾包裝已落到地上,她嬌軀顫抖的退下兩步,那張迷人的粉臉兒,已變成鐵灰之色。

  淒涼的哀艷的,她綻開了蒼白的櫻唇,露出碎玉般的一排貝齒,但是,卻不能算是笑,她麻木的道:「少玉,你雖然知道了,但是,我仍希望你看看它,因為,那上面有儀儀的血,是手上的,也有儀儀母親的血,你是我心中的少玉,我求求你看看它!」

  她隨聲緩緩蹲下了身子,玉手卻抖的更厲害了。

  燕少玉緩緩跟著蹲了下去,右手輕輕扶著姬鳳儀顫抖的嬌軀,左手把黃綾包裝抓了起來,動作是那麼緩慢而吃力,形如一個老態龍鐘的就木老人。

  第一次,姬鳳儀覺得燕少玉扶著她的手,是那麼重,但她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考慮這些,因為她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燕少玉扶著姬鳳儀站了起來,自嘲似的笑道:「儀儀,我知道這裡面包的是那柄斷而復合的斷刀,雖然,我曾決定過不再見到它,但是,我卻不能自主,因為,因為你的嬌弱令我心疼也使我心軟,我相信,就是它現在仍然是斷的,我也會把過去的全忘掉的。」聲音緩慢而沉痛,像是理智與感情搏鬥後所留下的殘局。

  過度的驚喜並末恢復姬鳳儀往日的臉色,她木調的說道:「少玉,你考慮過了?」

  燕少玉笑道:「在你來的時候,我開始考慮,在你蹲下去的時候,我下了未曾考慮過的決定,上天把你我連在一起,似乎告訴世人,善良與罪惡是緊鄰的。」

  姬鳳儀茫然的搖搖頭,吃力的道:「少玉,我並不是善良你也不是罪惡,上天只在告訴世人的,真正的情與愛,沒有任何力量能分開!」隨聲嬌軀向前一撲,昏迷在燕少玉懷中,這短暫的時間內,她腦海中的負擔,確實太大了。

  七煞玉女白燕,飛身撲了上來,抬著含淚的美目,對燕少玉道:「玉哥哥,我好高興!」

  她似乎只能說這些。

  拔山神牛剛看看身旁臉色肅穆的盲聖、邪啞一眼,低聲問道:「喂!老小子,幫主方才到底說要不要那丫頭?」

  盲聖活動了下剛活過血來的穴道,由於內心的喜悅,他忽略了拔山神牛剛的稱呼,笑道:「天龍幫與東海從此是友非敵了。」

  拔山神牛剛環眼轉了兩轉,似乃想不通,脫口道:「俺又不是問這些,喂,老小子,說清楚點好嗎?幫主到底要不要那怪令人心疼的丫頭嘛?」

  盲聖笑道:「當然要了,不要天龍幫與東海又怎會成為朋……什麼?你剛才叫我什麼?」

  拔山神牛剛是個直腸子,喜怒哀樂永遠不會去隱藏,聞言狂笑起來,笑聲震山撼岳,動人魂魄,眼淚順腮漸漸而下。

  盲聖、邪啞先是一怔,繼而也笑了起來,似乎,只是一笑才能排除掉他們響中方才積下的鬱悶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重的歎了口氣,自語道:「好一群血性漢子。」

  白衣美婦擦一擦眼中淚痕,美目緊盯在燕少玉微帶蒼白的俊臉上,自語道:「他也應該休息了吧!」

  拔山神狂妄自得的笑聲,把北海四使拉回了現實的情況中,四人茫然的互望一眼,似在奇怪,天龍幫與東海派竟然和解了?

  天玄僧深吸一口冷氣,沉聲道:「燕施主,現在該解決我們之間的事了?」

  白衣美婦向身後十二個島主一揮手,十二人紛紛縱躍上來,白衣美婦,與東海島主姬天雄,緩緩向場中走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還是快走吧,燕某人實在不願意對僧侶下手。」

  地玄僧大笑道:「燕少玉,你此話當真嗎?」

  燕少玉冷冷一笑,雙手緩緩伸入腰中,冷漠的道:「大師可想試試嗎?」

  天靈僧精目向四週一掃,心中微微一冷,暗忖道:「主人有令,不准與燕少玉衝突,看目下情勢,就是衝突起來,也決佔不到便宜,還是先回去稟明經過,再做道理的好!」

  在念轉之際,冷笑道:「燕施主,今日之事,我們是末得結果,不過,老衲等臨走之時,仍要忠告施主一句,別進鬼殿!」

  說著轉頭對三人道:「咱們的事辦完了吧!」

  三僧聞言齊聲道:「北海四使告辭了!」

  說完,轉身向場外走去,態度非常從容。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四位好走,燕某不送了,假使四位有興趣,你我鬼殿中再會!」

  這時,四僧已走出圈外。

  天玄僧回頭冷笑道:「施主但請放心,想進鬼殿,勢必先經過我們北海這一關,那時再會!」隨聲縱身化成圈道紅影,飛馳而去!

  白衣美婦飛身落到燕少玉身前,柔聲問道:「少玉,你也需要休息了吧!」

  燕少玉淡淡的笑了笑,道:「伯母先看看鳳儀,我支持得住。」

  白衣美婦道:「鳳儀本無大疑,可怕的是你的傷,讓我看。」

  燕少玉俊臉一紅,笑道:「無妨,進堡後谷奇會很快醫好的!

  隨即傳令眾人道:「進浮沙堡,牛剛守住谷口。」

  拔山神牛剛一挺胸膛,「牛剛遵令!」

  其他人紛紛向峽道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走到燕少玉身側,小心地伸出右手,道:「可要我扶你一把?」

  燕少玉俊臉一怔,突然搖搖頭,笑道:「謝謝伯父,我還好。」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這次我們化敵為親,你到底低了一輩,不覺得吃虧太大嗎?」

  燕少玉笑道:「鳳儀是你的女兒,我覺得你吃虧更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6:12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時之間,為之語塞,仰天豪放的大笑一聲道:「少玉:你功力霸道,嘴也不饒人,老夫把女兒賠給了你,竟然佔不到便宜,看來老夫這生意是光賠不賺了,哈哈……」

  燕少玉也大笑道:「哈哈……伯伯,咱們彼此彼此。」

  於是大家都興高采烈走進了浮沙堡。

           ※   ※   ※   ※



  這是一間佈置得十分華麗的臥房,面積雖然不甚大,但卻小巧玲瓏,使人並不覺得狹窄,四周垂著綠色絨幔,桌椅用具,無一不是精工製成。

  那窗明几淨,打掃得一塵不染,屋內擺設整齊,真是精緻高貴兼而有之。

  燕少玉斜倚在木雕鳳的大床上,身上已換上嶄新的鵝黃衣服,俊臉上油垢盡除,容光煥發,俊朗如玉。

  床下兩張高背椅上,分坐著姬鳳儀與七煞玉女白燕,姬鳳儀一雙美目正一瞬不眨的盯在凝目沉想的燕少玉臉面上,看得那麼出神。

  室內雖然靜靜無聲,但氣氛卻十分和諧,突然七煞玉女白燕站起身來,附耳對姬鳳儀不知說了些什麼?突見姬鳳儀粉臉通紅,揚著粉拳打道:「你……你胡說!」

  燕少玉被兩人打斷情思,緩緩把星目轉動了一下,這時姬風儀一雙小手被七煞玉女白燕抓住,急得她拾眼向燕少玉嬌聲道:「少玉!你看!燕妹妹欺負人家。」

  七煞玉女白燕也嬌笑道:「好啊!你以為告訴他我就怕他嗎?」

  燕少玉知道七煞玉女白燕調皮,但卻不好喝阻,便笑笑道:「儀儀,告訴她,她再這樣調皮,你以後不跟她好!」

  姬鳳儀芳心一動,突然笑道:「我不跟她好,她根本就不怕,只要你說不跟她好,她一定再也不敢欺負我了,少玉!快說嘛!」

  七煞玉女白燕聞言粉臉立時紅了起來,嬌叱道:「丫頭,看我不把你整得討饒才怪!」

  恰在此時,房門外突然傳來拔山神牛剛的聲音道:「啟稟幫主,俺牛剛可以進來嗎?」

  二女兒急忙分開。

  燕少玉道:「進來吧,門沒關。」

  拔山神牛剛推門而入,一恭身道:「幫主,浮沙堡那老小子說要見你。」

  燕少玉俊臉一寒,道:「見我做什麼?」

  「他說我不該把他全家用陣困在曠野中,受盡日曬風霜之苦。」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道:「假使他們不要命的話,就可以免受此苦了,牛剛,回去告訴他們,兩者任他選擇其一好了。」

  拔山神牛剛恭身應道:「牛剛遵命!」

  說罷轉身欲去!

  突然,姬鳳儀黛眉一皺,喚道:「牛剛,你回來!」

  她轉身對燕少玉道:「玉哥哥,我們出去走走好嗎?順便由你自己告訴他豈不更好!」

  燕少玉想了想道:「這兩天也實在悶的夠了,好吧,我們出去走走,牛剛帶路。」

  牛剛應聲前去,直向困住眾人的陣地走去,早有玄真羽士雲天羽前來迎接。

           ※   ※   ※   ※



  燕少玉拾眼,只見陣內老老少少,不下三十人,或坐的或臥的散在沙地之上,個個蓬頭垢面,狀至淒慘。

  浮沙堡主余時盛在裡面來回距著步,嘴裡還不停的罵道:「你們這些燕少玉的狗腿子,快點叫燕少玉來,老夫一人與他有過仇,全家老少無辜何故受此風霜之苦,你們還有半點人性嗎?」

  拔山碑牛剛環眼一瞪,喝道:「老小子,你敢再罵俺幫主,俺把你活埋了。」

  姬鳳儀只看了一眼,便急忙把粉臉扭了過去,小嘴微動,卻不敢言。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牛剛,你這不是有力氣沒地方耗了嗎?你罵破喉嚨他們也聽不到。」

  拔山神牛剛環眼向四週一掃,見那裡只不過隔著幾根枯枝而已,連風都擋不了,那能把聲音阻斷,不由瞪眼地道:「老道,你不用騙人,這幾根枯枝,連風都擋不了,怎能阻住俺的聲音,鬼才相信你的話。」

  燕少玉見陣中的浮沙堡主余時盛仍在罵不絕口,似乎根本就沒聽到拔山神牛剛的話,心中也暗自佩服玄真羽士雲天羽之能,當下冷聲道:「天羽,把陣解開!」

  玄真羽士雲天羽一怔,突然明白過來,拔山神牛剛卻轉身拔腿向二十丈外一棵柏樹前奔去。

  姬鳳儀似乎再也忍不住,低垂粉頰,愁苦的問道:「少玉,你要殺他們?」

  燕少玉毫無表情的道:「你不願意?」

  姬鳳儀黯然的道:「少玉,我說過不管你的事。」

  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已把陣破去,牛剛卻抗著一棵大樹跑了回來,靜立在燕少玉右前方。

  浮沙堡主余時盛眼睛一亮,發覺燕少玉就在五丈以外,怒極大喝一聲道:「燕少玉,老夫與你拼了!」

  話聲未了身子已如怒箭般的衝了出來,直撲冷然靜立的燕少玉。

  拔山神牛剛,雖然已有了準備,但卻沒料到余時盛會連話也不及說完,就先出手攻來,等他發覺,已無法出手了。

  燕少玉直等浮沙堡主余時盛掌快近身之際,才突然把身子一旋,出手如電般的扣住浮沙堡主余時盛的命脈,動作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這時,地上的三十多人,已全部站了起來,一見堡主被擒,紛紛大喝一聲,一齊向外衝來,雖是怒極而動,行動卻慢慢無比,好似根本不會武功似的。

  浮沙堡主回頭大喝道:「你們站住,誰也不准動。」

  聲如焦雷,把三十多人全震住了。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你有話要對我燕少玉說嗎?」

  浮沙堡主余時盛此雖成待宰羔羊,臉上卻末改色,冷笑道:「姓燕的,咱們武林中,講的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發動攻擊你燕家莊的,乃是我父子中三個有武功的,余星武已死於你的劍下,余煌下落不明,諒也凶多吉少,現在只剩老夫一個,此時落在你手中,老夫只希望你給個痛快,不過這些與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他們都不會武功。」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緩聲問道:「當你派人進攻柏家堡時,不知有沒有關懷過手下,不要傷及柏家堡的家眷?」

  浮沙堡主冷笑道:「你問這些幹什麼?」

  燕少玉陰沉的道:「假使你當時曾顧及到此,燕某今日不但不殺你全家,就連你也放過,否則燕少玉血洗你浮沙堡。」

  冷汗由浮沙堡主余時盛瘦削了的雙頰上不斷的滾下來,燕少玉這一句話,無異已決定了浮沙堡全體家眷的命運,但是,他卻不敢說謊,也不願說,他冷冷的一笑道:「燕少玉,老夫未曾提過,這也許就是報應,我只希望你給我們全體一個痛決。」

  燕少玉陰沉沉的笑,星目緩緩掃過那些蒼白的面孔,與那些閃爍的眸子,雖然,各人的表情卻不一致,但眸子中所浮現的光芒卻相同,恐懼、哀求與怨憂的絕望。

  燕少玉眼前突然浮現一片片血跡,一葉葉秋風下的黃葉,以及,一具具帶有憤恨、猙獰面孔的屍體,最後,他看到四道絕望的目光,那是她姐姐與母親的。

  現在,他又從這些人的臉上,看到了過去的一切,他俊臉由平靜而轉成猙獰,切齒聲道:「余時盛,你算得上一條漢子,告訴我實話,當年雁蕩山你有沒有去過?說!」

  浮沙堡主冷冷的搖頭道:「未曾去過。」

  燕少玉右手一緊,余時盛登時忍不住哼出聲來,臉色登時變得灰白,燕少玉冷聲道:「要說實話!」

  浮沙堡主余時盛痛苦難當,只想速死,忍不住冷聲道:「老夫此時真後悔當年毒丐施善真相邀之時沒有同往,不然,也可為今日全家無辜,討回一點本錢。」

  燕少玉聞言右手猛力向外一揮,砰!一聲把浮沙堡主余時盛摔出五丈以外,仰面跌於沙地上冷聲道:「此堡是你所建,你知道何處可以容下你全家,燕某只希望你能放明白點,別自找死路,天羽!帶他們去吧!」

  玄真羽士雲天羽看出燕少玉情緒激動,雖然,他表面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只方纔那一變已足以證明一切了。

  雲天羽恭身道:「天羽遵命,堡主,帶領你的人走吧!」

  浮沙堡主余時盛與全家的人都愣住了,他,精目中仍是一片冷光,但他全家人的眸子中,卻充滿了感激的光芒。

  浮沙堡主余時盛從地上跳躍起來,冷然的道:「燕少玉,你該知道這裡我比你熟識,最好,你在我這住處四周,再布上一陣。」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假使閣下認為值得這樣一舉,在下甚是歡迎。」

  玄真羽士雲天羽冷冷的對浮沙堡主道:「堡主,你如有此心,何必說出來,走吧!」

  浮沙堡主余時盛沉重的歎了口氣,對家人道:「隨我走!」

  說著不由淒然淚下,寂然而去。

  燕少玉仰臉看著天上浮雲,目光是那麼空洞。突然,姬鳳儀嬌柔的輕搖豐燕少玉的手,道:「少玉我……我又惹你生氣了是嗎?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心中不忍。」收回那遙遠的目光,燕少玉溫和一笑,道:「儀妹,你的善良,有時可使我少殺許多無辜之人,雖然,我殺他們並非沒有理由。」

  說罷便牽著二女的玉手,對拔山神牛剛道:「牛剛,告訴天羽等人,晚間在大廳中聚會。」

  牛剛惋惜的把柏樹丟下,恭身道:「牛剛這就去。」

  他轉身便去。

  一天的時光,很容易便流失了,沙漠中的氣候,白天能熱死人,晚上卻能使滴水成冰。

  浮沙堡的大廳上首,端坐著燕少玉,左邊是玄真羽士雲天羽,背後站著拔山神牛剛,右邊是盲聖、邪啞,客座上,坐著東海島主夫婦!

  大廳金碧輝煌,不亞於公候之家,浮沙堡主余時盛不知在這上面花了多少金銀與心血,而今卻毀於一且,世事滄桑,端的令人歎息。

  燕少玉凝重的掃了眾人一眼道:「鬼殿確實地點,今天已經探知,可說近在咫尺,明天天亮,我想直搗鬼殿,各位不知有沒有其他意見?」

  玄真羽士雲天羽脫口道:「不等玉龍堂主宰眾到達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接口道:「進攻鬼殿,輕騎最好,江湖上既然把神宮、鬼殿視為神秘之地,決不可能只指武功,我想多年來,鬼殿必然借自然之奇,造成許多機關陷阱,人多了反而容易中埋伏。」

  燕少玉道:「我也是這麼想。」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但咱們絕不可能毫無障礙的到達鬼殿。」

  盲聖聞聲道:「金龍堂主指的是北海派的人會阻攔嗎?」

  燕少玉笑道:「北海派必然也是輕騎出阻,只不過,來人可能略比北海四使四人多上幾個罷了,我召各位來此,主要的是要把任務分派一下,明天,銀龍堂主兩人留守此堡,看守余家的人,姬伯父,姬母請自行……」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道:「我夫婦二人當然隨行,你帶不帶小儀儀同去?」

  燕少玉道:「我想把鳳儀留於此地。」

  白衣美婦搖頭道:「不可能,儀兒絕不肯留下,所以、我夫婦必須隨行。」

  邪啞此時急道:「幫主,可否留別人在此,本座想……」

  燕少玉早已洞悉二人意在報復,笑道:「你們放心,我出手不會太輕的……」

  就在此際,廳外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道:「什麼人?」

  緊接著,傳來砰!的一聲大響,似有人對掌。

  拔山神牛剛正覺無聊,聞聲拔腿就往外跑,燕少玉站起身來,冷然一笑,道:「來人能避過入口看守之人,必然對此堡地形極熟,明天的事,就這樣決定了,咱們出去看看吧!」

  這時,拔山神牛剛早已消失廳外,只聽他大吼道:「他娘的,你們討飯也不會找地方,竟跑到沙漠裡來了。」

  盲聖、邪啞此時也出大廳,燕少玉星目中冷一閃,問道:「天羽,余家的人,在什麼地方?」

  雲天羽道:「他們自選東邊庫房,啊,那地方莫非有秘道通往外面?」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來人明知我等在此,竟敢明目張膽來犯,為數必然不少,也決非無能之輩,我們得快出去應付了。」

  白衣美婦心頭一動,突然道:「我去看看儀兒與燕兒她們。」話落當先向後飛躍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也同時向大廳外奔去。

  燕少玉從容的一笑道:「天羽,你說他們來此目的何在?」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難以推測,因為,我不知道來人是誰?」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毒丐施善真。」話隨出口,人已閃電躍出大廳而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自知功力有限,出去幫不了大忙,動不如靜,略一思忖,起身向後院奔去。燕少玉出得大廳,認準東邊庫房,急奔而去,行走之間,見來犯之人,全是些乞丐,為數不下二十人,正在草上與天龍幫的人殺得難解難分。

  燕少玉眼掃間,見東海島主姬天雄於高處,並未動,只有十二個島主參入助陣,心知此處無大礙,直奔東邊庫房而來。

  燕少玉照著有燈光的地方馳去,不大工夫,已到房下,只見四週一片沉寂,沒有一條人影,心知此處可能也是來人要我的地方之一,當即隱身窗外,側耳細聽起來。

  只聽,裡面浮沙堡主余時盛慨然道:「老夫基業已毀,弄到這步田地,幾乎把全家老少性命賠上,還談得上什麼東山再起。」

  另一個聲音笑道:「勝負原是兵家常事,余兄豈可因一時之負,竟把一片雄心付諸流水?」聲音陰沉,正是毒丐施善真。

  燕少玉嘴角上浮現毫無所謂的笑意,緩緩站起身來。

  浮沙堡主余時盛又歎道:「唉!老夫只希望能多活幾年,心願已足,燕少玉功力高深難測,老夫不想再做無謂的犧牲!」

  毒丐施善真冷笑道:「余兄,我施善真既敢來找你,如無必勝把握豈肯輕舉妄動。余兄,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浮沙堡主余時勝道:「既有把握必勝,又怎會來不及呢?」

  毒丐施善真道:「大援在堡外,我們必須先與他們會合才能制勝。」

  余時勝問道:「不知大援是誰?」

  毒丐施善真道:「神宮二三兩個宮主,鬼殿兩個殿主。」

  浮沙堡主余時勝笑道:「天南四象合四人之力,尚且被燕少玉蓮台九佛誅絕於本堡內,諒那神官鬼殿來的四人,決不會勝過天南四象,又怎會是燕少玉之敵,何況,目下他還有東海島主姬天雄與其夫人百鳳女林玉珠之助。」

  毒丐施善真似有些不耐煩,燥聲道:「好吧,兄弟就與你說清楚了吧,他們四人來此乃是與我巧合,他們要阻燕少玉前往鬼殿,以便明日神宮五老與鬼殿之主合力除掉九陰女,他們除掉九陰女時,必然前來剪除燕少玉,難道這個援手還不夠硬咀?」

  浮沙堡主沉歎一聲道:「夠是夠了,但是……」

  毒丐施善真急燥的道:「夠就是了,快動身吧!」

  突然,一個濁重的聲音,道:「施伯伯,家父已洗心革面,請施伯伯不要再拖他老人家下水了吧。」

  毒丐施善真怒道:「什麼話,我是來救你父親的!」

  浮沙堡主余時盛斷然的道:「施兄,兄弟基業已毀,倚為左右手的兩個犬子,一死一失蹤,你縱然把我救出也無大用,盛情兄弟心領了。」

  毒丐施善真怒道:「老要飯的來求你,一方面固然是看在往日的交情面上,另一方,卻是想先給天龍幫一個打擊,讓中原不敢參戰的各門派知道,燕小輩武功有限,曾把俘虜的人被人救走,以便除去眾人畏他之心,群起而攻之。」

  余時盛堅決的道:「燕少玉赦活我全家之命,老夫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決不再蹈往日覆轍,施兄請便吧!」

  毒丐施善真怒極冷笑道:「余老匹夫,想不到你如此下賤,甘願做牛做馬供人驅使,老要飯的我看……」

  毒丐施善真話聲未落,一個冷漠的聲音起自門外,道:「施善真,你卻連牛馬也不如!」說著砰!的一聲,庫房之門被踢開,門外,緩步走進滿身殺氣的燕少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6:28

十三(下)


  毒丐施善真一見燕少玉,打心底深處冒出一絲涼意,在過去,他已非燕少玉之敵,以致酒會上吃了燕少玉的大虧,此時,當然更非人家敵手了。

  浮沙堡主余時盛與家人,默默退向四處,他們臉上都沒有絲毫表情,使人無法看出他們的心事了。

  浮沙堡的人一退,毒丐施善真更顯得孤立無援,他帶有疤痕的考驗上,懼色微微一閃,冷冷的道:「姓燕的,你來找的可是老要飯的?」

  燕少玉無所謂的笑了笑,表情陰森異常,向前邁了兩步,冷冷的道:「與其說是燕某來找你的,倒不如說是燕某來此討還十五年前雁蕩山那筆血帳。」

  毒丐施善真陰眼一轉,突然冷笑道:「只找老夫一個?」

  燕少玉默然一笑道:「此處只有你一個。」

  毒丐施善真心中毒念早,已生下,聞言狂笑道:「哈哈……那是因為你狗眼不明,以致於……」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星目中突現殺機,陰聲喝道:「姓施的,別想在燕某面前賣弄口舌,燕少玉有自己處事的方法,用不到你幫助,時間有限,尊駕自己該有個打算。」

  毒丐施善真見毒計難逞,拚命之想隨之而生,偷看了地道入口一眼,疤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冷聲道:「老要飯的倒是自作多情了!」

  說著便暗中提足功力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不!在下以為你該說嫁禍之計難……」

  燕少玉話聲末落,毒丐施善真閃電般的飛身揚掌向燕少玉劈來,掌出始才大喝一聲道:「是又怎樣。」

  從容不變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毒芒,陰森的一笑道:「你心中明白會怎樣?」

  轟然!一聲,毒丐施善真拍出的雙掌已然落空,他只見燕一少玉身形一晃而已,並不知道他準確的方位。

  毒丐施善真攻燕少玉的目的,正是希望燕少玉在全無準備之下驚身後退,以便他可以從容脫身了,因為,要傷燕少玉,他自知是不可能。

  電光石火間的事,毒丐施善真雙掌一落空,幾乎想也沒想,雙足一點地面,掠身向秘道入口飄去,就空一轉身,精目一掃,不由駭得冷汗直流,因為,燕少玉正站在秘道入口處,他嘴角上含著一絲陰森的笑意。

  身在空中,不能自主,毒丐施善真猛吸一口真氣,沉身落下地面,這中間,時間雖短暫,但是如果燕少玉想攻他,時間決不會太短。

  這時,他仍然凝立不動,是那麼沉靜,使人難測深淺。

  時間上,已不容許毒丐施善真多想,雙足才著地面、猛然大喝一聲,再向堵在秘道入口的燕少玉撲來,指顧間,連攻七掌。

  掌風如雷,人影飄忽,毒丐施善真似已把功力施展到了極黑。

  燕少玉嘴角上那絲笑意不變,俊臉上也沒有一絲驚色,身子倏然向左一側,冷喝道:「朋友,該出來了!」

  話落人已左飄五丈多遠,毒丐施善真心中大喜,身子直往道口衝去。

  驚地!秘道內傳來一聲大喝,道:「燕少玉,少狂!」

  轟然!一聲大響,毒丐施善真直衝到洞口的身體,突如斷線的風箏般的、直飛出兩丈多遠,砰的一聲,跌倒地上,口中鮮血如泉,良久爬不起來,顯然傷的不輕。

  洞口人影一閃,跳出一個白髮鷹鼻,陰目如電的老者,老者身後躍出鬼殿三殿主。

  兩人落地,目光向四週一掃,不由微微一怔,突聽燕少玉冷冷的道:「朋友,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白髮老者目注剛從地上站起來的毒丐施善真,毫無歉意的冷笑一聲,道:「燕少玉,你確實夠毒,但是,這對老夫來說,沒有什麼多大損失,此人原是助紅雲幫的,不能久留身邊,借此機會,讓老夫練練勁也不壞。」

  燕少玉淡默的道:「與其說尊駕是在練功,倒不如說是在炫耀!」

  鬼殿三殿主陰沉的笑道:「不管怎麼說,三宮主都是替你消除了不少麻煩,免得你東奔西走的躲避了。」

  燕少玉看看面色蒼白而陰沉的毒丐施真善,冷冷的大笑道:「哈哈……三殿主只說對了一半,麻煩,兩位確實給燕少玉減去了不少,不過,卻不是施善真的傷與亡,而是兩位的到來卻省了燕少玉再跋涉尋找一番。」

  白髮老者——神宮三宮主,聞言毫無表情的陰聲道:「那麼你該動手了,我兩人隨你挑一個。」

  燕少玉冷冷地道:「在下既然要省麻煩,當然是兩位一齊上了。」

  鬼殿三殿主,自從聽說鬼殿中,有三個殿主先後死在燕少玉手中,心中對他已存了畏懼之心,正巴不得能兩人聯手攻他。

  他聞言忙道:「姓燕的,你這是由衷之言嗎?」

  燕少玉輕蔑的一笑,道:「莫非兩位以為還有令燕某畏懼處?」

  鬼殿三殿主厲笑聲中,突然飛身發難,身子一矮,雙掌一分,蹭身向燕少玉背後繞去,正是鬼殿的輕功絕技。

  燕少玉已看透他此舉是想先阻住自己的退路,使神宮三宮主有凝後出手的機會,冷笑一聲,在三殿主雙足才著地之際,人已飄出兩丈,動作還比鬼殿三殿主快得多,落地冷聲道:「宮主還不出手嗎?」

  鬼殿三殿主聞言知道他在羞辱自己,老臉上殺機一閃,狂笑一聲,雙掌齊出,眨眼間,連攻七掌之多。

  燕少玉縱身穿插於他掌影之中,東西飄動,輕如無物,像一條有形而無實的幽靈,使人無法捉摸到他的實體。

  神宮三宮主精目中掠過一絲毒茫,冷笑道:「只怕是三殿主一人,你也對付不了?」

  打頭中的燕少玉冷笑道:「宮主猜燕某在第幾招上能取下三殿主的首級?」

  三宮主把心一橫,陰沉的道:「老夫相信三殿主三招之內,能讓你血濺五步,否則……」

  「否則你就出手相助是嗎?」

  神宮三宮主,眼向燕少玉一面,與自己說話,一邊竟能從容遊走於三殿主掌影之中,心中也無驚意。

  他聞言接口道:「不錯!」

  燕少玉俊臉突然一沉,殺機爆生雙目,陰森森的道:「從現在起,燕少玉兩招之內,就叫三殿主命歸黃泉,宮主你且看看!」

  說罷身子一閃,脫出鬼殿三殿主掌影之中,驀聲喝道:「第一招!」

  右掌向外一揮,招出羿射九日,封住鬼殿三殿主情急拚命的十三掌,身子直衝而上,左掌自下而上,突展「鳴鳳追月。」

  左掌出時成一直線,滲合於右掌拍出的滿雙掌影之中,實在無法分辨得出,那一隻掌才是左掌。

  鬼殿三殿主,全部十三掌,被燕少玉九掌封住,心中暗自駭意,好在燕少玉除了封招之外,並無煞手出現,心中稍放,疑念突生,忖道:「如果僅只如此,鬼殿其他三個殿主何至於會一敗而亡呢?莫非其中有什麼玄虛不成?」

  轉念如電火光石,掌招已用老,不得不換。

  眨眼一瞬,就在三殿主撤掌欲待換招之際,燕少玉拍出的九掌突然消失,一張無聲無響的左掌卻已距胸口不滿三寸了。

  一驚,直驚得三殿主臉上色變,但經驗老辣,雖驚卻並不亂,當即倒地一滾,向身後滾出七八尺遠,動作雖然快捷,頭上髮結,仍被燕少玉掃散,白髮飄散,形如厲鬼惡煞。

  鬼殿三殿主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方自暗呼一聲好險,突聽神宮三宮主大叫地說道:「殿主,頭上!」

  鬼殿三殿主聞聲知覺,雙掌向上一盤,招化「萬花台頂」,然後才躍起抬頭,這時,神宮三宮主已突起發難,偷襲少玉背後,毒丐施善真卻奮身向秘道入口撲去。

  鬼殿三殿主一抬頭,登時驚得叫道:「啊!蓮台九佛?」

  他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神宮三宮主,聞聲心頭也是一震,手下也為之一緩。

  猛地——

  石屋內傳來三殿主一聲慘吼,跟著又是砰的一聲,神宮三宮主的身子,已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向秘道入口射去,轟!的一聲,恰好堵住秘道之口,阻住毒丐施善真的去路。

  毒丐施善真情急拚命,也不管落下的人是誰,大吼一聲,雙掌齊出,猛推出去。

  神宮三宮主被燕少玉一掌震得耳鳴眼花,幾乎連氣還沒喘過來,毒丐施善真掌已拍到,只一聽一一

  轟!然一聲大響,挾著神宮三宮主一聲悶哼,秘道入口己失去神宮三宮主的蹤跡,毒丐施善真閃身向秘道內撲進去。

  浮沙堡余時盛滿以為燕少玉必然不會放毒丐施善真就此離去,以他的功力手段,毒丐施善真也決難脫其掌握。

  那知,燕少玉卻動也沒動,他嘴角上仍噙著那一抹漠然的笑意,好像,毒丐施善真的逃走,與他沒有關係。

  突然,秘道內一聲怒吼,接著,傳來毒丐施善真一聲悶哼,悶哼聲中,毒丐施善真已從洞道之內反射出來,落地恰似洩了氣的皮球,軟癱地上。

  秘道內傳來神宮三宮主愈去逾遠的聲音,道:「燕少玉,我神宮與你天龍幫誓不兩立。」

  燕少玉俊臉上,仍是一片冷漠,緩緩舉步向毒丐施善真走去。

  浮沙堡主余時盛直到現在,才算完全明白,燕少玉為什麼會眼見其殺父仇人逃去,而竟無動於衷,原來,他早已料到了一切將發生的事,他心中,不由對燕少玉又增加了一份畏懼之意。

  毒丐施善真目注走到身邊的燕少玉,貪生之念油然而生,冷冷的道:「姓燕的,咱老要飯的,此時內腑傷勢沉重,確實是你殺我報仇的好機會,下手啊!」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毒丐,你放心,燕某決不會令你失望就是。」

  話落左手突然一閃,只聽錚!然一聲脆響,那柄死環脫腕而下,透出森森逼人的寒芒,在黑夜之中,特別令人心寒。

  毒丐施善真內心一寒,但仍強自鎮定,撐身坐起,揮袖一抹嘴上血跡,撇嘴笑道:「姓燕的,老要飯的先已說過內傷甚重,決不會還手,有種你就下手。」

  薄薄的劍尖,緩緩抵在毒丐施善真額角上,燕少玉的頭微微斜傾著,那兩支黑白分明的星眸,本是令人心愛的,但此時確充滿冷冽的光芒,他冷森森的道:「施善真,你想這當年我父被圍困之前是什麼情形嗎?那時,在場想取他性命的人,卻不只一個。」左腕微微向前一送,毒丐施善真額上已冒出了鮮血。

  生命的誘惑力,也許太大了,毒丐施善真已失去了往日的尊嚴,顫聲道:「燕…… 燕少玉,老要飯的承認當年錯了,但是,人……人非聖賢,孰……孰能無……錯?」

  燕少玉星目仍是那麼陰森,毫無感情的笑道:「但——是,尊駕不該錯在我——燕家的事上。」左手突然向下一劃,只聽毒丐施善真一聲慘號,滾倒地上,自額上,過右目,他臉上多了一條其深見骨,長達半隻的血槽,血與目中黑水,流滿臉上,一片模糊。

  浮沙堡的人,個個顫抖著扭過頭去,浮沙堡主余時盛,雖然盯著現場,神情卻是恐怖無比。

  沒有一絲表情,燕少玉猛上一步踏住毒丐施善真的胸口,右手死劍連揚,血光隨著劍影冒出,慘號卻在血光中揚起,由淒厲,而嘶啞直到漠然無聲,毒丐施善真早已面目全非地,絕命石屋中了。

  門口飄進拔山神牛剛,他環眼向四週一掃,見地上僅只毒丐施善真一個屍體,迷惑的問道:「幫主,你殺了半天,只殺了一個?」

  浮沙堡主余時盛沉重的道:「老夫卻覺得比殺千萬人更可怕。」

  此時,外面又進來盲聖、邪啞,他倆一見地上只有鬼殿三殿主和毒丐施善真兩個屍體,也是微微一怔,但沒有問話。

  燕少玉深深呼出一口氣,好似減輕了內心不少負擔。拍回鳳環,緩慢的轉過身來,道:「那邊的人可清理光了?」

  盲聖略一沉思,方想開口,拔山神牛剛已搶先道:「他娘的,只來了十幾個不中用的龜孫子,那裡招打,早就死光了,俺只道這裡還有熱鬧,卻不想也是冷清清的。」

  燕少玉冷冷的點點頭,道:「我們走吧!」

  浮沙堡主余時盛突然接口道:「燕少玉你不封閉這秘道嗎?」

  燕少玉淡然的道:「浮沙堡是你所建,有多少秘道燕某不知道,假使你認為值得逃走,燕某並不阻止。」

  話罷舉步欲行。

  余時盛沉歎一聲,道:「此處沒有臥具,老夫可否另選一處居住。」

  燕少玉沒有止步,聞聲冷冷的道:「當下燕某並未決定你居住何處,現在仍是如此。」

  說著已走出門外。

  拔山神牛剛緊隨身後,盲聖、邪啞其次,盲聖回頭道:「余時盛你再選最好一處能睡有吃的地方別老是找我們幫主替你打算。」

  話落轉身出屋而去。

  浮沙堡主余時盛看看妻兒,沉重的歎口氣道:「我們到東側偏房中去居住吧!唉!老夫本以為連累你們受苦了,卻沒想到一個劍下亡魂,會受到這般優厚的待遇。」

  他夫人上前溫言勸道:「賤妾早就勸你要回頭了,你總不聽,但願此事能改變你的主意。」

  余時盛苦笑道:「老夫此時正羨慕那些自食其力的農人,咱們收拾收拾,到那邊去吧!」

  燕少玉回到大廳,東海島主姬天雄與夫人百鳳女,玄真羽士雲天羽已等候在那裡了,燕少玉一進廳便問道:「伯伯,後院可有敵人侵入?」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鬼殿八殿主來過,但卻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燕少玉笑道:「是死在伯伯的絕學之下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道:「我的武功你已見過,那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把他結果掉,他死在你伯母的百鳳掌下的。」

  百鳳女笑道:「玉兒,別聽他吹牛,咱們何時動身。」

  燕少玉臉上神色一整,道:「我想現在就出發,伯父伯母率人留守此谷,鬼殿神宮中的人,今夜受挫,必不敢重進此谷,我一人去相助九陰女。」

  百鳳女粉臉微微一變,道:「你要相助九陰女?」

  燕少玉慨然道:「伯母,她原是個不幸的人,我答應過白衛,要救她。」

  東海島主姬天雄想得沒有百鳳女多,聞言道:「你只一個人去?」

  燕少玉道:「我一人目標小,北海派不易攔阻,去多了恐怕無法及時到達。」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幫主,天羽想同去!」

  燕少玉笑道:「只要我救得九陰女,其他的人,必定同來,原先本想帶你去的,但我沒預料到還有個北海派。」

  玄真羽士俊臉一紅,不安的道:「天羽是擔心他們的鬼域伎倆。」

  燕少玉一笑,道:「不妨,我會小心的,現時天近五更了,我得出發了。」

  百鳳女急忙道:「玉兒!萬事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別忘了燕兒與儀兒天天在等你。」

  燕少玉俊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點頭道:「不會超過兩天的,這邊的事,就由伯父伯母與天羽主持了。」

  「了」字出口,人已閃出大廳,這時正是黎明之前,分外漆黑。

  翻上絕壁而不走峽道,燕少玉辨明了方向,正向北方急馳著,翻過一座石嶺,前面已是平坦的沙漠。

  燕少玉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冷漠的笑道:「朋友,出來吧,再向前走就沒東西施遮你的行蹤了。」

  石巖中傳來連聲狂笑,聲如夜鳥,淒厲駭人,笑聲中,人影連閃,石巖內飛射出北海四使,與一個灰袍駝背老人,並列於燕少玉身前五尺外。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五人一眼道:「五人是來阻止燕少玉上鬼殿的吧!」

  駝背老者一仰臉冷森森的道:「但你現在回去仍來得及!」

           ※   ※   ※   ※



  天色雖然昏暗,燕少玉內功精湛,夜能視物,仍可看出此人臉色刻板,如同停了屍的老人,雙眉成八字形,雙目深陷,長鼻虯鬚,形似鬼魅。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閣下怎麼稱呼?」

  駝背老者一怔。好像奇怪燕少玉為什麼由外表上竟看不出他是誰,仰天狂笑一笑,道:「哈哈哈……老夫人稱駝背殘龍,你這是真個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燕少玉陰沉的一笑,道:「閣下以為天下人都知道你嗎?」

  天靈僧冷笑道:「除非那人孤陋寡聞!」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還有,除非那人並不把他放在眼裡。」

  駝背老者「駝背殘龍」聞言,那刻板的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厲笑一聲道:「小子,你到底是回不回去?」

  燕少玉大笑道:「在下既然未把五位放在眼裡,五位又豈能決定在下行止,如果五位沒有別的事的話,在下這就告辭了。」

  說罷轉身欲行,他提足了全身功力。

  駝背殘龍做夢也沒有想到,燕少玉會如此輕視他,見狀厲喝一聲,道:「與老夫躺下!」湧身直上,一招「長風飛龍」,向燕少玉背上拍到。

  掌出狂風如飄,捲起飛沙千重,轟若雷鳴,猶如天崩地裂。

  冷厲的長笑聲中,燕少玉霍然轉身出轉,一招「拒客千里」硬接上來。

  轟然!一聲大震,立時飛沙滿天。

  燕少玉與駝背殘龍各退一步,同時覺得胸口一窒。

  飛沙緩緩消失,彼此一看對方臉色,同時為之一驚!

  駝背殘龍驚的是,燕少玉年紀如此之輕,功力竟能與他平分秋色,顯然已勝過自己,因為,在體力上,他不是燕少玉之敵。

  燕少玉驚的卻是自他功力猛進以來,這是第一個能接下他一掌,而絲毫不露敗象,由此,他更想到北海的主持之人,與幻雲谷的主持之人的功力,只怕還要高過他些許。

  天靈僧含有深意的叫道:「師叔!」

  駝背殘龍冷聲道:「你們站在一邊,今天我非宰了這小輩不可!」

  北海四使不敢抗命,聞言四方散開,困住燕少玉於核心中。

  駝背殘龍陰聲道:「燕少玉,老夫今天如不殺你,誓不回北海。」

  掃了散立的北海四使一眼,燕少玉毫無表情的冷笑道:「不錯,五位本來就回不去了。」

  駝背殘龍冷眼注定燕少玉,緩緩向前邁進兩步,突然大喝一聲,飛身出掌,指顧之間,連劈二十一掌,四面八方,猶如天羅地網,罩向靜立的燕少玉。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凜,因為,此人的招式,與一般武功有些不同,式接式,招連招,好像黃河決堤,永無止境。

  他星目緊盯著四周閃動的駝背殘龍,看看四周掌影已到始才冷笑一聲,右掌劈出一招九日當空,護住全身,左掌卻蓄勁末動。

  拍拍!連聲脆響,九掌全部接實了,但誰也沒洩勁,是以,只發出幾聲脆響而無掌風的激流。

  燕少玉九日當空幻完,駝背殘龍卻仍不停手換招,左右雙掌連環猛攻,包圍燕少玉全身各處要穴,使他無法換招。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駭,蓄勁的左掌,不得不用了,當下冷哼一聲,招化浮雲缺月向左迎去,人也跟著衝了出去。

  駝背殘龍只當是燕少玉全身各處已經窮於應付,而想突圍脫身,得意的冷笑一聲,飛身再上,重把燕少玉團於核心,冷聲道:「燕少玉,你想走嗎?這裡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燕少玉冷漠的微笑,並不動怒,他已有一次教訓,這次可不再上當了,左掌向外一揚,招化羿射九日,封住了駝背殘龍的掌招,身子重又凌空衝出掌網之外,行動比上次要從容。

  駝背殘龍見狀心頭一凜,暗道:「我這次攻得比上次更凌厲,他怎麼如此輕鬆就脫困了。」心中在想,人可沒閒著,再度怒叱一聲,撲了上來。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一閃,左掌已聚滿功力,反身冷笑一聲道:「閣下少得意!」

  右掌一振,再出羿射九日,左掌卻在同一剎那,拍出鳴鳳追月,但見滿天掌影一消,一道閃光似的掌影,已射入駝背殘龍的掌網之內,由繁入簡,變化僅只一瞬,殺手卻在這一瞬間展出。

  駝背殘龍沒想到燕少玉節節突圍,要下殺手,倉促之間,那能接得住,所幸,他久經大敵,臨危不亂,心頭一跳急忙倒地外翻,滾出兩丈多遠,只聽……

  嘶!的一聲,一條衣袖已被燕少玉截斷,要非他應變迅捷,只怕那條左臂得也留下了。

  燕少玉一招得手,殺機更濃,冷笑聲中,如影隨形般的重又追上,驀地——

  天靈僧冷叱一聲,道:「燕少玉少狂!」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6:45

  喝聲中,已與其他三人同時出手,四道掌風,捲起漫天黃沙,向中央的燕少玉撲來。

  燕少玉為求自保,只得把駝背殘龍放棄,沖天直射而上就空一盤,預備再用蓮台九佛,但卻看不到地上五人的蹤影,只見漫天黃沙飛揚。

  燕少玉只得做罷,掌式一收,瞥眼之間,心頭不由一震暗付道:「怎麼她們也來到這裡,看樣子,今天真個是身陷重圍了。」

  原來,此時在百丈之外的高巖上,正默默地站在九陰女與黑白雙衛,九陰女迷人的嬌面上,仍是一片茫然之色。

  燕少玉在空中轉了幾轉,直到黃沙稀薄,隱約可見五人身影之時,才飛身落下地面。

  燕少玉雙足才著沙面,已聽天靈僧大叫道:「我們上,別讓他再起身空中.有機會施展蓮台九佛。」

  說著四道紅影,早已同時撲了上來。

  彼此之間,誰也想把對方置於死地,一旦交上手,情況的必然,可想而知。

  北海四使,各盡所能,猶如四朵紅雲閃動,由緩而急,漸漸只能看到一個紅色的大圈子與滿天飛沙而已。

  場中的燕少玉,根本連影子也看不到。

  駝背殘龍沒有出聲阻止四人攻擊,因為。他已發現,燕少玉的功力,確實非他—— 個人所能應付得了。

  但是,他卻不能真正一聲不吭,為了要保持自己的尊嚴,他怒吼道:「四位聽著,要活的,我要活剝他皮。」

  四使齊應一聲,攻得更緊。

  燕少玉被困在中間,要想脫困,確實不太容易,北海四使一向同出同進,雖然他們對敵沒有什麼陣勢,但彼此之間.對同伴的功力招式,瞭如指掌,四人一旦聯手,自然配合得天衣無縫,北海四使之所以能令武林中人聞聲色變,而被北海派視為至寶,實非偶然得來的。

  燕少玉的功力,雖然超出他們每一個人許多,但四人一聯上手,他卻只能戰個平手而已,有時甚至還走下風,自然更無法脫困了。

  天際漸漸露出曙光,戰鬥中的五人,額角上已現汗跡,細沙沾滿臉上,汗珠刷出條條深溝,黃白分明,卻變成了花臉。

  駝背殘龍心中暗忖道:「他們已打了不下三百招,仍是個勢均力敵的陣仗,如此打下去,何時方了,目下,這百里之內,臥虎藏龍,如不及時把此人除去,只怕夜長夢多!」

  思付罷,抬頭冷喝道:「燕少玉老夫看你有多大能耐。」

  聲落飛身撲上,躍起一掌,向燕少玉拍去!

  駝背殘龍功力遠在其他四人之上,尤其他雙掌能循環拍擊,隨心換招易式,威力自然非同小可的。

  燕少玉獨自應付北海四使,已有些吃力,如今再加上。功力與他不相上下的駝背殘龍,更窮於應付了,要想脫困,那裡辦得到。

  五十招過,燕少五左臂已被駝背殘龍的指風劃破一道血槽,形勢更加窘迫。

  高巖上,白衛黛眉一皺,低聲道:「小姐,我們該下去。」

  九陰女茫然而冷漠的道:「谷主說要等燕少玉傷得不能抵抗時才下去。」

  白衛芳心大急,但卻不敢形之於色,鄭重的道:「小姐,此時燕少玉雖然傷的不重,真力卻已消耗了不少,我們此時下去,正可借他之力,消滅北海派的五人,谷主不是說過的嗎?燕少玉還有利用的價值啊!」

  黑衛目中疑光一閃,盯住白衛道:「白姐姐,你好像很擔心燕少玉生死似的。」

  白衛心中一震,強自定了定神,冷笑道:「你以為單憑小姐一人之力,能除去那北海的五個高手?哼,咱們都是替谷主出力的,當然要各盡所能,我白衛已把見解說過,如果黑姐姐與小姐一定要等燕小玉重傷不能動時再下手,我白衛可不敢反對。不過,將來谷主問起來時,還望黑抹姊能把白衛今天所說的話實稟。」

  說罷別過頭去,不再開口。

  九陰女仍是一片茫然冷漠,並不生氣,黑衛心中卻有些不安,因為,平日白衛的見解與機智,遠勝過她。

  三人的一切行動,幾乎全賴她指揮,黑衛心中雖然懷疑白衛,但也只是猜測而已,不能確定是真。

  如果因此而誤了大事。全部責任自然部落在她黑衛頭上,她不由訥訥地說:「可是小姐能敵得過他們嗎?」

  白衛因為燕少玉的安危,關係著她全盤計劃,不得不忍住心中怒火,冷笑地說道:「小姐服過回天丹,自然與實練的人在功力上有許多分別,黑姐姐不是很清楚嗎?哼!」

  黑衛一想,覺得也對,忙道:「小姐,快下去吧,遲了燕少玉就不能幫助我們了。」

  九陰女茫然的看著白衛,問道:「白衛,你說呢?」

  白衛心中暗喜,但卻故示冷漠,淡淡的道:「依婢於之見,我們這時確實該下去了。」

  正在這時,下面傳來駝背殘龍一聲殘暴的大笑道:「燕少玉,再過五招,老夫一定剝你的皮,哈哈……」

  九陰女粉臉一變,脫口嬌聲道:「快,再晚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隨聲嬌軀一縱而起,急如流星的撲下百丈高巖,直向打鬥場上撲去。

  白衛冷漠的掃了黑衛一眼,跟著飛身向斷巖下躍去。

  黑衛不敢怠慢,相繼躍下。

  打鬥中的北海四使正在得意之際,那曾防到禍從天降,尤其,九陰女出手狠毒,事先並不打招呼。

  只聽,打鬥中天玄僧突然慘號一聲,一個龐大的身體,突然凌空劃起一道紅光,跌出五丈以外兩腿一伸,立時了帳。

  駝背殘龍一怔,忙一回頭,不由驚道:「九陰女,你沒有去鬼殿?」

  九陰女茫然的冷笑一聲,道:「你家姑娘去鬼殿,誰來收拾你們。」玉女一揮,一道陰寒徹骨的掌風,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駝背殘龍掃去!

  駝背殘龍閃身向左側飄出兩丈,大聲叫道:「我們中了幻雲老兒的計了。」

  九陰女一招不中,第二招又來到,冷笑道:「現在才知道太晚了嗎?」刷刷兩掌,分取駝背殘龍雙肩井穴。

  那邊,北海四使中僅剩的三人,一聽中計,心中登時一慌,他們三人,本已有些抵擋不住燕少玉了,再一分神,自然更不濟於事。

  突聽燕少玉冷厲的長嘯一聲,人已沖天騰起在空中。

  天靈僧一時大意,使燕少玉有機會起在空中,抬眼一見場中失去了燕少玉,就知不妙,急聲厲呼道:「快躲,蓮台九……」

  佛字尚未出口,場中已響起三聲淒厲無比的慘號,接著,駝背殘龍也大叫一聲,背上中了三柄短劍,被九陰女一掌打出四丈多遠,氣絕當地。

  天靈僧、地靈僧與地玄僧胸口各中了兩柄劍死在當地,艷紅的鮮血,仍自不停的由他們創口上泉湧而出。

  東方剛呈魚肚白色,這該是一天的開始,但是,對地上五個屍體來說,這卻是,他們最後所見的一個黎明。

  黑白雙衛剛才到場五條生命的消失也許太快了一點,所以,她們有些驚訝,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九陰女茫然的站在那裡,她心中很明白駝背殘龍的死,並不是她的功勞,她唯一的功勞,是使燕少玉有機會騰上空中。

  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三人一眼,燕少玉似乎忽略了別人的存在,他默默的,緩慢的走到死者身前,伸手啟著短劍,然而,他心中想些什麼,又有誰知道呢?

  黑衛冷冷的膘了白衛一眼,道:「白姐姐,這次你好像估計錯了。」

  她的語聲相當陰森。

  白衛見北海五個強敵已經除去,芳心已放下一半,但在燕少玉未向九陰女下手之前,她還不敢表示出來,聞言冷冷的回道:「不知黑姐姐說小姐那一點估計錯了?」

  黑衛冷淡的一指正向駝背殘龍屍體走去的燕少玉,道:「他的功力似乎根本就沒有耗盡,等下小姐下手,只怕要大費一番周折。」

  白衛冷笑道:「但是,北海五個強敵巳然除去了,燕少玉不足……」

  話沒說完,突聽九陰女的陰森森冷笑道:「燕少玉,站起來!」

  一聽那冷森的聲音,白衛芳心登時狂震,她知道小姐本性迷失,手段毒辣殘酷,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真不敢把目光轉到那邊去。

  但是,卻不能自主。

  目光到處,只見九陰女一隻潔白如玉的右掌,正抵在燕少玉背心之上,毫無疑問的燕少玉此刻的生死,已完全操在九陰女手中了。

  俊臉上刻劃出幾道淡淡的線條時,也看不出是驚是怒,因為,那時間太短暫了,他的俊臉,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平淡。

  他,緩緩的把駝背殘龍身上的短劍啟出,淡淡的一笑,道:「燕某把你九陰女估計得太光明了。」說著緩緩站起來。

  九陰女迷人的嬌靨上,掠過一絲的歉意,但僅只一閃,便被那濃濃的茫然神色淹沒了,她冷酷的道:「燕少玉,你不該把蓮台九佛練會,我曾警告過你。」

  「我該先下手的。」

  九陰女得意的格格一笑,道:「但現在已太晚了!」

  話聲落,美目中漸漸籠上一層殺氣。

  白衛驚得大叫道:「小姐此人殺不得。」

  黑衛冷冷掃了白衛一眼,道:「白小姐,這可是谷主的意思?」

  九陰女茫然的轉頭道:「谷主不是說要殺他嗎?」

  黑衛接口道:「小姐。你沒有記錯,我也聽谷主說過,燕少玉木除,幻雲谷將永無出頭之日,小姐,下手吧!」

  白衛芳心駭極。說道:「小姐,此人絕對殺不得,否則,立刻將有大禍臨頭。」

  九陰女不耐煩的道:「什麼大禍,快說!」

  白衛原本是情急之下信口而出的,那知道有什麼大禍,被九陰女催得更是訥訥不能出口。

  黑衛陰沉的笑道:「小姐,別聽她一派胡言,那有什麼大禍。」

  九陰女轉過頭去,白衛急得芳心真似跳進口中,急道:「婢子所說的,決非胡言。小姐,神宮五老與鬼殿之主就隱身在我們背後的石巖之中呢?」

  九明女粉臉一變,道:「當真?」

  黑衛冷笑道:「小姐,以你的耳目都無所見聞,白衛又那會知道,她如此說。只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設法救燕少玉而已。」

  九陰女大怒道:「白衛,她說得當真嗎?」

  黑衛道:「谷主說過派人去抵擋神宮五老與鬼殿之主,難道谷主還會騙我們不成?」

  白衛此時真個把黑衛恨入了骨髓,但時間有限,她無法思索報復之計,芳心中暗自歎道:「燕少玉,也許是我白衛害了你,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一次時間了!」

  付罷,抬眼轉身,面對石巖叫道:「神宮五老,鬼殿殿主,以你們的身份,該不是躲躲閃閃的藏頭之輩吧?何不出來相見!」

  白衛話聲方落,石巖上突然傳來連聲大笑。

           ※   ※   ※   ※



  震耳狂笑聲中,石巖輕飄飄的落下六個人來,五個葛衣白髮老翁,一個黑衣老者。

  他們從高達百丈的崖頂飄下,浮沙上也僅踩下一個淺淺的腳印而已,並無細沙飛揚,單只這份輕功,已足令人驚心的了。

  白衛沒想到自己胡亂的一叫,竟會真個把神宮五老與鬼殿殿主給叫出來,心頭一鬆,突又緊張起來。

  她暗忖道:「莫非谷主派去鬼殿的兩個副谷主已遭了不幸?還是……」

  黑衛更驚得黑險變色,扭頭注定白衛道:「兩個副谷主不是已先去鬼殿了嗎?」

  白衛此時已有些明白過來了,聞言冷冷的道:「他倆去是去過了,不過,不是去阻攔六人,而是告訴他們我們在這裡,叫他們來除去我們。」

  黑衛此時已被白衛料事如神的機智鎮住了,聞言毫不懷疑的問道:「谷主為什麼要除去我們呢!」

  白衛冷笑道:「你別急,小姐與谷主之間的仇,深如滄海,谷主如不除她,日久難免防範不周而養虎傷生。」

  黑衛臉上先是一變,突又疑惑道:「小姐本性迷失,不知自己身世,只能被谷主所用,那會害到谷主呢?何況,谷主的功力還在小姐之上。」

  白衛此時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不錯了,黑衛問的正是每一個重要關節,如此有次序的想下去,她什麼都想通了。

  她當即冷笑道:「小姐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多年來白鳳幫的重要人物,卻未遭人殺害,小姐的妹妹也一直沒出現,誰能擔保他們不是在重組白鳳幫呢?白鳳幫的人,明知大小姐在幻雲谷而不來救,顯然是想先找到解毒之藥,設法先把小姐的理智恢復,再重整旗鼓,合她姐妹二人之力,共同對付幻雲谷,你以為谷主會連這個也想不到嗎?」

  黑衛臉色凝重的道:「那谷主叫小姐來找燕少玉,難道就不怕燕少玉救她嗎?」

  白衛冷笑道:「谷主心毒猶如蛇蠍,他命小姐殺燕少玉,小姐自然不會不遵命,然後,他再叫五老一主來共同對付小姐,小姐雖然決無生理,五老一主卻也難個個全身退,燕少玉一除,五老一主再死上幾個,北海四使與一老已死,他所付出的代價,卻只是一個九陰女而已,一個對他有善無惡的人。」

  黑衛眸子中掠過一絲怒火,忍不住道:「好毒的心啊!白妹妹,現時燕少玉功力並末受到損失的,我們何不與他聯手,先把五老除去,再救小姐。」

  白衛道:「這就是我留燕少玉的目的。」

  黑衛駭然一楞,暗忖道:「她看事眼光如此之遠,我黑衛實在差得太遠了。」

  就在這時,燕少玉冷淡的一笑道:「姑娘,放開在下對你有利。」

  九陰女茫然一怔,突然冷哼道:「谷主有令,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都要把你除去,然後再除去五老與鬼殿之主;你今天要想活命,可是比登天還難。」

  鬼殿之主見燕少玉的武功,心中甚怕兩人聯手,聞言冷笑道:「九陰女,時間有限,你還耽擱什麼?」

  黑衛一張口,突被白衛扯手止住,只聽白衛冷笑道:我們小姐豈是你鬼殿之主能命令的人,哼,真是不知羞恥。」

  說話之間,拉著黑衛走到九陰女身前,黑衛心中又是一歎,暗道:「此人機智高出我太多了點吧。」

  九陰女被白衛的話聲一阻,手下果然一緩,就在此際,突聽白衛扭頭叫到:「啊!谷主已經來了。」

  眾人聞言同一轉頭,白衛趁機玉手一揚,拍!的一聲,輕響,已把九陰女抵在燕少玉背上的右手找開,燕少玉一閃退出七丈以外。

  九陰女回頭不見谷主。又覺右手被人推開,芳心大怒,反手一把扣住白衛的門脈.轉臉冷冷的道:「賤婢,你想死?」

  白衛默默的垂下頭去,低聲道:「小姐,如果此時殺了燕少玉,我們也活不成了。」

  九陰女對自己的生命,似乎看得很淡薄,冷聲道:「谷主有命令要先殺他的。」

  黑衛此時對幻雲谷的陰毒之處已經明白了,聞言道:「小姐,燕少玉確實此時不能殺,不信將來見到谷主時你問他,如果谷主怪罪下來,我與白衛承擔就是。」

  九陰女本性迷失,原無主見,如今見一向決定她行止的二女都如此說,便信以為真,鬆手放開白衛,茫然的一笑道:「也好,等見了谷主再說吧!」

  鬼殿之主,一見九陰女回心轉意,心中暗急,忍不住冷笑道:「九陰女你想假燕少玉之助,先與我們抗沖嗎?」

  九陰女冷笑,「是又怎麼樣?」

  鬼殿之主看看燕少玉,冷笑道:「燕少玉,你可有此想法?」

  燕少玉陰冷的笑了笑,道:「殿主,你沒有猜錯,燕少玉確實要幫她九陰女。」

  此言大出鬼殿殿主與神官五老意料之外,江湖傳言,燕少玉是個傑傲不群的少年人,從不假別人之手,干自己的事,更不會明知被人利用而仍幫別人,一時之間,六人全怔住了。

  五老之首的一個縮腮老人,冷冷的道:「燕少玉,你這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燕少玉冷笑道:「只怕閣下把話說反了。」

  一個細老者,神宮五老的老三。冷笑道:「何妨上來試試看。」

  鬼殿之主,冷聲道:「燕少玉,老夫沒想到你會愚蠢至此。」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殿主,我與九陰女一旦聯手,只怕不大好對付吧?哈哈……」

  鬼殿之主老臉一紅,但事實確是如此,陰笑一聲,掩過窘態,冷冷的道:「我鬼殿想試試你天龍幫的道行。」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那你此刻就該回去了。」

  鬼殿殿主冷聲道:「該回去的是你。」

  鼻椎特大的神宮第二老忍不住冷聲道:「殿主,你少說兩句行嗎?」

  鬼殿殿主轉臉冷聲道:「老夫還有說話的自由。」

  虯髯的神宮四老冷聲道:「殿主別急,我們是合得來的。」

  鬼殿殿主大怒,但卻未形於色,冷聲道:「五位也別忘了,我鬼殿十個殿主,已有五個先喪命在燕少玉手中了,而你們神宮,卻未損一兵一卒。」

  矮胖的神宮第五老冷笑道:「殿主,這是你與燕少玉之間的事,似乎與我們此來的目的,沒有多大的關係,如果要算人數,我們神宮方面來了五個。」

  鬼殿殿主怒極大笑道:「哈哈……這麼說,我鬼殿殿主來也不多,不來也不少了,是嗎?好好好!老夫可以退出去!」

  神宮老大眼珠一轉,笑道:「殿主,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此役一過,今後的時間多的是,彼此之間,總可以慢慢瞭解的。」

  鬼殿殿主那會聽不出那弦外之音,冷冷一笑道:「當然,依您之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嗎,老夫決不破壞此次的初衷。」

  說罷退下一步,表示不再多言。

  神宮老大冷冷的掃了九陰女與燕少玉一眼,道:「兩位是齊上嗎?」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那要看六位行動是否一齊了?」

  白衛冷笑道:「如要單打,我們單迎,如要齊上,我們齊迎。」

  老五冷喝道:「你是什麼人,此地也有你說話的地方。」

  九陰女冷笑道:「老兒,你不必鬼叫,有種你出來試試!」

  神宮老五,一向被武林中視為神秘奇人,敬如神明,何等威風,目前當著鬼殿殿主與燕少玉,被一個年輕的姑娘呼為老兒,臉上如何能掛得住,但見他矮胖的身子微微一旋已如旋風般的衝上兩丈,陰笑道:「九陰女,你出來試試……」

  第二個「試」字尚未出口,突見九陰女嬌軀一動,一股凌厲無比的寒風已到胸口,快捷得令人心寒的。

  老五胖臉一凝,急忙住口,右掌猛然向前一揮,吐氣開聲、直迎上去,掌出呼號如雷。

  轟然!一聲,兩人硬對了一掌。

  沙土飛揚中,老五連退兩步,浮沙直沒足踝,胸口隱隱作痛,滿頭白髮,無風自動,狀至猙獰。

  再看九陰女,只見她蓮足浮上高達一寸,茫然的粉臉上一層冷漠泰然之色,狀如未曾動手一般。

  單由這一掌,功力深淺,已可一目瞭然,燕少玉心頭微微一動,暗忖道:「此女功力端的駭人聽聞,如果我不服那粒回天彤,她九陰女要取我的性命,可真如探囊取物了。」

  老五一招吃虧,臉上更掛不住,把心一橫,立生拚命之念,雙掌一提,就要衝上去,突聽老大喝道:「五弟,冷靜點!」

  老五冷哼一聲,心中似有不甘。

  老二冷聲道:「五弟,我們原是計劃好的,誰也不能單獨上!」弦外之音,無異是告訴老五他們中任何一人也不是九陰女之敵。

  鬼殿殿主冷冷一笑道:「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何足掛懷!」

  神宮三老冷冷的道:「殿主,你我是共進共退的,唇亡齒寒,息息相關,神宮鬼殿的命運。就決定於今天一戰,殿主何苦在口頭上佔些無謂的便宜。」

  鬼殿殿主冷笑道:「如果單在口頭上佔便宜,神宮何以在鬼殿之上?」

  老大冷冷一笑道:「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五弟,退下來!」

  一邊又轉對鬼殿殿主道:「殿主,以老夫之言,現在咱們該有所行動了,殿主意下如何?」

  鬼殿殿主暗自把情勢忖度一番,笑道:「兄弟也做此想。」

  燕少玉冷淡的一笑道:「六位好像決定了要怎麼做了!」

  老三冷笑道:「歡迎你參加。」

  燕少玉看看九陰女,然後無所謂的一笑道:「六位採取行動吧!」

  白衛粉臉上憂色一現,低聲道:「公子,白衛覺得這六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

  燕少玉朗朗的笑了笑,舉步向九陰女走去。道:「姑娘,燕少玉不會永遠受人暗算的。」隨聲人已走到九陰女身側五尺處,靜立不動,神色之間,十分坦然。

  黑白雙衛飛身退下,神宮五老之首,突然右掌一揮,道:「六宮陣!」

  五人聞聲而動,各取自己應占的方位,把燕少玉與九陰女困於陣中。

  九陰女回眸望著燕少玉一笑,道:「公子,我們谷主說,這六宮陣只具其名,實際上,六人採用的並不是六宮陣,只站那方位而已,因為,神宮鬼殿輕功各有獨到之處,所以被他們利用了,幻雲谷第一個九陰女就是絕命於此陣之中,你怕嗎?」

  說完又是甜甜一笑。

  那笑容,雖然有些茫茫然,但那朱唇貝齒,卻仍可是以迷倒天下少男,燕少玉心中暗自道:「此女的笑容,真像燕妹!」

  轉念間,笑道:「該害怕的是姑娘你。」

  五老見兩人已被困住,心中稍寬,老四虯鬚一張,陰森森的冷笑道:「該害怕的是你們兩個。」

  五老之首,右手緩緩舉起,五指一拳一伸,突見三指。

  三指一現,老二、老五,同時冷喝聲中,騰身空中,各向一定方位躍去,掠過兩人頭頂之時,紛紛出掌向下拍擊。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姑娘,動手了!」

  他有掌向上一舉,指顧之間,連出十二掌,九陰女卻嬌叱一聲,向地下三人攻去!

  但見人影晃動,六人蹤跡頓失,四面八方,掌風如山,使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防御。

  九陰女冷叱聲中,展出九陰掌,只見她玉手翻飛,每一揚手,就同出九掌,掌勢快捷,如同同一時間內拍出的,掌出冷風砭人肌膚,掌掌均實,沒有虛招,確實堪稱武林一絕。

  但是,神宮鬼殿中的人,輕功有其獨特之處,方位極難撲捉,尤其,這六個人,個個功力精湛而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四面牽制,使人無法全力應付一面。

  神宮的輕功,是能突升急降,他們五人,大多數的時間都躍騰身起,觀好時間方位,才驟然降下出手,等你轉身對付,他又起身空中,時隱時現,四面現身,使人防不勝防。

  鬼殿殿主則在地上遊走,使兩人不能全神對付空中,因此,一上手,兩人便被逼走下風。

  太陽已從天際升起,金霞般的光茫,照著滾滾翻動的萬道黃沙,特別醒目。

  沒有呼喝冷叱聲,也沒有對掌的轟然聲,但這裡卻進行著一場武林罕見大廝殺。

  遠處高崖上,出現兩個白髮老太婆與一個中年漢子,也許距離太遠,看來小得如拳頭一般,他們正在急如流星般的向上邊趕來,上空,禿鷹飛翔盤旋著,等著他們之中有人倒下,以便能飽餐一頓。

  沙漠四周數百丈外的上空,也有禿鷹飛翔,但都小得使人無法一眼就看清楚,在沙漠中,它們永遠是追隨著人們或成群的動物的,不是為了保護或指示方向,而是,在謀取生計。

  這裡的人,沒有人發現這些,打鬥的人,在全神應敵旁觀的二女,芳心早已被戰鬥中的入所吸住。

  燕少玉與九陰女已開始背對背應戰了,但是,仍然無濟於事,他們只能守而無法攻,因為,六人根本就不使他們有辨清任何一人方位的機會。

  燕少玉額角已現汗珠,他輕聲道:「姑娘,向上擊開一道通路,讓我衝上去。」

  九陰女冷聲道:「為什麼?」

  燕少玉拍出一招九日當空,道:「因為我會蓮台九佛。」

  九陰女美目中殺機一閃,道:「可以,我相信你不會騙人。」

  燕少玉知她本性迷失,並不與她計較,大喝一聲道:「上擊!」隨即向四周拍出十二掌,保護著九陰女。

  九陰女雙掌向上一盤,連出十八掌之多,果然衝開一道空隙,只聽一聲清嘯,燕少玉已躍在空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7:01

           ※   ※   ※   ※



  鬼殿殿主見過燕少玉蓮台九佛的厲害,一見他騰身空中,就知事已不妙,但他生性陰狠,處處不忘計害別人,心念一轉忖道:「燕少玉蓮台九佛一現,今日圍攻九陰女已不可能成功,能假他之手,把神宮五老除去,消滅神宮的力量也是好的。」他心念轉動,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雙足用力一點沙面,飛身向圈外掠去,竟是一聲不吭。神宮五老,卻是老於世故之人,心中本就提防著鬼殿殿主,見他默不作聲的撤退,心知有異,老大一抬頭,突見空中的燕少玉已幻成九個坐佛,心中恍然大悟,急聲厲呼道:「退!蓮台……」

  他話聲末落,那邊已傳來鬼殿殿主一聲修號,五老大驚失色,紛紛飛身飄退,快如驚電,然而身不由主。

  五老身子才動,立時又傳出老四、老三兩人慘號聲,老大躲得快。一條左臂被燕少玉飛落的短劍切去半截。

  就在這時,九陰女一聲嬌叱,反捲上來.九陰掌連出,把老二震出兩丈多遠,昏死地上,老大響口中了一掌,當場斃命。

  戰事突轉急下,由猛烈,到平靜,結束得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遠處飛馳而來的黑影,已到岸頂上了,但卻無人發現。

  黑白雙衛,眸子駭然的盯在地上五個老人身上,小嘴微張,好像這突如其來的驟變,他們一時這間接受不了。

  鬼殿殿主背上中了一柄短劍,可能是他中劍之時,負痛轉身,是以.胸口也中了兩劍,三劍深達雙手,全是要害,早已氣絕身亡,但仍血流如注,染遍身側黃沙。

  神宮五老,老三、老四都是胸口中劍,老三中了三柄,也都中了要害上,亡命沙場了。

  燕少玉輕輕的飄落沙地上,九陰女美眸一轉,殺機立現,蓮步輕移,上前一禮,嬌笑道:「公子,多……」

  九陰女話聲末落,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起她行禮玉手未放下之際,右手閃電一伸,扣住九陰女的門脈。

  九陰女原本打算借行禮垂手之際傷他,所以才走得那麼近.那料到燕少玉不但沒還禮.卻反而先制她了。

  她粉臉一寒,冷聲道:「燕少玉,你這是大丈夫的行徑嗎?」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只是還姑娘方纔的一報而已。」

  九陰女厲聲道:「我並沒有傷你!」

  燕少玉冷聲道:「在下不但不想傷你,還想救你。」

  老五麻木的掃了地上一眼,緩緩向前跨上一步,燕少玉冷冷的道:「閣下如想報復,也該先回去報個信才是,要不然,你兄弟五人全都喪命於此,難道叫燕某去給你神宮送信不成?」

  老五停下腳步,也許刺激太大而使他不知如何承擔,他冷冷地盯著燕少玉,道:「燕少玉,從此神宮、鬼殿之間的恩怨可能解除了,因為,神宮、鬼殿要全力來瓦解你燕少玉的天龍幫。」說罷抱起昏死的老二,轉身而去。

  燕少玉冷冷的道:「願你們早點準備,燕少玉下一步要踏的地方,就是令武林中人裹足不前的神秘之地——鬼殿。」

  老五緩緩消失於石巖之內,不知去向,也沒有回答。

  九陰女冷聲道:「燕少玉,放開我,讓我們見個真章。」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回頭對白衛道:「請姑娘代在下把死者身上的短劍啟下來好嗎?」

  白衛深深喘了口氣,定定神,道:「婢子遵命!」

  話落拉著黑衛去啟劍。

  燕少玉目注九陰女,道:「姑娘,不必再見真章了,在下只是為了救你。」

  九陰女茫然的重說一句道:「救我?」

  突又大怒道:「哼,鬼話,你會救一個要殺人的人,本姑娘真後悔初時不曾先殺掉你。」

  燕少玉耳中傳來一絲輕微的落地之聲,他,冷冷的一笑,沒有回頭,淡然的道:「你殺了我,世間也沒有人能救你了,因為,誰也制不住你九陰女,何況,你幕後操縱之人,也不會放掉那要救你之人。」

  九陰女冷笑道:「本姑娘好好的何用人救?」

  燕少玉冷聲道:「姑娘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九陰女粉臉上一陣茫然,冷冷的道:「我的身世用何你問?」

  燕少玉冷笑道:「姑娘的芳名呢?」

  九陰女又是一陣茫然,驚地——

  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來,冷聲道:「朋友,夠近了!」

  黑白雙衛此時剛把短劍上的血抹拭乾淨.聞聲駭然起身,目光到處,只見,燕少玉面前,並肩站著兩個老太婆與三個中年漢子。

  此時,兩個老太婆緩緩走上兩步,突然,同時噗的!一聲跪在沙地上,沉痛的道:「燕公子,她叫白鳳!」

  這時,遠處的禿鷹飛得更近了。

  燕少玉目注右側一人,道:「我們在浮沙堡見過。」

  那老太婆點頭道:「是的公子,那是因為紅雲幫主告訴我,如果我能取得你的性命,他要使小主人恢復理智,公子,這是各忠其主。」

  燕少玉冷冷的道:「不知兩位的主人是那一個?」

  「就是公子手中的這位小姐,與七煞玉女白燕!」

  燕少玉俊臉上微微一變,突然領悟的笑笑道:「這位姑娘大概是白燕的姐姐了,難怪白燕在浮沙堡中會無緣無故的放你離去,燕某人倒又做了一件好事,兩位請起!」

  兩個老太婆站起身來,向身後三個漢子一指,道:「他們都是百鳳幫中的人,燕公子,我們來此之前,已見大漠中禿鷹盤旋,現在卻越來越近了,老身懷疑紅雲幫的人可能要來了,燕公於,我們可不可以先找個地方把小姐醫好?」

  燕少玉星目一轉,突然笑道:「也好,五位帶路吧!」

  說著伸手點了九陰女五處穴道,交給白衛道:「你兩人保護著小姐,短劍給我,我們也該走了吧。」

  白衛接過九陰女,黑衛遞上短劍,一行九人。向石巖中走去!

  九人進入連綿的黃岩石嶺中不久,原地出現幻影七魔及百十個紅雲幫的弟子,幻影七魔把地上四具屍體一一看過,陰沉的臉上,不由微微變色,自語道:「九陰女與燕少玉都沒死,難道他倆會聯手合作不成?」

  接著又自語道:「不可能,九陰女本性迷失,唯谷主之命是從,何況,還有黑白雙衛指揮她,決不可能與燕少玉妥協,那為什麼兩人的屍體一個也不見呢?」

  人群中閃出一個五尺矮身材,獐頭鼠目,胸繡紅雲與白鼠的老者,尖聲道:「幫主,以卑職看來這可是巧合。」

  紅雲幫主道:「怎麼巧合法?郝堂主?」

  老者鼠目一遞,道:「燕少玉要去鬼殿,恰好在此碰上六人,於是大戰起來,九陰女恰在他們大戰時趕到,她急於要殺燕少玉,因此向裡一衝,便使燕少玉有機會騰身空中,施展蓮台九佛,把這些人殺死了。」

  如此說來,倒是絲絲入扣。

  幻影七魔點頭道:「此話倒也有理。」

  正在此時,巖上出現兩個灰衣老者,其中一人大聲道:「別瞎猜,你們都猜錯了,燕少玉已把九陰女救走,你們速把周圍圍住,姬天雄,百鳳女與天龍幫的人已快趕到了,無論如何,不准放他們進來,我倆去對付燕少玉,這是谷主的命令。」

  說著抬頭,只見巖上兩人,早已消失不見了。

  幻影七魔心中暗一思忖,道:「單只一個姬天雄,我已難以應付了,如再加上個百鳳女,她功夫比姬天雄還高,這一仗可真有些棘手,唉!是命令,沒法子。」

  轉念間,冷聲道:「速把信鴿放出,通知百里之內各分堂的人,前來支援,我們先隱進山巖叢草中,準備應敵。」

  一聲令下,登時就有成百隻信鴿,騰空而起,近百名紅雲幫的弟子,也跟著起身向岩石山中走出去了。

  不大功夫,全部隱入其中。

           ※   ※   ※   ※



  燕少玉等九人,此時已走進一座石洞中,此洞在崎立的岩石絕壁之上,僅有一條寬約尺許的小石道盤旋而上,石徑之下,面臨百丈絕地,上是插雲石蜂,端的是一處絕險之地。

  石洞相當寬敞,足有二十丈方圓的面積,洞內一干用具齊全,似曾有人長期在此居住過。

  兩個老太婆回身歉然一笑道:「燕公子,這就是百風幫的唯一立足之地,荒山石洞,接納貴客實在不成敬意,還望公子體諒老身二人的一片至誠之心。」

  燕少玉掃了,四下一眼,笑笑道:「兩人不必過歉,人原要適應環境而不是環境就人。」

  說著目中奇光一閃,注定二人道:「不知兩位要怎麼救她?」

  老太婆道:「為了小姐,我們潛蹤埋名,走遍荒山絕谷,找尋解毒之藥,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十幾年以來,總算被我們找到了。」

  白衛把九陰女平放床上,抬頭問道:「不知是什麼解毒藥?」

  右邊老太婆道:「一顆毒珠,為得此珠,百鳳幫中有二十個娘子,一個堂主埋恨於絕谷之中,唉!但,我們總算找到了。」

  她的險色十分沉痛。

  黑衛接口道:「請問前輩,可是那駝龍身上的?」

  兩個老太婆同時搖頭道:「不是,要是駝龍,只伯百鳳幫花上兩百條性命也得不到,我們得到的,只是一顆千年巨蟒的內丹。」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玉匣,打開匣蓋,裡面果然有一顆鴿卵大小的乳白的小丹九。

  燕少玉淡泊的掃了一眼,道:「駝龍的內丹也能解毒嗎?」

  老太婆道:「駝龍解毒最有效的東西是其雙眼睛,公子,老身本來不知道這許多,只是為了小姐不得不查問這些。」

  說著便從身邊取出一根粗大的金針。走向床上的九陰女。

  另一個老太婆過去把九陰女扶坐起來,憂形於色的道:「只怕我功力不夠,無法把她體內的毒全逼出來。」

  一邊說,一邊看看燕少玉,

  燕少玉笑笑道:「到時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白衛及步走到燕少玉身側。低聲緊張的道:「燕公子,你真的完全相信她們嗎?」

  燕少玉心頭一震,急步上前,笑道:「兩位告訴治法,由燕某來試試好了。」

  他隨聲探手入懷,取出那顆駝龍珠。

  兩個老太婆心知燕少玉心有猜疑,但仍很感激他,雙雙退下,齊聲道:「早知公子手中有些至寶,我們也不用費那麼大心血了。」

  燕少玉笑道:「如果兩位不說何物可治,燕某就有是這個也排不上用場。」

  這時,白衛已把九陰女的嬌軀扶正,老太婆把金針緩緩插進九陰女白鳳胸前的璇璣穴內,緊張的對燕少玉道:「燕公子,老身一拔針,你就快把駝龍珠抵住她傷口。同時運功,把右掌抵住她丹田,切記。」

  燕少玉聞聲大驚,抬眼一掃白衛,只見她粉臉上正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心知上了她的當,忙道:「慢……」

  白衛見他嘴唇一動,生怕有變,忙喝道:「拔!」

  老太婆右手一拍,九陰女白鳳璇璣穴上立時衝起一絲血絲,燕少玉舉著左手,不知如何是好。

  白衛急得哭道:「燕公子,你要害了我們小姐了。」

  燕少玉心亂如麻,暗中把牙一咬,左手閃電按在九陰女白鳳胸口上,右手也抵住她的丹田上。

  白衛鬆了一口氣,輕聲道:「燕公子,請摒除雜念,心中暫時不用懷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此女心思,端的靈巧。

  燕少玉緩緩在床邊上坐下,澄慮行動,明亮的龍珠上,漸漸蒙上一層污氣,流出的血卻並不很多。

  九陰女白鳳的嬌面,開始由紅潤漸轉灰白,白衛見狀不安的抬頭看了兩個老太婆一眼,只見她倆淡淡搖頭而已。

  時間在沉默中,似乎過是特別慢,石洞中一片寂靜,每一個人,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之聲。

  眾人只覺如同過了一百年,九陰女蒼白的嬌面才開始漸漸紅潤起來,終於,恢復了原有的嬌面紅潤。

  兩個老太婆同時歡聲道:「公子,可以了。」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無聲無息的落下一人,只聽他大喝一聲道:「九陰女,你敢背叛谷主?」

  兩個老太婆聞聲大駭,雙雙怒叱一聲,轉身向洞口撲去,身末到,掌風已出,威力倒也相當驚人。

  兩個老太婆一動身,三個漢子已隨後撲出,身法快捷無倫!「

  來人狂笑一聲,道:「你們來送死!」

  聲落身子一旋,突然穿插而入,快得使人分辯不清。

  五聲悶哼聲中,五人全部倒了下去。

  那人一見燕少玉起身,返身出洞,向右側隱去!

  燕少玉追出洞外,那人已停身在右側小道上十丈之外了,望著燕少玉冷笑不止。

  燕少玉劍眉一軒,飛身而上,突聽身後一聲冷笑道:「燕少玉,這百丈絕崖之下,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7:16

十四


  燕少玉聞聲心頭突然為之一震,衝動之念一除。立知自己中了兩人的計,沉氣停身背貼石壁而立,俊臉上並末因被困而變色,星目左右一掃,只見……

  前面一人,年約八旬上下,白髮披肩,痍疥滿臉,除了那雙深陷而泛綠芒的眸子與朝天鼻子以外,其他一無所見。

  後面一人,也是灰袍,形象與前面老者一般無二,只是額頭凸起,鼻子扁平,有些象猿猴,此人年紀,也在八旬上下。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兩人一眼,道:「兩位敢來計算燕少玉,想來不是無名之輩,可否報個名號出來,也好在死前揚揚兩位的威風。」

  兩個老者同時冷喝一聲,並未因燕少玉出言無狀而動怒,前面老者獰聲一知,陰森森的道:「燕少玉,你既然值得我二人。前來找你,也算得上是天下奇人之一人,老夫當然要告訴你名號,以便你到陰府告狀時也可指出姓名來!」

  話落沉聲,道:「我二人在江湖人稱為金石二叟,又名幻雲雙叟,老夫金叟齊天恨,他是石叟仇如海,燕少玉你覺得光榮嗎?」

  燕少玉冷冷的朗笑一聲道:「哈哈……值得,值得,在下自出道以來,還未見過多少有真才實學的人,能見兩位倒也值得,兩位怎麼上。」

  石叟仇如海不知洞內九陰女到底被燕少玉醫好了沒有,深怕她出來相助,反把自己在人陷入險境.聞言冷聲道:「燕少玉,咱們不用客套了,由老夫二人站立的位置,你該知道我倆打算怎麼下手了。」

  燕少玉心頭一震,由白衛口中所談的.他知道幻雲谷主的功力還在九陰女之上,也就是說也在自己之上,這兩個人既是幻雲谷副谷主,其功力也不會差到那裡去,現時存身在這寬不盈尺的絕壁懸徑上,蓮台九佛也無法施展,要住下跳,又無法避過兩人偷襲,心知這一役只怕要凶多吉少。

  但是,他心中雖然是顧慮。俊臉上卻是神色依舊,心念一轉,暗忖道:「時已至此,唯有速戰速決了,我何不先打倒其中一人。」

  就在念動心決,冷喝一聲。道:「那尊駕先接在下一掌試試再說!」一聲急快。聲落一招鳴鳳追月向石叟仇如海拍到。

  金石二叟乃是成名江湖垂數十年的人物,大小陣仗也不知見過多少,臨敵那會沒有準備?何況燕少玉的威名早已震動天下。

  石叟見招狂笑一聲,閃電出掌相迎.道:「哈哈……燕少玉你這招鳴鳳追月雖是曠古絕學,怎奈這石徑太窄,施展不開,僅與普通招法相差無幾而已。」

  掌出狂風如飆,有拔山倒海之勢。

  轟然!一聲震天大擊,石壁間聲,久久不絕。

  燕少玉退了兩步,左臂微覺酸麻,心中駭然忖道:「此人功力果然不同凡響。」

  石叟退了一步,身子晃了一陣,並未再退.池心中的駭異並不下於燕少玉,心說。此人年紀輕輕,功力竟達這般境界,好在今日我兩把他困在這石徑之上,如果是在平坦的地方,他一且展出蓮台九佛,只怕我倆也非其敵。金叟齊天根見石叟仇如海一掌佔了上風,心頭大放,冷然大笑一聲,雙掌同時向燕少玉拍去,道:「燕少玉,你也接老夫一掌試試!」

  掌出有如排山倒海之勢,銳不可擋。

  燕少玉聞聲霍然轉身,就借這轉身短暫的時間,他已把功力提聚於雙掌之上拍出,冷聲道:「燕某決不令人失望。」

  轟然!一聲大響,震得石牆上落塵如雨,地動山搖,駭人之極!

  燕少玉再退下兩步,金叟齊天恨也只退了一步。

  兩人的功力,顯然都比燕少玉深厚些許,身處這種困境之下,燕少玉雖然身懷絕技,也是徒負奈何了?

  石空仇如海得意的冷笑一聲,道:「燕少玉,老夫實話告訴你吧,現時令我幻雲谷最不安的敵人,就是你統領的天龍幫與北海派,北海四使三奇,本谷已用借刀殺人之計,借你之手,將之除去其實力已不及我幻雲谷雄厚,如果將你再一除,三足鼎立之,勢必一變而為幻雲谷與北海派的對抗了,天下雖不能垂手為我幻雲谷所得,最起碼,也可說得其十之八九了,這是老夫要謝你的!」話落目中殺機一閃,冷聲道:「下來一招,是我兩人同時出手了。」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冷森森的聲音道:「只怕兩位無此能力了吧?」

  聲發起起在金叟齊天恨背後。

  金叟齊天恨心頭狂震,霍然轉身,只見,身後兩丈左右處岸然立豐一個紅巾蒙面,身著黑袍的怪人,心頭更是大震,暗忖道:「此人落身於我身後兩丈處,我竟毫無所覺,其功力決不在我之下的,聽其語氣,好似利於燕少玉,先時不早下手,實在錯了。」

  他心念轉動,也只不過眨眼間的事,當即冷冷一笑道:「好朋友,你既敢來找我們金石二叟,必然不是無名之輩,何必藏頭露尾的遺笑江湖?」

  蒙面人冷笑道:「齊天恨,老夫可以告訴你,我是北海派來的。」

  金叟齊天根心念一轉,冷冷笑道:「北海派能與老夫二人抗衡的人,除了金掌門以外,只有北海三奇有些功力,閣下顯然不是金掌門,但也不是三奇中人。」

  蒙面人冷聲道:「怎見得老夫就不是三奇中人?」金叟齊天恨冷聲道:「北海三奇,老三功力最弱,大部分時間都與北海四使相處一起,已死在燕少玉手中,老大、老二,焦孟不離,那可能只現一人了。」

  蒙面人聞言一怔,突然狂笑道:「哈哈……齊天恨,你見解確實很對,但是,現在我倆只相距不到十丈,怎能說是焦孟分開呢?」

  金叟齊天恨心頭一沉,石叟仇如海霍然轉身,果見身後兩丈處,也站著一個紅巾蒙面人。

  紅巾蒙面人一見石叟仇如海轉身,冷冷一笑道:「仇老兒,吃驚了吧?」

  石叟仇如海臉色一沉,冷冰冰的道:「虧你們還自稱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此偷偷摸摸的背後計算人,這可是你們北海派的特技?」

  紅巾蒙面人大笑道:「哈哈……不敢,仇老兒過獎了,我們北海派過去本來不知道這一著,還是兩位方才教我們的,我倆雖然學會了,但總覺臉上有些掛不住,所以把臉蒙起來,如能得其二味者,還是你們幻雲谷的人已達到絕境了。」

  石叟仇如海心知自己二人一現身,就被北海二奇監視住了,一時為之語塞,惱羞之下,大喝一聲道:「相好的,咱們見個真章吧!」

  聲落就要出手。

  金叟齊天恨忙喝道:「老二住手!」

  第一個紅巾蒙面人冷笑道:「齊天恨,還是你的見解高明,燕少玉功力不弱,先時,他雖然是陷在你們的重圍中了。」

  金叟齊天恨心頭暗驚,但末形之於色,心念一轉冷笑道:「燕少玉你與北海什麼時候拉上交情了?」

  蒙面人笑道:「交情談不上,不過,此時此地,卻說得上是同舟共濟。」

  金叟齊天恨冷笑道:「可惜三奇與北海四使沒來,不然,你們也用不到與燕某的同舟共濟了。」

  蒙面人笑道:「北海四使已死在燕少玉手中了。」

  金叟齊天根冷冷的諷刺道:「那是為了三奇與北海四使,所以你三奇中的老大、老三要與燕少玉同舟共濟是嗎?」

  蒙面人聞言並不生氣,又好似根本聽不出金叟齊天恨的諷刺之意,慢條斯理的一笑,道:「嗯,齊天恨,你完完全全猜對了,第三奇與北海四使,是你們幻雲谷借了燕少玉之力除去的,因此,我們北海派也想跟你們幻雲谷學一學,借燕少玉之手,請兩位副谷主同歸冥府。」

  金叟齊天恨心頭猛然一震,暗付道:「北海派是有計劃而行動的,決不可能用仇恨來打動他們,為今之計,只有恐嚇燕少玉了。」

  他轉念間冷笑道:「假燕少玉之手,成功之後再把他推下石崖,則你們北海派的實力又可以與咱們幻雲谷抗衡了。」

  石叟此時也已看出大局對自己二人非常不利,聞言冷笑道:「不知北海派何時學會了仁義道德了呀。」

  蒙面人怕再說下去,金石二叟揭出北海派的底牌,而使燕少玉有所警惕拒絕聯手,忙一笑道:「燕少玉,假使你不拒絕的話,老夫以為現時我們該合作了!」

  恰在此時,洞口如幽靈般的閃出九陰女白風,跟著黑白雙衛也飛身而出。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假使在下拒絕呢?」

  四人聞言同時一楞,兩個蒙面人是沒有料到在如此有利的情況之下,燕少玉會拒絕合作,金石雙叟卻是過於喜悅而不知所之。

  突聞,金石雙裡得意忘形的同時轉身大知道:「哈哈……兩位沒料到吧?」

  燕少玉心中閃電忖道:「此處我不能施展功力,久留無益,不如跳下崖去,等兩人迫來時,再取其性命。」

  在念動只不過是轉瞬間的事,趁兩人大笑末止之際,飛身向崖下飛落。

  兩個蒙面人見燕少玉一走,心中毒念又生,暗忖道:「我兩人一走,金石二叟必然追下去,我們只要把洞中九陰女攔住,讓他三人去拚個你死我活,然後再來收拾殘局,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他念頭一動,立時冷笑一聲,掠身向後退去,恰在此時,九陰女白風左右雙手牽著黑白雙衛飛下斷崖去了。

  金石二叟又是一怔,突然回頭,見燕少玉已不知去向,幾乎想也沒想,同時向斷崖下搶落。

  金石二叟一走,兩個蒙面人又同時現身,彼此對望一眼飛身掠落洞口,只見洞內平放著五具屍體,兩女三男,似乎全受了極量的掌傷,震斷心脈而亡,洞內那裡還有九陰女與黑白雙衛的影子嗎?

  先現身那個較高的蒙面人開聲道:「九陰女積毒已被燕少玉解除,此去必然對金石二叟不利,咱們快去看看,以便從中取利。」

  較矮的蒙面人道:「如果九陰女真與燕少玉合作了,金石二叟決非二人之敵,就是幻雲谷主,也不見得敢獨接其鋒,咱們北海派的敵人,只怕不只幻雲谷了。」

  先前那人凝重的道:「最好此次能把這四人同時除掉。」

  「走」字出口,雙雙飛下斷崖。

           ※   ※   ※   ※



  燕少玉飛身下崖,距地面尚有五十丈左右時,低頭見下面乃是一條寬有十丈的滾滾濁流,對岸石頂上並排站著數以百計的紅雲幫血鯊堂的弟子,個個身著水靠,手持刀劍與分水刺,為首之人正是那血鯊堂主銀刺堂鰲,心裡不由暗自佩服,道:「幻影七魔果然有獨到見解,竟到此處埋下了伏兵。」

  就在思付間,人已落下了二十幾丈。

  岸上銀刺金鰲一見燕少玉降落,忙喝一聲,道:「下水!」

  一聲令下,所有弟子全部都依次跳下水中。

  濁流雖然洶湧澎湃,翻騰如沸,燕少玉身子微微向下一沉,雙足立又浮上水面,踏波向岸上躍來,對那些圍上來的血鯊堂的弟子,看也不看一眼。

  岸上銀刺金鰲見狀駭得汗毛豎立。驚忖道:「他根本用不到游水,祖師派我們在此埋伏有什麼用處,難道對他燕少玉功力的深淺也不知道,啊,不好,他快上來了,我得下水了。」

  念頭轉罷,飛身縱入河中,此時,燕少玉剛好登到岸上。

  燕少玉回頭冷漠的笑了一聲,就在此地,江面上白影一閃,驚波飛來九陰女白鳳與黑白雙衛,他們似乎早就知道下面有此濁水,是以,起身之時,就平射出很遠,以至,在河面上落足一閃就到了岸上。

  九陰女白鳳美目轉動間,已沒有茫然之色,取而代之,是一片智慧的光芒,眼皮微微有些紅腫,似乎剛才曾經哭過。

  他們落身於燕少玉身前五尺處,九陰女白鳳粉臉微微一紅,垂手嬌聲道:「難女叩謝燕公子援手之德了,此時做奴做婢,也難報答公子之德於萬一。」

  話落盈盈跪拜下去。

  由七煞玉女白燕,燕少玉想到了白鳳,她是白燕的姊煉,當然,他決不能受她這一拜,急得連忙閃身,道:「白……白姐姐,千萬不可如此。」

  九陰女白鳳粉臉更紅,她不知其中真像,芳心中頓覺得到一絲安慰,但仍固執的要拜謝。

  突然,燕少玉冷聲道:「白姐姐,快站過一邊,正主兒來了。」

  一聽這冷漠的聲音,九陰女白鳳只覺燕少玉剎那之間,如同換了個人,不由自主的起身楞在當地;

  就在此時,空中傳來金叟齊天恨一聲斷喝道:「九陰女,拿下燕少玉。」

  九陰女白鳳霍然轉身,美眸中立時透出千重殺機,玉掌一揚,就要出手,燕少玉輕喝道:「姑娘,此時勝之不武,讓他兩個落下來。」

  九陰女白風與七煞玉女白燕同樣是冷傲的姑娘,但是,自從燕少玉觸肌療毒之後,她那顆冷漠的芳心,卻不知不覺中寄托在燕少玉身上,由白衛的口中,她對燕少玉產生出無比敬意,而由她那些茫然如夢的記億里,她腦海中浮出那金童般的迷人俊臉,諸般因素的聚合,使她覺得必須把那顆始初清醒的芳心,寄托在此人身上。

  她溫馴的收回雙掌,側身讓過一邊。

  金石雙叟飛身落下地面,金叟注視九陰女白鳳陰森的道:「九陰女,谷主交付你的工作,為什麼遲遲不完成?」

  九陰女白鳳冷冷的笑道:「就快完成了,不過,我白鳳要取的是你二人的性命!」

  金石二叟同時一楞,四道冷電般的目光,同時射在黑白雙衛臉上,陰沉的道:「你們對她說了些什麼?」

  平日的威信,使黑白雙衛對此二人,仍有一種潛在的畏懼,兩人各自退了一步,默口不語。

  九陰女白鳳冷聲道:「她們沒有說什麼,是我白鳳自己記憶起來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則是你這老賊震傷的兩個白鳳幫的堂主,臨死前告訴我的。」

  石叟仇如海仍不能相信九陰女白鳳記憶已復,冷聲道:「你是九陰女,並非白鳳,她們的話根本不足信。」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兩位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金叟齊天恨厲聲道:「幻雲谷的藥無人能解,除非……」

  燕少玉冷笑一聲,探手入懷,摸出駝龍珠,陰聲笑道:「除非有此駝龍珠是嗎?」

  金石二叟一見駝龍珠,心知九陰女白鳳記憶真的已復,諸般心機,付之一炬,千重恨火,全集中在燕少玉身上。

  金叟齊天恨大喝一聲,道:「燕少玉,你找錯對象了。」

  他一招霧迷千里,飛身向燕少玉攻到。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身側一閃,隨手拍出一招烈日當空冷笑道:「閣下卻找錯地方了。」

  兩人心中全有積恨,一交上手,登時打得慘烈無比。

  石叟仇如海心怕九鰲女參戰,不敢盲然出手,精目連轉,突然看到河中的銀刺金鰲,心中立時有了主意。

  他忙沉聲道:「血鱉堂主聽著,現在立刻率領幫中弟子上岸,全力困住三人,快!」

  銀刺金鰲忙應道:「弟子遵命。」

  話落沉聲道:「我們上。」

  就在一聲令下,近百弟子,全向岸上湧來。

  九陰女白鳳冷聲道:「仇如海,你心機白費了,本姑娘不會放過你的。」

  話落轉頭對黑白雙衛道:「給點手段讓他們看看。」

  黑白雙衛嬌應一聲,各擺手中長劍,向河岸撲去。

  石裡仇如海大怒道:「你們膽敢造反!」

  九陰女白鳳玉掌一揮,招化九風穿雲,向石叟仇如海拍到,冷笑道:「仇如海,拿命來吧。」掌出狂飆如剪。

           ※   ※   ※   ※



  石叟仇如海是幻雲谷的兩個副谷主之一,深知九陰女的厲害,他當初叫銀刺金鰲等人上來的目的,乃是想籍九陰女白鳳殺他們的時候,他好順手將燕少玉除掉,然後再聯手來對付九陰女白鳳。

  依他原先的估計,九陰女白鳳決不可能在三招兩式之內把銀刺金鰲置諸死地,那麼等她殺了銀刺金鰲後,再把其他人殺光時。

  在這段時間,足夠他兩人對付燕少玉了。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九陰女白鳳乃是個聰明過人的奇女子,她智力一旦恢復,豈能看不出石叟仇如海的心計。

  石叟仇如海一見九陰女白鳳出手攻他,心知聯手已不可能,只得全力應付她,以待銀刺金鰲能早些把黑白雙衛制住,前來困住九陰女白風,使他有機會脫身去助金叟齊天根,當下只得閃身一避出掌拒敵。

  九陰女白鳳此時恨幻雲谷的人入骨,一出手,就把九陰掌展出,勇猛如虎,招招全攻向石叟仇如海重穴。

  石叟仇如海,雖然明知自己功力與九陰女相差無幾,但招式上卻非九陰掌之敵,他老奸巨滑,並不正面接觸,一味遊走,窺機出手,因此九陰女白鳳一時之間,也無法奈何他。

  一攻一避,兩條人影免起鶴落,迷濛一片,難辨男女。

  這時,河岸上已經上來四五個血鯊堂的弟子。

  白衛振劍撲上,道:「爾等那個不要命了,儘管爬上來!」聲落人已如旋風般的撲到,精鋼劍一圈一吐.立時抖出七朵劍花,只聽——

  兩聲淒厲的慘號過處,已有兩個人頭滾落沙地上,血柱沖天而起,由於衝力太大,兩個無頭屍身直衝上兩三步,才撲倒地上。

  人那有不怕死的,那些隨後上來的血鯊堂弟子,見兩個同伴在白衣女子手下,兩招都來不及出,就已命喪當場,不由滾的滾,爬的爬,重又退進河中。

  銀刺金鰲見此情景,生怕兩個副谷主見怪又急又怒,怒吼道:「那個敢再退下來,我就叫他浮屍河上,快上!」

  話落揮動手中一雙銀刺,從後趕到。

  黑衛此時已到河邊,與白衛並肩而立,見狀知道:「老兒,這可不錯,你從下面向上趕,我們從上面往下殺,他們都成了夾心蘿蔔乾了,任他有干軍萬馬,不愁消滅不了,是嗎?」

  此女心機較少,有點像拔山神牛剛,所以,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銀刺金鰲從後向上一趕,那些弟子平日就怕他,那個敢不上,只見河水四濺,登時又上來十幾個。

  白衛、黑衛同時嬌叱聲中,揮劍直撲而下,這些血鯊堂的弟子,在水中雖然個個都如蛟龍,但一上岸,可就不行了,不大工夫,便又倒下了十幾個,慘號之聲連天,血光四濺,拋頭橫屍,慘不忍睹。

  銀刺金鰲見此情況,心知這些手下無法沖得上來。

  他心念一轉,大喝道:「四下散開,衝上去!」

  話落一躍脫離水面,掠上岸來,這一跳,竟也有三丈多遠,就空雙刺一擺,急取白衛。

  白衛知道銀刺金鰲的功力,並不低於自己,精鋼劍一揮,迎住銀刺金鰲,一面對黑衛,道:「姐姐你去收拾那些無用的東西,別讓他們憂擾了小姐與燕公子。」聲落早與銀刺金鰲鬥到一處去了。

  黑衛沉住一口氣,撒開腳步,來回奔走江岸,雖然殺了不少.怎奈距離拉得太大,仍有人偷上岸來。

  這時,燕少玉與金叟齊天恨已鬥了不下百招了,兩人功力不相上下,招式也各有獨到之處;雖過百招,仍是勝負不分之勢。

  金叟齊天恨偷眼向後一掃,心中暗喜,冷聲道:「燕少玉,你們的人好像只此五個而已。」

  燕少玉雙掌閃電連攻幾招,把金叟齊天恨逼退五尺之處。

  他又一冷聲道:「血鯊堂的人全是些酒囊飯袋,陸地上沒有他仍逞威風的餘地,不信等下你看看,他們全得葬身河畔。」

  金叟猛一措身,再攻上來,嗤笑道:「燕少玉,你眼光好生短視,你怎麼不向北角上看看一眼。」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震,急忙側身讓過一招,反手拍出一招九日當空,阻住金叟齊天恨攻來的雙掌,左手一招鳴風展冀,把金叟齊天恨逼退八尺,抬眼向東北角一掃,先是一驚,突然又是一喜。

  只見,東北角一處平坦的峽口內,此時正有近百的紅雲幫弟子向這邊奔來,乍看起來,好像是來馳援,實際上,在眾人身後,還有東海島主姬天雄夫婦,盲聖、邪啞,七煞玉女白燕、姬風儀與拔山神牛剛等。

  如此看來,毫無疑問的,紅雲幫的人是敗下來了。

  燕少玉掃眼間,冷笑一聲,道:「好像幻影七魔來了!」

  金叟齊天恨聞言一怔,心說:「幻影七魔乃是一大助力,何以他竟如此泰然!」

  轉念間,把燕少玉逼退幾步,冷笑道:「他對老夫是一大助力,燕少玉,你相信嗎?」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的助力也不小,不過,在幻影七魔後面。」

  金叟齊天恨聞言一回頭,老臉不由為之一變,手下不由為之一緩,突聽燕少玉長笑一聲道:「哈哈……齊天恨,你死期到了!」

  「了」字出口,人已升到三十丈高的上空。

  金叟齊天恨怕的就是讓燕少玉脫身騰空,聞聲驚呼一聲道:「蓮台九佛」,聲落急忙擻下背上長劍,凝神待敵。

  就在此轉身之間,空中燕少玉已幻出九尊佛像,幾乎是在同時,空中飛下九道白茫,急如驚電的,罩向金叟齊天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7:43

  金叟齊天恨,只覺雙眼生花,無法同時看出九柄短劍的方位,手中長劍急展九花聚頂化成一張劍阿,遮住頂頭,企圖跳出短劍圈外。

  那知,他腳才一動,突聽頭上叮的一聲輕響,好像被他扣飛了一柄短劍,接著,又傳來「嗤」的一聲,右手突然一輕,心知不妙。

  突聽一聲「不好!」尚未出口,右肩突然一陣徹骨巨痛,跟著,胸口一涼,真氣全散,慘號一聲躍倒地上,動都沒動便已氣絕身亡。

  他身上端端正正的插著八柄短劍,雙目暴睜,狀至猙獰如似告訴人如此的死法,他雖死心還似不甘。

  與九陰女白風打鬥中的石叟仇如海滿心期望與金叟聯手,當下一所慘號聲,心頭猛的一震,手下一緩,被九陰女一掌劈在門脈上,一隻左掌整齊的離腕落在地上,也顧不得劇痛,雙足一蹬,向河中跳去。

  就空大喝,道:「血鯊堂主,退!」

  銀刺金鰲與白衛打得難分難解,耳中不時傳來堂中弟子的慘號聲,心中又恨又怕,怎奈沒有命令,不敢擅退。

  此時,聽副谷主喊退,正中下懷,沉喝一聲道:「賤婢,這筆帳先記下!」

  話落飛身跳出圈外。大喝道:「血鯊堂弟子,退進河中!」

  血鯊堂的弟子,正被黑衛殺得搶天呼地,聞聲只很少生了兩條腿,連滾帶爬的向水中逃去。

  這時,石叟仇如海已躍身濁水河上空,突聽對岸傳來兩聲冷笑道:「仇如海,你還想走嗎?」隨聲,四道罡猛無比的掌風已自對面壓到!

  石叟仇如海萬沒料到對面尚有北海三奇埋伏著,聞聲驚覺,掌風已到,再加之左掌已失,疼痛難當,功力也提不足,右掌雖然及時揮出,卻是無濟於事,只聽——

  轟然!大震聲中,抉著石叟仇如海一聲悶哼,那飛衝出去的身子,由於加倍的速度飛射回來,不偏不倚,正好對著九陰女白鳳。

  九陰女白鳳恨幻雲谷的人入骨,一見石叟仇如海重又飛回,那管他是傷是死,玉手一抖,拍出一招九陰掌!

  轟的!一聲大響,正打在石叟仇如海的腦袋上,拍!的一聲,血光四濺,那顆白髮蕭蕭的腦袋如同炸碎了似的;片片落地,一個龐大的身子,撲通!一聲,落入濁河之中,消失於濁浪之中了。

  對岸傳來北海三奇兩聲得意的大笑道:「北海、幻雲、天龍幫,現在實力差不多了,燕少玉你準備了,下一步,北海與幻雲谷可能同時要來找你了。」

  這時,幻影七魔等人,已近在二十丈內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你就是不來找我天龍幫,我天龍幫也會去找你們的。」

  對岸石巖內傳來一聲大笑道:「北海一向言出必行,那有不來之理,哈哈……」笑聲如疾矢劃空,越去越遠,終至不聞。

  幻影七魔老遠已把這邊的情形看明白了,但他生性陰狠,並不就就此退走,落地雙足一點,飛身向九陰女白鳳背上拍到。

  九陰女白鳳粉臉微微一變,但沒有移動,美目盯著燕少玉出神。

  燕少玉見狀一怔,但此時已來不及分析九陰女白鳳為什麼不躲的原因,冷喝一聲,飛身撲上道:「幻影七魔接著!」

  轟然!一聲大響,砂土揚起一大片。

  幻影七魔連退五步,胸口氣血翻湧,反觀燕少玉,卻仍凝立於原處,似乎根本沒有動過,心中不由駭然忖道:「僅只數月之隔,他功力竟然高過我這許多了,看情形,今天我紅雲幫要大大受制了。」

  他公中雖這麼想,臉上卻不動神色,注視燕少玉冷冷的:道:「燕少玉我倆也許該各出絕招,以求速決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

  此時,紅雲幫的弟子已陸續趕到,幻影七魔雙足猛一用力,身子突然向上一衝,離地才達兩尺突如閃電般的向濁河中射去。

  燕少玉沒想到以他的身份,竟會做此令人不齒的事,等待發覺,幻影七魔早已落到河中去了。

  燕少玉微微一怔,耳邊傳來拔山神牛剛的哇哇大叫聲道:「這下看你們這些王八龜孫子往那裡跑!」

  他雖然落在最後面,但聲音卻比誰都到的早,假使他聲音能殺人的話,只怕跟他在一起的人,永遠不用動手了。

  紅雲幫的弟子,一見幻影七魔先逃了,登時群龍無首,而後面,東海島主姬天雄等人也已趕到了,劍掌並起,剎那間打倒了十幾個。

  拔山神牛剛急得大叫道:「喂喂,你們給俺留兩個啊,別那麼趕盡殺絕好不好!」

  聲落,雙手高舉著一棵帶葉大樹,趕了上來。

  紅雲幫的弟子,此時鬥志完全瓦解,但又無跑可走,紛紛向河中跳去,淹死的也不知多少。

  九陰女緩緩轉過嬌軀,沉重的道:「燕公於,你又救了我一次。」

  燕少玉看看打鬥中的眾人,笑笑道:「白姐姐,我曉得他一動身攻你,你就知道了。」

  九陰女聞言一怔道:「為什麼?」

  九陰女白鳳突然抬眼,目注燕少玉道:「我要看看你會不會救我?」

  似乎抵擋不住那雙美眸中射出的勢力,燕少玉緩緩把目光移開,沉聲道:「白姐姐,你不覺這樣做很冒險嗎?萬一我那時不救你呢?」

  一層淡淡的淚光,浮上九陰女白風那迷人的眸子,她幽幽的望著燕少玉,淒苦的道:「假使你不救我,這世間已沒有再令我留戀的東西了,家破、幫滅,我只支持著這副軀殼,行屍走肉般的被人利用了十幾年,殺我的朋友,殺我的幫眾,我雙手沾滿了罪惡的血腥,有何顏面再活在人間的呢?」

  她那兩顆晶瑩的淚珠,緩緩從她粉臉上流下,那麼淒涼,那麼動人,她,深深的凝視著燕少玉道:「是你,找回了我失去的靈魂,是你,使我知道軀殼是我的,你,賜給我的太多了,但我對你的乞求卻無限,你,使我覺得我是個有靈魂的人,等於是你製造了我,因此,我不再希望別人保護我,照顧我,我只乞求你的保護與照顧,如果,連制造我的人都置我於不顧.這淡涼的人間,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呢?是嗎!燕公子!」

  她,雖然在笑,但,淚珠陪襯下的美意,美目中淒艷的光芒,並不代表歡愉,但是,卻是那麼美麗,那麼動人。

  剎那之間,燕少玉耳中聽不到慘號聲了,眼前也是一片茫然,由她的話中,他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卻不能接受這許多,但是,他又不能斷然回拒,他,知道那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有些茫然,也有些文不對題了,他淡淡的道:「白姐姐,我也亡了幫,我也破了家,但是,憑藉著仇與恨的支持,我又重新站立起來了!」

  她,淒涼的笑了笑。道:「在過去,或者更明白的說,假使,不是你醫好了我,仇與恨,對我會是同樣的支持力,但是,我卻覺得它們支持不起我了。」

  燕少玉一怔道:「為什麼?」

  九陰女白風笑道:「為了你,假使……唉!我需要你的鼓勵,雖然,我知道還有許多其他的少女,也連依賴著你的存在而活著,但是,我不會與她們爭多量少的,我只覺得,能夠在你身邊就夠了。」

  沒有羞澀,也使人不覺得她的話有什麼地方懂得羞澀,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自然的剖白了一個少女純真的心。

  燕少玉,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理智告訴他不能拒絕,也同樣告訴他不能接受,而今,他卻必須決定一樣。

  突然,一個嬌柔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如亂麻般的思緒,道:「鳳兒,你就是那位江湖震盪的九陰女嗎?」

  兩人同時一怔,抬頭只見百鳳女正微笑著站在九陰女白鳳的身側,由那安詳的態度,兩人猜不出她在此站了多少時候。

  燕少玉星目向四週一掃,只見戰事已結束了,地上橫著數不清的屍首,濁水河邊,拔山神牛剛正在洗手,盲聖、邪啞正在拔他的短劍,東海島主姬天雄忙著替他帶來的九個島主裹傷,

  而七煞玉女白燕與姬鳳儀正背對著自己,指手劃腳的不知在談些什麼,狀似非常愉快。

  燕少玉心中一怔,忖道:「她們怎麼不來找我?」

  突聽九陰女白鳳低聲道:「伯母,你是誰?」

  百鳳女笑道:「我叫百鳳女,你妹妹也叫我伯母。」

  九陰女白鳳粉臉一變,脫口道:「我妹妹?是小燕燕?」

  百鳳女點頭道:「她與我女兒鳳儀是異性姐妹,名叫白燕。」

  九陰女白鳳粉臉一陣抽搐,美目中突然滾下兩行眼淚,淒聲道:「難女白鳳叩謝伯母照顧燕妹妹之恩了!」

  話落盈盈跪拜下去!

  百風女沒有閃過,待她拜完,才把她拉起來,柔聲道:「好了,別哭了,從今以後,我就真的是你的伯母了,來,見見你妹妹!」

  九陰女白鳳一怔,脫口道:「小燕燕,也來了?」

  百鳳女拉起她的玉手,道:「來吧!我帶你去見見她!」

  話落拉著九明女白鳳向二女走去!

  那邊走過來東海島主姬天雄,他人未到已先笑道:「燕少玉,你沒想到天底下也有難得住你的事情吧?」

  燕少玉坦然一笑,聳聳肩,道:「你是過來人,當有些別人想不到的經驗。」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你錯了,老夫生平最怕你伯母,那有你這份艷福!」

  燕少玉俊臉一紅,道:「島主取笑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了笑,突然臉色一整,道:「現在咱們爺們談正經的,神宮、鬼殿一敗至此勢必報復,但他們也有自知之明,憑他們現有的實力,已不足與你抗沖,因此,假使老夫料想不錯的話,他們不投幻雲谷,必投北海派,不可不早作防範。」燕少玉正色道:「我也這麼想,為今之計,只有把燕家莊的人調來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不用,我想東海的人快到了,那裡還有五十二個島主,他們一來,我們的人手就夠用了。」

  燕少玉俊臉一變,姬天雄大笑道:「我女兒都是你的了,你還想拐了女兒跟我分家不成?」

  燕少玉俊臉一紅,一想也是,笑笑道:「說不定!」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那我調來的人正好打你。」

  於是,兩人都笑了。

  拔山神牛剛扛著大樹走來,叫道:「幫主,這棵樹還要不要帶著?」

  燕少玉笑道:「假使不嫌重就帶著好了。」

  「俺是問什麼時候再有接觸!」

  燕少玉俊臉一整,道:「明天我們大概可以到鬼殿。」

  拔山神牛剛大喜,高聲叫道:「動身了,動身了!」

  混濁的河流,消失於鬆軟的沙漠中,這裡的河流,不管大小,永遠是有始無終的,松濕的浮沙上,此時正有二十幾人在輕快的奔馳著,浮沙上,只留下幾個低淺的腳印。

  遠處,一匹黑色健馬,正如飛般的向這邊來,目標似乎就是這二十幾個人。

  他們,抬眼看了看,但誰也沒有理會,仍以原來的速度,向前奔馳。

  距離在時間的消失中縮短,那匹黑馬,終於來到眾人面前十丈左右處了,馬上的人,似乎想炫耀自己的騎術,猛然一拉馬韁,那黑色健馬,希瀝瀝一聲長嘯,突然人馬皆立,煞住衝勢。馬上騎士待馬前蹄放下,才扣住韁繩,沉聲道:「那個是燕少玉?」

  二十幾個人全都停了下來,突聽一聲暴吼道:「小子下來說話。」

  聲落只聽嘩啦啦一聲大響,一顆大樹,已向黑馬掃到。

  馬上騎士一驚,飛身下馬,那掃來的大樹一抬,從馬背上掠過。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朋友,你是哪裡派來的?」

  騎士揭下面罩,露出一面微帶汗油的黑臉,抬頭挺胸,昂然道:「在下只是個送信之人,燕幫主莫非……」

  燕少玉冷冷的道:「朋友,在下問你是哪裡派來的?」

  騎士脫口道:「臥龍谷來的。」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說你找在下的目的吧!」

  騎士從懷中掏出一封倍,遞過來,道:「燕幫主一看這個就知道了。」

  話落拉起馬韁,道:「幫主,在下可以走了嗎?」

  拔山神牛剛怒吼道:「哪有這般容易。」

  燕少玉此時已將信看完,抬頭冷漠的道:「朋友,借你的口,告訴那幾位主持人,就說叫他們急速準備,燕少玉馬上就到。」

  馬上騎士一怔。忖道:「人人都說此來有死無生,我還道他多不講理呢!原來他也是知理之人呀。」

  忖罷拱手道:「在下絕對遵照燕幫主之言轉告。」

  話落策轉馬頭,如飛而去。

  燕少玉仰起俊臉,喃喃自語道:「我燕少玉原不準備難為佛門中人,但是,你們卻得寸進尺,這也說不得了。」

  話落俊臉突然一沉,道:「趕進泉心谷。」

  東海島主婚天雄一怔,,道:「為什麼?」

  燕少玉把手中信箋交給他道:「島主看看這個便知。」

  東海島主姬天雄看過一遍,不由大怒道:「哈!就憑這幾個蝦兵蟹將也敢誇這般海口,走!咱們現在就走,以免晚了兩人有性命之憂。」

  燕少玉道:「幻雲谷、鷹愁澗,與慧圓老和尚,這些人都會敗在我手中,他們既敢相約,必定有持,此去我們要步步為營,走吧!」

  拔山神牛剛自知腳程極慢,聞言扛起大樹就走,竟連方向也不問。

  燕少玉道,「牛剛,向東北走!」

  時近黃昏,一行二十幾人,已到達一處黃石白巖之前,此處山巖,是與浮沙堡周圍的山巖相連的,由於山勢彎曲綿長,是以眾人取東北直線進行,而不直接沿山下走。

  燕少玉抬眼向四週一望,並無所見,突然,東海島主姬天雄向天上一指道:「天時已近黃昏,那裡仍有禿鷹盤旋,只怕他們就在那裡了。」

  燕少玉抬眼,果見石巖上不遠處有禿鷹盤旋,不由冷聲道:「信上說朝東北直走,遇到山巖即到,他們大概就在那裡面了,我們上去吧!」

  話落當先縱身飛上山巖。

  拔山神牛剛一拉盲聖道:「喂!大哥,幫幫忙,拉俺一把。」

  盲聖回頭笑道:「用人的時候,你倒說得好聽!」

  話落拉起牛剛,飛身而上。

  九陰女白鳳已在百鳳女的勸說下,與姬鳳儀結成姐妹,當然百鳳女的用心,她九陰女白鳳是看得出的;芳心中的感激真非言語所能表達。

  當下,由她與妹妹七煞玉女白燕各拉著姬鳳儀的一隻手,飛上巖頂,眾人早已停身在高處了。

  燕少五星目緊盯著谷底,嘴角上,漸漸浮出那絲代表著冷酷而無所謂的笑意。

  只見谷底枯草蔽地,寬有五十丈,四周俱是陡削石崖,谷中一座清澈的泉潭,面積約五丈左右,大概泉心谷之名,即由此而來。

  潭邊石地上,仰臥著兩個人,四肢大開,綁在木椿之上,兩人胸口,各插著一根長的木扦,上面飄著兩面白布,上書血字,右面寫著:此地泉心谷,左面寫著:將葬燕少玉。

  右側一人,是玄真羽士雲天羽,左側那人,是絕醫谷奇,鮮血染紅了兩人的胸口,死活無法看出。

  東海島主姬天雄氣得蹬眼罵道:「好一批狼心狗肺的東西,這種手段,他們也做得出來。」

  燕少玉無所謂的笑笑,道:「他們並不在裡面,但是,我必須下去。」

  九陰女白鳳芳心一震,道:「這是他們擺的圈套啊!」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但那裡面躺著的是天龍幫的弟子。」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我們可以從長計議,先找出他們來。」

  燕少玉堅決的道:「下面兩個人卻一時也不能等待,我心意已決,你們都散到四周去吧,他們準備用什麼詭計,是可以想像得出的。」

  話落不等眾人開聲,突然長嘯一聲,飛身沖天而起,向谷中撲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把沒拉住,忙回身大叫道:「散開!」

  眾人一見燕少玉涉險,個個心慌,聞言慌亂不迭的四下散開,把整個谷頂包圍起來,以視動靜。

  姬鳳儀看看白氏姐妹,平靜的道:「我們也下去好嗎?」

  七煞玉女白燕一怔,突然明白過來,笑道:「儀妹,如果少玉真的出不來了,我們再下去也不遲。」

  姬鳳儀幽幽的道:「唉!這種令人提心吊膽的征伐何日方休呢?每次,我聽到少玉跟人家打鬥時,雖然,我明知他會贏,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直到他重回到我身邊,我才放下那顆不安的心。」

  九陰女白鳳見狀暗忖道:「難怪他那麼疼她,她實在嬌柔得令人心痛。」

  燕少玉這時已降到玄真羽士雲天羽兩人身側,他見兩人胸口仍在起伏,心中稍寬,蹲下身子,把木桿切斷,丟到地上,然後把綁著兩人四肢的繩索切斷。

  絕醫谷奇睜開疲乏的眼睛,見是燕少玉,不由一怔,突又笑道:「我就准知道你一定會來,如果我倆一死,而你不參加,你總不會甘心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笑,可能那傷不夠重,所以你還能開口呀。」

  語氣雖冷,卻無怒意。

  絕醫谷奇笑道:「輕是不輕,不過,我谷奇曾說過,天下沒有難得住我的病,問題是我們能不能生離此地。」

  玄真羽士雲天羽一聽燕少玉來了,霍然睜開眼睛,歎道:「幫主,我覺得你的智力並不比我低,為什麼會把擺在眼前的事實忽略呢?」

  燕少玉笑道:「快起來,天下沒有人能害死我燕少玉,我的命,從小就是握在死神手中的,但他卻無法拿走。」

  絕醫谷奇道:「你把那木桿向上拔拔,但不要拔出來。」

  燕少玉俊臉一變,道:「這木扦插在地上?」

  絕醫谷奇道:「時間不多,但願你能活捉住他們,讓我谷奇也如法剖制一次。」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道:「那竿子還在那裡,只要到時你們還有那份氣力。」

  話落兩手分握住兩人胸口的木竿,沉聲道:「忍耐點!」

  話落輕輕向上一提,那雙手卻在發抖。

  四周巖壁上,此時流出許多油漬,剎那之間,把四周石壁全潤濕了,但崖頂與谷中的人,誰也沒發現。

  絕醫谷奇揮袖抹抹臉上的汗跡,道:「你的手也會發抖啊!」

  燕少玉扶起兩人,冷冷的道:「別胡說!」

  話落方一轉身,突聽四周巖內傳來一陣輕微劈拍之聲,接著後面壁內傳來一聲狂笑道:「哈哈……燕少玉,你終於上鉤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7:57

  不用看,燕少玉已知此人是鷹愁老人,雙足一用力,身子尚未騰起,突聽背後一聲轟然大響,一塊石壁已落入谷中,跟著無數火球向四周牆上射去,火球與牆面上油漬一觸,立時火光沖天,漫延四牆。

  絕醫谷奇見狀一震,突然笑道:「我說只怕來時容易去時難,果然不錯。」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你倆能不能下水?」

  絕醫谷奇一怔,突然道:「對對,那口泉倒是個脫身的好地方。」

  燕少玉道:「但是你的傷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這倒沒有關係,我們可以把傷露在水外。」

  這時,谷中枯草已被火點著,向谷心漫延過來,玄真羽士雲天羽急道:「幫主,天羽行動不便,只有祈求幫主委曲一次了。」

  燕少玉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來這些,還來這些,快說!」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請幫主把附近枯草掃除。」然後照天羽的話把那些石頭移動一下位置。

  燕少玉依言把兩人放下,然後運掌把周圍枯草拍開,再依照玄真羽士雲天羽的話,把石頭移到一定的位置上。

  雲天羽冷笑一聲道:「哼,他們留著我雲天羽活著,實在錯了。」

  絕醫谷奇道:「咱們下水吧!」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現在不用下水了。」

  絕醫谷奇道:「那幾塊石頭不管用麼?」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不管用時,咱們再下水也不遲。」

  此時,燕少玉突然開口道:「等下無法存身時,你倆就下水……」

  玄真羽士雲天羽一怔,扭頭道:「幫主,這些枯草燒不了多久就燒完了,此時向外沖是划不來的。」

  燕少玉冷笑道:「水中有位朋友在等待我。」

  話落縱身而起,穿入水中,但見水面激起一片漣漪,卻沒有波浪。

  絕醫谷奇回頭一看,只見泉潭中,游動著各色各樣的毒蛇,穿來插去,但卻不游上岸來,不由驚道:「我知道是誰!」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你是說此人是銀刺金鰲?」

  絕醫谷奇道:「除了他還有誰能在水中驅蛇侵入,我倒真有些替他擔心,因為,這些東西在水中遊走無聲,使人防不勝防。」」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幫主如無把握,決不會下水,咱們等待著看那銀刺金鰲浮屍吧!」

  不錯,燕少玉確實有把握,他一下水,便把死劍撤出,連數丈長的大蟒都怕此劍,更何況這些小蛇。

  群蛇一見那死劍,紛紛游避,漫說攻擊,就連近身都成問題。

  燕少玉見蛇群不敢近身,也就不去理會它們,直往下沉,只覺泉水越探越冷,但卻始終不見水底。

  光線越來越暗,燕少玉心中暗忖道:「要非我這生死環能驅蛇獸,在這深潭之中,要想完全避過蛇群攻擊,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紅雲幫這一著,果然夠毒的!」

  思忖間又沉下兩丈有奇,星目向下一掃,只見五丈以外正隱藏著銀刺金鰲,但見他兩眼圓睜蓄勢以待、雙目不停的轉來轉去,似乎並沒有發現沉下來的燕少玉,顯然,他在水中的視力,不及燕少玉遠。

  燕少玉再下五尺,銀刺金鰲已有發現,他雙目緊叮著下來的燕少玉,見他所到之處,群蛇紛紛閃避。

  他心中大駭,暗忖道:「我所賴以勝他的東西,就是這些蛇,它們如不能傷他,我豈是他的對手,還是走為上策!」

  轉念間,身子猛然向右竄去。

  燕少玉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雙腿用力一挾一踢,身如游魚般的竄了下去,恰好阻在銀刺金鰲前面五尺處。

  銀刺金鰲見狀大駭,雙足向前一送,倒竄回去,與來時一樣的迅捷。

  燕少玉雙足猛點泉底,身於向前激射而出,死劍一招月掛疏桐斜刺裡斬向銀刺金鰲。

  在交手之際,銀刺金鰲心中已懷懼意,一交上手自然更不濟,右手銀刺向前一挑,左手銀刺一招野馬分鬃,向燕少玉胸口刺來!

  燕少玉星目中冷光一閃,招變浮雲錯月反絞上來。

  但見,銀光一閃,銀刺金鰲右手銀刺已被割斷落下泉底,左手銀刺急忙一收,返身欲走。

  燕少玉此時殺機已動,左劍一招鳴鳳展冀再劈上來。

  銀刺金鰲此時一心一意只想逃脫,那能抵得住這一招,但見血光一閃,背上已被燕少玉劃了一尺多長的血槽,鮮血隨著他前衝的身子,劃出一道長長的彩虹。

  燕少玉心中冷笑一聲,湧身再上,方想展那招鳴鳳展翼取他性命,突見銀刺金鰲頭上約四丈的石壁上有個深洞。

  他心中一動,暗道:「我道潭水何以不會張出潭外,原來還有這道出口,我且跟在他後面看看他往那裡去!」

  忖罷一抬,緊跟在後面。

  石道相當寬廣,銀刺金鰲急著逃命,一進石道,那敢回頭,全力划動四肢,如怒箭般的向前射去!

  估量約走了二十幾丈,漆黑的水道中,突然透出一道光困,顯然已到了缺口處。

  銀刺金鰲一閃躍出水面,燕少玉隨後躍出,見是一處山腹,銀刺金鰲正急步在通往上面的石階上飛蹤而上。

  燕少玉冷冷一笑,隨著台階急迫而進!

  突聽上面人問道:「堂主,情況如何?」

  又有人問道:「燕少玉三人可是死在潭中了。」

  只聽銀刺金鰲急聲道:「我紅雲幫能助各位的,僅此而已,老夫要走了。」

  突聽慧圓的聲音道:「施主,你不能開那石門,天龍幫的人就在上面,」

  只聽銀刺金鰲怒道:「你們怕死不敢出去,知道也要叫老夫在此做籠中之鳥不成,如果你們不願意開何妨等我走後再關上。」

  話落只聽轟隆一聲大響。

  恰在這時,燕少玉走上了石室。

  只見此地是先前發大球的地方,石室相當寬廣,方圓足有二十丈,室內沒有什麼東西,地上積土盈寸,足見他們發現此地也沒有多久。

  此時,石室前方頂上有光線透入,上面開了一道三尺見方的石洞,顯然是通上崖頂的,銀刺金鰲此時正飛身向上躍去。

  石室內,群雄畢集,各自站一個方位,有鷹愁老人葛萬方,臥方谷中的臥雲龍,臥山龍與先前送信的少年老老少少共有十二個之多,再來,就是慧圓掌門與七個黃衣和尚。

  他們此時,目光全都集中在飛身躍出去的銀刺金鰲身上。

  突然,鷹愁葛萬方驚道:「燕少玉可能沒有死,銀刺金鰲背上受傷了。」

  鷹愁老人葛萬方話尚未說完,突聽上面一聲慘號,銀刺金鰲騰上的身子,突然揮了下來,腦袋已被人打扁了。

  上面傳來拔山神牛剛的聲音叫道:「你們快來啊,俺發現這些烏龜王八的窩了。」

  慧圓大師驚道:「不好,快把那通往上面的石門關起來,上面有東海島主姬天雄夫婦,不能讓他們下來。」

  突然,一個冷漠的聲音道:「不用關了,反正早晚各位也是死,何必費那些無謂的時間呢?」

  聲音冷漠的令人心寒。

  群雄聞聲,不由自主的全轉過身來,就在這時,背後落下了東海島主姬天雄,他一落地一見燕少玉,急忙招頭對上面的牛剛道:「牛剛,你快告訴他們,燕少玉也在洞中?」

  拔山神牛剛聞聲道:「是死是活?」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當然是活的了。」

  拔山神牛剛聞聲大叫道:「三位姑娘、你們不用想死了,俺幫主活生生的在山洞裡。」

  慧圓大師此時已定過神來,沉聲道:「燕施主,老衲與你又重逢了。」

  燕少玉冷漠陰森的笑了笑,道:「燕某上次所說的話,想來大師不會忘記吧,想不到沒逢在少林寺,卻在這邊陲古洞中重逢。」

  此時,洞內又飄下了九陰女白鳳,落地嬌軀一旋,如白光一道,落到燕少玉身側一尺左右處;直到她停身,眾人才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鷹愁老人深吸一口冷氣,暗忖道:「他怎麼與九陰女走到一處去了。」

  其他人也紛紛變色,慧圓大師慈眉一揚,朝九陰女白風合計道:「女施主可是江湖上傳聞的九陰女嗎?」

  九陰女掃了燕少玉一眼,冷聲道:「大師是吃驚了嗎?」

  臥山龍接口道:「紅雲幫隸屬於幻雲谷,銀刺金鰲是紅雲幫血鯊堂的堂主之人,姑娘可知道他死於何人之手嗎?」

  九陰女白鳳知道他不知底細以為自已是幻雲谷的人,用言語來挑撥離間,當即冷冷的笑道:「你知道幻雲谷兩個副谷主死在誰手中嗎?」

  眾人聞言同時心頭一震,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燕少玉的俊臉上,鷹愁老人心中毒念一閃,脫口道:「兩位副谷主之死?以老夫推測當今之世,能與兩位副谷生抗衡之人,屈指可數,假使老夫猜得不錯,其中的人,就是死在燕少玉手中。」

  九陰女不動聲色的問道:「另一位呢?」

  鷹愁老人葛萬方道:「另一位也是死在燕少玉手中。」

  九陰女白鳳道:「兩人同時死在他一人手中?」

  鷹愁老人葛萬方道:「燕少玉功力雖高,但決非兩人聯手之敵,當然燕少玉是個個擊破的。」

  這時,洞內又落下了百鳳女和盲聖、邪啞,拔山神牛剛卻仍沒下來,洞內群雄心思全集中在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風身上,誰也沒注意到身後已來了強敵。

  九陰女白鳳冷笑道:「你猜是猜對了,但只猜對了一半,石叟仇如海乃是死在我九陰女白鳳手中,而各位中,也將有幾位需做九陰女掌下亡魂。」

  話落不理睬群雄臉現的緊張之色,轉身仰起嬌面問燕少玉道:「玉弟,我們怎麼處置他們。」

  燕少玉冷漠地笑了笑,他俊臉上毫無表情的道:「我不願讓他們死在這裡。」

  這時,天色已暗,谷中枯草也已燒盡,只餘幾處灰燼,尚閃著星星紅光,時隱時滅,陣陣熱氣撲進洞內,使人覺得特別沉悶。

  由九陰女白鳳清晰的談吐與她對燕少玉的稱呼,群雄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們心中雖然緊張但事情已到臨頭,卻非緊張所能解決。

  臥雲龍陰沉的一笑道:「姑娘,在場的人,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豈是任人處置之輩,姑娘之言,實在太自大了些。」

  臥雲龍此言一出,立時引來群雄的共鳴,一個個臉現怒色,提氣以待。

  燕少玉冷笑道:「這樣才像有頭有臉的人物,頭可斷,血可流,大丈夫豈可臉露乞求之色……」

  東海島主姬天雄接口道:「話得是這麼說,就是向人乞求,也是徒取其辱而已,又豈能因此獲得殘生,大丈夫該識時務才對。」

  群雄聞言又一轉頭,慧圓大師沉聲道:「姬施主也來淌這遭混水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大師,姬天雄采此淌的不是這道泥水,而是清水,玄真羽士雲天羽與絕醫谷奇,是老夫最後離浮沙堡時留下的,各位既然如此看得起我姬天雄,硬要拉姬某人來相見,姬某人如果不來,豈不要被人恥笑輕慢了朋友。」

  鷹愁老人葛萬方忍不住冷笑道:「姬天雄,你打算怎麼辦,哼,在場可沒一個伯事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一聲道:「萬兄好說,姬某此來,只想把那幾位幻雲谷兩人來此的朋友查出來,然後,把他做給老夫看,再請他自己表演一遍,別無他求。」

  語氣強硬陰沉的。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此時谷中餘燼將熄,各位可以下去了,泉旁本幫的兩個弟子,在那裡等候各位去表演。」

  慧圓轉臉沉聲道:「燕幫主,你的心真的那麼毒嗎?」

  燕少玉冷然嗤笑一聲,道:「大師,這是你們做給燕某人看的,燕某人早已給你說過,下次重逢,你我之中,需有一個離開人間,大師,沒有別的可說了。」

  慧圓大師身邊羅列的七個黃衣和尚,一見燕少玉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師兄弟,早就忍耐不住了,再聞此言,立時有兩個黃衣和尚離群而出,恭身對慧圓大師合什道:「啟稟掌門,弟子等願先在燕施主手下討個真章。」

  慧圓大師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唉!老納不該帶你們來此,但願我佛慈悲,你們去吧!」

  兩個黃衣和尚,聞言轉身,冷冷的道:「燕施主,讓你下手。」

  燕少玉俊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陣,冷漠的盯著兩個和尚不語。

  右側一人冷笑道:「燕施主,你該不是怕事之輩。」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兩位退回去吧!」

  左側和尚冷臉道:「燕施主要我們退回去不難,只要燕施主自裁於此,抵消我師弟一命,貧僧自會退下去。」

  燕少玉俊臉上殺機一閃,突又消失,冷然跨上一步,九陰女白鳳只道他是要出手,冷然叫叱一聲道:「兩位要死還不簡單,何必要我玉弟弟出手,本姑娘成全你們也是一樣。」

  「樣」字才出口,人已閃出,但見白影一向,兩個和尚還沒看清是怎麼一回事,胸口在同一時間內,各中了一彈。

  兩聲慘號,劃破了夜空,兩個和尚同時委頹地上,七孔流血而亡。

  燕少玉看看已退回身邊的九陰女白風,輕聲道:「鳳姐,不要再殺這些和尚了!」

  慧圓大師老臉上殺機突熾,冷聲道:「白施主,老衲要得罪了!」

  話落飛身向九陰女白鳳撲來!

  燕少玉一閃身,阻在九陰女白鳳身前,右掌一招九日當空直迎而上,硬生生的把慧圓大師逼退三尺。

  五個黃衣和尚,一見掌門人出手,也跟著紛紛動手,預備攻燕少玉。

  盲聖、邪啞同時怒吼一看,飛身掠過,阻在五人之前,打了起來。

  臥雲龍偷眼向後一看,見姬天雄與百風女在那裡,心知逃是無望了,朝臥雄龍一使眼色,雙雙向谷內掠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一聲道:「兩位那裡沒有路走啊!」

  聲落人已走了下去!

  這時,洞上又落下拔山神牛剛,他那棵大樹,正愁在洞中無法施展,落地一見臥龍谷的人紛紛向谷中飛落。

  他心中大喜,放聲大笑道:「哈哈……爺爺正愁這棵大樹在這烏龜洞中施展不開,你們倒給爺爺想得周到!」

  聲落他也跟著下去。

  鷹愁老人葛萬方,心中暗一盤算,忖道:「此時天龍幫的人,大都下來了,我只要能突破百鳳女這一關,脫身上崖,今天便有生望了!」

  他心念一轉,毒念立生,緩緩向百鳳女退來,狀似未見她在身後。

  百風女心中暗忖道:「你最好別打歪主意,否則可是自討苦吃!」

  漸漸退近,驀地——

  鷹愁老人葛萬方轉身冷喝一聲,道:「夫人請借一步路!」

  聲起掌到,向百鳳女雙肩拍到。

  百鳳女冷笑一聲,道:「葛老夫,我早就防到這一著了。」

  當時玉手一分,百風掌突出,轟然一聲大震,把鷹愁老人葛萬方震出四五尺遠。

  鷹愁老人葛萬方一掌失利,心知此路難通,落地向後一縱,飛落谷中去了。

  百鳳女見洞內已無活著的敵人,旁邊又有九陰女白鳳候在那裡,心中已無掛慮,冷笑一聲,飛身追了下去。

  九陰女見燕少玉獨自對付慧圓游刃有餘。盲聖、邪啞對付黃衣和尚,也是攻多守少,立即開聲問道:「五弟弟,我下去助你們好嗎?」

  燕少玉道:「要活的!」

  九陰女白風嬌應一聲,飛身落入谷中去了!

  燕少玉此時已與慧圓戰了二十幾招,慧圓大師,見燕少玉掌力雄渾,無法在掌上取勝,大吼一聲,從背上撤下方便鏟,把燕少玉遏得連遲兩步。

  燕少玉冷哼一聲,右手一搭左門脈,撤下生劍,劍式一展,硬生生的再把慧圓大師逼翻原位去了。

  這時,洞頂下來了九個島主與七煞玉女白燕、姬鳳儀等人。

  交手中的五個和尚,一見又來了這麼多人,心中一謊,兩個行動稍慢的,已被盲聖、邪啞打倒地上,發出兩聲慘哼。

  慧圓大師聞聲心頭一緊,突聽燕少玉冷叱一聲道:「羿射九日!」

  慧圓大師只見他人影一晃,已從方便鏟的空隙中穿了進來,眼前銀光一閃,突覺咽喉一涼,燕少玉冷冷的道:「慧圓,放下武器。」

  慧圓大師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的確勝過老衲了,老袖只希望你放乾脆些,別侮辱老衲的呀!」

  他臉上神色如舊,毫不驚慌。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你三番五次找我燕少玉,甚至,更把本幫弟子釘在地上,這種手段你出家人也做得出來,那就莫怪我燕少玉了。」

  慧圓冷冷的道:「老衲此時如果說不是老衲做的,你倒要說老衲是貪生伯死了。」燕少玉俊臉一寒,道:「你知道燕某手中拿的是生劍,所以才敢提死字。」

  慧圓冷笑道:「你拿的是死劍也是一樣。」

  燕少玉星光中寒光一閃,生劍突然向下一拉,慧圓大師脖子上已.多了一條五寸長的血槽,但卻不深。

  燕少玉震腕把生劍拍回腕上,冷聲道:「大師,喝住他們!」

  慧圓冷笑道:「人都有人的尊嚴,他們也是人。」

  燕少玉的左手緩緩搭在右腕上,冷聲道:「假使你認為他們值得如此死的話,燕少玉絕不減其尊嚴。」

  慧圓大師駭然退了一步,沉聲道:「燕少玉,你逼我少林寺,逼得太甚了。」

  話落轉臉沉聲喝道:「你們住手!」

  三個黃衣和尚聞言一齊跳出戰困,茫然的盯著掌門出神。

  燕少玉冷冷的道:「你們走吧!大師如果有空,可派人到鷹愁澗把恨天大師的屍體找回,燕少玉靜候你們來了結今天的帳。」

  慧圓冷冷一笑道:「好!老衲這就走了!」

  話落各自負起一具屍體,出洞而去。

  四僧走後不久,燕少玉正要下谷,突見洞內落下一個被頭散發,臉色蒼白的老人,此人一落地面,便問道:「那個是燕少主?」

  燕少玉冷冷跨上一步,道:「在下便是。」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8:11

十五


  那人揮手一掠額前散亂的黑髮,只見額上髮絲根處,有一道很長的血跡,紅肉外翻,仍在流著血絲,顯然這傷已有好幾天了。

  他凝視著燕少玉,疲乏的聲音道,「燕公子,本人有一事相求,萬望公子答應。」

  姬鳳儀一雙美目凝視在此人身上,一瞬不瞬,她小嘴微動了好幾次,但卻始終沒有敢說出要說的話來。

  燕少玉冷漠一笑,道:「朋友,你說說看吧!」

  那人道:「在下想煩你派人通知姬島主,東海變了。」

  姬鳳儀聞言一驚忙脫口道:「你……你是吳島主?」

  來人一聽是小姐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轉過身來,慘然一笑道:「小姐,你不認識我了吧?」

  姬鳳儀向前跨了幾步,急急的道:「吳島主,你好像傷得不輕,來,我給你看看。」

  她的聲音誠懇坦率。

  吳島主搖頭慘然一笑道:「小姐,不用麻煩了,我自己的傷,我明白,要不是島主重托未曾交待,我只怕早已死在路上了,小姐,你在這裡甚好,我,我告訴你,然後你再告訴島主,回家的五十二人已有四十人變節,十二個被囚禁,他們不但不會幫助我們,還可能伺機傷害我們。」姬鳳儀美眉一皺,迷惑的道:「他們敢這樣做?」

  吳島主歉然的笑了笑,坐在地上,沉痛地道:「不知他們從那裡約來了鯨海叟,小姐,你不會知道此人。但是,島主是知道的。」

  話落那雙渙散的眸子,突然轉注燕少玉俊臉上,道:「燕公子,你仍懷恨著島主嗎?」

  似乎已看穿了他的心意,又似乎不願使這個千里負傷報信,忠誠為主的男士失望,燕少玉收起臉上的冷傲之色,沉聲道:「我會到東海去的,朋友,大丈夫,要有勇氣報仇雪恨,最起碼,也該眼看著仇人流血斷氣。」

  吳島主黯然笑了笑道:「燕公子,我希望我能再多支持時候,但是,但是死神的手卻已掌握了我的生命,在地下九泉,我,我會等著他們的。」

  恰在這時,洞中落下百風女與東海島主姬天雄,他兩一見吳島主,不由同時一怔,道:「吳島主,是你?」

  吳島主掙扎起來,見禮道:「島主,一切我都告訴小姐與燕公子了,東海六十四島變了,我……我只能說這些……」

  他話未說完,身子向前傾倒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飛身向前接住,吳島主早已斷氣,姬天雄伸出發抖的右手,把他的眼皮拉下,蓋住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自始至終,堪然而淡,直到他油盡燈枯,吐出最後一個字時,仍是那麼堅強,他,似乎覺得自己完成了心願,而沒有死前的淒慘,有的只是一腔仇火。

  「姬鳳儀兒,他說了些什麼?」

  姬鳳儀憂傷的道:「爹爹,我們的家被鯨海叟與四十個背叛的島主佔去了。」

  百鳳女聞言一驚,脫口道:「鯨海叟?」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也是大大的一驚,他知道,合自己夫妻二人之力,也不是鯨海叟之敵,但是,他沒有形之於色,一躍而起,長笑一聲,道:「哈哈……好好,碧巒島主柳滄海終於把刀尖指向我了,燕少玉,老夫不但不能從東海調人來助你,此時馬上就要帶我的人離去了。」

  燕少玉淡淡的笑笑道:「島主,鯨海叟的情形,吳島主會告訴我們的,因此,燕少玉也想會他一會。」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一寒,道:「燕少玉,你功力的確勝過我夫婦很多,但是,東海六十四島是老夫所創的基業,老夫既能創業,豈能讓他人替老夫奪回!」

  燕少玉漠然笑道:「無謂犧牲與事無補。」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道:「老夫合妻子之力,也不是鯨海叟之敵,但是,燕少玉,你該知道老夫的性格,何心做一些無謂的爭論?」

  姬鳳儀憂傷的叫道:「爹爹,你……」

  燕少玉長笑一聲,道:「島主,我相信你該不會逼我燕少玉在父仇末報之前,與令愛成親吧?」

  姬鳳儀嬌臉一紅,默默的垂下頭去,百鳳女粉臉上也現出無比喜悅之色。

  東海島主姬天雄看看燕少玉,再看自己的女兒,突然放嘴大笑起來,道:「燕少玉你的心思好慎密,老夫算是又栽在你手中了,哈哈……」

  東海島主姬天雄並不是有勇無謀的匹夫之流,但是,以他身份,他實在不能假外人之手來完成自己的恩怨,因此,他雖然明知回去是死路一條,仍得鼓起勇氣去走。

  燕少玉如此一說,無異自認是他女婿,女婿有半子之稱,那他幫姬天雄解決難題,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燕少玉淡淡的笑笑道:「我們現在就走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搖頭道:「給他們一段時間,讓他們去準備吧,別說咱們是攻其無備,目前咱們要急辦的事情,是如何設法先掃清武林。」

  恰在這時,谷中傳來牛剛的聲音叫道:「幫主,這些牛鬼蛇神全捉住了,請幫主發落。」

  燕少玉掃了東海島主姬天雄一眼,道:「現在我們該下去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了笑,當眾人一落下石崖,進入谷中,只見,臥龍谷與鷹愁老人葛萬方全部躺在地上,其他的人大都死於非命了。

  拔山神牛剛此時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幫主,老道他們呢?」

  燕少玉聞言向谷中心一看,只見一堆石頭,並不見什麼泉潭,心知是那幾塊石頭在作怪,但卻不知道怎麼破解。

  突然,石堆上一聲輕響,化為烏有,仍現出一口清澈的潭水,玄真羽士雲天羽、絕醫谷奇,從裡面緩步走出。

  他們一見燕少玉同時微微一楞,玄真羽士雲天羽道:「怎麼,我沒料錯吧!」

  絕醫谷奇自知輸了。一笑岔開話題道:「現在該咱們動手處置他們了!」

  聲落已走到燕少玉身前,絕醫谷奇陰眼一翻,道:「幫主,現在該我們下手了。」

  燕少玉看看兩人胸前插著的木桿,冷聲道:「牛剛,把他們拖到潭邊。」

  拔山神牛剛虎吼一聲,分別抓住三人的腿,當真拖到潭邊。

  燕少玉道:「你們兩個有力氣的話就動手吧,不過,可要注意自己的傷。」

  絕醫谷奇笑道:「一報還一報,死也划得來。」

  話落,拉著玄真羽士雲天羽向潭邊走去。

  姬鳳儀輕移蓮步,走到燕少玉身邊,柔聲道:「少玉,你要、怎樣處置他們。」

  燕少玉笑道:「他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姬鳳儀打了個寒噤,嬌聲道:「少玉……」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他們下得了手,我也下得了手,儀儀,不要再談這些了!」

  姬鳳儀嬌應一聲,低下頭去。

  三聲淒厲的慘號,響澈雲霄,寂靜的夜裡,聽來令人毛骨悚然,姬鳳儀嬌軀一轉,偎進燕少玉懷中了。

  她痛苦的道:「少玉,少玉,這等血腥的事情,到底何時何日才能結束呢?每次你與人爭鬥的時候,我都在默默祈禱著,祈求這是最後一個,但是,這最後一次卻永遠過不完,少玉,我實在害怕。」

  燕少玉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儀儀,是我令你受苦,你實在……」

  姬鳳儀霍然轉身,用小手摀住燕少玉的嘴,急聲叫道:「少玉,我不許你說那些。」

  是牛剛的聲音,起自燕少玉身後,道:「幫主,今夜在那裡過夜?」

  燕少玉拿下姬鳳儀的手,道:「這兩天就住在這裡吧!等天羽、谷奇的傷勢醫的差不多了,咱們再走。」

  於是,眾人把石洞隔開,分別居住在石洞中。

  三天的時光,在出奇的平靜中過去,沒有一個敵人來騷擾,甚至,連來偵察的人也沒有,但是在潛在的意識中,每個人都覺得這平靜的背後,隱藏著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隨時都有壓來的可能。

  玄真羽士雲天羽與絕醫谷奇的傷勢,雖然在絕醫谷奇的絕世醫術下,已經見大好轉,但卻仍不能急行。

  第四天的黃昏,天氣顯得十分陰沉,似有下雨的徵兆。

  在一間簡單的石室中,三位姑娘正在油燈之下,陪著燕少玉聊天,地方雖然簡陋,但她們卻很滿足。

  因為,這幾天她們一直與燕少玉廝守在一處。

  燕少玉星目凝視在如豆的燈焰上,似自語般的道:「我相信他們不會永遠沉默的,這對我們有利而對他們有害。」

  九陰女白鳳笑道:「你怎麼突然又想到這個了。」

  燕少玉一笑道:「事實確是如此,幻雲谷與北海派,知道我不會放過鬼殿中的人,如果他們及時動手來找我,我們的敵人將越來越多,力量也越來越集中。」

  七煞玉女白燕道:「剛才談得快快樂樂的,何必再談這些令人煩惱的問題呢?」

  姬鳳儀也嬌聲道:「是啊!」

  就在這時,突聽牛剛的聲音大叫道:「快叫幫主來,俺捉到一個奸細。」

  盲聖沉聲問道:「那裡來的知不知道?」

  拔山神牛剛道:「她說是神宮少宮主?」

  燕少玉一躍離座而起,道:「牛剛決非其敵,她既然甘心被捉,此來必有原因,我出去看看!」聲落人已奔出室外。

  拔山神牛剛此時正從洞頂入口下來,他手中拉著一個美麗絕倫的少年,啟飛色舞,狀似十分得意。

  拔山神牛剛的聲音驚動了全洞的人,各自從石頭隔開的石室內走了出來,圍了一個很大的圈子。

  燕少玉星目四下一掃,只見全部的人都在此,心知此時洞頂,必然無人看守,心中微微一動,冷聲道:「牛剛,放開她。」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道:「幫主,他很凶呢!」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沉聲道:「放開她!」

  拔山神牛剛見燕少玉臉色不大對勁,只得鬆手放開,退到一邊。

  此人正是那女扮男裝的神宮少主方玉鳳,她左手在右骯上輕揉了一陣,突然抬頭注定燕少玉道:「燕少玉,你知道我此來的目的嗎?」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少宮主不妨直說。」

  方玉鳳道:「我以為你想得出。」

  燕少玉冷然道:「少宮主,燕某沒有那麼多時間。」

  方玉鳳的美目,緩緩盯在燕少玉的俊臉上,小嘴微啟但卻說不出話來,隨著嘴角的啟動,眸子中漸漸罩上一層痛苦的光芒。

  玄真羽士雲天羽見狀暗付道:「此女心地倒很善良,幫主會看得出的。」

  方玉鳳終於艱難地道:「公子,我……我想求求你幫幫忙。」

  燕少玉似乎一點也不驚奇,冷笑道:「少宮主,我早知道有這一天了,但是,我卻沒考慮過要幫任何人的忙,少宮主你找錯人了。」

  方玉風美眸子中掠過一絲喜色,突然又被愁雲籠罩,柔弱的道:「燕公子,神宮雖然與你敵對,但自始至終你都未受過神宮的大害,何況,你此去救神官,並不只是助我,也等於是助你自己,不然,神宮一旦被幻雲谷拉去,卻將與你勢不兩立。」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少宮主,你請回去吧!燕某如果懼怕神宮那麼殘餘的力量,也不會放老大老么兩人回去了。」

  方玉風聞言心頭一驚,她眼前突然映出大師祖與兩個伯父的猙獰面孔,與兩位師伯那冷酷的聲音道:「你如果請不出燕少玉,你就回來領你雙親的屍首吧!」

  她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不自覺的緩緩跪下去。

  她又淒涼的道:「燕公子,我……我給你跪下了。」

  她人本就長得嬌柔美麗,又是個女兒之身,這時內心壓力所迫,舉動更是楚楚動人,令人看了生憐。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燕少玉的俊臉上,假使能夠的話,他們真想說幾句請求的話來相助她。

  但是,他們誰也不敢開口。

  燕少玉俊臉微微抽搐了一陣,冷冷的道:「少宮主,燕少玉沒有那副好心腸,你找錯人了。」

  一切的期望化成了泡影,羞辱悲憤化成了仇恨,她好像看到了燕少玉的心了,那內在的與他外在的完全相反,醜惡得伯人。

  緩緩站了起來,沒有再說一句相求的話,那怨毒的眸子盯在燕少玉的俊臉上,陰毒的道:「燕公子,一切我都記住了。」

  話落轉身躍上洞頂,消失於夜幕中了。

  燕少玉星目掃了眾人一眼,道:「你們回去休息吧,我去去就來。」

  話落不等眾人開口,也跟著飛身躍上洞頂出口,消失於夜幕之中。

  玄真羽士雲天羽沉聲道:「這中間必然有詐,少宮主怎會知道我們在這裡……」

  拔山神牛剛道:「你怎麼不早說,現在可怎麼辦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現在,我們必須派人去接應幫主……」

  拔山神牛剛搶口道:「我去!」

  他說完轉身就走。

  玄真羽士雲天羽冷喝道:「牛剛不要莽撞,聽我說完,以我猜測,神宮少宮主此來,是有人告訴她的方位,此人很可能是想藉此把幫主單獨調出,然後下手,幫主一去,我們這裡便成群龍無首的狀況,所以,他們很可能雙管齊下,我們這裡,不可不準備。」

  姬鳳儀心中掛懷燕少玉一人,聞言急道:「那我玉哥哥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他們最怕的人就是幫主與白鳳姑娘,現在他們把幫主調出,重點必然放在他身上,此外雖然可能派人來,其目的只是絆住我們而已,必無大礙,所以,以在下之見,白鳳姑娘最好快去接應幫主。」

  九陰女白鳳心中也著急非常,聞言忙道:「我這就去。」

  話落飛身掠出洞外。

           ※   ※   ※   ※



  高峰峻拔入雲,尖石塊塊堆積,沒有樹,沒有草,只有石凹隙縫中,有些細沙填塞其中,石巖受歲歲月月風雨的沖洗,顯得特別光潔。

  沒有月色的深夜,本已夠黑暗的了,更何況,滿天密雲分佈,連星星也遮沒了呢?

  四週一片漆黑的夜色,在寧靜中,似乎還隱藏著許多恐怖的氣氛。

  高峰尖端的一塊突石上,此時正有一個身著天藍色儒衣手拿文士儒巾露出滿頭秀髮如雲的少女。

  她,正是那神宮少官主方玉鳳。

  顆顆晶瑩的眸子,由她那憂鬱歉然的美目中,不停的滾落,蒙有淚光的眸子,盯視著遙遠的東北方。

  那裡,該是鬼殿的方位吧。

  但是,她雙親卻落難在那裡,不是落於鬼殿的人手中。

  而是,她的兩個伯父的手中。

  她自己了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了,但是,她的確明白,這裡,是她最後在人間停留的唯一地方了。

  只聽她淒苦的自語道:「爹、娘,鳳兒先走了,有生之年我不能報答你們養育之恩了,但願在地下,女兒能克盡孝道侍奉你們。」

  「當然,我希望他拒絕不要來,但是,當我想到你們時,我卻又跪求於他,雖然,我明知會連他帶入陷阱,但是,我相信世間沒有人能制服他。但是,他去冷漠而無人性的拒絕了,哎!我方玉鳳的命運何以如此不幸,老天又何以如此不公平,讓作善事的人短壽而作惡的人延年。」

  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狼號聲,方玉鳳微微一怔,突然把銀牙一咬,跪地朝東北方拜了九拜,起身聲淒道:「不孝女兒先走了!」

  話落她就要躍出。

  突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方姑娘,在九泉之下,你不會找到你雙親的。」

  只聽聲音,不要看人,方玉鳳也知道他是誰,她不想轉身,但是卻不由自主的轉了過來。

  兩丈左右處,靜靜的站著燕少玉,強風吹動他鵝黃色的衣袂,飄然而動,與他那石像般的立態顯得是那麼不對稱。

  也許恨得太深,方玉鳳竟想不到出適當的言辭來表達內心的情緒,她怨恨的緊盯著燕少玉道:「燕……燕少玉。這是巧合嗎?」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方姑娘,天下再奇妙的巧合,也不會巧合在這荒山絕峰之上。」

  方玉鳳冷嗤道:「那麼,是你想來再聽我一次乞求之詞了。」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那倒也未必。」

  方玉鳳冷冷的道:「那麼你是來看我方玉鳳自絕了。」

  燕少玉漠然地聳聳肩,道:「不,是來阻止你自絕,少宮主,因為,你雙親的生死存亡,就繫於你一個人身上,你該知道,別人無能為力。」

  方玉鳳一雙美目冷森森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臉上,良久,良久,突又仰天尖笑起來,聲音淒厲,令人毛骨悚然。

  燕少玉平靜的笑了笑,道:「少宮主,你可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

  方玉風止住笑聲,冷喝道:「是的,燕幫主,你可要聽聽?我現在突然想到的,但是,你來的目的,那顆高潔的心中所存的目的,——」

  話落她美目中又蒙上怨毒的色彩,冷聲道:「但是,燕少玉,你會失望的的,本姑娘不會再乞求於你了。」

  燕少玉俊臉上立即現出幾道冷森的線條。冷冷的道:「方玉鳳,你以為燕少玉喜歡見那些可憐的面孔,喜歡聽那些沒有骨氣的聲音嗎?」

  方玉鳳冷聲道:「可能不喜歡,但是你來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8:28

  燕燒玉冷笑道:「是的,我來了,但我來的目的不是聽你呻吟,只是要告訴你,只要你一旦不回去,只要燕少玉一日不進鬼殿,你雙親將安然無恙。」

  方玉鳳一怔,冷笑道:「你以為神宮五老的人,話是不算數的嗎?」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可能算數的,但是,方姑娘,他們曾瓦解於我燕少玉手中。因此,燕某知道,我的話比他們的更有價值,他們要的是我燕少玉的命,而不是你雙親的命,他們之所以敢找我燕少玉,乃是因為背後有人支持,假使,燕少玉當時應了你,此時你雙親將不再在鬼殿,而可能已到北海或幻雲谷去了。」

  燕少玉的話,方玉鳳一時之間不能完全領悟,冷冷的道:「那麼方玉鳳倒是應該感謝你了?」

  燕少玉冷然的道:「在下認為方姑娘不必如此,他們既然以圈套想來套我燕少玉,同樣會把困套反套回去,而你們父母女三人,卻將在這中間得到利益。」

  方玉鳳漸漸有些領會了,低聲道:「燕公子,你是說我雙親真的會無恙嗎?」

  燕少玉冷然道:「少宮主,以你的行為燕少玉本不該放過你,但是你是為了盡孝,因此,在下不再討較這些。」

  方玉鳳道:「燕公子,你沒有正面答覆我的話。」

  燕少玉冷冷的道:「是的少宮主,只要你不回去,你雙親就安然無恙,因為,你雙親還是逼迫你最大的力量,只要他們活著,你就得竭盡所能來誘我進神宮。」

  方玉鳳此時完全明白了,但芳心卻並末因此而開朗,相反的,更增加了無限負擔,她淒涼的望著燕少玉,道:「燕公子,我們從第一次相逢,便站在敵對的立場,我曾想竭盡所能的消滅它,但是,此恨卻越陷越深,只要你能原諒我這次的罪行,記住有一個竭盡全力相近你,侍奉你的苦命女子,到時我雙親獲救,後,我會自裁在你面前,以謝今日之罪的,唉,自古多情空餘恨……」

  燕少玉心頭震動了一下,俊臉上卻毫無表情,淡漠的道:「少宮主,向裡站站。」

  方玉風一怔,抬起帶淚的粉臉,道:「為什麼?」

  話落仍不由自主向燕少玉走來。

  燕少玉一指右邊一處突起約有一人高的石腳下,道:「少宮主請坐到那裡去。」

  方玉鳳粉臉突然一紅,嬌羞無限的道:「為什麼?」

  燕少玉冷聲道:「快去!」

  方玉鳳沉痛地歎了口氣,輕移蓮步向石巖走去,站在石巖邊,轉身冷冷的道:「燕少玉,我不會反抗的。」

  沒有開聲,燕少玉舉步向她走去,石巖的後一面,一雙美麗的眸子中,正透著輕蔑,盯著燕少玉。

  燕少玉緩緩向前移動著腳步,態度是那麼從容,走到距離方玉鳳前約有三尺的地方,霍然轉身冷笑道:「兩位朋友,請出來吧!」

  方玉風聞言一怔,突聽兩聲長笑劃破夜空,笑聲中人影連閃,峰頂出現兩個幽靈般的紅巾蒙面人。落地各自扯下面巾,方玉鳳不由驚呼一聲,道:「啊!北海雙奇,赤眉雕周鵬、白鼻獸趙天獅。」他們年紀都在八旬以上。

  赤眉雕周鵬陰笑一聲道:「燕少玉,我早已說過,下一個要、找的人就是你了,你沒想到咱們會用這個方法誘你單獨出來吧?」

  燕少玉陰森的笑了笑,道:「兩位放心,在下如果懼怕了你們,也不會單獨來此了。」

  白鼻獸趙天獅大笑道:「燕少玉,你現在只有這麼說了,還能說什麼?」

  一個雨點,打在燕少玉臉上,他抬眼看著漆黑的天空,冷冷一笑道:「天快下雨了,兩位劃出道來吧!」

  赤眉雕周鵬冷笑道:「燕少玉,咱們打開窗子說亮話,今天北海派來此的,只有我倆,咱們既然同來,當然是同上,你如果有人同來,也可同上。」

  燕少玉嘲弄的笑了笑,道:「兩位不必自我解嘲,你們不是明知我燕少玉只有一人在此嗎?你何必那麼故示大方呢?哈哈……」

  赤眉雕周鵬老臉一紅,冷笑道:「燕少玉,你不必在此誇英雄,今天咱們且看誰葬身這荒山絕峰上,現時確實下雨了,快點吧!」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向前跨了一步,突聽方玉風嬌聲道:「燕公子,也算上我一份。」

  白鼻獸趙天獅聞言冷笑道:「小丫頭,連你五爺在老夫掌下都走不出三招,你上來豈不是白搭,不過,你來也好,反正你的利用價值已沒有了。」

  燕少玉順頭望方玉鳳一眼,冷冷的道:「少宮主,這裡用不到你。」

  方玉鳳聞言並不生氣,因為,在這種場合,燕少玉對她越冷,她越覺得他是在關心她,美目一轉,突然嬌軀一動,飛身向前衝去。

  燕少玉一驚,身子急忙一側,控手一把扣住她的門脈,冷聲道:「方玉鳳,不要你多管聽到了沒有。」

  方玉鳳嬌怯的道:「你只一個,怎是……」

  燕少玉冷聲道:「我不行時,如果姑娘認為值得死,再上來也不遲。」

  赤眉雕見狀笑道:「燕少主,你的心腸倒不錯啊,只可惜好心沒有好報,今日竟要橫屍在這荒山絕峰之上,嘿嘿。」

  赤眉雕周鵬話聲才落,突見巖後白影一閃,飄起一個白衣。白裙,麗絕人環的少女,只聽她冷厲的嬌笑道:「本姑娘卻以為橫屍比地的該是兩位。」

  北海二奇看清來人,不由同時心頭一寒,同聲道:「你是九陰女!」

  來人正是九陰女白鳳,只聽她冷笑道:「兩位吃驚了。」

  吃驚是不錯,但卻不願意承認,白鼻獸趙天獅笑道:「二對二,公平交易,誰也不討誰的便宜。」九陰女白鳳飛身躍到燕少玉身側,恰在這時,一道強烈的閃光掠過大地,亮得令人眼花。繚亂,緊跟著一聲霹雷大響,大雨傾盆而落。

  北海二奇,彼此互望一眼,就在雷聲隆隆之際,雙雙飛身向二人撲去,赤眉雕周鵬逕取燕少玉去,白鼻獸趙天獅撲攻九陰女白鳳。

  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早已有備,見招雙雙冷叱一聲,各向自己的對手迎了上去。

  他們都有殺除對方之心,這一交上手,自然是慘烈無比,如黑漆般的夜裡,在大雨滂沱之中,方玉鳳無法看清敵我兩方,她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四條淡淡的人影飛舞,無法分出誰是誰來。

  偶而一兩道閃電,她可以暫時由衣著分辨出來,但是,那時間是短暫的,她無法看清戰果。

  大雨已淋濕了她的全身,但她不想躲避,甚至,她並不覺得自己是站在雨中,因為,吸引她關心的東西,比那雨打在身上的力量與感受更大,更緊張。

  昏暗的夜裡,打鬥四人的功力,似乎都打了折扣,他們雖然夜能視物,但雨水浸到眼裡,仍有些模糊不清。

  因此,彼此多少都受了點傷。

  燕少玉右臂上被劃了一道五寸長的血糟,血流如注,他的對手,赤眉雕周鵬,左胸口卻被燕少玉劃傷一尺多長一條血口。

  那邊,九陰女白鳳手背上劃破了一處,傷勢極重,白鼻趙天獅右頰被擊中一掌,打掉右側兩個僅剩的白牙,右邊面頰腫得老高的。

  這四人之中,以他受傷取重。

  大雨越來越急,電閃雷鳴,一個接一個,一道接一道的傳來,越發顯得緊張恐怖。

  此時,他們已彼此對了近百招了,卻沒有任何一方稍逞劣勢,顯然,如此下去,只怕打到天亮也難分強弱。就在此時空中突然傳來燕少玉一聲震耳長笑。

  赤眉雕周鵬聞聲心頭一駭,猛一拾眼,恰好迎上一道閃電強光、閃光中,但見空中燕少玉身子已幻成九尊坐佛,等強光一消失,峰頂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

  接著,轟隆降一陣雷聲,掩去了一切。

  白鼻獸趙天獅,由慘號聲中,已知大勢已去,虛拍兩掌,駭退九陰女白鳳,飛身向峰下逃去。

  九明女白鳳冷聲嬌叱道:「往那裡走。」

  話落就要追下去。

  突聽燕少玉喝道:「鳳姊,不用追了。」

  九陰女白鳳聞聲止步,轉頭道:「玉弟,你殺一個了?」

  燕少玉笑笑道:「我想他該活不成了才對。」

  話落低頭向下看去。

  只見,赤眉雕周鵬胸中九口短劍,柄柄沒入,血流如注,合著雨水人早已氣絕。

  燕少五啟下短劍,抹乾血跡,重新插入腰際。

  九陰女白鳳道:「玉弟弟,白鼻獸趙天獅逃去,必先回鬼殿通知,方姑娘的雙親豈不是有生命之憂。」

  方玉風正在擔心這個,聞言更駭得手足無措的道:「燕公子,我先回去了。」

  燕少玉轉身正色道:「方姑娘,你回去與事無補,現在,速到泉心谷去通知他們,隨後到鬼殿去接應,我跟風姐姐先去鬼殿走一趟。」

  方玉鳳感動的落淚道:「燕公子……」

  燕少玉接口冷漠的道:「方姑娘,燕某旨在報復,你不要會錯了意。」

  話落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符,正面刻著有一個「令」字,反面刻了一條騰雲龍,交給方玉鳳道:「方姑娘去時可以將此符出示,就說燕某先去鬼殿,然後帶他們回來。」

  方玉鳳接過玉符,不安的道:「燕公子,那裡的人很多,他們專等你們去。」

  九陰女白鳳笑道:「你不關心你雙親的安危了?」

  方玉鳳黯然神傷的道:「姐姐,這是良心的問題,我,我有些負擔不起。」

  燕少玉笑道:「方姑娘,時間不能再拖了,只希望你有將此玉符送達,已足可抵過在下救你雙親的恩惠了。」

  方玉鳳深深盯視了燕少玉一眼,道:「好吧,燕公子,前途保重。」話落縱身一躍,向峰下飛落,消失於雨夜之中。

  燕少玉轉對九姐女白風道:「風姐姐,咱們走吧!」

  九陰女白鳳點點頭,笑道:「玉弟弟,方姑娘對你好真情啊!」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鳳姐,現在不談這些了!快走吧!」

  話落就要動身。

  九陰女白鳳突然發現燕少玉右臂上的傷,驚叫道:「啊!你傷了?」

  聲落人已撲到,一雙玉手,緊抓著燕少玉的手臂。

  燕少玉打開她的玉手,道:「風姐姐,這點傷不要緊,我們必須在白鼻獸趙天獅未趕到之前,先到達鬼殿,使他們無法準備。」

  九陰女白鳳急道:「傷總不能不治啊!」

  「那邊事辦了再治。」

  九陰女白風嬌聲道:「讓絕醫谷奇治?」

  燕少玉朗笑一聲,拉起她的玉手道:「讓你治,行嗎?」

  九陰女白鳳得意的嬌笑一聲,與燕少玉雙雙下峰,向鬼殿奔去。

           ※   ※   ※   ※



  天方破曉,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已趕到鬼殿統轄的範圍內,只見——

  此地也是一片不毛的岩石,岩石卻與別處的不同,是一片黑色,周圍與連綿的石蛤相較,雖然不算大,卻也有百里之地,山石嵯峨,嶙剛突出,比其他各處的山巖,都要猙獰怪異得多。

  燕少玉與九明女白鳳縱上一處高巖,四週一望,只見石嶺相連。那能找到人住的地方。

  九陰女白鳳失望的道:「玉弟弟,這裡恐怕不是吧?」

  燕少玉斷然的道:「一定是,這一片山石,廣達百里,只有這裡的山石是黑色的;絕對沒有問題的。」

  話落之際,星目仍不停的向四周搜尋著。

  九陰女白鳳道:「鬼殿乃是江湖一大宗派,人數必然不少,此處如果是的話,必然可以找到住屋,就是見不到住處,也該有人跡啊!」

  燕少玉道:「我想不會有問題的,可能咱們還沒有找到中心地點,咱們何不再找找看。」

  九陰女白鳳皺著黛眉道:「此處山石廣達百,裡,要找遍各處,起碼也得花上半天時間,那白鼻獸趙天獅豈不比我們早到達許久了。」

  燕少玉漠然的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分開找,可以省掉一半時間,快!」

  說畢,轉身就要向東走。

  九陰女白鳳脫口道;「不,我們不要分開。」

  燕少玉急道:「我們可以發聲聯絡,快吧!」

  九明女不以為然的笑道:「我認為還是等大家來了,我們再一齊前進的好,反正已來不及了的嗎?」

  就在這時,燕少玉眼角突然掠過一條人影,仔細一看,竟然是那白鼻獸趙天獅,不由急忙拉著九陰女白鳳隱在暗處。

  他低聲道:「引路的來了。」

  九陰女白鳳道:「誰?誰來此路?」

  燕少玉向下一按道:「你看那是誰?」

  九明女白鳳順著燕少玉所指的方向,向下一望,只見二十丈外的山石下,白鼻獸趙天獅正撫右頰,急步向石巖上走來。

  他不由喜道:「原來他比我們來得還晚些。」

  白鼻獸趙天獅萬沒想到燕少玉僅敢憑兩人之力,前來聞臥虎藏龍的鬼殿,是以不曾留意四周,逕自向內走去。

  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風暗中盯著。

  白鼻獸趙天獅越過幾處小石嶺,前面黑色亂石中,突然飛出兩個黑衣人道:「是誰?」

  白鼻獸趙天獅吃了九陰女白鳳的虧,又丟了老大的命,正有一肚子悶氣沒處發洩,一見兩人阻路,登的停止,一瞪暴眼,怒喝道:「你們看爺爺是誰?」

  兩個黑衣人一見是他,同時吃了一諒,連忙退後恭身,道:「小的不知道是前輩。」

  白鼻獸趙天獅怒哼道:「出來時怎麼認得?」

  兩人同聲道:「出來時還有另一位前輩,我等先接到十殿王子的通知,因此知道,不知另一位前輩那裡去了。」

  一聞此言,白鼻獸趙天獅更怒,飛身上前,照定兩人就是兩掌,冷喝道:「你們到地獄去找找就知道。」

  隨聲掌已到。

  兩個黑衣人本就不是北海二奇之敵,更沒料到也會突然出手,那能躲避得及,只聽兩聲慘號過處,兩已跌出五丈以外,亡命當場。

  白鼻獸趙天獅冷哼一聲,飛身再進。

  燕少玉冷漠道:「只怕距賊巢沒有多遠了。」

  九陰女白鳳笑道:「但願他關關如此開路。」

  說著與燕少玉雙雙追趕而來。

  石嶺越來越高,又過三重,前面突然空出五人黑衣人,同時阻住白鼻獸趙天獅去路,正中一人喝:「前面來的是那個?」

  白鼻獸趙天獅怒喝道:「你們想造反?」

  聲落人已飛到五人三尺外。

  五個黑衣人,一看清來人,不由同時驚道:「是前輩?」

  正中間一人側身讓開進口,問道:「前輩來時可曾聽到慘叫之聲。」

  白鼻獸趙天獅心中雖怒,但卻不敢過分遷怒,統統把他們殺掉,聞言冷冷一笑道:「他倆阻我去路,是我殺的。」

  五個黑衣人臉色同時一變,紛紛向兩側讓開。

  白鼻獸趙天獅冷哼一聲,穿身而入。

  燕少玉一望九陰女白鳳,這一關,我們就得自己解決了。

  九陰女白鳳笑道:「怎麼解決呢?」

  燕少玉道:「你正面進,我用蓮台九佛取他們。」

  九陰女白鳳道:「你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對他們,何用蓮台九佛?」

  燕少玉急道:「快去,為了發出聲響。」

  九陰女白鳳一躍閃出藏身石巖,閃電向前衝去,蓮足故意用力踏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五個黑衣漢於一聽背後聲響,同時轉過身來,就當五人剛轉過身來,尚未來得及問話之際,突見五道白光一閃,五人轉時慘哼一聲,跌倒地上,每人咽喉之上,都中了一柄短劍。

  燕少玉飛身上前,拔出短劍,拉起九陰女白鳳就走,僅此一耽誤,前面白鼻獸趙天獅已飛上另一座更高的嶺頂了。

  再翻過三處高嶺,突見嶺下出現一片平坦的草地,但卻沒有住屋,僅只草地上是幾座臨時搭起的帳篷而已。

  白鼻獸趙天獅身前阻著九個黑衣人,為首的一人,竟是十殿主轉輪王,燕少玉心頭一怔,暗忖道:「怎麼他也作了守關之人了?」

  只聽白鼻獸趙天獅冷聲道:「十殿主,把神宮的人帶進內谷去吧!」

  轉輪王不安的道:「要不要先通知內谷一聲?」

  白鼻獸道:「現在沒有時間了,燕少玉手下的,個個腳程都不慢,依老夫推算,天亮之前他們必然趕到。」

  轉輪王道:「我們可以在這裡與他們一決生死,不行再遲進去。」

  白鼻獸趙天獅冷聲道:「你敢違命?」

  轉輪王道:「這是李老前輩的命令。」白鼻獸趙天獅聞言一怔,語氣略微緩和的問道:「這命令什麼時候下來的?」

  轉輪王道:「在兩位去後不久下來的,他說,如果兩位一回來,或是不回來,只要一見燕少玉到達,馬上先殺了神宮宮主夫婦,然後合外谷的人與神宮帶來的人,同時抵擋燕少玉,不行時再退進谷內去,將他們一網打盡。」

  白鼻獸趙天獅聞言心頭一凜。暗忖道:「原來宗主只是派我兩去激怒燕少玉來此,幸虧我見機得早,不然豈不與老大一樣,做了他計謀中的犧牲品。」

  想到此處,不由毛骨悚然,點頭冷冷的道:「那我們就先進去把兩個解決了吧?」

  轉輪王點點頭,向九個大漢一揮手,道:「你們八人去把守第一關,燕少玉的人一到,立刻漢人回來通報,其他七人阻敵,速去!」

  說罷與白鼻獸趙天獅一起進入谷中。

  八個黑衣漢子應聲而去,這倒給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不少方便。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8:44

  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隨後進入谷中,只見谷內一片沉寂,並沒有來往走動的人。

  他心中不由暗奇道:「聽他們的口氣,這谷中明明有不少鬼殿與神官的人,此時怎麼一個也不見呢?難道三個帳篷中能往得這許多人。」

  思忖之間,兩人到達右側一座大帳篷後面,兩人就地隱住在篷腳之下。

  只聽,裡面白鼻獸的聲冷冷的道:「宮主,你夫婦二人的大限到了。」

  神宮之主平靜的聲音道:「在小女尚未回來之前,你們就能決定一切的成敗了嗎?」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兄弟,你是神官之主該有點氣魄才是,生死何足懼。」

  一個冷冷的嬌音接道:「二伯,你好像很痛恨這個宮主!」

  神宮之主的聲音喝道:「蘋妹,不得無禮!」

  話落道:「二哥,我並非怕,而是……」

  神宮五老之首的聲音冷冷的道:「你既然不怕死,還說什麼廢話?」

  神宮之主冷冷道:「大師伯,我只是想再見小女一面。」

  老五的聲音歎道:「唉?在地下你會見到她的,唉……」

  老大冷冷的道:「五弟,你好像很傷心似的!」

  老五道:「我想到了過去的神宮,那該是值是人留戀的。」

  老大冷聲的道:「你既然覺得值得留念,就該知道這是何人所賜,要不是你徒兒全力反對我們直搗浮沙堡,此時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此時殺他,你竟心有不忍,你到底還有沒有結義之情!」

  老五似已不再忍,聞聲大笑道:「大哥,不要把罪過全推到他們夫婦二人身上,用來解嘲,當初我們如果都聽他夫婦的決定,不進中原,神宮何至以會支離至此,既進中原,我們決計出擊,就遇上了九陰女和燕少玉,這乃是早就安排好的,打我們一找燕少玉,就得碰上九陰女,進不進浮沙堡又有什麼區別,哈哈……」

  老大被說得無言可對,冷冷一笑,強辭奪理的道:「他是你得意的弟子,你當然總得向著他些吧。」

  老五冷冷笑道:「凡事總有個理在!」

  老大咆哮道:「你有理,你有理,你說,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白鼻獸冷笑道:「不要爭了,宮主夫婦所以不甘心死的原因,乃是為了想見他們的女兒一面,現在老夫可以告訴你們,方玉風已落入燕少玉手中了。」

  神宮之主似是一怔,突然笑道:「哈哈……我想不是落入燕少玉手中,而是投靠了他。」

  白鼻獸趙天獅冷聲道:「宮主倒有獨到的見解。」

  神宮宮主大笑道:「不是老夫有獨到的見解,而是由尊駕的右頰及同去未回的另一位奇人這兩點上想通的。哈哈……我相信尊駕是幸運的遇上了九陰女,因為,燕少玉手中,從來不留活口的。」

  白鼻獸趙天獅怒喝道:「你想死?」

  神宮宮主冷笑道:「老夫此時,死也心安理得了。」

  白鼻獸趙天獅怒極大笑道:「但是你們不會死得那麼痛快,與我將兩人衣服剝光,快!」

  突然,帳外傳采一聲刺皮砭骨的冷笑,道:「白鼻獸不知你這次怎麼逃法?」

  白鼻獸趙天獅聞聲駭然轉身,目光到處,脫口驚叫道:「燕少玉!」

  就在此時,突聽帳外傳來一聲輕響,一縷勁風,直射白鼻獸趙天獅背心要穴。

  白鼻獸趙天獅駭然向左一退,眾人只見白影一閃,地上的神宮宮主夫婦已失去蹤跡,接著,帳篷一晃,突然蓋了下來。

  帳逢門口有燕少玉阻止,誰也不敢向外衝,只得運掌各自把帳篷擊破一個出口,飛身衝出帳外去。

  神宮五老之首,一落地面,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接著,轉輪王也仰天長嘯了一聲。

  兩人嘯聲一落,四周巖頂上,突現出近百名身著白衣與黑衣的漢子,燕少玉此時才明白,原來這些都在岩石上。

  轉輪王冷笑道:「燕少玉,你向四圍看看。」

  燕少玉冷笑道:「沒有什麼值得看的,只不過多幾條野鬼孤魂而已。」

  神宮二宮主冷森森的道:「燕少玉,這裡就是你葬身之地。」

  說罷突起發難,一掌向燕少玉胸口劈到,掌出威猛絕倫。

  燕少玉冷冷一笑,右掌一晃,招出九日當空阻住來勢,左掌卻閃電跟劈出他是存心一招之下,置此人於死地,掌出竟然是那招鳴鳳追月。

  但見右掌幻影一見,左掌已到神宮二宮主胸前。

  一聲淒厲的慘號過後,二宮主已躍出八丈之外,落地動也沒動,七孔流血而亡,死得倒很乾脆。

  白鼻獸趙天獅心知自己一人之力,決難困住燕少玉使他沒有機會騰身施展蓮台九佛,便朝眾人一使眼色,厲聲道:「我們上!」

  話落當先向燕少玉攻到!

  由燕少玉方纔的手段,眾人已生了畏懼之心,聞言那敢怠慢,紛紛虎吼一聲,向燕少玉圍了上來。

  九陰女白鳳,此時巳收神宮宮主夫婦身上被制的穴道解開,冷冷的一笑道:「生死兩途,任由二位自決。」

  說罷飛身向戰圈內撲去!

  這時,巖頂神宮與鬼殿的弟子,已全部下來,吶喊聲中,向谷心圍了上來。

  神宮宮主臉色微微一變。猛一抬身,就要上來助戰。

  美艷少婦冷聲道:「宮主。你要幹什麼?」

  神宮宮主脫口道:「我也是神宮的一份子。」

  少婦冷聲道「你是神宮宮主,神宮今後的生存與滅亡,就決定於你今天一念之間,你以為值得這麼做?」

  神宮宮主臉色一變,停住腳步,突然若有所悟的大叫:「神宮的弟子聽著!」

  數十位白衣壯漢,聞聲一叫停身,舉目向這邊望著,似在等待命令。

  神宮宮主沉重的道:「你們都退到一邊去,我神宮不參與這場參端。」

  數十位神宮弟子,聞言同時一怔,但這是宮主命令,誰了不敢反抗,當下緩緩退向四周。

           ※   ※   ※   ※



  初升的旭日,正射著萬道光華,這是一天的開始了。

  九陰女白鳳,此時已加入戰圈,這些人,除了白鼻獸趙夫獅與燕少玉抗沖以外,其它的根本就不濟事,而白鼻獸趙天獅,心理上先起了恐懼,交起手來。

  他顯得有些心神不寧,自然要比燕少玉差一些,先前九陰女沒下來,四周有神宮二老與轉輪王等人相助,到不覺得怎麼樣,此刻,九陰女白鳳一參戰,神宮二老與轉輪王便完全被他接據了,他只有獨力應付燕少玉了。

  二十招轉瞬間已過,白鼻獸趙天獅已有些力不及心,暴眼圓睜,似想找機會脫身溜走。

  燕少玉冷酷的一笑道:「趙天獅,看來你們北海三奇是注定要死在我燕少玉手中的了?」

  話落雙掌更緊,把白鼻獸趙天獅逼得退了好幾步。

  白鼻獸趙天獅厲喝一聲,揮手連攻九掌,陰聲道:「燕少玉,此時此地,說這話的人,似乎還輪不到你。」

  燕少玉洒然大笑道:「他們就快圍上來了,但是,在他們到達之前,尊駕只怕已命赴陰曹地府了。」

  白鼻獸趙天獅冷哼一聲,不敢說話分神,雙足一蹬,展開身形,圍繞著燕少玉全力攻擊,企圖使他沒有機會凌空而起。

  但是,心理上的恐懼,卻使他無法心手一致,雖然力氣用了不少,卻仍有不少破綻。

  燕少玉口中雖然那麼說,實際上,也不敢冒然騰身,給白鼻獸趙天獅以攻擊的機會,見狀心中一動,冷笑道:「閣下一招五理燈雲勁力雖足,但卻不夠嚴密,尤其換招的一瞬間,在下如要下手,早就騰空而起了,但是……」

  話落陰森森的冷氣一聲道:「但是,在下並不是為了手下留情,而是說過要在他們到達之前取你的性命,現在,他們就快到了。」

  白鼻獸趙天獅的武功,並不低於燕少玉,心神雖然不寧,但變招換勢之際,也沒有燕少玉說的那麼嚴重,真的有許多空隙可騰身而起。

  然而,兩人一交上手,白鼻獸趙天獅就被燕少玉先聲所奪了,是以,聞言更加慌亂,破綻就真個百出了。

  這時,那些鬼殿的弟子,已奔到三文之內了,驀地……

  燕少玉發出一聲震耳長笑,身子一閃脫出白鼻獸趙天獅的掌網之外,身子突然凌空而起。

  白鼻獸趙天獅,就是伯燕少玉施展蓮台九佛,當下見他蹤跡一失,不由駭得魂飛魄散,看也不敢向上看一眼,轉身就跑。

  然而,武林之中,到底有幾個人能逃脫出蓮台九佛所籠罩範圍呢?

  但見九道白光如驚電一閃,接著傳來白鼻獸趙天獅一聲淒厲的慘叫,前衝身子,突然仆倒在地上前上插著幾柄短劍。

  這時,那些鬼殿中的弟子恰好僕到,他們似乎已失去了靈魂,明知自己的武功與白鼻獸趙天獅相差得很遠,卻仍不顧一切的勇猛直上。

  燕少玉冷厲的長笑一聲,死劍早已錚然脫腕,長笑聲中身子;轉,登時就有二四個比較近的跌倒在地上,身首異處了,但是,那些後面湧上來的人,卻形如未見,仍在不顧一切直湧上來,好像死去的人,不是他們的同伴一般。

  就在這時,突聽拔山神牛剛哇啦啦的大叫道:「幫主,留給俺吧!」聲落早已揮動著大樹撲了上來,連打帶掃,不大工夫已衝到燕少玉身側。

  這時,外圍黑白雙衛,盲聖、邪啞等人,也都跟了上來裡應外合,戰事已成一面倒的局勢。

  燕少玉收起死劍,飛身躍落「白鼻獸」趙天獅屍首旁邊蹲下身去,把短劍一柄柄的取下來。

  那邊,神宮二老與輪轉王已漸逞不支之狀了,而這邊鬼殿的弟子,自保卻成問題,自然更不可能過去相助他們。

  神宮老大,情急之下,怒吼道:「宮主,你還不動手嗎?」

  神宮宮主沉聲道:「師伯,我以為屹立江湖達百年不衰的神宮,不該瓦解於此。」

  老五沉聲道:「徒兒,你要眼看著我們死嗎?」

  神宮宮主臉上痛苦的抽搐了一陣,突然沉聲道:「師父我這就去。」

  方玉鳳飛身離開七煞女白燕身邊,阻在神宮宮主面前泣道:「爹爹,不要去,不要去嘛!」

  神宮宮主一把推開愛女,冷喝:「鳳兒,到你娘那邊去。」話落一把將方玉鳳推出五六尺,幾乎跌倒地上。

  方玉鳳一怔,哭喊一聲,重又撲到神宮宮主身上,緊摟住他,哭道:「爹爹,你不能去,決不能去。」

  神宮宮主上時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目中凶光一閃,把牙一咬,揮手「拍!」的一聲,打在方玉鳳嬌嫩的粉臉上,把她一向心愛的女兒,打出七尺多遠,跌倒地上,飛身就要撲上去。

  突聽老五冷喝道:「你不要上來了,快回去。」

  神宮宮主一怔,突又聽老大冷聲道:「五弟,你也變了?」

  老五冷冷一笑道:「大哥,你放心,我會與你同生死的。但是,宮主說得沒錯,我神宮屹立江湖百年,不該就此瓦解。」

  老大怒道:「你以為我們今日准敗?」

  神功五老之首,話聲才落,突聽轉輪王慘嚎一聲,委頹地上,七孔鮮血狂噴如泉,顯然是活不成了。

  就在轉輪王嚎聲方落,對面高崖上飄下三個蒼松古月般的考和尚,由那盈寸長的白眉,誰也猜不出這三個老和尚究竟有多大年齡。

  他們行動穩重從容,但卻輕如無物,好像,他們只具有人類的形體,而沒有人應有的重量似的吧。

  他們默默的盯著谷底上重重疊疊積的屍體,與遍地腥紅的血跡,嘴唇輕輕啟動著,不知念些什麼。

  谷中的人,沒有一個向上看,自然,也沒有人發現三僧的存在。

  轉輪王一死,神宮二老更加抵抗不住,不出三招,神宮老大又慘號一聲,胸口中了九陰女白鳳一記九陰掌,也是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老五飛身飄出困外,木然的盯著地上大哥的屍體出神,也許,太大的刺激,已使他整個心靈麻木了。

  神宮宮主眼見神宮精華,先後付之一炬,急痛之下,飛身撲向九陰女白鳳叱道:「老夫與你拼了」,隨聲掌風已到。

  驀見人影一閃,接著,「轟!」然一聲大響,神宮宮主退下三四步,一抬眼,不由驚道:「師父,是你?」

  不錯,接神宮宮主這一掌的不是別人,正是神宮五老的老么,他木然的一笑,沉聲道:「想當年,我神宮五老少年之時,縱橫武林,所向無敵,神宮威望,在我五人手中,更加是輝煌一時,曾幾何時,我們也同時敗在兩個少年人手中了。徒兒,盛極必衰,這是我們神宮走下坡的時候了。」

  話落精目中神一閃,冷聲道:「你是神宮宮主,因此,你的責任是維護神宮,使它不至於從此中斷,在武林爭強鬥勝,目前已無我神宮立足的地方了,退回去,保全神宮一脈。」

  神宮宮主虎目中落下兩顆清淚,慘然道:「師父,徒兒覺得生不如死!」

  老五冷聲道:「這是匹夫之勇,假使。你是我的徒兒就照我的話做,否則,我們便沒有師徒的關係。」

  神宮宮主看看四周僅餘的五六十個神宮弟子,淒然一歎道:「唉!想不到神宮傳到我手中,竟然衰敗至此。師父,我答應你老人家了。」最後一句,話聲竟然有些顫抖。

  神宮老五目注凝立許久未開聲的燕少玉,道:「燕幫主,神宮敗了不知你能否高抬貴手?」

  燕少玉漠然的掃了死亡殆盡的鬼殿中的弟子一眼,冷的道:「昔日吳王放勾踐,後果如何?」

  老五一震,道:「燕少玉,你想得好遠,也許,老夫心思白費了。」

  燕少玉冷冷的笑道:「也不算是白費,因為,燕少玉根本就沒想過要根絕你神宮。」

  老五奇道:「這都是為了什麼?」

  燕少玉冷笑道:「不是施恩,而是,你神宮運氣好,當年無人上過雁蕩山。」

  神宮宮主冷笑道:「鬼殿難道就有人參與?」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道:「宮主,他們就快瓦解了,這不是現在種下的仇,宮主請吧!」

  老五望望地下大哥的屍體,慘淡的笑道:「你們率眾回神宮去吧,我是神宮目下唯一的長者,因此,我要定下一條禁規,從今天起,百年之內,神宮的人不得再入江湖,你兩個嫂嫂與侄女,你要好好的對待他們,我去了。」

  話落突然一掌拍在天靈台上,腦漿迸流而亡。

  由他們說話從容泰然的神情,誰也估量不到,他已動了自絕的念頭,因此,誰也來不及搶救他。

  神宮宮主黯然一笑,揮手喚過兩個弟子,抬起二老的屍體,默默出谷而去,他沒有再向任何一人提報復之言,因為,百年的時光,他知道自己無法避過了。

  絕望,誠摯的目光,從方玉鳳明亮美眸中透出,深深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臉上,好像她要藉著這最後的一瞥,水遠把他的影子印在心田上,漸漸的,淚光遮蓋了一切,一隻溫柔慈愛的手,拉住她凍涼的小手,慈母的聲音,輕輕的,溫暖的道:「鳳兒,你是女兒之身,並不能永屬神宮,別難過,總有一天,你真摯的奉獻會得到應得的報酬的,但是,現在我們該走了。」

  方玉鳳淒然哭道:「娘,不管你是哄我,還是騙我,我都相信你,因為,我今後所能做的,只有等待與希望了。」

  她扭頭朝燕少玉淒涼的笑了笑,沉重而蹣跚地移動的腳步,歸入還家的隊伍中,緩緩向外面走去。

  燕少玉沉重的歎了口氣,他覺得,心頭好似被壓上一塊很大的石頭,有些透不過氣來,他,不知道是誰壓上的,因為,他不相信方玉鳳能進入他心中。

  慘號聲仍在連綿的傳來這裡,仍在死神的掌握中。

  崖頂上,如輕雲般的飄下三個老和尚,他們,終於下來了。

  一聲沉重的佛號,驚動了所有的人,連打鬥中的人,也為之停了下來。因為,那聲音震人心弦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搶眼,不由吃了一驚的暗忖道:「會是他們嗎?」

  燕少玉緩慢的,轉過身來,冷冷的道:「三位大師,想是來找我燕少玉的吧?」

  三個老和尚飄然跨出一步,這一步,卻有兩丈多遠,中間一個紅臉的老和尚沉聲道:「燕施主怎知老衲等是來找你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少林寺是天下僧人的借腳地,燕少玉是由此而聯想到的。」

  右側一個較瘦的老和尚道:「燕施主,老衲三人,確實從那裡走過,但此來的目的,卻不是為了替慧圓報復,施主要先弄明白。」

  燕少玉冷笑道:「但我相信三位大師此來必然有因!」

  左側較高的老和尚,沉聲道:「燕施主,老衲等此來,是來討回那招蓮台九佛,因為,那原是佛門中的武學,是用來練氣輕身用的,非用來殺害生靈。」

  燕少玉心頭一震,俊臉上卻是神色依舊,冷漠的一笑道:「武學一道,會用必先熟記於心,大師等要討回,可是要把燕少玉的心也要挖空出來?」

  中間老和尚笑道:「燕施主,只要你再不施展,熟記於心中也沒有用處,不足為害別人,老衲等不必取你的心。」

  燕少玉冷冷的道:「三位大師一定是自信能取回蓮台九佛所以才敢來討,不過——」

  中間老和尚莊嚴的一笑,道:「不過燕施主要試試看是嗎?」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不錯,在下確有此想法。」

  右側夜僧冷冷的道:「燕施主選老衲三人等那一個來試?」

  燕少玉冷笑道:「蓮台九佛,自從燕某使用至今,尚未碰到有人能脫此刃過,三位大師武功雖然高強,燕少玉卻想同時選三位。」

  中間老和尚笑道:「燕施主,就只老衲一人便夠了。」

  燕少玉心頭又是一顫,冷聲道:「大師,你下手吧!」

  老和尚笑道:「老衲是專為討蓮台九佛而來的,並不預備與施主打鬥,施主就施展那一招出來吧,如果老衲接不住,也不會埋怨施主。」

  東海島主姬天雄忍不住問道:「三位大師可是天山三佛?」

  右側老和尚笑道:「這是三七年前人家這麼稱呼的,老衲等早巳忘記多年了。」

  眾人聞言臉上不由同時變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8:57

十六


  這時,東海島主姬鳳儀、九陰女白鳳、七煞玉女白燕都相繼圍了上來,鬼殿的殘餘徒眾卻趁此機會撤回谷內去了。

  姬鳳儀美目望望三個蒼松古月的老和尚,雖見他們容顏祥和,但由三人肅煞的氣氛中,她敏感的芳心,仍能體會出三人將對她心愛的人兒不利。

  她嬌軀柔弱的向前跨出幾步,纖纖玉手輕拉著燕少玉的手臂,嬌怯的道:「玉哥哥,他們要做什麼?」

  燕少玉疼愛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柔和的道:「儀儀!退到你兩位姐姐那邊去,不要問。」

  姬鳳儀憂抑的搖搖頭,道:「不,玉哥哥,我!我要知道,我,我擔心你……」

  燕少玉此時心亂如麻,但卻不忍心喝叱她,習慣的漠然笑了笑道:「儀儀,退下去吧!馬上你就知道了。」

  三個老和尚,慈祥的精目,看著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再看看她們目中透露出的關懷光茫,心中也是十分不安,由她們神情,他們自然判斷得出,如果燕少玉一去,勢必帶走另外三條無辜的性命,但是,他們卻不能不做,因為,他們已記不清有多少人到天山去控告燕少玉了。

  中間老和尚沉重的歎了口氣。道:「燕施主,只要你答應從今之後不再用『蓮台九佛』對敵,今日之事,老衲三人願就此放過。」

  燕少玉一怔,突然冷漠的一笑道:「三位大師這麼相信燕少玉嗎?」

  老和尚肅穆的點頭道:「是的,燕施主,老衲等三人一路尋來,還沒聽到任何一個人說過燕少玉不守信約的話。」

  姬鳳儀卻嬌怯的輕聲道:「少玉,你……你知道我們不能沒有你。」

  她的聲音是那麼依戀。

  燕少玉俊臉上的肌肉猛烈的抽搐著,但知道他不答應的後果,因為「幻雲谷」既然唆使人去找天山三佛來,決不會沒有把握的,何況,三人敢來,就不會輕易離去的。

  但是,他不能答應,他一生只佩服過一個先敵後友的「恨天和尚」,他死前唯一托付給人的事就是這招「蓮台九佛」,而且,要他用它替他洗雪遺恨。

  他,是目中緩緩爆射出堅定的光芒掃了天山三佛一眼斷然道:「燕少玉很感激三位大師如此相信,也正因為三位大師如此相信燕某,所以,燕少玉不能答應。」

  「天山三佛」同時一震,左側老和尚沉宣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燕施主,你逼得老鈉等無路可走了?」

  姬鳳儀絕望的看了燕少玉一眼。淒苦的道:「少玉,你從來沒聽過我一句,但是,我仍會永遠永遠的跟隨著你的。」

  她話落緩緩退了下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見事情已惡化到這般地步,心知已無挽回的餘地,不由把心一橫,冷聲道:「三位大師此來的唯一理由只是聽信了別人的控告嗎?」

  右側老和尚沉聲道:「姬施主,控告他的不只兩三個人,而他用的武功卻是佛門中的絕學。」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一聲道:「三位大師,假使東海六十四島的人全在老夫領導之下,涉水翻山,到天山去請求大師傳給蓮台九佛以除世間兇惡,維護正義,不知三位大師怎麼說?」

  中間老和尚道:「因為施主是他們的總島主,叫他們怎麼做,他們不能不做,所以,這只能算是施主一人的意思。」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道:「假使老夫不去,而叫他們分批獨去呢?」

  三個老和尚同時心頭一震,一時之間,全都為之語塞。

  左側老和尚生性比較燥烈,聞言精目中寒光一閃,沉聲道:「姬施主好雄厚的辯論啊!」

  東海島主姬天雄乃是一代宗師,雄霸海外,唯我獨樽,那能示弱忍受老和尚這等強詞奪理之言的,當即大笑一聲,道:「人稱『天山三佛』,佛慧、佛智、佛愚稟性耿直,不為邪惡所侵,如今目睹,倒叫姬天雄大開一次眼界了,哈哈……」

  東海島主姬天雄直呼三人名字,再以狂笑相輔,顯然語含不敬,三天山佛雖然都是有道之僧,修養極深,當下一聞這等不敬之言,也不由臉色同時一變。

  中間老和尚佛慧低喧一聲佛號,沉聲說:「姬施主之言故然不無可能,但施主怎麼證明老衲是被人利用了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道:「三位大師年高我姬天雄許多,辯別是非的能力當然也遠勝我姬天雄的,怎麼反來問我呢?」

  右側老和尚佛智道:「那麼姬施主也不知道了?」

  燕少玉沉聲道:「三位大師既然自信此來是為了天下生靈,那就一定得除燕少玉不可,多講全是費話,大師以為如何?」

  佛愚冷聲道:「燕施主之言故然有理,但天下事總有個是非黑白之分,燕施主如有解釋請詳述之,老衲等不願施主含冤負屈。」

  燕少玉俊臉驀地一寒,一聲長笑,道:「哈哈……三位大師可是自信已主宰了整個宇宙?所以要燕少玉道出理由,洗刷冤屈,不錯,燕少玉確實有理由,但是——卻不會在此時對三位解釋,三位大師請準備了。」

  他話落猛然跨上兩步。

  佛愚一閃而出,冷聲道:「燕施主年紀輕輕,便以為無人能管教你了嗎?」

  燕少玉冷笑道:「也許大師能!」

  佛愚沉聲道:「燕施主,多言無益,施主請出手吧。」

  佛愚此言一出、佛慧、佛智相繼退下丈餘,顯然是準備觀戰。

  燕少五星目中寒光一閃,突地長嘯一聲,飛身凌空而起,身子在空中一幻,幻出九尊坐佛。

  天山三佛雖然有克制蓮台九佛的武功,也同樣知道蓮台九佛的霸道,是以燕少玉身子才一凌空起來,佛愚早巳把功力凝聚雙掌之上了。

  燕少玉在空中,第一掌才出,地上佛愚身子突然急旋起來,旋轉中,雙掌還環向空中拍遞,速度快得難以形容。

  但見掌掌相連,同一方位往往有四五隻手掌重疊,頭上方圓五尺以內,全都佈滿了層層重疊的掌網,其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燕少玉拍下的九掌。掌掌都擊在佛愚仰空拍出的掌上,連發出九聲大響,迴盪的掌聲充散四周令人窒息。

  燕少玉九式幻完,身子已近地面,竟未傷到佛愚分毫,旁觀眾人,個個臉上變色,突聽佛愚大喝一聲,道:「燕施主也接老衲一掌試試。」話落旋轉的身子突然一停,閃電一掌向燕少玉臉口拍到。

  燕少玉心頭一震,劍眉猛然一跳,右掌閃電迎了上去。

  轟然!一聲大響,登時沙飛石走,塵土飛揚,高達十丈。

  燕少玉退了兩步。胸口唯覺沉悶,心中暗自驚駭佛愚的功力。

  佛愚退了一步半,他心中的驚異更在燕少玉之上,暗忖道:「想不到他年紀輕輕,功力竟然這般深厚,難怪他能施展蓮台九佛。」轉念之間,除他之心更識,冷冷注定燕少玉道:「燕施主,蓮台九佛奈何不了老衲。」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答非所問的道:「大師。這一招可是純粹的蓮台九佛嗎?」

  佛愚沉聲道:「不錯,燕施主,老衲相信有不少生靈已傷在這招之下了,而施主的功力也令老衲吃驚,所以……」話落突然住口不言。

  燕少玉冷笑一聲。接道:「所以大師覺得非除燕少玉不可是嗎?」

  佛思慈眉一場。沉聲道:「是的,燕施主,我佛以拯救眾生為懷,老衲不得不走此極端。」

  九陰女白鳳聞言芳心一跳,蓮步一動,就要飛身出去與燕少玉聯手,恰在此時,突聽燕少玉大笑道:「太師,在下說一句話你或許要吃驚,你敗了。」

  佛愚聞言臉色一變。低頭上下把身體打量了一陣,見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異樣之處,不由抬頭迷惑的道:「施主何不明白指出來老衲敗在那裡?」

  燕少玉冷笑道:「大師非敗在蓮台九佛之下不可,在下要事先言明。蓮台九佛再度在燕某手中出現。將不只是純粹的九掌,大師可要一試?」

  天山三佛聞言心頭同時一震,佛愚思忖一陣,斷然道:「燕施主,老衲等現在已不只是要收回蓮台九佛了,施主為求自保,當然有權利用任何武功。」

  燕少玉冷笑道:「大師,你最好把背上的方便鏟也解下來。」

  佛愚冷冷一笑道:「此鏟是用來掩蓋暴露屍體的,老衲以為現時還用不到它。」言下之意,不問可知。

  燕少玉聞言星目中突現殺機,冷冽的一笑道:「但願燕某不會令大師失望,大師准備了。」

  「了」字一出口,身子突然再度縱上空中。

  所有的目光,除了佛慧、佛智以外,都充滿了關懷與希望之色,迫切的盯在凌起的少玉身上,每個人都緊握雙拳,好像恨不得把全身力氣都加到燕少玉身上,以期待他能一舉得勝。

  佛愚一見燕少玉凌起,身子突然先前一般的旋轉起來,層層的掌網再度佈滿頭上方圓五尺之內。

  燕少玉亦到頂端,身子突然一轉,第七式佛像才現,七道陰柔銳利的掌風已拍了下來,正是那招鳴鳳追月。

  佛慧、佛智見狀雙雙駭然色變,幾乎是同時,兩人忖道:「蓮台九佛輔以這招鳴鳳迫月,九式之中,連拍七十二掌,此人功力端的駭人聽聞,佛愚雖然勉強應付得過,但七十二掌一完,勢必無力再出手了,我得準備接應了。」

  佛愚拍出掌風與燕少玉的鳴鳳追月招一接觸,立覺不對,因為,他的掌法已無法把所有拍來的掌風退走。

  燕少玉三式坐佛一完,佛愚的身子已有些搖晃不定了,三女粉臉上不由浮現了欣喜的笑意。

  眨眼之間,八式已過,佛愚出掌已有些緩饅了,身子更是東倒西歪飄搖不定,光頭之上冷汗如豆。

  驀地,燕少玉大喝一聲,第九式坐佛再出,九道勁猛的掌風中,挾著三道白芒,一閃沒入佛愚的掌網之中。

  佛慧、佛智見狀大驚,一聲驚喝尚未出口,已聽佛愚傳來了一聲悶哼,燕少玉恰好落下地面。

  兩個老和尚精目中殺機同時一閃,雙雙飛身向燕少玉背後撲去,人末到掌已拍出。

  誰也沒有想到,以天山三佛的身份會突施偷襲,就是燕少玉本人,也沒料到二僧會偷襲他,因為,他並沒有取佛愚的命。

  只有姬鳳儀。她不知武林有矩,那雙美目更一直盯在燕少玉身上,見狀不由驚叫道:「燕哥,後……」

  燕少玉心頭猛的一震,雙足一點地面,身子突然凌空向前飛去,他知道。自己決躲不過二僧的暗擊,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減輕受傷的程度而已。

  砰砰!兩聲大響,燕少玉前衝的身子突然加速了許多,直飛出七丈多遠,落地衝出五六步。張口吐出一大口血,幾乎跌倒地上。

  九陰女白風、七煞玉女白燕雙雙驚呼一聲,飛身撲了過去,分挾著燕少玉左右雙臂,姬鳳儀蓮步碎移,也追了過去。

  燕少玉振臂把三女推開,星目中殺機大熾,猛吸一口真氣,壓下翻滾的氣血,霍然轉身向三僧走去。

  這時,佛慧、佛智才發現佛愚只在左右雙臂上被兩柄短劍劃破了兩處,鮮血狂流如注並無大礙,心中倒有些後悔方才出手太孟浪了。

  九陰女白鳳焦急的嬌聲道:「玉弟弟,君子報仇十年快進功療傷。」

  燕少玉此時殺機已起,那聽這些,冷冽的長嘯一聲,身子突然凌空而起,陰森森的道:「兩位大佛準備了!」

  九陰女白鳳怕燕少玉強提內功弄成殘疾,忍不住脫口驚呼道:「玉弟弟,你說過不殺佛門中人的!」

  燕少玉聞言心頭不由一動,但此時蓮台九佛卻已用了出來,而左右兩手同時拍出了朝陽、鳴鳳兩種招式。

  佛慧、佛智會見過燕少玉對付佛愚時的功力,知道他本身的武功揉合九佛之內,霸道無比,是以兩人誰也不敢大意,不過,他們自信燕少玉傷不了他們。

  因為,當時他只是對佛愚一個,而此時,卻要同時攻擊兩人,功力無形中減了一半,何況,他此時已受了內傷。

  兩人再也沒想到燕少玉雙掌竟然同時拍出兩種不同的武功。

  二僧心頭大震,各使全力,在頭上布成一道掌綢。

  燕少玉此時內腑已傷,功力打了折扣,蓮台九佛只幻到第六式已覺得二分吃力了,然而,僅這六式,二僧已有些招架不住了。

  驀地,燕少玉大喝一聲,在第七式上,六道白茫突然分成兩組,向二僧奔去,人也從空中掉了下來,落地連吐兩大口鮮血。俊臉立時蒼白如紙。

  兩聲痛哼,發自佛慧、佛智口中,兩人雙掌上各自插著一柄短劍,直透手背而出,血流如泉,怕人之極。

  另兩柄短劍,從兩人頸項間擦過,插立地上,與佛愚的遭遇幾乎相同。

  兩聲嬌呼,九陰女白鳳與七煞玉女白燕同時落在燕少玉左右,玉臂一伸,也把他挾住。

  一見燕少玉的臉色,九陰女白風立生殺機,嬌軀一旋,冷冷的注定三僧道:「天山三佛,本姑娘今天如不殺你們,天理何在。」

  拔山神牛剛早就氣得環眼發紅了,聞言一躍而出,粗聲吼道:「對對對,俺牛剛也有此願。」

  燕少玉猛然轉過頭去,喝道:「不要傷他們。」

  這一聲斷喝,不但同他來的眾人覺得迷惑,就是天山三佛也有些莫名其妙。

  九陰女白鳳扭轉嬌軀,叫道:「少玉,你……」

  燕少玉冷漠的道:「是你提醒了我,姐姐。我不殺佛門中人。」

  佛慧拔下兩掌上的短劍,道:「燕施主,老衲可否知道不殺佛門中人的理由?」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三位大師,你們已佔盡了便宜,蓮台九佛你們已要不回去了,此處沒有三位多留的餘地。三位請吧!」

  天山三佛臉色同時一變,佛慧低喧一聲佛號道:「燕施主,老衲等自知敗了,但是,施主方才說過,有理由也不解釋。此時該可以解釋了吧?」

  燕少玉漠然的道:「三位大師回程北上。希望能到少林寺落落腳,燕某相信,他們還剩些疑難需等大師等去解說。」

  佛智沉聲道:「燕施主,與此事有關嗎?」

  燕少玉冷笑道:「恨天和尚的屍體會告訴三位一切。」

  佛慧心頭一動,脫口道:「恨天和尚圓寂了,老袖現在明白了,他把蓮台九佛傳給你。所以施主才不殺佛門中人,是嗎?」

  燕少玉冷冷的道:「這不是主要的理由,主要的是佛門中當年末上雁蕩峰。」

  天山三佛心頭又是一動,到現在為止,他們才算弄明白了一切,佛慧沉重的歎了口氣道:「燕施主,老衲知道你的來歷了,也許,老衲等真的替別人作了劊刀了。」

  話落一掃身側二僧道:「我們走吧!」話落轉身欲行。

  這時,拔山神牛剛已把九柄短劍拾了回來。

  就在此時,驀聽,內谷山頭傳來一聲大笑道:「哈哈……三位大師,老夫謝了。」

  九陰女白鳳聞聲一抬頭,不由驚道:「啊!幻雲谷主?」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震,猛一抬眼,只見通入此地五十里外的山坡上,奔來五十幾個人,為首的是兩個老者,一個年在九旬以上,另一個則有六旬上下,不知那個是幻雲谷主?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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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陰女白鳳過去的幻雲谷時曾被幻雲谷嚴厲的訓練過,因此,在潛意識中。她對幻雲谷始終存在畏懼之意。

  當下一見幻雲谷主,不由自主的脫口道:「啊!玉弟弟,怎麼辦?」

  除了燕少玉之外,他們來的這些人中,只有九陰女白鳳武功最好,眾人一見九陰女白鳳都如此畏懼,不由個個心慌。

  玄真羽士雲天羽眸子一轉,JL、中暗自念道:「此時幫主內腑受傷,功力絕難與九明女白風相比,如果她再不挺身而出,增加我方的信心。」

  今日此役,很可能被幻雲谷瓦解於此,轉念間沉聲道:「白鳳姑娘,幫主此時欠安,姑娘就是群龍之首,天龍幫的生存與滅亡,可說完全取決於姑娘之手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中也很緊張,但卻沒想到這一點,聞言心中不由暗自佩服,忖道:「以他一個武功有限的人,臨此大敵,竟能絲毫不亂,顧慮周詳,此人智略的確高人一等,難怪上天不負他練武的稟賦,天下豈能有十全之人。」

  九陰女白鳳思維至此,忍不住低喚了一聲:「玉弟弟。」

  燕少玉瞭解了她的心情,也知道玄真羽士雲天羽話中還有話,只是,以他的身份不能對九陰女白鳳直說而已。

  燕少玉溫和的笑了笑,道:「風姐姐,你怕嗎?」

  九陰女白鳳幽幽的搖搖頭,低聲道:「玉弟弟,我不怕,但是,我!我需要你的鼓勵。」

  燕少玉沉重歎了口氣,道:「鳳姐姐,幻雲谷主之所以使天山三佛來傷我的目的,就是知道他自己的武功只能略勝你我任何一人多點,所以,他必須先傷害我們之中的一個,鳳姐,你武功並不低於我,而他更沒料到天山三佛沒把我除去,鳳姐,幻雲谷主老奸巨滑,他會充分利用這段時間的,而此來的眾人,除了我以外,只有你有能力領導他們抵抗。」

  燕少玉的鼓勵,對九陰女白鳳來說,比任何力量都大,只見她美目一瞪,楞芒閃射,低應一聲了。

  她霍然轉身,吩咐道:「請伯父,伯母注意幻雲谷主身側那人,盲聖、邪啞、拔山神牛剛負責二人身後的人,燕妹護住少玉,儀儀,雲天羽,絕醫谷奇到幫主那邊去,戰圈不可擴大,以幫主等人為中心。」

  這時,兩個老者已趕到山坡,停在眾人身前五丈左右處,身後追隨的那五十多個漢子,則停在兩個老者身後五尺處。

  東海島主姬天雄朝站在一旁八九個島主吩咐道:「干戈一動,你們負責除那五十幾個漢子,不可讓他們侵害到燕少玉。」

  八九個島主同聲答應,凝神以待。

  九旬老者目注九陰女白鳳嚴冷的道:「九陰女,本谷主交付你的事,你做完了沒有?」

  九陰女白鳳粉臉突然一變,方想回答,突然腦海中浮上燕少玉的俊臉,芳心立時一定,粉臉上冷色一現,冷笑道:「邱道全,你交付我的事情完全沒辦,因為,你沒有來。」

  玄真羽士雲天羽長長的歎了口氣,那顆忐忑不安的心也放了下來。

  幻雲谷主邱道全老臉一寒,精目中厲光閃射,盯著九陰女白鳳沉聲道:「是對誰說話!沒辦的事,現在馬上就給我辦。」聲音陰森冷冽,有一種使人不敢抗拒的威嚴。

  九陰女白鳳與他目光一接,芳心突生懼意,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

  東海島主姬天雄經驗老到,見狀就知九陰女白鳳潛在的意識中,仍存在著懼怕,不由長笑一聲,道:「哈哈…谷主,此地並不是你幻雲谷,何必擺那等威風。」

  九陰女白鳳芳心一震,神智立清,粉臉上畏懼之色,登時又被冷霜所代。

  幻雲谷主邱道全,見九陰女白鳳猶疑之色消失,心知不妙,冷喝一聲,道:「姬天雄,老夫可沒把你放在眼裡,在本谷主面前,你最好少說兩句,否則,莫怪老夫心狠,抄了你東海老巢。」

  一提東海,姬天雄恨意更濃,大笑一聲道:「誰守誰的老巢,目下言之尚早,邱道全,你放明白點,咱姬天雄可不賣你的爛帳,少在那裡大呼小叫嚇唬人。」

  幻雲谷主邱道全心機深沉,他知道,姬天雄言辭之間越硬,就越能增加九陰女白鳳反抗他的信心,因為,九陰女白鳳的武功還在姬天雄之上,姬天雄如敢公然抗他,九陰女白鳳更敢,是以,不再多言,冷笑一聲道:「好!姓姬的,我們走著瞧。」

  話落轉向九陰女白鳳道:「九陰女,你還不動手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的一番心思的確沒有白費,九陰女白鳳此時信心大增,聞言冷冷的道:「邱道全,要我白鳳動手你就站出來吧!」

  幻雲谷主邱道全精目殺光一閃,喝道:「九陰女,你膽敢背叛老夫,別忘了你的武功是傳自老夫之手。」

  九陰女白鳳此時心意已定,聞言冷喝道:「不錯,白鳳不但知道武功是傳自你幻雲谷主之手,同樣也知道這九陰功你幻雲谷主無法練成,是以,怕練成之人背叛於你,才把那迷性之藥給我白鳳服下,以後能夠永遠替你效死……」

  雖然,武林中人都知道九陰女本性迷失,是出於幻雲谷主之手,但就著這許多江湖中人,九陰女白鳳侃侃道出幻雲谷主邱道全的陰毒手段,以他的身份,臉上實在掛不住,是以,不等九陰女白鳳把話說完。

  幻雲谷主邱道全已冷喝一聲,截住她下面要說的話,沉聲道:「九陰女,不信你就試試,看老夫能傳功於你,能不能收回來。」話落身子一動,就要站出來。

  驀地,他身側那個六旬上下的老者開口道:「谷主請息雷霆之怒,這幾個未入流的角色,何勞谷主動手,就由小弟來收拾他們好了。」

  話落急下兩步,目注九陰女白鳳冷聲道:「知恩不報反臉無情,老夫今天就叫你知道報應。」

  幻雲谷主明知鬼殿十殿主不是九陰女白鳳之敵,但卻並不出聲點破,因為,他知道轉變九陰女白鳳主要的力量是燕少玉,所以,他迫切的需要找個機會把燕少玉除掉。

  九陰女柳眉一挑,就要動手,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一聲道:「不知什麼時候,你鬼殿殿主,竟然做起別人的僕役來了,真是士別三年刮目相看了。」

  他的言辭之間,充滿諷刺。

  鬼殿殿主被燕少玉逼到這般地步,還有一肚子苦悶沒處發落,如今被姬天雄一言擊中要害,那還忍得住,狂笑一聲道:「姬天雄,有種你就給我站出來。」

  姬天雄豈是省油之燈,聞言狂笑一聲,飛身而出,道:「姬某人雖然不才還不至於怕一個鷹犬爪牙,哈哈……」

  鬼殿殿主厲喝一聲,「姓姬的,動嘴不是英雄,接老夫一掌試試。」話落身子一矮,雙掌同出,快捷如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9:12

  東海島主姬天雄嘴裡既然說的輕鬆,心中可沒有把握能勝得了鬼殿之主,躍出之際,暗中早已把功力提足,那敢有絲毫大意。

  鬼殿之主雙掌一出,姬天雄並不硬接,塌腰側身,左旋三尺,右掌一立,閃電劈出一招「怒海驚濤」。

  鬼殿之主,明白東海島主姬天雄知道他鬼殿輕功的特長,決不會縱起給他以可乘之機,也知道姬天雄的功力並不在他之下,是以,當下也不敢大意冒進,與敵以可乘之機。

  雙掌一落空,急忙側身迎敵,閃電拍出七掌,先守後攻,一氣呵成。

  東海島主姬天雄見他攻招雖快,卻不冒進,心知這一仗決非短時間內能解決得了,招式跟著一緊,全力鬥在一處。

  百鳳女夫妻情深,雖然明知丈夫功力並不遜於鬼殿之主,但仍不由自主的移步走到鬥場邊緣,以防萬一。

  這邊兩人一交上交,情勢立時緊張起來。

  拔山神牛剛雙手使勁不停的捏著拳頭,環眼閃爍,來回在幻雲谷主邱道全身後的五十個漢子臉上掃來招去,盲聖、邪啞與那八九個島主,也個個神情嚴肅,凝功以待。

  幻雲谷主邱道全身後的五十多個漢子,全都是鬼殿的人,他們一見殿主動了手,每人都有些躍躍欲動,只是未得幻谷主邱道全的命令,誰也不敢妄自出手。

  幻雲谷主邱道全見東海島主姬天雄接下了鬼殿之主,而破壞了全盤計劃,心中雖恨,卻極冷靜,精目四下一掃,突見天山三佛末走,心中暗自一沉,人再詳細一看,見天山三佛個個臉色紅潤如初,心中不由一怔,暗道:「難道燕少玉手下也有留情嗎?」

  恰在此時,突聽燕少玉的聲音,道:「絕醫,你有沒有辦法立即恢復我的功力。」

  絕醫谷奇的聲音道:「幫主,你還是靜心療傷,從根本上治療好。」

  兩人的聲音雖然都很低,但卻瞞不過幻雲谷主邱道全靈敏過人的雙耳。

  燕少玉冷聲道:「現在我放心不下,無法靜心,快想別的力、法。」幻雲谷主邱道全聞言心中暗喜道:「我得想個什麼絕妙迅速的辦法,一下衝過去。」

  突然,佛慧的聲音道:「燕施主,老衲三人可以恢復你的功力,不過……」

  燕少玉冷聲道:「不過要以那招蓮台九佛為代價是嗎?」

  佛慧搖搖頭道:「老衲等已說過,不要那招九蓮台九佛了,只要施主有一天自動送去還給少林寺就行了。」

  燕少玉冷然的道:「大師相信燕少玉會送去嗎?」

  佛慧堅定的道:「是的,施主,假使你脫過此劫,老衲相信那奉還之期不會太久了。」

  燕少玉俊臉上冷然的笑意突然消失,似乎略微沉思了一下,道:「大師,何以該慶幸燕少玉無法脫過此劫才是。」

  佛慧道:「燕施主,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所要陷害的人絕對是個善良之人,因為,他阻撓了他想用血與頭顱去換的目標。」

  燕少玉心頭一震,脫口道:「大師以為燕少玉沒有耐心嗎?」

  佛慧道:「燕施主,此刻寸陰千金,施主不可再浪費了。」

  燕少玉想了想,道:「大師話尾還未說出。」

  佛慧道:「不過,燕施主要放少林寺僧侶,來時,老衲等曾聽慧圓說過,你留下一句令他們日夜不安的話,老衲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老衲知道恨天和尚的屍體會剖白一切,錯了會落在少林寺僧侶頭上,而施主你,卻言出必行。」

  燕少玉星目在三個老和尚慈祥的臉上掃了一眼,聲音突然緩和了下來,沉重的道:「唉!也許我燕少玉與佛有緣。」

  姬鳳儀芳心大震,脫口嬌呼道:「少玉,你……」

  佛慧淡淡的笑了笑,道:「施主,你不是佛門中人。」

  話落轉對其他二僧道:「佛智,你守在這裡,佛愚,你雙手未傷,來抵在燕施主背上,合我二人之力,助施主恢復功力。」

  幻雲谷邱道全聞言大驚,方想發令,突聽玄真羽士道:「兩位大師是有道高僧,佛門不打誑言,雲天羽請大師告訴一個確實的時間,幫主何時會恢復功力?」

  他言下之意,顯然是擔心三僧言不由衷,伯他們害幫主。

  幻雲谷主邱道全聞言心一動,沒有立刻發功。二僧已在燕少玉背後坐了下來,佛愚緩緩把雙掌抵住在燕少玉背上。

  佛愚沉聲,道:「是的,雲施主,佛門不打誑言,頓飯工夫,燕施主當能功力恢復如初。」話落同時垂下眼簾練起功來。

  燕少玉也跟著緩緩閉下了眼睛。

  就在此時,先前天山三佛站立的崖頂下,閃出三個老道,俱都白髮蒼蒼,中間一人右臂已去,正是天蒼道人。

  幻雲谷邱道全一見天見山三佛是真心替燕少玉療傷,心中大怒,右臂舉起一揮,喝道:「把九陰女圍住。」

  五十個漢子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聞言那還怠慢,轟然!一聲,刀劍全出,向九陰女蜂湧而來,幻雲谷主邱道全卻一躍向燕少玉撲了過去。

  這邊的人,雖然早已留神戒備了,但九陰女在最後面,等他們撲下時,九明女白鳳已先陷身重圍了。

  這些人的武功,雖然差九陰女白鳳很遠,但人如潮水,九陰女白鳳卻也無法一下衝得出來。

  這邊連聲慘號才起,幻雲谷主邱道全早已撲到那邊了,就空大喝一聲,道:「避我者生,擋我者亡。」

  雙掌揮處,兩道排山倒海的罡風,凌空向燕少玉及佛愚、佛慧二人壓來。

  姬鳳儀芳心大駭,玉臂一張就要去抱燕少玉。

  七煞玉女白燕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妹妹,不可……」

  就在此時,突然傳來轟然一聲震天大響。佛智硬接了幻雲谷主邱道全一掌,被震得退了兩步,他雙掌本有創傷,此時更加血流如注。

  幻雲谷主邱道全一掌沒傷到燕少玉,心中大急,落地暴喝一聲,道:「老禿驢,膽敢破壞本谷主大事,找死!」

  話落再度湧身攻了上來,右掌一圈,左掌早已點出,其快如電,身法更是詭異無比。

  佛智強忍著手痛,全力迎面劈出兩掌。

  幻雲谷主邱道全旨在傷害燕少玉,那有心與佛智纏鬥。當下見佛智正面出招,正中下懷,側出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十指齊揮,立有十縷罡風復射向盤膝而坐的燕少玉。

  佛智不知幻谷主邱道全的武功底細,內功雖然不遜於他,卻無法測知他攻擊別人的動向,見狀大駭,卻是救應不及了。

  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突聽一聲驕叱,接著白影一閃,一片陰厲的掌風,已由下而上的托了上來。

  不用看,幻雲谷主邱道全也知道來的是九陰女白鳳,不由氣得鬚髮直立,但卻無法奈何!因為他的武功路子,九陰女白鳳完全知道,何況,此時還有一個旁立的佛智呢!

  佛慧、佛愚額下已開始冒出汗跡了,顯然,他倆正在竭盡所能的把自己功力貫入燕少玉體中,加速他恢復功力的速度。

  燕少玉劍眉連軒,但卻始終沒睜開眼睛。

  崖頂下的三個老道士飄了下來。正自飛身向這邊奔來,只是,此時場中混亂一片,號叫之聲連天,誰也沒法分神去留意四周。

  因此,三人現身,誰也沒看見。

  九明女白鳳的功力,原不及幻雲谷主邱道全深厚,只是她九陰掌太過陰毒,使幻雲谷主有所顧忌,所以一時之間還能扯個平手。

  那邊,除了鬼殿之主與東海島主姬天雄旗鼓相當,難分軒輕以外,其他十五個漢子在眾人全力撲擊之下,早已死傷疊疊了。

  突然,打鬥中的幻雲谷主邱道全看到了天蒼道人,心中暗自一喜,大叫道:「此時燕少玉正在生死邊緣,一觸即亡,三位快些。」

  天蒼道人一聽此言,復仇之心大熾,飛身大喝一聲,直撲;過來,他身後兩個道士,也跟著撲了上來。

  七煞玉女白燕翻腕拉下背上七煞劍,嬌叱一聲道:「括蒼三老,你們膽敢乘人之危,七煞玉女白燕在此。」

  話落直撲天蒼道人。

  佛智也喧了聲佛號,截住了其他兩個,燕少玉跟前,此時只剩雲天羽與絕醫谷奇兩個受傷的人及不懂武功的姬鳳儀。

  以佛智的功力,本來括蒼三老並非其敵,只是,他此時雙掌帶有劍傷,揮動一下,便痛徹心肺,功力上大打折扣,再者,兩個道人手中有劍,而他卻是空手。

  因此,顯得有些忙亂。

  佛智、佛愚的臉色已轉得蒼白了,而燕少玉的俊臉卻開始轉紅了。

  姬鳳儀粉臉上香汗如雨,一雙顫抖的小手合在胸前,喃喃的啟動著小嘴,也不知道在禱告些什麼?

  九陰女白鳳此時獨戰幻雲谷主邱道全已有些吃力了,但一時之間,邱道全還擺脫不了她。

  幻雲谷主邱道全偶一掃眼,突然發現燕少玉的俊險已轉紅潤了,不由心中大急,沉喝道:「天鵝獨戰佛智,天雲快去收拾燕少玉。」

  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大驚,一拉絕醫谷奇,道:「谷兄,咱們報效幫主的時候到了。」

  絕醫谷奇大笑道:「哈哈……我本來以為他要死得比我早些呢?」話落與雲天羽同時跨出兩步了。擋在燕少玉面前。

  姬鳳儀更急得粉臉鐵青。

  天雲道人一躍跳出戰圈,飛身一劍,照定前面站立的兩人掃來,劍出白雲如虹,似乎打算把兩人攔腰截成兩段。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陰冷的聲音道:「朋友,太慢了!」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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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笑聲才一入耳,突見淡黃色的人影一閃,眾人耳中隱約聽到「鳴鳳追月」四個字,便被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掩沒了。

  一道血光突然沖天噴起,濺了絕醫谷奇與玄真羽士雲天羽兩人一頭一臉,腥氣撲鼻。

  地上橫著齊腰被斬斷的兩截屍體,正是那天雲道人,那道衝出的淡黃人影,正是療傷中的燕少玉。

  燕少玉手握死劍,星目中閃射著萬重殺機,迅捷的掃了四週一眼,只見,鬼殿來的五十多個漢子,此時只剩下不到十個。

  拔山神牛剛等人正在追殺,百鳳女靜立在打得最熾烈的東海島主姬天雄與鬼殿殿主的鬥場邊緣美目一瞬不眨。

  佛慧、佛愚兩個老和尚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正在閉目調息,顯然,他倆真力虧損太多。

  最危險的是九陰女白鳳與七煞玉女白燕,七煞玉女白燕獨鬥天蒼道人,由於他缺了一臂。行動上有許多不便之處,雖然功力還在七煞玉女白燕之上。卻無法全部用出,所以七煞玉女白燕雖然守多攻少,但尚能支持一時。

  九陰女白鳳這邊可就不同了:幻雲谷主邱道全是一代梟雄,才智全都高人一等。

  九陰女白鳳的九陰掌雖然曾令他顧忌了一段時間,但近百招的快攻一過,他已瞭解九陰女的路數,防範於九陰女白鳳出掌之先,使他的掌法幾乎失效。

  而幻雲谷王邱道全的招法,卻淵博毒辣,使九陰女白鳳無法斷定他一下掌是出什麼招,所以,無形之中,九陰女白鳳便變成只能防守的地位了。

  幻雲谷主的功力在九陰女白鳳之上,試想,九陰女白鳳不能攻只能守,如何全與之抗沖,所以形勢危如系卵。

  燕少玉見此情勢,心頭不由一震,幾乎想也沒有想,脫口叫道:「牛剛,回來助燕姑娘。盲聖、邪啞回來守住兩位大師,鬼殿的徒眾就請各位島主清除了。」

  話落飛身向幻雲谷主飛奔而去。

  打鬥中的幻雲谷主邱道全,萬沒料到燕少玉恢復功力這般快。

  他聞聲心中一驚,再也不敢妄想把九陰女白鳳收服己用了,精目中厲芒一閃,殺機立現,冷笑聲中,雙掌突然一變,全力向九陰女白鳳劈來。

  九陰女白鳳已近強弓之末,再遇此突來猛擊,如何能接得下,但幻雲谷主招式太快,卻又不能不接。

  萬般無奈,九陰女白鳳把心一橫,銀牙一咬,玉掌突然硬迎了上來。

  就在此時,驀聽燕少玉冷笑一聲道:「燕少玉來接你一掌!」

  轟然!一聲大響,只震得地動山搖,碎石細砂衝霄直上九丈多高,堅硬的泥地上,壓出一個三尺多深的大坑。

  沙土瀰漫中,燕少玉退了兩步,氣翻血湧,雙臂酸麻難舉,心中不由駭然暗忖道:「想不到此人功力深厚至此,難怪鳳姐那麼精純的內功也無法抵擋住他,此人確是我生平遇到唯一的強敵。」

  幻雲谷主邱道全退了一大步。他心中的震駭更甚於燕少玉,心中暗自盤算道:「此人年紀輕輕的,競能一掌震得我雙臂麻木難舉,他與九陰女白鳳聯合,決無我安寧之日,幸虧我沒過份托大,預先留下了後面一步。」

  一陣輕風吹盡了滿場沙塵,九陰女白鳳一抬眼,發現燕少玉凜然站在自己身側,不由驚喜得脫口道:「玉弟弟你好了。」

  燕少玉一笑,沉聲道:「風姐,咱們先除了元兇再說!」

  人逢喜事精神爽。

  九陰女白鳳一見燕少玉功力如初,浮動不安的芳心登時有了寄托,美目中寒光一閃,嬌聲的說道:「玉弟說得對!」玉掌一揚,精神百倍。

  幻雲谷主老奸巨滑,他一見燕少玉功力差他不多,如再加上一個九陰女白鳳,自己一個應付不當,就有喪命的可能。

  他早已預伏了下一步,何必冒此大險,心念一動,主意已定,但卻不表示出來。故意大刺刺的冷喝一聲,飛身出掌道:「老夫一起收拾你們這對狗男女,也省得多費手腳。」聲落雙掌已到,分取二人胸口。罡風凌厲駭人。

  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只當他真要拚命,雙雙冷叱一聲,閃電出掌相迎。

  幻雲谷主一見二人立椿出掌,心知二人準備硬接,而沒想到自己要走,那敢再怠慢,候然雙掌一收,飛身倒縱出七八丈匹。

  他又轉身冷笑道:「殿主,退回內谷。」

  「谷」字出口,人已飛奔到三四十丈遠了。

  幻雲谷主一走,鬼殿殿主那敢再留,霍霍連劈兩掌,把東海島主姬天雄逼退五尺,飛身縱出圈外,脫身飛奔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發覺欲追時,他已出去二十多丈遠了,不由急得瞪腳道:「你呀你,站在那裡也不截住他。」

  百風女只擔心丈夫安危,那曾注意這些,聞言氣得柳眉一豎道:「你以為我有那心情觀風景看打鬥啊?真是……」

  「還是你關心我,我錯怪你了。」姬天雄內疚的道。

  百鳳女粉臉更紅,猛然扭身向姬鳳儀這邊走來,冷叱道:「沒正經的。」

  燕少玉扭頭看看九明女白鳳,恨聲道:「想不到他如此奸猾,咱們快把那兩個傢伙收拾了,乘他們準備不及之際衝進內谷。」

  天蒼道人萬沒料到幻雲谷主丘道全的身份與名望,竟會如此虎頭蛇尾,中途退卻了。

  他是嘗過燕少玉的手段的,要不是在崖上看見幻雲谷主率領來的人已佔了上風,而燕少玉又似傷勢沉重,就是再多三個天蒼三老,他也不敢奢望報那斷臂之仇。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竟在即將得手之際,燕少玉突然復功,更沒料到幻雲谷主竟會丟下兩人不管逕自遁去,當時不由駭得心頭一震。

  天鶴道人雖然不知燕少玉有多厲害,但他是老於世故的人,由燕少玉出手沒多久,幻雲谷主丘道全就突然脫身而去這一點,他也看出大勢已去,心中暗自駭然欲退,但卻無法脫出佛智的雙掌之功。

  天蒼道人此時雖然獨鬥牛剛與白燕。卻仍能應付裕如,他一見大勢已去,也顧不得招呼師弟,沉喝一聲,力出雙掌把七煞玉女白燕與拔山神牛剛逼退三尺,飛身向來路奔去!

  就在此時,驀聽燕少玉冷聲道:「鳳姐,你替下佛智大師。」

  他聲落人已飛射而出。

  天蒼道人袁成道一閃飄出五丈看也不看天鶴道人一眼,自一提真氣,再度挺身躍起。

  就在天蒼道人單足落地預備再度騰起的剎那間,突見身前三丈之外,淡黃的人影一閃,前面已被攔阻住,一聲冷森森的聲音道:「袁成道你還想生離此地嗎?」

  聲音一入耳,天蒼道人袁成道已知前面站的是誰了,他此時心膽俱裂,那敢與燕少玉對面,聞聲幾乎想也沒想,著地的右足猛然向左一旋一瞪,飛身如脫弦之箭般的向左方飛去。

  燕少玉冷笑一聲,喝道:「袁成道,你何不放硬朗點,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啊!」聲音才落人已與前時一般阻在袁成道前面三丈之外了。

  天蒼道人袁成道也是老江湖,由這兩番被阻,他已知道自己不可能脫出燕少玉的掌握了,於其如此到處碰牆自取其辱,倒不如索性一拼,這種想法,只不過是電光石火間的事,他左足已著地面了。

  同時,他也暗中把功力提足了,足尖霍一旋,飛身再向原路奔去。

  拔山神牛剛性情急燥,他看見燕少玉東阻西擋,不放天蒼道人袁成道逃走,忍不住飛步奔上的說道:「幫主,我幫你捉這老雜種。」

  此時,燕少玉正好第三次阻住天蒼道人袁成道的,去路,距離仍是恰好三丈左右。

  天蒼道人袁成道右足一點地面,突然暴喝一聲,道:「燕少兒,以為你貧道怕了你不成?」

  聲落身子早已急縱而出,前衝的速度迅捷得好似根本就沒中斷,單掌早已在起身之際以雷霆萬鈞之勢拍了出去。

  燕少玉見狀暗自冷笑一聲,漠然喝道:「嘿,這才像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聲落右掌早已急迎而上。」

  天蒼道人袁成道本以為燕少玉不知道他的毒計,滿以為這突起發難的一掌,就是傷不到燕少玉也一定可以逼使他讓出一條出路,是以把全身功力,全都聚集在僅剩的左掌上一發難收。

  當下,他一聞燕少玉的喝聲,就知毒計已破,但卻無法阻勢收掌了。

  轟然!一聲大響,天蒼道人袁成道被燕少玉震退了四五步,場中沙土瀰漫一片,對面難見人影了。

  就在此時,那邊傳來一聲慘厲的號聲,聞聲知人,天蒼道人心頭大駭,知道天鶴也遭了毒手。

  驀地,一聲吼起在天蒼道人袁成道身後,等他驚覺收心已是來不及了。

  一聲砰然!大震聲中,挾著天蒼道人袁成道一聲慘哼,一個高大的身體,凌空穿過飛揚的塵土躍在燕少玉身前,落地吐出四五口鮮血,臉色登時蒼白如紙。

  他吃力的撐起上身,渙散的目光,充滿怨毒的光芒,注定燕少玉獰聲道:「姓燕的,你又除去一個心腹大敵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毫無表情的道:「閣下別自抬身價,就,憑你們托蒼三老,專門乘人之危的人,也配做燕少玉的心腹大敵嗎?」

  天蒼道人又吐出一口鮮血,切齒道:「道爺卻覺得你是在自抬身價。因為,貧道沒死在你手中,而是你的手下的功勞。」

  他的言詞充滿了諷刺與恨意。

  燕少玉俊臉微微一變冷笑道:「袁成道,你能在燕某手中走出幾招?」

  天蒼道人此時臉色灰敗,撐地的手已開始發抖,但他仍然提足全身氣力,吐出他心中的恨意地道:「不錯,袁成道的功力確實差你很多,但!但是,別忘了,我袁成道,沒……沒死在你……」話未說完。撐地的手突然一軟,斷氣臥跌地上!他承認自己的武功不如燕少玉,但卻犯恨牛剛的偷襲。

  輕風早已吹散了沙塵,拔山神牛剛正自得意揚揚的站在原地,好像表示自己已做了一件莫大的好事似的,燕少玉心中雖有些惱怒,但觸目見他那種楞頭楞腦的樣子,卻不忍心過份責備他,只冷冷的道:「牛剛,下次我不叫你,你別擅自出手,知道嗎?」

  拔山神牛剛聞言一楞,得意之色立消,心說:俺好心好意的把這兔子腿的小子宰了,省了你不少手腳,你不謝俺還倒罷了,怎麼倒說起俺的不是來了。

  他心中雖然這麼嘟嚷道,嘴上卻不也說出來,聞言忙恭身道:「牛剛遵命。」

  這時,東海島主姬天雄與九陰女白鳳等人全都圍了上來,臥天雄環掃了地上許多縱橫的屍首一眼。

  他又道:「少玉三個和尚已走了。以老夫之見,咱們該趁此時攻進內谷,給他們個措手不及,一舉殲滅這批兇惡之徒。」

  燕少玉心頭一動,回頭果斷不見了天山三佛,暗自歎息一聲,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咱們這就走吧!」

  拔山神牛剛一聽馬上又有熱鬧了,登時一樂,突聽雲天羽道:「稟幫主,以天羽之見,像丘道全這種武林梟雄,凡事卻不會不考慮到萬全之策的,咱們此進鬼殿內谷,只怕有從長計議的必要。」

  拔山神牛剛聞言環眼一瞪,不滿的嚷道:「老道,偏偏就你一個人想得那麼多,你少說兩句不好嗎?」

  燕少玉輕叱一聲道:「牛剛,別胡鬧。」

  話落沉聲道:「我也想到這一點了,但目下情況不同,北海派的人我們雖然未見其現蹤跡,依我想,目下我實力最雄厚,是幻雲谷與北海派最顧忌的心腹大禍,如不趁此機會,除去兩人中的一個,一旦他們為了共同的利害而暫時聯手,把我與白鳳姑娘拆開,則我們的後果也難預料,是以,目下內谷雖然可能已有了準備,我們仍得冒險挺進。」

  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心頭一震,暗忖道:「我倒把北海派給忘了,幫主顧慮的果然周到。」

  轉念間,笑道:「幫主之言甚是,我們處處小心就是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掛東海,直恨不得立刻幫燕少玉把中原的事情解決,好早日到東海報奪家之仇,當即道:「既然這樣定了,我們就及早動身吧!」

  拔山神牛剛怕玄真羽士雲天羽再多言,壞了大事,忙走上前來,拉起他的手,大叫道:「走哇,」當先向山坡奔去。

  燕少玉目掃周圍一眼,與眾人相繼向山坡上走去。

  翻過綠草山坡,前面呈現一片亂石山嶺,荒草沒膝,蟲鳥飛舞,又是另一番境界。

  突然,前行的牛剛嚷道:「咦!這裡怎麼還有種田的人?」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動,一拾眼,果見嶺上一塊聳立有數丈高的大石蔭下,正有十幾個拿著鋤頭的農家漢子在那裡乘涼,個個都是力壯之年,只有一個六旬上下的老頭。

  燕少玉心思靈敏,見狀脫口吩咐道:「牛剛,上去問問他們幹什麼來的?」

  拔山神牛剛暴應一聲,飛身兩三個起落,已躍到二十丈外的眾人身前,揚聲大喝道:「喂喂!這裡長草不長糧,你們在這裡種什麼?」

  十幾個漢子只見人影一閃,突然又聽到爆雷似的一聲大喝,嚇得全都跳了起來,各自抓起鋤頭站到一邊去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9:30

  拔山神牛剛見狀只道他們要打,環眼立時一瞪,喝道:「怎麼?想打架啊?」

  老頭比較有些見識,他一見牛剛與他身後走上來的眾人,就知不是莊稼人,忙拱拱手道:「好漢息怒!小的們斗膽也不敢與你爭執,我等都是此嶺之下的善良百姓,只因此時正當種植之季,天旱水少,而流過敝莊的那條清水河,前幾天水位突然低降下丈餘,還在地平面下,無法流出灌田,這是歷代沒有的現象,是以,老漢擔心可能是上遊山崩,填人河內,把水約束到別處去了,所以帶他們上來疏通一下。」

  拔山神牛剛是個渾人,那有許多心思,聞言笑道:「原來如此,沒你們的事了。」

  話落轉身奔回,道:「幫主,沒什麼大事,他們是疏通河水灌田。」

  燕少玉輕喔了一聲,舉步似朝原路走去,突然,心中一動,扭頭對眾人道:「不知那河在那裡,上游位於何處?」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也早懷疑了,聞言道:「我猜是在鬼殿內谷之上。」

  眾人聞言全都是一震,拔山神牛剛不服氣的道:「俺又沒問他河在那裡,你怎麼知道。」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只有你這種楞頭楞腦的人才不知道。」

  拔山神牛剛心中更加不服,環眼暴睜,脫口道:「俺再去問問他們。」

  話落極頭,那些人早已走了,不由急道:「跑到那去了?」

  他舉步要去尋。

  燕少玉沉聲道:「他們都是些農人,幾年也不到這邊來,那會知道鬼殿在那裡,不用去找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沒關係,咱們這裡的人,幾乎全都會水,怕什麼?」

  說話之間,眾人已到達嶺上,觸目只見,正面是一座石崖,崖壁上有許多外伸的飛簷,地面上不見房舍。

  顯然,這些伸出飛簷下的洞口就是鬼殿中人的居住之所了,東西兩面,也有峭壁圍住,只此一面是亂石山坡,看起來並不險惡。

  此時,谷內人亦不見,靜得有些沉悶。

  拔山神牛剛忍不住奇道:「他娘的,那些龜孫了都躲進洞裡去了不成?」

  玄真羽士雲天羽扭頭看看燕少玉,只見他臉色十分沉重,沉思良久,才似突然下定了決心,說道:「我們下去吧,識水性的結伴而行。」

  眾人心理上都已有了準備,聞言立時各就各位,並排進谷。

  谷中此時,仍然毫無反應。

  眾人戒備緩進,直到谷地,突聽對面崖壁洞中一聲高呼,洞內突然躍出數以百計的鬼殿弟子,正中一座大洞洞口,豁然立著鬼殿之主十殿王子。

  鬼殿殿主見狀厲笑一聲,道:「哈哈……燕少玉,你已成了籠中之鳥了,不信,你向後面看看吧。」

  燕少玉聞言回頭,只見,來路的山嶺上站著幻雲谷主,他左右倆側分立著不下五十個大漢。

  黑白雙衛一見這些人,忍不住道:「啊!全是幻雲谷中的人。」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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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殿之主比幻雲谷主離開晚些,等他回到鬼殿內谷,卻不見幻雲谷主,只道他見機不好,溜回幻雲谷去了。

  他心中暗自怨恨,焦急,此時見他現身,精神為之大震,暗付道:「倒是老夫多疑了,似他這等聞名的武林泰斗人物,怎會畏懼而退呢?」

  他心念轉動間,拉著十殿王子飛身飄下洞口,縱身趕上兩丈多遠,戟指燕少玉狂笑道:「姓燕的,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日我鬼殿內谷,叫你來時有路,去時無門。哈哈……」

  燕少玉根本就沒有把鬼殿之主放在心上,他所擔心的只是後面嶺上一直站著不動的幻雲谷主丘道全,因為,此谷只有這坡嶺一條出路。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殿主,誰不知道你是狗仗人勢,如果,你自信僅憑你鬼殿中的人,堪與燕少玉抗衡的話,何不下令進攻,多說這些大話來嚇那個。」

  鬼殿之主此時即已誤以為幻雲谷主是率眾來助他,膽氣自然壯了許多,冷笑一聲道:「老夫只是先跟你打個招呼。以防遺人口舌,說我鬼殿之主欺壓遠客,嘿嘿!話雖然說得好聽,卻仍然下令攻擊。」

  幻雲谷主此時正面含陰毒之色,岸然率眾站立嶺上,並無動身的跡象。

  玄真羽士雲天羽打量四周形勢一眼,只見對面高達百丈的陡立岸壁上,正有一片水跡浸濕了數十丈圓的一塊地方,心中不由一震,低聲道:「幫主,丘道全可能想阻住退路,用水灌死我們。」

  燕少玉俊臉上毫無表情,冷漠的低聲道:「我所擔心的並不只此,幻雲谷主丘道全初次現身,只有一人,此時斷我退路的卻有這許多人,足見這一步也是有計劃的安排,丘道全心似毒蠍,狡猾如狐,他豈有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大都是水中功夫甚強之人,水又豈能管到我們,只怕除了水以還有更可怕煞手。」

  玄真羽士雲天羽聞言心頭大震,忍不住脫口道:「幫主,既然如此,依天羽之見,我們攻出突圍衝出去吧!」

  燕少玉笑道:「今天你好像有些失常,試想,丘道全膽敢公然顯身,豈會防不到這一著呢?如其沖時受困;倒不如沉住氣靜定這裡,以不變來應萬變。」

  雲天羽俊臉一紅,訕訕退下一步,道:「幫主高見,天羽心服了。」

  拔山神牛剛見雙方僵持不動,心中按奈不住,俯身抱起一塊百多斤重的大石頭,大吼一聲,擲向鬼殿那些靜立著的弟子道:「鬼孫子,你們倒是打不打?」

  拔山神牛剛臂力驚人,那些鬼殿的弟子又沒想到會在未得命令之前,說打就打,最先面的本能的向後一退,卻撞在背後的人身上,無法退後,急忙向兩側一躍,大石已挾著忽忽風聲到達跟前,後面的人視線被阻,等發覺時已來不及了。

  砰的!一聲大響才起,就傳來兩聲慘號,血光四濺,早有兩個弟子死於非命了,大石衝力太猛,又撞倒了兩三個。

  十殿王子忍不住劍眉一豎,就要動手,突被鬼殿之主一把拉住,沉聲道:「慢著!」十殿王子急得脫口道:「爹爹,還等什麼?」

  鬼殿之主瞪了愛子一眼,抬頭對幻雲谷主邱道全,道:「谷主怎也不率眾下來?」

  幻雲谷主一笑道:「老夫要一網打盡,殿主,把他們趕上來吧!」

  鬼殿之主也是個奸詐之人,一聞此言,心頭突然一沉,暗道:「不好,可能這奸賊連鬼殿也計算在內了。」

  他心中雖有此想,卻不敢明確表示出來,當即一笑道:「谷主,老夫這邊一逼,萬一他們全力突圍,豈不能受更大的傷亡,所謂困獸之鬥,谷主該知道吧?」

  拔山神牛剛不知就理,聞言氣得環眼一瞪,厲喝道:「天龍幫只進不退,你鬼孫子難道眼瞎沒看過,連耳朵也聾了,沒聽到過不成?」

  幻雲谷主邱道全心中冷笑一聲,忖道:「就憑你鬼殿的人,也想逼使天龍幫燕小兒與九陰女退卻突圍,真是癡人說夢。」

  他心念轉動間,大笑道:「哈哈……天龍幫那位弟子說得對,天龍幫從不退卻,殿主,你今天何不令他們破一次戒,退給武林中人看看?」

  鬼殿之主聞言大駭,心知自己所料不差,幻雲谷主是打算連他鬼殿也滅了,心中暗自懊惱,當初不該引狼入室,惹下今日這樁滅門之禍。

  他恨怒之下,不住叫道:「邱道全,你這是安的什麼心腸?」

  幻去谷主邱道全大笑道:「哈哈……殿主,當初你不是對老夫說只要燕少玉能除,你鬼殿不計任何代價嗎2怎麼問出這等話來呢?」

  鬼殿之主氣極狂笑道:「邱道全,你可別逼人太甚,而使老人把基本的信念改變。」

  幻雲谷主老臉一變,輕鬆之色一收,心中微一盤算,冷冷的道:「殿主,別忘了,老夫尚給你留了一條出路,你要是改變主意,可別怨老夫手狠,要滅你全家了。」

  鬼殿之主心頭一沉,冷聲道:「出路在那裡?」

  幻雲谷主道:「到時老夫自然會指給你。」

  鬼殿之主道:「老夫現時就要知道。」

  幻雲谷主臉色一沉,道:「殿主,別惹惱了老夫,你要放明白點,現時天龍幫的人,已進入老夫的圈套中了,老夫之所以如此待你,乃是因為你有引誘之功,老夫一生思怨分明,若換做別人,殿主,你鬼殿中的人只伯早就橫屍當場了。」

  鬼殿之主心頭遲疑不定,他知道幻雲谷主之言不假,但卻不敢相信他給鬼殿留有出路的話,因為,自始至終,他就沒有告訴過他,他會安排下這一計。

  幻雲谷主見鬼殿之主猶疑不決,心中也暗自著急,因為,他需要借鬼殿的力量先牽制著燕少玉等人,然後下手,才能萬無一失。

  不過,此人老奸巨滑,心中雖然著急,卻不形之於色,冷森的寒笑一聲道:「殿主信不過老夫是嗎?哼,現在時候可不早了。」

  他的言辭之間,充滿了威脅的成份。

  鬼殿之主心知此時整個鬼殿的出路被他所阻,就是他沒有什麼策略,等燕少玉等一突圍出去,鬼殿也絕難與之抗沖,到頭來還是一死。

  因此,他思前想後,覺得如其得罪了他,倒不如暫時相信那萬分之一的渺茫成份的好,因為,那總是個可寄托的希望。

  鬼殿之主心思一決,高聲道:「好吧!老夫相信你。」

  幻雲谷主笑道:「老夫決不負你,動手吧!」

  鬼殿之主精目中冷電一閃,右臂突然舉起一揮,道:「我們上!」

  燕少玉在鬼殿之主與幻雲谷主問答之際,早已暗中把應戰步驟安排好了,一聽鬼殿之主令下,立刻沉聲道:「照先前安排的進行。」

  話落輕奔鬼殿之主與十殿王子。其他的人,一聽燕少玉喝聲,立時各就本位,不諳水性與水功較弱的人,周圍都有會水的保衛著。

  拔山神牛剛,直到燕少玉最後吩咐,才知道等一下還有一場大水,看看周圍的幾個島主道:「早知道要在水中摸魚,俺小時就是喝上一江水也要把水性弄懂。」

  這時,鬼殿的弟子,早已地呼喝聲中撲了上來,拔山神牛剛一見人到,早又把燕少玉吩咐的事情忘了,大喝一聲,直撲上去,只把四五個島主急得跟著他直轉。

  燕少玉這時已接住了鬼殿之主與十幾個鬼殿的弟子,卻不見十殿王子來。

  修號聲喝叱聲已混成一片,鬼殿雖然人多聲勢浩大,但卻沒有幾個特殊的人物,怎能抵得住這群如狼似虎的英傑。

  在剎那之間,已倒下了二三十個了。

  鬼殿之主自知不是燕少玉之敵,他現在唯一的希望是拖上一段時間,等幻雲谷主告訴他退路脫身之後,再圖後計。

  並不正面與燕少玉接觸,只一味遊走,那幾十個鬼殿的弟子,卻在剎那之間,倒下了十幾個,好在,鬼殿人多,隨倒隨補,是以,鬼殿之主還能從容遊走。

  十殿王子這時卻閃在人群中,不與任何敵人接觸,偷偷的向姬鳳儀這邊接觸過來,那雙閃煉而陰沉的眸子中,充滿了陰毒的光茫。

  絕醫谷奇看看四周,惋惜的道:「可惜我谷奇此時行動仍不太方便,不然,咱也有一份功勞。」

  玄真羽士雲天羽此時又鎮定了下來,淡淡的笑道:「咱們現在不但沒有功勞,等一下只怕還是別人的一大負擔呢!」

  九陰女白鳳一直沒開口,明亮的美目,不時在燕少玉身上打轉。

  就在此時,驀見人影一閃,直撲姬鳳儀而來。

  絕醫谷奇此時雖然有傷不能動手,眼睛卻仍很尖銳,見狀叫道:「姬姑娘……」

  九陰女白鳳芳心一震,幾乎連頭也沒回,一雙玉掌猛然向後一場,九陰掌已然應手而出。

  一聲淒厲慘號聲中,飄出一道人影,直躍出七八丈外,落地雙腿一蹬,七孔流血而亡,正是那十殿王子。

  十殿王子的功力雖然不弱,但怎能與連幻雲谷主也畏懼三分的九陰女白鳳相比,他,自從與燕少玉相逢,便因女子而妒嫉他,直到最後身亡,也是死在妒嫉二字之上。

  打鬥中的鬼殿之主一聽那聲音特高的號聲,心頭猛然一跳,遊目四下一掃,還沒找到愛子屍體時,突見山路山坡之上一片火光,兩頭漫延,直到陡立的石坡,登時駭得一驚失色,一閃跳出斗圈,叫道:「邱道全,出路在那裡?」

  領上幻雲谷主邱道全大笑道:「就在谷中嘛!」

  「谷中在那裡有,此谷我比你熟得多。」

  幻雲谷主陰沉的笑道:「死亡之路,是人生必走之路,老夫提前比殿主一殿人眾安排就緒,難道不算是一條任何人壓不去的出路嗎?哈哈——」

  鬼殿之主希望一絕,殺心立生,震聲大喝道:「鬼殿的弟子聽著,要命的快往谷外衝!」聲落隨後衝了上去。

  燕少玉回頭一看,只見那火場寬達十丈,長到兩邊峭壁,幻雲谷的人立身火外,不停的向火內投著小小而燃燒力極強的彈丸,心知就是躍出火場,也難躲過幻雲谷人的伏擊,當下大喝道:「天龍幫的人停手,我們向谷內進。」

  天龍幫的人一停手,鬼殿的弟子沒有阻擋,立時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向嶺上奔去,但卻沒有一個能躍過火坑。

  拔山神牛剛回頭一看,忍不住道:「傻鳥,等火滅了,再走多好?」

  雲天羽等人恰好此時走上來,聞言忍不住道:「人家只怕還比你聰明十倍呢?」

  牛剛聞言環眼一瞪,說:「你說什麼?」

  就在此時,幻雲谷主邱道全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笑聲一落,只聽崖頂上天崩地裂的一聲轟然爆響,接著如江河倒洩般的大水直衝而下。

  燕少玉冷笑一聲,道:「果然不出所料。」

  拔山神牛剛見狀忍不住道:「這幻雲老鬼真沒腦筋,水火相剋他也不知道不成?」

  燕少玉沉聲道:「照方纔的安排,各自負責保護的人,不得短少。」

  這時,水已沒膝了。

  姬鳳儀有些害伯,嬌軀不由自主的向燕少玉移過來,白鳳女見狀芳心一動,忖道:「這丫頭望著他可親近得多呢!也罷,女大不要娘,就讓少玉維護她吧。」

  她心念一轉,忙道:「少玉,你守儀兒,我不管了。」

  其他二女,這時也圍了上來。

  水勢越來越高,此時已到達腰際了,突然,東海島主姬天雄叫道:「咦!這水面上怎麼有這麼厚的油?」

  牛剛道:「想是把皇帝老兒的油庫給沖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俊險突然大變,望著領坡上的火勢道:「夠狠,夠狠!」

  燕少玉心頭也是一動,突然叫道:「這些油是他們預先倒在上面的。」

  姬鳳儀嬌卻的道:「少玉,他們倒上油幹什麼?」

  燕少玉道:「油浮水面,見火即燃,這就是邱道全用火阻我們退路的目的,但是,他不應把火放得那麼高。」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少玉,你該知道,我們在水底能潛伏的時間有限,尤其儀儀,她不會武功,無法閉氣。」言下甚是猶急。

  燕少玉俊臉也是一變,星目盯著那道下垂的大瀑布出神。

  這時,鬼殿的弟子已不再敢往火裡闖了,一個個都浮在水邊上,他們就往上走,敢情此地位於沙漠之中,河壩少,所以他們都不諳水性。

  鬼殿之主目睹此情,心中憤恨不已,厲聲道:「邱道全,本谷的弟子會隨水上去的,你等著看吧。」

  幻雲谷主大笑道:「哈哈,老夫一定等你。」

  燕少玉此時突然道:「油在水面燃燒,傳達極快,等下一聽我的喊聲,立刻沉下水底,彼此扯住衣衫,隨我前進。」

  眾人此時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聞言紛紛點頭。

  這時,水已漫過肩頭,水中的身子,早已漂蕩不定了,水的邊緣。距那火燒處已不到三尺的地方了。

  燕少玉托姬鳳儀,星目緊盯在水邊上,其他二女,緊拉著燕少玉的衣衫,百鳳女拉著九陰女的手,姬天雄拉著愛妻的手,如此依次下來,漸漸,眾人已難觸地面,水面跟火已不到兩尺了。

  燕少玉輕輕地向瀑布處飄著。

  水已距火不到一尺了,突聽幻雲谷主沉聲道:「姓燕的,你想到這一步嗎?」

  燕少玉並不點破,冷笑道:「一點水又豈能奈何得了在下。」

  幻雲谷主似乎有意誘他說話,聞言立刻道:「但有老夫在上面,陸上對水中,誰占到便宜比較多呢?」

  燕少玉冷笑道:「等下閣下就知道了。」

  恰在這時,水邊觸到了火,只聽轟的一聲,水面登時成了一片火海…… □□

  燕少玉一時之間,倒未想到幻雲谷主邱道全引他說話的用意,果然未曾注意到水上升的速度。

  就在那火光一起之際,突然傳來一片慘號之聲,顯然鬼殿之主與他的的下已全做了火海之鬼,就是這片慘號之聲,指給眾人一條生路。

  燕少玉聞聲心頭一急,大喝一聲道:「潛下水去。」

  他話落抱住姬鳳儀當先潛入水底。

  眾人本都手扯著連在一起,燕少玉一下水,其他人也就跟著潛了下來,幾乎在眾人頭才下水的一剎那,火已盡漫到他們頭上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39:45

十七


  由於火光與硝煙沖得太高,幻雲谷主邱道全無法看清眾的動向,只道眾人也葬身火海中了,不由得意的仰天狂笑起來。

  一個近身侍衛見狀笑道:「谷主,如今大禍已除,我們可以離開了。」

  幻雲谷主邱道全臉色一整,笑聲立斂,沉聲道:「忙什麼?燕少玉一批,幾乎個個水中功夫都堪稱武林絕技,在我未親眼看他們的屍體之前,我就放心不下。」

  話落側身向對面崖上高聲喝道:「把油全都倒進谷內、燒的時間長一點。」

  對面崖上,立時現出五六十個漢子,推著木箱向谷內倒油,上面的水仍在不停的流下,水面也跟著一寸寸上的升。

  再說,燕少玉等人一下水面,只見上面紅光透底,由於水位越來越高,浮泥漸少,水已不似先前那麼混濁了,谷底景物,也已隱約可見。

  燕少玉星目向四週一掃,只見渠水之處距這邊尚有二三十丈遠,當下不再猶疑,縱身向渠水處游去。

  姬鳳儀由於不諳武功,再加之入水前沒有準備,此時已覺得窒息難忍了,本能的反應,一雙玉臂不停地推著燕少玉,掙扎著要浮上水面。

  燕少玉見狀心中又驚又急,暗悔當時不該把她接到身上,繼而一想,在名份上,我已把她看成自己的妻子了,何必再計較什麼男女之嫌。

  就在心念一轉,已沒有再遲疑的時間,朱唇一啟,緊壓在姬鳳儀的小嘴上,緩緩把體內的真氣渡給她用,剩下的左手與雙足,仍不停的向前划動著。

  姬鳳儀體內氣體一旦能夠供應,她馬上安定下來,但她不敢向外吐氣,把呼出的氣仍渡還給燕少玉。

  二三十丈的距離,雖然不比燕少玉單獨行動快捷,但卻也用不了多少時間,便已到達了,只覺水氣衝下時帶起的巨大漩渦,有一股奇力的吸力,一個處理不當,就有被旋上水面的可能。

  燕少玉在水中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抓住崖壁上的一裂縫前進,以抵抗漩渦的吸引力;

  身上冷水一沖,燕少五四人當先進了瀑布裡面,燕少玉仰頭向一望,只見水面並無烈火,心頭大放,帶著三女浮出水面,把姬鳳儀從懷中推開,道:「燕妹,你扶著儀儀。」

  姬鳳儀此時膽戰心驚,那肯離開他,玉臂一圈,緊摟住燕少玉的脖子,嬌呼道:「不不,我要跟著你。」

  這時,水面上浮出了百鳳女,她美目四下一掃,只見此處方圓約有九尺,全在巨大的瀑布覆蓋之下,沒有一點火,不由驚奇的道:「少玉,你怎麼知道這裡面火燒不進來?」

  這時,水中又浮起東海島主姬天雄與黑白雙衛,白衛玉手拉著玄真羽士雲天羽。

  燕少玉談然一笑道:「我只是猜想而已,因為瀑布下衝之力太大,水面上的油漬雖輕,也無法浮在水面,再者,火入水為燒,而此地卻被瀑布三麵包沒,因次我猜想此地可能沒有火。」

  這時,其他的人已全浮了上來,把七八尺大小的一塊地方幾乎佔滿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佩服的道:「幫主臨危不亂,觀察入微,真個令人心折。」

  燕少玉淡淡一笑道:「天羽,這次你可能是有點緊張,所以,未曾注意及此。」

  拔山神牛剛嚷道:「這裡面不錯呢,外面有火烤著,裡面又有水冰著,真是洞天福地。」

  燕少玉冷聲喝道:「牛剛別亂叫。」

  東海島主姬天雄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似,脫口道:「少玉,這裡面並非長久之地。」

  眾人都是一怔,燕少玉卻點頭道:「不錯。等水越漲越高此地必越來越小,終至沒有藏身之地,因此,我們必須先設法把上面的人消滅才好。」

  白衛聞言突然道:「油在上面只有簿簿的一層,決燒不了很久。」

  玄真羽士雲天羽卻道:「邱道全可能早想到這一點了,不然,我們先後進到這裡面來,時間花得並不少,而外面的火勢卻絲毫末滅。」

  燕少玉點頭,道:「天羽言之有理,事不宜遲,我這就設法上去。」

  話落附耳輕聲對姬鳳儀道:「儀儀,乖!跟著你白家兩個姊姊,我上去看看。」

  姬鳳儀大眼睛憂鬱的眨了眨,道:「少玉,這一次完了以後,你……你就永遠不要再跟人打鬥了好嗎?」

  燕少玉憐惜的搖搖頭,道:「儀儀,我從來不騙你,也不願那麼做,因此,我不能答應你,儀儀,這就是燕少玉爭生存的唯一手段,但是,我答應你,有一天我會完全停止的。」

  姬鳳儀雖然失望,但仍不由自主的問道:「少玉,那一天還要等多久?」

  燕少玉看看上升的火勢,怪異的笑了笑道:「儀儀,不會太久了。」

  話落輕輕把她交給白燕。

  燕少玉掃了眾人一眼,道:「你們在這裡等著,直到外面的火焰,完全消滅了再出來,我上去看看。」

  話落就要順崖頂爬上去。

  九陰女白鳳焦急地道:「少玉,他們上面有多少人也不曉得,你一個人上去怎麼行,我同你去吧。」

  燕少玉道:「你水中功夫不行,這次上去,需從衝下的水流中逆爬而上、一個弄得不好,衝了下來就掉到火海裡去了,你不能去。」

  三女同聲道:「你難道就不怕?」

  燕少玉自己又何嘗有把握,只是,事到如今,為了眾人安安,他不冒險誰個冒險,使眾人安心他故做輕輕的笑了笑道:「我水中功夫天下第一。」

  東海島主姬天雄瞭解他的心情,心中暗自一歎道:「此子外表冷漠,一片捨己為人之心始終深藏不露,武林以俠義自居的人多似過江之鯽,但有幾個能及他一半呢?儀兒的眼力真強。」

  轉念間笑道:「老夫世居海島,稱霸東海,都不敢以水中工夫天下第一自居了,你居然敢在老夫面前誇口,來,咱們較量較量。」

  燕少玉並不生氣,淡然一笑道:「等到了東海咱們再較量好了,陸上功夫你不及少玉」話落揉身向上攀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豪放的笑了一聲,不再答話,緊跟著也向上爬去。

  燕少玉這時已升上近五丈了,回頭看到姬天雄也在向上爬,不由急道:「島主,燕少玉方纔所說的話,並非相欺之言,你不比燕少玉孑然一身,還望島主三思而行。」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嘻笑之色立收,正容道:「少玉,你總算說出真心話來了,要知道,老夫年事已大,死亦不算天壽,但你的責任卻超下老夫許多,你雖然沒有家室之累,但卻有許多人等著你組織一個大家庭,難道你連一點責任也沒有?」

  燕少玉冷漠的俊臉微微一變,略一思忖,笑道:「島主,水位漸漲,時間有限,燕少玉千句話當著一句話說,此舉就是在盡我的責任,如果燕少玉此次一去不返,一切聽憑島主指揮,島主如果把少玉當成自己的後輩看待,就請聽信少玉的要求。」

  話落不再回顧,揉身直爬上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豪邁的老臉上,激動的抽搐一陣。喃喃自語道:「要求,要求,這許多日的相處,我是第一次聽到你說出這兩個從未用過的字,這惡劣的環境,也許真使你動容了。」

  話落無力的垂落水中,仰險道:「少玉,一切小心。」

  三女仰著三張粉臉,關懷的盯著上面,六隻淚水模糊的美目,已使她們無法在這蒙蒙的水氣中看到那個心戀著的淡黃人影了。

  但是,她們腦海之中,卻能清晰的映出那張迷人的俊臉。

  群雄臉上充滿了悲憤之色,但是,他們能做些什麼呢?

  這時,燕少玉已爬到缺口處了,下衝的水力過於猛,挾著絲絲陰冷的水氣,威勢之猛,令人見狀心寒。

  燕少玉微一猶疑,深深吸了口冷氣,把玉牙一咬,右臂一伸,插入水中。功行五指,插進銳利如刃的裂石之中,接著把頭伸了進去。

  洶猛的衝力,撞得他頭腦一昏,但那絲報復與救人的意念卻末消失,左臂接著向前探來,重新插進石中。

  一寸一尺的向前拉扯,這是一段最危險,最艱難的距離,初經炸開,利如刀刃的山石,已劃得他滿手傷痕,衣服也破裂了數處,臂上的創痕,也因用力過度而掙裂了,鮮血溶入水內,流下谷底火海之中。

  但是,他並不覺得痛,他腦海之中,只想著那寸寸升高的水勢和眾人浙浙接近的危機。

  他把身子拖上崖壁,水流的衝力已減少了許多,上面水流清澈見底,落日金色的光芒,正照在水面。

  於是,他看到雙手流出的鮮血,星目中的殺機也跟著加濃了數倍。

  幻雲谷在崖上的徒眾不下五六十人,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有人會從這裡爬上崖來,是以,儘管水流清澈見底,卻無人向下面望了眼。

  燕少玉避過水流中心,身子貼在石壁之上,向前再走五六丈,流水沖力大減,谷上的情形,已然一目瞭然。

  只見崖上木桶羅列,此時正有許多人拾著木捅,一桶一桶的往谷底丟去。

  燕少玉見狀大怒,身子一動,才要衝出水面,突見那些抬桶的徒眾,此時,一齊把桶放下,舉目向對岸望去,好似那邊發生什麼事情。

  突然,眾人好像得了什麼命令似的,又抬起油桶欲拋。

  燕少玉再也忍不住,雙足猛然一佔地面,嘩啦啦!一聲大響,從水裡沖了起來,但見豪光一閃,一道淡黃的人影已向這些抬桶的弟子撲了過去。

  這些幻雲谷的弟於,雖然個個武功不弱,但卻誰也沒想到水中會冒出個煞神來,倉促之間,連怎麼回事卻還沒弄清楚,已有十幾個抬水桶的弟子倒了下去,慘號聲中,紛紛落下谷底火海之中。

  燕少玉人一落地,右掌一揮,把靠近邊崖上的油桶掃出七八丈遠,左手揮起一劍,把在近邊的油桶刺了個大洞,登時油流如注,順著崖壁流向谷中。

  這時,那些幻雲谷的弟子之中,已有人認出是燕少玉了。

  他們登時大叫道:「啊!是燕少玉!」

  接著有人叫道:「我們齊上,把這小子推下谷去,燒死了他。」

  燕少主向四週一掃,見那些油桶四面羅列,心中殺機立生,聞聲冷笑一聲,道:「有種,你們就上。」

  眾人雖然有些聞名心寒,但此時見他立在崖緣邊上,那貪功僥倖之心立生,登時有人大喝道:「兄弟們!別聽他叱呼咱們,合力把他推下去。」

  「對,推下去!」

  一呼百應,立時有十多個人紛紛縱身出掌,向燕少玉拍來。

  別看他們只不過是幻雲谷的一些徒眾而已,這合力推出的掌風,威勢卻也驚人,但見風聲雷動威猛駭人以及。

  燕少玉冷冽的陰笑一聲,並不立時出掌迎擊,也不閃退,直到眾人直衝到身前約五尺之處,掌風己近身不到三寸時,才突長笑一聲,沖天而起。

  眾人突覺眼前一花,失去了燕少王蹤影,方自一怔,突聽身後——陰困冷刺骨的聲音冷笑道:「朋友們,你們的報應到了!」

  聲落一股威猛無倫的掌風早已拍到。

  幾乎連頭也沒來得急轉過來,十幾個人影已如斷線的風箏般的落向谷底去了,陣了淒厲的慘叫聲,令人心寒。

  燕少玉現身僅只兩個照面,就有二十幾個幻雲谷的弟子葬身火海之中,雖然,他們是在無備與貪功的大意的情況之下。

  被燕少玉取了巧,但這種先聲奪人的殺氣,卻把其他的人震住了,團團的圍住了,誰也不敢再上。

  燕少主冷森的掃了四週一眼,突然眼角火光一閃,見先前刺破的木桶旁邊,已燃起熊熊烈火,心知流下谷內的油脂已把火引渡上來了。

  燕少玉星目中的冷酷的光芒一閃,突然飛身凌空躍起,身子就空一盤,立現蓮台九佛,無數的掌風凌空向四周圍羅列的油桶拍去。

  只聽砰砰一陣連響,登時油沫四濺,與火光一觸,噗的一聲,剎那之間圈著一道火牆,把眾人圈在裡面。

  眾人見他一用蓮台九佛,早已個個心驚膽寒了,只見他不打人而拍向四周的油桶,正自納悶之際,不想剎那之間,竟被圈在火內,四周已無出路了。

  燕少玉落身火圈之外,陰冷的笑了一聲,舉目向對面望去,目光到處,不由為之一怔,道:「我到這許久邱道全怎麼不來支援,原來那邊也在激戰,撤不出來人,但不知是那裡來的人,竟敢與他作對。」只見,對面嶺上,幻雲谷主邱道全此時正與一個黑袍白髮老者打得難分難解,看情形,兩人功力似乎半斤八兩,難分上下。

  那五十幾個幻雲谷的弟子,也正與五個老黑衣人混戰一處,那一方佔優勢也難判斷得出。

  燕少玉見狀心頭暗自一震,心說,能與邱道全武功不相上下的人,可說當世絕無僅有,莫非來的是北海派的掌門?如果他兩派聯手,則後果又堪慮了。

  這時,谷內的火已消滅,原來這谷地面積甚大,見桶油浮在水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層,是以,一旦斷了供應,馬上就燒完了

  火圈內,這時跳出了十幾個全身帶火的漢子。落地打滾不跌,但油火沾身,卻是滾撲不滅。

  驀地,崖上傳來拔山神牛剛一聲暴吼道:「他娘的滾個什麼勁?俺是先淹後燒,你們就先燒後淹吧!」

  話落,雙掌齊出,把幾個大漢全打進谷內去了。

  燕少玉聞聲精神一震,一回頭,只見眾人全都上來了,敢情,他方才只注意對岸的情勢,未曾留意谷內的火。

  東海島主姬天雄喜極大笑道:「少玉,看來咱們到東海還有得較量呢?」

  燕少玉笑了笑道:「只伯馬上就有入來找咱們較量了。」

  百風女聞言一怔,道:「誰?你是說邱道全。」

  原來,他們一上來便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燕少玉身上,誰也無心去看對岸的情形,所以,一直沒看到那邊的打鬥。

  就在這時,突聽三女齊聲叫道:「啊,少玉,你的手怎麼了?」

  話聲落已同時奔了過來。

  燕少玉一低頭,只見雙手血流如注,地上滴了一灘鮮血,不由一怔,道:「不要緊,只是一點外傷而已。」

  姬鳳儀關懷的道:「快把劍給我,我把手給你包紮好。」說罷伸手來奪燕少玉手中的死劍,白家姐妹一齊來抓他的雙手。

  燕少玉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道:「你們把手給我包紮起來,等下誰對付邱道全等人?」

  九陰女白鳳毫不考慮的脫口道:「弟弟,由我對付他,快聽話把手包起來,看你流了這許多的血。」

  燕少玉搖頭笑了笑,這時,姬鳳儀已把死劍奪了下來,俯身與白家姐妹一起察看燕少玉的傷勢。

  燕少玉看看嬌柔的姬鳳儀,道:「儀儀,你知道你拿的是柄殺過多少人的凶器嗎?快拿來還給我吧。」

  姬鳳儀忙退一步,把劍藏在身後道:「不!你現在手傷了,不許你拿它。」

  絕醫谷奇此時上前,道:「可有用到我醫師的地方嗎?」

  燕少玉掃了對岸一眼,道:「現在只怕還用不到你。」

  就在此時,突聽對岸響起一聲長笑道:「邱道全,原來你的心計又白花了,哈哈…… 老夫北海有事待辦,不奉陪了,可別冷落了你招待過的朋友啊!」

  話聲一落,突然喝道:「北海的弟子隨我退下。」

  燕少玉心頭一動,沉聲道:「鳳姐、等下你與我合作收拾邱道全,這是我們唯一單獨打的機會了。」

  九陰女白鳳溫柔的道:「玉弟弟,你的手……」

  燕少玉突然上前一把抓過姬鳳儀手中的死劍,斷然道:「「等一下你們全力對付幻雲谷來的人,邱道全就由我與鳳姐對付。」

  眾人聞聲,扭頭,見邱道全此時率領著手下幾個未死的弟於,向這邊飛奔而來。

           ※   ※   ※   ※



           ※   ※   ※   ※

□□

  眨眼之間,幻雲谷主邱道全已率眾趕到,目光到處,只見火燼之中團團捲伏著焦黑的屍體,縱橫陳列地上。

  幻雲谷的弟子一個不見,那會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雖然城府深沉,但僅此短暫的幾個時辰之內,由勝轉敗,連受天龍,北海兩次重挫,滿懷希望煙消雲滅,這重大的打擊,使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只見他精目寒光閃爍如電,太陽穴中青筋暴跳而出,陰沉的雙眼注定燕少玉獰笑道:「燕少玉你好長的命啊!」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是的,邱道全,燕少玉的命比你長的多了。」

  幻雲谷主邱道全強自忍奈住心中怒火,冷聲道:「老夫之所以急急前來打你,就是怕你命長過老夫。」

  燕少玉輕蔑的掃了幻雲谷主邱道全一眼,突然狂笑道:「哈哈……邱道全,你怎不說現在是欲逃無路,不得不如此呢?」

  幻雲谷主邱道全心頭一震,仍然強自鎮定的冷笑道:「憑你天龍幫與東海島這幾塊料就能令老人逃走嗎?」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邱道全,你心中雖然懼怕想逃,但卻無路,何必再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邱道全冷聲道:「老夫的行動告訴了你一切。」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不錯,邱道全,你的行動告訴我,受情勢所迫,你不得不孤注一擲,看看能不能消滅這邊的人,然後,再以全力對付北海派的人,因為;你知道燕少玉會放過你,這一走,必受天龍與北海前後挾擊,那時候,北海幻雲谷的,就只有一條死路可走了。」

  幻雲谷主邱道全聞言心頭怯顫,但仍未形之於色,心中暗付道:「此人年紀輕輕,武功,智略樣樣叫人心寒,看來今日之舉,只怕瞞不過他了。」目下幻雲谷的弟子連受兩次大挫,鬥志全失,不易再戰。

  九陰女白鳳心頭一震,燕少玉卻泰然笑道:「邱道全,你何不上來試試,燕某人雙手上的毛病並不大?」

  幻雲谷主邱道全精目一翻,陰氣冷笑道:「燕少玉,你別以為老夫怕了你,今日的情勢,北海派虎視一旁,你我相鬥,在任何一方都佔不到多大便宜,為今之計,合則生,斗則滅,老夫是看在這一點上,才不與你較量,哼!」

  燕少玉除他之心已決,聞言冷笑道:「閣下此言怎不對北海的人講?」

  幻雲谷主邱道全冷冷一笑道:「老夫先前以為你已死在谷內了。」

  燕少玉俊臉倏然一寒,冷聲道:「正因為在下沒有死,所以你才沒有第二次機會再跟北海的人合作。」

  幻雲谷主邱道全聞言心知合作已不可能,他乃是一代霸主,豈是省油之燈,冷冷一笑,道:「燕少玉,你既然不知好歹,老夫就先解決了你,再與齊老兒一拼也是一樣。」

  他話落跨出了兩步。

  燕少玉伸手把死劍拍右腕,掃了身側的九陰女白鳳一眼,冷漠的一笑道:「鳳姐,咱們一同上。」

  九陰女白風道:「邱道全,你欠白家的殺父之仇,滅幫之恨,今天是你償還的日子了。」

  幻雲谷主邱道全,一見兩人準備聯手戰他,心頭不由一沉,他明白,自己獨鬥燕少玉時,尚能纏住他,使他無法使用蓮台九佛,如果九陰女白鳳一上手,則自己萬難控制得住他,勝敗之數可想而知。

  但以他的身份,卻不能就此退卻,何況,暗中尚有北海派的人監視著,他掃眼看看身後那些面恐懼之色的弟子,心中更加焦急,暗自把心一橫,大喝道:「你們與我上!」

  這些弟子心中雖已不戰而怯,但攝幻雲谷的威嚴,誰也不敢怠慢,個個強打精神暴吼聲中向眾人撲到。

  群雄在谷中差點被幻雲谷的人用火焚死,正自悶了一肚子氣沒處發洩,一見眾人攻來,那還按奈得住。

  拔山神牛剛首先怒喝一聲,道:「老子剝了你們這些龜孫子的皮。」

  話聲落,他早已撲了出去。

  其他眾人相繼而出,各展狠招,一齊上手,情況慘烈無比。

  幻雲谷主邱道全眼見自己手下死的死,傷的傷,一上手便呈現敗象,心不由暗自焦急,付道的說,看來燕少玉與九陰女是不會罷手了,今日之局,只怕我要吃大虧了。

  他心念轉動之間,突然看到一旁靜立不動的姬鳳儀,她身邊只有黑衛和絕醫谷奇、雲天羽三人,心頭一動,暗忖道:「只要我把此女擒在手中,這些人就聽指使了。」

  他又念轉心決,卻並末形之於色,目光向四週一掃,突然大聲道:「你們先把那女子擒下來吧。」

  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一聽說要擒一個女子,心中本能就想到了姬鳳儀,同時一響,不由自主的扭頭向後望去。

  幻雲谷主邱道全一見二人果然上當,那還遲疑,雙足猛一點地,身子早已騰空飛射而出,右手就空一探,「蒼鷹搏免」抓向姬鳳儀。

  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回頭見姬鳳儀安然站在那裡,並無幻雲谷的人接近好,不由一怔,就在此時,頭上傳過疾馳的風聲,燕少玉心頭一驚,喝道:「不好!」人已飛身向姬鳳儀飛撲去。

  九陰女白鳳也是靈巧以及,燕少玉一聲「不好」才出口,她馬上會過意來,雙足猛一點地,也跟了上去。

  兩人反映雖然只比幻雲谷主邱道全緩了一瞬,但邱道全的武功遠在二人之上,又如何能追得上他呢。

  就在兩人動身之際,驀聽一聲嬌叱一聲斷喝,接著傳來砰然!一聲大震,與兩聲沉悶的哼聲。

  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這時已飛落姬鳳儀身前,目前到處只見黑衛與絕醫谷奇雙雙倒在兩丈之外,嘴角上鮮血外溢如泉,臉色灰敗如紙。

  幻雲谷主邱道全目光陰森的站在八尺之外,他沒想到這兩個很本沒放在眼裡的角色,竟然破壞了他的大計。

  燕少玉面冷心熱,一見二人為了姬鳳儀而受重傷,心中不由一疼,雙足一頓,飛身向二人撲去。

  姬鳳儀這時也早走了過來,正在察看黑衛的傷勢,玄真羽士雲天羽蹲在絕醫谷奇身前發怔。

  燕少玉雙足尚未著地,已搶著問道:「天羽,他傷得怎樣?」

  玄真羽士雲天羽回頭黯然的看著幫主,沉重的搖了搖頭,燕少玉見狀心頭猛然一沉,俊臉也登時為之變色。

  就在這時,絕醫谷奇睜開了雙眼,目光渙散無神,他掃了燕少玉一眼,舉手抹抹嘴上血跡,笑道:「幫主,想不到咱谷奇沒被火燒死,卻死在這老賊手中。」

  燕少玉強自忍受著心中的痛苦,笑道:「谷奇,你說過天下沒有難得住你的病。」

  絕醫谷奇渙散的目光在燕少玉的俊臉上滯留片刻,笑道:「我也說過,士為知己者死的這句話吧。」

  燕少玉笑道:「谷奇,以後再談這些。」

  絕醫谷奇自己的傷勢,自己心時有數,聞言笑道:「幫主,你好像很緊張,我記得,面臨強敵你也不過如此,怎麼現在突然變得軟弱?其實,沒有什麼?幫主,你快去助白姑娘吧!那老賊又在找便宜了。」

  燕少玉沒有回答,沉聲道:「谷奇,你沒有說的你傷到底怎樣。」

  絕醫谷奇暗自感動,假意道:「把那老賊也傷成這個樣子,我再來治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0:00

  燕少玉一聽絕醫谷奇尚有報復之意,只道他的傷勢還不至於有生命之憂,回頭一看,只見九陰女白鳳正在吃力的獨抗幻雲谷主邱道全,不由怒火大熾,星目掃了姬鳳儀扶持下的黑衛一眼,長嘯一聲,飛身直取幻雲谷主邱道全。

  幻雲谷主邱道全只希望在燕少玉趕來之前,先把九陰女白鳳收拾掉,不想才戰了五招,燕少玉已趕了回來。

  他心中暗侮道:「我一定下手太重了,以致這麼短的時間內兩人全死了。思忖間,左掌早已撤回,化成守招,敵住燕少玉。」

  燕少玉含恨出手,猛如離崗之虎,招招全是殺手,九陰女白鳳的壓力登時大減,九陰掌絕招也跟著全力出施展來。

  幻雲谷主怕燕少玉騰身展出蓮台九佛,不得不把大部分時間都注意在燕少玉身上纏住他,使他無暇騰身,九陰女白鳳攻來的招式,他只有躲避的份兒,還擊的時間極少。

  這時,那邊的三十幾個幻雲谷的弟子,已然傷亡將盡,剩下的幾個,只有閃躲的兒了。

  此時,紅日已下山頭,陣陣冷風,飄起血腥與遍地這美倫美灸的大自然景色是那麼不相配。

  五十一招一過,幻雲谷主邱道全額上已顯汗跡了,他此時已無法脫身,只得咬緊牙關,纏住燕少玉。

  九陰女白鳳見他始終閃避自己,不大還手,卻纏住燕少玉不放,已猜出他的心境,美目中冷光一閃,突然蓮足一頓,飛身阻在燕少玉身前,雙掌一翻,一招「九陰搜魂」向幻雲谷邱道全拍去。

  幻雲谷邱道全心頭一震,欲待閃避招,再攻燕少玉。已來不及了,只得雙掌齊揚硬迎的上來了。

  燕少玉見此機會。那肯放過,身長嘯聲中,人已騰上空中,雙腿一盤,蓮台九佛立現空中。

  九陰女白風見目的已達,那肯硬接幻雲谷邱道全的掌招,嬌軀向左一側,橫飄八步,避開硬撞過來的一掌。

  幻雲谷主邱道全一聞嘯聲,已知不妙,但卻並不慌亂,雙足猛點地面,繞身圍著九陰女白鳳轉了起來,顯然,他是想與九陰女混在一起,使燕少玉難分敵我,無法下手。

  那知,燕少玉居高臨下,看得十分明白,冷例寒笑一聲雙掌齊揚,九柄短劍配著右手的「鳴鳳追月」招掌,早已凌空拍下,沒有一掌離開幻雲谷主邱道全的要害。

  幻雲谷主邱道全正繞行間,突聞風聲,霍然閃身一避,嘶!的一聲,一柄短劍已截下他一幅袍角,插在地上,心中大吃一驚,暗道:「不好,他能分出敵我來。」心念一轉,急忙縱身向國外射去。

  就在他縱身之際,其他八柄短劍與掌風已一齊攻到。

  幻雲谷主邱道全,身手確實不凡,當下一見危機已到,登時雙掌齊出,分迎八柄短劍與掌風之中。

  只聽砰砰!一陣陣響聲中,邱道全突然問哼了一聲,接著血光四濺,轟然!他一個龐大的身子被震出三丈多遠,倒地吐出三大口鮮血,連翻數滾,突然躍身而起,厲嘯一聲,落荒而去,速度仍快得驚人。

  地上流下一灘鮮血,與一條右臂。

  燕少玉落下地面,冷冷一笑道:「好勇氣。」

  這時,眾人已把幻雲谷的人消除淨盡,一齊圍了上來。

  燕少玉看也不看地上的短劍,急步向絕醫谷奇身走去。

  這時,白衛已過去把黑衛移到絕醫谷奇身側了,燕少玉走近一抬眼,心中立時一驚,只見絕醫谷奇與黑衛此時臉色灰敗如土。

  絕醫谷奇望望燕少玉有些吃力的道:「幫主,你的手怎麼還在流血。」

  燕少玉再也笑不出來了,他沉重的望著絕醫谷奇,道:「谷奇,你沒有治傷?」

  絕醫谷奇搖頭道:「幫主,我是醫師,因此,我明白什麼傷能治,什麼傷難醫。」

  燕少玉道:「谷奇,醫藥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絕醫谷奇吃力的道:「是的,幫主,任何人都不想死,何況,我谷奇生平唯一個知己,也答應為你效力,但是,人不能違背天意。」

  話落把顫抖的右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送給燕少玉,道:「這裡面的藥末可以治好你手上的傷,我相信它還沒有進水。」

  燕少玉的俊臉突然顯得十分蒼白,他緩慢的跨上一步,單膝跪在地上,把玉瓶接過來,道:「谷奇,從鷹愁澗到這裡,你第一次騙了我。」

  谷奇坦然的笑笑道:「也是最後一次,燕少玉,我相信你會原諒我的,請起,絕醫谷奇絕性了一生,只為你一個效過力。」

  燕少玉沉重的道:「也為燕少玉的事送了命。」。

  絕醫谷奇笑道:「士為知己者死,燕少玉,我死而無憾。」

  燕少玉道:「值得遺憾的是你沒看到邱道全的首級。」

  絕醫谷奇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放過他,世間,沒有人能抵擋你,因此!我……我可以在……黃泉路……路上等他……」話落緩緩合上了眼睛,吐出那最後一口氣。

  黑衛一直凝視著燕少玉,直到此時才叫道:「燕公子……」

  燕少玉一震,轉臉道:「姑娘,你……」

  黑衛慘然實道:「燕公子,你大概不會想得到我想說什麼吧?因此,我們之間是那麼陌生,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此,我,我一直把那顆心上的火遮蓋著。」

  三女聞言同時一震,但卻並無妒意,燕少玉溫和的道:「姑娘,你等於是喪在我燕少玉手中的。」

  黑衛突然甜笑道:「我希望死在你手中,但卻不是,唉!自古情空餘恨……」話落突然閉上眼睛,那蒼白的粉臉上,滾下兩顆晶瑩的淚珠。

  她並沒有吐出心中想說的話,便含恨而歿了,也許,她至死還沒有勇氣,但是,眾人卻明白她的心意。

  燕少玉的雙手有些發抖了,他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目光始終不離開死者的臉上。

  拔山神牛剛手捧著那九柄短劍,木然的站在那裡。

  群雄個個臉浮戚容,默默不語。

  突然,姬鳳儀嬌怯的道:「少玉,他們卻是為了我。」

  她的聲音哽咽憂鬱。

  燕少玉搖搖頭,道:「儀儀,是我大意了,邱道全太陰毒了,不怪你。」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重的叩息一聲,道:「少玉,人死不能復生,悲傷無益,就把他們葬在這裡吧!」

  燕少玉黯然的點點頭,道:「好吧!今夜我們就在這裡過夜。」

  言罷,立刻就有人去掘墓,一部分人去獵取些野物充飢。

  明月初升,兩座新墓已成,燕少玉靜靜的坐在墓旁,仰起俊險,茫然的看著天上明月,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三女默默的走了上來,誰也沒有開口,環繞著燕少玉坐了下來,寒冷的夜風,吹得姬鳳儀有些發抖。

  燕少玉緩緩收回視線,注視著姬鳳儀,道:「儀儀。你該多穿些衣服。」

  姬鳳儀嬌怯道:「我不冷,少玉,你的傷還沒醫。」

  燕少玉看看手中玉瓶,黯然的道:「是的,我不該使人失望,希望這一夜長一點,我能陪伴他們的,只有這一夜了。」

  三女從他手中拿過玉瓶,替他醫手,白鳳道:「明天休息一天。」

  燕少玉搖搖頭,道:「明天休息的地方,該是幻雲谷。」

  三女心中跟著一緊……

           ※   ※   ※   ※



           ※   ※   ※   ※

□□

  干山萬峰拱伏,白雲迷霧飄忽,蒼松古柏高參雲天,奇鳥珍禽飛舞,石上清泉直流,奇花異草散花。

  這裡的景致,雖似仙境神居,怎奈千山重疊,詩人墨客裹足,所以這一片深山中的世外景色,從未在詩篇辭章中流傳於世。

  萬道朝陽的金霞,正透過參天古樹,從葉隙中,灑下圈圈點點的光影,為這潮濕陰沉的古林中已帶來些生氣。

  荒草蔓生的山地,除了野豬走出的狼籍小徑外,幾乎沒有一點入隙,顯見此地,連獵戶樵夫也未到過。

  然而,此刻卻有十九個人在這荒涼陰森的古林中走著,為首的是個淡黃色衣衫,劍眉微縮星目流露著怒火與殺機的少年。

  他右手拉著一個嬌弱柔順的美麗少女,另有兩個,縱躍於他倆前後,其他的人,散佈於四人後面不遠處。

  這些人是誰,諒各位讀者已知道了。

  眾人默默無言的奔走著,似乎個個都懷有很沉重的心事,突然。姬鳳儀輕叫了地一聲,好似碰痛了那裡?

  燕少玉聞聲急忙停步,扭頭關懷的問道:「儀儀,怎麼了?」

  姬鳳儀粉臉一紅,揮袖擦擦嬌美的粉頰上的汗珠,不好意思的柔聲道:「沒什麼?我的腳碰了一下。」

  看看這嬌柔俏弱的少女,燕少玉心中微微覺得有些不安,強自按接著心中的恨火,沉聲道:「現下已距幻雲谷不遠了,我們就先在這裡歇息一會呢!」

  拔山神牛剛心直口快,聞言嚷道:「既然快到了。咱們何不先把那老賊窩搗了再歇?」

  燕少玉情緒不好,聞言星目一瞪,沉喝道:「坐下來!」

  拔山神牛剛嚇了一跳,環眼連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玄真羽士雲天羽見狀輕聲道:「牛剛,少說兩句,幫主一路上情緒煩燥,大家須要小心侍候!」

  拔山神牛剛找塊石頭坐了下來,道:「俺怎麼知道嘛!」

  玄真羽士雲天羽輕歎一聲,道:「在鬼殿內谷崖上,幫主在絕醫谷奇與黑衛的墓前坐了一夜,天明離去時,他星目含淚,難道這些你都沒看到?」

  拔山神牛剛恍然大悟似的猛一點頭,道:

  「俺明白了,你怎麼不早提醒俺一聲,否則,俺也不會惹他生氣了。」

  說完他悶坐不語。

  東海島主夫婦沉重的互望了一眼,俱都默默搖頭漢息。

  姬鳳儀柔順的依偎著燕少玉坐著,低聲道:

  「少玉,我又耽誤了你的行程了。」

  燕少玉淡漠的搖搖頭道:

  「儀儀,自從你跟我在一起,你所受的驚嚇和勞累,也超過你所能負擔的了,我燕少玉卻只知道報復,不停的製造血腥,你……」

  姬鳳儀芳心大震,嬌怯驚恐的截住他下面的話,道:

  「少玉,不許你說這些話,我與兩姊姊都明白你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累,而是海樣深山樣高的親仇在催逼著你。友情義憤在控制著你,你也是人,你也要休息,但是,這幾天幾夜以來,你何曾真正的休息過嗎?少玉,我,我擔心你的身體……」

  說著兩顆淚珠隨著那哀怨的話聲,從她美目中緩緩滾了下來。

  白家姊妹也正擔心這個,聞言不由同時落下淚來。

  燕少玉平靜地俊臉,泛起一片激動的波紋,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活著的責任,並不只是為了報仇了。

  他,沉重的點點頭,道:

  「儀儀,我知道照顧自己,現在我並不覺得累。」

  她們知道這不是事實,也同樣知道他的個性,因此,誰也沒有那份能力,能在短暫的時間之內把他扭轉過來。(LuoHuiJun:原書在這裡少印了一段話。)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震,忖道:

  「原來幻影

  鬼殿的事乃是奉命找人去了,但不知他找的是什麼?」

  這時,第二個人又開口道:

  「但願燕少玉已到了,否則邱道全那老兒,一向稱霸一方,以武林泰斗自居,如非形勢所迫,豈肯臣服他。」

  第三個人笑道:

  「也許他已在鬼殿把燕少玉等人消滅了,那老頭兒心毒計狠,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燕少玉年紀輕輕,那能脫出他的計算之中?」

  第一個人道:

  「老三,你怎麼這麼糊塗?如果幻影七魔不親眼看到他已失敗到底了,又豈會來投靠咱們?別忘了,他不是在碧幫找到咱們的,而是在中原碰上的。」」

  第二個人接道:

  「此言有理,幻影七魔好像很畏懼燕少玉,他之所以不告訴咱們邱道全的實況不過是為了自治身價而已。」

  第下個人「嗯」了一聲,道:

  「幻影七魔也是堂堂一幫之主,仗著幻雲谷邱道全的幕後支持,在中原根深蒂固。

  話聲剛落,人已從眾人頭上飛駛而過,速度快得驚人。

  姬天雄夫婦一聽碧島三仙之名,臉上齊都變色,東海島主姬天雄忍不住沉重的歎息一聲道:

  「唉!想不到連碧島三仙也在打我們東海六十四島的主意了。」

  燕少玉不知道碧島三仙是三個什麼樣的人物,聞言轉頭問道:

  「姬伯伯可是認得這三個人?」

  東海島主姬天雄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道:

  「何止認得,當年我在東海時,這三個人還是我島上長輩常客呢,他們三人先師齊名,武功也不弱於先師,當年他們常以逍遙海外,遠避塵世,不圖霸業名利而自得,想不到全是些口事心非之言。」

  百鳳女狠聲道:

  「等咱們先回去把六十四島收回,看他們怎麼說?」

  姬天雄苦笑道:

  「要收回六十四島那有那麼快,他們可以先與我們合力把鯨海叟消滅,然後常住島上,他們三人以為是我的長輩自居,就利用這種關係,東海六十四島無形中就得受他們指揮了。他們既已早生此心,我們只怕無能為力了。」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

  「誰要收留幻影七魔就是燕少玉的不共戴天之仇人,只要幻影七魔在他們身側,燕少玉就得去找他們,那時難免要以刀兵相見,東海六十四島,咱們也可借此收回。」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一凜,道:

  「少玉,你在中原的仇家可能全被此人網羅去了,其聲勢之浩大,只怕遠勝過幻雲谷與東海派呢!」

  燕少玉道:

  「在中原,燕少玉的仇家已消除殆盡,還有誰會被他網羅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

  「像天蒼派便是個例子。」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

  「那三個道人確是天蒼派來的,不過卻無天蒼道人在內,天蒼道人右臂已被我除去,並曾跪求於我,那三人之所以敢來,我想他們是聽說天山三佛來找我燕少玉,所以想看看我怎麼死,以消天蒼派人一口氣,後來,他們見我勢弧,又有幻雲谷主與鬼殿人合力攻我等,以為有機可乘,所以才下來偷襲。」

  姬鳳儀這才恍然大悟,道:

  「我當是練武功的人,手臂斷了能再長出來呢?原來那人不是天蒼道人。」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

  「幫主,我們現在是否就進幻雲谷?」

  燕少玉星目寒光一閃,道:

  「現在就進!」

  說完便站起身來了。

  九陰女白鳳道:

  「少玉幻雲谷內機關重重,我們怎麼進。」

  燕少玉道:

  「你不是說進口處,荒草叢生,最好辯訪的嗎?」

  九陰女白風道:

  「是有許多荒草,但我擔心是那些機關。」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

  「這就是了,咱們走吧!」

  話落率領眾人再度上路。

  穿出密林,翻上一座高地,只覺雲霧瀰漫,前面不遠處平坦的高地上,拔起兩座高崖,形成一道峽谷,果然枯草遍地,好似從來就沒有人獸走過似的。

  燕少玉向內望了一眼,回頭望著白衛道:

  「姑娘,你們平時出入都走什麼地方。」

  白衛朝右側崖頂上一指道:

  「都由崖上,不過,上面有許多人居高臨下把守著。」

  燕少玉點點頭,對拔山神牛剛、盲聖、邪啞三人道:「放火燒此峽谷,姬伯伯率眾守住谷口,出來的人全數殺絕,鳳姐,我們上崖。」

  姬鳳儀忍不住脫口道:「少玉,谷內總有幾個是無辜的啊?」

  燕少玉殺心已起,冷聲道:「谷奇,黑衛何曾有罪,但卻死在邱道全一掌之下,燕少玉早已說過,天龍幫死一個,敵方要死百個,鳳姐,走……」

  話落拉起九陰女白鳳騰上高崖,轉眼消失。

  拔山神牛剛朝兩個人招呼一聲道:「咱們快放火;我牛剛只知殺人,還未曾放過火呢?」話落便和盲聖、邪啞徑到四周去找易燃之物去了。

  姬鳳儀望著燕少玉消失的方向,憂鬱的道:「少玉又變了。」

  東海島主姬鳳儀兒,谷奇的死,給他的打擊很大,雖然他一直末形之於外,但這幾天他的情緒你可以看出來,我們在此酌情而為,少替他造些無辜的殺孽就是了。」

  這時,拔山神牛剛等三人已把易燃的乾草枯枝找來一大堆,堆放谷中之外,點起火來。

  幻雲谷主邱道全之所以末把谷道上的枯草除去,就是要使來犯之敵不知此處便是幻雲谷,而誤闖入內,使之陷入機關之中,其居心之毒,可想而知。

  那知卻因此把一番心血化成泡影,反倒引火燒身。

  枯草一著烈火,登時熊熊燃起,剎那之間,火光沖天。直向谷內燒去,把個峽谷中操縱機關的弟子,燒得東奔西逃,各自逃命不迭。

  這時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已上到崖頂,舉目下望,只見幻雲谷方圓約有數畝,樓閣連綿,那建築輝煌,不知當時花了多少心血與金錢。

  九陰女白風向進口處一望,但見走道上正有三四個幻雲谷的弟子在那裡挖坑,旁邊,斷去一臂的幻雲谷主正親自督促著,也不知在幹什麼,不由黛眉一皺,奇道:「少玉,你看他們在於什麼?」

  燕少玉凝目一望,先是一怔,突然問道:「那條路可是你們過去的出入必經之地?」

  九陰女白鳳點點頭道:「嗯,此谷只有這條路能走。」

  燕少玉聞言冷笑一聲道:「邱道全已想到你會帶我們來此,但卻沒想到咱們會來得這麼快,使他沒時間在這條路上布下陷阱。」

  九陰女白鳳道:「他應該想到我們會馬上來報復才對。」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0:25

  燕少玉冷笑道:「但是,他沒想到北海派一路上沒有阻攔我們。」

  一聽到北海派三字,九陰女白風心頭突然一震,忍不住問道:「是啊!少玉,北海派為什麼不阻攔我們呢?是不是碧島三仙已在他們發動之前,先把北海派降服了?」

  燕少玉搖頭道:「方纔碧島三仙已說過尚未收服北海,他們之所以不現身的原因,乃是因為知道我們必然先來找邱道全,而邱道全尚有殘餘的抵抗力,可以減少我們不少實力,替他們省些力氣吧。」

  九陰女白鳳聞言更驚,忍不住道:「少玉,那我們一動手,豈不是眼睜睜的落入他的圈套中了嗎?」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鳳姊,這是難免的,我倒認為,把北海派引出老巢再消滅他,總比在他老巢中消滅他省力得多。」

  九陰女白鳳仍有些不安的道:「可是,邱道全……」

  燕少玉長笑一聲,突然抓起她的玉手,飛身向幻雲谷主邱道全等人飛射而去,落地冷然笑道:「谷主,久違了。」

  一聞那聲長笑,幻雲谷主邱道全先嚇了一跳,抬頭見兩個剋星就在眼前,更加驚駭,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喝道:「停工準備戰!」

  燕少玉放開九陰女白鳳的玉手,冷冷的道:「邱道全,你以為這些人濟事嗎?」

  就在這時,谷內有人高聲喊道:「谷主。谷道上的機關被人燒光了,而且……」

  那人話聲未落,突聽拔山神牛剛的聲音大吼道:「而且,爺爺也進來了是嗎?」話聲才落,接著就傳來一聲慘嚎。

  幻雲谷主邱道全忍不住一回頭,只見谷內人影縱橫,燕少玉率領來的人,已全進入幻雲谷!打的打,放火的放火。

  而幻雲谷的人,依仗著各口機關重重,有人操縱,只以為人不能進來,所以全然無備,再加之高手已先後傷亡淨盡,那是群雄之敵。

  一時之間,慘嚎連天,全是幻雲谷的弟子。

  幻雲谷主丘道全雖然心計深沉,但當此重大變故,也不由為之老臉變色,隨即狠聲道:「燕少玉,你……你夠狠的,來得也夠快。」

  燕少玉陰森的一笑道:「所以你連布陷阱的機會都沒有,是嗎?」

  九陰女白鳳擔心燕少玉一人有失,聞言忙道:「邱道全,你想得倒容易,少玉,咱們上!」話落飛身向邱道全撲去

  幻雲谷主邱道全此時只剩下一條左臂,更怕兩人聯手。

  見狀大喝一聲道:「你們都上,把燕少玉圍住,我先把這叛徒解決掉。」

  話落身子一側,斜縱出二十丈遠,把九陰女白鳳先調出來。

  一見邱道全,燕少玉就想到絕醫谷奇,殺機早就動了,當下一見眾人圍來,立時長嘯一聲,生死雙劍同時出手,全是最狠毒的招式。

  一片慘嚎聲,隨著濛濛劍氣而起頭顱斷臂齊飛,鮮血飛散如雨,剎那間,十幾個近身的已全倒了下去。

  這時,谷內飛上盲聖、邪啞,只聽他倆大叫道:「幫主,這些交給我們了,」話落早已撲入戰圈。

  燕少玉沉喝一聲道:「不准放過活口,」隨聲飛身向幻雲谷主邱道全撲到。

  幻去谷主邱道全斷去一臂,功力大減,此時獨戰九陰女白鳳已有些吃力,如今再加上個燕少玉,如何能敵得住,不出三招,已被兩人逼退出七八丈遠。

  燕少玉冷笑一聲,陰沉的道:「邱道全,你知道自己要怎麼死嗎?」

  幻雲谷主邱道全精目四射,突然厲笑一聲道:「姓燕的,老夫一死。你也馬上就會跟來的,北海派不會放過你。」

  燕少玉冷笑一聲,掌力突然一緊,冷然道:「姓丘的,燕某正在等他們,那你就先在黃泉道上等著吧,看看去會你的是誰。」

  幻雲谷主丘道全又被逼退七八步遠。

  就在此時,崖上突然落下三個奇裝異服的白髮老者,他們向斗圈望了一眼,中間老者笑道:「丘道全,可要我三人助你一臂之力?」

  邱道全聞言,不由悚然一怔!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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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雲谷主邱道全此時正在危難之際,聞言一怔後,看也沒看清那發話之人是誰,忙道:「朋友要助老夫就快出手。」

  中間老者笑道:「我等話題既已出口,當然要幫,不過,你道全需答應我三人條件。」

  幻雲谷主丘道全再退三步,脫口道:「有什麼條件。請快說!」

  三人見丘道全已有些支持不住了,不敢再拖,左側老者冷聲道:「臣服我等。」

  幻雲谷主丘道全乃是一代梟雄,一向只知唯我獨尊,從未向人屈服過,聞言只覺刺耳無比,想都不會想,冷冷一笑道:「哼,朋友們,你們認錯人了,老夫邱道全,一向只知道指使別人,何會被人指使過?請不用再談了。」

  說罷把牙一咬,全力奮戰,燕少玉欲聽聽三人再說些什麼,當下並末急攻。

  右側老者大笑道:「不會認錯,你正是幻影七魔所說的邱道全,所不同的,只是你少了一條手臂,使老夫覺得收留你有些失望而已。」

  一聽幻影七魔,丘道全臉色不由一變,冷聲道:「原來是你們把他勾引去了,朋友們,你們把邱道全看得太好欺了。」

  他之話聲充滿了怒意。

  中間老者冷笑道:「邱道全,你說話可要客氣點,要非他看你不行了,自動來投靠我等,我碧島三仙還用不到找他那種手下!」

  一聽碧島三仙,幻雲谷主邱道全心頭猛然一動,暗付道:「方纔我倒把話說得太滿了,早知是這三個老鬼,我該先答應他們,利用他們之能,先消滅北海與燕少玉,然後再設法把三人除去,這一來整個武林豈不垂手而得?」

  轉眼間冷笑道:「可是他們指示你們來找老夫的?」

  中間老者冷冷的道:「他當時沒有說你已少了一臂,不過,老夫既然答應了他,你如果識時務的話,我三人仍願收留於你。」

  幻雲谷主邱道全猛力劈出一掌,道:「要老夫臣服於你們不難,幻影七魔仍得做老夫手下。」

  碧島三仙乃是外和內詐之輩,邱道全的突然轉變,他們豈能看不出來,左側老者目中毒光一閃付道:「為了要使幻影七魔不生異心,表面上必須先答應他,然後帶個幻雲谷主的弟了回去,就說我三人來時,燕少玉已先得手,無法救出邱道全就是了。」

  轉念間笑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

  燕少玉見他們話已說完,殺心立動,幻雲谷主丘道全心中才一喜,方叫道:「那就快來助陣吧……」

  幻雲谷主邱道全話聲未落,突聽燕少玉長嘯一聲,道:「邱道全,你償債的時候到了,」聲落人已騰身飛起。

  幻雲谷主邱道全一拾眼,登時驚得面無人色,大叫道:「蓮台九佛,你們快……」

  碧島三仙見九尊坐佛,臉色也齊都一變,但卻並無出手相助之意,僅自袖手旁觀。

  燕少玉騰身之際早已把九柄短劍拔在手中,星目向下一掃,見碧島三仙靜立旁觀,心中一怪,突然明白過來,不由冷忖道:「你們的算盤打錯了。」

  念轉不過電光石火之間的事,燕少玉冷叱一聲道:「邱道全,躺下。」

  下字才一出口,九柄短劍,突化成三束寒光,抉著九聲刺耳銳嘯,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一閃而下。

  一聲淒厲的慘號,響徹雲霄,慘號聲中,便見血滴四濺,邱道全的三肢,散落在四個不同的方向,人已昏死在地上。

  九陰女白鳳與邱道全有殺父滅幫之恨,見狀玉掌一翻,便要補給他一掌,就在此時,摸見人影一閃,她右手門脈已落入燕少玉手中,不由急道:「少玉,你……」

  燕少玉輕道:「鳳妹,慢著,他還有用處。」

  說罷接著九陰女白鳳一閃身落到邱道全身側,右手連揮,封住他三肢斷處逸的鮮血,跟著揮手一掌輕拍在他靈台穴上,這才拉著九陰女白鳳退下三步,抬頭向碧島三仙望去。

  只見三人,一色的海藍色衣裳,半截褲,短衣袖,足踏草鞋,像個地地道道的漁夫。

  中間一人,銀髮白髯,短眉雞眼、尖鼻方口,與他那健壯的身子,顯得有些不大相襯,左側一個,也是白髮白髯,立眉魚眼,有些死氣沉沉,右側一個白髮無須,立眉大眼,獅鼻闊嘴,三人之中,以他長像最威猛,但卻又有些陰陽怪氣的。

  就在燕少玉打量三人之際,地上幻雲谷主邱道全已悠悠醒轉,痛哼一聲,睜開雙目,他一見自己躺在地上,身子猛然一動,就想站起來,但卻無濟於事,這才發現自己單臂雙腿被切去了,不由厲聲叫道:「燕少玉你……你這是大丈夫的行徑嗎?老夫欠你的命債,你就該拿老夫的命……」

  燕少玉冷冷的掃了碧島三仙一眼道:「要非他三人想收留你這條殘命,燕某早就收拾了你了。」

  碧島三仙聞言心頭一震,暗自道:「難怪此人能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橫掃中原武林,他不但武功驚人,心計更是深沉的怕人,我三人如果不收這個無用的殘廢,必被江湖中人恥笑,如果收留他,這第一個照面,我們便算栽定了。」

  九陰女白鳳也是心思靈巧之人,見狀心中暗自佩服不已,心說,少玉年紀比我輕,但料事處事,卻樣樣都精於我,看來,我這做姐姐的人,只好當他妹妹了。

  碧島三仙彼此對望一眼,中間老者冷笑一聲道:「小娃兒,你就是燕少玉嗎?」

  燕少玉冷冷的道:「閣下這是明知故問。」

  老者怒哼一聲,道:「哼,我跨海仙明知故問,你又敢怎地?」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尊駕不必在我燕少玉面前賣弄名號。你們打算怎麼辦,不妨直說,中原道上,無三位賣狂賣老的餘地。」

  碧島三仙一向目視極高,目空一切,聞言不由全都大怒。跨海仙朝左右兩人望了一眼道:「奔波攪海,你們聽到了沒有?」

  左右兩人同時冷哼一聲,道:「咱們既已踏上中原,早晚難免這一場,何不就此與這位大幫主見個高下?」

  這時。眾人已把谷中幻雲幫的弟子剿除一光,紛紛向這邊奔來,首先到達的就是東海島主姬天雄夫婦。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見碧島三仙,心頭不由一緊,忙道:「三位師伯什麼時候來的?」

  碧島三仙一見這許多人中,沒有幾個弱者,心中也暗自打鼓,跨海仙心中暗一盤算,忖道:「此刻我三人遠離碧島,人手不夠,如果發生衝突,他們人多,只怕佔不到便宜,如其此時再措銳氣倒不如先安撫姬天雄,使他對東海無慮,先佔了東海,再來找他燕少玉算帳。」

  他心念已決,冷冷的道:「天雄,你夫婦二人怎麼無牽無掛的出來這麼久,不知道東海六十四島眼下已發生了重大的變故?」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吳島主已說過了。」

  奔波仙道:「那怎麼還不快回去?」

  百鳳女冷漠道:「中原還有點事未了,馬上就要回去的。有勞三位師伯前來通知。」

  碧島三仙一聽他們馬上就回去,心弦登時一亮,去意更堅,但卻末形之於色,攪海仙沉聲道:「鯨海叟目下把六十四島守得很緊,你們只兩個人怎麼應付,回去時,就先到我們碧島一歇,我三人再陪你們走上一遭,」言來之有尊長的風度。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漠的道:「不勞三位師伯再跋涉了,少玉屆時與我等同去,諒他鯨海叟縱有三頭六臂,也難逃出我等的掌握。」

  碧島三仙聞言心頭又是一緊,跨海仙說道:「天雄,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臨事怎可如此猖狂,輕敵如斯,我三人年紀雖已老邁,目下還不是不能動,看在令師故人之情上,豈能袖手旁觀?」

  燕少玉忍不住冷笑道:「好個故人之情,故人逝時,可曾托三位掌管六十四島?」

  一言道破三人心事,碧島三仙臉上不由同時變色,目中殺機立現,但卻又強自忍了下來,跨海仙雞眼一翻,沉聲道:「天雄,他是你什麼人?」

  燕少玉冷笑道:「半子?」

  碧島三仙聞言更驚,齊聲道:「天雄,此言當真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中恨三人居心險惡,但在三人未公然破臉之前,總還有長輩,聞言點頭,道:「世間那人願做別人半子的,此言當然是真的了。」

  跨海仙冷聲道:「他陸上工夫雖然不錯,但東海卻是在水中。」

  燕少玉笑道:「燕某倒願在海上一會三位。」

  碧島三仙看看姬天雄,見他並不喝阻燕少玉,心中暗自納悶,敢情三人不知道自己的心計,眾人已先知道了。

  奔波仙注定姬天雄夫婦,道:「是你們教他如此目無尊長的嗎?」

  百鳳女冷冷的道:

  「等收回東海六十四島之後,如果他所為有錯,到時自會向三位師伯去請罪,不過,目下在是非迷離未分之際,誰是誰非,尚無所知。」

  跨海仙聞言故裝怒容,喝道:「啊!反了反了,你們可是想與老夫較量?」

  在他想來,姬天雄夫婦聞言必然惶恐,那知大出不然,兩人只冷冷一笑,姬天雄道:

  「三位師伯如果認為事情值得目前就解決,姬天雄悉由尊便。」

  碧島三仙此時已看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要想真個翻臉,卻知道吃虧的是自己,要忍卻又忍不下去。

  奔波仙怒聲道:「好吧,我們先回碧島等你們,不管三年五年,只要你們自信有足夠力量對付我們時,再來不遲。」

  此人心計十分陰沉,雖在盛怒之下,仍不忘來時目的,使東海島主無後顧之憂。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三位最好能早點採取行動,否則,只怕來不及了。」

  奔波仙冷笑道:「老夫自己的事,何用你管。」

  說著又看看其他二人,續道:「我們走吧!」

  話落轉身去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不願燕少玉此時與三人發生衝突,聞言忙道:「天雄不送了。」

  跨海仙冷冷笑道:「不用送。」

  此三人向前走去兩步。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三位這就要走了嗎?」

  眾人聞言,心頭同時一緊,姬天雄忍不住叫道:「少玉」

  碧島三仙霍然同時轉過身來,陰森森的道:「燕少玉,你想怎地?」

  燕少玉冷然一笑,朝地上幻雲谷主邱道全一指,道:「三位欲請去做幫手的人還未帶去啊!」

  碧島三仙老臉同時一紅,齊聲道:「就先寄在你那裡吧!」隨聲轉身急縱而去,耳中卻傳來燕少玉一陣輕蔑的冷笑。

  東海島主姬天雄長長的喘了口氣,道:「少玉,咱們該準備下一步了。」

  燕少玉談然一笑道:「這邊的事情還沒完,那些朋友,就請他們等等吧。」

  話落走到幻雲谷主邱道全身側,把那九柄劍拾回,道:「鳳妹,你報仇的時候到了。」

  九陰女白鳳粉臉寒霜立現,扭頭喚道:「燕妹,過來!」

  七煞玉女白燕撥下背上七煞劍,走到九陰女白鳳身側,道:「姐姐,我們怎麼處置他?」

  幻雲谷主邱道全乃是一代梟雄,豈肯由人處置,他見一死難免,登時把心一橫,大笑道:

  「你兩個丫頭是瞎了狗眼了,也不看看老夫是什麼人,豈能由人處置。」話落把舌頭向外一伸,就要斷舌自盡。

  七煞玉女白燕見狀芳心一急,嬌叱聲中,七煞劍脫手而出,只聽察的一聲邱道全的人頭在地上一滾,毛髮根根直立起來,牙關一緊,舌頭立斷,鮮血模糊,駭人至極。

  七煞玉女白燕飛身上去拾起七煞劍,九陰女白鳳一掌,把幻雲谷主的屍體打出老遠。

  燕少玉掃了眾人一眼,突然扭頭冷笑道:「朋友,是你出來的時候了。」

  一聲大笑過處,崖上金光一閃,縱上一條大蟒,蟒頭之上,豁然坐著金雲煞神,只聽他笑著說道:「燕少玉,老夫每次替主人來報信時,總要見到幾條孤魂野鬼的,不知是巧合還是應該如此的呢?」

  燕少玉冷冷的道:「金雲煞神,下次你主人報信就得換人了。」

  金雲煞神毫無懼意的大笑道:「上次浮沙堡外,老夫報信時說,你只要與北海派合作,天下可得一半,目下幻雲谷主邱道全已除,天下只有你我兩家這最後一爭了,老夫也知道下次用不到再報信了,哈哈……因為,北海派所出之計,從無失敗之理。」

  燕少玉冷森森的一笑道:「對我天龍幫只怕要例外,閣下要傳達的事不知傳完了沒有?」

  話落星目中殺機一閃,向前跨了兩步。

  金雲煞神心頭一緊,忙道:「完是完了,不過,我還得特別聲明一聲,我主人親自來見各位了這可是難得的榮幸,不信,各位向四周看看!」

  眾人聞言向四週一望,不由同時一震!

  燕少玉星目輕轉,只見寬有二十丈,長有五十丈的一道崖頂上,疏疏落落的站著不下百十來人,個個刀劍出鞘,如臨大敵,群眾之中,向內斜伸並立著兩排壯漢,每排平均八人,排頭各撐一面天藍色的金邊大旗,上繡北海派三個大字,十六個漢子中間,岸然立著一位九旬上下的白髮銀髯老者。

  此人眼皮低垂,形如入定老僧,鼻直口方,白髯迎風飄動,有一股震人的威嚴,他身側分立著兩個年約六旬的老者,背上各插一柄十三節鋼鞭,左側一人,手捧一柄長劍。

  此劍古色斑燦,顯然是柄前古神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0:39

十八


  眾人在金雲煞神傳言之下,紛紛躍上崖頂,僅僅眨眼功夫,便已完全齊立崖上了,行動之快速.可想而知。

  燕少玉看罷不由冷笑一聲道:「現在閣下的話已說完了吧?」語氣除了陰沉冷漠之外,沒有半點驚慌之色。

  燕少玉的鎮定,給眾人帶來了不少勇氣,一個個驚色全消,凜然待敵。

  金雲煞神知道燕少玉欲下毒手,但他仗著有北海派在此撐腰,再則,自信武功決不在燕少玉之下,聞言遂傲然冷笑聲道:「燕少玉,現在老夫話已說完了,你如果跟老夫較量,也是時候了!」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要說較量你還不配,在下要送你入地府作鬼,卻是真的。」

  此際,北海之主低垂的眼簾動了一動,但卻沒有抬起,也未說話,好像他是置身事外似的。

  金雲煞神一向目視極高,一聽燕少玉說他不配較量,不由大怒,仰天狂笑一聲,道:「好吧!老夫就等你出手好了!」

  哈哈狂笑聲中,扭頭瞟了垂目老者一眼。

  燕少玉心知這金雲煞神即也是強敵,如不將他除去,待會兒交起手來,只怕自己的人,就要吃很大的虧,身隨念轉,一掌向金雲煞神拍去,看來十分輕鬆,但卻快捷無倫。

  金雲煞神見招急忙一拍蟒頭,這正是攻擊的信號。

  那知,金蟒只把頭左右晃了一晃,突然斜竄出一丈多遠,並不敢近身攻擊。

  燕少玉那一掌,原不過是個信號,叫他準備而已,因為,以他的心想,燕少玉原不會驟下毒手,近似偷襲般的攻擊他人。

  金雲煞神一退,燕少玉殺心立起,冷叱聲中,在掌向內一圈,左掌突出一招「浮雲缺月」向金雲煞神胸口拍到,比上次快了一倍有餘。

  金雲煞神此時已沒有時間再拍蟒頭了,雙掌急忙向上一迎,以一招「霧迷九重」向燕少玉拍來,招出狂風如剪,功力決不在北海三奇之下。

  而在他出掌的同時,人也從蟒頭上躍身站起,右足連點蟒頭兩下。

  金蟒畏懼燕少玉腕上的生死雙環,雖然明知主人是命它找隙攻擊,但卻仍不敢上前,巨頭一晃,高高盤起一座蛇陣。

  這時,北海派的幫眾已發現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了,北海派之主低垂的眼簾此時也睜開一道細縫但卻仍不出聲,他想藉著金雲煞神來測測燕少玉的功力。

  就在這時,轟然一聲大震,兩人四掌已然接觸,登時沙土彌天,草折石裂。

  金蟒巨頭向後盪開三尺多遠,金雲煞神在蟒頭之上倒退了半步,雙臂酸得幾乎難舉。

  燕少玉沒有倒退,只覺雙臂微微有些麻木,心中暗自驚付道:「此人功力雖不及我,但相差並不太遠,如不早點將之除去,確將遺害我幫,看來只好提早使用那一招了。」

  北海之主見此情景,心頭也是微震,暗忖道:「此人功力,似乎與我相差無幾,難怪邱道全栽在他手中,如果讓他與那九陰女白鳳聯手,我也非步邱道全後塵不可。」

  一陣輕風吹散浮塵,燕少玉喝一聲道:「閣下有什麼不傳之秘,最好早用出來,否則,只怕你要抱憾終生了。」

  金雲煞神此時才知燕少玉的功力勝過自己,自己坐了巨蟒又不能近他的身,萬般無奈,只得躍下蟒頭,冷笑一聲道:「那你就接住吧!」

  聲落縱身出掌,指顧之間,連拍出八掌,罡風瀰漫一片,分襲燕少玉各處死穴,手法迅捷,居心陰毒。

  燕少玉有意先挫北海的銳氣,見狀並不立時還擊,冷笑聲中,身子猛然左右一晃,穿入金雲煞神的掌影之中,陰沉的道:「下一個照面一過,燕少玉就要取你性命了。」

  如此威猛的掌力,不但末動燕少玉分豪,甚至連身形也末晃一晃,金雲煞神實在覺得有些意外,當著主人與北海的弟子面前,他臉上實在掛不住了。

  眼前燕少玉的蹤跡一失,他連想也沒想到,突然大喝一聲,陡然一個大翻身,身末著地,早已拍出十二掌,踢出七腿,布成一面掌網,分取三面,端的使人難以防範。

  燕少玉既已存心要挫北海銳氣,當然把全身功力都使了出來,身子突現向後飄出一丈,雙足才一落地,便已騰身躍起在金雲煞神頭之上。

  北海之主見狀臉色微微一變,雙目登時暴睜,嘴皮一動突忍了下來,雙目盯著燕少玉空中的身子不放。

  金雲煞神全力的第二次功擊,仍未佔到便宜,心中已有些怯意了,一見燕少玉騰身飛起,不由大驚,一抬眼,驟見當頭上空的九尊盤旋佛像,不由駭得驚叫道:「蓮台九佛……」

  一雙精目,突然哀求之色,盯在主人臉上,但他所得到的反應,卻是絲毫不在意的表情。

  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九尊盤旋的佛像,驟然間凌空降了下來,接著砰砰一陣連響聲中,挾著一聲怪哼聲。

  一道人影,直飛到北海之主面前五尺左右處,叭的一聲,跌在地上,正是那金雲煞神,口中鮮血狂流如泉。

  他仰起那張灰敗的老臉,目含怨毒的光芒,盯著北海之主,道:「陳義成,我!我並不怨恨,燕……燕少玉……他是做……給整個北……海派人看的,他……他使我…… 了……瞭解了你…你的陰毒……雖然……現……現……現在已……已經太……太晚……」

  話末說完,頭栽在地上,氣絕而亡。

  北海之主,臉上毫無表情.他此時腦海中只在重新的回憶著燕少玉的身法,但卻想不出破釋之法。

  他冷漠的喝了一聲.對北海派弟子道:「把他的屍體拖到一邊去。」那聲音沒有一點痛惜與悲傷,使北海的弟子,個個聞聲心寒。

  當下就有兩個弟子,叱喝一聲,奔了出來,突然,金光一閃,金蟒已撿先咬住了金雲煞神的身子,巨頭一扭,猶如一陣旋風般的竄下山崖去了。

  北海之主視如無睹,冷然向前跨出兩步,道:「燕少玉,老夫早有所聞,當今武林出了個少年英雄要與幻雲、北海鼎足而立,老夫一直未曾在意,直到今天幻雲谷栽在你手中,老夫才知道所傳不假。」

  燕少玉冷冷的道:「閣下只怕不是耳聞而是目睹你北海精英日漸滅絕在燕某手中,而想除去在下吧?」

  北海之主笑道:「燕少玉,老夫以為與這些無關,緊要的是當今武林霸主,咱們要用什麼方法來決定屬誰?關於這件事,老夫早就想跟你談談,只是苦無機會罷了。」他這樣侃侃而談,好像是故舊好友在話家常似的。

  燕少玉卻冷漠的一笑道:「不是沒有機會,而是尊駕想讓天龍幫與幻雲谷先拼,然後尊駕坐收那漁人之利。」

  北海之主笑道:「老夫每說一句話,好像都有錯誤似的,就算你說得對,現在,老夫這漁人之利沒有得到,三足之鼎也已去了一足,鼎無雙足,你可放心了,但卻有擎天之柱,燕少玉,咱們要講的是你我之中,誰來撐起中原天下。」

  東海島主姬天雄怕燕少玉年輕氣盛,上了北海之主的當,聞言忙接口道:「天無柱也塌不下來的,何必畫蛇添足,自找麻煩?」

  北海之主好像沒有一點火性,聽了東海島主的話,他並不生氣,聞言笑笑道:「島主之言確也有理,但是,一國不容二君,一馬不配雙鞍,中原群雄之中,總得有個領導之人才對,否則,豈非群龍元首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過去,幻雲谷在時,中原何嘗有首冠武林中人,還不是照樣可以生存著嗎?」

  北海之主笑道:「當然,當然,只是太亂、太雜,殺伐不息,血腥四溢,不知有多少無辜之人因此而慘遭不幸呢?」

  北海之主見已近事情核心了,雙目突然一亮,精光閃射遏人,沉聲道:「目下,已從千頭萬緒中,找出兩個頭來了,這兩個頭之中,只要去其一,事情就解決了,燕幫主,你以為如何?」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某也有同感。」

  百鳳女聞言急道:「少玉……」

  北海之主大笑一聲,截住百鳳女的話,道:「哈哈……燕幫主,這叫做英雄之見略同啊哈哈……燕幫主,你以為該怎麼來解決這件事呢?」

  燕少玉冷漠的道:「尊駕既然已經替天下的人想好了,諒必有解決之法,那麼,就由閣下來決定吧!」

  燕少玉此言一出,不但東海島主夫婦與群雄著急,就是年輕氣盛的九陰女白鳳與七煞玉女白燕也都急得驚叫道:「少玉,你怎麼了?」

  北海之主心中冷笑一聲,復又大笑道:「哈哈,燕幫主,老夫比你多吃了幾碗飯,就托大先說出來好,燕幫主只要認為不公平,仍可更改,你我原要公平競爭,咱們仍以少殺人為目的,依老夫之見,你我各在手下中挑出三人,由他們公平比鬥,死傷不計,那一方勝的多,那一方就有權做裁判,然後,你我再來爭取霸主之座,燕幫主以為公平否?」

  由他的話中,任何人都可以為聽出其重點在於最後一場的爭鬥,裁判的有無,根本與霸主無關,但卻找不出一點反駁的理由。

  燕少玉也同樣知道其目的,但是,他不願意拒絕,一方面固然是他年輕氣盛,但最主要的是,他想借這一戰來鎮壓整個武林,使殺伐真個終止。

  當然,他也知道勝利的希望至多只有百分之五十,但借九陰女白鳳之手,來消除武林中的巨梟他覺得難安雙親在天之靈。

  燕少玉腦海中閃電般的把諸事考慮了一遍,道:「尊駕所言,正合燕少玉之意。」

  三女聞言臉色立時變得十分蒼白,但燕少玉話已出口,卻不願意更改。

  北海之主大笑一聲,道:「哈哈……,燕幫主果然是條好漢,咱乾坤遺艘陳義成佩服。」直到此時,他才把自己的招牌亮了出來。

  群雄一聽「乾坤遺叟」四字,個個臉上變色,也開始擔心燕少玉的安危了。

  燕少玉冷冽的一笑道:「尊駕不必再抬招牌了,請劃定地點吧!」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冷一笑,道:「就以此崖的寬度二十丈為限,劃了二十丈見方來,燕幫主覺得這樣夠不夠大?」

  他的語氣相當陰沉。

  燕少玉冷笑道:「夠了!」

  他說完便退了下來。

  乾坤遺叟陳義成向手下弟子一揮手,道:「退到東側去,出來兩人,在地上劃上兩道長線。」

  北海派的弟子中,立時走出兩個,量好二十丈距離,在地上劃出兩道深線,由南邊崖緣直到北邊。

  乾坤遺叟陳義成站在東邊,朗聲道:「你們之中.那個跟天龍幫的人走上幾招?」

  群弟子中,立時躍出二個高大的黑漢子來,恭身道:「弟子願走這頭陣。」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然道:「去吧!北海的聲望你知道。」黑大漢心頭一緊,道:「弟子曉得!」

  話落閃身躍進圈內,騰身約有三丈多遠.立地瞪眼,對著西邊燕少玉這邊喝道:「那個出來挨我幾掌?」

  拔山神牛剛首先忍不住,叫道:「幫主,俺先打頭陣好不好?」

  燕少玉淡然點頭一笑,道:「好!要小心,不許貪功躁進,否則罰你回去看家。」

  拔山神牛剛心頭一緊,忙道:「一定小心,一定小心。」

  說著,一躍進圈,也有三丈多遠,環眼注視那人道:「好小子!你方才怎麼說的?」

  黑漢道:「通上名來。」

  拔山神牛剛道:「你怎麼不先通名?」

  黑漢冷聲道:「在下北海護院弟子王薪樵。」

  拔山神牛剛道:「俺是拔山神牛剛,你他媽的心焦,還意亂的。」

  他隨聲就是一拳,喝道:「吃你牛爺爺一拳!」

  王薪樵沒防到他才一通名就打,急忙飄身退出兩丈多遠,幾乎踏出圈外,登時駭出一身的冷汗來。

  拔山神牛剛一拳沒打倒,怒吼一聲,道:「看你能跑到那裡?」

  就在聲落他早已縱身追了過去。

  王薪樵此時已有了準備,一見招到,大吼一聲,連攻五掌,把拔山神牛剛逼退四五尺遠。

  燕少玉等人,一見那漢子的掌力,就知道他不是拔山神牛剛之敵,登時全都放下心來。

  九陰女白鳳憂鬱的拉著燕少玉的玉手,道:「少玉你知道乾坤遺叟陳義成的武功與邱道全不分上下,為什麼要答應他單打獨鬥呢?」

  燕少玉平靜的笑了笑道:「鳳姐,因為我是天際神龍燕傑之子,先父在世之日,對任何高手都不借用他人之力。」

  姬鳳儀嬌法的道:「少玉,我們也算他人嗎?」

  她的話聲甚是幽怨。

  燕少玉搖搖頭,淡然一笑道:「儀儀,武林之中,親如父子、夫妻在戰鬥時,如果聯手對付一人,也算是外人。」

  姬鳳儀固執的道:「但是,誰也分不開我們,何況,你還有許多事要做。」

  燕少玉笑道:「假使有什麼不幸,我的鳳姐與燕妹可以辦得了的,我相信,陳義成就是勝了我,也無法走著回去。」

  九陰女白鳳木然的搖搖頭,道:「少玉,你的事姬伯伯他們會代你辦完的,儀妹已說過,沒有任何人能把我們分開。」

  她的話說的堅決無比。

  燕少玉心頭一動,方想出言解勸,猛聽圈內傳來一聲慘嚎,拔山神牛剛叫道:「到兩邊去吧!」

  燕少玉抬眼,只見拔山神牛剛,正把兩半截血淋淋的人身,向高崖兩邊拋去,鮮血濺了一身全是。

  拔山神牛剛一勝,乾坤遺叟右側的老者突然躍進圈內,起落之間,足有六丈多遠,落地沉聲喝道:「我過山雕領教閣下幾招。」

  燕少玉冷聲喝道:「牛剛下來。」

  拔山神牛剛雖有些不願意。但不敢違令,只得躍出圈外,拔山神牛剛一下,圈內落下了百鳳女,只聽她冷聲道:「陳義成,這一仗誰勝?」

  乾坤遺叟陳義成無表情的笑道:「貴方勝了。」

  過山雕冷笑一聲道:「老夫得罪了。」

  聲落一掌向百鳳女面門上劈來,出掌快如閃電。

  百鳳女側出幾步,玉掌一揮,百鳳掌源源拍出,以攻為守,反應奇快。

  這兩個人一交手,各展絕學,倒不易看出勝負來。

  乾坤遺叟陳義成見狀心中暗駭,心說,幸虧與他單鬥,如果混戰起來,金雲煞神一死,我只此兩個護衛稍強,其他的全不抵事,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再一聯手,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這時,戰鬥中的兩人,已交上將近十招了,百鳳女功力在過山雕之上,百風掌更是武林一絕,十招一過,過山雕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姬鳳儀這時只希望時間拖長一點,她仍實在不願意燕少玉獨鬥乾坤遺叟陳義成,然而拖到何時才是頭呢?

  十招匆匆而過,突然打鬥中的百鳳女輕喝一聲,道:「躺下。」

  接著傳來一聲慘叫,過山雕七孔流血,氣絕地上。

  跟著又是一聲怒吼,飛上一個人來。

           ※   ※   ※   ※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笑一聲道:「這次又是貴方勝了,來人哪,把過山雕拖下去。」聲音仍是那麼陰沉平靜。

  北海派眾弟子中,立時走出兩個漢子,把過山雕的屍體拖了下去。

  百鳳女抬眼一看,見這次上來的左側捧劍老者,此時,已把劍交給北海派的弟子,手握十三節鋼鞭,凜然道:「老夫要在兵刃上討教兩招。」

  九陰女白鳳擔心燕少玉的安危,心緒正自不能安寧,聞言不等百鳳女答話,已縱身飛出淡然地說道:「伯母請退,鳳兒來收拾他。」

  百鳳女不好多說,沉重的道:「鳳兒,留點體力。」

  她語意深長,說罷只得飄身退下。

  老者一聽九陰女白鳳說收拾他,心中便不舒服,冷聲道:「姑娘請撤出兵刃來。」

  九陰女白鳳芳心煩亂,聞言冷叱道:「你還不配。」

  老者聞言大怒,鋼鞭劈頭一招「力劈華山」直壓下來,鞭出帶起一聲尖銳的破風嘯聲。

  九陰女白鳳美目寒光一閃,嬌軀猛然向左一側,右掌閃電拍出一招「九陰搜魂」飛掃老者胸口,掌未到已自寒風襲人。

  老者雖然手有鋼鞭,怎奈他功力相差九陰女太多,雖有兵刃,也不濟於事,登時被逼得連退四五步遠。

  九陰女白鳳殺心已起,嬌叱一聲道:「滾回去!」

  她聲落嬌軀早已射到。

  老者雙足只不過才站穩,連人都未看清,胸口已砰然!一聲大響,挨了九陰女白鳳一擊重掌,倒射出兩三丈遠.哼都未哼出一聲,早已胸骨全折,七孔流血而亡。

  九陰女白鳳沉重的喘了口氣,緩緩退了下來。

  姬鳳儀木然的望著鬥場,道:「好快啊!」

  乾坤遺叟陳義成緩緩站起來,走到圈中,陰眼注定燕少玉道:「燕幫主這三戰你天龍幫的人全勝了,裁判之人,自然是你方的人,現在輪到你我二人了。」

  燕少玉回頭朝三女淡然一笑,道:「鳳姐,記住別出手,」說著緩緩踱進圈內,神色鎮靜得令人吃驚。

  乾坤遺叟陳義成見狀心頭凜然一震暗忖道:「此人在氣度上,不但不遜於我,似乎還勝我幾分,莫非我北海派真個要瓦解於此人之手不成。」

  轉念間,笑道:「燕幫主,老夫北海一派的精華,似乎已全傷亡在你手中了,老夫這一戰如果敗了,北海派便從此除名武林了。」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陳掌門,你定此計,單打獨鬥,當然是相當的有把握羅。」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冷的道:「老夫一生雖然毒辣,但卻從來不說謊言,燕幫主,假使老夫有你那麼好的功力,你我易位,老夫決不答應與你單打獨鬥。」

  燕少玉冷冽的道:「各有所見,你我之心不同,多言無益,你我就此動手吧!」

  乾坤遺叟陳義成口頭上雖然說得輕鬆,心中卻相當緊張,聞言暗自把功力凝聚起來,冷冷的說道:「燕幫主,老夫處處佔先,此次該你先出手了。」

  燕少玉早已凝功以手了,聞言冷笑一聲,道:「那麼在下佔先了!」話落右掌突然急拂而出,卻是虛招。

  乾坤遺叟陳義成為人奸險無比,那會真個有禮讓之心。他之所以叫燕少玉先出招,無非是知道他第一掌定是虛招,因為,他早已聽說燕少玉不會偷襲過人。

  燕少玉右掌一出,乾坤遺叟陳義成身子突然向後一頓,像是要避招,等燕少玉一滑過,他突然大喝一聲,右掌乘虛直劈而出,迅捷猶如過空驚電,掌出罡風凝而不散,硬似鋼柱。

  燕少玉也是心思靈巧,極其機智之人,他每次攻敵,右掌虛招一出,左掌便早就凝功以待了,見招冷笑一聲。道:「燕少玉早就在等你這一掌了。」

  聲出左掌一招「鳴鳳展翼」早已急迎而出,這時兩道罡風已然接實。

  轟然一聲大響,直似天崩地裂,近在五尺之內的青石,紛紛碎裂,地上震出一個三四尺深的大坑,沙土瀰漫,對面難見人影。

  姬鳳儀緊張的抓著白家姐妹二人的玉手,她的手是冰涼的,白家姐妹的手也是一樣,所以,她們誰也覺得覺不出對方的手冷。

  群雄一個個目瞪口呆,這雖然是一豆古難得一見的搏鬥,但他們卻無心觀賞,因為,當事者有一個是他們心靈寄托與祟拜的人。

  拔山神牛剛額角上浮出豆大汗珠,搖著玄真羽士雲天羽的手,道:「老道你……們看情形如何?」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裡緊得不得了,被他一搖,不由嚇了一跳,頭也不回,冷聲道:「你……你自己看!」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拔山神牛剛聽玄真羽士雲天羽語聲不對,突然聰明了起來,暗道:「敢情不大對勁,假使幫主有個三長兩短,俺牛剛擠了這條命也要生吞那小子幾塊肉。」

  沙土瀰漫之中,燕少玉連退四步,身前留下四個深達三寸的足印,左臂酸麻,胸口氣血浮動,心中暗自駭然,忖道:「此人功力似乎不在邱道全之下,今天如果我沒有機會騰上空中,這一役便凶多吉少了。」

  乾坤遺叟陳義成退了兩半步,身前留下三個深達四寸的足印,口乾舌燥,右臂麻木,他心中的緊張更甚於燕少玉。

  他也不停的反覆盤算著道:「不知他有沒有退……」

  沙土瀰漫之中,兩人誰也不敢動,生怕對方就在面前,要是一動發出聲響,給敵方以可乘之機後果就……

  氣氛沉悶得令人心焦,直到一陣輕風吹散了漫天沙土,沉悶才又化成了緊張。

  兩人同時向對方面前的足印掃了一眼,各自心中已有了數,乾坤遺叟陳義成暗笑一聲,道:「燕幫主,老夫知道怎麼對你了。」

  話落飛身直上,雙掌齊出,指顧之間,連劈出三十七掌之多。

  燕少玉冷哼一聲,道:「陳掌門,除非你能永遠如此!」話落雙掌齊出兩種不同的武功,分別從左右雙掌中,連環拍出,一鋼一柔,變化莫測。

  只見滾滾沙塵中,人影變幻難分,掌風縱橫瀰漫一片。

  打鬥中,乾坤遺叟陳義成冷笑道:「燕少玉你雖然兼具兩家朝陽,鳴鳳之長,怎奈你功力不及老夫,長此消耗下去。老夫料得到勝利屬誰!」

  燕少玉冷然道:「有本事只管使出來,燕少玉不會被大話嚇倒的。」

  乾坤遺吏陳義成冷哼一聲,不再答話,全力搶攻。

  兩人各展所長,以快打快,但見人影恍惚,早已敵我難分了。

  姬鳳儀美目直盯著那模糊不清的鬥場,啟動著蒼白而無血色的朱唇,道:「鳳姐,你……你要不要去助少玉?」

  九陰女白鳳痛苦的搖搖頭道:「儀妹,假若我說了要去,他會恨我是嗎?」

  姬鳳儀憂鬱的道:「鳳姐,我知道你和我一樣的愛著他,你……你不去助他一定有理由是嗎?」

  九陰女白鳳痛苦的道:「是的,儀妹,江湖上單獨打鬥,只要兩方同意,任何一方,如果突然有人相助,雖勝亦得算敗,為武林中人所不恥。」

  姬鳳儀木然的道:「姐姐,我知道了。」

  九陰女看看姬鳳儀,再看看妹妹,她心中突然產生一個奇異的念頭,脫口道:「儀妹,等下在必要時我會助他的。」

  二女聞言同時一怔道:「為什麼?少玉會恨你的。」

  九陰女淒涼的笑了笑道:「因為,如果他死在陳義成手中我們三人誰也無法久伴於他,但是如果陳義成死了,不管他是怎麼死的,少玉卻真真正正的活著,他可以恨我,拋棄我,但是,你們兩個仍可以得到他。」

  這些話,她說來雖然平淡,但是,任何人都可以知道她此時的心情,因為,燕少玉是她一顆芳心唯一托付的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0:59

  姬鳳儀知道九陰女白鳳心意已決,斷難勸解,美目中不由滾下兩顆清淚,違心的道:「姐姐,你錯人生百年,誰無一死,如果燕少玉因你之助而勝,勝了也是恥辱,不但他自己將一生失歡,就是我等,也將同樣的覺得痛苦,與其那時悔,倒不如此時生死隨他,做個節烈之人。」

  九陰女白鳳原是江湖兒女,一聞此言,芳心立動,一時之間,沉默不語。

  這時,打鬥中的兩人,已走了二百多招了,乾坤遺叟陳益成功力稍勝燕少玉,再加之燕少玉的武功,他也知道些許,因此,二百招一過,燕少玉已漸走下風了。

  有許多次,燕少玉試想騰起,但每次都被乾坤遺叟陳益成凌厲的掌風封了回來,難以如願。

  掌風呼轟,人影飄動中,突聽乾坤遺空陳益成大笑一聲道:「著!」

  轟然!一聲震天大響,絞纏不清的兩道人影突然南北分開十幾丈遠,但僅一分便又緊合了起來。

  眾人沒有人看清雙方是那一方受了傷,但在燕少玉立身之處,他們發現了幾滴血跡。

  打鬥中的乾坤遺叟陳益成突然冷冷的陰笑道:「燕幫主,老夫這招中的一掌,不知傷得深淺如何?」

  燕少玉封住他拍來的勁猛掌風,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冷冷的道:「不深也不淺,在下馬上會索回十倍以上的代價的。」

  乾坤遺叟陳益成冷例的笑了一聲,道:「想是那受傷的手臂使你功力不濟了吧?怎麼只退不進呢?」

  他的言辭之間,充滿了得意。

  燕少玉一條右臂與右胸被他掌風掃中,不但右臂被劃破一道三寸長的血槽,內腑也受了些波動,因此,提功運勁相當吃力。

  乾坤遺叟陳益成臨敵經驗何等老到,這等事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雙掌猛的一緊,立時急攻上來,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燕少玉連退四五步,雙掌連出,指顧間拍出二十一掌,但卻只能乘虛而入,不敢與陳益成的掌力接實。

  乾坤遺叟陳益成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掌勢突然一變,全是硬撞打的招式,掌風凌厲駭人。

  二十招再走過,燕少玉已被迫退下有五六丈遠了,一條右臂已整個染成了紅色,形勢危急無比。

  群雄個個張口瞪眼,顯得手足無措,北海派的弟子.卻個個面現喜色。

  驀地,打鬥中的燕少玉,劍眉突然雙雙一挑,星目中寒光一閃,冷叱聲中,左掌突然硬迎上來了。

  轟然,一聲大震,登時沙土瀰漫,伸手不見五指。

  沙土飛揚中,燕少五連退五步,胸口一窒,幾乎吐出血來,心中不由暗自一歎,忖道:「今日之戰,我可能敗定了。」

  乾坤遺叟陳益成退了一步,他已覺出燕少玉的掌力,比前時已弱了許多,心中不由暗喜道:「此人一除,其他的全不足懼了,整個武林,那個敢不臣服的。」想到得意之處,就忍不住冷笑出聲來。

  姬鳳儀此時已看清燕少玉右臂染血,芳心又驚又疼,忍不住嬌呼一聲,移步就要向他奔去。

  七煞玉女白燕一把拉住她,顫聲道:「儀妹,不!不要亂他心神。」

  九陰女白鳳卻沉思不語。

  一陣輕風吹,燕少玉心頭一動,沙土卻已飛散,乾坤遺叟陳益成,冷笑聲中,再度飛身撲上去,道:「燕幫主,這一戰你是敗定了,只要你答應老夫,臣服於我,既可保美人,又可保命,兩全其美。」

  燕少玉冷然一笑,出掌迎道:「陳掌門,你現在說這些話,還太早了。」

  乾坤遺叟陳益成大笑道:「哈哈!不早,不早,燕幫主,假使老夫雙目不瞎的話,你現時內傷已相當沉重了,而老夫的體力,卻一點也末損傷,勝負之數可想而知。」

  就在說話之間,攻得更猛。

  不大功夫,燕少玉又退下五六丈,身子已距崖邊不滿八尺了,招式也顯得有些零亂了。

  九陰女白鳳,美目中滾滾落下兩顆晶瑩的淚珠,移步向鬥場內走去。

  就在這時,燕少玉大喝一聲,左掌再度硬迎上來。

  乾坤遺叟陳益成,正要他拼內力,見狀那肯放過,精目中厲光一閃,有掌猛加三成真力,硬撞上來。

  轟的!一聲大響,登時地動山搖,塵土再度瀰漫滿天。

  燕少玉連退七八步遠,身距崖邊已只有兩尺距離,俊臉蒼白如紙,緊閉的嘴角上,也掛下兩道血跡。

  乾坤遺叟陳益成這次也沒退。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依舊如電,顯然他仍提著真力,就沒有理會傷勢極重的的內腑,像是等待著什麼,他星目隱約透出焦急的光芒。

  九陰女白鳳這時已躍進圈內,只要沙土一散,乾坤遺叟陳益成一向燕少玉攻擊,她就要不顧一切的出手了。

  一陣輕風徐徐吹過燕少玉的面頰,一抹可伯的殺機,突然浮現他那雙寒光密佈的星目。

  漫天的沙土才一飄動,燕少玉突然朝地上擊了一掌,身子騰空而起。

  乾坤遺空陳益成心中緊張,一聞響聲,只道是燕少玉摸過來了,大喝聲中,雙掌用勁平推而出去。

  「呼」的一聲,沙土盡散,前面那裡還有燕少玉的影子。

  乾坤遺叟陳益成心頭一凜,接著一驚,猛一抬頭,突聽空中燕少玉冷然的長笑,道:「陳掌門,你的大限到了。」

  乾坤遺叟陳益成最怕的就是燕少玉這一招,不想一時心急,大意出掌竟然自招殺身之禍,見招大駭道:「蓮台九佛?」

  燕少玉全身功力就凝聚在這最後一擊之上,如果這一招他制不了乾坤遺叟陳益成,那便只有任宰割的份兒了。

  雙掌提足了全身功力,指顧之間、雙手各出鳴鳳追月八十一掌,一閃而下。

  乾坤遺叟陳益成驚駭之餘,雙掌向上齊揮,但卻僅拍出四十八掌,燕少玉已由空中降落了!「砰砰」一陣大響聲中,挾著一聲慘哼,狂風暴雨般的一切,立時又恢復了寧靜。

  燕少玉雙足一點地面,突覺雙腿一軟,向地上倒去。

  一聲嬌呼,白影一閃,九陰女白鳳已把燕少玉抱入懷中不停的嬌聲呼喚著,疼愛無比。

  三丈之外,倒著乾坤遺叟陳益成,口鼻之中,血流如注,紅潤的老臉,已呈灰敗之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群雄個個為之驚楞不已,誰也沒料到變化會這般快,更沒料到,倒下來的競是乾坤遺叟陳益成。

  乾坤遺叟陳益成吃力的把身子從地上撐坐起來,知道:「燕少玉,老夫原先說過不叫你騰身空中的。」

  燕少玉掙脫九陰女的懷抱冷聲道:「陳益成,在下原說過你要付出十倍以上的代價。」

  乾坤遺叟陳益成揮袖抹抹嘴上的血跡,豪邁的道:「不止十倍,因為老夫已自知難久於人世了,可惜的是我太過於緊張大意,給你可乘之機。」

  燕少玉冷漠的道:「以閣下之能,天下無令你擔心的事才對。」

  乾坤遺叟陳益成笑道:「天下確實少有令老夫擔心的事,老夫一生,就只擔心一件事,這武林霸主誰屬,不想就是這擔心的一件事情傷了我,不過,這些全已成了過去的事了,燕少玉,你瓦解了幻雲谷,擊垮了北海派,這武林霸主之座,你這麼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真令老夫妒嫉,但公平取得,老夫也無話可說。」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無心爭霸主之座,鬥你們的目的確是為了報仇,而你們卻以為我在爭霸業,所以處處圍攻於我,實令燕某不得不下此毒手。」

  乾坤遺空習慣的道:「就是這樣吧,無論如何,你總算是登上霸主之座了。」

  就在此時,突然一聲狂笑道:「哈哈……只怕沒有這麼快吧?」

  大笑聲中,人影連閃,場中落下三個白髮老,東海島主姬天雄抬眼一看,不由詫異的同聲叫道:「碧島三仙?」

  不錯,這突然出現的三人,正是去而復返的碧島三仙。

  此時,三人一改前時畏懼之色,傲然的仰臉而立,大有天下唯我獨尊的氣概,跨海仙冷冷的對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天雄,你我原是海上之主,豈能在中原聽差遣,現在正是一個稱霸天下的大好機會,不可放過!」

  此言一出,碧島三仙的野心暴露無疑,東海島主姬天雄見事已至此,臉色登時一寒,豪放的笑道:「三位就是為了這個,才去而復返的麼?」

  碧島三仙見他話不投機,不由同時冷哼一聲,攪海仙冷冷一笑道:「不錯,我等正是來替你收這漁人之利的,天雄,燕少玉此時傷重,自身已難保,那能再控制你,這正是你脫身稱雄的大好機會,別負了我三人對你的一番好意!」

  他的言辭之間,純是長者之風。

  乾坤遺空一聽到漁人之利四個字,那灰敗的老臉上,立時泛起一片奇異的氣色,那雙渙散的眼睛,跟著湧出萬縷殺機,只是,他城府在心,這時並不形之於色,而一旁的碧島三仙也未曾注意到這個垂死之人。

  東海島主姬天雄既已洞悉碧島三仙去而復返的用意,更是明白此時已非三言兩語所能將三人打發得走。

  他遂冷笑一聲,道:「天雄與燕少玉有翁婿之分,豈有受他人制之理,三位要收的漁人之利,只怕不是為了我姬天雄吧?」

  碧島三仙臉色同時一變,他們心中有著同樣的迷憫,為什麼姬天雄一反過去的態度,似是對我們三人存有敵意?此乃過去所從來沒有的現象。

  跨海仙重哼一聲,沉喝道:「天雄,別忘了我們是你的師伯,難道連我們的話都不相信了麼?」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一聲,道:「天雄知道三位師伯是當今頂尖人物,世外高人,作事光明磊落,決不會乘人之危,也不恥坐收漁人之利,同時我姬天雄自己,也是一方霸主,更不會作出不仁不義之事,請三位師伯不必再講下去了!」

  凌海仙忍不住冷笑,道:「天雄,良機不可再失,轉眼即過,我們現時已無時間再與你講什麼大道理,等我們先替你將武林霸主之寶座拿下來之後,你自會感激我們的。」

  話落朝另外兩人掃了一眼,坦然舉步向燕少玉逼去!

  這時,九陰女白鳳心頭猛然一震,閃身擋在燕少玉身前。

  拔山神牛剛也早已忍耐不住的奔了上來。

  其他各人,全都戒備,預備作最後一拼。

  東海島主姬天雄突然仰天長笑一聲道:「阮慶獄,站住!」

  凌海仙聞言一怔,繼而大怒,喝道:「姬天雄,我這阮慶獄之名豈是你叫得的,那你簡直是目無尊長了嘛?」

  東海島主姬天雄狂笑一聲,反問道:「尊長?哈哈……好一個大慈大悲的尊長,你這狼心狗肺的老賊,竟一味居心不良,暗窺師侄基業,起火打劫,甚至更想挑撥我翁婿的感情,使我們同室操戈坐收漁翁之利,你們好垂手而得,你說是與不是?」

  碧島三仙聽他一言道破心事,三張老臉登時一紅,也不知姬天雄怎的能洞穿他們的心事,俱都裝模作佯,顧左右而言他。

  但攪海仙雙目一瞪,忽又接口道:「天雄,你這些話是誰對你說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聲道:「三位自己親口說的,那還有錯嗎?」

  跨海仙怒道:「我們三人對誰說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撇嘴冷聲一笑道:「對誰說的,大丈夫所為,要光明磊落,三位如果不健忘的話,那末你們三位進幻雲谷之前,計劃的什麼?總還記得吧?」

  碧島三仙至此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三人進谷時一番得意計劃早被眾人聽了去,於是彼此互相望了一眼。

  此時三張老臉立時變色,一股陰沉無比殺氣突現。

  凌海仙阮慶獄陰冷的一笑,道:「姬天雄,你既然這樣無禮,老夫也得說個明白,一向因為你夫婦無能,待人無方,以致東海六十四島中,就有四十個變節,老夫三人世居東海碧島,捧你為東海之主,險上也實在無光,昔日之所以一再容忍,確係看在你師父面上,現在東海既是一片群雄並起,俗云:『唯德服人』,又何況我三人並不是從手中……」

  攪海仙補充道:「昔日東海武學,天下無雙,而今在你的統領之下,益無起色,老夫三人,既然有意接管,自然也早就考慮過了,同時,這也是我們進入中原剷除燕少玉之目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冷笑道:「阮慶獄,這個我知道,你何須再說,硬往你臉上貼金,只是燕少玉先前無傷之時,你們為何不早下手呢?」

  跨海仙阮慶宇得意的笑道:「為收漁人之利呀!」

  燕少玉強忍住沉重的內傷,緩步跨到九陰女白鳳身側,冷漠的道:「三位既然為了欲收漁人之利而來,怎麼不早下手呢?可是自覺理有不足.日後見了天下同道,有些兒不光彩,想再等更好的借口是嗎?」

  碧島三仙的心事,被燕少玉一言道破,三張老臉同時一紅,繼而老羞成怒,凌海仙阮慶雲冷森森的道:「燕少玉.你且聽著,強權就是真理,等我海島三仙統治整個武林之時,你方知老夫言之不謬,可惜你已活不到那個時侯了。」

  燕少玉蒼白的俊臉,登時湧上一片怕人的血紅色,星目中閃著兩道冷酷的光芒,陰冷的道:「是的,燕少玉看不到的,因為,憑三位這種德行,還不配奴役中原同道,假如有一天,三位死在燕少玉手中時,那三位就知燕少玉所言不虛了。」

  凌海仙阮慶獄聞言老臉殺機大熾,驀地冷叱一聲,道:「看看誰先死!」隨聲雙掌齊出,電擊燕少玉胸口,掌出狂風怒號,隱含雷鳴之聲,威勢駭人。

  其他二人.一見同伴出手,全都不自覺地舉步向前跨進。

  燕少玉雖負重傷,但仍不遲疑遂雙掌一抬,迅即出手。

  就在這時,九陰女白鳳猛然嬌叱一聲,道:「老匹夫,我九陰女接你這一掌。」聲落掌到,其快如電光石火般。

  轟然!一聲,震天巨響,登時沙石齊飛,灰塵瀰漫,聲勢甚是駭人。

  九陰女白鳳連退四五步,胸口沉悶,雙臂酸麻,芳心不由駭然暗忖道:「此人功力竟不在丘道全之下,難怪少玉一傷,他們三人全不把我們這許多人放在眼裡,看來今日之局,真個是敗多勝少的了。」

  凌海仙阮慶宇前衝的身子被九陰女白鳳凌厲的掌風一再阻,立時落了下來,拿椿不住。又連退了兩步,位置恰好在乾坤遺叟身三尺處。

  他只覺雙臂酸麻,心中也不由駭然忖道:「老大之見果然不錯.只是第一次動手,此女就能擋住我們之中的一個,如此一對一,更不成問題,要是燕少玉獨戰我們之中的一個,那我們勢必傷在他蓮台九佛之萬,好在……」凌海汕阮慶宇心念尚未轉完,突聽陰冷的笑聲道:「老夫打了一輩子硬戰,豈能在死前讓人揀老夫的便宜,躺下去!」話聲沒頭沒腦,說得又快,凌海仙阮慶字尚未想通是怎麼回事,一股細如木棍,剛猛絕倫的掌風,已到達背後了。

  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猛聽,砰然!一聲大響,凌海仙阮慶獄的身軀直衝出兩丈多遠,哼聲未了,人已連吐兩口鮮血,跌倒地上,老半天爬不起來。

  跨海仙阮慶雲、攪海仙阮慶阮同時一怔,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驀地又傳來一聲喝,一道人影已在喝聲中,閃電般衝到發狂的二仙面前。

  跨海仙阮慶雲驚喝一聲,不好!身子急忙向後飄去,行動雖快,左手衣袖仍被劃破半尺多長,所幸沒有傷到肌膚。

  攪海仙阮慶獄與跨海仙阮慶雲是同時飄身後退的,但是,他面對的是來人的左掌,因此沒有跨海仙那麼幸運。

  只聽,砰然!一聲大響,抉著一聲悶哼,攪海仙阮慶獄也跌出兩丈開外,胸口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

  落地也是鮮血狂噴,要非攻擊的人掌力不足,這一掌准把他那條老命奪去了。

  轉眼的變化,竟然如此出其意外,實力雄厚的碧島三仙,在他們輕敵的錯愕之下,剎那間,連傷了兩人。

  也許,這變化太過於出人意料,因為,論實力碧島三仙確佔上風,那知轉眼竟連損兩入.怎不叫群雄驚愕發呆。

  猛地,九陰女白鳳一聲嬌呼:「玉弟弟!」隨即飛身撲到搖搖欲墜的燕少玉身前,一把扶住他的身,舉袖替他抹著嘴上流出的鮮血。

  群雄這時也清醒過來,大家圍了上來。

  原來,第一個打倒凌海仙阮慶獄的是乾坤遺叟,而第二個突起發難的人,卻是燕少玉,這動作只不那是眨眼一瞬而已。

  燕少玉深吸一口真氣,壓住內傷,吃力的道:「注意那末傷著的一個。」

  一邊的跨海仙阮慶雲.確是報復之意,但一聽燕少玉提醒眾人,心知報復不可能,飛身將倒在地上的二人挾起;一聲長嘯飛奔而去。

  乾坤遺叟有些失望的歎息著,吃力的從地上緩緩的撐了起來,冷冷的道:「燕少玉,你知道老夫為什麼要出手助你?」

  燕少玉冷冷的笑道:「因為你我為了這霸主之尊,曾以性命相搏,唯恐別人垂手而得,心中有些兒不甘,所以毅然出手,可是?」

  乾坤遺叟冷然的道:「你可有同感?」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早已說過,這霸主之尊,燕某並不稀罕,在下所氣憤的,只是他三人一再逼迫,而又居心卑鄙,所以我只好……」

  乾坤遺叟一怔,突然笑道:「目前中原武林,已唯你天龍幫獨尊……霸主之座,你可說已得了十有八九了,難道你此時還有其他的意圖嗎?」

  燕少玉冷笑道:「不錯,還有些意圖。」

  乾坤遺叟突然大笑一聲道:「哈哈……那倒是老夫操之過急了,我該讓你好好地將事辦完,使你消聲隱跡之後,再來稱霸才對。」

  燕少玉睥睨的笑道:「你想錯了,在燕某離去之前,不論武林任何一個有野心稱霸的人,我都要一一的將他除去,使未來的武林,永遠平靜,起碼,在燕某有生之年,武林中不會再有霸主的名稱存在。」

  乾坤遺叟一怔,笑道:「這就是你的俠義本色嗎?」

  燕少玉鄙夷的冷笑一聲道:「俠義的本意;燕少玉不甚明白,燕某只知所以才要這麼做……」

  聲音一頓,突然陰沉冷酷的接道:「乃是希望從今而後,不再看到燕家雁蕩山的一幕重演於武林。」

  這時九陰女白鳳溫柔的輕聲道:「少玉,過去的讓他過去吧,別再想了,當心你的傷要緊……」

  乾坤遺叟聞聲心頭一震,剎那間,他心靈上似乎轉過個念頭,但瞬即又消失了,他突然對兩百多名北海派弟於道:「你們部去吧J老夫雖然一生都不曉珍惜別人的性命,但這時你們縱然動手,也無濟於事,因為這是徒然令你們屍攝遍野,除了增加老夫的罪過外,再也沒有別的好處……去吧,北海派從此解散了。」

  那些弟子聽了他這些話,覺得奇怪,因為平時,乾坤遺叟只是一味殘暴,而今卻一改過去的作風,他反倒真有些可憐。此刻見他傷得很重,心志雖有些動搖,但在未見到他橫屍氣絕之前卻也不忍驟然離去。

  但這是命令,他們又不得不走。

  只聽乾坤遺叟一聲令下,兩百名弟子立時呼嘯而去,轉眼間,走的一乾二淨,北海派真的瓦解了。

  乾坤遺叟吃吃苦笑了一陣道:「老夫果然沒料錯,哼哼,你們也太低估了老夫。」說過讓過眾人,直向對面崖邊走去。

  他雖傷得連舉步都感到困難,但仍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走過群雄身時,竟然無人攔阻他。

  他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吃吃對燕少玉笑道:「燕少玉,你知老夫為什麼如此痛快的放他們走嗎?……吃吃…只因為老夫實在不願意看見北海派在你手下瓦解,但另一方面我想試試誰還忠於我,只是,他們一個個棄我而去,因此,他們都該死,等到藥性發作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老夫仍是愛護他們的,但是,他們卻回不來了,哈哈……」

  狂笑聲中,身子晃了一晃,幾乎跌倒,但仍繼續的向前走著。

  眾人聞言心頭不禁一震,都在暗自忖道:「好個狠毒的梟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1:12

  乾坤遺叟又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向燕少玉道:「燕少玉,你知道老夫為何敢於攻擊那三個卑鄙的傢伙嗎?告訴你吧,只為他想來拾老夫便宜,另一方面,是老夫想削弱他們的實力,使你能趁勢與他們一拼,然後,兩敗俱傷,誰也當不到霸主,那知你的反應太敏捷了,以使老夫這一步棋又落了空,這個老夫並不失望,老夫最失望的是,他們沒有將我殺死。」

  燕少玉冷酷的道:「那你可以自絕。」

  這時乾坤遺叟只停身崖緣之上,聞言道:「俗語說,好死不如歹活著!只要老夫有一口氣在,老夫就得掙扎,只是,老夫不願寄人籬去活下去罷了。」

  燕少玉心頭一震,冷聲道:「既然如此,可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

  乾坤遺叟笑道:「時間過去了,你燕少玉不要臭美,老夫此刻求生之心既切,不願同你計較什麼了,將來你我還有相逢之日,只是有點不同而已,哈哈……」狂笑一聲,突然躍身向崖下閃去,迅即不見人影。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一震,突然躍身崖邊,俯首望下,但見白雲述崖飄蕩,那見半個人影,不由急道:「我們快到崖下看看,要是不看到他的屍體,實在有些放不下心。」

  燕少玉搖頭笑道:「他要是為了活而跳崖,這時誰也找不到他,他要是為了死而跳崖,那就不用找他也早巳死了,他的傷勢我是明白,只要從丈崖上掉下,就能置他於死地。」

  正說之間,崖下突然沖天飛起一群彩鳳!

  轉瞬間忽又消失於天際了。

  百鳳女一見,不由驚道:「啊!我的鳳群……」

  這時,突聽九陰女白鳳驚叫道:「啊!少玉昏過去了,怎麼辦,怎麼辦啊!」

  她邊說竟哭了起來。

  二女聞聲一齊圍了上來,個個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玄真羽士雲天羽急叫道:「盲聖、邪啞,趕快運功給幫主通穴。」

  就在此時,突然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運功通穴,只有增加他死亡的速度!」

  群雄聞言一驚,一抬眼,只見五丈以外,不知何時已來了一個白髮蕭蕭,手扶緣玉杖的鳩面老太婆,東海島主一見此人,心頭不由一緊,暗忖道:「此人莫非就是那盛名久著,見首不見尾,正邪不分的玉杖奇媼屈玉姬嗎?」

  轉眼間不由脫口道:「玉杖奇媼?」

  眾人一聽此名,臉上不禁同時變色了。

  老太婆冷漠的道:「難得姬島主認得老身,只是,老身此來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燕少玉,所以,老身沒有時間同你話家常。」

  三女一聽說她是為了燕少玉而來,同時把頭轉了過來,玉杖奇媼屈玉姬一見三女,心頭也是一震,暗道:「難怪那丫頭日夜擔心,朝思暮想,茶飯不吞,原來還有三個美人兒陪著他呢,她幸虧是遇見了老身。」

  思忖間,冷聲道:「燕少玉內腑傷勢雖然很重,但老身有藥可以醫治,不過老身有個條件,你們若肯答應,老身可保管他無事。」

  盲聖聞言忍不住接口道:「你玉杖奇媼屈玉姬自成名至今,尚未聽說過向誰交換了什麼條件,為何這次向我幫主要挾,也不怕壞了聲譽麼?」

  玉杖奇媼屈玉姬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道:「這個,因為燕少玉是名重一時的好漢,與他交換條件並不損老身的身價,再說老身也是出於同情心而已。」

  群雄中,只是知道她的人,一聽這同情心三字,卻都覺得驚訝與新奇,忍不住同聲道:「同情心?」

  玉杖奇媼屈玉姬冷冷道:「老身沒有時間和你們胡扯,三位姑娘意下如何?」

  群雄聽她出言狂妄,不由個個心中有氣,但此時燕少玉正在危機之際,在未明事實真像之明,誰也不敢冒然得罪她,只得強忍心頭之氣,暫不言語。

  姬鳳儀心地純潔,由於極端的擔心情郎傷勢,一聽她能救、得燕少玉,忍不住急聲問道:「老婆婆,你要什麼條件?儘管說出來!」

  玉杖奇媼屈玉姬鳳儀一眼,心中不由暗讚了一聲美,臉上冷傲之色一改,和聲笑道:「條件並不困難,但也不很簡單。」

  九陰女白鳳芳心雖然也焦慮萬分,但卻理智的道:「屈前:輩一向從未同情過人,此時不知是為了何故,竟然不嫌跋涉之勞,而自動前來施救燕少玉兄弟一人,莫非……」

  玉杖奇媼屈玉姬是何等人?九陰女這一問,那有不明白之理,精目一瞪,立時寒光閃射說道:「老身自從失意後,便以製藥練武自遣,這事武林同道皆知。上月間,老身採藥於鷹愁澗方圓百里之內,均已走遍,抵達一座高聳的山峰之上,突見,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含淚癡立在峰頂,面北凝視,老身見她美麗面孔上顯得十分憔悴,不由起了好奇之心,老身便停下身來,看個究競,那知,從晌午,由黃昏,到午夜晚動也不動,偶爾老身還不斷聽她喃喃細語,似乎呼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三女心頭一沉,道:「她叫誰?」

  玉杖奇媼屈玉姬並末立即回答三女的話,繼續說她這個故事道:「老身一生不相信有這麼癡情的人,於是,我仍然在等待著她的發展,直到天明,方始有個中年婦女來把她拉了回去,老身這才離去。」

  此時,群雄也都聽得有些感動,一個個屏息以待,等她再說下去。

  「中午時間它身又再來到那山峰之上,豈知那個美麗的少女,竟比我先到,她仍然默默地站在那個地方,後來又有人來叫她,但卻無人能夠把她拉回去,因此老身知道,她確有滿腹心事,也就由好奇心變為同情,老身就這樣跟了她好幾天。」

  姬鳳儀心地善良,很關懷的道:「老婆婆,你是說她天天都在那裡站著麼?」

  玉杖奇媼屈玉姬沉重的叩息著道:「唉!老身那裡跟著她已七天了,風雨無阻.她總比老身先到那個地方,老身既被她的癡情所感,也就想到自己的一生,從未替別人做過一件好事,所以我才想幫她完成心願,那怕……」

  姬鳳儀問:「她每天都在說相同的兩個字?」

  玉杖奇媼屈玉姬道:「是的,天天,她都低喚著相同的兩個字!少玉!少玉!」

  姬鳳儀美目中不由滾下兩顆淚珠,又道:「她在叫少玉!她,她是誰,我們願去找她。」

  白氏姊妹也同樣為之淚下,白燕低聲道:「前輩,那位姑娘可是神宮的方玉鳳?」

  玉杖奇媼屈玉姬掃了三女一肯,點頭笑道:「你們還記得她,那就省得老身嘮叨了,老身之交換條件,也就是在此,倘若老身救醒了燕少玉,他就必須將她接過來才是。」

  三女聞言同時鬆了口氣,齊聲道:「前輩放心,到時我們一定會陪同少玉一起到神宮去接回方家姐姐的。」

  玉杖奇媼屈玉姬驚奇的注視三人良久,才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沾血羅帕,隨即交給九陰女白風感歎的道:「你們反應實在出乎老身意料之外,唉!想當年老身只要有你們一半的胸襟,今日也不至……唉!」言下之意感慨甚之。

  七煞玉女白燕看看姐姐手中羅帕,微顯疑懼的道:「前輩所贈的不知是什麼藥?」

  玉杖奇媼屈玉姬心中一動,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要是我親制的藥,她為何不敢冒然給燕少玉服用?這一來,不知要費多少唇舌?」

  她隨即知道:「你們自己打開看看了。」

  九陰女白鳳也有同樣的感覺,聞言緩緩地把羅帕打開,美目一掃,不由驚道:「少林寺失去的九轉還魂丹!」

  玉杖奇媼屈玉姬皺紋密佈的老勝上,掠過一抹痛苦的神色,空洞渺茫的注定天際飄忽不定的浮雲,木然的道:「它奪去了他!粉碎了我的倩,但願它能替這一代另一個女子,拉回他,鑄成情,老身曾恨過它,但,另一個少女卻也許終生會感激它。」

  九陰女白鳳芳心掠過一道靈光,但這道靈光卻帶出她更多的眼淚,說不出一句話來。

  玉杖奇媼屈玉姬收回茫然的目光,臉色突然一寒,冷聲道:「燕少玉醒來時,把那羅帕交給他,那是方玉鳳心中的血寫的,他必須盡快的去把方玉鳳接回來,否則,老身能救他也同樣能毀掉他的。」

  話落一頓,沉聲又道:「我得立刻趕回神宮告訴方玉鳳,我已替她完成了心願。」說罷不等任何人開言,轉身揚長而去。

  眾人望著玉杖奇媼漸漸遠去的佝僂的背影,東海島主姬天雄不由感慨的喘息了聲道:「江湖上人們只知道她是那個正邪不分,怪得出奇的女人,然而,有幾個人知道滄海桑田所增加她的負擔之重呢?」

  九陰女白鳳緩緩的把那方羅帕展開,只見那上面寫著十幾個絹秀的血字:「寒峰望君蹤,生死不移情。」

  右下方寫著「斷腸人,方玉鳳」六個小字。

  三女彼此對看了一眼,腦海中同時浮現出那張秀麗而又溫惋的嬌顏。

           ※   ※   ※   ※



  薄雲淡霧,籠罩遠處的雁蕩高峰,藍光迷濛,歸鴉從翠綠的松林上飛過,給黃昏的大地,留下幾聲淒切的鳴聲,山頭紅日早已墜下峰後,尚有幾縷淡淡的彩霞,尚眷戀著徘徊空際。

  這裡,已是雁蕩峰下的燕家七莊外了。

  燕少玉率領群雄,默默的穿入松林,此處,原是他的故居,然而,這時他的舉步卻是那麼沉重,紅潤的俊臉上。卻不時浮出一絲絲淡淡的憂鬱。

  憂鬱,似有傳染性,群雄個個也都覺得心頭很沉重。

  穿過松林,前面是一片平坦的農田,金黃色的麥穗,迎風翻浪,壟上雞犬爭鳴,這裡的氣象,是多麼恬靜和平啊!

  燕少玉目注遠方,自言自語道:「江湖武夫,像是瘟神,所到之處只能給他們帶來殺戮,血腥與痛苦,也許,我不該住在這裡,因為他們,原是一群樂天知命的善良農民!」

  姬鳳儀芳心一震,脫口道:「少玉,你厭倦這種生活麼?」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早就厭倦了,但是,我不能停,也許,我是個小氣的人,因為,人家欠我一點一滴,我都要討回來。」

  說罷星目中突然射出可怕的寒芒。

  群雄心頭一震,就在此時,松林邊腰走過一條黃牛,牛背上斜坐著一個牧童,他一見燕少玉,不由一驚,繼而一喜,小眼中透出一種仰慕的光芒,注視他道:「你,你是不是這裡的燕少玉呢?」

  燕少玉淡淡的笑道:「我不是這裡的少主,我確曾住在這裡,叫燕少玉。」

  牧童翻身滾下牛背,突然轉身拔腿就向主城內奔去,一面大叫道:「就是你,就是你,我看過許多人畫過你的像,我家也有一張,正是你,正是你!」

  話落人已出去兩三丈遠,接著高聲大叫道:「燕少玉回來了,燕少玉回來了……」

  其他小牧童聽他一喊,有的連人都沒看到,也跟著喊起來了。

  燕少玉搖搖頭,道:「牛剛,牽著牛。」

  拔山神牛剛一把把繩子拉住,一拾眼.見路上還有許多無人看的牛,不由濃眉一皺,道:「這許多牛,我一個人怎麼牽得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不用牽了,他們自己的牛,一定都認得的。」

  這時,燕少玉等人已走到黃土道上,牛剛放了牛,也跟了上來。

  九陰女白鳳奇怪的道:「少玉,他們為什麼要畫你的像?」

  燕少玉茫然的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眾人說話之間,莊頭上已湧出老老少少不下數百人,夾道而立,中間僅留出一條有小的道路。

  聖嬰童子等人,此時也相繼走出,率同天龍幫留下的兩百多人,整整齊齊的恭立道旁。

  玄真羽士雲天羽見此情景,不由奇道:「難道他們沒有接到幫主的通知?怎如此安閒呢?」

  拔山神牛剛心直口快,插口道:「想是這裡舒服些;所以……」

  拔山神牛剛話末說完,燕少玉冷喝道:「牛剛,不准胡說!」

  就在此時,小秀士朱雲鵬突然朗聲道:「天龍弟子,在此恭迎幫主!」隨聲長揖為禮,其他人等,也隨著躬身作揖,個個喜形於色。

  燕少玉揮手為禮道:「免禮了,請進莊敘談吧!」

  姬鳳儀一見這許多人,芳心有點忐忑不安,低聲道:「少玉,他們怎麼都這樣看人嘛,多不好意思的。」

  白家姐妹也有同感,粉臉都紅紅的。

  燕少玉平靜的笑笑道:「他們這樣看我們,只是好奇,也是高興,儀儀,天下最善良純潔的人就是他們這一群,他們,永遠知天命,安份守己,和平相處。」

  談著,眾人已經來到莊內街道上,只見,前面一位少年入,正領著幾位氣喘吁吁的莊主向這邊迎來,他們一見燕少玉,不由同聲道:「少主平安?」

  燕少玉郎笑道:「好!七位莊主好?各位請不要叫我少主好了。」

  到底是回到自己家裡,彼此言談,都有些親切的感覺。

  燕老大老態顫抖的搖頭道:

  「少主,你本是我們的主人,我們當然要叫,只是少主出去這麼久,我們也都老了。」

  燕少玉笑道:

  「秋風凜冽,你們年事過高,請不要來此冒著風寒,我們回來,有我師兄安排就好,請你們告訴大家,都回去好了!」

  燕老二正色道:「少主,眾人感念你的恩德,家家畫著你的肖像以資紀念,他們前來迎你,乃是一番誠心,我們那能強迫他們回去,少主,不但這樣,大家都準備了一些應用的東西送你,萬望你收下,也表示了我們一點點敬心!」

  燕少玉想了想道:「好吧,只是燕少玉並未加給他們什麼德惠,怎好意思要大家破費,大家既然一番好意,那就隨便好了。」

  七個老莊主同時含蓄的笑了笑,燕老大道:「少主,請先去休息,老漢等去去就來!」說罷轉身去了。

  院中一切仍似當年,只是此時,整理粉刷了一番,往日的荒涼景色,已不復存在了。

  繼魂煞神晁子羽推開內院大門,恭身道:「自從幫主去後,此院也曾天天派人打掃,只是不准任何人入內居住,而今,幫主一回,這座堂皇大院,又要熱鬧了。」

  燕少玉心中暗自感動,點了點頭,道:「子羽,叫各堂堂主在大廳會合,我有話講。」

  斷魂煞神晁子羽心頭一震,脫口道:「幫主已知道外面的情況了?」

  燕少玉聞言一怔,但卻末表示出來,淡淡的道:「現在馬上去叫!」

  斷魂煞神晁子羽忙應一聲,恭身而退,燕少玉轉對姬鳳儀道:「儀儀,帶你娘及兩個姐姐到後院去休息休息吧!晚餐時,他們會通知你們的。」

  姬鳳儀道:「你呢?」

  燕少玉跨步進入大廳,直走到幫主座前,才道:「我還有些事要辦。」

  百鳳女笑道:「那我們就在這裡坐坐,等吃過飯後再各自休息好了。」

  立時,天龍幫的人各就已位已坐著,其他的人也相繼坐在客座上,此時,大廳外奔進滿頭大汗的聖嬰童子與朱、晁二人,同聲道:「幫主有何吩咐?」

  燕少玉沉聲道:「千里獸吳琪在那裡?」

  三人聞言一怔,道:「未曾見過他。」

  燕少玉聞言心中有數,又沉聲問道:「我進莊時,似見松林之外,有許多江湖人物出現,你們可曾注意到?」

  聖嬰童子心弦一緊,但卻強自鎮定著的笑道:「他們已在這裡很久了,幾個毛賊何用擔心,我已安排好了,幫主幹裡跋涉,請好好休息休息,這些人交給我們辦好。」

  拔山神牛剛聞言大嚷道:「這怎麼行,咱們都是同幫兄弟,有熱鬧你們怎好獨霸去呢!」

  燕少玉冷聲道:「牛剛別打岔,師兄,他們既然來了這許多久。怎麼一直不會動手?」

  斷魂神煞晁子羽心性較直,聞言脫口道:「他們說要等……」

  聖嬰童子急忙乾咳一聲,截住道:「想是他們還沒有準備好。」

  燕少玉俊臉一沉,霍然站起身來,冷聲道:「可是等我回來,一網打盡。」

  聖嬰童子心頭猛然一震,嚅嚅的道:「師弟……」

  燕少玉沉聲道:「師兄,不必隱瞞了,這燕家七莊,莊內全是些不懂武功的善良的人們,萬一被他們衝了進來,師兄,這罪過誰能擔戴得起?」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他們既然敢等燕少玉回來,必非等閒之輩,萬萬大意不得。」

  聖嬰童子開頭只顧為師弟著想,倒未顧到這些,此時,聞言,不由也惶恐起來,忙道:

  「師弟,他們確實在等你回來,並通知我們到時要把松林內的陣撤去,否則他們就要放火把松林燒了,再殺進來。」

  燕少玉雙眉齊挑,道:「以誰的名上的書?」

  聖嬰童子道:「他們說是幫主的老相識……」

  燕少玉聞言星目中殺機立現,冷笑道:「老相識,我正愁無處找他們呢?」

  正在此時,一個幫中弟子,拿了一枝書箭闖了進來,單膝跪地道:「稟報幫主,外面的人傳書約戰。」

  燕少玉接著一看,登時冷笑一聲道:「你終於來了,天羽先把陣撤去,我們這就迎戰去!」說著起身便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1:29

十九


  「玄真羽士」雲天羽聽說要把松林中的陣勢撤去,心中暗自不安,思考一陣,道:「幫主,此陣留著對我們有用,只要把他們引進來,那時敵暗我明,任他們有通天之能,也將成為待宰羔羊,此陣撤去,對我等實在不利。」

  「東海島主」姬天雄也有同感,聞言道:「少玉,不是猛龍不過江,這幾年來,你縱橫武林各地、無堅不摧,無敵不克,江湖中消息傳播最快、他們既然敢指名叫陣,諒必有高手在內,不可大意輕敵,以免中了他們的圈套。」

  燕少玉那是輕敵,主要的是一聽說來聲言是老相識,自己出道以來。又未放過幾個活口,因此推斷,這些人可能都是當年雁蕩山圍攻他父親的人,他覺得,讓他們糊裡糊塗的死在陣中,難消自己積壓了多年的仇恨,因此,要把陣勢撤去,親手誅滅他們,聞言沉聲道:「此事我已考慮過了,不必多言,請便吧!」

  「拔山神」牛剛只要有熱鬧,便什麼都忘了,更伯別人阻擋,也搶著應道:「對對對,咱們快走吧!」

  燕少玉道:「此去阻敵,我要先約法三章,『拔山神』牛剛與鳳姐陪我進松林去找他們,其他各堂主全在莊外林前阻敵,不得放進、人進莊,驚嚇了此地父老,準死不准退,誰要放過一個人,到時自提首級來見,莫怪燕少玉不念舊日之情。」隨著冷冰沉重的話聲,他俊臉上布上一罷冷霜,凜然駭人。

  燕少玉平時待幫中弟子寬厚,眾人聞言都覺得他這突然的轉變,有些令人難以捉摸,一個個茫然不知所措。

  「玄真羽士」雲天羽勸道:「幫主如怕驚擾了村中父老,那就更不該把陣毀去,為了天龍幫的恩怨,而給幫眾帶來這付重擔,似乎不宜。」

  燕少主星目中寒光一閃,突又消失,聞言遂微微點首道:「天羽之言甚是,我不該為了自己仇怨.而帶給大家許多困擾,即是如此,這陣不撤也罷,但是,你們仍須堅守指定的地方。」

  「拔山神」牛剛聞言暗自吃驚,脫口道:「幫主此去,可要帶我同行?」

  燕少玉道:「你不用去了,只須我一人前去。」話落就要動身。

  「九陰女」白鳳此時已看出燕少玉的心意。聞言道:「少玉,我同你去,反正我不是外人。」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一震.暗道:「我不該說這話,以致令幫主誤會,以他的個性,我現在要把己見收回,只怕不可能了,實出無心,幫主的事,就是本幫的事,本幫的事,也是大家的事,如此看來,還是把陣撤去的好,以防他們用火。」

  燕少玉此刻心意已決,緩和的一笑道:「你們對我的好心,我都明白,今夜月暗星稀,防守不易,村裡百姓,全都不懂武功,如果進來一個,便將釀成大禍,此陣不必撤除,天羽記住,如妄自收陣,到時就別來見我。」言語斬釘截鐵,決無挽回的餘地。

  恰在這時,七個老莊主一齊走進來,燕老大恭身道:「少主!鄰里原想多備些食用之物,慰勞眾人,因為黑夜之間準備不及,只是送了些雞鴨羊類的食物來,略表大家一點點敬意。」

  燕少玉一怔道:「不敢當!有勞諸位,既承台愛,雞鴨且容收下,羊類暫請帶回,如若有幸,再來打擾好了!」

  燕老二道:「少主!這些都是咱們自己飼養的家禽,又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尚望少主一併收下,才不負大家的敬意,更何況明天……」

  燕少玉此時因大敵當前,無心與眾人多談,遂對屋內說道:「樹禮,出來把東西收下,陪七位老莊主在此小坐片刻,只收幾隻雞鴨,不得有違,我要出去走走。」話落急步而出。

  「九陰女」白鳳,「七煞玉女」白燕同時飛身追去,道:「少玉,我們也去!」

  燕少玉回頭,道:「鳳姐與我同去吧!妹妹.你留下陪著儀儀,她不會武功,一個人留下一定會胡思亂想.我與鳳姐同去就夠了。」

  「七煞玉女」白燕心知強他不過,只得柔順的點頭,關懷的道:「少玉,不要逞強,姐姐你一定要見機而行.別讓我跟儀儀擔心。」

  「九陰女」白鳳會意的點點頭,與燕少玉並肩出莊而去。

  「百靈雕」柏樹禮這時已陪同七位莊主去收禮物去了,拔山神牛剛忍不住戟指喝道:「老道,俺那一世得罪你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此時心中正在煩亂,聞言茫然的道:「我什麼時候說你得罪我了?」

  「拔山神」牛剛此時氣可大了,暴瞪著一雙銅鈴眼睛,喊道:「俺沒有得罪你,你怎麼處處壞俺的好事,你自己怕死,不去倒也罷了,只告訴俺怎麼破那陣,俺自己會把鳥陣破掉,又何必找出一堆理由,把我們的熱鬧完全弄掉。」

  眾人擔心燕少玉的安危,心中也都有些不滿,雖然沒像牛剛一樣叫嚷出來,臉上卻都現出不快之色,玄真羽士雲天羽是個工於心計的人,那有看不出之理,心中更加後悔懊惱。

  「盲聖」,冷冷的道:「幫主令出如山,我們該去守崗位了。」話落舉步就走。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暗歎一聲道,付道:「我當初投入天龍幫時,早已暗中把這條命交給他了,士為知己者死,只要幫主無若,我雲天羽就是送了這條命,也值得。」心念閃電一轉,突然沉聲道:「慢著,我這就去把那陣撤掉,大家再衝出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搖頭道:「天羽,少玉從無戲言,不可妄動。」

  「玄真羽士」豪放的一笑道:「後果我已想過,不必多言:了。」

  「白衛」芳心暗許於他,聞言忍不住驚道:「天羽,難道……難道沒有兩全之策嗎?」

  「玄真羽士」雲天羽苦笑一聲,搖搖頭,方要開口,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不由大笑道:「哈哈……有了,有了,我雲天羽既能把陣擺在平地上,玉龍堂主,煩你馬上給我調集兩百弟子。」

  「拔山神」牛剛仍然氣憤的道:「等你把陣擺好,幫主只怕已回來。」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在林中擺陣,尚且用不了多少時間,平地上自然更快,到時各位都有機會出手了,而全無後顧之憂,陣中只要站上幾個弟子,進陣的人,便可手到擒來了。」

  「拔山神」牛剛一聽馬上可以出手,氣惱早已消盡,忙道:「老道,別再斯文了,你就不能快一點嗎?」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懊惱已去,心計立時又生,沉聲道:「我記得七莊之後,有道飛雲江,船隻可渡,此次來犯的人不少,也能由那裡進來,島主,天羽斗膽煩島主同夫人可否到那裡守住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一陣,道:「哈哈……天羽,少玉有你相輔,真如猛虎添翼,老夫實在替他慶幸。」話落扭頭向同來的眾島主道:「我們去吧!」率眾出屋而去。

  「玄真羽士」雲天羽又道:「其他兩面,雖有高峰為屏,但仍不能不防萬一,玉龍堂主與柏長青,柏姑娘就去守那兩面,可以多帶幾個幫中的弟子去。」

  這時,那兩百多人全已到達,「玉龍堂主」聖嬰童子率眾向七莊背後的兩面高峰處把守去了。

  這邊眾人直奔前面松林,屋內幾乎只剩下「七煞玉女」白燕與姬鳳儀了。

           ※   ※   ※   ※



  燕少玉走出莊院,一句話也沒再說,飛身直向松林撲去,快如驚電奔馬,不大工夫便已到達林前。

  「九陰女」白鳳急步相隨,不離左右,燕少玉的衝動,實在令她擔心,一到松林前,她忍不住止步叫道:「玉弟弟,我們這就出去嗎?」

  燕少玉有點冷漠的道:「還等什麼?」

  「九陰女」女白鳳芳心不由得一沉,她知道如再多言,燕少玉必然生氣,但卻不能不說,暗中一咬玉手道:「少玉,咱們誰也不要等了,但是,如今大敵當前,我們只有兩個人,一切都要沉著應付,不可落他們的圈套之中。」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爆射,大笑道:「哈哈……我覺得不必考慮這些。」話落舉步就走。

  「九陰女」女風芳心一震,叫道:「少玉,你變了。」

  燕少玉心中煩亂,聞言忍不住往上一衝,冷聲道:「變的不是我,鳳姊,你回去吧!」話落身子一閃,沒入林中去了。

  「九陰女」白鳳沒想到燕少五連她也誤會了,聞言粉臉慘然一變,身身急射而出,由於松樹密集,她又衝得太快,閃避不及,嬌軀上,早已被樹枝劃豐了數處,鮮血涔涔而下卻全然不覺。

  只兩三個起落,她已落在燕少玉面前,美目含淚,哀怨的望著燕少玉道:「少玉,少玉我.我做夢也想到,我們相處了這麼久,你,仍把我白鳳當成外人般的看待,少五,你好令白鳳心寒。」

  燕少玉雙眉一挑,冷聲道:「鳳姐,你追上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句話嗎?」語氣仍是那麼冷漠。

  「九陰女」白鳳自己一句關懷之言,竟使燕少玉誤會得如此之深,登時芳心一慘,淒然的搖搖頭道:「不,不,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白風愛你之心就夠了,此時誤會我如此之深,我白鳳縱有千言萬語亦難分辨,少玉,我們三人愛你之心至死不移」話落淒然一笑,美目中精光一閃,霍然舉掌向天靈蓋拍去。

  燕少五萬沒想到她會突然之間,用自絕來表明心跡,大驚之下,暴喝一聲,道:「鳳姐,快住手!」聲落人已掌到,一把扣住九陰女白鳳舉起的右掌,俊臉上冷汗顆顆冒出。

  他,有些麻木,也有些茫然的注視著淚眼朦朧的九陰女白岡,以疲倦中含有厭世的聲音地,近似懇求地搖頭道:「鳳姐,我求你別再增加我精神上的負擔了,自從三位外公陷害了家父母之後,我……我覺得世間再沒有……唉!鳳姐,別再打擊我了。」

  九陰女白鳳原有的一肚子委曲,此時一聽燕少玉提到過去。芳心中的委屈登時煙消雲散了,相繼而來的是萬分的愧疚。

  剎那之間,她明白了許多,許多。

  為什麼他平時那雙明亮的星眸深處,總帶有一層抹拭不去的憂鬱?為什麼他從來不對任何人提到過去?為什麼玄真羽士一提到私仇二字,他會突然把往日的行事決心改變,現在,她才明白了。

  她覺得,自己不該如此,不瞭解他,於是,她美目的淚光更濃了。

  燕少玉木然的放開她的玉手,淡漠的搖搖頭。笑了笑,舉步向林外走去。

  九陰女白鳳只覺剎那一間,好像掉進了萬年冰窖中,寒澈心肺,忍不住嬌呼一聲,飛身撲在燕少玉身上,蓮足一旋撲進他懷裡,痛哭失聲,哀哀求道:「少玉,少玉,你不要怪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叫你知道:姐姐愛你的心唯天可表,你從來沒告訴我過去,因此……」到此再也接不下去了。

  燕少玉覺得她嬌軀顫抖的很厲害,摟在自己頸上的一雙玉手是那麼冷。他愛憐的替她理理秀髮,拉拉那些劃破了的衣服,摸著她的傷口,疼惜的道:「鳳姐,不要再說了,錯的是我,不是你,你傷得很重,是不是很痛?」

  「九陰女」白鳳偶在他懷裡,她聽得出燕少玉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她原是個聰敏的少女,自然明白燕少玉要岔開話題的用意,搖搖頭,嬌聲的道:「少玉,那只是一點外傷,不痛的,少玉,你告訴我,你……你真的不恨我了?」

  燕少玉沉重的道:「我永遠不會記恨你的,何況,你並沒有錯,就是有也是一樣,鳳姐,你身上有傷,此去……」

  「九陰女」白鳳害怕燕少玉不帶她去,忙道:「我沒有傷,沒有,玉弟,我們快走吧!」話落躍身飛離燕少玉懷抱,飛身向林外奔去。

  燕少玉歎了口氣,急氣追了上去。

  兩人才躍出松林中雲天羽所佈的奇陣之外,突聽一個雄渾的聲音叫道:「大哥,此時快近三更了,燕少玉怎麼還不出來?要是他真被『乾坤遺叟』傷得不輕,所以不敢出來應戰,咱們何不先放把火,把松林燒掉,然後同各位兄弟衝進莊去,殺他個措手不及,永絕後患?」語言高昂,震人鬥志。

  此人話聲一落,立時有許多人應道:「伍老二的話有理,咱們同來的有一百多人,個個當年都曾上過雁蕩峰,那個敢不賣力,我看咱們用不著等了。」

  「咱們當年連燕傑都不放在眼裡,何況燕少玉這個乳臭未乾小於,放火吧!」

  眾人七口八舌,擾嚷不休,大多數都主張放火。

  此時,另一個聲音道:「以老夫之見,咱們還是等到三更過後再辦好了,各位別忘了燕少玉並沒有老子燕某那般好生之心,他幫中的弟子,個個殺人不眨眼,目下放著勝局不取,卻要去硬拚,多不划算。」

  另一個人道:「老大好像很怕燕少玉似的。」

  接著有人應道:「關中三劍名震武林,事到臨頭.怎麼如此畏縮不前呢?」

  此言一出,三劍之首不由大怒,冷笑一聲道:「各位既然有這等沖天豪氣,當初怎不自己去找燕少玉與他拚個生死存亡呢?哼,我絕天劍伍伯初可是替大家著想,如今各位都能言行一致,伍伯初決不令各位失望就是,不過,事先伍某要先警告各位一句,就是各位今日貪生,脫過燕少玉之手,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難保全首級,望各位切記此言,合作到底團結之力。」話落大喝道:「放火!」

  此言一出,立見火光連閃,登時點著了十幾根松油火把,那熊熊火勢,照耀得如同白天。

  十幾個漢子手握火吧,直奔松林而來,就在此時,突聽一個冷森無比的聲音道:「諸位就先焚了這片松林吧!」

  「BA3!」字來才出口,松林右邊突然飛出兩道白影,自中間一分,左右各取五人。

  眾人一聽話聲,方自一怔,突聽連聲慘嚎,火把紛紛飛落地上,在火光閃耀之中,隱約可見血光沖天,由於速度太快,使人分不出誰先死在來人手中。

  兩道人影,一分即合,一齊飛落眾人身前一丈之內。

  突然,第一個看清的人脫口叫道:「是燕少玉?」

  「還有九陰女。」

  儘管他們未見人時個個豪氣沖雲,此時燕少玉一現身,競有許多人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幾步。

  燕少玉陰冷的向前掃了一眼,只見群雄四散而立。個個年齡全都在三十以上,不當站的是三個白髮老者,唯有他們三個比較鎮定些,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難得各位自動前來還債。」話落左手在右腕上「錚」鋒然一聲,撤出死劍,生劍卻未取下來。

  三個白髮老者,一見情勢,心知燕少玉就要動手了,心中暗自一緊,中間老者冷聲道:「各位方才不是有人要會燕少玉嗎?現在該動手了。」

  眾人雖然大都心存畏懼,不敢上前,但卻也有些名利心重的,暗付道:「只要能一舉把燕少玉與九陰女除去,便可以平步青雲,名震武林了,人多了,反而不美。」

  一想到名利,便無形中把生死全忘了,白髮老者的話聲才落不久,立時響起一陣暴吼,躍出十五個漢子來,各撤兵器在手,圍住了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風。

  燕少玉早已存心要把這些人全都殺光,一見眾人躍出;那還多言,冷酷的一笑道:「各位是第一批了!」了字一落,人已飛身撲了上來。

  九陰女白鳳一見燕少玉出手,不敢怠慢,嬌叱聲中九陰掌也展了出來。

  這十幾個大漢,既敢挺身而出,自然也不是無能之輩,同時暴喝一聲。各擺兵器圍了來。

  三個白髮老者,早巳知道他們不是兩人之敵,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一動手:他三人看也不看,排開眾人,向後面奔去。

  三個白髮老者才走了不到兩丈,身後已傳來一聲慘嚎之聲。顯然是有人遭了毒手,此事雖然早已在三人預料之中,但時間如此短暫,卻出乎他三人意料之外。

  慘嚎之聲,此起彼落,不過眨眼之間,十幾個漢子,已無一人活命.眾人見狀,個個心驚膽戰,紛紛向後退去。

  燕少玉冷笑一聲.陰聲道:「各位還想走嗎?」話落飛身直上來。

  恰在這時,「你看看這三個人是誰?」

  燕少玉聞言一抬眼,不由一怔。

           ※   ※   ※   ※



  燕少玉聞聲一頓,猛一抬眼,只見這時群雄已兩側分開,讓開一條寬有八尺的通道,通道盡關,關中三劍各自抓著三個白髮蒼蒼,老態龍鐘的老人,竟是被他驅逐出燕家七莊的三個外公。

  燕少玉見狀心頭不由一沉,俊臉也同時為之一變,九陰女白鳳卻認得三人,心中不由暗自納悶,心說,這三個老傢伙,老態龍鐘,顯然都不會武功,他們拉出這三個人來幹什麼?

  關中三劍一拉三人,六道目光便一直盯在燕少玉的俊險上,一見他臉上變色,登時大喜,中間老者冷冷的道:「燕少玉,你認得他們嗎?」

  燕少玉暗自深吸一口氣。抑制住煩亂的心緒,冷冽的一笑道:「在下認得,他們是雁蕩三老梅家兄弟。」

  九陰文白鳳芳心立時一沉.暗自切齒恨道:「好卑鄙的手段!」

  左側老者大笑道:「哈……燕少玉,老夫認為你該稱他們三人為外公才是。」

  燕少玉冷笑道:「燕少玉沒有這門親長.他三人的武功已被燕少玉廢去.各位請他三人來此。實在令人費解!」

  中間老者冷然一笑,道:「費解?燕少玉.你不用裝糊塗了。我關中三劍乃是正大光明的人物.原不至於出此下策,但是,閣下不給武林同道留步餘地了.逼得我等走投無路,不得不把你三位外公請來做護身符,時間有限,我三人代表全體同來的武林朋友,想跟你談幾個條件……」

  九陰女白鳳大怒冷叱道:「凌風劍,虧你還有臉自稱英雄,用這種手段,就是今天燕少玉放過你們,請問三位,今後江湖之上,還有什麼臉見人?」

  關中三劍老臉同時一紅,凌風劍慘然大笑道:「姑娘,只要老夫能保得命在。自然息隱山林了,江湖歲月,渡混也罷,但是,燕少玉卻不會放過我等,老夫出此下策,實是被逼無奈,」此言似是發自內心,聽來甚是可憐。

  燕少玉冷臉上冷霜依舊,冷酷的道:「想當年,各位趾高氣揚,橫行雁蕩峰上,趕盡殺絕,儘是爾等的天下,是何等得意啊!那時,各位怎麼沒有想到今天!」

  凌風劍接著:「那時老夫等是受了幻影七魔的利用,誰都沒考慮到後果,所以……」

  未等凌風劍把話說完,燕少玉俊臉上突然湧上千重殺機,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錯,那時各位可能沒考慮到,如果,燕家滿門都死絕在雁蕩峰上,各位就永遠想不到了,但是,天不從爾等之願,因此——各位今天也不用考慮了,燕少玉簡單的告訴各位,天龍幫之仇,燕家滿門之恨,是用血寫成的,因此,只有以各位的血,才能洗掉。」

  凌風劍心頭一震,脫口道:「燕少玉,你不要逼人太甚。」

  左右兩個老者,一見事情惡化,心知無法用言語挽回,雙雙拔下背上古劍,架在梅南謙、梅南雅的頸上。

  右側老者冷聲道:「燕少玉,有種你就上來試試。」

  燕少玉心頭一震,但卻未形之於然,冷森的道:「不知尊駕這一著算得什麼名堂。」

  凌風劍見燕少玉嘴上雖硬,卻不敢上前,那顆提起了的心,又放下不少,冷笑一聲,道:「燕少玉,這三個人雖然與你有殺父亡母之仇,但是,你母是他們的女兒,你父亦有半子之份,父殺子,不為過,但他三人如為你而死,你卻要落個殺親之名,為天下武林所不齒。」

  九陰女白鳳冷聲道:「但他三人不是死在少玉手中,武林中人知道了,也只能說是少玉救應不及而被你們傷了他的性命。」

  凌風劍陰沉的一笑,道:「至於這一點,老夫早已想到了,各位掌門人,請出來做人見證如何?」凌風劍話聲才落,林內果然緩步走出了,峨嵋、崑崙、崆峒三派的掌門人,各派都有十幾個弟子同來,聲勢甚是浩大,燕少玉心中暗自猶豫,他當初之所以要放三老,乃是因為有長者之名,不能不放,卻沒想到禍根就生在三人身上。

  峨嵋掌門合什低宣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燕施主,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施主何不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冤仇宜解不宜結。」

  燕少玉劍眉猛然一軒,冷冷的道:「慧禪大師,此地距峨嵋路遙千里,大師怎會突然跋涉到此。」

  峨嵋掌門,慧禪和尚一怔道:「老衲與兩位道友,乃是體念上蒼好生之德,故此前來勸解施主,代求施放他們一條生路。」

  燕少玉星目中冷光一閃,緊接著問道:「三位掌門今年貴庚多少?」

  這話一問,在場的人都覺得有些茫然,誰也猜不出他的用意。

  慧禪大師一怔,道:「老衲今年癡長七十有五,崑崙萬松道友今八十年正,崆峒起風道友今年七十二,小施主問此做甚?」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不屑的冷聲道:「由此看來,三位都非初生乍長,十五年前,雁蕩峰天龍幫遇難之時,三位怎麼就沒有好生之德了,難道說天龍幫的人,都是朽木枯草,沒有生命的,還是上蒼的好生之德,要因人而施?」

  三派掌門,聞言老臉同時變色,一時倒真不知如何辯駁才好。

  慧禪大師沉咳一聲,道:「燕施主,老衲是一番好意……」

  燕少玉冷然道:「三位的好意,燕某不敢領受,此地是我天龍幫所在之地,燕少玉未請三位來此,因此,三位最好能早點離去,否則,此間事了,三位走時就沒有那麼痛快了。」

  九陰女白鳳雖然明白燕少玉是痛心親仇,而把恨意移到三派的掌門人頭上,但是,這三人背後卻擁有不可抗拒的實力,要得罪了他們三人,對燕少玉有百害而無一利,聞言不由急道:「少玉,別再說了。」

  三個掌門人,此來雖然也多少是由於嫉妒天龍幫的威望壓過三派,但卻用大道理遮蓋著末表達出來,燕少玉不聽他們勸解,三人自然無話可說,但此逐客令.卻大大地損傷了三人尊嚴,與理不合。

  三派掌門同時盼色一變,目露精光,金風真人冷笑一聲,道:「燕幫主,出家人吃四方,天下無有不能留住的所在,貧道以為我三人在此住上一夜,看看那子孫殺親的逆倫之事,並沒有多大妨礙!」

  燕少玉冷酷的一笑,道:「後果在下已說過了,去留由各位自選。」話落不再理會三人,轉身舉步向群雄逼去!

  就在此時,松林左右兩側蹈出十幾道人影,悄悄的向群雄退路上抄去,由於松林位高嶺之上,兩側較低,再加之,此時在場的人,目光全都集中在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身上,所以,誰也沒有發現。

  關中三劍一見燕少玉惹惱了三派掌門,心中暗自得意,一改先時的委屈求全之態,反眼注定燕少玉喝道:「姓燕的,你如果再進,可莫怪老夫要下手了。」說話之際,暗暗在他控制之下的海南禮背上扯了一下。

  梅南禮倫然搖搖頭,說:「凌風劍,老夫此時突然醒悟了。」話落左右看了兩個弟弟一眼,只見他倆臉上仍有怒憤之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1:42

  凌風劍心頭一震,低聲道:「梅南禮,難道你喪子之恨就此放過了?」

  梅南禮仰臉看看天色,突然愧疚的笑道:「喪子之恨,是我梅南禮咎由自取的。」

  梅南雅聞言怒道:「大哥,如果少玉不殺他們,他怎麼死?」

  梅南禮搖頭歎道:「二弟,想當年,我三人何等榮華,你我可曾知足過?過了追名逐利,我們親手毒害了自己的女兒、女婿,我們曾經以此自豪,但是,我們可曾統領過別人?我們可曾擴大雁蕩七莊的範圍?你們知道沒有,從來沒有.我們不但失去了敬奉我們的人,還多了個壓制我們的人。那時我就開始後悔了,但是,燕少玉殺子奪家之恨,毀功驅逐之辱卻又激起了新恨,我們時時刻刻又在想著是報仇?」

  梅南謙冷冷的道:「大哥,難道我們這種想法錯了不成?」語氣甚是不滿。

  梅南禮愴涼的笑道:「是的,不但錯到底了,我是由方才三位掌門人的昧心之言而突然醒悟的,想想看,多少年來,別人利用了我們的爭名奪利之心,在我們家中製造仇與恨,讓我們親手來消滅了他們畏懼的敵人,我們殺的是自己的人,而幫助的卻是別人,我們早就該醒悟了,燕少玉殺了我們的兒子,那不是仇,而是我們昧心的罪惡所應得的報酬。二弟,三弟,現在燕少玉又強了,於是,他們又把我們三個廢物拉出來了,他們知道我們恨的是什麼?我們也就甘心再受人利用了,我,我該感謝那三位光明正大的證人,要強迫他解散天龍幫,然後,現來個群起而攻,使他走上他父親那條路,滅絕燕家嗣跟!二弟,三弟,你們想想看,徹底的想想看,燕少玉是不是我們的人,他,他年紀小小就知道我們有親戚之名,而放過不共戴天之恨,而我們,卻,卻仍在受人利用,要滅絕他,要瓦解了他,殺孩子,助敵人,天下還有比我們更不知羞恥的人嗎?低頭看看我們自己的手,有多少血,多少……親生女與子孫的血……」嘶啞的話聲一落,突然把顫抖的身子,向前面一塊突起的石塊上衝出去,頭顱正撞在石頭上,登時腦漿進流,死於非命。

  凌風劍萬沒想到梅南禮會在此緊要關頭,突然大徹大悟,萬萬沒到他連一個死字都沒有提到,就突然自絕了,見狀不由一怔,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看看死於非命的大哥,梅南雅、梅南謙臉上仇恨的光芒漸漸消失,爭名奪利之心早已煙消雲散,所支持他們的,只有那仇與恨,但是,直到現在他們才悟通那真正的仇人不是燕少玉,而是他們自己與這些利用他們的人,兩人抬眼向燕少玉發聲處凝視著,但卻無法看見他。

  梅南雅身後的老者,只道看燕少玉是恨他,不由冷笑道:「梅南雅,這又是新恨一樁。」

  梅南雅聞言突然大笑道:「哈哈……是的追風劍,新恨一樁不過,可恨的不是我們的少玉呢,而是我們家破人亡的各位。」話落身子猛然向後仰去。

  追風劍聞言一怔,突然持劍的右手一震,他手中所持的乃是一柄古劍,鋒利無比,等他驚覺撤手時,梅南雅早已身首異處,噴血而亡了。

  這突然的轉變,的確出人意料之外,不但關中三劍此時茫然木知所措,就是群雄,也無不相繼失色,因為,這三人是唯一的護身符。

  梅南謙一見大哥二哥相繼身亡,心中不由暗歎一聲,趁身後的披風劍茫然之際,大喝一聲,道:「少玉,我們不會再連累你了!」聲落仰頸向後撞去,登時血光沖天,身首異處,死於就地。

  燕少玉眼看著三個外公相繼身亡,俊臉沒有一點變化,僅只喃喃自語道:「這是你們唯一的下場,但是,多多少少,燕少玉在所殺的人中,會有幾個是給你們鎮命的。」

  眾人此時一見三個護身符全死了,一齊都沒指望了,一個個不停的向後退著,都想找機會留走。

  關中三劍心知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決不會放過三人,心中大大的恐慌起來,見此情形,不由震聲喝道:「他們只有兩個人,而我們還有三個掌門與他們門下高手相助,這是我們活命唯一機會了。」話落突然仰天發出三聲長嘯聲,心中全部一震,退走之意,登時全消,大喊一聲,圍了上來。

  就在此時,突聽路上一聲焦雷似的大喊道:「爺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說話之人,竟是拔山神牛剛,話聲才落,只見他抱著一顆連枝帶葉的大樹,已奔了上來。

  拔山神牛剛才一現身,盲聖、邪啞、聖嬰童子等人,早已先他撲到,身後更有許多天龍幫的弟子追隨著奔了上來,聲勢浩大無比。

  眾人合力對付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二人,尚且心驚膽戰,此時再見這許多人撲上來,退路已完全被阻,距離燕少玉遠的,早巳發足向樹林內奔去了。

  三派的掌門人,一見這等聲勢,個個心中十分不安,但以他們的身份,話既出口,卻又不好沒個交待就溜掉,要下去互助,又不敢,只得暗中把門下的弟子打發回去,只留下兩三個武功較高的以備萬一。

  關中三劍一見天龍幫的人湧到,心知眾人從決無法困得住燕少玉,退卻之心立生,凌風劍回視二人一眼,低聲道:「咱們走吧!」

  其他二人也正有此意,聞言同時一點頭,飛身向來路奔去!

  燕少玉的主要目標就是三個人,先時,他雖然在同圍攻他的人打鬥,但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關中三劍,這時,盲聖、邪啞等人,接替了他與九陰女白鳳,他自然更不會放過三人。

  儘管周圍慘號之聲震山撼岳而起,燕少玉視如不聞,九陰女白鳳見來人個個武功不弱,此時,九陰女白鳳已加入了戰圈,監視關中三劍的只剩下燕少玉一人了。

  當下,關中三劍只道燕少玉一時之間無法脫身,滿以為可以從容遁去,那知,三人縱了不到十丈,突見人影一閃,空中落下了兩面殺機的燕少玉,正阻在三人前面一丈之外。

  也許,接連傳來的慘嚎增加了關中三劍心理上的緊張與恐慌,此時一見燕少玉阻住了去路,三人不約而同的霍然煞住衝勢,如拉緊了彈簧般的,齊都倒退五尺多遠,瞪目而立。

  燕少玉如同戲鼠之靈貓,平靜而陰森的冷笑一聲道:「三位還想走嗎?」

  嗆然一聲,凌風劍拉下背上古劍,強自定了神,冷聲獰笑道:「燕少玉,現時情形不同,老夫等無暇與你講江湖道義,如果你再逼人大甚,可莫怪我三人要下手收拾你了。」

  燕少玉不屑的冷然嗤笑一聲,道:「假使江湖上真有道義二字,三位也不配講,你們不必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燕少玉今夜就是想看看三位當年上雁蕩峰時的威風。」講到雁蕩峰與威風,他清朗的聲音冷冰得值似凍結人的骨髓。

  披風劍追風劍二人末動身前,早就拉劍在手了,此時,更把全身勁力運注在右臂之上,他們有一個同樣的想法,一舉之下衝了出去。

  燕少玉左手握的「死劍」此時仍軟綿綿的彎垂著看來好似並末運功其上。

  「凌風劍」心暗一盤算心知今晚一戰難免,他們「關中三劍」弟兄三人,也決不能全部安全的逃回去,至於誰生誰死,都只看個人的運氣了。

  人,沒有不怕死的,能在生死關頭,捨命助人的更是難找,「關中三劍」雖然是同胞兄弟,此時,「凌風劍」也動上心機了,他一見兩個兄弟緊張的情況,心中立時有了注意,當下故意斷,喝一聲,道「我們沖,逃得一個算一個!」喝聲斬釘截鐵,使人無法置疑。

  「追風劍」「披風劍」心機原不及老大深沉,再加之他兩心中早已有了碰運氣的想法,聞聲那還怠慢。雙雙在大喝一聲道:「順我者生,逆我者亡!」聲落早已快如閃電般的向燕少玉衝了上來。

  「關中三劍」以劍技馳名中原武林,劍上工夫,自然不同凡響,兩人一左一右夾擊而出,但見銀光打閃.飄忽難分,由於速度太猛,犀利的劍刃,破空劃出陣陣刺耳銳嘯,威勢甚是驚人。

  「凌風劍」一見二人左右夾擊,中間空著,心知那是給他留的位置,心頭不由一動,忖道:「此時我可顧不得你倆了。」心念一動,突然掠身倒縱出兩丈多遠,身子一轉.方想竭力奔逃,突聞一聲冷叱,面前已落下了「九陰女」白鳳。

  就在此時,突聽燕少玉沉聲道:「風姐,只困住他就行了。」

  燕少玉說話之際,「追風劍」與「披風劍」的劍尖早已攻到,他話聲一落,劍眉猛然一挑,右手「死劍」突然展出那招鳴鳳展翼,以令人無法想像的速度,分取二人,握劍的右腕,竟然後發先至。

  「關中三劍」一生用劍,一見這,不由臉上駭然變色,雙雙撤招飛身向後飄出八尺,這時候兩人才發覺老大先走了,心中登時慌亂起來。

  燕少玉怕「凌風劍」死在「九陰女」白鳳手中,不敢慢慢整治二人,兩人一退身,他心中殺機已生,厲笑一聲道:「鳴鳳追月!」身隨劍走,急如白駒過隙,一閃追到追風劍身前。

  「追風劍」此時雙足不過才著地面,見招直駭得面如土色,本能的把手中古劍向前一挺,企圖來個兩敗俱傷的打法。

  「披風劍」一見燕少玉全力逼向二哥,正好背對自己,心中靈光一閃,暗道:刺斂拔劍時間不短,我足可以趕到替二哥報:仇了,念轉只不過如電光一閃,身子早凌空遇上,招化「長風叫龍」直到刺燕少玉「背心穴」,其疾如脫弦之箭。

  燕少玉「死劍」此時距離「追風劍」胸口尚有半尺,「追風劍」手中的古劍也迎著燕少玉直刺出來。

           ※   ※   ※   ※



  燕少玉的「鳴鳳追月」乃是脫手出劍取敵的三招奇學,他之所以遲不出手,就是早料了「披風劍」必然從後偷襲,而按下了更毒的毒計,以洩當年他們殺親滅幫之恨。

  三派掌門與門下,不知個中真象,知燕少玉必然難脫「披風劍」的一劍之劫,那知 ——。

  就在「披風劍」怒箭般衝來的古劍,距燕少玉背心不滿五寸之際,燕少玉突然冷笑一聲,道:「朋友們,躺下吧!」聲落,「死劍」脫手飛出身子舀然向右側出三尺,此時,「披風劍」拾好衝到。

  幾乎在同一之間,響起兩聲淒厲無比的慘號聲,三派掌門與門下,登時個個臉上變色,由燕少玉這般冷酷的心腸,他們開始擔心今夜的處境了。

  只見,「追風劍」背心透了一段薄而窄的長劍,由於劍未拔出,是以血流的很少,但由那劍尖透出的位置判斷,這一劍該是從胸窩進去的。

  「披風劍」的劍刺在「追風劍」頸下胸上,足有半個劍身,「披風劍」挺直的古劍卻整根沒入「披風劍」小腹,從背後斜穿而出。

  「追風劍」此時早已氣絕,但雙目卻暴睜不閉。看來陰沉恐怖,由於他右手仍緊握著刺進「披風劍」小腹上的古劍,是以還沒倒下去!

  「披風劍」臉色青灰來,口溢鮮血,渾身不停的顫抖著。

  燕少玉對他們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只是陰沉的笑道:「燕少玉那一劍,他己擔當不起了,你們原是同胞兄弟.閣下何必恨他至此,再補一劍,哈哈……」笑聲冷森陰狠,令人心寒!

  「披風劍」吃力的轉動了下眼珠,微弱的道:「姓燕的,天……天下最……最狠毒的人,大概……就是你……」

  燕少玉平靜的笑笑道:「是嗎?各位相比如何?」「披風劍」指起顫抖的手,抓住死劍劍柄,吃力的道:「有……有過,過之,而……而無不……不及。」

  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冷森森的道:「燕某還嫌這利息太輕了呢!」

  「披風劍」裂裂嘴,狠聲道:「你……你燕……燕家的利……利息……好……好重……呢!」話落抓緊「死劍」使盡全身僅餘的力氣,猛然向後一退,悶哼聲中,但見血光如泉噴出,兩個站立的人影,同時「砰然!」一聲倒地上,氣絕身亡,「死劍」恰好還落在二人之間。

  燕少玉毫無表情的上前把「死劍」拾起,看也不看那兩具屍體一眼,霍然轉身向「凌風劍」奔去!

  「凌風劍」獨戰「九陰女」白鳳,開頭尚能全力攻擊,企圖突圍出去,及至兩個兄弟慘嚎聲一起,他心中不由一震,招式也跟著凌亂無章起來,要非燕少玉有言在先,叫「九陰女」白鳳不要傷他性命,只怕他早死在「九陰女」九陰掌下了。

  燕少玉才趕到,便大聲道:「鳳姐,你去收拾那些人吧。」

  「九陰女」白鳳答應一聲,道:「少玉,交給你了。」話落掠身飛出圈外,也許,她怕見燕少玉那張殺人時的冷酷面孔竟連頭也沒收回。

  「九明女」白鳳一撤走,「凌風劍」霍然收招,抱劍當胸以待,神情懼然,流露出無法抑制的恐怖與緊張,雙目一眨不眨的叮在燕少玉冷如冰霜的俊臉上。

  那邊慘嚎之聲,仍在此起彼落的響著,燕少玉陰毒的道:「凌風劍,你兩個兄弟在等你了,你還不收拾上路嗎?」

  「凌風劍」雖然自知一人之力,決非燕少玉之敵,但卻不甘就此束手待斃,精目一翻,獰聲道:「姓燕的,要老夫的命,你自己來拿好了。」

  燕少玉毫不驚奇,陰森的目光,在「凌風劍」皺紋密佈的老險上打了一轉。長笑一聲,道:「不錯,燕少玉是要自己去取的,你就是要送,燕某也不要!」話落緩步向「凌風劍」走去,手中的「死劍」斜指著地面。

  「凌風劍」見狀心中暗忖道:「趁他自大自滿之際,我讓他走近些再驟然上手,准可以一舉收拾了他。」轉眼間,暗自把功力全部提聚在右臂上。

  燕少玉仍然平靜的緩步向前走著,距離由一丈,縮到五尺,再由五尺減到三尺,最後,竟然不到兩尺了,但他仍在舉步!

  三派的人,目光齊都聚集在這兩人身上,驀地——

  「凌風劍」暴叱了一聲,隱約中挾著燕少玉一聲冷酷的笑聲!

  叱喝與冷笑聲中,只見白光打閃,一現又沒,一道血光才起,地上「噹」的一聲,落下一柄古劍,燕少玉飄身退在五尺以外。

  只見,「凌風劍」老臉蒼白如紙,渾身上下,微微顫抖著,右臂自小臂以下,被燕少玉斬了下來。

  三派掌門見此情形,暗忖道:「凌風劍以劍快馳名,劍又當陶環抱,出手比燕少玉簡捷數倍,怎麼傷的人竟然是他呢?燕少玉的手法,到底快到了什麼程度,實在令人難以猜測的。」

  燕少玉毫無憐憫的冷酷開聲道:「閣下尚有兩腿一臂,還可以奔命。」

  「凌風劍」怨毒的掃了燕少玉一眼,心說:「今天我關中三劍的命運已定,此人心狠手辣,決不會讓我痛快的死去的,與其受辱而後死,倒不如自我了斷來得光彩些!」心念一轉,冷冷一笑道:「姓燕的,你上來吧!」話落蹲下身子,以左手把劍拾了起來,突然一抬手,古劍向頸上抹去!

  一聲陰沉的冷笑,道:「尊駕想得太簡單了。」

  只見人影一閃,「凌風劍」突然哼了一聲,左臂齊肩而落,血流如注,身子登時搖搖欲倒的。

  燕少玉仍然持劍立在五尺之外,毫無表情的道:「凌風劍你還有兩條腿。」聲音陰冷怕人!

  「凌風劍」心頭一寒,不由白主的打了個寒噤,雙目盯在面前一塊尖尖的石頭上,但他知道的,燕少玉不會讓他如此痛快死去!

  峨眉掌門慧禪大師,此時忍不住沉聲道:「燕施主,你做得太過分了!」

  燕少玉對三派掌門人,心中原有成見,聞言猛然反頭冷笑道:「大師,在下要取下他雙腿的,如果各位以為殘忍的話,何不以身代之。」

  三派掌門人,在武林中何等地位,雖然明知燕少玉不好惹,但這口氣卻不能不爭,因為,他們代表著一派的威嚴,而不是一己的事,崑崙掌門,萬松真已忍不住冷然乾笑兩聲道:「燕施主既已開口相請,貧道等敢不從命?只是,我等代表著一派,無法就此奉送,還請施主自己來取才好!」

  燕少玉大笑一聲,道:「哈哈……當然,當然,此間事了在下……」

  燕少玉話音未落,突聽「砰然」一聲大響,「凌風劍」已然起他大笑之際,一頭撞在尖石之上,腦漿四濺而亡!

  「關中三劍」,當年為逞血氣之勇.種下惡因,卻沒想到至此晚年之際,仍難免此劫。送命著危,江湖恩怨,真個令人心寒!

  燕少玉一見地上屍體,不由一怔,接著星眸中洋溢出無窮殺機,舉步向三位掌門人走來,冷森森的道:「三位準備了,現在燕少玉要取的,只怕不只雙腿了。」

  三派掌門,九個門下,一見燕少玉邁步上來,心中一緊立時齊都撤下兵刃,凝立以待。

  慧禪大師沉聲道:「你們遲下去。」接著轉對二人道:「兩位道友,我們誰先接燕施主幾招。」

  不等其他二人說話,燕少玉已搶口道:「三位一齊上吧!」

  萬松真人冷冷的道:「我等代表一派,與燕施主不同,燕施主可以殺親報仇,仍為手下所敬的,我等三人,卻不傚尤。」顯然是有心歪曲事實。

  燕少玉冷然道:「是非自有公認,燕某在乎這個。」

  金鳳真人乾笑道:「但在場的只有三派的人。」

  恰在這時,突聽來路上響起一聲沉重的佛號;道:「阿彌陀佛,在此的只怕不只三位道友,老衲等人,也在此多時了。」

  三派掌門聞聲一抬眼,只見三十六個少林羅漢堂的高僧正簇擁著慧圓大師,緩步向這邊走來,心中不由暗喜,慧禪連忙稽首道:「大師來的正是時候!」

  這時,那邊徒眾已傷亡殆盡,「九陰女」白鳳,見情勢不對,急忙撤身躍落燕少玉身側,嚴陣以待。

  慧圓大師環掃一眼,不由沉重喧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燕施主,你不嫌殺戳得太重了一些嗎?」

  燕少五緩緩轉過身來,冷冷的道:「大師,在下並不覺得殺戳過重,所唯一遺憾的是,在下未能親手殺盡他們。」

  金鳳真人冷笑一聲,諷刺道:「此言出自燕施主口中,一點也不過份,燕施主連外公都能殺的,何至於在乎幾個外人呢?」

  慧圓大師慈眉一揚,沉聲道:「道友,出家之人,不訂誑言,請恕老衲直言,梅老施主三人是自裁而亡,老衲親眼目睹,老衲不敢同意道友之見。」

  三派掌門,聞言臉色同時一變,金鳳真人老臉更是一紅,不滿的道:「大師此來就是告誡貧道這句嗎?」

  慧圓大師和聲,道:「道友,老衲此來,確實有意澄清事實,道友請勿見怪。」

  慧禪聞言暗怒,冷冷的道:「那麼大師是為替燕施主助拳而來的了。」

  慧圓大師沉重的一歎,道:「老衲此來,無意相助任何一方,只是,少林寺有一件事,曾誤會過燕施主,此時特來道歉,三位在此,正可做個見證之人。」

  三派掌門心中惱怒,齊聲道:「我等此來,並無意替誰做見證。」

  三十六個羅漢堂的高僧,聞言個個臉泛怒意,但此時有掌門人在此,誰也不敢開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1:56

  慧圓大師淡然一笑,道:「老衲失言了。」話落轉對燕少玉。道:「燕施主,恨天師叔,原來羅漢堂的執掌之人,因此,老衲今夜帶了羅漢堂的三十六個弟子來此,慧覺,這數月來的經過,你報告吧!」

  慧圓身側走出一個白眉慈目的老和尚,他朝燕少玉合十一禮,道:「燕施主,先師遺體老衲已率弟子從鷹愁澗上接回天山三位師伯,已鑒定了傷勢與所中的毒,因此,掌門人特率老衲與堂下弟子,來向施主道歉,以往唐突冒犯之處,尚祈……」話落。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蓮台九佛一招,可是要我燕少玉現時交還?」

  慧覺沉重的道:「先師當年以此招相托,其用意並非僅在於能出功於世,何況,這招武功,天山三位師伯也略知一二,因此,老衲等知道他托付之苦心,實因我少林寺無人能發揚此。招,因此,老衲持率弟子,來將此招贈於施主,但需盡少林儀式。」

  燕少玉豪放的朗笑一聲,搖頭說:「燕少玉無意做少林俗家弟子,大師不必以此招相贈,燕少玉海外事了,此招自當親上少林奉還,爾後決不再用此招。」

  慧覺聞言臉色一變,道:「施主莫非心中仍有餘根?還是此招施主以為不夠威力?」

  燕少玉朗然一笑道:「大師,燕某如有記恨,少林寺只怕不只僅死兩個和尚,更不是此招不夠威力,蓮台九佛一招之下,燕某殺了多少人,自己也記不清了,在下之所以要還,乃是因為在下無稱霸武林之心,再者,那時也沒有在下要殺的人了。」

  慧圓大師插口道:「如此說來,燕施主出道的目的,只是為了恩怨了?」

  燕少玉星目中冷芒如電一閃,道:「也可以這麼說,各位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此刻該走了。」

  慧圓大師心中暗自一歎,望了三派掌門一眼,道:「燕施主,你說,不殺與你無仇之人。」

  三派掌門聞言同時驗現怒色,萬松真人冷聲,道:「燕少玉,貧道想與你一決生死。」此言顯然是針對慧因而言。

  燕少玉轉身冷冷的道:「閣下是一派掌門人,可有掌門令符?」

  萬訟真人怒道:「問此則什?」

  燕少玉冷冷的道:「有!則拿出來,燕某如果勝了,不取爾性命,但卻把令符收下,如在下輸了,項上首級相送。」

  一派的掌門令符,乃是至高的統領人物,如果信符落入別派之手,不但這一派在信符末找回之前,將永遠蒙羞,甚至,這一派還要受持令符之人指揮,關係之重大,實非等閒可比。

  萬松真人心中雖然憤恨不已,但卻不敢驟下決斷,一時之間,倒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燕少玉冷咧的笑道:「萬松真人,燕某就准知你不敢以此為賭,其他兩位掌門人,你們是同來的,自然居心相同,燕某不願厚此薄彼,三位就聯手同上吧,賭注仍如發先前一般,如何?」

  慧圓大師目睹情形嚴重,忍不住開口道:「燕施主此舉用意何在?」

  燕少玉想也沒想,脫口道:「大師是個明白人,還要燕某多費唇舌嗎?」

  慧圓大師沉重的道:「燕施主,掌門令符,乃是指揮一派的信物、施主以此為賭注,委實令老衲難以理解。」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大師,燕少玉明白告訴你吧,三派的人,就是甘心受燕某指揮,我天龍幫也用不著他們,不過燕某此舉,乃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既然以捏造事實,企圖羞辱於我燕少玉,燕某就要他三派蒙羞武林,永無抬頭之日。」

  慧圓大師心頭一凜,道:「燕施主,這報復未免太重了。」

  燕少玉冷聲道:「還有利息。」

  三派掌門人,由慧圓大師話中,聽得出他的意思是指三派敗定了,心中全都不滿,慧禪冷冷一笑道:「燕施主,老衲等願意相賭。」

  燕少玉搖頭冷笑道:「大和尚,那你三人罪魁禍首將嘗不到那種滋味了,你三人今天就是說破了口,燕某也要把那令符弄到手,除非它不在三位身上。」

  此言一出,三派的人個個震怒,只聽一聲暴叱,金鳳真人身側的三個全真道士,齊都飛身拔劍而出,怒叱聲中,同取燕少玉胸前三處重穴。

  燕少玉冷冷笑一笑,並未立刻還手,靜靜的等待三劍攻來。

  三個道士,俱非無能之輩,含憤出手,速度自然快得駭人,但見人影一晃,三劍早已同時到達胸口。

  九陰女白鳳雖然明知燕少玉不會被三人所算,見狀仍不由自主的驚叫道:「少玉,快退吧!」話落雙掌一分,就要出手。

  燕少玉冷然一笑,下垂的薄劍,突然錚然挺直,陰沉的道:「三位回去吧!」

  但見濛濛銀光一閃,撤出萬朵劍花,竟然是招鳴鳳展翼!

  一連三聲痛哼,地上落下三柄長劍,劍柄上連著三個手掌,三個道士,早已不由自主的飄身倒飛回去了。

  三派掌門,見狀全都震怒起來,一齊跨步向燕少玉走來。

           ※   ※   ※   ※



  金鳳真人看看三個斷去右手的弟子,沉聲道:「運功止血!」話落目注燕少玉,恨聲道:「燕少玉,你殺了他三人豈不更顯威風?」

  燕少玉平淡的笑道:「他三人佔了三人的便宜,燕某也要他們嘗嘗在武林中,見不得人的滋味,取了生命.未免太便宜了。」

  慧禪霜面一擾,沉聲道:「燕施主,是你逼我三人同上的。」

  燕少玉輕蔑的掃了三人一眼,冷冷的道:「大師不必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願你們全力保住信符,否則,它一落燕某手中,三位便休想再拿回去了。」

  九陰女白鳳有些擔心的輕聲叫道:「少玉,你……」

  燕少玉淡漠的道:「鳳姐,你退下去吧,我要看看這三位大掌門有什麼能耐,居然想使我燕少玉蒙羞終生!」話落舉步迎了上去!

  九明女白鳳深知燕少玉的性格,不敢多言,只得暗中提聚功力,守於一旁,以備萬一的。

  這時,那邊天龍幫的眾人大獲全勝,眾人身上,雖然多多少少都掛了點傷,天龍幫中的弟子,也有幾個身亡,但來襲的人,除了極少幾個逃進樹林之外,其他的全都橫屍當地了。

  盲聖招呼著堂中弟子救傷抬人,其他的人齊都向這邊圍了上來,三派的掌門人更加擔心了。

  拔山神牛剛性情猛烈,見狀嚷:「怎麼,他們三個要以多為勝啊!」

  九陰女白鳳喝阻道:「牛剛,幫主吩咐,任何人不得出手,現在,還用不到我們。」

  拔山神牛剛就怕燕少玉,當下聞言,只得靜立一旁,不敢再多言。

  萬松真人冷冷一笑道:「燕幫主,咱們怎麼開始?」

  燕少玉順手把死劍拍回右腕,冷冷的道:「燕某只一個人,怎麼開始都可以,倒是三位聯手,哼哼,可得先商量怎麼出手威力才大。」

  三派掌門老臉同時一紅,金鳳真人恨他出劍傷了門下,聞言忍不住怒喝一聲,道:「就這麼開始吧!」話落右掌一揮,招化「拂塵清淡」斜掃燕少玉胸腰之間,出招迅速無倫。

  招出忽見沙揚塵飛,呼轟如雷.掌影翻飛,如瑞雪天降,上下飄忽,虛實難測,一代掌門,功力端的非同小可。

  金鳳真人一出手,其他二人那敢怠慢,雙雙怒叱一聲,各自劈出了一掌,掌出威猛,功力更不在金鳳真人之下。

  燕少玉表面上雖然說得輕鬆,心中卻絲毫不敢大意,三人掌勢一到,他急忙錯身側出三尺,雙掌一密,分拒三人,掌出沒有呼嘯的風聲,卻隱有一股如山壓力,令人窒息。

  三派掌門人,身為一派之長,武功自有獨到之處,見識也相當淵博,燕少玉雙掌一出,三人心頭不由同時一震,急忙撤招換式,繞身急攻起來,顯然他們已看出此役決非三招兩式所能解決得了,所以,想搶制先機。

  燕少玉心頭也微微一凜,暗忖道:「這三人的功力,似乎不在慧圓之下!」當下那敢大意,提聚功力,小心應付起來。

  四人全都是快攻快守,一上手,就打得沙土瀰漫,難辨人蹤,但聞疾風呼轟如雷,聲勢震人心弦。

  慧覺目注半場,忍不住道:「這三派掌門人,果然功力不凡,難怪他們敢找燕少玉。」

  慧圓大師,只沉重的歎息了一聲,道:「唉!劫數……」

  慧覺聞言心頭一動,脫口道:「師兄替燕少玉歎息嗎?」言辭之間,似乎有些緊張。

  慧圓大師搖頭沉重的道:「師弟,我知道你對燕少玉心存感激,然而,他居心偏激,手段狠毒,只要他在人間一日,武林便人人自危。」

  慧覺大師是恨天和尚的唯一弟子,長年受師父熏陶,無形之中,也養成一種嫉惡如仇的心理,聞言不贊同的道:「燕少玉雖然殺人如麻,但那些被殺之人,卻個個罪有應得,武林中人。只要自己問心無槐又何必自危。」

  慧圓大師心頭一震,道:「師弟好像很同情他!」

  慧覺大師聞言心頭也是一震,道:「師兄是說他必敗嗎?」

  慧圓大師沉重的搖搖頭道:「必敗是那三位掌門人,我惋惜的是他三人不自量力,前來找燕少玉,只因此一念之差,而陷三派於萬劫不復之境。」

  慧覺大師聞言心頭稍放,但仍不放心的問道:「師兄怎知燕少玉必勝呢?」

  慧圓大師看看鬥場,道:「三派掌門人的武功,雖然不在我之下,但是,我當年以全身功力的一戰他重傷之身,還都敗在手中,那時,他蓮台九佛,僅能幻出五式,我尚非其敵,此時,他蓮台九佛式已成,像我的武功,就有十個只怕也難奈何得了他,你只看看那九陰女臉上的神色就知道了。」

  慧覺大師聞言,果然反眼向九陰女白鳳望去,只見她粉臉之上,神色從容,似乎一點都不驚慌,心中不由暗自一驚,突然,他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一變,道:「師兄,金鳳真人有七毒追魂芒,不知能不能奈何得了燕少玉?」

  慧圓大師心頭一動,道:「如果燕少主知道他真有此暗器,只怕奈何不了他。」

  慧覺大師心頭猛然一緊,道:「只怕燕少玉不會想到這一著。」

  慧圓大師道:「如為武林著想,但願他想不到。」

  兩人說話之際,鬥場中四人已攻了近五十招了。三派掌門越攻越緊,拳掌直似急風驟雨!但卻始終無法攻進燕少玉所圍的掌困之內。

  就在此時,突然打鬥的燕少玉冷笑道:「三位的武功不過如此而已,燕少玉要得罪了。」

  金鳳真人聞言心頭暗自一驚,藉著飄身換招之際,右手突然伸進左袖中,掏出一把細如牛毛的藍色尖細小芒,動作快得出奇,使人無法注意到。

  燕少玉再也沒想到以他一派掌門人的身份,身上會有這種武林禁用的暗器,那會留意及此。

  金鳳真人一退又上,冷聲道:「燕少玉,貧道以為該躺下的是你!」話落左掌突然一緊,沉聲道:「我們快攻!」

  其他二人,聽金鳳真人叫快攻,心中同時一動,立時想到他身上的暗器,雙雙怒吼一聲,提足功力,猛然後出兩掌,掌出狂風如飆。

  燕少玉不知就裡,見狀冷笑一聲,道:「這是三位最後的機會了!」雙掌左右一分,再要迎擊,突見金鳳真人右手一招,一蓬扇形分佈的細如游絲般的銀芒已射到胸前。

  燕少玉見狀心中立時大吃一驚,如果此時以懶驢打滾之式,以他的身法足可避過此危,然而他卻不肯用此式,冷叱聲中,雙足猛然一頓,凌空直衝而上,身子才起,突覺左小腿之上一麻,似乎被刺了幾下。

  燕少玉心頭一震,脫口怒道:「毒針?好個名門正派!」聲落星目中殺機突然一閃,雙腿就空一盤,幻出了蓮台九佛。

  慧圓大師見狀大驚,叫道:「三位道友快閃,蓮台九……」

  慧圓大師佛字尚未出口,突聽連聲悶哼,三派掌門同時呆立當地,顯然穴道已經受制。

  就在此時,燕少玉從空中降下,落地後身子一個踉蹌,幾乎跌倒,雙手閃電伸出,抓住慧禪大師與萬松真人的衣領向幫中弟子丟了過去,飛足又把金鳳真人踢了過去,鐵青著俊臉喝道:「把三人身上經典信符搜出來。」

  邪啞一聽燕少玉的語氣,心知事情不對了,方把三人接下,突見三派掌門的九個弟子,已紛紛湧身向燕少玉撲來。

  九陰女白鳳已發現事情不對,見狀嬌叱一聲道:「賊子找死。」聲落嬌軀早已撲到,雙掌齊揮,九陰掌已拍出去,登時把九個敵人逼出七尺多遠。

  拔山神牛剛人雖然渾,卻也會看事,見狀邁開大步趕上,叫到:「姑娘,你照顧俺幫主,俺來收拾這些禿驢雜毛!」聲落手舉大樹,早已趕了上來。

  九陰女白鳳一見燕少玉臉色,芳心不由大震,玉臂一伸,扶住他,關懷的叫道:「少玉,他們傷著你了。」

  燕少玉淡淡的道:「鳳姊,扶我坐下,」話落伸手入懷,摸出一顆玉白色的明珠。

  九陰女白鳳聞言大駭,驚叫道:「傷得這麼重?」

  突聽金鳳真人大笑道:「哈哈……燕少玉,貧道的七毒追魂針,是天下七種至毒的毒蛇之毒汁所練成,凡是中針之人,一時三刻之內,毒佈滿身而亡,不管他武功多高,哈哈……」

  九陰女白鳳聞言粉臉立時變得鐵青,脫口道:「你身上可有解藥,只要能醫好少玉;任何條件……」

  燕少玉拉起褲管,才把毒針運功逼退,聞言連忙截住道:「鳳姐,他已是我的俘虜,用不著與他談條件。」

  金鳳真人穴道被制,不能動彈,但卻能開口講話,聞言冷笑道:「貧道也用不著一定要與你談,那解藥需要現配,只要貧道不說那配製之法,你又能奈貧道何?」

  慧圓大師聞言心頭暗自一鬆,忖著:「幸而燕少玉未防到這一著,否則,三派劫運,只怕無人能挽回了。」

  燕少玉此時已把明珠按在小腿上的三處針眼上,九陰女白鳳仍不安心的道:「少玉,我們就放了他們這一次吧!」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不用,他已告訴我藥方了。」話落沉:聲。道:「邪啞,信符可曾搜到了。」

  「邪啞」聞言一怔道:「幫主,你那傷勢如何?」

  燕少玉沉聲道:「快搜出來。」

  金風真人冷森森的道:「燕幫主現在覺得如何?」

  他說話之際,邪啞已把令符找來,朗聲道:「稟幫主,三枚全找到了。」

  燕少玉笑道:「好,你先放下吧!」話落星目中冷光一閃。道:「金鳳真人,在下實在該感謝你贈方之德。」

  金鳳真人心頭一震,仍強自鎮定道:「燕少玉,貧道之方怎麼配的?」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金鳳真人,你那毒針,是用天下七神奇毒汁所練而成,未用樹草之毒,你可知燕某身上有專克萬蟲之毒的駝龍之珠嗎?」

  金鳳真人聞言心頭登時一沉,臉色一陣驟變,木然怔立不知所云,其他兩個掌門人一見唯一希望落空,也登時冷了半截。

  慧圓大師見狀心頭立時又緊了起來,暗忖道:「看來老衲不得不出手了,不然等他把毒吸了盡去,便再也無人能制住他了,唉,為了挽救三派這一劫,老衲不得不乘人之危了。」

  心念一轉,不由沉聲道:「燕施主,老衲以為得饒人處還是且饒人的好。」

  燕少玉聞言抬頭,冷漠的笑道:「大師好像不是在勸燕某。」

  慧圓大師道:「只要施主不逼老衲走上極端,老衲願勸施主。」

  慧覺聞言不滿的道:「師兄,我們何必強出頭。」

  慧圓臉色一沉,道:「師弟,僧道原是一家,我們豈能眼看他派淪入萬劫不復之境而袖手旁觀。」

  三十六個羅漢堂的弟子,聞言個個臉現不滿之色,只是身份太低的,誰也不敢插嘴而已。

  慧覺道:「他們咎由自取!」

  慧圓一見情勢不佳,探手入懷摸出一塊白玉如意,沉聲道:「燕施主,老衲等你的答覆。」

  少林弟子一見掌門人拿出信符,誰也不敢開口,一個個刻板站在那裡,猶如木雕泥塑一般!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大師,你看錯人了。」慧圓沉聲道:「燕施主,老衲不得不如此。」

  這時,燕少玉腿肚上的針孔中已開始流出鮮血,但他卻並不把駝龍珠拿開,聞言冷冷一笑道:「只怕大師你少林寺自身也難保。」

  天龍幫的弟子,一見情況惡化,一個個全都嚴陣以待。

  慧圓不敢再拖,右手把白玉如意高高舉起,道:「燕施主,老衲等你最後答覆。」

  燕少玉緩緩的把駝龍珠從腿上移開,一躍而起,陰冷的道:「慧圓,燕某已放過你少林寺,想不到你竟然一直找我燕少玉作對,慧圓,燕某以為你要後悔。」

  慧圓大師沒想到燕少玉恢復得如此之快,見狀心頭暗自一沉,但此時已成騎虎之勢,不得不硬著頭皮,道:「燕施主,老衲要得罪了!」話落沉聲道:「少林弟子,全上,解救三派掌門與奪回令符……」

  少林弟子雖然個個不滿,但門規森嚴,掌門有令,誰也不敢不遵行,只得紛紛奔了上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2:11

二十


  燕少玉冷聲喝道:「各自應戰!」話落已掠到三派掌門身前阻止少林寺的人搶奪,九陰女白鳳仍擔心燕少玉傷勢未好,急忙飛身追在後面。

  慧圓起身直撲三派掌門人。恰好遇到燕少玉,兩人方要動手,突聽遠處傳來一聲震耳大喝著道:「住手!」

  燕少玉聞聲抬眼,目光到處,心頭不由一緊!

  原來那發聲之人,竟是天山三佛中的佛慧大師,三人飄身連袂落在少林掌門人慧圓大師身後,一丈左在處,六道精眸和善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臉上。

  三派掌門,一見天山三佛現身,登時喜形於色,在他三人以為,只要天山三佛出面再加上少林兩個武僧,羅漢堂的三十六個傑出和尚,燕少玉就有天大的膽也不敢與之抗衡。

  慧圓大師聞聲而知人,連忙轉身,雙掌合什,高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三位師伯萬安啊!」

  慧圓大師話聲才落,突聽那邊拔山神牛剛沉喝一聲道:「給俺躺下!」話聲才落,接著就傳來一聲慘嚎。

  三派掌門聞聲臉色齊變,六道目光,不約而同的全集中在天山三佛臉上,在他們以為,天山三佛必然出聲喝阻。

  佛慧大師轉過目光,注定慧圓道:「慧圓,你離少林寺時,老衲怎麼對你說的?」

  慧圓沉重的歎道:「稟師伯,慧圓斗膽也不敢違背三位師伯法旨,但燕施主今夜所為,卻令弟子無法袖手旁觀。」

  佛慧沉聲道:「你以為憑這些人就能與天龍幫護衛較量嗎?」

  慧圓搖搖頭道:「就是把整個少林寺的弟子召來,弟子也自知難與抗衡,但是,弟子明知不能也無法顧及這些了。」

  佛智微微一怔,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未等慧圓答話,燕少玉已冷然朗聲一笑,搶口道:「事情說來十分簡單,天龍幫奪了三派掌門的信符,免死狐悲,慧圓大師何不設法把信符搶回,三派從此將遺羞於武林。」

  天山三佛三張平靜的老臉同時變色,佛慧沉聲道:「小檀越,你做的確實太過份了點。」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卻覺得一點也不過份,三位此來,正可為他們助臂之力,鬼殿的一切,咱們恩怨勾消,互不相欠,在此地,不妨一切從頭開始。」

  佛智搖搖頭道:「小檀越如以生命而論,老衲三人可說都是你留下的,以此來論恩怨,那老袖三人欠你太多,但是,小檀越,人生最重要的責任,除了保全自己的生存以外,尚有其他的事要做,小檀越可也曾想到過?」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該想到的,我燕少玉自然也想過,何勞三位大師再來指點。」

  佛智樣和的一笑,道:「小檀越智慧過人,老衲相信你已想到了,但是,老鈉仍不能不加以說明,因為,老柏三人如果再與小檀越爭鬥時,就不能算是忘恩負義,因此,我等必須提醒小檀越,人除了愛惜自己本身的性命外,還得要維護下一代繼續的長成,因為,下一代是人類的延續啊!」

  燕少玉聞言俊臉微變,突然星目中冷芒如電般的爆射而出,他冷冷的笑道:「大師所言,確係金玉良言。但是,徒負空談,不務實際,又有什麼益處?」

  佛智道:「施主,這並不是空談,而是事實,尚望小檀越……」

  燕少玉的肌肉冷然抽動出幾條奇異的線條,陰冷的道:「大師,我自身就是個實例,請問,燕少玉當年僅四五歲,家姐年僅十二歲,不知罪從何來?天龍幫滅絕於武林已十幾年,而幫中弟子流離顛沛,任人宰割,天地雖大,竟無我幫立錐之地,請問大師,他們之罪又何來?家父母其罪又從何來?因此我勸三位大師,還是去指點別人的好,我燕少玉這顆心,是頑石,是鋼鐵,恐怕永無法軟化的了。」

  佛智沉重的道:「小檀越,我們不想再走極端了,因為,老衲等自知非你之敵。」

  三派掌門人;一聞佛智之言,個個駭然色變,幾乎不敢相信,以天山三佛的功力,竟然敵不過燕少玉,但是,天山三佛乃是名重天下的武林至尊。豈有說謊之理,何況,武林中之人,視名譽比生命更重,如無事實。那有自認輸人之理,雖說天山三佛淡薄名利,也不致於淡薄於此!

  於是,三派掌門人也開始後悔,方才不該逞強。因為,連天山三佛尚非燕少玉之敵,如果,他們戰不過,來個臨陣脫逃,又有什麼丟人的呢?

  眼看事情又要鬧到干戈相見了,慧圓心中也是有些惶恐起來,原先,他並未聽說三佛敗跡之事,忍不住開口道:「燕施主,你就真個如此無情嗎?」

  慧圓大師一提到「無情」二字,佛慧大師心頭突然靈光一閃,緩緩向前走上一步,道:「小檀越,請把信符還給他們吧!他們居心雖然不良,但老衲三人會向整個武林剖白真像的。」

  燕少玉冷酷的道:「大師,憑什麼?就憑這條件嗎?哈哈……燕少玉實在告訴你們吧。燕某不在乎武林那些盲目的是非謬論,要討回信符卻也不難,只要燕少玉斷了這口氣,信符自然歸還,否則這三派永無抬頭之日。」

  佛慧並不生氣,仍沉重的笑笑道:「小檀越,老衲是憑友情才勸小檀越行此一善。」

  燕少玉心頭一震,但卻並末形之於色,冷冷二笑道:「友情,大師以為燕少玉稀罕這些?」

  佛慧大師平靜的道:「難道小檀越一定要用人命交換嗎?」

  燕少玉冷聲道:「這樣比較公平。」

  佛慧平靜的笑笑道:「天山三佛,在武林也還叫得響,小檀越,認為我三人的命,不知尚能抓得幾條?」

  燕少玉只道他指的是打鬥時以他三人的武功,可殺天龍幫多少人,不由冷笑一聲道:「這倒很難說。」

  「施主就說個最少的數目吧!」

  燕少玉默思一陣道:「以你三佛而論,只要分出一人敵住燕少玉,其他兩個人,能在指顧之間,也可傷本幫五十條生命。」

  佛慧沉重的道:「好吧!那就以這五十條人命來換吧!」話落緩步走出,冷聲道:「小檀越就此一言為定好了。」話落突然舉掌向自己天靈蓋拍去。

  佛智、佛愚見狀大驚,但卻沒有出手阻止,迅速的把目光移開,直到佛慧自擊天靈蓋時,他倆才算完全明白佛慧的意思。

  慧圓大師與少林寺眾弟子,也都個個駭得目瞪口呆。

  燕少玉心頭猛然一震,欲單身上前,已是來不及,大急一聲,鳴鳳追月,死劍脫手而出。

  「嘶!」的一聲,血光四濺,死劍釘在佛慧大師右肩井穴上,佛慧右臂真氣一洩,拍!的一聲,在額上打了一掌。

  慧圓見狀不明真象,登時大怒,喝道:「燕幫主老衲……聲未落,人已躍身而出。」

  佛愚飛身一把抓住他的脈門,喝道:「慧圓站住!」

  這時,只聽佛智感歎道:「小檀越,你終於出手了,在場的人,只有你能救他。」

  燕少玉塗朱般的嘴唇,此時變的有點蒼白,也有些顫抖,冷冷的道:「佛慧大師,你,你真使我失望。」

  佛慧大師睜開雙目,毫無痛苦之色,誠懇地道:「小檀越,人終究是人,你們也需要我們,也需要我們的友情。」

  燕少玉冷笑道:「在下只是要與你三佛公平一鬥。」

  佛慧大師平靜的道:「小檀越,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否則,你不會救老衲一命的。」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天山三佛一眼,冷冷的道:「大師,把劍還我!」

  慧圓心頭一動,突然道:「那柄劍對施主一定很重要是嗎?言下之意,無異是提醒佛慧可以用此劍作為交換條件。

  燕少玉冷然道:「大師猜對了,這柄劍對燕少玉來說,重於一切。」

  佛慧大師平靜的笑了笑,伸出左手,把右肩的劍拔下來,緩步走到燕少玉身前,倒握劍刃,把劍柄送給燕少玉,他右肩的血緩緩流出,染紅了一片。

  燕少玉伸手把劍接過,無奈的搖搖頭道:「大師你竟令燕少玉狠不下心去!」話落轉頭喝住牛剛等人,並轉對盲聖道:「把三派的信符交給佛慧大師。」

  盲聖欣然從懷中掏出信符,走到佛慧面前,雙手付給。

  燕少玉緩緩仰起俊臉,看看天色,沉聲道:「天龍幫的弟兄們,回燕家莊去!」說罷自己也轉身向松林走去。

  佛慧手持信符,祥和的道:「小檀越這就要離去了麼?」

  燕少玉止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冷漠的道:「大師,今夜你天山三佛已完全勝利了,此地已無燕某再留下的必要。」

  「唉,小檀越,老衲此時再說千言萬語,亦難消除小檀越心中成見,在此一別,也許永無再會之日,但願小檀越記住老衲之言……」

  燕少王不等他說完,槍著補了下句:「少造殺孽。」

  佛慧沉重的道:「不是的,小檀越,老衲的意思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燕少玉身子一震,霍然轉了過來,明亮的星目,在三僧臉上打了一轉,不由自已的喃喃重複一遍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遂茫然的笑了笑道:「大師,燕某相信這句話確實是出自肺腑之言,好,到此為止,燕某要告辭了!」話落逕自轉身,率同天龍幫的弟子進入松林去了。

  佛慧精目掃了面有愧色的三派掌門人一眼,沉重的道:「欺人自欺,道友都是出家之人。怎可昧心行事,老衲也不便多言,請三位自省才是!」話落拍活三人被制穴道,把信符交還了三人。

  三位掌門人,接過信符,羞愧地叫了聲:「師伯!」

  佛智沉聲道:「老衲三人擔當不起,慧圓!你這就領掌門回去吧,我三人也要回天山去了。」

  慧圓惶恐的道:「三位師伯何日重蒞中原?」

  佛慧道:「如不是為了見燕施主,將無重來中原之日。」話落速快而去,眨眼之間,消失於濛濛的夜色中。

  此地,只留下一些茫然若失的面孔,與幾具橫三直四的屍體。

  燕少玉等人走進松林,恰好遇到玄真羽士雲天羽與白衛,燕少玉落漠的俊臉上突然掠過無限失望冷冷之色道:「雲天羽,我以為你已經走了。」語氣十分陰森。

  眾人與玄真羽士雲天羽相處日久,感情甚深,一聞燕少玉的語氣,不由心頭一沉,險下都顯出焦急之色。

  玄真羽士雲天羽似乎早巳料到了,聞言談然一笑道:「假使天羽真個脫幫而去,想是幫主定然不追吧?」

  白衛聞言芳心大驚,不由暗自扯了玄真羽士雲天羽一把!

  燕少玉似乎沒想到玄真羽士雲天羽會問這種話,當下一怔,冷然道:「但是你卻沒走。」

  玄真羽士雲天羽仍然談然的道:「幫主真的不念天羽多日跟隨之倩?」

  燕少玉俊臉湧上一抹灰白色彩,沉重的道:「你死之後,燕少玉自會將你墳墓建於我的居屋之旁,以便日夜相伴,而免相思之苦。」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頭一震,脫口道:「卻是為何?」

  燕少玉黯然的道:「因為一個人的一生中,難得有幾個知己,你既然成為知己,理當如此。」

  眾人的心,這時幾乎全都提到了口腔之內,但卻無法插嘴說情,燕少玉既然把雲天羽認為是難得的知己,而仍不肯免其死罪,事情的嚴重,已可想而知。

  白衛粉臉一白,含淚道燕公子,你……你狠得下心嗎?」

  燕少玉深深吸了一口氣,沉重的道:「姑娘,燕少玉不得不如此!」

  玄真羽士雲天羽豪放的笑道:「先公後私,不殺違規之人,難以懲誡他人,天羽知道幫主困境,咱們回吧!」

  話落轉身先行,白衛緊扯著玄真羽士雲天羽的衣袖道:「天羽,你……你真的想死?」

  雲天羽含蓄的搖搖頭,默然領先而行。

  拔山神牛剛天性忠厚,見玄真羽士雲天羽如今大禍臨身,不由大急,走了幾步,忍不住的道:「幫主,違規的也並不只……」

  玄真羽士雲天羽回頭對拔山神道:「牛剛,不要說了。」

  撥山神牛剛平日雖然常與雲天羽鬥口,實際上還是很要好的,因為天龍幫一向都很團結,這會雲天羽有了事,大家也都著急起來,心中都暗自盤算著,進莊之後,如何向燕少玉解釋。盲聖、邪啞與九陰女白鳳各人也都在暗自計劃著,如何救玄真羽士雲天羽。

  穿過松林,前面是一條平坦的黃土大道,玄真羽士雲天羽坦然而行,那有個什麼陣式,眾人見狀,不由都涼了半截,暗道:「他怎麼沒有擺陣,這不是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嗎?」

  村民俱已進入夢鄉,這個小村,與松林中一樣的寂靜,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鳴啼,代表的卻是安夢。

  燕少玉暗自鬆了口氣,心說,幸他們沒有來騷擾,但是,那幾個溜脫的仇人,不知那一日才能再尋得到。

  進得庭院,燕少玉不由一怔,只見院中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穴道受制的武裝漢子,似乎全都被人點了穴道,東海島主姬天雄夫婦與聖嬰童子滿身浴血,站在廊簷之下,七煞玉女白燕與姬鳳儀並肩而立,院子四周,站滿天龍幫的弟子,他們一見燕少玉回來,不由同聲說道:「恭喜幫主!中原仇家全都消滅了!」

  燕少玉心中更加納悶,脫口道:「那逃走的,難道全都捉來了麼?」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全都捉來了,此次殘敵,天羽之功特大,要不是他周密的推算,我們勝敗就難說了。」

  燕少玉迷茫自語道:「勝敗就難說了?」

  盲聖一見有機可乘,忙將燕少玉走後,雲天羽如何計劃全—說了出來,燕少玉始才完全明白過來,心頭一鬆,不由輕鬆的一笑道:「天羽,我該在松林中就治你之罪的。」

  雲真羽士雲天羽,見燕少玉突然開朗,心知他這一路上,一定也擔了極大的心事,不由也感動的笑道:「現在可就沒有機會的了?」

  燕少玉道:「唯一的就是你沒有擺陣。」

  白衛忙道:「林外跑出來的敵人,原想進莊捉幾個農民換命的,卻都陷在天羽的陣中被擒了,因為得到公於外面獲勝的消息,所以天羽又將陣撤去了,現在我們已獲全勝,今後中原武林,再也無人敢進燕家七莊的了。」

  燕少玉朗聲笑道:「姑娘,是你救了天羽了。」

  白衛聞聲才知燕少玉是玩笑之言,粉臉登時羞得通紅,忸怩的白了玄真羽士雲天羽一眼。

  拔山神年剛笑道:「老道,恭喜你沒死成,不過,咱這恭喜可不是白說的。可要早點拿喜酒來敬俺幾杯。」眾人此時心情開朗,聞言全都笑出聲來,只是把個白衛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燕少玉微微一笑道:「島主,現在咱們該去東海走走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幾時動身?」

  燕少玉道:「現在就走!」

  眾人聞言一怔道:「現在,不向七莊莊主辭行麼?」

  燕少五振聲道:「雲鵬子羽與受傷的幫眾留此,其他人等,全都去東海!」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少玉,你不嫌太托大了嗎?」

  燕少玉冷笑道:「少玉有此自信,在這十年之內,無人再敢來犯燕家七莊。牛剛!領入把這批囚犯帶著,到東海時拿他們條旗,現在,各位就去收拾要帶的東西吧,馬上就走。」

  於是,眾人匆匆進屋收拾去了,只留下燕少玉與那些倒地而不能動的待死之囚。

           ※   ※   ※   ※



  晴空萬里,水天一色,碧海無際,銀浪翻騰,兩艘巨大無比的帆船,遠遠望去,卻渺小得像一粒粟子。

  海鷗跟著在船尾飛翔,悠然自得,它們,好像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蒼茫的大海外,那裡還有休息的陸地,船,是駛向歸途,而船的歸宿,卻不是它們所要去之地。

  船頭上,燕少玉翹首而立,帶有鹹味的海風,掀動他鵝黃色的衣擺,飄然如臨凡而降的金童。

  這時,巨船的艙門,輕輕啟開,隨即走出美艷絕倫的姬鳳儀,她美目向船頭掃了一眼,毫無遲疑的向燕少玉走去。

  他聽到熟悉的蓮步移動聲音了,但卻沒有回頭,就知是誰,只輕輕的道:「儀儀,你沒有午睡?」

  姬鳳儀嬌柔的笑了笑,急上幾步,把嬌軀便進燕少玉懷中,柔聲道:「你也沒有睡。」

  燕少玉自然樓住她的細腰,嗅嗅她芳香的雲發道:「我不累,你……」

  「我也不累。」遂仰起笑臉,問道:「少玉,你喜歡海嗎?」

  燕少玉笑道:「你呢?」

  姬鳳儀嬌聲道:「人家先問你嗎,你不先說人家怎麼說呢?」

  燕少玉一怔,笑道:「各人的喜歡不同,誰先說又有什麼差別呢?」

  姬鳳儀幽幽的搖搖頭,嬌聲道:「不!少玉,你錯了,你的喜好,就是我的,你愛什麼,我也愛什麼,你討厭什麼,我也討厭什麼……」

  燕少玉楞了楞,突然大笑道:「哈哈……儀儀,不可能的,所謂鐘鼎山林,各有天性,不可強也,連天都不能改變人的個性,何況……」

  姬鳳儀粉險一變,突然尖聲叫道:「少玉,少玉,我……」

  燕少玉心頭一驚,急忙止住笑聲,關心的道:「儀儀,怎麼啦?為……為什麼要哭?」

  姬鳳儀急忙把粉臉一垂,突然把嬌顏緊貼在燕少玉胸口上,淒苦的道:「少玉,自從鷹愁澗回到東海之後,這段寂寞痛苦的日子,已使我下定了最大的決心。」她仰起朦朧的淚眼,盯著燕少玉的俊臉,良久,良久才緩緩把眼簾放下,似回憶般的喃喃自語道:「再也忘不了……就我第一次醒來時,你已不在我身邊了……,我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也覺得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屍體,少玉,你知道多可怕嗎?」兩顆淚珠,緩緩滾到她微微上翹的小嘴角上,她的嬌軀顫抖著。

  燕少玉愛憐的用衣袖拭去她嘴角上的淚珠,柔聲道:「儀儀,別想了,那些全都過去了。」

  似乎根本沒有聽到燕少玉的安慰,姬鳳儀仍然淒惶的道:「跟著而來的,是一段更長的日子,日日夜夜,我腦海中只盤旋著你的影子,我討厭任何人來叫我吃食,睡覺,甚至於娘……因為,她們會把飄忽而無法撲捉到的你趕走……」

  燕少玉的星目有些濕潤了,他輕輕吻著姬鳳儀粉臉上流不完的淚珠,疼惜的低喚著道:「儀儀,儀儀,現在我不是就在你的身邊嗎?」

  姬鳳儀似乎清醒了些,她夢囈似的輕聲喃喃道:「在那些日子裡,我只想一個問題,只要,只要我能跟你在一起,就是住陋室,吃淡飯……我也心甘情願,只要你喜歡的,我一定喜歡,因為,沒有任何痛苦,能與我失去你相比,少玉,相信我,這,這全是真的,全是……」

  似乎已沒有任何的話能表達出燕少玉心中想說的,於是他兩片灼熱的嘴唇,緊緊的印在姬鳳儀的小嘴上,阻住她喃喃如泣的囈語。

  她兩條玉臂緊緊的圈住燕少玉的脖子,她睜開了那雙朦朧而帶有淚光的美眸,雖然只有一瞬,便又沉醉的閉上了,但是,卻把她內心的喜悅與滿足全部流露了出來。

  兩人身旁來了白家姐妹,她們相視笑了笑,誰也沒有開腔。

  燕少玉輕輕移開雙唇,柔聲道:「儀儀,以後不許再提那些過去的事了。」

  姬鳳儀向他懷裡偎依著.嬌聲道:「只要你疼儀儀,儀儀就滿足了。」

  九陰女白鳳嬌笑一聲,道:「當然了,誰捨得讓你小儀儀傷心呢?」

  姬鳳儀粉臉立時一紅,看也不敢看兩人一眼,把嬌面向燕少玉懷裡一埋,撒嬌道:「不來了,你看看,鳳姐取笑人家,我不管,我不管。」

  七煞玉女白燕笑道:「風姐又沒說要你管了。」

  姬鳳儀聞言更羞,急道:「少玉,我要你管她們,快嘛!」

  燕少玉早就知道二女來了,但卻不知怎麼辦才好,只是微笑著道:「我怎麼管嘛?」

  姬鳳儀心存報復,玉指輕輕在燕少玉胸口寫了幾個字,嘴裡卻嚷道:「人家怎麼知道?」說罷掙脫燕少玉的懷抱,退過一邊去了。

  燕少玉心中一想,如今要是不照她的話,不但二女要取笑她,就連自己,二女也不可放過他的,心中念頭一轉,霍然轉身縱出,雙臂一伸,一下把白家姐妹摟入懷中,在二人小嘴上分別親吻了一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2:27

  二女沒想到燕少玉會來這一著,登時羞得粉臉通紅,但卻又捨不得掙開。

  姬鳳儀拍著小手笑道:「鳳姐,甜不甜?」

  二女聞言連忙掙脫燕少玉懷抱,白鳳氣道:「準是你這鬼丫頭的主意,甜不甜你自己知道。」

  七煞玉女白燕道:「等姬伯伯走後,咱們再整你這鬼丫頭。」

  就在這在,突聽艙內一聲朗笑道:「少玉,海上生活如何。」隨聲走出東海島主姬天維。

  燕少玉這才明白二女來意,原來是姬天雄叫她倆先來通知自己的,以免場面尷尬.當下笑道:「人終究是生存在陸地上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此言有理,咱們得先找個根據地才能動手。」他一邊說著,人已走了過來。

  燕少玉俊臉一整,道:「但不知碧島之上,那一面最弱?」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碧島三個老鬼在中原吃了虧,此次回來,必然小心提防,咱們遠途而來,進攻伯不容易,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先找個落腳之地,計劃計劃。」

  燕少玉一怔,道:「這落腳之地,必須距碧島近,但距碧島近的地方,他們又豈會不加防守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我知道有個地方,他們必然不守。」

  三女一旁笑聲問道:「什麼地方?」

  東海島主向前一指道:「那邊海鷗棲息的珊瑚島,距碧島甚近,他們決想不到咱們會在那裡落腳,因為,那島太小,從無人居住過的緣故。」

  燕少玉略一思索道:「好的!我們就先上那島吧,即使他們有人把守,力量也很一定單薄。」眾人都跟著翹首而望。

  只見前面不遠的海面上,凸起一座礁石形成的古怪小海島,海鷗成群飛翔,或起或落,多不勝數,小島遠處,朦朧中靜伏著一座大島。

  九陰女白鳳見狀芳心一動,脫口道:「碧島三仙既然知道我們遲早要回東海,此島就在他家的門口,豈有不守之理?」

  燕少玉笑道:「碧島三仙不知真相,他們一定以為我們第一個目標就是他們。」

  「東海島主,現在,我們就準備登陸好了。」說罷,就去通知船夫去了。

  因為距離很近,不需多久,船已攏岸,兩艘大船,停靠在兩座凸出的峽石之間:第一條船上;燕少玉等人相繼登上,接著,第二條船上下來的是雲天羽等人。

  此島十分荒涼,到處都是珊瑚怪石,石縫間蔓草從生,島上到處可見鳥蛋或孵化出來的海鷗幼鳥,鳥糞遍地,臭氣薰人。

  姬鳳儀抬眼看看滿天驚飛的海鷗,黛眉一皺,道:「爹爹,這島上追地鳥糞,怎麼住呢?」

  東海島主一面向前走,一面笑道:「儀兒,如今之計,只有將就點了。」

  眾人過珊瑚林,前面來到一處平坦曠地,四周礁石高聳,此處倒像個碗底,燕少玉偶一抬頭,眼角突然掠過條人影,星目中冷芒立時一閃,冷冷的道:「朋友,這彈丸之地,躲避不易,何不出來相見。」

  眾人聞言一驚,個個轉身朝外,凝功待敵。

  只聽一聲充滿憤恨的大笑聲,道:「哈哈……弟兄們,除了此地,東海已無我們藏身之處了,鯨海老兒既不放過我等,看來我們只有一拼了,上吧!」

  一聲令下,四周礁石下,突然飛下二十多個人,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鬚髮混成一片,形如野人。

  拔山神牛剛,環眼四週一掃,見連一顆樹也沒有,心中不由暗急,一揚雙掌,大喝道:「這一路東來,老子正困得無聊,這下子可要好好活動活動了。」

  七煞玉女白燕拔劍在手,護住姬鳳儀,燕少玉卻冷笑一聲撲了上去。

  這些人已存了拚命之心,個個勇往直前,毫無卻意。眨眼之間,兩面便已接觸上了,驀地,東海島主姬天雄提足丹田之力,大喝一聲道:「神手通天,伍寄宇,你連老夫也認不得了嗎?」

  圍攻上來的人,聞聲一驚,接著紛紛躍身退下,一個白髮蒼須的老者,舉手撩起散亂的遮眼蒼發,朝姬天雄一望,突然木然的叫道:「島主?……」木立良久,突又狂笑道:「哈哈,島主,你終於回來了。伍寄宇雖不敢斷言定能從鯨海叟手中奪回六十四島,但是老夫與這群弟子,卻終可以名正言言順的與他們一拼的了。」

  看著這群野人似的手下,東海島主姬天雄心中突然湧上無限的羞愧,茫然怔立,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鯨海叟並非三頭六臂,怎麼就不能斷言把六十四島收回?」

  神手通天伍寄宇,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陣,冷傲的走上兩步,道:「你見過鯨海叟其人否呢?」

  燕少玉見他態度輕蔑,心中暗自不滿,冷冷的道:「雖沒見過,想也可以想得出。」

  神手通天伍寄宇緊逼著問道:「你在想像中,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燕少玉冷笑道:「不值一顧的老匹夫。」

  神手通天伍寄宇與東海弟子,聞言齊都愕然,因為,燕少玉說鯨海叟不值一顧,而他們卻是從他手中歷盡萬險逃出來的,那他們這些人更不值一顧了。

  上下再度打量了燕少玉一眼,神手通天伍寄宇精目中冷電一閃,沉聲道:「年輕人,你的話說得很響。」

  這時東海島主知道馬上要發生什麼事,但他卻沒有出言勸阻,因為,已有事實證明,總比說話有力得多。

  燕少玉冷煞的淡然一笑道:「但沒有閣下跑得快。」

  神手通天伍寄宇精目中殺機一閃,突然大喝一聲,道:「老夫逃走的速度,與殺人一樣的快。」聲落人已撲到,雙掌交叉一措,大手虛晃一招右掌突然暴射而出,快如閃電,直拍燕少玉胸前璇璣穴。

  燕少玉平靜的凝立就地,對神手通天伍寄宇虛實兩招,視如無睹,直到伍寄宇右掌到達胸前,才突起發難。

  那速度快得令人眼花,虛幻中,似見人影一晃,神手通天伍寄宇突覺門脈一麻,全身功力盡失,定睛一看,不由驚得目瞪口呆,與他同來的東海弟子,也個個駭然怔立,不知所云。東海島主姬天雄直到現在才開口,道:「老夫都敵不住十招,你怎能與他拼斗呢?」

  神手通天伍寄宇正自羞愧難當,聞言心頭立時一鬆,脫口問道:「島主,他是誰?」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燕少玉!」

  神手通天伍寄宇老臉上登時喜形於色,大笑道:「老夫敗得心服口服,燕公於老夫方才不自量力,遠望海涵。」

  東海的弟子,聽說當前這個俊美絕倫的文弱少年,就是打遍中原武林未逢敵手的天龍幫主燕少玉,不由全都一怔,接著歡聲雷動,手舞足蹈起來,歡樂無比。

  這一來,倒弄得燕少玉十分窘迫,急忙鬆開放開神手通天伍寄宇,俊臉一紅,脫口道:「在下得罪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忙拱手笑道:「公子說那裡話,失禮的是老夫。」

  東海島主姬天雄,揚起雙臂,阻止住這群弟子的喧鬧議論之聲,道:「寄宇,快找個地方我們先休息休息,其他的事,等下再談,吃的東西,不知這裡有沒有?」

  神手通天伍寄宇不安的搖搖頭道:「住的地方,倒有幾處珊瑚石洞可以免強安身,吃的東西卻一無所有!」

  東海島主一怔,道:「沒有吃的,那麼這些天來。你們怎麼生活呢?」

  神手通天伍寄宇羞憤的道:「自從知道碧島三仙有意爭霸東海之後,我等逃到這座島,無異是寄身於虎口,平日躲躲閃閃,以海鷗生蛋充飢,怕的是取火冒煙,引敵上門。」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一變,憤然仰天道:「他們欺侮我姬天雄太過份了。」

  燕少玉淡然的笑道:「伍島主,起火吧,現時,是他們上門的時候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聞言精神立時一震,轉身引路帶領眾人向他們穴居之外走去,一面轉身對對眾人吩咐道:「你們去取鳥蛋,再打些魚鳥來,從現在開始,我們又恢復熟食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等人居住的是兩處珊瑚蓋成的狹洞,珊瑚穿插覆蓋雖密,卻仍有透光之處,好在此時無雨,洞內還十分乾燥潔淨,洞口背向碧島,恰可擋住那邊的視線。

  當時,三女住了較小的一處狹洞,其他人,則擠在大洞中暫時休息。

  這時,島上已生起火來,濃煙直冒,在一望無根的海面上,特別醒目易見。

  燕少玉坐在洞口,目注裊裊升起的青煙,星目中冷光閃的,似笑非笑的談然自語道:「在吃東西之前,只怕咱們得先活動一下了。」

  拔山神牛剛就坐在燕少玉身側不遠處,他人渾心直,聽不:出燕少玉話中之意,忍不住問著道:「幫主,咱們過去從來沒有這種規矩的嗎!」

  燕少玉目光仍盯在那升起的青煙上,淡然的道:「這規矩:是別人定的。」

  拔山神牛剛霍然站起來,嚷道:「誰敢替咱天龍幫定規矩?」

  燕少玉笑道:「你跳到洞頂上,朝碧島方面看看有沒有變動?」

  拔山神牛剛一楞,突然會過意來,一躍落在洞頂上,手遮涼棚朝碧島方向一望,立時大叫道:「可能有熱鬧的了,來了三條大船,你們快來看。」

  燕少玉淡然笑道:「下來吧!」

  「拔山神」牛剛急道:「咱們得準備一下啊!」

  「神手通天」伍奇宇看看島主與燕少玉道:「我們早就準備好了。」

  眾人一個個相繼站起,朝洞外走來,唯獨燕少玉與姬天雄夫婦靜坐原處不動,那些生火的弟子,一聽有敵來犯,個個心情緊張,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姬天雄沉聲道:「你們只管做你們自己的事,來人用不著你們管。」

  燕少玉也道:「大家都坐下吧,他們登上島來,只怕還得一段時間。」

  眾人聞聲這才都坐了下來。但氣氛卻比剛才沉悶了許多。

  足足過了有頓飯的時間,突聽有人沉聲喝道:「石上那漢子,你們是那裡來的?」

           ※   ※   ※   ※



  拔山神牛剛唯恐天下不亂,聞言喝道:「爺爺從那裡采的,幹你們他娘的個屁事,你們又是從那裡來的?」

  來人似乎在碧島地位很高,當即叱道:「好個野種,你侵入碧島地盤之內,膽敢如此出言無狀,來人那,把這野漢子給我拿下。」

  那人一聲令下,立時傳來五六聲怒吼,跟著,拔山神牛剛也大喊一聲,從洞頂上跳了下來,接著傳來打鬥的怒叱之聲。

  這邊群雄一聽打鬥之聲,全都站了起來,神情之中,微帶緊張。

  燕少玉緩緩從石上起來,平靜的掃了眾人一眼,轉向神手通天伍寄宇道:「請問伍島主,由此處,從左右兩面包圍到敵後,需要多少時間?」

  神手通天伍寄宇忙道:「此島很小,如由兩側包圍,轉眼即可到達,公子可是要奪他們的船?」

  燕少玉笑道:「奪船倒不必,我要把來人剿滅!」隨即又轉向天龍幫的人道:「盲聖、邪啞與師兄,率天龍幫的弟子由右面包圍上去,左面……」

  東海島主姬天雄見燕少玉話聲立即停住,知道他的心意忙道:「寄宇,你率同手下,由左面圍上去,這邊,由我與燕少玉等人截住就夠了。」

  神手通天伍寄宇恭身領命,與天龍幫的人,分成兩路,左右包圍過去。

  百鳳女擔心的道:「燕少玉,我們該上去了,我怕牛剛一人應敵有失。」

  燕少玉搖搖頭道:「我相信碧島還不至於有那麼厲害的手下只五六個就能把牛剛打倒。」話聲才落,那邊已傳來兩聲慘嚎聲。

  只聽來人大喝道:「再上去幾個!」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現在我們該上去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早已不耐,聞言當先躍上洞頂。接著百鳳女也跟了上去,姬鳳儀看著燕少玉,嬌怯的道:「少玉,我也上去好嗎?」

  燕少玉淡淡的笑道:「你不怕?」

  姬鳳儀搖搖螓首,沉重的道:「只要你不下手,我相信,人不會死的太多。」

  燕少玉俊臉立時一變,緩緩把目光掠過三女的嬌面,凝視著毫無邊際的蒼茫大海,奇異的笑笑,道:「儀儀,也許我會永遠使你失望,上來吧!」隨聲拉起姬鳳儀的玉臂,對二女道:「鳳姊,燕妹,我們上去吧!」

  三人同時躍身掠上洞頂,只見前面崢嶸的珊瑚怪石上,四散的站著不下五六十個大漢,個個刀劍出鞘,注視著正在與十幾個大漢打鬥中的拔山神牛剛。

  位於那些零落散佈的大漢中央的一塊高石上,巋然靜立著一個背插雙刺,蒼須蒼發的六旬上下的老者,此人細眉豆眼,兩耳招風,勾鼻薄唇,形態陰險,此時,他那雙精光閃射的利眸,正一瞬不瞬的盯在東海島主姬天雄臉上。

  燕少五四人一上石崖,那些大漢中,立時有人脫喊道:「啊!燕少玉?」

  蒼發老者聞言臉色一變,那群大漢子卻立刻騷動起的來,有些不由自主的回頭向退路望去,突然又有人驚呼道:「我們被包圍了。」

  這一下,情勢更亂,除了那老者以外,幾乎全都轉過頭去,蒼發老者,目中陰光一閃,高聲怒叱道:「靜下來!」話落朗笑道:「對面是姬島主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冷的道:「穿海刺季無方,難道你還認得姬某。」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微微一動,暗忖道:「穿海刺季無方水中工夫還在銀刺金鱉之上。想不到也被碧島三仙網羅來了。」

  穿海刺季無方一聽東海島主姬天雄語氣不善,心中雖然不滿,但有燕少玉在此,他卻不敢過份托大,強自忍住心中怒火,笑道:「東海六十四島發生聚變,我家三個島主正在思念姬島主回來,以便相助一臂之力,為故人稍盡點力,島主既回東海,怎不直登碧島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看看打鬥中的幾個人,見拔山神牛剛應付有餘,不由冷笑一聲道:「那邊招待姬某等人的東西,只怕早就預備好了吧!」

  穿海刺季無方心頭暗自一震,臉上卻神色坦然,笑道:「早就預備好了,姬島主何不現時動身?」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道:「馬上就要動身了,可是,季兄恐怕沒有時間為三個島主賣力的了。」

  穿海刺乃是老於世故之人,那能聽不出東海島主姬天雄弦外之音,老臉一變,勃然作色道:「姬島主這是什麼話?」

  東海島主精目中冷電一閃,長笑道:「哈哈……季無方,你不必在老夫面前搬弄口舌了,老夫在中原已會過碧島三仙了,季兄還要我說得更清楚些嗎?」

  穿海刺季無方心頭大震,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碧島三仙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卻一直遲遲不敢進犯六十四島,原來是擔心實力削弱而為姬天雄所乘。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唯有訴諸武力了,他上下打量燕少玉一眼,心中暗自忖道:「我與東海島主姬天雄功力不相上下,但他練有龜功蛇掌,施展起來,我非其敵,燕少玉雖然名震中原,但我尚未見過他的武功,他也不知道我雙刺上的工夫,也許我可以在他手中取勝,就是不勝,亦可脫身。」心念閃電一轉,大笑一聲道:「哈哈……早聽人說,燕少玉名震武林,今日難得在此荒島之上相逢,姬島主,可否容老夫先與燕幫主走上幾招,然後你我再見高下。」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怔,突然會過意來,冷笑道:「你與他走三四招倒可以,如果再多了,只怕你要與我較量,就要等來世了。」言辭之間充滿蔑視。

  穿海刺季無方心中暗自一震,但此時話已出口,不能改,再者,他也不相信燕少玉的功力真能高到那種駭人聽聞的程度,冷笑一聲道:「多謝姬島主如此抬舉老夫。」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冷的道:「老夫只是照實說而已。」

  穿海刺季無方冷哼一聲,轉對燕少玉道:「燕幫主,老夫想討教幾招。」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只你我二人動手,其他的人閒著也無聊,對嗎?」話落劍眉突然一揚,星目中殺機立現,冷冷的道:「師兄,你領人上船,把它們留下來,盲聖、邪啞率人齊上,凡是紅雲幫來的,一律格殺勿論。」話聲冷森駭人。

  穿海刺季無方聞言一震,忙沉聲道:「應戰!」心中卻暗自駭然忖道:「盲聖、邪啞名震中原達數十年之久,從不服人,怎麼竟然成了他的手下,莫非姬天雄並非恐嚇之言?」

  姬鳳儀歉然的望著燕少玉,柔聲道:「少玉,你……你開始仁慈了。」

  燕少玉俊臉微微抽搐了一下,道:「儀儀,我不會做到你理想的境界的。」話落飄身掠下洞頂,落在穿海刺季無方身前三尺處。

  穿海刺季無方心性陰毒,他見燕少玉飄身落石身前三尺處,殺機立起,燕少玉足尖不過才著地面,他雙掌早已揚起冷笑一聲,道:「燕幫主,你好毒的心腸!」聲落雙掌早擊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風,一閃即到。

  兩人距離本已近到舉手可及之處,穿海刺季無方又是突起發難,功力又高,在他想來,這一著決無不勝之理。

  燕少玉沒想到以他一個成名的人物,會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俊臉駭然一變,幾乎連想都沒想,雙足猛然一點地面,人如沖天鶴般的閃電向上衝去,只聽嗤的一聲,他一雙鞋底已被穿海刺季無方的經錳掌風掃去一半。

  三女同時嚇出一身冷汗,直到燕少玉脫臉,才暗鬆了一口氣,東海島主夫婦與盲聖、邪啞等人齊都大怒,盲聖舉手怒喝道:「天龍幫的弟子上!」聲落當先衝了出去,其他的人,也跟著衝了上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也沉喝道:「我們也上!」話落同百鳳女向圍攻拔山神牛剛的人撲去!

  拔山神牛剛正打到緊要之處,一見二人插入,心中大急,嚷道:「喂喂,島主,那邊那麼多,你夫妻兩個何苦搶俺的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你再不快動手,可別埋怨我把他們統統殺光了。」

  拔山神牛剛果然不敢再多言,全神攻擊起來。

  穿海刺季無方萬沒想到這十拿九穩的一擊,竟然沒傷到燕少玉,心中不由駭然一震,暗自一橫心,冷喝聲中,趁燕少玉身在空中之際,連攻十八掌之多。

  燕少玉心中大怒,星目中殺機大熾,當空冷喝一聲,道:「好個無恥老匹夫,燕某如叫你在我手中走出五招,從此天上任你橫行。」聲落右掌早已拍出。

  轟然,一聲大震,迴旋的掌風,把珊瑚石震倒數處,穿海刺季無方硬生生的被逼退四步。

  燕少玉飄落地面。

  這時,天龍幫的人與東海的人,已與碧島來的人全部交上了手,那些人中,原來就沒有幾個高手,如何能敵,剎那之間,已殺得七零八散,勝敗一目瞭然。

  穿海刺季無方見燕少玉身懸空中,竟能出掌把自己擊退,這份功力,顯然不是自己一人之能敵,再見大勢已去,退卻之心立生,第四步再踏在地上,猛然轉身,飛身向海中撲去。

  這一著,又大出燕少玉意料之外,等他躍身追趕時,穿海刺季無方早已奔出五丈多遠。

  這座海島,面積本來不大,穿海刺季無方輕功雖然不及燕少玉,但卻仍被他跳進海中,遁水而逃。

  燕少玉殺心已動,那會容他就此逸去,冷笑聲中,也跟著跳入海中去了。穿海刺季無方一逃,碧島人立成群龍無首之態,那些人那敢再鬥,一個個丟下兵器,束手就擒。

  東海島主姬天雄把那些人集中一處,叫神手通天伍寄宇人看管著,自己陪同天龍幫的人與三女向海邊走來,企圖在必要時相助燕少玉。

  到達海邊,但見大海茫茫,白浪翻天,那見半個人影,姬鳳儀人弱膽小,不由慌恐的道:「少玉到那裡去了,怎麼都不見人呢?」

  七煞玉女白燕雖然見過燕少玉水中的功夫,但此事情關係自己的終身,那信心卻又不由自主的動搖起來,不安的問道:「姬伯伯,不知那季無方的水功比銀刺金鰲如何?」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比銀刺金鰲好,但好不了多少。」

  這時,聖嬰童子已從船上下來,他生性樂觀,聞言笑道:「你們放心好了,我師弟水中功夫,天下無敵,大概馬上就可以回來了。」

  九陰女白鳳仍不放心的道:「但他已下去這麼久了。」

  聖嬰童子笑道:「可能海底的景色不錯,所以,師弟要欣賞番。」

  七煞玉女白燕氣道:「你就是永遠沒正經的。」

  聖嬰童子雖然說笑如常,但那雙小眼卻一直望著海面,七煞玉女白燕的話才落,突聽他笑道:「哈!你們看,我師弟不是來了嗎?」

  眾人聞言精神一震,全都凝神向海中望去,只見二十丈外,燕少玉正隨著波浪之勢湧上老高,這才放了心。

  不大工夫,燕少玉登上岸來,聖嬰童子笑道:「幫主,你捅了那老小子幾劍?」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只一劍。」

  聖嬰童子只一怔,道:「一劍捅了那麼久?」

  燕少玉回頭向海面掃了一眼,道:「他水中的功夫不……」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2:45

  突然截住不說了,一雙精目,如電的望著海面出神。

  九陰女白鳳見狀隨他目光向海中一望,突然驚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話落玉手指著三十丈的海面。

  燕少玉木然的道:「鯊魚,他們在海中嗅覺最靈敏,季無方有葬身之地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目見海面上盤旋激動的沙魚背脊,沉聲道:「少玉,你擔心的不是季無方有無葬身之地。」

  燕少玉淡漠的笑了笑道:「他沒有想到這裡會有如此多的鯊魚。」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兩方機會均等,鯊魚吃了咱們一個,也同樣會吃他們一個。」

  燕少玉搖頭道:「這是天然的助力,碧島三仙不會忽略了利用它們的。」

  眾人聞聲心頭立時一緊!

  姬鳳儀插口嬌聲道:「少玉全身都濕了,此地海風這麼大,我們又沒有吃東西,何不暫時到洞中把衣服烘乾;吃了東西再談。」

  燕少玉朝她笑了笑,道:「我不冷!」

  東海島主姬天雄知道燕少玉此時心中擔心著什麼,當下笑道:「儀兒說得有理,我們就到那裡吃了東西再談吧?」話落率眾向洞中走去。

  盲聖道:「碧島主只怕還會派人來的。」

  燕少玉搖搖頭道:「不會的,他們準備的東西,都在碧島上,派這些人來的目的,只不過是要知道來的是那一路的人而已,但是,他們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生還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少玉,你猜他們會以為我們是誰?」

  燕少玉道:「島主以為呢?」

  東海島主肯定的道:「他們一定以為我們是鯨海叟派來的人,因為他們知道志在六十四島,不可能先來找他們。」

  這時,眾人已走到洞前空地上,燕少玉道:「我的想法與島主不同,我以為他們有一半懷疑是我們的可能,因為,他們知道這段時間,我們也該到達東海了,如果,我們去攻六十四島,則六十四島必然無暇顧及這邊,如果我們先攻他們,則很可能與鯨海叟的人先後到達。」

  邪啞道:「那他們豈不要兩面受敵?」

  燕少玉道:「他們希望六十四島的人與我們同時到達,因為,我們三派決無並存之理,如此一來,則每一方都有兩個敵人,而他們以逸待勞,卻佔了不少便宜。」

  東海島主姬天雄面色一變,道:「此言有理,我們倒該先動手才是。」

  燕少玉笑道:「我們飯後馬上出發,此島卻需有人留守。」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仍由伍寄宇把守好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我以為此島可以不用人守,因為,六十四島來的人,很可能在此島登陸,我們何不把此島利用一下。」

  燕少玉腦海中靈光一閃,笑道:「天羽之言有理,我們吃些東西再出發好了。」

           ※   ※   ※   ※



  眾人匆匆吃了點東西,玄真羽士雲天羽留下了二十個人,其他的人全都收拾上船,白衛與雲天羽情竇已生,但雲天羽沒有指名把她留下,她又不好意思自動開口,一時之間,倒難決、定去留。

  燕少玉有意成全二人,見狀笑道:「姑娘留在這裡吧,等天羽把一切弄好了以後,你們再趕來也不遲。」

  白衛心中雖然求之不得,但卻不好意思答應下來,粉臉一紅,低聲道:「公子,我還是與你們一起去吧,雖然我武功不高,但卻可以侍侯三位小組。」

  燕少玉聞言笑容立時一收,正色道:「姑娘,以後請不要再說這種話,她三人是手腳齊全的大人了,怎麼還要別人侍候,你我都是江湖兒女,那有身份之別,姑娘以後如果說這種話,請怒我天龍幫不能容你了。」話聲甚是冷漠。

  白衛乃是個機靈女子,那能聽不出燕少玉話中之意,美目中淚光瑩瑩的盯著燕少玉,感激的道:「燕公子,白衛李秀芳此時的心情,真不知該怎麼說,我知道,只說感激的字眼,是無法表達。」

  燕少玉第一次聽到她的真名字,當即溫和的笑了笑道:「不要說那些話,去幫天羽的忙吧,他們全都上了船了,我也得趕去了。」話落轉身縱落而去。

  望著他飄然的背影,白衛李秀芳覺得自己更瞭解這個面冷心熱的寂寞少年了。

  燕少玉一躍上船,三艘大船立時解絆前進,向碧島衝浪而去:此時,天上紅日已經偏西了。

  碧島離這地不遠,不要多久即可駛近,三艘大船,駛出約有兩里之遙,碧島上的一切,已能一目瞭然。

  但見島上森林茂密,岳蜂聳翠,高山飛瀑,風景如畫,像是神仙境界,但卻不見人跡,燕少玉心中暗自付道:「這確實是個好地方。」

  突然,東海島主姬天雄奇怪的道:「島上怎麼如此靜,莫非他們已弄好機關埋伏不成?」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不管如何,咱們總得上去看看。」

  這時,大船又駛近了半里,只見海面上浮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粗竹筒,恰似魚風的浮標,但卻不見絲網。

  開頭,誰也沒有注意,只當是別處飄來的,那知,越向前進,竹筒越多,女孩子心細,姬鳳儀脫口道:「爹,碧島上面並沒看見竹林,這些竹筒是哪裡來的?」

  燕少玉心中一動,脫口道:「難道這就是埋伏不成?」

  聽到埋伏二字,眾人全都提高了警覺,東海島主姬天雄略一猶豫,沉聲道:「撈一個上來看看!」

  就在這時,突聽船底傳來砰砰!之聲,聖嬰童子仍具童心,遇事不知緊張,聞聲笑著道:「怎麼,撞到岸了!」

  拔山神牛剛心直,聞言嚷道:「到岸就該上去了,走!」

  燕少玉傾聽一陣,突然俊臉一變,喝道:「慢著,他們在鑿船。」

  東海島主這時也已聽出聲音不對,冷聲道:「大家別慌,我先下去看看。」

  燕少玉此時心中已有些明白了,拾眼向左右兩側一望,只見那兩條船上的弟子,東奔西走,心知那兩條船已被鑿破了,忙開聲道:「姬伯伯,你此時下去,已與事無補了,快叫東海的弟子把船弄破,籍木板存身,決不可下水。」話落高聲對天龍幫的弟子道:「除盲聖、邪啞以外,其他人不准下水,牛剛,串人把船弄破,以船板浮身,快!」

  拔山神牛剛不會水,正自急得沒有主張,聞言那敢怠慢,立時率人忙了起來。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東海弟子,個個都可游上幾里之遙,這點距離豈能奈何他們。」

  燕少玉大急,正待解說,突聽船大夫叫道:「啊!船破了。」

  燕少玉俊臉一變,沉聲道:「鳳姐,燕妹,你二人陪同儀儀在一處,不要離開,咱們已完全落入三個老鬼的圈套中了。」

  姬鳳儀焦慮不安的道:「少玉,那怎麼辦哩!」

  燕少玉冷聲道:「他們奈何不了我們,我們現在就把船弄碎,以木板存身,你三個切記我的話,不要下水。」話落就要舉掌破船。

  恰在此時,島上傳來一聲長笑道:

  「哈哈……燕幫主,你們把船弄破了,豈不自毀長城嗎?哈哈……」笑聲得意無比。

  東海島主姬天雄濃眉一揚,冷聲道:「你們怎麼不下來,別忘了東海弟子個個會水。」

  燕少玉回頭一看,只見碧島三仙一齊站在一塊臨海的高石上,三人身旁,陪著許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唯獨不見幻影七魔,心中不由暗自納悶。

  跨海仙又得意的大笑一聲道:

  「哈哈……姬天雄,你知道水中不比陸上可以聽風辯位,老夫相信,不用我三人下手,只要碧島一些上流弟子與近百條鯊魚,就可以送你們上道了,不信你回頭看看,哈哈……」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心頭一震,忙一回頭,只見東海的弟子一個接一個的沉下水去,只要沉下去,接著就有一灘鮮血由海中冒出,那邊,天龍幫的弟子,也有不少被人從木板上翻人海中的,他們大都不會水,更無抵抗了,一落水面,立即沉入水中,水面上立時浮現鮮血,但海面上,卻不見一個碧島的人。

  東海島主見狀心痛萬分,縱身就要下水,卻被燕少玉一把拉住,不由急得他虎目一瞪,喝道:「少玉,你要眼睜的看他們死嗎?」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如電,聞聲冷靜的道:「恰好相反,姬伯伯,我要問你,碧島上的人,能在水底潛伏的有多少?」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一動,道:「若說能在水中潛伏這許多久,碧島除了三仙有些能耐外,並無他人,這些人不知那裡來的。」

  燕少玉冷冷的道:「這就是……不知六十四島的島主能不能在水中潛伏作戰?」

  東海島主急道:「少玉,時間有限,你問這些幹什麼?」

  燕少玉脫口道:

  「你既知道時間有限,為了避免東海與天龍幫弟子再傷亡。就快說吧!」說話之間,他額角已現汗珠。

  這時,大船已沉下三分之二,艙內都有海水,七煞玉女白燕急道:「少玉,還要不要破船呢?」燕少玉道:「不必了,姬伯伯,快說啊!」

  東海島主姬天雄門脈被扣,動彈不得,只得恨聲道:「他們全能。」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這就是了,我們會潛水的比他們多,我們勝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氣道:「夢話,夢話。」

  燕少玉不理東海島主姬天雄的話,逕自吩咐道:

  「各位島主聽著,現在,趕快跳下水去,潛入水中,把碧島的弟子,在水中仗以呼吸的系統全部破壞,先別急著報復,等安全破壞了之後我們再討回應得的代價,現在,馬上行動。」

  話落就要下水。

  突然,九陰女白風驚呼道:「啊!鯊魚。」

  眾人隨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海面上鯊魚背鰭成片,為數多少,難以計數,聲勢浩大得伯人。

  鯊魚是海中之虎,這些島主,個個久駐海上,那有不知之理,見狀個個猶疑起來。

  燕少玉沉聲道:

  「鯊魚嗅覺靈敏,視力遲鈍,現在海上死的人不少,個個身上流血,鯊魚自然會去找他們,找不到我們的。」話落當先躍身人海。

  燕少玉一落海,東海島主立時恢復了自由,只氣得他一跺腳,也跟著跳了下去,接著,百鳳女也跟著下去。

  這時,海水已齊艙面,三女與那些水手,木然的望著海水中一片片的鮮血,與那些爭食的兇惡的鯊魚出神,他們神情全一樣,所不同的是,水手擔心的是自己的性命,而三女卻在替別人擔心。

  燕少玉一落水中,潛身直下水底,星目一抬,只見四周正有五六個口含竹管的漢於向自己包圍上來。

  燕少玉順著他們口含的竹管向上望去,只見,他們口含的竹管,粗如姆指,口外一端,連接著一段細如小指的竹管,長有半尺,連接之處,以魚瞟相接,可以彎曲折動,如此接接相連,上達海面。

  只見,他們鼻中不時向外冒水泡,不用說,他們是用口吸氣,他們所吸的氣,顯然是由海面上飄浮的竹簡中供應的了。

  燕少玉看到這些,心中不由暗自佩服碧島三仙心思的靈巧。

  常人都是以鼻吸氣,如果訓練到口吸鼻呼,顯然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如此看來,碧島三仙要奪東海島主的居心,只怕還在鯨海叟之先了,只是他們發動稍慢,才被鯨海叟捷足先登了。

  燕少玉思忖之際,五六個大漢已圍了上來,一個個手舉鵝眉刺,直攻燕少玉而來,出手十分敏捷。

  燕少玉星目中冷光如電一閃,並不還擊,右手一扣左腕,撤下死劍,雙足猛然一點海底,縱身向上衝去。

  這些大漢雖然個個會水,但水中功夫,怎能與燕少玉相比,水中視力,更不及燕少玉的多,等他們抬頭上衝之際,早已不見了燕少玉。

  燕少玉縱身衝起,死劍順勢一揮;把六個漢子賴以吸氣的竹管全部切斷,衝上水面一看,只見大竹簡上,刺有許多針孔大小的小洞,如此,便只有空氣能進,而海水沖不進去了.不由冷笑一聲,翻身潛下海去。

  這時,那些大漢已吸了一口海水,不敢再吸,紛紛向海面上浮,燕上玉心中冷笑一聲,死劍揚處,在各人腿上劃了一道血糟,鮮血,立時就引來了四五條大鯊魚,燕少玉忙一沉氣,落下海底了,又去找別的人去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夫婦與那些島主,這時已發現了這個秘密,心中對燕少引臨危的冷靜,暗自佩服不已。

  東海島主姬天雄,這時氣早消了,滿腔怒火,全轉到碧島的弟子身上,與燕少玉不約而同的走了同一條路,來對付碧島的人,碧島三仙依著滅敵的鯊魚,倒成了東海島主等人的殺人利器了。

  碧島的人,只要吸氣系統一破,便都成了一些無用之輩,似那些島主的功力,一旦得到方法,那還會再有什麼困難,不大工夫,海面上一個個的大竹筒下連接的細管,全被他們切斷,碧島的人們,也跟著一群一群的浮出水面,全力向碧海游去。

  燕少玉冒上水面,高聲道:「東海的弟子,快向末破的船上游去,避過鯊魚群。」

  三女見海中鯊魚縱橫,擔心燕少玉有所閃失,一見他冒出水面,忙齊聲道:「少玉,你也快過來吧!」

  燕少玉搖頭道:「我得掩護他們。」話落重又沉入水中,專找碧島的人,使他們身上帶傷流血,引開撒謊魚。

  這時,姬天雄夫婦已爬上與海面相接的沉船上面,那些島主也相繼游了上來,東海島主姬天雄折斷了一塊船板,劈成碎片,沉聲道:

  「各島島主接應東海弟子與天友幫友人,我來報這沉船之恨。」話落揚手向海中打去,專找碧島的人打。

  那些碧島的弟子,個個功力都有限,那能躲過,剎那之間,就有十幾個喪命在姬天雄手中。

  碧島三仙滿心以為勝券已握,見東海島主姬天雄不斷的揚手向海中打著,只道他在打鯊魚,不由嘲弄的道:

  「島主,鯊魚皮厚,你能傷得了它們嗎?」

  東海島主冷笑一聲道:「你們看清楚點,就知道能不能傷得他們了。」

  這時,玄真羽士雲天羽的大船也駛了過來,未見異狀,心中不由全部一怔。

  這時,燕少玉在船前浮出,沉聲道:「天羽,去把我幫眾與東海的人全接到船上,立即登上碧島。」

  雲天羽目注海面,皺眉問道:「幫主可是中了他們的埋伏?」

  燕少玉道:「這些他們會告訴你,快去吧!」

  白衛李秀芳道:「公子不上來嗎?」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道:「我這就上碧島。」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頭一震,脫口道:「幫主,你只一個去,怎麼行?」

  燕少玉冷漠的道:

  「照我的話做,不得有誤,快點!」話落一沉,沒入海中去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心中暗急,高聲喝道:「加速行船,把我們的人全救上來,進碧島。」

  島上,碧島三仙見雲天羽的船在埋伏區中來回救人,毫無阻攔,心知有異,跨海仙道:「咦!怎麼這隻船現在還不沉。」

  奔波仙目注海面不語。

  攪海仙道:「莫非那些弟子忙不過來了?」

  跨海仙冷聲道:「去時,我告訴過他們,先沉船再傷人,那個敢違命,莫非……」

  奔波仙這時已看清東海島主姬天雄傷的不是鯊魚,而是人,心頭立時一沉,脫口道:「不好,可能我們的埋伏被破了。」

  跨海仙心頭一緊,道「何以見得!」

  奔波仙朝海中一指道:

  「姬天雄傷的是人,而不是鯊魚,他決不會傷東海與天友幫的人。埋伏如果不破,碧島的人怎會浮上水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3:01

二十一


  兩人聞言凝神一看,不由氣得者臉發青,跨海仙陰森的道:「想不到弄巧成拙,反被這些小輩把鯊魚用來害我們了,可恨可恨!」

  此時,海岸上突然走上燕少玉,冷冷的道:「三位此時才想通也許已晚了!」

  一見燕少玉,碧島三仙臉上同時為之色變,不用問;也想得到,他們千辛萬苦所訓練出來的,而又依為海上長城的弟子,已完全被燕少玉與東海的人瓦解掉了。

  其他的人,從未會過燕少玉,見他只是覺得他的話講得有些狂傲而刺耳而已。

  跨海仙阮慶雲心念暗自一轉忖道:「此處只有燕少玉一個,其他的人尚未趕到,正是個除去他的上好機會,只要此人一除,就再無人與我們三人匹敵的了。」心隨念轉,冷聲對燕少玉道:「閣下獨聞碧島,膽子真是不小,咱們中原一別,我三人早就想再會你一會,難得今日天從人願。,你竟自己找上碧島來了。」說著認高石上縱下,落在燕少玉身前一丈之外。

  阮慶獄,阮慶宇心中早已洞悉老大的用意,當下也雙雙跟著縱了下來,左右分立在跨海仙阮慶雲兩側。

  碧島三仙身側的人,一見三仙行動,也跟著紛紛落下。這些人都有自己的計劃與目的,自然都想藉機在三仙面前逞能表現一番以便將來碧島三仙統轄東海時,自己也能如願得到他們夢想的地位。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眾人一眼,輕蔑的道:「這就是三位想藉以橫掃東海的精華嗎?」

  碧島三個不願拖延時間,凌海仙阮慶獄冷冷的道:「少年人,這與你來碧島有什麼關係?」

  燕少玉冷然的道:「如果他們只是來此相訪三位,在下會酌情放他們一條生路。要是受邀而來,他們將追隨三位於九泉之下,人命關天,怎說沒有關係呢?」

  這話的意思,等於是說群雄的生與死,已完全掌握在池的手中了,話氣之狂妄,使在場諸人,無不氣憤。

  群雄聞言,個個泛殺機,幾乎同時怒吼著道:「我們全是應邀而來的,你待怎樣?」

  碧島三仙眼見大船越駛越近,心中急如油煎,怎奈他三人在群雄之前,曾跨過海口,聲言天下無人能敵三人,他們談話時之所以不曾提到燕少玉之名,就是伯等下聯手攻擊時,放大家恥笑是他們怕了燕少玉,所以才合三人之力攻他一個,此時群雄震怒,三人更不能毫無理由的就出手了。

  燕少玉冷森森的道:「那個是前來造訪的,馬上站過一邊去。」

  群雄聞言,氣得狂笑出聲,那有人站過一邊去?

  燕少玉嘴角上湧上一抹殘酷的笑意,冷笑道:「這就要你自己決定命運了。」

  跨海仙阮慶雲上前一大步,沉聲道:「燕少玉,你的話完了嗎?」說著暗中行動運氣,凝神一待,其他二人,也暗把功力佈滿全身。

  燕少玉心中聞言一凜,冷冷的道:「該完的都完了,未來的需要各仗所能來解決了。」

  跨海仙阮慶雲向海面掃了一眼,冷喝一聲道:「現在時候到了。」隨聲就要出手。

  突然,人影一閃,一個白髮獅鼻細眼的老者橫在兩人之間,他神氣活現的掃了燕少玉一眼,道:「三位島主乃是未來東海的統領,豈能與這無名之輩交手,就由我海獅劉雲來收拾他好了吧。」不等碧島三仙開聲,人已轉過身來,老氣橫秋的對燕少玉喝道;「老夫……」

  燕少玉不等他說完,不屑的搶口道:「閣下大名,燕某已知,不必多言。」

  海獅劉雲老臉一紅,繼而老羞成怒,細眼中凶光一閃,喝道:「小子,你也留下名來。」

  燕少玉依舊平靜而冷森的道:「假使在下的名字,對各位沒有影響的話,那三位東海未來的帝王早就告訴各位了,是嗎?三仙?」話聲充滿了諷刺。

  碧島三仙老臉青紅連變,一時不知該怎麼辯駁才好。

  海獅劉雲回頭見狀,心中更怒,冷道:「小子,你到底有沒有名姓?」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大熾,不屑的道:「天下那有無名姓之人,只是,在下的名字,你這種老奴才還不配聽而已。」

  海獅劉雲既能被碧島三仙具名邀請而來,自然也非無名之輩,他一向自視極高,如今卻當著這許多同道,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罵著奴才,那能忍受得了,氣得只是狂笑一聲,道:

  「哈哈……老夫倒非聽聽你小於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名。不可!」說罷雙手交互一錯,一道罡烈無倫的掌風,已交叉拍出,掌出迅捷,隱含銳嘯,此人功力,顯然極其深厚。

  燕少玉心頭稍微一震,側身斜退半步,冷聲道:「在下叫你在第三招上,就踏上黃泉之路。」說著右掌一揮,招出烈日當空,硬生生的把海獅劉雲拍到的掌風逼了回去。

  燕少玉此招一出,群雄臉上的輕蔑之色立時消失,剎那之間,凝成許多奇奇怪怪的面孔。

  海獅劉雲身經百戰,自己攻出的招被人如此輕易的化解。還是生平第一次,心中暗自一震,輕敵之心立收,於是再度奮身撲出.眨眼之間,連攻了七掌,掌力雄厚無比。

  燕少玉由第一招,已看出海獅劉雲的功力,見招不由冷冽的一笑,右掌一圈一劃,拍出一招「九日當空」,左掌卻早已聚滿了功力,一面冷喝道:「第二招了。」

  海獅劉雲七掌才一拍完,突見密麻的掌影中,穿入許多手掌,掌掌都對著全身要害,他萬沒想到自己密集如網的掌影.會有這許多空隙,大駭之下,那敢再進,右足猛一點地,飄身向後掠去。

  就在他騰身後退之際,突聽燕少玉冷酷的長笑一聲,「哈哈……去吧!」

  轟的一聲大響,挾著一聲淒厲慘號,海獅劉雲騰起欲降的身子,突然凌空飛起,連翻數滾,砰!的一聲,撞在碧島三仙與眾人立足的大石上,腦漿進流而亡。

  群雄緊張的面孔跟著那慘號同時一抽,立時驚住,但是,前時的輕蔑,卻被這驚駭取消了。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碧島三仙一眼,道:「三位還要等別人來替死嗎?」

  跨海仙阮慶雲羞憤漲紅的老險,猛然抽搐一陣,厲聲道「燕少玉,你少得意。」

  群雄一聽燕少玉三字,心頭同時一震,有幾個沉不住的,竟脫口呼道:「他就是橫掃中原的天龍幫主燕少玉?」話聲中含有懼意。

  攪海仙阮慶宇見群雄鬥志受挫,心中暗驚,沉聲喝問道:「燕少玉是咱們奪取東海的最大障礙,除他之外,姬天雄的功力,你們見過,不足為奇,姬天雄以上,再無能人,只要你們力敵住他們,我三人自然把燕少玉收拾掉;燕少玉一除,東海便垂手可得了。」話聲快捷堅決,充滿自信,令人無法懷疑。

  群雄互看一眼,心中雖然有些懼怕,但抵不住名利的引誘,一陣沉默過後,有人高聲說道,「姬天雄的功力我鬧海蛟已曾見過,就由我來對付他好了。」

  鬧海蚊這麼一講,群雄信心大增,紛紛向海邊奔去,準備阻攔大船上的人。

  跨海仙阮慶雲見狀得意的冷笑一聲,道:「燕少玉,在你的人未到達這邊之前,咱們的戰事就解決了,老夫以為你不該如此狂妄,獨自登上碧島。」

  燕少玉知道三人是要聯手攻擊,心中暗自警覺著,但卻未形之於色,冷漠的道:「狂妄的是三位,如果三位當時陪同那些手下,同時埋伏海中,那未天龍幫與東海的人,就是不全軍覆沒,也要傷上幾個好手呀!」

  凌海仙阮慶獄心中暗自一震,冷笑道:「燕少玉,不知你那些堂主還有幾個健在的?」

  燕少玉冷笑道:「全部健在,毫髮未損。」

  碧島三仙心頭大震,攪海仙阮慶宇脫口冷笑道:「姓燕的,天下的大話,全被你說盡了。」

  燕少玉冷嘲道:「三位心中恐慌,燕某知道,但是,只要三位在中原武林走過,就知燕某從不以謊言欺人。」

  碧島三仙臉色又是一變,跨海仙阮慶雲冷冷的笑道:「燕少玉,你那幾個得力的堂主們,確實令老夫等人心慌,但是老夫以為此時亡羊補牢還來得及。」

  燕少玉心頭一震,暗自把功力運行雙掌之上,冷漠的笑道:「亡羊補字,也要爭取時間。」

  跨海仙阮慶雲冷笑道:「燕少玉,你年事雖輕,確有一代宗師的氣度,老夫心中的事,你全說對了,雖然,你可知一人難敵我三個。」話落緩緩把雙掌提到胸口。

  燕少玉也跟著把雙掌提到胸口,陰冷的道:「三位此言不假.因為,你們如無那份功力,決不敢妄想收幻雲谷主為手下,在下知道他的功力。」

  這時,凌海仙阮慶獄與攪海仙阮慶宇也雙雙運功招掌當胸,跨海仙阮慶雲掃了二人一眼道:「燕少玉,老夫等也記得你那招蓮台九佛,在我三人手中,只怕你沒有用它的機會了。」「了」字出口,人已騰身而起,居空運掌,直劈燕少玉,將上升的路先行截住。

  其他二人,一見老大出手,也跟著雙雙出手,分攻燕少玉左右兩側。

  碧島三仙與東海島主姬天雄的師父齊名,全都是老一輩的人物,功力修為,俱達爐火純青之境,任何一人的功力,也在幻雲谷主之下。

  燕少玉沒想到跨海仙阮慶雲話聲一落,就先封住他上升的去路,心中暗自一震,方想出手上擊,突然左右兩則,兩股令人窒息的如山壓力,同時壓了過來,只得慌忙撤回右掌突然左右兩股壓力一阻,左手同時封住上空,飄身向後退去。

  碧島三仙那敢怠慢,同時暴喝一聲,凌海仙阮慶岳突然騰飛而起,接替了空中跨海仙阮慶雲的地位,凌空擊下。

  跨海仙阮慶雲雙足一著地面,與攪海仙阮慶字,同時出手從前攻出。

  三人身法快如電,使燕少玉一時難有還手的機會。

  燕少玉沉著的冷哼一聲,雙掌一換,右上左下,再度出手阻敵,人也不由自主地再退了八尺。

  碧島三仙先有了計劃,燕少玉一退,他們就緊跟著逼上,使他永無喘息反之力,但他後退時,三人卻已阻攔。

  每一次的攻擊,上空必定有人把守,然後,地下兩人才同肘全力出掌猛擊,全是拼力的打法。如此,一進一退,到第四次,燕少玉已退到海邊了。

  就在此時,突聽拔山神牛剛大吼道「他娘的,這下俺可爬到陸上來了,看你們這些王八龜孫往那裡跑!」聲音一落,接著就傳來一陣此喝之聲。

  燕少玉精神一震,雙掌提足功力,全力硬拚了幾招,只聽

  轟轟兩聲大震,空中的攪海仙阮慶宇直飄出兩丈多遠,落地連退三步,浮沙沒足,雙掌酸麻,心中駭然忖道:「這小子的功力,果然駭人!」

  攪海汕阮慶宇,凌海仙阮慶岳上身連晃數晃,濕沙早已蓋沒足踝,地上震出一個一丈多寬的深坑。

  燕少玉退下五步,濕沙沒膝,紅潤的俊臉略顯蒼白,胸口氣血上湧,雙臂也無力的垂了下來,顯然是受了內傷。

  跨海仙阮慶雲冷笑一聲道:「燕少玉,你的功力果然駭人但卻不是我三人之敵。」

  燕少玉趁.他說話之際,迅猛的功行一周,一躍拔出雙腿冷笑道:「三位此時得意不覺太早嗎?」

  攪海仙阮慶宇飛身躍上,冷笑道:「不早了,你已到達海邊了。」

  燕少玉聰敏異常,聞言心頭一動,立即醒悟,不由驚忖道「是了,碧島三仙,長年居住海島之上,水中不比陸上,我一人怎能敵得住他三人。」轉念至此,俊臉不由一變。

  跨海仙阮慶雲見狀冷笑道:「燕少玉,你想通了嗎?」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你們想得確實周到,可惜說得太早。」

  跨海仙阮慶雲滿心為此時勝券在握,聞言冷冷的道:「燕幫主,你不下水也不行,此次也由不得你了。」

  恰在這時,突聽那鬧海蛟驚叫道:「啊!還有九陰女!」聲音充滿了恐怖!

  碧島三仙聞聲大吃一驚,跨海仙阮慶雲飛身騰起,直劈燕少玉,其他二人也全力攻了上來!

  燕少玉此時剛把氣運完,只要三人再慢發動一瞬,他就可以把蓮台九佛施展出來了,但卻慢了這一著,又被逼得退了幾步,這時,他雙足已踏進海水中了。

  碧島三仙一見燕少玉抗拒之力減弱了許多,心知他已受了內傷,攻擊更加猛烈。

  一攻一退,這時,海水已沒到燕少玉小腿肚上了,行動起來,更是不便,只要再退下一段距離時,便只有在海底決生死了。

  正在此時,驀地——

  一聲嬌叱道:「玉弟,上面這個交給姐姐好了。」隨著話聲但見白影一閃,接著上空傳來一聲轟然大響!

  燕少玉一聽聲音,就知道來的是九陰女白鳳,他雖然知道她的功力可能敵不過空中的凌海仙阮慶岳,但卻相信她一定能把上空暫時震開一面,當即把功力提足。

  跨海仙阮慶雲,攪海仙阮慶宇,全神對付燕少玉,那有暇旁顧,一聽對掌之聲,不由同時一怔!

  一聲長嘯如沖天怒箭,在兩人一征的剎那之間,劃空直上,兩人聞聲定神一看.前面燕少玉早巳不見,急忙一抬頭不由驚駭出聲道:「蓮台九佛!」

  碧島三仙曾親眼見過,燕少玉用這招佛門至高的武功,敗了乾坤遺叟陳義成,三人回來之後,曾苦心鑽研多日,但始終找不出破解之法,是以才想出使燕少玉無法騰起的打法,此時見他依然施了這招,那能不驚駭。

  不過,他們都是久經大敵的人,心中雖慌卻不亂,兩人迅捷的彼此對望一眼,突然僕身向水中潛去,行動迅捷無倫,好似此舉根本連想都沒想似的。

  然而,燕少玉發動在先,兩人雖有超人的武功,但撲身伏水,卻需要一段時間,雖然不長,但還是慢一著。

  就在兩人頭剛觸到水面一際,六道白虹,早已消失於兩人,背上,但見血光沖天,立時傳來兩聲摻叫。

  這時,凌海仙阮慶獄已飄落地上,只覺得雙臂酸麻。當下始眼向前一打量,只見九陰女白鳳被震出兩丈多遠,秀髮凌亂,粉臉灰白,顯然她內功不及凌海仙阮慶獄,她已受了內傷。

  凌海仙阮慶獄見狀心中不由毒念一閃,忖道:「此女功力不弱,如不及早把她收拾,只怕難以除掉燕少玉,心念閃電一轉,立時大喝一聲,飛身向九陰女白鳳撲去!」

  兩邊的事情,原是同時發生的,就在凌海仙阮慶獄飛身之際,耳中突然傳來另外二人的慘號聲,凌海仙阮慶獄心頭猛然一震,本能的抬眼向望去,那知他才一抬眼,突見三道耀眼光已到胸前,他幾乎連頭都沒有來得及轉,胸前已中了三柄短劍,慘號一聲仰面跌倒海中。

  燕少玉身受內傷,他之所以能強提真氣,施展蓮台九佛,可說是完全仗著心中的怒氣支持,三仙一例,他精神隨之一懈,從空中直臥海中。拾好落在九陰女白鳳身側。

  九明女白鳳一把扶著他,親切關懷道:「少玉,你又傷了?」

  燕少玉望望她蒼白扮臉,笑笑道:「鳳姊!你也受傷了,你我二人同時受傷,這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九陰女白鳳目注緩慢而吃力的從海中站起來的跨海仙阮慶雲與攪海仙阮慶宇,笑道:「少玉,他們付出的代價會令你滿意的。」

  跨海仙阮慶雲向海邊上掃了一眼,只見已方的人,已被消滅殆盡,繼而一看,見陳屍水邊的也很多了。

  凌海仙阮慶獄,心知大勢已去,不由憤聲道:「燕少玉。只差了一步,橫屍此地的便不是我阮家三雄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一步之差,卻粉碎了三位的美夢。」

  跨海仙阮慶雲冷笑道:「不只三人,而是碧島上所有的人。」

  燕少玉心頭突然一動,脫口道:「幻影七魔也在內?」

  跨海仙阮慶雲蒼白的老臉,立時一紅,恨聲道:「假使不是那變幻無常的畜牲變心,燕少玉,你該知道,我碧島決不可能如此便瓦解在你的手中。」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沉,冷聲道:「他又投到那裡去了?」

  攪海仙阮慶字突然冷然道,「他在三十丈外,你可以自己問他。」

  燕少玉聞言心頭一動,霍然轉過身去。

           ※   ※   ※   ※



  只見,三十丈外,停著三艘大船,中間一艘的船頭上,果然站著幻影七魔,他身側並立著十幾個五十上下的老者。

  燕少玉冷冷的哼了一聲,轉過身來,道:「兩位不知有何感想?」

  跨海仙阮慶雲以渙散的目光掃了燕少玉一眼,突然反臂握住在背上兩柄短劍柄上,冷冷的笑道:「我想你燕少玉一定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燕少玉怕他把劍拔出拋棄海中,見狀忙冷聲道:「阮慶雲,你敢拔劍燕某叫你死無全屍。」

  跨海仙阮慶雲一怔,突然會意的大笑道:「哈哈……軀殼的分與全,與死去的人沒有什麼關係,燕少玉,你用這種手段來威脅老夫,實在太愚笨了,不過……」

  燕少玉冷冷的道:「不是威脅,在下在你拔劍之前.就可置你於死地。」

  跨海仙阮慶雲冷咧的笑道:「此言確實有理,不過,你知道老夫何時拔劍呢?」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一閃,似乎就要動手,跨海仙阮慶雲心頭一震,忙道:「但是,老夫會把劍還你的。」

  燕少玉斜眼掃了海邊一眼,只見那邊只剩下兩個人在搏鬥,不由冷冷一笑,道:「這倒是智舉,只是燕某還是想自己來拔。」

  攪海仙阮慶宇怒聲道:「你信不過我碧島三仙?」

  燕少玉冷冷的道:「名譽僅次於生命,如在平時,燕某或許會相信你們,因為,此時兩位連最重要的生命也保全不住了。」

  跨海仙阮慶雲笑道:「燕少玉,你這話倒也不假,不過,你可知道老夫還劍與你的目的?此舉不是為了名譽,而是要任何想在東海爭霸的人全亡在手中,正如同乾坤遺叟陳義成,老夫的目的一樣,不願任何人打倒擊敗他的人。」

  燕少玉聞言一怔,冷漠辯道:「在下只知道人都有報復心。」

  跨海仙阮慶雲接口道:「人也同樣有嫉妒心,如果以你為標準,你敗了我碧島三仙,而別人又再敗了你,則碧島三仙在天下武林中的地位,將再退下一步,老夫等也同樣有報復之心,但卻不願假別人之手,損及自己的名望。」

  燕少玉冷笑道:「但三位卻沒有機會了。」

  跨海仙阮慶雲的視線已開始模糊了,自嘲似的笑道:「老夫相信轉回之說!」話落反背的雙手突然向下一拉,身子連晃了幾晃,雙手齊揚道:「燕少玉,接著!」兩柄帶血的短劍已朝燕少玉飛來!

  燕少玉伸手接住,只覺那兩柄短劍入手,力道毫無,心知他功力消失,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絲迷茫與憐憫。

  跨海仙阮慶雲咬緊牙根,任憑鮮血如泉的咳著,反過手去把最後一柄短劍拔下拋出,身子緩緩仆倒在海中,立時變成了一片奪目的艷紅色。

  看看大哥顫抖的身體,攪海仙阮慶宇也跟著緩緩把雙手反伸到背上,冷漠的道:「燕少玉願你我來世相逢,這九劍三命,我碧島三仙不會就此結束的。」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但願來世三位還記得燕某。」

  攪海仙阮慶宇用勁向下一拉,切齒忍痛的道:「不會忘了你的。」話落把雙劍向燕少玉拋過來,接著又拔下了第三柄,身子隨著往前傾斜了下去,撲倒水中。

  燕少玉看那三具屍體,扶著九陰女白鳳緩緩向凌海仙阮慶岳的屍體走過去,臉面茫然的道:「這就是江湖歲月。」話意似有無限感慨。

  九陰女白鳳芳心一動,舉起玉手理了理額前亂髮,詫異的道:「少玉你是代替他們可惜嗎?」

  燕少玉俯身把凌海仙阮慶岳胸上的三柄短劍拔出,冷漠而無表情的笑了笑,道:「燕少玉從不惋惜任何一個敵人,鳳姊,這就是江湖上生存之道,假使,我是他們,我就不會希求什麼領主與霸業的。」

  九陰女白鳳蒼白的扮臉上,突然湧上無限的喜悅,脫口喃喃的重複道:「少玉,我願永遠聽到你這句話,永遠,永遠。」

  燕少玉黯然的笑了笑,第一次,他那淡涼而冷漠的眸子中,閃射一片憧憬的光芒。

  那邊戰局已結束了,聖嬰童子與盲聖、邪啞等人,正在替傷者治療,拔山神牛剛滿身浴血的跑了過來,道:「幫主,咱們是不是要在這兒過夜?」

  燕少玉朝海上掃了一眼,道:「也許!」

  拔山神牛剛朝海上三艘大船一指,道:「可是要先把那些東西送上路再決定?」

  燕少玉冷漠的點點頭道:「不錯!」

  拔山神牛剛忙道:「俺來叫他們來!」說著便又轉身高聲唱道:「幻影七魔龜兒子,你有種就來跟俺牛剛走上幾招試試。」

  幻影七魔直盯著島上,聞言並不生氣,只冷冷的叫道:「燕少玉,老夫恭喜你把蓮台九佛練成了。」

  燕少玉陰冷的道:「燕少玉練成此招,已非一日,我想閣下早就知道了,閣下此來的目的,當然不只是為了說這句話吧?」這時,東海島主姬鳳儀與七煞玉女白燕所關心的只有燕少玉與九陰女白鳳,她倆一見兩人臉色蒼白,不由同時關懷的道:「少玉,鳳姊,他們受傷了吧?」

  燕少玉微微的一笑道:「傷得並不重,不礙事。」

  這時,幻影七魔似已想好怎麼回答燕少玉的話,遂高聲道:「老夫此來的目的,諒碧巒島主吳滄海早已告訴你了,老夫只是怕言未盡意,故而特來補充一下。」

  一聽碧巒島主四個字,東海島主姬天雄心中怒火大熾,冷喝一聲,道:「碧巒島主吳滄海在……」

  燕少玉忙截住,道:「閣下既然有話補充,何不說?」

  幻影七魔見燕少玉把蓮台九佛練成,此時實力又雄厚無比,那肯上來,聞言大笑道:「老夫此時無暇,也許碧巒島主已說過了,但老夫仍要重複一溫,東海六十四島,已准備恭迎各位的大駕了。」說罷不等眾人開口,沉聲說道:「開船離島!」

  一聲令下,三艘大船立時轉頭揚帆,向正東駛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3:16

  東海島主姬天雄急想知道碧巒島主吳滄海的下落,一見三艘船要走,忙道:「我們上船。」

  燕少玉緩緩在沙灘上坐了下來,沉聲道:「我們已達東海,何必急在一時。」

  東海島主姬天雄生性剛烈急燥,既知背叛的碧巒島主吳滄海就在附近,真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聞言冷聲道:「這不是你天龍幫的事,你當然不急了。」

  燕少玉聞言俊臉立時一變,注視姬天雄良久,漠然的笑了笑,一躍而起,緊接著:「島主,我沒想到你會說這種話,那我們就上船吧!」隨聲舉步向海邊走去。

  姬鳳儀直駭得花容變色,蓮步速移,追到燕少玉身側,雙手抱住他的手臂,輕泣道:「少玉,你……你的傷呢?」

  百鳳女一聽燕少玉傷了,心中又痛又恨,轉臉叱道:「天雄,要去你自己去好了,少玉遠征碧島,力戰三仙,難道三仙與天龍幫又有什麼深仇大恨?天底之下,竟有你這等不明事理的人物。」說罷,不再理會東海島主姬天雄,逕自向燕少玉奔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聽說燕少玉受了傷,心中已是後悔,此時又被妻子一陣搶白,更無話可話了,眼前當著這麼多人,卻也不向燕少玉道歉,只是愣在當地發呆。

  玄真羽士雲天羽朗聲笑道:「島主要找人不難,幻影七魔此來的目的無非想借我們與碧島上的人和吳滄海,率領來的人打鬥時,上岸助吳滄海一臂之力,豈知我們並未見到吳滄海其人,而幻影七魔卻以為他們被我們消滅了,所以才不敢登陸,照這樣看來,碧巒島主吳滄海顯然是困在那座荒島上的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此言一出,眾人心中豁然開朗,東海島主姬天雄心知雲天羽是在供給自己下台的機會,聞言朗笑一聲道:「哈哈……天羽,你此話早說,老夫也不會像瘋狗似的亂咬人了。」說罷也逕自向燕少玉走去,笑道:「少玉,怎麼?此時可是連岳父都恨上了?」

  姬鳳儀粉臉一紅,垂頭不語。

  燕少玉回頭看看姬天雄,俊臉出奇的平靜,他緩緩的坐了下來,談然誠摯的道:「島主,我實在是力不從心了!」隨聲緩緩垂下眼簾,在那兩扇長長的睫毛上,浮現兩顆晶瑩的淚珠。

  東海島主姬鳳儀卻雙手掩面,哭泣起來。

  群雄個個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們與燕少玉相處了這麼久,這是第一次見他落淚,東海島主姬天雄這句話的力量也許太大了。

  九明女白鳳默默的在燕少玉身側坐了下來,緩緩合上美目,運動療起傷來,她粉臉上,掛著幾顆清淚。

  島上的氣氛,顯得非常沉悶,海水沖岸的光芒,令人眼花,島上,仍是那麼寧靜淒涼!

  終於,燕少玉眨動了一下眼皮,睜開了星目,由沙地上躍身立起,迅捷的朝四周掃了一眼,淡漠的道:「我們走吧!」

  姬鳳儀嬌怯不安的移動了一下嬌軀,喘喘的道:「少玉,你好了?」

  燕少玉平靜的點點頭道:「好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重的道:「此時天色已晚,我們可到島的宮內去暫住一夜了。」

  這時,九陰女白鳳也運動完畢,立了起來,燕少玉道:「我們得去找吳滄海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濃眉揚了揚,道:「少玉,人在心急的時候,往往會說出甚至做出許多他意料不到的事的,假使你……」

  燕少玉不等他把話說完,搶口截住道:「一個自小生長在仇恨中的人,往往也想得比別人多,我相信你不會再要多說什麼了。」語氣十分誠懇。

  一切的誤會,都在這兩句有含蓄的話裡冰消了,於是,三女的粉臉上又上浮現了幸福的笑意,除了拔山神牛剛以外,他那凍結的面孔,也都恢復了本色。

  東海島主姬天雄豪放的大笑道:「哈哈……咱們兩句不愉快的,哈哈……卻同樣在兩句話裡恢復了。」隨著臉色一整,又道:「少玉,天羽的話你聽到了吧?因此,我以為我們不必急在一時,先讓他們在島上餐風喝露,受上一夜再說。」

  燕少玉搖頭笑道:「目下東海,臥龍藏虎,如不早些解決,只怕夜長夢多,由這裡到那裡,只有三里之遙,我相信我們要打發他們,用不了太多的時間。」

  拔山神牛剛聽了半天,就聽懂了這一句,聞言忙道:「幫主之言有理,只要有熱鬧,一夜不睡又有什麼關係。」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好吧,我們現在就出發好了,不過,我們現在只有一隻船,容不下這許多人,何況,那邊事辦完了,我們還得回來,這裡也許要有人收拾一下,我看,我們不需要去這麼多了。」

  拔山神牛剛一聽要留下幾個人,生伯輪到他,東海島主姬天雄話猶未了,他早已拔腿向船上奔去。

  燕少玉點頭道:「這樣好了,伯母同儀妹燕妹部分弟子留下好了。」

  姬鳳儀不願與燕少玉分開,聞言急道:「人家也要去。」

  燕少玉笑道:「此去不需多久就要回來,你何苦跋涉這一道呢,鳳姐,你也同她們留在這裡好了。」

  百鳳女道:「就這麼辦吧,早去早回,不可在那裡久留。」

  燕少玉答應一聲,與眾人向大船奔去,百鳳女拉著依依不捨的姬鳳儀與二女率同眾弟子向碧島走去。

  東海弟子,個個心存報復,大船一起錨,即以全速向小島衝去,東海島主姬天雄佇立在船頭上,目注小島冷森的自語道:「但願來的是吳滄海。」

  拔山神牛剛道:「我倒希望多來幾個,如果只有一個吳滄海,你把他搶去了,俺豈不是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你放心,決不止一個就是了。」

  船行如飛,不大功夫,便已到達島岸,只見遠處停著兩艘大船,但卻不見人影。

  拔山神牛剛有些焦急的道:「怎麼見船不見人呢!」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人都在島上。」

  燕少玉下令撥出三十個東海的弟子,先去把兩艘大船占。了,以後與眾人一齊登上荒島。對三艘船上的人道:「你們把船駛離島岸約二十丈外,直待招呼時,再把船駛回來。」

  船上弟子,依言把船向外駛去。

  拔山神剛茫然的道:「這樣要幹什麼?」

  燕少玉轉頭對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天羽,把陣撤去!」燕少玉把船移開玄真羽士雲天羽就知其用意了,聞言連忙對那些先前佈陣的弟子道:「你們各到自己堆石的地方,去把那些石頭弄散,馬上原路回來!」話落立時有三十幾個東海派的弟子們,四散奔去。

  島的面積很小,不大工夫,那些弟子先後奔了回來,突然,一個粗獷的聲音叫道:「真是他娘的邪門,方才霧還那麼大,伸手不見掌,怎麼一下子就沒有了。」另一個人道:「啊!太陽已落了,咱們被困在這島上,怕又有四五個時辰了。」

  突然,一個雄渾的聲音道:「咱們可能被人愚弄了,假使我猜測的不錯,姬天雄所率來的人,可能被碧島上的三個老鬼解決掉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聽那聲音,精目中立時血絲密佈,臉上濃罩了一層濃濃的殺機。

  就在這時,一個諂媚的聲音尖笑道:「嘿嘿,總島主,只要姬天雄一死,咱們便永無後患了,咱們這一被困,倒反而因禍得福了呢!」

  那雄渾的聲音喝道:「胡說,鯨海叟所伯的不是姬天雄夫婦,而是碧島三仙,咱們那時如果即時趕到,正可借姬天雄之力,重挫碧海三仙,然後東海便可垂手而得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聽說姬鳳儀與燕少玉有了感情,不知他會不會助姬天雄?」

  那雄渾的聲音滿有把握的道:「燕少玉志在中原武林霸業,怎會來助姬天雄,就是來了,咱們有鯨海叟做後盾,怕他怎的。」

  那尖銳的聲音笑道:「是啊!單只咱們吳島主一人的功力,也可把燕少玉打回中原,嘿嘿!」

  此人笑聲一落,前面高石上突然飛上兩個長衫老者,兩個向停船處一望,不由一怔,突然,他倆發現了眾人,不由一震,脫口道:「啊!姬島主!」

  「此時,兩人身後又接連躍上好十幾人,個個都在五旬上下,顯然不是徒眾之流,在這此人當中,驟然站著一個鷹鼻鷂眼,身著紅袍的六旬老者。

  東海島主姬天雄見狀忍不住冷笑一聲,道:「難得各位還認得老人。」話落目中殺機一閃,道:「吳滄海,老夫倒得先恭喜你升了總島主,閣下身著六十四島島主巡海之職,何等神氣!哈哈!」笑聲冷例高昂,震人心弦。

  由於東海六十四島島主姬天雄往日的威嚴深印在六十四島島主的心目中,所以,紅袍老者一見姬天雄,也與其他島主一樣的臉色一變,但他立刻恢復了過來冷冷的一笑道:「姬島主,我算到你快回來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聲道:「你可算我該死在碧島上了?」

  紅袍老者冷笑道:「可惜你沒有去!」

  神寺通天伍寄宇狂笑道:「吳滄海,這只有因為你自己瞎了狗眼看不清楚罷了,連我們從那裡來的你也沒有看見!」話聲冷冽無比。

  吳滄海心頭一震,但卻未形之於色,冷森森的道:「伍寄宇,想當日,你在六十四島搬石挖泥的時候,只怕你有事要來稟報都恐懼不及,今日你竟敢說這等大話。」

  「所以伍某說你是瞎了狗眼,那是萬不得已呀,你這老匹夫,竟被老夫陽奉陰違所騙,逃出了六十四島,不過,看在你眼瞎的份上,老夫可以告訴你,我們是從那裡來的。」話落順手向碧島指著道:「認得那座大島嗎?那就是碧島,我們就是從那裡來的。」

  吳滄海與那些島主聞言全都吃了一驚,吳滄海脫口道:「碧島三仙的武功,可能是返老還童了。」

  東海島主姬天難冷冷的道:「吳滄海,你見過他們的武功。」

  吳滄海冷笑道:「所以我們說他們是返老還童了,否則,各位只怕到不了這裡。」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冽的道:「假使我說除他三人的就是我姬天雄,各位島主也許要吃驚,不過,吳滄海,你放心,姬天雄已下定決心要親手除了你!」

  眾人一聽說除去碧島三仙的,另有其人,目光突然全都集中在燕少玉身上,幾乎是同時開聲問道:「誰?」

  東海島主姬天雄猛然跨出兩步,道:「吳滄海,下來吧,你不必知道那人是誰,他不會殺你的。」

  吳滄海自知武功不及姬天雄,聞言向身側幾個島主看了一眼,道:「姬天雄,你獨挑吳某,實是不智之舉,老夫之所以當東海島主,乃是順眾島主之請,你挑老夫無異是挑六十四島。」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喝道:「廢話少說,下來。」

  吳滄海身側那些島主們都知道吳滄海只是鯨海叟擺出的傀儡,助他就等於是忠於鯨海叟,他們一個個利慾熏心,那會放過這種良機,姬天雄放聲才落,只見一個瘦如猿猴的老者,一躍落地,尖聲道:「姬天雄,你敢公然挑我們。」

  此人話聲一落,登時又躍下五六個島主,一個個目射精光,傲然而立。

  吳滄海見此情景,心中更加得意,長笑一聲,也飛身飄落,道:「姬天雄,看在往年交情上,只要你此時當眾發誓,永不要、再回東海,吳滄海願意網開一面,放你一條老命。」

  猿猴般的老者聞言立刻尖聲反對道:「放虎歸山,徒留後患,放他不得。」

  其他的人道:「對,不能放他。」

  燕少玉冷然的向前走了兩步,陰冷的道:「吳滄海要爭霸主,自然不能阻攔別人去爭,這與各位何干,明哲保身,奉勸各位還是退過一邊的好。」

  猴像老者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眼,道:「我們東海的事,干你小子屁事,要你多管?」

  拔山神牛剛聞言大怒,環眼一瞪,就要衝上去,突然燕少玉一把拉住,道:「慢著!」話落陰冷的盯著老者道:「在下說過,明哲保身,讓他倆一決雌雄,別管閒事。」

  猴像老者輕蔑的哦了一聲,突又指指燕少玉罵道:「好個乳臭小子,你既知明哲保身,就不該管大爺們的事,還不與我……」

  他話聲未落,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突聽他悶哼了一聲,一定眼,只見猴像老者指著燕少玉的右手,已落入燕少玉手中,也許燕少玉用力過猛,那老者此時青筋暴跳,滿臉冷汗。

  這些人,個個都自認為是不可一世的豪傑,但誰也沒看清這俊美文弱的少年,用的是什麼身法,一驚之上,他們腦海中突然描繪出那個傳言中的殺人魔星燕少玉。有的目光重又集中在他那張冷漠而無表情的俊臉上。

  燕少玉陰冷的注定猴像老者,道:「在下一句話,極少重說兩遍,但卻特為你破了一次例,那知,你卻不知死活硬撞過來。」來字一出口,左手突然一抖一拉,猴像老者一條右臂齊臂而落下,鮮血噴射如泉,在老者慘號聲中,燕少玉豁然招起右腳,砰的一聲,把他踢出五丈多遠,轟然撞在猙獰的珊瑚石上,登時化成一堆肉餅。

  燕少玉臉上冷漠之色依舊,看也不看老者的屍體一眼,冷聲喝道:「你們與我退下去」,聲音震人入耳膜。

  這些人個個都殺過不少人,也看過別人殺過人,但卻從未見過談話如常,殺人而不變色的人,心頭一駭,不由自主的全都退了好幾步。

  拔山神牛剛見狀懊惱萬分,自語道:「完了,完了,俺這一趟准白跑了。」

  燕少玉不屑的冷笑一聲道:「在下是誰與你無關,有本事你只管對姬島主招呼好了。」

  姬天雄冷冽的道:「吳滄海,你在姬某手中走不出百招,現在,就讓你先出手好了。」

  吳滄海自忖功力難敵姬天雄,那敢單打獨鬥,眼見危機已迫在眉睫,那顧得什麼羞恥,當即冷喝一聲道:「姬天雄侵犯東海,你就是東海之敵,這些,一個也不能放過,我們上!」隨聲當先揚掌向東海島主姬天雄撲去。

  群雄一見事情已到非訴諸武力不可的地步,那還管什麼武林規矩,大喝一聲,紛紛撲了上來。

  燕少玉飄然退下一步,道:「大家上吧,一個抵一個。」

  拔山神牛剛這才大喜過望的嚷道:「咳!俺只道是白跑了一趟。」聲落人已撲了上來。

  同一時間內,盲聖、邪啞、聖嬰童子與神手通天伍寄宇也都參加了搏鬥,各找對手,打了起來。

  與吳滄海同來的雖有十幾個島主,但被眾人這一分,剩下的卻已沒有幾個,被東海與天龍幫的弟子圍困起來;一時間,燕少玉倒反而沒有對手了。

  燕少玉心中一動,掠身退了下來,沉聲道:「各位認了命吧!生死只在這座荒島上,我燕少玉守在這裡,那個想逃,就得先登上黃泉之路!」

  燕少玉三字傳出,群雄鬥志登時大打折扣,但卻無人敢逃。

  這時,東海島主姬天雄與吳滄海已走了近十招,剛上來,吳滄海尚能奮力猛攻幾招,此時聽到燕少玉三字,又見帶來的島主個個無力前來相助,心中暗自怨憤起來,功力也大打折扣,那還有力量攻擊。

  東海島主姬天雄則恰好相反,他心中積憤已久,一旦得以發洩,出手那會留情,一招緊似一招,每攻必取吳滄海的要害。

  玄真羽士雲天羽看看鬥場中眾人的武功,笑道:「東海這些島主,雖然個個武功不弱,但僅憑他們,要想稱霸武林,只怕還辦不到吧!」

  燕少玉點點頭道:「所以他們一直不敢背叛姬島主,直到鯨海叟出現。」

  玄真羽士心中一動,問道:「幫主,鯨海叟要征服這些人並不難,只怕他也沒什麼驚人之處。」

  燕少玉沉重的搖搖頭道:「你想錯了,鯨海叟初奪東海六十四島,內部尚未平靜,該是最好對付的時候了,然而,以碧島三仙之能,卻不敢輕易與之對抗,足見海鯨叟不是等閒之輩可比。」

  玄真羽士雲天羽臉色一凜,道:「幫主,東海六十四島難道只有幾個鯨海叟就能統治了嗎?以本座推測,只怕還有能人在內!」

  燕少玉平靜的笑笑道:「現在推測無用,反正不久我們就知道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如果我們知道內情,事先可以先有個準備。」

  燕少玉道:「可惜我們不知道。」

  玄真羽士雲天羽目注鬥場笑道:「只要我們想知道,並無什麼困難。」

  燕少玉一怔,立時明白地來,恰在此時,只見紅影一閃,吳滄海已脫身躍出戰圈,向海邊縱過了。

  燕少五冷梟一聲,飛身騰空而起,恰好阻在吳滄海前面,右掌一揮,喝道:「回去!」

  吳滄海正想突圍而出,一見前面有人阻攔,本能的右掌向前劈去。只聽,轟然!一聲大震著,吳滄海飛起的身體,立時又墜下地面,落地連退兩步。

  東海島主姬天雄正待追趕,一見他落下來.突然大喝一聲,湧身撲了上來。

  吳滄海此時一見退路已斷,拚命之心立生.大喝一聲「姬天雄,我與你拼了!」聲落雙掌運足功力。猛然向姬天雄拍來!

  東海島主姬天錐精目中殺機暴射,見掐並不出掌迎擊,直待吳滄海雙掌到達響前,才霍然轉地身去.以背對雙掌。

  吳滄海知道姬天雄的武功底細,見狀大吃一驚,脫口道:「龜功蛇掌!」但卻煞不住身形。

  轟轟兩聲,他兩掌全擊在姬天雄背上.雙掌才一撤回,尚未來得及退身,猛聽姬天維冷喝一聲道:「你猜對了!」聲落突然身子一轉,雙掌已急如靈蛇吐信般的印到吳滄海的胸口上。

  轟然大響聲中,挾著一聲慘號,吳滄海一個龐大的身子直跌出三丈多遠,落地七孔流血,雙手及地,撐了兩撐,似想再爬起來,但卻力不從心,仆跌下去。

  玄直羽士雲天羽見狀脫口道:「幫主,他還有用!」

  燕少玉笑笑道:「找別人吧!他已氣絕了。」

  那些打鬥中的島主,已先後被盲聖、邪啞等人傷了四五個了,此時吳滄海一死,他們知道大勢已去,求生之念油然而生,登時有人高聲道:「姬島主,救救我們吧!」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一變,冷聲笑道:「你們怎麼說得出口呢?」

  「島主,你難道一點都不念舊日之情?」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大怒,道:「各位甚念舊日之情,卻趁我外出之際,勾結外敵,使東海六十四島變色。」

  「這全是吳滄海的意思,我等敵鯨海叟不過,為勢所迫,不得不如此。」

  東海島主姬天雄豪放而重感情,聞言心中一動,但卻仍冷冷的道:「姬天雄一生只佩服硬漢豪傑,最痛恨軟骨貪生之輩,各位既然自稱是我姬天雄的手下.那就埋骨於這座荒島吧!」

  這些島主,都與姬天雄相處多年,知道他的個性,聞言紛紛躍出戰圈,俯首而立,道:「我等只求向島主表明心意就夠了,生死何足掛齒。」說罷閉目以待。

  打鬥中的眾人,紛紛躍上,舉掌就劈,東海島主姬天雄見狀大驚,忙喝道:「各位住手!」

  盲聖、邪啞等人紛紛住手.唯有神手通天伍寄宇聽如未聞,轟然一聲,把對方擊斃就地!

  東海島主姬天雄見狀大怒,道:「寄宇,我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3:31

  神手通天伍寄宇轉身恭立道:「聽到了,只可惜我只有兩隻手,假使我再多生幾隻,早會把他們全部擊斃。」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色一寒,道:「誰說了算?」

  神手通天伍寄宇恭身道:「島主!」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姬伯伯,咱們該回碧島了,伍島主,你去把船叫回來好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也不願過份為難神手通天伍寄宇,當下冷冷的點了點頭,神手通天伍寄宇感激的望了燕少玉一眼,轉身而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看看僅剩下的四個島主,冷聲道:「你們如果真個知過能改,本島主決不會虧待你們。」

  四人連忙恭身道:「多謝島主宏恩。」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聲道:「上船,回碧島!」話落領先而行。

  玄真羽士雲天羽趁機走到燕少玉身例。低聲道:「幫主,你相信他們嗎?」

  燕少玉笑道,「伍島主比誰都瞭解他們,但他卻把對手殺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那你怎麼不勸姬島主呢?」

  燕少玉轉身向海邊走去,道:「事實證明總比解說有力得多。」

  「我覺得這是包藏禍心。」

  燕少玉笑道:「他們只怕不夠資格。」

  眾人分別登上三艘大船,到達碧島,已是初更了,只見沙灘上,三女連袂凝立,她們一見燕少玉下船,同時迎了上來,道:「少玉,累不累?」

  燕少玉朝三女一笑,道:「我根本就沒機會出手。」

  姬鳳儀嬌笑道:「嗯,你最好永遠沒有機會與人交手,那樣就可以少死不少人,喂!你要不要吃我們三個做的菜?」

  拔山神牛剛聞言嚷道:「我有沒有份?」

  玄真羽士雲天羽,將他拉開道:「除了吃與鬧以外,你還知道什麼?」

  拔山神牛剛一怔,道:「當然有睡了,難道你不知道?」話落已被拉出老遠。

  燕少玉覺得心中一陣溫暖,脫口道:「你們自己吃了沒有?」

  姬鳳儀嬌聲道:「等你嘛!碧宮好清雅啊!燕姐說:如果將來能與你一起住在這裡便滿足了。」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一變,嬌嗔道:「丫頭。口沒遮攔,看我能饒你!」話落就要去抓姬鳳儀。

  突然,燕少玉停了下來,目視依翠山而築的一排小巧樓房,自語道:「果然像畫中仙境,清雅幽靜!」

  三女聞言芳心同時一喜,姬鳳儀嬌聲問道:「你喜歡這裡嗎?」

  燕少玉笑道:「如果我們住在這裡,豈不是鵲巢鳴佔了!」

  三女粉臉一紅,默然不語,芳心中卻十分快慰!

  進得碧宮,但見裝設堂皇,不亞帝王之富,燕少玉心中暗自感慨不已。

  晚間,燕少玉親身替眾人分配房間,竟然三女分成三房,除了玄真羽士雲天羽外,眾人都覺得迷惑不解其意。

  時近三更,雲天羽突然在東海島主姬天雄房子出現,交給他一張紙條,然後出房而去,東海島主姬天雄一見上面的字,心頭不由一震!

           ※   ※   ※   ※



  三更才過,窗外突然傳來叩擊之聲,姬鳳儀由夢中驚醒,嬌聲問道:「誰?」

  「是我,儀儀,快開窗。」

  一聽是燕少玉的聲音,姬鳳儀粉臉立時一紅,遲疑良久,才起身穿上衣服,準備點燈,突聽窗外燕少玉低聲道:「儀儀,不要點燈,快開窗。」

  姬鳳儀芳心狂跳,緩緩舉步向窗口走去,心中卻不停的自問道:「難道少玉真是那種人?」思忖間,已不由自主的把窗打開。

  燕少玉推窗飛進,急聲道:「儀儀我送你到鳳妹房裡去睡,快!」

  姬鳳儀芳心略放,眨眨大眼睛,茫然的道:「為什麼?」

  燕少玉低聲道:「不要問,明天你就知道了,快!」

  姬鳳儀溫順的點點頭。道:「明天你告訴我?」

  燕少玉轉身道:「我不告訴你,你也會知道。」說著從椅子上拿起一件披風替姬鳳儀披在身上,拉住她的玉手就要窗而出,突然。姬鳳儀想到了什麼似的叫道:「啊…… 人家的珠子沒有拿。」說著掙開燕少玉的手,伸手到被裡去摸。

  燕少玉把被子拉起,只見床上放著那顆自己送給她的駝龍珠。姬鳳儀夜裡看不見,玉手卻在旁邊亂摸。

  燕少玉心中甚是感動,伸手把珠子拿起,塞在她手中,道:「其他的東西明天再來拿。」

  姬鳳儀嬌笑:「再沒有重要的東西了。」

  燕少玉拉著她穿窗而出,不大工夫,他又獨自回到這房,仍是穿窗而入,順手把窗掩上,合衣躺在床上,他身子剛躺好,窗外已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這時窗布飄動了一下,兩扇窗子輕輕而緩慢的啟開了,燕少玉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拉上棉被,把頭蒙上。

  人影連閃,室內狸貓般的躍進四道黑影,八道精目向床上一掃,四人臉上同時現出喜色,其中一人道:「李島主,你計劃完全成功了。」

  李島主得意的冷笑道:「他們今天一連大勝兩次,我就知道他們必然得意忘形,疏於防範,再者,他們也萬沒料到單憑我四人的力量,敢公然在島上下手,嘿嘿。」

  另一個道:「咱們還得感謝燕少玉把三女分房睡覺,不然,要是姬鳳儀、九陰女白鳳在一起,咱們也同樣下不了手。」

  李島主道:「燕少玉是得意忘形了。」

  刁島主道:「咱們既已得手,還是早帶著她的好,在此久留.只伯夜長夢多。」

  李島主得意的筆道:「刁島主,你放心,現在咱們有她做護身符,高興怎麼走就怎麼走,她是姬天雄夫婦的掌上明珠,又是燕少玉的心上情人,咱們有她在手,還怕什麼?」

  就在這時,突聽房門轟然一聲大震,室內衝進了東海島主姬天雄。

  四個島主同時一驚,刁島主一回頭,恰見一條左臂伸出被外,隨即一把扣住,喝道:「姬島主,站住!」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見愛女已落入刁島主手中,心頭駭然一震,急忙煞住腳步,氣憤的道:「姬某不該放你們。」

  李島主笑道:「姬島主,你更不該如此大意,讓不會武功的姬小姐一人獨眠。」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冷笑道:「憑你四人的功力,你們自信出得了碧島嗎?」

  李島主陰沉的道:「如果我們四人能有姬小姐陪伴,生死一處,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一緊,脫口道:「你們打算怎麼辦?」

  刁島主冷冷的道:「姬島主放我們回六十四島。」

  東海島主姬鳳儀,我馬上派上送你回去。」

  李島主搖頭道「這個可辦不到。」

  東海島主姬天雄眸中殺機一閃,突又強忍了下來,冷然道:「姬天雄一生出言不二、李明仁你信不過我麼?」

  李明仁陰沉的笑道:「當然信得過,不過,此時吳滄海已死,我們四人都有升為總島主的希望,單看誰的功勞大,因此。李明仁想請姬小姐助我等一臂之力。」

  姬天雄聞言大怒,但卻不敢發作、深吸一日冷氣,壓下心頭怒頭,朗笑一聲,道:「姬天雄僅此一女,她生來又嬌弱。不能受驚駭,江湖歲月,姬鳳儀,他日姬某收回六十四島之後,這總島主之職,就由四位擔任好了。」

  刁島主笑道:「我們相信姬島主言出如山,決無變更之理,但問題是今生姬島主不能收回六十四島。」

  姬天錐聞言怒道:「四位不要逼我姬天雄過甚。」

  李明仁冷笑道:「我們原不想逼島主,現在該走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聲道:「只要你們走得了。」

  四人聞言一怔,一齊抬眼向窗外一望,只見百鳳女正冷然站在窗口,不過,她臉色反而比姬天雄平靜安詳得多。

  李明仁有恃無恐的笑道:「姬夫人大概來了不少時侯了吧?」

  百鳳女冷冷的道:「我來看你們怎麼死法。」

  刁島主笑道:「姬夫人不替愛女擔心嗎?」

  百鳳女笑道:「儀兒的小手,如被你那雙污爪握住這麼久,早就驚醒了,那會一直動也不動?」

  四人聞言心頭同時一震,直到現在,他們才想到這個問題,不由一齊舉目向床上望去,但卻看不到頭,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中也是一動,凝目一望,只見那雙潔白如玉的手腕上,豁然戴著一支黃色的雕龍玉鐲,心中登時明白過來,不由狂笑一聲道:「哈哈……四位空得意了一場,老夫卻白緊張了半天,四位不是要走嗎?現在怎麼還不動身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態度一變,四人就知不妙,刁島主手上猛一運動,緊握住燕少玉左手門脈,企圖阻住他運功,左手一伸,拉著棉被猛然向下一扯。

  棉被一啟,突見掌影一閃,接著拍!的一聲,刁島主悶哼一聲,跌出四五尺遠,臉上血肉模糊一片,半天爬不起來。

  其他三人。一見床上站著燕少玉,不由駭得連退數步,張口結舌,不知所云。

  百鳳女一躍進房,順手把門關上,冷笑道:「四位不知打算怎麼走法?」

  東海島主姬天雄氣極狂笑道:「哈哈!……四位不知還要不要做總島主?」

  此是,刁島主已從地上爬了起來,但雙眼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見,其他三個島主見大勢已去了,拚命之心立生。彼此互看一眼,躍身退到東邊壁下,運功以待。

  東海島主目注燕少玉從容的道:「少玉,你既然早巳看出他們的陰毒,還不早說,也免得老夫再擔心一場。」

  燕少玉笑道:「伍島主已用行動告訴過你了,但你卻不相信,因此,我以為用事實證明要好得多。」

  百鳳女道:「你就准知他們一定來找儀兒?」

  燕少玉道:「我們這些人中,唯一能關聯大局的而他四人能對付得了的,只有鳳儀一個,所以,我與天羽都猜測他們可能來找鳳儀,但卻沒料到時間會這麼準確。」

  三人侃侃而談,直似聊天,根本就沒有把四人放在眼裡,由燕少玉口中,四個島主知道自己四人的一切,全都落入了他的圈套中,一股恨意,全拋到他的身上,李明仁冷喝一聲,飛身出掌向燕少玉劈去,道:「老夫先宰了你再說。」

  冷漠的笑了一聲,燕少玉身子一側,右腳閃電踢出道:「閣下還差得遠!」

  砰!然一聲,李明仁胸口中他一腳,跌出四尺多遠,恰好落在東海島主姬天雄面前,姬天雄早巳恨透了他們,見狀猛然俯身探手,閃電抓起李明仁雙足,目中冷芒如電一閃,喝道:「李明仁。老夫那裡錯待你了。」聲落雙臂向外一揚,只聽卡嚓,一聲,挾著一聲慘號,李明仁硬生生的被劈成兩半,鮮血淋漓滿地。

  其他三個島主,見狀直駭得全身一戰,刁島主硬生生的道:「姬島主,你……你狠得下心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甩手把兩片人體摔在地上,冷酷的道:「刁明儀,下面的一個就是你。」話落舉步向三人走去。

  其他兩個島主見狀駭然叫道:「姬島主,我們……」

  東海島主姬天雄陰冷的說道:「放開朗點,老夫要活劈你們,你們自然有權利反抗。」

  「島主,你真不念……」

  姬天雄狂笑道:「哈哈……如果不念舊誼,姬天雄怎會活劈三位,哈哈……」笑聲高昂冷冽,凍徹骨髓。

  三個島主一見大勢已去,心知反抗只有自取其辱,刁島主此時雙眼模糊,心中害怕萬分,突然暗中把心一橫,揮手一掌拍向天靈蓋上,自絕身亡。

  其他二人,也跟著自絕,死於就地!

  燕少玉從床上跳下來,平淡的道:「姬伯伯,咱們明天進攻那座島?」

  東海島主姬天雄看看地上的三具屍體,沉歎一聲,答非所問的道:「少玉,我現在才知道你具有超人的毅力。」

  燕少玉一怔道:「什麼超人的毅力?」

  東海島主姬天雄沉聲,道:「你能在談笑之中殺人,而面不改色,視那被殺之人如無命之物,這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燕少玉笑笑道:「只有你認為沒有殺錯,也就沒有什麼好動容的了。」

  東海島主搖頭,道:「我自信這些人全該死,但是,我只殺了他們一個便覺得手軟力衰。也許,老夫老了。」

  燕少玉起步領著姬天雄夫婦走到房外,岔開話題道:「姬伯伯,咱們明天先登那座島?」

  東海島主姬天雄不見回首,心情已平靜了許多,聞言道:「東海六十四島,只有三座住人的島,第一座是百鳳島,是過去我居住的,另一座是碧巒島,第三座是半山島,除此三島之外,其他的全是附屬的島嶼,沒有什麼大的作用。」

  燕少玉道:「那鯨海叟可能在百鳳島上。」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也可能在碧巒島上。」

  燕少玉一怔道:「東海六十四島,當然是百鳳島最大,也是六十四島之首,他怎會住在那裡呢?」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碧巒島距半山島最近,東海六十四島中,以半山島最險,歷代東海的戰鬥,全都在那半山島上解決,此時六十四島根基末固,我想鯨海叟還沒有勇氣住在百鳳島上了。」

  燕少玉心頭一怔,道:「半山島上可是有什麼天險可憑?」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半山島乃是個半山,好像一座高山,被刀從中間切成兩半一樣,一面有高達於丈直立崖壁,故有半山島之名,如把戰場移到那裡,則敗的一方,只有被逼下海了。」

  燕少玉點點頭,道:「那我們明天就登碧巒島吧!」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如其先登碧巒島,倒不如先上百鳳島。」

  燕少玉道:「為什麼?」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這三座島距離相等,排成一條直線,碧巒島居中,我們只要取了百鳳島,再攻碧巒島,勝負都有個根據地。」

  燕少玉一想也對,當下點頭道:「此處距百鳳島有多遠?」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約有五十里之遙,明日一早動身,晌午時分就可到達了。」

  燕少玉笑笑道:「但願他們住在百鳳島上。」

  姬天雄與百鳳女同聲笑道:「如果他們真在那裡,這一役就可決定一切了。」

  烈日照在藍色的海面上,起伏的海浪;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此時,三艘大船,正如怒箭般的破浪向遠處一座大島駛去:

  船頭上,站著不少人,一個個都把目光凝視在遠處的海面上,中間的一艘船上,站著燕少主和姬天雄夫婦與三女。

  東海島主姬天雄目注海面,懷疑的道:「怎麼海面上一條船也不見,莫非?……」

  燕少玉漠然的道:「也許,他們在海中埋伏上了什麼?」

  突然,百鳳女向前一指道:「那邊來了一艘快艇?」

  燕少玉等人抬頭一望,旋出二十丈外在一處突礁後面,馳出一艘小快艇,全速向這邊開來!

  東海島主姬天雄一聲喝道:「迎上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3:50

二十二


  大船與小艇對開,距離縮短得極快,不大工夫,小艇已停在大船前面五尺左右的海面上,那小艇上只有八個水手,船頭上岸然挺立著一個二十五六歲,滿臉英俊的少年人,他朝這船上的人一抱拳,朗聲道:「請問船上那位是燕少玉?」

  燕少玉冷漠的道:「在下就是。朋友,你找我幹什麼?」

  少年上下打量了燕少玉一陣,道:「百鳳島主說你是中原霸主.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極其特殊的人物呢,卻沒想到你竟如此文弱。」

  燕少玉一怔,冷漠的道:「你那島主叫什麼名字?可能他從來未見過我。」

  少年昂然道:「百鳳島主來自中原。是個前輩奇人,豈有謊言欺騙一個晚輩之禮,只可惜我太過於敬佩他了,不願違他之命,否則……」

  燕少玉冷漠的接道:「否則你想與燕某一較高下是嗎?」

  少年傲然的點頭道:「在下正有此意,只是……」

  燕少玉俊臉上掠過一絲驚異的色彩,淡然笑道:「你是我見過的年輕人中最有骨氣的一個人,我相信你那敬佩之人,必然是個才智雙全的豪傑。否則,他不會如此賞識你。」

  聽了燕少玉這番話,少年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暗自忖道:「他怎會知道百鳳島主看得起我呢?難道此人才智,真如島主所說,冠絕天下麼?」他心中疑念一轉,禁不住脫口道:「閣下怎知島主賞識我?又怎知島主才智雙全?莫非僅憑猜測不成?」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要不是你那敬佩的才智雙全,決難受你這等傲氣,因為,你只一個晚輩,但你此來,卻負有很重要的使命,如果那人不是賞識了你,那麼島上決不至於連一個老練而有經驗的人都沒有,但他卻選中了你。」

  少年英挺的黑臉一變,冷聲道:「閣下可否再說清楚一點。」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燕某今天說的話已太多了,其它的你可以自己體會,百鳳島主交付了你什麼使命,現在你該傳達了。」

  少年冷笑一聲道:「在下以為你說得不夠明白。」

  燕少玉冷冷的道:「燕某是說,如果你自信功力夠的話,你可以擊燕某─掌試試,燕少玉決不傷你。」

  少年目中冷芒一閃,冷然道:「在下如果怕死也就不來了,燕少玉,眼前在下有命在身,等上了百鳳島,你我再分個生死存亡好了。」說著探手入懷掏出一封信,神手向燕少玉拋來。

  白色的信封在空中一陣急轉,直線向燕少玉咽喉飛來,其快如電。

  燕少玉冷漠的星目中寒芒一閃,但僅一閃,便又消失了。

  他右手向前平伸,那急射而來的信封突然垂直落在他手中。

  沒有再看那一臉驚容的少年,燕少玉拆開了信封,目光在信封上飛快的轉了一圈,俊臉上稍現驚訝之色,淡然的笑了笑,抬頭對少年道:「你回去告訴百鳳島主,叫他們準備了,燕某隨後就到。」態度極其鎮靜。

  少年深吸了一口冷氣,仍然冷冷的道:「燕少玉,你這算是故示大方嗎?」

  燕少玉星目中冷芒如電,盯著少年的黑臉冷冷的道:「你的豪氣救了你,回去吧,燕少玉手中放過的人並不多。」

  「僅只為了豪氣嗎?」

  燕少玉冷聲道:「也是為了故人之倩,朋友,假使你真的敬佩那人,我希望你能識相點,別為他在第一個照面上丟人現眼。」

  黑險少年略一思忖,點頭冷笑道:「閣下之言有理,我希望在第二次見面時。你我再來較量!」說罷轉頭對船夫道:「開船回島。」

  望著那轉頭如飛而去的小艇,燕少玉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一直沒有開聲的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聲一怔,關心的問道:「少玉,下書的是那一個?」

  燕少玉望著翻騰的海浪,惆悵的道:「乾坤遺叟陳義成!」

  幾乎是同時,行人齊聲驚呼道:「怎麼?乾坤遺叟陳義成他還沒有死?」

  燕少玉奇異的笑笑道:「是的,他沒有死。」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因此你後悔當時沒有殺死他是嗎?」

  燕少玉茫然的搖搖頭道:「我只後悔當時沒有廢除他的武功。」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心頭一震,暗道:「好狠的心腸。」轉念間,不由脫口道:「練武的人,視武功重如生命,你與他既然交上了手,殺了他也就算了。」

  燕少玉搖頭道:「姬伯伯,你錯了,正如陳義成本人所說的,人只要不死,就得掙命,如果那時我廢了他的武功或殺了他,他將永遠再無被別人利用的優值,以他的才智,他可以安穩的度過晚年了,也就不必受寄人籬下之苦。」

  這些話,出自一向被人視為冷酷嗜殺的燕少玉口中,比什麼都令人心驚,所有的目光,全都迷惑的盯在他那冷漠而平淡的俊臉上,下意識的,他們似乎都想從他臉上找出他突然轉變的原因來,但卻不可能。

  發自心底的喜悅,漸漸浮湧在姬鳳儀迷人的嬌面上,大眼一眨,嬌聲道:「少玉,你變了,變得出乎我意料之外,不管陳義成的存在對我們有多大障礙,我仍然……」

  燕少玉回頭看看她迷人的嬌面,搖搖頭道:「儀儀,我不會變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世間能幾個人能改變自己呢?我仍是過去的我。」

  七煞玉女白燕道:「假使是過去的你,那是不會同情陳義成的處境咧!」

  燕少玉搖頭道:「燕妹,你知道我與陳義成並無深仇大恨,假使我與他都不會武功,而他又沒有獨霸武林的野心,我們很可能會成為朋友,只因為立場的不同,所以我們不得不以兵刃相見,也許,這是人生,也許這就是佛教所謂的劫數。」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一震,道:「少玉你還年輕,展在你前面的萬里前程,你是無法一眼就看到末端。」

  燕少玉抬眼遙望著百鳳島,奇異的笑道:「陳義成如同我的一面鏡子,相當年,他該有得意的時期,就因為他沒有看到末端,因為走上今天的路。」稍停他突又沉聲道:「我們該開船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膝下無兒,只有一女,因此,他心中對燕少玉寄有莫大的期望,東海六十四島都是代代相傳,雖然到了他這一代無兒繼承,但如能由女婿繼承,卻也可以略減他對祖上的愧心,因此,燕少玉的消沉,令他十分焦急,現在,他只希望能再有更多的殺伐,來激勵起燕少玉的雄心,聞言沉聞喝道:「開船!」

  姬鳳儀輕聲道:「少玉,你不打算留在東海?」

  燕少玉笑道:「但我並沒有打算回去。」

  三女聞言,粉臉上齊現喜色.這時。百鳳女在旁欣慰地笑道:「少玉,我希望你那所謂江湖道路的末端,就在東海!更希望這東海就是你永遠的安居樂土。」說著向三女掃了一眼轉身去找東海島主姬天雄去了!三艘大船,駛到距百鳳島不遠處.突聽島上幻影七魔的聲音怒道:「陳兄,鯨海叟怎麼吩咐你的。」

  乾坤遺叟陳義成大笑道:「哈哈……你算什麼人,也來與老夫稱兄道弟?」

  幻影七魔道:「你我此時在位平行,稱你陳兄,並無不是之處。」

  乾坤遺叟陳義成未等幻影七魔把話說完,截口冷聲道:「你還不配!」

  幻影七魔毫不讓步的怒喝道:「陳義成,有骨氣就該死在中原,既然到了東海,哼!說一句不好聽的,你我都是寄人籬下……」

  乾坤遺叟陳義成淒厲的狂笑道:「哈哈……既然你我都受命於人,命運相同,誰也不比誰大,誰也不比誰小,好,那就不必謙虛的了。」

  幻影七魔冷笑道:「很好,陳義成,我們廢話少說,燕少玉的船已到近前,難道你想要他們安全登岸嗎?」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笑道:「他們安全登岸,不安全登岸,不用你管,只是老夫唯一的心願尚未了。」

  幻影七魔冷冷的道:「那麼你是想再與燕少玉一較高下?」

  乾坤遺叟陳義成諷刺的冷笑道:「這就是你我唯一不同的地方。」

  這句話,深深的刺傷了幻影七魔,然而,事實如此,他又否認不得,冷然大笑一聲道:「陳義成,在這裡你說了算數嗎?」

  乾坤遺叟冷笑道:「此島由我掌管,該比你說了算數。」

  這時三艘大船已更接近了百鳳島,幻影七魔心中大急,揮手朝身後的人喝道:「下海。」

  乾坤遺叟陳義成目注那些手握刀劍,轉身欲去的人,喝道:「站住!」

  幻影七魔厲聲道:「陳義成,他們是我的部下,你有什麼資格指揮?」說罷轉身對紅雲幫的弟子道:「你們下去!」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聲道:「慶雲!你去率人擋住海岸,那個違令下水者,一律格殺勿論。」

  只聽他身側那個先前送信的黑臉少年沉應一聲,領著百多人,直向海岸撲去!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冷的道:「識相的,體現在該滾了,別惹陳某動了肝火。」

  看看那三艘已近在眼前的大船,幻影七魔倒真有些心寒,陰冷的注視著乾坤遺叟陳義成道:「陳義成,在下希望你能活著回到碧巒島。」說著也不敢停留,高聲的對著那些進退兩難的紅雲幫手下道:「下船,先回碧巒島!」說罷,逕自向一艘快艇上奔去。

  燕少玉此來最大的期望,就是能碰上幻影七魔,了卻此仇,見狀冷然一聲,喝道:「幻影七魔,你還想走嗎?」聲落騰身激射而起,越過十幾丈的海面,落在百鳳島上,方欲起身追趕,突見人影人閃,他們前面落下了乾坤遺叟陳義成。只聽他朗笑一聲,道:「燕少玉,你既有心踏平東海六十四島.還伯他飛上天去嗎?同樣的,如果你出不了百鳳島,其它的還有什麼可說?」語氣平靜面有力。

  這時,幻影七魔已登上快艇,離島而去了。

  燕少玉心知有乾坤遺叟陳義成阻路,自己決難脫身,只得暫把一腔恨火壓下,抬眼又見乾坤遺叟陳義成,冷笑道:「閣下發散須亂,形如乞丐,不難想像得出,這幾個月的時光,閣下是怎麼過的。」

  乾坤遺叟陳義成精眸深處掠過一絲英雄末路的光芒,但只一閃即逝,慘淡的一笑,道:「此處位於海外,故友極少,老夫不用招呼客人,日久心懶,也就養成這種不儀容的習慣,倒叫尊駕見笑了。」

  燕少玉冷漠的道:「這裡倒是座世外桃源了?」

  乾坤遺叟精眸中冷芒一閃道:「燕少玉,老夫已說過,人,只要他不死,就得掙命。」

  燕少玉冷笑道:「真正的理由,只怕不單在這裡吧?」

  乾坤遺叟陳義成突然朗笑道:「哈哈……知音難求,燕幫主,你可得知道老夫留在此地的真正理由?」

  這時,三艘船上的人,已然登岸,那個黑臉少年,把率領的人撤到乾坤遺叟陳義成身後,形成一個對峙之勢。

  燕少玉冷淡的道:「一個時時刻刻不忘稱霸天下的梟雄,豈肯因貪生而寄人籬下,鯨海叟要利用你,因為你武功高強,而你之所以聽命於他,卻是為了他擁有東海六十四島的雄渾實力,只是這裡的力量,並不在你北海派之上。」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然道:「但你已霸了整個中原。」

  燕少玉冷笑道:「所以你要重會燕某,而不准幻影七魔在海上截擊。」

  乾坤遺叟陳義成精目中奇光一閃,陰沉的道:「燕少玉,如果你我都不是武林中人,天下可能疑為你是老夫的知己。」

  燕少玉冷笑道:「武不爭文爭,你相信我倆能並存嗎?」

  乾坤遺叟陳義成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一山不容二虎,一朝難容二君,燕少玉,你想到的比老夫還多,那麼,咱們就長話短說了吧!」

  燕少玉星目突然神光閃射的盯在乾坤遺叟陳義成清瘦的臉上,道:「假若,你我是一文一武.想必就無爭執了。」

  乾坤遺裡陳義成臉色一變,道:「那也未必,昔日戰國時代,有位將軍叫廉頗的,和一位文臣叫藺相如的,便是一個例子,他們兩個平時是好朋友.但一旦有事還在趙王面前爭寵呢!」

  燕少玉冷冷的道:「但你我並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爭寵呀!」

  乾坤遺叟陳義成面色又是一變.繼而大笑道:「文勝於武,那時老夫就做個武夫吧!」

  燕少玉淡然的冷笑道:「但願你能如願以嘗。」

  乾坤遺叟陳義成沉聲道:「燕少玉.今日之局,咱們怎麼解決,老夫先把話說在前頭,幻雲谷外.老夫已得了一次教訓,這次,老夫將要全力以赴,直到結束。」

  眾人都知道乾坤遺叟陳義成功力在燕少玉之上,聞言不禁同時為之一震,九陰女白鳳急上兩步,與燕少玉並肩而立,輕喚道:「少玉……」

  燕少玉並末理睬九陰女,只是搖搖頭,拾眼注視乾坤遺叟陳義成笑道:「閣下指名約我燕少玉前來,燕某一切自然體會到,絕不以二人之力合攻,請閣下放心!」

  乾坤遺叟冷冷的道:「那樣你能制勝嗎?」

  燕少玉緩緩的跨上兩步道:「「現在勝負誰勝,未免言之過早,咱們也該動手了!」

  乾坤遺叟矛盾的望了燕少玉一眼,道。:「燕幫主,你我要是兄弟,那該多麼……」

  燕少五淡漠的一笑道:「可惜你我竟是敵人!」

  乾坤遺叟陳義成似很有把握的道:「不過,你死之後,老夫為你全兄弟之誼。」

  說著緩緩舉步走了上來。

  黑臉少年凜然的望著燕少玉,心中頒感懷疑的道:「他年紀比我小,但卻敢與前輩高人搏鬥而毫不畏懼.我比他差多了!」

  九陰女白鳳這時已在暗中運功.她已經考慮過了後果,無論如何,她決不讓燕少玉敗在乾坤遺叟手中,那管,他今後會永遠不理她,這種犧牲,對一個少女來說.該是多麼大啊!

  兩人的距離已縮短到一丈之內了,乾坤遺叟冷然的道:「燕幫主,誰先出手?」

  燕少玉也是冷然道:「同時!」

  乾坤遺叟歎了一口氣。點點頭,喝道:「好!出手!」

  聲音一落,兩人同時向對方撲去.毫無先後之分。

  □□□□□□□□

  乾坤遺叟陳義成自恃功力比燕少玉深厚,以他老道的對敵經驗,當然不會放過這種特長,一上手,便是硬撞硬的打法。

  掌出狂風如鏟,真能把地面剷去一層。

  燕少玉生性剛強,雖然明知自己功力不及乾坤遺叟陳義成深厚,但卻忍不下他那種盛氣凌人的攻法,冷喝聲中,雙掌提足十二成功力,直迎上去。

  九陰女白鳳粉臉立時一變,無法自主的跨上一步,一雙玉掌,早已提到胸前。

  一聲震天價響,沙土立時瀰漫了一片,方圓數丈之內,對面難見人跡。

  燕少玉雙肩一晃,身子鼎立不動,只覺雙臂酸麻,胸中氣血有些起伏不定,九陰女白鳳見狀便放心垂下了雙掌。

  一陣海風,吹開了滿天飛塵,乾坤遺叟陳義成面前,豁然出現三個深達三尺的足印。

  三女與天龍幫眾人,個個臉上都浮出驚異之色,木然的望著乾坤遺叟陳義在面前的足印出神,顯然,他們誰也沒料到,這一掌之下,退下了竟會是乾坤遺叟陳義成。

  乾坤遺叟陳義成自滿的掃了燕少玉一眼,目光立時落在燕少玉面前的空地上,老臉立時一變,得意之色全消,冷然的盯著燕少玉道:「燕幫主,你的功力,精進得令老夫心折!」

  燕少玉這段時間之內,腦海中也一直在猜疑著,聞言冷冷的道:「閣下可能未用全力吧!「乾坤遺叟陳義成心中一動,突然精目中冷光一閃,大喝聲中,再度飛身撲上,道:「那你再接老夫一招。」隨聲掌風已到。

  燕少玉心知乾坤遺叟陳義成陰險多計,第一招很可故意敗跡,藉此與自己硬拚掌力,使自己不好意思運用蓮台九佛,以達其制勝目的,但卻仍不顧示弱,冷喝一聲,出掌硬迎上去。

  又是一聲震天價的大響,但是,事情卻與前時一般無二,燕少玉仍然立於原處,干坤遺叟陳義成又退三步。

  望著乾坤遺叟陳義成陰晴不定的臉,燕少玉陰沉的道:「陳義成,你該展出高度的手段來了。」

  事實真相,只有乾坤遺叟陳義成自己明白,他陰冷的注視、著燕少玉道:「燕幫主,老夫已說過,你的內功精進得令人心折。」

  燕少玉冷漠的道:「假使你陳義成真是用了全力的話,在下可以直言奉告,燕某功力,一如往昔,進境或許有的,但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也未必能進步了多少。」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笑道:「幻雲谷外的事你記得嗎?」

  燕少玉道:「在下功力與那時相差不了多少,如果硬說有些進步的話,那只有你自己。」

  乾坤遺叟陳義成聞言臉色猛然一變,這一剎那,他突然想到了鯨海叟,一絲陰毒的念頭,油然而生。

  燕少玉冷然的道:「這次誰先出手?」

  乾坤遺叟陳義成抬眼望著燕少玉良久,便說道:「燕少玉,你的武功招術,原本勝過我,現在你的內功也比我強了些。今日之局,不戰已知後果,何用再戰?」

  燕少玉突然冷森的道:「那你該甘拜下風了?」

  站在一旁的黑臉少年,這時見狀大為不滿,冷然喝道:「燕少玉。我在船上已說過。第二個機會是我與你,現在時間到了。」說罷飛身阻在燕少玉身前,目光凜然,大有從容赴義之勢。

  燕少玉與乾坤遺叟陳義成同時一怔,乾坤遺叟陳義成冷聲道:「柳慶雲,你自信能在我的面前走出幾招?」

  黑臉少年聞言霍然轉身,恭謹的道:「弟子功力怎能與島主相較。」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笑一聲道:「那你此舉是為了保衛百鳳島麼?」

  柳慶雲惶恐的應道:「重視柳慶雲的只有島主一個,我是為了……」

  乾坤遺叟陳義成聞言默然,突又長笑一聲對燕少玉道:「燕少玉,說實在的,老夫這生都在利用人,從未對任何人有過真感情,但對此子,我卻格外了,你也覺得驚奇嗎?」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有什麼驚奇的,因為你已經知道自己老了,只是在無形中對這個你想利用的人,濫用感情罷了。」

  乾坤遺叟一怔反問道:「你相信可能嗎?」

  燕少玉不再理會乾坤遺叟,他冷漠的掃了柳慶雲一眼,道:「柳慶雲,你動手吧!」

  乾坤遺叟陳義成聞言臉色一變.就在這時,只聽柳慶雲冷應一聲道:「柳某討教了。」隨即身子一提,猛撲了上來。

  燕少玉冷漠的靜立著,動也不動,狀如未覺似的。

  就在柳慶雲蓄滿了功力,雙掌將到達之際,突聽乾坤遺叟陳義成怒喝了一聲,接著人影一閃,柳慶雲右手門脈已被扣住,前衝之勢,硬生生的被拉了回去。

  燕少玉平靜的一笑道:「陳義成,你的舉動在下並不覺有什麼特別。」

  乾坤遺叟陳義成氣得滿頭白髮垂直,揮手把柳慶雲摔出老遠,喝道:「與我站遠一點」,說罷轉身冷酷的注視著燕少玉,切齒道:「燕幫主,你不要逼人太甚了。」

  燕少玉平靜笑道:「陳義成,如在過去,你心中再怒也不形之於色的,怎麼現在,你卻變得如同孩童一般,竟想用臉上的表情嚇唬人呢?」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聲道:「燕幫主,你是在取笑老夫嗎?」

  燕少主淡淡的一笑,道:」取笑倒不敢,在下只是替你有點……」

  看看燕少玉那冷漠而無一絲表情的俊臉,乾坤遺叟陳義成便有些氣餒了,他慘然地道:「燕幫主老夫已落魄到了今天這種地步,難道你還……」

  燕少玉仍是冷然的截住他的話道:「陳義成咱們原先已說過,你我兩人,必須一文一武,何況燕少玉一向行事,從來不知什麼叫同情心!」

  百鳳島的弟子,聞言個個動容,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之內,他們全都撤下身上的兵刃。

  拔山神牛剛沉悶了半天.正愁沒有熱鬧.見狀忙喝道:「怎麼?你們要打嗎?」

  乾坤遺叟陳義成回頭冷叱道:「老夫還沒死。那個做得主。」說罷轉身對燕少玉道:「燕少玉,老夫今生是無法與你抗衡了,你想你應該放心了!」這簡直就是向燕少玉求饒的話,說得有點慘兮兮的,但燕少玉並不動容,他的俊臉上仍是冷然的道:「燕某就是不放心。」

  似乎已看出了什麼,乾坤遺叟陳義成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又苦苦今今的道:「燕幫主,一個習武的人,武功一旦被人廢了,可說比奪去他的性命還痛苦,你我原無深仇大恨,何必一定要……」

  由以上這些談話中,可以說這乾坤遺叟陳義成,沒有骨氣,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像這樣一位武功頂尖兒的高手,竟然如此喪氣。在場各人,無比的茫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4:02

  百鳳島上的人,卻個個面現憤怒之色。

  燕少玉星目迅捷避開了乾坤遺叟的精目,淡然一笑道:「陳義成我記得你曾親口說過人,只要活著,就得爭命,以你的才智,燕某相信你是可以安然渡過晚年的,不過……」

  乾坤遺叟心中一動,那雙冷冽的精目中,突然閃過一絲柔和的光芒,慘然的一笑,道:「燕幫主,這樣說來,你是拒絕了?」

  燕少玉道:「不錯,閣下如要保持一身武功,就只有盡自己所能了。」

  燕少玉話聲才落,突聽柳慶雲大喝一聲,道:「我們上!」

  鳳島上的弟子,以為燕少玉逼迫乾坤遺叟陳義成太過份了,知道他侍技凌人,不給武林同道留餘地。因此,個個咬牙切齒,一聞喝聲,不由紛紛拚命撲了上來。

  拔山神牛剛見狀大喜,大喝一聲道:「我們也上吧!」隨著當先迎了上去。

  東海島主姬天雄,原是東海之主,他見東海的弟子,竟敢當著他的面,如此猖狂,心頭為之大怒.便舉手一揮,喝道:「大家迎上」說著,也騰身而起。

  此時,除了三女陪著燕少玉之外,其它的人,幾乎全加入了戰圈。

  乾坤遺叟陳義成一見局面,已成混亂之勢,心中立時靈光一閃,大喝一聲,道:「燕少玉看情形咱們只有一戰了。」隨聲雙掌如電,直撞燕少玉胸口而來。

  燕少玉雖然知道他此時內功已不如自己,但仍不敢大意,連忙運氣立莊,雙掌閃電向前拍出。

  就在燕少玉雙掌舉起之際,乾坤遺叟陳義成突然收掌暴退而去,一閃沒入混亂的人群中。

  此際,雙方的人全動上了手,為數下二三百人,乾坤遺叟陳義成如存心逃走的話,以他的功力而論,是不容易截上的。

  燕少玉本能的向前追出兩步,但又無可奈何的停了上來。

  九陰女白鳳急道:「少玉,快,我與你分頭去追他。」

  燕少玉悵然的搖搖頭道:「不用了。」

  姬鳳儀急道:「不行。」

  七煞玉女白燕與九陰女白鳳同聲叫道:「儀儀,你怎麼也變了?」

  姬鳳儀粉臉一紅,嬌聲道:「因為留著他;將會傷害你。」

  燕少玉心頭一動,星目移注到鬥場上那傷亡的屍首上,木然的道:「他永遠不會傷害我,因為,我只廢除了他的武功啊!」

  九陰女白鳳奇怪的問道:「那麼,他現在去了那裡?」

  燕少玉搖頭道:「他現在到碧巒島去了,因為,他知道誰使他的武功打了這麼大的折扣,他也明白誰粉碎了他稱霸武林的美夢。」

  姬鳳儀憂形於色的道:「所以,我說他會再來找你。」

  燕少玉感慨的道:「不會的,因為我與他是公平決鬥的。」

  三女聞言,心中同時一震,七煞玉女白燕脫口道:「那麼他會不會去找鯨海叟?」

  燕少玉道:「他人雖陰沉,野心很大,但在爭雄爭霸的這一方面.卻很磊落,野心就是他的生性,鯨海叟奪去了他的一切.

  他自然要去找他。」

  九陰女白鳳道:「少玉,你很少讚美別人,尤其是你的敵人。」

  燕少玉有些悵然的笑道:「是的。我只讚美過他。」

  三女聞言又是一怔!這時,百鳳島的人,又開始向後退了,人群中,卻已失去了那柳慶雲。

  燕少玉飛身躍上一塊巨石,抬眼四週一掃,只見朝碧巒島的方向此時正有一艘小船在破浪急駛著,他立即回頭大喝道:「百鳳島主與柳慶雲早已逃走了,你們還敢抗拒找死嗎?」

  百鳳島的弟子原先由於氣憤,而不顧一切的替乾坤遺叟陳義成抱打不平,但一交手,只見傷都是自己的人,心中也有些醒悟了,此時聞言,便向四週一看,果然不見了百鳳島主。乾坤遺叟的能耐,他們是知道的,他這一走,那還有勇氣再戰,於是一個個相繼丟下兵刃,退了下去。

  拔山神牛剛失望的舐舐嘴唇,有些不耐煩的自語道:「你怎麼突然仁慈起來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臉罩嚴霜,面對那些投降的百鳳島上的弟子喝道:「拿起你們的兵刃,滾回你們主子那邊去。」

  那些弟子,大都住在百鳳島上,聞言個個面現驚慌之色,其中一人,突然雙膝跪地,叩頭道:「弟子等都是住在碧島,為了怕連累家人,才不得聽命於人,萬望島主念往日之情,開恩饒恕弟子等今日之過,做牛做馬,弟子等也是心甘情願。」

  一個跪下,其它的相繼傚尤,登時跪了一片.倒把個姬天雄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玄真羽士雲天羽上前,朗聲一笑道:「島主,目下我們待辦的事尚多,不能耽擱,這些人們。何不叫他們暫時回家。等六十四島平定之後,再來發落好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但不知我們下一步要到那裡。」

  燕少玉接口道:「天羽之意,大概是說我們下一步驟,該趁機進取碧巒島?」

  玄真羽士雲天羽點頭道:「幫主是否也有此意?」

  燕少玉笑道:「陳義成在東海是個極重要的角色.他一敗至此,鯨海叟必須心驚,再者,他也料不到我們會馬不停蹄的今天就追趕過去,但不知姬伯伯意下如何?」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若問東海的地形,我比你們熟悉的多,但是計謀方面,我就大不如你們了,好吧!咱們就這麼辦好了。」話落轉身對眾人道:「你們各自回家去吧,姬天雄是沒有你們這批手下的。」很氣恨的揮了揮手。

  先前那人忙道:「我們原是替島主把守此島的,懇求島主憐憫我們吧!」」

  玄真羽士雲天羽笑道:「各位如想再住此島,只有靠你們自己去努力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不再理會眾人,轉身道:「我們這就出發吧!」

  姬鳳儀留戀的道:「爹爹,我們不回家一趟嗎?」

  百鳳女笑道:「如果我們收回東海,我們便能永遠住在這裡了,如果我們收不回東海六十四島,儀兒,那裡還有我們的家呢?」

  燕少玉笑道:「我們只要走兩座島,那裡便是你們永遠的家了。」

  姬鳳儀忙道:「少玉。也是你的麼?」

  燕少五星目中掠過一絲淡涼的光芒,緩緩轉身向海邊走去.道:「我相信那裡一定佈置得很美吧!」姬鳳儀急上兩步,與他並肩而行,低聲道:「少玉,只要你所到的地方,就是一個寸草不生的荒島,我也會覺得那裡很美,相反的,如果你不住那裡,再美麗的地方.我都會覺得荒涼淡漠無味的。」

  燕少玉心頭一震,不自主的輕歎道:「儀儀,你好癡情啊!」

  姬鳳儀緩緩低下頭去,憂鬱的道:「是的,少玉,你忍心離開我嗎?」

  燕少玉心頭一緊,伸手摸摸她的柔髮,低聲道:「我沒有說要離開你們啊!」

  姬鳳儀嬌怯的道:「但我總覺的你是那麼憂鬱,我從未見過你對任何事物高興過,或是對任何地方多看上一眼,因此.

  我有些擔心……」

  燕少玉停在海邊,注定那茫茫的大海,道:「也許,東海六十四島收復之後,我會忘了過去。」說罷,抱起姬鳳儀,飛身躍上了大島。

  眾人也相繼登到自己的船上,一聲令下,三艘大船開始起錨,向五里以外的一座朦朧的大島駛了過去。

  燕少玉凝立船頭,突然沒來由的沉聲道:「盲聖、邪啞你們兩艘乘船與我們的船保持著距離,跟在後面。」

  盲聖、邪啞二人一怔,同聲道:「為什麼?」

  燕少玉沉聲道:「不為什麼,你們照著做好了。」

  邪啞笑道:「我倆雖然水中功夫不大好,但還有全不會水的呢!」

  燕少玉也說不出為什麼要兩船跟在後面,聞言就叫他們定在前頭.又轉聲對拔山神牛剛道:「牛剛與天羽的船守後,因為你們水中功夫都不行。」

  拔山神牛剛聽說他的船守後,不由環眼一瞪,但卻不敢反駁.只是埋怨盲聖、邪啞道:「這筆帳以後再與你們兩個老鬼算清。」

  日近西山,三艘大船已駛到碧巒島一里之內了。

  □□□□□□□□

  突聞島上一聲大響,只見人影連閃,海邊上突然出現數百武裝漢子,東海島主姬天雄見狀心頭一震,脫口道:「不好,他們已有準備了。」

  燕少玉見狀也是一怔,注定碧巒島上的人,陰冷的自語道:「鯨海叟果然有兩下子,這樣也好,我們就正面迎上去吧!」

  這時,前面盲聖、邪啞所乘的大船,已駛近碧巒島不遠的地方,領先燕少玉等人,足有二三十丈之送。

  此刻,眾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島上,誰都沒有注意到其它的。

  驀地!前面大船突然爆起一聲大響,接著人聲沸騰,鬧成一片,所有的人,都紛紛向海中躍去。

  燕少玉俊臉一變,沉聲喝道:「不要再向前駛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卻大聲道:「向百鳳島開。」

  燕少玉目注海面,高聲叫道:「盲聖、邪啞,回來!」

  這時,那艘爆炸的大船.已沉到海面去了,盲聖、邪啞由水中探出頭來,盲聖高聲道:「幫主快退回去,這數十丈海水之中,佈滿了帶炸藥的賊子,防不勝防。」

  燕少玉冷聲道:「你倆個快回來,這是命令。」

  邪啞大聲道:「五里海水難不住我倆,船上其它的弟子,已全成了俘虜,幫主速退到安全地帶,艙上尚有其它的人,他們不能與幫主的水功相比。」盲聖、邪啞與燕少玉相處日久,深知他的個性,是以先把其它人放在前面。

  燕少玉俊臉一變,沉聲道:「我在六十丈外等你們,速退。」

  海面上盲聖、邪啞同聲答應一句,突然雙雙沉下海面去了。

  燕少玉心頭也是沒來由的一沉,注定兩人先前浮現的海面上,悵然若有所思的道:「船往後退三十丈。」

  東海島主姬天雄不安的道:「少玉,他們仍能游過來。」

  燕少玉默然不語,像有什麼心事似的。

  碧巒島上的人,仍然整齊的排列著,並無出擊的動向,海面上,自那聲爆響過後,此時又恢復了平靜,甚至連一聲戰鬥傷亡的慘號聲也沒有。

  兩艘大船並停在距島百來丈外的海面上,燕少玉俊臉濃霜,陰沉的道:「我不該只注意島上,而忽視了海中。」一邊說話,一邊解著衣扣。

  姬鳳儀不安的道:「少玉,你解衣幹什麼?」

  燕少玉星目仍然盯著遠處的海面,聞聲道:「盲聖、邪啞他倆這段時間之內該游到了,但是此時海面上卻不見兩人蹤影,我要下去看看。」

  七煞玉女白燕不願他一人前去冒險,見狀忙道:「少玉,他倆水功原不及你,那能回來的這麼快呢?何況……」下面的話,她卻不敢再說下去了。

  燕少玉沉聲接道:「我不願天龍幫的人吃一點虧。」

  看著海面的紅日.東海島主姬天雄突然開口道:「少玉,此時天色已晚.他們既然早已準備,此時前去只怕要吃虧,我想,一般東海的弟子.決難不住兩人,就是萬一他倆真個落在鯨海叟手中,我相信他也不敢傷害他們,因為,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燕少玉心神不安的道:「我說過,我不願天龍幫的弟子吃虧。」聲落已把外衣丟在船上了。

  此時.另一艘船的玄真羽士雲天羽白衛雙雙跨了過來,雲天羽見狀已知燕少玉的心意,忙道:「幫主,他們之所以要把那條船炸掉的原因是為了……」

  燕少玉聞言沒精打彩的道:「因為,怕我們後面的船進入他們的範圍之內時.盲聖、邪啞的船早已靠岸了,那時力量就更大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這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我認為最主要的目的,他們是想引我們前去救應,然後一向將我們打盡,幫主此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燕少玉此時心中記掛著盲聖、邪啞二人的安危,這些話那能聽得進去,便道:「我心意已決,你們不用再說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接道:「幫主,你的智能一向高超,我相信你不會因一時之煩燥,而有亂步驟的!」

  三女與眾人的目光,都希求的盯在燕少玉的俊臉上,雖然,他們誰也沒有說話,但是,燕少玉仍然能看得出他們對他的關心。

  他,迷茫的笑了笑,笑意是那麼飄忽無主,他決然的道:「我並不迷信任何東西,但是,盲聖、邪啞二人一沉下水面,我腦海中就浮現了絕醫谷奇與黑衛的影子,我不能不去,只要我有一口氣在。」聲音一改往常的平靜.聽來十分急促。

  這時,姬鳳儀似乎已看出無法阻止燕少玉了,她絕望地把憂鬱的目光注視著海面。

  東海島主姬天雄揮手退下長袍,把緊身的帶子一束,豪聲道:「少玉,我陪你去走一躺吧。」

  燕少玉笑道:「姬伯伯,這裡的一切需要你指揮。」

  東海島主姬天雄朗笑道:「一切都系與你一人身上,再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的了,咱們走。」

  燕少玉身子猛然一震。霍然轉過身來,望視著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姬伯伯,你的話令少玉作難。」

  東海島主朗然一聲。方想開口.突聽姬鳳儀驚呼道:「啊!那邊飄過來兩個人,你們看。那是誰?」

  眾人聞言,不由全都向船邊奔去,只有燕少玉木然的站在那裡,似乎已失去了他以往的自信心,他喃喃的自語道:「不必迷信那些……」

  突然,東海島主姬天雄驚呼道:「是他倆!」接著傳來五聲撲通!撲通!的落水聲。

  此刻的海,是多麼寂靜啊!雖然,船上的人不算少,但是,卻沒有一點聲息。

  燕少玉的俊臉,此時自得伯人,他仍然麻木的站在那裡,那雙明亮星目,漫無目的地盯注在一個他看不清的焦點。

  海面上傳來東海島主姬天雄沉重的聲音著:「拋下繩子來。」

  不大工夫,他又叫道:「向上拉,小心點,不許震盪。」

  突然,一個嬌怯而帶哽咽的聲音,起自燕少玉耳際,輕聲道:「少玉,他倆回來了,我……我希望……也求你能……」

  燕少玉用力搖了搖頭,木然的道:「我能經得起任何的打擊,我曾親眼看到父母與家姊死前的情景,這些……我相信很少人看到過。」

  姬鳳儀嬌怯道:「少玉,你的臉,你的險蒼白得那麼可怕啊!」

  燕少玉木然的道:「我還活著,他倆在那裡?」

  突然,一個吃力的聲音道:「幫主你……你眼花了?」

  燕少玉的心好像突然被千百條鋼絲同時困住了,緊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那雙朦朧的眸子,凝注在兩個模糊的大焦點上。

  是兩方厚達五寸,長達八尺的大木板,上面,成大字形躺著兩個人,雙肩並、雙大腿上各釘著一柄三尺長劍,但,致命的卻是小腹上的那一柄。

  雖然,燕少玉好像只看到了兩灘刺目的鮮血,而看不清兩人,但那聲音,他卻記得,不由艱澀的笑了笑,說道:「盲聖,我自信並未老,但是……」

  那渙散的眸子,深深的凝注在他的俊臉上,找不出一絲痛苦之色。

  盲聖吃力的笑道:「幫主,我第一次見你如此軟弱。」

  燕少玉緩緩低下身來,右膝已跪落船面上,他,言辭有些零亂的道:「我永遠不會軟弱的,先前我好像有個預感,所以,我叫你們斷後,但是,我又無法堅持下去。因為,那只是個預感啊!」

  邪啞痛惜的道:「小幫主,海面風大,你要多穿點衣服,以免著了涼!」

  燕少玉搖頭笑道:「我相信海中更冷……」說著伸出顫抖的雙手,去抓倆人小腹上的長劍。

  四週一片寂靜,靜得每一個人都可以聽到自己心跳似的。

  盲聖沉聲道:「小幫主,我們的命就在劍尖上,拔……拔不得!」

  燕少玉心頭一顫,他有點遲疑,突然又把手縮了回來。

  盲聖、邪啞渙散的眸子下,緩緩蒙上了一層淚光,凝視著燕少玉滾著冷汗的險,盲聖吃力的勸道:「幫主,千里搭長蓬,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倆都是年近八十的人了,死不足惜,小幫主,我們也有什麼牽掛的,唯一覺得不安的,是你,你外表雖冷,但那顆心卻比准都脆弱……」他咳了兩聲嘴角突然流出鮮血。

  燕少玉麻木的道:「我該勸你們,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也許,我該說,你們走得太早一點。」

  邪啞道:「小幫主,老而不死是為賊,我們走的不早了!」

  燕少玉望著他們發呆,他潔白的大牙上,已佈滿上一層血,接著,鮮紅的血,順著他嘴角流了下來,他道:「起碼!你們該看到那人死在你們前面!」

  盲聖笑道:「小幫主,天下我們只相信你一個,而我們更相信奪命之仇。你一定會替我們報的,但令我們擔心的是你,嘴角上已開始流血了。」

  燕少玉笑道:「流得比你們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4:19

  盲聖淒然道:「小幫主,別……別令我們在九泉之下擔……擔心了……」話落緩緩吐出最後一口氣,合下那雙沉重的眼簾。

  邪啞苦澀的笑道:「小幫主,瞎子的話是對的,盲聖、邪啞,自十二歲相處,從未分開過,我……我也得走……了。」說罷也跟著吐了了最後的一口氣。

  他們,自始自終,侃侃而談,從沒擔心過自己的死,卻擔心著這冷漠的少年會記掛著他們,也許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真個沒有年齡之分。

  燕少玉麻木的望著兩人的屍體.冷漠的自語道:「兩塊木板。十柄長劍,便輕易的奪去了我左右雙臂……」

  三個少女,同時移動著蓮步走了上來,一齊圍蹲在燕少五身側。一隻顫抖的小手,輕輕撫在燕少玉流血的嘴角上.顫聲道:「少玉,忘了吧!」

  燕少玉緩緩站起身來,沉聲道:「回百鳳島。」

  這一著,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似乎生怕他再變卦,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忙喝道:「全速開船回百鳳島。」

  於是,兩隻大船如怒箭般的向百鳳島駛去。

  □□□□□□□□

  冷冽的海風,吹得白浪翻騰,一波接一波的沖刷著平平的沙灘,發出時斷時續的單調聲響,浮在浩渤海際的小島上,夜裡,本就夠淒涼的了,而這斷續的聲音,更使人惆悵萬分。

  星羅密佈的大石頭,在夜裡,只依稀浮映出幾個朦朧的黑影,猶如一個個蹲伏在海灘上的巨獸一般。

  在一方高大如小層的平滑大石頭,此時,正靜靜地坐著一男三女,男的,身著鵝黃儒衣,一雙星目,正冒著熊熊的冷芒,一眨不眨的望著海上,他正是燕少玉。

  三個少女,六道充滿愛憐的目光,也是一眨不眨的望在燕少玉臉上。

  在四人靜坐著的巨石下面,放著兩塊大木板,板上僵臥著兩具屍首,正是盲聖、邪啞,這時,兩人身上的長劍已除去了,兩具死屍,都換了一身潔淨的衣服。

  誰也沒有開聲,夜,仍是那麼單調,只偶而傳來幾聲海風刮動衣角的輕響。

  突然,一個嬌柔的聲音輕輕的叫道:「少玉,他們也許不會來了,現時,已近三更,明天,我們就可以找他們算帳,你需要休息。」說話的是九陰女白鳳。

  燕少玉直覺的搖搖頭道:「他們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誰都知道,燕少玉報復心大.如此的深仇大恨.他決不會拖過一夜的,在他們想,島上該是空虛的。」

  七煞玉女白燕輕聲道:「鯨誨叟也許想到。」

  突然,燕少玉從巨石上站了起來。冷冷的笑道:「很不幸,他沒有想到。」那聲音冷得令人心寒。

  三女同時一震,九陰女白鳳當先站了起來.舉目向海中凝視著,七煞玉女白燕與姬鳳儀也相繼站了起來。

  九陰女白鳳突然問道:「他們把船停下來了。」

  七煞玉女白燕與姬鳳儀同聲道:「船?船在那裡?」

  燕少玉陰冷的道:「但停得太近了點.我們坐下來吧!」話落當先坐了下來,而這時候,他又想到什麼似的道:「燕妹,你帶儀儀回去吧。」

  姬鳳儀嬌聲道:「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燕少玉道:「儀儀,我希望你永遠善良,這裡發生的事,你不該看見的。」

  姬鳳儀道:「我不怕,我也恨他們。」

  七煞玉女白燕芳心突然一動,美目一轉,附耳對姬鳳儀說了幾句話道:「鳳妹,我們回去嗎。」

  姬鳳儀點頭道:「嗯,我們要快一點。」說罷跟著七煞玉女白燕而去。

  二女走後不久,距海灘三丈外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二三十個人頭,正全力向島上衝來。

  燕少玉星目在那些面孔上逐個掃了一眼,突然喃喃自語道:「金扇玉狸,原來你還沒死呢?」

  九陰女白鳳這時也低聲叫道:「少玉,你看那個是不是幻影七魔?」

  燕少玉心頭一緊,順著九陰女白鳳所指方向望去,星目中登時射出一片寒芒,冷冽的道:「正是他!」

  這時,他們已游近海灘,正俯身涉水而上。

  九陰女白鳳嬌軀一動,就要動身,又被燕少玉一把拉住,低聲說道:「讓他們全上來再說吧。」

  幻影七魔與金扇玉狸余煌的目光,不停的在巨石陰影下打量,卻把石頂上忽略了,看了一陣,金扇玉狸余煌突然舉步欲上,幻影七魔一把拉住他.道:「慢著,燕少玉只怕沒走。」

  石上燕少玉聞言不由心頭一驚。

  □□□□□□□□

  金扇玉狸余煌得意的笑道:「放心吧,燕少玉此刻只怕已,葬身碧巒島上,我倒擔心這座島已變成毫無抵抗力的空島了呢?」

  幻影七魔精目掃了四週一眼,冷笑道:「如果真成了空島,你就可以一躍可成為島主,嘿嘿,多容易。」言下似乎非常不滿。

  金扇玉狸余煌冷然一笑道:「在下本來就沒有多大野心,能做島主,余願足矣。」

  幻影七魔冷冷的道:「那三個丫頭,一向不離燕少玉左右,只要燕少玉葬身碧巒島外,只怕那三個丫頭也無法活得成了。」

  金扇玉猩余煌聞言臉色立時一變,冷聲道:「老爺子已答應在下,不殺七煞玉女白燕的。」

  幻影七魔聞言冷然笑道:「余煌,你帶來的炸藥雖然把盲聖、邪啞弄死了,但別忘了.計是老爺子與我想出來的,那兩個人也是死在老爺子手中的,燕少玉不死則已,他如果真的死了,也不是你的功勞,你以為老爺子真會那麼重視你麼。哼!」

  金扇玉狸余煌也是個狡詐之人,聞言心頭一緊,冷笑道:「老爺子言出如山,豈有相欺之理,時間有限,我們該動手了。」

  幻影七魔冷冷的道:「你這是下命令?」

  金扇玉狸余煌冷冷的道:「就算是吧!」

  幻影七魔聞言大怒.冷森森的道:「余煌,你算個什麼東西?」

  金扇玉狸余煌的武功雖然不及幻影七魔許多,但卻毫無懼色,他一見情勢不對,急忙探手人懷,摸出一方玉牌,丟給幻影七魔道:「告訴你吧,老爺子不但疑心陳義成,連你他都不放心,咱姓余的就佔了這點沒有野心的便宜。」稍停,臉色突然一寒,道:「今天,如果我死在百鳳島上,你也休想生離東海,咱們現在就可以說是同舟共濟了,嘿嘿……」言下似頗得意。

  幻影七魔見鯨海叟連至高的信符都交給余煌,心知無法奈何他了,他原是個深沉之人,當即強自壓下胸中怒火,淡然一笑道:「余煌,在下倒低估了你。」

  金扇玉狸余煌冷然一笑道:「假使在下武功與你相等,也就省去這道手續了,以尊駕之見,咱們是上與不上?」

  幻影七魔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既然來了,當然要探出個虛實,在下倒希望七煞玉女白燕尚未離開百鳳島,以達你的心願。」

  金扇玉狸余煌冷笑道:「多謝尊駕的好意了。」

  「你小子不用得意,總有一天,我叫你死活全難。」心念轉動,並末形之於色,冷然一笑道:「咱們這就進島嗎?」

  金扇玉狸余煌,心中急著要找七煞玉女白燕,聞言忙道:「當然,以尊駕之見呢?」

  幻影七魔冷笑道:「這邊大局由閣下主持,在下沒有意見。」

  金扇玉理余煌有恃無恐的喝道:「進!」

  這時,那些同來的人,早已全到齊了,聞聲一齊動身,探索著向島上潛行而來。

  九陰女白鳳看看燕少玉,只見他俊險籠霜,星目中殺機盈眶,但又似乎無動手之意,只得耐著性子再等下去。

  金扇玉狸余煌此時正是少年得志,趾高氣揚,當下由懷中掏出金扇,一馬當先,勇猛直前的。

  幻影七魔為人陰沉,他雖然掃了所有可以藏身的陰影處,末發現什麼動靜,但卻仍不敢上前,落下眾人之後。

  走過沙灘,越過亂石,前面已是林立的高石了,金扇玉狸余煌抬眼向四周打量了一陣,回頭突然發現幻影七魔落後了老遠,不由冷冷道:「尊駕行動可是發生了什麼問題?」

  幻影七魔冷笑一聲,方想反擊,突然耳中傳來一聲異響,臉色當即一變,道;「島上有人來了。」

  金扇玉狸余煌功力不及幻影七魔,耳中並無所聞,但卻不敢不信,微微一怔,冷笑著道:「在未見到人之前,尊駕就想退了是嗎?」

  幻影七魔怒道:「余煌,你以為在下真的不敢殺你嗎?」

  金扇玉狸余煌冷笑道:「假使敢的話,不會等到現在了,在下實言相告吧,在末見到來人之前,你我誰也不能走,因為,燕少玉並不在此。」

  幻影七魔心中暗自忖道:「此言倒有理,燕少玉如末離島,決不會放開此處不守,他們這一來。正證明這片亂石中無人跡。」遂冷聲道:「在下如果想走也不會來了,余煌,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中,望你從現在開始小心一點。」

  金扇玉狸余煌此時也已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俊臉不由為之一變,冷然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目下,你我仍需合作才是。」話落當先朝遠處一塊朦朧的大石下躍進。

  幻影七魔也早看到了那裡,見狀沉聲喝道:「各自在亂石地方找到藏身,等候命令行事。」隨聲人也向那方大石下縱去,他武功原比余煌高,雖然發動時慢了許久,但卻同時到達。

  兩人落地彼此看了一眼,同時轉身在右方暗影處走去,腳步,倏然向後退了一步。

  金扇玉狸余煌驚呼道:「盲聖、邪啞!」

  金扇玉狸的驚呼聲才落,石上突然傳來一個寒冷刺骨的聲音道:「以兩位的自負,竟然能被兩具已嚥氣多的屍首駭得動容,真個令人難以置信。」

  只聽到聲音,不用看人,幻影七魔也知道是誰,因為,他東逃西躲的目的,就是為了怕再聽到這個聲音。

  金扇玉狸余煌駭然抬頭驚叫道:「燕少玉……」

  腳尖著地,陡然轉過身來,幻影七魔在金扇玉狸余煌驚呼聲中,人已躍出五十丈多遠,反應之快,令人難以猜度。

  那知,他縱出的身子才一著地,前面已無聲無息的落下一道黃影,正好斷絕了他的去路。

  目中陰光一閃,幻影七魔大喝一聲道:「順我者生,逆我者死。」聲如焦雷貫耳,震人心弦,隨聲,他人已起在空中,一旋一晃,幻出七個張牙舞爪的魔影,快如閃電般的向阻路之人撲過去。

  一聲充滿冷酷,怨毒的長笑,由地面直騰空中,如同一支響箭脫弦,使人無法想像得出,那衝起的速度有多快?

  就在幻影七魔幻出的七個魔影衝出之際,他前面飄動著七尊坐佛,恰好阻住空中去路。

  拍拍……連聲脆響,兩條空中的人影。乍合立分,以原來的方位,兩人各自落到原處。

  幻影七魔額角之上,已浮出粒粒豆大的汗珠,一雙微帶焦急的精目,遙視在阻路的人臉上,道:「燕少玉,咱們又相見了。」

  阻路的人,正是燕少玉,他冷酷的道:「舊恨未了。新仇又來,幻影七魔,你知道在下為什麼不一招結果了人。而要留你活著嗎?」

  那陰冷的笑意,令幻影七魔打心底深處冒出寒意,他強自定了定神,冷聲道:「江湖上誰都知道你燕少玉是我手下的敗將,一掌結果了我,哈哈……這種話只有說給你自己說罷了。」

  燕少玉冷酷的笑笑,道:「你我之間.都該彼此明白.誰用大話也駭不倒對方,因此,你該知道在下之言,決無相欺之意,是嗎?」

  幻影七魔陰聲道:「燕少玉,行動能證明一切。」暗中又把功力蓄於雙掌之上。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話還沒說完,幻影七魔,你知道在下要怎樣處置你們嗎?」

  金扇玉狸余煌此時已安定下來,閃爍的眸子向四周掃了一眼,心中暗自盤算著著下一步驟。

  幻影七魔望了洶湧的海面一眼,冷笑道:「現在說處置不太早了點嗎?」

  燕少玉冷森的道:「不早了,等下你們痛苦都忍受不住。那有時間再想,這就是在下不立刻殺你們的原因。」

  幻影七魔鎮定的冷然道:「在下可以聽聽你的夢話嗎?」

  燕少玉星目中殺機漸濃,陰沉的道:「那兩方板,十柄劍就在石下,不過,燕某不會把劍戳在兩位的小腹上的,燕某不願你們死得那麼痛快。」

  幻影七魔心頭一震,就在這時,突聽金扇玉狸余煌大喝道:「現身,同上!」

  金扇玉狸余煌的聲音才落,那邊已傳來拔山神牛剛的聲音叫道:「姬島主,現在你該現身封住海岸了。」

  一聲豪放冷冽的大笑中,海灘上飄下東海島主姬天雄夫婦.與近百的東海弟子,那些林立的巨石之上,也站著天龍幫弟子,七煞玉女白燕與姬鳳儀,此刻並肩拉手的站在遠處的一座高丘上。

  燕少玉掃了四週一眼,微覺茫然,直到他看到遠處的七煞玉女白燕與姬鳳儀,才明白過來是什麼回事。

  冷漠剎那罩滿了他的一雙星目,陰沉的喝道:「牛剛聽著,今夜登島之人,不准放一個活口,鳳姐,活捉余煌,不可傷他。」

  拔山神牛剛虎吼一聲,道:「幫主,你就是砍了我的頭,俺也不放過這些東西。」聲音淒厲,聲落人從石上撲了下來,直奔那些碧巒島來的眾弟子。

  自從盲聖、邪啞一死,每個天龍幫的弟子,心中都填滿了悲憤,拔山神牛剛一動身,誰也不肯閒著,一個個咬牙切齒,紛紛向碧巒島上來人撲去,剎那之間,慘嚎連天。混成一片。

  這一切,在當時只不過是轉瞬之間而已,幻影七魔一見大勢已去,逃走之心油然而生,大喝一聲,道:「燕少玉,還有我哪!」說著雙掌運足功力,直轟燕少玉胸口,掌出狂猛如飛,聲勢奪人,甚是兇猛。

  燕少玉恨他入骨,見招奮力一擋,叱道:「滾回去!」

  突然!一聲大響,登時沙飛走石。

  幻影七魔連退三步,胸口氣血翻騰,一抬眼,只見燕少玉岸然端立原地未動,大有氣吞山河之勢。

  猶如狸貓戲鼠,燕少玉冷冷的笑道:「內功你還差我一著,幻影七魔,拿出你的看家本事來吧。」

  幻影七魔乃是個奸詐之人,他既然知道燕少玉把蓮台九佛完全練會了,那肯在他有備之下施出,聞言厲笑一聲,道:「燕少玉,在下以為還用不到。」說罷直撲而上,迅速的連攻了七掌之多。

  燕少玉側身出招,冷然道:「你武功招式更不如我,哈哈……現在你該想想你的下場。」冷酷的話聲中,他也如數拍出了七掌,把幻影七魔逼住。

  金扇玉狸余煌見苗頭不對,趁幻影七魔出招之際,雙足猛一加勁,一聲不響的向側面躍去。

  驀地,一聲冷冷的嬌叱,起自身前,道:「回去!」隨著一雙玉掌已到胸前。

  金扇玉狸余煌見苗頭不對,趁幻影七魔出招之際,雙足猛一加勁,一聲不響的向側面躍去。

  驀地,一聲冷冷的嬌叱,起自身前,道:「回去!」隨著一雙玉掌已到胸前。

  金扇玉狸余煌連來人是誰都沒時間看,倉促之間,全力一掌向前拍去。

  砰!的一聲大響,余煌前衝的速度突然一滯,接著倒射了回來,退勢之快,不亞於前衝的速度。

  拍!的一聲,背撞在大石上,雙臂駭然的貼在石面上,抬頭只見石上靜立美艷女子,此時正冷酷的向自己走來。

  金扇玉狸余煌驚駭的脫口道:「你,你是誰?」

  九陰女白鳳冷聲道:「九陰女,白鳳。」

  一聽九陰女三個字,金扇玉狸立時涼了半截,頹然的道:「姑娘,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九陰女白鳳冷聲截住話道:「盲聖、邪啞與你何日有怨,那世有仇?余煌,你也是在武林走動的人物。不放豪放點,生死全是定數,你自信有那份能力挽回你生命嗎?」

  金扇玉狸余煌掃眼向四週一看。只見那三十個漢子,此時已死亡殆盡,剩下的兩三個,眼看已不能再支持了。心中閃電付道:「等那牛剛過來,我便休想再走了。」轉念間,雙臂凝聚功力,舉步向九陰女白鳳走去,道:「姑娘,在下給你下跪了。」話落拋下金扇雙腿一曲,似乎就要跪下去。

  九陰女白鳳身為女兒家,心腸較軟,見狀立時手足無措,就在此時突聽金扇玉狸余煌大喝一聲道:「讓開!」隨聲雙掌已照准九陰女白鳳胸上推來。

  九陰女白風大吃一驚,但功力高於金扇玉狸余煌;那能為他所乘,嬌軀猛然下閃,右手五指齊揮,分擊金扇玉狸余煌三處大穴。

  金扇玉狸余煌見狀心頭一喜,身子才衝出不到五尺,突然悶哼一聲,跌倒地上,此時,牛剛正好把那邊的事結束了,趕了過來,見狀巨掌一揚,就要拍下。

  九陰女白鳳嬌喝一聲道:「牛剛不准殺他。」

  拔山神牛剛環眼一瞪道:「幫主說過一個活的也不准放啊!」

  九陰女白鳳忙道:「他與盲聖、邪啞之死有關,少玉另有處置。」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4:37

二十三


  拔山神牛剛五眼中殺機大熾,厲聲道:「此話當真?」

  九陰女白鳳一震,忙道:「牛剛,你想違背少玉之令?」

  就在此時,那邊突然傳來燕少玉一聲冷酷,陰毒的長長笑聲道:「幻影七魔,你終於拿出看家本領了。」

  眾人聞聲扭頭一望,恰見兩條人影從地面上騰上空中拔山神牛剛是個直性之人,因此極重感情,盲聖、邪啞之死.在他心中已埋下一種爆炸性復仇殺機,九陰女白鳳雖曾提到燕少玉,他卻聽如未聞,舉掌就要劈下去,恰在此時,傳來燕少玉一聲暴喝。

  拔山神牛剛心頭猛然一震,欲劈的手掌立時又收了回來,機械的倏然轉頭向發聲處望去。

  但見離地約有三十丈的高空上,燕少玉正與幻影七魔遙遙對立著,兩人似乎都剛升到頂點,所以,還沒有出手。

  幻影七魔原存著偷襲之念,動身比燕少玉早,但卻沒想到.

  燕少玉竟能後發先至,同時飛騰起來。

  雖然,幻影七魔明知取勝機會很少,但此時勢成騎虎,已由不得他了,猛然把牙一咬,提聚真力,大喝一聲,道:「燕少主,不是你就是我?」

  話聲一落,身子突然一晃,繞行空中,幻出七尊張牙舞爪的魔鬼,縱橫交錯,盤旋空中,雖然不見塵土碎石飛揚,但僅由那個人的銳嘯之聲,也不難想像得出他掌上的威力。

  燕少玉蓮台九佛雖然與幻影七魔多出兩式,但卻絲毫不敢大意,俊臉上神色一凜,雙腿猛然的向上一縮,立時幻出九尊坐佛,一雙玉掌,已跟著向外拍出,左掌用出鳴鳳追月,右掌卻使出旭日當空。

  只見空中一動一靜,一撲一坐,兩個人影盤旋如輪。地上眾人,只能由衣色隱約辨別得出倆人的大概位置。

  幻出的影像一座一座消失,兩人身子也由空中漸漸降下,但卻沒有一點異樣的變化。

  三女有點擔心,也有些迷惑,因為,由過去的經驗中,她們想不起有那一次,燕少玉展出蓮台九佛之時,能有人拖延這麼長的時間,不傷不亡。

  由二十丈的高空,已降到離地不滿十丈的地方了,這時,幻影七魔的七功幻魔之象已用到最後一幻了,而燕少玉,卻還有兩幻未用。

  幻影七魔猛然吸了口冷氣,雙掌在最後一幻剛完之際,突然向前推出一招推山填海向燕少玉飄忽的人影撞來,人卻驟然向地面降落,急如流星。

  燕少玉冷然的笑道:「閣下想得不太天真了嗎?」話聲起時,又幻出兩尊坐佛。

  一聲痛哼聲中,幻影突然消失,但等眾人看清時,兩人已同時降落地面了。

  三女最關心的是燕少玉的安危,她們明知他不會吃虧,但仍不由自主的向落身處望。

  他仍如先前那麼冷漠,因此,三女放心了,那麼痛哼,不用說是對方口中發出來的了。

  幻影七魔木然的站在燕少玉前面五丈遠處,額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滴,身前地面上;橫著他,一隻齊腕折斷的右掌,右腕斷處,此時仍在滴著鮮血,但他卻渾如未覺。

  燕少玉陰冷的向前跨上一步,冷酷的道:「幻影七魔,在下還給你留一隻左掌,因此,你還有一展絕學的機會。」

  幻影七魔精目轉動了一下,沉聲道:「燕少玉,老夫自知功力不如你,雙掌已敵你不住,單掌自然更非你的對手,因此,老夫不想再花那些無味的力氣了。」

  燕少玉陰冷的一笑道:「閣下不覺得太自貶身價了嗎?」

  幻影七魔陰冷的一笑道:「連幻雲谷主,北海之主都栽在你的手中了,老夫就是自討饒於你,也沒有丟人的,何況,天下武林的人,那個不知我幻影七魔是為了避你不奔西走的。」語聲仍如往常那麼陰冷,但卻含有憤慨的意味。

  燕少玉心頭微微波動了一下,冷然一笑道:「閣下別忘了,此地不只你我兩人而已。」

  幻影七魔狂妄的笑聲.道:「老夫卻曉得天下沒有幾個老夫能看在眼裡的人,因此,此地我覺得只有你我倆個。」言下之意,無異是說,群雄他全都未放在眼裡。

  東海島主姬天雄精目中冷光如電一閃,激活了嘴唇,卻又強忍了下來。

  燕少玉冷冽的笑道:「但眾人都將看閣下血流滿地,身釘木板之上,也將聽到閣下的呻吟之聲。」

  也許,燕少玉的聲音太過冷森,陰沉,而使幻影七魔油然產生了一種被人判決的感覺,臉色一變,脫口道:「燕少玉,當年老夫記得對你燕家的人沒用過什麼慘忍的刑……」話未說完,突然又忍了下來。

  燕少玉冷冷的嘲道:「閣下知道畏懼?」

  幻影七度臉色一整,恢復了常態,狂笑一聲,道:「哈哈……燕少玉,你以為可能嗎?」

  燕少玉冷冷的道:「閣下一向以梟雄自居,因此燕某心中懷疑而問你。」

  幻影七魔向前跨上一步,道:「這就是了,所以,老夫想知道理由。」

  燕少玉星目中冷冽的光芒閃爍如電,低緩而陰沉的道:「天龍一幫.被你一手瓦解,幫中弟子死亡殆盡,也許,他們每個人死亡前的痛苦並不太多,但是,漫長的歲月,是由短暫的時光降聚集而成的,你該懂得燕某的意思。」

  幻影七魔心頭一震,精目中陰光一掠,突然大笑一聲,道:「現在老夫明白了,哈哈……很公平,但是,老夫卻不甘心。」

  話聲一落.雙足猛然用力一點地面,左掌拍出一招「橫斷巫山」閃擊燕少玉胸口。整個身子,也跟著急撞過來。

  燕少玉心頭激微一震,幾乎連念頭也沒轉,已橫身斜縱出三尺.右手閃電般切了下來。

  嚓!的一聲輕響,幻影七魔一隻左掌也跟著墜落塵埃,身子向前衝出七八尺遠才煞住。

  燕少玉陰冷的笑道:「閣下如果識時務的,就不該自討苫吃。」

  幻影七魔霍然轉身過來,雙目之中豪氣盡失,奇異的目光盯著燕少玉,道:「老夫料到你我相差這麼遠,五丈之內老夫突起發難,竟未死於你掌下。」

  燕少玉冷冷的道:「燕某覺得你不該那麼死!」

  幻影七魔大笑一聲道:「這死法太出乎老夫意料之外。」

  燕少玉冷酷的道:「但卻未出燕某意料之外。」話落扭頭對聖嬰童子道:「師兄,把那兩方木板拿過來,風姊,把余煌交給牛剛。」舉步向幻影七魔走去。

  幻影七魔臉色一變,突然冷聲喝道:「燕少玉老夫雙足未死,自己可走。」話落霍然轉身,向聖童子拿過來的兩方木板走去。

  燕少玉陰冷的道:「燕某跟在你後面。」

  幻影七魔冷冷的道:「老夫知道。」話落人已到木板之前舉起右足。把一方木板提起來,恰好靠在一塊大石上面,然後轉過身來。目注燕少玉道:「燕少玉老夫當年既然敢做;今日也該有份膽量承擔,你放心,老夫如想自盡只怕早已得手了。」

  燕少玉心頭又震動了一下,脫口道:「燕某相信你此言不假。」

  幻影七魔冷冷一笑,舉步緩緩向後退去,他自始至終,談吐聲調雖然一直末變,但此時他臉色卻顯得蒼白無血,那雙緩緩退著的雙腳也在微微抖動著,生與死,終究不是一樁輕易就能決定的事啊!

  在一片死一般的沉默中,幻影七魔的背貼上了木板,他抬起那雙無神的眸子,道:「燕少玉,可以下手了。」

  燕少玉復身從地上拾起那三柄長劍,冷漠的舉步向前走去,道:「閣下的行為,堪稱一個梟雄的。」

  幻影七魔冷然大笑道:「哈哈……因此老夫末斷氣之前,不願倒在地上,燕少玉,你的心要硬一點,老夫閉眼!」

  燕少玉緩步走上前來,停在他身前兩尺處,陰冷森的道:「閣下放心。」話落右手突然一揚,但見銀光一閃,血光立現一柄長劍已沒入幻影七魔左胸口肩井穴,下方三寸之處。

  金肩玉狸余煌蒼白的俊臉立時變成了青灰色,全身顫抖不定,雙腳一軟,幾乎跪到地上。

  拔山神牛剛冷聲道:「不用急著躺下,馬上就輪到你這小子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震動了一下,三女卻不能自主的把目光轉向別處去了。

  幻影七魔全身顫抖了一陣,雙腿扔挺立不彎,目光雖然比前時更加無神,但卻仍盯在燕少玉冷如玄冰的俊臉上。

  俊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燕少玉從左手中拿起另一柄長劍緩緩舉了起來,一絲不易察覺的線條,掠過他冷冷的俊險。

  銀光一閃,幻影七魔左胸口同樣的位置上,插上了第二柄長劍,他雙腳開始無力的顫抖起來,但卻一聲未哼!

  燕少玉右手接過了第三柄長劍,再度舉了起來。

  微弱而無力的,幻影七魔激活了那雙乾燥的嘴唇,道:「燕少玉,老夫還可以在這世間活上幾天。」

  燕少玉右手抖動了一下。冷冷的道:「最少還有三天。」

  幻影七魔苦澀的一笑。道:「哈!多寶貴的三……天……啊!」話落緩緩閉上了雙目。

  燕少玉的右手開始抖動了,劍尖緩緩移動著,由腳指向小腹,再由他小腹指到他胸口上。銀牙微微咬了咬,右腕突然向前遞了出去,這一劍,正插在幻影七魔胸口上。

  幻影七魔輕哼了一聲,霍然睜開了雙目,慘然笑了笑道:「燕少玉,你心軟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在下不知為什麼改變自己的初衷,你該覺得幸運。」

  幻影七魔搖了搖了頭,剎那之間,他似乎變得蒼老了許多,吐出一口鮮血,吃力的搖頭道:「幸運的是老夫少受了三天痛苦,不幸的,老夫卻丟了一條命,假……假使…… 唉!燕……燕少玉,人,只要失……失足……一次,便……」話末說完,已緩緩閉上的眼睛,踏進他人生最後的歸宿去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搖搖頭,感慨的自語道:「盜之將死,其言。

  也善,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燕少玉緩緩轉過身來,俊臉上除了冷漠之外,似乎還帶有些許茫然與惆悵。

  拔山神牛剛此時突然叫道:「幫主,這個傢伙怎麼處理?」

  金扇玉狸余狸惶恐的叫道:「燕幫主我,我余煌與你可沒有仇恨,沒有,一點也沒有。」

  燕少玉冷酷的道:「余煌,盲聖、邪啞卻亡身你的炸藥之下.你與幻影七魔同來,但你卻比他差得太多。」

  金扇玉狸余煌驚懼的叫道:「在下雖然帶採了炸藥.但兩人卻不是我殺的,縱然有罪,也罪不至死,燕幫主,你就真的如此狠心嗎?」

  燕少玉俊臉微微一變,冷漠的一笑道:「武林中人人都知道燕某心狠,此言你不是多說了嗎?牛剛,把他按放在木板上:他不配站著。」

  拔山神牛剛早巳等不耐煩了,聞言暴應一聲.右手緊扣死金扇玉狸余煌的門脈上,向側一帶,把他按到木板上。

  金扇玉狸余煌登時面色如土,絕望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七煞玉女白燕,轉動星目盯著她,乞求的叫道:「白燕姑娘,我余煌干裡迢迢趕來東海,為的就是你,在下之心,你愛不愛與是另一回事,但余煌這片癡情,姑娘就真個毫無感受嗎?」

  七煞玉女白燕粉臉微微一變,目光敏捷的在燕少玉冷漠的俊險上打了個轉,冷冷的道:「本姑娘並沒有叫你來。」

  金扇玉狸余煌急叫道:「但在下卻為你來了,白姑娘,現在,只有,只有你能救我了。」聲音充滿了哀求,令人聞聲心軟。

  七煞玉女白燕不安的看了燕少玉一眼,美目緩緩移向別處,她,沒有勇氣說出心中想說的話來。

  姬風儀嬌卻的輕聲喚道:「少玉……」

  燕少玉冷漠的轉臉道:「你們要我放他?」

  拔山神牛剛聞言心中暗自生怒,伸手抓起一柄長劍,環眼之中,殺機如電,他心中似乎已有了主張。

  姬風儀不敢與他冷森的目光接觸,惶恐的低下頭去,嬌聲道:「他已家破人亡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我不會忘記天龍幫有兩個堂主是怎麼死的,但是,你們卻只看到眼前的,而忘了過去的,雖然,那只是昨天的事。」

  姬風儀芳心一震,脫口道:「少主,他不是主凶。」

  燕少玉俊臉緩緩仰向天空,天色仍是那麼昏暗,隱約之中,他好像又看到生前的盲聖、邪啞,冷漠的笑了笑,他道:「你們以為我該放他嗎?」

  拔山神牛剛聞言大急,左手長劍猛然舉起,在金扇玉狸余煌驚叫與慘號中,一柄長劍已沒入他胸口。

  眾人聞聲同時轉過頭來,拔山神牛剛環眼盡赤,一躍而起,沉聲叫道:「幫主,牛剛願領任何違命之罪。」

  燕少玉一怔,跟著漠然的笑了笑道:「你以為我會處治你。」

  拔山神牛剛脫口道:「起碼幫主有放這小子之意。」

  燕少玉冷冷的搖了搖頭道:「牛剛,假使你智力不差的話,你該看得到那大石之下屍體未寒的兩個人,他們是我燕少玉依為左右手的堂主。」

  拔山神牛剛慚愧的垂下頭去,低沉的道:「幫主,牛剛不該起此不該有的念頭,而疑心幫主心軟。」

  燕少玉淡然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話落轉對眾人道:「天龍幫留下八個弟子在此守著兩個人的屍體,你們該準備明天的事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另有居心,當下急道:「少玉,人死之後入土為安,何不先把他二人葬在本島。」

  燕少玉搖頭道:「他們還應該看到另一個橫屍,此時入土太早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道:「此言也對,明天我們先找人定好地點.先把墓穴挖成,等碧巒島上事辦完了,馬上就可以埋葬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明白東海島主姬天雄的用心,心說,幫主能長年留此平靜的海島上,也許能把他那憤世之念沖掉。轉念間,道:「島主之言甚是。」

  燕少玉倒末想到那些,聞言道:「要決定地點.就今夜去找吧,天明我們得進攻碧巒島了。」

  百鳳女道:「這麼急於什麼?」

  燕少玉平靜的道:「我還覺得太慢了。」

  玄真羽士雲天羽知道燕少玉既然決定了,便無更改的可能:當下開口問道:「幫主準備怎麼攻法?」

  燕少玉道:「我與師兄泅上海島,你與其它的人先登半山島,我相信那裡他們還來不及設防。」

  七玉煞玉女白燕急道「少玉,我也會水。」

  燕少玉道:「因此你是跟他們在一起。」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道:「這樣好,我與你們同去,碧巒島。

  的地形我比較熟。」話落轉向百鳳女,百鳳女點頭道:「這樣也好,只是,我們這裡太空虛了。」

  燕少玉笑道:「那時他們已沒有時間了。」

  拔山神牛剛自己已知道自己無法參與,不由自怨自艾的道:「早知道俺也學游水了。」

  一輪紅日,映著滿天紅霞,海上的早霞與陸上完全不同。

  三艘大船,在碧海波濤中靜靜向前急馳著,平靜沉寂中使人有一種充滿煞氣的感覺。

  第一艘大船的船頭,靜立著燕少玉、聖嬰童子與東海島主姬天雄,在三人周圍,圍著百鳳女與三位姑娘。

  沉寂使人有一種緊張的感覺,聖嬰童子忍不住開口,道:「師弟,你想咱們登陸之後,第一個會遇到誰?」

  燕少玉淡然一笑道:「我希望是鯨海裡。」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老夫也希望是他。」

  姬鳳儀卻插口道:「早上的海水一定很涼。」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震,回眸掃了三女一眼,笑道:「儀儀,也許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麼涼。」

  此時,突聽東海島主姬天雄道:「前面就是碧巒島了。」

  三女聞言心頭一緊,脫口道:「少玉,你……」

  燕少玉談然笑了笑道:「我會照顧自己的。」話落轉頭望去,但見百丈之外,碧巒島浮現海面。

  聖嬰童子笑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燕少玉看看東海島主姬天雄道:「現時動身,也許他們還沒發現我們的船,走吧!」

  九陰女白鳳依戀的道:「少玉,我們可以把船再開近一點。」

  燕少玉搖頭道:「不用了,如果被他們發現了我們的船,他們上半山島就要遇到麻煩了,我們走了。」話落當先走到船邊。

  姬風儀急上兩步,嬌聲道:「少主,海水如果太冷。你們就不要去了。」

  燕少玉望著她迷人的粉臉,怔然笑道:「儀儀,海水不會太冷的,你到那邊去,要聽娘與姐姐們的話,不許亂跑,這是咱們最後一戰了,我不希望有任何把柄落在他們手中。」話落飛身縱起,一閃穿入海中。

  聖嬰童子與東海島主姬天雄也跟著躍了下去。

  海面上只激起三個不易見的浪花,便被波動的海濤吞沒了。海,仍是那麼浩蕩,那麼洶湧。

  三女靜靜的盯著海面,若有所思。

  百鳳女深深吸了口氣,輕笑道:「不用看了,在到達島上之前,他們不會浮出水面的,我們進艙去吧!」話落高聲對划船的弟子道:「轉向,駛向半山島。」

  三女依戀望著海面出神。

  燕少玉三人,一落海中,立時會聚一起,由東海島主姬天雄引路,向前游去,三人距海面約兩丈左右,所以海水平穩,毫無衝擊之力。

  三人水中功夫都很精純,急駛如穿梭,約有一頓飯的工夫,已隱約可見海底景物。

  東海島主姬天雄自幼生長於東海,對這一帶的地形極熟,當下回身,伸手張天五指,示意二人,還有五十丈就到達了。

  三人再度動身,游了約十丈距離,突見前方海面上浮著五艘大船船底,大船周圍,圍繞著許多游在海中的人。

  燕少五星目中冷電一閃,雙腿一夾,向船底衝去,聖嬰童子與東海島主姬天雄也分別撤下兵刃,隨後而來。

  燕少玉游到船側,伸手抓住一條腿,向下一撤,把那個人拉下水底,伸手一指,點在他璇璣死穴之上,那人全然無備,功力又還不及燕少玉,如何能防得到,只張了張口,立時了帳。

  燕少玉剛想放手,突見他手中落下一個盤口大小的鐵塊,伸手接住一看,只見鐵塊頂上,有一根長長的丁刺,下面拖著一根極長細管,一時之間,倒想不通是做什麼用的。

  恰在這時,水面上沉下五個碧巒島的弟子,每人手中也抱著一個一樣的東西,好像是下來看同伴攪什麼東西。

  正好,姬天雄與聖嬰童子游到,短刀與水刺齊下,水中立時映起一片血紅,五個人沒有一個漏網。

  東海島主伸手接著兩個鐵塊,聖嬰童子也接了兩個。

  東海島主姬天雄老於世故,一見這東西,就知其用處,當向兩人一打手勢,向船底游去了,伸手向船底一托,長刺已釘入船底,然後手握細管這下的一塊圓球,用拇食二指用力一壓。

  燕少玉與聖嬰童子見狀立時明白,掠身向另外兩條船底游去。這時,海面上的人,似乎已發現血跡,這時已潛下十幾個。

  東海島主心中暗自冷哼一聲,把園球一壓,立時冒出一串煙泡,顯然已起了火,當即掠身向另外一條船游去。

  轟然,一聲大響,接著又傳來四聲,五艘大船全都開始進水下沉,海面之上,也亂成一片。

  三人再度會合一處,向島上游去!

  三人登陸在一處亂礁海岸上,此處顯然不是島的正面,東海島主姬天雄向正西望了一眼.道:「咱們先看看島上有些什麼人物。」

  聖嬰童子奇怪似的道:「這一帶海岸怎麼都沒有人守呢?」

  燕少玉冷笑道:「他們以為那五艘船隻就是海上之城。」

  恰在此時,突聽一個沉渾的聲音道:「陳義成,來敵是誰?」

  燕少玉聞言凝目視去,只見距海面約有五丈之外,站著三四個高矮不等的老少漢子,這些人之間,站著一個鬚眉俱白,獅鼻巨口,面紅如血,身矮如球的胖老者,說話之人正是他。

  東海島主姬天雄恨聲道:「這老匹夫就是鯨海叟。」

  聖嬰童子低聲道:「那些人呢?」

  東海島主目中殺機象電,陰沉的道:「過去東海的島主。」

  這時,海中走上來滿身是水的乾坤遺叟陳義成,他冷冷的掃了鯨海叟一眼道:「老夫想像之中,來的人該是燕少玉。」

  鯨海裡聞言一楞道:「怎麼?你沒見過他?」

  乾坤遺安陳義成冷冷的道:「如果見到了他,老夫不至於狼狽。」

  鯨海叟臉色一變,冷聲道:「陳義成,你既知是老夫之賜,就該知道老夫的用心,你不替老夫出力,鯨海叟可沒有閒話收留一個廢物。」

  乾坤遺叟陳義成狂笑道:「哈哈……但是,你收留了。」

  鯨海叟獰聲一笑道:「老夫此時可以不留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4:53

  乾坤遺叟陳義成鎮定如常的一笑.冷聲道:「你不留老夫也罷。出一點代價。」

  鯨海叟目中殺機如電,冷聲道:「老夫練練武功也沒有什麼損失。」

  乾坤遺叟陳義成笑道:「唯一的損失,是被燕少玉撿了漁人之利是嗎?哈哈……」

  鯨海叟聞言臉色大變,但僅一變便又恢復,語氣一緩.冷冷的道:「老夫也許還該留你!」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冷的一笑道:「是因為現在沒有時間來對付老夫嗎?」

  鯨海叟冷冷一笑道:「不錯,這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還是,你與燕少玉有著不解之仇的,因為,他毀了你的霸業。」

  乾坤遺叟陳義成聞言大笑道:「哈哈……!真是難得難得有人為老夫提起舊恨,老夫記得的,當年吳王夫差為父報仇每當臨朝之時,總有人高聲呼喝,叫他不要忘了父仇,而今……」

  鯨海叟大怒,脫口喝住道:「陳義成,你別太得意忘形了。」

  乾坤遺叟陳義成也不敢過份激怒於他,因為,他知道自己此時的功力,已不是鯨海叟之敵,聞言笑道:「老夫並末忘形,也許,咱們此時該去找燕少玉了。」

  鯨海叟冷聲道:「你猜他在那裡?」

  乾坤遺叟陳義成冷聲道:「就在島上。」

  「這麼肯定。」

  乾坤遺叟冷笑道:「只有他才能使老夫見不到蹤影。」

  鯨海叟冷笑一聲,道:「你倒蠻推崇他!「話落朝眾人一揮─手道:「我們搜!」

  這些島主自從知道東海島主重返東海之後,人人自危,他們知道,除了鯨海叟得勝之外,他們已沒有生路可走.那敢不效死命,聞言齊應一聲,四散欲行。驀地……一個冷森森的聲音,道:「各位不用麻煩了,燕某就在這裡。」

  舉起欲行的腳步,全都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注射在發聲之處。

  鯨海叟心頭震盪一下,一雙精目閃電掠過乾坤遺叟陳義成冷漠的老臉,落到燕少玉三人身上。

  燕少玉三人緩步從礁石後走出,神態卻很從容。

  燕少玉星目冷漠的在島上打了個轉,冷然一笑道:「嗯,這確實是個好地方,可惜豺狼遍地的,污染了一片大好風光。」

  鯨海叟自從三人現身目光便一直盯在燕少玉身上,他有些不大相信,這個外表文弱的少年人,會是瓦解幻雲谷與北海派的燕少玉。因此,不由自主的脫口道:「你就是燕少玉?」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某也知道你就是乘人之危,佔人家園基業的鯨海叟。」

  鯨海叟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少玉,你鎮定得令老夫驚奇,假使老夫沒猜錯的話,你們只來了三個。」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而閣下這你邊能算數的卻只有兩個。」

  鯨海叟大笑一聲,朝周圍散立的那些島主一指道:「他們沒有資格上去?」燕少玉輕蔑的一笑,道:「假使閣下帶了條狗的話,燕某會算他是三個,因為,狗雖然是個畜生,卻知道忠誠不二,知恩圖報,這些,只能算是一群趨炎附勢的東西而已,算不上數。」言下之意。無異是罵這些島主連狗都不如。

  這些島主個個都是東海一時之選,平日自視極高,再加之燕少玉年幼,外表又無什麼異於常人之處,因此,他們心中對他的畏懼也就消失了不少,燕少玉話聲才落人群中立時躍出三個中年島主.齊聲喝道:「小子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東海島主姬天雄眼中殺機立熾,跨步就要出手,卻被燕少玉有意無意似的橫身擋住了。

  燕少玉冷冽的一笑道:「三位好勇氣,怎不多找幾個出來?」

  中間一人怒喝道:「你配?」

  燕少玉點頭道:「只要你三人能在燕某手中走出一招,燕某就不配了。」

  鯨海叟聞言心頭一凜,脫口道:「燕少玉,這句話聽到的只怕不只他們三個。」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燕某就是要各位全聽到。」

  三個島主聞言更怒,彼此互看一眼,同聲道:「小子,你準備好了。」

  燕少玉冷然一笑道:「燕某手下,極少有活存之人,三位倒是該行把後事交待一下。」說話時候,仍是那麼平靜,形同沒事之人。

  三個島主見狀臉上更為憤怒,忍不住同的大喝一聲道:「狂妄小輩找死!」聲落三條人影已同時撲了上,來勢迅捷如電。

  三人本是並肩而立,出手之後,卻形成一個倒品字形中間一人在後,左右兩人在前,三人六道不同的罡風,也先後攻到。

  鯨海叟雙目之中凌芒暴射,緊盯著靜立末動的燕少玉,他不相信他能在一招之下,同時放倒這三個方位不同的島主,乾坤遺叟陳義成陰沉的老臉上,此時卻浮現一絲嘲弄的笑意。

  六道罡猛的掌風一閃而至,使的全是燕少玉身上的死穴,三道急撲的人影,也隨著攻出的掌風追了上來。

  就在六道掌風將要近身之際,燕少玉突然冷笑一聲,身形一晃,蹤跡立失,三個急來而上的島主,心頭也立時為之形沉。

  鯨海叟陰沉的臉色一變,嘴唇一動,才喝出一個退!字,驀聽三聲大響,接著傳來三聲慘哼,三個島主已跌出三四十丈外。落地動都未動,便已氣絕身亡。

  燕少玉仍然淡漠的立在原地,形同沒事之人。

  不同的表情浮現在其它島主的臉上,他們慶幸自己未曾盲從出手,而得保性命,但隨之而來,卻是更濃的恐怖,更堅決的拚命之心,由燕少玉的冷酷手段,他們知道,只要鯨海叟一敗,他們也難逃活命。

  鯨海叟乾澀的冷笑了一聲,道:「燕少玉,你的功力令人吃驚,但更令人驚異的卻是你殘酷的殺人手段。」

  燕少玉陰沉的笑道:「這裡的人全為你效死的,閣下儘管放心,黃泉路上,尊駕決不孤獨就是了。」

  鯨海叟冷笑一聲,道:「老夫覺得你太狂妄了,因為你們只有三個,老夫相信,其他二人武功決不及你。」話落掃了那些面含懼色的島主一眼。

  乾坤遺叟陳義成一語雙關的笑道:「假使是老夫,我決不殺害三人,就是已有了殺他們之心,也決不會在此刻下手。」

  燕少玉冷聲一笑道:「燕某不在乎這幾個東西。」

  鯨海叟冷笑道:「其它兩人卻在乎。」

  東海島主姬天雄長笑二聲,道:「哈哈……鯨海叟,你既然知道我倆在乎,何不下令他們出手?」

  鯨海叟冶冷的道:「姬天雄,你的武功老夫清楚,否則,他們也不敢背叛於你,你雖然有燕少玉作後盾,但是,只怕他那時已無能為你出力了。」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大怒,濃眉一揚道:「鯨海叟,你既知姬某的武功,就該早點下手,為什麼要趁姬某遠出中原之時,做此不光明的事呢?」鯨海叟冷哼一聲,道:「老夫那時另有他事,姬天雄,你如果不服,此時倒可先會會老夫的。」

  東海島主姬天雄狂笑一聲.道:「哈哈!姬某正有此心!」話落猛然跨出兩步!

  燕少玉談然一笑道:「島主,不值得。」

  鯨海叟陰沉無比,聞言忙道:「老夫也以為死得不值得。」

  東海島主姬天雄聞言大怒,濃眉突然一立,雙足一頓地面,飛步向前衝去,直撲鯨海叟而來。

  □□□□□□□□

  燕少玉見狀心頭一緊,突然朗喝一聲,飛身出手,一把扣住東海島主姬天雄右手門脈,道:「姬伯伯,冷靜點。」

  東海島主姬天雄明知自己決非鯨海叟之敵,雖然一方之雄,那肯當此懦弱之名義,登時大怒,道:「燕少玉,你少恃技凌人。」

  燕少玉俊臉一變,卻立時忍了下來,談談的笑道:「姬伯伯,匹夫之勇不是智。」

  東海島主姬天雄與他相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笑臉迎人,一時之間,倒拉不下臉來發怒,只冷冷的道:「假使你我移位相處,你會怎樣辦。」

  燕少玉俊臉輕微的抽動了一陣淡笑道:「姬伯伯,不管怎樣說,只要燕少玉活著,你就不能與鯨海叟交鋒。假使,你認為有那種必要的話,你可以先把我放在島上。」話落鬆手退下一步。

  東海島主姬在雄心中十分感動,但他不能就此軟化下來,冷聲一笑道:「燕少玉,希望你不要過份逼迫我。」話落轉身欲行。

  燕少玉劍眉一揚,橫出一步,重又阻止東海島主姬天雄身前。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怒冷叱道:「燕少玉,你真個想死?」聲落舉手一掌,向燕少玉右頰掃去,勁疾無比。

  燕少玉冷漠的笑了笑並不閃避,這一著大出東海島主姬天雄意料之外,驚怒之下,猛然吸氣收勁,拍的一聲脆響,燕少玉右頰已挨一掌,潤玉般的俊臉上,立時浮現五道高高紅印,嘴角之下,鮮血激流而出。

  聖嬰童子怔怔望著兩人,這翁婿二人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該說那個做的不對?

  東海島主姬天雄又痛又狠的望了燕少玉一眼,冷聲道:「老夫已警告過你了,下一次,可沒有這麼便宜。」話落再度轉身。

  燕少玉淡然的笑了笑,橫身又阻在東海島主姬天雄身前道:「島主,你還沒放下我。」

  乾坤遺叟陳義成怔怔望著燕少玉,心中反覆自語道:「原來他是個如此重感情的人,以他的性情,竟能笑臉迎受這一掌之辱,這真是天大的奇事。」

  鯨海叟臉上卻湧出一抹狡猾的陰笑。

  東海島主姬天雄木然的盯著燕少玉,搖著頭道:「少玉,我視你猶如己子。不要逼我,你知道今天場面我是決不會軟化的,姬天雄已忍得太多了。」

  燕少玉沉重的笑了笑,道:「姬伯伯,燕少玉幼遭不幸,因此,我知道一個溫暖的家比什麼重要,姬伯伯,江湖名利,轉眼成空,你,你何必把有限的人生路程花費在名利上呢?姬伯母與鳳儀都在等著你,你的命,已不再只是你自己的了。」

  姬天雄黯然的搖搖頭,道:「少玉,你瞭解的可能比我還多,但是,你的心思白費了!姬天雄心意已決定,別逼我走上絕路。」

  聖嬰童子老經世故,一見就知這局面決對無法用言語化開,心中早就在盤算著兩全之策,此時,他突然舉踵走到兩人身前,一笑道:「這樣爭下去,何時方了,人家那邊在等著呢?」

  鯨海叟聞言陰沉的一笑道:「閣下可是有了什麼解決之法了?」

  聖嬰童子冷冷一笑道:「也許這方法更會使尊駕稱心。」話落轉對二人道:「一個不動手,一個難下手,這局面太難解決,是以,依我頑童之見,不如我與島主打上一架,島主勝了,就算勝了我師弟了,一切自然由你做主,如何?」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聲道:「你是局外之人。」

  燕少玉心中也不贊成。

  聖嬰童子笑道:「島主你放心,咱們速戰速決,決用不了太多時間,我師弟決不會搶了你的機會的,怎樣?」

  燕少玉聞言心頭突然一動,脫口道:「在下贊成。」

  東海島主姬天雄冷笑一聲道:「老夫不贊成。」話落轉身向鯨海叟走去。

  聖嬰童子見狀長笑一聲,道:「島主,我兩個都願意了、怎麼就只你一個反對呢?這多不公平的。」聲落突飛身出手,一指向東海島主腰際軟麻定點到。

  東海島主姬天雄心頭一震。怒哼一聲,突然回身一掌切向聖嬰童子點來的手腕,出手極快。

  聖嬰童子另有目的,見招急忙收掌,斜退五尺,笑道:「島主這一掌太快!」

  東海島主姬天雄並不追擊,陡然轉身,才一舉步。突又聽聖嬰童子笑道:「我頑童還沒輸給你呢!」聲落一指重又點向東海島主姬天雄軟麻穴,來勢比上一次更快。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怒,冷喝聲中,霍然轉身,指顧之間,連攻出七八掌之多,出手速猛無倫。

  聖嬰童子是鳴鳳老人的弟子,功力雖然差燕少玉許多。但卻並不弱於東海島主姬天雄,見招朗笑一聲,側身避出半尺.

  繞著東海島主姬天雄急轉。

  東海島主姬天雄只希望速戰速決,出招極快,怎奈聖嬰童子人小溜溜,功力又不在他之下,一旦存心與他游鬥,一時之間,又如何能傷得了他。

  兩人之戰,一個是存心游鬥,一個卻無法脫身,誰都看得出來,這一戰,決非短時間內所能解決。

  鯨海叟這時也看出了聖嬰童子的用心,心中不由暗怒,精目一轉,另一個念頭又生。

  燕少玉陰冷的笑了一聲,道:「鯨海叟,在下以為你不用再等了。」

  鯨海叟冷冷一笑道:「老夫也這麼想。」

  燕少玉緩向前移動了幾步,冷冽的道:「不知是你先上還是他們先上?」

  鯨海叟陰沉的向前跨上兩步,大笑道:「燕幫主千里迢迢來東海、我鯨海叟身為此地之王,如不親迎,豈不慢待了貴賓?

  哈哈……」笑聲中,雙臂之上已運足了功力。

  燕少玉冷聲一笑道:「客不壓主,閣下出手吧!」

  鯨海叟冷然一笑道:「老夫倒沾了做主人的便宜了。」話落突然出掌,向空中一揮,道:「燕幫主,老夫第一招已用過了。」

  燕少玉冷冽的─笑道:「鯨海叟,燕某不領你的情。出手吧!」

  鯨海叟老臉一變.殺機突現面宇之間,冷喝一聲道:「燕幫主。那麼老夫承認了。」話落雙掌猛然一抬、閃電般的正面向燕少玉胸口拍來。沒有呼轟之聲。但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潛在壓力。

  燕少玉心頭一震,雙掌也跟著急拍而出。

  轟隆!一聲大響,兩人四掌已然接實。迴旋的氣流刮面如刃,靠近的幾個島主,不由自主的全都退了一步。

  飛沙瀰漫如煙,地上陷入一個五尺多深的大沙坑。

  兩人各自退了三步,浮沙直沒足踝。

  乾坤遺叟陳益成毫無表情的望著那一片漸漸沉落的海沙。眼前彷彿又出現當日他戰燕少玉的那一幕。

  黃沙一落,視線清明,鯨海叟一見燕少玉身前的足印與自己的同樣多,心頭不由駭然大震,忖道:「此人功力,端的令人無法想像。」轉念之間冷笑道:「燕少玉。你的功力出乎老夫意料之外。」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你鯨海叟的功力,卻不如我燕少玉想像的那麼高。」

  鯨海叟心頭一緊。但末形之於色,冷然笑道:「不過,燕少玉,老夫和別人不同,我不會讓你騰上空中的,據老夫所知,幾乎所有的人,都敗在你那一招之下。」

  燕少玉冷冽的道:「但願閣下如願以償。」

  鯨海叟向那些駭然而立的島主掃了一眼,突然陰冷的笑道:「燕少玉,你知道老夫要怎麼對付你嗎?」

  燕少玉漠然一笑道:「在下沒有那份閒情想這些,鯨海叟你該發動了,在下相信你不會讓燕某先動手的。」

  鯨海叟自己心裡有數,燕少玉如果真個一發動攻擊,他將無法阻攔他騰身飛起,聞言精目一轉,突然回頭沉聲對那些島主道:「你們去把那兩個打鬥中的收拾下來!」話落飛身撲向燕少玉跟前,喝道:「陳益成,你報仇的時候到了!」說話之間,連拍十二掌之多,壓力如山,瀰漫一片,令人窒息。

  燕少玉冷笑一聲,側身避過正面。雙掌齊出,展出兩種不同的武功,剛柔並濟,威猛無倫。

  轉眼之間,兩人已互換了三個照面。

  這時,三十九個島主已向打鬥中的聖嬰童子與東海島主天雄這邊撲到,聖嬰童子臉上嘻笑之色一收,沉聲道:「島主,咱們還要打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打了半天,怒火漸漸消失,聞言冷聲道:「你說要打,我們就再打下去。」

  聖嬰童子一笑,道:「再打下去,豈不被別人揀了大便宜,不打也罷。」

  恰在此時,第一個來到之人已舉刀向聖嬰童子砍了下來,聖嬰童子矮身一旋,右手短刀向上一揚,架住那人下砍之勢,左手短刀一鬥,突然使出一招月掛疏桐,一閃插入那人小肚之中。

  一聲慘叫,驚得攻上來的群島島主怔了一怔,但卻更加深了眾人的拚命之心,一連串的怒喝聲中,登時來了十多個上來。

  東海島主姬天雄已消的怒火又生,大喝聲中,手中長老鵝冒刺一揮,立時就有一個衝上來的島主被他斷了一臂。

  但是,人潮如期.兩人雖然武功高深,怎奈東海這些島主也都不是新手,何況.此時眾人已起了拚命之心,死傷不懼,只進不退,形同狂人。

  兩人這番陷入重圍,便無法衝得出來。眾人雖然一時之間傷不了兩人,但兩人卻同樣不易傷到他們。

  那邊,鯨誨叟久戰燕少玉不下,又見乾坤遺叟陳益成始終袖手旁觀,而不參戰,不由怒聲道:「陳益成,你難道不想報當日之仇了嗎?」

  他說話一分神。立時就被燕少玉逼退四五步。

  乾坤遺叟冷笑一聲,「新仇舊恨,老夫在這裡衡量輕重,一時之間,尚難決定的。」

  鯨海叟猛攻兩掌,喝道:「陳益成,老夫曾救過你一命。」

  乾坤遺叟陳益成冷冷一笑道:「但你並未把老夫救全,你也是武林中人,因此,老夫相信你一定知道武功對我輩的重要性並不亞於生命。」

  鯨海叟聞言心頭一震,雙目中毒芒一閃,飄身攻出十八掌,趁機脫口道:「那你是說我兩人之中,誰都有被你攻擊的可能了?」

  乾坤遺叟陳益成冷笑道:「不錯,都有可能。」

  鯨海叟聞言心念一轉,不再言語,全力向燕少玉攻來!這時,由半山島的那邊,正有一艘大船向這邊飛駛而來,但島上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發現。

  突然,打鬥中的鯨海叟大笑道:「哈哈……燕少玉,你那兩個同伴只怕不濟事了。」

  燕少玉全神貫注在打鬥上,聞言不由一怔,就在這一怔之際.鯨海空一掌已向他有肩斜劈而下。

  乾坤遺叟陳益成見狀脫口道:「右肩!」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言警告燕少玉。

  燕少玉心頭一震,急忙側身.只聽嘶!的一聲裂帛大響於他右臂之上,被鯨海叟劃了一道半尺多的血槽,僅只毫釐之差.一條有臂就被鯨海叟切了下來!

  燕少玉才一退,鯨海叟突然返身倒射出,揮手向一旁乾坤遺叟陳益成。

  乾坤遺叟陳益成沒料到他會突然放棄方才身受新創,驚魂未定的燕少玉而突然攻擊自己。驚駭之下,雙掌提足了六成功力.慌忙拍了出來!

  砰然!大震聲中,挾著一聲悶哼,乾坤遺叟陳益成跌出四丈多遠,口角血流如注,落地名半天爬不起來。

  鯨海叟一掌把乾坤遺吏震出四丈多遠,時間並沒有花的太多,僅只這段時間,燕少玉已緩過氣來。

  就在鯨海叟欲待回身再來之際.突聽燕少玉怒叱一聲,道:「鯨海叟,你還想往那裡走。」

  鯨海叟聞言心頭一震,猛抬頭,卻見燕少玉雙手搭在腰際,人已騰起二十多丈高。

  這時,那邊沙地上,乾坤遺叟陳益成已爬了起來,看看燕少玉騰起的身影。他蒼白如紙的老臉上.掠過一抹報復性的殘酷笑意。

  老臉駭然一變,鯨海叟的反應實在快得令人意料之外,似乎他連念頭都沒輪,突然倒地向外滾,方向正對著乾坤遺叟陳益成。

  這時,空中的燕少玉已幻出九尊坐佛,從高空盤旋而下九道紅虹,隨著他盤旋的身形.如電光般的射了下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1 12:45:17

  驀地,韓坤遺叟陳益成大喝一聲,道:「鯨海叟,老夫這一掌你還不還嗎?」

  鯨海叟急著閃避空中的燕少玉.那曾料到重傷之下的乾坤遺叟雖在重傷之下,但這一掌卻正擊中鯨海叟的要害。

  一聲修哼聲中,鯨海叟直滾而出的身子,突然橫飛出三丈多遠,落地連撐了好幾撐,卻無法撐起身來。

  銀芒一閃,九柄短劍相隔半尺距離,分別落在鯨海叟滾出線路的前方,直沒沙中,如果鯨海叟滾的方向不變,這九柄短劍該正好釘在他身上的各部要害上。

  乾坤遺叟陳益成冷冷的掃了飄然落地的燕少玉一眼,道:「燕少玉,從今之後,武林中將再無人能與你抗衡了。」

  燕少玉冷冷的道:「要的話.也許只有你。」

  乾坤遺叟陳益成大笑道:「哈哈……你以為他那一掌打得輕嗎?哈哈……他原想一掌置老夫於死地的,但是,卻沒料到老夫會飄身躲去他不少功力。」

  地上的鯨海叟冷冷的道:「陳益成,你得到了什麼。」

  乾坤遺叟陳益成冷冷道:「老夫得到的不少。最低限度,老夫被人打了折扣的功力,已得到了相當的補償,損失最大的,亦是你鯨海叟霸業末成,卻填上了一條老命,我陳益成之言不錯嗎?哈哈……」

  鯨海叟冷冷的道:「老夫死得並不孤獨,起碼有你相伴,只要燕少玉了卻你我之間的爭奪雙亡之利。」

  乾坤遺叟冷冷一笑道:「老夫並不覺得遺憾,因為,老夫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如果老夫不能消除他天龍幫,天龍幫就得稱霸天下,因為老夫北海一派,瓦解於天龍幫,老夫也敗在燕少玉手下,是的,老夫不願天下有第二人再勝過燕少玉,而把老夫逼成第三個武林梟雄。」

  鯨海叟聞言怒極,厲聲道:「好匹夫,原來你早已存了謀奪老夫之念。」

  話落突然從沙地上撐了起來,舉步蹣跚的向乾坤遺叟陳益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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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遺叟陳益成目注漸漸走近的鯨海叟陰冷的獰笑道:「來來來,現在你我都在重傷之下,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你我既然登上武林的寶座,卻也該爭下高下,以決定誰居第二的。」

  燕少玉的俊臉微微搐動了一陣,那邊的場面,他似乎完全忘了,冷漠的惋惜似的道:「陳益成,此時只怕不是你買弄豪情的時候。」

  乾坤遺吏陳益成目注漸漸賣逼近的鯨海安,大笑道:「是時候了,是時候了,老夫此時再不買弄,等一口氣嚥下去,便永無賣弄之期,是嗎?燕幫主,哈哈……」笑聲雖然已無那種震人的內功,卻仍是那麼高昂豪放,只是,多少含有英雄末路的意味。

  鯨海叟陰冷的道:「陳益成,難得你還笑得出來。」

  「難道你以為老夫該哭不成。」

  燕少玉本然的注視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著,他這時只要一出手,便可以把一切化解了,但是他很明白,此舉沒有點意義,因為,這兩個人爭的並不是命。

  鯨海叟此時已逼近乾坤遺叟陳益成身前不到五尺處了,但兩人誰也沒有出手的意思,也許,他兩明白這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乾坤遺叟陳益成冷冷的向前邁動著沉重的步子,兩人幾乎都可以清晰的聽到對方沉重的呼吸。

  距離由五尺縮短到三尺,立然,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各自揚起雙掌向對方拍去,兩人雖然都用了全力,但那掌出的速度,卻是那麼緩慢,緩慢的猶如常人一般,沒有呼轟的掌風.也沒有令人窒息的壓力,但是,這卻是兩人生死的一博。

  拍!一聲清響,兩人同時仰跌在沙地之上,由那微微的輕響,震力該不會太大,但兩人口中流出的血,卻多得令人吃驚。

  乾坤遺叟陳益成吃力的轉過身來。雙手撐地,連撐了四五次,才掙扎著坐了起來,但卻無力再站起來。

  鯨海叟也把身子轉了過去,但卻無法撐坐起來。

  乾坤遺叟陳益成吃力的大笑道:「看來老夫有承讓了。」

  鯨海叟聞言白髮根根豎起的大吼一聲,猛撐坐了起來。

  但身子方才坐穩,便又倒了下去,沉重的歎了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嚥了那一口最後的氣。

  一代梟雄就此長逝了……他原有一處自己生活的洞天福地,但他卻眷戀著千丈紅塵,幻想著稱雄的美景,而忽略了那美景末達的障礙。

  乾坤遺吏陳益成盯視鯨海裡的屍體良久,突然大笑道:「如此看來,老夫真是當今武林中的第二個了,哈哈……難得多……多難……得啊……哈哈」隨著淒涼的笑意,口中流出的鮮血,染滿了他的胸襟。

  燕少玉冷冷的喝道:「閣下已近死期了,仍然不悟嗎?」

  乾坤遺叟陳益成用那雙漫散無神的眸子注視了燕少玉良久,搖頭笑道:「老夫爭名爭了一生,此時才覺悟已與事無補了,不如硬到底,死後也可留個硬漢之名,雖然,老夫已……已不可能聽到或看別人說了。」

  燕少玉感慨的脫口道:「自古以來,名利害人.但卻無人能真正看破。」言下似有無限感慨。乾坤遺叟陳益成一怔,道:「燕少玉,以你此時所得,說出這種話來,太不值得了。」

  燕少玉漠然搖搖頭道:「燕少玉並沒有得到什麼。」

  乾坤遺叟陳益成又是一怔道:「你已得到了武林之主的寶座。」

  燕少玉冷冷的道:「燕某要辦的事,已結束於東海,自始至終.燕少玉就未眷戀過武林生涯,江湖歲月。」話聲十分平淡堅決。

  乾坤遺叟陳益成茫然的思索了一陣,道:「老夫已是將斷……斷氣之人了……你…… 你可以說一……一切老夫無……無法看到的事。」

  燕少玉淡然笑道:「正因為你要死了.所以燕少玉才說出要說的話來。」

  乾坤遺叟陳義成茫然的點點頭,道:「假使……老夫……當初有……有你的十分之一,也也……也許不會,被……被人稱……稱為武林梟、梟雄,但老夫,並……並不後……後悔,老……老夫一……生未悔過任……何一……一……件……事。」話落頹然臥倒沙地之上,離開了他眷戀著的人生。

  燕少玉茫然的笑了笑,舉步向前走去.覆身從沙中拔出九柄短劍,嘲笑似的自語道:「活著,以為自己得到了什麼,死了的,以為自己失去了什麼,生死的距離原不太遠,得失又有什麼值得計較呢!」

  恰在此時,突然後面傳來兩人長笑,接著,有人驚叫道:「鳴鳳朝陽!」

  接著便傳來一片慘嚎之聲。

  燕少玉聞聲心頭一震,突聽一個熟悉而闊別已久的聲音笑道:「少殺幾個吧!何苦呢!」說話正是朝陽神叟。

  接著又聽到鳴鳳老人陰沉的聲音道:「師傅豈能不如弟子,你行你的善,我殺我的人,咱們互不相干。」聲落又是一連串慘號聲。

  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來,只見地上屍體縱橫,血染海沙,三四十個島主,已剩下不到三四個了。

  朝陽神叟愣愣的站在一旁,鳴鳳老人卻仍然忙得不可開交。

  突然,聖嬰童子叫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傅.這幾個就留給弟子我吧。」

  鳴鳳老人大笑一聲.揮手又劈倒了兩個島主,場中就剩下與聖嬰童子對敵的一個,然後躍到一旁。道:「你小子什麼時候把這一句背會了。」

  聖嬰童子笑道:「不太久!」

  東海島主姬天雄整了一下凌亂沾血的衣襟,急步走到兩人身前,恭身道:「姬天雄拜謝兩位前輩援手之德了。」

  朝陽神叟拱手笑道:「不謝不謝。」

  鳴鳳老人卻大刺刺的受了一禮,道:「聽說你對我徒兒不錯,這是好人的好報應。」

  朝陽神裡見他說得蠻正經的,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說:「你的好壞之分,永遠沒個標準。」

  燕少玉這時已走到兩人身前,雙膝跪地,叩聲道:「少玉拜見師傅。」

  朝陽神叟正容受禮,沉聲道:「少玉,這些年來,……」

  鳴鳳老人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揮手道:「少玉站起來,我給你講過多少次了,男兒最珍貴的就是膝蓋,豈可輕易跪地,快起來。」

  朝陽神叟沉聲道:「我的話還沒說完。」

  鳴風老人陰沉道:「我的說完了,起來吧!」

  朝陽神叟道:「等我說完了。」

  鳴鳳老人白眉一豎,喝道:「老兒,自從收了這個徒弟咱們也有多年沒打過了,現在,我要他站起來,你卻要他跪著聽訓,這件事真難解決,來來來,老方法。」話落縱身側出五尺,神情十分嚴肅,顯然不是戲言。

  東海島主姬天雄見狀一怔,忖道:「這兩個人生性有天涯之別,卻怎會合傳一個弟子呢?真是天大的怪事。」

  朝陽神叟見他真個要打,只得揮手道:「少玉起來吧!」

  燕少玉叩頭起身。

  鳴鳳老人立時回嗔作喜,上前拉起燕少玉的手,右手大姆指一豎,道:「少玉,要得,我一直擔心我被那和尚心的傳染了,卻婆婆媽媽的勸人為善。沒有一點丈夫氣概,卻沒想到你比我當年更行,哈哈……老夫真是喜出望外了。」

  朝陽神叟氣道:「什麼叫丈夫,你可有定義。」

  鳴風老人陰沉的道:「當然有,不但是丈夫,連君子我也有定義,你聽著,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可要我再解釋一番?」

  朝陽神叟冷冷的道:「聽別人的,那是你的定義。」

  鳴風老人笑道:「既然有別人的想法與老夫相同,足見此理不假,這是所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啊!」

  朝陽神叟知道再跟他辯下去,永遠沒完沒休,自己就是真個辯贏了,他又要找自己打上一架,還是不辯的好。

  這時聖嬰童子也走過來,分別見過兩人,朝陽神叟道:「目下東海算是平定了,我們先回半山島吧!」

  聖嬰童子問道:「兩位師尊從半山島來的嗎?」

  朝陽神叟望了燕少玉一眼道:「我們剛到那裡,便又被你師傅趕著上船到這裡來了。」

  燕少玉心頭一動,沉重的道:」師傅,少玉雙親與姐姐的屍骨埋於何處,尚望師傅指定,以便弟子前去拜祭。」語氣十分低沉。

  朝陽神叟沉重的,道:「我們到此,這是專為送你親人的屍骨了!」

  燕少玉聞言急聲道:「在船上?」

  鳴鳳老人沉聲道:「人死不能復生,少玉,多年來,你奔波武林,為報仇歷盡艱險,孝心人神共鑒,如果再涕淚交流,可就太沒骨氣了。」

  朝陽神叟聞言心說,就只有為了他,你才會說出這種關懷與安慰別人的話來,與人之間,真有緣份。

  燕少玉慘然的點了點頭,道:「少玉能承擔起任何打擊。」

  鳴風老人拍手,道:「對,有骨氣.這才是我的好徒兒,那些小姑娘擔心我們海上遇難把船弄沉了,所以把你雙親與妹妹的屍體留在半山島上。」

  燕少玉急聲道:「我們現在就動身吧!」話落當先前行。

  眾人都瞭解他此時的心情,誰也不想再說什麼,隨後而行。

  大船駛的速度很快,但燕少玉卻仍然覺得慢如蝸牛,瞭望著遠處隱約高聳的半山島,他面前彷彿映出三張模糊不清的親切面孔。

  終於,大船駛近了島岸,百鳳女與三位姑娘以及眾人此時全都站在海岸上,他們目注駛來的大船,一個個臉上卻掛著快樂幸福的笑意。

  船距海岸尚有二十多丈,燕少玉已迫不及待飛身縱落岸上,目注迎上來的三女,道:「我雙親在那裡?」

  三女一怔,突然會過意來,九陰女白鳳道:「在那邊,姬伯母說要你親自去迎接,不許我們動,少玉,你想開一點好嗎?」

  話聲充滿關懷與乞求。

  燕少玉掃了那三張清麗脫浴。而充滿關懷的粉臉一眼,急聲叫道:「快帶我去?」

  三女默默的互視一眼.轉身向一堆高石丘走去。

  平潔的一方青石上,放著三隻罈子,兩個高有五尺的居後.前面放著一個三尺高的小罈子。

  目注這三個瓷壇,燕少玉雙腳開始顫抖而不聽指揮,他吃力的移動著腳步,緩慢的走到青石之前,默默的跪了下來,明亮的星眸上,湧上一層朦朧的淚光。

  三女也隨在他身後跪了下來.美目中全都淚光瑩瑩了。

  默默的拜了九拜,燕少玉跪行到青石之前,緩緩站了起來,衝出顫抖的雙臂,抱起右邊一隻大的瓷壇,緩緩摟入懷中。

  朝陽神叟,鳴鳳老人悄沒聲息的落在燕少玉身側。鳴鳳老人聲音仍是那麼陰沉地,但卻使人沒有陰沉地感覺,他輕搖著燕少玉的肩膀,低沉的道:「我相信你不會使我失望。」

  燕少玉轉過身來,淒涼的笑了笑道:「少玉曾說過能受得起任何打擊。」

  似乎有意把話題岔開,朝陽神叟道:「少玉,今後你準備在那裡安身,海島之上很清靜,假使你再息居波林中的話,這裡倒是個好地方。」

  這次的鳴鳳老人沒再反對,脫口道:「老兒,咱們大概從生下來就是敵對的,只有這一件,老夫以為你說得很對的,少玉,你意見如何?」

  燕少玉感激的掃了兩人一眼道:「少玉已厭倦了江湖歲月.當然要遵從兩位師尊之見。」

  東海島主夫婦聞言險上同現喜色,三女粉臉已湧出幸福的笑意。拔山神牛剛有點茫然,但別人笑,他也跟著笑了,雖然,他不大明白為什麼要笑。

  朝陽神叟道:「中原你沒有未了的事吧?」燕少玉俊臉一紅,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沒有什麼大不了,除了……」

  鳴鳳老人聽了半天不聞下文,不由急聲道:「你是怎麼了?

  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吞吞吐吐起來了。」

  姬鳳儀嬌聲道:「少玉還要到神宮去接一位方姐姐。」

  朝陽神叟與鳴鳳老人聞言同時一怔,鳴鳳老人脫口道「此言當真?」

  燕少玉俊臉更紅,低聲道:「是的,除了這個以外,少玉還得上一趟嵩山,把『蓮台九佛』還給少林的弟子。」鳴鳳老人大笑道:「這有什麼難以開口的,我與這老兒打了一輩子光棍,能收個弟子多討幾個如花似玉的媳婦,正可稍補我倆的卻憾,對不對,老兒?」

  三女聞言粉臉同時映霞。垂著不語,嬌臉上卻同時浮出幸福的笑意。

  朝陽神叟沉聲道:「你一輩子語無倫次,到老還是如此。」

  鳴鳳老人霜眉一揚道:「難道老夫說他不該吞吞吐吐的這話也不對?」

  突然石後響起一個沉濁的聲音的道:「如果他如此吞吞吐吐的少說上『除了』兩個字,兩位也就得不到補償了。」

  眾人聞聲一怔,全都凝目向發聲處望去,只見二十丈外一塊高石上,迎風站著一個白髮婆婆與一個粉臉低垂胸前的少女,三女見狀不由同時一怔。

  鳴風老人笑聲道:「他少說除了兩個字,你又敢把我徒兒怎樣?」

  老太婆右手一揚,迎風揚起一蓮青芒,道:「老身就把毒針送他,雖然,連鳳兒也會恨我,但老身卻不在乎。」

  鳴鳳老人大怒,飛身就要出手,突聽三女同聲說道:「方姐姐,我們終於在一起了。」話聲中,白家姐妹已扶著姬風儀向石上撲去。

  朝陽神叟一把扣住鳴鳳老人道:「別忙,這不關我們的事。」

  鳴鳳老人脫口道:「她是誰?」

  姬天雄插口道:「玉杖奇媼屈玉姬,她曾救過少玉的命。」

  鳴鳳老人聞言一怔,道:「那,老夫是真的不該動火了,少玉,快去接待他們吧,我們今天不走了,老兒,酒席之上,咱們只怕又得向人家說上兩句好話了。」話落掃了玉杖奇媼一眼。

  朝陽神叟笑了笑道:「少玉,去吧,接他們吧,神宮之行,只怕將來更免不了,哈哈,今天,這海島之上可真要熱鬧一番,哈哈……」

  燕少玉小心的放下白瓷壇,舉步向那邊走去,他不敢違背這兩個自幼撫養他長大的老人,也不忍心抹煞這兩位多情少女的一片純情。

  東海島主夫婦起來接待朝陽,鳴鳳二老,半山島上,此時也充滿了喜氣與和平……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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