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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方謝曉 道三慕四[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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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3:07
標題:
方謝曉 道三慕四[全書完]
美女掉入懷抱,怪事層出不窮……被迫從高樓聳立的都市叢林轉戰到仙門爭斗不休的超時空古國大陸,還有多少未知的危險在等待我們?神奇的曆險之旅由四極之門開啟,第一仙門搞笑誕生;波瀾壯闊的畫卷,才剛剛展開…… ——《道三慕四》,沒有意外的人生,不是人生!
第一集 第一章 天降美女
沒有意外的人生,不是人生。
江昊的生命至今為止還沒有什麼意外,除了今天早上被四樓上跳下來的美女砸了個滿懷。
他居然毫發無傷。
從樓頂一躍而下的這個女孩,是絕對的美女,一襲長裙,白色裙角在風中飛揚。當時他正要到食堂打早飯,看到那女孩就站在陽台上。就在他直愣愣看的時候,同宿舍的小朱冷言冷語地說道:“別看了,這樣的美女,你指望得上麼?”
小朱說的是實話,要想找出個比江昊更普通的人,真不大容易。y大曆史學院幾百號人里面,大概找不出比江昊更不出眾的人。他幼年父母先後病逝,靠叔叔嬸嬸供養上學。成績馬馬虎虎,穩居後三十名,每學期保證被抓一科補考,三年大學下來,累積補考六次,卻也沒有降級的危險。
他沒有錢,長得又不出眾,曾經追求過的幾個女生,包括長相在及格線以下的一個,統統被拒絕。戀愛失敗次數多了,他倒也冷靜下來,不再自討苦吃。
同宿舍六個男生,五個有女朋友,有個比較花心的已經換過整一打了,還經常領回宿舍隔著簾子巫山云雨,旁聽的滋味可想而知。日子一久,江昊也不再好意思夾在大家中間當燈泡,漸漸變得獨來獨往。
食堂一天只能去三趟,宿舍不睡覺不好回去,去圖書館,他又不是什麼特愛學習的人,體育運動不喜歡,搞音樂五音不全,學校里又有不少地痞惡霸一流的人物,閑逛時撞上的話,搞不好就會被痛扁。
對于他這種人來說,挨欺負就是他的命運。每時每刻,唯有忍下去。沒有比這個學校更乏味的地方了,日子過得失望透了,他每天都盼望有意外出現。人生的意義和目標是什麼,對他來說,都是一片茫然。
意外要從從女孩跳樓以前一個月說起,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學校附近街拐角處有一個舊書攤,擺攤的老頭每隔幾天才出現一次,然後就會失蹤好些天。攤上好多雜七雜八的舊書,價錢都不貴。這天是大雨,江昊打著傘路過,發現書攤居然還沒有收,出于好奇就駐足翻看,隨手翻到本封皮泛黃的舊書。
書皮上面寫著《四極真經》幾個字。江昊粗略一翻,里面是講修道煉氣和煉丹的,看年代應該比較久遠了。這種書不大多見,尤其是煉丹。煉丹的事在現代社會早就絕跡了,江昊只是看過曆史和古書的一些記載,說古代皇帝多有煉丹暴斃,原因是煉丹用的原料里大部分含有水銀。煉丹師們一直也沒煉出真正有功效的仙丹,倒是把火藥煉出來了,可是皇帝們要的是長生不老藥,所以煉丹到了明朝以後就沒人怎麼提了。
這本書,很眼熟,學校圖書館的古籍室里依稀似乎也見過同樣一本,不過封皮顏色不同,這本新的時候應該是白色的,而那本是綠色的。
江昊覺得好奇,老頭用塑料布罩著書,一雙泛血絲的鬼眼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高深莫測的感覺,慢悠悠地說:“小子,這書沒人買過,信的話你試試喲,說不定能成仙的。”
江昊剛想發笑說是無稽之談,半空恰好一道閃電,他觸到書的手忽而像被電擊了一樣,引得身體里有什麼東西要沸騰起來!
那本《四極真經》上面,隱隱發出種朦朧又似乎燦然的光華。江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頭看老頭,老頭在大雨之中半閉著眼,偶爾鬼火似的一瞥,卻完全不在意他。
隨著天空又打了個閃,他再次有受電擊的感覺,如此真切,他似乎能清晰地覺察到,身體里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細流在翻騰湧動,給人一種極舒服的暖暖的感覺。
江昊頭腦里暈乎乎的,抱著書愣了半晌,最後從兜里掏出十塊錢買下了書,傻子似的走回宿舍。進門時還不小心碰著了頭,這才清醒過來,藏進被窩里開始翻看。
他想知道這是本什麼樣的書。他古文不是很好,看不大懂,尤其是里面有些莫名其妙的名詞術語,周圍又沒人可問。江昊反正閑著沒事,就動了真格的,上圖書館翻找資料。
圖書館專門的古籍閱覽室,除了一些研究生去抄論文資料,基本上沒人去。看這個閱覽室的是個退休的老教師,叫老張,文化不高,專門喜歡喝酒,對人都不怎麼答理,整天喝得鼻子通紅。開始他不樂意讓江昊進去,江昊用兩瓶白酒把路給打通了,老張就讓他天天在里面看,也不管他,只要不把書弄丟或帶走就成。
這一個月,他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泡圖書館,總覺得書里面好些說法越看越有意思。這本書他能看懂的部分,通俗的說,講到世界萬物是靠所謂真氣支撐的,掌握了真氣,就能獲得比別人更強的力量。不管真的假的,起碼消磨起時光來,比別的事情好的多。他也照書上的方法讓體內的氣流運行,雖然沒有什麼明顯的效果,可是每次照做之後,身體就會覺得非常舒服。
從那天起,他再也沒有見過擺書攤的老頭,老頭像是從世界上蒸發掉了。
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讀那本書上面,忘記了一切。要不是今天一不小心瞥見一位大美女,又正好被這位美女砸到頭上,江昊可能都忘了世界上還有女人這回事。
這女生從樓上躍下得無比決然又無比鎮定,似乎只是想感受一下從空中下落的感覺!
這女生穿一件白色的紗裙,身材嫋娜,是標准的清純美女,色狼非色狼的看了都會動心的那種。以前江昊雖然也喜歡過一些女生,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在腦海里的影子,都變得很淡。唯獨這個女生,他只看了一眼就覺得不同,又仿佛是熟悉的,很久以前在哪里見過似的。
他出神著,思緒恍惚,奇怪自己被四樓上躍下的人砸中,居然毫發無傷,又思量著一個如此漂亮的女生,為什麼要這麼堅決的選擇跳樓這條路。
江昊把女生扶起來,周圍的人都被嚇傻了。從女生宿舍樓里跑出兩個人,為首一個抬手打了他一耳光,江昊捂著臉,熱辣辣作痛,忍不住問道:“干嗎打我?”
那邊的回答是又一記耳光,江昊沒怎麼看清對方,想先把對方的手臂支開,沒想到那家伙也不經推,一下就被推了個跟頭。等江昊把對方的臉看清楚的時候,知道壞事了。打他的人叫茅常簡,外號叫長毛,聽說老爹是什麼公司董事長,牛氣得很,他家里又有錢,在學校里根本就沒人敢惹他。長毛家里錢沖得不行,黑白兩道都認識,連學校都得賣他面子,有幾次和別人打仗引起糾紛,學校把對方開除了,都沒拿長毛怎麼樣。另外這小子仗著家里有錢,結交了一幫狐朋狗友,都非常能打,普通人就是想跟他動手,基本上也沒機會嬴。
長毛這小子經常欺男霸女的,提起他大家都恨得牙癢癢,但是誰也他惹不起。
今天江昊倒黴撞上他,而且江昊魂不守舍的,竟然還了手,可把長毛弄惹火了。他旁邊過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一腳把江昊踹翻到地上。這壯漢叫宮四,是體育系練跆拳道的,屬于有點真功夫的那類人,平時跟長毛形影不離,跟電影里說的保鏢差不多。據說長毛每月給他的零花錢就有一兩千,長毛叫他收拾誰他就收拾誰,眼睛也不會眨一下,打出了事,長毛替他擺平。
宮四這一腳讓江昊覺得腰都要斷了,長毛爬起來對他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好在長毛酒色過度,打人遠遠沒有宮四那麼狠,不過打的都是頭臉,鼻青臉腫不太好看。等他打夠了,江昊的鼻孔出血,一只眼睛跟熊貓似的。江昊沒有一絲反抗,他是弱者,被欺負是他的命運,他已經習慣了命運。
長毛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叫你不長眼睛,以後我見你一次揍一次。”
他不再理會江昊,盯著那女生說道:“我只不過想跟你交個朋友嘛,何必那麼沖動。算啦,改天再來找你。”
江昊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大家都怕長毛,誰也不敢勸架,再加上江昊平時也沒什麼朋友,根本就沒人替他說話。
他用手擦鼻子上的血,有人遞過條雪白的毛巾來。江昊等擦完了臉才看清楚,遞毛巾的,是剛才落在他身上的女生。
那個女生說了句:“回去快用熱水洗洗臉,好好休息,以後躲他們遠點。”
她轉身上樓去了,就好像剛才從來沒有從樓上一躍而下那回事,剩江昊一個人呆呆在原地。
江昊心里面忽然產生一個念頭:一定要知道她是誰!
回去從小朱的口里知道,這個女生叫聶冰,是外語系的系花,據說論漂亮程度全校還沒有人能跟她相比,追她的人不計其數,當然追上美女的難度也大。這個聶冰據說平時挺內向的,對男生的追求一概拒絕,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是名花無主。
但是讓江昊聽起來非常糟糕的消息是,長毛已經公開對外界宣稱,一定要上了聶冰,別人誰也不能染指,為聶冰的事挨揍的男生有好幾十個了,現在誰也不敢再跟長毛較勁。大家說一朵鮮花要是毀在這畜生手里,實在太沒天理了。
聶冰就是沒同意跟長毛,她的性子雖不激烈,卻倔強到極點。可惜長毛想要得到的人,是不擇手段的,除非她這一躍從此從世界上消失了,否則長毛還是不會放過她。
江昊聽得心里面難過得要死,可是自己只有挨別人打的命運,怎麼能有力量去拯救別人?他中午飯也不吃,又躲到圖書館。他今天看不進去什麼書,就在舊書架里亂翻,一不小心把一個書架差點弄翻。江昊嚇了一跳,要知道這閱覽室里面都是古籍,弄壞了他可賠不起。他急忙扶好,看看沒出什麼大問題,就是書掉下來好多,偷偷出去瞧瞧老張,老張今天剛喝過酒,睡得正熟。
江昊就自己整理圖書,往架上重新擺放。忽然有一本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本書跟他在舊書攤上買的那本一模一樣,封面上也有《四極真經》的名字,書皮的顏色墨綠。
江昊心中一動,把那本書拿在手中,想仔細研究一下。他那本是時刻帶在身上,老張也知道是他自己的。他從口袋里拿出來,把兩本放一塊比較,看了半天沒看出端倪。
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江昊索性把兩本書逐頁比較。現在正是下午,陽光斜射過來,兩本書的同頁疊在一起,驀地讓江昊眼前一花,好像顯出什麼字跡來。他不由讀出來:昊天無極,經流乃止。
這幾個字疊到一起,兩本書像電燈泡一樣發出光亮來,他的手忽而一麻,好像過電的感覺,全身有說不出的舒服,整個人身心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仿佛意識還清醒,但軀體不再屬于自己。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地往上升,但是明明能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就坐在原地發呆,這麼一驚嚇,他馬上就退回到了身體里,軟軟地癱在地上!
過了好半天江昊才試著動彈身子,發覺不但一點事沒有,而且精神飽滿的樣子。他拿起那兩本書再對照讀,想起自己看的書講的什麼道家修身的內容,覺得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似乎真有這麼回事。自己剛才可能就是借助某些特殊的幫助開啟了靈智之門,從而領會到了普通人不懂的一些境界。
江昊心怦怦地跳,從小到大,他都沒碰上過奇遇,連彩票末等獎也沒中過。現在這件事意味著什麼,他也不清楚,但他隱隱約約覺得非同一般,他要把書拿回去好好研究。
這個念頭一出來,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古籍閱覽室里的很多圖書都是珍品,偷出去的話被抓到肯定開除。他真想就這麼放手算了,但心里面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對自己說:一定要把書拿回去!他隱隱覺得,這本書跟自己的命運會有莫大的關聯!
江昊豁出去什麼都不顧了。他把書架整理好,把書小心翼翼塞進腰帶里。他知道老張平時根本不清點圖書室里的書,尤其像這種從來都沒人看的書,主要是自己把衛生搞好,地面的灰清理乾淨,就不會露出痕跡。
弄了半天,一切搞惦,江昊捂著肚子出來,跟老張打招呼說:“張叔,我肚子疼,回宿舍了。”老張睡得迷迷糊糊的,隨便答應了一聲,又接著趴桌上大睡。
江昊哆嗦著,抬腳要走,啪嗒一聲,腰里的書沒塞緊,掉出來了!
江昊嚇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連忙彎腰拿手里的那本蓋上,老張只是哼了一聲,居然連頭也沒抬。
江昊拿書出了圖書館,幾乎是一溜小跑回去的。現在需要找個合適的時間地點來研究了,雖說宿舍里的人知道他最近看古書入了迷,但這兩本書終究太張揚了。江昊想辦法把兩本書都包上牛皮紙封皮,盡量弄得不太顯眼。現在是夏天,人人都有蚊帳,他就躲在蚊帳里如癡如醉地看,別人也沒怎麼注意他。
看得太入神了,連晚飯也忘了吃,到了晚上,同宿舍的都睡了。江昊不好打擾別人,就點了蠟。讀到某些地方,他對文字似懂非懂的,又生發出白天的那種奇妙感覺。似乎魂魄就要脫離開身體飛翔!
一激動或是走神,那種感覺很快就會消失,必須平心靜氣才能找到感覺。兩本書疊加在一起的時候,給人一種清涼的感覺,讓人比平時更容易進入虛無的狀態。
江昊漸漸弄清楚,自己的身體里像有一股流水,靠兩本書的幫助,在體內游走,按書上的說法,這就是人體內的真氣。有時候,真氣也想到身體外面看看,但就像剛出生的小孩,一碰到外界的冷熱刺激,很快又得退回體內,看來得足夠強大時才能自由行動。
他反複讓真氣游走,說不出的舒服。本來晚上沒有吃飯,肚子該很餓,但現在饑餓的感覺居然完全消失了。
這種神妙的感覺,來自內心,一想到這個,江昊激動得毫無倦意,他知道自己發現了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奇異境界!
他捧著書,眼前忽然閃現過一行金字。江昊努力睜眼去分辨,卻什麼也看不到了。感覺那幾行字明明就在書中,可究竟是什麼字,沒有能看清楚。
他拿書一頁頁細翻,文字還是原來那些,根本找不到那幾行金字。江昊確信自己不是餓暈了,他一定看到了那幾個字。
他仔細回想過程,自己是在入定的狀態下看到文字的?難道說,這些字普通人看不到?他定了定神,手捧書入定,書上傳過一股清涼氣息,很快幫助他進入了方才神游物外的境界。
他再凝神向書上看,這次金字從書縫里跳躍出來,不去翻書也看得清清楚楚,是一行篆字,江昊最近一陣對古文字研究得多,認出來是“黃玉何平文摩聶冰圖北蒙恭皇極江昊非真莫開”。可是這字究竟什麼意思,他一點也不懂。
他反複看了不知多長時間,也沒琢磨出要領。蠟頭燃盡了,江昊這才發現天已經蒙蒙亮了,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過,晚上也沒休息,但現在神采奕奕,體力充沛。
江昊無法抒發自己的激動,情不自禁喊道:“我發現了。”他的身體隨真氣流動,猛然上升,撞中上鋪床板,小朱睡他上鋪,被一撞之後,如同火箭一般,一百多斤重的活人,從被窩里騰地飛了出去,摔到了對床上鋪的被窩里去!
對床的老楊被砸個正著,兩個熟睡中的人同時一聲慘叫,聲音淒厲比殺豬。江昊嚇傻了,全宿舍其他人同時被嚇醒,呆呆看著上鋪兩個大老爺們抱在一塊慘叫。
半天,有人訥訥問了一句:“你們搞什麼啊?”
老楊和小朱實在也說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好在兩個人都沒受傷,只有江昊清楚出了什麼事,一句話不敢說。
小朱為了轉移大家注意力,忽然一指江昊說:“你小子昨天被人打得跟豬一樣,怎麼好得這麼快?”
江昊到鏡子前面一照,昨天被打過後的傷,一直還沒處置,昨天下午臉還腫得老高,現在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好像根本就沒受過傷。
江昊明白是昨夜用功的成效,但也不好說什麼,干脆就什麼也不回答。至少他終于可以不受罪了。
其他人都爬起來,大家忙著複習背考。江昊所在的曆史學院考試嚴格,一到期末,大家都全力以赴,以免留級。但江昊現在的心思已經完全沉浸在新近學會的神奇修行中,根本無心顧及考試的事情。同屋的幾個人平時就不怎麼關心他,現在更是覺得他怪怪的,都不理會他,他倒落得自在逍遙。
隨著江昊對練功方法有了直觀的認識,他開始理解書中的話了。書中基本闡述的意思,天地萬物都是真氣,一個人如果能夠集中自己的精神力,方法得當的話,就能夠獲取自然中的能量,轉化給自身使用。用古人的話說,就是吸取萬物之精華,按書里的說法,修煉到很高的境界,可以餐風飲露,神游物外。
這些江昊還都只是朦朦朧朧的不大懂得。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起變化了。首先就是不想吃飯,吃得越來越少,每天練功之後,總覺得身體很健康,像是呼吸過最新鮮的空氣,吃過營養最豐富的食品,根本就沒有饑餓感。其次就是精力旺盛,明明整晚不睡覺,一點困意也沒有,精力特別充沛,這個感覺是格外地爽,普通人一天睡覺吃飯至少占去十個小時,他現在完全把這部分時間節省練功。因為感覺愉悅,身體機能越來越好,所以他練功用的時間反倒越來越長。
他對真氣的控制,以及對天地靈氣的吸取也越來越有效果,按照書中考證,非常合適修行的地方,應該是空氣清新,集山川靈秀之所在,所以他白天都是跑到學校附近的一條河邊去練功,河邊的空氣很清新,又沒受過汙染,效果上佳。
考試頭一天,出了個小小的意外,江昊在河邊散步休息,忽然覺得體里氣息不暢通,脹在肚子里特別難受,像以前吃了變質食品壞肚子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很久都沒有了。
他起初想忍一忍,可是實在是不舒服,就從河邊跑回來了。熬到半夜,同宿舍突擊背複習的,也都睡著了,他跑到衛生間。學校的衛生間是幾個宿舍共用一個,半夜了已經沒人在,他肚子里面翻騰得厲害,以為怎麼也該痛痛快快地拉上一場了,結果是脹痛得死去活來的。要再不拿出個辦法,怕要疼出人命來。
江昊肚子又骨碌碌響了半個多鍾頭,坐在馬桶上不敢有絲毫懈怠,驀地驚天一聲巨響,幾乎震撼了半個宿舍樓,江昊覺得身體完全舒泰下來,輕健無比。他估計全樓的人都被吵醒了,也顧不得別的,趕快就逃竄回宿舍。
回去後躺在床上當然也睡不著,不過剛才出了那麼大響動,他也不敢再看書了,一個人躺床上發呆,大家被那驚天一響紛紛震醒,交頭接耳詢問出了什麼事。
江昊躲在被窩里一聲不出,慢慢地大家也不再追究了,屋子里沒有燈光,江昊又悄悄把書取出來。發現書上的字居然全能看清楚,黑暗對他看東西毫無妨礙了,他變成了夜視眼。
他就這麼看著書到天亮,不知道未來還會有多少意外。
天剛發白,小朱第一個醒了,爬起來去廁所,本來這個名額是江昊的,但自從江昊修行之後,就不搶占這個位子了。小朱比較著急,從桌子上抓了卷衛生紙就躥出去,沒過半分鍾就跑回來,喊得山響:“不好了,有人在廁所搞破壞了!”
宿舍里呼啦坐起來一片人,大家揉著眼睛一擁而出,跑到廁所看個究竟,各個瞠目結舌:廁所的馬桶好像是被誰用錘子砸過了,幾乎粉碎,滿地淌水,更恐怖是後面靠窗的牆壁上也裂了個大洞,窗框也都扭曲變形,玻璃沒一塊好的了。
當時就有人叫喚:“靠,變態啊,誰弄的?”
小朱第一個念頭就是看江昊:“你小子最近不正常,是不是你弄的?”
江昊支吾著:“我昨天睡的挺好的,再說我上哪弄錘子搞這麼大的破壞?”
小朱一想也是,他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屁能造成這麼可怕的後果,當然也就不會再疑心江昊。這件事不出半天就哄傳了全校,大家紛紛揣測作案者,連猜到本拉登的都有了。江昊自己躲著偷笑,這件事對他本人最大的後果是,他真正脫離了飲食了,從此再沒有非吃東西不可的欲望了,連水都可以不喝。經曆了這一步,他欣慰地覺得,自己這麼多天的辛苦沒有白費,終于可以坦然地走進考場交白卷了。
考試那天天氣很好,當天一共考四個科目,如果有兩到三科不能通過的話,基本就會有重修,降級或勸退的危險。江昊這麼多天連書本都沒摸過,等于是一點都不會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態很平和,好像覺得平時這種看得生死攸關的事情,現在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坐在考場上悠哉悠哉,打算坐一會就出去。無聊中索性凝神練氣,他眼睛往前自然而然瞧去,看到前面一張卷子稍微偏出一點,上面的字跡看得清清楚楚。
江昊過了一刻才反應過來,他看到的這張試卷,並不是坐在前面的人的,而是跟他隔了五六排的一張桌子上的!
他稍微愣了神,開始左右斜睨,雖然監考老師已經注意上了他,就在他左右轉悠個不停,但是他並沒有什麼大動作,總不好阻止人家斜斜眼睛。
從考場出來,心情格外地好,到河邊走走,夕陽西下,把河水里映成粉紅色。江昊深深吐出幾口氣來,活了二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像今天活得這麼舒心過。
他把手浸到河水里,鞠了捧水潑到臉上,讓自己冷靜冷靜。等他把頭從河水里探出來的時候,聽到一個熟悉的女生的驚呼。
《 本帖最後由
秀秀的家
於 2010-12-20 11:33 編輯 》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4:01
第一集 第二章 出土活人
驚叫聲喚醒了江昊的記憶,江昊猛然醒起,發出驚呼的人是聶冰。這些天他忙著修行,快忘記了其他所有的事,即使偶爾有想起聶冰,也盡量忘記,好讓自己專心于修行。但是現在聶冰顯然是碰到了緊急的情況,江昊的血一下湧到頭頂。
他馬上順聲音找過去。學校旁邊的這條小河,旁邊樹林密布,白天比較幽靜,到了傍晚,只能說陰森,女生沒人陪伴一般是不敢來的。在林間小路里轉過個彎子,就看到聶冰了,雪白的臉上驚惶的表情,她靠著一課樹站著,長毛都快把身子貼到她身上了。宮四遠遠地站到一旁,算是放風的。長毛一邊去拽聶冰的手,一邊還說著什麼“就是交朋友,緊張什麼,你做我女朋友不是滿好的麼?”
聶冰非常堅定地說道:“我可以再死一次給你看。”
長毛齜牙笑道:“要死可以,那也得讓我玩過了再死。”
江昊聽得怒火中燒,大腦立時短路,他完全忘記了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幾步竄過去,牽住聶冰的手說:“這是我女朋友,我來送她回學校。”
從幼兒園畢業以後,江昊第一次拉女生的手,無異是一次里程碑式的壯舉。聶冰的手軟軟的,讓他都沒了力氣,還好長毛率先發難,怪叫道:“又是你小子,你找死麼。你給我記住了,有我在這個學校里,就沒你的活路。”
聶冰搶先一步站到江昊身前,雖然臉色蒼白,卻還是很鎮定地說:“這是我男朋友,你別為難他。”
長毛一瞪眼睛說:“我就是要為難他,你能怎麼樣?”
江昊心里有點膽怯,跟長毛作對的人,沒有得到好結果的。可是看到站到他身前的女孩子,比自己還堅決果敢,江昊忽然間知道,自己已經豁出去了。
他知道,這個女孩已經改變了他一輩子的命運。
他提起精神說:“為難就為難,怕什麼。你讓她回去,我們先解決了自己的事。”
長毛為人最是驕傲,居然有人敢到他這來討打,他就暫時先放棄了聶冰。江昊對聶冰說道:“先回去,不用擔心我。”
聶冰不動,江昊湊到她耳邊最小聲說:“你不走我沒法帶你跑。你走了我才能脫身。”
聶冰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個人消失在回學校的路上。
長毛手指打了個響,宮四抱著肩膀從一旁慢慢逼過來。江昊盡量拖延著時間往後退,長毛和宮四一陣獰笑,不怕他跑掉。再退出幾十米,就到了河邊,四周黑漆漆的都是樹影,天已經完全黑了。
後面的小河足足有五六米寬,而且很深,無路可退。宮四聳聳肩膀,活動活動筋骨,預備在江昊身上施展,江昊回頭瞄了一眼河對岸,腦子里靈光一現,宮四剛把拳頭遞過來,江昊一個跨步,就躍到了河對岸!
宮四和長毛眼睛直勾勾地,不相信發生的一切,江昊可不管這個,一溜煙找路跑回學校去了。
宿舍里現在還很熱鬧,因為剛考完試,很多人要第二天才決定是回家,還是留下找地方泡妞。好多人在宿舍出出進進,管宿舍的老頭房間里有台電視,平時路過的人經常會瞥一眼電視節目。
江昊走過去時,順便也往里瞟了一眼,里面剛好播放新聞,一個妝化得相當恐怖女主持正用誇張的語氣報道說:在內蒙古某地發現了一座古墓,出土了一些五代時期墓葬品,具有很高的文物價值,其中有一塊石碑上面刻著“黃玉何平文摩聶冰圖北蒙恭皇極江昊非真莫開”的字樣,考古學家對這些字的意思頗為費解云云。
新聞不長,一兩分鍾就過去了,屬于不大引人關注的那種,別人都沒當回事,可在江昊心中的反響完全不同,那行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文字,現在忽然間出現了解答的線索。既然他的生活中已經有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麼追蹤這個線索,對于解開這些事情的來由,肯定非常重要。
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要去看看,也許在那,能找出答案!
江昊的父母去世得早,叔叔對他還算盡責任,但是對這個侄子沒什麼感情。江昊孤僻的性格跟家庭環境有關,平時就算放了假也不喜歡回家。
如果他想要去考古發掘地點實地看看的話,現在正趕上放假,時間上不會有問題,最主要的問題就是金錢上的了。
江昊計算了一下叔叔給自己的生活費,火車票來回勉強夠了,剩下的是食宿。想到食宿,江昊猛一拍腦袋,他現在根本就不用吃東西睡覺,哪來的食宿問題,現在又是夏天,不用擔心凍著,風餐露宿的,只要沒警察把自己當盲流就可以。
計算下來,除了車費,其他的費用基本能省都省下了,計劃完全可行。江昊把新聞說的考古地址默背了幾次,確定無誤,就跑回宿舍收拾東西。一來可以去實現自己的心願,二來也可以躲避長毛追殺,雖說昨天逃過一難,但長毛心狠手黑,自己除了跳得遠,不吃飯之外,也沒什麼特殊本事,留在學校很危險,現在正好是逃避的機會。
計議已定,江昊簡單整理了行裝,他本來就窮,除了幾件換洗衣服也沒什麼別的,同宿舍的人問起來,他就說是要回家去。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聶冰,怕自己不在,長毛再找機會欺負她,于是找外語系的認識人打聽一下情況,聽說是聶冰放假回家,就乘明天的火車。
江昊決定明天在火車站暗暗跟隨,如果沒事自己就動身,正好第二天校園內傳出新聞,長毛昨晚和本地的幾個流氓發生沖突,把那些人都放了血,正忙著解決糾紛。江昊覺得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他偷偷跟著,親眼看聶冰上了火車,這才放下心來,一個人提著小包,買好火車票。
火車要坐二十幾個小時,一路上毫無倦意。在火車上呆著沒什麼事做,鄰座幾個人,身旁是個超級美女,青春靚麗,曲線玲瓏,一笑尤其嫵媚,對面兩個人,一個油嘴滑舌的胖子,一個陰郁沉默的瘦子,看起來讓人沒好感,都在列車內狂抽煙,被列車員警告了好幾回。
上路沒多久,胖子就提出打牌,眼睛賊溜溜盯著美女胸前,美女大概也覺得旅途單調,點頭答應了,江昊本來討厭胖子,看在美女的面子上才玩。四個人打到無聊。胖子把煙頭在空易拉罐里一掐說:“打空頭的沒意思,玩點真格的怎麼樣,一把一塊錢,妹妹輸了不用給錢,讓哥親一個就行。”
美女臉色暈紅,明顯嗔怒,一撂牌推說頭疼就不玩了,胖子大是掃興,瘦子沖他一努嘴,兩個人似有默契。江昊知道里面有貓膩,苦于沒法提醒,好在自己不需要睡覺,一邊養神一邊留神。
後半夜的時候,旅客大都昏昏沉沉睡了,江昊閉了眼睛不睡。瘦子忽然一拍胖子,胖子悄悄起身過來,江昊一瞥,見雪亮的光在他指縫里一閃,原來是把鋒利的刀片。江昊以前聽說小偷割包用的是這種手法,但沒親眼見過。
胖子手指夾著刀片,裝作上廁所,從美女身畔經過,江昊靠窗,美女靠過道,胖子的手指看似無意地伸過來,刀片就要朝美女衣服劃下去。
江昊心里一寒,這一刀,根本不是奔錢包去的,胖子分明想把美女的衣服劃開,讓她到時候尷尬到無地自容,居然如此陰險。
江昊二十多年以來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看自己和別人受欺負,同樣無動于衷,但聶冰像打開了他意識里的某扇門。他現在看到這樣的事情就忍無可忍。
江昊猛地咳嗽了一聲,胖子手一哆嗦,刀沒劃下去,看看江昊,睡得滿香甜的樣子,認為是偶然,又把刀片對准美女。
就是刀片要落下去的一瞬間,江昊又是一聲咳嗽,火車正好一顛簸,胖子一個趔趄,栽到後面的瘦子身上,瘦子咬著牙硬是沒哼出聲。
江昊忍住沒笑出來,胖子和瘦子都不敢再妄動了,過了足足半個小時,胖子還是賊心不死,又站起來,江昊當然關鍵時刻一聲咳嗽,胖子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立刻又蹦回座位了。
一夜之間,咳嗽了五六次,快天亮的時候胖子估計回過味了,江昊睜眼朝他一笑,胖子也用刻骨的仇恨凝視他。
江昊不在乎,火車到站了,他背起包瀟灑上路。出了檢票口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人說:“謝謝你。”
江昊回過頭,迎上了美女燦爛的笑容,江昊非常意外地說:“你知道了?”
美女嫣然說道:“開始不知道,不過快天亮的時候我醒了。像你這樣的人,一定會得到回報的。”
江昊滿心輕松,兩個人萍水相逢,一笑別過。
江昊開始打聽如何去考古發現所在地,他人生地不熟,耽擱了好幾天才出發,每天都在火車站湊合過夜,輾轉了幾次長途汽車,他才在第十二天頭上到達了那所小城。
他一個人,漫步在遍地塵土的街道上,夕陽西下,到處都是陌生人。想起聶冰,覺得自己有點孤零零的,又有點躊躇滿志的感覺。街上沒一個認識的人,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古墓發掘地的具體位置。
跟人打聽過了,古墓在小城東南六七十里的地方,問題是自己是路盲,而且沒有去那邊的車,口袋里又沒有多少錢,談不上雇車什麼的。轉悠了兩圈,江昊突發奇想,不如自己走過去,反正也只有六七十里路。他把包往身上一背,出了小城就往東南走,越走越輕快,野外往古墓的方向沒有公路,他就在茫茫大草原上漫步。
說也奇怪,身體並不感覺勞累,包也不重,腳踏在草葉上輕飄飄地,連草葉都踩不倒,書上說的草上飛不知道是不是就這麼回事。頂著月亮走了大半夜的路,江昊干脆飛跑上了,因為氣息均勻,跑著也不累。
後世如果有關于他的曆史記載的話,應該記上這麼一段,有人在茫茫大草原上跑步前進了六十里,去參觀古墓的挖掘現場。
跑出有兩個小時光景,前面隱隱約約有光亮,在一片寂靜的夜色中特別明顯,又跑了好一段才接近了光亮。是一排簡易房屋,蓋在大片的深坑旁邊,這深坑看來就是古墓的挖掘現場。
江昊放輕腳步,悄悄蹭到一間亮燈的簡易房間窗下,正好聽到里面有兩個人的說話聲。一個怪好聽的女子聲音說:“方教授,你說這次發掘怎麼這麼多反常現象呢?”
姓方的教授聲音比較蒼老:“嫻雅,我現在也說不好,不過好多地方的確反常。這塊石碑,根據我查證的史料記載,有意思的很。同樣刻著文字的石碑,兩次在史書上有過記載,一次在東晉的濮陽,一次在五代的錢塘。而內蒙和這兩個地區看起來應該沒有關系,但實際上又肯定有關聯,真是讓人頭疼。”
江昊對說話的人比較好奇,把頭探出去悄悄往里看,借著光亮,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教授和一個女子,不由發了呆。那女子雖然只是穿著蘭布工作服,但是身段窈窕,很是誘人,正接過教授遞過來的資料看。
這女子,正是火車上的美女。
江昊很想知道他們談論的資料內容。沒等他想辦法偷窺,嫻雅已經皺著眉頭說:“東晉天下大亂,濮陽有人掘得刻此文字的石碑,當時天降五彩祥云,一城所披兵禍者,皆得幸免。這種記載看起來荒誕不經。看不出什麼東西。”
她又翻後面的記載,繼續說:“五代時錢塘地方,有百姓挖掘出這樣一方石碑,錢王命令護送這塊石碑到王宮保存,供以禮遇,後來石碑下落不明。盡是神異之說的,根本看不出可供考證的地方。”
方教授也皺眉說:“這塊墓碑和挖掘出的文物,跟內蒙文化全無關系,朝代也考證不出。只能看出跟道教有點淵源,我考古發掘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碰到這麼怪的墓葬。你說這座墓里埋葬的會是什麼人?”
嫻雅說:“會不會不是墓葬?因為沒看到任何記述什麼人的文字。”
方教授說:“有可能,但除了墓葬,又不像別的形式的地宮。最奇怪的是那扇石門,我們還真不能輕易打開,得經過嚴密論證,保證里面的物品不受到外界空氣的侵蝕才成。”
嫻雅說:“是啊,不過我們是不是也得抓緊進度,這兩天我總聽到下面地面有震動,不會是地震吧。”
方教授說:“這個響動也實在是詭異,到底地下面有什麼,怎麼會出這種聲音呢?”
嫻雅說:“我總覺得有點擔心,不會出什麼問題,有什麼鬼怪吧。”
江昊是學曆史的,能聽懂他們的討論。這兩個人一聊大半夜,再往後說的都是細節問題。江昊聽了好久,覺得差不多了,老頭子方教授還是不離開人家嫻雅的房間,不知道有沒有居心不良。但是他光說專業問題,除了眼神很曖昧之外,並沒有語言和行動上的表示,看得江昊都不耐煩了,想想還是去考古現場轉一下,趁著夜色,一個人溜進下了深坑里。
四周拉設的照明燈,現在沒開著,簡易房屋那邊除了教授和嫻雅在的房間,其余都是一片漆黑。坑道都被清理過了,露出大致輪廓,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有東北角的坑道里,橫躺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黃玉何平文摩聶冰圖北蒙恭皇極江昊非真莫開”的碑文,跟電視里看的一模一樣。
江昊過去撫摸了一下碑文,也感覺不到什麼異樣。天快亮了,被考古隊發現出來這麼一個怪人,可不是玩的,得找個地方先躲起來。他左顧右盼,發現在離發掘地點很近的地方,有一座小土丘,上面長滿長草,不太引人注意,到那估計可以暫時棲身。
他背著自包過去,草長到齊腰,人在里面,還真是看不出來。轉到小土丘背面一點的地方,江昊索性找了個地方躺下,琢磨可以干點什麼。
天色剛蒙蒙亮,考察隊里還沒什麼動靜,耳畔能聽到鳥叫聲和草的沙沙響聲。江昊現在的耳力較一般人靈敏得多,忽然聽到有輕微的挖土聲,接著聽見有兩個人在交談,一個說道:“今天就弄到這,他們暫時還不會動那塊碑,咱們估計明天就完事了。”
江昊把頭稍微探出一點,原來有兩個人正悄悄收拾工具,冤家路窄,居然正是火車上碰到的胖子和瘦子。
瘦子埋怨胖子說:“要不是當初沒准備關鍵工具,害得我們火車往返了這麼多天,才把關鍵的家伙帶來,事兒早就解決了。”
胖子分辨說:“弄東西周折又多,我又不是飛毛腿。”
兩個人邊吵邊把工具收好,原來這個小山丘背後,被他們挖了兩個很隱蔽的洞,一個藏身藏東西,一個洞口更窄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瘦子打著哈欠說:“算了,不吵了,天快亮了,趕快抓緊時間睡一覺。”
這兩個人躲進比較大的洞里面去了。江昊心里有點緊張,他聽說過職業盜墓這一回事,盜墓賊可以從比較遠的地方下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挖進墓里去,把文物偷走。但像這兩個賊膽子這麼大的,他還沒見過。那邊考古隊正挖掘著,他們這邊就敢偷偷下手。
而且他們在的位置離考古隊很近,如果掩飾得不好,只要有人到這隨便轉轉就會看出毛病來。不過他們的洞挖得確實有水平,能隱藏兩個人的那個洞,就算走近了幾乎都看不出來,沒有點專業水准不成。
兩個家伙吃喝完了,進洞里睡上了,江昊小心翼翼接近比較小的洞口,想想看自己可以進去瞧瞧。自從修行以後,他的膽子好像也變大了,明知可能有凶險,也全然不懼,可能是所謂的藝高人膽大。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把掩蓋洞口的草皮扒開,洞里面很狹窄,要貓腰爬進去,又沒有光亮。不過江昊現在不需要光亮,也能將洞里的一切看得纖毫不漏。往前爬過去,通道挖得曲曲折折的,有些地方用木頭頂住了怕塌下來。洞里潮濕氣悶,普通人進去可能呼吸都困難,江昊卻沒感覺,爬了足足有幾十米,才稍微開闊一點,能彎腰行走。這個工程量不小,估計不是一天兩天完成的,說不定還在考察隊來之前就動手了。
推算高度,現在在地面以下,因為始終是在斜向下去的。通道盡頭處,有一塊石板地方阻住去路,盜墓賊始終沒有挖進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這個阻擋。
江昊試著用手摸索石板左右,好像周圍還是連接著石板,難怪盜墓賊要費力氣找家伙解決。一般的古墓,就算是王公貴族的,也很少有花這麼大力氣設計的,這石板的精密,倒有點像埃及金字塔或者古墓那麼嚴謹,不知道里面會蘊藏什麼樣的機密。
他正苦心思索,後面傳來了人聲和行動的聲音。此處沒有退路,是真正的死地,江昊現在後悔自己的輕率了。
隨腳步接近,有亮光照過來。果然進來的是胖子和瘦子,瘦子嘀咕道:“我就說有點不對頭麼,預感還真准。”
胖子拿馬燈在他臉上一晃,吃驚地說:“又是這這小子,火車上還給我們搗亂來著著,怎麼也能跑到這來。瘦哥,這小子有點不對路,問清楚吧。”
瘦子好像比他說話有權威,啪地給了他一巴掌說:“放屁,我們放出一個活口去都要出事,哪有功夫審問他?”
胖子對他言聽計從,把馬燈掛到安穩的地方,拿繩子就准備捆他,瘦子手里是把精光閃閃的軍刺,被放血就要沒命的那種,讓人不敢妄動。江昊還想掙紮幾下,但這狹小的空間沒有跳躍的余地,胖子的力氣比他又大得多,幾下就扭住了他。
最近的際遇沒把他變成大力士,對著軍刺他又太顧忌,結果被胖子捆了個結結實實,連嘴也被破布塞住。胖子又檢查了兩遍,確定是捆到不可能掙脫了,才叼上枝煙問瘦子:“現在怎麼著?”
瘦子果斷一揮手說:“埋了,一點痕跡別留,過了今夜,我們遠走高飛,又不是第一次把人作了。”
胖子立刻服從他的決定,費了好大力氣把江昊搬起來,然後才想起問:“埋哪啊?”
瘦子又是一巴掌說:“當然是埋這,難道還抬出去給人看?”
胖子愣頭愣腦觀察左右,沒看出哪可以埋人,瘦子說道:“就埋這原地,反正我們要清理周圍的泥土,怎麼也得再挖上一陣,多挖一個坑也不多。”
于是江昊眼睜睜看著別人給自己挖墳,一點辦法沒有。胖子在挖坑方面很有職業水准,不出十分鍾就挖了一個深坑,足以把把江昊埋得一根手指都露不出來。胖子瘦子各抬一頭,把他丟進坑里,開始填土。不一刻,土就蓋過了眼睛,看不到胖子和瘦子干什麼,是奇怪的是,江昊還能聽清楚他們說話,而且也不覺得呼吸有障礙,只是厚厚的泥土堆在眼睛鼻子和身體上,非常不舒服。
聽聲音胖子停止了填土,也可能是認為不需要了,胖子喘氣說:“夠累的,腳底下躺著活人干活可有點心虛。”
瘦子冷冷地說:“怕什麼,一會就是死人了。”
胖子說道:“好吧。不過那塊石板實在是討厭,用炸藥的話我總怕出事。”
瘦子說道:“你信我,論控制這個的水准,沒幾個人能跟我比,准保出不了事,能不能發橫財,全在這一下子了。”
胖子說:“挖得已經差不多了,就等你炸了,現在點上吧。”
瘦子罵道:“你豬腦袋麼,大白天的,上面的考古隊不驚動才怪,當然要等到晚上炸,現在回去睡覺去。”
胖子嘟噥著,和瘦子一塊越走越遠,除非是順風耳,否則是聽不到他們說什麼了。黑暗中剩下江昊一個人靜靜呆著,腦袋里想不出好主意。他調勻呼吸,發覺所謂的呼吸,現在他並不是用口鼻來進行的,而是借助全身每個地方,甚至不是呼吸氣體,只要身體跟世界還接觸著,就可以獲得維系生命的氣息。
就這麼躺了很久,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感覺到仿佛太陽升得老高了,胸口處有灼熱的氣息呼應太陽的光輝。這股灼熱來自他一直貼身帶著的那兩本書。他感覺自己身體向太陽在靠近。
江昊盡力睜眼睛想看看是出現了什麼幻覺,眼睛沒有睜開,但是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看清楚了周圍的世界。又是他曾經熟悉過的,能夠用軀體里的另外一個自己觀察世界。這次他“看”清楚了自己身體正在慢慢向下沉,穿越了泥土,向黑暗中某個地方滑落。原本緊緊捆綁在身上的繩子,早不知何時掉落了。
滑了很久,大概斜穿過了地下的好幾層泥土,總算是著陸了。他身體劇烈一震,又把剛才出竅的那個自己震回到體內去了。這一次得靠肉眼觀察外界,好在周圍的黑暗對他毫無影響。他現在正躺在一個四方形的石室當中,四周牆壁上有些古代的壁畫,一時也不容易辨認。
石室向下有兩條通道回廊,都挺寬敞的,不知道通到什麼地方,看來是古墓的深層。石室頂上的形狀很古怪,仿佛一塊石碑,上面還有筆法蒼勁的,他所熟悉的那行字。
江昊還在奇怪怎麼能跑到這里,上面就有轟隆隆的聲響,聽來像起重機的聲音,忽然上面無數塵土落下,讓他灰頭土臉的。他忙著打掃身上灰土,上面頂端石塊軋軋作響,被起重機緩緩吊來,露出光亮。
江昊被這白色的光亮晃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上面有人忙著清理入口,拍照,記錄,還有激動的歡呼聲,有人提議說:“我們猜猜看,在墓的這一層里會發現什麼樣的奇跡。”
馬上有人響應:“金銀殉葬品!”“陶瓷彩繪!”“編鍾!”
有個最變態的喊:“木乃伊!”
短暫的清理過後,幾只明晃晃的手電筒照下來,當先探進來的嫻雅漂亮的臉蛋,驚訝得合不攏嘴。
旁邊有人問她:“說啊,到底看到什麼了?可是給你優先權讓你第一個看的。”
嫻雅說了句:“你們自己看吧。”咕咚一聲就栽進洞里,正砸在江昊身上,已經暈過去了。
江昊作為考古發現上絕無僅有的奇跡--活人--就這樣出土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4:25
第一集 第三章 穿牆奇術
江昊再一次被捆起來。從古墓里挖出一個活人來,又找不到任何其他出口和通道,那麼這個人只能算是出土文物了。
江昊遭到考古隊的嚴格搜身,好在他裝東西的包被胖子和瘦子給丟了,身份證什麼的都在里面,他身上沒有任何能查證身份的標記,無法被確切證實身份。但是他的衣著,分明是現代人裝束。
要說是古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信。可要說是現代人,在這古墓密封的石室中,他是怎麼進來的?
下面的通道被人嚴格檢查過了,都是被類似的石門封鎖,多年塵封,那麼顯然只能認為江昊很久以前就被密封到這間石室里。掘出這樣一個人來,大家連天外來客都猜測到了。
由于事關重大,弄不清楚之前,也不敢隨便向上報告,所以考古隊只好把江昊先捆著,方教授第一個發表意見,等徹底查清古墓構造,弄清這個人不是外面進來的盜墓賊再上報,免得鬧笑話。
江昊被綁在嫻雅房間的座椅上,受到大家輪流盤查,因為不是專業的審訊人員,他們也問不出什麼犀利的問題。江昊身上的兩本書也被搜走了,這是讓他最心疼的。這兩本書對他的重要性不亞于身家性命。江昊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蹤,根本就沒法解釋清楚這件事,所以干脆一言不發。有幾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見問不出東西,急得想動手,方教授說,損壞保護文物是要治罪的,愣是把他們給喝止住了。
折騰了大半天,眼見到了下午,大家拿他沒辦法,就指派一個人看著,其余人抓緊發掘工作,希望找到相關線索。方教授也指揮發掘現場去了,只剩下嫻雅守著房間。
嫻雅從醒來後,一直不說話。等房間里空蕩蕩的只剩他們兩個人,才深吸了一口氣問:“你怎麼會跑到古墓里的?”
江昊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話語,苦著臉說:“我是來附近的縣城看親戚的,聽說這里有發掘現場,好奇想來轉轉,結果遇到盜墓賊,被他們捆起來打暈,他們為了滅口,就把我丟進古墓里了。”
他說得半真半假,不由人不信,嫻雅問道:“怎麼會呢?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洞口。”
江昊說:“他們的洞口在里面,你們還沒有發掘出來的下層石室,抓我的那兩個家伙,就是火車上的胖子和瘦子,他們是盜墓賊。你們要相信我。”
他說得象模象樣,看嫻雅的眼神就知道基本上相信了不少。嫻雅因為有在火車上的經曆,對他挺信任的,追問說:“那入口在哪里?”
江昊面不改色地編造:“洞口很隱蔽,實際上你們沒打開的入口後面還有機關,被他們用炸藥炸開了,今晚他們就要偷走所有值錢的文物,你們得想辦法呀?”
嫻雅也有些著急,他說得活靈活現,而且這個說法,至少比已經呆在古墓里一千多年的說法合理。江昊趁機說道:“求求你把我的書先還給我好麼,那是我珍藏了好久的,我也是學曆史的,要不是喜歡古文化,也不會上他們的當。”
兩本書一直在嫻雅這保管,其他人也翻過,但是看不出什麼異常來。嫻雅有點想還給他,猶豫了一下說:“還是先放我這保管吧,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會占你的便宜哦。”
嫻雅嫣然一笑,跑出去找人了。很快方教授和幾個助手回來,緊急研究江昊的交待。江昊說得有模有樣的,不由他們不重視。但是江昊沒有仔細提盜墓者的洞口問題,因為畢竟還沒炸出來呢。嫻雅和方教授都跟他到墓道里,要他先指出盜墓者炸開的地方,當然另外還有三五個壯小伙子嚴格監督著他。
江昊終于有機會看清楚被打開的墓道,原來那塊巨大石碑已經被起重機吊走了,露出向下去的通道,墓道壁上接進了照明設備,里面的情況看得比較清楚。正像他被悶在里面很久的那個地方原來的樣子,壁畫都被小心地罩上保護了,這間石室只是一個過渡性質的石室,下面還有另外的一間,也被同樣的石碑封閉了入口。
江昊問了句:“為什麼不打開這個入口呢?”
嫻雅替他解釋道:“因為我們很怕損毀里面的文物,你不是對文物有了解麼,一旦跟外界隔絕已久的文物受到空氣氧化,就全被破壞了。”
江昊說道:“那,如果盜墓賊搶先一步把東西偷走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下面傳出通的一聲響,很沉悶,伴隨隱隱的震顫。方教授說道:“我早覺得前兩天地底下的響聲不大對頭,顧不了那麼多了,開門!”
幾個工作人員用工具撬動石碑,忙活了半天,露出向下去的石門,這座墓層層深入,規模真的不小。打開通路後,按常規是排除汙穢空氣,檢驗空氣成分,等檢視清楚情況安全再進去,但這一次方教授懷疑下面的盜墓者已經有行動,等不了那麼久了。
江昊被夾在幾個人中間,也跟著進去。
里面的墓道在他們手提電筒的照射下,發出昏黃的光,有點陰森森的。江昊想起方教授和嫻雅提到的地下震動的事情,他比別人都敏銳的直接感覺到地下似乎有微微的震顫,跟剛才那個炸藥爆炸的動靜完全不同,似乎是大地之下有什麼神秘事物被觸動了。他有點緊張,更多是因為想知道追尋了這麼久,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大家一路魚貫而行,墓道里面非常齊整,建造得很開闊,人走起路來一點也沒有在地下墓室里的感覺,可以昂首挺胸。轉過幾個彎路,進到的是一間很大的地下大廳,四壁也是如上面一樣繪著許多幅古代壁畫,內容都是描繪道家修行的。江昊感覺很熟悉,仔細回想,原來很多幅他在書里見過,有些還不甚了解其中含義。
從人生出現轉折,開始修行到現在,這些日子江昊都在勤奮煉氣,可是似乎進入了一個停滯不前的階段,借助兩本書煉氣,能讓他保持身體輕健,神清氣爽的狀態,但想要達到更高的境界,他就找不到突破的方法了。
江昊的直覺告訴自己,他誤打誤撞進入了一個神奇的領域,但根本沒有掌握其中的正確途徑。要想領會其中真正的奧妙,要有新的轉機才成。
也許這座古墓里,會有他所需要的轉機。
江昊注意到,地面大廳一角的牆壁上出了個窟窿,碎石堆積在地上,估計是胖子和瘦子用炸藥的傑作。大廳中央地面上一個巨大的八卦圖形,旁邊畫著很多他也看不大懂的符號標記,八卦最中央坐落一個法台,台子上面擺著諸多法器,金光閃耀。
法台最中央祭壇上,擺放的是一本熟悉的書,江昊憑借超人的目力,一眼就認出書皮上《四極真經》的字樣,所不同者,唯有封皮的顏色而已。
居然有第三本一模一樣的書!
嫻雅用明媚的眼光打量他,手伸向口袋里,江昊知道她想到了書的問題。
可是他來不及顧及這個問題了,考古隊員齊聲大喝,幾支明晃晃的電筒照到祭壇旁。胖子和瘦子張皇失措,一人背一個口袋,正往里面裝東西,剛剛動手要拿《四極真經》。
這一瞬間,眾人反應速度的差異明顯看了出來。考古隊員們還剛在想著伸手阻止兩個盜墓賊,瘦子和胖子嚇得魂飛魄散,背著袋子也只做出逃跑的姿勢。就是這幾秒鍾的時間里,江昊像當初竄過那條河一樣,躥出了人群,甚至躍到了台子上,把書奪了過來!連江昊也沒想到,他的速度能快至于此。有個小伙子脫口喊道:“飛人啊!”
江昊心里剛剛一喜,《四極真經》離開了原來放置的地方後,地面一直有的那種震動,驟然劇烈,像地震一樣猛烈!
古墓四壁動搖,沙塵飛揚,仿佛地陷天塌!石壁上無數神魔鬼怪的畫像也跟著一起搖動,面目猙獰。江昊拿著書,回頭望去,考察隊員現在的反應比剛才神速多了,爭先恐後奪路而逃,跑在最前頭的居然是方教授。其他人也不甘落入,從入口一湧而出。
嫻雅是女孩子,跑在最後,被地面劇烈搖晃震得她摔倒在地上,等她逃到入口處的時候,大廳的地面哄然聲響,整個塌陷下去!
江昊飛奔的過地面,感覺自己的身子也在下沉,入口處的一線光離自己遙不可及,只來得及抓住嫻雅的腿。四周一片漆黑。石塊迸裂,泥沙隕落如雨點,一切都往下沉。江昊的視力並不受黑暗影響,但塵沙彌漫,影響他分辨事物。
一切都停止下沉後,周圍寂靜無聲,他終于清楚了形勢。他和嫻雅身子懸空,下面深坑無底,依靠嫻雅的手抓住上面斷裂的石壁,他們才沒落入深淵。他緊抱嫻雅雙腿,一種微妙的溫馨感覺,讓他心怦怦直跳,指尖顫抖。他生怕自己掉下去,只有抓得更緊。
忽然聽嫻雅呻吟了一聲說:“你……你放手。”
江昊不解,說道:“我不能放手,放手就掉下去了。”
嫻雅的聲音微弱,可是聽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有股誘惑的味道。江昊覺得她不應該受傷,卻不知為何有些怪怪的樣子。只聽她又嬌喘著說:“你別抓著我……我支撐不住了。”
江昊忙著辯解說:“我不抓住你,就要掉下去了,你支撐一下,我想辦法上去,然後拉你上來。”
嫻雅的手抓住的,是突出的石台邊緣。如果能爬上去,上面似乎有容身的地方,但嫻雅是個女孩子,身下又墜著江昊,自己能把住石頭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想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爬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江昊聞到她身上香水的味道,自己有生以來還沒和女生這麼親密接觸過,心慌意亂,忙穩定住情緒問:“還能堅持住嗎?”
嫻雅說道:“好奇怪,你的身子比小孩還輕。可是你要爬,你的手……不規矩。”
江昊喊冤說:“我的手哪里不規矩了?”
嫻雅紅著臉沒法解釋,江昊明白自己身體很輕是最近修行的結果,忽發奇想,可以先借嫻雅身子爬上去。以自己現在的體重,應該不會把嫻雅連帶下來,但他的力氣大小跟以前沒分別,可以爬上去後,再把嫻雅拉上來。
男子漢大丈夫,想做就做,他很有信心地對嫻雅說:“你堅持住,我有辦法救我們兩個人。你千萬不要亂動。我借你身上爬上去再拉你上來。堅持一下就好了。”
嫻雅鼻子里發出反對的呻吟,不過過于微弱,江昊信心十足,根本沒聽到。
江昊小心地順嫻雅的身子向上爬,無處借力,只好抓住嫻雅的身體。爬不幾步,一只手觸到團飽滿柔軟的物事,按上去時彈性十足。
江昊自我感覺不錯,可結果不像他的感覺得那麼好,嫻雅的身子馬上癱軟,兩手松開了石頭,和江昊一起掉下了深坑。
有關江昊的修行曆程,應該不忘了要寫上一句:由于在逃生過程中,手碰到了女孩子不該碰的地方,機緣巧合,江昊終于有機會得以進入仙界大門。
這一天里江昊所有的經曆跟墜落分不開,向下掉了一層不夠,還要繼續掉落到第二層。
下面是流沙,陷進去以後,江昊頭朝下,先被吞沒的是腦袋。雖說姿勢不雅,但這種事情多半沒有選擇余地。
匆忙中他胡亂伸手,觸到一個軟綿綿的身體,知道是嫻雅,連忙伸手抱住。兩個人翻滾下落,流沙像一道屏障,穿過去以後就很快落了地。江昊在下,摔得應該最重,他心中靈智澄明,身體里的真氣湧流,全身輕飄飄像羽毛一樣飄落,連帶保護嫻雅也沒受到絲毫傷害。
下面更加開闊,這古墓的范圍之大,超過帝王陵墓了,可惜一件金銀珠寶都沒發現過。
江昊把嫻雅輕輕放下,一骨碌爬起來,下面這間更大的石室里,有若干根石柱支撐著,旁無他物。嫻雅沒有摔傷,只是嚇暈了過去。離他們不遠地方,胖子和瘦子也都摔得七葷八素的,揉著自己的胳膊和腿呻吟。地下散碎著各種從上面竊取的物品,其中那本《四極真經》赫然在其中!
江昊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躡手躡腳地過去。這地方的四壁發著很微弱的光亮,可以看清人朦朦朧朧的影子,胖子和瘦子只要專注的話,還是能看到他的。
江昊調勻呼吸,慢慢接近書,一點聲音都沒出,把手扣在了書上,忽然聽到瘦子說了句:“有人。”
胖子愣頭愣腦地說:“我們都摔到這地方了,哪還有人?”
瘦子一指地上說:“我看到他的影子了。”
江昊沒想到百密一疏,胖子和瘦子同時回過頭來,驚呼了一聲:“又是你!”
胖子恨得牙癢癢地說:“又是這小子,我剛才看到他帶考古隊的人進來的,怎麼會居然沒埋掉他?”
瘦子也恨恨說:“叫你做事利落點,連個人都埋不了。”
胖子疑惑著說道:“我明明把土都夯實了,再說你和我一起在那干活,他也不可能從土里跑出來。”
瘦子說道:“這小子有點詭異,不管怎麼說,不能讓他活著出去。”
江昊也痛恨這兩個歹徒,但現在拿不出什麼好辦法,兩個歹徒逼近過來,嫻雅還在一旁暈著,也沒引起他們的注意。江昊想還是快跑為妙。這廳子里面的地方大,柱子多,自己行動快,周旋一段應該不成問題。
胖子和瘦子各自亮出把刀,胖子的刀窄,瘦子的刀寬,兩個人都露出齙牙來,逼近江昊。江昊撒腿就跑,在微光里面,兩個歹徒居然也追得飛快,廳里柱子多,地方狹小,不利跳躍。江昊長處發揮不出,忙亂中逃進了一條窄路。
這地廳里錯綜複雜,一時很難仔細琢磨去路,江昊沖進窄路的時候,胖子的手已經將將抓住了他的後衣襟。江昊奮力一躍,像當初飛躍小河時候跳得一樣遠,本以為這下可以暫時擺脫追擊,結果等力氣將盡的時候,才發現前面是一堵灰暗的牆!
收勢完全來不及,他頭朝前撞向牆壁,只有閉上眼睛,流轉全身真氣,希望能減輕傷害。一頭撞進去後,什麼感覺也沒有,他好奇地睜眼睛看去,結果是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江昊發現自己的眼前,是另一個陌生的大廳,脖子左右轉動起來非常不自由,而且看不到脖子以下的部位。愣了一下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頭已經穿過了牆壁,而身子還沒過來。
那麼說,傳說中的穿牆術,自己竟然是會用了?剛有這個念頭,江昊立刻就感覺到不對頭,他的身體被牆卡著不能動了。
只要心思一旦不能完全平靜,某些關鍵時刻發揮作用的奇特本領馬上就會失效,也就是說,他還不能任意控制身體的機能。這個問題,是讓他一直困惑不已。
但他來不及想這個了,後面傳來咚咚兩聲,胖子和瘦子發出痛呼,在牆的另外一側抱頭翻滾,想必是那邊光線太暗,他們跑得太急,也撞在了牆上。
江昊想笑又笑不出來,肚子被牆壁夾得生疼。那廂的胖子和瘦子似乎已經爬起來,胖子喊道:“那小子跑哪去了?”
瘦子回應道:“在牆里,我看到他兩條腿了,肯定有鬼,不管了,我們把他拉出來!”
接著江昊感覺有人拽他的兩條腿,用的力氣不小,但無論多大力氣,也很難把一個人從牆里拽出來,只是讓他疼痛難忍。他拼命掙紮著想到牆這邊來,可是如此堅固的石牆,根本連活動的余地都沒有。
江昊正苦苦掙紮中,對面有人哼了一聲說:“笨小子,一面牆還能難倒你麼,你怎麼修行的?”
江昊吃了一驚,這一驚居然讓他身子能活動起來,一下子把胸也從牆里掙脫過來,那邊胖子和瘦子被他一帶,又咚咚把頭磕到牆上,齊聲嗥叫。
這股勁一過,他又不能動了,胖子和瘦子在那邊死死攥著他的腳脖子。江昊尋找說話的人,由著他們暫時拽自己。他雖然上半身已經露出來了,但下半身還在後面,只能用手支撐著身體,姿勢非常難受。
他一面用手撐著身子,一面打量周圍環境。那個聲音又響起來:“看什麼啊小子,我把燈打著不就完了。”
江昊剛想說“我不需要燈”,有人已經把燈拉著了,而且是日光燈。江昊同時看清楚了周圍,當然跟電燈毫無關系,這間廳非但不像古墓,而且非常現代化。四壁糊著漂亮的牆壁紙,地下有地毯,屋里有沙發,書桌,書架,落地台燈,吊燈,還有彩電和音響,活脫脫一間現代化高級書房。
江昊直著眼睛說不出話來。沙發上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白胡子老頭,嘴一撇說:“發什麼呆,當神仙就不要跟上時代啊。”
江昊傻呆呆地問:“神仙?”
老頭說:“是啊,嚴格地說,我不是神仙,我只是這里的一個仙影。”
江昊問道:“什麼叫仙影?”
老頭說道:“小伙子不懂了吧,仙影就是神仙委派守護洞府的看門人,一般來說,職責比較清閑,出了紕漏責任也不大。可是比較不爽的是沒法出去走動,只能幾千年呆在同一個地方。當然我這個主人對我是不錯的,給了我一樣法寶,可以把方圓一百里之內好玩的東西拘過來,所以雖然他一千多年沒回來了,我日子一直過得挺舒坦。”
江昊聽得目瞪口呆,還想繼續追問,後面的胖子和瘦子越拽越用力,江昊呲著牙說:“老伯,能不能把我弄過來再說。他們要把我拽成兩截了。”
老頭一跺手里拐棍說:“笨啊你,你剛才怎麼過來的?”
江昊苦著臉說:“我要是知道,還至于夾在牆里面麼?”
老頭拿拐棍敲敲他的腦袋說:“你小子能找到這里來了,又過了牆,按說是有緣之人,可是你的修為糟糕得出奇,你師傅是怎麼教你的?”
江昊說道:“我沒有師傅啊,我自己看了幾本書,感覺到體內有真氣,就是經常控制不靈。”
老頭皺了皺眉頭說:“原來這樣啊,難怪呢,看你小子除了身體輕健,其他方面的修為一塌糊塗。算了,幫你一把吧,你知道你為什麼能跳出來麼,因為你的潛能發揮出來了。潛能要想發揮出來麼……”
他沉吟著不知道從何說起,江昊已經被拽得齜牙咧嘴了。老頭用拐杖一敲他頭頂的百會穴說:“人體的潛能,是要靠正確的修煉手段,和各種寶物的幫助才能促進的。看來你是偶爾得了那兩本書,又不會運用,真是暴殄天物。”
說也奇怪,被他一敲後,江昊身體里真氣流轉非常流暢,牆壁又不能阻擋他前進了,他再用力向前,胖子和瘦子無論如何苦苦拉拽也沒用。他最後奮力一掙,完全脫身過來,仔細檢視自己身體,完好無損,就是一只腳上少了鞋和襪子。
胖子在那邊喊:“我抓住了。”然後無聲,估計發現了抓住的是原來是臭襪子。
江昊坐在地上喘息,老頭說道:“你小子看來資質還不壞,就是缺少必備的修行知識,品行似乎也可以。我來教教你吧。”
他回身從書架上取下本書來,封皮上寫著《百幻雜學》,老頭把老花鏡推上說:“這本書就是記錄基本修行常識的。”
江昊瞪著眼睛說:“神仙也戴老花鏡嗎?”
老頭扶扶眼鏡說:“神仙就不要帥一點啊,戴上老花鏡有派頭嘛。你是一點常識也沒有,我給你解釋一下吧。你們普通人平時生活的這個世界呢,叫做人間。宇宙萬物蒼生包羅萬象,像你生活的這樣的世界,住的都是凡人。凡人之上,有很多超乎普通人之上的,平常人就叫做神仙了。能力過人的,自然就是仙人了。仙人也分三六九等,能力越強的,越可以跨越不同世界。凡人也可以因為機緣巧合成為仙人。”
江昊說道:“可是仙人,那是神話傳說里的,現實中沒有的。”
老頭又給了他一拐杖:“你都從牆壁里穿過來,又看到了我,還敢說沒有仙人?”
江昊怕挨打,只好老老實實聽著,老頭繼續說:“要想成為仙人,就必須學會對自己身體里的真氣開發和運用。基本上要靠自己的天賦,努力,運氣,加上適合吸收天地靈氣的法寶的幫助,法寶越強,對你的幫助就越大,所以你看電視劇里仙人斗法,那個也不完全是胡編的。”
江昊實在忍不住又開口問了:“電視劇?”
老頭這次總算沒拿拐杖打他,說道:“當然了,我整天在這又不能離開,要不是最近幾十年用法寶拘了台電視回來,我不是悶壞了?”
江昊說道:“那沒有電你怎麼看?”
老頭一撇嘴道:“要連電都弄不出來,還叫神仙麼?你真是少見多怪。快別走題。你現在的問題是,沒有一個名師來指點你的練習,別人成仙修行,一般都是有老師指導傳授的,像你這麼自己摸索出來的不多見,成就也往往有限,好在我老頭子不錯了。我這本《百幻雜學》,前面是調節身體內息的基本方法,調節內息通稱吐納,可以起到增強身體能量的作用,能量越高,當然能力就越大,大到一定程度,你就可以做神仙里面的一方老大,吃香的喝辣的。”
後面兩句話他似乎也覺得說得不妥,馬上改口回來道:“當然修行最主要是為了讓自己獲得解脫,神游物外,逍遙天地間。調節身體內息只是最基本的方法,要想達到更高的境界,必須修煉元嬰。所謂元嬰,就是生命身體內都有一個魂魄,魂魄本身很脆弱,一般不能脫離肉身存在,如果離開了很容易遭到毀滅性打擊,或變成幽魂,而修行者的魂魄會通過練習得到加強,到最後像身體本身一樣強大,甚至可能比肉身的力量強大無數倍,這樣就可以完成身體極限所無法做到的事情。如何修行元嬰,又有若干方法,書中多有記載,你可以慢慢讀將來。”
江昊不住點頭,老頭接續話題道:“除了修煉氣息元神,寶物的作用也是不能忽視的。好的寶物有各種神奇效用,有了它們,可能把修行的速度提高幾倍乃至幾百倍,像你,得了這兩本書,雖是無意中體會了煉氣的好處,但是已經排清了身體中的所有濁氣,可以餐風飲露,這一點有些修行者幾十年或一生都達不到,你運氣好著呢。”
江昊道:“像你說的那麼神,我怎麼還能挨那兩個壞蛋欺負呢?”
老頭鼻子一哼,說道:“那是因為你不會運作,打敗他們有什麼難的。”
剛說到這里,外面的瘦子喊話說:“里面的小子快出來,不然我們拿刀廢了這女的。”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5:04
第一集 第四章 揚眉吐氣
江昊騰地蹦起來,他對嫻雅這個女孩很有好感,何況就算是個普通人,也不能坐視不理。
但是他除了會蹦會跳之外,沒什麼特殊技能。跟兩個歹徒比拼力氣搏斗,還真不是人家對手。嫻雅聽起來也醒了,發出驚叫聲,江昊覺得非得回去看個究竟不可。他暫時不管老頭說什麼了,順手拉過一把紅木靠背椅,貼牆放好,然後把頭探過牆壁去看個究竟。
自從被老頭在頭上打了一拐杖,他體內的真氣運轉一直非常流暢,牆壁已經不能成為阻隔他的障礙,站到椅子上以後,探出頭遭到襲擊的幾率會小很多。
他把頭小心翼翼伸出去,聽到嫻雅哭喊著:“小心他們要對付你呢。”只喊了這一句就沒聲音了,江昊心里一緊,看到隔壁的窄通道里的情況。嫻雅被用腰帶捆住了手,其實並沒有人堵住她的嘴,她不再繼續叫喊了,是因為坐在地上,正好仰頭看到江昊的腦袋從牆里探出來,嚇呆了。
江昊趕緊把一只手也伸出來,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胖子和瘦子各自拿刀,貓著腰緊張伺候牆的前面,等江昊出來,而江昊的位置比他們高很多,看著他們心里好笑。
胖子和瘦子等了半天不見動靜,低聲商量著,瘦子仍舊做主道;“我們得把她引出來,這小娘們在火車上跟他打得火熱,一定是他女朋友。拿她要挾,不怕他不出來。一會先揍她,如果那小子不出來,就拿刀紮她,再不出來,就**她。沒有不引出來的道理。”
胖子摸摸腦袋說:“要是他還不出來呢。”
瘦子陰森森一笑說:“反正困這鬼地方出不去,沒關系就爽爽。”
胖子顯然深表贊同,江昊氣得滿腔怒火,想不到這兩個家伙這麼卑鄙無恥。一生氣氣息稍微混濁,瘦子耳尖,先聽到動靜,抬頭喊道:“那小子在上面。”
胖子掄起刀就剁,江昊一縮頭,牆上傳來叮當聲響,雖然這一刀跺躲得風險極大,可自己能在牆中出入自如,江昊的膽氣反倒壯起來。他靈機一動,從椅子上跳下來,趴在地上,匍匐探身出去。胖子和瘦子正全神貫注抬頭盯著他剛才出去的地方,他最恨是瘦子,雙手抓住瘦子的腳脖子用力一拉,瘦子仰面朝天摔了出去。
胖子一低頭看清了他,提刀又砍,江昊縮回去,險險砍著,站起來左移了二三米才探出頭,但這回胖子變得比較警惕,離開牆死盯上面的每個地方,江昊剛露頭,就被他迎頭一刀,險些砍到。
江昊心怦怦跳,老頭在後面冷冷說:“以為小孩玩捉迷藏麼?光憑這個就能跟他們斗啊。”
江昊問:“那怎麼辦啊?”
老頭說道:“不是告訴過了你麼,我這本書《百幻雜學》是最實用的修行速成書,學得快,現學現用,對付毛賊小妖的最管用。你沒耐心聽我說下去,不是自討苦吃麼?”
江昊著急說:“可是救人要緊,學不學成仙術的其次。”
老頭贊許道:“看不出你小子還真有點正氣,我喜歡,教你東西沒錯。快跟我學,記得一定要靜心,心氣一浮躁,什麼都學不成,時間來得及的。只要你不羅嗦,像我一樣辦事簡單明快,沒有廢話,肯定事情會成。我這人沒別的好處,就是做事比較干脆,從來不說廢話。關于這一點,主人也誇過我。”
他說了一長串,發現江昊的眼睛又發直了,才有點不好意思,跑回正題上:“這本書的上半部分是修行吐納的法門,下半部分側重實用,都是些簡單的道術幻術,雖然不高深,但是比較好上手,你先看一眼。”
江昊湊過去看,見書的目錄上寫著“幻海三十六術”,分列綱目有穿牆,障眼,五行符法,風雷符法,移轉術,祭風云術,點化術,定身術等等。老頭指點書頁說:“這些道術都是基礎的東西,雖然花哨,卻也好玩。你要學哪樣?”
江昊道:“哪樣都行,救人要緊。”
那邊胖子和瘦子一起喊道:“快點出來,十個數之內,不出來的話開始打你的妞。”
老頭頭一次嚴肅下來說:“一定得鎮定,不鎮定的話,你總也過不了這關。”
江昊頭腦一冷,想起自己第一次悟得其中法門,正是入境使然,他連忙靜心調息。老頭開始嘀咕道:“這麼多法門,先教你哪個好呢?算了,打人要實用的,先從力量修起,記得道之力不是人之蠻力,用力打人是最愚蠢最劃不來的,話說回來,打流氓的話用力一般比較過癮點。”
胖子和瘦子等了一會,沒有動靜,瘦子做了個手勢,胖子給了嫻雅一個耳光說:“媽的再不出來打死她。”
他也就只能打這一下子了,江昊從牆里堂堂正正走出來說:“放開她。”
胖子和瘦子同時大喜道:“好小子,總算出來了,快把身上的武器都扔出來,不然我剁了你女人。”
江昊撲哧一笑說:“你們倆電影看多了,我身上哪有武器。”
胖子說:“那就把手扣到頭上,等我們收拾你。”
江昊老老實實把手扣到頭上,胖子嘀咕著:“我們一定得弄清楚這小子身上的古怪,能不能出去,全看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江昊也不做聲,老頭告訴他,把真氣聚集到運用合理,就可以移動物體,產生巨力,他要努力,一定能行。
江昊這個人,本來過著一種最平凡的生活,內心里也許有很多向往,從來沒實現過。別人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總覺得他很木訥,很沉默。但隨著這一段經曆,他開始變得果敢起來,凡是想做的事情,義無反顧,漸漸不像普通人那樣瞻前顧後的了。而且逐漸有了一種從容自若的氣度。只要他認為正確的事情,就會去爭取。
像這次,嫻雅本來和他萍水相逢,沒有深交,但他覺得救人似乎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他要把這個責任承擔起來。非同尋常的經曆,把他身上潛在的能力逐步發揮了出來。
胖子拿刀獰笑著過來,江昊忽然什麼懼意都沒有了,抬手一揮,胖子就覺得有一只無形的手搬著自己似的,憑空飛了出去,轟隆一聲響後,胖子就不見了蹤影。
江昊心里面大喜,他自出生起就向來只被人欺負的,就算得到了修行的機會後,也是學不得法,關鍵時刻只能靠逃跑來躲避對方傷害。現在終于學會了一樣法術,可以讓自己揚眉吐氣。
他長長出了口氣,指著瘦子的鼻子說:“從今以後,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我!”
瘦子愣愣往後看,看到胖子的身體鑲嵌在十多米外的一道牆里,當然胖子是不會穿牆的,雖然把牆砸塌了一部分,顯然自己身體的受力也不比牆小。胖子還睜著死魚眼睛說:“我……我……我,我怎麼和他一樣進牆里面了?”
他再沒力氣說別的了,瘦子顧不得理會他,刀在嫻雅脖子上一橫說:“別過來,過來我就作了她。”
嫻雅滿臉淚水說:“你別管我了,我知道你是好人,他們都丟棄我跑的時候,只有你救我。別為我連累了你。”
江昊忽然覺得這女孩子挺可愛的,非救她不可。不過自己初學會運用這種力道,還沒有把握,不敢隨便發難,就對瘦子說:“你要怎麼樣的條件,可以說。”
瘦子躲在嫻雅身後,背靠著一面牆說:“少來這套,別趁我不注意搞鬼。你趕快給我找出路。”
江昊說道“好辦。”蹭地躥回牆里去,瘦子還沒回過神來,有人從他身後牆里伸出手來,像吸鐵石一樣把刀吸過來,抓住他往上一扔,他不由自主松開了嫻雅,向大廳最上面飛出去。
瘦子的身體很快穿越了流沙,一直飛回到上面去,上面挖掘廢墟的考古隊當時被巨大的震動嚇得又四散飛逃。大家驚魂方定的時候,發現從地底噴湧的流沙碎石里還帶出個活人來。
第二次出土活人,大家對這種事情已經稍微習慣了,比較可惜的是這次出土的家伙由于受震蕩過于劇烈,已經無法解答小學二年級以上的數學題,他的後半生比較運氣,在醫院而不是監獄里度過。當然大家因此未能知曉事情的全部真相,也未免有點可惜。
嫻雅一下撲到江昊懷里,江昊可從來沒被女生抱過,軟玉溫香的好不舒服,人家既然受了驚,他總不能把人推開。過了好久,嫻雅破泣為笑,竟然親了他一下說:“你真了不起,我一開始看到你就覺得你不尋常。”
江昊沒被胖子瘦子打得發軟,卻被親得渾身發軟。嫻雅低著頭說:“不過你這人比較壞了,居然那樣子讓人家掉下來。”
這話很有點曖昧不清的味道,聽得江昊惶恐不安,好在這時候從牆里伸出根拐杖敲敲他腦袋,示意他過去。江昊也真有點舍不得,還是輕輕推開嫻雅說:“等我一下啦,我去那邊通道里找出口,一會就回來。”
嫻雅滿眼期盼地說:“快些回來,我一個人在這很害怕。”
江昊穿牆回去,老頭正在書房里看電視,說道:“你小子真行,看不出你一副老實模樣,三言兩語就把人家小姑娘騙上手了。”
江昊連忙分辨說:“沒有的事情,我在家鄉還有心上人,我剛認識她。”
老頭哈哈笑道:“這個我可不管,我對你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你還是趕快帶小姑娘出去,別把這里的事泄漏出去,我給你開條通道。”
江昊說:“那……考古隊來挖掘怎麼辦?”
老頭道:“不怕,能叫他們挖出來,還叫神仙的府第麼?我用個障眼法他們就不會再往下挖了,倒是你要囑咐你的小姑娘別說出去,我相信你的魅力,不然就只好把她關在這,不能放她出去了。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你小子運氣實在太好了,你得到的三本書,叫做《四極真經》,合起來一共有四本,平常人碰到一本都是幾世修來的造化,你居然一下子拿了三本。這幾本書除了能夠導引身體真氣,讓人修行倍速,超過普通修行者百倍外,更重要的是,它們能開啟所謂的元界之門。”
江昊說:“什麼是元界之門?”
老頭說:“那是打開另一個世界的法門,仙界把人間分為幾部分,你生活的世界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元界里據說有普通人甚至仙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惜我也只是聽說,連我主人都沒去過,只留下這本書說讓有緣人得到。據說有一個執書使者,負責把書送放到人間。你有了三本書,說不定能參透打開四極之門的方法。總之祝你好運了,我這本《百幻雜學》也送給你,有了它,先學點基礎知識,不受普通的惡霸土匪和散仙妖怪的欺負。”
他語重心長地拍拍江昊的頭說:“小鬼,要努力,我就是運氣不好,要不然也不至于做個人間的仙影。說實話這三本書我都想要,說不定有了它們我就能修成真仙呢。”
江昊說:“我只想追到要追的女孩子,這書送你好了。”
老頭很感動地摘下老花鏡擦眼屎說:“像你這樣的人太少了,我反正離不開這地方,仙影離職元嬰會受損,我走不遠的。等你有出息的那天別忘了我老頭子就成了。”
他把書給江昊,江昊也忽然覺得依依不舍,老頭一轉身說:“出口給你開在東北角了,快走快走,《蠟筆小新》要開演了,沒功夫理你了。”
江昊幾乎被他摔過牆那邊去的。嫻雅還在那邊等他,江昊醞釀了一會說:“我們該走了,我送你出去,然後我要回我來時的地方,你不要把看到的一切說出去好麼?”
嫻雅怔怔了半天,忽然掉下眼淚來說:“不走不好麼,我覺得孤孤單單的。你要在就好了。”
江昊撓撓頭說:“我總得回去我原來的地方,而且……我跟你走,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嫻雅忽然把他抱得緊緊的,又親了好幾下,啜泣著說:“我知道,我會想你的。”江昊覺得再不走就危險了,想起聶冰,突然非常惦記。墓道的東北,裂出一條有光亮的路,斜向上去。他深呼吸一下,知道自己的人生,因為這一次旅途完全改變了。
學院的暑假據說平淡無奇,男生宿舍的六張床始終空著一張,被不同性別,年齡的人,因不同原因留宿時占據過,留下許多風流逸事和齷齪丑事。但它的主人,從今往後不會發揮它可以睡覺這一用途了。
江昊回來的時候,是開學前第三天,他最關心的事情,是聶冰有沒有受到長毛的騷擾。旅行包剛剛放下,就去找外語系的熟人打聽聶冰的消息。
打聽出的結果讓人大是欣慰,原來聶冰今天才回來,只比他早回來半天,大概也是怕長毛騷擾自己。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江昊松了一口氣,一口氣跑去英語系的女生宿舍樓。
還是熟悉的樓層,一眼就瞥見聶冰的身影,憑窗立著,好像剛洗過頭發,晶瑩的水滴從頭發上一滴滴滴落下來,遠遠看過去,覺得這個女生的美麗不像是長久停留人間,會隨風飄走。
江昊盯著,下決心怎麼也不能讓這麼好的女孩落入長毛手里,聶冰一瞥間似乎看到了他,還朝他這邊嫣然一笑,可是隨後不看他了。江昊心像被火燒了一下,失落無比--聶冰居然把他給忘記了?
他坐到旁邊花壇上,別提多灰心了,慢慢冷靜了想起來,其實那天他救聶冰雖然是舍了性命不顧,但是當時天色已經黃昏,加上形勢比較緊張,聶冰未必看得清自己,就沖聶冰不肯丟下自己,這個女孩子一定是個有情有義的女生,自己不會看錯人的。
想到這他精神又振奮起來,得想辦法讓聶冰認出自己來。樓上聶冰梳理完了頭發,蹤影不見了,過了半刻鍾,穿著件雪白的衫子,淡紫色的發帶,勾勒出婀娜的身姿,優美之極。
江昊想上去湊個近乎,但他本來不精于此道,琢磨了片刻,覺得不妨說:“你雖然不認識我,但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個非同一般的女孩子,我並不想追求你,只是想和你做個普通朋友,不知道可以麼?”這些話雖然有點俗套了,但是如果說得足夠真誠的話,起碼能讓聶冰對自己有深刻印象,說不定會把那天的事情記起來。
他鼓足勇氣,旁邊已經有個男生搶先上去了,拿著一大束玫瑰說:“你雖然不認識我,但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個非同一般的女孩子,我並不想追求你,只是想和你做個普通朋友,不知道可以麼?”
這個男生長得一表人才,個頭挺拔,說話的表情也很真摯,連江昊都覺得他的確誠意可嘉,自己要說也沒有他說得好。江昊不由得大為沮喪。
誰知道聶冰冷冷瞪了那男生一眼,冷得就像眼睛里含了冰塊,一句話都沒說,走了過去。
如果有人能有這麼冷的方法拒絕人,那麼還有誰,能用什麼方法融化她?
江昊腦袋快垂到地面,往回走,忽然有人在後面叫嬌滴滴地叫他:“江昊,你等等我。”
江昊回頭一看,是他以前追求過的女生張達薇,本來張達薇大一的時候很清純,江昊當時迷戀的就是這樣清純的女生,為她神魂顛倒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鼓起勇氣給張達薇一口氣寫了三十首詩當情書。張達薇基本上都拿給大家讀,有的還在學校里流傳,害得江昊半個月沒臉出來見人。
江昊直到大二才發現自己看錯了人,張達薇開始濃妝豔抹,跟幾個有頭有臉的男生厮混,江昊這才知道,自己沒有吸引女生的資本,從此絕了找女朋友的念頭。
正是這段時間的經曆,讓江昊性格受了很多磨練。張達薇和他再見面的時候,當然也不打招呼,可是今天居然主動招呼他,而且還滿臉嫵媚。江昊完全摸不到頭腦。張達薇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一刻也舍不得離開,讓江昊斷定一定是有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張達薇扭著腰肢往他身邊一蹭道:“江昊,晚上請人家吃飯好不好?”
江昊轉不過念頭,據實回答道:“我沒錢請你。”
張達薇道:“沒關系啊,那我請你好了。你這麼帥的帥哥,人家請都請不來的。”
她濃烈的香粉味真讓江昊有點暈暈乎乎的,江昊沒心思理會她,轉身就想走人。張達薇挽住他的胳膊說:“別走嘛,陪陪人家嘛。”她這樣子倒真的夠嬌媚,可是江昊正目送聶冰遠去,所以再怎麼誘惑的勾引時機也不對,江昊只好硬著頭皮不理她,往聶冰去的方向追隨。
張達薇一個不小心,被拉了個趔趄,可還是牢牢不肯放手,于是曆史系江昊拖曳著美女張達薇在操場上橫行的消息,不脛而走。
江昊費了好大力氣,好話說盡,軟硬兼施,才算是擺脫了張達薇的糾纏,張達薇眼淚汪汪的,直到江昊最後答應了陪她看電影,勉強放了手。不但如此,一路上好多女生都側目于他,很多女生還看得傻呆呆的,有陌生的女生不知道為什麼紅著臉過來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你雖然不認識我,但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個非同一般的男孩子,我並不想追求你,只是想和你做個普通朋友,不知道可以麼?”
江昊憑著莫大的毅力目送聶冰進了食堂,沒有受到什麼人的騷擾,才奪路趕回宿舍,打算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出了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宿舍里幾個男生正在胡扯,小朱正神神秘秘地說:“你們女孩子可要小心了。聽說最近市內里連續有嬰兒失蹤案,電視台都報道了,至今還沒破案呢。”
有個女生用不屑的口吻說:“喂,嚇唬人拜托找點新鮮的說法,拿丟小孩嚇唬我們啊。”
小朱說道:“你懂什麼?還沒說完呢,現在開始有女學生失蹤了,都是夜里丟的,而且是漂亮女生,下落不明,估計是先奸後殺啊。”
幾個女生一片驚呼尖叫,香蕉皮桔子皮丟了他一腦袋,有人啐道:“不說好話,盡造謠,大壞蛋,色狼,編造這種嚇人的消息出來。想要我們整天傍著你啊?”
小朱連忙喊冤道:“我說的可都是真話,現在學校只不過不讓聲張,怕引起恐慌罷了,你們可千萬小心點,晚上沒我這樣可靠的保鏢千萬不要出門。”
女生們又紛紛驚叫,有故作的,有當真的,還有個鑽到他懷里發嗲的,旁邊幾個男生也跟著笑鬧,江昊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找不到照鏡子的地方了。他先前放到床上的舊旅行包也不知道被誰丟到哪里去了。
他早上回來的時候,同宿舍幾個人還在睡覺,遠沒有這麼熱鬧,現在他進來,顯得非常突兀。所有人忽然都不說話,一起看他。
江昊知道可能又遇到了先前在路上同樣的情況了,靜待著事態變化。幾個同宿舍的哥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最要命的是他們那幾個風騷女友射過來的眼神,江昊腦海里閃現過的第一個詞就是“色迷迷”。
以前他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殊榮,小朱的女朋友叫麗香,不知道是真叫這名字還是因為覺得比較香豔才改的,平時打扮得總是花枝招展,連江昊看了也眼暈。麗香平時見每個人都是要賣弄風騷的,除了江昊之外。這次麗香幾乎是主動蹭到江昊身邊了,完全不顧小朱還赤紅著眼睛在一旁呢。
旁邊花枝招展的女狼們也一擁而上,人人都擺出想占他便宜的架勢,乳波臀浪,無所不用其極。江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擠到鏡子前面。鏡子里還是自己熟悉的臉,沒有什麼變化,但這張臉孔上現在隱隱流轉著珠玉般的光彩,晶瑩潤澤。鏡子里的這個人,顯出一種無與倫比的風姿來,跟原來的江昊又判若兩人。
那種光彩,完全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具備的,讓人看了為之傾倒,難怪路上每個女生都要拼命注目他,
江昊有生以來從未受到這麼多女孩子的關注,雖說他其實不怎麼在意,但心里面總還是免不了高興。他終于由一個不斷被女生甩,沒有人願意和他搭話的人,變成了所有女孩都夢想接近的人物。
曆史學院本學期開學前兩天傳出的最轟動新聞就是:默默無聞的窮小子江昊,成了全系女生公認的第一帥哥和白馬王子,而且江昊同宿舍的男生,因為他的連累同時有三人失戀,其女友的理由驚人的一致,就是公開宣稱要改為追求江昊。
當然事情還遠不止于這麼簡單結束。當天的混亂要比上面的事件還轟動得多,把江昊從女色狼手里解救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長毛。
宿舍的門被怦地一腳踹開,踹門的是宮四,這一腳的力度把門整個踹掉了,長毛才大搖大擺進來。
江昊正奇怪長毛怎麼出現得如此迅速,長毛已經先指手畫腳說:“我等你小子一個假期了,打我進這個學校以來,就沒人能從我手底下跑出去過。壞我的事的人,我肯定廢了他。”
宮四把手指頭的關節掰得格格響,以前他也經常替長毛這麼揍人,堵在房間里揍。宮四揍人比較有技巧,打出人命的事從來沒出現過,但是被打的人通常一個月下不了地。
他的指節上戴上了五個指套,不用打到人身上,只要看一眼就讓人膽寒。
想當初,江昊為了站出來幫聶冰一次,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因為他也見過那些被打的人的慘狀。但現在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江昊了,他有信心做到以前做不到的所有事。
這次江昊不但沒有躲,反而大步迎上去,一抱雙臂說:“打仗麼,別人怕你,我就是不怕你。”
宮四獰笑道:“小子,上次讓你跑了,這次你除了跳樓還能往哪跑。”
長毛也在後面喊道:“打他兩個月不能自理,要最少斷肋骨。下次玩哪個妞的時候,還要讓他眼睜睜在旁邊看著。”
宿舍里眾位女狼們一通驚呼,不過雖然她們都色心系于江昊一身,還不至于為這個舍身護衛他。
江昊胸中火往上沖,想起他們毒打自己,又要欺負聶冰的一幕幕,真想揪著這家伙從窗口扔出去。他考慮這里都是普通人,自己絕不能表現出什麼特別的古怪來。
他往前一跨步,嗖地到了宮四身前,別人只能看到一團影子。宮四嚇了一跳,江昊就站到他面前,宮四也不暇細想了,掄拳就打,他的拳頭無論速度還是力量,在專業隊伍里都是有點名氣的,據說曾經有十二個人和他群毆,被他一分鍾之內打倒了五個,其余的人嚇得一哄而逃。
可惜他這一次打的不是普通的拳手了。他一拳下去,居然沒打到東西,這一拳完全打空了。
宮四一驚,他對自己出拳的速度完全有信心,可是對方躲閃的速度更是驚人,他從來沒見過可以有人閃避得這麼快的,最可怕的是,這個人根本沒有做出閃避的姿勢,等自己收拳的時候,對方還是抱著肩膀站那兒,像從來都沒有動過地方。
宮四想起那天在河邊,江昊一下蹦過河的場面,倒吸一口涼氣,覺得江昊身上透著詭異。這時候長毛叫囂道:“還愣著干什麼,快給我廢了他。”
宮四不敢不動手,長毛是他的衣食父母,他打起精神,連續出擊組合拳,這是他本人最擅長的打法,還從沒遇到一個對手能躲避得了如此暴打的。江昊毫不在意,任長毛怎麼打下去,他就在抱臂站在那,沒有人看得清楚他是如何閃避的,大家都看清楚的是:他好像並沒有閃避!
搏擊是最消耗體力的了,五分鍾以後,宮四的拳頭就沒那麼有力了,十分鍾以後,他連搏擊的邊腿飛踢都用不出了,十五分鍾以後,宮四自己就站不穩了。
江昊淡淡看看自己的手表,已經半個小時了,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差不多了,你躺下吧。”
宮四非常聽話地就仰面躺了出去,學校曆史上最離奇的一次斗毆事件就此結束,結局是:一方始終未出手,另一方以累暈而告終。
接下來江昊做了全校所有學生一直想做,但從來沒人敢做的事情,走到門邊,給也已經看暈頭的長毛重重一耳光。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5:43
第一集 第五章 符術詭異
學校這個學期注定是多事之秋,以這次傳奇性的打架事件為開場白,一系列事件開始登場了。
默默無聞的曆史學院男生江昊,忽然成為了萬眾矚目的對象,在那場雙方互相沒有接觸的打架事件的第二天早上,江昊躲在蚊帳里悠閑地看自己的書,琢磨書上的一些法門。小朱依舊最早去上廁所,因為是男生宿舍,所以他一般總是半裸體就出去,結果一會就先行逃竄回來,捂著肚子很是吃驚的模樣,說道:“樓下,樓下出事了。”
正熟睡的其他四個人騰地坐起來,異口同聲問:“出什麼事了?著火了?地震了?還是我們要補考了?”
小朱滿臉惶恐,說道:“不是啊,一大清早宿舍進了好多女生,都是要找他的。”他手一指江昊,五個人臉上不約而同充滿羨慕嫉妒的表情,也不知道這小子是走了什麼桃花運,居然一下子得到這麼多美女青睞,要知道連長毛這樣有錢有勢,揮金如土的人物,也沒有這麼風光過。
江昊和他們想的可不一樣,他要忙著打聽聶冰的消息,保護聶冰不受長毛欺負,哪有功夫理會這些花癡。他把書隨身收好,不管旁邊幾個家伙什麼眼神,試探著往門外瞧瞧,走廊遠端有好幾個女生在嚷嚷呢,難怪把裸體的小朱嚇回來了,那幾個女生嗓門還不小,喊著“昨天的帥哥江昊在哪個房間,就是打倒宮四的那個帥哥,我們要見他。”
江昊不想和她們糾纏,但是她們占據樓梯口,是下樓必經之路,沒法回避。他眉頭一皺,轉身進了洗手間。洗手間的窗外對著河岸那邊,也就是宿舍樓的後面,比較荒僻,樓下也沒什麼人矚目。江昊本來不願意驚動別人,可這幫女生逼得他沒地方躲了,他決定試試。
因為還沒這麼做過,他多少有點緊張,先把窗戶推開,然後調勻氣息,試著把一只腳邁出窗外,這時他看到下面地面距離那麼遠,不由一陣眼暈,要是跌下去,難免粉身碎骨。
不過經曆了眾多風浪之後,江昊已經逐步鍛煉出一身膽氣,他知道很多事情只是自己沒做過,而非不可能,他試著把伸出腳牢牢踩住外面樓房的牆壁,按照書上所授的法門,一腳踩上去,就像吸盤貼住了牆壁,跟走平地一樣穩當。
江昊又試探著把第二只腳踏上去,這樣他就跟地面成水平,站在大樓的最外邊沿了,身前是藍天白云,身後是灰禿禿的大地,感覺無比奇妙。江昊沉浸在這感覺之中,大步向上走,快走到樓頂才想起來,自己應該是往下走的。他又轉了個身往下走,走到二樓的時候,旁邊有個人在晾衣服,一不小心衣服險些掉下去,江昊幫他把衣服接住說:“小心點,給你衣服。”
那家伙是個近視,說了聲謝謝,也沒大抬頭,等江昊走了過去才摸著腦袋想起來,誰把衣服給的自己呢?四處張望,可是沒人在附近啊。
江昊已經從他下面走過去了,左腳先踩到地面,跟著右腳著地,這麼走來走去的感覺實在是爽,他禁不住吹起了口哨,繞過後樓,挑揀校園里比較荒僻的路,直奔聶冰的宿舍而去。
江昊到了英語系樓下後,想想不知道去找聶冰能怎樣,說什麼,只是不放心聶冰罷了。就找了宿舍樓下一個水泥花壇旁邊坐了。
離開學還有兩天,沒人上課,大家都很輕松,來來往往的,聶冰的身影出現得比較晚,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又掠了他一眼,江昊不確定聶冰是不是對他還保留有印象,聶冰回頭朝他甜甜一笑,江昊忽然發現這個女孩比較特殊的地方在于,完全沒像別人那樣為他神魂顛倒。
旁邊有個女生過來,遞給聶冰張紙條,低語了什麼,江昊稍一集中注意力,立刻聽清聶冰說了:“我去”兩個字。
江昊的心里一寒,隱約有不祥的感覺。
聶冰匆匆忙忙奔正在建設新校舍的那邊校園去了,好像是有人約她有事的樣子。新校舍離竣工還很遠,基本上現在就是一些樓架子和堆積如山的沙石等建築材料。
江昊遠遠跟著聶冰,盡量不讓她注意到有人暗中保護她,建築材料堆得到處都是,形成很多曲曲折折的通路,不容易被別人發現有人跟蹤。
現在正在將近中午吃飯時間,工地上已經停工了,一個人影都看不到,機器沒全關掉,轟隆隆的響聲很是吵人。江昊跟著聶冰在機器堆里穿梭,看聶冰好像也在找人。終于聶冰似乎找到地方了,向前面未竣工的樓走去,白色的長裙飄飄,宛若凌波仙子。
江昊一愣神的功夫,覺得頭上風聲颯然,本來以他現在的聽覺靈敏度,完全能觀察到周圍的變化,但一來他看聶冰有些出神,二來這種聲音來得非同尋常,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要江昊自己形容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比較困難的。用聶冰的眼光看似乎更准確一點。聶冰剛剛接到同系的女生遞來的紙條,說班上一個好朋友要約自己在這僻靜的工地見面,事情很重要。雖然聶冰覺得有點古怪,可是字體是一點都沒錯的。聶冰當然沒有想到什麼脅迫之類的事情,就很自然地趕來了。
她爬過最後一個坡,馬上就要到約好了蓋了一半的樓前的時候,聽到身後發出山塌般的巨響,回過頭看時,後面吊車上不知道被誰吊了一個巨大的水泥沙包,估計是幾十袋水泥在一起,總有幾噸重。聶冰能目睹的就是水泥沙包正落下來,砸中了一個人,把他完全埋沒。
吊車上的水泥沙包距離地面的高度,最少有五層樓,這麼多東西落下來,汽車也能砸扁,何況是血肉之軀的活人。
聶冰看到有人正從吊車上匆匆忙忙下來,肯定不是建築工人,她對謀殺的想法是隨後才出現的,第一個反應還是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那人被砸的慘狀。
她沒聽到慘叫聲,大概是那個人來不及發出,可是隨後聽到的是呼喊聲:“幫我一把,嗆死我了。”
聶冰睜開眼睛,一個男生正從散落像小山的水泥堆里爬出來,滿身干水泥的灰塵,狼狽不堪,一邊爬一邊喊:“不行了,太髒了,讓人受不了了。”
這個男生當然就是江昊。江昊被水泥砸得有點頭暈,眼前一時迷離,但基本上這種砸法還不能使他的身體受到損害。看到心愛的女孩就站在身前,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不由手舞足蹈道:“太好了,你沒事吧。”
聶冰打量了半天,確認他的確沒受傷,綻放出笑容說;“你怎麼還忙著關心別人,你自己沒事就好。從樓上落下的那天起,我一直想謝謝你,你兩次救了我。”
原來她一直記得他。
江昊一輩子從沒見過那麼甜的微笑,一時覺得就算在再被十噸水泥砸個三五十次也值得。
他用余光悄悄觀察四周,看到長毛正從沒竣工的那座教學樓的二樓上撤退,手里還有望遠鏡,顯然是觀察到行動失敗了。江昊可不在乎他,只要聶冰無事,別的他全然不管。
他本來在別的女生面前已經變得十分大方了,連嫻雅親他的時候,他都沒臉紅。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一見到聶冰他還是靦腆起來,倒是聶冰大大方方地說:“你這人真有意思,看起來傻里傻氣的,其實倒是好人,那麼危險的時候,你都肯站出來不顧危險幫別人,看來真正的男子漢不是說出來的。”
江昊的臉都紅透了,聶冰忽然撲哧一笑說:“你身上都是水泥,還是趕快回宿舍換衣服洗澡去吧。”
江昊訥訥道:“你沒事吧?”
聶冰道:“好好地我怎麼會有事呢?倒是你,運氣太好了,被這麼大堆水泥砸中都沒事,趕快洗澡完了去醫院檢查一下。”
江昊知道自己沒事,但自己這樣子在路上也太招搖,只好趕回去洗澡換衣服,江昊暗下決心,以後只要自己沒有別的事情,日日夜夜都要跟在聶冰附近,防止長毛對她不軌。
回去的時候,校園里一片幽靜,風中飄來縷縷花香,飛來翩翩蝴蝶,照來道道陽光……射來顆顆子彈。
這顆顆子彈是他後來才知道的,當時他只是聽到細微的聲音撕裂空氣。自從被吊車的水泥袋砸過以後,他對周圍環境的觀察就更加悉心,生怕遭到暗襲。所以這風聲未到,他早有防范,伸手便捉住了飛來的暗器。
這暗器到手滾燙,他看了眼,是枚子彈,隨手丟在地上,繼續往前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頭皮發炸,自己居然抓到了一枚子彈!
事情不算完,身後風聲又來,他轉過頭去觀察,見細密的黑線從遠處樓上飛過來,常人根本來不及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內觀察,可是他看得一清二楚,遠處一座樓房的上面,有人專門架著支步槍對著他,子彈的聲音飛過來還滿刺耳的。
他對子彈的運行軌跡看得很明白,伸手又抓了一枚,還是燙得厲害,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在常人眼里已經快得難以想像了。
樓上的狙擊手沒弄明白怎麼連打了兩槍全都落空了,還在校正准星。他雖然遠在幾百米之外,江昊還是能把他的每一個動作看得清清楚楚。眼看那家伙又要開槍,江昊可不想抓燙手的子彈,正好旁邊小朱從食堂吃飯回來,手里還提著飯盆。
江昊這幾天本來都不大和他說話了,這回也拉下面子說:“飯盆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小朱因為他失了戀,對他恨之入骨,但連長毛都惹不起的人物,小朱哪敢說個不字,江昊接過飯盆,在空中一通揮舞,丁丁當當一陣響聲,小朱忍不住問:“你拿我飯盆搞什麼名堂啊?”
江昊覺得這樣糟踏人家的飯盆不大好意思,支吾道:“沒什麼,接點東西。”
小朱也看出了一點名堂,他在空中每抄一次,就有東西落入飯盆,江昊接了個差不多,看到槍手百發零中後無奈正收拾東西走人,也就放心把飯盆交還了小朱。
但他畢竟馬虎了點,忘了把飯盆里的東西清理一下,小朱雖然是個大男人,看到一飯盆的子彈,還是暈了過去。
等江昊走出去好久,長毛才被別人攙扶著到一邊。他的手半天都拿不住一根煙卷。宮四湊過來說:“老大,這個家伙不是人,我們怎麼才能對付他啊?放手吧。”
長毛把煙頭惡狠狠一丟說:“老子要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老子要對付的人,沒有收拾不了的。這小子就算練過點武術,氣功什麼的,終究還是血肉之軀,我一定要做了他。”
宮四說:“可是我們能用的招法都用上了,連步槍都打不死他,怎麼對付他啊?”
長毛冷笑說道:“你哪知道,差得遠呢。跟我作對的人,以前也不是沒有強悍的,還不是一樣從我面前消失了,這次看來又得黑哥出馬了。”
連宮四都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黑哥這個名字他是不陌生的,因為長毛的老子做生意黑白兩道都要涉及,所以經常會跟黑道人物打交道,這個黑哥就是長毛通過他老子結識的。黑哥這個人物平時比較低調,據說是做那種生意的,也就是,如果有人不喜歡什麼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黑哥會負責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也可能是出現某種意外,比如忽然被輛汽車撞到,肇事司機卻逃掉了,或者天上飛下來塊磚頭正好把人砸死,或者被他痛恨的人正好游泳溺水。
總之這個人所做的事,警察局雖隱約有所察覺,但是並不能把他怎麼樣,反而是他在道上越來越吃得開。
黑哥的背景,是一家叫做“道一行有限開發公司”的企業,關于這個企業的來頭,有著更多古怪離奇的傳說,聽了都讓人做噩夢。
長毛只是偶爾一次把這個人的名字跟學校聯系起來,當時的結果是有個比較硬骨頭的男生,被人發現自己從七樓摔下去,骨頭全都碎了。這事宮四想起來都膽寒。他悄聲問:“真是要請黑哥出來?”
長毛這回擺出非常酷的表情說:“當然,馬上找他來商量。那個妞我一定要到手,這小子一定要消失。”
小朱直到被人搖醒的時候還在說胡話,被熟人架著回宿舍了。
江昊不想回去,一來他惦記聶冰,二來他回宿舍也不睡覺,倒覺得無聊。從宿舍窗口看出去,月色正好,經過了今天的事,江昊格外擔心聶冰的安全,便也不管宿舍里的人怎麼看他,反正他的奇異行徑他們也應該習慣了。他就從衛生間老路出去,踏月而行。
晚上校園里一般會有保安巡邏,專抓像他這樣的無辜的人,對長毛這樣為非作歹的人則避而遠之。江昊干脆盡揀樓房側面和頂上來行路,讓保安根本注意不到。
一直走到英語系女生宿舍樓樓頂,他揀了個角落舒舒服服坐下,在樓頂邊緣往下望,下面正是聶冰所在宿舍的陽台,從這望下去,就可以看到心愛的女孩站在月色中的窈窕身姿。江昊滿懷期待望下去,只望到另一個女孩正在晾洗過的襪子和內衣,連忙把腦袋縮回來。
他只好拿出書來專心看,不時探頭出去看個究竟,可惜每次看到的都是絲襪和內褲。還是先研究書的好。從坐火車回來的路上開始,江昊就對三本《四極真經》上的神秘文字研究過好多次,仍舊抓不到要領,只得暫時作罷,根據老人提示,只要找到第四本書,就將獲得比現在驚人得多的神秘力量。
當現在把三本書擺放一起的時候,三本書經常會幻化出光影,疊加在一起,構成一副奇怪的圖景。這個圖景看起來仿佛是一個地下宮殿的剖面,里面的陳設非常清晰,有一方巨大的石碑,正面書寫著“四極之碑”的字樣,背面就是那一行他始終都不理解的文字。
他常常預感,這座宮殿和他距離並不遙遠,甚至相當接近,他遲早有一天終將發現這個地方。
不過眼下他每天的進步已經是彌足驚人了。《百幻雜學》上記載的幻術,很多對他來說是一研即透。穿牆,走壁,縱躍,推移物體這些都是書中最基本的技能。最重要的是,他身體的反應和行動都頗為驚人。千斤重物,穿腸毒藥,步槍射擊,對他來說已經成了毫無威脅的游戲了。
江昊回顧自己這一段的經曆,一方面很滿意自己的成就,一邊端詳下面的動靜,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變化。下面那女生終于晾完了內褲和絲襪,當然也沒有現在就回收的意思。聶冰這時候也到了陽台上,手里端了杯冷飲慢慢呷著。江昊覺得這時候先不要打擾她了,何況自己所在的位置也容易嚇到她,就沉默著沒說話。
聶冰忽然先開口說:“武文倩,為什麼給我遞那個條子,差點害死一個人,而且如果他沒出現的話,可能長毛就把我擄走了。”
叫武文倩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強作笑容說:“我也是為你好嘛,毛哥有什麼不好的,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咱們朋友一場,我都是為你著想。”
聶冰說:“那麼說來,是你自願替他引我來了。”
武文倩說道:“也不是啦,你知道毛哥發起脾氣來很嚇人的,我也沒辦法麼?他想要的小姑娘有哪個是沒上手的?你別指望那個窮小子來幫你,長久不了啊。”
聶冰說道:“我就是喜歡那麼一個人,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站出來不顧一切為我。還有,我就是瞧不起你這樣的人。”說完把冷飲往武文倩臉上一潑,轉身進去了。
江昊看得痛快非常,真想沖下去就擁抱這聶冰。
那個武文倩回過神來,張牙舞爪想動手,江昊豈容她放肆,隨便一瞥,發現樓頂有不知道誰遺留下來的一筐垃圾,里面易拉罐也有,避孕套也有,西瓜皮也有,爛香蕉也有,大是合用。
他伸手一抓,隔著五六米遠,用意念推動垃圾筐,整筐的垃圾像火箭一樣騰地飛起,直墜向陽台下面,于是乎一聲慘叫,滿宿舍的女生紛紛拉亮燈從窗口探頭出來,她們能看到的,只有四樓陽台上,一個頭扣垃圾筐的女生,從嘴里掏出半塊西瓜皮來。
在這諸般驚叫中,江昊忽然隱隱約約地似乎聽到一聲孤零零的驚叫。他現在的聽力和視力都遠遠超過常人,根據書中記載,這就是所謂的天眼通和天耳通,煉到高深境界,感知的距離會非常之遠。
江昊判斷叫聲來自女生宿舍樓的後面,那個地方因為比較偏僻,一向少有人去,更沒有女生晚上敢去的,這事情頗為蹊蹺,不能坐視不理。
江昊在樓頂上大步飛躍,他還不會其他法術改變行動方式,比如飛行遁術類的。但是一跳一縱間,可以在四五米開外。他幾下子蹦到樓的邊緣,沿著樓一側飛跑下去,跑得有點著急,還把一層的玻璃踩壞了一塊,里面的人罵了一句,也沒找到把玻璃弄壞的元凶。
樓後長草縱橫,陰森森有點嚇人,一個穿深色長風衣的人,把一個女生堵在角落里。那女生看起來非常害怕,一直在顫抖,卻不敢呼救。
這女生不是別人,正是風騷的張達薇。
那人邪笑了幾聲,聽起來說不出的惡心,邊笑邊說道:“落到我道統手里,有你受用的,小寶貝,你跑不掉了。”
江昊正疑惑這人為什麼要起名叫“倒桶”,道統已經拿出一張黃紙條粘到張達薇額頭上,說也奇怪,這紙條一粘好,張達薇也不顫抖了,更沒有絲毫的反抗。道統伸手在女孩臉上捏了一把,笑聲甚是猥瑣,他接著把手伸到女孩胸口上,女孩也沒有反應。
江昊疾惡如仇的性子一下爆發出來,顧不得推敲其中的古怪,從後面沖上去,照准道統的屁股就是一腳,道統根本沒想到有人行動會如此輕捷迅速,被這一腳揣得像垃圾桶一樣滾了出去。
江昊怒目對他,道統一骨碌爬起來,回頭看到是個陌生的年輕人,火冒三丈說道:“你是什麼人,敢管老子的閑事,你不想活了?”
江昊對這類人現在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指著他說道:“像你這種畜生都該死,你用了什麼迷幻藥給她吃了,趕快把她救過來,跟我去警察局。”
道統冷森森地一笑說:“看來你還不知道碰上了誰,別說警察局,就是把全市的警察都調來又能奈我何。”
他從懷里掏出張黃紙,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念叨的是什麼,那張黃紙忽然自動飛出來,啪地粘在江昊臉上,江昊猝不及防,沒有想到一張紙可以飛得比子彈還快。
紙條一罩住他的額頭,他立刻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口鼻都被遮蓋了,將要窒息,喘不上氣來。而且頭暈得厲害,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江昊軟軟的想倒下,完全身不由己的感覺。
難道連子彈毒藥都不害怕的他,居然會被在這一張小小的紙條面前,送掉了性命?
江昊喘不上氣來。
他能聞到黃紙上有股臭哄哄的味兒,靈智只在一線之間。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救自己,可能就面臨著送掉性命的危險。他因為以前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在猝不及防之下,只覺得神志漸漸模糊,但多少還能保留幾分清醒,索性摒住呼吸。
最開始他的想法是,如果自己不呼吸的話,就不會被那股臭哄哄的味道熏得暈過去,結果這一停滯後,他漸漸發覺,自己並不大需要用口鼻呼吸,只要自己身體里的氣息吐納正常,完全不會感到憋悶什麼的。
這樣一來,神志居然漸漸清醒過來,那股味道的影響越來越小,原來那股味道是借助呼吸進入人體,黃紙上的東西,只要正常呼吸的人,就不能不受它的干擾,變得像張達薇一樣麻木無知覺。
這種符紙對付普通人的確非常有效,但對江昊這樣已經修煉過一段時間的人,經過調息之後,就可以抵禦。江昊心情放松下來,裝作已經神志不清的樣子,等待道統變換花樣。
果然道統以為得計,自言自語道:“管老子的閑事,讓你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老子先快活一下,回頭收拾你,不然帶回人去就沒我的機會了。”
他轉身把手伸向張達薇摸索,然後動手解自己的褲帶,看樣居然想在這里就非禮,江昊怒火從心中起,又照准他屁股一腳,這一腳發自內心,力道十足,足足把道統踹出去三四米遠,最要命的是,道統正在脫褲子,猝不及防之下,整張臉都撲到草叢里。
道統過了足足有五分鍾才掙紮起來,滿臉傷痕,沾滿草葉,綠油油的在夜色中非常詭異,頭上一根稻草直豎,倒真像戴著個道冠。
江昊真想放聲大笑,強自忍住了,讓道統自己疑惑去。道統打量著四周,見被制住的兩個人都木訥站著,不像有問題的樣子,不由犯暈。江昊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任道統到處尋找問題所在,等道統再次轉到背對他的時候,他抬腳又踢。
他出腳何等輕捷,這一腳比剛才踢得還狠,道統怦地撞到外面的圍牆上。
這次過了十多分鍾,道統才撐著牆壁起來,整張臉腫得像豬八戒,難得是他還沒暈過去,大概也算是修煉有方。他雙眼放著綠油油的光芒,一掃頭上稻草說:“誰?給老子滾出來!再不出來我就用五鬼符讓你不得超生。”
江昊既然不怕他的符紙,就已經把自信心樹立起來,管他施展什麼招數,自己靜觀其變。道統嘴里喃喃自語,雖然江昊耳力極佳,也聽不懂他讀的是什麼,有點像學校里搖滾樂隊自創的歌詞,只不過曲調更難聽一些。
只見他念叨完之後,腮邦子像蛤蟆般一鼓一扁,大口大口吐氣,然後五指倏忽齊張,放出五道黃色符紙來,在半空中懸停,每道符紙上都閃著幽幽黃光,像一只只鬼眼找尋敵人。江昊氣定神閑,自己氣息平和,宛如在江水上飄蕩的一葉小舟,雖隨江水搖擺,小舟就好像和江水結為一體。符紙無論怎麼窺視,看他都只是大地的一部分,沒有任何異樣的地方。
道統的豬臉發紫,運功作法非常消耗精力,半天也看不出異樣來,不覺氣餒。江昊忍不住大笑,五片符紙馬上發現了目標,向他如飛撲至,江昊對付它們已經有了些經驗,知道憑自己現今的力量,能夠抗拒它們的威脅。
月光此刻橫移過來,他的調息吐納一向多在夜里,月光之力憑借最多。他一伸手,五片符紙在空中僵直住了,無論道統怎麼用力,它們都紋絲不動。江昊正在考慮是不是加力把它們推回去,符紙忽然間燃起一陣輕煙,在月光下自己灰飛煙滅了。
這件事對道統的打擊比把他摔成豬頭還嚴重,他登時臉如死灰,人都快癱軟了,大概這五道符對他很重要,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江昊也不再跟他裝模作樣了,過去想揪住他送派出所去,轉念一想,這里面很多事情跟普通人無法解釋,自己又不能暴力行凶殺他滅口,只得罷了。
若就這麼便宜他了,未免心有不甘,最少不能讓他再拿符紙害人。江昊開始搜道統的身,道統還想反抗,江昊連法術也免了,幾個重拳揍得他發暈,從他風衣口袋搜出些零碎東西,還有些散發臭氣的符紙,一本豔情小說,一本叫《天師符法》的書,兩串鑰匙,一雙襪子,一盒避孕套還有個挺精致的小盒子。別的東西被江昊隨手就丟了,《天師符法》他翻了翻,上面記載符紙的用法,約略能看懂上面說口訣到處,各種不同的符有不同用途,和《百幻雜學》上說得大同小異。
江昊想道統會用符紙害人,就是從這里學來的,把書給扯了,道統也沒顯出多著急。唯有那個小盒子,江昊一拿到手,道統立刻捂著臉叫道:“快還給我。”
江昊笑道:“你說還就還,那我不是太沒面子了,我非要先看看。”
道統面露猙獰之色,指尖一吐,從指尖里竟冒出幾根尖針來,江昊的眼神現在何等犀利,伸手扣住他腕子,另一手啪啪扭斷了尖針,這針似乎是從道統手里長出來的,疼得他幾乎暈過去。
江昊把他丟到一邊,把盒子從一地零碎東西中翻揀出來打開,盒子里面的東西很像指南針,甫一出盒,立刻光華大作,道統變色道:“你身上有寶物?”
江昊一怔,說道:“你怎麼知道。”道統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一言不發了。江昊略一觀察,就發現這個指南針發出嘟嘟的叫聲,針尖瞄著自己口袋的方向跳動著,他試著把指南針移動到接近自己的口袋的地方,指南針針尖上煥發出異彩來,嘟嘟聲猛然強烈起來,等他移開指南針後,那響聲就弱下來。
難道這東西能識別和分辨寶物的?江昊知道道統不肯說實話的,把指南針放到盒子里,自己揣起來,道統臉上顯出惶恐之意,喊道:“你千萬不能拿走我的指寶針!拿走了我要沒命的。”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6:19
第一集 第六章 殺機暗藏
江昊追問道:“什麼是指寶針?”
道統情急之下說道:“當然是能尋訪寶貝的東西,接近了寶貝它就會大叫的……你還給我,我不會虧待你的,我可以給你找很多美女,都是自願送上門的,比這小妞漂亮多了。”
江昊冷冷說道:“我讓你這麼走已經很客氣了,下次再遇到你做壞事,我不會放過你的。”他說得雖然凶,其實自己也沒傷過人殺過人,不知道真的再遇到這種壞蛋該如何凶法。
他強自壓抑住怒氣,踢了道統一腳說:“快滾,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
道統跪下來一個勁地磕頭說:“求求你把東西還給我,沒有了東西,師傅會要我命的。”
江昊心里一激靈,這家伙居然還有師傅,他是什麼來頭?而且道統是他碰到的第一個也修習道術的人,雖然對方是壞蛋,畢竟讓他認識到這種事情在這世界上的確存在,不是他一個人的幻覺。
他真有點憐憫道統,看道統把頭都磕出血了,想想把東西還給道統算了,寶物雖好,畢竟起初不是自己的。他剛想說“東西給你算了”忽而看到道統的眼角一絲陰冷的光芒。
江昊從沒有看錯過人,他深信此人絕非善類!
江昊板住臉孔說:“饒你一次,廢話少說,不然殺了你。”
果然道統看他的神色轉為堅決,立刻爬起來,惡狠狠說:“走著瞧,我不會放過你的。”
江昊的回答是又一腳,這一腳踢得比較奇妙,道統騰空飛起,被這超人的力量送過了牆壁,一直摔到學校的院牆外面去了。然後發出撲通一聲響,江昊知道院牆外面是臭水溝,估計這下不會摔死人的。
果然道統在喃喃咒罵聲中遠去了,江昊回頭看被迷住的張達薇,除了額頭上貼著符紙,沒有其他異樣的地方。江昊替她把符紙揭下來,過了半天她才清醒過來。
張達薇的胸衣已經在剛才被道統弄亂了,露出不該露光的地方,可她沒有害羞的意思,滿眼放光說:“我怎麼會在這?是你要非禮我麼?太好了啊,我就等這麼一天呢。”
她臉泛桃花就要親近江昊,江昊再也顧不得送她回宿舍,掉頭落荒而逃。繼打跑非禮者之後,另一個險些被非禮的人跑得更快。江昊不敢在她面前顯示自己會什麼特殊技能,于是多用了三兩步攀上牆頭,越牆而出。
當然他記得牆外有臭水溝的事,沒有像道統一樣撲通掉進去,而是跨過了水溝,落到夜色中。外面黑漆漆的,只有月光照路,因為這里是荒地,後面的人家都不多,這時候早就沒了燈光,江昊之所以從這里跑出來,主要是想起剛才道統說的有關他師傅的事情,想借機追查一下,看看幕後有什麼問題。
他的眼光犀利如電,一路上始終有濕漉漉的水痕,追查起來非常方便,即使不用眼睛看,道統沾染的爛西瓜和臭白菜的味道也非常容易分辨,極好跟蹤。
江昊循著痕跡,跟出去好久,漸漸到了河邊,河對岸是一片新開發的小區,味道到河邊便不見了,似乎是道統在河里稍微給自己清洗了一下。
河對岸的小區沒有完全建好,其中有一片樓房是剛剛開通的,遠遠看過去,能看到塊閃著霓虹大字的牌子,上面寫著“道一行開發有限公司”。
江昊忽然想起來,這個道一行開發有限公司是長毛父親麾下的,聽說是做咨詢的,生意很是紅火,很多達官貴人都專門找他們分析形勢,對投資方向做判斷。江昊以前對這些不感興趣,知道得不多。
這家公司的樓有十二層,在這片荒僻的地帶,顯得非常醒目,江昊還還想走近看一下,此時天色已經依稀發白,再離近研究怕不大好,于是只好折回來。
等他蹦回到學校院牆里面,女生宿舍已經有人出去打早飯了。江昊裝作若無其事繞過宿舍樓等聶冰,沒過十分鍾聶冰就穿著身牛仔裝下樓了,江昊左顧右盼,假裝是偶然在這里的。
聶冰這次一眼就看到了,嫣然笑道:“早。你怎麼這麼早就在這,不是也像他們要給我送花吧。”
江昊馬上紅了臉說:“沒有啊。”
聶冰伸了伸舌頭說:“算啦,跟你開玩笑的,你這麼害羞的人,哪敢給別人送花呢?不過你很勇敢的,勇敢的人,不需要給女孩子送花也能看出來。”
江昊聽得輕飄飄的,差點就真的飛起來了。聶冰的臉色忽然陰郁下來,江昊順她的眼光看去,原來長毛正和一個黑大個子過來,大搖大擺的,好像昨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長毛瞧了聶冰半天,咽了口唾沫,還是沒有當面做出什麼輕薄舉動,大概仍然對江昊心有余悸。江昊只聽他對黑大個說:“黑哥,走,兄弟陪你到處逛逛,以後都要仰仗你了。”
那黑大個帶殺機的目光瞟了江昊一眼,江昊毫不示弱,和他目光對峙著。
兩人有點一觸即發的味道,互相瞪著對方,都不示弱。不過最終沒有沖突得起來,因為聶冰拽了拽江昊的衣袖,小聲說道:“少跟這幫家伙沖突啊。”
江昊自信地說道:“我不怕他們。”
聶冰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怕他們,大家都說你很厲害的。可是,畢竟小心一點好……你救了我,我還沒機會謝你呢,我請你吃飯好了。”
江昊聽到居然有這樣的好事,覺得當然不應該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和黑哥糾纏,反正大家遲早是要交鋒的。他有種預感,這個人是沖自己來的。
長毛拉了拉黑哥,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是江昊聽得一清二楚:“黑哥,你現在就要收拾這小子麼?”
黑哥和長毛一邊往遠處走,一邊低聲說道:“不著急,這兒人太多,太醒目了,對付他是遲早的事,但不能引起別人注目。”
長毛有點著急,說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黑哥說道:“第一得摸清這小子的底細,第二是我眼前有些事情要處理,不能完全分心對付他,但是你放心,你老爸對我們一向支持,咱們就是好哥們,這事包在我身上。”
長毛道:“可是連槍都對付不了他,這小子還是人麼?”
黑哥冷笑道:“這算什麼,你見識太淺,比這難對付的我都見過。可是更厲害的,比槍炮還可怕的東西,你就沒見過了,有些東西,讓你想想都會害怕的。只要我師傅點頭了,這小子就死無超生了。”
他說話的這口氣就讓長毛打哆嗦,江昊還想再多聽聽,這兩個人已經走遠了,他的耳力現在百十步之內別人說話都能聽清楚,再遠就不成了。
他所說的師傅是什麼人,自己又要面對什麼人物?江昊疑惑著,不好撇下聶冰跟過去,只得罷了。
聶冰笑意盈盈地說:“今天正好沒事,我請你去吃飯好不好?”
江昊當然不會拒絕,聶冰說:“你在宿舍門口等等我了,我去換件衣服,拿包就來。”
江昊說道:“這件已經很漂亮了。還換衣服?”
聶冰道:“當然了,女孩子總要打扮一下自己的,等我啊。”
江昊呆呆地在宿舍門口一站,等聶冰換更漂亮的衣服出來,想起“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來。
女生宿舍樓前有扇門,直接通到下面的地下室去,平時鎖著,里面是作為倉庫,存放學校的一些廢舊物品。現在正好管理員把門打開,有些工人往下搬東西,都是些很大的紙殼包裝箱。江昊反正暫時沒什麼事情做,湊近了看看熱鬧,忽然他口袋里發出嘟嘟的響聲來。
江昊嚇了一跳,馬上領悟過來是指寶針在叫喚,難道這個廢舊的倉庫里面會有什麼異常的東西?江昊探頭探腦往里看,從他這個地方看不出什麼名堂。他琢磨著能不能下去觀察一下,聶冰這時候從宿舍樓里跑出來,還是原來的衣著,旁邊還跟著幾個女同學,大家都一臉驚慌的樣子。
江昊只好放下眼前的線索,問道:“出什麼事情了?”
聶冰說道:“系主任家的小寶寶剛剛走失了,動員我們大家幫著去找呢。系主任人很好的,小寶寶我們都抱過,很可愛的,我要和同學去幫忙找,先不能請你吃飯了,對不起。”
江昊說道:“不如我也幫你們一塊去找罷。”
聶冰欣然說道:“好啊,多一個人多一分力,何況你本事很大的。”
幾個女同學早各自分頭聯系幫忙的去了,聶冰邊走邊說:“系主任家的小寶寶才兩歲,早上被保姆領出去玩的時候,小保姆讓小寶寶自己在河邊玩,保姆一轉身的功夫,小寶寶就不見了。”
江昊陪著一路走著,一邊問道:“小寶寶走失的時候沒有發出聲音什麼的?”
聶冰回答說:“保姆說什麼聲音也沒聽到,當時河邊的人也不多,保姆只是回身了一兩分鍾,再回頭寶寶就不見了。”
江昊寬慰她說:“那也許仔細找找就能找到了呢?”
聶冰說:“保姆把河邊都仔細找了啊,系主任這才央告大家幫忙,已經報了警,可是時間太短,警察還不肯馬上立案呢,主任都快急瘋了。”
江昊想起前兩天聽到小朱說過有小孩失蹤的事情,又想起昨晚碰到道統對張達薇意圖不軌的事,沉吟了一下問:“最近好像出現了好多起嬰兒失蹤的事件?”
聶冰臉色有點發白道:“是啊,學校里不讓公開提這件事情,可是我們都知道的。失蹤了好多小孩子,聽說沒有一個能破案的。而且,還聽說有幾個女同學最近也失蹤了,學校也不讓說,說是怕引起騷動。”
江昊問道:“他們失蹤的時候,有什麼特別的跡象嗎?”
聶冰道:“我們宿舍的一個叫趙穎的女孩,頭一天沒有任何特殊跡象,第二天人就不見了,想起來真可怕。”
江昊越發覺得這兩件事情是有聯系的,他和聶冰出了校園,來到聶冰所說的寶寶失蹤的地方。這里距離他那次救聶冰的地方不遠,現在剛剛上午,天色白亮,水氣微茫,碧波蕩漾,河邊風景很不錯。幾個打太極拳的老人在遠處練習,有人拿魚竿釣魚,還有偶爾騎自行車從河邊小路經過的,怎麼看也不像能夠憑空丟人的險惡之地。
有幾個女生三三兩兩地到處呼喊找尋寶寶,當然只有她們響聲在河岸邊回蕩。江昊留神觀察四周,鼻端忽然聞到一種異樣的氣息,似曾相識。他回憶了好一陣,終于想起,那是道統昨晚粘貼在他嘴上的符紙的味道,因為這符紙出奇的難聞,所以印象深刻。
江昊的警惕性立刻提高,心中疑惑這些事是否是有關聯的。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這些符紙的味道,或者跟寶寶的失蹤有關也未可知,江昊決定循這個線索找一找。
他的嗅覺既然已經超乎常人,那麼從西瓜皮,爛西紅柿和大小便的味道里分辨出符紙的味道也不是難事,尤其是這種味道之臭,遠遠超過其他幾種,就算沒有妖術在里面,估計也能把人熏暈過去。
他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沿有符紙味道的方向行進,聶冰很奇怪地跟著他說:“你在做什麼?”
江昊支支吾吾地說:“我有特殊嗅覺,可以聞到寶寶的味道,你跟著我走沒錯。”
聶冰嬌笑道:“我相信你,可你為什麼要捂鼻子呢,好像聞到很難聞的味道似的。”
江昊胡扯說;“這樣才集中注意力,不受灰塵干擾。”
聶冰半信半疑的,知道他身上神奇的地方很多,也就不再多問。他們沿河過橋,越走前面越荒僻,最後在一片尚未竣工的開發小區前面停下來,江昊深呼吸了一下說:“果然。”
聶冰問道:“果然什麼?”
江昊知道有些事是無法向她解釋的,只是耐心回頭凝視她說:“你相信我嗎?”
聶冰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臉一紅,心里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生比任何時候都可愛,說道:“當然相信了。”
江昊說道:“那好,你聽我說,我現在要做的事有點危險,你不能跟著我去。”
聶冰說道:“那我們去喊警察吧。”
江昊道:“不能,第一我們沒有證據,第二有些事警察也未必能解決,就像我遇到的一些不尋常的事情,就像校園里最近的這些事,你要相信我。要想找到寶寶,要想我們都平安,必須聽我的話。”
他的目光清澈如水,沒有人不相信這雙眼睛承諾過的話。聶冰低頭半天說:“那你要我做什麼?”
江昊道:“回宿舍等我消息,一切可疑的人,比如像上回給你紙條騙你的那種女生,都不要相信。這個學校和它的周圍,有些邪惡的東西存在。”
聶冰愈發驚奇道:“你怎麼知道紙條的事?”
江昊大笑道:“我還知道你潑了她一臉冷飲。我回來再跟你解釋這些,我還等你請我吃飯呢。”
聶冰止住了所有的疑問,充滿期待地注視他,江昊覺得這女孩的果決和信任人的那種勇氣,遠非常人所及。聶冰說道:“我在這河邊再幫她們找找,等你回來,明天我生日,記得答應和我吃飯了。”
江昊受了鼓舞,勇氣倍增,他目送聶冰回河岸那邊去了,才開始觀察小區周圍的環境,琢磨怎麼樣展開調查。這座小區的面積很大,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完成的部分都停工了,除了一些樓架子之外,呈現出荒涼冷落的痕跡,不知道是投資商的資金追加不到位,還是這里不再能吸引人來居住建廠。只有那座十二層的建築是已經完工的,裝潢得雖然漂亮,卻孤零零得顯得有點詭異。
有一條很漂亮的公路引路通到小區門口,十二層大廈前停著幾輛高級轎車,卻沒有一個行人經過這里,道一行有限開發公司的牌子固然威風,卻不見有顧客盈門。大廈的玻璃都反射出藍色光,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況。
接近道一行公司附近的地方,除了一道鐵柵欄圍牆外,就是白沙地面,一旦有人接近會倍加醒目,大搖大擺走過去的話,一定會引人注意。
如果夜晚接近,會容易一些。但寶寶丟失的事情,他父母想必心急如焚,能不延遲,盡量不延遲的好。正犯難之際,一輛運貨卡車從路上開過來了。江昊裝作若無其事往回走,已經走過了那輛車,腦海里忽然迸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運用意念改變車的移動。
他心思到處,集中全副意念,以前他還從來沒試著移動像汽車這麼大的東西。汽車咆哮著和他抗衡,他費了非常大的力氣才制住。汽車的輪胎在路上打著盤旋,就是不能再往前走,司機嚇得臉都綠了,連忙熄了火下來查看。
江昊也感到累了,正好停止了施法,趁司機低頭檢查的功夫,輕輕一縱就上了汽車後面的貨廂,尋找藏身的地方,貨箱里堆積著許多個頭很大的紙殼包裝箱,江昊看著包裝箱上的牌子,其中一只寫著洗衣機,司機現在已經檢查完畢,起身准備開車了,江昊一咬牙,硬著頭皮擠進這只紙殼箱里。
他的穿牆術仍舊靈驗,進去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只是里面的空間狹小,被擠著很不舒服。江昊安慰自己堅持一會就好,汽車顛簸著又開了百十來米停下了,算距離這次是進了道一行公司的地盤,接著司機招呼人,有人出來卸貨。兩個人抬著裝他的這只紙箱,他現在身體輕健,就是加在洗衣機上也重不了多少。
兩個人邊抬邊議論,其中一個說:“媽的總是讓我們干這苦活累活,什麼時候找美女尋寶物的活交給我們,咱兄弟也快活一把。”
另一個人懶洋洋地說:“道施,你別以為那活是好干的,道統平時是夠風流快活的,可是丟了師傅的寶貝,不是比死還要慘麼?”
道施好像打了個冷戰,說道:“說的也是,不過寶貝美女咱們還是想啊。道逆,你就不想麼?”
道逆吐了口吐沫說:“怎麼不想啊,師傅他整天喊著要成仙,他還想呢,何況我們了。師傅他要不想,干嗎和黑哥長毛他們走得近,他是成仙也想,錢也想,寶貝也想,美女也想,咱們可沒那福分嘍。”
道施說道:“咱們只有扛東西的份,慢慢熬吧,東西就到倉庫,可不歸咱們擺放了。”他們上樓下樓,抬著洗衣機走了好一段,絮絮叨叨都是這些話,終于是把洗衣機一丟,旁邊也有人陸續放別的東西,江昊等到周圍一點動靜也沒有了,才把頭從紙箱里探出來,只見這是間舊倉庫,里面空無一人。
這倉庫就在大廈里,四周光線黯淡,江昊不知道該到哪里找人,只覺得陰森森的氣氛籠罩四周。
江昊打量四周,陰暗的倉庫里面,只有幾扇天窗有光亮照下來,通風孔道的風扇呼呼轉著。倉庫里堆著很多裝電器的紙箱,非常凌亂,很多是新近搬來的,都是家用電器,這個地方是公司,又不是住宅樓,不知道搬這麼多家電來干什麼。
當務之急是找到線索,江昊如今摸不清路,只有碰運氣四處瞎找。可是這樓這麼大,那要找到什麼時候?
正在犯嘀咕中,聽到隔壁有轟隆轟隆的響聲,像是水聲,江昊現在視穿牆為平常事,自然而然把腦袋伸過去看個究竟。似乎出去的方位不大對頭,剛出去就被淋了一頭水,原來是在一個淋浴噴頭的旁邊,在他腦袋附近是一個人正洗澡。
江昊瞥了一眼,是男的,沒什麼值得看的,打算縮頭回去。那人剛塗了滿身香皂,忽然感覺到水流沒有了,也覺得奇怪,正要抬頭看,江昊正好馬上把頭縮回去了。
原來江昊這邊的地上堆了些東西,比那邊高些,所以出去的位置有差距。江昊剛想不理會這人,換個方向找出路,忽然聽見那人說道:“我洗完了,快給我拿道袍進來。”
這句話挺奇怪,要知道普通人是不穿什麼道袍的,說明這個人有點名堂。江昊覺得還是得窺視對面的情況。他估算了一下角度,從旁把頭伸過去,這次雖然差點撞到牆上的鏡框,總體效果還很理想。
由于位置合適,看得比較清楚。剛才洗澡的人已經穿好了衣服,真的是一身道袍。江昊忽然感覺到一股凌厲的殺機,這種殺機是只有遇到跟自己真氣相當或更高的人時才有的感覺。
江昊本能的第一反應是回避!在對方的殺機里,含著令人不安的氣息。他幾乎沒有考慮一下就馬上把頭縮回去,精氣內斂。
他能感覺到周圍有凌厲的殺機,像在偵查自己的存在,只有盡量把呼吸放平緩,經過他的調整,全身的真氣像小溪水一樣周天運行,別人連他的呼吸都察覺不到。
慢慢殺氣消散,江昊再把頭放回去,那人已經不見,只剩一個女孩在收拾東西。女孩穿得滿妖豔,短裙還帶半透明的,但看神情並不是風騷女子,年歲也就和聶冰相仿,滿臉淚痕,很受委屈的樣子。
江昊想起聶冰說過校園失蹤的同學,他決定再賭一次自己相人的直覺,把身子伸過來輕輕說:“喂,過這邊來。”
女孩乍看到牆上出來個人頭,嚇得臉都白了,江昊一著急先堵住她的嘴,無論女孩怎麼掙紮都不肯撒手。等女孩身子都軟下來了,他才騰出一只手,放在嘴邊輕輕籲氣,說道:“你保證不出大聲,我才放了你,不然我會很凶的。”
他盡量把牙呲出來,作出凶相。那女孩點了點頭,江昊才放手,女孩喘息著說:“江昊你真壞,你快把我悶死了。”
江昊嘴合不攏,說道:“你認識我?”
女孩道:“當然了,你天天在樓下等聶冰,外語系的女生哪個不認識你,我叫趙穎,和聶冰可是同班,前天才被抓來的。”
江昊想起聶冰說過,她失蹤的同學名字就叫做趙穎。暗道早知這樣,何必費氣力堵她的嘴,女孩已經先自笑道:“他們都說你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一見到你就知道是真的。要不然怎麼別人找不到這里,只有你能找到這里。你還能把牆撞穿,更是了不起了。”
江昊想分辨說自己不是把牆撞穿了,一掙紮出了牆,趙穎放聲又要驚叫,江昊只得再堵了她的嘴。趙穎本來剛才就氣息不夠,現在被他這麼一封口,軟軟倒在他懷里。江昊索性就一直堵著,省得她掙紮,等到確信她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才放手。
趙穎的臉紅紅著,半晌才喘息出來說:“你這人……好壞……你非禮我。”
江昊既然已經被指責過了,也就露出少有的壞笑說:“不非禮你,你不就把他們全都喊來了?”
趙穎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語了,而且還賴在江昊懷里不起來,不知道究竟是誰想非禮誰。江昊拍拍她額頭說:“快起來了,我們還有好多正事要做呢。”
趙穎扁了扁嘴說;“那你得先告訴我,你怎麼從牆那邊過來的?”
江昊可不想解釋這種事情,打馬虎眼說:“你不都說過我是了不起的人物麼,就當我是蝙蝠俠好了。”他這麼語氣一有調侃的意思,趙穎更是賴在他懷里不起來了。還扭著身子說:“蝙蝠俠沒你這麼帥。”
江昊覺得再讓她這麼撒嬌下去,有點危險,趕緊轉移話題說:“這地方可不是約會的地方,你想想自己是怎麼進來的,難道不想出去了。”
趙穎立刻從他懷里蹦起來,短裙飛揚,看得江昊眼睛發直。趙穎說道:“我那天出去玩了,晚上回來,有個色迷迷的家伙老盯著我,我生氣了就罵他,他拿張臭哄哄的黃紙一扔過來,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江昊一聽就知道說的是道統用的那種符紙,點頭道:“我也覺得很臭。”
趙穎怔怔看了他一眼,繼續說:“被抓來以後,他們就叫我伺候這兒的總經理,我知道那家伙,叫道一行的,沒想到這麼一個名人也干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他們這里的人,都叫他師傅,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勾當,總之他這兩天雖然也色迷迷看我,但說在忙著閉關練功,不能分神,過兩天才讓我去陪他……你不來的話,我……”說到後來,她眼圈都紅了,又向江昊身上靠過來。
江昊有了經驗,馬上提醒說:“要非禮我,也得等我們過了難關。現在你得幫我找到被他們抓的其他人,然後我想辦法幫你們逃出去。”
趙穎沒靠著他,差點摔到地上,只好自己站穩了身子說:“他每天洗澡完了,總要我把浴室替他打掃好,然後給他書房送茶水後,我就得回指定房間休息。不知道他們的地方有多大,反正我從來沒機會出這層樓,兩邊的樓梯和電梯入口處,日夜都有人把守。”
江昊眼睛一亮說:“你知道他的書房在哪里?有進去過沒有?”
趙穎搖頭說:“他不讓我進,只讓把東西放在書房的外間,外間里有好像還有個很大的里間,每次去的時候,都聽見里面好像有淒慘的啼哭,嚇得我毛骨悚然,怕死了。”
江昊琢磨了一下說:“帶我去看看。”還沒等趙穎答應他,他忽然又敏銳覺察到有危險迫近。
江昊本可像剛才一樣退回去,但這次有所不同,危險來得好快,他反倒決心不退了。門無聲無息地被拽開,黑哥鐵塔般的身軀堵在門口。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6:49
第一集 第七章 氣海靈珠(一)
趙穎一見黑哥,也不發嗲了,趕快躲到江昊身後,小聲說:“他是個頭目,如果有人有不合意的地方,就是他動手懲治,你要保護我。”
江昊現在連退縮的余地都沒有了,黑哥冷笑說:“我們好像是見過面的,能跑到這來,你本事也算不小,這次可以正面跟你較量一下。”
江昊可沒心情跟他搞高手對峙的對白,一邊轉腦筋一邊說:“散打恕我不奉陪。”
黑哥說道:“少說廢話,步槍吊車都對付不了你,你比起普通人算有兩下子了,可惜你不知道惹到誰了。”
他將手一揚,黃光一閃,江昊反應奇快無比,馬上就去捂鼻子,說時遲那時快,一張臭哄哄的符紙啪地粘到他手上,總算是免過一劫。
但這並不能改變符紙的效力,江昊覺得自己的全身像掉到冰窖里一樣,冷得一個勁哆嗦,自從修煉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這寒冷的感覺侵入骨髓,讓他不由蜷縮了身子,半蹲著,用盡全身功力抵禦寒氣,趙穎被他這個樣子嚇壞了。黑哥嘿嘿笑道:“我以為什麼了不起的功夫呢,原來剛剛入道而已。”
江昊抽眼看手背上的符紙,上面歪歪斜斜寫著個“寒”字,大概就是這個寒字折磨得他如此。他想起昨夜奪取的《天師符法》,自己後來在《百幻雜學》上查到類似的記載,上面說符是功力一種意志的體現。用文字書寫出的符,配以修煉者的意志,便可以發揮符上文字所描述的功能。
昨天他對付道統的符已經積累了一些經驗,知道無論什麼符,施符者的功力最終決定符的威力,自己只要盡力以本身的真元去化解就是了。
全力抵禦之下,漸漸也不覺得如何冷了。江昊還是裝出很冷的樣子,一邊裝著打哆嗦,一邊躺到地上呻吟。黑哥過來,抬腳想踢他,江昊一把揪住他腳踝,把他掀翻在地。
只聽得咔察一聲,好像甘蔗斷折,江昊體內真氣現在何等雄渾,這一下估計把黑哥的骨頭都折斷了。他不想讓黑哥出聲,順手揭下自己手背上的符紙,啪地一聲粘到黑哥嘴上,催動真氣。
黑哥只是微弱的哼了一聲,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符紙那個“寒”字在江昊意念逼迫下,發出藍汪汪的光來。
江昊大喜說道:“成了。”趙穎被剛才的一幕早嚇呆了,等見到黑哥一動都不動了,才大著膽子過來,發現黑哥全身僵硬著,連關節也不打彎,怯生生地問:“他怎麼了?”
江昊也沒見過中了符後人最終會變什麼樣子,試探著用手敲敲黑哥的一條胳膊,發出當當的響聲,還有幾片冰茬掉下來,跟從冰櫃里取出來的生豬一個模樣。
一符之力,竟至于斯,他不由咋舌。其實他還是不完全懂得,所謂符法,是個人意念體現在符的上面,個人修為強的,符的威力則強,個人修為弱的,符的威力相應也就弱。江昊偶然間憑借機緣開始了修行,他體內真元的積聚實際上已經超過了普通人幾十年的修行,只是他自己始終還沒有能夠很純熟地運用真氣,始終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究竟有多大。
他把黑哥用一只手提起來,丟進洗澡間的浴缸里去,然後信心十足對趙穎說:“我們去找到其他被困的人,你先帶我找個能寫字的地方,這里哪里有紙和筆?”
趙穎想了想說:“跟我來。”領著江昊出了浴室,外面是條長長的走廊,光比較幽暗,雖然裝修得挺華麗,但總給人陰森森的感覺。
趙穎領著江昊進了其中一間房,里面標准的旅館單人間形式,一應俱全。趙穎說:“這是我的房間,他們讓我住這,除了他們召喚之外,平時一步也不許出去。”
她真的翻揀出一瓶墨水,還有一疊白紙,一枝鋼筆,江昊奇怪問:“你哪弄的?”
趙穎眨眼道:“偷的呀,我想寫求救信,就冒著危險從道一行的書房里偷出來的,正好你能派上用場。”
江昊把口袋里的《百幻雜學》掏出來,一邊翻著,一邊往白紙上一通狂寫,趙穎看不出他在寫什麼。只見他念念有詞,越寫越精神煥發,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書法狂,在這個時候還要練習過癮,看他寫字的水平之差,又實在不像。
江昊足足寫了一二十張紙,才收住手,把剩下的白紙,墨水,鋼筆通通裝到自己口袋里,意氣風發地說道:“帶我去道一行的書房去。”
趙穎覺得這個人的舉動有點癲狂,可不知道為什麼,仍然發自內心地相信他,領著他來到走廊盡頭,說道:“這間就是道一行的書房。”
趙穎把手按在門把手上,良久不敢有動作,江昊傾聽了一下,沒有異樣的聲音,說道:“他現在應該在里面麼?”
趙穎道:“我剛才親眼看他進去的,就我來這幾天觀察,他這個人很少出門,每天多半是呆在書房里,有時候一呆就是七八個鍾頭。”
江昊道:“書房有什麼特異之處麼?”
趙穎想想說:“這個就不知道了,書房有里外兩間,里間從來不讓我進去。”
江昊沉吟了一下說:“我們別待在走廊里,有人經過很危險的,跟我進來。”趙穎剛想說貿然開門,里面有人怎麼辦,江昊已經替她轉動了門把手,在他手上,門一點聲息都沒有就滑開了。
江昊先趙穎進來,書房里布置典雅,不多幾件現代化的舒適家具被古色古香的各色陳設環繞,顯得既古典又實用,配置的古玩文物之類的,都價值不菲,一看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的書房。
江昊對這些不感興趣,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通往里間的那扇門上。趙穎一到了書房里就不住顫抖,江昊沒奈何,只好把她拉近自己,這小丫頭又趁機貼到江昊懷里,似乎只有這樣才覺得安全。
江昊猶豫著是不是要打開那扇門,從聲音上判斷,近距離內並沒有威脅存在。但門後肯定涉及到了道一行的秘密所在,不會一點麻煩都沒有,真的貿然進入的話,必然不妥。
他現在雖耳聰目明,畢竟功力還不深厚,只能觀察感知到相當距離內發生的事情,無法做到隔著幾重牆壁傾聽動靜。
他猶豫了一下,把注意力放在書房內露出的一根暖氣管道上。江昊的所在的地方位于北方,建築內一般都有暖氣供暖,由于是金屬所制,傳遞聲音特別靈敏,往往樓上稍一敲打暖氣管,幾層樓之內都聽得非常清楚。
當然即使如此,普通人還是無法湊在這管子上就聽到隔壁或其他樓層的人說話,但江昊現在非但不是普通人,而且除了重重隔音的牆壁之外,真的很少有東西能阻擋他的聽覺。
他動了這個念頭,把耳朵貼在露出的那段暖氣管上,試試運氣。結果馬上就有聲音入耳,而且還頗為熟悉,是一個人哀告說:“師傅,就饒了弟子這一次吧。”
江昊馬上辨別出是道統的聲音,另一個冷森森的聲音回答道:“我饒了你,那誰能再給我指寶針?”
江昊也分辨出是剛才在浴室里的道一行。道統撲通跪地,繼續哀告:“師傅,念在我跟你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一定將功贖罪。”
道一行怒氣十足,說道:“將功贖罪,說的好聽!到哪再去找一只指寶針來。指寶針在天地諸寶當中,是最難得的一種,雖然說不上有什麼其他靈異之處,但能指示寶物所在。就是說,有了它,再好的寶物都找得到。我苦心經營三十年,靠偶然的機緣有了這麼一只,為了讓你幫我尋找四極碑的入口,才放心交給你一次。想不到一次你就把它弄丟了,你還有什麼臉面活著跟我說話?”
道統一個勁的磕頭,估計連腦袋都磕破了,說道:“師傅,我一定從那小子手里再搶回來。”
道一行冷笑道:“聽道黑的描述,這小子肯定非等閑之輩。你被人家打得灰頭土臉,又有什麼本事能奪回來,恐怕要我親自出馬才成了。我離出關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現在是萬萬不能離開這里的。可是那小子萬一真的從指寶針上面得到啟示,發現了四極之門的奧妙,那我們可真的麻煩了。”
道統一個勁的說:“不會的,這小子不過是誤打誤撞在哪學會了些法術而已,絕不會發現這個奧秘的。打開四極之門,除非四本《四極真經》齊備,師傅你搜羅三十年方才找到一本,他哪配有這麼好的福分?”
道統的這一通說法顯然起了作用,道一行的語氣漸漸緩和下來:“話雖如此,指寶針一定要奪回來。沒有了它,我們尋找四極之門真正入口肯定更費周折。這段日子里,你們務必多去騷擾這小子,打得過當然最好,就算打不過,也別讓他能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
道統唯唯稱是,江昊心里有點著急,他現在最想聽到的是道統和道一行多談有關那個四極之門的問題。等了片刻,道統又把話題接過來,小心翼翼地問話說:“師傅,你說四極之門的入口,真的就在我們地宮附近麼?”
道一行很有把握地說道:“以我最近幾年用功推算,加上指寶針的幫忙,就算不在這里,距此也不遠了。之所以讓你這頭笨豬拿著指寶針到處勘察,就是為了尋找確切位置,誰知道你還是把事情辦砸了。這次若再壞事,你就不用指望能有活命的機會了。”
江昊連道統心髒怦怦跳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知道此人害怕到了極點,想必道一行的懲罰手段非常可怕。道一行的聲音又放慢了說:“不過如果成了事,四極之門的背後,有無窮的好處,你們是清楚的,跟我一起走,比做凡人快活得多。”
四極之門究竟是什麼?江昊心中滿是疑問,想起在內蒙的古墓里,仙影跟他談起集齊《四極真經》的傳說。現在連道一行都這麼說,他手中的書必定和這四極之門有莫大關系!
一定要比他們先找到答案。江昊此刻手里有指寶針和三本真經,膽氣格外壯了一層。卻聽那邊道一行又囑咐說:“我要進地宮下層閉關修煉去了,九陰神魔陣還要三天才成煉好。要煉好這個陣,還需要再抓三個小孩子,你得把這事辦妥。抓來的小孩都不許弄死,還要喂養好,死了的話我就沒法吸收靈氣了。我修煉期間,任何人都不得打擾我。你們趕快按我的吩咐做事。”
道統應承著,江昊馬上意識到要做事的人是要從書房出來的,手里擎著張符紙等他,不過五分鍾,里間門一響,道統推門出來。
江昊把符紙往他嘴上牢牢一粘,道統馬上栽倒,趙穎看到原來符紙上寫著大大的一個“暈”字,這臨時抱佛腳的符法還真是靈驗。
江昊又蘸了點茶幾上的茶水,把符紙打牢,將道統藏到某個書櫃的後面。對趙穎說:“敢不敢和我一起進去?”
趙穎嬌嗔說:“我不敢和你一起進去,可是更不敢待在這了。不進去又能躲到哪去,認識了你,當然要跟你一同倒黴啦。”
江昊一笑,拉著她進了里間。里面桌椅皆無,只有一排排書架,上面都放滿精裝書籍。應該是另有入口,可以通往其他隱秘的所在,這麼多的書架和書籍,趙穎連看著都眼花,更何況去找尋了。
江昊卻沒當回事,只掃了一眼就徑自走向一排書架,在其中一本書上按下去,旁邊某塊地板上立刻推移出道向下去的暗門。趙穎驚訝地說道:“你是怎麼找出來的?”
江昊淡淡說道:“這里書架上所有的書中間,只有這本上面有一個新的指印,所以我猜可能有人動過這里。”
趙穎驚訝得無以複加,這房間里擺放的書何止幾千本,江昊憑眼睛一瞥,居然就能看出其中一本的異樣來,這個人不是神仙就是妖怪。
看樣子他都不像,于是趙穎就迷迷糊糊跟著他拉開暗門,順著往下去的台階走下去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7:16
第一集 第七章 氣海靈珠(二)
下面的樓梯是螺旋形的,下了六七米後到了底,前面一條長長的走廊,里面裝修得如星級賓館,只是不見人影,怎麼看都覺得鬼氣襲人。
走廊的兩廂都沒有房間的門,就是一直往前延伸,走了幾十米才到盡頭。盡頭處是一扇很大的合金防盜門,門外還有鐵柵欄,門緊鎖著,顯然是防止外人的意外闖入。
江昊默默調整自己身體的力量,用手撫摸鐵柵欄,柵欄像面條一樣彎曲著,慢慢扭向兩邊,分出容人通過的路徑。他又把手放在門上,厚重的防盜門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被他的力量強迫推動著,向一旁滑開,內部的很多零件肯定是已經壞掉了。
江昊後來才得知,這種門由廠家特殊制造,采用了國外先進技術,據說是炸藥都無法炸開的。他自己都不知道集中意念之後的力量到了如此驚人的程度!
門里面是一間很大的大廳,有一個小禮堂的規模,雖然點著很多盞燈,但是設計者並不想增加光亮,大廳里面還是非常昏暗。大廳里最醒目的就是中間地面上有個巨大的八卦圖案,圖案中間又擺放一口丹爐,丹爐上冒出氤氳煙氣,直嗆人的鼻子。丹爐本身的顏色紅彤彤的,里面像正在鑄煉什麼東西,紅光一閃一閃的,非常嚇人。
八卦圖形的周圍,擺著幾十個小籠子,每個籠子里都裝個一個小娃娃,最大的可能都不過周歲,每個小娃娃身前有個小桌子,上面有固定好的奶瓶,目的應該是不要這些小娃娃餓著,供道一行練功之用。
每個籠子和中間的丹爐之間,都有一根細細的藍線連接,江昊心存疑惑,問趙穎道:“你看到那些藍線了麼?”
趙穎揉著眼睛說:“什麼藍線啊,沒看到。”
江昊馬上領悟到這些藍線不是實際的線,而是丹爐用來吸引娃娃們身上的靈氣,如果一旦吸取完成,娃娃們的性命也就都沒了。居然有人做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這是讓他最無法忍受的。他真想馬上把丹爐拆了,把娃娃們救走。
但冷靜下來一想,事情不這麼簡單,不要說把這些娃娃都帶都的難度,道一行究竟在什麼地方練功,怎麼才能破解他的法力,或者不被他發現,悄悄把孩子們救出去,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每條藍線都發出幽暗的光,顯得這間煉丹室里有莫名的恐怖氣氛,江昊鎮定心神觀察,發現除了入口外,煉丹室只有一扇同向其他地方的門,關得死死的,估計是道一行閉關所在。
他走近八卦的中心,看把煉丹爐停下的話,會不會對娃娃們生命有威脅。走近了發現,這個煉丹爐造型跟古典的稍微有點區別,旁邊接了幾根電線過去,還有三個閃燈的開關,倒像是個電飯煲,現在亮著紅燈,應該是處于煮飯的階段,如果到第三個燈,可能就是飯熟了跳閘,娃娃們也就該沒命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在不傷害娃娃的前提下,切斷煉丹爐跟他們的聯系,然後在不被道一行發現的情況下救人。他圍繞著煉丹爐轉了好幾圈,慢慢看出了名堂:按照丹書記載,煉丹必須用精制炭火,反複融煉丹藥,一般時日都很長久,如果達到了一定境界的煉丹師,就可以配合本身的真元來煉丹,也就是所謂的三昧真火,在功力還沒達到這個程度之前,就只能依靠外力來煉丹。
煉丹爐用的火,當然是溫度越高,火力越醇厚越好,煉丹師們也經常找各種合適的燃料,但這電煉丹爐,江昊還頭一回見到,看來這道一行還真能琢磨研究改進技術。
從目前的效果看,電火似乎溫度和能量來源都保持穩定,要做的是找出吸取娃娃們能量的根源。煉丹爐頂蓋是用鋼化玻璃做的,里面的東西看得很清楚。以往的煉丹爐,基本上都是用銅或鐵鑄就的,觀察里面的情況很不方便,道一行在這方面的技術改造也算卓有成效。
江昊不必去掀蓋子,就能看清里面的情況,一顆紅色珠子,在中間灼灼發光,無數道藍色的細線,都連接到這里,紅色珠子源源不斷地吸取著靈氣,自身越來越耀眼。
這顆珠子如果吸取盡了娃娃們的精元,一定會成為件威力強大的法寶,拿到它的人,必定大有好處,想到這,江昊的心不由微微一顫。
這念頭剛一萌生,江昊馬上狠狠地罵自己,等這寶物煉成,送掉的是幾十個娃娃的性命,自己怎能拿孩子的性命充實自己的功力?那不成了和道一行一樣了?
不惜一切代價,要把娃娃們救出來。
整個煉丹爐的關鍵所在就是那顆紅色珠子,有賴于它,才能不斷吸取孩子們的靈氣。他把意念專注在珠子上,看看有何反應。他身子猛一顫,珠子里的真氣源源不斷向體內湧流過來!
江昊懷里的指寶針忽然也嘟嘟響起來,原來這珠子的奇特功效在于可以把別人的元氣據為己有。道一行之所以選擇不到周歲的嬰兒來融煉他們的元氣,因為嬰兒雖然未曾修煉,沒有什麼功力,但他們身上保留了人體最初的元氣,好比練功用的營養品一樣,對采用邪惡的方法占有別人功力的人大有幫助。
江昊不會采用這麼卑劣的方法傷害娃娃們的性命。他既然找到了關鍵所在,就催動真氣向外逆轉,珠子在他的催動下,把吸取來的靈氣逆轉回去,輸回孩子體內。
這珠子似乎十分聽他的話,藍線越來越細,每送一分靈氣回去,就淡上一分,同時珠子的紅色也漸漸褪去,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等珠子幾乎變透明時,藍線完全消散,幾個坐在籠子里的嬰兒,忽然發出哇哇的啼哭聲來。
江昊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知道這些娃娃的命算是救回來了。他這般奮不顧身地救人,自身功力消耗很大,感覺到十分疲憊。煉丹爐的溫度下降了,指示燈回複到最初接通電源的狀態。這時丹爐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江昊暗罵丹爐上居然也要裝警報器。趙穎本來在一旁一直靜靜看他擺弄丹爐,這時候著急說道:“我們快跑吧。”
江昊看了一眼周圍幾十個娃娃,略作猶豫,知道沒法同時救這麼多人,可不打算把珠子留給道一行,自己把爐蓋打開,將珠子拿在手里。
那扇緊閉的門倏地一開,沖出四個穿道袍的家伙。四個道士同時看到了他拿的珠子,一個人高喊道:“不能放他走了。”
江昊拉著趙穎走避,動作遠沒有那麼迅捷了,被一個道士飛撲過來按住手。那人大喜,喊道:“我抓住他了。”就要掰江昊的手指奪丹藥,江昊自然也不想就這麼放手,爭奪中江昊忽而覺得手指的經脈一熱,有一股氣息源源不斷注入,感覺好不舒服。
抓他的那人發出殺豬似的叫喚,叫聲之難聽,讓人想堵住耳朵。江昊生氣地說:“又不是我打你,你叫喚什麼。”他轉念思量,隨即弄明白,那人也是經過修煉的人,只是功力比他還遠不如,現在抓住他手,而他在全身心調息,借助珠子的力量,把那人的功力全吸到自己身上,難怪那人叫得比丟了錢還難聽。
不等江昊思量是不是該放手,旁邊一人聽到同伴慘叫,自然伸手想把同伴拉開,沒想到手一碰到同伴,也不由自主被丹藥把力量吸引過來,第三人再去拽,也被粘住,四個道士像糖葫蘆一樣成一串,解脫不得,四個人同時哇哇大叫。
江昊的身體內不斷有真氣湧入,覺得好不舒服,反正這次吸取的不是什麼好人的功力,他也懶得掙脫,而且就算想掙脫,也不知道如何掙脫,索性就靜待事情結束。
過了好長時間,咕咚咕咚五聲響,四個道士和江昊先後摔倒,四個道士是功力盡失,和廢人沒有分別。江昊卻是身體充盈著真氣,一時不知道如何發泄。
趙穎跑過去扶起他,江昊漸漸手腳都聽自己調遣了,覺得體內真氣充沛,精力說不出的旺盛。他不理會那四個暈倒在地的道士,對趙穎說:“快幫我忙,把娃娃們放一起,我把他們扛走。”
趙穎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扛……走?好幾十個小朋友呢。”
江昊催促道:“沒錯,我連這幫妖人都能打敗,還扛不了幾十個小朋友麼?”
關押娃娃們的籠子里一般都有一塊布墊著,剛才煉丹爐開著的時候,所有的娃娃都目光呆滯,像中了法術一樣,現在煉丹爐一關閉,大家都恢複了神志正常,哭的哭鬧的鬧,還有的拉屎撒尿,好不熱鬧。好在他們都還比較小,還不能亂蹦亂跳,江昊把籠子的鐵柵欄一一拗開,趙穎幫著他把娃娃們用布裹好,在地上放到一起,幾十個孩子,就算手腳齊用也拿不過來。
趙穎不知道江昊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江昊翻出些自己剛才寫好的白紙,在裹娃娃的布上面一貼,趙穎看清都是用鋼筆寫的歪歪扭扭的“聚”字。這些布包像集裝箱一樣整整齊齊摞到一處!互不擠壓,而且還不散開,江昊把這個集裝箱般的大布包往肩上一上說:“我們啟程回家了。”
趙穎出其不意在江昊臉上親了一下說:“你太帥了。”
江昊暈乎乎差點摔在原地,穩住包袱剛要邁步,聽到道一行陰沉沉地說:“人和東西都留下。”
四個道士沖出來的那道門哄地倒下,道一行從里面怒沖沖地出來,看見煉丹爐被毀成這樣,他連眼睛都紅了,咆哮說:“你是什麼人,快還我氣海靈珠來!”
江昊這才知道那顆珠子叫做氣海靈珠。他看到道一行的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馬上回敬道:“當然不還,難道留給你害人麼?”
道一行氣得腦門上升騰起白色煙霧來,好不嚇人。他說道:“再過三天,再加三個嬰孩,我就能煉出血靈珠。你壞我好事,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一揚手,五片符紙直飛向江昊,飛得極慢,上面閃耀著“五寒皓月”四個字。此符一出,滿室生寒,江昊還好,他身後的趙穎已經凍得臉色青白,牙齒打戰,頭發上都結了霜,就像到了北極一樣。
江昊暗道還好自己早有防備,對著拋出一張符紙,上書“七火昊天”,符在他運功之下,發出灼熱的氣息來,趙穎鬢邊的霜花頃刻變作水滴滴下。兩道符相撞,發出炸彈爆炸似的巨大聲響,濺得整個大廳都搖晃起來,硝煙一片。
江昊暗暗僥幸,一交手就知道,道一行修煉多年,果然功力深厚,自己要不是剛剛吸取了四個道士的功力,根本就不足以跟他抗衡。現在自己的能力,比剛進這里時起碼強了四成以上,又大大進步了一層了。
當然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畢竟道一行多年的積累,自己可沒把握對付。他全神貫注,准備迎接下一輪比拼,所謂符之較量,雖然歸根結底是功力高低,但屬性不同的符,如果應對者不了解的話,也往往會吃大虧。但符有一個好處就是,必須把功效寫在上面,以江昊現在的眼力,無論道一行扔過來什麼符,他都能一眼就認清楚,馬上用相應的符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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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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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37:39
第一集 第八章 四極之旅(一)
道一行見冰符失靈,馬上丟過來一張新符,江昊見這符來得凶險,拉著趙穎輕輕一縱,兩人輕飄飄飛起足有兩米高,江昊的頭頂到天花板才收住。那符紙從他們腳下飛過去,正貼到被江昊用法力封住的包裹孩子們的布包上,孩子們本來哭哭鬧鬧的始終也沒安靜過,這符一貼到,不但哭聲立刻消失,而且小腿小腳也不亂蹬了,像雕塑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江昊看得分明,那張符上寫的是一個“定”字,被這定身符定住,就只能任對方宰割了。
道一行並不肯放過他們,像扔撲克牌一樣劈里啪啦扔出一堆定身符來,想躲都難,只有跟他對擲。趙穎被江昊攬著腰在空中,就見江昊也讓發牌一樣回擲,每張被他擲出的符紙上都寫一個“動”字,動靜一相遇,兩張符紙都自動墜地,化成碎片飄落。
來來回回擲了差不多上百張,兩個人都功力大耗,累得直喘氣,江昊和趙穎落了地,等著道一行下一步變化。道一行合掌一拈,飛出張新符,符未到,狂風先大作,卻是一張風符。江昊一時措手不及,好在他功力還深湛,抵禦得住,但風沙彌漫,趙穎的短裙都快被吹飛了,狂風之大簡直比得上台風來襲,趙穎的人馬上也要跟著飛出去了,江昊死死拉住她。但這風實在太大,趙穎最後被吹得人已經倒懸起來,就算不刮走怕也要吹沒命的。
江昊忙亂中一瞥包孩子們的布包,在風中卻是紋絲不動,猛然醒悟過來。抓了張“定”字符往趙穎腳踝上一粘,趙穎立刻就不動了。
想不到定符還有如此妙用,江昊大喜過望,可以專心應對道一行。他把早就依照符書准備好的符拋出,直取道一行面門,道一行不防他在狂風中還能發動這樣的反擊,那符早已經到了近前,符上一個霹靂下來,原來是一道電符!
這一道小霹靂下來,震得整個大廳嗡嗡作響,地上地磚炸裂,威力驚人!江昊也沒想過當真可以把閃電發出,雖然比起真正的閃電相去甚遠,打死三五頭牛還是不成問題。符力到處,硝煙又彌散開來,慢慢露出道一行的樣子。
道一行的兩只眼睛比牛眼睛瞪得還大,顯然是活著,只不過樣子慘了些:頭發完全被燒焦了,臉上基本已經辨認不出原來的顏色,衣服只剩下些碎片,孤零零裹在腰間,其他地方都赤裸裸的,顏色還好,只是紅一塊黑一塊,沒完全烤熟。
江昊沒想到這個人被雷符打了還沒完蛋,大是駭然。看到他這個樣子,又忍不住大笑出來。
道一行氣得五官都變形了,狂叫道:“我非殺了你不可!”
他這話說得如此瘋狂,不由江昊不小心。道一行雙手齊揮,接連十多個電符過來,江昊早有防備,用定符回過去,電符被定住後,變成條光柱停留在空中,有個道士迷迷糊糊爬起來,看到旁邊有根柱子,想扶著起來,手一觸到後,立刻被打得全身痙攣,又暈了過去。
兩人斗得不亦樂乎,江昊第一次發覺自己的法術可以施展出如此威力,滿心歡喜,興致勃勃,沒想到伸手再向口袋里抓的時候,發現只有一張白紙了!
僅剩一張云符在手里了!
江昊一著急,手上用勁大了些,將符紙擲出,符紙被他手一撕,成了兩半,只得半張出手。這半張符能做什麼用?他只能寄希望抵擋一下,轉身逃跑。
沒想到一符既出,眼前頓時籠滿了云霧,什麼都看不清楚。道一行被這云霧一遮眼,連符也無法再擲,念個心訣驅散云霧,等云消霧散的時候,江昊和趙穎,還有所有的孩子都不見了。
三分鍾以後,有人在道一行有限開發公司前面的公路上,看到一個年輕人,正背著一個由幾十個孩子組成大包,挾著一個美貌少女在飛奔。這人反應過來,琢磨找電視台記者來攝像的時候,年輕人早跑過河去了。
回到學校以後的麻煩是成串的。
江昊不但帶回了一個失蹤的少女,還跟著背回了四十三個失蹤的孩子,讓他在學校里再一次大出風頭,在警察和系主任趕來之前,男生宿舍像開鍋的粥,幾十個孩子占滿了床鋪,害得全宿舍的人把運動褲都貢獻出來也不夠當尿布,滿屋都是屎尿的味道。
雖然如此,還是有眾多女同學像迎接英雄凱旋一樣來宿舍義務服務,聶冰也在其中,滿面歡欣地從中找出系主任的小寶寶。江昊頓時冷落了趙穎,本來趙穎對他是很熱心的,可是他所有的牽掛都寄托在聶冰身上,就算看到趙穎很失落的樣子,也無暇去安慰了。
他們兩個人趁亂溜出宿舍,讓大家忙活照顧孩子們,聶冰一雙明眸含笑看著他,秋水靈動,讓人心醉。江昊很是想看個飽,但有些更麻煩的事情在他心里頭,讓他不由得不分神。警察來了還要向警察解釋自己怎麼能把一個失蹤的大活人和四十多個孩子弄回來。說真話是不成的,而且說了恐怕也很難讓人相信。要讓人不把自己當**販子先抓進去,得動點腦筋才成。
何況還有道一行的問題沒解決,像道一行這種人,吃了這麼大的虧,不回來報複是不可能的,自己對付道一行這樣修煉多年的妖道,也當真沒什麼把握,長毛也始終賊心未死,如果讓他乘機欺負了聶冰,那更會遺憾終生。
江昊一邊思考著,一邊和聶冰在校園里徘徊,聶冰嫣然笑道:“我知道你一定行的,我明天請你去吃飯好不好?”
江昊發愣道:“怎麼又是明天啊?”
聶冰說道:“明天我過生日,你陪我吃飯不好麼?”
江昊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不是每個女孩子都隨便找人陪著過生日的,欣喜得真想翻幾個跟頭。他想起女孩子過生日是要送人家禮物的,撓撓頭問:“那我是不是該送你生日禮物,你喜歡什麼樣的禮物呢?”
聶冰抿嘴笑道:“你真笨啊,哪有這麼直接問女孩子的?非要送的話,送我花好了。”
江昊也覺得自己的問法很笨,看聶冰的樣子又不像是生氣了,就大著膽子繼續問:“可是我看到過你把別人送的花都扔掉了。”
聶冰說道:“要麼說你不懂了,不喜歡那個人,當然連他送的東西都不喜歡了,喜歡一個人,會連他送的東西也連帶喜歡的。”
江昊聽得似懂非懂,反正弄清楚了,如果自己送禮物給聶冰,大概不會被拒絕的。聶冰從包里取出支白色圓珠筆,又拿出一方紙片,在上面勾勒出一朵花來,說道:“這種花特別美,路過花店的時候,我一直想要它,可是說不出名字,你送給我好麼?”
江昊用力點頭,保證說:“我一定讓你在生日那天收到花。”
聶冰一笑,把圓珠筆和紙片都塞到他手里,說道:“我們回去看看娃娃們怎麼樣了。”
兩個人結伴回去,剛走到宿舍樓的樓梯口,迎面過來兩個警察,一個稍胖些,表情陰沉地說道:“你是江昊吧?”
江昊點點頭,表情陰沉的警察不由分說,拿出一副手銬說:“你涉嫌拐賣兒童,我們要帶你回警察局調查。”
聶冰攔到他身前,說道:“你們不能抓他,那些孩子是他救的,你們不去抓罪犯,怎麼反過來抓他?”
表情陰沉的警察冷冰冰地說:“先跟我們回去調查,等事情查清楚了,如果他確實無罪,我們自然會放他回來。”
江昊雖然瞧著這人面目可憎,但畢竟是個警察,他握了握聶冰的手說:“放心,調查完了我很快就能回來的。”
聶冰被他一拉手,馬上羞得臉色暈紅,小聲說:“我等你回來給我過生日,這是我第二次等你,別讓我擔心。”
不等江昊答應,警察已經給他拷上手銬,警車就在學校里面停著,不用出校園就可以坐專車前往警察局。江昊路上知道,給他帶手銬的警察叫曹程海,是刑偵科的一個頭目。曹程海對他態度很惡劣,不知道是聽別人說了什麼,還是早就對他有成見。
江昊心里坦然,也不想對他解釋,曹程海給他做筆錄的時候,他只說自己偶然發現道一行的公司有人帶了失蹤的孩子進去,自己就混進去查找,然後把孩子們搬運到車上,和受害人趙穎一起回來了。
他倒不擔心自己遭到拷問,擔心的是趙穎一個女孩膽子小,會說出些關于自己的秘密,而有些秘密,是他說什麼都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唯今之計,只有盡量先保護好自己身上的寶物,如果能見趙穎一面,那就最好了。
正胡思亂想中,趙穎也被人帶進來了,當然跟他不在同一個地方做筆錄,也不跟他當面對質。江昊只有等待,趙穎出來得比他預料中的快,滿面笑容,不像受過為難的樣子,見到他還眨了眨眼,那應該是暫時沒問要緊問題,江昊稍微放心些了。
曹程海過來,態度和藹,還給他端了碗熱面過來,說:“按照那女孩子說的呢,你應該是勇救兒童的英雄了。不過有些問題沒查清楚,這個案子也不是完全由我負責,關于你說的道一行公司的有關情況,涉及很多重要問題。為了進一步了解情況,同時也是保護你的人身安全,我們特意申請了拘留你二十四小時。”
看到江昊想站起來申辯,曹程海笑著說:“不用著急,拘留只是一種手段,我本人還是相信你的,如果現在放你出去,可能會遭到報複,你可是我們的重要線索噢,我們要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江昊比較關心的問:“那,那個女孩呢?”
曹程海一攤雙手說;“當然也得暫時保護起來了,我們也得向她了解很多情況,你不用擔心了,我們的辦案效率在全市都是出名的。”
江昊將信將疑,總覺得他的話有些不盡不實的地方,因為自己也在跟人家撒謊,就不好多問了。反正曹程海對他很客氣,給他安排的是一間條件還不錯的單間,沒有搜他的身,又給了他幾本雜志,一部收音機,准備了一壺開水,然後才把門鎖上。照顧得這麼周到,和住旅館也差不多。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8:03
第一集 第八章 四極之旅(二)
曹程海鎖門前最後囑咐說:“我只能給你提供這麼些方便了,好好睡一覺,有些情況了解清楚了,估計明天你就可以出來了。有什麼需要就叫我。”
江昊等他關了門出去,躺在單人床墊上出神,總在想著究竟有哪里不對頭。透過小窗口看外面,天已經黑了,能聽到街上的汽車聲音。江昊翻揀口袋里的好東西:《四極真經》一共有三本,聽道統和道一行的對話,應該道一行那里也有一本,只是不知道這四本怎麼樣放在一起,才能發揮神奇的功效,又到哪里才能去找到他們所說的四極之門的入口。
四極之門,究竟是什麼,在哪里,這幾本改變他命運的書,一定和那里有著莫大的關聯!
至于書里面“黃玉何平文摩聶冰圖北蒙恭皇極江昊非真莫開”這行神奇的字,也是讓他參不透的東西。
不過除了這些,也有讓他興奮的事,比如指寶針,一遇到異相的時候,指寶針就會隨自己的脈搏強烈跳動,發出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嘟嘟聲響,以後遇到了好東西,等于節省了分辨鑒別的時間,這件寶貝拿在手里實在是太爽了。還有氣海靈珠,只要握著珠子,導引自然界中的靈氣變得特別容易,畢竟《四極真經》雖能讓人偶然感受到靈氣存在,卻不是導引真氣的專用法寶,現在有了氣海靈珠,煉氣事半功倍!
有真經誘惑自己尋找前路,有指寶針幫助自己分辨寶藏,有靈珠幫助自己煉氣修身,如今似乎只缺一件利器法寶,江昊就可以縱橫天地之間。想到這里,江昊興奮得坐起來。
這一坐,江昊才意識到拘束在這個地方比較無聊,他掛念聶冰,又不好偷偷從警察局跑出去。他現在也不想練功,先是拿起筆在紙上寫符防身,又寫了好多,感覺累了,就扭開了收音機聽聽節目。
換了幾個音樂台,歌曲都不大好聽,江昊把手按在這台破收音機上,習慣性地又沉思有關行氣的法門,不知不覺中真氣流轉,一部分導進收音機里,自己的手被電流打了一下,有點酥麻才注意到。
他覺得好笑,剛想收手,忽然聽到耳朵里傳來嘶嘶聲,像有人說話,他擰擰耳朵,聲音就變得清楚多了:“喂喂,老張,我是老王啊,聽清楚沒有,我是老王,我找你有急事,趕快到三馬路對面的超星咖啡館門口等我……別說沒時間,非去不可,不去不夠哥們意思,說好了,六點半,不見不散……啊?什麼,你不是老張,靠,不是老張你跟我羅嗦什麼?”
啪的一聲就沒話音了,江昊聽得好笑。醒悟過來,發現自己居然能夠把身體接到收音機的頻道上,聽到的卻是電話。他凝神運功,附近近距離的手機和固定電話一個又一個在耳畔響起:談情說愛,夫妻拌嘴,商業機密,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有了。正聽得有意思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接進耳朵來:“喂?我是道一行。”
江昊一震,另外一個巴結的聲音說:“道總,我是曹程海啊,都按你的吩咐做了,把那小子穩住了,他一點也沒起疑心,我明天上午再放他出去。”
道一行在那邊說道:“話別說得那麼滿,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有特異功能的,要不然怎麼不讓你們輕易抓他呢?我要趁他不在的時候辦事。今晚你要給我整晚守在這里,一步也不許走開,一分鍾也不許睡,親自盯著這小子。如果這事辦成了,賞你五萬,辦不成,後果你自己琢磨吧。”
曹程海一個勁地說著好話,電話啪地掛斷了。江昊熱血上湧,連普通法術都懶得用了,伸手照自己旁邊的牆壁一推,哄地一聲牆上就穿了個大洞,碎磚稀里嘩啦的,灰塵彌漫。
江昊從洞里跨步過去,發現曹程海正在隔壁的辦公椅上坐著,被碎磚砸得七葷八素,五迷三道,滿頭都是包。江昊一揪他的脖子道:“告訴我怎麼回事!”
曹程海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什麼啊?你……你怎麼過來的?”
江昊給了他兩個耳光道:“快告訴我怎麼回事?”曹程海還想編謊話呢,江昊單手揪起他按到牆上,把他的人差點都按到牆里去了,說道:“不說現在就掐死你。”
曹程海紫青著臉說:“快放手,我說,我說,道總……不,道一行讓我把你拘留一晚上,說是只要關你一晚上,我就是大大的有功,其他的,我一個小警察能知道什麼,他是局長的朋友,我也惹不起啊。”
江昊估計也問得差不多了,把他往地上一扔,順手抄起塊磚頭,曹程海惶恐道:“你……你要干什麼麼,你要襲警麼,可是犯法的。”
江昊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說著一磚頭拍到他腦袋上,出了口惡氣。其實以他現在的能力,對付曹程海不需要用常規手段,只是在氣頭上要發泄一下。
打暈了曹程海,怕這家伙醒了胡說,江昊寫了張定身符貼到曹程海後背上,凝神思索道一行究竟要做什麼。只想了三分鍾,道一行,黑哥,還有長毛的線索彙集到一塊,那麼現在最危險的人是--聶冰!
江昊不再冒失撞牆了,穿越幾道牆壁,飛奔著溜出警局,往學校跑去。
夜已經深了,城市里雖然還是燈火通明,街道上已經沒有人了,有幾個小青年半夜k歌回來,更興高采烈討論有關黑客帝國的話題,就看見有道影子從他們腦袋上面過去了,一溜煙跑上大樓,不知道去向。
這幾個人嚇得坐地上半天,最終還是確認自己是喝醉了酒,沒敢報告警察。
這人當然就是江昊,他現在雖然沒有達到飛行的境界,飛跑起來拿個奧運會冠軍還是不成問題的,而且是障礙跑,翻牆越脊通通沒問題。從警察局到學校英語系女生宿舍,他用了五分鍾就跑到了。英語系的教學樓已經熄燈了,一片靜悄悄的。
樓下沒有人,江昊站在昨天指寶針發出聲響的地方,耳邊又聽到滴滴的聲音。每次走到這個地方,聲音都震顫他的耳膜,江昊真想下去看個究竟,可是他這次又沒有時間。
江昊也放慢腳步,悄悄走上樓去--當然不是沿著樓梯,而是沿著樓壁。走到了聶冰的宿舍,他順陽台摸進去,繞過女生們晾曬的種種引人遐想的衣物,覺得自己很有采花大盜的風范。宿舍里面六個床位,都傳出輕輕的呼吸聲。
是六個人的呼吸,一點沒錯。
江昊心里一輕,憑感覺來到聶冰的床位前,月光淡淡照下來,他低頭看去,躺在床上,整整齊齊蓋著被子的,正是聶冰,他嚇得差點叫出聲音來,原來聶冰正睜大眼睛在看他。
聶冰當然也正想發出驚叫來,江昊手疾眼快,連忙堵住她的嘴,感覺到她嘴唇柔軟,自己心怦怦亂跳。他用另一只手放在嘴唇邊上,示意聶冰不要吵醒了別人。過了半天,聶冰鎮定下來,也用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了,江昊才松開手。
聶冰指指外面,意思要他出去等,自己要換好衣服。江昊在陽台上等了片刻,聶冰穿了件素白裙子出來,在月光下宛如凌波仙子,見到他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跑出來了,我擔心死了。”
江昊心里一陣感動,覺得自己再辛苦也完全值得。這輩子終于有一個女孩子值得他如此關心,又如此關心他,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聶冰小聲說:“你怎麼進來的?從警察局跑出來,會不會有危險?”
江昊心里暖洋洋的,悄聲說:“我們不要在這吵到別人,下去說吧。”
聶冰駭然道:“下……去……怎麼下去?”
江昊微笑道:“你拉著我的手,我帶你下去。”
聶冰扁了扁小嘴說:“趁機會占人家便宜麼。”江昊被她說得臉通紅,誰知聶冰主動伸手拉住了他。江昊強自鎮定住心神,運用真氣在意念移物方面,拉著聶冰就往陽台外邁步,聶冰開始還驚呼了一聲,很快就安靜下來。江昊的功力,現在不但可以控制自己在牆壁上行走,而且可以很輕松地帶著一個人同行。
月光如絲如霧,領著心愛的女孩這樣子散步,江昊的感覺和做夢一樣。聶冰忽然輕輕說道:“他們帶你走以後,我就特別擔心,我先要去警察局探視,可是他們不讓我看你。我在警察局門口一直等到七點鍾,後來長毛的兩個手下來了,我才回去的。”
江昊把她的手握得緊緊的,聽她繼續說:“回來後一直睡不著,有種神奇的預感,就是一定可以見到你,沒想到,預感真的實現了。”
江昊滿心幸福的感覺,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地面,指寶針又發出江昊能夠感受到的嘟嘟聲響。江昊盯著那個舊倉庫發呆,聶冰咦了一聲說:“好奇怪啊,這個舊倉庫平時都是關著的,怎麼現在有燈光呢?”
以江昊的眼力,當然早就看到了燈光,指寶針的響聲始終不減弱,江昊沉郁說:“我覺得下面可能有些事情,跟我,跟這幾天發生的事都有關聯,我下去看看好麼?”
聶冰不肯松開他的手說:“我也陪你去。”
江昊當然不肯讓她冒險,說道:“很危險的,你在這里等我。”
聶冰神態嫵媚又果決,說道:“這一次我要和你一起去,我決不肯再在這里等你。”
江昊再也無法拒絕她明媚的眼神,何況聶冰的安全也是他始終關心的問題,讓聶冰跟在自己身邊,反倒放心些。既然打定了主意,江昊觀察地下倉庫的入口:原本有一扇鐵皮門,平時用鋼網罩著,現在鋼網上的鐵鎖被人打開了,只是虛扣在上面,門上的鎖也開著,但是夜半更深,別人不大容易看出來。所謂的燈光,也只是隱隱約約,不是眼力好的人,不是離得很近,都察覺不到。
江昊呆呆地站著,不動手開門,聶冰奇怪道:“你在做什麼?”
江昊回答說:“我得先想好了,如果遇到那個家伙,該怎麼對付。”
聶冰問道:“那你有主意了沒呢?”
江昊一攤手,笑笑說:“沒有。”然後就去開門。
聶冰訝然說:“沒有主意就去做……”
江昊一臉自信的笑容,他把鋼網掀起,開了虛掩的門,拉著聶冰的手往下去,下面是類似地下室的樓梯,進去以後是間很大的舊倉庫,里面堆放很多大件的雜物,只留下一條條狹窄的通道。在黑暗中,聶冰幾乎什麼都看不到,緊緊貼著江昊行走。江昊的眼睛可是如視白晝,處處看得分明,地上白天大概是有人搬過東西,腳印非常明顯,有幾行腳印一直是往里去。
最里面是被隔開的幾個小間倉庫,到了非常靠里的地方,才有一盞掛起的馬燈,外面能看到的光正是從這里透出來的。
馬燈正照著地面,地面上本來是暖氣管道維修入口的地方,被人打開了,下面黑洞洞的,是暖氣管道,除了修理工人,平時基本上不會有人下去的。
指寶針始終響個不停,這種響聲只有指寶針的持有者才能感覺得到,它不能確認寶物的方位,卻能夠確認寶物距離自己有多遠,而且江昊發現,一旦寶物已經歸某人所有,指寶針時間長了便失去了這種尖叫,就好比自己家里養的狗不會沖自家人亂吠一樣。
眼下幾乎可以確定,下面一定有非同尋常的東西,江昊看看聶冰雪白的衣裙,猶疑說道:“還是我自己下去吧,下面很危險,而且會弄髒你的裙子。”
聶冰嬌嗔道:“你要不肯陪我,那我自己下去好了。”
江昊發覺這個女孩子堅強又大方,實在難得。他當先下去,里面先是一個空間狹小,管道縱橫的小間,有許多潮濕狹窄的通道通向四方。不過他們大可不必到處亂爬尋找出路了,因為有一個很大的圓形洞口,筆直通向下方。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8:30
第一集 第八章 四極之旅(三)
江昊湊近洞口一看,頓時覺得寒氣上湧,他忙把外衣給聶冰披上,聶冰忽然靠到他懷里,江昊感覺到一個溫暖柔軟的身子,心醉神迷。聶冰悄聲說:“其實我不是像他們說的那麼冷淡的,只是這世界上太多討厭的人了,我等了很久,覺得你就是那個可以依靠的人。”
江昊心里暖洋洋的,聶冰卻忽然脫出身子笑道:“記得答應過我,明天要送我花。”
江昊點頭,拉住她手不放,往洞里縱身就是一躍,聶冰被他弄得一驚,馬上發現兩個人的身子宛如漂浮在空氣中,慢慢地落下去,一點也不用擔心摔到。
這個洞挖得好深,四壁整齊,不像是人力打出來的,一直降下去足足十幾米才到底。踏到地面時兩人眼前大亮,幾乎都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下面是一間寬闊的大廳,簡直有學校的籃球館大小。廳中亮如白晝,放眼望去,卻找不到光源在哪,倒好像這個地方本來就是陽光照耀下的土地。
道一行和道統,道黑還有長毛四個人都在,這四人圍繞著一塊巨大的石碑發呆。石碑高有四五米,寬約二三米,厚也有一米左右,四四方方,渾若天成,碑的正面幾個蒼勁的正楷大字“四極碑”。
江昊頭腦一陣眩暈,他無數次把書疊加在一起時,看到的正是眼前的景象。
難道這就是一直在傳說中的四極碑?這在他心目中幾乎如傳說神話的東西,現在居然真的出現在了眼前!這碑里會蘊藏什麼樣的秘密,想起來就叫人熱血沸騰!
江昊深呼吸著,全身都在微微顫抖。只見道一行手里拿著本封皮泛黃的書,正在翻閱,跟他手里那三本《四極真經》一模一樣,皮上的金線,熟悉的字體。長毛跟在道一行屁股後面,點頭哈腰地說道:“師傅休息一下再琢磨,不要累壞了身子。”
道一行對他比對道統和道黑客氣些,也不耐煩地說:“此事事關重大,我花了三十年才找到了正確入口的位置,怎可拖延?”
長毛湊趣問道:“師傅,弟子既然入了門,您也給弟子解釋一下這四極碑究竟是什麼。”
道一行更是不耐煩,但看在他家的財勢可能還要借重的份上,多少也給點面子,說道:“所謂四極碑,據傳是跨越四極之界的界碑。我們生活這種爛地方,就是人界,人界之外,另有超脫人世的其他境界存在,全靠四極碑分野。打開四極碑,如果能進入仙界,那我們就可以成為陸地神仙了,仙福無限。”
長毛歡喜說道:“成仙好啊,有仙界的妞可玩了。師傅,等我明天叫人弄推土機來把這碑推了,我們就能成仙了。”
道一行再也忍不住罵道:“蠢材,要像你想得那麼簡單,人人都能成仙了。不說這四極碑的埋藏地點世上無人知曉,就算知道了,四極碑的周圍有結界封閉著,沒有法力的人根本進入不了,要不是我用法力護著你們幾個蠢材,你們只有瞪眼的份。”
幾個人紛紛點頭稱是,道一行端詳著四極碑,閉目調息,將手放在書頁上,真氣到處,書上煥發出異樣的光彩來。眾人感覺到隱隱的震顫,四極碑上閃爍著金色的光華,奪目之極,發出轟隆隆的巨響來,慢慢轉動著。
如此沉重的石碑,怕有上萬斤,居然自動旋轉著,樣子十分驚人。碑身緩緩轉動了一圈,後面露出另外一行金色的大字“黃玉何平文摩聶冰圖北蒙恭皇極江昊非真莫開”。
這行熟悉的字,江昊不知道已經看過多少次,卻從未能領會其中的含義。
道一行盯著這行字,眼睛里幾乎能瞪出口水來,垂涎之色,一點也不遜于見到美女時的樣子。他處心積慮三十年,終于見到一絲曙光,心都在發顫。他把手中書運用真氣催送出去,真經在空中懸浮著,慢慢向石碑飛過去,石碑背面四角上,分別出現了四個書本大小的閃光的框子,分別閃著赤藍黃綠四色光華,簡直就是為四本書所打造的。
道一行的這本真經,嵌在石碑右上角上,發出藍汪汪的光華,和石碑結合得天衣無縫。道一行的眼光熾烈起來,伸手去觸摸四極碑,好像被電殛般飛出老遠,半天爬不起來。
幾個徒弟搶著去扶他,道一行把他們撥開,整個大廳在他觸動石碑之後,風云作色,大廳四壁上湧出濃密的煙霧來,夾雜滾滾雷聲!
道統道黑長毛都嚇得變了顏色,道一行手里領了一個訣說:“剛才我觸動四極碑,四極碑的結界力量反噬于我,以我的功力都抵受不住,好厲害!沒有其他三本真經的話,無法打開四極碑的入口。”
四壁云霧間有閃電閃耀,有一道閃電干脆劈到長毛頭上,電光耀眼後,長毛狂喊道:“我死了!沒命了。”
道統恐懼地摸摸自己的頭說:“你死了還叫喚什麼?”于是兩個人面面相覷,除了恐懼,誰也不說話了。
道一行也變色道:“單我一人的觸動,怎麼會引動結界如此大的變化,定是有其他力量介入。”
江昊被眼前的情形所吸引,根本就沒想到和聶冰掩飾行藏。道一行一回過頭去,就發現了他們二人。江昊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功力,和道一行還有差距,但害怕也無濟于事,更何況在聶冰面前,他怎麼能對這幫人示弱?
于是他索性豪笑道:“昨天的雷符打得你像燒雞似的,怎麼今天又西裝革履的了?”
道一行暴跳如雷說:“昨天讓你僥幸逃了,今天讓你小子死無葬身之地!你受死吧!”
江昊暗暗拈了幾張符紙准備應急,道一行嘴角露出絲陰冷的笑容說:“你以為學會了畫幾個鬼符,就能跟我對敵了?你差得太遠了,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道術。”
江昊心里一寒,道一行從西裝口袋里取了個皮口袋,在皮口袋里拿出一柄手掌長短的短槍,從大小上看似乎是兒童的玩具,但血紅的槍纓,閃亮的槍鋒,透出陣陣殺機來。
江昊本能覺得不妙,道一行拈槍在手,直指江昊,一槍擲出,那槍在飛行過程中陡然變得大如冰盤,江昊情急之下,攬住聶冰的腰飛縱出去。這一槍速度快比閃電,他堪堪躲開,短槍正中他剛才站立的地面,發出轟然巨響!
江昊這才來得及回頭看去,那槍撞在地上,硝煙彌漫,把青石地面炸出一個方圓幾米的大洞來!
這一槍的威力,有若驚雷,就是雷符也難比。道一行稍一招手,地上的槍像有知覺似的,自動跳還出去,飛回道一行手中,靈動自如,縮回原來的大小。道一行陰笑說:“你現在知道厲害了吧。這奪魂嗜血槍,威力無窮,而且他會自動跟隨生靈,就算不把你炸成粉碎,只要接近了你,也會把你的血肉精魄都吸干。這是我集三十年功力于一身的法寶,你小子屢次壞我大事,現在要你做我練功的丹藥!”
他略一動手,奪魂槍又聽命飛出,江昊不敢怠慢,出手就是五張雷符,五個炸雷一個接一個爆響,震得旁邊的道統道黑長毛跳腳亂跑,奪魂槍卻分毫不受影響,如離弦之箭襲來!
奪魂槍幾乎是擦身而過的,陰風陣陣,一接近人就要攫取人身體里的熱量,江昊還抵受得住,聶冰已經凍得嘴唇青白。江昊讓她靠著自己,聶冰也貼近他。奪魂槍飛射速度之快,遠遠超過子彈,在這大廳里面閃避它,簡直難比登天,如果再發幾槍,江昊恐怕就沒有再閃躲的余地了。
道一行招回手中槍,琢磨如何不一槍把江昊搠死,留下練功,彌補自己損失的功力。江昊趁他算計之際,帶聶冰身形飄飄而起,直向來時洞口沖去,四極碑的秘密雖然誘人,但保全自己和聶冰的性命才是更為實際的事。
道一行的槍行在先,直追他們,江昊身形急速下墜,那一槍轟在洞口上,洞口處碎石飛濺,下面無數石塊落下來,竟連洞口都堵住了!
江昊心里一沉,這後路已絕,是身在死地了。道一行似乎倒不擔心打不出路來,反倒是幾槍都走空,惱羞成怒道:“退路都沒有了,我看你往哪里跑!”
他雙手畫了個太極的架勢,槍在兩手間顫抖,江昊深知這一槍非同小可,瞥了瞥廳中形勢,四處無可躲避,唯有一處地方是死角,那就是--石碑的後面!
他一個虎跳過去,道一行的槍也到了,崩在石碑上,驚天動地的巨響!奪魂槍反彈出去,險些傷到道一行自己,四極碑毫發無損,只是四角光彩更加強烈。
聶冰一直靜靜在他懷里,並不發出驚呼,生怕驚擾了江昊。這時卻忽然說道:“你看石碑上面!”
江昊凝神看去,石碑背面四處閃光的地方,從這邊也看得清清楚楚。石碑上顯現出一道門的光影輪廓來,若有若無,模模糊糊。他還在思索是怎麼回事,那邊道一行怒吼道:“別以為你躲在後面就能逃得過去,我要讓你灰飛煙滅。”
江昊知道這里最終也不能躲避奪魂槍的追襲,腦海里靈光一閃,取出一本真經催動真氣,真經被送到四極碑上,嵌上石碑一角,那門的輪廓頓時清晰起來。奇妙的是這門透過碑的兩面都能看到,連那面的那幫家伙都禁不住驚呼起來。
道一行一時住了手,不再催動奪魂槍。江昊顧不得這許多,將另兩本真經送上去。四極碑軋軋像車輪滾動的聲音,幻彩華光流動的那扇門由虛幻變成真實的,同時開向碑的兩面!
四極碑的神秘之門開啟了,里面光彩奪目,讓人看不清楚,沒有人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江昊反應奇快,拉著聶冰說:“我們沖進去!”
聶冰問道:“我們怎麼知道那里面會是什麼地方,有沒有危險?”
江昊堅決地說:“不論里面有什麼,比我們在這里等死要好!”
聶冰點頭說:“我跟著你,一起生,一起死!”
江昊勇氣倍增,拉著聶冰向四極碑的大門走去,他的一只腳剛邁進去,對面一股巨力湧來,卻是道一行的手推開了四極碑另外一面的門。江昊不假思索,放開聶冰,運用全身的真氣想把道一行推回去。
道一行在倉促之間,也來不及施展奪魂槍來傷江昊,催發全部的真氣反擊,他修煉多年,功力深厚,但江昊憑借真經的幫助和靈珠為他吸附的真氣,也堪和他分庭抗禮。
兩個人功力合在一起,相當于幾十個普通修行者畢生的功力,兩股力量相持,膠著不下。從聶冰這邊,只能看到江昊滿頭大汗,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從道統道黑和長毛那邊,也只能看到道一行鐵青臉色,在碑門前止步不前。道統和道黑覺出不對,想去拉道一行,被兩個人巨大的能量一推,都慘叫著飛出老遠,眼見不能活了。
長毛嚇得遠遠就跑開了,只有聶冰,仍然伸手去拉江昊,江昊情急說道:“使不得。”一分神間,道一行的真氣排山倒海般逼來,讓他再也說不出話。聶冰的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江昊的心如石頭沉到海底,奇跡發生了,聶冰居然毫發無傷,反倒是石碑上那行奇妙的金色忽然有一部分黯淡下來,剩下幾個字更為耀目,卻是:黃何平文,皇極江昊,聶冰圖北,非真莫開。
那里面竟然有他和聶冰的名字,這是他看了無數遍也沒有看出來的。江昊的頭腦一亂,道一行的真氣又到,他別無選擇,傾盡全力反擊回去,兩人的真氣發生了最後一次強烈碰撞!
這次碰撞,唯一目睹的人是縮在牆角的長毛,宿舍樓下面的劇烈搖晃引起了國家地震局的關注,三天以後,救援人員把長毛從空蕩蕩的大廳挖出來的時候,長毛反複念叨的是:“原子彈爆炸了!原子彈爆炸了!”
當然大家還是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治療,沒人了解到,他這次說的其實是真話,兩股強大的力量撞擊到四極碑上,爆發出無比絢爛的光彩,地動山搖,地撼天摧,讓人以為世界末日將要來臨!
世界末日沒有來臨,爆炸過後大廳中央,空蕩蕩什麼都沒剩下,連四極碑的一片殘片都沒有,所以長毛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別人看成他精神失常的證據。
江昊被劇烈的爆炸震得眼前發花,幾乎喪失了一切知覺,爆炸平息下來時,他的胸口痛得要炸裂一般,劇烈咳嗽著。
他沒有抓住聶冰的手,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放手的遺憾,讓他隱隱作痛,仿佛是失去了什麼。
他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青山幽林,淙淙流水聲入耳,自己身處這幽林之中,孤零零一個人,沒有道一行,沒有聶冰。他不知道來到的什麼地方,一切都如此陌生。他更不知道,一切都將有新的開始。
更廣闊的世界和傳奇故事,在等待著他。四極碑的秘密,對他來說只揭曉了一部分,四極碑將他和道一行逆轉進了不同的時空,做為對手,他們終還有相逢的一日。
而他還要去找尋聶冰,上窮碧落下黃泉,天地茫茫,心愛的人在什麼地方?無論生死,他都一定要再看她一眼。找尋之路,將是一段神奇又漫長的旅程。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9:03
第二集 第一章 身遭劫難(一)
一個大雨後的早晨,在山上砍柴的一個農夫,目睹了一團火球從天而降。農夫嚇得丟下柴火就逃,回去見人就說,村里又出了怪物了。
農民逃了好長時間之後,從山間的爛泥里面慢慢爬出一個人。正是我們的主人公江昊,和道一行驚天動地的一戰,導致了四極碑天崩地裂似的大爆炸,他昏迷了過去,醒來之後發現聶冰,道一行都不見了蹤影。
江昊第一個念頭是難受,渾身不舒服,當然泡在爛泥里面誰都是渾身不舒服。
他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觀察周圍的形勢,原來他獨自在空蕩蕩的山林里,正好位于林中一個凹進的泥坑里。剛下過雨,空氣濕漉漉的,呼吸起來非常舒暢,山里面有很多鳥叫,環保好像搞得也不錯,就是爛泥快沒到鼻子,讓人有點害怕。
江昊集中意念想把身體提升起來,不過他馬上發現做不到。他現在完全無法聚集真氣,似乎受了嚴重的內傷。他又試著挪動一下身體,結果爛泥馬上就脖子上面了。
江昊最近已經不大習慣喊救命了,眼看太陽升起來老高,山里已經干燥了些,彩虹褪去,間或有光線投到泥潭里,有小股的水流慢慢淌到泥潭里,照這樣子,江昊遲早要變成泥乃伊。靠別人救不成,還得琢磨自救。
江昊以前看過的電影里,解救這種局面不外乎幾種方式:陷進沼澤里的人被人用起重機吊出來,但起重機是不會開到這個山頭上的;或者有人從外面用繩子慢慢拉落難者出來,拉的時候要注意身體平衡,這個顯然眼下不可能;也有落難者把衣服結成繩子,扔出去勾到外面一個比較牢固的地方的,但是在爛泥里結繩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把自己弄得裸體之後是不是就能解決問題也難說。
唯今之計,只有第三種辦法可以試一試,離泥潭邊沿有不遠的地方,有一塊石頭,看起來比較牢靠,可以作為套繩子的地方,死馬當活馬醫,只好試一試,江昊盡量讓身體不做大幅度的運動,把上衣撕扯成碎片,一段段再接好,勉強弄了一條繩子出來。這一折騰時間已經過了不短,在泥水里泡著相當難受。江昊耐著性子把這段布繩又做出個繩圈來,結了活結,試著往泥潭旁的石頭上套。稍一用力就往下沉,開始幾次總是扔不正,第三次終于套上了石頭!
江昊心里喊了聲“萬歲”,拉住繩子往上爬,還沒等他用多大力氣,繩子噗的就被掙斷了,,嘴里吃了幾口泥,他情急之下大喊道:“救命!”
按說是不可能有人理會的。誰知道居然聽到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問:“誰啊?”
江昊呆呆地反應不過來,從樹影里面坐起個人來,穿著身古人的粗布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拍電影的群眾演員。原來這個人一直在那睡覺呢,睡得比較死,竟然連江昊從天而降這種事都不知道。
江昊簡直哭笑不得,也顧不得理會那人古怪的裝束,忙道:“快救我上來!”
那家伙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到最後捧著肚子,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江昊怔怔地不知所措,那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說:“你……你讓我救你……你自己用力往下踩踩看。”
江昊以為這人還在開玩笑,誰知道這人轉過頭去,又躺下呼呼大睡了。江昊一著急,腳又陷下去幾分,結果這次是結結實實踩到了坑底,原來是個將將沒到頭頂的淺坑。
江昊就這麼獲救了。他從坑里爬上來,滿身泥濘,上衣也沒了,完全沒有死里逃生的快活。他關心的是聶冰的下落,打聽清楚自己落到了哪,最起碼也得先給自己弄件上衣穿。
他把身上的爛泥稍微蹭了蹭,盡量讓自己顯得有點風度,問那個家伙:“老兄,這里是什麼地方?”
那家伙想都不想說:“東勝神州東海郡薄陽府春水縣張家村。我是打柴樵夫張仲舉,小名大狗子。”
江昊怔怔道:“你再說一遍。”
那家伙重複說道:“東勝神州東海郡薄陽府春水縣張家村。我是打柴樵夫張仲舉,小名大狗子。”
江昊半天才反應過來:“東勝神州是什麼地方?”
張仲舉反過來瞪著他說:“你這人有病不是?普天下大家住的地方都叫東勝神州,東勝神州南北一萬七千里,東西九千五百路,天下共分九郡,百姓三萬萬。人人剛生下來就會背這個,難道你是天下掉下來的?”
江昊心里說,我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但看這個張仲舉不像很聰明的樣子,還是耐著性子問:“那你聽過中國麼?”
“沒聽過,什麼地方。”
“美國呢?”
“還丑國呢?現在四海一家,就一個大聖朝,你這人要造反麼?”
如果真是那樣?江昊深呼吸了一下,簡直不敢去想,自己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這種事情以前做夢都不敢想過!四極碑的背後,居然不是自己生活的地球。那這里又是一個什麼樣地方,有些什麼樣的人和事,為什麼四極碑要把自己引領到這里?但他最關心的,還是聶冰的下落。
冷靜一下,自己對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只有先揪住這個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的張仲舉,江昊哼了一聲說:“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張仲舉摸著後腦勺說:“為什麼你要跟我一起走?”
江昊說:“因為我落了難,連上衣都沒有了。”
張仲舉喃喃道:“你落了難為什麼我就要管你?不過妹子說過,要幫人的,你跟我來好了。”
江昊見他雖笨,但心地倒不壞,對他很是有好感,決定暫時先跟著他。
出了樹林,太陽毒辣辣曬到身上,就不那麼舒服了。據張仲舉自己說,他今年十九歲,就住在山下張家村里,還有個妹妹叫張汝瑤,家里本來有兩畝地,但不怎麼產糧食,倒比較喜歡產野草和蝗蟲,再種下去只能吃它們為生了。
張仲舉耕田之余經常上山打柴賣,這年頭買柴的人也很少,他家里面的柴堆得比房子都高。所以他有時經常在山里找野果子吃,吃完了就打盹,日子還算自在,就是總填不飽肚子。
張仲舉介紹說,他所在的世界叫東勝神州,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大陸,按照朝廷的說法,東西寬五千里,南北長七千里。大陸的最東面是茫茫大海,北面是無邊雪原,南面是莽莽群山,西面是蒼茫大漠,中間地帶才是適合人居住的大平原。大家雖然多半生平足不出村,卻對此深信不疑。
張仲舉所在的東海郡,在東勝神州的最東面,離大海只有不到一百里路,但張仲舉因為家貧,從來就沒到過海邊看過。官府的賦稅很重,老百姓都不堪承受。“最要命的是,村附近最近有三清教的人每天來抓人。”
“三清教是什麼?”江昊問道。
張仲舉臉上露出很害怕的表情說:“當然就是三清教,被三清教抓走,要到礦上做苦力的。”
江昊說:“三清教?聽名字像一個道教,修道的人怎麼會抓人來做苦工的。”
張仲舉苦著臉說:“現在天下大亂,什麼樣的邪教都有,這個三真教聽說抓人采什麼丹石煉仙丹的,法力厲害得很,連官府都怕他們。”
一個道派也有人讓人害怕的?江昊繼續追問,總算是弄清楚了個大概,東勝神州的當朝大皇帝比較昏庸,各地基本上屬于四分五裂的局面,官府除了收稅別的什麼也管不了,許多有能力的地方勢力興起,各據一方,多是能人異士。在東勝神州這塊國土上,有異能的人是最吃香,最為人所重視的。
這個三清教,就是最近一年興起在東海郡薄陽府的一個道派,行事很低調,也很詭異,並不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就是經常擄掠周圍的百姓。聽說被抓的人都是去開礦了,開的什麼礦,沒人知道,因為去的人都沒有活著回來的。
兩個人邊說著就邊進了村子。村子在山腳下,依山傍水,風光秀美。一路走來,好多人都瞄著衣不遮體的江昊。張仲舉領江昊到了他家,是間破茅草屋,屋頂上陽光透下來,倒是很敞亮。房間里就一張破草席,兩個條凳,一口灶,幾個瓦罐,真正的家徒四壁。
沒看到張仲舉的妹妹汝瑤,聽張仲舉說是出去到河邊洗衣服了。
江昊先試探著問:“能不能給我弄件衣服穿。”
張仲舉回答得倒干脆,我自己就這麼一件穿了三年了。“
江昊于是又問有沒有吃的,張仲舉還算慷慨,從一個黑漆漆的瓦罐里摸出個發黑的窩頭來,江昊只咬了一口,險些把牙都硌掉了,拿在手里放也不是扔也不是,張仲舉一把搶過來,照牆上磕了幾下,把窩頭上的泥巴磕掉好多,才放到嘴里大嚼。
江昊看得直愣愣的,這日子還真不是人過的,就沖這個也一定要自力更生,闖出點名堂來。他試著再運功,總是無法聚集真氣,只得暫時作罷,苦日子還得繼續熬下去。
張仲舉啃到一半,警覺地側起耳朵傾聽。江昊一驚,靜下心來,即使重傷之余,他也能比別人更敏銳地觀察到周圍的動靜,很快聽出來有十二個外來的人,正挨家挨戶走動,每到一家,就傳出啼哭打罵的聲音。
他拽張仲舉問:“那十幾個人是干什麼的?”
張仲舉正扒門縫往外看,傻呆呆地說:“他們是三清教的人,每隔幾天就到村子里來抓人,專門抓年輕力壯的,聽說是去做苦工。我躲過好幾次了?”
他把灶上的鍋拿下說:“快爬到灶坑里去。我爹活著的時候在下面挖了條暗道,可以藏人。”
原來中國的地道戰自古就有傳統了,江昊這才知道,來不及多想,當然是鑽地道。里面黑洞洞的,後進來的張仲舉把鍋蓋收到頭頂灶口,這樣從外面就看不出什麼痕跡。洞里面地方雖然很窄,還容得下兩個人,有微弱的光亮透下來,上面人說話的聲音也能聽得清。
只聽見開始是拍門聲,拍了幾下大概是沒有耐心了,一腳把門踢開,沖進兩個人來,一個說道:“師兄,我們每次到這家都是空的,又不像沒人住的樣子,是不是其間有鬼?”
另一被稱作師兄的說:“肯定是有鬼,聽說有些家里面有地道暗門之類的,我們可以搜搜。”
那個當師弟的說:“這破茅草屋的,找了都髒手,反正我們有人可抓,別費這個力氣了。”
師兄說:“不成,抓不到心里面不痛快,我有辦法,我們新學的聽神術,我覺得還有幾分心得,可以試試。”
師弟說:“聽神術我煉得火候比師兄您差遠了,我不成,還得師兄您來。”
江昊聽得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修行道術,最基本的層次就是耳聰目明,洞徹天地玄機,修到高一些的級別可以眼觀遠方,耳聽千里,再高的境界用元神就可以觀察周圍的變化。江昊雖然也沒有修煉到非常高的境界,卻知道像這兩人所說的什麼聽神術,根本就是最膚淺的基本功,這兩人居然說得鄭重其事,可見其水平之低劣。
不過話雖如此說,他們多少也是得到了一點傳授的,萬一真被他們聽出自己的所在,還是要倒黴的。江昊平心靜氣,盡量保持自己修煉時的原始狀態,這樣雖然還不能恢複功力,卻讓自己的呼吸非常平緩微弱,就是貼在心髒上聽,也幾乎聽不出來。
這樣一來,以那兩個家伙的功力,累死也察覺不了他的存在,他剛把心放下,忽然聽見一陣呼嚕呼嚕的響聲,來自張仲舉的肚子。這家伙也不知道是沒吃飽還是壞肚子,聲音響得還挺大。
江昊正在著急,頂上兩個家伙不見了聲音,半天才師兄才說道:“師弟,你聽到什麼沒有,我好像聽見有豬哼哼的聲音,看來這家里藏了好東西,我們今天可以好好吃上一頓了。”
江昊為這兩人的聽力目瞪口呆,那兩人已經開始到處翻找那口想像中的豬,當然一無所獲,兩人在上面喘息著,師弟說道:“師兄,你是不是聽錯了?這屋子這麼小,我可是什麼都沒聽到。”
那師兄似乎也頗躊躇,正在這時,張仲舉的肚子激烈地發出聲響,連帶著一個響屁出來。不管什麼修道不修道的,只要不是聾子的話,這下全聽見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39:21
第二集 第一章 身遭劫難(二)
江昊和張仲舉被繩子捆成一串的時候,江昊盯著張仲舉,張仲舉苦著臉說:“別看我,肚子要能聽話,我願意被他們抓麼?”
跟他們綁在一起的,有十多個村民,多半都是年輕人,也有幾個中年人。押送他們的,是兩個道士裝束的人。雖然打扮像道士,但都滿臉橫肉,更像是打手,還真沒看到他們施展什麼法術。
大家被這兩個道士驅趕著,一直走山路,路上沒有林蔭的地方曬得人發暈,道士們不停踢打大家,江昊滿心怒火,不過卻沒有力氣,只能先忍著,他顯得比較文弱,態度也老實,沒挨幾下打,張仲舉比他倒黴得多,屁股都被踢腫了。
走了十多里山路,來到一處道觀前。道觀前後綿延,樓台重疊,建築得巍峨雄偉,富麗堂皇。在深山密林之中修築這樣規模的道觀,不知道要費盡多少人的血汗。
江昊他們被道士們驅趕著,沒有走道觀正門,而是繞了山路奔後門去。張仲舉揉著屁股嘀咕道:“這是什麼地方?他們要放火燒山麼?”
後山果然四處硝煙彌漫,股股濃煙從很多光禿禿的洞穴往外冒,乍看真像有人在放火燒山。
經江昊的眼光分析判斷,這是一處礦山,采用的是比較原始的開礦方法。難怪道士們要抓很多人來干活了。
押送他們兩個人的道士分別叫深虛和揚虛,臉色都挺蒼白,懷疑當真是酒色過度。張仲舉身強體壯,一個人的氣力頂得上普通三四個壯漢,動手對付這兩個酒囊飯桶應該毫無問題,但這兩個道士手里各自有一把拂塵,稍一揮動塵絲自動暴漲,打到人身上比皮鞭抽得還疼。張仲舉火爆脾氣,幾次都快忍不住了,江昊強拉他的衣服,他才沒再討打。即便如此,被抽過的地方已經完全紅腫,痛得他牙都跑到嘴外邊去了。
深虛和揚虛押著他們到一個深坑的坑口,往下看深不可測,寒氣絲絲縷縷冒出來。張仲舉被推在最前面,剛看了一眼腿就軟了,江昊問道:“你有恐高症?”
張仲舉顫聲道:“什麼恐高症,老子是真的怕高,快帶我離開這鬼地方。”
深虛的回答是照他屁股一腳,把他踢進了深坑里,江昊一驚,重傷之余,想阻擋也不能。他正想沖過去跟深虛拼命,下面傳出張仲舉的呻吟:“摔死我了,把我摔沒命了。”
江昊的心一寬,還能喊出聲的人,暫時不會沒命。深虛一指他說:“你也下去。”
江昊知道反抗是沒用的,一躍而下,沒想馬上就到底了,原來是個搖晃中的大木排,懸掛它的絞架繩索都在側方,在洞口處還當真看不出來。深虛和揚虛也陸續趕著其他幾個人下來,旁邊有人把絞架放下去,木排緩緩向地下落去,的確是一個簡陋的礦坑,只不過比普通礦坑深一些而已。
繩索放了半天才到底,深虛揚虛把眾人趕出去,深虛提盞馬燈在前,揚虛拿著拂塵在後監督,前面是一條低矮的礦道,曲曲折折走了很長時間才稍微開闊些,不知道挖掘了多久才能掘得這般深遠。
這塊比較開闊的地方算個大的洞窟,分出若干條岔道來,有些工人在里面來來往往推木輪礦車運礦石,還有的扛鶴嘴鋤做工。礦坑里潮濕悶熱,很多人只穿著犢鼻褲,即便如此,看神態也是苦不堪言。
深虛把人聚攏到一起,說道:“你們幾個聽著,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為三清教做工了,一定要全力以赴,三清教神通廣大,想偷懶的會受重罰,想逃跑的,那就連命也別想要了,不信的可以試試看。”
揚虛是師弟,所以只能跟在師兄屁股後面,補充說道:“你們要做的工就是開礦,專采地下的紫晶玉,這種玉礦石很好認,采到了用車把玉礦推到井口,自然有人會運走。干得好的,不會打你們。”
交待完了,這兩個人到一旁一個收拾得相對寬敞的洞窟大吃大喝去了,其他人被先來的工人介紹著加入隊伍干活。跟他們在一起被抓來的工人,加在一起有三十多人,都是老實巴交的村民。大家主要的任務就是每天不斷把礦坑往深挖,去尋找那種叫紫晶玉的礦石。
這種紫晶玉非常難找尋,往往挖出幾丈遠的礦脈,才能找到一兩塊,大家找到更多是鐵礦石,也被奉命一塊運上去,連礦渣也都不能存在礦坑里。每找到一塊紫晶玉,揚虛深虛就欣喜若狂,說師傅會大加褒獎。一旦這一天找不到,眾人就少不了要挨上拂塵抽打。
江昊跟著做了兩天工,一直沉默寡言,無論揚虛深虛如何欺凌眾人,他都強忍下來,主要是他的傷勢遲遲不好轉,怎麼都難以凝聚真氣,大概是穿越時空所受的震蕩過于嚴重了。
深虛揚虛大概認為沒有搜身的必要,他的三本《四極真經》在開啟四極碑的時候都融在碑身上了,隨身攜帶的只有一本《百幻雜學》,真氣既然無法凝聚,什麼幻術也是無濟于事。氣海靈珠雖有聚氣的功能,只有在他能夠聚氣的時候,對他修煉才有幫助,剩下一個指寶針倒是整天都突突響個不停,似乎這紫晶玉就是非同尋常的寶物。可是這寶物能做什麼,他一無所知。
好在他晚上還不需要像別人一樣休息,不吃東西暫時也還挺得住。其他人據說抓來沒三個月就已經折磨死了好幾個了。深虛和揚虛兩個人除了出去抓人回來做工外,就是晝夜輪流監工,把人當牲口使喚。
過了三四天不見天日的日子,這天深虛揚虛忽然叫江昊、張仲舉和另外兩個工人跟自己到上面去。深虛拿給四個人各一套還說得過去的衣服,命令四人換上,江昊到了東勝神州以來,想找一套上衣的心願,到現在也算實現了。
外面的陽光明晃晃的刺眼,這幾天除了睡覺時間能上去放風之外,太少有機會見到陽光,江昊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剛想停步來享受一下,揚虛就拿鞭子催趕了。這小子好像是深虛的一條狗,對深虛唯命是從,壓榨大家最為狠毒。
他這邊趾高氣揚的,那邊就哈著要巴結深虛說:“師兄,看你這氣色,最近幾天定然是功力大進了,師傅說紫晶玉乃天下至寶,聞一聞都福分不淺,我們有這麼多接觸的機會,為什麼我就沒叨到光呢?”
深虛咒罵道:“功力大進個屁,我是昨天酒喝多了,現在臉紅而已。那紫晶玉里面一定有什麼鬼門道我們沒參透,不過既然連師傅他老人家都說在參悟中,我們也不必費那個心思了,師傅得成正果了,會沒有我們的好處麼?”
一說到得成正果,他臉越發紅得像猴子屁股。江昊心里暗自嗤笑,以這兩人的道行,比自己沒受傷的時候還差了十萬八千里,自己還不敢琢磨什麼修成正果的事,他們兩個人居然敢妄加談論。
想到這他也郁悶起來,自己心煩的事也不比這兩個家伙差,功力遲遲不能恢複,找不到方法,雖然在礦坑做活累不死他,可總不能困在這地方一輩子吧。
江昊也想知道,為什麼指寶針響個不停,自己卻無法從掘到的紫晶玉上獲得一點幫助,如果功力恢複,自己必定可以縱橫揮灑,不再受這班小人的欺負。可是現在他還只能忍。
深虛和揚虛把他們領到道觀里最大的一塊空場上,四個人清一色青衣小帽,兩個道士也換了新裝,就像兩個領班帶著四個侍者。滿場子里都是這樣的人,大大小小的道士領著面黃饑瘦的跟班的,站得跟中學里面班級的體操隊似的。場子正中搭建了一個台子,上面鋪了紅氈子。烈日當空,八個手持大號蒲扇的女子不徐不急地扇著,讓中央在紅躺椅上的人能多點清涼,她們自己可都是揮汗如雨。
中央的大紅躺椅寬敞無比,幾乎容得下三個人並排躺的地方上,卻被一個大胖子滿滿當當填上了。這胖子的形狀跟肉球已經沒什麼區別,要不是頭上的紫金道冠顫巍巍發光,還真不容易找出他的臉在什麼地方。
台子後面,有十幾個人鼓著腮邦子吹起號來,禮樂聲中,深虛揚虛催促江昊他們四個趕快列隊,江昊多年上學,久經操練,沒挨拂塵抽打,其他幾個人都是呲著牙才站好的。揚虛吆喝道:“你們給我聽好了,今天是我師傅紫金真人的壽辰,又是紫晶塔開光之禮的儀式,你們誰要是趕多出一點聲音,哪怕是打個噴嚏,今天就別想活著回去了。”
包括張仲舉這樣的愣頭青在內,沒一個人再出聲。江昊現在弄清楚了那個胖子叫紫金真人,他們拼命挖掘紫晶玉是為了什麼紫晶塔,進一步的情況,得看看這幫家伙怎麼舞弄才知道下文了。
場內一片寂靜後,站在紫金真人旁邊的一個穿黃袍,戴沖天高帽的道士,拿著卷黃絹書,咳嗽了幾聲宣讀道:“上天昊德,我三清教紫金聖真人,光大三清教,將躋三清教于天下百大仙門之列。為塑我三真教聲威,光我法力,特集地靈之寶,建紫晶聖靈塔,將成我三真教鎮教之寶……”
他的馬屁再說下去,江昊的頭都大了,這時候忽聽張仲舉震天一聲大叫:“妹子!汝瑤!”
這一喊之後,全場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直愣愣看向這邊,差不多每個人都傻眼了。
只有江昊這樣的人還能保持住沉著冷靜,他能記起張仲舉說過,有個妹妹叫張汝瑤,和張仲舉相依為命。那天他們兩人被抓走的時候,汝瑤去河邊洗衣服了,他始終也沒能見到這女孩。
替紫金真人扇扇子的女子當中,有人脆生生應了一句:“大哥,是你麼?”
在眾多女子中,站出一個纖弱的身影。是個大概不過十六七歲的女孩子。江昊見過很多漂亮的女孩子,聶冰脫俗,趙穎奔放,嫻雅嫵媚,各有各的動人之處,但沒有一個像見到這個女孩的感覺的,那就是:清秀。
這個女孩子也許相貌並不怎麼成熟妖豔,但就像是剛剛綻放的百合,飄著輕輕幽香,只看一眼時可能忽略過去,越看得多,越會被吸引住,願意靜靜陪在她身邊。
江昊再一看,張仲舉呆呆張大了嘴巴,知道自己闖了禍,他銅鈴一樣的眼睛分明告訴了江昊,這個女孩就是汝瑤!
場子里的人沉默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才聽到粗重的喘息聲。江昊想這場內要是跑進頭豬當然就更熱鬧,也許會把剛才的事情掩飾過去,但馬上就明白了,那是紫金真人他老人家生氣時候喘粗氣的聲音。
紫金真人沉著臉發話道:“破壞盛典,按教規如何處置?”
黃衣道人尖著嗓子道:“稟教主,應該當場杖斃,或者拖到水牢處置。”
紫金真人摸了摸自己下巴尖上的尖肉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喜的日子,杖斃了不吉利,是哪一部的人出的聲,著他們的頭去做,連這小丫頭也帶走,一並處置了。”
深虛也揚虛當然聽清楚了吩咐,兩個人准備找准喊叫的人帶走,江昊回頭看了一眼張仲舉,搶先一步站出來道:“我喊的。”
深虛和揚虛的嘴里像被塞進了雞蛋,面面相覷,他們也知道剛才的叫聲和江昊的嗓門不大對應,但現在教主發話在前,要是再節外生枝的話,說不定要受什麼樣的責罰。要是那樣就太恐怖了,倆人索性不發話了,將錯就錯,拽起江昊就走。
張仲舉的直性子當然不干,江昊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向莽撞的張仲舉這次似乎懂了對方是拿性命替他擋了一難,終于一言不發了。
無論如何,張仲舉以自己的樸實搭救幫助過江昊,江昊這樣的人,別人對自己的好處,是一定要回報的。
江昊推開抓自己臂膀的揚虛,大步向汝瑤走去。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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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39:44
第二集 第二章 百計逃亡(一)
深虛和揚虛押解著江昊汝瑤離開場子。
汝瑤一開始肯定想對江昊說“你不是我大哥”,但和江昊一對視過之後,她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孩馬上意識到,現在說破的話,賠上的只能是張仲舉的性命,于是她也沉默不語。
所謂的水牢在道觀比較偏僻的東北角,附近有條瀑布飛淌,水聲隆隆。幾間石屋的周圍堆滿了廢礦渣,石屋的位置很低,幾乎是在一個深坑里。深虛和揚虛早從管事的手里取了鑰匙,把江昊汝瑤推進去,然後鎖了門。
江昊見過電影里把人泡在水牢里的樣子,這間牢房全是用大塊青石砌成的,普通人想逃出去沒門,不過被水泡幾天對他來說沒什麼可怕的,就當多洗幾次衣服了。
牢房靠近山壁的一面牆上,有幾根很粗的鐵水管,江昊拍打鐵水管,發出空空聲響。回投看,汝瑤蒼白著臉色,兩行清淚流下來。
江昊好心安慰道:“別擔心,我們很快就熬過去了。”
汝瑤歎氣道:“馬上淹死,當然很快就熬過去了,只不過痛苦片刻而已。”
江昊嚇了一跳道:“什麼淹死?”
汝瑤道:“你不知道麼,這個水牢是用來淹死人的,它的地勢很低,水放滿後沒過人頭頂,人會被活活淹死。”
江昊頭皮發炸,原來是以為被泡上幾天就完了,沒想到這些雜毛這麼狠,他現在能力未複,真這麼泡上兩天,怕也是要完蛋的,何況還有汝瑤。
幾個水管子里傳出嘩嘩水聲,水流轉瞬湧出,幾丈見方的屋子,頃刻就沒了腳面,江昊大急,他一個箭步沖到門口,敲打著門道:“放我們出去!”
這門是用厚橡木做的,上面有扇關死的小鐵門,鐵門一開,揚虛探進半個腦袋說:“你安心上路吧。”江昊出手如電,抓住了揚虛的道冠,用力往里拉拽。
揚虛拼命掙紮,可是牽一發動全身,哪里掙得開,被江昊把肩膀也拉了進來,情急大叫道:“師兄救我!”
深虛在外面聽到有變故,見師弟不斷掙紮,半截身子已經進到小鐵門里,抱住揚虛的雙腳使勁往外拉。江昊深知此時容情不得,把揚虛頭發繞在手里用力,和深虛各不相讓,只剩揚虛在中間殺豬般嗥叫。
江昊不小心用力岔了些,帶下揚虛的一大把頭發和帶血的一塊頭皮,踉踉蹌蹌退後幾步。小鐵門砰地關閉,隔門聽到揚虛邊喊疼邊罵娘,江昊心下絕望,懊悔失去了最好的機會。汝瑤卻綻放了笑容,吐吐舌尖道:“你的動作好快,怎麼能在那一瞬間就抓住他的頭發呢?”
江昊一愣,拍著自己的頭想:“是啊,自己功力未複,怎麼能這麼利落地抓住揚虛的頭發呢?”
他思緒到處,立刻發現體內氣息湧流,原來因為傷重無法恢複的地方,現在全都毫無凝滯,真氣盡情游走,他就在這片刻之中,居然複原了!
江昊不敢相信,憑自己的能力,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事情,懷里的指寶針此時突突響得厲害,江昊仔細看去,腳下不斷上漲的流水打著漩渦,隱隱泛出淡紫的顏色,紫色的流水浸透鞋襪,和他身體融合,讓他的真氣游走舒暢之極,甚至比沒受傷之前還要流暢自如。
這瀑布來自後山偏角,江昊雖然第一次來這里,也知道此處並無礦脈,不過是經常被傾倒礦渣罷了,難道這水中的神奇力量會與礦渣有關?但現在他又無暇考慮這個了,水面上漲的速度越來越快,再過片刻,就快要沒到人胸際了,江昊倒沒什麼關系,小姑娘汝瑤已經在冷水中瑟瑟發抖了。
江昊讓真氣再走得通暢些,全神貫注于門上,雙手用全力推移,大門發出一聲轟響,直飛出去,水流向門口傾瀉,但門外地勢本來就低,也無法阻止水面上升。江昊拉著汝瑤從水牢里掙紮出去,手腳並用,好不容易來到高一些的地面上,看到深虛揚虛兩個人被門板砸在下面,正自呻吟。
江昊對汝瑤道:“我們快走。”
深虛揚虛合力掀掉門板,人手一柄拂塵,齊聲喝道:“哪里走?”
江昊把汝瑤藏到身後道:“有我在,不用害怕。”汝瑤感激地看著他,覺得從沒有有一個人像這個陌生人一樣可以依賴,仿佛他寬厚的身影可以遮擋世界上一切危險。
深虛和揚虛同時冷笑,拂塵揮舞,千縷萬縷絲纏繞過來,江昊雙手齊張,抓住兩柄拂塵,用力一拉,深虛和揚虛道行比他遠遜,兩柄拂塵終于都撒了手,江昊的手上也泛起條條血痕來。
江昊深吸一口氣,雙手揉搓,兩柄拂塵頓時斷折粉碎,深虛揚虛都心疼萬分,惱怒道:“好小子,今天決不容你再活在世上。”
深虛從左耳朵里掏出根挖耳勺大小的東西,一晃就成了柄寶劍,揚虛的一柄從右耳朵里掏出來,兩劍在手,兩人都躊躇滿志。江昊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這東西比方才的拂塵不好應付。江昊做出凝如淵岳的姿態,卻對背後的汝瑤小聲嘀咕道:“我恐怕不一定能對付這兩個妖道,現在是逃命的時候,我背你在背上好麼?”
汝瑤乖乖用兩只小手扣住他的頸子,小聲道:“大哥哥,我信你,你一定能行的。”
江昊信心倍增,咬破中指在左掌上寫了個“雷”字訣,深虛揚虛見他動作古怪,一時摸不清楚深淺,也沒敢妄動。
江昊早看准方向,向瀑布湧流的山壁之上飛縱過去。深虛揚虛沒想到他擺了這麼酷的姿勢,不是應戰,是要逃跑,氣得眼睛都綠了。
深虛一柄劍破空飛出,長了眼睛似的追向江昊背心,江昊伸腳在岩壁上一蹬,眼看蹦的速度加快了一倍,可以逃出深虛的追逐,眼前忽然一寒,原來揚虛的劍早兜了個圈子,後發先至,在前面等著他。
江昊連閃展騰挪的余地也無,生死關頭,暗道只有按自己算定的方法行動了,一投紮進了水牢里。
深虛揚虛以為他一定瘋了,顧不得多想,收劍在手,緊跟追逐。
江昊反手一揚,一個霹靂發出去,這“掌心雷”訣威力有限,但即用即發,也不失方便,趁深虛揚虛閃避掌心雷的功夫,江昊早就算准了去路,照准牆上一個掌心雷,喝道:“開!”
從這個死地打出生路去,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是別人都料想不到的。江昊原來的性子樸實無華,但隨著曆練危險的增加,漸漸把他聰明靈敏的潛力都開發出來。他傾力于手上,欲待這一劈驚天動地,劈出去之後,牆卻連半分搖晃都沒有!
江昊呆呆看自己手上,原來剛才飛奔時汗濕了手,“雷”字訣早已經模糊不清,竟是不能用了。
法術也有這麼不可靠的,江昊郁悶得想罵人,可惜沒有罵人的時間了。生死關頭,深虛揚虛都沖進門來,看他發雷訣不成,都狂笑起來:“憑你這點本事,還想施法逃命,讓你看看真正的雷訣吧。”
兩個妖道各自用不持劍的手領了個訣,也在自己手上畫了些什麼符道,兩道轟雷挾電光而出,水牢本就狹小,江昊避無可避,反身抱起背後的汝瑤就鑽進了齊腰深的水里。
他故意攪得水花四濺,兩個妖道眼前一花,各自分開,擦著臉上的水找他。忽然江昊從兩人中間冒出,深虛揚虛掌心雷齊發,江昊往水里一縮,結果是水花飛濺,揚虛慘叫道:“我的手,我的手!”
江昊拉著汝瑤從水里露出頭來,迎面飛來一手,他正好接住,原來深虛的雷劈斷的是揚虛的手。
江昊大笑,兩個妖道氣得要發瘋,揚虛不顧自己疼得要死,也祭出寶劍來,兩柄劍在斗室中繚繞,寒光盈眉,這次是勢必要置江昊于死地了!
江昊又做了一個讓他們意外的舉動,拿著揚虛的斷掌,對准水牢西牆運力,喝了聲“開”,揚虛斷掌上的雷訣還在,在他的真氣催動下,牆壁轟然開裂,江昊把汝瑤把背上一負,飛也似的沖了出去!
揚虛沒想到自己的手還能給人家派上這個用場,再也支撐不住,一口氣背過去,暈倒在水中。深虛狂怒之下,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從開裂的牆壁追過去,發誓非要逮到這個讓他們疲于奔命的小子不可。
他的頭剛伸出,差點撞到江昊笑嘻嘻的臉孔,深虛悚然道:“你沒逃?”
江昊笑道:“等你呢。”
汝瑤被她放到一旁的,他雙手貼住牆壁,催動全部真氣,舌尖綻出個“合”字。
深虛面無人色,來不及喊出聲,分開兩半的牆壁徐徐被推上,深虛的眼睛像金魚一樣鼓出來,腦袋露在牆外面,還能咒罵不休,就是一動都不能動了。
江昊受了這兩個家伙許多天惡氣,今天一並出了,不由心里大是痛快。看看汝瑤在冷水里浸過,瑟瑟發抖,而且若再來妖道的話,自己還是沒什麼對付的把握,走為上策,等有地方落腳後,再回頭探尋張仲舉的安危。
他背上汝瑤,讓汝瑤緊緊抓住自己,翻過瀑布旁的石壁,揀了條最偏僻的山路,一口氣跑上十多里路,估計後面不會再有追兵了,這才止步。
他找了個向陽的地方把汝瑤放下,小姑娘被冷水濕透了衣裳,早凍得嘴唇青白,但怕打擾到江昊,始終一聲不出。江昊大是憐惜,問道:“你怎麼樣?”
汝瑤臉上露出絲微笑說:“我很好啊,大哥哥,不是你,我們恐怕早就死掉了,你人真好,始終也沒丟下我不管。”
江昊笑道:“我和你哥哥是好朋友,當然不能丟下你不管。”
他約略講了一下自己和張仲舉結識的過程,又問汝瑤怎麼也被抓進道觀的。汝瑤說比他們被抓的時間只晚一天,自己在河邊洗衣服,回來後家中就不見了大哥的蹤影,出去找尋,沒想到被巡山的妖道發現,也抓上山去。她被分給紫金真人做侍女,侍女們都是從村里抓來的貧家女孩,紫金真人生性殘暴,不但經常打罵這些女孩,而且稍不合意的就要處死。直到今天大會,她才被江昊救了出來。
據汝瑤說,紫金真人對紫晶玉的煉制非常重視,似乎是這東西關系到三清教門派興衰,可是始終也不出成果,讓紫金倍加著惱。汝瑤抱著肩膀又回想說:“他們對煉制鐵礦也很感興趣,煉的似乎都是兵器,可惜我也沒去看過。”
江昊露出大哥哥寬厚的微笑說:“我們先不著急這個,最重要的生堆火幫你取暖。”
汝瑤牙齒打戰道:“不能生火,他們會發現的。”
江昊知道她說得在理,可總不能讓這女孩生生凍出病來,他閉目凝神對汝瑤道:“把手給我,我用真氣替你驅寒。”汝瑤乖乖把手給他,像依靠親人一樣就倚在他懷里,江昊覺得她的手軟綿綿的,經自己真氣流轉全身後,小姑娘臉上泛起暈紅,明媚之極。
江昊方自松了口氣,聽到有個刺耳的聲音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調戲小女孩,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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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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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40:15
第二集 第二章 百計逃亡(二)
江昊方自松了口氣,聽到有個刺耳的聲音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調戲小女孩,可惡。”
說話的是個尖嘴猴腮的老頭子,肩上一根竹扁擔,一端擔著只精致的鳥籠,用金絲掐制,罩著的紅綢布掀起了一半,里面食罐水槽都精美異常,似乎是大富人家才用得起的器皿。而這老頭子穿著破破爛爛,一副窮相,鼻子如鷹勾,嘴巴突出,雙腿細長。擔子另一頭,是一口小炭爐,也精致異常。也不知道這老頭子什麼來路。
老頭子正火冒三丈,放下扁擔怒視江昊:“小子,在我老人家面前,你也敢調戲小姑娘,你不想活了不成?”
汝瑤怯生生地解釋道:“他沒有欺負我,大哥哥是好人。”
老頭子一指她道:“你不用替他說話,這里我說了算。”
江昊哭笑不得,誤會自己也就罷了,居然連女孩子的解釋也不信,也有些惱火道:“你這人講不講道理,怎麼不聽我們說清楚?”
老頭子一翻眼睛:“你說對了,我這個人就是從來都不講道理,你能把我怎麼著?”
江昊當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明知道自己錯了就是不認帳,自己又關心汝瑤是否好些了,便轉過頭不去理會他,誰知老頭子道:“小子,還不向我老人家賠罪?”
江昊也不禁有了脾氣:“我為什麼要向你賠罪,錯的又不是我。”
老頭子道:“就憑我老頭子是飛鳥仙,你就該向我賠罪,我向你賠罪的話,多沒面子。”
江昊從小就謹遵長輩的教導,是個典型的好孩子,本來什麼事都謙恭有禮,就算別人欺負到他,他也經常是忍讓。但自從學得異能之後,個性里被壓抑的狂放一面逐漸都張揚出來。更何況這飛鳥仙根本就是不講道理,他尋思著怎麼給汝瑤找個地方烘干衣衫,讓汝瑤好好休息,頭也不回就是一句:“做夢!”
飛鳥仙氣得頭上的帽子一下蹦起老高,古人說的怒發沖冠,大概真就這模樣,他胡子翹起老高說:“你敢小瞧于我,讓你小子吃點苦頭先。”
江昊深知東勝神州非比地球,任何奇怪的人和事都可能碰到,雖然沒對他客氣,但還是沒敢大意。沒想到飛鳥仙只是張嘴一吹,狂風大作,挾著煙塵向自己席卷。
兩人近在咫尺,黃豆大的沙粒劈里啪啦打來,江昊氣沉丹田,就是十二級台風現在也休想撼動他分毫。他只是擔心汝瑤柔弱的身子經不住這種打擊,用身子遮蔽住汝瑤,汝瑤緊緊縮在他懷里,頭都不敢抬,一副弱不勝寒的模樣。
江昊胸中湧起一股熱意,覺得自己就是拼卻性命不要,也一定要保護這個女孩子,他昂首道:“有什麼法術盡管對我來,欺負小女孩,你胡子一把了,不嫌丟人麼?”
飛鳥仙大概也有點不好意思,撓撓頭說:“我不是要欺負你們,只是……媽的,欺負小女孩又怎麼樣,我比你強,我就能欺負你。”
江昊沒想到這個老頭子簡直和無賴一樣,自己的硬骨頭又顯出來了,也大聲道:“我就是不肯任人欺負,死也不肯!”
飛鳥仙鼻子一哼道:“我就非要欺負你,你能如何?”
他見狂風把山樹都吹得東倒西歪,也沒能把江昊怎麼樣,翻了翻眼睛,一聳肩膀,旁邊兩棵巨樹拔地而出,對著江昊就撞過來,江昊只是伸掌一推,說了聲“回去”,兩棵樹向飛鳥仙撞回去。
飛鳥仙額頭青筋爆起,用力往回推,兩個人像拔河一樣互相拉鋸,江昊忽然起了童心,猛然一收力,向旁邊一閃。兩個人的真氣隔空對峙,本來就如同兩個小孩子用手推著對方,一個人忽然撒手,另外一個人馬上就失去了依托。
所以結果是,江昊抱著汝瑤,在一旁悠閑看著,飛鳥仙一頭沖進灌木叢里去了,出來的時候,鼻青臉腫,頭上還連根頂著株青草。
飛鳥仙氣鼓鼓地道:“好小子,好小子,你還真有兩下子,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上行囊里面拽東西,拽了半天什麼都沒拽出來,拍拍頭說:“壞了,今天沒帶東西出來,怎麼辦好呢?”
他又自言自語說:“對了,還好試煉爐帶出來了,你等著,我現在煉出件兵器也能對付你。”
他折了根斷枝,長三尺有余,然後就往小炭爐里面塞。說也奇怪,不足尺余見方的小炭爐,長枝塞進去綽綽有余,一點也沒露在外面。飛鳥仙只是吹一口氣,爐下頓時燃起熊熊烈焰,江昊遠在幾丈外都感覺到熱氣灼面,讓人難以置信這麼熾熱的火焰是他吹出來的。
飛鳥仙對火焰的烈度似乎還不滿意,自己又鼓足了腮邦子吹氣,他的腮邦子比風箱還好用,火焰被他鼓得更加猛烈,只有打鐵煉鋼才會要這般青純猛烈的火焰。
估計只是幾分鍾的光景,飛鳥仙就猛一鼓腮邦子吹熄爐火,伸手開爐門,從中取出那截樹枝。爐門上猶自滋滋冒著青煙,可見熱度之高。但這飛鳥仙當真皮厚,若無其事拿出樹枝在手上擦了擦。那根樹枝沒有被燒焦,長度還是三尺,只不過已經變成了烏亮的顏色,形狀像一根拐杖。
飛鳥仙得意洋洋說:“我這根烏金如意拐,對付你就綽綽有余了。”
江昊雖然覺得他煉出兵器的方式非常詭異,還是不相信這樣速成的東西就能對他有多大威脅。何況就算對方真的比自己強大,也決不能因此就向對方的蠻不講理屈服。
飛鳥仙把拐杖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干脆利落地招呼一聲道:“小子,我要打了。”說著就把拐杖祭了出去。
江昊感覺眼前有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出現!
一個拐杖,怎麼會造就黑色的漩渦?江昊已經來不及尋求答案,他試圖用真氣抗拒,但漩渦倏忽卷進,真氣根本無法抵禦。他不假思索,抱著汝瑤縱起,那黑色漩渦正卷中剛才他站位的地方。
飛鳥仙一聲怪笑,塵沙消散,江昊看自己原來站立的位置,頭上不禁冷汗涔涔。在自己剛才駐足的地方,正插著那根烏金拐,還在顫巍巍晃動。周圍的樹木,本來已經被飛鳥仙用嘴吹得東倒西歪,這次卻是全都豎了起來。只是跟原來是顛倒了上下,樹根支棱著向著天空,樹梢深深插入土地中!
要何等巨力才可以完成這樣的波動!江昊心寒。剛才的所謂漩渦,原來竟是如意拐飛行旋轉造成的。這一拐之威,超過他以前見過的任何武器,而這武器,不過是飛鳥仙在片刻之間創造的。
如果說道一行,紫金真人讓他認識到這世界有些人和他有類似的能力,比較難纏,那麼飛鳥仙讓人認識到,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可以別稱作強者,自己還需要很大的努力。
可是恐怕現在難以有這個機會了,因為飛鳥仙看起來正像是那種睚眦必報的家伙,得罪了他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飛鳥仙張開大嘴,滿嘴里居然沒有一顆牙齒:“你小子不知道從哪得到了點奇遇,功力不淺。可惜身為一個修真者,居然連趁手的兵刃,得力的法寶和防護自己的用具都沒有,那就是找死了。你現在知道得罪我的下場了吧,我這人從來不會放過任何得罪我的人,小子,我要讓你所有修真努力的辛苦全都白費,讓你下半輩子都要受人欺負。”
江昊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唯有拼死一戰,這時候空山中忽然傳來一聲悠遠的笛音,婉轉回蕩。飛鳥仙聽到笛音,臉色頓時一變道:“小子,算你運氣好,我非走不可,不陪你玩了。”
飛鳥仙把擔子上了肩,身體發生了奇特的變化,嘴巴變長變尖,衣服變成了羽毛,雙臂變成了雙翼,他竟然真的化成了一只鳥兒,擔子化成了羽翼旁的兩個小飾品。
飛鳥仙振了振雙翼,身形穿云裂霧,直向陽光最耀眼處去了,頃刻不見。
江昊長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還在微微發顫,跟別人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只有這一次最僥幸。
好久以後,他才注意到汝瑤正拿袖子給他擦著頭上的冷汗,小聲說道:“大哥哥,你沒事吧,休息一會好麼。”
江昊看到她雖然已經被真氣度過,不像最初那麼冷了,但衣服還是濕漉漉的,仍然瑟縮,可卻一句也不講自己的苦楚,反倒一心安慰他。這女孩子實在比別的女孩子都可愛和體貼。
他柔聲說道:“就叫我大哥好了,我們不是已經認識了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妹子了,大哥一定會保護你的,來,找個地方,我帶你烤火驅寒,烘干衣服。”
汝瑤甜甜一笑,看得江昊都不禁心動。他心里當然時刻不忘記聶冰,但不能不承認,很喜歡和這女孩在一起,無拘無束,萬分自由的感覺。
他收住心神,當務之急是給汝瑤找個烤火的地方,同時還要想法子知道張仲舉的下落。和三清教正面交鋒的話,自己還沒把握,暗中行事比較好些。
他把汝瑤背在背上,翻了幾個山頭,茫茫然又走了又十里山路,汝瑤忽然說道:“不好了,我們又繞回來了。”
江昊舉目一望,果然烈日下升起冉冉青煙,他不熟悉路徑,走到三清教道觀的另一邊,這里是鐵場所在地,已經可以聽到打鐵鍛造的聲音了。
江昊想起剛才飛鳥仙煉兵器的過程,不禁心中一動,從他一開始遭遇道一行,到現在和深虛揚虛,乃至飛鳥仙交鋒,無一不是吃虧在自己沒有武器可以抵禦對方攻擊。飛鳥仙剛才煉制武器的時候,用真氣吹出的似乎是傳說中體內的純陽之火--三昧真火,自己雖然不會發出三昧真火,但火符火術也在書上看過,如果不煉制一件能湊合用的兵器,起碼沒法和敵人交鋒。
想到這兒,他不退反進,一直向前走,過了最後一道樹叢,前面是開闊的鐵場,有三四個道士在做監工,幾十號人工人精赤著上身,有的搬運東西,有的打鐵,有的鼓風箱,還有的忙著淬火。煉制好的武器,都專門有人裝了運走。
江昊偷偷溜到一間空房內,無人注意,這里有煉爐,屋里還有成籮筐的上好銀霜炭。江昊先把爐子生著了,讓汝瑤在火旁暖身子,自己出去替她看著,等汝瑤的衣服烘好了,他才回來。因為遍地都是火,所以也沒人注意多了這麼一把火,一縷煙。
汝瑤的臉上現在紅豔豔的頗為動人,江昊不敢多看,怕有雜念,趕快專心琢磨煉兵器的事。爐火有了,他也可以用本身真氣助爐火加溫,可是他沒有飛鳥仙的發力,把樹枝煉成武器,尚有所不能,看來需要找一件鐵器,偏生這空屋子里哪會有鐵器,出去偷吧,被人發現了又很危險。
江昊正自犯難,汝瑤怯生生地問:“江哥哥,你找什麼呢?”
江昊隨口應道:“鐵器啊,是鐵的就成,我們有急用,妹子也幫我找找看。”
汝瑤小手里拈著一件東西問:“這是……也是鐵器,成麼?”
江昊把她手上看去,眼睛又直了。汝瑤手里是一柄鏽跡斑斑的菜刀。
江昊撓撓頭,沒聽說哪本書上說可以煉菜刀為絕世神兵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眼下,他一想周圍的緊迫形勢,毅然道:“就是它了,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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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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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40:38
第二集 第三章 屠龍菜刀(一)
寶刀百煉放玄光,這是江昊在武俠小說里看過的句子,至今記得。但這菜刀,眼下是不放光的。
如何把它融煉成有法力,克制敵人的武器,而不是削菜如泥的寶刀,江昊犯了一番嘀咕。好在已經見過飛鳥仙的手法,自己不妨照葫蘆畫瓢的試試看。
如果將菜刀直接放進去爐火中的話,怎麼把真氣度引進去是個問題,他想起自己看道一行用氣海靈珠吸取嬰兒真元時候的作法,決定也試一試。氣海靈珠既然在電火中沒有被融煉,在煉爐中應該也能支撐得住,這麼做雖然有點冒險,可是不冒險又哪來的成功。
江昊將菜刀置于爐中,把氣海靈珠放在菜刀上,把爐中炭火點上,燃到極旺處,自己盤膝坐在爐前三尺處,把真氣源源不斷輸過去。果然真氣就像得到了接收之所似的,一分一毫也未曾浪費。
借助火勢,真氣似乎慢慢能融到刀身上,菜刀隨溫度升高,漸漸變作了赤紅的顏色,這是煉鐵器的正常步驟。但這柄刀隨著江昊不斷催加真氣,爐火里竟然泛出七彩的光輝來。
看到這樣的征兆,江昊大喜,緊著吹氣鼓風。他現在吹起來雖不能移山倒海,卻也算氣壯山河,做個區區風箱不在話下。尋常鐵匠煉上數十天才能達到的效果,在他嘴上吹上幾刻就成。當然,還有真氣幫忙。
有半個小時的功夫,菜刀在爐中開始發顫,叮當作響,按說再煉下去,菜刀早該融化了,鐵匠錘煉兵器就得繼續鍛打了。可是江昊對這些一竅不通,只能模仿飛鳥仙把菜刀取出來。
他手伸到爐火里拿菜刀,看得汝瑤直咋舌。菜刀的紅色未褪,彩色光華忽然暴漲,菜刀自己從他手上跳出去,插在牆壁上,嗡嗡作龍吟之聲。
江昊又喜又驚,喜的是菜刀現在這派頭,簡直就是神兵利刃的架勢,那一定是自己對它的栽培有了功效了,驚的是菜刀從自己手里溜了,會不會也想自立門戶。
好在菜刀還不至于有那麼大野心,江昊一招手,便飛回到了江昊手中。奇詭的是,這刀身上雖經煉過了,還是鏽痕斑斑,表面上看起來,就是一把舊菜刀。江昊用力一握,那刀身上光華流轉,極是動人。
汝瑤欣喜地說道:“大哥,你的兵器煉成了?這下子我們是不是能救我哥哥了?”
江昊收好氣海靈珠,笑道:“那要試試才知道會如何?”
汝瑤知道他這話跟自己一個意思,想到有希望解救張仲舉,也不由興奮。她適才一直替江昊守衛門口,現在大功告成,便疏忽了這點。江昊耳聰目明,有所覺察道:“有人來了。”
汝瑤剛想問他往哪里回避,江昊神采奕奕,把菜刀在手上旋轉。那菜刀就在他一根指頭上滴溜溜不掉下來,姿勢非常瀟灑。一個道士沖進來,看了個愣頭愣腦。
江昊邊耍著刀邊問道:“大會上搗亂的那家伙被關起來後,還有沒有出什麼事情?”
那道士摸摸腦袋說:“也沒出什麼事情,紫晶塔始終也沒能築起,師尊大是光火,讓我們大家采更多的礦出來,怕有別的人開搗亂,也吩咐我監督打造更多的兵器出來,再經過師尊法力煉制,那就能作為法器防身了。”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長串,才覺得不對頭,喃喃說道:“我為什麼要對你講這些?”
江昊笑道:“你不認得我了麼,仔細看看,我可是昨天大會上大吼一聲那個人?”
道士一拍頭道:“對啊,你就是昨天大吼一聲的那個人,還嚇了我一跳。你還害得師尊責罰了我們大家,我想起來了。師尊還下令深虛揚虛兩位師兄把你除掉了。你已經死了……”
他怔怔不再說了,發現江昊還活蹦亂跳的。江昊大笑道:“如果我沒死又如何?”
道士這才醒過味來,抽出背上一柄寶劍來,跟深虛揚虛用的寶劍相仿,只是不如他們的可以大小變化自如。道士退後三步,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讓你見識一下三清教煉制的七星寶劍。”
江昊一頓手中菜刀道:“讓你見識一下我獨家的……屠龍寶刀。”
道士定睛看是把還有鏽痕的菜刀,險些噴飯,把七星劍往出一丟,寶劍光寒,電射向江昊頭頂。汝瑤一聲驚呼,江昊剛想應戰,心念甫動,菜刀如飛出手,正格到七星劍上,一聲鏗鏘撞擊後,七星劍斷為兩截。
江昊大喜!跟人對壘數次,他都因為沒有武器吃虧,有時候靠智計運氣靈活扳回幾城,總歸是被動,今天真正憑自己煉制的武器嬴了第一仗,而且是一擊奏效,讓他怎麼能不高興!
道士傻呆呆的,沒遇到過拿菜刀的人出手這麼利落的,一時反應不過來。江昊覺得時機不錯,順手拽了他的絲絛把他捆了,再砍了道袍一角塞到他嘴里。
道士嗚嗚說不出話來,江昊對初戰成果非常滿意,想起來還有需要刑訊逼供,了解情報這一回事,便又把沾滿口水布從道士嘴里拽出來,用雪亮的菜刀一指道士頭顱道:“我要問你幾件事,你要老老實實招供,敢說半句虛言,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他這幾句話是從前看古裝片常有的台詞,現在說得這麼順溜,自己也覺得滿意。那道士嚇得一哆嗦道:“不要把我喂狗,我什麼都說。”
江昊心里早有很多疑惑,借這個機會要一起問個清楚,菜刀在道士臉上一晃說:“你們這三清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門派。”
一聽這問題,道士來了勁,背書一樣張嘴就來:“三清聖教,文成武德,受命于天,光耀寰宇。紫晶塔成,位列百仙。”
江昊聽得不耐煩說:“好了好了,別說了……我在書很看多好多這麼吹牛的,沒什麼新鮮的了……對了,位列百仙,那什麼意思。”
道士像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他:“你不知道百仙門的意思?”
江昊知道自己露出了不對頭的地方,菜刀湊近了說:“問那麼多干什麼,老子不是東勝神州的人,有什麼奇怪的?”
道士露出莫大的恐懼之色道:“那難道你是來自傳說中的魔界……”他好像是看到了極度恐懼的事情,掙紮著要逃,江昊暗自好笑,自己信口胡說,不知道說中了什麼讓他做噩夢的的事。他把刀往道士脖子上一橫說:“快說百仙門的事,不然一刀殺了你。”
道士戰戰兢兢道:“東勝神州東西寬二萬五千里,南北長七千里。能人異士層出不窮,舉國自古都盛修煉之風,四海之內,修道的門派數以千計,其中最上者共有一百零八門,號稱百仙之門。百仙門每十年一次大會,彙聚天下修道高手,品評高下。我們三真教……師尊光大本門,就是為了位列百仙,讓大家都有求道成仙的機會。”
江昊啞然失笑,原來吹噓了半天,他們還不算是所謂百仙門里的一員。但他心里面也隱隱感到不安,紫金真人的法力雖然自己還沒親眼見識過,感覺應該是不那麼好對付,一個不能列進百仙門里的妖道都已經如此,那強人又會有多少,自己究竟又是什麼水平。
這個世界,比他想像得更廣闊。
道士剛剛說了個開頭,勾起他的好奇心,他還想繼續追問下去,發現這家伙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心生警惕,汝瑤倚門望著外面,忽然顫聲說道:“大哥,你看。”
江昊搶到門口一看,孤零零一間土屋旁,前前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湧上來數十個道士,又八個工人抬著台滑竿,紫金真人肥胖的身軀,壓得滑竿吱吱作響,似乎隨時會把竹竿壓斷。
那道士陰笑道:“小子,你現在知道本門的厲害了吧。我手腕上有本門傳訊用的傳音金鈴,十里之內,搖鈴報警,本門中人都會趕來援助。現在該我把菜刀架到你脖子上了。”
江昊恍然大悟,難怪這小子羅里羅嗦的說這些,原來是為了拖延時間。
現在敵人大隊人馬已到,畏懼懊悔都沒有用。唯有打起精神應對。他把縛道士的絲絛解開,道士得意洋洋地說:“怕了吧,乖乖給我磕幾個響頭,我還可以從輕發落你。”
江昊哈哈一笑,一腳把他踢出去,道士正好一屁股坐在剛才崩出的一塊紅炭上,嗥叫聲直上青云。
江昊叫汝瑤過來,撫摸她的頭發說:“大哥把你束到背上,像那時候一樣,和大哥一起殺出去好不好?”
汝瑤堅定地點點頭,一雙眼睛亮晶晶清澈無比,說道:“我和大哥同生共死。大哥不丟下我,上天入地,我都陪你去。”
江昊每次得到她這樣的鼓勵時,都勇氣和信心倍增,往往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來,汝瑤用小手勾住他頸子,江昊大踏步出門來,朗聲說道:“你們上來吧。”
紫金真人從滑竿上坐起來,他臉上肥肉太多,做一個表情出來要半天的時間,而且還不大容易看出是什麼表情來,江昊干脆就只聽他說話。
紫金真人呼嚕呼嚕地喘了半天粗氣說:“你好像有點門道,深虛揚虛兩個笨蛋跟我說了你的事,雖然這兩個畜生修為太低,又太白癡,但能從我徒弟手底下跑掉,也不是一般人物了。不如你也當我徒弟吧。”
江昊還沒發話,汝瑤先嚷道:“大哥,不能聽這個壞人的。他總是打罵我們,好幾個姐妹伺候得稍不如意,就被他賜死了。還有,自從他來到了這里,村子里的鄉親們就再沒活路了,被抓去開礦的人,十有七八也很快就被折磨死了。你要幫我們,不能投入這個壞人門下。”
江昊苦笑,小姑娘跟隨他短短的時間里,把他看成了大英雄,認定他本領超群,又有正義感,有人這麼去想他,他心里當然無比驕傲。可是冷靜下來,對付紫金真人這樣的老家伙,自己還真半點把握都沒有。
屈膝求得一生,其實不難,自己以前當小人物的時候,也不是沒做過,冒險的話……江昊正思量,紫金真人問道:“想好了吧?”
江昊頭腦一清醒,對答如流:“想好了,你肥肉太多,長相太難看,跟了你我怕以後也吃成你的模樣,我還是自立門派吧。”
汝瑤忍不住撲哧一笑,江昊知道自己把後路全都堵死了。當著胖子把這些話說出來,把紫金的肺都氣炸了。
果然紫金真人用尖利的聲音喊道:“劍陣,風火雷電,滅魂劍陣。”
站出八個道士,各據一方,手里各自拿捏一個劍訣。但他們真正的威脅,在背上的長劍上。
江昊深知不好對付,耍弄手里的菜刀,故意把菜刀把前一遞道:“看我屠龍寶刀!”
八個道士乍一聽嚇得同時退後一步,等看清楚了原來是把菜刀,笑成一片。就這一瞬間,江昊的刀真的擲了出去。
刀光一道,繚繞不絕,叮當十數聲響後,菜刀回到江昊手中轉個不停,道士背上的長劍,都只剩下了半截。
周圍一片寂靜,誰也想不到這一把爛菜刀竟然如此精准犀利,再無人敢小視江昊。紫金真人擰著臉上的肥肉,氣得呼哧呼哧喘氣說:“笨蛋,都是笨蛋。換人,風火雷電都要到位,把滅魂符用上!”
江昊聽他說得鄭重,不敢掉以輕心,聚氣凝神。又上來十六個道士替下這八個道士,每個道士站定位置以後,或從背上,或從耳朵,或從鼻孔里飛出把劍來,有大有小,不一而等,小的當然也能幻化成大的。
這十六柄劍開始在他們頭上飛舞,越舞越快,交織成一道劍網,遮蔽日月,讓天空都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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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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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41:01
第二集 第三章 屠龍菜刀(二)
出叮當碰撞之聲,每碰撞一下,就有若干電光迸射下來。
這電光,是真正的電光,打在地上冒出青煙來,江昊被他們困在幾丈方圓的范圍之內,根本脫身不出去,只能閃避。但這電光也越來越密集,幾乎根本避不過去,唯有用屠龍菜刀迎擊,電光撞在刀背上,江昊的手掌都能夠感覺到酥麻。
他心里暗暗叫苦,想不到紫金真人擺的劍陣居然這麼難應付,需知修煉者的真氣,就像人的力氣一樣,是有數的,這劍陣不斷發出電光,每次抵擋都要耗費他很大氣力,時間一長,不用對方動手,自己恐怕先要累死在里面。
江昊大喝一聲,把真力灌注刀上,刀如長虹經天,向劍網最上方撞去,只聽轟然巨響,十余柄劍云集一處,擋住了屠龍菜刀一擊,屠龍刀被倒撞回來,落到他手中,劍陣紋絲不動。
這一試之後,江昊倒是揣測明白這劍陣的形勢了。原來這劍陣縱橫,在每柄劍不斷飛舞阻遏對手突圍,如果一旦劍陣的某一點受到攻擊,其他點上的劍就會立刻傳過來合力防禦,等于說,無論攻擊哪一點,都是劍陣最強的一點。
如此說來,這劍陣豈不是毫無破綻了?以江昊目前的功力,不敢貿然破陣,用血肉之軀抵擋刀劍的屠戮。何況背上還有一個汝瑤,根本就不能經受哪怕是凡鐵的打擊。
更要命的是,除了閃電之外,劍光飛舞中,劍陣上方聚攏了厚重的彤云似的黑霧,讓人感覺到呼吸不暢通,越來越低,要把劍陣里面的人都吞噬!
如果不拿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勢必死無葬身之地。
江昊沒想到,還沒跟紫金交手,就先被他的劍陣逼到了絕境上,心里好生郁悶。按實力來說,無論以武器還是功力而論,他至少比這十六個小道士要高出很多去,如果不明不白地就死在他們手里。那豈不是太過冤枉了?
他想起以前上課解數學題,老師一邊罵他笨,一邊總是說,只要是有正確的答案,那麼一定有解法?不錯,只要實力相差不懸殊,那麼一定有解法。只要是劍陣,一定有死角,可是這劍陣滿天密雨般無縫無隙,攻其一點也不及其余。除非是……他觀察了一下形勢,豁然開朗,忽然大笑出聲。
汝瑤替他擔心,問道“大哥,你笑什麼?”
江昊解釋說道:“汝瑤有養過狗狗麼?知道不知道怎麼叫狗狗跟著你走?”
汝瑤不解,說道:“辦法很多啊,比如對它好啦,給它骨頭放前面,它來尋骨頭,就跟著我走啦。”
江昊笑道:“看大哥給你變個戲法。讓外面的家伙也來找骨頭。”
他雙掌一合,屠龍菜刀再次引向長空,還沒接近劍陣邊緣,劍上就錚錚聲示警,眼見屠龍刀就要砍到劍陣,眾劍齊聚迎擊,沒想到屠龍刀在江昊意念控制下來了急轉彎,直向下面墜去。
眾劍的力量完全沒法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只知道有敵即需迎擊,跟著拐了個彎子追擊,不料屠龍刀這一擊,竟是朝著地面的。
屠龍刀一擊入地,直沒到柄,十六柄長劍之力,也盡皆撞入地上,塵埃四起,劍陣頃刻散亂,江昊手一手,屠龍刀回歸手上,切菜似的飛旋出去,把十六柄劍全數斬成了兩截。
道士們都傻了眼,江昊剛松了一口氣,那個蠢笨無比的紫金就在這時候動了,身子流云一樣瞬息之間到達了江昊身畔。
江昊還從來沒有見過某種物體能移動這麼迅速的,即使他的外形和豬相似,還是不能不讓江昊佩服。他只來得及側了一下身子,防止汝瑤被打中,于是所有的重擊都落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江昊喉頭一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身形向前猛沖出去。如果這個時候紫金再給他同樣一下子的話,怕也挨不住了。
幸運的是,紫金施展這樣的身法似乎也很費真氣,在原地正呼哧呼哧又喘著氣,江昊屠龍刀在身後飛旋,斬得道士們鬼哭狼嚎,自己背著汝瑤拼命地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覺得身上痛得厲害,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上,意識處于朦朧之中。迷迷糊糊間,好像有人移動他的身體,身上像火一樣受著煎熬,痛楚不堪。
他體內的真氣自由流動著,慢慢治愈他的創痛。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開始有了清涼的感覺,睜開眼睛一看,是汝瑤拿清涼的泉水潑在額頭上。
看到他醒了,汝瑤露出如花的笑容說:“大哥你總算醒了,擔心死我了,你吐了好多血呢。”
江昊看看自己的胸前有血痕,嘴角也有血絲,但是已經不痛了。紫金在他身上打那一掌的確很重,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現自己修行的真氣有一鍾神奇的力量,就是自愈非常之快,現在這傷勢影響已經不大了。
他打量周圍,自己是躺在一團干草堆上,這干草堆是農家曬谷留下的,正在一條小溪旁,汝瑤是用手,把水一點點給他捧來的。
江昊茫然問道:“我暈倒在這了麼?”
汝瑤說:“不是啊,是我把你弄到這的。”
江昊啊了一聲,看汝瑤發絲凌亂,臉上滿是汗水,不知道這弱小的女孩要費多大力氣,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把自己弄到這兒。汝瑤卻是全然不想這個,一個勁忙著用泉水沾濕他的額頭,給他降溫。
江昊心里非常感激,他這個人不願意多表露在嘴上,只是微笑說:“大哥沒事了,你放心好了。”
說著一躍而起,不等汝瑤來扶,翻了好幾個跟頭,連大氣都不喘一下,汝瑤慢慢已經熟悉了他的脾氣,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沒事了,不由歡欣雀躍。
汝瑤拿出兩個芋頭給江昊說:“大哥,你勞累了這麼久,肚子一定餓了,這是我留給你的。”
江昊笑道:“傻丫頭,你大哥不需要吃東西的。”
汝瑤驚呆了,江昊便盡量簡單地給她解釋自己所煉的功夫,說到最後,忽然想起一事說道:“你是我妹子了。我也應該教你簡單的吐納調息的方法。大哥不能總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啊。”
汝瑤低頭道:“有大哥的保護就夠了。”
江昊可沒大注意少女的羞澀,硬是教了她簡單的吐納調息方法,讓她也從此邁入初步修行者的行列。忙完這些,就要回到當前最大的難題上,即使有了趁手的武器,能夠對付普通敵人,應對紫金這樣的人物,還是太困難。
除非有新的方法,而且一定有這樣的方法,江昊的腦子里非常確信這個問題。因為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某件事情。現下抱著頭苦苦思索。汝瑤有些擔心說:“大哥你是不是傷還沒有好,大哥你休息一下,就能像在水牢里一樣大展雄風,把他們都打敗。”
江昊心里一亮,興奮得抱起汝瑤轉了個圈再放下。他一直當汝瑤是小妹妹,覺得挺自然的,汝瑤是臉紅紅的也不說話。江昊興奮之中,無暇顧及,說道:“我們回到水牢去。”
汝瑤不懂他說什麼,江昊心里最清楚,當初他能夠得以傷愈,完全因為在水牢里莫名其妙地恢複了力量,去那里探察個究竟,也許可以找到問題的答案。
他見汝瑤已經非常疲憊了,就先讓汝瑤吃飯休息,找了家農家借宿,自己不睡覺,調息吐納。過了一晚,果然汝瑤精神恢複得不錯,笑靨如花。
江昊自己也調息得很平穩,自覺比沒受傷之前的真氣要強大了許多。他領著汝瑤悄悄向三清教道觀的行進。經過幾次曆險,多少已經熟悉了路徑。這次沒被任何人發現。
接近了水牢,見坍塌的水牢也沒人來修複,大概這幾天被他鬧騰得夠厲害,都在忙著抓他呢。青山幽靜,瀑布水聲隆隆,如果不是來曆險,是來和聶冰旅游就好了。
當初逃走的時候,因為太倉促,他來不及觀察指寶針是不是有異相出現。現在可以從容慢慢查探了。他先在坍塌的水牢附近搜索,既沒有發現紫晶玉的影子,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甚至指寶針都不跳上一跳。
被打漏的房子里,水波泛上來,寒意徹骨,江昊把手伸進水里撈取,什麼都沒有,正自失望中,忽然感覺到水波里有隱隱的震動,這震動似乎和自己真氣運行的節拍非常契合。
難道讓自己恢複功力的力量是來自水里的?來自水,就要順水尋找源頭,江昊把目光投向奔流不息的瀑布。
走近了,瀑布白色的水花濺到他臉上。江昊把手伸進水中,沒覺到有任何水流偏轉異常的問題,也就是說,在瀑布的後面,不會藏有一個水簾洞一樣隱秘的所在。
剩下的,只有水中了,一般的瀑布飛流而下,水源多出自地脈當中。要想查出這樣的水流源于何處,除非精通地理,經年調查的飽學之士,舍此之外,唯一的辦法是,下到地底看一看。
而鑽進瀑布里面去查找水源,只有瘋子才做得出來。
江昊領著汝瑤攀爬到瀑布源頭的高處,站在山崖上,感受到水流的力量愈發強大,就算是當瘋子,他也要試一試。他現在的外衣完全換了當地的裝束,里面穿的還是來時的衣服,倒正方便了游泳。他把外衣脫掉,對汝瑤說道:“汝瑤乖,在這里等我,我要進到瀑布里去探尋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如果成了,你哥哥能得救,我們也能對付三清教。”
他覺得自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已經解釋得非常充分了,剛要行動,誰知道小丫頭馬上擋在他身前說:“我不管你說什麼,不能放你去冒險了。”
江昊啼笑皆非說:“下面有好東西等著我,但是只有我自己能進去,你沒修行過,是不能跟著進去的。乖乖在這里等我了,我可能會過很久才出來,但一定沒事。”
他這幾句可是信口胡說了,瀑布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東西,即使有,又不是能給人帶來好處,他能不能平安回來,所有的事情他都毫無把握,但是不這麼說,汝瑤肯定不會放他下去。
果然汝瑤雖然還是不放心,卻不再阻攔他了,紅著眼圈說:“我就在這里等你,你不回來,我不會離開。”
江昊心中一疼,想起了聶冰,至今不知道聶冰的一點下落。他囑咐汝瑤找個隱蔽的地方躲好,不要叫道士們發現了。自己整束好行裝,咬咬牙,一頭躍進瀑布了急流里。
這瀑布水流從山崖上傾瀉而下,力道何止萬鈞,普通人馬上就會被沖到崖下去,摔得斃命。但江昊現在已經有了終結者的身板,一躍進水中,立刻雙手扣住了岩壁,任水流沖刷自己的身體。
水流的力道實在太大,他睜不開眼睛,無法呼吸,好在可以調息真氣,干脆不用口鼻來呼吸。
饒是如此,水流巨大的沖擊力還是讓他有點吃不消,幾千斤重的石頭砸在人身上怕也不過如此。江昊掙紮著找尋水流出來的岩隙,摸准了後往進就鑽。
冬的一聲悶響後,他頭正中岩石,撞碎了一塊岩石,自己也痛得要命,原來這入口處並不很寬,需要小心。
江昊摸了摸頭,腫起老高一塊,小心翼翼往里鑽,總算是進去了。里面水道也很狹窄,深入山中。頂著水流的巨力前進,一不小心就會碰撞上岩石,沒走出多遠,江昊已經是遍體鱗傷了。
但是他沒有退路,只有前進。江昊在這沒有光亮,沒有呼吸,沒有幫助的地方掙紮著摸索。被水流不知道浸泡打擊了多久,終于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漂浮了出去。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41:29
第二集 第四章 紫晶飛瀑(一)
驟然失去壓力,江昊在黑暗中被水流沖擊著,感受到一股力量流過體內,非常舒服。
沒有壓力,沒有恐懼,有的只是無盡的流動。水流經過幾個曲折之後,慢慢向山內延伸,向下流轉。水流不再向乍進瀑布時候那樣猛烈,江昊渾身痛得厲害,睜開眼睛,正好看到自己順水流向一塊石頭撞過去,連忙用手一支,躲過了這一劫。
四周一片黑暗,不過對江昊的目力來說,沒什麼影響,現在他可以從容觀察周圍形勢。這瀑布的水出自山石之中,所以流經的路徑曲折回旋,在山腹中蜿蜒,有的地方非常狹窄,人身子只能勉強擠過去。水流湍急的時候,江昊不知道被石頭撞了多少下,現在總算好過了一點。
江昊在水中放松自己,意外地發現,潛了這許久,自己居然不感到呼吸困難。他的身體,能和水流也交換呼吸。水流一直向山腹中延伸,算算路程已經相當深入,陡然轉了彎子向下。
下面水勢強勁,似乎是水的源頭所在。江昊第一次想一投紮進去,被水流生生沖了出來。他第二次強提一口氣,一頭紮下去。
他像遇到一道無比厚實的障壁,以他能夠穿越牆壁岩石的能力,普通牆壁決不會給他這種感覺,除非面臨巨大的阻力。
這種力,不是水的阻力,而是超自然的力量,他很確信。那就意味著,他沒有找錯方向。
沖破這層阻隔,他驟覺壓力一松,新鮮空氣湧進口鼻。江昊剛想松一口氣,身子就開始了急劇下墜。
這次下墜的時間又比他想像中長久很多,他目光如炬,能看清楚自己眼前奇異的影像。他墜下去的地方,是一個異常寬闊的洞窟,瀑布的流水正源于此,可是他身體附近,一滴水都沒有。
江昊暗暗驚心,極目看去,寬闊的洞窟四壁閃耀著微光,無數水波顫動。原來四壁之上,都是水流,沿著洞窟的四壁向上湧流,卻沒有湧滿整個洞窟,要何等巨大神奇的力量,才能這樣遏止水流?
江昊經曆其他奇遇和奇景時,腦海里都沒有像現在一樣,馬上冒出一個詞:“神”。
鬼斧神工,天縱之力,怕也不過這般。江昊心跳劇烈起來,不等他做出反應,身子重重摔到某物上,又被彈起來,像小孩玩過的蹦蹦床一樣,不光不痛,還怪有意思的。
彈了好幾天才落實,江昊站起身子,驚訝得合不攏嘴來,如果說剛才看到的景觀已經讓他開眼界的話,那麼現在的景觀就讓他歎為觀止。他此刻正站在一道流水組成的平面上,這道流水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支撐起來,踩上去人也不會掉落。透過透明的水網,能看到腳下很深處,有清泉碧水,芳草春花,幽悠如仙境。而水網在半空之中,綿綿不落,蔚為奇觀。
最讓人看了一眼就無法挪開目光的,在他的前方,水網纏綿中,一處懸在半空中的飛瀑,從洞窟壁上一個光芒閃耀的入口傾瀉下來,落到水網上後,籠罩出一座寶塔的形狀。這座神奇的流水寶塔,周遭處處發出淡紫色的光芒,仿佛有種神奇的魅力,讓人看上去就心情平靜甯和。
這流水之塔晶瑩剔透,江昊不知不覺間走近,走到塔的水階前,猛然像被電殛了一般,人摔出去好幾米遠!
自從他開始修行以來,就沒有什麼力量能把他擊打出這麼遠的距離。但他現在的性格,是遇強不退,調息了一下,非要再試試這里究竟是什麼神奇境地。
腳步剛邁出一半,聽到有人歎了口氣說:“好多年都沒有人來了啊,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小子,你還是不要貿然送死的好。”
江昊一震,發現把自己隔開的那道界限的後面,紫色寶塔第一層的台階前面,坐著個瘦得只剩把骨頭的中年人。江昊從來沒見過這麼瘦的人,說只剩骨頭絕對不誇張,身子在衣服里面就是個空蕩蕩的架子,露在臉上部分,簡直就是一個骷髏頭,非常嚇人,唯獨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完全沒有餓壞了的模樣。
江昊一個“鬼”字在舌尖上打了個轉,不過他已經不是會大驚小怪的人了,能夠很平靜地注視對方。誰知道中年人做出了匪夷所思的舉動來,打了個哈欠說:“要不是你來,我都忘了有多少天沒洗澡了,髒死了,我且洗洗手。”
他右手把左胳膊從袖口里取下來,放到腳下的流水里清洗,這胳膊上面除了皮就是骨頭,江昊真擔心他把皮搓掉以後可怎麼辦。忍不住說道:“你是不是輕點?”
說完之後,他才醒悟過來,把胳膊從身上取下來是多麼詭異的事,這才想起該露出驚訝的神情來。
中年人笑道:“小子看來世面還是見得不夠多,我還以為你真是什麼大場面都經曆過了,對我這老怪物不當回事了呢?”
江昊問道:“那……您老人家在這待了很久了?”
“三十年而已,被困三十年肯定不算久了,我有個師叔說他當年被困過四百年,比較起來,我是好的了。”
江昊道:“那他活著出來了麼?”
中年人說道:“廢話,不然我怎麼知道他被困了那麼久,當然是他親口對我說的。你小子怎麼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懂,看你能掉到這里不丟性命,按說功力不算淺了,你到底是不是懂修行的人啊?”
他不由分說,先說道:“來來,走近點,別過線,我元神出竅替你察看一下你修行得如何了,到了什麼境界了。”
江昊覺得好笑,聽口氣這人修行的年頭也不算短了,說話做事卻像小孩子,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了好玩的事物。不過難得他如此熱心,江昊也挺感激的。
江昊說道:“那當然好了,先謝謝你了,可是,什麼是元神出竅啊?”
話剛說完,有人在他額頭上重重打了一下說:“小子,你到底都學什麼了,以你的功力,不該這麼白癡啊。”
江昊分辨道:“我是自學成才的。”
話沒說完,腦袋上又挨了一下,當然打得都不重,江昊回頭四顧,沒看到有人,奇怪這一下是怎麼打到自己頭上的。中年人歎氣說:“看來你是真的不懂了,我靈偶仙還真少遇到像你這麼奇怪的人。”
江昊方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靈偶仙,最近遇到的怪人似乎都流行帶一個仙字,靈偶仙的聲音在他耳邊響道:“我先得現形,然後才能跟你解釋這個問題,普通修道的人,沒有不知道這個的。”
他身子一蹦,就在江昊旁邊現出形來了,江昊目光敏銳,馬上看出台階里面還坐著一個靈偶仙,一動不動做沉思狀。身畔這個靈偶仙長得比權圈里的精神很多,很有點玉樹臨風的架勢,也沒有瘦得像骨頭架子似的。
江昊說道:“這個,圈子里面的也是你?怎麼那個你那麼猥瑣,這個這麼精神?”
靈偶仙又敲了一下他腦袋說:“我老人家在圈子里困了三十年,一口飯都沒吃過,全仗調息真氣活著,當然餓得瘦了,哪像你在外面大魚大肉,吃得肥頭大耳。”
江昊嘀咕說道:“我不需要吃東西,也沒感覺過餓。”
靈偶仙仔細打量他一番說:“你身上好像真有很多詭異的地方,明明很多境征兆,就連我煉了二百年都不具備,可有些地方,我看還不如剛入門的小道士了,奇了怪了。”
江昊說道:“我也解釋不清,我是稀里糊塗從一本書上感應到真氣流轉,結果就會運轉了。其他的各種零星符法法門,都是在本幻術書上學的。”
靈偶仙鼻子一哼道:“幻術?那是最低劣的法術了,你居然學那種東西,難怪沒出息了。先給你解釋問題再說,修道的人主要是聚氣,氣成勢了以後,就會引發身體里的元神,元神為人身之本,軀殼滅了,元神也不滅.元神只是純粹精魄的凝結體,會隨修行者力量的增強而增強,到了最高境界,修道的人比拼的就是元神的功力了,明白了麼?”
江昊摸摸頭,非常干脆地說出三個字:“不明白。”
靈偶仙大是懊惱,但這次沒打他,說道:“笨蛋,元神到了最高境界,可以脫離身體出竅,只不過沒有軀殼保護,它會比較脆弱,要落在別人手里,連超生的機會都沒有了。我的肉身被困在里面了,仇家又多,所以元神也不敢出來亂躥。”
江昊想起自己初練功時候仿佛靈魂離體的感覺,其實是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不過為了多聽一點,繼續裝傻道:“那我為什麼出不了竅?”
靈偶仙說道:“你功力尚淺,當然不成,能煉到出竅這一步,通常就可以做到長生的境界了,這是普通人夢寐以求的,沒那麼容易的。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了,好不容易來個人,難得聊上兩句,我該回去休息了。”
嘴上是這麼說,他一點也沒有動地方的意思,看來真是還想再聊。江昊暗自好笑,這簡直是個老小孩。果然靈偶仙不等他問什麼又接著開講了:“你沒聽過我的名字麼,我在東勝神州可是大人物,可惜三十年前探尋紫晶塔的奧妙的時候,誤中了別人的圈套,被困在紫晶塔的結界里……結界的力量,源自紫晶塔,那可不是我的功力能打破的,沒人救的話,我會永遠困在這里的。”
江昊問道:“紫晶塔,就是紫晶礦鑄的塔麼?”
靈偶仙嘿嘿一笑,說道:“我知道最近有些蠢材在山里面挖什麼紫晶玉,可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紫晶礦不是紫晶玉,那些狗屁玉石,除了能換點銀子外,什麼用都沒有,紫晶礦的真正奧妙,在于水上面。”
江昊聞言一震,知道接近了問題的答案,靈偶仙娓娓道來:“紫晶礦是傳說中的開天三十六種寶玉之一,這三十六種寶玉,對修行各有各的奇效,這紫晶礦,能直接增長功力,屬于大家最想覬覦的那種。可惜大部分人不明白,這種玉,和傳說中的天宮瓊漿一樣,是水一般的形態。”
他手指閃光的瀑布處說道:“那一口泉眼,叫做仙人眸,每三百年滴一滴紫晶出來,凝聚于此,有少許靈氣隨山中瀑布流出去,以致滿山都有異相。遠古的不知道哪一位前輩高人,在此利用用泉上本身的靈力砌成了這水瀑靈塔,拱衛紫晶,誤入其中的人,功力低的性命不保,功力高的被困也難脫身。我就是倒黴上當的人之一,你不會也是想來拿紫晶吧。”
他直視江昊,江昊想也不想道:“我就是想來拿紫晶的。”
靈偶仙嘀咕道:“奇了怪了,我還沒見過像你小子敢把歹念掛嘴上的。”
江昊說道:“我要救人。沒有紫晶提高功力,沒法救人。本來事情就是光明正大的。”
靈偶仙沉郁道:“可是你知道,憑你的功力,是根本沖不進去的。”
江昊說道:“那也要試,有些事,上天注定我要做,我就去做。”
靈偶仙瞪大了眼睛說:“你不怕死……最少……你得求我老人家幫忙吧?”
江昊苦笑說道:“你自己還困著呢,對了,我進不去的話,有什麼要我幫你的忙,可能我救不了你,不過能送些你需要的東西,或者給別人稍個口信什麼的。”
靈偶仙嘖嘖道:“你小子心腸還真不錯。其實,想要去取紫晶,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憑你的功力,還做不到啊。”
江昊問道:“什麼辦法?”
靈偶仙道:“元神出竅。”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41:54
第二集 第四章 紫晶飛瀑(二)
江昊本來滿懷希望,現在一下就泄氣了,說道:“你不也能元神出竅麼,那又有什麼用,不還是被困在里面,取不出紫晶。”
靈偶仙重新開始敲他腦袋:“笨啊,我是在圈里,肉身又出不來,你在圈外,肉身可以出來啊。”
江昊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心里熱乎乎的。他盤膝坐定,把種種雜念都收起來。平日里練功,每當他這麼靜心的時候,就經常能感覺到元神飄出體外游蕩。
這一次感覺乎意料的順利,他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從身體里走出來,靈偶仙滿臉驚訝地盯著兩個他看,左手搭在坐著的那個他的肩膀上,右手搭在現在站著的這個他的肩膀上,很意外地說:“沒想到你小子真能出竅,看你的年歲,應該不過二十多歲,修煉到元神出竅的境界,一般得三五十年,你居然做到了。”
他一拍不打緊,江昊覺得身子一震,再不能專注精神,嗖地退回到軀殼里。靈偶仙少了一個江昊可以扶著,半邊身子失去平衡,險些一個趔趄摔倒。
江昊再想集中精力,卻怎麼也沒法達到先前的狀態。靈偶仙滿臉懊喪,說道:“原來你小子修煉未曾純熟,早知道說什麼也不拍你了,這下慘了。”
江昊繼續凝神,總是功虧一簣,靈偶仙有些著急,說道:“算了算了,這次怨我,我也該幫你一把。”他伸手按住江昊頭頂百會穴,江昊頓時感覺到自己的真氣有人導引著,氣游紫虛神府間,一點不費氣力,輕輕松松地讓元神從身體里脫離出來。
靈偶仙領著他的元神走近紫晶塔的結界,毫無滯礙地穿行過去,江昊走近了這這流水造就的神奇的寶塔,看到塔上流水的水紋自動流出一幅幅山水圖景,人物工筆,每幅都纖毫畢現,栩栩如生,巧奪天工,讓人瞠目結舌。甚至塔的簷角之上,有流水的風鈴,發出清泉拍擊之聲。
江昊一眼也不想錯過這奇景,靈偶仙說道:“別看了,你要像我這麼看上三十年,再好的景致也都膩了,還是好好看看你要的紫晶吧。”
江昊隨他走到壁上光芒閃耀的入口處,只見夠成這奇幻天地的水網,盡皆源出于此,從這里流出來的水,都發出淡紫色的光芒,江昊一接觸到這種流水,就覺得身體里真氣倍加充沛。
靈偶仙道:“這就是仙人眸了,紫晶就在其中,三百年一滴,凝結于泉眼之中,取到了有無限的好處。”
江昊不但沒露出貪婪之色,反而問道:“那樣的話,你為什麼不取呢?”
靈偶仙一指自己的肉身,沮喪道:“你看看我的肉身。”
江昊這才注意到,他的肉身背後,有兩條鐵鏈將之鎖在台階上,只能保持坐下的姿勢,鐵鏈端上的鐵環深入到骨頭里,被鐵環扣住的皮肉都潰爛了,看得人頭皮發麻。
江昊不由起了不平之心,問道:“這是誰干的,怎麼能把你這麼狠心鎖在這兒?”
靈偶仙說道:“是一個……很大的壞蛋……你以後要碰到這種家伙,最好掉頭快跑。算了,不說這個……縮住我的這兩道鐵索,跟仙人眸連接,借紫晶至寶的靈力制住了我,所以我雖然跟紫晶近在咫尺,卻偏偏沒法拿來解救自己。還有嘛,就是紫晶這東西雖然也是好東西,但對我們這個級別的人物來說,卻也不過是一種比較好的材料而已,所以這混蛋甯可不取紫晶,也不會放我出來。”
江昊算是大概弄明白了前因後果,繼續問道:“那我把紫晶取出來的話,是不是你就解脫了呢?”
靈偶仙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了,總之你可以試試,別怪我沒告訴你,可能有危險的。”
江昊道:“那也要試試。”他站到仙人眸前面,伸手正好可以夠到泉眼,既然不知道怎麼下手,索性把手把泉眼里一伸,就開始掏東西。靈偶仙回到自己的肉身里,用自己的右臂握著取下來的左臂,給後背撓癢癢。
江昊覺得靈偶仙雖然是個修行的老家伙了,可是挺可愛的,對自己的胃口,自己要是取出了紫晶,一定要幫這老家伙脫困。他的手浸在仙人眸里,清涼潤滑,驀地摸索到一塊冰手如玉的物事,溜滑得很,有點像摸到果凍了。
江昊想拿出來看一下,那物事猛地傳遞出巨大的力量來,震得他五髒欲裂!不光是他感覺到震動了,整個紫晶塔都劇烈晃動起來,水珠飛濺,灑落如雨,似乎馬上就會崩塌。靈偶仙也同時大叫道:“快住手,我要死了!”
江昊馬上住手,震動緩緩停止。靈偶仙本來骷髏一般瘦削的臉上現在更加難看,眼眶里流出兩行鮮血來,眼珠子本來也都從眼眶里晃出來了,不過他伸手又按了回去,轉了兩轉,居然也不影響使用。
靈偶仙喘息著說道:“還好我當年入門的時候練的就是靈偶術,只要肉身不四分五裂,怎麼樣都死不了,不過也夠受了。那鬼東西……它和鎖住的我鎖鏈是靈力相連的,動得厲害的話,會要我命的,肉身和元神都要毀了。”
他忽然露出恐懼的神色,盯著江昊還放在仙人眸上的手,江昊明白他的意思了。自己隨時可以把紫晶取出來,但如果真個拿出來的話,靈偶仙恐怕馬上就會肉身也元神俱滅。
肉身毀了,修道的人還能存在,元神毀了,那麼這個人就會徹底從宇宙間都消失,難怪他會這般恐懼。
而對于江昊來說,必須要得到更強的力量來對付紫金真人,只要稍微一抬手,這天賜的力量就到手了。連靈偶仙想得都和他一模一一樣,沒有誰會為了這麼大的誘惑,在乎一個困境中的老頭子。
但是偏偏江昊不,他做的事,是把手抽回來,很堅定地說道:“我不能拿紫晶,拿了你就會沒性命的。”
靈偶仙疑惑中說道:“你不是要靠紫晶的力量麼,誰能禁得住這種誘惑呢?”
江昊坦然說道:“要我犧牲你的命才能得到寶物,我做不到。我沒能力救你出來,只好委屈你在這留下去,我要出去跟敵人決一高下,沒法陪你了。”
他自生來就可以說一無所有,現在雖然今非昔比了,但他性格里似乎與生俱來的就有這種坦然,好的東西到手固然高興,拿不到的時候也能坦然接受。他朝靈偶仙揮揮手說:“我走了,你保重。”
靈偶仙可沒見過這樣的人,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擦擦眼睛說:“你等等。我有東西送你。”
江昊還沒走到圈外去,收住腳步,靈偶仙說道:“你小子似乎天賦秉異,身上蘊含了很大的潛力,但還沒有發揮出來。難得你這麼心善,我不能虧待你,看你去送死。聽你講的,你的對頭好像還不是百仙門中人,我教你兩手,再給你幾樣東西,估計應該能夠取勝。”
江昊大喜,跟他剛才拒絕拿紫晶一樣,對別人真心幫助,他也不假裝客氣推辭,說道:“那太好了,如果能打敗他們,我會想辦法回來幫你出去。”
靈偶仙歎了口氣說:“要想破解這個結界的靈力,除非你找到劈天神斧,劈天神斧是紫晶結陣的克星,整個東勝神州只有一把,被你碰到的機會,未免太小了。”
江昊也不打保票,只是暗地里把劈天神斧的名字記住。靈偶仙仔細詢問江昊都修過什麼功夫,有了什麼法寶,邊問邊說道:“小子記住了,修行這種事情,第一重要的是功力,功力深的強過功力淺的,能到什麼境界,全取決于功力。初修行者的關口,你差不多都過了,如果再一進層,就是長生的境界。以你現在的修為,普通人的疾患煩惱都不必放在心上了。長生之上,尚有真人,地仙,天神三重境界,那就不是你現在能期望的事了,運氣最好的人也要練幾百年。”
他說著說著,又坐不住了,元神從軀殼里跳出來,跑到圈外,翻找江昊懷里的東西說:“要是光憑自己悟性和打坐苦修呢,那是一萬年也不成的,還要好的法寶輔助。打別人要有好的武器,防護自己要有好的道袍鎧甲,要增進功力得有相應的丹藥和寶物,我來看看你有什麼。”
他當先翻出氣海靈珠來,隨手就給扔了,江昊著急了:“不能扔,我還要指望它幫我增長功力呢。”
靈偶仙嘴一撇說:“這種垃圾,只能給小道士用,你現在是我朋友了,用這種東西太丟我面子了。”
他一招手,圈內飛出一個行囊來。他從行囊里拿出一個白玉做的筆筒狀的東西說:“這東西叫做浮海玉升,通俗點說呢,就是裝東西用的。不過你別小瞧它,以後你本事大了,寶貝多了,難免不好攜帶,這個小小玉筒里面,裝個萬八千件東西不成問題的,這方面的妙用,你自己可以慢慢體會。而且玉升還可以隨你的心思變大,大到如船,小到如蠅。”
見江昊還半信半疑的,靈偶仙有點惱火,他的元神一運真氣,四周岩壁上的水流向暴雨一樣朝他們傾瀉過來,江昊剛想閃避,靈偶仙舉浮海玉升一迎,比山洪還猛烈的流水,全都化成一線,投入玉升中。而且水流源源不斷,始終也不見玉升里有半滴水溢出。
看著流進去的水總得有三五十噸了,靈偶仙才住手說:“現在見識到了吧。這浮海玉升還有第二個妙用,就是它能用來練氣,它吸取天地靈氣的威力,可遠遠比你那顆小破珠子強多了。用它練習一年,抵得上普通人練習一百年。我年輕的時候就是用它養氣的。現在我已經過了那個境界了,就留給你好了。”
江昊心里興奮難以抑制,靈偶仙把浮海玉升丟給他,又繼續翻肉身上的東西,翻出《百幻雜學》,兩把給撕了,罵道:“這種初級的幻術,只配騙小孩,你還指望拿它打敗敵人麼?”
江昊這次很心疼地揀起來說:“這是朋友送我的,就算不用了也不能丟。”
靈偶仙說道:“你小子倒真是講義氣,為了不讓你這樣難得的好人出去就掛了,還得把你裝備全了。”
他從行囊里拿出一面鏡子給江昊說:“這個叫幻影魔師,是把仙術修煉的很多法門用幻影的形式演給你看的,比你那本破書強多了,你自己慢慢領會吧。”
江昊沒想到修煉也有專門的錄像帶,高興地收了,靈偶仙又翻出了他的屠龍菜刀,放嘴里兩口給咬碎了,給了他一只很小巧的丹爐說:“你這把破菜刀,一定是用凡間的火,加上自己強行灌注的真氣煉制的,這樣出來的東西也就砍砍普通的刀劍,根本不能跟法寶級別的兵刃對敵。以後用這個仙人丹鼎爐,既可以練兵刃,又可以煉丹,它里面襯著寒熱兩顆靈珠和金木水火土五行符文,即使功力不到的人,也可以因勢煉出適合自己的法寶來。”
不等江昊感激或者是表達一下高興,靈偶仙接著又把指寶針給掰了,懶洋洋說道:“真正的修行者,憑自己的靈力就能覺察到異寶的存在,你自己好好修煉一下,別用這種沒出息的東西。”
他既然這麼說了,江昊也只好認定指寶針是沒出息的東西了。靈偶仙又囑咐道:“我已經給了你丹爐,現在你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煉出一樣稱手的兵器來,然後再學幾樣好用的法術,去跟那個什麼不入流的紫金老道交手,肯定不會是從前的結局。只要你小子記得,別忘了打嬴了以後回來看看我,我就滿意了。”
他傳授江昊以氣駕馭兵器的法門,修為越高,兵器在手上發揮的作用也就越大,從這以後江昊和人動手總算不再是靠誤打誤撞了。
此外他還給江昊一瓶丹藥,名叫生生丹,說是對各種重病重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是囑咐江昊要珍惜。
江昊現在的裝備可以說是煥然一新了,他意氣風發道:“我一定能嬴。”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42:27
第二集 第五章 殺手徊風(一)
江昊從瀑布入口重新露出頭的時候,看到汝瑤還睜著困倦的大眼睛守候他,時間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汝瑤滿臉憔悴,強自支撐著。
江昊大是心疼,趕快要她休息。天地茫茫,莽林密布,總不能總讓女孩子露宿荒野,一再借宿別人家也不是辦法。此時恰恰天已黃昏,汝瑤小心翼翼地問,可不可以回他們自己的家。
江昊一口應允,兩個人在斜陽上沿山路回張家村。張家村還像原來一樣蕭條冷清,有幾個人見到日前被抓走的人,竟能有回來的,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們,在旁邊竊竊私語,但沒有一個上來問話的,反而紛紛躲得遠遠的,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人害怕的事。
江昊猜不出所以然,又不想抓個人強迫回答,索性不問了。汝瑤到米缸里抓了把米下鍋,又忙著燒菜,四壁漏風的貧寒茅舍,被她一收拾就井井有條,一點都看不出被深虛揚虛洗劫過的痕跡。
汝瑤燒了兩個青菜,江昊本不需要吃東西,可是看她渴求的眼光,怎麼也能忍心拒絕。雖然缺油少鹽,但青菜的味道炒得實在不壞,江昊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後,汝瑤又忙著收拾碗筷,替江昊縫補刮破的衣服,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江昊,從來就沒見過這麼賢惠溫柔,善解人意的小姑娘,越發把她當成小妹妹了。
直忙到月近中天了,江昊才強迫汝瑤去休息。他自己可是不需要睡覺的,把浮海玉升拿出來,准備把里面的丹爐倒出來研究兵器煉制。也不知道是靈偶仙傳授口訣時候太迷糊,還是江昊未得其法,幾次也沒把丹爐取出來,江昊有點不耐煩,使勁用手甩了甩玉升。
撲面而來的水噴了他一臉,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玉升里洪流湧動,把他從屋子里面沖了出去,大水一直淌到村子里,有條半夜覓食的狗也被一下淹到水里,露出頭狂吠。
江昊這才醒悟到,操作錯誤,把靈偶仙吸進來的水給放出去了,急中生智,馬上逆行口訣,把水收回去。這才算沒讓周圍發了洪災。
探頭張望,月色朦朧,那條狗也不見了蹤影。還好茅屋里面沒被大水沖得太慘,汝瑤也還在熟睡。江昊重念口訣,這次順利把丹爐變了出來。
靈偶仙早已叮囑過,煉法寶跟打鐵煉鋼是兩回事,不是把火燒旺了就完事,需要的是以自身靈力,配合丹爐上的屬性設置,再加上作者的目的和意念,煉出適合自己的使用的兵器。
屠龍菜刀已被毀了,唯有自己別尋思路煉一件兵器。時空流轉,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以來,除了隨身衣物,幾乎什麼都沒有。他翻揀褲袋,忽然摸到一件硬物。拿出來是看,是聶冰過生日前一天寫字用過的那支圓珠筆
眼前仿佛閃過聶冰如花笑靨,說著:“我過生日的時候,送我最喜歡的花。”
江昊百感交集,不知道伊人在何處。突發奇想,就煉這支圓珠筆作武器。
靈偶仙說過,越是灌注了自己感情和靈力的武器,越會是威力強大的好武器。
江昊將丹爐放好,自己盤膝打坐,執丹爐兩耳,雙手微微發顫,預感到自己會制造以前從未有過的,威力更大的武器。他很快入定,將真氣按丹爐的使用法門輸入。其形以金固之,其神以冰為精髓,慢慢他忘了一切。
不知道多久,遠遠數聲雞叫,江昊心念一動,睜開眼睛,丹爐頂蓋自動跳開,圓珠筆飛到他手中,原來乳白的顏色不變,但已經煥發出淡淡的寒冰似的光芒來,涼意透骨,連江昊這麼功力深湛的人,都覺得有點冰得拿不住了。
他身後有輕微的響動,汝瑤和衣起來問:“大哥,你拿的是什麼啊?”說著打了個寒顫道:“好冷,怎麼像到了冬天一樣。”
江昊知道煉制的兵器已有所成,解釋說道:“我煉制了一件新兵器,以寒意傷人,所以你感覺到了冷了,我馬上收起來。”
汝瑤躲得遠遠看著,嘖嘖贊歎說:“好漂亮的兵器,就像一根冰柱一樣,叫什麼名字呢。”
江昊略一思索,說道:“它叫做冰髓。”
汝瑤邊打哆嗦邊稱贊好聽,江昊趕快把冰髓收起來,不然他的小妹妹恐怕要凍成冰美人了。這時候天開始大亮,村里面的人陸續都起來了,該下地忙碌的,只要不被抓走,還得照樣種地活命。這時候遠遠有人喊:“三清教的人來了。”一時間雞飛狗跳,大家紛紛逃竄。
江昊目力絕佳,在眾人掀起的塵埃里,看清楚了來的果然是穿三清教道袍的道士,一共兩個,都跑得兩蹄飛揚。說是蹄,那是絕沒看錯的。兩個道士都不是騎馬,每人腳下綁著雙類似馬腿形狀的高蹺,跑起來一巔一蹦,上面的人齜牙咧嘴,看來這麼跑法也不太舒服。但是速度之快,遠過于奔馬。
轉眼之間,兩個道士就沖進村里,一邊揉屁股一邊喝問道:“有誰看到一個年輕商人打扮的家伙,自稱專門收茶的。看到了快說,不然有你們苦頭吃。”
村人見不是來抓人的,都松了半口氣,兩個道士沒聽到回答,大為惱火,一痛大罵,順便用蹄子踢了幾個來不及走避的行人,就揚長而去了。
汝瑤臉色有些蒼白,她自身的遭遇,讓她見到道士抓人的場面就有心理陰影,江昊暗下決心一定要除掉這些東西。他護著汝瑤進茅屋,明明不餓,故意說道:“該吃早飯了吧。”
汝瑤一蹙眉頭,江昊馬上瞥見米缸已經空了,不覺歎氣。
東勝神州和他自己原來生活的世界一樣,弱者受欺負,沒飯吃,沒有錢花。他一定要比別人更強,把三清教這樣的對手通通打倒,他要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這想法幾乎讓他有跳起來就要找三清教決戰的意思。不過馬上就有人打斷他自己的思索,遠處又有人喊:“道士又來了。”接著馬蹄聲響,另外兩個道士一邊揉著屁股一邊跑過來。
到了村口,四蹄一頓,兩個道士照樣粗聲詢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年輕商人,自稱收茶的。當然村里沒人看到,于是他們也尥著蹶子跑了。
前前後後一共來了四撥人,說的都是同樣的話,而且都來去匆匆的,把村民都問煩問傻了。江昊也覺得有點厭倦,救張仲舉和打敗三清教的事還得琢磨,暫時懶得理會這些家伙。遠處又滾滾塵煙而來,終于來了一個真正騎馬的人。
這馬來得好快,一騎絕塵,直入村中。馬上人酷到極點,一身閃亮的銀色戰甲,在陽光下通體閃耀光芒。加上他長發飄灑,背上一柄三尺青鋒,加上劍眉星目,是個帥哥,比武俠片里的人物還威風冷峻。
那人的一拉缰繩,駿馬足足沖出十幾丈才停下,馬鼻子正好抵到張家茅屋簷下。那人目光冷冷一掃,不去看別人,緩緩說道:“有沒有看到……”
江昊說道:“一個年輕商人打扮的,自稱專門收茶的是不是?”
那人目光刷地掃到他身上,馬上說道:“正是這樣一個人。告訴我他在哪里。”
江昊苦笑說道:“我當然不知道。”
那人怒氣騰地表現到臉上,長劍愴然出鞘,躍到他手中,指到江昊的鼻子尖上說道:“在我殺手徊風面前,敢不老實說話,你不想活了?”
江昊覺得這麼裝酷實在好笑,說道:“不想活了又怎麼樣?”
殺手徊風冷冷說道:“那我就成全你,到空地上去,我給你逃生的機會。”
江昊把劍刃往旁邊一撥,說道:“要打仗自己打,沒空陪你。”
殺手徊風對他這種不給面子的作法非常惱火,怒喝道:“你再敢如此蔑視于我,我就要出手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江昊笑道:“誰有閑功夫蔑視你。我要忙的事多著呢。”
他回首就去關茅屋門,殺手徊風的劍嗡嗡作響,一劍就向他身後劈下。劍氣到處,茅屋門口的地面裂開一道深深的鴻溝。江昊悚然一驚,想不到徊風不僅僅是長得酷說得凶。
但他比起昨天,也已經是相隔兩重境界。揮手一架,平地塵沙大作,徊風那一劍生生被阻住,隔空竟斬不進來。
徊風叫道:“好小子,看不出有兩下子,接我斜月縱橫劍!”
他的劍祭出,方圓數丈之內風云塵暗,劍上皎皎月色寒芒,寒氣立刻沁到江昊肌膚。單憑真氣的力量,已經無法阻止劍鋒。
江昊斗志頓生,手中多聶冰送他的圓珠冰髓,輕輕一迎。斜月劍立刻飛回徊風手中,徊風踉踉蹌蹌退後幾步,臉色鐵青,顯然不大好過,發狠說道:“好小子,居然能跟我蒼松斜月派的馭劍法匹敵。不管你什麼來頭,你抓了千江茶坊的少東家,等于是和百仙門為敵,不會有好下場的。”
江昊說道:“你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抓什麼少東家了?”他發覺東勝神州修行的這些人,往往都比較喜歡逞自己的強力,論智慧比現代人差遠了,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早上來了好多人,都要找你說的這樣一個人。我當然知道了。”
說話間,又有兩個道士飛蹄過來,不過不像先前來過的那些那麼著急了。徊風有點不好意思,大概也知道弄錯了人,按劍道;“就是這班道士了。剛才是我太著急了,我找他們算帳去。”
江昊拉住他,說道:“別忙,看看他們說什麼。”
兩個人都耳力驚人,果然聽到一個道士道:“媽的,累了一個大早上,總算抓到了。”
另一個便答道:“可不是,沒想到這小子躲到山溝里去了,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半點道術都不會,師傅抓他有什麼用?”
第一個噓了一聲說道:“師傅的事,我們少過問。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人既然已經帶回去了,我們也跟著回去,省得挨累了。”
徊風急躁的性子又按捺不住了,就要拔劍相向。江昊只好耐心說道:“他們是三清教的,道觀所在我清楚,幾個小道士,你對付了也沒什麼用處,想救人,跟我一起去找他們。我跟他們也有恩怨要了結。”
徊風木然說道:“三清教是什麼門派,為什麼沒聽說過?”
遇到這麼個會裝酷的急性子,江昊只好耐心解釋。徊風總算也冷靜了些,也給他解釋,自己是蒼松斜月派,位列百仙門第七十九位,說到排名的時候,表情極度自豪。江昊剛才接了他一劍,能感覺到他的功力並不比自己差多少。百仙門排名第七十九位門下弟子就有如此功力,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高人異士是自己沒見識過的。
徊風說自己是給商少爺做保鏢的。商少爺是千江茶坊的少東家。千江茶坊是東勝神州出門的一家有名的大商號,專做茶葉生意,在各地各州有三百多家分號,富可敵國。
江昊心里有點疑惑,雖然商家很有錢,但紫金真人還是沒理由綁架一個富商,畢竟他是個修道的,又不是劫匪。他和徊風剛認識,沒好往深問。反正他現在相信世界上所有的疑惑,都會隨事情的發展解開,倒也不著急,就留徊風在這里,可以到時候一起去找紫金算帳。徊風一坐下,就嚷肚子餓了。
汝瑤悄悄躲出去,半天回來,帶了米和菜蔬,做了飯菜出來招待徊風。江昊偷偷在廚下嚴肅地問她:“你一定要告訴大哥,飯菜是怎麼換來的?”
汝瑤眼圈一紅說,是把自己唯一的一只鐲子變賣了。江昊心里酸酸的,他雖然一向很窮,但從前花錢的機會少,修行了以後,不吃不喝,更沒覺得身份地位有多重要。
可是一個人活著,一定要自強,不能讓自己的親人也受苦。
他一定要比別人更強!
第五章殺手徊風(一)
江昊從瀑布入口重新露出頭的時候,看到汝瑤還睜著困倦的大眼睛守候他,時間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汝瑤滿臉憔悴,強自支撐著。
江昊大是心疼,趕快要她休息。天地茫茫,莽林密布,總不能總讓女孩子露宿荒野,一再借宿別人家也不是辦法。此時恰恰天已黃昏,汝瑤小心翼翼地問,可不可以回他們自己的家。
江昊一口應允,兩個人在斜陽上沿山路回張家村。張家村還像原來一樣蕭條冷清,有幾個人見到日前被抓走的人,竟能有回來的,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們,在旁邊竊竊私語,但沒有一個上來問話的,反而紛紛躲得遠遠的,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人害怕的事。
江昊猜不出所以然,又不想抓個人強迫回答,索性不問了。汝瑤到米缸里抓了把米下鍋,又忙著燒菜,四壁漏風的貧寒茅舍,被她一收拾就井井有條,一點都看不出被深虛揚虛洗劫過的痕跡。
汝瑤燒了兩個青菜,江昊本不需要吃東西,可是看她渴求的眼光,怎麼也能忍心拒絕。雖然缺油少鹽,但青菜的味道炒得實在不壞,江昊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後,汝瑤又忙著收拾碗筷,替江昊縫補刮破的衣服,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江昊,從來就沒見過這麼賢惠溫柔,善解人意的小姑娘,越發把她當成小妹妹了。
直忙到月近中天了,江昊才強迫汝瑤去休息。他自己可是不需要睡覺的,把浮海玉升拿出來,准備把里面的丹爐倒出來研究兵器煉制。也不知道是靈偶仙傳授口訣時候太迷糊,還是江昊未得其法,幾次也沒把丹爐取出來,江昊有點不耐煩,使勁用手甩了甩玉升。
撲面而來的水噴了他一臉,他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玉升里洪流湧動,把他從屋子里面沖了出去,大水一直淌到村子里,有條半夜覓食的狗也被一下淹到水里,露出頭狂吠。
江昊這才醒悟到,操作錯誤,把靈偶仙吸進來的水給放出去了,急中生智,馬上逆行口訣,把水收回去。這才算沒讓周圍發了洪災。
探頭張望,月色朦朧,那條狗也不見了蹤影。還好茅屋里面沒被大水沖得太慘,汝瑤也還在熟睡。江昊重念口訣,這次順利把丹爐變了出來。
靈偶仙早已叮囑過,煉法寶跟打鐵煉鋼是兩回事,不是把火燒旺了就完事,需要的是以自身靈力,配合丹爐上的屬性設置,再加上作者的目的和意念,煉出適合自己的使用的兵器。
屠龍菜刀已被毀了,唯有自己別尋思路煉一件兵器。時空流轉,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以來,除了隨身衣物,幾乎什麼都沒有。他翻揀褲袋,忽然摸到一件硬物。拿出來是看,是聶冰過生日前一天寫字用過的那支圓珠筆
眼前仿佛閃過聶冰如花笑靨,說著:“我過生日的時候,送我最喜歡的花。”
江昊百感交集,不知道伊人在何處。突發奇想,就煉這支圓珠筆作武器。
靈偶仙說過,越是灌注了自己感情和靈力的武器,越會是威力強大的好武器。
江昊將丹爐放好,自己盤膝打坐,執丹爐兩耳,雙手微微發顫,預感到自己會制造以前從未有過的,威力更大的武器。他很快入定,將真氣按丹爐的使用法門輸入。其形以金固之,其神以冰為精髓,慢慢他忘了一切。
不知道多久,遠遠數聲雞叫,江昊心念一動,睜開眼睛,丹爐頂蓋自動跳開,圓珠筆飛到他手中,原來乳白的顏色不變,但已經煥發出淡淡的寒冰似的光芒來,涼意透骨,連江昊這麼功力深湛的人,都覺得有點冰得拿不住了。
他身後有輕微的響動,汝瑤和衣起來問:“大哥,你拿的是什麼啊?”說著打了個寒顫道:“好冷,怎麼像到了冬天一樣。”
江昊知道煉制的兵器已有所成,解釋說道:“我煉制了一件新兵器,以寒意傷人,所以你感覺到了冷了,我馬上收起來。”
汝瑤躲得遠遠看著,嘖嘖贊歎說:“好漂亮的兵器,就像一根冰柱一樣,叫什麼名字呢。”
江昊略一思索,說道:“它叫做冰髓。”
汝瑤邊打哆嗦邊稱贊好聽,江昊趕快把冰髓收起來,不然他的小妹妹恐怕要凍成冰美人了。這時候天開始大亮,村里面的人陸續都起來了,該下地忙碌的,只要不被抓走,還得照樣種地活命。這時候遠遠有人喊:“三清教的人來了。”一時間雞飛狗跳,大家紛紛逃竄。
江昊目力絕佳,在眾人掀起的塵埃里,看清楚了來的果然是穿三清教道袍的道士,一共兩個,都跑得兩蹄飛揚。說是蹄,那是絕沒看錯的。兩個道士都不是騎馬,每人腳下綁著雙類似馬腿形狀的高蹺,跑起來一巔一蹦,上面的人齜牙咧嘴,看來這麼跑法也不太舒服。但是速度之快,遠過于奔馬。
轉眼之間,兩個道士就沖進村里,一邊揉屁股一邊喝問道:“有誰看到一個年輕商人打扮的家伙,自稱專門收茶的。看到了快說,不然有你們苦頭吃。”
村人見不是來抓人的,都松了半口氣,兩個道士沒聽到回答,大為惱火,一痛大罵,順便用蹄子踢了幾個來不及走避的行人,就揚長而去了。
汝瑤臉色有些蒼白,她自身的遭遇,讓她見到道士抓人的場面就有心理陰影,江昊暗下決心一定要除掉這些東西。他護著汝瑤進茅屋,明明不餓,故意說道:“該吃早飯了吧。”
汝瑤一蹙眉頭,江昊馬上瞥見米缸已經空了,不覺歎氣。
東勝神州和他自己原來生活的世界一樣,弱者受欺負,沒飯吃,沒有錢花。他一定要比別人更強,把三清教這樣的對手通通打倒,他要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這想法幾乎讓他有跳起來就要找三清教決戰的意思。不過馬上就有人打斷他自己的思索,遠處又有人喊:“道士又來了。”接著馬蹄聲響,另外兩個道士一邊揉著屁股一邊跑過來。
到了村口,四蹄一頓,兩個道士照樣粗聲詢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年輕商人,自稱收茶的。當然村里沒人看到,于是他們也尥著蹶子跑了。
前前後後一共來了四撥人,說的都是同樣的話,而且都來去匆匆的,把村民都問煩問傻了。江昊也覺得有點厭倦,救張仲舉和打敗三清教的事還得琢磨,暫時懶得理會這些家伙。遠處又滾滾塵煙而來,終于來了一個真正騎馬的人。
這馬來得好快,一騎絕塵,直入村中。馬上人酷到極點,一身閃亮的銀色戰甲,在陽光下通體閃耀光芒。加上他長發飄灑,背上一柄三尺青鋒,加上劍眉星目,是個帥哥,比武俠片里的人物還威風冷峻。
那人的一拉缰繩,駿馬足足沖出十幾丈才停下,馬鼻子正好抵到張家茅屋簷下。那人目光冷冷一掃,不去看別人,緩緩說道:“有沒有看到……”
江昊說道:“一個年輕商人打扮的,自稱專門收茶的是不是?”
那人目光刷地掃到他身上,馬上說道:“正是這樣一個人。告訴我他在哪里。”
江昊苦笑說道:“我當然不知道。”
那人怒氣騰地表現到臉上,長劍愴然出鞘,躍到他手中,指到江昊的鼻子尖上說道:“在我殺手徊風面前,敢不老實說話,你不想活了?”
江昊覺得這麼裝酷實在好笑,說道:“不想活了又怎麼樣?”
殺手徊風冷冷說道:“那我就成全你,到空地上去,我給你逃生的機會。”
江昊把劍刃往旁邊一撥,說道:“要打仗自己打,沒空陪你。”
殺手徊風對他這種不給面子的作法非常惱火,怒喝道:“你再敢如此蔑視于我,我就要出手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江昊笑道:“誰有閑功夫蔑視你。我要忙的事多著呢。”
他回首就去關茅屋門,殺手徊風的劍嗡嗡作響,一劍就向他身後劈下。劍氣到處,茅屋門口的地面裂開一道深深的鴻溝。江昊悚然一驚,想不到徊風不僅僅是長得酷說得凶。
但他比起昨天,也已經是相隔兩重境界。揮手一架,平地塵沙大作,徊風那一劍生生被阻住,隔空竟斬不進來。
徊風叫道:“好小子,看不出有兩下子,接我斜月縱橫劍!”
他的劍祭出,方圓數丈之內風云塵暗,劍上皎皎月色寒芒,寒氣立刻沁到江昊肌膚。單憑真氣的力量,已經無法阻止劍鋒。
江昊斗志頓生,手中多聶冰送他的圓珠冰髓,輕輕一迎。斜月劍立刻飛回徊風手中,徊風踉踉蹌蹌退後幾步,臉色鐵青,顯然不大好過,發狠說道:“好小子,居然能跟我蒼松斜月派的馭劍法匹敵。不管你什麼來頭,你抓了千江茶坊的少東家,等于是和百仙門為敵,不會有好下場的。”
江昊說道:“你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抓什麼少東家了?”他發覺東勝神州修行的這些人,往往都比較喜歡逞自己的強力,論智慧比現代人差遠了,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早上來了好多人,都要找你說的這樣一個人。我當然知道了。”
說話間,又有兩個道士飛蹄過來,不過不像先前來過的那些那麼著急了。徊風有點不好意思,大概也知道弄錯了人,按劍道;“就是這班道士了。剛才是我太著急了,我找他們算帳去。”
江昊拉住他,說道:“別忙,看看他們說什麼。”
兩個人都耳力驚人,果然聽到一個道士道:“媽的,累了一個大早上,總算抓到了。”
另一個便答道:“可不是,沒想到這小子躲到山溝里去了,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半點道術都不會,師傅抓他有什麼用?”
第一個噓了一聲說道:“師傅的事,我們少過問。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人既然已經帶回去了,我們也跟著回去,省得挨累了。”
徊風急躁的性子又按捺不住了,就要拔劍相向。江昊只好耐心說道:“他們是三清教的,道觀所在我清楚,幾個小道士,你對付了也沒什麼用處,想救人,跟我一起去找他們。我跟他們也有恩怨要了結。”
徊風木然說道:“三清教是什麼門派,為什麼沒聽說過?”
遇到這麼個會裝酷的急性子,江昊只好耐心解釋。徊風總算也冷靜了些,也給他解釋,自己是蒼松斜月派,位列百仙門第七十九位,說到排名的時候,表情極度自豪。江昊剛才接了他一劍,能感覺到他的功力並不比自己差多少。百仙門排名第七十九位門下弟子就有如此功力,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高人異士是自己沒見識過的。
徊風說自己是給商少爺做保鏢的。商少爺是千江茶坊的少東家。千江茶坊是東勝神州出門的一家有名的大商號,專做茶葉生意,在各地各州有三百多家分號,富可敵國。
江昊心里有點疑惑,雖然商家很有錢,但紫金真人還是沒理由綁架一個富商,畢竟他是個修道的,又不是劫匪。他和徊風剛認識,沒好往深問。反正他現在相信世界上所有的疑惑,都會隨事情的發展解開,倒也不著急,就留徊風在這里,可以到時候一起去找紫金算帳。徊風一坐下,就嚷肚子餓了。
汝瑤悄悄躲出去,半天回來,帶了米和菜蔬,做了飯菜出來招待徊風。江昊偷偷在廚下嚴肅地問她:“你一定要告訴大哥,飯菜是怎麼換來的?”
汝瑤眼圈一紅說,是把自己唯一的一只鐲子變賣了。江昊心里酸酸的,他雖然一向很窮,但從前花錢的機會少,修行了以後,不吃不喝,更沒覺得身份地位有多重要。
可是一個人活著,一定要自強,不能讓自己的親人也受苦。
他一定要比別人更強!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42:58
第二集 第五章 殺手徊風(二)
緊閉房門,休息到黃昏,江昊才琢磨出發的事。他們這邊有三個人,要對付整個三清教,不動點腦筋怎麼行?
徊風早把背上的劍擦了無數遍了,聽說要走,第一個踢開門出去,然後馬上又蹦了回來,居然有點張皇的神情。
江昊一緊張道:“有敵人麼?”
徊風搖頭,江昊自己推門出去,然後也關門回來,汝瑤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搞什麼,江昊噓了一聲說:“外面站著好多人,村里人。”
外面靜悄悄地一聲都沒有,江昊終于慢慢打開門,黑壓壓站了一地的人,大概全村的人都來了。一看江昊出來,立刻全都跪下了。
江昊問道:“你們干什麼?”沒一個人回答,汝瑤急忙跑出來扶起一個顫巍巍的老頭子說:“鄭爺爺,你都七十二歲了,怎麼能給我們跪下呢?趕快起來。”
鄭爺爺翕動著兩片嘴唇,張著掉光了牙的嘴巴說:“我爹讓我來跪的,我就一定得跪。”
江昊狂暈,後面果然跪著個更蒼老的老人。汝瑤趕快先去扶老鄭爺爺,前面的鄭爺爺抱住江昊的腿說:“俺爹說過了,你是唯一一個能從三清教手里回來的人,你本事大,今天俺門全村的人都來求你,救救我們被抓走的孩子們,把村子從妖道手上解脫出去。你就是我們全村的再造父母。”
江昊想把他扶起來再說,但他抓得這麼牢,就跟長到衣服下襟上似的。再看周圍的有老有少,每個人都滿臉菜色,滿臉期待,把他當成了救世主,誰也不肯起來。
汝瑤拽了這個,又拉那個,急得眼淚汪汪地說:“大哥,你想想辦法啊。”
江昊一咬牙道:“大家都起來,我一定盡力把他們全都解救出來。”
話一出口,從地上馬上爬起一大堆人,捶背的捶背,揉腿的揉腿。江昊知道,自己是已經上套了,救人的責任,扣在腦袋上摘也摘不掉了。
等他們把沒力氣爬起來的人扶得差不多了,自己也快沒氣力了。稍微喘息了一下,三個人上路。
本來徊風的馬是駿馬,但江昊非嚇唬他說騎馬容易打草驚蛇,萬一驚動了紫金,就算是能打過對手也難保人質性命。徊風只好不情不願的跟他們走山路。
山路本來就崎嶇難行,江昊居然還弄了兩個大包袱在路上,一個讓徊風背著。徊風雖然武藝高強,法力非凡,平時都是騎馬趕路,讓他當挑夫就不那麼在行了。一路上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滿臉惱火。
到了道觀附近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空山里陰森森的,不知道忽然為什麼冷氣撲面,汝瑤一下子就躲到江昊身後去了。連一向傲氣十足的徊風也變得小心謹慎,幾乎把鼻子湊在地上聞來聞去。
江昊嗅覺也遠過于常人,向前走了幾步道:“你要找的是這東西麼?”
與此同時,徊風的鼻子也湊到他鞋上了,跳起來說:“就是這了。”
黑暗中也能看出地上一灘濕漉漉的東西,腥臭味道散發出來。江昊早看清楚是灘發黑的血泊,徊風皺著眉頭說:“黑狗血,有人使用邪術的時候才會出現這東西,邪術一般都比較詭異,要小心些。”
每走出幾步,江昊總能聞到狗血的味道散發出來,可見對方早就蓄意准備妖術,至于是不是對付他們的,就不得而知了。三個人到道觀前的一個山頭,江昊先讓徊風拿下包裹,從中拿出一堆浸過油的火褶子,這些火褶子是全村人湊出家里的油給他們弄的。按照計劃,江昊和徊風分頭在很多地方放火,當然只是虛張聲勢,只要火勢一起,對方必定忙著救火著保護重要的地方,不用他們自己瞎碰,就可以找出三清教的要害所在。
他計劃周到,不由徊風不服氣,無意之間,就認同了以他為首。兩個人各分配一捆火種,江昊說道:“分頭行事,放火比較快。”
徊風說道:“我是沒問題,就怕你嘴上利索,辦事不行。這個東西你系在手上,出了問題可以互相救援。”
他拿出兩段紅繩,每段繩上都有個小小的鈴鐺,用紅布套好了,他說道:“這叫做雙會索,如果你覺得眼前形勢危急,扯下套布搖鈴搖動,就能夠回到另外一個鈴繩所在的地方。”有這東西,比喊救命方便多了。”
江昊暗道誰喊救命還說不定呢,不過有件求生的寶物總是好的,也就沒說什麼。徊風背著劍向道觀後方去了,身法輕盈,姿態優美,在黑暗中,上躥下跳,疏忽掠上牆頭,在某個地方點起個火頭,不等人趕來,已經身形在幾十米外,果然身手矯健。
江昊估計自己未必就能躥得比他更快,不過他早拿定了主意,不費這個力氣。他站在山頭上,點著支火種,掄圓了胳膊扔出去,火種呼地飛出去足足一百多米,紮在道觀一處樓台的簷角上,火苗忽地竄起。
他接二連三地往出扔火種,不一會就有七八個火頭起來,有人叫嚷著救火,下面亂作一團,大喊抓賊的不少,後來大概是發現了徊風的形跡,都奔後面撲過去了。
徊風如風的身法,現在被他這麼一弄,只剩麻煩了。不過江昊知道他功力畢竟高強,外圍的小麻煩奈何不了他。
汝瑤悄悄地問:“我們現在是不是能下去了?”
江昊打開自己背上的包裹,拿出兩套道袍來說:“換上衣服我們再下去,想認出我們就不容易了。”
汝瑤睜大了眼睛說:“大哥你很壞啊,為什麼不讓他也一起換上道袍混進去呢。”
江昊笑道:“我不是壞,我們要有人引開敵人注意才好進去查探,他又是個急性子,所以讓他在外面是最合適了。”
汝瑤當然還是信賴他的解釋,兩個人把道袍在外面套好,從山頭上溜下去。道觀很多木架木梁,沾火就著,道士們忙著救火和抓賊,誰也顧不上細看自己人。江昊從牆角溜過的時候,還順手抓了兩個水桶,看起來更是一點破綻都沒有了。
他們見門就入,摸索著找尋該去的地方,雖然沒遇到什麼麻煩,江昊總覺得進道觀前那股陰森森的氣息籠罩著他,只有暗暗小心提防。
過了幾進院落,都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汝瑤低聲問道:“大哥,我們究竟到哪去找我哥哥呢?”
江昊說道:“先去人最多的地方,人最多的地方肯定是最重要的,不要著急找你哥哥。三清教不垮台,找到了他我們也休想安甯,三清教垮台了,自然大家都得救。”
兩個人便循道士們最忙碌的地方找過去,有一團烈焰就在大空場前的大殿上熊熊燃燒,旁邊有個道士急匆匆從他們身邊過去,提兩桶水,沖他們嚷道:“你們兩個趕快幫忙救火呀,慢吞吞的等樓燒光了,師傅發起怒來,我們都沒好日子過。”
江昊抬頭和他打了個照面,正是上次被他捆住的那個道士。夜黑風高,那道士也是一愣,揉揉眼睛說:“師兄好像很面善,為什麼一時叫不出名字了?”
江昊一本正經道:“教內這麼多師兄弟,當然有認不准的時候,你不趕快救火,還羅嗦什麼?”
那道士一低頭說:“師兄教訓得是。”當先跑著,江昊和汝瑤跟在後面。江昊見他並不往人最多的大殿去,反而奔比較偏僻的側殿跑去,江昊故意問道:“走錯路了,大殿火勢正急呢。”
那道士說道:“你不知道,師傅特意讓看守要犯,責任重大,師傅囑咐我,說了什麼事我都不管,看住要犯就是功勞。”
江昊問道:“什麼要犯,新抓來的那個闊少爺麼?”
道士答道:“還有跟大鬧本教的小子有關的傻大個,現在那個叫江昊的小子尚未就擒,師傅准備用傻大個做誘餌對付他。”
江昊忍住笑說:“你一個人勢單力薄,我們來幫你。救滅了火別忘了在師傅面前美言我們幾句。”
那道士滿口答應,也趕顧不得回頭看他們,轉眼到了著火的側殿,幾桶水潑下去,跟潑汽油似的,火勢越來越旺。道士急了,把側殿門鎖打開,里面兩個人背靠背被捆著,身上光能看見繩子了,密密麻麻,嘴里雖然塞上了襪子,還是不停地哼哼。一個是年輕文弱的公子,另一個不是張仲舉又是誰?
汝瑤撲過去解張仲舉身上的繩索,繩索堅固,一時又找不到繩頭,江昊輕輕揮手,力量隔空傳過去,繩索紛紛掉落。那道士發愣道:“你們……?”
江昊把道袍一脫笑道:“你不認識我了,我上次還用菜刀砍你來著。”
道士頭上冒汗道:“我怎麼又沒認出來你?”
江昊把他捆好,順手取下張仲舉嘴里的襪子給他塞上。張仲舉大口大口喘著氣說:“小子你居然還活的,連我妹妹都拐來了,真有你的。”
汝瑤垂頭說道:“哥哥你別胡說。”
張仲舉瞪著眼,不解道:“我胡說什麼了。”
江昊微笑看他們兄妹重逢,忽然手上的雙會索鈴套自動脫落,鈴鐺發出脆響。沒想到自己沒向徊風求救,他倒先有了麻煩。
江昊等著看,按照徊風所說,應該馬上出現在自己眼前才對,誰知鈴越搖越厲害,就是不見徊風的影子。江昊手腕宛如置身漩渦之中,周圍的空氣都圍繞他手腕旋動。
旋轉強烈到張仲舉和汝瑤都被卷過來,殿內碎瓦雜物亂飛,香爐桌椅竟全支離破碎,力量之大,可想而知。
江昊怕其他人被風卷走,一手抓住汝瑤,另一只手順手揮舞繩索,把張仲舉和那公子又給捆起來了。與此同時,他手腕附近出現一個黑色漩渦,倏忽擴大,把他們四個人都吞了進去!
眼前瞬時一黑,耳旁風聲呼嘯,仿佛穿過一條黑暗的走廊,馬上又亮起來。江昊和張仲舉、汝瑤站到了一間火光通明的大殿上,四下無數道士的利劍明晃晃指著他們。
江昊的一只手和徊風的手牢牢扣在一起,被雙會索繞著,徊風的人可是被人家鎖到一個鐵籠子里了,頭上淋了一頭的黑狗血,狼狽不堪。
江昊苦笑道:“你不是說鈴聲一響,你就會逃回到另一個鈴所在的地方嗎?”
徊風滿臉的傲氣不變,懊惱道:“中了暗算了,陷進了他們的結界,他們合這麼多人的力量對付我,雙會索的力量有限,結果把你們反倒拉過來了。”
大殿上面,紫金真人坐在一把碩大無比的躺椅上,滿臉驚詫道:“小子你又來了,這次你休想逃掉了。”
江昊觀察周圍,大殿上黑壓壓站了不下百余名道士,大殿的中心地上是一個巨大的八卦標志,鐵籠子正位于其中,跟江昊以前見過的陣法類似,道士們把自己分散的真氣,通過八卦的焦點會聚成一體,紫金正是借助這百余人的力量壓制住徊風的力量,難怪徊風無法脫困了。
紫金的那雙肥厚的手掌,就在上面虎視眈眈,只要對手稍有破綻,他又會神鬼莫測的一擊。
江昊松開徊風的手問:“你沖不出去牢籠麼?”
徊風抹了把臉上的狗血道:“試過了,不成,我一個人怎麼跟他們這麼多人的功力對抗,全怪我太大意。”
他雙手持劍,傾力一記擊,斜月劍夾著電光斬到鐵籠上,發出轟然聲響,鐵籠分毫無損,徊風自己的背脊重重撞在籠子邊緣,一口血噴出來。
江昊深知自己的功力也就是稍勝徊風幾籌,正盤算中,紫金冷笑道:“不用想了,不光他逃不出去,你也逃不出去。”
江昊心里一寒,想起自己一路上的預感,果然陷阱在這里等著自己。籠子周邊有氣流旋轉,漸漸感覺呼吸不暢,十分壓抑。明顯有結界把他們也困在里面了。
江昊把冰髓摸出來,暗藏手中,先是向前挪了兩步,頓時一股巨大的力量湧來,將他反撞了回去。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43:21
第二集 第六章 劈天神斧(一)
江昊的身體重重撞在張仲舉和那公子的身上,兩人的血肉之軀哪里經得起這樣的重壓,同時狂喊起來。
江昊一骨碌爬起來,確認結界的威力果然巨大。紫金口中念念有詞,底下的小道士就忙著在圈子周圍灑狗血。不一刻八卦四周升起縷縷黑煙,讓人窒息。
江昊抹了抹嘴角血絲,悶頭再沖,紫金冷笑道:“以卵擊石,你用的力道越猛,自己受傷就越重。”誰知江昊在結界邊緣處猛一頓身形,手中暗扣的冰髓激發,破陣而出,直射紫金!
紫金倉促中伸手一擋,冰髓透掌心進去,疼得他把躺椅壓成了碎片。江昊還想駕馭冰髓再進一分,但冰髓被他手掌隔住了,半寸也進不得了,反倒是結界有力量阻礙,讓他控制冰髓的力量越來越弱。
江昊急忙收手,冰髓劃出道弧光飛回到手中。紫金怒吼聲中,眾道士齊齊發力,江昊冰髓再出,只飛出不到半尺,就差點掉落,結陣的壓力陡增,別說偷襲,就是自保也難。
這次紫金吸取了跟他對敵吃虧的經驗,根本不給他留反擊的時間,黑云直接壓下來,生死全在須臾之間!江昊看著紫金猙獰的大嘴,急中生智,把浮海玉升往外一放。浮海玉升里儲了紫晶塔旁何止一瀑之水,現在從小小玉升里面奔湧出來,力道如江河決堤。
白茫茫的洪水別說道士們的結界,連大殿都抵擋不住了,大水忽地就把眼前的東西都沒掉了。江昊奮起神威,把困住徊風的鐵籠門扭開。自己方幾個人無處躲避洪水,他意念隨心生,浮海玉升馬上放大,開始像桌面,後來馬上大到如畫舫。
洪水洶湧,大殿的支柱發出格格聲,幾下就斷裂,大殿上面的碎石磚瓦雨點般掉下來。江昊,汝瑤,張仲舉,徊風還有那個公子都上到玉升上,穩穩任洪水從腳下湧過。
江昊站在玉升前面,玉升隨水面越升越高,他腦袋撞了一下殘破的屋頂後,就看到道觀變成了水城了,到處都是各種姿勢游泳的道士們。迎面夜風拂面,紫金的胖身子忽然和一張漂浮的香案同時冒出來,身法快得依舊如鬼魅,一把扼住他喉嚨道:“小子,非殺了你不可!”
事出突然,江昊猝不及防,無法掙脫,感覺頸骨都快被扭斷了,忽聽紫金一聲慘叫,力道減弱,馬上全力把紫金摔了出去,自己撫頸喘息。再看紫金的腿上掛著條餓狗,那狗被水沖得暈頭暈腦的,看到紫金的胖腿就咬下去。紫金吃痛之下,讓江昊險中脫身。
江昊想起這條狗正是昨晚收玉升時失蹤的,當時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原來是隨大水收到玉升里去了,居然還幫了自己大忙。
紫金連遭狗屎運,晦氣到極點,踩著香案勉強立足,在水面上劃開波浪。他雙掌擺出架勢來,江昊還真不敢貼近他這雙鬼影般的手。
僵持了片刻,徊風在後面一聲長嘯,馭劍飛掠過長空,剛才他郁悶了半天,現在在水里悄悄洗淨狗血,准備雪恥。
紫金也是一肚子怒氣,雙掌一張,江昊叫了聲小心,紫金寬大的袍袖暴長,好像他這衣服憑空多出了一丈二的布料,大袖子正罩住徊風的腦袋。
徊風劍光割裂袍袖,縱身出來。紫金早有後著等他,胖腦袋一晃,頭上甩出道金光來,正中徊風胸口!
徊風大叫一聲,跌落水中,張仲舉和那公子合力才把他救上來,但他面色慘白,顯然是不能再戰了。
江昊死盯著紫金,原來紫金頭發上掛著若干金環,發出詭異光芒。袍袖像巨帆席卷,出手像鬼魅迅捷,頭後金環傷人,這三樣本事,都是他所頭疼的,需要小心應對。
江昊冰髓在手,真氣灌注進去,覺得胸腹間疼痛,原來剛才硬闖結界的時候,震傷了自己了。他強自提氣,冰髓電射出去,紫金腦袋搖晃,迎上枚金環,兩相碰撞,冰髓把金環打得粉碎。紫金嚇得袍袖一裹頭,如同張起一面大網,冰髓撞上他的衣服如同撞中棉花,被他一股真氣,又反彈了回來。
江昊暗恨如果剛才不受傷,現在早把他射穿了。紫金袍袖扇動,鼓起狂風,水面本就搖擺,被他一加力,浪頭翻湧,玉升搖搖欲墜。他的袍袖越長越長,最後變作一面大布帆似的,向江昊他們頭上籠下。
江昊回身看玉升上幾個人都在極力避免掉下去,念起玉升的收字訣,洪水滾鼓倒流,水面急速降低,玉升搖擺得也不是很厲害了。
轉眼玉升穩穩落在大殿的屋脊上,黑暗中,大大小小的房子頂上都是避難的道士。沒有水勢威脅,紫金的遮天袍袖就不那麼可怕。
江昊沒有後顧之憂,一個翻身躍入水中,躲過袍袖遮蔽,紫金心一寒,貫滿真氣的袍袖走空,江昊從他身後的水里浮出來,冰髓對准他後心。
但紫金的雙掌當真快得妖異,刹那間就捉住江昊的手,拗著江昊手腕發力。江昊冰髓已經無法對准紫金,嗖地射到水中,濺起一個巨浪。浪花遮住人視線,良久慢慢平息。
玉升吸進水越來越慢,最後水面停在離地一尺多高的地方,這點水只能等地面自己慢慢化去了。江昊和紫金兩個人一動不動,生死不知。汝瑤無限牽掛,跑下玉升,在泥水中掙紮著要趟過去,江昊慢慢開口說道:“別過來,我沒事。”
汝瑤又驚又喜,覺得腳下冰冷堅硬,險些滑倒,原來接近江昊的地方,竟然水都凍成冰了!
剛才紫金占了先手,扼住江昊,但江昊的冰髓是至寒的武器,江昊把寒意全都傾斜到水里,他自己當然抵受得住,紫金則是已經凍成冰棍了。
江昊想抬腿起來,下半身都結結實實在冰里面,他用力破冰而出,看對面的紫金全身都是一層薄冰,一動也不動,敲敲臉上發出乓乓聲,可以提前成仙去了。
他又一次戰勝強敵,知道自己無論是實力,還是隨機應變的能力又上了一個台階了。他活動活動筋骨,把紫金抬起來想安葬了,不料紫金已經被凍得非常脆,碩大無朋的身子輕飄飄的,似乎隨時會斷折,無處可抓。
江昊只好去揪他的衣服,手被一件硬物咯到,他放下紫金,從紫金的懷里找出個盒子來,有尺把長,是鐵制的,難怪感覺堅硬,拿在手里之沉重,讓人難以想像,怕有百斤重以上。他想把鐵盒打開,卻怎麼也找不到盒蓋,這鐵盒上面連一絲一毫的縫隙也找不到,強自去掀的話,手指生疼,鐵盒還是分毫不動。
以他現在的力道,就算鋼板也可以打穿,想不到奈何不了一個小小的鐵盒!
江昊把鐵盒翻轉過來,終于在另一面看到刻著四個字:劈天神斧。
這就是靈偶仙說過的劈天神斧?東勝神州只此一把,斬天破地,天下無雙!
江昊拿盒子的手微微顫抖,深呼吸一下,將真氣運在冰髓之上,用力一剖,以冰髓的犀利,無堅不摧,劃到鐵盒上,只留上一道淡淡的白印,而且白印很快消失,仿佛這盒子能夠自己治愈傷痕。
後面幾個人過來,徊風只看了一眼就脫口道:“劈天神斧!”
那公子也過來,雖然曆經磨難,倒還很鎮定,緩緩說道:“東勝神州的九大神兵里面,我只見過三件,這劈天斧傳說上古天神拿它開山斷崖,打通南面極荒之地的道路,威力無匹。能開山裂石的兵器,想不到今天有機會一見。”
江昊問道:“劈天神斧能夠開山斷崖,怎麼會這麼小?”
徊風總算找到諷刺他的機會,冷冷地說:“你懂得什麼,神兵利器,不可以常理度之,形體可隨時變化。”
江昊想想浮海玉升的神奇,倒也同意他這句話。那公子接道:“不錯,看樣子這件就是真的。你救了我的命,如果想打開的鐵盒的話,我可以幫忙。”
大家聊了幾句,江昊知道了這公子就是徊風保護的對象,千江茶坊的少主人商少爺商遠清,據徊風說,商少爺的保鏢像自己這樣的就有七八個,這次因為貪戀游山玩水,才只帶自己出門,一時走散了,才出了這樣的事故。商遠清解釋說:“我家交游還算廣闊,百仙門里面,九大仙羽門之一的翠浮山掌教真人明浩法師,手里有號稱天下最鋒利的神兵火翼匕首,我求他幫忙,一定剖得開鐵盒。”
江昊大喜,不過謹慎起見,他沒說明自己得到神斧是要去救靈偶仙,只是忙著先處理眼前的事情。等到天亮,大部分道士才敢從房頂上下來,水勢也消退得差不多。道士們都知道自己作惡多端,戰戰兢兢,江昊目光如電,把他們嚴加看管住,有一個敢妄動的,馬上就逮回來。眾道士見識過他的厲害,誰也不敢逃了。
江昊命令他們一個一個把管理的工人都帶來,自己在旁邊監督,最後帶到大殿前的被抓村民,竟有三百多人,有張家村的,也有鄰近村落的,死在礦坑下的更不計其數了。幸存下來的人和村民見面,都抱頭痛哭,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等到他們認得差不多,江昊頭疼怎麼解決善後工作,留他們自生自滅,道士們依舊有可能作威作福,把道士們都殺掉,這麼殘忍的做法他又做不來。
正躊躇間,張仲舉在那嘀咕道:“你小子現在變得好威風,他們要有你這樣的人罩著,一定就平安無事了,不如你也成立個門派,讓他們都入門,就沒人敢欺負我們了。”
他的嗓門這麼大,底下的人群聽到了,立刻有幾百張嘴答應說:“對,好主意!江少俠……江大俠……不,江神仙,你收下我們吧。”
幾百人扶老攜幼的又來集體下跪了,江昊就知道這手是克制自己的絕活,無法拒絕。徊風自恃法術高強,卻一直被他搶了風頭,心里面非常不忿,動不動就過來潑冷水,鼻子里一哼說:“是啊,帶著這幫子天資聰穎的人才,你一定能位列百仙門,參加百仙大會,說不定還能得到四極門升天的機會呢。”
他等著看熱鬧,江昊一口氣上來,倔強的性子發作,大聲道:“好,我答應你們,我們從今天起開宗立派!”
話一出口,把徊風差點驚了個跟頭,帶著一幫村民開創仙門的,也只有江昊才干得出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笑不出來,接觸久了,他隱隱約約覺得江昊的身上有種讓人無法輕視的力量,讓人嫉妒,甚至敬畏。
汝瑤歡呼道:“太好了,大哥肯幫助大家,我們以後不用受人欺負了。”
張仲舉嘀咕道:“好像我才是你大哥,現在你叫他叫得這麼親切。”
汝瑤白了他一眼,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江昊身上。江昊既然憑一口氣接納了大家,就要負責到底,他首先遣散三清教的道士,遣散前讓大家評判,確有十惡不赦的,嚴厲懲處,關進道觀的牢里,罪行較輕的,放他們自謀生路。道觀的地方比較大,正好不客氣歸大家所有,分配給眾人居住。紫晶礦雖然不是紫金想像中的練氣寶物,但很值錢,就委派年輕人去繼續開礦,換了銀子維持大家生活。當然工作的條件遠遠不像原先那麼惡劣了。
然後迫切的需要是教眾人一點法術,自己不在的時候避免大家受欺負,江昊叫人在山壁上掛了一片巨大的幕布,自己把幻影魔師里面的簡單修煉手段和法術投上去,大家像看電影一樣觀摩,不用一個一個手把手去教,很快連張仲舉這樣的木頭腦袋都有所長進。
接下來江昊從眾人中又選出一些年輕聰明能干的管理大家,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各司其職,其中兩個叫張有為和張有用的,尤其能干,委派他們做了自己的副手。
這些事都解決得差不多了,才有人想起門派還沒有名字,江昊自己也不擅長于此,他年少氣盛,想了半天干脆說:“就叫做第一仙門吧。”
大家轟然叫好,全沒去想叫了這名字會不會惹下麻煩,商公子雖然暗暗皺了皺眉頭,但在這麼一幫子人中間,也當真不出什麼來。他等眾人都靜下來,告訴江昊說自己要辭行了,問江昊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游覽風物,順便請人打開鐵盒。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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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43:47
第二集 第六章 劈天神斧(二)
從來沒有忘記過聶冰一刻。
東勝神州蒼茫大地上,要找到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每每讓他茫然,但是他決不放棄。唯一是線索是四極門,如果說那個對他來說太遙遠的百仙大會跟四極門有關的話,那麼他拼命也要擠進去瞧個究竟
現在他自己終于也有了一個門派,如果這個門派在他手上強大的話,那麼他必然有機會。可以說這是他前進的動力。
除了這些,他答應了救靈偶仙出來,能夠打開劈天神斧的鑰匙,就在商遠清身上,說不得要跟他走一遭了。
商遠清提出邀請的時候,這些念頭在江昊腦海里一閃而過,立刻就點頭答應了。
汝瑤馬上說要收拾行裝,說自己要准備好路上的衣服,大哥也該添衣服了,理所當然認定是非去同行照顧江昊不可了。張仲舉蹦起來說,離了妹子的照顧自己沒法活,于是他也理所當然要去。
江昊也願意路上熱鬧些,加上商遠清和徊風,一共五個人上路。東勝神州共有九郡,分別是東海,北海,函虛,商州,蜀山,扶風,南荒,隱澤,南淵。其中東海郡地方幾千里,幅員遼闊,共分二十三府,薄陽府是瀕海窮困偏僻的一府,東海郡的郡府參海城在薄陽府以西三百里,是座有幾十萬人的繁華大城。他們出發要去的地方,就是參海城,據商遠清說,要去翠浮山,先要到參海城,順東勝神州最大的大洛河行舟前往。
江昊把門內的事簡單安排明白,其實也就是囑咐剛剛學會點法術的村民別欺負人,更不要被人欺負。他又委派張有為和張有用全權代理自己,這才放心出發。
一路上最得意的人不是別人,正在張仲舉,他從來就吃不飽肚子,現在江昊有了原來三清教的財力做支持,又和商遠清這樣的富家公子同行,銀子是不成問題了。張仲舉一路上大吃大喝,如狂風暴雨,每天吃到撐著為止,汝瑤卻是和風細雨了,當然江昊是光打雷不下雨,只是為了避免引起別人注意,才象征性地吃點東西。
一路上每過一座縣城州府,必然能夠看到千江茶坊的字號,都是生意興隆,比得上超級連鎖店的規模。雖然名為茶坊,除了賣各色上等茶葉外,還經營很多種補氣益氣的藥材,據商遠清介紹,這里面有諸多非常難得的藥材,都是商家想盡辦法采集來的,用來賣給修道之人,功效都奇佳,而東勝神州最有銀子和勢力的,就是修道之人,所以千江茶坊到哪都吃得開。
而且商遠清這個人也很神秘,每到一處,指點江山,侃侃而談,顯得胸中韜略十足,他不像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卻偏偏一點道術都不會。
江昊奇怪地問商遠清:“你們有這麼優厚的條件修煉,干嗎把藥賣給別人,自己修煉不好麼?”
商遠清笑著說:“修道太苦了,我做著俗人,賺神仙的銀子,享受聲色,干嗎那麼辛苦。”
江昊覺得他的說法十分新鮮,也不知道是有道理還是沒道理。和千江茶坊挨著的,往往也有其他的店鋪連鎖店,一般千江茶坊的左邊總是搭配一家黃家燒雞,右邊就是一家胡記胭脂鋪,看來這兩家的生意做得也不錯。
行了幾天都是如此,到一座叫易州府的城池,江昊先問汝瑤要不要胭脂水粉,汝瑤眼睛里露出欣喜的光芒,小姑娘從小過清貧的生活,雖然不慕虛榮,可是女孩子見到這類東西哪有不開心的?
江昊想讓汝瑤親自挑選,小姑娘還在羞羞答答不好意思的時候,張仲舉搶先說道:“我要吃燒雞,一樣兄妹,你不能偏向她。”
江昊對付別人都有辦法,唯獨拿這個似傻非傻的家伙沒轍。汝瑤懂事,從來不跟哥哥爭先,張仲舉見他們都沒反對,徑直就奔燒雞店去了,不由分說,伸手就把店面上掛的燒雞拽下兩只。店里的伙計剛喊“搶劫”,江昊搶先補過一張銀票,伙計一看面額,馬上把嘴給捂上不出聲了。
東勝神州這地方,從地理環境,到風土人情,衣著服飾都跟中國古代差不多,連花的錢都差不多,連伙計看到錢的眼神也差不多。
張仲舉的肚量驚人,就地解決一只雞後,馬上向第二只發威。商遠清和徊風就沒耐心等他了,徊風主動提成陪汝瑤逛逛,一路上看得出來,他對小姑娘似乎很有好感。
汝瑤說道:“等哥哥吃完我再去好了。”說著其實眼神盯在江昊身上,江昊不陪她去的地方,她是不願意去的。
這時候張仲舉已經拿起第三只燒雞了,江昊不想讓大家為難,折中道:“就到對面的鋪子去看好了,不是也很不錯麼?”
商遠清介紹道:“是啊,在東海郡,胡記胭脂和黃家燒雞都是名字號,雖然比不上我們商家天下聞名,但分店也在幾十家以上。胡記胭脂用秘方調制,加入了許多難得的秘制香料,女孩子沒有不喜歡的。”
江昊不想掃汝瑤的興致,對汝瑤說道:“我陪你一塊去看好不好?”
汝瑤立刻兩眼發光,滿心歡喜地答應了。江昊傻乎乎的還是認為這小妹妹太依賴自己,沒覺出有什麼異常的。對面胡記鋪子里胭脂水粉果然種類繁多,應有盡有。商遠清介紹,汝瑤選得笑靨如花。江昊現在手頭有了充足的銀子,花起來毫無顧忌,想買什麼就可以買什麼,有錢的感覺就是爽。
他以前一直夢想著可以滿足喜歡的女孩的所有心願,現在的感覺就比較近似,如果聶冰要在這里,他也可以像滿足汝瑤的心願一樣滿足聶冰的心願,想到這,江昊的心里就是一疼,不知道到哪才能找尋聶冰的下落。
不容他多想,汝瑤用清脆的聲音招呼他說:“大哥,我選好了,你來看啊。”
江昊當然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微笑道:“我妹子選的肯定都是最好的。”說著讓伙計給包起來,伙計笨手笨腳,一不小心把好不容易選好的胭脂水粉撒了滿地,商遠清生氣道:“你怎麼辦事的,還不把老板給我叫出來?”
後面的老板聽見動靜先出來了,一看是商遠清,連忙賠罪道:“原來是商兄,居然這里巧遇,難得你還光臨我們胡家的鋪子,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胡記的老板居然是個翩翩少年,長得有點瘦弱,但是容顏秀美,一雙眼睛很有點勾魂攝魄的味道,加上衣著光鮮,看起來就是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商遠清跟他一比,雖然顯得更有風度,吸引力就差多了。
商遠清介紹,這少年叫胡唯一,是胡記胭脂胡家的嫡系傳人,少東家,也是富可敵國的人物。
這胡唯一長得雖秀美,看女孩時眼神總有些不正,汝瑤瞧了他一眼就非常反感。江昊也就不大理會他,任憑商遠清和他寒暄,自己等汝瑤重新挑選東西。忽然對面路上過來一頂綠色小轎,兩個轎夫抬著,正好奔這邊的方向。
胡唯一馬上停止了寒暄,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出去。對面黃家燒雞店里,也沖出個穿綢衫的胖子,跟胡唯一同一個方向,胖子沖得太急,跟張仲撞了滿懷,把張仲舉懷里的東西撞出來。
張仲舉懷里掉出的是裝劈天神斧的鐵盒。這鐵盒因為體積大些,放置不是很方便,張仲舉一路上自告奮勇背著,一來他沒離開過江昊身邊,二來只是一個鐵盒,未必引人注意。路上也沒出什麼問題。
但這鐵盒一落到地上,直入地面,幾乎全部陷進去,只露一點在外面,胖子和胡唯一像貓燒了尾巴一樣同時跳起來,忘了轎子,繞著鐵盒和張仲舉打轉。
張仲舉把全副注意力放在鐵盒上,用力想把鐵盒從地里拔出來,這小小鐵盒一入地上,仿佛增添了千斤的分量,怎麼拽也拽不動。
胖子和胡唯一急得恨不得自己上去伸手,打量了一下對方,又誰也不肯動,似乎彼此都有顧忌。張仲舉直性子,頭也不抬說:“你們兩個人來幫把手,怎麼光站著看熱鬧?”
兩個人一同伸出手去,正好碰到對方,又一起縮回來。綠轎走到近前,轎簾一掀,走下來個風姿妖嬈的美女,綠色長裙,走起路來回風擺柳,身段嫋娜,輕輕一笑就嫵媚非常。
胖子和胡唯一看到美人的笑容,頓時神魂顛倒,丟下鐵盒又奔美女來了。綠衣美女巧笑嫣然道:“呦,胡少東,黃掌櫃,堂堂兩位行商巨子,蹲地上干什麼呢?”
兩人立刻站得筆直,綠衣美女先對胡唯一道:“胡少東,你上次答應我強身健體,怎麼現在還是骨瘦如柴,怎麼保護人家呀?”
她明明是貶損胡唯一,胡唯一卻立刻挺起胸膛答應:“就會強壯起來的,綠珠姑娘放心。”
綠珠又對胖子說道:“黃掌櫃,您上次也說好了要變得苗條點,好陪人家走走逛逛,現在這樣子,人家說我和豬頭一起散步,我可不干,人家不理您了哦。”
黃掌櫃連骨頭都酥了連聲答應,綠珠轉了轉眼珠說:“你們幫我把那盒子揀起來吧。”
她一說話,那兩人全忘了盒子是誰的了,爭先恐後去揀,當他們的感覺並不比張仲舉好多少,鐵盒好像在地上生了根,動也不動。卻早有一人過來,用兩根手指把盒子從地里拔出來,正是江昊。
黃掌櫃和胡唯一眼露凶光,恨不得上去掐江昊的脖子,兩個人同時伸手搭上了鐵盒。江昊覺得手上一震,手上的盒子忽然不見了!
換作別人,必然大驚,江昊遇到大事多了,雖驚不亂。他覺得盒子雖然看不到了,可自己兩根手指他的確還捏著東西,索性靜觀其變。只見手中鉗的東西,忽然變作了一條狗,自己手指陷到狗嘴里,被寮牙咬著。
江昊剛想撒手,發覺這條狗有點古怪,上半身是狗身子,下半身卻是雞身子,像被憑空拼到一塊去的。正發愣中,黃掌櫃指著胡唯一鼻子罵道:“你小子壞我好事。”
胡唯一還嘴道:“死胖子壞我好事,明明是我用障眼法把盒子變成狗,你干嗎跟我搗亂,弄得它雞不像雞,狗不像狗,一下就露了破綻。”
黃掌櫃索性放手去揪胡唯一,罵道:“我的公雞弄得那麼像,還不是你的死狗壞事?”
胡唯一也不示弱,兩個人糾纏在一起,鐵盒立刻重新現出原形。江昊把鐵盒收進懷里,靜觀其變,綠珠笑吟吟地過來說:“你們兩個別打了,這劈天神斧本來就是人家的,我就是說說玩,你們兩個都是有身份的人,怎麼能光天化日之下隨便拿別人東西呢?”
黃掌櫃和胡唯一同時脫口喊道:“劈天神斧!”
江昊一寒,這女子長得雖美麗,挑撥起來卻實在歹毒,幾句話就能說得別人互相勾心斗角,現在又把劈天神斧的名字報給別人,弄得黃掌櫃和胡唯一赤紅著眼睛看自己。
綠珠湊近了他,一陣香風飄過來說:“我沒認錯吧。”
江昊不知道這個女子是什麼人物,自己索性微笑不置可否。那邊黃掌櫃和胡唯一這會功夫恢複了冷靜,又是彬彬有禮的君子形象了。剛才的事仿佛沒發生,一個勁和商遠清寒暄,說了幾句後胡唯一眼珠一轉道:“商少一路風塵仆仆,難得我們又都在這聚首,不如我來作東,晚上請商少一行人吃飯如何?”
商遠清滿口都答應了,江昊發現,這個年輕人也不簡單,剛才的事看了處變不驚,而且應對從容。江昊想問他這些人的背景來曆,他只笑笑說了句:“有些事我也不清楚,慢慢看熱鬧。”
倒是徊風頭腦簡單些,說道:“這幾個家伙原來都見過,本來以為就是商人公子哥交際花,沒想到也是人物,古怪。”
江昊這次把鐵盒自己隨身帶好,他深信,無論什麼古怪,反正現在躲是躲不開了,如商遠清所說,不如看個究竟。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44:11
第二集 第七章 綠珠嫵媚(一)
晚飯最後安排在胡唯一的宅子里,胡家在易州府的分號雖然不是最大的,這小宅院卻很精致。酒宴設在後花園,月色當頭,清風吹拂,園中樓台水榭,假山花木,風景怡人。
江昊在學校的時候,可沒有人專門請他參加這麼高級的宴會。在臨水的一座閣子里,擺了幾張紅木八仙桌,山珍海味上了足足七十多道,豐盛到了極至。端杯盤的都是風姿綽約的美女,黃掌櫃說都是臨時重金雇來的。雖說沒有現代化的燈光照明,已經是非常享受了。
江昊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高級別的待遇,即使只是喝杯清茶,看看風景,也是感受與以往不同。就好像一個窮小子忽然進了五星級賓館,光心理上就是巨大收獲。
席上的幾個人,除了俊男美女就是酷哥,大家都吃得比較斯文,徊風忙著討好汝瑤,照例是張仲舉包辦大魚大肉,吃得肚子溜圓。黃掌櫃和胡唯一現在把酒言歡,沒事的人一樣,好像白天撕破臉的不是他倆。
就是綠珠遲遲沒出來,菜上了幾巡,請了好幾次,才慢吞吞來見大家。她薄施粉黛後,在月光下別有一番風情。連江昊也暗暗承認這樣的美女的確誘人,難怪黃掌櫃和胡唯一神魂顛倒。
黃掌櫃搶了先,屁股一拱把胡唯一差點擠到水里去,賠笑道:“綠珠啊,好幾次陪你宴飲,總是輪不到我和你喝第一杯,今天我做東,是不是就滿足了我這心願,先和我干了這一杯如何?”
綠珠嬌笑道:“我當然不願意讓黃掌櫃失望了,不過也得問問胡公子的意見,不然胡公子怪罪起來,人家不好說話嘛。”
她一句話又把火頭踢給了兩個人。胡唯一道:“就是。小生對綠珠姑娘的誠意,日月可鑒,這杯酒理應我先敬。”
黃掌櫃瞪眼睛說:“你又翹我的行。”
胡唯一也不客氣道:“是你先挖我的角。”
眼見又是劍拔弩張,商遠清過來圓場說:“兩位別爭了,還是綠珠姑娘做主,綠珠姑娘的酒杯到哪,誰就跟她喝了這一杯好不好?”
黃胡四眼相對,一起咬牙答應,綠珠笑吟吟舉杯過來,在黃掌櫃鼻子上晃了晃,黃掌櫃伸舌頭去舔,只舔到自己鼻子。酒杯又晃到胡唯一臉旁,胡唯一伸手去接,接了個空,趔趄著栽出去,酒杯一轉,送到了江昊嘴唇旁邊。
江昊嘴唇邊一涼,碰到了她軟綿綿的手指,綠珠湊到她身邊,胳膊環繞他,幾乎等于把他給抱住了,溜滑的身體緊貼他,一陣陣香氣送過來。連江昊都覺得這等美女實在是誘惑人。
綠珠膩笑道:“江公子,怎麼樣,干了這杯吧。”
江昊不知道這女子為什麼總是挑撥見到的人的關系,用別人聽不到的低聲問道:“你究竟想干什麼?”
綠珠也小聲笑道:“我喜歡你呀。你這樣的俊秀人物,本領又高強,比這兩個白癡強多了,不如你要了我吧。”
她說得越嫵媚,江昊越覺得詭異,看看黃胡兩人臉色猙獰,再不離開有要跟他拼命的危險,江昊趕緊把綠珠輕輕推開。
可憐只好商遠清又站出來當和事佬,舉杯說道:“難得良辰美景,不如大家一起干了這杯。趕快入席就座,我肚子可還沒填飽,想享用一下美酒佳肴呢。”
黃胡兩人別別扭扭的就坐,大概肚子有點吵餓了,都埋頭吃東西,也沒有個東道主待客的樣子。只吃了幾口,黃掌櫃的臉忽然變了顏色道:“姓胡的,你在我菜里放了什麼東西?”
胡唯一躲得離他遠遠的,笑道:“我也沒放什麼,都是黃豆蘿蔔之類的尋常小吃,加了點作料,讓你嘗不出味道,可是也不是毒藥,你干嗎大驚小怪的?”
黃掌櫃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臉色慘白說:“你……你……你,你算計我。”
話沒說完,他的肚子咕嚕咕嚕響起來,黃豆蘿蔔之類的食物,吃了之後不外乎喜歡放個屁出來,有礙風雅而已,但在他看來如同世界末日來臨。
胡唯一一邊笑,一邊已經躲到七八丈遠的地方去了,綠珠嫣然一笑說:“小妹去理妝,失陪一下。”轉身也盈盈離去。其他人還在莫名其妙,黃掌櫃臉憋得通紅,終于無法克制身體的需要,一個驚天動地的臭屁放出來。
江昊有生以來沒聞到過這麼臭的屁,穢氣當頭襲來,讓他腦袋嗡的一聲,差點臭暈過去。還好他及時閉住口鼻呼吸,改用皮膚換氣,才算逃過一劫。
別人就沒那麼好運了,徊風大叫一聲:“臭死我也。”挾著少主人商遠清倒縱出七八丈外,才喘得一口氣。江昊趕快扶著臉色煞白的汝瑤退出來,斟酒伺候的美女們也一擁而出。最後出來的是張仲舉,龐大的身子在一片煙霧中慢慢爬出來,剛脫困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煙氣良久才散去,胡唯一躲在一邊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指著黃掌櫃道:“老黃你一向自命瀟灑豪邁,一個屁就把大家折磨到這個地步,真有你的。”
黃掌櫃的神情只能用可怕來形容,江昊琢磨著他如果上來拼命的話,自己是拉仗還是坐視不理的好,畢竟胡唯一捉弄人家在先,但要是弄出人命來似乎也不妥。
誰知黃掌櫃沒有上來拼命,反倒是露出了笑容說:“有你的,我也讓你看件東西。”
胡唯一愣住,黃掌櫃從懷里掏出兩個香袋來。東勝神州的風俗跟古中華類似,無論男人女人,身上掛個香袋都是平常事,只是這個香袋味道特別濃郁,人接近了簡直都能熏醉,用的不知何方奇香。
胡唯一看到香袋時候的表情,和黃掌櫃肚子開始響時的表情一樣,黃掌櫃得意道:“我早就打聽過了,你每六個時辰要換一次香袋。我說呢,以你的一身狐臭,怎麼能勾引得那麼多美貌女子傾心,現在你要換的香袋在我手上,算算時辰也到了,你躲一躲吧。”
胡唯一滿臉惶恐,看看找不到可藏的地方,奪路就跑,可惜沒跑出幾步,身上就彌漫開一股騷臭無比的味道。可憐眾人剛出苦海,又遭折磨,江昊這次索性帶汝瑤躍到閣子間頂上暫避,徊風也跟著效法,跑得最慢的還張仲舉,捂著口鼻想順柱子爬上去,還是江昊把他拉了上來。
一時間遍地穢氣,臭惡難當,江昊不明白兩個相貌堂堂的人怎麼會發出這麼難聞的味道。徊風低語了一句道:“是妖北七門的人?”
江昊追問道:“什麼是妖北七門?”
徊風解釋道:“天下一百零八家仙門當中,出身流派各有不同,有人喜歡把風格出身相近的仙門歸為一類。東海郡地臨大海,總共出過七個風格詭異的門派,合起來叫做妖北七門。”
他停下來賣個關子,等著江昊向他求教再說,誰知江昊正忙著照顧汝瑤。兩股臭氣都散步到房頂上,徊風也沒了耐心,捂著鼻子解釋道:“看在你剛出道的份上,就都告訴你了。修煉者大部分是凡人出身,也有的門派世家。但有的木石禽獸,得了天地精華,日月靈氣,也會自身智慧增長,進而修煉出人形。這就是所謂的妖了,妖北七門,屬于這些門派的人,都是出身妖途,無論他們偽裝得如何巧妙,如何混跡人世之中,他們終究有些地方與人不同。”
江昊看著下面狼狽不堪的兩個人說:“你的意思是,他們都不是人?那他們究竟是什麼”
徊風說道:“相貌妖氣,滿身狐臭的,肯定是狐狸。放屁臭不可聞,那只有黃鼠狼了。”
江昊恍然大悟,這些動物修煉**形後,原來的習慣品性是不改變的。狐狸喜歡打扮,又生性好色,賣胭脂水粉正合適。黃鼠狼喜歡吃雞,開燒雞鋪自己可以先吃個痛快,都算是各盡所長了。當然他們無論怎麼修煉,也沒法完全改變自己的本性,狐狸生有腋臭,需佩戴香囊掩飾,黃鼠狼放屁過于驚世駭俗,只能在飲食上注意細節。
胡唯一和黃掌櫃既然這麼熟了,原來必定是互相知道底細,一直相容。現在兩個人都喜歡上了綠珠,神魂顛倒,為了打敗情敵,不顧一切也要拆對方的台了。所以才都使用陰損的招數,把對方的老底揭出來,讓對方以後再沒臉見人。
下面胡唯一整個身子都縮在衣服里,比原來好像小了一圈,在里面不斷翻騰著,十分痛苦,偶爾露出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來,馬上又縮回去。他在衣服里面哼哼了半天,最後蹦出一句話來:“你選地方,決斗!”
黃掌櫃恢複得比較快些,氣鼓鼓地說道:“決斗就決斗,地方你挑,時辰我挑!”
胡唯一從衣服里探出腦袋說:“城外廢沈園,不去的你是狐狸養的。”
黃掌櫃說道;“三更天。不去你是黃鼠狼生的。”
兩人異口同聲說好,胡唯一道:“要有證人,輸的當眾磕頭謝罪,要光著身子。”
黃掌櫃想都不想道:“就這麼說定了,商公子,江公子,徊風兄,麻煩你們三個做證人。我且回去換衣服,三更沈園,不見不散。”
兩個人把話說得沒有回旋的余地,別人勸都不能勸了。江昊趁機先送汝瑤和張仲舉回商遠清安排的住處休息,張仲舉躲避臭氣最慢,被熏得昏昏沉沉,汝瑤主動提出要照顧哥哥。江昊想想要去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危險,也就答應她留下來。
等把張仲舉安頓好,已經是二更天。這里晚上都宵禁,好在徊風和江昊都不是普通人,兩個人幫著商遠清攀越過高高的城牆,來到城外沈園。徊風告訴江昊,這沈園原來是城里一處大富商的別墅,因為鬧鬼,後來被廢棄了,里面對普通人很是凶險。
說的時候,他自己是滿臉自信,沒拿危險當回事,顯然認為自己沒問題。
江昊不動聲色跟著他,沈園在城東三四里的地方,周圍灌木叢生,遠處襯著孤墳點點磷火。江昊仿佛進入了聊齋境地,畢竟一時沒經曆過,有點害怕。不過想想自己的能力似乎還在這些人之上,又堅定了自信。
沈園的大門早已經破敗,一推就倒,進去以後,到處聽見貓頭鷹的叫聲,風吹落葉,沙沙作響。天上有了濃云,遮擋住月光,園里草木陰森。
所有的屋子都空著,沒有燈光。
後面原來的花園處,有一片開闊的空地,不知道為什麼,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周圍其他花木也都死得差不多了,只有一棵古樹還活著,但是枝葉過于繁茂,好像伸出無數手臂,反倒讓人恐怖。
三個人怕胡黃來了看不到,在空地上等,等了好久也不見一個人來,商遠清見多識廣,對這兩個家伙是妖也不覺得奇怪,只是不耐煩久等,皺眉說道:“算算都快四更了,這兩個家伙怎麼回事?不管他們了,我們回去。”
江昊心里面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點詭異,總有些什麼不對頭的地方,但是一時又想不出來,只好說道:“再稍微等一會好麼?”
只聽得對面古樹上一聲嬌笑道:“不用等了,我不是來了。”
綠珠飄身從樹上下來,古樹枝葉繁茂,就連江昊的夜視眼也看不出她在里面藏著。她只穿著身綠色薄紗長裙,把身段勾畫得窈窕到極點,連商遠清和徊風都看得眼睛發直。只有江昊心里有事,能夠保持冷靜,問道:“怎麼來的是你?”
綠珠道:“他們兩個本來是多年的好朋友,剛才是喝醉了酒,才鬧得不可開交,剛才經我一勸,他們又和好了。他們分分合合的像小孩子,我也沒辦法是不是。”
江昊耐下性子問道:“那你又來干什麼?”
綠珠道:“我是好心來告訴你,這兩個壞蛋雖然和好了,馬上就聯手開始干壞事,他們抓走了你的傻瓜朋友和小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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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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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44:40
第二集 第七章 綠珠嫵媚(二)
徊風一聽說汝瑤被抓走,頓時急了,背上劍愴然作響道:“他們把人抓到哪里去了?”
江昊卻要比他冷靜得多,深知胡唯一和黃掌櫃遠沒有綠珠這麼複雜神秘,這件事情恐怕最終還是和綠珠有關聯。他不顯露出任何吃驚的神態,很鎮定地問道:“那你為什麼跑來告訴我們?”
綠珠笑道:“我當然是一片好心了,不過他們抓了人,似乎是看中了江少爺懷里那個盒子,說江少爺如果不交出盒子就想把人搶回來的話,他們就把江少爺的小妹子直接殺掉,讓江少爺傷心。”
這句話一說出來,江昊的心中雪亮,知道一定是她搗的鬼。白天因為胡黃兩人搶盒子的舉動,自己把盒子換到身邊,他們看中了盒子,用決斗引開自己來拿盒子,沒想到盒子不在,于是又想出用汝瑤來要挾自己。
綠珠歎了口氣說道:“沒辦法啦,誰叫我好心呢,只好又來當一回中間人。你只要把盒子交給我帶回去,他們就會放人。”
她拍了拍手,古樹的枝干倏然分開,胡唯一和黃掌櫃各自站在一根比較粗大的枝干上,分別抓著張仲舉和汝瑤,看來是早就預謀好了。
江昊湊近徊風,低聲說道:“不要信她的話,一切都是她搗的鬼,她才是幕後主使,我們想辦法救人。”
徊風也嘀咕道:“我覺得你說得對,這女人是有鬼,奇怪,為什麼你說了我才覺得呢,為什麼你說的話我就相信呢?”
江昊急道:“哪有時間廢話,我們趕緊救人,行動要一致,每人救一個,你救汝瑤,我救張仲舉,沒了人質,他們就不能要挾我們了。”
他之所以安排徊風就汝瑤,是因為深知徊風對汝瑤很有好感,一定會盡心盡力,如果換個位置的話,自己雖然把握大點,但張仲舉的性命就難說了。
那邊綠珠好像猜透了他們的心思,說道:“江少爺,你別想著搞什麼花樣,他們萬一手一顫,你的朋友們可就沒命了。尤其是如花似玉的小妹子,要是沒了性命,你可娶誰當老婆好呢?”
江昊囑咐徊風道:“等我回來。”一躍到了綠珠近前,說道:“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對付我?”
綠珠湊近了他說道:“因為我喜歡你啊,你這麼年輕有為的人物,不知道哪里出身的。我敢斷定,下屆的百仙大會,你會是一顆讓大家都矚目的新星。不過,我恐怕不容易馴服你這樣的男人,還是斧子最實惠了,雖然死氣沉沉的,但聽我的話。”
江昊思量是不是能伸手制住她,念頭剛轉,綠珠已經輕盈地退了回去,笑道:“江少爺,別打我的主意哦,趕緊決定,要不要你們家小妹子的性命了。”
江昊說道:“讓我考慮片刻行麼?”
綠珠笑道:“我想說不行也不成啊,你慢慢想吧,只是別拖到天亮,那時候他們恐怕不動手也沒有退路了。”
江昊退回去,觀察周圍形勢,向徊風道:“沒辦法只好冒險試試了。”
徊風斜睨他道:“冒險的話,傷到汝瑤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她重要還是你是神斧更重要呢?”
江昊心里一震,他的確是沒仔細想過,雖然他不是個自私的人,但劈天神斧的下落,對他救出靈偶仙很重要,而救出靈偶仙,除了他不喜歡對人失信外,其實內心深處是希望自己得到紫晶,變得更強大,只有更強大,才能有更大的機會找到聶冰。
如果這個機會,和眼前的人相比,可能要犧牲一方面的話,他該怎麼做?
這一路行來,他和汝瑤這個小妹妹生死與共。他長大**以來,就再沒感到過親人的溫暖,汝瑤是第一個又讓覺得像親人的人。
徊風的一句話讓他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要面臨的抉擇比勝負成敗更重要。
江昊腦海里湧現了千百個念頭,各種方案都思量過了,以他目前的法力和技能,想要無聲無息的接近對方救人,似乎還沒有辦法。江昊想到這決然道:“我的確沒有把握救人,還是把神斧給他們,換得汝瑤的安全。”
徊風傲岸的臉上露出笑容道:“雖然不服你的本事,但我服你這個人,舍得這麼珍貴的寶物。就沖這個,我們合作救人。”
他壓低聲音說:“五行遁術你會用麼?”
江昊嚇了一跳道:“武俠小說里看過。”
徊風沒聽懂武俠小說是什麼,給他解釋道:“天地萬物都有自己的屬性,總的來說,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遁術就是借助事物的屬性,把它們當作工具,肉身在其中行走,速度會飛快,而且對方很難觀察到你的行蹤。”
江昊道:“我知道,但是眼前怎麼利用?”
徊風說道:“我會一點粗淺的遁術,可以臨時再教你幾句口訣。一會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用土遁術從下面過去,再用木遁術到狐狸和黃鼠狼的身邊,出其不意的救人。”
江昊道:“那為什麼還要教我?”
徊風道:“事有意外,為防萬一,而且你得擋住綠珠,這女子似乎不好對付。”
他低聲傳授江昊木遁術和土遁術的口訣,聽起來倒不複雜,以江昊現在的修行,一學就明白,只是不知道好不好用。兩個人在這邊竊竊私語,綠珠在那邊催促道:“考慮好了沒有,你只要稍動一下他們都會反應過來,救人的念頭想也別想。”
江昊把臉上的表情盡量弄得痛苦些,說道:“好,給他們就是。”
徊風拉著商遠清往園外走,同時也是怕誤傷商遠清,江昊看著他們的身影在角門處消失,自己慢慢從懷里往出拿鐵盒。一陣寒風吹過,江昊目光如電,看到地上有一處地方的泥土蠕動著,這蠕動的泥土成一線,飛速向古樹運動著,肯定是徊風在地下潛行了。
江昊心里大喜,剛要配合他行事,只聽咚地一聲響,徊風從古樹下的地里冒出來,捂著腦袋喊道:“媽的,誰這麼缺德,在地下埋的石頭?”
他頭上鮮血汩汩流下,看來撞得還不輕。這一耽擱,上面早有驚覺,徊風沒有退路,硬著頭皮遁向古樹。他身子剛遁入,忽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哼道:“誰鑽進我的身子里了?”
饒是徊風膽大,也被嚇得渾身寒意大冒,他的身子在樹干里伸出一半,再怎麼掙紮也無法脫身。樹干上漸漸滲出綠色的汁液來,把徊風的身子浸沒掉大半,看起來煞是惡心,又有許多條根須纏住他的手臂,讓他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
古樹慢慢搖曳,枝條宛若人的手臂,只不過手臂太多,顯得非常詭異,樹干上慢慢現出張臉孔的輪廓。由于臉孔隱在樹皮之中,給人的感覺非常蒼老,又無限詭異,那雙眼睛綠油油在夜里發光,一張嘴巴上則吐著血紅的舌頭。
古樹抓牢了徊風,慢慢說道:“在我的地盤上,還有人敢搗鬼麼?”
綠珠媚笑道:“在樹老的地盤上,當然是萬無一失了,不然我也不會借重您了。有您在,這幾個小子就沒有半點施展的余地了。”
江昊一直只是聽說妖魅存在,即使胡唯一和黃掌櫃露丑,也畢竟是沒有見到他們原型,現在樹老的樣子讓他煩惡欲吐。想起眼前只有自己有希望拯救大家,他提起精神,壓制住煩悶周旋道:“你們不要發火,是他自作主張偷襲,與我無關,只要你們放人,我馬上把鐵盒給你們。”
樹老的幾根枝條伸展出來,如長蛇游動,格格笑道:“把東西給我好了,沒人能從我手里拿回來。”
江昊暗暗咬破中指,在鐵盒上疾書幾字,喝道:“好,給你!”用盡全力把鐵盒擲出去,樹老的枝條接到鐵盒,被鐵盒的重量墜得一沉,綠色的妖異雙瞳突然閃耀光芒。
鐵盒上鮮血未干,一個大大的“雷”字訣在上面,鐵盒到處,劈雷聲起,電光耀眼,炸得枯木亂飛!
江昊在這間不容發的瞬間飛掠向古樹,煙火電光能夠遮擋別人的視線,卻于他毫無防礙。他像巨鳥一樣劃過去,抓住汝瑤與張仲舉就走,胡唯一和黃掌櫃都被炸得魂飛魄散,無暇旁顧。
一擊成功!
江昊在古樹枝干上只稍停留,立刻往回倒飛。後面樹老發出暴怒的吼叫,兩條兒臂粗的枝條追逐著,纏住了江昊腳踝。
樹老的枝條可以任意卷曲,伸展,不像古樹,倒像毒蛇,纏住江昊以後,迅速裹上他身子,江昊盡力把汝瑤和張仲舉向前一送,讓他們脫離險境,自己卻馬上被枝條纏到了腰間。
他去抽冰髓,手腕卻先被纏住,正這時一聲暴喝,枝條碎裂,徊風的斜月劍雙手握著,滿臉綠色汁液,喘息不已。
剛才雷符一震,傷了樹老,也救了徊風一命!他趁機脫困,反過來替江昊解了圍。
兩人並肩站立,江昊把冰髓抽出來,用腳一挑,拿回屬于自己的鐵盒,深知眼前的這個樹妖比黃鼠狼和狐狸難應付得多。
樹老的主干上片片焦黑之色,嘴巴上滴答淌著汁水,分辨不清楚是本來他的口水,還是被震傷後的鮮血。他發出一陣低沉暴戾的聲音道:“暗算我,小子,讓你們統統去死!”
他身上劇烈顫動著,兩條巨大的柔枝伸展過來,徊風手起劍落,先斬斷了一條,冷笑道:“你以為還會受你欺負麼?”
地底轟響,他腳下地面開裂,倏地伸出另外一條柔枝卷倒了他,枝頭綻裂,宛如花朵,只不過里面伸展出的是條血紅的舌頭,駭人之極。舌頭直取他面門。徊風駭然,棄劍雙手死死抓住枝頭,不讓舌頭咬到自己,嘶聲喊道:“快來幫我!把劍給我”
江昊也被三五條毒蛇般的柔枝追逐著,疲于奔命,手中冰髓射入一根枝條嘴里,正中血紅的舌頭,那根枝條頓時萎縮不動了。冰髓在地上一反彈,恰恰撞中斜月劍,斜月劍彈起,進了徊風意念控制范圍,劍起花落,噴了他滿臉紅色汁液。
但這枝條最難對付的地方在于此消彼長,對付了一根,又有更多的糾纏。徊風邊跑邊喊道:“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他?”
江昊苦笑道:“有的話我們還用跑麼?”
徊風跳躍著說道:“這家伙的舌頭怎麼這麼長,逃不出去啊,你炸它成不成?”
江昊也在縱躍躲避道:“他胳膊太多,不炸到要害沒有用。”
其實他早在一直瞄著樹老的弱點,以他現在的修為,用意念駕馭冰髓遠距離攻擊對手絕對沒問題,只是不願貿然出手。觀察半天,樹老的要害仍然可能在他臉上。眼前危急關頭,不容他再思量,冰髓電射而出,奔樹老臉孔!
冰髓的冷氣在空氣中帶出白氣,遠近生寒。樹老轟隆巨響,龐大的身軀連帶著上面三個人一同沉入地下,冰髓只打下樹冠上幾根樹枝。
地上空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深不見底。江昊愣了一下,那邊汝瑤和張仲舉驚叫著,兩根柔枝又破地而出,卷住他們。樹老的臂膀無處不在,讓人防不勝防。
徊風長劍揮舞,替他們斬斷枝干,氣得大叫道:“就沒辦法對付這鬼東西麼?攻擊他的要害呀。”
江昊腦海中靈智一現,冰髓插在一根柔枝上,默運玄功,把全部真氣源源不斷輸進去。冰髓經他煉制過後,成了天下至寒之物,被他真氣一催,寒氣絲絲縷縷散發出來,周圍草木凋敝,都結了厚重的白霜,連土地都凍得僵硬如鐵。
那跟本來矯如游龍的柔枝,開始抽搐不斷,漸漸僵直不動,地下發出低沉的怒吼聲,連大地都隱隱震顫了。時間一久,柔枝成了冰棍,張開的嘴巴由暗紅變作慘白。
江昊用力一拉柔枝,喝道:“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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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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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45:05
第二集 第八章 大海無量(一)
柔枝入手,冷到骨髓。江昊的手指都有點抵受不住了。他用力拉著,柔枝已經僵硬如冰,地底下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抗拒他,他越發力,對方的回力也越大,看來樹老不會心甘情願讓他拽上來。
僵持到後來,地面上已經是四處開裂,無數條樹根從地下綻裂出來,景象觸目驚心。江昊下定決心要把這棵千年老樹給拽出來,來個江昊倒拔老妖樹。樹老也在極力掙紮,探出好多猙獰的根須,但已經無暇傷人,只能是拉住一切可以做憑借的東西,紮根在地上。
它的根須直伸展過花園,纏繞過樓閣房屋。江昊對自己的力氣也感到吃驚,如果連著這些都拽起來,自己的力氣該有多大?
為了化解樹老的力量,一定需要給它更沉重的打擊。江昊手上的力量稍減,冰髓上的真氣源源不斷送過去。徊風想上來助陣,剛走近了就喊道:“凍死了。”無法近前。
江昊預感到見分曉的時候到了,冰髓用力一吐,順枝條綻開的地方送進去。
樹老在地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號,狂暴地喊道:“小子,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地面上劇烈搖晃著,一縷輕煙飄起,冰髓隨江昊的心思,由柔枝末端躍回到手里。地面上伸展出的枝條忽然齊齊蹦斷,連帶房倒屋塌,碎石瓦片亂飛,塵埃彌漫了。
那些斷裂的枝條上,迸濺出好多汁液,又噴了猝不及防的徊風一臉,徊風惱怒道:“你也等著,老子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江昊可沒功夫斗嘴,在樹老消失的地方找尋蹤跡,黑漆漆的洞里,只有些茅草,其余已被泥土掩沒。
徊風用袖子擦臉道:“有你的。不知道你用什麼招法,不過已經傷了它的元氣,它最少有百年以上的功力損失,難怪這麼恨你了。”
江昊瞥見茅草里有雙人腳,把草撥開,原來洞下還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探探鼻端還有呼吸,但臉色非常難看。
這個人身穿一身官服,江昊雖然看不出官服的品階來,但能看出官服的質料不錯。樹老和綠珠,胡唯一,黃掌櫃都已經無影無蹤,江昊希望能救醒這個人,從他身上問出點東西來。
靈偶仙給他的生生丹他還從來沒動用過,現在正派上用場。他撬開那人的嘴,塞了粒丹藥進去。那人滿嘴酒臭,無論怎麼費力氣,就是死不往下咽。
張仲舉從滿地塵灰中爬出來,問道:“你想讓這家伙吃藥?”
江昊點點頭,沒指望他能拿出什麼出奇的法子,張仲舉也不客氣,上去對那人屁股上就是一腳,那人身子猛一聳,居然把藥給咽下去了,而且慢慢肚子一陣咕嚕之後,慢慢醒了過來。
那人醒來後面無人色,掙紮著就想跑,江昊把他按住道:“別害怕,我們不是妖怪,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那人好半天才清醒過來,戰戰兢兢,心有余悸道:“你是什麼人,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江昊說道:“你是在易州府的郊外,你又是什麼人?”
那人說他是東海郡的禦賜轉運使者甘永田,奉皇上之命督造東海郡的漕運船只,正頭疼海盜劫掠官船的事。辛苦了一整天後,記得就是晚上睡著了,迷迷糊糊夢見院子里有棵樹在走,還伸手來抓他。他好像是嚇暈了,什麼都不知道,醒來就在這里了。
跟他一對照日期,他被抓走足足有七天了,居然僥幸還活著。問起他有什麼仇人,為什麼會被抓,他只說自己跟海盜在談判,也不會有別的仇人。
江昊想不出海盜和樹老會有什麼聯系,一時猜不出所以然。激戰平息,商遠清也回來看究竟,問甘永田道:“你做轉運使者,督造船只,這可是肥缺,究竟有什麼人罩著你,你能混到這個美差?”
甘永田支支吾吾分辯道:“我可是靠自己的本事干上去的,一分銀子也沒送。”
商遠清大笑道:“這麼一說就清楚了,原來你沒有後台,是靠送銀子上去的。”
甘永田滿臉通紅,顯然被人說中了。江昊欣賞商遠清這分笑傲官吏之上的氣魄,卻也暗暗奇怪,他為什麼底氣如此之足,從來不把達官貴人放在眼里。
商遠清主動跟他解釋,東勝神州現在的朝廷極其腐敗,各地道派林立,勢力盤根錯節。百仙門各派的能人異士左右著天下局勢,也有很多願意爭名逐利,參與俗世紛爭。跟他們比較起來,皇帝的能力微不足道,皇帝要想保住位子,也必須有實力強大的道派做後台。其他小官吏更不用說了,能有一官半職的,不是皇帝的親信,就是有人當後台,要不然就是像甘永田這樣靠賄賂上來的。
可以說,百仙門和俗世都是亂成一團,但還沒有誰能徹底改變這個局面的。
說這話時,他很有深意地看了江昊一眼,江昊越來越覺得,這個年輕人胸懷城府,不簡單。
江昊和商遠清計議了一下,留在這里也不能找出什麼新的線索,何況也沒有必要和這幾個詭異的怪物糾纏,商遠清要回東海郡府參海城家里處理事物,江昊要想求得破開鐵盒,也得隨他去參海城找褚云殿主人的蹤跡,不如現在就上路。
甘永田馬上說也要趕回參海城,不如同行,自己也好報答江昊救命之恩。說得時候無比諂媚,嘴唇都快貼到地面上了。江昊本來討厭這種人,不相信他的話,轉念一想就弄明白他的確是真心實意。因為甘永田雖然有銀子,卻沒有後台,他是看中了江昊打敗妖怪的本領,希望能利用。
江昊本來想諷刺一下他,徊風已經搶先說道:“我們都是人,怎麼會和狗官一起上路?”
江昊剛想說也不要這麼刻薄了,誰知道甘永田笑道:“小人的命是仙師們救的,小人就是仙師門的一條狗。”說得徊風張著嘴巴發愣。
甘永田趁熱打鐵說:“仙師們法力高強,一身正氣,小人真是自慚形穢。有仙師們在,定能降妖除魔,只有你們才能對付得了那個怪物,小人就盼你們能為百姓除害。能有機會目睹仙師的幾樣絕技,就算死也瞑目了。”
徊風到最後也免不了有點得意道:“嗯,你這狗官還算是識貨,叫你這狗官知道,我不是在乎你這幾句奉承,只是為了替大家除害。”
江昊見他不知不覺就被人家的高帽拿下,也不說破,汝瑤撲哧一笑,徊風怔怔道:“你笑什麼?”
汝瑤說:“我笑有人說不在乎奉承,結果卻人人家奉承迷糊了。還是我大哥最好了,從來不會上這種當。”
徊風滿臉通紅道:“他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也不比我強,每次運氣好點罷了。”
江昊替他解圍道:“反正也要去的,就這麼說好了。”一句話決定下來。想不到甘永田居然有點本事,天剛亮就囑咐本城地方官准備好了車馬,而且地方官對他們畢恭畢敬。
商遠清雖然家里富可敵國,也不可能到每處都受到這麼隆重的待遇。他們每往前走三十里就走官府驛站招待,美食美酒隨時招待,官吏們知道是甘大人的貴客,更是像巴結上司一樣巴結他們。
江昊也很享受這種待遇,畢竟人人都有虛榮心,跟以前他在學校里做窮學生相比。他現在處處受到人的重視,屢屢有建樹,非常有成就感。但他又不是那種隨便迷惑和滿足于現狀的人,不會被甘永田的區區馬屁就迷惑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動聲色,言談中隨意打聽,終于弄清楚,東勝神州從帝都到東海,有一條重要的航道,其中往來船隊,是皇朝最大的船隊,甘永田花了三千兩黃金才買下了轉運使者這個官職,地位跟欽差差不多。他現在缺的就是百仙門里的靠山,所以看到江昊本領高強,就全力巴結。
甘永田雖然人品很差,但經營船隊的本事了得。他到參海城以來,造船的事宜一切順利,也肥了自己的腰包,但是讓人非常懊惱的是,海盜出沒,圍剿不盡,嚴重影響他升官發財。
他以前也不是沒想辦法請仙人出馬,還請到了一個叫烏靈的道長,這個烏靈道長做起法來倒也靈驗,就是要價太高,每次做法要收五百兩銀子,做完之後海盜必然銷聲匿跡,但不出幾天,又重新騷擾參海城。商遠清也曾經請求殺光海盜,烏靈道長說出家人不可殺生,堅決不同意。
僵持到了甘永田被綁架之前,其實甘永田已經舍不得銀子再投資給這個心慈手軟的道士,可惜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烏靈道長無論怎麼暗示,就是在甘永田的官邸里賴著不走,天天大吃大喝,甘永田又根本不敢得罪他,苦惱萬分。
現在江昊來了,甘永田有了新的靠山,把滿心希望都寄托在江昊身上,言語之間雖未表露,江昊早已經猜到他的心思,就是順便幫他把烏靈道長踢跑,節省下這筆錢雇傭江昊。
一路上都車馬輪換,旅途簡直成了游山玩水,分外輕松。江昊在車上有暇研習靈偶仙教他的馭劍手法,名為馭劍,實則可以駕馭各種兵器法器。這就好像人學習打拳一樣,要熟悉了以後才會打人更准更狠。幾天下來,他駕馭冰髓就更加得心應手。
晚上別人休息的時候,他總是在月下練習,原來只是能讓冰髓比較准確的投擲回收,或是簡單的隔空擊擋對手的法器,到第三天頭上,則是可以讓冰髓在周身十丈之內矯若游龍,隨心所欲了。
他練得興起,冰髓破空擊連續擊斷了十多棵大樹,停在最後一棵樹身上不動,一時竟沒有收回來。江昊擔心冰髓有損,掠過去拔出查看,分毫無損,卻聽到汝瑤在後面幽幽問道:“大哥,你好像非常珍視這件寶物?”
江昊支吾道:“這件寶物是我親手煉制成的,我當然珍惜了。”
汝瑤輕輕一笑說:“你撒謊呢,我見你丟過好幾件寶物,都沒這麼心疼過。大哥,我覺得你有些地方好奇怪,有時候距離特別遙遠,就像不是來自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可有時候又距離很近,好像我從來都是我的親人。這感覺好古怪呢,你總有好多心事似的,似乎又誰都不肯對說。”
江昊心里一疼,到東勝神州以來,他的法力日見增長,可是可以說起自己內心和煩惱的人,除了汝瑤卻是沒有了。他不知道怎麼跟其他人講起另一個世界和那些陌生的人和事,講對聶冰的思念,除了汝瑤可以。
他歎氣說道:“大哥不是不肯說,只是故事太過離奇複雜,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找一個人,冰髓就是她送給我的。”他摩挲冰髓,把自己的經曆慢慢講給汝瑤,汝瑤聽得眼睛越睜越亮,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般五光十色的故事。
等講完了,她偷偷用眼睛瞄著江昊說:“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那位姐姐是麼?”
江昊堅決地點點頭,還是沒看出汝瑤的表情里充滿羨慕,又有一點點失落。汝瑤咬了咬嘴唇說,很堅定地說:“大哥,我覺得我不應該拖累你,我不想做只能受人保護的弱者,從今天起,你教我修行,我好好學習,天涯海角也要幫你找到那位姐姐好不好?”
江昊雖然不相信小姑娘能迅速學到他的能力,卻不能不感激她的一片至誠,說道:“好,大哥從今天起教你。”
要教會汝瑤,就得從最初步的學起,以前只是教了她一點吐納煉氣之術,現在就需要更深入一步,好在路上處處有車馬換乘,雖然晚上練習,也不會讓汝瑤太疲憊。
如此幾天便到了參海城。參海城的城牆巍峨壯觀,沿海而築,是一座繁華的大港口。江昊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到過海濱,心情也很興奮。城門口人來人往,汝瑤和張仲舉從小居住山間,更是沒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都在出神。
江昊忽然瞥見城門口有個人似乎有點面熟,身形瘦瘦的,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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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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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45:31
第二集 第八章 大海無量(二)
這個人的面目陌生,明明是江昊沒有見過的,但江昊就是覺得不對頭。江昊仔細端詳,發現那人也在鬼鬼祟祟接近他們,始終尾隨著,只要江昊目光一轉向他,那人立刻裝作若無其事。
江昊他們都做在馬車里進城,江昊略一思量,招呼車夫停下,叫後面車上的張仲舉過來。他在張仲舉的耳朵邊低語了幾句,張仲舉立刻瞪著銅鈴似的眼睛說:是真的麼?真有這回事?
張仲舉嗓門太大,城門口的人群忽然頓住,所有人都看他,嚇得一呆。張仲舉可不管這個,依照江昊非吩咐,直愣愣就奔那個可疑的人過去。那人似乎知道跟這傻小子講不出道理,撥開人叢,撒腿就想跑,腳步飛快,哪是笨手笨腳的張仲舉追得上的。
劍光一寒,徊風的斜月劍出鞘,橫空斜掠,橫阻他前面。那人被劍光逼迫得住足。徊風本人從後趕上,伸手揪住他衣服後襟,那人用力掙脫,後襟被撕下來,徊風再抓,抓到的是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徊風喝道:妖物哪里跑?眼前一花,忽然發現眼前的人衣衫全褪,光溜溜的,他本能地一皺眉,惡心得松了手,那人一出溜躥入城門洞里不見了。
徊風呸了一口道:障眼法,老子居然也上當了,晦氣!
江昊從毛茸茸的大尾巴上認出,剛才逃跑的就是胡唯一。自己到了參海城,他們就跟到參海城,看來對劈天神斧還是念念不忘。
徊風還在懊惱,不肯甘休,甘永田馬上跑過來奉承道:有小民敢得罪仙師,是哪一個?仙師不要生氣,看我不把他們統統抓起來問罪。
這麼一說,徊風倒只好連連搖頭了。甘永田一進了參海城,威風就漲了十倍,整個大街上都是兵丁站崗,一直通到海港,淨水灑街,排場比得上王侯。
港口附近有人列隊迎接,遠遠望上去刀光一片,在陽光下白花花的耀眼。張仲舉摸摸腦袋說:要打仗麼?一個小校跑過來報告說:恭迎甘大人平安歸來。屬下有要事報告。
甘永田一皺眉頭說:我剛領仙師回來,美餐都沒來得及享用一頓,有什麼事,等我香湯沐浴了再說。
小校吞吞吐吐說道:大人……是大事……你不在的那兩天,大海船被人劫走了。
甘永田撲通跌坐地上,臉都白了:什麼,劫走了大海船?
江昊不知道大海船是什麼,看他害怕的樣子,知道非比尋常。果然甘永田顫聲說道:大海船是奉皇命建造,下個月就要送進京做皇上游玩用的禦船,這下完了,這不是要了我的命麼?
他捶胸頓足,不斷哀號,張仲舉忍不住勸他:喂,你先問問究竟怎麼回事再哭好不好?
甘永田想想也是,止住聲音,旁邊有人發話道:甘大人不必擔心,待貧道出馬幫你對付這些海盜。
發話的是個矮胖矮胖的道士,駝背很嚴重,背上鼓起的地方像個駝峰,有點滑稽,白眉白眼的看不出有多少歲了。甘永田像見了救星,撲過去抱住道士的腿哭道:烏靈仙師救我,烏靈仙師救我。
烏靈道士慢吞吞說道:有我在,區區幾個毛賊不要緊,不過,海船失竊畢竟不比平常事情,價錢上嘛……也要加一點。
甘永田馬上又不哭了,干脆問道:要多少?
烏靈說道:五千。
甘永田疼得直咬牙,想起來看江昊,江昊問道:船是怎麼丟的?
甘永田用鼻子哼了一聲,小校立刻報告道:就是昨天,雖然大人不在,小人等想也不敢延誤工期,加緊督造。前天是船下海試航的日子,放船出港剛走了不到一里,忽然狂風大作,船就憑空消失了。
江昊問道:是不是台風把船打沉了?
小校道:不會的,昨天萬里清空,正是試航的好日子。出事故的時候,只有船行的那一個地方忽然海浪滔天,霧氣彌漫,不到半刻就消失,然後船就不見了。
江昊又問道:以前也這麼丟過船麼?
小校想了想道:以前船都在大海上失蹤的,被找回的,上面的人也說是忽然狂風大作,就都暈過去,醒來就回來了。那都是靠烏靈法師做法把他們找回來的。
江昊回頭看烏靈,烏靈咳嗽了幾聲說:這些海盜都會妖術,老夫是破解了他們的妖術把船和人找回來的。
江昊問道:那法師為什麼不把海盜勸惡為善,他們還會再出來劫船呢?
烏靈法師惱羞成怒道:我是管找船的,不是管抓海盜的。
江昊一笑,已經明白他是怕抓光了海盜,以後沒生意可做了。自己能想明白的事,甘永田自然也能想明白了,難怪甘永田要另尋新的靠山了。
烏靈眼睛朝天說:貧道豈是貪財的人,我要的錢都是拿去做香火錢的,你們若信不過,我轉身就走,再也不回來了。
說是要走,他雙腳邁步,就是不挪地方,甘永田也不想得罪他,連忙賠罪。這時候聽到靠近海邊的地方有人喊:快稟報大人,要大人來。
甘永田現在也不擺官架子,撒腿就奔出事的地方去,眾人跟隨。江昊眼前一亮,前面是茫茫大海,深藍的海水浩蕩到天邊。海港里無數船只出出進進,視界無比開闊。
一個頭發亂蓬蓬的漢子,站在一艘泊船桅杆最高處,手里拿個大酒葫蘆,斜睨下面,有股傲視眾人的氣魄。桅杆上釘著無數支羽箭,都是下面的官兵射上去的,但沒有一支能射中那漢子的。
甘永田踉踉蹌蹌跑到海船旁的時候,那漢子放聲狂笑:甘永田給我過來,某家海闊天,官船就是老子我劫的!
甘永田手指海闊天,氣得直哆嗦,剛想發作,想想船在人家手上,話先軟了:你……你……你想要多少銀子?
海闊天把嘴里的酒朝天一噴,酒箭像瀑布,哈哈笑道:我要五萬兩銀子。
甘永田一算價錢,回頭對烏靈說道:烏靈仙師,你替我除了這個盜賊,找回禦船,你要的香火錢我都給你。
烏靈掩飾著自己不安的神態,一撇嘴說:晚了,貧道現在生氣了,不干了。
甘永田還想哀求,江昊一把拉住他,低聲問道:你先答應他,其余的事我來解決?
甘永田只能把他當成救命稻草,馬上大聲喊道:我給錢,我給錢你就把船還給我麼?
海闊天說道:那是當然,老子很講信譽,給錢還就還船。
江昊又囑咐道:問他怎麼還船。甘永田替他傳達了,海闊天說道:你們用一艘船,帶銀子到海上,我說時間地點,我在海上等你們,不許有別的船跟隨,不然什麼都別想得到。
江昊再問道:以前的時候,也是這麼交過銀子麼,以前的船都是怎麼回來的。
甘永田說道:以前的船都是烏靈仙師做法弄回來的,船上的人昏昏沉沉,也說不清楚都發生了什麼。
江昊說道:我且再問你,一艘禦船,造價要多少?
甘永田答道:像這樣的船,上百萬兩銀子是最少的了,皇上用的船,不是平常船只可以比的。
江昊略加思索,這件事里面有很多詭異的地方。海盜劫船無論出于什麼目的,留下船自己用或者轉手,怎麼都比勒索區區五萬兩銀子更劃算。烏靈法師似乎對海闊天有所懼怕,證明此人非比尋常的海盜。現在卻偏偏要他們把銀子送到海上去,里面一定有陰謀。
不過要想破解陰謀,非要到海上走一遭不可了。江昊正想是不是有參與此事的必要,海闊天一指道:下面那個叫江昊的人必須跟著去,少了他我也不還船,有人要見他。三個時辰之後,船往正東走,我在海上等你們。
江昊愣住,海闊天從桅杆頂上飄身下來,落進旁邊一艘扁舟里,向後吹了口氣,扁舟就像鼓足了帆,如箭般遠去了。
商遠清過來,朝他拜了一禮,也悄聲說道:小弟有一件事求你可不可以?這一次,你務必要去,小弟也要跟去。我有我的理由就是,暫且不能說,希望幫小弟這一次。
江昊覺得事情更好玩了,這年輕人身上,也有些複雜的秘密。他只是點頭答應。
三個時辰之後,甘永田早准備好一艘快船在港口,江昊和商遠清,張仲舉,汝瑤,徊風,甘永田都上了船,烏靈也跟著,船即刻揚帆起錨。
海上太陽光芒萬丈,照得海水一片金黃的波光,萬里云天,一望無際,除了水鳥,一只船,一個島的影子都看不到。
航出很遠都是如此,以江昊的眼力,十里之內的情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不見海闊天或任何船的蹤跡。
甘永田急得滿臉汗水,說道:難道是在騙我們?
江昊信心十足地說:不會的,他沒理由騙我們,他一定在某個地方等我們。
海面上驚起一排海豚,汝瑤心細,說道:它們為什麼這麼慌張,難道是有人追它們?
江昊心中一震,眼前忽然平白無故地出現了一團濃霧,平靜海面上陡然掀起滔天波浪,高大的浪頭瞬時沒過甲板!
船上亂作一團,江昊拉住身邊的汝瑤,招呼大家把船艙里躲。船身劇烈搖晃著,仿佛馬上要翻轉過來,所有的人都不辨方向,忙著逃命。唯獨江昊一雙能穿越一切的眼睛,撇見甲板旁有個巨大的分岔陰影閃了閃。
剩下的事情讓他們都完全反應不過來了,所有人眼前一黑,船只與陽光就已經隔絕,江昊抱著汝瑤往船艙里搶進,什麼光亮都沒有了,江昊拼命去看,也只能看清楚船是擠進了一個黑暗的山洞口!
過了好長時間,船只的搖晃才慢慢平緩下來,周圍的人揉著自己撞傷的肢體開始呻吟。江昊搶上甲板,四面還是一點光亮也沒有,但是他可以看清楚,船行到了一個巨大的山洞里,洞壁四外泛著暗紅色,微微在顫動。洞里的水靜止不流,船完全擱淺了。
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什麼人把他們帶到了這里,他又是為了什麼?江昊滿心的疑問。
海闊天說過,有人要見他,那會是誰呢?這一切和他手中的劈天神斧有沒有聯系?江昊能不能用劈天神斧解決靈偶仙脫困?前面還會有什麼樣險惡的對手等著他,他會變得更強悍麼?他找尋聶冰的路,還有多漫長?
一切的一切,未來都會有答案。(第二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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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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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45:54
第三集 第一章 海底疑案(一)
江昊從黑暗中冷靜下來,花的時間並不長。
多次遇險,他已經知道,越冷靜越能解決問題。他們現在陷身的這個巨大的洞窟,樣子非常古怪。前後有兩個洞口,都很窄,看不到出口在什麼地方。中間的洞窟非常寬敞,里面積水不多,所以船擱淺了。
洞的四壁都是肉紅色的,凹凸不平,有些很奇怪的褶皺在上面,無論怎麼看起來都不像岩壁。洞壁始終不停地輕輕顫動著,就仿佛是有生命的物體。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橫七豎八昏倒在艙下或甲板上。徊風最先醒過來,其他人陸續跟著醒來,甘永田派人清點人數,居然一人不少,一人不傷。有人點起火把張望四周,議論紛紛,誰也說不清楚是到了什麼地方。
徊風的急躁性子又發作了,說道:“我先用飛劍探路,到洞口試著究竟。”
不等江昊發表意見,他已經負劍掠出船外,伸手在洞壁凸起的一個地方一抓,想籍此再縱到洞口,哪想凸起的地方軟綿綿的,一抓就縮了進去!
徊風畢竟有功底在,背上劍出鞘,接住了他。他馭劍的功夫還不夠深厚,沒法駕劍飛行長久,斜向揀了快沒水的地方,翻身落足。誰知只要腳碰到的地方,立刻都是一軟,濺起黃色的濁水來,崩了他一身。
徊風情急用劍在地上插住,保持平衡,不知道這一劍刺中了什麼,洞壁上發出可怕的怒吼,地動山搖,連巨大的海船幾乎都要翻轉過來。江昊眼見形勢危急,順手抓根纜繩拋出,堪堪套住徊風的腳脖子,用力把徊風拉了回來。
眾人被船搖得暈頭轉向,腿都軟了,好半天搖晃才停止,大家紛紛到船舷邊嘔吐。江昊雙手交換,把徊風從水中提上來,徊風滿頭滿臉黃色的汁液,怒道:“誰吐了我一身?”
江昊看了看水面,搖頭道:“不是別人吐的,你看水面。”
徊風看去,原來水面上都泛著這淡淡黃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咒罵道:“我們究竟到了什麼鬼地方?”
江昊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忽而想起一事問道:“有人看到烏靈沒有?”
汝瑤一指角落,烏靈就在甲板上,從進洞以來一直就沉默不語,也看不出害怕的樣子。江昊說道:“他認識海闊天,現在得讓他給我們解釋解釋了。”
烏靈的駝背縮得更厲害了,說道:“跟貧道有什麼關系,你不要血口噴人,貧道法術很厲害的,你敢對貧道無禮,貧道要對付你。”
說著他就往後躲,擺出的分明是要被別人對付的架勢。江昊一伸手提住他的領子說:“快說,不然打爆你的頭。”
烏靈一縮頭,就是不說話。徊風剛才本來就滿肚子怒火,現在正找到發泄的機會,說道:“以我的機智,早就瞧出你這個老雜毛不對頭,你不說我踢死你。”
他上去照烏靈背後就是一腳,只聽當的一聲響,徊風的腳就像踢到鐵板上,抱著腳喊疼。
江昊想起這幾天的見聞,心里有了准備,吩咐張仲舉說:“拿錘子砸他。”
烏靈縮著還不答話,張仲舉拿了船上士兵的一個釘頭錘,照烏靈背上就是幾錘,震得他手上發麻,把錘子丟掉說:“你盡騙我做吃虧的事,我不干了,這老道士的後背跟鐵打的一樣。”
江昊微笑對徊風說:“你想明白了麼?”
徊風抱著腳說:“明白了,妖北七門,以前光聽說,很少有人見過他們的蹤跡。遇到一只狐狸,一只黃鼠狼,一棵老樹,現在的這個是只老烏龜,看我不擰下他的龜頭來。”
烏靈縮在地上,干脆連四肢都躲進道袍里去了,只剩個腦袋在外面,滿臉祈求說道:“我可是沒干什麼壞事,就是騙了點銀子而已。”
甘永田氣得撲過來就掐他脖子,罵道:“這世界上還有比人騙錢更可惡的事麼?”烏靈往里一縮,任他怎麼掐也掐不到了。
江昊忍住笑說:“你說說你是怎麼騙錢的?”
烏靈把腦袋從袖子里伸出來,苦著臉說:“我交待,我法術其實很爛,除了活的年歲大了點,修**形,沒什麼真本事,他們可憐我,才讓我混口飯吃,海老大劫了船,有時候做個人情給我放回去,其實他不放,我也沒辦法要,我哪是他的對手啊。”
江昊問道:“海老大就是海闊天麼,他究竟是什麼變化出來的?”
烏靈眨巴眼睛說:“你們看不出來麼,我們現在都在他肚子里。每次丟的船,其實就是他一口吞進去的。”
眾人聽了無不悚然,江昊衡量洞窟的大小,容納一艘驅逐艦都綽綽有余了。這海闊天當真是碩大無朋。他問道:“他是鯨魚麼?”
烏靈道:“不錯,他正是一條千年大鯨魚。”
眾人面面相覷,想不到居然真的是到了個見鬼的地方,甘永田干脆哭天嚎地說:“我要出去,我家還有十二個老婆等著我回去呢。”
徊風一如既往的強悍:“我用劍刺穿他的肚子殺出去。”
江昊淡淡說道:“剛才你只輕輕刺了一下,他就把船給掀翻了,要是稍微再用點力氣,我們還有活路麼?何況外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如果是大海深處怎麼辦?”
徊風愣住,他根本沒想到問題有這麼複雜。這麼說來,他們的命運完全掌控在別人手里,只能任人宰割了。
江昊還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徊風覺得這個人越來越難以捉摸了,開始認識的時候,似乎平凡之極,但每遇到強敵,總無法折服他。殊不知江昊的性情本來就孤僻堅忍。修行以來的際遇只有磨練他的意志,而遇到不同的人和事又讓他通達了人情事故。可以說他所經曆的奇遇早就磨練了他的神經,遠非徊風可比,越是這樣的關頭,他越能冷靜和淡然處之。
他笑笑安慰徊風說:“沒什麼好擔心的,他抓我們來,必然是有事情找我們,我們只要耐心等待,總有機會的。”
果然過了片刻,洞口一端露出微光,風聲吼叫,海水跟著湧進。一葉扁舟輕輕跟著海水飄來,有個女子獨立扁舟之上,飄飄如凌波仙子,卻正是綠珠。
江昊苦笑道:“我早就知道這些事情是有關聯的,沒想到他們還不肯放過我。”
綠珠站在扁舟上,似笑非笑望著他說:“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江昊從容應對,非但沒有怨怒,甚至根本看不出是遭了劫難,他說道:“我也意外,而且是在這種地方。”
綠珠嬌嗔:“都怪你這個人太倔強,你若是早依從了我,何必讓我跑到肮髒的海魚肚子里面一趟,害得人家別扭死了。”
她撒嬌的樣子活脫脫小女孩模樣,又可愛又嬌媚,不過江昊知道她可沒這麼簡單,滿心戒備說道:“何必這麼麻煩,讓海老大張嘴把我們吐出來不就完了?”
綠珠道:“這可不成。海老大是出了名的貪心,他不知道你們已經屈服的話,怎麼能放心把你們吐出來呢?”
江昊道:“我們是的確已經服輸了,茫茫大海,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無論怎麼出來,都只有束手就縛。”
綠珠輕飄飄升起來,飛到船頭,她這可決不是徊風和江昊那種煉氣之人的飛掠,身上沒有任何動作,江昊也看不出來她是怎麼做到的。她落到江昊身邊,在江昊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道:“這才乖,一會出去的時候,你當著我的面把東西交給海老大,我可舍不得難為你哦。你要知道,我們都是身不由主,有一個人想要劈天神斧,找尋了許久了,我們誰也不敢忤逆他的命令的。”
江昊不動聲色道:“我們怎麼出去?”
綠珠嘻嘻笑道:“在海老大的肚子里說話,他的聽不到的,這個要請老烏龜幫忙了,老烏龜,快過來讓我敲兩下。”
烏靈見她,好像被人翻了殼,掀成四腳朝天,連動都不能動了,說道:“綠妹妹最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綠珠說道:“老規矩了,老烏龜快趴下讓我敲。”
烏靈就乖乖趴在甲板上,綠珠照著他後背敲下去,或短或長,發出的聲音節奏不一。江昊看了幾眼就明白了,這等于摩爾斯電碼一樣,烏靈背上的響聲傳出去,海闊天就收到了電報,知道該怎麼做了。
敲了一會,綠珠點頭道:“可以了。”洞口出的光亮愈亮,海水不斷湧進,最後幾乎淹沒半個洞口,與里面的水面齊平,只要行船得當,完全可以把船駛出去。
船上的水手降帆掉舵,海船緩緩從洞口駛出去,海闊天的食道雖然狹窄些,行船也綽綽有余,再往前行船,洞口陡然寬闊,海水洶湧中,外面天光大亮,洞壁上下無數根巨大的柱子,當然就是鯨須了。
帆頂甫一見太陽,江昊立刻回頭張望,仍然無法窺見海闊天的全貌,只是對面仿佛一座巨大的島嶼。
在海船的旁邊,泊了一艘嶄新的大船,比海船大出幾倍,造得氣派巍峨,富麗堂皇,美觀之極。甘永田看到紅了眼睛說:“這是我的督造的禦船。”
綠珠眨眨眼說道:“現在不是你的了,不用喊了。”
兩只海船靠近,對面禦船上搭下橋板,胡唯一,黃掌櫃還有一個面目陌生的老頭子在甲板上,江昊一看他臉上滿是青紫的痕跡,仿佛不久前剛被凍傷過,猜想這個應該是樹老了。
眾人一個個走過橋板,江昊是最後一個,他踏到橋板中央,綠珠含笑道:“叫他們先上去,你呢,把東西該交給我了。”
江昊道:“先放在你那里也好,用的時候我再拿回來。”
綠珠道:“你就確定一定可以拿回來?”
江昊道:“為什麼不?我要拿的東西,一定都拿得回來。”
綠珠道:“我就喜歡這麼有霸氣的口吻,你這人雖然看起來挺文弱的,其實非常強悍,不知道是不是天生骨子里如此。”
她看江昊的眼神頗有欣賞的意思,江昊站在橋板中間,把鐵盒遞給她。綠珠接過鐵盒,忽然間驚叫一聲,鐵盒墜下去,她不肯撒手,連鐵盒一起墜入海中!
江昊不假思索,一躍入海,抓住她的身子,一瞬間他的感覺是自己抓到了千斤巨石,墜得連帶自己都向下沉,連思考的時間都來不及有,海水已經沒過了他頭頂。
眼前的顏色由蔚藍轉為深藍,顏色逐漸暗淡,看不到陽光,江昊無法停止下墜的趨勢,索性抱住綠珠。海水侵入他口鼻,讓人無法呼吸,好在他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局面了,馬上調勻氣息,封住口鼻呼吸,連海水也無法再侵入。
他的皮膚從海水里換取氣息,潮濕而清新,說不出的舒服。麻煩的是,大海這麼深,不知道沉到什麼時候是盡頭,想放手,一是不甘心劈天神斧,二是不知怎麼的,又不願意就讓綠珠這麼命喪海底。
綠珠的一只手也緊緊環抱住他腰際,似乎也知道他是唯一的依靠。江昊是第一次看到她也有這麼軟弱無力的時候,從沒有女子對他抱得這麼緊,感覺非常舒服。
再往下沉,就絲毫光亮也不剩下了。江昊有些焦躁,莫非就這麼永沉海底了。
綠珠用眼睛示意著什麼,卻不能張嘴說出話來,江昊正琢磨她表情的含義,忽然綠珠手中的鐵盒一震,接著是海水跟著劇烈地震動,大海像被誰攪動著,翻起強烈的漩渦,兩個人只有緊緊抱在一起,完全無法保持平衡。
不知道這震動是什麼引起的,但是震動一波比一波強烈,小小的人在大海震顫面前,完全算不了什麼,被不斷拋上拋下。
巨浪滔天,把人的頭打得像要裂開,四面都是黑色,像要隨時把人吞沒,江昊終于明白修羅地獄是什麼樣子,咬牙苦撐!海水混濁,以他的視力也無法看出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眼前一黑,神志變得模糊起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49:56
第三集 第一章 海底疑案(二)
如果說大海的表面是無限寬闊,那麼大海下面就是無限深沉。
洶湧的暗流不再翻湧,江昊也不知道剛才的驚濤駭浪把他們帶到了什麼地方,反正眼前終于有一線光亮。
江昊奮力向前劃水,以他現在的功力,劈波斬浪當屬尋常事,但那鐵盒被綠珠碰觸過以後,似乎重了千百倍,帶著他和綠珠向下沉。好在發出光亮的地方在側下方,江昊也顧不得去想為什麼光不是從上面發出來的,拼力游過去。
將降到達光亮入口的時候,他再也支撐不住自己和綠珠的身體,一頭栽下去。綠珠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神色,嘴里喊著什麼,在水中聲音聽起來非常古怪。江昊隱隱約約地聽清楚了是:那地方絕對不能進去。
江昊暗暗苦笑:“這是我說了算的麼?”急流已進,非任何人的力量能夠回轉,卷著他們進入。江昊的眼被耀眼的光華刺得無法睜開,目不能視物,周身像被電到一樣,疼痛無比。
他終于明白綠珠為什麼那麼恐懼了,以他現在的修為,尚且承受不了這痛苦,何況別人了。綠珠臉色慘白,在他懷里蜷縮著,格外痛苦,江昊動了憐惜的念頭,把衣服張開裹住她頭臉,將她緊緊抱到懷里,盡量替她抵擋沖擊。
激流滾滾向前,江昊的感覺,時而如在冰里,時而如在火中,時而如被五百伏高壓電到,時而如被人用菜刀反複切割,好像被大卸八塊又被人給縫上了。種種感覺折騰了他無數次,終于他像被人裝進了高壓水龍頭又噴射出去,一頭重重撞在面堅硬的牆壁上,江昊只來得及讓自己的身子面對牆壁,護住綠珠,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江昊的被強光弄得睃痛的眼睛,覺得非常舒服,慢慢睜開眼睛時,周圍都是柔和的光亮,眼睛說不出的受用。
等到習慣了這受用,江昊也就能夠從容端詳一切。他現在身處一座鍾乳石洞中,洞壁潔白如雪,無數石筍從洞頂倒掛下來,半透明的雪柱般可愛。地上水流清澈晶瑩,涓涓流淌,水聲淙淙。洞壁上星星點點光芒,映著石壁石筍,把整個山洞顯得如玉石築就的瓊樓仙境。
江昊看得心曠神怡,直到懷里的綠珠發出呻吟聲,才醒悟過來自己不是在做夢。
綠珠被他保護著,受的打擊卻比他重很多,始終軟綿綿躺在他懷里。江昊覺得也很受用,加上他自己也是渾身乏力,所以一直就那麼躺著。只是悄悄把她牢牢抱著的鐵盒取回來了。
水里面有銀鱗閃閃的小魚,跳出來時侯水花四濺,弄得他們臉上濕漉漉的,綠珠也一下子被打醒了。臉紅紅地跟平時神態大異,賴在江昊身上不起來。
江昊先覺得不自然了,綠珠撲哧一笑說:“你剛才抱我的時候不是蠻有色狼風范的麼,怎麼現在手軟了?”
江昊對她始終有戒備之心,說道:“我怕你又想辦法搶我東西。”
綠珠說道:“搶東西歸搶東西,我可是真的喜歡你。”
江昊從來沒聽過這麼古怪的理論,汗然說:“我這人一無是處的,你還是別喜歡我了,不然日子久了,我還不被你搶成窮光蛋了。”
綠珠說道:“誰說你一無是處了,一個一無是處的人,怎麼就是不被別人打倒,屢次脫困呢。你難道不知道,你比他們強得多,比我見過的人都強得多嗎?”
江昊愣住,他向來沒多想過這些問題,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因為運氣好,學到了道術,進入這個神奇的世界,又屢屢得到意外收獲。現在想來,自己在關鍵時刻的決斷,從沒有失誤過,每次自己都是根據自己的良心,智慧和反應做出判斷,逢凶化吉。
這麼說來,他並不笨,也不平庸,缺少的只是鍛煉的機會。而且在詭譎多變的這個世界上,他一樣可以是強者。
江昊想得這些出了神,激動不已,每個人都想證明自己的價值,不想成為庸人,不想被人欺負,想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現在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向這個目標邁進了,這怎麼能不讓他精神振奮?
綠珠可不懂得他發呆的原因,忙著解釋說:“你要相信我的認真哦。劈天神斧是某個人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他要的東西,我們一定要拿到手,無法違背的。雖然是湊巧碰到的,我們還是不敢欺瞞他的。”
江昊從話里聽出很多玄機來,首先綠珠和樹老,海闊天,胡唯一,黃掌櫃還有烏靈都是互相認識的,所謂的妖北七門,大概就是指他們一幫人。其次,他們似乎有所苦衷,做起事來身不由己,還要聽命于某個更大的人物。
那個人物是誰,究竟想要什麼,為什麼又能駕馭這許多本領高強的人物。這些都是江昊所不知道的。
他甯可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摸摸還很疼的頭說:“我們為什麼會掉下來?”
綠珠歎了口氣說:“都怪我了,劈天神斧是天下神兵,平時拿在手里你可能覺得有點沉重,其實那已經是被法力封印住了它的力量,一旦觸發的話,它會恢複自己本原的重量,聽說是有四千九百斤之重。我剛才接斧的時候,不知道它靠近了這洞的附近,居然觸動了封印,結果你想像得到,這把斧子是恢複了它的重量了。”
江昊駭然,如她所說一把斧子四千九百斤的話,那的確是只能沉到大海下面去了。他掂掂懷中鐵盒,重量跟原來比又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綠珠猜到了他的心思,說道:“我觸發它的機緣很偶然,進到這個洞里後,力量被封閉起來,它很快就又失去原態了。正是因為劈天神斧的力量很難發掘出來,所以擁有它過它的人可能不少,會用的卻不多。”
她說到這兒滿臉抑郁道:“反正你也不會用它的,倒不如給我好了。人家是真心喜歡你,不會害你的。”
江昊覺得她嬌羞的神態很有點小女孩的味道,哪像昔日交鋒時候的詭譎多變,當真覺得心動,可惜劈天神斧是不能給人的,又不好生硬地拒絕她這麼溫柔可可的要求,只好含糊不清地答應。
綠珠吐了吐舌頭道:“算了,不讓你為難了,我也知道軟磨硬泡你都舍不得的。不過你得告訴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為什麼把人家抱在懷里面,舍不得了是不是?”
她居然問的這麼大膽的,倒把江昊鬧得更尷尬,紅著臉不好回答,綠珠又道:“人家的體質有些特殊,是怕這些強光了。你說,我是不是比你的小妹子更誘人,她雖然漂亮,畢竟是小孩子,人家可是大美女了。”
江昊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黃掌櫃和胡唯一在她面前只有團團轉的份了,他告誡自己要冷靜,對待綠珠這樣的女子,如果神魂顛倒了,只能被她牽著乖乖地走,只有占據上風,才能不被她所制。
他這麼想著,想要跟綠珠拉開點距離來,綠珠用手臂勾住他的頸子,江昊猝不及防,伸手一彈。他現今力量驚人,竟然把綠珠彈出幾丈高。事出意外,兩個人都沒反應過來,綠珠撲通摔進了流水里。
江昊手忙腳亂地救人,綠珠從水里伸出一只手,聲音嬌媚地說道:“下面很舒服,你要不要下來看看。”
江昊仔細看去,水面上流光溢彩,好像打碎了無數晶瑩剔透的玉石。綠珠在水流里仰面躺著,身子隨水流波動,非常舒服的樣子。江昊也試探著把手放進水里,感覺既像是在水中,又像是接觸到了某種凝固的東西,清涼無比,全身有說不出的愜意。
他索性也跳進去,水流帶著兩個人慢慢向洞深處流淌,綠珠慢慢纏繞上他,把嬌豔欲滴的嘴唇湊上去。江昊這下當然更愜意了,綠珠纏著他沉到水下面,江昊先是被奇異的水流包裹,然後是被綠珠包裹,覺得火一樣滾燙,再後來綠珠的身子就軟下去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水中又爆發出強烈的光亮,兩個人一驚,從水里探頭出來。綠珠無限嬌羞,但還是粘著他不肯離開。說來奇怪,本來該是她成功征服了江昊,結果是她反倒依戀著江昊,比小孩子還乖。
江昊終究先冷靜下來,發現光源就在前面,水流已經到了盡頭。他整理衣衫,想從水里出來,意外地發現奇異的水流在他周身結了薄薄的透明一層,倒好像給他穿了件貼身盔甲。
綠珠躲在水里,兩眼放光說:“海蠶冰甲!沒想到能得到海蠶冰甲,這個洞我們發現很久了,可是誰也進不去,只有你能帶我進來。”
她抱著江昊又親了一下,江昊莫名其妙道:“什麼是海蠶冰甲?”
綠珠說道:“海蠶冰甲是傳說中天下三十六種護身寶甲中最輕巧的之一,它是海底海蠶吐絲結成的。冰蠶數量極為稀少,棲身在深海下面的洞穴里,它身上能放出強烈的光亮來,形成結界。沒有非常之能的人是無法沖破的。海老大三年前在海底游泳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洞,可是我們每個人只要一靠近,就被打得死去活來,所以只有眼睜睜地看著。”
江昊瞧著透明的海蠶,舔舔嘴唇說道:“可是這透明的東西能當衣服穿麼?”
綠珠說道:“你可以貼身穿著,它輕如羽毛,幾乎沒有重量。既然號稱是寶甲了,不光普通兵器打擊不在話下,就是法力高強的人用法寶重擊,它也能大大減輕傷害。而且最奇妙的是,穿著它在身上,功力再高的人,也很難察覺到你在他附近潛伏,是大家夢寐以求的好東西。”
江昊隨手一扯,海蠶冰甲的半截衣袖就下來,他直愣愣地說:“這就是天下難得的寶甲了?”
綠珠掩口笑道:“海蠶冰甲在蠶洞里是半凝結的,這水里面流動的都是海蠶絲,它的特質就是似水非水,可以變成任意性狀,我們剛才把它沾到了身上,它自然就是貼身的樣子。需要你出去後用火淬煉,才能夠定型。”
江昊又小心翼翼沾了一層海蠶絲在身上,按自己體形做成三緊內衣的樣子,把自己的丹爐拿出來,現場開始煉制,丹爐內的三昧真火何等強烈,不一刻一件嶄新的高檔內衣就出爐了。
江昊穿在身上正合適,試著用力擊打,真氣著衣後立刻滑到一邊,全無著力的地方。江昊大喜,綠珠抿嘴道:“你還有這樣的好寶貝,也要替我煉制一身哦。”
江昊當然無法拒絕,替她煉制了一身泳裝造型的。綠珠堅持說防護功能不好,江昊只好用犧牲美觀改進了一下。煉完了江昊裝了大量的海蠶絲在浮海玉升里,准備回去給汝瑤他們也做一身漂亮的鎧甲。
忙了半天才得以喘口氣,注意到光亮的源頭就是水源處,雪白的洞壁上有個張開的裂口,綠珠告訴他那就是海蠶吐絲的嘴了,海蠶沉睡海底,一睡就是幾千年,沒人驚動是不會醒來的。
海蠶通體雪白,始終源源不絕發出光亮,比核輻射還要持久和穩定,讓洞中光明溫暖。江昊繞著它周圍端詳,發現附近的石筍被人都從中截斷,幾根矮的環繞一根高的,成石桌石凳的模樣。只是蒙塵已久,似乎是很久以前,曾經有人在這里呆過。
石桌石凳不遠處,有七根高矮不一的尖細石筍,排成一列,依稀豎琴模樣。江昊信手敲擊石筍,叮咚作響,聲音美妙,有如天籟之音。
正聽得如神,忽然背後光影繚繞,他回頭望去,一個長衫男子,正揮劍朝他用力刺來!
江昊驚訝異常,以他的感知能力,有蒼蠅蚊子接近也不會無動于衷,竟不知道長衫男子是何時接近的。他反應奇快,冰髓隨意念劃出,穿透男子的胸口,生死關頭,間不容發,這下正中要害。
令人更驚訝的事在後頭,冰髓穿過男子的身體,沒有減速,釘進對面的岩壁里去,男子出手絲毫不緩,仿佛完全沒有受到影響,長劍穿過了他的咽喉!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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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0:31
第三集 第二章 火山之島(一)
江昊心中一涼,他的旅程才剛剛開始,難道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在海底洞穴里?閃避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等待死亡降臨,長劍透體而過,奇怪的是,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光長劍穿了過去,持劍的長衫男子也從他的身體里沖過去,腳步不停,仿佛他是空氣。
江昊回過頭去,長衫男子還在徑直往前跑,長劍刺進了一個宮裝女子的後背里去。
宮裝女子本來以一種優雅的姿態掠著鬢邊發絲,被猝然襲擊後,搖晃著身子將要倒下,發絲散落中,一張絕美的臉孔露出來,臉上充滿驚疑和不信。
男子的劍抽出來,女子身上的血像梅花一樣灑落,濺落男子臉上,即使謀殺也不能改變她的風華絕代,搖曳的身子像翩翩舞蹈。江昊的心抽緊了,誰會下狠心殺這麼一個絕代佳人,而且是謀殺。
他大聲痛斥道:“住手!”
男子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他說話,只是被女子心痛的表情震撼了,十分心虛,一步步往後退卻。他剛沖過來時披頭散發,加之現在臉上鮮血迸濺,正好看不清楚面貌。
女子身著一只沾滿鮮血的手去握他,終究沒有握到,掙紮了兩下後,倒在血泊中,兩只眼猶自瞑視前方,不肯閉上。
男子把長劍一丟,呆呆出神,全然不顧江昊在看著,過了好半天,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眼神由恐懼轉為冷酷,微微露出得色。
江昊再也遏制不住胸中怒氣,揚手隔空召喚,冰髓離了石壁,按他指示,直擊男子要害。男子也不去躲閃,冰髓一擊便中,卻是打在地面的石筍上,發出長久回音。
火星四濺中,石壁空空,冰髓射中石壁的龍吟久久不絕,水中流光溢彩,山洞依舊如仙境甯和,男子女子都消失無形。
江昊抹了抹頭上了冷汗,綠珠也目睹了這一幕,顫聲說道:“難道是鬼魂?”
江昊回想事情驚動,來到豎立的石筍旁,用手一彈。男子女子的形象又重現眼前,不同是沒有謀殺的場面,兩個人偎依在一起,背向江昊,分外甜蜜,談笑間男子女子各祭出柄飛劍來,兩柄劍繚繞空中,演習招式,若長虹飛舞,使得斗室生輝。
江昊看得心曠神怡,原來靈偶仙雖然教了他馭劍之術,真正進退擊刺,招式閃展,卻像教科書上的東西一樣,沒有直觀印象,很難理解。現在這一男一女的飛劍,不但招式精妙,尤其是親眼所見,跟別人口述起來效果完全不同。
連綠珠都看得心曠神怡,跟江昊一起,她算沾了老大的光。
但見兩柄飛劍越來越快,綠珠最後只能看到白光繚繞,只有江昊還能分辯出招式往來,咀嚼其中的精妙之處。演練到後來,女子的飛劍處處克制男子的飛劍,男子捉襟見肘,只有招架之功,飛劍被一震後便光焰全無,掉落塵埃。
側面看到男子露出憤恨之意,卻不表露得明顯,女子卻是滿腔柔情蜜意,全然沒注意伴侶的神態。
江昊長長歎息了一聲,用仙影把這些練劍的影像收進去,留待以後揣摩。女子的絕代風華,讓他也不禁傾倒,想想最後的結局,他不忍心再看,重重拍打石筍,立刻所有影像都消失了。
綠珠滿臉茫然不解,問道:“究竟怎麼一回事,這兩個人是誰,他們跑到哪去了?”
江昊說道:“他們很久以前在這里,現在早就不在了。你沒聽過天地萬物造化神奇麼,有些石頭,可以把發生過的事情儲存進去,因為某種聲響,觸發了當時的條件,于是就會重演過去的景象,當然只是景象。”
綠珠冰雪聰明,馬上說道:“明白了,以前這雙男女曾經在這里居住習劍,後來男的把女的殺害了。當然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江昊從心里同情那個曾經被害于此的女子,不知道誰有這麼狠毒的心腸,能向如此絕代佳人下得去手。江昊點頭,把山洞仔細檢查一遍,里面雖有人居住過的痕跡,但如今空空如也,讓人不覺悵然。
不過有綠珠在,他的心情不會總糟糕下去,綠珠看他的時候,也總是笑盈盈的,打趣道:“我們不如就住在這兒,過神仙日子,反正我不會馭劍之術,不怕你嫉妒得殺我。”
江昊還真沒見過她施展任何法術,總覺得她深淺莫測,心機想法也不可捉摸,親近你的時候讓你陶醉,疏遠你的時候又讓你覺得可怕。總有一天,能揭開這女子背後的神秘吧?江昊索性不去多想,說道:“難道我們真要在這住一輩子?”
綠珠親了一他下道:“怎麼會呢?他們舍得下我,可舍不下你的劈天神斧。老烏龜很快就會出動來找我們的。”
果然沒用很長時間,洞壁隱隱震顫,傳出有節奏的敲擊聲,江昊已經習慣了這種傳輸信號的方式,知道是烏靈背殼的聲音。
綠珠說道:“我們也要回應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是在這里。”
江昊說道;“你總不會要敲我的頭傳輸訊號吧?”
綠珠笑道:“我怎麼舍得,不過必須想個辦法,我們敲擊洞壁是不成的,有結界封鎖著呢。只有一種震音術,本來是傷人用的,估計能把聲音送出去,只好教給你,然後你來幫我傳聲。”
江昊奇怪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喊呢?”
綠珠說道:“我也想啊,可是奇怪,只有你一個人具備穿越這個結界的力量,天知道你究竟修煉過什麼功夫,看起來沒什麼了不起的,卻總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來。”
她說著把震音術傳授給江昊,震音術的原理說來也很簡單,就是把聲波聚集起來,化作力量攻擊對手某一處。聲波力量的強弱,全由施法者功力所決定。力量強的人,碎石裂岩不在話下。
震音術入門極其簡單,江昊片刻就學會。綠珠說道:“既然你已經學會了,現在我說什麼,你就用震音術朝洞口喊就是了。”
她清清嗓子說:“老烏龜,我們在這里,快到洞口來接我們。”
江昊也就學著她喊道:“老烏龜,我們在這里,快到洞口來接我們!”他聚足了真氣,一喊之下聲音回蕩,整個岩洞都激烈震顫起來,綠珠抓住他手,惶然道:“快別喊了,洞快塌了。”
江昊心思全在聚氣上,停止了喊叫,卻未停聚氣,口中照樣發出聲音道:“快別喊了,洞快塌了。”喊完之後,自己也覺得怪異。
綠珠還沒明白所以然,嗔道:“死人,你欺負人家。”她的聲音當然又被依樣傳出去,遠遠回蕩著:“死人,你欺負人家。”
江昊馬上反應過來,明白自己連上了綠珠的身體,等于用真氣代她發聲,馬上離開她。綠珠滿臉暈紅,以為他一直在調侃自己呢。
洞壁上隱隱傳出回應的敲擊聲,綠珠白了他一眼說:“老烏龜回答了,他進不來,要我們出洞口,他能夠在洞口接我們上去。”
上面是深海,以江昊和綠珠的能力游上去都有困難,現在有熟識水性的烏靈等著,當然是最好。江昊和綠珠來到洞口,洞口出被一片白色的光華封閉,外面的海水完全不能進入。他像來時一樣,把綠珠抱到懷里保護好,咬牙躍入白光中,隨著一陣痛苦的翻騰,眼前又被黑暗替代,重新回到深海中。
烏靈早就在洞口旁游來游去,現在的形狀是完全的本色,身軀龐大,上面同時馱一二十個人不成問題,看到兩個人出來,他臉上露出非常詭異的笑容。綠珠生氣道:“笑什麼笑,老烏龜,你敢把剛才聽到的說出去,我把你的龜殼掀過來。”
烏靈嚇得一縮脖子,不敢言語。在深水中畢竟不方便,他馱著兩人扶搖直上,不一會眼前就有了光亮,這才敢咳嗽著抱怨說:“他有什麼好的,一來就斷絕了我的財路。”
江昊敲敲他的龜殼說:“你別忘了,你是烏龜,要那麼多錢干什麼?”
烏靈分辯道:“烏龜就不要錢花麼,我身為一派掌門,子孫成群,下面大大小小總有幾百個傳人,難道不要養活他們麼?”
江昊說道:“那也不需要銀子。”
烏靈愁容不展道:“可是我們要給黑將軍交賦稅,不然就要倒大黴,你以為老烏龜這麼喜歡給贓官當法師,海老大這麼喜歡吃海船玩麼?”
江昊追問道:“黑將軍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給他交賦稅?”
綠珠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言語,烏靈知道多嘴惹禍,把頭往龜殼里一縮,還不忘嘀咕道:“如果你能把他們都打贏,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他四足飛快劃水,很快帶著兩個人浮上水面,重見天光,江昊眼前一亮,碧海茫茫,烏靈負著他們隨浪浮沉。沒看到其他人的影子,江昊問道:“他們都在什麼地方?”
烏靈說道:“在火風島上。那里是海老大的老巢,也是我們的老家他吃來的船,抓來的人都在那兒藏著。”
綠珠說道:“到了那兒,海老大還會找你麻煩的,你自問能應付得了他麼?”
江昊想想海闊天的手段,自己實在不知道怎麼對付這麼大個兒的鯨魚,于是搖了搖頭。
綠珠柔聲說道:“反正你也無法運用劈天神斧,不如把它交給我,我叫老烏龜送你回參海城好不好?”
江昊說道:“火風島上還有我的親人和朋友呢。”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脫口就把汝瑤算在了親人里面,大概是思維里早就固化下來這印象了。
綠珠說道:“海老大會放他們回來的,海老大要的是神斧和船,從不傷人的。”
江昊想想她說得未嘗沒有道理,他們一路來除了要奪到劈天神斧,的確沒有有意加害自己和別人的意思。以他的實力,抗衡一個海闊天都不是對手,加上樹老他們,還有未知的對手,不由他不退縮。
想想自己只是個普通人,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陌生的國度,自己憑什麼要出生入死,為別人拼命呢?他只要找到心愛的人,還有回家的路,這些麻煩,原本與自己無關。
他剛想點頭,烏靈冷哼了一聲說道:“又是一個做縮頭烏龜的。”
江昊血往上湧道:“你說什麼!”
他伸手去掐烏靈的脖子,綠珠早已經搶先一把掐住說:“死烏龜,你亂嚼舌頭,不想活了!”
烏靈把頭一揚說道:“不想活了又怎麼樣,我做了一輩子烏龜,早就受夠了。你們就能活生生忍著黑將軍的欺負?他每隔一個月就讓我們交錢交船交寶貝給他,窮得老子只剩下一個龜殼了。為什麼不讓我說!”
綠珠沒想到他敢頂撞,轉而安撫道:“我們不是他的對手,那又有什麼辦法?”
烏靈大聲道:“但是這個年輕人能幫我們。”
綠珠歎了口氣道:“他連海老大都不能對付,何況老飛鳥,何況黑將軍了。”
烏靈激動道:“他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行?從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小子不一般,他有根底有智謀,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血氣,給他信心,不是把他的寶貝哄下來,我們都有機會。”
綠珠沉吟著,烏靈又冷笑說道:“我知道你猶豫什麼,你想跟了黑將軍,自己獨霸一方,和老鳥一樣,甩了我們這些人,難怪你替黑將軍那麼賣命了。”
綠珠呆呆不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他說中了。
江昊沒注意他們的爭吵,腦海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些事情,烏靈說他是縮頭烏龜的話讓他受了莫大的刺激。他回想起長毛暴打他的情景,想起在紫金的礦坑里受的折磨,想起窮困潦倒時種種要忍受的屈辱。他做的每一件事,冒的每一次險,不是因為利益相關,而是因為他覺得,要這樣做!丟下親人朋友,把他們的安危寄托在別人一句話上,這不是他江昊所為。
想到這里,他大聲說道:“我不走了,帶我去火風島,我要會會海老大!”
烏靈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你一定行的。”
江昊忽然有點迷惑,喃喃說道:“我原來只是個普通的窮小子,為什麼這些事情會不斷地找上我。”
烏靈說道:“這你還不懂麼,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你有這份本事,所以就要把自己承擔的責任擔負起來。”
江昊心胸豁然開朗,坦然說道:“該我去做的事,是不能逃避的。多謝你,你這只烏龜朋友,我交下了。”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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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1:11
第三集 第二章 火山之島(二)
到了海面上以後,烏靈游泳的速度明顯加快了。游出十里開外,漸望見天邊有團白色陰影,江昊目力極佳,稍微接近就看清楚了遠遠是一座圓錐形的火山。山腰以上堆積著皚皚白雪,山腰以上則是樹木青蔥,如同戴了翡翠戒指的美人纖指,雪玉可愛。
火山口處,升起縷縷煙氣,到了半空才飄散。江昊心里有點緊張,這分明是座活火山,也就是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烏靈主動介紹說,這里就是火風島,上面的火山不知道存在了幾千年了,反正比他的年歲還大。島的形狀看起來齊整,後面有個地方卻有個深入的缺口,是天然良港,海闊天擄來的船只都存放在港口里。
海灘上好多大小烏龜競相向烏靈伸脖子問好,烏靈得意地介紹說,這就是他的子子孫孫了。當年火風島上風光秀美,得天氣之靈氣,萬物繁盛,他和綠珠,還有鯨魚,狐狸,黃鼠狼,樹老和飛鳥都修煉**形,開宗立派,合稱妖北七門。
江昊看著綠珠秀美的容顏,她又會是什麼的化身?綠珠微笑著不語。江昊又想起問烏靈口中的老鳥,七人當中,只有這個人沒有現身了。
烏靈滿口抱怨道,老鳥是本來本領不是最高,修煉成形以後,卻投靠了黑將軍壓榨他們,反而騎到他們頭上了。
沒有人知道黑將軍他來自何方,事情起自三年以前。七個出身火風島的人物,每隔三年必定要在火風島聚首一次,上一個三年聚首之時,他突然出現在島上,七個人聯手都無法和他抗衡,只好屈服,聽從他的指示。此人出現的時候,總是裹著一身厚厚的黑色鎧甲,連頭面都完全罩住。三年以來,他不斷要船只要銀子要海中的奇珍異寶仙藥靈丹,七個人攢了多少年的家底都被他給掏空了。
後來老鳥見機得快,索性投靠了黑將軍,轉過來欺壓其他人,他跟另外幾個人的交情,也就名存實亡了。
江昊問起黑將軍要銀子船只什麼用,照說一個修道的人,貪戀法寶還情有可原,要錢要船也比較古怪。烏靈從來沒想過這問題,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江昊暗想烏龜腦袋就是要不得,謎底還得靠自己慢慢揭開。
烏靈游到了港灣,碼頭雖然沒有被人工修葺過,天然就很齊整,里面泊著無數大小船只,陣容夠得上一只艦隊,所有的船上卻沒有一個人。
岸上有人在等候他們,但他最先注意到的,是有一個人撲通躍入水中,拼命逃生。此人游泳的速度驚人,把海面劃開道白線,破浪前行,如同開足了馬力的魚雷。
這種速度,別說是東勝神州的快船,就是海上海鷗都別想追得上。如果以這個方式逃生的話,沒有失敗的理由。
江昊剛想詢問什麼人能游得這麼快,烏靈叫道:“水遁,水遁!這小子功夫不錯嘛。”
江昊的結論下得太早了,烏靈剛喊完,逃跑的人便向原來的方向倒退回去,倒退的速度更驚人,而且是翻滾著倒退,痛苦不堪。從露著的腦袋,江昊認出是徊風,腿上綁著條繩索,鬼哭狼嚎著被人往回拽,最後癱軟著躺到沙灘上。
徊風的性子也夠頑強,在地上還罵道:“老子不服,把劍給老子,重新打過。我要跟你們這些妖怪決一死戰。”
江昊最欣賞他這一點性格,雖然魯莽,但是頑強,正想跳上岸幫他。繩索一收,已經把他捆嚴實了,原來繩子在樹老的手里面,難怪跟他的柔枝一樣好用。
徊風身子扭來扭去,模樣狼狽,江昊起初有點好笑,後來看到樹老沒有放松的意思,再這樣下去徊風非得被勒成肉段。他和徊風出生入死,早就把徊風當作了自己的朋友。
他離岸已經不遠,用力一蹬烏靈的背,躍上沙灘,喝道:“住手。”
樹老看到他,眼睛立刻又紅了,說道:“剛才在船上便宜了你,我還要找你算帳呢。”
他百年修為都毀在江昊手里,難怪這麼恨江昊。江昊跟他們打交道多了,知道他們最相信的是實力,根本不廢話,把白色的冰髓拈在手中說道:“我現在要放我的朋友,你敢過來就試試看。”
樹老深深吃過冰髓的苦頭,一見到不由自主往後退,雖然虎視眈眈,可是就是不敢出手。
江昊解開徊風身上是繩索,徊風掙紮著起來,說道:“我們再跟他們打,剛才的不算。”也真夠頑強的。
江昊也佩服他的勇氣,拍拍他肩膀說道:“你先休息,我先跟他們來,等我不行了你再來,你不行了我再來,我不行了你接著來。”
徊風一屁股坐倒,瞄了瞄旁邊的汝瑤,有人頂著,他也實在是不能再撐著了。
海灘上有很多人,汝瑤,商遠清,甘永田還有士兵水手的,都被圈到一個圈子里。所謂圈子,就是用樹枝之類的在地上馬馬虎虎畫了個直徑十多米的圓圈,周圍插了幾十根細小的柳枝,沒看出什麼特別的,里面的人卻都乖乖待著,沒人敢出圈一步。
江昊當然知道曆史書上寫過劃地為牢的故事,意思是人家治理得好,老百姓聽話,隨便劃個圈子當監獄,也沒人敢不在里面待著,眼前這個可不像。
仔細觀察下去,烈日暴曬,照在金黃的海灘上,時間已經接近中午,正是最熱的時候,圈里面的人都滿頭大汗,用手極力遮擋陽光,等于在是忍受酷刑。有個士兵腳下一軟,為保持平衡,跨出圈子半步,地上柳枝立刻飛起來,照他身上就是一頓毒打。
汝瑤當然也在圈子里,小臉脹得通紅,卻不肯哼一聲引起他的注意。
江昊怒道:“放他們出來!”
海闊天干脆地答道:“當然不行,讓他們亂跑可不成。當然,你若打倒我就可以了。”
現在站在江昊對面的有六個人,烏靈已經變回了人形,穿著道袍站著,和胡唯一,黃掌櫃,樹老和綠珠並排在同一陣營。綠珠也不肯正視他,只是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海闊天站在隊列的最前面。
六個人對著他一個人,他只有孤軍奮戰。
海闊天說道:“聽他們說,你很有兩下子,他們居然沒有能制住你的。我們要你的鐵盒,你要我們放人,如果都不肯退讓的話,就打一仗決定。”
雖然他這麼老套的對白,江昊覺得還是把問題交待清楚了,一指對手說道:“打就打,怎麼打?”
海闊天看起來粗豪,其實也很精細,一揪黃掌櫃說道:“我們輪流上,單挑,你都贏了就是贏。”
黃掌櫃知道江昊的厲害,被硬推上去後,先往地上一趴,干脆就不起來了,他身後五個人不約而同的動作是捂鼻子,只有江昊鎮定自若,他能用皮膚換氣,黃掌櫃的家傳絕屁對他來說根本毫無威脅,他連回避的興趣都沒有。
他不由有些分神,考慮怎麼對付海闊天的問題,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黃掌櫃雖然還在地上趴著一動不動,卻有一條板凳向他悄悄接近。再看旁邊,胡唯一的人不見了蹤影。
難道又是幻術?江昊初次和他們相遇的時侯險些吃了虧,現在警惕起來。當初黃掌櫃和胡唯一變換他手中的劈天神斧,因為各自施展的幻術抵觸,結果誰都沒有成功,難道這次還是同樣的局面?
但這兩個家伙腦筋不至于笨到這個地步,海闊天先說單挑,黃掌櫃又示弱迷惑他,證明這一仗他們早就准備,唯一的解釋是:黃掌櫃的確沒有動,在地上化成板凳在爬的是胡唯一。可是這樣的幻術,不等于向敵手送死麼?
江昊不明白,其實這是因為他自從上次以後,一路上功力大有長進,幻術屬于旁門,一般只能對付功力較低的對手,修為高的人,自然耳聰目明,有一雙火眼金睛,能識破種種假象。只不過江昊的功力還不夠精純,胡唯一是化作沙子在地上移動的,他沒能看出原形來,但看出了不對頭的地方,把胡唯一看成了板凳。
胡唯一自以為沒有問題,還在悄悄接近呢,他爬到江昊的背後,手里舉了把匕首准備下手。江昊當然回過頭來,彎著腰觀察他,其實江昊目前的功力,只能看到板凳跳腳,看不到匕首,但在胡唯一眼中就不同了,認定了是被發覺了。
江昊只看不出手,胡唯一喘息片刻,緩緩又挪到江昊的背後。江昊轉過身去,繼續彎腰觀察他,胡唯一再轉,江昊就跟著他轉,兩個人斗雞似的互相盯著,其實誰也沒有發覺事情的真相。
胡唯一終于撐不住,撒腿就跑,跑回海闊天身後喘息說:“不成了,受不了了,這小子戲弄我。”
他原形一現,黃掌櫃也不拱在地面上了,灰溜溜回去,江昊靠著彎腰死盯別人,一舉就算是贏下了兩個人。
海闊天罵了胡黃幾句,回頭看別人,綠珠輕輕搖搖頭,在這些人里面,就似乎她有特權,不受約束。
綠珠不肯的話,就只剩樹老和烏靈了,樹老恨恨說道:“你欠我百年功力,我要把你吃了當肥料。”
江昊問道:“吃了我能增長功力?”
樹老說道:“不是,吃了你能泄憤。再練功心情會好。”
江昊跟他交過手,雖然贏得困難,但樹立了信心,知道自己的冰髓是克制他的法寶,一旦被凍僵,柔枝再無法神出鬼沒,如果樹老沒有其他奇謀詭計的話,自己勝算極大。所以他拈著冰髓,從容面對對手。
樹老估計也有點心虛,遲遲沒動作,烏靈忽然說道:“他的法寶犀利,不好克制,我來幫你。我的老龜殼還算結實,正面擋住他,我來守,你來攻,一定拿得下他。”
樹老大喜說道:“死烏龜,總算你還夠義氣。”
烏靈把地上一趴,現出原形,吩咐道:“老木頭,你趴在我身上,我們合作對敵。”
樹老伸出無數枝干抓住他,兩人仿佛合成一體,樹老沒有了後顧之憂,怪嘯一聲,身體迅速退縮在衣衫里,柔枝像長蛇一樣蜿蜒出數條,紮入沙地中,從沙地里冒出來後,再開出無數的分支來,好像千手觀音,條條枝干都能把人纏繞吞噬。
這次交手的場面,比上次壯觀多了,重重柔枝遮擋江昊的視線,但江昊早就認准了根本,冰髓釘上一根柔枝,就把寒氣源源不斷送過去。
讓他意外的是,旁邊的柔枝啪地一下抽打,就把這根柔枝打斷,其他的依舊向他張牙舞爪纏來。樹老這次用的是壯士斷腕的戰術,只要被冰髓釘到的柔枝,他立刻斷掉,讓江昊沒有傳輸寒氣的憑借。反正他枝條無數,不在乎損失幾根。
江昊頓時陷入被動,他手中冰髓激發,直取樹老的主干,樹老卻一個翻身陷到沙灘里,用烏靈的龜殼擋住冰髓,冰髓撞在龜殼上,鏗然作響,反彈回來,龜殼毫發無傷!
烏靈看起來笨拙膽小,但他這龜殼的堅硬,讓人難以想像,如果單獨和他交手,他只有個龜殼,沒什麼威脅,但和樹老配合起來,簡直就天衣無縫,攻守兼備。
冰髓連續在烏靈背上幾擊,烏靈除了打了個噴嚏之外,一點事都沒有。反倒是江昊一個疏神,被兩根柔枝纏住手臂,柔枝紅色的舌尖撕破衣衫,繞著他的皮肉齧蝕著!
江昊身上一點疼痛的感覺也沒有,馬上恍然大悟,他有海蠶冰甲護身,像柔枝的這種齧蝕已經完全不能傷害他了。
他心里面大喜,冰髓彈回來斬斷纏繞周圍的柔枝,接著對准樹老藏身的沙下一擊。
以烏靈龜殼的堅硬,他對這擊本來沒報太大期望,不料烏靈一聲慘叫,龜殼翻轉,把下面的樹老也掀出來,正摔在他面前。
江昊的冰髓,對准了樹老綠油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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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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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1:41
第三集 第三章 浪動天驚(一)
樹老的眼中流露萬分恐懼,江昊的冰髓戳下去的話,別說百年功力,他能不能再活下去都成問題了。
江昊的冰髓貼近樹老的眼睛,冷氣森森,樹老露出祈求的眼神。江昊忽然笑了笑說:“現在是不是算我打贏了?”
烏靈一骨碌翻過來,變回人形說道:“當然贏了。贏得還很漂亮呢,行了,我知道你不會下手殺老木頭的,趕快准備下一仗吧。”
江昊一笑把冰髓收回,樹老的表情很複雜,似乎是在想,自己如果有這麼一個機會,肯定把仇敵碎尸萬段了,怎麼江昊居然不下手?
江昊可沒覺得非碎尸萬段樹老不可,在他看來樹老他們都還遠遠稱不上罪大惡極,他沒有把冰髓戳下去的理由。何況已經把人家打下去百年功力了,不能太過分。
樹老把無數的枝條都縮回去,慢慢變回老頭子的形象,咬牙切齒說道:“老烏龜,你敢吃里扒外,看我怎麼收拾你?”
烏靈縮著脖子說:“沒有沒有,多年的老朋友,你可不能冤枉我。”他眼珠直轉,分明流露出狡黠的神態,對江昊說道:“小子,你又憑自己的本事贏了,還攢下不少力氣,現在看你和海老大過招了,你沒希望贏的,萬一贏了的話再說。”
江昊會心一笑,對這個表面上笨拙的老烏龜充滿感激。
海闊天哈哈笑道:“想不到還真有兩下子,老子好久沒過癮地打一仗了,陸地上施展不開,我到海上等你去。”
他縱身一躍,投身蒼茫碧海之中,海面上頓時波濤洶湧,怒潮沖上海灘。
江昊不由得躊躇,自己雖然熟習了馭劍術,在海蠶洞里又得到冰甲護身,但沒想到海闊天把戰場選在海上。畢竟自己還沒有通天入地的本領,落到水里還怎麼戰斗啊?
躺在地上的徊風咳嗽著招呼他說:“你過來。”
江昊湊近他,徊風低聲說道:“五行遁術,我只教了你土遁木遁,本來這功夫雖然沒什麼特別的,我師門的規矩還是不許外傳,但是今天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我把口訣都告訴你。”
他把口訣全部說出來,緊緊抓著江昊的手說:“本來我一直都不服你,認為你沒什麼比我強的地方,就是運氣好,現在我服了。如果下輩子還碰到,我交你這個朋友。”
他說完緩緩把頭一偏,江昊心一沉,莫非徊風受傷太重了?江昊伸手想把他眼睛合上,沒想到徊風哎呦一聲坐起來,惱火地說:“誰?誰在下面放石子硌老子的腦袋。”
一見他活蹦亂跳的模樣,就知道這人沒事。江昊一松手把他扔到那兒,轉身向大海行去。
潮水洶湧,他剛接近海邊,浪頭猛然高漲,立刻沒到他腰際,要不是他腳下力量十足,就會被馬上卷走。他以前夢想著有錢了就到海邊沖浪,
沒想到這次有機會了,上來就被浪沖了。
江昊默念徊風傳授的口訣,身體變得輕盈起來,漂浮在水中,感覺很奇妙,不像是游泳,體驗不到水對自己的浸泡,倒好像水就是空氣,自己在里面來去自若,可以瀟灑奔跑。
這就是所謂的水遁?江昊疑惑著,反正自己在水中毫無停滯,也不會沉下去,可以從容發揮自己的馭劍術。
對面海闊天這個人已經不見了,海浪翻滾中,升騰起一條比航空母艦還大的大鯨魚海闊天,他簡直就是一座小島,背上噴出的泉水,比瀑布還壯觀,隨便一展動身體,就有十丈以上的浪頭向人湧過來。
這樣的場景,光看一看就夠讓人魂飛魄散的了,何況還要跟他搏斗!這山一樣的龐然大魚,張開的巨口遮擋了足足半個天空,就算千軍萬馬也不是他的對手。
海闊天咆哮了一聲,尾巴甩動,無意中撞到了岸邊陡峭的半面山崖上,轟然巨響中,整個山崖都塌陷下來,碎石如雨,最大的大如房屋。
江昊隨著海浪上下搖擺,幸虧有了水遁法,否則他不用等海闊天過來,早就先被浪濤淹沒了。他唯一可以憑借的,就是手中冰髓。
他深吸口氣,冰髓在掌心上轉動飛舞,越轉越快,慢慢像大風車一樣化成道白色的光圈。江昊把這車輪般的光圈投出去,所過之處,海面上凝結出一條長長的冰道。
海闊天龐大的身軀躲不開這麼犀利的追襲,冰髓在他身體上割裂開一道大口,長在兩丈以上,鮮血把周圍的海水都染紅了。
但這區區小傷在海闊天來說,不過是劃破條小口,激怒他而已。海闊天一聲嘶叫,尾巴調轉過來,帶著浪頭拍來。巨浪的威力本來驚人,可以把幾十噸的軍艦掀起十數層樓高。海闊天的身軀,普通最大的鯨魚也趕不上他十分之一,經他的尾巴扇動的浪潮,比海嘯更可怕。
江昊只覺得渾身劇痛,像被千斤重的大鐵錘砸上了,被巨浪掀到半空中,拋出去老遠,直飛到岸上去,這段飛行的距離有百米之遙,如果不是他修為到了相當程度,又摔在沙灘上,早就粉身碎骨了。
海闊天繼續咆哮,巨浪的震動連關押犯人的結界都毀掉了,港口里的船只更是七零八落,沉沒了一大半。岸邊的人紛紛往高處逃跑。要什麼樣的人,才能對付這樣巨大的怪物?
江昊讓自己鎮定下來,早就瞅好了慢吞吞爬在最後的烏靈,一掠過去踩住他的龜殼。烏靈戰戰兢兢說道:“你和海老大對決,輸贏都別拿我墊背。”
江昊認真地說道:“我要想贏他,必須得你幫忙。”
烏靈反抗道:“總要我幫忙,難道我還能幫你對付黑將軍了?海老大真要發起脾氣,我得粉身碎骨,我不干。”
江昊牢牢踩住他,烏靈寸步也爬不出去。江昊說了聲:“小心了。”算准海闊天行動的節奏,在烏靈龜殼上重重一敲。
他一拳砸得烏靈快暈過去了,所有力量發出的聲響,和海闊天行動的節奏一致,海闊天的身子被這麼一震,強烈地撼動著,在浪尖上失去了平衡,差點身子翻過去。
物理學里面最淺顯的知識之一就是共振,江昊上學的時侯可不會料到,生死關頭,他把學到的東西用這兒了。
海闊天只要一行動,江昊就跟著用震音術敲擊烏靈的龜殼,聲音被他的真氣加強以後,威力驚人,海闊天被震得連連在海面上翻滾,海上掀起的高度,幾乎讓人懷疑世界末日即將到來。
江昊攻到疾處,不再隨海闊天的節奏行動,打擊龜殼的節奏猶如敲擊架子鼓,聲波直對海闊天。海闊天這次更加痛苦,鑽入水面下掙紮。
凡是動物,耳朵里都有掌握平衡的軟骨,江昊對准了這個部位打擊,海闊天雖然龐大無匹,這小小軟骨卻是他的致命弱點,他連平衡都掌握不住,更沒有余力反擊了。
海水不斷上漲,江昊也生怕淹到正在逃難的人,揚聲說道:“你認輸了的話,我就不敲了。”
海闊天的頭探出水面,流露出乞求的神情。江昊停止敲擊,烏靈一通咳嗽說:“還好還好,再不停的話,他不認輸,我先沒命了。”
海闊天一旦不掙紮了,潮水迅速消退,他被潮水沖到沙灘上,回複人形,癱軟在沙灘上,動都沒力氣動了。
江昊今天擊敗對手,贏得乾淨利落,心里痛快非常!烏靈在旁邊嘀咕說:“小子,還不要太得意,你打敗海老大,雖然不算取巧,但還是要憑借點外力和智計。可是海老大在黑將軍手底下,也就是只小綿羊罷了。”
江昊心里一寒,黑將軍真如他所說的話,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人物。
汝瑤遠遠喊他名字,江昊暫時放下這些事情,向她飛掠過去。汝瑤的臉上還滿是汗水,是剛才在太陽下曝曬的,衣服頭臉也因為剛才攀爬高處的岩石,沾滿灰土。但她的笑容比什麼時侯都燦爛甜美。
剛才海闊天弄得驚天動地,海水把港口毀得已經不成樣子了,如同地震加海嘯以後的災害現場,好在只有幾個人輕傷。最嚇人的是,經過一番折騰後,火山口上濃煙滾滾,伴隨著轟隆隆的響聲。
烏靈埋怨道:“打仗就打仗,海老大你用那麼大力氣干嘛,這麼個打法,這島子以後還能住嗎?”
海闊天說道:“打仗的時侯還能顧得上出手輕重嗎?我出手這麼重都沒贏呢。”
看著滿港灣的廢船,他的臉也綠了:“慘了,黑將軍讓我交三十條船出來,現在連三條好的也找不出來了,我要沒命了。”
烏靈說道:“豈止你沒命了?我要交五萬兩銀子出來,現在一分錢都沒有呢。”
黃掌櫃也加進來訴苦說:“我的鋪子原來是富甲東海,現在都折騰空了。”
胡唯一呸了他一口說:“我的鋪子才是富甲東海呢……不過越富的他勒索得越狠,所以我現在才比你窮了。”
樹老說道:“你們算什麼,他要我交兩百種稀有草藥出來,我抓了東海郡的三十個草藥鋪的掌櫃,讓他們去采,現在也沒用齊呢。”
烏靈直愣愣地說:“你還要別人幫你找草藥,你不就是采藥的祖宗麼?”
樹老說:“這幾年來,我知道的地方都挖光了,你們也知道,我是不適合走動的,沒辦法只有抓人了。”
幾個人互相吐苦水,越說越辛酸,樹老忽然想起來說道:“對了,姓江的小子身上不是有劈天神斧麼,只要把劈天神斧獻上去,我們不就沒事了。”
烏靈說道:“但是我們打不過他。”
樹老臉色氣得通綠,說道:“要不是你吃里扒外,我早就贏下來了。”
海闊天耷拉著腦袋說:“算了吧,別吵了,我們打不過他的,他贏我可是憑真本事,你難道比我還強麼?”
他打精神說:“我兒還算有幾艘好船,禦船是不能賠給你們了。你們隨便找艘船回去吧,我打不過黑將軍,又打不過你,認倒黴了。”
樹老還想說服他出手,海闊天說道:“我想明白了,就算把劈天神斧弄到手交出去,黑將軍就會放過我們麼,不還是要繼續勒索我們嗎?認命吧。”
江昊覺得他雖然粗魯,倒不失為一條血性的漢子,光明磊落。現在他當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扔下別人受罪,這不是他的性格!
他過去拍拍海闊天的肩膀說:“我現在不想走了,留上幾天成不成?”
海闊天說道:“我倒是欣賞你的功夫,想交你這個朋友,但是賊鳥最多幾天就要過來替黑將軍收稅,不想也給你找上麻煩。黑將軍找劈天神斧已經很久了,要是沒賊鳥看到了,你就永無安甯之日了。”
江昊說道:“我就是想看看黑將軍是什麼樣子?”
海闊天瞪著眼睛看他,打量了半天,看江昊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後來他總算明白江昊想幫忙的用意了,咧著嘴說:“我不是不想讓你幫忙,可是你別以為打贏了我就能跟黑將軍作對了,我這兩下子,他用一個手指頭就能打倒我,你不行的。”
海闊天呼風喚雨,縱橫七海的本領,比起紫金真人之流,已經是高了不止兩籌,他居然說黑將軍又遠在他之上。
江昊一猶豫,隨即說道;“不管怎麼說,好歹要看一看,我留下來。”他讓海闊天放甘永田帶著官兵水手離開,汝瑤和張仲舉自然跟他留下,商遠清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也要求留下,雖然江昊勸說他太危險,他還是執意留下。商遠清既然留下,徊風當然也就留下了。
甘永田叫官兵選了艘還能用的船只,哭喪著臉上船去了,雖然沒能討回禦船,但是能揀條性命回去,他也知足了,回去自己再想辦法補救。
江昊望著官船遠去,海面上一片蒼茫,海鷗叫聲不斷,半空中一個小黑點遠遠翱翔,慢慢接近了火風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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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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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2:06
第三集 第三章 浪動天驚(二)
黑點慢慢在視線中擴大,徐徐盤旋落下。飛下來的,開始是一只羽毛稀疏的大鳥,落到地下時,就變成了一個讓人憎惡的老頭子。
真是冤家路窄,江昊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老頭子,居然是跟他交過手的飛鳥仙。
當時江昊功力比現在還遠不如,連紫金都遠遠不是對手,更是被飛鳥仙欺負得瀕臨絕境,要不是有人臨時召喚飛鳥仙,恐怕江昊都沒有機會活到現在了。
這一次碰面,兩個人偏生又是對頭,互相都愣住。飛鳥仙驚奇地說道:“小子,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老天爺注定要再讓我教訓教訓你。”
江昊知道跟他這種人,就是退讓也沒用,說道:“奇怪了,我跟你想到一塊去了。我一直想著怎麼把你身上的毛拔光,讓你別再這麼囂張。”
果然飛鳥仙氣得吹胡子瞪眼,烏靈大為佩服說道:“你是不是把這世界上的人都得罪遍了,怎麼到處都能遇到你的對頭呢?”
飛鳥仙說道:“老烏龜少插嘴,這里沒你的事,在我面前你們都老實點。”
烏靈故作愁苦的表情說道:“怎麼能沒我的事呢,這小子闖到島上來,把我們六個人都折服了不說,還搶了我該交的銀子,砸沉了海老大應該進貢的船只,我們都拿他沒辦法。”
江昊聽烏靈給自己羅織“罪名”,暗暗好笑,飛鳥仙張大了嘴巴說:“他把海老大都打敗了?”
烏靈點頭道:“千真萬確,不信你問海老大自己。”
海闊天沒他做戲這麼誇張,但卻沒法說是自己打贏了,飛鳥仙更加驚奇:“這小子的本事好像很平常,怎麼能是海老大的對手。”大概他的本事還不如海闊天,聽到了之後大為恐懼,神情遠遠沒有剛才那麼囂張了。
綠珠一直沉默著,現在忽然插嘴說道:“他還得到了上古神兵劈天神斧,你現在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江昊苦笑,現在就算把飛鳥仙嚇唬走了,被這幫家伙一說,自己也是麻煩無窮了。綠珠的眼睛里閃動狡黠的光芒,江昊覺得她身上肯定還有些秘密自己不知道,但現在是無從追究了。
飛鳥仙渾身打著哆嗦,權衡再三,還是不相信短短的一段日子里江昊就能強過他。他轉了轉眼珠說:“我沒帶九天縱橫還魂翼,不好和你打過。”
烏靈嗤笑道:“這麼多年,每次要跟人動手你都這麼說,你從來就沒帶過九天縱橫還魂翼。就算你真有了那對翅膀,充其量是比別人飛得快點,憑什麼和人家過招。”
他說揭破飛鳥仙的老底,等于給江昊鼓勁,飛鳥仙大是不滿,說道:“我不屑用這種高檔次的法寶對付他一個毛孩子,他能接得住我兩儀試煉爐里的三昧真火,就算他厲害。”
烏靈又來暗中幫忙說:“你以為他是白癡,站在那兒等你燒,他如果比你身法快,出手狠,你那一把破火有什麼用。”
飛鳥仙揪著胡子說道;“我還有烏金拐杖,上面帶黑云罡風!”
烏靈翻著白眼說:“你的罡風能強過海老大的嘯浪麼?”
飛鳥仙氣道:“你究竟是幫他的還是幫我的,小心我到將軍前面參你。”
烏靈已經達到了提醒的目的,不再說話,躲著偷笑去了。飛鳥仙把肩上的兩只試煉爐一掀,露出里面赤紅的爐火,他也不知道念叨著什麼口訣,就把兩只手伸到赤紅的爐火里去了。再拿出來時,兩只手像赤炭,卻絲毫看不出他有燙得難受的跡象。
他得意洋洋把兩手一伸說:“小子,我打賭你連碰都不敢碰我一下。”
江昊從容說道:“碰就碰。”真的把手伸出去。
飛鳥仙齜著沒牙的嘴,等著看聽江昊慘叫。兩個人手剛接觸,結果是他一聲驚叫,如同鳥語,蹦著跳開,在地上兜了四五個圈子才停住。
他剛才通紅的兩只手,現在凍得跟冰棍似的,羽毛上都結了霜花,有幾根甚至劈里啪啦摔落地上。他不住跳著說:“冷死了,冷死了。”
海闊天,烏靈,甚至樹老都憋不住地樂,他們都吃過江昊的虧,知道江昊一定是把冰髓暗藏手中。冰髓的至寒,不是飛鳥仙區區一個試煉爐克制得住的,下場之慘,就不難想見了。
飛鳥仙惱羞成怒,從試煉爐里掣出根拐杖,一搖就變大。他把拐杖高舉過頂,忽然又放下了,說道:“先不跟你計較,正事要緊,你想要打仗,有厲害對手等著你。”
江昊奇怪他怎麼忽然就沒脾氣了,殊不知飛鳥仙最能欺軟怕硬,只有確定得勢了才會打下去,一旦對手厲害了,他馬上就會服軟。
飛鳥仙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說:“小子,你不是能打麼,有個對手等著你,你敢去打麼?”
江昊心里知道,他終將面對黑將軍,但他不想讓飛鳥仙得意,笑道:“不過我只想打你。”
飛鳥仙嚇得蹦起來說:“你不能欺軟怕硬,你這人太壞了。”
江昊先出了當初被欺負的惡氣再說,冰髓一掃,飛鳥仙身上羽毛就掉了一大片。飛鳥仙剛才被凍僵了,想跑也跑不快,被江昊又接連踢了好幾腳,終于撲楞著翅膀飛起來。
烏靈又站出來做和事佬說:“別打了別打了,你把他打死了,黑將軍不會放過我們。再說,打死了他誰去替你帶路。”
江昊本來也沒想打死他,趁機收手。烏靈又招呼飛鳥仙說:“老鳥快下來,他不會打了,我們的事還沒完呢,你跑了,黑將軍找我們怎麼辦?”
飛鳥仙哆嗦著落地,跟冰箱里出來的凍火雞似的,無比狼狽。咬牙切齒道:“你等著,有種你跟我去。”
烏靈又來攪混水道:“那我們交不上貢品的該怎麼辦?”
飛鳥仙說道:“都跟我來,我們去火云殿上,聽將軍做主。”
火云殿的名字一出,烏靈他們都變了顏色。飛鳥仙氣鼓鼓地領著他們向火山口去,火風島上本沒有人煙,山上當然更沒有路。往上去崎嶇難行,有些地方簡直難以跋涉,好在大家也不是普通人。遇到太難走的地方,海闊天把山岩打斷,巨石推開,樹老往往勾住岩石,幫汝瑤張仲舉商遠清這些能力弱的人過去。
江昊從來沒有爬過這麼高的火山,目測下來,海拔高度也得在千米以上,巍峨聳立,山腰以下,開始是草地,然後是樹林叢生,再往上漸漸沒有植物生長,地勢越來越陡峭,連岩石上都覆蓋了皚皚白雪,結了堅冰,風勢猛烈,溫度驟降。
像汝瑤只懂得淺顯的吐納功夫,凍得臉色蒼白,江昊把外衣給她披上,發現自己的外衣每次都是汝瑤專用。汝瑤接過來時也是甜甜一笑,滿臉幸福。
旁邊的商遠清也目示徊風:“我覺得好冷。”
徊風的衣服剛舉給了汝瑤,不過汝瑤已經順其自然地拿了江昊的外衣,還沒等徊風考慮怎麼不動聲色地把手收回來,張仲舉甩了把鼻涕,把衣服接過來說:“正好正好,妹子不用,我冷得厲害呢。”
商遠清和徊風面面相覷,商遠清凍得直跳腳,張仲舉快步走到前面去了,裝作沒看著。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把衣服扔給他說:“不冷了,我不穿了,留給你穿好了。”
商遠清接過來披上,莫名其妙,臉上熱風拂面,前面地上白雪消減,原來是接近火山口了。
再走幾步,熾熱的氣息越來越盛,炙烤得人汗流浹背,山石上不但連積雪都留存不了,到最後簡直是寸草不生,只有些枯樹焦枝,沙礫碎石都作赤紅的顏色,最後人踩上去燙得不敢久留。濃煙強烈,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連黃掌櫃胡唯一都抱怨皮毛不舒服,樹老哼哼說再走自己就變干柴了,烏靈說變干柴也比當烤龜好。但誰也不停腳步,前面就是鬼門關也非得去不可。江昊趕緊教了汝瑤等人幾個導氣的口訣,才讓他們避免被火山中的毒氣熏倒。
站到火山口上,身後白雪裹著青山,下面大海蒼茫,深藍如鏡,瑰麗無限,讓人舒展胸懷。再看火山口,下面深不可測,像一口巨大的飯碗,崖壁陡峭無比,光禿禿千丈豎立,風一吹人都怕跌進這無底深淵,最里面泛著赤紅的顏色,硝煙彌漫,讓人望而生畏。
烏靈倒吸一口涼氣對飛鳥仙說:“這麼陡峭,我們又沒練到陸地飛行的境界,除了你這長毛的能飛下去,我們是沒辦法。”
江昊覺得奇怪,問道:“你們以來沒來過這里麼?”
烏靈說道:“沒事誰往鬼門關跑啊?是黑將軍來之後,才在這設了座什麼火云殿。除了老鳥,幾乎沒人進去過。”
海闊天接口說道:“我也進去過。”
江昊問道:“感覺如何?”
海闊天道:“感覺快成烤魚了,所以一放我出來,我趕緊跑了。”
江昊說道:“那里面究竟什麼樣子?”
飛鳥仙一瞪海闊天,海闊天不好再解釋,就說:“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江昊倒是很想立刻下去看看,但下面崖壁上沒有一點可憑借的地方,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正躊躇中,飛鳥仙端詳地勢,走到兩塊並排立著的石頭前面。這兩塊石頭都是黑色隕石,每塊重量總有千斤以上,形狀相似,並列在一塊像一扇門的兩根柱子。
飛鳥仙說道:“就是這里了,入口在這兒。”
他從肩上另一只試煉爐里抓出把銀色的藥粉撒下去,山風呼嘯,連人都站不穩,這一把藥粉卻沉沉下落,飄都不飄,落在空中,顯示出一條奇怪的輪廓,像是條透明的螺旋階梯,回旋著向下延伸。
藥粉灑得多了,輪廓就更加清晰,階梯綿延,一路上銀光星星灑灑,直通到火山口深處,宛如空中樓閣,美不可言。
江昊看得心曠神怡,飛鳥仙灑完了藥粉說:“下去。”
他自己張開羽翼,撲扇在空中,說道:“我在下面等你們,慢慢下吧。”
眾人互相對視,沒人邁得動腳步。有誰又敢邁步到萬丈懸崖之外,相信這條虛無縹緲的道路呢?
江昊敢。他經受不住銀色光華的誘惑,毅然把腳步邁出去,明明是踏到半空中,卻仿佛踩到了堅實的土地,感覺非常奇妙,明明腳下一片空白,山風從耳邊掠過,低頭就能看到萬丈深淵,人等于懸在空中,心跳加速,感覺奇妙無比。
江昊走了幾步,心情興奮,喊道:“汝瑤過來,走在上面太舒服了。”
汝瑤本來有懼意,但江昊的話她從來都發自內心相信,猶豫了一下也踏上來,發現自己在長空之上,清風入懷,遠處景物縹緲。江昊拉著她的手沿階梯往下走,汝瑤滿心歡喜,覺得如在夢里,靠近了他,垂首不語。
江昊又沒注意到,忙著招呼別人上來,大家見真的能走,一哄上來,差點把樹老給擠下去,還好他手多枝長,抓了山崖又上來了。
往下去的路蜿蜒曲折,全仗銀光指引路徑,不過這條路的好處是其實邊緣有看不見的扶手和欄杆,不會隨便失足掉下去,而且這條路上清涼之極,不受周圍熱氣熏染。
往下行了很久,才慢慢接近谷底,下面完全是赤紅的顏色,煙霧蒸騰,視線受阻,看起來觸目驚心。到最後往下去的路徑忽然變得陡峭,大家幾乎是踉踉蹌蹌跑下去的,才落穩腳步,就聽飛鳥仙有氣無力地說:“你們走得真慢。”
他頭臉焦黑,顯然是一路上被熏烤的。烏靈幸災樂禍,說道:“誰教你不跟我們從正路下去。”
飛鳥仙一瞥嘴道:“我縱橫長空,豈是你們能相比的。”不料頭上落下幾根焦黑的羽毛來,更家狼狽。
眾人哈哈大笑,大為輕松,只有江昊看著周圍濃重的血色,隱隱擔憂,現在腳步已經可以落到實處,前面現出建築的輪廓,紅色的岩石鋪地,連牆壁柱子都是血紅,路徑旁邊還常有流動的岩漿,汩汩有聲。
一種妖異的光芒,從前面隱隱散發出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2:35
第三集 第四章 盤古之眼(一)
能用來形容這種光亮的詞語,只有妖異。
本來籠罩在血紅的岩漿顏色的宮殿,已經讓人覺得心里不安,但比起蒙蒙隆隆透過來的妖異的光亮,這些血腥的顏色又完全算不了什麼了。如今江昊的靈力既高,對危險的預感就愈發敏感,總覺得前面暗藏殺機。
飛鳥仙樣子雖然狼狽,頭卻抬得老高,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領大家穿過一道半月形的拱門,江昊透過云霧向上看,依稀分辨出這是火山口的正中央,仿佛是站在一座大廳中的模樣,但周圍又無牆無壁,熔岩就在人腳旁邊咕嘟翻滾,讓人心里發毛。
這宮殿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抗得住熔岩燙灼,但既然到了東勝神州,耐火材料的水平就不能以普通科技來衡量,都要加了仙氣靈力計算。
大殿正中央,有一顆巨大的眼球形物體在不斷旋轉。說是眼球形物體,因為世上沒有哪一只眼睛有如此巨大。目測過去,眼球的高度總有五六米上下,立在那里不停旋轉,好像一個躺倒的人睜著的一只眼,視角分外詭異。
所有的妖異光芒都從眼球里發出來,綠油油顯得暗淡,卻又很遠都能感知到。那不是普通光亮的力量,而是某種超乎自然的力量。
大家都屏住呼吸,獨有張仲舉的大嗓門發出聲音說:“好大的眼珠子!我還以為村里的老水牛眼睛就夠大了,沒想到姓海的眼睛比水牛大,沒想到這只眼珠子比姓海的還大。”
海闊天苦笑不得,他現形的時侯,眼睛的確不小,但被這家伙一說,自己也就比水牛強點了。
烏靈滿臉恐懼,手指放在嘴邊說道:“不要吵,會把盤古之眼吵醒的。”
話一出口。旁邊五六張嘴同時喊道:“什麼?盤古之眼!”這下死人也要能被吵活了。
盤古之眼上的光芒驀然加強,幾閃之後晃得人眼花繚亂,有個低沉的聲音嗡嗡回蕩說:“飛鳥,你把誰帶來了?領到近前來。”
烏靈打著哆嗦道:“是禍躲不過,盤古之眼早晚會醒。”
江昊問道:“什麼是盤古之眼?”
烏靈解釋說:“盤古是傳說中的開天辟地的巨人,身軀偉岸如同山岳,傳說天地之初,混沌一體,盤古與天地同高,用巨斧斬破天地,才有了今天的東勝神州。”
江昊催促他說道:“這些我小學就學過了,說我不知道的。”
烏靈聽不懂他說的,發了一下呆繼續說:“盤古死了以後,身體化為山岳,毛發化為草木,呼吸化為風雨,眼睛化為日月。我們這世界上的很多東西,都是他軀體的一部分。盤古之眼也是。”
江昊不解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他眼睛不是化成了日月了麼,跟現在這只大眼珠子有什麼關系?”
烏靈說道:“那是因為,盤古一共是三只眼。前兩只眼睛視物,第三只眼長在額頭正中,用來視神,用它觀察天地萬物之變化,所以這只眼睛雖然個頭比另外兩只小很多,卻是最管用的一只眼睛。”
江昊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神往道:“真的假的啊?”
烏靈說道:“我也不知道,傳說就是這麼說的。不過盤古之眼這件寶物是存在無疑的,擁有了這只眼睛的人,可以通過它神查千里之外,魔力能因之散發出去。”
江昊看著這只超級大眼睛,琢磨會不會有烏靈說得那般神奇。飛鳥仙已經跪在盤古之眼前面說道:“主人,我把海闊天他們都帶來了,他們該交的貢品都沒能繳上來。還帶來一個跟我們作對的小子,貢品未能如期,全因他在搗亂。”
盤古之眼綠色的光芒大盛,大殿里的每個人都感覺眼睛是在看自己。江昊看到巨大的眼瞳有模模糊糊的光彩流動,慢慢幻化成一幅不看清晰的畫面,畫面里有個穿黑色鎧甲的人,黑色的頭盔。頭盔的樣子很古怪,把臉孔五官完全遮住了,有點像中世紀的歐洲武士。
畫面里的人說話的聲音也十分特別,江昊自從學了震音術以後,對聲音的節奏非常敏感,那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威力,像黑夜深不可測,無形中讓人就覺得害怕。
這人想必就是黑將軍。
果然那聲音說道:“海闊天,見了本將軍,還不下跪?”
以海闊天這麼囂張的人物,居然膝蓋一軟,就要跪下,江昊斷喝一聲道:“不可以跪。你要再跪上幾百年麼?”
海闊天一震,站直了身子。盤古之眼中綠光連閃,黑將軍說道:“原來是你在挑唆他們和我作對。”
江昊說道:“他們受你欺壓這麼久了,不該和你作對麼?”
黑將軍陰沉沉道:“不是不該,是不能。你以為你是來主持正義,幫他們脫離苦海麼?你錯了,他們本來就是妖形難改,只有我才能駕馭他們,讓他們做該做的事。沒有了我,他們只能為禍人間。”
江昊腦中本來全想著打抱不平的事,沒想到全被他說中了,而且聽他的口吻,反倒是在做好事。他思路有點模糊了,黑將軍的聲音放緩放輕說:“他們都是妖,駕馭他們是應該的。你是人,才能難得,你應該和我一起馴服他們,幫人間做點有用的事。”
江昊不由點了點頭,有點困倦的感覺,其他人也都昏昏沉沉的。只有張仲舉頭腦簡單,扯著嗓門說道:“你來這不是和他打仗的麼,怎麼說著說著說到一塊去了。”
江昊身軀一震,被這一喊弄得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神志竟然受了控制,黑將軍在盤古之眼里,竟然能看透別人內心的想法,只要人稍微一松懈,立刻就會被他所乘,引導到他的思路上去,不戰自潰!
江昊滿手冷汗,集中注意力說道:“我不上你的當,你用他們是是勒索欺壓他們,肯定有陰謀!”
黑將軍發出低聲怒吼:“傻大個敢壞我的事,要你去死!”
盤古之眼中綠光像閃電劈出一道,打中張仲舉的身軀,如同一只無形的手臂,把張仲舉的人憑空提了起來。張仲舉在空中哇哇慘叫,江昊縱身過去,冰髓一擋電光,綠光全反射回盤古之眼里,他接住張仲舉,從容落地。
盤古之眼的光芒顯示出震怒,黑將軍說道:“小子,報上名來。”
江昊冰髓毫無懼意,說道:“我叫江昊,你一定會記得跟你作對的名字的。”
黑將軍傲然說道:“我怕我記不住了,我從不記死人的名字。”
綠光變得濃重,大殿旁的岩漿像被人激怒了一樣,濺起老高,在半空中的星星點點綻放如火花。大殿中隔絕熱氣的力量驟然消失了,每個人都像在煉獄里被炙烤!
飛鳥仙的羽毛第一個著了起來,拼命地往盤古之眼那兒跑去,喊道:“主人,別燒我啊,我可是跟你一伙的。”
黑將軍哈哈笑道:“你不過是條走狗,辦事不利,留你有什麼用,跟他們一起化成灰燼了罷。”
飛鳥仙哀求道:“我不是狗啊,我是鳥,還用的。”
黑將軍不理會他,在眼瞳里作了個揮手的動作,熔岩的灼熱更加可怕。江昊喊道:“過來,到這邊來跟我們一起想辦法,不然都是沒命!”
烏靈也喊道:“老鳥,這麼多年的朋友,反目成仇,你還看不透麼?跟著他,等到你沒有利用價值的時侯,他遲早會拋棄你的。”
飛鳥仙終于跑到他們的陣營里,臉上又紅又紫,不知道是心虛還是被炙烤的。烏靈卻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這不就好了,就算當烤烏龜,也比被人欺負到死好。”
海闊天一拍胸膛說道:“不錯,就算是當烤魚,也比被人欺負到死好。”
黃掌櫃和胡唯一也都是滿臉焦黑,但都比不上樹老慘,他是最容易著火的,眉毛胡子都已經燒上了。綠珠似乎比他們更怕炙烤,一遇到光熱臉色慘白,氣息微弱,還是汝瑤好心,扶持著他,兩個人勉強支撐著。
江昊一手持著冰髓,一手把浮海玉升祭出去,里面存的瀑布之水奔湧而出,被他用功力推動,在眾人身邊形成一道水牆,頓時熱氣消減,溫度下降。
黑將軍哼了一聲說:“螳臂當車麼?”周圍岩漿像焰火一樣躥起數十米高,把積存的熱量全部噴發出去,刹那間水氣蒸騰,里面的人跟洗蒸汽浴似的,又感到灼熱難當。
江昊知道,水氣再蒸發的話,他們遲早會被烤死,他把平生功力聚在冰髓上,將冰髓用力往地上一插。這一擊石破天驚!大殿被都被動搖了,寒氣蔓延,江昊的眉宇間瞬息結滿了霜花。
他們所在的范圍之內,所有噴湧出來的水流,全都結成了冰,就好像大家忽然站到了一座中空的冰山里頭,涼氣沁人。
江昊也因為這一擊的費神,內腑被反震之力震撼,帶得嘴角上流下血絲來。
外面火山融融,岩漿每飛濺在冰山上一滴,便消去一片冰塊。烏靈說道:“你撐得住麼?”
江昊表情嚴肅道:“撐得住,都過來幫忙,大家把真氣一起輸入我體內,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抗衡不了他。”
火山熔岩的熱力來自天然,而把這熱力調動起來,需要巨大的力量,跟黑將軍交手這一個回合,江昊便知道黑將軍比他所遇到過的所有對手都要強悍上十倍。遠隔千里之外,通過盤古之眼調動的力量,就讓自己已經難以抗衡!
但是這一仗,江昊不能輸,有責任在身的時侯,他必須贏!
大家紛紛把手搭到他身上,內力齊聚,不斷支援他,形勢稍微緩解。不過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黑將軍借助火山的力量,火山來自天然,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江昊的冰髓源自真氣,用一份少一份,時間一久是必敗無疑。
烏靈是久經場面的老手了,當然看得出關鍵所在,著急道:“你有沒有好法子,這麼撐下去,我們還是死。”
江昊說道:“辦法只有攻他,傷得了他,我們自然解圍了,大家輪流上!”
但接近盤古之眼談何容易,黃掌櫃和胡唯一在冰山上打了缺口,想施展幻術包抄過去,沒走出幾步,眼睛就變成妖異的綠色,先被盤古之眼給迷惑了。還是樹老手快,用柔枝把他們兩個倒拖回來。
兩個人都暈了過去,狐臭屁臭熏天,沒打倒敵人,倒是差點讓大家都趴下。
樹老伸出柔枝想纏到盤古之眼,他比別人更怕火,才走了一半就燒著了,狼狽不堪。
海闊天怒吼一聲道:“今天拼了,我變身去斗他!”
江昊知道他身軀龐大,變了身的後果就是被燙得更慘,一把拉開他,自己冰髓一吐,破空射過去。
黑將軍只是冷森森地笑笑,冰髓撞中盤古之眼,被一陣綠色的光牆阻隔,反彈回他手中。
烏靈哀歎道:“沒用的,盤古之眼是上古神器,不是神兵利器,無法毀掉他!”
眼見冰山越融越小,被汝瑤攙扶的綠珠低聲說道:“你過來。”
江昊依言過來,氣息微弱,說道:“盤古之眼的下面,有一個血封印,就是個紅色的印章。那是封閉盤古之眼的樞紐,你只要能沖到地方取下它,黑將軍就無法遙控盤古之眼了。不過,不要讓血封印直接碰到你的身體,不然後果很可怕。但是,他不會容你沖到地方的,明白麼?”
江昊點頭,綠珠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不願意放開,江昊說道:“你放心,我活著回來!”
他把浮海玉升里面僅有的一點水灑出去,冰髓一指,在自己和盤古之眼間潑出一條冰道來,對烏靈道:“拼命的時侯到了,你送我過去!”
烏靈一縮脖子說:“好,豁出去了!”
江昊跳到他背上,烏靈急速滑向盤古之眼。
尚未接近,綠色電光橫截,打向烏靈,烏靈一翻身擋住江昊,電光打在龜殼上,只是一震。他再翻再走,黑將軍罵聲:“老烏龜,我看你能挨幾下?”
第二道電光下來,比第一道猛烈十倍,烏靈再一翻,又替江昊接了一下,被打飛了出去,他一推江昊道:“看你的了。”自己摔在地上,只有爬的力氣了。
江昊借勢沖到盤古之眼的下面,果然看到一顆紅色的印章,在下面的空中懸掛著。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3:01
第三集 第四章 盤古之眼(二)
只要取下血封印,就能關閉盤古之眼,但是不能被血封印碰到,這是綠珠叮囑他的話!
江昊把手攏到袖子里,去捉封印,盤古之眼里的圖像變化,江昊看到黑將軍隔空拿刀一揮,緊接著天崩地裂一聲響,他和盤古之眼間的地面,陡然開裂,把他摔了進去。
江昊的眼睛已經可以看到火紅的熔岩近在咫尺,背脊沒入岩漿中,衣衫焦裂,如果不是有海蠶冰甲在,他怕早就燙成了灰燼。他急中生智,用腳勾住裂縫不邊緣,才沒葬身熔岩。不料懷中的鐵盒忽然脫落,直墜熔岩之中。
盤古之眼里傳出黑將軍驚訝無比的叫聲;“劈天神斧!”
然後的一幕讓他更加駭然,盤古之眼里伸出一只綠色的模糊的手臂來,抓住了熔岩中滾燙的鐵盒。
手臂急速收進,黑沉沉的鐵盒在熔岩里炙烤過之後,煥發出奪目的光彩,無比璀璨。江昊冰髓電射,擊中抓鐵盒的手,黑將軍一聲怒吼,綠色的手臂扭曲回縮,江昊一個翻身,抓住鐵盒躍回上面。
黑將軍在圖像里面捂著手顫動,他能用法力把手臂移到千里之外取物,已經是駭人聽聞,但畢竟不是自己身在此處,不夠靈活,反被江昊所乘。
江昊看著手中的鐵盒,盒面上現出一把斧頭光彩奪目的輪廓,其他卻是如舊。黑將軍一個閃電下來,他下意識拿鐵盒一迎,閃電劈在鐵盒上,反射回去,打在眼瞳中,黑將軍又是連聲怒喝。
江昊收起鐵盒,趁機一躍過了地上開裂的縫隙,用手裹了袖子去捉封印,他的手已經觸及封印的實體,用力就可以取下,與此同時,綠色的手臂從封印後冒出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昊的手臂像被火包圍了一樣,半條衣袖都燃燒起來,化成片片殘灰,刹那間連他裹住封印的那片衣袖也燒得精光。江昊如果不放手,他的手必然沾到血封印。可是他知道如果放手,就再也沒有機會接近血封印!
生死關頭,江昊的心一顫,然後義無反顧地把血封印抓了下來!
盤古之眼里傳來黑將軍的吼叫,眼瞳中的黑色迅速擴散,江昊只看到一團旋風從里面席卷出來,刮得自己幾乎無法站立,旋風帶著尖利的呼嘯,從他身邊吹過,掃過整個大殿,把冰山便成了粉末,照這麼強勁的吹法,大殿恐怕也會倒塌。
就在所有人都快承受不住的時侯,旋風卻帶著綠幽幽的光亮迅速抽進盤古之眼里,比抽風機抽得還乾淨利索。大殿停止了搖晃,盤古之眼合了起來,像一個睡著了的人,再也看不到里面有任何影像。
眾人死里逃生,都長出了一口氣,汝瑤第一個跑過來,喊道:“大哥,你的手怎麼了?”
江昊的手上火燒般地燙,左手突突亂跳,完全無法控制。他只好用右手死死抓住左手手腕。本來被他抓住的封印,在他手心里消失了形跡,而他左掌心中,多了一顆封印形狀的標記,紅色刺目。
掌心里的封印,跳個不停,圖形不斷扭曲,就好像血封印跑到他手里去了。血封印每跳一下,他手心就鑽心地疼,到最後燙得幾乎麻木了。
綠珠過來失聲道:“你的手碰了血封印!”
江昊點點頭,臉上全是汗珠,疼得渾身抽搐,勉強說道:“後果很嚴重麼?”
綠珠滿臉絕望說道:“血封印進入人的身體里面,就無藥可救了。”
汝瑤見江昊搖搖晃晃,伸手要去攙他,綠珠阻止道:“不要碰他,血封印現在還沒有凝結,誰要碰了他,血封印就會轉移到他的體內去。”
烏靈撓頭道:“這是個什麼鬼東西?”
綠珠說道:“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不能去碰它,沾到它的人,三個月之內,會變成石像。”
說到後來,她也再沒法控制焦急的情緒,飛鳥仙在一邊冷言冷語說:“這就是打我的報應。”
海闊天一腳把他踹倒,踩著他說道:“沒有他剛才你早就成烤雞了。你說句人話成不成?”
烏靈也惱火,過去跟著踩了一腳說:“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別生氣,我們趕快商量辦法救他。”
綠珠茫然說道:“沒有辦法的。”
只聽到汝瑤的低聲問道:“真的沒有解救的辦法麼?”
綠珠眼睛里有了眼淚,說道:“據我所知,沒有。”
她淚眼模糊中,聽到江昊顫聲說道;“別動,你在干什麼?”
原來汝瑤抓住了江昊的手,江昊頓時覺得灼熱減輕,手上的血封印游移到汝瑤的小手上。汝瑤頓時像他剛才一樣滿臉汗珠,痛苦萬分。
江昊喊道:“不可以,別做傻事!”想運用真氣把學封印吸回來,血封印狡猾得好像找到了歸宿,絲毫不動,汝瑤雪白的小手上,現出一個清晰的固定輪廓,封印凸現上面,再也不動了。
江昊心痛欲裂,說道:“傻孩子,你在干什麼,為什麼要做傻事?”
汝瑤微笑著,兩只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淚水,江昊忽然間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原來馬馬虎虎,從來沒注意到汝瑤對他的心事,但是有些事情,只要一瞬間就能明白。
他從小到大一直找不到活著的快樂,有了奇遇,又碰到聶冰以後,人生才有了追求和目標。打敗強手,自己不斷變強,在陌生的地方,從能力到地位聲名慢慢都有的時侯,也始終覺得欠缺一點什麼東西。現在他終于明白,那就是期待。
如果有一個人,肯為了你犧牲自己的生命,無論你遇到怎麼樣的艱辛和困苦,你這輩子都是活得值得的。
江昊的心像被千萬根針刺到了,抱著汝瑤說不出話。綠珠的眼睛里既嫉妒又羨慕,她雖然可以比汝瑤跟江昊更親近,但是卻無論如何得不到江昊內心深處的東西,滿心失落。
她慢慢歎口氣說:“血封印已經凝固,不會再轉移了。她的性命還有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她就是一塊石頭。”
所有的人都不說話,連被踩著的飛鳥仙現在都安安靜靜的,徊風尤其難受,不明白怎麼小姑娘就是肯為江昊這樣的人犧牲一切,自己比起來怎麼就差那麼一點點。
還是商遠清說道:“事已至此,能做的是盡量找出解救辦法。血封印之說,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商家本身聚集天下名醫。即使我們家的大夫不行,我答應過你的,能幫助打開劈天神斧的翠浮山掌教門人明浩真人,道術高強,也一定能想到解救的方法。我看我們還是趕快帶小妹子動身醫治最好。”
他說的辦法大家都贊同,江昊冷靜下來,也不想讓汝瑤絕望,忍痛裝作無事。據商遠清介紹,翠浮山在參海城以西百余里的山中,位列百仙門九大天羽門之一。
百仙門一百零八個門派,根據其實力和等級,分成天罡三十六門和地平七十二門。天字打頭的,據說有的已經修煉到神仙一流的境界,其中最強的四門合稱天遙四門,實力其次的門派合稱天羽九門,再次的是天雷二十三門。地字打頭的有地神三十六門和地暗三十六門之分,像妖北七門都排名在地暗比較靠後的位置,其中比如烏靈就光榮地排到了倒數第二的位置,他前面緊挨的就是黃掌櫃和胡唯一。
地暗門中大部分是走比較詭異的路線,像徊風這種正統路線的就比較少,徊風的斜月蒼松派排名第七十九,他是門中的第三高手。而海闊天的海鯨門是排名第七十三的,為地暗之首,但是他實際比徊風強很多,可見排名也不一定十分准確。當然,妖北七門門下弟子都比較少,這也可能是影響排名的因素。
以此來衡量江昊現在的實力,他能贏得了海闊天,也就是說,他在來東勝神州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從實力和影響,大概已經可以位于百仙門的前七十名以內,具體比前面的高手是強是弱,還有待實踐來檢驗。
若是前幾天能得知這些的話,對他來說肯定是一種鼓勵,會精神百倍,意氣風發,但現在他全部心思都在汝瑤身上,只關心如何能把汝瑤挽救回來,馬上著急安排行程。
讓他唯一稍不放心的是黑將軍遲早還會出現,但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了。海闊天向他釋疑說,現在暫時不需要太擔心,黑將軍除了當年一次出現制服他們之外,以後總是通過飛鳥仙遙控他們做事,飛鳥仙也出來作證說,其實他也很少見黑將軍,大半的時侯都是黑將軍通過火云殿遙控他。黑將軍給了他一只哨子,掛在他脖頸上,如果他不在火云殿的時侯,哨聲一響,千里外都聽得到,必須立刻趕回火云殿去。
江昊想起他和飛鳥仙初次交鋒,自己到了最危難關頭,哨聲一響,飛鳥仙就匆匆離去,原來是得到了黑將軍的召喚。飛鳥仙怕黑將軍怕得要死,也難怪不敢再延遲下來和江昊糾纏。
這樣一說江昊也就放心很多,他把飛鳥仙的哨子要了來,萬一哨響,可能證明黑將軍還有異動,當然這只是存萬一之想,連飛鳥仙都叛離了黑將軍,這哨子黑將軍未必會再用了。
但是其實他內心還是沒有對付黑將軍的把握,黑將軍僅憑遙控盤古之眼,就讓他無從抵擋。這次能夠過關,全賴關閉了盤古之眼,如果真正交鋒的話,恐怕還是凶多吉少。
生死關頭,劈天神斧擋的那一下作用非常關鍵。江昊以為就此可以知道打開鐵盒的方法,誰知道鐵盒除了上面斧子的輪廓清晰閃亮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變化了,還是無法打開。
跟黑將軍的交手,能逃過一劫,多半靠的還是運氣。
其實這一點海闊天他們也心中有數,但大家連累江昊至此,誰也不好意思再留住他,不讓他去幫汝瑤尋求解救的辦法。江昊內心里面也非常感動,海闊天烏靈他們雖然是所謂的妖,真正和他們成了朋友,論起義氣交情,他們比大多數人都好得太多了。他暗暗下決心,只要自己能找到解救汝瑤的辦法,一定想辦法幫他們徹底解決問題。
于是江昊決定和商遠清即刻起程,海闊天選了一艘最好的快船,要親自相送,大家也都爭先恐後的去。綠珠雖然也跟著同行,卻神秘依舊,江昊總覺得她和其他人有些不同的地方,又說不出不同在哪里。
火風島離開大陸,其實已經有了五百里之遙,依照海闊天的意思,是把船吞到肚子里,航行起來無風無浪。但眾人誰也不想過昏天暗地的日子,一致否決了他的設想。海闊天無奈之下只好讓眾人坐船,自己化回原形在水里托船走。
以他的巨力,小小一艘海船不在話下,船行得風馳電掣,若不是怕把船拖散的話,可能他能把木制帆船拽得比現代化的水翼艇還快。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行出了二三百里。
江昊時刻陪著汝瑤,在海面上感受徐徐海風。汝瑤手上的封印現在完全凝固了,用手敲擊上去,鏗然有聲,和岩石沒有什麼分別,據綠珠說,成為岩石的部分,會慢慢擴散,最後整個人永遠是一尊石像。
江昊的心像火焚一樣,恨不得船馬上到港口,可是海闊天偏偏這時侯慢下來,從大海里探出碩大的頭說道:“前面恐怕要繞路走。”
烏靈正趴在甲板上曬太陽,頭也不肯從殼里伸出一下,懶洋洋地說道:“你又搞什麼啊,趕快老實趕路。”
海闊天慢慢說道:“前面到了霧失海了。”
烏靈的脖子馬上伸出幾尺長,不斷張望,寒道:“你怎麼把船開到這來了。”
海闊天分辨道:“從霧失海旁邊繞過去,已經是最近的航線了。”
江昊聽得糊塗,問道:“霧失海是什麼地方?”
烏靈打了個寒噤說道:“是鬼地方。”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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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3:30
第三集 第五章 霧海隔世(一)
海面上的風停了,前面果然彌漫起大霧。霧的濃重,連江昊的眼力也望不穿。
江昊已經習慣了鬼地方這種說法,無動于衷了。烏靈又解釋說:“這兒可能是黑將軍的巢穴。”
飛鳥仙幫著他說明:“霧失海這個地方比較詭異,終年大霧彌漫,海風吹之不散。別說是普通漁船,就是我們也不敢深入其中,只要稍往里走一點,就目不能見物,有天大本事也克服不了其中的凶險。”
江昊不解道:“只是一片海,會有什麼凶險的地方?”
飛鳥仙說道:“我也說不好霧失海的方圓其實不大,我每次飛進去的時侯,卻總是想迷路,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誘導我迷失方向,要不是有鈴聲指引著我,我肯定會迷路。”
他說每次去霧失海,全靠哨音引領走同一條固定的路線,到一處叫千仞崖的地方,旁邊的景色離奇變幻,每次都不相同,多看一眼可能都會迷失方向。但是閉上眼睛飛行,只聽哨聲的話,反而不會迷路,所以他最後都很少去看周圍的景物了。
至于帶來的船只,都是海闊天幫忙送到霧失海邊緣,然後船就會自動行駛,以黑將軍的法力,這一點倒完全有可能做到。
江昊問道:“海里除了水就是水,怎麼會迷路?”
飛鳥仙臉色沉重道:“那片海就是不一樣,你去過就知道了。”
江昊充滿好奇心,但是拯救汝瑤的性命要緊,其他所有事情都可以拋開。他剛要說還是繞道走罷,忽然聽見有哨聲響起。
飛鳥仙給他的哨子,他掛在自己身上,准備萬一有響聲召喚時用得上,沒想到響聲來得這麼快。
按說黑將軍沒有理由再召喚飛鳥仙了,可是不合理的事情偏偏發生了。那樣的話,往霧失海里走,有希望見到黑將軍本人人,當然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但俗話說的好,解鈴還須系鈴人,也有可能找到解救汝瑤的方法。
只要能解救汝瑤,現在任何風險他都願意冒,有成功的希望,就要試一試。
江昊毅然說道:“停船,我要去霧失海里面看看,你們可以先回去。”
烏靈一聽哨響,立刻猜到了他的心思,說道:“太冒險了吧。”
江昊不願意讓汝瑤擔心,馬上打住他的話頭說:“只是去看看,有什麼冒險的?”
烏靈說道:“你現在是我們老大,你說去,那就去了。”
江昊頭一次聽到有人管他叫老大,還是個歲數比他大上千倍的老家伙,心里也覺得很受用。
海闊天回複了原形躍上船來說:“不錯,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老大。你上刀山,我也跟著去。”
其他幾個人也一片贊同,唯獨飛鳥仙說道:“我……管他叫老大?”
海闊天怒道:“你敢不叫?老子我原來是你的老大,你雖然背叛了我,我現在仍然肯讓你叫我老大,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你現在膽敢不叫我的老大做老大,我讓你看看老大是怎麼收拾你的。”
飛鳥仙臉色發白道:“別打,別打,我叫就是了。”
江昊微微一笑,說道:“那可不可以繼續把船拖進霧失海里呢?”
海闊天搖頭說道:“霧失海里阻礙太多,再拖下去不成的。不過駕船我也是一把好手,絕對沒問題。”
他分派胡唯一黃掌櫃當舵手,樹老掌帆,一個人抵得上二百個水手干的活,飛鳥仙當仁不讓是負責了望。本來飛鳥仙不干,說是怕在船上面飛,萬一受了霧失海的誘惑,又想自己亂跑,後來海闊天讓樹老用一根長枝繞住了他,他才敢在船上面盤旋。
前面無風,霧氣撲面,在濃霧中船行得很慢,海闊天鼓起腮幫子用地吹,才讓周圍的霧氣稍微消散了一點,勉強能看清楚前面的海面。等看清楚的時侯,他驚叫道:“礁石!”
海上陽光斜射,穿透霧氣,視線開闊了許多,能看清船前船後的景象,也因此嚇了江昊一跳。原來船行在一條狹窄的水道上,周圍竟然全是突出的礁石,很多伸展到海面上,露出的尖鋒有如鯊魚的長牙,支立突兀。
在海水航行的人,最怕的就是暗礁,暗礁在水面上有一分的,在水下往往就有九分,水手們只要看到一點苗頭,都會遠遠回避。現在這礁石密集到這個程度,等于說霧失海上根本沒有航路,讓人看了膽寒。
飛鳥仙嚇得撲楞著翅膀摔回到甲板上,說道:“這這這,跟上次來的時侯又不一樣了,連路都沒有了,怎麼走啊,船沉了我還能飛回去,你們就沒轍了,趕快撤吧。”
江昊觀察水道,在礁石林立中筆直向前,用斧鑿開路也沒法這麼整齊,分明是人工所為,那證明一定是通路了。
他不理會飛鳥仙,對海闊天說道:“麻煩你下去探探水底的情況,只要中間這條航路沒有問題,我們還是能過去的。”
海闊天說道:“老大只要吩咐,別跟我客氣。”翻身又下水,水道太窄,他不敢化回原形,但水性絲毫不受影響,好半天在水面上吐出股水柱,露出腦袋說:“怪了怪了,老大你要下來看看麼?”
江昊有了在海蠶洞一次經曆,又從徊風那兒從到了水遁之術,對大海只有喜歡沒有畏懼。他一躍入水,水下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深藍的海水在陽光下如藍寶石般明亮,游出很遠都沒有一點阻隔,哪里有礁石的影子?
江昊浮出水面,剛想告訴大家是幻術作祟,上面張仲舉已經大著嗓門對他喊道:“快看哪,礁石動了!”
江昊縱身上船,顧不上擦拭身上水珠,遠近的礁石果然在滾滾飄逝,有如奔馬在海面上移動,蔚為壯觀。這種奇景難得一見,雖然明知道都是虛幻的,江昊還是看得神往。
掌舵的胡唯一問道:“這回到處都是航路了,我反倒不知道往哪邊開船了,還不如原來只有一條路呢。”
飛鳥仙懶洋洋地說:“還掌什麼舵啊,到了這個時侯,哨聲會帶你自動去該去的地方,不用你開船,別白費力氣了。”
果真如他所說,海面上沒有了一絲的風,船卻照樣走得飛快,胡唯一在那拼命和舵較了半天勁,才發現船舵其實是不聽他指揮的,真的完全是隨哨聲傳來的方向前進的。
胡唯一剛恨恨地要撒手不管,黃掌櫃又把舵抓過來,拼命打起來。胡唯一撇嘴道:“你老是和我作對,我現在不玩舵了,你要玩自己玩去。”
黃掌櫃哆嗦著說道:“你看前面!”
胡唯一瞪眼遠眺,陽光曆曆,前面霧氣完全消散,已經到了海岸邊,海岸上群山壁立,陡峭無比,浪花拍打著石壁,完全沒有停船的地方。而海船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就這麼直愣愣沖岩壁開過去。
再行上幾里,船就會撞到石壁上,對這排突然出現的石壁,大家都沒有任何准備,無論怎麼用力轉舵,船就是不改變方向。
黃掌櫃急得大喊:“海老大你快下去拖船,不然我們都沒命了。”
只有飛鳥仙保持鎮定說道:“不要動,由他去。”
黃掌櫃帶著哭腔說:“你撲扇翅膀就跑了,拿我們來墊背,我不干。”揪住飛鳥仙就要拼命,飛鳥仙辯解道:“你聽我說啊,沒事的,你們最近怎麼打我打上癮了。”
江昊說道:“聽他的,他不會害我們。”他把黃掌櫃拉開,飛鳥仙拍打身上的灰土說:“我每次都是從這過去的。”
黃掌櫃說道:“從這過去?你當我是白癡,還想騙我?”沖上去又要打,飛鳥仙連忙躲到江昊身後,如此幾個反複間,船已經接近岩壁,任誰也無法改變航向了。
船頭直撞到岩壁上,江昊把汝瑤拉過來說道:“閉上眼睛別看。”黃掌櫃學著去拉綠珠,結果綠珠一閃,他和胡唯一抱到一起,兩個人因為害怕,居然也沒掙紮,齊聲高喊救命。
只有江昊雙目緊盯岩壁,沒有絲毫回避的意思,船身撞到岩壁上,沒有聲響,靜得怕人,只是稍微震動了一下以後,從岩壁上穿了進去。
岩壁仿佛是中空的,它的另外一面,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船停泊在了一片光禿禿的海灘上,灰色的云天,荒涼異常,回去望去,海天茫茫,哪里有剛才連天岩壁的影子?
飛鳥仙說道:“這里就是千仞崖了,你先前看到的岩壁,永遠都是假象,穿越過去就是這里。他們貢上的東西,我都是最後送到這里。”
荒灘沿海岸線向里面收緊,水勢充足,正是一個天然良港。海港里面,整整齊齊停靠著大小近百艘船只,足夠裝備一只鄭合下西洋的船隊,火風島上的船只和這里一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船上都蒙塵已久,許久沒有人動過的樣子,但又都修繕完好,沒看到受海水侵蝕的跡象。
海闊天脫口說道:“這些船都是我吃回來的,這些年我為了吃它們,都快吃出胃病了,看到他們就反胃。”
江昊笑道:“我要整天吃木頭也會反胃的。”
他吩咐把船靠岸,下了鐵錨,一行人沿棧橋上岸,千仞崖周圍除了港口這一面朝海外,三面被絕壁包圍,海灘上的空地並不大,沙灘上別說人的腳印,連鳥獸的足跡都沒有,籠罩在一片死寂中。
正對海灘的山壁上,有一個很大的洞口,飛鳥仙走在最前面領路,哨音一路都響著,到了洞口前,戛然而止,飛鳥仙猛然一蹦,跳到一旁。後面跟著他的是黃掌櫃,叫了聲“有埋伏”,也向側向一蹦,頭正撞在旁邊岩壁上。
飛鳥仙怔怔回頭看著他說:“你在干什麼?”
黃掌櫃捂著頭說道:“學你躲避埋伏。”
飛鳥仙說道:“我是每次到這里心情都要很緊張,需要蹦一下緩解緊張,哪兒有什麼埋伏。”
黃掌櫃只有自認倒黴,江昊暗暗發笑,此處物物詭異,氣氛實在緊張,也難怪他草木皆兵。他要顯示出信心,給別人吃定心丸,自己緊跟上飛鳥仙,做出輕松的姿態走在前面。開始一段路的確有些陰森,只走出幾十步,豁然開朗,明晃晃的光華幾乎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滿眼的光華都來自金銀珠寶!,山洞深處是間用大理石柱支撐起來的大廳,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富,黃金白銀都整箱整箱堆疊在一起,實在堆不下的,滿地流淌!珠寶古玩之類的更是隨便放置,仿佛從來就沒有人有時間整理。
張仲舉撲過去捧起一把金元寶說:“真的都是金子麼?這里是金山啊,有了金山,我們以後是不是就可以每天吃燒雞了?人能活到每天吃燒雞的份上,別無所求了啊。”
黃掌櫃舔著舌頭說:“我每天都吃燒雞了,可我還是想要這些金子。”
江昊雖然也覺得炫目,但比起現在他縱橫揮灑的能力來說,這些金子反而不算什麼了。他疑惑道:“黑將軍收集了這麼多船只和金子,卻從來都沒有動過一下,究竟是為什麼呢?”
綠珠微笑說道:“也許他是個很忙的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暫時無暇理會財富和船只。也許有些人積攢力量是等待有朝一日能夠派上用場。”
江昊說道;“是了。他如果不是非常忙,無法脫身,也不會用盤古之眼遙控大家。換作是我,也不可能十分放心把事情交給別人替做。可是他准備這麼多的東西,究竟要做什麼呢?”
他帶著疑惑把洞里看了個遍,別無所獲,沒能找到黑將軍的形跡。正微微失望的時侯,發現在洞的角落里有道很不引人注意的小門,黃銅門紐,上面印有和血封印一樣的標記。
江昊的心劇烈跳動起來,難道這後面有他所期待的秘密,還是有著更多未知的危險?他把手貼在門環上,猶豫了一下,拉動門環。
門很久沒人打開過,發出深重的吱吱聲,江昊望著門外的光亮,把腳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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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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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第五章 霧海隔世(二)
江昊跨出門外的第一步,腳就踏在青蔥的草地上,陽光明媚。樹影橫斜,籠著青磚碧瓦,跟剛才山洞里的陰森,恍如隔世。他還沒來得及好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一道綠影斜向飛來,直擊面門。
江昊心中一凜,想不到未知身處何處,就先遭遇到敵人偷襲。他冰髓疾出,向來物橫空斬去,綠影從中斷絕。江昊看得清楚的時侯,吃驚得叫出聲來。原來地上斷成兩截的,是一棵大白菜。
正匪夷所思之際,聽見有個婦人罵道:“該死的小四子,又偷我的白菜!”這婦人腰如水桶,手上長滿老繭,分明是個吃苦耐勞的農婦。被她追打的,是個瘦猴似的少年,挾著棵白菜狼狽逃竄,剛才白菜本是對他下手的,江昊隔空一擊,算是救了他的急。
少年躲過一劫,臉上剛有得色,不料婦人又是一棵白菜飛來,又狠又准,正中他後脖頸,打得他踉蹌著絆在樹樁上,一個狗吃屎摔出去,挾著的白菜也撒了手。
婦人過去一腳踩住他說道:“叫你小子偷東西,看我這次不打死你。”
江昊揉揉眼睛,確信自己不是做夢。剛才還是在陰冷潮濕的海灘山洞,現在卻分明是一處陽光明媚的青山秀水,反差之大,讓人不由不懷疑自己的眼光。他使勁打量周圍的情景,一點沒錯,現在是身處山腳下的一個小集市旁邊,周圍有零星十個個擺攤的商販,賣肉賣菜賣魚的都有。遠處青山環抱,風光無限秀麗。
而他走出來的地方,是一座荒廢了的小廟的後面,斜建在山坡上,有兩棵枯松在廟後,挨得非常近,他就是從兩棵樹之間鑽出來的,身後除了長草,看不到什麼門。
江昊試著伸手去摸,卻還能摸到門的輪廓,只是有股強大的力量阻隔,想再回到門內,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夠了。
江昊一片茫然,不知道該怎麼好的時侯,黃掌櫃的腦袋也從門里探出來,看到婦人用腳踩著少年咒罵,說道:“小孩怪可憐的,我們幫幫他,別讓人為難他了。”
烏靈在門里一拱,把他拱出來,自己也跟著鑽出來說:“你什麼時侯變得這麼好心了?”
黃掌櫃滿臉同情,說道:“我當年偷雞的時侯也是被人打得這麼慘的,一看到他我就想起自己的遭遇了。”
江昊一笑,覺得少年是有點可憐,過去勸阻道:“這位大嬸,這孩子也挺可憐的,你就饒過他一次吧。”
農婦氣鼓鼓地說道:“不能饒!這小子天天偷我的東西,我種這麼點容易麼我,我非打他個半死,讓他長點記性。”
少年雖瘦,長得還滿有靈氣,就是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看出狡黠的一面來。他委屈道:“我就這麼願意偷東西吃麼?要不是豬瘟三逼得我無家可歸,我好好的干嗎這麼下賤。”
農婦低頭想想,似乎也覺得他說的是實情,轉念又一想,更加生氣說:“那你干嗎專偷我的白菜,胡老刀賣的豬肉你為什麼不偷?”
少年叫苦道:“胡老刀的菜刀也像你扔白菜這麼扔的話,我不死也殘廢,哪敢偷他的東西啊?”
江昊撲哧一笑,農婦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指著他的鼻子說:“笑什麼,要不是你這人出來搗亂,我早就抓到他了,你賠我的白菜來。”
旁邊張仲舉站出來說:“你別這麼凶,他是挺可憐嘛,我這有錢,賠給你夠不夠?”
他手里舉著個明晃晃的大元寶,正是剛才順手從山洞里拿的。張仲舉雖然同情心強,又頭腦簡單,但畢竟不是傻子,跟江昊這麼些天,他也知道有銀子就可以天天吃燒雞的道理,于是在山洞里慢慢揣了一大堆金元寶。
農婦嚇得媽呀一聲說:“這麼大一錠金子……你你你……”
商遠清從後面過來,拿過金子說:“我是千江坊的少主人,這點金子,就當送與你當求情的錢了,我們不是壞人,你不用大驚小怪。”
他眉清目秀,錦衣玉帶的,說起話來比張仲舉可信得多。農婦將信將疑,接過元寶在嘴里咬了咬說:“真是金子啊,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我一對家傳金耳環才那麼丁點,你給的這個元寶,夠打一二百個的了。”
張仲舉嘀咕說:“明明是我給的錢,怎麼算到他頭上了。”不過門里面人越出越多,沒他說話的機會了。農婦見從一個破廟後面擠出這麼多人來,愈發睜大了眼睛,拿了元寶慌慌張張回自己攤子上去了。
江昊把少年拉起來,見他有點緊張,想讓他放松些,順口問道:“小弟弟,這里是什麼地方?”
少年不解道:“什麼地方?這兒是翠浮山腳下啊。”
旁邊七八張嘴一起說道:“什麼?翠浮山!”少年莫名其妙看著這幫人,以為是不是遇到了一伙白癡。事實上大家現在被弄得也跟白癡差不多了,誰也搞不清楚在霧失海上山洞里開了道門,出來怎麼就跑到離參海城往西還有一百多里的翠浮山來了。
倒還江昊經曆過了四極之門的穿梭,比較有心理適應能力。一邊安撫大家別吃驚,一邊詢問少年為什麼挨打。
少年說自己叫韓小四,本來是翠浮山下一個富戶之子,原來過著衣食無愁的日子。自從父母三個月前過世後,一切都變了,有個叫朱文三的人忽然闖進他家,把他家霸占了,將他趕了出來,管家仆人丫鬟都統統被那個豬瘟三奴役了。
江昊問官府不管這事麼,韓小四一搖頭,江昊就明白了,這里的官府官吏都跟甘永田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根本不管這些事。
小四說到最後,眼淚就流下來了,張仲舉今天徹底動了同情心,說道:“你還是收下他吧,你都不能幫他的忙,還有誰能幫他?”
江昊現在最怕這句話了,張仲舉無形之中已經把他上升到了救世主的高度,讓他連推卸的余地都沒有。對于江昊來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治好汝瑤。他倒不是不肯帶小四子,他自己也挺喜歡這孩子的機靈勁,問題是現在有沒有時間去分身幫他。
小四眼睛一眨,馬上給他跪下說:“大哥,老大,你只要肯收留我,給我飯吃,我再也不偷東西不做壞事了。”
江昊當然只有點頭答應收下他,眼看隊伍越擴越大,這些人都被從門里拐帶出來的,沒必要都跟著他,商遠清也發話說,現在是要去見翠浮山道派的掌門人,有妖門的人跟著,恐怕不適合。
江昊跟大家商量一下動向,必須就地解散了。黃掌櫃和胡唯一說要回去看看生意如何了,有用錢的地方大哥盡管說話。海闊天帶烏靈,樹老還有飛鳥仙回火風島。只有綠珠說要跟著他,說是有事順便同行。烏靈他們都擠著眼睛怪笑,弄得江昊萬分尷尬。
綠珠說自己有辦法掩飾身份,肯定不會讓翠浮山的人看出問題,江昊便也沒法子不答應她的要求。
翠浮道派的道觀還在山中,路途不近,商遠清只來過一次,摸索著找路,走了幾圈就把自己也繞迷糊了。小四自告奮勇說,自己是本地人,對山中地理熟悉,可以帶路。山中道路崎嶇,他在前面猴子似走得飛快,不時要停下來等大家。山道上綠樹濃蔭遮蔽,時有流水淙淙,讓人覺得無限清爽。
別人都沐浴清風之中,不覺得行路疲憊,只有汝瑤臉上現出倦意,江昊發現她有血封印的那只手,上面的紅色又擴大了,而且她臉色蒼白,咬著嘴唇很沉默。江昊知道她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心疼道:“先歇息一程再走。”
小四好像很著急說:“前面馬上有可以歇腳的地方,轉過山坳就到,有房子有水有吃的,再忍耐一下了。”
他蹦蹦跳跳,熱情高漲,連跑帶顛,轉過去以後指著青山掩映中的一片紅瓦宅院說道:“我家到了。”
張仲舉楞楞說道:“你家不是被別人給占了麼?”
小四說道:“是呀,所以才帶你們來,你剛才不還說老大的本事大,什麼事都能辦到,不是正好幫我把家搶回來麼?”
張仲舉惱火道:“怪不得你小子帶路積極,原來是把我們騙這兒來了。耽誤了我妹子治病,看我不打死你。”
他掄拳沖上去,小四早跑到宅院門口,使勁叩門說道:“老董,我是少爺,我回來啦。”
門開了道縫,伸出一只手把他嘴堵住。出來個老者說道:“輕聲,少爺,你怎麼又跑回來了?快走吧,不然被豬瘟三逮到,會要你命的。”
小四先告訴江昊,這是他家的管家老董,接著對老董得意說道:“現在不怕了,我認了個老大,本領大著呢。我讓老大幫我把豬瘟三打跑。”
老董悄悄對他說道:“可靠麼,豬瘟三可是會法術的,不要反倒被他連累了。”
小四說道:“放心吧,不行的話我先溜,不會有事的。”
江昊為他這句話絕倒。老董還是不干,一邊把他往出推一邊關門,說道:“不行不行,豬瘟三有神仙當後台,哪是普通人對付得了的?趁他不在家,快走快走,老主人就剩你這麼一根獨苗,我不能對不住他。”
小四人小力微,半邊身子已經被他推了出去,連忙喊道:“豬瘟三回來了!你不放我進去,我沒地方躲了。”
老董嚇得趕快松手,小四得意洋洋地蹦進門去,拍手道:“你又上當了。”
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又蹦了出來,撒腿往回跑,面無人色,說道:“你怎麼不告訴我門里有狗?”
老董剛說了句:“我也管不了它們。”想把門堵住,可是他身後一陣狺狺狂吠,把他連門板都撞開,沖出來足足二三十條惡狗,向小四追過來。
小四往江昊身後直躲,江昊哪里會把幾條狗放在眼里,隨手揮動衣袖,古代寬大的袍袖就是好,旋風驟起,把惡狗們刮得都飛了起來,乒乒乓乓都撞在院牆上。那些狗爬起來一陣哀號,再也不凶了,羽毛撒落了一地。
江昊拍拍袍袖,說道:“進去吧,沒事了。”卻發現誰也不動地方,大家都呆呆看著那些狗,他方才意識到不對頭的地方--這些狗身上掉落的,居然都是羽毛!
大家一起湊過去看,這些狗都是狗頭狗腦的,看起來跟普通的狗沒有任何區別,不知道怎麼挨了打之後就飄下那麼多羽毛來。羽毛有的其白如雪,有的其黑勝墨,俊逸美麗,哪像是從這些狗身上掉出來的?
小四摸著腦袋說:“老董,你們在搞什麼,你什麼時侯開始喜歡養掉這種毛的狗了?”
老董說道:“不是我養的,是豬瘟三逼我們養的,他把少爺府上都變成狗窩了。”他顛三倒四地說了半天,江昊才算弄清了事情的大概。叫朱文三的人是個年輕道士,據說是山中神仙的徒弟,估計應該是翠浮道派的弟子。他在三個月以前,霸占了小四家的宅院,把小四趕出去,逼迫其他仆人丫鬟替他做工,山中的神仙都法力無邊,所以不但沒有人敢告發他,連逃跑的也沒有。
他把宅子霸占了以後,不知道從哪里弄到了上百條惡狗,吩咐大家替他喂養,狗把人的房間都占據了,好好的韓員外府,變成了惡狗莊。這些狗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掉毛的時侯,渾身脫落的都是仙鶴羽毛。每天黃昏時分,朱文三都親自把狗帶出去,到天亮才帶回來,沒人敢跟著看,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了。
江昊想了想說:“他既然是翠浮山的弟子,那我們不便現在替他師門出手教訓他,反正要上山去,直接對他的師傅揭穿他所作所為就是了。”
商遠清臉有憂色,說道:“別忘了,我們是有求于人才上山去的,得罪了人,所求之事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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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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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4:25
第三集 第六章 狗戴鶴翎(一)
江昊一震,小四淚眼汪汪地說:“老大,你可要為我主持正義啊。”
汝瑤把被血封印浸染的纖手籠到袖子里說:“我大哥是最了不起的人,他不會丟下可憐的人不管的。大哥,你一定能幫他的,是吧?”
江昊心疼汝瑤這個時侯還能掛念別人的事,說道:“當然會管,你放心,我已經想到法子了。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在這里歇息,不過大家必須得聽我的,誰也不准驚動朱文三,我自會把問題解決。”
小四雖然任性,聽江昊說得嚴厲,又相信他的允諾,就不再說什麼。
商遠清說道:“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小心,得罪了翠浮山可不是好玩的。”
江昊點頭答應,讓老董給大家准備住的地方。老董把自己住的側廂房收拾乾淨,讓大家將就一晚。江昊告訴大家不許亂走動暴露目標,至于丫鬟仆人本來都把小四當作主人,誰也不會亂說什麼。宅子里面本來是惡狗亂吠,讓人不得安生,江昊怕它們到時候暴露自己,出去巡視了一圈,結果是所有的狗都老實了,沒有一只見到他敢出聲的。
結果空山幽靜,清風徐徐,正適合安寢,大家都睡得香甜。只有江昊在門房角落里守著,和平時一樣,調息吐納。夜半時分,明月當頭,庭院里的群鳥忽然亂飛,惡狗們也躁動不安起來。山風驟然猛烈,挾著風沙,有人叩門說道:“快開門,都睡成死豬了麼?”
老董慌忙披衣起來開門,江昊只見有個神態傲岸的年輕人進來,想必就是朱文三。朱文三劈手給了老董一個嘴巴說:“老東西,明知道我每天夜半都會來,還敢睡這麼死。”
江昊強忍著沒出手揍他,朱文三又說道:“今天晚上的狗怎麼都這麼老實,是不是你又沒喂它們吃飽?”
老董叫屈道:“我要敢讓它們吃不飽,它們還不吃了我。”
朱文三不耐煩道:“行了,快把狗都趕出來,我要帶它們練習,天亮的時侯回來。要是開門還這麼慢,就踢斷你肋骨。”
他趕著百多條狗浩浩蕩蕩出發了,江昊囑咐老董別驚動大家,遠遠綴在後面。朱文三沒感覺出什麼異樣來,群狗可是時不時東張西望,低聲嗚咽著,但是都怕了江昊,不敢狂吠。
朱文三似乎也覺得今天的群狗不正常,也四處張望。江昊便不敢太接近他。走過了一山又一坡,累得群狗都直吐舌頭,朱文三才在山間一塊比較空闊的平地上停下。
他一聲忽哨,群狗立刻分四排蹲在地上,比團體操還整齊,顯然訓練有素。朱文三口中念念有詞,嘮叨了半柱香的功夫,群狗俯首低耳,聆聽他的教誨,互相還不時低吠兩聲,好像在交流心得。
等朱文三教導完了,連聲嚴厲地吆喝,群狗非常懼怕,立刻開始行動,紛紛在地上用後腿刨坑,動作之迅速,沒受過法術栽培絕對做不到。不一刻每條狗都挖出一個深坑,足夠把自己埋進去,然後它們又都跳進去,朱文三念著咒語,地上的土自己長合起來,把狗埋在里面。
這些狗動作滑稽,比馬戲團表演還好看,江昊明知道里面可能有妖術或是不法勾當,還是看得有趣。群狗在坑里面不斷怔怔,發出怪叫,江昊想再走近點看看出了什麼事,運用起徊風教過的土遁術,悄然在地下潛行,近到離空地只有幾丈處的草叢里,才探出頭來。他現在身著海蠶冰甲,雖不能隱沒形跡,卻可以讓修真者難以用功力體察到自己的存在,所以才敢大著膽子接近。
他想把身子從土里全部拔出來,忽然直覺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于是只留腦袋在外面觀察。白色的月光底下,有一道黑影從樹梢上掠過,朝這個方向來,足不點地。朱文三對此也是猝不及防,慌忙幾聲吆喝,在土地掙紮的群狗馬上安靜下來,一聲不出了。
那黑影來得好快,到了近前落地無聲,卻是個高冠青袍的中年道士,長得也滿俊秀,只是有些容顏憔悴的樣子,顯得郁郁寡歡。朱文三跪地叩頭道:“明玉師叔這麼晚還出來練功,弟子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追上您的境界。”
明玉道人皺眉頭說道:“朱文三,你不回自己的住處,鬼鬼祟祟在這里干什麼?”
朱文三咧嘴笑道:“師叔您不也是在苦練功夫麼?”
明玉道人哼了一聲,在地上踱步,瞥見土地上有條沒埋好的狗尾巴在顫動,飛起一腳踢去,那狗吃痛,騰地從土地起冒出來,嗷嗷躥遠了,其他的狗受了驚,也是一片亂叫。
明玉道人冷笑道:“練功,那這是在做什麼?你敢違背師門所訓,偷偷弄這些歪門邪道,你不怕門規懲處麼?”
提到門規,朱文三的膝蓋頓時軟了,撲通跪地說道:“師叔,弟子知道錯了,念在弟子無心的份上,您別跟師傅說,饒過我吧。”
明玉道人說道:“饒過你,那你占別人房子,豢養惡犬的事怎麼說?”
朱文三顫聲道;“你……你都知道了?”
明玉道人道:“翠浮山也不是很大,我不像師兄整天閉關修行,不問世事,想瞞過我沒那麼容易。”
朱文三不斷磕頭道:“弟子該死,弟子該死,師叔放過弟子這一回,弟子一定洗心革面,重新作人。”
明玉道人一臉嚴肅說道:“門規是不能違犯的,你本是心存有意,如果這次不給你點教訓,你下次不會悔改得徹底。”
朱文三臉色發青,忽然詭異地笑了笑道:“師叔教訓得是,師叔就向師傅如實稟告好了。順便也說說,師叔自己半夜三更跑出來搞什麼勾當。”
明玉道人神情一變,怒道:“你這畜生說什麼?”
朱文三冷笑道:“我是畜生,不過我這畜生只是想靠點小法術討師傅的歡心,可沒像師叔這麼情深義重,每到月圓之夜還要拜祭我師娘的墳墓。”
明玉道人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可是居然沒有發作,耐下性子說道:“這等無恥謠言,我需要在意麼?”
朱文三說道:“師叔在意不在意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師傅一定會在意。當年師娘失蹤東海,師傅和諸位師叔遍尋師娘下落不得,都以為師娘遇害,卻始終找不到凶手。這麼多年過去,別人早就把事情淡了,唯獨我知道師叔好像沒有,總是月圓之夜在師娘墓前失魂落魄。師叔跟別人說是喜歡月下空山練習吐納,弟子我是不信的。”
明玉道人說道:“就算我真祭拜了又如何?”
朱文三大著膽子說道:“據說師娘當年本來是更青睞師叔的,只不過師傅做了掌門之後,師娘才改了主意。師叔對這件事,始終耿耿于懷。當然師娘失蹤的時侯,師叔雖然號稱在南荒辦事,可是你是獨自出門的,如果沒有去的話也說不定是不是?”
他已經說得非常露骨了。明玉道人聽得滿臉慘白,樣子異常恐怖,向前木然邁了一步,朱文三往後一跳說:“師叔你要干什麼,我出了事情,師傅肯定會發現真相的,你別想脫了干系。”
這一喊讓明玉道人頓時止住腳步,朱文三喘息未定,說道;“師叔,你想清楚了,這麼多年平安無事都過來,我跟你無冤無仇,也不想找你的麻煩,你只要不找我的麻煩,我們就當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事情如何?”
明玉道人沉默著不作聲,當然也不表示反對。朱文三嘿嘿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弟子的一點小小秘密,無法是為了慶賀師傅的壽辰,討師傅歡心而已,師叔明天千萬不要說破,不然弟子很難做。”
明玉道人沉吟道:“既然是這樣,事後你得把這些東西處理掉,把占人家的房子退還。如果讓門內諸位師弟知道,我到時侯也維護不了你。”
朱文三連聲答應,知道這次交鋒是自己全面獲勝了。吆喝狗群集合,樂顛顛趕著出土群狗去了。
江昊無心去看他如何繼續演練群狗,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明玉道人身上。明玉道人呆立了一會,飄上林梢,飛掠向遠處,江昊不敢露頭,只好鑽在地下緊跟。土遁的效率還真不是蓋的,居然沒被明玉道人拉下,只不過滿臉弄得髒兮兮,不大好看就是。
明玉道人過了里許落地,這里是一處空山坳,青松疊翠,景色甚是明淨。在幾株松樹下面,立著塊青石碑,上面寫著“愛妻柳影兒之墓”。
江昊心里寒意大盛!柳影兒,正是江昊在海蠶洞里看到那被刺女子劍上的名字。那麼說那次謀殺是真的存在了,而且凶手也許離自己就很接近。
他在草叢里能看到明玉道人死人般的臉孔,比看恐怖電影還刺激。想到可能面臨的一系列複雜事件,江昊的頭都大了。而遠方鳥鳴聲起,天光放出一線白來,明玉道人忽然飛身去了。
江昊想把他看到的這些事情理出個頭緒,一頭紮進土里飛奔,把腦袋再伸出來的時侯,已經是到了韓宅門口,老董正清掃台階前的狗屎,冷不防見江昊腦袋頂著幾條蚯蚓出來,嚇得扔下掃帚就要跑。
江昊喊住他說道:“是我,豬瘟三有帶狗回來過麼?”
老董看清楚了江昊,一塊石頭才落地,說道:“沒有。他以前每天四更的時侯就把狗都領回來了,從沒有例外,今天不曉得是出了什麼事情。”
江昊經過這一夜的折騰,滿臉泥土,他洗了把臉,換過衣服,已經把事情完全理出了頭緒,准備好了應對的方案,不過不會對別人說就是了。別人也都差不多起床,吃過早飯後就准備上山。
小四家就在半山上,原來是經營茶林的,當然自從他父母去世,宅院又被霸占後,這生意早就荒廢了。他家距離翠浮道派已經不是太遠,昨天雖說是領了條彎路,剩下的路程也不太多了。
江昊讓小四帶他們上山,一路上商遠清介紹說,商家的千江茶坊和翠浮山生意往來很多,翠浮山道門中人屬于清修派。在東勝神州,根據門派立足的依據,往往分成清修和俗修兩大類別。俗修主張實力就是一切,介入世俗的紛爭,有的還參與皇室內部斗爭,多半都是有錢有勢,財大氣粗,非常風光。但是也有人認為他們過于分散精力,會影響修行的進程,最終影響在百仙門內的實力評定。事實上百仙門中最有實力的四個門派,都不屬于俗修的類別,似乎也可以驗證這一說法。
清修的門派自然完全相反,就是不介入世俗的紛爭,把全副精力都投身到修行練習上,據說從這一路出來的高人居多,只是相對而言,修行的道路也艱苦得多,願意吃苦的人還是少數。
翠浮山屬于典型的清修門派,像朱文三所作所為就是門規大忌,難怪聽到明玉道人要揭發他,會把他嚇成那副模樣。平時商家經常來翠浮山高價收購仙茶藥草,跟翠浮山的掌門明浩真人結下的交情不淺。明浩真人手中的鎮門之寶,就是號稱天下第一鋒利的神兵火翼匕首。商遠清也正是希望他能夠幫助江昊剖開鐵盒,取出劈天神斧。同時還希望他能有辦法治療汝瑤的傷勢。
不到中午時分,一行人就到翠浮道派的山門,古樸的道觀建在巍峨群山之中,讓人悠然神往。山門今天正門大開,兩排道士穿著法衣候客,零星有訪客,都是古冠高冠的修行者,似乎今天是非同尋常的日子。商遠清一打聽知客,原來是明浩真人五十歲的壽辰。
商遠清隨機應變,讓張仲舉拿出幾封金子,說是俗人賀儀,權做修繕道觀的香火錢。張仲舉想不答應,被江昊堵了嘴,含糊不清地嘀咕著:我好不容易拿了點金子出來,都被你們這幫家伙訛詐去了。
江昊不理會他的埋怨,四處打量,耳旁聽到兩個知客道士低語,一人說道:“師兄,今天早上山門前的狗屎怎麼這麼多,打掃起來累死我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4:51
第三集 第六章 狗戴鶴翎(二)
“就是,快累死我,還一點不敢懈怠,師傅要是知道他生辰這天山門前有野狗搗亂,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江昊暗笑,關于狗屎的問題,還會有你們預料不到的呢。
知客和商遠清非常熟了,趕快把他們一行人都請進大殿。道觀正殿里已經賓客云集,最上首的位置設有七個蒲團,等于是主席團的位置了。每個蒲團上坐一名道長,左數第三人正是明玉道人。最中間一人長眉過目,容顏俊逸,卻是須發如雪,看不出真實的年紀。商遠清領著江昊過去拜見,介紹說這就是翠浮山的掌教真人明浩法師。
明浩儀表謙和,即使對江昊這樣無名的年輕人也很隨和,頗有前輩風范。但據商遠清偷偷說,其實他當年也是出名的美男子,不過才四十出頭,因為當年妻子失蹤,懷疑是被人暗害之後,才一夜白了須眉。
商遠清寒暄後剛剛開口說道:“明浩真人,其實我不遠千里而來,是有事麻煩您老人家……”話剛說出一半,擠過一個胖子,用屁股生生把他拱到一邊,一個頭磕到地上說:“明浩祖師,其實我不遠萬里而來,是有事麻煩您老人家……”
商遠清火冒三丈,想不到居然跑出一個搶台詞的,他畢竟修養還好,狠狠瞪了胖子一眼,忍住沒有發作。胖子卻勃然大怒道:“看什麼看,不懂得先來後到麼?”
商遠清少爺出身,向來當慣老大,哪受得了這份氣,伸手就想指胖子的鼻子斥責,沒想到胖子出手又比他快一步,手戳著他的鼻子間說道:“說的就是你!”
他唾沫星子飛濺,迸了商遠清一臉。徊風火爆脾氣按捺不住,斜月劍寒光乍現中出鞘,指著胖子胸膛道:“想找茬麼?”
胖子看來也是見過市面的主兒,左手叉腰,右手拈了個類似蘭花指的形狀說道:“打仗麼,哥哥我不怕你。”
徊風為了面子,不打也得打了,馭劍便擊,眼看火星撞地球,就要出事。明浩用手輕輕托住徊風的劍,微笑說道:“年輕人有話好說,別忙著動手。”
徊風在火頭上,還不肯罷休說道:“是他先挑起來的。”卻發現胖子的臉色不對頭,一言不發。他仔細想想,忽然也不說話了,原來明浩只是用空手搪著他的斜月劍,斜月劍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法寶,出鞘時侯光華閃耀,比尋常的兵器威力大不知道幾百倍,能抵擋住它的法寶都不多。明浩用一只手就把它擋住了,修為可想而知。胖子自然是看出了端倪,難怪噤若寒蟬。
徊風雖然狂傲,但不是不識貨的人,明浩顯露了驚世駭俗的功力,他知道跟人家差距太遠,也不敢再一個勁糾纏了。
明浩還是和和氣氣地不發火,說道:“都是些許小事,兩邊都是我的客人,今天又是老道的生日,幾位就給我個面子,到旁邊坐坐,消消火氣,品品清茶如何?”
這麼一說,別人更不好意思吵架了。商遠清汗顏,賠禮說道:“都是我脾氣不好,在道長壽辰之日還給您添麻煩,道長千萬恕罪。”
明浩全然不在意的樣子,吩咐弟子把他們和胖子領到兩邊就坐。大殿上極為空闊,翠浮山的門人兩弟子都是侍立,設有賓客的席位,不過不是座椅而是蒲團,蒲團前有幾案,江昊等人多少都練習過打坐,也很習慣,只有張仲舉身長腿粗,怎麼坐都不習慣,索性脫了鞋子抱桌子橫坐,臭腳丫子氣息熏得周圍的人直皺眉頭。
客人來齊以後,明浩法師的壽辰大典正式開始。首先是宣布來賓名單,大概是按名氣,輩分和級別排列的,念了半天,累得宣讀的道士都喘不上來氣,才算結束。商遠清的排名比較靠後,因為他不是修道中人,只能算世俗來客,但是念他的名字的時侯,卻引起了眾人輕微騷動,大概因為商家的影響巨大,不遜于成名的仙師。
進行典禮下一項是門中弟子獻禮祝壽,也就是翠浮山弟子拿出自己得意的一樣本領或禮物,給掌門真人祝壽。先上來獻壽的弟子,送上蟠桃五顆,說是在翠浮山的絕頂最高峰上采摘,雖然還夠不上仙品,但也要二十年一熟。
蟠桃每顆都大如南瓜,展示過了之後,明浩吩咐請客人品嘗,江昊和商遠清交換了一下意見,一致認定味道也和南瓜差不多。
下一項壽禮是蒼松拜壽,有幾個弟子在山中發現一個蒼松,枝干天生長成一個壽字,發現的時間就是幾天前,現在正好移栽到掌門庭院里,這松樹就比南瓜味的蟠桃要難得一些,連明浩也拈須微笑。此松樹壽數不淺,十二個修為不錯的翠浮山弟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慈愛把松樹抬到大殿前展示一周,然後氣喘籲籲抬往後院移栽了。
再往下有人捧上九株白海棠,都是含苞待放,又捧來三只鸚鵡。三只綠頭鸚鵡齊聲說道:“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馬屁聲中,九株白海棠徐徐開放,嬌豔欲滴,引得眾人一片贊歎。明浩也非常滿意,與其說弟子是在給他獻壽禮,不如說弟子是在給客人展示翠浮山的奇珍,壽禮好看了,他臉上也光彩。
大家看得興高采烈,唯獨小四眼睛總不忘了盯在朱文三身上,問江昊:“老大,你究竟什麼時侯給我做主。”
江昊按住他說道:“別著急。到時侯照我給你信號,你照我早上吩咐你的去做。”
朱文三在翠浮山門徒隊伍里面得意洋洋地站著,對別人的禮物了不屑一顧的樣子。輪到他出去准備,他一溜小跑出去了,過一會回來,拉長了嗓音說:“弟子帶仙鶴百只給師傅祝福,祝師傅鶴舞延年,壽比青山。”
他伸手指點,大殿外果然立著黑壓壓成群的仙鶴,風姿綽約,飄飄若仙,一只只展開翅膀飛進殿中。一只仙鶴沒什麼稀奇,但這麼多風姿優美的仙鶴湊在一處,也不知道是如何選來的。就沖這一點,也可以風頭壓倒諸人了。眾人神思恍惚,仿佛到了仙境,都露出豔慕無比的神情。
連明浩真人這樣見過世面的人也頻頻點頭微笑,顯然非常滿意,朱文三這份壽禮,可以說是壓倒全場了。
朱文三用一只笛子作指揮,百余只仙鶴在大殿上翩翩起舞,步履輕盈,隊伍錯落有致,不斷變化陣形。江昊對舞蹈懂得很少,只覺得它們一會像跳芭蕾,一會像慢四,的確跳得很好。
他看得心曠神怡,小四在旁邊直拽他袖子說:“喂,老大,你答應下手的,怎麼光顧著看跳舞,舞可是一會就跳完了。”
江昊才發現走神了,看堂上諸人都在陶醉,當機立斷說:“就是現在!”
小四從懷里掏出一包早就准備好的肉骨頭,往地上一丟,江昊默運功力,真氣到處,把肉骨頭上的香味源源不絕催發出去。按說在修道者大殿上拿出葷腥的東西來,是不敬的表現,但他功力控制得恰到好處,香味濃郁,都飄向大殿正中,不向四周擴散。
專心舞蹈的仙鶴當中,有一只當先聞到肉香,忽然呆住,朝小四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節奏慢了半拍。朱文三笛聲猛一緊,那只呆頭呆腦的仙鶴才趕緊抓緊跳舞。可是肉香越來越濃,其余的仙鶴像得了傳染病似的,一只接一只找尋肉香來的地方。
舞蹈最講究合乎音律,尤其是群舞,被幾只仙鶴一延遲,整隊就亂了節拍。朱文三頭上見了冷汗,笛聲里露出肅殺之氣,包括明浩在內懂音律的人聽了無不皺眉。原來他的笛聲里充滿威脅之意,用來震懾仙鶴,但在長者壽辰之時演奏這種樂曲,是不吉祥的征兆。朱文三也知道問題了,慌得拿開笛子,低低念叨了幾句口訣,仙鶴們一個個又戰戰兢兢開始跳舞。
江昊加強運功,香味的誘惑更強,有少許散發到貴賓席上,坐在前排一個雞皮鶴發的老道士嘴角居然流下了口水。終于有一只仙鶴再也無法忍受誘惑,汪汪了兩聲,丟下隊伍奔小四跑過去。
它奔跑的姿勢也極其古怪,兩只長腿交換的同時,翅膀也交替扇動,仿佛劃船的模樣。跑到小四手旁後,趴下來伸出舌頭添小四的鞋子以示討好,跟家犬一個模樣。
小四把骨頭一丟,仙鶴在地上打了個滾,叼住骨頭大吃起來,其他仙鶴看到有骨頭吃,再也不管朱文三的威脅,一哄而上,全湊到小四桌子前賣乖,在地上打過滾的,一沾灰土,全都變成了家犬。一時間狗叫聲成片,壽辰宴變成了百狗大會。
朱文三面無人色,撲通跪在地上,明浩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沉著聲音說道:“這是南荒的驅靈術,是不是?”
朱文三眼淚隨著鼻涕刷地就下來了,臉貼在地上說道:“師傅,弟子知道錯了,請念在弟子一片孝心的份上,饒過弟子吧。”
明浩緩緩說道:“你為了替我祝壽欺騙我,攪亂了生辰大會,這還情有可源。但驅靈術是南荒邪術,學了它罪不可恕,你給我老實交待,你是怎麼學到手的?”
朱文三哀求道:“師傅派弟子到南荒辦事多次,弟子是無意中在一個南荒女子那里學到的。弟子沒拿它干過壞事,也就是想博得師傅歡心,讓您老人家壽辰開心,你千萬饒過弟子吧。”
江昊不明白他為什麼怕成這個樣子。徊風給他解釋道:“南荒諸派在百仙門里也是屬于走陰邪一路的修煉方法,向來為正派所不齒。驅靈術據說是用很詭異的方法,可以改變動物乃至物體的類別。比如說,你養的是一只老虎,你可以把他變成一只鳥帶在身邊,需要它咬人的時侯,他會再變回老虎。”
江昊領悟道:“又比如我如果想給祝壽,要弄一百只仙鶴,但仙鶴很難找到,又難馴養,于是我就把一百條狗變成了仙鶴,馴狗當然比馴仙鶴容易多了。”
徊風笑道:“可是仙鶴的風骨飄逸,不是狗能學上來的。何況是狗就改不了喜歡骨頭的癖好。真有你的,怎麼又被你看出毛病的?”
江昊也不解釋月下追蹤的事情,裝傻充楞,等著看熱鬧。
大殿里的翠浮山門徒們忙著捉狗驅狗,不亦樂乎。大家都是修行的人,不好殺生,這些狗又都是野狗出身,脾性頑劣,見到骨頭說什麼也不肯動地方,膽大的還敢反咬人一口。有的兩個人捉一只,有的三個人抬一條,本事大的還有一個人提著好幾只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群狗都清理出去。
大殿上滿處狼藉,狗屎一地。主人和來賓都覺得尷尬。明浩的臉漲得赤紅,強自壓制火氣,轉向小四,換了比較和藹的態度說道:“這位小朋友能把劣徒的把戲揭破,倒要謝謝你,只不過把葷腥之物帶進殿來是不好的,下次要注意了。”
小四眼珠一轉,抹著眼睛哇哇大哭道:“我不是有意的,他占了我家宅院,多虧商公子好心收留我,我才沒被惡狗咬死。真人你要幫我主持公道。”
江昊暗笑小孩子機靈狡詐,反客為主。果然明浩追問道:“什麼,他還犯下如此惡行了?”
朱文三一個勁磕頭說:“弟子該死,弟子該死。弟子只是借他家院子養狗,以後再也不敢了。”
明玉表情嚴厲道:“學習邪派法術,已經大錯特錯,欺壓百姓,更是罪不容赦,門規如何寫的,你該清楚。”
朱文三見苦求無效,忽然跪著爬到明浩旁邊的蒲團前,說道:“諸位師叔,看在弟子一向表現很好,勤勤懇懇的份上,幫弟子說說情吧。”他說的是諸位師叔,其實眼睛只瞄著明玉一個人。
明玉咳嗽了一聲說道:“師兄,我有幾句話想說。”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5:20
第三集 第七章 畫上魂驚(一)
翠浮山一門中,如果說明浩是老大,明玉就是老二,老大總要給老二點面子。
明浩咳嗽了一聲道:“師弟請講。”
明玉說道:“朱文三在師兄門下雖然算不上傑出弟子,但一向勤勤懇懇,這次也是因為太想得到師傅的認可,才做出蠢事來。念他十載修為不易,再給他一次機會如何?”
他既然說了話,其他五個領導級的師兄弟也附和著,其他賓客為了圓場,冒著踩狗屎的危險,紛紛都出來說情。明玉沉吟了一下說:“既然大家都講情,我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罰他三年做苦工,不許踏出山門半步。”
小四不干了,不依不饒說道:“那他霸占我家的宅院豢養惡狗,把我趕出家門怎麼說?”
明浩說道:“小弟弟放心,我會親自監督他退還宅院,賠償你家損失,向你叩頭賠罪。你看可以麼?我已經罰他三年都不許出山門一步,應該可以略微贖罪了吧。”
小四本來想鬧到底的,可是見人家態度這麼好,說得又在情在理,笑顏逐開道:“謝謝老爺爺。”
明浩瞠目結舌,他雖然須發皆白,年紀卻還不算老,被小四這麼一叫,頓時無語,掉頭就走。
小四咧嘴笑道:“我跟他客氣,他為什麼反倒被嚇跑了?”
江昊苦笑說道:“你小小年紀就人人頭疼,等你長大了,還有誰能管得住你?”
小四想也不想就說道:“當然是你,你是我老大,只有你能管住我。”
江昊一楞,發現這個調皮的孩子眼中隱隱有淚花,忽然明白了。這個表面上看起來頑皮難斗的孩子,誰都不服氣,其實內心脆弱得很,有人在他最無助的時侯肯收留他,幫助他,他早就把這個人當作自己最親的人,心甘情願拜服在這個人腳下。
汝瑤願意放棄自己的性命來拯救自己,海闊天他們願意認他作老大,連小四這樣一個孩子也願意追隨他,就是因為江昊肯用自己的赤誠面對別人。江昊在他們身上覺到自己做人並不失敗,人生很有價值。
正是這種動力,推動他不斷前進。
江昊看看旁邊一直沉默的汝瑤,醒起汝瑤還等著他找出救治的辦法,精神一振。這時侯大殿上重開了壽宴,眾人都拼命給明浩真人圓場,大家吃吃喝喝,明浩真人臉上也強作笑容,但只喝了幾杯壽酒就托詞要進去更衣。
江昊一拉商遠清衣袖,商遠清知道時機到了,和江昊出席緊追到通往後殿的回廊上。商遠清剛想拱手提問,旁邊有人搶上前拱手說道:“真人留步,小人等你半天了。”
商遠清定睛一看,又是剛才那個胖子,真是冤家路窄,不由怒目而視。倒是明浩和藹地說道:“兩位且別爭,遠道而來都不容易,一個個說來,貧道盡量讓大家都滿意。”
商遠清和胖子各退半步,眼睛里分明都說著“你等著,有你好瞧的”。胖子馬上湊到明浩跟前,弓著腰說道:“按先來後到,那我就不客氣了。真人,小人彭九陽,來自南荒幻角天,想求真人出馬,幫我取下虛云閣上的鎮海明珠。”
明浩的神情立刻冷淡下來,說道:“南荒遠隔萬里,各仙門的紛爭,與我翠浮山無關,翠浮山也不會介入其中爭奪,閣下請回吧。”
彭九陽對他的反應大出意料之外,急忙說道:“真人當年也是個胸懷大志的人物,難道你連鎮海明珠都不動心。你的翠浮疊影十三劍是虛云閣催靈術的克星,只要真人出馬,定當手到擒來,我們幻角天甘願把明珠作為獻禮給您。”
明浩拈須笑道:“鎮海明珠本來就不是你幻角天的寶物,如果我真奪了來,也談不上是你們送的人情。用這樣的手段誘人入彀,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彭九陽說道:“我哪里是那種虛偽的人呢?我是很有誠意的。就怕您不出山,特地帶了件禮物來孝敬真人您老人家,您是一定喜歡的。”
明浩說了聲“哦?”彭九陽手忙腳亂從背上取下只長條包裹,打開後,里面是條卷軸。他慢慢展開卷軸說道:“這幅卷軸,是我一位師弟偶然間在東海之濱得到的,如果連這禮物都不能打動真人,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他把卷軸慢慢展開,卻是一幅筆法細膩的工筆人物圖。背景是在晶瑩剔透的鍾乳石岩洞中,一個女子倚著瀑布慢慢梳理頭發,容顏勝雪,宮裝及地,翠袖流云,風華絕代被畫筆傳達得淋漓盡致。
江昊一震!這女子的容顏如此熟悉,正是他在海蠶洞里見過的,被人謀殺的女子!
畫卷的右下角,提著一行小字:柳影兒臨鏡自照。
明浩看到這幅畫後,神情大變,兩只眼睛直勾勾盯著畫面,半點欣喜的神色也沒有,根本就不像見到了合意的禮物。相反倒是狂躁起來。彭九陽還不識好歹,自誇道:“聽說尊夫人絕代佳人,可惜當年為奸人所害,明浩真人一直懷念至深。這幅畫像我輾轉購得,希望能讓真人睹物思人,聊解相思之意。”
他用詞不倫不類,顛三倒四,但明浩好像根本就沒有聽他在說什麼,忽然生氣道:“你把畫拿走,給我滾出翠浮山,滾得越遠越好,別等我來殺你。”
明浩的兩個弟子擋在明浩身前,怒斥道:“師傅當年因為懷念師娘,足足大病了三年。後來堅定修行,才化解心中積怨,慢慢能夠主持本門大局,他至今接受不了師娘被害的事實,我們從來不敢把師娘的畫像掛出來刺激他,你這混帳東西,是來找死的麼?快滾,快滾!”
彭九陽狼狽不堪,沒想到馬屁拍到馬腳上,拿畫就跑,出門的時侯摔了好幾個跟頭,鼻青臉腫一溜煙跑了。
明浩喘息未定,掩面不語,良久拿開手掌,分明有了淚痕,緩緩對商遠清道:“貧道失態了,貧道曾經發過誓,有生之年,要找出害她的凶手來,否則無顏見她。”
江昊道:“道長情深義重,讓人欽佩,不知道可有凶手的線索否?”
明浩的兩個弟子同時瞪他,江昊才醒起又刺激到明浩了。商遠清使勁拽他袖子,低聲埋怨說:“你忘了自己還有要緊事做了,打聽這些和你不相干的事干什麼?”
江昊沒法說出自己在海底夢魘般所見,只能沉默。商遠清深視了一禮說:“此次前來,原是有兩件事要麻煩真人,最要緊的一件是我這位朋友有個小妹妹,中了血封印的魔咒,我所認得的人當中,以真人修行最高深,還想請真人幫忙看一看,有沒有解救的法子。”
明浩說道:“血封印極其罕見,一個小姑娘怎麼會中這麼厲害的詛咒?你且慢慢說來。還有,把她帶到靜室里面,待我慢慢診治。”
明浩把他們一行人都引到一間靜室中,聽江昊敘述前因後果經過,又把過汝瑤的脈搏,端詳汝瑤的手腕,忽然伸指頭輕輕敲擊,汝瑤的手腕上竟然發出鏗鏘之聲。
明浩問道:“你現在是不是這只手完全僵硬,沒有任何感覺了?”
汝瑤點頭,江昊心里一疼,她忍住這麼大的痛苦,竟然都不肯向自己訴苦。明浩歎氣道:“中了血封印的詛咒,三個月之內,會化作和封印一樣的紅色玉石。”
江昊這麼鎮定的人,都忍不住顫聲問道:“還有解救的辦法麼?”
明浩很確定地說:“有。普天之下,能夠克制血封印之毒的,只有南荒虛云閣上的鎮海明珠,把珠粉碾碎,在三個月之內服下,可以保她無事。可惜,虛云閣在百仙門中,和翠浮山同列仙羽九門之一,鎮海明珠又是他們的鎮閣之寶,我怕他們是不肯給你或任何人的。”
江昊說道:“但有一分希望,我也要拿回來,明天起程就奔南荒。”
明浩閉目坐著養神道:“貧道沒有貶低的意思,施主初出茅廬,修為畢竟也還不夠深厚,以你現在的實力,多保重吧。”
商遠清趁機說道:“道長既然有同情他的慈悲之心,現在有一個可以幫助他的機會,道長就成全他如何?”
明浩不解,商遠清說道:“他偶然機緣巧合,得到了上古神兵劈天神斧。但還沒法運用,如果道長肯幫他解開劈天神斧的封印,他就有機會去取到鎮海明珠救人。”
江昊把懷里的鐵盒取出來,明浩被盒上的五彩光華一激,猛然睜開眼睛道:“真的是劈天神斧!我還以為這種兵刃只在傳說中存在呢,我也只是在圖譜上見過。”
商遠清說道:“晚生也在圖譜中見過,所以才敢認定。可惜劈天神斧被封閉在鐵盒里,無法打開。據我所知,天下最犀利的兵器莫過于翠浮山的神兵火翼匕首。說不定能剖開鐵盒也未可知。”
明浩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是我不肯以試,只是神兵火翼匕首是翠浮山鎮上法寶,雖然屬于我一個人保管,每次請出的時侯,卻總要周知六位師弟,並且要沐浴齋戒三天。因為這匕首一出鞘後,不試鋒刃不歸。所以你們雖然十分緊迫,還是要等我和師弟們計議,他們都答應了,我才可以三天後請出匕首。”
原來翠浮山確有此門規,就是怕火翼匕首這樣的神兵被濫用來屠戮無辜,所以每次要使用火翼匕首的時侯,掌門及幾大主持要集合在一起商量,全數同意方可舉行儀式後才能請出匕首。
明浩非常熱心,馬上召集幾個師弟到靜室計議。可是弟子報告偏偏不見了明玉道人,敲他靜室的門,半天都不開。大家正找尋間,有弟子報告說,明玉師叔來了。
明玉臉色蒼白,心神不定的樣子,說是在內室打坐,一時入境,超然物外了。江昊看他的表情,怎麼也沒有超然物外的意思,這時侯有個弟子慌亂跑進來報告說:“師傅,剛才走掉的那個彭九陽,在山道上發現了他的尸體!”
明浩吩咐道:“把尸首抬回來了麼?”
弟子露出為難之色說道:“抬哪一塊回來?”
明浩說道:“胡說,什麼叫抬哪一塊回來?”
弟子抹了抹頭上汗水說:“他被不知道什麼法術震得粉身碎骨,連身上肉都零碎稀爛了,所以我才說抬哪一塊回來。”
明浩來不及罵這弟子回答得愚蠢,問道:“究竟什麼人干的,有看到凶手形跡沒有?”
那弟子用擦汗的手又擦擦嘴角上的流下的涎水,回答道:“弟子沒有看到,弟子是今天是負責巡視山道,看有沒有客人迷路之類的事,這位彭先生早上來的時侯就向弟子打聽過道路,因此我認得他。我看壽宴還沒結束,他就急匆匆地出來,向跟上去看看會不會有問題,結果轉過山坳就聽到一聲慘叫,然後趕過去,就只看到彭先生的殘品了。再後來弟子揀了幾塊尸體觀察,然後覺得惡心,就一口氣跑上來報告了。”
旁邊的小四伸了伸舌頭說:“你……用手揀尸體碎塊?”
那弟子老實說道:“是啊,雖然害怕,可是也得查看死因啊?”
小四又說道:“然後你就一口氣沒停跑上來了?”
那弟子說道:“是啊,這種大事怎麼能夠耽擱,當然要馬上報告師傅。”
小四說道:“可是你剛才用手擦嘴角。”
那弟子說道:“是啊,我從小到大,一緊張就流口水,就得擦掉嘛,有什麼不對的?”
小四眼睛瞪得滾圓說:“可是你好像沒洗手?”
那弟子說道:“是啊……”忽然住嘴不說,跑到一邊吐去了。
明浩又詢問了其他弟子幾句,也沒有頭緒,只得吩咐收斂彭九陽的尸體。江昊插問道:“不知道他剛才帶的那副畫還在身上麼?”
負責收尸的弟子沒看到彭九陽被逐出的場面,說道:“什麼畫,他周圍連個紙片都沒有,真有的話,可能也被震碎了吧。”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5:47
第三集 第七章 畫上魂驚(二)
江昊的心里面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為什麼那幅畫會不見了呢?
但他現在更急于關注的是,翠浮山七大長老一起討論是否可以請出神兵火翼匕首。七個人在靜室里討論,他只能在外面守候。過了很久,明浩才開門出來,江昊見他不說話,有些著急說道:“真人,你們計議的結果如何?”
明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年輕人別著急。我和諸位師弟商量過了,除了明玉師弟表示反對,說兩件神兵相撞,怕火翼受損,其他五位師弟都表示同意。我費了半天口舌,最後終于將明玉師弟也說服了。請出火翼之前,我須先齋戒三日,以示尊重,然後才可以試試火翼能不能剖得開劈天神斧,你肯多等三天麼?”
江昊一瞬間心思百轉,自從明浩說出鎮海明珠可以化解血封印的詛咒之後,他真想立刻就出發去南荒。但理智告訴他,如果盲目跑去,卻不能得到鎮海明珠的話,還是無法救到汝瑤。
如果能請明浩用神兵火翼打開鐵盒,他就有了劈天神斧,如果有了劈天神斧,就可以解救靈偶仙,有了靈偶仙的幫助,一定能找到最穩妥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推算下來,等才是最佳選擇,只是看到汝瑤日漸憔悴,讓人心焦。
而且,上山一路來發生的事情,像不詳的魔咒擠壓著他,江昊知道總有些問題還會爆發,又不能完全說出所以然來,只能靜觀其變,希望能順利開啟鐵盒。
明浩真人把他們安排在翠浮山的道觀中留宿,等三天後啟封神兵火翼匕首,江昊陪著汝瑤,直到汝瑤倦了睡下,才出來散心。庭院中依然月照當空,聽得小四和一個道士吵鬧的聲音,道士說道:“你還給我。”小四說道:“又不是你的,我偏不還。”
兩個人聲音漸近,轉眼從一道月亮門里殺出來,跑到江昊跟前了。江昊一把揪住小四說道:“你又惹什麼禍了?”
小四笑嘻嘻地說:“沒什麼呀,我就拿了一塊石頭,他干嗎大驚小怪的。”
道士沒有他腳步輕捷,在後面跑得氣喘籲籲,看到了江昊,才叉腰說道:“回音石運用不當,會給別人增添麻煩,是不可以隨便亂拿的。”
小四撇嘴說道:“不就一塊破石頭,有什麼了不起的,還給你。”
他把石頭往地上一丟,石頭忽然發出響聲道:“誰,在干什麼?”
小四嚇得一哆嗦,撒腿就想跑,石頭又斷喝道:“給我站住,再不站住我打斷你的腿!”
小四哭訴道:“別這麼凶,我只是摔你一下啊。”
誰知道石頭里陸續傳出對話聲:“‘我偏不站住,你能把我怎麼樣?’‘好小子,看我抓到你怎麼收拾你。’”聽聲音對話的兩個人正是道士和小四。
江昊腦袋一炸,脫口道:“這也有錄音機?”
小四也愣住了,撓頭說道:“這不是我們兩個人剛才一追一跑時侯說的話麼?它怎麼都會說呢?”
道士也愣頭愣腦地說:“你們說什麼呢?你們不知道麼,這是翠浮山特產的回音石。它能夠把人說話的聲音給存進去,敲擊的節奏得當的話,又回放出來,此石只產在後山,因為以前有人用這種石頭搞惡作劇,還有人把石頭偷放到人家夫妻床底下,把聽到的東西再公然回放出來,鬧得人家夫妻反目,乃至有自盡的,所以師傅嚴令派人看守,不許別人偷采此石。”
小四反駁道:“你不也弄了好幾塊放在房間里,還鬼鬼祟祟念叨什麼給它聽,一定是用它捎話給山下的情人。”
道士臉青一陣白一陣,結結巴巴說:“你……你別胡說。我們翠浮山弟子有時侯為了給人家講道的時侯省點口舌,就偷偷把講道的內容說給石頭聽,然後再敲它,讓它回放出來,我只是對它講道而已。”
江昊啞然,利用高科技手段偷懶的事情,看來是古今中外凡人神仙都要做的。
小四弄清楚了怎麼回事,膽子頓時大起來,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只看拿了你的石頭看看而已,你就對我這麼凶。再說石頭也還給你了,你再糾纏不放,我就去告訴你們掌門真人,說你偷偷用石頭捎信給山下的情人。”
論口舌道士哪里是他的對手,有口莫辯,求饒道:“算我倒黴,我走不成麼,小祖宗,我服了你了,你饒過我吧。”
小四等他走遠了,笑嘻嘻從懷里又拿出一塊回音石給江昊看,說道:“我還偷偷另拿了一塊呢,他算計不過我的。”
江昊說道:“你這小鬼頭什麼時候又拿的,他不會發覺麼?”
小四說道:“我本來就是拿了兩塊,故意把一塊放手里吸引他注意力,他再回來要的話,現在是死無對證了。我不想還給他,我還要留著玩呢。”
江昊板起臉孔說道:“回音石可不是隨便玩的,用得不當的話,害人非淺,把它交給我,我來處置。”
小四噘著嘴說道:“老古板,沒意思,給你就給你。我找別的玩去。”他把石頭塞給江昊,蹦崩跳跳玩去,畢竟是小孩子。江昊心情則沒這麼輕松,總是在想著柳影兒的那幅畫像為何會不見了。
已經月近中天,別人都安寢了,道觀里面出奇地寂靜。江昊的神思恍惚間,仿佛聽到細微的嗡嗡聲。
他對危險的直覺又被一下子喚醒了,驀地覺得有物奔自己身後來,反手用力一推,以他的功力,憑真氣抗拒物體的接近易如反掌,但這次卻似乎沒有全然奏效,有什麼細小的東西撲到了他的後背上!
連江昊這樣已經算是身經百戰的人,回頭看了後,骨頭里都透出涼氣來。他背後衣裳上落滿了密密麻麻的蟲子,正自齧咬衣衫,小蟲的尖喙刺過後,衣衫居然片片脫落下來,咬到人身上可想而知。
他身後的地面上,更是青色一片全是蟲子的尸體,還有無數蟲子在月下飛舞,他剛才反手一推,實際上已經殺死大量蟲子,但蟲子數量太多,還是撲了上來。
奇怪的是,他的身體被蟲子釘咬過後,並沒有特別的感覺。江昊仔細看去,蟲子聚集在自己的背脊上,無論如何用力,都刺透不了海蠶冰甲。江昊暗道僥幸,慶幸蟲子不是釘咬在自己暴露的皮膚上!
他再不敢大意,全力發威,所有貼近他身體的蟲子都被遠遠撞出去。他冰髓出手,劃出一道清光,在周身飛旋不停,凡接近他幾米之內的蟲子,都馬上被凍成冰,劈里啪啦摔落地上。
先前被他的真氣彈到空中的蟲子,無頭蒼蠅似的亂飛,有幾只釘咬上了旁邊樹上驚起的飛鳥,被咬住的鳥立刻像中了炸彈,身體四分五裂,血肉橫飛,羽毛四散!
江昊想起白天道士說起彭九陽死狀的話,寒意直冒,他終于明白彭九陽是怎麼死的了,這種死法未免太殘酷了點。
他手上不由發力,冰髓的白芒籠罩整個庭院,蟲子雨點般隕落,落地時紮在青磚上,鏗然有聲,無一能逃遁。江昊長出了口氣,一道白光倏然從院外飛來,直取他面門。
江昊以為是馭劍一流的手法,飛冰髓截擊,打中白光!白光從中斷裂,後半墜地,前面卻來勢更疾,撲到他懷里,撕開他衣衫,鉗了劈天神斧就走。
江昊一直將劈天神斧貼身帶著,就怕出意外,沒想到還是中招。鉗住劈天神斧的,是個有兩只大鉗子的怪物,攜著神斧飛得迅疾無比,江昊冰髓眼看出之不及,鐵盒上忽然煥發出江昊熟悉的光彩來,怪物像被燙到了,想丟下鐵盒,可鐵盒墜著它下沉,讓它無從擺脫,最後重重摔到地上。
鐵盒的光彩讓遠在幾米外的人都覺得氣息灼熱,怪物渾身發出焦灼的味道,掙紮著漸漸不動了,江昊才看清楚是只形狀如螃蟹的東西,想不到飛得倒敏捷。
自從在火山岩漿里浸過之後,鐵盒似乎漸漸有了靈氣,江昊懷疑它已經認得自己了。
剛才怪物最後失敗的時候,江昊瞥見遠處屋角上有白影一閃,依稀想起昨夜月下飛越林巔的明玉道人的身影,但白影轉瞬即逝。
他可以確定,只要鐵盒還在他的手里,這種危險還會不斷降臨。對劈天神斧的覬覦,非常可怕。
他孤零零站在庭院里,聽得綠珠笑道:“這麼晚了,你光著身子在院子里做什麼?莫不成又對我色心大動了?”
江昊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有點害怕她,連聲分辯道:“沒有。”話說到一半,發現自己的衣服剛才已經被蟲子弄成了碎片,當真是半裸。他慌忙往自己房間里跑。
綠珠似笑非笑攔住他,說道:“你現在似乎總躲著我,我比妖魔鬼怪還可怕麼,還是你做什麼對不起我的虧心事了?人家都打算以身相許了。”
江昊無語,說到底,他總覺得綠珠身上有很多無法接近的地方,不可能像汝瑤和他那樣親切。所以兩個人反倒若即若離。綠珠的親近,對他既是誘惑又是恐懼。
他正想法子脫身,月亮門轉角處燈籠光閃動,有人來了。江昊想起自己還半裸著呢,綠珠抱住他,用軟玉溫香的身體擋在他前面。這時候燈光正好照到院子里,原來是兩個小道士打著燈籠,引明浩真人來了。
兩個小道士看到江昊半裸身子和一個大美女抱在一處,趕緊都側過頭去,卻都捂著嘴偷笑。
江昊申辯道:“我不是……”自己也不說了,此情此景,有一百張嘴他也解釋不清楚,倒不如默認了,反正泡到美女也不是丟人的事。
明浩咳嗽一聲,說道:“你還沒休息,正好,貧道找你有點事商量。我先在院外等候。”
他轉身退出去,綠珠側頭看她,滿眼調皮的光芒。江昊抱住了她,這次倒是綠珠緊張了,駭然道:“你……你現在就想……”
江昊低聲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你幫忙,時間緊迫,只有交托給你,你一定要做到。”
綠珠聽他所言,表情逐漸凝固了,輕輕點了點頭。
他耳語一陣後,跑回房內換了衣服,到院落外,明浩等候在那兒,說道:“且隨我來。”
翠浮山的道觀樓閣眾多,明浩領他繞行殿堂庭院之間,好半天才到了掌門清修的後院。明浩的清修院依山而建,院落周圍古柏森森,白天看起來是優雅,像江昊這種剛受過暗算的人,看起來就是陰森。
明浩屏退兩個小道士,親自掌燈領江昊到院落里面,把大門拴了。邊走邊含笑說道:“此地一向我單獨居住,閉關修煉,就是灑掃的徒兒,也只能幾天一進來,主要一是為了清淨,二是為了里面有些本門重要的法器,都用結界封閉了,也不想讓別人誤闖進來受傷害。”
江昊問道:“那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明浩說道:“你或者也能猜到一二,你手中的劈天神斧,怕已經成了別人覬覦的目標了吧。有人總想暗中對付你是不是?”
江昊霍然頓足道:“道長也知道了?”
明浩說道:“我就是擔心此事,才請你到這,希望在這三天里,能保證你無事。只是究竟誰要對你不利,那卻不是貧道目前揣測得出了。”
江昊沉吟道:“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道長的諸位師弟里面,明玉真人,你可曾覺得他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明浩臉上露出抑郁之色道:“你也覺得有不對頭的地方?”
江昊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想看看明浩有什麼反映,緩緩說道:“明玉真人似乎經常去拜祭您故去夫人的墓地,您知道此事麼?”
他投了顆炸彈過去,靜靜等待明浩的回答。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6:18
第三集 第八章 烈焰地獄(一)
明浩雖然臉色很難看,卻終究沒有跳起來發作,緩緩說道:“我都知道。”
這翠浮山的一代掌門人,這些隱秘又神秘的事,以及背後牽扯到的很久以前的謀殺,難道他都知情?
江昊等著他說下文,明浩出了口氣說道:“我這個師弟當年暗戀我妻子很久,這事情本門的師兄弟是都知道的。但因為明玉師弟平時很沉默,也從來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所以我都快淡忘此事了。十年以前的這時候,我派明玉師弟南荒辦事,自己和妻子去東海尋找師門需要的一種叫做海蠶絲的材料。沒想到幾天之後,妻子就失蹤了。我回去調動了所有的師兄弟幫助找尋,結果仍然是杳無音信。東海怪獸出沒,妖孽甚多,我們最後斷定我妻子是遇害。凶手是誰,卻始終也沒能找出來。”
明浩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看著幽暗的天空,神思有點讓人毛骨悚然。他領江昊進了清修的廳堂,一路把所有門鎖好,不再發話。江昊就靜靜跟著他。
到了廳堂之內,明浩做了個法訣,靠著牆壁的兩張香案自動移開,牆壁也開裂。用口訣操縱密室的入口,等于無線電遙控,如果不是有人引領,找到這入口還當真不容易。
入口里面是一條長長的石砌通道,綿延幽深,明浩的清修院是依山建築的,看來這條通道一直通到山腹中去。明浩領著江昊走了足足有幾里遠,才到了通道盡頭。一路上都黑暗無燈火,但兩個人修為深湛,全然不受影響。
通道的盡頭豁然煥發出火紅色的光亮,是間巨大的石室,建築奇特,好像個半圓形的台子,中間擺放有一張石桌,上面光華籠罩的盒子里,盒蓋半開,躺著一把暗紅色的匕首。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一種氣息叫殺氣的話,那麼接近這匕首江昊就感覺到殺氣,雖然這匕首並不耀眼,但是你只要一接近它,就有一種被刺傷的感覺。
只有天下最犀利的武器,才有這般傷人的鋒芒,那自然就是神兵火翼匕首。
台子的最邊緣,對著山腹中間浩蕩的山風,往上黑色的洞頂,往下看是火紅色的深淵,深不可測。明浩說道:“這就是翠浮山鎮山法寶,號稱天下利器鋒刃無雙的神兵火翼匕首了。這里被結界封閉,除了我平時沒有人進得來,任何秘密都可以在這里傳達。”
他繼續說道;“妻子被害一事,我無法接受,很多年都不管去想。明玉師弟始終在月圓的時候去我妻子空塚前徘徊,我也只以為他是暗戀至深。直到一年以前,我才從一個偶然的機會里知道,我妻子被害的那段日子,明玉根本就沒有去南荒,而是下落不明。”
江昊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查個徹底?”
明浩說道:“我當然在查,但是不能沒根據的定本派長老的罪。所以才要你幫我,你一定要安全休息好,等到三天後大典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怎麼做。現在坐到那個黃色的蒲團上去,我運功幫你,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石室中有個黃色的蒲團,在臨近台邊的地方。江昊慢慢坐了上去,正背對火翼匕首。明浩說了聲:“你閉目定神,我要替你運功。”
江昊閉上眼睛,身後驀然有一道最犀利的殺氣撕破空氣。他閃電般沖天而起,整個人掛上上面十余米高的岩壁。背後一條紅色的光從他剛才打坐的蒲團位置直射過去,光華掃到下面岩壁上,碎石如雨,卻終于沒傷到他分毫!
江昊面對著剛才把匕首祭出去的明浩,一字一句地說道:“明浩真人,黑將軍!你為了傷我,也未免太處心積慮了。”
明浩的反映是絕不相信失手了,許久都沒有做出下一個舉動來。他長眉隨須袍掀動,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一伸指掌間,側面岩壁開裂,露出一間隱藏的石室來,明浩招了招手,石室壁上懸掛的一套黑色衣甲自動飛下來,頭盔,戰甲,護腿,靴子,手套乃至披風都自動扣到他身上,剛才還是白發蒼顏的道士,現在轉眼成了剽悍無匹的武士,只有面罩上一雙眼睛還看得到,也是深不可測。
活脫脫的一個黑將軍,出現在江昊眼前。
江昊說道:“我終于還是要和你面對面較量了。”
明浩笑道:“你手上有了劈天神斧,又不肯乖乖拿出來,就注定遲早要和我較量的。我只是沒弄明白,你怎麼會知道是我的?”
江昊徐徐說道:“這個問題太複雜,得一點點說起。我想先知道,你剛才用來對付我的蟲子,是什麼東西?”
明浩說道:“這種蟲子叫做針蜂,尾上的尖刺堅硬如鋼鐵,刺中人之後,力道迸發,會讓身體寸寸迸裂。這種小蟲子的好處還有就是,它不是太笨,不用人親自跟著也可以去攻擊目標,彭九陽就是死在它們手里的,我也奇怪你為什麼就是不受傷。”
江昊稍微掀開衣襟,露出透明的海蠶冰甲。明浩露出懼意道:“海蠶冰甲。”
江昊說道:“不錯,是我在東海深處一個山洞里發現的。我還在山洞里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幻景,一個風神俊朗的男子,謀殺了一個風華絕代的佳人。這兩個人,很像一對夫妻或者情侶,不知道他怎麼忍心下得去手呢?”
明浩呆了半天說道:“可是你剛才不是想到了我明玉師弟麼,你連他拜祭師嫂,當年未去南荒的事都知道,怎麼還回懷疑到我頭上呢?”
江昊說道:“那只能怪你自己了。本來我一到山下就碰上了他拜祭的場面,應該懷疑他的。可惜你看妻子畫像時候的反應,和他差別太大了。一個懷念自己妻子的人,怎麼會拒絕去看妻子的畫像呢?除非他害怕什麼。一個殺人凶手,怎麼會天天去拜祭被害者的墓地呢?你如果不是因為心虛露出這個破綻的話,我還真不好斷定。”
明浩狂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我閉關數年,沒想到天下居然出了你這樣年輕的一個厲害角色,居然事事都被你看透了。可是你又怎麼知道黑將軍就是我?”
江昊道:“疑點當然也很多,比如為什麼霧失海的入口偏偏在翠浮山上,那豈不是說明,黑將軍來自翠浮山?黑將軍從來不到東海上親自露面,那是因為他無法抽身。在翠浮山上,法力高強,又很難抽身的,最有可能的人,當然就是你了。”
明浩說道:“單憑這些,你就能夠防范得如此周全?”
江昊說道:“還不夠。不知道你聽說過一門震音術沒有?”
明浩說道:“震音術又不是如何了得的法術,我還不屑用它呢。”
江昊說道:“震音術的確沒什麼了不得的,但學過它的人,對聲音的變化特別敏感。每個人說話的頻率是固定的,無論他如何掩飾,說話的一些固有習慣總會流露出來。所以我見到你的時候,聽到你說話的聲音,就知道你是誰了,你明白麼?”
明浩萬萬沒想到他會有如此複雜嚴謹的論斷,滿臉震驚道:“你究竟什麼來頭,居然洞燭觀火,事事看對,我想不佩服也不成了。可惜就因為我佩服你,才不能留你在這世界上。”
江昊笑道:“你說的是真話,就因為妻子比你強,所以你連妻子也要殺掉。”
明浩猙獰道:“翠浮仙子柳影兒!她法力比我高深,天賦比我好,又不同意我做的事。我不殺掉她又有什麼辦法?”
江昊黯然說道:“那你要做什麼呢?無非是貯備金銀財富兵船,等待著成為百仙門中的老大吧。”
明浩滿臉瘋狂說道:“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懂得百仙稱雄,四極之門打開的誘惑有多大?”
江昊暗道,我當然知道,你要知道我怎麼來的,非嚇死你不可。他明白自己現在處境的凶險,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對了,所以明浩非殺自己滅口不可。
果然明浩把自己外星人一樣的戰甲整理好,說道:“我現在也非殺你不可了,時間拖延得久了,怕有變故。現在殺了,我會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的,實在不行,就把明玉拋出來當替死鬼好了。”
他全身黑色的戰甲在下面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輝,江昊和他遠隔萬里交過手,知道這是生平面對的最強悍的對手,唯有拼死力戰!
明浩戰甲無風自動,隱隱震顫起來,江昊知道那是聚集真氣的表現,一旦發作的時候,力道排山倒海。台子外面發出爆響,火星直躥到上面,仿佛山在咆哮,滾滾紅色岩流在下面怒湧!像是被他的真氣引發的
江昊居高臨下面對著明浩,全神貫注,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與這樣的高手對決,稍一不慎就會掉入下面無底火海。
明浩戰甲上的真氣越聚越足,披風獵獵作響,眼睛又變成了妖異的綠色。整個台子都隨著他的運功顫動著,江昊懷疑他會不會把岩洞完全震塌。明浩手一揚,下面岩流像被丟下了顆重磅炸彈,猛然間濺起一股紅色岩漿,沖天而起!
明浩拍擊岩流的力量如此巨大,這股岩漿從深淵最底下一直沖向江昊,力道竟不衰竭。江昊把冰髓祭出,冰髓在半空中劃道弧圈,冷氣寒透石室。沖擊他的岩漿竟在咫尺之遙凝結了,紅色消退,頃刻間形成了一個極高極細的石柱,蔚為奇觀!
江昊一躍站到了這座高可百丈的石柱上,遙望下邊,胸中豪氣陡生,覺得這一戰無論輸贏,自己都有點氣壯山河的味道。
明浩嘿嘿冷笑,遙遙伸手一指,一線紅光從他指間直傳到石柱上,本來正在冷卻的石柱立刻變得赤紅,江昊的腳陷入石頭里去,覺得火燙,腳下又開始熔化。
翠浮山一門震山的神兵火翼匕首,本來就是如烈火般可以焚盡萬物的利器,要想把它發揮到極至,修行時候也多半會在內力里著重陽剛一路。所以明浩一發起功來,連岩石都能熔化。
江昊雙手握住冰髓用力插進岩石中,用盡全部真氣反擊,腳下本來赤紅的岩石,逐漸其冷如冰,凝固不動。到最後連他的頭發臉旁都結了霜花,無論明浩再怎麼用力,也無非把岩石動得分毫了!
明浩狂怒吼著,江昊讓人屢屢受挫,不由他不惱怒如狂。但江昊更是暗暗叫苦,明浩是隔著十數丈外運用真氣,而他是借冰髓貼著岩石運功,結果僅僅稍占上風,兩個人功力高下差距,可見一斑。如果真的正面交鋒的話,他怎麼抵擋對方排山倒海般的力道?
就在這時候,石室里忽然傳出回音來:“江昊,你在這里麼?”正是綠珠的聲音。
另外一人緊接著說道:“掌門師兄,我是明玉,我們幾個師弟有急事請你出來!”
江昊開始是驚奇,馬上醒悟過來,他們是在用某種緊急的傳聲手段和石室內的人聯系,估計是翠浮山特有的聯系方法。但如此呼喚法,那就是說外面的人都知道他和明浩在一起了。就算自己死了,大家也會有疑心。
明浩毒蛇般的眼光閃爍,說道:“莫要以為你布下了後招,我現在殺了你,再隨便嫁禍給誰,秘密一樣永無人知曉。”
江昊笑道:“他們一會就會找來的。”
明浩也冷笑道:“那又如何,你活不到一會了。”
江昊說道:“你有那麼快殺得了我?”
明浩說道:“你忘了我最可怕的武器是什麼。”他雙手合十,躺在石桌上的神兵火翼匕首,托地跳起來,落到他手里。洞壁在這一跳躍之間,無數地方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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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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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6:40
第三集 第八章 烈焰地獄(二)
洞壁上無數細碎的火焰,金黃色和紅色交織一起,霎是好看。一把匕首就能引發這無數的火焰呼應,這會是把什麼樣的匕首。江昊注目去看的時候,發現這柄匕首上的光芒比烈日來得耀眼,刺痛人雙眸,讓人根本無法正視。無論誰的眼光對向它,就立刻會被它的光芒刺傷,再看下去眼睛說不定會瞎掉。
江昊舉壁半遮了眼睛,准備迎戰。明浩森然說了句:“你去死吧,匕首斜輝,帶出一道烈日般耀眼的光芒,劃過長長的痕跡,直到他眼前。
江昊覺出不妙,沖天而起,火翼匕首的光芒貼著他腳下掠過,掃在石柱上,石柱轟然巨響,頂端處被斬碎,向深淵中紛紛墜落,一路上岩石激蕩,撞得下面回音不絕!
僅僅靠鋒芒就能有如許威力的兵刃,江昊生平僅見,他不知道該如何抵禦這般犀利的鋒芒。神兵火翼匕首,當真犀利天下無雙!
明浩長笑道:“只有這麼大的回旋余地,我看你能躲到幾時。”
刀鋒到處,向上斜斬,江昊一手攀附著頂壁岩石,冰髓彈出一搪,撞到火翼的鋒芒,馬上被反激回去。
火翼匕首上的紅色光華灼灼,和冰髓交擊過後格外熾熱。而江昊握到冰髓後,手中一燙,冰髓上竟然滴下水珠來,那是他從未有經曆過的事情。
以冰髓的奇寒,根本無法跟火翼匹敵,更何況火翼的鋒利無雙了。可是以火翼的鋒芒之盛,范圍之廣,岩洞騰挪的空間之有限,再撐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江昊一猶豫間,火翼匕首的鋒芒又襲來,他冰髓電射,直取明浩,用的正是圍魏救趙的手法,只有這麼兩敗俱傷的打法,才能遏制火翼的發揮。
誰知道明浩毫不理會,冰髓正中他鐵黑色的胸甲,霜花泛起,他卻是毫發無傷。江昊想不到這身戰甲如此堅固,一遲疑間,火翼已經斬中了他上方的岩石!強烈震動中,下面的石柱碎裂成無數段,巨大的岩石連著他的身子,一起向無底深淵墜落!
江昊雖然有海蠶冰甲護身,可是如果落入熾熱的熔岩中,仍然免不了灰飛煙滅的命運。他出手奇快,縱身躍到台子的邊緣,單手扣住岩石。可是明浩比他還快,一只腳踩住他的手掌,手上火翼一吐,光芒射中他胸口!
江昊覺得胸口像被火灼燒著,鮮血流出嘴角,人卻還活著,反而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反推出去,把明浩連人帶匕首震出幾丈遠。他胸口衣衫開裂,鐵盒掉落,原來就是這堅硬無比,誰也打不開的劈天神斧救了他一命。
江昊一手扣住岩石邊緣,一手抓住鐵盒,掙紮著想上來。明浩暴怒著一斬,看台邊緣盡皆碎裂,鋒芒掃中江昊的手掌,鮮血湧流,直淌到鐵盒上。江昊依舊不肯松手,除了法寶之外,交鋒時非常重要的就是實力,兩次硬碰硬,他已經被明浩震得五髒都要逆轉過來,再也無力閃躲明浩的進攻了。
明浩獰笑道:“你逃得過去麼?把劈天神斧交給我。”
江昊含笑道:“我不會讓你得到的,沒有了它,以後起碼別人還能克制住你。”他心意已決,沒有半點猶豫,撒手縱身向下躍去。
明浩撲了個空,在上面狂嘯不止。
生死關頭,江昊的腦海里一瞬間閃過自己的平淡歲月,想起聶冰讓自己心動的樣子,唇邊露出微笑。可是他馬上意識到,聶冰不知道還在什麼地方,汝瑤還等著他拯救,他不能死!
這一瞬間,他瞥見手中的鐵盒仿佛在變形,自己手上血液熔化進鐵盒里,鐵盒迅速煥發出晶瑩奪目的光彩,變成了一柄斧子的形狀!
他的身體里忽然充滿了力量,一斧劈出,將自己的身體定格在懸崖絕壁上,于是他輕靈一躍,身體像羽毛一樣飄搖著,直上半空,翻了個筋頭,直接躍上崖頂,落到了明浩身後。
明浩幾乎不敢相信這瞬息的變化,火翼第一次脫手,用神兵本身突襲江昊,江昊現在想不都不想,雙手握神斧一劈。驚天動地的一聲響動,火翼的紅色光芒在兩個人之間擴散,發出劇烈的爆響!
良久岩洞的顫動平息,江昊的眼前可以重新看到東西,神兵火翼匕首還在明浩手上,但是明浩雙手的手套幾乎都被撕裂了,虎口上汩汩流血,火翼的光芒在劈天神斧的光彩下面,已經失色。
江昊心頭狂喜!原來劈天神斧就是鐵盒,根本無所謂打開不打開,只有主人的熱血,才能喚醒神斧的靈力,現在這世界上威力最大武器之一,已經能成功為他所用。而且和火翼匕首的撞擊中,看來他還是略占了上風!
死中求生,反倒讓他比先前強大十倍。
兩個人互相對峙,誰也不先發難。忽聽有幾個人同時喊道:“掌門師兄,你在哪里,快出來啊,師弟們有急事相詢,侵犯禁地,師兄見諒了。”
明浩神情大變,明玉最初呼喚他的聲音,是通過石室中的傳音筒送到的,距離相當遙遠,而這一次分明是通過其他途徑尋到了山腹的要害所在,已經不遠了。
他雙眸中的妖異之色更加濃重,狠狠道:“你迫得我出絕技。我要立時解決了你。”
江昊根本不管他,劈天神斧斬在石壁上,但聽石破天驚的晃動,石壁生生被劈天神斧開出道深痕,整座山大概都震撼了!然後岩壁慢慢分開,向兩邊滑去,一道清冷的月光,從上面照下來。
這一斧之力,分開了山岩,把江昊從山腹中解脫出來,威力之巨,讓江昊自己都震撼。
他早算定了聲音的來路,碎石不再落下後,外面有人聲,最先進來的是明玉,然後他是幾個師兄弟,商遠清,徊風,最後是綠珠。綠珠微微含笑道:“你總算還沒事。”
江昊說道:“那要多虧你在。你找來他們幫了我的忙啊。”
明浩表情馬上變換回來,一甩頭盔說道:“幾位師弟來得正好,此人是混入本派內部的敵人,企圖暗害我,十分狡猾,他說的話千萬不要相信。你們和我一起把他的同黨都抓住。”
明玉猶豫了一下說道:“師兄,老實說我不知道該相信誰好。”
明浩笑道:“自然應該信我,難道你還能相信一個小鬼的謠言?”
江昊臉上充滿陽光的笑容,說道:“謊言或許可以欺瞞一時,但不可能欺瞞永久,你真以為你可以欺騙得了所有人麼?”
明玉說道:“沒人會相信你的謠言的,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江昊更不說話,從懷中取出一塊石頭,輕輕敲擊了兩下,石頭里立刻傳出他自己說話的聲音:“你說的是真話,就因為妻子比你強,所以你連妻子也要殺掉。”
然後有明浩猙獰地回答道:“翠浮仙子柳影兒!她法力比我高深,天賦比我好,又不同意我做的事。我不殺掉她又有什麼辦法……?”
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江昊說道:“你沒有想到,我會把你翠浮山的回音石用在這個地方吧。”
明浩的表情終于是認輸了,所有人有著各種不同的反應,但相同的是,都知道某些事實是無可抵賴的。明浩咬牙道:“你……好厲害……”
他仰天大笑,把火翼匕首對准自己的心房,每個人都靜靜等待著,沒有一個人知道該怎麼做,火翼匕首卻倏然劈到地上,烈焰騰起,熊熊烈火瞬息燃了一片,江昊冰髓一指,火焰全消,明浩的人,卻在這瞬間已經蹤影全無。
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剩下大家面面相對,翠浮山的掌門人已經帶著火翼匕首逃竄了,也許應該說是前掌門人了。大家的反應總的來說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只有江昊又一次經曆了生死考驗,知道自己又贏了。
明浩不會善罷甘休,這個對頭還會卷土重來的。
綠珠朝他嫣然一笑,這神秘女子的神秘,他始終還沒解開,反倒讓他一下醒起,等待著他的事情還太多。最要緊的是知道如何才能讓汝瑤避免成為一塊冰冷的岩石。現在手里有了劈天神斧,他希望能借助靈偶仙的力量,讓自己找到最正確的方案。
先解救靈偶仙,然後就有更大的希望解救汝瑤。
明浩曾經說過,南荒虛云閣上的震海明珠,是解救汝瑤唯一的靈藥。他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如果是真的,南荒又是什麼樣的地方,是不是像東海一樣的廣闊無際,有同樣有趣的人和事,將會有什麼樣對手來阻擋他。
他牽掛聶冰的一顆心還沒有放下,現在又有沉重的擔子在他身上,汝瑤對他的心意,該如何回報。他能夠拯救自己心愛的人麼,他不知道。東勝神州的茫茫大地,哪里才是他探索的盡頭?
人生總有些事情,是他不得不面對,總有些意外,會出現在他這樣的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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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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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7:03
第四集 第一章 天降大任(一)
翠浮山的亂子,遠遠不算完,自己門派的弟子通緝自己門派的掌門,想想就知道有多熱鬧。他們今後的麻煩,少不了。江昊知道明浩恨死了自己,這一切不是結束了,而是剛剛開始。
他向明玉辭行,現在當務之急是回去把靈偶仙弄出來,希望靈偶仙能指點自己救汝瑤的辦法。歸程遙遠,必須馬上上路。
昨夜的事情弄得翠浮山全教震驚,混亂還沒平息下來,晨光微茫中,明玉送他們出來,抱歉道:“真的現在就走?小兄弟也看到了,門中現在好多事都要處理,你們揭破明浩師兄……的陰謀,已經幫了本門的大忙,可惜我力量有限,如果有什麼能幫上你的,盡管開口。”
他一說幫忙,江昊還真不想客氣,直說道:“我們來得匆忙,如今我妹子的傷急需治療,急著趕回去,路途遙遠,道長能不能准備些馬匹讓我們盡快趕路?”
張仲舉對占人便宜的事一向舉雙手贊成,馬上附和說:“對啊對啊,也不用太多,每個人准備兩匹快馬就夠了,我們才六個人,十二匹馬,你們家大業大,不在乎這點開銷。”
明玉被說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說:“翠浮山雖然不小……畢竟是個道觀,十二匹快馬,總要千兩銀子往上,一時哪里拿得出?就算拿得出,也沒法馬上籌備齊全……這這這……不是貧道不幫忙,實在是有點為難。”
還不等江昊阻止,張仲舉鼻子里出氣說:“枉你還是修道的人呢,連幾匹馬都弄不出來,居然敢自稱高人。”
這句話不但說得明玉臉上沒有光彩,連江昊和徊風都覺得沮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煉到禦風而行的地步。還是商遠清出來圓場說:“我們現下趕到山下,再買馬匹,兼程出發就是了。一定不會誤事。”
他這句話提醒了明玉,明玉一拍頭說道:“想要趕路,我手頭有一樣東西,不過只能乘坐兩個人。跑得倒是飛快的,江兄弟要不嫌簡陋,我就送與你如何?”
江昊大喜說道:“好啊,能盡快趕回去,簡陋點有什麼?”
他一心想得是千里馬之類的良駒,誰知道明玉根本沒有去牽馬的意思。反倒吞吞吐吐地說:“這東西就在後山的山神廟里,隨我去看好了。不過還要提醒江兄弟一句,它坐上去……不是太舒服。”
江昊聽得莫名其妙,顧不得細想,先安排眼前大家的行程。商遠清非常爽快地提出下山去買馬,到時候和江昊在第一仙門會合。徊風自然得跟他走,張仲舉到哪都是做配角的份兒,當然也要跟商遠清走。綠珠本人是想跟江昊走的,但既然只有兩個位子,她是不能和汝瑤爭的。
剩下一個小四,江昊剛想問他是不是要回家當小地主,他先開口說了:“你是我老大,你得帶著我,你走哪我跟哪。”
收這麼個鬼精靈的家伙做小弟,江昊覺得不但比較投緣,關鍵時刻肯定還是個好助手,比張仲舉的木頭腦袋強多了,可是眼下是不能帶他在身邊的。不消他說,小四又猜透他心思說:“你放心,我現在不會妨礙你跟汝瑤姐姐卿卿我我。我跟他們走,不過說好了,到時候你想甩我回家可沒門。”
他轉身就跟商遠清他們走,不是一般的干脆,江昊想辯解也沒機會。就剩自己和汝瑤和明玉在了。汝瑤現在的臉上毫無血色,手上經常痛得厲害,江昊心急如焚,請明玉帶路去後山。
早晨的山上霧氣還重,山道曲折,路上不斷聽見鳥鳴猿啼,走了好久都不見山神廟的影子。汝瑤神色倦怠,額頭上有了冷汗,江昊索性把她抱起來趕路,汝瑤蒼白了臉上才算露出點笑意,昏昏沉沉地,慢慢睡著了。
江昊有點著急地問:“道長,什麼時候才到啊?”
明玉不好意思地說道:“是有點遠,主要是很久沒人用過這東西了,這本是前代本朝大治時候逃命的裝置之一,現在天下大亂好久,用不著逃命,所以很久都沒人照管它們了。”
江昊聽得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了,哪有大治的時候需要預備逃命的裝備,到了大亂的時候卻不用了的道理,明玉不是發燒了吧?他小心翼翼地問:“以前為什麼要逃命?”
明玉奇怪地打量他說:“你不知道?”
江昊已經習慣別人問他,早就編好了一套更成型的謊話,說自己從小在山中修煉,不聞世事,最近才出道,說得合情合理,毫無破綻。明玉壓根就沒想再追問,解釋道:“東勝神州本朝開國大帝為鞏固帝位,一向對修道者的超人能力頗為忌憚,登基以後,網羅法力高超的修行者,反過來不為大帝所用的修行者,一律想辦法除掉,各門各派的修行者人人自危。到了第二代帝君,寵信一個來自西方的神秘道士,干脆就對修行者大肆搜捕殺戮。那道士法力著實高強,到後來是各派很多高人聯合起來,才想辦法對付了他,帝君失去了他的支持,也不敢再有所異動。修行者的日子才好過起來。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江昊沒想到東勝神州還有這樣一段曲折曆史,很想多了解一些,明玉繼續說道:“本來如果這時候各派控制好局勢,大家求道的求道,求俗的求俗,也可以天下太平,但人心總有不足。大家又為了利益排名什麼的爭個不停,尤其是從那個西方神秘道士手里留下一個所謂四極之碑的傳說。聽說那個道士是來自另一個神秘世界,四極之碑正是東勝神州和這個世界往來的入口,到了那個世界,就可以到達傳說中的神仙境界。大家為了這個,打得更加不可開交。後來發展到每隔十年大會一次,各仙門排定座次。同時最強者有機會獲得探察四極之碑秘密的機會。”
江昊問道:“那有人解開最終的秘密麼?”
明玉苦笑道:“如果有人解開,我們現在也不至于繼續爭下去了。自此以後,朝廷衰敗,各派修行者分成兩大路線,有隱居清淨,寄希望憑本身修行成功的,也有拼命擴張勢力,希望靠打敗別人成功的。我師兄就是不甘清修,想走另一條路的人了。”
江昊隱隱約約覺得東勝神州的曆史和自己有莫大的關系,但根本抓不著頭緒,只能寄希望逐步發現些線索。
明玉滿臉愁苦,江昊暗暗歎氣,心想他也夠可憐,清修了半輩子,因為不如掌門有地位,戀愛都要競爭失敗,半生不得志。明浩肯定也有很多達成不了的願望,難怪不甘心閉門修煉,不擇手段也要實現野心。
正胡思亂想間,前面山路回轉,古樹茂密,一座山神廟突現眼前。此廟年久失修,破爛不堪,大概因為所處實在太偏僻,原來的山間小路都快被野草埋沒了。
明玉說道:“總算到了,麻煩你走這麼遠,真是不好意思。逃命的地方,放在顯眼處反倒不合適。”
江昊想想也有道理,抱著汝瑤大踏步往里走。兩扇破廟門左右搖擺,被風吹得吱吱響,江昊騰出只手輕輕一推,生怕驚擾昏昏睡去的汝瑤,誰知道兩扇門轟地就一起散架了,汝瑤睜大了眼睛,好奇打量眼前一切。
江昊剛暗罵“這是什麼破門啊”,明玉搶先說道:“小心,年久失修,年久失修。我在前面走。”
他當先進去,里面驟然一陣怪叫,驚起大堆蝙蝠,明玉也不禁吃了一驚。捏了個法訣護身,真氣到處,蝙蝠哪里能近身,但防得了蝙蝠,防不了他們抖落的積攢多年的灰塵,落了滿頭滿臉。
江昊看著他好像建築工地上剛背過水泥袋的工人,想笑又不好意思,苦苦忍住,趕快把眼光轉開,打量廟里面的陳設。這廟肯定是窮人蓋的,連尊神像也沒有,除了一張幾案供著塊神位,就只有只個頭很大的石頭香爐。
為了怕明玉尷尬,他趕快引開話題說:“道長,趕快牽來吧。”
明玉目瞪口呆,反問道:“牽什麼?”
江昊說道:“道長不是要送我一匹千里良駒送我回程麼?”
明玉楞了半天才笑道:“你誤會了,千里良駒藏在山神廟里早餓死了,哪還能世世代代作為逃生法寶,我是要把那個香爐送給你。”
又輪到江昊怔怔看著明玉了,明玉說道:“別愣神。香爐不吃不喝,又其貌不揚,擺在後山才不會引起別人注意,它跑起來可是不遜千里良駒。”
江昊說道:“它……如何跑法?”
明玉拿出一塊玉佩,笑道:“你們乘坐上去就明白了,剛好可以容兩人。駕馭它和駕馭馬匹一樣,此物也通曉人性,它跟你的時日越久,主人對它越好,它自然也就功效越大。”
江昊只有一個勁點頭,香爐多年沒有人動過,蒙塵已久。他知道汝瑤喜好潔淨,把汝瑤放下,祭出浮海玉升來。口訣念動,浮海玉升里的水被調動出來,經真氣一催,成一條水箭噴出,像高壓水龍頭似的沖洗香爐。
青苔塵土在水箭沖刷下漸漸洗去,露出本來面目。這香爐造型古拙,其實相當古樸可愛,不過被歲月塵埃蒙蔽,無人識得它的好處罷了。香爐好像也知道有人給他洗澡,三條石頭腿格格作響,仿佛在表達它的高興。
汝瑤忍不住稱贊說:“好可愛的家伙。”撫摸它幾下,石香爐得到她的表揚,三條腿交替離開地面,歡呼雀躍。江昊也覺得這家伙的確有意思,伸手拍拍他。石香爐立刻向他蹭過來,如同小狗見到了主人,摩擦他衣襟,親熱不止。
江昊笑道:“這家伙還真會討人喜歡呢,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好呢?它看來在這兒年份也不少了,歲數比我大好多,叫它老石好了。”
石香爐馬上離開他,一動不動,表現出不滿的意思。汝瑤說道:“大哥,人家分明討好你呢,叫老石多難聽,不如叫小石頭好了,看它多乖巧。”
說也奇怪,一聽到這名字,石香爐馬上又高興了。江昊無奈道:“好了好了,以後就叫你小石頭了。”名字定下來,石香爐就不鬧了,乖乖在他身前聽命。
汝瑤泯嘴笑著說:“它還會撒嬌呢,我最喜歡小貓小狗了,小石頭,以後你就跟我好了。”
江昊剛想說這不是小貓小狗,小石頭已經蹭到汝瑤身邊去了,對汝瑤比對江昊還親熱。看著汝瑤開心的時候忘了痛苦,江昊也暫時松了口氣,趕緊問明玉說:“道長,我還是抓緊時間啟程。只是不知道如何駕馭小石頭。”
明玉說道:“你只要告訴它你要去哪里就成了,這家伙據說當年隨前代師祖到過的地方不少。如果它實在不知道的,跟他說方向,它深通人性,是有靈性之物。總之……其實我也沒動用過它,都是聽師父傳授的,你還是自己試試。”
江昊大失所望,原來說了半天,明玉也不清楚。還是自己試試算了。他帶小石頭到陽光下。別說,被清水一沖刷,再經過陽光曝曬後,小石頭就跟新從石匠手里出來似的。
江昊邁進去,里面其實是鑿好的兩個座位,他把汝瑤也拉上來,兩個人在香爐里相對坐下,地方剛剛好。江昊問道:“怎麼讓它行動呢?”
明玉說道:“你只要說走,它就走了啊。”
江昊說道:“'走?”他本意是想問清楚,沒想到小石頭聽到吩咐,嗖一聲就飛躥出去。明玉急得喊道:“我還有話要囑咐呢。”等他說出口的時候,江昊連影子都看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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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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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7:28
第四集 第一章 天降大任(二)
江昊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呼,樹木山石從身旁不住倒退,山神廟的已經看不到了。
汝瑤起初有點害怕,閉上了眼睛不敢看,後來慢慢也大起膽子來,開始欣賞周圍美景。誰知道這小石頭跑起來並不那麼把握,重重顛簸了一下後,把汝瑤差點甩到半空去,還好江昊手疾眼快,接住汝瑤,才沒出事情。
江昊現在明白明玉為什麼提起小石頭來吞吞吐吐的了,雖然小石頭跑起來快似法拉力,可是畢竟是石頭,沒配減震系統,這穩定性實在差了點。
他有點哭笑不得,敲打著小石頭說:“說跑就跑,你知道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呢?”
小石頭猛地停住,三足頓地,差點又把江昊和汝瑤甩出去。它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悶在原地不出聲音。江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小石頭真跟小孩子,說它莽撞,闖了禍卻還知道心虛。
還是汝瑤總護著它,溫言說道:“大哥,它也是好意,就是有點急性子,你就原諒他吧。”
江昊微笑說道:“怎麼會跟他生氣呢,不過它得聽話,這樣子莽撞可不成。”
小石頭三條腿在地上摩擦來摩擦去,表示聆聽教誨。江昊吩咐它說:“東海郡薄陽府春水縣你去過麼,如果知道去路,就送我到那兒,我想找的地方是群山中一條紫色的瀑布……”
他還在琢磨怎麼描述下一步的場景,又被巔起老高。這小石頭真是火爆性子,急匆匆就跑。江昊也不知道它聽懂了沒有,反正現在也只好由著它來了。
小石頭跑起來的時候,三條石頭腿是不會打彎的,其實是一蹦一蹦在前進,但他蹦的速率奇快,粗略衡量一下速度,比千里馬肯定不差,比法拉力雖然還差點,但是考慮到小石頭跑的都是山路,完全可以諒解,而且這架千里爐不需要草料,不會餓不會累。美中不足就是坐在里面震得人渾身打晃,江昊怕汝瑤受不住,只有把汝瑤抱到懷里,這倒合了汝瑤的心意,對小石頭就更好了。
小石頭一陣風似的跑出好幾百里路,中間只在一個集鎮略停留片刻。小石頭主動跑到一個茶攤旁邊停下。江昊一震,知道它是想讓汝瑤喝口茶休息。果然汝瑤笑靨如花說:“小石頭還真懂得疼人呢。大哥,我們以後就帶著它好不好?”
就算它有再多的毛病,就憑汝瑤開心,江昊還能說不麼?江昊丟下散碎銅錢,叫茶上來喝,和汝瑤就坐在香爐里,說不出的愜意,覺得自由自在,海闊天空。
滿街的人都看他們兩人發愣,江昊想過于驚世駭俗也不好,催小石頭山路。小石頭這次跑起來一口氣不停歇,跑到後來進入了山區,群山起伏不定,經過的地方依稀似曾相識。再往前面趕路,聽到水聲不斷,還有人的吵鬧嘈雜聲。
轉過一個山角後,一切再熟悉不過,居然就是紫晶塔所在的那條瀑布!
小石頭居然能把路帶到恰到好處,把江昊也嚇了一跳。江昊想吩咐小石頭再離瀑布近點,但是發現漫山遍野都是人!
瀑布本來是從山頂飛泄直下,落到一個深水潭里。水潭里的水又沿山麓一直流到山下去。深水潭在三清教的時候在做水牢用的,江昊在水牢里受困過,也因此才發現了紫晶塔和靈偶仙所在。打倒三清教以後,江昊叫人拆了水牢,在水牢周圍修繕一新,專門設置了個水閘,調度流水。紫晶塔的水流對修行有良效,他叫大家都飲用,但沒敢做詳細說明,只說這山泉對修煉有好處就是了。
他臨走的時候,特意囑咐張有用和張有為弟兄好好照管泉水。平時不要讓人隨便接近和驚擾,萬萬沒想到,一回來這就變成萬人集會地了。
小石頭左蹦又蹦,但無論往哪擠,前面都是人。江昊拍拍前面一個人的肩膀說:“老兄,麻煩借過一下好嗎?”
那人回頭瞪著江昊說:“坐著香爐以為你就威風了?告訴你,現在拼的是生死存亡,想讓我讓路沒門。”
江昊大跌眼鏡,不過事情關系自己,說什麼也要擠到里面看個究竟。他猶豫了一下對汝瑤說:“前面我一定得去瞧瞧,你跟小石頭留在這兒,等大哥來接你好嗎?”
汝瑤乖乖地說道:“我聽話。大哥你要快去快回,一定要照管好自己。”
有這麼乖巧的女孩在身邊,決不能再失去他,江昊心里一熱,不敢再去看汝瑤,抓緊時間想辦法。大家都伸著脖子向前,根本沒人注意他在做什麼,他一頭紮進地里面,施展土遁,估計距離差不多了,冒出頭來看看,差點被別人的腳丫子踩到腦袋。圈里面比圈外面人更多,整個半面山上都站滿了人。
江昊在地下傾聽,小心翼翼試了好幾次,保證不被人踩到,腦袋不撞上岩石,總算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探出半個頭,原來這地方在山岩的後面,是別人無法落腳的。
岩石恰好擋住江昊的身子,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但外面的人沒法發現他,連山頂上的人也只能看到岩石而已。只見外面飛瀑流淌,直擊水潭,黑壓壓兩大幫人非成兩面站開,明顯出于敵對之中。大家手里各自抄著鋤頭,鐮刀,符紙,兵刃,寶劍,長槍之類的家伙,五花八門,無奇不有。大部分人更像是剛從田里趕來的農民,兩方的人加在一塊,漫山遍野撲開,怕有上萬人之多!
人數較少的這一邊,領軍的正是張有用張有為弟兄,兩人都手提屠龍菜刀,威風凜凜,頗有老大的風采,這正是從江昊那學來的煉制方法了。
對面山頭上領軍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背後有人給打著羅傘,收執七星劍,看模樣不像修煉有素的高手,倒像是走江湖的騙子,但現在人多勢眾,也威風得不得了。
老道用七星劍指著張氏弟兄說道:“今天大家把人都碼齊了,事情也該做個了得,你們剩水村的一幫窮小子,陰謀作祟,用妖術陷害大家,想霸占僅有的水源,爾等若不放棄陰謀,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張有為一招手,後面有兩個人扛起面紅邊藍底大旗,上面寫著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第一仙門”,張有為一指大旗說:“看清楚了,不要窮小子長窮小子短。我們的門派叫第一仙門,第一仙門知道麼,你如果再成立個門派,最多只能排第二。”
江昊聽得啼笑皆非,哪有這麼解釋的,這不等于惹禍麼?果然老道哇哇大叫道:“野心勃勃,必是妖孽,我今天要集合周圍九鄉二十八村的壯士滅了你們。”
張有為年輕氣盛,屠龍菜刀一揚說:“牛鼻子你敢!叫你知道老子道術的厲害!”
老道年紀雖然不輕,脾氣修養可不怎麼樣,罵道:“臭小子有本事你祭法寶我們拼一貧!”
張有為也有點鬼心眼,回罵道:“臭道士有本事你先祭法寶,老子不怕你。”
兩個人互相對罵,誰也沒把握,都不肯先動手,下面上萬人呆呆看著他們。老道畢竟年紀大,老臉有點掛不住了,手里捏個劍訣,七星劍化作白光飛出。他不出手還好,一出手江昊啞然失效,這老道手段平庸,純粹是街頭畫符捉妖的地攤級別水准,不知道怎麼能領來了這麼多人馬。
張有為修為尚淺,但屠龍菜刀的煉制方法系江昊親通過仙影傳授,好歹是科班出身。他大吼一聲,刀作長虹,隔空迎上七星劍,把七星劍一斬兩段。老道氣得面如土灰,顫巍巍說道:“反了反了,鄉親們,我們不能任妖人橫行,大家一起上,剁了他們!”
一言既出,四野呼應,鋤頭鐮刀遮天蔽日,無數石塊灰瓶,連帶這捉妖符和狗血一起拋過來。張有為張有用帶領江昊這些屬下,雖然都修煉過一段日子,畢竟修為不深,架不住十倍以上的人圍攻,形勢頓時逆轉,有幾個慌了神的家伙忘了符法如何使用,被人家掄起鋤頭痛打。
江昊見再不出去就要出人命了,可是這亂哄哄的場面,想要制止也真不容易。他長嘯一聲說道:“我來也,都給我助手!”聲音如幾十個高音喇叭同時開動,回響十里不絕。大多數人被震得恐懼莫名,都住了手。但這上萬人的大糾葛,好多頑固分子還是不肯住手。
江昊把浮海玉升祭出,吸取了上次替小石頭沖刷時的經驗,真氣操縱水流,浮海玉升里面的水流傾瀉,出來後分成無數水箭,噴上纏斗不休的人,比高壓水龍還管用,被噴到的人,沒有一個站得穩的。
等躺下足有好幾百號人之後,終于大家都平靜下了。江昊一個人站在瀑布流水最高處,不論瀑布何等湍急,都無法動搖他分毫。他腳踏流水,看得眾人頭暈目眩,不由不生出仰慕之感,有了充分發話當老大的資本,這才底氣十足地說:“大家都是鄉親近鄰,有話好說,干嗎要殘殺對方?你們的兒女親人就沒有在對方陣營當中的麼,以後如果成了仇家,你們怎麼跟親人見面呢?”
張有用和張有為眼睛發直,用無比欽佩的眼光打量江昊。老大就是老大,怎麼就知道他們有難,會在關鍵時刻冒出來呢?而且你看看人家說的這套話,在情在理,攻心攻肺。本來嘛,雙方都在十里八鄉之內同住,親朋好友不在少數,發生沖突除了有人煽動,好多人都是因為事情緊急,怒火攻心。現在被江昊這番話一說,腦袋都耷拉下來了,真是立竿見影。
張有為張有用一起撲過去,腳踩到水里才想起還隔著山崖瀑布呢,自己沒有老大那兩下子,怎麼飛得過去,只好隔著山岩大喊:“老大你可回來了,我們被他們給欺負死了,盼星星盼月亮,就盼你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們就只好跟他們拼命了。”
老道氣得滿臉通紅說:“你們這班妖孽把大家害到這步田地,還敢血口噴人。
江昊見他不像是假生氣,知道事情有曲折,說道:“大家先別著急,我們把事情說清楚,如果真是不可調解,再動手也不遲。”
老道說道:“調解什麼,薄陽府本來有個三清教肆虐,已經是生靈塗炭。大家好不容易盼到三清教垮台,想不到你們比他們還變本加厲,三清教只是抓些礦工,大家好歹還可以對付活下去,你們卻把周圍鄉縣的水源都斷絕了,自己把持唯一的水源,這不是要把大家往死路上逼麼。我老道雖然法力低微,但到了生死關頭,說不得也要把老命豁出去了。”
張有為也氣得滿臉通紅說:“牛鼻子胡說,分明是你妖言惑眾,天將災禍,我們這的水源一都斷絕,只剩這一口泉水。你干嗎蠱惑大家與我們為敵。”
張有用比較老成持重,解釋說:“老大,事情是這樣的。你走了之後,薄陽府境內的所有水源忽然全都枯竭,我們也曉得究竟是怎麼回事,僅剩這一條瀑布還是水流不息。他們周圍鄉縣的人要求來分享水源,我們也不是不肯,可是這水流方向豈是我們改變得了的,要他們自己來運水,他們就說我們把持水源,有陰謀。這老道最後干脆說是我們搞的鬼,老大你替我們作主,我們要有那個本事,還不都滅了他們。”
江昊把事情聽了個大概差不多,心中早有計較,決定快刀斬亂麻,干脆說道:“大家聽好了,我們門中弟兄本來都是貧困人出身,大家彼此都熟悉,我們斷絕水源的話,對我們自己有什麼好處?希望大家仔細想想,水源斷絕,必有天災,于今之計,是大家共度難關。”
老道冷笑道:“你說得容易,我們都快渴死了,怎麼共度難關?這條瀑布只有一個流向,我們趕著來這挑水,莊稼一樣要渴死。”
江昊目光堅毅說道:“我自有辦法。”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7:55
第四集 第二章 斧擊長河(一)
江昊俯視瀑布下的眾人,從瀑布上下來的流水,彙集到水潭中,水潭再容納不下的,從缺口處湧出,沿山蜿蜒成一條小溪,在道觀附近流淌。潭水本身深不可測,江昊尋訪紫晶塔的時候,曾經深入山腹探察,知道紫晶塔引出的流水縱貫地下,水潭里的水大部分又重新回到地下去了。
他說道:“水我可以給大家,但你們要信任我,現在都遠遠退開!”
下面眾人互相觀望,猶豫不定,天降災禍,水流干涸,這在普通民眾心目中跟天譴差不多。現在只有第一仙門這一口瀑布不枯竭,大家頭腦發熱的時候認准了問題出在他們身上。但江昊的造型如此之帥,演講如此動人,不容人不相信他。
老道第一個動搖了,擺了擺手說:“大家姑且聽他的話,看他能不能想出辦法。”
人群開始松動,慢慢往後邊退,前面的一動,後面不明所以然不願意跟著退,好半天才慢吞吞退開幾十丈的距離。江昊說道:“不行,還要再退,否則難免誤傷到人。”
有人覺得他危言聳聽,在下面哄笑起來。江昊一聲長嘯,聲震長空,方圓幾里之內每個人都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無不變色。離得最近的人掉頭就跑,後面跟著就退,比打了敗仗的軍隊還狼狽,轉眼間人群退開有半里之遙,滿地丟的都是鞋帽鋤頭。
江昊覺得距離滿意了,縱身躍起,舉斧傾力一劈,劈天神斧的的寒光映在山崖上,周圍草木忽然被狂風帶動,連碗口粗的樹木也吃不住力量,向兩旁歪倒。瀑布頂端的水流被風驚起,水花遠遠飛濺,映出彩虹般的光華。
斧頭落在山岩上,響聲震耳欲聾,整個摧嵬的山崖被這一斧從中分成兩截!
短暫的一刻停滯之後,山崖上竟然沒有一塊碎石落下,這一斧之犀利到了如此地步,一山從中分開,斷開處刀削斧鑿,齊整無比。震動聲響久久不絕,瀑布上的泉水噴湧,百丈高崖上,水流仿佛從天而降,自開裂的山崖里滾滾傾瀉,一下沖刷出幾十丈寬的洪流!
洪流滾滾向前,一刻不停歇,泛著白沫流淌,勢頭不歇,奔湧向前,有了源頭,它就會一直向前流下去,成為一條長河。在整個東勝神州都干旱的日子里,東海郡的這一條長河救活了無數人的性命。成了人們心目中一段不朽的傳奇故事。當地人都傳誦,在大家最需要的幫助的時候,有個少年英雄,一斧劈山,打開水源拯救了萬民。
江昊並不知道這件事為他樹立了多麼光輝的形象,他現在只滿足于解決糾紛,好能夠騰出手來處理對他更為重要的問題。下面終于有人醒悟過來,發瘋似的跑到河水邊,捧著水四處淋撒說:“我們有水了!大家有救了!”
萬人齊聲歡呼,有些剛才還是仇家的人也一起歡慶。江昊可顧不得這麼多,四處張望尋找汝瑤,猛見人叢里蹦出一個胖敦敦的石頭香爐,正是小石頭載著汝瑤跑來。
江昊一躍跳上去說:“來得正好,小石頭,帶我們進去。”
小石頭三條腿一陣格格顫動,顯然對江昊的吩咐比較迷惑,江昊拍拍他說道:“沒錯,就是到瀑布里面去,聽我的不會有錯。”
小石頭鼓足勇氣向前,沿著山壁向上攀爬。它短粗的腿在山石上摩擦,爆出一串串火星,幾乎是垂直上下,嚇得汝瑤牢牢抓著江昊。江昊笑道:“別擔心,我們的小石頭厲害著呢。”
果然小石頭如履平地,在山崖上飛跑,到了原來瀑布頂端入口處,江昊吩咐說道:“從這鑽進去。”
入口處原來很狹窄,經他劈天神斧一擊,變得開闊很多,江昊可以用皮膚呼吸,本不懼水流沖擊,但汝瑤現在身體虛弱,比不得他。他急于讓靈偶仙幫忙查看汝瑤的情況,真氣到處,水流辟易,保護汝瑤不受傷害。
他現在的功力與日俱增,真氣在周身已經能形成結界,雖然范圍不大,隔斷流水綽綽有余。小石頭在江昊的指點下,沖破激流阻力飛奔不停,無論多麼湍急的水流,也動搖不了它前進。
在山中行了半天,終于接近了紫晶塔的所在。小石頭沖破水力束縛,一躍到巨大的洞窟中,外面被江昊神斧開山,變化翻天覆地,這里卻還是和過去一樣平靜,看不出半點變化。
小石頭貼著布滿水流的岩壁往下滑,彈到紫晶塔落足的水網上,又飛起老高,汝瑤不像江昊看過這般奇景,不由心曠神怡。
江昊躍下來,跑到紫晶塔的結界旁邊喊道:“老人家,靈偶仙,我回來啦!”
喊了半天不見回應,江昊心里一涼,難道離開了幾天,連靈偶仙也出了事情?他繞著結界端詳,想起靈偶仙是被鎖鏈鎖住的,終于在鎖鏈旁發現靈偶仙躺在台階下面,一動也不動。
江昊提高聲音說:“是我回來了,老人家,靈偶仙,我來救你來了,你聽見了麼?”
靈偶仙終于發出一聲呻吟說:“沒聽見,你走吧。”
汝瑤畢竟天真爛漫,忍不住笑道:“沒聽見還答應。老人家你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
靈偶仙無限沮喪說:“全完蛋了,天下大亂,我出不去,只能在這兒眼睜睜看著,沒希望了。”
他翻身坐起來,抱頭痛苦著,狠狠跺腳,左腳跺完了不過癮,右腳又飛出去跺。別人跺腳只能交替跺,但他的肢體隨便哪部分都可以拆卸,兩只腳一起跺,顯得倍加痛苦。跺腳還不算完,又拼命揪頭發,最後把腦袋揪下來用手提著往台階上撞,撞得咚咚有聲。
江昊和汝瑤都看傻了,江昊試探著問:“有什麼事情不能先商量麼,我把劈天神斧帶回來了,可以救你出去解決問題呀。”
靈偶仙摔著頭說:“沒用的,沒辦法,我出不去……出不去就解決不了,要出大亂子了。”又摔了好幾十下,忽然注意到了江昊剛才說的話,趕快把腦袋放回脖子上說:“你說什麼……劈天神斧帶回來了?!”
江昊答道:“是啊,這麼嚴肅的事情,我會跟你開玩笑麼?”
靈偶仙扭扭脖子,把腦袋正好,狂喜道:“那就有救了,沒想到你真做到了。你小子怎麼不早說,害我白白尋死覓活的。”
江昊無話可說,沖汝瑤吐吐舌頭,問靈偶仙:“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讓您老人家急成這個樣子了?”
靈偶仙又焦急起來說:“紫晶有異動了,紫晶有異動,那就是大地將要干涸了。大地要是干涸了,那就是西方的道士又出來作亂了。”
江昊聽得莫名其妙,靈偶仙語無倫次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不過西方道士,在明玉的口中也聽到過的,以前曾經改變東勝神州局勢的神秘人物。江昊追問道:“你慢慢說,說得太快我聽不明白。紫晶為什麼會異動?”
靈偶仙說道:“紫晶的靈氣來自大地深處,如果大地萬物有異常,紫晶就會感應到。紫晶感應到了,我被它鎖著,自然就感應到了,明白了沒有?”
江昊說道:“是紫晶感應到了大地將要干涸,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也是四處河水干涸,民不聊生。發生這些事情,是因為有個神秘的西方道士出來作亂,我說得對不對?”
靈偶仙聽得直愣神說:“一點都不錯。我說的這麼亂,你怎麼給弄明白的?”
江昊和汝瑤覺得這老頭子實在是太可愛了。靈偶仙可不覺得,放慢速度給江昊解釋說:“當年西方道士出現的時候,東勝神州忽然出現了很多不祥之兆。天上白日里降下流星火雨,海嘯淹沒東海邊的村莊,所有河流的河水全部干涸,天下大旱一年。各仙門合力對付了那妖道之後,四方才慢慢恢複正常。當時死人不計其數,生靈塗炭。為了避免以後再有類似禍患出現,百仙門都希望拿出辦法來制衡危機,加上後來百仙大會各派爭斗不休,所以各派推舉了七個公認的不屬于任何派系的修行高人,讓他們作為百仙大會的裁判,這七個人,都是法力非常高強,名利心又很淡薄的人,我就是這七個高人之一。”
江昊還沒聽見有人管自己叫過高人的,不過他熟悉了靈偶仙的老小孩脾氣,知道他說的多半都可靠。靈偶仙歎著氣接著說:“可惜三十年前我遭人暗算,落難于此,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就一無所知了。我只知道現在要出事了,小子趕快把我弄出去!”
江昊劈天神斧在手,走到靠近結界的流水邊緣,一斧揮去,從空氣中掠過,毫無感覺。靈偶仙急道:“不是了,你在那比劃什麼,是砍我的鎖鏈,鎖鏈連帶在仙人眸上,靠紫晶的靈力鎖住我,只有劈天神斧能一斧斷絕靈力又不傷到我。如果你還是進不了結界,馭斧斬鎖就成了,神斧不怕靈力封鎖。”
江昊依他所言,馭斧飛行,劈天神斧光華閃動,畫出道弧線,斬在鎖鏈上,紫電迸射!鎖鏈應聲斷絕。
劈天神斧受了鎖鏈的反擊之力,倒飛回江昊手中,沉甸甸的,一股暖流緩緩注入手心。江昊吃了一驚,靈偶仙手舞足蹈道:“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江昊渾身火燙,暖流直入丹田,只有全力運功化解,滿臉通紅。汝瑤急道:“大哥你怎麼了?”
靈偶仙哈哈道:“別擔心他,他是占了便宜正享受呢。紫晶鎖住我的靈力,震斷鎖鏈的時候反激到劈天神斧上,現在都轉到他體內去了,他慢慢受用著,功力要提升一個檔次呢。”
江昊一口氣緩過來,融合了新進入體內的真氣,通體舒泰。汝瑤嫣然道:“我就知道幫人會有好報,大哥連替人砍斷鎖鏈,上天都要獎勵你。”
這話說得江昊都不好意思了,靈偶仙注意到汝瑤,笑呵呵說道:“我說小子,你帶來的這個小媳婦是誰,滿可愛的麼。”
一句話說得汝瑤臉紅得如晚天云霞,垂頭說不出話來。江昊滿頭大汗說:“這是我小妹妹,人家可……”
靈偶仙哼了一聲說:“當然知道了,跟你開個玩笑麼,你心里沒鬼緊張什麼?小姑娘怪可愛的,我喜歡,你要好好待人家。”
江昊再分辨也說不清楚了,倒是汝瑤聽到這句滿臉歡欣。靈偶仙又仔細看了看,失聲道:“她中了血封印!是怎麼一回事?”
江昊歎了口氣說道:“這血封印,本來應該是留給我的,她是替我承受的,你老人家一定幫我想辦法解救她,就算把血封印再轉到我身上也可以。”
靈偶仙也歎了口氣,眼珠轉了好些圈,活動活動筋骨說:“小姑娘一往情深,實在怪可憐的,我幫你想辦法。你小子說來也不錯,肯講義氣,講信用,居然把我給救出來了,雖然你不是為了回報,但你救了我,總得拉你一把。這樣吧,你我現在這里撮土為香,結為八拜之交,我歲數大,當你大哥,你成了我弟兄,我也好幫你。”
江昊結結巴巴說:“這……不好吧。年齡輩分都不是很相當。”
靈偶仙把他往地上一按說:“叫你結拜你就結拜,羅嗦什麼。”
江昊咧著嘴跪下,靈偶仙說:“我念什麼你就跟著念什麼,念完了再磕頭就成了。我靈偶仙今天與……小子你叫什麼來著?”
江昊提醒了他,靈偶仙繼續念:“靈偶仙今天與江昊結成異姓兄弟,有福共享,有難同當,有敢欺負我兄弟,就是與我為難……”他念一句,逼江昊跟一句,念完了磕頭,完成儀式。他一拍胸口起來說:“成了,現在我要趕去解決東勝神州的大問題,我們就此分手。”
江昊急道:“救人的事還沒說呢。”
靈偶仙擺擺手說:“當然不會忘了。聽我慢慢道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8:22
第四集 第二章 斧擊長河(二)
靈偶仙表情嚴肅下來,說道:“血封印的詛咒非常惡毒,無藥可以化解。”
江昊急得想掐他脖子,靈偶仙忙說道:“不過還有一個解除的辦法。那就是南荒虛云閣的鎮閣之寶--震海明珠,把珠粉碾碎吞下,就能消除血封印的詛咒。”
江昊心里先喜後憂,高興的是靈偶仙和明浩說法相通,證明明浩在這件事情上講的是實話。憂的南荒在何處,虛云閣是什麼地方,如何得到震海明珠,一點頭緒也沒有,不知道前途將要面對什麼樣的艱險阻隔。
靈偶仙看出他心中種種疑惑,這次非常耐心地解說道:“虛云閣是南荒郡最有名的三大仙門之一,在南荒聲望僅次于虛云閣,和它對峙的就是幻角天,兩派向來是死敵,不過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如今情況是否有變,非我所知。震海明珠據說關系虛云閣一派存亡,所以他們是說什麼也不肯給外人的,按說我不該支持你去奪人家的明珠,可是事情關系救小姑娘的性命,你只有自己努力了。你剛才得了紫晶的部分靈力,功力已經是大進,對付高手應該有一定把握,可是還不夠,而且此事不單單是武力就能解決的,祈求老天保佑吧。”
江昊沉吟道:“我如果把仙人眸里的紫晶都吃掉,會不會好些。”他說著想踏進結界的范圍里去,不料被洶湧的暗勁一撞,又退了回來。
靈偶仙笑道:“只要紫晶還在,它的結界不會消失的。你還得用老辦法,元神出竅才可以把紫晶都吃掉。這東西于你大有幫助,于我卻不算什麼,願意吃現在去吃好了。”
江昊剛想動手,想起一事說:“如果我吃了紫晶,由它引發出的水流會不會消失。”
靈偶仙手一攤說:“當然就消失了,水流本身就是紫晶生發出來的,沒了有點可惜。不過東海郡境內多得是河流,不會現在就全干涸了吧。”
江昊緩緩說道:“正是現在全都干涸了。”
靈偶仙眼珠又在眼眶里亂晃了,江昊決然道:“我不能吃它,留它就是留下無數人的性命。”汝瑤微笑嘉許他的做法,江昊心里面可是心疼,好幾次擺到嘴邊,就是吃不到紫晶,為了做好事還得放棄。
靈偶仙點頭說:“小子不錯,不愧是我靈偶像的結拜兄弟。小姑娘手上血封印的詛咒還有不到三個月就無法可救,每次發作都會很痛苦,你要抓緊了,哥哥我得去辦大事了,咱們就此別過。”
白光嗖地一閃間,靈偶仙已經不見了人影,顯然功力深厚,用的交通工具比江昊先進多了。
江昊忽然覺得他真的就親切如自己大哥,現在驟然消失,不由滿心悵惘。汝瑤的病情不容耽擱,他和汝瑤坐著小石頭,循原路出來,小石頭在水里跑得興高采烈,一躍出瀑布出口,外面強烈的陽光刺痛人眼睛。江昊感覺有些不對頭,外面靜得出奇,跟進來時萬人歡呼的景象差別實在太大。
他吆喝小石頭在山崖頂上落定,四下里人頭攢動,一點不比進來的時候少。山崖上被劈出的水流滾滾向前,形成一條長河,河兩岸萬人觀望,張有用喊了句“老大小心”,被人一指,立刻像木頭似的不動了。
江昊站在被劈開的山崖一端,另一端上面站著一大群人,高矮不等造型各異,都有些氣派,商遠清徊風綠珠張仲舉小四都在其中,但是顯然處于被監視的地位。
江昊見慣了市面,反倒不驚慌,笑著跟他們打說:“你們來得好快!”
商遠清苦笑道:“路上有高人捎我們一程,想不快都不行。你讓徊風來介紹好了。”
徊風的表情有些尷尬,依次指著那群人的首腦人物,按照排名高低介紹說:“來的這些位,都是位列百仙門之中的三大派掌門,以及他們門下師兄弟。”
第一個介紹的是木竹嶺掌門輕塵子,是個瘦長瘦長的老者,據說以竹影迷蹤陣法聞名,門下弟子弟子也個個像竹竿,讓人看得眼花。其次是無輪谷的四無居士,門派古怪,名字也古怪,聽說專門隱居在深谷地穴中修煉,用的法器是無輪之輪,別的看不出來,只能看出從掌門到弟子都臉色慘白,大概終年曬不到太陽所致。
介紹到第三派,徊風格外尷尬,低著腦袋誰也不敢看,說道:“這一位,是我師父……蒼松斜月派的掌門,馭劍道的正宗傳人,當代劍術大師關橫波。”
關大師對這長串頭銜沒什麼反應,倒是很惱怒地哼了聲說:“我叫你出去曆練,不是叫你結識斜魔外道,東海郡內的河水全都干涸,只剩他們這里安然無恙,分明有鬼!”
江昊暗暗叫苦,怎麼這些號稱修行多年的人高人智商不高脾氣也不好,凡事不調查清楚就下結論。徊風還在解釋說:“師父,他的為人我信得著,我擔保他不是這種人。”
關橫波根本不聽徊風解釋,逼視江昊,其他兩派掌門意見明顯和他一致。他背上的劍和徊風的如出一轍,要動之前先輕輕顫動,那是馭劍的征兆,但關大師的功力比徒弟高深得多。劍氣無形,江昊感到凜冽的寒意,整個山崖上的草木全都凋落下來,斷折的草葉飄飄灑灑在空中散落。
關橫波的劍驟然跳起,劃了道弧光,曳過山崖,所到之處,地下石頭開裂,現出條長痕。江昊劈天神斧橫里斬下,劍氣立刻從中斷絕。
觀者一片訝然,關橫波的功力他們是清楚的,沒想到一個無名小子輕輕一擊就讓關大師劍氣消于無形。關橫波面子上掛不住了,長劍空中游走,蓄勢已足,破空斬下。忽然旁邊伸出只手來,把關橫波的劍給生生攥住。有人鼻子里吐氣說:“是誰在欺負我兄弟呢?”
江昊大喜,靈偶仙又回來了。
這次旁觀眾人看得要吐血,關橫波劍術之深人盡皆知,連另外兩派掌門也不敢說高過他。江昊擋住他一劍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有人用手就把這犀利無雙的馭劍術破解了,那別人還有得混麼?
靈偶仙落到江昊身邊,打量關橫波說:“是不是小關子,三十多年沒見了,你師父還好麼?”
關橫波揉揉眼睛,怕看錯了人,揉了好幾次靈偶仙的模樣當然還是不會變,關橫波深深施禮,把腰彎成蝦米說:“老前輩,真的是你?大家都以為您老人家仙逝已久了,想不到還安健如昔。實在是太好了,有您老人家出來主持大局,天下必不會大亂。”
靈偶仙哼了一聲說:“你口口聲聲叫我老人家,心里面一定在說,這個老不死的怎麼又冒出來管閑事了,是吧?”
關橫波急忙分辯說:“前輩冤枉,我可是一片真心,您是從小看我長大的,我要有這個心思,天打雷劈。”
他是真著急了,額頭上青筋都綻出來,也顧不上修行多年要講風度。靈偶仙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就等他著急呢,忍著壞笑說:“你說你沒這個心思,干嗎為難我結拜兄弟?”
話一出口,山崖對面的三大掌門都跟傻子一樣張大了嘴,靈偶仙的聲名地位,他們門下的弟子年輕不知道,他們卻是深知。憑他們一派掌門的身份,平時算得上呼風喚雨,跟靈偶仙一比,就只能算後輩晚生。現在老家伙居然管江昊這毛頭小子叫兄弟,那江昊又什麼樣了不起的人物?
靈偶仙推推發愣的關橫波說:“別裝傻了,我兄弟究竟哪一點得罪你們了,要不依不饒?”
關橫波被他弄得滿頭大汗說:“他糾集人眾創立了什麼第一仙門,聽名字就詭異。”
靈偶仙冷笑說:“成立門派有罪麼?東勝神州有百仙門呢,你是不是要把一百個創派鼻祖都治罪了?”
關橫波說道:“不是這個意思……可是接著東海郡境內的水就都干涸了,唯獨他們控制的水源無礙。”
靈偶仙說:“水干了就找他,你調查內情沒有?他們控制的水源沒問題,你怎麼不問問為什麼沒問題?小關子,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沒長腦子似的,我看你徒弟都比你明白事理。告訴你,我兄弟不會有問題,我替他擔保。至于水源,紫晶之泉有聽說吧,是來自地脈的神水,普通災禍奈何不了它分毫。你孤陋寡聞也就罷了,還敢不分青紅皂白地問罪!”
關橫波唯唯諾諾,靈偶仙重重敲了敲他腦袋說:“還不快給我兄弟賠罪。”
三大掌門沒一個敢說“不”字,同時給江昊施禮賠罪。江昊得做出謙虛的姿態攔阻,心里面偷笑,原來靈偶仙在東勝神州仙界的名頭這麼響,威望這麼高,自己連帶也享受尊敬。雖然不想有意借助靈偶仙的威名,可被人尊敬總比被人冤枉舒服得多。
靈偶仙趁機吩咐三大掌門說:“紫晶泉現在關系東海郡萬千生靈的性命,我兄弟有要事在身,必須去辦,你們要承擔起保護紫晶泉水的重任,出了紕漏,就是對不起我,對不起東海郡人民,對不起東勝神州萬千百仙,對不起修行的同道。……”
他越說三個掌門臉色越凝重,滿臉大義凜然,江昊知道,有這番話,三位掌門算上了套,接受護泉重任,休想離開泉水半步了。
果然三人異口同聲:“前輩放心,有晚輩在,泉在人在,泉盡人亡。晚輩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靈偶仙哈哈大笑說:“在百仙大會之前,你們務必到派人輪流守護泉水。我要去做更重要的事,兄弟,記得我的囑咐,還有,遇到麻煩報大哥的名號,認識我的多少得給面子。我去也!”
聲音還在回蕩,人又白光一閃無蹤。江昊想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修煉到這般境界,又是羨慕,又是悵惘。想起靈偶仙做人滑稽外表下,其實是灑脫,自己只要和他一樣坦蕩,修為高低又何必放在心上,于是坦然。
當頭要忙的事情還有好多,讓他無暇細思量這些。三派的上百號人馬,既然已經化敵為友了,就要好好招待,殺豬宰羊備酒備飯諸如此類的事情,有張有用張有為他們料理,但也免不了應酬一下。
紫晶湧出的水流,開出許多新的河道,分成幾個方向流淌,這也需要派人去各方通知,想辦法引導,不然不但沒有救人,反而可能蔓延成洪流危害四方。選派人手,研究方案,又是頭疼卻不得不做的事。
等這些都處理完,已是夜半更深,汝瑤現在越來越容易困倦,早就先休息了。江昊滿腹心事,猶豫千里迢迢的旅程,是不是明天和汝瑤就乘小石頭前往。小石頭聰明伶俐,善解人意,江昊和汝瑤都很歡喜它,怕的就是還有人想跟他們同去南荒。
江昊在庭院里踱步,小石頭跟在他身後學他樣子,腳步可沉重多了。江昊失笑,覺得這家伙有點像小孩子,年深日久不與人打交道,顯得幼稚無知,但是勤奮好學,對一切新鮮事物充滿好奇心,進步也很快,每天都能學到不少東西。
江昊把手指放嘴唇邊噓了一下,讓它別出聲,驚擾到別人睡覺,小石頭乖乖停住。江昊信步穿牆踱過去,小石頭不明白他怎麼從牆里面過去的,在另一段咚咚頓足。
江昊剛想回去安撫小石頭,發現商遠清正在牆這邊,東張西望,似乎怕有人看到,認定沒人才小聲和他說:“我正好有事找你,你保證不跟別人說。”
江昊一楞說:“這麼神秘,我保證就是了,你應該信得著我。”
商遠清神色古怪說:“其實也沒什麼了,我想和你一道去南荒。”
江昊笑笑說:“其實我一直很奇怪,你身為千江坊少主人。應該忙于處理家業,前呼後擁,帶著一群保鏢才對。可是你始終只有徊風一個人跟隨,又從來不願意提起家事。”
商遠清說:“這些事情,遲早有一天我會主動跟你講的,但不是現在。你相信我,我拿你當作真正的朋友。現在我需要隨你一起去南荒,我雖手無縛雞之力,但也多少幫得上點忙。”
江昊目光清澈,注視他說:“你告訴我你想做什麼,我就肯和你同去。”
商遠清說道:“對你沒什麼可隱瞞的,我要去尋一種藥草,名字叫做‘換魂草’。”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6:58:49
第四集 第三章 石曠原野(一)
商遠清如釋重負地去了,江昊繼續在庭院里踱步,想著換魂草是什麼東西。小石頭咚咚跟敲牆,江昊怕它吵到別人,趕快踱回牆那邊,剛想敲它兩下警告,忽聽綠珠嬌笑道:“夜深還不睡,莫非想我了不成?”
綠珠打扮得娉娉婷婷過來,不經意間瞟瞟四處有無人在,才放心大膽接近江昊,伸手攬住江昊頸子說:“帶我去南荒。”
小石頭嚇得發出大聲響,江昊一動不敢亂動,也不好強行把她推開。綠珠笑道:“你答應了我就放手。”
江昊汗顏道:“你去南荒做什麼?”
綠珠道:“告訴你無妨,可是你不能對別人講,我是去找一種藥草,名字叫做‘換魂草’。”
江昊掩飾住自己的吃驚,苦笑說:“我答應了,不光有你,他們都會跟去。”他本無意帶眾人同行,可商遠清和綠珠同時提出去,他決定干脆人多些,避免這兩人太顯眼。至于他們的目的,自己也許總有知道的那一天,即使不知道,救汝瑤要緊,原本不必特別在意。
綠珠得到江昊的允諾,雙眼放光,在他頰一吻說:“說好了,不許反悔哦。你到哪兒我到哪。”她飄身去了,江昊頭都大了,剛想著該如何安排行程,對面商遠清敲牆壁說:“是我,我又回來了。”
這兩個人銜接得天衣無縫,跟商量好似的,江昊忍著笑過去。商遠清問道:“你想好如何安排行程了麼?”
江昊攤手說:“說實話,除了東海郡,我根本不知道東勝神州其他地方是什麼模樣,只有沿路摸索了。”
商遠清說:“我剛才正是考慮到了。我擬定了條路線,找你來商量的。東勝神州東南兩面都瀕臨大海,南荒郡南接莽莽叢林,靠東一點的地方與大海相接,我們走水路才是捷徑。”
江昊被他點醒,擊掌說道:“不錯,到了大海邊上,可以找海闊天幫忙,有了海老大推動,行船比走陸路要快得多了。我怎麼沒想到呢,失算失算。”
商遠清笑道:“我才說一句,你就把後面的都計劃出來了,還說失算?從東海到南荒郡南面的南淵洋,算來將近四千里的航程,比陸路遠一倍,但有海闊天相助的話,十天之內應該能趕到。南荒郡臨近南淵洋的地方叫做‘石曠原’,是個方圓百里的荒原,穿越了石曠原,就是南荒郡南面比較富庶繁華的所在,虛云閣在南荒郡之南,但像這種神秘所在,非我這樣的俗人知道,到時候怕還要一番苦尋了。”
江昊感激他的細心籌劃,有商遠清幫忙,計劃起來步驟分明,處處留有余地。第二天清晨起他和商遠清,汝瑤,徊風,張仲舉,小四,綠珠這些大家已經熟悉了的搭檔出發。黑將軍當初用來召喚飛鳥仙的哨子在他手上,分手的時候說好用哨聲和飛鳥仙聯絡,飛鳥仙一知覺,海闊天他們也就能趕到。
紫晶流出的長河分成若干條支流,一天之內就流遍東海郡大地,其中一條穿越了低地山谷,一直東到大海。江昊和眾人乘上浮海玉升,順流而下,一路上見兩岸農夫忙著引水築堤,都歡呼大地重生,稻田青蔥,曠野碧綠,入眼無限清爽。
這一片土地雖非江昊生長的地方,但自有可愛神奇之處,讓江昊不知不覺喜歡上了。
到入海口江昊吹響哨子,雪白浪花從天邊湧來,不一刻海面上出現海闊天碩大無朋的身軀,烏靈樹老飛鳥他們都跟著到了,聽說老大有事,各個爭先。霧失海里還有大批的船只,海闊天選了艘最堅固的快船,送江昊他們出航。他鯨鰭一振,擊水三千,帶著快船破浪前行。眾人只能聽見風聲在耳邊呼嘯,知道船行如箭,但周圍都是茫茫大海,也比較不出究竟快到什麼地步。
天色漸陰沉,甲板上風高浪疾,大家都到艙里休息去了,江昊忙著照料汝瑤,有他陪伴汝瑤就表現得很乖,連痛苦也仿佛減輕了不少。就這樣沉沉過了一夜,在艙里只能感覺到船晃個不停。天光大亮的時候,海闊天渾厚的聲音把大家都吵醒了:“到沙灘上曬太陽了!”
江昊到甲板上眺望,天色陰霾,哪來的太陽可曬,海霧腥濕,以他的視力,透過迷霧遠眺,看到前面灰蒙蒙的一線,脫口說道:“我看到陸地了,到什麼地方了?”
海闊天得意道:“我拼老命趕了一夜,現在老大可以下船過石曠原了。”
張仲舉和小四兩個人剛上到甲板上來,聽到這話差點從甲板上栽下去。海闊天吐出股巨大的水柱說:“當年我在東海拼命追一群大魚吃,一夜跑出去過兩千里,像這樣一夜三千里還是頭一次,老子累死了,不過以後跟別人有的吹了。”
他越游越慢,最後停下來說:“老大,前面的海水太淺,我不能再帶你走了,要我們弟兄跟你一起闖南荒麼?”
江昊含笑道:“不必了,東海那邊可能隨時會有變故發生,你們先照顧好自己,需要幫忙的時候,我不會跟弟兄客氣。”
江昊和海闊天他們在淺水處道別,駕船尋靠岸的場所。駕船本來需要眾多水手齊心協力,但江昊修為已高,實際上是用自己的真氣強行催動快船。海岸邊盡是暗礁,好不容易找到片沙灘,船只一頭撞上去,擱淺在岸邊。
幾個人七手把腳放下兩艘小艇,所有人都上艇劃到岸邊上了沙灘。但見四下還是灰蒙蒙的天色,冷氣撲面,讓人瑟瑟發抖。張仲舉第一個跳下船,歡呼道:“凍死我了,可算到地方了,我要打三斤好酒,買兩只燒雞吃個痛快。”
他一溜小跑找地方打酒去了,轉眼就跑回來,傻呆呆地說:“這什麼鬼地方,連個人煙也沒有。”
江昊忙著照顧汝瑤,剛才沒顧得上理會他,把汝瑤抱在懷里走到高處一望,才知道他所言非虛。身後是蒼茫大海,其他三面除了靠海一線的淺灘外,就都是莽莽荒原了,望不到邊際。這荒原被石頭覆蓋著,目光所及之處,遍地都是石頭,小的如鴿卵,滿地密布,大的有如房屋。
這塊地方好像自古以來就被別人遺棄了,沒有一絲一毫生命的痕跡,大小石頭疊著小石頭,分明是拒絕人進入,大概沒人能從中找出一條可以行進的路來,所以才被人放棄。
只有小四年幼,不知道愁滋味,笑嘻嘻在石頭上跳上跳下說:“我倒覺得這滿好玩的,就是走路太累的些。”
江昊笑道:“怕累的話,我教你呼吸的法門,照我說的去做,就不累了。”他傳授簡單的修行真氣的方法給小四,小四學得津津有味,張仲舉爬石頭累得氣喘如牛,在旁邊也跟著學習。本來他認識江昊早得多,和汝瑤一起都學習過修行的入門。但汝瑤很快中了血封印詛咒,根本不可能再練習修為,張仲舉資質本來就愚鈍,加上不肯勤奮用功,所以等于什麼都沒學。現在逼急了才和小四一起從頭入門,不過這一來他也總算初步開始修煉,為以後算打了個好基礎。
他們兩個跟江昊學習了一陣,在亂世石行進已經不太吃力,只有商遠清需要徊風背著,江昊有意和他走得近些,問道:“我有時候一直很奇怪,你懶于修行,卻不在家安享公子哥的清福,偏要和我們混跡一起,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商遠清看著莽莽蒼蒼的石原說:“因為我這個人有野心,要成就一番大事業,就需要結交人才,有了人才才有做大事的資本,在家享清福是延攬不到人才的。”
江昊越發覺得他身後藏著寫不為人所知的秘密,說道:“那你自己為什麼不修行呢?”
商遠清笑道:“人生百年,精力有限。我的目標就是成就大事業,如果把精力都花在修行上,如何去謀劃定奪。這就是所謂人各有志,將來總有一天會證明我究竟是選對了方向,還是選錯了方向。”
江昊覺得這個人仿佛可以做朋友,有時候又完全陌生,和自己絕對是兩種人。他仰望蒼天,想想世事際遇就是奇怪,他在學校的時候也沒跟那些風云際會的人物做上朋友,現在改變了境遇之後,竟然會和商遠清這種人成了知交。
天上陰云厚重,而且越壓越低,小四蹦在最前面說:“不是要下雨吧,這鬼地方,往哪躲雨去?”
江昊也皺起眉頭,別說是下雨,就是山洪龍卷風來了,對他也沒什麼影響,可是懷中的汝瑤瑟瑟不停,不由他不心焦。舉目四顧,意外發現遠遠有一個牧羊人趕著群羊行路。江昊揉揉眼睛,自從修行以來,他很久不用這個凡人才用的動作了,但石原上大小石塊堆疊,別說是普通人走路,就算他上下縱躍攀爬都覺得吃力,哪里可能牧羊呢?
羊群和他們走的一個方向,江昊加快腳步走在最前面,尾隨羊群。這群羊走得好快,他還不覺得怎樣,小四一個勁在後面喊:“老大你等等我們,怕淋到汝瑤姐姐也不用這麼跑法吧,前面也沒地方躲雨。”
江昊只好稍微放慢點等他們,慢慢還是接近了羊群,在里許遠的地方,江昊終于看清楚了,那“牧羊人”趕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羊,而是一堆雪白的石頭!
牧羊人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神態異常悠閑,腳上踏著雙光鮮的皮靴,上下陡峭處如履平地。走得飛快的其實是他驅趕的石頭,他自己倒是不慌不忙。那一堆雪白的石頭看來都是質地上佳的漢白玉,形狀各異,都沒怎麼經過雕琢,出自天然,不像小石頭是出自名匠之手,又被煉制過的法器。江昊始終猜不透牧羊人用什麼手法能讓石頭們自己服服帖帖地走路。他到東勝神州以來怪事見得太多,學會了不動聲色,跟著牧羊人,看他究竟去處哪里。
牧羊人走了好一陣,鞭子一指,石頭們又變成了毫無知覺的死物,在地上不動了。他選了塊平整的圓石坐下休息,取出干糧大嚼。大家都走了半天的路,早就餓了,小四和張仲舉在一邊看得直流口水。江昊趁機過去搭訕說:“大叔是本地人吧,請問這等天氣,一會兒會不會下雨呢?”
牧羊人的看起來剛過中年,但滿臉褶皺,愁苦不堪,尤其是表情陰郁,目光凶惡,讓人覺得藏著對人世的刻毒和怨恨。他並不回答江昊的話,抓緊吃干糧,似乎生怕別人分享。
小四對牧羊人的表現沒有好感,不客氣說:“大叔,腰上的水借口喝。”
牧羊人下意識抓著水壺,剛好把干糧咽進去,吃得太急,噎得直打飽嗝,小四嘀咕說:“吝嗇鬼,活該。”江昊瞪了他一眼,更注意禮貌地說:“大叔,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打聽一下過石曠原到南荒郡的路徑。”
牧羊人冷冷看了他一眼,把嘴張開指了指,江昊像被人用冰雪塞住了嘴巴。牧羊人的嘴里面黑洞洞沒有舌頭,分外怖人。不等他想出什麼安慰的話,牧羊人惡狠狠瞪著他,起身趕石塊徑自去了。
連小四這樣嘴上不肯示弱的孩子都沉默了,大家相對無語。半空中一個炸雷,閃電劃破長空,驟雨隨後就到,來得既快且猛,竟然還夾帶著冰雹。小四一個噴嚏打到張仲舉臉上,兩個人同時被雞蛋大小的冰雹砸中,驚叫救命。江昊暗暗叫苦,無奈何只有試試以自己的真氣替汝瑤遮風擋雨了。
這時有個蒼老的聲音說:“小姑娘是不是生病了,千萬別被雨淋到,來,快進來躲躲雨。”
聲音從圓石里發出來,有人從里面把門推開,圓石上憑空現出條向下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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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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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6:59:59
第四集 第四章 雪山迷幻(一)
江昊以前多少看過一點氣象常識,日降雨量平均到幾十厘米就是可怕的山洪,現在石曠原這個下法,怕是一下子要將幾十米的雨水,整個東勝神州的雨水可能全都傾瀉過來了,讓人無路可逃。
張仲舉扯著江昊袖子說:“老大,快把你的大木筒拿出來當船使,不然我們都要淹死了。”
江昊一愣:“什麼大木筒?”隨即明白他說的浮海玉升,暗暗好笑,心說原來你也有管我叫老大的時候,臨到淹死的時候才肯說。他自己也著急大家安危,沒空捉弄張仲舉,祭出浮海玉升,化成大到一艘小輪船大小,大家登上去的時候,洪水堪堪沒掉巨石。
浮海玉升是靈異至寶,變大之後不但能浮在水面上不沉,而且沉穩異常,多大的風浪也搖晃不翻,穩穩向北駛去。商遠清一邊抹著臉上雨水一邊笑道:“想不到山洪爆發居然成全了我們行路,順水行舟,可比讓徊風幫著我在石頭上爬上爬下方便多了。”
被暴雨淋過之後,他渾身也早濕透,身為豪富大家的公子出身,他本來是處處養尊處優,從來沒遭過什麼罪,一路上受了諸般苦楚,他居然還能談笑自若,讓江昊也不得不佩服。連徊風都叫苦不迭,唯有商遠清能甘之若素,如果沒有莫大的動力在支撐著他,他會這麼做麼?
江昊審視玉升上的眾人,汝瑤和小四、張仲舉只能說是天真沒有世故之心,徊風其實也非常爽直,為了朋友和公子,不遠萬里相隨,只有商遠清和綠珠總是有些神秘難測的地方。綠珠修行不淺,這點冷雨對她不算什麼,說來還是商遠清對目標的追求更執著,更急切。
玉升隨洪流滾滾向北,江昊超人的目力能夠看到群山的影子越來越接近,水勢大漲中,玉升仿佛在向群山之巔行駛。小四忽然又打了個噴嚏說:“好冷,怎麼這麼冷?”
張仲舉跺腳取暖說:“這有什麼奇怪的?下這麼大的冷雨,我們全身都濕透了,不冷才叫奇怪呢?學學我多活動活動,免得受了風寒。”
小四也學著跺腳,才跺了幾下就說:“不對,你看,分明是下雪了!”
江昊當然比他們早就發現,只是不動聲色而已。船越往北,風越凜冽,雨水里漸漸夾雜著雪花,到最後洋洋灑灑全是鵝毛大雪,水面上起了薄冰,寒氣襲人。
小四牙齒打戰說:“我們是不是把船開到冰海里來了,老大,你帶我們來的究竟是什麼地方,這是人間麼?”
張仲舉哼哼著說:“還不是你自己搶著要來的,怎麼能怪別人,不想走你就回頭,我可得陪老大求救我妹子,決不掉頭。”
汝瑤輕輕說了句:“哥哥,別說了,都怪我,苦了你們了。”
小四也低頭不語了,江昊心里湧起股暖流,他們雖然飛揚跳脫,關鍵時刻卻能讓人心里面暖洋洋的,讓人覺得替他們做點事自己也開心。他們都喊江昊當老大,江昊也不知不覺覺得,維護他們自己義不容辭。
商遠清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微笑道:“人生在世,沒有朋友有什麼意思,有好朋友在,冰山火海一起闖,大家挨得過去。”
說著他一陣咳嗽,前面越來越冷,他們穿的都是單衣,修為差的人根本抵禦不住寒氣,連玉升也行不動了,水面結了厚厚的冰,最後干脆把玉升凍得嚴嚴實實。
雨倒是停了,視野里變得一片清澄。玉升已經行駛到了絕處,群山被白雪籠罩,白茫茫的反光刺痛人眼睛。山脈橫貫東西,看不到盡頭,看不到通途,有的雪峰高聳入云端,真不知如何才能翻越。回頭看時,洪水不知不覺消退,只留些殘存的冰痕,他們已經遠離了石曠原,現在是站在茫茫雪山的半山腰上了。
江昊收起玉升,以前他上學的時候,連出門到郊外的機會都不多,現在可好了,航海完了越野,之後又輪到登山了。可是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登山都是有工具的,那還因為缺氧把登山運動員弄得吃力無比。現在卻要帶著這麼一大幫子人翻越高峻的雪山,實在讓人為難。
一行人在厚重的積雪中尋找路徑,每一腳幾乎都要深深陷進雪里去,拔出來要費半天力氣,還要注意別掉進冰縫里,痛苦不堪。比這更難以忍受的是奇寒,像汝瑤有江昊不斷輸入真氣在體內,還能支持,小四張仲舉和商遠清簡直就要凍得不行了。
江昊把汝瑤放下,一手在懷里摸索出幾張紙。小四說道:“老大,還是快找個背風的地兒躲躲吧,不然凍死我們了,你這麼兩張紙也不夠燒的。”
江昊笑道:“別胡說,有我在只能熱死你們。”汝瑤跟他最久,知道這是符紙,江昊口中說笑,暗里聚集真氣在符紙上,一團火苗在紙端升起,馬上熾熱起來,頃刻間變成大團燃燒的熊熊烈焰,在白雪上經久不滅。小四和張仲舉齊聲歡呼,兩個人爭先恐後搶到火旁取暖。江昊扶汝瑤過去,汝瑤久已失去血色的臉上又重新有了紅暈。
小四邊烤火邊添嘴唇說:“要是再有只燒雞就十全十美了。”
張仲舉給了一他下子說:“美得你吧,你真當老大是活神仙了,連燒雞也能變出來,有的話我早就吃剩骨頭了,還能留給你?”
江昊笑笑,他的能力現在的確還有局限,倒不是說要他修煉到會變化出只燒雞來,而是比起傳說中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神仙來說,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火光終于漸漸熄滅,周圍雪水融了一地,露出山岩,火勢一弱又慢慢凍結。張仲舉打了一個寒噤說:“老大還是快帶我們翻山吧,火一滅人就受不了了。”
他還有點戀戀不舍,伸腳在符紙燃燒的余燼處跺上幾下,地面被他的大腳丫子踩過後,一塌糊塗。小四說道:“走啦走啦,你這人真是的,臨走也不做點好事。”
張仲舉嘀咕道:“有什麼關系,這也不會有人來……”江昊忽然打斷他的話說:“別動,讓我看看。”
一直很沉默的徊風被他的話勾起注意,打量道:“果然有名堂,你眼睛夠毒。”
江昊鼓足腮幫子吹了口氣,山風本來獵獵,但跟他嘴里的真氣比,又差了一個檔次了。狂風把剛才火堆燃著地方的積雪刮了個干乾淨淨,現出下面的山岩,是一種黑色的帶花紋的大理石,異常平整,顯然不是出自天然,而是經過人工加工過的。
徊風沉吟說:“這的岩石和兩邊的岩石好像都不一樣,你不妨再多吹吹試試。”
江昊又一口氣,周圍十米之內的積雪立刻一掃而空,凍得張仲舉直跳腳說:“凍死了,剛才的火白烤了。”
地上現出一條狹長的黑色大理石鋪成的帶子,蜿蜒向山最高峰去,綠珠說道:“這是條路,看來廢棄已久,要不是你把它吹出來,不知道還要在冰雪下面陳埋多少時光。”
商遠清也露出喜色說:“看來我們有希望了,是麼?”
張仲舉不明白,問道:“為什麼就有希望了。”
小四找到報複的機會,反敲他的腦袋說:“笨蛋,有路就證明有人沿路走過,如果我們也沿著路走,就有希望翻過大雪山了,明白了沒有。”
為了尋路,江昊只好當一回鼓風機了,他真氣長出,在最前面摸索路徑,吹開幾個地方的積雪後,漸漸摸索到規律,黑色大理石的路面,每隔不久就會有凸起的箭頭形狀的標記,箭頭刻得很大,很容易找到。
就這樣沿著不知什麼人遺留下來的古道輾轉前進,所過之處果然盡是沒有斷裂和罅隙的最好走的地方。他們漸攀漸高,和大地的距離越來越遠,和山顛的距離越來越近,至高處的天是暗黑色的,云朵慢慢都在人腳下,不像是接近天空,倒像是無限接近地獄。
沒有人對這樣的旅程心存把握,連江昊在內,每個人心里都有點惴惴不安。小四忽然顫聲說道:“怪物!”
江昊平靜地說道:“不是活的,小四別害怕。”
他們現在已經走到了極高的地方,是一個狹窄的山峽,兩邊兩座高峰夾住這個關口,猶如扼住經過之人的喉嚨。地勢到了這兒倒是放平緩了,小四所指的怪物,是一頭極高極大的猛瑪象,江昊第一眼就看出僵硬不動的猛瑪象不是活物,好像是雕塑而成的。
小四問道:“這大象是不是凍僵了才死在這兒的?”
商遠清說道:“我看不像,這象的姿態笨拙僵硬,倒像是巧匠雕出來的,不過雕得比較逼真罷了。”
小四聽他說完後,大著膽子用手敲敲,象身體鏗然有聲,毫無反應,不知道被冰封存了有幾千年了。小四疑惑道:“這東西是什麼做的?”
江昊輕輕一口氣吹落覆蓋象身上的冰雪,原來是用質地上佳的青石雕成的,象是龐然大物,雕刻它的匠人卻能做到纖毫畢現,手法可以用鬼斧神工來形容了。
這時候小石頭忽然發成響聲,一路上小石頭一直被收在浮海玉升里,從來都老老實實,沒有半點驚擾人的地方。江昊心里一動,它也是石頭做的,難道這個地方,跟小石頭的身世會有什麼關聯麼?
沿著古道走在長長的山峽里,一路上都能看到各種各樣的雕塑,小到豚鼠,大到虎豹,無不傳神,也無不都沉寂在這萬古不融的冰天雪地里。山風低沉地呻吟著,江昊總有種不祥之感,抬眼向前看去,一座白色的高大城樓佇立在山峽之間,封住去路。城樓建造得高峻威嚴,比自己經過的所有州府的城樓都更有氣魄,只不過因為所處的位置,給人的感覺不是景仰,而是詭異。城樓的顏色也完全是雪白,如果是在普通的關隘之間還沒什麼,放在群山環抱的這個位置上,就像那些雕塑一樣,顯得非常不真實。
江昊還在思索城樓代表的意義,小四當先跑過去喊道:“真有意思,連這麼大東西都能雕出來,簡直不可思議。你們看,和真的一模一樣,不知道城里面會有什麼。”
張仲舉念念不忘了填飽肚子,滿懷憧憬地說:“里面有一只大燒雞,可惜也是用石頭雕的。”
小四說道:“我進去看看就知道。”他手觸到城門,冰冷刺骨,陡得陷進去,驚訝地說道:“這座城樓不是石頭,是雪做成的。”
江昊隱隱覺得有不對頭的地方,阻止小四說:“先別忙碰它,等我看看再說。”
這話說得遲了,小四已經推開了門,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門里面沒有向前去的路,有的盡是皚皚白雪,無數大大小下小的雪塊雪球從城門洞里湧出來,接著就是崩塌!
整個山峽發出劇烈的搖晃,城樓在搖晃中變得虛幻。城牆上出現無數道裂縫,裂縫迅速擴大,最後是倒塌,連江昊他們腳下的路也搖晃著,山坡上堆疊的白雪流動起來,像江河大浪滾滾而下。
雪崩了!
雪崩了!這是江昊腦海里的第一反應,他唯一來得及做的事情就是撲過去把汝瑤護在身下,然後自己也被鋪天蓋地的白雪所淹沒。眼前目不見物,耳朵里面只能聽到白雪不斷崩塌發出的巨大聲響,任他有多高強的本領現在都施展不出來。
江昊和汝瑤被白雪帶著不知向什麼地方沖下去,他感覺自己在急速前進或是急速下落,身體不時撞中山岩,他只有牢牢護住汝瑤不受傷害,自己被撞上多少次已經顧不上了。還好以他現在的修為,這種沖擊完全危及不到他,但想抗拒大自然的巨力也是絕不可能。
就這樣一直被席卷著,江昊連知覺都麻木了,很久以後一切才平息下來,冰冷的雪蓋住他全身,壓力大得驚人讓人口鼻不能呼吸。江昊心里剛有點慶幸自己不在乎這個,忽然醒起汝瑤還在懷中,拼命喊道:“汝瑤!”
汝瑤沒有回答,江昊心一涼,終于聽見汝瑤細微的聲音:“大哥,我還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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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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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7:00:24
第四集 第四章 雪山迷幻(二)
世界上最寶貴的事情,就是失而複得。
江昊喜極忘情,緊緊抱著汝瑤說:“擔心死我了。”
只聽汝瑤幽幽說道:“大哥,你真那麼在乎我麼?”
江昊一愣,汝瑤繼續說道:“你只在乎我的生死,可不在乎我想些什麼。”
江昊無法回答,汝瑤對他的心意,舍生救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完全懂得,可是他內心始終念念不忘聶冰,何況又覺得汝瑤只是個帶些稚氣的小女孩罷了,從來都回避這個問題。但世界上有些事,終究是無法回避的。
江昊沉默了片刻,聽得汝瑤的喘息聲急促,知道雪中空氣不足,以汝瑤的體質,無法耐久,掙紮道:“我們先想辦法出去。”
汝瑤淡淡道:“我倒甯願困在這里永遠出不去。”
江昊聽得心里一顫,拼命扒開積雪找路,掘了幾米仍然不見光亮,不知道雪積了究竟有多厚。玉升里的小石頭又不安分地出聲了,江昊心中一動,放它出來,小石頭像在籠子里關久了的小老虎,胖嘟嘟的身子直朝雪里紮去,它三條腿在前,身子飛速旋轉起來,就好像一個渦輪發動機,所到之處,雪屑紛飛,頓時開出通路來。
江昊沒想到它還有這一手,抱著汝瑤跟它前行,小石頭打出的通道斜向上去,足足開掘了有近百米長,才聽見外面風聲呼呼,小石頭奮力一躍,跳出雪堆,江昊也跟出來,一個踉蹌,險些被強烈的山風刮倒!
眼前的景象仿佛是人間地獄,雪山到了最高點,天空完全是黑色的,不見一絲光亮,白雪皚皚只能看到點滴些許微光,更像是磷火,詭異陰森。更可怕的是,他現在孤零零站在一處絕險的山峰頂上,這座山峰形如人的手指,最頂上就是指尖,方圓不過十米八米的范圍。
除了被凍結的白雪之外,峰頂上強勁的狂風讓任何東西都無法留存,以江昊的修為,都感到幾乎無法立足,身上肌膚都有被風撕裂的危險!他趕緊在出口處護住汝瑤,把自己的外衫給汝瑤裹住頭臉,再讓汝瑤躲到小石頭里面,稍稍能躲避風寒。
像這座山峰一樣,周圍無數手指般類似的山峰,相隔都甚遠,而且都是幾乎垂直豎立,岩壁像被刀削過,滑溜溜根本無從攀爬。往峰下望去,暗云籠罩,深不可測。
也就是說,他現在所到之處是絕地,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幻角天?都說翻越群山就可以到達南荒郡太平所在,可在這鬼域人間,和朋友失散,身處絕境,還能看到希望麼?
想起朋友,江昊大喊道:“張仲舉!”張仲舉嗓門最大,平時聽到他問話總是第一個搶著回應,可是這次聲音消散在空蕩蕩的絕嶺上,無人回應。他又喊遍所有人的名字,沒有一個人回應。
江昊頹然佇立,自從修行以來,雖然屢經艱難險阻,但每次都能夠逢凶化吉,就是最危急的關頭,命運也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只有這一次,所有的朋友都失去的時候,他才深深意識到比起莽莽群山來說,自己仍然是渺小的,要想真正做到更強,要走的路還很長。
一定要把他們找回來,江昊胸中一腔郁悶無處發泄,信手揮出,真氣到處,撞得雪峰上堅冰碎裂。江昊喃喃道:“他們都不見了。”
汝瑤不顧能把自己撕裂的風,柔聲說道:“還有我在呢。”
江昊猛一清醒,現在最需要自己做的事,是照顧好汝瑤,他們兩個人都好好活下去,才能解救汝瑤,才能有機會找到其他人下落。他振作精神,尋找出路。他想從來時路上退回去,卻意外發現,已經找不到來時通路了!若是在這山峰的岩石上亂掘,就是神仙也不知道幾時才能掘出通路去。
江昊反倒鎮定下來,遠遠眺望出路,這茫茫絕頂上群峰相似,每座山峰距離大概都有百米以上的距離,加上強風怒號,想要飛躍過去絕不可能。群峰環拱之中,有一座山峰最高也最大,上面有暗紅色的淡淡光芒發出。
江昊再仔細端詳,發現有一條粗大的鐵鏈深深連在自己所在的山峰上,鐵鏈的另一段在黑暗中延伸,看方向正是通往最高峰的,不仔細看根本就注意不到。如果能沿鐵鏈到達主峰,或許可以改變處境。可是以此山風之強勁,連江昊都難以立足,又怎麼能帶著汝瑤過去。
小石頭忽然又開始跳腳,非常焦急,汝瑤說道:“大哥,小石頭有話要跟你說呢。”
江昊說道:“你倒了解它的心思,如果小石頭會說話就好了。”
汝瑤在寒風中快凍僵了,還強自作出笑容說:“小石頭最乖巧了,它真會說話就好了,不過也沒關系,只要用心,它的心思我一樣明白。它是要我們坐上去呢。”
江昊有所領悟,跳上小石頭,小石頭三足發力,陡然躍上鐵鏈!汝瑤一眼瞥見下面無底深淵,驚呼出聲,江昊牢牢抓緊她,自己看著小石頭在萬丈高崖間一根搖搖晃晃的鐵鏈上飛舞,也不免驚心動魄。
小石頭在鐵鏈上滑得穩穩的,看樣子台風來了也動搖不了它,它就像在玩游樂場里的過山車,還興高采烈的,鐵鏈和小石頭摩擦出火星,聽起來刺耳之極,隨時會把人顛覆下去。
江昊正擔心自己能不能活著過這一關口,百丈鐵索,已經一口氣飛渡過去,小石頭穩穩落在主峰上面,江昊欣慰地拍拍小石頭說:“好樣的。看不出我們的小石頭這麼能干。”
小石頭受到表揚,高興得跳腳,不等江昊觀察形勢,忽然旋轉起來,全部紮入封凍的冰雪之中藏身。遠遠其他山峰上也有鐵鏈上曳出火花,有一個黑漆漆的大鐵球掛在鐵鏈上,像纜車一樣駛過來。鐵球行到主峰上後倏然開裂,兩個人從里面下來,裝束與在石曠原上碰到的牧石人一模一樣。
那兩人下來後都不說話,彼此打了個手勢,江昊以前有個遠方堂叔是聾啞人,懂得很多啞語,可是去看不懂他們比劃什麼,估計東勝神州的啞語是自成體系的。可是那兩個人似乎交流起來也有問題,比劃了半天,誰也不動地方,有一個急得干脆跺腳,另一個張嘴想喊叫,可是口中沒有舌頭,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兩個人越說越急,最後干脆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滾著,死掐對方,江昊正考慮是不是要出去拉仗,聽見有人罵道:“該死的東西,一讓你們出去辦事就打仗,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距離近了才能看清楚,主峰正中其實是一組氣勢恢弘的宮殿,完全用石頭構築,依托山勢,站在江昊的位置仰望最高處,尚有近百米的距離,整體造型有點像一座清真寺,最頂端是個半球形的穹頂,上面鑲嵌著一個巨大的紅色光點。在絕頂處能營造出規模宏大的建築,不由不讓人歎為觀止。
江昊心中一動,他知道牧石頭趕那些石頭是做什麼的了,修建維護這座龐大的宮殿,需要數量巨大的石頭,這雪山之巔奇寒無比,大概無法采集山石,千里跋涉趕石頭過來,需要耗費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完成這建築?
罵扭打的那兩個家伙的人,正是從山石中一扇暗門中出來的。這人坐著張木輪椅,雙腿齊膝以下斷去,左臂也不見了,是個標准的殘疾,右手里捧著個木盒。輪椅滑近,這人斥罵道:“兩個東西還不給我起來,到底為什麼又打起來了?”
兩個人趕緊分開,咿呀著拿手比劃,想講清楚事情原委,但別說江昊,連坐輪椅上的人也沒聽明白他們想說的是什麼,這人氣得大罵道:“沒見過像你們這麼廢物的,辦事不力,過來過來。我把舌頭發給你們,給我說清楚。”
兩個人彎腰小跑到他跟前,他打開盒子喃喃說:“師兄啊師兄,你夠狠的,當初定下這麼一條上幻角天的人不得肢體完整的規矩,連自己師弟都不放過,我排行第三,就把我給變成三缺了。我為了修煉,少一條胳膊兩條腿。還不如他們少舌頭的人呢。”
江昊聽明白了,幻角天一派似乎制定了一條規矩:入門的人必須殘損肢體的一部分,普通跑腿的為了防止泄密,都把舌頭給割了。此人在門中排名第三,所以就割了兩條腿一只胳膊,叫做三缺。
事情說起來荒唐,不過荒唐的事見多了,江昊見怪不怪。三缺打開盒子,拿出兩條舌頭,兩個人爭先恐後接過來安到嘴里,調試一下之後,真的就說出話來,大概因為太久沒說話,都結結巴巴,一個人搶先告狀說:“三掌門,我們兩個人趕石頭回來,准備送到瘋大師那里去,回來的路上發現雪城樓塌掉了,肯定是有外人不明內情中了陷阱,我拉這家伙先上來稟報。誰知道到了殿前,這家伙支支吾吾說什麼也不肯上來,還打我。”
另一人口才稍遜,也滿是委屈說;“三掌門,我們趕石頭上來,碰上雪城牆出了狀況,他跟我伸兩個手指頭,分明說先要稟報二掌門,我一想我們兩人是您一手栽培出來的,怎麼能做這等背信棄義的事情呢,怒火中燒,所以忍不住痛打了他。”
第一人大聲叫屈說;“天地良心,三掌門,我伸兩個手指頭是跟他說,我們兩個分頭行事,一個照管石頭,一個去報告,您也知道,二掌門一向不得意我,我去報告他不是找死麼?”
兩人公說公有理,三掌門也拿不准該聽誰的了,咬牙咒罵說:“師兄啊師兄,你把人舌頭弄沒了,倒是想出點辦法讓他們把事情說明白。現在他們各自比劃各自的,天天因為誤會打架,氣死我了。也罷也罷,雪牆崩塌不算小事,趕緊找師兄計議,跟我來,現在有了舌頭了,可得把情況給說明白了,興許師兄一高興,舌頭能多讓你們戴兩天。”
三掌門領著兩人從暗門進去了。江昊低聲說道:“從他嘴里說出來,人的舌頭倒好像帽子,說戴就戴說摘就摘,不過事實也真如此,這些人為了求生存,連說話的權力都要放棄,的確石曠原上太過艱辛,讓人無法堅持,給人當奴隸,活起來要容易些。”
汝瑤輕輕說道;“我不怕死,我要自己喜歡的活法。”
江昊一直當她小孩子,沒想到她也能說出這樣果敢的話,不敢深想,先考慮脫困的方法。主峰上宮殿龐大,一時半刻想摸清清頭緒也非易事,江昊會穿牆術,來去方便些,如果帶著汝瑤就無法可想了。他囑咐汝瑤說:“大哥要進里面探個究竟,里面肯定危機四伏,你和小石頭在這里等我好不好?”
小石頭這時候又動個不停,汝瑤說道:“大哥,他有事要跟我們說,我看小石頭似乎對這里很熟悉似的,到了這兒就特別高興。”
江昊說道:“汝瑤越來了解小石頭了,連它高興都看得出。”
汝瑤說道:“那是因為小石頭善解人意呀。”
小石頭似乎已經耐不住性子,從雪地里一躍而出,向主峰後面跑去,縱躍如飛,到了一處冰封陳埋的凍土前,三腿用力旋下去,足足旋了幾米冰層才見底,三足敲擊在石板上。小石頭不知怎麼用力一帶,石板掀開,露出條向下的通道。
江昊和汝瑤穩坐它身上,小石頭跳下去,撒腿就跑。這是在一條長長的通道之中,沒有光亮,汝瑤在黑暗中緊緊抓住江昊的手。江昊對周圍環境卻是看得一清二楚,通道完全用石頭修築,塵封已久,看來無人使用,到里面,好歹不讓汝瑤再受山風折磨,江昊也算松了口氣。
跑出很遠,通道到了盡頭,小石頭拼命蹦起老高,用身子撞中牆壁上一個機關,盡頭一扇石門緩緩移開,江昊和汝瑤眼前一亮,小石頭帶他們來到了一間大廳中。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7:01:03
第四集 第五章 生死懸絲(一)
如果說這大廳里有什麼特別的話,那就是里面陳列著太多東西,讓人眼花繚亂。石砌的大廳用十幾根石柱支撐著,以東勝神州的建築水平來說,已經是大得夠可以的。大廳里面總算有光亮,跟阿不翁家里點的那種熒光閃閃的光亮一樣,看來不需要燃料可以一直點下去。
大廳里面陳列的全是雕像,或紅或黑,或白或青,無論哪種顏色,最後分辨質地的話,只有一種原料,那就是石頭。從人到動物,各種各樣的石像加在一起不下上千個之多,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有這麼大的手筆,可以雕出如此之多的石像來。
他們出來的地方,正是一尊很大的人像的背後,平時不會有人移動人像,如果不是小石頭帶路,很難找到這個入口。江昊和汝瑤下來在廳里觀望,汝瑤看到有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對著自己,不覺害怕,江昊笑道:“不要怕,它不會跳下來咬人就是。”話剛說完,覺得自己有點托大,老虎的眼睛里居然露出凶光,雖然沒能動上一動,可是發出岩石特有的顫動聲。
這里面的每一件雕塑,似乎都被雕刻者賦予了靈氣,只差不能真正行動罷了,汝瑤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的。
小石頭到了這里,如同回到家一般高興,東碰碰西碰碰,似乎每尊石像都是它的老朋友。汝瑤若有所思道:“這里的石頭像,和我們在雪山上看到的很相似,我覺得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江昊也早看出來了,跟著推斷道:“不光如此,小石頭一到這里就特別興奮,而且輕車熟路,知道每個地方該怎麼走,難道它在這里待過,或者這里根本就是它出世的地方?”
小石頭一溜煙向大廳盡頭跑去,那里有一扇石門,是這大廳唯一顯露在外面的入口,石門打開,又是條長長的走廊,盡頭再是石門。推開後里面是間大房間,燈火通明,點著無數明燈,如同白晝,橫七豎八堆放許多石料,有一個人呆呆對著塊石料出神,渾沒注意別人的到來,小石頭興奮地蹦到他面前,咚咚敲打地面,那人慢慢抬起頭來,有點驚訝地說:“石頭,你怎麼回來了?”
江昊比他還吃驚說:“原來它本來就叫石頭?”
那人說道:“當然了,我刻出它的時候,就起名叫石頭,這個名字雖然俗氣了些,它可是喜歡得緊呢。”
江昊訝然,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汝瑤無意中起的名字,原來和小石頭的本名是相合的,難怪小石頭一開始就跟汝瑤那麼親近。
他打量這個正准備雕琢石頭的陌生人,這人的頭發和胡子很難區分開,因為都亂蓬蓬長到胸口後背,快把整張臉都遮住了,他手里一把斧頭一柄鑿子,都鏽跡斑斑,疑似出土文物,加上本人的狼狽不堪,放到哪也跟叫化子區別不開。但不知道為什麼,江昊覺得他只要斧鑿在握,就煥發出一種迫人的氣勢和光彩,仿佛斧鑿就是這人的靈魂和生命,使他可以創造很多偉大的東西。
那人對他們的到來倒並不怎麼覺得驚訝,把手放在小石頭身上撫摸,小石頭本來是躁動不安的,被人撫摸過後,馬上平靜許多。那人沉默片刻說道:“江昊和汝瑤是麼,歡迎到幻角天做客,不過我只是代表自己歡迎你們,幻角天的掌門一缺先生恐怕不但不歡迎你們,還要追殺你們呢。我也介紹一下自己好了,我是個石匠,又姓石,畢生唯一的嗜好就是雕像,醉心雕刻,可能走火入魔了,因此大家都叫我石瘋子。我不以此為恥,倒是引以為榮,你們也叫我石瘋子好了。”
他這番開場白和張揚個性的流露,跟大廳里擺滿的石像一樣驚世駭俗。江昊覺得這人滿有個性,有藝術家的風范,倒更尊敬他。汝瑤卻忍不住先說話了:“老爺爺,你怎麼知道我們的名字的?”
石瘋子拍拍小石頭說:“它告訴我的。”
汝瑤驚訝地說:“不會吧,小石頭雖然善解人意,但畢竟不會說話,你只是摸了它幾下,它怎麼會告訴你那麼多那麼複雜的事情。”
石瘋子笑道:“它是我雕出來的,我跟它不用說話,只要用心交流就行了。它告訴我你們對它很好,它跟著你們很開心,它離開我以後,先被好多人驅使,接著又在一座荒無人煙的古廟里孤零零待了三十年,現在終于又能過愜意的日子了。”
汝瑤說道:“那……如此說來,您老人家豈不是比它年紀還大,有幾百歲了?”
石瘋子歎氣說道:“我是很老了,老得都快忘記過去的事了。最近三十年我都躲在幻角天,只有這個地方不會有人來煩我。我替一缺雕點他要的東西,他便給我這片自由的空間,也算相安無事。不談我自己的事了,那對你們沒有意義,還是說你們的事吧,小石頭求我幫你們,說你們需要離開這里去南荒郡,汝瑤必須要虛云閣的震海明珠來救治?”
江昊點頭,想不到這小石頭不聲不響的,大家全沒拿它當回事,一路上它卻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而且還要熱心幫忙。汝瑤也撫摸小石頭,歎氣說:“乖石頭對我最好了,不過生死有命,是有定數的,我已經活得很開心了,短暫一點又何妨?”
江昊聽得心中刺痛,說道:“大師,還請您指點迷津。”
石瘋子面露難色說:“你想聽實話麼?”
江昊點頭說道:“小石頭應該也告訴了您我是哪一種人,實話才能告訴人該怎麼做。只要是可以做的,九死未悔。”
石瘋子說道:“小石頭的確是這麼告訴我的,它說你會是它最了不起的一個主人,小石頭閱人多矣,眼光不會錯的。那我就直說了,你只需要知道,虛云閣的震海明珠的寶貴難以衡量,可以說關系到虛云閣一派命運,所以他們是無論如何不會給你的。你要有心理准備。”
江昊說:“我早就想到了。”
石瘋子說道:“這還其次,最主要的是,你可能面臨道義上的抉擇,到時候會讓人無比為難,你明白我的意思麼?你遲早會明白的。”
江昊一凜,品味他話中的意思,石瘋子說道:“只要能到達南荒,以你的能力,虛云閣並不難找,至于取不取震海明珠,如何去取,我相信你自己會選擇,我要幫你過的是眼前這關。你最急需的是闖出幻角天,找到通往南荒的路徑是麼?”
他把江昊的心思猜得一點不差,江昊暗自佩服,表面上石瘋子瘋瘋癲癲,專注石刻,一副不通事務的樣子,其實聰明睿智,洞察一切,步步都計算到了,實在是了不起的人物。跟聰明人不需要繞彎子,他直說道:“大師洞燭觀火,願意聆聽教誨。”
石瘋子贊許道:“不怪小石頭誇你,能夠直入要害,我們要抓緊時間說了,你們上幻角天觸動了雪牆,一缺必然已經知曉,他遲早會找來。一缺居心叵測,我只是個石匠,沒法庇護你們。一缺是幻角天的掌門,他這一門,入門者必須自殘肢體,自他以下,二掌門二缺先生殘雙耳,三缺先生少一臂兩足,門人弟子必須割舌。一缺先生平生最大的對頭就是虛云閣,一缺先生平生最大的對頭就是虛云閣,一缺先生一直想抓更多的人來把幻角天建築得更宏偉,幻角天南邊的石曠原太過荒蕪,無人可抓,北邊的南荒郡倒是富庶繁華,可惜是虛云閣的地界,想隨便抓人絕不可能。一缺先生無時不刻都盼望滅掉虛云閣。他這人權力欲太大,你要小心應付。”
江昊說道:“虛云閣在百仙門之中和翠浮山同列仙羽九門之一,幻角天也應該不會差太多是麼?”
石瘋子說道:“翠浮山在仙羽九門里位列第七,虛云閣位列第五,幻角天位列第九,論實力算是相當接近了。你要小心一缺的地方在于他的噬風術,噬風驅靈催靈號稱南荒三大奇術。噬風術是從五行符法里化出來的,但威力要強大得多,能把風幻化為攻擊人的武器。”
江昊沉吟道:“狂風大作雖然可怕,似乎不是不可應付。”
石瘋子說道:“莫要輕敵,一缺先生的風刀要可怕得多。有一樣東西,或可助你一臂之力。”他拿出的物件形如護腕,端上卻有一支小小的金色鋼爪。江昊正想說自己是修道的,不是飛簷走壁的大盜,石瘋子已經先說道:“不要小瞧這東西,它的名目喚作千懸絲,一端連接鋼爪,一端掛在手腕上,其間藏著的鋼絲是昔年我在扶風絕頂上采到的火鋼之精,纖細如絲,堅硬無匹,這里面的鋼絲,長得超乎你的想像。幻角天到處是絕壁,在你沒能到達傳說中騰云駕霧的地步以前,用得上它。”
他一言未盡,傳來扣門聲,有人說道:“石大師,我是三缺。一缺師兄知道先生這兒有客人到,特請客人過去一敘。”
石瘋子低聲說道:“來不及了,萬事小心。”他提起鑿子在小石頭身上就鑿,邊鑿邊說:“記住,見機行事。幻角天通往南荒郡的路口,在一缺座椅底下的通道下面,事情有變的話,帶汝瑤從那里闖出去。過了一座橫在云霧中的鐵索橋,對面就是南荒。”
他斧鑿如飛,頃刻在小石頭上面鑿了個孔洞,吹拂石屑說:“記得幫我辦一件事,若有機會見到虛云閣的掌門人,把這盒換魂草交給她。”
江昊頭腦中又一炸,商遠清和綠珠千里迢迢隨他到南疆,不正是為了名字叫做換魂草的東西麼?難道就在眼前了?
他還想追問,石瘋子知道時間緊迫,一邊去開門一邊說道:“也照顧好小石頭,它是我的得意之作,雖然相貌不漂亮,卻是最有靈性的。”
門推開了,三缺的輪椅正在外面,嘿嘿干笑道:“江昊兄,大駕光臨幻角天,蓬壁生輝。”
江昊處變不驚,淡淡道:“這里天太黑了,我還沒那麼亮的光。”
三缺也不生氣,引導他們前行,小石頭蹦崩跳跳跟在後面,三缺大概是見慣石瘋子雕刻的東西,也不以為異。石瘋子的房間另有通道通向其他地方,他們隨三缺轉回廊過房間,前面經過的地方裝飾漸漸富麗堂皇,只是少有見人,有也只是寥寥幾個沒舌頭的冷漠旁觀者,讓人覺得這富麗堂皇里藏著股陰森氣息。仔細想來,也許除了太過空曠,這宮殿里的所有房間都沒有窗子,沒有花香鳥語,春光耀日相伴,再華麗的宮殿也讓人覺得陰森。
四下只能聽到風的吼叫,三缺在兩扇鍍金大門前停住輪椅車說:“就是這里了。師兄等候二位良久了。”
兩扇門向旁邊一分,里面的世界讓江昊眼前一亮,自從雙腳踏上海岸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植物的綠色。門內也不過是一間較大的廳堂,論裝飾也不比外面華麗,可是卻有幻角天最缺乏的東西。一進室內溫暖如春,比別間廳內冷冰冰的調子完全不同。廳堂最上方高懸著一個紅色的球體,發出的光芒就目前的范圍來說,可以媲美陽光的溫暖柔和。江昊想起在宮殿外面看到的紅色光點,定然就是這個紅色球體。
在球體照耀下,廳內的所有植物都安安靜靜生存著,大半是被栽種在名貴器皿里的奇花異草,睡蓮牡丹共處一室,桃花粉紅梨花雪白,還有好多江昊無法描述的植物,加上室中引入一道淙淙的流水,就跟進了大學植物園似的,讓人眼花繚亂。一路上被毫無生機的景物折磨得要命,現在江昊和汝瑤都拼命呼吸新鮮空氣。
一個戴著厚厚皮帽的人在忙著照料花草,一般只有沒有耳朵的人才會不分場合溫度都戴皮帽。江昊推測這個人應該是幻角天的二掌門二缺先生。
在靠近某一面牆壁的地方,垂著綠色垂簾,因為顏色跟綠樹相近,不仔細觀察根本注意不到,垂簾後面能分辨出一張座椅,但是看不清楚坐在上面的人是誰。
江昊思忖著,簾子後的人究竟殘缺的是哪一部分呢。後面的人已經緩緩開口說道;“你好奇光和熱從哪來的麼?這塊石頭,相傳昔日天地初開之時,天上有九個太陽肆虐,有英雄以箭射落烈日,其中一個太陽的碎片落到人間,保有光華,至今燃燒不息。我得到的,正是這樣一塊碎片,你相信麼?”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7:01:23
第四集 第五章 生死懸絲(二)
江昊說道:“真假不知,只知道這塊太陽的光芒還太過微弱,不足以照亮幻角天的天空。”
簾子里的聲音忽然充滿怨憤:“那是因為有虛云閣阻礙我。我幻角天本來應該光耀天下,虛云閣的死婆娘把南荒最肥美的土地占據著,人也不給我留一個,剩下荒無人煙的石曠原,抓個干活的人都費勁,等我稱雄南荒的那天,要叫她們永遠在黑暗中掙紮。”
江昊差點笑出來,這人把錯都歸到別人身上了,好像自己抓人作苦工,把人舌頭割下來都不算什麼,凡是是為非作歹,野心勃勃的人好像都覺得別人欠他錢似的。自己要跟他交道打多了,准也會被他追債。不過現在危機四伏,必須先虛與應付他。江昊咳嗽了一聲說:“能用光亮照耀幻角天的,想必非一缺先生莫屬了。”
簾子里面的人說道:“到了我的地盤上,能從石曠原上通過,雪牆阻不住你,又能安然上到幻角天上面,你想必就是那個很能干的江昊了。”
江昊說道:“有人能一下叫出我的名字來,比較意外,我很有名氣麼?”
一缺笑道:“你現在雖然算不上很有名氣,但以你的性情本領,你很快就會很有名氣的。”
江昊耐心周旋說:“那麼說我的前途還比較光明了,不用太擔心眼前的處境。”
一缺縱聲大笑道:“年輕人果然聰明,幾句話就繞到正題上了,我既然請你來,不是刀兵相見,自然是希望成就你將來的遠大前途。不過你也知道了,說白了,我這種人是不會施舍善心的。你得有相應的回報,我們兩不虧欠才成。”
江昊也跟著扯著嗓子哈哈大笑,盡力模仿曾經見過的大反派,笑過之後說:“一缺先生有什麼條件就直說,給我個衡量的機會。”
一缺聲音急切起來說:“我要虛云閣的震海明珠!”
江昊聽到並不吃驚,在翠浮山上,幻角天來的彭九陽目的就是為了震海明珠,他和虛云閣的仇怨,從只言片語里也能看得出大概了。江昊不動聲色說:“震海明珠是虛云閣至寶,虛云閣的厲害你比我清楚,你一直都沒能拿到手,我又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值得你期待?”
一缺說道:“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條是你是陌生人,虛云閣的掌門人妖婆楚戀衣最是鬼計多端,我們去無法蒙騙他,但你可以。你只要答應了我,我自有讓你打入她們內部不受懷疑的方法。”
江昊說道:“無妨說來聽聽。”
一缺嘿嘿笑道:“虛云閣的規矩是只收女弟子,你年少英俊,風流倜儻,這就是最好的武器了。”
汝瑤輕輕拉他衣袖,江昊明知道跟他是爾虞我詐,仍然問道:“那我具體應該如何做法?”
一缺說道:“即刻動身去南荒郡,相機混進虛云閣,你到了那里,我自會派人跟你聯絡上。通往南荒的路,就在我座椅下面,你且過來,讓三缺替你引路。”
通道的入門屬于高級機密,當然不能讓普通門徒知曉,三缺雖然不滿意,也只好當一回打雜的引路。輪椅車軋軋滾在前面,二缺埋頭收拾花草,自得其樂,三缺嘀咕道:“聾子就是比瘸子好,什麼事都吩咐不到他頭上去。”
他揭開綠色垂簾,里面是間暖閣,金線毯鋪地,一把雕花紅木椅擺在正中,椅子上空空如也,沒有人坐在上面。
江昊聽到一缺的聲音自旁邊牆壁里傳出:“老夫長得有點讓人失望,丑陋不堪,就不出來與你相見了,讓三缺帶你出關即可。”
江昊拉住汝瑤的手,把汝瑤護在身邊,含笑道:“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還有件事想問,我有些同來的朋友,雪崩的時候失散了,不知道先生可知道他們的下落麼?”
一缺緩緩道:“雪牆雪崩乃是天禍,非人力所為,目前我門下沒有發現別人,我會派人找尋他們的,你放心去就是。”
三缺輪椅滑到紅木座椅前,將紅木座椅的扶手一扳,紅木椅發出沉重的聲響,轉了半個圈子後,挪離原來的位置,露出一個四方蓋子,三缺說道:“站上去吧,我開機關送你下去,出去就是南荒境地了。”
江昊依言站上去,三缺又搬動座椅扶手上的機關,機關發出讓人牙酸的響聲,眼看將要落定,江昊驀然閃電般躍出來,抓著三缺的輪椅推到方蓋上,方蓋正在這時開裂,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三缺跌落下去,長聲慘叫,良久叫聲不絕,顯然還沒有跌到底!
汝瑤緊緊抓住江昊的手,生怕他離開自己身邊,陷入那個無底深淵中,半天才說道:“那地方究竟有多深?”
江昊說道:“幻角天離大地有多遠,洞口就有多深,如果你大哥踏進去,現在還在空中旅行呢。”
汝瑤扁著小嘴道:“還開玩笑,擔心死我了。”卻也被他的話說得一顆懸著的心放下大半。
一缺惱羞成怒說:“我以待客之禮對你,跟你共謀大計,又親自派師弟送你下山,你卻暗算我師弟,是何道理?”
江昊笑道:“您老人家就不要再強詞奪理了,我從一進門就看穿了你的把戲,快叫那個人也出來,要見面的人,終歸要見面的。”
一缺這次是驚呆了,緘口良久說:“你全都看出來了。”
他發出聲音的那面牆自動滑開,里面是間布置完全一樣的暖閣,紅木椅上端坐一個穿厚厚熊皮大襖的人,戴著很大的皮帽還裹著一條長長的毛皮圍巾,仿佛非常怕冷的樣子,完全看不到他的面目。不用看江昊也知道他就是一缺先生。
一缺的旁邊站著一個人,黑色戰甲頭盔披風,正是明浩。
江昊本來看到他應該憤怒或者緊張的,但江昊因為一切早在預料之中,深知強敵在側,反倒更加冷峻鎮定。
一缺和明浩都不明白他是怎麼窺破陰謀機關的,只有江昊自己最是清楚。三缺請他來時,張口就能叫出江昊的名字,而江昊絕不相信自己的名聲能夠短短幾天之內遠播到幻角天。一缺最失算的是,居然在話語間顯出很了解江昊的底細,本意是要江昊服氣,結果卻只能是讓江昊起了疑心。在東勝神州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是自己的生死對頭,如此了解自己,又有能力倏忽來去千里之外,那就是明浩。
他口口聲聲說要江昊替他混進虛云閣,卻表現得漫不經心,表現得對江昊過分放心,居然連點制衡的方法都沒有,如何去南荒,需要有什麼注意的地方更是說得不盡不詳。
江昊從進來起就注意觀察廳內的形勢,發現二缺在擺弄的花草放置得非常凌亂,頗多泥土痕跡,按說此間花廳是一缺最喜歡的地方,平日里應該早就布置完善,灑掃潔淨。細微的痕跡說明有人倉促之間挪動過這里,紅木座椅的位置也有類似的痕跡。
一缺如果不笨,自會防備石瘋子跟江昊透露情況,入口在座椅下面,是一柄雙刃劍,給人希望,也可能誘人到萬丈深淵。
種種蛛絲馬跡讓江昊已然察覺到危機,暗中提防。因此三缺開動機關准備送他上鬼門關的時候,他只好提前一步先把三缺送進了鬼門關。
這複雜細微的推斷過程,遠非一缺和明浩能片刻間想通,這兩個人都又驚又怒,江昊知道面臨惡戰,把汝瑤抱起來往小石頭身上一放說:“小石頭,照顧好汝瑤。”自己凝身淵停岳滯,准備迎戰。
一缺和明浩互相對視,明浩狂笑說:“小子,居然又讓你算中了,果然厲害。不過現在身陷幻角天絕境,你根本就沒有路可逃。就算有劈天神斧在手里,我也不信你能在兩大高手的夾擊下脫生!”
江昊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上次劈天神斧和神兵火翼匕首兩大天下神器對決,雖然自己稍占上風,但明浩的功力更深厚,真要斗到最後的話,誰勝誰負還是未知數,一缺的幻角天在排名上既然能和翠浮山齊名,論實力也應該相近,兩個高手聯手,以江昊現在的功力,是萬萬也無法取勝的。
明浩比別的壞蛋更干脆的地方在于,他狂笑的時候就是動了殺機的時候,狂笑之後,立刻殺人滅口,免得夜長夢多。笑聲仍在回蕩,神兵火翼匕首吐出光華,廳堂之中馬上好了有了兩個太陽,光芒就能刺傷人的眼睛,離得稍近些的草木馬上被光芒催落!
一缺急得大叫:“別在這動手,這些花草樹木我經營了幾十年,真打起來全毀了!”
話說遲了半步,火翼的光芒刺痛萬物,室中完全是金色的火翼光芒,汝瑤伏在小石頭身上,被刺得完全睜不開眼睛。江昊擋在他們面前,劈天神斧亮出來一舉,斧面將火翼的光芒擋回去一部分,頓時把石室牆壁都灼成焦黑!
火翼就是太陽,無須被太陽刺中,只要是被光芒炙烤到,都無法逃脫死神的追逐!
明浩被一缺的話喊得猶豫了一下,江昊可不肯放過對付他的好機會,神斧劈手擲出,明浩本能用火翼招架,兩件神兵碰撞,光華奪目,響聲震天,石室里面石屑紛飛。明浩因為出手被動,落了下風,被連人帶兵刃震到角落里去。最慘的是中間的花木,一震之下斷折無數,很多怕是活不成了。
一缺發出長嚎,聽起來猶如別人欠了他銀子後,知道鐵定無法追討回來的痛苦。幻角天上的每一株草木都是他花費大心思弄上來的,一朝毀了這麼多,焉得不心疼?
江昊覺得對花花草草有愛心是優點,尤其是現在,自己破壞每一株花草,都能讓一缺痛一陣子,趁亂逃生的機會也就多一些。
他心里面剛有點得意,報應就來了,忽然覺得自己的雙肩刺骨疼痛,好像是被風侵襲的感覺。以他的體質什麼風能讓他有刺痛感?江昊一凜,想起石瘋子囑咐過的話:不要忽略一缺的風刀。
風刀究竟是什麼他還不能確認,可是一缺顧及傷到花草之余,發出的寒風已經能讓自己感覺刺痛,全力施展的話又將如何?江昊的肩頭刺痛,他分明看到眼前一個高不足七寸的小人用一柄槍刺自己肩頭,這景象不是幻覺,那小人的身形虛幻,像是一團旋風。江昊用劈天神斧格擋,從小人身上劈過,小人毫發無傷!
因為那是一團風,再犀利的武器,也無法傷害風!
要想在倉促之間找到破解風的手段,談何容易。兩大高手環伺,脫身才是上策,他不能拼死在這里,他有汝瑤要照顧,要活著帶汝瑤沖出去。
他現在在重圍之中,滿地狼藉,座椅易位之後,想找到出口位置所在難比登天。
江昊的劈天神斧又和明浩的火翼匕首碰撞了一次,用盡平生真氣吹出道長虹,終于讓小小的風刀幻影消散。他頭腦一暈,不知道如何擺脫困境,忽然有人在耳邊喊道:“二缺身後的水杉就是出口!”
江昊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信賴這聲音,一斧斬在草木上,滿廳都是綠葉飛舞,心疼得一缺拽住明浩喊住手。江昊沖到二缺面前,不等動手,二缺見機得快,先逃開去。
推開水杉,下面果然一道暗門,江昊根本不去探查機關,神斧到處無堅不摧,整個石室都搖晃起來。下面開出道巨大的石縫,寒風狂湧進來,外面是無盡黑暗,借著暗紅色光芒,能看清楚有一道鐵索橋延伸到黑暗深處。
小石頭載汝瑤當先,江昊斷後,跨上鐵索橋飛奔。山風強到要粉碎世界上的一切,長橋似乎永遠都跑不到盡頭。奔出很長一段距離,江昊終于看到對面的石梁,和石梁上一扇微微有光亮的門。
他下意識回頭看追兵,一缺和明浩在石橋另一段,一缺的聲音從石橋對面傳過來:“小子,我就算毀掉長橋也要消滅你!”
然後明浩的火翼斬在鐵索上,在江昊沒有到達對面之前,長橋被斬斷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7:01:48
第四集 第六章 南荒異域(一)
江昊想起了三缺永無止境的下落,從絕頂上落下去,沒有人能夠生存!
他一只手抓住了小石頭剛剛被鑿出的孔洞,抓住了小石頭就是抓住了汝瑤,他心里一寬,才醒起這並不能制止他們一起下落。
有人到了絕境就剩下麻木,江昊到了絕境就只剩下清醒。他沒有忘記手腕上石瘋子給他的千懸絲,江昊把鋼爪傾力擲出去,鋼爪打在石梁上,滑脫了,然後又幸運地勾住石梁,深深吃進石頭里,鋼絲吃住他們的重量,不斷放長不斷延伸,長到最後江昊都計算不出了。江昊不敢收緊鋼絲,一是怕止不住急劇下墜,二是怕石梁之上明浩和一缺在窺視著他。
好在鋼絲越放越緩,幻角天上刺骨的風也吹得不那麼痛了,江昊甚至有點遨游半空悠閑自在的感覺。他們周身籠罩是云霧之中,起初是陰云暗霧,漸漸變作輕柔的白云,濕漉漉仿佛少女溫柔的手掌。江昊呼喚汝瑤,汝瑤也略帶欣喜應答,汝瑤平安無事,他的心思自然也就放下。慢慢任鋼絲帶他們游走。
風刮得人睜不開眼睛,只能朦朧中感覺,最後連白云也不見了,山風變得柔和拂面,跟剛才如刀割一般的凌厲反差太大,江昊剛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下落速度陡然加快,接近了地面。江昊用力一提小石頭,自己當先落地,把小石頭連帶汝瑤舉過頭頂,又穩穩放下。這一次鋼絲終于到了盡頭了,正正好好落地,江昊懷疑是不是石瘋子恰好計算過從幻角天摔到地上來的長度,精確到如此地步。
江昊終于可以睜開雙眼,幾縷柔和的陽光進入眼簾,周圍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象,跟幻角天的黑暗陰冷比起來,恍如隔世。
他們現在是在幽深的山谷中,抬頭望時,霧鎖重山,仍舊見不到上面的峰頂,但有陽光破霧照下,周圍花香鳥語,芳草茵茵,一條小溪從谷中流過,水聲淙淙,自從離開東海之後,再也未曾見到這麼秀美明麗的景色。身旁的汝瑤沒有了寒風摧殘,人比風光更秀美,似乎風霜的折磨讓她長大了,多了份少女的羞澀嫵媚。
江昊真氣感受到手中千懸絲依舊聽候召喚,用真氣將千懸絲往回收,上面勾住云霄絕頂上石崖的鋼爪自動收縮,鋼絲卷回到護腕里,半天才收完。江昊抓住小石頭的孔洞一提,想帶他們到溪水對面去,聽見有人含糊不清地說道:“老大,你不夠義氣,剛才不是我提醒了你,你能跑得那麼帥,現在倒抓著人家嘴巴不讓人家說話。”
江昊和汝瑤都嚇了一跳,那聲音繼續說道:“老大,汝瑤姐姐,是我啊,小石頭。”
聲音震動果然是從小石頭的孔洞里發出的,江昊趕緊放手,汝瑤說道:“小石頭……你從前不會說話的呀。”
小石頭笑道:“我跟石大師說了,我想說話了,讓他給我鑿了張嘴,自然就會說話了。當初石大師雕我出來的時候,問我想不想要說話,我想自己只是個石頭坐騎,老老實實三緘其口的好,就選擇了不要說話。跟不同的主人久了,其實聽懂他們的意思沒問題,但覺得說話也真的沒什麼意思,從來沒動過這個念頭”
汝瑤問道:“你現在……為什麼又想說話呢?”
小石頭說道:“從前的主人都是些老古董,最後一個主人把我丟在破廟里好久,才沒人關心小石頭開不開心,高不高興,會說話又有什麼意思。但是老大和汝瑤姐姐不同,我想跟你們說話。”
汝瑤無限歡欣,撫摸他頭頂說:“我也喜歡和小石頭說話,小石頭最乖了,不像大哥那樣不理會人,姐姐喜歡你。”
江昊聽得她的話里有幽怨的意思,頗覺內疚,汝瑤對他的一片心思,他早就知道,而且汝瑤為了他不惜犧牲性命,中了血封印的詛咒,這份虧欠他覺得永遠都無法還清。
到東勝神州以來,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聶冰,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縱然已經適應了這個世界,從內心最深處說,仍然不能忘記自己刻骨銘心找尋的人。汝瑤在他心目中更像一個單純的小妹妹,很少在意,等到有一天發現這個小妹妹長大了,喜歡上他了,他全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江昊尷尬中,小石頭先蹦起來說:“汝瑤姐姐騙人,你喜歡的是老大,別當我看不出來。”
這麼一說,汝瑤馬上把頭掉過去,輕輕敲小石頭說:“小石頭不許胡說。”
小石頭委屈著說道:“明明是真話,石頭活了這麼久,從來不會看錯的,姐姐騙人,姐姐不乖。”
汝瑤趕緊岔開話題說:“小石頭活了有幾百年了,為什麼要叫汝瑤姐姐呢?”
小石頭在地上蹦了幾蹦說:“小石頭喜歡,小石頭就算再活幾百年,也要汝瑤姐姐照顧。”
汝瑤怔怔地落下淚來,說道:“可惜開心的日子總是太短,我真希望有一天不用大哥照顧,可以和他一起遨游四海,那時候就算他沒時間陪我理我,我也可以照顧好自己了。”
江昊硬著頭皮堅持撒謊說:“會有那麼一天的,我們現在就去尋虛云閣的所在。”
他沿溪水探路,小石頭說道:“老大和汝瑤姐姐還是坐我身上,汝瑤姐姐也累了,小石頭跑路還是有一套的。”
果然他健步如飛,連蹦帶跳,趟過溪水,跨過幽谷,沿溪水在山林間奔馳。地勢漸漸平緩開闊,山谷不知不覺變成平原,小石頭成了在林間奔跑。林木盡頭,眼前無限開闊的沃野,千里農田,連天金黃的稻田。有農夫驅使水牛在田里面耕作,白鷗偶爾從田上掠過,風吹稻穗齊顫,美不勝收,跟石曠原的荒蕪比起來,完全是兩個世界。
江昊讓小石頭在一片荷塘邊停住腳步,尋了個正低頭摘蓮藕的農夫打聽道:“大叔,請問這里是南荒郡了麼?”農夫抬頭一瞪他,江昊就知道答案了,但凡這種認為認為問話者有病的表情,都能證明所問的問題過于簡單,無須回答。
農夫悶頭干活,不答理他們,江昊正在琢磨如何打探有關虛云閣的消息,荷塘里一片荷葉忽然暴漲,升起老高,嚇得汝瑤把他身邊靠,以為見到了妖怪。江昊示意她別怕,荷葉一掀,下面露出個孩童圓圓的笑臉,原來是個孩子,剛才潛在水中,現在戴了片荷葉作帽子嬉戲,手里拿著條大魚,還活蹦亂跳。孩子興高采烈說道;“爹,看我抓了好大的魚。”
農夫停下手中鋤頭說:“阿毛,好小子,有出息。今晚叫你娘燉魚湯給咱爺倆喝。”
阿毛注意到江昊他們,奇怪地說道:“爹,從來都是我們到廟里拜香爐,這兩個人怎麼坐到香爐里面,等人拜嗎?”
這一說農夫也開始注意他們,江昊也覺得坐小石頭跑路太過招搖,眼下要尋找虛云閣,不能先引起別人注意。他跟小石頭商量說:“小石頭,要委屈你了。”
小石頭嘟噥著:“我就知道你們得過河拆橋,到了熱鬧地方就沒我看的份了,哼。”說是說,他其實也清楚自己形象特殊,不宜在普通百姓面前展示,加上汝瑤溫言安慰,也就乖乖聽話。
江昊想抽個冷子,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再把小石頭藏好。正好農夫抱怨說:“不是說好今天就下雨麼,再不下雨,莊稼又快吃不住了。”
汝瑤跟江昊久了,也學會分析判斷事情不尋常之處,悄悄說道:“難道此處有比較靈驗的雨師求雨?”
阿毛眺望天空,手搭涼棚說:“爹,看樣子馬上就下了,你別著急。”萬里無云,驕陽似火,沒半點要下雨的跡象,江昊和汝瑤面面相覷,忽然晴空里一聲怪響,田地里大雨飄潑,本來打蔫的莊稼馬上直起了身子。
這雨來得如此詭異,沒有絲毫征兆,天空里根本還是一片云彩都沒有,汝瑤發現問題,說道:“大哥,你看這雨只在那片田頭上下,我們好端端的。”
江昊也在犯嘀咕,晴空里又一個霹靂,天上的雨像喝了酒的醉漢似的,歪歪斜斜左晃右晃,一會澆這兒一會澆那兒。田里的兩父子也看傻了,更讓他們犯暈的事還在後面,黑漆漆一物從天而降,掉到荷塘里,差點砸中他們腦袋,在荷塘里飄蕩著,居然還沒有沉下去。
農夫拾起來看時,原來是一只白色花瓶,造型精美,脫口罵道:“哪個不長眼睛的,亂丟東西!”
江昊趁剛才下雨的功夫早把小石頭收進浮海玉升里,他學曆史的,對鑒別物品也有點心得,看了笑道:“你賺了,這花瓶可是真正的白玉雕成的,價值連城呢。”
農夫打起精神,又敲又摸弄了半天說:“真的跟我家祖傳玉佩質地一模一樣,莫不是老天爺可憐我家貧,送了件寶貝救濟我。”說罷爬上田頭就朝天一個勁磕頭。
阿毛年紀小,不大懂得他爹怎麼這麼高興,等農夫腦門都磕腫了才說道:“爹,你忘了今天是抓麻雀的日子了,怎麼還在田里忙活,一會兒阿蠻姐姐就要來集合大家幫忙了,難道你不打算去了?”
農夫一拍頭說:“瞧我這記性,阿蠻姑娘吩咐的事情怎麼能不去呢?你趕快把花瓶拿回去給你娘,告訴她找個穩妥的地方藏好了,等我改天上城找古玩店的張老財看看。我這就帶獵叉出發。”
帶獵叉打麻雀的事兒,江昊還頭一回聽說,到了南荒地界上,有奇聞逸事的地方可能就有虛云閣的線索,機會不能錯過,定要跟上去看個究竟。
農夫從地頭上摸出一杆五股鋼叉,叉頭磨得锃亮,寒光閃閃,如果麻雀在原地等著他紮的話,肯定抵擋不住這等利器,但麻雀要四處亂飛的話,結果就很難說。
農夫自己完全不顧慮這些問題,悉心拿抹布擦拭鋼叉,整裝待發。遠處水田間的小徑上有人遠遠喊道:“大叔,不是答應我今天趕麻雀了麼,怎麼還不去集合?”聲音清脆,一聽就是女孩子。
走近看果然是個雪玉可愛的少女,年紀和汝瑤相仿,裝束有如異族女子,烏亮的長發紮成無數小辮子,頭上的金色環形頭飾隨風叮當作響。這少女明眸若水,雪白豐滿的笑靨上兩個大大酒窩,紫色的彩繡衣衫為了方便在田間行走,袖口褲管都很短,皓腕上一雙玉釧,映得膚光更勝玉釧,赤著的纖足上蹬雙木屐,還有黃金腳鈴也響個不停。同樣是二八年華,朝陽般的美麗,這少女和汝瑤最大不同處在于她的美麗來自不羈,與這天地的自然和朝氣同在。
少女含笑向農夫問好說:“大叔,我教你們種的東西都種好了沒?”
農夫連忙點頭說:“阿蠻姑娘,你放心,你是我們的大恩人,你吩咐的事情一定辦好。”
少女被農夫一誇,有點不好意思,眨眨眼睛說:“大叔快別這麼說,師父如果知道我自稱人家恩人要責罵我的。時候不早,我們快出發罷。”
江昊方才知道,原來這少女就是他們說的阿蠻,她還說起自己有師父,極大可能和自己尋找的虛云閣有關系了。卻見農夫從荷塘里拽出一個用繩子系在水里的背簍,用鋼叉挑著系背簍的帶子,跟著阿蠻就走。
江昊和汝瑤在後面跟著,阿蠻忽然回眸一笑說道:“你們兩個不是本鄉人吧。”
江昊說道:“我們是從外鄉剛來的,喜歡這里的山川風物,果然風光靈秀,與中土不同。所以隨便走走,姑娘有什麼好的景觀可以推薦麼?”
阿蠻說道:“好的景觀沒有,不過別跟著我們啦,我們是去打麻雀,很危險的。”
江昊面不改色說:“我們只是跟著看看熱鬧,不會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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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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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7:03:17
第四集 第六章 南荒異域(二)
阿蠻嬌嗔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倔強,拿性命開玩笑,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
江昊不動聲色說:“我只是跟去看看,你這小姑娘干嗎推三阻四?”
阿蠻急道:“你不知道,我們這兒的麻雀不比別處,相當危險,我可不想讓你們被誤傷。”
江昊故意說道:“從來沒聽說過打麻雀也有危險的,分明是騙人,我們非要跟著去看不可。”
阿蠻賭氣道:“不聽好人言,你願意送死沒人管你,大叔,不理他,我們走。”
她和農夫當先便走,江昊朝汝瑤笑笑,汝瑤悄聲說:“大哥你也捉弄人。”
江昊說道:“我不是捉弄她,有些話她不肯說,我們只有去瞧瞧了,汝瑤記得在這不要隨便吐露我們的來意,可能碰到的隨時會成為敵人。”
汝瑤點頭,目光憂郁看著自己手上的紅色印記,到了南荒後她心情和身體都有所恢複,可是手上的紅色印記是逐漸擴散了。江昊心里也焦急無比,盡量不表露出來,帶汝瑤不徐不急跟著阿蠻,阿蠻在田間走了許久,水田間小徑曲折複雜,跟得人幾乎迷路。好不容易走出成片水田,眼前豁然開朗。水田的景致雖好,終究局促,現在曠野往前看是茫茫叢林,連著低山起伏,一眼望不到頭,頗有些地闊天高的意境。
曠野里已經聚集了成群的農夫,人數總在一百以上,大家都拿著鋼叉柴刀,人人背上一個背簍,看架勢真是要打獵。阿蠻也不理睬江昊和汝瑤,召集大家說:“各位叔叔伯伯,幽冥谷放出的妖物最近越來越給大家添麻煩了,師父把此地安危交給我,阿蠻一個小女孩勢單力薄,只有仰仗諸位叔叔伯伯協力除妖了。”
下面農夫紛紛說道:“阿蠻姑娘太客氣了,沒有你我們哪里過得上風調雨順的太平日子,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何況捉麻煩也是為了大家,但凡我們做得到的,阿蠻姑娘盡管吩咐。”
江昊看不出阿蠻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在民眾中間威信還很高,發話大家無不聽從。大家既然表示願意馬首是瞻,阿蠻就開始調派分配任務。有農夫拖來幾口碩大的肥豬,有人忍不住心疼說:“養得白白胖胖的,眼看就可以出欄了,卻要送給該死的麻雀吃,實在是心疼。”
有人就安慰他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也是為了抓麻雀,別心疼了。”那人一瞪眼睛說:“你才舍不得孩子呢。”不過也默認了肥豬是要犧牲的。
肥豬被捆上木架,不住掙紮,剛才那人流口水說:“我全家一年才殺一口豬,還不如遭瘟的麻雀有口福。等會看我怎麼狠狠地砍它們。”
其他人也有摩拳擦掌的意思,阿蠻讓大家在稻田或長草里埋伏好,背上的竹簍卸下准備好,頭頂都用稻草遮蓋上,捆肥豬的木架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冷冷對江昊說:“你們看熱鬧可以,趕緊找個地方藏好,不然妨礙了我們捉麻雀。”
江昊選了個窪地和汝瑤藏好,阿蠻恨恨說道:“你們這麼偽裝,麻雀一眼就看出不對頭了,還得我來幫你們。”她從田里取了三件蓑衣,給江昊和汝瑤後,又堆了好些稻草在身上,總算讓三個人看起來比較像稻草堆。
所有人都不出聲,靜靜等待,曠野里遠遠除了白鷗啄著水牛背脊尋找蟲子,就只能聽到風聲沙沙。汝瑤悄聲說道:“他們要捉的麻雀難道有什麼古怪麼?”
阿蠻制止說:“噤聲,它們來了!”
曠野里響起非常清晰的鳥撲楞翅膀的聲音,莽林中真的竄出無數麻雀,身形是麻雀,但飛行的速度十分恐怖,倒更像雨燕。當先一只麻雀掠得最急,撲到肥豬身上就是一口,肥豬吃痛慘叫,血流如注。
江昊看得分明,按說再凶猛的鳥類啄傷,也不過就是一個孔洞,但這麻雀掠過去後,肥豬身上有個明顯的傷口,上面兩排齒痕,這是只有野獸咬過才會留下的痕跡。
江昊忽然想起了在翠浮山明浩的壽宴上,明浩的弟子朱文三用邪術把狗變成仙鶴舞蹈,徊風曾經給他約略解釋過,那是南荒的驅靈邪術,是用很詭異的方法,可以改變動物乃至物體的類別。比如說,養的是一只老虎,可以把它變成一只鳥帶在身邊,需要它咬人的時侯,會再變回老虎。
這些麻雀的猙獰凶猛也同猛獸相仿,一只襲擊過後,後面的如蒼蠅般接二連三湧上,一眨眼的功夫,肥豬被蠶食殆盡,連內髒都吃得干乾淨淨。江昊看得正觸目驚心,阿蠻一聲令下,農夫們紛紛從掩體里冒出頭,竹簍里的東西大把大把灑出去,到了空中自己振翅飛動,都是些小蟲子。
小蟲看到麻雀,像麻雀看了肥豬一樣親切,撲過去釘咬,麻雀雖凶猛矯健,但架不住蟲多,被盯到後立刻亂扭,失去平衡無法飛行,摔到草地上打了個滾後,就變成了江昊所熟悉的一種動物,耳朵尖尖,如果在黑暗中會眼放綠光,原來都是些惡狼。
惡狼一現回圓形,農夫們立刻提著鋼叉柴刀奮勇向前,他們平日里沒少被這些麻雀咬死牲畜,毀壞器物,甚至是親朋好友被咬傷,終于有了發泄怒氣的機會,各個都毫不客氣,能砍死的絕不往傷里砍。只有剛才舍不得肥豬那位下手有些遲緩,還想著弄副狼皮襖回去給老伴,琢磨照狼腿腳上砍比較妥當。可惜狼性凶悍,他手軟狼不會嘴軟,差點咬到他喉嚨,此人火氣上沖,顧不得自己仔細了一輩子,罵道:“老子砍你們碎尸萬段,大不了只帶副狼皮手套回去。”
阿蠻胸有成竹,停留原地觀察形勢,江昊知道她現在心情不錯,問道:“你們南荒這地方果然古怪,連麻雀都會妖術。”
阿蠻嗤之以鼻說:“你懂得什麼,這是南荒的驅靈術。這些狼都是被邪術驅使過的,外形像麻雀,可以和麻雀一樣飛行,但齧咬起來又保持了狼的凶猛,可以說是一種具備兩種動物特性的猛獸。噬風催靈驅靈號稱南荒三大奇術,其中驅靈是邪術,逆天地之自然,改變生靈種屬,用以為非作歹。驅靈術是南荒幽冥谷的看家本領,他們就是仗這個干壞事的。”
江昊問道:“幽冥谷又是什麼地方?”
阿蠻像打量外星人一樣打量他說“你……不知道幽冥谷是什麼,就敢來到南荒?”
江昊只有裝傻沖楞,呆呆說道:“這不也來了?”
阿蠻替他著急說:“你這種笨人出門很容易沒命。一發都告訴你好了,東勝神州百仙門中,以南荒諸門奇術最多,其中幻角天虛云閣和幽冥谷並稱南荒三大門派,幻角天的噬風術,虛云閣的催靈術,幽冥谷的驅靈術是就是三大奇術了。三大門派的共同特點就是凡人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所在地。這三門當中,除了虛云閣救世濟人之外,幻角天和幽冥谷的門人都是無惡不作,所作所為令人發指。單跟你揀緊要的說說幽冥谷好了。”
江昊一邊想聽她介紹,又覺得逗這小姑娘是很有趣的事,連連點頭說:“是是,你說了這麼多,都是很緊要的。”
阿蠻瞪他一眼說:“幽冥谷的門人擅長驅靈術,隨時隨地能召喚野獸傷人,這門法術可以說非常可怕。不過他們有個致命的弱點,據說這個門派的門人都不能見陽光,所以他們從不在光天化日之下活動,也很少到有人煙的地方出沒。如果不是這點限制了他們的作惡范圍,南荒郡說不定會被他們攪成什麼模樣呢?即便如此,南荒郡的老百姓都知道,晚上千萬不要出門趕夜路,遇到幽冥谷的人可不是好玩的。”
江昊這次是真的有疑問了:“他們又不能見陽光,又是修行法術的,干嗎非要為非作歹,弄這些麻雀狼出來害人?”
阿蠻頭抬得高高地說:“因為嫉妒啦,南荒三大奇門當中,唯有虛云閣真心幫助大家,為百姓造福,幽冥谷和幻角天兩派,想的就是如何奴役別人,實現野心,普通不會法術的老百姓當然全都倒向虛云閣。幽冥谷的門人心胸最狹隘,自己做壞事也就罷了,還不高興別人說自己壞話,說虛云閣好話,因此只要有虛云閣出現的地方,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搗亂。像本地,虛云閣的楚……前輩就管理得風調雨順,大家生活安樂,幽冥谷的人當然也就看著不開心,便每天放這些怪物出來,我呢,也就只好負責抓怪物了。”
江昊不但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且一看她後面扭扭捏捏的語氣,確信她和虛云閣必然有某種關聯。汝瑤的時間還有兩個多月,必須盡快找到虛云閣,阿蠻天真無邪,從她身上應該能知道更多的線索。
農夫們刀叉齊飛,打得群狼血肉橫飛,阿蠻好不開心說:“這班壞東西平時可把大家欺負苦了,現在要把他們一網打盡,幽冥谷的壞蛋再弄出新的怪物,我就再想新的辦法對付他們,有我在他們休想放肆。”
江昊側耳傾聽說:“沒准你說的新怪物現在就來了。”
阿蠻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滿含費解說:“你這人在說什麼呢?”
江昊說道:“你仔細聽,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響聲?”
阿蠻依言聽去,過了一會才說道:“我聽到地下有很多很輕微的響動,剛剛才聽到的,咦,你怎麼聽到的?”
江昊當然不能說“因為我功力比你深很多,所以先你聽到”,只有凝神戒備,那聲音從莽林中來,片刻接近,大地發出輕微的震顫,連農夫們都感覺到了,很多農夫本來在忙著剝狼皮,都住了手不知所措。聲音越來越響,有如萬馬奔騰,只是沒那麼響亮罷了。驀然地面上陳埃滾滾,無數老鼠破土蹦出!
跳得這麼高的老鼠還沒有人見過,一只就很怪異,何況這許多,這些老鼠根本不避人,光天化日之下成群結隊,更像是對人的挑釁。農夫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有老鼠蹦到人身上踢踏。被踢中的農夫剛剛覺得被老鼠踢實在滑稽,身子已經騰地飛了出去!
這些老鼠見人就踢,除了姿勢不雅,腿法之凶狠不遜于跆拳道。阿蠻沒料到形勢變化,皓腕上一雙玉釧急甩出去,玉釧在空中回旋飛舞,光華四射,飛過有老鼠的地方,老鼠紛紛倒斃。無奈老鼠的數目比麻雀多得多,一遇玉釧,又紛紛鑽進進去,玉釧掠過後它們又換個地方鑽出,照樣踢人。阿蠻顧得這個顧不了那個,眼睜睜看著老鼠傷害農夫們,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汝瑤拉著江昊的衣袖說:“大哥快幫忙。”江昊也來不及追究老鼠究竟是哪種動物變異來的了,大聲喊道:“大家都往我這邊跑,跑過這條線就安全了。”
眾農夫根本就是慌了手腳,聽見聲徹長空的呼喚,昏頭昏腦就往過跑,江昊拔出冰髓在周圍十米之內隔空劃了個圈子,冰髓到處,地凍如寒天,就聽地下砰碰全是碰頭的聲音,那是冰髓的寒氣深入地下,凍結如鋼板,想從下面找路的老鼠碰得頭破血流。
上面群鼠兀自窮追不舍,江昊冰髓彈指破空飛出,矯若游龍,不似阿蠻的玉釧只是鋒芒傷人,既知道回避農夫,又能攻擊老鼠,凡是稍微接近的老鼠,馬上凍成了冰棍,如此緩得幾緩,農夫們都逃進了他的圈子。
江昊笑道:“現在該痛快的了!”真氣默運,把浮海玉升里的存水激出如雨,灑落周圍大地,冰髓一路飛旋,水到出即成冰,老鼠們別說傷人,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等到一通水灑完,滿地都是凍僵的老鼠。
江昊提起只死鼠,那鼠開始轉回原形,身軀大如豬狗,前腿長後腿短,尾巴碩大,樣子好不古怪。汝瑤不認得,問道:“大哥,這是什麼怪物?”
江昊再也忍不住笑,對莫名其妙的汝瑤說:“這個不是怪物,它也是鼠,名字叫做袋鼠。”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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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6 17:03:48
第四集 第七章 玉兔撲朔(一)
農夫們對待江昊像對待救命恩人似的,感激完了之後,大家滿地忙著扒狼皮和袋鼠皮。阿蠻看江昊的眼神雖然還有些惡狠狠的,但不服人家的本事是不成的。
江昊知道該是和解的時候了,主動搭訕說道:“這些老鼠還真凶。”
阿蠻沒好氣地說:“難道還能凶得過你?原來您老人家本事這麼大,難怪盡躲在後面偷著笑我。”
江昊賠笑說:“如果不是你告訴我它們的來龍去脈,我怎能想出辦法對付它們?我借機占便宜罷了,你看大家還是感激你最多,他們都知道阿蠻姑娘對他們才是最好的。”
阿蠻哼了一聲說:“算你還老實,說了句良心話。本姑娘看在你也出了力幫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此地的事暫時也了了,我還有事情辦,要去夢州城,不奉陪你們了。”
江昊知道夢州城是南荒郡的郡府所在,絲毫不放過機會說:“我們其實就是要去夢州,只不過一時找不到方向,如果路上能跟你同行那真太好了。”
阿蠻嘴一扁說:“要不是你不幫我忙,才不理你這討厭的家伙呢。”說是這麼說,其實等于答應了。江昊以前只見到女生對別人撒嬌,可從沒輪到過自己身上,似乎隨著跟女孩子打交道多了,手法日見高超,連汝瑤都似笑非笑看著自己,覺得怪好玩似的。
天空中飛來一只白鴿,徑直落到阿蠻手掌心上,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咕咕叫著。阿蠻傾聽了一陣說道:“說走就走啦,還有件事情沒辦,辦完就出發,小宮主還等我呢。”
江昊很想打聽一下小宮主又是什麼人,阿蠻已經甩開他跟大伙說話去了,集合大家說:“諸位叔叔伯伯,今天多虧大家齊心協力才打敗怪物,我要離開幾天。如果怪物再來,大家記得用我教的方法對付。”
大家一片依依不舍的挽留之聲,阿蠻也怪舍不得地說:“大家放心啦,我過段日子就回來。還有件事要求各位叔叔伯伯幫忙,你們有沒有誰早上看到一個花瓶從天上掉下來,是我姐妹丟的,大家千萬幫忙找找,那是她心愛的東西,今天早上不小心失落的。”
大家互相看著,那個揀到花瓶的農夫慢吞吞站出來說:“我揀到的了,還以為是老天爺賜給我們家的寶貝呢。既然是姑娘的姐妹丟的,那沒說的,我馬上叫阿毛他娘給你送過來。”
阿蠻連聲稱謝,汝瑤好奇說:“阿蠻姐姐的姐妹花瓶是怎麼丟的,我們只看到白光一閃就掉到田里了,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江昊遠望長空,若有所思說:“也許她真的來自天上。”
那農夫插嘴說:“阿蠻姑娘可是天上的仙女呢,只要她替我們祈福,就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她是我們的大恩人。”
一有人誇,阿蠻又滿臉暈紅,沒了平日里的開朗大方,低著頭等農夫取了花瓶來,趕緊和眾人告別上路。南荒一郡的地理形勢很有特色,方圓千里的平原被包裹在群山之中,最南面橫亙綿延不斷的山脈,正是江昊他們來時候的方向。阿蠻要帶他們去的夢州是南荒郡郡府所在,要沿著山脈邊緣一路向西行,一路上北面看是良田萬頃,南面沿群山分布著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兩下里景色截然不同,風光奇異。
因為跟阿蠻同行,汝瑤害羞,說什麼也不讓江昊抱著她趕路了,江昊又不便讓小石頭現身,還好汝瑤自從呼吸到南荒的新鮮空氣以後,精神好了許多,在江昊面前又不願顯露出痛楚來,也就勉強跟上大家腳程。可是畢竟身體孱弱,只走了數里就疲態盡露,江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正想放棄偽裝算了。阿蠻先說道:“妹妹身子好像不太舒服,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良心,裝作沒看到?”
江昊沒法分辯,阿蠻背上有一只皮囊,連找回的花瓶都收在里面。她從皮囊里翻出一雙木屐,和她腳上的毫無二致。阿蠻遞給汝瑤說:“這雙木屐是師父給我的,本作不時之需,現在送給你了,穿在腳上,走再遠的路也不會累。”
汝瑤道謝穿上,果然腳下輕盈,感覺不到一點疲憊。阿蠻笑道:“這是師父預備給我們跋山涉水用的,我們姐妹平時要行走南荒各地,修煉不夠的,就得指望它幫忙了。”
江昊和汝瑤都很喜歡她天真浪漫又熱心腸,江昊想想要靠欺騙她的手段來獲取虛云閣的消息,不覺有點內疚。阿蠻只顧在前面帶路,步履輕盈,完全沒想到後面的人有這麼沉重的心思,走到日上正中的時候,阿蠻笑道:“夢州很近了,就是南荒的南大門。夢州是坐落在高山前面緩坡上的關口,南面的叢林里是還沒開化的地方,猛獸出沒,凶險得很。”
說話間聽到遠遠有牛角號嗚嗚鳴叫,江昊立刻聯想起古裝片里的沙場征戰,精神振奮說:“前面打仗了麼?”
阿蠻瞥他一眼說:“才不是呢,是打獵。你這人連獵角和戰角都分不出,光喜歡瞎湊熱鬧。”
江昊汗顏,論古代文化常識自己比生活其間的人來說,還真得補補課。他們順山坡走路,前面被一叢灌木遮擋,可以聽見人喊馬嘶,好不熱鬧,轉過個彎子才看清前面是個獵場,一片被清理出的平地,有大隊人馬聚集著,帳篷云集,篝火正旺,排場像是王侯大富人家在出獵。幾十騎衣著鮮明,掛長弓佩快刀的武士簇擁著一個錦衣飄飄,冠上鑲嵌美玉的少年公子。這公子身材挺拔,相貌英俊,風度也不凡,可是眉宇之間總有些過分傲岸飛揚的意思,讓人看了產生不了好感。
阿蠻介紹說:“那位就是司徒傾城公子,南荒郡司徒世家的小侯爺。司徒世家世代負責鎮守南荒,你也看到了,人家年少多金,英俊瀟灑,是女孩子夢中的情人呢。比你可強多了。”
她一路上習慣了和江昊斗嘴,最後一句本是無意說的,江昊聽得卻很刺耳,他以前受長毛欺負,痛恨飛揚跋扈,仗勢欺人的家伙。現在自己逐漸得到別人的重視,這種心情漸漸淡了,但心里還是難免不舒服。
圍拱司徒傾城的騎士清一色黑馬,唯有司徒傾城坐騎銀鞍照雪,通體純白,沒有一根雜毛,更顯得他與眾不同的地位。但比他更能吸引別人注意力的,是在旁邊一匹胭脂馬上,有個紅衣少女,衣如朝陽耀目,秀發流云,隨風飛揚,騎馬時著的緊身衣裙勾勒出恰到好處的身段,充滿青春活力。這胭脂馬本來是桀驁不馴的烈馬,就在經驗豐富的騎士手里也未必會很聽話,她只是輕描淡寫拿著缰繩,胭脂馬無論嘶叫也妄動不得。
江昊也看得有點眼花了,阿蠻哼道:“色狼,看到我家小宮主眼睛就發直了吧。我家小宮主是當今南荒第一美人,可惜身份太高,你這種人配不上的。”
江昊苦笑道:“我哪得罪你了,處處都打擊我,我剛才看了你家小宮主一眼,哪能腦海里一下轉出那麼多歪念頭來,你這小姑娘想法也太複雜了。”
阿蠻紅了臉,嘴上可不服輸:“你們男人都一樣,這是師父的名言,絕不會有錯。”
江昊說道;“你先慢慢說,把我都說暈了,師父是誰,小宮主又是誰?你自己又是誰,和她們又什麼關系?”
阿蠻跺腳說:“罷了罷了,都先說給你聽,省得你到時候亂問。告訴你,我就是虛云閣的弟子,虛云閣的掌門人楚戀衣是我師父,也是當年的南荒第一大美女了,小宮主楚月兒的師父的女兒了,也是現在的南荒第一大美女,南荒的美女從來都是出自我們虛云閣的。”
江昊笑道:“當然了,幻角天和幽冥谷的人是沒你們漂亮。”
阿蠻氣得說不出話來,江昊趕快哄她說:“小宮主第一,楚掌門當然也還是美女,那你就是南荒第三美女了。”
阿蠻吐舌頭說:“胡說胡說胡說,才不信你的鬼話。”但顯然這句話誇得恰到好處了。
汝瑤在一旁微笑說道:“大哥你什麼時候變得油嘴滑舌了。”
江昊一楞,的確,閱人漸多,他口才也見長,連哄女孩子的本事也見長。看汝瑤的話里倒沒有責備的意思,他趕緊接著問:“那你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來獵場找小宮主?”
阿蠻毫無心機,話匣子一打開就全說了:“小宮主受司徒公子的邀請來夢州游玩,其實順便也是想來抓玉兔的,我就是來助小宮主一臂之力的。司徒公子現在布置人手,大事圍獵,肯定是幫小宮主尋找玉兔了。”
江昊經她解答後問題只有越來越多:“玉兔又是什麼,干嗎要抓它?”
阿蠻終于不耐煩了:“你這人好麻煩,慢慢你都知道了。小宮主在叫我呢,跟我過去了。”
阿蠻帶他們過去給楚月兒和司徒傾城介紹,說是自己路上認識的朋友。楚月兒淡淡含笑打招呼,司徒傾城都不正眼瞧江昊,只是冷冷地說了句:“沒聽說過,你這位朋友連馬都不會騎,讓他待著別亂跑,免得被野獸誤傷。”倒是因為汝瑤的秀麗多看了好幾眼。但不喜歡江昊的人,汝瑤便也不喜歡,結果是獵場里本來就亂紛紛的,很快江昊和汝瑤就被晾著沒人理會了。
獵角長鳴,司徒傾城的下人放出去百十條精壯的獵犬進林子里面趕野獸,不一刻雞飛狗跳,林中躥出很多大大小小驚慌逃難的野獸,小至山雞野兔,大到黃羊梅花鹿,被獵犬追得無處容身。它們躥到空場上才發現,已經成了獵人的靶子,根本就是到了絕路上。
司徒公子帶頭,萬箭齊發,中箭野獸一片哀鳴。跟從武士專揀小野獸射,大的都留給司徒公子,轉眼被他射倒一頭鹿兩只羊,旁邊拍馬的人歡呼雷動。
汝瑤最不忍心看殘殺小生靈的場面,扭過頭不肯看,江昊也皺了眉頭。忽然一只獵犬狂吠著奔他過來,頭上咔的樹枝折斷,連殘枝掉下一只小松鼠來。小松鼠灰色的皮毛,瘦伶伶的身子小得可憐,不但沒有長成,而且看來從來就吃不飽的樣子。本來松枝不斷,獵犬也難奈它何,看它緊縮一團抱住松枝,很可能是被嚇掉地面的。
江昊蹲下身子,獵犬看了人逡巡不前,司徒傾城回頭一瞥,正好看到,笑道:“別人打獵,朋友怎麼只打松鼠,要不要我借副弓箭與你。這麼一只松鼠,喂狗吃算了。”
楚月兒微笑道:“小家伙怪可憐的,這位朋友也不容易,公子算了吧。”
司徒傾城笑道:“好,我不為難他們。”
他把江昊和小松鼠放一起說,江昊胸中怒氣上湧。汝瑤又拉他的衣袖,江昊太熟知她的心意,而且他自己也看小松鼠可憐,先不理會司徒傾城,伸手抱起小松鼠。那獵犬本來想揀個便宜,又見江昊是陌生人,主人對他也不和善,呲著牙齒不肯作罷。江昊厲聲道:“滾回主人那兒去。”
動物的察覺危機的靈性猶在人之上,獵犬覺察出一股攝人的殺氣,夾著尾巴灰溜溜去了。
那邊林中群犬狂吠,顯然是遇到大野獸了,眼睛尖的騎士驚呼道:“是頭大山豬!”從林子里沖出一頭受驚的大山豬來,狂怒不已,不辨方向,更不知道回避弓箭,反向人群沖去。
騎士們萬箭如雨,山豬沖得飛快,加上皮糙肉厚,手勁稍差的箭手射出的箭根本透不過它粗糙的厚皮,有幾箭雖然中了,也傷不到要害。眼看山豬撞到人最多的地方,司徒傾城驚呼道:“快叫火猊來!”
這時候吩咐什麼都遲了,山豬性烈,沖楚月兒最性命的紅衣胭脂馬猛撲,司徒傾城射了幾箭不見效果,先忙著閃到一邊保護自己去了。倒是楚月兒自己始終淡淡含笑在馬上,無論人群如何紛亂,都不曾動一動。
江昊心念閃電疾轉,把小松鼠往汝瑤手上一放,劈手奪過一個騎士的弓箭,引弓滿月,箭出流星,一箭便穿透了野豬心窩。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7:04:09
第四集 第七章 玉兔撲朔(二)
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做個神箭手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江昊剛才憋了一肚子,他不是聖人,也不是泥菩薩,他要在司徒傾城面前證明自己才是可以挺起胸膛說話的人。
野豬翻倒泥土中,只掙紮了一下就不動了。人群慌亂,比野豬安靜下來花費得時間要多得多。等到確信山豬不會再蹦起來傷人了,司徒傾城和手下才團團圍住楚月兒,大聲吆喝說:“保護好小宮主,別讓山豬傷了小宮主。”
江昊哈哈大笑,引得一干人怒目而視,阿蠻剛才離得遠,現在才來得及搶到楚月兒身前說:“你們這幫家伙都是膽小鬼,剛才危機的時候怎麼不站出來,人家及時出手,你們不說聲謝也就罷了,還這麼瞪人家。”
阿蠻心直口快,頗有點俠肝義膽的風范,江昊喜歡她說的話,不過這話其實連帶司徒傾城也罵進去了,弄得司徒公子臉紅一陣白一陣,好不尷尬。
楚月兒看看司徒傾城,眼睛里有淡淡的失望之意,江昊揣度是不是就此拆散了人家的好姻緣,隨即暗罵自己胡思亂想,怎麼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司徒傾城惡狠狠看著江昊,大凡像他這種視面子為生命的人,如果有人拆了台,這梁子是結定了。
江昊沒把他放心上,更關心汝瑤手里的小松鼠怎麼樣了,汝瑤正撫弄小松鼠說:“這小家伙可愛著呢,大哥,放它回去會很危險,我們把它留下吧。”
江昊四下一瞥,所有的獵犬現在都和司徒傾城一樣惡狠狠盯著他們,江昊把司徒家的人和狗算是都得罪光了。現在放了小松鼠,回頭還不被惡犬們撕成碎片。再說小松鼠雖瘦,眼珠溜溜轉著很是有靈氣,伸舌頭添汝瑤的手指。
江昊笑道:“它還會討好人呢,就讓它陪你好了,你有了它和小石頭就不寂寞了。”
汝瑤滿臉歡欣說:“它是松鼠,那就叫它小跳好了。”
他們談笑出自本心,在司徒傾城聽來就是給自己看的,司徒傾城示意手下,故意大聲說道:“帶火猊出來,試獵差不多了,我們准備圍捕玉兔。”
下人長聲吩咐“帶火猊出來”,一會兒從某間帳篷後面軋軋推出輛鐵甲車,外面用黑布罩著,車上貼著大大小小很多封條,有個法師模樣的人跟在車左右,披頭散發念著咒語,很神秘的樣子。
司徒傾城睥睨江昊吩咐說:“來人,放火猊出來,大家小心退後,千萬不要被火猊誤傷了。”說著又主動站在楚月兒身前,做出保護的姿態。
江昊動也不動,觀望司徒傾城如何指揮人忙活。只見法師咒語念了半天,封條一道道撕去,剩下最後一道,他手顫抖著伸過去,憋著氣扯下就跑,連滾帶爬逃出好遠,生怕車里蹦出怪物似的。
車里面劈雷震響,未見猛獸出現,先見縷縷青煙從車頂冒出,空氣中充滿燒焦東西的味道。眾人正掩鼻間,鐵制車門轟然飛落,車里跳出一只渾身火紅的怪物,像一團燒紅的火炭,遠在十數米外都能感受到它身上散發出的熱氣,任何人一接近它就會被烤焦。
司徒傾城貌似護著楚月兒,其實他身前還擋著一排拿盾牌的武士,他興奮得臉放紅光說:“火猊,來,今天全靠你了,先活動一下!”
說話的時候,眼角有意無意瞟了瞟江昊,火猊一聲虎吼,忽然向江昊和汝瑤的方向撲過去!去勢之疾遠勝虎豹,阿蠻一聲驚呼就要過去救人,楚月兒悄悄一拉阿蠻,沒讓她有動作。火猊行動神速,倏忽躥到江昊面前,紅色的火焰從他身上迸射出去,被濺到的枝葉紛紛燃燒起來。
江昊不知道這種野獸是不是來自遠古洪荒年代的遺跡,從模糊的身形里能看出獅子的軀體,鹿的雙角,虎的斑紋,還有無比凶悍的個性。汝瑤懷中的小松鼠第一個吱吱尖叫,倒是汝瑤從不肯出聲讓他分神擔心。
江昊冷笑道:“給我滾回主人那兒去。”
眾人眼前白茫茫霧氣一片,方圓幾十步之內如臨霜降,白色光芒一閃,撞中火猊,在強烈的碰撞中,火猊發出哀號,嗖地躥回車里去了。
周圍火焰完全熄滅了,江昊手拈冰髓。別人不明白,只有阿蠻領教過冰髓的厲害,在楚月兒耳邊竊竊私語。過了好一陣火猊才從車里把腦袋探出來,沒了火焰,原來腦袋光禿禿非常難看。
司徒傾城惱羞成怒說:“玉兔性寒,跟火猊是天生對頭,只有火猊才能尋到它的蹤跡。你這人從哪里跑出來搗亂的,現在火猊受了傷,我們還怎麼捉玉兔?”
輪到江昊不正眼睛看他了,司徒傾城雖然惱怒,但還是不傻,連火猊都傷不了的人肯定本事不小,這一點他很清楚,不過面子找不回來總不甘心。阿蠻嘴快,又搶白他說:“許你的火猊去燒人家,就不許人家對付你的寶貝。”
楚月兒也說道:“這位江公子也是為了自保,火猊只是受了涼,它的火來自天生,別人滅不掉了,緩過氣來就好了。”
法師也看出主人的尷尬,趕緊打圓場說:“小侯爺且莫心急,只消老夫幾道符咒,火猊馬上複員。”他念叨著嘀咕了半天,估計火猊也該緩過氣來了,于是才說道:“好了,老夫的咒語奏效了。”
司徒傾城趁機把後腦勺給了江昊,裝作不屑一顧,賠笑對楚月兒說:“莫叫這種人掃了我們的興,剛才獵犬已經趟過林子兩三遍了,也許小宮主聽到的玉兔在這里出沒的消息未必准確吧。”
楚月兒很自信地說道:“不會有錯的,火猊是公子的,煩勞公子讓它再出動一次。”
她說話的時候明顯皺著眉頭,對司徒傾城一點好感都沒有,要不是有求于司徒傾城,根本就不想和他說話。可惜像司徒傾城這種人自信心是最足的,別人沒扇他耳光之前他都以為世界上的美女就是愛他的。也難怪他的確有資本,年少多金,位高名重,他覺得江昊就算本領不凡,也只是個野小子,天下還是沒有強過他的人,美女不喜歡他才叫奇怪。
既然是最好的,凡事就都得有面子,今天的事情怎麼也要找回面子,在美女面前風光一下。司徒傾城擺足架勢號令手下說:“夢州騎兵營的兵馬到了沒有,要他們守住各自位置,包圍這片林子。”
有個屬下跪地回稟說:“一千鐵騎已經封鎖林子周圍所有通路,連周圍的草木都燒得一干二淨,就等小侯爺放火猊准備進林子追捕玉兔。”
司徒傾城躊躇滿志,示意法師放火猊,火猊剛才結了霜的腦袋上重新迸出火星,慢慢複燃,等全身又通紅了,火猊一聲長嘯,又躥到江昊身前,看樣子很想較量一下,終究沒敢動,風一般卷進樹林去了,所過之處,草木無不燃起熊熊烈焰。
江昊有意對楚月兒說道:“火猊性情暴躁,沒抓到玉兔,林子先燒光了。”
司徒傾城不屑道:“你懂什麼?玉兔之珍貴,豈是一片山林比得了的?火猊克制玉兔,它自會去尋玉兔所在。”
江昊不理會他,直視楚月兒,楚月兒歎了口氣說:“傷及無辜生靈,此舉的確不好,但玉兔對我們非常重要,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司徒公子肯借火猊給我們助陣,我們已經非常感激,功成之後,我們虛云閣將以上賓之禮請他去做客。”
火猊在叢林中連聲吼叫,經過的地方濃煙四起,不斷有大小鳥獸逃出,都做了騎士箭下亡魂,灰兔黃兔白兔都有了,就是沒見什麼玉兔。阿蠻說道:“滿山的兔子都被打光了,怎麼玉兔還不出來?”
楚月兒很自信地說:“玉兔生性謹慎,不到最危機的時刻不會妄動,火猊一定能捉它出來。”
火猊的吼聲正在此時轉為驚喜,司徒傾城拍手說道:“火猊發現東西了,你們趕快把網子准備好,不得傷了玉兔。”
外面圍獵的人幾人扯一張網,均是用鋼絲特制過的,連虎豹被兜進去都休想脫身。火猊在林中不斷怒吼,火焰一會從這邊躥到那邊,看來是在追逐獵物。聲音慢慢近向空場這里。眾人眼前陡然一亮,火猊帶著熊熊烈焰縱出林子。
江昊目光比別人犀利得太多,先看清火猊前面跑著一只毛色晶瑩剔透的小兔,普通兔子毛色各異,但天下絕沒有一只兔子會像這只小兔一樣,毛色像光澤圓潤的玉石。小兔跑得太快,幾乎成了一線淡淡流光,難怪別人先見火猊。
眾人遲他一步看到玉兔,以司徒傾城為首的家伙齊聲驚呼:“玉兔!玉兔來了!”楚月兒像當初火猊沖到她面前的時候一樣,仍然淡淡含笑,仿佛胸有成竹。
玉兔跑得實在太迅捷,以火猊的速度拼力追逐,和它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它們在空場上兜了個圈子,玉兔就奔人群布置的羅網撞來,幾個持網的人大喜,以為頭功要落到自己頭上,沒想到玉兔從網中間一撞便直穿過去。那幾個人拿著網打量,網上沒有絲毫破碎,不由呆了。
司徒傾城氣急敗壞,策馬親自追趕玉兔,他的照雪名駒神駿千里,追普通野獸無有不逮,但連火猊都趕不上的玉兔卻連邊都沾不到。玉兔東折西轉,回避人的追逐。楚月兒從袖口里拿出一張金黃的網子說:“阿蠻,准備替我收玉兔。”
金網祭出,在空中暴漲,飛行的速度還快過火猊,牢牢盯死玉兔。玉兔機靈得緊,掉頭反向人群跑去。司徒傾城正一馬當先窮追不舍,玉兔輕靈地從馬下溜過,金網收勢不住,連人帶馬套上。金網是法寶,逃住後自動收口,防止被網到的東西逃跑,師徒傾城和照雪名駒在網子里一同掙紮,齊聲呼叫。
玉兔穿過人群,風馳電掣,再沒有誰能阻攔,楚月兒這下可著急了,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鎮定從容,鼻子一酸說:“糟了糟了,沒抓到玉兔,回去怎麼向娘交待?”
江昊慵懶地活動一下筋骨,把玉升里的小石頭放出來,說道:“小石頭,看你的了。”小石頭在玉升里憋了那麼久,終于得到施展的機會,撒腿就追,千百雙眼睛呆呆地望著一尊三條腿的石頭香爐跑得比四條腿的照雪名駒還快,轉眼兜到玉兔身後,火猊剛好跟到,小石頭用力一拱,把火猊撞得翻了好幾個跟頭,連玉兔都看呆了。小石頭可不給它愣神的功夫,跳過去就把它倒扣在下面。
楚月兒又驚又喜說:“快用金網封住它,它會遁形。”
江昊來得比金網快,玉兔不知怎麼就穿透了小石頭的身體,剛露出頭,被江昊一把揪住耳朵提起來。江昊手里早畫好了兩道火符。他深知玉兔性寒,金網和火猊克制它的道理就在于此,故此先做預備,果然一擊得手。
楚月兒策馬過來,輕輕一提收了金網,金網有火性,燙得司徒傾城哇哇亂叫,臉上身上一片焦黑,還好金網不是為了傷人所煉制,沒受什麼重傷。楚月兒無暇理會他,將金網遞到江昊面前,江昊送開手,玉兔跌落進去,不停掙紮,這回是怎麼也逃不出金網的捆縛了。
楚月兒笑顏嬌豔,無限溫柔,不可方物,連山川草木都為之失色,難怪讓司徒傾城傾城得神魂顛倒。江昊回避了她的笑容不看,轉身便走,楚月兒輕聲說道:“怎麼不容我謝謝你麼?”
江昊本來就是欲擒故縱,知道司徒傾城垂涎三尺的嘴臉讓楚月兒很厭煩,自己表現得更男子漢一些,反倒能博得她的好感。與人交際越久,他懂得人的心理尤其是女孩的心思就越多。他回頭坦然笑道:“我的確是很向往虛云閣的風光。”
阿蠻說道:“好啊,你這家伙裝瀟灑,非讓我們小宮主先說話是不是?”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7:04:34
第四集 第八章 地底星光(一)
楚月兒微笑道:“阿蠻有口無心,江公子別當真。我可是真心相邀,娘親早發過話,能捉到玉兔,就是虛云閣的上賓。”
阿蠻嘀咕道:“冤枉我,我可是有口有心。”
司徒傾城也不甘寂寞說:“小宮主別忘了,你說好邀請我的,不能有這小子就忘了。”
楚月兒雖則臉上還保持笑容,語氣里卻有些嚴厲的意思:“我說過的話當然言而有信,司徒公子把我當什麼人了。”
司徒傾城滿臉尷尬,總算得到楚月兒肯定的回答,也不算完全失望。他又拿出王侯公子的氣魄說:“小宮主已經得到玉兔,吩咐鐵騎營隨我一起北返夢州。”
屬下提醒道:“小侯爺,天色已近日暮,回夢州還有五十里的路途,不如就地歇息一晚,明日拔營還府如何,有我等千騎拱衛,必不會有失。”
司徒傾城湊近楚月兒,全等楚月兒決斷,楚月兒說道:“既然這樣,不要麻煩大家再勞頓趕夜路了。只是玉兔乃是至寶,稍不留神又會跑掉,還需妥善看守。”
司徒傾城誤會了楚月兒的意思,一招手調來十個身強體壯的武士說:“我叫他們十個人徹夜不睡守衛玉兔,小宮主放心,肯定不會有事。”
楚月兒笑笑說:“也好,別辜負了公子一番好意,不過我自己也有守衛。公子且借一輛車放玉兔住一晚如何?”
司徒傾城忙不迭應承,他打獵帶了很多火猊乘的那種鐵甲車,都是用生鐵鑄成車身,鐵柵欄封門,專門用來關捕獲來的猛獸。楚月兒把金網結好,用封印鎮住放到鐵甲車里,又取出兩個很小的布衣偶人放在車上面。兩個偶人不過普通人中指的高度,怎麼看都像木偶戲班里的道具。手中各自舉根牙簽大小的哨棒,倒是做得惟妙惟肖,要說守衛,那就未免讓人不信服了。
有個武士好奇,伸手想摸下布偶人,楚月兒說了聲:“不可。”遲了半步,偶人托地跳起,手起棒落,打得武士飛了出去。
一個手指高的偶人有這般威力,再無人敢小視。武士半天才爬起來,大家都老老實實,遠遠在車周圍站著,沒一個敢靠近的了。
楚月兒說道:“有它們在,也勉強可以放心了。”不去理會司徒傾城,轉身就走。抓到玉兔,阿蠻比楚月兒還高興,她最可愛的地方就在于凡是別人有開心的事,她能比人家更開心。她歡呼雀躍著說:“小宮主,這下我們明天就能啟程回家了,阿嬌早上行雨的時候不小心把花瓶給弄掉了,還好我替她找回來了,我先放小宮主的帳篷里,然後跟你去玩耍好不好?”
她蹦豆似的說了一串,楚月兒忍不住擰了她一把說:“你這丫頭就知道玩,也罷,今天讓你玩耍個夠。”
她指了指那邊一頂帳篷,阿蠻飛奔過去,撩開帳篷簾進去,楚月兒說道:“錯了,不是那頂帳篷!”
阿蠻一聲驚叫,飛跑回楚月兒身畔,拍打著胸口說:“帳篷里面……有口棺材!”
楚月兒眉頭微蹙說:“阿蠻別怕,看個究竟再說。”
江昊和汝瑤也陪她過去,江昊身為男士,在女孩子當然要主動承擔風險,他當先掀開簾子進去,只見里面果然擺著口黑漆漆的棺材。從沒有見過有人帶棺材出獵的,事情著實有點詭異。
他正想進一步看看端倪,司徒傾城已經搶到,橫腳插在江昊面前攔阻道:“里面是友人一副棺木,沒什麼好看的,阿蠻姑娘是走錯路而已,幾位請回。”
他腳丫子橫著,別人想不回也不可能,江昊只得抽身退出。楚月兒向他會意一笑說:“阿蠻大驚小怪了,南荒會獵後的篝火舞風味十足,我一直也想觀賞,苦于沒有機會,江公子一道同去吧。”
江昊知道她不想強求真相讓司徒傾城難堪,也就一笑作罷。南荒的篝火舞是圍獵後傳統的娛樂方式,到了黃昏月上枝頭後開始。參與圍獵的士兵點起很多篝火,圍坐火旁燒烤獸肉吃。
江昊他們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先有兵士們拿著長矛盾牌跳舞,江昊知道這個叫做舞干戚,是遠古世代尚武精神遺留下來的風俗,舞起來剛健有力,看得人熱血沸騰。兵士們舞過之後,輪到姑娘們出場,都是司徒傾城帶來的南荒地方的百瑤族少女,裝束與阿蠻相似,頗有異域風情在里面,舞姿柔美,讓人心醉神迷。
大家把酒盡歡,江昊感覺和楚月兒和阿蠻的距離也近了好多,阿蠻是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少女不消說,楚月兒貌似沉靜,其實也不過是剛出道對自己很有信心的女孩而已。汝瑤更是和她們很談得來,尤其是小跳機靈乖巧,過了最初驚嚇後變得非常會討人喜歡,三個女孩子圍它逗弄不停,連江昊都有點插不上嘴了。
楚月兒介紹說小跳是南荒特產的幻鼠,特別聰明乖巧,善解人意,據說千年以上的幻鼠還有修煉成精的,不過小跳看起來還年幼就是了。
汝瑤抱著小跳回帳篷的時候,已經滿臉倦意,江昊照顧她睡下,自己對著小石頭小跳打坐。月光淡淡透過簾幕照到汝瑤臉上,只要有江昊在,汝瑤沒有睡得不香甜的時候,難道兩個月以後,汝瑤會化成冰冷的石頭?江昊總也無法定心運功,月色剛剛到中天,忽然聽到阿蠻急促的聲音:“喂,出來幫忙啦,玉兔不見了。”
江昊沒驚動汝瑤,閃身出來,裝玉兔的鐵甲車旁已經圍了不少人,司徒傾城和楚月兒都在。司徒傾城臉色發白,連聲說:“十個人整夜寸步不離,怎麼會不見的?是不是你們這些東西懈怠偷懶了?”
十個武士戰戰兢兢齊聲跪地答道:“小人不敢。”
楚月兒輕輕搖頭,示意與他們無關,她先看金網,網口依舊束得牢牢,不曾松動,上面的封印標志宛然,明顯沒人打開過。楚月兒對守護偶人低語,守護的偶人發出些只有她才能聽懂的聲音,楚月兒聽罷搖搖頭說道:“他們告訴我說沒人來過,里面的玉兔也很老實,如果遁跡的話,他們應該會發現。”
阿蠻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說:“小偶人看管的東西無聲無息就丟了,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司徒公子,是不是你的火猊把玉兔給吃了?”
負責照管火猊的法師第一個叫屈說:“我整夜都跟火猊在一起,天地良心,火猊真要吃玉兔,還不鬧得驚天動地,哪會大家都不知覺?”
阿蠻總還不甘心說:“小偶人不會撒謊,肯定是有人貪心施妖術偷跑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司徒傾城搶先辯白自己:“小宮主,司徒一片赤誠對你,絕無二心。”
阿蠻不知怎麼就是看他不順眼,說道:“瞧瞧,瞧瞧,還沒說司徒公子你呢,急什麼表白,莫非你心里有鬼麼?”
江昊冷眼旁觀,不動聲色。楚月兒眉籠愁煙說:“玉兔一逝怕是再難尋蹤跡,娘第一次把這等重任托付給我,我就弄得一塌糊塗。”說著泫然欲滴,美女傷心,楚楚動人,弄得大伙都跟著著急。別說司徒傾城,下面的武士也各個摩拳擦掌願意幫忙。
誰知楚月兒眼淚沒落下來,反倒平靜下來說:“事情超乎想像,不是大家的過錯,夜已經深了,先且回去休息,明早再做計較。”
江昊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不聲不響離開,阿蠻急著說:“你這人有良心沒有?找你來要給幫忙啊,連話都不說就走。”
江昊笑了笑說:“都不知道怎麼丟的,除了乖乖回去休息還有什麼好辦法。你如果能說出到哪里找,我就幫你找。”
阿蠻氣得真想抄東西砸他,還沒等找到東西,江昊徑自而去,阿蠻只有干瞪眼的份。
江昊回到帳篷,汝瑤呼吸均勻,睡相香甜,小跳乖乖縮在她身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四處好奇地打量,小石頭自顧自地發呆,看到江昊回來了,想蹦起來迎接他。
江昊手指放嘴唇邊噓了一下,失業他別吵,小石頭不好意思地擰擰身子,江昊悄聲說:“你在這照顧好汝瑤姐姐,我還要出去一趟。”
小石頭不解說:“剛剛回來就出去,那還不如不回來了。”
江昊笑道:“就是要別人以為我不會出去了,才回來一次給他們作樣子看。”
他觀察帳篷外面漸漸安靜,除了值夜的武士走來走去,營地大多數人都重新沉入夢鄉,更沒人專門注意他這里。江昊向遠處瞟去,白天阿蠻走錯的那間帳篷周圍站著一排武士守護,把守森嚴,比當初把守玉兔的人還多,看來在司徒傾城心目中,棺材的可貴程度猶在玉兔之上。
江昊看看自己乾淨的衣衫,這次又得犧牲掉了,他一頭紮進土里,潛到放棺木的帳篷里露頭。帳篷里沒有點燈,黑暗和寂靜籠罩一切,但任何黑暗都不能阻止江昊犀利的目光,他剛出地面,馬上就洞察到危機。回手扣住一人手腕,把身後的人牢牢抓住。
那人低哼了一聲,江昊覺得不對,抱住的是女孩子柔軟的身子,隨後看清楚抓住的人原來是楚月兒。
楚月兒用極輕的聲音說:“快放開我。”
江昊也用同樣輕聲說道:“你也懷疑司徒傾城有問題?”
楚月兒脫離他懷抱,滿臉紅暈說:“玉兔是我必須得到的東西。整個營地,也只有這一個地方可疑。不是我懷疑他,是我不看看這里不肯甘心。”
江昊說道:“那我們就來看個究竟。”他端詳棺木左右沒有特殊的封印,打開棺蓋,棺材里面哪有什麼玉兔,只有一個孩子靜靜躺著,臉上還有血色,不像死掉,更像是睡熟了。
江昊愣住,棺材里面的孩子,居然是小四!
江昊輕聲呼喚小四的名字,小四卻似全無知覺,他又試著掐小四的指尖,人中,希望小四能醒來,還是不奏效。最後把真氣源源不斷輸入小四體內,還是不見反應。
楚月兒問道:“怎麼,你認得這孩子?”
江昊頹然說:“我和幾個朋友同來南荒,路上因為雪崩失散,他是其中的一個,不知道他怎麼會跑到這里,其他人的下落如何了。”
楚月兒安慰他說:“別擔心他,他還活著,據我觀察,他是被驅靈術里閉息一法封閉了知覺,只是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開閉息法。能找到破解的人,就能救醒他。”
江昊說道:“閉息?難道說司徒傾城跟幽冥谷是有關系的麼?”
楚月兒說道;“看他自己不像,但司徒世家是南荒最大的名門,保不住幽冥谷會打他的主意。出來之前娘也吩咐過我,只是借助他的火猊,不可完全相信他。”
江昊伸手想抱起小四,楚月兒制止說:“把他留在這最好,用閉息術封閉他,證明抓他的人不想殺他,還需要他活下去,你解不開他身上的法術,帶走了反而打草驚蛇,不如等幕後人物出現,也許還有解救他的機會。”
她年紀雖小,經驗不多,但辦事卻非常曆練,跟自信的性格正相合拍。江昊承認她提出的是最合理的計劃,沉吟道:“我們可以等等看他們究竟如何處理這口棺材和里面的人。”
楚月兒不敢出大聲,泯嘴笑道:“你這人滿能干的,本領也不好,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江昊沒法解釋,正好感覺到地下隱隱有震顫,說道:“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楚月兒的功力遠勝阿蠻,稍後也感覺到震顫,震顫的方位在接近帳篷。江昊牽起楚月兒的手,不容她反對就躲到一旁,地面忽然無聲陷落,放在帳篷中央的棺木完全沉進去。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16 17:04:58
第四集 第八章 地底星光(二)
棺木陷落後,地下翻出一具和原來一樣的黑色棺材,停放原來的位置,旁人根本看不出有區別。有人伸出頭看看有沒有問題,馬上縮進地下,不再露頭了。
江昊和楚月兒對視,都感到吃驚,探頭的人竟然是負責照管火猊的法師。
江昊說道:“他是幽冥谷的人?”
楚月兒很肯定地說:“不會的。幽冥谷的人永不能見天日,他不會是,司徒傾城和周圍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是。”
江昊說道:“那只有跟上去看個究竟了。”
楚月兒說道:“去不得,我娘說過,跟幽冥谷的人在地底交鋒,等于自尋死路,那里是他們的天下,要戰勝他們,必須在光亮中,如果不是幽冥谷還有這個弱點,世上沒有人是他們對手。”
江昊說道:“可是我朋友在里面,剛才是我選擇留他在棺木里面,現在自然應該我救他回來。”
楚月兒怔怔望著他,不了解這個人懂不懂得以身犯險的含義,這選擇在江昊來說卻實屬平常。江昊移開棺木,下面的土地完全松動,仿佛被什麼巨蟲翻掘過,能連棺木帶走,顯然不是土遁法可以做到的。江昊把冰髓插在土地上,真氣到處,冰髓急速旋轉,破土前行,沿泥土松動的地方打出條高可一人站立行走的通途。
楚月兒緊緊跟在他身後,江昊一楞說:“下面可能有危險,不要輕往。”
楚月兒嗔道:“只有你才不怕麼,我也想試試有多危險。”
江昊無奈笑笑,知道又激起了她好勝的脾氣。冰髓像鑽頭一樣當先開路,江昊自己像礦工一樣在後面跟著,冰髓越鑽向前,泥土越松軟,到最後幾乎不用開鑿就有現成的通路。
江昊觀察洞壁上留下的痕跡,光滑平整,不像開鑿出來的洞穴,倒很像一只巨大的蟲子曾經爬過,有些地方偶有深深的凹痕,像是被很尖利的洞穴刺進去造成的。如果真是某種動物的話,以洞的直徑來計算,這種動物的身體龐大得嚇人。
再往前洞穴逐漸向下折去,深入地下後,洞壁不再是泥土,而是天然的地下岩洞。前面不再是漆黑一片,忽然有了光亮,洞壁上星星點點如同繁星閃爍,岩石中鑲嵌無數星星般細碎的東西,忽明忽滅,恍如夜空,卻又比夜空更變幻莫測。
繁星般的光芒擴展到滿天都是,原來他們已在一個巨大的洞窟中,洞壁頂上全是碎星,洞窟中有很多類似他們來時的通路,如迷宮讓人不知何所往。
江昊沒有看到裝小四的棺木的下落,洞窟中央站著照管火猊的法師,法師身後是一只龐大得如小丘的怪獸。怪獸的前半部分很像一只巨大的山豬,兩只銅盆大小的眼睛發出綠油油的光芒,身上張滿無數刀鋒般的尖角,就這副樣子已經夠可怖了。它的後半身接得卻是一條長蛇般的尾巴,拖曳出十丈以上。以這怪獸的凶悍,一發怒後果不堪設想,恐怕連整個洞窟都能弄塌。
法師也很惶恐的樣子,時不時有開溜的打算,但怪獸機警得很,只要他稍微走得遠些,立刻一聲吼,震得洞壁碎星散落。法師在原地六神無主,忽然腰間一緊,被一根鋼絲纏住,平空飛出,鋼絲收到盡頭,他已經遠離怪獸有幾十丈遠。
江昊手腕上的千懸絲扣住他,淡淡問道:“你認得我的,告訴我棺材里裝的誰,要被運往什麼地方?玉兔被你們盜到哪里去了?”
法師看著他不說話,江昊的手腕一動,就要用千懸絲把他甩回去,法師急忙道:“我都說,是幽冥谷的人托我運的棺木,里面的人我不認識,只知道是從南面的雪山轉運來的。玉兔的事我不清楚,我只是個小角色,別拿我開刀。”
怪物馬上發覺看守的人不在,長聲怒吼。楚月兒打了個冷戰說:“他前面說的話都是真的,幽冥谷有時候會收買一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完成他們不能在地面上完成的事情。那頭怪物,看起來像南荒的山豬凶神和沼澤里的大蟒的結合體,這種怪物,只有幽冥谷才能造出來。這種龐然大物全身堅逾鋼鐵,斗不得,只能退。”
江昊還來不及考慮斗不斗的問題,怪獸已經先動了。大凡身體越龐大的怪物行動越遲緩,但這一只例外,前面四只巨足蹬地有力,奔跑如飛,後面粗大的尾巴敲擊在地上響聲如雷,也絲毫不影響行動。
楚月兒沒見過這般可怖的怪物,即使以為自己保持著鎮定,其實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好了,江昊冰髓劈手擲出,撞上怪物的頭顱。以他現在的功力,合上冰髓寒氣,打敗火猊那樣的猛獸都易如反掌,和怪物的身體碰撞後,把龐大個怪物生生撞了個跟頭,震得洞窟頂上無數石頭掉落!
怪物翻了個身又爬起,除了凍得四足打戰外,竟然分毫無傷。江昊一凜,冰髓的奇寒在很多時候雖然威力猶在,畢竟只是自己揣摩煉制出的武器,遇到更強悍的怪物時,看來已經落伍了。
冰髓彈回到他手上,原本白色塑料的殼子上,赫然有了一道裂痕,剛才驚天一撞中,怪物堅韌無比的毛皮刺甲,連冰髓都震裂了!
江昊呆呆握著冰髓,對他來說那不僅是件武器,也是他過去的所有見證和象征,因此對敵之際,他往往連劈天神斧都不習慣運用,這裂痕就像他不斷追尋的過去一樣,能夠修複麼?
楚月兒看著他忽然出神,連怪獸撲上來都不顧,從袖中拋出張金網禦敵,拉著他後退道:“你不顧性命了麼?”
江昊如夢方醒,可憐法師沒人顧得上理會,被怪獸的刺甲已經穿透,釘在怪獸身上。怪獸對他們大聲咆哮,長長的巨尾一甩,山一般壓過來。楚月兒的金網對付玉兔則可,被巨尾一打,卻是立刻四分五裂。
兩個人再要退太遲了,江昊掣出劈天神斧迎著巨尾來的方向拼力斬去,劈天神斧斧尾曳出的光華一線橫貫洞窟,但聽沉重的墜落聲中,一擊成功,怪物龐大如蟒的巨尾被生生斬斷!
怪獸的吼叫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斷了巨尾也知道吃痛,狂躥起來,抽打在洞壁上,這粗比古樹的巨尾力道千鈞,打得磨盤大的石塊冰雹似落下。怪獸自己也忘記了攻擊別人,只想緩解自己的痛苦,用堅硬的頭顱撞擊洞壁。頭顱猛一捅,居然穿破洞頂才收回來,洞頂上現出一方光亮的天空。
江昊倒甯願它來和自己交手,可此刻誰也無法制止怪獸的狂亂,江昊苦笑說道:“洞快給它撞塌了!”一言剛落地,洞壁轟然塌陷。
楚月兒抱住江昊,說了句:“我們真的要死在這麼?”以他們二人的能力,誰也無法挽回這麼大的洞窟的塌陷,來時的支路最先崩塌,想退亦是不能,唯有閉目等死!
江昊望著星星般塌陷的一方穹頂,頭腦靈光一現,真氣灌注,手中千懸絲的鋼爪對准被怪獸撞破的穹頂筆直射上去,宛如長虹貫日,鋼爪最終扣住了什麼,拽拽不動,江昊攬住楚月兒,收卷腕上千懸絲,他和楚月兒頓時如坐了直升機一樣向上升去,在間不容發之際從亂世崩塌的洞窟中穿了出去。
鋼絲一收到頭,兩人堪堪回到地面,洞窟閉合在劇烈震蕩中,大地跟著搖晃。兩個人一瞬間經曆生死兩重天,都軟軟地躺在地上,動也不想一動。
江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才有氣力打量四周。他們是躺在林間一片碧綠的草地上,千懸絲的鋼爪勾中的是一個剛剛不足碗口粗的小樹,被強拉之下,樹干幾乎到斷折,實在險到極點。
他的頭上也有無數光亮閃耀,但那是真正的星光,月光淡下後,就只有星光是清晰的,其中一顆最大最亮的星星,大得讓人產生錯覺:居然六個棱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楚月兒良久歎息說:“我才知道星星原來這麼好看,你看得到那顆最大的麼。我答應過你,帶你去虛云閣,那兒離星星最近。”
江昊笑道:“離星星最近的地方,只有天空。”
楚月兒悠悠說道:“你說對了,虛云閣就在天空之上。”
江昊一楞,所有的事都詭譎難測,讓人茫然。解救汝瑤就一定要找到虛云閣,楚月兒的話是真的麼?明浩,一缺的幻角天,現在又多了幽冥谷,他究竟要遇到多少更強悍的對手?小四被棺材載到了哪里,綠珠、商遠清、張仲舉和徊風他們的下落又如何?石瘋子要他把換魂草交給楚戀衣,許多人都在找尋的換魂草又是什麼?還有那只失蹤的玉兔,楚月兒能得到它麼?
所有的問題,時間將會會給出它正確的答案。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8:43:25
第五集 第一章 鬼村孤火(一)
南荒的星星是最美的,尤其對劫後余生的人來說。
江昊就是劫後余生的人,他為了尋找聶冰,在東勝神州的茫茫大地上跋涉,為了挽救汝瑤的生命,又來到了南荒厚土。為了追尋朋友的下落,他和楚月兒險些葬身地底,千懸絲最後一系,讓他們回到地面上。于是又能看到了南荒的星空了。
江昊躺著呼吸了很久新鮮空氣,把楚月兒叫起來重新趕路。南荒的星星雖然很美,可是並不能引路,他們兩人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眼下還是回營地跟大家彙合,徐圖後計比較穩妥,但他們都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地洞塌陷過的地方完全都看不出路徑,誰也不知道它會通往地下深處的什麼神迷所在。不過既然活下來,總有追究的機會。將會現在記掛更多是回到營地,有機會和楚月兒一起去到虛云閣,解救汝瑤。
四面莽莽山林,楚月兒到了這時候倒是還能鎮定自若,就是拿不出半點主意,原本她從來就沒獨立出門處理過大事,更何況碰上這種野外生存訓練了。她楚楚可憐地問江昊說:“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應該往哪個方向才能回去呢?”
江昊就算不知道,也得裝出底氣十足的樣子來安慰她,硬著頭皮說:“跟著我一定能走出去。”
楚月兒馬上滿臉歡欣,微閉了雙眸說:“那一切都交給你了,江大哥,遇到你是我的運氣,我可以放心了。”
她放心,江昊可頭疼了,難道女孩子都這麼會賴皮的?可是人家把安危都托付自己了,唯有盡心盡力,四處找路,八方打探。好在楚月兒腳上有虛云閣特制的木屐,走起路輕盈利落,永不疲勞,走再多的冤枉路也不會叫苦,簡直是陪同女生趕路之必備佳品。
天空的顏色越看越深,四下慢慢起了濃霧,星光模糊。南荒的濃霧比較奇怪,特別濕重,一路走來兩個人的衣袖都被打透。這一來江昊再好的眼光也沒法分辨前途了。
總算山林中露出幾點燈光,楚月兒一看到燈光,臉上立刻有了倦意。江昊暗笑,她哪里是累了,分明是平時沒吃過苦,太嬌氣。
江昊也不指出,反正還沒辨明方向,著急也沒用,倒不如先到有燈光的地方看看。前面出現了一條青石鋪成的小路,兩個人沿青石路走下去,不一刻就聽見水聲淙淙,以江昊的目力,勉強看出迷霧中透出淡淡山光水色,在霧中宛如潑墨山水畫,十分好看。
路漸行漸窄,前面仿佛是一處幽谷,周圍在青山環抱之中,遠山的景象若有若無。如果是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就不難打聽回營地的路。江昊總算是松了口氣。起碼他這個向導當得還算合格,別管是瞎蒙還是亂撞,只要找到回去的路就萬事大吉。
青石路穿過幾叢翠竹之後,就是村子里面,竹舍茅簷,房前野菊,房後瓜地,十足鄉村景致。稀稀落落十幾戶人家,有一兩戶還亮著燈光。江昊和楚月兒在村頭亮燈光的一戶人家門口停下。江昊扣了扣門環,半天才聽見有個蒼老的聲音問:“誰呀?”
江昊答道:“我。”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廢話,誰知道他是誰。于是補充說道:“我們是在山中迷路的行人,要趕去夢州。”
有人顫顫巍巍開了門,卻是個老嫗,一步三搖,走路都吃力。江昊對老年人一向很有禮貌,問道:“老人家,請問去夢州的路該怎麼走?”
老嫗表情麻木,用漏風的聲音對里面說:“老頭子,去夢州的路怎麼走?”
側廂房的門開著,竹床上躺著個瘦骨嶙峋的老翁,有氣無力地回答說:“老太婆,問問他們夢州是什麼地方。”
老嫗大概一輩子聽慣老翁的話了,馬上轉達說:“夢州是什麼地方?”
楚月兒試探著問:“老婆婆,我直接跟老公公談如何?”
結果兩個人都不理會她,江昊古怪的人遇多了,知道需要耐心跟他們來周旋,說道:“夢州是……南荒郡的郡府。”
老嫗朝房里轉達說:“他們說夢州是南荒郡的郡府。”
老翁翻轉過身體,江昊這才看清楚他兩眼空洞,眼睛早就瞎掉了。老翁照例只跟老嫗說話:“告訴他們,夢州這地方,我們沒聽說過,我們這輩子都沒離開過木顏村。”
楚月兒忍不住問道:“木顏村又是什麼地方?”
老嫗覺得這問題很深奧,想了半天說:“木顏村就是木顏村,我們從小時候起就住這了。”
江昊覺出不對頭的地方,追問道:“你們從來沒去過別地方?”
老嫗顯然覺得這個問題更有深度了,說道:“還有別的地方麼?幾十年都住這村子,也將就過來了。我們全村的人打小兒起眼睛都不太好,去不了別地方。只能摸索著在村子里過活。”
江昊心里一寒,他早注意到老嫗和老翁眼神黯淡,還以為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萬沒想到里面另有文章。自從來到這村子以後,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頭,又說不出所以然。
村落周圍如畫的山水美則美矣,卻總給人一種不夠真實的感覺。
江昊箭步跑出茅舍,把楚月兒和老夫婦都嚇了一跳。整個小村仿佛在坐落在山谷之中,並無異常。他離開青石小路,向有水聲的地方跑去,只跑了幾十步就被山岩阻住去路。江昊伸出手去要觸摸岩壁,忽然手就停在半空中不動了。
楚月兒趕過來問道:“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江昊苦笑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們究竟到了什麼地方。”
楚月兒看他的手在空中輕輕摩挲,動作古怪,也學他把手伸過去,忽然和他一樣不動了。
不是她不想異動,而是因為她手觸及的根本就是堅硬冰冷的石頭,她眼睛里看到的明明是青山秀水,離岩壁還有相當距離,可是手摸到的,卻只有岩石!
江昊拾塊拳頭大小的石子,用力向上擲出,以他的力道,石子應該直上云霄。結果是飛出十幾丈高後,撞擊上了空中的什麼物事,天上卻劈里啪啦地碎石隕落,江昊揮動衣袖,震飛碎石,濃霧稍稍散開,天空還是那樣的天空,有些不變的星星閃著微暗的光,看起來仿佛都不再真實。
天空的頂上,有一個不大的黑洞,沒有光亮,比周圍的顏色更深,分外詭異。周圍的星星還是一成不變閃著光,偏偏中間鑲嵌著這麼個古怪的洞,實在反常。
楚月兒沒見過這種場面,她想起傳說中蒼天塌陷,有大神以石頭補天,拯救東勝神州的生靈萬物,難道江昊這一石頭把天給打漏了,那將是多可怕的事情。她顫聲說道:“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江昊說道:“畫上去的,所有的景物都是畫上去的。我們不知不覺中走進來,加上濃霧深深,加上有人用如神的畫筆勾勒背景。我們根本就沒分辨出來。”
楚月兒面色大變,說道:“是顧狂人的手筆!”
江昊問道:“顧狂人又是誰?”
楚月兒說道:“天下有六神,石瘋子的斧鑿,顧狂人的畫筆,神韻最足,是大師中的大師。石瘋子的斧鑿,可以賦予石頭生命,讓石像變成活物。顧狂人的筆雖不能創造生命,但只要他畫出的東西,沒有人能憑眼睛分辨出真假。聽說他畫百鳥圖,印得周遭三十里之內的飛鳥圍觀,遮天蔽日,群鳥齊鳴。他畫的山洪圖,全城人都能聽到水聲,以為洪水爆發,落荒而逃。可惜這兩個不世奇才,很早就隱居世外,潛心求取自己技藝的最高境界了。想不到在這里還能見到顧大師的手筆。”
江昊說道:“你怎麼知道就是顧大師的手筆?”
楚月兒出神說:“我住的房間,就掛有他的山水畫,即使每天都看,還是覺得有新境界出來。”
江昊也對大師的手筆神往,但現在的問題是大師拿這麼一張大畫布把他們給糊弄了,找出路才是當務之急。知曉被困,楚月兒比他還著急,飛掠向來時路。她風姿飄飄,宛若凌波仙子,但過了村口一片翠竹林後,惘然止步,來時的路徑她本來就印象模糊,現在更是面目全非。
她的手觸向竹林盡頭的遠山,發現遠山就在手指上,觸手也全都是畫幕。
楚月兒哪經曆過這樣的風浪,因為自尊心不肯說膽怯的話,但分明眼圈都紅了。江昊村前村後迅速走了一圈,回來後不說話。楚月兒半晌才問道:“四面都沒有出路,是麼?”
江昊知道無法瞞過她,點了點頭,覺得這女孩子真是有趣,時而撒嬌似的軟弱,時而又顯得堅強聰慧,讓人有點捉摸不定。他剛才探察一周,村前村後的小徑都是走了沒多遠就到盡頭,所有路的盡頭都是畫幕。
他們分明陷身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被夢魘一般的大畫布包裹著,不知道來時路,也無法脫困。這個極大的洞窟,全靠畫幕讓人產生錯覺,走進來的人,不經過長時間的生活,都很難分辨出事情的真相。
江昊的目光敏銳,先行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一石子打出,終于看出了事情的真相。
楚月兒克制住自己的恐懼說:“這是幽冥谷。他們說過,幽冥谷的為了誘使地面上的人到他們的地方,專門有一所村子,會在夜晚升上地面,不知內情的人走進去,村子又重新沉入大地,進去的人就永遠沒有脫身的機會了。”
江昊聽起來像神話故事一樣遙遠,但事實分明擺在他眼前。最詭異的事情是,他們來時候的入口已經無法尋到,不知道是什麼樣巨大的機關才能操縱這一場把他們當作玩偶似的的游戲。
兩個人在村子里彷徨無計,茅舍前後雞鳴不斷,剛才問路時的老嫗顫巍巍出來,說道:“都早上了,你們怎麼還在轉?”
四下里除了畫幕上的星光,依舊霧氣深重,哪有天亮的意思。楚月兒不解道:“老人家,夜色還濃,怎麼就說早上了?”
老嫗說道:“因為我們這里永遠沒有天亮,所以早晚全憑雞叫斷定。小姑娘,你剛來可能不習慣,住個十年八年也就習慣了,”
楚月兒剛想說“我才不要在這鬼地方住十年八年”,老翁也拄拐出來,斥責道:“老婆子你又滿嘴胡吣,人家小姑娘家怪可憐的,干嗎嚇唬人家,哪有外來的人在我們村住過十年八年才出去的?”
楚月兒松了口氣,誰知老翁接著說:“還不都是三兩天就被抓到地底深處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了。”
楚月兒臉色蒼白,老嫗回首給了老翁一巴掌說:“你個老不死的,自己受罪也就罷了,還嚇唬小姑娘。被抓到地下未必就沒命,不是他們說只是做苦工啊,或者給變成牲畜麼,命還是能保住的。”
他們不說還好,越說越讓人絕望,江昊拉著楚月兒便走。村里人慢慢起來活動了,砍柴挑水,燒火做飯。跟尋常鄉間景象大同小異,只不過大家的眼睛都不大靈光,雖然每天重複同樣的事情輕車熟路,也免不了磕磕絆絆。
江昊悉心觀察村民們一舉一動,興致勃勃,不厭其煩。楚月兒急得恨不得也學老嫗那樣給他幾巴掌,但一想自己堂堂小宮主,打了他豈不和老嫗打老公一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在絕境里面還滿腦子胡思亂想,趕緊穩住心神,恨恨說道:“你這人怎麼不知道著急,難道等著困死在地穴里?”
江昊不緊不慢說:“我不著急,有人引我們進來,當然是要抓我們。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遲早也會來找我們。”
楚月兒咬了嘴唇說:“但娘交給我捕捉玉兔的重任,囑咐我務必要盡快把玉兔帶回去,事關重大。等幽冥谷的人來對付我們,我們還有生還的機會麼?”
江昊說道:“只要你肯動腦筋,就有機會。表面上看起來這村子位處絕境,與世隔絕,找不到通路,仔細想想的話,沒有陽光村里的一草一木怎麼能存活得下來,其中必有問題。”
楚月兒眼睛一亮說:“不錯,而且村里人要吃要喝,只要他們需要生存,一定得和外界發生聯系。”
江昊笑道:“真是個聰明姑娘,知道舉一反三。”
楚月兒從小都被人寵著,大家對她只有尊敬,哪有敢這麼隨意調笑的,可不知道怎麼,被江昊一誇她不但不生氣,而且滿心隱隱歡喜。她耐下性子和江昊一起觀察,老嫗這時蹣跚著腳步提只小木桶出來。江昊問道:“老婆婆,要打水去麼?”
老嫗咧開快牙齒全無的嘴笑笑說:“當然。沒水日子怎麼過?”
江昊耐心說道:“這村子不見天日,哪來的水喝呢?”
楚月兒心猛一跳,情知有水源就意味著和外界有聯系。老嫗笑道:“村後有口井,打我記事的時候就在那,沒人知道是誰開鑿的,不過沒有了它,大家就要沒命了。”
江昊接過水桶說:“老人家,我替你提水,領我們看看井如何?”老嫗當然樂不得地答應,她說的井就在村後,路上不斷碰到汲水的村民。這井用青石砌的井欄,看起來年代久遠,瞧不出有什麼異常之處。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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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8:46:33
第五集 第一章 鬼村孤火(二)
江昊走近之後探頭向井里望,幽暗的光線下,照出井壁上厚厚青苔,井水的顏色深不可測,誰也不知道井底會是什麼。
老嫗忽然說道:“他們都是從井里出來的。”
楚月兒嚇了一跳,老嫗繼續說:“每隔一段日子,總會有迷路的人誤入村子,他們在村里轉來轉去無法脫困。然後從井里就會冒出些牛頭馬面之類的妖怪把他們帶走。再以後會有像你們這樣的人再來上當。”
楚月兒說道:“那……那你們還喝這井水?”
老嫗無動于衷說:“村里只有這一口井,我們總不能等著渴死。反正他們也不常出來。”
江昊心細如發,說道:“那你們平時怎麼維持生計?”
老嫗指指村內,星光朦朧的茅舍前後,生著很多株果樹,樹上綴滿沉甸甸的果子。奇異的是,同一棵樹上長的果子,顏色各異,紅黃綠白都有,甚至還有藍顏色的。看來村人就是以這些果子為生。
楚月兒說道:“這些果子可能就是幽冥谷的天籟果。幽冥谷深鎖地底,不見天日,唯有天籟之樹可以生長。娘對我講過,凡事應運而生,南荒自古就有鬼村的傳說,鬼村的地點就在南荒群山中。有了幽冥谷才有鬼村。幽冥谷必須有鬼村才能引誘人上鉤,所以在人最不可能生存的地方,偏偏有人生存下來,無論他們活得多淒慘。”
江昊俠義心腸頓起,從剩水村到石曠原再到鬼村,神奇的世界里也同樣有弱者存在。他自己遭遇坎坷,等自己有力量改變別人命運的時候,忽然發覺,責任已經不知不覺在肩。
他有力量改變這一切,他便也要去改變這一切。他雖然不是天生的英雄,但他可以做英雄!
要做英雄,就必須先拯救自己。江昊看著幽暗的井水,決然說道:“趕在別人來抓我們之前,先下去看個究竟。”
楚月兒開始是驚慌,但她跟別的女孩最大不同之處在于理智,知道江昊所說是最合理的方案。她也眼望井水沉思說:“下井探路,勢在必行。關鍵是如何下去,里面恐怕頗多凶險,只有我先下去了。”
江昊說:“哪有讓女孩子先冒險的道理,當然我先。”
楚月兒抖了抖自己衣袖,她的宮裝衣裙上忽然流動著彩虹般的光華。她笑道:“這是虛云閣的天云棉絲織就的,和東海的海蠶冰絲齊名,能克制水火刀槍,有它在身,我不會有事的。”
江昊想說自己的海蠶冰甲也不差,可以打頭陣檢驗抗水火刀槍的質量,在旁邊等得不耐煩的老嫗說:“你們兩個到底是來幫我打水的,還是研究怎麼跳井的?再不幫忙我自己打了,省得你們跳進去害得我沒法喝水。”
江昊和楚月兒都覺得有趣,也不惱她的脾氣。江昊先幫她把水提回去,等村民陸續都打完水了,才輪到他們研究跳井的問題。江昊搶先踩井壁的踏腳處下去,楚月兒嗔道:“你這人怎麼不打招呼就先作主張?”
江昊笑道:“反正我們遲早都要下去,先後沒什麼分別。”
楚月兒嘴上雖然在埋怨他,心里其實為他挺身而出甜絲絲的。但還是板著臉不表現出開心。她又走神的時候,江昊已經踏入水中,全身迅速沒入水底,楚月兒趕緊跟著入水。
水底黑暗陰森,楚月兒的修為都已經不淺,在水中不呼吸沒有問題,也能勉強看清路徑。井壁上青苔遍布,不知道多久沒有人清掃了開始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只有水底有處隱隱透出點光亮,游近了看到井底連通著一條水道。她只見水道,不見江昊的影子,苦于在水中不便呼喊,分水向前尋找。卻見江昊從一個轉角處游了回來,衣衫上好多破口。
楚月兒一驚,凝聚真氣,把聲音集中一線,送到江昊耳中,惶然說道:“你沒事吧?”
江昊也用同樣的方法回應她說道:“沒事,被一排刀輪絞了一下,還好我護身的衣服也不錯。”
他說得輕巧,實則驚險。剛才他當先下去找路,早看到下面有一處光亮,游近的時候猛然感覺到有強烈的漩渦把自己往里卷,剛要拼力掙紮,寒光已經到了腰身!
江昊本能地把真氣充斥全身,腰身上一震,仿佛有什麼巨大的力量要把他變成餃子餡。依靠海蠶冰甲的庇護加上真氣抵禦,終于承受住了這一下,拼力從漩渦里倒飛出來。
見到楚月兒後他才有暇查看衣服的破損,以海蠶冰甲之輕巧堅韌,他的身體都隱隱作痛,可見剛才絞輪的力量之大,生死懸在一線之間。楚月兒急著打量他的傷勢,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有女孩子這麼關心他,江昊心里總不免暖洋洋的,說道:“放心,我的皮厚得很,一下絞不斷的。”說是如此,再看時他也暗自觸目驚心。前方有光亮在入水口處,一具刀輪飛速旋轉著,刀輪上閃耀著藍汪汪的寒光,顯然非凡鐵所制,而且轉速比得上渦輪發動機,貿然沖進去,只有當餃子餡的份兒。
楚月兒蹙眉說道:“這東西喚作碾作塵,是幽冥谷主人關太婆喜歡的玩具之一。它上面的每一片刀鋒都要浸在地底最陰寒的地氣里百年之久,然後才拿出來淬煉,里面共含七七四十九片刀葉,遇到它的生靈萬物,皆被碾碎,故名碾作塵。”
江昊說道:“你好像對幽冥谷的每一件事情都很了解。”
楚月兒說道:“你一定要了解你的對手,這是娘經常對我說的話。幽冥谷和幻角天的底細,娘花了無數時間和人力來打探,為的就是我們萬一有一天和他們碰面的時候,不至于落了下風。”
江昊一凜,上虛云閣面對楚戀衣是遲早的事情。幻角天和幽冥谷已經如此難纏,卻從未能占得楚戀衣的上風,連對手都一一在她算計之中,其人的本領如何,可見一斑。
眼前的情勢不容他多思考這些問題,他說道:“無妨,我的兵刃無堅不摧,索性劈開通路。”
楚月兒搖頭說道:“不成的,關太婆用碾作塵來守路,除了它的鋒利之外,最重要的是它的刀葉來自地脈,根基和地脈相連,一旦刀葉被毀,牽動地氣,周圍土地馬上轟坍,闖關的人還是死路一條。”
江昊心思閃動,說道:“那你娘有沒有告訴你破解的方法?”
楚月兒說道:“娘了解的這些內情,是因為當年有一個人曾經不惜出生入死替她闖過幽冥谷。那人說過這關時是別人停下刀輪的機關,帶他過去的。他說刀輪幾乎無懈可擊,除非有人能從旋轉的刀輪中穿過去。但這種身法,世上有誰能具備?”
江昊忽然想起當年數學老師在課堂上說過,學好數學,關鍵時刻能救你的命。當時大家哈哈大笑,江昊也沒太在意,不過還是為數學老師的認真打動,用心聽課。這刀輪的旋轉,看起來都是有規律可循的,未必真的無懈可擊。
江昊被激發了靈感,仔細觀察刀輪動向,看了半天,瞥見對面的光亮似乎有個極小的空隙透過來。他默默查數,計算刀輪穿梭的規律,用冰髓在旁邊的石壁上寫下些數字,反複心算半天,確定無誤,笑道:“也許我們就有這個身手。”
楚月兒訝然。江昊向她說明道:“我剛才仔細觀察過了,這具碾作塵的刀葉共分三排安裝,其中的運轉有規律可循,中間的空隙還可以容人停留一瞬,我剛才沒被絞碎全身而退,即是因為過的時候趕上了那個間隙。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一定能過關。我說開始的時候,一定要全力沖到我指定的位置,然後停留,數三個數,不要快也不要慢,再全力一沖,必能通過。”
見楚月兒半信半疑,江昊說道:“我做給你看。”
楚月兒不理會他的興高采烈,忽然緊緊抓住他手說:“我不要你去試,我們不過就不過了,縱然在這地底困住又如何?”
江昊見這女孩泫然欲泣,不明白她的心事,怔怔說道:“不要擔心啦,我不會有事的。”
他輕輕甩脫開楚月兒的手,計算數字,默念到十二,箭一般射向刀輪,無數利刃飛舞,好像每一片隨時都會斬到他身上,可是他偏偏在間不容發之際穿過去,短暫停留了一刻,再用力一躥,完全通過去!
江昊喜出望外,覺得當年數學老師說得話有道理。只是老師肯定萬萬料想不到,他的學生把數學給用到這地方來了。
楚月兒也不由歡呼,江昊在對面說道:“你按照我說的,叫你沖的時候你就啟動,記得一定到達我剛才到達的位置,數三下再沖,能做到麼?”
楚月兒看他充滿期待的目光,用力點點頭,江昊說道:“深呼吸,別怕,很容易的。”自己慢慢計數,隨著他一發喊,楚月兒盈盈身影如燕子投林,沖到所說的位置,身子稍微晃了晃,江昊的心剛提起來,她已經穩住身形,按江昊所說,安全穿過來。
楚月兒一過來就倚在江昊身上,江昊感覺到她軟綿綿的身子,一動也不敢動。溫言安慰說:“已經沒事了,我的數學一向學得不錯,對機械構造也有點了解,眼神也還湊合,破解這個機關總算有點把握。”
楚月兒聽不懂他說的什麼,茫然點頭。其實此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比登天。數學比江昊學得好的人是不少,但東勝神州可未必有,何況能在緊急關頭活學活用,又有眼力看穿刀輪奧妙就更難了。最難的還在于,有勇氣沖進去一試。這份智慧膽識,傾倒一個純真少女在懷里是綽綽有余了。
江昊以為楚月兒是受驚過度,全身軟弱無力。楚月兒卻不明白自己,明明最初受驚過去還有力氣的,卻不願意離開這個陌生男子的懷抱,只覺得在江昊的懷里才有安全感,但願再呆久些才好。
江昊揣著太多心事,沒注意揣摩她的想法,把她扶起便松了手,楚月兒還想懶懶倚過去,沒想到江昊已經往前游走了,差點摔倒,滿心恨意,真恨不得狠狠給他兩下。
水道再往前游寬敞起來,像一條流淌不息的地下河,水質也愈發純淨,沿河的石壁上散布閃亮的星星,江昊第一次如此接近這些星星,原來是些岩石中的閃亮碎片,他用冰髓敲一下一小片看去,原來真的是五角星狀的石頭,光芒閃耀不息,不明亮但靜謐,煞是好看。
楚月兒說道:“這些小星星叫做星星石,也是南荒所特有的奇珍了,一般都在地底深處才有,開采極為不易。我的臥房里就裝飾著好些,晚上看上去閃亮閃亮的,才叫漂亮呢。”
她一顰一笑間風情萬種,江昊也看得發呆了。楚月兒知道他終于注意到自己的美貌,心里面有絲得意的感覺。
江昊慢吞吞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楚月兒心中一跳,紅暈上臉,低了頭輕聲說:“你……你這人怎麼可以如此無禮。”誰知道江昊用力拽她,把她手腕弄得生疼。楚月兒大怒,江昊把手指放到她唇邊噓了一聲。
楚月兒這才發現一艘形狀奇怪的船慢慢從他們身邊過去,如果不是江昊把她拉到一塊岩石的後面,兩人勢必會被發覺。
江昊悄聲說道:“跟著船只走,就能找到入口。”
楚月兒發現誤會了江昊的意思,重重失落湧上,滿心煩惱。在虛云閣的時候,人人都誇小宮主聰明能干,有掌門人的雄才大略和風范氣度,她做起事情來也的確沒讓別人失望過。可遇到了這家伙以後,不但處處丟面子,而且做起事情來總是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究竟是怎麼了?
她強自把心神收回來,觀察那艘古怪的船只,這船既然是走在水下的,船殼完全封閉,只有一個水晶窗口用來觀察船行方向和外界動向,船尾處裝了一個刀輪旋轉,她雖不懂得螺旋漿,但能猜得出這東西是用來推動船前進的。
兩人悄然尾隨船只的後面,游著游著水勢不覺湍急,到最後簡直無法穩定地游動。楚月兒對江昊說道:“此河叫做冥河,冥河的盡頭也就是幽冥谷的入口。聽那人說……冥河的入口是個大瀑布,什麼樣的瀑布,我也不曉得……”
一言未盡,前面的激流卷得水花泛白,兩人頓時失去平衡,也不見了前面船只的影子。江昊為防意外,牢牢把楚月兒護在懷里,任水流送他們前進。
江昊頓時想起電影里主角被打進瀑布上游河流漂流的場面。每次主角都是抓到木頭石頭之類的東西才能險死生還爬上來。壞人經常因為沒抓住,就掉進激流里摔死了。現在他們面臨的豈不是類似境地。他端詳左右,想找到什麼東西抓住,可惜周圍什麼都沒有。
水聲猶如人的怒吼,初時是微弱的幾聲,到後來如千軍萬馬,水勢之浩蕩可想而知,江昊不知道自己將會見到什麼樣的壯觀景象,他和楚月兒驀然被水流飛射出去,向無底深淵墜落。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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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8:46:59
第五集 第二章 百變千幻(一)
瀑布!這是江昊的第一個念頭!
萬丈白練般的瀑布,水流像石塊打到身上,江昊和楚月兒被水壓迫著,向下飛墜。江昊想努力穩住身體,但這飛流直下的瀑布,水流的力道何止萬鈞,縱然有人比江昊的力道更強三倍,也難以止住下落的勢頭!
江昊自忖難逃劫難,腦海中靈光一現,千懸絲上的鋼爪和他心有靈犀,破袖射進岩石,鋼絲又延伸出十余丈才止住了他們下落。
江昊在激流中奮力揮手,真氣劈開水流,在寬闊的飛瀑中斬開一條線,能望得見外面的影響。目光所到之處,他不由得呆了。眼前的景象用雄奇壯觀形容絲毫不過分。他所在的瀑布,高可百丈以上,分成幾級,他和楚月兒剛才如果不是被千懸絲掛住,馬上就會撞到下面的石壁上,後果不堪設想。整個瀑布不但氣勢雄渾,也寬闊無比,橫向看去寬亦接近半里。讓人難于想像在漆黑的地下,怎麼會有這麼一條壯觀的瀑布在奔流。
在瀑布之中向對面的岩壁望過去,都是閃亮的星星點點,面對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穹洞,洞壁最高處甚至有云氣繚繞,蔚為奇觀。瀑布沖刷到岩洞下面,形成一個湖泊,水聲隆隆。沿湖泊再往前看,被坡狀岩壁夾著的一條狹長低地,一直向前延伸,形如山谷,大概幽冥谷的名字,就由此而來了。
谷里面星羅棋布各種建築,形狀都極其古怪。江昊在幻角天頂上見過的宮殿已經算詭異的,為抵擋風寒,修建得往往如碉堡,但比起幽冥谷的房子,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幽冥谷的房子,沒有一棟形狀是規則,有的如鵝蛋,有的形如臘腸,有個像一棵樹,上面掛了些鳥巢一般的小房子,有的卻像是簡陋的狗窩,一半藏在地下,還有一些干脆沒有任何規則的形狀,根本就像小孩子糊了些爛泥,隨便揉成什麼形狀往地上一丟。按照力學的原理應該是無法立足的,可是偏偏穩如泰山。
楚月兒的宮裝長裙濕漉漉的,渾身生寒,也勾勒出她窈窕身段,她默運真氣驅寒,依偎在江昊懷里,順著江昊分開的的一線空隙看去,說道:“幽冥谷的人仇恨世人,因為他們雖然有很多好東西,但是唯獨沒有光亮。”
江昊的眼睛在黑暗中已久,一時忽略了這個問題,現在注意到果然如她所說。穹頂上縹緲的星光,其實並不比南荒的濃霧密布的夜晚更亮。尤其是穹頂上籠罩的濃云,更給人陰冷淒涼的感覺,加上被瀑布的激流沖刷,陰冷透骨。
這是一個同樣缺乏光亮和生機的世界,難怪里面的人對世人會有那麼濃重的恨意。
此處必然危機重重,但他要找到朋友的下落,也要讓自己和楚月兒脫困,顧不得想那許多,尋找出路要緊。他轉眼就瞥見剛才一直跟隨的那條船,從瀑布里穿出後,船竟繼續平穩地在空中,緩緩向谷里行駛。
以江昊的目力,能看到船身上貫穿兩根極細的金絲,牽引著船行方向。人家來去自有安排,他和楚月兒就辛苦了,在激流中苦苦支撐,雖然近在咫尺,連說話都得最大聲對方才能聽到。江昊心急如焚,楚月兒卻絲毫沒有著急的意思,在他耳畔囁嚅著說了些什麼,江昊楞是沒有聽清楚。當然這不是江昊耳力有問題,而是楚月兒有點害羞,根本只是動嘴唇沒發出聲音來。
江昊啼笑皆非,不知道生死攸關的時候她怎麼害羞起來了。楚月兒提高了聲音,江昊總算聽清楚了:“你攬住我的腰,我有東西能救咱們兩個人的命。”
江昊依言環抱住她,楚月兒極力抗拒水流和江昊處在這個曖昧的姿勢里的顫抖,抽手從懷里掏出只玉盒,在里面取出兩顆碧綠的藥丸對江昊說:“張嘴我喂你藥吃。”
江昊毫不遲疑,一口吞下,差點噎到自己。楚月兒也吃了另外一顆,粲然一笑說:“吃了它,我們就不會丟性命了。不過一會你要適應變化才成。現在我們可以撒手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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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兒說道:“不錯。幽冥谷中人精通驅靈術,經常會用很殘忍的手段改造動物,把好好的動物變成怪獸,里面的人也往往都慘似厲鬼,像我們正常人進去,反而會顯眼。所以娘特意煉制了這變身丹。這種丹藥吃進去之後,可以在一個時辰之內把人變成某些很奇怪的動物,都是幽冥谷曾經有過的,這樣一來我們的人混進幽冥谷就不會出破綻。現在這兩顆有奇效,更好可以救我們的性命。”
江昊說道:“我怎麼沒覺得有什麼改變。”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皮膚發癢,衣衫已經被迅速生長的毛皮遮蓋住了。那毛又黑又粗,說不上是什麼動物的。
楚月兒說道:“此處不宜久留,快跳下去,相信我。”
江昊看著她清澈自信的眼神,想從中得到信心,結果發現這絕世美女的臉上也長滿了黑色皮毛,完全是陌生野獸的相貌,心里一陣迷糊,松手就向瀑布下面跳去。
他初時墜落得飛快,眼看距離下面一層岩石近了,臀部猛然一緊,身體好像憑空輕了好多,頓時止住了下落之勢,離開了瀑布激流,像滑翔機一樣往湖泊里飄去。
江昊無暇回頭去看楚月兒,自己先慢慢接近了地面,他飄得非常之遠,竟然越過了整個湖面,最後穩穩落到淺水旁,幾步就邁上了岸,只是現在走路的姿勢非常笨拙,好不習慣。
借著清澈的湖水,江昊終于看清楚自己現在的尊容。這個形象並不陌生,他以前去動物園的時候,經常看到有石洞里關著這種動物,民間還有很多關于這種動物的傳說,比如喜歡偷吃蜂蜜被蜂追逐之類的。
他變成了一頭大黑熊。
如果這頭黑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後面拖著條碩大的尾巴,看形狀像松鼠尾巴,但論個頭比熊身子還大,蓬蓬松松,起到降落傘的作用,難怪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什麼事都沒有。
江昊對自己的外形哭笑不得,楚月兒這時也落到她身邊,雖然同是變作黑熊,走路依舊有幾分嫵媚風姿,美女到什麼時候都是不同。楚月兒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既害羞又好玩,說道:“我們變的這種獸類集合了松鼠和黑熊之長,在森林中可能稍顯笨拙,但在有絕嶺高崖的地方就顯出它的敏捷來了。我們都叫它熊鼠。”
連性命都是靠熊鼠的長處換回來的,江昊也不好再評價外觀是不是丑了點。兩個人拖著濕漉漉的尾巴上岸,彼此對視,都覺得滑稽,剛想哈哈大笑。忽聽旁邊有人吆喝道:“你們兩個混蛋跑水里耍什麼,還不上來干活,惹惱了老子,抽死你們!”
一條皮鞭飛來,江昊心念一動,沒敢閃躲,皮鞭落在身上熱辣辣的。他裝作惶恐的樣子,拉著楚月兒跑過去,兩個人都很不適應身後的尾巴,磕磕絆絆,險些在路上像皮球一樣翻滾。
發話的人是個骨瘦如材的小老頭,身高僅如八九歲孩童,一把胡子快拖到地上,兩只眼珠總是對在一起,看起來分外古怪。江昊剛想笑,又吃了老頭一鞭。老頭怒道:“你們兩頭笨熊,跟他們抬東西送去。敢多看老子一眼,老子把你們的熊膽挖出來。”
既然是假扮熊,就得扮得跟真熊一樣,江昊喉嚨里發出粗重的應答聲,和楚月兒老老實實過去了。被老頭子指揮的苦力還真不少,有幾個牛頭人身的壯漢,也有的是虎頭人身,還有一個猩猩長了個豬腦袋,見到楚月兒嘀咕道:“兩個丑家伙。”
江昊哭笑不得,楚月兒也掩口竊笑,然後醒起一頭黑熊再怎麼捂著嘴笑也沒有淑女風范,強自忍住,饒是如此,也吃了老頭一鞭。
楚月兒就想發作,江昊踩了一腳她的尾巴,提醒她忍耐。兩個人于是乖乖跟在隊伍里面去抬東西。看到所抬的物事,江昊愣住,心髒馬上狂跳起來。
在湖泊一處窪地里,並排擺著五具棺木,每具都和裝小五的棺木一個模樣。不多不少,正好五具。
商遠清、徊風、綠珠,小五再加上張仲舉,也正好是五個人。
江昊沒想到自己意外接近了目標,壓抑住沖動,和楚月兒合伙抬一具棺木,隨隊伍前行。楚月兒又把聲音凝成一線送過來說:“幽冥谷的掌門關太婆手下有三大干將。第一是銅頭戰狼卓豪冉,第二是蛇蠍玉女辛子姑,第三就是這老家伙--活死神醫秋巔越。聽說他是個醫術如神的人物,除了作惡多端之外,最大的長處是可以把不同生靈的肢體拼接在一處,造出許多匪夷所思的怪物來。我們在地下洞穴里遇到的巨獸,多半就是他的傑作。”
就眼前所見所聞,江昊對這個人的器官移植水平不能不發生敬意,但造出了這許多半人半獸的渾合體,又恣意奴役,對這老家伙的人品就只能鄙視。
他一邊憤憤不平眼前所見,一邊又挨了幾鞭子,只得加速跟上隊伍。一共十頭半人半獸的怪物抬著五口棺木,向谷里行進,一路穿過建築林立的街道。街道用青石鋪成,比大都邑的長街更寬闊整潔,可是街兩邊的圍觀的人,很少有一個是完全人形的。別說是配上光怪陸離的建築,就是配上富麗堂皇的宮殿,這里也一樣是鬼域人間。
江昊心理承受能力更強,楚月兒卻有點窒息的感覺,江昊傳音安慰她說道:“傻姑娘,堅持過去你才算長大,不然還是小孩子。”果然楚月兒最怕別人說她幼稚,馬上表露出無畏的樣子。于是街旁眾人看到兩只昂著頭的熊鼠抬棺材過去,不懂得怎麼這兩個笨家伙做苦力還這麼興高采烈。
棺木抬到長街盡頭,在一座極大的建築前停下,這建築倚岩石修建,與岩石仿佛渾然一體,形如幾片立著的樹葉,讓江昊不知怎麼就想起悉尼歌劇院的造型。他們被秋巔越驅趕進了宮殿大門,當然跟著就得轉回廊過通道,直到把棺木送進一間大殿內才算完成任務。
這間大殿最奇特之處在于面對門的牆壁,看起來有些粗糙不平,原來不是牆壁,而就是赤裸裸的岩石。岩石全部是灰黃色的鐵礦石,有些地方不知道為什麼卻有很多紅色的圓點。圓點每個總有水桶大小,凡出現的都是成排的。
除此之外,大殿里空蕩蕩的就只有一方幾案,樣子看起來像手術台,旁邊的架子上掛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刀具,看樣子秋巔越殘害萬物,切割接換肢體就是常在這台子上進行。
秋巔越讓大家把棺木放下,揮了揮手示意散去。江昊和楚月兒當然只能跟著大家行動,誰知秋巔越叫住他們說道:“你們兩頭畜生先留下,還有活計吩咐你們做。”
他指揮江昊和楚月兒說:“牆角堆放的木桶,給我抬只來打開。”
江昊和楚月兒不明所以,一人搬一只桶過來,開桶後看里面原來都是些紅色顏料。秋巔越揮鞭子把他們趕到旁邊,站在桶前面對著對面牆壁吹胡子瞪眼。他所站的位置離岩壁還有二三十丈的距離,瞪眼了半天以後,木桶力里的顏料忽然躥出來,成一股水柱的形狀,向對面的牆壁湧過去,兩股紅色顏料在一瞬間在岩壁上劈啪劈啪打了好多下,勢頭一軟,全潑在牆角。
岩壁上顯出一排被顏料打出的紅色圓點,一共有七個之多。
楚月兒莫名其妙,江昊卻看得分明。剛才秋巔越用一口真氣游走,駕馭顏料沖擊岩壁,瞬間在岩壁上留下了七個印記,分明是在試驗自己的能力有多強。
秋巔越對比跟他臨近的一排圓點,那一排居然有十三個之多,也就是說,那個留下痕跡的人功力遠勝于他。秋巔越不由大為氣餒,這時響起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秋老怪,你在玩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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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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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8:47:38
第五集 第二章 百變千幻(二)
這女子的說話聲讓秋巔越一哆嗦,江昊和楚月兒也跟著哆嗦起來,他們是因為同時看到了女子的面孔。這女子一身淡紫羅衫,水色緞子羅裙,身段窈窕,乍一現身讓人遐想連篇。可是她微微抬頭的時候,現出臉上無數細碎的傷痕,密密麻麻,簡直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看起來淒慘如厲鬼。
江昊馬上猜想到,這女子應該就是楚月兒說過的,幽冥谷三大干將中的蛇蠍玉女辛子姑。果然秋巔越馬上堆笑說:“子姑你怎麼來了?我隨便耍兩下,千萬別笑話我。”
辛子姑的眼睛看人時,隨時透射出寒光,這女子的眼神格外凌厲,似乎對每個人都充滿戒心,懷疑每個人都在偷笑她的丑陋。
江昊把聲音凝成一線,送進楚月兒的耳朵里,說的是:“千萬不要盯著那個鬼女人看,不然她肯定殺了你。”
楚月兒低頭大氣也不敢出,她是女孩子,對辛子姑有種本能的畏懼,就像美貌女子知道自己必將會受人嫉妒。雖然現在她的模樣未必就比辛子姑好,警惕性可是與生俱來的。
她和江昊拖著笨拙的身形,偷偷觀望。只見辛子姑凝視對面牆壁說道:“這就是掌門人所說的試練壁了,為了裝這面岩壁,整整花了一個月的功夫兒,趕我回來才弄好,我倒想知道,它究竟有什麼奧妙?”
秋巔越看辛子姑的眼光有點色迷迷的,說道:“子姑,忙什麼嘛,你這次把人質如數帶回來,掌門肯定會大為開心,我臉上也光彩。別管什麼試練壁,來,咱們先敘敘舊。”
辛子姑眉毛揚起,疤痕畢現道:“誰跟你敘舊?有人在這里,給我放尊重些。”
秋巔越涎臉說道:“當然是我了,幽冥谷上下,除了我以外誰還能這般把你記掛在心底。”
江昊聽得快吐了,不明白以辛子姑的姿色,秋巔越怎麼還能如此癡迷,莫非老家伙沒長眼睛。以幽冥谷的光線,的確人的視力都容易有問題。
楚月兒拽拽他背上的皮毛,繼續傳音對他說:“你不要以為這人是花癡,幽冥谷幾大高手各懷心機,派系糾葛很複雜,秋巔越要想立于不敗之地,必須得有臂助,他才沒老糊塗呢。當然……”
她沒有把後邊的話說出來,因為當時告訴她的人原話是說,幽冥谷雖然男人和半人半獸的怪物不少,可是女人只有辛子姑一個,物以稀為貴,人以稀為美……楚月兒總覺得不好意思轉述給江昊聽。
江昊不明所以然,只見秋巔越湊近辛子姑,想去牽辛子姑的手,辛子姑冷冷說道:“你不怕我身上的蟲子咬你?”
秋巔越聽到“蟲子”兩個字毛骨悚然,頓時一動也敢動了。干笑道:“子姑你別這麼無情,讓我摸摸手有什麼要緊的。”
辛子姑說道:“少廢話,快告訴我試練壁怎麼用,我也來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秋巔越說道:“子姑你不要這麼急性子嘛,其實很簡單的。只要站在我的位置上,運用真氣,一口氣之間把桶里面的紅顏料點到石壁上,點成那麼大的圓點,看你能做到多少。”
辛子姑皺眉道:“這有何難,就憑這個也配叫試練壁?”
秋巔越笑道:“你有所不知,這面試練壁是掌門老大特意用藥水煉過的,等閑修行的人,想在上面留一個印記也萬難,我拼了老命也只不過能在一口氣之間留下七個印記而已。”
辛子姑往石壁上掃過去,幾排齊整清晰的印記,秋巔越一一介紹說:“那一排七個的,是我剛才留下的印記,一排八個的……是卓豪冉那王八蛋的。一排十二個的,是來做客的翠浮山明浩真人。至于那一排十三個的,自然是咱們掌門老大留下的。”
辛子姑說了聲:“我也來試試。”依照秋巔越告訴的方法,默運玄功,剩下一只木桶里的紅色顏料游龍般躥出,直撲向對面崖壁,運動之速,還在秋巔越駕馭顏料手法之上。顏料在岩壁上一游走,瞬息間點了數下,隨即真氣散去,顏料潑在牆角上。數數看六個鮮紅的印記一字排開。
江昊看得分明,論真氣游走的迅速,手法的高明,辛子姑勝過秋巔越一籌,但若真的計較起功力來,在岩壁上留下印記的這些人里面,辛子姑卻是功力最淺的一個。
辛子姑看了自己的成績,悶悶不樂,更不給秋巔越好臉色。秋巔越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馬屁大拍說:“子姑的功力又精進了,原來我自覺勝你很多,想不到你短短幾年就追上了我的境界,實在了不起。”
辛子姑雖然還是板著臉,表情可是有所松動,可見拍馬屁這一招無論對什麼人、在什麼時候都是有效果的。秋巔越趁機低聲說道:“子姑,這次帶回來的幾個人什麼來頭,老大為什麼如此重視……”
他終于說出了自己真實意圖,瞥見江昊和楚月兒還在一旁沒走呢,馬上住嘴。辛子姑淡淡說道:“你親自去問老大好了,老大比我清楚。”
秋巔越嘿嘿說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大的脾氣,不喜歡別人多問。”
辛子姑冷冷道:“老大也不喜歡別人多嘴。”
秋巔越一寒,辛子姑語言忽然緩和下來,露出笑容說道:“看在你對我這麼好的份兒上,怎麼也該犒勞你一下。告訴你無妨,這幾個活死人當然是關系到虛云閣,用他們能要挾某個很關鍵的人物,聽說這個人物有實力擊破虛云閣,也無怪老大會動心。”
秋巔越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湊近辛子姑,江昊也很想知道那個有實力的人物說的是不是自己。偏巧有不湊趣的人來打攪,大殿的門被人砰地撞成四分五裂,連門框都變形了。一人旋風般沖進來,嗓門轟天震響:“又發現魔焱鳥了,非逮到不可!”
話一出口,秋巔越和辛子姑都震驚。來人是個高大如巨人的壯漢,江昊目測最低也得有兩米。壯漢全身被金黃色的戰甲包裹住,頭盔打造成狼頭形狀,不問可知一定是銅頭戰狼卓豪冉。
卓豪冉見秋巔越離辛子姑近在咫尺,怒罵道:“你們兩個男女在搞什麼,剛回來就打得這麼熱絡,當老子不存在麼?”
這話里全是醋意,辛子姑一挺酥胸說:“怎麼,要動手嗎?我願意跟誰,連老大都管不著,你管得著我嗎?”
卓豪冉須發皆張,頭上的狼盔有兩顆綠寶石如同狼眼,怒火閃動。秋巔越心里得意,表面上還得出來打圓場說:“都別爭執了,捉不到魔焱,老大怪罪下來,我們都沒好果子吃,還是趕快做正事要緊。”
辛子姑和卓豪冉被此言點醒,也知道不是斗氣的時候,辛子姑說道:“不錯,要打回頭再打,捉魔焱要緊。老規矩,你我三人各自分派自己的人手,狼頭負責地面,我的蟲子負責空中,秋老怪手下的怪物負責搜尋水里。”
她說得簡潔清晰,卓豪冉和秋巔越也無異議,三人丟下棺木就要分頭行事,秋巔越忽然說道:“可是這幾口棺材怎麼辦?”
辛子姑不耐煩說道:“叫這兩頭笨熊鼠抬到老大那邊不就完了。”
秋巔越唯唯稱是,三個人去勢如風,殿堂里只剩下江昊和楚月兒對著五口黑漆漆的棺木。
江昊低聲說道:“魔焱又是什麼鳥?他們為什麼如此忌憚?”
楚月兒面露喜色說道:“這是娘經常派來打探幽冥谷消息的一種怪鳥,它們能穿透地面尋找到幽冥谷的所在,傳遞消息。可惜就是這種笨鳥雖然能力超凡,卻欠缺聰明,稍微複雜的事它們就做不了。不過如果能找到魔焱,就有法子讓娘知道我們的下落了。”
江昊等人走遠,搶到棺木前用力一掀,硬生生把釘了五寸棺釘的棺材蓋給拔起來,棺材里面躺著個容顏如花的秀麗女子,不是綠珠卻是誰?
江昊依次看過其余幾口棺材,分別正是商遠清、徊風、小四和張仲舉,每個人都昏迷不醒,他們和江昊發現小四的時候一樣,都被閉息術封閉了知覺,暫時解不開。
楚月兒也沒了主意,問道:“如今該怎麼辦?”
江昊說道:“能不能把我們變回原狀,變回原狀才有法子可想。”
楚月兒想說“這樣太過危險”,可是在江昊面前,她慢慢失去了自己的主意,不自覺地聽從他的吩咐。她低聲念了一段口訣,江昊只覺得皮膚發癢,難受之極,伸手去抓時,手掌上的黑毛已然不見。再看對面的楚月兒,又是那個秀美絕倫的小宮主了。
楚月兒忙著端詳自己的變化,也覺得剛才的樣子實在太過狼狽和不雅,她手背上起了幾道紅印,是適才被秋巔越的皮鞭抽打的,被雪白的肌膚襯得更是可憐。楚月兒滿心恨意,恨不得殺了秋巔越。她抬頭看江昊的時候,發現五具棺材憑空少了三具。
江昊手里拿著浮海玉升,剛才他靈機一動,浮海玉升既然能儲存大量的物體,反正綠珠他們現在也沒有知覺,裝進去應無大礙,棺材被玉升的力量所吸引,接近後自動變小,轉眼就裝進去三口。
楚月兒眼看又有兩具棺材飛進去,說道:“可是他們中的閉息術還沒解開呢。”
江昊說道:“顧不得這許多了,能帶他們闖出去就是萬幸了。我們不探查什麼秘密了,這就去尋出路。”
他剛想帶楚月兒離去,看著岩壁上的紅點,抑制不住好奇心,楚月兒眼里閃著調皮的光芒說:“我也想試試看。”
兩人都是少年少女的心性,甯可冒險也要一試,江昊搬了兩桶紅顏料過來,楚月兒先試,紅顏料在她的真氣駕馭下行走輕盈,在岩壁上倏然打了六個標記,到第七個時力道已竭,她又不甘心丟面子,拼命控制,結果是顏料沿著岩壁輕輕劃下去,劃出個大大的“一”字。楚月兒大是不開心,嘟著小嘴說:“點幾個標記不算什麼,劃線才了不起呢。”
江昊微笑不語,也用一桶顏料試驗,深呼吸一下,顏料一線長龍似的飛出去,閃電般在岩壁上印下一串痕跡,然後顏料就消失不見。楚月兒奇怪地問:“你的顏料怎麼沒淌下呢。?”
江昊也不解釋,楚月兒自己和秋巔越不能做到恰到好處,其實是因為功力尚不能收發自如的緣故。他忙著看自己的成績,岩壁上一排十三個鮮紅的圓點。剛才聽秋巔越講過,明浩曾經來過,而且印下十二個印記,自己沒有交過手的關太婆則也有十三個之多。他和明浩交手兩次,論功力第一次稍處下風,第二次就能打成平手。雖然比起旁人,江昊已經是一日千里,可他自己還是覺得很不滿意,最近的進步實在不大。
楚月兒悄聲道:“你居然能做得跟兩大掌門一樣厲害?我娘說過,就是自己出手對付關太婆,也不是太容易取勝的。”
江昊一震,楚戀衣是他遲早將面對的一個人,楚月兒說不太容易取勝,意思就是說楚戀衣對付關太婆還是有把握,而以功力論,自己充其量和關太婆持平而已,如果楚戀衣也是自己的對頭的話,一定是他碰到過的最強勁的對頭。
楚月兒不懂他的心事,催促說道:“玩也玩夠了,此處不宜久留。”
旁邊有人淡淡接過話題說:“我還是希望你們停留得久一點。”
江昊循聲看過去,卻沒有看到人的影子,說話的人聲音溫文爾雅,但這話怎麼聽起來都殺機森然。秋巔越、卓豪冉和辛子姑這三個本來應該跑去捉魔焱的人現在卻都回來了,自三個方向虎視眈眈向他們接近。
江昊心念電轉,反而更加沉靜。能支使動三大干將的人是誰,不必費腦子想就能知道。那個沒有現身的神秘人,自然是幽冥谷的老大,關太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8:48:01
第五集 第三章 畫夢如真(一)
那聲音繼續說道:“是要他們帶你過來呢,還是你隨他們過來?”
江昊面不改色說:“我自己走過來,總比別人抬我過來有面子。”
那聲音笑道:“這就對了,識時務者就是這個意思,難怪跟你交過手的人都誇你這個年輕人會有出息。”
江昊和楚月兒在包圍圈中追尋聲音發出的方向。眼前的三個對手都是強敵,一對一的話自己應該有勝算,以一對三就沒有把握。他不動聲色乖乖聽話,被當作犯人押送。
宮殿內部的構造不像東方宮殿的富麗堂皇,倒像西方城堡的陰暗壓抑,牆壁都是用整齊的石塊砌成的,如果不是楚月兒需要保護,江昊真想就穿牆溜掉。
穿過一條長長的回廊,陡然感覺眼前一片明亮,但回廊里絕對沒有點一盞燈。兩面的牆壁都是淡黃色明亮的帶狀,望上去如晨光初照,能呼吸到淡淡的水氣,甚至能聽到清脆的鳥鳴。兩邊繪制的都是田園風光,能望見依稀遠山,稻田恍若隨風擺動,簡直聽得見沙沙聲響。
江昊明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畫中圖景,還是不禁心醉神迷,他走過的南荒原野就是這般模樣,到南荒一路本來已經看慣。可是深陷于地下忽然能看到,就仿佛窒息的人得到了空氣,踏足南荒小徑上,心曠神怡。
楚月兒也禁不住低低贊歎說:“好美。”
辛子姑冷冷說道:“天天看不到太陽,只能對著這鬼圖,你就不覺得美了。”
江昊說道:“你很久沒有到地面上了?”
楚月兒說道:“驅靈術練到高深境界的人,身體里包含著濃重的陰寒之氣,永不能見天日,如果被陽光照射到,將會全身爆裂而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辛子姑臉上的疤痕聚集起來,厲聲說道:“在我面前炫耀是不,小心我讓毒蟲嘗嘗你小臉蛋的滋味。”
她當年也曾的相貌秀麗的閨女,後來長年馴養毒蟲,被齧咬了無數次,容顏全毀,本來就最嫉妒美女,又見不到陽光,被楚月兒的話激起她滿腔恨意。楚月兒知道形勢凶險,不敢作聲。
還是秋巔越說道:“子姑,老大沒見他們之前,我們誰也別找麻煩,老大吩咐,讓他們自己走進去……你們兩個聽著,左邊的門是見到老大的路,右邊的,是見閻王的路,別亂闖的好。”
他們來到通道盡頭,一左一右兩扇門,形式顏色完全相同,上面都鑲著個黑漆漆的鐵環。江昊對楚月兒說:“跟著我走可能會送掉性命,你放心麼?”
楚月兒垂頭,嬌羞無限說:“我早就放心了,無論到哪里都隨你去。”
江昊萬沒想到她說出的是這麼一句,暗道麻煩要上身。他傳音說道:“那好,我們偏不走他們選的路。”
他拉住楚月兒的手,秋辛卓三人同時紅眼將要出現的含情脈脈的一慕,不料江昊拉起楚月兒,旋風般地拉開右面的門沖了進去!
秋巔越反應最快,閃身也要擠進門,一只手已經伸到門里。江昊回手用力一拉,把手夾在門上,再一用力,秋巔越就變成了手在門里,人在門外,各自分家。
江昊不顧秋巔越的嗥叫,看到門上有兩條鐵栓,順手扣上。外面傳來砰砰撞門聲,不曉得這扇門是用什麼材料打造的,在修為高的人手底下,別說一扇門,就是一座山也有可能以擊倒塌。可外面的三大高手傾盡全力,就是砸不開區區一道門。
江昊的運氣比想像中的還好,喘得一口氣,忽然聽見楚月兒驚叫,同時有人死死拽住他衣服後襟。江昊回頭看時,居然是秋巔越的斷手,抓得還挺牢固,江昊輕輕彈指,斷手被他真氣一掃,頓時跌落,還蹦個不停,江昊狠狠踩了兩腳斷手才不動了,只聽外面秋巔越慘叫道:“哎呦,誰在踩我的手?”
楚月兒又是惡心,又是好笑,說道:“他是神醫,肢體斷了也能接上,不足為怪。”
她不想再看斷手,往前面走,覺得腳下輕飄飄的,生發出云霧來,不見江昊跟上來,看江昊在門口處忙些什麼,問道:“江大哥,你在做什麼?”
江昊含糊應答了一聲,跟了上來。她和江昊像是走在云朵上,什麼都看不清楚。四處張望,云霧隱沒了石門,他們只能看到隱隱的山峰繚繞,如同在空中行走,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兩個人腳步虛浮,互相都不松手,生怕會跌落云端。江昊的手指不小心觸到一處云彩,發現和在地底村莊觸摸畫布的感覺一模一樣。
難道這些都是畫出來的,他腦海里剛產生這個疑問,就有人說道:“這些都是畫出來的,走過來無妨。”
江昊忽然想通了問題,膽氣一壯說:“就算不是畫的,我該怎麼走還是怎麼走。”
他攜楚月兒從容向前,他一鎮定,楚月兒也就鎮定下來,漸漸有了主意,傳音于他說:“我們穩住形勢,只要能找到魔焱,我們就有離開的希望。”
在似真似幻的云霧飄散中,他們慢慢摸索出路徑,向前走了十幾步,轉過個彎子,眼前一亮,云霧中現出塊方圓數丈的空地,地面上空蕩蕩的完全是白紙的顏色,就好像有人在云中剪了片圓形的宣紙。有了這一塊地方,江昊才能看出他們其實不過在間極大的大廳里面,只不過有人以丹青妙筆把穹頂勾勒得如蔚藍的天空,把牆壁和地板畫成了云朵。
空地的中央放著張幾案,筆墨俱全,上面鋪著張畫紙,畫上一個未完成的女子形象。同樣的畫紙在幾案旁還堆了一堆,能看到的每一張都是這女子形象。
幾案前面當然還坐著一個人,看起來像個潦倒的窮困文人,青布長衫上全是作畫留下的墨痕,八百輩子都沒洗過,要多邋遢有多邋遢。就是幾綹胡子還有點名士風范,可惜發育不良,好像被老鼠咬過一樣,稀稀落落。總的來講,這人的形象當明星肯定沒指望,但若是認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顧狂人的話,可能性還是不小。
江昊單刀直入道:“顧狂人?”
那人苦著臉說:“很久以前我是用過這個名字,你願意這麼叫我也可以。你們為什麼不聽話非走這扇門呢,這扇門是死路。”
江昊說道:“那你為什麼會知道在這里等我們呢?”
那人說道:“因為本來就是我引你們進入地下的,你的每一舉一動,都沒逃脫出我的安排。”
江昊笑道:“你好像很喜歡在死路里面等別人。”
那人說道:“因為我喜歡捉弄不聽話的人。”
江昊說道:“其實兩扇門都是通向同一個地方的,這也是在捉弄別人,是麼?畫師的心思,當真古怪得很。”
那人很吃驚被猜透,不住端詳江昊。楚月兒關心的則是另外一件事,她跑到幾案前端詳畫紙,畫上的女子宮裝曳地,云鬢高堆,偏生五官面龐一片空白。楚月兒問道:“這畫為什麼沒有畫完?”
顧狂人露出狂熱的神情說:“因為我總是畫不好。真正想畫出人的神韻,必須得和她朝夕相處,白首相對。她不願意見我很久了,我當然畫不好。”
江昊覺得他用詞莫名其妙,白首相對指人家夫妻間還差不多,也許是畫上的女子曾經拒絕過他,他對人家還癡心一片。不過他這副邋遢相,也實在難討得女孩子歡心。
顧狂人打量著楚月兒,咧開嘴露出黃牙道:“不過你來了就好。你是她女兒,長得雖不如她當年的美貌,也有六七分神似,畫你將就了。”
楚月兒失色道:“我一直不敢去認,原來那畫紙上……真的是我娘。”
顧狂人哼道:“當然是她了,她當年發過誓,永不下虛云閣一步,我呢,自從修行了驅靈術,見不得天日,也沒法到地面上一步,天地相隔,我還以為這畫是沒有完成的機會了。你能來真是天意。”
江昊聽得觸目驚心,不但因為顧狂人的話語里透露出他和楚戀衣當年似乎有一段情怨糾葛,而且因為顧狂人最後一句驅靈術的說法。他猜到關鍵,緩緩說道:“當年的一代畫聖,現在做了幽冥谷的掌門人,當真是匪夷所思之事。”
楚月兒說道:“原來顧狂人就是關太婆,關太婆就是顧狂人。為什麼娘從來沒有告訴過麼?”
顧狂人也不怎麼吃驚,說道:“你就是那個江昊吧,難怪明浩和一缺都說你難纏,果然是挺精明。不過你沒法阻止我做什麼,我把小姑娘留下來畫畫,也算是對得起楚戀衣當年帶給我的一切。唉,把她做成蠟像,雖然她是不能動了,總比整天想著逃跑要好。”
楚月兒頭皮發炸說:“什麼蠟像!”
顧狂人微笑說道:“就是把你全身用非常薄的蠟封住,這樣你音容笑貌都跟活著的時候沒什麼分別,我可以天天把你擺在這兒畫像了。”
楚月兒顫聲道:“干嗎要這麼對我?”
顧狂人咬著手里的畫筆,他這只畫筆筆杆上面全是牙印,難怪他的牙齒這麼黃筆杆這麼禿。他每咬一口,臉上的肌肉就扭曲一下,說道:“誰叫這個臭女人當年不要我,非要那個雕石像的臭瘋子。我一代丹青大師,風流倜儻,有哪點配不上他,她憑什麼這麼對我!她把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就要把她女兒變成蠟像!”
他說到最後拼命撕幾案上的畫紙,狀若瘋狂,誰都看得出這瘋狂的恨意,毫無理智可言。
江昊可以確定,石瘋子,顧狂人和楚戀衣之間,必然有段如同八點檔電視劇一樣曲折的故事。雖然他也很感興趣這段故事,但最感興趣的還是怎麼對付眼前這個精神偏執狂。
楚月兒一個女孩兒家,對這種恐嚇最為害怕,緊張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別小視了虛云閣的修行。”
顧狂人笑道:“你娘若不是靠著一顆震海明珠的力量,當年也早被我給上了,何況你一個小丫頭,你等著乖乖做蠟像好了。”
楚月兒聽得他言語中辱及母親,頓時忘了恐懼,伸手一招周圍的云霧,本來在畫紙上散發出的霧氣,頓時在她手心凝聚成一只獵犬的形狀,最難得的是云霧獵犬還吠叫著,向顧狂人猛撲過去。
這樣的法術不論功效如何,單論賞心悅目就叫人贊歎。江昊正想誇獎一下,讓楚月兒開心,顧狂人已經狂笑道:“大師面前弄法,不亦可笑乎?”
手中畫筆一圈,在云犬身上點了點,云犬立刻膨脹,化作一頭獅子向楚月兒反撲過來!
楚月兒花容失色,江昊搶上來冰髓一封,本是云霧的獅子凝成片片雪花,緩緩飄落于地。顧狂人嘖嘖道:“小子不錯,有點真功夫,怎麼樣,跟我干吧,虧待不了你。”
江昊雖然化解了他的云獅,但感覺到剛才對方暗勁湧流,讓人渾身不舒服,他問道:“你用的是什麼畫筆?”
顧狂人說道:“你果然是識貨的人,這就是東勝神州九大神兵之一的丹青引,‘丹青一筆,神鬼魂驚’說的就是它了,就算是明浩這厮的火翼匕首號稱犀利天下第一,也休想在我的丹青引前面占得上風。”
江昊知道他這句吹牛的可能不大,心情沉重,表面盡量放輕松說:“你的丹青引,未必能占到我的上風。”
顧狂人嘿嘿笑道:“這倒是真的,明浩說跟你只打了個平手,我也不過略強他一分,對付你的確沒有十成把握。但你太年輕,你知道人人都懼怕幽冥谷的原因是什麼嗎?是因為我幽冥谷的驅靈術。驅靈術發揮到極至,我谷中的所有生靈都是毒蛇猛獸,你一個人縱然能勝得了我,勝得過這我這成百上千的兒郎們麼?”
江昊知他所言非虛,如果幽冥谷不是有懼怕陽光的弱點的話,恐怕真要橫行天下。他頭上有了冷汗,不動聲色說道:“我打不過可以逃。”
顧狂人笑得更開心了:“還有些話都該講給你聽聽。你逃不出去的,你以為循來時路回去就成了?我告訴你,幽冥谷是個很奇特的地方,它會整個在地下深處游移,你來的地方,未必就是你能回去的地方,根本沒人能找得到出谷的路徑。”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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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8:48:40
第五集 第三章 畫夢如真(二)
江昊終于明白為何關于幽冥谷鬼村的傳說如此縹緲,那自然是因為鬼村不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了,他知道顧狂人說得又是實話。他跟明浩一缺斗智斗力的時候,很少處于下風,但現在這個對頭的難纏,猶在那兩人之上!
顧狂人說道:“還有一件事你千萬別忘了,明浩和一缺兩個老東西也想求我對付楚戀衣,他們知道我比他們更有辦法,所以把你的朋友交到了我手上,你如果不聽從我的話,應該知道他們會是什麼下場。”
江昊慶幸自己剛才又選對了一次,現在朋友們總算在身邊,看來顧狂人暫時還不知道自己這張牌已經失效。江昊想知道更多內情,問道:“殺了我不是比要挾我更簡單麼?”
顧狂人說道;“那當然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你是比我更有可能克制虛云閣的人。”
江昊也吃了一驚問道:“為什麼這麼講?”
顧狂人眯著眼睛說:“無論是我還是明浩一缺,想混進虛云閣都難比登天,可是你不同,你可以。”
江昊苦笑道:“我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值得你們如此青睞?”
顧狂人說道:“這個你不需要管了,你只要知道,聽我的話可以繼續活下去。”
江昊瞟了瞟楚月兒說:“如果我答應,可不可以不把她變成蠟像?”
顧狂人說道:“這個你沒的選擇,放她回去,你還怎麼替我做事,一邊是五個人加上你的性命,一邊是一個女人。你自己選吧。”
楚月兒臉色煞白,她知道以自己的身手,在顧狂人面前不過是螢火微光,但更令她失落的是江昊好像在沉思猶疑,生死關頭,無論換作誰先考慮自己的安危都是尋常事。
可是這個人,讓她懷著比別人更多的期待。她承受不住這種失望。
江昊渾然沒有表現出良心受譴責的意思,笑嘻嘻地說道:“如果我選了帶她逃出去,你會不會氣得半死?”
顧狂人傲然說道:“我這間石室的石壁都是用幽冥谷特產的地寒石砌成的,堅不可摧,就算你有隱身或者五行遁術,也休想逃得出去。我給你試試的機會。闖得出去絕不留難。”
江昊心里暗笑‘闖出去你還能留難麼,全是廢話’,他擎劈天神斧在手上,神斧上光華灼灼。楚月兒又喜有憂,既開心他肯為自己力戰強敵,又擔心他會受傷害。江昊笑笑說:“別擔心,難道還不是一個老傻瓜的對手麼?”
顧狂人氣得鼻子挪位,暴跳如雷,江昊就是要他生氣,心浮氣燥,手中神斧選定這一時刻,劈空射斬向顧狂人氣歪的鼻子。
劈天神斧何等威力,一斧既出,楚月兒眼前被金光刺得睃痛,根本無非看清楚神斧的去向,江昊不出手她還不知道世上有如此炫目的兵刃。神斧到達顧狂人的鼻子只是瞬息間的事情,以劈天神斧的剛猛,連火翼匕首都無法攫其鋒芒,江昊自度一斧必中,砍下去之後,卻連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顧狂人的手里只有他那只禿杆畫筆丹青引,劈天神斧的鋒芒陷在軟綿綿的筆頭里面,完全沒有著力之處,這一斧竟如石沉大海,未起任何效果!
劈天神斧可謂天下至剛的兵器,丹青引軟軟的筆頭,卻是至柔之物,無論多猛烈的一擊,都能被化解于無形。顧狂人輕輕動了動筆杆,積蓄在筆上沒有爆發出的力量立刻反震出去,江昊全身劇震,覺得有如泰山重壓,骨骼格格作響。顧狂人卻悠閑地看著他,一點力氣也不費的樣子。
江昊明白,這巨力實際是自己一斧的力量,被丹青引緩解了,現在反噬回來,顧狂人根本沒動用過自身的力量。只此一個回合,他就知道對手說過的話,並非虛言恫嚇。
江昊被反震的巨力壓得搖搖晃晃,他不但不急,反而長笑一聲道:“謝了顧掌門!”說著伸手一拉楚月兒。他和楚月兒借著巨力倒飛出去。
顧狂人也不追逐,冷笑道:“我這間石室里面霧海迷茫,想找到出口哪有那麼容易。”
話音方落,江昊已經穿越重重迷霧退到了門口,顧狂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應不及。江昊揮掌震落門閂,用力一推,正好把石門外三個還在拼命想開門的人撞翻,帶著楚月兒奪路而逃。
他足不沾地,跑起來身影連成一條線,倒好像有無數個江昊在跑步。楚月兒跟不上他的速度,幾乎被他帶得平行飛起來。楚月兒嬌喘著說道:“我跟不上你了。”
後面三人正狂追他們,江昊攔腰抱起楚月兒,跑得飛快。楚月兒起初嬌呼一聲,很快就乖乖伏在他懷里不動了。江昊稍一遲疑,差點被卓豪冉捉到自己衣襟,跑得更快了。
他從進來的時候起就深思熟慮,默記所有經過的通道。沖進顧狂人的石室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左右兩扇門都是一樣的去處,生恐迷路,將千懸絲的鋼爪扣在門閂上,受了顧狂人的反震之力時,正好借力倒飛,千懸絲收放自如,穿越重重迷霧,從容脫困。
楚月兒不知道他玩的什麼把戲,只知道這個人能逃出別人無法逃脫的地方,毫發無傷,躺在這人懷里等待庇護,理所應當。
江昊堪堪跑完來時路,把追兵甩在後面,沖出了宮殿大門,忽然愣住。
正對著的長街上,黑壓壓站滿了各式各樣的怪物,大都是各種動物的混合體,有的雖然是正常的形狀,但也保不住是不是被驅靈術改變過的。幽冥谷本來也不見得有多大的地方,被成百上千的野獸們堵住去路,不殺到血流成河無法脫身!
江昊被鍛煉得像鐵一樣的神經也崩不住了,他方才知道顧狂人如此有把握是有道理的。他剛想說放棄算了,半空中一只毛發支立的紅色飛鳥急速掠過,群獸齊聲咆哮。
他懷里的楚月兒低低喊道:“是魔焱!大哥你只要能找到一個暫時容身的地方,我們還能沖出去!”
江湖精神一振,把楚月兒放下,一只手攬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上掣了劈天神斧,睥睨群獸,胸中忽然生出無限豪氣說:“同生共死,一起闖出去!”
他慢慢向前邁步,目光奪人,群獸為他氣勢所懾服,既不敢向前,也不願放他離開,隨著他的腳步移動包圍圈。宮殿兩扇正門一開,卓豪冉和辛子姑當先,秋巔越氣喘籲籲跟上來,邊跑邊用好的一只手穿針引線,把斷手縫回到手腕上,塗了點膏藥,便又靈動如先前。
卓豪冉一聲怒吼,背上金屬聲音作響,同時有五六柄長刀在他背上晃動,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帶那麼多刀子干什麼。卓豪冉朝江昊吼道:“不束手就擒,就把你變成肉段。”
江昊笑道:“你要把我切成多少段?”
卓豪冉不假思索道:“碎尸萬段。”
江昊馬上厲聲問道:“我問你,如果用你的背上的六把刀切,一共需要切多少刀?”
卓豪冉聽到這麼複雜的問題,登時兩眼發直,數著手指頭查了好一會也查不出結果。其實是江昊早就看出,卓豪冉在幽冥谷幾大高手中頭腦最簡單,如果和風細雨地說話,他還未必怎樣,現在厲聲斷喝,很像掌門命令的口吻,果然唬他個愣頭愣腦。
辛子姑怒道:“小子狡猾,可惡。”江昊不等她來捉,一斧落下,如同一枚巨大的導彈炸到地上,整條長街倏然分成兩半,地撼天摧,群獸被震得搖搖晃晃,站不穩的好多落入裂縫中,一片混亂。
江昊提斧飛躍,還有幾只猛獸撲上來攔截,他不願多殺生,神斧鋒芒略微掃到處,猛獸們立刻肢體斷折。
他往流水的方向跑,回頭瞥見秋巔越運指如飛,忙著給野獸縫肢體,三兩下縫好一個,那頭野獸立刻生龍活虎投入戰斗,撲過來追擊江昊。辛子姑則是揚了揚衣袖,從她袖子里冒出一股黑煙,倏忽即到,離近了看時,原來是無數的小蟲。
幽冥谷幾大高手各有所長,卓豪冉長于力戰,秋巔越醫術如神,又可以培育雜交野獸,排名雖然最後,重要性還在其他人之上。至于辛子姑,終日與毒蟲打交道,功力不精的時候難免遭毒蟲齧咬,才會變得這般丑陋。
江昊神斧斜劈,小蟲被鋒芒掃中的也紛紛落雨,但辛子姑身上還在源源不斷湧出新的蟲子,有遮蔽視線的勢頭,除了直接被神斧鋒芒掃中的,其他的都生命力頑強。
江昊還想試試冰髓克制它們,可是成百上千的怪獸,還有醒悟過來的卓豪冉也都湧上,江昊縱有天大的本領也很難兼顧這麼多敵人。他攜著楚月兒飛步到湖畔,正琢磨退路,楚月兒說道:“入水!”兩人同時紮進湖水里。
楚月兒又取出粒藥丸喂到江昊口中,自己也吃了一粒。江昊覺得身體仿佛變軟變輕了,在水里飄著飄著沉到湖底。用余光打量自己時,驚奇地發現這次身體變得像紙一樣扁,貼在湖底,顏色跡近透明。而有兩個形似他和楚月兒的物體劈波斬浪,迅速向遠處游去。
他正在吃驚,聽楚月兒輕輕笑道:“這是娘給的第二種變身丹藥了,名叫金蟬蛻,能擬下我們的外形,變作我們的樣子游一小段時間,然後消失。雖然管的時候不長,諒他們也找不到。”
江昊說道:“他們雖然是一時找不到了,但我們現在這副模樣,在落水的地方動彈不得,究竟是沒法脫困的。”
楚月兒說道:“你放心,魔焱既然是虛云閣的魔焱,不用我們來找它,它自然知道來找我。”
水面上人聲喧囂,到處都在搜尋他們的身影,他們入水的地方原本就不深,有幾只野獸的腳掌就從江昊身上踩過去,雖然鼻子里全是臭哄哄的氣息,倒也感覺不出疼來。
江昊透過水波向上望去,上面仿佛有顆紅色的流星劃過,就聽秋巔越尖利的聲音叫道:“魔焱又來了,射落它。”
地上群獸鼓噪,會射箭的射箭不會射箭的扔石頭,沒有一個打得中魔焱,倒有不少砸到自己腦袋,捂著頭慘叫。辛子姑的毒蟲們滿天飛舞追逐那顆紅色流星,但魔焱似乎超越了飛鳥速度的極限,毒蟲始終離它有一段距離。卓豪冉怒吼著,背上六刀齊出,並排激射出去,如六道長虹,眼見要擊中魔焱,魔焱卻一加速,生生從六柄刀的縫隙中穿過去了!
江昊看得驚心動魄,一顆心完全懸起來,他們兩人的命運此時全系在這只小鳥身上,小鳥的每一次滑翔都長久得讓人窒息。魔焱躲過卓豪冉的六刀,筆直地投射到水里。向他們游過來。
楚月兒和江昊都等著它接近的一順,忽然間一只畫筆伸過來,在魔焱身上塗了塗,于是火紅的魔焱忽然變成一團墨塊,躺在水上僵直不動了。
剛才飛翔如風的魔焱,現在看上去不過是只可憐的小鳥。顧狂人就在水邊端詳了半天,笑道:“都說楚戀衣的魔焱有多厲害,我看不過如是。你們三番五次抓不住他,純屬無能。”
秋巔越辯解道:“老大,不是我們無能,是魔焱太狡猾。”話沒說完,被顧狂人甩了一臉墨汁,不敢再言語。
群獸忽然又一片騷動,顧狂人不悅道:“你們這些畜生亂叫什麼?不曉得遇事要鎮定?誰也不准亂叫。”結果他自己忽然沒了聲音,還是辛子姑過了半天說道:“老大,原來闖進來的魔焱是兩只。”
顧狂人忽然怒氣爆發說:“還不快給我去抓,你們這些畜生,又發現魔焱了,不曉得要大叫通知我麼?”
即使在如此險境下,江昊還是忍不住想哈哈大笑,不過不用他克制自己,現在的他也笑不出多大聲音。顧狂人一揮手道:“秋巔負責沿水流繼續搜尋小子和丫頭的下落,尤其注意他們有沒有接近出谷的谷口。子姑負責到上面村里看有無異動,卓大跟我布置人手繼續追捕魔焱。”
他的聲音漸漸遠去,周圍也不再喧囂。江昊和楚月兒惴惴不安,江昊正在猶豫趁此時機是不是要試著活動一下,自己尋找出路,忽然身體一輕被人迅速撈起來卷進行囊中,緊接著是楚月兒的輕聲驚呼,兩個人就向兩張團起的紙,完全落入別人掌控之中。
藥力未過,本來是救命的藥,現在成了讓他們束手就擒的害人東西了。
江昊苦笑,想不到九死一生,終究還是功虧一簣。他在行囊里盤算著如何才能找到最後的反擊機會,一路上只覺得顛簸不斷,終于被人從行囊里放出來。
他軟綿綿摔在地上,有點疼痛的感覺,知道藥力已過,慢慢把身體撐起來,看楚月兒也在那邊,心疼的是自己漂亮的宮裝剛才那麼一弄,已經褶皺不堪。
江昊最關注的是自己在什麼地方,只見一陣微風輕輕吹過,有人說道:“你們自由了。”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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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8:49:16
第五集 第四章 月色詭異(一)
說話的人赫然正是辛子姑。
如果說人生總有意外的話,那這次算比較特別的意外。楚月兒脫口說道:“是你!為什麼會救我們?”
辛子姑的笑容丑陋,冷冰冰說道:“當然不是為了憐憫你們,你該清醒你有個能干的娘,什麼事情都替你料想到了。若不是有她的安排,我這樣的人會替你賣命麼?”
江昊說道:“以你的冷峻,賣命當然不會是無條件的。究竟什麼樣的條件,能讓你不惜背叛老大,你不怕他的手段?”
辛子姑撫摸自己遍布疤痕的臉龐,充滿怨毒看著楚月兒,說道:“你看她夠美貌了吧,我當年的臉蛋像她的一樣嬌嫩,可是自從跟毒蟲怪物打交道以來,便落到這步田地。一個女人,連容顏都毀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江昊說道:“秋巔越是醫中聖手,難道不能替你醫治?”
辛子姑嗤笑道:“你看他做出的那些怪物,哪有一個好看的。我現在容顏雖然毀了,好歹身段還能勾引男人,被他給醫過了,我怕我真成怪物了。”
江昊悠悠說道:“連秋巔越顧狂人都無法幫你的忙,南荒大地上,那麼能夠調理你容顏的,只有一個人了。”
辛子姑說道:“小子聰明。如果不是楚戀衣允諾能恢複我容顏,我怎麼會不惜冒著被老大發現的危險幫你們脫困?”
江昊暗暗歎服楚戀衣的深謀遠慮,早已預料到已方將來可能會有人身陷幽冥谷,預先伏下後招。他猜測道:“魔焱每次出現都會引起顧狂人莫大警惕,但楚戀衣還是非派它們來不可,莫非你們是靠它來聯絡不成?”
辛子姑現出驚異的神情說:“你好像什麼都能猜透。魔焱弄得如此招搖,那是楚戀衣的主意,只有這樣,顧老大才猜不到我們真正的用意。嘿嘿,她算計得果然厲害,如今救了她自己女兒一命。”
江昊和楚月兒站在進入幽冥谷的那口水井旁,辛子姑用手指著村口小路說:“你們現在趕快離開,顧老大不會發現問題。沿路一直走,便是夢州城。”
楚月兒疑惑道:“可是前面是死路。”
辛子姑的臉上難得地顯出幾分和善,說道:“傻丫頭,幽冥谷的鬼村和幽冥谷一樣,是不斷移動的,鬼村接近地面的時候,村口的路就是活路,沉入地底的時候才是死路。現在村子的位置正對,趕快離開,馬上回虛云閣,否則我也不能保佑你躲得過顧老大的追殺。”
她縱身向井中一躍,長發披散,遮住了臉龐,竟然給人飄飄欲仙的感覺。
楚月兒看著辛子姑消失,一時感慨人生變幻無常,世事如棋,峰回路轉。江昊微笑說:“別感慨了,逃命要緊。”
楚月兒怔怔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江昊說道:“我開始遇到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是這模樣的,現在經曆多了,知道人生就是要有意外給你的。你不是遇到意外的時候發呆,而是要把握住它,做該做的事情。”
楚月兒咀嚼他話中的意思,兩人沿村口小路疾行,走到曾經讓他們懊惱的畫幕盡頭,楚月兒試探著伸手碰觸,空空如也,路又變成真實的了。
沿小路走向去,迷霧漸漸淡下來,四下反倒黑暗。
楚月兒正納悶,忽聽前面有人聲:“小宮主他們也不知道現在何處,擔心死我了。若不是該死的司徒傾城非說要回城調集大軍幫助搜尋,我說什麼也跟他回來。”
說話的是一個女孩子,接話的是江昊熟悉的另一個女孩的聲音:“有我大哥在,他們不會有事的,阿蠻不要擔心啦。”話雖如此說,聽得出她比誰都更擔心。
江昊一震,說話的女孩,正是汝瑤。
濃霧全消,他和楚月兒走的這條小路,現在狹窄到僅容一個人通過。濃霧還在的時候,依稀兩旁尚有樹木花草岩石,走到此時如同一條長長的隧道,直向上去。
洞口處正是傳出聲音的地方,走到此處路徑已經陡峭得難以立足,如不是江昊和楚月兒都非凡人,非跌落下去不可。洞口處一方光亮,有水光粼粼,恍如無數片碎裂的月亮,煞是好看。
楚月兒咦了一聲說:“這是什麼地方?”
江昊說道:“上面好像是口井,辛子姑說這地方接近夢州,大概因此沒有把村子完全升上去,我們今天盡管跟井打交道了,井里去井里來。”
楚月兒知道危險已遠,忍不住掩口笑道:“你這人沒半句正經的,將來見到我娘,她怎麼能對你有好印象。”
江昊聽得滿心惶恐。他原來只作楚月兒是個小女生,有點依賴人的心理。現在這話情意綿綿,分明是有依托終身的意思。惹上這麼大的麻煩,可怎麼化解?
他當然可以直接對楚月兒解釋,臉孔一板說:我對你沒那個意思。可是肯定會大傷楚月兒的心,這種事太直接總是不好的。直接拒絕最大的可能是楚月兒從此對他充滿恨意。更重要的是,為了救汝瑤,他一定要找到虛云閣!
楚月兒是唯一能帶他上虛云閣的人。
從現在開始欺騙,就有機會登上虛云閣,但如果這麼做了,後果會如何?江昊和楚月兒相處這段時間里,深知她雖有精明能干的一面,更多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這種欺騙會帶給她多大的傷害,江昊不知道。
他屢次面臨生死抉擇,只要豁出去,其實並不難選擇。但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兩件事遠比生死難選擇的多。欺騙楚月兒非他所願,如果說真話,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汝瑤變成石像,那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江昊神思恍惚,楚月兒推了推他說:“你怎麼了?我聽到阿蠻的聲音了,我們出去吧。”
江昊遽然清醒,說道:“沒事,我們出去。”
他看看井水和洞穴雖相通,卻似被某種結界屏蔽了,一滴水也不漏下落。他仍舊擔心上面可能有危險,自己當先穿過井水,自水面穿出,直飛上井口。
他翻了個跟頭落地,抬頭見一輪久違的明月,月光如清霜灑在院落里,中庭的老桂樹被風吹得葉子沙沙作響,清香讓人舒懷。石頭井欄的旁邊倚著兩個少女低語,一個是雪玉可愛的阿蠻,另外一個正是汝瑤。
楚月兒隨後也從井中出來,阿蠻先是發呆,然後拼命跑過去抱著楚月兒喊道:“小宮主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們兩個人突然失蹤,快把我急死了。我恨不得把整個山林都翻個個兒,後來司徒傾城非說調大軍來幫忙,我們才跟他回到夢州城。擔心死我了,你沒事情吧……”
她連珠炮似的地說話,根本不給別人開口的機會,楚月兒擰著她的臉頰說:“你這個死丫頭,能不能讓我喘口氣再說話,沒被妖魔鬼怪給折磨死,也得叫你給追問沒命了。”
阿蠻不好意思地弄著自己的辮子,才發現江昊和汝瑤兩個人根本不說話,汝瑤含著兩行清淚注視江昊,一語不發,江昊也只是凝視她,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阿蠻不明白怎麼回事,就是覺得鼻子發酸,想哭。楚月兒則是有點酸溜溜的,很想追問一下江昊和汝瑤的事,但是人家兩個人什麼都沒說,也不好亂猜疑。她是個聰明女孩,絕不會碰到沒影的事就撒潑,何況江昊還沒答應她什麼,現在爭取江昊的好感才是她該做的。
楚月兒裝作若無其事,親親熱熱向汝瑤問寒問暖,然後打聽別後情況。她以為和江昊只走失了不過一兩個時辰而已,其實已經一天一夜。阿蠻發現他們不見,督促司徒傾城幫忙找尋,司徒傾城倒也盡心盡力,派出手下所有武士搜找山林,然而一無所獲。司徒世家權傾南荒,真要調動幾萬人馬尋人不算難事。可是阿蠻知道,以楚月兒和江昊的身手,如果不是遇到了什麼非常之事,怎麼會不告而別,非司徒傾城的軍隊可以幫上忙。
她和汝瑤等在夢州城司徒家的府第里,一直憂心如焚,也猜測到可能跟虛云閣的對頭有關,但以她的能力,當然束手無策。現在看到楚月兒歸來,歡天喜地。
這些事都在江昊意料之中,江昊惦記另外的事情,說道:“我還有幾個朋友要照料,這里有閑人不會進來的空房間麼?”
阿蠻說道:“當然有啦,司徒傾城給我們安排的單獨的院落,丫鬟人等,不經吩咐也不能隨便進來。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
江昊眨眨眼睛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阿蠻嘀咕著,當然還得領他們去。剛向廂房去,院子里一陣沉重的聲響,小石頭蹦崩跳跳過來,貼近江昊,好不親熱。江昊笑著剛要拍它,小石頭先說道:“喂喂,你這個淘氣鬼,別塞在人家嘴里,人家可怎麼說話呀?”
從小石頭的嘴里嗖地伸出個小腦袋,原來是叫小跳的那只幻鼠。汝瑤微笑說道:“這兩個家伙都是鬼精靈,正好是一對,有它們在,我一點都不寂寞呢。”
江昊雖然急切想了解她的病情有沒有加重,又無法現在開口詢問,只得先隨阿蠻來到右廂房。三間右廂房都沒有住人,空蕩蕩連家具也沒擺。江昊把浮海玉升取出,玉升里陡然冒出一具黑漆漆的棺材,嚇得阿蠻媽呀一聲驚叫。棺材接二連三地往出飛,整整五具一字排開停在房間中央。江昊打開每具棺蓋,檢查里面的人沒有變化,才算放心。
阿蠻擦著冷汗說道:“你可嚇死我了,怎麼變出這麼多棺材?”
江昊說道:“這里面都是我的朋友,被幽冥谷的人用閉息術封閉了,暫時無法解救,到時候恐怕得求你們宮主相助才可以。”
阿蠻面露為難的神色說:“虛云閣不許外人隨便進入,我怕我也幫不了你……”
楚月兒含笑搶先說:“阿蠻嚇唬你的,別理她。我娘一定能幫你醫好他們。”
阿蠻自言自語說:“我哪里嚇唬人了,是不許隨便帶人去嘛,你還總教訓我呢……”她說到這想起來,小宮主原來對所有的外人都冷冰冰的,別說上虛云閣這麼過分的要求,就是等閑小事也難得應允。現在居然搶著替江昊說話,難道……
她仔細打量楚月兒,楚月兒注視江昊的時候,眉梢眼角里都蘊藏溫柔之意,連她這個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阿蠻脫口喊道:“壞了壞了!”
楚月兒茫然問道:“什麼壞了?”
阿蠻一捂嘴,沒敢說“原來小宮主你動春心了”,慌忙說道:“司徒傾城他說……進城的時候有人報告妖孽作亂,今夜南荒城恐怕有異動,要我們小心。妖孽現在還沒鬧,所以我說壞了。”
楚月兒斥道:“胡說,妖孽鬧了才壞了,哪有盼妖孽作亂的。”
阿蠻一吐舌頭,只要楚月兒不知道她本來想說什麼就成了,哪怕挨罵呢。她腦筋一轉,終于接上話題說:“可是……可是他至今還沒來告訴我們安全了,那就是說還是有事發生了。”
楚月兒剛想說豈有此理,卻見江昊的表情嚴肅說:“你聽到了嗎?”
楚月兒修為已經不淺,抱元守一,凝神諦聽,果然感覺到地下隱隱震顫,蹙眉說道:“原來真的有麻煩,幽冥谷的人心胸最為狹隘,吃了虧絕不肯善罷甘休,看來報複馬上就將來了。我要向娘通知此事。”
她從貼身處拿出塊閃閃發光的星星來,這顆星星用五彩線穿著,掛在頸上,顯然她非常珍視。亮晶晶的星星襯著她雪白的玉頸,更襯得星光皎皎,玉頸粉嫩,看得江昊也不由一呆。
楚月兒知道他為自己的美貌也傾倒,嫣然一笑,心中暗暗歡喜。她捧著星星舉高,星星忽然放射出一線光亮,直射向天空,天上馬上有一道星光回應,只見一條白色的光線穿越長空,在天地的虛空中分外醒目。
這一線光芒,不知道行走得有多遙遠,連接著天地之間,讓江昊想起自己小時候仰望縹緲的天空,希望知道天空上究竟有什麼。在光的盡處,東勝神州的天空上又會有什麼呢?
楚月兒默默祈禱,慢慢把星星貼身收好說:“娘已經知道消息,無論幽冥谷有什麼惡毒的法子,她總能找到方法對付。”
江昊見她充滿信心,還是忍不住問道:“聽大地顫動的聲音,這次來襲的勢頭猛烈,真的沒有問題麼?”
楚月兒嬌哼了一聲說:“南荒大地上沒有我娘做不到的事情,別以為你就很了不起了呀,你除了會偷偷看人家女孩子,論本領比我娘還差遠了呢。”
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只有江昊和自己聽得懂,江昊知道被她發覺,大是尷尬,楚月兒自己也紅了臉。兩個人四目相對,剛想說話,院落的門口傳來砰碰撞門聲,只聽見司徒傾城的聲音:“阿蠻姑娘,你在麼,不好了,出大事情了!”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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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8:49:59
第五集 第四章 月色詭異(二)
大家都出去,阿蠻下了門閂,司徒傾城踉踉蹌蹌地進來,氣喘籲籲說:“有妖怪來了,滿城都是妖怪!”
他站穩了腳跟,才看清楚月兒和江昊都在,大喜過望說:“小宮主,你怎麼回來的,可想死我了,我盼你盼得心都快碎了,你趕快想辦法幫忙啊?”
他這次難得沒流露色狼的神態,楚月兒卻還是不高興說:“你恐怕不是盼我,是盼我們虛云閣替你免除災禍吧。”
司徒傾城愣住,原來楚月兒對他雖然沒表現出過一往情深的意思,可也沒給過冷臉,現在忽然變得比阿蠻還刻薄,一句話點出了他心里想法,讓他一時適應不過來。他哪知道楚月兒現在已經芳心有屬,一顆心都在江昊身上,除了江昊,對別人都懶得再悉心維護。
楚月兒說完了之後自覺失言,江昊緩緩說道:“滿城都是妖怪的話,要遭殃的人太多,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大家同心協力才好。”
楚月兒柔聲說道:“娘雖然知道了,要想到法子應敵怕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這里我全憑你做主。”
司徒傾城傻了眼,他看中楚月兒除了因為楚月兒天香國色外,更主要其實是虛云閣有超人的實力,如果娶了虛云閣的小宮主,好處無窮。幽冥谷每次作孽的時候,南荒郡的官民往往都無法應付,還得虛云閣弟子出手。所以每遇此事,他全聽虛云閣吩咐。現在楚月兒居然說全聽江昊一個野小子的,氣也快把他氣死了。不過他偏偏沒本事在這個緊要當口鬧意氣糾紛,只能忍著。
江昊也不客氣,先行詢問道:“滿城都是妖怪的說法不著邊際,妖怪都從哪里來,有什麼樣的妖怪,以前來過這樣的妖怪沒有?”
他連續三問,司徒傾城也冷靜下來說道:“妖怪都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說不好是什麼樣子,虎豹狼蟲都像,又都不像。以前也有郡縣零星鬧過妖患,可是從來沒像這次這麼厲害過,黃昏的時候開始有的,到了現在滿城都報告有,全城的守兵都調派上了。看對付的是妖,不是人,他們……”
說到最後他先自膽寒,顯然已經見識過了。江昊計算怪獸來的時間,顧狂人都不一定知曉自己和楚月兒逃脫的事,很難說就是為了報複。但情勢緊迫是不爭之實。他說道:“不要怕,不是妖怪,只是各種野獸雜交混合的,比普通的猛獸強悍,但也沒什麼特殊的妖法,現在組織兵丁抵抗,加上我們幫忙,可以對付。”
司徒傾城說道;“你說的容易,有本事打死一個給我瞧瞧。”剛剛說完,中庭桂樹搖晃,磚石破解,轟響聲中地面上冒出個黑熊腦袋,霎時躥上地面,身子卻是個猿猴的身子,只是比普通猿猴龐大太多,這個品種既有黑熊的凶悍,又有猿猴的敏捷,的確不好對付。
那頭熊猿張牙舞爪撲過來,司徒傾城往楚月兒身後就躲,江昊根本不亮武器,過去就是一記重拳,打在熊猿頭上,千斤重的熊猿,被他一擊倒斃。
以他現在的修為,其實這根本不算什麼,可看得司徒傾城膽寒,一方面服膺他,一方面想起曾經得罪過他的事,怕江昊也在自己的腦袋上來這麼一拳。
江昊估量形勢,分派任務說道:“現在情況緊急,大家分頭行事,我妹子身子虛弱,阿蠻你留在這兒照料她和我朋友好麼?”見阿蠻沒有異議,他繼續說道:“司徒公子,麻煩你跟我到城里巡查,統領戰局;小宮主,你怎樣才能等到楚掌門的消息?”
楚月兒略一思索說:“我去城里最高處等--可是你陪我不好麼?”
司徒傾城馬上搶著說:“我司徒家的有一座危星樓,高可百丈,號稱南荒擎天之建築,從夢州城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到它上面掛的紅燈,小宮主我帶你去。”
楚月兒戀戀不舍看著江昊,知道形勢所需,決然說道:“我看到紅燈了,多謝公子好意,你還要主持大局。”
她輕盈的身影如風飄逝夜色中,竟先自去了。江昊不由分說,強行把司徒傾城扯到小石頭身上坐下,說道:“乖石頭,讓司徒公子給我們引路,大家出生入死搏命去。”
聽到出生入死,小跳馬上溜到汝瑤的肩頭上,眼睛滴溜溜亂轉,江昊笑道:“你果然狡猾。”
自從他和汝瑤重逢以來,始終難得有只言片語的交流,可是汝瑤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平靜的光芒,除了深深凝視他,不多說半句話。
還從來沒有一個女孩這麼了解過他,替他著想過,他不能失去這個女孩。
江昊心中一痛,穩住心神,笑著對司徒傾城說:“司徒公子,請你指路,小石頭帶我們到最危險的地方去。”
司徒傾城真想也學小跳一樣,跳到隨便什麼地方暫避一時,可惜江昊手如鐵鉗一樣牢牢扣住他腕子說:“司徒公子,你放清醒一點,夢州城也是你司徒家的夢州城,若是城亡,你司徒家的榮華富貴還能保留下來麼?”
司徒傾城剛才實在是被恐懼嚇破了膽,現在多少清醒過來,深知他所說屬實,壯起膽氣說道:“東市怪物最多,城內本來有護城守兵三千,除了一千拱衛司徒府,一千分派各處之外,其余一千人都派往了東市,仍舊壓制不住局面,兵丁死傷慘重。”
江昊聽到他派往東市的兵士跟保護自己家的人數同等,知道事情的確嚴重。問道:“東市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吸引它們?”
司徒傾城說道:“沒什麼特別的啊,就是個菜市場,屠狗宰豬之徒呆的地方。”
江昊領悟到獸類並非受了什麼吩咐,原來是本能使然,知道哪個地方有好吃的,趨之若鹜,他不禁訝然失笑。不過事關普通百姓人命安危,還是得趕去。司徒說路徑,小石頭蹦跳如飛,比飛簷走壁的江洋大盜身手還矯健。
城中四處火起,驚呼聲、喊殺聲和哭聲不斷,事態顯然非常嚴重。小石頭十幾個跳躍就出了龐大的司徒府第,只差步履不夠輕盈,落地的時候震得附近一扇門上懸掛的紅燈不住搖晃,江昊忽然說了句:“停下。”
小石頭一個急刹車,蹭得地面火星四濺。此時府門禁閉,有兵丁在門樓上把守,防止出現意外,大概因為普通百姓都忙于逃難和躲災了,四下倒還是靜悄悄的。
天空上的月光,無論怎麼看都有股妖異的氣息在里面。江昊在古書上看過,凡是天象有異動的時候,天相必然跟著變化。曆代有災禍出現的時候,天相先動。難道今天的月光在預示著什麼?
一個占卜的老者,靜靜坐在大門旁邊的角落里,紅燈只能映亮他半邊臉。江昊見過很多表情奇怪的人,但都沒有這個老者表情古怪,因為這個人的表情怎麼看都是空白,就好像一張白紙,從上面看不出任何東西。
江昊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會注意到老者,修行到他這個境界,身上的直覺近似一種奇特稟賦,常能察覺到別人無法察覺的異狀。他能確定這個老人身上肯定存在某種問題,甚至關乎到自己的安危和未來。
他甚至覺得老者似曾相識,但偏偏這個人他根本沒見過。
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多停留,江昊對著老者發呆了片刻,終于還是說道:“老人家,你為什麼停留這里?”
老人的眼睛里有鬼火般的光芒,笑容上溝壑縱橫,說道:“年輕人,無論我為什麼來,你現在都沒有余力旁顧我,所以還是快些走吧。”
江昊修行過震音術,任何跟他說過話的人,他都能牢牢記住對方的聲音,老者的聲音非常陌生。江昊知道他的話沒有說錯,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此人似曾相識。他腦海里有另外一個強烈的念頭告訴自己,離開了之後,肯定會有讓自己後悔的事情發生!
就在這時候,遠遠傳來一聲爆響,火光沖天,司徒傾城喊道:“東市,是東市!”
江昊還是讓理智替自己做主,決然說道:“小石頭,趕到東市去!”
小石頭聽了他的吩咐,甩開石頭步飛蹦,長街上到處是驚慌失措的人們和盔甲鮮明的兵丁,難為它上躥下跳,一個人都沒踩到。司徒傾城心里懊惱自己怎麼沒有這麼一匹好的坐騎,要有這東西,他連火猊也肯扔了。
前面有人高喊:“大怪物來了,大家快逃!”長街上能感覺到巨大的震動,仿佛地震將爆發,司徒傾城膽寒道:“東市到了,怪物聚集的地方就是這兒。”
小石頭可不懂得畏懼,往里便沖,對撲上來的猛獸毫不客氣先是踩到了一個老虎腦袋,落下時又砸中一個豹屁股,還有張鱷魚嘴咬中它的石頭腿結果崩掉了牙齒,但究竟打傷的都是些什麼怪物,一時也分辨不清。
江昊坐在小石頭身上,看得分明,東市的店鋪大多著了火,時不時不能碰到兵丁和野獸苦戰,對付這種雜交的猛獸,十個二十個兵丁也很難打敗一頭,死傷狼藉。野獸的數目黑壓壓數不清,看樣子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也難怪司徒傾城驚恐。好在很多野獸忙著在肉鋪里面翻找美食,有的還自己爭搶豬羊,反倒忘了去傷人,讓人有逃命的機會。
江昊劈天神斧祭出,一道長虹劃亮半個夜空,神斧靈性十足,完全聽他駕馭,落來來時猛獸肢體斷折,人卻毫發無傷。一斧翻滾間,頃刻幾十頭猛獸倒地,形勢馬上逆轉,士兵們齊聲歡呼,有人更高叫:“虛云閣的仙女姐姐來幫忙了。”
江昊苦笑,自己什麼時候長得像仙女姐姐了,大地震天轟響中塌陷,探出顆房屋大小的頭顱,掀翻整整一排房子後,怪獸的身子也探出來,山豬的身軀,蟒蛇的巨尾,和江昊在山洞里斗過的那只巨獸一般模樣。
怪獸左沖右突之間,轉眼半條街就成了廢墟。江昊說道:“石頭,你怕不怕?”
小石頭說道:“老大怕的我就怕,老大不怕的我就不怕。”
江昊笑道;“好,跳到怪獸的腦袋上去,我不怕,你怕不怕?”
司徒傾城心膽俱裂說:“你們瘋了麼,快放我下來!”
江昊一松手把他扔出去說:“還真得委屈你下來,有你在我沒法全力對付怪物。”
司徒傾城砸在一頭怪獸身上,沒命地狂喊道:“有人謀害本公子,快來人把他們拿下!快救本公子脫險!”喊了片刻,沒人有空理會他,自己也沒事,才注意到江昊是看准了扔的,這頭怪獸早就斃命了。
江昊坐在小石頭身上,小石頭把速度發揮到極限,沖怪物沖去,怪物反應不慢,發現有異物接近,巨尾橫掃,打到地面上,山崩似的聲響,震得小石頭彈起數丈高。
好個小石頭,接近躥上怪獸的尾巴,如飛躍上怪獸脊背,怪獸感覺到異物接近要害,尖刺倒豎,可惜紮的是小石頭,連撓癢都算不上。怪物巨尾連揮,不顧一切抽打自己後背,險些掃中小石頭,江昊喝道:“跳到它頭上去。”
小石頭晃了幾晃,差點掉下去,終于還是躍到怪獸頭頂,怪獸龐大的身軀,連劈天神斧都很難一斧找准要害,但現在距離如此接近,江昊有了十足把握,神斧電射而出,深深斬進怪獸顱骨里。怪獸晃動著身軀,原地轟然倒塌。
江昊剛剛松了口氣,他煞費苦心如此斬殺怪獸,就是怕傷及無辜。眼看行將大功告成,這時地面兩旁不分先後兩聲巨響,又有兩頭同樣的怪獸冒出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06:17
第五集 第五章 異路天階(一)
江昊在倒閉的獸脊上,遙望夢州城烈火熊熊,就算他有余力再擊倒這兩頭怪獸,也無法打倒遍布全城的猛獸。莫非夢州城,真的要就此淪落為鬼域人間麼?
只要能撐到天亮,幽冥谷的怪獸們應該會自動撤退,可是月方到天中,夜色還深沉,如何捱得到光明到來?
江昊揚頭望月,意外發現失去了月亮的影子。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天空中連一朵云都沒有,月光應該十分明媚才對,可是竟絲毫不見月影了。天空並沒有因此黑暗,反倒更加明亮。因為天空中有個星星特別明亮,跟楚月兒玉頸上佩戴的星星依稀相仿。
星星越來越清晰,江昊可以看得清楚五個角的樣子,不但他看到了,整個城市的怪獸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怪獸忘了嘶吼和齧咬追逐人,人也忘記了逃命和戰斗。大家都呆呆仰望著天空。
星星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在視線里的大小超過了原來人們對月亮的印象,江昊忽然發覺天色亮了起來,他用力咬咬嘴唇,絕對不是錯覺。半個天空開始泛白,開始是沿星星附近的一線,後來擴散到整個天空,跟太陽升起的時候很相似。
最後是驟然間的天空大亮,星星被耀眼的光芒遮沒,無法看到,可是整個天空亮如白晝!
怪獸們忽然齊聲發出慘叫,站得離江昊最近的怪獸拼命用爪子遮住眼睛,仿佛在拒絕如此之亮的光線來臨,結果當然遮擋不住。有的怪獸拼命找開始的地洞,找不到的就硬生生往土里鑽,有的甚至發了瘋似的往牆上鑽,希望能找個躲避的地方,撞得頭破血流仍然不肯善罷甘休。包括最大的那兩頭怪物都痛苦地在地上扭曲著,半點脾氣都發不出來,也不再有震天動地的怒吼。
江昊剛在疑惑這些怪獸為何如此懼怕光亮,一頭怪獸身上忽然冒出絲絲縷縷白煙來,就好像被誰給點著了,毛皮間發出燒灼的味道,焦臭不堪!
轉眼整個城市都被白煙點燃了,無數怪獸打著滾痛苦呻吟,高高低低的野獸吼叫一陣接一陣,燒得快的,片刻就剩一團焦炭。最大的兩頭野獸最痛苦,還想做垂死掙紮,一頭拼命想去踩踏周圍街巷,江昊劈天神斧飛旋,硬生生將一顆巨大的頭顱斬下!頭顱飛上半空的同時,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焰,滿城人都能看到這個大煙花。
午夜時分一個意外白晝的到來,讓所有的怪物都成了灰燼!
江昊知道幽冥谷的猛獸最懼怕光亮,但究竟是誰能夠改變整個天空,讓黑夜變為白晝,如果是楚戀衣,那麼這個可能面對的人物,帶給他的只有更大的壓力。
這一戰無需他作更多努力,已經大獲全勝。江昊看著發亮的天空慢慢又黯淡下去,中天的明月重現身形,記掛著汝瑤,對小石頭說道;“不管誰打贏的這仗,我們要先回去看汝瑤姐姐。”
小石頭蹦跳著說:“知道了,今天不過癮,下次你要讓我看更大的煙花,比這個怪獸腦袋要大的!”
江昊笑道:“早知道你要求這個,我就把屁股帶尾巴砍飛到半空了。”
小石頭也滿懷輕松,順原路跑回司徒府。汝瑤和阿蠻住的院落靜得只能聽到桂樹的聲音,廂房里亮著燈,江昊從小石頭身上跳下,推開房門,見楚月兒跪在房中,滿身是血地呆呆不動!
江昊心里一顫,第一個念頭是看汝瑤,汝瑤躺在旁邊地上不動,看起來倒是毫發無損。再細看楚月兒,發現她也沒有受傷的跡象,小跳在旁邊舔著她的手,惶恐不安地叫著。楚月兒的懷里抱著阿蠻,血都是從阿蠻身上留下,沾染了楚月兒一身而已。
阿蠻的臉上,五六條讓人看起來心驚肉跳的長長傷口,血流不止。江昊急道:“楞著干什麼,還不替她止血!”
楚月兒如夢方醒,趕緊把阿蠻平放,從懷里拿出只玉瓶,打開塞子把里面的藥粉灑到阿蠻傷口處。虛云閣一門的藥粉應驗如神,血迅速不再流了,阿蠻剛才痛得昏了過去,現在終于悠悠轉醒。
楚月兒攥著阿蠻的手,痛徹心腑,帶著哭音說道:“阿蠻,是誰傷的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阿蠻眼中露出非常恐懼的神色,一個字也不說,無論楚月兒怎麼追問,她始終是沉默。
江昊搶過去抱起汝瑤,汝瑤的呼吸均勻,看不出怎樣,倒像在熟睡中。江昊低聲呼喚汝瑤的名字,汝瑤半天才悠悠轉醒,茫然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江昊說道:“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汝瑤說道:“發生什麼?我剛才覺得有點倦了,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奇怪,天怎麼這麼黑,什麼都看不到,大哥,為什麼我們不點燈。”
江昊心中猛然生出不祥的預感,把手掌在汝瑤眼睛近前移動,說道:“是很黑啊,你有看到什麼沒?”
汝瑤本來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現在看起來十分空洞,說道:“沒啊,怪了,為什麼會這麼黑呢?”
沒有什麼比這個給江昊打擊更沉重的了,她的眼睛盲了!
江昊心痛欲裂,強自壓抑住自己說道:“鬼天氣太反常了,都是這幫怪物鬧的。”
汝瑤自己卻先帶著哭腔說道:“大哥,我們都別互相欺騙了,我的眼睛看不到東西了,對麼?”
江昊說道:“沒有,是天太暗了。”
兩行清淚順汝瑤臉頰滑落,汝瑤幽幽說道:“其實我都知道的,我從來到南荒開始,經常覺得眼前恍惚,你和小宮主失蹤以後尤其厲害,直到剛才,我昏過去前眼睛以片漆黑。你不會撒謊,從你說話的語氣我就知道我怎麼樣了。”
江昊知道血封印的詛咒終究是又加深了,緊緊抱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汝瑤微笑說道:“生死有命,有你抱著我,就算馬上死了也沒關系了。”
楚月兒也抱著阿蠻,一字一句地說:“誰都不能死,跟我上虛云閣,我要知道誰傷了阿蠻,也會求我娘治好你的眼睛。”
汝瑤吃驚地說道:“阿蠻她怎麼了?”
阿蠻始終一句話也不說,楚月兒垂淚說:“阿蠻,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不要害怕,無論誰傷害了你,我都要娘替你報仇。”
阿蠻望了望五口棺木依舊沉默,江昊驀地想起和司徒傾城出府時候碰到的那個老者,回來時候已然蹤影不在。他當時有強烈的預感,自己一定會後悔離開。
他現在就後悔了。
江昊抱著汝瑤,輕輕籲了口真氣,五口棺木的棺蓋自動跳轉,無聲無息翻落地上,五口棺材里面的人沒有變化,都還在沉睡。
楚月兒白玉般晶瑩的臉上掛滿淚珠說:“娘要我下來找玉兔,想不到玉兔沒有找到,還把阿蠻傷成這個樣子。我現在就要趕回去,讓娘給阿蠻救治,娘法力無窮,我不要阿蠻帶著這些條傷疤。”
她垂下頭又接著說道:“你也跟我去虛云閣好麼,給你的……小妹子醫好眼睛,順便也讓我娘見見你。”
她的順便其實才是主要的,但現在江昊已經無心拿這個調笑了,他只盼到虛云閣這個神秘的地方,哪怕有一線生機也要挽救汝瑤。他打起精神,朝楚月兒含笑點點頭。
小石頭對事情的原委了解得比誰都清楚,對人情世故又不懂,他最向著汝瑤,忍不住嘀咕說:“老大你又跟人家飛媚眼,欺負汝瑤姐姐看不到。”說得江昊臉色發白,楚月兒滿臉羞紅。
楚月兒畢竟心系阿蠻傷勢和江昊,作出決定說道:“我們立刻動身就是,不過恐怕還得借重司徒傾城,還有就是……我娘說過了讓我帶他上虛云閣……我不好違命。”
楚戀衣讓司徒傾城上虛云閣,暗含有給女兒選婿的用意,因為事情遠沒到定論的地步,也就只是囑咐,沒有明說。但女孩家天性對此敏感,楚月兒早猜得到,她現在鍾情江昊,對此事就極不情願,礙于母命難違,完成了再說。反正司徒傾城的人品修為能力智商都比江昊差太多,楚戀衣也沒理由選中他。
司徒傾城聽說楚月兒肯帶他共去,高興得五官幾乎笑挪位,好比五千米長跑,江昊雖然遙遙領先,但離終點畢竟還遠,他司徒傾城也有奮起直追的機會。
司徒傾城看到房里多出了五口棺材,阿蠻一個小美女現在容貌盡毀,汝瑤這另外一個小美女雙目又盲了,深感世事無常,但比起城里冒出成千上萬的妖怪來,他覺得這些事倒不算什麼了,干脆就沒追問。倒是暗自慶幸自己挑美女還是有眼光,挑中的不但有身份地位,也沒被毀容沒盲了眼睛。
他囑咐家人預備了大量車馬,回來看時五口棺材和那個大個的石頭香爐都不見,又直了眼。當然是江昊為了行路方便,把棺材和小石頭又藏進浮海玉升去了。江昊也不跟他解釋,只是選了兩輛馬車,大家一同上路。
出夢州城天色剛剛大亮,司徒傾城不情不願地駕著一輛馬車,江昊駕一輛,走了沒有百十步,江昊忽然停住馬車。汝瑤在江昊的車上,聽到動靜問:“大哥,為什麼不走了?”
楚月兒和阿蠻在司徒傾城的車里,聞聲也說道:“出了什麼事情?”
江昊笑笑不回答,楚月兒挑開車廂側面的簾幕看去,後面官道上隊伍排成長串跟隨他們,除了騎兵甲士外,仆役丫鬟也有一大堆,手里都捧著器具食盒,衣襪鞋帽,各種雜物應有盡有,排場比得上王侯出巡,准備物件的瑣碎又像大戶小姐出嫁。不用問也知道這些人都是司徒傾城的家人衛兵。
楚月兒面沉如水,江昊從來沒看過她這麼嚴厲過。司徒傾城被他看得心寒,呐呐說道:“此去虛云閣路途遙遠,路上沒有人照顧怎能行?”
楚月兒說道:“你知道不知道虛云閣是什麼地方?虛云閣若是誰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還要我親自帶你前往麼?”
司徒傾城說道:“我只是叫這些人路上照顧我們飲食起居而已,不會要他們最後跟上虛云閣的。”
楚月兒眼神含霜說:“司徒公子,我不想多說,一句話,要麼你跟我們走,要麼你留下來讓他們陪你慢慢游山玩水。”
司徒傾城終于戀戀不舍跟大隊人馬分家,馬車在楚月兒指點下,起初是走官道,慢慢拐上荒涼小路,再後來前面只有叢林和荊棘,干脆沒有了路。
楚月兒囑咐丟棄馬車,江昊把小石頭放出來,讓汝瑤和阿蠻乘上去,自己和楚月兒步行,司徒傾城苦著臉跟隨。楚月兒知道他的確不會法術,就算不是為了可憐他,也得讓他跟上大家趕路,只好送了雙虛云閣的木屐給他。
這一來眾人腳程都快,沿著南荒的蒼翠青山蜿蜒行路,走到高處山風撲面,白云悠悠從腳下飄過,蒼山連綿沉默得像個巨人,常人根本無法攀登到這樣的高度。此處雖然還不如來幻角天的時候登過的山高峻,但是視野更開闊。江昊喟然長歎說:“難怪人說站在蒼山頂上可以俯瞰大地,豪氣無限。”
楚月兒說道:“你還沒見過更高處呢。”
司徒傾城捂著嘴說:“什麼豪氣,我就覺得晦氣。”看樣子他是恐高症加高山反應,煩悶欲吐。正說著晦氣又找上他,半空中飛下一只繡花鞋,正中他頂門,砸得他頭破血流。
這鞋從極高處落下,本身雖然很輕,帶了重力加速度下來,就跟枚鐵球差不多了,沒把他砸死算運氣。司徒傾城額頭青腫,罵道:“哪個天殺的要謀害本公子。”
楚月兒拾起鞋子,泯嘴笑道:“肯定又是阿影這小丫頭,總是不小心把東西丟下來,萬一真砸傷人怎麼辦?”
她這話是對阿蠻說的,可是阿蠻眼神茫然,自從被傷害之後,她再也未曾對任何人說過任何一句話。
楚月兒心里一痛,說道:“阿蠻別灰心,很快就到,娘一定會讓你容顏如初。”
再往前行只見云海茫茫,他們走在絕高的山脊上,樹木雜草荊棘叢生,根本看不出有人煙。只有江昊這樣目光犀利的人才能看出來,雜草上依稀有木屐痕跡,和阿蠻,楚月兒所著木屐一致。
木屐的痕跡到了盡頭,面對的是萬丈絕壁,金色的陽光穿透云霧射下,變幻莫測,瑰麗無倫。楚月兒笑道:“現在我們到天上走一遭。”
江昊想起來了剛到南荒時候從空中落在田地的花瓶,想起了剛才莫名其妙飛下來的繡花鞋,說道:“通往虛云閣的入門就是這里了?”
楚月兒大有深意說:“有時候是這里。”
江昊一片茫然,楚月兒小聲附耳說道:“如果虛云閣的入口一直在某處,難免早就被顧狂人一缺之流窺破,虛云閣的入門是在這里,也可以是在人世間任何地方,你明白了麼?”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07:43
第五集 第五章 異路天階(二)
江昊似懂非懂,司徒傾城也想湊過來聽他們說什麼,楚月兒早取出頸上的星星,對天空舉著擺弄。司徒傾城和江昊第一眼都不是看星星,不約而同看著楚月兒雪白的玉頸。
江昊心猛一跳,雖然他沒有什麼更多的歪念頭,但想這麼偷看人家女孩總是不好。于是擋到司徒傾城身前,司徒傾城還想擠過去,碰到江昊的身軀,自己被反震開,還好是江昊手下留情,不然他非掉進深谷里不可。
司徒傾城呼呼喘著粗氣,楚月兒一掃他們,嬌嗔道:“想死啦,兩個人都給我轉過去。”
兩個人各懷不同心情都轉過身去,過了半晌才聽楚月兒說:“可以轉過頭了。”
江昊回頭看去,楚月兒已經把亮晶晶的星星摘下來握在手中,如同昨夜一樣,星星上一線光芒和蒼天相連,淡藍色的蒼天上什麼都看不到,可是分明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他們。
楚月兒喘了口氣說:“虛云閣的大門已經開啟,馬上就可以登天階上去了。”
山風更加猛烈,汝瑤和阿蠻躲在小石頭身上,小跳縮在汝瑤懷里,都分外可憐,司徒傾城被吹得七葷八素,開始一個勁嘔吐,楚月兒握著星星直皺眉頭。
蒼山看起了濃霧,慢慢彌漫開來,楚月兒忽然說了句:“天階下來了。”
江昊看得分明,從蒼天上慢慢伸展下來一道長長的石頭台階,穿透迷霧,直通向浩瀚的天空。萬古蒼茫的大地之上,唯此通天一途,在云霧中若隱若現。
江昊強自抑制心中的激動,石階在迷霧中神奇地由模糊到清晰,最下面一級就在他腳前幾步遠的地方。楚月兒不無自矜地說道:“你現在明白為什麼無人能攻入虛云閣了吧。我們登上去。”
楚月兒領路,小石頭一蹦一蹦跟隨,江昊跟上,忽見司徒傾城還在一旁拼命嘔吐。楚月兒說道:“司徒公子,請你快些,天階一柱香的功夫就會收回去,再不登上就來不及了。”
司徒傾城一個勁咳嗽,咳得仿佛要把五髒都吐出來。他的身軀作奇怪的姿勢蜷身在地上,忽然伸出兩只手抓住天階最下幾級說:“我好難受!”
江昊隱隱覺得事情不對頭,此時站在天階上感覺到天階微微搖晃,最下面和山崖脫離,正緩緩拉遠距離。楚月兒急道:“你在做什麼,先上來再說。”
事情已經起了突變,司徒傾城的雙腳在袍子下面發出奇怪的聲音,身下的岩石碎裂,他的一雙手也發生變化,變黑變粗,竟然插入天階里面,生長延伸!
楚月兒花容失色說:“你看他……”
江昊手掌一展,劈天神斧橫在胸前。司徒傾城顫聲說道:“快救救我……一定是那老頭子給我吃的東西作怪。”
楚月兒深知司徒傾城只是凡人,毫無法力,不可能欺瞞她,才放心帶司徒傾城上虛云閣,萬沒料到會出變故。江昊詢問道:“哪個老頭子,是不是我們昨夜在你府第門口見的那個算卦的。”
司徒傾城的臉色發暗,惶然說道:“就是他,昨天你把我扔下,他正好在亂軍中救起我,給我吃了粒管跌打損傷的丹藥,我立刻就不疼了,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雖然江昊對司徒傾城沒有好感,江昊也不可能預料到在他身上出變故,但看他變成這副模樣,江昊還是懊悔自己大意。江昊說道:“你堅持住,我有丹藥,你先吃一顆。”
司徒傾城變色道:“還吃啊,你也想害我,我才不干呢,你分明想謀取虛云閣的掌門的位子,左擁右抱美人,做南荒之主,占有司徒世家的產業,近而進取中原,登基做皇帝,我才不信你的。”
他說得如行云流水,就是深思熟慮也說不了這麼利索,分明是心中念念不忘,根深蒂固的念頭,只不過做這個夢的人不是江昊,是他自己罷了。江昊哭笑不得說:“性命交關,誰有功夫害你,快吃藥。”
靈偶仙給他的生生丹他動用得還不多,不管對症不對症,救的是誰,總之救人要緊。但司徒傾城搖頭就是不肯吃。楚月兒也從懷中拿出瓶丹藥說:“這是我虛云閣秘傳的保命仙丹,你信不過他,也該相信我。”
司徒傾城眼睛發紅說:“你和他是一伙的,都要算計我,我誰都不信!”
天階越收越高,司徒傾城的四肢都長成樹枝的形狀,牢牢扣住山峰和天階,枝干之牢固,竟然連天階都甩脫不了。天階劇烈搖晃著,幾乎要把上面的人甩出去。
楚月兒說道:“不好了,再不想辦法救他,整個虛云閣都要被撼動了。”
江昊歎了口氣說:“你看看他的樣子,恐怕沒人能拯救他了。”
司徒傾城的確已經失去理智了,任何一個人被變成這模樣,想要冷靜恐怕都不可能,何況他本來就嫉妒得發狂,認定了是江昊害他如此。江昊舉起手中神斧,猶豫是不是要砍下去,畢竟一條活生生的性命,沒有什麼大罪過。
但如果不砍,他們自己在天階上也難于立足,隨時有跌入萬丈深淵的危險。這一猶豫之間,有人說道:“你縱然把他砍成十八段也是沒用的,大地之根已經植入虛云閣的天階上,砍斷做根的傀儡又有什麼用?”
一個人如同根直挺挺的木頭從霧中現身,移動的時候身子連關節都不彎曲,倒好像僵尸。江昊認得是昨夜見過占卜的老者。只要見到他,江昊心中就會產生強烈不安的感覺,現在直覺應驗了。
江昊的劈天神斧舉著,遲遲沒有落下。老者說道:“試一試好了,他現在這副模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幫他了結痛苦該多好。”
江昊沉腕不動,忽然說道:“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呢?”
老者的笑聲一變,變成了江昊依稀聽過的聲音:“我們是熟悉的,明浩都吃過你震音術的虧,我不會再上當。可是我有一樣本領你也沒見識過,那就是我沒有自己說話的聲音,我可以割下別人的舌頭再給他們裝上,也可以隨便取一個人的聲音給自己用。”
他從懷里掏出只錦盒,打開看里面竟是十幾條舌頭,看得女孩們煩惡欲吐。他隨便把口中舌頭糾下來,換了一條安上去,發出的是另外一種聲音:“我隨便走到哪里都能變成另外一個人,你認不出我來的。”
江昊沉吟道:“但你還是有一個不變的標記,不然大家也不會叫你一缺了,只是我暫時找不到罷了。”
這個人是一缺,從未跟他正面相對過的一缺。江昊終于明白為什麼總是感覺到這個人熟悉,覺得有危機在自己周圍存在。
江昊知道了面對的是一缺先生,全身戒備。小石頭在上面喊道:“老大你快砍斷那家伙,不然我們都要翻轉下去了。”
天階越收越緊,但司徒傾城的四枝堅固無比,山峰上無數碎石滾落,天階就是無法把他和山峰分開。而天階在拉拽過程中彎曲扭曲,幾乎要變成于大地垂直的角度,再撐半刻,天階上的所有人都無法保全。
江昊終于把斧子對准司徒傾城的身軀,一缺冷眼旁觀,司徒傾城也不詛咒他們了,哀求道:“千萬別殺我,我不跟你搶老婆了還不成麼。”
江昊這一斧還是沒法落下去,這時楚月兒驚呼一聲,幾乎被劇烈晃動的天階掀下去,江昊剛要飛身過去幫她,天階上飄飄落下一個身影,輕盈地挽了楚月兒的手,穩穩立足天階上,淡淡說道:“年輕人心地很好,不過對敵人寬容,往往就是對自己殘忍。”
江昊被說得一震,天階上面迎風立著個宮裝女子,云鬢高堆,鳳釵生輝,群袂飄飄,風姿若仙。這女子容顏和楚月兒七八分相似,站在一起倒像一對姊妹,不過這女子氣質成熟得多,舉手投足無不恰到好處,給人高不可攀的感覺。如果說楚月兒是朵剛剛綻放的蓮花的話,那麼這女子更像是朵雍容華貴的牡丹。
楚月兒依偎在那女子懷里,滿臉愉悅平和,連江昊都沒給過她這麼安全的感覺。她叫了聲“娘”,那女子微笑止住她說:“我都明白,先趕走一缺再慢慢說。”
江昊終于見到了讓南荒所有高手都畏懼的楚戀衣,他知道對方的氣度從容來源于自信,把劈天神斧在石階上扣住,騰出一只手抓住小石頭,先保證汝瑤和阿蠻安全,再靜觀其變。
楚戀衣贊許地點點頭,然後面對一缺說道:“你用心足夠良苦,這許多年來,從未忘記想對付我,現在終于借月兒找到破綻了是麼?”
一缺傲然說道:“你們都知道司徒傾城是個廢物,斷然不會想到我把大地之根的種子種在他身體里,現在大地之根在你虛云閣的天階上也紮了根,另一端直深入到南荒地脈深處,恐怕都爬到顧老怪的家里去了,我不信你有力量撼動大地。”
江昊方才知道,原來司徒傾城身上寄生的大地之根紮根如此之深,根本不是只在這山峰上生長,難怪連天階的巨力都無法脫離它的糾纏。江昊想用劈天神斧斬一斬試試。楚戀衣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說:“年輕人,麻煩你把司徒公子砍作兩段帶過來。”
她話一出口,所有人都以為聽錯了,司徒傾城帶著哭腔說:“楚掌門,再怎麼我也是司徒世家的傳人,你不能這麼對我,江大哥,江大爺,你是好人,你是聖人,你不能害我,千萬放過我。”他到了生死關頭,也開始口不擇言。
楚戀衣說道:“我是要他來救你,凡事聽我吩咐。”
她的話里面自有威嚴之氣,江昊深信不疑,縱身過去,一斧將司徒傾城攔腰劈作兩段。說也奇怪,司徒傾城的身上並不流血,僵硬如同樹干。
楚戀衣吩咐說:“把司徒公子的兩半都帶過來,收好了,不要讓他將來少了半截身軀。”
江昊收起神斧,提著兩截司徒傾城回來,楚戀衣袖口里飛出個袋子,離江昊近了變大,正好可以裝進一個人去。她又說道:“委屈司徒公子進郁悶袋里呆一陣子。也委屈你暫時背著他。”
江昊忍俊不禁,他覺得袋子的名字起得實在絕妙,進到袋子里去的人肯定都郁悶。他把司徒傾城先後丟進去,司徒傾城還在不斷哀號,聽楚戀衣的意思,應該還有法可醫,江昊也就不管他怎麼鬧了。
一缺始終冷眼旁觀江昊行動,也不阻攔。司徒傾城被摘走以後,山峰和天階上只殘留了些黑色根須,卻有一些白色接近透明的根須留下,江昊伸手觸摸,碰了個空。一缺哈哈笑道;“大地之根實體寄生過以後已經無用,現在留在虛云閣和山之間的是大地之根的元神,任你再犀利的神兵也斬不斷的。”
江昊知道他所言非虛,棘手該如何應付。一缺續道:“楚戀衣,你的虛云閣原來縱橫南荒天空,被大地之根束縛住了以後,再也無法固守入口,我看以後幻角天和幽冥谷的兵馬輪流攻上來的時候,你怎麼應對?”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08:17
第五集 第六章 白云樓閣(一)
楚戀衣輕輕揮了揮手,不斷掙紮的天階馬上平靜了許多。如此危急的關頭,她還是言笑晏晏,連一缺都不能不佩服她的從容氣度。
江昊執斧隨時准備傾力一搏,楚戀衣跟沒事似的,說道:“你現在是虛云閣的客人了,要客人出手對敵,豈不顯得我虛云閣太失了禮數。”
一缺縱聲笑道:“你心系天階,自顧不暇,還有心情來裝點門面。我已經三十年沒和你交過手了,不過我倒不急于用我的噬風對付你的催靈。讓你自己痛苦豈不更好。”
他說是如此,江昊眼前卻風波驟起,出現一個跨馬執矛的騎士虛影。一缺的噬風化風為利器傷人,他的功力淳厚,修為深湛,還在江昊之上,江昊一直還沒想到破解的法子。現在忽然來襲,讓江昊也措手不及。
江昊剛想先退後閃避,徐圖反擊。楚戀衣哼了聲說:“別動,他不能怎麼樣。”也是輕輕再揮手,騎士虛影接近江昊身前,不但沒有絲毫陰寒,反倒讓人有春風拂面的感覺,江昊驚奇地發現,自己身前出現了一片繁花,騎士虛影在花瓣里被淹沒,花瓣雖被風刀催得凋落無數。但風到了江昊面前時,只能拂動他的頭發。
一缺心有不甘,終究冷笑著沒敢再試。楚戀衣對他說道:“大地之根的種子極為稀有,只有隱澤神木林才出產,從不外傳,你能弄到一顆也算讓我意外。可惜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只能在養分充足的時候生長,沒有了陽光普照,它頃刻便會枯萎。”
一缺昂首說道:“除非你能遮天蔽日,就算連這點都做到了,你還得遮蔽你的震海明珠,可是沒有了震海明珠,虛云閣馬上會從天上掉下來,你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楚戀衣笑得風姿嫵媚又殺氣凜然,蘭花指遙指青天說:“不全遮住,只遮這一小片好了。你知道我們有行云之能。”
天階最頂上驟然冒出朵烏云來,仿佛憑空出現的,立刻四下光華黯淡。還不等一缺反應過來,天階在猛烈搖晃中向下沉去,一缺心驚膽戰道:“你真的封閉了震海明珠的光華,你不要命啦!”
楚戀衣說道:“甯為玉碎,不為瓦全,你知道我的作風!”
天階降得極快,江昊能看到上面隱隱連接著一個龐大如山的物體,方圓大概總得有數里大小。它的黯淡,擋住了所有光線,蒼穹宇宙全沉淪到黑暗當中。
一缺臉色慘白,楚戀衣含笑不動,掛在天階上的大地之根處在迅速枯萎之中,虛云閣的墜落和大地之根的枯萎完全在比拼速度,看誰能撐到最後一刻。
巨大的陰影降臨到所有人頭上,楚月兒嚇得躲到楚戀衣懷里,江昊聽到汝瑤低低喊了聲“大哥”,拼命沖過去,腦海里想著就算是死也要砸到一處,虛云閣的底部已經讓他們窒息。
楚戀衣如山不動,江昊覺得還可以奮力一拼,把全身真氣聚集在劈天神斧上,斧纂往上一撐,他頃刻間感受到平生未有的壓力,全身骨骼仿佛都要碎裂,但虛云閣被他這一撐之下,居然減緩了下落的速度。
一缺惱怒萬分,剛想出手,江昊承受不住巨力,虛云閣又在下落,馬上就會落到山峰上。一缺亡魂大冒,不敢和這些人再賭性命,一瞬間逃逸出去,遁入空山不見。
大地之根連接天階的部分,終于也是這一瞬間完全枯萎。
楚戀衣揚手向天,頓時驕陽光芒萬丈,龐大的虛云閣止住了下落,徐徐上升。江昊注意到她的鼻翼上也有了細碎的汗珠。
江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臨危不亂的女子,肅然起敬。楚戀衣輕撫楚月兒的秀發說道:“沒事了,有娘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望了望江昊,頷首贊許說:“年輕人很不錯,你幫了大忙,我會記得。我們現在從天階上去。”
天階恢複了平穩,本來很多石階剛才劇震中碎裂損壞,但只要經楚戀衣踏足過的地方,石階全都神奇地恢複成原狀。江昊歎為觀止,一路背著司徒傾城先最高處去。他沒坐過飛機,還是第一次站到至高處俯瞰大地蒼生,覺得一切都渺小無比。
走到最後置身白云之中,虛云閣的云不像物理書上都是冰屑,觸手柔軟,信手拈來看時,宛如大團的棉花。
楚月兒泯嘴笑道:“幻角天的云與別處不同,幻角天就是建在云上的。上面的美景才讓你意想不到呢。”
天階盡頭是一個閃動光華的圓環,穿過去眼前陡然一亮,讓人覺得與剛才的山風呼嘯的絕頂仿佛隔世。他站在一座高台之上,可以總覽周圍景色的全局。
他所置身的是一片巨大無比的云朵之上,方圓數里的范圍,邊緣俱是白色云邊,中間除了花草樹木建築外,也時常有白云點綴。這座神奇的虛云之城,五角上各有一個他所在的的這種高台,高台用雪白的石塊築成,在陽光照射下熠熠生輝。整個虛云閣是五角形的,如果從大地上遙望天空,能看到的肯定是一顆五角星。
從高台上望下,到處綠樹青蔥,流水淙淙,在白云掩映中,如同到了神仙世界,清風入懷,無限舒暢。不用和幻角天的黑暗寒冷,幽冥谷的鬼域淒涼相比,就是南荒大地的千里江山,也難及虛云閣景色之萬一。
楚戀衣長袖招展,云台上無數鮮花灑落,組成一條階梯,江昊了一路跟著她行下去,疑惑她如何讓百花聽話。地面白云間有泉水噴射,水花直沖到他們身邊,濺到臉上清涼入骨。
楚月兒說道:“虛云閣就是人間仙境。你喜歡的話,以後常住這兒好不好?”
江昊看著汝瑤雙眼茫然,身邊的景致再美好她也看不到,心情沉重,說不出話。楚戀衣注意到女兒的話,楚月兒連忙低頭。
虛云閣的地面都是那種白色的奇異云彩構成,所有植物都從云中生出,流水也是在云間出沒,奇妙無比。在青翠環繞之中,中間是一座雪白色的宮殿,不但美輪美奐,造型也比幻角天和幽冥谷的宮殿好看十倍。可見人的外觀和審美眼光還是有聯系的。
路上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侍女忙著照料花草,美女如云,讓人眼花。江昊終于理解為什麼一缺和顧狂人這麼痛恨楚戀衣了:陽光是人家的,漂亮宮殿是人家的,人家整天對著的是千嬌百媚的美女,他們整天對著的是奇形怪狀的手下,難怪心理不平衡。
有個小姑娘提著花壺澆灌幾株被特殊照料的花朵,其中一朵徐徐綻放,她看得出神,無意間松手,花壺正落入旁邊水池中不見。楚月兒掩口說道:“阿影,你今天第幾次掉東西了,你的繡花鞋呢?”
叫阿影的小姑娘滿臉通紅,楚月兒把在山頂揀到的繡花鞋還給她。江昊望著清澈的水池,發現里面沒有倒影,可以穿透云層望見南荒大地,水波卻又清澈縹緲,奇妙無比。想想剛來南荒時落到田里的花瓶,怕也是阿影失落的。
楚戀衣微微嗔怪說:“阿影怎麼還是這麼毛躁。我囑咐過你,夢州剛剛昨夜大火,今天要布雨,你作了沒有呢?”
阿影失聲說道:“哎呀又忘了。”轉身想跑,剛到手的鞋子又飛到水池里去了。”
楚戀衣也忍不住笑道:“你這個毛丫頭,我們剛剛還在山頂,現在沒那麼快到夢州,穩重一點,慢慢准備,別出了紕漏。”
江昊看著水池里的景物不斷變化,原來虛云閣像噴氣式飛機一樣,在天空中高速移動呢。很快就到了夢州城上方,虛云閣有的是云,降雨是舉手之勞。
江昊感歎道:“難怪小宮主說沒人能找到虛云閣的入門,我才明白此言非虛。虛云閣想降臨大地的時候,大地上的人才能和虛云閣接觸。虛云閣不想降臨的時候,幻角天和幽冥谷永遠沒法和虛云閣抗衡。”
楚戀衣說道:“年輕人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個世界上比法術更厲害的是人心,有人的地方就有破綻。”
江昊聽她話中大有深意,不覺呆住。楚月兒搶著說:“娘,他們是我的客人,他們有好多困難,你一定要幫他們。”
楚戀衣說道:“不忙,一件一件來,我們先把司徒公子給拼起來,江公子,麻煩你把司徒公子倒出來。”
江昊松開袋口放下,司徒傾城的上半身先爬出來,下半身因為看不見路,拼命在袋子里踢打。剛才一折騰,他兩部分的衣服都破損得差不多了,女孩子們全都扭頭不看。
楚戀衣說道:“司徒公子,我能把你醫回原樣,不過你要先聽話才是。不然沒人能幫你。”
司徒傾城馬上老老實實不動了。楚戀衣讓江昊把司徒傾城拼上接好,隨手揮灑,水池里清泉噴湧,一股流水沖刷司徒傾城腰際,流水到處,傾城傾城大聲喊疼,跳起來說:“疼死了,疼死了,這哪是治病,分明是殺人。”
江昊笑道:“你被斬成兩段,現在能蹦起來,還說沒治好。”
司徒傾城怔怔站著,才知道楚戀衣果然法力如神。沖著楚戀衣拼命磕頭,感激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楚戀衣吩咐侍女領他更衣,司徒傾城又對江昊道謝,他雖然驕橫膽小好色貪婪愚蠢都有了,本性倒還不壞,剛才江昊危機關頭都不肯隨便傷人,他也懂得感激。以後跟不跟江昊爭奪楚月兒不說,至少對江昊的敵意都沒有了。
救一個人,比殺一個人更難,這道理江昊終于體會到。他真心贊歎道:“這就是名滿天下的南荒催靈術麼?”
楚戀衣說道:“催靈驅靈,一字之差。驅靈講求殺生求成功,使人墮為鬼怪。催靈講求珍惜萬物生靈,也許不能用來征戰殺伐,不過我一個女人,卻是更喜歡。”
江昊關心汝瑤和朋友們的安危,問道:“催靈術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楚戀衣微笑道:“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萬能的。”
楚月兒早就等不及,打斷他們的話說:“娘,你盡在這里講大道理,我還想帶他們去參觀虛云閣的美景呢。”
楚戀衣擰擰她的鼻子說:“叫你出去尋玉兔,麻煩先帶來一堆,玉兔有下落沒有?”
楚月兒低頭說:“已經抓到,卻又失去了。”
楚戀衣聽楚月兒敘述玉兔得而複失的事情,表情陰霾,江昊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嚴肅,連和一缺斗智斗力的生死關頭都沒這麼在意過。楚月兒也呆了,小聲說道:“女兒再去抓就是了。”
楚戀衣搖搖頭,又查看阿蠻的傷勢,阿蠻忽然撲到她懷里大哭起來,把無限委屈都發泄到她身上,楚戀衣輕撫阿蠻說:“可憐的孩子,害你受委屈了,我知道疼得厲害,我馬上就能讓你複原如初,還像以前一樣漂亮。”
她五指齊揚,五道光芒從她的指間射出,指向虛云閣宮殿最高處,最高處有道強烈的白光回應她,一束柔和的光華射到她手上。楚戀衣的這只手掌變得圓潤如透明,在阿蠻臉上輕輕撫摸,阿蠻的臉也沐浴在一片光亮中。等光亮淡下來的時候,出現大家眼前的又是從前那個雪玉可愛的小姑娘。
江昊知道,能夠讓夢州城從黑夜瞬息變為白晝的就是這道光,讓一缺和顧狂人處心積慮爭奪的也是這道光,讓虛云閣停留在長空之上,只要一離開它萬物都會凋零的,還是這道光。
能把血封印的詛咒解除,挽回汝瑤性命的,也是這道光。
能發出這樣神奇光芒的寶物,關系到虛云閣和南荒命運的寶物,楚戀衣有可能把它犧牲在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身上麼。即使楚戀衣再同情汝瑤,在另一面擺著虛云閣整個門派根基安危的天平時,江昊已經十分清楚。
答案是不可能。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08:47
第五集 第六章 白云樓閣(二)
江昊心亂如麻,要找到解決的頭緒。楚戀衣領他們到虛云閣的主殿賞玩,虛云閣的名字,其實就是從這云上的樓台亭閣得名。宮殿中處處地方都用雪白的石頭建成,共分七層,每層的布局各異,往往又有白云中生著繁花碧草,春水環繞,既是人工的奇跡,又不失天然之趣。
接近虛云閣頂層的大殿,四面憑風,沒有牆壁阻隔,在云海之上,可以遙望天邊盡頭。光芒發出的地方,是上面的頂層。
楚戀衣說道:“月兒說你有朋友需要救治,先要讓我看看他們。”
江昊把浮海玉升拿出來放人。大殿里的女孩子們見忽然冒出五口黑色棺木,躲在一起嘰嘰喳喳花容失色。楚戀衣吩咐把五人移到一間靜室,在床上安放好。依次看過面色脈象後說:“他們都只是中了顧狂人的閉息術罷了。不難解救,但需要很多時日才能清醒,反正小女也希望你們做客盤桓,就讓他們先在這里靜養如何?”
江昊當然沒法表示反對,下面輪到楚戀衣診治汝瑤的眼睛。汝瑤成為石頭的那只手掌自始至終都包裹在袖中,連阿蠻和楚月兒都只道她手掌有天生殘疾,都為一個秀氣女孩如此遭遇感慨過。
汝瑤睜著一雙大眼睛茫然等待別人判決她的命運,江昊其實不想讓楚戀衣診治汝瑤,因為他知道一旦此行目的暴露,再想取得震海明珠難比登天。但汝瑤的意外眼盲讓世界無法再遮掩,事到如今只有賭命運站在他們這邊了。
楚戀衣把三根手指伸向汝瑤,汝瑤本能地往後縮身子,小跳在她肩上惶恐不安。楚戀衣微笑說道:“小姑娘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聲音平和,溫柔可親,汝瑤一愣神的功夫,楚戀衣已經拿起她好的手腕,凝神諦聽,半晌眼睛光芒閃動,江昊心一沉,卻聽楚戀衣說道:“她身體的症狀很奇怪,我生平從沒見過這麼古怪的病症,暫時找不到醫療的方法。我且先用虛云閣天池里的水替她清洗眼睛,如果還不見效果。我再借助震海明珠的能量試試看。”
江昊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震海明珠四個字,不禁心神不定。汝瑤甜甜一笑說:“大哥你過來好麼?”
江昊依言近前,汝瑤神情恬淡,頗有點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的味道,說道:“我很喜歡這個地方,風和流水,還有春花綠草的聲音我都能聽得到,能在這兒再住段日子我就很開心。不要你再辛苦勞累了。”
江昊知道她話語的含義,是告訴自己不要為了她再冒險。在楚戀衣面前,江昊什麼也不能說,一個勁覺得鼻子發酸。
楚戀衣說道:“江公子,你也不要過于擔心,以我的醫術,相信遲早能找出解救的法子。虛云閣處處種植各種奇花藥草,最頂層上面,有專門的百草囿,借助虛云閣鎮閣之寶震海明珠的光芒培育藥草。我可以針對各種病症培植煉制新的藥草,不過需要時間,公子耐心些,一個月之內,當可找到解決之道。”
江昊這才知道她原來還有一個醫療科研機構,心頭燃起一線希望,雖然所有了解血封印的人都判定了汝瑤的命運,他還期待意外出現,能讓一切圓滿解決。
這時剛才被派去布雨的馬虎小姑娘阿影回來報告說:“掌門人,雨下完了,夢州城的百姓齊聲歡呼歌頌您呢。不過……”
楚戀衣說道:“不過什麼?我就知道你這小丫頭每次都把好事放前面說,後面再跟著件壞事。”
阿影聲音低得快聽不到:“換魂草又枯萎掉了。”
換魂草!江昊立刻想起自己懷中的換魂草,綠珠和商遠清正是為了它才遠赴南荒,石瘋子要他把這一盒換魂草親手交給虛云閣掌門,盒子還在他懷中沒打開過。
楚戀衣像受了很大打擊,神情頹喪說道:“不能怪你,每一次都不能成功,難道虛云閣上真的不能生長換魂草?”
江昊把盒子取出來端詳說:“換魂草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楚戀衣難以置信似的看著江昊,江昊最初以為她是吃驚自己說的話,後來才發現她是在死死盯著盒子。楚戀衣臉上有淚水慢慢流下,說道:“這盒子哪里來的?”
盒子是金黃色的,盒蓋的圖案是云霧繚繞中的一座樓閣,江昊以前沒大注意過,現在看來,正是虛云閣的主殿。
江昊說道:“有人囑咐我要把這個盒子親手交給掌門。”
楚戀衣指間微微顫抖著接過盒子說:“那個人,他很喜歡雕石頭像是麼?”
江昊點點頭,心中片刻間念頭百轉,能猜測到顧狂人、石瘋子和楚戀衣之間必然有一段如同電視劇劇情一般複雜的三角關系,可能會影響到自己此行的結果。但究竟是什麼劇情,暫且揣測不透。
楚戀衣看看身邊的女兒,等能控制自己表情的時候問道:“他在什麼地方,他人還好嗎?”
江昊回答道:“看樣子很好,專注于石雕,自得其樂。他老人家隱居在幻角天,似乎一缺先生也沒有打攪過他。”
楚戀衣愕然半晌說:“居然躲到幻角天,難怪我遍尋南荒也找不到他的蹤影。”
她因為克制自己的激動,只有江昊這樣細心的人才能了解到她其實心潮起伏。江昊回答道:“這位前輩充滿睿智,想必凡事都深思熟慮過,知道楚掌門需要換魂草,所以才囑托晚輩帶來。”
楚戀衣眼中的光亮變得氣勢逼人說:“你可知道換魂草的功用?”
江昊被她看得一寒,連忙搖頭,楚戀衣盯著他不放,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忽然說道:“換魂草于我虛云閣有莫大作用,此次多多勞頓江公子,先讓阿影安排你們休息。你的妹子和朋友的事,我盡快想出醫治之道。”
楚月兒對剛才一系列變故還沒反應過來,聽母親說起安排江昊休息,扁著嘴說道:“我還想陪江大哥好好領略虛云閣的風光呢。”
楚戀衣語氣和藹,但是很堅決地說道:“江公子累了,月兒不要小孩子脾氣,來日方長。”
楚戀衣的話等于委婉地說暫時不要和江昊見面,江昊無語,像她這樣的人物,沒人能違背她的意志。楚月兒正是初戀少女的情懷,一刻也不想和江昊分離,滿懷委屈看著江昊,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阿影把江昊和汝瑤安排在虛云閣三層面向東方的兩間閣子里,楚戀衣再沒來見過他們,楚月兒也沒出現過。雖說自己白天可以隨處走動,但所有人都像聽了吩咐似的不理會他,讓他處處覺得不自在。
他幾乎走遍了虛云閣每個角落,除了最頂層被人婉言謝絕參觀,說是掌門的寢宮在上,不問可知,震海明珠也在此保存了。一定戒備森嚴,想溜進去也絕不會輕易得手。
每到東方日升時候,紅色的朝陽染上白色的宮殿,就如少女羞紅的臉頰,瑰麗無限。虛云閣百鳥啼鳴,繁花齊綻。一天之中,花分四時開放,不同時辰開不同的花,如果清晨時分是桃花如霞一片,正午時分就變作了梨花若雪一堆,人間不同地域花時的美景,全都集于其中。
月出時分,虛云閣又馬上變成了清涼白雪世界,全都籠罩在皎皎銀輝之中。這時候汝瑤總是讓江昊陪她坐到窗前,聽風聲拂面。
汝瑤的半只手臂已經冰冷堅硬如石頭,沒有了知覺,而且每天變成石頭的部分都要增多些,到了第七天頭上,整條纖細的手臂都化作玉石。她還是面帶微笑,不表露半點苦楚,但精神明顯不濟,月出時分就倚著江昊昏昏睡去。
江昊把汝瑤抱到床上安睡,叫小石頭過來說:“汝瑤姐姐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不能再等下去,今晚有重任交給你。”
小石頭這些天也急得三條腿都不能安心落地,興奮地說道:“老大,我們要動手去偷震海明珠了?我打頭陣。”
江昊說道:“你的責任更重大,在這好好守著汝瑤姐姐。”
小石頭急得直跺腳叫說:“說了半天不讓我去,我不干!”
江昊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說:“別吵醒汝瑤姐姐,我是說認真的。震海明珠要汝瑤姐姐服下才有功效,我不可能帶著汝瑤姐姐到虛云閣頂樓冒險,所以我要把千懸絲系在你腳上,另一段系在我手腕上,萬一得手,我牽動千懸絲,你馬上帶汝瑤姐姐趕到,讓汝瑤姐姐馬上服下,讓他們沒有反撲的機會,明白沒有?”
小石頭總算聽懂了,乖乖聽命,小跳眼珠轉個不停,也滿是關切之意。江昊說道:“你們放心,如果不能夠治好汝瑤姐姐,我就和她一起從虛云閣頂上跳下去。”
話一出口,小石頭和小跳同時晃腦袋,江昊也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能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來。他振作精神,把汝瑤窗口的紗簾放下,隔斷微風和光亮,讓汝瑤安睡。他自己的房間窗欞上,傳來輕輕敲擊聲。
江昊替汝瑤輕輕掩好房門,走到自己窗前,月光如水,不見人的影蹤。忽而聽到一聲嬌笑,楚月兒飄身入窗,滿臉頑皮說:“怎麼樣,嚇了你一跳吧。”
江昊當真嚇了一跳說:“你偷跑出來的?”
楚月兒眨眨眼說:“是啊,娘這些日子都不讓我見你,看管得很嚴呢。可是……我想見你。”
她最後一句說完後垂首低眉,真情流露,江昊心中不能不感動。他想起聶冰和自己失散前的那個夜晚,也說過類似的言語,讓他永遠銘記。他的一顆心早系在聶冰身上,又背上了救汝瑤的重負。再感激也是無奈,可是他偏偏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語。
楚月兒見他不說話,嬌嗔道:“見到人家你不開心麼?”
江昊強笑說:“當然開心。”
楚月兒說道:“那還不陪人家散心去。”
江昊聽她一口一個“人家”,語氣間情意綿綿,不由心驚肉跳說:“不方便吧,外面很多人,被他們看到怎麼辦?”
楚月兒嘟著紅豔豔的嘴唇就在他近前,可以感覺到呼吸,嬌豔不可方物,說道:“月出更深,她們都去睡啦。我躲著她們就是了。再說只要不是娘看到,沒人敢管我。我就不明白,娘為什麼不讓我見你呢?她一定對你有什麼成見,還不信任你。”
說到最後,她輕輕歎氣。江昊當然沒法說自己現在就要准備動手去偷震海明珠,所以才被人提防。只好答應陪她出去散心。楚月兒笑容燦爛說:“我在下面等你。”輕輕盈盈從窗口躍出。
虛云閣七層相疊,高度總在數十丈往上,江昊說了聲“小心”,怕她跌到,跟著縱出。他見楚月兒紅色的身影在夜空中飄飄下落,急墜身體,追上後拉住她的纖手。楚月兒開始是一顫,然後緊緊握住他手再也不願放開。
在空中沉浸在月光里,感覺奇妙。落到地面上,白云飄動,水波粼粼,楚月兒引領著江昊,給他指點虛云閣的景色。無數細碎的小星星在他們周身漂浮飛舞,和天頂上的星星相映成趣,似幻似真。對楚月兒來說,這短短一刻長久得像一生一世。
江昊滿懷心事,耳目比她敏銳得多,聽到旁邊隱隱有飛鳥被驚動,說道:“那邊好像有動靜,我們過去看看好麼?”
楚月兒把頭輕輕靠在江昊肩上,喃喃說:“管它呢。我要你陪我。”
江昊尋找方法解圍,急中生智說:“剛才我好像隱隱聽到有慘叫聲,不是那邊真出了什麼事情吧。”
楚月兒果然被驚動,慵懶著離開江昊的身子說:“不會聽錯麼?”
江昊信誓旦旦說:“不會錯的,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轉過片花叢,在一孔清泉旁躺著個少女,滿臉鮮血,染透衣衫!正是阿影。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09:14
第五集 第七章 震海明珠(一)
江昊一驚,歪打正著,無意間等于挽救了阿影。
阿影的模樣和阿蠻受傷時候如出一轍,都是容顏被人毀得不成樣子。這種傷害精神上的催促猶大于肉體上的傷害,自從那一天起,江昊就再沒看到過阿蠻臉上甜美的笑容。
江昊以為上了虛云閣之後,這惡魔般的陰影會從此消退,沒想到同樣的事情又一次重現。
楚月兒含淚說道:“阿影,這又是怎麼了,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
阿影蜷縮身體,兩只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驚恐,沉默無語,仿佛已經被駭呆了。江昊用清泉替阿影洗淨傷口,楚月兒把藥膏替她小心翼翼敷在傷口上,止住流血。
楚月兒說道:“我們馬上會找娘來替你做主,記得別跟娘提起見過我。”
她拿起阿影頸上和她同樣的一個小星星朝主殿的方向晃了晃,立刻一線光亮從虛云閣頂層連接到這里。楚月兒說道:“江大哥,你守著阿影,我不能讓娘發現,暫避一時。”
她投身泉水中,隱沒了形跡。虛云閣頂那一線光陡然強烈,把江昊和阿影周身數丈照得亮如白晝。一道縹緲的身影凌空飛降,倏然即至,來得奇速無比,正是楚戀衣。
楚戀衣的表情嚴峻,問江昊說:“是你用她頸上的星星示警的?”
江昊只有點頭說:“我見過小宮主同樣作法。”
楚戀衣抱起阿影問道:“孩子,忍著點疼,師父很快就能醫好你,不會留一點傷疤在臉上。”
阿影含淚點頭,哼也不哼一聲。楚戀衣給阿影度過真氣,看阿影昏昏睡過去了,才問道:“江公子,你都看到了什麼?”
江昊搖搖頭,楚戀衣淡淡說道:“天色已晚,江公子此刻還不歇息,萬一有事情發生,容易惹人誤會的。”
江昊說道:“如此清幽的月色,思緒滿懷,實在難以入眠。這些日子沒見到小宮主,不知道她還好麼?”
楚戀衣不冷不熱地說道:“月兒這幾天身體不適,沒法見客。這次派她出行,曆經折磨,于元氣有損,等過些日子她調理好了,我讓她陪你們遍覽南荒風光。我要帶影兒回去救治,現在形勢莫測,公子趕緊回去照顧自己的小妹子吧。”
江昊直視楚戀衣說:“楚掌門說危機四伏,我想知道是什麼危機,究竟誰傷了阿蠻又傷了阿影。”
楚戀衣說道:“你聽說過傀儡麼?”
江昊說:“當然聽過,如果你控制我做什麼事,我身不由主的話,一般我就被稱為傀儡。”
楚戀衣忍不住也笑道:“難怪月兒被你哄的開心。我說的傀儡是一種蟲,也有人說它是一種術。它最大的特點就是,被傷到的人,可能會成為傷人者的傀儡,也就是傷人者把傀儡蟲種給她,她就會像傀儡一樣重複同樣的行動。”
江昊聽得脊骨發涼,他說道:“阿蠻她……”
楚戀衣面色凝重說:“我希望不是,否則,消除傀儡的方法可能很殘酷……虛云閣自我執掌以來,從未被幻角天和幽冥谷找到任何破綻,更沒有人能夠混進來。這一次形勢嚴峻,公子自己保重。”
她抱著阿影飄飄飛起,身法俊逸,直沿白光去了。等到周圍都寂靜下來,楚月兒才從泉水中掠出來,一身宮裝已濕透,身材玲瓏俱現。江昊一呆,楚月兒嗔道:“你壞。”自己先打起寒顫來。
虛云閣的清泉集天地寒氣,的確徹骨,但楚月兒修為不淺,也有點撒嬌的意思。江昊握住她玉手,陽剛真氣如烈焰傳遞過去,楚月兒覺得全身暖融融的。她忽然說道:“你願不願意陪我到虛云閣的最上面看月亮。”
江昊暗自心動,這不正在他最渴望接近的地方麼?但他知道每和楚月兒接近一分,這少女在他身上的用情就深了一分。他沒有猶豫的機會,點頭說道:“世上沒有人不想到虛云閣的最高處看月亮。可是,上面是虛云閣重地,帶我進去可能會有後患。”
以退為進的方法江昊在電影里見多了,沒想到自己拿出來運用也這麼純屬。不過這是大反派才有的台詞啊,怎麼輪到自己來說了?
楚月兒嗔道:“我不管,就要你陪我一起看月亮。”
江昊良心作祟說:“你娘說過傀儡的事,如果是真的話,危險得緊,還是先送你回去,等一切平安無事了我再陪你去看月亮好不好?”
楚月兒嚇得縮進他懷里說:“你嚇唬我,我不干。現在人家沒你陪著哪也不敢去了。”
江昊沒想到越嚇唬越適得其反。苦笑說道:“我陪你上去就是。”
楚月兒立刻又綻開笑顏,江昊任她牽著手,在亭台樓閣間穿行。楚月兒對虛云閣的一草一木,每一處建築都熟悉已極,徑自穿堂入室,七轉八折,向虛云閣上層行去。虛云閣本來平時就無人司職警戒巡查一類的事情,偶有碰到哪個不曾入睡的女孩子,她引領江昊稍微換條路徑,立刻回避開了。
江昊手指上始終系著千懸絲,心事重重,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仿佛有什麼人會跟在自己身後,以他的修為,附近一個人再細微的呼吸也能察覺,可是每當他驀然回首張望的時候,什麼都看不到。
江昊隨她一直登到第六層大廳,向上去的樓梯曲曲折折,楚戀衣和楚月兒的寢宮都在上面,每次到這里都是他該止步的地方。
楚月兒悄悄說道:“娘一定忙著照料阿影呢,我們偷偷上去,繞過她的寢宮,不會被發現的。”
見江昊還是猶豫不決的樣子,楚月兒掩口笑道:“你以為虛云閣的最高處是說上去就上去的麼,虛云閣的鎮閣之寶是震海明珠,虛云閣能遨游長空,全靠震海明珠的靈力,憑借震海明珠,娘在虛云閣頂上結有‘五星天曜鎖’。你想走也走不上去,如果有修為的人想強行闖入的話,五星引動天雷電光,將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江昊慶幸沒有輕舉妄動,說道:“那我該怎麼去萬劫不複的地方看月亮?”
楚月兒嫣然說道:“有我呢。其實也簡單得緊,有兩個法子,第一個法子是你練過虛云閣的催靈術,催靈術本身就是靠震海明珠的靈氣才增長功力,和震海明珠的靈氣源出一體,所以當然不會受震海明珠的傷害。”
她抿嘴不往下說,江昊知道人要是講起自己認為得意的內容來,喜歡別人追問,原來女孩家兒也不例外,便追問道:“那第二個法子呢?”
果然楚月兒馬上說道:“第二個法子就是我頸上這顆星星了。震海明珠原是遠古時候從南荒蒼穹上隕落的一顆星石,石中含有一珠一星,珠的靈力無窮,有催發萬物生機,起死回生的功效,就是震海明珠。而且因為明珠本是星宿下臨,又可以漂浮如星。虛云閣的先代祖師就借震海明珠的靈力建造了虛云閣,行風馭雨,永保南荒大地平安。”
江昊知道又該自己追問的時候,說道:“可是我看阿影她們每個人頸上都有一顆星星。”
楚月兒說道:“她們佩戴的星星是用當初星石的碎片雕成的,而我這顆叫做星語,是天然伴珠隕落的,不可同日而語。佩戴星語的人,不但不會受五星天曜鎖的傷害,而且明珠會自然親近她,尊她為主。曆代只有虛云閣的掌門才有資格佩戴。這是虛云閣不傳的秘密,幽冥谷的那個怪物都不知道,不然被他奪走我的星語就糟糕了。”
江昊聽她娓娓道來,想不感動都不可能,汗顏道:“可是你把這些都告訴了我。”
楚月兒眼神清澈如水,說道:“不告訴你又能告訴誰呢。從小到大都沒人可以講這些事,我很孤單的。生死關頭你都不會丟棄我,告訴了你難道你會害我麼?只要把星語佩戴在你身上,你就可以陪我一起看月亮了。”
江昊見慣了陰謀詭計,風云詭譎,可就是無法面對她的眼神。他正茫然間,忽然間不祥的預感再次迫近,一道劍光直取自己眉睫。他念隨心生,劈天神斧瞬時間跳出來橫截劍光。誰知劍勢虛走,挑斷楚月兒頸上的彩帶,攜著星語飛回。
只有高手的馭劍術才能如此精准犀利,江昊沒見過虛云閣中有這樣的馭劍高手。他一直擔心的幽靈終于露面了,站在對面的人臉色慘白真的如幽靈,江昊上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剛被人從棺木里抬出,還在閉息術的作用下熟睡。
這個人,居然是殺手徊風!
江昊脫口說道:“原來中了傀儡的人是你!”他終于明白,原來顧狂人還是伏有更厲害的後著,通過昏迷的人把傀儡種上虛云閣,選中了徊風,那自是因為在五個昏迷的人當中,只有徊風本身的能力最強,可以憑借了。這一步棋,竟連楚戀衣也瞞過了。
徊風的眼睛空洞無神,保持沉默。楚月兒顫聲說道:“沒用的。他的神志還沒清醒,是體內的傀儡在作用。必須治住他才有希望救他。”
她一揚纖指,指間多了五枚細針說:“你若能治住他,我爭取用五色針封住他玄關,叫娘來救治他。決不能讓他帶著星語逃遁!”
徊風表情呆滯,比起原來的很酷的表情判若兩人。他拿到星語後第一反應是舉著就想遞給江昊。江昊不敢輕舉妄動,徊風遲疑了一下後,好像有人扯著他的臉皮拼命拽似的,對江昊做出惡意的表情。
江昊沒有生氣,徊風的樣子很痛苦,仿佛有人強迫他作出自己不願的選擇。但那個人的力量比徊風身體主人的力量更強大,徊風想往左伸手,傀儡蟲就要往右駕馭他。連他臉上的肌肉也亂動,左半邊想笑,右半邊就是哭狀。
楚月兒說道:“這個人……”江昊知道徊風本來的靈智還在努力保持自我,還有機會把星語騙回來或者搶回來。
他盡量把聲音放輕松說:“是我,徊風,你小子不認得我了麼,怎麼拿我的東西?”
徊風茫然中端詳手里的星語,眼睛里流露一線光芒,江昊剛自歡喜,徊風眼睛陡然翻白,樣子可怕之極,手中的斜月劍電射向江昊。
江昊的劈天神斧倒轉迎擊,兩件武器碰撞,徊風的劍跟上古神兵相比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要不是江昊怕他將來清醒了會找自己算帳,早就把劍震斷。
斜月劍光華黯淡回到徊風手里,徊風飛掠向廳門,動作快得如鬼魅。江昊早從徊風扭曲的表情里讀出懼意,動作比鬼魅還快,擋在徊風前面。
徊風調轉方向反撲向楚月兒,楚月兒稍微有點緊張,指上五根彩針連發,前四根全都命中徊風玄關要穴,唯有第五根被斜月劍的劍氣催中,落向地面,徊風手足僵硬,但來勢不減!
江昊不敢用劈天神斧,怕重創徊風身體,他冰髓破空追襲,正中徊風後心,徊風全身上下瞬息間冰霜凝結,全身關節格格作響,還不放棄移動的念頭。楚月兒素手拈起掉落的最後一根彩針,彈指間彩針釘中徊風最後一處玄關要穴。
徊風終于僵直不動,須發上盡染銀霜。楚月兒心砰碰直跳,摘下星語,跑過來撲到江昊懷里,樣子楚楚可憐。
江昊學楚戀衣撫摸她的頭發,希望能給她點安慰,沒想到小丫頭在自己懷里呆得滿舒服的樣子,越湊越近。江昊苦笑著想拉開點距離,忽然看到從徊風身體里伸出一只黑色的手臂來,掣起斜月劍來,刺向楚月兒的背心。
在江昊從前和以後的無數次出生入死當中,這一次大概是讓他最猝不及防的。他唯一來得及做出的反應是把楚月兒藏到自己身體後面。江昊還沒有修成金剛不壞之身,徊風的劍法有相當功力,連海蠶冰甲都無法抵擋得住,斜月劍徑直穿過他身體,血像瀑布一樣染紅他的視線。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09:36
第五集 第七章 震海明珠(二)
在江昊從前和以後的無數次出生入死當中,這一次大概是讓他最猝不及防的。他唯一來得及做出的反應是把楚月兒藏到自己身體後面。江昊還沒有修成金剛不壞之身,徊風的劍法有相當功力,連海蠶冰甲都無法抵擋得住,斜月劍徑直穿過他身體,血像瀑布一樣染紅他的視線。
江昊的意念還能駕馭劈天神斧,他看得到從徊風的身體里探出半個鬼怪般的黑色怪物,神斧彩虹般的光輝一閃,正中怪物,刹那黑煙躥起,倏忽消散,徊風這次是被凍僵了再也不能一動了。
剛才楚月兒的五根彩針只是封閉住了徊風的玄關,卻沒有封閉住徊風體內的傀儡,即使冰髓的奇寒也不能凍結傀儡。她和江昊兩個人終究經驗太少,以為已經制敵,吃了大虧。至于江昊最後一斧,以劈天神斧上的無上光華,卻恰恰擊殺了離開徊風庇護,露出元神的傀儡。
斜月劍刺進江昊的胸膛足有半尺,正中心肺之間,鮮血不斷隨江昊的咳嗽湧出,沒有血肉之軀挨得住這一劍,即使江昊的修為也不行!
江昊躺在楚月兒懷里,感覺到胸口間痛得厲害,血水流出的速度讓人看了害怕。他有生以來經曆的危險中,這一次離死亡最近,不過他反倒害怕不起來,意識有模糊起來,腦海里交替閃現聶冰和汝瑤的身影。
江昊捂著嘴咳嗽,拿開後手上沾滿鮮血,他勉強笑了笑說:“我是不是要掛了?”
楚月兒沒打過網游,不懂這個詞兒,但猜也猜得到,淚如泉湧說:“你為什麼要替我擋這一劍?”
江昊說道:“我哪兒知道,當時什麼都沒想。”當過英雄以後,他才知道,原來英雄往往是沒有思想斗爭的,當時不假思索就替楚月兒擋了一劍,大概下意識地保護女孩子。如果仔細考慮過後還會不會擋這一劍,江昊也不知道,反正現在自己要掛了,沒機會再思考這麼深入的問題。
他胸口痛得厲害,聶冰不知道在何處,汝瑤性命交關,等著他拯救。他盡量聚集真氣,強提精神說:“我快死了,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囑托給你好不好?”
說完了他緊閉雙眼,准備拿出英雄遺言深情款款的架勢,最後感動楚月兒一把,讓她照顧汝瑤。哪知道他閉了半天眼睛,楚月兒連句話都沒問。
江昊努力睜開眼睛再看,楚月兒緊緊咬著嘴唇,好像在做劇烈的思想斗爭。終于她低頭在江昊頰上一吻,無比堅決地說:“你不會死的,我要你活下來,長命百歲,陪我天天在虛云閣上看月亮。娘再怎麼怪罪我也顧不得了。”
她把星語掛在江昊頸上,抱起江昊向虛云閣最頂層飛奔。江昊雖然認為被女孩子抱著不大光彩,但他失血過多已經有些昏昏沉沉,只是覺得貼著楚月兒軟綿綿的肌膚好不舒服。
楚月兒沿玉石樓梯上去,虛云閣的頂層也極大,一間八角形的正殿在中間,周圍才是大大小小的其他宮室。楚月兒通過一個雪白如玉的月形門,走進正殿之中。正殿沒有屋頂,頭上就是廣袤無垠的天空,月光漸淡。
圓形的宮室里面是個清澈透明的大水池,水池的下面一片透明,從水里望得見南荒大地的蒼茫夜色,莽莽群山仿佛在不斷行走,仔細想來,原來是虛云閣本身在天空中不斷行走,不知道跳進水中會不會從天空直墜到地面。
只有一條玉石鋪出的甬路通到水池中央,一方星形玉石台,上面的凹槽里擺放著一顆光華奇妙的明珠。粗看並不耀眼,但凝神注視的話,卻讓人覺得目眩神迷。
楚月兒抱著江昊跑過甬路,把他放在玉石台的凹槽旁,手指碰觸到明珠,江昊只覺得指間溫潤,他身上血流得太多,這點溫度不足以讓他暖和過來。
楚月兒柔聲說道:“要想發揮震海明珠的威力,必須你學習我的口訣才行。你打起精神來,聽我教你,一定要學會。”
她的淚珠劈劈啪啪打在江昊臉上,江昊被打得猛然清醒,求生的欲望頓時強烈,聽她傳授口訣。楚月兒說一句,他照做一句,漸漸真氣游走周天,只聽楚月兒低語道:“我度真氣給你,幫你熟悉運功方法。”然後里兩片溫暖的紅唇吻上他,傳送真氣過來。江昊渾然忘卻周圍一切。隨著楚月兒傳授的口訣運用純熟,他覺得身體里吸收到震海明珠的無限熱量,再也不覺得冰冷,渾身暖洋洋說不出的舒服。
等到運功完畢,他睜開雙眼,精力充沛,猶勝沒有受傷時。他看自己胸口的傷勢,大吃一驚,除了衣衫上的血漬還在外,傷口完全愈合,一點疤痕都沒留下!
楚月兒的唇還貼在他唇上,嬌羞無限,臉上的暈紅有說不出的好看。她平生第一次吻男子,等于默認把自己都終身給江昊了。
震海明珠就在江昊旁邊,垂手可得。楚月兒低低說了一句:“你娶我好不好?”
江昊像被人用萬噸水壓機在良心上重重砸了一下,剛剛暖和過來的全身冷透。他的手在震海明珠上停留了片刻,忽然冒出句自己都認為傻透頂的話:“我一直都在騙你,我不喜歡你,我跟你在一起,其實是想謀奪虛云閣的震海明珠。”
楚月兒的臉先是蒼白如紙,馬上又豔紅如霞,顫聲說道:“我不信。”
江昊木然說道:“是真的,汝瑤中了血封印的詛咒,很快將會變成冰冷的石像。唯有把震海明珠碾碎服下,才能夠挽救她的性命。我到南荒,認識你,上虛云閣,都是為了震海明珠。救你的性命,也是。”
楚月兒啜泣道:“那你為什麼三番五次不顧性命救我?”
江昊沒法說是自己見義勇為,道德水平高尚。只有說道:“因為只有你能幫我拿到明珠。”
楚月兒柔腸欲碎,說道:“那你為什麼又對我講實話,為什麼不一直騙下去?讓我永遠都不知道真相該多好?”
江昊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我現在要取震海明珠救汝瑤的性命。”
楚月兒說道:“你……你喜歡她是不是?”
江昊搖搖頭道:“她是我小妹子,是在這個世界上我最親的人。”
楚月兒霍然從江昊懷里抽出劈天神斧架在他頸上說:“震海明珠不在,虛云閣無法翱翔九天。我殺了你。”
江昊說道:“我現在要取震海明珠了,你若殺我就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變成石頭。”
楚月兒頹然放手,劈天神斧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回音。楚月兒掩面哭泣說:“你趕快走,我永遠都不要再看到你。”
這時聽到有人歎氣說:“可憐的孩子,為什麼我們母女倆都要受男人的騙呢?”
說話的人當然是楚戀衣,她悄然立在廳中,神態若定,絲毫驚奇的意思也沒有。江昊說道:“原來你早就看穿我的來意了。”
楚戀衣笑道:“你若以為我連中了血封印的詛咒都辨別不出來的話,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江昊說道:“所以你不想小宮主見到我,跟我接觸太多。所以什麼一時難以救治醒的朋友,想方設法煉制草藥解救之類的話,都是說給我的緩兵之計是嗎?”
楚戀衣說道:“我只能說是了。血封印的詛咒,的確只有犧牲震海明珠才可以解救。沒有了震海明珠,虛云閣也將不複存在,我沒有辦法幫你。”
江昊凝視楚月兒說:“你知道我不會放棄。”楚月兒淚眼婆娑,終于扭過頭去誰也不看。
江昊招手之間,劈天神斧回到他掌中,楚月兒用震海明珠替他療傷之後,他感覺功力不但沒有受傷勢影響,反而更強了幾分,全是拜明珠所賜。劈天神斧跟得他久了,越發有靈性,他功力強的時候,神斧的光華就愈加耀眼。
楚戀衣贊歎說:“是天下九大神兵之一的劈天神斧?九大神兵各有所長,得其一者如虎添翼。有劈天神斧在手,難怪一缺和顧狂人都占不到你上風。”
江昊汗顏,楚戀衣與其說是誇他,不如說是說他憑借神兵的幫助才能屢屢立于不敗之地。楚戀衣志在打擊他信心,但說得都是實情,論起修為的底蘊來,他的確遜色些。
他心頭警醒,馬上振作精神,楚戀衣無論用什麼方法打擊他的信心,他都不能喪氣。人生有些時候,沒有失敗的權力。
楚戀衣微笑說:“別多心,我不是為了打擊你。我只是想找個好的解決辦法。”她看似漫不經心地揮手,池中水憑空升起一道透明水牆,籠在玉石上,震海明珠的光芒四射,發散到水牆上,水牆上流動彩虹般的七色光華,不斷變幻。
楚戀衣說道:“震海明珠的能量就是我的能量,現在我用流水織成結界,你的劈天神斧若能劈開結界,當然勝者就是你。”
江昊沒有選擇,劈天神斧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傾注全部真氣在斧上,一斧祭出,地撼天摧,正廳被神斧的鋒芒先掃中,大殿的支柱發出斷折之聲。水池中分,邊沿一直到延伸出去的地方都開裂,這一斧居然將整個大殿分成兩半!
江昊傾盡了全力,額頭見汗,水牆卻只是微波閃動,明珠在里面靜靜的絲毫震蕩不受,像在嘲弄他的努力。
江昊對付一缺的風刀和顧狂人的丹青引的時候,也有捉襟見肘的感覺,但從未像這次樣全然沒有效果過。
更令他驚異的在後面,楚戀衣手指輕引,閃耀光華的水波迅速把波動傳遞出去,水波到處,被劈天神斧分開的裂縫立刻愈合,搖搖欲墜的大殿瞬時不動如山,仿佛沒有受到過任何破壞。
楚戀衣說道:“你要知道,震海明珠的力量就是生的力量,你能夠損壞的,它都能夠修補。幽冥谷和幻角天能殺戮和摧殘的,震海明珠都能使之重生。劈天神斧雖然威猛無疇,一樣難以占得震海明珠的上風。”
以江昊對敵的豐富經驗,當然知道局面不利,以往每次處在下風,他都會選擇最恰當的時機逃遁。只有這一次,縱然有退卻的機會,他知道自己也不會退的。
他凝神駕馭劈天神斧,准備再行一擊,楚戀衣含笑面對他,完全是強者面對弱者的姿態。江昊的的神斧不再攻向水牆,電射向楚戀衣,如果打退了,水牆的結界不攻自破。于今只有這個圍魏救趙的方法可以一試了。
楚戀衣每次都只是輕輕拂動蘭花指,空中生出無數牽牛花般的藤蔓纏住劈天神斧的斧柄,劈天神斧的光芒被震海明珠的靈力裹住了,鋒芒無從發揮,有力無處著,在空中不斷顫動掙紮。
江昊真氣隨劈天神斧的掙紮急劇消耗著,漸有枯竭的感覺。楚戀衣說道:“你不要再耗費真氣了,以你的修為,無法跟震海明珠抗衡。再強撐下去,很快會油盡燈枯。”
江昊堅決搖頭,耗力太巨,他神志又有些模糊,知道這一次是真的陷入絕境了。
迷蒙中他猛然感覺到有真氣源源不斷補充入自己體內,江昊遽然清醒,發現真氣自楚月兒給自己帶在頸上的星語上傳來,星語和震海明珠之間,有一條他見過多次,再熟悉不過的光線。
空中的劈天神斧隨主人真氣的加強,奮力掙脫開藤蔓糾纏,江昊感覺到真氣從來沒有像此時這般充沛過,氣息隨意念神游體外,心思到處,楚戀衣苦心交織的水牆結界在瞬間崩塌,濺起無數水花!
楚戀衣臉上色變:“不會的?你怎麼可能做到?”
江昊也在拿著頸上的星語發愣,楚戀衣說道:“非我虛云閣中人,就算月兒把星語給你佩戴上了,讓你不受震海明珠傷害,你還是無法駕馭它。這一切……怎麼可能?”
楚月兒淒然說道:“那是因為,我把催靈術教給了他。”
楚戀衣一怔,隨即神色淒然道:“傻女兒,你為什麼也這麼癡心?”她呆立著任水花濺到全身,一滴滴晶瑩的水珠從她發絲上滴落。
江昊完全能感覺到自己的真氣在逐步增強,催靈術的主要功用就是引發和利用震海明珠的力量,修為越高的人可以獲得的力量就越強。江昊的修為比楚月兒高出太多,他一旦學會催靈術所獲得的能量,連他自己也無法想像。同是借明珠之力,此消彼長,現在連楚戀衣也無法克制他的力量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40:55
第五集 第八章 玉兔移魂(一)
江昊終于又一次從逆境中絕處逢生,但這一次他絲毫沒有欣喜的意思,反倒無比悵然。
楚戀衣還是很平靜的表情,似乎習慣了這個結局,又似乎是女兒出她意料的舉動最終還是在她意料之中。她苦笑說道:“乖女兒,你知道他若是取走了震海明珠,虛云閣將不複存在。”
楚月兒紅著眼圈說:“我知道,女兒對不住你們。但是為了他,這世界上任何事我都肯去做。”
江昊心中如受電擊,他知道他也肯的。現在這世界上有個女孩危在旦夕,為了這個女孩,他可以把道義正義公理都拋開,無論要他做什麼,他都肯的。
江昊走過去摘取震海明珠,用真氣震動手上的千懸絲,傳喚小石頭過來。楚月兒幽幽說道:“得到明珠,你都不肯再看我一眼麼?”
江昊撫摸她秀發,想用無言表示自己的內疚,楚月兒忽然撲到他懷里痛哭起來,哭訴自己所有委屈。楚戀衣有點冷漠地望著天空,說了句很奇怪的話語:“天色又變得妖異了。”
站在虛云閣的絕頂上,隨時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天空變化,江昊只覺得她的話里帶著妖異的氣息,仿佛夜空也真的閃爍妖異的光芒。他懷里的楚月兒嚶嚀一聲,臉色變得慘白,忽然暈厥。
江昊感覺到她脈息冰冷,心跳全無,探她鼻端呼吸已經停止。江昊從沒見過如此古怪的變化,握住她的雙掌,准備試著用催靈術,將真氣度入她體內喚醒她。哪知道楚月兒的袖口處忽然虹光閃爍,無數細碎的彩針飛出,釘在江昊的要穴上,封閉住他的玄關!
江昊直挺挺翻倒,楚月兒睜開雙眼站起來,表情冷漠,和剛才那個深情款款的女孩判若兩人。江昊怎麼也無法相信,剛才不惜性命救護他,放棄一切成全的他的女孩,現在變成了這般模樣。
楚月兒把幾根彩針拈起來,看著江昊的臉龐,流露出某種凶惡的表情,江昊從來想過這種表情能夠在她這樣天使般的女孩臉上顯現,楚月兒把彩針接近江昊的臉,作勢欲劃。江昊忽然明白了,喊道:“原來阿蠻和阿影的臉都是你劃傷的!”
楚月兒的動作停滯,不是因為她自己的意願,而是楚戀衣的手按在她頭上,輕輕撫摸片刻,楚月兒慢慢躺倒,竟然昏昏睡去。楚戀衣的表情里有一點得意,更多的是傷感,說道:“你怎麼也不會想到出手對付你的居然會是月兒吧?”
江昊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太多難以預料的事情,說道:“是她!就因為是她,所以阿蠻和阿蠻為了你,甯可受傷害也不肯說一個字。我一直以為是一缺和顧狂人在背後搗鬼,最後更以為是傀儡在徊風身上作怪。我唯獨沒有想到過她。”
楚戀衣說道:“你不會想到的,一個女孩子為了你願意犧牲全部,卻在關鍵時刻背叛了你,本來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除非里面有特別的緣由,你想聽麼?”
江昊說道:“我想聽。一定是跟我遇到的很多事情有關的一個故事。”
楚戀衣說道:“嗯。這個故事的開場要在很久以前了。大概三十年以前吧。南荒有個容顏和才華都還過得去的女子,當時她年紀還小,涉世不深,不懂得人世間有這許多險惡的事情。有兩個很出色的男子,一個丹青妙筆,畫出的東西以假亂真,常常讓人無法分辨他是在作畫,還是在迷惑別人。一個斧鑿如神,雕出來的東西,帶有造物主給的魔力,只要他願意,他的斧子能賦予石像生命。”
江昊當然猜得到,她說的女子就是自己,兩個男子是顧狂人和石瘋子。
楚戀衣繼續說道:“兩個男子都很傾慕于她,而且這兩人也的確都有很出色的地方,無論是才華,還是風采,都讓她難以取舍。”
江昊回想顧狂人和石瘋子現在的模樣,怎麼也和風采聯系不起來,不知道是楚戀衣美化他們,還是這兩人為情所困,曆經歲月風霜變成了現在模樣。
楚戀衣歎氣說:“可是她終究得做選擇的。反複思量來去,她覺得雖然畫師道術更高深,模樣更英俊,可是他的畫只是模擬萬物而已,而石匠雕刻石像,用的是自己全副心血。以技藝來觀人,石匠才是可以依托終生的人。”
江昊說道:“你的選擇的確很有智慧,以我對這兩個人的看法,你沒有選錯。”
楚戀衣說道:“可惜人更多時候會被假象蒙蔽。我這次是選對了,我拒絕了畫師之後,他馬上暴露出本來面目,想用卑鄙的手段得到我,害死情敵。我的道術,比他更高明一些,結果是他陰謀被挫敗,又不是我的對手,從此隱居地穴,發誓跟我不共戴天。”
江昊說道:“故事到了這里,應該有個很幸福的結局才對。”
楚戀衣說道:“我甯可就到這里。再往後,我犯了所有笨女人都會犯的錯,虛榮心作祟。在我們之間出現了一個新的人物。這人的道術比我還高明,論起風流倜儻和處事之干練,更遠遠不是忠厚老實的石匠比得上的。于是我投到了別人的懷抱,他傷心之下,遠遁形跡,三十年來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直到你送換魂草來。”
江昊說道:“那個更厲害的人物,難道是……”
楚戀衣淒涼地說道:“他就是月兒的父親,我嫁給了他,過了段幸福的日子。直到我發現他背著我有很多不堪入目的事情和陰謀。他只不過要捎帶得到我這個人,其實他最想要的是虛云閣的震海明珠。我是還算有理智的小女人,始終嚴守門派的秘密沒透露給他,他也就始終耐心等待機會,直到十八年前,我懷了月兒的時候,他才尋機會用一種歹毒的手法對付我,若是我沒有最終發覺的話,將會成為他的傀儡。”
她嘴角泛起冷笑說道:“可惜我最終還是識破了他的真面目,反過來和他勾心斗角,結果是兩敗俱傷。他有十幾年恢複不了元氣,躲回他的老巢去了,我虛云閣防范嚴密,他也休想上來。之後月兒生下來時是個完美無缺的女孩,我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什麼問題。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她在星相有異動的時候出來行凶,差點殺死一個同門師妹。”
江昊打了個寒噤,楚戀衣說道:“他給我的詛咒,帶到了月兒身上,這個詛咒就是所謂的離魂,在一個人身上,同時有兩個人的性格。清醒的時候是楚月兒,星相異動的時候,就成了凶殘暴戾的一個人,嗜殺戮為享受。”
江昊心念一動,脫口說道:“難道換魂草和玉兔都跟月兒的病有關系麼?”
楚戀衣說道:“不錯,你聰明得很。離魂等于兩個人的靈魂寄生在一個人的身體上,只不過一個平時是主宰,另一個在非常狀態下才作主宰。換魂草是天下奇藥。能夠把寄居的魂魄轉移出去,此草極難種植,我試驗了無數次都不成功,還是他帶給我的盒子里有兩株,難為他怎麼種出來的?”
江昊說道:“可是石前輩怎麼知道……?”
楚戀衣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是他這些年以來一直還在偷偷關注我……可是有了換魂草還不夠,魂魄需要有一個寄生的地方才能分離出來,必須要與我虛云閣一門修行催靈術的相關生物來可以。玉兔本是虛云閣前代剛剛得到震海明珠時候馴養的靈獸,頗得震海明珠之靈氣,因為虛云閣當時出了內亂,它才會逃遁出去。要救月兒,換魂草和玉兔缺一不可。”
她把當年到現在諸多事情的曲折原委一一講出來,江昊才知道其中的錯綜複雜,自己能夠登上虛云閣已經是陰差陽錯,在最接近成功的一刻倒下,又的確是命中注定。江昊拼命想凝聚真氣,無論到了什麼地步,他都不願意放棄拯救汝瑤。
楚戀衣把楚月兒抱在懷里說:“我很同情你的處境,但你知道,我沒有讓步的余地。就算讓月兒傷心了,我也沒法幫助你。你不要怪我。”
江昊說道:“我當然沒資格怪你,但只要有一口氣在,我也要爭取,你也不要怪我。”
楚戀衣拈了二指說道:“你的石頭香爐帶你的小妹子就要上來,是你要他們來的麼,我撤去五星天曜鎖讓他們進來,你們最後見面好了。”
江昊手上的千懸絲還系在另一端,虛云閣的台階上咚咚響著,小石頭帶汝瑤蹦上來,汝瑤容顏憔悴,小跳伏在她肩上,吱吱叫著伏在她肩上,充滿驚恐不安地叫著。
江昊從她的叫聲里聽出跡象,發現汝瑤的動作比以往更僵硬。汝瑤淒然說道:“大哥,是你要小石頭帶我來的麼,我的雙手都不能動了,是不是我要死掉了?”
江昊拼命用力,還是不能動,汝瑤看不到江昊,驚覺不對,說道:“你受傷了麼,讓我看看你。”
小石頭把她帶到江昊身前,她努力想從小石頭身上下來,雙手卻完全不聽指揮,雙腳異動也異常吃力,小石頭干著急也幫不上忙。還是汝瑤自己吃力地下來,想去觸摸江昊的身體。可她的手,終究也沒能伸出去。
楚戀衣喟然說道:“看到你們,我就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有多傻。你們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安安靜靜呆著,我不想再為難你們了。”
江昊覺得這消息山崩地裂一般,說道:“你說什麼!”
楚戀衣不去看他,說道:“我是很有私心的,我知道月兒喜歡你,也知道你來干什麼。你以為小姑娘中了血封印的詛咒,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我沒有告訴你,其實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受了血封印詛咒,接近震海明珠人會加速詛咒的發作。這是件很詭異的事,大概是震海明珠有了靈性,對要消滅它的人抱有本能敵意。所以她的不是有兩個月時間,而是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41:16
第五集 第八章 玉兔移魂(二)
江昊感覺全身血液要沸騰,說道:“這不公平!”他胸口像要炸裂一樣,拼命詛咒整個世界,憎恨楚戀衣,也憎恨一切,
楚戀衣小聲說道:“我本來想的是,她忽然變成石像,你自然也沒必要再取明珠,一切就可以和平地化解。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汝瑤說道:“大哥,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就算你取到明珠,我也不要你害死許多人來救我。我看到你哭了,你是大英雄,你不許流淚。”
她努力彎下身子,用手觸摸江昊的眼睛,江昊能感覺到她的手冰冷堅硬,不是自己熟悉的溫暖的小手。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小石頭拼命向楚戀衣沖過去,楚戀衣袖口處飛出一張金絲網將它罩住,反吊在廳中支柱上,小石頭大叫:“放開我,我要和你拼命。”
小跳也吱吱跑過來,用兩只小爪子揪揪汝瑤的衣襟,又揪揪江昊的衣襟,焦急無比,楚戀衣搖頭說道:“沒用的,這就是我們每個人的命,我們必須都接受。”
江昊堅決地說道:“我不信,我要把命運改變回來!”
楚戀衣唇邊泛起嘲弄的微笑說:“我也像你這麼想過,可惜沒用。”
小跳忽然吱吱尖叫著,飛躍向震海明珠,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何止十倍。楚戀衣神色一變,彈指擊水,水牆頃刻阻向小跳,可是小跳的的速度快過流光,水牆對它來說仿佛是虛幻的,被它倏忽穿越,捧起震海明珠跳到江昊身前。
江昊聽到楚戀衣喊出的一句話是:“玉兔!”
小跳已經把震海明珠放到江昊頸前的星語上面,江昊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真氣憑借小跳和星語傳遞到自己身上,支撐著自己,封閉玄關的彩針全都彈出體外!
楚戀衣激起池水,化作水網襲來,但跟明珠在手的江昊比,水網已經完全不存在威脅了,江昊只是做了個向下按的手勢,池水全都倒回水池里,滔天水波被化解于無形,反震之力讓楚戀衣完全失色。
楚戀衣長袖飛舞,無數細碎的小星星從她袖口里飛出來,環繞江昊,讓人目眩神迷。江昊劈天神斧招手即到,在地上一劈,奇怪的是這次地面毫無損傷,反震之力反而向天上去,所有的小星星受了巨力沖擊,全都倒飛向天空,越飛越遠,仿佛成了真正的星星。
楚戀衣全力施為,和江昊的真氣相抗衡,想把星星拉拽回來再做一搏。江昊學會了催靈術以後,和她同是利用震海明珠的力量,合本身之力就超過她許多。江昊不想再見她苦苦支撐的模樣,反過來也織了道水牆出來,隔斷楚戀衣的力量。
他自己起身忙著查看汝瑤的情況去了。楚戀衣見對對方竟然連威脅都沒有了,萬念俱灰,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她喃喃說道:“怎麼會,玉兔怎麼會就在你身邊,原來近在咫尺我竟沒有發覺。”
江昊說道:“我也不知道小跳就是玉兔。是汝瑤在圍獵玉兔的時候把它救下的,它才為了汝瑤現形。”
楚戀衣恍恍然說道:“我明白了。它自從逃離虛云閣以後,已經修出了道行,月兒給我講起那天圍獵的情形,我也始終百思不得其解。原來它知道別人圍捕它,狡猾得緊,布了個疑陣。”
江昊還沒明白,問道:“疑陣?”
楚戀衣說道:“你們捉到的是所謂的玉兔的元神,而不是玉兔的實體,玉兔有了修為之後,把實體修成了幻鼠的模樣。人人皆知玉兔的名字,可是沒人能夠想到,玉兔並不是兔,而是鼠。那天它故意讓元神現形,你們捉到它的元神之後,它趁無人注意的功夫再把元神遁回體內,金網可以困得住它的身體,可是困不住它的元神。但我還是不明白,它明明有遠遠逃遁的機會,為什麼會冒著被人抓獲的危險,和你們上虛云閣。”
小跳捧著前爪吱吱作響,一雙小眼睛亮晶晶打量江昊和汝瑤。楚戀衣不明白的問題,江昊完全明白,它和小石頭一樣,願意為真正對它好的人付出一切。也許,江昊自己也是一樣,汝瑤也一樣。
楚戀衣閉上雙眼,深深呼吸說道:“不論如何,是你笑到最後了。我認輸,虛云閣從此不複存在,也是命數,你記得毀掉震海明珠讓她服下後,告訴我的門人弟子逃命,沒有了震海明珠,憑借散碎星隕的力量,虛云閣還能在天上撐得一時半刻,然後就將墜毀。要她們放下天階離開吧。”
江昊說道:“你呢?”
楚戀衣說道:“我不會走,月兒托付給你。不過我要告訴你,是震海明珠的力量才能使幻角天咆哮的陰風不能侵入南荒大地,沒有了虛云閣庇護,南荒大地將和山南的石曠原變成一個模樣,成為鬼域人間。”
江昊想起石曠原的樣子,頭上冷汗涔涔。楚戀衣說道:“你知道我不是危言聳聽。是要一個人的性命,還是要許多人的性命,你自己來選。”
江昊的手微微顫動,震海明珠就在他手上,他卻完全無法決定。他發現汝瑤筆直地站著,沒有任何動作,伸手試著碰碰汝瑤的背脊,冰冷而堅硬。
汝瑤吃力地把身子挪到水池邊緣,水面一片漆黑,里面是茫茫夜色,茫茫群山的輪廓,汝瑤喃喃說道:“怎麼照不出我的影子。大哥,我好難受,我快動不了了。”
江昊忽然想起聶冰被長毛堵在樹林里時的情形,當時他什麼都不會,但是熱血上湧就站出來,那時候他只知道,自己不能任聶冰被欺負。直到失去聶冰的時候他才明白,他愛上了那個女孩子,願意以生命替代。
原來汝瑤也忽然讓他有了這種感覺,無論做任何事,無論任何代價,他都絕對不能失去她。
難道他對這個女孩已經不是對待一個小妹妹的感情?所有他平日里對自己劃定的界限,現在全部轟然崩塌。江昊無比茫亂,只剩下一個念頭還清晰,他面向楚戀衣說:“一個人的性命和很多人的性命之間,我選一個人的性命。”
想起南荒大地將會永陷黑暗之中,他不敢再想自己在做什麼,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眼睜睜看汝瑤化成石像。楚戀衣並不睜開眼睛,歎氣說道:“你已經墮入魔道,你將來肯定會受不了良心的責備。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一點點羨慕你。”
江昊把震海明珠合在兩掌之間,柔聲說道:“汝瑤別怕,我現在就把震海明珠碾碎,你服下去之後,馬上會好起來。你不會變成石像。你會平平安安過快樂的日子。”
汝瑤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樣子說:“我吃了這顆明珠,是不是就要有好多人因此死掉?”
江昊溫言說道:“不會的,大哥有解決的辦法。”
汝瑤笑道:“你騙人呢,你說謊的語氣我都能聽出來。”
江昊無語,汝瑤說道:“如果我吃掉了明珠,將來一定會讓你為生靈塗炭永遠受良心譴責。我不要你一輩子都活得不開心,我還要等著你開開心心地找到聶姐姐,你說過要領我去看那個叫學校的地方的,是麼?”
江昊連忙點頭,汝瑤說道:“你別怪我失信,我很開心你對我好。”
她身子晃了一下,投入水池,沉沒得比石頭還快,水池的底下是天空,等江昊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汝瑤已經消失在水池的黑暗里。
江昊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音自虛云閣回蕩上天空。楚戀衣睜開雙眼,馬上明白發生的事情。江昊反手把震海明珠拋給她說:“上天入地,我都不會失去她,我要找她回來。”
然後他想都不想,一躍投身水池中。
開始是接觸水面的輕柔,他的修為本能地讓他向上漂浮。他用力向下劃去,陡然穿透了水底的張力,開始了無盡的墜落。
他的耳邊風聲呼呼,開始還能感覺到點漂浮的意思,往上看的時候,虛云閣從最初的龐大,很快變得越來越小,最後在視線中成了一個小黑點,隱沒在無數閃爍的星星當中,這時候才能明顯發覺自己在下落。
他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起初能看到下面蒼莽的群山輪廓,後來連平衡都不容易保持,很難有暇從容觀察。陡然落入云霧之中,渾身立刻被冰晶水珠打透。
云霧讓人完全迷失了方向,生死之類的事情,在心中變得模糊而遙遠,江昊只念著汝瑤的去向。他的身軀像炮彈一樣落到底,終于撞上了地面!
江昊的身子砸在堅硬無比的岩石上,來不及有辦法應對,只能拼盡全身功力抵禦。他下落的力量和速度比得上流星隕落,硬生生撞破了岩石,原來這岩石後面是空的。
撞破一層之後,還有第二層,江昊無法分辨自己是落在了什麼人工建築上,只能感覺到全身劇痛,撞破了一層又一層岩石,到第七層,才真正堅實地摔到地面上,把地面又砸出一個深深的坑。
江昊躺在地上,百骸欲裂,沒有氣力站起來,有人走過來觀察他。江昊的眼睛剛剛被冰晶霧氣刺激過,慢慢才適應眼前的光亮,覺得周圍的燈光似曾相識。
一聲斧鑿碰撞的聲音,他聽到了石瘋子說道:“你們兩個年輕人回來的方式還真特別。不過兩個孩子的命都夠苦。”
江昊怔住,他這一落,居然是落回到幻角天石瘋子的大廳里面。他茫然問道:“汝瑤呢?”
石瘋子搖了搖頭,須發蓬亂的臉上露出悲憫之意,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幻角天的陰風聲從被他撞破的洞里傳過來,呼嘯不止。
江昊想掙紮著站起來,發現全身真氣都無法凝聚,怎麼也做不到,但他不甘心,對于他來說,這個世界一定有奇跡存在。
不論是生是死,他都要再見汝瑤一面。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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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9:41:37
第六集 第一章 鳳卵危懸(一)
人活著總有走運和倒黴的時候。
江昊琢磨自己是不是到了倒黴的時候,從萬里長空上摔下來,再撞破七層石壁,就是鐵打的人也都要零碎。他總算沒零碎,可是全身疼得厲害,揉胳膊腿疼,揉腿胳膊疼,都揉的話一起疼。
腦袋也嗡嗡作響,懷疑是腦震蕩,他強迫自己查數,數到一百,證明起碼還保留了一定程度的智力水平,才算松了口氣。
下一步當然是再次努力凝聚真氣,深呼吸,提氣,運功,發力,然後撲通一聲躺在地上!
他的身體里一片空蕩蕩的感覺,曾經支撐他南征北戰的真氣,現在仿佛已經不屬于他。江昊腦海里一片空白,剛才查數找回來的智商,現在好像隨著真氣都跑流失。熱血沸騰的勁頭過去以後,現在是要做事情的時候,如果他功力全廢的話,還如何去尋找汝瑤?
頭頂上的冷風呼呼往進冒,江昊覺得渾身發冷,他自從修煉以來,很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江昊掙紮著終于坐起來,他落下來的時候把地砸了個深坑,坐起來以後剛好腦袋露出地面。又追問道:“汝瑤呢?”
石瘋子哼了一聲說道:“還是先看看你自己吧,砸穿了幻角天的七重石壁,真有你的,沒死已經是莫大的奇跡,要救別人,需得先救自己。”
江昊一咬牙,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居然站了起來,說道:“我現在不是很好麼,快告訴我汝瑤在什麼地方?”
石瘋子直愣愣看著他,半天才說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所有經脈已經斷掉了一半,功力盡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江昊又受了沉重一擊,他人生道路得到改變以來,身經百戰,無不是靠著自己本身能力度過危險,如果經脈都斷掉了,又憑什麼尋找汝瑤的下落?
但他有更掛念的事情,天大的打擊現在也不去想。吐出一口氣說:“死不要緊,我要先見汝瑤。”
石瘋子轉過頭去,江昊一愣說:“前輩你干什麼?”
石瘋子忽然嚎啕大哭說:“我……我擦眼淚,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你一樣一往情深,我喜歡的女孩子要也像你的小妹子一樣好,我就死了也甘心。”
江昊一直以為像石瘋子這樣的前輩怎麼也得貌似沉穩才對,沒想到比自己還沖動許多,肯定是讓自己把當年的傷心事勾起來回憶,弄得江昊不知道是不是該先安慰他。
誰知石瘋子抽抽鼻子,很快恢複了前輩風范說:“你要保證自己先好好活下來,我答應你,肯定讓你見到她。”
江昊點頭,石瘋子又說道:“別以為活下來是很容易的事情,你傷得如此之重,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法子完全醫好你。最重要的是,現在一缺馬上就要來找我們的麻煩。沒有你幫忙,應付他還真有點頭疼。”
江昊問道:“一缺要來找麻煩?大師你怎麼知道?”
石瘋子笑道:“你從天下掉下來,就差沒把幻角天砸塌,他不知道才怪。這許多年來,一缺容我在幻角天藏身,一來借重我雕石像的本領,二來他始終把我當作當王牌,准備在關鍵時刻來對付他最忌諱的某個敵人。現在為了你的緣故,他這算盤怕打不成,估計到了和我翻臉的時候了。”
江昊當然猜得到一缺最忌諱的敵人,就是楚戀衣。讓石瘋子容身,也是為了有一天要挾楚戀衣。
石瘋子臉色凝重說:“一缺的本事你是見識過的,真要翻臉的話,恐怕我占不了上風。”
江昊察言觀色當然看得出,如果胸有成竹就不用這麼嚴肅了。可是苦于自己現在無力幫忙,直到這時候他才有些後悔,不是後悔跳下來,後悔的是怎麼沒找個柔軟一點的地方降落呢。
他正走神,石室外面傳來腳步聲,十分清晰,連狂風怒號都沒有蓋過,遠遠聽得人心驚肉跳,然後有人敲門。
石瘋子說了聲:“我聽到了,老規矩,自己進來吧。”
看來似乎每次進來的人只要告知他就可以。可是等了半天,敲門聲又起,沒人進來。石瘋子想了想,恍然說道:“原來是二缺先生來了,難怪。”
他自己喊道:“石頭,開門。”沉重的石門自動緩緩打開。江昊看直了眼,原來阿里巴巴的芝麻開門用的就是這種技術。不知道石瘋子什麼時候做的這扇石門。
進來的正是幻角天的第二號人物二缺先生,他雙耳全失,又不能言,自然是無法芝麻開門,想進來還真不大容易。
二缺先生到了石瘋子面前,江昊才看清楚他背上背了只大竹簍,二缺一招手,竹簍里飛出個東西,倏忽變大,原來是一方桌案,跟著又飛出筆墨紙硯,文房四寶俱全,看來是跟江昊的浮海玉升類似的裝備。
二缺伏案疾書,寫完了展開紙給石瘋子看,上面寫的是:掌門師兄有請。
石瘋子微笑問道:“不知道是何事?”
一般聾啞人都會讀唇語,所以二缺倒是能看懂石瘋子在說什麼。他瞄著石瘋子身後的江昊,很是警惕,江昊大鬧幻角天的時候,他也差點吃虧,心有余悸,把桌子往後挪了挪,接著寫道:一去便知,掌門師兄囑咐,請把從天而降的貴客也一同帶去。
石瘋子不動聲色說:“我知道了,麻煩回去轉告一缺先生,容我更衣後便去。”
二缺准備了滿桌子的紙,怕不夠用,沒想到一句話就全解決了,還想再寫點什麼。看看江昊,還是趕緊收拾東西溜出去了。
江昊努力站穩,對石瘋子長揖說道:“我去見一缺,大師不要跟他力拼,只要你能幫我找到汝瑤,想辦法醫治她,我雖死無憾。”
石瘋子笑道:“別搞得那麼悲壯,我把你送出去有什麼好處,我敷衍他呢。你放心,我有辦法。你跟我來。”
他走到大廳中間跺腳,幾下之後,地面上發出轟隆聲響,他這大廳里機關還真不少。江昊看得發呆,石瘋子說道:“一缺認為我在他掌心之中,覺得想對付我隨時都可以,這些年都沒太拿我當回事。卻不知道我也得留一手保全性命的方法。”
地面整齊地分開,下面露出條羊腸子一樣的洞口,也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江昊習慣了到處都這種東西,見怪不怪,跟著石瘋子下去。他重傷之後,比普通人的體力也強不到哪去,走不多久便額頭見汗。
洞窟石壁粗糙,凹凸不平,深入山腹之中,陰暗潮濕。走出百步開外,忽見光亮,乃是到了一個空曠石洞里。
洞里只有個巨大的橢圓形石蛋,個頭及得上間茅屋,就連遠古的恐龍化石也沒有這麼大,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巨鳥能生出來。
石瘋子伸手在蛋殼上輕敲,石蛋發出鏗然聲響,裂作兩半。石蛋里面一個少女僵直站立著,正是江昊縱下長空找尋的汝瑤!
但這個顯然不是江昊熟悉的汝瑤,汝瑤的肌膚和臉色都變得晶瑩潤澤,雖然容顏秀美如昔,臉上已經沒有了少女的紅暈,閃耀的正是冷淡的美玉的光澤。
江昊的心沉到谷底,奇跡沒有出現,汝瑤現在成了冰冷的石像,他拼盡全力的努力,卻落得一場空!
他絕望之下,再也壓制不住傷勢,一大口血吐出來。石瘋子趕緊扶住他說:“別倒下,別倒下。”
江昊頹然說道:“我還是救不了她。”
石瘋子說道:“要你做的事多著呢,誰說救不了,只要你肯努力,不自暴自棄,還有辦法。”
江昊精神一振,問道:“真的有辦法麼?”
石瘋子非常肯定地說道:“有!她的脈象我理過了,非常奇怪,按說血封印發作,人成了石像,無可挽回,可是她的脈搏還在微弱的跳動。”
江昊心怦怦跳動,心中頓時燃起希望,說道:“是真的?”
石瘋子斬釘截鐵道:“生機未絕,那便是有辦法了,我不知道是什麼讓她生機還在,但是只要有生機,就有希望。”
石瘋子的話讓江昊如同吃了興奮劑,江昊抹了抹嘴角血絲說道:“那現在該怎麼做?”
石瘋子說道:“保全自己。一缺馬上會來。先立于不敗之地,徐圖後計。”
石蛋的殼合攏了,里面發出淡黃色光暈,並不黑暗。蛋殼剛才開裂的地方嚴絲合縫,看不出有任何破綻。
江昊用手尋找縫隙,石瘋子笑道:“找不出來的。這只蛋是隱澤神木林的鳳凰涅槃時候留下的。鳳凰是生命最長久的上古神獸之一,每隔一千年,鳳凰就要死一次,壽數將近的時候鳳凰便會銜神木林中的檀香堆積,點燃後自投火中。等到火盡煙銷,鳳凰就會在火中重生。”
江昊想說,我上學的時候也學過,不過人家耐心講解,自己總不好意思打斷。他沒聽人說過鳳凰重生要蛋殼的事,問道:“那……這蛋殼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石瘋子說道:“當然火盡之後了,鳳凰是鳥,鳥都有蛋殼,你難道不知道麼?鳳凰破殼重生,煥然一新。蛋殼留下來,也成為難得的至寶。這蛋殼上聚集了鳳凰的靈氣,水火不侵,金石難損。”
江昊說道:“難道我們要躲在這個蛋里?”
石瘋子說道:“說對了。我功力雖然比一缺有所不如,但有鳳凰蛋保護,他想對付我們也沒這麼容易。”
江昊心里忐忑不安,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一缺的聲音慢慢響起來:“好個石瘋子,真有你的,居然藏了這麼個石頭蛋來應付我。我們多年相處不錯,干嗎要躲到蛋里面去?”
石瘋子笑道:“我房頂上被人砸出漏洞,外面太冷,這里比較暖和。”
一缺說道:“那趕快把砸下來的小子交給我。上次他損毀幻角天,想必大師也知道他是我幻角天的死對頭,你收容他也沒什麼好處。”
石瘋子說道:“你看我都躲到這里了,像是要把人交給你的樣子麼?”
一缺惱怒道:“早就知道你和虛云閣那賤人暗中勾結,圖謀我幻角天,念在你會鑿幾塊破石頭的份兒上,才忍你到今天。趕快出來受死。”
石瘋子說道:“廢話,出來要死的話,當然不出來。”
一缺想想也是,更加生氣,說道:“是你逼我用風刀對付你的,怨不得我!”
江昊領教過噬風術的厲害,就他算沒受傷的時候,也找不到有效的破解方法。偷眼看石瘋子沒把一缺的威脅當回事,該做什麼做什麼,江昊便也放心許多,觀察汝瑤的情況。
汝瑤靜靜站著一動也不動,江昊試著拉住她的手,冷冰冰跟石頭沒有分別。江昊還想量汝瑤的脈搏,忽然石蛋劇烈震動起來,好像馬上即將被掀翻,汝瑤和他都無法站立,汝瑤重重砸到他身上。
本來汝瑤汝瑤的身體輕盈柔軟,江昊抱著她趕路的時候都沒覺過沉重,但現在砸到江昊是身上,江昊感覺就像砸上了座山,半空落下沒把他骨頭摔斷,現在砸也要砸斷了。
江昊在汝瑤下面呻吟,石瘋子也被震得不住翻滾。江昊抱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石瘋子喊道:“他在用風刀劈鳳凰蛋,鳳凰蛋劈不開,但被震動太太,我們可慘了。”
他見汝瑤的身體被不斷撞擊,說道;“你小心些,你的小妹子如果被震得太厲害了,會像石頭一樣粉碎。”
江昊一凜,不顧一切抱住汝瑤,身體被撞得多疼也管不了。但聽得一缺在外面連聲怒吼,風聲呼嘯,不斷有巨力撞到石頭上,每撞一下石頭就要翻滾,震得江昊死去活來,但無論有多大的力量,也無法震開石蛋。
江昊暗暗叫苦,石瘋子雖然考慮到石蛋的堅固,可是沒考慮到在里面放上減震設備,這樣下去石蛋是不會碎,他們可要先被震碎了。
正在最緊要的關頭,一缺忽然停止發力,石蛋慢慢平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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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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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9:42:01
第六集 第一章 鳳卵危懸(二)
正在最緊要的關頭,一缺忽然停止發力,石蛋慢慢平穩下來。
江昊剛松口氣,石蛋又開始滾動,這次震動不如原來劇烈,好像被人推著往什麼地方去。
石瘋子也把緊著的心放下,說道:“暫時沒事了,風刀雖然厲害,鳳凰蛋殼還是堅不可摧。一缺這個老家伙能奈我何。”
一缺在石蛋外面冷森森笑道:“我是劈不開蛋殼,聽說鳳凰蛋天下至堅,連神兵都無法損傷,看來你們今天沒法領教風刀的厲害了。”
石瘋子說道:“那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一缺說道:“所言極是,我把你們從幻角天絕頂丟下去,就省了這種麻煩了。”
石瘋子和江昊都傻眼了,石蛋被一缺不緊不慢推著,外面風聲越來越大。不要說幻角天萬丈高崖,石蛋落下去恐怕也會粉碎,就算不碎,里面的人終究是血肉之軀,這麼一摔哪還有活命的機會。
石瘋子百密一疏,萬萬沒算到會有這個問題,和江昊面面相覷,想不出解決的辦法,眼睜睜看著石蛋緩緩滾動。石瘋子說道:“不能坐以待斃,我出去應戰。”
江昊問道:“你能應付了一缺?”
石瘋子說道:“不能,不過總比扔下懸崖好。”
他朝外面喊道:“一缺,你不是想讓我出來麼,好,我先出來應戰。”
一缺陰笑道:“我現在改主意了,覺得把你從幻角天上扔下去比跟你打仗省力氣。”
石瘋子心知不妙,想要催動石蛋停下,但外面狂風般的巨力讓他無從抗衡,石蛋飛速滾動著,忽然開始急速下墜!才看到一線希望,又入絕境。江昊唯一能做的是緊緊抱住汝瑤,墜到粉身碎骨,終究還是能夠一起。
江昊感覺到呼吸困難,他和汝瑤還有石瘋子忽而都輕飄飄飛起來,浮在石蛋腹中,石瘋子訝然道:“明明快摔死了,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江昊馬上來了精神,說道:“物體如果以加速度豎直向下運動時,壓力小于物體本身的重量,這種現象,就叫做物體失重。”
石瘋子目瞪口呆說:“這是什麼學問。”
江昊傲然說道:“物理。”
可惜石瘋子連佩服的他功夫都沒有了,石蛋下墜之勢不可遏制,狠狠砸進一個水塘里,水聲可聞。
石蛋慢慢上浮,江昊覺得不對,石蛋下落的時間極短,根本不可能落到地面。石瘋子讓石蛋開裂,石蛋在水面上漂浮著,眼前白云繚繞,芳花碧草,宛如夢境,他們居然掉到了虛云閣的水塘里。
石瘋子也難以置信,楚戀衣站在塘邊,含笑說道:“不是做夢,要不是我在下面接著你們,你們就真摔成肉泥了。”
江昊略一思索,已經明白就里,說道:“你早就讓虛云閣移到了幻角天上空是不是,不然我也不可能落到幻角天。”
楚戀衣說道:“不錯,從你把換魂草交給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決心,雖然這麼做有點風險,不過也值得了。”
她一直含情脈脈看著石瘋子,江昊感歎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幻角天和虛云閣相持幾十年,楚戀衣也從來不敢輕易深入幻角天的地盤,一旦得知石瘋子的下落,連楚戀衣這麼冷靜的人也馬上變得不顧一切。
他們離開石蛋上岸,整個虛云閣猛然強烈震動,楚戀衣把他們領到高台上觀望,虛云閣正在蒼茫云霧中緩緩上升,高台正面對幻角天的宮殿頂層。紅光閃耀的地方,山風勁吹,只要一接近虛云閣馬上變得春風般柔和。
一缺站在光禿禿的石壁頂上,被風吹的頭發亂如野草,恨恨說道;“楚戀衣,你又來管我的閑事。”
楚戀衣說道:“我不光喜歡管你閑事,我的虛云閣還要永遠壓在幻角天頭上,把你的宮殿壓成粉碎。”
一缺冷笑道:“你要真有這個本事,早就收拾我了,還用等到現在麼,你倒是試試看,是你先把我幻角天弄得粉碎,還是我幻角天的陰風先讓你從天上掉下來?”
江昊察言觀色,知道他說的實話,兩個人各有顧忌,互相僵持著。江昊估計都下不來台,楚戀衣雖然能勝得了一缺,但現在虛云閣在半空中顫動越來越厲害,隨時也有危險。噴氣式飛機在天上還需要穩定,何況虛云閣這麼大一個小城鎮。
江昊站出來說道:“楚掌門,你來此本來是找人的,現在石大師已經脫身,回頭再教訓他也不遲。”
他一句話正合兩邊人的心意,于是一缺和楚戀衣互相對視著說“今天且放過你一回,下次絕對不客氣”。江昊見過街頭吵架不想真動手的,也都這個姿態,大家互相撂下門面話,虛云閣還是虛云閣,幻角天還是幻角天。
江昊滿心全系在汝瑤身上,靠一線希望支撐,他的體力已經不足以抱起汝瑤沉重的身子,又不肯放手,終于栽倒。
阿蠻和阿影兩個小丫頭過來扶他,江昊掙紮說道:“我沒事,讓我自己來就可以。”
楚戀衣把手放在汝瑤冰冷的手腕上,沉吟半晌說:“過往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你無論對虛云閣做過什麼,她這縱身一躍都抵償了。我會全力幫助你救她。”
江昊說道:“那就是說……還有希望?”
石瘋子趕緊說道:“當然有,不過你要先救你自己,你得救了,才有力氣救汝瑤。”
他和楚戀衣交換眼神,江昊看不懂他們的意思,也沒心情注意。楚戀衣又給江昊把過脈,臉色沉重說:“你現在的情況不比她好多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你先要自救,我才能告訴你救她的辦法。”
江昊說道:“只要能救汝瑤,什麼我都肯。”
本來他從空中落下的時候,已經放棄了一切希望,現在希望重燃,生機又起。他也不想自殘,只是把救汝瑤看得比救自己更重要而已。
楚戀衣說道:“既然這樣,你肯聽我的麼?”
江昊點頭,楚戀衣繼續說道:“你必須先治好自己的傷勢,以你傷情之重,我縱有千般仙藥來調理,也很難恢複你的元氣,所以你得去隱澤神木林走一遭。”
江昊不解,石瘋子說道:“隱澤乃天下第一大澤,神木林位于隱澤之中,林里藏有傳說中的鳳凰。像我這只鳳凰蛋,傳說就是從神木林取得的。鳳凰乃天下至尊貴的神鳥,東勝神州唯有神木林才有,鳳凰有千年重生的奇異特性,如能飲得鳳凰之血,則再沉重的傷勢,都有還原的希望。”
江昊說道:“如此說來,我需得往隱澤走一遭了。”
石瘋子點頭道:“鳳凰渾身是寶,行蹤無定,雖知道在神木林當中,想捕獲鳳凰的人多之又多,卻從未有如願的。所以這希望對你來說,跟沒有希望也差不多。”
江昊說道:“再大的風浪都闖過,這算得了什麼,只是我傷勢複員跟汝瑤治好汝瑤有什麼聯系?”
楚戀衣微笑道:“聯系就在于你小妹子生機未絕,需得想法子讓她複蘇,能夠催發她複員的,只有把鳳凰血的不死之氣注入體內的人,也就是說,救你自己,等于救她。”
江昊終于相信他們的解釋。楚戀衣說道:“我已經把你們的朋友都救醒了,你要不要去見他們?”
江昊搖頭說道:“不見的好,麻煩楚掌門和石大師照顧好汝瑤,我即刻動身去隱澤。”
楚戀衣笑道:“哪有這麼急性子的。你現在走得動麼?”
她先拿出一種形如珍珠的丹藥,讓江昊服下去,說這種丹藥叫珠圓潤玉丹。江昊不管什麼丹,吃完以後感覺傷勢有所緩解,起碼能勉強調席運氣,不過要想像以前一樣揮灑自如沒有可能,原因是經脈內腑摔得七零八落。
江昊拜托楚戀衣照顧綠珠商遠清他們五人。楚戀衣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要見月兒麼,她還在沉睡中。”
江昊搖頭說道;“還是暫時不見的好,月兒有你照顧,我放心得很。只是不知道楚掌門解救離魂的時候,需要把小跳如何麼?”小跳很有靈性,一路隨來,江昊早拿它和小石頭同等看待,所以才有此一問。
楚戀衣說道:“你放心。玉兔非同人類的體質,把惡靈移過去,我自有辦法鎖住,不會傷害它。”
江昊看看石瘋子,石瘋子也點頭,江昊不一定十分相信楚戀衣的話,但不知道為什麼完全信任石瘋子的話。
到東勝神州的第一天,他就面對艱難險關,那時候有汝瑤陪伴。現在他一個人又要孤零零上路。
楚戀衣猶豫了片刻說道:“還有一個人你需要小心,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人,你記得小心佩戴星語的男人就是了。”
虛云閣的星語是不外傳的,除了楚戀衣曾經描述過的那個傷害她的男人,難道那個人,也將出現在江昊的旅途上?
江昊正感到迷惑,阿蠻阿影准備了一個大大的形如棉花包的事物,足夠幾米見方,好像是堆積了很多棉花,阿蠻阿影兩個法力非凡的小丫頭抬都有點吃力。
楚戀衣說道:“你坐到里面,然後我讓阿蠻阿影把你丟下去。”
阿蠻阿影掩口而笑,這兩個小丫頭似乎已經從被傷害的陰影中解脫出來,有心情笑話別人了,讓人欣慰。
江昊張大了嘴巴,楚戀衣解釋道:“這是用云錦縫制的,云錦本是虛云閣特制,里面在縫上虛云閣的玄云,輕軟無比,坐在里面把你丟下去,這次真的不會摔壞。”
江昊叫苦,早知道有這種東西,當初跳下去的時候坐上該多好,可惜危急關頭人哪能預料到這些。好歹這次跳下去算是有保障了,留得性命在,不怕沒柴燒。
云錦織成的棉花包和回收太空艙模樣相仿,區別在于沒有密封,人一頭紮進棉花堆里就成。江昊向楚戀衣和石瘋子作別,看這一對老情人的神態,破鏡重圓的可能性很大,估計以後能過上和和美美的日子,比自己現在強多了。
江昊心里一陣苦澀,抱住汝瑤在汝瑤唇上輕輕一吻,感覺冰冷,撕心裂肺的痛,轉身鑽進棉花包,不敢回頭一望。
他感覺云錦棉花包被人抬著,剛想歎頭看,阿蠻敲敲他的頭說:“縮回去,不然失去平衡難保安全。”
江昊剛才一瞥間看清楚自己是被抬到了水池邊緣,可以被扔了,趕緊縮回頭。他整個身體如在溫暖無比的棉絮中,十分舒適,可惜還沒等充分享受一下,就被人給拋下長空!
江昊看不到外面只聽得風聲入耳,剛才虛云閣駛離了幻角天上空,江昊也不清楚她們在什麼地方把自己拋下的。云錦棉花包下落的速度並不快,倒仿佛一朵白花飄蕩在萬里長空上,等待在大地上找到歸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聲變小,棉花包撞到地上,總算是到達預定目標。江昊方自想起身,旁邊一雙玉臂伸過來纏繞住自己,一個柔軟的身子同時緊緊貼住他。
江昊悚然一驚,剛想尋劈天神斧砍人,聽得有人撲哧笑道:“怎麼,要打死我麼?”
江昊松了口氣,驚奇還是有的,警惕卻消除了,說話的正是綠珠。
江昊說道:“原來是你,你怎麼會躲在這兒?”
綠珠說道:“她們把我救醒的時候我就打算逃了,我偷了人家一株換魂草,怕人家抓,只有藏在這里和你共同逃跑了。”
江昊嚇了一跳說道:“你為什麼要偷換魂草?”
綠珠說道:“你忘了我來南荒是作什麼的了?我找的就是換魂草,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怎會錯過?你別擔心,我只偷了一株,留了一株,人家應該不會追殺到底。”
江昊知道綠珠的脾氣,哭笑不得,說道:“你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事?”
綠珠歎息說道:“差不多都知道了,連你要去做什麼也聽到了。這世界上湊巧的事情實在太多,我拿了換魂草也想去隱澤神木林,看來不同行也不成。”
江昊苦笑道:“同行也成,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綠珠抱得反而更緊,說道:“自從那次抱我之後,已經好久了,好不容易有這機會,我不會放過。”
江昊只覺得她的身子溫軟,似不經意扭動,讓人覺得火一般燙,充滿誘惑。正迷亂的時候,聽有人問道:“請問該往東走還是該往西走?”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42:25
第六集 第二章 千曉天下(一)
綠珠再想和江昊親熱,也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太過分,只好放手。江昊從棉花包里探出頭,看到綠珠也羞紅了臉整理衣衫,有人又重複問了一遍:“請問該往東走還是該往西走?”
江昊打量周圍,他們是落在一條山路的正中,四下里低山起伏,風吹長草搖擺,不見人煙。問路的是個算卦先生打扮的人,背上一只竹箱,裝著文具,竹箱上還有張很大的布幡。布幡上半部分畫的張八卦圖形,下半部分是張很大的人臉,活脫脫一個廣告牌子,看來這人是算命的無疑。
算命的看到江昊和綠珠從棉花包里爬出來,仰天看了看晴空,若有所思說:“兩位乘云錦落地,莫非是來自虛云閣麼?”
江昊說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算命的說道:“這算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千曉生不知道的事情。云錦出自虛云閣,天下無雙,我一眼就認得出。”
江昊才知道他叫千曉生,以前看武俠小說有個百曉生,千曉生應該知道得多十倍,聽口氣很可能真有這個本事。
綠珠整理好衣裙,搭著江昊的手翻出棉花包,笑嘻嘻說道:“千曉生是不是什麼都知道?”
千曉生看到美女,眼珠子發直說:“當然。我走遍東勝神州,立志寫出一部百仙排名榜,各門各派逸事,無我不知,無我不曉。”
江昊才知道,敢情還有寫這種寫傳記的,看千曉生的模樣既邋遢又潦倒,也不敢保證他說的就是真的。江昊說道:“先生既然博學,我們只請教問路,我們兩人要去隱澤神木林,但連自己落到什麼地方都不清楚,麻煩指點迷津。”
千曉生不住打量他,一出這種表情江昊就知道有問題,果然千曉生說道:“隱澤好地方,我們現在正在往隱澤的路上呢。要結伴同行麼?”
江昊點頭,千曉生說道:“不過我得說清楚,去隱澤可以,丟了性命我不負責。遇到危險和麻煩,可別後悔。”
綠珠說道:“算卦的,你有話直說,別一個勁繞彎子。”
千曉生轉轉眼珠說:“美女你也要去隱澤麼?現在隱澤戰火紛飛,漂亮女人尤其容易倒黴。不過要有千曉生這樣的高人保駕,另當別論,你跟我上路倒也安全。”
綠珠都不正眼看他,鬧得他好沒面子,江昊說道:“我們也正要去隱澤,結伴同行最好。不知道隱澤的戰火所指何事,先生能解釋得清楚點麼?”
千曉生搖搖頭說:“一時還解釋不清楚,反正是打起來,到了也許就知道了。我這人為了把百仙排門做到最公平,再凶險的地方也得親自去看看,這是沒辦法的事。”
綠珠笑道:“什麼百仙排名,我看肯定是吹牛。”
美女的激將法就是不一樣,千曉生氣得臉通紅,從竹箱里翻出本線裝書來說:“我不是吹牛,這是最新版的《東勝神州百仙門排名大全》,這一年來,我的《百仙門排名》廣受天下歡迎,已經出到了第三版,書坊間爭相翻印,聽說連各大門派掌門也把我的書列為弟子必備教材。像我這等百年難遇的人才,你們怎麼能不佩服呢?”
江昊又好笑又吃驚,綠珠說道:“我聽說最近出了個寫書的,專門點評各大仙門,的確有兩下子,原來就是你麼?”
千曉生看到終于有人知道他,精神振奮地說:“當然就是我,我雖不能修成神仙。但卻可以以自己超凡的天賦書寫修仙曆史,讓修行天才名家流芳千古。這樣我自己便也流芳千古了。”
江昊想笑不敢笑,接過他的書,隨便翻開看,見上面一頁寫道:“明玉,翠浮山新任掌門,原掌門明浩之師弟,因師門變故接任,翠浮山心法修煉多年,守成有余創新不足,翠浮山在仙羽九門中雖名列第七,明玉的實力實則遜于名列第九的幻角天掌門一缺真人,故本人大膽斷定,下次百仙大會,就是翠浮山名落仙羽九門外之時。”
江昊輕視之心頓去,翠浮山發生變故還不到一個月,千曉生在書中居然能寫出來,而且資料翔實,見解中肯,絕非等閑人物!
江昊連聲贊歎說道:“果然好書,能不能送我一本,多加學習,增長見識。”
有人給戴高帽子,千曉生大為高興,說道:“當然可以,就這本好了。”說著拿毛筆給江昊簽了個名。
綠珠似笑非笑在旁白看著,說道:“有個叫江昊的家伙,不知道你這本書里有沒有提到。”
千曉生撓了撓頭說道:“聽說這個人在翠浮山事變中起到了關鍵作用,自己又創立了一個叫第一仙門的門派,聲勢很盛。可惜我還沒有得到第一手資料,不知道他擅長什麼,修行哪門,具體實力如何。但你們放心,我已經把他列入了重點考察目標之中,去完了隱澤,下一站便是東海。”
看來他也不是萬能,但已經是消息非常靈通。
江昊思索一下說道:“那個人就是我,我就是江昊。如果你肯指點我去隱澤的路徑,我便讓你考察,如何?”
千曉生知道了江昊就在眼前,兩眼放光說道:“太好了,你是我寫書的活資料,只要你肯讓我研究,我知道的事也都告訴你。”
三個人邊走邊聊,千曉生自稱自己本來是個窮秀才,東勝神州修行者林立,要想修仙出頭太難,要想讀書做官,官場又太腐敗。他苦思流芳千古的出路,終于立志要成為品評仙門的第一人。
據千曉生自己吹噓,幾年以來,他已經闖下了很大名頭,東勝神州各家書坊的老板沒有不認識他的。因為他的點評准確公允,各大門派也都歡迎他進行調查研究。
當然千曉生說有時候也會遇到麻煩,但什麼麻煩,他支支吾吾不肯講。江昊也不追問。
謎底很快就揭曉了。
山路走了一程,前面有座茶棚。烈日炎炎,綠珠倒還好,江昊身體虛弱,滿頭大汗,從不知饑渴的他也感覺他脫水,這都是傷後的症狀。千曉生也氣喘籲籲,很奇怪地問道:“你是新一代高手,東勝神州的希望之星。不會飛還情有可原,連走路也累成這模樣,太說不過去了吧。”
江昊也覺得不好意思,自打到東勝神州以來,還很少有這麼沒面子的時候,但現在虎落平陽,輿論怎麼刻薄也得忍著。
他急需補充身體里的能量,喝下幾碗熱茶,又把生生丹當巧克力吃下去幾粒,精神大振,急著想繼續趕路。經過楚戀衣指點加上千曉生介紹,他知道了隱澤在南荒東北方向,隱澤是一個大澤,用地理上的話說就是個巨大的淡水湖,方圓千里。隱澤郡就以這個淡水湖為中心的,物產豐富,魚米肥美,姑娘漂亮,是天下色狼和貪官向往的地方。
神木林就在隱澤里面,具體的位置很少有人知道,相傳在隱澤中間某個島嶼上,隱澤實在太廣闊,又風浪險惡,就算是久經風浪的漁人也無法完全窺透它的奧妙,所以真正了解神木林的人少之又。
一般人知道的就是,神木林遍布高聳參天的大樹,最高的甚至能長到幾百丈,奇花異草珍奇鳥獸更是數不勝數,人間奇珍,人人想據為己有。但其間凶險太多,真正到過神木林獲取到好處的人反而寥寥無幾
以上的情況主要由千曉生提供,尤其是說到隱澤的姑娘美如水,神木林的仙草貴如金的時候,他更是眉飛色舞,說到最高興的地方,他看到江昊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問道:“怎麼了?我說的難道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江昊說道:“不是你不對頭,是他們不對頭。”
千曉生侃得高興,才注意到身邊多了幾十號人,各個手里都提著大刀斧頭,為首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說:“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叫千曉生的,專門寫什麼百仙譜?”
千曉生糾正道:“是《東勝神州百仙門排名大全》。”
漢子揮手道:“我管你什麼大拳小拳的,找對人就成。弟兄們,上來砍他!”
千曉生發覺事情不妙,趕緊說道:“大家有話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砍人也得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是不是?”
那漢子說道:“讓你做肉餡也做得明白,我是南荒郡不成門的,我們掌門要你把我們加進百仙門的排名之中,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答應?”
千曉生忍不住笑道:“你們掌門那點道行,比一般的江湖術士還有差距,憑什麼列進百仙門。”
那漢子怒道:“我倒要看看,我們有沒有把你剁成肉餡的道行。”
千曉生脖子一挺說:“頭可斷,血可流,書不改。”
江昊暗道原來品評人家的排名不是那麼風光的事兒,鬧不好就要有人找上門,難怪千曉生剛才支支吾吾。不過他本領平平,骨頭倒是很硬,值得尊敬,自己怎麼也該幫一把。
江昊剛欲調息運功,胸臆間一陣疼痛,差點無法呼吸。綠珠察覺到他的變化,扶住他說道:“怎麼了?”
江昊痛得說不出話來,綠珠忽然抱住他,向江昊嘴上吻去。江昊想說現在不是非禮的時候,疼得沒力氣反對,溫柔香甜沒感覺到,卻感覺到一股柔和的真氣緩緩渡入體內,原來綠珠是在給自己輸入真氣,只是從方法上看,是不是動機不純,無法判斷。
千曉生本來想依靠江昊幫忙,發覺事情不對,幾十條大漢手持刀斧已經湧上來,嚇得他奪路而逃。繞著茶棚兜圈子,開茶棚的老板也早嚇傻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這些大漢倒也守規矩,追著千曉生打轉,沒把刀子往別人身上招呼。
千曉生慣走于名山大川之間,耳濡目染,也學到了些修身養性的道術,雖然沒什麼特別的本事,身體輕健,上躥下跳,等閑人也追不上。來砍人的大漢其實根本不是人家門派的正式弟子,一時拿他也沒什麼辦法。
但壞事就壞在千曉生自己的體力很快支撐不住,他畢竟只是專業寫手,業余才搞體育,跑得時間一長,自己先累得不行,大漢們則是慣于拿刀追人砍,離他越來越近,好幾次險些把他給卸開。
千曉生認准江昊和綠珠還是救星,往綠珠身後躲,綠珠和江昊直到此刻也沒分開,江昊自身難保,綠珠卻是根本懶得理會旁人安危。千曉生想縮到綠珠身後,讓他們兩人當擋箭牌。綠珠眼睛變得凌厲,千曉生剛靠近她身邊,便被一股真氣反彈,凌空摔出幾丈遠,砸到一個在角落里喝茶的少年身前,把茶桌砸塌。
千曉生摔得爬不起來,眼睜睜看大漢們拿刀追過來,長歎一聲說道:“想不到東勝神州的第一才子,今日命喪于此。”
喝茶的少年拂去濺了滿身的碎茶杯,所有人眼前一亮,大漢們不由停住腳步。這少年一身銀色閃亮的外衣,在角落里沒人注意。現在一出來,立刻眾人矚目。更引人注目的是這少年面目英俊,帥得出眾。
少年的背上,背著一雙短柄銀槍,每杆槍的上面都刻著精美花紋,中間用銀色的鏈子系在一起。江昊的疼痛稍微好些,和綠珠雙唇分開,綠珠臉紅紅的,膩著他不願離開。江昊的注意力全在少年身上,江昊知道,一般在武俠小說當中,用這種兵器的都是高手,修行的人沒聽說過拿這種武器的。但江昊的直覺能斷定這武器非同凡響。
千曉生用頂禮膜拜的眼神看著少年背後的短槍,片刻後才緩緩說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夢雪神槍麼,想不到我快要斃命之前,還能見到九大神兵之中的夢雪神槍,我可以瞑目了。”
劈天神斧,火翼匕首,丹青引,九大神兵中的三件神器江昊都見識過了,如今這個持有夢雪神槍的少年會是什麼樣的高手。
大漢們不寒而栗,正考慮怎麼樣對付這樣一個神秘莫測的高手,少年先說道:“你們接著打,我回避就是。”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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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9:42:49
第六集 第二章 千曉天下(二)
說著他躲得遠遠的去了,如果沒有其他意外救星出現的話,千曉生被剁成肉餡基本上已成定局。他比別人更清楚這一點,伸手把少年揪住,管他願意不願意救,貼上再說。
他忘了剛才的教訓,少年的身子像高壓線,碰到就把他打得渾身顫個不住,主動撒手。千曉生爬起來再找退路,四下里都是雪亮的斧頭鋼刀,大漢們密密麻麻把他圍住,就算他是蒼蠅,想跳出去也得被拍上。
江昊看著綠珠,綠珠知道他的心思,抿嘴笑道:“我才不幫他呢,我一見他就討厭。”
江昊知道她性情難以捉摸,但這話說得很堅決,倒好像千曉生知道什麼事情,她要借眾大漢的手滅口一樣。江昊剛想說人一定不能死,渾身痛得厲害,無力行動。珠笑吟吟看著他,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不救人。
為首大漢一腳把千曉生踹躺下,說道:“弟兄們,剁!”
千曉生忽然高喊道:“誰也不能剁,誰剁我誰要遭天譴!”
大漢狂笑道:“天譴,難道老天爺能飛石頭砸我不成!”
話音未落,一塊巨石撞破茶棚頂掉下來,不偏不倚砸到大漢腦袋上,連帶周圍的大漢總共砸到六七個,慘叫聲此起彼伏,鬼哭狼嚎。木架和葦席搭成的茶棚轟然倒塌。
綠珠抱著江昊飄身出來,見銀衣少年已經搶先出來,站到一旁看觀望。其他人都身無長技,被茶棚在上面,好一陣子才掙紮著爬出來,大家齊聲發喊,死的不管,攙扶傷的,連帶茶棚老板,片刻間逃了個干干乾淨淨。
千曉生最後一個爬起來,摸著腦袋上砸出的包,顯然不是感謝蒼天,而是被砸蒙了。他本來也是情急胡說,沒想到真的應驗,一清醒過來趕緊跪在地上謝天謝地。謝了半天,老天爺也沒再掉下塊石頭回應他。
江昊知道巨石絕對不是從虛云閣上落下來的,一則現在已經行在南荒郡邊境的山巒間,虛云閣不會到此間來,二來虛云閣上也沒見過這種石頭。
幾個人都在迷惑中猜測,少年慵懶地舒展身體說道:“剛才石頭落下來的時候,我注意到是從隱澤方向來的,真想知道誰扔的,何妨到隱澤走一遭。我有事要去隱澤,先行一步了。”
江昊說道:“我們幾個人也都是要去隱澤郡,反正大家都是順路,不如同行如何。”
以這少年獨往獨來的性格,按說沒理由,連江昊都沒抱很大希望,誰知道少年爽快無比地說:“好。”
幾個人面面相覷,猜不透他的來路想法。反正這茶棚不能再喝茶了,繼續啟程上路,路上互通名姓,少年說自己叫“飛飛雪”,千曉生嘀咕說:“哪有大男人起這個名字的?”
飛飛雪眼睛眯起來,這少年平時還起來沉默文靜,唯獨眯眼睛的時候,透射出寒光,仿佛忽然換了一個。千曉生的感覺是面前就算有一千個對手,這少年殺過以後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立時膽寒,不敢再往下說了。
連綠珠看到飛飛雪的眼神都有點懼意,只有江昊出生入死太多次,沒什麼特別感覺,飛飛雪雖然看他走路都要綠珠攙扶著,卻反而對他最重視。
山路崎嶇難行,江昊的身體越來越不舒服,連吃了兩顆丹藥都無法壓制,不由得感覺心灰意冷。但他心里記掛的事情太多,只要一口氣在決不肯放棄。綠珠不忍心看下去,低聲說道:“我抱你走好不好?”
江昊當然不同意,他能站著的時候就不肯依靠別人,如果連走都走不了了,又談什麼去神木林取鳳凰血?
他心急如焚,知道不是氣餒的時候,身陷困境必須找到解決的辦法。飛飛雪好像看透他的心思,說道:“前面的山寨是隱澤郡的第一個寨口,休息一下找個大夫看看你比較妥當。”
千曉生眼力還是有的,說道:“他是受了很重的傷害,普通大夫無能為力。沒有仙丹妙藥或者高人相助,怕是不會有效果。”
江昊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未免有點難受,但愣是沒顯出一點沮喪的神情。反倒高高興興地挽著綠珠走路,看到路上的風光還指點說笑。千曉生在背後喃喃說道:“我服了,憑你這份勁頭,沒什麼做不成的事。”
前面的山寨建在山坳中,房屋都是竹子樓閣,非常別致,有異地風情。江昊還沒來得及用眼睛欣賞,便聽見有人殺豬似的喊道:“來人哪,快幫我找大夫!再不找我馬上就沒命了!”
這人的嗓門又高又尖利,要多難聽又多難聽,分貝又特別高,弄八個高音喇叭在一塊也未必有他一個人吵,就叫喚的音量來說,怎麼也看不出有馬上沒命的跡象。
但他只要一叫喚,馬上就有人飛跑過去,小山寨里最多幾百人,路上來來往往的就得有半山寨的人。離喊聲越近,忙亂的人就越多。到了跟前的時候已經擠不進去了。
千曉生拉住一個老頭問道:“你們這出了什麼事情?”
老頭歎氣頓拐杖說道:“你們是外鄉人吧,這事情說起來就悶人。我們這小寨子本來于世無爭,大家日子過得安心愜意。三天前來個人,走到寨子中間就倒下了,喊著自己病了,要大家給他找郎中。”
千曉生插嘴道:“那你們就給他找唄,好歹他一個病人挺可憐的。”
老頭臉一紅,辯解說:“他一個外人來路不明,口口聲聲說有病,我們也不輕信。”
千曉生聽明白了,說道:“所以你們就沒人理他,讓他自己躺在路當中。
老頭默認了,接著說道:“他見沒人給他治病,開始大喊大叫,大家起初沒當回事,誰知道他聲音越叫越高,鬼哭狼嚎,叫起來一刻也不停,大家白天晚上都安生不了。一商量,還是請大夫給他看病吧。寨子小,就一個郎中看不明白。這不,大家湊錢,特意到十八里外的鎮上請了有名的江神醫給他看看。”
千曉生鬧清楚怎麼回事,以他的性子非要看熱鬧不可,前面全是人頭,根本看不清楚。千曉生一發狠,想撞開眾人殺進去,叫道:“讓我進去,再不閃開老子撞人了。”
綠珠扶著江昊,飛飛雪抱著雙臂冷眼旁觀。江昊心里查數,沒數到十,千曉生一頭跌出來,臉都摔青了,罵道:“媽的,怎麼都這麼愛看熱鬧,趕著被擠死麼?”
綠珠笑道:“你是說別人還是說自己呢?”
江昊覺得千曉生倒可愛,笑笑說:“反正我們也要進去看,一起想辦法吧。”
他眼珠一轉,想起讀書看到的計謀要活學活用,故意提高聲音對綠珠說:“聽說麻風病發作之前,人經常會高喊大叫,如同癲狂,這種麻風非同尋常,接近十丈之內都容易染上,真要得了,無藥可救的。”
等話說完,剛才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忽然間一個都不剩了。只有站在最中央的大夫想跑,被一個躺在地上的人牢牢抓住手腕說;“你不能走,你還沒給我看病呢。”
那大夫普通一聲跪倒,一著急語無倫次:“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上有小下有老,我還要養活一家老小,現在不能得麻風。”
躺在地上的人呸了一聲說:“你也是個當大夫的人,自己不會判斷病情麼,你看我有哪點像人麻風的症狀,有人信口胡說你就信了?”
那大夫仔細想想不錯,鎮定下來說:“可是你得的未知惡疾,這麼抓著我,總不妥當。”
躺在地上的人說道:“你不給我看,我就這麼抓著你。”
那大夫無奈給他把脈,沉吟半晌說道:“你的脈象古怪,臉色變化不定,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毛病。”
躺在地上的人說道:“我的脈象哪里古怪了?”
那大夫苦著臉說:“你左關沉,右關浮,脈象散亂,沒見過這種症狀,我實在無法斷定病情。”
躺在地上的人說道:“有沒有可能是我在地上躺得太久,受陰寒之氣太重,以致于感風。但本地暑氣甚重,白天的時候曝曬,又感了暑氣,寒熱交攻,乃至脈象散亂呢?”
那大夫豁然開朗,拍頭說道:“我怎麼沒想到呢,多謝提醒。那該如何下藥才成呢?”
躺在地上的人說道:“其實很簡單,我來時是晚上,乃是先受陰寒,再中暑氣,病有先後,要分因果,只需揀九味羌活丸分三次服下,每次一丸,同時每餐清淡飲食,以金銀花佐粥食之,三天內當可痊愈。”
那大夫怔怔說道:“果然好方子,我這就抓了,每日遵照囑咐服用。”
躺在地上的人一骨碌爬起來說道:“錯了,你是給我來看病的,藥是我吃的。”說罷奪過藥箱自己找藥。
綠珠和千曉生笑得肚子都痛了,那人想起回頭找他們算帳,怒道:“都是你們差點把大夫嚇跑了,我病得這麼重,求醫問藥的我容易麼?”
江昊見他雖然臉色蠟黃,但是身手敏捷,怎麼看也不像有病,心中一動,在他臉上一劃拉,掉下好幾片黃蠟。千曉生喊道:“好啊,你裝病。”
那人被揭穿,黃蠟後面露出一片赧紅,說道:“你們吵什麼,我也是情非得以,我為了尋訪神醫聖手葉天士,走遍東勝神州,沒點三災六病的,能把葉神醫找出來麼?”
江昊問道:“這位葉神醫很了不起麼,跟秋巔越這樣的名醫比起來如何?”
千曉生馬上答道:“葉神醫天下無雙,醫術其技如神,秋巔越跟他比,不過是螢光比皓月。可惜這位神醫不喜塵世生涯,甚至連求道修仙的人也不願意多見,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蹤下落。”
那人接口道:“正是如此。我葉慕天走遍名山大川尋訪葉神醫蹤跡,一心想拜他為師學習醫術。可惜始終沒有得見師父他老人家的真容。最近聽說他老人家在隱澤,我也特地趕往隱澤的。”
看來此人對葉神醫的崇拜到了極點,而且也是去往隱澤郡。江昊一說同行,他立刻答應。江昊暗暗感慨,難道是天意讓自己碰到這些人,難道同路的人會給自己的命運帶來某種轉機?
有人結伴而行,旅途總會有意思很多,現在的人手夠一桌麻將還富余出一個端茶遞水的。江昊感覺到身體略微好些,問葉慕天說:“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塊巨石從天空中飛過?”
葉慕天說道:“有啊,從寨子上空飛過,遠遠往西邊去了,從來時的方向看,一塊石頭飛了有幾十里路,不知道什麼來頭。”
江昊一伸舌頭,這石頭趕上巡航導彈了。葉慕天忽然端詳起他來,打量了半天,看得江昊直發毛,然後才說道:“不妙啊。”
江昊說道:“什麼不妙?”
葉慕天說道:“你這人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害,仿佛是從極高的地方摔下來。若是換成別人,一定早就成了肉餅,可是你修行非凡,才能夠不死,而且撐到現在。”
江昊一震說道:“我支持不了多久了麼?”
葉慕天說道:“倒也不是,你死是死不了的,可是要想恢複以前的功力也沒什麼辦法,除非是……鳳凰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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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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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9:43:20
第六集 第三章 夢雪神槍(一)
江昊頹然,聽了半天,全是廢話,沒一句是自己不知道的,沒有一句是能用得上的。
葉慕天說道:“看來你都知道了,那麼說,此去隱澤,你是去求訪鳳凰血的。我去找葉神醫,同路同路,互相照應。我能幫你上你的忙也說不定。”
千曉生對面子問題看得很重,一路上處處有人搶他的風頭,讓人十分不忿,他搶先說道:“他現在的情況,除了鳳凰血可以根治之外,用別的方法治標不治本。如果說到緩解,比較可行的是有修為深湛的人暫時渡真氣給他,替他壓制傷勢。但這真氣不是他本身的,可能會反噬身體,還需要有手段高明的人幫他引導真氣。”
飛飛雪一旁冷冷說道:“修行者練氣最為艱辛,十年百年都未必能有所成就,對修行者來說,真氣是最為寶貴的東西。有誰肯笨到犧牲自己的真氣來成全別人?”
千曉生歎氣說道:“不錯,這樣的人哪找去?何況就算找到了,又到哪去尋高明的人幫他調治
葉慕天說道:“不用別人,我就成了,信得過我麼?”
千曉生急忙說道:“信不過,自己躺著裝病的人,還給別人看病?”
江昊笑道:“我信得過,反正我是半死的人,再折騰也無妨。”
葉慕天說干就干,從懷里拿出個鐵盒打開,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長短不一幾十根銀針,全套的針灸工具齊備。葉慕天伸手拈針,對江昊說道:“把上衣脫掉,我要行針了。”
江昊把自己變成半裸之後,發現自己的肌肉還算差強人意,正在欣賞,葉慕天雙手齊張,針盒里的銀針齊飛,射到江昊赤裸的背脊上,江昊說道:“你還沒消毒呢。”
葉慕天攤開手掌,他兩只手掌全都變得赤紅,像燒過的石頭。千曉生贊歎道:“好精純的六陽神火,你體內的丹氣已經很勝了,干嗎還要躺村子里裝病?”
葉慕天說道:“你這種無知的人懂得什麼,我找不到葉神醫,自己在路上也要努力自學嘛。只要是個大夫,或多或少都有它的長處,我博采天下眾家之長,方能成就自己的醫術。”
他這幾句話倒是入情入理,說得千曉生啞口無言。江昊覺得銀針入肉,火一般灼熱,原來體內無法串聯的真氣被其中一股引導著,漸漸能彙集起來少許,也不那麼痛苦了。
游走的這一股真氣,正是剛才綠珠用口唇度到他體內的,綠珠只能暫時緩解他的痛楚。而葉慕天的銀針像是在疏浚水道,能把綠珠的真氣引導到正確的位置。
葉慕天一連三十六根銀針刺完,針上六陽神火攜著綠珠的真氣,讓江昊的全身有說不出的舒泰。行針完畢,江昊伸了個懶腰,一緊身體,銀針自動倒飛回針盒里,他自己輕盈躍起三丈,蹦上了道旁的一棵果樹。
千曉生訝然道:“真的管用了?”
江昊蹦下來,把順手摘到的兩個酸蘋果給他,說道:“有好轉,果然高明。”
葉慕天洋洋得意,綠珠拿手帕給江昊擦拭額頭上的汗水,葉慕天怔怔看著她,忽然說道:“你是不是剛才妄動過真氣?”
江昊說道:“她是為了幫我。”
葉慕天皺起眉頭說道:“她最近不知道受過什麼傷害,寒氣襲體,有這事沒有?”
江昊點頭,綠珠在幻角天的雪門前落入一缺手上,被封禁制後又陷身幽冥谷,陰寒之氣自是侵入體內,不過以綠珠的修為,應該不會受太大影響,他不明白葉慕天為什麼提起這些。
葉慕天說道:“她的體質不同于常人,極其特殊……”他欲言又止,說道:“她自己清楚的,她如果真氣再受損的話,怕是于身體大大的不妙。”
江昊腦海里電光火石地一閃,想起綠珠從來都無比懼怕寒冷,風寒對她的傷害似乎比別人都嚴重得多。他剛想追問,綠珠卻嫣然笑道:“什麼大不了的,死不了人。趕路了。”竟走到前面去了。
江昊只有跟在後面,飛飛雪問道:“你剛才在樹上看到什麼異常的事情沒有?”
這少年好像知道前面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江昊心里一動,他雖然真氣只恢複了不足兩成,但目力如舊,在樹上隱隱瞥見遠處的原野上反射某種光亮。再聯想到砸到茶棚里的石頭,必然有變故,卻又猜不到是什麼事。
沿著山路走出去,漸漸到了空曠的原野,越過了群山,便是隱澤的地界,一馬平川,視野開闊,到處河道縱橫,水色天光,景色頗為秀麗。有水的地方就有田地,本來正是種稻季節,田地里空蕩蕩一個人都不見。
再往前走,竟有丟棄的刀劍,斷折處在露出泥土外,閃閃發光。明明到了村莊,連條狗的影子都看不到,別說人了。房前屋後找遍都一無所獲。
千曉生若有所思說:“光天化日之下,竟沒有一個人出沒的,肯定是發生了非常的變故。地上的刀劍表明,這里經曆過一番惡戰。”
葉慕天嗤之以鼻說:“你能不能說出點不是擺在大家眼皮底下的東西?”
千曉生說道:“你急什麼?容我多看看,你別把人瞧扁了。告訴你,我不是一般人物,普天下沒有我不了解的事情。”
他趴下身子,干脆把鼻子都貼到泥土上,看了半天後說:“知道了,地上斷折的刀劍看到沒有?”
葉慕天說道:“看到了,都是被砍斷的,打仗自然有砍斷了,沒什麼稀奇的。”
千曉生說道:“但是憑我驚人的眼力可以看出,這些刀劍不是凡品,都是煉制過的法寶,對敵的雙方,一定都是修行之人。而且人數還不少。”
葉慕天說道:“還是廢話。”
千曉生說道:“在仙羽九門中,排名第一的是百丈原,排名第二的是神鷲嶺,兩派同在隱澤,人數最多,又向來勢不兩立。如果說是他們打起來了,你信不信呢?”
葉慕天一愣說:“你說得好像還真有點道理?不過憑什麼就是他們兩派沖突?”
千曉生說道:“因為百丈原一派的門徒都喜歡騎百丈原馴養的花斑犀角獸,花斑犀角獸的足印非常特殊,我從地下印記能分辨出來,故此肯定有百丈原的人來過。”
葉慕天頓收輕視之心,問道:“那還有呢?”
千曉生從鼻子尖旁邊摸出根羽毛說:“這個你也能看出來了,神鷲嶺上的神鷲形貌奇特,連羽毛也和其他鳥類不同,我自然是認得出來。”葉慕天說道:“神鷲的個頭是不是很大,平時不大飛行,可以在陸地上奔走。而且人能夠騎坐在上面有如奔馬?”
千曉生說道:“不錯。”
葉慕天又說道;“花斑犀角獸是不是外形如同水牛,但是身上都是黑白交織的花斑,身體比牛馬更粗壯一些?”
千曉生說道:“也對呀,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慕天苦著臉說:“你抬頭看看就知道了。”
千曉生抬頭望去,才發現村口南北出路都各自被一彪人馬堵住,這些人都戰甲在身,兵刃鮮明,不過不是士兵的戰甲,而是修行者專門鍛造出的護體甲衣,兵器和甲衣上都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南邊的人馬騎的都是形如斑馬的犀牛,大概就是花斑犀角獸,北面的人馬騎的坐騎江昊也認識,所謂的神鷲,原產于沙漠地點,耐干旱,江昊經常在動物世界里看到,學名叫做--鴕鳥。
千曉生哆嗦著說:“我來隱澤就是想拜訪兩派掌門人,完善我的著作。不過……現在好像不是拜訪的時候,我看他們也不會歡迎我,我們還是想辦法脫身的好。”
江昊說道:“現在是非莫測,我們不如躲到哪間茅屋里回避一下,總比站在當街好。”
大家都沒有異議,幾個人找了間結實點的青磚瓦房躲藏,推門進去,見里面也有個人正趴窗張望,背後還背著張大的木鍋蓋,不知道剛才是躲在什麼角落,沒被發現。
那人倒不怕他們,說道:“你們是過路的旅客吧,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到隱澤郡來做什麼?”
飛飛雪撒謊不眨眼睛地說:“我們是結伴到帝都去的,久不出遠門,不知道隱澤郡發生了什麼變故。”
那人歎氣道:“我們其實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好的就打起來了。百丈原啊神鷲嶺的,都是能人異士,修道成仙的人物,說打也就打了。”
飛飛雪冷冷說道:“修行的人爭奪利益,跟狗搶骨頭也沒什麼分別。”
江昊覺得大是有理。那人沒聽大懂,繼續說道:“都打了一個月了,戰火蔓延到隱澤全境,他們的神兵連官兵都不敢管,結果倒黴的是我們老百姓。能跑的全跑了,跑不了的趕上他們打仗就東躲西藏。這幫人從天上打到地上,田里打到山里,打得我們連藏都沒地方藏了。”
原來那人叫張六,是本村的農夫,最近百丈原和神鷲嶺有幾仗都在附近開戰,經常殃及無辜。所以一大早起來大家都跑到山上避難,張六多喝了幾杯,剛醒過來,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兩隊人馬對峙著,行進都很緩慢,張六問道:“你們預備了鍋蓋沒有?”
江昊問道:“要鍋蓋做什麼?”
張六說道:“擋箭啊,沒有鍋蓋,一會性命難保。”
千曉生面色凝重,在屋子里也翻到一口舊鍋的鍋蓋准備好,葉慕天笑道:“你真要靠鍋蓋救命?”
千曉生說道:“我沒有你的修為,不想找死。”
說話間外面兩隊人馬已經接近,劍拔弩張,沒有人說話,連罵陣和解釋的也沒有,忽然一發喊就沖到一塊混戰,刀劍光華閃耀。
江昊說道:“他們為什麼連招呼不打就動手?”
張六說道:“還打什麼招呼呀,都打了一個月了,該罵的話都罵完了,除了收尸的時候,沒話可說了。”
說話間犀角獸和鴕鳥沖殺一處,塵沙彌漫,犀角獸皮糙肉厚,奔跑速度不遜于非洲野牛,威力遠遠超過普通戰馬,果然厲害。但是鴕鳥勝在動作輕靈快捷,轉彎半徑小,算是各有所長。
江昊在動物園里沒看到過它們較量,在東勝神州卻有幸目睹它們作為騎兵部隊的交鋒,果然打得熱鬧無比,血肉橫飛。騎鴕鳥的神鷲嶺門人用的兵刃和法寶多半比較輕靈,以游擊戰為主,而百丈原的部隊就以重武器為主,尤其是長戈大槍之類的威力驚人,掃不到敵人,掃在民房上,也是立刻房倒屋塌。
江昊暗暗著急,照這樣打下去,不用多久村里的房子都全得倒塌,村民回來也是無家可歸。他現在如古之俠者,見到不平事自然成出同情心,可是傷勢未複,沒能力解決,加倍著急。
戰場范圍再擴大,就不僅是同情別人的問題,江昊他們也很可能跟著遭殃。犀牛橫沖直撞,鴕鳥畢竟只能游動作戰,正面威力遠遠不及,漸漸落在下風,神鷲嶺的隊伍向村外紛紛逃跑。
江昊松了口氣,張六喊道:“快蹲下,鍋蓋救命的時候到了。”
眾人還不明所以然,千曉生第一個聽話地舉鍋蓋蹲下。江昊在窗前張望,但覺天色驟然暗淡,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無數細碎的雨絲落下來。
雨絲打在百丈原的騎兵身上,騎兵慘叫著落地,連犀角獸都哀號著翻倒,紛紛不戰自潰。江昊一寒,茅屋頂上發出沙沙聲響,無數雨絲穿透屋頂打下來,帶著細碎的寒光。
江昊這才分辨出清楚,哪里是雨絲,分明是無數細碎的利針,像牛毛雨絲四處彌漫,張六和千曉生有鍋蓋頂在頭上,利針無法穿透,只釘得鍋蓋上密密麻麻。
葉慕天猝不及防,臉上頭上連中數針,疼得大聲哼哼,綠珠掏出快絲帕一拋,絲帕變得大如方毯,遮蔽在眾人頭頂,利針也不能穿透,才算解了一時之危。
張六說道;“你們現在明白鍋蓋對性命有多重要了吧?”
千曉生為自己見機得快洋洋自得,葉慕天一邊拔針敷藥一邊破口大罵,等藥敷上,傷口也就平複得差不多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48:57
第六集 第三章 夢雪神槍(二)
針雨慢慢平息,神鷲嶺的騎士們打掃戰場,看到有還活著的對手或者就好心過去查看,給沒斷氣的補上兩刀,免得他們還呻吟,等他們巡視完村子,也就不剩下什麼活人了。
眼見他們離江昊隱身的屋子越來越近,千曉生打了個寒噤說:“他們會不會殺我們滅口。”
張六說道:“一般不會,他們只殺形跡可疑的人。”
千曉生說道:“什麼叫形跡可疑的人?你說清楚點。”
張六說道:“就是比如……外地來的,身份不明的,喬裝改扮的,可能是對方暗探的,前兩天還砍了一個路過的算命先生,死的那叫一個慘……”
千曉生腿都軟了,說道:“他們還要搜房子麼?”
張六說道:“當然搜了,每間都搜,有時候懶得搜就放把火燒了。或者把房子給砸了。”
千曉生駭然說道:“怎麼砸?”
不等張劉回答,外面有人喊道:“剛才就是有人進這間屋子里躲避的,十分可疑。”又有人叫喚:“快出來,不然放火燒了房子。”
張六第一個喊道:“不要燒,不要燒,是我家的房子。”
他推門跑出去,外面天色將暗,騎鴕鳥的騎士將屋子團團圍住,明晃晃的兵器都指向江昊他們。
張六說道:“不要燒,我家里有幾個陌生人,要算帳找他們,跟我沒關系。”
鴕鳥騎士的隊伍分開,從後面慢慢踱來一只大鴕鳥,個頭比別的鴕鳥足足大兩倍有余,樣子驚人,不知道的乍一看還以為是兩條腿的駱駝,稱得上鴕鳥之王。
騎在鴕鳥上的人和鴕鳥正相配,體重少說三百斤以上,別說鴕鳥,普通的馬讓他騎也得馬上壓趴下。這人全身都著黑色戰甲,肥大的臉上顯出三四層下巴,背後還背著一個巨大的黑色葫蘆,葫蘆口上正冒著縷縷黑煙。
張六跪到駱駝腳前說:“天王大人,此事與小人無關,我不認得他們。”
被稱作天王的胖子轉眼看看手下,手下們一致點頭,認定張六說的是真話,有人補充道:“這小子是村子里面的,我認得。”
胖天王于是一拍駱駝腦袋,駱駝抬腿便將張六踢飛出去,張六的身子飛得比房子還高,重重摔下來,沒來得及出聲就斷氣了。
江昊握緊拳頭,千曉生小聲說道:“神鷲嶺的掌門金河王座下有雷雨水風四大天王,是他的得力臂助。這胖子想必就是雨天王,他背後的黑雨葫蘆,就是他的雨,你也看到了,針雨一出,直上長空,雨落之處殺戮無數。”
江昊一凜,這鋪天蓋地的針雨,最適合群毆,的確不好應付。
雨天王說道:“屋里的人快出來,不然拆房子了。”
江昊當先,大家跟著魚貫出來,雨天王坐在胖駱駝上問道:“你們都是些什麼人?”
飛飛雪沉著回答說:“我們是路過隱澤郡的客人,往帝都郡去的,走到這里才知道不便驚擾天王大人,可惜知道得遲了,請天王大人恕罪。”
雨天王看看千曉生又看看葉慕天,臉一沉說:“胡說,你等有的像算卦的,有的像江湖郎中,分明不是一路人,湊在一起必有陰謀。”
千曉生和葉慕天對視一眼,齊聲嘀咕:“我們的形象有那麼慘麼?”
雨天王說道:“少廢話,從實招來,不然要你們馬上變成刺猬。”
江昊暗道他都是什麼狗屁不通的邏輯,不過為了避免沖突,怎麼都得想辦法說服他,于是說道:“天王大人,我們本來就是結伴同行,各有各的本來行當。我們跟你的對頭毫無關系。”
雨天王瞪眼道:“我不信,試試才知道有關系沒關系。”
葉慕天打了個寒顫問:“怎麼試?”
雨天王笑道:“這還不簡單,你們站在這讓我用黑雨神針射一次,能躲開,證明身懷異術,肯定是百丈原的奸細。”
千曉生戰戰兢兢問道:“那要是躲不開呢?”
雨天王說道:“躲不開自然不是奸細。”
千曉生和葉慕天同時說道:“那我們還有命麼,哪有這麼不公平的事?”
雨天王暴喝道:“這里老子做主,哪由得了你們說話,認命吧!”
他拍了拍背後黑葫蘆,葫蘆口處濃煙滾滾,直上半空,本來就暗淡的天色霎時間日月無光。千曉生撒腿往屋里跑,喊道:“快退回來,他又要放針雨了。”
江昊心知退回去無濟于事,准備應戰。長空上一個劈雷下來,烏云卷集,等到黑雨落下來之時,就是追魂奪魄之刻。正這時陰云中一聲暴響,長空里飛下塊巨石,正中雨天王頭頂!
巨石方圓幾丈,連雨天王帶鴕鳥,和周圍的十幾個武士都砸到下面,胖鴕鳥的兩條腿還蹬了幾下才不動。天上黑云驟然散去,又有大塊的石頭砸向周圍,驚得鴕鳥帶著武士四散逃竄。
最先落下來的巨石一陣搖晃,雨天王肥胖的身軀從下面拱出來,滿臉淤青,居然還沒砸死,可惜就是大葫蘆被砸成扁平狀貼在背上。他狠狠指著江昊他們說道:“你們等著,我會回來的!”
他把一頭亂躥的鴕鳥揪住,將上面的武士拽下來,跳上鴕鳥背,可憐的鴕鳥被他一壓,不等發話就狂奔起來,踉踉蹌蹌轉眼跑出村子。
事情忽然出現轉機,讓人不知所措。千曉生拍拍腦袋說:“是了,跟救我性命的那塊石頭一樣。我想起來了,神鷲嶺有四天王,百丈原有五使者。百丈原的門主于秀南手下第一高手,便是號稱天彈流星,他的飛石能穿云裂空。只是我實在沒想到,個頭有這麼大!”
綠珠看著滿地狼藉的尸首說:“這地方我不想呆了,你們有願意留下的麼?”
沒有一個人點頭,大家都不想陪尸首睡覺。一行人離開村落趕路,天色漸晚,墨云不散,真的有要下雨的勢頭。飛飛雪說離隱澤岸邊還有百里之遙,一天無論如何都趕不到。
空曠的原野里,天黑得如同再不會出太陽。走了十里小路,村莊的血腥味聞不著了,雨點卻淅淅瀝瀝落下來。江昊遙遙指著道旁一個草棚說:“在這將就一夜吧。”
葉慕天和千曉生瞄了半天也沒看清楚,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路,不過他們連路也看不大清楚,滿腳都是泥水,一聽說休息,忙不迭贊成。
草棚就蓋在路邊,本來是給行人避雨的,千曉生第一個奔進草棚里,馬上驚叫著被澆了出來,罵道:“里面的雨比外面還大。”
綠珠把手帕取出一擲,手帕張開後罩到草棚頂上,還垂下有余,幾個人這才進去避雨。葉慕天從藥囊里拿出個小銅爐,放了點銀霜炭點著,把自己的六陽神火注進去,小小銅爐的頓時溫暖斗室。他打仗的本事雖然不行,但治病救人方面的功力還是很淳厚。
大家圍火休息,綠珠臉色蒼白,從白天開始她就特別沉默。葉慕天憂心忡忡說道:“要不要我給你也針治一下?”
綠珠搖搖頭對江昊說道:“我有話對你說。”
江昊隨她出來,外面的雨不小,江昊見她容易憔悴,楚楚可憐,全無先前的嬌豔明媚,脫了外衫給她披上。
綠珠眼角眉梢間全是嫵媚,說道:“我有件事情要托付給你。你幫我保管好它。”
她把一只盒子遞給江昊,江昊認得正是石瘋子當初托付給他裝換魂草的盒子,里面裝的不問可知就是換魂草。江昊茫然說道:“為什麼給我?”
綠珠說道:“我喜歡你,要你保存不成,要你記得我,你相信麼?”
江昊說道:“當然不信。”
綠珠笑道:“這就對了,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偏偏不能把換魂草帶在身邊,我能夠信得著的只有你了。你不肯幫我麼?”
不等江昊說什麼,她把柔軟的身子靠近江昊懷里,抱得緊緊的。她衣衫本來被打濕,曲線畢露,江昊也是血肉之軀,哪受得了這般誘惑,連忙說道:“快放手。”
綠珠說道:“總有一天我要你乖乖投到我懷里。”說著飄身退入雨中。
江昊正自茫然,站了不知道多久,天空中劃過閃亮的一線,好像是顆流星,非常耀眼,而且帶著呼嘯之聲。
伴隨呼嘯聲,遠遠隱隱有馬蹄聲蓋過雨聲,若不是江昊的耳力驚人,根本聽不到,他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飛飛雪已經從草棚里沖出來,沉聲說道:“是百丈原的人馬,我們不走的話,恐怕要有麻煩。”
江昊深知以自己現在的能力,無力應付,四下尋覓綠珠的影子,卻哪里找得到。
千曉生和葉慕天也都收拾利索跑出來,全都哭喪著臉說:“我們怎麼這麼倒黴,剛到這鬼地方就處處被人追殺,連個存身之處都沒有。”
飛飛雪說道:“是你們自己要來的,沒人逼你們。聽清楚了,要想活命,少羅嗦,多做事,我們一起找路走。”
江昊想起白天時候飛飛雪同意與他們同路,忽然恍然,原來他並非是對自己有好感,只是為了隱藏在人群中不被注意。他問道:“你好像對隱澤郡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他們是無意中撞進來的,你卻是有意來到這兒的,難道你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飛飛雪道:“你有你的目標,我有我的目標,大家互不影響。當務之急,琢磨怎麼對付神鷲嶺的神鷲兵才是正事。”
江昊說道:“我先要找她回來,然後一起走。”
葉慕天畏縮著插嘴說道:“她恐怕不會回來了。”
江昊一震,抓住他問道:“你說什麼!”
葉慕天說道:“她元氣損傷太重,怕是很難複原了。我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我知道她不願意讓我救治。”
江昊心中一痛,想起綠珠為了救自己度氣,原來竟是損耗巨大。他一向覺得綠珠游戲風塵,難以揣測心意,萬沒想到綠珠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卻全都是至誠。
江昊說道:“我不信,我要找她回來!”
他打開綠珠留下的盒子看時,里面一株換魂草,旁邊還擺著一朵已經凋謝的綠牡丹。
他在雨里跑出幾步去,遙望四面火光,像幾一條巨大的火龍在曠野里移動,馬蹄聲滾滾如震雷,從各處席卷過來,還有人遙遙喊道:“所過之處,寸草不留。”
葉慕天魂不附體,說道:“快帶我們跑,再不跑就都沒命了。”
江昊說道:“不找到她,我不會走。”
葉慕天咬咬牙說:“我肯定能幫你找到她,只要你帶我們走,你信不信我?”
江昊盯著他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撒謊的痕跡,倒像是逼急了說出某種真相。再看雨夜茫茫,自己的確不知道到何處找尋,于是點頭。
千曉生說道:“也要帶我走,你們是高手,不能丟下我們不管。”
飛飛雪從背上掣下夢雪神槍說道:“對不起,我怕不能照顧周全你們了,我的性命要留下來有用,凡是與我無關的人,我不能為你們犧牲。”
騎兵從四面包抄過來,原野上無數火把燃燒,有如一個巨大的火圈要把他們吞噬。
天空中那顆巨大的流星從正上方飛過,響聲轟鳴。江昊心中一動說道:“四面楚歌,你想要殺出去也不容易吧。”
飛飛雪嘿然道:“我的銀槍還信得過。”
江昊說道:“我有個辦法,能讓我們不戰脫困,但要我們信任合作,只有一句話的考慮時間,信我,聽我的話做。”
飛飛雪一震,馬上答道:“我信你,一起殺出去!”
江昊說道:“好,把夢雪神槍給我!”
飛飛雪想都不想,將槍交到他手上,江昊早將千懸絲准備好,把鋼爪帶鋼絲往千懸絲上繞緊,說道:“你把夢雪神槍對那顆星擲過去,要准快,但不要爆裂的勁道!”
飛飛雪眼睛一亮,銀槍流星趕月般射過去,夜色中一道弧光刺痛人眼,夢雪神槍轉眼追上了那顆流星,沒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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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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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09:49:24
第六集 第四章 隱澤浩蕩(一)
騎兵的火龍在大地上蔓延,越燒越近,須臾間便要將他們吞沒。
江昊說道:“每個人都互相拉緊,我們要走了!”
葉慕天說道:“又不是女人,拉拉扯扯干什麼?”
千曉生這次倒果斷抓住他的手說:“少廢話,拉緊了。”
四個人互相拽住,江昊一收千懸絲,流星飛行的巨大力道把他們猛地帶離了地面,直追流星,向長空上飛去!
騎兵們潮水般沖過他們腳下,撲了個空,,他們越飛越高,只看得到腳下的大火龍燃燒不止,有人連聲怒喝:“他們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除了江昊,其他三個人都驚歎出來,千曉生嘿嘿笑著對葉慕天說:“不是扭扭捏捏不願意讓我拉手麼,老子要放手了!”
葉慕天在最上面,頓時急得叫道:“你放手,你放手他就找不到那女孩,找不到他生氣也放手!”
千曉生想想正確,嚇得趕忙抓緊些葉慕天,連玩笑都不敢開了。
千懸絲片刻間收盡,幾個人攀到流星上,夜雨從身邊劃過,流星的大小不遜于白天的巨石,幾個人坐在上面,都覺是生平從未有過的奇境,心曠神怡。
飛飛雪喃喃說道:“不知道這顆流星會飛到哪里去?”
千曉生說道:“飛到天上也說不定。”
葉慕天說道:“這回你笨蛋了,我在地下仔細觀察過它飛行的軌跡,它最後是要向下飛的。”
江昊也覺得它正確,這顆流星和炮彈一樣,是沿拋物線運動的,甚至可能就是天彈流星的一顆炮彈而已。只不過它速度太快,飛行的距離又太遠而已。
江昊觀察這個流星,的確就是塊形狀比較規則的巨石。坐在流星上,只聽得風聲嗖嗖,大地蒼茫,慢慢地晨光微曦,竟然天快亮了。
巨石驟然一沉,千曉生驚呼道:“不好,它快要掉下來了。”
江昊攤手說道:“這個我可也沒什麼好辦法了,快到地面的時候大家拼命往下跳就是了,功力高低,生死由命。”
千曉生抱頭說道:“早知道不上天來了。”
葉慕天說道:“不上天你早死在神鷲鐵蹄下面了。”
江昊感覺到眼前水氣朦朧,說了聲:“無妨。”巨石猛然一栽,失去原有的平衡,他們幾個人不由自主都從巨石上掉落下來,還沒等明白過來,盡皆落入水中。
江昊畢竟修為還在,只喝了一口水就屏息凝神,緩緩向上浮起。忽然有人一把抱住他的腿,江昊待要把那人踢開,手帶到一只竹箱,心念一動,翻身帶著那人游出水面,揪過來看,正是千曉生。
江昊四顧煙水茫茫,冷氣撲面,還好只是落在淺水處。他拽著千曉生游上岸,千曉生趴到地上大吐大口吐水,看樣子性命無憂。喘息著說道:“你剛才要是把我揣開,我就沒命了,我欠你一次。”
江昊咳了聲說道:“我想留著你寫書的時候把我加進去。”
水中湧起道水箭,一噴數丈,飛飛雪自水底縱上岸來,雖然渾身濕透,但不改精悍的神態。就剩下葉慕天沒找到,忽聽得上面有人叫喚:“幫我一把,把我弄下來。”原來他落得早些,沒掉到水里,倒掛在了岸邊的樹上。
飛飛雪背上的銀槍激射,正中樹枝,葉慕天摔到地上,半天才爬起來,揉著手腳說道:“你們就不能想個舒服的點的辦法把我弄下來?”
千曉生說道:“我差點在水里淹死,你分毫無傷,總比我好。掛到樹上還能看風景,說不出有愜意。”
葉慕天說道:“對了,我在樹上看到有人馬過來,是不是又追上來了?”
飛飛雪腳踩樹干,像走平地似的走上去,隨即跑下來說道:“是有人來了,人數不少,速作打算。”
經曆了昨夜生死關頭後,四個人自然而然覺得成了一伙,連飛飛雪也不像原先那樣冷冰冰的,而且他們都把希望寄托在江昊身上,認定了他能想出好辦法。
江昊也看到了遠處隱隱塵埃,再看水面,一望無際,不知道延伸出多遠,平靜得像天地間一面大鏡子,廣闊得又像大海看不到邊際盡頭。這就是隱澤了,天下第一大澤果然名不虛傳。
岸邊上一片荒涼,沒有人煙,不遠處有個地方似乎從前是漁村,但現在所有的房子都成了廢墟,船只全變作碎木片,顯然也是戰火蹂躪過。想找個人渡他們進隱澤深處,絕不可能。
江昊問道:“你們學過水遁沒有?”
包括飛飛雪在內的三個人一起搖頭,飛飛雪背上的銀槍鏗鏘鳴響,好像知道大戰降臨,興奮不已。
後面塵埃彌漫,越來越接近,能看到的確是大批騎鴕鳥的追兵,雨天王挺著高高的肚子沖在最前面,遠遠喊道:“你們幾個奸細就算再有本事,這次也逃不掉了。”江昊正准備祭出浮海玉升,讓幾個人乘上走避。浩瀚的隱澤水忽然波開浪裂,本來平靜的湖水洶湧升到幾層樓的高度,滾滾湧來!
江昊把浮海玉升丟出來,招呼幾人上去,還沒站穩腳跟,洪水便沖到腳下。浮海玉升乃天下至寶,再洶湧的洪水也撼動不了,隨水流穩穩升起。
神鷲嶺的鴕鳥兵就沒這麼幸運的,當先得沖得太疾,立刻被洪水卷襲進去,淹得連羽毛都不露一根。只有雨天王畢竟了得,從洪水中倒縱出來,雙腳踏著自己的葫蘆,好像沖浪似的拼命往沒有水的地方逃跑。
從洪水里探出只巨大的水獸身軀,龐大如小山的身體,頸子細長如長頸鹿,三角形的腦袋已經高得連仰視都吃力。江昊腦袋里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尼斯湖怪獸”,這水獸的體態的確和恐龍相似,身軀之龐大,無以複加。
怪獸的兩個鼻孔翕動,如同化工廠的兩個煙囪口,冒著煙氣和火星,忽然噴嚏山響,兩團巨大的火球從鼻子里噴發出來,射到後面的神鷲騎兵隊伍里,砸到地上,原來是兩個燃燒的巨大石塊,所到之處,無不鬼哭狼嚎。
江昊終于知道從天而降的石塊和救他們性命的流星是從哪出來的了。
他駕馭著浮海玉升,回避浪濤,遠遠觀戰,千曉生嘀咕道:“原來救我們性命的石頭是從怪物鼻孔里噴出來的,不曉得是不是沾滿鼻涕,我現在覺得怪怪的。”
葉慕天聽得惡心欲吐,啐了他一口說道:“別說得這麼惡心行不行?”
有人插嘴說:“這頭巴蛇是天彈流星馴養來專門發射石彈火彈的,只吃石頭和吐火,在它身上,你想找口水都找不到。”
千曉生愣了愣說:“原來是巴蛇,我聽過這種神獸的名字,今番第一次見識,你這人滿博學的。”
說完了他才想起,說話的不是坐在浮海玉升上的任何一個人。江昊也早發現異樣,只見浪花中慢慢升起一艘船來,形如海螺,上半部分完全透明,用水晶罩住,滴水不透。
海螺船升到水面上後,船殼開裂,站在船上部的是個中年文士,相貌儒雅,衣著得體,雖不華貴但氣派十足,可以斷定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物。
氣度從容,非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做不到。
千曉生搭訕說道:“你的船挺漂亮。”
中年文士微笑說道:“你們的船也不錯,各有千秋。你們是被神鷲嶺的人追殺麼?”
江昊說道:“不錯,他們認定我們是百丈原的探子,非要置我們于死地不可。”
中年文士說道:“我手下好像沒有你們幾個探子,我這人記性還不好,應該不會認錯。”
只有百丈原的門主,才有資格如此說話。站在江昊眼前的應該就是百丈原的門主于秀南了。乘坐海螺船,指揮巴蛇神獸,談笑間面對神鷲嶺萬千騎兵潰退,果然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氣魄。江昊心里暗暗羨慕,他見過的幾大掌門也都算得上是非凡人物,但真正從容自若,有統帥風范的,于秀南還是第一人。
東勝神州遍地不平事,處處坎坷,江昊想起一己之力改變乾坤的念頭,早已暗暗在心中生根,要做真正的大人物,必須有這份氣魄才成。
于秀南微笑說道:“你們既然是神鷲嶺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們有什麼打算,我盡量幫你們實現。”
四個人各懷心事,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江昊先說道:“我要去神木林,有朋友身患重症,非尋到鳳凰不可。”
于秀南說道:“年輕人為朋友重情義是好的,只是你想必也知道,隱澤千里,如茫茫浩海,我在隱澤二十年,尚且不知神木林在什麼地方,怕你去了也是徒勞無益。”
江昊說道:“有些事非做不可,明知道找不到,也得找。”
于秀南說道:“好說,那其他三位呢?”
其他三個人異口同聲說道:“我們也是幫他找鳳凰的。”
江昊被他們弄得目瞪口呆,但他反應神速,也不揭破,馬上跟著證明說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尋找神木林的蹤跡。”
于秀南說道:“既是如此,你們可沿著隱澤的西岸一路向東航行,隱澤西岸是神鷲嶺的勢力范圍,隱澤東面卻是我百丈原的地方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也可以吩咐手下盡力。”
萍水相逢,他對人就如古道熱腸,江昊心里暖洋洋的。于秀南又說道:“據我看你們乘的好像不是船,而是一件法器,我這的海螺船還多得很,送給你們一艘趕路用吧。”
他果真吩咐手下駛來一艘海螺船,比他自己乘坐的小些,同樣精致,又在船上准備了食物和用品。江昊四人上了船與他告別,江昊問道:“我有句話一直想問您,不知道當說麼?”
于秀南說道:“有話但說無妨。”
江昊說道:“看您待人的和氣與風范,不像是擅起戰端之人,為什麼一定要和百丈原在隱澤大地上把戰火燃開呢。”
于秀南大笑說道:“我不打金河王他就要滅掉我,百丈原和神鷲嶺終歸只能有一個存在。生靈塗炭非我所願,等滅掉了他,才有太平的日子。年輕人,你總不會是讓我坐以待斃,等他來蹂躪隱澤的百姓吧?”
江昊無語,覺得他說得未必都對,不過也沒什麼理由反駁,默默到海螺船上學習如何駕船。于秀南派了個門人教他。原來這海螺船真是隱澤特產的海螺所制。准確地說,不能叫海螺,可以叫河螺、澤螺、水螺都成。
這種螺產在隱澤的水底,最大的能長到十數丈高,最難得的是,身體上半部分是透明的。如此龐大的身軀,要曆經千百年才能長成,又經過千百年死掉後,身體在水底腐敗,這時候的螺殼最適合打撈出來做船身。
螺殼落到造船的匠人之手,先清除軀殼內的腐肉,然後榫合結構,用膠封閉縫隙,在上面雕刻活門和出口,最後關鍵的步驟是制作氣囊,在水面航行時充氣,到水下的時候排氣,這個跟潛水艇的原理一樣,對江昊來說沒有什麼難理解的。
螺船航行,在水面上可以支起船帆。在水下有兩排漿輪推動船前行,漿輪靠人力劃動,大的螺船需要幾十個人操縱駕駛。江昊他們得到的小螺船只要幾個人,對于修行者來說,推動漿輪絲毫不費氣力。
那一邊戰火依舊紛飛,這邊江昊已經輕舟揚帆。船行碧波之上,離百丈原的船隊和巴蛇里許之遙。江昊忽然開口說道:“你們幾個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你們明明各自有事,為什麼異口同聲說幫我找鳳凰?”
三個人誰也不回答,還是千曉生支支吾吾說道:“我是決定幫你找鳳凰啊。”
江昊說道:“你要我信你?你明明是來寫你的《東勝神州百仙門排名大全》的,結果放著一派掌門不采訪,要跟我找鳳凰,我信你才怪!”
他很少發火,一發火讓千曉生直哆嗦,說道:“有話慢慢說,我說,我說,我有什麼想法都說。”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09:53:11
第六集 第四章 隱澤浩蕩(二)
千曉生現在的模樣比較像被審訊的犯人,一五一十交待罪行,他愁眉苦臉地說道:“我都說實話,我說我的書名滿東勝神州,各大掌門都很重視云云,純熟吹牛,他們哪知道我是什麼東西?我是想靠這書名滿天下,不過……還沒實現而已,也不算撒謊。”
江昊說道:“但你剛才已經見到了百丈原的掌門,應該是了解資料的大好時機,借這機會深入百仙門上層內部多好。”
千曉生說道:“你以為我傻啊。百丈原的掌門是什麼身份,怎麼會隨便理會我這個無名小卒?我以前的資料都是道聽途說,拼命尋訪,加上自己的猜測判斷寫出來的。遇到你之後我想通了,我覺得跟著你比較有前途,如果你成功了,我勢必也有接觸大人物的機會,所以決定跟你走。”
江昊啼笑皆非,說道:“我算什麼大人物,我是半死的人物。能不能保全自己都不知道。”
千曉生說道:“我的眼光不會錯的。你這人心思敏捷,深謀遠慮,聰明但不陰險,果敢但不冷酷。講道理,夠義氣,法力強,人緣好。雖然暫時受了挫折,但你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堅信跟著你不會錯。”
他把江昊都給說蒙了,又小聲補充說:“再說成名人物肯定不要我這種人當弟兄,你現在還沒成名,我還有機會攀附上,你又比較講情義,以後不會一腳把我踢開的。等你成名了,我寫書云游,說是你的弟兄,誰敢不給面子?”
他說得頭頭是道,江昊無話反駁,問葉慕天道:“你呢?”
葉慕天說道:“我沒他那麼多歪心思。不過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你。不跟你走的話,難道我要留在戰場上麼?再說神木林內遍布仙草靈藥,如果真的能跟隨你找到,我也有好處,何樂不為?”
江昊最後看向飛飛雪,飛飛雪懶洋洋說道:“你知道我另有目的,但是我不想說,信我的話,你帶我走,不信我的話,我們分道揚鑣。”
江昊覺得這少年身上很多謎團,但又很坦誠,讓人覺得可信,說道:“我們四個人當中,只有你能力戰,現在是你幫我們,不是我們幫你。”
他始終還最記掛著一件事情,終于脫離了險境,于是追問葉慕天道:“你答應過我一件事,應該還記得。”
葉慕天頓時失色,說道:“我……我不記得了。”
江昊取出裝換魂草的盒子,打開後看去,換魂草雖然離開水土已久,卻一直翠綠可愛,綠牡丹則枯萎得不像樣子。想起綠珠蹤跡皆無,江昊心里牽動,隱隱作痛。
他說道:“你答應過我,你說肯定能幫我找到她。”
葉慕天扭過頭去說:“我騙你的,當時逃命要緊,不騙你你怎麼肯走?”
江昊目光如電說:“你說謊,你知道事情真相,但是不願意告訴我,究竟為什麼?”
葉慕天猶豫半天才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江昊說道:“當然。”
葉慕天說道:“好,那你要相信我的話。她現在就在你身邊,沒有走遠。”
江昊一震,說道:“你說那朵牡丹是她?”
葉慕天說道:“我這人沒別的本事,對自己的醫道還算自信,我不會看錯的。她的軀體因為元氣大傷,已經消散,但她的元神還在,這朵牡丹花就是她的本身。”
江昊想起妖北七門中每個人的真身他都見識過,唯獨不知道綠珠是什麼化身,一直存疑至今。綠珠怕酷暑怕奇寒,身體柔弱異常,現在看來,葉慕天說得句句是實。
只是他不知道綠珠為何一定要找到換魂草,換魂草與她的身世際遇又有什麼聯系,也許只有綠珠自己才知道答案。
江昊說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拯救她麼?”
葉慕天說道:“我答應過你可以找到她,沒答應過你可以救她。她這是元氣耗盡,損耗功力過度,再想修成原來的樣子,不知道要曆經多少時光歲月了。”
江昊正自頹然垂頭,葉慕天又說道:“不過這世界上的事情是沒有一定的,你現在是我們的老大了,你先調理好自己的話,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江昊滿心悵然,把盒子小心翼翼放回懷中。他們在茫茫隱澤上航行,陽光灑下來,把水面照得染滿了黃金一般,瑰麗無限。江昊用腳丫子把漿輪踩得飛快,讓海螺船控制在淺水里。他擔心有意外,這樣走得雖不快,但也不容易被水面上其他來往船只發現。
航行出幾十里後,江昊略微覺得倦意,知道還遠沒恢複,千曉生主動提出換班,葉慕天又拿出銀針要再給他疏通經脈。江昊被他刺過後通體舒泰,閉目安神。忽然聽到千曉生叫道:“前面著火了!”
江昊跳起來觀看,海螺船的船艙中間有一面鏡子,類似潛望鏡的設置,可以觀察接近水面的情況,果然鏡中一片火紅,十分耀眼。
江昊拼命把船向上升,等能看清楚海面景象的時候,四個人都呆了。周圍的海面像被人給點著了,紅得刺目。一團彤云似的物體在前面不遠出移動,正向海螺船撞過來。
千曉生魂不附體,喊道:“火云撞來了,我們沒命了!”同時腳還拼命蹬著漿輪。江昊把他從踏板旁強行提起來,飛飛雪全力轉舵,依舊是遲了半步。螺船直撞到火云上,發出轟然巨響!
螺船沒起火,倒好像撞在岩石上,船舷上立刻出了個大洞,水流灌進來,江昊一手抓住千曉生,一手抓住葉慕天,奮起全力,像導彈一樣從舷窗漏洞射了出去。
他出了水面,上縱的姿勢不改,不等甩眼簾上的水,就聽見風聲颯然,睜眼睛看時,水面上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向他們射過來,竟是無數細如牛毛的針芒。江昊一掄雙臂,千曉生連忙喊道:“老大,你不能拿我們當擋箭牌啊。”
江昊說道:“你擋得住這麼多箭麼?”冰髓破空飛出,在身前旋轉,畫出個巨大光圈。他功力即使沒全恢複,也已經非常驚人,無論什麼光芒到了他周身附近,都凝結成細碎的小冰珠,墜入水中。
江昊在半空中終于看清楚,他們撞上的不是什麼大火球,而是一艘巨大的船只,這艘大船通體居然是透明的,不知道船艙里承載的是什麼貨物,一片火紅的顏色,在陽光反射下,連湖水都染紅了,難怪千曉生誤以為撞上的是個大火球。
火船甲板上站著許多武士,手里都捧著一種形如水桶的東西,口朝上方,從里面不斷放出綿密的針芒。一個身軀高大,皮膚黝黑的巨人正指揮武士對准江昊施放針芒。
江昊的身子滯空片刻,功力畢竟沒到能完全抗拒牛頓第一定律的地步,還是向下墜去。這時候飛飛雪也從水底箭射出來,看到江昊的處境,伸掌在水面上一拍。水面上掀起巨浪,一股水柱被激蕩著向江昊送去。
江昊說聲“謝謝”冰髓飛入水柱中,瞬息之間凝結沉冰,變成一面巨大的冰盾牌,無論針芒如何密集,都只能打到冰盾上,射不穿厚厚的冰盾。
江昊干脆踩在冰盾上,任由冰盾向火船上降落,巨大的冰盾砸到甲板上,連桅杆都砸斷了一根,大半武士被壓在下面,發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叫聲。
黑色巨人驀地破冰而出,張著巨手掐向江昊的脖子,飛飛雪的夢雪神槍早先到一步,隔空電射,如飛而至。巨人根本來不及躲閃,只有等死。銀槍在他脖子前面貼近肌膚的地方才停下,劃出條細細的血絲!
巨人的黑臉也嚇白了,江昊放下葉慕天和千曉生,厲聲問道:“為什麼襲擊我們?”
巨人挺著脖子反問道:“你們好大膽子,連藍田山莊的船只都敢劫掠,不想活了麼?”
江昊當然沒聽說過藍田山莊,自然轉頭問千曉生,千曉生清了清嗓子報告說:“藍田山莊不在百仙門之列,也不是門派,是和千江茶坊並稱的東勝神州幾大豪富之一。藍田山莊位于隱澤湖畔,靠開掘水晶和玉石名滿天下,富可敵國。和許多仙門關系深厚,雖非仙門,其實力不可忽視。”
巨人說道:“你也算個識貨的人。不錯,隱澤方圓千里之內,縱然百丈原神鷲嶺的人打得天翻地覆,也不敢動我們藍田山莊分毫。你們竟然敢撞我家小姐的船,知道後果多可怕麼?”
千曉生說道:“惡人先告狀,我們拿小船撞你們大船,我們瘋了不成?明明你們船大欺負我們船小。”
幾句話之間,江昊已經把事情弄清楚,千曉生駕船的時候心不在焉,藍田山莊的船又光耀刺眼,等看到的時候千曉生誤認成火球,驚慌失措中忘了轉舵,主動撞上了大船。責任其實在千曉生,不過他善于強詞奪理,說得倒也頭頭是道,從常理看,還真挑不出毛病。
江昊說道:“撞船之事,的確是我們一時措手不及,但我們的船小,也沒給貴船造成什麼損失,一出水面就想射死我們,閣下是不是也有些過分?”
巨人嘴里嘀咕著,意思是要射死了就沒人說過分了,不過畢竟現在性命在飛飛雪手上,再放肆的話保不定有性命之憂,不敢太張揚。
飛飛雪冷冷說道:“我要不要一槍解決,免得麻煩。”
這時傳來一個少女嬌柔的聲音:“熊總管太莽撞了,此事原本是我們不對。幾位可不可以放了他,有話好說。”
隨從船艙里走出個少女,身姿嫋娜。這少女一出現,每個人的眼前仿佛都被陽光照耀到了,主要因為她一身粉紅色羅裙本來就豔麗無比,上面還墜上無數細碎的水晶做裝飾,每一片都反射出針尖大的光點,頭飾上也綴有無數的水晶,合在一起,映得她恍如月宮仙子。
但這少女本身的容顏比水晶還奪目,雪膚嬌嫩,身段柔和,嬌滴滴的臉龐好像能把人融化。千曉生和葉慕天早看傻了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光剩下點頭的份兒。
讓江昊意外的是,飛飛雪的眼睛比他們還直,盯在少女身上就不肯移開。他們三個人看得少女不好意思,垂下頭,暈紅的臉更嫵媚得難以形容。
千曉生總算醒悟過來,指責道:“你們兩個色狼真是的,干嗎盯著人家姑娘看個沒完。”
少女偷偷把眼睛瞄著飛飛雪,很專注的樣子,說道:“小女子孟靈珊,家父孟知節,是藍田山莊的主人。這艘船是我們家的,我乘船往隱澤北邊的帝都去。如果熊管家有得罪幾位的地方,還請海涵。”
人家女生本來就漂亮得讓人眼暈了,說話有如此好聽如此客氣,千曉生和葉慕天骨頭都軟了,連聲說道:“本來就是我們的不對,孟姑娘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怪我們。”
他們笑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千曉生一個勁拽飛飛雪說:“還不快把槍放下來。”
飛飛雪紋絲不動,孟靈珊小嘴一扁說道:“哥哥還生我的氣,不肯放手麼?”
這一聲叫得飛飛雪的槍馬上收回去,江昊忍住笑說道:“只要姑娘不怪罪我們,我們道歉還來不及呢。不過,我們的船也沉了,無處容身,還得請姑娘幫忙。”
孟靈珊說道:“這個容易,我們船上准備了很多貝殼小船,你們先在船上做客,到時候我再送你們一艘貝殼船,多賠償金銀珠玉抵消你們的損失,也不會耽誤你們的行程。”
千曉生和葉慕天歡呼雀躍,喜不自勝,飛飛雪的眼睛更是始終都不離開孟靈珊,孟靈珊看他的時候,笑意也格外多些,眼光溫柔,臉頰上嬌豔得能滴出水來,看得葉慕天和千曉生牙直癢癢。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02:17
第六集 第五章 水晶之船
孟靈珊的這艘大船,整個船身都是用水晶制造的,因此通體透明。江昊實在無法想像,怎麼能夠找到這麼多大塊的水晶建造出一艘船只來,又是如何把這搜水晶船結合起來成為整體,在水面上航行。
這艘巨大的水晶船剛才和螺船相撞,只是破損了個小洞,有水手趕著搶修,不一刻便修補完畢。水晶船在陽光下依舊熠熠生輝,里面火一樣的紅光把顏色透射到水面上,神秘不可捉摸。
孟靈珊把江昊他們請到船艙里,每間船艙的艙壁都是水晶制成,再用同一種顏色的玉石鋪貼艙壁上,清涼舒適,人間少有的奢華。等江昊再到甲板上的時候,甲板清理得干乾淨淨,像完全沒發生過任何事情。
江昊很想知道船體里像火一樣燃燒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但剛問到這個問題,孟靈珊笑而不答,請他們吃酒宴。江昊本來是不知道饑渴和疲憊,受傷以後才恢複了常人的感覺,肚子也餓了,只好暫時不問。
酒宴上除了各種山珍海味綠色食品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各種酒杯,藍田山莊以采掘水晶和玉石名滿天下,酒宴上所用的酒杯都是天下最好的玉石雕刻成的,顏色青白黃綠紅紫藍黑深淺不等,無一不有,淺綠的像翠草,深綠的像水面,淡藍的如天空,深藍的似海水,嫩黃的似蛋黃,金黃的如陽光,嫣紅的又像胭脂,沒親眼見過的簡直不敢相信人間有如此奇景。
孟靈珊保持淑女風范,沒多說什麼,熊總管一改原來的敵對態度,拼命勸酒。其實還是覺得江昊他們不可靠,指望把他們灌醉了麻煩比較少些。
葉慕天和千曉生兩個家伙喝了二三十杯,臉紅得像猴子臀部,再也撐不下去,先倒下了。江昊喝到五十杯的時候,覺得再不裝醉,熊總管先要趴下了。他把血氣逼到臉上,語無倫次說了幾句就趴到桌子上不肯起來了。
孟靈珊吩咐四個丫鬟扶他休息去,江昊偷眼看,飛飛雪神色自若,還賴在酒席上不走。他總覺得上少年人不只是看中了孟小姐這麼簡單,一時又猜不透後面有什麼玄機。
四個扶江昊的丫鬟都明豔動人,江昊被攙扶著還真是很舒服,寢艙內放了百合香,錦被云緞,紅燭搖曳映著艙壁上的青玉,也映出佳人窈窕身段。連江昊都覺得氣氛夠旖旎,結果四個丫鬟把他往床上一扔,頭也不回關門就走了。
江昊爬起來,把頭從艙壁里伸出來張望,走廊里果然有武士很客氣地守衛。不過這當然難不倒他,穿牆對他是最平常的本事,想不到又能用上了。
江昊把腦袋從地板下面探出去,下層是個丫鬟的房間,海棠春睡正酣。再往下鑽幾層,艙壁上已經不再有玉石鑲嵌,赤紅色的光芒透過水晶艙壁射過來。
江昊的心跳加快,水晶船最中間是一個大艙,里面完全被赤紅的光芒充斥,只要接近謎底就將揭曉。江昊想再近一步的時候,看到前面有兩個人影鬼鬼祟祟,躡手躡腳。聽見一個人說道:“小點聲,千萬別弄出聲響,被人發覺就完了。”然後不小心絆到了什麼,重重摔了個跟頭。
江昊大跌眼睛,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葉慕天和千曉生,摔跟頭的是千曉生,葉慕天埋怨他說:“我們是來偷東西的,不是來搶東西的,你別大搖大擺的好不好?”
江昊一縱過去,伸手把他們兩個提衣領拎起來,兩個人同時喊道:“完蛋了。”
江昊趕緊放下兩個人先堵他們的嘴,兩個人看清楚了是江昊,嗚嗚著表示不叫喚了。江昊把手松開說道:“偷東西人家要被抓的話,我可不能幫你們,你們未免也太貪心了。”
葉慕天滿臉委屈說:“我們為了你偷東西,你反過來把我們給賣了,未免太不夠義氣了吧。”
江昊疑惑道:“為我偷東西?”
葉慕天說道:“當然,要不然我們冒風險做什麼?今天被撞翻之後,我一眼就認出船上載了太陽。所以才跟老千商量偷太陽給你。”
江昊聽得愈發迷糊,說道:“要太陽的話,天上的個頭比較大,想法幫我弄下來。”
葉慕天說道:“什麼啊,太陽是一種石頭。英雄射日的傳說你聽過沒有?”
千曉生接道:“就是上古之時天上出來十個太陽作亂,有個英雄拿箭射下來九個,你一定聽過的。傳說墜落的太陽成了碎片,化為灰燼。但這些碎片還有少部分殘留下來,這就是太陽石。太陽石能發出太陽一樣的光芒,照亮黑暗,是世間奇珍。我們准備偷來給你吃。”
江昊想起在幻角天和幽冥谷的黑暗之中,都有紅色的光明,跟水晶船上的光明依稀相仿,也許就是他們所說的太陽石。不過這東西怎麼看也不像味道鮮美的樣子。
葉慕天說道:“太陽石除了光亮極強之外,別有神效。因為它是照耀萬物的太陽之精華,蘊含了生生不息的力量。若有修道者能得之服下的話,不但可以功力大增,而且可以賦予身體更強的生命力,也就是說,像你這樣深受重傷的人,服了太陽石也有修補經脈的作用。”
江昊撓頭說道:“可是這東西火燙,如何吃法,總不會鑿碎後溫開水沖服,一日一至三次即可吧。腸胃還不都燒焦了。”
葉慕天顯出行家的樣子說道:“我當然有辦法。太陽石集九陽至陽剛之氣,必須以至寒之氣消減它的熱度才可以服用,夢雪神槍的至寒之氣就可以抵禦太陽石的熱度。”
江昊知道他們兩個修為平平,為自己來偷太陽石,又替自己考慮得如此周全,已經非常義氣。但他還是搖搖頭說:“別人的東西,我不能拿,也許人家另有重要用途。”
葉慕天急跺腳說道:“老大你一個聰明人,怎麼這麼迂腐,拿了再說。”
千曉生也焦躁地說道:“你別跺腳了,船都要叫你跺沉了。”
葉慕天不忘了和他斗嘴:“你跺漏一下讓我瞧瞧。”
千曉生賭氣也跺了一腳,只聽咚的一聲,水晶船的船底漏了個大洞,水流咕咕湧進來!
千曉生面無人色,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們快跑!”
此時船身發出喀察一聲巨響,嚴重傾斜,幾乎把三個人甩到船舷一側,一道長長的電光自他們剛才站的地方劈下,巨大的水晶船在瞬間從中斷為兩截!
千曉生說道:“你們看到了,不是我弄的。”
江昊斥道:“你要不要命了!我們快走。”
葉慕天說道:“太陽石一定要拿到,你不想服用可以再還給人家。”
他想親自過去拿,江昊見形勢危急,容不得多想,長吸一口氣,在船艙正中央的太陽石被他真氣吸引,飛向他面前。到了近處灼熱異常,光芒耀眼,足足有磨盤大小。
江昊用浮海玉升收進去,拎起兩個人沖天縱起,大浪緊追不舍,頃刻把船吞了下去,咆哮著掀起幾層樓高,猙獰可怕,等江昊縱到半空中的時候,水晶船已經一大半沒入水面下。
幽暗的水面上,無數人張皇著喊救命,一道長長的閃亮劃出水面,波翻浪卷,又有很多人立刻從漩渦里消失。
江昊看不到飛飛雪的影子,四個人少了一個,高聲喊道:“飛飛雪,你在哪里?”
下面飛飛雪冷峻但清晰的聲音傳來:“我在這。”
江昊循聲落下去,他銳利的目光穿透黑暗,看清楚了飛飛雪站在一葉扁舟上,銀衣反射微光。扁舟的形狀古怪,看起來像個被刀剖開的絲瓜,飛飛雪站在船頭,表情異常嚴峻。
不等江昊詢問發了什麼,飛飛雪先說道:“我要去尋她回來,你們不必管我。”
他說的當然是孟靈珊,江昊問道:“她到哪里去了?”
飛飛雪說道:“被人抓走了,你們等我回來。”
他飛身出去,踏水而行,身姿帥得好比沖浪高手,破浪前行。江昊觀察他前進的路線,才注意到水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艘黑漆漆的大船,外表看上去像條大鯊魚,體積比鯊魚要大得多了。跟隱澤上能看到的其他船只一樣,都是奇形怪狀的。
鯊船的船頭張開血盆大口,也跟真正的鯊魚相仿,里面明珠鑲嵌,頓時光亮四射,在黑暗中分外醒目。鯊魚嘴里有三個人,其中一個人穿著青色戰甲,左手提著一把短錐,右手擎著一面皮鼓,臉上枯瘦得幾乎只剩下骨頭。
千曉生露出恐懼的表情說:“這人一定就是雷天王,神鷲嶺四大天王,雷天王的閃電錐和天雷交擊,所到之處全成焦土,盡遭雷殛。”
江昊憑剛才一記天雷劈斷巨大的水晶船就知道,雷天王的天雷遠非自己平時畫符的威力可比。
鯊魚嘴里另外有個全身黃金色戰衣的花花公子,正緊緊抱著孟靈珊,孟靈珊只是個普通弱女子,拼命掙紮也無法掙脫。江昊聽見花花公子說道:“小美人兒,還往哪里跑,我金少爺要的人,沒有跑得掉的。等我先跟占了你,再跟你爹爹提親,那個該死的于秀南就不用和我爭了。”
孟靈珊躲著他湊過來的嘴說道:“快放開我,我爹爹知道不會放過你的。”
江昊一聽就知道,這花花公子不是個好東西,如果他姓金,又和于秀南有直接競爭關系,最大的可能應該是金河王的兒子。一般來說,這種人色心大發的時候,孟靈珊說的話只能加劇他的動作。
果然金公子手上越發不規矩,一只手牢牢摟住孟靈珊纖腰,另一只手在孟靈珊身上摸索,孟靈珊衣衫凌亂,掙紮中臂膀的衣袖被撕下一幅,露出雪白的肌膚來。
千曉生喃喃說道:“再多看一點就好了。”
江昊照他腦袋上敲了一記說:“說正事,猜測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
千曉生定了定神說:“好。藍田山莊的財力雄厚,神鷲嶺和百丈原都想爭取過來,誰做了藍田山莊的女婿,實力的秤砣就會向哪一方傾斜。于秀南的年紀也不算太老,金河王雖然是個老頭子,可是兒子還年輕,這小子應該是金河王的兒子。”
江昊問道:“他強搶孟小姐,也是為了圖謀藍田山莊了?”
千曉生撇撇嘴說道:“金河王的兒子是出了名的不成氣候,這麼做很可能得罪藍田山莊。不過他想得也未必沒有道理,孟小姐如果被他給占了,說不定也就跟他了,可惜呀可惜,我還以為我也有機會呢。”
葉慕天說道:“他未必占得了,你看我們的飛雪少俠眼睛都紅了,有熱鬧看了。”
江昊說了聲:“大家共同進退,我去幫他。”投身水波當中,禦水破浪。
飛飛雪早到了鯊船前面,眼睛已經紅了,說道:“把人放開!”
金公子斜眼說道:“當然不放,來個找死的,老雷,打發了他,我先進去了。”
他抱起孟靈珊到船艙往船艙里去,飛飛雪的夢雪神槍暴射出去,擦著水面飛掠,銀槍上的光輝驟然灑滿整個水面,遠遠望去,就像一輪明月的月光遠播千里,照亮黑暗的隱澤水。
夢雪神槍的光芒,劃破水面,所過之處,水面從中分成兩半,硬生生開出一條通道,在浩瀚的隱澤上出現一線陸地!
江昊是第一次見識到夢雪神槍的威力,連雷天王也不由動容,手里的閃電錐和天雷鼓交擊,雷聲大作,震天動地,水面上波浪洶湧,仿佛要被雷聲把隱澤掀翻。觀戰的葉慕天和千曉生一個站不穩都摔到船里,還好絲瓜船忽然扣合起來,把他們封閉在里面。
從閃電錐上射出一道電光,正中飛飛雪,飛飛雪立刻跌落浪尖。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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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2:41
第六集 第六章 龍卷風暴(一)
江昊停下來不動了,事實上也沒有再動的必要,剛才他拼命向前劃,就是想看一眼傳說中的神木林,結果劃到近前發現,什麼都沒有。
可以想像一下,一個人馬上即將看到自己期盼已久的東西,結果臨到最後發現是一場空。通常狀況下,輕者會變得沮喪,憂郁,食欲不振或放棄所有努力。重者會神經質,歇斯底里,向別人發泄情緒乃至大哭大叫。
江昊不由得沮喪,覺得白努力了,想閉上眼休息一會。千曉生拍著船舷大喊大叫說:“不會的,怎麼會這個樣子。”
葉慕天嘀咕道:“天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
千曉生揪著他衣怒道:“你小子現在還說風涼話。”
江昊馬上醒覺到自己不能先泄氣,說道:“別灰心,這只是海市蜃樓而已,有幻影在,就有真正的神木林在。”
千曉生問道;“什麼叫海市蜃樓?”
江昊耐心給他解釋:“就是說,這是神木林顯現在水面上的一個影子,真正的神木林應該在另外一個地方,但是真正的神木林是存在的,不然不會有這個影子。”
飛飛雪恍然說道:“難怪很多人說看到神木林也找不到,原來他們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神木林,只是影子而已。”
孟靈珊說道:“可是那些絲瓜又是從哪里飄來的呢?”
江昊說道:“應該是順水源飄來的,如果能找到水的源頭,也許就知道答案了。”
此刻霧氣散盡,水面顯得一片平靜。江昊仔細觀察水的流向,發現這一帶水面上很多漩渦,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洶湧,他皺眉思索,琢磨其中的奧妙。
遠處水面上白帆掠進,不一刻幾艘漁船接近。兩三天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別的人,興奮不已。
千曉生在遠遠揮手喊道:“打漁的,給指條路。”
漁船上的人都像有急匆匆的事情,忙著行船,從身邊經過也不理會他們。千曉生急道:“你們也太沒同情心了吧,我們遇了海難,迷路胡亂找到這來的。不給指條路,等我們死了變鬼也來糾纏你們。”
有艘漁船停下來,為首的一個老漁民說道:“你們不知道?”
千曉生莫名其妙說道:“知道什麼?”
老漁民說道:“大龍卷就要來了,看天色最多兩天之內就到,我們不想丟了性命,得趕回家去。向東三十里即到岸,你們有手有腳有船,就不要給我們添麻煩了。”
說罷他心急火燎指揮人駕船去了。千曉生不解說道:“大龍卷是什麼?”
孟靈珊說道:“我知道的,隱澤上天氣變化無常,經常會有龍卷風出現,卷襲千里,所到之處風云變色。受害最多的還是漁民,如果逃避不及的船毀人亡,隱澤漁民都稱之為大龍卷。”
葉慕天膽寒說道:“這麼可怕,我們快逃,跑晚性命不保。”
孟靈珊說道:“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啦。大龍卷出現之前,天色必有異變,可以預知。漁民們說是兩天之內,我們現在走盡來得及。”
江昊出神地研究著水面,忽然說道:“我們可不可以遲些再走?”
葉慕天嚇了一跳說:“你不要性命了?”
江昊說道:“我覺得水底下有古怪,不下去看看不是很甘心。你們可以先走。”
飛飛雪簡潔明了地說道:“我跟你留下。”
葉慕天抹了把汗水說:“罷了,大家說好同生死共進退。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不管害怕不害怕,沒有人說要走了。江昊說道:“你們在上面觀察形勢變化,我把鋼絲系在腕上,有情況牽動鋼絲告訴我,我即刻返回。”
他把千懸絲一端交給飛飛雪,一端繞到自己腕子上,投身水中。隱澤的水溫暖輕柔,碧波蕩漾,江昊身旁不時有魚兒游過,陽光透射進來,景觀奇妙。
再往深處去,水波由變成了深碧,隱澤范圍大之,不下于一海一洋,水深也超過普通湖泊很多。初時不覺得異樣,再往下去,感覺到時而有一些交錯的暗流,在水面時很微弱,越往下去,水流越洶湧。
等到水深處時,壓力陡然增大,一股幾乎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把江昊往下拉。江昊想擺脫,覺得這力量難以抗拒!他不敢收緊千懸絲,怕連飛飛雪和船只都給帶到水下去,只有拼命向側向游去。
他所處位置的地形很像是在山谷周圍,強大的吸引力來自中間凹陷的地方,比周圍地勢都高出很多,更像是個深不可測的谷口,水流往下穿進去,形成巨大的漩渦,水面上的小漩渦,正是它的余力所致。
側面的水底山頂上,聳立著幾根古老的石柱,造型很像古希臘的神廟,不知道在黑暗的水底停留了多久。江昊猶如溺水的人抓到救生圈,拼命游過去抱住石柱,運起真氣對抗漩渦的吸引力。石柱的根基牢固異常,能夠在水底長時間不被漩渦毀壞,江昊的選擇自然不會有問題。
他稍微得以喘息,觀察漩渦的變化。只見從漩渦最底下隱隱有光亮發出來,難道神木林的入口就位于最危險的地方後面麼?江昊知道以自己的功力,無法保證通過漩渦不受到傷害,但是停留在原地也是于事無補。
石柱周圍有很多殘留的斷壁殘垣,都是石制建築,風格與石柱一般是西式風格。江昊到東勝神州以來見過的房屋都和古代東方建築風格相切合,唯獨這個廢墟例外,難道這廢墟背後又有什麼謎團?
要解開謎底,漩渦後的亮光是最有可能的答案。想想龍卷風將至,江昊毅然放開石柱,投身向漩渦之內!
不等他主動游泳,漩渦里的巨力便將他卷進來,江昊閉住呼吸,再也無法維持平衡,向無盡的黑暗中墜落。他睜不開眼睛,水流像萬噸重的岩石撞擊他的身體,疼痛無比,仿佛他的身體馬上將要被碾碎撕裂。
江昊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煎熬之外根本沒法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終于他重重撞擊到岩石上,停止了下墜。
江昊爬起來先運功調息,他全身被撞得到處是青腫,好在內傷沒有加劇,皮肉傷害對他不成問題。緩解了一下被水流打痛的眼睛,慢慢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空氣干燥得很,沒有半點水流存在。江昊抬頭向上看去,上面無盡的流水旋轉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仿佛張開了大嘴的怪獸,露出獠牙向人示威,隨時會一口咬下來,偏偏卻隔了一個空間,夠不到下面。
底下的世界別有洞天,萋萋青草蔓延在山坡上,長短不齊,青黃不一,長得格外雜亂,顯得異樣荒涼。青草叢中偶爾突出個粗大到十幾人合抱的樹樁,樹卻早已經斷折朽爛。
千懸絲還栓在江昊手上,透過巨大的漩渦,這根細絲維系江昊和外界世界的聯系。江昊小心翼翼持著它走動,這個地方更像是一片荒蕪已久的廢墟,除了青草,沒有生機。
江昊在草叢中跋涉,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一根金黃色的羽毛掛在朽爛的樹根上,羽毛雖然沾滿了塵埃,卻依然掩飾不住奪命的光彩,不知道什麼樣神奇的鳥類,才會有這般奪命的羽毛。
江昊興奮起來,奔跑著到處尋找鳳凰的蹤跡,轉遍了整片山坡,沒有哪怕一只麻雀的影子,失望以極,把手中鳳凰羽毛擲出。鳳凰羽毛在他手底像標槍一樣射出去,釘到樹根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竟穿了進去。
樹根中間是空的。
江昊跑過去揮手一撥,樹根碎成無數片,下面露出個地穴。地穴淺得很,里面東西一目了然,沒有什麼鳳凰存在。
江昊失望之余翻揀里面的東西,發現地上許多巨大的翅膀,既薄且透明,還堅韌得很,不像鳥類的翅膀,倒像是昆蟲的翅膀,如果真是的話,不知道翅膀的主人有多大。
再無其他旁的發現,江昊收集了五對翅膀,千懸絲一緊,卻是飛飛雪在召喚他。江昊把翅膀帶上,從原路穿回去,再次忍受水流的沖擊和折磨,接近水面的時候才終于緩得口氣。他重見天光,被飛飛雪拉上船,江昊喘息著說道:“神木林找到了,可惜已經是一片荒蕪的廢墟,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木林存在。”
沒人回答他,他不由得愣住了。船上每個人表情都很古怪,看他上來竟然沒有詢問的。江昊放下翅膀站起來,馬上明白所以然。小小的絲瓜船四方,各有一艘巨大的鯊船,成四面包圍之勢將小船困住。
雷天王在其中一艘船上,身邊有一個身形奇特的胖子,這個胖子和其他人相貌上也無不同,只是肚子大得出奇,顯得身體其他部分格外短小,行動起來都吃力,他每出一口氣,身邊的水面都波動,好像巨大的肚子是個大氣囊一般。
飛飛雪臉色憔悴,嘴角上有一縷血絲,汗顏說道:“剛才跟他們打了一仗,我輸了。”
千曉生趕緊介紹情況說:“這個大肚子的家伙就是金河王手下的風天王。對他來說,所謂的風就是真氣,這個人肚子里的真氣雄渾得難以想像,剛才小飛就是吃了他的大虧。”
江昊自知沒受傷之前要比飛飛雪高出兩籌不止,受傷之後卻要比飛飛雪低出兩籌還不止。他搖了搖頭說道:“小飛打不贏的仗,我恐怕也不成。”
千曉生臉色灰白,說道;“那怎麼辦,他們可不是要教訓我那麼簡單,估計要我們的腦袋才滿意。他們就等你出來,准備連你一塊處置了呢,我們本來以為希望在你這,誰知道……”
葉慕天沉吟說道:“我倒還有一個辦法,就不知老大你肯不肯,孟姑娘又肯不肯。”
孟靈珊不假思索說道:“你們本來就是為我惹上的麻煩,只要我能做到的,沒有什麼事是不可以的。”
葉慕天說道:“那我就直說了,孟姑娘……水晶船沉的時候,我們不是把太陽石替你取出來了麼,就放在老大的行囊當中。”
孟靈珊說道:“我知道的,你們後來跟我解釋過了。”
葉慕天說道;“老大情況特殊,是身子有傷,功力受損,如果他能夠服下太陽石的話,或者可以一戰。”
孟靈珊說道:“太陽石對我們家不過是價值高點而已,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如果江大哥服下去能夠救我們,我當然肯了。”
葉慕天從偷東西起就替江昊打太陽石的主意,現在人家自願貢獻出來,不由得很得意,看著江昊。江昊不是偽君子,其實也想讓自己盡快複原,不過人家的東西不能隨便吃,現在既然人家同意了,那也就沒什麼不可以吃的。
那邊風天王遙遙喊道:“你們等的人既然上來了,我要打個痛快淋漓。”
葉慕天喊道:“等等就打,我們跑不了,你急什麼。等他把遺囑交待完的。”
說完了他趕緊打自己兩個嘴巴說:“瞧我這烏鴉嘴,為了拖延時間口不擇言了。”
他說道:“我們抓緊時間,老大,你趕緊把太陽石拿出來,記得出來的時候用拼命用功力壓縮它,以你的功力,可以把它壓到藥丸大小再吃,不然沒打仗肚子先漲破了。”
江昊依言從浮海玉升里祭出太陽石,把全部真氣運用上去,說也奇怪,太陽石像氣球抽去氣一樣,生生被他擠壓成了藥丸大小,只是光芒更加熾烈。
葉慕天又對飛飛雪說道:“小飛,你的夢雪神槍要借老大一用。”
飛飛雪愕然說道:“我的槍有什麼用?”
葉慕天說道:“你真是笨死,早跟你們說過了,太陽石天下至陽之氣,直接服下去還不把老大燒成焦炭,必須以至寒之物中和其灼熱。你的夢雪神槍是天下至寒的兵器,比老大那把錐子還好用呢。”
他說的錐子自然是冰髓,飛飛雪一愣說道:“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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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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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3:13
第六集 第六章 龍卷風暴(二)
他說的錐子自然是冰髓,飛飛雪一愣說道:“我怎麼不知道?”
這次該葉慕天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說::“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夢雪神槍是天下九大神兵之一,用到高深境界,槍出天下寒,大地遍飛雪,可惜你小飛只會利用它鋒利,實在是暴殄天物。”
他讓江昊把夢雪神槍上的寒氣迫出來,江昊無論是經驗還是水平都比飛飛雪高一個檔次,夢雪神槍在他手上散發出絲絲縷縷透骨寒意,太陽石的外表慢慢變成了淡藍色,里面還是隱隱透出紅光。
葉慕天說道:“可以了可以了,再耽誤他們就殺過來了,老大趕快吞下,運功化解,保管有用。”
江昊估計現在沒有溫開水沖服之類的條件,于是一仰頭硬吞進去,打了幾個嗝,腹中一片舒適。原來總跟他作對的五髒六腑現在好像有個溫柔的女孩撫慰一樣,乖乖地聽話。
片刻之間,一股熱氣傳遞到他身體每個角落,連頭發指甲都舒服。江昊又驚又喜,眼下雖說不能像沒受傷的時候那麼真氣意隨心到,起碼已經沒有大礙,可以一戰!
飛飛雪忽然哇地吐出口鮮血,看來傷得不輕。他低聲說道:“風天王實在不是很好應付,我打不死他,倒差點被他打死。你有應付他的辦法沒有。”
江昊說道:“也許有了,總要試試再說。”
他向對面高聲說道:“我准備好了,要打就打個痛快,讓周圍的人妨礙了興趣。”
對面大肚子風天王笑道:“正合我意。”
他一踩腳下的鯊船說:“老雷,讓個地方,就用這艘船了。”雷天王似乎也懼怕他三分,乖乖地離船上了後面的小艇,風天王一跺腳,張嘴用力朝後吹了口氣,鯊船竟被他吹得箭射向江昊這邊!
江昊不等鯊船撞過來,早擎劈天神斧在手,自己先飛出去,縱上鯊船。他落足的時候有意重重踩了一下,鯊船改變方向,偏過絲瓜船,向漩渦最多的地方飄去。
江昊說道:“說打就打,先試試本事,廢話就不說了。”
風天王笑道:“你們這幾個小子說話比較合我胃口,不婆婆媽媽的,可惜你們惹下了天大的禍,少說也好,打個痛快。”
江昊覺得此人說話直爽得很,不像雨天王的不分青紅皂白和雷天王的暴戾陰險,對他倒有幾分好感。只是仗不能不打,就算打倒了他。周圍還有雷天王和三只鯊船虎視眈眈,每只鯊船上都滿載武士,頗為頭疼。
他心中早有計較,劈天神斧當頭斬下,雖然功力未複,神兵利刃在他手上還是能煥發出驚人威力。
風天王叫了聲:“來得好。”張開大嘴猛吹口氣,江昊頓時覺得狂風撲面,連眼睛都睜不開,更別提攻到對方近前。平常總聽人說吹牛,終究真正能吹死牛的人不多。但以風天王肚子存的真氣來說,吹死百八十頭牛肯定不成問題。
江昊當機立斷,劈天神斧有靈性,隨他心意,不看也可以攻擊目標,一斧橫截,猛斬在船頭上,鯊船從中斷為兩截,在勁風吹拂下,江昊的小半船頭馬上向後飄去。
江昊望著天色,天空變得陰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風天王吹得都變天了。風天王喊道:“小子別跑,分出勝負再說。”
他鼓足了腮幫子,頓時水面上濁浪翻騰,空氣呼嘯著卷成一股漩渦的形狀向江昊襲來,江昊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鯊船的船頭已經被卷成了碎片,江昊也被裹挾在碎片里,被風天王吸過去。
江昊領教過一缺的風刀,比起一缺的風刀來,風天王的真氣之風陰寒上稍遜,雄渾威猛卻有過之而無不及。金河王駕下的天王可以說與一派掌門各有千秋,金河王的實力想來更加可怕。
江昊縱然沒有受傷,也無把握克制風天王狂風般的真氣,現在再戰,仍然是凶多吉少!
風天王縱聲長笑道:“小子,給我過來吧。”
江昊心中早有計較,臨危不懼,劈天神斧奮力一斬,卻是向水面去的。劈天神斧的威力何等驚人,水面從中分開,排浪滔天。風天王不解江昊的用意,陡然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下面產生,把鯊船和他都卷下去!
江昊從一出水面開始就計算破敵之道,他這一斧分開水波之後,引發的正是潛藏在下面的黑色漩渦的力量。這排山倒海的力量,無論是江昊還是風天王都無法對抗,結果是兩個人都給卷下去。
江昊和風天王在漩渦中拼命掙紮,黑色的漩渦力量被激發,不可遏制,迅速上升。天空上風云為之作色,周圍的船只都為之吸引,有人驚恐地喊道:“不好了,大龍卷來了!”
大龍卷的力量向外擴散,稍稍減弱,江昊反而覺得輕松了一些,可以掙脫出來。奮力向鯊船掠過去,風天王忙于脫身,也無暇顧及他。江昊看到一股黑色的圓柱向半空升起,吞吃周圍一切可以吃掉的東西,浪湧滔天,一艘離得最近的鯊船,被卷得倒翻過來。
江昊縱上絲瓜船說道:“我們快逃!”
千曉生呆呆說道:“怎麼逃?”
江昊沉著說道:“跟我走。”
江昊浮海玉升祭出,化成一道竹筏大小,浮海玉升天下至寶,分量非小小絲瓜船可比,台風暴雨也很難輕易撼動。江昊習慣性地提起千曉生葉慕天,飛飛雪抱著孟靈珊,駕馭玉升逃離。
飛飛雪用銀槍擊水開路,銀槍飛行在前水浪中分,船行若風,後面的龍卷遮蔽日月光芒,緊追不舍,江昊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被掀掉了,不敢回頭一顧,後面的響聲比地獄的鬼怪吼叫還讓人觸目驚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終于沒有把他們卷進去。暴雨如注,閃電轟鳴,隱澤水咆哮不停歇,天氣糟糕得像海難來臨。幾個人都渾身脫力,軟軟地躺在玉升上,心理的疲憊勝過身體的疲憊。
只有江昊還能鎮定如恒,居然從玉升里拿出幾雙透明的大翅膀,乃是他從水中得來,上船時候順手收進玉升里的。
千曉生說道:“老大,你是不是鐵打的?這時候還有閑情逸致擺弄這東西。”
江昊說道:“我覺得它會有用的。”
飛飛雪問道:“你從哪里得來的?”
江昊說道:“水下面,下面很久以前也許是神木林,但現在是死寂一片,除了這幾對翅膀什麼都沒有。”
飛飛雪說道:“難道從沒有人尋到過神木林,是因為它很久以前就不存在了?”
江昊滿心失望,喃喃說道:“不會的,一定有什麼我忽略的地方,他們說能找到鳳凰,一定能找到。我必須找到!”
葉慕天看他的樣子嚇人,說道:“老大,你先別著急,我們先脫離了危險再說,總有辦法可以商量的。”
江昊不住苦苦思索,回想事情的來龍去脈,腦海中靈光乍現,忽而把很多東西串聯起來,一掃原來的頹唐。說道:“對,總有辦法就是,我們先脫困再說。”
他們其實已經離開大龍卷的中心,浮海玉升的穩定性不亞于萬噸巨輪,在風暴搖撼中還能保持平穩,加上有飛飛雪銀槍開路,直向隱澤東岸而去。
背後的龍卷風呼嘯得越來越厲害,不知道是不是要把隱澤的水全部刮走。前面接近岸邊十余里的地方,能看到山巒的影子。
孟靈珊說道:“前面的是玉帶嶺了。隱澤周圍山巒和很多,像我家所在的藍田山,旁邊的水晶嶺,都是綿延數十里,以礦產豐富著稱。唯有這里荒涼無比,只有雪山荒涼,連苦修的人都不願意留駐。”
江昊遠遠望去,果然玉帶嶺間有峰巒高入云天,山勢綿延不斷,上面的部分像老人的頭發,覆蓋白雪。他說道:“是因為這山太高了麼?”
孟靈珊說道:“不但是高峻,而且荒涼,除非修到神仙境界不吃不喝的,否則這地方怎麼住呀?”
千曉生說道:“可是我隱隱約約好像看到漁船和人家了。”
孟靈珊說道:“山腳下是散住著一些漁民,我以前來過這里一次才知道的。”
浮海玉升靠近岸邊,飛飛雪夢雪神槍停止發力,玉升慢下來。天色仍然昏暗得可怕,波浪滔天,怒潮洶湧。漁村里所有的漁船都被拖到岸上藏好了,村里一片寂靜,連燈光都沒有。
他們上岸後江昊收起玉升,功力不高的葉慕天千曉生和體質柔弱的孟靈珊都在驚濤駭浪中被弄得臉色慘白,精疲力盡。江昊四處掃視,發現在岸邊的峭壁上居然築有一座石頭小城,天氣如此惡劣的地方,也只有石頭築城才能經得住雨打風吹。
江昊說道:“不如上去避避風雨如何?”
孟靈珊全身顫抖,冷得說不出話,飛飛雪馬上把自己最心愛的夢雪甲衣脫下來給孟靈珊穿上。他的寶甲是少見的神品,孟靈珊穿上後馬上覺得風雨難以再侵襲自己,臉上恢複了血色,泛出如花笑容。
他們兩個少年男女一見鍾情,互相關心,越到患難的時候越情意綿綿,看得千曉生嫉妒著說:“我也快凍死了,老大趕緊想辦法。我不會三心二意想著娶老婆,一心幫你的忙,不會半路跑掉。”
江昊說道;“忍一忍,到上面就好了。”
千曉生嘴唇青紫說:“實在是……忍……忍不住了。”
離石城所在的崖壁還有相當距離,需要沿山路攀爬一段,江昊皺眉,准備他實在不行將他提上去。石城上忽然閃起耀眼的火光,在這台風猛摧的天氣里,房屋樹木都抵不住風吹,這火光卻亮得安穩明亮。
江昊仔細看去,這火光像是在石城里燃著大火堆,然後用銅鏡之類的東西反射到他們這邊,類似燈塔的原理,所以光亮才穩定異常。
火光正投射到山路上,他們走到哪火光就照到哪里,仿佛有意在給他們引路。上面石城城門大開,一隊人馬冒著疾風驟雨下來迎接他們。
江昊一時想不起自己在這里有什麼朋友,值得用如此高規格的待遇來接待。那隊人馬近了,原來是清一色騎鴕鳥的武士,為首的人說道:“請先進城再講話。”
來人給他們早准備了鴕鳥當坐騎,千曉生搶先上了一匹,凍得抱住鴕鳥取暖,奈何鴕鳥身上羽毛也不多,還是不住瑟瑟,只有拼命駕著先往城里跑。
石城的所有房屋都堅固異常,好多甚至干脆在建築在山岩里面。進去後關閉大門,雖然風聲呼嘯,里面溫暖干燥。
江昊他們下了鴕鳥,被請進大廳內,里面燃著巨大的青銅火爐,有幾個大漢專門不斷擔石炭助火勢加劇。大廳里又鑲嵌著幾面巨大的青銅鏡,能夠調整角度,把光亮反射到山下或者海面上。
引他們進來的人是個文質彬彬的男子,身著青銅甲衣但卻不像武士,一進來他就吩咐手下准備酒宴,乾淨換洗的衣服還有客房和熱水。然後才笑著自我介紹說:“一般人家都叫我青鏡使,幾位勿要見怪,是我家掌門人吩咐我款待你們的。”
千曉生換過了乾淨衣服,正大吃大喝,終于有機會顯示自己博學,搶著說:“百丈原五使者,青鏡使鎮守隱澤之東,專門建築了一所青鏡城,據說別有妙用,難道就是這里?”
青鏡使笑道:“這位先生很博學,說得一點都不錯,只不過別有妙用談不上,主要是為了引導調度我百丈原的船只,我其實不過是個看燈塔的罷了。”
江昊說道;“如此說來你們是于秀南于掌門的屬下?”
青鏡使說道:“正是,于掌門方才知道原來你就是最近轟動了東勝神州的少年英雄江昊,惋惜當面錯過英才,才傳信吩咐我一定要彌補這個過錯。”
江昊說道:“我……轟動了東勝神州?”
青鏡使笑道:“當然,能夠從翠浮山、幽冥谷、幻角天和虛云閣四大門派交鋒全身而退的人,不轟動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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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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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3:36
第六集 第七章 沉睡佳人(一)
江昊暗暗咋舌,東勝神州有點風吹草動馬上鬧得人盡皆知,雖然情況說不上詳盡具體,但以事件發生的時間和隱秘程度而論,這些人傳播情報和小道消息的速度都夠驚人的了。
青鏡使含笑說道;“尤為難得的是,你和這位飛飛雪少俠聯手殺了金河王的兒子。從私心來講,這于我百丈原是大大的好消息,金河王只有獨子,而且寵愛無比,聽說連下一次的百仙大會也想讓兒子代替自己出山。這一殺,等于斷絕了我百丈原的後患,我們全派上下感激無限。”
江昊明白了,敢情替人家除去心腹之患,難怪對自己禮遇有加。最冤是的金公子這樣的紈绔子弟,隨便找個人估計也能對付,偏偏被自己給遇到了,金河王等于跟自己結上了不共戴天之仇。
他雖然很想說人不是自己殺的,可是飛飛雪和自己共患難同生死,總不能說出這種話,只好苦笑默認。
青鏡使滔滔不絕接著說道:“掌門人吩咐過了,您就是本派貴賓,無論有什麼要求,我都盡力滿足,願意在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江昊說道:“于掌門的美意請代為謝過,我們還有另外的事情,需要穿過玉帶嶺,明天就得出發,就是這叨擾一個晚上吧。”
葉慕天怔怔說道:“我們要穿過玉帶嶺麼,沒聽你說過。”
千曉生用力踩他腳,葉慕天疼得出聲,明白過來不便當著青鏡使亂問,趕緊說道:“對了,瞧我這記性,被風給吹糊塗了,我們是要穿過玉帶嶺,去……去有點重要的事情。”
江昊苦笑,要讓這兩個人搞保密工作,沒有泄漏不出去的秘密。趕緊解釋說道:“也是我剛剛決定的,玉帶嶺以東,也許有我要找的東西也說不定。”
青鏡使說道:“您誤會了,玉帶嶺終年積雪,山勢絕險,實在不容易行走。若是幾位的確有要事,我願給你們准備神鷲嶺的神鷲。”
江昊說道:“你們的鴕鳥……不,你們的神鷲,不是更適合在沙漠行走麼?”
青鏡使發呆說:“不會的,神鷲耐寒又耐熱,雖不能翱翔長空,但也可以說是天下最耐用的坐騎,所以我們才世代使用。貴客放心,有神鷲在身邊,保你們安全通過玉帶嶺。”
江昊暗笑自己糊塗,這里是東勝神州,鳥不可貌相,不能以自己從前在動物園得到的常識來衡量。如果有東勝神州特產的鴕鳥幫忙,對功力弱的同伴的確是很有幫助。
他說道:“這樣說太好了,我們就不客氣了。只是還有件事情拜托。這位姑娘……”
他想把孟靈珊留在石城,讓青鏡使派人護送她回藍田山莊,孟靈珊搶先說道:“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江昊又失算一次,一看孟靈珊看飛飛雪的眼光溫柔無比,就知道這事也不能強求,便趕緊把嘴巴閉上。
青鏡使說道:“其實我剛才想說的是,偶有傳說玉帶嶺上有羽仙出沒,善于蠱惑路人,殘害生靈,想要幾位小心而已。”
江昊問道:“羽仙是什麼?”
青鏡使說道:“羽仙,自然就是長長翅膀的仙女,聽說她們都貌美絕倫,各個天香國色。與普通人最大區別在于她們肩上有一雙完全透明的翅膀。”
江昊想起自己在隱澤水底得到的翅膀,追問道:“透明的翅膀?”
青鏡使說道:“不錯。一對翼翅完全透明,不像鳥類的翅膀,倒像蟲類的翅膀。羽仙的容貌雖美,心地卻最是歹毒,慣于殘害生靈,凡有路過玉帶嶺的旅客,她們一定要蠱惑之後,折磨至死。玉帶嶺本來就是荒涼所在,因為有了她們的存在,就變得越發荒涼了。”
葉慕天說道:“難道沒有人制裁她們麼?”
青鏡使說道:“玉帶嶺縱橫算來,也有方圓數百里的地界,有很多貪慕羽仙美色的人都先後想捕捉過羽仙,結果均無功而返,不少還丟掉了性命。像我們掌門人也專門調遣過人手想為地方除害,可惜也是一無所得。”
江昊光想著翅膀的問題,沒有多問。風呼呼響了整夜,江昊打坐的時候經常擔心石城會被吹倒,直到早晨石城也沒事。出來看時,天光大亮,萬里晴空,和昨天完全兩個世界。只是海岸邊的漁村狼藉不成模樣。
告別青鏡使上路,青鏡使送了他們十只神鷲鴕鳥,必備的食品物資,禦寒的皮衣。江昊小時候在動物園參觀也有過騎鴕鳥的想法,今天算是夙願得償。
走出幾里路之後他便發現了鴕鳥的好處,玉帶嶺很多地方不是路徑險要的問題,而是幾乎沒有路。斷崖和溝壑犬牙交錯,處處冰雪密布,陷阱空洞也比比皆是,如果不是用神鷲鴕鳥,光靠普通人的雙腳,根本無法通行。
神鷲鴕鳥不但腳掌厚實寬大,踩在積雪上不會陷進去,而且善于跳躍,不太寬闊和險峻的斷崖,都可以一躍而過。大家一路上奔波辛苦,現在有了先進交通工具,無不滿意稱贊。
葉慕天懶洋洋伏在鴕鳥背上說道:“老大,昨天是我多嘴,今天總可以說了吧。我們爬這鬼雪山做什麼?”
江昊說道:“當然是去找神木林。”
葉慕天嚇了一跳說:“可是神木林在隱澤當中。”
江昊說道:“關于這個問題我考慮好久,如果神木林在隱澤當中,為什麼總是沒人能找到它呢?直到我看到神木林的海市蜃樓,才恍然大悟。”
千曉生眼睛也發亮說道:“原來你也悟到了。”
葉慕天怔怔說道:“那就是說你也悟到了,快告訴我悟到了什麼。”
千曉生手一攤說:“我悟到的事情是老大悟到了神木林哪里。”
葉慕天險些從鴕鳥背上跌下去,千曉生說道:“老大快說給我聽,不要等這等心思蠢笨之人。”
江昊緩緩說道:“你們首先要知道海市蜃樓的原理才行。”
千曉生說道:“我知道,要構成那麼大的幻境,需要幻術達到相當的境界才成。”
江昊說道:“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根據物理學的折射原理,海市蜃樓是光在密度分布不均勻的空氣中傳播時發生全反射而產生的……”
千曉生也腦袋發暈,說道:“等等等等,老大,你再總說這些莫名其妙的法術秘訣,我們就不跟你混了,你能不能換我們明白的話解釋。”
江昊就是要他們迷糊,對自己服氣,微微一笑說:“意思就說,大地像一個大鏡子,某一個地方東西,有可能會被照到其他地方顯現出來,你們看到的海市蜃樓,其實都是大地上某個地方的景物,只不過,它們不在你看到的地方。”
周圍幾個人終智商不低,千曉生眼睛這次是真發出智慧的亮光說:“也就是說,神木林的確是存在的,我們能看到它,就因為它在大地某個地方。如果整個大地是面鏡子,那麼神木林可能在大地上的任何地方,不一定非是隱澤。”
江昊說道:“完全正確。但這個地方也不會是無限遠,太遠的景物也難以折射,南海的景物不會在北海出現,所以神木林的所在,應該還是隱澤周圍。”
聽者都心情激動,屏住呼吸。江昊說道:“所以我們不妨到隱澤之外,找在隱澤中看到的神木林。我第一眼看到玉帶嶺的時候,心中便想,這里隱澤周圍最荒涼的地方,或者這兒也說不定。畢竟如果在別處,旁人還是早就發現了。”
他分析得絲絲入扣,聽得眾人神往,飛飛雪又說道:“你在隱澤水底發現的荒蕪的遺跡,還找到了翅膀,也許很久以前,神木林的確在那個地方存在過,因為某種原因移到了別處。”
江昊說道:“很有可能。況且我拾到的翅膀和青鏡使說的羽仙太過相似,更堅定了我到玉帶嶺找尋神木林的決心。”
千曉生笑道:“我們的運氣實在不錯,有老大聰明的腦袋,我淵博的學識,小飛犀利的槍法,肯定無往不利。”
葉慕天說道:“就沒我什麼事麼,我如神的醫術你就不算上?”
千曉生說道:“呸你如神的醫術,關鍵時候總幫倒忙。”
他們兩個人斗嘴斗出習慣,一句不吵也不舒服。葉慕天被說得大為惱火,想要讓千曉生看看自己如神醫術的重要性,銀針偷偷彈出一根,紮在鴕鳥屁股上,鴕鳥吃痛,登時把千曉生掀下去。
千曉生摔到雪堆里,大聲喊疼,說道:“王八蛋,害死我了,我骨頭要斷了。”
葉慕天得意洋洋說道:“骨頭斷了,有葉神醫藥到病除,保你躺著下神鷲,站著蹦上去。”
千曉生怒道:“少說廢話,扶我起來。”
聽他聲音江昊就知道沒事,不用扶也能起來,葉慕天如神的醫術肯定發揮不上了。但千曉生覺得惱火,躺在雪堆里就是不起來,說道:“快扶我,不扶我就不起來了。”
話語未完,他自己蹦起來,一下躥到鴕鳥背上,身手矯健大異于平常。葉慕天給嚇了一跳說:“怎麼了,不會真摔出毛病了吧?”
千曉生顫聲說道:“我摸到一只手。”
他躲在鴕鳥背上說什麼不敢亂動,江昊翻身下來,在雪堆里摸索,果然觸到一只冰涼的小手。他連忙用手挖掘,真氣到處,雙手效率宛若挖掘機,不一刻從雪地下掘出一個雙目緊閉的女孩子來。
山風冷嗖嗖凌厲傷人,這女孩卻只穿了件單薄的衫子,臉上手上毫無血色,全身僵硬。但眉目如畫,櫻唇微微抿著,好像在夢境當中。江昊伸手探她的呼吸,則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葉慕天跳下鴕鳥說道:“讓我來讓我來。好美的小姑娘,上一次碰到的讓小飛搶了便宜,這次如果救過來,該輪到我了吧。”
他也是先探呼吸再探脈搏,最後察顏觀色,然後閉目思考。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充分表現出專業精神,完全投入進治病救人的事業當中,忘記一切歪念頭。
過了半晌他才睜開眼睛說:“奇怪,自從我到隱澤郡以來,遇到的病人各個都古怪。這女孩的心跳和脈象顯然都沒有了,但身體內似乎還有極其微弱的真氣在游走。難道說,她還活著麼?”
江昊說道:“如果她還活著,我們就不能丟下她,要救她。”
葉慕天舔舔舌頭說:“要救她,得拿出個辦法來。”
千曉生撫摸著被摔疼的屁股,終于找到報複的機會,說道:“你不是神醫麼,怎麼真到救人的時候就完蛋了?”
葉慕天怒道:“誰說我不能救了?我是不願意草率行事,她的症狀,產生的原因可能有三百種以上,我不一一分析清楚,草率行事的話,豈不是害了人家一條性命?”
江昊看著女孩弱不禁風的身子,想起汝瑤來,心里作痛,充滿憐惜之情。他把女孩抱起來放到鴕鳥背上說:“如果暫時沒法子,能不能想辦法保得她情況不惡化。”
葉慕天說道:“不會惡化的,我根本就沒搞清楚是什麼情況。我有點冷,我們帶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上路,到合適的地方做打算。”
一個幽幽的聲音說道:“我也好冷。”
葉慕天不經意答道:“孟姑娘,我們上路就不冷。”
孟靈珊語氣古怪地說道:“不是我……說的。”
在場的只有兩個女孩,葉慕天反應過來的時候,冷汗透脊。只見那女孩在江昊懷里慢慢睜開了眼睛,打量周圍!
葉慕天舌頭半天不聽使喚,終于說道:“不會的……我……我不會看錯的。”
那女孩說道:“不會看錯什麼?”雖然說話有點吃力,但顯然聽覺正常,神志也清醒。她嘴角慢慢泛起一絲笑意說:“我睡了很久了麼?”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04:01
第六集 第七章 沉睡佳人(二)
剛才江昊見女孩身子冰冷僵硬,有心替她暖和一下,將自己從太陽石上獲得的純陽真氣緩緩輸入女孩體內,哪知道剛剛把真氣渡過去,那女孩就睜眼說話,嚇著了葉慕天。
天大的事情發生,江昊也能鎮定如恒,拿了自己的皮衣給女孩披上說:“別著急,你先暖和過來再說話。”
女孩顧著清理自己發上的冰雪,臉上迅速有了血色,說道:“好像不是很冷呀,就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江昊說道:“那……睡著之前發生了什麼?”
女孩一笑說:“睡著之前好多事,比如說……我給忘了。”
江昊絕倒,從南荒一路行來,加入他隊伍的其他人已經夠讓人瞠目結舌,現在又出了個得失憶症的美女。他試著幫女孩回想,說道:“那你總記得自己的名字吧?”
女孩嗔道:“你以為我失憶了不成,告訴你,我叫婉約,牢牢記住,別忘了!”
她脾氣看來還不小,不過既然是美女,有點脾氣也理所應當。江昊小心翼翼微笑著說:“你能回想起一點從前的事情吧?”
婉約想了半天,說道:“一點都不記得了。”
江昊問起她的身世來曆,如何埋到雪地的經過,她竟然完全想不起來,于是隊伍里又莫名其妙地多了個美女,向玉帶嶺深處進發。
婉約在鴕鳥背上有點困倦的樣子,江昊說道:“現在還不能再睡,打起精神。”
婉約嘟起嘴唇說:“人家困嘛,有個人陪我騎一匹,我就不會困得掉下去了。”
葉慕天和千曉生當仁不讓,說道:“我來陪你。”
婉約說道:“才不要你們推薦呢,我自己說了算。”
她先打量葉慕天和千曉生,做出結論說:“你們兩個眼睛賊溜溜的,一看就是色狼,我不要你們陪。”
兩人被打擊得垂頭喪氣,她見飛飛雪和孟靈珊共乘一騎,說道:“你也不成,你已經有老婆了,你老婆不會肯讓我陪的,免了。”
說得飛飛雪的臉都紅了,孟靈珊垂頭不敢看人,她最後眼珠滴溜溜瞅著江昊說:“看來只有你了,我覺得你這人還不錯,本姑娘很欣賞,你願不願意陪我呢?”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上露出甜甜的微笑,一點都不刁蠻,讓人無法拒絕。她坐到江昊身前,開心得眼角眉梢里都是笑意,又活潑又嬌俏。如果說是裝出來的,別人怎麼都不信。
江昊也覺得她一片純真,可是來曆又實在太詭異,讓人琢磨不透。婉約倚著他,忽然撲哧一笑說:“你是不是奇怪我怎麼就從雪地里出來,什麼事都沒有?”
江昊知道她看透自己的想法,撒謊也沒用,說道:“被你看透了,我是好奇。”
婉約說道:“其實呢,也沒什麼。我也不記得為什麼這樣子,但我知道,天寒地凍,風霜雪雨都不會損害到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睡著,絕對不是被冰雪凍住了。”
她不解釋倒好,解釋過江昊更糊塗,索性不問了,反正天大的事臨頭再解決,先找尋神木林的蹤跡再說。
鴕鳥帶著他們翻山越嶺,頂風逆行。江昊不斷觀察地勢,遠處白雪皚皚的山峰被太陽一照,都特別刺眼。江昊指著最高的一座問道:“那里是什麼地方?”
婉約說道:“那叫做臨天界,玉帶嶺的所有山峰當中,那座是最險峻的,周圍全是犬牙交錯的冰崖。岩石多半已經風化,別的山峰都有人攀緣上去過,唯獨這一座,連接近的可能都沒有。”
江昊說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婉約茫然若失,說道:“我好像對這里很熟悉似的,但又想不起來如何知道的。”
向臨天界的方向進發,走到中午時分,鴕鳥們忽然再不肯前進。前方橫著一處斷崖,陡峭若刀削,千曉生探頭向下望去,深不可測,覺得腦袋發暈,身子發軟,說道:“老大,前面沒路了。”
江昊同樣犯難,他畢竟不是飛鳥,在這種群山絕壁之中開路,偶爾一次兩次可以,綿延十數里,實在也超出他能力之外。
婉約笑嘻嘻說道:“我才想起問你們,你們是要到哪里去,為什麼要去那無人的臨天界呢?”
江昊說道:“因為那上面也許有我要找的某樣東西。”
婉約說道:“是這樣子呀。如果有翅膀就好了,有翅膀就可以飛過去了。”
葉慕天嘀咕說道:“我們投胎的時候又沒長,不是白說麼?”
江昊心中一動說:“翅膀我是有幾個的,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他從玉升里拿出那幾雙翅膀,婉約說道:“原來你預備了翅膀,怎麼不早說,這個就可以了。”
江昊想說自己沒有先見之明,這翅膀不是用來登山的,保留翅膀是出于直覺。婉約根本沒打算聽他說什麼,取過一雙翅膀放在肩上,翅膀神奇地長合到她肩頭,仿佛天生就屬于她一般。
千曉生驚訝得合不攏嘴,說道:“我自認博學多才,這種事還是頭一次見到。可是你有了翅膀,我們怎麼辦?”
婉約渾不在意,說道:“這有何難,她拿了一雙翅膀放在千曉生肩頭,用手輕輕撫摸翅膀。透明的翅膀上煥發出水晶般奪目的光彩,慢慢融到千曉生肩上。
千曉生險些栽倒在地,勉強站穩了腳步說:“我也可以飛了?”
婉約說道:“飛是沒問題,不過你人比較丑,飛起來也不會很輕盈漂亮,實在大煞風景。”
千曉生激動萬分說:“那有什麼關系,打小的時候有麻雀偷吃我東西,我就發狠說,‘等老子會飛的那天,非找你算帳不可,現在總算實現願望了'。”
他奔跑著迎風沖向崖邊,離崖壁還有四五步遠的時候,又戰戰兢兢停住,說道:“我不敢,掉下去要沒命的。”
婉約掩口笑道:“你要真這麼愣沖下去當然沒命,等我慢慢教你。”
她又陸續給飛飛雪、葉慕天和孟靈珊裝上翅膀,江昊從隱澤水底廢墟拿到的翅膀只有五對,現在都用光了。江昊問道:“那我該怎麼辦呢?”
婉約說道:“我抱著你呀。”
江昊訝然,婉約眨眼說道:“你放心了,看在你救起我份上,我不會因為害羞不幫你,雖然人家是個很靦腆的女孩。”
江昊無語,婉約怎麼也算不上靦腆,說是小魔女還差不多。但除此之外也沒什麼更好的選擇,被抱著飛畢竟是最危險的一個,自己當仁不讓。
婉約振了振翅膀,她的翅膀隨山風輕柔舞動起來,開始有點生澀,慢慢動作變得自然和諧,仿佛翅膀原來便屬于她的身體。她振動翅膀的頻率加快,終于離開了地面,在江昊頭上不遠處停留,笑道:“我飛得好看麼?”
江昊想起聖經里面畫的天使,當然不能讓人家女孩子生氣,一個勁點頭說:“好看。”
婉約開始教其他人飛行,告訴他們訣竅在于振翅的頻率,身體的協調,用力的均勻等等。看來學飛行的難度和學走路差不多,雖然大家都動作生澀,在山峰上練習了一陣後,都可以在低空盤旋。
婉約說道:“可以啦,我們現在就飛過去了。”
千曉生說道:“那我們的神鷲,我們的糧食,我們的東西怎麼辦?”
婉約嬉笑道:“那是你們的事,我不管,高興的話你抱著它們飛就是了。”
她雙手環抱住江昊的腰,扇動翅膀,離開斷崖,投身向雪山深處,起初還用力飛翔。到最後強勁的山風和上升氣流推動著她前進,只需控制方向就可以。
江昊從未有過被一個女孩子抱著飛翔的經曆,感覺奇妙,婉約一雙柔和和手臂和他肌膚相貼,讓人心動。江昊趕緊回頭看去,後面四個人排成一字跟隨,如同在天空中翱翔的群雁。
他們越飛越高,空氣稀薄,風勢卻更猛烈,到最後逼得人呼吸不暢。離臨天界漸近,江昊能看到峰頂反射的閃光,比別處更更亮,其間細微差別,若非他這樣目力極佳的人,根本分辨不出。
江昊大聲說道:“就朝那個亮點飛。”
婉約說道:“知道啦,不用著急。抱住你飛好舒服,我還舍不得放開呢。”
江昊拿她毫無辦法,唯有苦笑。接近峰頂後,幾個人降落。婉約替他們把翅膀摘下來一丟說:“不能再用啦,畢竟不是你們的翅膀,我雖然用法術粘合上,用過這一次便也不成了。”
翅膀在雪地上慢慢萎縮,竟最後融化消失在雪地上。
千曉生叫苦說道:“完蛋了,我們可怎麼回去?”
臨天界高過周圍所有的山峰,在四下的斷崖殘雪中,猶如一個俯瞰四方的巨人。山峰的形狀接近直上直下,險峻到極點。
試想一座高度可能跟珠穆朗瑪有一比的山峰,形狀像直立的筷子,除了長翅膀的人,還有誰能夠到達上面?
山峰頂上面積很大,靠近中央的部分光亮比其他地方的雪都刺眼得多,晃得睜不開眼睛。江昊過去察看,是一個極大的冰湖,湖面凍得厚厚實實,在太陽底下成了面純粹的冰鏡。
冰面晶瑩剔透,可下面卻黑漆漆看不清楚,江昊將冰髓取出,冰髓自動跳到湖面上旋轉,冰髓的無堅不摧曾經幫助他鑽開過很多厚實的岩壁,但鑽了半天,湖面不過是掉了點冰屑下來。
飛飛雪站出來說道:“讓我來。”夢雪神槍出匣,炸向冰面,一吐即入,飛飛雪催動真氣,神槍深入湖下。飛飛雪說道:“這下應該可以了。”
千曉生苦笑說道:“恐怕還是不行。”
飛飛雪方才發現,夢雪神槍固然逢冰即入,但它穿透的地方,冰面馬上重新凝結,穿出的空洞了無痕跡,等于白費力氣。
飛飛雪頹然收回夢雪神槍。江昊祭出劈天神斧說道:“我索性劈開冰面。”
劈天神斧隨他意念揮動,一斧斬下,鋒芒掃過半個湖面,喀地斬出一條巨大的裂縫。江昊剛松了口氣,那裂縫轉瞬愈合,冰面好似從沒裂開過一樣。
江昊還很少遇到如此棘手的難題。婉約並不在意他們做什麼,劈開湖面與否,她全然不當回事,從懷里拿出面小鏡子照著,自己開始整理容妝。
千曉生說道:“這什麼鬼地方,不會沒法子對付它了吧。”
婉約的表情似笑非笑,說道:“是聰明人就會有法子,笨蛋才沒法子。”
江昊心念一動,小鏡子的光線反射到湖面上,呈現出一個晃動的光點。江昊縱身過去,凝神湖面,劈天神斧忽而跳到半空,閃耀慣有的五彩虹光,急速旋轉。隨著轉速加快,上面的虹光也越來越耀眼。
轉到分際,劈天神斧就好像一面極大的光鏡,把一束強烈的光線投到冰面上,被照過的地方燒出個冰洞,深入冰湖以下。
婉約拍掌說道:“乖孩子,真聰明。這世界上的事情,未必都能直接達到目的,欲直先曲,方是有智慧的體現。”
江昊聽她說得似乎深含道理,顧不得她調笑,出神冥想。婉約笑道:“抓緊時間下去,不然冰洞可能又被封上了。”
江昊把浮海玉升拿出,變到與冰洞大小相若,自己站到上面,操縱玉升上下,等于一部簡易升降梯。婉約也跳上去,抱住他腰身說:“我也和你下去。”
他們向冰面下飛速下降,眼睛能看到的都是透明的冰塊,落了很長一段距離,玉升脫出冰塊,兩個人陡然急速下墜。江昊抱住婉約,本能地伸手一抓,拽住了藤蔓之類的東西,穩住身形,也隨後收回玉升。
他這才有暇注目觀望,下面是無盡的黑暗,這冰湖下面,竟然像火山口一樣是空的。
他手抓住的是一條向下不斷延伸的粗大藤蔓,上面分出許多細枝末節,越往下去越粗大,能看到的部分竟然可以容幾個人並行,長度也不可思議。
江昊不陌生藤蔓的形狀,脫口說道:”大地之根。“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04:30
第六集 第八章 鳳凰棲天(一)
大地之根,楚戀衣和一缺在幻角天的天階上斗法的時候,一缺曾經想用大地之根鎖住天階,拖倒虛云閣。作為植物,大地之根的龐大和生命力都極其驚人,但必須有陽光才能成活。冰湖就像一面放大鏡,陽光投射過來後強烈無比,正好能讓大地之根獲得足夠陽光,以至于生長延伸到下面山腹深處。
臨天界的高度不知凡幾千丈,大地之根的長度也就不知凡幾千丈,蔚為奇觀。
江昊把其他幾人也用玉升接下來,大家望著下面的場景都歎為觀止,千曉生和葉慕天一貫膽小,當然也怕高,戰戰兢兢。只有婉約不以為意,在藤蔓間蹦蹦跳跳,覺得滿好玩的樣子。
江昊說道:“下面是無底深淵,別胡鬧,千萬小心。”
婉約嘟著花朵般的雙頰說:“你很關心我是不是,你不讓我跳,我就不跳了。”
江昊看著她的天真爛漫的笑臉,依稀仿佛汝瑤歡笑時候的樣子,心中一痛。他可不想惹上別的女孩的麻煩,可是這小魔女不關照的話又總會制造出麻煩,讓他頭疼。
江昊含糊答應著,說道:“我們沿大地之根下去了,大家務必小心。”大地之根起初的分支纖細堅韌,需要攀爬,向下去逐漸粗大,又彎彎曲曲,最後干脆像走盤山道一樣平穩。
向下走了不知道有多久,還是沒到盡頭,上面的冰湖還是光亮如昔,不過看起來變得越來越小,下面則露出綠油油的顏色,好像有片大菜地。等再下片刻,江昊終于第一個看清楚,驚訝和激動交織在一起,說不出話來。
山腹的最下面土地廣闊,翠綠綿延,遠看是片沉浸在寂靜中的原始森林。只有走近了才能看中其中的與眾不同,那就是這片森林里的樹木和植物都高大得難以想像。
藤蔓到達地面的時候,根部比能容十六輛卡車並行的高速公路還寬闊。但比起周圍的植物來說,它也說不上有多顯眼。因為它落地的地方是森林,到處都是和它類似粗大的樹木,隨便找出一棵都難以看到樹梢在何處。
本來還是光線充足,等下到地面之時,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陰暗幽靜。六個渺小的人和無數高在巨大的樹木站在一起。
這些樹木最細小的也有幾十丈高,十人難以合抱,高大的樹干里容得下一戶普通人家的三進院落都綽綽有余。有些樹根下生著些蘑菇,隨便砍下一個都可以做帝王出巡的黃羅大蓋,有的蘑菇站到上面當天台的話,有十個人乘涼賞景都不嫌擁擠。
一棵樹上無聲無息飄落下片巨葉,冷不防砸中葉慕天,葉慕天翻倒在樹葉下面,砸進草叢中,嗚咽著說不出話。千曉生幫忙掀開樹葉,葉慕天才爬出來,氣喘籲籲說道:“這什麼鬼地方?”
千曉生滿心興奮說道:“沒品位,這是世間奇境,我把所見所聞記錄下來,一生一世跟別人都有得吹了。”
葉慕天呆呆望著草叢,一言不發,千曉生以為他被砸傻了,拿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葉慕天忽然狂呼道:“百舌草,謎蹤蘭還有十葉花,都是起死回生的,世間難覓的靈藥!我要采藥,有了眼前的靈藥,能多醫活多少病人啊!”
他瘋狂地向草叢里尋覓過去,千曉生也干脆撲進去說道:”我要記錄,我要憑一本《神木林記》流芳千古。“
江昊喊道:“你們等等,幫我找鳳凰是正事。”兩個人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麼,跑進林中不見了。
飛飛雪挽著孟靈珊說道:“我到那邊幫你尋尋線索。”看他們兩個人卿卿我我的樣子,分明是終于得到個單獨相處的機會,把這當公園談情說愛去了。
江昊想囑咐幾句,他們也步入林中去了,江昊懊悔說道:“沒有一個講義氣的,用他們的時候全跑了。”
婉約說道:“有我陪你呢,一定把你照顧得好好的,你是要找鳳凰麼,只要我有在,保管把鳳凰給你抓來,拔了毛放到鍋里煮。”
江昊說道:“我不要煮,我要活的。”他知道婉約說得出做得到,真怕她找到鳳凰先拔了毛,自己就慘了。
婉約笑得止不住說道:“逗你玩的,怎麼當真了?”
江昊一看到她笑容燦爛得時候,總忍不住想起汝瑤,臉色焦灼。婉約說道:“怎麼了?鳳凰對你很重要麼?”
江昊說道:“很重要,關系到挽救一個人的性命。”
婉約說道:“是個女的對不對?”
江昊一愣說道:“你怎麼知道?”
婉約哼了一聲說:“我就知道。不理你了,你自己找鳳凰救你的心上人吧。”
她真的轉身不理會江昊了,江昊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為何生氣,想想認識她才這麼短的時間,沒道理會吃醋。他不曉得該說什麼好,婉約先主動說道:“喂,你怎麼不哄我?”
江昊訥訥說道:”怎麼哄?“
婉約說道:“笨死了笨死了,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算了,我幫你找就是了,其實我剛才是在找東西呢。”
江昊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又笨死了,只好問道:“在找什麼?”
婉約說道:“找鳳翼,鳳翼是一種小鳥,羽毛金黃色的很好看,有人叫也叫它攀鳳鳥,意思是有鳳凰出沒的地方就有它的蹤影。你跟我去找它。”
她走在前面,嘴里還哼著首小調,曲聲清脆動聽,引得林中百鳥鳴叫。她在前面東看看西看看,忽然停下說道:“在這里了。”
前面一棵高聳挺拔的梧桐樹,樹干上能看得到的地方停著幾十只金黃羽翼的小鳥,都在琢食東西,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婉約放低了聲音說道:“它們就是鳳翼,專拍鳳凰的馬屁。據說有了鳳凰的光彩,它們的羽翼才會有光澤,離開了鳳凰它們就跟麻雀一樣難看。有些人也是一樣,像你離開了我找鳳凰,管保一事無成。“
江昊對她的比方哭笑不得,婉約側耳傾聽,鳳翼啁咋不停,卻始終沒見鳳凰出現。婉約說道:”你聽到什麼聲音了沒有?“
江昊說道:“流水聲,好像來自那邊,又好像就是身邊,很奇怪,我想去看看。”
婉約若有所思說:“等等看,也許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呢。”
鳳翼們像啄木鳥一樣在樹干上琢來啄去,江昊開始以為是啄食蟲豸,後來才發現它們是在啄樹干。最初是幾只在啄,漸漸樹干上落滿鳳翼,啄擊聲愈發響亮,好像樹干中空。
江昊終于聽出來,流水聲有一部分是從樹干里傳出來的,低聲問婉約:“它們在作什麼?”
婉約說道:“你都看到了,啄樹,啄開就有水喝了。”
成百上千的鳳翼啄擊樹木,木屑灑落如雨,忽然樹干上破出個大洞,水流噴礴而出,里面不知道儲水有多少,似瀑布飛流直下。鳳翼們也四散飛躥。
江昊說道:“它們好像喝不了這麼多水吧。”
婉約說道:“它們是替鳳凰啄水的。鳳凰喜歡鳳翼給它找到的梧桐清泉。”
清泉一路流淌出去,在林間沖刷出一條小溪水,向前流淌,流淌的方向正是江昊聽到也發出水聲的地方。江昊和婉約沿著小溪走過去,順低回的地勢轉過幾個彎子,眼前豁然開朗,無數翠竹環抱著芳花,中間一個清澈無比的水潭,溪水緩緩注入其中。
神木林里粗大草木比比皆是,唯獨這里的纖巧秀美,百花怒放,燦爛無限。水潭岸邊上,放著幾件幾近透明的紗衣,讓人一見就想入非非,心跳加速。水潭里有鳳凰的可能性不大,有美女沐浴的可能性倒是很高。
江昊舔了舔嘴唇,心跳也不僅加快。水波輕分,一個雪膚美女從水里緩緩升起,水珠沿身體柔和的曲線滑下,像預想的一樣把紗衣留在岸上了,未著寸縷。
婉約雙手捂住江昊的眼睛說:“不許看。”江昊定了定神,從她指縫里繼續偷看,這美女的肩頭上生著一雙透明的翅膀,正是靠翅膀翩翩舞動,才緩緩從水中上升,恍如凌波仙子。
婉約發現玄機,生氣道:“你這個大色狼,再也不理你了。”她的聲音驚動了出浴的美女,美女輕輕招手,紗衣立刻從岸上飄起,罩在身上。
美女扇動翅膀飛過來,沒有生氣,嫣然笑道:“原來是小婉兒回來了。”
婉約氣鼓鼓說道:“你是誰?跑出來專門勾引別人,我不認識你。”
美女不以為意說道:“我是紫苑。小婉兒一定是又睡著了,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快跟我回去吧。”
江昊能夠推斷出事情有蹊蹺之處,這個叫紫苑的美女一定知道婉約的身世來曆,但婉約因為跟某種特殊的原因,睡醒之後完全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他暫時不能做什麼,只有靜觀其變。
紫苑說道:“小婉兒要聽話,我們怎麼能少了你呢,你看你又把翅膀弄丟了,沒有了翅膀,難為你怎麼飛回來的?”
婉約堵著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就是不跟你回去,別煩我。”
紫苑板起面孔說道:“小婉兒不乖的話,我就只能抓你回去了。”
婉約馬上躲到江昊的身後,緊緊貼著江昊說道:“我不要回去,你帶我走。”
江昊覺察她到她的身子在顫抖,知道她殘存的記憶里對紫苑很是忌憚,安慰她說道:“別害怕,有話好好說。”
紫苑在空中停留,紗衣下擺玉腿隱現,嬌滴滴說道“”好帥的哥哥,你和小婉兒認識一定沒多久是吧?“
江昊沒理由撒謊,只好點頭,紫苑說道:“我是小婉兒的姐姐,你該看得出來,她還是個任性的孩子,自己病沒好就偷偷溜出來,把她交給我好了。當然也要謝你了,說不定你要什麼我都答應呢。”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滿誘惑,讓人不往歪了想都不行。婉約氣鼓鼓地掐江昊的胳膊說:“不許看,就是不需看,你這個大色狼,不許幫她。”
紫苑笑道;“小婉兒沒用的,帥哥不喜歡小孩子,當然喜歡有女人味的女人,我也喜歡他哦。”
作者:
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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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4:52
第六集 第八章 鳳凰棲天(二)
江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在婉約看來基本上印證了她的說法。婉約急道:“喂,你不能丟下我,你幫我,我就把鳳凰交給你。”
江昊目光清澈,轉頭笑道:“誰說我不幫你了?”
紫苑馬上沒有了笑容,說道:“你是來找鳳凰的?”
江昊說道:“我有個朋友危在旦夕,非鳳凰血不能拯救她。”
紫苑搖了搖頭說:“你想要別的都可以給你,唯獨鳳凰是不可能的。她一個淘氣的小孩子,幫不上你的。難道我的容貌身姿,還不能讓你改變主意麼?”
江昊正咀嚼她的話,揣測鳳凰為什麼難得,婉約以為他又動心了,叫道:“我現在就領你去找鳳凰,還有好東西給你,快帶我走。”
紫苑歎氣說道:“小女孩的話不能信,在神木林當中,用強力是有罪過的,所以我才苦口婆心跟你說話,你要信我。”
江昊說道:“我本來也很信你。可是關于羽仙,別人說許多話,想想看還是不信的好。”
紫苑也不生氣,說道:“那我只有用強抓你們走了。”
婉約拉住江昊的手說:“別理會她,我們走,我現在帶你找鳳凰去。”
紫苑淡淡一笑,紗衣上的飄帶飛出,化作一道長虹卷向江昊和婉約。江昊劈天神斧祭出,存心顯示威力,在他們中間的地面上一斬,不但輕靈的飄帶四分五裂,連地上木石流水,都被一斬斷開,大地上現出條深深的裂縫,響聲震破神木林的寂靜!
婉約變色說道:“劈天神斧!”
江昊說道:“是劈天神斧,我無意傷人,只是她是我的朋友,我選擇幫她,見諒。”
婉約竟不生氣,搖搖頭說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也不想動手,可惜哥哥不喜歡我。不過,就算有她幫忙,你也沒法得到鳳凰,沒有人能夠得到鳳凰。”
婉約飄身振翼,飛入花叢中不見了,飛舞的姿勢曼妙,江昊不禁又多欣賞幾眼。婉約拉著他便要走,恨恨說道:“大色狼,別看了。”
江昊苦笑說道:“我不是色狼。”
婉約說道:“還敢說不是色狼,她沒穿衣服的時候你眼睛都直了,她穿衣服的時候你就專往沒有衣服的地方看。”
江昊說道:“你說我是色狼,那我去找她好了?”
婉約緊緊抓著他手說道:“想跑?沒門。”
江昊說道:“不跑可以,你得告訴我她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帶你走?想把你帶到什麼地方?”
婉約吐了下舌頭說:“早告訴你我的事都忘記了。她是會飛的女妖怪,男人看到了都著迷,她要帶我回哪里也忘記了,肯定是我不喜歡的地方,這個我很確定。”
江昊說道:“那你為什麼不問清楚,難道不想知道自己過去是誰,過去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婉約說道:“管她呢,我現在活得開心就可以了。你記得自己過去是誰,你過去的事情全掛在心里面就開心了?”
江昊被她觸動了思緒,覺得她說的道理似對非對,一片茫然。他過去是個平凡無比的學生,現在是東勝神州大地上縱橫的高手,反差之大,無以複加。過去和現在天壤之別。他到這里來是為了尋找聶冰的下落,始終沒有聶冰的音訊,卻有全新的身份和全新的生活加到他身上。
對他來說,過去和現在,究竟哪一個更重要呢?
江昊不敢多想,說道:“你答應好帶我找鳳凰,離開了清泉水還怎麼找?”
婉約說道:“我還答應了送你好東西呢,難道會騙你麼?算了,你先到泉水里尋一下,記得里面有件很神奇的東西,只要你能駕馭住它就行。有了這件東西,找鳳凰也許很有幫助。”
江昊想縱身投入泉水,婉約說道:“不需要的,把頭伸進去就能看到,不過要事先警告你,駕馭不住它很危險的。你要不要試試?”
江昊說道:“要看是什麼樣的危險了。”
婉約說道:“它很容易讓你迷失自己。如果它控制住了你,你自己也就不存在了。我是不敢試的,紫苑一直很喜歡這東西,但她也不敢去試。你隨便好了,反正你的死活和我沒關系。”
江昊把頭低向水面,婉約忽然一把拉他回來說;“算了,我們還是想別的辦法抓鳳凰了,為了一張面具冒險不值得。”
江昊說道;“我想試試。別擔心我,沒事的。”
婉約說道:“誰擔心你了,臭美。”卻還抓著他沒撒手。江昊放開她,身體緩緩沉入水中,眼前一亮,水下有光亮透過來,接著看到亮晶晶如一面鏡子的影像。
江昊一震,鏡子里面露出聶冰清麗的容顏來,淡淡含笑看著他,仿佛在說:過來吧,一起去校園里面看月亮散心。江昊熱血上湧,那是他一直都渴望的事情,雖然只有一個晚上實現了這個願望,現在夢中少女就在眼前,他不能再失去這個機會。
聶冰近在咫尺,只要伸手就可以觸及,江昊伸手想去握住夢想,額頭被清涼的泉水浸著,忽然醒起:聶冰沒理由在這個地方出現,一切都不合情理,婉約說過,不要被控制。
他冷靜下來,水波中又幻化出汝瑤的身影,汝瑤正向水下沉去,下面是無盡的深淵,如果不伸手的話,汝瑤將會消失在深淵中,江昊腦袋嗡的一聲,幾乎再次要把手伸出去。但他終于強行克制住自己。
所有幻像都消失了,水里一片平靜,江昊知道,他的定力從此超越了一個境界,再難有什麼幻像可以迷惑他了。
水底下靜靜躺著一面亮晶晶猶如鏡子的東西,江昊把鏡子拿起來,出了水面。婉約正眼圈紅紅地關注水面,見他上來,抱住他便用拳頭捶打說:“壞蛋,誰教你非要下去的。”
她攬住江昊的脖子,照准臉上就親了一下,江昊在水下沒被迷惑,上來後倒險些被她嚇得心神不定,重新栽到水里。還好她沒有再出格的舉動,破泣為笑說:“還好你把它拿上來了,這個面具叫做忘川,可是件神奇的寶貝。”
江昊說道:“你說它是面具?不是鏡子?”
婉約說道:“當然是面具了,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寶貝。有人管它叫做幻術之王,王者面具,因為它能讓人產生一些奇特的幻覺幻想,威力強大。”
江昊說道:“我不明白。”
婉約說道:“你戴上它就明白了。”
江昊拿著鏡子形狀的忘川,怎麼也不明白如何去戴,硬著頭皮拿它往臉上貼,忘川接近臉龐的時候,慢慢變得柔軟和不規則,好像一團要融化的雪,閃著銀白色的亮光。
江昊把亮光合到臉孔上的時候,忘川便融到它臉上,真的成了一個嚴絲合縫的面具,而且是一張完全透明的面具。
婉約說道:“你戴上它之後,可以把自己想像成是任何你能想像到的事物,只要對方能夠相信。你想像的物體越簡單,對方就越容易相信。說來這不過是幻術的一種,但有了它的幫助,你可以把幻術發揮到更高境界。”
江昊慢慢試著靜下心來,照婉約所說,隨便去想,他起了調皮的念頭,想像自己是一台電腦。然後問道:“看到了什麼?”
婉約皺眉說道:“好像是個櫃子,可是難看得很,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江昊知道想這種東西無法進入她的思維,不敢再胡鬧,用心想像了一會說:“現在看到了什麼?”
婉約揮起粉拳便打,江昊連忙摘下面具說道:“又怎麼了?”
婉約怒道:“我最恨老鼠了,你還弄出來嚇唬我。”
江昊心情激動,知道自己所想的東西的確實現了,婉約說道:“你別得意得太早,忘川雖然有點作用,對于真正的超級高手來說,幻術還是很容易看穿,只能蒙蔽一時,真功夫才是主要的。我幫你找它,主要是為了對付鳳凰。”
江昊說道:“你要我騙鳳凰?”
婉約說道:“對了,真是聰明的孩子。鳳凰是神鳥,性情既高傲,對人類又很警覺。想接近它很不容易,它要回避你的時候雖然不能如鯤鵬擊水三千里,一飛九重天,但轉眼逃出百八十里還是不成問題的。但它再靈異,畢竟只是神鳥,還不能像人一樣去分辨人情世故,所以讓它失去警覺,就容易接近它了。”
江昊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變成它喜歡吃的好東西或者變只母鳳凰來引它接近?”
婉約嗤之以鼻,說道:“胡說八道。鳳凰只飲鳳翼給它找到的清泉。再說鳳凰本來就分男女,雄為鳳雌為凰,你想色誘它沒門。”
江昊想起在學校里學過,她說得的確不錯,問道;“那該如何?”
婉約說道:“鳳凰喜歡棲息在高高的梧桐樹上,我們只要爬上這棵大梧桐,你變成片大葉子或是隨便什麼它會接近的東西,不就有機會抓到它了?我們現在就去捉鳳凰了。”
提起捉鳳凰,她如同頑童說起捉麻雀,又歡呼雀躍走到前面去了。他們回到巨大的梧桐樹下,婉約嘟了嘟嘴說:“還得再爬上去,好生麻煩。”
江昊說了聲“不必”,望著樹冠高到無法見頂,被無數枝埡擋住視線。將千懸絲取出,運用全部真氣,陡然將千懸絲發出去,千懸絲激射向上,估摸射到有百丈高,江昊控制真氣一吐,千懸絲頭上的鋼爪釘進了樹干里。
他攬住婉約的腰,婉約身子軟綿綿靠著他,江昊一收千懸絲,自己和婉約向乘了火箭般上升,一路有枝杈擋路,都被他用劈天神斧削開,升到百丈高處看時,竟然還沒到樹頂。
江昊找個粗枝讓兩人容身,又發了一次,足足升到將近兩百丈的高度,才到了樹頂。這棵梧桐之高冠絕神木林,他第一次站在樹頂俯瞰,無數巍峨的樹木,筆直挺拔,讓人感慨蒼天造物的壯觀。
梧桐的最頂上,有個巨大的鳥巢,里面空空如也,大概鳳凰現在不知何處翱翔。遙遠的上方,山口處的亮光依舊閃耀如昔。江昊說道:“我們下面該做什麼好呢?”
婉約說道:“我有點倦了,你讓我依靠著休息一下好不好?”
江昊無法拒絕,找了根枝杈坐下,婉約靠著他肩頭,慢慢不動了。江昊覺得不對,叫她的時候,毫無反應,再探呼吸全無,竟然和雪地初見的時候一樣,又陷入神秘的沉睡中去,無論怎麼召喚都不醒了。
江昊一片茫然,平生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子坐在世界上最高的樹頂上,等著神鳥鳳凰的到來,至于用什麼方法得到鳳凰血,全無主意。
卷入了百丈原和神鷲嶺的糾紛,注定了麻煩要跟隨他,聶冰在世界盡處不知什麼地方,杳然不見,汝瑤化作石像,唯有一線生機等他解決,變成了枯萎牡丹的綠珠,還能夠重新出現麼?過去和現在的一切纏繞著他,究竟他該選擇什麼。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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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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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5:20
第七集 第一章 鳳凰浴火(一)
坐在世界最高的梧桐樹頂上,懷抱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女孩,等待抓捕從未見過的神鳥鳳凰。
這種離奇的事情,當然只能發生在江昊一個人身上。
婉約睡得正香,完全依進他懷里,別人會認為是豔福,江昊的頭都大了,抱著她去抓鳳凰,估計成功的幾率不大。把她隨便從樹上丟下去,這種事無論如何做不出來,得想個方法安置她。
空中還沒看到鳳凰的蹤跡,江昊選了根較為平坦的枝干,用劈天神斧削出個一人大小的空洞,把婉約平放進去,用整張樹皮蓋好。看看從外面上沒有任何痕跡,才放下心考慮下一步計劃。
隱藏好了婉約,必須要找一個接近鳳凰巢的地方隱蔽自己。江昊沿著樹干往上走,梧桐樹頂端是神木林最高處,風勢轉疾,不勝寒意。最上面的幾根枝干明顯變得纖細,好像少女頭上精細的頭飾,鳳凰巢就築在纖枝上,隨風搖曳。
鳳凰巢用無數細枝築成,築得綿密細致,精巧美觀,有幾間中等房屋大小,由此推想鳳凰的身軀也不會太小。
江昊期待著從巢中翻出幾個鳳凰蛋,說不定小鳳凰比較容易捕捉,抱回一只撫養再說,可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鳳凰巢在最高處,也沒有合適的地方可以隱藏,如果鳳凰從高空飛臨,江昊無處藏身。
婉約幫他找到了忘川,還沒交給交給他怎麼使用就睡熟了,江昊只能自己摸索。他揣摩著用忘川把自己改變成什麼樣子迷惑鳳凰,那件東西一定得和梧桐樹頂的環境協調。
變成石頭樹上沒有,動物不會爬這麼高,變飛鳥江昊很懷疑自己的體態。他想了半天,啞然失笑,干脆采取最原始的辦法,扒開巢上的樹枝,自己躲進去,只要鳳凰看不到自己,不見得效果有區別。
他剛剛把身子藏好,只露縫隙用眼睛觀望,就聽見一聲清亮的鳴叫。以前學校里有個女生每天早上吊嗓子,嗓音的高亢與之相似,但她的聲音很容易使人聯想到遭人劫色。鳳凰的聲音就動聽得多,讓人不由沉醉。
天空上灑滿金色的光輝,像斜陽照耀,輝煌燦爛,整個神木林本來處在半明半暗的狀態之中,現在馬上變得明亮了許多。一只巨鳥張開金黃色的羽翼在從遠處飛翔過來。
江昊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鳥類,羽毛的顏色輝煌無比。如果放到人間,肯定是國家特級保護動物,想到要抓到它,可能還要喝掉它的血,江昊感覺莫大內疚,深感破壞生態平衡是罪過。
但要救人救己,顧不了那麼多。江昊貓在樹枝下面,就等鳳凰一落進巢內,猛撲上去按住,能活捉活捉,不能活捉咬住吸血。
鳳凰在上空盤旋,撲楞幾下翅膀,慢慢下落,離近後能看出來,鳳凰的身軀沒有想像中的龐大,比普通鴕鳥只大三五倍,以江昊的身手,一下按住機會很大。
江昊激動得握住拳頭,屏住呼吸,准備一撲成功。誰知鳳凰兜了幾個圈子,就是不下來,好像發現下面比較可疑。
江昊冷靜下來反省,自己藏身樹枝中間,身體肯定沒露出,以他的修為程度,隱藏自己的能力,鳳凰也不大可能通過察看普通動物的方式發覺他。唯一的解釋是鳳凰乃鳥中之王,對危險有超常的洞察能力,必須用非常的辦法騙過它才行。
正是忘川派上用場的時候了。江昊把忘川合到臉上,覺得忘川像水淌過自己臉頰,迅速和臉皮融為一體,讓臉皮變得更厚,隱蔽性更強。
江昊集中全部意念,讓真氣在體內流轉,想像自己是周圍環境的一部分,是一堆枯樹枝。他也不知道以自己的功力能起多大效果,不過鳳凰消除了懷疑,慢慢落回巢里。
鳳凰在江昊腦袋旁邊走了幾步,忽然低頭整理起巢內的樹枝,啄了這根啄那根,最後竟然啄到江昊的腦袋上來。江昊暗暗叫苦,扮樹枝扮得太像,被人家當樹枝啄。
他不能等死,就在此時暴起,躍上鳳凰背,雙掌傾盡平生之力,按住鳳凰翅膀!小說整理發布于ωωω.ㄧбk.cn
鳳凰一聲啼叫,想振翅沖上長空,江昊哪容得它發力,鳳凰的渾身煥發金黃的光芒,刺痛江昊的眼睛,刺得他手上劇痛。江昊忍住一切折磨,就是不肯撒手。結果是鳳凰躍出巢穴,卻沒能飛起來,一人一鳳失去平衡,同時向下墜落。
江昊和鳳凰拼命掙紮,鳳翼猛烈振動,江昊手一松,被甩出去,重重撞到梧桐巨干上,硬生生摔進樹干里,不等發出聲音,便被水流淹沒。
神木林的梧桐大概全是空心的,里面儲滿清泉。水流順樹干向下,江昊被水流一沖到底,流了不知道多遠,終于重重撞到硬物,停止了前進。
眼前漆黑一片,江昊四下摸索,感覺自己應該到了樹根處,揮劈天神斧破開樹根,從土里面鑽出來,滿身泥土,好不狼狽。
來時候取得忘川的清泉就在前面,本來異樣安靜的神木林現在處處清脆的鳥鳴,除了鳳翼之外,周圍樹枝上也落滿很多說不出名字的鳥類,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只有鳳凰出現才能產生如此奇景。鳳凰是鳥中王者,鳳凰一出百鳥朝拜,大大小小的鳥類因為鳳凰在,無不啼聲踴躍,天空中鳥羽紛紛飄落,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江昊不禁心醉神迷,真想躺在柔軟的鳥羽上,享受天然羽絨,要不是緊跟著鳥糞也如雨隕落的話。害得他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免得被砸得滿頭都是鳥糞。
林中其他動物也來了不少,跟百鳥不同,好像知道鳳凰的尊貴,都靜悄悄不敢出聲,狗熊和白兔並排站著也沒有沖突。樹林頂上忽然一聲悠長清亮的鳴叫,然後所有聲音都寂靜下來。
鳳凰雖然剛才被江昊揪掉了幾根羽毛,依舊神采飛揚,叫聲宛如仙樂,鳥獸們一個個聽得如癡如醉。鳳凰站在並不是很高的一根枝頭上,引吭高歌。
江昊躡手躡腳行動,繼續考慮用什麼辦法才能逮住鳳凰。鳳凰在上面傲然鳴叫,似乎看到他了,又視若無物。
江昊干脆摘掉忘川,懊惱拿到這東西沒起絲毫作用,盡幫倒忙了。
江昊拿鳳凰還真沒什麼好辦法,想抓活的,必須有足夠的能力制服對方。以江昊的修為,剛才全力按住鳳凰雙翅,動作雖然粗鄙,其實依仗的是醇厚的功力。如果是野牛的話,估計按死百八十頭不成問題,鳳凰不過才掉了幾根羽毛而已。
照這麼計算,憑蠻力硬干不可能。江昊狠下心腸,看來必須采取惡毒點的辦法。他冰髓在手,瞄准鳳凰一擊出手,准備抓到只凍鳳凰也比抓不到強。
冰髓在空中噓出一道白虹,離得還很遠的飛鳥身上都凍得結了霜,摔下來一大批。誰知接近鳳凰的時候,鳳凰張口一吸,白虹全吞進口中。鳳凰照樣鳴叫,什麼事都沒有。
江昊咬牙把劈天神斧拽出來,逼不得已,唯有用劈天神斧砍斷鳳凰的一條腿或是半根翅膀。殘疾的鳳凰固然還不如凍鳳凰,總比死鳳凰好。
劈天神斧煥發出熟悉的五彩光華,直向鳳凰飛去,斧上鋒芒摧落無數片葉子,斧未到,斧上鋒芒先讓周圍所有巨木都搖晃起來。
這一斧造成的破壞勢必十分嚴重,江昊覺得為了捕捉鳳凰,自己做得有點過分,不忍心再看。劈天神斧接近鳳凰,鳳凰動不也不動,江昊怕真的劈傷它,意念到處,斧鋒稍微偏轉,掃到鳳凰翼尖上。
鳳凰身上陡然爆發出炫目的金光,連劈天神斧都為之震動。兩種光華相交,結果是劈天神斧完全失色,倏然飛回江昊手里。鳳凰抖了抖翅膀,竟然毫發無傷。
江昊震驚無比,他出道以來,最得心應手的武器就是劈天神斧,還從沒有哪一個對頭敢輕視劈天神斧的威力,沒想到對鳳凰來說,跟抓癢一般毫無反應。
更讓人吃驚的是,鳳凰身上金色的光芒一路散發出去,剛才被冰髓凍住的鳥兒馬上融解,被劈天神斧摧落的草木奇跡般地重新回到枝干上,青翠如昔。
連劈天神斧都無效的話,他實在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了。
旁邊有人嘻笑道:“早跟你說過抓鳳凰是沒好處的,你偏不信,趁它沒發怒,你也沒傷害神木林中的多少生靈,趕快回避。不然它真發起火來,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話的是剛才離去的紫苑,振著一雙透明的翅膀,裙角輕紗飛揚,雪膚若隱若現,更顯誘人。
江昊吃驚道:“你沒走?”
紫苑說道:“我當然不走,我還要看你怎麼抓鳳凰出丑呢。小婉兒又睡著了吧,跟著她這個小魔女,你只有倒黴的份兒,”
江昊說道:“縱然沒有她在,我一樣要捉到鳳凰。”
紫苑說道:“別怪我沒警告你,鳳凰發怒的時候,全身光耀如烈日,可以焚毀一切,最少也會燒瞎你這個色狼的賊眼。”
江昊又一次被莫名其妙加上色狼的頭銜,叫屈說道:“我哪里色狼了?我又沒對你動手動腳。”
紫苑說道:“看了卻不動手動腳,尤為可惡。”
江昊從沒聽過這麼新鮮的理論,哭笑不得,說道:“鳳凰身上的光芒是什麼,為什麼連劈天神斧的鋒芒都能抵擋回去?”
紫苑說道:“你沒有聽說過風羽戰甲的傳說麼。鳳凰身上有兩樣東西別人最想得到的,一是鳳凰之血,得到後功力大進,能起死回生;二是風羽戰袍,風羽之鋒芒,能吸收化解強兵的破壞力,甚至有重生之功,你剛才領教過了,無數貪婪的人到神木林中,最想拿的就是鳳羽戰甲。所以有天下戰甲,風羽無雙的說法。”
江昊說道:“你為什麼告訴我這麼詳細?”
紫苑說道;“因為你不是壞蛋,我不會看錯人的。不是壞蛋的人,我才有興趣勾引到手,壞蛋一般都直接殺掉。”
江昊沒想到對自己還有這種評價,說道:“可是鳳凰我必須抓到,鳳凰血關乎一個人的性命,別的我顧不得。”
紫苑撇嘴說道:“鳳凰就在那兒,有本事盡管自己去抓。”
江昊思索良久,鳳凰慢慢離開了枝頭徘徊,大概不慣于棲息低處,是鳳凰終究要翱翔九天。如此一走的話,再難有機會捕到它。再不拿出辦法,只能眼睜睜看鳳凰飛走。
江昊把忘川又取出戴上,紫苑驚呼道:“忘川!小婉兒幫你取到忘川了。”
江昊站到清泉旁邊凝視天空,全副精力都集中到表情上面。紫苑覺得不妙,想阻止他,但已經遲了。本來要離開樹枝向天空飛翔的鳳凰,不知道為了什麼忽然向下俯沖,一頭紮進了泉水里面!
水花飛濺,鳳凰身上的金光就在那一刹那間消失不見。江昊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浮海玉升祭出,連鳳凰帶泉水都給吸了進去。
一切完成不過轉瞬的事情,等紫苑反應過來,鳳凰已經被捉。紫苑飛過去說道:“你居然真的捉到了?”
剛才江昊一瞬間集中意念,戴著忘川幻想自己所在的泉水就是天空。竟真的讓鳳凰產生錯覺,投身到水中,被他捕獲!
紫苑急道:“快放它出來。”
江昊說道:“我不會放手的,鳳凰血我一定要得到。”
他嚴陣以待,怕紫苑情急出手。紫苑只是分辯道理,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捕捉鳳凰麼?”
江昊說道:“不知道,關于這里的事情我知道得很少。”
紫苑說道:“因為鳳凰乃是神木林的生命之源,沒有了鳳凰,神木林里的一切樹木都將枯萎死亡,神木林不能沒有鳳凰。”
江昊聽得頭大,怎麼自己需要的每件寶物都關系人家的安危存亡,震海明珠是,神木林也是。拿了就有這樣那樣的嚴重後果,不過不拿對自己後果也同樣嚴重,讓人好生為難。
說來也難怪,既然是至寶神鳥,上天自然也早安排了它的用途,不一定會屬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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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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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5:44
第七集 第一章 鳳凰浴火(二)
江昊緩緩說道:“有一個人,就算為她放棄這世界上一切東西,我都肯的,所以我不能放手,除非你找出得到鳳凰血不傷鳳凰的辦法。”
紫苑說道;“哪有這種辦法,我把你的血吸干了看你能不能活?你再不放,我要和你拼命了。”
江昊堅決搖頭,紫苑振翼撲來,動作輕盈。江昊想用劈天神斧嚇退她,卻發現她根本沒揮舞飄帶,根本是張開雙臂撲過來。紫苑這招其實更聰明,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江昊的對手,反倒讓江昊不敢誤傷她。
江昊一遲疑間,紫苑已經牢牢把他抱住,軟玉溫香的身子纏繞住他。江昊急忙喊道:“放開我,不許非禮。”
紫苑說道:“我偏要非禮你,你能怎麼樣?”
她親著江昊面頰,嬌喘連連,無比誘人。江昊不知道她是為了鳳凰,還是早就想非禮自己。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脫身,又不好硬來。
正糾纏的時候,聽到千曉生說道:“老大,怎麼每次看到你的時候,你都和漂亮妞那個?”
千曉生拿著紙筆,葉慕天背著滿筐的藥材,飛飛雪和孟靈珊攜手,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現在都回來了。
江昊尷尬異常,總算掙脫出來,葉慕天嘀咕說道:“老大,怎麼才一會功夫,你就換了美女。我們和老千都沒有,你一個人轉眼就泡到兩個,太過分了吧。”
江昊拿著浮海玉升退後說:“鳳凰已經到手了。”
千曉生說道:“到手了?老大真有你的,我們收獲也不小。”
他拿著厚厚一摞紙張給江昊看,說道:“這是我記述神木林的風光和奇異物產,出去後跟別人有得吹了。”
葉慕天也說道;“我采集了各種草藥,很多是世間難得的奇珍,賺大了我。”
江昊說道:“美女留給你們,我只要鳳凰。”
紫苑淡淡笑道:“我一定不讓你把鳳凰拿走。”
葉慕天聽出不對頭來,試探問道:“老大,這個美女好像你沒降服,跟我們不是一條心。”
紫苑說道:“當然不是。守衛神木林本來是羽仙的職責,鳳凰是神木林命脈所在,不能讓你們帶走。”
葉慕天說道:“她說的……是真的?”
江昊默認,葉慕天撓了撓頭說:“那,我們拿走了鳳凰是不是不太妥當?”
江昊說道:“是不大妥當,但除此之外,沒有救人的好辦法。”
葉慕天覺得兩個人說得都有道理,左右為難。想了想說:“老大你要的不是鳳凰血麼,可是你現在逮到的整只鳳凰,我們能不能把鳳凰放血但是不殺生?”
江昊說道:“我也很想,但不知道該怎麼做。”
葉慕天說道:“這個不難,以我的銀針刺經脈法,無論神仙妖怪飛禽走獸還是男女老幼,封閉他的經脈都不難。我閉過鳳凰一段經脈,你把它血管咬破喝血,問題不都解決了?”
江昊見他胸有成竹,決定姑且以試,總比把鳳凰帶走,讓神木林面臨枯萎的局面要好。
紫苑輕輕扇動翅膀,冷眼旁觀,很是不屑一顧,仿佛認准了他們什麼也做不成。
江昊小心翼翼把玉升里的鳳凰放出來,玉升開口後,只見微微飄起白色的水汽,哪里有鳳凰的影子?
江昊有些著急,把玉升里的東西全放出來,丹藥,仙影,冰髓,神斧,千懸絲,海蠶冰絲,零碎的東西之後,是平時儲存的大量淡水,在林間流淌出另一條小溪來。玉升倒得干乾淨淨,也沒看到鳳凰的一根羽毛。鳳凰竟然憑空消失了。
江昊馬上想起在南荒捉捕玉兔的時候,玉兔小跳也是憑空消失。用的是聲東擊西的手法,普通法寶無法困住它的元神。莫非鳳凰用的同樣的手法?如果真是這樣,神木林蒼茫,鳳凰如果還會變身的話,再想找到它的難度要大得多。
紫苑似乎早料到這一點,笑道:“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吧,鳳凰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江昊早習慣了半途出問題,也沒有太氣餒,收拾好東西繼續思忖對策。剛才鳳凰被捉之後,百鳥沉寂,都停在枝埡上,既不離去,百獸也都盤桓地上不出聲音,虎視眈眈。
等鳳凰無蹤,江昊四顧,群鳥忽然都撲扇翅膀飛開,啼聲悲切,獸類逃進草叢中,轉眼間走個干乾淨淨。孟靈珊說道:“神木林果然奇異,鳳凰一去,百鳥群獸也不再守候,很乖覺呢。”
飛飛雪天生對危險敏感,皺眉說道:“我覺得它們逃得驚慌匆忙,不是放心離去,仿佛是感受到危險即將來臨。”
江昊也覺得鳥獸飛躥帶有不詳之音,天空上風聲颯然,一只鳥驚叫著穿林摔落。
千曉生說道:“這些鳥膽子也太小了,風吹草動就跑它們嚇掉地上了。”
那鳥重重摔到地上,砸到千曉生腳下,等他看清楚,嚇得一屁股坐倒,魂不附體。掉下來的不是普通的鳥兒,是一只神鷲嶺的鴕鳥,他們曾經乘著翻越雪山,一點不陌生。
千曉生顫聲說道:“見鬼了,這東西怎麼會出現的?”
紫苑也變色說道:“這不是神木林里的禽類,有外人進來了。”
晦暗的神木林里忽然被一道強烈的光芒照亮,有一束探照燈般的光柱直射下來,照在他們周圍方圓幾丈范圍之內,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好像電影里從天而降的直升機包圍了他們。
江昊抬頭竭力向上張望,原來山口中的一線光亮被別的光源所取代,光亮刺眼了無數倍,照到他們身上有炙烤的感覺。而且這奇怪的光柱似乎還會移動,千曉生葉慕天想把別處逃避的時候,光柱便也擴大了范圍跟過去,牢牢盯住他們。
江昊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從上面遙遙傳來:“想不到居然有人真的破解了神木林的傳說,稱你聰明不算過譽。可惜年輕人還是不夠深思熟慮,到底局勢要受我控制。”
江昊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居然是神鷲嶺的掌門于秀南,楞了好半天才說道:“沒想到最危險的敵人不是來自我預料的地方,倒是我以為的朋友。”
于秀南笑道:“我可沒當你們是敵人,你們助我找到神木林,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
江昊說道:“從你見到我們開始,就存了這個念頭是吧。”
于秀南說道:“我也沒存心做什麼,只是看到有人尋神木林,又是金河王的敵人。找到神木林的話,當然對我也有好處,找不到于我無損,我只是派人暗中盯著你們罷了。”
江昊說道:“青鏡使熱情招待我們,當然也是為了更好監視我們。我們騎著神鷲翻山越嶺的確方便,可也正是神鷲被放開後,把我們的行蹤暴露給你們。”
于秀南說道;“江昊畢竟是江昊,難怪最近聲名鵲起,你猜得一點都不錯。本來我一直懷疑神木林是傳說,現在終于有一個人證實了它的確存在。”
江昊知道于秀南如此亮相,決無善意。這人隱藏得很深,初見之時看起來一片和善,直到現在才露出深沉的一面。于秀南身為仙羽九門第二位的門主,修為深厚肯定超過以往任何一個對手,他的部下又扼守住神木林出入的關口,實在棘手。
江昊不動聲色說道;“你們想要什麼?”
于秀南說道:“什麼都想要,神木林中的鳳凰,以及一切寶貴財富都是我的。你們現在只要聽我話,保證對你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們。”
江昊問道;“要我們做什麼?”
于秀南說道:“只要你們乖乖上來就可以了,每次一個人,不能多上。”
江昊不解,上面山口處響起斧鑿斬伐之聲,粗大無比的大地之根忽地轟然斷裂,帶著山石落下,砸到神木林當中,帶倒幾棵參天大樹,大地劇烈地震顫著,百獸驚惶逃竄,本來祥和甯靜的林中瞬間末日即將來臨,聲音良久才平息。
下面的眾人全都頭暈目眩,只有江昊最鎮定,緩緩說道:“我們沒有上去的路了,如何是好?”
于秀南說道:“會有的,我放籃子下去,每次只能上來一個人。”
上面傳來軋軋機關聲響,不知道什麼時候山口處支起一個巨大的絞架,有人用絞架放下長繩,繩上系一口可容幾人乘坐的巨大竹籃。乘竹籃上下,只要稍有異動就會落入對方眼中,砍斷繩索的話,將從百丈高處摔落。
千曉生低語道:“神鷲嶺座下五使者中,還有一個玄機使,專門擅長制作機關,這鬼東西想必是他趕制出來的。”
這一切布置周密,顯然早在計算之中。千曉生說道:“我們不上去,我們逃到林中,有吃有喝還有美女陪伴,看他們能把我們怎麼樣?”
于秀南仿佛料到他的心意,在上面說道;“忘記提醒你們,千萬不要違背我的意願不肯上來,你們看到光亮了麼,知道那光亮是什麼嗎?”
江昊說道:“知道,是青鏡使的青鏡。”
于秀南說道;“不錯,讓你們見識一下。”
光柱的范圍倏然轉移,照到側面岩壁上,強烈了許多倍,讓人睜不開眼睛。岩石上發出一陣暴響,石塊崩碎無數,滾滾落下。光柱轉移到了江昊他們駐足之處,又淡到人能接受的程度。
于秀南說道:“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神鷲嶺青鏡使的青鏡,凝聚日月光華于一鏡,威力無窮。只要你們稍有異動,青鏡可以把整個神木林燃成灰燼。”
江昊無所畏懼,笑道:“神木林燒了,你不要鳳凰戰衣了?”
于秀南說道:“你們要逃跑的話,我不放心,只有忍痛割愛了。你們逃到哪里,青鏡就會指向哪里,把你們所到之處燒為灰燼。就算把神木林付之一炬,我也在所不惜,好過留給對手享有的機會。”
江昊知道對手的老謀深算,無懈可擊,對大家說道:“你們上去,不會有事的。”
千曉生和葉慕天都紅了眼睛說:“老大,跟了你之後,我們覺得日子過得有勁頭,你說怎麼拼就怎麼拼,我們也有不怕死的時候。”
飛飛雪說道:“真的必須上去?你要願意,我陪你一戰到底。”
江昊說道:“拿什麼跟人家戰?他們有絕對優勢,你們先保住性命再說。何況,還有人要你照顧呢。”
飛飛雪看看孟靈珊,立刻低下頭。
江昊說道:“有她在,于秀南應該不會傷害你們,他還想爭取藍田山莊。”
吊籃接近地面,沒人肯上去,江昊抓起千曉生丟進竹籃中,竹籃收上去了,下一次是葉慕天,然後孟靈珊。輪到飛飛雪,飛飛雪忽然說道:“其實我殺金河王的兒子,起初不是因為他想欺侮靈珊。”
江昊一驚,飛飛雪繼續說道:“我是個孤兒,師父撫養我長,我所有本領都是師父教給我的。我來隱澤郡是為了報仇,我的仇人就是金河王。”
江昊嚇了一跳,想不到關鍵時刻居然弄出個恩仇故事的俗套版本。飛飛雪說道:“師父除了囑咐我金河王是仇人外,還說過,有個人會幫助我,他和我有同樣的信物,是我最大的恩人。”
他解開夢雪銀甲,頸上赫然掛著條銀鏈。這條銀鏈奇異的地方在于若隱若現,仿佛不是戴在頸上,而是跟他身體成為一體,無法分割。
飛飛雪說道;“這條鏈子叫做‘命生’,從出生起就鎖在我頸上,保佑我不受傷害。有同樣標記的人,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來隱澤,一為了報仇,二為了報恩。”
江昊現在明白他為什麼總是回避管閑事,正因為他覺得自己重任在肩。他殺死金公子時候的干脆,也不是因為年輕人的莽撞,而是因為根本就是對付仇人之子。
江昊問道:“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飛飛雪說道;“此去我怕可能不測,如果我有什麼事情做不到,拜托給你。我早就當你是我大哥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06:37
第七集 第一章 鳳凰浴火(二)
江昊緩緩說道:“有一個人,就算為她放棄這世界上一切東西,我都肯的,所以我不能放手,除非你找出得到鳳凰血不傷鳳凰的辦法。”
紫苑說道;“哪有這種辦法,我把你的血吸干了看你能不能活?你再不放,我要和你拼命了。”
江昊堅決搖頭,紫苑振翼撲來,動作輕盈。江昊想用劈天神斧嚇退她,卻發現她根本沒揮舞飄帶,根本是張開雙臂撲過來。紫苑這招其實更聰明,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江昊的對手,反倒讓江昊不敢誤傷她。
江昊一遲疑間,紫苑已經牢牢把他抱住,軟玉溫香的身子纏繞住他。江昊急忙喊道:“放開我,不許非禮。”
紫苑說道:“我偏要非禮你,你能怎麼樣?”
她親著江昊面頰,嬌喘連連,無比誘人。江昊不知道她是為了鳳凰,還是早就想非禮自己。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脫身,又不好硬來。
正糾纏的時候,聽到千曉生說道:“老大,怎麼每次看到你的時候,你都和漂亮妞那個?”
千曉生拿著紙筆,葉慕天背著滿筐的藥材,飛飛雪和孟靈珊攜手,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現在都回來了。
江昊尷尬異常,總算掙脫出來,葉慕天嘀咕說道:“老大,怎麼才一會功夫,你就換了美女。我們和老千都沒有,你一個人轉眼就泡到兩個,太過分了吧。”
江昊拿著浮海玉升退後說:“鳳凰已經到手了。”
千曉生說道:“到手了?老大真有你的,我們收獲也不小。”
他拿著厚厚一摞紙張給江昊看,說道:“這是我記述神木林的風光和奇異物產,出去後跟別人有得吹了。”
葉慕天也說道;“我采集了各種草藥,很多是世間難得的奇珍,賺大了我。”
江昊說道:“美女留給你們,我只要鳳凰。”
紫苑淡淡笑道:“我一定不讓你把鳳凰拿走。”
葉慕天聽出不對頭來,試探問道:“老大,這個美女好像你沒降服,跟我們不是一條心。”
紫苑說道:“當然不是。守衛神木林本來是羽仙的職責,鳳凰是神木林命脈所在,不能讓你們帶走。”
葉慕天說道:“她說的……是真的?”
江昊默認,葉慕天撓了撓頭說:“那,我們拿走了鳳凰是不是不太妥當?”
江昊說道:“是不大妥當,但除此之外,沒有救人的好辦法。”
葉慕天覺得兩個人說得都有道理,左右為難。想了想說:“老大你要的不是鳳凰血麼,可是你現在逮到的整只鳳凰,我們能不能把鳳凰放血但是不殺生?”
江昊說道:“我也很想,但不知道該怎麼做。”
葉慕天說道:“這個不難,以我的銀針刺經脈法,無論神仙妖怪飛禽走獸還是男女老幼,封閉他的經脈都不難。我閉過鳳凰一段經脈,你把它血管咬破喝血,問題不都解決了?”
江昊見他胸有成竹,決定姑且以試,總比把鳳凰帶走,讓神木林面臨枯萎的局面要好。
紫苑輕輕扇動翅膀,冷眼旁觀,很是不屑一顧,仿佛認准了他們什麼也做不成。
江昊小心翼翼把玉升里的鳳凰放出來,玉升開口後,只見微微飄起白色的水汽,哪里有鳳凰的影子?
江昊有些著急,把玉升里的東西全放出來,丹藥,仙影,冰髓,神斧,千懸絲,海蠶冰絲,零碎的東西之後,是平時儲存的大量淡水,在林間流淌出另一條小溪來。玉升倒得干乾淨淨,也沒看到鳳凰的一根羽毛。鳳凰竟然憑空消失了。
江昊馬上想起在南荒捉捕玉兔的時候,玉兔小跳也是憑空消失。用的是聲東擊西的手法,普通法寶無法困住它的元神。莫非鳳凰用的同樣的手法?如果真是這樣,神木林蒼茫,鳳凰如果還會變身的話,再想找到它的難度要大得多。
紫苑似乎早料到這一點,笑道:“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吧,鳳凰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江昊早習慣了半途出問題,也沒有太氣餒,收拾好東西繼續思忖對策。剛才鳳凰被捉之後,百鳥沉寂,都停在枝埡上,既不離去,百獸也都盤桓地上不出聲音,虎視眈眈。
等鳳凰無蹤,江昊四顧,群鳥忽然都撲扇翅膀飛開,啼聲悲切,獸類逃進草叢中,轉眼間走個干乾淨淨。孟靈珊說道:“神木林果然奇異,鳳凰一去,百鳥群獸也不再守候,很乖覺呢。”
飛飛雪天生對危險敏感,皺眉說道:“我覺得它們逃得驚慌匆忙,不是放心離去,仿佛是感受到危險即將來臨。”
江昊也覺得鳥獸飛躥帶有不詳之音,天空上風聲颯然,一只鳥驚叫著穿林摔落。
千曉生說道:“這些鳥膽子也太小了,風吹草動就跑它們嚇掉地上了。”
那鳥重重摔到地上,砸到千曉生腳下,等他看清楚,嚇得一屁股坐倒,魂不附體。掉下來的不是普通的鳥兒,是一只神鷲嶺的鴕鳥,他們曾經乘著翻越雪山,一點不陌生。
千曉生顫聲說道:“見鬼了,這東西怎麼會出現的?”
紫苑也變色說道:“這不是神木林里的禽類,有外人進來了。”
晦暗的神木林里忽然被一道強烈的光芒照亮,有一束探照燈般的光柱直射下來,照在他們周圍方圓幾丈范圍之內,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好像電影里從天而降的直升機包圍了他們。
江昊抬頭竭力向上張望,原來山口中的一線光亮被別的光源所取代,光亮刺眼了無數倍,照到他們身上有炙烤的感覺。而且這奇怪的光柱似乎還會移動,千曉生葉慕天想把別處逃避的時候,光柱便也擴大了范圍跟過去,牢牢盯住他們。
江昊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從上面遙遙傳來:“想不到居然有人真的破解了神木林的傳說,稱你聰明不算過譽。可惜年輕人還是不夠深思熟慮,到底局勢要受我控制。”
江昊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居然是神鷲嶺的掌門于秀南,楞了好半天才說道:“沒想到最危險的敵人不是來自我預料的地方,倒是我以為的朋友。”
于秀南笑道:“我可沒當你們是敵人,你們助我找到神木林,我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
江昊說道:“從你見到我們開始,就存了這個念頭是吧。”
于秀南說道:“我也沒存心做什麼,只是看到有人尋神木林,又是金河王的敵人。找到神木林的話,當然對我也有好處,找不到于我無損,我只是派人暗中盯著你們罷了。”
江昊說道:“青鏡使熱情招待我們,當然也是為了更好監視我們。我們騎著神鷲翻山越嶺的確方便,可也正是神鷲被放開後,把我們的行蹤暴露給你們。”
于秀南說道;“江昊畢竟是江昊,難怪最近聲名鵲起,你猜得一點都不錯。本來我一直懷疑神木林是傳說,現在終于有一個人證實了它的確存在。”
江昊知道于秀南如此亮相,決無善意。這人隱藏得很深,初見之時看起來一片和善,直到現在才露出深沉的一面。于秀南身為仙羽九門第二位的門主,修為深厚肯定超過以往任何一個對手,他的部下又扼守住神木林出入的關口,實在棘手。
江昊不動聲色說道;“你們想要什麼?”
于秀南說道:“什麼都想要,神木林中的鳳凰,以及一切寶貴財富都是我的。你們現在只要聽我話,保證對你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們。”
江昊問道;“要我們做什麼?”
于秀南說道:“只要你們乖乖上來就可以了,每次一個人,不能多上。”
江昊不解,上面山口處響起斧鑿斬伐之聲,粗大無比的大地之根忽地轟然斷裂,帶著山石落下,砸到神木林當中,帶倒幾棵參天大樹,大地劇烈地震顫著,百獸驚惶逃竄,本來祥和甯靜的林中瞬間末日即將來臨,聲音良久才平息。
下面的眾人全都頭暈目眩,只有江昊最鎮定,緩緩說道:“我們沒有上去的路了,如何是好?”
于秀南說道:“會有的,我放籃子下去,每次只能上來一個人。”
上面傳來軋軋機關聲響,不知道什麼時候山口處支起一個巨大的絞架,有人用絞架放下長繩,繩上系一口可容幾人乘坐的巨大竹籃。乘竹籃上下,只要稍有異動就會落入對方眼中,砍斷繩索的話,將從百丈高處摔落。
千曉生低語道:“神鷲嶺座下五使者中,還有一個玄機使,專門擅長制作機關,這鬼東西想必是他趕制出來的。”
這一切布置周密,顯然早在計算之中。千曉生說道:“我們不上去,我們逃到林中,有吃有喝還有美女陪伴,看他們能把我們怎麼樣?”
于秀南仿佛料到他的心意,在上面說道;“忘記提醒你們,千萬不要違背我的意願不肯上來,你們看到光亮了麼,知道那光亮是什麼嗎?”
江昊說道:“知道,是青鏡使的青鏡。”
于秀南說道;“不錯,讓你們見識一下。”
光柱的范圍倏然轉移,照到側面岩壁上,強烈了許多倍,讓人睜不開眼睛。岩石上發出一陣暴響,石塊崩碎無數,滾滾落下。光柱轉移到了江昊他們駐足之處,又淡到人能接受的程度。
于秀南說道:“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神鷲嶺青鏡使的青鏡,凝聚日月光華于一鏡,威力無窮。只要你們稍有異動,青鏡可以把整個神木林燃成灰燼。”
江昊無所畏懼,笑道:“神木林燒了,你不要鳳凰戰衣了?”
于秀南說道:“你們要逃跑的話,我不放心,只有忍痛割愛了。你們逃到哪里,青鏡就會指向哪里,把你們所到之處燒為灰燼。就算把神木林付之一炬,我也在所不惜,好過留給對手享有的機會。”
江昊知道對手的老謀深算,無懈可擊,對大家說道:“你們上去,不會有事的。”
千曉生和葉慕天都紅了眼睛說:“老大,跟了你之後,我們覺得日子過得有勁頭,你說怎麼拼就怎麼拼,我們也有不怕死的時候。”
飛飛雪說道:“真的必須上去?你要願意,我陪你一戰到底。”
江昊說道:“拿什麼跟人家戰?他們有絕對優勢,你們先保住性命再說。何況,還有人要你照顧呢。”
飛飛雪看看孟靈珊,立刻低下頭。
江昊說道:“有她在,于秀南應該不會傷害你們,他還想爭取藍田山莊。”
吊籃接近地面,沒人肯上去,江昊抓起千曉生丟進竹籃中,竹籃收上去了,下一次是葉慕天,然後孟靈珊。輪到飛飛雪,飛飛雪忽然說道:“其實我殺金河王的兒子,起初不是因為他想欺侮靈珊。”
江昊一驚,飛飛雪繼續說道:“我是個孤兒,師父撫養我長,我所有本領都是師父教給我的。我來隱澤郡是為了報仇,我的仇人就是金河王。”
江昊嚇了一跳,想不到關鍵時刻居然弄出個恩仇故事的俗套版本。飛飛雪說道:“師父除了囑咐我金河王是仇人外,還說過,有個人會幫助我,他和我有同樣的信物,是我最大的恩人。”
他解開夢雪銀甲,頸上赫然掛著條銀鏈。這條銀鏈奇異的地方在于若隱若現,仿佛不是戴在頸上,而是跟他身體成為一體,無法分割。
飛飛雪說道;“這條鏈子叫做‘命生’,從出生起就鎖在我頸上,保佑我不受傷害。有同樣標記的人,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來隱澤,一為了報仇,二為了報恩。”
江昊現在明白他為什麼總是回避管閑事,正因為他覺得自己重任在肩。他殺死金公子時候的干脆,也不是因為年輕人的莽撞,而是因為根本就是對付仇人之子。
江昊問道:“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飛飛雪說道;“此去我怕可能不測,如果我有什麼事情做不到,拜托給你。我早就當你是我大哥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07:15
第七集 第二章 空穴來風(一)
飛飛雪最重要的事情托付江昊,生死見知己,是莫大的信任。
江昊熱血沸騰說道:“好,從今天起就是兄弟。”
兩人互相擊掌,江昊說道:“我也有事囑托你,我不會跟他們上去的。如果我不能活下來,把消息轉給南荒虛云閣。”
飛飛雪說道:“不上去,為什麼?”
江昊說道:“我拼了性命也要捉到鳳凰,當然不會因為他們放棄。我留下來拼命,或許還有扳回的辦法。”
飛飛雪急道:“你不上去,我也留下!”
江昊說道:“上面有個人等你照顧呢。”
飛飛雪又被說中要害,忽然把夢雪神槍取下來遞給江昊說:“大哥,這對槍我生死不離,但我功力不夠,沒有發揮出它真正威力。夢雪神槍天下奇寒,或者可以幫你克制青鏡的光芒。”
他縱身上了竹籃,頭也不回,讓江昊連推辭的余地都沒有。江昊胸中充塞熱意,要炸裂開一樣。
只剩他和紫苑,紫苑嬌容慵懶,說道:“我可不會上去的,我隨神木林生,隨神木林消亡,就算把我燒成灰燼,不複歸塵土,再過千年,還會有別的羽仙重生。”
江昊仰望上空,看著飛飛雪最後一個安全上去,大聲說道:“我不上去了,有本事下來拿我。”
于秀南比較意外,說道:“你是聰明人,知道頑固沒有好下場。”
江昊說道:“你也是聰明人,知道我要頑固,肯定是打定主意了。”
于秀南冷笑揮手示意,青鏡的光亮聚焦在江昊周身五丈以內,光亮陡然強烈。江昊感覺眼前一片白色,再無法看清任何東西,周圍溫度馬上升高,若不是他也有海蠶冰甲護身,恐怕皮膚轉眼燒焦。
即便如此,灼熱也讓他難以忍受,他把劈天神斧向上一放,劈天神斧旋轉著在頭頂飛舞,速度飛快,化成一面光鏡,屏蔽了所有照下來的白光,把白光完全反射上去。
上面發出劈啪碎裂聲,有人罵道:“損我青鏡,找死!”
上面白光霎時間耀眼十倍,江昊感覺到劈天神斧上的壓力加大,被白光壓得慢慢下落,真氣流轉全身,傳遞上神斧,生生頂住神斧下落之勢,形成僵持局面。
青鏡上的壓力逐漸加大,江昊漸感吃力。青鏡聚焦轉借的是日月光華,江昊憑借本身真氣抵禦,何況他神斧飛旋,更消耗真氣,時間一長,難以再支撐。江昊的神斧稍稍傾斜,白光彌散開來,碰到樹木,燎起濃煙,火苗飛躥!
林中百鳥亂飛,被濃煙熏得無處存身,藏匿各處的野獸也各尋出路,有的一個勁用頭撞岩石,恐懼得快要發瘋。鳥獸生性最畏懼火,濃煙一起,直覺便告訴它們大難臨頭。
江昊正苦苦支撐之際,林間傳來熟悉的鳳凰鳴叫,鳳凰展開金黃色的翅膀,掠向空中!
鳳凰飛舞的時候,姿態舒展,像金黃的云朵,美妙之極,迎上了青鏡射下的白光。
江昊心一緊,深知青鏡的光芒威力有多強大,足以焚毀整個神木林。光亮照在鳳凰身上的時候,鳳凰的全身像起了火一樣,金光更強烈,雙翅振動中,金色的光芒籠罩住整個神木林。
上面有人喊道:“是鳳凰!鳳凰出現了!一定要抓住它,抓活的。”
隨著叫喊聲,上面青鏡光芒收斂。又有人喊道:“放神鷲對付它。”
江昊一愣,他騎過的神鷲鴕鳥奔走如飛,攀緣跳躍都擅長,卻沒法飛翔,等著摔得跟先前那只一樣麼?上面有人呼哨指揮,黑壓壓撲下無數只怪鳥,狀若蒼鷲,體積比鴕鳥型的神鷲小得多,原來神鷲嶺的禽類品種不止一類。
這些神鷲爪利喙尖,一兩只還不算什麼,千百只黑壓壓呼嘯而至非常可怕,在主人號令下向鳳凰蜂擁過去,發出淒厲的叫聲。鳳凰縱然是神鳥,畢竟勢單力孤。江昊禦神斧在空中盤旋,准備隨時幫它解決戰斗。
鳳凰根本沒有害怕的意思,把頭高高昂起,鳴叫不止。它華麗的羽翼像帝王出巡時候張開的羅傘,傲視群鷲的姿態更像帝王對待下屬的臣子,不屑一顧。
聽到它的鳴叫,群鷲在空中盤旋不止,竟沒有一只敢近前的。無論上面的人怎樣驅趕恫嚇,拿鞭子做抽打的姿態,群鷲就是不肯上前,紛紛往後退縮。
江昊仰望鳳凰的光輝,無限神往,這才是鳥中王者!一聲鳳啼百鳥敬畏,無須出手便嚇退對手。終有一日,他做人也要達到這種境界,縱橫九天之上!
上面的人無法可想,招回神鷲,神鷲們得了命令,拼命往回飛。上面驀地一聲轟響,一顆流星挾著火焰落下,向鳳凰翅膀上射去。
鳳凰展開雙翅,不閃不避,巨石大小的流星正中鳳凰的左翼,在金色的翅膀上炸開一片火海!
流星接二連三打下,自然是于秀南座下的流星使發射的。以鳳凰的飛翔速度,即便偶有閃躲不及,也不會每顆都命中,但鳳凰卻沒有一顆躲開的,全都被擊中。江昊不解鳳凰的反應為何如此遲鈍,隨即領悟它是不肯讓流星落到下面的樹木和鳥獸身上。
流星每一次命中,鳳凰身上就綻開一處紅色的火焰,不像是鮮血,倒像烈火燃燒。鳳凰左右飛翔,每次都迎住流星墜落。到最後鳳凰仿佛變成了一團燃燒的火焰,全身都在熊熊烈焰之中。
于秀南喝止道:“不要再打了,再打就捉不到活的了,張網捕捉。”
天上倏然落下四頭巨大的神鷲,形狀類似禿鷲而非鴕鳥,每只神鷲頭上被戴了籠頭,背上有人駕馭。無論它們如何害怕,被人強行驅使著,還是一點點接近鳳凰。
一張深藍色大網在天空中展開,鷲背上的每的人手中都扯著大網一角,將鳳凰兜在其中。
江昊劈天神斧祭出,意欲砍斷網繩解鳳凰之危。不料上面飛下一只紅色的輪子,套在劈天神斧上面。這只紅色的輪子有巨大的吸引力,吸著劈天神斧進入圈中,劈天神斧的光芒一遇到它就減弱,有開山之力去無法發揮。
江昊奮力馭斧回奪,又飛下一只白色的輪子,雙輪同時套住劈天神斧。兩只輪子仿佛兩個不停運動的漩渦,各自向不同方向旋轉把劈天神斧吸進去,江昊應付一只輪子已經不輕松,應付兩只就倍加吃力。
千曉生在上面大聲喊道:“老大小心圈套。這是神鷲嶺的‘五行圈套’,五輪齊出,綿力無窮……”他只說得一半,便被人把嘴牢牢堵上了。
以江昊的能力,還沒恢複到十成,于秀南有五只輪子,現在只出到兩只他就疲于應付,于秀南功力的深厚,又超過他所遇到的任何對手了。
鳳凰被大網拉拽著越升越高,江昊奮力想從雙輪中掙脫,上面又飛下一只黃輪。他再也無法控制劈天神斧,竟被三輪奪了出去。
江昊絕處求生,驀地把夢雪神槍發出去,他從未揣摩過用法,拼力一擊。夢雪神槍挾著奇寒撞到三輪上,半空中爆發中巨響,劈天神斧和夢雪神槍同時回到江昊掌握之中!
江昊雙臂伸展,十指飛揚,劈天神斧和夢雪神槍不退反近,同時追上了束縛鳳凰的大網,斬斷網繩。鳳凰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形跡忽然模糊,全身變成了火焰的狀態,無限擴大!
江昊從沒見過燃燒得如此猛烈的火焰,在上空像蘑菇云一樣的形狀,占據了所有空間,同時向上和向下擴展,整個世界霎時被大火所吞沒。
上面有人咒罵道:“被攪局了,快逃!”那火焰已經沖開山口,火山噴發般猛烈,燒得神鷲一片鬼哭狼嚎之聲。
一直觀戰的紫苑喃喃說道;“鳳凰憤怒了,天火焚林,所有的東西都要被毀滅。”
她站著沒有要逃走的意思。江昊驀然想起婉約還在梧桐頂上的鳳凰巢邊。他把千懸絲激射向樹上,用最快的速度沖到樹頂,掀開樹皮抱起婉約逃走。
烈火在後面追逐他,一刻都不放松,整個神木林都燃燒著,處處是人間煉獄。江昊對出身的紫苑喊道;“還不快走!”
紫苑含笑說道:“我說過的,再過一千年,羽仙還會重生,生死對我不算什麼。”
江昊急道:“臨死的時候再講重生,你想死也得幫我照顧她沖出去。”
紫苑才失魂落魄地跟著他逃走,沒走出幾步,前後俱被烈焰阻隔。婉約打了個哈欠,悠悠轉醒,說道:“飯做好了沒有,我聞到烤肉的味道了。”
江昊苦笑說道:“沒錯,烤人肉的味道。”
婉約咦了一聲說道:“叫你抓鳳凰,好好的干嗎把神木林給點著了?”
江昊無暇多解釋,說道:“我還不打算自焚,幫我找路逃命!”
烈火撲面,婉約賴在他懷里沒動,江昊抱著她左沖右突,瞥見得到忘川的清泉還在,一躍而入,求得暫避一時。清泉在高溫炙烤上轉眼蒸騰大半,江昊抱著婉約,把她壓在身底下,替她抵受火焰燒灼。
婉約喘息著說道:“別抱這麼緊,舒服是很舒服,就是喘不上氣。”
神木林的鳳凰烈焰是學過五行遁術的人根本無法抵禦的,江昊渾身燒得疼痛勝刀割,被濃煙熏得睜不開眼,說道:“我可不舒服。”
婉約說道:“你照我的話做,就會減輕痛苦,我們沒事的。”
她低聲念著口訣,教江昊運功流轉內息,只轉得幾轉,江昊痛苦大為減輕,婉約奇怪道:“你怎麼學得這麼快?”
江昊說道:“我覺得跟學過的東西有點相似。”
婉約說道:“這是轉生訣,靠吸取神木林的靈氣來維護自己的生機,生生不滅。”
江昊想起楚月兒昔日教他的運用震海明珠的法訣原來和這是相似的,都是利用先天至寶的力量來治療和完善自身。隨即想到,這法訣的關鍵在于要有憑借的力量,現在神木林即將焚毀,憑借的力量也在逐漸消失。
果然巨樹被燒得傾頹倒下,一切都灰飛煙滅,烈火讓泉水干涸,扼殺所有生機。江昊看著紫苑在火中對他含笑,輕紗燒成了灰燼,讓他短暫地飽眼福之後,便消散在烈火中了。
江昊把夢雪神槍向旁一插,用全部內力把槍上的奇寒之氣迫出來。婉約輕輕搖頭說道:“沒用的,神木林的烈火,縱然九大神兵也不能改變。”
果然夢雪神槍都燒成了赤紅色,然後江昊的身上也痛得厲害,聞到了燒烤自己皮肉的味道,十分刺鼻,痛得死去活來。一團鳳凰形狀的烈火向他撲來!他下意識地抱著婉約,終于完全失去了知覺。
過了很久之後,他竟然醒了過來,全身輕飄飄地,眼前一片朦朧。聽到婉約輕柔地聲音說道:“你醒了?”
江昊確信自己不是耐火材料所制,現在存在的應該是自己的靈魂,說道:“我們死了多久了?”
婉約嗔道:“胡說什麼,我們活得好好的。”
江昊說道:“怎麼可能,鳳凰烈焰誰能逃得過?”
婉約說道:“不信你咬咬手指頭。”
江昊試著拿起手咬了咬,入口清涼,一點都不疼,沒有感覺。江昊說道:“我咬過了,是已經死掉了。”
婉約呼痛說;“你看清楚了,咬的是我的手指。”
江昊這才如夢方醒,發現自己一直抓著婉約的手,送到嘴里的的確是婉約的指頭。他試著咬咬自己的,還當真有疼痛的感覺,一骨碌便爬了起來。
眼前的空氣里彌漫著輕煙,還有余燼未了,遍地都是焦土和灰燼,滿目淒涼。他是站在神木林的廢墟上眺望,沒有半點生機。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活下來,但神木林已經不複存在。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07:53
第七集 第二章 空穴來風(二)
江昊呆呆說道:“神木林被毀掉了,鳳凰也不存在了。”
婉約說道;“傻瓜,說什麼呢,一切都好好的。”
江昊一呆說道:“怎麼可能?”
旁邊傳來紫苑的笑聲:“為什麼不可能?”
廢墟里神奇地噴出一股清泉,沿地上溝壑流淌,水面上飄著一雙透明的翅膀,隨流水湧動,翅膀下慢慢出現一個女子的胴體,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動人。
婉約剛想去捂江昊眼睛的時候,軀體上已經形成輕紗,紫苑冉冉自水中飛出,一如江昊初見她的模樣,嬌豔美麗,不敢相信是經過烈火焚燒的結果。
紫苑笑笑說道:“我早說過,我會隨神木林重生的。”
江昊茫然問道:“那我們為什麼也沒有死?”
紫苑說道:“我和小婉兒都不會死,我們的生命是神木林賦予的,神木林重生的時候,我們也將重生。”
江昊說道:“可是我呢,我的生命不是神木林賦予的。我也活下來了。”
紫苑意味深長地說道:“用你的眼睛去看。”
隨清泉流淌,凡是清泉流過的地方,馬上便有小草長出,轉眼溪水兩岸芳草萋萋,生機勃勃,一片死寂的廢墟上現出淡淡的綠意。
草叢里傳來一聲清脆的鳴叫。江昊跑過去看,地上一個深坑,里面一只開裂的巨大蛋殼,和他在幻角天時石瘋子的那只一模一樣,蛋殼里空空如也。
江昊正發愣,鳴叫聲更高亢,草叢里露出一只金色的鳥兒,羽翼閃閃發光,神態傲岸,充滿王者之氣。
江昊看那鳥兒的神態依稀熟識,確認了一下說道:“這是鳳凰?可是為什麼如此之小,跟蛋殼的大小完全不相稱?”
紫苑說道:“是鳳凰。鳳凰浴火之後將會重生,叫做涅磐。他們以為烈火燒毀了神木林,神木林就將不存在了,卻不知道鳳凰焚毀神木林,正是為了讓神木林重生。每千年一次,因為他們的到來提前了。”
江昊目不轉睛看著鳳凰慢慢展開翅膀,他雖然見慣太多的意外,但眼前神話般的奇跡,還是讓他難以置信。焦土上慢慢長出一棵棵幼小的樹苗來,這些樹苗吸取大地的養分,在清泉滋潤下瘋狂生長,每一眨眼的功夫都要長高幾丈。片刻之間,眼前重新又是參天的大樹,高聳入長空。
林間響起鳥鳴應和鳳凰的叫聲,啁咋不止,也不知道從哪冒出無數的鳥兒。江昊仔細看去,原來是樹上結了無數的五彩果子,每顆果實開裂,就有一只鳥兒飛出。
土地上不斷湧動,開始有一只小白兔破土而出,就在婉約的身邊,婉約伸手去摸,白兔蹦蹦跳跳跑掉。馬上又有只動物破土出來,婉約伸手的時候,卻是一頭野豬,扁扁嘴把手縮回來。然後各種各樣動物從土里冒出來,在林中活動。
鳳凰展開了身軀,向梧桐樹最高處去,無數的鳳翼小鳥追隨,每只都銜著樹枝和泥土替鳳凰去築巢。剛才曆經毀滅的神木林,在片刻間重生了!
江昊舔舔嘴唇,拔下插在地上的夢雪神槍,槍杆微溫,留有剛才灼燒過的痕跡。江昊擎槍在手,婉約問道:“你要做什麼?”
江昊說道:“取鳳凰之血。”
紫苑笑道:“笨死了,你已經取到了,還惹鳳凰干什麼?”
江昊喃喃說道:“我已經得到了?”
紫苑迷惑不解,說道:“所謂鳳凰之血,不是像殺雞一樣割開脖子取血。鳳凰之血凝聚神木林中,保佑蒼生,神木林的一切生機都是鳳凰賜予。我和小婉兒的真氣里都有鳳凰賜予的靈力,才能浴火重生,奇怪的是你怎麼也可以。”
江昊知道自然是婉約教給她的轉生訣的功勞。婉約掩口偷笑,紫苑恍然說道:“原來又是小丫頭作怪,她把轉生訣教給你了!”
婉約說道:“我高興教他什麼就教他什麼。就算我肯教,也要他學得會,換了別人教也學不會。”
紫苑說道;“他現在和鳳凰一起經烈火焚燒,,鳳凰血融入他血脈之中,他已經脫胎換骨重生!”
江昊精神一振,發現精力充沛異常,全身真氣行走自如,仿佛要溢出體外,縱然未受傷的時候體內的真氣也從未強大過。他的能力至少提升了一個境界!
紫苑說道:“你別得意,站著別動,讓我砍一刀。”
她拔起插在地上的夢雪神槍,當真緩緩向江昊刺去。江昊不明所以然,但仍然相信她,不做抵抗。夢雪神槍天下神兵,鋒利無匹,在江昊胳膊上劃過,鋒芒沁到的地方,鮮血馬上湧出,一條傷口深可見骨。
她竟然真的傷了江昊,鮮血噴湧之急,換普通人馬上便會倒下。江昊正要想法止血,傷口處的鮮血忽然迅速止住,傷口奇跡般地自己長合起來,半尺長的口子轉眼消失無蹤,肌膚上連痕跡都不曾留下。
江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紫苑毫不客氣,又是一槍刺到,劃出的傷口比剛才更可怕。只是這次愈合得也更迅速,依然不留傷痕。
紫苑說道:“烈火中涅磐之後,鳳凰血已經融入你身體之內,從此以後塵世間的武器將無法傷害你,你得到了鳳凰的不死之身,將有重生的異能。”
江昊既激動且興奮,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拯救汝瑤的方法,將會有機會補償汝瑤為他所作的一切。他踏遍隱澤大地,九死一生,終于做到了。
他稍微平靜一下,眼前還不能馬上上路折返南荒。飛飛雪等人尚在于秀南的手上,需要先救他們回來。于秀南是他所遇到最可怕的對手,又有整個神鷲嶺作為臂助,雖然江昊得到了鳳凰的不死之身,要面臨的敵人,仍然比以往更難應對。
有些事情,對他來說再困難也要完成,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到神鷲嶺拯救朋友,出生入死對他反倒成了尋常事,做起來義無反顧。
紫苑把夢雪神槍還給他,江昊整理裝束,准備重新上路。婉約貼近他低語道:“不許丟下我不管,人家救你性命,你得帶人家走。”
紫苑笑道:“小婉兒不許走,你是屬于這兒的,非留下不可。”
婉約不由分說拉起江昊就跑,邊跑邊回頭說道:“有本事你來抓我。”
她身法輕盈在林間巨樹枝干上縱躍,連江昊跟她都有些吃力,更別說紫苑用翅膀牽累,怕刮上枝干了。
一口氣跑出很遠婉約才停下說道:“總算到了,跟我一起走,省得她羅嗦。”
江昊問道:“你跟怕她不成?”
婉約當然不肯承認,說道:“我才不怕她呢,就是嫌她羅嗦。”
剛才神木林大火之後,山口上方的大地之根早已燒毀,萬物蘇生唯獨沒見大地之根複生。江昊正揣測婉約想跑到什麼地方,婉約說道:“就是這里了,跟我躲進去。”
神木林有很多地方江昊都未曾來過,只見此處樹木稀疏,地上完全是岩石,岩石上有很多風化出的岩洞,被風一吹,發出奇怪的吼叫聲。
只有些生命力極其頑強的黑色高樹生長在附近生長,樹皮堅硬如鐵。這些鐵樹的干上攀爬折著厚厚的老藤,粗如蟒蛇,延伸到樹冠,老藤上開著許多巨大花朵。
江昊問道:“這又是什麼物種?”
婉約說道:“它呀,你小心被它打到頭就是了。”
高樹頂上咔地一聲響,一個黑沉沉的巨大物體自上面墜落,砸到地上四分五裂,每一塊還有獨木舟大小。江昊認出摔碎的正是他曾經用來做船的巨型絲瓜。
婉約連聲惋惜,說道:“摔碎了,沒有合用的了,記得下次掉下來一定要接住,不能讓它有絲毫破碎。”
江昊不解,隨即有第二個絲瓜掉下,這里的絲瓜不但體積驚人,成熟的迅速也十分驚人。江昊縱身一躍,輕松托住大如船只的絲瓜,輕輕放到地上。
婉約吩咐說道:“把它放在其中一個洞口,然後我們鑽到絲瓜里面去,就可以離開了。”
江昊更加糊塗,婉約急道:“照我說的做,遲了她陰魂不散,又追來了。”
江昊索性都聽她的,看了看洞口黑漆漆,以他的目力都望不到下面,大概實在太過幽深,不住有呼嘯的風從里面穿出來,吹到人臉上,刺骨陰寒。
放好絲瓜後,江昊循絲瓜周圍看了一圈,不曉得如何圈進去。婉約焦躁說道:“鑽進去忍一忍了,又不會悶死你。”
江昊夢雪神槍在手,將絲瓜鑿了個洞,劈天神斧運用如風,片刻間把里面的瓤掏空。用天下兩件至尊兵刃做這種工作,恐怕他還是第一人,實在綽綽有余。
婉約這次頗為滿意他的工作,催促說道:“快進去快進去,起風便可以走了。”
江昊將珍藏的海蠶冰絲扯出很大一幅,在絲瓜里鋪好。婉約畢竟是女孩,生性愛潔淨,鑽進絲瓜里事出無奈,見江昊考慮得如此周全,笑顏逐開親了他一記。
兩個人躲進巨絲瓜,江昊用削了片大小相當的木頭,把絲瓜孔洞堵好封嚴。婉約說道:“一會震動可能難受些,抱著我,我要念口訣了。”
江昊問道:“什麼口訣,讓絲瓜飛的口訣麼?”
他本來是信口開河,誰知婉約說道:“算你聰明。我們所在的地方叫風穴,大地深處的狂風從這里穿出來,再把風送出山口去。所以神木林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會起狂風,莫名其妙卷走些東西。”
江昊想起在隱澤水面上看過的巨絲瓜,說道:“這些風是不是會把東西帶到隱澤去,所以很多人以為神木林就是隱澤之中,這些東西是順水飄來的。”
婉約說道;“是有這樣的傳說了。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傳說,才很少有人發現神木林,保護了神木林。地穴里的風,每隔一段時間會刮跑東西,我們一會要乘風而去了。”
江昊說道:“那若是不刮風怎麼辦?”
婉約說道:“那就要看本姑娘的手段了。本姑娘有催風訣,能夠召喚大地之風出現。”
江昊越發覺得她身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地方,難以捉摸。婉約說道:“抱緊我,我要念口訣,馬上就要起風了。”
她口中喃喃有詞,誦念一些奇怪言辭,江昊雖然不懂,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打算自己有機會也試驗一下效果。雖在絲瓜里面,他也能感覺到風吼聲不斷加大,越來越可怕。
這時候紫苑聲音打破風吼傳過來:“小婉兒,你在哪里,別玩捉迷藏了。”
婉約眨眼一笑說:“她不知道我會這手,以為一定能找到我呢,我上次就是這麼跑掉的。”
江昊一愣說道:“你原來能記得以前的事情。”
婉約白了他一眼說道:“不記得了,少廢話。抱緊我。”
她勾住江昊頸子,江昊還想反抗,驀地絲瓜劇烈搖晃,連翻帶滾,他想不抱住婉約都不行了。兩個人緊緊裹住海蠶冰絲。風吼聲壓過紫苑的說話聲,大到仿佛要把人耳膜撕裂。
絲瓜猛一輕,以最猛烈的勢頭開始運動。江昊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感覺到絲瓜的顫動,似乎隨時會被風撕成碎片。
婉約把頭縮到他懷里,呻吟著說:“我們現在是在空中呢。會飛好遠的路程,不知道到達什麼樣的所在。”
江昊說道;“我們乘的風,就是龍卷風是麼?”
婉約說道:“隱澤當地的人都管它叫大龍卷。其實大龍卷就是大地之風擊碎神木林上方的山口發出來的。每次龍卷直上云霄的氣勢,連上面的冰河都會被卷走,龍卷平息,冰河才又重生。你想想它有多可怕。”
江昊沒覺得龍卷可怕,倒覺得她總是這樣粘著自己,如何應付才最可怕。婉約越貼越近,聲音說不出的溫柔:“你覺得我可愛不可愛?”
江昊本來正在考慮這個問題,脫口說道:“可怕。”
婉約猛然將他一推,恨恨說道:“想死了你。”
風勢已弱,江昊到底沒適應她的喜怒無常,猝不及防,差點把絲瓜撞漏。兩個人一糾纏間,絲瓜失去了平衡,偏轉方向,只聽咚地一聲響,直接掉到了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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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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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8:26
第七集 第三章 人偶非偶(一)
絲瓜落入水中,發出巨大聲響,伴隨一聲慘叫。
江昊神經馬上繃緊,生怕絲瓜砸中了無辜的人,但半天也沒再聽到其他聲音。他在絲瓜上鑿孔洞的時候早有考慮,鑿在較輕的一面,現在絲瓜落水後孔洞朝上,不至于有被淹之虞。
江昊把木塞拔掉,探出頭來張望,又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周圍一片霧氣,依稀能分辨出回到了隱澤水面上。可能因為剛刮過龍卷風,天氣糟糕得要命,水上浪花混濁。
江昊尋找慘叫聲發出的地方,終于發現一艘船船底朝天,翻轉在水中。這船不算很小,如果沒有大力讓它整個翻轉亦非易事。江昊救人心切,遁水過去尋找溺水者。
說來奇怪,竟然連一個落水的人也沒看到。江昊把偌大的船只翻過來,這是艘狹長的快船,一般專為海戰准備,船身吃水甚淺,船艙里面一目了然,進水後飄著些日用雜物,丟著些零散兵器,顯然有人呆過的跡象,可就是沒看到人在哪。
江昊正自疑惑,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傳過來:“救我……”
江昊循聲看去,水面上飄著塊木板,有一只白皙的手牢牢抓著木板,大概是幸存者,憑這塊木板才僥幸逃生。
他趕緊過去把那人從水下提起,帶回到船上,只見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清瘦矮小,說不出的狼狽,偏生穿著副厚重的盔甲,難怪無法脫身。被救上來後直挺挺躺在船板上,模樣古怪。
大概跟他同船的人也都盔甲在身,遇難的時候不及解甲就沉到水底去了,因此只剩下一個幸存者。
江昊追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少年勉力說道:“我叫……區然,我們的船走在路上,沒想到大龍卷毫無征兆地來了,你們的大怪物飛下來的時候,我們的船就翻了。”
婉約也已經過來,說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們把你的船砸翻的,你自己遇到龍卷還怪我們不成?”
區然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龍卷風倒真的是江昊他們帶來的,害人家船翻人亡,江昊覺得內疚,怎麼也要救區然脫險。這時天上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遠遠又一柱龍卷風劫掠著隱澤水面。
江昊帶著區然回到絲瓜里,把入口再封好,任絲瓜隨浪浮沉。只有婉約因為沒法再抱著江昊,滿臉不高興。
過了足足一整天的時間暴雨狂風才收住。江昊出來看時,對面隱隱見了陸地,只有靠岸再做打算。區然說他們一行有三十個,沒想到遇到大龍卷,只剩他一個人。這少年看起來不是很機靈,問起什麼事情來龍去脈說得不是很清楚。江昊也只好不再追問。
江昊把絲瓜船靠岸,岸邊是個還算熱鬧的集鎮,看來尚未被戰火波及。大龍卷過後,魚兒都被卷到樹上,有許多人忙著拿魚叉到樹上叉魚。
自從恢複如常以後,吃喝對江昊又失去意義了,婉約也沒有饑餓的表示,修為應該具備了相當境界。江昊擔心區然一個普通人,吃不住折磨,需要休息一下,還是找了間小酒店進去坐下。
江昊問區然想吃什麼東西,區然說道:“我只要油料。”
江昊以為自己聽錯了,婉約說道:“你又不是菜鍋,吃油料作什麼?”
區然一本正經地說:“我只要油料,哪種油都行,有了油我就什麼都不要了。”
江昊見他一臉至誠,把伙計叫過來問道:“你店里有油賣麼?”
伙計翻著眼皮說道:“小店是賣酒水菜蔬的,不賣油。”
江昊很久前在浮海玉升里准備了一些紫晶美玉,金銀珠寶之類的東西,因為實在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遲遲用不上。現在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他拿玉升輕輕一倒,稀里嘩啦掉出一大堆銀子。
江昊也懶得收拾,說道:“都拿去,買油來。”
伙計保持癡呆狀態片刻後,也不拿銀子,撒腿拼命往店堂後面跑。不一會兒十幾號人在掌櫃帶領下,抬著很多油簍進來。賠笑說道:“聽說貴客您需要油,我們特意都送來,洗澡都夠用了。”
婉約嗔道:“你才拿油洗澡呢。”把桌上銀子甩手扔過去,掌櫃得被砸得大呼小叫,一邊喊疼一邊忙著揀銀子。
區然感激地對江昊說道:“我就需要它們了。
他把上衣脫掉,整整齊齊疊好,露出瘦骨嶙峋的身體來,看起來越發可憐。他的骨節突出,好像要擠到皮膚外面,樣子有點怕人。
脫完了上衣,他又想脫下衣。婉約捂著眼睛喊道:“不要再脫了。”
區然不好意思說:“麻煩你回避一下,我得擦洗身子。”
他打開一簍油,左手抓住右臂,稍微用力,把自己右臂卸了下來。沒有鮮血湧流,他的胳膊里面全是複雜的鋼鐵支架,和敷了白粉顏料的皮革之類的東西。原來他竟非血肉之軀。
在他胸腔正中間,有一顆紅色的心不住跳動,似玉非玉,似石非石,大概是賦予他生命力量的源泉。
江昊想不到東勝神州也有這麼先進的機器人,調動自己所學的知識,馬上想起自古就有偃師造人的傳說。造出的人外面與人維妙維肖,連神態都無二致。
區然似乎不僅僅是個人偶,完全有自己獨立的思維。雖然也許有時候看起來略顯遲鈍,但凡事都在用自己的頭腦思考。無論他的身體是什麼構成的,江昊始終覺得應該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人對待。
區然沒注意周圍驚奇的目光,拿油小心擦拭自己關節內部,防止鋼鐵生鏽。擦完右臂後裝好,反過來用右臂又摘下左臂。時而卸下耳朵,時而擰下鼻子。江昊見過靈偶仙的靈偶奇術,和靈偶仙比起來,區然是機械構成,動作更稚拙,一板一眼的也更可愛。
區然擦拭完了身體,活動活動關節,覺得很滿意,說道:“還好在水里泡的時間不長,沒有生鏽。謝謝你們,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江昊正想說不客氣,覺得周圍的氣氛不對,除了店老板伙計面色鐵青退到一旁外,小店門口擁擠著無數普通漁民,大家都目光不善。
店老板把銀子向地上一摔說道:“我道是什麼事,原來是為了這種妖孽,妖孽的銀子我們不要,就算殺了我們我們也不怕。”
江昊還不明所以然,圍觀群眾已經雨點般把雜物投擲進來,白菜根,西瓜皮,蘿蔔頭,全都砸向區然。區然怔怔不知道躲閃,頃刻之間被埋在菜堆中間。
江昊大聲說道:“大家住手,有話好說,講清楚再打不遲。”
老板揮舞雙手煽動道:“跟妖孽有什麼好講的,大家狠狠打,百命換一命也值得。”
再丟進來的雜物個頭越來越大,磚頭板凳魚叉都有,區然頭上挨了一板凳,搖搖晃晃,滿臉無辜的表情。江昊再也看不過去,擋在他身前,用腳在地上劃了個三尺圓圈說:“說完了再動手,誰也不許進這個圈子,不然我不客氣了。”
眾人不管不顧,照樣投擲雜物,所有物體接近圈子後,馬上反彈回去,誰扔的東西就回到誰那,開始幾個挨了白菜根的還不知道害怕。可是扔了魚叉的人心驚膽寒,想魚叉也反射回來可性命不保,撒腿就逃。
老板號召說道:“大家別怕妖術,不能跑,難道你們忘了妖孽的災害了?”
眾人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處境尷尬。江昊說道:“你們能不能講清楚再動手,如果說得的確有理,我也許幫你們也說不定。”
區然茫然說道:“他們為什麼要打我,我有傷害他們麼?”
老板和群眾喘著粗氣,誰也不願意先說話,人群後面有個人說道:“我來說。”
有人分開人群進來,是個虯髯如戟的大漢,濃密的連鬢胡子根根倒豎,背上背著兩個扁平的白色大磁瓶。眾人似乎都很敬畏這大漢,自動閃出位置。老板馬上放低聲音說:“水先生,您來了。”
水先生說道:“出了什麼事,龍卷風剛過就有這麼好的興致打群架,要不要跟我打?”
老板辯解說道;“我們不是又喝酒打架。水先生,中間的那個小子是妖孽,那兩個人還護著他。”
水先生“哦”了一聲說:“妖孽不是被逐走很久了麼?”
他打量江昊和區然,江昊說道:“他的船只遭難,我在水上把他救起來的。他性情和順,不像什麼妖孽。”
水先生打量半天說道:“我看也不像,不過你們留在這兒可能有麻煩,跟我走好了。”
老板急道:“可是他是妖孽,不能放他走。”
水先生臉色一沉說道:“我說的話你都不信?那個妖孽長什麼樣子你忘了麼?”
老板回憶說道:“是比他丑得多,簡直是個丑八怪。可是骨架內髒,連帶擦拭拆卸的方法,都和他一模一樣,那妖孽實在害了太多的人,不是先生,我們恐怕現在還深受其害。”
水先生哼道:“既然看清楚了不一樣,就該相信我的話,難道我也會騙你們?”
眾人將信將疑,唯唯諾諾。江昊覺得與其在這兒被包圍,不如跟他走,于是領著區然隨水先生出來。
外面天光晴好,水先生領他們沿隱澤水邊行走,說道:“我姓水,姓名自己都忘記好久了,你們就叫我水先生好了。我在隱澤邊上居住有十年,仗著平時略通道術,也幫過村民很多忙,因此他們有幾分敬畏我。”
江昊問道:“他們口中的妖孽是怎麼回事?”
水先生說道:“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附近村鎮里發現了一個和你朋友很像的人物,形貌丑陋,性情凶殘,專門以嗜殺為樂。他殺過的人有多少,這麼跟你說吧,村鎮里每家每戶差不多都是他的仇人。”
婉約是女孩子,聽得心寒說:“難道他不是人,是魔王?”
水先生說道:“他本來就不是人,和你的朋友一樣。後來我到此處,准備除掉他,只交手一次,那家伙乖覺得很,跑掉了之後,從此再沒有出現過。”
區然說道:“那……他為什麼要殺這許多人?”
水先生說道;“這個我至今也很想知道。倒不如你來告訴我,你是什麼人,你從哪里來?”
區然的說法和原來一樣,他與三十個人同乘一條船出發,路上遇到風暴。問是誰制造了他,要他做什麼,他竟一無所知。問他原來居住的地方,他只知道是在山洞里,地理位置又全無概念。
婉約恨恨說道:“死木偶,比我記性還差。”
區然茫然說道:“為什麼要叫我死木偶,從前有人也這麼罵我來著,還有他們扔東西打我,好像都很討厭我,為什麼呢?”
他很傷腦筋的樣子,江昊安慰說道:“因為你跟他們不一樣,他們不了解你,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區然說道:“我也覺得不一樣,可是哪里不同,又說不明白。他們都不喜歡我,是不是我比他們差?”
江昊說道:“你是鋼鐵木石構成的,不會痛,也不會累。一點不比他們差,相反比他們堅固得多。”
區然得到安慰,笑逐顏開,雖然還是有些迷惑不解,總算開心了。水先生向江昊一笑說道:“年輕人心腸不錯,合我胃口。不如跟我同行。”
江昊說道:“我們……還有些事情,我要尋人,這位區然弟弟似乎也要找到他的親人朋友。”
水先生笑道:“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很遠,到那請你們盤桓片刻。我行走水澤間十年,你們無論想去哪里,我都會給你們指明路徑,不會誤事。”
江昊不好推辭,跟著他上路。水先生為人豪爽,談笑風生,一路上講起隱澤郡的山水風物,如數家珍,讓人不覺得行路寂寞。
過了幾重山嶺,水先生忽然說道:“再往前走就是人煙密集的地方了,你們的朋友形象還是有點打眼,坐我的馬車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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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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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8:46
第七集 第三章 人偶非偶(二)
婉約四顧曠野茫茫,哪兒有馬車的影子,說道:“大胡子吹牛皮,根本沒馬車給我們坐。”
水先生笑道:“說我吹牛,我就吹牛給你看。”
他從行囊里掏出張剪紙來,是頭牛的圖案,放到嘴巴上用力吹去。他的嘴如同風箱,用力鼓吹之下,那頭剪紙牛居然膨脹起來,活像一個氣囊,越脹越大,最後大到跟真牛相當。
水先生拍拍紙牛的背脊,紙牛發出哞哞叫聲。他笑道:“馬車沒有,牛車能湊合嗎?”
婉約呆呆說道:“原來小看了你,你還真會吹牛。”
水先生轉眼又吹出一頭牛,一輛豪華漂亮的大車,氣派威風,帝王出巡的坐車不過如此。他拱手笑道:“請上車吧。”
江昊他們進到馬車里面,這馬車雖然是吹出來的,里面還是鋪好了金絲線毯,車廂內舒適寬大,外面用簾幕遮得嚴嚴實實,似乎早就預料到車內乘客不喜歡別人注意,避免曝光。
婉約永遠不客氣地說道:“有馬車不早貢獻出來,害我們走路。”
水先生也不和她計較,笑道:“天高云淡,水色山光,不走一程如何欣賞得到。”說著也擠進車里來坐。
婉約說道:“喂喂,大胡子你真不害臊,你也湊進來,誰給我們趕車?”
水先生遙指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他吹起了一個車夫,衣著鮮光,居然也像模像樣,趕車的技術也還不錯。
吹出來的車夫駕著吹出來的牛車上了大道,前面果然漸漸熱鬧。一路上很多趕車的人,去的都是同一方向,不同的是其他車上的人往往都是戰甲在身,佩戴武器。
再走下去遇到的很多騎士,騎的並非戰馬,清一色是花斑犀角獸。花斑犀角獸是百丈原特有的坐騎,現在聚集了數量如此之多的犀角獸,難道是到了百丈原的地盤?
江昊看水先生談笑從容,便也不動聲色。前面有關卡封堵,凡是經過的車馬騎士都要接受檢查。關卡處衛兵林立,刀槍盔甲的光芒遠遠反射過來。
區然惴惴不安,問道:“會不會又是來抓我的?”
水先生笑道:“你這個小木偶倒也可愛,抓你至于調派這麼多人手麼?他們奉令聚集的,我帶你們去看熱鬧。”
江昊猜不透他來曆和目的。馬車轉眼行到關卡前,江昊不免有點不安,他和飛飛雪是百丈原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果真要被發現,麻煩勢必不小。
在他們前面一個到關卡的騎士走得稍慢,關口的士兵吼道:“過來,腰牌拿來,讓我看看你的犀角獸。”
那騎士忽然催獸掉頭便跑,關口的守衛士兵冷笑一聲,後面如虹的一道長槍射出,將逃跑的騎士連人帶犀角獸釘在地上,騎士身上馬上燃燒起熊熊烈焰。
那士兵說道:“看到沒有,這就是奸細的下場,有想妄圖混入我百丈原的隊列的人,萬劫不複。”
區然縮成一團說:“我們快逃吧,跑晚了也是這下場。”
水先生淡淡一笑,沒有讓車夫掉頭的意思,驅車大搖大擺向前。檢查的士兵看到牛車駁然變色,齊刷刷閃過一旁,沒有一個上來攔阻的。
不但如此,旁邊等候和過往的車馬騎士,全都停下來保持肅靜,靜靜等馬車通過。除了江昊乘坐的這輛牛車車輪滾動,再聽不到別的聲音。很多士兵把刀槍舉過頭頂致敬,陣列森嚴,一副大人物降臨的派頭。
區然有點反應過來,想跳車逃跑說:“原來不是他們要抓我,是你要抓我。”
江昊一把牢牢抓住他說:“別亂動,沒人要抓我們。”
區然嘀咕道:“你不就抓著我呢麼。”
水先生笑道:“請你們來看熱鬧,怎麼會抓你們?放心坐好。”
牛車沿路奔馳,轉過一片樹林,前面地勢一馬平川,烽煙四起,原野里無數帳篷,篝火繚繞,很有古代戰場的蒼涼氣魄,容納的兵馬有成千上萬。
最醒目的是眾多營帳圍拱中間,有一座巨大無比的營帳,高度大小和一座小山丘相當。巨帳全部都是金黃色,遠遠看去金碧輝煌,恍如天上宮殿,巍峨華麗。
金色巨帳里傳出一陣牛角號嗚鳴,隨著號聲傳達,原野里所有的犀角獸都跟著鳴叫,一時里千軍萬馬同時回響,聲勢無比壯觀。
江昊覺得和他在神木林中看百鳥朝鳳的情景很相似,犀角獸和千軍萬馬都是在朝拜某人到來。水先生地位雖然非比尋常,還沒有這般帝王似的的氣魄。那個身居黃金巨帳,讓百獸千軍臣服的人,肯定又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馬車再往前走,兩邊整整齊齊排列騎犀角獸的武士,全都一動不動,靜候調遣。巨帳的正面帳簾被掀開,伸出一部巨大的金色階梯,緩緩深到地上,有十六個金甲武士持戈開道,又有十六個千嬌百媚的美女在階梯上淨掃,最後有十六個仆役打好帳簾,然後才有一個人緩緩走出來,排場大到極點。
走出來的人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穿著華麗的金色長袍,頭戴金冠,儀態與帝王相仿。他最醒目的地方是顎下一把金黃色的大胡子,長及腹部,威風凜凜。
江昊想起一個人,未等證實,水先生說道:“你們就在車里,不要出聲音,也不要動。沒人敢進我的車里,我保證你們無事。”
他自己下了牛車,一路武士行禮問好道:“恭迎水天王大駕。”
江昊一震,百丈原金河王座下四大天王,風雷雨三大天王他都先後交手過,唯獨沒見過水天王。原來水先生就是水天王!如果他就是水天王,為什麼把自己引到百丈原的大軍之中,還要關照自己?
水天王一路上到階梯頂上,向金色胡須的人行禮說道:“掌門天王,我回來了。”
能被水天王尊稱為掌門天王的,當然只有金河王!江昊他們真的被帶到了百丈原的大軍中,饒是江昊身經百戰,也不由感受到寒意。百丈原的實力和派頭,不遜于一國之大軍,他們的高手和法力又遠非凡俗軍隊能相比,深陷重圍之中,面對槍林箭雨,他想硬闖的機會實在太渺茫了。
江昊保持鎮定,靜觀其變。金河王捋須大笑,對水天王說道:“你回來就好,你是我最得力的臂助。我現在金帳直進神鷲嶺,沒有你的助陣怎麼能行?”
水天王頭也不抬回答說道:“掌門天王無敵,我只是螢火微光,盡心竭力便是。”
金河王笑道:“什麼時候你也學會奉承我了,我要的是你出力。你十年隱居隱澤山野,我只調遣過你三回。不是決戰在即,怎麼會召喚你回來?”
水天王問道:“少公子之事,我已經知道。合謀跟我們作對的那幾個小子,有捕獲麼?”
金河王臉色像青銅般陰冷,說道:“他們也在神鷲嶺,十年對峙,一朝決戰。連害死我兒的仇怨,一並了斷。”
江昊聽得驚心,飛飛雪和他現在成了兩大門派的仇敵,兩大門派現在都顯示了超凡的實力。他如不盡快趕到神鷲嶺里去解決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水天王回歸到金河王身後站立,從巨帳里陸續走出雷雨水三大天王,四大天王畢集。金河王得意之余,仰天狂笑。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陰鷙的鳴叫,淒厲尖刻。
天空中急速掠出一只體形龐大的神鷲,跟江昊在神木林遭遇過的神鷲有些類似,所不同者是身軀更大,頭頸上一根羽毛都沒有,樣子凶悍猙獰,飛掠的速度若飛劃過水面,等看到它的時候,幾乎翱翔過了幾朵云的距離。
百千士兵同時怒喝,萬箭齊發,想把神鷲射落。但這神鷲翱翔得如此之高,為弓箭所不及。即便力量驚人的神箭手,射出的箭最多也只能接近它高度,被它一振翼便掃落。
雨天王斷喝道:“讓我來。”背後的雨葫蘆針雨勃發,凝成一道黑色雨柱噴射上長空,在天地上形成一道黑色的石油似的柱子,蔚為壯觀。
神鷲一聲尖叫,張開大嘴,居然將噴來的針雨全吞進肚子里,然後張口一吐,無數針雨灑落大地,下面的士兵紛紛中針,慘叫聲成片。
金河王冷笑說道:“于秀南以為他讓鷲靈使派出鷲王便能讓我無可奈何麼,來人,取我的射日弓來!”
江昊不知道射日弓是什麼,婉約替他說明道:“我知道的,東勝神州九大神兵,射日弓也是其中之一。”
江昊正想讓她把自己不知道的索性都出來。這時已經有人捧著弓到,乃是一張巨大的金色強弓,最奇特處是弓弦盤曲,仿佛一條彎著身子的長蛇。
婉約說道:“這張弓威力無窮,據說連太陽都能射落,上古英雄射落為害人間的太陽。用的就是這張弓。它的弓弦是當年的英雄親手在深山大澤里抓住了一條幼蛟,以這只蛟煉制成的,所以神弓的彈力上有蛟龍搗海的力量,只要你能駕馭得住它,它會帶給你驚人的威力。”
金河王早擎弓在手,胡須無風自動。射日弓上的光芒閃耀,亮得似大地上出現了一個半圓光圈,把光芒反射到云層上。
云上翱翔的神鷲似乎也有預感,振翅便向遠天的山巒方向逃跑,去勢快如流光。金河王引弓拉弦,江昊方才發現,他這弓弦是空的,上面竟然沒有搭箭!
不等江昊想明白原因,金河王已經放手,一道光華從射日弓上飛出,斜躥上長空,直逐鷲王。鷲王飛得好快,已經逃到了一座山峰的背後,光華也同時追到,爆裂開來,所有人眼前陡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空洞!
鷲王短暫慘叫一聲,聲音馬上消失,等眾人視力都恢複了正常,江昊倒吸一口冷氣。鷲王蹤影皆無,原在他意料之中,可怕的是,剛才庇護鷲王的山峰上半截已經消失不見,好像被斧頭完整削平,除了岩石上還有縷縷煙塵冒出來,憑空消失了!
以江昊的功力和劈天神斧的威力,一斧開山劈裂峰巒他也做得到,但像這般一箭把山峰平掉,不留絲毫痕跡的,他還萬萬做不到!
金河王的王的射日弓,比于秀南的五行圈套還可怕!金河王跟他的仇恨,也比于秀南更深!
上面的士兵呆住很久之後,爆發出如雷的歡呼來,軍心大振,這一箭之威等于給他們每人打了十針興奮劑的功效。
江昊一動不動,苦思脫困的辦法,這時候水天王不知道和金河王說了什麼,從階梯上下來,回到牛車上說:“我們走。”
車夫縱車急行,江昊問道:“為什麼要帶我們來看這些?”
水天王淡淡說道:“我知道你是誰,我需要你,所以要讓你見識金河王的威力。”
江昊說道:“你是金河王座下最得力的干將,你知道我殺了金河王的兒子,你要我做什麼?”
水天王說道:“我要你幫飛飛雪,我也知道你是他朋友。我沒有說錯,是麼?”
江昊想起飛飛雪說過的話:他跟金河王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來隱澤郡就是為了完成複仇計劃。除了師父之外,他只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難道這個人就是水天王?
水天王繼續說道:“我不能送你們遠行,你江昊在短短時間內名震東勝神州,能夠連續挫敗雷天王風天王,已經證明了你有成功的理由。如果你能幫助飛飛雪,他成功的機會便大得多。”
江昊說道:“你知道我一定會幫他?”
水天王說道;“金河王認為是你殺了他兒子,你想不幫恐怕也不成。天下盛傳你最重情義,為知己舍生忘死,以我見你的觀察,應該不會錯,我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
他鄭重行了一禮,江昊忽然覺得仿佛古人把身家性命托付于人的凝重,滿腹感慨。
他豪氣頓升,說道:“我答應就是,無論生死,願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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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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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10:09:15
第七集 第四章 流沙深陷(一)
水天王深深一作揖,說道:“麻煩請轉告神鷲嶺于掌門,說水某代為問候。”
江昊心里盤算,于秀南毫無疑問也不是好人,問候他自己是不肯的,憑他所作所為,問候他老媽還差不多。但現在局勢錯綜複雜,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只有含糊答應一聲。
水天王又說道:“此去神鷲嶺還有百里,方向正東,牛車會自動帶你們去。其他事情,自有天意決斷,我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他下車離去,頭也不回一下,消失在路盡頭。
吹起來的車夫死眉死眼,光知道埋頭趕路,方向找得倒是很准,但有問題就沒法讓它解答了,江昊只有自己琢磨。婉約只要能跟著江昊,也不多問前途。區然本來腦袋里的想法就簡單,只要沒人捉他,他也過得簡單快樂。
操心的事都留給江昊一個人,他冥思苦想,牛車在路上顛簸飛奔不停。忽然上面有鷲類鳴叫,江昊現在聽到這種聲音就警惕,怕有事情發生,撩開車簾張望。
上面撲哧一聲響,牛車猛地頓住,差點把三個人摔出去,江昊縱身出去,拉住牛車,發現整個牛車都癟了下來,好像塑料充氣玩具漏了氣的樣子。
接著又是撲哧撲哧的響聲,車夫和兩頭牛也和車一個下場。江昊才看清楚一只禿鷲停在車頂上,正用爪子按住車頂,周圍還有幾只禿鷲盤旋,原來是它們把車夫和車、牛都給啄漏了。
江昊把婉約拉出來,區然笨手笨腳地爬出來,自言自語說:“我就知道吹出來的東西不可靠。”
江昊四顧荒野,野草叢生,到處一片淒涼,長草里時而露出白骨,不見人煙,和剛才百丈原軍隊聚集的熱鬧形成鮮明反差。許多禿鷲在空中盤旋,不時發出淒涼的叫聲。
視線里唯一醒目的地方是遠處的一座高山,孤立在四邊原野之中,顯得格外刺眼。高山的形狀猶如一只蹲坐的禿鷲,前面的頭部是主峰,山勢奇險,兩邊的翅膀各是一座山峰,拱衛主峰,後面的尾羽也是一座山峰。
這便是隱澤郡兩個最讓人生畏的地方之一:神鷲嶺。外形與神鷲嶺上的神鷲維妙維肖,不知道是天公安排,還是因為這山嶺的形狀,眾多神鷲才選擇在此處棲息。
江昊要做的事情就是接近神鷲嶺,解救飛飛雪他們。他目力如神,眺望神鷲嶺上面的情況,能望見無數渺小的黑點在神鷲嶺山崖上起起落落,自然都是這種體積較小的禿鷲了。這些猛禽,包括啄破牛車的,樣子十分凶悍,估計會起警戒的作用,貿然接近必然被發現。
當務之急,是想一個好的辦法混進去。
江昊正在尋思辦法,發現區然在荒草間不住徘徊,嘴里念念有詞。婉約說道:“小木偶,你又怎麼了?”
區然表情迷惘,說道:“我覺得這里好像很熟悉。仿佛曾經來過似的。”
江昊追問道:“你來這里做什麼?”
區然摸摸頭說:“是爹爹領我和很多人一起來的。”
婉約脫口說道:“什麼,你還有爹爹?那你有媽媽沒有?”
區然說道:“只有爹爹,他說是我他造出來的。有爹爹不就可以了麼?”
婉約滿臉通紅,反倒被他給難倒,也沒法跟他解釋生理常識。區然兜著圈子,回憶自己以前走過的道路,說道:“這里我真的很熟悉。”
江昊說道:“我們需要到神鷲嶺的上面去救人,你能找到安全的路徑麼?”
區然說道:“沒問題,我知道一條路,安全得很。”
江昊和婉約跟著他,在卵石密布的荒地上走著,接近神鷲嶺的地方寸草不生,遍地荒涼。區然揀的路徑果然偏僻,路上看不到一個人。
只有不少禿鷲才空中盤旋,有的琢食原野間殘留的死人尸骨,還想躍躍欲試接近江昊他們,江昊也非常厭惡這些食腐蝕的禽類,一振雙臂,帶起的旋風掃落幾十只禿鷲,其余的遠遠哀號,再也沒有敢近前的了。
接近了神鷲嶺相當于鷲尾的地方,地勢很奇特。鷲尾像一道突起的背脊,遮擋住人的視線,無論從哪邊走來都無法看清楚對面的情況。到了鷲尾的中間,能看到有條狹窄的險路,一直通往神鷲嶺之上。
區然興奮地說道;“就是這里,轉過上山。我記得很清楚,每次都從這出沒,沒人把守,很安全。”
江昊松口氣,有內線幫忙,總算省了不少麻煩。忽然聽見人聲喧囂,遠遠從背脊似的窄道上有人喊道:“什麼人,快上來受檢查?”
婉約嗔道:“這就是你說的沒人把守?你這小木偶肯定是神鷲嶺的奸細。”
區然滿臉委屈說:“你們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會騙你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江昊溫言說道:“我相信你,不是你在騙我們。既然已經到了此地,沒法回頭了,我跟你上去。”
婉約把臉別過去說:“上去就上去,我先聲明,我是什麼事情都不理會的。不管你們的閑事,只看熱鬧,別人的死活和我無關。”
爬到山脊上嚇了一跳,原來山脊上聚集了大批的人。在通往神鷲嶺尾峰的位置上,被鑿出了一個很大的石洞,其他地方形勢絕險,根本無法攀登,從後面上神鷲嶺只有這一條道路。
當然江昊也可以通過攀緣的方式上去,問題是上空盤旋著很多形貌凶猛的神鷲,和野地里吃死尸的那些禿鷲的狼狽相完全不同,這些屬于神鷲嶺官方編制,羽毛光鮮,樣貌凶猛,干起活來也有勁頭。
它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在神鷲嶺上空各處盤旋,負責監視來往人等,神鷲身在高處,視線及遠,神鷲嶺方圓將近十里的范圍之內又根本沒有可以隱蔽的樹木和地形,所以無論什麼人來,都逃不過它們的監視。
來往的人都被迫走到山脊這唯一的一條窄路上,大部分人衣衫襤褸,是普通百姓,通常很多人被一條長長的繩索拴著,後面有人拿皮鞭驅趕,很像被抓來的民工。他們走得稍微慢些,雨點般的皮鞭便落到身上,有的人往往倒地不起,馬上有神鷲撲過來琢食他們。
另外一部分人數量少些,樣子很古怪,都穿戰甲,走路姿勢僵硬,關節都不太打彎,讓人懷疑是僵尸成群結隊出沒。他們腳步聲沉重,踏在地上發出咚咚響聲,震得沙礫從坡上滾落。
區然忽然哭出聲來說:“都是我不好,害你們到這地方來。我發誓以前真的不是這樣子的。”
婉約嚇了一跳說:“木偶也會哭麼?好啦好啦,我沒有怪你,其實笨蛋都知道,金河王和于秀南馬上要開戰,當然會調集人馬,加緊防范,我們三個一進入人家視線,肯定會被發現,關你什麼事。”
區然抽噎說道:“我知道,可是我心里難受,你們對我實在是太好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
他邊哭邊擦眼睛,可是什麼也流不出來。婉約被他弄得眼圈紅紅的,區然不哭了,奇怪地說道:“為什麼你們眼睛里都流水,我就不能?”
婉約又被他問住。江昊覺得制造區然的人似乎有些殘忍,把他造成了人形狀,卻不是真正的人類,大部分人都排斥他。他心地其實淳樸得像個孩子,越是這樣,就越不能明白世人為什麼對他殘忍。
他很想幫助區然,事情只有順其自然,現在形勢緊迫,不容多想。
他們三個排到人群中間,因為人太多,也沒有人特別注意到他們。前面負責檢查的人辦事效率特別高,凡是看到可疑的,一聲令下,馬上丟到旁邊喂神鷲去。
江昊他們排在一隊穿戰甲的行動僵硬的家伙後面。那隊人為首的聲音沉悶地說:“玄機座下。”
檢查的人鐵面無私,干脆利落地說道:“驗證。”
為首的人掀開胸甲,露出鐵黑的皮膚,兩手一扒把胸膛打開,里面都是鐵制的機關轉軸。他們行走的姿勢僵硬,原來因為都是鋼鐵制造的偶人。與區然不同的是他們沒有赤紅跳動的心。檢查的人大手一揮,這一隊全部放行。
江昊想起一件事情,問區然說:“你說你和三十個人一起乘船,他們是不是也和前面的人一樣。”
區然說道:“是的。爹爹把其他所有人都造成他們的樣子,又牢固又結實,不知道為什麼偏偏把我造成這個樣子。”
江昊現在才算明白為什麼搭救區然的時候沒看到其他人幸存。一船的其他三十個偶人都是鋼鐵制造,船翻後馬上沉到水底,只有區然的構造和人類似,才能及時抓住木頭得救生還。
他的名字叫區然,命運對他來說的確是充滿偶然。
前面的鐵偶人都被放行,隨後輪到江昊三人。江昊早做好打算,萬一有變,就強行沖過去。他把忘川面具戴到臉上,面具迅速和他的臉孔融為一體。江昊發覺使用這面具時間越久就越熟練,以前操縱面具的時候能感覺到只是幻術,現在發現似乎真的把自己身體改變成若干物體的樣子,這面具的功能很有開發的潛力。
檢查的人照例盤問,區然很熟練地說道:“玄機座下。”他扒開胸膛,把機關擺弄了一下,搗搗胸腔,結果鼻子里撲地躥出股濃煙,慌得他趕緊扣好胸膛,不敢胡亂擺弄了。
檢查的人哈哈大笑,江昊准備跟著混過去,誰知道檢查的人一指他說道:“還有你呢。”
江昊暗暗叫苦,硬著頭皮試試,伸手揪住自己臉皮用力一撕,旁人只看得他臉皮開裂,露出里面的骨架和機關。這自然是讓忘川模仿偶人的構造幻化了。
檢查的人覺得有意思,品頭論足,目光又落到婉約身上,江昊不由頭大。無論讓婉約開膛還是撕臉,肯定只能導致她跟對方翻臉,或者一生氣開對方的膛。
江昊真氣到處,悄然頓足,他自己都能感受到一股火焰從身體內聚集,沖向足底,以前從沒有這種狂暴的力量。大地以他足底為中心,開始是輕輕搖顫了一下,然後猛然劇烈晃動起來,山脊上爆發出山石的響聲,仿佛整條山脊都要塌陷!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跺腳的威力大到這個地步。更驚人的事情還在後面。他本意是讓力量沿山脊傳導出去一段距離再爆發,山脊像蛇一樣抖動著,兩旁的平原上驀然地下躥出無數火焰來,碎石迸濺,火焰挾著濃煙,久久不息!
江昊又驚又喜,他在神木林烈火重生之後,真氣里竟然已經蘊含了鳳凰的火焰,威力無窮!
整條山脊上根本就沒人能站住的,趁著眾人驚慌失措的機會,江昊拉著婉約,和區然一起混到前面的人群中,溜進洞口里。
這洞口非常開闊,形狀像野獸的大嘴,突出的岩石就是獠牙,里面也處處有人把守,到處有發光的岩石照亮,分出無數條岔路。路徑之複雜繁多,大概整座山都被人挖空了。
一到山洞里面區然又變得健步如飛,走在最前面,動轉西轉左繞右繞,往往江昊還沒看清楚路徑,他就知道往哪邊去。看來這地方他走過無數次,真的是如同到家的感覺。
婉約問道:“小木偶,帶我們去哪里?”
區然說道;“一個很好看的地方,跟我走,我領你們看。”
神鷲嶺內部的管理比外面松懈很多,基本上沒有人盤查,尤其是區然路走得太熟,根本沒有可疑跡象。他走的路上人越來越少,到最後只有他們三個。岩洞上水珠滴答不斷落下,水汽濃重。
跟前面人工開掘的洞穴不同,這里是天然溶洞,倒豎許多石筍,色澤如漢白玉,雪雪可愛。走了很長一段後,前面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洞窟。洞窟里面水聲淙淙,有亮光照過來。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09:40
第七集 第四章 流沙深陷(二)
這洞窟比別的洞窟里面明亮得多,別有洞天,洞壁都是閃亮的白色岩石構成,里面居然是個荷塘,紅色的蓮花,碧綠的荷葉,洞壁映著水光,風光秀美。
水面上波紋晃動,看不到有路。區然大膽地踩上去,並沒有掉進水中。仔細看去,他踩的地方都有淡淡的白色反光,原來有石柱和水面齊平,供人步行通過。
區然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完全忘記了江昊和婉約還跟在他後面,忽然飛跑起來,嘴里叫著:“爹爹,爹爹,我回來了,區然回來了!”
他跑過荷塘,一頭沖進對面的洞窟里去,江昊和婉約只得跟著,在洞口聽到有個平靜的聲音說道:“你回來了。”
區然撲過去說道:“我回來了,總算到家了。”
里面的洞口洞壁天然,鍾乳石林立,玉筍雪柱,美不勝收。中間比較軒敞的地方陳列著各種各樣的機關設備,江昊感覺仿佛走進了一座科學實驗室,各種他說不出名字的設備,雖然沒有現代化的設備那麼標准精確,但透著古典的神秘,預示其中另有奧妙。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坐在正中一把很大的椅子上,這老人五官都快被頭發胡子蓋住,說一千歲也可能,五百歲也有人信。區然正跪倒在他腳前,激動得熱淚盈眶的表情但就是流不出眼淚。
老人看到區然,也露出很高興的表情,說道:“好孩子,我到處派人找你都沒有你的下落,還以為你和你哥哥一樣任性跑掉了,跟你的蠢材也沒回來,我又怕你是被百丈原的人擄去了,擔心死我了。”
江昊聽起來事情更熱鬧了,區然不但管老人叫爹爹,還多出個哥哥來,肯定又有很多內情在里面。
區然說道:“都沒有,船翻了,他們笨,都跑到水底下不肯出來,只有我一個人抱著木板。後來被這兩個好心的哥哥姐姐給救上來了。”
老人說道:“傻孩子,他們是鐵作的,當然沉到水里了。你不同,你比他們都了不起。雖然他們比你堅固,但你比他們聰明,遲早是他們的主人。”
他這才把目光落到江昊身上,臉色忽然改變,露出無比驚詫的目光,但他憑借胡子和頭發的掩飾,馬上把表情壓制下來,問道:“你們救了他”
江昊的觀察力何等敏銳,馬上看出問題,說道:“這位老人家,你在什麼地方看到過我麼?”
老人撒謊眼睛都不眨,說道:“可能是很久以前,大概有幾年了,不敢認了。也可能只是面貌相似,不是我認識的人。”
江昊暗道頭幾年我還在學校上學,哪認得你,分明是胡說八道。他尋找對方的破綻,看著滿洞的機關器械,忽然罵自己遲鈍,笑道:“老人家,你的確見過我的,可惜當時你站得太高,我站得太低,所以你能通過青鏡使的青鏡看到我,我沒機會看到你。神鷲嶺的玄機使,巧手聞名天下,我居然還要猜半天才想到是你。”
老人的胡子顫動,無法再掩飾自己的吃驚,顯然是江昊都猜對了。他說道:“既然知道是我,還廢話什麼。”
玄機使按動座椅的扶手,椅子頓時走動起來。他這把椅子下面沒有四腳,完全封閉,有兩個輪子驅動,很有高科技裝備的味道,行動自如。椅子背後忽然伸出雙鐵爪來,抓住區然舉在空中,和輪椅一起往後退去。
區然忍不住大叫道:“放開我,爹爹,你抓著我干什麼?”
玄機使說道:“抓著你是為了保護你,不讓你亂跑。你這孩子心地純真,我要對付他們兩人,你肯定不會同意,所以先提前把你束縛起來,免得誤傷你。”
區然說道:“他們都是好人,為什麼要傷害他們?”
江昊說道:“我們都是神鷲嶺的敵人,你爹爹是神鷲嶺的五大使者之一,這叫做對立關系,明白沒有?”
區然說道:“可是你們是好人。”
玄機使惱怒道:“他們是好人,難道我就是壞人了?”
可憐的區然說道:“爹爹當然也是好人。都是好人,為什麼要打仗呢?”這種分辨是非的問題對他的大腦功能好像太複雜了,想來想去,腦門上冒出縷縷白煙,竟然暈了過去。
婉約說道:“可憐的孩子,老天爺干嗎把這種複雜的問題加到他頭上,老頭子你也真是的,你干脆承認自己是壞蛋不就得了。”
玄機使勃然大怒說:“你說什麼?”
婉約搶白說道:“你們抓了這麼多人做苦工,整天打來打去,弄得白骨遍野,不是大壞蛋是什麼?我雖然覺得自己很壞,比你們還差遠了。”
玄機使被一個小丫頭說得滿臉通紅,想想對方的話又沒什麼破綻,怒道:“我就是大壞蛋,你能把我怎麼樣?”
江昊哈哈大笑,覺得這老頭子跟小女孩吵架認真得不行,同于秀南等人相比,實在算不上真正的大壞蛋。
玄機使胡子翹起說道:“要你見識見識我夠不夠資格做真正的壞蛋。”
他座椅下面發出強烈的光亮,慢慢擴散成一個光球形狀,仿佛一個巨大的燈泡,遠遠得都能覺得炙烤。玄機使說道:“我這件法寶換作流沙眼,由藍田山莊特產的含情美人制成,等下你們就見識到他的厲害了。”
江昊說道:“含情美人的名字很風雅,產自藍田山莊,難道是美玉或寶石一類的東西麼?”
玄機使說道:“你倒聰明,含情美人是美玉的名字,天然有紋理如同美人的眼睛,經過雕琢光彩奪目。但它最奇特的地方不在外觀,而在于它能形成結界。像我周身的光圈,神兵利器也難以突破,你輕易傷不了我。”
江昊說道:“是麼,我倒要試試看。”
他劈天神斧出手,直掃座椅,意不在傷人,斧刃只是鋒芒從玄機使旁邊掃過,震得輪椅翻轉,被光圈包裹著滾出去。江昊只用了三成功力,玄機使就如此狼狽。
玄機使怒道:“敢戲弄我,你要遭報應的。”
他面前的鍾乳石忽然落下無數根,把自己和江昊分隔來,江昊正考慮要不要破石開路,把他揪出來。婉約一聲驚呼,身子輕盈地飄起,說道:“小心腳下。”
江昊馬上也覺到腳下異常,軟綿綿黏乎乎像踏進膠水里,身子直往下陷。他一躍而起,伸手扣住洞頂的一根鍾乳石,不料這鍾乳石一仿佛融化的塑料,一抓便軟作一團。
玄機使消失在降下的鍾乳石後面,整個洞壁封閉,洞口不見。洞壁上下前後左右都變成軟綿綿的狀態,無論伸手去抓哪里,都無法抓住,江昊和婉約像是陷在了一團棉花當中。
更可怕的是腳下出現一個漩渦,充滿強大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如果有地方憑借可能還能擺脫這個漩渦的吸引,可惜周圍偏偏沒有借力之處。
玄機使的聲音從洞壁後面傳出來:“你不知道吧,流沙眼的威力就在于里面的美人含情,美人含情的結界,能化石為流沙般松軟,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無處借力,只能等著被漩渦吞噬。”
婉約毫無示弱說:“吞就吞,吞下去有什麼可怕的。”
玄機使說道:“下面是神鷲嶺的深山之腹,是神鷲之巢,烈火之獄,你就等著神鷲萬鷲噬體,烈火焚身吧。”
他說話的時候,江昊和婉約已經被流沙淹沒了半身,等說完的時候,江昊和婉約被吸到流沙中心。江昊抱住婉約,受流沙巨大力量驅使著,突然脫離了流沙束縛,向無盡的深淵里降落!
江昊身經百摔,已經習慣了這種遭遇,知道關鍵是在間不容發的片刻之間想出求生的方法。婉約緊緊抱著他腰說道:“你能不能……想法子讓我們落得慢一些,不然准沒命。”
江昊大腦馬上反應過來,如果有降落傘之類的設備,顯然能起到這個作用。但自從到東勝神州以來,就跟降落傘無緣。何況現在往下落的地方似乎帶有流沙的魔力,下落速度快到無法看清楚周圍情景,只能感覺到無數光點在周圍纏繞,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
江昊關鍵時刻一搏,忽然甩開婉約,婉約又驚又怒,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結果發現江昊馬上又抓住她,不同的是由面對面變成背對背,只這麼一反複的功夫,他們已經下墜了遙遠的距離,重重摔到深淵的底下。
婉約在江昊的背上,江昊臉朝下著地,臉和地面發出驚天動地的碰撞,火星四濺,激起滾燙岩漿迸射!
婉約才明白江昊是犧牲了自己替她減輕壓力,翻身抱住江昊說道:“你有事沒有,快回答我?”
她的肩頭慢慢生出雙透明的翅膀,含淚抱著江昊飛起,冉冉升到半空中。江昊的衣服被燒得焦黑,臉上更是完全無法辨認容顏。婉約不由得放聲大哭。
深淵底下范圍廣大,好像是被鑿出空洞的山腹,到處流淌岩漿,熾熱難當,呼吸都困難。往上面看,是無盡的廣闊黑暗,婉約飛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塊溫度不是很高的岩石,把江昊平放下來。
她抱著江昊哭道:“大壞蛋,大色狼,你不能死,你敢這麼離我而去的,瞧我不打死你。”
後來她大概發覺江昊現在的模樣,不打也很難活下去,繼續哭訴說:“你快點給我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人家以身相許都沒關系。”
江昊嚇得一激靈,直飛五尺高說道:“不要,我醒了就是。”
婉約過了半天反應過來,狠狠捶打了江昊一頓說:“想死了,你敢逗我。”
江昊笑道:“我都燒成這個樣子了,不算逗你。”
婉約轉怒為憂說:“你燒成這個樣子,一定疼得厲害,可如何是好?”
江昊抖抖身上,除了外衣上的破布外,落下無數焦灰,皮膚某些地方起碼是三度燒傷,婉約心疼欲碎。江昊把皮膚揪下來,里面血肉淋漓,看得毛骨悚然。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血肉模糊的地方,馬上生出新的肌膚,片刻長合完好,一點疤痕不留,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創傷。
婉約呆呆反應不過來,江昊笑道:“你忘記了,我的血液里已經融入了鳳凰的血脈,再嚴重的打擊,也有重生的可能。”
婉約說道:“那你的臉呢?我可不要我未來的丈夫毀容?”
江昊被她嚇得噤若寒蟬,趕快轉移話題說:“我給你變個戲法瞧瞧,先聲明了,出了怪事不要被嚇到。”
婉約扁嘴說道:“人家有防備了,你還能嚇倒我不成?”
江昊一笑,伸了伸舌頭,面目焦黑的臉頰陡然脹大無數倍,變成一艘小船大小。婉約嚇得轉過頭去說:“你嚇唬我。”
江昊把臉縮回原狀,容顏完好,哪有半點燒傷,說道:“剛才眼看要落地的時候,我想起以前見過的一樣東西,從前在我們家鄉,有人想不開,要從高處跳下去自盡的時候,大家都弄軟軟的墊子接著他,緩沖力量。”
剛才生死關頭,江昊想起的的確是救援自殺者用的充氣墊。他急中生智,拼命把忘川里灌輸真氣,把忘川脹大得如同充氣墊,他和婉約等于都摔在了自己這張碩大的臉上,減緩了沖力,江昊雖受了些許燒傷,對他也不算什麼了。
婉約雖然不明白臉大包天可救人的道理,但看到他沒有被毀容,歡呼雀躍說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江昊看看上面黑暗的空洞說道:“想辦法找路出去。”
他們的腳下泛著紅色的光亮,岩漿翻湧,上面沉浸黑暗中,有很多細小的亮點在閃著微光。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10:08
第七集 第五章 牡丹重生(一)
這山腹不知道有多深沉,尋找路徑上去亦非易事。婉約蹙眉說道:“好在我會飛,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她上次在到臨天界的時候,明明揀到的翅膀已經枯萎了,現在居然自動生出一雙,她眨眼睛說道:“別問我怎麼有翅膀的,我也不知道。”
她先把江昊的嘴封上,江昊沒法再問,婉約輕盈地舞動翅膀,姿態柔美,引人無限遐想。飛了片刻,江昊忽然說道:“我們到橋上去。”
婉約不明白,問道:“什麼橋?”
江昊說道:“向前飛三丈,左轉,停止,下落,好了。”
婉約乖乖照他吩咐飛行,覺得腳下一沉,果然踏到實處,這才模模糊糊看到一條長長的光帶,一直斜向上方去。不由奇怪地說道:“你怎麼知道這里有橋?根本看不到”
江昊說道:“因為我眼睛比你的好用。”自從他身體內流動鳳凰血液之後,似乎目光也比從前更銳利,能洞察到很多別人根本無法察覺的事物。
這條長長的光帶是的確是一座長橋,僅容一個人通過,兩旁有透明的索帶可以把著,走上去顫巍巍直搖晃,向上和向下都看不到盡頭。
婉約說道:“哪邊才是正確的方向?”
江昊沉吟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更喜歡向下走。我總覺得下面應該是神鷲嶺的深處,有些關系重大的秘密也說不定。”
他現在發現,每個門派內往往都有這樣的重地,里面經常有掌門人的隱私和不為人所知的秘密,反正已經深入虎穴,不看白不看,說不定能有意外發現。
婉約凡事都由他做主,兩人沿長橋摸索向下行進,向下面去越走越炎熱,赤紅色的岩漿冒著泡咕嘟不停,直走到接近岩漿的地方,已經沒有去路,橋沒有到盡頭,但再走下去就是岩漿里面了。
跟剛才倉促掉落不一樣,現在江昊時間充裕,有從容應對的方法。他夢雪神槍在手,朝岩漿中刺去,岩漿乖乖分向兩旁,現出向下去的同路,接近夢雪神槍的地方全都冷卻凝結。
江昊當先,穿過岩漿層後下面有扇水晶似透明的門,門內是間石室,綻放無數繁花,隔著水晶相望更顯得嬌豔多姿。
江昊試著拉動門環,毫無反應。他不願用劈天神斧強行破門,考慮用合理的方法不損毀水晶門。他注意到門上有個奇怪的凹痕,形狀有如花朵,似乎是有意為之,卻又渾然天成。
無論多精巧的手藝也很難在水晶上面雕出如此柔和的線條來,怎麼看都像是很久前有一朵花和水晶成為一體,有人取走了花朵。
江昊心中一動,覺得凹痕異樣熟悉。他從懷里翻揀出裝換魂草的盒子,綠珠化身的牡丹也保存在盒中。一眼看去,不覺一震,果然牡丹雖然枯萎,形狀和那凹痕處卻十分相似。
江昊一直念念不忘幫綠珠恢複人身,現在這株凋謝枯萎的牡丹和綠珠之間,仿佛存在著某種關聯,讓他的心情莫明緊張起來。
江昊猶豫著,憑一個依稀相似的痕跡完全不能斷定什麼,何況天下的花朵可能根本樣子都差不多,自己可能是過于敏感了。
婉約拽他的胳膊說:“你發什麼呆呢?”
江昊如夢初醒,啞然失笑,心想琢磨這麼多干什麼,不如試試最干脆。他把牡丹花放在凹痕里,枯萎多日的牡丹無論被多少清泉滋潤都不曾稍見起色,現在忽然重新綻放,呈現出生機。
水晶門上也煥發出奪目的光彩,和牡丹融為一體,牡丹花嬌豔欲滴,完全閉鎖在水晶門之內,旋轉不停。隨著牡丹的旋轉,水晶門自動開啟。
江昊走入石室內,里面無數鮮花無根生長,就開在青石板上。繁花簇擁當中有一口水晶棺,在石室最里面放置,從門外無法看到。水晶棺中靜靜平躺一個女子,閉著雙眼,輕紗長裙潔白似雪,裹著嬌嫩冰肌,纖腰若柳,靜靜不動卻依舊多姿,春蔥般的十指交叉,合在胸前。
從這女子沒有任何動作和反應看,應該過世已久,肌膚比最上等的瓷器還細膩白嫩,臉上的紅暈未消,天生的媚態,讓人看了怦然心動,分明熟睡的樣子。
江昊為這女子驚人的媚態只是動容了幾眼,更多的是覺得這女子似曾相識,明明從來沒有見過,卻覺得肯定是自己所熟識的人。他呆呆看著女子,婉約醋意大發,說道:“不許再看了,再看也是死人,不會活過來的。”
江昊皺眉說道:“她也許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可是我從來見過她,不敢確定。”
婉約說道:“從來沒見過又怎麼會是你的熟人,你見色昏頭了不成?”
江昊說道:“你知道有一種靈藥叫做換魂草麼?”
婉約說道:“聽說過,聽說在極特殊的情況下,有人的真元會游離于自己身體之外,甚至寄托在某種物體上。換魂草可以把他們的真元和被寄托物體互相交換。”
江昊說道:“我懷里的那株牡丹,是我的一個朋友,她真元耗盡回複到修煉前的狀態。但我懷疑她本身並非牡丹,而是無意中寄托于牡丹之上,水晶棺中的人才是她。”
婉約撇嘴說道:“你的女朋友還真不少,可惜她已經死了,不然也不會被人保存在這里。”
江昊說道:“她一直在尋找換魂草,想必換魂草能改變她的命運,可我還不知道該如何幫她。”
婉約說道:“這個不難呀,你看牡丹到了水晶門中馬上重獲生機,靈力十足,這地方顯然有助她恢複元氣。只要你能夠正確使用換魂草,就能把棺材里的睡美人救醒。”
江昊苦笑說道:“你說得容易,我不知道的就是怎麼正確使用。”
婉約眼珠轉了轉說:“我知道,可是不想告訴你,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江昊習慣了她討價還價,說道:“什麼條件?”
婉約說道:“先答應才問,沒有商量余地。”
江昊知道她不會害自己,有什麼惡作劇就難說了,于是說道:“我答應了。”
婉約忽然變得扭扭捏捏,閉上眼睛說:“親我一下就告訴你怎麼用換魂草。”
江昊無語,婉約嘟起紅豔豔的嘴唇說:“不干的話算了,沒人強迫你。”
江昊笑道:“說話要算數。”攬過婉約吻上去,他記掛的人和事如此之多,可沒心情占便宜,只覺得婉約的櫻唇親起來柔軟,身子也軟綿綿的。他吻完了便松手。哪想婉約全身無力,嬌哼著摔倒在地上。
江昊說道:“別耍賴,我都親過了,你該說了。”
不見婉約回答,婉約躺在鮮花從中,滿臉甜蜜,竟然在關鍵時候又睡著了。她睡時無常,醒更無常,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進入夢鄉,江昊真恨不得咬她兩口。
比救醒一個人還麻煩的,當然是救醒兩個人了。
現在只有靠江昊自己,江昊仔細研究石室內的陳設,總算發現角落里有一只淨瓶,里面隱隱有水流動的聲音。江昊伸手觸到淨瓶,里面猛地噴灑出泉水,像淋浴噴頭一樣灑向石室里的鮮花,江昊也像鮮花一樣被灌溉了一腦袋。
看來鮮花生長得如此繁盛不是石板的功力,主要還是灌溉得當。江昊覺得自己懷里的換魂草在盒子里不斷亂跳,似乎有所異動,拿出來看時,換魂草自動躍到淨瓶里。
換魂草在淨瓶里活躍著,弄得泉水四濺,草葉的顏色愈發碧綠可愛,泉水流到草葉上,忽然分成兩股射出一,一股射在水晶門上,另一股射在水晶棺上,水柱不但跳動,本來透明的泉水上映出某些奇怪的圖像。
江昊極力去分辨,從圖像里看到綠珠明媚的笑容,還看到了自己的影響,妖北七門里的其他人,都是綠珠曾經熟識過的人。接著出現的人物讓他一愣,一個是水晶棺里的麗人,另外一個是神鷲嶺的掌門于秀南。
後來水柱跳躍得越來越厲害,影像開始模糊,江昊注意到一個形貌奇特的人物,驚鴻一瞥,馬上消逝。水晶棺里聽到綠珠的**聲:“快把我弄出來吧。”
江昊努力尋找辦法的時候沒找到,不找的時候問題自動解決了,啼笑皆非。他打開水晶棺的棺蓋,里面麗人容顏俏麗,絕色傾城,猶勝綠珠,只是神態間還有自己熟悉的影子。
江昊確認說道:“你是綠珠?”
棺中麗人嗔道:“當然是我,你都把我救醒了,還懷疑什麼?”
江昊有太多的問題,說道:“我當然要懷疑,我如果憑空換個模樣你不懷疑麼?”
綠珠笑道:“也是,扶我起來,我慢慢講給聽。我本來的身子不活動太久了,渾身酸軟。”
江昊把綠珠攙扶出水晶棺,綠珠借機倚在他身上,軟得誇張。從熟悉的吃自己豆腐的方法分辨,江昊確認是綠珠無疑。
綠珠說道:“如今你也救過我,我本來的面目和化身都見過了,我直接給講個故事好了。”
江昊說道:“這故事可是和神鷲嶺的于秀南有關麼?”
綠珠說道:“你這家伙越來越狡猾了,不過我的故事比你想得複雜,還和另外的你認識的人有關。話說很久以前,有一男一女兩個修真界的高手,在百仙門中很有地位,女的風華絕代,精明能干又本領高強。”
江昊說道:“你說的是你麼?”
綠珠說道:“我哪里本領高強了,風華絕代倒是有的。”
江昊知道這些美女們也都自負,不過綠珠無論哪個姿容,也都不算誇大自己。綠珠繼續說道:“那個男子風流倜儻,本領比女的還高強,可惜心腸很壞。他娶了那女子,是為了謀奪女子門中的至寶。”
江昊說道:“等等等等,這故事我聽著耳熟,難道那女子我認得?”
綠珠說道:“你當然認得,我還從她那偷了一株換魂草,跟你一起跑出虛云閣的。”
江昊這才知道她說得的確是楚戀衣的故事,意識到事情好像比原來知道的複雜得多,說道:“那男子難道是……”
綠珠說道:“不錯,他是百仙門中的一派掌門傳人,不過當時還不是掌門。正因為自己實力不夠,他才千方百計想找辦法爬上去,他娶了那女子,就是想謀奪女子的仙家法寶。本來他夠深沉的話,已經接近成功了,可惜這時候他遇到了另外一個女子,被這個女子給迷住了。”
江昊說道:“他既然是個狡猾的壞蛋,難道連這點自制力都沒有?”
綠珠無限嫵媚一笑說:“那當然是因為這女子實在太迷人了,楚戀衣雖然美麗,人卻像塊木頭呆板,和她呆久了,是男人都會煩的,哪及得上這女子風情萬種。而且這女子同時有幾個有實力的追求者,他不得不努力。”
江昊說道:“楚戀衣可能沒那麼會哄男人,但精明無比。他一努力,馬上就露出破綻,所以于秀南于大掌門最終是沒能得到虛云閣的震海明珠,我說得沒錯吧?”
綠珠歎氣說道:“沒辦法了,你什麼都猜得到。于秀南迷上了我,結果沒能得到想要的東西。更倒黴的是,他也沒能得到我,他離開楚戀衣不久,就有另外一個愛慕我的男人和他搶奪。兩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你搶我奪的結果是他們兩敗俱傷,我也被弄得奄奄一息,快要零碎了。”
她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一貫地玩世不恭,江昊不知道她是真不在乎還是掩飾傷痛。江昊問道:“那你又怎麼會到達東海?”
綠珠說道:“世界上的有些事就是這麼湊巧了。我當時修為淺薄,身受重傷。于秀南打死把我封在水晶棺中,我真元悠悠蕩蕩也不能離了軀殼遠走,正寄身在于秀南准備的一塊保護水晶棺七彩水晶上。偏偏飛鳥仙那老家伙跑到神鷲嶺來偷東西。他偷到了水晶,我也就隨著水晶到了東海。”
作者:
秀秀的家
時間:
2010-12-20 10:10:39
第七集 第五章 牡丹重生(二)
綠珠懶懶地支起玉臂說:“後來的事情就比較乏味了,牡丹原來的主人正好因為修行不當要走火入魔掛掉,我不客氣接了她的軀體,她已經灰飛煙滅不存在了。老飛鳥他們當然一直都不知道,只是以為我的性情變了。我從此在東海邊上恢複元氣,沒有換魂草,卻也沒能力回神鷲嶺尋回自己。直到我遇到你。有了換魂草,我現在的功力又比當年強過太多,回到原來的軀體里已經可以保證自己沒事。我才做打算要你陪我去尋換魂草。”
江昊總覺得還有很多秘密隱藏在後面。想想她說的接替別人軀體,輕描淡寫,全不當回事,寒意透骨。
綠珠再熟悉不過他的想法,說道:“我就是這麼冷酷的性情,你不是頭一天見識。”
她依偎江昊懷里,無限溫柔說道:“我這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犧牲別的一切。”
江昊想起她耗費真力搶救自己,才受損至深,實在無法和另外一個冷酷無情的她聯系起來。他認得的女孩子當中,綠珠永遠是最難讓他揣摩的一個。
江昊說道:“既然你不在乎犧牲別人,那我現在對付于秀南你不介意吧?”
他耐心把綠珠變成牡丹後的主要情況結束一下,綠珠聽完後懶洋洋說道:“如果對付了他,我要神鷲嶺。”
江昊說道:“反正我不要,你有本事盡管拿去。”
他知道綠珠的功力平平,神鷲嶺五使者中無論哪一個恐怕都比她強悍得多,反正自己的目標在救人,別的事情可以暫時不管。他輕輕推開綠珠,抱起婉約放進水晶棺中。婉約雖然睡得時間不對,地點卻總是很正確,每次都能找到恰當安置她的地方。
他看看水晶棺的應該比冰櫃更安全穩妥,保養綠珠失去生命的軀體都沒問題,何況婉約只是熟睡。綠珠似笑非笑說:“真有你的,居然又找到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把你小妹子忘掉了吧。”
江昊想起汝瑤揪心地疼,說道:“我們出去找人。”
綠珠說道:“你掉下來已經算難得,想走上去就更難了。神鷲嶺的山腹是戒備最森嚴的地方,過了這許多年,恐怕有更多的艱難險關。”
江昊說道:“你知道別的路的話,我就不上去了。”
綠珠搖頭,嫵媚一笑說道:“你是天生的大英雄,該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我跟著你走。”
江昊想說有和平解決的方法誰願意拼命,英雄原來都是逼出來的。有美女在旁邊,不如索性走得豪壯點。他當先踏上透明長橋,長橋直入浩蕩的暗空,往上走周圍無數綠色的亮點。
綠珠問道:“會飛的神鷲你見識過了?”
江昊一愣說道:“見識過了,比和你一同看到的神鷲漂亮多了。”
綠珠說道:“你有辦法對付沒有?”
江昊說道:“它們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綠珠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數量特別多而已,特別凶猛而已”
江昊才意識到,那無數的綠色亮點都是神鷲的眼睛,單以肉眼計算,神鷲的數量有千千萬萬,都在黑暗中虎視眈眈。一只神鷲或許對他微不足道,但千千萬萬只聚集到一起的時候,比千軍萬馬還可怕。
江昊畢竟只有一個人,要他站在走一步都搖晃的長橋上對付無數凶猛的神鷲,他也殊無把握。
綠珠的話馬上讓他緊張了十倍:“小心,這些神鷲才是于秀南的得意寵物,它們的威力遠比你想像得很怕。”
江昊說道:“我還沒開始想像你就嚇唬我。”他知道綠珠從不憑白無故嚇唬人,這些山腹里的神鷲必然有過人之處,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備應對。
除了在黑暗中盯著他們,神鷲一直沒有其他過激反應。江昊考慮是不是有可能采取高抬腿輕落足的辦法,躡手躡腳走過去,大家不發生沖突,和平解決問題。
事情比想像得順利,神鷲們按兵不動,透明的長橋在黑暗中發著微光,上方遠處有一個亮點仿佛是出口。等走到相當距離之近,江昊發現這個亮點完全是綠色的,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橋的對頭聚集了無數神鷲,密密麻麻堆疊一起,所謂亮點,其實是很眾多神鷲的眼睛彙集一處發出的亮光,看得人渾身發麻。
這明擺著是擋路的意思,江昊考慮是用說法勸導的辦法讓它們躲路,還是顯示一下自己的武力,讓它們知難而退。說服的話,和它們素無交情,就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它們能不能聽懂自己的表白還成問題。不如武力威懾一下比較妥當。
江昊看看橋邊的岩石,覺得如果自己牛刀小試,把堅硬的岩石打碎,應該能讓這些扁毛畜生認識到強人的與眾不同。
他剛要祭出武器展示實力,一只神鷲撲楞翅膀飛到岩石上,用尖喙輕輕一啄,堅硬的岩石像牙粉似的簌簌落下。神鷲又用爪子一劃拉,把岩石整個揪扯下數塊,掉進下面的深淵去了。
江昊一寒,雖說他自己現在的修為,也能咬碎岩石捏破石塊,可對方是只鳥,而且類似的鳥兒有成千上萬只,打群架自己肯定占不到很大便宜。
其他神鷲同時尖叫,撲到岩壁上無數只,喙爪齊用,石粉飛灑,頃刻之間吃禿了一面岩壁。綠珠話里帶著顫音說:“你知道這山腹是怎麼挖出來的麼?不是他抓來的礦工挖的,都是這些畜生吃出來的。”
江昊才知道神鷲嶺這三個字果然名副其實,頓生退縮之意。對面的神鷲仿佛看出他的怯意,紛紛怪嘯,猶如嘲弄。
江昊血性頓時被激起,面對這無數的神鷲,他往何處退,退了就能保全自己麼?難道他縱橫無數戰,連天下聞名的修真高手都打不倒它,居然會被群禿鷲嚇退?
他戰意隨血性升騰,劈天神斧在手,照亮前路。但見在長橋之上,以及周圍的岩上和空中無數神鷲徘徊,喙吻利爪上閃著藍汪汪的光芒,與以往見過的幾種神鷲完全不同。數量之多,難于計算,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江昊反倒沒有了懼意,他現在練就的優點越到大場面越勇氣十足,從容邁步向前。他想通了神鷲一直未曾攻擊自己,若不是無意跟自己敵對,便是自己也不容它們輕視。
他一步步向長橋上頭走,前面堆成團的神鷲發出尖叫,嘩啦啦散去,飛得離他遠遠的。江昊神斧擎起,走到之處,群鷲頓時無聲,連叫也不敢再叫了。
綠珠在他身後喊道:“你看你自己!”
江昊低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身上放射火云一般的光亮,是種鮮亮的紅色,熾烈無比,隱隱透出金色來。這光彩里面有著神奇的魔力,每走到一處,就把魔力帶到一個地方。
凶猛桀傲的神鷲,在光芒的籠罩下不敢出一聲,乖得像家雀。要何等威勢才能震懾這無數只猛禽!
綠珠說道;“它們都害怕你,只有一種神鳥能讓所有的猛禽恐懼,你已經得到你要找的東西了!”
江昊當然也知道了答案,他無意之中把鳳凰血的威力發揮出來,鳳凰的不死神威一至于斯,讓他大為興奮!
他和綠珠可以再無顧忌地通過長橋,江昊說道:“從此不必再頭痛這些神鷲了。”
綠珠哼了一聲說:“也未必,神鷲嶺的所有神鷲向來只聽一人指揮,這個人便是五大使者之中掌管神鷲的鷲靈使。只不過于秀南平時平時把他鎖在籠子里面,有他在的話,可能對鳳凰的懼意也無法阻止神鷲。”
江昊說道:“為什麼要把他鎖在籠子里面?”
綠珠說道:“因為這個人能掌控神鷲嶺的所有神鷲,能量太大,連于秀南也十分顧忌。”
江昊發覺可能面臨的對手越來越多,不由頭疼。長橋上暫時沒有神鷲阻止他前進,沿著長橋走出數里之遙,空蕩蕩的山腹才算接近完結,接近上面。
長橋附近的山腹變得狹窄,漸成一條長長的隧道。走進去幾步江昊就停住,比剛才看到萬千神鷲還震驚。隧道的兩旁有無數鑿空的龕壁,里面鑲嵌人形物體,起初江昊以為是雕像,仔細看時發現原來是無數人偶。
這些人偶與區然不同,全是江昊在神鷲嶺外面見到的那種類型,戰甲在身,鐵黑的皮膚,冰冷無情。每走一步都能發現幾個鑲嵌在洞壁里,至少一里長的隧道,少數也得有上千個鐵偶人,懷抱一種車輪狀的武器,呈沉睡的狀態,對江昊的到來無動于衷。
數量如此之巨的鐵偶人,規模相當一只軍隊,而且各個都是鋼筋鐵骨,比普通戰士威力強大得多,算下來這只軍隊的震懾力,恐怕還在群鷲之上。
這只軍隊的操縱權想必握在玄機使手里,從這只沉睡的軍隊來看,他在神鷲嶺的分量相當之重。
綠珠驚歎道:“老玄機真的把這些怪物制成了,我太久沒回來,一切都改變了。”
江昊說道:“他研究人偶很久了?”
綠珠說道:“豈止很久,他簡直是把畢生精力投放在上面。神鷲五使中,本來他最受于秀南倚重的,就因為把精力全用在研究人偶上,最後變成最受冷落的一個,又一事無成,受大家嘲笑。”
江昊說道:“他不是研制成功了麼?”
綠珠說道:“這是現在。許多年以前,他殫精竭慮只做出一個怪物,奇丑無比,性情乖戾。剛出世因為流星使座下有人嘲笑他的樣貌,他殺了幾個人便逃得不知所蹤。後來聽說有人在隱澤旁的鄉鎮間發現他的形跡,到處殘殺生靈。”
江昊說道:“他嗜血好殺,因為別人覺得他丑陋是麼?”
綠珠微笑說道:“你還是這麼聰明,這個怪物樣子像人又非人,因此他仇恨世間的一切正常人,以報複為快事。他可怕得很。”
江昊可不覺得自己聰明,這些事是他路上的所見所聞,現在聯系到一起而已。他說道:“即使他稟性凶殘,畢竟不過是個人偶而已,有什麼可怕的?”
綠珠露出寒意說:“你不了解玄機使這個老怪物,他本身修行雖然一般,智慧卻少有人及。他造成的小怪物不僅僅模樣像人,身體結構上比普通人更適合修煉,他甚至把各種藥物和提升真氣的寶物都融合到怪物體內,因為怪物本來就不是人,先天更容易接受這些東西。結果是,他造就的怪物,無論性情還是能量都很可怕。”
江昊回想跟區然接觸的全過程,實在沒覺得區然于什麼可怕之處,但綠珠的性格她也很清楚,不會危言聳聽。他說道:“你說的怪物我沒有見過,但我見過玄機後來造出的另一個偶人,相貌與常人無異,脾氣也很溫和,很像普通人,更沒看出有過人之處。”
綠珠說道:“可你看他造得這些戰士,他像是個會有平常心造人的人麼?你一定還有些什麼沒有發現的地方。”
江昊傾盡自己的機敏回憶,到底沒找出異常之處,說道:“也許他改主意了,想造個好人也說不定。”
綠珠說道:“他才不會改主意呢。他後來偷偷把那個怪物又找回來了,于秀南也知道,但于秀南要的是能殺戮的鷹犬,所以裝作不知道。”
江昊理清了事情前後脈絡,玄機使一共造過兩個類人的偶人,其中一個乖戾一個溫和。玄機使造這些偶人的目的在于爭霸,數千偶人之中只有這兩個最特別,顯然在他們身上賦予了特殊的希望。如果是這樣,綠珠猜測得應該正確,在區然的身上,也一定有些非同尋常之處。
他們通過長長的石頭隧道,終于上到長橋的頂端,上面一道沉重的閘門封鎖著去路。
江昊試著用手想搖撼閘門,結果紋絲不動,他正要用更粗暴的方法強行沖開閘門,聽到上面有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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