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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謝天]都市遊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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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1:26
標題:
[謝天]都市遊俠[全文完]
都市遊俠
作者:謝天
一、路見不平
「噹噹噹!」下課鈴聲終於響了。一波波的學生臉上帶著幸福快樂的笑容衝出了教室。
只有二年十三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從教室的窗口看進去,可以看見這班所有的學生仍然正襟危坐,愁眉苦臉地釘在椅子上。
這堂課,是暑假前,學期末的最後一堂課。照理來說,應該是輕輕鬆鬆快快樂樂,老師講講笑話、同學們打打屁就可以下課了。可是,很不幸的,這堂課是班導師巴大頭的數學課!下課鈴聲已經響過一會兒了,可是,他仍站在講台上,粉筆劈哩啪啦飛快的寫著,一點下課的意思都沒有。
如果仔細看他臉上的表情,那展現出的神色就像是古代橫征暴的貪官污吏一樣,非要把人搾乾、敲光才行。
明天就是暑假,現在誰還有心情上課呢?這完全是一件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可是偏偏還有老師撐著不下課,難道他們不知道在吸收能力不佳的狀態下學習,無疑是事倍功半?還是他們認為給一個有胃病的人吃一大堆的東西,會有效果吸收?
班上所有的同學都已經對這種無意義的課程不耐煩了,巴大頭在上些什麼,沒有人聽進去,心裡都只想著放暑假去那兒玩,當然,更別說遊子宣了。
遊子宣,二年十三班的普通學生,不特別高,不特別矮,長得也不特別帥,濃濃的眉,高高的鼻,一雙有神卻不秀氣的眼睛,但在升學制度之下,這些都不代表什麼。
他真的和別的同學也沒有什麼特別不一樣,只是偶而在教室裡望著窗外,眷戀著恐怖的升學主義教室外自由的空氣,和幻想著有那麼一天自已會如鴻鵠一般展翅而去。
遊子宣上課並不是很認真,不過他自認為是屬於天資聰穎的類型,對於喜惡,也已經有了一定的感覺。在這種極度競爭的升學班裡,只有部分課程的成績好,卻還能一直都保持在中間水準,而不被踢出升學班去,已經難能可貴了。
※ ※ ※ ※
「遊子宣!遊子宣!」巴大頭一陣尖銳有如催魂的喊叫聲驚醒了遊子宣的夢。
巴大頭除了有著政客般的教學態度外,還有一根從椅背上拆下來,長四十五公分,寬十公分,厚一點五公分的戒板。就算學生不怕他那張「不和狗講笑話」的臉,也會屈服於這根戒板的淫威之下。
而遺憾的地方是:巴大頭一向對遊子宣這個學生特別「照顧」,因為在他那雙又小又單眼皮得不能再單眼皮的眼裡,在那副又厚又土的眼鏡後面,這種學生雖然成績還過得去,但卻最影響班上的風氣和學習態度。巴大頭討厭聰明的學生,他情願他的學生全部是白癡,只要考得上學校。
「有!」遊子宣不得已地從快樂暑假的夢中回過神來,緩緩的站起來,雙目呆滯並有些惺忪的看著巴大頭。
「上來,把這題解出來。」巴大頭指著黑板上的題目,等了一會兒又道:「如果你解出來全班就下課,解不出來全班就留下來。」巴大頭用像是看著仇人,又有些像在賭博的表情說道。
這時如果用力的看他的眼睛,你會發現巴大頭眼中泛出的光是綠色的。
「這真是件可怕的陰謀!」遊子宣心裡想:「假如解不出來,全班都會因自己而留下,班上的同學不會怨恨巴大頭遲遲不下課,反而會怨恨自已解不出題來,害大家不能下課,這麼一搞,那自已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巴大頭這招『借刀殺人』之計,果然狠毒。」
他仔細看了看黑板上的試題,突然領悟了「書到用時方恨少」的含義,不過,他現在身負「解救全班同學於水深火熱之中」的重責大任,豈能退卻?!只得鼓起勇氣回道:「老師,是不是解出來就真的下課?」
巴大頭冷笑似的說道:「如果這題你都能解出來,那麼其他同學當然也一定解得出來了,我不下課幹嘛?」
「巴大頭真是變態男!借刀殺人就算了,還要貶低我的人格!」遊子宣心裡恨死了罵道。但他也只能無奈的、像待宰羔羊般的走上講台,拿起粉筆,開始解這題「關乎生死」的數學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遊子宣偶而低頭沈思,偶而仰天長歎,手上的粉筆時停時走,台下所有的同學都閉住了呼吸注視著遊子宣粉筆經過的每個算式,連巴大頭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十分鐘過去了,遊子宣寫完了最後的計算式子,將粉筆一丟,有些自信又有點不確定的轉過身來,看著巴大頭。
巴大頭仍然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走到遊子宣寫上答案的地方,然後緩緩搖搖頭,輕輕的像是自言自語的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全班五十二個同學幾乎心臟都停了,忽然見巴大頭拿起黃色粉筆,在黑版上畫了一個「大叉」。剎那間,彷彿聽到陣陣哀嚎和歎息,還間或聽到兩句小聲的××娘的三字經,接著是巴大頭得意的聲音:「繼續上課。」
※ ※ ※ ※
其實,這不能怪遊子宣,巴大頭早就計畫好了要讓大家上到晚上,只不過他比較倒楣被挑上,而成為代罪羔羊罷了。
「巴大頭真是變態!上課上到九點多!」一個和遊子宣同路的同學,叫柯世風的,替游子宣打抱不平的說。
「……」遊子宣一陣沈默。
「算了,不管他,總算放暑假了,就開開心心的玩一玩吧,明天下午大伙要一起去溜冰,你來不來?」柯世風試圖緩和情緒的說。
「看看吧!」遊子宣無精打采的很。
「好吧,隨便你,我們明天下午兩點在車站碰頭,你要來就來哦。」柯世風說完話,將腳踏車頭一掉,逕向右轉走了。
剩下遊子宣一個人騎著車,傻傻的心中一片空白。
「管他的,去打兩盤電動再說!」遊子宣對自已說。
一想到電動,遊子宣的精神就來了。他是電動高手,標準的手腳靈活,電動玩具是他的仙丹,只要一到機器前,所有病痛、精神不佳統統不藥而癒。
不記得是誰說的:「未來世界的領導者,不見得是個知識淵博會玩弄政治的學者,但肯定是個電玩高手。」
不曉得比爾·蓋茲算不算是?
他高興的加緊了速度,往市場電動玩具店的方向騎去。
電動玩具店在老市場的後面,市場的路很小,到了晚上人跡稀少,一般人晚上絕不會到那裡去,所以是學生最佳的藏身之所,通常電玩店的老闆都喜歡在這類地方開店,為的是學生的「安全」。
他進入店裡,一口氣換了十個硬幣,然後痛快的讓電動玩具發出他不佳的心情。
等到十個硬幣全都用完時,他一看手錶,已經十一點半多了,這早就超過了他應該回家的時間。
他的父母早逝,一直是他的舅舅和舅媽扶養他,兩人對他的管教相當嚴格。
他急忙騎上車,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家去,而當他的腳踏車就要右轉離開市場後的小巷時,一輛黑色的加長型賓士汽車,以可怕的速度,橫衝直撞的駛入了那條小巷。
就在那輛黑色賓士與遊子宣擦身而過時,因為後照鏡的擦撞,而將遊子宣一下子帶倒,姿勢很不雅的摔在地上。
黑色的賓士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遊子宣,也並未因此而稍停,仍然飛快的衝進了後面的巷子。
遊子宣氣呼呼的扶起車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口裡不自主的亂罵了一陣,拉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車,調轉了車頭就去追那輛賓士。
當然啦,這種追趕並沒有任何意義,純粹只是關乎一個爽與不爽的問題。
追了兩條巷子之後,他看見那輛撞倒他的賓士停在前面的巷口,車子引擎仍然發動著,車裡面卻沒有人。
他放下腳踏車,輕手輕腳的靠近黑色賓士,想確定一下到底有沒有人。
這有兩個假設狀況,第一,是沒有人。這種情況可能不是他最想要的,不過在賓士車身上刮兩條痕做為回禮,也算是一種不太危險的補償心理。第二,假如人還在車裡的話。這情況自然是他努力追上來所想要遇見的,不消說,當然得狠狠責罵這個粗心的駕駛一頓,以心頭怨氣。
「但是,如果,裡面出來的,是幾個彪形大漢的話……」遊子宣心想:「那就當作沒這回事好了。」
他靠近車子,看了一眼,車內果然沒人,他興奮又緊張的拿出鑰匙,準備留下紀念時,忽然聽到一聲慘叫,從黑暗的拐角邊傳了過來。
叫聲相當淒厲,像是不堪折磨昏過去前的哀嚎。當然,這聲慘叫停止了遊子宣所有的動作,他完全靜止了下來,想聽清楚慘叫以後其他的動靜,可是卻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遊子宣等了三分鐘之後,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好奇,悄悄地、慢慢地、沿著牆壁往拐角前進。
拐角後面是一個死巷子,遊子宣從來沒來過,他曾聽說這附近有許多流氓混混聚集,也常發生一些事端,所以,他也不曾想過到這附近來。
他是那種很頑皮、很活躍、吊兒當,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玩世不恭的男孩子,但並非好勇鬥狠,喜歡惹是生非的那類型。
他將頭貼著牆角探出去,良好的位置可以讓他清楚的看見巷內的情形。
巷子大約有二十公尺深,七八公尺寬,兩旁全是三公尺以上的高牆,牆後是廢棄的日本式建,高大的榕樹的樹蔭遮蔽了半邊巷子。路燈只有一座,因為年久失修,以致忽明忽滅,發出一種慘淡、詭異的光茫。
巷子底的地方,大約有二十個人站成了一圈,裡面圍著兩邊人馬,一邊是一個面皮白淨,長得有點腦滿腸肥,身材發福的中年人,坐在一張用K金鑲邊的電動輪椅上。他的左右兩旁各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壯漢,應該是他的手下或保鏢。
而對面這邊的,只有一個老人,因為背對著遊子宣,所以到底有多大年齡,並看不出來,只是銀白色的頭髮和微微髏的身軀,年紀似乎應該不小了。
老人身邊的地下,面下背上地趴了一個身穿黑西裝的人,一動也不動,看來已經奄奄一息的樣子,不知道是哪一邊的人。
「慘叫聲應該是由地上的那個人發出來的。」遊子宣心想。
這時那老人以冷冷又恨恨的聲音道:「畢武,你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司機下手,算什麼英雄好漢?你這樣不顧江湖道義,傳了出去,恐怕不怎麼好聽吧。」
那個叫畢武的中年胖子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葛老,說你該退休真是該退休了。現在是什麼年代,凡事只講手段和效率,誰還管什麼江湖道義。」他停了一下,又道:「江湖道義能值幾個錢啊?錢才是最重要的。你以為現在還像古時候一樣嗎?現在是工、商業時代,武功好有什麼用,既不能當飯吃,也擋不過槍子,有什麼用!哈哈哈!」
「哦!既然你認為武功不敵槍子,又為何還要練武功呢?嘿!真是無恥!」老人不屑又諷刺的說道。
「好說,好說。我練不練武,有恥無恥,都不勞您葛老費心,反正今天你被我逮到,就算插翅也難飛出我畢武的手掌心了。」畢武一副不在乎被罵的無恥樣子回道:「不過,只要你肯將那批貨的下落供出來,我保證放你一條生路。」
老人將身上穿的深藍色長袍的前擺撩起夾在黑色金邊的腰帶上,左手握拳,右手提掌至胸前成虎爪式,然後道:「你說的什麼貨我不知道,但是你用計將我騙來,一定設計了很久,我倒想看看,你畢武是不是真有本事將我留下。」
「好啊,葛老想動手啦,真是令人感動,也好,趁這個機會讓我見識見識」鷹爪功「的威力,是不是像傳說中那麼厲害。」說罷雙手一招,對著圍住老人的手下道:「大家聽著,拿下葛老頭,我重重有賞。」
那些手下一聽見有賞,個個都積極起來,將原本合圍的圈子向老人逐漸縮小。
在遠處觀看的遊子宣看到這種情形,不禁替老人捏一把冷汗,心中忖道:「這麼多個大漢合毆這個老頭,這老頭不被活活打死才怪。」
他心裡一方面替老人緊張,一方面卻突然升起一股想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感覺。
他心裡的一股熱血衝動的告訴他:「非救出老人來不行!」同時,他也開始算計著,該用什麼方法來替老人解圍。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俠義心腸,見到老人被欺負,先想到為老人解圍,而不是興災樂禍的看熱鬧,或是嚇的屁滾尿流逃之夭夭。
江湖上許多自稱重義氣的人,在人多勢眾,穩贏不輸的情況下才敢挺身而出,到了需要捨己為人的生死關鍵,十之八九都將義氣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遊子宣也想到立刻去報警,可是等自已找到最近的電話,連絡上他們,再等警察趕來,老人早就一命嗚呼,狗屁完蛋了。但是如果自已此時貿然衝進去,不但救不了老人,還得多個陪葬的。
他腦袋轉了又轉,想起書包裡有一支今天帶去學校向同學「秀」的道具手槍,那是前兩天他拿大筆壓歲錢去一家賣模型槍的店裡買來的,模型槍依真槍打造,整只槍是黑色,若非仔細瞧,很容易被騙是真槍。
他趕緊拿出手槍,檢視了一下,然後將手帕連手纏住道具手槍,如此,在燈光昏暗和混亂的時候,更可以魚目混珠,讓人看不出是一枝假的手槍。
他將「手槍」弄好後,再脫下繡了學號的學校制服,塞進書包裡,丟到一棵枝葉茂密的樹上,又在地上打了一個滾,搞得全身都髒兮兮的,然後大聲嚷嚷的衝進巷子去。
他一面跑,一面大叫:「死老頭,糟老頭,我跟你拚了。」
眾人原本已經是一觸即發的關頭,突然見到一個髒兮兮、瘦巴巴、穿著卡其長褲,還拿著手槍的小孩子衝過來,全都不由得一愕:「搞什麼鬼?」
只見遊子宣仍是衝進圈子,拿槍指著老人說道:「死老頭,你殺死了我家的花花,償命來。」然後側著臉不斷對老人眨眼睛。
已經拉開架勢的老人,怔怔望著遊子宣,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一付架勢僵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畢武冷笑著對老人說:「葛三星呀葛三星,你是幾歲的人了,還跟小孩子結仇,是不是看人家的妹妹年輕貌美,來了個先姦後殺啊?」
老人葛三星呸了一聲,氣得臉色脹紅的回道:「你少胡說八道,我葛三星一生頂天立地,從不做虧心事,更不貪圖女色,何來看了人家妹妹年輕貌美,那個先………什麼後什麼之說?而且這位小朋友不過十五、六歲,他妹妹頂多也不過才十二、三歲,做我孫女還嫌小了,又怎麼可能……」
看來這個葛三星是一點幽默感都沒有,連這麼一個簡單的諷刺都沒聽懂,引得畢武和他的手下笑成一團,連遊子宣也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遊子宣心想:「這個叫葛三星的老頭,這麼大把年紀了,原來是個不明世事的老古板,這種人又怎麼會和這些人起衝突呢?」
他一邊想,一邊揮舞著雙手,口裡哭著喊道:「死老頭,你得跟我回去拜祭我家花花,它連老婆都還沒娶呢。」
畢武聽了,知道這個髒兮兮的小孩是在夾雜胡纏,他暗使了一個眼色,左邊的大漢便走上前去,伸出雙手想抓遊子宣。
遊子宣一看,立刻用拿著「手槍」的手指著大漢:「你不要過來哦,你過來我就用這個打你哦。我這個打你一下你就死翹翹,跟花花一樣了。」
大漢一聽,立即停下了腳步,站在圈子中間,看著遊子宣手中的「槍」,不敢再動。
其實,隨便一個正常人都可以想得到這個小孩子絕不可能會有槍。不過,像他們這種在刀尖舔血,在槍口下討生活的人,卻不敢這麼想。因為他們自已就有槍枝氾濫的問題,於是很自然的以為別人也是如此,個個都是深怕一不小心,就會莎喲哪啦再見,所以,大家寧可信其有的停住,也不願信其無的上前而發生什麼萬一。
葛三星這時鬆下了架勢,拉過遊子宣,對他道:「小朋友,我不知道我怎麼殺死你家的『花花』,不過,等我先完結了這邊的事,再跟你去把事情搞清楚,好嗎?」他停了一下,繼續道:「這邊太危險了,你到巷子口的黑色車子裡等我,我一會兒就過去找你。」
遊子宣心想:「我就是來救你的,現在倒變成你救我了,不識好歹。」於是,他又扯著嗓子嚷著:「不行!不行!你現在一定要跟我去,不然待會兒你被這些人打死了,我家花花的命找誰賠去?」
沒想到葛三星聽了後,正經八百的回道:「你放心,這些人不是我的對手,我盡快將他們解決了就來找你,你快走吧。」
正在遊子宣不知道該怎麼辦時,畢武說話了:「小鬼,我看你站在一邊,讓我替你報仇好了。反正他死在你手上或是死在我手上,總是要一死,不如我代勞了,怎麼樣?」
「喲喝!那可不行!你當我是白癡是不是?他死在你手中跟死在我手中,怎麼會一樣?假如現在有一個包子,你肚子餓,想吃這個包子,我也肚子餓,也想吃這個包子,結果你把包子吃掉了,說是我也吃飽了,你不餓了,可是我還是沒吃到包子,肚子還是餓的,你這不是在講笑話嗎?」遊子宣比手劃腳的解釋道。
畢武聽他用奇怪的比喻夾雜著混亂的語法,很是不高興,可是卻又覺得他說的話無從反駁,然而,在手下面前這樣子被個小鬼頂撞,面子實在不太掛得住。
他斜眼一瞧,果然發現自己的手下有許多一臉要笑不笑的樣子。他突然臉色一沈,露出殘暴狠戾的眼神,陰陰的道:「小鬼,我可告訴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在這裡瞎攪和。你今天敢擋老子的路,老子一定送你一程和那個老頭子一起去見閻羅王!」
遊子宣看了畢武陰狠的眼神,心中不禁一虛,開始有想撤退的念頭了,可是現在的情形是他自找的,雖然有點「騎虎難下」,但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索性把心一橫,嘴角一撇,學著畢武的口氣道:「老鬼,你不要擋著我報仇,既然你說咱們兩個人隨便一個宰了他都行,那這次我就代勞了,怎麼樣?下次再換你。」
畢武其實早就不耐煩了,本來早該解決掉葛三星的,沒料到,半途卻殺出一個髒不拉幾的小瘋子,拿著一把槍,攪得事情都亂了。他是可以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的那種人,心裡當然是想將兩人都解決算了,不過,髒小鬼手中的槍卻麻煩的很,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來手下誰也不願意以身去試,而且髒小鬼一會兒瘋瘋癲癲,一會兒又正常,實在是蠻傷腦筋的。
畢武心裡轉了又轉,決定趁小鬼不注意時將槍搶過來,然後再連他一起幹掉。當他心裡這麼決定之後,臉色又回復得很親切,只聽他對遊子宣道:「好吧!你要殺就讓你殺吧,機會我讓給你。」
遊子宣心想:「這個傢伙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大概是想趁我不注意,搶走我的槍。哼,我才沒那麼傻呢!」隨即又想:「看來我得先想辦法撤退才行。」
遊子宣對畢武道:「那好,他的命就交給我,你可不能插手。」
畢武回道:「那當然。我一向說話算話。」
遊子宣一聽,趕緊把話追上去,道:「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能反悔。」
「自然,我當然不會反悔。」畢武不在意地回道。
遊子宣心想:「這傢伙答應得這麼爽快,一定有鬼,看來事不宜遲,得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才行。」
他一邊想,一邊道:「那好,死老頭,我們走吧!」遊子宣對葛三星招了招手。葛三星卻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
「等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畢武阻止道。
「什麼意思?當然是要他跟我走的意思!」遊子宣慢慢的回道。
「嘿!他如果跟你走,那我算什麼?」畢武冷笑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算什麼,不過,我卻知道你現在沒有資格過問這件事。」遊子宣一副篤定的口吻說道。
畢武一下子領悟了過來,他已經中了遊子宣的計了。不過,畢武也不是第一天才出來混,隨即辯道:「小鬼,我只是說他的命交給你去解決,卻沒說你可以帶他走啊!」
遊子宣搖了搖頭,一副很看不起畢武的樣子,道:「唉!我還以為你真那麼有本事,搞了半天,你連自已說過的話都不承認。來,我跟你解釋一下。」他停了一下,換了個姿勢,用槍比了比畢武的瞼,續道:「前面你不是說我要殺,就讓我殺,機會讓給我嗎?」
畢武點頭回道:「是呀!又怎樣?」
遊子宣也點了點頭,又道:「後來,我不是說他的命就交給我了,你可不能插手,是不是?」
畢武回想了一下,又點了點頭道:「是,我是這樣說的,又怎樣?」
遊子宣用很嘉許的聲音和語氣道:「你都承認了,很好。那後來我不是還問你,你可不能反悔,你也答應了,對不對?」
畢武仍是想了一下,然後回道:「是,我也講過這句話,但是,又怎樣?」
遊子宣很驚訝的,一副似乎無法相信的誇張表情道:「又怎樣?當然是依你所說的,由我來處理這件事羅。」
畢武心裡想:「這個小鬼裝瘋賣傻,在這裡攪局,看來只好快刀斬亂麻了。」
他突然放聲大笑,連旁邊的夥眾都笑得樂不可支的樣子,只聽畢武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小鬼,你鬧完了沒有?我本來是想讓你殺了葛老頭,省得我自已動手。沒想到你不識好歹的窮攪和,擔誤大爺們辦正事。那些話我說過又怎樣?我要當它是放屁,行嗎?」
遊子宣立刻摀住了鼻子,說:「難怪,好臭!好臭!」
畢武臉色變得很快,剎那間已變得像是另一個人般,又道:「他媽的,本來你還可以活著離開,現在只怕很難了。不過,你們兩個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他的伴字還沒說完,遊子宣只見畢武從那張很豪華的輪椅中直梆梆的飛出來,接著他的胸口就被畢武打了一掌,他雖然看見了畢武肥胖的手掌往他胸前打來,但他來不及擋,也不會擋。從所未有的劇烈疼痛,讓他不到一秒便不知人事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1:48
二、生死邊緣
一陣刺眼的陽光由窗外射進來,正好照在遊子宣臉上。他覺得刺眼難當,想側過身來睡,可是,當他正想轉動脖子時,卻感到一陣疼痛由骨頭之內傳向全身,他不禁哼了一聲,然後痛苦的張開眼睛。
他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輕輕的哼著歌曲。遊子宣不知道這歌叫什麼名字,只覺得這聲音和這歌聽入耳裡,有說不出的舒服。他硬撐著全身的痛楚,出聲問道:「這是什麼歌?」
當他話一說完,便聽見東西掉在地下的聲音,和有人由他的床邊跑開到門外去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一個小女孩的拉著嗓門叫道:「葛爺爺!葛爺爺!他醒了!他醒了!」
那是一個很清脆的聲音,遊子宣估計這個跑出門外去的小女孩頂多只有十四、五歲。但他因為無法轉動頸部,所以看不到這個小女孩的長像,他有一個感覺,這個小女孩一定很可愛。
他用眼睛轉了轉,發覺自已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房間相當大,佈置得也相當典雅。乳白色和木頭的搭配,給人溫馨的感覺。
過沒一會兒,一陣急驟的腳步聲進了房間,然後他就看見了葛三星的臉,葛三星低下頭來很慈祥的望著他:「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他也看見了那個小女孩,果然十四、五歲的年紀,一張圓圓的、很可愛的臉。
遊子宣問葛三星道:「老爺爺,這是哪裡?我發生什麼事了?」
葛三星摸了摸他的額頭,微笑道:「這裡是我家,你放心住著好了,你在這裡很安全。」
遊子宣覺得很疲倦,指了指窗子道:「老爺爺,麻煩你把窗拉上,太陽照著我,很刺眼。」
那個站在一旁的小女孩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想說這個房間很暗,打開來透透光,沒想到卻曬到你了。」說罷,便跑到窗邊將窗拉上。
遊子宣還想說話,可是一陣疲倦,不由得又睡了過去。
葛三星對小女孩道:「小茹,他還很虛弱,讓他多睡一會兒,等他醒了,再來叫我。」
之後,遊子宣在睡夢中總感覺那小女孩在哼著那首歌曲。
不知道過了多久,遊子宣再度醒來,不過房間裡卻不見半個人影。他嘗試著坐起來,全身竟然痛得要死,就像是四肢都斷掉一樣。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記得畢武從輪椅上飛出來。
「我被那個坐輪椅的死胖子打傷了!」遊子宣猛然想起來:「那一拳可真不輕啊!到現在還這麼疼。」
他心裡想著,嘴裡也不自覺的罵出聲來:「死胖子、爛肥肉,死後全身都長蛆……」
就在他心裡嘴裡恨恨地罵著的時候,上次那個小女孩的聲音陡的響起:「你醒了,你好一點沒有?我你吃藥,來,乖乖把藥喝了……」然後就沒聲音了。
遊子宣原本以為小女孩是在跟自已說話,聽了一會兒才發覺他是在說夢話。遊子宣掙扎的側過身來,才發現原來小女孩睡在自已床邊地上的一張小榻榻米上,全身縮在一起,地上踢掉了一床小小的被子,看表情,似乎正在做夢。
遊子宣笑了笑,心想:「這麼小小年紀就要照顧別人,真辛苦。」他想將身上的棉被提起,蓋在小女孩的身上,沒想到起身一半,身上的力氣突然一下子用不上來,連人帶棉被一起摔到地上。
小女孩被遊子宣摔下來壓個正著,睡夢中被這麼重重的一壓,立刻嚇醒哇啦哇啦的叫了起來。
等小女孩清楚的看到地上躺著的正是連人帶被,一臉尷尬又痛苦的遊子宣,不禁愣住:「你……你……你做什麼?」
遊子宣一臉苦笑,僵直在地上:「我……我想給你蓋被子,沒想到……身上沒力氣,反而摔了下來,把你給嚇醒了,真對不起。」
小女孩瞪著兩隻大眼睛看著遊子宣,不一會兒竟哭了起來。
遊子宣以為自已壓疼了小女孩,緊張的道:「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我身上施不出力,才摔下來壓到你的,真對不起,真對不起!」
小女孩擦了擦眼淚,突然笑了,他指著遊子宣,道:「看你這個樣子,就像個大粽子一樣。」說完還是笑個不停。
遊子宣作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也笑了笑調侃道:「本來是想把你包成個小粽子,沒想到自己卻成了個大粽子。」說完也哈哈笑了起來。
小女孩笑了一會兒,表情突然轉為嚴肅的道:「你為什麼要替我蓋被子?」
遊子宣想了想,不知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只好道:「我聽見你說夢話,轉過身一看,發覺你把被子踢掉了,身子縮在一起,我想你一定很冷,而我蓋這麼多床被子又熱得很,所以就想分你一床。」
遊子宣說完,發覺小女孩沒有回話,於是又趕緊加了一句:「我絕對沒有什麼惡意。」
小女孩低著頭,很久很久以後才說:「謝謝你。」
遊子宣鬆了一口氣,然後道:「你沒有生我的氣?」
小女孩小聲的道:「沒有,我沒有生你的氣。」
遊子宣立刻高興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女孩一臉正經八百,嚴肅的問遊子宣道:「你說你聽見我說夢話,那你告訴我,你聽見我說了些什麼?」
遊子宣本想照實回答,可是看見小女孩一副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又想胡說八道,逗一逗他,於是說道:「我聽見……我聽見……」他心裡盤算著怎麼說。
小女孩急道:「你不要吞吞吐吐的,你到底聽見什麼嘛?」
「我聽見你說你想要吃冰淇淋,吃蛋糕,可是又怕吃了長青春豆,會發胖。」
小女孩奇道:「我說這些?」
遊子宣本想女孩子都愛漂亮,說這些事,小女孩該會哇哇叫才是,可是現在卻一點預期的反應都沒有,所以他也不禁奇道:「難道還有別的?」
小女孩趕緊回道:「沒有了,沒有了。」
遊子宣斜著眼看著小女孩,想猜透他的心事,不過看來他的道行還不夠高,並沒看出什麼來。
天下女子都有一顆複雜的心思,又豈是那麼容易被猜中的!
小女孩低頭看著遊子宣,盯了一會兒,忍不住笑道:「喂,大粽子,你要在地上躺到什麼時候?」
遊子宣無可奈何的回道:「我也不想像個粽子躺在這兒,不過,我爬不起來。」
小女孩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情,驚慌的道:「對了,我忘記你傷得很重,根本沒力氣爬上床了。」然後就要蹲下身去扶遊子宣起來。
遊子宣阻止道:「等一下,等一下。你現在可是要扶我上床?」
小女孩回答道:「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遊子宣道:「開什麼玩笑,你搬得動我嗎?我比你重得多了。」
小女孩笑得很開心,很有自信的道:「當然,比你重一倍的東西我都搬得動,信不信?」
遊子宣想也不想便道:「不信!」
小女孩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將雙手伸了伸,雙腿張開如肩寬,然後抱住遊子宣,「嘿」的一聲,便將遊子宣抱起,放在床上。
遊子宣吐了吐舌:「哇!你的力量可真大!」
小女孩也沒有驕傲的表情,很平淡的說道:「這是內功,連這都不知道,真笨。」
遊子宣沒有練過什麼功夫,只有在小說、漫畫和電影上看過,不禁好奇道:「你會功夫?」
「是啊,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會功夫,沒什麼稀奇。」小女孩道。
「為什麼這裡的每個人都會功夫?」遊子宣問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這裡的每個人都要學功夫就對了。」小女孩回道。
「這裡是什麼地方?好奇怪哦。」遊子宣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不是每個人都該學功夫的嗎?」小女孩說時,完全沒有怪異的樣子,就好像學武術是天生下來就應該的。
遊子宣聽了,回道:「外面的人……我是說,你們家以外的人並不是每個人都學武功的,像我,我就不會。」
小女孩沒有到過外面,也搞不清楚,但看他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感到沒趣,只好道:「我去叫葛爺爺,告訴他,你醒了。」
遊子宣道:「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你要在這照顧我?」
小女孩笑了一下,道:「我叫小茹,是……是奴婢兼丫環,玉嫂說我小時候被丟在路邊,她不小心遇到,於是便收養了我,而且照顧我,養育我,我平常就幫玉嫂做一些家事,你來了,葛爺爺就叫我來照顧你。」
遊子宣點了點頭。
小茹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頑皮的回道:「我叫……我叫……大粽子。」
小茹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你這個人不正經,我不跟你來了,我要去叫葛爺爺了。」說完便一跳一蹦,嘴裡還哼著歌的跑出房去。
遊子宣躺在床上,心裡回想著剛才小茹講的話,彷彿這個家庭不屬於現在這個社會。
自己究竟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他還是不知道。
※ ※ ※ ※
那個自已在黑巷中要救的,叫葛三星的老人,攜著小茹進到房中。
葛三星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長袍,左胸前以白色絲線繡了一隻雙瓜前伸的大老鷹,腰間繫著純白色、寬邊的絲帶。他見到遊子宣醒著,臉上露出很愉快也很關心的表情,只聽他說道:「小兄弟,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遊子宣回道:「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全身一點力氣都用不上,就好像手腳都不屬於我的。」
葛三星皺了皺眉,沈吟了一會兒,才恨恨的道:「畢武這個王八羔子,出手這麼狠,對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小孩子,竟然下手這麼毒……」
遊子宣對於這個老頭子說的這些事都不太明瞭,甚至連那天晚上後來發生的事,也完全搞不清楚。他心中最急欲想知道的是那天後來的情形和自已現在的狀況,當他聽老頭子說到那天的事,便迫不急待的追他問道:「那天後來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好不好得起來?我會不會死?」因為遊子宣虛弱的身體,加上憂急攻心,連問了數個問題之後,不自主的連聲咳嗽起來。
葛三星看著遊子宣急切的臉,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小兄弟,你曾經說我害死了你家的花花,這是怎麼一回事?」
遊子宣一聽,真是差點沒當場暈倒,因為他發覺自已的智商跟這個老頭子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他深吸了幾口氣,才喘喘的說:「那是騙那個死胖子的,我家根本沒有什麼花花!」
葛三星點了點頭,似乎早就知道的樣子,撫了撫臉,又問:「既然沒有這麼一回事,那你為什麼要如此做呢?」
遊子宣真想給這個笨老頭一棍子,更氣的道:「我看你一個人被死胖子那麼多人圍住,不被打死才怪,所以想了一個理由進去救你,我靈機一動,將玩具槍裝成真槍,好嚇嚇死胖子他們……」話沒說完,又連連喘氣。
葛三星還沒說話,小茹便搶著道:「葛爺爺,你看他喘得好厲害,你先不要問了嘛!」
葛三星沒再問什麼,仍是一本正經的說:「小兄弟這種古道熱腸的俠義行徑,不顧自已的生死只為要救一個受困的老人,這種胸襟氣度,老頭子真是佩服,好!好!很好!」
遊子宣愣在那邊,不知該怎麼辦,他對這個老頭子,心中仍說不上好感,只是覺得他不怎麼靈光。小茹完全不知道那天是怎麼回事,只是眨著一雙大眼看著兩人。
葛三星站起來後,對著遊子宣道:「小兄弟,你聽我說,那一天,畢武,就是那個坐輪椅的傢伙,他用他的獨門功夫:髒裂拳,打中了你的玉堂、膻中、中庭三個大穴。我當時要上前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在你中拳之後,我只好立刻抱起你,離開現場,先回到這邊來想辦法救治你。」
他停了一會兒又道:「因為畢武想要你的性命,所以下了七成的功力,若是換了別人,你早就應該死了。還好我們的百花續魂丸是治內傷的靈藥,先鎮住了你的筋脈,我再以內力為你治療,才免你筋脈盡斷而亡。」
遊子宣聽了不由得張大了口說不出話,許久之後才吞了口口水,發出聲音道:「哇!這麼可怕!」
「是啊,你現在曉得可怕了,當初你衝進去時,怎麼沒想到會有可怕的事發生呢?你一點武功都不會……」葛三星歎氣道。
小茹撇了撇嘴,手插在腰上道:「葛爺爺!他可是為了要救你才衝進去的耶,你怎麼可以怪他呢?」
葛三星搖頭道:「你這小鬼,葛爺爺只是希望他以後做事情要量力而為,而非責怪他。況且,他是為了救我而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這條命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小茹拍手高興的對遊子宣道:「你聽到了沒?葛爺爺說你這條命他有責任,那你就有救了,知不知道?!」
遊子宣面無表情,眼睛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葛三星又說道:「從現在開始,你每天都要用藥蒸三個小時,再以內力調養,七七四十九天後,相信就會痊癒。」
遊子宣驚道:「什麼?!要這麼久!」
葛三星道:「你受的傷可不輕。」
遊子宣回道:「那我家裡怎麼辦?我舅舅知道一定罵死我了,不行!」
葛三星道:「哦……你舅舅是嗎?你父母親呢?」
遊子宣低聲道:「我父母親都已經去世了。」
葛三星道:「對不起。」他停了一下,又道:「你家裡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想好了,到時候,你可以跟家裡說,你每天要去學校補習,然後我再派人接你過來,你們不是要放暑假了嗎?」
遊子宣道:「已經開始放了。」
小茹插嘴道:「那剛好,那這樣你每天都可以來呀。」
遊子宣躊躇道:「這個……我不知道……」
葛三星看他的情形,只好道:「小兄弟,你的傷不是開玩笑的,搞得不好會丟掉你的小命的!」
遊子宣似乎無法感受,反而半信半疑的問道:「真的假的?」
葛三星道:「當然是真的!畢武的髒裂拳中的重者,不但會筋脈逆轉,終生殘廢,也有可能變成白癡。」
小茹大叫了一聲,哭了出來。葛三星盯著遊子宣,沒有作聲。
遊子宣吶吶的道:「終生殘廢,甚至變成白癡……終生殘廢,甚至變成白癡………」
葛三星安慰道:「小兄弟,你也不必太緊張,這種髒裂拳雖然陰毒,但只要好好醫治,也未必無藥可救,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兩、三個月就可以知道了。」
遊子宣根本沒有去聽葛三星的話,只是自言自語:「唉!終生殘廢,甚至變成白癡…… 終生殘廢,甚至變成白癡……」
過沒多久遊子宣又疲倦得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遊子宣看見自已變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動都無法動。巴大頭和畢武兩個人攜著手,全都一副幸災樂禍的臉,在他床邊露出猙獰的面目,他全身又熱又疼,但卻毫無辦法。而且,巴大頭還恥笑他是個白癡,笑他沒辦法考上學校,他想躲卻又躲不掉,只得任巴大頭辱。
潛意識中,他覺得巴大頭比畢武更可怕。
第二天他一張開眼睛,發現窗外陽光燦爛,他便掙扎的撐起身來,背靠牆坐在床上。
他略為握了一下拳,覺得仍是相當疲軟。不但頭很暈,筋骨也很不舒服,全身上下有一種疼徹心扉的感覺。
這時,葛三星和另一個長相很恐怖的人剛好一起開門進來。
遊子宣一看這個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個人說他長得恐怖,一點也不為過,遊子宣相信,他假如半夜走在街上,準可以活活把人嚇死。
這個人的一張臉,又大又扁,而且皮膚表面凹凸不平,比之風乾福橘皮還難看。那麼扁的一張臉,五官全擠在一起,眼睛太小,眉毛太短,又沒睫毛,嘴唇又平又薄又沒血色。
更有甚者,這人竟然是個女人,而且還穿了一件大紅的披風。
葛三星見到遊子宣楞在那兒,知道他驚嚇於身旁的這個人,於是趕緊指了指紅衣人介紹道:「小兄弟,這是玉嫂,以後煎藥蒸藥的工作都是由她監督執行。」然後再轉身向紅衣人道:「玉嫂,以後的事就麻煩你了。」態度還頗為恭敬。
這個叫玉嫂的人沒有回話,只是看著遊子宣。遊子宣卻忍不住,調皮道:「哇!玉嫂,你從來不保養皮膚的嗎?」
葛三星立刻板起臉道:「小孩子,亂說話。」
遊子宣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玉嫂一直沒說話,突然飛快的移動到遊子宣身邊,伸出又瘦又乾的手,按住了遊子宣的天靈蓋,道:「葛老爺,這孩子中的是畢武的髒裂拳?」說話的聲音還像鬼哭一樣,難聽死了。看來所有的缺點他都包辦了。
葛三星連忙回道:「是的!」
「他傷的可不輕哦,花那麼大功夫,治得好嗎?」玉嫂用那恐怖的聲音說道。
遊子宣硬脾氣一來,道:「治不好也不要你管。」說著就要起身。
葛三星斥責了一聲,然後走近遊子宣,道:「別亂說話!」
遊子宣吐吐舌頭,又做了個鬼臉。
玉嫂冷冷的,一副不爽的口吻:「葛老,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這麼不聽話的孩子還是任他去吧,救他作啥?」
葛三星接道:「這孩子曾救過我一命。」
玉嫂看著葛三星誠摯的眼神,歎了口氣,道:「看在葛老的分上,只好救他一次,但是下不為例。」
葛三星堆起了老高的笑容謝道:「多謝!多謝!」
玉嫂沒再說什麼,轉身便走了出去。
葛三星等玉嫂一出門,便對遊子宣說道:「你知不知道,玉嫂是有名的神醫,他只要肯治的話,就沒有治不好的。」
遊子宣看葛三星有些生氣,心裡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不過一張嘴就是軟不下來,仍道:「不救就不救,稀罕巴拉。」
葛三星聽完,知道這小鬼頗有個性,只好作罷,卻又道:「明天做完治療之後,你就可以先回家去了。」
遊子宣高興道:「葛爺爺,我的病好了嗎?」
葛三星回道:「你的病不是好了,只是暫時讓你回去,免得你家人擔心,不過,每天我會派人去接你,繼續來做治療。」
遊子宣一聽十分高興,跳著道:「我可以回家去了?」
葛三星沒有理他,逕自出房去了。
※ ※ ※ ※
這天晚上,遊子宣的心情特別好,他吃了三大碗飯,扒光了四大盤菜,還喝了一公升的牛奶。
「哇,好爽!吃得好飽。」遊子宣吃完飯,拍著鼓起來的肚子說道。
「你好能吃哦!竟然全部吃光了。」小茹盯著遊子宣的臉,一副又驚奇又佩服的樣子道。
遊子宣抹了抹嘴,將抹下來的油在身上擦了擦,調皮的說道:「這算什麼!我每次打完球以後,吃的更多,而且,要不多裝一點的話,怎麼算是大粽子呢?頂多是個瘦巴巴、乾癟癟的小粽子罷了。」
小茹聽了,嘟起了嘴巴,好像生氣似的道:「好啊,你拐了個圈子說我是瘦巴巴、乾癟癟的小粽子。」
「我可不敢!而且你也不是瘦巴巴、乾癟癟的,你是肥嘟嘟、胖圓圓的肥粽子。」遊子宣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又欺負我。你總是兜個圈子氣我,你再這麼欺負我,我不跟你玩了。」小茹好像真的生氣了,不單是嘴巴翹的高高的,連眼眶都紅了。
「好嘛,好嘛!不欺負你就是了,那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遊子宣逗著小茹道。
小茹並沒有因為他的安慰而比較高興,反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一副鬱鬱寡歡的神情。
「哇塞!小茹你好酷哦!」遊子宣看著小茹突然說道。
「為什麼?」小茹不明白的問道。
「你現在去照照鏡子。」遊子宣道。
「幹嘛啦,你有話就直說好不好?不要每次都惡作劇。」小茹嚴肅地道。
「你不知道,剛才你的樣子看起來好憂鬱,酷斃了。」遊子宣道。
「唉,你就是這個樣子,怎麼也改變不了。」小茹歎氣道。
「我是什麼樣子?」遊子宣問道。
小茹怔怔的,似乎若有所思的說道:「你難道都不會斯文一點?正經一點?」
「斯文一點?正經一點?為什麼,我為什麼要斯文一點?為什麼要正經一點?」遊子宣不明白的問道。
「算了,你不會明白的。」小茹輕輕的道。
「喂!喂!等一下,等一下。你話怎麼說一半啊?先說我的樣子有問題,又說我不明白,我是不明白什麼?你也不說清楚,我怎麼會明白?」遊子宣愈搞愈不清楚了。
小茹目不轉睛的盯著遊子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說點別的,不要再說這件事了。」
「好啊,說什麼別的?」遊子宣回道。
小茹盯著遊子宣用稱讚的語氣道:「葛爺爺一直很讚賞你,說你是一個難得的好人才,他想收你做徒弟呢。」
遊子宣毫無興趣的道:「我才不想學什麼武功呢。」
小茹有些納悶,因為她認為每個人都需要練武功,而遊子宣卻毫無興趣。
小茹突然大叫一聲,像是想起什麼多重要的事情一樣,啊的一叫:「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做什麼名字呢?」
遊子宣並非不想告訴小茹自已的真名,而是他就是改不了吊兒當的個性,喜歡捉弄或是去逗別人,不過還裝著一副好像真的要告訴小茹自己真名的樣子,只聽他低著嗓子,正經的道:「我的名字叫做……叫做……」
小茹好認真、期待的凝神聽著,臉上竟似凍結一般。
遊子宣想了半天,正打算胡扯一個什麼,小茹卻搶著接道:「大粽子!」
遊子宣一愕,小茹做了個鬼臉,然後兩人一起大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2:04
三、療傷
第二天一大早,葛三星便率著四五個人跑到遊子宣的房間來。
睡眼朦朧的遊子宣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便被葛三星一把抓起來。
葛三星指使著一起來的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將遊子宣扒個精光,然後在他身上塗上一層紫紅色的膏漿,又七手八腳的把他抬了出去。
出了房間,幾人左轉右彎的大約走了五分鐘,才來到一間磚造的房子門口,只見門前立著遊子宣最不喜歡的玉嫂,雙手叉在胸前氣呼呼的站在前面,指著那幾個人道:「慢吞吞的,沒吃飯呀!」
幾人忙手忙腳的趕緊將遊子宣抬進那間房子放下,又急忙的退了出去。
遊子宣左右看了看屋子,屋子本身是磚造的,很像是個古式的廚房,四周完全沒有窗戶或通風口,只有屋頂有一個煙囪,門也是磚作的,看來非常厚重,真不知怎麼關上。
屋內正中有一個大木桶,桶子底下是個大爐台,直徑大約有一公尺,爐台內堆著木柴,火燒得很旺,使得木桶中的水不斷冒起,蒸氣直往外衝。一股濃郁但不刺鼻的藥味充滿了整個房間。
玉嫂在外吩咐了一會兒,然後走進房內,對遊子宣道:「進去!」
遊子宣疑問道:「進去?進哪兒去?」
玉嫂指了指大木桶。
遊子宣也指了一下大木桶,面有難色的道:「進這裡?」
玉嫂點了點頭。
遊子宣吞了口口水,二話不說,轉身就要往外走。
玉嫂上前一把抓住他,道:「你去哪裡?」
遊子宣道:「當然是出去,難不成真的跳進去?」
玉嫂很生氣,大聲道:「胡鬧!」
遊子宣嬉皮笑臉又有點正經的道:「我怎麼曉得你們是不是食人族的,看上少爺我細皮嫩肉,想進補一下……」他往桶子嗅了嗅,又道:「這麼濃的藥味,肯定有些當歸、人什麼的,不是進補,是什麼?用這麼大的桶子來煮湯,夠一百個人吃的吧?」
玉嫂氣得臉都紅了,話卡在喉嚨中,說不出來。
遊子宣一看玉嫂臉紅了,馬上加緊說道:「你看,被我說中了吧,不過還算有點羞恥心,知道臉紅。」說完便想閃身從門後出去。
玉嫂還是沒說話,只是一把拉住遊子宣,並且用力一捏他的手臂,遊子宣痛得哇啦哇啦叫,但玉嫂不理他,使勁一提,將遊子宣整個人提起來甩進了桶子。
遊子宣像只小雞般被人抓進大木桶,毫無反抗的能力。但是進了木桶以後,他手腳一能自由活動,又立刻東劃西扭,不斷趁機往外爬,就像泥鰍一樣。
玉嫂煩不過,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頭,他立刻就像被顆大石塊壓住一般,只剩下口鼻露在水上,一動都動不了。
遊子宣先前估計這木桶中的水溫少說也有八九十度,就算不死也得被煮熟一半。
意外的是,數分鐘之後,他不但不覺得熱,反而感到全身暖暖的很舒服。
他先是全身發燙,一陣陣熱氣由週身的毛孔往體內鑽,體內也不知從哪兒產生出一股暖流,和外來的熱氣合而為一,直到全身內外像是烤了一遍。
過沒多久,炙熱的感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清涼的感覺,體內的熱氣又被這陣清涼中和,直到全身冰涼為止,他甚至懷疑自已泡的不是熱水,而是冷水了。不過,水面上一陣陣蒸氣往上冒,令他不得不相信,自已確是在原來那木桶裡。
此時遊子宣還對玉嫂叫道:「玉嫂,這水有點冷了,是不是該加點柴了?」
玉嫂則是雙手叉在胸前,兩眼瞇成一線,露出一副:「我才懶得理你」的樣子。
遊子宣見玉嫂不回答自已,也覺沒趣,乾脆唱起歌,開始搓身上的皮垢。搓了半天,能搓的地方都搓完了,他便半靠在桶子中,昏昏的沈睡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原來的房間,穿好了衣服,葛三星和小茹站在床邊看著他。
葛三星見他醒來,微笑著道:「小兄弟,怎麼樣?這『百草洗骨』你覺得如何?」
遊子宣這才知道這藥蒸治療內傷的方法叫做「百草洗骨」,於是便回道:「很舒服,像洗了一個熱水澡。」
葛三星道:「這個『百草洗骨』可是非常非常難得的治療法,它是用上百種草藥,以溫火催熬,不但可以治療疾病,拔除體內毒素,更可易筋洗骨,強化體質。」
遊子宣道:「哇!這麼厲害?」
葛三星繼續道:「你才知道。這個『百草洗骨』是玉嫂的獨門絕學,輕易絕不使用,這次是我求她半天,她才肯的。」
小茹插嘴道:「大粽子,我好羨慕你哦。」
葛三星聽小茹叫遊子宣大粽子,不解道:「大粽子?什麼大粽子?」
遊子宣斜眼看了小茹一眼,兩人會心的一笑,還是遊子宣回道:「沒什麼。」
葛三星點點頭,又道:「來,你坐起來,把雙手給我。」
遊子宣依言伸出雙手,葛三星也以雙手抵著他的掌心。
只聽葛三星道:「我現在要以內力治療你,待會兒我會告訴你如何運氣,你照著我說的方法運氣,懂了沒?」
遊子宣點點頭,道:「懂了。」
葛三星調整好呼吸,開始緩緩將內力傳輸給遊子宣,一邊口裡還念著內功心法:「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週身輕靈,無牽無掛,吐故納新,重在專一……」
遊子宣一邊聽著葛三星念的內功心法,一邊隨著所言運行,這是他第一次配合內功治療,因為病情沈重,所以每往一個關口,他都疼痛得想要大叫,治療也進展相當緩慢,還好葛三星內力強勁,又引導得當,才好不容易將藥力吸收,運行了一周天。
待兩人行功完畢,遊子宣已經像打了一場仗一樣,倒在床上,一動不能動。葛三星也相當累,滿頭汗水滴了一床都是,他調整了一會兒呼吸,又叮囑道:「我剛才教你的,是內功心法的初級運氣方法,你一定要牢記,以後每天我都會為你療傷,你就以同樣的方法來運氣,知道嗎?」
遊子宣此時第一次運行周天,雖然疼,雖然累,但四肢百骸無一不暢,原本受傷的感覺也不那麼明顯,而這也是他首次接觸到練功的好處,不由得對練武產生了一些興趣。
※ ※ ※ ※
一個小時之後,來了一個少年,十一二歲年紀,穿了一身黃衫,進房向葛三星道:「葛師父,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葛三星點了點頭。然後那黃衫少年拿出一個黑色的牛皮眼罩,交給葛三星,便道:「葛師父,請你為客人戴上眼罩。」
葛三星接過牛皮眼罩,轉身對遊子宣道:「小兄弟,不好意思,請你戴上。」說時便替遊子宣蒙上了眼。
遊子宣並沒有異議,任葛三星替自已戴上了眼罩。等完全戴好後,他才調皮的道:「這眼罩睡覺時戴再好不過了,多少錢?幫我買一付好嗎?」
※ ※ ※ ※
以後每天早上八點鐘,那一輛曾經擦倒過遊子宣的黑色賓士都會在遊子宣家附近的巷口等他,他當時大概敲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當初的「仇車」今日卻成了自已的「座車」。不過,照例,他還是必須戴上眼罩,被車子兜來轉去,才到得了葛三星的家。
而每天,他仍是被扒個精光,然後全身塗上紫紅色的膏漿,被抬到磚房去蒸。蒸完再用內功治療,不過第三個禮拜之後,葛三星便不再為他療傷,而是由他自已運功治療。
遊子宣也常自心裡想:「這些人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一大群人也不到外面活動,整天神秘兮兮的。」
※ ※ ※ ※
時間過得很快,暑假轉眼就要結束了。
遊子宣的這個暑假,並不像往常的暑假一般。
他一次電動玩具都沒打,一次棒球都沒打,多數的時間都用在治療內傷上。
唯一一點和以往相同的,便是趕寫暑假作業,暑假作業依然那麼多,並未因他受傷而減少。
小茹每天都和他在一起,除了幫忙一些雜務以外,沒事也跟在他屁股後面。
這天,遊子宣做完最後一次蒸藥治療,運完內功,剩下一些時間,便坐在椅子上和小茹聊天。內容大致上是外面的世界有多好玩之類的。
小茹從沒有離開過這裡,連上街買菜的經驗都沒有,遊子宣講得眉飛色舞,她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遊子宣剛講完學校舉辦園遊會的事,小茹便深深歎了一口氣。
遊子宣楞了一下,不解的問道:「怎麼?我說的故事不好聽?」
小茹懶懶的回道:「沒有啊。」
「你怎麼了嘛?好好的,又不開心起來了!」遊子宣道。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只是我都不能出去……玉嫂從不帶我出去……」小茹一臉可憐的樣子。
遊子宣驚訝道:「你從來沒離開過這裡?連大門都沒出過?」
小茹默默的點了點頭。
遊子宣歪過頭看著小茹,見他一副可憐樣,不由心生一股同情,於是開口道:「沒關系,下次我帶你出去玩。」
小茹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拍著手道:「好啊,好啊……」啊字的音還沒斷,隨即又沈下來:「不行的,行不通的。」
遊子宣問道:「為什麼不行?」
小茹不肯說,仍只是道:「不行就是不行,還有什麼為什麼的。」
遊子宣看了看門口,沒人,才轉頭對小茹說:「你是不是怕玉嫂打你、罵你?」
小茹還是不說話。
遊子宣便悄悄的在他耳邊道:「我偷偷帶你出去,再偷偷帶你回來,神不知,鬼不覺,不就得了!」
小茹眼睛一亮,抿著嘴連連點了好幾個頭。
遊子宣笑著道:「沒想到你這麼愛玩。」
小茹手一叉腰,凶巴巴的一付要打人的模樣道:「我才不是愛玩呢!只是人家從來沒到外面去過。」
遊子宣舉起雙手,像是很怕的樣子:「好!好!我知道了,別打我。」
小茹使了個白眼,道:「不行,不跟你打勾勾,蓋印章,你一定會污賴掉。」說完便伸出手,翹起了小姆指和大姆指,道:「來,打勾勾,蓋印章。」
遊子宣一付很可憐被強迫的樣子,也伸出了右手。
「打了勾勾,蓋了印章就不能反悔哦!反悔的就是小狗。」小茹一邊將指頭勾著遊子宣的小姆指,一邊道。
遊子宣將大姆指按上小茹的大姆指,回道:「好,反悔的就是小狗。」
兩人便訂下將來偷溜出去玩的盟約,而且不得反悔。
※ ※ ※ ※
翌日,遊子宣仍像往常一樣來到這裡,由葛三星引導吐納運功之法。但今天比較不同的,是來了一個大鬍子。
大鬍子大約五十多歲,又高又壯,站在那兒直像是座小山,還露出滿是卷毛的胸膛,雙手叉腰在一旁看著遊子宣練習內功。
等遊子宣練功完畢,葛三星才介紹道:「這位是鍾強鍾師叔,以後由他來教你基本拳術,你要好好學。」
遊子宣回道:「我可沒說要學什麼拳術。」
葛三星一臉尷尬,說不出話,那個鍾強卻踏上一步說道:「小子,你叫遊子宣吧?」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在敲大鐘一樣,又響又亮。
遊子宣捂著耳朵回道:「是啊!怎樣?」
鍾強道:「你身受重傷,要不是葛老,你現在已經一命嗚呼了,葛老一番心意,你可不要辜負了。」
遊子宣又道:「葛老什麼心意?」
鍾強道:「葛老是希望你治好內傷以後,再學些武功,不要被人欺負,跟人動手,也不會一招就被打得趴在地上。」
遊子宣想了想,覺得他的話也有些道理,況且,自從他開始修練內功之後,對武術也產生了興趣和好奇。他頓了一會兒,問鍾強道:「練武有什麼好的?」
鍾強笑了笑:「你喜歡運動嗎?」
遊子宣回道:「喜歡啊!」
鍾強又道:「你會些什麼運動?」
遊子宣想了一下,馬上回道:「嗯,籃球、棒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排球、跳高、游泳……還有……網球……還有……」
鍾強也沒想到他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趕快制止:「夠了,夠了。」然後又問道:「你知道運動最大的目的是什麼嗎?」
遊子宣笑著道:「健身羅,還有培養『運動家的精神』。」
鍾強愣了一下,他倒是不知道還有「運動家的精神」這一項,於是趕緊咳了兩聲:「很好,很好。」
遊子宣看他裝腔作勢,頑皮的性格又發作了,於是裝了個很正經的臉,道:「運動員經常為了輸贏而忘記了運動本身的意義,為了贏得勝利不惜使出各種手段。其實,運動員應該具有『勝不驕,敗不餒』的精神,為求發揮運動技術和人類體能的最高境界而努力,決不是去計較一場比賽的輸贏。」說完還咳兩下。
這一下子鍾強更傻了,其實他根本不懂這些,也不知道遊子宣這番義正辭嚴的話是從課本上抄出來的。他本是個粗人,沒讀過幾天書,大字都認不了幾個,聽了這些他從未聽過,卻覺得很有道理的話以後,不由得有些佩服起遊子宣來了。
他呆了一會兒之後,大掌一拍,笑咧咧的道:「好小子,不錯。」
遊子宣拱拱手,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好說,好說。」
鍾強也拱拱手,接著前面的話題繼續說道:「學武重在強身,也可以防身,不過,最大的目的是發揮人類體能的極限。一個沒學過武術的人,一拳頭打不倒一隻小狗,但一個學過武的人可能一掌可以劈死一頭牛。一個沒學過武術的人一跳不過三尺,但一個對輕功下過苦功的人可能一躍超過一丈。」
他講的有些興起,吞了一下口水又道:「當你在與人對打時,誰的體能好,誰就可能贏,而且,練武之後,對於事情的看法也會不同,像我以前,功夫不好的時候,很沒有自信,做什麼事都擔心做不成,但是後來,我功夫學好了以後,做任何事都很有信心,不論什麼事都覺得自己一定做得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變得很有勇氣去面對事情,不再逃避。」
鍾強這番話講得非常激動,可以感覺到他在這過程裡的領會和改變。遊子宣聽得也相當入神,似乎也感受到他學武的好處。
鍾強還待再說,遊子宣便先搶道:「好吧,我願意學。」
葛三星聽遊子宣願意學武,很是高興,上前拍了拍遊子宣的肩膀,道:「你以後要和鍾師父好好的學。」然後和鍾強說了幾句話,便自行離去。
鍾強看著葛三星離去以後,便問遊子宣:「葛老跟我說過你曾救他一命,你一點武功都不會,怎麼敢去救人?況且畢武他們人又那麼多。」
遊子宣道:「我就是看他們那麼多人欺負一個老人,看不下去!」
鍾強很欣賞的道:「了不起!這麼小小年紀就能捨身為人,真是了不起。」
「好說!好說!」遊子宣拱著手,學著電影武俠片中那些人的動作。
鍾強又說道:「你這種精神,正是學武的人應有的精神,別說葛老他很欣賞你了,我鍾強也佩服你。」
遊子宣被他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又拱起手道:「哪裡!哪裡!」
鍾強並沒發現遊子宣古怪的動作,只是對遊子宣繼續說道:「葛老那麼欣賞你,你可不要讓葛老傷心哦!」
遊子宣問道:「什麼意思?」
鍾強道:「葛老以前有個兒子,只比我小個幾歲,十二年前,因為百鷹門遭人偷襲,不幸被殺了。」
遊子宣啊了一聲,沒有說話。
鍾強又道:「他兒子死了以後,他就一直提不起勁兒,這些年來都是這個樣子。他收過幾個徒弟,除了大弟子張……張什麼的人在香港,其餘的都在上次戰鬥中喪生了,我看葛老的樣子很欣賞你,還以為這次他想收你為徒呢!」
遊子宣往葛三星離去的方向看了看,想起他離去時的背影,果真有幾分寂寞和蕭索,他歎了口氣,問道:「他兒子是怎麼被殺的?那次偷襲又是怎麼回事?」
鍾強回道:「當時情況很混亂,我差點也在那一場戰鬥中掛了,他兒子的情形我沒看到,可能只比我晚幾分鐘躺下。」他停了一下,吞了口口水,神色變得相當難過,但仍繼續說道:「至於那次偷襲嘛,這個……」
遊子宣好奇的道:「你說給我聽啦。」
遊子宣再問道:「他們為什麼要來偷襲你們呢?」
鍾強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原因。」
遊子宣又問:「那天情況是怎麼樣的?」
鍾強深深歎了一口氣,道:「……十二年前,大概是八月三十吧……」
他抹了抹嘴巴,似乎心有餘悸的緩緩道:「那一天我記得,天熱得要命,我坐在屋頂和幾個師兄弟在喝酒乘涼,正在爽的時候,西邊的警報突然響了,我連上衣都來不及穿,提著短刀便衝去。他媽的,到那兒一看,師兄弟已經抵不住了,他們三、四十個人圍著我們打,沒幾秒就有一個師兄弟躺下。他奶奶的,那些狗爪子可真硬,他們每一個人都戴著黑色面罩,穿著厚衣,頭上纏了白布條,他們用的刀有三尺來長,像武士刀又不像武士刀,刀身又薄又利,速度也快,我一上去才沒幾招,身上就被落了幾刀。」
他了口口水,繼續道:「當時我舉起短刀,正要砍掉一個傢伙的腦袋時,突然東邊的警報也響了,我一楞,背後就重重挨了一下,我只感到冷冷麻麻的,就像是有人拿冷水灌進我的身體,後來又挨了一刀更重的,我腿一軟,就昏了過去。我很幸運,那兩刀沒有砍中要害,等我被救醒,戰鬥已經結束,地上躺滿了體。」
他頓了好一會兒,才又接著道:「這一次突擊在我們完全沒有準備,而且對方又拚了性命來攻的情況下,我們折損了上百名好手。幾乎可以說是將我們整個『百鷹門』摧毀了。只剩下幾名重要的幹部和三十多名婦孺。你現在看到的百鷹門已經不是以前的百鷹門了。他們是有計畫的進行這次殲滅式的突襲。」
遊子宣聽到這兒,心中起了一陣寒慄:「這樣一場殺,死亡總數超過百人,那是什麼樣的慘狀?」他覺得喉頭乾燥,發不出什麼聲音來。
鍾強緩緩的脫下外衣,古銅色的胸口上,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大鷹,但身上,卻橫七豎八的躺了十來條大小長短不一的「拉鏈」。
鍾強低下頭來,手抱住了頭,似乎陷入痛苦之中。
遊子宣走近鍾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了。」
許久許久之後,鍾強才收了收心神將淚水擦乾,回復了原來的樣子,對遊子宣道:「小兄弟,你如果不好好練武,就會像我一樣,一上去就被撂倒了。這些年來,我時常被師兄弟們血流成河的惡夢驚醒,也常夢到自己被人活活砍成好幾段,每當我練功時,那些影像就不斷的出現在我腦海中,我努力不懈的苦練,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遊子宣相當震憾,他沒有辦法想像,這種武俠電影或是暴力電影裡的景象會真的出現在現實生活中,他不想去相信這一切,但面前這個鍾強身上的刀痕,令他不得不相信。
遊子宣也有一會兒說不出話來,直有五分鐘後才又問道:「這些偷襲你們的人究竟是誰呢?和你們又有什麼仇呢?為什麼要突擊這裡呢?」
鍾強道:「我也不清楚,這件事之後,百鷹門變了許多,大家都只是練練功,過過日子,很少再提那次的偷襲。」
遊子宣道:「為什麼?難道你們不想報仇嗎?你們死了那麼多人,難道就算了?」
鍾強有些落魄的道:「不是我們不想,而是不能。」
遊子宣道:「奇怪了,為什麼不能?如果你們真的想報仇,有什麼不能的?只怕是你們不敢吧!」
鍾強有些生氣的回遊子宣道:「你知道什麼?我們被人偷襲,所有最強的菁英全都死光了,剩下真正的高手不會超過十個,我們憑什麼去找人家報仇?那些偷襲我們的人比我們強太多了,你知道嗎?」
遊子宣看鍾強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不敢再說,閉著嘴只是自己在生氣。
鍾強不願意再談這件事,便轉開了話題,道:「好了,故事說到這就好了,別擔誤練武的時間。」
遊子宣看得出來他是故意轉開話題,便問:「你為什麼不想談了?你是不想報仇?」
鍾強回道:「我當然想報仇,可是,我沒有能力啊……」他低下了頭。過了一會,他又道:「你既然願意習武,就要好好的練,有時候功夫練不好比完全不會武功還糟。」
遊子宣點點頭,卻問:「為什麼?」
鍾強道:「不會武功的人通常不會和人動手,也就不會被人揍,怕的是就只會兩下三腳貓的功夫,動不動就和人動手,這叫『打死賣拳的,淹死會水的。』所以,你記住,學武功不是要你去和別人打架,除非逼不得已,不然不准出手,懂嗎?」
遊子宣點了點頭,記在心裡。然後道:「你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肯去報仇的,對不對?」
鍾強回道:「武學是一門非常博大精深的學問,各家有各家的長處,每一門的功夫動輒數十年少輒三、五年,不是說練就練得好的。」
遊子宣點了點頭,道:「沒有速成的方法?」
鍾強笑道:「速成的武功都不是好武功,都會有很大的缺陷。」
遊子宣道:「那有沒有武功可以練得又快又好的呢?」
鍾強道:「想要又快又好的練武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勤』。」
「勤?」遊子宣道。
「沒錯!就是勤!一勤天下無難事,武學也是一樣,現在開始我會教你最基本的拳術,練這種拳術一般需要三年,但只要你夠勤,兩年也有可能練成。」鍾強道。
「這種拳法有什麼名稱嗎?我是說它叫什麼名字?」遊子宣問。
鍾強想了想,道:「從來沒人問它是什麼名字過,它該是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它是由少林寺的五形拳改良過來的。減少了原本五形拳對動物的動作模仿,加強了它力量和呼吸的配合,其目的是為了鍛練筋骨,熟悉身體攻擊和防守的動作。」
遊子宣搔搔頭,笑笑道:「那就沒關係了。」
鍾強問:「什麼沒關係了?」
「哦,是這樣子,我看小說和武俠片裡面,武功都有名字的,像什麼『獨孤九劍』、『降龍十八掌』、『如來神掌』還有打我一掌的死胖子用的什麼『裂髒拳』還是『髒裂拳』什麼的,都有名字,我就以為所有功夫都有名字。」遊子宣道。
鍾強哈哈大笑:「名字是給人叫的,你愛叫它什麼名字,就叫它什麼名字好了。」
遊子宣想了想,道:「那就叫『基本拳』好了。」
鍾強不再說話,便開始教遊子宣這一套「基本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2:25
四、學藝
基本拳共分龍、虎、豹、蛇、鶴五個節,每節八式,配合各種訓練法,必須學會拳型、手型、指型、腳型、膝型、脛型,步法、站法、移動等技巧,每七至十天教一式,學得認真、大約也要一年的功夫入門。
遊子宣學得很認真,大概是他這輩子學得最認真的東西了。以前唸書或是打球,他學得總是很快,通常在很短的期間內,就有了比別人好的成績。
不過,這種天賦也造成他對事物缺乏耐性,常常一樣東西玩一玩就不玩了,以至於他的房間堆滿了各種運動器具和玩具,許多書也只念一半,俗話說:「三分鐘熱度」,就是說他這種人。
不過,這次練功夫,他卻一改以往的慵懶,他心裡很明白,練武的目標是對自已滿意,而非簡單的戰勝其他敵人,這次的敵人,包括了他自己。
像遊子宣這種人或許一輩子不會對任何事情用心,但如果他真的用心在一件事情上,那就非達到完美的地步不可。他的體內流著嗜武的血,當他開始對武功有興趣之後,真的一發不可收拾。
學校開學了以後,他變得異常忙碌。每天早上五點就爬起床,吃完早餐後,便跑十公里到公園,再搭上他的「私人座車」到百鷹門,練一個半小時的拳法,再去學校上課。
即使在學校上課,他也不放棄任何練習的機會。為了讓馬步更穩,雙腿更有力,他在書包裡放了一塊十公斤重的鉛板,除了在跑步時承擔更大的壓力外,在教室上課時,他便將鉛板放在大腿上,離椅子五公分懸空半蹲著,如此加強腿部的力量。
下課之後,他又跑步十公里到公車站,轉搭他的私人座車,再到百鷹門,練功到九點、十點才回家。
因為放學以後沒有什麼唸書的時間,他只好全心全意專注的上每一堂課,以往不作筆記的他,也為了在短時間溫習完所有的課程,開始做起簡單扼要的複習筆記。沒想到,這麼一來,反而使他以往鬆散不專心的唸書態度完全改變,考試成績竟然不斷節節上升,上學期才考了兩次月考,他已經名列前矛了。
不過,絕的是,他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功課進步了,他只在意自己的功夫是否練好了。
成績一上升,就容易受人注目。當然,巴大頭是首先注意到的人,其次,是隔壁班的第一名學生王斌。
巴大頭長得醜,其實並不是他的錯,可是當他鼓起那張油油的、噁心的臉,看似虛偽的向遊子宣噓寒問暖時,遊子宣竟然吐了。
巴大頭還假惺惺關懷的說:「唉喲,怎麼吐了?唸書固然要緊,身體也要注意哦!」
遊子宣心想:「假如我是最後一名,你不叫我把吐的東西舔乾淨就不錯了。」不過,那天他根本沒時間理巴大頭,因為他必須趕去練蛇形拳。
而王斌是學校成績最好的一個學生,他原比遊子宣高一年級,一年級下學期,他從別校轉來,念了一學期,一年級學期結束時,便休學到美國,遊子宣二年級時,他又轉回學校,分到遊子宣隔壁的十二班,入校以來,成績一直是全校最好的,平均分數時常比第二名的學生高出一大段。
直到今年,遊子宣的成績一下子跳前了一大截,第二次月考的平均成績只比他低了一點幾分,使他不得不開始注意到了遊子宣這個人。
王斌實際上比遊子宣大兩歲,身高、體重都比遊子宣來得成熟些,一眼看去,遊子宣就像是個中學生,但王斌卻像成年人。
王斌的身世十分顯赫,聽說他的父親不僅是學校的董事之一,更是相當於部長級以上的大官,私人財力非常雄厚,經營一家龐大的跨國財團,在國內有許多家分支機構,也不斷在世界各地投資。社會關係相當好不說,據說連許多國家元首級的人物都與他父親交好,有些權傾一時的味道。
加上王斌又是獨生子,他父親的一切行為和他自己的表現,在在都展現出他天之驕子的不同身份和他未來出人頭地飛上枝頭的態勢。別說一般的學生捧著他,就連老師、校長都得看他三分臉色。
學校學生大致分為三種,第一種是默默無聞型的,他們在學校沒有特殊表現,不好也不壞,來去之間,沒有人在乎他們,這種人佔絕大多數,因為世界上平凡的人多,世界才不會太亂。
第二種是勾心鬥角型,此類學生大都有一項成績特別突出,可能是課業上的,也可能是運動或才藝上的,他們總是錙銖必較,每一分都可能吵得面紅耳赤,甚至大打出手,當然啦,也有串謀修改分數的,但不管是如何去計較分數,他們總以贏過別的同學為目標。
第三種學生,是凶神惡煞型,這類的學生多數都來自不幸福的家庭,家裡沒能好好管,學校也棄之如蔽屣,惡性循環,數量與年遞增,一年級可能有三百人,升到二年級時,增到五百人,三年級時就更多了。
他們的生活方式多像流氓或小混混,有些消極的只是來學校混一混,上學來,放學走,而較具侵略性的,則在學校裡打打看不順眼的人,沒錢時向乖學生勒索一點,他們都是混完了中學,到社會上再混。
如果,一個老師或者學生要統治學校,那就得掌握這三派的情況。
王斌就是掌控情況的人。他在學校仗著父親的勢力,對老師說的話,老師不敢不從,所以那些會計較分數的學生,對他無不奉若神明。而他除了善用他的勢力,控制學生分數的高低以外,他揮霍不完的財力,也收攏了那些暴力派的流氓學生。當然啦,那些默默無聞沒有力量的學生對他來說,是根本不重要的。
王斌的勢力有多龐大,很難解釋,他的手下幾乎已經遍佈全校,校舍分東南西北四個區,均分別由王斌手下的「四大天王」「東邪」、「西蠻」、「南狂」、」北姬」來管理。這四大天王個個有一身好功夫,而且出手之狠,心腸之黑,完全不像學生。
三年一班的「東邪」雷允文,留級生,是跆拳道的好手,腳上的功夫已經有相當火候,雖然只是個中學生,但是有大人都不敢輕視的實力,曾經在校際比武台上惡性犯規,攻擊對手下體,導致對手傷殘而被開除跆拳道會員資格,並被退學,後因王斌說項,而改為被罰留級一年。
三年四班的「西蠻」大牛,本名張小昌,也是留級生,因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個高中當成了五專來念。他的身材相當魁武,所以認得他的人都稱他作大牛。大牛是柔道隊的主將,一百九十一公分,一百二十公斤,柔道三段,拿過全國中學組競賽冠軍,個性凶狠,常常趁練習時修理一些低年級的學弟,平常也是仗著自己塊頭大功夫好,便前呼後擁,自從跟了王斌之後,更是作威作福,在學校早就是出了名的爛狠角色。
「南狂」何思俊,三年七班的大哥大,是飛車黨的小頭頭,十八歲便騎了一輛山葉七百五十西西的重型機車。他雖沒受過武術的訓練,但是經常的群毆和打架,使得他手中的一條車鏈,已經陪他贏過不知多少次群架。
而二年二十六班的「北姬」劉秀艷,又稱「毒蠍美人」或「野玫瑰」,也是超齡學生,他是從初中一直超齡到高中的。每天上學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喜歡擦黑口紅,外表看去只是個打扮惹火,思春過度的女孩,但是,實際上,她早就是附近地盤的狠角色,十三玫瑰幫中的大姐頭,善長使用飛刀,據說還是四大天王中唯一殺過人的。
假如有人上學時多注意一下,就會發現,那些在校門口站崗,對一般同學頤指氣使的糾察隊學生向王斌問好的聲音,不管是精神或是分貝上,都要比對校長問好的聲音的品質來得高。
當每天王斌的勞斯萊斯座車駛進校門之後,你才可能聽到上課的鐘聲。
被這種學生注意到,其實真不是什麼舒服的事。
首先,遊子宣收到了一封邀請函。大意是說,他已經開除了「學生道德自治會」的副會長,希望遊子宣能出任這個空缺。裡面還有一張即期支票,對一個中學生來講,支票的金額算是相當龐大。
當然,遊子宣沒有去理會他,可是,支票也沒還他。因為那天他還是那麼忙,他超進度在學基本拳的最後一節鶴形拳,怎麼會有空呢?
不理不睬,很容易惹怒別人。所以,第二次,他又收到了一封「要求道歉函」和一封「奉旨上任令」。
「要求道歉函」是要他負荊請罪,為了他的不理不睬道歉;「奉旨上任令」是要他立刻出任「學生道德自治會」的副會長,而且不准拒絕。
遊子宣心裡真的很煩,連看都沒看就將兩封信順手丟到垃圾筒去了。下了課,依然是跑步、練功,完全不管王斌。
他真的不是刻意擺高姿態或是故意忽略王斌兩次的注意,只不過,遊子宣就是這種個性,就算是王斌他爸,他也不會去理他。
這件事,當然更令王斌惱怒。
三天之後,遊子宣像往常一樣,一早到了學校,念了一會兒書,就等著朝會。可是九點多了,不但朝會沒舉行,上課鐘也沒有聽到,第一堂課的國文老師也一樣沒有出現,所有的同學都很奇怪,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十點整,鐘聲響了,然後,就聽廣播器傳出聲音:「請全校同學立刻到司令台前集合!請全校同學立刻到司令台前集合!請全校同學立刻到司令台前集合!」連續三次,那感覺就像是軍隊的緊急集合令。
大家都搞不清楚狀況,但是仍然匆匆忙忙排隊,帶到操場上。
十點二十分,集合好了,所有學生在台前,嘰嘰喳喳的在討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的司儀,今天換成了三年四班的「西蠻」大牛,大牛這種人作司儀,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或許他柔道很好,體格很好,但說話卻很不怎樣。好像大部分四肢發達的人都有同樣的問題,那就是頭腦簡單。
他大著舌頭,唾沫一把一把的打在麥克風上發出「叭!叭!」的聲音,只聽到他叫道:「全體肅立,恭請學生道德自治會會長兼校務顧問王斌。」
話音一停,從司令台邊轉出了一隊人,首先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四大天王的另外三個天王:一班的「東邪」雷允文、七班的「南狂」何思俊、二十六班的「北姬」劉秀艷。再其次是校長、訓導主任、教務主任和十三班的導師巴大頭,四人雙手都被綁在後面。最後才是王斌。
校長、訓導主任、教務主任和巴大頭上了司令台以後都低著頭沒有作聲,乖乖的站在後面。而王斌卻大剌剌的往正中一站,拿起麥克風,像美國總統演講似的語氣道:「各位同學,我們來學校的目的是什麼?」
「上學!」「吃便當!」「看妹妹!」「打球!」「……」底下的學生此起彼落回答了不同的意見,也聽見吃吃的笑聲。
他停了一會兒,又道:「是受教育!我們來學校的目的是受教育!對不對?」
「對!」底下響起了一陣熱烈的回應。
「假如我們的學校不能好好的教育我們,那我們該怎麼辦?」王斌又問。
底下的學生不敢回應了。
「看看我身後的這些人……」他回身指了指校長等人,繼續道:「這些人身為學校的老師,卻不行,也不能,教育好學生,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如何能讓他們繼續教導我們……」
他潤潤喉嚨,又道:「我一向最尊師重道,但我身為學生道德自治會的會長,也不能姑息這些人,所以,我決定,今天要懲罰他們。」
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看來王斌的勢力相當龐大。
掌聲和歡呼聲一停,四大天王便將校長等四人推到司令台最前面,大牛拿出一張二尺來長,上寫「學生道德自治會」的白色令牌,作勢就要打校長的屁股。
王斌斜看著遊子宣,冷冷的道:「遊子宣,這都是你害的,因為你抗拒」學生道德自治會「的命令,暴露出老師們教育的疏忽。團隊裡面,最忌諱你這種害群之馬,連累了善良的同學,還害了老師們被罰。」他立刻轉頭對大牛道:「行刑!」
這種情形實在是太過分了!許多不是站在王斌那邊的學生已經微有反對聲傳出,但是很快就沒聲了,因為站在王斌那邊的學生數量多得太多,出聲反對的學生立刻被警告或是拖到了一邊。
遊子宣也不是沒感覺,只不過,他內心裡也不太喜歡這些學校的行政人員或老師。他總認為他們太注重升學率和學校形象了,為了學校或個人的利益,利用學生來作為學校的工具,替學校作免錢的廣告,一般學生只是老師擺佈下的一顆棋子,而不是真正的學生。學生們沒有選擇,這是既成的事實,大家也習慣了這種不合理,那麼,他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他靜靜的在台下觀賞這一出鬧劇,想看看結果如何。
台上已經劈哩啪啦打了起來,先是校長,挨了七板,訓導主任,六板,教務主任,也是六板,最後輪到巴大頭。
大牛一手舉板,一手推過巴大頭,原以為巴大頭應該也是乖乖的挨板子,沒想到,他竟然用頭去頂大牛,口裡大罵道:「我們是該受罰,因為我們沒有好好教育你們,致使你們今天變成這個樣子,但真要罰也是教育局的人罰,而不是你來罰,我身為一個老師,被學生當眾打板子,我以後還要教學生嗎?師道淪落,莫此為甚!」說完,一腳踢向大牛。
遊子宣一向不喜歡巴大頭,但沒想到巴大頭今天竟然如此的英勇,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單是他,全班同學內心都升起一股驕傲感能有這種老師做班導。
遊子宣對這出鬧劇本來沒有太大的興趣,在隊伍裡頻頻打著哈欠,但是他有一種傻勁,就是那種見不得弱者被欺負的傻勁。
只見他衝出隊伍,開聲道:「住手!」
巴大頭沒學過武功,那一腳自然是又難看,又沒效。大牛可就順手了,這一腳剛踢進他懷裡,他順勢一帶,柔道三段的功力立刻表現出來。他有意在全校學生面前秀一手,故意將巴大頭用力一甩,從司令台上甩出去。
遊子宣從巴大頭要挨打時便提高了注意,當巴大頭那腳一踢出,他就知道要糟,立刻脫離隊伍向司令台衝去,巴大頭被甩飛起來時,遊子宣正好衝到台前,一把抓住了飛下台來的巴大頭。
他這一手又瀟又輕鬆,兩手一張一合,又是虎爪,又是鶴形,美妙極了。後面也登時響起了一陣喝采。
他將巴大頭放下來,看見巴大頭眼中隱隱含著淚水,顯然是剛才相當激動,他對巴大頭道:「老師,這裡由我來!」
巴大頭眼中湧著讚許和信任的點了點頭,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站在台上的眾人都沒料到遊子宣還會這一手,不約而同露出錯愕的神情。大牛站在最近的位置,立刻跳下台去,嘴裡還道:「好啊!自己送上門來了。」說時便伸手去拉遊子宣的衣服。
遊子宣雖然接受正規的武術訓練已有一段時間,平時也偶而會和鍾強拆拆招,但真正與人交手,這還是頭一次,所以,一上手便被大牛扯住衣服,一個過肩摔,跌得灰頭土臉。
大牛嘲笑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原來不怎麼樣!」
遊子宣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心中沒有一絲恐懼,因為,他這種個性的人,是不會,也不懂害怕的。不過,也因為這一下,他對柔道造成的傷害,有了進一步的瞭解。接著,他又被摔倒了三次,看起來有些不妙,不過,每摔倒一次,他卻對柔道的體會,便深了一層,而一次也比一次有信心擊倒大牛。
第四次他站起來後,大牛也有些意外了,幾次這麼重的摔倒,照理是爬不起來的,沒想到他不但爬起來了,而且,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制服髒了、破了。
大牛氣得衝過去,又想去抓遊子宣的衣服,可是,這次他落空了,遊子宣已經先他一步,一招「振翅長鳴」連續有效的擊中了大牛的腹部和下顎,等大牛彎下身時,又回身一招「雙龍出洞」,在大牛背後結結實實的打了兩拳,使得大牛重心不穩,向前栽了一個大觔斗。
大牛一個翻身,才剛站起來,遊子宣立刻上前一腳,不偏不倚地踢在大牛的臉上,只見大牛登時鼻血長流,而人就像一座小山一樣,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咚」的一聲巨響,就再也沒起來了。
要知道,遊子宣經過這一段時期的苦練,為了加強腿力,每天早晚二十公里的負重長跑,腿力已經大得驚人,這一腳踢出去,只怕超過了一百公斤,還好大牛長得壯,又能挨,不然這一腳可能要了他的命也說不定。
這一下,又引起了學生們更熱烈的喝采,連被綁在台上的校長都叫好了起來。
台上的「東邪」「南狂」「北姬」見大牛倒地,一起搶下台來,分三角將遊子宣圍住。
「南狂」不斷旋轉他的車鏈,「北姬」的飛刀也已經握在手中,「東邪」則跳來跳去,正在熱身。遊子宣則不動,冷冷地靜觀三人。
遊子宣第一次使用他初學的「基本拳」,原來還有些擔心,唯恐自己學得不好,在對敵時會用不上,但當他一擊將惡貫滿盈的大牛打倒之後,他的疑慮全都沒有了,熱血開始在他體內沸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充滿在他眼中。
相反的,圍住他的三大天王卻正開始在害怕,一來是從未聽過遊子宣會武功,到底他的功夫好到哪兒,沒有人知道。二來,西蠻大牛也不是簡單的角色,跟三人都是伯仲之間,真的一對一打起來,恐怕誰都沒有把握一定能贏,而遊子宣竟然在被摔倒四次之後,三拳兩式就將大牛擊倒,真是有些令人意外。是以,三人一上來,立刻拿出武器,全神貫注的準備對付遊子宣。
不過,遊子宣這麼輕易就打敗大牛,也是有些僥倖,大牛過於輕敵,又有心炫耀,所以給了遊子宣一個可乘之機,正所謂「驕兵必敗」。
此時四人僵持了一會兒,「南狂」何思俊第一個忍不住,甩起他的車鏈便衝上前。車鏈長四尺,可軟可硬,直甩不但有殺傷力,擊中對方以後還可鎖住對手,橫甩似棍,又具有彈性,平常收起很小,是一項很不錯的武器。尤其當它是在「南狂」何思俊這種人的手上,簡直就是一個殺人利器。
只見他將車鏈甩得虎虎生風,逼得遊子宣不住退後,幾次還險些被車鏈擊中。
凡是招式、動作,就一定會有空隙,差別只在空隙的大小和出現時間的長短,功夫好壞,往往是抓住空隙的瞬間配合本身的動作來決定,當然,這也是勝負的關鍵。
遊子宣此時面臨的,就是攻不進那瞬間的空隙。幾次,他都已經看出「南狂」何思俊在揮完車鏈之後,會有極短的時間要將車鏈的後擺停住才能有下一個動作,可是他卻沒有把握在那麼短的時間中作出致命的一擊,整個動作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不然,車鏈就會打中他。
「南狂」何思俊不斷進逼,遊子宣不斷退後。突然,遊子宣靈機一動,故意賣個破綻,一個踉蹌,讓出右邊的胸口,引得「南狂」何思俊用力揮動車鏈,如此一來,他就有機會在車鏈還未回正時靠近「南狂」,給他一記重擊。
果然,何思俊大力一揮,車鏈猛擊他的右胸,遊子宣早就準備好了,一個轉身,「白鶴遊山」右掌直劈何思俊後頸。何思俊後頸被擊,重心不穩,頭暈目眩,遊子宣立刻單提右膝「猛虎撲狼」直擊他的下巴,何思俊下巴又受重擊,人往後仰,遊子宣跳躍一個「飛龍在天」的迴旋踢,正中何思俊臉部,只見何思俊直飛出兩公尺遠,掙扎了一下,便倒地不起。
這幾下一氣呵成,姿勢雖談不上完美,但也相當帥氣,直讓那些為他叫好的學生喊啞了喉嚨。遊子宣也轉身答禮,向那些為他喝采的人鞠了個躬,整個操場登時又響起了一陣掌聲。
「東邪」和「北姬」原本都想擊倒遊子宣來邀功,但是看到「南狂」也在三兩式間就倒地不起,紛紛有了想退的念頭。而在台上的王斌臉上也十分難看,一陣青一陣紅,不知道在想什麼。可能是後悔自已把其他人看得都太過於容易宰割而害得現在成了騎虎難下之勢,也或許,是正在計算如何解決遊子宣這個眼中釘吧。
不過,幾十秒之後「東邪」和「北姬」又有了行動。先是「東邪」雷允文趁遊子宣不注意之際,大叫一聲,一個飛踢,踢中了遊子宣的背部,接著在遊子宣還沒有站穩的時候,一陣猛攻,只見他的雙腳飛快地上下攻擊,籠罩住遊子宣的全身,而「北姬」劉秀艷又在一旁伺機以飛刀攻擊,逼得遊子宣無法反擊。
在受飛刀的牽制之下,遊子宣又挨了幾腳,雖然都不是重要部位,但也不怎麼好受了。遊子宣眼看如此下去,只有被雷允文活活踢死的份,於是挺起一股氣,硬生生的挨了雷允文一腳,然後抱住雷允文一起滾在地下,看起來有點像不會武功的人死纏爛打,但實際上,雷允文的腳部攻擊是遠距離的攻擊,一到近距離時就發揮不出最大的攻擊力,而且,靠著滾動,「北姬」劉秀艷的飛刀也因投鼠忌器而失去牽制的作用了。
遊子宣利用兩人的翻滾,逐漸靠近「北姬」劉秀艷,在距離大約只有兩步之遙時,他彈起身來,一招「猛虎出閘」直取劉秀艷的胸前。劉秀艷雖有「蛇蠍美人」的封號,但卻是不折不扣的「荷包蛋」,最忌誨的事便是人家嘲笑她的胸部,是以遊子宣這一擊,使她不自覺的雙手一夾便抱住了胸部,而露出了臉部老大一個破綻。
遊子宣見機不可失,改抓為拳,又是「雙龍出洞」,碰一聲,兩拳一齊重重的打在劉秀艷的雙眼上,「蛇蠍美人」馬上變成了「熊貓美人」。
劉秀艷一倒地,王斌就跳下台來,拉住了正要上前的「東邪」雷允文,給了他兩個巴掌:「一群沒用的傢伙,臉都給你們丟光了,哼!」說完轉了身就走。
遊子宣站穩之後,看到王斌打了雷允文兩耳刮子,制止道:「你想就這麼走了?不給校長和老師們一個交代嗎?」
王斌停下來,轉過身,臉上露出一股奇怪的笑容道:「交代?什麼交代?」
遊子宣道:「當然是向校長和老師們道歉嘍!」
王斌突然狂笑:「道歉?道歉?哈哈!你還不配!」說完轉身又走。
遊子宣上前道:「你不道歉,今天休想走。」
就在遊子宣伸手阻攔之際,王斌左手忽然由下往上,抓向遊子宣的臉,遊子宣一驚,直覺反應的用右手一擋,沒想到王斌這一抓只是虛招,他一楞,王斌的右手又抓到了他臉旁,他左手又直覺的一擋,沒想到又是虛招,他兩手都在面前,胸部空門大露,接著胸口就重重的中了一掌。
他只覺得這一掌的感覺是那麼痛又那麼熟悉,他倒下來時看著王斌,依然是那個奇怪的笑容,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在昏倒之前道:「髒裂拳?!」然後便不省人事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2:45
五、滅門
遊子宣緩緩睜開了眼睛,發覺身邊一堆的人,校長、訓導主任、巴大頭、還有一些同學。他感到很虛弱,很無力,那是他第二次感受到生命往體外流去。
他一醒來,所有的人都圍上前來,巴大頭第一個開口道:「你感覺怎麼樣?」
遊子宣張著乾裂的口,好不容易才回道:「還好。」
後來大家說什麼話,他全沒聽見,又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
第二次醒來,他竟然看到了小茹、葛三星和鍾強。
他勉強笑了笑,然後問葛三星道:「葛爺爺,你們怎麼會來這兒?」
葛三星道:「昨天你放學後沒來練功,我想一定出什麼事了,不然你一定會通知我們的,所以我就派人跑到學校去,打聽之後,才知道你真出事了。」
遊子宣覺得不太對,看了看四周,竟然是以前自己住過的房間,於是問道:「我不是應該在醫院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小茹笑道:「是葛爺爺他們把你偷回來的。」
遊子宣道:「偷回來的?」
葛三星怪小茹道:「小茹就愛多嘴。」然後才一臉不太好意思的樣子道:「那些西醫哪裡懂得醫治你的病,他們說你嚴重內出血,要給你開刀,去他……,那些人簡直是庸醫,什麼都不懂。」
鍾強趕快補充道:「就是嘛,那些人根本只是混混飯吃,完全不會醫病,給他們開一刀,我看不死也差不多了。還好葛老聰明,冒充是你的家人,拒絕開刀,再把你接出來。」
遊子宣心中想道:「西醫不懂武術造成的內傷,還好沒有給我開刀,但是說他們不會醫病,可就有點以篇蓋全了。想來是鍾師叔一時心急,隨口說說的。」於是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葛三星見他精神狀態還可以,趕忙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會又受傷的?」
遊子宣道:「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學生,叫王斌的……」然後大略敘述了一下昨天的情形。講完之後,又問葛三星道:「葛爺爺,這個是『髒裂拳』嗎?」
葛三星點頭道:「嗯,沒錯,正是『髒裂拳』!還好他年紀輕,功力不是太深,頂多只有畢武的兩三成功力,而且你現在體質已經和從前大不相同了,這樣的掌力對你來說已要不了你的命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便會沒事。」
遊子宣拍拍胸部,吁了一口氣道:「好險!」
鍾強在旁也一樣吁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
葛三屋問道:「你可知這人和畢武是什麼關係?」
遊子宣回道:「我也不知道。」
葛三星等人話正說到一半間,忽然聽到院內警鈴聲大作,葛三星立刻對鍾強道:「出去看看。」兩人便飛身出房。
過了半個鐘頭,仍然不見兩人回來,遊子宣覺得情況不妙,於是對小茹道:「小茹,我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小茹也隱隱覺得不妥,兩人出去之後都沒有回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於是拉著遊子宣,道:「好吧,你跟我來。」
於是兩人便出了房門,朝鈴聲傳來的地方奔去。才走了一半,看見鍾強渾身是血的從前頭跑來,見著兩人,拚著一口氣道:「快走……他們……他們的人……又來了……」
遊子宣抱住了鍾強,鍾強卻用力一推,叫道:「快走!」
遊子宣和小茹不知所措,只得往後奔去,大約十來步之後,聽到鍾強碰的一聲,倒在地上,遊子宣轉頭過去,鍾強正下最後一口氣,氣若游絲道:「替我報仇!」然後便不動了。
遊子宣感念鍾強授業之恩,想回去背鍾強,但小茹道:「不行,來不及了!」遊子宣只好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才由小茹帶著,東穿一間房,西轉一個巷的鑽來鑽去。
兩人一路上,看到許多體,多是百鷹門的人,偶有幾個婦女和小孩。遊子宣一路走一路罵:「連女人小孩都不放過,真是太沒有人性了。」而小茹已是滿臉淚水了,因為那些倒在地上的女人小孩,都和小茹很熟,有些交情還不錯。
這也是遊子宣第一次看到這些殺手的打扮,一身黑色緊身衣,胸前是皮質的,釘有許多小釘子,頭上則是黑色的頭罩,覆蓋住整個頭部,只露出兩隻眼睛來,臂上纏著白色絲布一塊,應該是辨別用的,腰上掛著一個牛皮袋,用的武器是長短各一的砍刀,刀身晶亮無比。基本上,和電影裡的日本忍者打扮差不多。
兩人東跑西竄,來到了遊子宣作「百草洗骨」藥蒸治療的磚房,房前有兩個黑衣人的體,而屋子裡正傳出殺的打鬥聲,間中穿插著女性的叫喊聲,小茹一聽,便聽出是玉嫂的聲音。
遊子宣對著小茹急道:「小茹,玉嫂在裡面!」
小茹猶豫道:「我聽到了,但是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遊子宣咬了咬牙,忽然心生一計,跑去扒下門前兩個黑衣人的緊身衣,迅速的讓小茹和自己穿上,然後提著砍刀便往裡沖。
一進屋裡,發覺有兩個黑衣人在圍攻玉嫂,玉嫂拿著一根已經被砍得只剩三十來公分長的木棍與兩人游鬥。
玉嫂一看到又進來兩個黑衣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適才他擊斃門口那兩個黑衣人時,身上已中了兩刀,傷得很不輕,現在這兩個黑衣人功力似乎比前面那兩個還高,招架尚嫌困難,如今又加兩個,看來今日是難逃一劫。
那兩個黑衣人看到又來了兩個自已的夥伴,不由精神大振,攻勢更加凌厲,其中一個還對遊子宣他們講了幾句奇怪的話,遊子宣根本聽不懂,點了兩下頭敷衍了一下,另一個黑衣人發覺有異,放下攻勢轉過身朝兩人走來,遊子宣趕緊一刀朝玉嫂砍去,又指了指玉嫂,那黑衣人才又加入戰鬥。
正打得激烈的另一個黑衣人,一刀砍在玉嫂的木棍上,玉嫂將木棍一橫卡住了砍刀,游子宣見機不可失,拚起全身的力量,舉刀用力朝那黑衣人頭部揮去。
因為遊子宣在後面,那黑衣人又正用力回奪,是以這一刀,黑衣人完全沒有防範,加上這群黑衣人所使用的砍刀又比一般砍刀鋒利許多,這一刀竟然將黑衣人的腦袋砍飛出一公尺遠!遊子宣從未殺過人,看到這情形,嚇了一跳,大叫一聲,便昏倒過去。
另一個黑衣人也是嚇了一跳,放開玉嫂,過來攻擊遊子宣。說巧不巧,遊子宣倒下時四肢僵硬,手裡還緊緊握著砍刀,當黑衣人轉身時,小茹一個橫撲,掃堂刀砍在黑衣人的小腿骨上,黑衣人吃痛,刀交左手,橫掃小茹,小茹向後一個「懶驢打滾」避開刀鋒,而玉嫂棄棍飛腿,一招「開門見山」正中黑衣人小腹,黑衣人向後一栽,面上背下的剛好栽在遊子宣緊握著的砍刀上,刀身直穿過胸膛,當場斃命。
兩個黑衣人一死,小茹立刻拉下面罩,玉嫂看是小茹,心情一放鬆,一跤跌坐在地上,不住喘氣。過了一會兒,才對小茹道:「那個是誰?」
小茹正在搬開倒在遊子宣身上的黑衣人,聽到玉嫂問,便順手拉下遊子宣的面罩,玉嫂看到遊子宣的臉才笑道:「沒想到是這小鬼救了我。」
小茹一面搬開黑衣人,一面不斷拍打遊子宣的臉,幫他清醒。幾分鐘後,遊子宣才悠悠轉醒,雙目呆滯的看著小茹。
小茹看見遊子宣整個人像個傻瓜一樣,不由得哭道:「玉嫂,你看,他都呆了,怎麼辦?」
玉嫂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對小茹道:「他只是嚇到了,沒關係的,第一次殺人都是這樣,多殺幾個以後就會好了!」
小茹還是不放心,抓著遊子宣又捏又打的,玉嫂看著好笑,對小茹道:「你再打下去,他就算不傻也被你打傻了。」
小茹哭喪著臉,放開了遊子宣,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我只是怕他真的呆掉了。」
玉嫂諷刺道:「他被嚇傻了,你這麼關心,玉嫂被砍了兩刀,你就看不見?」
小茹「啊呀」一聲,才想起玉嫂身上還汨汨地淌著血。不禁立刻跳起來到玉嫂身邊,緊張的問道:「玉嫂,你怎麼樣了?」說時觀察著玉嫂的傷。
玉嫂側過身,亮出被砍的傷口,冷冷的道:「這麼深的刀傷,你說怎麼樣?」
小茹往傷口看去,傷口相當的長,而且非常的深,深紅色的血仍在不斷的往外流。小茹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因害怕而叫出聲來。
玉嫂指著傷口,對小茹道:「你還不去拿藥,要等我失血過多死了才去是不是?」
「不是!不是!」小茹趕緊回道。
「那就去我房裡,左邊櫃上有一個醫療箱,你去把它拿來。」玉嫂道。
「好,好,我立刻去!」小茹說完立刻飛奔而去。
待小茹一走,玉嫂便拉起遊子宣,把了把遊子宣的脈膊,遊子宣是被嚇叉了神,內息走亂了,玉嫂便用右手掌心抵住了他的天靈蓋,將內力緩緩輸入他的體內。
玉嫂是個面冷心熱的人,表面上對人總是冷冷淡淡的,但內心裡卻是非常熱心,對遊子宣也是一樣的。他受了重傷,深知自已可能會有性命危險,但還是運功為遊子宣治療,只不過,他現在運動真氣,卻是將自己最後的力量也給了遊子宣。
不到幾分鐘,遊子宣清醒了過來,發覺玉嫂正將內力灌輸給他,他趕緊收斂心神,將玉嫂的內力帶入週身。此時他並不知道,玉嫂是將自已最後的功力完全灌輸給他,等到行功一完,玉嫂就會功盡人亡,是以他還催動內力,加快內力的傳導,就像以前葛三星幫他治療內傷時一樣。
到後來,他發現玉嫂傳導過來的內力愈來愈弱,而且有紛亂不平的現象,他睜眼一看,玉嫂已經目光渙散,瞳孔微微放大。他記得鍾強曾對他說過:「內力強的人,目光內斂,精華內含……快要死的人,目光散亂,無法集中……」而現在玉嫂的情況便是屬於後者。他恍然大悟,連忙雙掌用力一推,將玉嫂推了開去。
此時小茹正好拿著藥箱進來,剛巧看見遊子宣雙掌推開玉嫂。她看看遊子宣,又看看玉嫂,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而玉嫂躺在地上急驟的喘息,她只好跑到玉嫂身邊,低身抱起玉嫂,玉嫂已經剩下最後一口氣,見她靠近,於是緊緊抓著她的手,對她道:「幫我報仇!」然後就軟下身斷氣了。
小茹呆了一會兒,才恨恨的、幽怨的轉過頭來,盯著遊子宣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玉嫂哪裡得罪你了?我知道你很不喜歡玉嫂,但是也不必趁她重傷時……沒想到……沒想到……」話沒說完,哇的一聲已經哭了出來。
遊子宣知道小茹誤會了,但他心裡還是覺得玉嫂的死,自已難辭其咎,於是不知所措的慌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小茹一聽,更以為玉嫂是遊子宣殺死的,也不讓遊子宣解釋清楚,便下了結論:「你……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一個人,算我看錯人了,以後……以後再見面就是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完又是那種既恨又怨的眼神,盯著遊子宣幾秒,然後哭著跑出磚房。
遊子宣被這嚴重的誤會震撼得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其實,這件事兩人都沒錯,要錯也是錯在小茹進來的時間,早不進晚不進,剛好就在遊子宣推開玉嫂的時候。
人往往會被眼前所見的事物所蒙蔽,不仔細審查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妄下結論。
又呆了一會兒,遊子宣才恢復過來,他心情混亂,拿了把黑衣人用的砍刀,走出磚房。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也不知道如何走出這裡,只有在庭院中盲目的亂竄。而四處都可以看到被破壞和殘殺過後的景像。
他又亂走了半天,看見一片花圃,各種顏色的花已經被踐踏的亂七八糟,許多體橫躺其上,形成一幅「人在花下死」的景象。
花圃前面,是一幢古典的院落。他尋著路徑,穿過了三個院門,由外院一直來到內院的牆外,終於在幾公尺之外,聽見了人聲和打鬥聲。他此時仍穿著黑衣,只是沒有頭罩,他心想:「假如裡面黑衣人多,我就假扮黑衣人,百鷹門的人多,就露出真面目。」於是他又跑回前面,找了一個黑衣人的面罩戴上,才又回到正院牆外。
大門裡面,是一個庭院,就像是普通的院子,有樹,有花,還有一片小小的空地,原來可能是一個非常世外桃源的地方。只不過,現在院子裡卻像屠宰場一樣,滿地都是體,最少有三十具之多。場中還有六個黑衣人,圍著一個年輕女人在打,葛三星和一個白鬚及胸的老人則渾身是血的坐在地上調息。
看那個女人,年約二十歲左右,她的動作,一招一式就像跳芭蕾舞一樣,非常優美。她在幾個黑衣人中間穿來插去,偶而才出手攻擊,似乎對這幾個黑衣人的攻擊有些招架不住,但是進退攻守之間,又還優雅有度。
又過一會兒,一名黑衣人被踢中一腳,蹬、蹬、蹬退了三步,那年輕女人隨即一步追上,將拳頭一張,變成了鷹爪,當場抓在那人的面部,她一招得手之後,並不稍停,又一個倒仰,閃過從側面砍來的兩刀,只見她人姿勢不變,仰著旋轉半圈,一腳在前面那人的腰眼上,她一邊旋轉一邊站起,同時後腳一踢,又直中那人胸口,只見那人向後直飛出去,碰的一聲撞在牆上,便落下來不動了。
這幾個姿勢優美至極,而且一氣呵成,看得遊子宣心花怒放,直想大聲喝采。
另幾個黑衣人一看情形不妙,連忙加快攻勢,想斃她於刀下。可是年輕女人東穿西躲,讓五人無法傷她。
但那女人畢竟年輕,招數雖然精妙,但功力尚淺,時間一久,體力便有不濟的現象。只見她閃躲移動之間速度已不如先前,好幾次還險些被砍中,幸賴巧妙的身法,偶而在間隙中施加攻擊,才化解不少危機。
時間又過了十分鐘左右,另一個黑衣人也被那女子旋踢掃中頭部,昏倒在地,場上只剩下年輕女子和四名黑衣人。雖然黑衣人的攻擊因為少了一人而有疏鬆的趨勢,但年輕女子也因速度變慢而被掃中衣服幾刀,片片絲質的衣料輕飄在空中,加上年輕女子妙的身法,讓人有一種身在霧中的感覺。
年輕女子被掃中衣服之後,顯得非常生氣,一個黑衣人一刀還帶下了她上身的一片衣服,露出了她腹部的肌膚和內衣,黑衣人大笑了幾聲,十分猙獰,使得她有些氣急敗壞,步伐也紊亂了許多。
年輕女子的情況更為危急,三番兩次都差點被黑衣人砍中。坐在一旁的葛三星和長鬚老人不約而同的躍進場中想幫那女子,但兩人已是強弩之末,幾招過後,反而又挨了幾刀,傷勢更重。
長鬚老人視死如歸,故意讓出一個破綻,讓對手一刀插進自己胸口,就在刀尚未能拔出之前,老人奮起最後一口氣,左手握住刀身,右手全力一掌擊中黑衣人胸口膻中大穴,黑衣人還來不及拔出刀子便被打得狂吐鮮血,倒地之後沒有幾秒就斷了氣,長鬚老人渾身是血,左手握著刀子回身向葛三星及那女子從容一笑,笑容慘烈至極。
不幾秒鐘,長鬚老人也告身亡。
葛三星看長鬚老人斃命,大吼一聲,一招「猛虎出閘」,狀如瘋狂似的快速攻向身前的黑衣人,黑衣人嚇了一跳,忙舉刀招架,但葛三星完全是豁出性命不要的打法,黑衣人招架不住,反身便逃,直朝著遊子宣站的位置跑來。
遊子宣十分緊張,握著砍刀的雙手都被汗浸濕了,這時看見黑衣人往自己衝來,更是緊張得雙手發麻,等到那黑衣人跑近,遊子宣已僵在當地,連動都不能動了。
而黑衣人經過遊子宣身邊時,看了他一眼,眼神相當凶狠暴戾。遊子宣猛然回過神來,心裡想:「這人是個壞蛋,讓他跑掉就不好了!」
也不知他哪兒來的力量,就在他與黑衣人交錯而過時,舉起砍刀回身由背後橫刀一砍,落在黑衣人左肩上,這一刀他使盡了全力,是以黑衣人的左臂當場便被削了下來,黑衣人吃痛,昏倒過去。
葛三星看見的遊子宣是黑衣人的裝扮,他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只道是黑衣人起了內哄,瞪了遊子宣一眼,又回身與另兩名黑衣人鬥在一起。
這邊年輕女子也掛了彩,左小腿汨汨冒出鮮血,逐漸落在下風。雖然葛三星加入戰局,不過他早就受傷不輕,幾個回合之後,被一名黑衣人砍中後背,情勢大壞。
遊子宣砍掉黑衣人的手臂後還心有餘悸,眼見葛三星又受傷嚴重,馬上就會被黑衣人斬於刀下,於是強忍著淚水和恐懼,拿起砍刀硬著頭皮想衝上去幫助葛三星。
他砍刀直刺,指向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後心。
剩下這兩個黑衣人,是這次突襲的兩個頭目,功力和遊子宣自是不可相提並論,要是真和兩人對峙,遊子宣可能一招也接不下,不過黑衣人全都是一樣的裝束,給了遊子宣一個可乘之機。
話雖如此,這一刀還是讓那黑衣人閃躲了開去,但這一失手,身份便暴露了,那黑衣人也看出他的功力不深,伸掌便去抓遊子宣手上的刀。
這一招乃是虛招,樣子好像是伸手要抓遊子宣的刀,其實是要逼他收刀,等遊子宣刀鋒一讓,黑衣人的另一隻手早已轉好自己的刀面,準備由下往上一刀劃開遊子宣的身體。
遊子宣本不知這招的厲害,可是這一手實在像極了王斌在學校使用的招數,為了那兩下虛招,遊子宣又中了一記髒裂拳,是以他印象特別深刻。此時他一見這招,很自然的便大叫出來:「王斌!」
那黑衣人聽遊子宣這麼一叫,不知怎麼的,竟然一隻手停在空中沒有繼續攻擊,這邊葛三星卻聽到了遊子宣的叫聲,低聲喊道:「宣兒!」
葛三星雙掌一推,阻住了身前黑衣人的攻勢,然後一個斜竄,衝向遊子宣,而這個黑衣人改抓為劈,左上右下斜劈遊子宣。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的左掌就要劈到遊子宣的臉上,葛三星離兩人尚有一尺多遠,游子宣才猛然想起那天王斌最後的攻擊是正胸前的一掌,他不及多想,閉著眼睛將砍刀一挺一送,卻結結實實地插入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雙眼圓睜,似乎是不能相信遊子宣這一刀已經插入了他的胸膛,一直到倒下去前,還睜著大眼看著遊子宣。
葛三星趕上前來,問了一聲:「是宣兒嗎?」
遊子宣連忙摘下頭罩,回道:「葛爺爺,是我!」
此時剩下的最後一個黑衣人,眼見同伴都已經陣亡,立刻從腰袋中拿出一顆黑色藥丸往地下一砸,瞬間煙霧迷漫,什麼都看不見,等煙霧散去,已不見黑衣人蹤影。
黑衣人走後,遊子宣便揭開剛才被自已一刀刺斃的黑衣人的面罩,不過不是王斌,他吁了一口氣,也不知為什麼。
轉過頭來,那女子小腿上的傷看來相當嚴重,行走已不太方便,由葛三星扶著進到屋內,葛三星更是步履蹣跚。
那年輕女子先前已經伸手點了自已腿上的幾個穴道,將血止住,進到屋裡,又命葛三星到房裡取藥箱,葛三星先將年輕女子的傷口包紮妥當,再將自己身上的傷一一上藥,沒有一會兒,已完全處理好。
年輕女子看著遊子宣,讚許的道:「你做得很好!」
遊子宣此時才仔細看清楚了這個女子,發覺她皮膚相當細嫩,唇紅齒白,兩眼又大又亮,一副嬌弱無骨,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要不是剛才親眼見她與黑衣人過招,怕不以為她是個電影電視名星什麼的。
遊子宣這輩子,也除了看電影電視的名星以外,還真沒見過這麼美的女孩子,他發覺年輕女子盯著他看,不禁低下了頭,不敢正視她的眼睛,心裡邊還噗咚噗咚直跳。
這個年輕女子名叫何憶涵,是現在百鷹門的掌門。百鷹門前任掌門何常勝是他的父親。
十幾年前,何常勝和百鷹門的軍師關明文一同前往南美接一筆生意,但卻一去不回,葛三星多次派人前往南美找尋二人,始終毫無所獲。
何常勝失蹤之後,由於何憶涵年紀還小,百鷹門的事務都由葛三星和剛才的長鬚老人包達全權處理。雖然何憶涵滿十八歲時接任掌門,但卻從來沒有真正管理過百鷹門的事。
何憶涵見遊子宣癡傻的站在原地不答話,便轉頭對葛三星道:「葛長老,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葛三星原本坐在椅上,回話時從椅中站起,恭敬的道:「回掌門,屬下認為,敵人有可能隨時會回來,我們不宜在此久留,最好立刻離開這裡。」
「原來這女子是百鷹門的掌門」遊子宣心想。
只聽何憶涵皺眉怒道:「你說什麼?!家父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我們怎麼能就這麼放棄?說什麼也得守住這塊地方。」
葛三星平靜的道:「掌門,我也並不想這麼做啊,只是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不能和他們對抗,假如他們短期內再回頭來襲,只怕我們都會不保,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掌門。」
何憶涵手一揮,微現霸氣又有些恨恨的道:「不行!這些人太可惡了,我們到底和他們有什麼仇恨,一定要趕盡殺絕不可?我一定要替弟兄們報仇!」
葛三星急忙阻止道:「萬萬不可找他們報仇!我們根本不可能勝過他們!掌門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何憶涵冷笑一聲道:「葛長老,我身為百鷹門的掌門,就該為百鷹門著想,百鷹門被人滅門,我既身為掌門,這個仇非報不可!父親失蹤,連骨都找不到,我身為他的女兒,要是不報此仇,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父親!」
葛三星道:「何掌門,你這只是一時氣憤,我們現在去報仇,無異於以卵擊石,依我們現在的武功和力量,只是去送死罷了。」
何憶涵有些動搖但仍不放棄的問:「他們到底是什麼人?葛長老,連你都不知道嗎?」
葛三星緩緩的搖搖頭。
何憶涵又道:「難道我們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葛三星又緩緩的搖了搖頭。
這次連何憶涵也失望的低下了來。
在一旁的遊子宣插話了:「我覺得我們現在先不談報仇,最好是收拾一下,看看還有沒有生還的人,搞不好還有一些倖存下來的,集合起大家,再作打算。」
葛三星和何憶涵兩人才不約而同的一起擊掌,並道:「對啊!」
兩人互看一眼,葛三星道:「我去放集合令!」說完便快步走出屋去。
何憶涵看了看遊子宣,才問:「你是百鷹門的人嗎?」
遊子宣回道:「不是!」
何憶涵又問:「那你怎麼會在百鷹門呢?」
遊子宣才將如何遇見葛三星,如何受傷,如何學藝等事情大致敘述了一下。
何憶涵聽完,點點頭道:「哦,這事我也有耳聞,原來就是你。」眼中似有幾分讚許。
遊子宣原本就對這女子充滿了好感,見她這麼一說,不禁週身輕飄了起來,頓時臉都紅了。
此時外面響起集合的鐘聲,顯然是葛三星放的。
過了一下,葛三星快步回到屋裡,並道:「掌門,集合鐘已經放了,我們可以去鷹雄堂了。」
鷹雄堂是百鷹門集合聚會的地方,每有集會都在那裡舉行。三人便由葛三星領頭,先到鷹雄堂,等候其餘倖存的門人前來集合。
鷹雄堂相當的大,放了百多張椅子仍有很大的空間。遊子宣走進去時,還能想像當初百鷹門的盛況。不過,三個人等了將近兩個鐘頭,卻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三人心中都很難過,何憶涵是心冷,葛三星是懊悔,遊子宣是擔心。
他擔心的只有小茹而已,小茹誤會自已殺了玉嫂,一個人跑走,不知道有沒有逃掉。
又等了半個小時,何憶涵絕望的道:「看來是沒希望了,走吧!」
葛三星便道:「幫主,我們先去香港的分公司,到了香港再慢慢作打算,好嗎?」
何憶涵已經沒了主意,垂頭喪氣的點了點頭。
葛三星交代何憶涵要收拾些東西,然後約定一個小時之後,在她住的院落門口碰面。等她走後,遊子宣也跟葛三星到他的住屋內收拾東西,拿了不少債券、股票和存摺,還有一些公司的必要證件、資料等等,衣服和雜物則是一件都沒拿,所以只有一隻手提箱。
臨走前,葛三星吩咐遊子宣抱了一箱東西,裡面全是炸藥的信管,然後帶著遊子宣到每一幢房子門前,拆下門牌,將信管插上。原來,在百鷹門內的每一間房子的門牌底下,都是威力強大的塑膠炸藥。
一小時之後,何憶涵也收拾好東西,三人上了車,便離開了百鷹門。出了門口沒多遠,葛三星停下車,拿出一個遙控器,手指一按,百鷹門內便響起連珠的爆炸聲,接著便見煙火四起,百鷹門便籠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三人以非常快的速度離去。直開了三十分鐘,離百鷹門相當遠之後,葛三星才對兩人道:「對不起,我的時間不多了,以後,我不能再跟著掌門了。」
何憶涵莫名其妙地道:「怎麼突然變卦了?我們不去香港嗎?」
「要去香港。」葛三星回道。
「那為什麼,為什麼說你時間不多了?」遊子宣問。
「我剛才在打鬥時已受了重傷,咳,咳,全身經脈已經被震斷了。」葛三星一邊咳嗽一邊道:「掌門、小兄弟,剛才實在是情勢危急,我憑著最後一口氣先壓住傷勢,帶你們脫身要緊,現在,我已經支持不住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何憶涵又驚又難過的連問了三次道。
葛三星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現在可能很惶,但是先不要緊張,你到香港分公司去,分公司的總經理叫張宏達,是我的弟子……他會幫助你的……」葛三星說話已經有點不太順暢了。
何憶涵復誦道:「張宏達?」
「香港分公司……是這幾年我們利用資金成立的新公司,咳,咳,先幾年,我便派了張宏達去處理了。」葛三星回道,但聽他的氣息卻更弱了。
遊子宣和何憶涵兩人都沒說話。
葛三星補充道:「這只箱子裡,有所有的公司的文件證明,你可以去找張宏達……」他將箱子交給了何憶涵,又咳了兩聲:「不必去想報仇,……好好從事正當生意才是正途……」。
葛三星還想再說,卻漸漸沒了聲音。車子突然被煞停,只見葛三星倒在方向盤上,已沒了氣息。
遊子宣和何憶涵都相當意外,沒想到葛三星竟然丟下兩人就這麼死了,何憶涵是個倔強性子的人,從開始便沒哭過,此時也仍是強忍著淚水,只讓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
而遊子宣心裡卻覺得,自己畢竟和葛三星認識了這麼久,又受他不少照顧,所以忍不住,便抱著葛三星哭了起來。
兩人都不會開車,只好提了行李,由遊子宣背著葛三星的體,一路往荒涼的山區走去。兩人一路走,正好遇到一個新的墳地,才剛挖好,還沒有下葬。
遊子宣靈機一動,拿了一旁的鏟子,便在已挖好的墳地上,繼續往下挖,等到差不多夠放一個人時,再將葛三星放在裡面,將土掩上,如此一來,便似原來的墳一樣,只不過睡了個上下。
兩人跪在墳地前拜了三拜,何憶涵道:「葛長老,我一定會為你和其他弟兄報仇的。」
而遊子宣卻道:「葛……師父,委屈一下,雖然睡在下,好在不會掉下床來,這裡風水還可以,希望您別怪我們,……搞不好來個漂亮的婆婆,你也不會無聊了!」
何憶涵聽他這麼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遊子宣聳聳肩,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等全部整好,東方已經泛白了,兩人累了一整天,都已不成人形,大略的又收拾了一下,才動身離去。
兩人一路來到遊子宣的家,遊子宣習慣性的打開家門跳進去,何憶涵也隨著入內。
可是門開處,入眼儘是凌亂不堪,傢具東倒西歪,顯然是被人進來搜過。
他緊張的衝入房內,家中除了亂丟的物品和翻倒的傢具外,哪裡還有他舅舅和舅媽的蹤影?
他沮喪的坐在客廳門口,眼淚不知不覺的又流了下來。何憶涵警覺性的到每間房間查看,巡完一圈回到客廳,小聲對遊子宣道:「似乎有人已經找到這裡了,我看我們先離開這裡為妙。」
遊子宣含淚抬起頭來看著何憶涵,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何憶涵看著他難過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酸,便安慰他道:「你先跟我一起走好了,回頭再來調查這邊的事情,好嗎?」她用袖子按了按遊子宣臉上的淚水,接著道:「來,把眼淚擦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遊子宣本是個堅強的人,一聽何憶涵的話,立刻恢復了冷靜。他擦掉眼淚,站起身來,對何憶涵道:「那現在怎麼做?」
何憶涵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們一起先想辦法到香港公司那邊,最起碼安全一點,這邊的事,回頭再來調查,我一定會幫你的。」
無助的遊子宣現在沒有別的選擇,只得答應道:「好吧!」
他進房間胡亂的收拾了一些衣物,又拿了幾本書,何憶涵看他還拿著課本,不禁好笑。等他收拾好,已經裝了三大袋,何憶涵看不下去,替他拿掉了一些東西,僅留了一個袋子。
遊子宣臨走前回頭看了看,仍是忍不住又滴了幾滴淚。現在他們兩人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3:16
六、東方之珠
香港!一個奇妙的小島,是熱鬧的擁擠城市,美麗的東方明珠,也是夢幻般的天堂與地獄。
遊子宣和何憶涵兩人,花了不少錢和功夫替遊子宣弄到了本假護照,含著悲憤的心情,來到了香港。
兩人雖然心中有著仇恨,但畢竟是小孩子,一到了繁華亮麗的香港,立刻被她炫麗的外表所吸引。
何憶涵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小姐,原也是一門之主,出手大方習慣了,即使在「跑路」,這習慣也沒有改變。
香港這地方,沒有錢就什麼都沒有,有錢,什麼都好辦。這個道理不僅在香港是如此,全世界都通用。
出了海關,何憶涵問定了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在機場便訂了兩間高級房間,叫了的士,便一路直奔酒店。
一路上五光十色的招牌,和光鮮的人群吸引了兩人的注意,而酒店位於九龍尖沙咀,更是最熱鬧的商業區,每一間商店都佈置得美輪美奐,更是挑動了兩顆年輕的心。
的士到達酒店門口停下,立即有服務員上前開門,並用英文道:「歡迎光臨!」
以前,每當何憶涵的坐車回到百鷹門,她的丫環、僕人、內院總管,少說也有七、八個人會恭迎她回家,並在車前列隊站好,而她總是匆匆進入宅中,從未曾去注意過任何一個人,現在她努力去想,卻怎麼也想不起那些舊部屬的模樣。何憶涵輕歎一口氣,想起以前百鷹門的盛況,不禁有點「多少恨,昨夜夢魂中」的心情。
人總是如此,往往忽略正擁有的東西,一定要等到失去了以後,才去後悔,才去追憶。
遊子宣卻沒有這種過去,他正對漂亮的酒店噴水池發出讚歎。
進入酒店,來往的人竟然出奇的多,每一個都衣著光鮮,而且以日本人居多,歐美人也不在少數。
櫃台服務人員看見兩人,不禁有些詫異,因為訂如此高級房間的人,多數是工商業界的中年人,就算年輕一點,也不會低於三十歲,可是,面前的兩人,不但非常年輕,連二十歲都不到,衣著打扮也有些破舊不說,臉上竟滿是風霜。
何憶涵拿出了白金的信用卡,預定了兩間房各十天的期限。服務人員拿著白金卡向銀行查詢,竟得到了:「沒有限額」的答案。
每間房間一天的費用打折後是八千八百塊港幣,兩間十天,一共是十七萬六仟元港幣。
當何憶涵簽好了名字後,服務員拚命的向何憶涵擠眉弄眼,企圖勾引這個富有、年輕又美麗的女子,看自已是否有機會攀上。
可惜這傢伙沒搞懂何憶涵是什麼樣的人,在經過一番努力放電之後,只聽她冷陌的道:「當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看著服務員尷尬的表情,遊子宣偷笑了一下,心想:「這傢伙是與虎謀皮,不長眼睛。」
辦完手續後,兩人便被引到高樓層的高級套房。一進房間,遊子宣立即歡呼了一聲,華麗的裝潢,高級的傢具,寬數公尺的大型落地窗,一覽無疑的海港景色,香港島爭奇鬥艷的建物,都可以從他的房間中一覽無遺。
遊子宣三步並兩步的跳上床,對何憶涵道:「哇!這個房間好漂亮哦!你看,還可以看到海!」
何憶涵淡淡的笑了笑,道:「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八點我來叫你,我們再上分公司去。」說完便出了房間。
遊子宣按奈不住興奮的心情,在房裡東翻西翻,東摸西摸,根本安靜不下來。
華燈初上,對面香港島的建物紛紛點上了燈,隔著海望過去,輝煌的燈火讓人不自覺的心情浪漫起來。
遊子宣突然想起小茹,那一天小茹誤會自已殺了玉嫂,一個人跑走,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逃出來?這幾天完全忘記了小茹的事,如今想起,不由得擔心起來。可是隱隱之中,遊子宣卻覺得小茹沒死,只是不知人在哪裡。
他又想起舅舅和舅媽,兩人不知情況如何?是被人擄了去,還是逃掉了?
將近十點的時候,一個服務人員拿了兩套西裝進來,說是何憶涵在酒店的購物中心訂的。遊子宣試了試,相當合身,不禁佩服何憶涵的觀察細微。
隔天一早,清晨六點多,遊子宣便起了床,他盥洗完畢穿好衣服,便出了門。
他是去跑步,他前段時間已經養成這個習慣,他記得鍾強跟他說的:「一勤天下無難事!」只是沒了書包,也沒了那塊十公斤的大鉛板,跑起來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他由尖沙咀一直跑到旺角,再由原路跑回酒店,僅花費了不到一小時。
洗完澡後,他又到酒店旁的小吃店狠狠吃了一頓早餐。
八點一到,何憶涵準時來敲他的門。何憶涵一進門,遊子宣便立刻被眼前的何憶涵驚住了。她穿了一件新買的黑色套裝,微微化了點妝,原本就很美的她,更出色的有如星光一樣燦爛,美得不可方物。
遊子宣呆了半響,才被何憶涵的笑聲驚醒過來:「喂!你看夠了沒?」何憶涵笑道。
遊子宣也笑了笑,抓了抓頭髮,道:「我還以為是哪個仙女下凡了。」他停了一下,換了個口吻,又道:「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幹嘛?」
「什麼花枝招展,你說話怎麼這麼毒?」何憶涵嗔道。
遊子宣鼻子用力嗅了幾下,然後道:「我說話才不毒呢!是你擦的香水比較毒才對!」
何憶涵道:「我是公司的老闆,怎麼說也該有個老闆的樣子,第一次到分公司來,要給他們一點好印象。」她看了一下遊子宣,疑問道:「你怎麼還沒有換衣服?」
遊子宣反問道:「換衣服?換什麼衣服?」
何憶涵有點生氣的樣子道:「我昨天不是叫人拿了兩套西裝來?!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汗臭味,髒得要死,怎麼出去見人?趕快去換,快點!」
遊子宣辯了一會兒,但說不過何憶涵,只得乖乖去換了昨天送來的西裝。等他換好,何憶涵也嘖嘖稱好,不斷的道:「可惜年紀還太輕了一點,不然就好了。」
遊子宣斜眼看著她,笑嘻嘻的道:「好什麼呀?是做男朋友嗎?」
何憶涵啐了他一下,假裝生氣的回道:「貧嘴,討打!」說完作勢要打遊子宣。
遊子宣趕緊邊抱頭邊跑開道:「救命呀!救命呀!掌門人生氣要殺人啦!」
※ ※ ※ ※
百鷹門的香港分公司登記的項目是財務投資和控股。包括股票、期貨、地產及許多其他金融投資。
分公司位於中環的商業辦公區,是一棟高三十多層的辦公大樓的最頂三層。員工總人數也有百餘人。
當何憶涵到達門面寬廣,佈置豪華的分公司,並向門口櫃台的三位漂亮小姐說明自己要找張總經理時,立刻便被那三名小姐回絕了。原因是:「要找張總經理,必須預約。」而且三人以一種極為鄙視的態度看著何憶涵,好像是什麼野女人來找孩子的父親似的。
何憶涵幾時受過這種臉色,不由得氣從中來,轉頭便要闖進去,遊子宣急拉住她道:「犯不著和她們生氣,讓我來。」
遊子宣搭著櫃台的桌邊,開始和三位小姐聊天,他一連講了三個笑話,逗的三人笑得前僕後仰。
想想看,三個女人坐在門口,每天除了接接電話,管管來訪的客人之外,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工作要做。修修指甲,擦擦口紅,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說一說,一天也就過了,所以遊子宣胡亂的打屁正好投其所好。
當他和三人聊的熟一些時,便開始詢問一些公司的狀況,三人看他不過二十歲不到的樣子,也沒有顧忌的講一些事給他聽,包括常有許多女孩子來公司找張總經理的事。
一個女孩道:「其實我們也很同情你們,你們也不是第一個了,經常有許多女人來公司找張總,張總總是避開他們,有一次還有一個女孩不肯走,一直坐在門口哭呢!所以我也勸你們,像他這種男人,最好還是趕快離開他的好,你去勸勸她,叫她不要再跟張總在一起了。」
遊子宣聽完,又問道:「為什麼有這麼多女孩喜歡你們張總呢?」
那女孩又道:「張總很年輕,才三十幾歲,就幹上總經理,有錢是不用說了,他長得又帥,逗女孩子更是有一套,有那個女孩不喜歡這種男人呢?只不過就是太花心了一點。」
遊子宣「哦」了一聲,又和三人胡扯瞎掰了一些雜事。
何憶涵聽著生氣,罵道:「別說了,煩人的很!你們去把張宏達給我叫出來,就說總公司人來了!」
三個女孩一聽,先是楞了一下,其中兩個女孩一副譏諷的表情,似乎是把何憶涵當神經病看待,完全不理會她,繼續辦自已的事,一個比較機靈的女孩卻拿起了電話,撥進頂樓的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禿頭、身材微胖,一臉精明干的男子,匆匆走了出來,隨後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兩人一出門口似乎並沒注意到何憶涵兩人,便凶巴巴的問道:「哪一個通報說總公司的人來了。」
那個打電話的女孩忙走出櫃台,在那男子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男子叫做彭海生,是分公司的人事經理,相當有辦事能力,不單在管理工作上表現優異,更是張宏達的心腹參謀,許多點子都是出自於他。
另外那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是彭海生的秘書,叫徐惠滿,平時除了壓搾同僚外,最大的工作就是監視員工、打小報告和拍馬屁。兩個人基本上是一丘之貉,狼狽之聚。
當彭海生聽完女孩說完之後,立刻現出假惺惺的笑容迎向何游兩人,並道:「對不起,我是人事部的經理,敝姓彭,請問哪一位是……」
何憶涵早已一肚子火,當彭海生話還沒說完,便咆哮道:「你們的日子過得太好了,才會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張宏達呢?他怎麼不出來?」
彭海生見何憶涵雖然年紀尚輕,但氣宇不凡,隱隱已有王者之勢,而遊子宣卻一副游手好閒的鬆散調調,是以立刻將尊敬和諂媚指向何憶涵,鞠了一個小躬道:「對不起,總經理正在開會,不方便親自出來,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在總公司是何部門,職級是……?」
他這種人能混到白領階級,一張會說的嘴和圓滑的態度是少不了的,他不清楚何憶涵兩人在總公司是什麼職位,所以放低姿態,以不得罪兩人為先。
但又看兩人年紀輕輕,就算再好,大不了也是小角色,自己雖是分公司的職員,但好歹也是個人事經理,是以又將話轉硬,假如兩人確是小角色,那自已也不必太卑謙了。
沒想到今天運氣真是不好,來的人竟是老闆,所以他這軟中帶硬的話一點也沒起作用。只聽何憶涵道:「公司註冊的董事長名字是何人?」
彭海生心中生疑,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何憶涵不耐道:「你知不知道?」
彭海生回道:「我當然知道!」
何憶涵道:「是誰?」
彭海生真搞不清楚了,不知該怎麼辦,回頭看了看徐惠滿,徐惠滿知意,搶問了一句:「很抱歉,我們不能對你說!」
何憶涵氣道:「你們的董事長叫何憶涵,是不是?」
兩人互望一眼,但沒有回答。
何憶涵又道:「何憶涵就是我!」
這句話一說出來,兩人登時天旋地轉。
彭海生隨機應變,立刻堆上笑容道:「真是的,我早該想到,只是一直想不起總公司有那一位高級主管這麼年輕,這麼漂亮的,原來是董事長。」說完還乾笑了兩聲。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董事長長什麼樣子,他們又沒見過。
遊子宣一直在旁冷眼旁觀,歪著嘴在看這兩隻老狐狸作戲。
何憶涵並沒有對他的恭維起任何反應,仍是氣呼呼的道:「張宏達呢?我要見他!」
彭海生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尷尬起來,豆大的汗珠正從他油亮的額頭上冒出,他略擦了一下汗,緊張的道:「總經理……這個……他……這個……」說了半天沒有說出總經理倒底怎麼樣了。
何憶涵道:「這個那個,怎麼回事?吞吞吐吐的。」
彭海生道:「是這樣子的,總經理他早上要去見個客戶,所以還沒進來,可能待會兒就會到了。」
何憶涵道:「去見個客戶就去見個客戶,這個那個半天。」
彭海生陪笑道:「是,是,是。」
遊子宣一臉似笑非笑的突然插嘴道:「剛才不是說張總在開會嗎,怎麼一會兒又去見客戶了?他可真是厲害,會分身術不成?」
何憶涵制止了遊子宣的質疑,意思是:「這種事爭論沒有意義。」在這一點上,何憶涵就比遊子宣成熟了許多,她畢竟是一門之主,處理事情便見分寸不同。而遊子宣還是個孩子,聽到話有矛盾,直覺性的便想爭論。
身份被確定了之後,公司很快的便召開了會議,所有部門的主管皆參與了會議,並向何憶涵報告了該部門的狀況。
直到現在遊子宣才知道,原來這家公司竟是如此的龐大,賺錢是如此的多,光去年一年,公司的淨利便超過五億港幣。
何憶涵很滿意,在會中也向大家告知了今後她將留在分公司一段時間,親自管理這邊的各項業務。直到會議將近尾聲,才見到總經理張宏達的出現。
張宏達,果真如那三個女的所說,有著一付迷人的外表,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高,帥氣而充滿自信的笑容,還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連遊子宣看到,都欣賞不已。
他一進會議室,所有的人員,除了何憶涵和遊子宣之外,統統起立,直待他向大家回完禮之後,大家才重又坐下,顯示他在公司的份量確是不同。
他先問候了大家,又向何憶涵兩人致了禮,態度相當禮貌,不愧是這麼大一家公司的總經理,不然像他這麼年輕,要坐在這個位置,可能並不容易。他只簡短的瞭解了一下開會的目的,便自行離去,離去前還邀請何游兩人和眾人一同晚餐。
會議開完之後,行政部門的人忙著整理出何憶涵的辦公室,何憶涵由彭海生等人帶領,巡視公司各處。
六點正,公司下班,人員紛紛離去,張宏達才又出現,和幾個主管帶領何憶涵兩人到全港九最有名的海鮮餐廳,一同進餐。
晚餐相當奢華,各式生猛海鮮燕窩魚翅一應俱全。眾人忙著向何憶涵獻慇勤,而遊子宣則忙著大吃特吃,桌上一堆他從未見過的美味,直吃得他大呼過癮。
十點左右,飯局結束,張宏達命司機送兩人回酒店,遊子宣因為吃得太多,撐在後座不能動,但何憶涵卻一路上望著窗外,似是若有所思。
沈默了好長一段路,何憶涵仍看著窗外,輕聲問遊子宣道:「你覺得香港怎麼樣?」
「很好啊!」遊子宣漫不經心的回道。
「我也認為香港很好。」何憶涵輕輕的,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對遊子宣說。遊子宣覺得她的語氣怪怪的,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過了一會兒,何憶涵又問道:「你覺得張宏達這個人怎麼樣?」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何憶涵才將她的目光從窗外拉回車內,看著遊子宣,問道:「什麼意思?」
遊子宣回道:「他這個人從外表上看都很好,好得有點太過份了,所以給人感覺不太真實,而且,我覺得他這個人……有點……邪邪的。」
何憶涵笑道:「邪邪的?嘿!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遊子宣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從他看你和看我的眼神裡感覺到的。」
何憶涵更是有興趣了,追問道:「哦?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有什麼不對嗎?」
遊子宣道:「他看你的眼神,很熱情,說色色的也行。看我的眼神麼,就很凶,像是將眼睛的門關了起來,很不誠懇。」
「小孩子,你想太多了!」何憶涵用近乎嘲笑的口吻道。
「我才沒有想太多呢!是你自已沒查覺到罷了。」遊子宣爭辯道。
「好吧!好吧!隨你怎麼說好了。」何憶涵轉過了頭,又看著窗外。
遊子宣雖然不知何憶涵心裡在想些什麼,但也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氛。
※ ※ ※ ※
回到酒店,何憶涵便回房休息,遊子宣也回房,不過兩人都沒睡著。
何憶涵盥洗完,穿著浴袍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對面香港島的美麗夜景,燦爛的霓虹燈閃爍不停,她心中的思緒也紛亂不已。
遊子宣回到房間,也一直站在窗前看著香港島閃亮的燈火,他心中的思緒不若何憶涵一般複雜,只是有些浮動,他心想:「既然來到了這個萬象之都,怎麼能不去逛逛?見見世面?」他心裡有了決定,二話不說,換了件衣服便偷溜了出去。
尖沙咀一帶到了晚上,熱鬧的氣氛更濃,但他的目的不是尖沙咀,而是素有惡名的一些舊地區,那些在電影上出現過的黑暗角落。世人對香港的理解,有百分之八十來自於電影,不管那些內容是不是真實。
遊子宣也喜愛看香港電影,尤其是武打片,當然暴力、鬼怪、胡鬧片也照單全收,不過香港電影大概還是武打片拍得好些。
他一路搭著地鐵,先在旺角下了車,逛了幾圈,沒什麼好玩,又上車往銅鑼灣。銅鑼灣和旺角比較起來也沒什麼不同,他隨便吃了幾串小吃,又再上地鐵,轉往九龍塘。
九龍塘似乎要黑暗些,但也並不如想像的那麼有趣。他逛了一整夜,也有些疲倦,打算坐車回酒店,卻發覺自已找不到車站。
他東跑西跑,來回幾次都沒有找到路,卻在跑來跑去的途中看見了一家商店,他算了一算,自己總共經過這家店四次。
跑了半天仍沒找到路,於是他決定進去問一下路。
他進入店裡,兩旁架上多是一些舊手工藝品,一些不是很值錢的古董,裡面有三個大櫃子,最右邊的一個擺滿了古時候的兵器,從匕首到大刀不下數十種,中間的櫃上則擺了各式的法器,剩下的一個則放了一些古書。
而看著店的,是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
遊子宣是來問路的,但一看到許多有趣好玩的東西,馬上便忘了進來的目的。
他東翻西翻,翻了好一會兒,在右邊架上發現一本書,又破又舊,書名是:「藏氣法」。
他隨手拿起那本書來翻閱,才翻了三四頁,赫然發現這是一本講修練內功的書,裡面的練氣方式,也和葛三星教的有些類似。
他立刻將該書拿給老人要老人算帳,沒料到,老人竟一言不發的把書收了回去。
遊子宣覺得奇怪,書既然擺在外面,卻又不讓人家買,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跟老人講了幾句話,老人都沒反應,於是他便扯開嗓子對老人的耳朵叫道:「喂老先生我要買這本書賣給我好不好多少錢,我付給你」嗓音是又大又長。
沒想到老人竟然又沒有反應。
遊子宣看老人沒有反應,想是自己的聲音不夠大,於是加多了一倍的力量,更大聲的叫道:「我要買這本書賣給我好不好」等他的話音散去之後,老人忽然打了他一巴掌。遊子宣莫名其妙,楞在當場摸著熱辣辣的臉嘟嚷道:「奇怪了,不賣就不賣嘛,幹嘛打人?」
沒想到他一說完,老人又一巴掌打在他另一邊的臉上。這下遊子宣氣了,道:「你神經病呀!亂打人!」他摸著臉,隱隱摸到老人的五個指印。不過他心裡也想,個性奇怪的人所在多有,況且面前的這個老人年紀這麼這麼這麼大了,算了!不跟他去計較。
老人搖搖頭,坐回原來的木椅上,閉起了眼睛,不再理他。遊子宣覺得沒趣,他又不能打那老人一頓,所以氣沖沖的便離開了店,只是沒能買到那本書,心中略感遺憾。
可是走沒兩分鐘,臉上的指印不但腫了起來,而且疼痛難當,一咬牙齒,劇烈的疼痛竟然漫延到整個頭部,差點令他暈倒過去。
此時他才意識到,這個老人是功夫高手!不然,這麼老的老人怎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趕緊跑回那家店,走到老人身前,恭恭敬敬鞠了個躬,並大聲道:「老前輩,我有眼不識泰山,如果哪裡冒犯了,對不起!」
老人張開眼睛,盯著他好一會兒,竟開口道:「年輕人,我又沒聾又沒啞,你講話不好好講,吼個什麼鬼?差點把我耳膜震破了!」
遊子宣一聽,差點沒昏倒,原來老人的耳朵好好的。他苦笑了一下,做了個習慣性的聳肩,表示搞錯了。
老人續道:「還算你小子有點頭腦,回來認錯,來,我幫你治療一下。」話畢,老人伸起枯瘦的手掌在他臉上摸了幾下,說也奇怪,原來熱辣疼痛的感覺馬上就消失了,他伸手一摸,連腫都消了。這一手可把遊子宣給唬住了,他興奮的道:「前輩功夫高強,真人不露相!」
老人面無表情,道:「什麼功夫高強,還不是老朽一個!」
遊子宣不明所以,問道:「前輩是指什麼?」
老人回問道:「你不是想買這本書嗎?」
遊子宣回道:「是啊!」
老人想想,道:「這本書送你都可以,只要你能躲開我的巴掌。」
遊子宣一想,躲開老人的巴掌有什麼難的,老人或許力道雄渾,但速度卻不一定快,於是道:「好,可以。」擺開了架勢便準備接老人的「巴掌功」。
老人也不廢話,啪!的一聲,又一巴掌打在遊子宣的臉上。
遊子宣驚訝的睜大了雙眼,說不出話來。因為他擺好架勢之後,睜眼盯著老人的雙手一眨也不眨,但是卻完全沒看見老人的任何動作,只是手掌在一瞬間出現,要躲避已來不及了。
他摸了摸瞼,還好,老人這次沒用什麼力量,不過被打一巴掌,仍是熱熱的不太好受。他思考了一下,想好對應之策,重新再擺好架勢,對老人道:「再來!」
老人還是二話不說,一伸手,又是「啪」的一聲,中了!
遊子宣不信邪,打起十二分精神,緊緊盯著老人的手,準備再接受挑戰。
老人見遊子宣這麼認真,也樂得左一掌右一掌,劈哩啪啦,稀哩嘩啦,打得遊子宣昏頭轉向,絲毫沒有因為對手太可憐而手軟。
兩人就這麼一打一挨,像是演喜劇一樣,打了三十幾下。到了第三十七下時,遊子宣似乎有了一點領會,就在老人第三十八次出手時,他看到了老人的袖子,於是反應性的臉一側,竟然將老人的一掌閃掉了一半,不過,還是被打到了。
老人咦了一聲,似乎有點不相信,問道:「幾下了?」
遊子宣回道:「三十八。」
老人竟然在眼角微微的出現了笑意,然後道:「好了,不打了。」
遊子宣問道:「我還沒閃掉,為什麼不打了?」
老人道:「不打就不打了。」
遊子宣叫道:「你賴皮!」
老人道:「我賴皮?」
遊子宣孩子氣道:「你看我快要閃掉了就不打了,是怕我真的閃掉,你就得把書送給我,這不是賴皮嗎?」
老人終於笑了一下,但馬上恢復嚴肅,道:「書我送給你好了,別再打了。」
遊子宣道:「真的嗎?為什麼?我又沒有閃開你的巴掌!」
老人道:「年輕人,你的臉不怕痛,或是你喜歡挨打,我不管,但是我老人家打多了手可是會的。」
遊子宣想一想,也對,而且這樣再好不過了,他早被打得暈頭轉向七葷八素,但又不好意思說,卻裝強道:「那好吧!是你說不打,可不是我說的喲!所以,打賭是你輸了,按照約定,書就得送給我,你可不能反悔。」
老人一雙小豆眼,又不像笑,又不像哭的做了個表情,好像是說:「我才不會反悔!」的樣子。然後才從櫃台底下拿出書來,交給遊子宣,並道:「這本書你拿去看,有問題的話,可以回來問我。」
遊子宣接過書來,發覺書上的灰塵已經擦掉了,顯是剛才他出門後老人擦的。他道了幾聲謝,拿著書便離開了老人的店。
他也不找車站了,叫了一輛的士,就趕回到酒店。一進房間,鞋也不脫,衣也不換,跳上了床,拿出書來就看。
他聚精會神一頁一頁地往下看去,剛開始一段是評論當時的武術。書中說道:「論當今武術,博大精深者,首推少林。輕身最靈者,非鳳官莫屬……劍術第一者,劍神莫尚秋不讓。刀法最強者,刀魔鄭天雷無疑,拳術第一者,仍屬元剛。內力第一者,少林寺本悟大師。棍法第一者,少林寺本願大師……」
前言說完,第一章,便開始講論一些練武的觀念,是該有什麼心態,該從何處著手,都講得很仔細,有些個說法跟葛三星說法相當類似,但是講到內功修練的論點時,就跟葛三星講的不太一樣了,而且討論的也深得多。
他一邊看,一邊照著書中的指示練了起來,不過書中寫的穴道和語法,他都不是很懂,而且好像有不少衝突和缺失,像是「手少陽心經」必須「少府」「中府」同力,氣在兩穴,「手厥陰心包經」之「天池」必須相對「曲澤」,而「中沖」始能出招,他就不懂,註釋也不清楚,而且覺得修練很不順,只好先背起來。
研究了半天,總覺得不對,但天色已經不知不覺亮了起來,他絲毫沒有倦意,仍是六點去跑步,再去小吃店吃早點,才回酒店洗澡。
到了八點,何憶涵像昨天一樣來按他的門鈴。
遊子宣已經換好了西裝,打開門一看,何憶涵打扮得比昨天更美,他深吸了一口氣,心想:「假如我每天一早都能看到這麼美的女人,真的死而無憾了。」但他沒說出口。
何憶涵看他望著自己都傻了,於是笑了笑:「怎麼,一早就呆呆的?」
遊子宣這才發現自已失神了,於是趕緊裝著沒有事的樣子道:「走吧!」
「等一等!」何憶涵從皮包中拿出一張五十萬港幣的支票給遊子宣,說道:「我想了一想,我剛到公司,有太多工作要去熟悉,沒時間去照顧你,而且,你在公司裡也不曉得做什麼,所以,你暫時先不用去公司,等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會跟你說。這裡有一點錢,你先拿去用,上街去買買你想要的東西,不夠用再跟我說。」
遊子宣接過支票,不知道怎麼辦。
何憶涵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你可以到處去逛逛,玩玩,香港不錯。」也不等遊子宣說話,便道:「好了,我要走了,拜拜。」便自已走了。
遊子宣拿著支票,呆了一會兒,只覺得茫然。
他原本就只是個學生,書念了一半,碰上了這些事,搞得生活制序大亂,前些時跟著何憶涵辦理葛三星的事和來香港的事,也沒去思考這麼多,但現在香港的分公司沒事,他便馬上變成了多餘的人了。
「未來該怎麼辦?」他到現在才面臨這個問題,一時之間,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何憶涵也不是指他是多餘的,而是在她眼中,遊子宣只是個小弟弟,雖說兩人曾經一同經歷生死,但就因此便要讓遊子宣插手公司的事務,好像也不太對。
她有許多事要處理,要去瞭解,她身負著百鷹門一門的血海深仇,而今一切都得重頭來過,是以沒有辦法顧到遊子宣。
她想了一夜,最後決定先讓他自由活動一段時間,等一切穩定下來,再來慢慢籌劃他的事。畢竟她內心的負擔遠比遊子宣大得多。
還好遊子宣生性豁達,每遇到難題或困境時總能自我調適,而且那種吊兒當,凡事不太在乎的習慣,讓他也能夠逆來順受,最起碼他不會鑽牛角尖。
他將支票兌換了現金並存了一部分錢起來,然後上街買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衣物,香港不愧是購物天堂,一些你想要買的,和一堆你不想要買的東西,這裡全部找得到。
花了一整天逛街買東西,遊子宣真覺得自己像個女人。
晚上回到酒店,他仍然繼續研讀「藏氣法」。
一連幾天,他除了上午、下午要出門長跑以外,其餘時間全呆在酒店裡看那本「藏氣法」。
※ ※ ※ ※
這一邊,何憶涵到了公司,正式的,開始在香港公司上班。
華麗的辦公室,又寬又大的玻璃窗,可以讓她將香港的風景盡收眼底,木質和真皮及歐式風格的裝潢,她的心情相當愉快。
張宏達這一整天則全陪著她,除了帶她到各部門瞭解營運的狀況以外,也細心的教她公司各項事務,舉凡她不是很懂的,張宏達一律不厭其煩的重新講解,直到她完全明白。
下班以後,張宏達又帶她到太平山上的餐廳用晚餐,直到十點多才回到酒店。
張宏達有個像何憶涵這麼富有又美麗的上司,當然使盡了全力來巴結她。
之後數天,何憶涵除了白天在公司上班,瞭解並管理公司的營運外,下了班幾乎都和張宏達一起用餐。
張宏達有著用不完的理由,一天說是要討論公司的發展計劃,一天說是要帶何憶涵瞭解一下香港的環境,每天都弄得相當晚才讓何憶涵回酒店。
她時常在張宏達百般獻媚的情形下,想起遊子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有幾次,何憶涵經過遊子宣的房間,都很想敲他的門,想和他聊聊天,問問他的情況,可是每次都在遊子宣的房間門口猶豫半天,最後還是沒有敲門。
她和遊子宣雖然住的距離只有咫尺之隔,但幾乎是很難見到一面了。
※ ※ ※ ※
遊子宣花了幾天看完了「藏氣法」,實在太多地方有疑問,於是這天下午他找到那天晚上的路,又來到了怪老頭的店。
怪老頭依舊坐在那個小小的櫃台裡,瞇著眼睛,像是快死掉般的坐在那。
他一進店門,高興得三步踮兩步的跳到老人面前,道:「老先生,你好啊!」
老人抬起他那張似乎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臉盯著看了他一會兒,道:「你是不是前幾天來這裡買過一本書?」
遊子宣立刻回道:「是啊!是啊!」
老人道:「書看完了嗎?」
遊子宣搖了搖頭:「看是看完了,不過後面的內容太難了,看不太懂。」
老人點點頭,道:「看不懂是正常的。」
遊子宣道:「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你上次說我如果有問題可以來問你的。」
老人道:「什麼問題?」
遊子宣見老人願意回答,便拿出書來,霹哩啪啦的便問了起來。
老人聽完之後,走出櫃台,又講又比的解釋著遊子宣所問的問題。遊子宣相當專注,領悟力也高,老人解釋一遍他便全懂了。當老人講完,遊子宣點了點頭:「懂了。」
老人驚訝道:「懂了?!我剛講的你全懂了?」
遊子宣不知老人何以如此問,只是道:「是懂了呀!你講的很清楚,為什麼不懂?」
老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道:「我如果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不回答的出來?」
「好啊!你問問看。」遊子宣很高興的道。
老人想了想,便問了三個關於書中修練內功的問題要遊子宣回答。
遊子宣想都沒想,便回答了三個問題,而且絲毫沒錯。
老人相當高興,道:「你的領悟力和理解力很強,很好。」
遊子宣回道:「不,是你解釋的好。」
老人對遊子宣十分欣賞,又從櫃台內拿出一個木盒子,大約有二十公分見方大小。
遊子宣掂了掂盒子,發覺並不重,於是問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老人道:「是跟『藏氣法』有關的。你回去看就知道了。裡面有三樣東西,好好保存,知道嗎?」
遊子宣問:「OK!我會的。這要多少錢?」
老人道:「這個東西我送給你。不過,如果你方便的話,留下你的地址電話,可以嗎?」
「當然可以!」遊子宣一邊說,一邊留下酒店的房號,又道謝了幾句,才提著箱子回酒店。
他回到酒店,迫不及的便打開箱子,裡面共有三樣物品,第一件是一個小木人,全身畫滿了紅色、藍色、綠色、白色……許多顏色的小點點和許多線條,另外有一本薄薄的冊子,記敘著木人的使用說明,前面有一頁書籤,寫著:「藏氣法穴道圖」,最後一件是一個小瓶子,瓶身又舊又黑,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東西,瓶身上貼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道:「欲練藏氣法,先服斷腸丹……」還有許多字,後面有一段小字可能是年代久遠了,已經看不清楚。
他打開瓶子,一股香甜帶著脂粉的味道衝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捏住鼻子,口裡唸唸有詞:「哪有這麼香的藥丸,真像女孩子的香水味!」他倒出藥丸後,一口便吞了下去。
遊子宣翻開冊子一看,歡呼一聲,這正是藏氣法的穴道和經脈圖,裡面記載的部分,都是他想知道而藏氣法書中沒寫的,加上了這本冊子,藏氣法才算是完整了。
他捧著木人和冊子,全神貫注在其中,完全忘記了時間。木人身上的線條十分繁雜,有部份經脈穴道的連接更是完全不同於以前葛三星所說一般經脈穴道的講法,若不是手冊註解得十分詳盡,恐怕連一條經脈圖都無法弄懂。
他先前研究「藏氣法」時,就覺得許多地方不太連貫,而現在由木人和手冊的幫助,使得他疑惑盡解,剎時間,對內功的觀念不但更進一層,四肢百骸也隱隱有了真氣的感覺。
就在此時,他的腹中突然產生了奇怪的能量,能量擴散得很快,先是熱熱的,但很快的便變成了強烈的劇痛,熱氣失去了控制衝向全身各個經脈,在體內每一個部分割絞,一陣陣真氣不斷澎漲在他體內有如萬馬奔騰,絞痛也隨真氣在體內亂竄,他原本就有內傷,此刻內息翻攪,忽冷忽熱,彷彿一會兒置身火爐一會兒置身冰窖,再連同玉嫂灌入他體內的真氣經此催動,也在他體內爆炸開來,十分鐘之後,他抵擋不住爆炸的真氣,大叫一聲,便昏死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3:41
七、危機
何憶涵這天覺得心神不寧,便提早下了班回到酒店,還沒進電梯,便有一位女服務員追上前來叫住了她:「何小姐,你的同伴出事了!現在已經送去醫院了!」
她一聽,立刻問道:「怎麼回事?」
女服務員道:「下午的時候,樓上的清潔人員聽到你的同伴房內傳出叫聲,便敲門詢問,但沒有人回應,他怕發生意外,便通知客房部的經理,我們在考慮客人的安全下,客房部的經理開門進去,便見到你的同伴倒在地上,呼吸已經停止,我們立刻請駐店的醫生給予急救,但仍無法恢復他的呼吸,下午三點,我們將他送去醫院。」
何憶涵心中一陣紊亂,差一點暈倒,扶著身旁的牆壁又問道:「那現在呢?現在情況怎麼樣?」
女服務員低著聲音道:「剛才我們的人去了醫院,回來說……說……」
何憶涵急問道:「他們怎麼說?」
女服務員看了何憶涵焦急的臉,歎了一下氣道:「他們說,急救無效,你的同伴已經死了。」
何憶涵突然頭中一昏,便暈了過去。
待她轉醒,酒店的工作人員和醫生都圍著她,她躺在酒店醫務所的病床上,看見眾人關心的臉和黃色的燈光對著她。
她自已心裡很明白,百鷹門被人消滅時,她都沒有這般震驚,直到葛三星死了,自已便和遊子宣兩人相依為命,雖然兩人相識不久,但是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遊子宣一派赤子之心,使她得到不少安慰,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那段最困苦的時候,她曾和遊子宣相依為命過,是因為有遊子宣在,她才不致一個人孤苦無靠,雖然她沒有刻意去設定遊子宣的地位,但隱隱之中,遊子宣已成了她心中一個不可或缺的人。
如今,忽然聽到遊子宣死了的消息,那份震憾,更勝於百鷹門被滅。
這是感情的問題,她才幾天沒見遊子宣,要她如何去相信這一件事呢?而且,她也沒有辨法接受,自已從此便是一個人的事實,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她這輩子也從來沒有哭過,即使是她父親的死訊傳回百鷹門那天。但是此時她卻忍不住淚水,怔怔的任它流了下來。
酒店的人員忙上去安慰她,她沒有聽進任何一句安慰的話,只是問:「他在哪家醫院?我想去看他。」
酒店的經理一臉抱歉的表情,但還是立刻吩咐了幾個工作人員,安排了一下,由兩個公關人員陪同,一起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得知遊子宣已經進了太平間,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何憶涵跟著進入太平間,可是,眾人找了半天,卻只找到原本放著遊子宣體的推床,連蓋著他身體的床單也不見了。
這一來,震驚了整個醫院!病人的體不見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醫院立刻響起了警急的訊號,並廣播著一些醫生和護士的名字,這些全是今天曾經處理過遊子宣的人員和相關工作單位上的人,下班回去的人,也立刻以電話通知回到醫院,這對醫院來說,是一件相當嚴重的事。
等人員全部到齊,調查立刻開始,從清潔工到內科主任統統都詢問完,仍沒有人知道:「遊子宣到哪去了?!」
※ ※ ※ ※
事情發生後,何憶涵為了尋找遊子宣,動用了公司所有的力量和關係,並發出廣告:「凡是知道其下落的人,便可獲得兩百萬港幣的獎金。」
但是儘管獎金如此之高,動員了數萬人在找,他仍然像是在香港蒸發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蛛絲馬跡可尋。
一個星期之後,何憶涵搬進了張宏達以公款購買的山區別墅裡,連絡處也改到了公司,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一個月之後,何憶涵放棄了找尋遊子宣,那是張宏達的意思。這段時間張宏達一直陪著何憶涵,安慰她,幫助她,並照顧她,他不希望她再傷心下去。所以,當張宏達勸她放棄之時,她只是默默的,沒有任何表示。
何憶涵內心裡,其實是非常空虛孤單的。她原來的堅強,只是建在前人給她的基礎上,從小她便在眾人的保護和獻慇勤下長大,每個人對她都是三分愛護,七分敬畏,或許關心她,但總在身份階級的分野下,點到為止,是以,她並未真正的感受別人的關心和感情,她沒有一般人有的朋友,更不曾擁有過愛情。
在這種情況下,若說何憶涵是個很好騙的女人,是一點也不為過的,因為她再怎麼說也還是個女人,在褪下百鷹門掌門人的包裝之後,她和其他女人沒什麼不同,也一樣需要朋友,需要愛情,甚至在多年的幻想和盼望下,她比別的女人更需要兩者。
遊子宣是第一個外人出現在她生命之中的,可能也是她今生第一個朋友。但是遊子宣年紀比她輕,一付還是孩子的模樣,使她不得不把他暫時放在小弟弟的地位上。
在遊子宣剛失蹤的那幾天裡,她曾一度發現自已對遊子宣有了姐弟之外的奇妙感情,她開始發現自己對遊子宣那種吊兒當,凡事不太在乎的個性有了某種程度的欣賞,而且,遊子宣眉宇之間透露出的神氣,也令她難忘。常常在夜深人靜時,何憶涵會因為遊子宣的模樣襲上她的心頭,而無法成眠。
但是張宏達便完全不一樣,他成熟穩重,工作能力強,對自己百依百順,外表更是萬中之選,而且他對感情對女人,都要比遊子宣有經驗得多,跟他在一起,有被疼愛的感覺,事情也不需要自己操心,好像只要自己抓住他就抓住了幸福,雖然她常無法去衡量究竟是遊子宣在她的心中來得重要,抑或是張宏達在她的心中來得重要。
而現在,遊子宣一走,張宏達更是站在趁虛而入的一個有利的起跑點之上,無庸置疑的,他可以很快的擄獲何憶涵的心。
何憶涵沒談過戀愛,在張宏達這種情場老手的攻擊之下,她是沒有絲毫防禦能力的,墜入張宏達布下的網只是遲早的事。
※ ※ ※ ※
在遊子宣失蹤後的第五個週末下午,張宏達與何憶涵一起下班,並送她回家。在地下停車場門口,何憶涵等了十分鐘,才見到張宏達提著大包小包的塑膠袋,一臉慌張的跑來。
何憶涵這段時間朝夕和他相處,關係已由普通的純公事變成了朋友,只見她有點開玩笑的責怪道:「你怎麼那麼慢?!」
張宏達沒命似的直賠禮道:「對不起!對不起!我跑去超市買點東西。」
何憶涵順口又問:「去超市買點東西?買什麼東西?」
張宏達一副氣還沒喘完的樣子,吐舌道:「我去買些菜,我想你好久都沒有好好吃一頓了,所以跑去超市買一些新鮮的菜,今天我掌廚,做一頓好吃的給你吃。」
何憶涵沒有說話,一陣暖流流過她的心頭,她心想:「他對我真的很好!」念及此,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而張宏達卻也將她的笑容看在眼裡,臉上也不禁微微露出狡色,但一閃即逝。只聽他又道:「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麼,所以我就照著我會做的買,如果不好吃,你可不要嫌棄。」
何憶涵哪裡會嫌棄,她的心早就被感動了,於是甜蜜的回道:「不會,我不會嫌棄的。」
張宏達笑了,笑得很開心。
張宏達做菜做得好極了,一頓完全正規的法國餐,正放在長條型的餐桌上。田螺、什錦海鮮清湯、烤春雞、上好的魚子醬和鵝肝醬、橘汁燉鴨、嫩蔥蒸龍蝦和蘑菇羊小排,以及兩瓶上好的法國干邑葡萄酒。
何憶涵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菜,不禁有些咋舌,而她心中的驚訝更是勝於面上的表情,她一邊品這些美味,一邊重新評估張宏達這個人。
她看著張宏達優雅的用銀質的湯匙喝著湯,她真的是迷惑了,原來張宏達英挺、成熟、自信的大男人外表之下,竟還有細緻、溫柔的一面,她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有如此十全十美的男人!現在就算要她想出張宏達一個小小的缺點,恐怕她也想不出來。
張宏達喝完了湯,便開始說著香港的趣事,一面便替何憶涵斟上兩千多港元一瓶的佳釀。
也不知是何憶涵不勝酒力,還是這氣氛醉了她的心,在三杯酒下肚之後,她開始感到有些暈眩。
火熱的感覺一陣一陣如浪潮般湧上她早已火紅的雙頰,這種熱潮像是五月的陽光,令她覺得很舒服,令她近乎大膽的想過去擁抱這個對她無微不至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
熱潮並未停止,而且愈來愈強,幾乎讓她覺得穿不住身上的衣服,而眼前張宏達的影子也隨熱潮愈來愈模糊,她醉得很厲害,僅剩的意識就是要脫掉身上那些熱人的衣服。
終於,她倒下去了,神智完全喪失。
不知多久後,她勉強著劇烈的頭疼醒了過來,加了吸光布的窗令整個房間如同深夜,然後,她看見了張宏達的臉!張宏達正沈睡在他的身旁,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三秒鐘之後,她才震驚地想到:「他怎麼會在我的床上?」
何憶涵倏地撐起身來,因為不管這是不是在做夢,都不是她想要的情狀,當她氣憤的想坐起身時,突然又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一絲不掛,而身旁的張宏達也赤裸裸的什麼也沒穿。這下子她真的完全傻了,她的第一個直覺:「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又緊張又害怕的輕輕將手伸向下體,一種從未感受過撕裂的疼痛,讓她不得不相信她最害怕的事已然發生。她內心裡大叫一聲,反應轉眼迅速地由擔心和恐懼變成了強烈的失望和仇恨。
她披上外衣,拉開了窗和落地窗,月光和星光照進了房間,只見她手成鷹爪,五指連連爆出響聲,一步一步走向沈睡中的張宏達。
這是百鷹門的致命三絕技中的招式「鷹影滿天」的預備式,也是愛恨交織的心情進行曲,現在她的每一步,都走在人生的邊緣上。是該一爪殺了這個男人,讓自己失去第一次的痛苦得以渲?還是讓第一次的美麗幻想變成遺憾?又或是就順其自然的去愛這男人?
她想要一招將張宏達斃於爪下,又想要質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已運足十成功力,只需一爪,便可取張宏達性命,只是她的心裡彷彿有數不清的不甘和理不清的混亂,一個女人最珍貴的東西,豈可如此不明不白的丟掉?
這一秒,長如一年。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當口,張宏達翻了一個身,何憶涵因為太緊繃而微微愣了一下,只聽張宏達夢囈似的不清道:「我愛你……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愛你一輩子……嗯……嗯…… 我真的好愛你……」然後便沒了聲音。
何憶涵聽見張宏達的夢話,心登時軟了一半,她決定先不殺他,把事情問清楚後再說。她伸爪扣住了張宏達的脖子,厲聲喝道:「張宏達,你給我起來!」
張宏達似乎真的睡得很熟,被她一喝以後,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副搞不清楚狀況滿臉無辜的樣子。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何憶涵的聲音顫抖著,似乎心在淌著血的問道。
張宏達很深情的望著她一會兒,才道:「對不起,如果你要殺我,就動手吧,我不怪你。」
何憶涵見他沒回問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再道:「我是要殺你,但我要知道,為什麼?!」
「我很抱歉,我並不知道,你……你還是……還是那個,當時你說你願意給我,我還拒絕了,但是你卻說沒關係,而且還問說……」張宏達很可憐的敘說。
「我還問了什麼?」她真的有些不相信。
「你還問我……愛不愛你?願不願意娶你?」他答道。
「你胡說!我怎麼可能這樣問你?這是不可能的!」何憶涵叫道。
「你說在這個世界上,你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只剩你孤零零的一個人,你覺得孤單,希望有一個真心的人來陪伴你、照顧你、愛護你。」張宏達趕緊補充說道。
何憶涵聽他這麼一說,倒真有點疑問了,自從遊子宣失蹤之後,她的確有這麼想過,心裡也曾暗暗為此傷心,會不會自已在酒醉之後不經意流露出來,她也不敢那麼確定了,「酒後吐真言」不是都這麼說的嗎?
「你要殺就動手吧,我不會怪你的,只要我的死能令你安心,我死而無憾。」張宏達愾然閉上了眼,似乎已準備好一死。
經過了一陣百感交集,何憶涵的火氣反而轉為自哀自憐。雖說自己莫名其妙失去了第一次,但不可否認的,這個男人的確有令她心動之處,今日假如沒有發生這件事,難保未來自己不會對她傾心。反過來想,如果這男人果能負起責任來愛護自已,一輩子的照顧自己,似乎這個錯誤也並非完全不能原諒。
大部分的女人都希望能有一個可依靠的肩膀,不是嗎?
她漸漸鬆開了手,一跤坐倒。
「請你不要太難過,我一定會負責任的,而且我發誓,盡我所能,一輩子愛護你。」張宏達溫柔的說。
何憶涵坐在地上,從窗口吹進的風亂了她的發。
※ ※ ※ ※
離何憶涵與張宏達發生關係三個月之後,兩人結了婚。婚禮相當盛大,幾近奢靡。四百桌的賀客,來自各大洲。
當然,婚禮免不了一些俗套,但邀請這麼多貴賓最主要的原因是:現任董事長何憶涵退休,由張宏達接任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夫妻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由夫婿掌理公司,而賢妻輔佐,再好也沒有了。
所有參宴的人都衷心祝福這對新人白頭到老,子孫滿堂。
再過七個月,何憶涵生下一子,為了紀念遊子宣,她為孩子取名:張子宣,為此,她在坐月子時被張宏達打了一頓。後來才把孩子改名為:張青雲。
產後一個月,何憶涵因不堪張宏達的暴力和凌辱,所以決定提出分居,何憶涵帶著孩子,住在原來的別墅,而張宏達也樂得再另外買一幢別墅,和別的女人混。
現在張宏達接掌了公司,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何憶涵連管財務的資格都沒有,張宏達每個月給她一萬五千塊港幣做生活費,她得養活自已,又得帶孩子。
由於何憶涵在坐月子時,被張宏達狠狠打了幾次,傷到了筋骨,所以日後常常上醫院治療。
在幾次治療無效之後,有人建議她到九龍塘找氣功師父試試看,於是,她便常帶著孩子,坐了計程車,到九龍塘看病。
她原是身負功夫之人,要不是剛生產完身體虛弱,一般的傷又怎奈何得了她。
經過氣功師父的治療和自己一段時間的調適,傷勢已大為好轉,所以今天,她抱著孩子,沿著馬路,邊逛邊走,像是平凡的少婦一般。
她走著走著,看到了一間奇怪的小店,裡面賣一些中國的傳統手工藝品和一些不是很值錢的古董,她跨進店裡,看見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在看著店。
不用說,這間店便是以前遊子宣來過的那間店,而且一點未變。
何憶涵慢慢的細細的看著店中的每一件東西,似乎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當她看到一對雕得十分細緻的小木人時,她決定買下來給自己的兒子。
當她付過款並準備離去之時,突然聽見一個模糊的叫聲,從櫃台內傳了出來,而那模糊的聲音非常的熟悉,似乎曾在那兒聽見過。
她轉頭回去看,不禁「咦」了一聲,因為原來坐在櫃台內的那個老頭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不見了。她仔細回想那模糊的聲音,彷彿是遊子宣的聲音。
一想到遊子宣,她的心裡不自覺的緊張起來,自從一年前他失蹤以後,她便常為此事耿耿於懷,覺得自已沒有盡到照顧他的義務,只是找尋他的工作真有如大海撈針一般困難,加上後來在張宏達的阻止下,尋找也不得不停頓,雖然所有人都說遊子宣已經死了,但她的內心裡始終堅信他仍活著,只是不知什麼原因讓他不能出現,現在一聽到有可能是遊子宣的聲音,登時血液加速,心也劇烈跳動了起來。
她抱緊了孩子,跳進櫃台,發現櫃台側面掛著一個嬰兒監聽器,那是用來探知嬰兒活動的電子工具,一端麥克風放在嬰兒身邊,一端擴音器在大人這邊,經由聲音來告知在做其他活動的父母親嬰兒的狀況,剛為人母的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而她也猜到,另一端麥克風的地方,必有一個人。
仔細摸索了幾分鐘之後,在低一點連著牆壁的地方,有接縫的痕跡,敲打之後雖然聽不出是否空心,但明顯是可活動的一面牆。
她運起七成功力,喝的一聲擊在牆上,被擊打的牆壁在一擊之後便向內轉了開來,露出一個一公尺見方的洞口,她毫不猶豫的跳入洞中,沿著洞後狹窄的通道一路前進。
通道是向下的,每隔八階之後便向右轉,表示這個通道是在這棟房子的正下方,大約走了十六個右轉之後,通道不再下降,並且逐漸變寬,兩旁也有小小的電燈,照亮通道,通道走完了,面前是一個鐵製的大門。
她親了親手上的孩子,抱緊了他,慢慢推開了門。
※ ※ ※ ※
遊子宣在讀過老人寫的藏氣法之後,對藏氣法所敘述的內容產生不少疑惑,並且一心以為老人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所以第二次去拜訪老人。
而老人交給遊子宣三樣物品,除了手冊註釋和木人是老人所做的以外,那顆很香的藥丸卻真的變成了一顆不折不扣的「斷腸丹」。
「斷腸丹」之所以名為斷腸,是因為藥丸本身含有太多強烈的物質,屬於純陽大燥的藥物,服食之後在一個小時之內便會產生大量的內力,龐大的內力驟然在體內生出,造成全身內臟和各處穴道相當大的負荷。
服用「斷腸丹」有一個忌誨,那就是服用之人本身不得有內傷。因為「斷腸丹」強勁的藥力產生的強大純陽內力,會使原本受傷之處承受不住受力衝擊而更加惡化。
遊子宣便是犯了這個忌誨!
他本身就有舊傷未完全治癒,再加上玉嫂的功力在他體內聚集未化,根本不適合服食「斷腸丹」,是以在他服食之後,立即承受不住藥力而昏死。
不過,「斷腸丹」正巧也是「髒裂拳」這類極陰功夫的剋星,在「斷腸丹」藥力發作之時,正是逼出他體內陰寒功力的時候,他忽冷忽熱的情況,就是極陽的藥力推擠陰寒掌力的現象。
原來老人的計劃是讓他吃了斷腸丹之後,讓遊子宣的內力變強一些,好練「藏氣法」,沒想到遊子宣有舊傷在,弄巧成拙,竟然差點把他搞死!
當天晚上,老人依遊子宣留下的酒店房間號碼,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他,想告訴他一些有關「藏氣法」的細節,但是都沒有人接聽。於是老人索性直接到酒店詢問,一問之下,才知道遊子宣竟然送去了醫院。
當時的情況是:遊子宣服下斷腸丹之後,酒店的人聽他慘叫一聲,忙衝進了房間,沒想到到房間一看,他已經沒了呼吸、又沒了心跳,只道他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依慣例先叫酒店的專任大夫來檢查一番,待急救無效,便忙送他去醫院。
而醫院也用盡了各種方法,但仍然無效,一個小時之後判定他死亡,便將他送入了太平間。
那時是晚上六點,又經過三、四個小時,他漸漸甦醒,當他醒過來時,竟然在太平間之中,他不單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更是被一批待冰凍的夥伴們嚇得兩腿發軟,雖然他以前在百鷹門有過殺人的經驗,看過成堆的首,但這種陰森的感覺和那時又不太一樣,直嚇得他連衣服都忘了穿,急急拉著被單便跑出去。
當他才出太平間門口,便看見了那個老人,老人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在太平間門口徘徊。
他一看見遊子宣,立刻「噓」了一聲,對遊子宣比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兩人便行色匆匆的出了醫院。還好醫院已過了門診的時間,一路上人並不多,兩人並未受到什麼阻攔,蠻順利的離開了醫院。
老人開的是一台黑色的箱型車,遊子宣往駕駛座旁的位置一坐,老人便駛離醫院,到了離醫院有一兩公里時,遊子宣才忍不住對老人問道:「老前輩,你怎麼會在這?」
「我是來找你的!」老人簡短的道。
「找我的?」遊子宣懷疑的問道。
老人有些吞吞吐吐的回道:「啊……是啊,我去酒店找你……,這個……酒店的人說你被送到醫院來了,所以我就跟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哦。」遊子宣道。
過了一會兒,遊子宣突然想起,覺得不太對,便對老人道:「不對啊!我怎麼會突然昏倒?我記得我好像在看你給我的書……咦……奇怪,為什麼我會跑到太平間去?」他抓抓頭又道:「是不是那顆藥丸呢?」遊子宣漸漸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
老人弄巧成拙,差點搞死了遊子宣,心裡有點心虛。
還好天色很暗,兩人又在車裡,遊子宣並未發現老人臉上一晴一陰不定的神色。
遊子宣追問老人道:「老前輩,你給我的那顆是什麼藥啊?」遊子宣起疑了。
老人沒有正面回答,卻說道:「你是不是受過什麼內傷?」
遊子宣回道:「你怎麼知道?」
老人道:「這就對了!」他接著道:「那顆藥丸藥性很強,可以提升你的內力,但是有受傷的人卻不能服用。」
遊子宣問道:「為什麼?」
老人回道:「這叫『虛不受補』,知道嗎?」
遊子宣不怎麼懂,但是曾經聽過,也就點了點頭。
車開了好一會兒,遊子宣才又問道:「老前輩,我們要去哪裡啊?」
老人口氣不怎麼好的回道:「你急什麼!到了不就知道了?」
遊子宣做了個鬼臉道:「我只是問問嘛,稀罕巴拉啊!」。
車子一路朝九龍塘駛去,直到老人的店門口前才停下來。老人下車以後左右前後觀察了一番,見沒有人,才叫遊子宣下車。
遊子宣見老人行跡可疑,遂道:「老前輩,你這樣鬼鬼崇崇的幹嘛?這裡不是你家嗎?」
老人理都沒理他,兀自往屋內走去。遊子宣見他沒回答,也就跟了進去。
前兩次遊子宣來店裡的時候,老人都是坐在櫃台裡,看不出櫃台後面有什麼東西,現在老人一直走進櫃台,櫃台裡面竟然有一條秘密通道,遊子宣想都沒想到。
當老人鑽進了通道以後,他也跟著老人鑽進了通道,一路沿著通道來到一個鐵門前。「這老人真是詭異,在自己家裡搞這麼一條地下通道,不知道有什麼鬼?」遊子宣心想。但還是隨老人繼續前進。
八元陽神功
通道轉了兩個彎後出現一個樓梯,就像是下來時的樓梯一樣,在十幾個轉折後,通到了地面上。但這次開門處不再是小小的暗門,而是一片寬闊的院子,院內有各式的花草,還有池塘、假山,儼然就是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
遊子宣跟在老人屁股後面,東看看西看看,不時還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彷彿是對老人佈置極佳的院子表示讚許。
院子底,是一間三合院式的木頭平房,古色古香,頗有古時候舊厝的味道。
遊子宣東瞧西看,這裡摸摸那裡摸摸,老人「喂」了一聲,並對他擺了一個手勢道:「這裡沒啥好看的,隨我來。」
只見老人進了東側的屋子,遊子宣於是也跟著進入。
東側的屋子裡只有簡單的傢具,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張沙發。遊子宣覺得奇怪,斜著眼對老人道:「這裡什麼都沒有,進來幹嘛?」
老人沒有理他,逕自來到床前,只見他雙手扶住床沿,「嘿」了一聲,將床推得立起貼在牆邊,遊子宣這才看見,原來床是鐵做的,重量可能有幾百公斤,一邊的兩隻腳還焊接在牆上,腳不能動,連接床的部位是活動的,也就是說,床不能移動,經由上推才可將床底露出,他吐了吐舌,心想:「這老頭的力量可真大啊!」
老人拉起床後繼續在地板上摸索,這次又提起了一塊三十公分立方的石塊,石塊下有一個拉環,老人再次吐氣開聲,將拉環拉起,看其表情比剛才抬床時還累,可見這拉環之重。
拉環拉起,地面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更大的洞,約莫可以容納兩個人,只見老人跳進洞中,在洞中轉動不知什麼機鍵,過了一會兒,聽到「嘎、嘎、嘎」的聲音,像是久未使用的機器在移動,等聲音停了之後,老人在洞中叫道:「跳下來。」
遊子宣蹲在洞邊,一聽老人叫,便跳了下去。洞中不知什麼時候開了條路,他順著走進,老人拿著一個小小發亮的東西在前引路,好像是一顆珠子。只見他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相當熟悉的樣子,只有在一、兩個路口時有些許遲疑。
老人在轉彎前都會特別叮囑遊子宣跟緊,他說這裡是個活動迷宮,不知道路的人可能會被困死在裡面,千萬不可走錯。
二十分鐘左右之後,兩人走到一房間前,老人拿出一副星型的鑰匙,放在門上圓型的洞中,並左右各轉了幾轉。接著又拿出另一個筷狀的金屬鑰匙插在右邊的牆上,然後才轉動門上的密碼鎖,在幾次轉動之後,發出「卡」的一聲,老人推開大門,不過,進了第一個門之後,還有一個門,老人還是轉動門上的密碼鎖,開了第二道門,直到開了三道門之後,才出現一個十分大的房間。
老人開了門邊的開關,室內陡然一亮,屋內物品強烈的反光,照得遊子宣睜不開眼睛。
等他比較適應屋內的光線後,他張開眼,立刻被屋內的景象嚇住,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原來,屋內全都是金銀珠寶,一塊塊方正的金磚,像砌牆般的疊在一起,由地面一直到屋頂,共有三層,在金磚牆的前面,有十來個箱子,一眼望去,儘是各式各樣的珠寶玉器。因為多數的箱子都沒蓋蓋子,遊子宣走到一個蓋了蓋子的箱子前面,好奇的打開蓋子,當他一打開,他看見大大小小各種形狀、各種等級的鑽石全都放在這個箱子裡,可能不下數千顆。
老人一副十分得意的神情對他道:「這些東西都是我年輕時賺來的,只要你拜我為師,這裡所有的東西都將屬於你,怎麼樣?」
遊子宣正伸手抓起一把鑽石,聽了老人的話,便將鑽石對著光看了看,又丟回去,回道:「這是鑽石吧?好像玻璃珠!不好玩。」
是啊,對一個不識貨又不需要的人來講,鑽石與玻璃珠又有什麼不同?他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不知多少人為這些「玻璃珠」拋頭顱、灑熱血,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他只是抓起又丟下,毫不在乎。
老人又道:「你知不知道,這裡面的東西價值多少錢?這些珠寶的價值足夠你窮奢極侈十輩子都還有剩!」
「我又不想要窮奢極侈!而且我以後自己會賺錢。」遊子宣回道。
老人利誘了一番,見他不為所動,內心裡是又驚又喜,沒想到遊子宣對於財富竟是毫不重視,這種人在現代是打著「聚光燈」也找不著了。
於是走到一面牆壁前,按了一個按鈕,牆壁便緩緩的推出了一個嵌在壁內的抽屜,老人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盒子,走到遊子宣的面前,遊子宣看見老人捧著的盒子鑲著各式的寶石,顯然是十分貴重。
不過,這麼貴重的盒子裡裝著的東西,想必比這個盒子更貴重。
老人慢慢的打開了盒子,裡面竟然是一本書。遊子宣一眼看去,裡面的這本書不但舊,而且破爛,上面四個大字寫的是:「元陽真經」。
老人拿出了盒中的書,輕輕的拍了拍封面,然後才一副很捨不得的樣子遞給遊子宣,道:「這本書就是『元陽真經』,就是你看的『藏氣法』的全部。」
「『藏氣法』的全部?」遊子宣疑問道。
「是的!藏氣法只是我依照這本書第一章所說的內功心法改寫而成的,原著共有七章,所講述的心法有六層,藏氣法不過只是這本書的入門而已。」老人解釋道。
遊子宣接過書,迫不及待的便想看裡面的內容,他自從對武術產生興趣後,便有點欲罷不能,他之所以練藏氣法,便是被其內容所吸引,現在又知道藏氣法只不過是這本元陽真經的一小部分,更是欲觀元陽真經而後快。
他拿著書,巴不得立刻就打開來看,但想到老人不知道為何對他這麼好,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便又將已準備掀開的書合了回去。
老人也看出遊子宣的個性,雖然不太受威脅、利誘,但卻十分嗜武。
只聽老人道:「『元陽真經』共分六層,第一層叫百穴納氣,主要是以全身穴道來練氣,練成以後可以運氣自如,力量倍增。第二層叫百川歸流,練成之後全身經脈暢通,百病難侵,一般攻擊難傷其身。第三層叫分流歸元,練成之後內力不竭,全身均可發力攻擊。第四層叫形氣通元,練成之後罡氣遍佈全身,力大可舉巨石。第五層叫萬氣歸宗,練成之後罡氣有如披甲,刀槍難入,移動攻擊快似閃電,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第六層叫氣合天成,練成之後可羽化成仙……」
遊子宣聽完重重的吁了一口氣,似乎十分震憾,但口中卻用懷疑的語氣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幹嘛要騙你?」老人道。
遊子宣假裝不信,露著眼白斜著看老人。
「想不想仔細看看書裡的內容啊?」老人不管他的反應,吊著他的胃口道。
「有什麼好稀罕的,我才不想看呢。」遊子宣假裝不在乎。
老人見遊子宣不上當,想了一想,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練成了幾層?」
遊子宣心想:「對啊,他練到了第幾層?他那『巴掌功』的速度確是很快,剛才搬動鐵床的力量也是十分驚人,不知是第幾層?」但他雖好奇,卻也忍住了,閉著嘴,就是不肯問。
「唉,我上次打你,只用了功力的十分之一,你就抵擋不住,要是用十成功力,你哪還有招架之力?」老人激他道。
遊子宣有點生氣,回嘴道:「了不起嗎?大不了讓你練成了五層,那也還有一層啊!」
「五層?你開什麼玩笑,我只練到了第一層,哈!哈!」老人笑著將話說完。
「什麼?第一層?真的假的?我不相信!」遊子宣將頭一撇,做了個不相信的表情。
「是真的!」老人道:「修練『元陽真經』很不容易,我是年紀很大以後才得到『元陽真經』並開始修練的,這個……已非是童子之身,所以難有所成。」
「我也自知此生難以練成,所以也就不癡心妄想了,不過,雖然只有一層功力,但已使我原本的功力增進了數倍不止。」他繼續道。
「元陽真經真有這麼大的威力嗎?」遊子宣心想:「假如這老人練到第一層就有這種威力,那練到第三、第四甚至第五層,不是比他厲害三、四、五倍了?那我就有能力去替舅舅、舅媽、葛爺爺、鍾師叔和玉嫂他們報仇了。」他心裡雖然這樣想,但他並不怎麼希望做老人的弟子,因為他覺得老人的行為神秘兮兮的,而且他到現在連老人叫什麼名字都搞不清楚呢!
老人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料想大概是很難叫他拜自己為師了,為了達成目的,只好先退一步,讓他先在這裡待下來,其他的慢慢再想辦法,於是說道:「我知道你不甚明白我為何要這樣對你,有許多事真的不很容易解釋,我希望你能待在這裡,好好的練功,或許有一天我能對你解釋清楚,或是你能瞭解。」
遊子宣道:「老前輩,你有這麼多錢,又有這麼好的武功,要收徒弟還有什麼難的?」
老人道:「收徒弟並不是找一個人來,把自己的武功傳授給他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講求機緣。」
遊子宣不懂,問道:「機緣?為什麼?」
老人道:「練武就是一種機緣。這跟上學不同,不是什麼人都能學得上乘武功的。」
遊子宣想了想,想起自己意外的救了葛三星,才學了武功,不然自己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而已,於是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只聽老人又道:「那本藏氣法放在架上十幾年了,第一次有人詢問價格,就是你來店裡的第一次。」
遊子宣道:「哦!為什麼沒人有興趣呢?」
老人慘淡的笑了笑:「現代人對賺錢比較有興趣,對練武嘛……就比較差了,而且現在有槍,學用槍比學武功要容易得多了。」
遊子宣很同意他的說法,便回道:「是啊!槍的確要比武功要容易學多了!」
老人歎了口氣:「不過,練武的好處也不是那些人可以瞭解的。」
遊子宣問:「那你為什麼會想要收我為徒呢?」
老人笑道:「我覺得你很特殊。」
「很特殊?什麼意思?」遊子宣問。
老人道:「你記不記得那天我打你巴掌的事?」
「記得!當然記得!你打得我七葷八素的,怎麼可能不記得?」遊子宣道。
老人道:「那只是個試探,我想瞭解你學武的意願和你的耐力到底有多少?」
遊子宣問:「有多少?」
老人哈哈笑道:「比我想像的高。而且,領悟力和觀察力都很高。」
「所以你就想收我為徒了?」遊子宣道。
「還沒有!我等了你幾天,我告訴我自己,如果在這幾天之中你再回來並且問我有關的問題的話,我就再送你那三樣東西。」老人道:「結果你果真回來了。」
遊子宣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如此。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都好,我也不再勉強你,這是一種緣分,我們就順其自然吧!」
遊子宣沒說話。
「『元陽真經』你還是可以繼續練,這門功夫也非我所創,我只不過是替元陽真人收了一個傳人罷了,如果你真有一天練成了,不要忘記我就好了。」老人又道。
遊子宣一聽,高興得不得了,立刻回道:「我一定不會忘記的,我不是那種會忘恩負義的人。」
老人笑了笑道:「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講的話。」
「當然!」遊子宣回道。
他將書置於盒中交給了遊子宣,然後對他說道:「練元陽真經很不容易,以後你便住在這後院,專心、勤勞的練才會有所成。」
遊子宣一聽「專心、勤勞」,立刻連連點頭。
老人像想起什麼事的「啊」了一聲後,道:「還有一件事!」
遊子宣道:「還有什麼事?」
老人道:「你還是童子之身嗎?」
遊子宣道:「童子之身?你是問我還是不是『處男』?」
老人道:「對!你還是不是?」
遊子宣道:「我是不怎麼想當處男啦,可是卻沒什麼辦法!沒什麼機會……」
老人很緊張的問道:「那還是不是?」
遊子宣對老人一直逼問很不耐煩,回道:「是啦!是啦!」
老人吁了一口氣:「哦!還好!還好!我沒猜錯。」
遊子宣道:「這有什麼好?你是諷刺我嗎?」
老人解釋道:「練『元陽真經』必須是童子之身才可以有所成,若是已非童子,就會如我一般練不上去。」
遊子宣撇了撇嘴:「那你當初怎麼猜我還是童子之身的?」
老人語氣平平的道:「看你的臉就像是童子。」
「哦!你是說我長得醜,沒有女生喜歡羅?」遊子宣叫道。
老人已轉身往外走:「你自己認為呢?」
遊子宣氣呼呼的跟上老人:「你的審美觀有問題!」
兩人一面說一面走出了密室,老人也不理他的抗議,將話題轉到定居後的一些細節。
※ ※ ※ ※
此後,遊子宣又開始了他新的練功階段。
在往後的幾個月中,他才漸漸知道了老人的事情。
這個老人,本名叫做戈白,在民國初年是一個極有名的大盜。
他原來練的武功,並不是元陽真經。
這個元陽真經,是武林中失傳百年的內功絕學。據說是上古元陽真人所創的獨門內功,當時元陽真人不但武功當世第一,更傳說他後來羽化成仙,都是仗此內功所賜。
戈白為了得到元陽真經,不惜花費十九年的時間,找到元陽真人留置遺物的洞穴,並挖開他的墓,雖然未見元陽真人的屍骨,但終於在墓中找到了元陽真經。
戈白得到了元陽真經之後,功力更上一層,做了更多的大案子,搜刮了更多的金銀財寶,雖然他依元陽真經內所述的功夫修練,但因為一些原因,自始至終也不過練成了元陽真經的第一層,不過,這元陽真經第一層的功夫已經令戈白的功夫增進數倍,縱橫盜業無虞了。
戈白個性孤僻,不喜歡和人相處,在做了幾票超大型案子之後,便帶著巨大的財富跑到香港來,在九龍塘買了這塊地,定居了下來。
他在香港期間,曾再次苦心鑽研元陽真經,但始終沒有進一步的進展。
直到數年前,他發現自己無法練成元陽真經後,才想收一個弟子,將元陽真經的功夫和自己的財產傳授給他。
可惜,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一直沒有機緣遇到合適的人選,直到遊子宣出現。
遊子宣資質上乘,又十分活潑聰明,他試驗了遊子宣幾次,非常合他的意,於是他便開始跟蹤及調查遊子宣,並安排了一切。
雖然那顆「斷腸丹」出了點問題,所幸沒有造成真正的遺憾。而遊子宣也願意留下來學習武藝。
他在多年前曾研究了一種修練元陽真經的方法,是以中醫針灸的理論為基礎,配合現代科技,以電能刺激穴道的方式來提升內力。
他花了許久的時間研究和設計,並到德國將他的設計請德國的工程師實踐,製作成成品。
他自己試過幾次,始終礙於自己的年紀太大,經不起高量的電能,遂放棄不再使用。
而遊子宣一來,他便將這個「練功機器」派上了用場,並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百穴電針」。
練百穴電針必須將全身穴道插上金針,再通過轉化過的電能,來刺激穴道。
要正確無誤的在全身插上金針,相當的不易,而且相當費時,遊子宣每次需要使用百穴電針時,都必須戈白親自為他扎針,往往紮了半天,只電擊不到十分鐘。
後來好一些,遊子宣也幫忙戈白扎針,而且承受電擊的負載能力也加強了,一天常可以接受三次十分鐘的電擊。
戈白給遊子宣一個對講機,除非遊子宣有事,不然戈白不會到後院來。
他也安排一個僕人給遊子宣,負責他的飲食起居。
這個僕人又聾又啞,叫鄭伯,已跟了戈白十幾年,非常忠心,做得一手好菜。
遊子宣對於練武不單是有著狂熱,他也有著極高的天賦。
※ ※ ※ ※
歲月如梭,不知不覺已過了大半年,遊子宣全心全意浸淫在元陽真經之中,並沒想起太多其他事情。
其間他打過幾次電話到酒店找何憶涵,但何憶涵早已退房搬走了,他也就不再找她。
元陽真經是一部博大精深的內功鉅著,涉及的範圍已達天人合一之境,光是第一層的「藏氣百川」便已把遊子宣弄得七葷八素,直練了三個月才有所小成。
因為藏氣百川這層,不但是整個元陽真經的基礎,也是最重要的精髓。
在元陽真經裡,一反各家內功的說法,將丹田納氣的方法擴展至百穴納氣,看來似乎是錯的,實際上,它是推廣了只以單一穴脈藏氣的論調,進而以所有穴脈納氣,元陽真人認為,人既然可以以丹田做為藏氣之所,當然也可以以其他的穴道來藏氣,只是修練十分不容易。
元陽真人也認為,當人某一部位需要用力時,才由丹田運氣至該部位,必定浪費了許多時間和許多內力,或是某些部位傳遞內力特別慢,勢必耽誤了發力的時機。
但是,修練元陽真經最困難處也在此!培養真氣內力已不容易,又要將一點點的內力分到全身一百多個穴道,這樣每個穴道能分到多少?有的穴道根本分不上,而理論上這種情形,便根本無法使用培養出的內力。
在修練元陽真經時若以百穴電針輔助,便可幫助提早解決這樣的問題。因為百穴電針是利用轉換過的電能從全身的穴道同時刺激,外來強大的能量不但使穴道有力,更使全身的穴道習慣儲藏能量,可得事半功倍之效。
遊子宣年紀輕,身體可承受的電能遠比戈白為大,經過練習和調整,遊子宣的功力已超過戈白了。只不過他尚不會運用,也沒有招式配合,空有一身內力。
又半年,遊子宣正在後院修練元陽真經第二層「百川歸流」,百川歸流的意思,是將已分散在各穴的內力集中至任、督二脈,就像是所有河川的分支,流回主河道,用意是讓內力自由在體內流轉,不局限在某一特定部位。
這是元陽真經前半部最危險的地方,因為大量的內力由各穴湧至任、督二脈匯合,會使得各穴真空,而任、督二脈處會受到強力擠迫,若是不夠壯健,有可能會走火入魔。相反的,若是內力不夠強,根本就無法練成。
這一階段,百穴電針是一點也用不上的。
剛開始,遊子宣緩緩將各穴所藏的內力引回,初時都算順利,接著他加快內息,由外圍的穴道加壓令內力湧入任、督二脈上的大穴,在書上講,這種由外加壓的方法是屬於比較安全的方法。此時遊子宣的內力已相當的強了,當他加壓穴道要令內力集中至任、督二脈之時,任、督二脈便有明顯的飽脹的感覺。
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一部分的內力無法像其他內力一般集中,而且以極快的速度往反方向衝回原來的經脈,他嚇了一跳,立刻集中精神去抓回那條失控的內力,可是卻完全無法控制,反而愈急它沖得愈快,同時也致令其他已歸向任、督二脈的內力失去控制。
遊子宣初期覺得全身如火燒,漸漸愈來愈熱,他想大叫卻無法發出聲來,內力在體內橫沖直撞,一次又一次的在各經脈間來回。
鄭伯聽見異聲,忙從廳內奔出來,卻只見遊子宣全身籠罩在一層白色濃密的蒸氣之中,而且愈來愈強,他雖然略懂一點武功,但看見遊子宣這種情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靜靜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沒想到,遊子宣身上的蒸氣始終沒有停止,卻也沒有聚集,一陣陣強大的熱力往四周散開,站在一旁的鄭伯都被這強大的熱氣壓迫得有些受不了。
但看遊子宣,仍是靜坐不動,一點要收功的樣子都沒有,這使得鄭伯開始有些急了。
他從蒸氣中隱約看見遊子宣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他猶豫了一下,才不顧一切的闖入蒸氣之中想在遊子宣身邊摸索對講機,就在他拿起對講機正要打出信號給戈白時,遊子宣突然大喝一聲,右掌對空劈出,一陣旋風衝向天際,高達數十公尺,而鄭伯也被氣流震得當場昏倒,遊子宣則在一掌過後不支倒地。
而這邊,恰好是何憶涵在戈白店裡買完東西正要離去的時候。他大喝的那一聲,由鄭伯手中的對講機傳到了戈白這邊。
戈白一聽到遊子宣的叫喝聲,立刻由地道來到後院,而何憶涵也跟著來到了鐵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4:04
八、元陽神功
通道轉了兩個彎後出現一個樓梯,就像是下來時的樓梯一樣,在十幾個轉折後,通到了地面上。但這次開門處不再是小小的暗門,而是一片寬闊的院子,院內有各式的花草,還有池塘、假山,儼然就是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
遊子宣跟在老人屁股後面,東看看西看看,不時還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彷彿是對老人佈置極佳的院子表示讚許。
院子底,是一間三合院式的木頭平房,古色古香,頗有古時候舊厝的味道。
遊子宣東瞧西看,這裡摸摸那裡摸摸,老人「喂」了一聲,並對他擺了一個手勢道:「這裡沒啥好看的,隨我來。」
只見老人進了東側的屋子,遊子宣於是也跟著進入。
東側的屋子裡只有簡單的傢具,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張沙發。遊子宣覺得奇怪,斜著眼對老人道:「這裡什麼都沒有,進來幹嘛?」
老人沒有理他,逕自來到床前,只見他雙手扶住床沿,「嘿」了一聲,將床推得立起貼在牆邊,遊子宣這才看見,原來床是鐵做的,重量可能有幾百公斤,一邊的兩隻腳還焊接在牆上,腳不能動,連接床的部位是活動的,也就是說,床不能移動,經由上推才可將床底露出,他吐了吐舌,心想:「這老頭的力量可真大啊!」
老人拉起床後繼續在地板上摸索,這次又提起了一塊三十公分立方的石塊,石塊下有一個拉環,老人再次吐氣開聲,將拉環拉起,看其表情比剛才抬床時還累,可見這拉環之重。
拉環拉起,地面緩緩移開,露出一個更大的洞,約莫可以容納兩個人,只見老人跳進洞中,在洞中轉動不知什麼機鍵,過了一會兒,聽到「嘎、嘎、嘎」的聲音,像是久未使用的機器在移動,等聲音停了之後,老人在洞中叫道:「跳下來。」
遊子宣蹲在洞邊,一聽老人叫,便跳了下去。洞中不知什麼時候開了條路,他順著走進,老人拿著一個小小發亮的東西在前引路,好像是一顆珠子。只見他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相當熟悉的樣子,只有在一、兩個路口時有些許遲疑。
老人在轉彎前都會特別叮囑遊子宣跟緊,他說這裡是個活動迷宮,不知道路的人可能會被困死在裡面,千萬不可走錯。
二十分鐘左右之後,兩人走到一房間前,老人拿出一副星型的鑰匙,放在門上圓型的洞中,並左右各轉了幾轉。接著又拿出另一個筷狀的金屬鑰匙插在右邊的牆上,然後才轉動門上的密碼鎖,在幾次轉動之後,發出「卡」的一聲,老人推開大門,不過,進了第一個門之後,還有一個門,老人還是轉動門上的密碼鎖,開了第二道門,直到開了三道門之後,才出現一個十分大的房間。
老人開了門邊的開關,室內陡然一亮,屋內物品強烈的反光,照得遊子宣睜不開眼睛。
等他比較適應屋內的光線後,他張開眼,立刻被屋內的景象嚇住,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原來,屋內全都是金銀珠寶,一塊塊方正的金磚,像砌牆般的疊在一起,由地面一直到屋頂,共有三層,在金磚牆的前面,有十來個箱子,一眼望去,儘是各式各樣的珠寶玉器。因為多數的箱子都沒蓋蓋子,遊子宣走到一個蓋了蓋子的箱子前面,好奇的打開蓋子,當他一打開,他看見大大小小各種形狀、各種等級的鑽石全都放在這個箱子裡,可能不下數千顆。
老人一副十分得意的神情對他道:「這些東西都是我年輕時賺來的,只要你拜我為師,這裡所有的東西都將屬於你,怎麼樣?」
遊子宣正伸手抓起一把鑽石,聽了老人的話,便將鑽石對著光看了看,又丟回去,回道:「這是鑽石吧?好像玻璃珠!不好玩。」
是啊,對一個不識貨又不需要的人來講,鑽石與玻璃珠又有什麼不同?他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不知多少人為這些「玻璃珠」拋頭顱、灑熱血,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他只是抓起又丟下,毫不在乎。
老人又道:「你知不知道,這裡面的東西價值多少錢?這些珠寶的價值足夠你窮奢極侈十輩子都還有剩!」
「我又不想要窮奢極侈!而且我以後自己會賺錢。」遊子宣回道。
老人利誘了一番,見他不為所動,內心裡是又驚又喜,沒想到遊子宣對於財富竟是毫不重視,這種人在現代是打著「聚光燈」也找不著了。
於是走到一面牆壁前,按了一個按鈕,牆壁便緩緩的推出了一個嵌在壁內的抽屜,老人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盒子,走到遊子宣的面前,遊子宣看見老人捧著的盒子鑲著各式的寶石,顯然是十分貴重。
不過,這麼貴重的盒子裡裝著的東西,想必比這個盒子更貴重。
老人慢慢的打開了盒子,裡面竟然是一本書。遊子宣一眼看去,裡面的這本書不但舊,而且破爛,上面四個大字寫的是:「元陽真經」。
老人拿出了盒中的書,輕輕的拍了拍封面,然後才一副很捨不得的樣子遞給遊子宣,道:「這本書就是『元陽真經』,就是你看的『藏氣法』的全部。」
「『藏氣法』的全部?」遊子宣疑問道。
「是的!藏氣法只是我依照這本書第一章所說的內功心法改寫而成的,原著共有七章,所講述的心法有六層,藏氣法不過只是這本書的入門而已。」老人解釋道。
遊子宣接過書,迫不及待的便想看裡面的內容,他自從對武術產生興趣後,便有點欲罷不能,他之所以練藏氣法,便是被其內容所吸引,現在又知道藏氣法只不過是這本元陽真經的一小部分,更是欲觀元陽真經而後快。
他拿著書,巴不得立刻就打開來看,但想到老人不知道為何對他這麼好,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便又將已準備掀開的書合了回去。
老人也看出遊子宣的個性,雖然不太受威脅、利誘,但卻十分嗜武。
只聽老人道:「『元陽真經』共分六層,第一層叫百穴納氣,主要是以全身穴道來練氣,練成以後可以運氣自如,力量倍增。第二層叫百川歸流,練成之後全身經脈暢通,百病難侵,一般攻擊難傷其身。第三層叫分流歸元,練成之後內力不竭,全身均可發力攻擊。第四層叫形氣通元,練成之後罡氣遍佈全身,力大可舉巨石。第五層叫萬氣歸宗,練成之後罡氣有如披甲,刀槍難入,移動攻擊快似閃電,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第六層叫氣合天成,練成之後可羽化成仙……」
遊子宣聽完重重的吁了一口氣,似乎十分震憾,但口中卻用懷疑的語氣道:「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幹嘛要騙你?」老人道。
遊子宣假裝不信,露著眼白斜著看老人。
「想不想仔細看看書裡的內容啊?」老人不管他的反應,吊著他的胃口道。
「有什麼好稀罕的,我才不想看呢。」遊子宣假裝不在乎。
老人見遊子宣不上當,想了一想,問道:「你知不知道我練成了幾層?」
遊子宣心想:「對啊,他練到了第幾層?他那『巴掌功』的速度確是很快,剛才搬動鐵床的力量也是十分驚人,不知是第幾層?」但他雖好奇,卻也忍住了,閉著嘴,就是不肯問。
「唉,我上次打你,只用了功力的十分之一,你就抵擋不住,要是用十成功力,你哪還有招架之力?」老人激他道。
遊子宣有點生氣,回嘴道:「了不起嗎?大不了讓你練成了五層,那也還有一層啊!」
「五層?你開什麼玩笑,我只練到了第一層,哈!哈!」老人笑著將話說完。
「什麼?第一層?真的假的?我不相信!」遊子宣將頭一撇,做了個不相信的表情。
「是真的!」老人道:「修練『元陽真經』很不容易,我是年紀很大以後才得到『元陽真經』並開始修練的,這個……已非是童子之身,所以難有所成。」
「我也自知此生難以練成,所以也就不癡心妄想了,不過,雖然只有一層功力,但已使我原本的功力增進了數倍不止。」他繼續道。
「元陽真經真有這麼大的威力嗎?」遊子宣心想:「假如這老人練到第一層就有這種威力,那練到第三、第四甚至第五層,不是比他厲害三、四、五倍了?那我就有能力去替舅舅、舅媽、葛爺爺、鍾師叔和玉嫂他們報仇了。」他心裡雖然這樣想,但他並不怎麼希望做老人的弟子,因為他覺得老人的行為神秘兮兮的,而且他到現在連老人叫什麼名字都搞不清楚呢!
老人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料想大概是很難叫他拜自己為師了,為了達成目的,只好先退一步,讓他先在這裡待下來,其他的慢慢再想辦法,於是說道:「我知道你不甚明白我為何要這樣對你,有許多事真的不很容易解釋,我希望你能待在這裡,好好的練功,或許有一天我能對你解釋清楚,或是你能瞭解。」
遊子宣道:「老前輩,你有這麼多錢,又有這麼好的武功,要收徒弟還有什麼難的?」
老人道:「收徒弟並不是找一個人來,把自己的武功傳授給他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講求機緣。」
遊子宣不懂,問道:「機緣?為什麼?」
老人道:「練武就是一種機緣。這跟上學不同,不是什麼人都能學得上乘武功的。」
遊子宣想了想,想起自己意外的救了葛三星,才學了武功,不然自己現在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學生而已,於是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只聽老人又道:「那本藏氣法放在架上十幾年了,第一次有人詢問價格,就是你來店裡的第一次。」
遊子宣道:「哦!為什麼沒人有興趣呢?」
老人慘淡的笑了笑:「現代人對賺錢比較有興趣,對練武嘛……就比較差了,而且現在有槍,學用槍比學武功要容易得多了。」
遊子宣很同意他的說法,便回道:「是啊!槍的確要比武功要容易學多了!」
老人歎了口氣:「不過,練武的好處也不是那些人可以瞭解的。」
遊子宣問:「那你為什麼會想要收我為徒呢?」
老人笑道:「我覺得你很特殊。」
「很特殊?什麼意思?」遊子宣問。
老人道:「你記不記得那天我打你巴掌的事?」
「記得!當然記得!你打得我七葷八素的,怎麼可能不記得?」遊子宣道。
老人道:「那只是個試探,我想瞭解你學武的意願和你的耐力到底有多少?」
遊子宣問:「有多少?」
老人哈哈笑道:「比我想像的高。而且,領悟力和觀察力都很高。」
「所以你就想收我為徒了?」遊子宣道。
「還沒有!我等了你幾天,我告訴我自己,如果在這幾天之中你再回來並且問我有關的問題的話,我就再送你那三樣東西。」老人道:「結果你果真回來了。」
遊子宣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如此。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都好,我也不再勉強你,這是一種緣分,我們就順其自然吧!」
遊子宣沒說話。
「『元陽真經』你還是可以繼續練,這門功夫也非我所創,我只不過是替元陽真人收了一個傳人罷了,如果你真有一天練成了,不要忘記我就好了。」老人又道。
遊子宣一聽,高興得不得了,立刻回道:「我一定不會忘記的,我不是那種會忘恩負義的人。」
老人笑了笑道:「希望你記住今天所講的話。」
「當然!」遊子宣回道。
他將書置於盒中交給了遊子宣,然後對他說道:「練元陽真經很不容易,以後你便住在這後院,專心、勤勞的練才會有所成。」
遊子宣一聽「專心、勤勞」,立刻連連點頭。
老人像想起什麼事的「啊」了一聲後,道:「還有一件事!」
遊子宣道:「還有什麼事?」
老人道:「你還是童子之身嗎?」
遊子宣道:「童子之身?你是問我還是不是『處男』?」
老人道:「對!你還是不是?」
遊子宣道:「我是不怎麼想當處男啦,可是卻沒什麼辦法!沒什麼機會……」
老人很緊張的問道:「那還是不是?」
遊子宣對老人一直逼問很不耐煩,回道:「是啦!是啦!」
老人吁了一口氣:「哦!還好!還好!我沒猜錯。」
遊子宣道:「這有什麼好?你是諷刺我嗎?」
老人解釋道:「練『元陽真經』必須是童子之身才可以有所成,若是已非童子,就會如我一般練不上去。」
遊子宣撇了撇嘴:「那你當初怎麼猜我還是童子之身的?」
老人語氣平平的道:「看你的臉就像是童子。」
「哦!你是說我長得醜,沒有女生喜歡羅?」遊子宣叫道。
老人已轉身往外走:「你自己認為呢?」
遊子宣氣呼呼的跟上老人:「你的審美觀有問題!」
兩人一面說一面走出了密室,老人也不理他的抗議,將話題轉到定居後的一些細節。
※ ※ ※ ※
此後,遊子宣又開始了他新的練功階段。
在往後的幾個月中,他才漸漸知道了老人的事情。
這個老人,本名叫做戈白,在民國初年是一個極有名的大盜。
他原來練的武功,並不是元陽真經。
這個元陽真經,是武林中失傳百年的內功絕學。據說是上古元陽真人所創的獨門內功,當時元陽真人不但武功當世第一,更傳說他後來羽化成仙,都是仗此內功所賜。
戈白為了得到元陽真經,不惜花費十九年的時間,找到元陽真人留置遺物的洞穴,並挖開他的墓,雖然未見元陽真人的屍骨,但終於在墓中找到了元陽真經。
戈白得到了元陽真經之後,功力更上一層,做了更多的大案子,搜刮了更多的金銀財寶,雖然他依元陽真經內所述的功夫修練,但因為一些原因,自始至終也不過練成了元陽真經的第一層,不過,這元陽真經第一層的功夫已經令戈白的功夫增進數倍,縱橫盜業無虞了。
戈白個性孤僻,不喜歡和人相處,在做了幾票超大型案子之後,便帶著巨大的財富跑到香港來,在九龍塘買了這塊地,定居了下來。
他在香港期間,曾再次苦心鑽研元陽真經,但始終沒有進一步的進展。
直到數年前,他發現自己無法練成元陽真經後,才想收一個弟子,將元陽真經的功夫和自己的財產傳授給他。
可惜,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一直沒有機緣遇到合適的人選,直到遊子宣出現。
遊子宣資質上乘,又十分活潑聰明,他試驗了遊子宣幾次,非常合他的意,於是他便開始跟蹤及調查遊子宣,並安排了一切。
雖然那顆「斷腸丹」出了點問題,所幸沒有造成真正的遺憾。而遊子宣也願意留下來學習武藝。
他在多年前曾研究了一種修練元陽真經的方法,是以中醫針灸的理論為基礎,配合現代科技,以電能刺激穴道的方式來提升內力。
他花了許久的時間研究和設計,並到德國將他的設計請德國的工程師實踐,製作成成品。
他自己試過幾次,始終礙於自己的年紀太大,經不起高量的電能,遂放棄不再使用。
而遊子宣一來,他便將這個「練功機器」派上了用場,並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百穴電針」。
練百穴電針必須將全身穴道插上金針,再通過轉化過的電能,來刺激穴道。
要正確無誤的在全身插上金針,相當的不易,而且相當費時,遊子宣每次需要使用百穴電針時,都必須戈白親自為他扎針,往往紮了半天,只電擊不到十分鐘。
後來好一些,遊子宣也幫忙戈白扎針,而且承受電擊的負載能力也加強了,一天常可以接受三次十分鐘的電擊。
戈白給遊子宣一個對講機,除非遊子宣有事,不然戈白不會到後院來。
他也安排一個僕人給遊子宣,負責他的飲食起居。
這個僕人又聾又啞,叫鄭伯,已跟了戈白十幾年,非常忠心,做得一手好菜。
遊子宣對於練武不單是有著狂熱,他也有著極高的天賦。
※ ※ ※ ※
歲月如梭,不知不覺已過了大半年,遊子宣全心全意浸淫在元陽真經之中,並沒想起太多其他事情。
其間他打過幾次電話到酒店找何憶涵,但何憶涵早已退房搬走了,他也就不再找她。
元陽真經是一部博大精深的內功鉅著,涉及的範圍已達天人合一之境,光是第一層的「藏氣百川」便已把遊子宣弄得七葷八素,直練了三個月才有所小成。
因為藏氣百川這層,不但是整個元陽真經的基礎,也是最重要的精髓。
在元陽真經裡,一反各家內功的說法,將丹田納氣的方法擴展至百穴納氣,看來似乎是錯的,實際上,它是推廣了只以單一穴脈藏氣的論調,進而以所有穴脈納氣,元陽真人認為,人既然可以以丹田做為藏氣之所,當然也可以以其他的穴道來藏氣,只是修練十分不容易。
元陽真人也認為,當人某一部位需要用力時,才由丹田運氣至該部位,必定浪費了許多時間和許多內力,或是某些部位傳遞內力特別慢,勢必耽誤了發力的時機。
但是,修練元陽真經最困難處也在此!培養真氣內力已不容易,又要將一點點的內力分到全身一百多個穴道,這樣每個穴道能分到多少?有的穴道根本分不上,而理論上這種情形,便根本無法使用培養出的內力。
在修練元陽真經時若以百穴電針輔助,便可幫助提早解決這樣的問題。因為百穴電針是利用轉換過的電能從全身的穴道同時刺激,外來強大的能量不但使穴道有力,更使全身的穴道習慣儲藏能量,可得事半功倍之效。
遊子宣年紀輕,身體可承受的電能遠比戈白為大,經過練習和調整,遊子宣的功力已超過戈白了。只不過他尚不會運用,也沒有招式配合,空有一身內力。
又半年,遊子宣正在後院修練元陽真經第二層「百川歸流」,百川歸流的意思,是將已分散在各穴的內力集中至任、督二脈,就像是所有河川的分支,流回主河道,用意是讓內力自由在體內流轉,不局限在某一特定部位。
這是元陽真經前半部最危險的地方,因為大量的內力由各穴湧至任、督二脈匯合,會使得各穴真空,而任、督二脈處會受到強力擠迫,若是不夠壯健,有可能會走火入魔。相反的,若是內力不夠強,根本就無法練成。
這一階段,百穴電針是一點也用不上的。
剛開始,遊子宣緩緩將各穴所藏的內力引回,初時都算順利,接著他加快內息,由外圍的穴道加壓令內力湧入任、督二脈上的大穴,在書上講,這種由外加壓的方法是屬於比較安全的方法。此時遊子宣的內力已相當的強了,當他加壓穴道要令內力集中至任、督二脈之時,任、督二脈便有明顯的飽脹的感覺。
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一部分的內力無法像其他內力一般集中,而且以極快的速度往反方向衝回原來的經脈,他嚇了一跳,立刻集中精神去抓回那條失控的內力,可是卻完全無法控制,反而愈急它沖得愈快,同時也致令其他已歸向任、督二脈的內力失去控制。
遊子宣初期覺得全身如火燒,漸漸愈來愈熱,他想大叫卻無法發出聲來,內力在體內橫沖直撞,一次又一次的在各經脈間來回。
鄭伯聽見異聲,忙從廳內奔出來,卻只見遊子宣全身籠罩在一層白色濃密的蒸氣之中,而且愈來愈強,他雖然略懂一點武功,但看見遊子宣這種情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靜靜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沒想到,遊子宣身上的蒸氣始終沒有停止,卻也沒有聚集,一陣陣強大的熱力往四周散開,站在一旁的鄭伯都被這強大的熱氣壓迫得有些受不了。
但看遊子宣,仍是靜坐不動,一點要收功的樣子都沒有,這使得鄭伯開始有些急了。
他從蒸氣中隱約看見遊子宣臉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他猶豫了一下,才不顧一切的闖入蒸氣之中想在遊子宣身邊摸索對講機,就在他拿起對講機正要打出信號給戈白時,遊子宣突然大喝一聲,右掌對空劈出,一陣旋風衝向天際,高達數十公尺,而鄭伯也被氣流震得當場昏倒,遊子宣則在一掌過後不支倒地。
而這邊,恰好是何憶涵在戈白店裡買完東西正要離去的時候。他大喝的那一聲,由鄭伯手中的對講機傳到了戈白這邊。
戈白一聽到遊子宣的叫喝聲,立刻由地道來到後院,而何憶涵也跟著來到了鐵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4:31
九、重逢
何憶涵心裡面相當緊張,因為自一年前遊子宣失蹤以後,她一直都不相信遊子宣死了,她也時常自責,沒有盡到照顧遊子宣的責任,而自始至終她也都沒有放棄尋找遊子宣的念頭,只不過張宏達的阻撓和後來生活上的混亂致使她不得不停下找尋遊子宣的工作,她剛分居後有一段時間曾希望繼續找尋遊子宣,但也因小孩子缺乏照養的緣故暫時沒有動作。
如今,在這麼一個意外的地方突然聽到遊子宣的聲音,她內心如何不緊張?
女人天生較男人會亂想,在她經過地道這一段路時,已經假想過上百種情況了,當她來到鐵門前,還曾幻想遊子宣被變態狂拘禁,泡在藥缸裡做藥材。
當她打開門,發現門後只是一個通道,她不禁吁了一口氣,她又摸索了一會兒之後,進入通往後院的通道,循著通道,找到了遊子宣練功的後院。
此時,遊子宣正奄奄一息,先兩步來到的戈白立刻坐下並以內力灌入遊子宣體內,補充遊子宣因走火入魔而虛弱的身體。
何憶涵驟見遊子宣的反應是又驚又喜,不過,又看見遊子宣現在的情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等到戈白運功完畢站起身來,才發現站在背後的何憶涵,兩人互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問道:「你是誰?」
戈白問何憶涵的意思,是問她:「你是誰?為何在這裡?」而何憶涵問戈白的意思是:「你是誰?為何會和遊子宣在一起?」
兩人問完,同時都愣了一下,但何憶涵和戈白都是硬梆梆的個性,竟是誰也沒先答話。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戈白先過去看了鄭伯的情況,鄭伯只是受到震湯,戈白運氣打通他受震的部位,他便甦醒了過來。
鄭伯一醒,忙不及待的便比手畫腳又嗚嗚啊啊的向戈白解說適才的情形。戈白聽完沈思了一會兒,又過去把了遊子宣的脈,何憶涵也上前關注的問:「他是怎麼回事?」指的是游子宣。
戈白一邊把著遊子宣的脈,一邊還是硬硬的問:「你是誰?」
何憶涵見戈白不是壞人,但也不知如何解釋自已跟遊子宣的關係,於是便道:「我是他的朋友,一起到香港來的,他失蹤之前是跟我在一起的,我姓何。」
老人嗯了一聲,何憶涵又問:「你是他的什麼人?他這些日子是跟你在一起嗎?他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昏倒在這裡?」
戈白看她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不像是壞人,而且對遊子宣非常關心,擰禳H何憶涵心裡面相當緊張,因為自一年前遊子宣失蹤以後,她一直都不相信遊子宣死了,她也時常自責,沒有盡到照顧遊子宣的責任,而自始至終她也都沒有放棄尋找遊子宣的念頭,只不過張宏達的阻撓和後來生活上的混亂致使她不得不停下找尋遊子宣的工作,她剛分居後有一段時間曾希望繼續找尋遊子宣,但也因小孩子缺乏照養的緣故暫時沒有動作。
如今,在這麼一個意外的地方突然聽到遊子宣的聲音,她內心如何不緊張?
女人天生較男人會亂想,在她經過地道這一段路時,已經假想過上百種情況了,當她來到鐵門前,還曾幻想遊子宣被變態狂拘禁,泡在藥缸裡做藥材。
當她打開門,發現門後只是一個通道,她不禁吁了一口氣,她又摸索了一會兒之後,進入通往後院的通道,循著通道,找到了遊子宣練功的後院。
此時,遊子宣正奄奄一息,先兩步來到的戈白立刻坐下並以內力灌入遊子宣體內,補充遊子宣因走火入魔而虛弱的身體。
何憶涵驟見遊子宣的反應是又驚又喜,不過,又看見遊子宣現在的情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等到戈白運功完畢站起身來,才發現站在背後的何憶涵,兩人互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問道:「你是誰?」
戈白問何憶涵的意思,是問她:「你是誰?為何在這裡?」而何憶涵問戈白的意思是:「你是誰?為何會和遊子宣在一起?」
兩人問完,同時都愣了一下,但何憶涵和戈白都是硬梆梆的個性,竟是誰也沒先答話。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戈白先過去看了鄭伯的情況,鄭伯只是受到震湯,戈白運氣打通他受震的部位,他便甦醒了過來。
鄭伯一醒,忙不及待的便比手畫腳又嗚嗚啊啊的向戈白解說適才的情形。戈白聽完沈思了一會兒,又過去把了遊子宣的脈,何憶涵也上前關注的問:「他是怎麼回事?」指的是游子宣。
戈白一邊把著遊子宣的脈,一邊還是硬硬的問:「你是誰?」
何憶涵見戈白不是壞人,但也不知如何解釋自已跟遊子宣的關係,於是便道:「我是他的朋友,一起到香港來的,他失蹤之前是跟我在一起的,我姓何。」
老人嗯了一聲,何憶涵又問:「你是他的什麼人?他這些日子是跟你在一起嗎?他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昏倒在這裡?」
戈白看她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孩子,不像是壞人,而且對遊子宣非常關心,應該是舊識,便回答道:「我是什麼人不重要,這段時間他是待在我這兒,剛才他運氣過急,走岔了氣,目前並無大礙,但還是得觀察一陣子才曉得。」
何憶涵聽他走岔了氣,很是擔心,也伸手按住遊子宣的脈膊,想看他的情況如何。但一把遊子宣的脈以後,她嚇了一跳,因為遊子宣的脈搏紊亂不堪,時強時弱,時快時慢,就像是亂了節奏的音樂般。她立刻問戈白道:「脈搏怎麼會這麼亂?」
戈白也是搖搖頭表示不知。
其實,遊子宣的功力並非產自自身,而是來自外力。
雖然修練元陽真經會使這些外力所產生的功力變成為自已的內力來使用,但畢竟他修練尚淺,還不能控制這龐大的內力自如。
他如果要將這些功力控制自如,應該在原來修練元陽真經第一層的後段,停止再使用百穴電針,並多花點時間,讓自身產生的功力與外來的功力形成一定的比例,讓它們在經常的修練中變成百分之百的自身功力,再以這些功力產生更多內力。
是以,當遊子宣最後要催促各穴內的內力成為真空時,尚未完全成為他內力的百穴電針的能量,便成為不受控的力量。再加上他有點心急,想一下子突破第二層的境界,所以造成了這次的意外。
不過,也經由這次的意外,逼出了一直隱含在他體內未化的能量,雖然內力的總值降低了,剩下的內力卻全都是他自已的了。
前面何憶涵量遊子宣的脈搏時,感到時強時弱,時快時慢,是因為遊子宣將內力聚集任督二脈之後,並未收功,體內的氣息此時正回流各穴,何憶涵根本不瞭解元陽真經,是以嚇了一跳。
戈白不知道這些原因,何憶涵更不懂,是以兩人都只能不知所措,在一旁靜待遊子宣能趕快清醒。
三人將遊子宣移進屋內後,一直等了兩個小時,遊子宣才悠悠轉醒。他一張開眼,先是看見何憶涵,朦朧的影像進入眼中,還以為自已在夢裡。他喃喃道:「何姐姐,何姐姐,你瘦了,是不是過得不好?」
何憶涵聽他在虛弱中仍關心自己,又想到自已一年多來所受的一切,突然悲從中來,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遊子宣見她哭了,又夢囈似的安慰何憶涵道:「你不要哭,告訴我是誰欺負你,我去打他,現在我練了高強的武功,可以保護你了。」
何憶涵聽了心情更難過,淚水流得更快,遊子宣正待再說,戈白突的插口道:「你現在這樣子自己都保護不了了,還想去保護誰呀?!」
遊子宣此時才震了一下,再左右看看,發覺自已在屋裡,戈白、何憶涵和鄭伯站在床前,關心的看著自已。
他突的發現自已並非在做夢,連忙撐起身來道:「我怎麼會在床上?我不是在練『百川歸流』嗎?」
戈白向他概略的敘述了一下他練功岔氣的經過,並詢問他當時的情況。
遊子宣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鄭伯會受到波及,歉疚的打了個抱歉的手勢,鄭伯回禮表示沒關係。
然後他道:「我當時想將各穴的內力逼入任督,沒想到有一條內力不聽使喚,到處亂撞,我愈拚命想去抓它,它愈跑得快,我記得最後它衝上了手太陰肺經,並在太淵、魚際、少商三穴間盤轉,因為愈抓它愈跑,我索性不抓它,乾脆用任督聚集的內力將它打出體外,我只是胡亂試,沒料到意外的讓我成功的將它打出體外了,我現在身體舒服極了。」
戈白有點意外,不斷的以右手用力的搓著下巴,進入了某種沈思之中,皺著眉一直沒說話。何憶涵則關心的問遊子宣:「你在練什麼功夫?」
「哦,那是『元陽真經』的第二層『百川歸流』。」遊子宣回道。然後,他看見了何憶涵手中抱著的孩子,他一時無法將這孩子跟何憶涵串聯起來,不禁呆呆的望著孩子,何憶涵見他一直望著孩子,知道他的疑惑,於是幽幽的道:「是我的。」
遊子宣有點驚訝,問了一句莫名奇妙的廢話:「你結婚了?」
「嗯!」何憶涵點了點頭。
然後,他又問了一句:「跟誰?」他問完以後才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問得莽撞。
「張宏達。」何憶涵回答,這個答案令兩人一下子沈默下來,心裡各有所思。
遊子宣內心裡其實對何憶涵是有著不知名的感情的,他年輕,不會分辨感情,他也不知道自已對何憶涵究竟是怎樣的感情?當他第一次見到何憶涵時,那種內心的震憾,絕對是異性的吸引,他比何憶涵小,崇拜和好奇佔了大部分,青春期的小男人去喜歡年長的女人,是司空見慣的,可是在世俗觀念中,在自然定理中,年長的女人就不太可能去對年紀較輕的男人產生什麼興趣。
「不成熟」是一個致命傷!何憶涵雖然沒有刻意將他排出選擇對象的行列,但彼此都清楚,兩人是不太可能發展出什麼結果的。
而後來,兩人相依為命朝夕相處,何憶涵不由自主的對遊子宣產生了一點點超過姐弟之間的感情,而遊子宣則是一廂情願,若有似無。
當他發現何憶涵對張宏達有好感時,心裡難免有些酸酸的。還好,他個性本就不拘小節,雖有些不舒服,但也沒有太難過。
不過,暗戀是一回事,見自已喜歡的女人抱著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又是另一回事,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張宏達。
遊子宣突然感到相當挫折和失落,那種近乎失戀的酸楚,如浪潮般襲上心來。近在咫尺的何憶涵,也彷彿逐漸模糊,逐漸遙遠。
何憶涵則是有些懊悔,怪自己當初沒有聽進遊子宣的話,防著張宏達一點,最後仍然著了他的道,更何況,自已現在什麼都失去了,公司、貞操、快樂,甚至對愛情婚姻的憧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嚮往……。她面對著遊子宣,覺得好羞愧,回想這段時間的一切,她突然有點想自殺。
兩人一直默默無話,許久許久,遊子宣才打破沈悶,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小孩叫什麼名字?」
「嗯……叫張……青雲。」何憶涵本想說張子宣的,但隨即改過了口。
「青雲……青雲,平步青雲,挺好的。」遊子宣順口道。
兩人的對話怪怪的,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對勁,尷尬的感覺,好像陌生人。
倒是戈白似乎思索有了結果,用力一擊掌道:「太好了!」
遊子宣一聽,忙問道:「什麼太好了?」
戈白道:「我在修練『百川歸流』時也出現過同樣的情形,我每次要集中任督二脈時便會出現,而且愈想去抓它,愈控制不住。」
遊子宣叫道:「對啊!對啊!我也是這樣!那你後來怎麼解決的?」
戈白道:「我沒有解決。」
「沒有解決?」遊子宣奇道。
「是的,我沒有解決這個問題。」戈白語氣有點差。
「那你怎麼練後面的『百川歸流』呢?」遊子宣再問道。
「我放過了這個問題,用自己強勁的內力硬練下一層的『分流歸元』,起初還好,到了後來,每次運氣都會氣息紛亂,最後差點走火入魔了。」戈白很難過的說道。
「啊!」遊子宣惋惜的啊了一聲。
但戈白卻相當興奮道:「恭喜你,你已經修練成元陽真經第二層了。」
「真的?太好了,我練成了元陽真經第二層了?」遊子宣興奮的道。
戈白含笑點了點頭。
「我現在就想試練第三層的『分流歸元』。」遊子宣又著急的道。
「今天不行,你的體力已經耗損太多了,休息一天,明天再練。」戈白道。
遊子宣只有很不情願的答應了戈白。
何憶涵見遊子宣已無大礙,便對遊子宣道:「你好好休養,我先回去了,過兩天我再來看你。」語氣十分慵懶。
遊子宣見何憶涵臉色不太好,只好道:「你一定要來找我哦!」他並不知道,何憶涵此時心中紊亂的心情。
待何憶涵走後,戈白問了一些有關何憶涵的事,遊子宣也照實說了,戈白聽完,有些訝異:「她竟然是百鷹門的掌門!真是沒想到!」
「你也知道百鷹門嗎?」遊子宣問戈白。
「只是聽過而已。」戈白道。
遊子宣「哦」了一聲。
戈白整理了一下,便不再和他說話,自顧回到前面店裡。而鄭伯已煮了東西端上來,游子宣吃飽了,沒多久,便昏昏睡去。
※ ※ ※ ※
遊子宣自從練成了第二層元陽真經之後,功力大增,每日更投入大量時間修練第三層「分流歸元」,除了照真經上所說來練習,也配合著百穴電針,在不同時候給予幫助。
就這樣,不到半年的時間,他竟然又突破了第三層並直達第四層「形氣通元」。
照書上所說,練成之後罡氣遍佈全身,力大可舉巨石。他現在便是到達了這一境界。
不過,之後他便無法再有進展,即使將百穴電針開到最大也沒有任何用處了。
戈白和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只是一愁莫展。
而這段時間,何憶涵也常常來看他,但眼中總是帶著一絲哀愁。遊子宣看的是又心疼又難過。每次問她,她也不說為什麼,只是淒淒的一笑帶過而已。
偶而,遊子宣也會想辦法令她笑,不過,任何方法都比不上她的孩子,這是最好的方法,逗小孩。
大概,這就是母性吧!逗孩子,母親開心,神經是連著的。
何憶涵有時候也會煮煮飯什麼的,但她的廚藝,令大家都不敢領教。
後來遊子宣練到第四層「形氣通元」時,也運功幫何憶涵調養,何憶涵的舊傷在「元陽神功」的幫助下很快的便回復起來。
之後幾個禮拜,何憶涵幾乎是一睜開眼,便帶著小寶寶來到這裡。
※ ※ ※ ※
這天早上醒來,遊子宣沒事,便興高采烈的邊走邊跳的去叫戈白,戈白早上通常是在前麵店裡打點生意,所以他穿過了地道,由後院來到了前面。
「哈羅!哈羅!」遊子宣衝出了地道便高興的叫道,他滿以為戈白會回他的招呼,用那張又皺又老的臉,好笑的回聲「哈羅!」,他一邊想一邊覺得好笑,但當他出地道後,卻見店裡亂七八糟,原本擺在架上的物品散了一地,瓷器的碎片也到處都是,顯然是被人破壞過。
戈白正低著頭,蹲在地上整理散落滿地的物品。
「怎麼一回事?怎麼搞成這樣?」遊子宣問戈白。
「我也不清楚,早上我一進店時,就變成這樣。」戈白語氣不是很好。
「是被人破壞的嗎?」遊子宣問了一句廢話。
「你說呢?」戈白也覺得是廢話。
「嗯……看來是。」遊子宣跳著走過滿地的物品,來到戈白的身邊,蹲下身來幫他整理著地上的物品。
戈白見他整理東西,反而不高興,道:「誰讓你來整理東西的?!早上有精神不去練功,跑到前面來幹嘛?」
遊子宣見他口氣不好,輕聲嘀咕了兩句,戈白見他咕嚕咕嚕說話卻沒聲音,氣得更厲害,咆哮道:「你說什麼?要說就大聲一點,嘰嘰咕咕的。」
遊子宣被他一吼,火氣也上來,回叫道:「你今天吃錯藥啦,火氣這麼大!你的店又不是我砸的,對我那麼凶幹嘛?」
戈白火氣仍旺,站了起來,又吼:「想打架啊?來啊!別以為你現在功夫好我就怕你了!」說完擺起架勢就準備動手。
遊子宣也站起來,挽起袖子一付要打的樣子:「來啊!誰怕誰啊!」
一老一少兩個人在店裡擺開了架子,似乎就真的要打起來了。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煞車聲,兩人不約而同的望向門口。三輛黑色的賓士和一輛香檳色的「勞斯萊斯」倏的停在了門口,接著三輛賓士車上下來了十二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大漢,在勞斯萊斯門前排成了兩列。那是一種排場,意思是勞斯萊斯車上的人很了不起的意思。
遊子宣和戈白也睜大了眼睛,等著要看出來的是何許人也。
結果,從勞斯萊斯車上下來的,竟然是張宏達。看來,他比以前更大牌了。從去年開寶馬,搖身一變,坐起勞斯萊斯來了。
遊子宣一見是他,嘴裡不屑的說了一聲:「是他!」
戈白問道:「你認識他?」
遊子宣點了點頭:「是何姐姐的『老公』。」
戈白也點了點頭,瞇著眼上下打量張宏達。
張宏達大剌剌的開了門進來,十二名大漢也尾隨而進,根本不顧地上的東西,又踢又踩的,弄壞了不少已經掉在地上的東西。
「小鬼,原來你一直躲在這兒!」張宏達的態度相當惡劣的說道。
「你有什麼事嗎?」遊子宣也語氣不好的問道。
「也沒有什麼事,只是來看看你究竟死了沒有。」張宏達一邊說一邊拿出手帕掩著鼻子,彷彿這裡的空氣不能聞一樣。
「嘿!嘿!你還沒有死,我怎麼敢死?」遊子宣反譏道。
「小鬼,你說話注意點。」張宏達警告遊子宣道。
「我說話一向就如此,你愛聽就聽,不愛聽就滾。」遊子宣道。
「好吧,隨便你怎麼說,我來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張宏達道。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遊子宣道。
「我要告訴你,何憶涵現在是我的人,是我的老婆,以後不准你再見她,聽到沒有?」說時,從西裝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張支票,拿給了一個手下,那手下走到遊子宣面前,將支票交給遊子宣,他才又道:「這有一張十萬塊的支票,你拿了這錢,盡快給我離開香港,不然……」
「不然怎樣?」遊子宣道。
「不然,我會要你吃不了兜著走。」張宏達一付狠角色的模樣道。
戈白搶過遊子宣手上的支票看了一眼,捏在手中,低著頭,問張宏達道:「我的店,可是你派人來砸的。」
「這只是給你們一點小小的警告,要是他一個禮拜之內還不離開香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張宏達很得意也很囂張。
「你知不知道我這樣子就不能做生意了?」戈白道。
遊子宣看看戈白,只見他臉色泛藍,不知道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只聽張宏達道:「這是告訴你,凡是跟他有關的人都要受到連累,老頭子,你也是一樣。」
「哦,是,我知道了。」戈白竟然乖乖的,不過臉色更藍了。
遊子宣更詫異了,沒想到戈白竟然忍得住。
張宏達見目的已達到,耀武揚威完了,就要離去。遊子宣卻受不了,喝道:「你這樣就想走了嗎?」
張宏達和幾個保鑣全都停下來並回過頭來。
張宏達輕蔑的道:「不然你還想怎麼樣?」
遊子宣道:「當然是要你賠償店裡所有的損失,並且把弄亂的東西整理好!」
張宏達和幾個保鑣全都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張宏達道:「憑你?哈!哈!哈!別笑死人了!」他一邊笑一邊向眾保鑣使了個眼色,眾保鑣一齊向前,伸手便又摔屋內的東西。
遊子宣一看,大叫一聲:「住手!」便推向一個離他最近的保鑣。
那個保鑣的體重少說也有一百公斤,見遊子宣推來,張開雙手便要去抱遊子宣。
遊子宣情急出手,用了七、八成的力量,兩人手掌才一接觸,那保鑣便大叫一聲,向後直直飛了出去。
只見他像是一顆大肉球,撞破了店門,仍往後飛,一直撞到停在門口的勞斯萊斯車上。
這保鑣被遊子宣一掌打飛十來公尺,嚇壞了所有的人,包括戈白和他自已,誰也沒想到遊子宣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遊子宣呆呆站在原地,還是原來的姿勢,一動未動。
其實,真正最驚訝的是他自己,他練元陽真經一年多,從來未曾和人交手過,對自己的實力並不瞭解,此時情急之中使出七、八成的功力,竟將一個百多公斤的大漢打飛十數公尺,遊子宣真是又驚,又喜。
其餘的保鑣見他打飛了自己的人,紛紛向他攻來。
除了那套「基本拳」以外,遊子宣沒有學過什麼招式,加上這一年多來他都沒有複習基本拳,是以眾保鑣一起湧上時,他只是有點樣子的亂打一陣。
雖然他只是亂打,但是那些撲上來的大漢卻跟第一個人一樣,全都飛了出去,有的撞在櫃子上,有的撞在牆上,還有一個飛出去撞在第一個人的身上,兩人「唉呀!唉呀!」的叫在一起。
前後不到一分鐘,在場站著的只剩遊子宣自已、戈白、張宏達和兩個未上前攻擊的保鑣。
張宏達雖是葛三星的徒弟,功夫也是不錯,但又怎看過如此神功?!
他拉了拉西裝,咳了一聲,假裝鎮定道:「好小子,今天算你狠,我們改天再較量。」他給了自已一個台階下。
遊子宣打得興起,還想再打,卻被戈白阻止了。
戈白突然上前,穿過了眾人,到了門前,將門打開,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對張宏達道:「請慢走!」
張宏達有點莫名其妙,但看戈白恭恭敬敬的開了門,也就大步走了出去,其餘人也爬的爬,滾的滾跟了出去。
遊子宣對戈白如此的行為很不以為然,遂對戈白道:「你幹嘛讓他走?」
「我不希望和他衝突,只好讓他走了。」戈白道。
「為什麼不希望和他衝突?我們又不怕他?」遊子宣奇怪的問。
「你不怕,但你的何姐姐和她的孩子可就不一定了。」戈白解釋道。
遊子宣想起何憶涵,便點了點頭。
「而且,目下最重要的事並不是和他衝突,而是好好的將功夫給練好。」戈白道。
遊子宣道:「我現在功夫已經很好了。」
戈白笑他道:「你那叫『功夫很好了』?你那根本叫『亂打』。」
遊子宣辯道:「可是我把他們都打敗了,不是嗎?」
戈白道:「那是運氣罷了。這些保鑣都不會武功,所以被你三下兩下打的落花流水,要是真碰上武林高手,你就要倒楣了。」
「那我該怎麼辦?」遊子宣問道。
「你現在內力已經相當強了,只是還不太熟練,運用也還不太自如,現在該反覆練習,同時可以修練一些招式拳術了。」戈白道。
「你要教我拳法嗎?」遊子宣問。
「我不教你拳法。」戈白說道。
「那你又說要我學拳法!」遊子宣問。
「我有一個朋友,他精通各家拳法,我們去找他,請他教你。」他停了一下,又道:「只不過我有很久沒見他了,不知道他是否尚在人間?」
「那這邊的東西呢?你不是有一堆的金銀珠寶,怎麼辦?」遊子宣問。
「原本我也不知道那些東西該怎麼辦,但自從你來了之後,我便開始整理那些東西了。」
他繼續說道:「這一年來,那些黃金、珠寶都賣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古董,賣黃金、珠寶的錢我都換成了美金、馬克、英磅等貨幣,並在瑞士銀行替你開了一個帳戶,將錢都存在那裡,以便將來你行走江湖時可以用得到。」
「行走江湖?你有沒有搞錯?什麼年代了,還行走江湖咧!」遊子宣好笑道。停了一下,接著又道:「我不想要你的錢,那些錢你還是留著自已用吧。」
戈白也笑了笑,道:「是啊!現在不叫行走江湖了,但是等你功成之後,一定會四處歷練,那個時候錢就很重要了。」
遊子宣點點頭,表示同意,但並沒有答應收下那些錢。
兩人一邊討論未來的行程,一邊收拾店裡被砸亂的東西。
※ ※ ※ ※
戈白真的把黃金、珠寶都賣光了,不過,那也是因為那些東西好賣。
剩下的全是古董和古畫,還有某些皇帝或者大俠用過的刀劍之類的東西。
臨離去之前,遊子宣約了何憶涵見一次面,遊子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放心不下何憶涵,只覺得一定得再見她一面。
何憶涵一直問他為什麼要走?他只是聽從戈白的話,只說不久就會回來,其中也沒提到張宏達去砸店的事。
戈白將房子送給了鄭伯,也留了一筆不小數目的錢給他,鄭伯抱著戈白和遊子宣哭了半天,才依依不捨的讓兩人離開。
戈白的行李是一個大皮箱,遊子宣這次學乖了,只帶了幾件衣服和幾件必要的物品。
※ ※ ※ ※
兩人一路馬不停蹄的朝戈白所說的目的地趕路,先在印度的新德里入了境,然後轉小飛機到一個名叫斯利那加的小城,又朝北坐了大半天的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北喜馬拉雅山脈下了。
戈白似乎很熟悉路,也用當地的方言和他們對話,他們在此買了些御寒的雪衣、乾糧和水,又繼續趕路。
遊子宣以前只在書上或電視節目中看過有關喜馬拉雅山的敘述,當時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天會真的跑到這來。
而如今,他正在這座山腳下。
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不是嗎?
這時,兩人在山腰下了車,山勢愈來愈陡峭,車輛已經完全無法前行,幾天來,遊子宣一直沒問戈白要到哪裡,直到現在才忍不住道:「喂!戈爺爺,這裡是喜馬拉雅山,對不對?我們跑到喜馬拉雅山來找人嗎?」
戈白沒有理他。
遊子宣又道:「我們究竟要到哪裡去?」
他轉頭望去,發現戈白望著茫茫的大山,沒有表情也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才轉頭對他說道:「就快到了。」
遊子宣看著這座大山,抬頭望去竟然看不到山頂,放眼只見又高又大的山,一直穿入雲層之中。
戈白大略教了他輕功提縱之術的運氣方式之後,便嘿的一聲,運起輕功向山頂奔去,游子宣跟著他在後面急奔,姿勢雖不大美觀,但毫不落後。
遊子宣這時是初次領略到輕功的美妙,不由自主的想大聲高呼。他一邊跟著戈白的腳步,還不時四處張望,只覺山上的樹不住向後飛快掠去,就像是坐火車時的感覺一樣。
大約奔行了有十分鐘之久,山上的氣溫已經降得非常的低,兩人也身處雲層之中,戈白停下來從行李中拿出先前買的大衣給他穿上,重又換了一口氣,向山頂繼續飛奔而去。
遊子宣雖然沒有真的學過輕功,但一番急奔之後,對於輕功已有了相當的領悟。
跳躍之間,便沒先前那麼難看了。
戈白腳下雖快,但是偶而還是得在換氣時停下,但是,自從遊子宣練到了元陽真經第四層之後,不僅內力大增,而且發力方式不同於常人,四肢的力量似乎永遠也用不完,剛開始是跟在戈白後面,到了後來卻是頻頻停下來等戈白。
人畢竟是人嘛,還是有體力不迨的時候,況且戈白又那麼老了,又沒練好元陽真經。
山勢愈來愈高,愈來愈陡,愈走也愈荒涼,放眼望去只看見白白的雲和白白的雪。
兩人奔行了一天,在中途停下來紮營過夜。
夜晚的氣溫極低,好在兩人都身負武功,在營帳中運功取暖,這一夜也不太難過。
第二天一早,兩人收了營帳,吃了些乾糧,又向山上前進。
山上風雪比山下大得太多,行走愈來愈困難,好幾次都必須停下來躲避風雪。
兩人在數度停停走走之後,終於在晚上到達了一處山峰。
戈白拿著地圖和指南針看了又看,才確定位置。
兩人又奔行兩個小時,在山勢將盡的遠處,遊子宣看到了一絲燈火,他擦擦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等奔到近處一看,那裡真的掛著一隻燈籠。
戈白停下腳步,仔細看了一下那只燈籠,上面繪著一隻灰色的狼,他笑笑道:「又有人來陪老不死玩了。」
遊子宣好奇的問道:「戈爺爺,這個燈籠掛在這兒做什麼?看起來很詭異。」
戈白皺眉道:「這是十四狼騎的標誌,他們有這個習慣,只要這個燈籠掛在這裡,就表示他們在這附近做買賣,不想惹麻煩的江湖的人,看到燈籠自會閃避,他們也省了麻煩。」
遊子宣覺得好笑:「不會吧!誰會跑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
戈白搖了搖手道:「你和我不是人嗎?」
遊子宣並不反駁,又問:「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戈白回答:「他們當然是壞人!」
遊子宣想了想,又問:「他們怎麼個壞法?」
戈白愣了一下,回道:「人最怕貪心,貪心和自私是人變壞最大的原因,如果人的貪心一直沒有限度,就會去傷害別人,就會變壞,那些好勇鬥狠的人並不壞,而是笨,真正壞的人是想對你不利而你卻看不出來的。他們就是這種壞人,為了自已的利益而去傷害別人。」
遊子宣想了想,似乎有所領悟,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那不就是張宏達嗎?」
戈白會心的笑了一下,道:「走吧,去找老不死吧。」
兩人沿山壁前進,才走沒多遠,就看到有兩批人馬,一批頭戴著狼頭面具,大約有十幾個人。另一批只有三、四個人,是幾個紅衣服的和尚,一齊以快速的輕功由東方往北向山上奔去,戈白向他比了一下「禁聲」的手勢,然後悄悄的跟在那群人後面。
十四狼騎和那幾個和尚一路往山上走,一直到了接近山頂前的一個斷崖邊才停下。遊子宣倆人也跟著停下,在附近的一塊巨石後面躲藏。
那群人站在崖邊,其中一人向大家解釋道:「那點子就住在這山崖下。」
說話的是十四狼騎中學問最好的一個,也是十四狼騎的頭頭,叫做黃源,當初也是他慫恿其餘十三人結合起來以搶盜為生的,是那種表面上看起來頗有學問又頗客氣,但卻是一肚子壞水的人。
假如他一個人走在路上,會讓人以為他是個公務員或大公司的中階主管,絕對想不到他是無惡不做的大壞蛋。
一個胖大的紅衣和尚走上前,向下看了看,抬起頭來退了兩步,破口大駕道:「你奶奶的,你是要俺從這兒跳下去,是不是?」
黃源道:「我們準備了繩索,可以攀爬下去。」
那紅衣和尚又道:「去你奶奶的,俺看你們是想要咱爺們的命,不是要幫我們找回『彌陀真經』。」
黃源連忙道:「別誤會,千萬別誤會。這點子躲在這兒十幾年,我們也是千辛萬苦才找到他的,要不是他住在這鳥地方,我們又怎麼會找了他這麼多年?」
另一個比較老的紅衣和尚也在崖邊向下看了看,然後道:「我們怎麼下去?」
黃源又道:「這裡有幾條繩索,我們將繩索綁在這兒,攀繩下去,這繩索非常堅固,是美國太空總署用來綁太空梭的。」
老和尚又問:「誰先下去?」
黃源回道:「我們一共十八個人,而繩索有四條,大伙分批下去,首先我們十四狼騎先派四人下去接應,以後每一批你們派一個人一起下去,最後你我各留一人在上面看繩索,這樣好嗎?」
老和尚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轉頭對那個胖大和尚道:「喀巴,待會你在上面看著,知道了嗎?」
叫喀巴的胖大和尚嘟嚷著:「俺才不要留在上面,上面又冷又沒架可以打,悶也悶斃了,俺要下去。」
黃源假惺惺的道:「是啊,喀巴大師一身好武藝留在上面實在太可惜了。」
喀巴一聽,爽了,又趕緊對老和尚說:「師兄,你看看,連人家都知道俺功夫好,留在上面可惜了,讓俺下去,用金剛圈打得那個老傢伙骨頭散掉。」說時比了比動作,好像真的很行。
老和尚其實也知道他的功夫好,只不過做事莽撞了點。過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再對另一個滿臉落腮鬍的和尚說:「安達,那你留守上面好了。」
叫安達的和尚打了個揖,道:「遵命,師父。」
黃源笑道:「好了,好了。這樣子就可以進行了。」說完,便指派了一下工作,只見其中四人從背上的背包中拿出繩索和釘子等工具來,在崖邊的大石上緊緊釘住了繩索,再將繩索垂到崖下。
等一切全部準備妥當,便依前面所說的四個一組分批下去,剩下的一狼一僧便坐在大石上休息。
等到十六人全部下去之後,戈白才小聲的對他說:「你在這裡等著,戈爺爺去解決這兩個人。」
戈白輕輕的靠近兩人,突然出手,分點兩人的穴道,只聽見「波、波」兩聲,兩人卻沒有倒下去。戈白暗叫一聲:「糟了,衣服太厚了。」
其實,以戈白的指力,再厚一倍的衣服都點得透,只不過這次他們一行人事前準備相當充分,不但穿了御寒的厚重衣物,還加了一件皮革背心。所以,當戈白一指點下去時,等於只是刺了兩人一下。
那個叫安達的紅衣和尚被刺了以後,大叫一聲跳起來,他回身看見戈白,心中也是驚訝的成份居多。另一個十四狼騎的人,叫張簡,是被通緝的強盜,功夫不是很好,他被點了一下,雖然沒有穿透穴道,卻也令他一時無法轉動上身。
戈白一招偷襲沒有完全成功,隨即展開快攻想要盡速擺平兩人,沒想到,紅衣和尚的功夫相當的怪異,躲閃攻擊完全無法預料。在第一輪猛攻之後,竟然沒有將他撂倒。
戈白心中不禁訝異:「這個外國和尚的功夫竟如此怪異!」
而安達也感到一陣恐懼。自已盡了全力,才勉強抵擋住對方的攻擊,除了自已的師父之外,還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兩人僵持了一分鐘,安達才道:「你是誰?為何打我?」說話相當簡短有力,又像說不好話一樣。
戈白道:「你們千里迢迢跑來這裡,為什麼?」
安達臉紅了一下,但是沒有回答。
戈白道:「不說,就打。」然後又是一輪猛攻。
這一次戈白主要是試一下對方武功的門路,十幾招之後,已略略明白對方的路數和出招的規則。
這是一門「指東打西」的打法。據說在宋朝末年,有一個武術名家,名叫趙連成,他便擅長此種指東打西的招數,後來元人入侵,他便一路南遷,在現在的印度落腳並獨創一派,晚年便在印度出了家,這種招式可能便是他留傳下來的。
戈白曾聽說過此種招式,只是從來沒見過。今天一見,的確有些不好對付。他心裡盤算了一會兒,決定第三次攻擊。
這次,他根本不去理會對方出招的方向,只是朝敵人的一個方向,以他擅長的快速攻擊進攻。又是十招過去,安達仍照指東打西的方法出招,但這次卻被打中了兩拳。戈白一招得手,更不鬆懈,攻勢愈為猛烈。直到第三十招上下,才以「狂蜂浪蝶」一式,將安達拿下。
拿下安達之後,再過去在張簡身上補了兩指,才拍了拍手叫遊子宣出來。
遊子宣看著張簡和安達,問戈白道:「這兩人怎麼辦?」
戈白答道:「六個小時他們如果沒有被凍死,穴道會自行解開,我們把繩索丟下谷去,這兩人就無法下去了。」
戈白一邊說一邊將大石上的繩套解開並將繩索丟到山崖下去。遊子宣看戈白弄完之後,問戈白道:「戈爺爺,我們不是也要下去嗎?沒了繩索,我們怎麼下去?」
戈白笑了笑,對他道:「傻瓜,老不死住在底下也沒用繩子啊!」
遊子宣恍然點頭道:「對啊!」
戈白轉身對著山崖,說道:「我要下去了,你自已跟上來。」
遊子宣道:「好。」
戈白站在崖邊,看準了崖邊幾個突起的石凸,一跳一降,便像下樓梯似的不斷下降。
遊子宣的輕功雖然粗淺,但仗著元陽真經的強勁的內力,倒也一步一步的跟在戈白後面,一路快速下降,稍一不慎都有可能跌落萬丈山崖之下,遊子宣雖緊張,但卻更興奮!
經過三十個石凸之後,戈白說:「跟緊了!」然後在最後一個石凸上一個倒翻,原來這個石凸底下是一個大山洞,如此一翻,剛好可以站進山洞。
遊子宣也如法泡製,翻身進了山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4:51
十、福地洞天
山洞並不寬闊,但卻相當深,有點像熊獸出沒之處,不過山壁長滿青苔,顯然是很久沒有人獸經過了。兩人繼續前行,不過五、六分鐘,山洞豁然開朗,洞高突增達到十公尺左右,寬度也有七、八公尺以上,淙淙流水聲清晰可辨。
「這裡怎麼會有水?」遊子宣不禁問道。
戈白回答道:「這是山頂的山口冰雪化成的水。山洞內的氣候不如外面那麼寒冷,加上老不死在此活動燒飯,提高了裡面的溫度,於是山口堆積的冰雪就因氣溫高而漸漸融化,化成水之後便不斷往下流,落在這個山洞裡,雪水在前面低窪處聚集又成為小湖,你聽到的水聲便是這麼來的。」
遊子宣很興奮,又問:「那這些水如果滿了怎麼辦?」
戈白嗯了一聲道:「這裡算起來可以說這條河流的源頭,雪水雖然在此聚集成湖,但湖底的岩石有空隙,流下來的雪水便鑽入這些空隙中,經歷長久的時間,漸漸便穿鑿成小河,於是小湖底就形成了支流,這些支流也是在地底進行,一直往下伸展,最後穿出山去。」
遊子宣哦了一聲,又問道:「這湖水冷不冷?」
戈白答道:「當然冷,這些水是初化的雪水,當冰雪一融,立刻就會滲下來,就只差沒有結冰而已。」
「那我不能在這裡游泳羅?」遊子宣氣的問道。
「游是一定可以游的,就看你能夠撐多久了。」戈白回答。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已經過了地下湖,並沿著河流繼續前進。
又走了幾分鐘,兩人看到一個大石牌,上面刻著幾個蒼勁有力但醜醜的大字:「打不死居」。
再向下走,兩人又看到幾個骨和刀劍散在地上,可能是時間久遠了,骨都已經有些風化,刀劍也生銹了。骨旁的山壁上還刻了一些字。遊子宣上前去看,字跡有三段,第一段寫的是:「山東長勝幫向魁飲恨……」第二段寫的是一句罵人的話:「不死老鬼,搶人珍寶。」留言人是玉蕭公子。第三段是極細的字,寫的是一首罵人詩,大致也是說某某人不要臉之類。遊子宣隨便看了一下,又匆匆往前走。
最後看見一條小橋,橋頭又立著一塊石牌,上面又是那個醜醜的字寫著:「沒事橋」。橋下流水淙淙,宛若世外桃源。小河筆直向前,在盡處是一個小湖,湖畔有幾棵看起來像楊柳的樹,但樹枝比楊柳更粗,樹葉卻比柳葉更細長,湖上飛瀑直掛,落入湖中,水質清澈,便如一條銀絲帶掛在山前,山瀑濺起湖水,朦朦朧朧,更添三分詩意。
遊子宣看了橋名,覺得很奇怪,心想:「哪有橋是這種名字的。」於是問戈白道:「為什麼叫『沒事橋』呢?」
戈白笑道:「沒事橋的意思就是希望沒什麼事發生。」
遊子宣「哦」了一聲,不過不太懂。
小湖左側約十來公尺,可以看見一幢用木頭搭成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山壁前面。
遊子宣看了山洞中的景像,不由得想起西遊記中的水濂洞,口中於是念道:「花果山福地,水濂洞洞天,這也算『福地洞天』了吧。」
兩人再向前行,過小橋,遠遠便見十四狼騎中的十三個人和那三個紅衣和尚,人人手持火把,圍在小木屋前面,對著屋內叫囂。
十四狼騎中那個叫黃源的老大此時正對著屋內虛情假意的在喊道:「不死老先生,我們純粹是一番好意,您不要誤會我們的意思了。您想想,您一個人在這兒多寂寞,也沒有人陪您聊天,我們來陪您,不是勝過你一個人在此孤獨過日嗎?」
房內傳出一陣哈欠聲,好像是覺得他說的話很無聊。
黃源緊接著道:「我們來此無非是為了陪伴您老人家,跟您說說話,幫您打掃一下房子,煮一些好吃的東西給您吃,您何必那麼固執呢?」
那個叫喀巴的胖大紅衣和尚站在一旁,早已忍耐不住,扯著嗓門叫道:「你奶奶的,當初你們可沒說要來這裡住,還得幫這老鬼洗衣煮飯,煮飯的本事俺可沒有,吃飯俺倒頂在行,再不然就是打架,打架俺也行。」
紅衣老和尚伸手制止了喀巴,命令他不可說話,然後轉頭對黃源說道:「老衲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去勸說他,不過最好快一點。」
黃源趕忙說道:「是,是,我一定,我一定。」接著又對屋內喊道:「不死老先生,您意下如何?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這裡有一瓶上好的百年紹興酒,是來孝敬您的,我給您送進去如何?」
過了一會兒,屋內傳出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道:「少在這兒煩我,你們這些傢伙,通通給我滾。」
黃源又道:「好,我們走我們走。」然後假意轉身,向其餘的人使了個眼色。收到暗示的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時舉起火把,一齊朝屋子扔去。
小屋是木頭造的,如果被火把扔中,一定立刻起火。
說時遲,那時快,火把在空中還沒落上木屋時,突然從木屋中飛出十幾個片狀的暗器,後發先至,將火把同時打落在地,眾人走近一看,發覺打落火把的暗器竟然只是幾張書的內頁。
而這邊戈白看到眾人擲火把時,立刻飛身,大叫一聲:「住手!」幾個跳躍,便落在眾人的前面。
屋內的紙暗器打掉火把之後,戈白才到,屋內的聲音重又響起,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戈白立在當地,轉身向屋內擺了擺手,道:「元老頭,是我,老戈。」
屋內的聲音道:「老戈?……哦……老戈,很好,很好,終於想起我了!你是和他們一伙的,還是來替我把這幾個人不人狗不狗的東西打發掉的?」
戈白道:「都不是!我只是來看你這個老不死的,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遊子宣聽兩人的對話覺得好笑,不過自己兩人千里迢迢,翻山越嶺來到這邊,就是為了見這個老人,這老人究竟有何神秘?有何通天徹地之能?他現在還不知道。
這時戈白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前面的眾人,只側了一下臉對遊子宣說道:「你先進屋子裡去,看到人就叫『老不死』,知道嗎?」
遊子宣點了點頭便由旁邊進到屋內。
屋內的擺設相當簡單,一張石床,一張石桌,兩張石凳,一個書櫃。石床上盤膝坐著一個老人,似乎正在閉目養神。看外表判斷不出他真實的年紀,因為他不但一頭黑髮而且面色紅潤,又沒什麼皺紋,看起來頂多三四十歲,比起戈白好像小著幾十歲,可是卻又一臉的胡子,大概有一公尺長,沒有個十幾二十年,根本不可能留成這樣。
不過既然戈白要他叫此人「老不死」,他也就毫不考慮的叫了一聲「老不死」。
老不死張開眼睛,盯著遊子宣看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是戈白的兒子嗎?」
遊子宣搖了搖頭道:「不是。」
老不死又問:「孫子嗎?」
遊子宣又搖了搖頭道:「也不是!」
老不死奇怪道:「你既不是他的兒子,又不是他的孫子,而他千里迢迢帶你跑來這兒,究竟是為什麼?」
遊子宣還是搖了搖頭,自己也莫名其妙的道:「我也不知道!」
老不死很認真的,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大聲道:「哦,我知道了,你跟他有很密切的關系,是不是?」
遊子宣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沒想到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呆了一下,反應式的回道:「是!」可是回頭一想,自己好像跟戈白又沒什麼密切的關係,於是又道:「好像也不是。」
老不死奇怪又不耐煩的道:「一會兒說是,一會兒說不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是『好像也不是』?」
遊子宣覺得他的口氣很好笑,便學著那人的口語道:「是可以說是,但也可以說不是。」
老不死原本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此時卻移動了一下身體說道:「什麼意思?」
遊子宣道:「是的意思就是說是,不是的意思就是說不是,還有什麼意思!」
老不死似乎不是頂聰明,聽遊子宣這麼說,反而愈聽愈糊塗,直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對游子宣道:「你這小鬼很麻煩,說話不好好說,要繞著彎說,倒楣!倒楣!」
他玩著自己的鬍子,用同一隻手的兩隻指頭將一小部分的鬍子打了兩個小結,又用另兩只指頭將小結打開,手指相當靈活,顯是經常這樣子玩。他玩了一會兒,然後才小聲的道:「你說那些是不是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遊子宣心裡偷笑了一下,覺得這人很好玩又很笨,決定再逗他一下,於是舉例道:「我問你,你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那麼,你是人我也是人,對不對?」
老不死想了想,回道:「對啊!」
遊子宣點了點頭,又道:「你等於人,我也等於人,那你等於我,對不對?」
老不死立刻大搖其頭道:「不對!不對!你怎麼會等於我!這不對!這不對!」
遊子宣晃了晃腦袋,一副老學究的樣子,緩緩的走到石凳邊坐下,才道:「這就是了,前面你說是,現在又說不是,其實我說的都是一件事,這不就是『是也不是』了嗎?而且,我是一個人,如果你不等於我的話,你就不是人!」
老不死沈思了一會兒,發覺遊子宣的話不太對,但又無可反駁,扯著鬍子自言自語道:「是……不是……是……不是……我如果不等於你,我就不是人?」就這樣是不是了半天,最後生氣了,從床上跳下來,道:「出去打一架!再回來想。」
只見老不死單足一蹬,如箭脫弦般彈射出去,真是說不出的快。
而外面戈白正受十六人中的十五人夾攻,雖沒落敗,但已經有些狼狽,主要還是因為那幾個紅衣和尚指東打西的怪招式,令人防不勝防,雖然剛才戈白在崖頂上已經有了一些對付這種招式的經驗,但是現下敵人的武藝顯然要高過剛才崖頂的敵人許多。
姓老不死一衝出去,遊子宣便聽他在外面叫道:「不對,不對,該用單槍匹馬……,唉呀,又錯了,該用斧底抽薪……右邊右邊……,你怎麼這麼笨啊,他要出左拳了……啊!注意……用打狗欺主啊……又來了!又來了!左邊左邊……哎呀,叫你注意左邊嘛……這死突驢……」一陣陣糾改戈白招式的命令,似乎對戈白的打法不太滿意。
遊子宣湊到門邊觀看,看見老不死站在一旁,不時指點戈白一下,每次戈白情況一危急時,經他一開口,局勢立刻改變,可以很明顯的看出,老不死對武功的招式以及臨陣的應變力還要勝過戈白許多。
喀巴看了老不死在一旁隨手揮揮,便將逆勢化解,不由得氣的大叫:「你奶奶的,死胡子,不老不小鬼,我們打架你怎麼可以插嘴?!」
老不死冷笑道:「自已武功不行,還要怪人。」
喀巴氣道:「俺武功不行?!有種你自已來試試。」
老不死拉開嘴笑道:「要打架,我最喜歡了,來來來!我們對兩招!」
喀巴也不示弱,道:「這樣好,乖乖讓你爺爺教訓教訓!」
喀巴是個粗人,根本搞不清楚這老不死是何來歷,他對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以為別人的功夫都不行,所以上前之後便采只攻不守的戰術。
喀巴的功夫的確也有其獨到之處,指東打西最厲害的地方是不讓對方猜到出招的方向,但是喀巴的功力畢竟要比老不死差得太多,老不死只用了一招「密雲不雨」,便打中了喀巴一拳一腳。
喀巴中招之後,才發現厲害,他從懷中取出一對金剛圈,在手中敲了一下,又撲了上去。喀巴使的這對金剛圈,比一般的金剛圈略為大些,直徑也較粗,色澤呈黑色,不知是以什麼材質做成的。
喀巴兩圈在手,登時如虎添翼,施展得虎虎生風。老不死手上沒有兵器,便不硬拚,只在兩圈中遊走,伺機攻擊。不過,老不死的打法還是很悠閒,在喀巴拿出兵器之後,也並未變得特別謹慎,似乎對喀巴的金剛圈沒有太多顧忌。
老不死的招式十分繁雜,就這麼一下子,已經換了十來種之多,喀巴被他搞得眼花撩亂,一不小心,頭上又被老不死扣中一拳。喀巴摸著腫起來的腦袋退了兩步,又哇啦哇啦叫了起來:「你奶奶的,用這種偷襲招數。」
老不死臉也不紅一下,隨即辯道:「公平!公平!你用兵器,我用偷襲,公平之至,公平之至。」
喀巴氣道:「好,你再偷襲試試看。」說著便重又擺開架勢,把雙圈舞得呼呼作響,說道:「再來,再來!」
喀巴的師兄,年紀較大的紅衣和尚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看老不死招術之奇,變化之快,知道喀巴不是對手,再打也只是挨揍的份,於是搖了搖頭,對喀巴說道:「師弟,你退下。」
喀巴對這個師兄一向非常尊敬,因為對他來說,這世上功夫最好的除了他師父卡麥加大師以外,就屬這個師兄巴巫了。他的師父在印度被尊為第一高手,而這個師兄也已盡得其師的真傳,自從他師父歸退之後,便取代了印度第一高手的稱號。所以,他對這個師兄所說的話,多是言聽計從。
巴巫向前稱了一聲佛號,然後對老人道:「施主神功非凡,老衲佩服,不過今日我們只是希望施主能交還本寺的『彌陀真經』,不想多造殺孽,如果施主能將真經交還的話」老衲立即帶師弟及徒弟離開此地。」
老不死看了看巴巫,裂嘴笑著說道:「『彌陀真經』……那是我以前和印度的一個瘦和尚叫什麼……隆喀松什麼的打過架,是他輸給我的。」他停了一下又道:「他的功夫和你們很相似,你們是同一門的人吧?」
巴巫很恭敬又很驚訝的說道:「……老衲的師祖……叫喀隆松……,這個……施主與他老人家交過手?」
老不死點了點頭,一副老大的樣子,道:「嗯,他的功夫還可以,不過就是心胸太不開闊。」
巴巫的心裡很驚奇的是他的師祖已經作古二十多年了,這個老人竟然說曾與他交過手,推算起來,老不死的年齡實在有些可怕。
於是他換了較恭敬的態度對老人道:「老衲有眼無珠,冒犯了尊架,不過既然來了,還是希望尊架能將本寺的真經交還予老衲。」
老不死笑道:「當年我去找你的師祖……隆喀松還是喀隆松的挑戰,打了半天才打贏他,可是我叫他教我你們這門怪功夫,他卻不肯,小氣的很,所以我就拿了你們廟裡的一本書作戰利品,嘿!嘿!」
巴巫稱了一聲佛號然後道:「尊架武功蓋世,相信師祖也是很佩服的,只不過這本『彌陀真經』是本寺的鎮寺之寶,這個……」
「唉呀!囉哩八唆的,你要拿回去就拿回去吧!那本書難看死了,寫了一堆蝌蚪在上面,看都看不懂。」老不死道。
巴巫一副很尷尬的表情道:「……那是梵文。」
「管他是飯文還是菜文,我反正不看啦……」老不死突然停住,盤算了一會兒,眼睛骨溜溜轉了幾圈,然後道:「你要拿回去也是可以,不過,我一個條件。」
巴巫問道:「什麼條件?」
老不死道:「當年我贏了你的師祖,想叫他教我那套『歪打正著』的功夫,不過沒學著,今天我們就以三招為限,如果在三招之內我沒贏你,就算我輸了,我就把書還給你,如果你輸了,書還是還給你,不過你就留在這兒陪我兩年,把那套功夫教給我。」
巴巫還未答話,一旁的喀巴又忍不住大嗓子哇啦哇啦叫了起來,他道:「你奶奶的,師兄,讓俺來,這個不老不小的傢伙太目中無人了,說什麼師兄連三招都過不了,俺就不相信,俺就過他個一百招看看,你奶奶的,太過分了,什麼東西。」
巴巫靜靜站了一會兒,看了看喀巴,又看了看老不死,才說道:「好吧,老衲就和尊架比試一場吧,但希望尊架能信守承諾,將書交還。」
老不死露出賊賊的表情,道:「當然!當然!」
而十四狼騎的人另懷鬼胎,此時交頭接耳,不知在商議什麼事情。
老不死這時站在戈白身旁,湊著臉上下左右盯著他看。
戈白道:「你在看什麼?」
老不死一臉奇怪的樣子道:「你真的是戈白?」
戈白立即道:「不然是誰?」
老不死把臉湊得更近的看了看,好像很不可思議的樣子道:「你怎麼老得這麼快?」
戈白無奈的笑了笑。
「那個小傢伙是你什麼人?」老不死比了比屋內的遊子宣。
戈白道:「是一個朋友!」老不死一聽,裂嘴笑道:「免崽子,這麼老了還跟小娃兒交朋友,真是不害臊。」
戈白愣了一下,回道:「那你就只跟老頭作朋友好了。」
老不死一副了不起的神情道:「唉呀,算啦,沒什麼關係。反正他也不見得要和你交朋友。」
過了一會兒,巴巫已經準備好,走過來對老不死道:「老施主,請賜招吧。」
老不死走上空地,在中央停了下來,將又舊又爛的衣服一扎,比了比手式,示意巴巫出招。
要知道,老不死只有三招可出,照理該搶得先攻,才可先發制人,可是現在他竟然要巴巫先攻,實在有些匪疑所思。
巴巫也知道自己如果取得先機,獲勝的希望就會高些,所以也不遲疑,力貫雙臂,便直向老不死攻去。
高手過招往往必須猜測對方可能會出招的方向,先作預先的準備,而巴巫的招式就強在無可預測,令人防不勝防。
但見他一招攻完,手腳竟由不可能出招的方向轉來再出第二招,而且出拳施腿之際虎虎生風,顯然內力修為也頗為深厚。
待巴巫兩招出完,老不死只是略為移動了一下身體,似乎這些拳腳根本打不中他似的。而巴巫出招也愈來愈快,愈來愈重,逐漸將老不死包圍在掌風之中。
就在此時,站在巴巫身後的十四狼騎的十三人互施了一個眼色,突然同時從手中出一種白色粉末罩向兩人。
但老不死似乎早有警覺,鼻中微哼一聲,從巴巫的腋下像泥鰍一樣穿過,後腳在巴巫身上一蹬,身體自然的在空中一個九十度的轉折,然後橫向的從頭到尾在十四狼騎的十三個人身上按了一掌,再回到巴巫身前。
這一下一氣喝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而十四狼騎被老人打中後,全都仰天而倒,手中的白色粉末都只到一半,反而大部分都沾在自己身上。
巴巫怔怔立在當場,半天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才歎道:「老衲輸了。」
喀巴一聽,當場大叫:「不算,不算,這一場根本不算。老傢伙是要打他們,不小心……不小心在師兄身上踢了一腳,而且這只是蹬一下,不算真踢,還有……」
喀巴還待說下去,卻被巴巫阻止了,他道:「別再說了,師兄這場輸了,我們既然要比試,就必須有服輸的氣度,待會你帶著徒兒回去吧。」
喀巴仍然想賴,又怕師兄真的說話算話,在這裡待上兩年,不由急道:「師兄,你可不是當真的吧?」說時已微帶哭聲。
巴巫怒道:「師兄技不如人,又有何話說?你立刻帶著弟子們回到寺中,勤修苦學,充實自已,如果兩年後師兄還能重見天日,自當相見。」
喀巴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拖著不肯走,直到巴巫將他狠狠的訓戒了一番,他才帶著另一個紅衣和尚跪地拜了一拜,含著淚水離開。
不過,喀巴臨走前還是走到十四狼騎身前朝每人踢了一腳,罵道:「都是你們這些王八害的。」他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奇怪的笑容,好像很癢又很痛的樣子,他抓抓腦袋,不明白為什麼。
喀巴走了以後,戈白上前問老不死:「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說時指著十四狼騎。
老不死道:「這些兔崽子心術不正,想偷襲暗算,原本該把他們丟下山崖,但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而且他們還有一些用處,且留著他們吧。不過,這些兔崽子的害人技倆可不少,先得把他們身上搜刮乾淨,免得將來為他們所暗算,瀑布旁邊有一個地洞,就把這十三個人丟進去,再找塊大石蓋住就行了。怎麼樣?」
戈白問道:「可以。那這位大師要如何處置?」
老不死道:「這個和尚嘛,就叫他在『沒事橋』外搭個屋子住吧。」
戈白和老不死跑到十三人身上搜了個乾淨,一時之間旁邊堆滿了一大堆毒藥、迷藥、暗器。搜完以後又一一將他們拖至瀑布邊的石洞中,最後老人又搬了塊數百斤的大石擋住洞口,才算完成。
喀巴走沒多久,又轉了回來,對巴巫道:「師兄,師兄,俺們走不掉了,有人把俺們來時的繩子給拿走羅。」巴巫不得不向老人問道:「此處可還有其他通路?」
老不死回道:「沒有了,出去唯一的辦法便是沿山凸攀爬而上。」
喀巴說道:「那山凸被冰雪壓住,又光又滑,一不小心不就會掉下山去,危險的很,俺才不要糊里糊塗的死在這兒呢?」
巴巫對老不死道:「請尊架行個方便,送貧僧的師弟出去。」
老不死不耐煩道:「我沒有辦法,你叫他自已想辦法出去。」
巴巫無奈,只好暫時先讓喀巴呆在洞內。還好幾個小時之後,在山崖上的安達穴道自然解開,苦等了一天一夜不見有人上去,便又找了備用的繩索下來,才接喀巴離去,此為後話,不再詳敘。
一切處理完後,老人與戈白進到屋內,兩人坐定之後戈白首先發問道:「老不死,這些不人不狼的傢伙來找你幹什麼?你怎麼惹上這些傢伙的?」
老不死氣呼呼的回道:「還不是為了來偷功夫秘笈的嗎?」
「功夫秘笈?」戈白和遊子宣異口同聲問道。
老不死道:「對呀!這些年來我搜集了一大堆的拳法、劍法、腳法。」
「練早就練過了,現在都擱著,用也用不到,丟了又可惜,更不能落入那些人手裡,真是麻煩死了。」他又道。
遊子宣問道:「為什麼不能丟呢?」
老不死道:「這些秘笈都是各門各派的寶貝,也是我辛辛苦苦得來的,假使丟掉的話,不是太可惜了嗎?」
遊子宣又道:「那你就拿去送人,不會啊?」
老不死裂開全是爛牙的大嘴,笑著道:「小朋友,你也沒有什麼見識嘛,哈,哈,哈。」
遊子宣聽老不死罵自已,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於是乎問道:「為什麼送人就是沒見識?」
戈白插口道:「這些秘笈記載的都是武林中各派的武術,大部份具有相當的殺傷力,如果落入了壞人手裡,讓他們學會了秘笈上的功夫而以此去做壞事的話,那就不太好了。」
遊子宣吶吶道:「原來是這樣。」停了一會兒,他又道:「那就燒了嘛!」
戈白笑著道:「這些秘笈傳了幾十年,甚至數百年,都是寶貝,怎可燒了?」
遊子宣沒轍了,道:「又不能丟,又不能送,也不能燒,那到底該怎麼辦?」
「對啦!就是這樣,讓我感到非常困擾,而且,還經常招惹一些武林人士來找我麻煩,幸虧我躲在這山上,不太好找,不然定被煩死。」老不死擊了一下床角。
遊子宣突然大叫一聲:「有啦!」
老不死和戈白兩人齊望向遊子宣,同聲道:「什麼?」
遊子宣道:「那我們就把這些秘笈偷偷還給原來的那些人,不就好了?」
老不死立刻就搖頭道:「不好,不好。」
「為什麼不好?」遊子宣問道。
「那些門派現在都不知道到哪去了,怎麼還呀?而且有些門派在東,有些在西,南北的也一堆,每個都跑去還,不活活累死才怪,要去,你自已去,我可沒空。」老不死說完,雙手一枕,便躺在床上。
遊子宣嘿嘿笑了兩聲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有一種東西叫『快遞公司』?」
老不死搖搖頭表示不知。
遊子宣道:「你只要把東西拿到郵局或是快遞公司,寫上地址,就可以『寄』到他們手裡了。」
老不死道:「真有這麼方便?」
「當然!」遊子宣道。
「好吧!那麼你去『寄』給他們吧,我可不去。」老不死道。
戈白笑著道:「老不死,你不想把這些秘笈統統抄錄下來嗎?」
老不死突然由床上翻到地上,也不見他動作,便橫移至床邊,伸手在床下拿了一個竹做的箱子出來,然後對戈白道:「這麼多,抄要抄到哪一年?」
戈白笑著道:「你來口述,我來抄好了,你覺得怎麼樣?」
老不死在一句話間又已翻身上床,懶懶的道:「好呀,反正我是不抄的。」
戈白續道:「那就這樣吧,你來念,我來抄,他去還。」
老不死拍了一下手,道:「這樣好,這樣好,大家都省事,就這麼辦吧。」
遊子宣剛才看見老不死在門外的招術不但變化多端,而且凌利無比,心裡對老不死起了一股崇拜之意。他當時隔著門一直在看老不死,怎麼也想像不出一個人怎麼可能會那麼多種武功?現在他卻知道了,原來老不死是學了別人的秘笈,於是道:「原來你的功夫是這樣來的。」
老不死露出自大的表情,呵呵道:「這不光是秘笈的原因,還是由於我的天份,加上多年來苦練的結果。」看來老不死年紀一把了,個性卻還很自大。
遊子宣覺得老人有些臭屁,於是激他道:「功夫再好還不是學別人的,又不是自創的。」
老不死雖然功夫好,但最怕別人激,是以一聽遊子宣這樣說,立刻激動的叫道:「誰說的?我的功夫才不光是學別人的,我自創的功夫比那一家功夫都厲害。」
「好啊,那你說說看,你自創的功夫是什麼功夫?」遊子宣繼續激他道。
似乎是說到他驕傲的地方了,只見老人頭一仰,很了不起的說:「我自創的功夫叫『錯亂拳』!」
遊子宣聽了這個奇怪又不文的名字,立刻哈哈大笑,一付止不住的樣子,邊笑邊說道:「『錯亂拳』?!你別笑死人好不好!那有武功叫這種名字的。」
老不死被遊子宣笑得很尷尬,紅著臉道:「這名字有什麼不好?」
遊子宣笑仍未止,續道:「聽起來像是精神錯亂。」
老不死被遊子宣笑得惱羞成怒,轉眼就要發作,戈白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插口道:「小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他的『錯亂』,指的是令敵人眼花撩亂,根本分不清他的招式,和他對招,是又錯又亂又無從回手。這套拳法融合了數十家拳法的精要,去蕪存菁,真的是比任何一家拳法都來得厲害。」
老不死聽戈白為他助言,立刻又臭屁起來,雙手往胸前一插,一付不可一世的樣子,好像是說:「知道了吧!」
遊子宣這才正經了一點,又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這拳法這麼了不起。」但語氣中還有著笑意。
老不死似是想起什麼,露出了他那招牌的賊賊的笑容,看了看戈白,然後對戈白道:「你練成了『元陽真經』?」
戈白對老不死搖了搖頭。
「那你來找我幹嘛?」老不死覺得沒趣道。
戈白沒說話,但含笑斜眼看了遊子宣幾眼。
老不死看看戈白,又看看遊子宣,才若有所悟的盯著遊子宣,張著口,一副不大相信的樣子。
遊子宣被搞得莫名其妙,斜著眼對戈白道:「幹什麼?」
戈白正要說話,老不死卻突然跳起來,鼓掌道:「太好了!太好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5:19
十一、老不死
這個老不死和戈白相識已有數十年。當時戈白在北方已是最有名氣的大盜,專偷王公貴族的金銀珠寶,而老不死卻是南方最有名的「搶匪」,專搶各家的武術秘笈。
戈白得到元陽真經之後,便躲起來每日勤修真經上的武學,一日,這個叫老不死的,出現在戈白隱居之處,並指明要挑戰戈白。
戈白擅長內功,老不死擅長掌法,可以說是各有所長,兩人第一次交手便打了個不分上下,於是約定隔年再比一次。
起初幾年,兩人每年一比,但是功力實在太過接近,所以始終難分高下。兩人一偷一搶,一個愛財一個嗜武,真是臭味相投到了極點,漸漸也就成了知交。
戈白練元陽真經始終沒有進展,但老不死的拳法卻與日俱精。
所以,五年後,兩人第六次比試,老不死便以變化多端的拳法勝過了戈白。
戈白心裡也曉得,老不死的拳法進步神速,自己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但個性固執的戈白仍然非常不服氣,推說是尚未練成元陽真經的第三層,並對老不死說等他三年,等練成了元陽真經的第三層再做比試。
可是,戈白已非童子之身,所以用盡了各種方法都練不到元陽真經的第三層。
於是他便想到覓一傳人,授予元陽真經,再來向老不死挑戰。
幾年過去,戈白一直找不到資質適合的人選,向老不死挑戰的事也就擱下來了,直到去年遇見遊子宣。
當時他還沒想到要帶遊子宣來和老不死比武,但自從那天遊子宣在店裡和張宏達的保鑣交手之後,他才體悟到遊子宣是該學習精良的掌法來配合他的內力了。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老不死。
老不死本名叫做元剛,河北人。他小時候在一座廟裡幫工,平日裡除了打掃寺廟之外,其餘時間便偷取進香香客的錢包。
某一日,他偷了一個窮書生的行李,行李中只有兩個硬饅頭和一本書。他也不識幾個字,就把書拿來當枕頭,擱在床頭上。
那座廟經常有一些上京趕考的人來寄宿或上香,他看那些來來去去的學生,心裡有些羨慕,於是突發奇想,便把那本「枕頭」拿出來翻看。
那本書裡有一半是字,有一半是圖形,他斗大的字認不了幾個,只好照著書中的圖形反覆練習。
半年後,他不小心在偷取香客的財物時被抓到,幾個大漢揪住了他,當場就要一頓狠打,他在危急之際不知不覺的便使出書上學的那些動作。
意外的是,他竟然三拳兩腳便打倒了那些大漢。
這一來,他才領悟到自已是學了一門武功,並且也感受到習武的優點了。
自此,他開始「暗」訪名師,不論任何方法,只要學得到武功,一律照單全收。
就這樣,他搜集了許多門派的功夫,有的是光明正大的登門拜師,有的是暗地裡偷搶拐騙,而每一種他也都練,到了後期,他便到各地向著名的武師挑戰,在實戰中磨練武技。
他有一個壞習慣,就是每次打贏了之後便強取該門派的武術秘笈,而數十年下來,搜集到的竟有七、八十種功夫之多。
他到後來幾乎每戰皆贏,於是就給自己取了個外號,叫:「打不死。」但江湖上的人卻喊他老不死,意思是說他:「老而不死,是為賊。」但他也不以為意,反而說老不死更好,表示自己「老了還打不死」。
不管別人如何叫他,他依然四處挑戰,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會如此多種招式的原因,都是他厚著臉皮去硬拗來的。
戈白清楚這一點,他明白深厚的內功必定要有有效的招式來輔助,所以當他認為遊子宣修練元陽真經到一段落,應該開始練習招式時,便想到帶遊子宣來找老不死,因為當今之世,可能不會再有人比他會更多的招式了。
不過,也因為他搶了太多門派的武術秘笈,是以上門尋仇和打秘笈主意的人如蜂湧而來,一個月來個七、八次不算少,十五、六次也不算多。
這些人不論單打或群毆都不是他的對手,卻像蒼蠅般趕都趕不完,直把他給煩死了。
所以他就想到躲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自從搬到此處,尋仇和打秘笈主意的人果然少了太多,許多人還沒來到他的住所,便被山上的氣候環境給逼退了,所以這些年來也不過只有三次。
戈白對遊子宣道:「老不死一直想試試『元陽真經』第三層,第四層的威力。」
老不死忙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
遊子宣聽完,對戈白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他比武?」
戈白點點頭。
遊子宣看看戈白,又看了看老不死,很率性的說:「好啊!」
戈白很高興,老不死更高興,還從牆角地上的洞裡拿出一隻冰凍的鹿腿出來,對兩人道:「我請你們吃鹿腿。」
※ ※ ※ ※
休息了一天,遊子宣和老不死兩人都精神奕奕,三人約定好,由戈白做裁判,比武點到為止,不傷人,不傷和氣。
最興奮的當然是老不死了。他早就久仰元陽真經的大名,只不過戈白和自已已成好友,不好意思硬搶,借又借不到,只得乾等戈白練成。而他好武成性,這麼多年來都沒好好和人比武了,今天可以和元陽真經比試,實在是頂高興的。
三人在屋前的空地上各自就了位,戈白再次叮囑老不死不得下殺手,老不死連連答應道:「我不會傷到他的!我不會傷到他的!」
戈白讓兩人比武是別有居心的,他很清楚遊子宣的功力,雖然他已修練到元陽真經的第四層,但他根本沒有學過精湛的招式,和老不死那種闖蕩江湖多年的老手來比,遊子宣就像個嬰兒。
他一開始就知道遊子宣是輸定了。
比武開始了,老不死和遊子宣兩人一直靜立未動,老不死是搞不清楚遊子宣到底有多少料,而遊子宣卻是不會進攻,他會的只有那一套不怎麼入流的「基本拳」。
兩人站了很久,老不死試著使兩個虛招,想探探遊子宣的底,遊子宣也辨不清他招式的虛實,當他一拳打來,立刻一拳封去。要知道遊子宣現在的功力已是不可同日而語,夾帶著強勁內力的普通招式,有時比高手的招式還要有殺傷力。
是以他這一揮,一股強烈的氣勁將老不死的身形帶得動了一動。老不死「咦」了聲,又出了一記虛招。
遊子宣根本不管他的招式,只是見招便擋,有機便攻,老不死見他招式雖然平平無奇,但礙於他強勁的內力,始終靠不近身。
兩人就這樣像打空拳一樣,來回了數招,卻都沒有擊中對方。
老不死愈打愈急,不自覺的內力也愈加愈重,遊子宣受他氣勁的壓迫,內力也是愈催愈凶,站在一旁作裁判的戈白卻被拳勁帶起的砂石逼得不斷向後,背貼在小屋的牆邊上,眼睛也快張不開了。
數招攻擊過去,老不死大喝一聲,身形憑空拔高,直到山洞頂部,只見他空中一個轉折,頭下腳上,雙腳在洞頂一蹬,由空中直衝下來,這一招「百花齊放」在空中就像是有數十隻手一樣,由各個方向自遊子宣攻來,而遊子宣整個人都籠罩在他招式的範圍之內。
眼看著遊子宣就要被老不死擊中,突然間見他右手向天擊出一掌,就像他在戈白處練習百川歸流時,將亂竄的內力擊出體外時一樣,只見一股氣流,像一陣漩渦般衝向老不死。
情勢至此突然逆轉,反倒是老不死有了危險,戈白瞇著眼睛,嘴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可是,老不死豈是省油的燈?他一見情勢不妙,自己整個人被直擊而上的勁氣籠罩住,若是招式用老,必定被勁氣擊中,他心念一轉,立刻在空中又一個轉折,斜向彈了出去,在兩公尺外緩緩落下。這次他雖然逃過一劫,不過模樣卻是有些狼狽。
這一招「百花齊放」沒有得手,老不死也是相當的意外,這一招是他苦思了多年才想出的絕招,沒想到今天卻被遊子宣一招便化解掉了,不但如此,還差點被遊子宣打中,真是意想不到。
其實遊子宣也是急中生智,眼見著滿天的掌影凌空而下,自已完全無法躲避,突然想起那天將內力擊出的方法,閉著眼睛孤注一擲,沒想到竟然一舉奏效,心裡不禁大呼:「僥幸!」
老不死經此一舉,不敢再大意,凝聚了全身功力,只聽老不死叫道:「注意了!」便將他的「錯亂拳」一招一招施展開來,遊子宣先前仗著內力強勁,硬和老不死過招,說起來是三分僥倖,現在老不死認真起來,就不好對付了。
他只感到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根本無從擋起,擋了右邊,左邊就要挨拳,擋了左邊,右邊就要挨拳,一時之間,汗水如雨下。
從第一招「四面楚歌」、第二招「腹背受敵」、第三招「朝不保夕」、第四招「風起雲湧」、第五招「七上八下」……一連攻了七、八招,遊子宣終於來不及抵擋,「碰!」的一聲巨響,腹部被老不死擊中一拳,蹬!蹬!蹬!退了三步。還好遊子宣有罡氣護體,不然這一拳真會要了他的小命。
遊子宣一拳被擊中,微一咬牙,施起「基本拳」的招式,便向老不死攻去。
若論招式,遊子宣在老不死眼中便像小學生一樣,但論內力,遊子宣又像個巨人,兩者一長一短,內力彌補了招式,招式降低了攻擊威力。
兩人又拆了七八招,遊子宣占內力之優,老不死有拳法之利,還打了一個旗鼓相當。
但老不死的拳法實在太過凌厲,忽東忽西,眼花撩亂,時間一長,便明顯佔了上風,又兩招過去,老不死早看出遊子宣只是空有強勁的內力,本身拳法上有很多的問題,於是在游子宣回拳的空檔,忽然切入遊子宣的左側,順勢一勾一帶,將遊子宣的手臂繞過身後,以一招「泰山壓頂」將遊子宣壓制住。
戈白見遊子宣落敗,立時跳上前來,說道:「老不死,你贏了!」
老不死一招得手,露出興奮的表情對遊子宣說道:「小鬼,我贏了!」
戈白見他像小孩子一般,便道:「好了,你贏了,把他放開吧。」
老不死才放開了手。
遊子宣站起身來,拍拍衣服,道:「你的錯亂拳真的很厲害。」
老不死很得意的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努力勤修武藝,從來沒輸過,贏你這種小鬼是當然的。」
遊子宣做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在口裡說道:「臭屁王。」
戈白搶上前來,對老不死道:「老不死,我有一個建議,聽聽看怎麼樣?」
老不死轉過頭,回道:「老先生,你說。」
遊子宣聽他叫戈白「老先生」不由莞爾,戈白雖是一楞,但知他性格,便不計較,只是說道:「你覺得這孩子的資質如何?」
老不死瞄了瞄遊子宣,一副老大的樣子道:「還可以啦!比你是好了不少,比我卻還差上一大截。」
戈白微笑,回道:「你的功夫已經天下無敵了,想不想收個徒弟,繼承你的衣缽?」
老不死眼珠一斜:「收徒弟?為什麼?」
戈白接道:「每個練武的人都該收徒弟的。」
老不死抓了抓頭,道:「為什麼?」
戈白磨了磨手掌,道:「你看,你的功夫那麼好,卻沒有徒弟來繼承,萬一有一天你死了,你的功夫不就失傳了?」戈白在此故意停了停。
老不死道:「你說快點行不行?」
戈白繼續道:「我只是覺得,這孩子資質不錯,若你教他功夫,他就可以替你出去闖蕩江湖,揚名立萬。」戈白轉身用手指著遊子宣。
「他?」老不死露出賊賊的表情懷疑的道。
戈白解釋:「是啊,就是他!」他頓了一下,再道:「我們兩個都是快上百歲的人了,哪一天會怎麼樣,誰也不曉得,哪可能還出去打打殺殺?」
老不死微微點著頭。
「你想想,現在江湖上那些傢伙都是些小蘿蔔頭,做你的孫子都還嫌小,我們怎麼好意思和他們計較,他們會說你老不死以大欺小,不是很丟臉嗎?」戈白續道。
老不死想一想,覺得戈白講的蠻有道理,一邊點著頭,一邊道:「是啊!是啊!」
戈白緊接著道:「這小鬼今年不過才十八歲,如果我們將功夫教給他,教個兩年,他也才二十歲,教個十年,也才二十八歲,假如他學成,他們一定會想:這小子這麼強,那他的師父老不死不知厲害得到哪裡去了!」
「而且他的『元陽真經』已練到第四層,必能把你的『錯亂拳』發揮到淋漓盡致。」戈白又道。
老不死聽戈白又騙又哄又捧的,直把他說得飄飄然,咪著眼直瞧遊子宣。
過了一會兒,老不死突然說道:「不行!」
戈白楞道:「為什麼不行?」
老不死道:「這小子笨頭笨腦的,連說個話都不好,到時候一定被人打得東倒西歪,反而丟我的臉,那可不行!」
戈白見他是故意貶低遊子宣,不禁吁了一口氣,笑道:「這就是啦!笨徒弟就是要有好師父,有你這個天下招式第一的師父調教,他再笨頭笨腦,兩年之後,得你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也是不得了了。」
老不死偷笑道:「就是,就是!得我百分之一,千分之一,也是不得了了,嘿嘿。」
戈白一見沒問題,放下了心,道:「那以後就看你的了。」
老不死拍了拍胸脯,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有我在,沒問題!」
老不死很得意,但卻也不笨,又道:「我也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戈白問。
「你得把『元陽真經』借我看。」老不死嘻嘻笑道。
「那沒問題,不過……」戈白道。
「不過什麼?」老不死緊張的問道。
「不過,練『元陽真經』可是要童子之身哦!」戈白表情有些笑笑的道。
「啊!還要童子之身哦?」老不死失望的道。
遊子宣憋著笑對老不死道:「你不是童子之身了嗎?」
老不死歎了一口氣:「!這個都要怪小翠啦!」
遊子宣和戈白互望一眼,同聲疑道:「小翠?!」
「是我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啦!」老不死口氣不大好的道。
戈白沒笑出來,遊子宣可忍不住了,哈哈笑道:「你也有青梅竹馬的初戀情人?」
老不死氣道:「怎樣?不行嗎?」
遊子宣還一直笑,只是有一點不好意思:「可以,當然可以。」
老不死氣呼呼,但很認真的道:「你搞不清楚,小翠可是個大美人呢!當年追他的人一大堆,他誰都不喜歡,只看上我一個……」
戈白拉拉遊子宣,道:「我們到外面走走……」
遊子宣「哦」了一聲,便和戈白一同走出門去。
只聽到老不死還拚命的說著自己和小翠的故事:「……她那個身材,不是我要說,說了你們也不相信……當年我也是一表人才……喂!喂!你們兩個去哪呀?」
老不死功夫雖好,但個性卻很孩子氣,這是怎麼改也改不了的。
他這種武夫的粗曠和小市民的直率,和遊子宣的吊兒當一拍即合。
老不死真的很費心去思考遊子宣的課程,幾乎整夜未眠的在床上喃喃自語,一會兒這個拳,一會兒那個掌的,直到陽光從山洞的細微處透進屋中。
老不死性子急,一見有光便迫急不及待地搖醒了遊子宣,催促著他趕緊起來練功。
遊子宣被老不死嘰嘰咕咕的聲音吵得幾乎是整夜未眼,好不容易睡著了一下,便被老不死搖醒,是以直打著哈欠。
老不死將遊子宣拉到屋外,在門外空地處站定,才精神十分好的對遊子宣道:「小子!今天我先教你一套『猴拳』。」
「『猴拳』?!為什麼要學猴拳?」遊子宣頗感意外的問道。
老不死賊兮兮的笑了一下,然後道:「我想了一整夜,我覺得你這小子賊頭賊腦的,學猴拳最合適不過了。」
遊子宣一聽,知道老不死是在取笑自已,於是回道:「那你不是也學過猴拳嗎?是不是因為你也賊頭賊腦的?」
老不死辯才實在不及遊子宣,本先是想取笑遊子宣的,卻沒想到被他一句話就搞的說不出話來,紅著臉,粗著脖子,大聲道:「那學『純陽拳』好了。」他也不管遊子宣是否答應,急急就擺起了架勢:「看好了,純陽拳最要緊的就是力量………」
遊子宣也是一個好學生,當老不死一開始舞動身形,便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就這樣,遊子宣又開始了新的武術歷程。
每天早上,他便由老不死教導拳法,下午及晚上便繼續研究元陽真經,中午兩個小時則在雪水湖中游泳。
這個雪水湖的水是山頂積雪初化的水,水溫相當低,遊子宣一邊游泳,必須一邊運內力與水溫相抗,否則根本支持不住。
初期,他頂多游個三、五分鐘,但到後來,運功適應了之後,便可以在水中游兩個小時。
久而久之,他也養成了經常運用內力的習慣,即使在睡眠中也是如此。
而雪水湖的水質特殊,富含各種礦物質及藥性,使他無意中練得皮膚又光又亮,直如十七八歲的大姑娘。
時間過了幾個月,遊子宣的拳法已大有長進,除了老不死一開始教他的「純陽拳」外,又學會了其他幾路拳法。
這天,老不死一早便到瀑布邊的石洞,拉開了關十四狼騎的大石,指著他們道:「喂,你們這些整天只會吃喝拉撒的傢伙……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
其實,他們那裡是只會吃喝拉撒?!每天不過一個饅頭或大餅,怎麼算得上吃喝拉撒?
不過十三人一聽到「機會」,立刻豎直了耳朵注意聽。
老不死清了清喉嚨,道:「只要你們誰打敗了我的徒弟,誰就可以走。」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騷動,被關得不成人形的十三個人,早就快發瘋了,一聽到這句話,哪還能忍得住!紛紛都往前衝,搶著道:「我來!我來!」
老不死伸起了右手掌,比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大聲道:「別吵,再吵就不給你們機會了,一個個全宰了。」
十三人立刻停止了爭搶,全都閉上了嘴。
老不死隨手指了一個人,道:「喂!你!出來!」
被指的那個人,排行第七,叫吳勝。他一看老不死叫了自己,立刻歡呼一聲,很了不起的環顧了眾人一眼,然後爬出石洞。
老不死待他爬出後,又將大石合了起來,眾人一連串慘叫聲、哀歎聲,此起彼落。
老不死帶著吳勝走到木屋前的空地,指著他鼻子道:「小子,你給我聽好……待會你盡你全力去打,不必手下留情,只要你贏了,我就放你走,知道沒有?」
吳勝聽老不死這麼說,正求之不得,立即將瘦得又乾又扁的臉堆起了笑容,狗腿兮兮地道:「是!是!小人遵命!」
老不死交待完畢,跑進屋裡把遊子宣拉了出來,一路對他說道:「乖徒弟,我給你找到一個肉靶子,你去試試,與人對招,經驗有時比功力還重要,經驗充足的人才比較不容易輸,知道嗎?」
遊子宣很高興的點了點頭,他也很希望試試自己的功力到底如何了,是以已經開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遊子宣走到外面,看見吳勝全身又髒又破,身上的肉也沒剩幾斤,心中不禁動了惻隱之心,看了看吳勝,又看了看老不死,意思是:「他這樣還能打嗎?」
老不死點了點頭,並不表示可否,只是對兩人道:「開始吧。」
遊子宣向吳勝比了一個起手式,表示禮貌,吳勝臉上陰險地一笑,向遊子宣鞠了一躬……
……
遊子宣正打算回禮,吳勝卻趁他不注意,在他鞠躬一半時,右腿上踢遊子宣下陰,左手則無聲無息的插向遊子宣雙眼。
遊子宣正鞠躬到一半,根本沒想到吳勝會突施偷襲,完全沒準備的情況下,眼見一看這一腿非踢中要害不可,只好百忙中往後一縮,堪堪閃過這要命的一腳,但插向眼睛的一招卻來不及了。
只聽「豆」的一聲,吳剛雙指結結實實插到了遊子宣的眼睛,遊子宣一陣天昏地暗,在原地轉了兩圈,「咚」的一下,栽倒在地。
老不死見遊子宣被戳倒在地,一個箭步便飛了過去,吳勝見自己偷襲成功,不禁也有些意外,忍不住內心的興奮,哭聲叫道:「我贏了!我贏了!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哈!哈!哈!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老不死對遊子宣檢查了一會兒,確定他沒事,轉過身來,正好看見吳勝在哈哈大笑得意忘形的樣子,他站起身來,怒目瞪著吳勝,大步大步的走向他,口中氣呼呼的道:「離開你個頭啦,用這種偷雞摸狗的招式,討打!」說完掄起兩隻大拳,像狂風暴雨一般的狠狠了吳勝一頓,直把他打得趴在地上不住的求饒。
老不死似乎打得不過癮,提起腳來又狠命的踢,可憐的吳勝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被老不死一把提起來,又丟回瀑布邊的山洞。
待老不死將吳勝丟回瀑布,遊子宣也悠悠轉醒,揉著兩隻冒星星的眼睛爬起身來。老不死見他轉醒,劈頭就罵道:「你是在交朋友啊?又打招呼又鞠躬的!要不要親吻擁抱啊?」
遊子宣被戳得眼冒金星到現在還沒散去,心裡也很是窩囊,氣呼呼的對老不死道:「我怎麼知道他會偷襲我?」
「廢話!人家要偷襲你當然不會給你知道,難不成偷襲還要先告訴你嗎?白癡!」老不死氣得鬍子都飛起來了。
「好……你罵我白癡……這還不是你教我的!」遊子宣也叫道。
「誰教你去被別人偷襲啦!」老不死語氣仍是很生氣。
「你教我的第一天就說了,你還不承認?」遊子宣也道。
「我哪有?」老不死開始有點懷疑了。
遊子宣道:「你自己說:『……與人過招要有禮貌,別人向你施禮,就要還禮,起手招要用牧童指路,表示尊敬。』你有沒有說過?「老不死一聽,確是自已說過的話,原來問題真是出在自己的身上,現在被逮個正著,只得露出一排大牙,嘻嘻笑道:「那是指跟人討教啦,嘿嘿,真的跟人打架時不能這樣子的啦!」
遊子宣也是一肚子氣,呼呼道:「你以前也沒說過,我怎麼曉得?」
老不死仍是嘻嘻的笑著,還真有點白癡白癡的,然後不好意思的對遊子宣道:「以後不行了,知不知道?這些人壞的很,得隨時提防著!不然就像今天一樣。嘿嘿。」
遊子宣瞪著老不死,心裡有氣,凶道:「你別老是嘿嘿的亂笑,好不好?好像白癡。」
老不死嘿嘿的笑了兩聲作為回答。
第二天,老不死又去瀑布洞內拉了一個人,是排行第十的白狼,金富成。金富成看到昨天吳勝被老不死打得不成人形的丟回洞內,心有餘悸,他也搞不清楚這一架該怎麼打,只得硬起了頭皮,跟著老不死來到屋前。
遊子宣今天早就準備好了,等老不死交待完之後,遊子宣便一招「牧童指路」先敬對手。老不死一看他又用這一招,知道是遊子宣故意氣他的,便叉著雙手,做了個鬼臉,一付不爽的樣子,站在旁邊看著。
金富成和吳勝本是一丘之貉,下三濫的程度不分上下,是以他看遊子宣用「牧童指路」,立刻回應了一招「投桃抱李」以為回敬。照理說,這兩招都是很禮貌的招式,下面接著的該是正大光明的續招,但金富成還是像昨天吳勝一樣,接著使出一招偷襲,吳勝是撩下陰、戳眼睛,而他也好不到哪去。
金富成首先早已看準了地方,在沙最多的地方站定,當遊子宣「牧童指路」未完時,便將腳插入沙中,等遊子宣最靠近時,一腳踢出,將腳上的砂子踢向遊子宣的眼睛,遊子宣未有防備,一見砂子飛來,急忙雙手一遮,想擋住砂子,但這一擋,空門大露,便給了金富成一個老大的好機會。他毫不遲疑,跟上一腳,踢中遊子宣下陰,遊子宣吃痛,彎下身來,金富成便一掌扣在遊子宣後頸處,「咚!」遊子宣又應聲倒地。
老不死本來看遊子宣托大,用「牧童指路」,就希望他被金富成狠狠打一頓,結果不出所料,一招就被打倒,他完全忍不住,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種笑是出自內心的,他笑遊子宣自作自受,他笑遊子宣不知天高地厚,他笑遊子宣平常欺壓自己,現在卻被人像打狗一樣打倒,他笑遊子宣被打倒的姿勢很難看……是以他真的很開心,笑得停不下來。
金富成站在原地,看見老不死笑得如此開心,也諂媚的跟著哈哈大笑。兩人笑了一陣,老不死好不容易停止了笑,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被擠出的淚水,咳了兩聲,臉上笑容還沒完全結束,便凶狠狠的對金富成道:「他媽的,你笑什麼?」
金富成莫名其妙的立刻停下笑容,戰戰兢兢回道:「小的是看您笑,想陪您一起笑…… 哈哈……」還乾笑了兩聲。
老不死現在的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反而籠罩著一層殺氣,他盯著金富成,突然衝過去,掄起了拳頭就打,口裡還罵道:「再笑,老子讓你一輩子笑不出來!」
當金富成被丟回山洞去時,被打得比吳勝還慘,而且他以後真的很少笑,因為他的大門牙被老不死一拳給敲掉了。
老不死每天從山洞里拉一個人出來給遊子宣招,並且在每一次交手完之後,分析他出招和防守間的得失,讓他的每次交手,都變成一堂有意義的課程。
他規定遊子宣不准用內力,以便在這些練習中確實注意對手的招式,他修正遊子宣的出招,並在不同的情況下教導他不同的新招式,在反覆不斷的練習中,琢磨他實戰的技巧。
之後,老不死每天再拉兩到三個人同時和遊子宣對打,並依實際狀況增加,一直到最後遊子宣可以一次應付十三個人,在不用內力的狀態下,把十三人打得落花流水為止,而這又是半年過去了。
這天一早,遊子宣練了一遍元陽真經第四層的「形氣通元」,又練了一回老不死的獨門絕學「錯亂拳」,正坐在門口大石上看老不死和戈白合撰的「百家拳譜」。
這段時間,戈白和老不死已著手撰寫這部集合各家的拳法書。戈白書念的不少,又寫得一手好字,是以這本書相當好看。
「百家拳譜」是由老不死每夜講述,將所會的各家拳法,依東、南、西、北分類,再由戈白記錄執筆,「合作」而成的一本拳法書。裡面有各家拳法的招式、修練方法,還有老不死和戈白的評析,目前已寫好了三十一種拳法。遊子宣沒事時,便拿起來看,以增加自已對武學的知識。
這時老不死和好久沒看到的印度和尚巴巫,兩人一齊走近前來。遊子宣看到巴巫,覺得他不但沒有面黃肌瘦,反而精神奕奕,太陽穴比一年前更高起不少,表示這一年他的內功猶在精進,只是頭髮很長很亂,像是嬉皮士。
原來,巴巫在這一年之中,每日除苦讀老不死還給他的「彌陀真經」之外,又得以靜心修練內功,他一人獨自搭屋在沒事橋外,飲山上清純泉水,吃山巔野菜、野果,反而心念精純,內功突飛猛進,比起他在印度十年長進還多。
遊子宣站起來,向巴巫打了個招呼,又向老不死做了個鬼臉。
巴巫盯著遊子宣看了一會兒,然後驚訝萬分的道:「這位小施主光華內斂,神清意定,已到了無相的境界……這……這如何可能?」
老不死又露出他的大牙嘻嘻的笑著道:「小老和尚,他是我的徒弟啊,光看我就知道了……嘻嘻……」
巴巫看了老不死一眼,立刻回道:「老……老施主,你目光精純,光華難掩,若說老施主功力精湛,那是絕不容置疑的,但要到達到這位小施主的境界,卻還有一段距離啊!」老和尚毫不保留的說。
老不死一聽巴巫說自已還比不上遊子宣,不由氣從中來,但他不對遊子宣發,卻認為巴巫根本不懂,於是對巴巫凶巴巴的道:「我叫你來是要你和我徒弟對兩招,不是要你來談什麼境界,什麼距離的。」
巴巫對老不死很尊敬,立刻回答:「是!是!」
遊子宣一聽要自己和巴巫對招,非常興奮,因為十三狼騎早就不是他的對手了,尤其到最近,每次和十三狼騎對招,一下子就把十三人打得東倒西歪,十三狼騎有苦說不出,他也興致不高,根本不想打。
但他曾見過巴巫「指東打西」的招式,知道巴巫要比十三人的功夫好很多,且又見巴巫精神奕奕,恨不得立刻就跟他過招。
老不死則對遊子宣道:「小老和尚比那幾個窩囊廢要強多了,你可以看情形施展一些內力,不要傷了自己。」
遊子宣高興的道:「我會的!我會的!」一付等不及的模樣。
老不死又對巴巫說:「小老和尚,你儘管使出你的絕活來,不准放水,知道嗎?」
巴巫楞了一下,問:「放水?」
老不死笑著打了巴巫一下,道:「就是不准讓他啦!」
巴巫這才聽懂,連忙道:「貧僧不敢!貧僧不是小施主的對手,怎敢……嗯………放水?」
遊子宣聽了好笑,哈哈笑了幾聲,放水兩個字是他教老不死的。而老不死看巴巫那種認真的表情下說出「放水」這種話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遊子宣對巴巫充滿了興趣,也是他習武以來,第一次以真功夫去面對高手,而非十三狼騎那種使下三濫功夫的武林敗類可比,他很想真的和巴巫好好過招,但老不死仍是希望他以吸收經驗和體會對手出招為主。
巴巫是個修道者,本非十三狼騎可比,兩人這次真的你一招「牧童指路」,我一招「禮尚往來」比個沒完,在旁觀看的老不死差點沒當場昏倒,心裡竊笑道:「小白癡遇上了大白癡。」
在一陣客套之後,巴巫忽然右腳往外一切,擋住遊子宣的左腳,遊子宣立刻回奪,右腳跟上踢向巴巫左腰,沒想到巴巫這招不按常規,左邊根本沒有破綻,他輕輕一轉手臂,將游子宣的右腳帶開,遊子宣胸前門戶大開,巴巫毫不猶豫,右拳直入遊子宣前胸。
假如這一招用在半年前,遊子宣可能避不開,但在老不死悉心教導和十三狼騎「全力配合」下,這一招只是小菜一道,絲毫不構成任何威脅。
只見遊子宣腰一扭,立刻閃過巴巫的拳頭,下落的右腳在地下一蹬,從側面單掌直劈巴巫頭部。
巴巫好像側面生得有眼睛似的,頭連動都沒動,硬生生向右橫移了一公尺,而且隨即回身橫掃,雙拳同時擊向遊子宣面部和胸前。
遊子宣見巴巫可以在不可能出招的角度將手腳以類似反折的姿勢出招,心中既是驚訝,又是高興,打起了十二萬分的注意力去仔細觀察他的招數,一方面接招,一方面學習。
巴巫是「願賭服輸」,自願留下兩年在這裡的,是以,他和十三狼騎不同,並不想真的打贏遊子宣,只是懷著對於老不死的一分尊敬,以及對遊子宣年紀輕輕便在武學上有所成就的佩服之情,才與他動手切磋。
這一場交手,在兩人互不願打贏對方的狀況下,直打了四個小時,雖說遊子宣因此在武術上又進前一步,但巴巫也獲益不少,只有一旁的老不死,氣得吹鬍子瞪眼,直叫:「你們在幹嘛?拍電影啊!」
遊子宣向巴巫請教許多「指東打西」的原理,巴巫也毫不吝嗇的告訴遊子宣,並且一一指點。其實,「指東打西」和印度盛行的「瑜珈術」也有相當的關聯,用到許多瑜珈的原理,將身體關節訓練成一個不完全正常的活動範圍,更可出奇不意的出招。
遊子宣和巴巫完全是在切磋武功,一連半個月,巴巫毫不吝嗇的將自已一身所學,全部告訴遊子宣,而遊子宣也為巴巫解開一些修練內力上的疑問,兩人竟然就此成了知交。
老不死見巴巫已沒什麼用,便急急趕他離開山洞,但巴巫堅持要住滿兩年,以守信諾,老不死拗他不過,只得任他繼續住下去。
此後,遊子宣開始了自已一個人的修行。每日除了繼續修練元陽真經,便坐在空地上看百家拳,有時手會比兩下,有時又會躍起身來踢兩腳,然後又坐下來繼續看書。
※ ※ ※ ※
時間一轉眼又是幾個月,遊子宣這天下午突然有所領悟,運起了元陽真經的十成內力,將百家拳譜內的拳法和老不死的「錯亂拳」混在一起,不依招式順序,也不管出招方位,興之所至隨意出手,全憑當時的感覺來施展。遊子宣此時內力之強,已少人能及,頓時山洞之內飛砂走石,就像是颳風過境一般。
老不死和戈白兩人躲在門內觀看,都不敢出聲打擾,因為他們知道,這是遊子宣此層修練的最後關口了。
遊子宣這一趟拳,直打了兩三個小時,等他收招時,山洞內已經一片狼籍,原來大石的位置都移了位,有好幾塊更被他打成碎屑,山壁東缺一塊、西破一片,小屋的一邊也垮了一角,屋頂被掀開一半。
這時,老不死和戈白兩人才齊從室內爬出來,站在一旁看著遊子宣。老不死看了遊子宣剛練的「看不清楚拳」,心裡相當滿意,低頭對戈白道:「你看,怎麼樣?我調教出來的人,是不是很強啊?」言下甚為滿意。
戈白眼中閃爍著光芒但口氣卻平靜的道:「他練成了!」
老不死看著戈白,兩人默默互相點了一點頭。心中都大是欣慰。
過了一會兒,戈白又道:「他的功夫好是夠好了,不過對江湖的經驗卻還不夠。」
老不死聽了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替他想好了。」
戈白這才轉過身來,忙問老不死:「想好什麼了?」
老不死笑道:「這小子的功夫……的確夠好了,現在可能你我聯手都打不贏他,但是我也擔心他的歷練不夠,恐怕對武林的險惡無法應付……」
戈白點頭回道:「是啊!我也這樣想。」
老不死續道:「我原來也像你一樣,很擔心這點,不過那天晚上,我突然想到我們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戈白問:「為什麼?」
老不死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嘿嘿了兩聲道:「十四狼騎……」
戈白想了一下,不明白的問道:「十四狼騎??」
老不死問戈白:「那洞裡的十三狼騎算不算是夠險惡的了?」
戈白完全沒有猶豫,立即回道:「當然算。」
老不死道:「那就是了!」
戈白問:「怎麼是法?」
老不死回道:「我叫十四狼騎做那小子的隨從,幫他排除一些壞人的技倆,可以免除許多危險。」
戈白大叫一聲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老不死道:「為什麼不行?」
戈白道:「十四狼騎一個比一個壞,我看別人還沒害到宣兒,宣兒先被十四狼騎給害了,所以說,絕對不行。」
老不死哼了一聲道:「我自有辦法!」
戈白正想問什麼方法時,老不死手已伸進衣服裡,拚命的在身上摳搓,不一會兒,搓出一顆顆湯丸子大小的污垢,一共十三顆,分別排在面前的石上,全部搓完,還再放到手中將每一顆揉圓。
戈白看他搓完,捏著鼻子道:「這是幹什麼?」
老不死用指頭剔掉手上黏著的污垢,笑嘻嘻回道:「這是……濟公的仙丹,我老不死的『九屍蝕髓丸』。」說完拿了一顆給戈白,又道:「要不要來一顆呀?」說時還露著那排大爛牙。
戈白手一揮,哈哈笑道:「原來是『九屍蝕髓丸』啊,哈!哈!哈!」
兩人又一起大笑。
遊子宣此時已收完功,向兩人走過來,看到兩人正在大笑,於是也笑問道:「兩位老先生,什麼事這麼好笑?」
老不死便像獻寶似的,將他的計劃說給他聽。
遊子宣聽完也拍手大笑,直道:「有趣!有趣!」但過了一會兒,他隨即想到自己是要離開這裡了,於是他問:「你們是不是要我離開這裡了?」
戈白和老不死均默默的點了點頭。
老不死先道:「你的功夫夠好了,是該去做你該做的事了!」
遊子宣突然有點哽咽,難過的道:「我知道,我知道……」過了一會兒,他恢復正常,很感激的看了兩人一眼,突然跪下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感謝兩位授藝之恩!」
戈白把他拉起,道:「去做你該做的事!」
老不死則一臉不屑道:「去!婆婆媽媽的!」
遊子宣站起身後,拉著老不死和戈白,道:「走,他們吃『九屍蝕髓丸』去。」
遊子宣一把拉開了關住十三狼騎的大石,老不死便一個一個像抓小雞一樣的揪出來,再一個一個扳開嘴巴,將『九屍蝕髓丸』塞入十三人的嘴中,再在每人顎部一捏一推,丸子便順勢下滑,吞入腹中。十三人被硬塞進一顆又腥又臭的丸子,心裡都大為不安,不知道老不死又想什麼把戲來整自已,但是忌於老不死三人武功高強,只敢怒而不敢言。
老不死完丸子,對十三人說道:「這是『九屍蝕髓丸』,吃了以後,兩年內你們不會有事,但兩年之後一定要回來找我拿解藥,否則屍蟲會侵入你們的脊髓,並吃掉你們的骨髓,讓你們一個個都變成行走肉。」
十三人一聽,紛紛發出慘叫和哀嚎,他們一生作惡,沒想到竟碰到老不死這個惡人的祖宗,而且還是超級的。
老不死心裡暗笑,但面上卻十分嚴肅,吼了一聲,道:「叫什麼叫?一群沒出息的家伙!只要在這兩年當中,你們小心保護他……」指了指遊子宣:「保護他不受絲毫傷害,要是我知道他少了一根汗毛,你們也不必回來拿解藥了,聽到沒有?!」
雖然十三人心裡都怨恨的不得了,但仍連聲稱是,不敢說一個不字。
老不死很得意,又很快樂,等他完「九屍蝕髓丸」,又忙著把十三人丟進洞內,說道:「明天才讓你們走,今天再做一天『瀑洞人』。」說完和遊子宣等三人大笑。
俗語說:「惡人還有惡人治。」大概就是如此吧。
吃過晚飯後,三人坐在桌前,老不死和戈白再重覆交代遊子宣各項要注意的事項,戈白說一句,老不死要補充十句。兩人不斷提醒遊子宣要隨機應變,和一路的行程,從離山開始,要走哪條路,吃哪家館子,一遍又一遍的交代,直到遊子宣簡直都可以默寫出來,才放他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老不死和戈白準備好了遊子宣的行李,又放出了十三狼騎,才一路送遊子宣到山洞口,其中巴巫也在列。
遊子宣和老不死、戈白依依不捨了半天,老不死忍不住,突然放聲大哭,遊子宣拍著他的背道:「我一辦完事就回來陪你們。」
戈白卻道:「你辦完事,記得去找何小姐,我們這裡的事處理處理,自會去找你的。」
老不死附和道:「對啊!對啊!我也好久沒去花花綠綠的世界了。」
遊子宣想起何憶涵,一別近兩年,不知她現況如何,心裡一陣唏噓。但是這個念頭只一轉即過,隨即回道:「也好,既然如此,我就在香港和你們碰面。」
戈白道:「江湖凶險,自己一切小心。」
遊子宣點點頭,向兩人最後示意,便轉身走到洞邊,他看準了山壁的形勢,微一蹲膝,身形一縱,便由洞口彈射出去。
此時他的內力修為雖然還是元陽真經第四重的功力,但是已經更為圓滿熟練,內力有如滔滔江水,加上一身精闢的拳腳功夫,身手極為靈活,因此只是輕輕一縱,便已數丈之高,當他勢弱下落之際,腰身一扭,凌空轉動一百八十度,頭下腳上,力量又源源而至,還未到力盡,便已站在山頂之上。
他看著山邊,一股雄心壯志湧上心頭,忍不住長嘯一聲,直傳出數十公里外,而且嘯聲久久不絕,真有一種壯志凌雲的氣概。
他在大石邊找到了十三狼騎兩年前帶來的備用繩索,一個一個的把十三狼騎拉上來,一行人才離開這「世界的屋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5:43
十二、行俠江湖
墨西哥,一個犯罪者、毒梟、逃亡者的天堂。這裡聚集的犯罪人口,可能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了。
墨西哥蠻熱的,天氣如此,毒品生意如此,犯罪也是如此。
就在墨西哥靠近美國的一個叫阿烏馬達的鎮上,有一間販賣灌了水的三級啤酒的酒吧「布拉卡加」。
在「布拉卡加」進出的人,儘是些不入流的當地混混,一般人很少會去。
一天晚上,酒吧被人燒了,裡面的二十三個人也全被燒死。
「布拉卡加」表面上賣的是三級啤酒,破爛的裝潢,惡臭的廁所,除非實在忍不住酒癮,否則絕不會有人想進去。
但在暗地裡,「布拉卡加」這個又破又爛又臭的啤酒館,卻是南美毒品運銷美國的中途站,而那天晚上死在酒吧的人,全是美國各地有名的毒品中盤商。
「布拉卡加」被燒的事件發生三天之後,哥倫比亞的大毒梟--阿巴利和他的兩個重要助手,也莫名其妙的橫死在自己的寓所裡。
法醫檢查不出死因,只好報了一個自然死亡。
好笑的是,三個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一同「自然死亡」,可能全世界也只有這一遭。
阿巴利一死,全美洲地區都亂了陣腳,因為美洲的毒品來源一下子出了問題,連中盤商都死了一票,這對毒品世界來說,無疑是一大威脅。
※ ※ ※ ※
四天之後,義大利也傳出消息,說是縱橫中東的一個專門從事高級軍火販賣的團體:「紅蠍子」,所有的成員,一共十七個人,包括他們的頭子,前中情局的探員拉森,全部在前一天死於羅馬,但是死因不明。
報導指出:「紅蠍子」,一個十多人組成的秘密團體,一直是西方國家急欲繩之以法的組織。他們被懷疑從事高級軍火走私長達二十年,販賣的對象多達十幾個國家,從輕型飛彈、生化武器到巡弋飛彈,只要你出得起價錢,他們都有辦法弄到。
「紅蠍子」的頭子,是曾經在美國中情局工作並居要職的拉森。他的戰績還包括了越戰秘密特勤小組的組長、中東地區局勢調查中心的特派員……等等,是個厲害又可怕的人物。雖然後來因叛國罪被判刑入獄,但被他逃脫,而且聚合了一群不法分子,從事走私軍火的不法勾當。
「紅蠍子」的成員,包括了十個受過特殊訓練的超級兵,就是那種可以不吃不喝,躲在沼澤地裡三天三夜的那種人。在戰場上是以一擋百的可怕殺手,近身搏擊平均只要六秒就可以解決一條人命。
還有兩個電腦天才,其中之一是曾經和拉森一同在獄中服刑的道爾頓,他是因為侵入美國十家大銀行,竄改了匯款紀錄,並將匯出的八億美金全部轉入他的帳戶,而被聯邦調查局在洛杉磯機場逮捕的。
另外一個是出身名校的電腦專家,他的專長是寫電腦病毒,他的興趣,也是寫電腦病毒,他的豐功偉績是透過網路送了一份他最新的電腦病毒軟體給聯邦調查局,害得他們的電腦二十五個小時不能正常運作。
剩下的四個人,分別是俄羅斯前國家安全局叛逃的美艷情報員提拉那芙娃,以為與她同事的另一位情報員,也是精通十八般武藝又美艷動人的波麗席瑞卡。
日本黑社會分子,身懷空手道五段絕技的邊川正宏。和一名姓名不詳的女性中國人,據說她的名字太多,連她自己都不記得原本叫什麼了。
這樣的十七個人在一起,自然是非常可怕的。他們在這些年間,不知賺了多少黑錢,不知造成多少國家的大大小小戰爭。
不過,昨天,也全部死於不明原因。
※ ※ ※ ※
他們的總部設在義大利的羅馬市,出事以後,是一名未透露身份的男子報的案。
當羅馬市警察局接到報案後,便出動大批警員趕到現場,除了俄羅斯前國家安全局叛逃的美艷情報員提拉那芙娃和一名兵是一絲不掛的死在床上外,其餘十五個人,全部服裝整齊的死在地下室中。
警方找不出十七人死亡的原因,因為十七人身上並無任何傷痕,現場經判斷是發生過打鬥,但並不劇烈,可能在幾分鐘,甚至只有數十秒的時間內,打鬥即告結束。
警方也不明白是何原因,因為這些兵,除了那兩名在二樓房間一絲不掛的以外,在戰鬥時都應具有強大的殺傷力,絕不是如此容易束手待斃的。
他們初時的判斷是兇手和眾人相識,或是內奸。
最終義大利警方並沒有偵破這個案子,恐怕也沒辦法破得了這個案子。
不過,這個案子,最直接的是引起了其他走私軍火集團的混亂和恐慌,一時之間,這些走私軍火的集團,包括客戶和供應者都亂了陣腳,有的暫停了活動,有的另找貨源或客戶。
※ ※ ※ ※
在美國紐約,利用地鐵作為交通工具,可能是最常見的。
就在美國紐約商業中心站開車沒多久,一位剛上車的年輕女乘客很疲憊的坐在椅子上,她剛下班,工作的勞累已經讓她像是了氣的氣球一樣,癱在車椅上,過於疲倦的她,很快就沈沈睡去。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對面坐的是一群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有六人,全都打扮得怪異無比,在美國,許多不良少年都以標新立異的裝扮來表現自己,這一群也不例外。如果仔細觀察的話,甚至會發覺這群不良少年可能才剛剛吸完毒品,十二隻眼睛還有些恍惚不定。
這個年輕女乘客的穿著較為時髦,也可以說是比較暴露,有點透明的上衣和短到幾乎無法遮住臀部的短裙,長到膝蓋的黑色皮靴鞋跟將近有三寸高。
這種穿著引起了對面不良少年的注意。也許是誤解,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吸食完毒品後精神上的錯覺,幾個不良少年以為年輕女乘客是不正經的女人。
其中一個年紀較大,看來像是帶頭者的不良少年,站起身來坐到年輕女乘客的身邊,而且未經年輕女乘客的同意,便將左手搭到她的肩上,並在她耳邊說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他的右手也開始在年輕女乘客的大腿上游動。
年輕女乘客突然驚醒,直覺的便狠狠的打了那個流氓一耳光:「注意你的行為!」
這一耳光相當響,立即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也激怒了被打了一耳光的少年的同伴。
被年輕女乘客打了一耳光的傢伙,也用力的回敬年輕女乘客一耳光,直打得那女孩眼冒金星。然後他便去掀那年輕女乘客的裙子。
有一個原本站在女乘客椅子旁的流氓,立刻拉起那個年輕女乘客,將她的雙手,用力拉到她的背後。年輕女乘客受痛和害怕,便大聲叫救命。
在旁的人有許多開口斥責,也有許多紛紛逃開,也有許多視而不見,一時之間車廂內一團混亂。
不過這些都沒有讓那群不良少年停手。
那個帶頭的流氓似乎是有些抓狂的樣子,伸手便去撕那年輕女乘客的上衣,那女孩上衣很薄,應聲而裂,露出了內衣來。不良少年立刻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這時,有一位年輕的男乘客立刻站起來制止,當他才一出聲時,站在旁邊傻笑的一個年紀很小的不良少年,便拿出藏在衣服裡的彈簧刀,向著上前制止的年輕人揮舞。
年輕男乘客雖然想幫助那女乘客,但礙於不良少年有刀在手,還是只有抹了抹嘴巴退了下去。
這使得其他原先也想上去制止的人全都不敢再出聲,只得任由那些不良少年放肆的調戲那個年輕女乘客。
女乘客的外衣已經被撕破,眼看著就要糟糕了……就在這時,原本一直在座位上睡覺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相當壯碩結實、身穿深藍色唐人裝的小伙子,站起來走到了那群不良少年的身邊,並出聲制止。
當那個拿著彈簧刀的不良少年再度揮舞小刀時,這個小伙子以一種令人無法看清的手法,快速的奪過了不良少年手中的彈簧刀,在座的乘客只聽到一陣快若連珠炮的「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連續十幾下的巴掌聲,然後便看見那個不良少年莫名其妙的由站著的地方飛到車廂的前頭,「砰」的一聲,摔在牆上昏了過去。
其他的不良少年發現,轉過身來,只見那個身穿唐人裝的年輕人,面帶微笑的站在他們身邊。所有的不良少年哇的叫喊起來,同時抽出了各式的彈簧刀、扁鑽、軍用刀等,還有一個則是拿出一把點三八的手槍來,就是那個帶頭者。
※ ※ ※ ※
這件事後來被紐約的一家雜誌報導出來。一位當時在那節車廂的乘客威爾森先生是這樣形容的:「當第一個流氓被那個年輕人打飛出去之後,其他所有的流氓都拿出了武器,還有人拿出槍來。當時那節車廂裡所有的乘客都嚇壞了,紛紛往其他車廂逃避,我們都以為那個年輕人死定了。因為即使他學過中國功夫,也是沒有辦法抵擋子彈的。」
另一位同樣當時也在那節車廂的乘客桃樂絲女士,也向雜誌社說道:「我嚇壞了,當我看到他們拿出一大堆的刀子和手槍來,我立刻往前面的車廂跑去。可是車廂接口的地方擠滿了人,讓我沒辦法逃過去。車廂裡所有的人都往兩邊跑,只有那個穿著中國服裝的黃種年輕人還站在那裡。」
還有一位沒有透露姓名的老先生也描述:「是的,那些混混可能是某個黑社會幫派裡的人,他們有刀、有槍,而且膽大妄為,一般的混混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幹壞事!紐約的社會問題太嚴重了。」
比較冷靜而且有知識的乘客,一位在紐約證券交易公司擔任中級主管的中年人,也出面向雜誌社說出當天的情況:「我真替那個穿中國衣服的年輕人擔心,那些流氓有刀有槍,而且在大庭廣眾下幹壞事,這是紐約市警方的責任。我也因害怕而逃向後面的車廂,正當我無法再往前擠而通過車門到另一個車廂時,我見到站在我面前那些可惡的觀看熱鬧的人發出了喝采,我沒有會過意來,當我轉過身一看,你知道嗎?那群流氓已經全部躺在地上了。」
更精采的形容,是一位先前就躲到車廂口看熱鬧的紐約藝術學院的大學生,他是這樣說的:「那個老大緩緩的拿出槍來,以為這一定可以嚇倒那個上前制止的人。沒想到,那個人是學過高深中國功夫的人,他冷靜、沈著、信心十足,他先發制人,在那個老大用手槍抵著他的腦袋時,他都沒有害怕或退卻,仍舊在最危險的情況下使出了高段的中國功夫,並將那個老大手中的槍奪下,給了他致命的一擊。假如不是他手下留情,那……那個老大一定會被打死掉。其他的嘍囉更別說了,他三下兩下就將他們的刀子全部拿下,並且給他們好好的上了一課……我也要學中國功夫!」
更有一些人將當天的情況加油添醋,說得真如電影中的超人、俠客出現。
其實,真正的情形是這樣的。
※ ※ ※ ※
帶頭的流氓緩緩的從腋下拿出手槍來,用槍口指著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槍口離他的臉只有一尺的距離,他道:「小子,想多管閒事嗎?」然後轉頭看到了被打昏飛出去的小混混,突然大怒,叫道:「混蛋!你想死嗎?敢打我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敢在我的面前撒野!」
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沒有說話,卻是一臉惡作劇的微笑,一邊搖頭一邊用不太正確的口音重複說道:「你好嗎,對不起,早安,謝謝。」
帶頭的流氓氣得半死,被人這樣愚弄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向前一步,左手不由得自然放開了原本抓在手中的年輕女乘客,用槍頂著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的額頭,發出歇斯底裡的吼叫聲:「混蛋!戲弄我,趕快跪下求饒,不然我要在你腦袋上開一個大洞!」
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一副不懂他說什麼的神情,仍是「對不起,早安」的亂說一通。
說時遲那時快,當帶頭老大的手已經發顫得想扣下扳機的時候,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也出手了。
他的出手是如此令人眼花撩亂,亂得在眾多雙眼睛仔細盯著之下,仍然無法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亂得大家不知他是用什麼方法奪下了帶頭老大手中的槍,只看見滿天掌影在空中,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手,只聽見「喀啦」和「啊」的一小一大聲,帶頭老大的手腕已經被折斷,痛得一跤坐在地上,滿頭豆大的冷汗,不斷呻吟。
其他的混混也紛紛出手,可是下場還是一樣,在無法辨知的極「亂」的手法下,被奪下手中的刀子,折斷手腕,一個一個像是包子一樣,飛了出去。看來,第一個被打飛的小混混還比較幸運,至少,沒有被折斷手腕。
前前後後,不超過二十秒鐘!這實在快得驚人。
在全部的人都被擊飛之後,車廂內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喝采聲。
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向車廂兩側的人深深鞠了個躬回禮,然後以很瀟的姿勢脫下了唐人裝的外衫,替那個被欺負的女孩蓋上,那個女孩已經嚇得呆了,連謝謝也忘了說。
沒想到那個穿唐人裝的年輕人竟然蹦出一句還算標準的美語:「身材不錯!」
他走到那個坐在地上呻吟的流氓身前,蹲下身去,迅速的在他身上點了幾個地方,然後走向門邊,坐回原先的坐位,一句話也不說,又睡了起來。
※ ※ ※ ※
遊子宣和十四狼騎下山的前一日,戈白便交給遊子宣一些行李,除了日常生活的一些用品,還有以前被老不死用各種方式偷搶來的各家武術秘笈的原本,更包括了他替遊子宣存在瑞士銀行的兩億美金的帳號和密碼。
遊子宣帶著十四狼騎,先將各家武術秘笈分別以各種方式送還給它們的主人,還好現代的通信事業已經相當發達,許多查得到地址的,遊子宣便以郵寄和委託的方式寄還給他們。
而有些實在查不到地址的,便只有自己親自去跑了。
經過了幾個月,遊子宣差點變成了「空中飛人」,整天在往返的飛機上,拚命罵著老不死:「幹嘛拿人家這麼多秘笈!」
秘笈送得差不多後,他才帶著十四狼騎回到了家鄉。
他有兩件事要馬上著手去做的,第一,是查出他舅舅和舅媽的下落。第二,是找出滅百鷹門的兇手,替眾人報仇。
他在原先住的地方附近買了一棟三層樓的大房子,將眾人暫時安頓在那裡,並且以此地為據點,請十四狼騎分組去幫他調查這兩件事。
十四狼騎都是久歷江湖的老經驗,辦起事來又快又好,雖說他們個個都是不折不扣的壞蛋,但人面之廣,消息之靈通,連許多小國的情報機關可能都比不上。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之後,十四狼騎有了發現。
在遊子宣離開的這段時間,這個地方出現了一個新的黑社會幫派--「天勝幫」,而「天勝幫」只在短短的幾年間便已經完全控制了這個地區,成為此地的第一大幫派。
巧的是,「天勝幫」的老大,正是遊子宣以前學校的同學,柯世風。
當十四狼騎中的「怪狼」杜明告訴他這件事時,他著實嚇了一跳。
「怎麼可能?柯世風是我們班上功課屬一屬二好的,人又乖,怎麼可能是『天勝幫』的老大?」遊子宣對杜明道。
「這很難說,人都是會變的。」杜明回道。
「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遊子宣道。
站在一旁的黃源提出意見,他一向是幾人中最有主見的人了。他道:「這個柯世風我在暗中見過他幾次,也的確不像是個黑社會的大哥,倒是他老婆……」
遊子宣搶道:「他結婚了?」
黃源點點頭接下去道:「他老婆我們也調查過了,是以前十三玫瑰幫中的大姐頭,『野玫瑰』劉秀艷。」
遊子宣一聽差點沒當場昏倒,驚訝的道:「什麼?劉秀艷?」
「怎麼?你認得她?」黃源問道。
「我當然認得了,我還跟她打過一架呢!」遊子宣道。他將從前在學校和四大天王交手的事大略講了一下。
黃源聽完,搓了搓下巴上的山羊鬚,思考了一下,然後道:「這件事似乎不是那麼簡單,你和柯世風的交情怎麼樣?」
遊子宣道:「我在班上跟柯世風交情最好了。」
黃源道:「這樣子最好,我覺得你可以約柯世風見一面,看看他怎麼說。」
「這樣有辦法調查出什麼來嗎?」遊子宣問道。
「依我看,這個柯世風只是個傀儡,從他身上一定可以打聽到進一步的消息。」黃源道。
「嗯,我知道了,那我明天就約他出來。」遊子宣道。
※ ※ ※ ※
幾年不見,柯世風變了不少。念高中的時候,他很瘦,除了一把排骨外還是一把排骨,而且滿臉的青春痘,看起來很不起眼。
可是現在出現在遊子宣眼前的,卻是一個高大壯碩、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他正在交待停車的服務員小心一點,別把他的寶馬跑車給弄壞了。
遊子宣的外表雖然也有些變化,但似乎不若柯世風那麼明顯。
「遊子宣!他媽的,你這小子!這些年跑到哪裡去了?」這是柯世風交待完停車的事情轉身後的第一句話。他面上浮現著興奮的表情。
遊子宣真沒想到這是從前的那個柯世風,而且過去柯世風是不說髒話的,於是有些不相信的道:「你是小柯?」
「不是我,還有誰?」柯世風拉著遊子宣的手,熱情的握著。
「哇!你變了好多。」遊子宣道。
「你還不是一樣,變了。」柯世風道:「走!走!走!我請你喝一杯去。」
柯世風不單是外表變了許多,連個性也變了不少,幾杯酒下肚之後,話便劈哩趴啦的說個沒完。
「你最近在做些什麼?好像混得不錯的樣子。」遊子宣道。
「哪有?做點小生意罷了。」柯世風回道。
「聽說你結婚了。」遊子宣道。
「唉!別提了,一提到結婚我就有火。」柯世風又乾了一杯。
「怎麼了呢?說來聽聽。」遊子宣開始試探了。
「你知道我老婆是誰嗎?」柯世風說。
「是誰?」遊子宣假裝不知道的問。
「就是以前二十六班的那個劉秀艷。」柯世風道。
「二十六班的劉秀艷?」遊子宣假裝很驚訝的道。
柯世風又一口喝掉了一杯酒,才道:「我知道你和他們有點嫌隙……」
「唉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忘了。」遊子宣假裝不在意道。
「我一直都很喜歡她的……,高中的時候,心裡暗戀那種又成熟又野性的女人……」他又喝了一杯:「後來王斌找我做他的『學生道德自治會』的副會長,天天和她見面,不知不覺的……」
「就和她在一起了?」遊子宣問。
「哪有那麼容易!她根本看不上我,是王斌叫她跟我在一起的。」柯世風道。
「詳細情形呢?」遊子宣好像只是在追問他的私事一樣。
柯世風酒喝完了,遊子宣又幫他叫了一瓶,柯世風大口大口的喝著,也邊敘述著故事。
※ ※ ※ ※
遊子宣跟何憶涵去了香港以後,學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柯世風後來的成績相當突出,很快就成了王斌收攏的對象。
他不像遊子宣,可以抗拒王斌的勢力,他比遊子宣聰明的地方,是他識時務。其實要不是遊子宣當年在百鷹門學了一些武藝,早就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而柯世風沒有武藝,也不願得罪王斌,是以,他接受了「學生道德自治會」副會長一職。
他暗戀劉秀艷,那是更早以前的事,大概從高一就開始了,而到了「學生道德自治會」之後,每天放學後都會有機會和她相處。
劉秀艷的姿色或許並不夠吸引一些有經驗的男人,但對柯世風這種未經世事、情竇初開的高中男生來說,卻還是十分有魅力的。
劉秀艷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騷包。她除了和四大天王的其他三人以及許許多多不知名的人有染之外,也經常勾引柯世風,即使柯世風長得並不怎麼樣。
而柯世風哪裡經得起她的勾引?沒有兩、三個月,便也成了劉秀艷的入幕之賓。
王斌早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一年之後,柯世風考上了大學,他便將劉秀艷「賜」給了柯世風。
柯世風當然很高興,因為王斌說的話對四大天王來說,就是聖旨,劉秀艷只得乖乖的、勉強的、暫時的從一而終了。
兩人在一起沒多久,劉秀艷竟然懷了孕!王斌便作主讓兩人結婚。
可是後來孩子並沒有生下來,劉秀艷是說當初檢查錯了,王斌則說他因禍得福,娶了個美嬌娘。
柯世風也不是白癡,他知道這都是王斌一手導演的戲,只不過是讓他定下心來幫王斌做事而已。而劉秀艷結婚不過幾個月便又故態復萌,在外勾三搭四,王斌也管不了,柯世風更管不了,只能讓她去了。
王斌同年也考上了大學,而且更積極的發展人際關係。第二年,他便成立了」天勝幫」,除了原來的手下全都入幫以外,也吸收了不少新人,然而幫主卻不是王斌,而是柯世風。
「天勝幫」成立之後,一下子便開了幾十家非法場所,並趕走了原來在地盤內的幾個小幫派,儼然成為當地最大、也是唯一的幫派。
這些年來,柯世風便經營著這個「天勝幫」,幹著非法的勾當。
柯世風說到這裡,酒也差不多喝了八分醉,遊子宣又問了一些有關「天勝幫」和王斌的事。
※ ※ ※ ※
「天勝幫」成立之初,勢力仍是有限的,不過王斌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些凶神惡煞,個個功夫高強,凡是不願歸順「天勝幫」的,全都遭到了殺害,是以勢力很快的便拓展開來。
王斌本身並不插手「天勝幫」的事,表面上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畢業之後,他便到美國去,兩、三個月才回來一次,現在依然如此。
柯世風對王斌的事並不是很清楚,他只給了柯世風一個電話號碼,說是有重要的事可以用這個電話號碼連絡。
當遊子宣問到他的舅舅和舅媽時,柯世風卻只是支支吾吾地說可能是王斌的主意,他並不知道。
柯世風也問了一些遊子宣的事,遊子宣只推說自己搬到香港一個親戚家去了。
兩人聊完,柯世風帶著酒意開著他的寶馬回去了,而遊子宣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遊子宣和黃源等人討論了這件事。
黃源的想法是說,柯世風只是表面上的老大,真正的幕後的主角是王斌。所以柯世風知道的內幕可能也有限,要查到他的舅舅和舅媽的下落,還是得從王斌下手。
而他們唯一有的線索便是那個電話號碼,於是眾人便依號碼的區碼,起程前往美國的洛杉磯。
遊子宣等一行十四人在洛杉磯待了兩個星期,十四狼騎中的「四眼狼」宋理,是個電訊專家,這個電話號碼是一個行動電話的號碼,他首先便拷貝了一支相同號碼的電話,在每次這支電話收發話之時,宋理便錄下所有撥出的號碼,和通話的內容。
不過忙了一個星期,才發現這支電話的持有人並非王斌,而只是一個叫「麥可」的人。他只是負責傳話罷了。
眾人又等了一周,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操義大利口音的人打電話來,說是要找「羅賓」。而麥可立時問了他電話號碼,並告訴「羅賓」在五分鐘之內會回他電話。
麥可掛掉電話之後,立刻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是答錄機,出現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麥可留了電話號碼之後便掛了電話。
宋理將錄下的號碼經由機器分析之後,發現這個號碼是一個紐約的電話號碼,於是眾人立刻收拾好行李,連夜趕往紐約。
第二天,便找到了這個號碼的住址,是曼哈頓商業中心的一棟大樓。
那是一幢有古典外觀的二十層建物,正面樓頂外牆上的白色花崗石雕著一條栩栩如生的大龍,似乎正迎風飛翔,十分壯觀。
而門口掛著鍍金的大招牌寫著:「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
黃源徹底調查了一下這家公司,登記的營運項目是貨運和保險,眾人監聽了這家公司的電話數周,發現這家公司並不是一般的運輸公司,他們甚至不承包極普通的海外運輸。
再經過進一步的電話分析之後又發現,這家公司最近最常通話的地點和內容都有相當大的問題。
首先,是這家公司常打一支電話到南美洲,也常打電話到義大利,每次的內容都含混不清,既不說貨物的名稱,也不提貨物的內容。
於是,黃源便派吳勝和金富成等四人前往南美,調查南美那支電話的持有人。
一周後,吳勝兩人回報:「電話的持有人是墨西哥市的一個老頭,他以二十美元的代價替人辦了這支電話,而要他辦這支電話的是一個小毒梟,名叫達森。」
金富成和吳勝在墨西哥混過一段很長的時間,當年也賣過毒品,於是他們便向他們在墨西哥做毒品生意的舊識魯巴詢問,從他那裡瞭解了最近墨西哥毒販的活動情況。
又經過一段時間更深入的調查,才發覺這支電話的真正使用人,竟是全墨西哥最大最有勢力的超級大毒梟阿巴利。
為了要證實一下這個調查的結果,他們試打了一下電話,果然是阿巴利的副手接的。
四人在墨西哥的同時,黃源又派五人前往義大利,經過電話追蹤和調查,發現在義大利這邊的竟然是鼎鼎大名的軍火集團「紅蠍子」。
兩邊的人一敲定,立時得出了結論:「『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是一家不法集團!而且很不法!」
調查出這樣的結果,所有的人都感到沮喪。阿巴利是全世界排名前五大的毒品大盤,擁有南、北美洲將近三分之一的市場,其龐大的實力可想而知。
而「紅蠍子」雖然總實力不及阿巴利,但以作戰經驗和訓練精良來說,卻是世界第一流的組織。現在要和這樣的對手為敵,可真是一件很艱難的事。
但是遊子宣並不害怕!
他依黃源的提議下了一個決定,直接由這兩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客戶下手,打草驚蛇,以拱出幕後的人。
他決定來一次大清剿,將這些人全部一網打盡,反正這些人都是大壞蛋,死不足惜。
計劃一定下之後,剩下的人便留在紐約,由黃源指揮,繼續觀察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動態和紅蠍子的去向。而遊子宣則前往墨西哥和吳勝、金富成等四人會合。
遊子宣先是由吳勝、金富成的調查,瞭解了各大毒販和阿巴利的情況,然後便發動了一次秘密攻擊,搶奪了阿巴利的毒品。
這在阿巴利的地盤內是從未有過的事!從沒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
這些毒品中盤商沒有收到定期的貨源供應,市場大受打擊,一下子全都亂了陣腳,便紛紛向阿巴利詢問。
阿巴利比任何人都生氣,但為求穩定這些人的情緒,遂約集了這些中盤商到阿烏馬達商談,不過剛巧阿巴利臨時有事,便由他的軍師科瓦代替出席。
當天,遊子宣與金富成等五人,在毒販全都到齊後,大剌剌的由大門進入。
實際上,這些毒販全都帶著少則二、三個,多則七、八個的保鑣,前前後後加起來將近一百人,分別包圍住了這間小酒館,一方面盯著酒館內的情況,一方面注意著外面的來人,只要稍有不對,立刻拔槍相向。
這是很可怕的事,一百個彪形大漢,每人都身懷二至數把不等的槍枝,長的、短的、粗的、細的各種武器,除了沒有火箭筒以外,零零總總加起來,火力絕對比一個步兵連還要強大。
而且這些保鑣都是有幾下子,再不然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要擺平他們,最少也得來一個營才行。話雖這麼說,但遊子宣好像並不在意!
當他穿過眾家保鑣的層層警戒,到達門口時,這些保鑣已經躺了一地,每一個都在後頸上挨了一下。
也並非這些保鑣笨,而是遊子宣的功夫根本不是和他們同一個等級的,在遊子宣眼中,他們就像一群小孩子一樣容易解決。
當他開始繞場一周,並每個人給他們一下時,這一百多個彪形大漢只是怔怔的看著遊子宣出手,而沒有一點辦法。
他們從一開始到被打倒,都搞不清楚遊子宣用的是什麼手法。
遊子宣擺平了眾家保鑣,推開酒吧的大門時,所有的毒販都楞了一下:「這個黃種小子是誰?」
遊子宣也沒有多說什麼,在兩個毒販伸手拔槍的剎那,他出手了。
結果,不用說,當他以一般人眼力無法辨識的招式分別點中兩人眉心時,真的沒啥好說了。
其他二十一人也分別遭到了同樣的命運。
他離開酒吧時,一名毒販手中的雪茄引燃了乾燥的木製房子,房內酒精不少,很快便無法收拾了。那些曾經獨霸一隅的毒販,就如此被火舌給吞沒。
不過這中間少了一個重要的角色,就是阿巴利。阿巴利前一天接到一通電話,取消了行程,改由他的軍師科瓦代替,結果科瓦成了遊子宣的掌下亡魂,而阿巴利卻逃過一劫。
遊子宣的主要目標便是阿巴利,豈有就讓他如此逃過之理?在獲知阿巴利不在二十三人之中時,便立即上路,以最快速度趕到阿巴利的住所,並且一路強行進入,在屋中找到了阿巴利。
阿巴利看見遊子宣驚人的武藝,嚇得差點尿褲子,拿著手槍向站在他面前只有十公尺不到的遊子宣連開了六槍,竟然一槍都沒打到。
很可惜,怕死的阿巴利曾經規定,屋內除了他自己,其餘的人一律不准攜帶武器,否則在他身旁的兩個助手,或許會有槍法好一點的。
結果,阿巴利和他的兩個助手被遊子宣一連三掌,震斷了心脈,一命嗚呼。
阿巴利很倒楣,和其他的人一樣,根本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不過他們的壞事幹得夠多了,應該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 ※ ※ ※
隔天,遊子宣等一行人回到了紐約,而黃源也已鎖定了「紅蠍子」的行蹤,並與先行前往羅馬的人員保持著良好的連繫,在羅馬作最新的調查跟蹤。
遊子宣只稍作休息,便立刻又啟程趕往羅馬,與先遣的五名狼騎會合後,在他們租屋在「紅蠍子」總部對面兩條街的一棟較高的樓中,觀察了「紅蠍子」一整天,確定全部的人都在場後,便動手捕殺這只「紅蠍子」。
他是由二樓進入的,在他輕輕一縱便站上陽台時,剛好看到了提拉那芙娃正在和一名兵相好。其實他內心裡真有些不忍心去破壞兩人的好事,可是那名兵一直遲遲不開始,光是在提拉那芙娃身上舔來舔去,搞得提拉那芙娃和遊子宣都很煩。
在提拉那芙娃推開那名兵並斥責他的瞬間,遊子宣出手了。
他在兩人身上各按了一掌,直接震斷兩人心脈,兩人哼都沒哼,就斷了氣。
他一路檢查所有的房間,由二樓到一樓,由一樓至地下室。
其他十五人,包括拉森,全部在地下室開會。
地下室有監控器,監視著整棟建物的通道,所以戴著面罩的遊子宣的行動早就被在地下室的眾人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當他打開地下室的門時,他幾乎像是走進了一個驚喜的生日派對,除了他,所有的人都早已知道。
拉森是絕對有恃無恐的!他見遊子宣只有一個人,大白天躡手躡腳的,還以為只是個小偷,而自己卻是一支精密團隊的頭頭,在他身後的每一個人,包括他自己,都可以隨時扭斷遊子宣的頭。
所以,遊子宣在打開地下室的門後,他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在那兒的每一個人都笑彎了腰,並且為遊子宣鼓掌,拉森走向前擁抱住遊子宣,道:「我只知道去偷別人的東西,還不知道有人敢偷我的東西!哈!哈!哈!」
遊子宣也抱了抱拉森,也哈哈哈笑了三聲,而且好像比眾人還愉快,他向來吊兒郎當,喜歡胡鬧,這時甚至走向每一個人,跟每一個歡迎他的大壞蛋握握手,並給每一個人一個擁抱。
當他握完了每一個人的手之後,拉森突然沈下臉,面色十分恐怖的道:「好了!生日派對結束了!」然後轉頭向一旁的兩名兵道:「傑克、班迪……把他清理掉……」
叫傑克和班迪的兩人立刻收住了笑,齊向遊子宣壓去。他們兩人都比遊子宣高出一個頭,真像老鷹捉小雞。
當兩人伸出大手就要抓向遊子宣時,忽然臉上一陣抽搐,咚!咚!兩聲,倒了下來。
其餘諸人嚇了一跳,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便紛紛躍向前去。
遊子宣剛才是趁兩人向前之時,以老不死所教的「猴子偷桃」的偷襲手法在兩人身上的膻中穴按了一掌,因為出掌的方式實在沒有徵兆,是以眾人都沒看見,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也沒料到是遊子宣下的手。
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反應自然就是嚇一跳,然後是跑近觀察。
遊子宣看眾人紛紛向前,而且有的已經準備掏槍,只好攤了攤手,對拉森作了個鬼臉,並學他的口氣道:「派對結束了!」
然後,他衝進眾人中間,又是一陣令人眼花撩亂的招式,只聽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共十二聲,所有的人全部倒地,一個不剩。
只剩下拉森,看著自己有恃無恐的武器像骨牌般被一個「小偷」三兩下推倒得乾乾淨淨。
拉森畢竟是見過大陣仗的人,在這一刻還保持著三分的冷靜,並且把那七分的慌張和前所未有的恐懼掩飾得很好,他笑著對遊子宣道:「你是誰?來做什麼的?」
遊子宣很佩服他的鎮靜,於是也笑嘻嘻的回答拉森道:「給你猜三次。」
拉森走過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道:「你一定不是來偷東西的!」
遊子宣仍是笑嘻嘻的道:「沒錯!一次。」
拉森接著道:「你也不是美國中情局的人。」
遊子宣還是笑嘻嘻的道:「沒錯,兩次。」
拉森很老奸巨滑,用否定的方式猜,這樣就不會猜錯,不過遊子宣卻也不理他,繼續倒數次數,拉森狡猾的猜了兩次之後,便不肯猜第三次了。
遊子宣等了半天,見他不肯猜第三次,知道他在動歪腦筋,結果,真的在他的坐椅下,有一把槍插在底部,拉森趁說話時,緩緩將槍拔起,現在已經指著遊子宣了。
遊子宣看他拿出了槍,便拔下上衣最下面的一顆扣子,並運勁在指尖,看他下一步的反應。
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像電影中的壞人總在殺好人之前說一堆廢話一樣,拉森也說了一堆。
拉森的廢話是:「你究竟是哪個單位的?你用的是什麼妖法?你來有什麼目的?趕快說!不然我一槍打爆你的頭!」
遊子宣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似乎是對拉森的反應表示難過,還有一點,就是他也不是很聽得懂拉森這一串快若連珠的問話。
畢竟,遊子宣只是一個高中生的水準,英文的聽力有限。
拉森沒有得到答覆,也不肯就此罷休,他將槍頭一轉,指向遊子宣的腿部,遊子宣知道他要先打傷自己再來問話,而且見他手背微動,馬上就要扣下扳機,立刻將運在指尖的扣子以十成內力凌空彈向他的槍。
兩人相距不遠,不到兩公尺的距離,是以遊子宣的這一擊,相當恐怖,強大內力運注其中的扣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槍上,拉森當場震斷了三根手指,槍也掉在地上。
拉森這下囂張不起來了,他遇見了一個功夫完全超出他的知識範圍的敵人,一個自己此生都不可能打贏的敵人,他立即領悟到:「硬來是不成的!」
只見他在一秒間便變了一副嘴臉,又可憐又溫和的對遊子宣道:「你別殺我,你別殺我,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遊子宣完全沒理他說什麼,仍是那張笑嘻嘻的臉,對拉森道:「你還可以猜一次!」
拉森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有何目的,只知這人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他雖然經歷過大陣仗,但此時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只是緊張的啊了半天,沒蹦出一個字。
遊子宣知道他猜不出來,便作了一個沒有辦法的手勢,並調皮的道:「告訴你,今天是我生日,我是來參加生日派對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6:06
十三、正義物流
拉森倒下去的時候,臉上還露著一絲苦笑,大概是他覺得派對結束得太早了。
遊子宣離開之後,派人打了個電話給羅馬的警察局,他不希望紅蠍子的事情,就這麼解決了,他要散佈這個消息,讓那些跟紅蠍子一樣的人有點警惕。
但最主要的,還是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知道。
他要引出幕後的這只黑手。
※ ※ ※ ※
再度回到紐約,遊子宣等人並沒有停下腳步,立刻繼續盯著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兩大客戶都被消滅後,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
暗中調查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活動情形持續進行著,但一無所獲。
數天之後,十四人又聚集作了一次總討論,重新制定了新的計畫。
計畫是: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分支。
這天,他上午便和同組中的毒狼陳百泰和餓狼官三武,由曼哈頓坐車到唐人街,陳百泰和官三武留在唐人街,設法集一些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唐人街的分支和活動的消息,而遊子宣則回聚點拿東西,於下午由曼哈頓中心上了車。
沒想到卻在地鐵上遇見調戲女乘客的事件。
他本不想暴露身份的,因為現在不是暴露身份的時機。
之前襲擊墨西哥毒梟和紅蠍子多是暗中進行,並未暴露身份,但此時情況危急,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那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古道熱腸,誠如多年前他想要救葛三星一樣,差別只在當年他不會武功,被畢武一掌打得差點「莎喲哪啦」,修養了幾個月,好不容易才救活,而如今卻是身懷絕藝,翻翻掌便輕易的解決那群混混。
事情也不出所料,被雜誌、報紙及各種媒體,繪聲繪影的描敘出來,連他的畫像也上了雜誌的封面,標題是:「地鐵救美英雄!」
當然,這立刻引起了社會大眾對他的注意,也害得遊子宣得減少在外活動的時間,而躲在旅館裡。
遊子宣和眾人的計畫雖有改變,但並未因此停止。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分支的行動仍然繼續進行著。
眾人緊盯著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看它的反應,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似乎很沈得住氣,一直沒有採取行動。
而很長一段時間,電話中不再出現王斌的聲音。
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只好又重新調整計畫,將目標鎖住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總裁威爾德。金恩。
威爾德。金恩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現任總裁,要打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找他當然最直接,「擒賊先擒王」,現在他們只有這麼做了。
不過,威爾德。金恩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重要角色,要對他下手,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威爾德。金恩每天的行程幾乎都一成不變,九點正上班,十二點在公司大樓內的主管餐廳用餐,四點離開公司,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分支的武術館練武,七點回家,相當準時。
此時遊子宣等人才發現,原來威爾德。金恩會武功,而且訓練了一大批會武功的手下。
但最近他練武的時間略微增加,每天多練兩個鐘頭,九點才回家,似乎是在加強訓練。
某天上午,一名快遞公司的郵差送來了一封信,寄信的一方竟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這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遊子宣等人一直是躲在暗處,未曾真正曝光,當然,也不會笨到告訴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他們的地址。所以,這表示眾人早已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給盯上了,只是尚未對他們採取行動而已。
眾人收到信時,一下子全都楞住了。
黃源立即決定要更換據點,但是卻被遊子宣制止了。他道:「我們既然早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盯上了,不管我們跑到哪裡都還是會被盯著,除非離開紐約,離開美國。」
眾人也認為遊子宣說的沒錯,只得輪番的加強警戒,以防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突施偷襲。
來函上面的話只有幾個字:「星期一,下午,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公司,恭候大駕。」署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裁威爾德。金恩。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果有氣勢,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遊子宣也叫黃源寫了一封回信,上面寫著:「星期一,下午,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公司,準時赴約。」他的署名是:百鷹門人。
他這麼寫也是沒錯,他最初的功夫確是在百鷹門學的,雖然他未正式入百鷹門,但淵源總是有的。
黃源等人非常不贊成他去赴約,這樣子的方式等於是自投羅網,萬一敵人耍詐,預先做了埋伏,遊子宣別說報仇了,根本就沒辦法活著回來,於是十三人和遊子宣有了爭執。
遊子宣認為事情總要有個了斷,不論用什麼方法都要解決,他十分堅持,黃源也拗他不過,只好替他寫好回信並寄了出去。
之後的幾天,什麼事都沒發生,平靜得令人難過。雖說十四狼騎儘是些窮凶極惡之徒,但他們也一向貪生怕死,不會正面和對手衝突,要不是他們忌諱老不死的「九屍蝕髓丸」,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遊子宣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也愛惡作劇,看著十四狼騎如坐針氈,他還滿快樂的。他心裡想:「活該!誰叫你們以前做這麼多壞事,這叫報應!」
※ ※ ※ ※
星期一很快的在一片平靜中來到。紐約已進入初冬,蕭瑟的冷風和細雨更使人的心情抑郁難開。
所有的人,包括遊子宣,這一夜過得都不好。
吃完午飯後,遊子宣跟十四狼騎道:「你們跟了我這麼久了,現在,可以走了。」
十四狼騎一聽,全都呆了一下,然後臉上都出現了難色,有的青、有的白。
遊子宣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兒,才收住笑道:「你們不必擔心,你們根本沒有被下毒,哪有什麼『九屍蝕髓丸』?只是騙你們的。」說完又哈哈笑了一會兒。
可是十四狼騎卻一點也沒有笑意,全部鐵青著臉,不發一言。
遊子宣看眾人全都不說話,知道他們不相信,於是道:「好吧!信不信由你,但我得先聲明,今天你們跟我去,很可能是死路一條,而且是馬上就死,假如你們現在離開我,最起碼還可以多活個一年半載,隨便你們,你們自己決定好了。」
黃源向眾人使了個眼色,眾人立刻聚集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沒多久,黃源首先轉身回來對遊子宣說道:「我們十三個人加起來,連你一隻手指頭都比不上……」他吞了口口水,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又道:「我們跟你一起去,說實在的,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不如……這個……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
黃源說完,遊子宣又是哈哈大笑一陣,看他們討論的結果,仍然是不相信他的話,他只好說道:「那好吧!隨你們的便好了。」
黃源還要說,但遊子宣擺了個手勢,阻止了他的話,他道:「那我也該去赴約了,你們好自為之吧,若我能活著回來,一定和你們痛飲一場。」
遊子宣走出飯店,坐上了等在飯店前的一輛計程車,獨自前往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他看著路上行人匆匆的腳步,有的低頭趕路,有的面帶笑容,突然之間,想不起自己該是什麼樣的人了。
這幾年,他只是在武術的方面有了進步,生活上卻是一團糟,他看到兩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提著幾本書走過,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痛。
計程車轉過幾條街,到了市中心,遠遠的便看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的大樓。
遊子宣付了車錢,下了車,站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的大門前,高五公尺的自動玻璃門上貼了「今天所有公務停止」的大字,他微笑了一下,才走進大門。
一樓大廳有四、五個警衛,立刻走上前來,問明遊子宣的來意之後,其中一名警衛引領著遊子宣上了十八樓。
電梯門開處,有一個相當大的大廳,裡面大約有四、五十人之多,眾人一看到遊子宣走出電梯,不由得全停了下來,紛紛盯著遊子宣。
遊子宣抬頭挺胸的從眾人之中走了過去,連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不過,他還是注意到了,這些人全都是身穿道服、腰繫黑帶的高手,看來每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他穿過大廳走向內門,兩名也是身穿道服,腰繫黑帶的女子站在門前,雙雙向他鞠了一個躬,然後為他打開門。兩名女子推動門的手法相當奇怪,抓著門上一個外露出來的柄,利用了全身的力量向後拉,似乎是依著什麼軌道滑輪推動的感覺,遊子宣的直覺是:「門這麼重,為什麼不找兩個壯漢來開?」
門內,是兩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叉著手,當遊子宣進入後,擋在門前,直到後面喝了一聲,才向兩旁站開。
原本兩個大漢像兩座小山一樣,完全擋住了視線,現在一讓開,遊子宣才發現,整個內廳裡,左右跪坐著兩排人,都是身穿道服,但道服樣式不同,有合氣道、柔道和空手道服三種。
廳底正中是一幅極有力的書法,寫的是個「道」字,筆力雄渾,氣透紙背,顯是內家高手所書。書法前面,端坐著一名白髮男子,正是威爾德。金恩。
遊子宣脫掉了鞋子,走上道場,隨即兩旁跪著的人便向他行禮,這表示他們對挑戰者的尊敬。
遊子宣走到威爾德。金恩面前停住,威爾德。金恩向他行了個禮,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搖了搖頭,對威爾德。金恩道:「我是個中國人,我不太會說英語。」
威爾德。金恩一聽,竟然用標準的中文再問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對威爾德。金恩回了個禮,道:「我叫什麼名字不重要,我是來赴約的,是死是活才是重點。」
威爾德。金恩點了點頭,又問:「你不後悔?」
遊子宣笑了笑,回道:「要是會後悔就不會來了!既然來了,就沒什麼好後悔的。」
威爾德。金恩也笑了笑,一副十分讚許的樣子道:「好!有氣魄!」
遊子宣拱了拱手,回道:「好說,好說。」
威爾德。金恩不再問話,拍了兩下掌,從後面轉出兩名年輕貌美的金髮女子,端了一杯茶和一條毛巾,走到遊子宣的身邊,跪著將茶和毛巾遞給遊子宣。遊子宣沒動,兩名女子也跪著沒動。
遊子宣本來怕茶和毛巾會有問題,不敢取用,但他不用,兩名女子也一直跪著,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正猶豫間,威爾德。金恩便笑道:「你不用,她們是不會起來的。」
遊子宣看了看威爾德。金恩,又看了看兩名女子,只見兩人高舉托盤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眼神中流露出乞求的顏色,一臉可憐樣。
遊子宣於心不忍,而且兩女子又是絕色,只要是男人,大概都會不忍心吧!
遊子宣反覆看了看兩人,又看了看威爾德。金恩,微一咬牙,道:「好吧!就讓她們一直跪著好了。」說完突然笑了起來。
威爾德。金恩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回答,實在太過意外,只能漲紅著一張臉。過了一會兒,轉頭斥責兩個侍女道:「沒有用!下去!」用力揮了揮手叫兩女下去。
遊子宣看兩女下去後,笑得更開心了,對威爾德。金恩道:「誰說我不用,她們就不起來的?這不就起來了?」
威爾德。金恩覺得很沒面子,但有點輕視遊子宣的道:「我還以為你真是什麼厲害的對手,原來你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遊子宣又笑了,他攤了攤手,作了一個沒有辦法的表情,以嘲諷的口氣對威爾德。金恩道:「喂!我想你可能搞錯了,我是來這兒挑戰的,並不是來這兒喝茶、擦手的!你看我像是口渴的樣子嗎?還是你看見我的手髒了?」
威爾德。金恩和在座一些聽得懂中文的人都不禁十分生氣,對遊子宣的無禮感到憤怒,私底下紛紛交頭接耳在翻譯遊子宣講的話。還是威爾德。金恩沈得住氣,冷冷的回道:「這是禮儀,難道你對兩個弱女子跪在你面前都不在乎?」
遊子宣抬了抬眉毛,絲毫不在意的回道:「中國人有句話叫:『主隨客便』,聽過沒有?你們是主,我是客,主人要看客人的方便做事,所以你們當然得尊重我的意思羅……況且,是你們教她們要跪在地上送茶送毛巾的,我覺得很奇怪,難道站著送茶不行嗎?非得要跪著,這不但是侮辱女性的一種行為,更是一種自卑心理的表現!「他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嚴肅、那麼道貌岸然的人,只不過這種義正詞嚴的話總是令人愈說愈激動,當他發覺自己竟然講出那麼鏗鏘有力的話時,不免也驚訝了一下,待他稍稍抑制過度激動的情緒後,才又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她們是在地上跪了一會兒,但似乎也死不了,跟你們所做的非法勾當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這句話講得威爾德。金恩和眾人更是嘩然,現場立刻引起一陣強烈的騷動,情況相當緊張。
不過,這也是預料中的事。遊子宣既然敢獨自前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赴約,就不會想到事情要圓滿解決,而動手只是早晚的事,自然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威爾德。金恩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哦!我想你可能搞錯了,朋友,我們並沒有做什麼不正當的事,我們公司完全是合法經營的公司,我覺得你似乎是搞錯了。」
遊子宣有些生氣的回道:「哼!我搞錯了?還是你們不敢承認?既然當初敢做,今天為什麼又不敢當呢?」他說的時候火氣上湧,全身骨節不自主的發出微微爆響。
威爾德。金恩問道:「這就是你要和我們公司作對的原因嗎?」
遊子宣揚了揚眉:「沒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我還是搞不懂,我們和你究竟有什麼仇恨?」威爾德。金恩道。
「其實,我主要是要來找一個人的。」遊子宣平靜了一些道。
「什麼人?」威爾德。金恩問道。
「王斌!」遊子宣說。
「王斌!」威爾德。金恩的面色微微變了變。
「請你們將他交出來。」遊子宣道。
「我們公司根本沒有這個人。」威爾德。金恩道。
「沒有?」遊子宣氣道:「我追查了幾個月,不但找到他的電話是你們公司的電話,也查到他一直和阿巴利、『紅蠍子』有往來,你敢說你們公司沒有此號人物?」
威爾德。金恩也不甘示弱的強聲道:「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是正正當當的企業,不管在美國、在全世界都是如此,違法的行為我們是絕不會做的。」
遊子宣哈哈大笑道:「我拿個證明給你看!」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用電腦列印的紙,讀到:「上上個月十一號,王斌對阿巴利說:『你們要運的貨物沒有問題,價錢不變,我們會按時派人前往接貨……你們可派你們的人隨行……』。同月十七號,王斌說:『為了慎重起見,我們這次派本公司的副總裁布萊克親自前往……』「他頓了頓:「你該不會說,你連布萊克也不認得吧!」
威爾德。金恩被一語戳破,覺得很沒面子,和在座的眾人互望了一眼,許多一旁的人都忍不住怒意想要上前,但都被威爾德。金恩制止了,他用力摸了摸臉,低聲下氣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自己決定,但是,我必須勸你,你別被人利用了,做了別人的工具,自己卻還不知道。」
遊子宣聽威爾德。金恩這麼說,只覺得好笑,鼻中冷哼了兩聲道:「我只知道你們作惡多端,罪有應得,統統都該死!」
威爾德。金恩似乎也生氣了,倏的站了起來,大聲對遊子宣道:「我對你好言相勸,是因為你已經誤會了我們,並不是表示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怕你,我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自成立以來還沒有怕過什麼人,而且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不希望製造殺戮。「遊子宣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說法,但仍不屑的說:「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請你交出王斌,我們這個『冤家』就可解了。」
威爾德。金恩沒有說話,卻生氣的用力一拍座椅右邊的扶手,登時木屑紛飛,好好的一張實心桃木椅被他一掌打得幾乎碎掉,可見他雄實的掌力。
遊子宣當然沒有被他嚇到,卻有些懷疑,於是冷哼了一聲,道:「為什麼我叫你交出王斌來你會這麼生氣呢?他是你的什麼人?」
「小鬼,你的問題太多了!」威爾德。金恩的臉色已經變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看也不能善罷了,你看怎麼個解決法,是你要先上呢,還是其他人先來?」遊子宣道。
威爾德。金恩雖然生氣,但沒失去自制力,只見他用力喘了兩口氣,便漸漸平靜了下來,等完全穩下來後,對遊子宣道:「既然沒有和平解決的機會,那我們只好奉陪了。」
他頓了頓,然後開了個條件,說:「我願意遵照閣下的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但不管今天誰輸誰贏,絕對不可以再追究此事,對其他人不得再施以報復,可以嗎?」
遊子宣閉著眼睛搖搖頭,表示不答應,過了幾秒,他才抬頭看著威爾德。金恩說道:「我有太多的疑問要問王斌!為什麼不肯讓他出來和我當面講清楚呢?」
威爾德。金恩臉色有些驚慌,忙問道:「那你想怎麼樣呢?」
「你們一起上吧!打得贏我就聽你們的,打不贏就算你們倒楣。我今天若是沒死,而能活著離開這裡,明天我會再找上你們每一個分部,直到把你們把王斌交出來為止。」遊子宣豪氣干雲的說著,眼中沒有一絲恐懼和猶豫。
威爾德。金恩看到遊子宣眼中的決心,心知大戰一場無可避免,只見他跌坐椅中,伸出右手向站在門邊的兩名黑帶大漢道:「全面封鎖,盡一切力量不讓來客離開!」
這就是一份格殺令!除非這些人全部戰死,不然遊子宣是絕對離不開這裡的。
※ ※ ※ ※
肅殺的氣氛立刻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總部瀰漫開來。
其中一名大漢立即出門,在門邊的大鼓上「咚!咚!咚!咚!咚!」敲了五聲長音,便從外面反鎖住了門。廳內的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彼此之間則互相深深一揖,由後至前慢慢站了起來。
這時從最後面走過來一個人,身穿空手道服,向遊子宣鞠了一個躬,坐在最前面威爾德。金恩旁邊的,是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正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要與阿巴利接頭的副總裁布萊克。金恩,他也用中文說道:「這位是山上一夫,空手道五段。」
遊子宣轉過身來,看著山上一夫,只見他不丁不八的站著,左手置胸前,掌心朝內,指節微微彎曲,右手成拳,置於腰間,全身沒有一絲破綻。
遊子宣看此人架勢不凡,心裡暗喝一聲采,知道此人也是練武多年,而且功力不淺,心中也有些敬佩,不過此時不是以武會友,而是血債血償的時刻,微一咬牙,向他比了個「初出茅廬」的起手式,以示尊敬。
那人略上前一步,大喝一聲,將空手道五段的功力完全展現開來。
遊子宣經過老不死和戈白兩人的調教,以及幾年的修練,一身內外功已臻化境,他對空手道瞭解不多,也未曾正式交過手,因此他只擋不攻,目的是要瞭解空手道的招式,以對付下面更多更強的對手,他不敢掉以輕心,這一仗,關乎生死。
山上一夫一派猛攻,不論拳腳都具有相當的殺傷力,而且一招一式,氣度都不凡。遊子宣冷靜的看他出了十來招,只是隨手擋架,或是略微移位,看不懂的人會以為遊子宣無招架之力,但在威爾德。金恩和在座的這些高手眼中,遊子宣就像是在和小孩子玩一般。
山上一夫連遊子宣的衣角都摸不著。
遊子宣卻很快便摸清了山上一夫的招式和功力,待他第二次用正踢攻擊時,遊子宣出手了。他轉了一圈,在山上一夫一腳尚未踢完時便到了他身後,只用了一成的功力,一指點中了他的後頸,山上一夫便像斷了電的玩具,突然沒了動作,然後「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沒看清楚遊子宣的動作,直到山上一夫倒地,眾人才發現遊子宣繞到了他的後面。這一交手,所有的人都涼了半截。因為每個人心裡都明白:「山上一夫雖算不上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高手,但自己絕不能如此輕易的打敗他,甚至,連遊子宣是怎麼出招的都沒看清楚,這一仗,真不知道該怎麼打!」
山上一夫一倒,兩旁立刻上來兩人,將山上一夫拖到一旁,並檢查傷勢。威爾德。金恩問兩人山上一夫的情況,兩人均搖了搖頭。
威爾德。金恩血紅著眼看著遊子宣,聲音淒厲的道:「出手真狠!」
遊子宣面無表情,也不置可否,只冷冷的道:「下面換誰了?」
一個身形龐大、身穿柔道服裝的大漢從旁跳了出來,兩眼充滿了仇恨,瞪著遊子宣道:「我來!」
布萊克。金恩對大漢喝道:「放肆!」並制止他向遊子宣挑戰。但威爾德。
金恩也立刻揮手制止了老者,並道:「讓他去吧!」語氣十分頹喪。
大漢向威爾德。金恩鞠了一躬,道:「謝謝總裁!」但並不對遊子宣鞠躬,而且還十分無禮的道:「我是昆西,柔道六段。」
遊子宣看了看他,他的體形又高又大,站在遊子宣身前,直如一座小山一樣,體重恐怕不下一百五十公斤,要是一般的對手,只怕還沒動手就被他活活嚇死了。
不過遊子宣有對付柔道的經驗,就是以前學校的四大天王裡的「西蠻」張小昌,他突然想起張小昌來,因為這個昆西就像放大版的張小昌,張小昌是中號,他是特大號。連功力也是如此,張小昌三段,昆西六段。
遊子宣突然覺得昆西很親切,不由得笑了笑。
昆西看遊子宣笑得很柔和,楞了一下,問道:「你笑什麼?」
遊子宣仍是笑道:「是不是練柔道的都這麼胖?」
昆西覺得遊子宣有點莫名其妙,搔了搔頭,便不再多說,一把抓向了遊子宣。
柔道是一種近身搏擊的武術,必須要和對手接觸,抓住了對方的某一部分便可施展摔、扭、扯、拉、推等招式,練到高段時,只要微微接觸對方,便可將對手摔得人仰馬翻。
昆西便是此中高手,他強大的指力、腕力、腰力……甚至體重,再加上他熟練的技巧,都可以將對手瞬間摔出數公尺遠,跟他對敵,絕不是件快樂的事。
以往碰到他的對手都很倒楣,輸得都不太好看,不過,今天他碰到的,是遊子宣,一個身負絕世神功的人,所以,這次倒楣的不是對方,而是他自己。
遊子宣知道柔道的道理,是以一和昆西接觸時,便內力下沈穩穩的站在地上。昆西一抓住遊子宣的雙手,心中一喜,立刻轉身、下蹲、弓腿,想要將遊子宣狠狠的摔過肩去。但卻沒想到自己用了好大的力氣,遊子宣卻是紋風不動,他大喝了好幾聲,使出了吃奶的力量,遊子宣還是穩若泰山、笑嘻嘻的站在原地。
昆西接連換了好幾種摔法,但都無法改變遊子宣的姿勢。他終於放棄由遊子宣的雙手去摔他,而抓向遊子宣的衣服,當他伸手觸及遊子宣的衣服時,遊子宣機靈的飄後了一步,並道:「衣服不能讓你抓,破了可不好看!」遊子宣說這話的同時,他也出手了。
他突然貼近昆西的身體,並繞著他連續以各種拳、掌擊向他的腹部、胸部、臉部以及背部,一連串快得聽不清楚的霹啪聲,聽起來就像一長聲的「波」一樣。等聲音結束,只見昆西抱住了遊子宣,面露笑容的道:「我終於抓住你了!」
但昆西並沒有將遊子宣摔倒,因為他已經沒力去摔了。
抱住遊子宣的昆西突然口吐鮮血,然後緩緩跪倒,最終趴在地上,如同一顆了氣的氣球。
昆西如果知道遊子宣用上了將近十種拳法,相信他也不會太難過了。
這次左右上來了四個人,將巨大的昆西抬到一旁。威爾德。金恩抱以詢問的眼光望向四人,四人仍是緩緩搖了搖頭,表示跟前面的山上一夫一樣。
兩個人都在遊子宣輕描淡寫的攻擊下被擊倒,不但令所有的人十分憤怒,更令他們恐懼。
接著又站上來一個身穿合氣道長道服的男子,大約四、五十歲,雙目炯炯有神,目光十分凌厲,腳下穿了一雙厚白襪,黑色的腰帶頭繡著奇特的花樣。
這人一上來,遊子宣便覺得倍感壓力,從他每一步穩健的步伐以及銳利得好像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神,都不難瞭解,此人的功力絕不是前兩人可比的。合氣道這種功夫,起源於中國,融合擒拿、摔打、短拳等技巧,其中借力打力的方式,更有太極拳的技術意義在內,雖然史上並沒有正式和太極拳比試的記載,但據日本合氣道的說法,修練合氣道至高段的人,可以以一擋十,傷人於無形,威力十分強大。
事實上,一個真正的合氣道高手,是有瞬間取人性命的能力的,它和空手道一樣,修練者都可以將雙手鍛成致命的武器。
這人並沒有正式介紹自己,只向威爾德。金恩點了點頭,威爾德。金恩立刻用日語對他說道:「青山先生,請不要出手!」並且從座位中站了起來。
這個叫青山的人,全名是青山大造,他是日本地區九月流合氣道的師範,東京區的總教練。威爾德。金恩曾經向他學習過合氣道,算得上是威爾德。金恩的老師。而且,只是和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交好,並不算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他今天來這裡是做客,主要就是想見識見識有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敢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挑。
結果,他真的見識到了!當他看見遊子宣以令人無法辨視的招式擊倒兩人,他內心的火山爆發了,那是一種熱情,一種極端的癡狂,一種無法被壓抑住的向強者挑戰的渴望。他決定和遊子宣過招,並不是為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而是為了他自己!那是為了求證自己花費一生浸淫其中的武術,到底能在這個出招變幻莫測的人的身上過得了幾招,不是別的原因,正是如飛蛾撲火一般的無悔無怨,想為武而生,也為武而死。
威爾德。金恩制止他之後,青山只輕輕搖了搖手,很平靜的道:「我想試試。」
威爾德。金恩見阻止無效,立刻轉向遊子宣道:「這位青山先生並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成員,他今日是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做客的,請手下留情。」
遊子宣看威爾德。金恩焦急的臉,似乎不是裝出來的,於是問道:「既然不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為什麼要替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出手?」
威爾德。金恩忙回道:「青山先生是想和你切磋一下武藝而已。」
遊子宣「哦」了一聲:「既然是切磋武藝,那麼我們點到為止就好了!」
威爾德。金恩忙向青山大造轉述遊子宣的話,青山很高興的點了點頭,才向遊子宣行了一個禮。
遊子宣也回了青山一個禮,等待青山進招。
青山也不多說,當下大喝一聲,中宮直擊,右拳直搗遊子宣門面。
這一招看似平平無奇,可是卻十分難抵禦。大凡愈是簡單的招式,破綻愈少,而且要將毫無變化的招式練到可以直接擊中對手,必定要下十分的苦功,遊子宣光接這一招,便知道此人花在武藝的歲月不只三、四十年。
遊子宣向後退了一步,堪堪讓開了這一拳,但卻沒有讓開他的拳風,只被他的拳風震得臉部隱隱生疼。遊子宣喝了一聲「好」,右步斜跨,左腿內力突發,向青山的左側滑移。
青山這招只是試探,目的是引遊子宣露出破綻,但遊子宣並未上當,當他見遊子宣突然從眼前消失並轉向左翼,上身連忙向前一倒,雙手撐地,順勢便滾了開去,此時遊子宣正好一掌掃來,卻只掃了個空。遊子宣「咦」了一聲,發覺對手十分機警,與前兩人不同,便向後退了兩步。
青山一個翻滾之後便即站起,雙手置於胸前,凝神看著遊子宣。遊子宣也是嚴陣以待,單手成掌守住胸前,等待對手下一步的行動。
合氣道本是非常霸氣的一種武術,練至高段後更是凌厲,不過,此時面對著遊子宣,卻也只能守著不動。
兩人一陣靜對之後,在場中緩緩地繞起了圈子、每踏一步都十分慎重,深怕露出破綻,給敵人一個可以攻擊的機會。
若論功力,遊子宣是比青山勝出一籌,但論臨敵的經驗,遊子宣卻比不上青山。遊子宣雖然也大大小小打過不少次,但卻沒有一次比今天面對青山來得更緊張。遊子宣和老不死比武的那次,遊子宣根本還不算是高手,而且遲早都是輸的份,所以也稱不上有什麼壓力,但今天是與敵人對陣,絲毫馬虎不得。
遊子宣畢竟年輕氣盛,在兩人繞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沈不住氣,先行發招。
他向前大踏一步,飛身橫進,左手左腳同時攻向青山的上、中兩路。青山楞了一下,因為他從未看過這樣奇怪的招式,姿勢怪異不說,更奇的是在這樣的攻擊動作之下,根本無從發力,而且重心已失,即使這招得手擊中敵人,下一招勢必沒有辦法跟進,必須跌落地面或是停頓一下,這在武學之中乃是大忌。青山雖然不解,但已出招。
青山右腿抬高橫擋,阻止了遊子宣攻向中路的左腳,雙手則改掌為抓,交叉扣住了遊子宣左手的腕關節,他為了慎重起見,右掌成刀,劈向遊子宣的鼻樑。
他真沒想到如此輕易的便抓住了遊子宣,而且轉眼就要將他擊敗,心中不禁一陣狂喜。
照正常來看,若是被一個像青山這樣的合氣道高手扣住了腕關節後,接下來便會被狠狠的摔倒,然後一陣要命的痛擊,最後合氣道高手獲勝。不過,今天的對手是遊子宣,一個修練元陽真經到第四層,全身筋骨異位,可以以任一部位發力,又是學過數十家拳法,已對拳法融會貫通的人。
當青山心中竊喜,右手正要擊碎遊子宣鼻樑之際,遊子宣不知怎的突然右手出現在面前,剛剛好接住了青山右手的手刀,並且順手刀而上,抓住了青山的小拇指,更奇的是,他原本已勢窮的左腳,突然自後回轉,和身飛起,轉向青山的背後。
從旁看去,遊子宣的左手接著青山的左手,右手抓著青山的右手,雙手互成交叉狀。而遊子宣忽然橫向飛起,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迴旋、三百六十度轉身,姿勢輕巧美妙至極,且和青山牽著雙手,彷彿是一對非常有默契的舞伴,正在翩翩共舞。
遊子宣轉過背後,青山被抓住的小拇指因承受不住偌大的力量,「卡嚓」一聲,應聲而斷,青山受痛,雖然沒有慘叫,但臉上已露出痛苦的表情。而遊子宣此時已到青山背後,姿勢十分難看。他的雙腳左右蹲在青山的腰際兩側,全身弓起,躲在青山背後,雙手則仍拉住青山的雙手,用力的向後扳。像一對在進行「假交配」的青蛙一樣。
這樣的姿勢雖然不雅,但遊子宣已然贏了。現在的青山,只能算是只待宰的羔羊,失去了任何進攻和防禦的能力。
遊子宣和青山說好了點到為止,所以未下殺著,只是制服了事。
遊子宣正準備要求青山投降時,突然感到身後和左側兩陣一剛一柔的強勁掌風襲至,他不及細想,連忙放開青山的雙手,雙腳在青山腰際用力一蹬,想躍高以避過兩股偷襲的掌風。但是,他的動作已經來不及躲開這兩股勁風了!這兩陣掌風不但相當強勁,遠遠的便壓得遊子宣和青山喘不過氣來,而且掌風來勢又快,似乎早就等著這個機會出手。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兩股掌力分別擊中了遊子宣的大腿左側和背後。
直接被命中的遊子宣和隔著遊子宣被擊中的青山,均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被遠遠打了出去,直摔出兩、三公尺外,同時被擊中的青山已一命嗚呼,眼珠都被打凸了出來,而遊子宣覺得五臟六腑翻轉,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他幾乎無法呼吸,彷彿命在旦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6:31
十四、死裡逃生
分施偷襲的,正是威爾德。金恩和布萊克。金恩。兩人見遊子宣伏在青山背後,背向兩人,機不可失,不約而同地運起十分功力偷襲遊子宣。
兩人一招偷襲得手之後,都以為遊子宣必死無疑,當遊子宣和青山重重落下地來,更無疑慮,互相含笑對望一眼,走向前察看。
自從遊子宣修習元陽真經之後,內力充塞週身,形成自然的保護,尤其是受到這種集中點的攻擊時,第三層百川歸流的功力便自然反應,由全身各處向受攻擊處集中,抵抗外力。
當遊子宣感到背後兩股掌力逼近之時,體內各處的內力便已自動的湧向該兩點,當受到攻擊時,除了直接將外力通過身體導引至體外,剩餘的便分散送入各穴,分散了外力的傷害。
只是威爾德。金恩和布萊克。金恩兩人功力深厚,這十成的功力若是打在石頭上,只怕已成飛灰,又何況是擊在人身上。沒看到青山只是隔著遊子宣挨了一掌,便已被活活的震死,就別說遊子宣所受之力有多大了。
遊子宣趴在地上,覺得五臟六腑全都跑錯了位置,吸氣都吸不動,更糟的是全身內力散亂,無法歸回原位,致使他完全無法動彈。
不過,這些亂竄的內力並不是毫無章法的,在元陽真經的調整下,這些內力是漸漸地在分散,但又一點一點的凝聚回來,他靜靜的伏在地上不敢動,只能等待再過一些時間,讓被震亂的經脈和內力回復正常。
在另一方面,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眾人都很清楚,自己雖然用卑鄙的偷襲手段打倒了遊子宣,但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若是一個個正正當當的跟遊子宣交手,在遊子宣錯綜複雜的招式下,只怕所有的人全都要敗下陣來,而且遊子宣出手狠辣,一有機會,絕不留情,上一個死一個,大家都受不了,能以這種方法解決可能是最好的了,最起碼,可以保住眾人的性命,眾人雖有點羞愧,但也都吁了口氣。
威爾德。金恩和布萊克。金恩兩人想上前查看遊子宣的狀況,但又有點心虛,深怕遊子宣沒死,突起還擊,兩人對遊子宣頗為忌憚,因此向旁邊的人使了使眼色,讓別人上前去查看。
就這麼一耽擱,遊子宣的內力便有百分之三十回復了正常,原本完全不能動的情況已略微好轉。兩名戰戰兢兢的手下緩緩的靠近遊子宣,其中一名伸手探了探遊子宣的鼻息,發覺遊子宣沒有呼吸,連忙高興的叫道:「他沒呼吸了!他沒呼吸了!」
眾人一聽都非常高興,紛紛鼓掌叫好,可是,這也高興得太早,太勉強了。
在座的眾人也全都知道,沒有呼吸並不表示他就是死了,任何一個小學生都可以閉氣數十秒,這一點也不稀奇,一個練過高深內功的人有時閉氣可達數個小時,這更是在座者所皆知的。
但為什麼所有人如此快的就斷定遊子宣死了呢?
原因說起來非常簡單,只是因為害怕!
為什麼害怕?還不是被遊子宣的功力給嚇到了,適才遊子宣出手,以游刃有餘的氣勢接連擊斃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數位高手,在座的所有人早就當場被震懾住了,誰也沒想到,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伙子,功力竟然如此之高,在座沒有人有把握可以走出他手下三十招。
這情況,大家都懂。若非如此,威爾德。金恩和布萊克。金恩也不會親自出手暗算了。
是以當威爾德。金恩等二人一舉偷襲得手,眾人無不希望遊子宣就此玩完,不然,像游子宣這種挑戰法,遲早把所的有人一個一個給幹掉,大家莎喲哪啦,一個也逃不掉。
現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絲很勉強、很不自然的快樂,趁著遊子宣「好像有可能」完蛋時,先騙自己一下,安慰安慰,即使只有幾分鐘心安也好。
可是,這個不太實際的愉快氣氛很快就結束了。
因為,遊子宣站起來了。
他抓住了兩個蹲在他身邊查探他的人的脖子,用力一捏,兩人就像是被宰的雞一樣,突然沒了聲音。遊子宣順勢站了起來,血紅著雙眼,環視了眾人一遍,才冷冷的從口中蹦出了幾個字:「你們全都該死!」
在座眾人的心突然又沈了下去。甚至有一些人心裡還有些責怪威爾德。金恩兩人不該偷襲。
威爾德。金恩此時不能再做作了,剛才和布萊克。金恩偷襲了人家一掌,現在如果還想偽裝著很和善,那就是把遊子宣當白癡了。
眼看著雙方一觸即發,一場真正決死的戰鬥就要開始,威爾德。金恩卻不動聲色,忽又「啪!啪!」拍了兩下手,沒一會兒,後面又轉出一個人來。
只見此人身材不高,頭戴黑面罩,露出兩隻眼睛,身著黑色緊身戰衣,腰際插了一把三尺來長的武士刀,一副日本忍者的模樣。
遊子宣驟見這副裝扮,立時想起了偷襲百鷹門的那些黑衣人,不過在整體感上稍有不同,用的刀也不同。
而從這個黑衣人被緊身衣包裹著的曲線看來,是一個女子。
遊子宣等那人站定後,笑中帶著七分鄙視的對威爾德。金恩道:「怎麼?剛剛敢偷襲我一掌,現在,自己卻不敢出來,又找一個女孩子來出面?」
威爾德。金恩什麼話都沒說,臉色不斷的泛青,但不知是被遊子宣嘲諷刺激的關係,還是因遊子宣沒死讓他心火高燃?
遊子宣轉向看了看那黑衣人,心裡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他以為威爾德。金恩這時該發動總攻擊了,怎麼又叫了個女孩子出來,他心裡也知道:「威爾德。金恩這傢伙老謀深算,是十足的老狐狸,絕不會隨隨便便打沒把握的仗,此時叫這個女的出來,雖有點囉哩八唆的,但一定有花樣,等一下得見機行事才行,免得著了這老狐狸的道。」
他一想好對策,便又面帶微笑,對威爾德。金恩道:「剛才你和那老頭兩個,都偷打了我一掌,你別想跑,待會兒我一定會回敬你的。而且,我可以告訴你,你們派誰來都一樣,全都是死,我看最好也別廢話了,一次全部上,省得後面的人等得不耐煩。」
威爾德。金恩冷哼了一聲,對著遊子宣道:「小子,別太目中無人了,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不是任你放肆的地方!」
遊子宣立刻反擊道:「好啊!我就看看你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是不是有這本事讓我不放肆!」
那個穿黑衣的女忍者聽到這兒,突然以一種奇怪的身法撲向了遊子宣,既像是貓,又像是猴子,雖有些不雅,但十分迅捷,並在移動時拔出武士刀,左手同時對遊子宣射出三鏢,分射上、中、下三路。
鏢是忍者常用的流星鏢,破空之聲十分刺耳,帶著嗡嗡的聲音,顯是發鏢之人的內力十分強勁。
遊子宣當然不會被這三隻鏢嚇住,只見他一個倒翻,閃過了上、中兩隻飛鏢,眼見就要被第三隻飛鏢射中,突又左腳一踢,將第三隻飛鏢踢得向上飛去,直釘入了屋頂的天花板中,連鏢身都看不見。
遊子宣這一招閃身、踢鏢,從頭至尾一氣喝成,就像是套好的招式一般,時間拿捏得絲毫不差,而且一踢的準頭和力道更顯示他游刃有餘的功力,眾人雖站在敵對立場,但還是有幾人忍不住喝出採來。
女忍者此時已撲到遊子宣身邊,「唰!唰!唰!」一連三刀,又快又狠,劈向遊子宣的頭和腰。
這三刀,在忍者的說法是「三疊刀」,是很高深的刀法,使刀之人必須力道、速度、准確三者皆備,才使得出有威力的「三疊刀」來,而且,非高段的忍者還學習不到這種刀法。
遊子宣發覺刀尚未砍到,刀風已割破了他的衣服,不由得驚了一下,身形暴退,才堪堪躲開了這一招「三疊刀」。
遊子宣當然不會示弱,一招閃過,隨即施展「錯亂拳」的攻擊招式「風雨交加」,快拳如狂風暴雨般打向女忍者。女忍者根本看不清遊子宣的出手,一面退,一面狼狽的揮動武士刀以抵擋遊子宣的攻擊。
遊子宣功力高出女忍者許多,但一招「風雨交加」即將使盡,卻無法擊中女忍者,心裡有些驚訝,一方面是礙於武士刀的鋒利,一方面卻是因為女忍者的身法特殊,閃躲之間自成一格,令遊子宣有些無從下手。
遊子宣心想:「人家說日本忍者精通各種功夫技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看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確是臥虎藏龍,還真不能大意呢!」
此時,那名女忍者中了遊子宣一掌,遊子宣因心有雜念,這一掌沒有打實,功力也只用了三分,但女忍者卻跌跌撞撞摔到了門邊。遊子宣一招得手,精神重又大振,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次攻擊。
威爾德。金恩一看手下的女忍者被遊子宣擊中,卻一點都不緊張,似乎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只在一旁冷眼觀戰。
忍者是一種非常奇怪的單位,在日本,他們是集暗殺、護衛、情報和犧牲於一體的人,生命隨時可以為所屬的團體犧牲,若說他們是團體的一份子,倒不如說他們是團體的一顆棋子。
訓練忍者相當費時費力,但也相當好用。尤其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這一點,就值得了。
遊子宣大步向前,女忍者突然擲出一顆煙霧彈,煙霧之中夾著刺眼的閃光,不到兩秒,屋內已是一陣白煙瀰漫,什麼都看不見了。
白煙久久不散,持續了有兩、三分鐘之久,遊子宣目不見物,怕對手趁機再施偷襲,只得找了一面牆壁,將背貼在壁上,然後嚴陣以待,守住身前。
他等了一會兒,發覺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馬並未趁此時間偷襲,他才將注意力轉到屋內的動靜,但也只聽到細碎的腳步移動聲。
他心裡感覺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可能正在撤離。
他很著急,但目不見物令他也無計可施,只有靜候白煙散去。
白煙逐漸散去,等遊子宣能見到東西的時候,屋內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包括那幾個被遊子宣擊斃於掌下的人。
短短的幾分鐘,不但會動的人溜了,連不會動的人都沒留下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跑得可真快!
他記得那兩個送茶的女子和那個女忍者都是從後面出來的,他毫不遲疑,立刻往後面沖去,可是後面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間空湯湯的休息室,再進去則是廚房、一排淋浴間、一排廁所,和一間堆滿雜物的儲藏室。
糗的是,除了廁所的門外,根本沒有通到外面的門或樓梯。
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憑空消失了!
就當遊子宣不知所措的時候,後方的屋頂上突然跳出了剛才那個女忍者,她手持匕首,以飛快的速度,拚著全身的功力撲向遊子宣,匕首指著遊子宣週身數處要害。
遊子宣頗感意外,但立即吸氣、蹲身、側步、出掌,連一絲慌亂和緊張都沒有,只見他先扭動上身,避開刺來的匕首,再由側方出拳,一招「石破天驚」硬生生的將那忍者打飛出十步之外。
遊子宣恨她使計令自己身陷險境,但又想留活口探知出去的通道,是以只使出了五成功力,料定她不會立刻就死,還有三分鐘的時間可活,而當遊子宣一拳擊中她時,那女忍者叫了一聲。
那一聲慘叫的聲音,遊子宣非常熟悉,他一個箭步便躍過黑衣人身側,一手拉開了黑衣人的面罩。
「小茹!」遊子宣大叫一聲,原來在黑面罩底下,竟然是當初他受傷時,在百鷹門照顧他的侍女小茹。
小茹面貌一如從前,只是眼角間竟寫著一絲從不該屬於她的滄桑和寂寞。
「大……大……粽……子……」小茹嘴角淌著血,面露微笑的好不容易說出了幾個字。
遊子宣心神俱震,小茹又開口道:「你……你……武功……變……變得……好…… 好……,我……很……高……興……,你……你……你……」
遊子宣含淚用袖口擦拭著她嘴角的鮮血,但鮮血仍不斷的由她口中冒出,在剛才遊子宣五成的功力下受掌,她的內臟早已被震碎了,遊子宣現在反倒後悔為何出手如此的重了。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遊子宣激動的用喉嚨發出聲音叫道。
小茹躺在遊子宣的懷中,猛烈的喘息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一絲的氣,繼續剛才的話說道:「我……我不……不能……幫……玉嫂……報仇……報仇了,不知……道……玉嫂……會不會……怪……我……」這句話說完,又猛烈的喘著氣。
遊子宣看著小茹痛苦的樣子,內心非常難過,便強忍激動,輕輕的回道:「玉嫂不會怪你的,你是個乖孩子。」
小茹對遊子宣雖然有著極深的誤會,但內心深處裡卻有更深的感情,那是愛恨交織的矛盾,是無止盡的痛苦的來源,她想替玉嫂報仇,可是對像卻是自己芳心暗系之人,她也曾考慮放棄報仇,但玉嫂對自己多年的養育照顧不能忘記,而遊子宣的影子卻又偏偏揮之不去……
她仍決定要找到遊子宣,究竟是為了報仇,還是思念,她也不知道。不過,為了找遊子宣,這些年來她吃盡了苦頭,直到兩年前她獨自來到紐約,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收留下來。
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訓練她成為忍者,原本是因為她無親、無故、無身份,最適合做一名死士,後來發現她來自百鷹門,便開始有了其他的目的,而好死不死,遊子宣挑戰書上的署名寫的是百鷹門人,於是小茹便成為被利用來除掉遊子宣的當然工具了。
小茹也沒想到多年的等待,竟然給她等到了,在驟然見到遊子宣的那一剎那,她是又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終於見到了自己一心想念的人,傷心的是,自己和他是絕對對立的立場。
她早想過,在殺了遊子宣替玉嫂報仇之後,自己便自殺,陪遊子宣一起赴黃泉,她不會再獨活著,這幾年的折磨,她受夠了,支撐她活下去的原因是遊子宣,沒有了遊子宣,那麼,活著也不會有意義了。但她不知道,遊子宣已練成了一身的好功夫。
小茹仍氣若游絲的道:「記……不……記……得……我們……我們的……約……… 定……?」
「約定……約定……」遊子宣的記憶猛然回到那年秋天,那一段短短的快樂日子。他蹲在椅子上,口沫橫飛的將自己知道的地方和事情加油添醋的講給蹲在椅子旁的小茹聽,小茹雙手撐著圓滾滾的臉蛋,一雙眼睛又是羨慕又是崇拜,從未見過外面世界的小茹真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
他記得當時他心裡想:「小茹真是個小笨蛋,說什麼都相信。」他沾沾自喜又有些替小茹難過,兩人也因此訂下了一起偷溜出去玩的盟約。
他還記得,心中對這個有點胖胖圓圓的小女孩有著一種既甜又澀,不知是什麼的感覺,總覺得見到她就很想欺負她,自己心裡那種吊兒郎當的個性就會不自覺的顯露出來,他喜歡逗她笑、逗她哭,看她睜著大眼看著自己、看著她輕咬下唇氣呼呼的模樣兒……
他感到手中一陣輕微的抽搐,他的思緒才回過來,想起昨天和今天的情景,內心不禁一陣唏噓,他看著小茹,溫柔的道:「記得!我當然記得!我們約定要偷溜出去玩的……」
小茹含著血的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你……你……要……帶……我……去哪…… 去哪……玩?」她一抽一抽的,勉強的說完這句話。
「我……」遊子宣心裡猶豫了一下,然後決定道:「我要帶你到天涯海角,只要我去的地方,我都帶你去,好不好?」
小茹淺淺的笑了一笑,似乎是心滿意足的樣子,她用力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又擠出一句話:「是……正義幫……正義物流……公司的人……把……百鷹門……」她接不下去了。
「你是說,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偷襲百鷹門的?」遊子宣道。
小茹眨了眨眼:「正義幫……幕後……指……使……」
「正義幫是幕後的指使人?」遊子宣又問道。
小茹這次沒有眨眼,只是很深情的看著遊子宣,然後便上了眼睛,頭漸漸無力的靠在游子宣的臂彎裡。
現在,她真的放下心了。她看見遊子宣很好,長大了,成熟了,又練成了一身的神功,她朝夕的相思得到了回應,她原本內心的交戰現在都不必再擔心了,她被遊子宣擊敗,她見到玉嫂時就有理由了,她再不必替玉嫂報仇,再不必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遊子宣了。
她也相信遊子宣必會替百鷹門的人報仇。
遊子宣輕輕拍著小茹的頭,好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一樣,但已忍不住一陣心痛,淚水的便滴了下來,落在小茹略帶一絲滄桑但仍純真無邪一如小女孩兒的臉上,只是,所有冰冷的熱淚小茹卻無法感覺得到了。
遊子宣的傷心還未結束,便聽到屋內的擴音器突然傳出了威爾德。金恩得意的聲音:「游先生,我現在正式歡迎你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來,你大概想不到自己會像只中鱉一樣,被人關在籠子裡吧!哈!哈!哈!」他笑了一陣,又道:「你不必費心尋找了,這裡是沒有出口的,我不會馬上殺你,我要你慢慢的,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死,這是和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作對的下場,哈!哈!哈!」
遊子宣聽到威爾德。金恩的話後,輕輕放下了小茹,飛快的在前後檢查,想看看是否真的沒有任何出口,經過一陣摸索之後,他失望了。
他只覺一陣疲倦,一屁股便跌坐了下來。
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人關住的白老鼠,馬上會被人隨意宰割,他一陣慌亂,前後來回跑了十幾趟,但真的找不到任何出口,現在看來,唯一的出口只有那扇他剛才進來的大門。
他摸了摸大門,運起十二成功力,全力擊向大門,但大門竟然只是震了一震,待他再看時,才發現大門竟是精鋼所鑄,他突然想起先前他進來時,那兩名為他開門的女子的動作,很明顯的是這扇大門很重,他竟然沒有仔細去想這個問題。
他又去每一面牆壁敲打,又發覺原來每一面牆壁內層也全都是精鋼鑄成,可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當初建這個道場之前就已設計周詳。
他不知道,這個房間根本就是一個鐵盒子,當初設計時,便設計成一個可以承受巨大爆炸的空間,完全是密閉的,專門用來對付無法應付的強敵,所以根本不會有機會讓他從裡面將門打開,遊子宣運氣真是不好,誤打誤撞的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當初的設計派上了用場。
遊子宣失望的坐回小茹的身邊,抱起了她,輕輕哼起了歌曲。
※ ※ ※ ※
在旅館等候的十四狼騎,有了不同的意見,並且開始爭吵。十三個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主張立刻就走,一派則主張再等等看。
主張立刻就走的一派認為:既然沒有受藥物控制,那還在這裡幹嘛?而主張再等等看的一派則是說:如果遊子宣騙他們怎麼辦?
兩派吵了很久,最後終於決定:「去找遊子宣問清楚!」
但是十三個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誰都不願意到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地盤上去,只是呆坐在旅館中,不斷的轉著電視頻道。
首先還是金富成忍不住,站起來道:「我們在這邊等,萬一那小子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殺了怎麼辦?我們找誰問去?難不成回去問『老不死』?」
吳勝突的站起來叫道:「哇靠!我可不要去找那死老頭,他娘的,萬一那小子真被宰了,死老頭不把咱們全都剁成肉醬才有鬼呢!」
李凡則轉頭詢問黃源的意見:「你認為該怎麼辦?」
黃源是十四狼騎的老大,本來是最老奸的一個,原先也是站在立刻就走的一派,因為他認為,遊子宣不像老不死,是不會騙他們的。但後來不知怎的,又傾向了去找遊子宣。
黃源搓了搓臉上的鬍子,思考了一會兒,才對眾人說道:「遊子宣那小子的功夫出神入化,不會一下子就被解決的,要真有危險的話,也是被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傢伙用計陷害,我看這樣子好了,我們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外查探一下情況,如果他真有危險,我們不妨救他一救。」
郭恩則反道:「救他一救?我們哪有能力救他啊?如果連他都打不過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那些死王八兔崽子的話,我們又怎麼救他?」
此時眾人亂成一片,各有意見。
黃源阻止了眾人,續道:「各位!我們可是十四狼騎,是無惡不作的、世界第一陰險狡詐、作奸犯科的金牌組織,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拜託一下,別那麼沒自信,好不好?」他停了一下,對吳勝道:「吳勝!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吃飯傢伙都準備齊了沒有?」
吳勝咧開嘴笑著道:「開什麼玩笑?!早就準備好了,你要什麼,就有什麼!迷魂彈、軟骨水、麻痺噴霧……等。」一下子列了十來樣的物品,統統是不入流的偷雞摸狗用的東西。
黃源鼓掌道:「不愧是十四狼騎的一份子。」他轉頭對金富成道:「你呢?小金?」
金富成也自信滿滿的回答了十來種不同名目,用法不同,但功用差不多的物品。
黃源說道:「這不就結了?大家吃飯的傢伙早就準備妥當了,那我們還怕什麼?明著來我們可能鬥不過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但是,陰著來,嘿嘿,就很難說了。」
有幾個人聽完黃源說的話,也紛紛表示同感。一時之間,情緒相當高昂。
黃源指著郭恩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的情況,是你和小十去查探的,你向大家說明一下道場的情形。」
郭恩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桌邊從他的工具箱中拿了一張他繪的地圖以後,又走到眾人面前,然後將地圖攤開,指著地圖道:「這就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的詳圖。」
黃源看著建圖,笑著對郭恩道:「太厲害了,你怎麼弄來這份建圖的?」
郭恩抓著腦袋,很得意又不太好意思的說:「那個設計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建的傢伙,是個好色鬼,兩杯黃湯、兩個金髮美女外加十萬塊美金,就搞定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6:51
十五、踏雪無痕
十四狼騎雖然貪生怕死,無惡不作,但一向計劃周詳。好像愈是貪生怕死的人做壞事,愈是計劃周詳。
攤開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的詳圖之後,十三個人做了一個分析,並由黃源再次指揮,策劃了一次助援行動。
十三人分成了兩組,第一組人準備好各項材料,並到廢車場弄了兩輛報廢的警車,先行到達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第二組人則去另一個地方,準備其他的助援工具。
黃源第一組等七人很就快到達了目的地,黃源大剌剌的走進大廳並掏出了假的紐約市警局的證件,以「據報大樓內有恐怖份子活動」的理由,接管了一樓大廳的指揮室並「逮捕」了所有的警衛,由金富成和小十押了眾警衛上了假警車,載到荒郊野外活活打了一頓。
此時剛好是遊子宣被關在十八樓的時候,威爾德。金恩不知一樓大廳已被黃源等人掌握,還打了個電話下來吩咐警衛要關閉大門,又在大樓內廣播叫所有人到三樓集合。
黃源早就將大樓的設計記得清清楚楚,三樓是一個接近封閉的空間,在設計圖上標示著避難的標誌,而十八樓的「鐵盒子」並沒特別的標記或註釋,但黃源豐富的閱歷早就判定那裡大有問題,兩個加在一起,他立刻研判出遊子宣在十八樓。
因為,如果遊子宣已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便不需要全部到三樓避難,而如果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是要躲遊子宣的話,十八樓絕對比三樓更適合,再不成,逃出大樓也可以,而且這個集合的命令雖急,但又沒有特別急,是以他判斷遊子宣是在十八樓,並且是被控制住了,一時之間可能不會有性命之憂。
黃源心裡著急,但頭腦卻保持十分冷靜,在警衛台前觀察並記錄所有進入電梯和到達三樓人員的時間和數目,他估計等所有樓層的人全部到達三樓之後,便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眼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馬上就都要到三樓了,他和其他人卻無計可施。
正在此時,一輛沒有開警笛的消防車漸漸駛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駕駛消防車的,竟然是帶另一組人去準備救援工具的李凡,而身著消防隊員制服的,正是其他五狼。
黃源一見,突然靈機一動,便下令眾人立刻拿出了先前準備好的迷魂彈、軟骨水,和攝魄散……等物品,由李凡和吳勝將所有的迷藥,拿到樓頂並全數倒進水塔內去。
接著,便是有史以來「最營養」的救火了。
黃源關閉了外來水管的控制閘,斷了大樓的外來水源,等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全部到達三樓後,他開啟了三樓的滅火裝置。
威爾德。金恩等人正在三樓準備看下一步怎麼處理遊子宣,沒想到突然「黃色之水天上來」,天花板上的消防水頭噴出了帶著奇怪香味的、乳黃色的濃厚水幕,霎時間,這些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武術高手們,全都臉色怪異,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分功力深淺,全數咚咚咚倒了一地。
十四狼騎會用這些東西,當然不是因為這些東西好看,他們是專使下三流手法的專業人員,用的當然是最直接有效的「好產品」,今天這些東西別說是迷倒人了,就算對像換成是大象、鯨魚,也一樣得乖乖就範。
所有的人全部昏倒,黃源估計功力最好的人大概也要二十四小時以後才會醒,於是便往十八樓救援遊子宣。當然他們也依慣例,留一半的人檢查並看管這些被迷倒的人,以確定沒問題。
而往十八樓的幾人,發現關著遊子宣內廳的大門是以一連串設計相當精巧的電子鎖鎖住的,但設計再精巧,又怎奈何得了靠偷雞摸狗過日子的十四狼騎呢?
不出十分鐘,這串電子鎖在賊狼許定的電子玲瓏巧鑰下應聲而開。眾人合力以最快的速度推開了大門,當時遊子宣正抱著小茹在哼著歌,突見大門打開,本以為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但一見是十四狼騎等人,立刻站起身來,也沒有特別高興,只是抱著小茹,沒有理會其他的人,緩緩走出內廳。
黃源等人十分納悶,不知道遊子宣發生了什麼事,跟他說話也不理,而他只是向黃源要了車鑰匙,抱著小茹離開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
十四狼騎等人莫名其妙的互望了一會,便下三樓去整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了。
※ ※ ※ ※
遊子宣開車載著小茹一路往郊外行去,上了高速公路又下了高速公路,一直到車沒油了,他便抱著小茹,繼續往前走。
他口中哼著的那首歌,就是當初他受傷時,小茹在病榻旁常常哼的那首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遠,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來,雨水很快洗淨了遊子宣身上的泥污,洗去了小茹嘴角上的血跡,也更快的冰冷了小茹的身軀。
遊子宣不去辨別方向,只是一路往偏遠的地方走去,雖然他全身都被雨水打濕,但寒冷卻沒有使他停下腳步,因為此刻他的心比這雨還要冷。
又奔走了一段時間,天空竟然下起皚皚白雪來,原本平坦的地勢也突然拔高,但遊子宣仍然一路前行,往山上走去。
又走了許久,山勢已緩,遊子宣停下來,看著臂彎中的小茹,小茹的表情仍然保持著當時微笑的樣子,他輕輕地親了下小茹的臉頰,似乎深怕將她吵醒,然後才放下了小茹,開始動手挖掘。
遊子宣沒有用鏟子、工具,用的只是一雙手,他一掌一掌的將土挖起,很快地挖成了一個深洞,然後才輕輕的抱起小茹,跳入挖好的洞中,他並沒有離開洞穴,而是就這樣子抱著小茹,在洞中坐了一夜。
經過了一夜,綿密的白雪已成冰塊堆滿了兩人的身上,直到日頭曬進了洞穴,遊子宣才運力震碎了冰塊躍出洞來。他用土和冰填滿了洞,做成了一個墓塚,跟著在墓前拜了三拜,道:「小茹,你此生我沒辦法帶你去天涯海角,但願來生我能實踐我們的約定。」跟著又拜了三拜。
「小茹,你一個人在這裡,一定會害怕,我等事情全部辦完之後,就來看你,好不好?」遊子宣說完,又向小茹的墓拜了三拜,他正準備站起,便聽到後面有人發出桀桀的笑聲。
遊子宣嚇了一跳,竟然有人欺近自己百步之內而不自知?忙回頭尋找,竟然看不到人影。不過遊子宣是藝高人膽大,相當冷靜的對著笑聲的來處叫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出來說話吧!」
遊子宣的聲音在冷空氣中回湯,不過,對方卻沒有任何回答。他心裡懷疑:「莫非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對自己的耳力相當有自信,不相信自己聽錯了,於是便朝剛才發出笑聲的方向奔去。
到了笑聲附近,並沒有任何的人影,他四下尋找了一會,果真沒有任何發現,他心裡想:「原來真是自己的錯覺!」可是,正當他這麼想而欲轉身離去的瞬間,身後大約數十公尺處,又有桀桀的笑聲發出。
這一次的笑聲更近,也更明顯,這下他可以很確定,這絕非錯覺,而是一個輕功極高的人在監視他,也或許,是在捉弄他。他立刻回身,朝聲音發出處全力奔去。以他現在的功力而言,每一步都可以躍出數公尺甚至更遠,可是即便是他在三秒鐘後到達剛才那人發出笑聲的地方,他仍沒有見到任何人,而且可怕的是,地上連腳印都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遊子宣左右仔細搜查了一陣,的確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尋,他的背脊突然覺得一陣涼颼,彷彿自己遇見了鬼故事中的情景。
寒風毫無忌憚的把雪揉在它的手裡,無情的打在遊子宣的身上,他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懸在半空中的人。
※ ※ ※ ※
這個人一身白,白衣、白帽、白鞋、白手套,正好跟白雪配合。
當他走近到遊子宣身前三公尺時,遊子宣發覺,他連頭髮、眉毛和鬍子也都是白的。
當他走近到遊子宣身前一公尺時,遊子宣才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白衣人像是在問自己。
遊子宣並不生氣,說實在的,他的心裡有一點點恐懼。
白衣人又道:「你功夫很好?」
遊子宣回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白衣人道:「你打得贏我?」
遊子宣回道:「不知道。」
白衣人道:「想不想試試?」
遊子宣回道:「不想。」
白衣人道:「為什麼不想?」
遊子宣回道:「我和你又沒仇!」
白衣人發出桀桀的笑聲,道:「但我卻想試試。」
遊子宣道:「那好,來吧。」他拉開了架勢。
白衣人仍笑著道:「為什麼不拒絕?」
遊子宣道:「你若真想出手,我想拒絕都不行。」
白衣人笑容未消:「可惜。」
遊子宣道:「可惜什麼?」
白衣人道:「你很聰明。」
遊子宣道:「那有什麼可惜的?」
白衣人道:「聰明人做笨事,不是很可惜嗎?」
白衣人出手了,他出手和他走路一樣,都是輕飄飄的,而且,非常簡單。遊子宣從未見過這麼簡單的出手,一拳一腳,直向要害,沒有花巧。
老不死的拳路講求的是變化多端、錯綜複雜,令人眼花撩亂,和白衣人的招式簡單直,毫無花巧,完全相反。
簡單和複雜,都難擋,都是武學的一種境界。孰優孰劣,真的很難說。
遊子宣也出手了,在千鈞一髮間。
他看見白衣人猶如鬼魅般地迅速靠近自己的身側,並且由中路攻擊他的腰部,他連出三招化去白衣人的攻擊,並再出三招連續攻向白衣人全身十六個重要的穴道。
遊子宣用上七成功力,方圓十公尺之內罡氣大作,白衣人暴退。
白衣人退出遊子宣的攻擊範圍之外,桀桀笑了一聲,雙手十指成爪,直接由十公尺外抓向遊子宣。遊子宣覺得白衣人速度快極,而且力道之強,畢生僅見,忙中生智,忽的使出一招和印度和尚巴巫學來的「指東打西」的招式,雙手往右一掌。
白衣人原本已快要取勝了,沒想到遊子宣突然出此怪招,彷彿自己不存在似的,不由得愣了一愣,而這一愣,速度便下降了一點,遊子宣看準時機,一招錯亂拳法中的「朝不保夕」攻向白衣人的雙目、雙腳和後背脊骨。
這是一招很奇特的招式,同時攻向上、下和後面,要不是老不死這個怪人對各家拳法都爛熟於胸,而且又神經兮兮,正常人要創出這樣的拳法實在不易。
白衣人眼看來不及閃躲,因為避得了眼睛的攻擊,避不了背上的,守住了背部,又守不住前面,索性雙爪硬攻,不顧其他三方面的攻擊。
這是一招以不變應萬變的強攻,對遊子宣這種招式變化多端的人來說,反而相當難應付。
遊子宣叫了一聲好,招式一變,又使出一招「朝三暮四」,掌影由四面八方向白衣人蓋上,感覺就像有千百雙手一樣。
白衣人雙爪撲空,立刻落入了遊子宣的掌圈之中,眼見他就要被遊子宣擊中,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沖天而起,在空中一個倒翻,大叫一聲「躍馬中原」。
遊子宣愣了一下,因為他曾經聽老不死和戈白說過,當代輕功最強的人叫鳳官,全名是歐陽鳳官,他的絕招便叫做「中原四式」。
而「中原四式」的第一式便叫「躍馬中原」,這白衣人口喊「躍馬中原」,是不是就是「中原四式」的第一式呢?
只見白衣人在空中的身形,他的雙手仍微曲成爪,一前一後,雙腳一曲一直,果有躍馬中原之勢,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俯衝而下。
遊子宣見此招實無華,毫無破綻,不像老不死的「百花齊放」,驟看是那麼花俏,好像無從閃躲,但仔細觀察的話仍是有空隙可尋。
現在若是不避開攻擊,勢必會被白衣人的雙爪擊中,若是硬敵,白衣人由上而下的速度和力道,必定可以將他擊潰。
此時,他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突然覺得自己苦練了幾年的功夫,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下,只感萬念俱灰,連接招的興趣都沒有,便垂下了雙手,閉上雙眼,束手待斃。
而白衣人見他垂下雙手,也不繼續攻擊,身形又一扭,緩緩的落在了他的身邊。
遊子宣見他不繼續攻擊,便張開眼睛看著白衣人,而白衣人也正看著他。
遊子宣奇道:「你為什麼不下手?」
白衣人道:「你為什麼不打了?」
遊子宣歎氣道:「我打不贏你。」
白衣人桀桀笑了一聲,回道:「你當然打不贏我。」
遊子宣道:「我知道。」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白衣人道:「你知道你打不贏,但你可知你為何打不贏。」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武功不如你,當然打不贏羅。」
白衣人道:「非也!非也!」他停了一下,見遊子宣正露出不明白的表情,他才繼續道:「你的功夫其實已經很好了,只是你太過年輕,練功時間又不夠長,經驗和反應總有不足,這都沒什麼,真正最大的敗筆是……」
遊子宣急問道:「是什麼?」
白衣人道:「是你做事太莽撞,太不考慮後果。」
遊子宣不是很能感受白衣人的話。
白衣人解釋道:「你莽莽撞撞的就去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碴,雖然那兒已被你和那十三個……給搗毀了,但是真正的大本營卻還依然存在。」
遊子宣瞪大了眼,很驚訝白衣人剛才所說的話,於是疑問的道:「這怎麼可能?」
「這就是我說你笨的原因。」白衣人道:「你也不必太難過,我所說的無非是要你了解,怎麼樣做才是對的。」
遊子宣注意的在聽。
白衣人不管他,繼續說道:「其實,你前幾天所做的,根本是白做,只是毀掉了一家做表面功夫的運輸保險公司。」
遊子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衣人道:「你和你的……朋友,顯然調查得不夠詳細,只搞清楚了一半。」
遊子宣疑道:「一半?」
白衣人點點頭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表面上是由金恩家掌權,實際上,真正控制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幕後主人,是正義幫。」
「正義幫……」遊子宣在口中復誦道。
白衣人緩緩搖著頭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實際負責人,一直以隱蔽的身份躲在幕後,幕前傀儡則是金恩家的威爾德和布萊克兩兄弟。」
遊子宣也覺得不太對,似乎真的是解決得太容易了,若果如白衣人所說的話,自己不過是白忙了一場。
白衣人看出遊子宣的疑慮,解釋道:「你也不必自責,威爾德和布萊克兩兄弟壞事也還是幹了不少,是罪有應得,你並沒做錯。」
遊子宣想了想,覺得奇怪,遂問道:「你為何要和我說這些?」
白衣人道:「因為你做了我想做的事。」
遊子宣不解,又疑問道:「我做了你想做的事?」
白衣人道:「你解決了威爾德和布萊克。」
遊子宣才恍然大悟,指著白衣人道:「你原本也要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麻煩?」
白衣人點了點頭。
遊子宣瞪大了眼,好一會沒說話,等吞了口口水後才又道:「你為什麼也要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麻煩?你和他們也有仇?」
白衣人笑道:「他們……他們……做了不少壞事。」
遊子宣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們那個幕後主使者呢?」
白衣人回道:「我是要找他,不過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到目前為止,我還搞不清楚這個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人在哪裡。」
遊子宣有些訝異了。
「據我所知,他不但是政客背後的支持者,同時也是正義幫的幫主。白道的人姑息他,包庇他,受他利益的支持,而黑道正義幫勢力之大,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還不能對他有所威脅。」白衣人道。
遊子宣更驚訝了:「他這麼厲害?」
白衣人哈哈笑了兩聲,道:「這個人……真是個相當相當不容易對付的角色,他腳跨黑白兩道,東西方數個國家,連元首級的人物都和他有來往,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而且正義幫的總部,更是戒備森嚴。」
「真有這麼厲害?」遊子宣問道。
白衣人道:「正義幫,歷史由來已久。不過三十年之前,他們還是東南亞地區一個並不是太入流的幫派,干的只是一般黑社會組織做的事,但在最近十數年間,突然變得十分強大,東吞西並,已成為亞洲最大的幫派了。」
遊子宣問道:「『正義幫』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大?」
白衣人回答道:「他們開始強大就是從這個人當上幫主以後。」
遊子宣想了想,道:「這意思就是說,是這個人讓正義幫強大的羅?」
「一點也沒錯!」白衣人道:「但是我調查了許久,卻還沒辦法找到他真正犯罪的證據。而且正義幫在幕前的幫主叫范天君,並不是真正的操縱者。」
遊子宣想起王斌讓柯世風做幫主,而自己躲到美國去操控天勝幫,其實是一樣的模式。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明知道王斌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從事不法生意,但卻又抓不到他的原因。
他們早就想好了脫嫌的方法。
遊子宣想到此,突然想到:「那王斌和正義幫又是什麼關係呢?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至始至終不肯供出王斌,難道王斌的身份比金恩兩兄弟還高?他是一個關鍵人物,找到他,許多問題都可以解開。」
遊子宣和白衣人對話了半天,都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該如何稱呼,於是問道:「對不起,我一直還沒請教你該如何稱呼呢?」
白衣人道:「江湖上的人知道我的已沒幾個人了,從前江湖上的人都給我一個稱號叫:『踏雪無痕』,而認識的朋友則叫我:『鳳官』。「遊子宣一聽」啊「的大叫一聲:「鳳官!我聽過你的名字!」
白衣人笑道:「哦!你聽過?」
遊子宣道:「我聽老不死和戈爺爺講過。他們說當代輕功最好的,非鳳官莫屬,指的就是你,對不對?」
白衣人問遊子宣:「老不死?戈爺爺?他們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道:「戈爺爺叫做戈白,老不死叫元剛,你認識他們嗎?」
白衣人眼中泛起一陣光彩,道:「戈白……元剛……,沒想到他們都還在。」他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遊子宣道:「他們原本人在喜馬拉雅山,不過,我和他們約好了,等事情辦完到香港碰面。」
白衣人道:「太好了。」他自言自語道:「這樣子就有望了。」他轉過身盤算了一會兒,才對遊子宣道:「你可否找得到他們?」
遊子宣道:「當然可以。」
白衣人道:「那這樣子,你去找他們兩個,我有些事要先去辦,你就說我有事想拜託他們兩人,請他們下個月十五號,到河南嵩山腳下的太白樓一聚。」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白衣人見遊子宣似乎有些為難,又補充道:「你就說我和本悟大師有事相求,請他們兩人務必要到。」
遊子宣聽到「本悟大師」,想起戈白書中講的:「內力第一者」,他十分興奮,於是回答道:「好吧!我一定把他們兩人帶到太白樓去。」
白衣人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遊子宣還想問些事,但白衣人身形一飄,已漸漸遠去。遊子宣想追,但白衣人速度太快,只遠遠的從空中傳來白衣人的聲音:「下個月十五,不見不散。」
遊子宣再看不見白衣人的影子,當遊子宣低頭看著白衣人走過的路徑,才發現雪地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7:09
十六、正月十五太白樓
十四狼騎雖然貪生怕死,無惡不作,但一向計劃周詳。好像愈是貪生怕死的人做壞事,愈是計劃周詳。
攤開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的詳圖之後,十三個人做了一個分析,並由黃源再次指揮,策劃了一次助援行動。
十三人分成了兩組,第一組人準備好各項材料,並到廢車場弄了兩輛報廢的警車,先行到達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紐約總部大樓,第二組人則去另一個地方,準備其他的助援工具。
黃源第一組等七人很就快到達了目的地,黃源大剌剌的走進大廳並掏出了假的紐約市警局的證件,以「據報大樓內有恐怖份子活動」的理由,接管了一樓大廳的指揮室並「逮捕」了所有的警衛,由金富成和小十押了眾警衛上了假警車,載到荒郊野外活活打了一頓。
此時剛好是遊子宣被關在十八樓的時候,威爾德。金恩不知一樓大廳已被黃源等人掌握,還打了個電話下來吩咐警衛要關閉大門,又在大樓內廣播叫所有人到三樓集合。
黃源早就將大樓的設計記得清清楚楚,三樓是一個接近封閉的空間,在設計圖上標示著避難的標誌,而十八樓的「鐵盒子」並沒特別的標記或註釋,但黃源豐富的閱歷早就判定那裡大有問題,兩個加在一起,他立刻研判出遊子宣在十八樓。
因為,如果遊子宣已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便不需要全部到三樓避難,而如果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是要躲遊子宣的話,十八樓絕對比三樓更適合,再不成,逃出大樓也可以,而且這個集合的命令雖急,但又沒有特別急,是以他判斷遊子宣是在十八樓,並且是被控制住了,一時之間可能不會有性命之憂。
黃源心裡著急,但頭腦卻保持十分冷靜,在警衛台前觀察並記錄所有進入電梯和到達三樓人員的時間和數目,他估計等所有樓層的人全部到達三樓之後,便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眼見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馬上就都要到三樓了,他和其他人卻無計可施。
正在此時,一輛沒有開警笛的消防車漸漸駛近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駕駛消防車的,竟然是帶另一組人去準備救援工具的李凡,而身著消防隊員制服的,正是其他五狼。
黃源一見,突然靈機一動,便下令眾人立刻拿出了先前準備好的迷魂彈、軟骨水,和攝魄散……等物品,由李凡和吳勝將所有的迷藥,拿到樓頂並全數倒進水塔內去。
接著,便是有史以來「最營養」的救火了。
黃源關閉了外來水管的控制閘,斷了大樓的外來水源,等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全部到達三樓後,他開啟了三樓的滅火裝置。
威爾德。金恩等人正在三樓準備看下一步怎麼處理遊子宣,沒想到突然「黃色之水天上來」,天花板上的消防水頭噴出了帶著奇怪香味的、乳黃色的濃厚水幕,霎時間,這些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武術高手們,全都臉色怪異,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分功力深淺,全數咚咚咚倒了一地。
十四狼騎會用這些東西,當然不是因為這些東西好看,他們是專使下三流手法的專業人員,用的當然是最直接有效的「好產品」,今天這些東西別說是迷倒人了,就算對像換成是大象、鯨魚,也一樣得乖乖就範。
所有的人全部昏倒,黃源估計功力最好的人大概也要二十四小時以後才會醒,於是便往十八樓救援遊子宣。當然他們也依慣例,留一半的人檢查並看管這些被迷倒的人,以確定沒問題。
而往十八樓的幾人,發現關著遊子宣內廳的大門是以一連串設計相當精巧的電子鎖鎖住的,但設計再精巧,又怎奈何得了靠偷雞摸狗過日子的十四狼騎呢?
不出十分鐘,這串電子鎖在賊狼許定的電子玲瓏巧鑰下應聲而開。眾人合力以最快的速度推開了大門,當時遊子宣正抱著小茹在哼著歌,突見大門打開,本以為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但一見是十四狼騎等人,立刻站起身來,也沒有特別高興,只是抱著小茹,沒有理會其他的人,緩緩走出內廳。
黃源等人十分納悶,不知道遊子宣發生了什麼事,跟他說話也不理,而他只是向黃源要了車鑰匙,抱著小茹離開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大樓。
十四狼騎等人莫名其妙的互望了一會,便下三樓去整治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了。
※ ※ ※ ※
遊子宣開車載著小茹一路往郊外行去,上了高速公路又下了高速公路,一直到車沒油了,他便抱著小茹,繼續往前走。
他口中哼著的那首歌,就是當初他受傷時,小茹在病榻旁常常哼的那首歌。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遠,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來,雨水很快洗淨了遊子宣身上的泥污,洗去了小茹嘴角上的血跡,也更快的冰冷了小茹的身軀。
遊子宣不去辨別方向,只是一路往偏遠的地方走去,雖然他全身都被雨水打濕,但寒冷卻沒有使他停下腳步,因為此刻他的心比這雨還要冷。
又奔走了一段時間,天空竟然下起皚皚白雪來,原本平坦的地勢也突然拔高,但遊子宣仍然一路前行,往山上走去。
又走了許久,山勢已緩,遊子宣停下來,看著臂彎中的小茹,小茹的表情仍然保持著當時微笑的樣子,他輕輕地親了下小茹的臉頰,似乎深怕將她吵醒,然後才放下了小茹,開始動手挖掘。
遊子宣沒有用鏟子、工具,用的只是一雙手,他一掌一掌的將土挖起,很快地挖成了一個深洞,然後才輕輕的抱起小茹,跳入挖好的洞中,他並沒有離開洞穴,而是就這樣子抱著小茹,在洞中坐了一夜。
經過了一夜,綿密的白雪已成冰塊堆滿了兩人的身上,直到日頭曬進了洞穴,遊子宣才運力震碎了冰塊躍出洞來。他用土和冰填滿了洞,做成了一個墓塚,跟著在墓前拜了三拜,道:「小茹,你此生我沒辦法帶你去天涯海角,但願來生我能實踐我們的約定。」跟著又拜了三拜。
「小茹,你一個人在這裡,一定會害怕,我等事情全部辦完之後,就來看你,好不好?」遊子宣說完,又向小茹的墓拜了三拜,他正準備站起,便聽到後面有人發出桀桀的笑聲。
遊子宣嚇了一跳,竟然有人欺近自己百步之內而不自知?忙回頭尋找,竟然看不到人影。不過遊子宣是藝高人膽大,相當冷靜的對著笑聲的來處叫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出來說話吧!」
遊子宣的聲音在冷空氣中回湯,不過,對方卻沒有任何回答。他心裡懷疑:「莫非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他對自己的耳力相當有自信,不相信自己聽錯了,於是便朝剛才發出笑聲的方向奔去。
到了笑聲附近,並沒有任何的人影,他四下尋找了一會,果真沒有任何發現,他心裡想:「原來真是自己的錯覺!」可是,正當他這麼想而欲轉身離去的瞬間,身後大約數十公尺處,又有桀桀的笑聲發出。
這一次的笑聲更近,也更明顯,這下他可以很確定,這絕非錯覺,而是一個輕功極高的人在監視他,也或許,是在捉弄他。他立刻回身,朝聲音發出處全力奔去。以他現在的功力而言,每一步都可以躍出數公尺甚至更遠,可是即便是他在三秒鐘後到達剛才那人發出笑聲的地方,他仍沒有見到任何人,而且可怕的是,地上連腳印都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遊子宣左右仔細搜查了一陣,的確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尋,他的背脊突然覺得一陣涼颼,彷彿自己遇見了鬼故事中的情景。
寒風毫無忌憚的把雪揉在它的手裡,無情的打在遊子宣的身上,他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時,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懸在半空中的人。
※ ※ ※ ※
這個人一身白,白衣、白帽、白鞋、白手套,正好跟白雪配合。
當他走近到遊子宣身前三公尺時,遊子宣發覺,他連頭髮、眉毛和鬍子也都是白的。
當他走近到遊子宣身前一公尺時,遊子宣才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白衣人像是在問自己。
遊子宣並不生氣,說實在的,他的心裡有一點點恐懼。
白衣人又道:「你功夫很好?」
遊子宣回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
白衣人道:「你打得贏我?」
遊子宣回道:「不知道。」
白衣人道:「想不想試試?」
遊子宣回道:「不想。」
白衣人道:「為什麼不想?」
遊子宣回道:「我和你又沒仇!」
白衣人發出桀桀的笑聲,道:「但我卻想試試。」
遊子宣道:「那好,來吧。」他拉開了架勢。
白衣人仍笑著道:「為什麼不拒絕?」
遊子宣道:「你若真想出手,我想拒絕都不行。」
白衣人笑容未消:「可惜。」
遊子宣道:「可惜什麼?」
白衣人道:「你很聰明。」
遊子宣道:「那有什麼可惜的?」
白衣人道:「聰明人做笨事,不是很可惜嗎?」
白衣人出手了,他出手和他走路一樣,都是輕飄飄的,而且,非常簡單。遊子宣從未見過這麼簡單的出手,一拳一腳,直向要害,沒有花巧。
老不死的拳路講求的是變化多端、錯綜複雜,令人眼花撩亂,和白衣人的招式簡單直,毫無花巧,完全相反。
簡單和複雜,都難擋,都是武學的一種境界。孰優孰劣,真的很難說。
遊子宣也出手了,在千鈞一髮間。
他看見白衣人猶如鬼魅般地迅速靠近自己的身側,並且由中路攻擊他的腰部,他連出三招化去白衣人的攻擊,並再出三招連續攻向白衣人全身十六個重要的穴道。
遊子宣用上七成功力,方圓十公尺之內罡氣大作,白衣人暴退。
白衣人退出遊子宣的攻擊範圍之外,桀桀笑了一聲,雙手十指成爪,直接由十公尺外抓向遊子宣。遊子宣覺得白衣人速度快極,而且力道之強,畢生僅見,忙中生智,忽的使出一招和印度和尚巴巫學來的「指東打西」的招式,雙手往右一掌。
白衣人原本已快要取勝了,沒想到遊子宣突然出此怪招,彷彿自己不存在似的,不由得愣了一愣,而這一愣,速度便下降了一點,遊子宣看準時機,一招錯亂拳法中的「朝不保夕」攻向白衣人的雙目、雙腳和後背脊骨。
這是一招很奇特的招式,同時攻向上、下和後面,要不是老不死這個怪人對各家拳法都爛熟於胸,而且又神經兮兮,正常人要創出這樣的拳法實在不易。
白衣人眼看來不及閃躲,因為避得了眼睛的攻擊,避不了背上的,守住了背部,又守不住前面,索性雙爪硬攻,不顧其他三方面的攻擊。
這是一招以不變應萬變的強攻,對遊子宣這種招式變化多端的人來說,反而相當難應付。
遊子宣叫了一聲好,招式一變,又使出一招「朝三暮四」,掌影由四面八方向白衣人蓋上,感覺就像有千百雙手一樣。
白衣人雙爪撲空,立刻落入了遊子宣的掌圈之中,眼見他就要被遊子宣擊中,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沖天而起,在空中一個倒翻,大叫一聲「躍馬中原」。
遊子宣愣了一下,因為他曾經聽老不死和戈白說過,當代輕功最強的人叫鳳官,全名是歐陽鳳官,他的絕招便叫做「中原四式」。
而「中原四式」的第一式便叫「躍馬中原」,這白衣人口喊「躍馬中原」,是不是就是「中原四式」的第一式呢?
只見白衣人在空中的身形,他的雙手仍微曲成爪,一前一後,雙腳一曲一直,果有躍馬中原之勢,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俯衝而下。
遊子宣見此招實無華,毫無破綻,不像老不死的「百花齊放」,驟看是那麼花俏,好像無從閃躲,但仔細觀察的話仍是有空隙可尋。
現在若是不避開攻擊,勢必會被白衣人的雙爪擊中,若是硬敵,白衣人由上而下的速度和力道,必定可以將他擊潰。
此時,他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突然覺得自己苦練了幾年的功夫,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下,只感萬念俱灰,連接招的興趣都沒有,便垂下了雙手,閉上雙眼,束手待斃。
而白衣人見他垂下雙手,也不繼續攻擊,身形又一扭,緩緩的落在了他的身邊。
遊子宣見他不繼續攻擊,便張開眼睛看著白衣人,而白衣人也正看著他。
遊子宣奇道:「你為什麼不下手?」
白衣人道:「你為什麼不打了?」
遊子宣歎氣道:「我打不贏你。」
白衣人桀桀笑了一聲,回道:「你當然打不贏我。」
遊子宣道:「我知道。」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白衣人道:「你知道你打不贏,但你可知你為何打不贏。」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武功不如你,當然打不贏羅。」
白衣人道:「非也!非也!」他停了一下,見遊子宣正露出不明白的表情,他才繼續道:「你的功夫其實已經很好了,只是你太過年輕,練功時間又不夠長,經驗和反應總有不足,這都沒什麼,真正最大的敗筆是……」
遊子宣急問道:「是什麼?」
白衣人道:「是你做事太莽撞,太不考慮後果。」
遊子宣不是很能感受白衣人的話。
白衣人解釋道:「你莽莽撞撞的就去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碴,雖然那兒已被你和那十三個……給搗毀了,但是真正的大本營卻還依然存在。」
遊子宣瞪大了眼,很驚訝白衣人剛才所說的話,於是疑問的道:「這怎麼可能?」
「這就是我說你笨的原因。」白衣人道:「你也不必太難過,我所說的無非是要你了解,怎麼樣做才是對的。」
遊子宣注意的在聽。
白衣人不管他,繼續說道:「其實,你前幾天所做的,根本是白做,只是毀掉了一家做表面功夫的運輸保險公司。」
遊子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衣人道:「你和你的……朋友,顯然調查得不夠詳細,只搞清楚了一半。」
遊子宣疑道:「一半?」
白衣人點點頭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在表面上是由金恩家掌權,實際上,真正控制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幕後主人,是正義幫。」
「正義幫……」遊子宣在口中復誦道。
白衣人緩緩搖著頭道:「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實際負責人,一直以隱蔽的身份躲在幕後,幕前傀儡則是金恩家的威爾德和布萊克兩兄弟。」
遊子宣也覺得不太對,似乎真的是解決得太容易了,若果如白衣人所說的話,自己不過是白忙了一場。
白衣人看出遊子宣的疑慮,解釋道:「你也不必自責,威爾德和布萊克兩兄弟壞事也還是幹了不少,是罪有應得,你並沒做錯。」
遊子宣想了想,覺得奇怪,遂問道:「你為何要和我說這些?」
白衣人道:「因為你做了我想做的事。」
遊子宣不解,又疑問道:「我做了你想做的事?」
白衣人道:「你解決了威爾德和布萊克。」
遊子宣才恍然大悟,指著白衣人道:「你原本也要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麻煩?」
白衣人點了點頭。
遊子宣瞪大了眼,好一會沒說話,等吞了口口水後才又道:「你為什麼也要找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麻煩?你和他們也有仇?」
白衣人笑道:「他們……他們……做了不少壞事。」
遊子宣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們那個幕後主使者呢?」
白衣人回道:「我是要找他,不過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到目前為止,我還搞不清楚這個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人在哪裡。」
遊子宣有些訝異了。
「據我所知,他不但是政客背後的支持者,同時也是正義幫的幫主。白道的人姑息他,包庇他,受他利益的支持,而黑道正義幫勢力之大,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還不能對他有所威脅。」白衣人道。
遊子宣更驚訝了:「他這麼厲害?」
白衣人哈哈笑了兩聲,道:「這個人……真是個相當相當不容易對付的角色,他腳跨黑白兩道,東西方數個國家,連元首級的人物都和他有來往,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而且正義幫的總部,更是戒備森嚴。」
「真有這麼厲害?」遊子宣問道。
白衣人道:「正義幫,歷史由來已久。不過三十年之前,他們還是東南亞地區一個並不是太入流的幫派,干的只是一般黑社會組織做的事,但在最近十數年間,突然變得十分強大,東吞西並,已成為亞洲最大的幫派了。」
遊子宣問道:「『正義幫』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大?」
白衣人回答道:「他們開始強大就是從這個人當上幫主以後。」
遊子宣想了想,道:「這意思就是說,是這個人讓正義幫強大的羅?」
「一點也沒錯!」白衣人道:「但是我調查了許久,卻還沒辦法找到他真正犯罪的證據。而且正義幫在幕前的幫主叫范天君,並不是真正的操縱者。」
遊子宣想起王斌讓柯世風做幫主,而自己躲到美國去操控天勝幫,其實是一樣的模式。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明知道王斌在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從事不法生意,但卻又抓不到他的原因。
他們早就想好了脫嫌的方法。
遊子宣想到此,突然想到:「那王斌和正義幫又是什麼關係呢?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至始至終不肯供出王斌,難道王斌的身份比金恩兩兄弟還高?他是一個關鍵人物,找到他,許多問題都可以解開。」
遊子宣和白衣人對話了半天,都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該如何稱呼,於是問道:「對不起,我一直還沒請教你該如何稱呼呢?」
白衣人道:「江湖上的人知道我的已沒幾個人了,從前江湖上的人都給我一個稱號叫:『踏雪無痕』,而認識的朋友則叫我:『鳳官』。「遊子宣一聽」啊「的大叫一聲:「鳳官!我聽過你的名字!」
白衣人笑道:「哦!你聽過?」
遊子宣道:「我聽老不死和戈爺爺講過。他們說當代輕功最好的,非鳳官莫屬,指的就是你,對不對?」
白衣人問遊子宣:「老不死?戈爺爺?他們叫什麼名字?」
遊子宣道:「戈爺爺叫做戈白,老不死叫元剛,你認識他們嗎?」
白衣人眼中泛起一陣光彩,道:「戈白……元剛……,沒想到他們都還在。」他問道:「他們現在在哪裡?」
遊子宣道:「他們原本人在喜馬拉雅山,不過,我和他們約好了,等事情辦完到香港碰面。」
白衣人道:「太好了。」他自言自語道:「這樣子就有望了。」他轉過身盤算了一會兒,才對遊子宣道:「你可否找得到他們?」
遊子宣道:「當然可以。」
白衣人道:「那這樣子,你去找他們兩個,我有些事要先去辦,你就說我有事想拜託他們兩人,請他們下個月十五號,到河南嵩山腳下的太白樓一聚。」
遊子宣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
白衣人見遊子宣似乎有些為難,又補充道:「你就說我和本悟大師有事相求,請他們兩人務必要到。」
遊子宣聽到「本悟大師」,想起戈白書中講的:「內力第一者」,他十分興奮,於是回答道:「好吧!我一定把他們兩人帶到太白樓去。」
白衣人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遊子宣還想問些事,但白衣人身形一飄,已漸漸遠去。遊子宣想追,但白衣人速度太快,只遠遠的從空中傳來白衣人的聲音:「下個月十五,不見不散。」
遊子宣再看不見白衣人的影子,當遊子宣低頭看著白衣人走過的路徑,才發現雪地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7:29
十七、少林
少林乃天下武學之正宗,這是無庸置疑的。
遊子宣等四人中了鳳官下的毒,生死只在一線間。
老不死吃的東西最多,是以中毒最深,戈白和何憶涵內力較弱,也相當嚴重。遊子宣幸有元陽真經的內力護體,並無大礙。而本悟大師其實也中了毒,只是強以內力支撐著,回到少林寺之後,鬆開真氣,便也倒下。
經過少林寺住持方丈無念大師,和達摩院首座無癡大師悉心為眾人療毒,兩位大師醫術如神,調養數日之後便均無大礙,只是身體還很虛弱,無法發力。
半個月之後,老不死和戈白坐在院中,老不死拚命罵著鳳官卑鄙無恥,而戈白則另有所思。這時本悟大師也走過來,對二人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老衲有一事想與二位施主商量。」
老不死搶道:「本悟大師,請說。」最近他對本悟大師比較尊敬了。
本悟大師道:「老衲想要為游施主調養內力,而兩位是游施主的授業恩師,是以老衲想先徵求兩位的意見。」
老不死又搶道:「我沒意見。你呢?」他看了看戈白。
戈白問本悟大師道:「大師可有何對策了?該如何著手?」
本悟大師道:「本寺有一套內功心法,可以解決游施主的問題,不過,練這套心法耗時甚久,非一、二十年難有所成,而阻止『正義幫』之事卻迫在眉睫,所以老衲另想了一個辦法。」
老不死和戈白齊問道:「什麼辦法?」
本悟大師道:「據戈施主所言,那『百穴電針』是以針的原理,用轉化過的電能來增強內力?」
戈白道:「正是。」
本悟大師點了點頭,道:「既然『百穴電針』已經打開游施主的週身百穴,我們不妨利用這點,順水行舟,將計就計。」
「什麼意思?」兩人又齊聲問。
本悟大師遂將構想告訴兩人。
※ ※ ※ ※
戈白在設計百穴電針時,只針對了元陽真經的第一層「百穴納氣」來做考量,是以只做到了打開全身穴道這一層,而漏掉了其他重要的地方,以致於增強內力雖快,但卻不紮實。
本悟大師精通醫理,深知針主,灸主補的道理,但見遊子宣內力有散失的現象,便開始思考該如何挽救遊子宣的問題。
他想,既然遊子宣的週身百穴已經打開,不如便以此進行「灸補」,用原來的方法和道理,配合灸的運用,再次增強遊子宣的內力,並且關住遊子宣不斷散失內力的穴門。
所以,他詢問戈白,以原來的機器,加上一些他的改良,以灸的方式來補充內力。
戈白弄懂了本悟大師的意思之後,便打了通電話叫鄭伯將百穴電針運來,又打了通電話給原來製作百穴電針機器的德國工程師,請他到少林寺來,重新改造這台機器。
百穴電針運到之後隔天,德國的工程師也到達少林寺,經過幾人不斷的協調和研究,兩個月之後,全新的「百穴電灸」終於完成。
這次是利用「灸補」的原理,重以新科技將電能百分之百轉化成純淨的能量,輸入遊子宣的體內,由於有本悟大師的參與和更先進的科技,這台「百穴電灸」比原來的百穴電針更加完善,而且少副作用。
幾人又試驗了幾次,確定沒有問題,才讓遊子宣上機。
整個過程是由本悟大師、無癡大師、戈白和老不死四人親自執行,十分謹慎。本悟大師要遊子宣以元陽真經的心法配合機器的運作,將電能輸入體內,每次只做五分鐘。
做完之後,又要遊子宣以元陽真經的心法調息至所有電能完全消化才停。
如此每天一次,直到每次可以輸入一個小時一萬瓦的電能並消化殆盡為止。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遊子宣終於不再有內力散失的情形產生,並且一舉而達到元陽真經第五層「萬氣歸宗」的境界。
而這天當他達到元陽真經第五層「萬氣歸宗」的時候,他全身的真氣開始在體內快速流轉,比電擊更高出數十倍,當真氣運轉為一時,穴道突然封閉,不再收納任何「百穴電灸」的電能,並由體內產生出強大的排斥,接著只聽見他大吼一聲,一股氣勁由全身穴道奔射而出,將接在全身穴道上的電灸全部震開。
遊子宣只感到體內真氣充盈,無窮無盡,肌肉充滿了力量,忍不住向上一蹬,直翻上十來公尺之高,才落下地來。
可憐的是「百穴電灸」這台機器和少林寺,遊子宣體內產生的強烈抗力全部直接衝擊到「百穴電灸」上,「百穴電灸」立刻產生逆沖,「砰」的一聲,便爆了開來,而這也害少林寺停電了三天,被當局警告「危險用電」。
不過,當場的本悟大師眾人見遊子宣大功告成,都不自禁喜形於色。
遊子宣走向眾人,眾人只覺他精神煥發,神清氣爽,雙目發射出懾人的光芒。
遊子宣落下地後,就像是從未吸過氣一樣,拚命大力的呼吸著。
本悟大師先走過來問道:「你覺得如何?」並將手搭向他的脈搏:「我量量你的脈。」
遊子宣邊把手伸出邊微笑道:「多謝大師,我覺得好極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本悟大師把了他的脈之後,發覺他的脈象已異於常人,不單是穩定有力,每一下都清清楚楚,而且十分緩慢,慢到一分鐘只有常人的一半不到。
本悟大師吞了吞口水,稱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不死本也煞有其事的上前搭著他的脈搏,一量以後,卻嚇了一跳,倏的便將手指彈開,緊張兮兮的瞪著大眼問本悟大師道:「喂,大師,你……量得怎麼樣?」
本悟大師頷首微笑著對老不死道:「有點嚇人,但是沒錯。」
遊子宣對本悟大師道:「本悟大師,我現在的情況如何?和以前有什麼不同?」
本悟大師道:「你的內力已經不再散失了,而且功力比之從前更上一層樓。依老衲判斷,施主從此不再需要任何物品來幫助練功,只要經常依元陽真經調整內息,相信數年到十數年間,施主便會有所大成。」
遊子宣高興道:「真的?」
本悟大師道:「當然是真的。」停了一下又道:「施主的問題雖然已經解決了,但是其余三位施主,卻還需要半個月左右才能完全復元。」
戈白此時道:「我們沒有關係。」
老不死則反駁道:「什麼沒有關係?我現在這樣子,鳥都鳥死了,你沒關係,我的關係可大了!他媽的!等老子毒清了之後,一定要宰了鳳官那個烏龜王八蛋。」他邊說邊用右拳打著左手掌。
本悟大師則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元施主該以寬大的心來看待。」
遊子宣則道:「我們願意放過鳳官,但是他和正義幫卻不一定肯放過我們。」
老不死嘉許的看了看遊子宣,附和道:「是啊!是啊!」
本悟大師道:「鳳官和正義幫的野心太大,我們是有責任該阻止他們繼續肆虐,但不一定要以殺戮來解決才行。」
遊子宣想了想,便笑著對本悟大師道:「這樣子好了,我們抓到鳳官和正義幫的那些人以後,便送來少林寺,讓大師開導開導。」
「善哉!善哉!這樣最好不過。」本悟大師道。
戈白道:「你和十四狼騎連絡的怎麼樣了?」
遊子宣回道:「我上禮拜打了電話給他們,他們說他們已經找到了正義幫的基地,要我盡快趕過去。」
老不死則道:「他們怎麼找到正義幫的基地的?」
遊子宣道:「他們抓住了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人,是他們受不住十四狼騎的逼供才說出來的。」
「可靠嗎?」戈白問。
「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十四狼騎這群人的品性雖壞,但辦事卻還頂可靠的。」遊子宣想到十四狼騎前段日子的表現,實在不像惡貫滿盈的壞人。
戈白點點頭:「那好。」
老不死則一副凶巴巴的樣子道:「那些兔崽子,不好好給我安分點,我一個個把他們骨頭給拆了。」
本悟大師道:「游施主可以再等我們幾天,兩位施主的毒很快就可以盡解,屆時老衲和兩位施主也一同前去。」
老不死道:「那小姑娘不去嗎?」
戈白道:「我們去那裡很危險的,人家何小姐有小孩,去了可能不太好。」
老不死抓抓臉,道:「也對,也對。」
「本悟大師也要去嗎?」遊子宣問。
「本來老衲是不去的,可是誠如鳳官說的,武林大事,少林不能坐視不顧,唉!」本悟大師道。
遊子宣高興道:「那太好了,有本悟大師一道,更不怕他們了。」
本悟大師道:「鳳官回去一定加強了戒備,我們務必要謹慎行事。」
遊子宣點頭道:「這是一定的,他的城府很深,當天其實他有機會殺我,但他卻不下手,就是為了引出你們。」他停了停,又道:「我差點害了大家。」
「你說這些幹嘛?是那王八羔子壞,又不是你的問題。」老不死很不爽的道。
本悟大師道:「趁這幾天,我也請戒律院的本清師弟來和游施主切磋一下,本清師弟對本寺的拳法很有心得。」
遊子宣一聽,高興道:「那太好了。」
老不死則不太以為然,道:「拳法再有心得,會有我厲害嗎?」
※ ※ ※ ※
少林拳法主在紮實和健身,當然沒有老不死拳法的花俏和變化。
而本清大師和遊子宣切磋武功,也只是在嘴上交換心得而已,頂多在講到重點時起來比一下。
本清大師對老不死的拳法相當推崇,說老不死的拳法:「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剛中帶柔,柔亦帶剛,而且變化多端,令人無從抵擋。」
不過,這是遊子宣的功力達到元陽真經第五層後施展出來的感覺,比起前一段時間,拳法的破綻又是少了不知多少。
本清大師和遊子宣講論拳法一個禮拜,只調整了遊子宣的拳法一個地方。
本清大師認為,以遊子宣現在的功力來施展任何一種拳法,即使是遊子宣最早所學的「基本拳」,都已是沒什麼破綻可言了,差別只在一個「用」字,就是拳法的「實用」性。
每種拳法都有其特性,所以也都有缺點。極少拳法是只為攻擊而設計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鍛和美觀的成分存在。
像老不死的「錯亂拳」是老不死自創的拳招,有炫耀自己功夫的成份存在,太過注重美觀和形式,所以,一套拳三十幾招打下來,真正有「用」的招式不過十來招。
而鳳官的「中原四式」,雖然只有四式,但每一式都是經過反覆琢磨,精簡而成的致命招數,這也就是為什麼遊子宣會覺得無從反擊的緣故。
本清大師以遊子宣所學的各家拳法做了一個總結:「拳要實用。」並修正了一些不必要的花巧。畢竟遊子宣此行是生死相搏,不是參加表演賽,那些無用的招式都可以暫且不用。
兩個星期之後,本悟大師、老不死、戈白和何憶涵都已痊癒,一起到戒律院看遊子宣練拳,遊子宣只隨意攻出三招,便已逼得老不死狼狽不堪。
遊子宣收招後,老不死擺出那個習慣性的不以為然的表情,哇啦哇啦叫道:「這是什麼招式?難看死了!」
眾人和本悟大師離開了少林寺,只有何憶涵一人很不情願的被眾人又哄又逼的趕回了香港。本悟大師、遊子宣、老不死和戈白則經由東京直飛拉斯維加斯。
第二天下午,四人便來到賭城,沒想到何憶涵竟然在回到香港後又直飛拉斯維加斯,比四人還早到一步和十四狼騎會合。
何憶涵一見到四人便道:「你們怎麼可以將我一個人拋下,我也是你們的一份子!」
四人沒辦法,只得讓她留下。
而另一方面,十四狼騎一看到老不死,全都想拔腿就跑,老不死則雙手一張,擋住了眾人的去路,並咧開嘴賊兮兮的對十三人道:「來,別想跑,每人再補一顆『九屍蝕髓丸』。」
十三人個個愁眉苦臉,只差沒哭出來。
遊子宣在一旁故意幸災樂禍,加油添醋的叫道:「對,舊藥性要過了,再不吃藥,屍蠱會發作。」
戈白白了遊子宣一眼,制止兩人道:「別整他們了,辦正事要緊。」
本悟大師也道:「阿彌陀佛!是啊,正事為先。」
戈白遂向眾人詢問調查的詳情。
※ ※ ※ ※
原來,那天遊子宣抱著小茹離開以後,十四狼騎便將捉到的「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的那一幫人,強加逼供,總共用了十幾二十種奇奇怪怪的刑具,終於套出幕後的組織就是「正義幫」,而總基地在拉斯維加斯。
十四狼騎等了遊子宣兩天,但遲遲不見遊子宣回來,也不知他何時回來,於是便押著金恩兩兄弟和其他幾個重要人物來到了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位處內華達州的沙漠,除了賭場集中的地區之外,放眼望去儘是黃沙,絕少有人在此活動。
不過「正義幫」的總基地卻設在此。一來是在沙漠中,人煙罕至,腹地又廣,行蹤不易暴露,二來「正義幫」也掌控了拉斯維加斯內的兩座超大型賭場。
十四狼騎到此之後,便開始調查,發現「正義幫」的總基地設立在離拉斯維加斯數公里遠的沙漠中,每日固定有兩次直升機運載「正義幫」的人往返此地。
在前兩周,負責監視基地的李清發現鳳官也來到此處,基地附近更加強了守衛和巡邏。
在最後這兩周監視期間,也看到「正義幫」各地的好手陸陸續續的趕來,似乎要全力一搏的樣子。
十四狼騎唯恐自己的形蹤已經暴露,便整日躲在賭場裡,還好遊子宣打電話來,不然十三人真的要先逃之夭夭了。
本悟大師聽完不發一語,老不死則道:「那我們還等什麼?既然知道他們基地的所在,還不去殺他個落花流水!」
戈白搖了搖頭,道:「他們已經有了準備,我們若是莽撞行事,勢必要吃大虧。」
黃源附和道:「沒錯!此時我們最好詳加計畫,輕舉妄動必有危險。」
遊子宣想了想,問黃源道:「他們的戒備如何?」
黃源道:「基地外圍有八個流動崗哨,每個崗哨是八個人,攜帶有衝鋒鎗等重型武器。牆內每三十公尺有一個固定哨,每哨有兩人,配有一挺重型美制五○口徑的自動機槍。探照燈是兩百公尺一座,每座電力應該是一萬瓦左右。而流動支援巡邏是乘吉普車,差不多是每十五分鐘一班。」他停了停:「這只是外圍情況,內部的戒備情況有巡邏組,以交叉狀來回巡邏,人數不定。」
遊子宣想了想,道:「這麼說來,『正義幫』算是銅牆鐵壁羅?」
黃源一臉得意的表情,道:「也不盡然!」
戈白問道:「哦,怎麼說?」
「『正義幫』的人也要吃飯的……」黃源話講得很慢。
老不死聽得不耐煩,直催道:「快說!」
「你們還記得我們十四狼騎之中有個兄弟叫『張簡』的?」黃源道:「就是那個沒有和我們一起下山洞,在上面留守的那個。」
遊子宣有點印象,當時那個人被戈白打倒後被丟在山巔上,後來一直下落不明,於是問黃源道:「是有這麼一個人,如何?」
黃源道:「我們這兄弟現在就在伙食團裡當採買。」
「什麼?」遊子宣、戈白和老不死同聲叫道。
「原來我們也不知道,是那天他出來買菜時,溜到賭場去賭兩把的時候被吳勝看到的。」黃源不禁有些了起來。
「那太好了!這麼一來我們就有內應了。」遊子宣高興道。
「你那兄弟可以信任嗎?」戈白懷疑道。
這時十四狼騎中的一個站出來道:「當然可以!」
「你為何這麼敢肯定?」戈白問那人道。
「因為他是我的親兄弟,我叫張繁。」那人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7:52
十八、正義幫
張簡當初被戈白點倒,丟在喜馬拉雅山的山巔之上,待他穴道解開來後,仍不見其餘十三人回轉,等了一天,巴巫的徒弟安達下去接了喀巴上來,才知道十三人已經失敗被俘,於是便和喀巴等人一起下了山。
張簡也四處張羅,準備討救兵上山救人,可是十四狼騎的仇人比朋友多,加上又在喜馬拉雅山上,是以根本沒有人要幫他,他奔走了一陣,完全失望後,便放棄了救人的想法,一個人四處流浪。
他沒有別的技能,只會坑蒙拐騙,加上一人人單勢孤,想要有點作為也沒有辦法。最後,便投靠了正在招兵買馬擴大勢力的「正義幫」。
他雖然沒有什麼真本事,但逢迎拍馬卻屬一屬二,在正義幫的分部待了一年多之後,便被介紹到拉斯維加斯總部來,擔任油水最肥的採買工作。
他被調到拉斯維加斯這個花花賭城來,豈有放過之理?他經常在出門採買食物時,溜到附近的賭場去賭個兩把。而十三狼騎前兩周因聯絡不上遊子宣而躲在賭場時,眾人卻意外的相遇。
十三人將他們來到這裡的原因和目的告訴了張簡,張簡卻不願幫忙,因為他認為以他們的力量是不可能對付勢力龐大的「正義幫」的。
眾人商量了之後,決定暫不做任何行動,只是和張簡保持聯絡,有任何消息便通知水果商史汀。
有了張簡做內應,事情好辦得多。
遊子宣和十四狼騎等人準備了一個禮拜,決定偽裝成水果商和菜商。
「正義幫」總部每天要供應數百人的伙食,需要消耗大量的食物,通常是由張簡和另外兩人在每日清早出門預訂和挑選,再由水果商、肉商和菜商以貨車載運預訂的食物,由後門送入「正義幫」的廚房。
這是檢查最不嚴格的一關了。
黃源先買通了水果商史汀和菜商傑克,約定讓眾人偽裝成搬運工人,每車三人,分別穿著蔬果公司的制服,隨車跟進「正義幫」。
但本悟大師等人卻不好偽裝,只得躲入水果箱中,一齊「運」進「正義幫」裡。
這天早上,一切安排妥當,便由水果公司出發,前往「正義幫」。
水果商史汀和菜商傑克都是熟面孔了,後門的守衛也不太檢查便放車通行。
車停後,便已在「正義幫」的廚房前。那時還不到九點,眾人將水果和蔬菜搬下車後,便躲在張簡預先告知眾人躲藏的儲藏室裡,等待晚上再行動。
眾人在儲藏室躲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四點,張簡才放出眾人。這是警戒人力最低的時刻。
眾人事前已經預先分好了三隊,遊子宣、何憶涵、戈白、老不死和本悟大師一隊,另外十四狼騎分兩隊,做支援的工作。
首先,他們先佔領所有的探照點,並一一擊破固定哨。遊子宣等人的功力要拿下這些守衛,直如探囊取物,毫不費功夫。
等十四狼騎已全部就定位後,遊子宣等五人才再進入內層。
正義幫的範圍相當大,直如一個小城,裡面有自己的供水和發電系統,甚至還有兩座直升機的起降場。建物集中在中間,地上四層,地下二層,據張簡說,地下室只有少數人可以進去,一般人員都是不准進地下室的。
眾人擺平了衛哨,便直入中央,卻不料還是被活動放哨的紅外線偵測器發現。
活動哨一共有十八個人,帶隊的是一個老人,還有打了遊子宣一掌的殘廢胖子--畢武。
這些人除了畢武和那老人以外,所有人的穿著都是黑色的緊身衣,和當年突擊百鷹門的人的穿著一模一樣。
遊子宣和何憶涵看見這些人的穿著,互相望了一眼。
何憶涵恨恨的道:「這些人就是我百鷹門的仇人,今天不能為大家報仇,我就死在這裡。」眼中都快噴出火來。
遊子宣拍了拍何憶涵的肩膀,當先走了出去,對畢武道:「死胖子,搞了半天,原來你也是正義幫的狗腿。」
畢武許多年沒見過遊子宣,一時認不出來。
遊子宣道:「你打了我一掌『髒裂拳』,害我休養幾個月,今天我也要讓你被人打得半死的滋味。」
畢武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你這個小子,竟然沒打死你。」
遊子宣笑著道:「是啊!我不死,你就得死了。」
跟畢武一起的老人則問畢武道:「畢總管,你認得他們?」
畢武陰笑著道:「這小子是百鷹門一夥的。」
何憶涵一聽畢武講「百鷹門」三字,不由得熱血沸騰,就想跳出去,戈白連忙拉住何憶涵,使了個眼色,叫她別衝動。
畢武又對老人道:「把他們拿下可是大功一件。」
老人一聽是大功一件,立刻從袖中伸出一支小旗子,在頭上揮舞了兩圈。
那些站在後面的年輕人看到老人揮舞小旗子,一齊應聲,四個人一組,一字站開,非常整齊,顯示訓練有素。
這陣法叫四合陣,是正義幫的一種獨特陣法,他們以四人為一單位,互相支援,因為是以兩人或兩人以上做攻擊,所以攻擊力量自然加倍,而可攻擊的部位也更多。如果是遇到單一或少數的敵人,便以四人夾攻,假如敵人人數眾多,便以四人為一單位,四單位再成一包夾之陣,這種陣勢永遠都是四的倍數,所以被稱為「四合陣」,是一種相當強的陣式。
本悟大師一看到他們的陣形,心中一懍,心想:「這陣法看來相當嚴密,要打贏可不太容易!」於是便對遊子宣道:「陣法嚴密,要小心。」
遊子宣也看得出此陣不太好破,不過照情形看來,這些年輕人功力也高不到哪裡去,他的功力和他們相差許多,要勝只怕也不會太難。於是他向身後眾人道:「我來就行!」
老不死也想出手,但被戈白拉住。
遊子宣毅然轉身,走到陣式前面,擺了一個起手的架式,然後對著老人道:「來吧!」
老人嗯了一聲,然後揮動了一下手中的小旗子,大叫了兩句遊子宣聽不懂的話,擺好陣式的年輕人精神抖擻、異口同聲的回道:「是!」
然後,老人再次揮動他手中的小旗,又喊了一句話,只見四名年輕人迅速向前將遊子宣圍在中間,隨著老人的旗示,陣式開始緩緩的繞著遊子宣轉動起來。遊子宣仍是先前的姿勢,雙手略為外拱,兩腳不丁不八的站著,眼光盯著地下。
其實遊子宣注意的是四人的腳步,因為四人配合得再好,在移動上也會有差別,而且四個不同的人,功力本就會有高有低,甚至對陣勢熟悉的程度也會有不同。
經過仔細的觀察之後,遊子宣已經發覺四人之中有一個的腳步明顯的比其他三人要略浮一些。這表示此人的功力要比其他人來得差一點,為了一擊奏效,他又觀察了一圈,直到確定無誤後,才漸漸凝聚功力。
只見遊子宣的衣袖像吹了氣一樣的鼓脹起來,這表示他的勁氣已經提升得相當的高。在一旁的畢武也不禁暗自訝異:「這個小子在短短的幾年中間,功力竟然能如此突飛猛進,光這份精純的內力,就不是我比得上的。」
老人知道遊子宣即將作好準備,於是下令四人立刻進行攻擊。就在四人分兩批從前後夾攻時,遊子宣也出手了。
四人的進攻快又有力,但是遊子宣的攻擊更快、更有力。
他果然對準了他判斷最弱的那人出手,一招「亂馬分鬃」先撥開左右夾擊的兩人,再一招「推窗望月」,雙手內含柔勁一推,將那人推出陣勢。
此時陣式已少了一角,但遊子宣知道自己背後必定會再度受到夾攻,而且另一人也必定會前去救援被推出去的那人,於是向前一躍,堪堪避開了後面兩人攻擊的陣形,而飛身向前時右手伸前抓住了被推出去那人的後領,一招「扭轉乾坤」將那人硬生生拉住並且順勢轉了一圈。
這樣,遊子宣和那人便調了個位置,成為那人在前遊子宣在後。
那個被推出去的人被遊子宣抓住時,正在使千斤墜的招式想要停下來,沒想到突然又轉回後面,當遊子宣一放手,他「咚」的一聲剛好落地,卻也正好被夾擊的兩人當場擊中。
原本要攻擊遊子宣的兩人沒有打中他,反而打中了自己的同伴,登時愣在當場。遊子宣抓住這一瞬的機會,又一招「左右逢源」,兩拳幾乎在同一時間分別左右擊出,只聽見兩人同時一聲悶哼,只在數秒之間,四人便有三人倒地。如此一來,陣式可算是破解了。
畢武和老人兩人鼓掌喝采道:「好功夫!」而在另一邊觀戰的何憶涵和老不死也叫道:「幹得好!加油!」
老人再度揮動小旗,站在後面剩下的十二個人,二話不說的四人一組分別將遊子宣圍在中間,這一次可不像上一次,十二個人打起十分的精神,注意站緊了陣式,一點都沒有松懈,一點都沒有破綻。
遊子宣感受得到,這種陣式如果愈大,力量也就愈強,剛才四個人的陣式和現在十二人的陣式相比,威力自是不可相提並論。
十二人的陣式緩緩分為三層,以互相逆向的方式轉動著,圈子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朝遊子宣縮緊,這表示遊子宣如果在圈子縮小到身邊時還不能加以破解的話,他就會遭受極為強大的攻擊。
圈子緩緩的繼續縮小著,遊子宣也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十二人的情況,圈外指揮的老人臉上已經出現了得意的笑容,似乎這場決鬥的輸贏已決定了。
何憶涵站在遠處雖然並不懂得陣式如何,但也看得出遊子宣的狀況似乎不妙,而戈白和老不死卻一副毫不擔心的模樣。
就在圈子即將完全壓制住遊子宣時,突然聽見他一聲大叫,如同獅吼,如同雷鳴,原本包圍住他的十二個人,在聽到暴吼後全都楞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遊子宣以幾乎無法辨識的速度在每人身上拍了一掌,真是快得不得了。
所有的人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遊子宣大吼的那一聲,便挨了掌,而且也幾乎是同時的、整齊的向後彈出,摔倒在三公尺外。其中有幾人似乎功力較深,嘗試著再站起來,可是站到一半便又重重地坐倒在地。
同時,遊子宣也飛身向老人發出攻擊,一招「直搗黃龍」,雙掌貼向老人前額。
老人沒有料到遊子宣動作如此之快,根本來不及閃躲,只得硬出雙掌和遊子宣對掌,哪知遊子宣這招乃是虛招,但見他腰身一轉,凌空轉了兩圈半,右臂先屈後伸,左掌向外畫了半圓,是一招「天外飛仙」,卻擊向坐在輪椅上的畢武。
畢武一直躲在老人身後,被老人擋著,突然見遊子宣翻轉過老人頭頂向自己襲來,立刻向後一倒,輪椅底部朝前,避開了這一掌,而自己卻著地滾了開去。
遊子宣一擊不中,但掌力卻將金屬製的輪椅打得歪七扭八,他絲毫不停,追上畢武,畢武正趴在地上,被他一把抓起。
畢武被抓之後哇哇大叫:「你這樣子欺負一個殘廢的人,算什麼英雄?」
遊子宣笑了笑:「你也曉得自己殘廢?」
畢武被遊子宣從身後扳著,穴道被制,只能哇啦哇啦的叫,他又道:「你對一個殘廢的人下手,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遊子宣心地也是很軟,一般對殘廢或手足有缺陷的人都十分同情,只不過他曉得這個畢武是個十足十的大壞蛋,哪肯輕易放他過?遂道:「非也!非也!你不是一個『殘廢的人』,你是一個『殘廢的壞人』。白馬非馬,壞人非人也,既然你不是一個『殘廢的人』,我就可以欺負你,哈!哈!」
畢武知道他用的是詭辯的方法,但一時不知該怎麼辦,鐵青著臉道:「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遊子宣想了想:「我幫你按摩一下好了,按摩不算欺負吧?」說完,他放開了手,以極快的速度點了他身上每一個穴道,可是點到腳時,他突然發現畢武的雙腿不但沒有殘廢,反而比正常人更強健數倍,他不禁愣了一下。
而畢武見他已發現自己的腳並沒有問題,便跳了開去。
遊子宣立在原地,看著一躍就是五、六公尺的畢武道:「原來你不是真的殘廢。」
畢武笑道:「你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是個肥油噁心的偽裝者!」遊子宣面帶笑容的嘲笑。
「我該讓你見識見識我獨門絕學『奪命七旋腿』。」畢武道。
「『奪命七旋腿』?聽起來倒是頂嚇人的。」遊子宣仍面帶笑容的道。
畢武道:「這世界上見過我『奪命七旋腿』的人有九個,現在全都化成灰了,你就是第十個!」
他一說完,立刻發起了攻擊。「奪命七旋腿」果然有其威力,而且可怕的是,他將一雙腿練得屈伸自如,各個角度,各個姿勢都可出招,而且又快又有力,不比老不死的「錯亂拳」差。
遊子宣擋過一陣奪命七旋腿的攻擊,反而有些佩服畢武,他一邊擋一邊道:「你的腿功這麼好,竟然願意將它藏起來,這份忍功,這份心機,都十分令人佩服。」
他又擋了一陣,接著又道:「你這『奪命七旋腿』也算是一絕了,只不過可能再也不會有人死在它之下了。」
畢武一連猛攻,已有幾分氣喘,但卻絲毫無法傷到遊子宣,內心不禁有些害怕起來,心想:「這小子的功力真的這麼高?」於是運起十成功力,大喝一聲:「幽冥地獄!」
只見他騰空飛起,右腳直踢,左腿左晃右晃,上身由後倒折,雙掌齊出,姿勢十分詭異。
即使是連遊子宣和老不死這兩個對各家拳法都瞭然於胸的人,也從未想過會有這種招式。
老不死在一旁看到,不禁摩拳擦掌道:「可惜!可惜!給我打就好了。」
而遊子宣卻是一時間無從抵擋,只得運氣護住全身,但聽「砰」的一聲巨響,遊子宣被畢武踢中腹部,退了兩步,而畢武頭下腳上以雙手撐地,立在當場。
遊子宣自從達到元陽真經第五層之後,全身罡氣四布,幾乎已達金剛不壞之身,縱然畢武全力一擊,也只震得他退了兩步。
畢武也沒料到遊子宣的功力竟然如此之高,自己明明踢中了他的腹部,卻如擊敗絮,所有的力量都彷彿被吸了進去,不由得大驚。於是再準備施展出奪命七旋腿的另一個絕招「永不超生」。
遊子宣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果然威力十足!」他不是恥笑畢武,而是真的能擊中他令他倒退兩步的人,只怕全世界已找不出幾個了。
而畢武卻認為他是在嘲笑自己,血紅著雙眼,再運起十二成功力,大喝一聲:「永不超生!」身體像箭一般射向遊子宣。
畢武整個人在空中不斷旋轉,兩隻腳就好像兩隻大剪刀一樣,只要被剪到立刻會身首異處或是橫腰而斷。
遊子宣等畢武雙腿已攻向自己面前一步左右,突然中宮直進,切入了畢武雙腿中間,畢武旋轉未停,正好夾住了遊子宣的身體,硬生生的將遊子宣翻了過來,而遊子宣一面翻轉一面順著畢武的力量,將力道一層層壓向畢武。
畢武先前見夾住了敵人,以為自己已然得手,卻沒想到對方只是利用自己的攻勢反攻自己,不但沒有制住對方,反而陷入了對方的漩流之中。
現在是遊子宣在轉,而不是畢武。
畢武想放開夾住遊子宣的雙腳,但旋轉的速度太快,根本甩脫不掉,這就好像掉進了漩渦中一樣,除非自己橫切突破的力量大過漩渦的向心力,否則根本無法擺脫。
遊子宣是利用類似太極拳的原理,借力使力,不過他更加上自己的力量,使兩股力量變成原來的數倍。在一陣旋轉之後,遊子宣認為時機已到,由畢武身後緊緊抱住畢武,再將全身力量和旋轉之力壓向畢武,畢武突然失掉重心,雙腿向下一跪。
這時總體的力量加起來只怕有數千公斤,就算畢武的腳力再強,也禁不住這股龐大的力量壓向自己的雙腿。只聽得:「喀啦!喀啦!砰!」兩人一起壓在地上,不過是遊子宣在上,而畢武面向地面的在下。
第一聲「喀啦」的聲音是畢武膝蓋折斷的聲音,第二聲「喀啦」則是後續的力量壓下來,又把畢武的腰骨給折斷了,而「砰」的那一聲,則是兩人栽在地上的聲音。
遊子宣壓斷了畢武的腿和腰,已是制服了他,便站起身來,而這邊指揮四合陣的老人也被本悟大師一掌打昏了過去。
畢武腿、腰俱斷,這會兒真成了殘廢。但他仍不肯悔改一邊抽搐著一邊恨恨的道:「有種就把我殺了。」
何憶涵上前道:「你們為什麼要偷襲我們百鷹門?」
畢武冷笑了一聲道:「你們『百鷹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何憶涵問。
畢武「哼」了一聲問道:「你是誰?」
何憶涵道:「我是『百鷹門』的掌門。」
畢武十分淒慘又要裝強的笑道:「原來你就是何常勝的女兒。」
「你認識我父親?」何憶涵追問。
「何常勝那個老賊,吞了我們一億的貨物,我怎麼會不認識?」畢武道。
「你把話說清楚!不然我要你的命!」何憶涵相當激動。
畢武仍是慘笑道:「何常勝當年替我們運保毒品,但卻私吞了那批貨物,我們把他抓了來,嚴加拷問,但他就是不肯說出來貨物的下落。」
「他沒有死?」何憶涵問。
「死?哈!哈!哪有那麼容易?他不說出貨物的下落,怎麼可能讓他死?」畢武道。
「那他現在在哪裡?」何憶涵扳起了畢武。
畢武受痛,現出了痛苦的表情,但仍道:「我可以告訴你何常勝的下落,但你們得放了我。」
遊子宣看看何憶涵,她臉上儘是焦急的神色,於是便回答:「只要你說出她父親的下落,我們就放過你。」
畢武道:「你能保證?」
遊子宣道:「當然!我保證。」
「好!」畢武道:「你過來,我講給你聽。」
遊子宣俯過身,側耳過去聽……
戈白突然大叫一聲:「小心!」
但已經來不及了!畢武運起了全身的功力,使出「髒裂拳」,一掌擊中了遊子宣。口裡還叫道:「去死!」
遊子宣不疑有詐,被畢武一掌擊中。
不過,遊子宣現在是具有元陽真經第五層的內力,豈是「髒裂拳」可以傷害得了的?在被畢武擊中的一瞬間,他體內的內力自然集中到受攻擊之處形成保護,並同時產生出抗力。
他只是感覺到一陣掌力進入體內,跟著便傳向週身,轉了一圈又由原位反射出去。
遊子宣沒怎麼樣,畢武反而卻被這股反射而出的內力震得當場死亡。
遊子宣拍了拍胸口站了起來,很不好意思的對何憶涵道:「對不起。」
何憶涵雖然沒問出父親的下落,但仍和眾人一樣,關心的問遊子宣有沒有受傷。
遊子宣運了運氣,發覺根本沒有任何受傷的現象,不禁也有些意外。當年他被畢武一掌打得快死掉,今天卻絲毫無損,真是難以想像。
本悟大師也相當驚奇,不斷的道:「元陽真經真是神功,阿彌陀佛。」
戈白這時道:「何小姐的父親看來還沒死,搞不好就在這基地內,待會兒可要多留意一點。」
遊子宣道:「是啊!我的舅舅和舅媽也都還下落不明。」
老不死則道:「我們趕快走,免得他們又有人來了。」
五人繼續往內進發,遇到哨站或是巡邏的人便一一擊昏,並拿走他們的槍械。一直來到建物的內部,遇上了一批趕來支援巡邏的人,共有三十四人,穿著和前一組人一樣,全是黑色的緊身衣,是由兩個人指揮兩組十六人的「四合陣」。
這一次,遊子宣又看到了幾個熟面孔,都是在高中曾經交過手的,一個是跆拳道的好手「東邪」雷允文,另一個則是被遊子宣一腳踢翻的大塊頭「西蠻」張小昌,當然還有那個飛車黨的「南狂」何思俊。
不過現在他們都穿著正義幫的制服,看起來也都只是幫裡的小角色,和從前在學校裡作威作福的樣子相去甚遠,顯然在入了正義幫之後也混得普普通通而已。
帶隊的兩人都是中年男子,一個胖,一個瘦;一個高,一個矮,形成鮮明的對比。戈白看了兩人之後對老不死道:「喂!老不死,這兩個人你覺不覺得眼熟?」
老不死也正在左右打量這兩個人,抓著頭道:「嗯,老子也覺得這兩人有點像……」
「太白雙尊!」本悟大師回答道。
「是啊!是啊!就是太白雙尊。」老不死才確定道。
「阿彌陀佛,太白雙尊倘若仍在世間,今年可能都逾百歲了,怎麼會是兩個年輕人?」本悟大師道。
「本悟大師說得對,這兩人絕對不可能是太白雙尊。」戈白也道。
老不死不甘心,說道:「有沒可能是太白雙尊的徒弟呢?」
戈白點頭道:「你可以問問看。」
這邊眾人正說話間,三十二人已經擺好了陣勢,將五人團團圍住。那兩人也連絡了其他人前來支援。
老不死指著兩人道:「『太白雙尊』那兩個老傢伙,和你們兩個是何關係?」
兩人之中胖的看來靈活些,一聽老不死問,便回道:「『太白雙尊』是我們的師父,請問各位是和我們師父相識嗎?」
老不死拉開嘴笑道:「何只相識而已,我和他們可是好朋友。」
本悟大師也道:「阿彌陀佛,老衲本悟,與兩位尊師也有數面之雅。」
戈白則道:「『太白雙尊』乃武林中維持正義的使者,怎麼他的徒弟如此不肖,竟然跑來正義幫當狗腿?」
兩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紫,顯然是被戈白說到了痛處。自從「太白雙尊」去世之後,他們兩人便離開家鄉四處飄泊,因為謀生不易,前些年便投靠了正義幫,幹著黑社會不法的買賣。
兩人功力很高,受到正義幫幫主的重視,被提升為六大護法中的「星辰護法」,正義幫的人也叫他們「太白雙雄」。
他們在替正義幫攻城掠地,殺害無辜之時也曾懊悔過,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就苟安了下來。此時卻被戈白一語道中,心中頓時感到無限羞愧。
可是,善惡經常只在一線間,他們做惡已久,已難回正道。只見胖的那人從上衣中拿起令牌,大叫一聲:「四合陣預備。」
瘦的那人見胖的那人催動陣形,只好拿出令牌也叫了聲:「四合陣預備。」指揮著另外十六人移動。
老不死氣道:「兩個小混蛋丟師父的臉!我來替他們師父教訓教訓他們。」說完便向兩人攻去。
遊子宣則對著雷允文三人站著的那一隊說:「這邊我來。」也向陣中衝去。
「阿彌陀佛,這邊看來只有老衲來了。」本悟大師向另一邊攻去。
戈白看看何憶涵,對她道:「伺機增援。」自己卻衝向本悟大師那邊。
這「四合陣」厲害的地方在於四人一致,如同一人,所以每一個人都必須謹遵陣法,不能突出或落後。
不過張小昌一見到遊子宣,恨不得立刻衝出來將他撕成兩半,以報當年之仇,而遊子宣早知三人弱點,便選擇了這一圈陣形。
陣法一經移動,遊子宣便看出來張小昌那邊比別人快了一步之多。
他在心裡偷笑。
等陣形包夾上來之時,張小昌更不聽指示,伸手便去抓遊子宣後領。遊子宣早知他會先下手,連身都沒回,快速的向左後方移動一步,擋住張小昌移動的方向。
張小昌原見就要抓到遊子宣了,怎知一眨眼他突然就轉到自己身側,只好急忙轉身停住,以免撞上遊子宣。後面的人一見張小昌停住,便一起停了下來,前面的人卻繼續移動,如此中間便空出一段,整個陣勢斷成了兩截。
遊子宣並不攻擊張小昌,反而抓住前面的最後一人雷允文,丟給張小昌,張小昌一看自己的隊友飛來,便直覺的伸手抱住,遊子宣更不停止,一手一個,一下子抓了四個人,全丟給張小昌。
張小昌雖然有一百九十一公分高,一百多公斤重,但也承受不起五個人的重量,「砰」的一聲,便向後摔倒,後面的人是何思俊,何思俊瘦瘦的,更承受不住這些重量,是以連同他一起,七個人摔成了一團。
遊子宣趁陣形散亂之際,施起拳法,沒三兩下,將幾人全部擊倒,還一一丟在張小昌那堆「人堆」上面,而自己則坐在「人堆」上,看這邊打鬥的情形。
本悟大師心地仁厚,不願下殺手,只是以內力將陣形愈推愈大。四合陣一分開便失去了攻擊力,而戈白就一個一個收拾。
不過,這些人對戈白來說雖然並不是大敵,但也都還有一定的水準,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只見他累得氣喘吁吁。
老不死這邊和太白雙雄卻戰了一個旗鼓相當。「太白雙尊」當年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他們的兩個徒弟盡得真傳,雖說和老不死尚有一段距離,但配合密切,攻守有度,老不死也不是那麼容易討得了好。
老不死每次攻向胖的,就會受到瘦的攻擊,十招之中,剛好五招攻五招守。老不死最是沒耐性不過,見久攻不下,突發了個狠,使出「錯亂拳」中的「排山倒海」同時攻向兩人。
這是一招只攻不守的招式,是老不死相當自信的一招,只見滿天掌影真像「排山倒海」般攻向二人。平時對付一個人時,不必分神去防守另一人,這招十之八九要將對手擊斃。但是現在是對付兩個人,而且又是太白雙雄這樣配合良好的兩人。
太白雙雄一見此招太過凌厲,胖的那人便一招「鯉躍龍門」向後翻了出去,瘦的那人則「懶驢打滾」向側滾了開去。
老不死見自己的絕招竟然被兩人逃開,心裡想:「絕招都被逃開,這還得了!」接著便又使出另一招絕招「天昏地暗」。
而太白雙雄兩人也並非真退,只是退了一半,突又回來,並由前、後兩個方向同時攻向老不死。
老不死沒想到兩人只退一半,倉促之間,想使的「天昏地暗」也少了一半,只得直接發掌,左右和兩人各對一掌。
三人四掌一對,同時退了兩步,老不死功勝一籌,趁兩人尚未恢復之際又使出一招「朝三暮四」,三掌擊向胖的那人,四掌打向瘦的那人。
兩人才與不老不死對了一掌,立刻又受到攻擊,既有些意外又來不及抵擋,只好再硬接下老不死這幾掌。
老不死速度奇快,一招未畢,馬上又連續攻擊兩人,「朝三暮四」才使完,接著又是「七葷八素」。太白雙雄兩人終於抵擋不住老不死的猛攻,紛紛摔倒在地。
老不死打得興起,掄起大拳又要再打,但卻聽本悟大師出聲阻止道:「元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老不死才只好硬生生將拳停住。
本悟大師走上前去,拉起了二人,並對他們道:「兩位施主,尊師乃是武林中一對奇人,畢身維護武林正義,兩位施主切勿再自誤,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太白雙雄兩人本以為要死在老不死拳下,沒想到本悟大師竟然放過兩人,心裡一陣激動。二人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一向同進同出,此時也異口同聲道:「多謝大師不殺之恩,我二人從此回鄉種田,再也不理江湖上的事。」說完向大師和眾人拱手,便朝外奔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本悟大師合十道。
遊子宣這才從「人堆」上跳下來,對眾人道:「又來了很多人。」
老不死這時才仔細看了看四周站的人,右手拍打了一下大腿道:「他媽的,一下子來這麼多人。」
何憶涵跑過來眾人身邊,道:「現在怎麼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8:17
十九、現代鏢局
剛才遊子宣在打鬥時,正義幫的人便已向此處聚集,一下子,便已經來了將近一百人。但所有的人都只是團團將幾人圍住,並沒有要前進的跡象。
大約三分鐘之後,才聽見一個豪邁的聲音道:「幹什麼?有貴客光臨是我們的榮幸,圍著人家幹什麼?統統給我退下去。」
原本圍著的人漸漸向兩旁退開,遊子宣等人才見到七個人走近過來,剛才講話的則是一個高頭大馬,一臉彪悍之氣的男子。
除了講話的那人以外,旁邊的幾人,站在左側的第一位的是一身白衣的歐陽鳳官。第二位是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人,背上斜背著一個長形的藍布包。第三位則是遊子宣的同學王斌。另一邊右側第一位是一個老者,相貌相當斯文,看來像個學者。後面另一人是一個年約五、六十的男子,態度華貴,氣宇軒昂。最後一個則是一個女子,打扮得十分花俏。
只聽戈白小聲對眾人道:「前面這個就是『大力金剛』范天君,鳳官後面的是『一劍修羅』陳嵐,是劍神莫尚秋逐出師門的弟子,右邊前兩個我不認得,而最後一個是滿身劇毒的『花蝴蝶』赫雅萍。」
「右邊第二個人我好像在電視新聞裡見過,記不太清楚了。」遊子宣道。
眾人「哦!」了一聲。
「站在最後那個年輕人就是王斌,但是前面第一個那個老老的呢?」遊子宣道。
眾人搖了搖頭都說不知。但何憶涵卻道:「那個人是以前百鷹門的軍師,關明文。」
范天君向本悟大師和眾人行了個禮,道:「我不知本悟大師率人深夜造訪,有失遠迎,實在抱歉之至。」他特別加重了「深夜造訪」幾個字。
本悟大師合什回禮道:「老衲等來的突兀,不速之客,尚請見諒。」
老不死插口道:「大白天你們會讓我們來嗎?真是!」
「這位就是人稱『打不死』的元剛師傅了吧,失敬,失敬。」范天君又拱手客氣道。
老不死最是沒有心機了,人家捧他兩句,客氣一下,他便呵呵笑道:「好說,好說。」
戈白瞪了他一眼,遊子宣則用腳尖頂了他一下。
只聽那人道:「我乃正義幫范天君,各位來我正義幫,不知有何指教?」
本悟大師道:「阿彌陀佛,指教不敢。但貴幫近年在江湖上做了不少有違道義之事,老衲等人此行便是希望貴幫能夠棄惡從善,不要再繼續做傷天害理之事了。」
范天君笑道:「我正義幫向來是以維持武林秩序為宗旨,何來傷天害理之說?」
遊子宣站出來道:「正義幫做的事,你們自已心裡清楚。」
范天君笑道:「這位小兄弟,我不瞭解你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遊子宣又道:「你們從事毒品、軍火的買賣,又以各種手段併吞其他的幫派,殺害了不知多少人,還說沒有傷天害理?」
站在右首的關明文向王克真悄悄說了幾句話,范天君點點頭,然後對遊子宣道:「原來就是你一直在找我們的碴。」
遊子宣回道:「不是我要找你們碴,而是你們壞事幹得太多了,又是毒品,又是軍火,誰知道還有什麼。」
關明文沒等范天君回答,便開口說道:「毒品和軍火買賣確是不法的生意,但你可知道,全世界每天有多少人,有多少幫派和團體涉及到這兩種行業?」他頓一下,續道:「數以百萬計!其中詳細的狀況絕非你們可以想像得到的。今天就算我們不做,別人也是會做的。」
遊子宣不以為然,態度輕蔑的反駁道:「這是藉口吧!這世界上有很多人以吃屎為生,那你們怎麼不去吃屎?」
范天君勃然大怒,道:「你……你說話當心點!」
遊子宣冷哼了一下,回道:「你們連人都可以殺了,別人卻連話都不能說,嘿嘿,這是哪門子的維持武林秩序?」
關明文慢條斯理的回道:「從事這種行業,難免會有人犧牲,這乃是此行的定理。」
「胡說八道!」遊子宣搖頭道。
關明文不管遊子宣的反應,仍是那付態度說道:「你曉得這世界上究竟誰最有錢嗎?比爾?別開玩笑了!他的財富還不及三大毒品大亨的十分之一!」
何憶涵在後面忍了半天,實在忍不住了,對著關明文道:「錢!這就是你們要滅百鷹門的原因?」
關明文有十幾年沒見過何憶涵,認不出來,問道:「你是……」
「我是『百鷹門』的幫主,何常勝的女兒。」何憶涵回道。
關明文定眼看了看,道:「原來是何……何常勝的女兒。」
「你們把我父親關起來,還偷襲百鷹門,殘殺上百個無辜的老弱婦孺,你們究竟是不是人?」何憶涵顯是過度激動,聲音都叫得變音了。
關明文毫不以為意的道:「何常勝是個不識時務的老頑固,當年創立百鷹門時他確有一些雄心壯志,但後來竟為了一批一億元的毒品,起了私吞的心。」
「你胡說,我父親不可能做這種事。」何憶涵喊道。
關明文態度穩定的道:「告訴你也無妨,你父親一直就是干非法勾當的。」
百鷹門,是何常勝一手創建的沒錯,但真正的主意和構想,還是來自關明文。
關明文學的是國際貿易和保險,擁有兩個碩士學位。他有滿腦袋的點子和理想,當初他和何常勝結合,便是想以何常勝的武力來發展自己的理想。
他建議何常勝開一家「鏢局」。
他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大多貨物的買賣及運送都是不安全的,多數正規的公司、商家,都會採取正規的運輸及保險的方式來以防萬一。
但是,也有許多商家不願意保險,又或者是他們的生意項目或貨品內容不能採取正規的運保方式,也有可能是他們進行買賣的地區十分危險,貨物很容易弄丟,而一般的保險公司通常也拒絕承接這些可能會賠錢的案子。
這時,就需要一家專門的機構,替他們來解決這些貨物的運保問題。這種機構的形態就是中國古代的鏢局。
然而,運保這些貨品的危險性遠比一般貨物大得多,非得需要強大的武力作為後盾不可。
何常勝聽了關明文的話,便成立了一家這樣的鏢局,承接那些不能以一般方式來運送或保險的貨物,並積極招攬人才,訓練鏢師。
在百鷹門剛開始營業的十年間,受委託運保的都還只是比較普通的貨物,例如走私的古董、盜賣的名畫、小批的軍火……等等,而運送的地區也不是太危險,因此生意也還算順利,沒有遇過重大的障礙。
到了後來,生意有了知名度,找上他們的人也愈來愈多,承保貨物的價值就愈來愈大,利潤當然也愈來愈高。
經過關明文從中接洽,搭上了最熱門的非法商品,最大暴利的生意,毒品和軍火。
這是世界上利潤最高,也最危險的兩樣貨物,也是最需要保的鏢。
大部份的軍火販都和某些政府有一些或多或少的關係,隱藏自已的身份是絕對必要的。而大多數毒梟雖說都擁有自已的小型軍隊和保鑣,但也都十分樂見有一個專業的機構來替自己運送毒品,讓那些毒梟們可以不必在危險的運送過程中喪命或承擔損失風險。
運保這兩樣貨品的利潤決非一般商品可比,百萬、千萬甚至數十億的貨物,在各國法令嚴格禁止下,運保的費用自然十分驚人。通常每批貨物的運送價格都有一、兩成,甚至更高。
從事此業的人真的如關明文所說,非常的多。正義幫、黑手黨只是一部份,哥倫比亞、墨西哥、非洲某些地區、金三角、日本、香港以及伊朗、利比亞、中東許多國家都在此行中進出,美、中這樣的大國,更是一堆人在染指這些黑錢。
雖說各地的黑社會組織和流浪的亡命之徒都從事此業,但從來沒人正式以運送這些貨品成立公司的,百鷹門可說是第一家。
百鷹門後期,便是專靠替人運送軍火和毒品這些非法生意在賺錢的。
如果有人可以計算出一年之中全世界毒品和軍火的交易總值,便不會有人異議為何會有這麼多人前仆後繼,視死如歸的「殺」進這個市場了。
於是,愈來愈多人找上了百鷹門,替他們運送來往各地的毒品和軍火。
而百鷹門的生意也日漸多起來,收入相當相當好。
這就是關明文的構想,就是百鷹門的由來。
其中一次,正義幫委託百鷹門運送墨西哥毒梟大王阿巴利的一筆價值一億美元的古柯鹼,由南美運到亞洲。
這本來是一筆好生意,但何常勝一時利慾薰心,看不得市價可以賣到好幾億美金的貨,竟然演出黑吃黑,吞掉了這批貨物。
何常勝和關明文兩人被正義幫的人抓了起來,何常勝每天接受嚴刑烤打,但他始終不肯說出那批古柯鹼的下落,而正義幫的幫主卻十分欣賞關明文的構想,關明文變節投靠了正義幫之後,正義幫也經營起這樣的行業來,便是「正義物流運輸保險公司」了。
而正義幫在何常勝手中丟了那麼大一批貨,怎麼可能就如此放過百鷹門?
他們襲擊百鷹門最主要的原因,一來是想逼出那批被吞的貨,二來則是剷除商業競爭的對手。
何常勝被俘之後,百鷹門仍然照接這些生意,繼續替毒梟和軍火販運送貨品,正義幫當然不能任百鷹門搶他們的生意。
合法的商業行為,自有合法的競爭,諸如廣告、服務、價格……等,都是每天可見的正當的競爭。但非法的行業,也就有非法的競爭。
黑社會的競爭可不是能用合法的方式解決的,因為既然生意本身就已非法,又何必再用合法途徑解決呢!
這就是黑社會幫派混亂的原因!大家從事的生意都是放不上台面的勾當,自然只得私下解決,而幫派的組成分子也大都是好勇鬥狠之徒,黑社會之中又沒有誰或那一個機構具有真正的權威來仲裁或審理這些糾紛,於是拔刀動槍就似乎成了唯一的解決方式了。
話說回來,正義幫想讓自已成立的公司壟斷市場,幹掉百鷹門是遲早的事,百鷹門的力量早已不比從前,根本不是正義幫的對手,而且除了何常勝之外,誰也不知那批貨在哪裡,是以,最後的結果,就是今天「百鷹門」被全部摧毀。
何憶涵聽到這兒,不禁掩面哭了起來。遊子宣也是意外得不知所措,他根本想不到,原來前後因果竟然是如此!
只聽關明文歎了口氣,好像很婉惜的道:「何常勝假如能好好的做,富貴榮華自是指日可待,可惜他竟然為了一批貨,壞了客戶的規矩,我早勸過何常勝,做事要『盜亦有道』,雖然我們運保的是毒品、軍火,可是仍必須有道義,今天會有這個局面,全是你父親眼界太小,根本聽不進我的話造成的。」
何憶涵抬起滿是眼淚的臉,激動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關明文摸著臉道:「葛三星頂聰明的,看情形不對就將原本非法賺來的錢改投資在其他生意上。我們也不是完全不給你們機會,非將你們趕盡殺絕不可,像你們香港的公司,我們也沒去動它,只是我們丟掉的貨物,當然要找回來。你要怪就怪你父親好了。」
本悟大師也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低聲稱了一聲佛號。
遊子宣心裡想:「何憶涵的父親替人家運送毒品、軍火,又吞了別人的貨,這也難怪正義幫要毀了百鷹門。」
但過一會兒,他心中浮現出那些百鷹門無辜被殺的婦孺,眼神中的恐懼和無助,他想起鍾強、玉嫂臨終前要自已替他們報仇,於是吸了一口氣,大聲的對正義幫的人道:「百鷹門那麼多老弱婦孺,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們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下手如此的沒有人性!不管他們是不是從事非法行業或是吞了你們的貨,你們都沒資格!」
他停了一下,環視一遍在場所有的人,又道:「不要以為現在說這些話就可以了事了,濫殺無辜就是不對,你們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
這句話挑意味很濃,也沒有給對方什麼台階下。
一直沒說話的鳳官此時回道:「小伙子,你憑什麼要我們付出代價?」
遊子宣道:「就憑我親眼見到那些老弱婦孺被你們殺害。」
鳳官桀桀笑了一聲道:「你太自大了。」
遊子宣指著他道:「是不是自大,試試就知道了。」
鳳官正待回答,站在後面的王斌卻走出來道:「師父,讓我來。」隨即走了出來,又對遊子宣道:「我來跟你比。」
王斌以為遊子宣的功夫還是以前那個樣子,是以很有自信。
遊子宣看見王斌,便問道:「我正要找你。我問你,我的舅舅和舅媽在哪裡?」
王斌歪著嘴笑道:「你能打贏我,我就告訴你。」
「好!」遊子宣一字未說完已衝向王斌,伸手便抓向他胸口。
王斌的武功顯然進步不少,輕功看來也有幾分鳳官的功力。只見他倏的移向左邊,讓開遊子宣的來勢,並從腰間抽出一把和鳳官上次用的一樣的軟劍,橫劍便砍遊子宣的右臂。
遊子宣一抓未中,眼前的王斌卻已移到右邊,速度奇快,他只好向左退一步,閃過這一劍。
王斌這段期間受鳳官和陳嵐悉心的調教,輕功和劍法都有長足的進步,已偃然有高手的架勢,遊子宣沒想到他功力進步得這麼快,是以這一抓有些輕率。
遊子宣一抓未中,發覺王斌應變迅速,態度也認真了起來。他退了一步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打出一招「顧此失彼」攻向王斌上下左右四個地方。
王斌也沒料到遊子宣變招如此之快,攻勢如此之強,只得用劍一一封擋遊子宣的來掌。
遊子宣求勝心切,招式不變,將內力一下子加到三成,硬壓王斌,想逼他撤劍。頓時之間,在旁的眾人只感罡風大作,掌影幢幢,而王斌已被包在掌影威力之中,無處閃躲。
王斌情況緊急,不得已只得施出鳳官的成名絕技「中原四式」。只見他抖起長劍,飛身撲向遊子宣,正是一招「躍馬中原」。
這招遊子宣看過兩次,第一次他敗在鳳官手下,第二次本悟大師以一招「羅漢騎虎」破了此招。是以他見王斌施出這招,只微一冷哼,蹬了一步,在王斌招式尚未使出之前,便矮身半跪半倒的滑進王斌身體的下方,雙掌齊出,一招「嫦娥奔月」,擊向王斌的腹部。
王斌也算應變快速的了,他見遊子宣根本不在乎自己這式殺著,甚至還預先到了自已腹部的空檔,凌空中上身一扭,硬生生在空中轉了兩圈,向一旁滾了開去。
遊子宣站起身來,笑笑道:「你這不是『躍馬中原』,是『滾馬中原』。」
王斌滿臉通紅,二話不說,奮力使出「中原四式」第二式,「問鼎中原」。
鳳官的「中原四式」,每一招都以中原二字來命名,第一招叫「躍馬中原」,第二招叫「逐鹿中原」,第三招叫「問鼎中原」,第四招叫「一統中原」,可見他的野心。
「問鼎中原」是施招之人以強勁的內力連劈三掌或三劍,整個招式非常簡單,只有三下,每一下都是以全身的力量和全身的內力為基礎,而且一下強過一下,使敵人退無可退,無處可躲。
這一招原也是一記相當強的殺著,若是鳳官來使,可能尚會對遊子宣產生些威脅,但王斌功力不過鳳官的五成,是以此招一出,立刻被遊子宣看出破綻。
遊子宣避開第一劍,並以極快的速度向王斌切近,王斌第二劍尚未攻出,便已被遊子宣抓住了手腕,一隻手舉在空中。
眼見王斌就要敗於遊子宣掌下,突見一柄長劍連著劍鞘由外圈飛入,劃破了遊子宣的掌風,釘在遊子宣和王斌兩人中閒。遊子宣急忙中一個旋轉,躲開了來劍,並道:「怎麼?要偷襲嗎?」
這一劍是站在後面的「一劍修羅」陳嵐看見王斌已經敗陣而擲出的。只見他一個空翻,剛好落在劍前,姿式瀟的反手拔起插在地下的長劍。
遊子宣看「一劍修羅」陳嵐的架勢和那一劍飛來的力道,便知道他的功力比王斌強得太多,遂凝聚功力,準備迎戰強敵。
陳嵐拔起劍後,對王斌擺了個退後的手勢:「少幫主,請退後,這裡交給我來。」他緩緩拔出長劍,劍身一離劍鞘便發出一股陰森的寒光。
劍一出鞘,遊子宣便感覺一陣寒冷,不禁打了個哆嗦。
老不死在一旁叫道:「王八蛋,不要臉,用車輪戰。」
陳嵐當做根本沒聽見,微一振腕,長劍發出一陣很強的「嗡!嗡!」聲,果然不愧是劍神莫尚秋的徒弟,不僅內力深湛,寶劍亦鋒利無比。
遊子宣擺了一個起手勢,道:「賜招吧!」
陳嵐微微一笑,劍尖一抖,非常快速的刺向遊子宣眼部、胸口和下陰。
遊子宣不敢大意,一面護住被攻擊的部位,一面使出「錯亂拳」攻擊。
陳嵐是劍神莫尚秋的弟子,劍法果有其獨到之處,而且他所用的劍是特殊合金所製成,鋒利異常。只見他上挑、下削、左砍、右切,每一招都運用上了自己寶劍鋒利的優勢,而且人與劍之間已大有劍人合一的味道。
遊子宣未曾遭遇過這麼犀利的劍法,一時之間只得左右閃躲。
本悟大師這邊的四人全都看得十分緊張,而對方卻人人露出了笑容。
兩人又過幾招,遊子宣想起本清大師所言:出招要有「用」。於是將使過的」錯亂拳」的一招「神魂顛倒」又用了一遍。
陳嵐見他同樣的招式使出第二遍,毫不遲疑,一劍便刺向這招的空檔。可是,他哪裡知道遊子宣這次的「神魂顛倒」和上次使的「神魂顛倒」只有形似,實際卻完全不同。待他發現,遊子宣一拳已打到他的門面上了。
不過,陳嵐畢竟是劍神莫尚秋的弟子,倉忙之中上身硬向後倒,堪堪躲過了遊子宣這致命的一拳,並將長劍拉回,舞起一個圓圈,護住全身。
遊子宣一招奏效,更不多想,將內力和拳法一起施展開來。遊子宣體內的真氣供應有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絕,拳法又有新的體認,只見他每一招都夾帶著駭人的勁氣攻向陳嵐,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有時以為他一招已盡,卻沒想到他又多打兩拳,有時見他上躍身形已停,卻又在無處使力的情況下再度上升,而且,愈到後來,攻擊愈快,比剛才攻擊王斌時更是強了不知多少。
而陳嵐也只能守而不能攻了。
不知道劍神莫尚秋看到這種情形會做何感想。
現在換本悟大師這邊的人面帶笑容,而對方愁眉苦臉了。
大約又兩分鐘之後,陳嵐一劍劈下,遊子宣雙掌一合,抓住了陳嵐的長劍,兩人形成了以內力相奪的情形。陳嵐的內功原也是相當深厚的,可是現在在遊子宣面前,抵擋不住五秒鐘,「噹」的一聲巨響,陳嵐的長劍竟被遊子宣震成數十截,向上激射,在天空形成了一幅「落英繽紛」的景象。
長劍的碎片飛得很高,許久之後才紛紛落下地來。在地上響起了一連串的「叮!叮!叮!叮!」的聲音,宛如木琴。
長劍被震斷之後,遊子宣和陳嵐都沒有再出手,只是看著對方不動,等長劍的碎片全部落地之後,陳嵐吐出了一口鮮血。
陳嵐倒也乾脆,什麼話也沒說,抹了抹嘴邊的鮮血,將劍柄丟在地上,頭也不回的便走了出去。
此時,何憶涵、老不死和戈白才響起了如雷的掌聲。老不死還叫道:「好小子,打得好!」
正義幫有六大護法,分別是天、地、日、月、星、辰。陳嵐也是其中之一。太白雙雄是「星、辰護法」,陳嵐是「地護法」,歐陽鳳官則是「天護法」,「月護法」是「花蝴蝶」赫雅萍,卻不知「日護法」是誰。
這幾人之中,以功力來論,最高的是鳳官,其次便是陳嵐,范天君、赫雅萍和太白雙尊則在伯仲之間。
所以,當陳嵐被遊子宣擊敗之後,一旁的范天君和赫雅萍已有打退堂鼓之意,而鳳官也自訝異,才短短幾周,遊子宣的功力又進步了一大截,比上次在紐約交手時,又高許多。
要知道,遊子宣練的元陽真經是玄門正宗內功,愈到後面愈是難練,尤其這第五層萬氣歸宗和第六層氣合天成,難練的程度比前面四層不知要高多少,相對的,練成之後威力也大出許多,單以第三層和第四層便差了一倍,而第四層和第五層又差了一倍有餘。再加上遊子宣受本清大師指導拳術,攻擊變得更直接有效了。
這些都加起來,已使他的功力遠遠超過上次他與鳳官交手之時的功力了。
范天君和赫雅萍與其他嘍囉一樣,腳步正在往後移,卻被王斌由後面擋住:「兩位,想去哪裡?」
范天君和赫雅萍無奈,只好又站回前面來。
本悟大師這時開口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原來一直站在關明文身後完全沒說話的那人,緩緩走到前面,非常和善並且微笑的道:「這位小兄弟的功夫真令人大開眼界。」他停了停,笑容未減,走了兩步,又道:「各位有話可以慢慢說,大家做個朋友,是不是?不需要打個你死我活的。」
本悟大師道:「恕老納眼拙,請教施主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我叫什麼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不要傷了和氣。」他的語氣雖然十分溫和,但卻有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何憶涵搶道:「誰要和你們交朋友!你們殺了百鷹門那麼多人。」
遊子宣也道:「對啊!對啊!」
戈白卻道:「我們這次來,無非只有幾件事,只要你們能答應我們這些事,我們立刻就走。」
那人仍是微笑著,態度相當和善:「請說。」
戈白道:「第一,是交出這位女士的父親和小兄弟的親人。」
那人笑著回道:「這沒問題。」
戈白繼續道:「嗯,第二件事,是希望你們交出殘殺百鷹門的主謀。」他看看遊子宣和何憶涵,兩人點點頭。
那人猶豫了一下,很一會才道:「好吧!」不過面色凝重了些。
戈白繼續道:「第三件,是希望正義幫停止侵害無辜的人,改邪歸正。」
那人也不遲疑,道:「這也沒問題。」回答得相當乾脆。
他話才一說完,關明文和鳳官全部轉頭看他,神色非常驚訝。
那人看看兩人,凶道:「怎麼?有意見嗎?」
關明文道:「幫主,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眾人一聽關明文叫他「幫主」,心裡都不由得「哦!」了一聲,原來此人才是正義幫的幫主。
那人滿不在乎的道:「我是一個政客,全世界多少國家元首級的人物都和我有來往,我犯不著因為你們幾個私人的問題,毀了我的前途。」
關明文突然由袖中滑出一把手槍,抵著那人的脖子,左手由後抓住他的頭髮,凶狠的道:「王克真!你想把我交出去?我幫你東征西討,訂定謀略,讓你變成富可敵國的大亨,而你竟然『免死狗烹,鳥盡弓藏』,現在竟然要把我交給別人?」
王斌衝過去道:「放開我父親。」
關明文用力拉了一下王克真的頭髮,對王斌道:「退後!否則我就殺了他。」
王斌則求助鳳官:「師父……」
沒想到鳳官竟然道:「我一直以為幫主雄才大略,沒想到……沒想到……我真是看錯了。」
眼見正義幫就要演變成一場自相殘殺的內鬨,跟遊子宣等人無關了,卻沒想到遊子宣那種「路見不平」的死個性又來了。他指著關明文道:「你把他放開。」
關明文道:「都是你,你搞砸了我的大計,留你不得。」說完調轉槍口指向遊子宣,連一秒都不停,立刻扣下了板機。
說時遲那時快,遊子宣一見他要扣下板機,立刻運起全身功力飛身衝向關明文,只有一秒的時間,元陽真經第五層的功力已發揮至極點,眾人根本看不見遊子宣的動作……。
「碰!碰!碰!碰!」關明文一連開了四槍。
等槍聲停後,只見到關明文的槍掉在地上,回身看著站在他身後的遊子宣,不相信的道:「你……你……」話沒說完,便倒在地上。遊子宣的身後是王斌,而王斌也捧著胸口,他的右手舉著長劍,左手捧著胸口,血液從指縫間一滴一滴滴在地上,他睜著驚訝的眼,緩緩跪倒在地。
而這邊,鳳官白色的衣服上也全是鮮血,直挺挺的倒了下來,抽搐了一下,便不動了。
等三人全倒地後,場面變得有點奇怪。
王克真傻傻的站在原地,失神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王斌,而所有的人都漸漸散去。這邊幾人,老不死、戈白扶著何憶涵,本悟大師低頭合什,范天君和赫雅萍一個檢查關明文,一個檢查鳳官。
老不死張大了口,走到遊子宣身邊問他道:「你……你是怎麼辦到的?」
遊子宣沒回答老不死,只是對范天君和赫雅萍道:「你們兩個也想試試?」
范天君堆著一臉的笑,客氣得不得了:「沒有,我只是找鑰匙給你。」
「鑰匙?什麼鑰匙?」遊子宣奇道。
赫雅萍走過來,果真拿著一串鑰匙,遞給了遊子宣:「是關何大掌門和你舅舅及舅媽地牢的鑰匙。」
遊子宣接過了鑰匙,道:「他們被關在哪裡?」
范天君回道:「在大樓地下二層最裡面的地牢裡。」
「謝謝!」遊子宣道了聲謝,突然聽到有人遠遠叫道:「小心!」
遊子宣只瞥見赫雅萍袖中出一把黃色的粉末,罩向自己,於是來不及細想,危急中向後倒翻,一招「扭轉乾坤」,一腳踢中了赫雅萍的下巴。
赫雅萍慘叫一聲,向後摔出兩公尺外,在地上扭了一會兒,便不動了。
遊子宣爬起身來,看著向他示警的,卻是扛著重型機槍的十四狼騎,正慢慢朝這邊走近。
遊子宣瞪了范天君一眼,范天君便嚇得直打哆嗦,結巴的道:「不……不關我的事,鳳官是花……花蝴蝶的姘頭,你殺了鳳官,他要找你報仇,不關我的事。」
「他……他們倆個……是……,不會吧!」遊子宣不敢相信的道,他心想:「這鳳官又老又醜,而且還有些陰陽怪氣的,而花蝴蝶雖說不上美,但也不是太差,兩人怎麼看也不襯呀。」
「嘿,看不出鳳官還頂風流的嘛。」老不死又露出那副大爛牙,偷笑道。
范天君也陪笑道:「鳳官性好漁色,和花蝴蝶正是一對……」
「你還杵在這幹嘛?討打是不是?」老不死掄起拳頭,嚇唬范天君道。
「沒有!沒有!我馬上走,馬上走。」范天君說完,一溜煙的便跑走了。
眾人皆擁上遊子宣,問到剛才的情形,並一邊向大樓的地下室走去。
原來,剛才遊子宣見關明文手指微動,便知道他要開槍了,當時他完全來不及思考,本能性的立刻發動全身的功力向前衝了過去。元陽真經第五層的功力已超過人類體能的限制,遊子宣在千鈞一髮時催動全身百分之百所有的內力,這種速度和力量是何等的驚人,直可驚天地而泣鬼神。
遊子宣本來想在子彈發射前制服關明文,但奔到鳳官身邊時,突然臨機一動,順手便抓過他擋在身前。
鳳官根本沒看見遊子宣的動作,卻感到一陣強大的力量朝他而來,他雙掌一推,沒想到所發出的掌力像是掉進了漩渦之中,完全被吸了進去,沒有一點反應,他心裡大駭,但還來不及做任何下一個動作,便被遊子宣拉了過去。
遊子宣才剛一拉過鳳官,槍聲便響了,鳳官便順理成章的成了擋箭牌。遊子宣抱著鳳官向前移動了兩公尺,第二槍又擊中了鳳官,在第二槍和第三槍中間不到一秒的時間,遊子宣已放開了鳳官,繞到了關明文的背後,而這時鳳官也中了第三槍。
關明文感到有人到了背後,回頭一看,卻見王斌舉著劍要刺下來。
同一秒鐘,關明文扣下板機發射了第四槍,遊子宣一掌擊在關明文背脊上,震斷了他的脊髓,王斌中了關明文開的第四槍。
本悟大師聽完稱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沒想到兩秒鐘之內竟發生這麼多事。」
遊子宣也一直向十四狼騎道謝,黃源則道:「花蝴蝶是有名的『毒女』,他那些伎倆我們清楚的很。」
說話間,一行人已來到地牢門口。地牢一共有十間,一字排開。
遊子宣用鑰匙一一將地牢打開。何憶涵相當緊張,緩緩的推開第一間的門。裡面關了一個人,手腳都用鐵銬住,一頭斑白的長髮散亂的披在肩上。何憶涵看了一會兒,大叫一聲:「爸!」,此人正是何憶涵的父親何常勝。
父女十多年未見,場面自是十分感人。
後面幾間都關著七、八個人,眾人並不認識,想是被正義幫給抓來關在這兒的,眾人也一一放了他們。
直開到第八間,才看到遊子宣的舅舅和舅媽,兩人雖然看起來有些精神不佳,但似乎並沒有受到刑求和虐待。
眾人救出了所有被關的人,打了個電話給拉斯維加斯的警方,由警方來作最後善後。
拉斯維加斯警方其實也早就盯上了正義幫,只是還沒有確實的證據,所以,一直沒有采取正式的行動。
當他們趕到此地,遊子宣一行人已經離開,警方雖不知究竟是誰破了正義幫,但逮捕了不少人,算是大功一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12-12 21:28:31
二十、尾聲
正義幫的事情告一個段落之後,本悟大師回到了少林。遊子宣和何憶涵將失散許久的親人送回了老家。
遊子宣將買來作為調查站的那間三層樓的房子送給了他的舅舅和舅媽,並給了他們一大筆錢過日子。
何憶涵也陪了何常勝一段時間,但是何常勝十多年來受了太多苦,回去沒多久便過世了。
何常勝過世之後三個月,何憶涵帶著兒子搬去香港,繼續和戈白經營古董店。
老不死雖然也和戈白、何憶涵住在香港,但整天東跑西跑,都不知他在幹些什麼。
收穫最大的是十四狼騎。他們趁混亂之際拿走了正義幫在拉斯維加斯兩家豪華賭場的文件,大剌剌的便經營起賭場的生意來了。
他們在經營賭場之後,已不再從事作奸犯科的勾當了,不但如此,每年還將賺來的錢提出兩千萬,造橋路,捐給慈善機構。
當然,有了這麼多錢,幹嘛還要作奸犯科?
一年之後,十四人在拉斯維加斯的兩家賭場重新開幕了,應邀請而來的各界名人和貴賓,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晚光是這些貴賓輸掉的錢便高達數千萬美金,這一場開幕酒會和慈善籌款晚會辦得可真是「風光」。
十四人在豪華的辦公室裡哈哈大笑:「像狂風一樣,把大家口袋的錢都掃光吧。」
何憶涵的前夫張宏達,因為犯了證券交易法裡的幾條罪,被政府查封了財產,坐了一年半的牢,最後流落在大嶼山賣咖哩魚蛋、咖哩燒賣串。
何憶涵有一次帶著兒子何青雲到大嶼山玩,看見了落魄潦倒的張宏達,一邊賣著魚蛋,一邊還調戲來買東西的女客人。
何憶涵在一旁看了他兩分鐘,才感傷的帶著何青雲離去。
遊子宣最後完成了學業,當了老師,志願到偏僻的山地學校任教。
但好死不死,他以前的導師「巴大頭」也調去那個學校做老師。
遊子宣做學生時一向不喜歡巴大頭,不過當了老師之後,卻也漸漸瞭解到巴大頭其實是一個態度認真的好老師。只是有時太過認真了。
這天,又到了學期末,遊子宣交待完學生放暑假要注意的事情,返校日的時間,和同學們道了再見後,收拾好東西便走出教室。
他每到寒暑假便要去一趟香港找老不死、戈白和何憶涵等人。是以每到學期最後一天,他的心情總是特別的愉快。
他踏著輕快的步伐,路過了巴大頭帶的班,卻看見巴大頭仍然死不肯下課,還在霹哩啪啦的講個沒完。
他突然玩心一起,運起內力,凌空點了巴大頭的啞穴。巴大頭話說一半,突然沒了聲音,站在講台上不知所措。
遊子宣笑笑,輕輕走過了教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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