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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張廉]狐顏亂羽[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4:42     標題: [張廉]狐顏亂羽[全書完]

狐顏亂羽 作者:張廉

妖界從來不打雷,一打打下一個人妖公主!
嚇壞狐王,驚呆狐妃。
小狐狸出生就有人身,長老說是天賦異稟。
可素!她卻是個私生女,公主做不成,還被打入冷宮。
能將她生地如此美貌,她的親爹究竟是神是妖?她要找爹!
可是,為蝦米她遇到的美男都有可能是她同父異母的大哥?
乾脆統統拐回,慢慢調研。
啥?進了本姑娘的院子還想回去?沒門。誰叫本姑娘是狐狸,專愛收集美男。
老婆找上門?拿錢來!
沒錢?那就美男換美男。
咳!咳!大家都是人型了,不要隨地..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1-1-7 18:44 編輯 》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5:08

第一章 天雷公主

在妖界,有著這樣一個傳說。

說是在狐族王宮的冷宮裏,關押著一位長相讓妖精都覺得像妖怪的天雷公主……

此時正是春去夏來之時,妖界繁花似錦,色彩迷離。

清新的夏風從冷宮經過,卷起了繽紛炫彩的花瓣。

奇怪?

冷宮不應該是雜草叢生,一片荒蕪?

但是這裏,卻是奇花異草,爭奇鬥豔。

令人迷醉的花叢間,有一棵歪脖樹。

樹上,坐著夜熙蕾。她有著一頭鮮亮的銀,在日光下,泛著一種似水般的淡藍的光彩。一張巴掌大小的臉,因為過於精緻,而有些雌雄莫辯。一身湖藍的裙衫,為她這頭銀更加平添了一分清澈的藍。

夏風輕揚,裙擺飄蕩。

樹上佳人,為何情殤?

她的手中是一朵花瓣繁多的像菊花一樣的紫色的花,這朵花叫汐花,因為它跟潮汐一樣,早晨開花,晚上合攏。汐花那些細細的如同絲的紫色花瓣正被夜熙蕾一片一片摘離。

“我是人……”

“我不是人……”

“我是妖……”

“我不是妖……”

“我是人……”

花瓣越來越少,她越來越緊張。

“我不是妖……”

終於,她的手中是最後一片花瓣,她顫抖地摘下,然後仰天大笑:

“哈!哈!哈!我是一個人——————”

“噗————嘎嘎嘎嘎……”

她的大喊,引來哄堂鳥笑。

鸚鵡,喜鵲,烏鴉,黃鶯,小燕子,灰鴿子等等等等,它們有的立於房檐,有的站於樹枝,都對著夜熙蕾,放聲嘲笑。

這不怪夜熙蕾,只怪此處是妖界。

狐王的十三公主在妖界,大喊自己是人,就跟凡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吼自己是玉皇大帝一樣可笑。

夜熙蕾從歪脖樹上跳下,橫眉怒對千鳥笑。儘管無妖相信她的話,但她依然堅信,自己曾經是個人類,因為在她腦海的深處,總是不斷浮現一些畫面,那些小橋流水,烏鎮人家,就如她父王書房內,從人間流傳來的水墨畫。

“十三公主,你是不是冷宮住久了,腦子不正常?”

屋簷上兩隻烏鴉,開口竟是人聲。

“恩,我看她瘋了。”

“瘋了,瘋了。”

“居然當自己是人。”

“是人,是人。”

“哎,可憐的十三公主,一朝失寵住冷宮,萬念俱灰終成瘋……”

“成瘋,成瘋。”

夜熙蕾強忍憤怒,單手叉腰,伸手橫指眾鳥,嘴角一揚:“今晚看來我有鳥吃了。”反手手心向上,竟是一撮火焰從她的掌心躥起。

“不好!天雷公主飆了,快跑!”

“快跑,快跑!”

“撲啦啦!”眾鳥振翅飛離,留下一堆鳥毛,從空中如雪般墜落。

黑烏鴉的一根黑毛在風中無力飄搖,最後,落在了夜熙蕾的頭頂。

一陣戰慄從夜熙蕾的腳底躥起,她的銀瞳瞬間收縮,不好,今天要倒楣。

可是,還有什麼比她現在的狀況更倒楣呢?她可是被關在冷宮近二十年。

夜熙蕾是妖界狐王的第十三個公主。

當狐族小公主降生,她們的命運便已經被決定。她們未來的道路,只有三條。

一,做下一任狐王的王后。幸運指數四顆星。(狐族為妖類,可近親通婚,是為皇族血脈的純正)

二,做各妖王的王妃。幸運指數三顆星。狐族是一個美麗,但卻弱勢的名族,他們只能用和親的方式,來維繫與其他強悍妖族的和平,保護自己那塊小小的領地。

三,做狐王。幸運指數五顆星。狐族歷史上不乏女性狐王,但卻是屈指可數。

當然,還有一條路,就是修道成仙。

可是這條路比做狐王更難,先不說修仙要經歷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天劫,要除掉身上的妖氣,就要耗費千年。更別說當中被雷神劈死的,被法師鎮壓的,被其他妖物吃掉的。。。。。

不過,狐族長老們總是挑著拖地的長眉,一臉相地對夜熙蕾說道:“我們看好你哦~~”

因為他們認為夜熙蕾會成為萬中無一的狐類!儘管夜熙蕾從出生那天就不承認自己是狐妖。

在夜熙蕾出生的那天,天有異象,就是:打雷。

在人界,打雷並不奇怪,但是在妖界,就很特殊了。因為妖精都怕雷。所以妖界界王與天界的玉皇大帝定下君子條約:我看好我的妖類,你別讓雷神進我的結界。不然,殺無赦!

別看雷神是個神,但是他可不是妖界界王的對手。於是,從此以後,雷神不入妖界,那妖界自然不會有天雷出現。

可是那天,打雷了。

“垮察”一道銀龍飛下,夜熙蕾就從狐王夜孤恒最美麗的愛妃璿璣的腹中誕生。夜熙蕾現在“天雷公主”的外號就是由此而來。

當時可把狐王嚇壞了,因為夜熙蕾的出生不僅僅打雷,而且她的身體,八分像人。除了那對銀色的毛茸茸的狐狸小耳朵,和一條銀色的大大的狐狸尾巴,其他的部位,都是人!

漂亮的可愛的小臉蛋,水汪汪的大眼睛,秀美的小蒜鼻,和殷紅上翹的唇,胖嘟嘟的身體,和胖嘟嘟的小手小腳,這些特徵無疑屬於人類。

狐族生出一個半人,就跟人類生出一個半妖那麼恐怖。

夜熙蕾成了狐族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同類當妖怪的妖怪。

但是,狐族長老顯然很喜歡夜熙蕾。因為別的小狐狸要修煉成人型,需要百年,而夜熙蕾從出生那時,便有了,這不正是天賦異稟嘛?

所以,夜熙蕾這位十三公主,一下子成為夜孤恒最寵愛的公主。

但是,她為何現在住在冷宮?又為何被所有狐族遺忘?那是因為她的母親:璿璣。

璿璣是狐族最美的女子,所以好命的被夜孤恒留在了王宮,不被其他妖王蹂躪。但是,她之前,卻離開過妖界。

美麗的女人,性格也是奔放的。她稱之謂歷練,而深愛她的夜孤恒,便放她去了人間。至於她之後去了哪里,做了什麼,無人知曉。

回來後,她便成了夜孤恒最寵愛的妃子。然後,N月後生下了夜熙蕾。

夜熙蕾繼承了夜孤恒和璿璣所有的優點,更是多了它們所沒有的:銀和銀瞳。但是,夜孤恒並沒懷疑夜熙蕾不是己出,因為銀狐在狐族的血脈裏,是存在的。曾有傳說:銀狐是狐族最美的狐狸。所以,夜孤恒因為生出了銀狐,而倍感自豪。

事實證明,夜熙蕾確實美地驚人。她美豔卻不失清雅,她嬌媚卻不失可愛,她還有著男兒家的英氣和豪邁,這讓她雌雄莫辯,男女通吃。

在夜熙蕾長到人類女孩十六歲模樣的時候,狐王就已經將她深藏宮中,深怕被其餘妖王選中,受苦受累。

也就在那年,夜熙蕾的命運一朝改變,就是她那豔絕無雙的美娘,掛了。

璿璣是心疾突,心疾是狐族裏常見的致命的疾病。(懷疑有遺傳基因)

那天,璿璣氣息奄奄,躺在狐王懷裏的時候,她對狐王說道:“王……賤妾有件事……瞞了您……一百六十年……就是,就是,就是!”

“愛妃!愛妃!不要說了……好好休息……”夜孤恒心疼得看著懷中的人兒,哽咽出聲。

璿璣身體一陣抽搐,竟是回過了氣,然後繼續說道:“就是……小蕾……小蕾……不是王的女兒……”

立時,夜孤恒開始石化,俊美的臉,也因為這句話而開始抽搐。

於是,在璿璣魂歸西天後,夜熙蕾就被夜孤恒扔入冷宮。整整過去二十年……

夜熙蕾被拋棄後,便再也無狐問津。

她之前就被夜孤恒深藏,而且,她的兄弟姐妹也還沒蛻變,一隻只都是小狐狸,就算是她天資聰穎的大皇兄:夜闌,整日也都頂著兩隻白色的狐狸耳朵,雙手不輕易視人,因為他的手背上,還有一層淡淡的,短短的白色絨毛。

夜熙蕾生得晚,卻懂事最早,她仿佛生下來,就有了百年的記憶,那淡淡的,關於人類的記憶。可是,卻並不清晰。

因為在生下來沒多久她就開口說話,所以又把大家嚇到了。之後,她就一直待在璿璣身邊,夜孤恒不准她亂跑,以免嚇到大家。

所以真正見過她的,除了夜孤恒的那百來號妃子,小輩裏,也只有夜闌了。

夜熙蕾被打入冷宮後,也就不再跟著長老學習法術,這算是輟學吧,誰叫她是……人種呢?當然,這是夜孤恒猜測的。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只有夜熙蕾自己知道被夜孤恒扔到冷宮的原因,其他狐族和妖精,都以為是她終日說自己是人,而變得瘋癲,這才被狐王關在冷宮。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日都是那些鳥兒給夜熙蕾送來水果。一開始,確實有人往冷宮送飯菜,可是後來,就漸漸斷糧了,她似乎真的被狐類遺忘了。

夜熙蕾也不在意,她認為,自怨自艾是沒有用滴,打擊報復更是理虧滴,整件事能怪她帥氣的狐王老爹嗎?可是她娘親又有錯嗎?

在夜熙蕾的印象中,娘親很愛夜孤恒,可是,她也總是倚窗獨坐,每當那時,她就會從娘親的唇角看到一個特殊的笑容,那種透著淡淡的欣慰,懷念和幸福的笑容。

夜熙蕾現在想,多半在那個時候,就是娘親在懷念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的時候。

可是,究竟是怎樣的美男子,能取代她帥氣老爹,讓娘親動心?

最令夜熙蕾鬱悶的是,她那美娘親在臨終懺悔後,居然沒說她到底是誰的女兒,那她到底是什麼?

假設那個男人是人,娘是妖,那她就是人妖。。。夜熙蕾不希望自己的爹爹是人,因為她那一小撮朦朧的記憶告訴她,人妖好像是不好的東西。

假設那個男人是神,娘是妖,那她就是神妖。。。可是神仙會看得上她娘親嗎?神族不是最自負的,眼中無他族的嗎?

假設那個男人是魔,娘是妖,那她就是妖魔。。。好像這個比較靠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5:26

第二章 嫁一搭一

雕花的紅木桌邊,夜熙蕾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算著日子,她被關在冷宮已經二十年零十三天。她相信,她的父王只是一時生氣,才將她關起來,對於狐族來說,二十年的禁閉根本不算什麼。

有朝一日,她那英俊的父王一定會派幾十位貌美的宮女,駕著五彩祥雲,帶著豔麗的服裝和數不盡的金銀珠寶,接她回宮。

夜熙蕾沉靜在這美好的願望中,她想起兒時夜孤恒是怎樣地寵愛她。他讓她坐在他的腿上,親自為她梳小辮,穿小衣,這是何等地榮耀?

忽然,夜熙蕾晶亮的銀瞳閃爍了一下,從她的銀中,立時豎起一隻毛茸茸的小耳朵,在空氣中轉動。沒想到她渴望的事情這麼快就實現了!

一絲喜色從她的唇角浮現,她立刻奔出房間,就撲向來人:“父王——你終於來接我啦——”她甚至沒有看清飛撲的物件,就開始在對方的胸口撒嬌地蹭。

“砰砰砰砰!”怎麼心跳越來越快?

夜熙蕾提鼻子聞了聞,自己抱的好像不是帥氣老爹的氣味,她放開面前這位白衣男子,往後退了一步,視線從對方的胸口開始往上移。

銀灰的,乾淨的長袍,繡著特殊花紋的領口,領口裏,是淡青色的中衣的衣領,外翻著,清晰的鎖骨微微從領口露出,銀白色的詭異的圖騰在右側的鎖骨上,只讓你看見神秘的一抹。

削減的下巴,和她父王一樣有著威嚴的線條的紅唇,再往上,是紅紅的雙頰,然後,是一雙晶亮的黑眼睛,那雙眼睛裏,正閃動著夜熙蕾看不懂的光芒。

“大皇兄!”夜熙蕾沒有想到夜闌竟然會出現在冷宮之中,即使不是父王,看見這位英俊的,有著王威嚴的大皇兄,依然讓久居冷宮的夜熙蕾興奮。

夜熙蕾再次投入夜闌的懷中,聽著那怦怦的心跳,終於,見到一隻狐狸了。

夜闌怔立許久,他有多久沒見到自己的小皇妹,這只狐族最美的狐狸?有二十年零十三天了吧……

夏風徐徐,撩撥著冷宮裏滿園的芬芳,也撩撥著某人的心,夜闌的眸中帶出了一絲心疼,面對夜熙蕾的開心,他不知道如何說出下面的話語。

“大皇兄,我們好久不見了呢。”夜熙蕾繼續蹭夜闌的胸口,“是不是父王叫你來接我出冷宮?”

夜闌雙眉緊擰,沒想到二十年零十三天后的第一次見面,他卻是給夜熙蕾,帶來一個壞消息。

“大皇兄,你心跳怎麼這麼快?難道!你跟娘親一樣,有心疾!”夜熙蕾對心跳很敏感。

夜闌的臉上立時佈滿黑線,他匆匆拉開熱情的夜熙蕾,從小,他對她的美麗就無法免疫,應該說,如果其他的兄弟看見,都會為夜熙蕾的美癡迷。

他偷偷深吸一口氣,讓臉上的熱燙慢慢退去,然後沉下聲:“小蕾,今天各族妖王來選妃了。”

夜熙蕾眨巴眨巴眼睛,往身邊的花叢裏一坐,鳥兒又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停落在夜熙蕾的身邊。

夜熙蕾揚起那張雌雄莫辯的臉:“關我什麼事?”語氣不羈而隨性。

絢爛的鮮花成為了夜熙蕾的陪襯,她那銀色的長,就此鋪在了百花之上,鮮亮奪目,像磁石般牢牢吸引你的視線。

夜闌匆匆撇開視線,抑制著越來越快的心跳:“你收拾一下行禮,狼王魄澤要娶你為妃!”

這句話,讓夜熙蕾目瞪口呆!

魄澤,是妖界最新一任的狼王,曾經和夜闌是同窗。妖界也有私塾,也有皇家學院,為妖界培養人才和未來的王族。

在魄澤還是狼太子的時候,就表現出了驚人的能力和魄力,是皇家學院中,最具備王之氣的王儲候選人。

而他特殊的魅力和英俊的外形更是成為妖界少女心目中的愛慕對象。都說嫁給狼王,很好很安全。

但是夜熙蕾可不想,她更清楚魄澤娶她的原因,是為了報復。

“魄澤……真的要娶我?”夜熙蕾提眉小心翼翼地問。

夜闌看著夜熙蕾那張顛倒眾生的臉,在悸動的促使下,夜闌俯身伸手撫上夜熙蕾嫩白的面頰,在碰觸的那一刹那,他的手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般,無法離開。

“算是吧……”夜闌感歎著,他不明白魄澤明明不知夜熙蕾的美貌,卻為何選中了她?畢竟外界對夜熙蕾樣貌的描述可以用四個字概述,就是:雷公再世。

妖界用雷公形容夜熙蕾的醜陋,可見雷公比妖怪更難看。

夜熙蕾對於自己哥哥的撫摸並不排斥,她納悶地問夜闌:“為什麼說算是?”

夜闌收回手,坐到夜熙蕾的身邊:“今日各妖王來選親,父王將最美的傾城小妹獻給魄澤,但魄澤卻說,娶傾城可以,但要搭上一個你……”

“搭……上……”夜熙蕾有些無語,父王真的這麼討厭她嗎?竟然把她像配家丫頭一樣給搭出去。父王真的那麼迫切地想將她趕走,從此眼不見為淨?

一股無名火焰立刻躥上夜熙蕾的胸口,立時,狂風大作,滿園的花瓣都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即將生而紛紛閉合。

夜闌有些吃驚,被風無情撕扯下來的花瓣經過他的身旁,如同掀起了一陣狂猛的花浪。

忽的,瞬間,風停了。

花瓣從空中慢慢墜落,鋪蓋在了夜闌銀灰的袍衫上,給他這件華貴的長袍,添上了精美的花紋。

夜闌沒有從這突變中回神,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卻是不敢去相信,那就是夜熙蕾的法力,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

“大皇兄。”親昵的甜美的呼喚讓夜闌無法不去回應,就在看到夜熙蕾的面容時,他卻就此癡迷於夜熙蕾臉上的甜膩笑容中。

忽然,他眼前一隻玉手拂過,他便慢慢閉上了眼睛,倒落花叢之中。

“怦!”夜闌的身體,再次濺起了墜落在地的片片花瓣。

夜熙蕾勾著唇角拍拍手,看來是該她離開冷宮的時候了。她之所以留在這裏,是因為對自己的父王所抱有的那一絲幻想。

她無法理解昔日對她近乎溺愛的父王,卻只是因為她非親生,而變得如此疏遠冷酷。

“大皇兄,委屈你一下了。”夜熙蕾摘起一朵黃色的蒲公英,對著夜闌輕輕一吹,黃色的,毛茸茸的小東西像星光一般散落在夜闌的身上,眨眼間,那銀美人:夜熙蕾就躺在花叢之中。

夜熙蕾笑了笑,轉身的同時,她便已經化作她的大皇兄:夜闌,只是,身高有些縮水。

一朵汗,從夜熙蕾額頭落下,誰叫她中途輟學了呢?學的東西都是半吊子。

回到房間她匆匆收拾行裝,想了想,現自己也沒什麼東西可帶。她從床頭挖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雕花錦盒,這是她娘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夜熙蕾將錦盒抱在胸口緊緊地抱了一會,然後堅定地看向屋外幻彩的天空,大步跨出房門。

“茂茂!茂茂!”她大聲呼喊。

花叢之中,一個毛茸茸的黃燦燦小傢伙慢慢飄了起來,它只有一隻貓的大小,卻有一個大得超過身體的圓腦袋。貓兒一樣的臉,卻有一雙佔據了臉一半的翡翠綠的眼睛,針尖的瞳仁裏映入了夜闌的身影。

她出現了片刻的疑惑,大腦袋一歪,它就失去了重心,差點從半空掉下來。但是,它很快看清了障眼法下的真容,它的主人:夜熙蕾。

茂茂是夜熙蕾的寵物,但更像是朋友。是妖界一種罕見的妖獸:翼貓。

翼貓,顧名思義,就是有翅膀的貓,成活率極低,但靈性極強,可以看清任何妖物的原型。它是夜孤恒給夜熙蕾十六生辰的生日禮物。夜熙蕾被打入冷宮後,這只小傢伙也就跟著夜熙蕾一起入了冷宮。

茂茂也是翼貓中的異類,腦袋特別大,是身體的兩倍,所以她飛起來,通常像酒醉的蒼蠅,忽高忽低。

“拿著!”夜熙蕾將裝有錦盒的小包袱扔給了翼貓茂茂。

“喵恩?”茂茂咬住小包袱,在空中用自己還不足半尺的小腿,將這個小包袱吃力地背到身後,金色的小翅膀撲騰了兩下,從半空倒栽蔥地墜地。

“咚。”腦袋著地,似乎她也已經習慣,站起來,甩甩腦袋,走到夜熙蕾的身邊。

夜熙蕾再次環顧自己住了二十年零十三天的冷宮,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想奪眶而出。她立刻揚起臉,吞下:“茂茂,我們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此處爹不疼,別處自有爹!走,我們找爹去!”

“喵嗚!”茂茂抬起那個大西瓜腦袋,也是一臉凜然。

於是,這一人一貓,大步邁向出宮大道,可是,當夜熙蕾和她的寵物剛剛邁出冷宮的院門的時候,他們就出現了分歧。

“這邊!”夜熙蕾指向右面。

“喵!”茂茂指向左面。

夜熙蕾怒:“你又不是狗,你怎麼知道哪條路出宮?”她久居冷宮,再加上方向感極差,所以不知出宮路。

茂茂露出怒容,對著夜熙蕾就吠:“喵汪汪汪!喵汪汪汪!”

夜熙蕾,石化。

茂茂不理夜熙蕾,大腦袋一甩,堅定不移地,朝著自己選擇的方向而去。夜熙蕾的腦袋耷拉下來,含胸駝背地跟在了茂茂的身後。

她的貓,學了一門外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5:48

第三章 通界靈玉

大家的角色請自己尋找,無良就不一一指出了。。。璿璣之類只是懶得想名字,抓來用用,並非正式報名後的角色。今後還會有此情況。大家不要著急。

狐族並不是只有狐狸,許多弱小的種族都與狐族一起,它們依附於狐族,臣服於狐族,所以,狐族領地上,住著其他妖族。

在妖界中,狐族佔據著妖界最美的地方:幻霞穀。

這片山谷常年被一種五色祥雲所籠罩,大家都認為,正因為狐族居住在如此美麗的地方,才孕育出了一代又一代精緻的美人。

每隔幾十年,就會有強大的妖族來到這裏,選上一名貌美的妃子,有時,這些美妃會成為他們彼此攀比的工具。

這裏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狐王最美的公主,是獻給當時最厲害的妖王的。

用翠玉石建造的玉琉宮內,有一條人工開鑿的長方形的水池,水池的中央,是一座精美的狐女雕像,從狐女手中的玉頸瓶中,一注清泉正潺潺流下。

清澈的水中,映出了一張硬挺威嚴的臉。一雙銳利的金瞳,黑色的瞳仁,瞳仁在那汪金色中,形如落入琥珀的星辰。出鞘般的雙眉之間,是一抹黑色的,如同黑蠍子毒刺的印記。一雙略微帶尖的耳朵從他那頭黑色的只到肩膀的長中凸顯,右邊的耳垂上,是三枚晶瑩的晶石耳釘。

他的神情如大漠一般的蒼茫冷酷,他的容貌如黑夜一般神秘魅惑。沒有半絲花紋的黑袍,散著黑暗的危險。肩膀,胸前,手肘處,是銀質的輕甲,宛如他時刻都在為戰鬥做準備。他就是狼王魄澤。

忽然,水中又映入了另一張臉,紅色的長,妖媚的容顏,一頭彩色的綢巾,豔麗地如同美豔的女子,那雙透著媚的眼睛,此刻正笑著眯起。

“魄澤,你為何要娶那雷母?”紅衣妖男開了口,聲音清冽,帶著特殊的甜膩。這妖豔的男人是新任的龍王獓炎。

並非所有的龍都能成仙,包括那些龍王的私生子女們,哎,是雄性,多半好色。那些不能成仙的,以及非純種的就成了凡人口中的妖龍,既然是妖,便入了妖籍,而他們,也就沒有繼承敖姓的資格。

魄澤沒有回答獓炎的提問,但是的他的眼中,已經帶出了殺氣,這個秘密,他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就在這時,一抹白色的身影飄過了玉琉宮,引起魄澤和獓炎的注意,卻現是夜闌正從玉琉宮的門口走過。

“夜闌。”獓炎叫住了夜闌,夜闌倏地側臉,眼中帶出一抹疑惑,可是,那抹疑惑在看到魄澤後,迅速轉為驚訝,緊接著,那雙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他就揚起手:“我還有要事,二位自便。”

“誒!”獓炎根本來不及叫住夜闌,夜闌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而且他的身後,還跟著一隻大臉貓。

獓炎挑起了帶著火焰紅的眉:“夜闌這是怎麼了?”

魄澤微鎖雙眉,視線放在那只走路重心不穩的大臉貓上,最奇特的是,那不是一隻普通的貓,而是翼貓。

“魄澤,你有沒有覺今天的夜闌好像矮了?”

魄澤的瞳仁化作了針尖。

“對了,魄澤,不如去看看那個天雷公主。”獓炎提議,“你也好有個心理準備,以免被她嚇壞。”

“好。”魄澤也想看看,那個傢伙是不是還認識自己。

他們出了門,迎面正遇上獅王、虎王等其他妖王。

“可找到你們了。”獅王上前拉住魄澤和獓炎,“你們兩個總是一會就不見人影。”

“是不是又背著我們商量什麼好玩的事?”虎王不滿地大聲質問。

獓炎呵呵一笑:“我們正打算去看看那位天雷公主,以免一下子看到,嚇壞心臟。”

各妖王一聽,也來了勁。

“這主意好。可是,狐族王宮,我們不可過於放肆。”蛇王說得不緊不慢。

獓炎詭笑:“去看那天雷公主有何妨,她都已經是魄澤的人了。”

“對!”

“沒錯!”

“魄澤,你也有趣,非要那雷母做什麼。”

魄澤不答,金色的眸中深沉似海。隱隱的,還有一絲他人不可見的復仇的興奮。

立刻,這幫年輕人帶著強烈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前往偷看天雷公主的真顏。

他們並沒因在他人王宮而有所收斂,而且,狐宮內的宮女對他們都很敬畏,所以他們可謂暢通無阻。

“獓炎,你知道冷宮在哪兒嗎?”虎王問。獓炎順手勾過一個小宮女,小宮女面紅耳赤:“龍王大人有何吩咐?”

“能告訴我冷宮在哪兒嗎?”獓炎柔聲輕語,小宮女一下子就陷入獓炎那俊美甜膩的笑容中,早就迷得不知東南西北,別說冷宮,就算是後宮,都為獓炎指出來。

“真乖。”獓炎還在小宮女臉上掐的時候,魄澤就已經邁開大步朝小宮女指出的方向而去。

一條羊腸小路隱秘在茂密的樹林之中,從那小道的盡頭,竟是有花香而來。

眾王在魄澤身後面面相覷,那花香清新怡人,應是奇花異草。

盡頭,是一閃拱門,拱門被豔麗的玫瑰花包裹,當跨進拱門時,一片花海,便映入眾王的眼簾。

絢爛的花海上,便是那幻彩的天空,他們震驚著,這是冷宮?

忽然,一抹銀色從他們眼前掠過,只見花海中央有一棵大樹,大樹沒有茂密的綠葉,卻是橫生一根粗壯的枝幹,形如小床。

而此刻,一位銀藍衣女子正安詳地躺在那樹枝上,手臂和長都自然垂落,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如同蓋上了一層淡金色的流紗。

魄澤,獓炎,獅王,狐王,蛇王等等妖王們,怔住了,他們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面前那個讓人窒息的美人,究竟是誰?

一陣清風而來,撫起了那絲絲銀,銀絲在空中與那些紛飛的花瓣纏繞,美人似那月中仙子,如夢似幻。

忽的,美人似從夢中蘇醒,她微抬素手撫額,身體搖擺了一下,竟是從樹上摔落。

眾王抽氣間,一抹黑影形如閃電,出現在那棵樹下,將這月中仙子接入懷中,準備細細觀瞧。

就在眾王或是羡慕,或是嫉妒魄澤美人在懷時,魄澤卻將美人扔于地面,揚手在那美人身上一掃,立時,黑風過處,美人的銀恢復了如雪的白色,美人的裙衫化作了白袍,美人的臉……慢慢變形,當眾人看清美人的摸樣時,立時驚呼出聲:“夜闌!”

“想跑!”魄澤冷冷說出兩個字,就拂袖而去,留下面露疑惑地眾人。

獓炎一看,立刻道:“你們照顧一下夜闌,我去追魄澤。”

眾王扶起明顯是中了某種迷香的夜闌,疑惑不已。

而就在此時,夜熙蕾正偷偷摸摸地摸進夜傾城的房間。

要離開妖界,就要拿到可以通過結界的寶物。夜熙蕾記得小時候娘親跟她說過,夜傾城的母親,有一個陪嫁寶物:通界靈玉,可來往各界。

“誰?”就在夜熙蕾摸進房間時,從內室竟是走出了一個曼妙的少女。

夜熙蕾沒想到屋內會有人。

“大皇兄。”

夜熙蕾一愣,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立刻揚起淡淡的屬於夜闌的微笑:“傾城皇妹。”

傾城疑惑地上前:“大皇兄,你怎麼矮了?”

“呃……最近吃壞了肚子,腿有些軟。”夜熙蕾說得一本正經。

傾城開始琢磨拉肚子和身高有什麼關係。

“傾城皇妹,你那通界靈玉是否隨身攜帶?”

傾城收回思緒,不再想夜闌為何會變矮,她驕傲地點點頭:“那是寶物,我自然隨身攜帶,大皇兄,怎麼了?”

夜熙蕾神色轉為凝重:“傾城,那即是寶物,就不該陪嫁入狼族,你明白皇兄的意思嗎?

傾城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恍然的神色。

“傾城,通界靈玉不如就放我這裏。”

傾城立時挑起眉:“大皇兄,你該不是惦記我的寶貝吧。”

“我怎會惦記?我是將來的狐王,狐族的寶物都將歸我所有。我是想替你保管這靈玉,而且,想用它送一個人離開妖界。”

傾城漂亮的大眼睛立時眯起,狐媚的眼睛已經帶上了一層警惕:“誰?你要送誰離開妖界?”

夜熙蕾看看左右,刻意壓低聲音:“就是你的十三皇妹:夜熙蕾。”

“什麼?”傾城驚呼出口,“為什麼?”

夜熙蕾雙手放入袍袖,歎了口氣:“雖然狼王出於好奇想娶十三妹,但如果十三妹將狼王嚇得魂飛魄散,我們狐族的安危就堪憂啦。可是,父王又不好當面拒絕狼王的要求,所以他讓我將十三妹送走,這樣,熙蕾就是逃逸,與我們狐族無關了。你也知道,通界令不能隨便動用,父王又不方便出面……”

傾城開始低眉思索。

夜熙蕾偷眼看了一眼傾城,繼續說道:“你也不想嫁過去就成寡婦吧……”

傾城一驚,立刻握緊雙拳:“我不會讓那個怪物嚇壞我的狼王陛下的,給!”傾城從懷中拿出了通界靈玉:“最好把那個怪物送到地獄去!”

“一定一定。”夜熙蕾心裏樂開花,但臉上依舊一本正經,“到時就說是十三妹偷了你的寶物。”

傾城依舊憤憤不平:“父王真是仁慈,那樣的怪物早就可以趕出狐族了。狼王陛下也真是奇怪,居然將我和那妖怪一起娶,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忽然,一陣狂風吹開了大門,“哐啷”一聲巨響,將傾城嚇了一跳。她那一頭長被狂風吹得風姿淩亂,遮住了她嬌美的容顏,只露出那雙水汪汪的,充滿驚詫的大眼睛,眼睛裏,是夜闌淡笑的臉:“今天的風可真大。”

傾城呐呐地點頭,看著夜闌轉身離開。

夜熙蕾壓著火,忍著怒,若不是正事要緊,她非扁那個傾城不可,左一個妖怪,右一個怪物,也不想想,當她夜熙蕾是人的時候,她傾城還是一隻毛都沒長齊的狐狸!狐狸他爺爺的,她傾城如果是原型,看魄澤還要她不,一摸一手毛。

“噗!”想到這兒,夜熙蕾忍不住噴笑。

“喵~~~~”茂茂蹭著夜熙蕾的衣擺,夜熙蕾恢復了冷靜,她告訴自己,別跟妖精一般見識。

忽的,她從風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那個人的味道,那偉岸如山,親入血脈的男人。

夜熙蕾慢慢轉身,哀傷地看著面前挺立的男子,他的樣貌一如當年,英俊但卻威嚴,歲月對狐族的寵愛超過任何一個妖族。

紅唇慢慢開啟,從夜熙蕾的口中艱難卻又熱切地吐出了兩個字:

“父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6:00

第四章 雷劈養父


當無限回憶湧上夜熙蕾的心頭的時候,夜熙蕾從怔愣轉為欣喜,她終於看見了那個寵愛她,一直將她視作掌中珠寶的父王:夜孤恒。

然而,她卻從夜孤恒的眼中,看到了冷酷和戒備。那一刻,她的心就像被一隻手掌捏緊,揪心的痛,讓她哀傷。

“哪里來的孽畜,膽敢冒我狐族太子!”夜孤恒巍然而立,俊美的容顏帶著王的威嚴。但是,他細長的眼中卻是一絲淡淡的贊許,“不過你入我狐宮,至今未有人察覺,也是你的本事,本王給你一個機會,說出實情,放你生路。”

夜熙蕾擰眉後退一步,巧合地踩到了總是走在她身後的茂茂。

“喵!!!”茂茂一聲慘叫,就從夜熙蕾身後躥出,坐在地上,直吹腳趾。

茂茂的出現,當即吸引了夜孤恒的視線,那一刻,夜孤恒竟是震驚地後退了一步,口中輕喃出聲:“蕾兒……”

皇宮幽深,人跡罕見,夏風過處,帶來一絲淡淡的哀傷。

夜熙蕾立時道:“父王,你明知我拔了魄澤最臭美的胸毛,你卻將我送給他,這與讓我送死有何區別!”

“熙蕾!真的是你!”夜孤恒已經恢復常態,調整心情,再次威嚴地立於夜熙蕾的面前,“你好大的膽子,擅自離開冷宮,還扮作你的皇兄。”

“父王!”夜熙蕾上前,夜孤恒卻決絕地揚手:“我不是你的父王!”

短短的一句話,讓夜熙蕾宛如被雷擊中,怔立在原地,面容漸漸恢復,白染上了銀輝,白色的袍衫自上而下,開始漸漸變藍。

她苦苦地扯了扯嘴角:“狐王陛下,雖然您不把我當女兒,但是,在我心裏,您一直是我尊敬的,喜愛的好父王,您應該知道,冷宮根本困不住我,我留下來的原因,是因為我相信您早晚有一天會放下對娘的……”

“不許提她!”夜孤恒拂袖轉身,細長的雙眸中是憤怒的火焰,“正因為有了你娘這樣的狐類,才會讓世人認為狐族騷浪。”

“父王!您太過分了!”夜熙蕾立時氣急,“您愛娘親的時候,左一個愛妃,右一個璿兒。現在就你娘你娘的,您難道不知道你娘是罵人用的嗎!你才是大騷浪狐狸,娶了那麼多美阿姨,都不允許娘多愛幾個?更何況你根本不知道事實到底是什麼,就來污蔑娘!”

“放肆!”夜孤恒憤然轉身,卻在看到夜熙蕾的容貌時怔住了身體,他似是強迫自己撇開視線,隱忍著憤恨,“我沒有你這種沒教養的女兒!”

夜熙蕾冷哼:“我沒教養也是你教出來的!”

刹那間,夜孤恒身上煞氣逼人,氣浪從他的袍下如同水暈一般蕩漾開來,夜熙蕾立時後退,她意識到自己頂撞了夜孤恒可能帶來的不良後果。

突然,一個光圈赫然出現在夜熙蕾的腳下,光圈迅速形成一個光罩,將夜熙蕾困在罩中。

“夜老狐狸!”夜熙蕾怒喊,“我對你太失望了!真是替娘不值,娘到死的時候一直愛的都是你。”

“住口!”夜孤恒冷眼怒視夜熙蕾,“你跟她越來越像了!”

夜熙蕾同樣怒視夜孤恒,想用鎖妖陣困住她,沒門!

妖力在光罩中不斷彙聚,茂茂開始扇動翅膀,想爬上夜熙蕾的肩膀,相對於下面,上面比較安全。

“蕾兒。”夜孤恒神情變地淡漠,“你可以學你的娘親,用你的美貌去誘惑那些男人,包括狼王,他們便會對你寵愛有佳。”夜孤恒說到最後,竟是出現了一抹自嘲的笑,“就象本王……”

夜熙蕾不說話,只是看著這個曾經疼愛自己的父王,他翻臉之後,竟是如此冷酷無情。更是將對娘親的恨轉嫁到了她的身上。

陰雲開始在狐王王宮的上空彙聚,夜孤恒有些驚訝地抬頭,凝望那滾滾黑雲,輕喃:“你出生的那天,也是如此天象,已經有一百多年了吧……”

“是一百八十年零十三天。”夜熙蕾冷冷補充,銀色的瞳仁中,是對自己這位養父的失望和痛心。

她的夢想徹底破滅了,夜孤恒不會再像當年那般寵愛她,是不是親生,原來,真的那麼重要。

淚水開始在她眼眶中打轉,她忽的仰天大喊:“娘——你愛錯人了!”

赫然間,只聽“垮察!”一聲巨響,一條銀龍突然從黑雲中直直而落,在夜熙蕾的面前,直直擊中了狐王夜孤恒。

突然的雷擊讓夜熙蕾懵了,她一直明白自己有這個能力,她曾經還小心地練過,她本想劈開鎖妖陣,可是,似乎,貌似,她的準頭,差了點。

狐王夜孤恒被雷劈中的那一刹那,鎖妖陣也不攻自破,夜熙蕾傻傻地站在已經焦黑的夜孤恒面前,這下,她真的是非逃不可了。

世上只有雷劈兒女,哪有雷劈老子的。

“喵喵喵喵!”茂茂驚嚇得直叫。

夜熙蕾也一下子方寸大亂,趕緊拿出通界靈玉,開始擺弄。

“該死,這東西怎麼用!”通界靈玉在她焦急的擺弄中,險些落地,緊跟著,夜熙蕾感覺到有人正在靠近。

抬臉,眼中映入了兩個人影,竟是魄澤和那個紅妖王。對方在看到她時,竟是陷入了震愣。

夜熙蕾立刻回神,甩著通界靈玉,暗道自己真是粗條,在騙玉的時候,竟然忘記問怎麼用。

“靈玉啊靈玉,你快顯靈,不然我就死定了,寶貝靈玉,漂亮靈玉,史上最強大的靈玉……”

忽然,那靈玉竟是綻放出了瑩黃的光芒,光芒中,一道門憑空出現,夜熙蕾暗喜,這靈玉果然有個性,喜歡被誇讚。

來不及多想,夜熙蕾就進入了靈玉為她開啟的通道,回頭再次望了夜孤恒一眼,失落和失望化作了一滴悲傷的眼淚,飄入了空氣。

通道慢慢閉合,那滴淚隨風飄落在夜孤恒的頭頂,立刻,神奇地洗去了夜孤恒的焦黑,使他恢復如常。

他匆忙朝那道閉合的通道跑去,可是卻在碰觸的刹那間,那通道消失在了空氣中。雷雲散去,陽光重回大地,夜孤恒閉上了眼睛,深鎖著雙眉,神情裏多了一分挫敗。

“天意啊……”他淡淡地歎了一聲,轉身面對怔立的魄澤和獓炎,以及後來趕來的眾妖王和被他們攙扶著的夜闌。他們都因為看到夜熙蕾的真容而震驚著。

“各位。”夜孤恒在說出這兩個字後,竟是不知如何說下去般頓住了口,良久,他才道,“那就是本王第十三個女兒,傳聞中的天雷公主:夜熙蕾。小女十分頑劣,讓大家見笑了。本王這就去請通界令,將小女捉回,下麵,各位請自便。”

夜孤恒走了,剩下的,就是那些還震驚於夜熙蕾外貌的妖王們,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魄澤,嫉妒的,羡慕的,深沉的視線,都聚焦在狼王魄澤的身上。

暗流開始漸漸形成,夜熙蕾絕然的外貌,如同一顆石子,投入了妖界那汪平靜的湖中。漣漪一層接著一層,開始影響著妖界的寧靜和和平。

夜孤恒並未遠離,他站在陰暗處,掃了那些妖王一眼,細長的狐狸眼中,多了一分狡黠和嘲笑。

小蕾到了人間,會如何禍害捏?嘿嘿嘿嘿。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6:13

第五章 瞎眼美男


元朝大都郊外。

一道神奇的黑色裂縫忽然在離地兩米高的半空出現。

“撲通!撲通!”一人一貓摔落在白樺林間。

夜熙蕾從地上爬起來就扶住身邊一棵樺樹嘔吐起來:“嘔!嘔!”她沒有想到通界靈玉形成的通道會是如此窄細和奇特。

她在進入後,就被一股強大的拉力拽向通道的另一端,而且還迂回曲折。這樣的經歷讓夜熙蕾感覺自己變成了食物,在腸道裏快速地經過,最後被擠壓出了身體。

“嘔!”暈乎乎的夜熙蕾找尋茂茂的身影,現茂茂比她更慘,直接眼一翻,暈翻在地上,口吐白沫。

“茂茂。”夜熙蕾困難地抬步,卻是因為體力不支而摔倒,她幾乎是趴到茂茂身邊,然後大字型地仰天躺下。

動用天雷,耗費了她所有的力量。

這個神奇的能力從她出生便有了,而夜熙蕾現這個能力時,是一百三十歲。當時她還沒有被送到冷宮裏,而是跟著長老們學習法術。

有一次她因為學習寒冰咒不順利而鬱悶,就在這時,她現自己頭頂開始聚集黑雲。那時的黑雲很小,而且就在她的頭頂,幾乎是觸手可及。當時她的腦子裏,一下子蹦出了雷雲這個詞。

如同潛意識驅使般,夜熙蕾就開始練這些雷雲,不過大部分時間,她都在玩,用自己的力量控制雷雲的形狀,一會是狐狸,一會是老虎,但最多的,還是她的父王和娘親。

夜熙蕾疲憊地仰望著頭頂上乾淨的天空,這裏的空氣很淡,很清新,沒有妖界芬芳的花香和各種妖物自帶的氣味。而那清澈的天空上,也沒有幻彩的雲彩,只有一片藍色和偶爾幾朵白雲。

望著這樣的天空,夜熙蕾的心也慢慢變得安靜。

朦朦朧朧中,夜熙蕾看到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只有手指大小,她一身綠色的裙衫,身上泛著綠綠的光輝。

“你沒事吧。”手指大的小女孩說話了。

夜熙蕾想說話,卻現身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誰……?”

“我叫靈。”小女孩精神很好,站到了夜熙蕾的鼻尖上,夜熙蕾為了看清小女孩,變成了鬥雞眼。

“我是玉石精,就是那塊通界靈玉,我喜歡你,認你做主人,所以只有你能看見我。”

“哦……”

“第一次穿梭是這樣的,你休息一會吧,我也要休息一會。”玉石精小靈摸著下巴,“七七四十九天后,我的力量才會恢復,才能再次穿梭。”

“啊……”

“啊~~~~”小靈打了個哈氣,化作了通界靈玉,“我睡了……”靈玉從空中慢慢墜落,從靈玉的一端伸出了兩根細細的紅繩,環過夜熙蕾的脖子,然後就靜靜地躺在夜熙蕾的胸前。

夜熙蕾的上眼皮開始跟下眼皮打架,胃部的不適和體力的消耗都讓她昏昏欲睡,當徹底被黑暗吞沒的時候,她又看見了一個人影,聞著氣味,似是同類,於是,她安心地陷入了沉睡。

一片絢爛的霞光在夜熙蕾的眼前亮起,夜熙蕾呆呆地看著那幻彩的天空,心中赫然一驚,怎麼又回來了?

就在她心驚肉跳之時,她看見了白衣飄然的長老們,他們圍坐在那湖藍的草坪上,中間,是一個同樣穿著白袍的小女孩。

夜熙蕾長舒一口氣,那小女孩是自己,看來多半是入夢。

小夜熙蕾只有十歲大,盤腿坐在長老中間,偷偷睜著一隻眼偷窺長眉飄然的長老們。

“小蕾,靜心。”

小夜熙蕾咧嘴直樂,這次,反倒是兩隻眼睛都睜開了:“長老爺爺們,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裏回到父王那裏?”

長老們睜開眼睛,淡淡說了一句:“你足夠強的時候。”

“怎樣算強?”小夜熙蕾問。

長老們視線交錯,心思交流後,長眉挑了挑:“打敗最強的人。”

夜熙蕾低頭仔細想了想,抬臉:“聽說那狼崽子挺強……”

眾長老一陣冷汗,小丫頭居然叫小狼太子為狼崽子。

“我要去挑戰他!”

眾長老笑:“好,你只要打敗那魄澤小太子,就准你回家一月。”

“真的!”夜熙蕾樂了,她那雙銀亮亮的眼睛開始細細盤算。

萬物轉換,景象驟變。

夜熙蕾笑著看著眼前的景象:妖界皇家學院的後花園,這裏,也是她與狼王魄澤一切恩仇的起源。

只見還是小狼太子的魄澤,站在石桌上,敞開胸脯,正向所有小妖娃炫耀他胸前那搓金毛。

那搓金毛的確非比尋常,真如金子一般在陽光下奪目閃耀。看得那些身上只有黑毛紅毛的小妖娃們羡慕不已。

鐘聲傳來,小妖娃們匆匆返回學堂,小魄澤爬下石桌,身後的小尾巴搖了搖,圓圓的臉蛋,可愛地讓人想狠狠揉搓。

“你是魄澤嗎?”清脆的聲音從一處而來,小魄澤轉身,看著面前戴著面罩的銀小女孩。

“我是,你是誰?你為什麼戴面罩?”

“我叫夜熙蕾,戴面罩是不想讓你認出我,這樣你就不知道我是誰。”傻傻的小夜熙蕾在自報家門後,說不想讓對方知道她是誰。

而傻傻的小魄澤還認真回應:“原來是這樣!”

“別說廢話,今天我是來向你挑戰的。”

“挑戰?”小魄澤嘴一撇,“我從來不打女孩。”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那你就讓我打吧。”小夜熙蕾一下子就沖了過去,壓倒了小魄澤,小魄澤慌亂起來:“你做什麼!”

“打贏你我就能回去看父王了。”

“你敢!我要打你!”

“晚了!”小夜熙蕾埋下臉就往小魄澤的臉上吹了口氣,立時,紅暈佈滿了小魄澤的臉,他的神情也開始變得迷迷糊糊。

“我得拿點證據回去。”小夜熙蕾開始瞄小魄澤的身體,然後,看到了那搓金色的,全妖界獨一無二的金色胸毛。

小夜熙蕾咧嘴一笑,毫不猶豫地拔下了那搓胸毛。

“啊——”一聲慘叫之後,萬物消失,夜熙蕾從夢中驚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尚未看清眼前的景象,就先感覺到了饑餓。

眼前很昏暗,似是一個洞窟,隱隱有火光,還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就乖乖從了奴家~~~奴家會讓你快活賽神仙~~~~”女人的聲音如同沾了蜂蜜的軟糖,又甜又膩。

“呵……是嗎,你不是想吃了我?”竟還有男人的聲音,夜熙蕾覺得很奇怪,不過那男人的聲音很好聽。

“那也是在快樂之後了,怎樣?你選擇吧。”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前。”

“哦呵呵呵呵~~沒想到你這瞎子,也挺風流。”

“既然眼瞎,身體有所殘缺,自然更懂珍惜快樂。”

“我喜歡你,決定不吃你了。”

吃人!夜熙蕾立時驚起,轉身之時,一男一女,一人一妖就映入她的眼簾。此處果然是一個洞窟,男子正靠在石壁上,他的身前,是一個妖豔的女子。

同為妖類,本能讓夜熙蕾一眼就看出那女子是妖精,而且,還是一隻狐妖。

“你們在做什麼!”夜熙蕾大聲質問。躺在她身邊的茂茂從昏睡裏蘇醒,開始用舌頭梳理自己的皮毛。

女妖側臉,笑了:“喲,小美人,醒了?”

夜熙蕾看看女妖,再看看那個男子,心中一驚,那男子竟是一個瞎子,為何夜熙蕾一眼看出那男子是瞎子,因為一條銀藍的綢帶縛住了那男子的眼睛,而且女妖之前也說他是一個瞎子。

讓夜熙蕾吃驚的是那瞎子還挺英俊,不胖不瘦的臉,不尖不圓的臉型,因為綢帶蒙住了他的眼睛,便使其他部位越清晰。

不粗不細的眉,不薄不厚的唇,似乎在他身上,線條細緻,處處都是恰到好處,每一個部位都似是被人驚心修剪著色,就像他的紅唇,紅一分則豔,淡一分則青。

上天奪去了他的眼睛,卻讓他其他的部位變得完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6:25

第六章 百里容


洞窟陰暗潮濕,氣味就像蜈蚣的分泌物,腥臭。夜熙蕾所睡的石床邊,床頭和床尾各有一支燈架,淡淡的火光,照亮了這個石洞。

妖媚的女妖見夜熙蕾盯著瞎子男好奇地看,便媚笑起來:“小美人若是喜歡,姐姐我讓你。”

夜熙蕾眨了眨銀色的眼睛,轉眼看向女妖:“你為什麼要吃他?人哪里有水果好吃?”

女妖驚了,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夜熙蕾:“小美人,你哪圪墶出來的?”(圪墶:方言。哪圪墶,哪里)

夜熙蕾跳下石床,聲音清脆嘹亮:“妖界幻彩穀。”

“妖界?”女妖一驚,“原來真的有妖界!”

“當然有啊,你不知道嗎?”

“天哪!我今天真是見到親娘了,妹子,快帶我回妖界吧。”

“……”

“這樣吧,我把這個美男子送給你吃。”

“我不吃人的。”夜熙蕾匆匆解釋。

女妖咯咯一樂,將夜熙蕾往那瞎男一推:“是那種吃,你傻了你。”

“那種吃?”夜熙蕾腦袋歪歪,一臉迷惑,“那是哪種吃?”

女妖愣住了,緊接著,就是噴笑:“哎喲,妹子,你可別逗我了,你該不是連男人都沒碰過吧。”

“有啊,我爹,我哥。”

女妖翻了個白眼,拉過夜熙蕾就是一陣耳語,夜熙蕾睜圓了眼睛,一臉驚詫,在女妖說完後,她怔立在原地,呆若木雞。

“好好享受。”女妖推了推夜熙蕾,笑呵呵地出了這個洞窟。

夜熙蕾繼續愣,女妖說的原來是那個,那怎麼行?娘說,女孩的第一次要跟自己喜歡的人的。而且,夜熙蕾大腦深處那朦朦朧朧的記憶告訴她,第一次會很疼的!誰那麼犯賤自己找疼?

“請問這位妖精姐姐,你到底吃不吃在下?”

沒想到,那位男子倒是來主動提醒夜熙蕾。

夜熙蕾回過神,好奇地蹲下,盯著男子的蒙眼布直瞧。

“你還要看多久?”男子橘紅色的唇角帶著一種從容不迫的淡笑。

夜熙蕾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男子的眼睛:“現在還疼嗎?”

男子愣了愣,微微側臉,似是用耳朵仔細傾聽。

“你好像是人類吧,原來我到來人間了。你放心,我不會吃你的。我們妖界的妖從來不吃人,因為那會使我們變臭,而且,我是素食主意。對了,你叫什麼?”

“百里容。”男子淡淡地答,微微的笑容仿佛自己不是身處妖洞,而是風輕雲淡的湖邊。

“百里容……”夜熙蕾側著臉重複了一遍,然後看百里容的穿著,很簡單的一件月牙色的長衫,看著像個書生,頭上也只是用黃玉色的帶束。

夜熙蕾湊上前,細細聞了聞百里容,他的身上有著一種像荷葉的淡淡的,清遠的香。

“你在做什麼?”百里容湊近夜熙蕾的鼻尖,輕輕地笑問。

“看你。”夜熙蕾因為百里容靠得太近,又變成了鬥雞眼,“我第一次看見人。我可以摸摸你嗎?”夜熙蕾充滿期待。

百里容唇角的笑容開始放大:“可以。”

夜熙蕾伸出手,指尖輕輕畫過百里容的眉,然後撫過他的臉龐,稍作停留,捏了捏,細皮嫩肉,頗有彈性。再摸上百里容的紅唇,紅唇飽滿潤滑,夜熙蕾按了按,收回手笑了:“原來跟我一樣。”

“呵……妖物本是因為羡慕人類的美,才按人類之形來幻化。”百里容的語氣不疾不徐,從容如雲。

夜熙蕾聽完立時說道:“我原來也是一個人,只不過投胎投到妖界。”

“哦?你怎麼知道?”

“反正我就是知道。”夜熙蕾鼓臉,晶亮的眼睛再次落到百里容的臉上,“對了,你是不是不能動?”

“是。”

“你一定是中了魅香了,張嘴。”

百里容隨之張嘴,夜熙蕾湊上前,往百里容嘴裏吹了一口氣,百里容雙眉微蹙,臉上帶出一絲驚訝,那口氣竟是如同薄荷一般的清涼,直入四肢百骸,立時通體舒爽。

“試試能不能動了。”夜熙蕾退回原來的位置,抱膝開心地看著百里容。

百里容試著動了一下,果然,那限制他活動的妖毒已經散去。

他雙手朝身前探去,慢慢探向夜熙蕾,夜熙蕾疑惑,直到那雙手摸到了她的臉,她才問:“你做什麼?”

“好奇而已,這世上還有不吃人的妖,你真是妖精嗎?”百里容淡淡的笑容很溫和,溫糯的嗓音讓夜熙蕾想起來夜闌,便對這百里容多了一分親切感。

夜熙蕾為了讓百里容相信自己是妖,現出了原型。

別的妖現出原型都是動物,但夜熙蕾不是,她的原型,就是她出生的那個形態,人身,狐狸耳朵,和一條大尾巴。

夜熙蕾將尾巴塞入百里容的手裏,有些自得:“看,沒騙你吧,我們妖類其實都很善良的。”

“看出來了。”百里容撫摸著手中那條又軟又溫暖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唇角略勾,“而且很單純。”

“當然啦。”夜熙蕾覺得這是對她的誇讚,更是開心,“我帶你離開吧,那個姐姐好像不是好妖精。”

百里容悠然躺下,將那條大尾巴枕在了頸下,然後說道:“逃不了,那妖精已經吃了九十九顆人心,增加了五百年的法力,不是一般的法師,或是修行千年的妖精,恐怕制不住她!”

“天哪!”夜熙蕾大驚,“原來吃人心能增加法力,難怪妖精都吃人了。”

“怎麼,你也想吃?”百里容伸手探向身邊,卻是摸到了夜熙蕾的衣衫,他立時縮手,擰眉,“你不是狐狸?”

“我是啊。只不過我的原型就是人身。”夜熙蕾雙手托腮,銀瞳開始滴溜溜地轉,“我剛才法力消耗過渡,現在制不住她,等我恢復我就能制她。反正我決不能把她帶回妖界。因為她已經觸犯了最大的界規,就是吃人。真是太可怕了,難怪這裏那麼臭……”夜熙蕾環顧四周,嘟囔著小嘴,皺著雙眉。

“那看來我們都逃不了。”百里容淡淡歎氣。

“也不一定啊。”夜熙蕾側臉看向百里容,賊賊地笑。百里容臉微側,似是感覺到夜熙蕾正在打他的主意:“你想做什麼?”

“百里容,不如你用美男計吧,你誘惑她,我來制她。”

百里容立時起身,唇角含笑:“果然是個好主意。”

“嘻嘻,那是當然,我看得出那姐姐可喜歡你了,你準備一下,我去叫她,對了,你要不要把衣服脫了?”

“……”百里容的臉黑了一分。

“那……你自己看著辦。茂茂,我們走。”

“喵!”茂茂從床上一躍而下,又是腦袋著地,幸好她現在背著小錦盒,身體的重心總算有些後移。

百里容面朝夜熙蕾的背影,側下臉輕笑了一下,起身。雙手摸著石壁,找到了石床,然後坐下,整理了一下陳舊但卻整潔的袍衫,側臉靜聽,纖長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床沿,靜等狐妖來吃。

夜熙蕾和茂茂晃出了石洞,刺眼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更讓夜熙蕾的喜愛。她尚未走出洞口,那女妖便已走了進來:“這麼快?”

夜熙蕾故作羞怯,攪著衣衫咬著唇:“我,我……我不會。”

“噗!哈哈哈,真是可惜了你這傾國傾城的容貌。”

夜熙蕾立刻跳上前,雙手背到身後,討好地說:“不如姐姐教我吧。”

“鬼丫頭。”女妖戳了戳夜熙蕾的額頭,腰肢輕扭,“你這麼乖,過會人心分你一半。”

“姐姐,奸就可以了,吃就算了吧,他是個瞎子,也算是人類中的可憐人了。”

女妖一笑,朝夜熙蕾一個飛眼,就飄入了石洞,邊走邊說:“好好看著,讓姐姐我教你享受快樂的第一課。”

夜熙蕾打了一個寒戰,吐了吐舌頭,壞壞一笑,跟在女妖身後。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6:37

第七章 人間太危險


女妖進洞,一看百里容已經自覺地規整地坐在石床邊,滿意的同時也有些驚訝:“他怎麼能動了?”

夜熙蕾立刻說道:“我娘說過,吃……就是那個,那個的時候,男人不能動是很無聊的,所以我就讓他動啦,反正是個瞎子嘛,又跑不掉。”

女妖點點頭,覺得夜熙蕾說得有理:“那你娘怎麼沒教你怎麼快活?”

夜熙蕾一臉哀傷:“娘很早就死了……”

女妖目露同情,隨即道:“那你好好看著。”

女妖腰一扭,就坐到了百里容的身邊,用長著尖尖的嫣紅的指甲的手勾起了百里容的下巴,然後撇眸看向夜熙蕾,用醉人的聲音說道:“讓姐姐教你怎麼吃男人~~”

夜熙蕾眯起笑眼,連連點頭:“姐姐請快。”

女妖一笑,吻向百里容的唇,夜熙蕾立刻踹了茂茂一腳,茂茂當即前腳提起,成站姿,大喊一聲:“喵——”

赫然間,一道橙黃的光束從茂茂口中噴出,直擊女妖。

“啊!”女妖還沒親到百里容,就被那道光束擊中,緊接著,夜熙蕾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劍指點中她的眉心:“定!”

立刻,女妖便無法動彈。

百里容悠然起身,宛如他不過是個看客。他側耳聽了聽,判斷夜熙蕾的方向,然後面朝她而立,一邊整理衣衫,一邊說道:“做得漂亮。”

“那是當然,我可是狐族的十三公主。”夜熙蕾自得地說完,看向女妖,女妖氣得想罵人,但是定身咒讓她無法說話。

茂茂躥到百里容的腳下,蹦跳著:“喵喵喵喵!”仿佛在抗議百里容表揚錯了人。百里容蹲下身,抱起了茂茂,摸了摸她出奇大的腦袋,微笑:“你做得很好。”

“喵~~~”茂茂開心地蹭百里容的胸口。

夜熙蕾指著女妖的臉,大聲斥責:“正因為有了你這樣的妖類,才讓世人對我們妖類有了如此深的芥蒂……”夜熙蕾一愣,貌似類似的話也有人對她說過。想到此,她感同身受。心想女妖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

看著女妖憤恨的眼神,夜熙蕾除去了女妖說話的限制,女妖開口就罵:“臭丫頭,老娘好心與你分享,你卻想獨吞!”

夜熙蕾雙手環胸,不答反問:“你就這麼急著想獲得法力?不吃人早晚也可以有五百年的法力。”

“哼,誰不想早點變強!”

“那也不能吃人!”

女妖冷笑:“你懂什麼!你來自妖界,那裏沒有臭道士,沒有見我們就殺的神仙。在這裏,我們一天不變強,就一天有被消滅的危險。

人類那些修真人拿我們煉丹煉藥,神仙以消滅我們為功績,你說我吃人不對,那他們呢!他們那樣不就等於在屠戮我們妖類!我相信,一旦那些修真知道妖界的存在,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進入妖界,誅我妖類,助他們成仙!”

夜熙蕾大驚:“有這樣的事!”

“哼!你真是單純,人間很危險,你還是回你的妖界做你的什麼十三公主去吧!”女妖嘲笑夜熙蕾的單純,不,應該說是呆蠢。

女妖的話,讓夜熙蕾震驚,在她那朦朦朧朧的記憶中,人間是那麼寧靜,那麼美好。她總是問她的娘親關於人間的事,那時,她的娘親總是一臉神秘的笑,說那裏是一個多姿多彩的地方。

似乎這個多姿多彩中,也包含了夜熙蕾面前這位女妖所說的黑暗和痛苦。

“她說的是真的嗎?”夜熙蕾不禁問向始終沉默的百里容,百里容沒有直接回答夜熙蕾,他微微垂下臉,從洞口而來的陰涼的風,帶起了他垂落的長,長絲絲縷縷地掠過他的唇邊,再被他從口中而來的歎息吹開。

夜熙蕾何等聰明?自是從百里容這神情中知道了真相。

“妖類在人間,自是異類……”靜謐的洞窟裏,傳來百里容悠悠的聲音,他的神情很淡,淡如一個萬物旁觀,“人類對異類,自然會產生一種恐懼,他們追殺它們,屠戮它們,妖類開始反抗,開始復仇。於是,人類和妖類的仇恨延續至今。夜姑娘,百里奉勸你一句,還是回你的妖界去吧。”

百里容微微側了側臉,感覺著夜熙蕾的氣息,夜熙蕾卻在百里容說完後,神情反而變得堅定:“我不會回去的,我不會因為人間的可怕,而放棄自己的願望!”

“哼,那是因為你還不知道人間到底有多麼可怕!”女妖冷笑,斜睨夜熙蕾,“我的妹妹,和你一樣,那麼漂亮,那麼單純。可是,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夜熙蕾的銀瞳微微收縮,她似乎感覺到了女妖將會說出什麼可怕的事情,她慢慢後退靠近了百里容。百里容身上那淡雅的清香,能讓她恢復平靜。

女妖淚水滾落眼眶:“她現在成了一顆瓶子裏的丹藥!所以,我要變強,我要為妹妹報仇!”

夜熙蕾驚愕地張大了嘴,一個活生生的同類,最後卻變成了一顆丹藥,然後,被人吃下肚子……

“妹子,我們是同類,你帶我回妖界,沒有那些該死的追殺,我就安全了,也就不會去吃人。”女妖盯視夜熙蕾,等待她的決定。

夜熙蕾伸出手,卻被百里容扣住:“她的話,你不能信。”

“哼,因為你是人類,自然不信我的話,妹子,快帶我回妖界吧,帶我回家吧。”女妖懇切地說著,夜熙蕾看看百里容,百里容雙眉緊擰,再看看茂茂,茂茂卻是看著女妖目露同情。

夜熙蕾垂眸想了想,就撤去了女妖的定身咒。女妖立時起身,笑道:“果然是好妹子。”突然,她眼中劃過一絲殺氣,唇角勾出邪笑,抬手就卡住了夜熙蕾的脖子。夜熙蕾眯起了銀瞳,長長的睫毛在風中輕輕震顫。

百里容身形微動,卻感覺到懷中的茂茂心跳平靜,似是完全不為自己主人憂心,他臉側了側,聽力集中在那女妖的身上。茂茂從百里容懷中躍下,無聊得用後腿撓了撓耳朵。

“啪啪。”女妖輕怕夜熙蕾的臉,“小美人,你真是單純,姐姐我只是隨便編了個故事,你就信了。不過,你長得可真好看,你這具身體姐姐要了。”

“是嗎?”夜熙蕾睜開了清淩淩的大眼睛,笑了,“那姐姐就來拿拿看。”

女妖立刻揚起左手,手掌罩在夜熙蕾的頭頂,準備移魂。忽然,她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細眉單挑,煩躁地撇看洞口,輕罵:“賤人,居然追到這兒了!”女妖左手改為劍指,往夜熙蕾眉心一點:“定!”

然後將夜熙蕾扔在床上,腰一叉,唇角一揚:“老娘我先去滅了那賤人,然後再來取你的身體,嘖嘖嘖,再用你的身體去吃男人……”女妖轉向百里容,抬手勾住他略尖的下巴,“愛郎,你可要乖乖等我回來哦,哦呵呵呵~~~”

女妖的浪笑回蕩在石洞之中。

在女妖離開後,百里容立刻伸手探向夜熙蕾,抬步時卻被石床的床沿絆倒,往夜熙蕾撲去,但是,百里容並沒壓在夜熙蕾的身上,而是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給扶住了,然後,夜熙蕾慢慢坐了起來,百里容也隨之被扶起。

百里容有些驚喜:“你沒事?”

“恩。”夜熙蕾很不開心,她原本選擇相信那女妖,但那女妖還是讓她失望了,她盤腿而坐,淡淡的,如同水汽的薄霧在她身周凝聚,百里容立時感覺到周圍的溫度,冷似冰霜。

“沒想到我來人間的第一天,同類就給我上了兩堂課。”夜熙蕾雙手歸元,淡淡歎氣。

“什麼?”百里容摸索著床沿,然後慢慢坐下。

夜熙蕾幽幽吐出一口氣,雙眸變得越清亮:“一,人間太危險。”夜熙蕾雙手托腮,這句話引來百里容的輕笑,他淡淡補充:“何處不危險?”

夜熙蕾同意地點頭:“二,就是一念之仁害死人,我以後該相信誰呢?”

“信與不信也在一念之間。”

“百里容你說話好禪啊。”夜熙蕾有些驚歎,這失明的百里容一直都那麼淡定。

忽的,洞窟震顫了一下,百里容側面朝洞外:“那妖精修行百年,妖力高深,只怕來人不是她的對手。”

夜熙蕾輕盈地躍下石床,捏了捏拳頭,轉了轉腰,最後搓了搓手:“看我去收拾她!”

百里容立時拉住夜熙蕾:“夜姑娘,不要冒險。”

“沒關係,雖然我法力只恢復了三成,但對付她還是綽綽有餘,你不要隨便出來,萬一打到你,就不好意思了。”夜熙蕾說完,憂哉憂哉地飄了出去,宛如她不是去戰鬥,而是去玩耍。

百里容雙眉微蹙,轉而卻是搖頭輕笑,他站了起來,面朝茂茂:“你可願意為我帶路?”

“喵!”茂茂躍到了百里容的身旁,蹭了蹭他的腳,然後一邊慢慢走路,一邊高聲喊叫:“喵!喵!”

茂茂用聲音,來為百里容指明方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6:50

第八章 誅妖令


夜熙蕾並不是天地不怕。

她不怕那女妖出爾反爾,是因為她看透了女妖的能耐,對比了彼此的實力,她可以確定,女妖是打不過她滴,不然,她早就像在妖界看到魄澤一樣,逃之夭夭。

同樣,她很生氣。原本來到人間,見到同類是一件可喜的事,誰知道是老鄉見老鄉,背後插一刀。

那女妖非但看中了她的身體,還要利用她的模樣去魅惑男人,這讓夜熙蕾受不了,她最討厭的就是用外貌去勾引男人。

曾經,她因為不服自己的父王娶了那麼多美妃,也想打造一個自己的後宮,但是,那些後宮美男不是她用什麼美貌勾搭來的,而應該是像她父王那些美妃一樣,心甘情願地留下。

當然,這個偉大的願望還太遙遠,當前還是找親爹重要,不能見色忘爹啊。

她晃出山洞的時候正看見女妖和一個白衣少女纏鬥在一塊,那白衣少女大眼小臉,黑眸閃亮,分外有神。

夜熙蕾看著那少女手中的劍,帶有靈氣,暗想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女真人?她對修真的少女忽然產生了好奇,轉著眼珠,咬著唇,考慮是插手還是看熱鬧。

不過,她夜熙蕾最喜歡做的就是“痛打落水狗”。她的字典裏,可沒什麼君子單挑,該群毆時就群毆,而且,是往死裏毆。

也正好那白衣少女不是女妖的對手,夜熙蕾趁著女妖不注意,就躥到女妖身後,扎扎實實給了女妖一掌。

女妖一個趔趄,回頭怒瞪夜熙蕾:“你有病啊,胳膊肘往外拐!”

夜熙蕾晃著手指,狐狸眼睛眯成了線:“NO,NO,NO,我是胳膊肘往正義拐。”

“儂?”

“就是不,這是人間用語,你在人間這麼久都不知道,你混個屁啊。”夜熙蕾將那朦朦朧朧的人間記憶裏蹦出來的詞,都認為是人間用語。

女妖一下子被夜熙蕾的話懵住了。她倒是貌似聽大都那些色目人說過。(元朝將人分為四等,色目為二等公民,主要是西域人。)

夜熙蕾趁女妖懵就跳了上來,又是一掌:“我們妖精也是有氣節的!寧可餓死也不能吃人!”

女妖被夜熙蕾一掌打中,吐出一口血,夜熙蕾順勢落到那白衣少女的面前,拋了個媚眼:“對不對,仙姑?吃人是不對的。”

白衣少女愣神,眼前這個半路突然殺出來的妖精銀銀瞳,絕色傾城,明明是個女妖,但氣度中卻透出少年的英氣,尤其是在那一個電眼後,白衣少女的心跳竟是莫名加快。

與此同時,女妖趁機轉身逃跑,哪知夜熙蕾卻已經揚手,閉著一隻眼睛,似在瞄準一般,左手和右手做出張弓搭箭的姿勢,嘿嘿一笑,右手手指鬆開,竟是真有一支無形的法箭從夜熙蕾的手中而出,直直穿過了那女妖的肩膀。

女妖當即倒地,夜熙蕾就飛了過去,揪起女妖問:“你以後還吃不吃人?”

“不吃了不吃了。”女妖討饒。

“那……”突然,殺氣從夜熙蕾頭頂而來,夜熙蕾驚訝地往上望去,竟是有數把利劍從天而降。夜熙蕾來不及救那女妖,自己急速而退。眼睜睜地看著女妖葬身于萬劍之中。

鮮血從女妖的身下蔓延,靈光在女妖的身上漸漸消逝,女妖轉而便現出了原型,一隻醜陋的灰色的狐狸。那一刻,夜熙蕾的心竟是感覺到了一絲刺痛。無論這女妖曾經有多麼惡劣,但她畢竟是她的同類。

“你為什麼要殺她!”夜熙蕾抬眸,盯視對面的那個白衣少女,少女白衣飄然,雙手正從一個掐訣的姿勢慢慢恢復。萬劍漸漸融成一劍,回到了少女的手中,緊接著,少女的劍尖就直指夜熙蕾:“因為她是妖精!”

“妖精難道就要誅殺!”夜熙蕾覺得這並不公平。

少女雙眸晶亮:“沒錯!你沒聽過誅妖令嗎!”

“誅妖令?”

“就是見妖就殺!”說完,白衣少女就是一劍朝夜熙蕾而來。

夜熙蕾當即跳開,怒:“你怎麼這樣,我幫了你你卻還要殺我!”

少女仙劍橫起:“你幫我?哼,只怕是你們自己黑吃黑,妖精哪會那麼好心!”

“你夠了!人也有好壞,妖精為什麼就不能有善惡?”

“哼,看你那副妖豔的模樣,就是用來魅惑男子,然後挖他們的心!妖性本惡!”少女說得篤定。

“你居然說我魅惑男子!”夜熙蕾火冒三丈,這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她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拿她的樣貌說事,她眯起雙眸,唇角一勾:“哼,我看是你嫉妒我這副好樣貌,好,我就讓你變成妖精!”與此同時,夜熙蕾雙腳離地,在空氣中瞬間消失。

少女大驚,戒備四望,大喊:“妖孽,不要裝神弄鬼!”

“誰裝神弄鬼,那是你的速度太慢!”赫然間,夜熙蕾出現在少女的後方,少女轉身間,夜熙蕾的壞笑就浮現在她的面前。

電光火石間,夜熙蕾的右手就推在少女的面門:“離魂!”忽然,只見一隻透明的手,從夜熙蕾的掌心脫離,直接推進了少女的面門。

面前的景象,少女從未見過,她陷入震愣,應該說,她已經不知如何反映,她的天眼讓她看見一個活生生的靈魂,正從夜熙蕾的身體裏脫離,直到夜熙蕾那半透明的笑容浮現在她的面前。

而下一刻,她赫然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推力,然後,她親眼看著自己,從自己的身體裏被夜熙蕾推出了身體,最後,被夜熙蕾提在手中。此時此刻,她看見的,是自己,被自己提在手中。

驚駭讓少女呆若木雞,她甚至連驚叫都忘記。

夜熙蕾提著少女,眨了眨眼睛,少女的記憶正從她手心源源不斷而來:“原來你叫蘇蘇”

蘇蘇驚駭:“你,你,你怎麼知道?”

“哈,小丫頭沒見過這麼高深的法術吧。說實話,如果我想殺你,現在就可以,但是,你左一句妖精邪惡,右一句妖精魅惑男人,讓我很不爽!我要讓你做妖精,讓你知道被人污蔑的痛苦!”

蘇蘇雙目撐到最大,驚恐正從她的眸底席捲出來,她感覺到了一種靈魂都在害怕的顫抖,她第一次,遇到了一隻無法想像的強大的妖物。眼眸中,映入了一個人類的身影,她甚至產生了對一個凡人呼救的願望。

百里容在茂茂的帶領下早早來到洞口,夜熙蕾和蘇蘇的對話他聽在耳中,他微微側臉,因為此刻,周圍靜得甚至可以聽到風吹草動的沙沙聲。

夜熙蕾高舉蘇蘇,看著躺在地上自己的軀殼,疑惑地挑挑眉:“為什麼大家都那麼在意我的樣貌?她不過就是一具軀殼。”

站在洞口的百里容微微一怔,神情因為夜熙蕾這句話而凝固。

就在夜熙蕾準備將蘇蘇的靈魂扔入自己的身體,讓蘇蘇變成妖精飽嘗那份委屈和憤懣的時候,她忽然頓了頓,神情陷入緊張。緊接著,她改變了動作,竟是反將蘇蘇放入蘇蘇的身體,然後仰天倒下,雙眼一翻,竟是成了一副裝死的狀態。

百里容的臉上露出了疑惑,耳中傳來了那叫蘇蘇的少女的聲音:“茂茂,魄澤來了,快躲好!百里容,過會無論生什麼,你都說不知道。”百里容聽出了說話的口氣,是夜熙蕾的,他轉而笑了,空氣特殊的震動告訴他,有什麼東西來了。

他摸索著出了洞口,摸到了一棵大樹,他感覺著這裏離夜熙蕾不遠,便停下了腳步。

狂風忽然平地而起,揚起了百里容的長和那蒙住眼睛的銀藍綢帶。

一扇黑紫色的環繞著紫色雲霧的厚重的門,在百里容的面前平地升起,丈高的黑門緩緩打開,一股奇異的芬芳從門內湧出,裏面是虛無的黑暗和空洞。

百里容負手而立,臉上是淡淡的探究的笑容,似乎在說:今天真是奇異的一天。

從那片虛無中,冷冽深沉地走出了狼王魄澤,他那黑色的披風在狂風中鼓動,銀甲在陽光下閃耀。

緊跟著,是龍王獓炎和狐族太子夜闌。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7:07

第九章 狐狸進城


好不容易申請了界令,魄澤便匆匆追趕夜熙蕾而來。可是,卻沒想到出了界門,看到的卻是這般景象。

夜熙蕾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他們立時一驚,夜闌當即上前,將夜熙蕾扶入懷中,焦急地呼喚:“小蕾!小蕾!這到底怎麼回事!”

魄澤一眼掃過地上的死狐狸和一個白衣少女,很顯然是一人一妖,而且那少女身上的靈光,顯示那少女是個修真。周圍有很明顯的打鬥的跡象。

眼角的餘光映入了站在一側的白色的身影,他眸光瞥向獓炎,獓炎立刻揚笑走向百里容,和氣地問:“這位公子,請問此處到底生了何事?”抬眸間,獓炎看到了百里容眼上的綢布,雙眉微皺,抬手在百里容的眼前晃了晃。

百里容側了側,面帶欣喜:“原來有人來了,請問這位公子,那位仙姑如何了?”

“仙姑?”獓炎反問。

百里容面帶恐慌:“在下被兩個女妖捉住,要挖心取食,幸好一位仙姑及時而來,救下在下,方才這裏打鬥聲起,可是突然就靜了,不知那位仙姑可是將妖物降服?”

獓炎立時回看魄澤,魄澤此時正俯看被夜闌抱在懷中的夜熙蕾,雙眉微擰,他上前一步跨到夜闌的身邊,俯身,手心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撫過夜熙蕾的面門,淡淡說了一句:“元丹還在。”

“那應該是法力消耗過渡,我要帶她回去見長老。”夜闌抱起夜熙蕾,夜熙蕾那銀色的長就如上好的綢緞垂落一般,在陽光中泛出了奇異的霞光。

夜闌的眸子隨著那霞光收縮了一下,眼中心疼更甚,他抱著夜熙蕾往界門而去,他卻沒有覺一塊玉佩,從夜熙蕾的銀色的長間,偷偷掉落在了雜草之中。

魄澤的視線在夜熙蕾的銀沒入界門後收回,然後,他對獓炎點頭,獓炎了然回轉,在舉步時卻被百里容拉住,百里容焦急地問:“請問究竟怎樣了?”

獓炎微笑說道:“那仙姑就躺在你右前方三尺處,應是與那妖物同歸於盡,至於生死,這位公子請放心,她氣息微弱,但依我看,性命無憂。”

“那真是太感謝了。”百里容放開了獓炎,“那請這位公子説明在下帶那位仙姑進京就醫。”

獓炎正想回絕,從魄澤處卻傳來一句冷語:“炎,不要與那凡人糾纏了。”獓炎便對百里容說道:“這位公子,在下還有急事,無法相幫,真是抱歉。”

“這位公子!公子!”百里容的手向獓炎伸去,獓炎卻在刹那間已經從百里容的身前消失,轉而站在了魄澤的身後。

“公子,幾位公子!”百里容雙手在空氣中摸索著,獓炎歎了口氣,同情地看了百里容一眼,跟著魄澤跨入了界門。

瞬即,界門在空氣中消失無蹤。

百里容慢慢放下平伸的手,垂臉含笑:“他們是來找你的?”

夜熙蕾一個翻身,從地上蹦了起來,一邊拍身上的土灰,一邊歎氣:“哎,沒想到追得這麼快,這樣也好,把那軀殼給他們,他們就會對我死心了,可是,我的內丹怎麼辦?百來年的法力呢,得想個辦法偷回來……”

“你打不過他們?”百里容一語中的。

“你看出來了?”夜熙蕾眨巴著水靈靈的黑色的大眼睛,蹦到百里容的面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他們三個呢,我怎麼打地過,如果是其中一個,說不定還能對付,等過幾天,我想辦法回去取我的內丹。”講到這裏,夜熙蕾驚醒般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糟糕!通界靈玉在我那身上!”

忽的,有什麼蹭了蹭她的腳,她往下一看,是茂茂,而茂茂的嘴裏,正叼著通界靈玉。

“茂茂!你真棒!”夜熙蕾取回通界靈玉,茂茂就開始喵喵直叫,夜熙蕾聽完,驚歎地看著手中靈玉:“不愧是寶貝,原來是你不想離開我!”

靈玉靜靜地躺在夜熙蕾的手中,但它卻散出了溫暖,似在回應夜熙蕾,夜熙蕾趕緊帶上靈玉,愣了愣,開始轉著圈子看自己:“那我現在豈不是變成那個修真女蘇蘇了?”

“呵……”百里容輕笑,“這樣也好,你至少去了妖氣。”

夜熙蕾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對耶。”

“對什麼對!”忽然,蘇蘇的聲音在夜熙蕾的耳邊回蕩,“你這個妖孽,快給我滾出我的身體,不然我把你碎屍萬段!”

“哈!”夜熙蕾插腰,“臭丫頭,你要是再敢羞辱我,我就當眾脫光衣服,讓男人把你看光光!”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這身體又不是我的。”

“啊——————你,你,你!”

“我,我,我怎麼了?你放心,你這身體我還不稀罕呢,跟你擠在一個身體裏,憋得慌。”

此刻若是被別人看見,一定以為遇到了一個自言自語的女瘋子。

百里容搖頭輕笑,他出言打斷了爭吵的兩人:“夜姑娘,你接下去打算如何?”

夜熙蕾一下子被問住了,她還真沒想過。她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想到了就去做,也沒什麼完整的計畫。為了找爹出妖界,可是,她一點線索都沒有,人海茫茫,怎麼找?

百里容沒有聽到夜熙蕾的回答,面朝一旁的死狐狸:“既然你要闖蕩人間,那有一樣東西,你不能沒有。”

“什麼?”夜熙蕾好奇地問,現在對於她來說,缺的就是法力。

百里容舉步走到死狐狸邊,俯身摸到了死狐狸的屍體,撿起:“就是錢,大都對挖心人的懸賞可不少。”

“對呀!我需要錢啊。”夜熙蕾轉了轉眼珠,視線鎖定百里容,“百里容,你又是做什麼的?”

百里容轉身面朝夜熙蕾:“替人寫家信,游走四方,四處為家。”

“真的!那不如跟我搭伴吧。”夜熙蕾情不自禁地拉住了百里容的胳膊,“你是人,對人間十分瞭解,而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一個人闖蕩人間太悶了,你陪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夜熙蕾充滿期待。

百里容側想了想,微笑:“好,只要你不嫌我這瞎子麻煩。”

“怎麼會?從今以後,你就是我人間的指路人,我呢,就是你的眼睛!”

當夜熙蕾自內心真誠地說出這句話時,百里容的神情凝固了,他身體怔在了原地,他雖然失明,但心眼卻比任何人都要明亮,他聽得出話語的真假,而夜熙蕾的話,卻似一把有力的錘子,在他那顆心上,狠狠撞了一下。

回神之時,夜熙蕾還在那裏自言自語:“不過我總不能一直用這個丫頭的身體,這樣不厚道,而且我穿著不舒服。可是……又不能去拿回自己的,萬一被魄澤知道,我就完了。哎呀……怎麼辦呐,煩死了……”

“夜……小蕾,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百里容輕輕搭上夜熙蕾的肩膀,夜熙蕾立刻回應:“當然可以,這樣真親切。”

百里容微微蹙眉:“小蕾,我現你的情緒容易激動,而且暴躁,這樣很容易魯莽行事。”

夜熙蕾當即點頭:“是的是的,我娘總說我的脾氣像雷公。”

百里容淡淡點頭:“這樣吧,為了以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們說定一個暗號,每當你脾氣失控時,我就出言提醒。”

“好啊好啊。是什麼?”

“你看淡定如何?”

“淡定?嘿嘿,淡——定——淡——定——”夜熙蕾學著幽魂的陰森的語氣,在百里容面前說著,百里容臉上多出了一分對孩子的包容的微笑,他摸向夜熙蕾的頭,似是想到這並不是夜熙蕾的身體便收回了手,然後搭在夜熙蕾的肩膀上,說道:“好了,我們進京。”

“好!”夜熙蕾遙望遠方,她就要進入人類的世界,而且是京城,那會是怎樣的景象?

茂茂費力地抬起那個大腦袋,綠色的眼中光芒四射。她真是太偉大了,將夜熙蕾帶出了妖界,更要探索這未知的新世界,她身上肩負的任務,也越來越大。

“往南。”百里容說。

“南面在哪兒?”夜熙蕾問。

“……”

“百里容你真厲害,明明看不見,都知道方向在哪兒。”

“……”

“不過我娘也說過,五覺中有一覺失去,其他的感官就會加強,就像蝙蝠精眼睛就是瞎的,可是他從來沒飛錯方向。”

“……”

“百里容,我餓了。”

“進城就有飯吃了。”

“吃飯要錢嗎?”

“……湯可以免費。”

“那我就喝湯吧,反正我是妖,不用吃太多。”

“……你現在是人類的身體了。”

“啊?真麻煩,那是不是還要整天拉屎?”

“……”

“百里容,我給你唱歌吧。”

“好……”

“我有一隻小肥豬,牽著他進城,進城做啥去,賣了換銅錢……”

“……小蕾,能不能換一。”百里容此刻可以說是被夜熙蕾牽著。

“好啊。太陽眯眼笑,狗兒歡快叫,牽著狗兒打獵去,兔兒惶惶跑……”

“……再換一……”

大家不要惋惜,小蕾還會回妖界偷回身體滴。而且蘇蘇是一個重要的女配,這樣她才會和小蕾成為好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7:26

第十章 蘇蘇是個多金大小姐!

五月的大都,熱得有些悶。但街上依然人來人往,喧鬧繁華。

正值端午,街上飄散著粽子的清香。

雖然中原受蒙古人的統治,但畢竟是滿地是中土漢人,所以中原的民俗,並未因外族統治,而生變化。

此刻,沿街已經拉起了長長的線,準備掛上燈籠,迎接端午燈會。

聽說因為南方叛亂四起,為了安撫民心,元朝大汗才借著端午節,舉辦燈謎會,與民同樂。

當巨大的城門,和川流不息的人流映入夜熙蕾的眼中時,她就像剛從孤島歷險歸來,看見生人一般激動。

她興奮地奔向城門,忽然覺得肩膀上少了什麼,又趕緊跑回,她把百里容落下了。

“百里容百里容,我看到人了,好多好多人!”她激動地拉著百里容的手,百里容面帶微笑,面朝大都的城門。

一個外族的金藍眼男子從夜熙蕾身邊經過,夜熙蕾好奇地伸手,立刻被百里容捉住:“小蕾,不許亂摸。”

夜熙蕾驚歎地睜圓了眼睛,對百里容佩服得五體投地:“百里容,你怎麼知道我想摸那個人?”

“哎,你呀,來到人間,要記住男女授受不親,而且,這還不是你自己的身體。”

“對哦,可是,百里容,那個人長得好像妖精哦,金藍眼,跟茂茂一樣,但他身上沒有妖氣,他是人妖嗎?”

“人妖?”

“就是人和妖生的。”

“……”黑線從百里容額頭掛下,更加拉緊了夜熙蕾的手,“他們是異域人,總之進城後,你不要亂摸別人。”

“哎!好!”夜熙蕾聽話地控制自己想去摸那些人的,她還看見了一個長得像黑炭的人,原來人間真的多姿多彩,看那些人都是五顏六色的。

百里容制止了夜熙蕾的爪子,但制止不了她的視線,蘇蘇原本帶著少女羞怯的目光在夜熙蕾的使用下,放肆而大膽,毫不避諱地盯著那些人猛瞧。

有人感覺到會回瞪夜熙蕾,但是夜熙蕾臉上那純真爛漫的笑容,立時讓那些男子都怦然心動,誰會介意被這樣一個可愛漂亮的少女觀看呢?而且,夜熙蕾的眼神透著一種特殊的媚,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媚不似青樓女子帶著風塵味,反而如同百合新開一般清純。

夜熙蕾眉目間這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媚,牽走了那些男人的視線,讓他們不禁都為夜熙蕾的笑容而紛紛做起了深呼吸。

百里容雙眉微皺,隨即,他搖了搖頭,開始無奈地歎息。

“下流!下流!下流!”蘇蘇的聲音從夜熙蕾腦中而來,夜熙蕾收起好奇的目光,眯起雙眼,用自己的意識跟那個蘇蘇交流:“你鬼叫什麼?”

“你放肆!你下流!你無恥!”

“你居然說我無恥?好,我就無恥給你看!”

“啊!你又要做什麼!”

“讀你記憶啊,我剛才為了尊重你才沒讀的。”

“不要!你敢!”

“不要?你都說我無恥了,我不無恥豈不讓你失望?”

“你!啊——”

夜熙蕾一挑眉,驚呼出聲:“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呢。”她立時開心起來,對身旁的百里容說道:“百里容,這丫頭是揚州富戶蘇家的女兒,京城有他們家別院,我們有地方住了。”

“你確定?”百里容不動神色,語氣平淡。

“恩,我看過她記憶了。看你一定也沒什麼錢,我們就先用她的。”

百里容點點頭,算是縱容夜熙蕾冒認蘇家大小姐的身份。

隨後,夜熙蕾根據百里容的指示,找到了天橋下,梨園前百里容的攤子,攤子邊上插了一旗,上面寫著:百里半仙。測字,算命,寫信,畫圖。

百里容摸索著攤子,然後坐下稍作休息,茂茂借機跳上百里容的膝蓋,就窩在了上面。

夜熙蕾提著死狐狸好奇得歪著腦袋看那面旗子:“咦?百里容,你還會測字算命?”

“略懂。”百里容撫摸著茂茂。

“也對。”夜熙蕾輕聲嘟囔,“瞎子算命很准。”在夜熙蕾的眼中,一切皆有可能,就像蝙蝠精,也會寫字畫畫,還會吹拉彈唱。

百里容的攤子,位於人流最旺的地方,天橋邊的廣場上,雜耍的,賣藝的,說書的,賣雜貨的應有盡有。

還有酒樓飯館,米行店鋪,這裏可謂是大都最繁華之處。

“咕嚕嚕。”夜熙蕾的肚子叫了起來,看向百里容,他正收拾自己的攤子,就在這時,有位婆婆急急而來:“百里先生,你總算來了,快幫我寫封信給兒子。”

百里容放下正準備收起的筆墨,然後微笑地請老婆婆坐下,臉轉向右邊:“小蕾?”

“在。”夜熙蕾蹦到了百里容的左側,百里容再轉回臉:“幫我去取些水來研墨。”說罷,給夜熙蕾一個小杯。

夜熙蕾好玩得接過,將死狐狸一扔,就到面前不遠處的一條內河裏取水。

回來時,百里容已經拿出了信紙。夜熙蕾將水倒入硯臺,一邊慢慢研墨,一邊認真地看百里容的動作。

百里容的手很漂亮,在陽光下白中透著亮,就像半透明的蓮藕,雖然藕臂用來形容女子,但夜熙蕾覺得拿來形容百里容,再合適不過。

“好了嗎?”百里容的語氣總是那麼平淡,但聽著就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好了。”

百里容提筆,往桌邊而去,那裏是他一直放硯臺的地方,夜熙蕾一見,匆匆將硯臺塞入那筆下。看著毛筆,夜熙蕾又開始神遊,這是她的缺點,思想很活躍,不容易集中。

她想起了魄澤的那搓金色的狼毛,她在拔回後,正逢大皇兄夜闌生日,那天也是夜闌終於長成人型的時候。於是,夜熙蕾將那搓狼毛做成了毛筆,送給了她好看的大哥。夜熙蕾喜歡美麗的事物,美麗的人。

此刻,看著百里容手中的毛筆,和那優雅的握筆的姿勢,夜熙蕾忽然覺得,那支世界獨一無二的金色狼毫,應該拿來送給百里容,再好的東西,放著睡覺,都失去了它的價值。

於是,夜熙蕾做了個決定,就是在七七四十九天后,通界靈玉恢復能量時,她就回妖界,偷回自己的身體,然後找到那支狼毫送給百里容。

百里容筆尖輕點硯臺,那墨汁便化入羊毛,他左手放正了信紙,摸了摸。夜熙蕾現,在百里容放信紙的地方,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略微低於桌面的凹槽,這樣,信紙就不會挪地方。

老婆婆拿來的信紙是有紅色的分隔線的,夜熙蕾還在擔心百里容會不會寫錯地方,卻見百里容左手的指腹摸過信紙,落筆之時,竟是分毫不差地落在信紙的紅線之間。

然後,就是老婆婆絮絮叨叨,百里容將老婆婆的話整理,書寫,一封家信便隨即而成,最後,收了那婆婆一文錢。

夜熙蕾接過一文錢的時候,開心地像是得了寶貝,雙眼放亮,捏在手心裏真恨不得塞到身體裏去。

“呵……不過是一文錢。”百里容淡笑著,開始繼續收拾小攤。

夜熙蕾不同意地撅了撅嘴:“這一文錢裏也有我的功勞,我給你取水研墨呢。而且,我從來沒見過銅錢。”

百里容動作微頓:“你沒見過錢?呵,也是,你是個公主。”百里容自嘲,可是,轉而又陷入迷惑,“公主也該見過錢。”

“我不一樣,我很小就被關起來了。別說那些了,百里容,這一文錢能買什麼?”

“一個大餅。”

“哇!一個大餅耶,我去買來跟你分著吃。啊,對了,我們還有狐妖呢,不是說可以領賞?”

百里容點點頭,拿起一個簡單的包袱,準備領著夜熙蕾去衙門。

夜熙蕾看著銅錢自言自語:“那就是好多好多一文錢呢?會不會拿不動?”夜熙蕾沒見過銅板,自然也就沒見過金銀。

忽的,人流開始川急起來,百里容微微皺眉,懷裏的茂茂立刻跳下,躲到了他那個小攤桌下,睜著兩隻綠色的大眼睛戒備地看著眼前急急跑過的人。

夜熙蕾好奇心頓起,掂著腳尖,伸長脖子,使勁看。

只見一群人湧進了一條小巷,然後就是一個乞丐被追打著出來,那群人邊追邊打:“妖怪!打!打死這妖怪,為大家報仇!”

“對!准是他殺了我們的孩子!”

“打!打死他!”

有人扔出了一根擀麵杖,一下子砸中了乞丐,乞丐撲倒在百里容的小攤前,一張醜陋,怪異,長滿膿瘡的臉立刻映入夜熙蕾的雙眼,乞丐無意間和夜熙蕾好奇的目光對視,立刻像是靈魂被吸走般陷入了怔愣。

在乞丐怔愣間,百姓就圍了上來,也擋住了夜熙蕾的視線,然後就傳來毆打聲。

群毆啊!

這可是夜熙蕾最喜歡的事情,可是當她從人縫間,看到乞丐一聲不吭地隱忍痛楚的時候,她就開心不起來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大家要追打一個乞丐?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7:47

第十一章 女女鬥,沒前途

在妖界,夜熙蕾從來沒見過有人追打乞丐。當然,妖界也沒乞丐。

夜熙蕾下意識看向百里容,百里容微皺雙眉身形不動。可是下一刻,百里容卻開口說道:“他被人誤會成是挖心狂魔。”

百里容的話解開了夜熙蕾的謎團,她當即站到百里容坐的條凳上,百里容隨手收起衣袍,以免被夜熙蕾踩髒。

夜熙蕾對著人群先是一聲大喊:“給我住手!”

可是人聲喧鬧,她那小嗓子哪管用。夜熙蕾有些生氣,她覺得眼前的人瘋狂地追打一個乞丐,那副嘴臉比她更像妖怪。於是,她左手對著地上的死狐狸力,死狐狸便飄離了地面,緊接著,夜熙蕾狠狠手一甩,死狐狸就順著她的手勢被扔入人群之中,立刻,尖叫四起。

“啊————”

“什麼東西!”

“好噁心!”

“媽呀!”

“嚇死老子了。”

人群因為死狐狸的突然出現,而散開,圍在最內側的人還踩到了外側的人,一時亂作一團。

“是狐狸!”

“是一隻死狐狸!”

眾人驚愕地現那個嚇唬他們的罪魁禍,是一隻死狐狸,立刻民憤加劇。

“誰!”

“誰幹的!”

“哪個做的!”

“誰皮癢癢了是不!”

被圍打的乞丐,從嘴裏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徹底滾落在地上,蜷縮地看著面前的那只死狐狸,和死狐狸的眼睛對視片刻,竟是揚起一抹嘲笑。

“是我!”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從人群上方而來,眾人憤怒的望去,卻是一個白衣少女。她站在陽光下,背後金光耀眼,眾人紛紛手遮刺目的陽光,這才看清了那少女的樣貌,卻是沉魚落雁,清麗可人。

夜熙蕾單手叉腰,右手手指劃過眾人,最後落到死狐狸身上:“你們要找的挖心狂魔,就是它!”

夜熙蕾的話引起了騷動,不少人陷入怔愣,而不遠處的人們,也紛紛上前圍觀,在百里容身後的茶樓裏的人,也探出茶樓看起熱鬧。

“小丫頭,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那是一隻狐狸,你還是不要胡鬧了。”有位年長的百姓,好心勸夜熙蕾,以免激起民憤。

夜熙蕾掃了一圈眾人:“沒錯,它現在是狐狸,不是狐狸才有問題呢。”

人們被夜熙蕾的話越弄越迷糊。

“小姑娘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胡鬧什麼!”

“你拿我們開刷嘛!”

“小丫頭,你是不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這種玩笑開不得。”

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已經將憤怒的目光投向夜熙蕾。

“因為它是狐妖!”夜熙蕾的這聲大喊,立時讓騷動安靜。青天白日之下,身著白衣的夜熙蕾正義凜然,她身上那特殊的氣魄震懾了眾人。

百姓,是相信妖精的。所以在片刻的安靜後,人群就炸開了鍋。

“啊——”

“我就說是妖精做的!我就說是妖精!”

“救命啊——”

喊的喊,跑的跑,可謂一片混亂,夜熙蕾傻眼,她沒想到人類會如此懼怕妖精,這還是一隻死的呢。

人群一下子又散開了一大圈,原本被圍著的乞丐在人群散開後,變得更加明顯。

夜熙蕾從桌子上飛身而下,躍到了乞丐的身邊,撿起了死狐狸,立刻,人群裏又出一聲驚呼:“哇喔!”

有人面露恐懼,有人面露噁心,有人面露好奇,有人面露質疑。

“不要怕,它已經死了,我正準備拿著它去領賞。”夜熙蕾晃著死狐狸,人群卻依然瑟瑟抖。

“小,小,小姑娘,你,你,你有什麼證據,說這是妖精。”有人大著膽子提出了質疑,畢竟此刻大家看到的,只是一隻狐狸。

夜熙蕾垂臉想了想,笑了:“有哇,妖精都有元丹,我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好,好!”

圍觀的人大部分都是看熱鬧。所以一聽說夜熙蕾要取妖精的元旦,都開始往前湧。這種事,他們可是頭一遭見。

夜熙蕾提起死狐狸,晃了晃,人群裏又出一聲聲恐懼的驚歎。

然後,夜熙蕾左手摸過死狐狸的面門,忽然,她黑亮亮的大眼珠眨了眨,神情轉為緊張:“不好!”

圍觀的人群見夜熙蕾神情忽變,也緊張起來。一個人大著膽子問:“姑娘,你,你,你到底行不行啊。”

“行~~怎麼不行!”夜熙蕾轉身,面朝百里容皺緊了臉,她忘記現在這具身體不是她的,剛才她用了用法力,現簡直少得可憐。而且,那個蘇蘇似乎有意跟她作對,鎖住了法力不讓她使用。

靈氣和法力都與神識相連,除非將蘇蘇的靈魂徹底趕出體外,否則大部分力量依舊受到蘇蘇的神識控制。

百里容似是感覺到夜熙蕾在看他,側了側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蘇姑娘,你剛剛捉妖歸來,與妖大戰八百回合。在下深知蘇姑娘急於解釋救那乞丐,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夜熙蕾有些驚訝,怎麼這百里容就像她肚子裏的蛔蟲。

百里容的話再次引起了騷動,人群裏有不少認識百里容。

“百里先生,您也知道那狐狸是妖精?”

“是啊,百里先生,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百里容悠然起身,面露感激,只有面對外人時,他的臉上表情才會豐富。

“各位可知為何我今日早上未來天橋?”百里容先是反問眾人。

圍觀的人中有天橋賣藝的,立刻有人就說了:“是啊,百里先生,你每日準時而來,怎麼今日卻遲了。”

百里容重重歎氣,面色微白,身體竟也是顫抖起來:“我被妖精擄去了。”

“啊!”

“什麼!”

“天哪!”

“妖精居然光天化日出行!”

“作孽啊。百利先生,你沒事吧!”

百里容輕拭額頭薄汗:“幸得仙姑相救,百里才僥倖逃脫。”

眾人大驚,再次看向夜熙蕾時,皆是目露崇拜。夜熙蕾面帶微笑,心裏卻在吐舌頭,這百里容真有趣。

忽的,意識中,感應到有人的憤怒正在上升,夜熙蕾臉上的笑容更甚。

只聽蘇蘇在她腦中扯著嗓子喊:“大家別信他們!她也是個妖精!百里容你這個人類中的敗類——”

“你喊啊,你喊啊,啊哈哈哈,你再喊也沒人能聽見~~”夜熙蕾得意洋洋,當然,她與蘇蘇的交流又是在意識之間,無人知曉。

“哼,天在上,地在下,神靈有眼,你們就等著報應!”

“是嗎,哪里?哪里?我怎麼沒看到?”

“你——啊——都怪我技不如人,你等著,我讓大師兄收拾你!”

“哼,你大師兄也不過是凡人。”

這邊,夜熙蕾和蘇蘇在身體裏打嘴仗,那裏,人群已經慢慢朝夜熙蕾而來。

“女俠!”一聲充滿崇拜的呼喊,讓夜熙蕾渾身竟是起了一層雞皮。

“不!是仙姑!”

“是菩薩,是女菩薩!”

一個比一個誇張的稱呼讓夜熙蕾囧地渾身打冷顫,但是,她很快適應了這些高帽子,而且,沉浸在了其中,她忽然有了輕飄飄的感覺,腦子也開始熱。

有句話說得好,衝動是魔鬼,腦子熱是衝動的罪魁禍。

於是,夜熙蕾衝動了。

她揮舞了一下雙手,就像皇帝那樣揮手,然後提起死狐狸:“這妖精挖心取食,因為心乃人氣所在,但是她妖力的提高,主要是用元丹吸取了人的靈魂。我可以把那些亡魂叫出來,不過要到晚上。你們有誰想跟自己的親人見最後一面嗎?”

圍觀的百姓聽後,驚訝不已。

有位老婦顫顫上前,眼眶紅潤:“這位姑娘,你說的可是真的?真能見到我兒子?”

“是的,但要到晚上。”夜熙蕾聲音放柔。不知怎的,當她看見老婦的哀容時,心裏就變得沉甸甸的。

“小姑娘,你可不要吹牛,欺騙未亡人是要遭雷劈的。”

雷劈?夜熙蕾眨了一下眼睛,她連自己的養父都劈,還會在意雷劈?不過未亡人確實不能欺騙。所以,她作出了個決定,就是跟蘇蘇講和。鬥氣是小,送這些亡靈是大。

於是,夜熙蕾再次站到桌上:“大家放心,我就住在城東的蘇府,今夜子時,大家就來蘇府找我蘇蘇大小姐,一起送亡魂!”

夜熙蕾鏗鏘有力的聲音,給那些未亡人帶來了希望。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8:10

第十二章 表少爺朱明溪

夜熙蕾在前方做英雄,蘇蘇在自己的體內憋悶又憋屈。

是,她是一個修真女,應該清心寡欲,心胸開闊。但是誰願意把自己的功勞白送給別人?而且還是只妖精。

在眾人離去後,夜熙蕾看見那個依舊蜷縮在地上的乞丐,她躍下桌子想去攙扶,忽然,平地揚起了風沙,“咻!”風沙掃過了那乞丐,乞丐的身子竟是變得有些朦朧。

大都多風沙,所以眾人並不因這風沙而覺得奇怪。

待風沙過後,夜熙蕾準備去扶那乞丐時,卻被百里容拽住了,隨即傳來他的輕語:“他走了。”

夜熙蕾疑惑地看向百里容,什麼叫他走了?

因為不理解百里容的話,夜熙蕾還是要去扶那乞丐,百里容依然抓著夜熙蕾的胳膊。

“百里容?怎麼了?”

百里容靜默了一會,手從夜熙蕾的胳膊上離開,夜熙蕾疑惑地努努嘴,便去扶那個乞丐,卻覺得乞丐變了,而且非常明顯。

先前,夜熙蕾看見那乞丐被人毆打時,眼神堅毅,忍痛不吭,一派男兒家的血性。可是此刻,那乞丐嗚嗚喊痛,看見夜熙蕾時,更是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顫抖地大喊自己不是妖怪。

方才的血性和堅強隨那陣風沙一掃而去,轉而成了自卑和恐慌的普通乞丐。

夜熙蕾臉上笑容淡去,動作刻意放慢地轉向百里容,她似是明白了百里容的那句話,可是,又百思不得其解。乞丐的轉變,絕非簡單。

“怎麼了?”百里容清幽地問。

夜熙蕾偷偷抽了口氣,伸手再次在百里容的面前晃了晃,心中疑雲更深,她搖了搖頭,轉身依然扶起了乞丐,微笑柔聲:“我知道你不是妖怪,給,這是我唯一的一文錢,如果有需要,就來城東蘇家找我,我是蘇家大小姐。”

“謝謝,謝謝!女菩薩!”

在乞丐連連道謝離去後,夜熙蕾笑著回到百里容的身邊,雙眼不離百里容那蒙住眼睛的綢帶:“百里容,我將那一文錢給了乞丐,你不會介意吧。”

“一文錢只怕不能幫他,他還會再來?”

“他?百里容,你……到底在說哪個他?”夜熙蕾眯著眼睛問,想從百里容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可是,百里容的神情一如先前淡然,只是唇角,浮出了一絲極其清淡的笑容:“他是他,亦不是他,他穿梭人間,他識人百味。”

夜熙蕾迷惑地呆立在原地,百里容說話已經從禪,轉為玄妙。她挑了挑眉,卻見百里容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根竹竿,背著小包袱遠去,點著地而去。茂茂跟在他的身旁,宛如已經成了百里容的寵物。

夜熙蕾迷惘地看著百里容那泛著舊黃的背影,他到底是誰?或說,他是什麼東西?

忽的,她感覺到了一束目光,有如盲針在背,她立時轉頭,身後卻是人流川急,而那特殊的感覺,也瞬間消逝。

她轉回身,黑眸閃爍,輕哼一聲,竟又是笑容滿面地追百里容而去。

就在她身後的一座茶樓二樓的露臺上,坐有一位黑衣男子,頭戴黑色的幃帽,不見面容。一陣風沙而起,揚起了那黑色的輕紗,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唇紅如朱,皓齒如貝。

城東的蘇府是大都中唯一一座具有江南特色的宅邸。大都雖然乾燥,但蘇府門邊的兩棵迎客松卻是鬱鬱蔥蔥。

威武的石獅鎮宅辟邪,門楣上一面大大的八卦鏡,朱紅的大門上貼有兩位門神。

白日蘇府的大門敞開著,裏面是一面老虎牆,老虎牆上浮雕著雙獅戲龍珠。

門內站有兩個家丁,正在聊天。

夜熙蕾昂挺胸站在八卦鏡下,輕咳一聲:“咳!”

家丁聞聲望來,見是大小姐,立刻相迎:“小姐,您可回來,表少爺來了。”

表少爺?夜熙蕾面露疑惑。

“表少爺還帶了些客人來,說是要暫住幾天。喲,小姐,您怎麼把百里半仙帶回來了。”

夜熙蕾一聽,嘿,百里容人緣不錯啊。

就在家丁去攙扶百里容時,茂茂怯怯地對著夜熙蕾小聲叫:“喵~~”

夜熙蕾抬臉看八卦鏡,然後看看門神,便對茂茂揚揚手:“去找個狗洞。”

茂茂努努嘴,一臉不滿地往回走。

“小姐,您請百里半仙來是……”

夜熙蕾將手中的死狐狸扔給一個家丁,那家丁接的時候立時起了一層雞皮。

“拿好了,它可是我追了好幾天的挖心狂魔。”

家丁一聽,面如死灰。

“小姐,要不要先去見見表少爺。”家丁問。

夜熙蕾看了看百里容:“你們去給百里半仙準備一間客房,他從今開始,就是本小姐的門客。”

兩個家丁面面相覷,蘇家從沒養門客的習慣。

“還有。”夜熙蕾走了兩步停住,“要離本小姐的院子近點,百里半仙眼睛不方便。”

兩個家丁的神情從狐疑轉為迷惑,然後又多了分曖昧。畢竟那百里半仙樣貌俊美,在大都有百里賽潘安,失明卻神清之說。

夜熙蕾從蘇蘇的記憶裏,得知蘇蘇師承蜀山,此次下山是奉師傅之名,為捉狐妖,蜀山真人行事低調,這蘇蘇也是才來不久。

百里容在家丁的帶領下離開,他在臨走時,提醒夜熙蕾:“別亂摸。”

這意味不明的三個字,那些家丁自然不明白,但夜熙蕾心知肚明。她摸著手,暗想這摸也要是她看得上的。

家丁很快通知了管家,管家老蘇急急忙忙先看自家小姐有無受傷,見毫無傷,也就放了心,帶著夜熙蕾走向後院。

“小姐,表少爺來的時候,您剛好不在,老奴就擅自做主給表少爺和他的朋友們做了安排……”老蘇做著彙報。

“哦。”夜熙蕾東張西望,蘇府庭院的設計讓夜熙蕾有種很強烈的熟悉感,那九曲廊橋,那池中新荷,這樣意境幽遠的設計,就如她那朦朦朧朧的人間記憶,難道,她以前曾住南方?

心跳開始越來越快,夜熙蕾有些奇怪,這種心跳是夜熙蕾從未有過的,裏面夾雜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和羞怯。

夜熙蕾唇角一勾,便用神識問那蘇蘇:“我說,美人,你激動什麼?”

無人回應夜熙蕾,夜熙蕾也不氣:“表少爺是誰?”

對方依舊不答。

“喂,你該不是想把身體永遠給我吧。”

“你敢!”

“哈!你說話啦,我們現在是一個身體裏的魂,應該配合,我不再讀你記憶,你告訴我想知道的。”

“才不!”

“你怎麼這樣,一點也不講道理。那好,那我就去勾引那表少爺去。”

“你!下流!”

“那你說啊,我答應你,你的家人我都不碰。”

“……那是我表哥,姓朱名九字明溪……”

夜熙蕾聽蘇蘇的聲音越來越輕,再回想剛才的心跳,眼珠轉了轉:“你喜歡你表哥?”

“別胡說!”

小妮子變得焦急,夜熙蕾笑了,耳內立刻傳來蘇蘇的警告:“你別亂來!我警告你!你敢亂來!我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夜熙蕾無視蘇蘇的怒吼,笑眯眯地跟著管家,老蘇還在一邊絮絮叨叨:“小姐啊,老蘇覺得您還是跟表少爺少接觸得好,您長年在蜀山修行,下面的事不知道,南邊亂的很,而且表少爺聽說好像……”老蘇壓低了聲音。

夜熙蕾追問:“好像什麼?”

老蘇附到夜熙蕾的耳邊:“好像是明教的人……”

夜熙蕾立刻揚手:“老蘇,我下山不會久留,凡塵之世與我無關,你去準備些銀兩,我好在路上用。”

老蘇愣了愣,誤以為大小姐有意遣走他,便應諾。

夜熙蕾馬上補充:“那個……錢越多越好。”夜熙蕾明媚的笑容在陽光下分外迷人,老蘇眩暈之間,暗想上過山的人果然不同。之前的小姐笑不露齒,行不露足。而此時的小姐,竟有了一種英雄俠士的豪傑氣概。

見老蘇看著自己出神,夜熙蕾笑著轉身,偷偷竊喜片刻,然後哼著小曲,搖頭擺尾,呃……她此刻把尾巴藏得很好:“睡覺睡到自然醒呀,數錢數到手抽筋呀,人生就在眨眼間呀,及時行樂是王道呀,哈哈哈……”

那瀟灑的身姿,讓老蘇疑為她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8:29

第十三章 怪力亂神

原本夜熙蕾對蘇蘇的表哥並不感興趣,她打算今晚將狐妖元丹的亡魂送走後,就拿錢走人。不過,既然她感應到那什麼朱九朱明溪是蘇蘇喜歡的人,就八卦地想去瞧瞧。

    先前管家老蘇已經將夜熙蕾領到了朱明溪入住的院子,所以她沒走幾步,便遠遠地聽到了談話聲。

    夜熙蕾的聽力何等靈敏?這蘇蘇也是修真的,自然身體素質樣樣不差。

    眼前的院子曲徑通幽,蒼松茂密,在蒼松之後,隱見一個四方涼亭,亭內坐有三男一女,談話聲便是從他們而來。

    「明溪,我聽說你這位表妹修仙蜀山。」

    「哼,你們居然信這怪力亂神。」

    夜熙蕾一驚,這聲音清澈異常,十分動聽,誘惑,絕對誘惑。

    她循聲望去,亭中坐有三男一女。她直接忽略女的,掃過其餘三人。

    大鬍子,肯定不是。

    瘦高個,太難看。

    只剩一個,偏偏還是背對她。夜熙蕾心裡有些癢癢,就像茂茂在裡面撓似的,她是非要看見那男子真面目不可。

    「主公對這次的行動很看重,不能落敗。」

    「是啊,十一弟,不如請蘇小姐幫忙……」

    「哼!」朱明溪拂袖而起,夜熙蕾一陣激動,起來了,可以看見真面目了。

    偏偏那男子依舊背對她,好似有意不給她看。

    那男子一身藏青的長衫,外罩白色罩紗,黑髮垂背,深褐的發帶垂在烏髮之間,偶有微風吹過,髮帶和長發便隨風一起飛揚。

    「你們怎會信那些,那是騙人的幻術!是……哎,算了。總之世上若真有神仙,為何不幫百姓將元狗趕出中原!」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垂眸沉思。

    「嘎巴。」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四人立時警覺,那男子當即轉身:「誰!」

    哈!終於轉身了。夜熙蕾慢慢觀瞧。

    這青衣男子很是俊美,但用夜熙蕾的審美觀來看,他還略顯清瘦。因為過於清瘦,而使那男子的臉型變成了瓜子臉,但線條到下巴處,又渾圓起來,形如雞蛋。

    黛眉鳳目,朱唇竟是比他身邊的女子更小一分。渾身散發著寒梅的高傲和野馬的桀驁不馴。

    原來這就是蘇蘇的表哥朱明溪,倒也是一美男。夜熙蕾暗忖,慢慢走出蒼松。

    於是,朗日之下,一白衣少女從蒼松之後緩緩走出,明眸帶笑,俏麗可人。

    「蘇蘇。」朱明溪隨即驚呼,神情略有所變,隨後,轉為和藹親切的笑容,「原來是蘇表妹。」

    「見過明溪表哥。」

    禮,在妖界亦是一門課程,雖然夜熙蕾總是逃課,但關鍵時刻,她還是學得有模有樣。隨即,她看向朱明溪身後幾人:「表哥,不介紹一下嘛?」

    朱明溪思忖片刻,便溫和地說道:「他們都是江湖人氏,表妹乃清修之人……」

    「誒?剛剛我明明聽到有人說這是怪力亂神。」夜熙蕾刻意表明她剛才就在場。

    朱明溪的神情,以及其餘三人的神情皆因夜熙蕾的話而變。立時,三人中的女子厲聲問:「你到底聽到了多少!」

    夜熙蕾挑挑眉:「一字不漏。」

    「你!」那女子要上前,立時被另兩個人攔住,大鬍子看向朱明溪,朱明溪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他認真地問夜熙蕾:「表妹,既然你聽到了,就……」

    就在朱明溪說到一半時,夜熙蕾打了個哈欠:「啊~~~~人間百年滄桑,與我何干?」

    朱明溪在聽到這句話後,臉上露出了幾分惆悵和感慨。其餘幾人的眼中少了幾分敵意。

    「不過,你剛才說我是怪力亂神,的確讓我傷心。」夜熙蕾這句話算是替蘇蘇說的,她仰臉看了看朗朗的天空,嘆了一聲,「對於漫天神佛來說,漢人也好,蒙古人也好,都只是人。既然都是人,他為什麼要來管你們的事?」夜熙蕾聳肩,「就像看到白老虎和黃老虎打架,你們會去管嗎?」

    眾人陷入怔愣,這樣的比喻似是恰當,但又不妥帖。他們紛紛對望,陷入迷惑。

    朱明溪俯看自己的表妹,這位少女此刻散發出來的特殊氣質,與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他看著蘇蘇的側臉,陷入深思。

    「小姐——小姐——」忽的,管家老蘇疾呼而來,夜熙蕾慢條斯理地上前,管家老蘇喘了喘氣,匆匆稟報:「特穆爾大人來了。」

    「特什麼?木耳?」夜熙蕾從未聽過這麼奇怪的名字。

    「是大都的都府大人。」朱明溪不緊不慢地解釋,「怎麼,表妹不知嗎?」

    夜熙蕾眼睛飛快地眨了眨:「我怎麼知道?表妹我終年蜀山清修,人間之事已經不知很多年。」

    「是嗎。」朱明溪貼近夜熙蕾,「據為兄所知,表妹上山也才兩年。」

    「是嗎!那個……老蘇,那隻木耳大人在哪裡?」夜熙蕾立刻扯開話題,她忽然發覺,要裝扮一個人,還真是不容易。

    老蘇立刻前面帶路,夜熙蕾回頭時,朱明溪正對著她頷首微笑,她順口問:「表哥要一起去嗎?」

    「不必了,為兄還有客人。」朱明溪雙眸不離夜熙蕾那雙靈眸。

    夜熙蕾大眼睛轉了轉,轉身,雙手背到了身後,跟著管家老蘇,邁起了方步,順便提醒管家相請百里容,她可不想再出紕漏。

    大都都府大人特穆爾是一位年過五十的老大人,但健壯的體型一看就看出是真正的蒙古人。他的突然到訪,是因為有人告知他,蘇家大小姐,抓獲了挖心狂魔。

    賓主落座後,夜熙蕾看著特穆爾大人的兩條麻花辮,在妖界只有女孩梳麻花辮,但等到頭髮有一定長度了,都是怎麼漂亮怎麼盤,尤其是蛇精,最喜歡盤頭髮,而且盤地油光鋥亮,像摸了幾層油似的。因為他們的原型沒有毛髮,所以一旦成型,都喜歡把頭髮留地長長的。

    她先看了看一邊的百里容,百里容摸到了茶杯,然後開始品茗。夜熙蕾收回目光,問納特穆爾大人:「特穆爾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

    夜熙蕾這邊說著,那邊老管家就皺起了眉,怎麼大小姐說話這麼直接,毫無禮數。

    不過,特穆爾大人並不介意,大嘴一張,聲音洪亮:「本大人聽說小姐你抓獲了挖心狂魔,而且還是一隻狐妖,所以想來見識見識,並做個見證,如果情況屬實,本大人就會上奏朝廷,重賞姑娘。」

    「重賞!」夜熙蕾聽到了一個關鍵詞。

    「不錯,重賞。實不相瞞,姑娘的事已經傳入了皇宮,皇上對此事也十分重視,所以,如果姑娘證實挖心狂魔為狐妖,皇上便賞姑娘萬兩黃金,並可參加端午盛宴,進宮面聖。」

    「盛宴!」夜熙蕾又聽到了一個關鍵詞。

    「但是!如果姑娘無法證實狐妖,一切不過是姑娘的大話,那麼,皇上就會治姑娘的罪,輕則發配充軍,重則午門斬首!」

    「哎喲媽呀!」不要誤會,這句是那個管家老蘇喊的。咱們的夜熙蕾還樂呵呵地坐在原位上,笑眯眯地點頭:「多謝大人提醒,熙……蘇蘇謹記,那就請大人暫時住下,晚上作證!」

    「好!」

    夜熙蕾讓已經腿軟的管家老蘇安排特穆爾大人住下,另一邊,她扶著百里容回房,順便認一下路,以後找百里容方便些。

    「奇怪,茂茂呢?」她終於想起了可憐的在找狗洞的茂茂。

    百里容拉著夜熙蕾坐在了荷塘邊的石凳:「蘇府不養狗。」

    「啊!那不是沒狗洞?」

    「喵!嗯!喵!嗯!」忽的,從荷塘對岸傳來宛如從齒縫裡擠出的貓叫,然後,就看見荷塘對岸的牆上,一枝紅杏伸過牆來,茂茂的身影出現在樹枝上,它那個比身體大兩倍的大腦袋,嚴重影響它爬樹。

    就在她嘿咻嘿咻好不容易爬上樹,並且順利進入蘇家時,可是在看見牆下的荷塘時,她欲哭無淚了,她,不會游泳。

    「哈哈哈……」夜熙蕾大笑起身,氣往下沉,人竟是凌空漂浮起來,蘇蘇那些法力,凌空虛步還是可以的。

    她純白的裙襬掃過那綠色的荷葉,虛浮在空中,移到了茂茂的身下,敞開了懷抱,茂茂綠瑩瑩的眼睛裡,清水汪汪。

    「喵~~~~」一聲哭喊之後,茂茂躍向了夜熙蕾的懷抱。

    朱明溪路過這個院子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白衣少女飄浮在荷塘之上,如同荷仙降臨,笑如暖日,懷抱貓兒,寵溺相親。寧靜和諧的畫面,吸引了朱明溪的視線,少女甜美的笑容,如同蜂蜜,淌入了他空蕩蕩的胸懷。

    仙子出水,碧葉為裙,紅荷為裳,亭亭玉立,清麗脫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8:44

第十四章 非禮勿視

是夜,夜熙蕾盤腿坐在蘇蘇的床上,開始跟蘇蘇談判。

    「蘇蘇,我做的不是壞事,你把法力解封。」

    「狐妖多謊話,我不會釋放法力讓你禍害人間!」蘇蘇被夜熙蕾佔了身體,已經怒不可遏,還要她將法力借給狐妖,自然沒門。

    夜熙蕾努努嘴:「那好,我去跟朱明溪說我喜歡他。」

    蘇蘇愣了半刻,才反映過來,氣得大喊:「你敢!你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你也看見了,下午他站在樹後面偷看我有多久。反正你也喜歡他,我幫你成全。」

    「不可以,不可以的!」

    「為什麼不可以?」

    夜熙蕾問完,等了很久,依舊不見蘇蘇回答,心口卻是多了分沉重,她想了想,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眼時,翠綠滿眼,竟是一片蓮池。白蓮的花瓣無風而自搖,說明此刻蘇蘇的心湖並不平靜。

    一朵朵白蓮大小不一,大如雲,漂浮在空中,小如蝶,飛舞在夜熙蕾的身邊。

    輕輕的,她從面前摘下一朵白蓮,一點瑩黃的光芒從白蓮中升起,如同螢火蟲一般盤旋而上,飛入空中一朵極大的白蓮的花苞內。

    腳尖輕點,她飛向那朵花苞,趴在花苞上,輕輕掰開了一片花瓣,只見蘇蘇抱膝坐在其內,悶悶不樂。

    「喂,為什麼不開心?」夜熙蕾絲毫不檢討自己之前的行為。

    蘇蘇一驚,仰臉,看到了自己深惡痛絕的臉,揚手怒指:「臭妖精,我跟你勢不兩立!」

    「嘿嘿,別這樣,要不晚上我把身體還你,你幫那些亡魂去地府?」

    蘇蘇怔了怔,她也有幫人之心,可是,問題是,她不會!

    她甚至連夜熙蕾的凌空虛步都不會,更別說什麼解放亡魂了。

    「大,局,為,重……」夜熙蕾幽幽地說。

    蘇蘇咬唇,要給嗎?不給嗎?

    給怎麼對得起師傅?不給,又怎麼對得起良心?

    「蘇蘇。」夜熙蕾掰開兩片花瓣,把自己的臉擠入,「聽說修真人不能動情,是不是因此你才不敢向朱明溪表白?」

    蘇蘇的臉立刻紅霞滿佈。夜熙蕾捂臉笑了笑,輕咳兩聲,故作道貌岸然:「人間真情亦無價,只羨鴛鴦不羨仙。」

    「只羨鴛鴦不羨仙……」輕喃從蘇蘇口中而出,花瓣一片接著一片在蘇蘇的身邊展開,夜熙蕾飄落在那大片的花瓣上,與蘇蘇一樣抱膝而坐,凝視蘇蘇深思的側臉。

    她記得娘親說過,能得一份真愛,即使賠上千年道行,也在所不惜。這得究竟是自己爭取,還是等他人給予?

    真愛又是怎樣的?

    夜熙蕾恢復清醒時,周身正散發著淡淡的瑩瑩的光芒,那光芒漸漸消逝,沒入夜熙蕾的體內。夜熙蕾攥了攥雙拳,法力正源源不斷從內裡而來。

    嘿嘿,看來談判也不是很難。

    她離開了房間,發現已是月上柳梢,丫鬟僕人在看見她時,都紛紛行禮。她穿亭過院直奔百里容的房間,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百里容。

    她推門便喊:「百里容,百里容。」卻正好看見百里容匆忙著衣,肩部一片白玉肌膚被衣衫迅速遮起,隱隱的,似見一抹青藍的紋身。

    百里容轉身,面帶無奈:「小蕾,可記得我說過什麼。」

    夜熙蕾眼珠朝上,努力回想,百里容對她說的可多了。

    久久沒有聽到夜熙蕾的回答,百里容搖頭嘆氣:「是非禮勿視。」

    「非禮?我沒有看到非禮的東西啊。」

    「你在妖界也是如此亂闖男子的房間?」百里容摸向床邊的衣架。

    夜熙蕾見狀,一邊從衣架上取下那件舊黃的長袍,一邊說:「以前我是公主,我最大,誰的房間不能進?」說完,將衣服遞給百里容,指尖相觸間,百里容微微一怔。

    「而且,我們狐狸經常一起睡一起洗澡的。」

    百里容穿上外袍,開始摸索衣結,夜熙蕾見了,便上前幫百里容穿衣服,百里容俯首再問:「那時你幾歲?」

    「好像……一百多歲了吧,相當於人類十一二歲。」

    「那時你只是個孩子!」百里容語氣加重,「你父王沒有告訴你成年男人很危險,不能隨意進入嗎?」

    「沒有啊,父王還來不及告訴我這些,我就被關進冷宮了,在被關入前,我還時常闖父王的房間……」夜熙蕾給百里容穿好衣服,站在一邊回想,「對了,我記得有一次,那次父王跟百合阿姨不知在床上做什麼,百合阿姨叫地可慘了。不過,就算是那次,父王也沒生氣,反而把百合阿姨趕出去了。嘿嘿。」

    「哎……」房間裡,是百里容重重的嘆氣聲,他幾乎是無奈地坐回床沿,夜熙蕾順勢坐到百里容身邊,盤著腿,樂呵呵地繼續:「不過後來娘說了,叫我以後不要再亂闖父王的房間了,還有夜闌哥哥的,說我長大了,不一樣什麼的……」

    「那你知道你父王那次是在做什麼?」

    「當然知道!」

    「你真的知道?」百里容第一次在夜熙蕾的面前,神情發生了變化,他面朝夜熙蕾,紅唇微張,語氣充滿質疑。

    「嗯,就是造小狐狸唄,後來百合阿姨就生了一窩,可惜,死了大半,我們狐狸幼兒都很難存活。哎呀,會不會就是因為我的打擾,而使那些小狐狸沒有得到父王更多的精氣而亡呢?」

    「……」百里容擰起了拳頭,提到夜熙蕾腦袋的上方,他似是為努力保持冷靜而神情變得掙扎,最後,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恢復以往的淡然,收回手輕輕說道:「以後進門前一定記得敲門。」

    「是給你穿衣服的時間嗎?」

    「……」

    「百里容,你老遠就能感覺到我,我還需要敲門?」

    「……你的速度很快……」

    「哦~~就是你來不及穿衣服,那我下次敲門。」

    「……」百里容側身倒向床柱,額頭抵了上去。

    夜熙蕾咧嘴而笑,房間裡,只有她的身影在牆上晃動,她盯著百里容俊美的側臉看了一會,看似隨意地問:「百里容,你真的看不見嗎?」

    百里容慢慢坐直,雙手移向腦後,作勢要解下蒙眼的綢帶,夜熙蕾立刻阻止:「好了,我信你就是了,可是,你到底怎麼辨別方向的?而且不會認錯人。」

    忽的,百里容反手握住了夜熙蕾的手,放到了鼻尖:「蘇大小姐的氣味和你的不同……」百里容說罷放開了她的手,「每個人的氣味都不同,他們的腳步聲,也不同。」

    「哇……」夜熙蕾開始眨巴眼睛,沒想到他的嗅覺比自己還厲害。

    窗外忽的鑽進一溜陰風,掃滅了屋內的燭光,月光隨即灑入,銀霜鋪蓋在了百里容的身上,他微抬下頜,望出窗外,喉結輕動,低沉的聲音隨即而出:「只怕今晚,不順利……」

    夜熙蕾側眸,繼續盯視百里容的眼睛,無明卻神清,他的心裡,到底裝著一雙怎樣的眼睛?

    一捲碎碎的花瓣捲過了窗前,飄入空中,落到了另一個院中。

    朱明溪昂首遙望明月,疑雲叢生。下午看見的,一定是幻覺……

    他的眼前,一直浮現蘇蘇飄移在空中的景象,他無法相信,世上真有神鬼。

    院門走入了三人。

    「明溪,那些百姓來了。」

    朱明溪負手轉身:「走,去看熱鬧。」

    「明溪,若你表妹真會仙術,不如……」

    「不要說了,我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些。」

    他不信,他絕對不信。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8:56

第十五章 我上你下

月上中天,已近子夜。

    百姓手拿火把,站立在蘇家的門口。

    蘇家大門敞開,老管家老蘇站在門前大聲說道:「蘇府地方有限,小姐說,只請那99個亡靈的家屬,其他人就請在外將就。」

    百姓騷動了片刻,有人開始進入蘇家前院,算是蘇家最大的院子,有人開始爬牆,好奇地往院內觀瞧。

    正對前院的客堂裡,坐著作為見證人的特穆爾大人和他的侍衛。

    百姓分散地站在前院裡,也已是擁擠不堪。

    丫鬟掌燈站在四角,夜熙蕾手提死狐狸站在客堂的大門前,正對百姓。

    她的身邊,站著一身淺灰色長衫的百里容,他微微側臉,角度對著斜上方,唇角勾出一抹淡笑,從鼻中發出一聲不為人知的輕哼。

    就在百里容「望」去的方向,是西北邊迴廊的廊簷,上面,正蹲著四人,站在稍稍前方的,正是不信鬼神的朱明溪。

    百里容又側向另一個方向,漂亮的耳朵動了動,輕喃:「今晚,真熱鬧。」

    「什麼?」他身邊的夜熙蕾立時相問,百里容搖搖頭,夜熙蕾撇眸看向朱明溪的方向,笑了:「果然熱鬧,我是不是要出名了?」她對著百里容眨眨眼睛,明知他不可目視。

    「可以開始了嗎!」特穆爾大人說話中氣十足。

    掃過那些充滿期待,卻更多是狐疑的臉,夜熙蕾不慌不忙,泰然自若。

    她左手提起死狐狸,右手開始變成劍指豎在胸前,薄唇微動,咒語未出,刺骨的涼風卻是從四處而來,陰風四起,揚沙走塵。與此同時,死狐狸的身上竟是散發出了淡淡的紅光。

    立刻,眾人驚呼出聲。

    紅光漸漸變得鮮亮,這樣的變化,讓特穆爾大人不禁起身,想靠近觀瞧,夜熙蕾立時道:「大家不要靠近,很危險。」

    眾人聽罷,紛紛又後退了一步。

    樑上的四人目不斜視,朱明溪緊盯夜熙蕾的一舉一動,喃喃自語:「這不符合邏輯,到底是什麼會發出紅光?」他依然不信眼前看到的奇異景象。

    下面,夜熙蕾已經閉上了眼睛,暗對蘇蘇說道:「蘇蘇,我念的口訣你要記下,今後,你會有大大的用處。」

    「你……」

    夜熙蕾的唇角勾出了笑:「感謝的話就別說了,你表哥長得不賴,不如給我……「

    「你真是死性不改!」

    「嘿,我說不如給我耍兩天,小笨蛋,不跟你說了,我要專心取元丹。」

    說完,夜熙蕾將蘇蘇全部的法力,一滴不剩地運至劍指,默念:「天靈地精,氣集吾身,妖界法令,元丹拿來!」

    剎那間,原本包裹著死狐狸身上的紅光集於死狐狸的天靈處,在夜熙蕾放手時,那死狐狸竟是漂浮在了空中,一顆瑩瑩的紅色的光球漸漸在死狐狸的天靈處形成,眾人可見。

    「開!」夜熙蕾指向死狐狸的嘴,死狐狸張開了嘴,一顆紅色的珠子,便從死狐狸的嘴裡浮現,夜熙蕾大喜。元丹可聚元神,這也是夜熙蕾的目的,想聚狐妖精魂,送她入六道輪迴。

    忽然,一束赤紅的火焰從天而降,直奔那死狐狸,夜熙蕾大驚,立刻上前從火下搶走元丹,那火便直直燒在死狐狸身上,立時,死狐狸的屍體化為灰燼。

    「靠,三味真火!誰!誰幹的!」

    天火的突然出現,讓百姓也驚訝起來,除了院子裡來認親的,基本都是來看熱鬧的。多有趣啊,又是光又是火的,比過年放煙花都有趣。

    夜熙蕾環顧四周,手中緊緊捏著救下的元丹。忽然,從空中傳來朗笑:「哈哈哈……眾人都當你是仙,但我知道你到底是什麼!」

    眾人立刻循聲望去,只見明月中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隨即,便有人落在客堂的飛簷之上,他身後明月高懸,宛如他從月中而來的神將。一身黑衣,正氣凜然。

    黑色的幃帽遮住他的容顏,薄薄的輕紗在夜風中輕輕飛揚,無限神秘。

    夜熙蕾轉身,怒瞪來人:「找茬的!」

    「沒錯,因為本大人看你不爽!」黑衣男子挺拔地立於飛簷之上,雙手環胸,煞氣逼人。

    夜熙蕾眯起了眼睛,開始挽衣袖。百里容還來不及說淡定,夜熙蕾白色的身影就已經飛上了屋簷,引來百姓又是一陣驚呼。

    百里容搖頭:「狗愛閒事,狐狸多事。」

    百姓紛紛拉長脖子看,這年頭,可從來沒見過那麼高調的修真者。

    似乎在蘇家大小姐捉妖之後,那些隱藏於百姓間的修真人,紛紛出現。

    「誰!」夜熙蕾厲聲問,白色的裙衫在夜下飛揚。

    黑衣男子身形不動,下巴微沉,俯視夜熙蕾:「本大人姓我,叫上你下。」

    「我上你下?」夜熙蕾奇怪地重複,忽然,她意識到男子是在戲弄她,立刻雷火上行,「我才不會被你壓在下面!」說罷,她反手將手中的元丹扔向百里容:「百里,接著!」接著,她就飛身攻向那個不速之客。

    百里容揚手時,一道紫影忽然掠過他的身邊,人風帶起了他的長發,和那蒙眼的綢帶,銀藍的綢帶掠過他的薄唇,慢慢垂落。他側首面朝那個搶走元丹的人,淡笑道:「朱公子,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搶這個元丹。」

    朱明溪一驚,不禁細看百里容的眼睛。忽然,他拿著元丹的手感覺到了火一般的灼熱,朱明溪「啊」一聲鬆手,那顆火紅的元丹便從他手中墜落。

    眾人立時大驚。

    元丹朝地面落去。

    「啪!」元丹如同玉石落地,碎裂開來,立刻,星光炸碎,紅色的氣體形如小蛇,從元丹中妖嬈爬行出來。

    朱明溪大驚,百里容立刻拉住朱明溪往後用力一帶,朱明溪一時不穩地向後倒去,百里容立刻伸手,不偏不倚地扶住了朱明溪的腰,他俊臉朝外,輕呼:「不妙。」

    他慢慢扶起朱明溪,朱明溪怔怔地看著那正在地面蔓延的紅色氣體,忽然,那些紅色的氣體在夜幕的沁染下,化作了一縷縷黑氣,那些黑氣開始糾纏,開始融合,漸漸形成了四肢,形成了一條黑色的狐狸的尾巴,成了狐形,那狐狸大如巨象,立時,驚叫四起,人群混亂。

    在客堂上面,夜熙蕾正跟不速之客我上你下糾纏,那男子身形異常矯捷,形如旋風,快如閃電。宛如絲毫不將夜熙蕾放在眼裡,忽然,他出掌直劈夜熙蕾的面門,夜熙蕾鼓起臉,放棄反抗。

    「怎麼不打了,小妖精?」男子掌心在夜熙蕾的鼻尖處停滯。

    夜熙蕾雙手叉腰,甩臉:「既然你看出我不是這身體的主人,就知道這身體的本領遠遠不是你的對手,不打了,不打了!你欺負人家。」

    「有趣。」男子在收掌前,刮了刮夜熙蕾的鼻子,「小妖精,我們還會見面的。」

    「喂!你!」夜熙蕾捂著鼻子有些自責,蘇蘇的身體被一個男人輕薄了。

    男子轉身而去,留下一句狂語:「小妖精,這輩子你就別想翻身了,記住我的名字:我上你下,哈哈哈……」

    「無鹽男!誰會記住你!」夜熙蕾對著那個遠去的男人,華麗麗地豎起了中指,她愣了一下,自己為什麼要做這個動作?她翻著眼皮開始琢磨這個手勢的意思。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9:14

第十六章 璇璣何在

蒼月懸空,星辰閃爍。蘇府前院,已經亂作一團。

    黑色的妖狐的嘶吼響徹雲天。

    「嗷——嗷——」那就像從地獄而來的吼聲,讓人膽顫心驚,就連特穆爾大人也嚇得躲到了椅背後面,直打哆嗦。

    可是,妖狐的喊聲忽然發生了變化,從嘶吼轉為了哀號,而那哀號竟是變成了不同的人聲。

    「爹————」

    「娘——————」

    「愛妻————」

    「孩子————」

    「哥————」

    百姓們變得安靜,他們都因這哀號而靜立,那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痛苦的聲音裡,有他們的兒子,相公,父親,兄弟……

    「孩子——」有人淚流滿面地對著黑狐大喊。

    「相公——」

    「爹——」

    喊聲此起彼伏,越來越高。那一聲蓋過一聲的對親人的呼喚,讓黑狐體內的魂魄開始暴動,他們要掙脫黑狐的桎梏,回到自己家人的身邊。

    忽然,就見百里容慢慢摸索著走了出去,朱明溪大驚,想阻攔時,卻看見百里容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符,百里容將那符輕飄飄地隨手扔出,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就像隨意地扔一張廢紙。

    那符晃晃悠悠就像喝醉酒的老頭飄了上去,「吧唧」正好貼在了黑狐的眉心,與此同時,夜熙蕾從天而降,一掌打在那符上,立時金光乍現,妖狐的眉心出現一道金色的裂口,透明的,閃爍著微弱的白光的靈魂,從那裡破口而出。

    夜熙蕾躍回百里容的身邊,斜睨他:「百里容,你還會畫符?」

    百里容頷首淡笑:「略懂。」

    夜熙蕾不再多問,眨巴著眼睛看院中的景象。

    只見鬼魂四處遊走,嚇壞了爬在牆上的人,但是,院中的百姓卻是紛紛焦急地在那些鬼魂裡找尋自己的家人。

    忽然,陰雲閉月,院子裡揚起了一陣狂風,狂風讓人無法站立,百姓們相互攙扶,片刻之後,黑風驟停,只見鬼魂竟是整整齊齊地排在了前院之中。

    「兒子!」有人認出了鬼魂中自己的兒子,衝了上來,卻是被一堵無形的牆面阻隔,他們已經顧不上奇怪這些現象,而是紛紛湧向那不可見的牆面,拍打著。

    牆面將鬼魂與凡人相隔,四面不可見的牆形成了一條細長的過道,鬼魂們就排在那過道中。

    因為百姓將牆面遮住,特穆爾大人和夜熙蕾他們就看不見,特穆爾站到了椅子上,才看到這個景象。

    「這是!」特穆爾大人驚呼,夜熙蕾一邊跳一邊看,還一邊解釋:「應該是鬼差來了。」

    鬼差!特穆爾大人和朱明溪都震驚不已。

    夜熙蕾越過眾人,想闖入那個過道,卻沒想到撞到了額頭,生生地疼。

    一定是結界了。她這麼想著,然後只有和別人一樣,貼在那不可見的牆面上,伸長脖子往前瞧。

    大家都在拍打牆面,裡面的鬼魂也貼在了牆面,和自己的親人兩兩相望。忽的,人們,鬼們,不約而同地伸出了手,貼上了牆面,掌心相對,淚水滾落。

    這副生離死別,人鬼情未了的場面感動著在場的所有人。

    忽的,從過道的盡頭,出現了一閃門,從裡面先是走出了一個大胖子,那胖子幾乎有夜熙蕾三個大,渾圓渾圓的肚子,像身懷六甲的孕婦。

    胖子一身黑衣,銀色的衣領和腰帶,頭上是一個髮冠,冠的前端鑲了一塊白玉,白玉上似是火燒火燎上去的一個黑色的「差」字。

    他的左胸口,繡著一枚徽章,徽章上是漂亮的三個字:長生殿。

    緊跟在他身後,跟著兩個身形修長的俊美男子,只是他們的臉較常人有些蒼白。他們的額頭同樣也有著一塊玉牌,左面的男子寫著牛頭,另一個是馬面。

    胖子掃了圈眾人,看見了夜熙蕾,向夜熙蕾勾了勾手指,夜熙蕾面前的牆突然消失,夜熙蕾重心不穩地摔了進去,趴在了那胖子鬼差黑色的衣擺下。

    夜熙蕾抬頭,心中有些怨氣。

    那胖子的臉立刻沉下:「瞪什麼瞪,小心我告你歧視胖子!」

    汗,從夜熙蕾額頭掛下,她立刻收起怒容,轉為訕笑,從地上爬起,笑道:「我哪敢歧視大人您,您可是我此生見過的最帥的胖子了。」可不?妖界的都愛美,一個比一個瘦,這胖鬼差可是夜熙蕾見到的第一個胖子。

    而且,這胖子的確樣貌清秀,乾淨,只是因為胖,而將五官擠進了胖嘟嘟的臉蛋裡。

    「是嗎!」胖鬼差樂了,小眼睛笑成一條線,嵌到了肉裡,嘿,眼睛沒了。

    胖鬼差似是想起正事,猛地睜眼,儘管他的眼睛本來就不大,他對著眾鬼大喊:「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妖魔鬼畜跟我報導!快!」胖鬼差嚷完,還踹了身邊的鬼魂一腳,然後轉身笑眯眯地看著夜熙蕾,那神情很賤,很騷,但卻很可愛,有種讓人想捏一把的衝動。

    「小妹妹,你搞這麼大讓我很難做的。」

    夜熙蕾立刻挽住了胖鬼差的胳膊,那胖子的眉毛一下子飄了起來。

    「胖果果,我也不想的啦,你看這些百姓,多可憐啊。」

    「是是是,沒事!有我發哥幫你善後!」胖鬼差原來叫發哥,他拍著胸脯,胸上的兩塊肉還震了震。

    夜熙蕾趕緊繼續:「胖果果啊,我想打聽一個人……呃,不不不,是一個鬼,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呢?」

    「妹妹,你儘管問。」

    「請問璇璣在不在?」

    「璇璣?下面可有好幾個呢。」

    「哦!她生前是一隻狐妖。」

    「什麼!」發哥一下子就抽回了手,神情開始變得犯難,「嘶——這不好說啊……」

    「發哥~~~」夜熙蕾撒嬌。

    發哥抖了抖:「妹妹,她已經投胎了。」

    「啊!這麼快!」夜熙蕾驚呼,暗想璇璣老娘的動作怎麼這麼快,她立刻追問,「璇璣她下去才沒幾年吧,不是說六十年才能輪迴嗎?」

    「哎呀~~總有漏洞的嘛,那個璇璣又那麼美貌,跟王他……總之就是投胎了,聽說是投了人間,現在也有十八歲了吧。」

    夜熙蕾瞠目結舌,那豈不是跟她看上去同歲了?

    「那璇璣她投到哪裡了?」她趕緊再問。

    發哥這次是真的犯難了,因為他不知道。但是,他不想在夜熙蕾面前丟面子,於是說道:「事情過去太久了,等我下去查查再告訴你啊。」他用這個理由搪塞夜熙蕾,夜熙蕾卻是堅信不疑,還不忘感謝。

    「發哥!人點清了。」牛頭前來匯報,「總共是九十九個男鬼,一隻女妖。」

    「女妖?」發哥挑挑眉,「在哪兒?」

    「這兒!」馬面將女妖提了上來,夜熙蕾欣喜得上前:「姐姐!」

    女妖無力地仰起臉,她的神情絕望而迷茫,可是當她看見夜熙蕾時,卻突然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喊:「你為什麼要救我——你為什麼要集我魂魄——為什麼不讓我灰飛煙滅,為什麼——」女妖在鬼差手中掙紮著,嘶吼著,痛哭著。

    夜熙蕾懵了,女妖那充滿恨意的眼神,讓她的心也開始抽痛,女妖為什麼要恨她?她救她難道是錯的?

    「我恨你——」在鬼門關閉的剎那,女妖的淚水從裡面飄落,化作了一顆血紅的淚石,掉落在了地上,夜熙蕾怔怔地撿起,那淚石竟是如千年寒冰一般冰涼,宛如裡面充滿了無限絕望和痛苦。

    「痛苦地活著,不如死去……」百里容淡淡的聲音從夜熙蕾身後而來,一隻溫暖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給她帶來少許的安慰。

    「經受般若地獄酷刑,不如灰飛煙滅……」

    夜熙蕾慢慢轉過臉,眸中,是百里容淡然的神情,他就像站在六界之外,旁觀著六界中的生死離別,喜怒哀樂。

    「女菩薩!」忽然,百姓的歡呼聲起,他們竟是跪倒在了夜熙蕾的身下,夜熙蕾茫然地站著,她的親人,又在何方……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9:27

第十七章 爹的線索

蘇家大小姐捉妖送魂的傳奇幾天內,便傳遍大都大街小巷。蘇家可謂門庭若市,絡繹不絕,除了來謝禮的,還有跟著謝禮的人來「參觀」這位蘇家大小姐的。

    一切接待工作都由老蘇負責,蘇家大院裡堆滿了雞蛋,青菜,蘿蔔等等東西,受害者都是尋常百姓,他們只有用這些自產的食物來聊表心意。

    這邊的母雞下蛋,那邊的野鵝昂昂,總之蘇家從未如此忙亂。

    夜熙蕾此刻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她已經幾天沒有出門,因為她不開心,那個女妖充滿怨恨的面容,時時浮現在她的眼前,誰都不想被一個人恨著。

    而且,她沒有璇璣娘親的下落,璇璣投胎了,還投到了渺渺人間。

    她不確定通界靈玉能否入冥界,當時只想著逃跑,腦中是對人間的好奇,結果,就到了人間。有很多寶物可以在妖界,人界,仙界穿梭,卻無法進入神界,魔界和冥界。

    通界靈玉即使能進六界,也要等上七七四十九天,而第一個七七四十九的時候,她要回妖界偷身體,只有到第二個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進入冥界,可是,她能在冥界呆上七七四十九天而不被鬼王發現嗎?

    擅闖冥界,罪名很大的!弄得不好,說不定永遠都在冥界喝稀粥了,從暫住變成常駐了!

    「哎……」她再次嘆了一口大大的氣,大字型躺在床上。娘親不愛她,不然怎麼這麼急著投胎。好歹也該給她托個夢,告訴她:女兒啊,娘要再世為人了,你有機會來看娘,娘投到某某地方,叫某某某。

    可是璇璣沒有。雖然夜熙蕾知道自己的責怪很莫名其妙,可是她此刻心裡憋悶,不找個口子發洩,心中難平。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覆去翻來,哎哎呀呀地坐起,開始對著窗外的一棵柳樹發呆,她該怎麼辦?是先用通界靈玉去冥界,還是先回妖界?

    可是,用這個身體去冥界,只怕冥界的陰氣對蘇蘇有害。

    她那燥脾氣讓她坐立不定,她開始掰手指頭,這才過了五天,她就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去拿回身體,然後進入冥界,打探娘親的下落,找到自己的親爹。

    她拿起通界靈玉,開始抱怨:「小靈啊小靈,你怎麼要休息那麼久?你看我,才休息一天,精氣神就全恢復了。啊——煩死啦——」她跳下床,又開始在床邊來來回回走,她等不及了,可是事實讓她不得不等。

    湊巧,她看見仰天呼呼睡覺的茂茂,立時脾氣沒處發地想去踹茂茂,她都快愁死了,但茂茂可好,吃得下睡的香。

    就在她提裙抬腳準備踹茂茂的大臉時,她聞到了百里容的味道,立刻,她收起姿勢,打開房門,果然,百里容正站在她的房門前。

    百里容一身水藍的書生長袍,頭上還是書生巾,渾身透著書生氣,姿容文雅,神情從容。

    「百里容!」她喊出百里容的同時,就撲了上去,一把抱住百里容,萬分委屈地說,「我心靜不下來,你給我講故事吧。」

    百里容將手中的竹竿放到了門邊,水藍色的袍袖因為他手臂的下垂而滑落,遮住了他的右手,他不說話,只是讓夜熙蕾抱著,漸漸的,整個院子都變得安靜,靜地可以聽見風兒打在樹葉上的聲音。

    「沙……沙……」

    「靜了嗎?」百里容的聲音輕輕柔柔,就像那春季田野上的和風。

    夜熙蕾點點頭,繼續賴在百里容的身上。

    百里容搖搖頭,輕嘆:「狐怕寂寞……小蕾,這是蘇姑娘的身體。」

    「哦。」夜熙蕾立刻放開百里容,不開心地撅起嘴,如果是自己的身體,就可以繼續賴著了,她喜歡抱著百里容的感覺,就像賴在自己親人的身上,很舒服,也很安心。

    她攙扶著百里容來到院中,坐在了石凳上。燦爛的陽光給院子裡的植物打上了一層鮮亮的油光。

    夜熙蕾好想坐在地上,然後把腦袋枕在百里容的腿上,就像以前她對自己父母做的。但是,她不可以,因為這是蘇蘇的身體。

    「百里容,等我拿回自己的身體,你可以抱抱我嗎?」夜熙蕾滿懷期待地問。

    百里容並不因為夜熙蕾這相對於人間,及其出格的話而驚嘆,他依舊神態依然,沉靜恬淡:「可以。」

    他的話,讓夜熙蕾雙眼越發明亮,充滿感激:「謝謝,以前父王和娘親總是抱著我,我想他們了。百里容,你可以做我人間的家人嗎?」

    「可以,只要你不嫌我是個瞎子。」百里容摸向石桌上的茶杯,夜熙蕾立刻給百里容倒上了茶,放到百里容的手中:「不會,我會照顧你的。」

    百里容拿杯的手微微一顫,杯中的水竟是有些灑落出來,放下茶杯,淡淡帶出他一句輕語:「妖性本純良……」

    「百里容,那我以後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嗎?」

    百里容這次的神情發生了變化,他臉側向夜熙蕾,蒙眼的綢帶因為他的側臉而垂落臉龐,他面帶責備:「小蕾,你是一隻成年的妖了。」

    「我知道,我是說我可以變成狐狸睡在你身邊嗎?我會乖乖的,不會吵到你……」說到最後,夜熙蕾的語氣近乎哀求。

    「……」百里容沉默,良久,他才嘆了口氣,「好吧……」

    「真的嗎!那茂茂也可以一起嗎?你放心,她變成人形很困難的。」

    「……可以……」

    「百里容,你真是太好了,雖然我知道,夏天會比較熱,但是冬天你和我們睡在一起會很暖和的……」

    「小蕾!」百里容出言打斷夜熙蕾,她似乎越來越興奮了,「你不可因為害怕寂寞,就提出跟男子同睡,若是我不在,你再跟別人……」

    「我不會的!」夜熙蕾笑了,她眼睛清亮而真誠,「因為百里是家人,別人不是。百里是好人,別人不是,他們只會想著色色小蕾。」

    百里容怔了怔,垂下了臉,拿起茶杯放到唇邊,暗道:因為是瞎子嘛……呵……

    夜熙蕾單手支臉,看百里容喝茶,她從第一次見到百里容,就喜歡他,雖然一開始的原因,是百里容好看。

    可是現在,不是了。她知道百里容有可能是一個及其危險的人物,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喜歡和百里容親近,和他在一起,她那個雷公脾氣,不知不覺就會壓制下來,心變得平靜。

    「百里容,我喜歡你。」她脫口而出,眼睛依然清澈明亮。

    「是嗎,是哪種喜歡?」百里容優雅地放下茶杯,從懷中抽出一把玉骨水墨摺扇慢搖。由摺扇帶出的微風輕輕揚起了他淡藍色的書生巾,和那根藍藍的蒙眼的綢帶。

    夜熙蕾歪著腦袋想了想:「喜歡就是喜歡,還有哪種喜歡?反正就是喜歡,就像喜歡茂茂,喜歡娘親,喜歡夜闌哥哥的那種喜歡,原來我還很喜歡父王,但是,我現在不喜歡了。」

    百里容聽罷,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靜靜的風裡帶來淡淡的香氣,夜熙蕾只有和百里容在一起,才會變得安靜。至少,行為上是靜了。。。

    「小蕾,你為何來人間?」百里容看似隨意地問,兩隻雀兒停落在了石桌上,竟是不怕生人地靠近夜熙蕾。

    夜熙蕾哀哀淒淒地趴在了石桌,與兩隻雀兒大眼對小眼,再次變成鬥雞眼。

    「找爹。」她回答地有氣無力。

    「找爹?」

    「嗯,我是私生女,所以父王把我關進了冷宮,娘親沒有告訴我親爹是誰,就下了地府。」

    「所以你那日便是向鬼差打探你娘親的下落。」

    「是啊。」

    清風徐徐,樹影凌亂,一朵大大的青雲,遮起了那灼人的陽光,減去了幾分熱意,夜熙蕾吐出了舌頭:「啊……好熱啊……」

    「小蕾,你可有你娘親的遺物?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真的嗎!」夜熙蕾立刻從萎靡狀態恢復,驚坐起來,嚇走了兩隻雀兒。

    她迅速從房內取來璇璣留給她的唯一一個遺物:裝著首飾的錦盒。雖然,這不是璇璣刻意留給她的,但是她自認為這是她娘親唯一的遺物了。

    「這是娘親的首飾盒,娘親可寶貝了,甚至連父王都不知道呢。」夜熙蕾打開盒子,推到了百里容的面前,「裡面只有四樣東西,可是都是普通的首飾啊,會有爹爹的線索嗎?」

    「既是心愛之物,或許是男子相送。」百里容伸手摸索著將那四樣首飾分別取出,擺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從右往左,依次是一塊玉珮,一枚胸針,一個戒指,和一隻手鐲。

    他伸出右手,在那四樣首飾上慢慢掃過,每經過一樣首飾,他的手就微微停留,露出一分驚訝,然後似是知曉了它們的出處般,點了點頭。

    「小蕾,它們並不普通。」

    夜熙蕾一聽,變得全神貫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9:41

第十八章 寶物多多

明媚的陽光下,身穿水藍長袍的百里容,拿起了石桌上最右面的那塊翡翠綠的玉珮,細細地觸摸:「這玉珮是南宋皇族所有。」

    「啊?」

    「距今應有一百八十年。」

    夜熙蕾開始掰手指頭,她所有課程中,術數最差。

    「不用算了,跟你出生的時間吻合。」百里容似是看見夜熙蕾掰手指頭,便出言打斷。

    夜熙蕾迷惑地再次伸手在百里容面前揮舞,百里容拂開她的手:「你算算術時,會喃喃自語,你自己不知嗎?」

    夜熙蕾吐吐舌頭,咧嘴,一嘴漂亮白牙,閃閃發亮。

    百里容細細摸著玉珮的紋路,微微擰眉,「玉珮的正面為盤龍,反面為一個趙字,並且趙字有龍紋相輔,這是帝王家的玉珮,如果我猜得沒錯,定是南宋時一位皇族送給令堂的信物。」

    「定情?」

    「或許吧……」百里容微笑著放下玉珮,「如果他是你的父親,我看你也不必尋了。」

    「為什麼?」

    「一百餘年,此人已化枯骨。」

    夜熙蕾恍然,人類壽命至多不過百餘年,這近乎兩百年的光陰,早已入土。不過這樣一來,她去冥界又多了個理由,找爹的下落啊。如果爹爹轉生成了小屁孩,她還能趁機欺負欺負。

    「這只是四樣中最普通的。」百里容的聲音牽回了夜熙蕾又開始漂移的注意力。她張大了嘴,皇族的玉珮還是最普通的,那其它會是什麼?

    只見百里容依次拿起了胸針,胸針是用七色的水晶做成的蓮花,水晶在陽光下燦燦生輝,映出了無數張百里容的臉。

    「令堂在這水晶胸針上,加了一道封印。」說罷,百里容將水晶捏在了手中,似是用了用力,水晶如同被捏碎般,從他的指尖冒出了細碎的星光。引來夜熙蕾的急呼:「啊!你怎麼把它捏碎了。」

    百里容淡淡一笑,在夜熙蕾的面前打開了手心,立時,陣陣清香迎面而來。驚得夜熙蕾瞪大了眼睛。

    水晶蓮花如同活了一般,在夜熙蕾的眼前慢慢閉合,形成一朵花苞,靜靜躺在百里容的手中。

    「這枚蓮花由落霞晶製成,落霞晶產自仙界霓虹谷,有極高的靈氣,仙家用來製作首飾,裝飾武器。我想,此人送此物給令堂,只有一個目的。」

    「什麼?」

    「掩其妖氣,讓令堂可在仙界自由行走。」

    夜熙蕾的眼睛,眨巴,又眨巴了一下,百里容的意思,就是她那傾國傾城的娘親勾搭,呃……不對,是結識了一個神仙?

    「在仙界,但凡神仙喜愛一隻妖精,就會用落霞水晶掩蓋妖精的妖氣,與其幽會。」

    夜熙蕾挑眉:「百里容,怎麼聽你這話,神仙經常跟妖精幽會?」

    「呵……妖精妖豔,仙界仙女怎及妖精。」百里容悠然地搖起了摺扇,風姿瀟灑。

    夜熙蕾撅嘴,斜眼看百里容,他也好不正經哦,鄙視。

    「而且這胸針的落霞水晶為一等品,乃仙界神君以上的仙階才會擁有,除去老君那批愛仙丹勝過愛美人的,就是天帝家族,恭喜,小蕾,你或許和七仙女是姐妹。」

    「……可是我不喜歡王母。。。。」夜熙蕾可聽說那女人經常棒打鴛鴦散。

    「呵,天帝俊美但卻多情,人間多有他的子女,王母早已習慣,多你一個不多。」百里容說得及其輕巧,就像是茶餘飯後說皇家的風流韻事。他放下了那落霞晶蓮,又拿起了戒指。

    戒指及其普通,木頭的基座,上面只是一顆綠松石。百里容將戒指又包裹在了手中,夜熙蕾一驚:「又被娘親加封了?」

    「嗯,顯然令堂不想讓你的父王知道這些寶物的存在。」

    星光迸射,卻是淡淡的紫色。百里容的手攤開時,那木頭的基座已經變成了紫色,並且有淡淡的紋理,似木非木,而那顆綠松石也已經變成了藍寶石,夜熙蕾望進藍寶石,那寶石內如同大海汪洋,波濤洶湧。

    「此戒名為海納,是須彌寶戒中的上品,此戒的主人,可以追溯到元始天尊,上古神者,其後,此戒便在元始天尊的徒子徒孫中流傳,隨後,便失去了行蹤。」百里容調整了一下坐姿,右手依舊摺扇慢搖,花圃內的蝴蝶蘭,竟是慢慢綻放開來,紅的,黃的,白的,絢爛多姿。

    「形器不存,方寸海納……難道就是指這個戒指?」夜熙蕾還沒發覺院中的花木正在開放。

    「不錯,袁宏當時交友甚廣,當時天尊的徒兒與他有緣相識,袁弘便有幸得見此戒。」(晉•袁宏《三國名臣序贊》:「形器不存,方寸海納。」)

    夜熙蕾端詳著海納寶戒唏噓不已。

    百里容將戒指放回原處:「待你回到自己的身體,這些便可用上,有了海納,你便不用再帶行李,我的也可以放在其中。」

    「對啊。」夜熙蕾立刻想到了萬兩黃金,她還在發愁怎麼帶著身上,因為她還不知道有樣東西叫:銀票。

    「最後一件可助你下水。」百里容拿起了最後一樣,一個白色的玉鐲,但是又不像玉,鐲身通透似是白雲在內流動。

    「這個也加了封印嗎?」夜熙蕾盯著鐲子問。

    百里容不答,而是慢慢起身,夜熙蕾見狀立刻上前攙扶:「百里容,你要去哪兒?」

    「扶我去荷池邊。」

    在夜熙蕾的院子裡,有一個小小的荷塘,此時正值五月,滿池的荷葉,油油亮亮。神奇的是,在那綠葉之間,竟是冒出了花苞,夜熙蕾有些驚訝:「怎麼荷花開了。」

    「因為這些皆為寶物,聚集了仙家靈氣,你看看周圍,百花是否已經綻放?」

    放眼望去,滿目華彩,整個院子如同四季共存,明明不是五月花期的花木,也爭相開放,這時,夜熙蕾才注意到了滿園的芬芳,各種沁人的花香,參雜在一起,卻因夏風稀釋,混合成了一種特殊的好聞的香氣。

    她讚歎地回眸,卻見百里容正揚手將那白玉鐲拋入荷池之中,她的心立時提起,可是想起先前百里容的作為,她平靜下來,站在百里容的身邊,靜看將會發生什麼奇蹟。

    只見白玉鐲落水之時,水面竟是「嘩」一聲分開,白玉鐲閃爍著瑩白的,但卻和煦的暖光,在夜熙蕾的面前分開了一條水路。眼尖的夜熙蕾當即走下荷塘,從淤泥中,撿起了一錠金子,歡呼起來:「百里容,這鐲子能幫我找金子耶!」

    百里容微微一怔,隨即竟是大笑起來:「哈哈哈……」他從未如此開懷的笑過,夜熙蕾咬住了下唇,看著百里容開懷的笑容也偷偷笑了起來。

    「此為分水古鐲。」少頃之後,百里容已經收了玉鐲,和夜熙蕾回到石桌邊,他一邊拿著分水古鐲,一邊詳細解釋,「你若戴在手上,便可在水中呼吸,並且不會濕衣。若是想找寶物,便像方才,將古鐲扔入水中即可。」

    夜熙蕾捂嘴笑,她覺得能把百里容逗樂,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此物為四海龍王所有,他們中一人,或許便是你的生父。小蕾,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百里容語氣雖淡,卻是已經透出一絲責備。

    夜熙蕾止住笑,偷偷做了個鬼臉,反正她知道,自己的爹爹不是上面,就是下面,海陸空齊了。

    「這些東西,你好好保存。」百里容將四樣器物放回錦盒,認真交代。夜熙蕾抱回盒子繼續看著百里容,真是越看越特別:「百里容,你到底活了多久?」

    百里容的神情凝固了,他的臉上透出了茫然,迎面對著清風,輕喃:「是啊,我到底活了多久……我……已經不記得了……」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好像……也不記得了……」

    「妻兒呢?」

    「我……沒有妻兒。但是。」百里容的神情再次恢復以往的淡定,微笑地將臉朝向夜熙蕾,「我知道你能幫我找到答案。」

    「是嗎?我?」夜熙蕾指著自己,笑了,「這就叫緣是嗎?我就是那個有緣人。」她說完笑嘻嘻地對著百里容,似乎能成為百里容命運中的有緣人,很自豪。

    「百里容。」夜熙蕾的神情變得認真,「你願意陪我上天入地去找爹爹嗎?」

    百里容側臉朝向廣袤的天空:「願意,只要你不嫌我是個瞎子。」

    他望著天空許久……許久……彷彿想看穿時間和空間,看到盡頭,去找尋他心中那個纏繞已久的答案……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29:54

第十九章 偷窺無罪

皇宮的賞賜到了!

    一箱子黃金放在大堂裡,晃得人都睜不開眼睛。

    特穆爾大人拿來了聖旨,宣讀時,夜熙蕾不跪。她可是妖界的狐族十三公主,在她眼裡,就算人間的皇帝,也未必有她大。她生於妖界,長於妖界,自然不知妖的地位低於人,她就那樣大大咧咧地站著,完全無視老蘇管家的擠眉弄眼。

    偏敢特穆爾大人喜歡英雄,他大嗓子一開:「我們蒙古人最敬重英雄,蘇姑娘不必下跪。」

    夜熙蕾也不客氣,就這麼站著接旨。

    聖旨上除了列數賞賜蘇大小姐的金銀珠寶,還有就是邀請蘇大小姐在端午那天入宮面聖,並參加端午佳宴。

    夜熙蕾不客氣地跟特穆爾大人說,勞煩他回去轉告皇帝,她只吃素,所以請皇帝給她準備齋菜。

    特穆爾大人似乎尤其喜歡夜熙蕾,拍著胸脯直說英雄不能怠慢。

    一來二去,兩人像成了拜把子的兄弟。把老蘇嚇得冷汗直流,為自家小姐豪放的性格捏了把冷汗。

    等特穆爾大人走後,夜熙蕾咧著嘴,眯著眼,圍著金子轉,然後朗聲說道:「給本大小姐抬進房去!」那得意的小樣,別說有多神氣。她還拿出一個,扔給老蘇,豪邁地說:「拿著,賞你的。」

    老蘇感動地差點老淚縱橫。他大小姐就是想著他。

    夜熙蕾忽然發現,原來打賞別人的那種感覺,是那麼爽。

    老蘇感激之後,才想起有件事要匯報給大小姐,就是有個乞丐找來了。夜熙蕾就拿出一錠金子,又是咧著嘴說:「拿去給他。」

    這下,老蘇的臉就變了,小姐怎麼給乞丐的,和賞他的一樣多,這不是把他和乞丐同論?可是,後來他又想,小姐年紀小,第一次拿這麼多錢,心裡開心,就亂花了,這麼想著,他心裡又好了許多,然後藏了那錠金子,給了乞丐一錠銀子,即使如此,那乞丐也已經是千恩萬謝。

    家丁要上來抬金子,夜熙蕾似是覺得讓別人抬無法享受這萬兩黃金的「價值」,於是神氣地揮開家丁,氣沉丹田,「嘿!」她恁是一人將那四人抬的裝滿金子的箱子,給抱了起來。

    立刻,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家大小姐,神力哪!然後就看著他們那位纖纖弱弱的大小姐,抱著箱子屁顛屁顛而去。

    朱明溪今天準備去找表妹蘇蘇,因為自那天之後,蘇蘇便以閉關休息為因,不見任何人。所以朱明溪也不好去打擾。但是聽說今天皇上送來賞賜,心想表妹蘇蘇應是出關。

    他至今無法相信那日之所見,即使他那三位朋友已經將蘇蘇奉為神女,但是,他固執地認為,那晚一切都是幻覺。或許,只是因為他害怕相信後,會與自己的信仰發生巨大的衝突,而導致他精神失常。

    遠遠的,他看見林蔭小道里走來一隻箱子。是的,那箱子呈紅色,似乎是上好的紅木箱,約有丈寬,從遠處一蹦一跳而來。

    朱明溪立刻揉了揉眼睛,大白天又出現幻覺?

    這次,那隻箱子走近了些,朱明溪看見了箱子下的裙衫,粉紅色的裙襬,應是女子所穿。

    「金子金子,我愛你……金子金子,你愛不愛我……」

    隨著那隻大箱子的臨近,朱明溪還聽到了不著調的歌聲。他聽了半天,聽出那是蘇蘇的聲音,此刻,箱子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便喚道:「表妹,表妹。」

    箱子停下,從後面鑽出了一個腦袋,俏麗可愛的容顏,微帶無辜和柔弱的神情,可不就是他的表妹:蘇蘇。

    「表妹,你這是……」朱明溪指著夜熙蕾抱著的箱子,夜熙蕾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很是驕傲地說道:「這是皇帝大叔賞我的金子。」

    「金子!」朱明溪大驚。他驚訝的不是金子,而是看似柔弱的蘇蘇居然抱起了那麼大一箱金子,而且看她好似只是抱了一團棉花。

    朱明溪的驚呼讓夜熙蕾以為朱明溪也很自己一樣,喜歡金子。秉著志同道以及幸福同享的原則,夜熙蕾將箱子放下,打開。唰。金光晃過朱明溪的眼睛,朱明溪抬手微擋。

    當他放下手時,眼前出現了一錠金子。

    「給。」夜熙蕾大大方方地給朱明溪,這少年也好看,合她的胃口。

    朱明溪推回。

    夜熙蕾挑眉:「不夠?你這人怎麼這麼貪心。」

    「……」朱明溪一陣無語,黑線掛落,「表妹,我不要金子,這麼大一箱金子,一定很沉,我幫你抬吧。」

    夜熙蕾立刻目露戒備:「你還想搶我的金子!」

    「……」朱明溪的臉開始發綠,他繼續維持臉上溫和的笑,「表妹,你不要誤會,我真的只是想幫你。」

    夜熙蕾打量打量朱明溪,他溪的笑容也算真誠,再加上他今日穿的是一身寬鬆的粉綠色的便服,分外亮眼。他的長發雖然盤起,但在右邊梳了一竄小辮,襯得那張偏於陰柔的臉,越發俊美。

    「砰砰砰砰!」夜熙蕾立刻摀住了心口,黑溜溜的眼珠一轉:「表哥,端午可有空?」

    朱明溪雙眉微收:「表妹何意?」

    夜熙蕾俏皮地站到帥氣的朱明溪面前,雙手背到身後:「明溪表哥,端午一起賞花燈吧。」她主動發出邀請。

    蘇蘇的聲音原本就是清脆如銀鈴,在夜熙蕾的使用下,又多了一分醉如女兒紅的特殊味道,聽在耳裡,能讓男子渾身發酥。

    朱明溪便是如同喝了一杯女兒紅般,有些迷醉,可是一陣清風將他瞬間吹醒:「表妹……」

    「叫我蘇蘇。」

    「好,蘇蘇,你那日不是要去赴宴?」

    經朱明溪的提醒,夜熙蕾想起了御宴,御宴後也有賞燈,不過是賞宮裡的花燈。端午那日,除了民間的燈謎會,宮中也會舉辦宮燈會,與民同樂。

    果然美色誤事。她食指隨意地放到唇邊,側臉蹙眉,那副神情似是遇到了重大的抉擇,因而犯愁,楚楚可人的愁容,惹人憐愛。

    「不如……」朱明溪眸光閃爍,「蘇蘇帶表哥我入宮見見世面,然後再一起賞宮燈如何?」

    「好啊好啊。」夜熙蕾雙手贊成,說完,她就又抱起了箱子,朱明溪不禁自己倒抽一口冷氣,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就這麼說定了,後天見。」夜熙蕾樂呵呵地抱著回房,她的身後,久久呆立著朱明溪,好久,他才從驚訝中回神,抽了口氣,驚呼一聲:「超女啊!」

    只是這聲超女,夜熙蕾沒有聽見,她現在,可是完全沉浸在抱著金子那特有的滿足感和幸福感中。

    她樂顛顛地哼著曲兒,一路腳步輕盈。走在迴廊院落之間,都能將看見她的丫鬟僕人驚得呆若木雞。

    忽的,她看見兩個丫鬟提著熱水桶僵立在百里容的院門前,她一瞥掃到了那熱氣騰騰的水,立刻晃到那兩個丫頭身前,輕聲問:「你們這熱水乾什麼用的?」

    兩個丫鬟傻站,下巴脫臼,像是沒了魂。

    夜熙蕾抬起腳踹了其中一個,那丫頭立刻回神,有些慌張:「回,回,回小姐,是伺候百里公子沐浴的。」

    沐浴!夜熙蕾聽到了兩個關鍵字,她立刻扔下箱子,金子也不要了,隨手接過小丫鬟手裡的熱水:「去去去,你們叫人把金子抬回我房間,這裡就不需要你們了。」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見夜熙蕾提著熱水就進了百里容的院子,再次陷入呆愣。

    所謂沐浴,就是洗澡,也有叫搓背。整個過程是先脫衣服,而且一定要脫光光,一絲不掛,然後進入水裡,把自己洗乾淨。

    夜熙蕾笑眯眯地提著水,腦子裡開始浮現百里容背後那神秘的圖騰,她今天,一定要看到。在夜熙蕾大字典裡,色為首,財為次。所以見了色,金子也就拋開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0:14

第二十章 百里容背後的秘密

所謂光天化日,偷窺無罪。

    夜熙蕾為了探究百里容到底是什麼,她決定頂上這個好色的罪名。

    「你下流!」她的耳邊傳來蘇蘇的鄙視,蘇蘇已經知道了她那無恥的目的。

    她臉不紅,氣不喘,放下熱水,雙手叉腰:「你知道嗎?很多紋身其實是封印,凡人因為覺得神魔身上這種美麗詭異的封印很神氣,很漂亮,所以才發明了紋身。」

    「你……怎麼知道?」

    「妖界學堂的《法》裡的《封印卷》上有。你們凡人不知道的東西可多了。一旦我看到百里容那背後的圖案,說不定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什麼?」

    「總之你下流,非禮勿視你知道嗎!」

    「知——道,百里容都跟我說了好幾遍了,耳朵都快長繭了。」夜熙蕾掏了掏耳朵,「可是,我就是要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的身上又沒妖氣,又沒仙氣,偏偏像個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可是,他卻會畫符,解咒。我都沒有看出我娘那些首飾上,有封印。」

    「……總之……你偷看他洗澡就是不對。」

    「那你別看唄,反正他也知道是我在看,不是你在看。再說了,誰不色啊,你不一樣?」夜熙蕾嗤之以鼻。

    「我哪裡色了!」蘇蘇對她的指控,強烈抗議。

    「你還說,你每次看見那朱明溪不都心跳加速,還不是因為他好看。所謂**最初的來歷,就是對色的**,色,在色即是空裡,不就是表象的意思?哎呀……我真是一隻有文化的妖精哪。」夜熙蕾開始陷入自我陶醉,還在陽光下轉了個圈,再次恢復叉腰的姿勢,「反正朱明溪長相俊美,就是他的表象,就是他的色,你對朱明溪還沒**?」

    「我……我不是!你聽我解釋。」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我都感覺到你的心虛了。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別說了,別說了,我還要去看百里容的後背呢。你到時可是自覺閉眼啊。」

    耳朵裡不再傳來蘇蘇的聲音,但是夜熙蕾感覺到了一股弱弱的怒氣。她嘿嘿一笑,提起水桶就往百里容的房間裡闖。

    百里容此番又是脫衣脫到一半,他眉角抽了抽,無奈地嘆了一聲,想開口說話時,身後已經傳來某人積極的聲音:「百里容,我幫你脫衣服吧。」

    然後,就傳來「啪啪啪啪」歡快的腳步聲,百里容忍不住說:「小蕾,你還是做一隻雄狐狸吧。」

    「雄狐狸?」夜熙蕾的雙手已經放在了百里容的衣結上,狐疑地反問他,「雄狐狸又不能喜歡雄狐狸,我才不要咧,我喜歡男人,又不喜歡女人。」

    她的話,讓百里容哭笑不得,又露出了想撞牆的表情,可是最後,他的臉上轉為淡笑,放鬆了身體,任由夜熙蕾為他脫衣。

    百里容從領口到腰間,從外到內的衣結又多又繁瑣,夜熙蕾很快就失去了一個一個解開的耐性,她急急地拉了拉百里容的衣結,怔了怔,自己怎麼跟那些猴急的男人一樣。心跳有些加快,臉也紅了一分。這還是她初到人間第一次臉紅。

    原本如果百里容斥責斥責她,她也不會感覺到尷尬,如今百里容安靜了,她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好像挺欠罵的。

    這一走神,她把一個好好的活結扯成了死結,她氣呼呼地撅撅嘴,雷公性子一上來,她就轉到百里容的身後,也不管那些衣結,就直接將百里容所有的衣服從上往下拉。

    「撕拉。」百里容的臉開始發黑。

    而與此同時,一副巨大的青黑的圖紋映入她的眼簾,赫然間,她的視線被圖案中一個怪獸的臉,給牢牢抓住。她怔住了,她的眸子開始收縮,與圖案中的怪獸雙眼對視,忽然,她的眸中出現了一絲恐懼。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怪獸,獨角,臉如羊,但神似龍,尤其那雙眼睛,分外有神,注視久了,竟如真的一般。

    夜熙蕾抽了口冷氣,她竟然有種被畫中怪獸看穿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對著一面照妖鏡,將自己從內而外地,照得清澈透明。

    「你看夠了沒有!」百里容的厲喝在房內響起,他縱容她,但並不表示對她所有的行為都會寬容。

    「別動!」夜熙蕾扶住了他的腰,臉幾乎貼到他的背上,眼睛又變成了鬥雞眼。

    「夜熙蕾!」

    「百里容,你背後的到底什麼玩意?」夜熙蕾搜腸刮肚,也沒和自己見過的妖魔鬼怪對應起來。

    「我的背後有東西?」百里容側下臉,長發和覆眼的發帶隨著他的側臉滑落到他裸露的肩膀。

    從百里容的身後,摸著下巴走出了夜熙蕾:「是啊,好大一副圖,看樣子像封印啊,你不知道?」

    百里容倏地仰臉,雙目正對前方,似是受到了巨大啟發,紅唇微張,神情凝滯。

    夜熙蕾有些不甘心地再次繞到百里容的背後,細細觀瞧整幅圖,那青黑的圖佔據了百里容整個背面,夜熙蕾從未見過如此大的封印,通常在妖界,封印的大小與封印的妖力的強弱成正比。

    例如蛇妖兇猛,界王將其法力封印,他的身上就會有一條蛇的圖騰,直到他悔過,界王才會重新釋放他的力量。

    還有自我封印的,這類一般是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實力,例如喜歡裝的神族。

    封印種類千千萬,但大多都為封其巨大的力量。

    百里容的圖案奇特在於,它不僅僅由一隻怪獸構成,而且,還有四把鋒利的寶劍,那四把劍背在怪獸的身上,異常威武。若是常人,見此圖案定會被圖中怪獸的氣勢所威懾。

    夜熙蕾在初看時,心裡也有絲懼怕。

    「撕拉!」忽然,百里容撕去了衣衫,側首向後,沉聲說道:「畫出來!」

    「啊?」夜熙蕾有些驚訝地仰臉,正對百里容向後傾斜的側臉,立刻,她感覺到了一種在百里容身上從未有過的煞氣。

    自從她認識百里容以來,他雖然淡漠,但卻親和;雖然神秘,但卻真實。他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從容淡定,任何事都不會激起他心湖的半絲漣漪。

    可是此時的他,卻讓夜熙蕾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扶我去書桌。」百里容從身後拉出夜熙蕾,她想抽回手:「我看……還是算了吧。」她不知道讓百里容知道身後的圖案究竟是對是錯。

    在《法》——《容器卷》裡,就有記載,封印妖魔的容器不僅僅侷限於器物,甚至是可以人身。

    所以她猶豫了,她喜歡以前那個淡淡的,像閒雲野鶴一般的百里容,而不是現在這個,對著她下命令,有些粗暴的他。

    「小蕾,幫幫我。」忽的,百里容有些顫抖的聲音而來,他的神情佈滿了哀傷,「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麼……」

    這句話,像是一隻手,捏緊了夜熙蕾的心臟,從未有過的揪心的痛,讓夜熙蕾猶豫。她低頭思索片刻,雙眉緊擰,咬緊下唇。忽的,她扶住百里容,走向書桌邊,百里容匆匆摸向紙筒,從裡面取出一張畫紙,鋪在了面前。

    他要知道,他的背後,究竟隱藏了怎樣的真相。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0:28

第二十一章 野獸與劍

陽光從窗外而入,灑在百里容的書桌上,精美的雕花書桌擺放著文房四寶。夜熙蕾從一隻雕有松柏的竹木筆筒內,取出一支羊毫,微沾墨汁。

    她看著白色的宣紙,發愣了一會,然後挽起衣袖,落筆,停頓,再落筆,再停頓,她的臉開始發紅,拿著筆對百里容委屈地說道:「我……不會畫畫……」她沒有說謊,除了術數,她琴棋書畫也很差。

    她楚楚可憐地看著百里容,似乎怕他取笑。但是,百里容卻從夜熙蕾手中接過筆,安慰地拍拍她的小腦袋:「我來吧,你到我的背後描摹。」

    「描摹!我會。」夜熙蕾立刻轉移到了百里容的背後,可是對著他的後背,她又開始臉紅了,這可是蘇蘇的身體,用她的手指去摸,多不好。她隨便看了看身邊,看到畫桶裡的雞毛撢子,她笑了。

    雞毛撢子反握在手,她對著百里容喊了一聲:「開始了。」

    百里容臉將長發全部盤起,隨手用手中的羊毫筆固定,露出了整個後背,再從筆筒裡摸出幾支,摸到狼豪後,才朝夜熙蕾的方向點了點頭。

    望著整個背面的圖,夜熙蕾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她皺起了俏麗的小臉:「可是……從哪裡開始?」

    「就從中心開始。」百里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丈量畫紙,然後提筆放在了中心的位置。

    中心……夜熙蕾看到了那雙猛獸的眼睛,那是她最不敢面對的,她毫無形象地蹲在百里容身後的雕花椅上,正對猛獸,她眼睛眯了眯,對著猛獸忽然大眼一瞪,好像在說誰怕誰!於是,就用雞毛撢子的尾端戳了上去。

    雞毛撢子的尾端有些毛糙,這一戳,使百里容身體微收,背部的肌肉隨即也收縮了一下,他皺了皺眉:「小蕾,你用什麼東西描摹?」

    「雞毛撢子。」

    「……」黑線開始掛落。

    「怎麼了?」

    「沒什麼,開始吧。」

    「哦。」

    雞毛撢子開始描繪那怪獸的眼睛,細長的眼線,銳利的眼神似劍,如同能刺穿你的身體,瞬間取你性命,妙殺於無形之中。但是,對視長久後,卻透出了一種別樣的溫柔,那是隱藏在冷漠,殘暴,嗜血後的溫柔,在夜熙蕾細緻描繪時,才從那雙眼睛深處,一點一點流淌出來,連綿不絕。

    這種溫柔包裹了她,這特殊的溫柔感染了她,讓她為這深藏的情感而感動,就像猛獸在屠戮之後,卻異常溫順地躺在她的身邊,從她的身上渴求愛的溫暖,讓她心疼。

    與此同時,百里容已經在潔白的畫捲上畫出了這雙眼睛,他的手與夜熙蕾的描摹竟是同步,若是讓人看見,定會驚訝於他這神奇的才能。

    他將夜熙蕾的動作溶入心中,然後由心所畫。這之間沒有絲毫延遲,可見他的心思敏捷,縝密精準。

    接著,他隨著夜熙蕾的動作,畫出了怪獸的身體,臉,甚至是怪獸臉上纖細柔軟的毛髮,當他畫完怪獸頭上的獨角時,他驚呼出口:「白澤!」

    「什麼?」夜熙蕾從百里容背後探出腦袋,百里容神情微變,依舊面對畫紙,恢復以往的平淡,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柔聲道:「沒什麼,小蕾,繼續。」

    夜熙蕾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百里容面前的畫紙,淡淡地說了一聲:「哦。」便再次回到原位。她看著百里容後背上的四把劍許久,這四把劍,她認識,只是不解,這四把傳說中的神劍,為何會出現在百里容的身後?

    難道,這整幅圖不是封印,而是藏寶圖?一副找尋這四把神劍的地圖?第二次神魔大戰後,這四把神劍便消失無蹤。

    「怎麼了?」前面傳來百里容輕輕的詢問,她揚起了笑:「沒什麼。我們繼續。」

    書房再次回到安靜,夜熙蕾用雞毛撢子開始描繪那四把傳說中的神劍: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和絕仙劍。

    窗外麻雀嘰喳,吵鬧不休,夜熙蕾畫到一半,注意力被麻雀的叫聲吸引,她的眼中劃過一抹驚訝,神情裡多了一分生氣。

    「小蕾!不要開小差!」百里容沉沉的聲音將夜熙蕾分散的注意力拉回,她做了個鬼臉,開始一邊描摹那四把劍,一邊束著耳朵聽八卦。

    麻雀,是鳥類中最八卦的。因為它數量多,繁衍快,適應能力強,所以無處不有它們的身影,自然而然,它們也是獲得消息最多,最快的。

    四劍在百里容的畫紙上漸漸形成,他握住毛筆的手越來越緊,緊到露出了他那青白的骨節,落筆時,竟是不像方才順暢,而是有些顫抖。

    四把神劍分別位於怪獸的左右,怪獸的尾巴高高揚起,利爪向前,幾欲從畫中跳脫出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他停下了筆,面朝畫卷,即使他的雙眼無法目視,這幅圖也已經刻在了他的心底。當聽到身後的動靜時,他的面容立時轉為疑惑,似是不知畫上究竟畫了什麼。

    「哇——一模一樣!」夜熙蕾驚訝地拿起畫卷,和百里容背後的圖比較,眼睛越瞪越大,「簡直就是拓印的,百里容,你居然還會畫畫!」

    百里容側了側首,轉向夜熙蕾,淡笑道:「略懂。」

    夜熙蕾看著畫,眼角瞥向百里容:「那你知不知道這畫上是什麼?」

    百里容皺眉:「不知,小蕾可知道?」他卻是反問。

    夜熙蕾撇撇嘴:「我哪裡知道,我很早就被關入冷宮,大字都不識幾個。」她說完,隨手將畫卷扔回書桌,雙手背到身後,咧嘴賊笑,「百里容,這畫也畫完了,熱水也快涼了,你看……是不是該……」

    「小蕾。」

    「什麼?」

    「出去。」

    「呃……你眼睛不方便,一個人真的可以?」

    「如果你想留下,那就一起。」

    「呃……那我還是走吧。那你……小心。別淹死在浴桶裡。」

    「……」

    在夜熙蕾出門後,百里容一直站在畫邊,他在聽,聽夜熙蕾的腳步聲;他在感覺,感覺夜熙蕾的氣息。直到她完全消失,他才迅速將桌上的畫捲起,塞入一個竹製的花筒,急急摸索著回到床邊,將畫塞入枕下。

    之後,他的動作才恢復到以往的速度,他摸著床沿慢慢坐了下來,似是想起什麼,他摸向自己的後背,劍眉擰了一會,再次舒展。他埋下臉,雙手撫上那副因為迷茫而痛苦的神情,在蒙眼的綢布上稍作停留。

    他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再次起身時,他的神情已經恢復如初,平靜,淡然,無驚無喜。慢慢摸索著,腳下踢到被他撕去的衣衫,他輕笑搖頭,多少年了,他未曾像今天這般失控。他嘆了口氣,摸到浴桶邊,身體在躺入溫水中的那一刻,變得放鬆。

    謎底尚未揭開,但是他離真相又接近了一步。

    忽的,他皺了皺眉,漂亮的耳朵隨之而動,輕喃:「他怎麼又來了。罷了,小蕾應該知道分寸。」

    隨即,他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這抹笑似是為自己即將找到過去而高興,又似是對夜熙蕾的「好色」而無奈。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0:43

第二十二章 又是我上你下

從百里容的院子離開,夜熙蕾就往自己院子走,她知道百里容能耳聽八方,鼻嗅六路,想潛藏在他的身邊,就跟站在他跟前沒什麼兩樣。正因為他目不可視,所以很多肉眼不可見的東西,他卻能看得分明。在他的面前,隱身都沒用。

    雖然看到了百里容的後背,可是疑雲卻越來越厚,查清百里容的身世,比找她的爹爹都難。

    算了,他是他,我是我,管他做什麼!夜熙蕾這麼告訴自己。她是狐狸,不是狗,所以不愛閒事。

    「那個……」

    她停下了腳步,站在隨風飄搖的楊柳下,看了看左右,問:「蘇蘇,什麼事?」

    「那個……我沒有看到……百里公子背後有圖……」

    「哈!」夜熙蕾笑得有些壞,「你看了!我的聖女,你還說你不色色。」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沒有看到,直到百里公子畫出來,我才知道百里公子的背後有圖……」

    夜熙蕾聽完,不再取笑蘇蘇,她認真地問:「你真的沒看到?」

    「沒有。」

    夜熙蕾摸了摸下巴,黑溜溜的眼珠裡,瑞光閃爍。

    「那……是什麼?」蘇蘇好奇地問。

    一陣風揚起了夜熙蕾面前的柳枝,柳枝飄搖,將她的視線引向了高空,她搖了搖頭,或許答案,只有百里容自己知道。

    她癟了癟嘴,走向房間。

    打開房門時,她感覺到生人的存在。她面露戒備,急急走向內室,卻見是一黑衣男子頭戴幃帽地坐在她的床沿上。那黑衣男子單腿曲起踩上床沿,另一條腿順其自然地掛在床邊,看上去很是逍遙快活。可是不可見的容貌,又讓人感覺到了一分森羅威嚴。

    夜熙蕾怔了怔,脫口就問:「你是誰?」

    對方仰起臉,從幃帽下發出一聲輕笑:「喲,小妖精,這麼快就忘記本大人了?你可真讓本大人傷心。」

    夜熙蕾挑挑眉,轉身,側對黑衣人,雙手環胸:「我為什麼要記住你,你又不好看。」

    「哼,妖性本色。」男子利落地躍下床,做了一個和夜熙蕾一樣的動作,「小妖精,本大人英俊瀟灑,你做本大人的寵妃如何?」

    「寵妃?」夜熙蕾嗤之以鼻,冷眼斜睨,「本公主也是貌美如花,傾國傾城,而且已是妖界狼王陛下的愛妃,你!排隊去!」

    黑衣男身形微動,風姿瀟灑地漂移到了夜熙蕾的身邊,打量她那副下巴高抬,目中無人的表情,輕笑連連:「那本大人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貌美如花,傾國傾城。」

    「哼。」夜熙蕾揚起唇角,眼波透出了媚,「保證讓你看了,想跟著我做妖。」

    「哈哈哈哈……」黑衣男子仰天大笑,「命運待你不薄,小小妖精不知天高地厚。你現在尚未遇到困阻,才會如此狂妄,若遇到麻煩,本大人看你來求本大人相助。」

    「哈哈哈哈!」夜熙蕾笑得更加大聲,「本姑娘雖然琴棋書畫不通,詩詞歌賦不會。但打架絕不吃虧,逃跑數我最快。是妖界有名的水性楊花,朝秦暮楚,三心二意……」

    「噗,哈哈哈……」男子笑得前仰後合。

    夜熙蕾也感覺到了用詞不對,咳嗽一聲,重新開始:「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舉世無雙,風華絕代,十分之有才,正義與力量的化身,美貌與智慧的並存,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狗見狗叫,鳥見鳥呆,一枝紅杏壓群芳,超級無敵霹靂美少女。我會吃虧?哼!我會需要你救?哼哼!謝了,大叔。還是不折騰您那老胳膊老腿了。」

    「你叫本大人大叔!」瞬間,一陣黑風隨著男子的聲音平地捲起,揚起了他那幃帽上黑色的薄紗,露出了他鐵青的臉。但很快,輕紗已經將他的臉遮起,讓夜熙蕾來不及看他真容。

    「哼!」黑衣男子冷哼,「小妖精,現在命運不過是給你嘗點甜頭,以後會有你痛苦的時候,你我也算有緣,他日你若遇難,只要大喊你上我下,我就會來救你。」

    「謝了。」夜熙蕾眼皮翻翻,又拽又狂,「不用!」

    黑衣男子沉吟片刻,笑了:「小妖精,你叫什麼?」

    夜熙蕾轉臉看向黑衣男,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雷,死,你!」她的視線瞟向男子身後,看見了從床底下悄悄鑽出的茂茂。

    黑衣男子因夜熙蕾的回答而發怔。夜熙蕾藉機給茂茂一個眼色,茂茂立刻張開了嘴,立時,一個光球就從茂茂的嘴裡噴出,像上次制服狐妖一般,飛快地射向黑衣男子。

    「咻!」又是一陣狂風揚起,此風從男子腳下而起,衝開了夜熙蕾的房門,男子被茂茂的光球擊中,頓時飛起,夜熙蕾立刻哈腰,看著那男子從自己上方飛過,然後,直直撞在牆上,緩緩從牆上滑落。

    「吧啦。」男子的幃帽開裂,如同西瓜分成兩半從他的頭頂掉落,露出了一張不算英俊,但卻端正的臉。

    夜熙蕾一腳踩在男子的胸口,一口血從男子的口中溢出,她眼中劃過一抹驚訝,立時望向門外,鼓起了臉,暗道:又跑了。

    「咳!」男子咳嗽了一聲,從昏迷中醒來,夜熙蕾立時揪住了他的衣領:「你是誰?」

    男子唇色慘白,他迷惑地看了看四周:「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被人上身了。」

    「上身?」男子更加迷惑。

    夜熙蕾失去了耐性:「說!你到底是誰!」

    「在下……咳咳,在下李無葉,御前侍衛。咳咳,因公務而外出辦事,姑娘,姑娘好像是蘇大小姐……」男子因為認出了夜熙蕾,而放心地說出了真實身份。

    夜熙蕾挑眉,放開了李無葉:「你認識我?」

    「咳咳,在下在回京,正好在茶樓看到姑娘說抓獲了挖心狂魔,可是之後……我就……」

    「不用說了,你先休息一下。」

    「咳咳……」李無葉又喀出了幾口血。夜熙蕾心虛地轉身:「那個……我叫人請大夫去……」

    「咳咳,多謝,多謝姑娘……」

    沒想到這次會是一個御前侍衛。夜熙蕾水靈靈的眼睛裡露出一分鬱悶,那個我上你下似乎很擅長佔用別人的身體,那麼說來,他們……貌似還是同道中人。

    黑線從她額間掛落,她甩甩臉,她現在可是跟蘇蘇成了朋友,才不像那個人。

    一個凡間到底隱藏了多少神妖鬼怪,可憐的凡人,身體被人隨意盜用,毫無人權可言。她很生氣,這樣不尊重凡人,不尊重別人的**,不尊重……什麼的人最可惡!這種事,一定只有那種自以為是的神仙才做得出!

    居然還明目張膽地說要收她做寵姬!狐狸他爺爺的,別讓她知道他是誰!否則見一次,閹一次,讓他做神仙裡的太監!

    跟那個李無葉解釋了半天,李無葉才接受了自己被色鬼上身的事實。

    色鬼?呵,就是夜熙蕾討厭的那個傢伙。

    李無葉傷地很重,這是當然,茂茂的無敵貓吼,可是能將一隻一百年的妖精打回原形,估計那我上你下在離開李無葉的身體時,幫他擋了些去,不然這個可憐的凡人肯定跟那天的胖鬼差發哥報導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0:55

第二十三章 去皇宮玩

接下去的幾天,夜熙蕾時常偷偷潛入百里容的院子,但每次都被百里容發現,於是,夜熙蕾就會撅著嘴,不開心地說:「又被你發現了,你就不能假裝一次沒發現我嗎?」

    百里容就伸出雙手,故作不知夜熙蕾身在何處,輕喊:「小蕾?小蕾?你在哪裡?」

    夜熙蕾立刻滿臉黑線。

    李無葉在能下地後,就回了宮,他畢竟是御前侍衛,有任務在身。

    隨著入宮的日子臨近,夜熙蕾也越來越興奮。可是,真正到那天時,她反而不興奮了。因為她那股子熱勁,已經過去。

    一隊元兵在端午這天,整整齊齊地站在蘇府門前,他們的身後,是一輛豪華的馬車。從未見過此等陣勢的老蘇有些惶恐。

    帶隊的,正是特穆爾大人。他跟夜熙蕾一樣,也是個急性子,在門口轉來轉去,等夜熙蕾出來。

    夜熙蕾在房內梳妝完畢後,就走向房門。她今日沒有特別地打扮,因為她是個急性子,讓她對鏡梳妝,塗脂抹粉,為穿哪件衣服發愁,她寧可脫光了躺床上,哪兒也不去。

    好在這蘇蘇也是天生麗質,所以無需裝扮。

    「篤篤篤。」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夜熙蕾含笑上前,當開門之時,她看見朱明溪站在燦爛的陽光下,對著他微笑。他今日倒是穿地正式,衣著也分外華麗,大朵大朵地繡花,使這位翩翩君子,更加迷人。髮型倒是沒有變化,只是那束髮的玳瑁,材質更加上乘。

    就像知道朱明溪的到來,夜熙蕾沒有露出太大的驚訝。

    「蘇蘇,準備好了嗎?特穆爾大人來了。」朱明溪一如大哥一般地溫柔。

    夜熙蕾笑了笑,反手關上房門,刻意問:「明溪表哥你準備好了嗎?」

    朱明溪微微一愣,看了看身上繡花的長衫,攤了攤雙手:「當然好了。」

    「嗯,那走吧。」夜熙蕾雙手背到身後,擦過朱明溪的胳膊,搖頭晃腦地走在前頭。

    朱明溪有些發怔地看著夜熙蕾的背影,總覺得今天的她,又與三日前不同。步伐帶著一種浩然的正氣。

    「明溪表哥,你還在看什麼?」夜熙蕾轉身,對朱明溪露出一笑,他這幾天也很忙碌吧,幾乎不見他的身影,為了那個目的,不知他會做怎樣的準備?希望那天麻雀所說,只是八卦。

    夜熙蕾那回眸一笑,分外嬌媚,吸住了朱明溪的視線,他很明顯地做了個深呼吸,輕喃:「只有十六哪……」他說得極輕,宛如是說給自己聽。而夜熙蕾,已經自顧自地走了。

    她首先,就是去百里容的院子,帶百里容入宮,可是沒想到卻撲了個空。急急找到老蘇,才知道百里容出去了,說是去買些書,說像他這樣的瞎子不適合入宮,會給蘇家大小姐找麻煩。

    夜熙蕾聽完臉就沉了,氣百里容的話,什麼叫他這樣的瞎子會給她找麻煩。再說,他這瞎子,可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她氣呼呼地上了馬車,朱明溪問她怎麼了,她也不答,一個悶悶地坐著。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大街上各式各樣的攤子吸引。自從她來到人間,她還未真正得上過街。

    外面喧鬧的人聲是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東西,她撩開車簾,大大的眼珠隨著人流轉。

    絡繹不絕的人,中土的,西域的,黃皮膚的,白皮膚,黑皮膚,黑頭髮的,黃頭髮的,紅頭髮的,高的高如竹竿,矮的矮如矮凳,形形色色,各種各樣,從夜熙蕾車邊走過。

    也有人感覺到夜熙蕾的目光,便朝馬車投來視線,夜熙蕾都會回以燦爛得笑,那些人都因這笑容而止步,結果,被身後的人撞到。

    然後,罪魁禍首就捂嘴偷樂。

    接著,夜熙蕾又看到了一個掛滿燈籠的攤位,漂亮的花燈絢麗奪目。

    「停停停。」她立刻喊停,和她同坐一車的朱明溪頓覺疑惑。

    前方領路的特穆爾大人朝後望來:「怎麼啦,蘇姑娘。」

    夜熙蕾笑著揮手:「特穆爾大叔,我要下車。」說完,也不管特穆爾大人同不同意就下了馬車,直奔燈籠攤。

    這特穆爾也確實喜歡夜熙蕾,反正就是她做什麼,他都不會反對。當她小孩子,寵著,慣著,說不定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啥喜歡那丫頭。

    夜熙蕾拿起這個兔子燈籠,喜歡。

    拿起那個鴛鴦燈籠,也喜歡。

    再拿起那個蓮花燈,更喜歡。

    她簡直就想把燈籠攤打包了。賣燈籠的大爺直說夜熙蕾好眼光,他能不說好嗎?就靠這幾天發財呢。

    「包起來,包起來,統統送到蘇府。」

    「好!」大爺樂得不知說啥了。另一個燈籠攤趕緊上前,給夜熙蕾展示自己的綵燈,夜熙蕾又看上了。然後兩位大爺開始殺氣四射。

    就在他們準備降價時,夜熙蕾卻喊了一聲:「本小姐都喜歡,全包下了。」

    立刻,大家都高興了,暗想今天可算是碰到一個冤大頭了。

    然後,他們就問夜熙蕾要錢。夜熙蕾發愣:「啊!要錢啊!」

    所有人開始面面相覷,看著夜熙蕾身後豪華的馬車,諂笑:「如果小姐您忘帶,我們可以去貴府……」

    「不要了不要了!」夜熙蕾揮手走人,「要錢的誰要,燈籠再好看,也沒金子好看。」

    一群賣燈籠的傻眼,他們也知道金子好看啊,沒想到原本以為天上掉下個二愣子,卻沒想到掉下來的,是一隻鐵公雞。

    朱明溪看在眼裡,笑在心裡,而遠處,特穆爾大人早就大笑出聲,反正夜熙蕾無論做什麼,在他老人家的眼裡,都帶著可愛的光環。

    夜熙蕾悶悶不樂回到車裡,銀子進了她的口袋,想讓她掏出來,門都沒有!

    不過,她此舉惹怒了那些賣燈籠的,但夜熙蕾由元兵護著,他們再笨,也知道夜熙蕾身份不俗。這些做小買賣的,並非城中人,所以他們並不認識夜熙蕾。

    他們敢怒不敢言,只敢小聲嘀咕:「什麼人哪!」

    朱明溪笑了,他搖了搖頭,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指著他們手中的燈籠,立刻,兩人又恢復了笑容。

    他挑選了一對鴛鴦燈,才平息了那些人的憤懣。

    他提著鴛鴦燈回到車上,取出一個遞給夜熙蕾,夜熙蕾立時咧嘴一笑,滴溜溜的眼珠閃著狡黠的光。

    「不說聲謝謝?」朱明溪笑著摸摸夜熙蕾的頭,她晃了晃腦袋,似乎不喜歡他的碰觸,但是,她還是笑道:「謝謝。」

    然後她開始把玩手裡的燈籠,還時不時往朱明溪的荷包瞟。

    大都的皇宮,坐落在北京城的中心。此刻雖不是夜晚,皇宮裡卻也已經掛起了燈籠,處處都是宮女太監忙碌的身影。

    裝點鮮花,掛上綵燈,忙忙碌碌,匆匆忙忙。

    待夜熙蕾的馬車走過,馬道邊已經是雛菊滿眼,花燈成龍了。

    夜熙蕾想,今天晚上,一定很漂亮。她又想到了百里容,雖然百里容感覺敏銳,可畢竟如此美麗的東西,是看不到了,心中便多了一分惋惜。

    但是,她很快想到百里容會畫,她回去只要跟百里容說了,便等同於帶他進皇宮了。

    「哇!哇!」忽的,幾隻烏鴉從紫禁城上方飛過,落在了大雄寶殿的飛簷上,飛簷形為鵝吻,是龍九子之一,刻在飛簷之上,可防天火。

    「這就是以後的紫禁城哪……」一句輕輕的感嘆從她身邊而來,她有些疑惑地望去,發現朱明溪也正探出窗口,看著他們所過之處。

    紫禁城?這名字新鮮,而且好聽。夜熙蕾在心裡砸吧著。

    馬車停在了中宮,之後就再無馬道。然後,就是由特穆爾帶路進入皇宮,先前是元朝皇帝上朝的宮殿,現在他們要去的是御書房,因為這位元朝的皇帝,想見見捉妖俠女:蘇蘇大小姐。

    跟在特穆爾的身後,雖是繁花似錦,夜熙蕾卻無心賞花,她提鼻子聞了聞,怎麼有妖氣?而且,還是一隻道行極高的妖精,說不定有千年。

    她不禁皺眉,這皇宮什麼風水,犯了這麼大的血光。但是,畢竟是同類,只要那妖安分守己,她才懶得管那妖精為何待在皇宮。

    須知但凡皇帝都有龍氣護身,對妖魔鬼怪還是有所損傷的。

    紅牆,綠瓦,雕欄玉砌。就連廊柱上,都描繪著精美的花紋,處處體現著能工巧匠的高超技藝。

    漸漸的,來到一處殿閣,朱紅色的殿閣處處彰顯著皇家的氣派,夜熙蕾看到了廊簷下的匾額,匾額上,是金漆的她認識的三個大字:御書房。

    這就到了。

    立時,她感覺到龍氣從內源源不斷而來,但是,卻很虛浮。

    在妖界學堂《相》之《氣卷》裡,提到,帝王龍氣虛浮,乃窮途末路之兆,意將天變。

    也就是指,御書房裡的這位皇帝大叔,沒幾天皇帝可做了。末路皇帝,可悲,可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1:06

第二十四章 欠扁的國師。

「蘇蘇姑娘,請在此稍後。」特穆爾大人進了御書房,留下夜熙蕾和朱明溪站在殿外。

    朱明溪環顧四周,夜熙蕾轉了轉眼睛,說道:「聽說今晚還有京戲,明溪表哥可喜歡?聽說京戲十分精彩,旦角漂亮,小生威武,打鬥更加精彩。」

    朱明溪慢慢將目光轉回夜熙蕾,含笑:「是啊,表妹久居蜀山,不知這京戲的美妙。」

    「哦?那今晚我可要開開眼界。」夜熙蕾眯起了眼睛,她的笑容讓朱明溪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轉過身,瞥向身後的夜熙蕾,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就在這時,一個和尚從御書房裡走了出來,與夜熙蕾和朱明溪打了個正面。

    和尚身穿紅色袈裟,手捻佛珠,光頭,圓臉,大鼻子。

    信不信世上有人長相欠扁?這和尚就是。

    他五官沒有一處是有問題的,但是,拼在一起就能讓人抑制不住那種強烈地,想扁他的衝動。

    夜熙蕾此刻就有了想將和尚摁到,狠狠踩兩腳的**。她看著那和尚手開始癢癢,而那和尚也正看著她,還拽得千八百地問夜熙蕾:「你就是那個捉妖的丫頭。」

    「好說,你又是哪位?」夜熙蕾一直比較狂妄。

    和尚鄙夷地看了一眼夜熙蕾,得意地抬起他那三層厚的下巴:「吾乃當朝國師:留正!」(大家或許認為應該是個喇嘛,但是最近喇嘛之類的詞比較敏感,抱歉啦,用個和尚頂替一下)

    夜熙蕾眨眨眼,搖搖頭:「留正?沒聽說過。」

    留正險些一口氣嗆到自己,他堂堂國師居然不為這小丫頭所知。他的臉色開始下沉,越來越青。

    朱明溪含笑上前:「沒想到是留正**師,今日得見,三生有幸,表妹遠居深山,故而不知法師大名。」

    朱明溪的馬屁拍的留正渾身舒爽:「嗯,小丫頭,不要不知天高地厚,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聽你的意思是你比我強羅。」夜熙蕾下巴高抬。

    「阿彌陀佛,老衲乃國師。」留正沒有明說自己強。

    「那就奇怪了。」夜熙蕾唇角揚揚,「既然你是國師,為何沒抓住挖心狂魔?」

    「咳咳咳!」留正又被自己的氣嗆到。

    夜熙蕾輕笑:「看來是**師你年紀太大,還是你那又短又粗的脖子讓你呼吸困難?」

    「你!」留正氣得臉通紅,朝中上下,誰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囂張?

    但是夜熙蕾就不同,如果是原來的蘇蘇,或許比較低調,但夜熙蕾可不喜歡低調,她認為向弱者低調,就是虛偽,她才不要裝腔作勢呢。

    「哼!小小狂兒,本國師今晚就要與你鬥法,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佛法無邊!」

    夜熙蕾沒想到留正會提出鬥法,猶豫了片刻。朱明溪見狀,也想上前勸阻,可是這邊留正故意說道:「怎麼,不敢?」

    「誰不敢,本公……本姑娘是怕你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好!你隨我來!」留正大步進了御書房,夜熙蕾便跟上,朱明溪本想勸阻,但見能進御書房,便也置身事外一般,浮出一抹笑容,單手背到身後,跟著夜熙蕾,走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的設計融合了漢族和蒙古族的特色,例如那形如蒙古包的屋頂,上面繪有蒙古軍隊戰場廝殺的圖案,氣勢也是異常恢弘。

    龍案後,坐著當朝皇帝元順帝:貼睦爾(原名:圖干鐵木耳孛兒只斤妥歡貼睦爾。OK,本書少許架空,請不要跟無良糾結歷史。)

    經過特殊設計的龍袍,也結合了蒙古族和漢族特色,蒙古族的領口,衣襟,漢族的衣袖,和下襬。胸口是一條紛飛的巨龍,腰間卻是犀牛皮的腰帶,犀牛皮上,繪製著蒙古人民揮鞭駕馬草原的景象。

    順帝頭戴圓形的蒙古大汗帽,兩條又大又粗的辮子打了個圈,垂在耳邊,上唇兩撇小鬍子,看上去精神抖擻,器宇軒昂。

    他對著龍案下的特穆爾說道:「讓那女娃兒進來吧。」

    「是!」特穆爾轉身,準備喊宣,卻沒想到國師留正,已經領著蘇蘇入內。

    順帝不免有些好奇:「國師,您怎麼又回來了?」他看到了國師身後的蘇蘇,立時一驚,果然江南出美女,這蘇姑娘天生麗質,清純可人。

    感覺到順帝的目光,夜熙蕾立時回以微笑,她娘親說過,見人三分笑,做人沒煩惱。只是她沒想到,她的笑容對男人多麼有殺傷力。這不,順帝被她的笑容,迷住了。

    朱明溪刻意站到了不起眼的位置,然後小心地打量那龍案後的順帝。

    「皇上!留正決定今晚與這蘇姑娘鬥法,請皇上做個見證!」留正垂首行禮,沒有發現順帝的視線已經被夜熙蕾迷了去。

    留正一個人傻傻地等順帝的回應,哪裡知道順帝的魂在夜熙蕾身上,夜熙蕾挑挑眉,心想這皇帝大叔怎麼盯著自己看?於是她大聲說道:「皇帝大叔,國師在跟你說話呢。」

    立刻,御書房內的人,都心跳加速,就連特穆爾大人也為夜熙蕾捏了把汗,順帝也怔了怔。

    特穆爾趕緊上前:「皇上,蘇姑娘久居深山,不知世間俗理……」

    「哈哈哈……」順帝爽朗而笑,對著特穆爾揮揮手,然後看向夜熙蕾,「蘇姑娘果然與眾不同,朕喜歡!好!朕今晚就做見證,國師,你可別輸在一個小丫頭手中哦。」順帝表明自己的立場,他是站在國師一邊的。

    這是當然,國師哪!那可代表了元王朝的面子。

    但是,他隨後笑著對夜熙蕾溫柔地說道:「蘇姑娘,如果你能贏國師,朕就賞你一顆夜明珠,如何?」

    「夜明珠?」夜熙蕾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她可不是凡人,什麼寶貝沒見過。她冷淡的反應讓順帝有些失落:「怎麼,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麼,儘管說來。」

    「真的!」她立刻仰起臉,黑珍珠的大眼睛閃閃發亮,「我就喜歡金子,我還是要黃金萬兩。」

    「好!准了!哈哈哈……」

    御書房裡一干人等,可從沒見順帝會像今天這麼大方。但是,大家在宮裡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順帝一顰一笑,甚至是挪挪屁股,他們都知道順帝是想放屁,還是要女人。

    見過順帝之後,特穆爾就帶著夜熙蕾和朱明溪前往玉琉宮,那裡已經有不少王孫貴族,朝中要員,等著看那個捉到「挖心狂魔」的蘇大小姐。

    夜熙蕾忽然發覺,自己不喜歡那些寒暄的事,幸好有朱明溪從中周旋。夜熙蕾也樂得清閒,找了個藉口,就躲到玉琉宮的假山後面睡覺去了。在晚上和那和尚鬥法前,她想休息一下。

    睡到一半的時候,她聽到了對話聲,她從原地坐起,豎著耳朵,似是兩個小宮女。

    「公主的身體,最近越來越差了。」

    「是啊,總是臥床不起。」

    「你說……公主會不會是……被髒東西纏上了?」

    「你要死啦!這話能亂說嘛!」

    「可是,可是那天晚上……我看見……看見了一隻很大的貓,像人一樣大。」

    「啊!你別說了,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聽說那個蘇大小姐會驅魔,不如……」

    「別胡說了!你要是說我們公主房裡有髒東西,皇上非誅了你九族不可。」

    「可是,可是……」

    「走吧!公主的事不是我們能管的,更何況,國師都沒發現異常啊。」

    「我……」

    「走吧走吧。」

    談話聲越來越遠,夜熙蕾拉長著脖子,黑眼珠開始轉動,她入宮時就感覺到了妖氣,難道她們口中那個公主的病,是那妖精作祟?

    「怎麼,對那妖精感興趣?」忽然,細細的聲音嚇了夜熙蕾一跳,她有些吃驚地仰頭,發現竟是一個小公公靠在她身邊的假山上。

    小太監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對著夜熙蕾揚起手:「嗨,好久不見。」

    夜熙蕾呆呆地仰臉看小太監,小太監只有十五六的年紀,下巴溜光,五官有點媚,但眼神卻異常犀利。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情,讓她立刻想到了一個人。她不可思議地起身,將小太監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震驚地睜圓了眼睛,發出了驚呼:

    「我,我,我上你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1:22

第二十五章 公主是貓妖

當夜熙蕾喊出「我上你下」時,靠在假山邊的小太監,眉角明顯抽搐了一下,立時糾正:「是你上我下。」說完,他再次抽了抽眉角,「算了,別管誰上誰下了。」

    「哈哈哈哈……」夜熙蕾放聲大笑,讓那小太監的神情更加尷尬,「你居然淪為太監,哈哈哈,你就不能挑一具正常男人的身體嗎?女人的身體也可以啊,太監,哈哈哈,閹人,哈哈哈哈,不男不女,哈哈哈……」

    「喂!你笑夠沒!再笑我把你打成原型!」我上你下語氣兇殘,但經過小太監細細的喉嚨出來,成了嬌嗔,讓夜熙蕾更笨無法止住笑,她已經笑得下巴脫臼,胃部抽筋。

    「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夜熙蕾抽抽著,她擦了擦眼淚,「我說,你到底是什麼?」

    我上你下橫白夜熙蕾,不理她,腰肢一扭,太監味十足。

    夜熙蕾努力忍住笑:「我看不出你是什麼,你一定是神仙。」

    「哼,算你識貨。」我上你下的神情變得有些得意,左手插腰,右手撐在假山上,右腳與左腳交叉,腳尖點地,斜撐著身體,劉海得意地甩起。可是,他卻忘記現在他穿著小太監的身體,所以原本應該瀟灑帥氣的動作,成了像女人一樣的搔首弄姿。

    夜熙蕾偷偷轉身做了個嘔吐的動作,然後自誇:「那當然,我雖然琴棋書畫不會,詩詞歌賦不通,但卻是……」

    「妖界水性楊花……」沒想到我上你下搶過了話頭,「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小妖精。」他伸手又在夜熙蕾的鼻子上,輕輕一刮。

    夜熙蕾怔了怔,她趕緊擦了擦鼻子,眼中是大大的不滿,她不就說錯一次,就被他記住了。

    我上你下雙手交叉在胸前,透著媚的眼睛好笑地看著夜熙蕾急於擦去他痕跡的動作。

    「反正我知道,你們神仙時不時要下凡體察民情,現在……」她迅速地瞥了一眼某人的下身,捂嘴,「你可真算是體!察民情了。」

    「哼,小妖精,本大人不與你一般見識。」我上你下輕蔑地掃了夜熙蕾一眼,「本大人本可不見你,但本大人與你有緣,不想見你吃虧,便現身提醒,這裡的這只妖精,可不像先前的狐妖,那麼好對付。」

    「哦?」夜熙蕾聽著,就更加來了興趣,「那公主生病是不是也因為這只妖精?我聞著味兒……」她再次提鼻子細聞,「感覺像是貓妖。」

    我上你下揚手輕勾夜熙蕾的下巴:「想知道答案?跟我來。」他收回手,對著一邊歪歪頭,神態更像是勾搭。

    夜熙蕾幾乎沒有猶豫,就跟在了小太監版的我上你下的身後。

    「那個……大仙。」

    「嗯?」

    「你……為什麼只能用走的?我是說……我們可以穿牆,不用這麼鬼鬼祟祟。」

    某人正帶著夜熙蕾東躲西藏。

    「那個……咳,我們體察民情,是不得帶法力來人間的。」

    「哦~~~所以那次你是乞丐,只能挨打?」

    「咳。」黑線掛落。

    「那你怎麼能放三味真火?」

    「咳,情急下可以申請。」

    「哦~~就是上面不批准,你就沒法力?」

    「咳咳。」黑線多了一根。隱隱感覺那小妖精欺軟怕硬。

    「而你能潛入我的房間,是因為那個身體是個御前侍衛,有內力?」

    「呃……」

    「我之所以感覺不到你的氣息,是因為那是你僅有的能力?」

    「咳咳咳!」滿臉全黑。

    「大仙,你好可憐,別體察民情了,跟我做妖吧,多自由。」

    「小妖精!你能不能安靜一會!」

    「哦!」

    一會後,確切的說是在我上你下斥責夜熙蕾的十步之後,夜熙蕾又開始說話了。

    「喂,那你到底叫什麼?」

    「……」不理,他正忙著閃避侍衛。

    「你看,你說你叫我上你下,可是每次都是我佔便宜,原來神仙,智商也不高嘛。」

    「……」一根青筋爆出。

    「這樣看來還是我智商高點,乾脆跟我做妖吧。」

    「你智商高?」某人挑眉,「好,小妖精,那你就猜猜我是誰?」

    夜熙蕾露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天上神仙那麼多,你不給我提示,我怎麼猜?」

    他輕笑,進入一堵紅牆,太監宮女開始稀少,他一邊走,一邊指天。

    夜熙蕾一邊跟在他身後,一邊看著天沉思:「你總不可能是天帝吧……」

    「……不是。」他的眼中劃過一抹深沉。

    「居然不是,還以為找到爹了。」夜熙蕾輕聲嘀咕。

    「什麼?」

    「沒什麼。你指著天算什麼提示?神仙都住天上。」

    「哼,你猜。」他笑。

    「天……難道你的名字裡有個天字?」雙眼不停眨巴,展現她最可愛的一面。

    「嗯……小妖精,猜對本大仙有獎。不過,現在,我們到了。」他停在了一座殿閣外,他的身後,是一座異常華麗的宮殿。

    夜熙蕾在看到殿閣的同時,愣住了。只見那宮殿的上空,妖氣籠罩,深沉壓抑。當然,這妖氣非常人能所見。

    「好大的妖氣,奇怪,這麼大的妖氣為何那國師不知?」雖然那胖國師給她沒有留下好的印象,但其身上的法力,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

    「因為有人在國師的眼睛上施了法。」他勾起了唇角,眸中透出了一分神秘。

    「誰?」

    「這個答案,也要你自己去尋找。」他忽然大步跨到夜熙蕾的身前,伸手又往夜熙蕾的鼻尖上刮過,「我只能帶到這裡,想知因果,入門便是。」他讓開了路,彎腰是一個請的姿勢。

    夜熙蕾看了看頭頂上那濃重的妖氣,雙眉緊收,這妖孽,修行過了千年。不過,她發現那妖氣有些渙散,似是受到上天正氣的影響。她立時想到,今日是端午,乃是正氣最盛一日。

    她想,要不就趁那妖精最弱的時候,去瞟一眼,然後馬上撤。畢竟這妖精比蘇蘇厲害多了,而她現在又穿著蘇蘇的身體,簡直就是妖物的死敵。外加她還剛把狐妖給滅了,萬一里面的妖精是那狐妖的朋友,要滅她簡直易如反掌。

    好吧,就瞟一眼。她看了看牆頭,提氣偷偷躍了上去,低頭找我上你下時,他居然已經光明正大地走入院子。

    是啊,人家現在是小太監,怕什麼?太監進公主的房子,不算合情,也算合理。

    她有些生氣,可是她現在的法力,就連變形都不可以。這個蘇蘇,充其量也只能捉捉鬼,和那天修行不過百年的小妖了。

    她不敢太靠近,因為妖也有妖的感應範圍。好吧,請以狗狗做參考,它們用噓噓圈畫自己的範圍。

    可是,這麼遠怎麼看?她皺起了臉,忽然,她眼中靈光閃動,便咧嘴而笑。她雙手成劍指,在身前轉了三圈,口中唸咒:

    「一點天眼開。」右手點在眉心。

    「二點雙目清。」雙手點在學位太陽。

    「三點心眼澈。」右手點在心口。

    「祝我千里目明!」雙手劍指同時向前,立時,她的視野如絲線一般急速向前,穿過假山,透過窗門,進入那間殿閣,速度開始放慢,緩緩接近那藏在床幔後的人。

    幽幽的,起了一陣風,那陣風如同美女的柔荑,偷偷掀開了帳幔,夜熙蕾的視線,趁機潛入,從上而下地俯視著床上的美人。

    美人螓首蛾眉,口似朱丹,膚若凝脂,看呆了夜熙蕾。

    只是,她此刻的神情卻是異常痛苦,滿頭的大汗染濕了鬢腳的發絲,她緊咬紅唇,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呻吟:「嗯……恩……」

    接著,她的臉開始變得虛浮,一張白色波斯貓的面孔漸漸隱現,這張臉和那張美人的臉交替著,變化著,頻率越來越快,貓臉越來越實,美人的臉越來越虛。

    忽然,她睜開了雙眼,那視線分分明明朝夜熙蕾瞪來,而那一藍一綠的眼睛裡,充滿了憤怒和一絲驚慌。

    「找死!」話音剛落,一隻雪白的貓爪,就從旁而來,直直扇在夜熙蕾的視線上。然後,她虛脫地垂下手,閉上了眼睛。

    院外,「哎呀!」一聲,某人從牆上摔落。

    夜熙蕾一手捂著眼睛,一手捂著屁股,痛得撓牆,這妖精太厲害了。

    無論是神魔妖鬼,力量越是高強,便越是不會被比自己力量低的人發現,反之,則會被對方察覺。

    為了滿足各自心裡那份偷窺的**,大家才拚命地想變強。

    小太監版的我上你下又晃出了院子,走到正哎喲哎呦喊疼的夜熙蕾身邊,好心情地關心她一句:「沒事吧。」

    可是,讓他出乎意料的是,夜熙蕾卻萬分後悔地說道:「我怎麼忘記用這招偷看百里容呢。」

    立刻,我上你下的臉上,黑雲密佈。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1:39

第二十六章 鹹蛋少女

夜熙蕾坐在地上,上面兩隻眼睛,和下面的……呃……兩半屁屁,都是火辣辣地疼,果然偷窺,是要付出代價滴。她現在,開始後悔當初為了捉弄蘇蘇而離開自己的身體。蘇蘇不僅僅法力弱,而且耐痛的能力極差,果然凡體胚胎最差。

    她身邊,站著陰沉沉的我上你下,就算陽光照在他身上,還是讓人感覺黑暗壓過了陽光。他輕鄙地看著夜熙蕾:「原來你學千里目明就是為了偷窺男子。」

    「錯,是美男子。」夜熙蕾閉著眼睛,呲牙咧嘴地補充,痛啊。

    「哼,果然妖性本色,我當你與其他妖物不同,卻還是一丘之貉。」我上你下冷聲說完,袍袖拂過夜熙蕾的面前,帶著嗖嗖的涼風。隨即,他便轉身離去。

    夜熙蕾坐在地上,聽著他遠去的腳步,皺皺眉,大喊:「喂,你不能把我扔這裡,我看不見,喂!喂——」她的呼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不解地搖頭,「神仙真奇怪,怎麼一下子就翻臉了。」

    她摸索著起身,找到牆面,緊貼著。此時此刻,她才發覺眼睛是多麼重要!黑暗的世界,讓她陷入了無限感慨,她如果真的瞎了,就再也看不見藍天白雲,紅花綠草,最重要的,就是再也看不到英俊的男子,和嬌豔的少女。

    她這次也算是狗急跳牆,才會想到用千里目明來偷窺別人。誰叫她以前本領高強,從來都是她大大方方潛入別人的領地,別人都不知。

    而今天,她是真的吃虧了。在紅牆跟下面牆思過十分之一柱香(相當於一分鐘)後,她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就是完全當自己沒來過,更不知道這殿閣裡的公主是貓妖,事不關己,尾巴翹起。

    可是,現在有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擺在她的面前,她怎麼回去捏?

    她開始感受到百里容的痛苦,百里容在失明的最初,一定比她更加惶恐不安。至少她知道自己,只是暫時性地失明。半刻鐘後,她的眼睛就能恢復視覺。

    她開始摸索著前進,每一步都那麼小心翼翼,深怕自己踩到不明物體,或是被不明物體絆倒。

    靜靜的,她聽到了風聲,這在她沒有失明前,從來不會去注意的聲音,此刻卻變得異常清晰。她停住了腳步,那輕柔的風裡,還帶著特殊的清香,她聞了出來,是月季花的香味。

    「啪。」她又聽到了輕微的爆破的聲音,她的臉側向左側,她聽到了水聲,而那輕微的爆破聲是魚在吐泡泡。

    她沒有想到,在自己失明後,其他的感官,會一下子變得如此敏銳。

    「你是膽小鬼!」突然,蘇蘇的聲音嚇到了全神貫注的她,就連心跳,都快了許多。她索性不走了,盤腿坐在河邊,等自己恢復視覺。

    「你欺軟怕硬,牆頭草,見風使舵,小人!」

    夜熙蕾撇撇嘴:「喂喂喂,蘇蘇大美人,你要搞清楚,那妖精可是我的同類,再說,她那麼厲害,就你這點能力,不就是找死?」

    「就算死,也不能讓妖精為禍人間,說不定真正的公主已經被她吃掉了!」

    「好,你是大英雄,我是小女人。不過現在這身體歸我,我才不想成為那妖精下一個食物呢。」

    「你!」

    「死腦筋,懶得跟你說,我好像能看見了。」夜熙蕾試著睜開眼睛,可是,為什麼眼皮有些緊?

    微弱的光透了進來,她恢復了視力,她欣喜地起身,立時看向藍天白雲,環顧周圍的花草樹木,捧住身邊的月季花,親熱地嗅聞,就像跟它們分別了千萬年。

    然後,她看見一隊人正朝這邊走來,她一眼認出那隊人中有朱明溪,大喊:「明溪表哥——」

    朱明溪還真是來找她的。他之前發覺表妹蘇蘇離開過久,便懷疑她可能在皇宮裡迷了路,於是請特穆爾大人找尋一下,特穆爾大人便命令太監們,找尋蘇蘇。朱明溪也在其中一隊,沿途找尋。

    他們這一隊正好碰到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小太監,小太監說在前面的荷花池好像看到了蘇蘇,於是他們便找尋而來。果然,在荷花池邊,看到了表妹蘇蘇的身影。可是,當他們都看清蘇蘇時,都愣住了。

    夜熙蕾沒等朱明溪過來,自己就迎了上去,忽的,她發覺所有人都盯著她瞧,還一副想笑不能笑的神情。

    她疑惑地看向朱明溪,朱明溪的臉已經變得通紅,看那樣子像是憋笑憋出來的。

    「明溪表哥,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噗!」她剛問完,朱明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噴笑出來,指著她的眼睛,「表妹,你……現在好像ET,咳,不是,是金魚。」

    「金魚?」她挑挑眉,狐疑地走到荷花池邊,往水面裡一探,先看到一雙又大又鼓的眼睛,黑黑的眼珠像雞蛋那麼大,幾乎看不到眼白,她驚嘆:「哇!皇宮裡居然有這麼大的金魚。」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發現水裡的金魚眼也眨巴了一下,她臉黑了,事先被金魚眼吸引了注意力,現在再一看,貌似那雙圓鼓鼓的金魚眼,是長在她的臉上。

    「表妹……恕表哥直言。」朱明溪湊到了她的耳邊,「你是不是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夜熙蕾不動聲色,鹹蛋一樣大眼睛眨了眨,甩了甩劉海:「剛才,我睡覺的時候,被蜜蜂蟄了眼睛。」

    「蜜蜂會平白無故地蟄你眼睛?」朱明溪含笑反問。

    夜熙蕾聳聳肩:「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朱明溪笑得渾身抖:「蜜蜂尾針很少能蟄兩次,你可是兩隻眼睛一樣大啊。」

    「這有什麼奇怪的,蜜蜂最喜歡對稱美了,後來又來一隻蜜蜂唄。」夜熙蕾一本正經地說。

    「噗,噗——哈哈哈。」那些太監們,也不再顧及尊卑,捧腹大笑。

    就連此園的鳥兒,也哄堂大笑。夜熙蕾冷冷斜睨那些鳥兒,它們一個哆嗦,紛紛振翅逃離。

    於是,夜熙蕾就頂著一雙鹹蛋眼一個下午,到晚上時,才慢慢消腫,但依然大如牛眼,順帝在再次看到夜熙蕾時,暗想江南美女多大眼,果然那雙眼睛又大又漂亮,好像會說話。

    宴會擺在御花園,明月高懸,夜空清澈,但天氣,還是有些悶熱。早上的熱氣正從地裡慢慢散發出來,再被清涼的夜風吹散。

    精美的雕花燈架,放入熏香的燈油,不僅僅將御花園照得明澈,更使空氣裡瀰漫了淡淡的幽香。

    順帝的皇后,寵愛的妃子,皇子,公主,都來了,就像是皇家家宴,只因為聽說晚上蘇大神女要與當朝留正國師鬥法,前來看個熱鬧。

    一些朝廷要員也紛紛帶上了家眷,翹首以盼今晚的特殊節目。

    御花園中間的舞台已經拉開場子,開了鑼鼓,哐啋哐啋,熱熱鬧鬧,還真有了端午佳節的節日氣氛。

    一番介紹寒暄後,朱明溪稱自己代表蘇家感激順帝的賞賜,特此為喜愛京戲的順帝,準備了一個節目。這個節目便是他為四座獻上一曲京戲的精品戲目:貴妃醉酒。

    順帝大喜,讓朱明溪速速去準備。全京城都知道,順帝是個鐵桿戲迷。

    京戲上妝需要一段時間,尤其是旦角的妝。於是,便提議這段時間,讓蘇神女和留正國師鬥法。

    夜熙蕾這時正拉著要離座的朱明溪:「沒想到你還會唱戲?」

    朱明溪的巴掌臉露出神秘一笑:「略懂。」(OK,大家表猜略懂哪裡來了。就是本無良「剽竊」小諸葛滴,哦呵呵呵~~~)

    她愣了愣,這可是百里容的專用詞,朱明溪幾時也學會了?但是,她覺得這兩個字從他們嘴裡說出,都好有深度的說,她也好想說這個詞。於是,她在朱明溪再次想走時,又拉住他:「快,快問我你怎麼還會唱歌?」

    朱明溪奇怪地看著她,但是看到她充滿期盼的目光,還是照做了:「你怎麼還會唱歌?」

    夜熙蕾得意洋洋地搖頭晃腦,終於得償所願地說出了那兩個字:「略~~懂~~~」

    「咳。」朱明溪這聲咳嗽算是笑出來的,他搖著頭大笑著離去,夜熙蕾撅起了嘴,她說略懂有那麼好笑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1:55

第二十七章 鬥法鬥法

宮女擺上了各地上貢的時鮮水果,特色乾果和蜜餞,上好的鐵觀音,滿園飄香。

    夜熙蕾新奇地看著那些水果,裡面有許多夜熙蕾都沒見過。

    妖界也有水果,但畢竟世界不同,人間有的,妖界不一定有。比如擺在夜熙蕾面前的火龍果,她看著就很驚奇。

    火紅火紅的表皮,雪白雪白的肉,還有像小芝麻的東西,吃在嘴裡,咯吱咯吱,不好,卡到牙縫裡了。

    她趕緊喝水,偷偷漱口,但還是欠地死死的。怎麼辦?

    有東西欠在牙縫裡,就像穿衣忘穿內褲一樣不自在。她偷偷瞄瞄周圍,見無人關注她,視線就落在桌面上的牙籤筒上。

    不是說不可以當眾剔牙,只是在剔牙時,要衣袖遮掩。

    夜熙蕾以非常快的速度拿出牙籤,然後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只露出那雙大如牛的眼睛,然後開始剔牙。這下,她那雙鹹蛋眼就變得更明顯。

    就在這時,國師留正離席,眾人的目光便集中在他的身上。他大步上舞台,朝那蘇大神女撇了一眼,發現她用袖子遮臉不知在忙活什麼?他哼哼一笑,揚手掃過她,立時,她用來遮掩的衣袖,消失了,露出了一節藕臂,和她正努力剔牙的認真神情。

    她張著嘴,牙籤在牙齒裡攪動,眾人的目光慢慢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但是,效果並沒像留正所期望的那樣,讓蘇大神女當眾出醜,因為他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美人剔牙,也是美的。雖然這蘇蘇遠遠不及夜熙蕾傾國傾界,但在人間,也算是一南方佳人。

    所以,她那節白玉的藕臂成功的吸引了男人們的目光,讓他們身邊的女眷,都嫉妒不已。

    而夜熙蕾還不自知,她依舊在跟牙齒裡火龍果的黑籽奮鬥,吃火龍果吃到欠牙,她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啊————」忽然,蘇蘇驚叫了,夜熙蕾還覺得莫名其妙,她沒有發現自己左臂已經沒了衣袖,所以依舊平舉著。她聽見蘇蘇的驚叫,隨意叼著牙籤,右手掏了掏耳朵,不滿:你鬼叫什麼?

    「袖子!袖子沒了!羞死人了!」

    袖子?夜熙蕾抬眸,發現大家都在看她,有痴迷的,有嫉妒的,有搖頭的,有取笑的。她隨著那些人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左手臂,立時牛眼圓睜,當即甩下手臂,眯眼瞪向台上的留正。

    人類保守,尤其女子。體不露人,是為貞潔。

    也不再顧及什麼形象,夜熙蕾將牙籤一吐,起身右手叉腰,站姿形如美女蛇,要多妖嬈,就有多妖嬈。

    「國師,你這算什麼意思?」她將左手背到身後。

    御花園安靜下來,大家都知道,好戲就要開演。順帝抹著上唇兩撇小鬍子,笑意融融,他身邊的皇后,斜睨了他了一眼,嘲諷地發出一聲輕笑。

    御花園正中的舞台上,留正依然穿著早上的袈裟,手中未拿任何器件,他雙手合十:「本國師想提醒蘇姑娘,鬥法開始了。」說完,他面朝順帝,順帝便點了點頭,轉首關切地看向夜熙蕾:「蘇姑娘,國師只是與你開了個小玩笑。來人,先帶蘇姑娘下去更衣。」

    「不用了!」夜熙蕾揚起手,只是撇了一眼留正,就對順帝笑道,「多謝皇帝大叔,我這裡有衣服。」說罷,她慢慢走向舞台,眾人和順帝一樣,眼中露出了期待,接下去到底會怎樣?

    夜熙蕾走到留正身邊,嬌美一笑,留正像被雷擊般,渾身一顫,趕緊撇開目光,閉眼默念:阿彌陀佛。

    但是,他沒有看到夜熙蕾的眼神赫然變得凜冽,神情也變得桀驁而鄭重。

    她右手在身周慢慢掃過,遠處花園內的花瓣竟是飛舞起來,從四個方向,向夜熙蕾集中。這神奇的景象震驚四座,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飛在空中的花瓣,它們如同被人牽引,拉拽到了夜熙蕾的身邊,花瓣開始圍繞夜熙蕾旋轉,最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花繭。

    就在眾人都為此而驚嘆的時候,突然,那花繭爆炸開來,眾人都下意識地抬起手臂,可是,他們看到的卻是花瓣化作了蝴蝶,從他們的面前翩翩飛過,而站在舞台上的蘇大神女,已是換了一身白底碎花的裙衫,形如金魚尾巴的袖子,在風中翩翩飛舞。

    夜熙蕾微揚唇角,臉微微側向留正,傲然挺立,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霸氣。

    「好!」忽然有人喊了一聲,立時,掌聲雷動,四座稱妙。

    順帝的雙眼內,只剩下了蘇大神女,他抽著氣,驚嘆著,然後大笑起來:「哈哈哈,留正,你這第一局,可是輸了,哈哈哈。」

    留正面色帶青,他原本想讓對方當眾出醜,可沒想到卻為她贏得了喝彩。他根本沒有出手,竟是已經輸了氣勢。而她用的是最簡單的法術,甚至連法術都稱不上,竟是贏了。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留正忘記在場的所有人,除了他和他的對手,都是外行人,他們懂什麼?自然就是看個熱鬧。

    夜熙蕾輕輕撣了撣裙衫,挑眉斜睨留正:「國師,你一上來就毀我衣袖,害我蒙羞,若你不是國師,我還當哪裡來的淫僧。」

    「蘇姑娘莫要狂妄,且來接招!」說罷,留正大掌一揮,平地出現了一縷裊裊的煙霧,那煙霧漸漸成了人形,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竟是一女子。

    不就是花哨點,他留正也會。

    煙霧漸漸變濃,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只是那曼妙的身材,就分外撩人,若是得見此女的容貌,定然風華絕代。

    就在那女子即將成行,從煙霧中化作實體時,忽然,平地起了一陣狂風,狂風飛沙走石,揚起了留正的袈裟,也吹散了那個所有男人期盼的美人。

    從順帝,到文武百官,乃至站立在角落的侍衛太監,都目露失望。

    留正青著臉看向身側,夜熙蕾正站在原地晃啊晃,無聊地撥弄著指甲。

    「哼!本國師不陪你玩這些彫蟲小技,拿出你的真本事來!」留正怒了,自己像一個小丑一樣站在舞台上,對方卻還心不在焉,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

    夜熙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她站定身體不再搖晃,牛眼劃過一絲狡黠:「好啊。」

    她話才說完,留正隔著空氣就朝她打來一道藍色的光束,她眯上雙眼,在那道光束即將打中她時,千鈞一髮之際,她伸出右手,對著那光束輕輕一彈,她的手法極其迅速,別人沒有看清,但留正卻看得清晰,立時,他倒抽一口冷氣。

    與此同時,那變了軌道的光束衝向夜熙蕾的身後,那裡正坐著當朝的一名將軍。

    將軍嚇得立刻縮頭,好在他縮得快,不然光束就打他身上了。光束從他頭頂擦過,只聽「垮察」一聲,他身後的一棵樹木被活生生打斷,斷樹直直倒落在他的身邊,立時,文武百官沉寂了。

    留正心中帶過一絲懊惱,他應該想到,若是如此鬥法,會傷及無辜,他看向對面,立時火又冒了上來,對方又開始心不在焉地撥弄指甲。

    故意的!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2:07

第二十八章 混亂的刺殺

御花園裡一片死寂,鴉雀無聲。

    突然間,文武百官喧嘩了。那險些受傷的將軍先站了起來:「皇上,臣請結束國師與神女的鬥法!方才幸好是打到臣,這若是傷到皇上,如何是好!」

    「是啊,皇上,若是傷到臣等,也是不好哪。」大家的請求一聲高過一聲,他們可不敢用自己的性命來看這個熱鬧。

    「皇上啊,就算未傷到臣等,這打到花花草草也要耗費國庫進行維修哪。」

    「皇上,國師和神女的厲害臣等都已目睹,顯然是國師略勝一籌,神女也是不弱,不如讓二位就此休息聽曲如何?」

    留正一招將樹打斷,也讓順帝驚心,雖然很是刺激,但是聽了群臣的意見後,想到若是那一掌是打在自己身上……立時一身冷汗。

    順帝揚手:「鬥法結束,國師留正略勝一籌!」他高聲宣佈後,溫柔地看向夜熙蕾,「蘇姑娘,你覺得這結果可公平?」

    夜熙蕾原本就不為輸贏,只為小小教訓一下那個目中無人的留正,也因為那個留正看著實在欠扁。他們彼此心裡清楚,究竟誰勝了,外人知不知道,她並不在意。於是笑道:「皇帝大叔評的是。」

    眾人都鬆了口氣,留正雙眉顫抖了一下,灰著臉下台,這場比賽的贏家,可謂天知,地知,他自知。對方給了他一個台階,他還不見好就收。

    夜熙蕾笑嘻嘻地坐回原位,忽然感覺到熱切的目光從四處而來,她懶洋洋地掃了一圈,想起了璇璣娘親常說的三個字:「哼,男人。」

    別小看這三個字,這三個字包含了對男人的無限感慨,是女人各個年齡段對男人的不同認知後的高度總結,是對男人最深層剖析後的理論結晶。

    鑼鼓聲起,京味十足的調子緩解了緊張的氣氛,從舞台的一角蓮步輕移而來一妝容華麗的女子,立時豔驚四座,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女子身著精美的鳳冠霞帔,右手輕捻一把金色的牡丹摺扇,半遮容顏,那青蔥一般的手指,柔若無骨。

    妝如落霞,似美人醉酒七八分,美眸顧盼,視線迷離。

    「好一個醉酒的楊貴妃!」順帝竟是拍案叫好。

    夜熙蕾的視線在那楊貴妃的身上打轉,暗驚:這該不是朱明溪吧!

    她初到人間,雖聽聞京戲,但哪裡知道有男旦一角。她還覺得奇怪,一個大男人為何要扮作女人。

    正納悶間,卻聽朱明溪竟開口唱道:「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夜熙蕾傻了,這還是朱明溪的聲音嗎?確切的說,還是男人的聲音嗎?先前喝入口中的茶水,從她大張的嘴裡,慢慢流了出來,她猛然驚覺,匆忙將茶水嚥入,結果水入了氣管,她扶著桌子咳嗽起來。

    朱明溪的演唱別說夜熙蕾,在座的人都無不驚嘆,他的聲音婉轉動聽如幽泉,在夜空中流轉依戀不去。

    他的表演更是精美絕倫,惟妙惟肖,將楊貴妃的端莊,美麗,和微醉後迷人醉態,都表演地入木三分,將聽曲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吸引。

    男人驚嘆於他女妝後的嫵媚,女人猜測他女妝下的俊美容貌,若不是美男子的胚子,又怎能化出一個嬌媚的楊貴妃?

    歌聲宛轉如黃鶯,舞姿輕盈如飛燕。他在舞姿中搖擺,貴妃陷入迷醉,那搖曳的身姿,讓男子情不自禁想伸出雙手,攙扶這位入醉的美人,將他納入懷中。

    「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廣寒宮~~~」

    夜熙蕾繼續發呆,她已經可以說對朱明溪完全五體投地,一個男人,怎能比女人還像女人?當然,她並不知道《貴妃醉酒》講述的是一個什麼故事,反正,她就是覺得朱明溪女妝漂亮,舞姿迷人,讓她心生嫉妒。

    她並不是不會琴棋書畫,或是詩詞歌賦,而是這些成了副科。因為她是萬中無一的狐狸,是將來要修煉成仙的種子選手。

    狐族長老對她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所以他們取消了琴棋書畫,和詩詞歌舞的課程,讓夜熙蕾專心於法術的修煉。

    長老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舞是為了討好男人而學的技巧,是為了讓狐族的公主在成為別的妖王的王妃後,有一席之地。但是她不需要,因為她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王妃,更不用和別的妃子後宮爭寵。

    所以,便成就了現在的夜熙蕾,除了打架和逃跑,一無是處。

    「玉石橋斜倚把欄杆靠,鴛鴦來戲水,金色鯉魚在水面朝。啊,水面朝,長空雁,雁兒飛……」

    朱明溪的演出漸漸進入了尾聲,這個時候,夜熙蕾做出了一個決定,她要跟朱明溪學這個舞蹈,因為她喜歡一切美的事物,例如朱明溪那優美的舞姿。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屏息欣賞美人越來越濃的醉態,那勾人心魄的眼神似在邀君同醉,順帝從龍椅上慢慢站了起來,竟是有些失魂地走向舞台,大臣們沒有攔阻,知道是順帝戲性大發,要與台上的貴妃同赴廣寒宮殿。

    「父皇!小心!」忽然,一聲女子的大呼阻止了順帝的前進,大家正要看是哪位妃子不識相地打擾了順帝的興致。登時,在台上的鑼鼓演奏者,竟是從樂器中抽出了利器,飛身向順帝而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那聲呼喊吸引,而刺客的動作又非常之急速,順帝就在他們的面前,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刺客們不顧及在刺殺後如何逃離,他們是抱著必死的心而來,誓將元狗皇帝的首級取下。

    順帝從震驚中回神大喊護駕,可是,已經來不及,對方的利器近在咫尺。忽然間,紅色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前,將他往後狠狠一推,順帝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侍衛從四處而來,將他護在當中。

    而那紅色的身影,正是留正國師,他在推到順帝的同時揚起了袈裟,袈裟瞬間大如高牆,將刺客阻擋在外,立刻,刀劍聲起,四處驚呼:「護駕!護駕!」

    夜熙蕾倒是變得平靜了,唇角還帶著笑,那日麻雀在百里容的窗外嘰嘰喳喳,說的就是朱明溪的那幾個朋友計劃入宮刺殺順帝,朱明溪極力阻止,說時候未到,但被他們誤認為是鼠膽狗輩,朱明溪一時氣急,便答應助他們刺殺。

    只是夜熙蕾沒想到朱明溪竟會用唱戲的方法來引人注意,給他的朋友製造刺殺的機會。

    她就像是個局外人,一邊吃著乾果,一邊欣賞打鬥,這一切與她何干?她本就覺得刺殺皇帝有趣,才不去幹涉朱明溪他們的計劃,現在看來,果然很有趣。

    「快去幫表哥!」耳邊傳來蘇蘇焦急的聲音,她聳聳肩,看向為了朋友已經暴露自己的朱明溪,他正用手中的牡丹金扇,與國師留正纏鬥。

    但是,她的目光沒有在朱明溪身上久留,而是轉臉看向所有人的後面,那個高呼「父皇,小心!」,使這次刺殺失敗的人:她由宮女攙扶著,一身白衣,臉上蒙著同樣白色的面巾,身體孱弱無力。

    同樣的,她的目光也朝夜熙蕾而來,兩人的視線透過所有人在空中相撞,撞出了火星四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2:53

第二十九章 被關押了

有人說,男人的戰爭會有結局,不是成王就是敗寇,但是,女人的戰爭卻是永無止盡,她們會鬥上生生世世。

    估計這個結論是那些在女人戰爭中,被蹂躪的男人們總結的,向他們致以最崇高的同情,兄弟們,你們辛苦了。

    當夜熙蕾和那變成公主的貓妖對上眼的時候,她就清楚,她們的戰爭,已經在無形之中開始,並且無路可逃。因為女人的戰爭,不會因為一方主動棄權而結束。

    「快救表哥!」蘇蘇的聲音又不合時宜地響起,讓夜熙蕾有些煩躁:「救個屁救,我們現在自身都難保!」

    果然,她話音剛落,朱明溪等人便已經通通被俘。她翻了個白眼,朱明溪明明知道不可能成功,卻還要來送死,這是她最不理解的事情。

    當然,她更不厚道,明明知道他們來送死,她卻不阻止。誰叫她是狐狸精?朱明溪和她又無關係,對她來說,自然是看好戲重要。

    「斬!斬!通通斬!」順帝驚魂未定地喊著,他似是想起什麼,匆匆轉身疾步走到那孱弱的女子身邊:「月兒,身體如何?」

    眾人立刻下跪,高喊:「拜見琢顏公主。」

    夜熙蕾開始環顧四周,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可是,就真的這樣不管朱明溪了嗎?他畢竟是蘇蘇的表哥,雖然她常常與蘇蘇打嘴仗,可是不打不相識,她現在對蘇蘇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父皇……咳咳……」琢顏公主犀利的視線射向縮到暗處的夜熙蕾,「抓住她!她和他們是一夥的!」

    果然啊。夜熙蕾對琢顏公主的指控一點也不奇怪,感覺到琢顏公主的殺氣,她反倒不再躲藏,而是從陰暗中傲然走出,眯著眼盯視那琢顏公主:咱們走著瞧!

    哼,有種就來!琢顏公主冷笑回應。

    「快,快說她是妖精!」蘇蘇立刻提醒夜熙蕾,夜熙蕾懶懶回應:「現在誰會信?說出來說不定死得更快,不如出去再想辦法。」至少到了外面,她就不擔心逃跑的問題。

    蘇蘇不再說話,那貓妖的厲害她也已經領教,或許,這個時候,夜熙蕾的決定是正確的。

    一干人等被押解出去,朱明溪愧疚地看向夜熙蕾:「表妹,連累你了。」

    夜熙蕾卻笑了,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是抱著一種玩的心態,所以她現在被人五花大綁,又被人押送,她覺得很好玩,很有趣,特別是後面還要關進監獄,她就更加興奮了。

    她的笑容讓大家疑惑,隊伍中的大鬍子立時惱火:「你笑什麼!是在取笑我們嗎!我們在奮戰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你有沒有幫過我們!你也是個漢人!」

    「吵什麼吵!」元兵的頭領厲喝,嘲笑地看著被抓的眾人,「哼,你們這些漢人,都是豬,沒頭腦,想刺殺皇上,還是再回去練練吧,對了,你們沒機會了,哈哈哈哈……」

    元兵大笑著將眾人推進了一個牢房,除去繩子換上了鐐銬。

    大鬍子凶悍地掙扎,結果被元兵又狠狠揍一頓,元兵鎖上門就大笑:「不自量力的東西!」

    「元狗!」大鬍子大罵,朱明溪立刻摀住他的嘴,元兵狠狠瞪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朱明溪放開大鬍子後,大鬍子反倒罵朱明溪:「你為什麼不讓老子罵下去,你們怕他們,老子可不怕!」

    「好!你不怕,你罵啊,你繼續!」四人中的瘦子跳了出來,「要不是你魯莽行事,我們也不會被抓!」

    「我!」大鬍子氣呼呼地坐下,不再說話。

    一邊,朱明溪沉默地卸妝,他身邊的少女,幫他理順那因為打鬥而散亂的長發。

    夜熙蕾在另一邊看了一會,然後起身環顧四周:「原來牢房是這樣的。」她抓緊牢房的木頭,「牢不牢啊,用木頭能關住什麼?」她是妖精,在妖界,最差的也是鐵牢,還要加上封印,封住囚犯的妖力。

    「哼,十一弟,我看你這表妹壓根就是為了玩來的。」大鬍子看見夜熙蕾臉上的笑容,就怒火攻心。

    朱明溪沒有說話,或許他此刻已經懶得跟這大鬍子說話。包括所有人,都懶得去搭理他,而大鬍子繼續冷嘲熱諷:「小丫頭,你如果覺得這牢房不夠牢,你可以試試出去。哦,老子忘記了,你是大仙,這種牢房怎能困住大仙~~」

    「你說對了。」夜熙蕾笑著轉身,大鬍子一愣,卻見她轉動了一下雙手,然後就像是女子褪下手鐲一般,除去了鐐銬。

    「嘡啷。」鐐銬墜地,讓朱明溪和大鬍子等人目瞪口呆。

    夜熙蕾扭動了一下手腕,蹲到大鬍子面前,掃視眾人:「不自我介紹一下嗎?大英雄們?」

    大鬍子愣愣道:「在下……胡八,瘦子是……侯開,大家都叫他瘦猴,那是郭子興郭大將軍的女兒:馬秀英。」

    「哦~~~謝謝,等我出去後,我就可以給你們造墳燒紙,放心吧,我一定會為大家選一塊風水寶地的。」

    「蘇,蘇姑娘,你,你居然見死不救!」胡八的語氣又開始發沖。

    瘦猴趕緊踹了胡八一腳,諂笑道:「蘇大神女,你一定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夜熙蕾笑了笑,輕鬆地聳聳肩,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你們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

    「你!」胡八當即要衝上來,被瘦猴一把抱住,回頭就吼朱明溪:「秀英,十一弟,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朱明溪靠上牆根,望著天頂,吹了一下散亂的劉海:「蘇蘇,出去後請通知我父親,盡快撤離。」

    「明溪……」少女馬秀英垂下臉,朱明溪看了他一眼,繼續看天花板。

    忽的,馬秀英看向夜熙蕾,「蘇姑娘,你救明溪走吧,他不該死在這裡,主公需要他,明軍需要他,這次的事,是我們害了他。」

    朱明溪看了看馬秀英,輕笑著搖搖頭。

    夜熙蕾盤腿坐下,好玩得撐著臉看朱明溪:「朱明溪,為什麼你明知這次刺殺不會成功,還要幫助他們。而且,你是如何確定這次行動定會失敗?」

    她的提問,讓胡八,瘦猴和馬秀英的目光都匯聚在朱明溪的身上,他們慚愧地垂下臉,輕輕說了句:「對不起,十一弟。」

    夜熙蕾注視著朱明溪,他依然仰臉看著上方,忽的,他發出了一聲輕笑:「呵……」似是自嘲,又似是看穿了未來,有種玩世不恭的味道。

    「這次……是我們逼他的……」瘦猴哀嘆著說,「十一弟告訴我們不是時候,我們沒有相信他的話,一意孤行,十一弟,你明明可以離開,為什麼你……」

    「瘦猴。」朱明溪俯下臉,單手放上瘦猴的肩膀,「我們是兄弟,既然無法阻止,就應該盡力幫忙。一切都是我自願,不要再自責了,是兄弟,就不要再說了,只是,連累到了蘇表妹。」朱明溪有些愧疚地看向夜熙蕾,原本陰柔的臉卻因為他的豪氣,而變得像個男子漢。

    「十一弟……我們欠你的……太多了……」

    「瘦猴,別再說了。」朱明溪揚起手,打斷瘦猴,他那副大義凜然的神情,讓瘦猴和胡八都露出了崇拜地熱淚盈眶。

    朱明溪閉上眼,懊悔地腸子抽筋,他差一點就能看見當朝第一美人月琢顏公主。他們好歹也等他看到美女再行動。不過,他對後面的事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他知道,他的蘇表妹會救他,因為他看出,這位可愛的蘇表妹,已經被他深深吸引。

    如果夜熙蕾知道朱明溪真正的想法,或許她就不會有救他的念頭。

    聽了朱明溪那番重情重義的話,讓夜熙蕾很是感動,也很是佩服。

    她霍然起身,大步到朱明溪的面前,一掌拍上他肩膀:「好樣的!為兄弟明知前面是懸崖,也要跳下去。」

    她的話讓朱明溪滿臉黑線,聽上去像是誇讚他為兄弟兩肋插刀,但更像是說他沒大腦。

    「你們放心,只要你們照我的話做,保證你們能全身而退!」她的話一出口,朱明溪就在心裡豎起勝利的手指,當然,他臉上卻是一副感激和擔憂相互糾結的表情,還不忘溫柔地說道:「蘇蘇,不必勉強,你自己逃吧,不用管我們。」

    「全身而退?」倒是馬秀英,充滿了期盼。

    夜熙蕾神秘地笑笑:「沒錯,就算我現在救你們出去,也是逃獄,你們就會成為通緝犯,對蘇家,對朱家,都有影響。所以,你們現在要乖乖聽話,尤其是你:胡八,你從現在開始給我閉嘴。」

    胡八一怔,瘦猴立刻摀住他的嘴,諂笑:「蘇神女放心,我一定管好他的嘴。」

    朱明溪與胡八等人對視一會,看向夜熙蕾:「蘇蘇,你……真有辦法救我們?」

    「辦法嘛,暫時還沒想到,所以我要去想一會,你們別吵,嘿嘿。」夜熙蕾嘻嘻的笑容,怎麼看,怎麼不牢靠。

    「蘇神女放心,我們不吵。」瘦猴將胡八拽到角落,胡八也是捂著嘴連連點頭。

    在眾人的目光中,夜熙蕾坐到了另一邊,隨手撿起一根稻草,在地上畫圈圈,這是她動壞水的習慣動作。

    如果要讓朱明溪等人全身而退,那這次刺殺就要由黑變白,從刺殺順帝,而變成保護順帝。

    這正是她擅長的,確切的說,狐類都擅長說謊,顛倒是非,就看是用在正途還是歪道上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3:23

第三十章 趙氏子孫

刺殺順帝是死罪,所以夜熙蕾他們被關押在死牢裡,守衛森嚴,單獨看管,三面都是磚牆,牢不可破。左側出去十米就是刑房,昏暗的燭光搖曳著慘淡的光,陰濕的空氣裡,瀰漫著一種讓人作嘔的腥臭。

    大家因為夜熙蕾想計策,而變得安靜。朱明溪耷拉著眼皮看了一會畫圈圈的夜熙蕾,然後看向一邊的牆面,輕喃:「如果有個如花就好了。」

    「什麼?」他身邊的馬秀英輕聲問,朱明溪搖搖頭,便閉目養神。

    馬秀英見朱明溪不搭理她,便垂下臉不安地攪動衣擺。

    夜熙蕾畫著一圈又一圈,心裡嘀咕:「如果早知道還要救他們,當初就該破壞他們的計劃。真是沒事找事。」

    「原來你早就知道明溪表哥他們要刺殺皇上!」寂靜中,蘇蘇發出了憤怒地質問。

    夜熙蕾不以為意:「嗯哼。」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為什麼!」

    「因為我想看結果啊,這很有趣。」

    「你!你這個妖精,把人命當兒戲!」

    「喂喂喂,你再修煉幾年,也會看淡生死的,鬼叫什麼,我又沒說不救他們。再說,那時去阻止,他們還把你當作敵人呢。」

    「……」

    「怎麼?沒話說了?喂,明教到底啥玩意?幹嘛要反抗朝廷。」

    「明教是義軍,不是什麼玩意!我們是漢人,怎能被外族統治!」蘇蘇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元狗欺壓我們漢人,奴役我們,將我們劃為三等人,等級比那些西域人還要低!這裡是中土啊!是我們漢人的地方,憑什麼讓那些野蠻人囂張,所以我們要把他們趕出去!」

    「呃……哦。」夜熙蕾反應平淡,她自然沒有什麼憤元情結,因為這是人間,在她的眼裡,元狗和漢人一樣,都是人類,「那這就是朱明溪加入明教的原因?」

    「嗯……其實,確切的說,明教,是我們的祖先創建的。」

    「啊?是朱明溪的先輩?」

    「嗯,因為他是趙氏子孫,他的肩上,背負著光復宋朝的使命。」

    「什麼?他是趙氏子孫?慢著慢著,趙氏是前朝宋朝的姓氏,難道他是我的子孫?」夜熙蕾一下子對朱明溪的好感上升,她終於找到親人了!

    「你……什麼意思?」

    「哦,我忘記了,你有時被我鎖在意識深處了,聽不到我和別人說的話。嘿嘿,我告訴你,我爹可能就是南宋的一個皇帝,不不,有可能是太子?王爺?不管他了,反正我有可能是朱明溪的長輩。可是,如果朱明溪是趙氏子孫,為什麼姓朱?」

    別看夜熙蕾來到人間只有十來天,她可是從百里容那裡瞭解了人間的這幾千年的簡史,知道宋朝的皇姓為趙。既然是簡史,可別指望她能報出歷代皇帝。

    「為了……掩人耳目。其實,當年趙昺(bing)小皇上並未死,而是被一隻波斯商船所救,後來加入了摩尼教,趙氏子孫開始在波斯繁衍,邊境的漢人也開始加入祖先的摩尼教,成為一個分支,這支分支壯大後,進入中原,改為現在的明教。姓氏是因為當時的嫁娶而發生變化,但是大家都知道自己身上流著的,是趙家的血,我們都謹記祖訓,就是:復國!」

    夜熙蕾聽得有些迷糊:「這些你是怎麼知道?」

    久久的,她的腦海裡一片寧靜,她將蘇蘇的話前後再次連貫,帶著懷疑地問:「你和朱明溪是表兄妹,難道……你也是姓趙的?」

    忽然間,她感覺到大腦嗡地一聲,然後,就傳來蘇蘇的嘆息:「是的……父親當初不想讓我背上復國這個艱辛而沉重的任務,才將我送上了蜀山修仙,讓我遠離戰爭。但是表哥他……」

    感覺到蘇蘇的擔憂和落寞,夜熙蕾故意得意得笑道:「哈哈,那我就是你的長輩,來來來,叫聲好聽的,我就救你的心上人。」

    「你!你真是討厭,現在我沒心情跟你鬥嘴。」

    「……別嘛,這樣我很無聊的,漫漫長夜,牢房無眠。」

    僅管夜熙蕾想逗蘇蘇開心,可是她的耳邊,恢復了最初的安靜,她輕輕嘆了聲,開始繼續畫圈圈。她不明白復國對這些人有多麼重要,她也不明白為何這些人會為了復國而犧牲生命。不過,她想,如果自己的族群被外族侵略,她也會為自己的族群奮戰。

    「噠噠噠噠。」她豎起了耳朵,下意識提鼻子嗅聞空氣,她陷入驚訝,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噠噠噠噠。」這奇異的聲音也引起了朱明溪等人的注意,他們紛紛看向牢房外,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熟悉。

    當一個白色的泛著舊黃的人影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驚呼:「百里公子!」

    昏暗的牢房裡,大家驚訝地看著百里容,他怎麼會出現在死牢裡。

    百里容一手拿著竹竿,一手提著一捆書,臉側向夜熙蕾蹲的角落,親親柔柔地喚了一聲:「蘇蘇,還好吧。」

    夜熙蕾呆呆地蹲在原地,她倒不像其他人驚訝百里容是如何進了死牢,而是奇怪百里容怎麼知道她進了死牢?他們刺殺這件事,應該不會傳地那麼快。現在距離先前的刺殺,不過是一個時辰,而百里容這幅恬然淡定的神情,顯然是早就料到他們會進死牢一般。

    「百里先生!你,你怎麼能進死牢!」胡八替大家說出了疑問。

    百里容淡淡而笑:「元朝沒落,腐化已深,百里只是對症下藥而已。」

    「我明白了!」瘦猴的雙眸立時變得有神,「有錢能使鬼推磨!」

    瘦猴的話一出,大家都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

    就在這時,有個人陷入緊張,就是夜熙蕾,她噌地站起來,開口就問:「你哪來的錢!」

    百里容側向夜熙蕾:「你的,要進來可是用了一錠金子啊。」

    「啊~~~~~~~」夜熙蕾的叫聲斷斷續續,似是痛苦到了那種想喊,卻喊不出的極致地步,她捶著胸口,做深呼吸,「只是一錠而已,一錠而已。」

    「一錠金子,半個時辰。」百里容不急不慢地補充。

    「什麼!」夜熙蕾大叫,在原地跺腳,「氣死我了,人怎麼可以這麼貪心!」

    大家看著夜熙蕾捶胸頓足,不免好笑。

    朱明溪視線逼近百里容:「百里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們被關入死牢,這件事,應該還沒那麼快能傳到蘇家。」

    「呵……」百里容輕笑,儒雅的面容即使在黯淡的燭火下,也俊美非凡,「那日我為馬姑娘算過一卦,知她今日有牢獄之災,既然馬姑娘是各位的朋友,而百里又不小心得知各位乃明教中人,便想今晚,大家會與馬姑娘一起應劫。」

    朱明溪,胡八和瘦猴都立時看向馬秀英:「秀英,你明知今日有此劫難,為何還要前來?」

    馬秀英笑了笑:「術士之言,怎能盡信?」

    「可是,百里先生算準了……」胡八等人驚嘆地看向百里容,百里容微微揚起臉,唇角是淡如春風的笑容。

    夜熙蕾跳了起來:「你,你還會算命?」

    「呵……略懂。」

    一句略懂猶如霓虹遍佈夜熙蕾的心田,百里容的略懂,明顯比那朱明溪說起來更讓人痴迷。她想了起來,第一次見百里容,帶著他回到攤子的時候,他的攤子上所插的棋子,上面就寫著:百里半仙。可不就是算命的嗎。

    可是,百里容卻從未給她算過,算命這麼有趣的事情,怎能少了她?她撅起嘴,雙手叉腰:「我怎麼不知道你給馬姑娘算命?你怎麼從來不給我算?」

    百里容竹竿伸進了牢房,竟是不長不短地正好戳到不滿的夜熙蕾,夜熙蕾愣了愣,竹竿在她頭上輕輕地敲了敲,傳來百里容的輕語:「乖,我不能久留,現在來,是為了給你拿些書來解悶。過來。」

    「哦。」夜熙蕾聽話地走到百里容的面前,和他隔著牢房的門相對。

    「書?」瘦猴好奇地看向那些書,「難道書中藏有玄機!」說著,他也走了過來,胡八也好奇地跟來,朱明溪坐在原位,遠遠瞟著那些書,心中好奇,卻不上前。

    百里容蹲下將那捆書解開,大家也跟著蹲在牢門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3:41

第三十一章 狐顏亂欲

百里容帶來的書有十餘本,解開後,層疊著放在了地上,他摸起第一本,遞給夜熙蕾:「這是《封神演義》。」

    夜熙蕾拿起書,瘦猴和胡八蹲在她身後,她看著封面,砸吧嘴:「呃……百里,我雖然琴棋書畫不會,詩詞歌賦不通,但是,我還是認識字的,這本不是《封神演義》,是《西廂記》。」

    「《西廂記》?」百里容面色下沉,他側了側臉,輕喃,「那老闆坑我。」

    「……」夜熙蕾有些同情地看百里容,小心翼翼地嘟囔,「你@#¥#%(眼瞎)就不要買書……」

    她說的已經是含糊不清,但百里容似乎聽清了,並且從他的身上開始傳來陣陣寒氣,夜熙蕾立刻閉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真是《西廂記》。」馬秀英聽見夜熙蕾說《西廂記》就趕了過來,驚喜地從夜熙蕾手中取過,「太好了,謝謝百里公子。」(《西廂記》在當時的年代,是閨房小姐偷偷相傳的言情書。)

    夜熙蕾憋起嘴,鼓起臉變成了青蛙臉,她心裡很不舒服,原來百里容他沒有買錯,而是買給馬秀英的。

    百里容又遞給夜熙蕾第二本:「看看,這是什麼?」

    她懶懶地掃了一眼:「《西門慶大戰慈雲庵》。」

    「這個好!」瘦猴一下子就搶了過去,夜熙蕾更不高興了,要搶瘦猴:「這書是百里給我買的。」

    瘦猴壞笑:「這書可不是你能看的。」

    似乎因為夜熙蕾說能救大家出去,大家的煩惱和憂慮便一掃而去,還有心情逗趣夜熙蕾。

    夜熙蕾看著瘦猴拿著書樂滋滋躲到了角落,心想下一本總是自己的。卻沒想到一條手臂早就伸過她的身旁,搶走了下一本。

    胡八呵呵呵地摸著書:「《痴娘》這才是極品!」他抱著就走了,還去推了推坐在角落的朱明溪,「十一弟,快去拿一本,百里先生可帶了不少好書來。」

    「哼……」朱明溪唇角勾著輕笑,那副神情好像他已經博覽群書,對百里容帶來的書,絲毫沒有興趣。

    就在這時,牢房外的百里容揚起了臉,正對朱明溪,朱明溪微微一怔,竟是有些心虛的眼神遊移了一下,然後撇開視線,望向角落。

    夜熙蕾此刻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她差點就要暴跳如雷:「你說你給我帶書來,結果全是他們的!」

    「呵,巧合罷了。」百里容說得風輕雲淡,「那店主坑我,卻讓在此的各位都有了書打發時間。」百里容又拿起一本,「看來這裡是沒有你可以看的書了,我還是回去吧。」他拿起了那書,封面正對夜熙蕾,夜熙蕾眼明手快地從百里容手中奪過,念了出來:「《封神演義》。」

    百里容淡淡地點了點頭:「看來那店主良心未泯。」

    夜熙蕾從牢房門內爬了出去,她的動作是那麼自然,自然地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因為大家都沉迷於自己的書中,馬秀英坐在夜熙蕾原來蹲的角落裡,而胡八和瘦猴也佔據一個角落,畢竟那書給馬秀英看見,有損他們的形象。

    只有朱明溪,無聊地看自己的指甲,但也是看得全神貫注。

    夜熙蕾就在大家都不察覺的情況下,從柱子之間爬了出去,然後蹲在百里容的對面,拿著書,用只有她和百里容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可是這書我已經看過啦,這本書在妖界是必讀的,就像人間的四書五經,我都會背了,我不要,換一本。」

    她將書還給百里容,撅著嘴,百里容一點誠意也沒有。百里容從她的手中接過《封神演義》,隨意地翻著:「既然你已熟讀此書,可記得蘇妲己。」

    夜熙蕾點點頭:「當然,在我們狐族有一門課,便是《惑》,惑可保命,惑可對敵,惑可成王,惑可殃國,妲己便是惑國精英之首,大家都希望能有妲己那樣的機會,被女媧娘娘重用,到人間惑國。」

    說完,她看向百里容,目光灼灼,她以惑國為榮,但人間可不是這麼想的。只能說人類和狐類的世界觀,價值觀和道德觀還是有區別的。因為妲己最後被封完**之神,領於貪狼星。(關於妲己有沒有被封神,也是眾說紛紜,此處取封神一說)

    百里容聽完,淡淡地笑了,神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彷彿這話從夜熙蕾嘴裡說出來,是理所應當的事。他放下《封神演義》又拿起另一本書,是《西施傳》:「此書也是講一天下美人,如何傾國。還有這本,這本,這本。」

    百里容一本又一本地放入夜熙蕾的手中,夜熙蕾隨著他放書的節奏,點著腦袋。

    當剩餘的書都放入夜熙蕾手中的時候,百里容慢慢起身,俯看還有些發愣的夜熙蕾一會,轉身而去,淡淡的聲音從他口中而來,飄蕩在夜熙蕾的耳邊:「美人一顧傾人城,美人再顧傾人國,紅顏禍水,妖顏傾國,狐顏亂欲……」

    夜熙蕾捧著書怔怔地立起,嘴裡開始輕喃:「紅顏禍水……妖顏傾國……狐顏亂欲……狐顏……亂欲……」

    百里容走出了那陰暗的過道,天牢內的元兵迎了上來:「喲,這就走啊,不多聊會?」

    「夜深了,不敢勞煩軍爺。」百里容彬彬有禮。元兵慇勤地將百里容送到門口,守衛的元兵如迎尊客,點頭哈腰:「您走啦,歡迎再來,他們還能活幾天。」

    百里容淡笑:「是啊,他們在這裡住不久。」然後,他竹竿探地,飄然而去。帶著舊黃色的白色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元兵笑了笑,那幾個囚犯當然住不久,刺殺皇上,必死無疑,現在就等著何時下旨砍頭了。

    遠遠的,忽然出現了兩盞漂浮在地面的白燈,元兵精神立時打起,站得筆直。暗自慶幸百里容及時離去。

    那兩盞燈籠越來越近,陰暗的燈光照出了兩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他們走到守衛面前,面容深埋在帽簷之下。只見一人從斗篷下伸出一隻手,是一面金牌,守衛一見,立時下跪。

    「皇上要密審那姓蘇的女子,我們要提人。」

    「是!」守衛立刻將兩個黑衣人迎進天牢。他們提心吊膽著,若是百里容晚走半分,被這兩位大人看到,他們腦袋難保。這錢,果然不是那麼好掙的。

    牢房內的元兵,見來了人,也緊張起來。但那兩個黑衣人並不多看他們一眼,直接走向牢房。他們一驚,立刻以領路為名跑在了前頭。

    他們跑到門口焦急的輕喊:「快,快把書藏起來!」

    牢內的幾人一聽,見老頭神色慌張,彼此對視一眼,就默契地將書藏起,他們不能再連累百里容。

    最後,只有夜熙蕾還大模大樣地拿著《西施傳》在那裡恩恩呀呀,好似從書中獲得了無窮知識。

    「蘇姑娘!」瘦猴壓低嗓音。可是已經來不及。只見兩個黑衣人已經站在了牢門前,守衛抱住腦袋暗道完了完了。

    可是,就在這時,夜熙蕾站了起來,拿書的手正好背到了身後,她雙目戒備地看向其中一個黑衣人:「你來做什麼!」

    「來封你的法力!」

    大家一聽這聲音,立刻都認出了此人。

    只見一個黑衣人掀下帽簷,露出那張大圓臉,頭上精光地能反射燭光。

    「留正!」眾人一陣輕呼。緊接著,朱明溪就站到夜熙蕾的身邊:「表妹,小心。」

    可是,他卻沒想到夜熙蕾無視他的將他推開,那神情彷彿在說別站在邊上礙事。

    牢門打開,留正走到夜熙蕾的面前:「皇上要單獨審問你,為了皇上安慰著想,本國師要封你法力。」

    「蘇蘇!」

    「蘇姑娘!」

    大家紛紛而起,夜熙蕾立時揚起手,笑眯眯地看著留正:「正好我也想跟皇上大叔說些事。」

    她的話不僅僅讓留正有些吃驚,也讓朱明溪等人變得忐忑不安。他們看著夜熙蕾的背影,她就像一個獨行俠,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卻能將所有的危機化解。

    留正伸出劍指,隔著空氣在夜熙蕾的身前畫出了一道符,一掌打入夜熙蕾的體內。

    而旁人,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只看到留正的動作,就在那裡鬼畫符一樣的手舞足蹈,在他們眼中,那些動作毫無意義。但是只這小小動作,蘇蘇的法力便被封存。

    在離開牢房後,夜熙蕾才想起要跟大家告別一下。她看向朱明溪等人,一臉的輕鬆,就像入宮是去玩,而不是被審問。她對著眾人俏皮地眨眨眼:「記住,別亂說話。」

    沒心沒肺的夜熙蕾從來不去想為什麼皇帝要單單審她,而且是晚上就寢時分。但是,朱明溪擔心了,他急急走到牢門前,焦急地大喊:「蘇蘇!小心!」

    夜熙蕾回頭一笑:「放心!」

    放心?放心才怪。朱明溪是男人,那皇帝也是男人。男人怎能不瞭解男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3:54

第三十二章 皇帝大叔色色

夜深人靜的皇宮內,只有負責巡邏的侍衛的腳步聲。

    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在皇宮重地穿梭。

    此刻,夜熙蕾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可以容納二十人沐浴的浴池前,她很迷惑,為什麼見皇帝大叔,還要沐浴?

    「姑娘,請更衣。」宮女們都只穿著白色繡花的肚兜,小心翼翼地站在夜熙蕾的身邊,伺候夜熙蕾脫衣。

    夜熙蕾不高興,她不喜歡別人碰她的身體,所以她將靠近的一個宮女揮開,結果,那宮女一時沒有站穩,「撲通。」一聲,摔入水池中。

    她看著那宮女從水中驚慌地爬起,哈哈哈地笑了,轉而,她看見宮女都站在水池邊,她那黑亮亮的眼珠轉了轉,壞笑著將那些宮女一個接一個地推下了水池。

    身著白衣的宮女們,她們驚慌不已,但是,她們卻就這樣站著,形同木雕地任由夜熙蕾將她們推下,然後從水池裡爬起來,繼續惴惴不安地說:「姑娘,請讓奴婢們為姑娘沐浴。」

    夜熙蕾頓覺無趣,撅著嘴有些生氣,她看見了一個宮女手裡的花籃,立時拿過,將花籃一扔,花瓣從空中飄落,掉在了這些渾身濕透的宮女的身上,一下子,就像顏料灑在了她們的頭上,身上,肚兜上,很是狼狽。

    「嘿嘿。」夜熙蕾咧著嘴看著自己的傑作,忽的,她想起了正事,臉一沉,「不跟你們玩了,我要去見皇帝大叔。」說著,便邁著大步而去。

    宮女們不敢阻攔,卻又不知所措,焦急地圍在了一起。

    夜熙蕾甩著手,邁著方步出了浴殿的第一扇門,一個小太監低著頭迎了上來:「蘇姑娘這邊請。」

    她看著小太監眨巴眼睛,然後,笑了:「好。」

    她跟在小太監的身後,回頭看了看,這條路不是她原先進來的那條路,看來浴殿也有好幾個出口。

    但是,小太監走的路卻是一個死胡同,似乎是浴殿的後牆,比較隱蔽,而且還有許多裝有污衣的衣筐。

    「蘇姑娘,可還認識在下。」小太監揚起了臉,夜熙蕾笑著點頭,她早就聞出了他的味道,御前侍衛:李無葉。這年頭,還真是流行假扮太監。先是那我上你下,接著是這李無葉。

    李無葉雙眉微沉:「在下打扮成太監,也是情非得已,蘇姑娘,從這面牆出去,就是淨衣房,那裡基本沒有守衛,你趕快走吧。」

    夜熙蕾有些驚訝,她不由得又多看了李無葉兩眼:「你打扮成太監,就是為了救我?為什麼?」

    李無葉低頭想了想,竟是開始解腰帶,看得夜熙蕾拉直了眼睛。夜深人靜,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寬衣解帶,他要做什麼!

    只見李無葉鬆了鬆腰帶,直到領子可以扯開,然後他露出了左面的胸膛,那裡,有一個日月相交的紋身,他沉沉地說了一聲:「我是風行使者。」他說完迅速整理好衣襟,「這次的刺殺是胡壇主的私自行動,我們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因此沒有幫上忙,導致胡壇主被抓。不過蘇姑娘請放心,在下已經將消息傳回總部,相信郭大將軍會設法迎救胡壇主等人。」

    夜熙蕾張著嘴愣愣地聽著,她怎麼好像一個字都沒聽懂?立刻,她問蘇蘇:「怎麼回事?」

    蘇蘇驚嘆:「原來李無葉是自己人。他是明教的!」

    「咳咳。」夜熙蕾清了清嗓子,「兄弟你的好意,蘇蘇心領,但是,蘇蘇已有解救表哥等人的全盤計劃,相信信鴿這一來一回,表哥他們已經人頭落地,那個郭大將軍估計正好趕上給他們收屍。」

    李無葉聽罷嘆了嘆:「若是實在不及,只有劫獄。」

    「不要輕舉妄動!」夜熙蕾手指李無葉,使李無葉一怔。她有些尷尬地收回手,放到唇邊咳嗽,學著狐族長老那副威嚴的姿態,「你會破壞我的計劃,現在,我要去見皇帝大叔!」

    「不可!」李無葉急道,「蘇姑娘,你不可涉險。」

    「涉險?」夜熙蕾反問。

    李無葉神色凝重:「蘇姑娘,元狗深夜召你,是看上你的美色,要將你強行……」李無葉無法說出那兩個字,就像有桃核哽在了他的喉嚨口。

    他尷尬地移開目光。沒有看到夜熙蕾越瞪越大的眼睛:「原來皇帝大叔要色色我!」

    一堆黑線從李無葉臉上掛落,他想勸她離開,可是抬眼時,卻看到一雙閃爍著慎人寒光的眼睛,他的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因為那雙陰森森的眼睛是嵌在一張詭異的笑臉上,顯示著眼睛的主人此刻是多麼興奮。

    夜熙蕾興奮了,皇帝大叔想色色她,是不是說明她惑國的機會來了?可是,她隨即想到了順帝的長相,那股子興奮勁立刻如同雪崩,一瀉千里。她忽然發覺,惑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首先,就要不在乎這位皇帝的長相,年紀,不良喜好,忍著嘔吐將惑國進行到底!看來她是沒有這個能力了。因為她太在乎對方的長相了。

    她有些沮喪地揮了揮手:「李無葉你不用為我擔心,我現在就去找皇帝大叔,看他怎麼色色我。」說完,她就轉身邁著拖沓的步子而去。

    李無葉僵立在原地,他已經徹底失去了主意。

    夜熙蕾順著原路走回出口,那裡正有一排太監等著她,外加一個留正,留正就像是今晚的特殊保鏢,隨時監視她的舉動。

    她偷偷一笑,留正今晚說不定也會大吃一驚。

    與此同時,順帝正在自己的寢宮內負手徘徊,他很緊張,也很興奮,年過三十的他,許久沒有這樣心跳的感覺。他記得第一次有這種特殊的感覺的時候,是在他十三歲。

    那年,他偷偷跟著皇叔出了宮,然後到了一家青樓。

    那裡的女子是如此主動,如此風騷。

    他記得他的第一次,是給了那個青樓的頭牌,正因為是第一次,那個女人在他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映像。

    她的皮膚,是如此光滑,就像上好的波斯頭巾。

    她的腰,是如此地柔軟,就像游移在水中的小蛇。

    還有她火辣辣的唇,她那酥軟無比的胸脯,和她那動人心魄的嗓音,那一晚,是如此地**。

    這一切,都是他在宮裡,無法得到的。

    而今晚,他卻又有了這種感覺,這份感覺,是那個叫蘇蘇的姑娘給他的。蘇蘇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和純潔美麗的笑容,一直浮現在他的眼前,圍繞在他的心間,讓他因此而焦躁。

    他是皇帝,皇帝想要一個女人,就能得到。因為,他是皇帝。

    他望向門口,彷彿看到了蘇蘇正在朝他走來。後宮不乏年輕貌美的女子,但從來沒有一個,像蘇蘇那般具有白雲和蓮花相溶的特殊的氣質。

    她就像一個虛無的存在,但卻又真實。那只有他女兒一般大小的年紀,更讓順帝的心裡,多了一種禁忌之愛的刺激和罪惡感。

    他要撕毀她的純潔,看到她因他而喊出的那動聽的聲音?她的叫聲,一定格外**。

    蘇蘇!

    蘇蘇!!

    蘇蘇!!!

    這個名字已經成為順帝心中的,一個魔咒。

    忽的,他似有心靈感應一般再次揚起臉望出房門,一抹清麗的,白色的身影正朝他而來,她的步伐是那麼輕快,她的臉上依然帶著那純良的笑容。

    在看到那笑容時,順帝渾身的興奮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忐忑。為什麼她還會笑容滿面?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是死罪?難道她不知道她的表哥也是死罪?難道她不知道,他們,是仇敵?

    而她,卻彷彿沒有發生任何事一般,保持著那個笑容。順帝原先的心情已經不再,緊接著換上的便是戒備。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4:07

第三十三章 貓抓老鼠

夜熙蕾在跨進寢殿的同時,房門就在她身後關起,留正留守在了門外。

    她咬著唇趴在門口,透過門縫偷看留正,暗想皇帝色色女人,留正這和尚卻還要守門,這真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咳!」一聲沉沉的咳嗽引她轉身,她看見了站在房間窗邊的順帝,他已經換上了便服,那個圓圓的帽子也被拿下,兩條粗粗大大的辮子,中分的頭路。這在妖界只有女孩子梳的髮型又讓夜熙蕾樂了起來,她的笑容讓順帝更加陷入迷惑。

    「皇帝大叔,你這個髮型……真好看。」夜熙蕾雙手背到身後,眯起眼睛笑著。

    順帝聽了,心中沒緣由的一喜:「蘇姑娘……」

    「皇帝大叔。」順帝還沒說完,夜熙蕾就打斷了他,一個跨步到他的身前,靠近他的身體,立時蘇蘇身上特有的幽香,讓順帝有些神魂顛倒。

    夜熙蕾踮起腳尖:「皇帝大叔,聽說你要色色我,是真的嗎?」

    一道閃電,忽然劃過夜空,讓順帝一個激靈,從美人香中驚醒,正對夜熙蕾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那純淨如嬰兒的眼睛,讓順帝的心底,湧起了罪惡感。

    「這不怪你。」盯著順帝的眼睛半晌,她收回目光,退開半步,爽朗地大笑起來,還伸出手拍著順帝的胸脯,洋洋得意,「都怪我太漂亮啦,引人犯罪,哇卡卡卡。」

    「咻!」一股陰風從窗外捲入,帶入一片枯葉,打在了順帝的臉上,有點疼。

    「皇帝大叔,先不說色色的事情了。」

    「咳,好。」順帝終於從石化中恢復。

    夜熙蕾將腦袋探出窗外,鬼鬼祟祟地張望了一會,然後將順帝往床上推,順帝心花怒放的同時,又惴惴不安,這很不正常。

    將順帝推上床,夜熙蕾緊跟著跳上,迅速放下帳幔。

    順帝心想現在的女孩果然主動,他想著是先脫衣服,還是先培養培養感情。可是,他忽然感覺到一雙眼睛正盯著他,他看向那雙眼睛,它們充滿著探究,好奇,和一種像要將人剖開的興奮。

    這眼神嚇到了順帝,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神,他往後退,夜熙蕾立刻爬上前,將他幾乎逼到了角落:「皇帝大叔,我們不是要刺殺你。」

    「朕,朕知道了。」順帝終於想起了今晚的目的,想用蘇蘇的一夜,換那幾人的自由。當想起初衷,他恢復了少許鎮定。

    夜熙蕾緊接著說:「皇宮裡有妖精,你可以叫留正進來,我證明給你看!」

    「妖精!」順帝驚呼。

    「是的,我表哥和那幾個人都不會武功的,可是!」她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動作幅度大得險些打到順帝,「他們突然一個個都變成了武林高手,當時他們是被妖精控制了,我也被妖精製住了,我們沒有一個是它的對手,它實在太厲害了。幸好留正國師及時阻止,但是,他也沒看出來,這是妖精的詭計!

    皇帝大叔,你的皇帳有闢邪的作用,我們只有在床上說,才不會被妖精聽見,你快叫留正國師進來。」見順帝瞪著眼睛不動,夜熙蕾跳下床,自己跑到門邊,打開門,門口的留正立刻伸出手,以為她想逃跑。

    於是,她順手拉住留正的胳膊就拉近房間,直往床走,把發懵的留正一把推上了床。這時留正才驚醒一般,剛想喊就看見夜熙蕾的臉到了近前。

    「噓!」

    留正一怔,看到了盤腿坐在床上的順帝:「皇,皇上!」

    「留正。蘇姑娘說宮裡有妖孽。」順帝面色凝重地說。

    留正慌張地跪伏在順帝的面前:「皇上,留正未曾發現有妖孽,皇上莫聽妖女胡言。」

    「妖女!」夜熙蕾有些生氣,可是隨後想想,自己是妖類,可不就是妖女,她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暴躁脾氣,一把抓起留正的手,驚得留正直喊罪過。

    「罪過什麼!我給你看我看見的!」說完,她就將留正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閉上眼睛,「看好了!別嚇著!」

    留正暗驚,自己分明封了她的法力,卻依然感覺到力量的存在。

    圖像混亂地在留正眼前晃動,他立刻閉上眼用自己的法力去輔助對方,立時,圖像變得清晰,變化不定的臉,一雙不同色的眼睛。

    「啊!貓妖!」留正大呼,驚嚇地收回手,冷汗涔涔。

    「妖精!什麼妖精!國師,莫要嚇朕!」順帝也被留正的表情嚇到,抱著被子縮在床腳。

    「哼!」夜熙蕾蹲在兩人面前氣呼呼,「看到沒,我沒說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留正已經六神無主。

    就在這時,平地忽然捲起一陣陰風,掀起了黃帳。

    「啊!」順帝和留正居然嚇得抱在了一起。夜熙蕾嘆氣,也難怪元朝快完了,瞧這兩個人,哎。

    她懶懶地看著他們:「好了好了,你們就保持常態,我去請師父下山,希望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兩個還活著。」

    「神女~~~」留正忽然撲向她,抱住她的腿,夜熙蕾一個哆嗦,「神女救命啊~~~~」

    「呃……咳咳,知道了,我會盡快回來的……乖啊。」她用指尖意思意思地摸了摸留正的頭,果然賤人賤相。

    相對於留正,順帝明顯鎮定自若,不過隨即,她發現,順帝好像是因為嚇傻了,所以臉上才沒了表情。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腿從留正手裡解救出來,她先讓留正解了身上的封印,立時渾身舒爽。她想了想,覺得穿著蘇蘇的身體去妖界,可能還沒碰到自己的身體就被妖精吃掉了。

    人類到了妖界,就是送羊入虎口。雖然有法令規定不能吃人,但誰能保證妖精們會自覺遵守?

    於是,她用一張紙剪了一個小人,放在面前,然後對蘇蘇道:「我現在就把身體還你,你一切小心,隨機應變,別讓皇帝大叔色色你。順便跟朱明溪他們竄竄口供。」

    「夜熙蕾,你……」蘇蘇還沒說完,就感覺到重量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手腳有了力量,心跳更加清晰。

    夜熙蕾知道留正沒有天眼,就在他的眼前,從蘇蘇的身體裡離開,然後鑽入了那張人型的紙,紙人落地,一蹦一跳地長大,慢慢成形,還是……一個紙人,只不過是與蘇蘇一般大小。

    紙人的手指向自己:「我是蘇蘇的分身,現在去請師傅。皇帝大叔,請你好吃好喝地供著我,不然,哼哼!」紙人在原地一轉,消失不見。

    蘇蘇急急上前一步,臉上的神情三分複雜,七分感激。

    「這是分身術。」留正在紙人消失後向還是呆坐在床上的順帝解釋,順帝張著嘴,愣愣地點頭。

    蘇蘇取回了自己的身體,卻是心中忐忑,她轉身抱拳:「請皇上送蘇蘇回牢房,以免打草驚蛇。」

    「好,好。」順帝吶吶地說,現在蘇蘇說什麼,就是什麼。

    蘇蘇再次轉身看向窗外,只怪她學藝不精,若能像師兄御劍飛行,那請師傅下蜀山,也是眨眼間的事,可是現在,她只有靜心等待夜熙蕾地回轉,她自嘲一笑,自己居然會將希望放在一隻狐妖身上。可是她的心告訴她,夜熙蕾與其它妖類是不同的。

    哎,蘇蘇的嘆息幽幽地飄出了窗外。深沉的夜幕下,一隻白色的紙鶴正在飛著。

    呼,呼。夜熙蕾努力搧動著翅膀,她低下紙腦袋,沒想到通界靈玉竟是跟著她的魂魄。她又該到哪裡去請高手呢?

    她又回不了妖界,可是這牛已經吹下,而且,她也要報那一巴掌之仇。想著那妖精扇了她一耳光,她就冒火。

    忽然,有什麼東西正急速朝她身後而來,熱熱的,燙燙的,她一回頭,媽呀,居然是一團火球,頃刻之間,她就被這突然而來的火球吞沒,身體化為灰燼,從空中掉落。

    與此同時,一隻白貓從深夜中忽然躍出,貓爪將那些灰燼掃進。

    夜熙蕾靈魂離體,怒視貓妖:「狐狸他爺爺的,你用得著這麼趕盡殺絕嗎!」沒了身體的精魂,顯得特別脆弱。

    「喵~~~你以為我是白痴嗎?放你出去找幫手!」白貓「蹭蹭蹭」亮出了利爪,在月光下閃耀著森然的寒光,「叫聲好聽的,讓你死得快活點。」

    夜熙蕾怒:「我呸你貓祖宗的!」

    白貓瞬即殺氣四起,夜熙蕾扭頭就跑,白貓在她身後急追,忽然,夜熙蕾看到了一隻老鼠,就一頭撞了進去,然後皇宮的夜幕下,就開始上演貓鼠大戰。

    怎麼辦?夜熙蕾不斷問自己這個問題,她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她不該隨意地拋棄她的身體,她錯了,今後再也不會了,死也不離開自己的身體。

    「喵~~~」一聲貓叫而來,夜熙蕾就被白貓踩在腳下,白貓的利爪劃過夜熙蕾的臉,夜熙蕾大腦飛轉,怎麼逃?一定有辦法,對了,她大叫:「吱!吱!吱!吱!」

    一堆黑線,覆蓋了夜熙蕾的臉。

    「哈哈哈哈!」白貓仰天大笑,「怎麼,變成老鼠只會說鼠話了?哈哈哈!」

    夜熙蕾冷笑地看著白貓的笑臉,笑吧,看你還能笑多久,她的老鼠嘴越咧越大,忽然發出一聲大吼:「我上你下——」

    白貓一愣,我上你下又是什麼東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4:22

第三十四章 神仙不管神仙事

在夜熙蕾喊出「我上你下」後,四周陷入一片寂靜。

    接著,她又連著喊了兩句:「我上你下!我上你下!」然後她就得意地笑著,「小白,過會有你好受的,我上你下可是一個厲害的神仙。」

    「神仙喵?」白貓眨巴了一下又一下眼睛,在片刻的沉寂後,她狂妄的笑打破了寂靜,「哈哈哈,神仙我也不怕喵,實話告訴你,我的主人就是神仙喵,不然你以為留正的天眼是誰封的喵?」

    「啊!你你你,你的主人居然是神仙!」這個答案實在出乎了夜熙蕾的意料。可是,為什麼我上你下還沒有出現?難道那時他說的話是逗她玩?

    白貓亮著利爪看著四周:「你說的那個神仙呢?怎麼還沒出來喵?哈哈哈,我看他是不敢吧。哈哈哈,神仙也分三六九,不到百年的神仙正好給我練內丹喵。」她用利爪戳著夜熙蕾的臉,「嘖嘖嘖,可憐的小東西,你放心,我不吃葷很久了喵,但是,我現在好想劃開你的肚子,然後拉出你的腸子,在你的脖子上繞個圈喵,哦呵呵呵~~~」

    夜熙蕾的老鼠下巴脫臼,好變態的喜好。

    「哼,我上你下,對哦~~現在不就是我上你下喵,哦呵呵呵喵~~~」

    忽的,夜熙蕾靈光乍現,她立刻喊道:「你上我下~~~~」

    就在她這聲喊出,立時飛沙走石,星月無光,白貓一爪按著夜熙蕾,一爪捂臉,抱怨:「哪裡來的大風喵。」

    夜熙蕾大喜,趕緊一口氣連喊:「你上我下你上我下————————」

    驟然,風卻停了,四周進入了無聲息的寧靜。這份寧靜有如進入了一個虛無的空間,沒有日月,沒有空氣和聲音。

    一席瑩白的衣擺出現在白貓的身後,仙氣從那袍下如湖面的波紋,慢慢飄散開來,撫過他身周綠草,那些花草瞬間抽長,花開。

    因為視線被白貓遮擋,夜熙蕾無法看清來人樣貌,但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屬於我上你下真正的氣息,是如此強烈,如此震撼,就像無論他在何處,都不會被人忽視。

    白貓頓覺不妙,眸光閃動間,就抓起夜熙蕾轉身:「你敢動我,我就先殺了……」她字在看清眼前之人時,卡在了白貓的喉嚨口。

    隨著白貓的轉身,繡有淡淡龍紋的衣擺映入夜熙蕾的眼簾。

    來人幽幽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似是輕抬空氣地慢慢抬起,隨著他這輕悠的動作,白貓開始慢慢離地,升空。

    夜熙蕾也隨著白貓的升起,自下而上地看清了來人。銀龍的花紋似是盤繞在來人的身周,龍尾於衣擺,龍頭從右肩俯下,傲視天下。整件袍衫上的龍紋雖淡如水墨,但卻栩栩如生,就像真龍纏繞在主人的身上。

    立起的衣領透著淡淡的青,遮住了來人的頸項。從領口開始,一排藏青的雲形盤扣向右下斜排,直到腋下,一排隱藏的衣結直下到腰間。緊扣的長袍束出男子性感的腰身,腰下右側衣擺自然敞開,露出了淡青色的長褲,一條銀鏈的飾物垂掛其上。

    「小小妖物不知天高地厚!」清冽的聲音吸引了夜熙蕾的視線,她抬頭,想看清來人的面容,可是,她卻愣住了,她看到的是一塊淡青色的面紗,那面紗從男子的鬢角開始,直直垂落到他的頸項,遮住了男子的面容,只露出一雙細細長長的眼睛。那是一雙線條很平很平的眼睛,似是因為主人清清冷冷,懶懶地半垂,使裡面的眸子也變得有些狹長深遠。

    夜熙蕾不喜歡這雙眼睛,儘管那雙眸子有著迷人的淡青色,但是視線從那眸中而來,染上一種風霜的寒冷。神仙無情,便是這眼神,也是如此凌駕於一切,不含半絲溫暖嗎?

    她不開心地垂下頭,我上你下究竟什麼樣子,對於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注定和她是陌路人,不會成為像百里那樣的親友。

    來人撇了一眼貓妖手中的老鼠,他從鼻中嘆出一口氣,帶著一種輕鄙,又似帶著一分朽木不可雕的失望。

    他右手手指屈了屈,那無形的力量便將白貓拉到他的面前,白貓在片刻的慌張後,卻是發出一聲冷笑:「你敢碰我,我的主人不會放過你。」

    他懶懶地看著白貓,收回手,白貓瞬間往地下墜去,失措的白貓扔掉了夜熙蕾,他揚手只是輕輕一抬,夜熙蕾便漂浮在了空中,然後慢慢落到他的手心。

    夜熙蕾吁了口氣,像人一樣坐在他的手心裡,抬起前爪擦了擦汗。他優雅地抬起左手,那又長又尖的指尖,輕輕地點了點小老鼠的鼻子。夜熙蕾驚詫,抬眸對上了他的眼睛,觸及那眸中的冷漠,又是一陣失落地埋下臉去。

    他心中生疑,雙眸不離夜熙蕾耷拉的老鼠腦袋,平平淡淡地說道:「孫小柒,回去告訴你的主人,他如果想一輩子留在凡間,本大人願意效勞。」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白貓大驚。

    「還不滾,想打回原形嗎。」他不答,反是下令。

    如同雲霧的仙氣在他的身周平靜地纏繞,它們是那麼地溫和與乖順,但是無形中,卻有一股殺氣從那團祥和中而來,讓人不寒而慄。

    白貓驚詫地一步一步後退,最後,它扭頭逃竄。

    「啊!你怎麼放過它了!」夜熙蕾驚覺他放走了貓妖孫小柒,急得在他手心跳起。他眸中劃過一絲玩意,又用那又長又尖的指甲去觸碰她的小鼻,卻未想被她抱住了手指,「難道是你打不過她的主人?」

    他雙眸一沉,淡青的眸子深了一分:「他豈是本大人的對手,但是,小妖精,仙有仙規,本大人不便出手。」

    「不便出手……」夜熙蕾輕喃著放開了他的手指,再次像人形一般坐在了他的手心,「我明白了,就是神仙不方便管神仙的事。」

    「因為這裡是凡間,他們自有他們的因果。」他好心情地耐心解釋,指尖撫過小老鼠那細細的觸鬚。

    她抬首,看到了他束髮的仙冠,也是有著青色的好看的花紋。雪花青的發帶無風輕揚,青絲沾染著月光的銀霜,不知是那發的本色,還是月光的原因,他的發,帶著一種青色,像青天的青色。

    她因為他身周的祥和而變得平靜,知道仙不屑與妖為伍,更何況前來相幫,她很感激:「大仙,謝謝。」

    「本大人一言九鼎,但僅限於此次。今日本大人因你而顯露真身,便要返回天庭,從此與你緣盡。」

    她眨了眨眼睛:「緣盡就是我們從此不再相見?」

    他點點頭:「不再相見。」

    「也就不再有我上你下?」

    「不再有我上你下。」

    「那……大仙,能把我送回妖界嗎?小妖已經深覺人間太危險,想回妖界。」她將老鼠腦袋埋到他的手心,一派誠懇模樣。畢竟對方是大仙,不可得罪。

    他想了想,眼神淡漠:「六界界門不是隨意可開,但是,有一個地方可通六界,卻又在六界之外,你去那裡,找一處地方,名為【金色年華】,那裡是妖界妖王尋歡之處,你可讓妖王帶你回家。」

    「哦,謝謝。」她撓了撓腦袋,那可愛的舉止讓那雙淡青的眸子劃過一抹淡彩。她站了起來,成人形地站在他的手心,小黑豆的眼睛清水靈靈:「既然我們不再見了,我可以問大仙你一個問題嗎?」

    他看她了一會,點了點頭:「可以。」

    「大仙,你都已經成仙了,為什麼還是那麼不開心?」

    他微微一怔,細細長長的眼睛完全打開,那雙淡青色的眸子裡是一顆深紫的瞳仁,那瞳仁裡,倒映著一隻灰色的小老鼠。

    「小妖精,你叫什麼?」他問。

    「夜熙蕾。」她答,然後反問,「大仙可以送我去那個六不管的地方了嗎?我很急。」

    他眸中帶過一絲不悅,似是改變了主意地問:「若本大人願收你做寵獸,帶你去天庭,脫胎換骨,賜你仙身,你可還想回妖界?」

    「想!」她脫口而出,堅定的眼睛裡沒有半絲猶豫。

    「為什麼?」他越發注意這手中的小妖精。

    「因為大仙不開心,既然做神仙不開心為什麼要做?大仙不如跟著我去妖界做妖精,逍遙快活。」

    「哼。」他輕笑搖頭,「小妖就是小妖,在妖界地位低下,易被忽視。罷,也正是因此,你們這些小妖才會無慾無求。」

    她本想說自己並不低下,自己可是狐族的公主,但隨即想到娘親跟她說過的一句話話,就是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他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她沒必要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於是,她再次催問:「大仙可以送我去了嗎?」

    他眸中的不悅更深一分,側臉揚手,不去看被他甩出去的她。

    她身體騰空的一剎那,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空洞,她心中一喜,毫不猶豫地躥向那個洞口,然後站立在黑洞的邊緣,對他說道:「大仙,對不起。」

    他本是背對那入口,聽見她的話,負手轉身:「此話何意?」

    夜熙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大仙本可自由在人間,享受人間的生活百態,逍遙快活,結果因為我而露了真身,不得不提前回天庭,他日若有我夜熙蕾能相幫之處,我定會還大仙這個恩情。」

    他怔立片刻,突然拂袖轉身:「此事與你無關,速回你的妖界。」

    夜熙蕾愣了愣,大仙又無緣無故生氣了,就像那天。她轉身,老鼠尾巴揚了揚,扭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那幾乎墜地的長發順直鮮亮。看著那淡青色的發,她腦中靈光乍現。

    「大仙,我猜到你的名字了。」

    他的長發微微揚了揚,再次垂落。

    「所以,小蕾覺得,我們還會再見。」說完,她笑著扭頭朝那通道的末端急急跑去。

    洞口慢慢閉合,他緩緩轉身,淡青的眸子裡劃過一絲困惑,她真的猜到他的名字了嗎?

    他抬手掐算了一番,卻一無所獲,輕輕一笑,笑聲帶著自嘲:「我都算不出,你怎知我們還會再見。呵,妖言惑眾哪……」說罷,他輕輕拂袖轉身,抬步間,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四周再次陷入寧靜,只有那些綻放的百花證明了他曾經的存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19:34:38

第三十五章 以毛換毛

「呼呼呼呼。」夜熙蕾飛快地奔跑著,脖子裡的通界靈玉隨著她奔跑的動作晃動。窄細的通道似是為她量身而開,前方漸漸出現一個小小的光點。隨著她的靠近,一個女人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都給老娘把胸挺起來,把屁股翹起來,別忘了你們都靠什麼吃飯,裝什麼清純!花飛妖!你白眼什麼意思?別以為獓公子包了你,你就一步登天了,別做什麼王妃的春秋大夢,給老娘醒醒,跟老娘擺譜,你還嫩了點!」

    夜熙蕾開始靠近出口,蹬腿,飛躍,入眼一片明亮,讓她的眼睛片刻失明。

    「吧唧!」她好像掉到了什麼上面,暖暖的,軟軟的。奇怪,怎麼安靜了?剛才還聽到有個女人唧唧歪歪,罵罵咧咧,怎麼一下子靜了?

    她晃了晃腦袋,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勉強地睜開,哇——她瞠目結舌,入眼竟是一片春光。

    真是春光無限好,欲血要沸騰!她的面前,是一水池的裸女!只是,那些沉魚落雁的美人怎麼都目瞪口呆地瞪著自己?

    她有些疑惑地站起身,腳下很軟,她立時看下去,這才發現原來她掉在了一個女人的發髻上,那個女人是站在浴池邊的,衣裝整齊,手裡拿著香帕,而此刻,她似乎被人點了穴,一動不動。

    「啊————老鼠!」剎那間,尖叫四起,裸女四奔,好不壯觀。

    夜熙蕾樂了,原來這些人也怕老鼠,真是有趣,她明明感覺到這池子佳麗中,有妖有人,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她立刻從那個女人的頭頂躍下,隨即,一聲尖叫乍起:「啊————」這聲尖叫直接震聾了夜熙蕾的耳門,且看那池中水,更是波紋四起。灰塵從上方墜落,所有人都被定格。

    「嗡——」夜熙蕾被這聲尖叫震懵了,回神的時候,就看見一隻大腳正朝她踩來,不會吧,她好不容易逃過貓妖的追殺,她才不要被人一腳踩死。鬱悶,果然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明明她這隻老鼠圓頭圓身體,可愛得要命。

    刺溜,想她夜熙蕾也是身手敏捷,怎會被一個女人踩死?她撒開四腳飛奔,她擅長四腳奔跑,因為她很享受四腳著地的感覺,在妖界,她就時常變成狐狸在草地上追風逐蝶。

    她頻頻回頭,想看看那個嗓門暴強的女人究竟什麼模樣。只見那女人衣著豔麗,鮮花滿頭。一臉凶相,正拿著掃把追著她打,她一個哆嗦,惡女一名,再好看也讓人害怕。

    「你給我站住!」

    站住是傻子。夜熙蕾跑得更快。

    「阿三!給我抓住那隻老鼠!」

    夜熙蕾一驚,扭頭,多了一個。她鬱悶地轉回頭專心跑路。眼前到處都是腳,人腳,獸腳,還有漂浮的,穿鞋子的,沒穿的,哇——這個好臭啊。她好想吐。

    「啊!」

    「對不起!」

    「老鼠!怎麼會有老鼠!」

    夜熙蕾鬱悶,沒見過這麼可愛的老鼠啊,犯得著大驚小怪嘛。

    當她再次回頭的時候,她身後的隊伍已經變得龐大,她鬱悶地直翻白眼,忽然,她腳下踩空,她沒有想到自己回頭的片刻竟是跑到了一個樓道。她踩空後滾了下去。

    「吱!吱!吱!吱!」她掉在台階上,彈起,再掉下,再彈起,頭暈目眩,一時無法讓自己站穩。

    「撲通!」她掉到了一桶熱水裡,然後沉了下去。

    那是一個正提著熱水桶上樓的小廝,他並不知夜熙蕾掉進了他的熱水桶裡,只是奇怪地看著【金色年華】的主人:依水,帶著一群小廝跑下樓。

    他提著熱水到了一間房間前,禮貌地輕叩:「公子,熱水送來了。」

    「進來。」裡面傳來好聽的男中音,聲線微沉,透著威嚴。

    小廝小心地進屋,然後將熱水倒入房內屏風後的浴桶,然後小心地離開,帶上了門。

    夜熙蕾隨著熱水沉到了桶底,她游了上來,卻並未露出水面,因為她看到一人走到了浴桶邊,波光粼粼的水面讓她一時無法看清那人的容貌,但可以確定是一個男子。

    他身穿黑袍,手腕和胸口處,是柔軟的銀質的鎧甲,在燭光下閃亮。這熟悉的打扮,讓她陷入回憶。乍然間,她想了起來,是魄澤!這人難道是魄澤?!

    回神間,她看到那男子竟已經脫下了那帶有銀甲的黑袍,只剩下金色的內單,衣結被打開,寬鬆的領口露出了那**的胸膛和線條異常分明的機理,六塊結實的腹肌隨著主人的呼吸微微起伏。

    咚咚咚咚,某人心跳開始加速。無意的偷窺讓她臉紅心跳,不像偷窺百里容,那是有意的,有目的地偷窺,所以心態平和,氣息平靜。

    可是眼前那具正在慢慢變成**的成年男子的身體,讓她渾身的血脈開始噴湧。

    噗!她噴了,水一下子從嘴裡灌入,她再次沉了下去。

    本能地開始向上劃拉,可是有人走了進來,下沉的身體讓水壓往下,再次將她壓到了桶底,她再次往上,摸到了什麼光溜溜的東西,不管那是什麼,她順著那個就開始上爬。

    忽然,她的脖子被人掐住就拎出了水桶,一聲怒喝劈頭而來:「孽畜!好大的膽子!」

    「咳咳咳咳!」不管怎樣,她總算從水裡出來了,可是,她的呼吸因為被卡住而呼吸不暢,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乾淨利落的五官,硬朗俊美的面容,異常有神的眼睛,和刀削一般的唇線,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刻意的修飾,充滿了獨裁和絕對霸道的野性魅力。他高高在上,他凌駕於妖界,在他的字典裡,只有權利和力量,沒有任何東西能取代它們,即使是美人。

    他,就是狼王魄澤。

    在對上魄澤異常鋒利的眼神時,她瑟縮了一下,竟是忘記了呼吸。

    「說!誰派你來的!」魄澤更加用力一分,緊緊盯視手中的小老鼠,只要輕輕一捏,那小老鼠的脖子就會被他折斷。

    她前爪搔撓魄澤的手指,魄澤的手鬆了一分,她得以喘氣:「魄,魄澤,是,是我,夜熙蕾。」

    魄澤一驚,依舊掐著小老鼠,冷冷道:「證明。」

    「好。」隨著這個字從老鼠口中說出,瞬間,一縷青煙從老鼠的嘴中而出,那縷青煙在魄澤的眼前盤旋了一會,來到浴桶的末端。人型漸漸從青煙中而出,毛茸茸的,微圓的狐狸耳朵,傾國傾城,雌雄莫辯的臉龐,曼妙婀娜的身姿,和一條又大又蓬鬆的狐狸尾巴。

    妖類的精魂必為妖類的原型,在適當的法力支持下,它的精魂可以化成它想要的形態。但魄澤不會想到,這就是夜熙蕾的原型。

    夜熙蕾低著頭,拿著自己的尾巴,楚楚可憐地站在魄澤的面前,她不敢看他,所以她慢慢提起自己那條蓬鬆的尾巴遮住了自己的臉,睜著那雙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魄澤。他正看著自己,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冷冽的視線漸漸轉為驚訝。

    「嘩啦!」他竟是從浴桶中驚起,手中的老鼠不覺放開,掉落在浴桶旁。長發帖服在他**的身上,沒入水中的發梢散落在浴桶中,隨著他的腳步,拖延在他的身後,他慢慢伸出手,朝夜熙蕾撫去。忽的,他停下腳步,劍眉擰緊,立時收回手放在身後,緊緊攥緊。

    夜熙蕾有些驚慌地用尾巴擋住自己的臉:「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不該拔你的胸毛。」她偷偷地從狐狸尾巴後面偷看一眼魄澤,發現對方竟是閉起了眼睛,她鬆了口氣,放開了尾巴,一臉諂笑,「這樣吧,等我回到身體還你一撮毛,不不不,是三撮,隨便哪裡,以毛換毛,怎樣?」

    她嘴一咧,一臉狐狸笑。

    「嘩啦!」又是一陣水聲,魄澤竟是轉身背對她,她的視線自然而然地下移,麥色的肌膚隱藏在那些濕漉漉的黑髮之下,晶晶亮的水漬勾畫出了他後背的線條,分外性感迷人,再往下,是在水中若隱若現的……她慌忙收回視線,瞥向右上,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原來狼王也沒有尾巴。嘿嘿,她偷偷一笑。

    「狐顏亂欲!狐王真是越來越陰險了!」忽然,從魄澤嘴裡冷冷地傳來這句話。

    夜熙蕾拉回視線,她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魄澤的後腦勺,為什麼魄澤會說出和百里容一樣的話?到底狐顏亂欲是什麼意思?而且,為什麼要提到她的父王。

    不!那隻老狐狸已經不能算是她的父王。怎麼會有這樣的父王,將自己的女兒向白搭一樣地送給別人做寵姬。想到這兒,夜熙蕾就一百個鬱悶,她撅起嘴,瞪著魄澤的後腦勺兀自生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7:58

第三十六章 魄澤與獓炎

房間陷入瞬間的寂靜,夜熙蕾對魄澤的態度心中忐忑,他是否能原諒她,將導致她是否能順利從妖界再回轉人間。

    魄澤忽然揚手,原本掛在屏風上的衣衫飛入他的手中,衣袂飛揚,雙臂插入,他披上衣衫,從浴桶中而出,側首,向後看向夜熙蕾:「真的哪裡都可以?」

    夜熙蕾積極點頭,反正她就兩個地方有狐狸毛:尾巴和耳朵,或許,頭髮也算?她開始吹自己的劉海。

    魄澤轉身,見她在吹劉海,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眼中多了一分惱怒,但更多的是懷疑:「你跟我來【金色年華】意欲何為?」

    「跟你?」她立刻擺手,撇清誤會,「我不迷戀你的,所以不會跟蹤你。」

    魄澤臉開始發黑。

    「我壓根就沒在自己的身體裡,難道你們沒有發現你們帶回去的那具身體裡,沒有精魂嗎?」

    魄澤如針的瞳仁猛地收縮,難怪妖界的夜熙蕾至今未醒。自從夜闌將夜熙蕾帶回妖界,他便從未去看過她,即使在回妖界的路上,也是夜闌抱著夜熙蕾,他都未曾靠近,自然不知那具身體只不過是個軀殼。

    「你們拿走了我的軀殼,我那時都來不及回去,然後看到了你……怕你……打我……就沒敢現身……」她說得萬分委屈,大大的眼睛裡,水光盈盈,一派楚楚可憐。

    魄澤收回目光:「回你的老鼠身體裡去。」

    「是!」她開心地漂浮起來,到半空的時候她忍不住問,「魄澤,我回魂後,你會不會打我?」

    「看心情。」

    「那……你現在心情好不好?」

    「你說呢?」

    「……我覺得你不會打我。」

    「為什麼?」

    「因為你是狼王啊,狼王從來不打女人,整個妖界都這麼說的,嘿嘿。」

    「哼,那可不一定。」他轉身,盯視她的眼睛,「如果是勁敵,我不會手軟!」

    她在魄澤的盯視下一愣,想了想,心中一動,但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情,反問:「妖界真有這樣的女人?」

    他收回目光,轉身側對她:「現在沒有,將來未必。」

    「那如果真有這樣的女人,你會如何?」

    魄澤昂頭:「收服她,娶她為後!」

    燭光微動,將魄澤的身影更加拉長,氣魄昂然,如同立誓。

    她唇角揚了揚,靈動的雙眸黠光流轉,笑了笑,似是得到了一個想要的答案。她回到了老鼠的身體,甩幹了身上的水,對著此刻對她來說變成巨人的魄澤喊:「魄澤,能帶我回去了嗎?」

    魄澤轉過身,當他再次正面對著夜熙蕾時,他身上竟已是衣衫完整。他提起夜熙蕾,她的身上依舊潮濕,他皺皺眉,將她就拎在手中。

    然後他出了房間,朝外而去。

    夜熙蕾很不舒服,後頸的皮被拉扯著,自然不舒服,而且還被魄澤晃著,頭暈目眩。她小心翼翼地舉手:「那個……能不能不要這樣拎著我,很痛……」

    魄澤停下,看了她一眼,她滿心歡喜,可是卻沒想到他改作拎她的尾巴,她徹底絕望了,狐狸對狼說話,語言不通。

    她被倒提著,整個世界都倒了過來,讓她覺得很是新奇,暫時忘記了疼痛。

    他們到了一個房間門口,裡面傳出嬉鬧聲,門口候著小廝。

    小廝趕緊開門,魄澤走了進去,夜熙蕾看到了許多美麗的裙衫,還看到了一件特別豔麗的男子袍衫。

    「澤!」清清朗朗的聲音是夜熙蕾喜歡的男聲,她聽了出來,那是龍王獓炎的聲音。她費力地昂起頭,看見屋內有五人。四個異常美麗,卻各有特色的女子,此刻都圍繞在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子周圍。

    那頭紅色的發,正是獓炎。

    「炎,回去了。」

    獓炎火紅的眸子裡劃過一抹疑惑,隨即滿臉的掃興:「這裡都還沒開始呢。」

    「就是~~~~」美人們嬌嗔起來,「咱們的姒畫是怎麼了?居然留不住澤公子的心了~~」

    「難道是姒畫讓澤公子等得太久,澤公子生氣了~~」

    夜熙蕾聽著,鄙視著,忍不住嘟囔:「切,家花不如野花香,國內的不如國外的香,現在國外的都不行,要跨界了,哼,男人。」

    「哇!這只小老鼠會說話耶~~~」一個美人驚叫起來,另一個橫飛她一眼:「在這裡不會說話才奇怪呢。」

    忽的感覺到尾巴被人掐緊,夜熙蕾立刻慘叫連連:「啊~~~~痛,痛~~~」

    「那就不要廢話!」魄澤這句冷冷的厲喝,讓整個房間的女人,都摀住了嘴。他看向獓炎,獓炎看向他手中的老鼠:「這是……」

    「回去說。」說完,魄澤轉身,獓炎便跟在了他的身後。

    「五~~~~狼王欺負人~~~」夜熙蕾哭,魄澤抽了抽眉角,將她扔給獓炎:「你拿著這個。」

    獓炎將夜熙蕾接在手中,問魄澤:「這是誰家丟的,讓你連姒畫都不見就急急回去?」

    「夜家的。」魄澤說話一直簡練。

    獓炎立時陷入疑惑,卻見小老鼠坐在他手中揉著屁股,形態頗為可愛,便嘖嘖嘆息:「小傢伙都沒人形呢,這樣亂跑可不好哦。」

    「誰說的。」夜熙蕾拉過身後被魄澤捏地又紅又腫的尾巴,輕吹,「我出生就是人形。」

    獓炎一愣,這口氣可不像是身份低微的妖精。

    魄澤回頭:「你出生就是人形?」

    夜熙蕾橫白魄澤,但是她那雙赤豆的老鼠眼達不到她想要的效果,所以她就乾脆不搭理魄澤。

    獓炎暗笑,在妖界可沒人敢將魄澤不放在眼裡,這小東西到底什麼來歷。

    「剛才的你就是原型?」魄澤追問,眸色越來越深。

    「沒錯!」夜熙蕾神奇地昂首。

    「原型?什麼原型?」獓炎不解二人之間的對話。

    魄澤停在一扇碩大的銅門前,門口站立著小廝。在他們對話之間,已經出了【金色年華】的主樓,到了一處空曠的庭院,院子裡,只有一扇金色的銅門。

    「你自己問他。」魄澤將這句話扔給獓炎。

    小廝恭恭敬敬地為他們打開了門,魄澤冷然地走了進去,獓炎邊走邊問:「小傢伙,你到底是誰?」

    夜熙蕾抬頭挺胸,成人形地站在獓炎手心,老鼠尾巴高高豎起,一臉神氣:「我就是妖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舉世無雙,風華絕代,十分之有才,正義與力量的化身,美貌與智慧的並存,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狗見狗叫,鳥見鳥呆,一枝紅杏壓群芳,超級無敵霹靂美少女,萬中無一的狐族天雷公主,夜熙蕾是也!」

    「你是!夜熙蕾!」驚呼,立刻從獓炎的口中,而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8:13

第三十七章 回到真身

對於獓炎的驚訝,夜熙蕾並不奇怪。

    獓炎盯著夜熙蕾,向前走著:「你怎麼會在這兒?怎麼變成了老鼠?」

    「我的魂留在人間了啊。」夜熙蕾攤手,「然後就借了個老鼠的身體。」

    「但是,你怎麼進了【金色年華】!」獓炎的話,讓魄澤也停下腳步,他們站在這個寬闊的庭院中央,靜聽夜熙蕾的答案。

    魄澤沒有回頭,他只是微微側首,目光落在一邊。

    夜熙蕾看著獓炎可以說是驚奇的神情,心中一驚,莫非這【金色年華】不是常人所能來的?她摸了摸下巴,赤豆的小眼睛滴溜溜轉:「是一位大仙送我進來的,難道這裡不可以隨便出入?」

    獓炎將她托起:「你自己看。」

    站在獓炎的手心,夜熙蕾環顧四周,空曠的院子裡栽種著各色花草,不見圍牆,不見邊際,但是,卻讓人有種置身須彌世界的感覺。

    就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個巨大的噴泉,夜熙蕾的目光順著噴泉而上,竟是看到了六扇銅門懸浮在空中,圍繞在噴泉的周圍。

    黑色的銅門上,都刻有一個圖案,其中一扇門上的圖案,正從門上走下,是一個童子,童子站到了門邊,銅門緩緩打開,從門檻處,出現了一節又一節台階,台階從半空中落下,直到到了魄澤的腳下。

    淡綠色的雲霧從門檻處,沿著石階如同地毯一般,滾落下來,飄飄渺渺。

    魄澤揚了揚黑色的披衣,拾階而上,淡綠的雲霧隨著他的腳步浮動漂移。

    夜熙蕾吃驚著。隨著獓炎走上台階,她離那扇銅門也越來越近,她立刻問獓炎:「是不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來到這個六界之外的地方?」

    獓炎笑著點頭,驚訝過後,是對這只小老鼠的喜愛:「這裡有自己特製的邀請函,類似令牌,沒有收到邀請的人,將無法踏足此地。」

    「那我們能從這裡去人間嗎?」

    獓炎搖頭。

    她聽了有些失落,耷拉下了腦袋。

    忽的,獓炎嫣紅的唇湊到了她的耳邊,帶來一股異香:「但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哦。」

    她一喜,心中開始盤算。

    這裡在六界之外,也就是不受六界法令的約束。將來,如果她在妖界惹了禍,例如又不小心雷劈了誰,她就可以來這裡避難。

    而且,這裡通往六界,大大方便了她出入六界尋找爹爹,再也不用等通界靈玉等上七七四十九天。

    想她穿梭六界,無人能管,上天入地,任她高興,天哪,她豈不是無敵了!

    但是,她也聽見獓炎的回答,就是要花錢才能出入其他五界,這對她來說,是大大的抉擇,金子她所愛,找爹亦她重任,究竟如何兩樣可兼得?

    「這裡誰管?」她脫口問。

    獓炎將她放到了肩膀上,側臉:「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

    「我也想得到這裡,但是,不行。所以,你最好不要做白日夢。」獓炎輕點夜熙蕾的額頭,向上勾的眼角透出無限的風流。

    夜熙蕾垂下腦袋,自己真的是在做白日夢嗎?但是,她隱隱覺得,這裡早晚會是她的,是她天雷公主,夜熙蕾的。

    魄澤站在了銅門前,門邊的童子向他和獓炎躬身行禮,起身時看了獓炎肩上的老鼠一眼,低低提醒:「王,【金色年華】裡任何東西,都不能帶離。」

    「我才不是東西呢。」夜熙蕾站在獓炎肩膀上,拉著他頭飾上的毛,強調自己不是【金色年華】的產物。

    門童有些驚訝,小心翼翼地看向魄澤,魄澤斜睨了他一眼,就直接走進了銅門,沒有回答,沒有解釋,什麼都沒有。

    獓炎笑著跟上,揮手扔出了一錠金子:「我們怎麼會帶一隻老鼠回去?」

    「是是是,小人眼花。」門童躬身而退。

    夜熙蕾轉身,看著那越來越遠的銅門,盯著那門童手裡的金子,眯起了眼睛,似乎,這個職位很不錯。

    忽的,她身後有了風,熟悉的花香和味道讓她的眼中溢出了欣喜。她閉上了雙眼,慢慢轉身,祥和安靜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浮現,她回家了,她的家:妖界。

    這熟悉的花香,這熟悉的氣味,她立時睜開雙眼,她居然,站在了她自己房間的門口,為什麼?她回到了冷宮?

    「小公主,到家了。」獓炎側首俯視呆立的小老鼠。

    魄澤轉身,看了一眼夜熙蕾,面無表情:「炎,我們不方便在這裡久留。」

    「知道。」獓炎唇角含笑,輕輕捧下夜熙蕾,放到了地上,「你的身體就在裡面,明天見,妖界人見人愛的小公主。」

    夜熙蕾怔立了一會,轉身,卻發現魄澤和獓炎已經不知在何時離去。她再次轉身,站在月光下,盯視自己的房間,夜闌為什麼會在她的房間裡?是的,她感覺到了夜闌的氣息。

    淡紫色的汐花在她的身邊隨風起伏,細細長長的花瓣飄落在她面前的道路上,她走在這條鮮花舖蓋的路上,鑽進了門縫,看見了燭光中伏在自己床邊的人影。

    她心中一顫,一種暖暖的感覺從心底而來,是感動?不,比感動更深一分,似是夾雜了別的東西,她分不清,她也懶得去分清。

    她慢慢從小老鼠的體內走出,房內的燭火搖曳了一下,人高的燈架驚訝地跳起,但它很快在夜熙蕾的輕撫中變得寧靜。

    「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她輕輕地說著,撫過房內每一件物品,桌子,花瓶,還有像小狗一樣蹦跳的凳子。她不明白她房內的東西為何都成了精,但是,只有她的房間,器物都有了心。

    她走到了床邊,夜闌握著她真身的手,靜靜地睡在床沿。那細細淡淡的眉緊緊鎖起,充滿了憂慮。

    她慢慢蹲下,伸手撫開垂落在他面頰上的碎髮,露出那張如玉的容顏,她笑了,在她的印象中,這位大皇兄還是有些陌生。因為在她得寵時,他總是遠遠地站著,自卑地躲藏在他母妃的身後,然後,偷偷看著她。

    但是,他對她的寵愛,她可以感覺地到。記得有一次兩人偶然地在花園裡相遇,他又急著想把自己的耳朵和狐狸尾巴藏起,她頑皮地叫他變成原型讓她騎,而他,就真的老老實實現出了狐狸的原型,讓她騎著他,帶著她在花園裡奔跑,那個下午,他們很開心。

    所以,她才會將狼王的那搓金色的胸毛做成毛筆,送給了這位寵愛她的大皇兄。誰對她夜熙蕾好,她就會雙倍奉還。

    輕輕地在夜闌的臉上蹭了蹭,夜闌皺了皺眉,轉過臉,朝向另一側,她咬唇輕笑,又看了夜闌一會,她跳進了自己的真身。

    心臟劇烈地收縮了一下,她睜開了雙眼,銀色的瞳仁化作了針形,再慢慢恢復成圓形。她長長舒了口氣,感覺到了從手中而來的溫暖。她很疑惑,夜闌如此日夜守護自己,為何不知她的精魂不在?

    疲憊感忽然席捲了全身,她閉上了眼睛,休息一個晚上應該還來得及救蘇蘇他們吧。這回,她可不怕那隻貓妖了,她要好好教訓她,居然敢把像她這樣人見人愛的小老鼠踩在腳下,真是沒愛心,沒道德心。

    不是有仇不報,只是時辰未到。她要好好積蓄體力,不能像上次失控動用了天雷咒,導致到了人間功力只剩三分,連個小妖精都要智取。

    她咧著嘴笑了,因為馬上能報仇而興奮。可是,她又想到了百里容,她離開的時候都沒有跟他說一聲,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此刻的蘇蘇已經不是她了?

    但是,她很快打消了顧慮,她相信百里容,一定心知肚明,因為他,是個「半仙」。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8:29

第三八章 誓不為妖妃

蒼茫的世界無日無風,只有虛無的白,和無邊無際的雲海。翻滾的雲層,起起伏伏。

    夜熙蕾迷茫地站在雲海之上,她究竟在哪兒?

    「你回來了?」

    浩瀚的空中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夜熙蕾仰起臉,看到了一個人影,她被金光包裹,看不清面容。

    「你是誰?」夜熙蕾撫額,遮擋那刺目的金光。

    「我就是你。」

    「你……是我?」

    「時候未到,你不該回來。」金光中的人影揚起了手。

    忽然,夜熙蕾腳下的雲層立時散開。

    「啊!」夜熙蕾掉了下去,她望入那漸漸閉合的雲層,看到了神女羽衣飛揚,很美,很羨慕……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卻又沒有。

    朦朦朧朧的人類記憶在她的眼前流轉,斷斷續續,不成章法。所見之物,皆是小橋流水,烏鎮人家。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匆匆忙忙的過客,宛如她上輩子只是一個看客,圖像中,總是沒有她。

    「把這個放入她的身體!」熟悉的聲音讓她回頭,身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父王!這是小蕾的身體,她會回來的!」黑暗中,出現了一抹光亮,光亮之中,站著一個淡淡的身影。

    她慢慢朝他而去……

    ***********

    夜闌護在夜熙蕾的床邊,怒視著他的父王:夜孤恆。他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個要將一隻低等妖物的精魂,塞到小蕾體內的人,到底是不是那個從前疼愛小蕾的父王。

    夜孤恆面帶慍色:「闌兒,你知道我們狐族一直弱小,需要依附其他妖族。現在狼王退婚,對我們很是不利。」

    「那您就要用小蕾的身體去討好那粗暴的虎王!」夜闌怒不可遏,「父王,您不是不知道虎王的殘忍,六妹是怎麼死的?是被他折磨死的!您,您怎能再讓小蕾重蹈覆轍!而且,如果小蕾回來,她沒有了自己的身體,您又該怎麼向她交代!」

    「哼!蕾兒是我的女兒,我要她嫁誰就是誰!」夜孤恆的眸內劃過一絲隱隱的恨,提起手中瑟瑟發抖的小妖,「好好伺候虎王,別浪費了這具完美的身體!」夜孤恆說罷,將小妖扔出。

    「是……」小妖即興奮,又害怕,興奮的是她將擁有整個妖界最美的身體,害怕的是虎王的殘暴。但是,誰會忍心去毀壞折磨這麼完美的軀體呢?

    「父王!」夜闌大喊,夜孤恆抬臂橫掃,就隔著空氣將夜闌從夜熙蕾的床前打開,夜闌身體離地,飛向一邊的牆面,忽的,那牆面發生了變形,將夜闌接住,然後慢慢復原。

    夜闌微微一驚,沒有受傷,他立刻朝那小妖而去,忽然夜孤恆出現在他的眼前,攔住了他的去路,夜闌焦急地對著自己的父王大喊:「父王,這是為什麼!小蕾到底做錯了什麼!您要如此折磨她!」

    夜孤恆看著已經與他同高的大皇子夜闌,在他的大聲質問下,他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哼,你也被她迷住了嗎?」

    輕輕的話語,卻讓夜闌怔住了身體,他竟是有些失措,呆立在原地久久說不出半句話。

    「孩子,你很快就會知道,一些犧牲,是值得的。」夜孤恆語重心長,抬手輕輕放到了夜闌的肩膀上。

    夜闌垂下了臉,搖了搖頭,痛苦而無力地輕喃:「為什麼,只是為什麼是小蕾……」

    「因為我不是他的女兒!」忽然,夜熙蕾的聲音,闖入了他們之間,他們同時看向夜熙蕾的床,只見她冷冷坐起,手中正提著那隻劣等的小妖!

    怎麼也沒想到寵愛自己的父王,會將別人的精魂放入她的體內,將她再去獻給別的妖王!

    看著他們震驚的神情,夜熙蕾冷冷走下床,將那發抖的小妖狠狠一扔,就扔出了窗外。「啪!」窗門自行關閉,將所有人都關在了屋內。

    失去笑容的臉龐變得異常冷酷,她宛如一夜長大一般,銀瞳裡滿是深沉,那是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深沉。

    「魄澤退婚是明智的!」她一步一步走到夜孤恆的身前,負手而立,讓夜孤恆驚訝的是,她的身上,竟是帶上了王者的傲然和肅殺。

    夜闌欣喜而痴痴地看著她走近,她回來了!可是,她說她不是父王的女兒,又是什麼意思?

    她側身冷笑:「哼,因為他已經識穿了你的詭計,利用一個美人來離間各大妖王,分化他們的關係,讓他們為美人反目,為美人而戰,父王,你真的很陰險。」

    夜孤恆漸漸恢復常色:「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

    「怎麼,你還想封我法力,讓我為你所用?」她笑,「你不怕我最後利用那些妖王,滅你狐族?」

    夜闌大驚:「小蕾,冷靜。」上前要握住夜熙蕾的手臂,她卻往後一退:「大皇兄,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隻老狐狸的計劃。」

    「我……」

    「蕾兒,你不會。」夜孤恆不愧是狐王,此時此刻,他依舊鎮定自若。

    夜熙蕾笑了,她眯著眼,咧著嘴:「為什麼我不會?你手上沒有任何可以要挾我的東西,我最在乎的娘親,也已經去世。若是當初你忍下一時之氣,依舊對我寵愛有佳,那我……或許還會聽你這位好父王的話。」她隨手拾起夜孤恆垂落在胸前的黑髮,在手中打圈。隨著她這個動作,夜孤恆的神色轉為柔和和懷念,曾經,他就是這樣將她抱在懷裡,任由她把玩他的發。

    「但是,現在不會了。」夜熙蕾抽回手,臉上依然帶著笑容,「因為你不是我的父王,我為何要幫你?然後……去嫁給門外那些妖王!」突然,她揚起了手,窗門瞬間大開,院中的景象,立時映入眾人的眼中。與此同時,屋內的情景,也被院中人所見。

    夜孤恆一驚,虎王竟是如此性急,居然找來了。而且,院中不僅僅站有虎王,竟然還有狼王魄澤,以及與他總是隨行的龍王獓炎,甚至,還有別的妖王,他們宛如專程前來看戲。他的臉色立時下沉,他們應該剛來不久,剛才的對話應該並未聽見。

    夜熙蕾輕輕一笑,雙手背到身後,邁著方步,走向門口,經過夜孤恆時,還重重撞了他一下,輕聲說道:「夜孤恆,我與你沒有絲毫關係,你休想擺佈我的人生!」

    夜孤恆冷笑:「哼,但你別忘了,你身上,有狐族的血,無論你到哪裡,你都是我狐王夜孤恆的人!我想把你送給誰,就是誰!」

    他們擦肩而過,他們唇角都帶著笑,百年親情,在今朝徹底破裂,他不再是她的父親,她亦不再是他的寵兒。

    夜闌想去拉夜熙蕾時,夜孤恆卻捉住了他的胳膊,他就那樣看著夜熙蕾在他的面前遠去,他的心,抽痛著,百年來,他一直都看著她的背影,偷偷的,看著。他曾經希望她永遠不要醒來,那麼,他就可以看著她的容顏,而不再是背影。

    「讓她去,外面的妖王不會讓她離開。」狐王篤定地陰笑,夜闌擰緊雙眉,他就真的這樣看著自己的妹妹進入火坑?

    夜熙蕾走到門口,雙手叉腰,銀色的長發垂落在腰際,因為她精魂的回歸而恢復了原有的如同星光的光輝,院中未曾見過她真顏的妖王都目露痴迷,陷入呆愣。

    她掃視了一圈,看到了站在遠處的魄澤和獓炎,獓炎朝她溫和一笑,而他身邊的魄澤則是雙手環胸,擺出一副冷眼旁觀的姿態。

    魄澤真聰明。她暗嘆,他的退婚,就說明他不好美色,而且心思縝密。

    「你們聽著!」夜熙蕾昂首挺胸,「我夜熙蕾誓死不嫁妖類!」

    眾人皆是一驚,各妖王之間開始竊竊私語。

    獓炎撲哧一樂:「這夜熙蕾不僅貌美,而且有趣,你說她是花瓶,我看也是一隻值得收藏的花瓶。」

    魄澤不言,深沉的眸中劃過一道訝色,深褐的瞳仁裡是夜熙蕾那桀驁不馴的身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8:44

第三十九章 逃!逃!逃!

站在房門前的夜熙蕾頓了頓,繼續:「你們若是硬來,就別怪我天雷公主今日雷劈妖界!」

    這下,在場的妖王臉上無不劃過一抹懼色,夜熙蕾雷劈狐王夜孤恆的事,早就傳入他們耳中,妖類最怕的就是雷,而雷系法術在妖界會的人,可謂屈指可數。這夜熙蕾年紀輕輕,卻已精通天雷神咒,要做她的丈夫,還真得日日帶著避雷針,以防被她所劈。

    遠處的獓炎又笑了,橫看身邊寡言的魄澤:「看來她不僅是一隻有趣的花瓶,而且,還是一隻會打雷的花瓶呢,看來妖界是無人能收她羅。」

    「收她,就等於收了一堆麻煩。」惜字如金的魄澤終於回應了獓炎,獓炎的臉上多了一分狡猾,但即使魄澤是與他說話,他的目光卻依舊在夜熙蕾的身上。獓炎轉眸看向夜熙蕾,火紅的眸子裡燃起了一撮火焰:「我想要她。」

    魄澤一驚,終於側臉看向自己的兄弟獓炎,獓炎的側臉是少有的認真,魄澤雙眉微擰,轉回臉,淡淡說了一句:「那你好自為之。」

    唇角開始上揚,獓炎開始盤算怎麼收服這只一身麻煩的小狐狸。

    夜熙蕾走下台階,立時,原本圍在台階下的妖王都退了一步,夜熙蕾自得地一笑,雙手背到身後,有些屁顛屁顛,果然雷電無敵。

    「你給我站住!」忽然,夜孤恆的聲音出現在夜熙蕾的背後。夜熙蕾不理,繼續往前,突地,她身後勁風而來,夜熙蕾神情立刻變得認真,起跳,後翻,落地,笑眯眯地看著夜孤恆:「怎麼,要親自捉我?」

    夜孤恆右手微抬,手中混元之氣已然成型。

    「對啊,如果讓我就這麼走了,狐王豈不是很沒面子?」夜熙蕾的話裡多了一分嘲笑。

    「各位,本王今日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說罷,夜孤恆手中的元氣在他的身周環繞一圈,倏忽攻向夜熙蕾,速度之快,如風如電,剎那間,捲起了鋪蓋在地上的花瓣,圓球拖著花瓣形成的尾巴,欺近夜熙蕾的面前。

    夜熙蕾立時轉身,躲過那包含強大力量的圓球,但是,她卻疏忽了圓球後的拖尾,瞬即,尾中的花瓣竟似成了利刀,劃開了夜熙蕾左側肩頭的衣衫,連著她垂落在左側的發絲,也被那鋒利的花瓣無情地削斷。

    血絲被花瓣牽出,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衫,看得眾妖王都心疼抽氣,他們可不想帶回一個傷痕纍纍的美人回去。

    夜熙蕾擰眉咬牙,這二十年,她疏於練習,即使當初是把利劍,如今也已長滿了鏽跡,她的身法不如夜孤恆,她的法力又不及夜孤恆,但是,後悔亦無用,她開始盤算如果被夜孤恆捉住後,怎麼逃離。

    在她思索之時,那圓球在夜孤恆雙手的操控下,在空中打轉,再向她而來。這次,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輕敵,她小心閃避那圓球和球後的花瓣,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感覺,身法也越來越快。

    淡藍色的光球,拖著五彩斑斕的花尾,環繞著一身白衣的夜熙蕾,她翻飛跳躍,身姿如舞蹈翩翩,此情此景,彷彿不是戰鬥,而是她控制著花球在眾人面前歡舞。

    她伸出手,法力運至手心,準備接下那團混元之氣,目光隨著圓球而動,漸漸捕捉到他的軌跡,她立時迎向那圓球。

    與此同時,夜孤恆忽然雙手做出了一個撕扯的動作,那團圓球在夜熙蕾的面前,立時化作了兩個。

    夜熙蕾情急之下,接下其中一個,同時,她加大了手心的法力,反之將其推出,攻向另一個,兩團氣在空中相撞,「轟」一聲,元氣炸開,從中心往外推出了層層氣浪,如同水波的氣浪揚起了塵土。

    風靜塵落之後,露出了正在拍灰塵的夜熙蕾。

    「咳咳咳咳。」她咳嗽著,揮開面前的灰塵,「老狐狸,我沒功夫陪你玩。後會無期!」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夜孤恆狹長的狐狸眼中劃過一抹陰險,陰陰沉沉說道:「哪位妖王若將小女擒獲,小女便歸他所有。」

    立刻,眾妖王目光交錯,神情驟變,眸中溢出了捕獵的興奮。

    夜熙蕾暗叫不妙,起身要躥,突然,一頭黃髮的獅王就落在她的面前,她驚然後退,身後有人撲了上來,她腳步飛轉,轉向右側,原來是兇殘的虎王。

    「老狐狸,你真狡猾!」她憤怒地瞪視夜孤恆,夜孤恆微抬下巴,高傲的目光中,是對她自作聰明的嘲諷。

    忽的,有人扣住了她的手臂,那人興奮地大吼起來:「我抓住啦!我抓住啦!美人歸我啦!」

    夜熙蕾憤怒之極,抓住她的是全妖界最臭的鼬王。可惜她還不會運用狐媚之道,不過,按照她這雷公性子,她也不會降低身價來靠勾引男人逃脫。

    「你不去?」魄澤繼續冷眼旁觀。

    獓炎微笑:「這搶來的哪有自覺送上門的好?而且,我賭這丫頭能逃脫。」

    忽然,一道寒光劃過夜熙蕾的面前,劍氣欺近那鼬王,臭鼬王感覺到殺氣立時鬆開了手,一個白色的人影護在了夜熙蕾的身前,眾人立時一驚,竟然是夜闌。

    「闌兒!」夜孤恆厲喝,夜闌沒有回答,而是立刻對夜熙蕾說道:「小蕾,快走!」

    夜熙蕾震驚之餘,是對夜闌這位大皇兄的感激,她情不自禁地從夜闌身後擁住了他,夜闌身體一僵。

    「雖然,那老狐狸不再是我的父親,但是,你永遠都我最好的大哥!對不起,我要保存實力去救我的朋友,這裡,就麻煩你頂住!」

    「好……」劇烈的心跳,讓夜闌只會說出這個字。

    夜熙蕾迅速放開夜闌,轉身就跑,她果然是妖界打架不吃虧,逃跑是最快,有事兄弟頂,沒事虐兄弟的傢伙。

    但是,她忘記一個夜闌又怎麼頂得住這麼多妖王?所以在她還沒跑出去幾步,面前就出現了兩個妖王攔住她的去路。

    她立刻看向一直站在角落看戲的魄澤和獓炎,在與他們視線相觸的瞬間,她擰了擰眉,魄澤泰然的表情彷彿在說你想如何?而獓炎的臉上,依然掛著純良無害的微笑,彷彿在歡迎她撲向他的懷抱。

    面前是獰笑的妖王,右側是魄澤和獓炎,如果他們願意讓路,那他們的方向就是這裡唯一的出路。

    她咬了咬牙,揚手從頸後慢慢順起所有的長發,她看向魄澤:「魄澤,你可願收下我的發,了卻當年你我恩仇?」

    她和魄澤的話,讓那兩個原本要捉她的妖王發愣,什麼恩仇?這天雷公主與狼王魄澤又有何淵源?

    而同時,獓炎看向魄澤,雙眸漸漸垂落,平直而長的睫毛遮住他眸中所有的心思。

    魄澤看了一眼夜熙蕾那一頭銀色墜地的長發,笑了笑:「可以。」

    夜熙蕾心中鬆了口氣,她倏然手中運力,當大家都明白她接下去想做的事時,眼中都露出了驚懼。有人情不自禁地大喊:「不要——」

    可是,晚了,任何人都無法阻止夜熙蕾所要做的事,他們急於上前,卻刮來一陣狂風,他們只看到夜熙蕾站在狂風中,衣衫鼓舞,銀發飄揚。

    她手中的法力化作一把鋒利的剪刀,銀絲瞬間齊齊斷裂,那墜地的銀發片刻間只到耳根,短髮在風中飄揚,她剪斷了長發的同時,也剪斷了她對妖界的牽掛,對夜孤恆的親情,對這裡的一切一切干係。

    她在眾人驚詫的痛惜的目光中走向魄澤,伸長手將長發放到他的面前:「我們的帳清了。」

    魄澤凝視夜熙蕾,她剪斷了一頭迷人的長發,卻增添了一分魄人的英氣,這股子英氣竟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直到那些令他討厭的妖王進入他的視野,他才抬手,從夜熙蕾的手中接過她的發,瞬間,那把銀絲化作了一條閃亮的銀色的絲巾,那是夜熙蕾身上殘留的法力而成。

    「謝謝,這個可是冬暖夏涼哦。」夜熙蕾笑著說完,就飛身躍過了魄澤和獓炎的頭頂,身形快如靈猴。

    魄澤看著手中閃爍著銀色光輝的絲巾,陷入沉思。

    同時,那些妖王緊追而來,夜闌匆匆攔住妖王,他起先擔心魄澤和獓炎會袖手旁觀,因為他們一直如此。

    可是,他卻沒想到魄澤和獓炎依舊站在原處,獓炎上前一步,微微而笑:「抱歉,各位,此路不通。」

    夜闌安了心,他似是察覺到什麼,慌忙轉身,之間原本站有夜孤恆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他心中大驚,一層陰翳蒙上了整個王宮的天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9:00

第四十章 妖界暗流起

從空中落下,夜熙蕾一頭銀色的短髮也隨之揚起,然後慢慢垂下,緊貼著她的耳根,耳垂上兩顆小小的珍珠在陽光下閃爍。

    滿園的花草似是感應到她的到來,而紛紛翹首,幽幽的花香瞬間瀰漫在空氣中,圍繞在她的身邊。

    她環顧了一圈,懊惱地拍向自己的額頭,她果然是路痴,還說什麼開溜最強,結果跑到哪兒都不知道了。

    忽的,一個人影落在了她的身後,那麼輕盈,那麼悠閒,緩緩下降,觸地無聲。

    她重重嘆了口氣,鬱悶之餘,她感覺到了迷路並不全是她的原因。她慢慢轉身,看向陰魂不散的夜孤恆,嗤笑:「老狐狸,你到底在王宮裡設了幾個**陣。」

    「蕾兒,我說過,你逃不掉的。」夜孤恆伸出了右手,手上的指甲開始慢慢變長。

    夜熙蕾後退了一步,揚手指天:「你不要逼我再劈你一次!」

    「蕾兒。」夜孤恆腳尖離地,虛步漂浮著緩緩靠近她,「說實話,我真是捨不得將你送給那些妖王,你比你的母親還要美麗。」長長的指甲輕輕撫過夜熙蕾的面頰,夜熙蕾在聽到母親兩個字時,銀瞳立時收縮。

    她憤恨地瞪著夜孤恆:「你娶母親,只是因為她的美麗?!」

    「你以為呢?」

    「難道沒有半分愛意?!」

    「不,我愛她,可是,她讓我太失望了……」夜孤恆平平淡淡地說著,視線在夜熙蕾傾國傾城的臉上流連,「嘖嘖嘖,那些妖王怎麼配得上你?」

    「是的!他們配不上我!」夜熙蕾揮開夜孤恆愛撫她的手,「因為我有可能是神仙的女兒!」她決定搬出那個可能是神仙的父親,讓夜孤恆有所忌憚。

    卻未料,夜孤恆聽罷大笑:「哈哈哈,你如果是神仙的女兒,那只有死路一條!你認為神仙會讓你這個污點存在嗎!別忘了,我們是妖!」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娘親說,人很複雜,仙很冷酷,神更無情,只有同類,才會相濡以沫。然而,她不再是他們的同類,她非人,非妖,非神,非仙,非魔,非鬼,她已經什麼都不是,她不屬於任何種族,她被六界拋棄,成了六界之外的東西。

    六屆之外……她靈光乍現,只有一個地方,可以收容她,成為她的家。無論誰,都會需要一個家。

    夜孤恆見她走神,唇角一揚,輕喃:「可惜啊可惜,但為了狐族的未來,值得。」他猛地揚手,一張閃耀著藍光的網撒向夜熙蕾。

    夜熙蕾陡然回神,驚訝地看著那從天而降的鎖妖網,心跳加速,她難道就這樣被老狐狸抓住?她好想喊你上我下,可是,他們已經緣盡,即使喊上百遍,他也不會再出現,來救她這只低等小妖。

    她不服地咬緊下唇,就算被捉住,她也不會任老狐狸擺佈,將她作為一顆惑亂妖界的棋子。

    忽的,一陣狂風猛地從她身後揚來,那陣風竟是吹走了鎖妖網,與此同時,四大長老站在了她的周圍。

    她來不及驚喜,四大長老中的兩人就在她的身後開始發力,一個黑色的漩渦在他們面前漸漸形成,似要打開什麼通道。

    另兩個長老面對夜孤恆,手捋長鬚,一臉氣憤:「小恆,小蕾是你的女兒!」

    小恆?夜熙蕾聽到這個稱呼忍不住想笑,也就忘了跟可愛的長老們打招呼。

    夜孤恆的臉青白交加,他現在已經是有兒有女的狐王,可不是當年那個小恆,他沉沉說道:「長老,既然你們也說蕾兒是我的女兒,就請讓開,莫要干涉我們父女之間的事!」

    「鬼才是你女兒呢!」夜熙蕾躲在長老的身後,馬上就恢復了氣焰,可謂狐假虎威,「長老,他不是我父王!」

    「啊!你不是!」四大長老大驚,正打開通道的兩個長老馬上說:「老大,她不是小恆的女兒,也就不是王室,我們這樣算不算謀反?」

    夜熙蕾見四大長老出現了猶豫之色,立刻道:「可是我是你們最得意的徒弟啊!你們看好我做神仙的哪!」

    四大長老想了想,也對,他們都一把老骨頭了,活了萬把歲,屁功績都沒有,等兩腿一伸的時候,米人會記住他們。但是,他們一旦培養出一個神仙,就不同了!他們將流芳百世,說不定還會桃李滿天下。

    所以,他們決定還是幫助夜熙蕾。

    「長老!你們不要犯糊塗!」夜孤恆發了急,他畢竟不是四大長老的對手。

    長老冷冷白了他一眼,他不過也是個狐王,但夜熙蕾不同,她是成仙的種子選手。兩個長老負責攔住夜孤恆,另兩個打開了通道。

    「小蕾,我們只能開啟去人間的通道。」其中一個對夜熙蕾說。

    「好好好。」夜熙蕾求之不得。她剛要跨入,被長老拉住,回頭,一哆嗦,長老們內牛(淚流)滿面:「小蕾啊,去了人間就要好好做妖,認真修仙,不要辜負我們的期望啊。」

    「呃……是。」走人,又被拽回。

    「還有啊,不要得罪小仙,他們是仙中的小人。」

    「呃……好。」再走人,再被拽回。

    「還有啊,如果成了仙記得要回來看我們,有什麼仙丹仙藥也給我們帶點。」

    「知道了……」

    「還有啊,人間很危險,萬事小心,錢包要看牢,不要隨便和陌生的人鬼畜生說話。」

    「呃……長老。」

    「什麼?」

    「你到底讓不讓我走啊!」

    「哦,對對對,你快走,這裡有我們!」

    「好!我走了,你們頂住!後會有期!」說完,夜熙蕾頭也不回地跳入通道,長老們繼續淚流滿面,感嘆:「真是沒良心啊,也不說聲謝謝,哎,所以說她能成仙,因為她夠無情哪。」

    他們大功告成地消失在夜孤恆的面前,氣得夜孤恆臉色發青,咬牙切齒。但隨即,他笑了,就讓妖王們到人間去搶吧,若事情鬧大,界王勢必會幹涉,那這些妖王,呵……

    他反倒變得輕鬆,就讓一切去自然發展。

    眾妖王最終因為夜熙蕾的再次逃離,滿懷失落地離去。他們看著魄澤和獓炎時,都帶著一絲憤怒,狐王假作愧疚,實則細細觀察,暗喜裂痕已在妖王之間形成。

    出了狐王宮,各大妖王紛紛坐著自己的妖獸離開。

    魄澤手拿夜熙蕾留下的絲巾,絲巾的順滑地超過了妖界任何一種絲綢,那滑膩的觸感,如同一個女子的肌膚。甚至帶上了夜熙蕾身上特有的清香,果真如夜熙蕾所說,這絲巾上,有著奇特的溫度。

    忽然間,一個女子的背影出現在魄澤的眼前,她似是全身**,近在眼前,卻很朦朧,她的身上,纏繞著薄薄的略微透明的輕紗,透過那層薄紗,就可以觸摸到那如同瓊脂的肌膚。

    心臟猛然收縮,魄澤立時將手中的絲巾甩到獓炎的面前,故作鎮定:「給你。」

    獓炎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提起絲巾的一端,放到鼻前嗅聞,享受般地閉上了眼睛:「嗯~~就像美人在眼前。」

    不知為何,他的這個動作,和這句讚歎讓魄澤很是煩躁,他立時抽回絲巾,獓炎當即側首看他,微笑:「怎麼,捨不得?」

    魄澤擰了擰眉:「不是,你的樣子讓我噁心。」

    獓炎搖頭輕笑:「哎~~你真是不解風情,沒勁的男人。」

    魄澤懶得看獓炎:「這條絲巾可以追蹤她,你不是想要她?」他對上獓炎充滿興趣的眼睛,獓炎微笑點頭:「不錯,追蹤是你的強項,看來要麻煩你幫我找回我的花瓶了。」

    「嗯。」魄澤收起絲巾,隨意捲了卷,放入懷中。

    與此同時,他們的身後急急走來夜闌,夜闌向他們抱拳感激:「謝謝你們幫助小蕾。」

    「不客氣。」獓炎腳下生雲,「闌殿下對妹妹的疼愛我們有目共睹,只是不知這份疼愛中,到底還剩多少兄妹之間的情誼?」

    夜闌一怔,垂眸迴避獓炎那如針的視線。再次抬眸時,魄澤與獓炎一黑一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那幻彩的雲彩之中。

    他接下去又該如何?是去人間找尋小蕾,還是留下來看住他的父王?未來不可知,故讓人深感迷茫。

    「小蕾,莫再回妖界,我不會再有第三次勇氣,將你放走……」他望著夜熙蕾最喜歡的七彩雲層,輕輕感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9:14

第四十一章 親出血了

夏風徐徐,知了聲聲,悶熱的空氣,催人欲睡。

    翠綠盈盈的荷塘中,荷葉娉婷而立,新荷帶羞地躲藏在綠葉之下,嬌態畢露。

    一隻蜻蜓從空中而落,在荷葉上稍作停留,再次飛起,尾稍點過平靜的水面,帶起了層層漣漪,弄亂了那水中素衣男子的倒影。

    水面漸漸平靜,映出了百里容略帶憂愁的面容,他微微側首,他傾聽的方向走來了老管家老蘇。他正邁著焦急的步伐,小跑而來。

    「百里先生,百里先生!」老蘇氣喘吁吁。百里容虛扶老蘇:「老蘇,何事如此驚慌?」

    老蘇急得跺腳:「老爺又來信問朱表少爺和小姐的事,這,這可如何是好?」

    百里容聽罷淡然而笑。

    「百里先生,您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小姐和表少爺是不是這兩天就能出來啊。」

    「老蘇莫急,救蘇蘇和朱明溪的人,今日該到了。你不如命下人去準備飯菜,讓她吃飽了去救人。」

    老蘇將信將疑,百里容淡笑補充:「她只吃素。」

    「哎,好,那我這就去準備。」老蘇帶著深深的憂慮而去,他三步回頭,這百里半仙說得到底准不准?自從朱表少爺和大小姐進皇宮未歸,他就忐忑不安。

    直到第二天傳出有人刺殺皇上的消息,老蘇就覺得與朱表少爺有關。但又不敢妄下斷論,一邊用皇上留大小姐和表少爺在宮做客的理由穩住家丁,一邊來找這百里容,這才知道百里容已去過天牢。

    老蘇膽子小,與明教叛賊扯上關係,他就嚇得六神無主。而百里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是誤會,他們不久便會離開天牢,他們與刺殺無關。

    老百姓圖個安穩,不該知道的事還是別知道的好。他回頭看百里容,百里容雖然目不可視,卻是朝著他微微一笑。老蘇咬咬牙,跺跺腳,快步離去,權當百里容真是個半仙,能掐算天機。

    一片陰雲遮擋住了太陽,百里容仰起臉,是白天還是黑夜對於他來說無所區別,他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立刻上前一步,伸出了雙手。

    忽然,在他的上方空間赫然裂開,從裡面驚叫著掉下一個身著白裙的少女。

    百里容唇角帶出了笑,他朝她接去,她朝他撲來,然後,「怦!」她巨大的衝力撞倒了他,兩人一同摔落在地上,與此同時,他們的唇順勢撞在了一起。

    「嘶——」她立刻摀住唇坐起,吃痛地抽氣。她怎麼每次到人間都摔地這麼慘。

    沒錯,這個從空間裂口裡掉出來,並因為加速度撞倒百里容,外加磕破嘴唇的倒霉少女,正是辛辛苦苦從妖界逃出來的夜熙蕾。

    百里容也皺起了眉,後背撞到了地上,深深地疼。唇瓣帶來一絲血腥,他舔了舔,是血的味道,還帶著一種淡淡的清甜。他確定自己沒有受傷,不是自己的,那就是她的。他立刻坐起,摸索著伸向坐在他身上的人:「小蕾?」

    夜熙蕾那個鬱悶啊,撞到百里容的嘴已經很吃虧,呃……或許不算吃虧?但是,她的嘴唇被自己牙齒磕破了,此刻真是血流如注,尚未與那貓妖開戰,她這裡就先掛了彩。

    「小蕾?」百里容摸到了夜熙蕾的肩膀,鬆了口氣,開始往她的臉撫去:「撞到哪兒了?」他撫上了她的臉,指腹下滑膩的觸感讓他微微一怔。

    記得在妖洞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並未讓他觸摸,而只是為了證實自己是妖類,讓他摸了尾巴。今日雖是情急,但他卻觸摸到了真正的她,她真正的容顏正在他的心中慢慢形成。

    「百里,你在做什麼?」感覺到他輕柔地觸摸,她微微皺眉,下意識地離開一分,他眼前即將成形的面容倏然消失,一切又變得模糊。

    見百里容的神情微微有些失落,她疑惑地皺眉,唇角依然掛著細細的血絲:「你怎麼了?」

    他揚了揚唇角:「沒什麼,你傷到哪兒了?」

    「嘴,現在還在流血,只怪我的牙齒太鋒利了。」她氣悶地皺緊了細眉。

    「嘴?」他愣了愣,下意識舔過唇瓣的血,竟是出了神。

    「痛死我了,嘶,形象都被毀了。」

    她孩子氣的話語拉回了他的心思,他搖頭輕笑,她真是個迷糊,似乎並不知道他們已經唇齒相親。他抬手撫上她的頭頂,順著她的長發而下,忽的,手中的發到了頸項竟是斷了,他抓住了那把短髮,神情驟變,一反平日恬然淡定的神態,竟是有些焦躁:「小蕾,你的頭髮呢!」

    「哦,給魄澤了。」她擦去唇角的血絲,不在意地說著,「以前我拔了他的毛,現在用頭髮償還,他才肯幫我逃脫。」

    惋惜從他的臉上浮現,他輕輕爬梳著她順滑的,卻只到耳根的短髮:「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可隨便亂給。」

    「沒關係的啦,以後還會長出來的,而且,用頭髮換取自由,怎麼算都是划算的。百里,你知道嗎,我的父王,不,是那隻老狐狸居然想利用我的美貌惑亂妖界,就算我不是他親生的,他怎能如此對我!」夜熙蕾憤怒地對著百里容大吼,宛如他是她那個陰險冷酷的父王夜孤恆。

    「幸好我逃得快,那幫妖王都是大色狼,追著我跑,要把我佔為己有,討厭!討厭!真討厭!都是大色狼!色狼!色狼!」她愣了一下,立刻對著天空說道,「哦,對不起,魄澤,我不是罵你。」然後,她頹喪地垂下腦袋,「百里,還是你最好,現在我只有你這個親人了。」

    百里容微微擰起了眉,雙手平伸,摸索到了夜熙蕾有些顫抖的肩膀,將她慢慢擁入懷中,安撫著她有些激動的情緒,如果她的長發沒有剪斷,沒有送給那個什麼魄澤,應該會鋪滿她的後背吧。百里容的心中竟是抽痛了一下,他因為這絲抽痛而驚訝,親人哪,他許久沒有這種為親人心痛的感覺了。

    他和她,現在就像置身於一片在海面上飄蕩的,並且隨時會被巨浪打翻的枯葉上,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讓他有些慌亂,他一個人實在太久,太久了。突然多出來的夜熙蕾打亂了他的生活,也打破了他的平靜。

    親人哪,一個他曾經渴望,卻又害怕失去的東西,他似乎不能再順其自然了。

    「百里,你會利用我嗎?」她輕輕的,小心翼翼地在他懷裡問。

    他的神情出現了片刻的茫然,隨即,他的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會。我是個瞎子,又不知你容貌,怎麼利用?」

    「也對,所以我最喜歡百里容你。」她從他的懷裡而出,輕輕觸摸他的眼睛,「我幫你把眼睛治好吧。」

    他笑了,笑她的單純,若是能治,也不會等到今日了,而且,這眼睛若是治好了,他又該如何保命?

    但是,他還是說:「好。」

    「百里,我得罪了整個妖界,他們肯定會來抓我,你願意跟著我亡命六界嗎?」

    「願意,只要你不嫌棄我是個瞎子。」

    她笑了,紅腫的嘴唇在滿園綠色中,尤為的鮮豔。銀瞳在日光下明亮地如同鑽石,就連荷塘中的荷花,似乎也因驚嘆於她瞳仁的美麗,而從荷葉下鑽出,悄悄偷窺。

    她起身,信誓旦旦:「好!現在我要去教訓那隻貓妖!」

    「且慢。」他起身,她立刻相扶,幫著他撣去身上的灰塵,因為她知道,他愛乾淨。

    他指向屋內:「小蕾,既然你已拿回真身,便戴上那些神物,它們能提升你的法力,並掩蓋你的妖氣。」

    「對啊!」她一掌拍向他,「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他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她眯眼而笑,忽的想起了什麼,對著天空大吼:「茂茂——你給我死出來——」

    百里容微微皺眉,看來對她的教育是長遠的,並且是持續性的。她要學的東西,太多了。看來,他要好好制定一個針對夜熙蕾的教育計劃。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9:30

第四十二章 變身美少年

「茂茂——你給我死出來——」

    一聲雷霆大吼,震醒了睡在百里容房內的茂茂,它緊張地跳起來,大眼睛懵懵懂懂,大腦袋甩了甩,急急跑出房間,但是它那個大地出奇的腦袋,讓她一步一倒,最後,她是直接滾出來的。

    「茂茂!」夜熙蕾在院子里昂首挺胸,「你主子我要去收拾貓妖,你快變成真身,讓你主子我也威風一把!」

    「喵嗚!」茂茂雙眉立時倒豎,臉開始鼓起,神情嚴肅。她開始蓄力,眼球暴凸,一雙大眼珠都快從眼眶裡掉出來。

    「嗯——————」她蓄力,再蓄力,一對蝙蝠大小的翅膀從她的脊背裡化出,漸漸有變大的趨勢。

    「嗯!」

    「吡~~~~」

    立刻,陰雲遮住了烈日,整個院子都陰沉下來。

    夜熙蕾整個人在風中石化,百里容垂臉輕搖。

    茂茂露出舒爽的淫蕩表情,趴在了地上,舌頭吐出,依然是原來的大小,只是多了一隊蝙蝠一樣大小的翅膀。

    然後,她再次站起來,抖了抖,扇了扇翅膀,飛了起來!

    但是!她飛得——離地不到一尺,飛行不過兩尺,就又趴在地上,吐著舌頭,打死也起不來了。

    這就是夜熙蕾為什麼總讓她找狗洞進出的原因,因為茂茂這個飛行技術,實在丟她的臉。

    妖獸翼貓其實是非常神奇的物種。成年的翼貓有一定的幾率進化,進化後便是兇猛威武翼獅,成為許多神仙的坐騎,成為仙獸。無論攻擊力還是法術都可抵上百個小妖,但是,這個幾率十分之小。

    但是,茂茂和夜熙蕾一樣,也屬於是翼貓一族的異類。但是,是被她的種族認為是殘疾兒童,主要原因在於她體型的嚴重不成比例。

    「看來我對你的期望太高了……」夜熙蕾失望地撞樹,「我一直認為你和我都是不同的,沒想到萬中無一的我,卻有了一無是處的你……」

    茂茂慚愧地用前爪抱住自己的大腦袋趴在了地上,見茂茂士氣低落,夜熙蕾又有些後悔自己的話,畢竟茂茂是她的朋友和夥伴,她不該這麼取笑她。於是,她輕輕抱起茂茂,撫摸著:「或許只是時候未到,你看你這麼特別,至少你的腦袋是全族裡最大的。」

    「嗚~~~~」茂茂垂下腦袋,這才是她被同類嘲笑的原因。

    夜熙蕾臉上佈滿黑線,真是越說越錯,忽的,她似乎想起什麼,大聲讚揚茂茂:「看,你還會狗語,鳥語,證明你的語言學習能力很強,這是優點吧。」

    茂茂立時打起了精神,大眼睛眨了眨,竟是有些自得,張開嘴,就喊:「喵嗷嗚~~~~~」

    這聲叫,讓百里容也笑了起來。

    於是,夜熙蕾做出了決定,今晚還是不帶著茂茂了,以免她受到傷害。

    她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先戴上了「海納寶戒」,然後,將那萬兩黃金塞進了戒指,樂得她在床上滾來滾去,直到百里容咳嗽提醒,她才回魂。

    將落霞胸針和分水古鐲戴上後,她感覺到自己渾身的法力發生了改變,變得輕盈,變得平和,可以隨時信手捏來,無須蓄力。她陷入驚喜,百里容說得沒錯,這些神物能夠提升和穩固她的法力,真是寶貝。

    再加上落霞水晶掩蓋了她的妖氣,她就更覺得自己像個半仙。

    將玉珮別在腰間後,她臭美地站在銅鏡前照了又照,感嘆自己即使光頭,也照樣美麗。

    「百里,人間有頭髮是銀色的嗎?」她俏皮地站在百里容的身前,立地的銅鏡裡是他們一前一後的身影。

    「銀色?」百里容側了側臉,搖了搖頭。

    「那眼睛呢?有銀色的嗎?」

    百里容沉靜清俊的臉上,劃過一絲淡淡的驚訝:「小蕾,莫非你的頭髮和眼睛,是銀色的?」

    「嗯!」她對此分外自豪,「不然怎麼做妖界第一美人?」

    百里容的臉上露出一絲恍然,伸手探向她,她見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你要什麼?」

    「我……想摸摸你。」

    「為什麼?」

    「你可還記得你初來人間時,也摸了我。」

    她回憶了一會,臉上有些迷茫:「好像……是。」

    「所以我現在摸你是否應當?」他的唇角帶著淡淡的微笑,面容因為這個微笑而變得分外親和可信。

    她歪著腦袋輕喃:「對啊,我摸了你,你應該也摸摸我,這樣才公平。可是娘說我不能隨便給別人摸的,但是百里不是別人是親人啊,應該沒關係。恩,你摸吧。」她大大方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他怔愣了片刻,用指腹輕輕觸摸她的臉龐,那先前微微成形的形象再次浮現,他似是怕漏掉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左手也撫上了她的臉。

    纖細柔軟的眉毛如同月牙,大大的眼睛似是杏仁,但眼角又如同鳳眼般上斜,可是上斜的角度並不大,這樣這雙眼睛不會太媚,卻又獨具風騷。

    「這是銀色的?」他輕輕地觸摸著那雙眼睛。

    「嗯!如假包換。」

    「他們……清澈嗎?」他似是有些激動。

    「嗯,娘總說我的眼睛像泉水一樣清澈。」她似是感覺到他為何如此流連她的眼睛,心裡有些抽痛,望著那雙被銀藍色綢帶矇住的眼睛,輕柔地說:「如果你的眼睛治好了,一定比我的還要好看。」

    「呵……」他笑了,再次笑她的天真。他開始往下摸索,不胖不瘦的臉蛋,秀挺可愛的小鼻,他每觸摸過一寸,心中的圖像就清晰一分,他的心也為此而更加驚訝。這是一張怎樣傾國傾城的臉,甚至雌雄莫辯。

    最後,他來到了她的唇,柔軟地如同棉花,卻又帶著特殊的彈性,完美的唇線繪出了一張精緻的紅唇,只是下邊的唇有些腫,他立時想起了下午的碰撞,他皺起了眉,觸摸的力道更是輕了一分。

    似是感覺到他在觸摸自己的傷口,夜熙蕾笑了:「沒關係的,很快就會好。」她的唇因為說話在他的指下而動,他似是觸電般倏地收回手,側下了臉,面容竟是有些僵硬。

    「怎麼了?」她因他的變化而奇。

    他吸了口氣,慢慢吐出,轉回臉時,恢復了平日的恬淡:「沒什麼,你餓了嗎?」

    被他這麼一說,她真的感覺到了飢餓,她在銅鏡前再次晃了晃:「對,我吃飽了再去收拾她。不過,我先要變個造型,不然皇帝大叔會把我當妖怪。」

    她清凌凌的眼睛看向一邊的梳妝台,上面有把剪刀,茂茂趴在床上好奇地看著夜熙蕾。

    她拿起剪刀在銅鏡前把自己的一頭短髮,咔嚓咔嚓修成了碎髮,活脫脫一個清俊的美少年,她本就雌雄莫辯。

    她腳尖一轉,再次站定在銅鏡前時,她的發色和瞳仁都已經變成了黑色,一身白色的衣裙也變成了粗糙的麻衣,網狀的小褂上都是線結,立刻,美豔去了一分。她皺了皺眉,把自己的臉摸了摸,嫩白的膚色變成了蠟黃,整個一營養不良的乞丐。

    茂茂張大了眼睛,爪子摸向自己的頭,她好喜歡主子現在的髮型,帥地掉渣,有種頹廢的滄桑感,她也好想要一個。

    「完美!」她自得地跳到百里容身邊,「我現在是男孩子,你可別說漏哦。」

    然後,她轉身一蹦一跳出了房。百里容淡笑著「看著」她的背影,回頭對著正摸著自己腦袋的茂茂柔聲說道:「飯後,你去給蘇蘇他們報個信。」

    「喵嗚!」茂茂一臉正色。

    老蘇正忙著迎接百里容口中所說的,可以救自家小姐的神秘人。他一邊命令家丁快快將菜餚端上,一邊在大堂裡來回徘徊。

    他不停地問家丁門外有沒有來客人,家丁忙著跑進跑出,可是直到日近西山,也沒等到傳說中的客人。

    老蘇低著頭,嘆著氣,他往餐桌看了一眼,菜都要涼了,然後再次低頭。突地,他愣住了,立刻再次看向餐桌,那裡,居然不知何時坐著一個乾瘦的少年!

    老蘇驚呆了,這個少年什麼時候進來的!整個大堂只有一個出入口,也就是他現在所站的大門,如果有人進去,他必然看見,可是,他沒有!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那個此刻正大吃大喝的少年,他就像餓了一年那麼久,狼吞虎嚥,轉眼一桌子菜就去了一半。

    此刻,老蘇才想起大喊:「你,你,你是誰,什麼時候進來的!」

    少年摸著油光光的嘴,咧嘴一笑,黑黑的眼珠分外明亮:「我就是你們要等的人,如果被你們這些凡人看見我怎麼進來,我這個半仙還怎麼混啊!」

    老蘇的嘴再次張大,少年的話讓他陷入語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9:43

第四十三章 小蕾大仙駕到!

天牢昏暗無光,濕冷的空氣鑽入脛骨,從骨子裡泛出陰冷。近乎密閉的環境,讓關押在天牢裡的人不知天日。

    朱明溪叼著稻草,耷拉著眼皮看著坐在角落裡的蘇蘇,他發現自從蘇蘇入宮後,回來時,整個人就變了。這種變化非常明顯,但是,眼前這位蘇蘇似乎才是記憶深處的蘇蘇。

    他認識的蘇蘇活潑,可愛,大大咧咧,說話不經大腦,而且十分貪財。

    但是,此刻的蘇蘇,文靜,賢淑,說話小心謹慎,正是原本存在於記憶中的蘇蘇。

    最明顯的區別,就是他見到的蘇蘇會盯著他的臉猛瞧,而這時的她,自從宮中回來後,會羞澀地閃避他的視線。

    她到底是誰?還是哪個才是真正的蘇蘇?

    她從皇宮回來後,告訴大家對刺殺都要佯裝不知,讓對方以為是妖孽控制。捉妖人馬上就會趕到,到時捉妖成功,他們就能獲得自由,光明正大地離開天牢。

    妖精,呵。朱明溪自嘲一笑。他從不相信世上有鬼神,他信奉科學。可是,現在的一切,都與他的信仰所違背,是這個世界太過奇怪?還是世上真有神鬼妖魔?那他來到這裡,究竟是科學,還是那什麼命運?

    「咳。」寂靜中,忽然傳來一聲輕咳。這聲輕咳撥動了牢中所有人那根緊張的神經。

    他們朝牢門口望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而他們的視野裡,卻出現了一隻正想努力鑽進牢門的大臉貓。

    「茂茂。」久久沉默的蘇蘇發出一聲驚呼,她的眼中燃起一絲希望,這抹希望又很快轉化為愁容,她沒想到竟然也有一天會依靠妖精。

    茂茂在兩個木柱間擠了擠,最後決定放棄,她屁股一沉,坐在牢門前,清了清嗓子:「咳咳,老娘剛學會人話喵~但不會很多喵~」

    她這一開口,蘇蘇一愣,應該說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蘇蘇,朱明溪,馬秀英,瘦猴,胡八都目瞪口呆。

    胡八張著嘴盯著茂茂,差點尖叫,幸好瘦猴及時摀住他的嘴。

    「老娘好不容易進來喵~你們馬上就可以出去喵~喵喵喵喵~」茂茂眨了眨眼睛,後面一句話她還不會說。

    蘇蘇立刻爬到她面前:「她回來了?」

    「喵!」茂茂點頭。

    眾人慢慢適應了這只會說話的貓。

    「這太不可思議了!」馬秀英小聲地驚嘆。

    朱明溪挑起一根眉,那貓說話的語氣像一個人,而且,十分之像,正是那個說話總是很狂妄的蘇蘇。而且,蘇蘇口中的她又是誰?

    茂茂前爪捋了捋鬍須:「竄好口供喵~老娘閃人喵~」

    蘇蘇半是激動,半是擔憂地看著茂茂離開,她跪坐在牢門前,因為內心的忐忑而雙手交握在一起,不安地放在衣裙上。她真的能戰勝那隻修行千年的貓妖嗎?

    「蘇神女,我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胡八性急地問,瘦猴立刻打他後腦勺:「蘇神女自有安排,你先背好口供,總是你這裡出岔子,算了,我看你還是別說話了,裝啞巴。」

    胡八張了張嘴,氣呼呼地將臉甩在一邊。

    朱明溪吐掉口中的稻草,眸光睨向跪坐在牢門邊的蘇蘇:「蘇蘇,你剛才說的她,是誰?」

    蘇蘇心跳微微加速,她低下開始泛紅的臉:「是,是……是師姐,她的法力在我之上。」

    「宮裡真有妖怪?」朱明溪緊緊盯視蘇蘇已經俏紅的臉,若是以前的蘇蘇,即使他目不轉睛盯她一個時辰,對方也是臉不紅氣不喘,還不忘給你拋媚眼。而如今,只是從天牢裡一出一進,這蘇蘇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身旁的馬秀英目光在蘇蘇臉上略作停留後,微微蹙眉,低首開始失神。

    蘇蘇點了點頭:「嗯,是一隻千年貓妖。」

    胡八和瘦猴聽罷,偷偷抽氣,他們也是頭一遭遇到這麼離奇古怪的事件。妖怪,他們只是聽說過,卻從未看過。

    人因為從未見妖而不信妖,殊不知見到妖類的人已經成為食物,入妖類腹中。而善類的妖物又小心地隱藏在人間,與人無異。

    牢房再次陷入沉寂,蘇蘇望向通往外面的那條長長的昏暗的甬道。她回來了,那她就是妖精。那麼,自己又該怎麼辦?

    她是蜀山弟子,謹守門規,見妖殺妖。

    她是人間妖孽,卻縷縷相幫,助人為樂。

    蘇蘇陷入了是與非的掙扎,對蜀山的「誅妖令」產生了疑問,更對蜀山課本《萬物》中『妖精是惡』的定論有了質疑。

    就在蘇蘇陷入自我糾結時,夜熙蕾已經披星戴月地向皇宮進發。

    一身假小子裝扮的夜熙蕾,頗有了幾分綠林俠客和神偷的味道。

    人們總說狐狸狡詐,喜歡借刀殺人。但夜熙蕾不是,她喜歡自己動手,打不過再跑,然後拉人群毆,順便再在敵人身上踹兩腳。

    在妖界,妖界特殊的氣候和環境都是利於妖精修煉的,尤其是四處可見的神泉和天一水晶,都含有極強的靈氣。在妖界修煉百年,就可抵上人間千年,這也算是天帝給妖界的福利。

    所以夜熙蕾估摸著自己對付那隻貓妖,應該是綽綽有餘。

    那次她初到人間,被一五百年的小妖壓著,是因為她先前動用了天雷咒,耗盡七成法力,身上只剩三成,也就相當於三百年,所以才沒有一下子收拾那隻妖精。

    這次,她積蓄了滿身力量,就為報那一巴掌之仇,她從小到大,沒人敢扇她巴掌。

    她先晃到了皇宮,她打算跟皇帝大叔說一聲,她要打架了,讓皇帝大叔躲好點,萬一轟了皇宮,傷到無辜的人就不好了

    高高站在紅牆上,正看見一排太監高托著一個被捲,往那天她去過的宮殿裡送,被捲裡好像是個女人。

    她歪著腦袋,皺著眉,看了很久,還是一臉莫名其妙。她從牆上躍下,形如風從太監,侍女,侍衛身邊捲過,揚起了他們的衣衫,他們都陷入驚訝,不知何故起了這陣狂風。待風過後,他們面面相覷了一會,才再次前行。

    夜熙蕾捲進了順帝的寢宮,在站定時因為許久沒有練習,腳步有些不穩,她帶進的那陣風揚起了那層層黃帳,露出了一個坐在床邊假寐的人影。

    皇帝大叔!夜熙蕾一喜,蹦跶蹦跶蹦了進去。

    順帝自從得知自己最美的女兒成了貓妖,整日坐立不安,晚上必要有人睡在身邊,方能入睡。他此刻正等著梅妃侍寢,聽見腳步聲,而且只有一個,他立刻陷入戒備。他瞬時睜眼,正對上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哪!清澈如同清泉,又如初生的嬰兒,無塵污垢,無慾無求,只有近乎天然的快樂。擁有這雙眼睛的主人彷彿永遠沒有煩惱,只有快樂,所以才從那眼底深處自然而然地漾出喜悅,讓對上她眼睛的人,都不知不覺地心情變得祥和寧靜,漸漸被一種淡淡的幸福感包裹。

    被這雙眼睛看著,從那眼底而來的純淨的泉水,洗滌了靈魂深處的污穢,如果回到最初,嬰兒時刻,回歸自然的真我。

    「你……」

    「你別管我是誰,我們能夠在茫茫人海中相識,也算是一種緣分。」

    「我……」

    「噓……聽我說,大仙我很忙,一炷香上下,就要捉好幾百隻妖精,所以,現在是來告訴你,躲好了,別亂跑,過會法術無眼,傷到你概不負責。」

    「原來……」順帝的語音未落,那雙眼睛便倏地消失在他面前,他宛如從美夢中醒轉,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他如同朝聖者般從床邊而起,慢慢下跪,雙手合十:「大仙,您辛苦了……」

    夜熙蕾躲在房樑上捂嘴直樂,皇帝朝她下跪,這是何等的殊榮。每一任帝君,都是天上紫微星紫微宮裡的星君之一哪。

    她捏了捏拳頭,眼神中透著堅定,從房樑上跳落,如風的身形又帶起了一陣狂風,狂風揚起黃帳,映出順帝因為見到神仙而喜極的眼淚。

    她捲出了寢宮,出宮門時,在無人的迴廊裡,迎面撞上了留正,留正不同他人,立時感覺到這陣風裡藏著人。他當即大喊:「哪來的妖孽,膽敢擅闖皇宮!」

    夜熙蕾並未停下腳步,而是繞著留正轉了一圈,揚手撫過他的眼睛,在風中笑道:「還你天眼,可見妖氣,速去保護順帝,本大仙要捉那貓妖!」

    話音隨著旋風遠去,迴廊裡,怔立著留正。他呆愣了許久,恍然回神,眼睛眨了眨,赫然看見了沉積在皇宮上方的妖氣,他立時心驚肉跳!

    他立刻轉身,匆匆朝順帝的寢宮而去,今晚勢必將有一場惡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09:58

第四十四章 小蕾!上!

在凡人眼中,今晚月朗星稀,夜色晴朗。但在有天眼的人眼中,上方的天空並非都是清澈明麗。因此修真之人總是看天擇地,來進行修煉。

    對於皇宮中的貓妖,夜熙蕾從未關心她為何會在宮內?她也不關心真正的公主又去了何方?留正的天眼又是誰封的?

    就像神仙不管神仙事,妖精也不愛去管同類的閒事。

    她除妖,純粹是為了報仇,然後,順便救蘇蘇等人。注意,是順便哦。

    夜熙蕾這次不像第一次那麼偷偷摸摸,小心翼翼,而是大模大樣地走進月逐顏公主的寢宮:凝華宮。院外的守衛都疑惑地看夜熙蕾,皇宮裡哪來的少年?

    這些守衛何不戒備?因為他們迷信皇宮的強大,他們認為不會有人敢潛入皇宮,更不會有人敢這樣大模大樣地從他們面前走過。

    所以,他們認為這位少年或許又是哪位皇子的江湖朋友。自從江南明教叛黨肆虐,皇宮裡就時常出入江湖人士。

    夜熙蕾昂首挺胸,還不忘對著那些看向她的侍衛點頭微笑,一副大官的模樣。

    就在這時,御前侍衛李無葉領著一隊侍衛匆匆而來,對著那些守在公主寢宮外的侍衛耳語一番,立時,侍衛們收起銀槍,竟是撤離了原來的崗位。

    夜熙蕾唇角微揚,轉身對向她投來疑惑目光的李無葉微微一笑,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李無葉一驚,呆立在原地。

    今晚皇上突然發出密令,要撤走凝華宮所有侍衛,並且不能驚動宮內公主,這道密令,讓李無葉不解。他作為明教風行使者,有必要掌握宮內所有可疑動向。

    於是,他想了想,揮退身後的侍衛,支身進入凝華宮。

    世人都知凝華宮內住有人間第一美人:月逐顏公主。

    若問逐顏何其美,疑似嫦娥真身來。凝聚月華成宮殿,月中仙子不願歸。

    凝聚了全國百家工匠的心血而成的凝華宮,朱甍碧瓦,雕欄玉砌,畫棟雕樑,精美雅緻。堪比人間仙寓。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風動碎玉一般的少女的聲音,從琉璃窗內幽幽而來。

    夜熙蕾大大咧咧往院子裡一杵,帥氣的短髮在風中飄揚。

    「誰?」那少女的聲音中帶出戒備。精美的琉璃窗上映出了一曼妙的身影。

    夜熙蕾咧嘴一笑,甩著腰間的玉珮,三分痞氣:「孫美人,幾日不見,安可想我乎?」

    窗上的身影一僵:「你!你到底是誰!」

    「那日你害我頂著鴨蛋眼睛一個下午,毀我形象,又將我踩在腳底,今日我不讓你喊我三聲姑奶奶,就跟你姓孫!」

    「哈哈哈哈,原來是你!」赫然間,窗戶打開,一道白影倏然飛出,直逼夜熙蕾,夜熙蕾腳尖點地,往後輕輕一退,站定看向立在面前的美人月逐顏,不,應該說是貓妖孫小柒,雖然那日我上你下只說了一遍,但孫小柒這個名字已經記在她的心中。

    能不記住嗎?這可是毀她容的仇人。

    「你這隻貓妖,不好好待在你的波斯,跑來中土興風作浪,交了關稅沒!」夜熙蕾雙手環胸,一副清閒的姿態。

    貓妖孫小柒有些吃驚,眼前的這位少年與那白衣少女和老鼠截然不同,但是聽語氣,應該就是一個人。可是,為何她的身上沒有半點妖氣,反而帶著淡淡的仙氣?

    她記得那老鼠的身上明顯帶著妖氣。而白衣少女雖然是人身,但是也有很淡的妖氣,同為妖類的她,自然對同類的氣味特別敏感。

    夜熙蕾攥了攥拳頭:「本公……不對,是本小姐特地跑回妖界取回真身,就是為了教訓你!」說完,雙掌帶風朝孫小柒打去,既然是打架,就要先發制人,等說上一堆廢話,肚子也餓了。

    她的動作極快,但孫小柒身手也不弱,兩人雙手交錯,打得不可開交,掌風帶動身周的空氣,令滿園狂風四起,花瓣飛揚。

    「你找死!」孫小柒目露凶光,原本黑色瞳仁瞬間恢復了一藍一綠的本色。

    夜熙蕾大笑:「哈哈哈,我就找死怎麼樣?你有本事打死我呀!」

    兩人的身影糾纏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孫小柒一身公主的裝扮,金釵玉環,拖地長裙,很是煩綴。她立刻伸出手:「等等,我脫了再跟你打!」

    「好!」夜熙蕾跳開,看著孫小柒脫。

    聽到院內動靜的宮女太監從內屋跑了出來,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被夜熙蕾揚手一陣風帶出的媚香迷暈。

    「你是狐妖?」孫小柒一邊摘髮釵一邊看夜熙蕾,狐妖的媚香極為特殊,是它們身份的標誌。

    夜熙蕾唇角揚揚:「你如果現在認輸,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長裙脫下,只著那繡有牡丹花開的抹裙,孫小柒眯起雙眼,遮起眼中寒光,忽然,她揚起手中的長裙,白色的長裙遮擋了夜熙蕾的視線,待長裙落地之時,已不見孫小柒的身影。

    「狐狸他爺爺的,金蟬脫殼!我讓你跑!」夜熙蕾飛身躍上房梁,纖柔但卻挺拔的身姿映入她身旁的朗月,她眸光落在下面一處院牆上,皺了皺眉,隨即轉身朝西面的夜空而去。

    就在夜熙蕾先前盯視的院牆外,站著李無葉,他怔怔地立在陰影中,雙眸是不可置信的驚訝。

    皇宮的琉璃瓦上,一隻白貓在月下飛馳,她一身賽雪的毛色,在月光下分外迷人。她專注於前方,不看身後。

    緊跟在她身後的夜熙蕾似乎明白了什麼,唇角一揚,往空中一躍,翻騰中銀光乍現,隨即,一隻銀狐落在瓦礫上,跟在白貓身後,與她始終保持三步之遙。

    一貓一狐躍出了皇宮,飛奔在大都建築的屋簷上,她們一起穿牆而過,跑進了郊外的樹林。

    在躥進密林的剎那間,夜熙蕾忽然失去了孫小柒的蹤影,她停下腳步,毛茸茸的尾巴高高豎起,有點發圓的狐狸腦袋仰望上空。

    叢林茂密,繁茂的枝葉遮蓋了星月,昏暗無光。

    忽然,一道白光從黑暗中如閃電般朝她而來,她立時跳開,轉身時,對方已經再次消失在黑暗中,她一皺眉,自己可不是爬樹的行家。

    突然,殺氣又從她身後而來,她再次閃開,對方在地面上輕輕一點,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噗」聲,再次消失在陰暗中。

    緊跟著,殺氣從四處而來,夜熙蕾來不及變回人形,只有用狐狸的形態躲閃這無形的攻擊。但是,反過來說,她狐狸的形態相對人形更加小巧,因此閃避起來靈巧異常。

    「歘(chua)」,她的腳下出現三道深深的劃痕,她輕笑,這傢伙的爪子可真夠鋒利,竟然入地三寸,這若是抓在她身上,定是皮開肉綻。

    殺氣再次而來,她不躲不藏,繼續佯裝觀看地上那貓妖的傑作。那殺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地已經進入了她的氣場,近地幾乎要碰觸到她的皮毛。

    就在這時!夜熙蕾突然抬起右前掌,成人形地站起,同時向右轉身。

    「啪!」反手就是一掌打中了對方。白色的身影立刻從黑暗中現行,順著她的力道橫飛出去,彈出數米,撞在了樹上,樹葉隨即震落,慢慢飄零在她的眼前。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慢慢化作人形,一行血柱從她的唇角滑落。

    不再是月逐顏的容貌,但也是清麗出塵,秀美的眼睛裡是一藍一綠的瞳仁,此刻她右側的臉微微浮腫,紅中帶青,但依然不影響她的美麗。

    她一身樸素的白色長裙,外面是一件長毛絨的長褂,她右手撐地,想起身,卻再次摔落,她靠在樹上,甩著有些昏沉的腦袋。難以聚焦的雙眸中,看到了從狐狸化為人形的少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0:12

第四十五章 撒豆成兵

樹林裡鴉雀無聲,甚至不聞蟲鳴。

    從夜熙蕾跟隨長老修行開始,長老就告訴她要學會一招制勝,下手必須快、准、狠、不要對敵人留手,給對方有反擊的機會。

    抓住一切機會將對方打殘,然後再視情況是否要打死。

    在身形沒有孫小柒靈活的情況下,夜熙蕾採用了以靜制動的戰術,用自己的氣場感應孫小柒的身形,然後全力一擊。不過,她還是留手了,沒有伸出自己的利爪,不然孫小柒就不是只是面部紅腫,而是徹底毀容。

    夜熙蕾飛身向前,落到坐在樹下的孫小柒面前:「服了沒,跟我回去見皇帝大叔!」

    樹蔭中的孫小柒晃著自己的腦袋,視線漸漸不再渙散,她咬了咬唇,冷哼的同時,她再次站起,擦去唇角的血跡,雙手掌心相對,「啪」地合在一起,立時,她的氣場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周圍的樹枝開始亂顫,明明無風,但樹葉卻從顫抖的樹枝上飄零。

    夜熙蕾歪了歪腦袋,皺起眉,這又是玩什麼?

    任何妖精都有自己看家的本事,更別說是千年貓妖了。

    氣場帶動了氣流,氣流如風一般揚起了夜熙蕾的衣擺,她決定上前攻擊。但就在她跨出一步,整個身體向前一分時,忽然,她的面頰傳來一絲刺痛,立時,一道血痕憑空出現。

    她心中一驚,立刻後退,在那不可見的氣流中,隱藏著鋒利的武器,或者說,是那氣流已經化作了利器。靠近一分,便在你的身上劃出血口。

    「哼,想抓我,你還不夠資格喵!」孫小柒就那樣站在樹下,她的身周沒有任何東西,肉眼根本不可見隱藏在暗處的殺機。

    夜熙蕾的神色少許變得嚴肅,她的視線從孫小柒身上而下。在孫小柒的腳下赫然出現了一個圈,那是氣流接觸地面時畫出的圈,以孫小柒為中心,半徑約為兩尺。她的視線再往上,原先震顫的樹靜止了。

    就在這時,突然孫小柒動了,忽的朝她而來,她立時退避,這時已經不能近戰。一隻巨大的貓爪憑空出現在她的頭頂,就朝她狠狠拍了下來。

    「啪!」塵土飛揚,夜熙蕾跳在了一丈之外,孫小柒大笑:「上次我把你踩在腳下,這次,我還是要把你踩在腳下喵,看我一掌拍扁你!」

    夜熙蕾見孫小柒比自己還要囂張,她鼓起了臉,火立刻冒了上來,躍到空中,雙手對撞,火星倏地從她掌心而出,下一刻,就是一個火球從掌心出現,直撲孫小柒。

    但是,讓夜熙蕾沒有想到的是,孫小柒身周的那個神秘的護盾,竟是將她的火球捲入,然後瓦解,消失無蹤,孫小柒依然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哈哈哈,彫蟲小技喵!小丫頭果然太嫩喵。」孫小柒開始變得自得,站在那個氣場裡蹦來跳去,時不時向夜熙蕾發出挑釁,「你不是要抓我喵?來呀,抓我呀,抓我呀!」

    「哼!」夜熙蕾叉腰站在三尺之外,「有種你出來打!」

    「有種你進來呀,哦呵呵呵喵~」

    壓了壓怒火,夜熙蕾眼珠兒轉了轉:「切,還當你有什麼本事,就只會龜縮。」

    「我還會拍你!就像拍蒼蠅!」說罷,孫小柒揚起了手,立時,先前消失的巨大的貓爪再次出現,就朝夜熙蕾拍來。

    夜熙蕾忙著躲避貓爪,心想這不是辦法,那個護盾屬於防禦術,但是若是強攻,只怕太費體力,她在躲避貓爪時,再次看了一眼孫小柒雙腳周圍的那圈線,她猜想這個護盾是筆筒形的,孫小柒就站在這個「筆筒」的中央,那麼她的上方和下方,是防禦最弱的地方,或者,就是漏洞。

    想到此,她樂了,她看向身邊的灌木,灌木結著小小的顆粒狀的野果子。她身形一晃,先躍上了樹,隱入黑暗之中。孫小柒有些吃驚,她收回自己的貓爪,正如夜熙蕾所料,那貓爪是從孫小柒頭頂上方收回。

    「怎麼,想學老娘的招術暗中偷襲喵?」孫小柒抬頭看入黑暗,貓眼可夜視,所以樹林在他她的眼中,透徹明了。

    她看到了站在枝丫上的夜熙蕾,冷笑,她也不動聲色,將視線轉移到別處,宛如沒有看見那個人影,繼續說:「如果你想從上方攻擊我,我看你還是省省力氣吧,我的【旋風盾】可長可短喵。」

    說罷,她陡然轉身:「你還不給我出來!」赫然間,一條巨大的白貓的尾巴,從她身後而出,直刺夜熙蕾躲藏的地方。

    輕巧地閃過,夜熙蕾從樹上躍下,落在灌木中,隨手摘了一把野果子,還來不及摘下一把,孫小柒的大尾巴就到了。她在灌木間跳躍,貓尾和貓爪同時出現,和她糾纏在了一起。在閃避的同時,她還不忘多摘幾把野果子。

    貓尾再次穿刺而來,她高高躍起,與此同時,右手成劍指,法力積聚,對著左手內的果子輕念:「精精靈靈,撒豆成兵!」在她從空中落下的同時,她揚手灑出手中的野果子。

    只見那些野果子觸地便消失不見,夜熙蕾笑了笑,突然腰間一緊,她便被那條貓尾纏住了腰高高提起。

    孫小柒大喜,終於逮著了。

    她興奮地扭起了腰,大尾巴隨著她扭腰繞著圈子甩。

    「啊——暈了,暈了。」夜熙蕾被甩地眼冒金星,可是,她卻覺得好玩,對著孫小柒大喊,「你能不能換個方向甩甩。」

    「好。」孫小柒一愣,感情自己興奮過度,居然一時忘記那傢伙是敵人,她心中不免惱怒,屁股用力,就將夜熙蕾狠狠甩向樹,那情形像是要把她給拍死在樹上。

    突然,有什麼東西鑽進了她的褲管,並且有上爬的趨勢,她停下了摔夜熙蕾的動作,因為那些在她小腿上爬行的東西弄得她小腿癢癢。

    停下來的孫小柒還聽到了一種細微如蚊蠅的聲音,而且還都是抱怨聲。

    「哎呀呀,這個女人的皮膚怎麼這麼滑呀,連根毛毛都沒有,我們怎麼爬呀,啊——洋洋又滑下去了。」

    「大家加油啊,這是貓妖啦,她的毛毛都穿在外面做馬甲了啦。」

    「唔~~~~公主~~等等我啦~~~」

    「喂——我不上去啦,就在這裡好啦,她的皮膚好好哦~~~我要親親~~」

    「阿菜你這個色鬼啦!難道你不知道上面風景無限好嗎?」

    「對哦~~~我來啦~~~我來啦~~」

    孫小柒滿臉黑線,到底誰在說話?漸漸的,癢癢蔓延到了大腿,孫小柒越想越不對勁,往身下看去。

    然後,她看到腳下黑壓壓的一片——走動的果子。

    「啊————」她驚跳起來,一腳下去,踩扁了一堆,果醬爆裂,紅色的果汁漸滿了她的裙襬,立時汗毛如刺蝟一般,根根豎起。

    原本,我們在吃野果子時,咬碎它,咀嚼它,品嚐它,那麼美味,那麼甘甜,當汁液溢滿口腔的時候,真是齒頰留香。

    但是!現在!

    密密麻麻一堆像蟲子一樣,朝你圍攏的野果子,你會怎樣?反正孫小柒是全身顫慄,尤其是在踩死它們後,她居然還有了罪惡感。

    最可氣的是那些野果子還在唧唧歪歪。

    「啊——————肯肯犧牲啦,大家報仇啊~~~~」

    「衝啊~~~拔光她的毛~~~」

    「快點啊,她毛毛豎起來了耶~~~」

    「啊!啊!」這是孫小柒的尖叫,然後,就是大笑,「哈哈哈,不行,那裡不可以,哈哈哈,滾~快滾喵~~~哈哈哈喵~~」

    早早就被孫小柒放下的夜熙蕾,此刻正優哉游哉地坐在樹上,捂嘴直樂。撒豆成兵是她最早學會的法術,一開始,只能用具有靈氣的仙豆,隨著她法力的增強,只要是果實一類,她都可以注入自己的靈氣,讓其成為暫時的小精靈。

    「孫小柒,服了沒!不然讓你變成禿尾巴貓!」

    「啊————不要啊————服了服了!」孫小柒最愛的就是她那條毛絨絨,雪亮亮的貓尾。

    夜熙蕾嘿嘿一樂,坐在樹上打了個響指,立時,野果子兵從孫小柒身上滑落,紮根在她腳下,迅速生長,化作灌木,層層疊疊,纏纏繞繞,如同枷鎖一般,拴住了孫小柒的雙腿。

    孫小柒不敢亂動,因為那些沒有紮根的野果子兵,正站在灌木上,用那幾乎不可見的小眼睛怒視她,殺氣濃濃。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0:25

第四十六章 可憐的孫小柒

輕輕鬆鬆地從樹上跳下,夜熙蕾拍了拍手,仰頭看看天空,因為剛才的打鬥,少了不少枝丫樹葉,隱隱可見夜空,月光也從稀稀落落的枝丫之間落下,灑在這片有些狼籍的地面。

    孫小柒極其憤怒地朝夜熙蕾一瞪,雙拳捏緊就要蓄力。

    夜熙蕾神態悠閒地指了指天,孫小柒不看,繼續怒視夜熙蕾,想找機會反敗為勝。

    「如果我是你,就老老實實呆在原地。」夜熙蕾有些吊兒郎當地繼續指天,「不知道一個雷能不能把你打成原形。」

    這句話立刻讓孫小柒心驚,她有些猶豫地仰臉望去,立時,全身僵硬。只見一片雷雲在她上方開始積聚。

    「天,天雷神咒!」她的聲音幾乎有些顫抖。

    夜熙蕾雙手環到胸前:「怎樣,還打不打?打的話,我樂意奉陪!」

    孫小柒慢慢低下了頭,雙拳擰了擰,不甘卻又無奈,她無力地鬆開雙拳:「不打了,希望你放我一條生路。」

    夜熙蕾一笑,蹦到孫小柒的面前,感覺到她已經卸去了那「旋風盾」,便揚手在她額頭輕輕一點,孫小柒驚然:「我已經認輸了!你為什麼還要封我法力?!」

    踩在滿地都是落葉的地上,夜熙蕾神情戒備:「你那麼狡猾,誰知道你會不會偷襲我。」說罷,她再次一個響指,立時,那些果子兵從孫小柒的身上落下,原本纏住她雙腿的荊棘也開始萎縮,消退。

    忽然間,一點點小小的星光從那些果子兵身體裡浮出,在夜熙蕾的身周匯聚,她的身上散發出暖暖的光華,將這些星光慢慢包裹,收回。

    孫小柒看著這一切,心中暗自驚訝,面前的狐妖竟是何來歷,非但能將靈氣注入果子,使其擁有了生命,更能動用天雷神咒,像她這種人間的妖精,即使再修行千年,也無法習得此等高級仙術。

    淡淡的月光灑在夜熙蕾的身上,與她身上的光輝相溶,將她散發出來的光芒染成了月牙色,雖是一身少年裝扮,而且是灰頭土臉的她,依舊吸引了孫小柒的視線,她那副極其普通的樣貌,在孫小柒的眼中漸漸變得俊美。

    孫小柒因此而陷入忘我,她似乎連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她已被面前這位少年吸引,而且從眼底漸漸流露出了崇拜之色。

    月牙色的光芒在夜熙蕾的身上慢慢淡去,夜熙蕾伸了個懶腰,感覺到了孫小柒痴迷的視線,她壞壞地笑了:「喂,你這麼含情脈脈地看著本小姐,莫不是愛上我了?」

    夜熙蕾的話一出口,立時破壞了那整體的美感,孫小柒如噩夢驚醒,心中一陣噁心,險些被對方的形象矇騙,以為她是個雄的。

    「嘿嘿,我現在要把你交給皇帝大叔,他才會放我朋友。」

    「千萬不要!」孫小柒急吼,「那和尚又色又淫蕩,我會被他弄死的。」

    夜熙蕾愣了愣,看著孫小柒帶出哀求的目光,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好,不把你交給他們,我也不喜歡那個留正,看著就很想揍他。那這樣,你告訴我真正的公主在哪兒,我把公主送回去也一樣。」

    孫小柒眼神閃爍了一下:「我不知道。」說完,她一臉僵硬地站著。「咻!」一片落葉貼到她的臉上,她也不去拿下。

    夜熙蕾高挑著一邊的眉,摸著下巴:「你會不知道?」

    孫小柒點頭:「我只是冒充公主混頓飽飯而已。」

    「撒謊!」夜熙蕾上前一步,筆尖對著孫小柒的鼻尖,眼睛變成鬥雞眼,「如果你不知道公主在哪兒,怎能冒充地這麼像,你一定認識公主!」

    「真的不認識!」

    夜熙蕾眯起了眼睛,退後一步,居然跟她狐狸撒謊,真是班門弄斧。

    她背起雙手,開始繞著孫小柒轉,孫小柒神色變得緊張,她用低頭來掩藏心虛。

    夜熙蕾晃到了孫小柒的身後,右手掌心向上,就是一撮火焰,這撮火焰讓孫小柒心驚膽顫:「你要做什麼!」

    「燒你的尾巴啊。」夜熙蕾老實地說,「我看你這麼想做禿尾巴貓,就成全你。」

    「你敢!」孫小柒大吼,無奈身體裡的法力被夜熙蕾封印,無法抗拒。

    「那你說,公主到底哪裡去了!」夜熙蕾咄咄相逼。

    孫小柒的身體開始顫抖,她害怕夜熙蕾真的燒掉她的尾巴,但是,她誓死不會背叛自己的主人,她咬緊了牙關,低頭:「我……不知道!你要燒就燒吧!」

    孫小柒的誓死頑抗讓夜熙蕾心中吃驚,到底什麼原因讓她寧可被燒成禿尾巴貓,也不肯說出公主的下落?

    她忽的想起那個晚上,就是我上你下救她的晚上,她朦朦朧朧記起孫小柒好像有個主人,難道公主在那個主人那裡?而孫小柒此刻表現出來的寧死不屈更像是對主人的忠心!

    夜熙蕾眼珠又是一轉,改變了語氣:「哦,我想起來了,你好像也有個主人,你喊啊,叫你的主人來救你啊。」

    就在她這句話出口後,她發現一絲落寞從孫小柒的眼中劃過,孫小柒低著頭,結結巴巴地低語:「主人,主人很忙……」

    從孫小柒沒有底氣的語氣裡,夜熙蕾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眯了眯眼睛,大眼珠在裡面一轉,換上了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情:「我看是你主人不把你當回事!」

    「胡說!主人對我可好了!」孫小柒朝著夜熙蕾大喊。

    夜熙蕾眼睛向上,囂張跋扈:「好個屁,我的主人才好呢,你看,我上次被你欺負,喊他一聲,他就來救我了。還有,他還送我落霞水晶除我的妖氣。」夜熙蕾拿出落霞水晶在孫小柒的面前炫耀,七彩的水晶在月光中,散發迷幻一般美麗的光彩。

    孫小柒驚訝地看著她手中的落霞水晶,她怎會不知?她做夢都希望主人能給她一塊水晶,除去她身上骯髒的妖氣,這樣,她就能時時刻刻伴隨在主人的身邊,而不是只能在人間守候。

    她的心越來越痛,為什麼會心痛?她好嫉妒,嫉妒夜熙蕾手中的水晶,嫉妒她主人對她的好。是啊,她只是喊了一聲,她的主人就及時出現,將她相救,而她呢?受傷之時只能自己躲在洞穴裡默默療傷,若是主人此刻到來,她更是不顧傷痛服侍於主人。

    「怎麼樣?羨慕吧。」夜熙蕾繼續說著,「我聽我主人說了,你那個主人也是個神仙,但是,他不喜歡妖精,所以不會管你死活,你就是那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就這樣的主人,你還那麼效忠,你也太作踐自己了吧。」

    「不要……不要……不要說了……」微涼的風中傳來孫小柒顫抖的,無力的輕喊。

    「我的主人就很尊重我,你看,他隨我在人間亂來,闖了禍他來收拾。本小姐高興了,就到天上看他一眼,不高興就不理他,他還會跑下來哄我回去。我們雖然是妖,但也是一個種族,憑什麼要向神仙低頭,他們有些法術還不如我厲害,就算做他們的僕人,也要做一個有尊嚴的僕人!」

    「求你別說啦————」一聲近乎嘶啞的呼喊從孫小柒的口中而出,打斷了夜熙蕾,夜熙蕾還沒有發揮盡興,沒想到對方竟然已經被刺激的幾乎崩潰。

    她心中暗喜,時候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一定可以套出她的話。她優哉游哉上前,剛想開口,一滴晶瑩的東西忽然從她眼前墜落,它在月光中劃出一道蒼白的光線,滴落在了滿是落葉的地上,「吧嗒!」它染濕了地面,墜落之處的顏色變成了深黑。

    心中被一根皮鞭狠狠一抽,夜熙蕾怔立在了原地。

    孫小柒的長發因為下巴低垂而直直垂落,將她的面容遮入陰暗,她在哭,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唯一證明她在哭,就是那在月光中滴落的,一滴,又一滴的淚水。

    這無聲的哭泣扯痛了夜熙蕾的心,她也是女孩,自然知道女孩的眼淚是多麼的珍貴,非到傷心刻,不會哀淚流。

    她,後悔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0:39

第四十七章 今夜共眠

涼薄的空氣遊走在密林之間,她輕輕地捲起了地上的落葉,又輕輕地將它們放下。她撫起了孫小柒及腰的長發,也吹落了她面頰上的淚水。

    夜熙蕾的短髮在風中微微飄揚,她後悔地上前,想對孫小柒說出實情。抬起手的同時,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落在孫小柒那微微顫抖的肩膀上。

    「其實……我剛才……」

    「我恨你!」忽然,帶著哭泣的大吼,打斷了夜熙蕾想說的話,她的衣領被孫小柒狠狠揪住,劇烈地晃動,她沒有反抗,任由孫小柒在自己身上發洩。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主人對你的好!為什麼!你很了不起嗎!不就是有了塊落霞水晶,不就是有一個疼愛你的主人,你有什麼了不起,有什麼……了不起……」忽的,孫小柒從她的身上滑下,她慌忙扶住了她的身體,卻發現她已經陷入了昏迷。

    她自責而懊悔地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後默默地將孫小柒扶起,看著她慢慢變回了原形,一隻雪白的波斯貓,貓咪的眼角被淚水徹底地打濕了,這是多麼劇烈的痛苦,讓她回歸了原形?

    心痛蔓延了夜熙蕾的全身,是對同類的疼惜,又是對孫小柒的同情。她的主人對她一定十分忽視。

    夜熙蕾懷著複雜的心情,抱著孫小柒回到了蘇府。

    她直接回到百里容的院子,看見百里容就站在院子裡,而且面朝她走來的方向站著,宛如在等她回來。他的腳下,站著茂茂,茂茂立刻迎了上來,躥起來就要咬孫小柒。

    「抓到了嗎?」寂靜的夜風裡,是淡淡的花香,和百里容輕悠的帶著一分關心的聲音。

    夜熙蕾點點頭,後來一想自己點頭百里容看不到,就說了一句:「抓到了。」

    聽出了夜熙蕾有些低落的語氣,百里容上前一步,側著臉問:「小蕾,怎麼了?」

    夜熙蕾放下了孫小柒,茂茂一口咬住孫小柒的脖子,然後將孫小柒往房間裡拖去。

    百里容雙手朝夜熙蕾探來,慢慢向她靠近,最後,觸碰到了她的頭,撫了撫她順滑的短髮,將她輕輕帶入懷中。

    一朵青雲慢慢遮蓋住了明月,月光開始變得朦朧,整個院子因為月光的暗淡,而陷入一種沉重的氣氛。

    「我……真的很討厭嗎?」夜熙蕾靠在百里容的胸前,輕輕地問。

    風輕雲淡的笑容掛在百里容的唇角,他沒有回答,只是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短髮,平復她有些波動的情緒。

    「父王討厭我,那隻狐妖討厭我,現在孫小柒也討厭我。」

    「孫小柒?」

    「嗯,就是那隻貓妖。她有一個是神仙的主人,我猜公主就在神仙那裡,但是她就是不肯說,所以,我騙她,騙她說我有一個如何如何好的神仙主人,結果,把她惹哭了,還說恨我……我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討厭,讓她們那麼痛苦,還流眼淚……」她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入了百里容的胸膛,做著深呼吸,嗅聞百里容身上那淡淡的,如同竹葉的清香,彷彿這個味道可以中和她此刻心裡的苦澀。

    百里容慢慢地仰起臉,望入深沉的夜空,喉結輕動,吐出了薄如空氣的話語:「人有七情六慾,她們對你的恨,是來自本身……你並不討厭,只是你的存在,讓一些事情變成了事實,而且,讓他們必須面對。」

    「那是討厭,還是不討厭呢?」她從他的懷中揚起了臉,大眼清水琉璃,尋求讓她困惑的答案。

    「呵……」他輕輕的笑聲音溶入了夜風,「是很討厭哪……有時候,還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她面帶疑惑,似懂非懂地低下臉,開始琢磨。

    「好了。晚了,去歇歇吧。」他將她從懷里拉出,她有些依戀,她知道自己是貪戀他的體溫,她根本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她想了想:「我要看著孫小柒。她會傷害你的。」

    「那你就把她帶到你自己的房間去。」他轉身,系在腦後的絲帶因為他這個輕輕的動作,而隨長發飄動。

    她看了他背影一會,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右手的小拇指:「你一個人睡一定會害怕,我陪你吧。」

    百里容的臉色微變,多了一分無奈,久久的,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眉,臉側向另一邊。

    夜熙蕾立刻輕聲補充:「我不會吵你的,我會很安靜,很安靜地……睡在地上。」她說完咧開了笑容,儘管她知道這個笑容他永遠無法看到,但是她想,他一定會感覺到她的心情。

    他搖搖頭,摸索著將手放到她的頭頂,輕輕拍了一下:「那你要變回原形。」

    「好耶!這沒問題!」她歡快躍起,再次落下就化作了一隻肥嘟嘟,臉有些偏圓的小狐狸,小狐狸在他的衣袍下繞著跑了一圈,揚起大大的尾巴就朝房間跑去。

    百里容單手背到身後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他身後的樹影開始慢慢拉長,明月從青雲中再次而出,銀霜灑落,染白了這個小小的院落,給這裡帶來了繼續溫馨。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就聽見了吵鬧聲,他臉側向自己的床,搖頭嘆氣,準是夜熙蕾和茂茂打起來了。

    他猜測地不錯,夜熙蕾和茂茂此刻正在百里容的床上滾來滾去。而孫小柒被茂茂像裹粽子一樣綁在了床腳,她依然昏迷著,渾身的果漿污了她一身雪亮的引以為傲的白毛,而那果醬的香味,正吸引著螞蟻的到來。

    沒心沒肺的夜熙蕾在百里容的懷抱裡獲得了安慰,就又恢復了活力,一滾滾到茂茂身上,然後壓住她,淫笑:「哦呵呵呵,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嚨都沒人來救你。」

    這兩個傢伙也是一直玩淫賊和少女的,茂茂配合著用學地還不利索的人話喊道:「破喉嚨~~喵~~~~破喉嚨~~~~喵~~~~」

    都說狗淫貓騷。茂茂這一聲聲甜膩膩的喊聲,讓百里容直抽眉角,他就像帶了兩個尚不知人事,但卻已經想外出闖蕩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朝夜熙蕾抓去,他看不見,所以他抓到哪兒算哪兒,一把抓住了夜熙蕾的尾巴,毫不溫柔地提了起來:「鬧夠了沒?」

    夜熙蕾何等激靈,立時察覺出百里老大心情不佳,趕緊討好:「百里,你累不累,你快點休息吧,我和茂茂給你鋪床。」說完,給茂茂一個眼色。

    茂茂可是夜熙蕾一把屎一把尿帶到大的寵僕,主人一個眼色,她立刻接收信息,趕緊躥起,開始給百里容鋪床疊被。

    百里容面色稍稍轉柔,放下了夜熙蕾,夜熙蕾立刻躥上臉盆架,叼著牙刷子跳回百里容的身前,化作人形將牙刷子放到百里容的手中,然後討好一般立在一旁,咧著嘴,背著手,雙腳不離地地晃動身體。

    淡淡的笑再次揚起,百里容開始洗漱。

    刷牙,洗臉,洗腳,夜熙蕾服務地無微不至,彷彿就怕百里老大心情稍不滿意,就將她趕出房間。

    最後,她化作狐狸躍上了床,雖然說睡地,但是她想百里容看不見,她就偷偷睡床尾。她在床尾繞著走了幾個圈子,將睡的地方踏平了,然後伏下,自己的大尾巴蓋住了臉,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偷眼觀瞧百里容,不敢出一口大氣。

    可憐的茂茂今晚就負責看管孫小柒,只有睡在床邊的台階上。

    百里容慢慢坐在了床沿,他坐了一會,臉側了側,從外而入一陣細風,吹滅了燭火。月光瞬間侵染了整個房間,給一身舊白的百里容隴上了一層銀白色的輕紗。

    他依舊靜靜地坐了一會,蒙眼的發帶在一陣又一陣的夜風中輕動。

    夜熙蕾陷入了緊張,百里容會不會摘下那條絲帶?絲帶後又會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是無神?是空洞?還是……根本就沒有。想到最後,她的心中劃過一絲抽痛。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0:54

第四十八章 被壓壞了

靜靜的,傳來了衣衫摩擦的聲音,是百里容摸上了自己的衣結。他動作優雅緩慢,慢慢扯開了自己右側衣衫的繫帶,可是,他停住了,淡淡的月光中,他的臉側向了床內,微微皺眉:「小蕾,你是在床上嗎?」

    躲在床腳的夜熙蕾立刻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緊張,就連心跳,都開始不由自主地加快。

    百里容的雙手開始朝床尾摸索而去,夜熙蕾努力蜷縮自己的身體,恨不得嵌入牆中,但是,還是被他摸到了。

    就在自己的皮毛被百里容觸碰到時,她閉上了眼睛,屏住呼吸將自己的腦袋藏入大大的尾巴之下,她會不會被趕下床?

    觸手一片柔軟順滑的皮毛,百里容平靜的心湖出現了一圈淡淡的漣漪,她果然變成了原形,那小小的身體,似乎只有家貓的大小,皮毛下是她暖暖的體溫,甚至,還可以感覺到她越來越快的脈動。

    她到底是只小狐狸哪,他的心中帶出一聲感嘆,輕輕拍了拍她的身體,掌心感覺到了她的緊繃,他笑了笑,撫了撫她的身體,淡淡說了一聲:「睡吧。」

    夜熙蕾小小的腦袋從毛絨絨的大尾巴下面鑽出,再次睜開了眼睛,清亮的銀瞳裡,是靈動的水光,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放鬆了身體。

    百里容脫去了外衣,然後放下了帳幔,遮住了那淡淡的月光。他躺下,隨手拉起了被單,呼吸微微發生了變化,然後,胸膛的起伏便漸漸變得平穩。夜熙蕾在床尾看著,靜靜地眨巴著她又大又圓的眼睛。

    漸漸的,傳來了百里容輕悠的呼吸聲。夜熙蕾繼續等待著,她在等百里容陷入熟睡。

    偷偷的,她用自己的尾巴搔了搔百里容的腳心,發現對方沒有反應,她站了起來,貼著牆壁輕輕地走到百里容的身邊,然後抬起前爪在百里容的胸膛上踩了踩。

    百里容依然熟睡著,呼吸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夜熙蕾銀色的眸子劃過一抹狡黠的光,她輕輕地爬上了百里容的胸膛,然後居高臨下的俯視百里容的容顏,雖然沒有夜光,但夜熙蕾依然能看清百里容,他睡得很沉,臉上的表情很淡然。整齊的好看的眉自然地舒展,使他的面容顯得平靜,祥和,他總是風輕雲淡地面對發生在身邊的任何事。

    她很好奇,為什麼百里容會有如此泰然的心態,和豁達的胸懷。當然,更讓她好奇的還是他的眼睛。

    她不知不覺地回到了人形,這才是她真正的原形,要維持狐狸的形態對於她來說,還要耗費法力。百里容知道她的原形是半人,卻還是堅持讓她變成狐狸,她對此並不理解。人又怎樣?狐狸又怎樣?還不都是她夜熙蕾。

    她當然對男女有別這四個字理解不深。一生出來她就總是和自己的父王夜孤恆一起睡,大了點就被送到長老那裡修煉,和山裡的小妖精做朋友,同吃同睡。

    再大了點,還是朋友們告訴她不能再和雄性睡一起,具體原因他們也是一知半解,解釋不清。都是屁大的孩子,不經人事,對成年人的事懵懵懂懂。

    而璇璣也總是說她年紀還未到,到了自然會告訴她,結果等她年紀到了,璇璣掛了,她就被打入冷宮,很多事她聽說過,聽到過(比如以前經過夜孤恆的房間),但沒看到過,她對男人還保留在兒時一起玩的玩伴的概念上,知道禽獸這個詞語,但她認為禽獸這兩個字根本不會與百里容沾邊。她心目中的百里容親和,善良,溫柔,而且還清心寡慾。

    所以對於百里容讓她變成狐狸才能睡他身邊的提議,她表示不理解,既然是親人,講什麼男女有別?在狐族,兄弟姐妹睡在一窩裡,是常有的事。還是因為她狐狸的形態身體比較小,不佔地方?

    她撐在百里容的上方,歪著臉想了許久,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百里容還沒把她當做親人,所以才會介意。

    這個結論讓她多少有點沮喪,她轉回臉盯著百里容的臉看了許久,然後偷偷去摘他矇住眼睛的絲帶,她的心跳因為即將碰到那條絲帶而緊張,她會看到什麼?為什麼百里容連睡覺都纏著絲帶?這顯然是不正常的。她好想知道在這普普通通的絲帶下,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忽的,百里容的雙眉皺了皺,她立刻屏住呼吸,停下了動作,整個人如同定格一樣保持著前一刻的姿勢,右手還在絲帶的上方,靠左手,雙膝支撐著身體。全身的血液因為緊張而衝到了臉上,熱燙讓她的額頭漸漸沁出了汗水。

    她可以朝百里容噴吐媚香,他就會昏睡過去,但是,她不會這樣對他,因為他是朋友,是親人,她不會用任何會傷害他的行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忽的,百里容轉身了,他在她的身下向左側轉去,右手順著轉身而揚起,看似無意地揮在了她那柔軟的纖細的腰上,這一揮的力量卻是很大,手臂在碰觸到她的腰間的同時向內勾起,於是在他轉身的同時,便將她從身上勾下。緊跟著,他右腿抬起,就壓住了它的身體。將她整個人如同抱枕一般,鎖在了懷中。

    夜熙蕾面朝百里容的胸膛眨巴著眼睛,自己居然就這麼被勾下來了?她開始發呆,自己怎麼這麼沒用,就差一點了。不行,她一定要看到。她想從百里容的懷抱裡掙脫,卻發現環住她的手臂緊如鐐銬,而壓住她的腿也是重如泰山,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她撅起了嘴,被這樣壓著很累,也很不舒服,她大眼珠轉了轉,開始變回狐狸,她咧著嘴賊笑,只要變回小狐狸,她的體型就小了,自然就能從他的懷裡鑽出來。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當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成功的時候,百里容又翻身了。這次翻身彷彿是因為她這個抱枕消失而失去了一個平衡點,他的身體徹底壓了下來,成了趴姿,將她整個兒全壓在了胸膛下,只有她的腦袋僥倖逃脫,卡在他的下巴下,脖頸邊。

    夜熙蕾的舌頭都被壓了出來,她吐著舌頭,身上承受著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讓她幾乎呼吸困難。好在她身體結構柔軟,除了不能動彈,內臟還是不會被壓壞的。

    她慢慢調整了呼吸,決定放棄。她現在只能動脖子,她轉到右側,不舒服,再轉到左側,還是不舒服,她再轉回來,腦袋向前,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拉自己的身體,想夠到他的枕頭,想那樣會舒服點。

    「嗯——呼呼呼呼!」一點都不能動彈,她垮下了臉,完全放棄。

    來來回回這一折騰,在安靜下來後,她的眼睛開始閉起,鼻尖都是百里容特有的像竹葉一般的清香,她的眼前彷彿出現了一片寧靜的,翠綠的竹林,而在竹林深處,出現了一片靜如鏡的湖面。

    就在那翠湖的中心,停泊著一葉扁舟。扁舟形如凍結在湖中,亦是靜止不動。就在那葉扁舟上,坐著身著寬袖白衫的百里容,他正在撫琴,那修長漂亮的手指在琴絃上輕撫……

    月色越來越濃,蟲聲漸漸寂靜。從百里容鼻中而來的輕柔的有節奏的呼吸,撫過貼近他下巴的毛茸茸的大耳朵,那隻大耳朵動了動,慢慢耷拉下去。

    百里容慢慢轉身,再次平躺,身邊的小狐狸開始蜷縮,還向他的脖頸拱了拱,貼近了他的皮膚,她才再次變得安靜。

    他的唇角在黑暗中微微揚起,隨即,他的呼吸再次變得平穩,臉慢慢朝那小小的身體,側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1:05

第四十九章 化敵為友

當雞啼響起時,夜熙蕾眯開了眼睛,她大大地打了個哈氣,砸吧砸吧嘴。渙散的視線漸漸聚焦,她的視野裡,出現了一片雪白的肌膚。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變回了人形。

    她心中一驚,趕緊看自己的雙手,還是狐狸蹄子,她放下了心,那她看到的肌膚是誰的?她的視線朝上而去,看見了熟悉的下巴,這個下巴線條很柔和,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猛地,她想起自己是睡在百里容的床上。

    她立刻驚跳起,發現自己原來趴在百里容的胸膛上,宛如將他的胸膛當做了床,而之所以看到了一片雪花白的肌膚,是因為百里容內單的衣領不知怎麼敞開了。她愣愣地站在這片**的,雪白的,還有些清涼的皮膚上,她啥時候鑽到人家衣服裡面去的?

    她想了起來,昨晚她睡地很熱,能不熱嗎?五月天,百里容要她用狐狸的形態睡覺,一身皮毛就像蓋了一層毛被。所以她就往涼快的地方鑽,映像中,她找到了一張清涼的冰床,然後……就趴了上去。

    Orz!!!她把百里容……給睡了。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百里容的皮膚會是清涼涼的?夜熙蕾非但沒有反思自己這種強睡男子的行為,反而回到人形將自己的臉貼在了百里容的胸膛上。

    冰冰涼,滑溜溜,就像上好的寒玉床,夏天睡在他邊上肯定不會出汗。她那雙賊溜溜的眼睛笑眯了起來,果然是個寶貝啊,寶貝~~她喜愛地開始在百里容**裸的胸膛上蹭啊蹭。

    忽的,百里容翻身了,腿又朝她而來,這次不是壓住她,而是直接將她,踹下了床。

    「哎呀!」她老清早被人踹下床,還真丟臉。她揉著屁股,鼓著臉,暗想百里容的睡相真差,明明看著是一個那麼斯斯文文的人。不過看在他有潛質做冰床的份上,原諒他。

    她揉了揉眼睛,視線無意識地落在床腳,她起先沒注意,等看了一會她驚訝地一下子跳起。孫小柒呢?她明明記得孫小柒就是被捆在床腳的,可是現在,床腳除了一堆鬆散的繩子和睡得像死豬一樣的茂茂外,毫無孫小柒的身影,連根白毛都沒留下。

    「不好!」她立刻奔出了房間,嗅聞空氣,想如果孫小柒沒有跑遠,她還能追蹤。

    「別聞了,我沒走。」帶著一絲疲倦的聲音從她身後而來,夜熙蕾立時回頭,卻看見孫小柒好好地坐在門邊的角落裡。

    「我被你封了法力,出去等於送死。」孫小柒的身上依然保留著昨晚的狼狽,她似乎已經不在意了,不在意自己頭髮的凌亂,不在意自己的身上沾滿了紅色的果醬,她形容憔悴,甚至還有著一絲無望。

    看著她落寞的神情,夜熙蕾變得沉默。她慢慢走到孫小柒的面前,靜默了許久,才坐到她的身邊,眼睛斜看上方:「那個……其實我昨天騙你的,上次救我的大仙根本不是我的主人。」

    孫小柒略帶驚訝地看向夜熙蕾,夜熙蕾轉回臉,不好意思地笑著:「你真不想說出公主的下落就算了,我會另想辦法。」

    「既然他不是你的主人,為什麼會救你?」孫小柒追問。

    夜熙蕾的大眼轉轉了一圈,聳肩:「誰知道,他總是想收我做寵物,我沒答應。」

    「為什麼?」孫小柒更加不解,「他似乎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做他的仙寵說不定能早日成仙。」

    「要成仙做什麼?」

    「可以不被法師追殺,不被神仙誅滅,不用再東躲西藏,不用再提心吊膽地活著!」想起那些戰戰兢兢的日子,那些慘死的同伴,孫小柒至今為此心寒。

    夜熙蕾聽完一臉的不以為意:「我現在也是不被法師追殺,不被神仙誅滅,更沒有東躲西藏,提心吊膽啊。」

    「這,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你我同是妖類,遭遇竟是天壤之別?」孫小柒大惑不解。

    「有什麼奇怪的,同樣是人,也還有差別呢。不說了,我要去救我朋友。你就再委屈幾天,等我找到那公主,再放你自由,以免你去給主人報信。」夜熙蕾朝孫小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孫小柒的神情開始變得複雜,她擰了擰纖細的眉,咬緊了紅唇,柔美的臉因為一絲堅定而重新散發出了光彩:「我們不打不相識,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夜熙蕾起身,一邊拍屁股上的灰塵一邊回答:「小蕾,大家都這麼叫。」

    「小蕾。」孫小柒沉眉重複了一下,然後仰臉,看向站在晨光下的夜熙蕾,「我帶你去。」

    「去哪兒?」

    「去找真正的月逐顏公主!」

    夜熙蕾微微一怔,孫小柒是認真的。她驚然中又帶出了欣喜,可是隨即,她又皺緊了眉:「你說你的主人是神仙,是誰?」對方是神仙的話,就不能靠打來取勝。惹了神仙的妖精,向來都沒好下場。

    孫小柒慢慢起身,黯然地垂下了臉:「天庭畫仙:左陸之。」

    「左陸之!」

    「你認識我的主人!」孫小柒又變得有些激動。

    夜熙蕾撓了撓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一臉的無辜:「不認識。」

    孫小柒有些洩氣,她以為這個有大仙相救的小妖精,一定有什麼厲害的背景。所以在人間才能如此順風順水。

    輕輕的腳步聲從屋內而來,兩人同時望去,原來是百里容。他今日穿了一身帶著小碎花的長袍,墨色的小碎花稀稀落落地分佈在白色的長衫上,使百里容顯得儒雅而溫和。

    孫小柒有些吃驚,她沒有見過百里容,但是這一見卻讓她無法移開目光。對方雖然是一個盲人,但依舊可以看出他的容貌,他居然有著不亞於她主人的俊美。尤其是此刻晨光正灑落在他的身上,讓他如同從晨霧中而來的世外仙人,不沾紅塵。

    百里容面帶溫和的笑,似乎昨晚睡得很舒服。他這副愜意的神情卻讓夜熙蕾很鬱悶,怎麼看怎麼不像是睡品惡劣的人,可是,事實就是白天像書生,晚上像惡霸,不是壓她就是踹她,和他睡在一起,不當心的話第二天就是傷痕纍纍。

    「你說,你的主人是畫仙左陸之?」百里容停在了孫小柒的面前,他親和的笑容和因為剛醒而有些低啞的聲音,都成了魅惑女子的毒藥。孫小柒呆呆地點頭,這百里容雖是凡人,卻更似神仙。

    但是,百里容又怎能看到孫小柒的反映。於是,他又耐心地問了一遍:「你是說左陸之是你的主人嗎?」

    「她說是的。」夜熙蕾終於忍不住幫孫小柒回答,她奇怪地看著孫小柒,再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百里容。

    「原來是他哪……」百里容悠悠地感嘆了一聲,便摸索著走向了院子,而孫小柒的目光也隨之而去。

    夜熙蕾樂了,沒想到百里容是個瞎子,還有這麼大的魅力。孫小柒那痴迷的目光讓她想起了在妖界,當狼王和龍王出現的時候,他們身邊的少女都是這種閃著桃心的目光。她樂了,百里容被人欽慕,讓她覺得十分驕傲。

    早飯過後,夜熙蕾就整裝待發。就在她和孫小柒準備離開時,百里容忽然叫住了她,他將一個水壺塞到了夜熙蕾的手裡:「拿著。」

    夜熙蕾推回:「用不著。」

    百里容笑了笑,為夜熙蕾掛上了水壺,摸了摸她的短髮:「此水自有妙用。」

    夜熙蕾拿起水壺觀察了很久,也沒發現特別之處。竹製的水壺,上面還刻著素雅的竹林,竹林中,有兩隻熊貓正在嬉戲。她又拔開蓋子喝了一口裝在裡面的水,也是普通的水,百里容說水有妙用,會是什麼?

    不過,她相信百里容,他既然說有用就一定有用。

    「你不問百里先生這水到底什麼用?」倒是孫小柒忍不住問。

    夜熙蕾嘿嘿一笑:「問也沒用,他一定會說……」她學著百里容雙手背到身後,揚起了風輕雲淡的笑容,慢悠悠說道:「時候到了,你自然知道。」

    一陣輕柔的風經過夜熙蕾的身旁,她的短髮在輕風中揚了揚,還真有了點百里容仙風道骨的清遠的味道。可是很快,她就恢復了原樣,拉起孫小柒,歡快地蹦跶蹦跶而去。

    孫小柒看著夜熙蕾歡快的神情,心中很是不解,似乎任何事情,在這只小狐妖的眼裡都變成了好玩的,有趣的事情,瞧她那一蹦一跳的樣子,哪裡是去救人,更像是去郊遊。

    掛在她腰間的水壺隨著她的蹦跳,一顛一顛,孫小柒的目光隨著那水壺一起跳動著,那位英俊儒雅的百里先生,難道才是這位小蕾的主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1:26

第五十章 畫仙?春宮畫師?


時值五月,端午佳節剛過,但天氣依然悶熱,街上也依舊時不時飄蕩著粽子的清香。

    夜熙蕾帶著孫小柒沒有走大門,因為她覺得煩,到時遇到老蘇又是一番解釋,所以她直接走非常路線。她前腳離開,後腳宮裡就來了人,是留正,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班元兵。

    留正順著妖氣找來了蘇家,想詢問一下進展,正巧,百里容從門內而出,他的身邊伴隨著老蘇,現在老蘇只有從百里容這裡才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留正看到老蘇,直覺上老蘇應該是家丁,就大步上前,好言相問:「請問……是否有一位大仙住在貴府?」

    老蘇有些驚訝,看著留正和他身後的元兵,一時不敢輕易作答,他拉過百里容:「您問他,他都知道。」

    百里容側了側臉,不發一言地站在原地。

    留正則是細細打量百里容,他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人,然後,他想了起來,他指著百里容:「你是不是在天橋邊擺過算命攤?」

    百里容淡然而笑,雙手作揖:「原來是國師駕到。」

    留正一驚,不禁又細看百里容幾眼:「你怎麼知道本國師的身份?」

    百里容神色不變,他微微側了側臉,耳邊是喧鬧嘈雜的人群,他面朝留正,右側的耳朵卻動了動,熟悉的聲音從東北側十米外,流入他的耳朵。

    「請問這位老伯,蘇府在哪裡?」

    一絲諱莫如深的笑容在百里容的唇角揚起,他對著留正答道:「國師有次經過天橋,百里便記下了國師說話的聲音。」

    留正此番雖然解惑,但卻是驚訝面前這位盲眼公子細緻入微的觀察力,但他隨後想到盲人的聽力確實是在普通人之上,便不再驚奇,轉而多了分輕蔑,口氣也有些狂傲:「本國師特來拜訪大仙。」

    百里容是何等聽力?他自然能輕鬆從對方的語氣中辨別他此刻的態度,於是側身,不再正對留正:「她走了。」

    「什麼!」

    「你不必在此等候,她今日便會將真正的公主送回。」

    「今日!那大仙……」

    「倒是你們應該馬上釋放蘇小姐和她的朋友。」百里容昂首打斷留正,氣勢高人一等,「不然大仙回來沒有看到你們放人,只怕心存不滿。」

    留正赫然一驚。就在這時,兩名男子走上了蘇府的台階,他們不看留正和他身後的元兵,彷彿元兵根本不在他們眼中。

    他們一人身穿黑紫長衫,冷峻嚴肅。另一人身穿豔麗綢制長袍,和善可親。他們的到來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因為他們實在俊美非凡。而當他們在見到百里容時,眼中也帶出一絲驚訝。

    百里容轉身面朝來人,三人竟一時成對峙之勢。

    百里容微微側了側臉,他們的腳步聲和聲音,還有身上的氣味都證實了他們的身份,曾經與他有一面之緣的狼王魄澤,和另一個叫炎的男子。

    當時,一共來了三名男子,氣息溫和地叫闌,身上帶著豔香的叫炎,而剩下的,也是氣場在三人中最為沉穩內斂的,應該就是小蕾口中的狼王魄澤。

    不免的,百里容對魄澤多出了一分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男人,會讓小蕾甘願斷去那頭長發也要撇清彼此的關係。

    而今天,這二人來,顯然應該又是為了小蕾。

    一種沉悶的氣氛在三人之間沉澱,身著淺色袍衫的百里容,一身黑紫長衫的魄澤和總是豔麗多彩的獓炎,佇立在蘇府的大門口。立時,老蘇,留正,和那些元兵們彷彿都成了空氣,一種無形的帶著強烈壓強的氛圍從他們的中心開始擴大。

    就連國師留正都一時怔在原地,他看不出後來而來兩名男子的身份,似乎沒有妖氣,但卻絕對不是人類,他隱隱感覺自從那位大仙的到來,大都就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高人。

    「真巧,又碰到兩位公子了。」百里容率先打破這份沉寂,人聲再次進入了他們之間形成的無形空間,那讓人窒息的氣氛也隨著他風輕雲淡的聲音而輕鬆化解。

    魄澤不言,他盯著百里容。他身邊的獓炎三分謙虛,七分笑意:「是啊,真巧,公子住在蘇府?」

    「是啊,承蒙蘇大小姐關照,二位來蘇府有何貴幹?」

    獓炎微頓,看了看魄澤,魄澤收回停留在百里容身上過久的目光,轉為觀測蘇府的上方,目露疑惑。

    獓炎轉首再次面對百里容:「找人。」

    百里容露出了然的表情:「哦……原來是找人,那在下就不奉陪了,這位是蘇府的老管家,可詢問他。」說罷,百里容手拄枴杖點地而去。

    獓炎正準備詢問老蘇,魄澤卻揚手微阻:「人不在這兒。」隨即,他就轉身離去,身形如風如電。

    獓炎微微皺眉,臉上帶出一絲失落,對老蘇歉然一禮:「打擾了。」

    轉眼間,三位不同俊朗的男子便消失在了蘇府的門口。老蘇,還有留正他們一下子驚醒。留正忽然有了一種卑微的感覺,他明明是元朝的國師,卻在剛才被那三人的氣勢所攝。他心中有一些懊惱,灰頭土臉地扭頭就走。

    最後,只剩下老蘇在門口傻站,他雙手一拍大腿,大小姐認識的都是什麼人喲!

    此刻,在大都的郊外,一個少年和一位清麗的少女正走在一條山路上,少年在前面一邊甩著水壺,一邊哼唱。少女在他的身後直翻白眼,一臉的黑線。

    「我是一隻小狐狸,咿呀咿呀喲,只吃素來不吃葷,咿呀咿呀喲,只愛美人和金子,咿呀咿呀喲……」

    「喂,你是妖精,為什麼不吃葷?吃葷有益於身體發育。」孫小柒傲然挺胸,圓滾滾的胸部隨著她的腳步一顛一顛。

    夜熙蕾盯著那對傲然挺立看了一會,想了想:「娘親說我的身材很標準,太大了走路會累。」

    孫小柒再次一個白眼,顯然那是她娘親安慰她的話,不過她也沒見過她真實的樣子,或許她娘親說得是實話。

    「而且,豬精,兔妖,雞公,鴨婆都是我的麻將搭子,你會吃你的麻將搭子嗎?」

    孫小柒愣了愣,什麼?!麻將搭子!

    夜熙蕾轉身,倒著走:「師傅曰:吃誰都不能吃麻將搭子。」

    「噗!」

    「嚴肅點,這是一個相當嚴肅的問題。」夜熙蕾露出從來都沒有的嚴肅表情,「喂,到底到了沒?!」

    孫小柒忍住笑,點頭:「就在你身後。」

    夜熙蕾一聽,立時回頭,瞬間,一片空曠的草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草場在這座山的山頂,遙望遠處是一望無際的青天白雲,讓人心曠神怡。

    孫小柒深深地做了一個深呼吸,鼻尖都是青草的清香。她揚起了手,神情多了一分沉重和掙扎。夜熙蕾收起了之前的玩意,神情正經地攬住孫小柒的肩膀,為她鼓勁:「開門吧,孫小柒,為了那位公主,也為了你自己。」

    孫小柒立時柳眉擰緊,沉沉說了聲:「主人,對不起。」手便往前一探,立時,一扇籬笆門在她的右手前出現,緊接著,是柵欄,石子小路,就如一支無形的畫筆,在夜熙蕾的面前迅速繪出了一個世外桃林。

    此時已是五月,已過了桃花的花季,但是,在籬笆門內,卻是桃花盛開,一片粉色的海洋。輕薄的雲霧纏繞在桃枝之間,如同為她們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

    她們推門而入,夜熙蕾半是驚訝半是羨慕地走在孫小柒的身後,她喜歡美麗的東西,就像此刻眼前的這片桃林,若是在她的院子裡也種上如此一片桃林,那是怎樣的豔麗?

    漸漸的,孫小柒停下了腳步,夜熙蕾也隨之而停,視野中,竟是映入了一個半臥在桃樹下的女子。那女子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全身**,只攏一席輕紗,更重要的,那輕紗半掩的女子,居然是月逐顏!

    夜熙蕾震驚之餘,看到了站在右前方的一個男子的背影,那男子身著寬鬆的白色長袍,黑髮沒有任何束縛,自然地披散在身後。風過衣衫輕舞,髮絲飛揚。如絲如霧的輕衫因為風撫而貼上他的身體,映出了一側明顯的身線。

    而他的面前,擺有一個畫板,畫板上,正是那迷人的月逐顏公主,輕紗攏身,**微露,**修長,姿態撩人,讓見圖之人,浴血沸騰。

    夜熙蕾的下巴差點脫臼,這就是傳說中的畫仙?分明就是春宮畫師!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1:57

第五十一章 喜怒無常的畫仙


夜熙蕾傻了,她在妖界雖然閉塞,但春宮圖她還是知道的!她畢竟經常出入那老狐狸的房間,有時就會看到這種**少女的彩圖,老狐狸沒有告訴她那是什麼,但小宮女告訴她,那就是春宮圖,而且還是比較健康的春宮圖。

    她當時還好奇地問,那怎樣的春宮圖才算是不健康的?小宮女紅著臉說,要畫上的是一男一女。但是,她從來沒在老狐狸的房裡看到一男一女的春宮圖,所以對春宮圖,她一直充滿著一份特殊的好奇。

    她驚訝地站在孫小柒的身邊,揚手,指著那畫結巴:「春,春,春宮圖!」

    孫小柒立時一驚,慌忙摀住她的嘴,那畫師手中的筆微微一頓,立時,一陣風從他的身下揚起,捲起了漫天的桃花花瓣。

    他抬起右手,手中一支銀製筆身的毛筆在飄舞的花瓣上輕輕一點,毛筆的筆尖就染滿了粉紅色,然後輕輕落筆,在畫中女子的胸脯中心一點,瞬間,整幅畫如同畫龍點睛一般變得炫目,畫中女子栩栩如生,宛如隨時會從畫中而出,娉娉婷婷朝你走來。

    他放下了畫筆,清瘦的手解開了自己的衣衫,慢慢走向那半臥在桃樹下的少女,脫下衣衫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少女雙目痴迷,伏上了他的胸膛,看得夜熙蕾瞠目結舌。

    他輕輕撫了撫少女的長發,溫柔地說了一句:「睡吧。」聲音異常動聽,宛如清風。

    少女便微笑地合上雙眼,安心地在他懷中睡去。他輕輕放下少女,起立轉身,瞬間,風停雲靜,方才漫天飛舞的花瓣從空中落下,夜熙蕾終於見到了這位傳聞中的畫仙——左陸之的真容。

    如畫上去的雙眉,不粗不惜,不濃不淡,線條柔和,形如彎月。炯炯有神的眼睛,眼角微微上吊,多了一分桀驁不羈。鼻骨如他手中的畫筆,英挺挺拔。如同桃紅的雙唇不厚不薄,不大不小,只是此刻唇線繃緊,透出了一絲怒意。

    骨架清奇卻不瘦削,寬敞的白色綢衫隨著他的舉手投足而飄動,透出一種如風的隨性,不因仙規而束,不為仙條所累。他便是百里容所說的畫仙:左陸之。

    左陸之轉身之時,並未看孫小柒,而是怒視夜熙蕾:「是你在說我畫的是春宮圖!」

    「唔唔唔!」夜熙蕾被孫小柒捂著嘴,只有手舞足蹈。

    「放開他。」他沉沉命令。

    孫小柒依言放開了夜熙蕾,垂首恭敬地立在一側,夜熙蕾立時上前,毫不畏懼地指著他的畫:「這難道不是春宮圖!」

    他沉臉:「這是藝術!」

    「裸畫就是裸畫,別以為我詩詞歌賦不會,琴棋書畫不通就忽悠我!什麼畫仙,簡直就是一千年老———流氓!」

    左陸之俊美的臉開始發青,站在遠處的孫小柒緊張地看著夜熙蕾,為她而擔心。

    忽的,左陸之一把拉起夜熙蕾的手腕,指著自己畫中女子的眼睛:「你看,你好好看看,她的眼中可有污穢的**!」

    夜熙蕾看也不看:「就算眼睛再清澈,也是裸畫!男人看這畫難道反而會超脫,從此不碰女人!」

    左陸之一怔,他竟是陷入語塞。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他為何要跟一個毛頭小子討論自己的畫?從他作畫以來,他從不在意別人的品評,無論是誇讚他的,還是批判他的,他都不在意,因為他畫的東西,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評論!

    可是今天,他卻跟眼前這個小子爭辯上了,這不像平日的他。他再次將手中的少年細細觀瞧,忽的,少年身上隱含的霞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手就往少年的胸口摸去。

    他這個突然的舉動讓夜熙蕾大驚,立刻掙脫他的手摀住胸口怒視:「果然是老流氓!」

    左陸之依然盯視夜熙蕾的胸口:「你身上有落霞水晶?你居然是只妖精!」

    夜熙蕾恍然,她現在是男孩子,難怪這個畫師的動作肆無忌憚,應是把她當做了少年。她大眼一瞪,昂首挺胸:「我就是妖精,因為久仰畫仙大名,特來拜訪。」

    左陸之的面色微和,單手背到身後,傲然立在豔麗的桃樹之下,花瓣翩翩落下,劃過他隨意披散在身後的長發。

    「可是!沒想到神仙居然畫春宮圖!」

    左陸之立時拂袖轉身,怒喝:「區區小妖,又懂什麼!這才是真美!體現世人真我!」

    「你狐狸他爺爺的,你畫了一個少女的**你還有理了!你以後還讓月逐顏怎麼見人!我今天就要帶走她,不給你這個流氓糟蹋!」夜熙蕾雷公脾氣上來,大羅神仙也照罵。

    她憤怒地朝昏睡在桃樹下的月逐顏走去,左陸之憤然轉身,衣袂飄揚,他揚手的同時,畫板上新的畫卷已然展開,他盯視夜熙蕾背影片刻,便提筆在畫捲上揮毫,狂傲的筆法勾勒出了一個鐵籠。

    孫小柒一見,立時疾呼:「小蕾!小心!」

    正走向月逐顏的夜熙蕾下意識回頭,可就在這片刻的停頓之時,一個鐵籠瞬間從空中落下,將她困在其中。她驚然上前,可就在碰觸到鐵籠之時,刺骨的冰寒刺痛了她的雙手,她立時收回,卻已是凍傷了她的手指。她有些驚訝,看向站在畫板邊的左陸之,對方竟是唇角帶笑,怡然自得。對方畢竟是個神仙,如果打起來,她定然不是對手。

    「小柒,這就是你帶來的朋友?」左陸之轉著畫筆,聲音轉柔。可是孫小柒的臉上,卻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是的,主人,她只是想帶回月逐顏公主。」

    「哼!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赫然間,他的面容已經轉為陰森,手中銀筆緊握。被關在籠子裡的夜熙蕾開始為孫小柒擔心,她沒想到孫小柒的主人居然是一個如此喜怒無常的神仙。

    孫小柒立時雙膝跪地:「主人息怒!」

    左陸之不看孫小柒,在畫捲上寥寥數筆,就又是一個鐵籠,孫小柒便和夜熙蕾一樣,關入籠中。

    「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左陸之蔑視孫小柒,「你始終是一隻妖!有什麼資格與本仙說話!」

    孫小柒雙拳開始攥緊,身體微微顫抖。站在遠處的夜熙蕾怒意頓生,她在自己的籠子裡轉了一圈,想了想,一笑,雙手環胸嗤笑一聲:「切,淫人用銀筆,果然是淫人淫筆畫淫畫~~」

    此話一出,左陸之臉色更加陰沉,他轉起銀筆對夜熙蕾冷笑,孫小柒見狀大呼:「主人,小蕾她不懂事,請主人饒她一命!」

    左陸之自然不會聽孫小柒的話,他手中的畫筆已經慢慢朝畫板落下。

    孫小柒又急著對夜熙蕾喊:「小蕾,快求饒,主人殺你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們畢竟是妖啊!神仙殺妖,天經地義啊!」

    「切!有本事放我出去單挑,不然我不服!」夜熙蕾刻意挑釁,順便橫白孫小柒,她卻不知道她眸光這一撇所無意間流露出來的特殊媚態,看入了左陸之眼中。

    左陸之千百年來閱美人無數,天上地下,六界之間,若是美人無論掩藏再深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他心底因為夜熙蕾眼波的流轉,而劃過一絲驚訝,手中的畫筆因此而停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2:10

第五十二章 華麗麗地噴水吧


夜熙蕾站在牢籠中,腦中電念飛轉。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像左陸之脾氣如此怪異的人會成仙?都說神仙清心寡慾,不是和善可親就是冷漠清遠。而這左陸之性情古怪不說,還喜怒無常,外加……好色!

    她瞄著左陸之手裡的畫筆,她發覺左陸之每次動用法術,都用他手中的畫筆在畫捲上揮動。莫非那隻畫筆是個寶貝,畫物便成實?

    而在夜熙蕾打量左陸之手裡的畫筆的同時,左陸之也在打量夜熙蕾。他並沒動用天眼去看夜熙蕾的原形。妖類的原形多為畜生,醜陋難看,這也是為何那我上你下至今不知夜熙蕾是何模樣,因為他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神仙,從來都不屑去浪費精力看一個人形背後的牲畜。

    所以左陸之也沒有,他只是留心夜熙蕾的裝扮,雖然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但細看之下,便可看出少年精妙完美的臉形和五官線條,無論是眼睛,鼻子,和雙唇無不透出精細二字。他開始為隱藏在少年黯淡膚色下的真正容顏而興奮。

    這種興奮就如鑑寶家看到了一塊可能藏有翡翠的破石,又如根雕者看到了一塊可以雕琢成佳品的朽木。左陸之也陷入這種興奮之中,他不禁大步走到夜熙蕾的面前,激動地說道:「速速現出你的真容!」

    夜熙蕾還以為左陸之那麼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是想揍她,卻沒想到是要她露出真容。她怎麼肯?尤其是在看到月逐顏被畫了裸畫的情況下。

    她聳聳肩:「好。」

    這聲好讓左陸之更加激動,忍不住催促:「快!」

    夜熙蕾歪著嘴嗤笑一聲,在原地轉了個圈,身形開始縮小,然後,一隻灰頭土臉,邋裡邋遢的狐狸就映入左陸之那興奮的眼簾,瞬間,陰雲開始在他的臉上密佈。

    小狐狸身形很胖,就像一個肉球,她一屁股坐下開始玩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地問左陸之:「怎樣,大仙,滿意了不?」

    左陸之青筋爆出,手中的銀筆越握越緊:「你這是在跟本仙玩花樣!」

    「小妖怎敢吶。」夜熙蕾前爪撓了撓頭,「大仙你如此好色,萬一我現出真容,美得不可方物,豔地六界皆無,害大仙破了淫戒,被貶成凡人,小妖心裡怎麼過意的去。」

    「哈哈哈,小小妖精好大的口氣,你真當你是月宮嫦娥,九天玄女?」

    「啊!原來大仙暗戀月宮嫦娥和九天玄女?」

    左陸之一怔,眼中的小狐狸端坐如松,雙眼笑眯眯,有些禿的狐狸尾巴在她身後輕搖。

    夜熙蕾嘖嘖輕嘆:「大仙,你居然對嫦娥起了色心,小心步天蓬將軍的後塵,便成豬豬哦~~」

    「哼!好一隻狡猾的狐狸!」左陸之怒不可遏,想他一堂堂畫仙,還對付不了這只小狐狸!他憤然轉身,回到畫板前,冷笑,「既然你喜歡玩,本仙就陪你玩!」說罷,就開始在畫捲上作畫。

    夜熙蕾此刻也有些緊張,若是沒有眼前的籠子限制她的自由,她才不怕那什麼左陸之畫什麼玩意呢。但如果那淫畫仙畫一個天敵放在她籠子裡,她豈不是要玩完?

    她看向孫小柒,孫小柒也憂慮地看著她,她開始祈禱左陸之不要畫個天敵出來。天敵……她的雙眸一陣閃爍,她想起來了,在課本《法》中,說過萬法來自陰陽五行,並且相生相剋,例如水克火,火克木等等等等。而溶入法力的寶物自然也會相生相剋。那麼,有什麼東西可以對付左陸之手裡的銀筆呢?

    奇怪,怎麼越來越熱了?她從思考中回神,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幾時站在一塊鐵板上,鐵板的下面正燃燒著熊熊火焰。

    「啊————」她一邊跳著一邊喊,「你想把我做鐵板燒啊!」

    左陸之好整以暇地拋著手中的畫筆,微微上吊的眼角此刻更加上斜:「你變還是不變?」

    「我變,我變還不行嗎?」狐狸不吃眼前虧,等把燙板去了,她再想辦法。

    「哈哈哈,妖精就是妖精,沒有半點骨氣。」

    「是,我沒骨氣,所以請大仙快撤了鐵板。」夜熙蕾轉為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

    左陸之提筆,卻在落筆時停頓,看著在燙板上跳腳的小狐狸,他收回了畫筆:「本仙改變了主意,看你這小妖跳舞也很有樂趣。」

    「左陸之!」夜熙蕾歷喝一聲,化回了少年,她指著左陸之氣結地半天沒蹦出一個字,被火烤著又熱又渴,「算了,我喝口水再罵你。」她扭身拿出了水壺。

    一抹驚訝劃過左陸之的雙眸,他疾步上前,夜熙蕾已經拔開蓋子喝水,心裡還在鬱悶,原來百里容所謂的妙用是這個,在她罵累了,熱渴了的時候,可以喝上一口。

    當她喝完時,左陸之已經到了她的近前,她有些驚訝,卻看見左陸之伸手要來奪她手中的水壺,她靈巧地一退,此刻這個籠子反而又成了她的屏障。

    「你這個淫仙又想做什麼,這裡到處都是水,你還來搶我的水壺?」

    「拿來!」左陸之歷喝。

    夜熙蕾下巴微台:「你當我是孫小柒啊,隨便聽你調遣。」說完,她有些後悔,對著遠處蹲角落畫圈圈的孫小柒高喊,「小柒,對不起——」

    孫小柒繼續畫圈圈:「我真沒用,真沒用……」

    左陸之再次大喝:「你給不給!」

    夜熙蕾得意地跳著腳,搖頭擺屁股:「你有本事進來拿!」

    左陸之的臉立時拉長,轉身,長發隨著他這一轉而齊齊畫出一個弧度,在日光下滑過一抹晶瑩的流光。

    夜熙蕾拿起水壺奇怪地看了看,淫仙為什麼要搶這個水壺?她望入水壺裡的水,然後晃了晃,裡面的水被她不小心晃出一些,滴落在了腳下。

    她隨意地看去,卻忽然發現那被水漸到的鐵板竟是化出了一個洞,豁然間,夜熙蕾茅塞頓開。這些鐵籠,鐵板,火堆都是左陸之手裡的筆畫出來的,而整個世界都其實就是左陸之的畫紙,他只要在畫捲上一畫,所畫的物體就會顯現出來,成為一種實物。

    但這種實物其實是基於障眼法和高級幻術而成,自然就有破除的方法。構成這些實物的並不是自然界真正的物體,而是顏料!

    既然是顏料,自然就會遇水就化!

    想明白如何化解那支銀筆所產生的仙法,夜熙蕾便不再心慌。她一直只想著怎麼對付那支筆,才會忽略了眼前的東西。

    她抬眸看去,左陸之正要畫畫,她站定在那熱燙的鐵板上,高舉手中的水壺,喊了一聲:「喂!」

    左陸之抬頭。

    夜熙蕾狡黠地笑:「老流氓,別浪費力氣了,我已經知道怎麼破你的法術!」

    左陸之立時一驚,在看到夜熙蕾晃著手裡的水壺時,他擰緊了雙眉。

    夜熙蕾悠然地含入一口水,然後,向面前的鐵籠,華麗麗地噴去:「噗————」

    立時,水滴所及之處,鐵籠便像被腐蝕一般化去,溶入水滴之中,水滴被染成了青黑色,濺落在翠綠的草地上,鐵籠出現了一個大洞。

    夜熙蕾就從這個洞中,大模大樣地走出。

    「怎麼樣?淫仙,不要小看我們妖類,現在我還年輕,說不定哪天咱就成了神仙,到時大家就是同僚。我娘親說,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月逐顏公主我帶走了,咱們以後天庭見。」說完,夜熙蕾轉身去扶那月逐顏。

    左陸之的唇角漸漸揚起,眸中暗流湧動。在夜熙蕾背起月逐顏時,他忽然揚手,立時,狂風四起,陰雲鋪天蓋地而來,瞬間遮蓋了這片豔麗的桃林。

    夜熙蕾大驚,背著月逐顏怒瞪左陸之,從他身上而來的洶湧的仙氣讓她心驚,她絕對不是這死淫仙的對手,可是現在,她又該怎麼辦?

    硬拚?顯然打不過。

    跑?貌似也跑不過。

    難道?莫非?真的只有用她從書上看來的美人計?紅顏能禍國,現在她這狐顏應該能惑這神仙。

    她心一橫,決定滿足左陸之的願望。淡淡的銀光開始在她的身上浮現,忽的,她感覺到另一股強大的力量,而且是她熟悉的氣息從她正前方出現,立刻,她收回靈光唇角揚揚地站在原處。

    這股強大,帶著完全壓倒性的力量讓左陸之也變得震驚,他還沒有來得及收回法力,一個挺拔傲然的身影就在他的面前赫然出現。

    強大的仙氣化成了流雲,在他藏青色的繡有華紋的長袍下流淌,無形的氣勢凜然於世,另左陸之恭然垂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2:21

第五十三章 誓死不做仙寵


夜熙蕾,一直有一個很強烈的預感,就是會再次見到我上你下。當那位身著藏青華紋長袍的天君出現之時,她就認出了他,就是我上你下,因為他們有著同樣的,天青色的長發。

    她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注視著他欣長的背影,儘管他的身上散發著威嚴的煞氣,儘管他是如此尊貴,但是她知道,他和其他神仙是不同的,他有一顆和善的心。只是他將此隱藏地很深,很深。

    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後,這讓她很竊喜,又興奮著。

    左陸之頷首行禮,壓著嗓子:「天尊降臨,有何貴幹?」

    「臻化星君,流連凡間,久召不歸,藐視天庭,速回領罪。」威嚴卻是清澈的聲音迴蕩在這片豔麗的桃林中。沒錯,就是他,夜熙蕾更喜一分。但是,她不會與他相認,因為她不想再給我上你下,帶來任何麻煩。

    她背著月逐顏輕輕走到這位天尊的身側,低著頭,謙恭地問:「請問這位天尊,小妖是否可以帶月逐顏公主離開?」

    她偷偷向上瞥向天尊,視線到了他的領口,便看見了那淡青色的面紗,立時,她收回視線,沒想到他在面對神仙時,也用輕紗遮顏,難道他也怕被這個淫仙看上,畫上一副春宮圖?

    嘿嘿,這次淫仙要倒霉羅,早點帶他回去,人間少幾個少女遭殃。

    埋首時,她看見他竟是在掐算,他不說話,她一時不敢離開。她偷偷瞄著那正在掐算的手指,如玉一般剔透,讓她想起了以前吃飯用的象牙筷。再偷眼看左陸之,左陸之眸中的一束視線,正緊緊盯著她的臉,她對著他做了個鬼臉,死淫仙,你現在自身難保羅。

    然後,她又看到了他手中的筆,那可是件寶貝啊,如果能偷來給百里容就好了,可惜,現在兩位大仙在場,她可不敢造次。似乎左陸之感覺到她對他的畫筆垂涎,竟是在她眼前揚了揚,藏入懷中,然後對著她眼角上吊地笑。

    她回瞪他一眼,有什麼了不起,說不定你那寶貝始終是我的!她有些不服氣地收回目光,再次落在我上你下掐算的手指上。

    他似乎掐算了很久,沒有得到結果,他慢慢放下手,她的目光也隨著那隻手下落,然後,聚焦在他小拇指的長長的指套上。

    「小妖精,你身上的落霞水晶從何而來?」

    他是在問她?她有些欣喜,還有些興奮,這份感覺是來自於她知道他,但他卻已經不認識她的隱秘感。

    「是娘親留下的。」她清清楚楚地答,微微側臉,卻看到了雙目圓睜,跪坐在鐵籠裡的孫小柒,看來孫小柒也認出降臨的天尊就是那日的大人。

    「是嘛。哼。」他冷笑,「又不知是誰的孽緣。」他揚起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她微微一驚,但隨即大大方方地抬眸看向他,看向那雙面紗上方線條平滑,淡然清遠的眼睛,和上次一樣,那對青色的眸子裡沒有半絲情緒。

    他只是隨意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手,清朗的聲音便從他口中而出:「小妖精,你有仙緣,本座既然今日與你相遇,便應這緣,現你原型,本座收你為坐騎。」

    坐騎?夜熙蕾一怔,別說夜熙蕾,始終不言的左陸之眸中也是一驚,但是,他卻笑了,放浪的笑裡多了一分狡黠。

    夜熙蕾看著他眨巴眼睛:「請問……坐騎是不是就是被您騎著,然後成為您飛來飛去的代步工具?」

    他只是淡淡地掃了灰頭土臉的她一眼:「嗯。」

    她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慢慢將月逐顏放下,舔了舔唇,點了點頭:「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萬分榮幸?」

    他不再看她,而是揚手,關押孫小柒的鐵籠瞬間消失,孫小柒立刻伏地:「謝天尊饒命。」

    「孫小柒,本座念你修行不易,且從未傷人,尚屬善類。你的天劫降至,將月逐顏送回,日行一善,可渡此劫。」

    孫小柒大喜:「多謝天尊提點!多謝天尊提點!」

    他看了左陸之一眼,腳下生雲。

    左陸之輕嗤一聲,對著夜熙蕾做了一個捕獲的手勢,彷彿在說,小妖精,你上了天,就別想逃出他的手心。這個手勢落入他的眼中,他微露疑惑,轉眸看向夜熙蕾,此番,不再是隨意一瞥,而是認真地看。

    夜熙蕾雙手背在身後,正對著他們眯眼而笑,不像是跟隨,更像是相送。

    他眸中帶出一絲明了,藏青的華袍在生雲中微微鼓動,他慢慢浮起,俯視夜熙蕾:「小妖,你不隨本座上天?」

    夜熙蕾抿著嘴搖頭,然後說:「不去。」

    一種熟悉感瞬間侵襲了他的心,他越發關注身下的小妖:「跟隨本座,即可成仙獸。」

    夜熙蕾微笑:「仙界雖尊,卻不及人間逍遙。」

    就在她這話出口時,他的眸色瞬即變得深沉,而站在他身邊的左陸之更是露出贊同的神色,再看夜熙蕾之時,已少了一絲輕蔑,多了一分讚賞。

    他虛浮在粉紅的桃林之間,藏青的華袍下是飄渺的流雲,仙氣在他的身周圍繞,鼓動著他的華袍和他那過腰的青色長發。紫金的仙冠上,兩縷仙帶在這潺潺的仙氣中隨發飄揚。

    「除去你的落霞水晶。」他近乎命令的說。

    她笑了笑,清澈明麗的笑容映入他越來越深邃的雙眸。她取下別在衣衫內側的落霞水晶,隨手拋給遠處的孫小柒,孫小柒小心接下,激動地觀瞧。

    當落霞水晶離開她之後,瞬間,她的妖氣完全顯現。她的妖氣並不深重,反而如同仙氣的輕薄,這也是她的不同之處,正因為此,她才成為妖界萬中無一的修仙種子。

    他的心,沉澱了。果然是她哪。真被她說中了,他們還會相遇。那雙總是平靜的眸中終於多出了一分情愫,他的瞳仁收縮了一下,然後從深處湧上了一片柔色。他看著她許久:「本座再問你一次,可願隨本座回天宮,做本座的仙寵?」

    她昂首挺胸:「我也再回答你一次,不願,而且是誓死不做仙寵!」

    他雙眸立時微睜,一絲失落讓他的心開始下沉,他面露疑惑,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但是是如此熟悉,是在他在凡塵間體會七情六慾時方有的情感?他微微有些驚慌,但很快,他將這感覺歸於對她的惋惜,是的,他替她惋惜,有多少仙獸都想成為他的仙寵,而她,卻屢次拒絕。

    也罷,或許他們,本就無緣。他變得釋然,那雙曾翻起風浪的眼睛,又再次恢復平靜。他再次看了她一眼,轉身,心中已無半絲波瀾。

    倒是左陸之,有些心急,但是,他卻無法逗留,他必須隨天尊而去,上天庭領罪。他翻了一個自嘲的白眼,說是領罪,說不定是更多的春宮圖。他無意為仙,卻因他的才華而被特招,有才,並不是他的錯,可是,他卻被自己的才所累。

    他也再看了夜熙蕾一眼,沒有看到她的真容有些遺憾,但是,如果她真是傾世的美人,還是封塵於世的好,不然,當她面容揭開之時,恐怕,便是她的劫難來臨之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2:34

第五十四章 女人不需要真話


目送兩位大仙離開之後,夜熙蕾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她久久站在紛飛的桃林之間,細細的短髮和桃花的花瓣在風中飄揚,她仰望那高高的天際,發出了一聲輕笑:「仙吶,呵。」

    孫小柒依然跪坐在地上,她驚訝於方才發生的一切,這一切讓她完全忘記了起身,她萬分不解地問夜熙蕾:「小蕾,你為什麼不跟那位天尊上天庭?」

    夜熙蕾對著天鼓了鼓臉,從鼻子里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呼……因為他不快樂。」

    什麼意思?孫小柒一臉茫然,她站起來,自言自語:「如果是我,一定答應,可惜……沒有這樣的機會……」

    頭頂忽然被人打了一下,她抬臉,看見夜熙蕾笑眯眯地收回手:「落霞水晶呢?」

    孫小柒拿出落霞水晶,低垂的眼眸裡是羨慕和不捨。

    將落霞水晶拿在手中,落霞水晶所制成的蓮花,在夜熙蕾的手中盛開,她試著摘取一片花瓣,卻沒想那水晶如有靈性,如花一般柔軟,花瓣輕易地摘下,她在驚嘆之餘,將這片花瓣放到孫小柒的面前:「給。」

    孫小柒呆呆地看著花瓣,激動地難以言喻。夜熙蕾笑著將花瓣塞到她僵硬的手中,然後將落霞水晶戴回自己的身上。隨口問:「你以後打算如何?」

    握著落霞水晶,陷入呆愣的孫小柒,聽到她的話,有些茫然地揚臉:「聽大仙的話,日行一善。」

    「嗯,也不錯,那這個月逐顏,就麻煩你帶回了。」她蹲到月逐顏的身邊,發現她有醒轉的跡象,「那淫仙用的什麼方法,把她迷成這樣。」

    「主人沒有用任何仙術來迷惑她。」孫小柒慢慢蹲在了面帶幸福微笑的月逐顏身邊,「逐顏公主愛我的主人,主人這麼優秀,怎能讓人不愛……」她垂下了臉,撫摸著手心裡的落霞水晶。

    夜熙蕾挑了挑眉,她不理解那樣的淫仙,卻被這樣一位美麗的公主愛著,難道她不知神仙多冷情嗎?

    「嗯……」輕輕的,一聲嚶嚀從月逐顏的口中而出,夜熙蕾一喜,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她面前打開,美麗的少女慢慢撐起身體,眸中映入孫小柒的身影,面露喜色:「小柒……你回來了……」

    夜熙蕾有些疑惑,月逐顏在被淫仙畫畫的時候,就應該看到她和孫小柒到來,為何現在是一臉迷惑?

    月逐顏又看到了夜熙蕾:「原來你還帶了客人來。」她說話的聲音鶯鶯燕燕,柔美婉轉。

    「啊!」忽的,她發出一聲驚呼,原來是看到了自己赤身**,只披了一件外衣,立刻紅潮佈滿了她的全身,她趕緊用白色的長袍將自己裹緊。但是,她並沒表現出太大的驚慌或是害怕,而是輕咬紅唇,羞澀帶笑。

    月逐顏所流露出來的表情讓夜熙蕾很是不解,她想求問於孫小柒,而孫小柒卻一直低頭不語。

    「左郎呢?」月逐顏羞羞的問,夜熙蕾不知為何,很不適應這類大家閨秀說話慢慢吞吞,甜甜膩膩的感覺,還左郎?色狼還差不多。她又是一怔,趕緊在心裡跟魄澤道歉,她不是有意罵他的。

    「公主……」孫小柒輕輕地說,面帶哀傷。

    「怎麼了?」月逐顏輕輕柔柔地問。

    孫小柒欲言又止。

    月逐顏微微而笑:「小柒但說無妨。」

    孫小柒握住了她的手:「公主,仙凡有別,主人……不能與公主長相廝守,就在剛才,他被天庭捉回去了。」

    「啊!」月逐顏單手捂唇,水光立時在黑眸中隱現,鼻尖泛出了紅,立時,珍珠般的眼淚就從她眼眶中滾落,「都怪我……怪我……」

    月逐顏垂眸抽泣,看得夜熙蕾目瞪口呆,孫小柒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要編造這樣一個謊言?

    「公主……」孫小柒的聲音有些哽咽。

    「左郎不會有事吧。」月逐顏已是梨花帶淚,楚楚可憐。

    孫小柒搖了搖頭:「放心吧,主人只要回去,就不會有事,只是公主……」

    「我沒關係……」月逐顏抬眸深情地凝望天際,「與左郎共居桃園小築,幾日情緣,朝夕相對,妾已足矣。」她慢慢地垂下臉,提袍起身,「我去換件衣衫就來。」

    月逐顏蓮步輕移而去,身姿在桃林中婀娜妖嬈,紛飛的花雨將她哀傷的背影,漸漸覆蓋。

    「你為什麼要騙她!」夜熙蕾終於忍不住問。孫小柒擰緊了雙拳:「難道告訴她主人尋訪她,只不過是想畫她的美貌,收入他的美人圖庫,一旦他找到更美的女子,就會將她遺棄!成為那萬千傷心人中之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形如萬分艱難地吐,「女人……有時候不需要真話……」

    夜熙蕾怔然後退一步,她從孫小柒顫抖的話語中,感覺到了她的痛苦,哀傷和絕望,一個念頭從她腦中而生,看著孫小柒也是清麗脫俗的容貌,不禁問:「你,你也是她們其中一人?」

    「呵。看著新的美人替代自己,看著他又為新人而痴畫,自己毫無尊嚴地留在他身邊做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僕人,只為能在他來凡間時,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的背影,聽著他的聲音,我真是白痴!」淚水從孫小柒的眼中而落,自嘲的笑容掛在她的唇角。

    夜熙蕾為她而心痛,也為左陸之的薄情而氣憤,神仙就了不起?神仙就能將別人的感情踐踏在腳下?

    「我要修行!」忽的,堅定的話從孫小柒口中而出,她緊緊捏著夜熙蕾給她的落霞水晶,「我要成仙!我要以神仙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讓他再次為我傾倒,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為我舔鞋!」

    她的豪言壯語讓夜熙蕾也為之振奮,她忽的想起了娘親的話,就是千萬別惹火女人。

    等月逐顏收拾妥當出來時,她的眼睛還是紅腫著。或許這個唯美的謊言會伴隨她一生,但是在她的心裡,就會遠離殘酷真相所帶來的痛苦。

    感慨間,夜熙蕾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想起了那天百里容對她說的話,就是:有時候,還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她似乎又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如果可以讓對方遠離痛苦,那這樣的謊言,將會是善意的。

    有了落霞水晶,孫小柒身上的妖氣就被很好地掩蓋。當初是她為左陸之帶來月逐顏,如今,又是她將她送回。

    離開桃園小築時,已是夕陽紅。殘陽的血色給這裡,籠罩了一層哀傷的氣氛。

    孫小柒看著那輪落日許久,忽然,她笑了,笑聲從小到大,迴蕩於空中。那笑聲裡,充斥著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恨,一隻妖精對一位神仙的鄙夷,一顆痴心對鐵石心腸的失望。

    這複雜的,讓人痛苦的感情,是夜熙蕾所不理解的,因為她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她自然不知道愛上一個人自己會如何?但是當她看著苦笑的孫小柒,看著哀傷的月逐顏,她作出了一個結論,就是愛情,是一味毒藥。

    她們在入城後,就分了道。夜熙蕾回了蘇府,孫小柒送月逐顏回宮,從此,在人間繼續她的修行,為修仙的目標而奮鬥。

    當看著孫小柒看似瀟灑,卻帶著怨恨的背影消失在行人中時,夜熙蕾為她而擔心,人有七情六慾,妖亦如此,稍有不慎,成仙不成反入魔。希望她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她沒有變成貓魔。

    她帶著幾許傷感的心情踏上了蘇府的台階,立刻,有人就迎了上來,是老蘇:「大仙!大仙回來啦~~~」

    老蘇的呼喊震天動地,驚動了在蘇府內所有人,他們從院中湧出,簇擁著他們已經獲釋回來的大小姐:蘇蘇,共同迎接大仙的來臨。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2:48

第五十五章 我上你下的真實身份


蘇府,今晚籠罩在一種團聚的喜悅,和即將分別的傷感的氛圍中。圍坐在大圓桌上,大家都彼此看著,沒有說話。

    蘇蘇和朱明溪他們是在午飯前獲釋的,他們回到蘇府時,只有老蘇,連百里容也不在府中。他們帶著深深的疑惑和無數的問題,耐心等待夜熙蕾的歸來。

    一桌特地為大仙準備的盛宴,都是素齋,涼拌黃瓜,青菜香菇,炒豆芽,麻婆豆腐,蒸香筍,素鴨,素雞,素火腿,素三鮮,和一個番茄雞蛋湯。

    大家就這麼對著一桌子菜大眼瞪小眼,胡八嚥了口口水,但大家都沒動,他一個人也不好意思先開吃。

    「呃……我不吃蛋類。」夜熙蕾指著那碗番茄雞蛋湯打破了飯桌上這奇怪的沉寂,她的右邊坐著蘇蘇,然後一次是朱明溪,馬秀英,胡八,瘦猴,最後就是坐在她左邊的百里容。在夜熙蕾回來的時候,百里容也在同一時刻,回到了蘇家。

    蘇蘇接了一句:「雞蛋是素食。」

    「不不不,我不能吃朋友的孩子……」她的這句話讓桌上的人面色各異,紛紛帶出一絲罪惡感。

    「大家……怎麼不吃?」她奇怪地問。

    「好好,吃。」胡八第一個響應她,拿起筷子。就在他正要夾菜時,朱明溪忽然隔著蘇蘇問:「你真是神仙?」

    胡八的手就這麼頓在半空,伸也不是,縮也不是。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夜熙蕾的臉上,她身邊的百里容掛著淡淡的笑容。

    「是啊!你真是大仙!」瘦猴有些激動。

    夜熙蕾被他們盯著渾身不舒服:「你們說是就是羅,難道,你們……不餓嗎?我可是餓很久了。」說著,她自顧自地吃了起來,胡八開心地落筷,終於可以吃飯了。

    院中蟲鳴聲聲,老蘇靜立在門旁,僕人,丫鬟,都靜靜地站著。這份寂靜稱出了胡八吃飯「砸吧」嘴的聲音。胡八,又僵硬了。

    飯桌上,朱明溪依舊毫無避諱地盯視夜熙蕾,他那大膽,專注的視線,讓其他人,也陷入了尷尬。

    他就那樣盯著夜熙蕾,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或是看怪物的表情盯著夜熙蕾。這種無禮的行為讓作為主人的蘇蘇很尷尬,也讓其他人一時陷入囧狀。

    百里容摸索著筷子,拿起了飯碗,聞了聞:「怎麼,難道今天的菜沒有牢裡的香?」

    一時間,大家都笑了。他的一句話,如春風撫柳般掃去了大家的窘迫,也將圍繞在飯桌上空的沉悶掃空。

    蘇蘇身體往前傾了傾,擋住了朱明溪的目光,被切斷視線的朱明溪猛然回神,他帶著深深迷惑的神情,開始吃起了白飯。

    胡八終於長舒了口氣,總算可以吃飯了,今天這頓飯怎麼吃得那麼艱難。

    夜熙蕾給百里容夾著菜,這個舉動再次吸引了朱明溪的目光,曾經,那個蘇蘇也會給百里容夾菜,那快樂的神情,和現在面前這個少年如出一轍。他越看這個少年,越覺得不像神仙,如果說少年是丐幫的,他信。

    終於,他忍不住問:「神仙都長地像你這麼……營養不良?」

    「噗!」夜熙蕾嘴裡的飯,一直噴到了對面胡八的飯碗裡,以她為一點到胡八的直線上,所有的菜裡,都出現了從她嘴裡而出的,晶瑩的,顆粒狀物體。

    一桌子人,端著飯碗,又開始對著滿桌子的菜發呆。胡八欲哭無淚,就不能讓他太太平平地吃上一頓飯嗎!

    「表哥,食不言。」蘇蘇的神情,比之前更加尷尬。

    朱明溪不再說話,開始繼續扒他的白飯,目光時不時瞟向夜熙蕾,雙眉微擰,思考。

    就這樣,大家在異常安靜的氣氛中,吃完了晚飯。當大家離開餐桌時,都不約而同地偷偷長舒一口氣,這頓飯,總算是吃完了。

    今夜星光爛漫,似乎很多人,都無心睡眠。

    百里容院子的石桌邊,夜熙蕾望著漫天的星辰,想起了今日之戰,對最後沒有拿到那支神筆頗為遺憾。

    「百里容,你是不是認識左陸之?」她握住了百里容放在圓桌上當胳膊,好奇地問。

    細如蛛絲的風掠過百里容的面頰,輕輕帶起了他的發絲,和那覆眼的綢帶,他側了側臉,面向她:「不認識,但卻知道。」

    「哦?快,快說來聽聽。」

    「大約在800年前,凡間出現一個奇男子,他作畫不為吃穿,不為名利,只為隨心所欲,他畫花可引蝶,畫鳳可引百鳥鳴。」

    「那麼厲害!」

    「他的畫栩栩如生,曾經他畫一美女於門扉上,引來眾多男子觀瞧,誤以為是美人站於房前。當時玉帝正好在凡間遊歷,也被那門上美人吸引。初知是畫時,很是氣惱,堂堂玉帝竟被一凡人所畫之物欺矇了雙眼,但也正說明此人畫技高超,已入臻化之境。

    玉帝愛才,便將他招上天庭,封為畫仙,賜化境神筆一支,百年後,又封為臻化星君,賜宮殿一座。此人,便是左陸之。」

    夜熙蕾聽得目不轉睛,原來那淫畫仙真是一有才之人。她聽娘親說過,有才之人腦子都有點不正常,也不能說不正常,反正就是一般人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就像她不理解他喜歡畫春宮圖。

    「但是,他為人狂放不羈,恣意妄為,故而在天庭得罪不少神仙。他常以神筆落入凡間為由,下凡遊歷,以找神筆為名,逍遙人間為實。對了,張僧繇便曾經撿到那化境神筆。」

    「就是畫龍點睛的那個人。」原來他真的為了下凡會將神筆亂扔,她忍不住笑了,這淫仙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正是。」

    「真有趣。」她有些激動,「百里容,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百里容微微沉眉,淡眉間化開了一片迷茫,放在石桌上的手指輕敲桌面:「是啊……我是怎麼知道的……」

    見百里容陷入思慮,她再次握了握百里容的手臂:「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我娘親說過,失憶未必是件壞事。那麼……百里容,你知道神仙裡有一個叫青天的嗎?」

    「青天……」他深鎖雙眉,倏然,他面露驚訝,「我想,你說的應該是天青帝君。」

    「天青……帝君?!」她因他的話而吃驚。當初,她只是因我上你下的發色,而猜他名中有個青字,再加上他先前提示的天字,便認為他叫青天,卻沒想到是天青,而且還是至高無上的帝君!她的心跳因這個答案而加快,她究竟招惹了一個什麼大仙!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3:00

第五十六章 迷情一吻


百里容的手臂上,是夜熙蕾的雙手,隔著白底碎花的布料,他感覺到她心跳的加速。他側首向另一邊,那裡無人相對,他悠悠地問:「你與這天青帝君有何淵源?」

    夜風從他和她之間吹過,她收回了放在百里容手臂上的雙手,改為托腮:「他就是我上你下。」

    百里容微微一驚,再次轉臉向夜熙蕾:「小蕾,你確定?」

    「我確定!」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他是我上你下的時候像個人,會說會笑。為什麼變成真身後,彷彿換了一個人,很冷,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因為他回到了真身。」他坐姿微微動了動,天上星月明亮,院中微風徐徐,「天君都會下凡進入人身,體會凡間疾苦,七情六慾,知凡人心思。」

    「所以他進了乞丐的身體,又進了那個李無葉的身體,最後還進了小太監的身體?」

    「正是。遇到那乞丐之時,我知是天君下凡,卻不知是他。他因進入人身,便受凡人心念影響,自然七分像了人,喜怒哀樂愛慾恨,一一嘗遍。」

    夜熙蕾歪著腦袋,眨巴著大眼睛,原來神仙在「體」察民情時,本身也會被凡人的心思影響,並未完全佔據那凡人的肉身。

    「小蕾,既然他已回天庭,你還是不要在惦念的好。」

    她一愣,立時解釋:「我沒有惦念,只是好奇。」

    淡淡的笑容在他的唇角浮起,他慢慢起身:「是嗎……那是最好,因為他是帝君中最無情,也是最無趣的人。」

    她仰起臉看百里容,他微微下側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對於她來說,他比任何人,都要神秘。

    百里容慢慢走向房間,他在自己的院子裡,不需要手杖,也能如可見之人一般,走得順暢。

    夜熙蕾開始對著石桌腳上的一朵野菊發呆,好吧,她惦念他,因為她好「色」,她真的很惦念那淡青色面巾下的容顏。

    百里容說,他是天上最無情,也是最無趣的神仙。可是,一個會來救她的人會是無情的人嗎?一個會拿她開玩笑,說著我上你下一輩子的人會是無趣的人嗎?

    原來,也有百里容不知道的事情啊……

    她不由得笑了,這算不算是她與那位大仙之間的秘密呢?

    她從石凳上跳起,一蹦一跳地從一塊地磚跳到另一塊地磚,然後雙腳跳入門檻,嬉皮笑臉地開始往百里容的床溜去。

    忽的,一條手臂在她面前揚起,將她擋在床前,她看著床上的茂茂,擠眉弄眼,茂茂轉過身,用屁股對著她。

    「小蕾,回房去。」百里容收回手臂,轉身坐在自己的床上,茂茂跳下床,咬著夜熙蕾的褲腿往外拖。

    她滿臉不解:「為什麼?不是我變成狐形就可以和你睡一起嗎?」

    「回房。」他依然只是淡淡兩個字。

    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回什麼房,我的房間是蘇蘇的,現在她睡了,我回哪兒去,我就不走。」她雙手環胸,那神情好似今晚就是要賴這兒了。

    他微微擰眉,起身:「那好,你睡床,我睡躺椅。」

    「這是為什麼!」她一下子從床上跳起,站在了床沿上,俯視他,「昨晚還好好的,為什麼今晚就不准我睡了呢?」

    「小蕾,你已經是個女孩子了!」他的口氣變得嚴肅。

    她不解:「所以我變成狐狸啊,而且,我現在是個男孩子。」她跳下床,站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他身體微微一怔,抬手撫過她那細碎的短髮,輕嘆:「無論你外形如何,你就是你。小蕾,這是昨晚,我忽然意識到的。」

    「那又怎樣?」

    「所以,我們男女有別。」他的手順著她的短髮而下,她的臉型小巧精緻,他只是一隻掌心,便將她的半側小臉和耳朵,全部包裹在內。

    夜熙蕾不解地垂下臉,感覺到他掌心的溫暖,宛如娘親的體溫,她留戀地在他的掌心蹭了蹭,一絲淡淡的驚慌從他的臉上掠過,他慌忙抽手,轉身欲走。

    立刻,她拉住了他,看著他略帶孤寂的背影笑道:「百里容,讓我嫁給你吧。」

    百里容倏然轉身,形成的人風帶起了他身邊掛起的幔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啊。如果我們是夫妻,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睡在一起。」她放開他的手,笑嘻嘻。她對自己的聰明有些自得。

    然而,百里容卻不停搖首:「不,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懂,你明白夫妻之間要做什麼嗎?」

    「明白。」夜熙蕾坐到床沿,雙腳離地甩啊甩,還險些甩到一直窩在床下的茂茂,茂茂立刻鑽到了床下,眼珠隨著小蕾的雙腳轉來轉去。

    「夫妻就是一起吃飯,一起生活……」

    他搖首,一直以來平靜的面容多了一分憤怒。

    「一起快樂,一起受苦……」

    他的雙眉開始緊緊擰起,似有憤懣哽在咽喉,難以吞吐。

    「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一起睡覺!」她笑眯了眼,抬首看向他,「這不正是我們現在做的嗎?」

    「不,遠遠不止!」他忽然的大吼,讓她呆滯。他怎麼了?好像生氣了,為什麼?

    她立刻拉住了他的袍袖:「還有什麼?你可以教我,我會好好學的。別生氣好嗎?百里容。」她晶瑩清澈的眼中映入了跳躍的燭光,她是那麼誠懇,只要,百里容,不要生氣。

    他雙手慢慢捏緊。忽的,他反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猛地從床上拉起,扯向自己。她錯愕地撞上他的胸膛,腰間忽然被他緊緊鎖住,在她怔愣之時,他那矇住眼睛的綢帶便撐滿了她的視線,繡有精美的祥雲圖紋的綢帶,吸引了她。那後面,究竟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唇,忽然被同樣柔軟的東西覆蓋,她驚訝著,她僵硬著,心跳在不知不覺中加快,臉開始慢慢發燒,她面前的空氣都成了他的味道,他身上如同竹葉的清香正在漸漸濃郁。她竟是失了神,那是他的唇,他在……吻她!

    他用力地含住了她的唇,緊擰的雙眉多出一分苦澀,他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氣,但是,那全是屬於她的迷人的幽香,那幽香如同沾有晨露的百合,讓他心醉,讓他沉淪,有什麼東西正在急於掙脫道德的桎梏,從身體最深的深淵裡噴發。

    他不由自主地輕咬著那甜美柔軟的芳唇,用自己最後的理智克制自己不去深入,舌尖輕輕地畫出那迷人的唇線,將她的唇映入心底,他再次重重地吮吸,夠了,這就夠了!

    他放開了她,離開了她的唇,看不到她的神情,讓他少許心安。但他也從她僵硬的身體裡感覺到她根本什麼都不明白,他苦笑地搖搖頭:「你什麼都不懂,你只是一個……黃毛丫頭,只是……孩子……」他慢慢轉身,背對她而立,他,已經無法再面對她。

    呵,剛才對她所做的事,會被她討厭吧。她心目中清心寡慾,正人君子的百里容,竟也會對她色色了。

    晶瑩的透亮的蜜汁,覆蓋在她的紅唇上,在橘黃的燭光下反射著珍珠般的霞光。夜風掠過她微微有些紅腫的唇,帶走了殘留在上面的溫度,微微的涼意喚醒了一直懵然的她,她立時摀住了自己的紅唇,眼中是滿滿的錯愕與驚訝。

    急速的心跳讓她的呼吸也跟著加快,她偷偷地看向他的背影,只是一眼,她便立時收回目光,她後退了一步,轉身,有些倉惶地跑出了他的房間,慌亂的身影,被濃郁的夜色覆蓋。

    「呵……」寂靜的房中,傳來他一聲輕笑,唇角微微傾斜,卻是帶著一絲自嘲。他揚起了手,燭火在他的揮動中熄滅,月色瞬間侵佔了這個房間,他摸索著坐到了床邊,靜靜地,坐著。

    不知坐了多久,他側臉看向身後,那個昨晚蜷縮著夜熙蕾的床腳,他伸出手,如有小狐狸存在般,虛空地摸了摸,然後躺下,蒙眼的綢布依然沒有取下,不知他是睡了,還是……醒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3:15

第五十七章 與蘇蘇同眠

夜熙蕾飛快地跑著,像只沒頭蒼蠅在蘇府的院子裡亂撞,最後,她停在了荷花池邊,捂著自己狂跳的心口,大口喘息。

    平靜的水面上,倒影出了她慌亂的面容,銀白的月光將這片水池打亮,可以清晰看到她雙頰的紅暈,和紅得幾乎滴血的雙唇。

    她跪了下來,跪坐在池邊,她現在很混亂,大腦裡是一團亂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麼。她被吻了,被吻了!被一個她一直當做親人的男人吻了!

    可是,為什麼是他在生氣?他為什麼要生氣?她又該如何?她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但他確實吻了她,為什麼?是啊,為什麼?

    她因為這個問題而慢慢平靜,原來,吻的感覺……就像小時候娘親的舔舐。她出生時,因為原形不是狐狸,所以璇璣娘親沒有像其她狐狸媽媽一樣,舔去她身上的污穢,這在妖界是最重要的洗禮。

    璇璣娘親總是覺得很遺憾,因為她一直想和別的狐狸母親一樣,為自己的孩子洗禮。所以當夜熙蕾學會變形術後,璇璣娘親就讓她就變成了小狐狸,然後將她從頭舔到腳,完成那久違的洗禮儀式。

    除了剛出生的這次洗禮儀式,許多狐狸媽媽在平時也喜歡舔舐自己的孩子,這是一種愛護的表現。

    他在吻她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他舌尖的輕舔,這種感覺,讓她懷念,璇璣娘親,以前也經常舔她,她開始想念璇璣娘親了。

    她抱住了自己的頭,陷入煩躁,她知道那是吻,不是他們妖類之間的舔舐。有些還沒成人形的小妖,會在交友時舔彼此的臉,或者嗅聞對方的屁股。她知道,她是人,她不能有這種行為,而且妖類成人後,也是努力往人類的舉止靠近,再有這樣的行為,會被同類取笑。

    可是,她同樣也是妖,所以依然帶著那樣的本性,才會在每次遇到一個新朋友時,先用鼻子偷偷嗅聞他身上的味道。

    從人的角度,她是不是應該抽百里容一巴掌?

    可是從妖的角度,她又對百里容的輕舔產生了特殊的喜愛。

    她的短髮在風中凌亂,她陷入了矛盾,她從沒遇到這麼複雜的問題,要讓她思考那麼久。一直以來,她做事都是愛恨分明,乾脆利落。

    可是今天,百里容的一個吻,徹底打亂了她的心。

    她生氣地抓起身邊的石頭扔進池塘。「咚!」一聲,石頭激起了陣陣漣漪,擴散開來的水紋打亂了她映在池中的身影。

    「啊————」她把自己已經被風吹亂的頭髮撓成了雞窩,「臭百里容,你親我做什麼!難道!」她立時仰臉,灰不拉幾的臉上閃過一道智慧的光芒,「是為了將我徹底趕出房間!」

    她開始摸下巴,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百里容那麼清心寡慾的人,怎麼可能對她做出那麼出格的事情。而她,為了想與他睡在一起就說要嫁給他。

    她想了起來,璇璣老娘說過,婚姻是一件非常嚴肅,莊重的事情,一定要慎重考慮。一定是她的態度讓他覺得過於兒戲,所以才會生氣。為了告訴她夫妻之間應該做的事情,而身體力行地教育她!

    正因為他氣她的兒戲,才要這樣嚇她,讓她從此斷了嫁給他的念想。她心中劃過一絲痛,他是在自卑自己是個瞎子嗎?所以不想那麼草率地答應和她成親。

    她的心裡湧起了感動,百里容真是一個好人。

    不過,他告訴了她一個事實,就是夫妻之間並不是只有她說的同甘共苦,相依為命,還有親親和……色色……

    心跳忽的加速,她摀住了自己發燙的臉,她做不到,她還做不到親親和色色。所以,她就不能嫁給百里容。她真是笨,怎麼忘記了這個,夫妻之間是要行夫妻之禮,生小寶寶的。

    糟了!她立刻摀住自己的肚子,親親應該不會生寶寶吧。她努力地回想,想璇璣娘親,那隻老狐狸,還有長老們,有沒有說過相關的知識。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

    不過她想,親親應該不會生孩子,不然她早就給那隻老狐狸生一打了。現在想起老狐狸親她,她就從胃裡泛出噁心。

    她有些喪氣地垂下腦袋,今晚是回不去了,而且以後,都只能一個人睡了,但是現在,總得找個人陪睡。

    視線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裡面再次映出了她的臉,她看著自己的臉,想了半天,雙眼慢慢笑成了彎月,她怎麼把她忘記了。

    她騰地起身,蹦跶蹦跶朝蘇蘇的院子而去。

    蘇蘇的院子離她剛才呆的荷花池不遠,穿過一條迴廊就是。

    她往身後看了看,茂茂並沒有追隨,她有些生氣,可是也沒辦法,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她好色,茂茂自然也貪美,百里容驅逐的是她,又不是茂茂。那傢伙現在肯定賴在百里容房間裡了。

    她撅起了嘴,她居然有點羨慕那隻大臉貓了。

    那個她曾經住過的房間裡,燭光搖曳,卻不見人影。她上前,發現門關著,她有點奇怪,大白天,呃,不是,是大晚上關什麼門?至少她在熄燈前都不關門。

    「蘇蘇!開門!」她站在門前大吼,「我今天要和你睡。」

    「噗!」房內傳來一聲噴水聲,她笑了,蘇蘇在房裡。她繼續拍:「開門啦~~~我今天沒地方睡啦~~~」

    「不行!你現在是男孩子!被人看到,會毀我清譽!」房內傳來蘇蘇的抗議。

    她一聽不開,就揚起唇角,你不開?好,那咱自個兒進去。她雙手背到身後,大模大樣走向房門。月光下,她竟是直接穿門而過,那房門簡直就是虛設。

    她一進門,就聳肩淫笑:「嗯嘿嘿嘿嘿,蘇蘇大美人,我來也~~~」她搓著手,往身邊一瞧,立時一怔,只見右側有一浴桶,桶內,是赤身**的美人蘇,那白皙的肌膚上,還流淌著晶瑩的水珠。只見她此刻面紅如血,微帶怒色。

    原來蘇蘇之所以遲遲不來開門,是因為她正在洗澡。

    她的眼睛開始眯起,使那雙眼睛更像狐狸,她一下子就衝向蘇蘇,大喊:「我也要一起——」那激動樣哪裡像是先前被百里容的吻困擾的樣子。

    坐在浴桶裡的蘇蘇,看著飛撲而來的她,幾欲氣得吐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3:37

第五十八章 自學色色

在牢中終日為朱明溪和夜熙蕾擔憂的蘇蘇,終於回到蘇府可以舒舒服服洗個澡,也順便洗去牢房沾在她身上的怪味。

    夜熙蕾的突然闖入,讓她猝不及防,也有點哭笑不得。現在,夜熙蕾居然還要擠進來和她一起洗,這麼小的浴桶怎麼裝得下兩個人?

    看著那個朝她撲來的興奮的身影,她疾呼:「不可……」以字還沒出口,竟然是一隻銀白色的小狐狸躍入她的浴桶中。

    「砰!」濺起水花無數,全數灑在了她的臉上。

    她呆滯著,她看到了夜熙蕾整個幻化的過程,從一個人,化作了狐狸。

    房內響起了撲騰的水聲,在蘇蘇發呆之時,夜熙蕾已經在水裡摸到了蘇蘇的胸前,前爪按了按那對在水中若隱若現的酥胸,然後靠了上去,舒服地發出感嘆:「真軟啊,就跟娘親的一樣。」

    「啊————」一聲尖叫震得夜熙蕾雙耳發聾,她立刻逃到浴桶的另一邊,雙耳緊貼圓圓的面頰,不滿:「你叫什麼!」

    「你,你!」蘇蘇指著夜熙蕾氣結,「你這個妖精怎麼可以進我的浴桶!」

    夜熙蕾愜意地仰躺於水面,在水面上前爪後爪悠閒地划水:「我這只妖精為什麼就不能和你一起洗澡了呢?你的身體我都上過,一起洗個澡怕什麼?妖精又不會傳染。」

    「你!你!」蘇蘇氣紅了臉。什麼叫你的身體我都上過?妖精說話都這麼不經大腦嗎!可是,她的身體確實被她上過,是上身的上。

    蘇蘇有些崩潰地撫額:「至少你現在是男孩子,怎麼可以……」

    「所以我變成狐狸了啊,而且不佔地方,看,現在我們兩個都可以洗地舒舒服服。」夜熙蕾改成趴在水面,她銀白的皮毛沾水不濕,反而串起了許多水珠,她就像穿上了一件都是珍珠的外衣,在燭光下燦燦閃耀。

    蘇蘇繼續撫額:「至少別人當你是男孩,萬一被府裡人看到,你讓我怎麼,怎麼!」

    「誒~~百里容說了,無論我外形如何變化,都是女孩子,所以他把我趕出房間了,既然如此,我當然是來找你這個女孩子睡覺啦。」

    「你!」

    「不然你讓我去哪兒?你那個什麼表哥一直盯著我,如果我出去肯定要被他拽住,然後問東問西的,這個人長得像女人,怎麼性格也有點像,這麼囉嗦。」夜熙蕾雙腿一蹬,漂移地回到了蘇蘇的胸前,然後小腦袋卡入她的**之間,找回璇璣娘親溫暖的感覺。

    黑線,又是黑線,一根接著一根從蘇蘇額頭掛落,幾乎覆蓋了她整張俏臉,她捂臉:「我怎麼就認識你這只妖精。」

    「嘿嘿,那是你的榮幸。」

    「別讓我下次看見你,不然殺無赦!」蘇蘇放出了狠話。

    夜熙蕾邪笑:「你確定你殺得了我嗎?」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可以!」

    「哈哈,好啊,我等你。」

    蘇蘇氣呼呼地別開臉,不去看那隻小狐狸,儘管小狐狸圓頭圓腦,可愛地讓她只想抱在懷裡好好疼愛,但是理智告訴她,那個夜熙蕾要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而且,她怎能對妖精有感情?

    是啊,她們注定為敵,勢不兩立!

    這一次,只是這一次,放過她。

    蘇蘇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和夜熙蕾一起泡澡,忽的,她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來自於夜熙蕾。她的身上,居然沒有妖氣!

    這一點,讓蘇蘇有些高興,如果夜熙蕾沒有妖氣,那就證明她不是妖精。

    她立刻問:「你到底是不是妖精?」

    「當然是啊。」夜熙蕾一直以做妖為榮,又有法力,又自由自在,遠遠賽過神仙。

    「可是你為什麼沒有妖氣?」

    夜熙蕾雙腿一劃,又在水中平移起來:「我有落霞水晶。」

    「落霞水晶?」

    「那是仙界的寶物,可以掩蓋妖氣。」說完,她在水裡立了起來,「噌」一躍,躍出了浴桶,在浴桶邊,就撲啦啦甩起自己的皮毛。

    那串聯在她細如蛛絲,柔若雲霧的毛髮上的水珠,立時四散濺開,弄濕了一片地面。

    蘇蘇的眼中漾出笑容,但是她卻是用警告的口氣對著浴桶下的夜熙蕾說道:「那你就永遠戴著落霞水晶,你妖氣洩露的一天,就是我收你之刻!」

    她嚴肅正經地看向夜熙蕾,後者卻在悠閒地撓耳朵:「知道啦~~~如果落霞水晶丟了,我一定躲地遠遠的,不讓你抓。」口氣極其敷衍。

    蘇蘇受到了打擊,但是,又因為夜熙蕾那可愛到爆的形態而心臟萌動。她趕緊收回視線,告訴自己,那是夜熙蕾!是那個上她身的妖精!是那個藉著她身體騙吃騙喝的無賴!

    「蘇蘇,夫妻是不是一定要色色的?」某人變回了人形,扒在蘇蘇的桶邊問。

    蘇蘇從浴桶裡離開,開始擦身:「什麼色色?」

    「就是那個,那個,啾啾。」夜熙蕾撅著嘴,做了個親親的動作,蘇蘇一怔,隨即,騰一下,全身紅透,休窘地低下臉:「我才十七歲,尚未出閣,又怎麼會知道。而且,我已決定修仙,這輩子都不會嫁人了。」

    「啊?那朱明溪怎麼辦?」

    蘇蘇的身體又紅了一分,她匆匆穿上衣服,背對夜熙蕾:「什麼,什麼他怎麼辦,他,他,他跟我沒關係。」

    夜熙蕾笑著晃到蘇蘇的床邊,坐下,隨手拿起掛在床帳邊的粉紅流蘇,甩啊甩:「有人說謊哦~~」

    「你真討厭!」蘇蘇忽的拉開大門,「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怎麼這樣~~~」夜熙蕾開始在蘇蘇粉紅的床上打滾,「人家今晚沒地方睡嘛~~百里容又不讓人家睡嘛~~~」

    「那是自然!」蘇蘇大聲道,「百里先生為人正直,是一個正人君子,怎能與你這妖女同眠。你不要,不要再誘惑他了!」

    夜熙蕾一愣,倏地從床上坐起:「我什麼時候誘惑他了?我是把他當親人才想和他一起睡的。」

    「你白痴嗎!」蘇蘇破口而出,立時,她摀住了嘴,臉上劃過一絲懊悔,為自己口出穢語而自責不已。

    夜熙蕾上前,靠在了蘇蘇對面的門柱上,沉臉:「你罵我,道歉。」

    「對不起。」蘇蘇沒有絲毫猶豫,緊接著,她的神情就變得嚴肅,「小蕾,我知道這是你的妖性,但是,你現在成人了,就不能再隨便跟男子同睡,他們會輕薄你的。」

    夜熙蕾挑眉:「為什麼?睡在一起又安全,又暖和,為什麼要輕薄我?」

    蘇蘇一時語塞,她也是一知半解:「沒有為什麼,反正我師傅就是這麼說的,她說世上男子皆好色。小蕾,你如果真的想找一個男子同睡,也要是自己所愛的,然後做夫妻,才能同眠。」

    「愛?」夜熙蕾的食指放到了唇下,「喜歡算不算。」

    蘇蘇搖頭:「至少你對百里先生那種不是,愛很複雜,我也不是很董,要不,你去看看那些關於情愛的書?」

    「關於愛情的書?」夜熙蕾的臉上一片茫然。

    「比如《西廂記》。」蘇蘇提議,「城東有一家【黃家書店】,就有賣這類**,你看了,或許就會明白。」

    「哦……」夜熙蕾繼續茫然,「裡面有講色色的嗎?」

    「有,什麼都有!你去吧,記住,穿牆進去,別給店主發現。」蘇蘇將滿臉迷茫的夜熙蕾推出房門,「還有,別說是我教你的。」她說完,就迅速關上房門。

    夜熙蕾在蘇蘇的房門前呆立許久,才回過神,嘿,自己這是被騙出來了。剛想拍門,房內燭光一暗,蘇蘇睡了。

    夜熙蕾瞪著那烏漆抹黑的房門許久,撓了撓頭,蘇蘇的建議也不錯,她有太多東西要學了,比如蘇蘇說的愛,比如夫妻之間的色色到底是怎麼做的,說不定還能找到一個方法,既可以和百里容一起睡睡,又不用色色。那可真是完美啦!

    總之,一切,都是為了爬上百里容的床而努力,不再讓他生氣,不再讓他對著她大嘆: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你只是一個黃毛丫頭。

    不懂,就學唄。

    她夜熙蕾在妖界不是不好學,只不過沒人教她這些。

    她對著空中的朗月一笑,她對自己很有信心,憑她這妖界萬中無一的聰明腦袋,一定可以自學成才!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3:54

第五十九章 春夢嚇死人

明月松間照,少女口水流。

    夜熙蕾看著手中的東西,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唇,紅紅的舌尖在她的唇上留下晶瑩的水色,然後,她張開了嘴,將手中的赤豆糕吞下。

    她原本是潛入【黃家書店】看書學習色色的,但她的方向感有些大條,再加上她又餓了,所以她先找了家酒樓,偷了些糕點,然後再摸到【黃家書店】,坐在了書店後院的一個書庫中。

    書庫裡,堆放著滿滿登登的圖書,很多都是就那樣放在地上,隨意疊放,夜熙蕾坐在小山似的書堆裡,還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一邊吃著美味的糕點,一邊隨手拿起堆放在身邊的一本書,書庫裡都是書頁的油墨味,和紙張本身帶有的特殊清香,不難聞,還有些提神。

    翻開,月光黯淡,無法看清。她看了看四周,在桌上找到一盞油燈,她坐在原地對著油燈勾了勾手指,油燈竟是離開了桌面,然後朝她平移而來。

    她很小心,唇角勾著有些得意的笑,當油燈飄到她面前時,她對著油燈輕輕一吹。「呼」,一撮火苗從油燈裡亮起。照亮了她的周圍。

    然後,她雙手手心向上,如同手中捧著某物,慢慢抬起,那漂浮在空中的油燈隨著她的動作而慢慢上升。她起身,指揮著油燈繞著書庫走了一圈,燈光所及之處都是堆放凌亂的書籍。

    油燈再次回到她上方,她隨意地看了看身邊,一眼看到一本《西廂記》。她想起了蘇蘇的話,於是拿起《西廂記》坐回地上翻看。

    《西廂記》,作者,王實甫,第一本:張君瑞鬧道場雜劇。夜熙蕾撓了撓頭,她不是很喜歡看書,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她就眼暈。

    不過,為了學會蘇蘇所說的什麼情愛,她決定咬牙忍耐。

    翻開,第一頁,楔子。【外扮老夫人上開]老身姓鄭,夫主姓崔,官拜前朝相國,不幸因病告殂。(《西廂記》的寫法類似於現代的劇本)

    什麼玩意?她看了半天,沒看懂。她橫看豎看,上看下看,翻來覆去的看,終於明白原來是元曲的曲本。

    她咬牙看下去,但是沒多久,她就煩躁了,開始跳著看。元曲需要耐心,她沒有,元曲每篇開場會交代地點,人物,和主要衝突,所以她一路跳著看下來,竟也沒覺得有不連貫之處。

    當看到張生在紅娘的巧妙安排下與崔鶯鶯約會時,她挑起了眉,怎麼看,都是紅娘比較可愛,為什麼張生喜歡那種說話鶯鶯燕燕,慢慢吞吞,能讓人渾身起雞皮的崔鶯鶯?

    崔鶯鶯這個形象不由得讓她想起了馬秀英,想起了月逐顏,似乎都是大家閨秀,蓮步輕移的閨中小姐。

    然後她再翻到前面,看到了張生遇到崔鶯鶯的那句感嘆:「十年不識君王面,始信嬋娟解誤人。」於是,她主觀地認定張生喜歡崔鶯鶯,是因為崔鶯鶯長得比紅娘貌美。

    美麗這個字眼現在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及其敏感的詞語,她莫名其妙地因此而生氣了。她討厭這種只喜歡容貌的男人,就像那幫色迷迷看著她的妖王。

    她氣悶地將沒看完的《西廂記》一扔,罵了一句:「果然那天下男人皆好色,哼!」

    她又隨手拿起一本,是《西門慶大戰白雲庵》(初步懷疑是《金瓶梅》的前身),她眨巴了下眼睛,好像當初胡八看的是《西門慶大戰慈雲庵》,看來是一個系列的。從字面上看,西門慶是一個人,他和尼姑庵打上了,為什麼?

    請原諒夜熙蕾不知道西門慶的大名,因為她從未看過《水滸》。

    書名引起了夜熙蕾的好奇,她隨意翻開,看了一眼,立刻,她將書合上,烏溜溜的眼睛飛快轉動,剛才,似乎,貌似,她看到了……春宮圖!而且,還是一男一女的,不健康的春宮圖!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將書在面前打開,果然她隨手翻開的書頁上,是一張精緻的春宮圖,而且是彩圖。一個少年赤身**地壓在一個同樣赤身**的少女身上,背景是在郊外的樹林,似乎還是深秋,地上都是落葉。

    少女一眼就看出是個尼姑,沒頭髮,她的身下鋪著華麗的男子的衣服,不過,整副圖的視角是側面圖,所以夜熙蕾只看到兩個人疊加在一起,究竟做什麼,她沒看懂。

    她對著圖研究半天,鼓起了臉:「怎麼回事?尼姑輸了?被壓在下面了?」可是為什麼要脫光光?

    忽然,熟悉的畫面掠過她的眼前,她看到過這個畫面,就在狐王宮裡。對了,她小時候有一次闖進老狐狸的房間,老狐狸就是這樣壓在一個妃子身上。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所謂的色色。但是那天因為她的闖入,老狐狸就下了床,然後那個妃子就被趕了出去,所以基本沒看清。當時她年紀小,還以為在玩什麼好玩的,後來大點,才知道是色色。

    手中的書「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想起自己也趴在百里容的身上,臉還鑽到他衣服裡,這算不算色色?她要不要對百里容負責?應該不算,書裡是尼姑在下面,而且兩個人都是脫光光的。

    她再次拿起書,堅定地目視書本,看來這本書就是教人怎麼色色的,她要認真研讀!

    她嚴肅而莊重地翻開第一頁,第一回,西門慶雨夜迷路,慈雲庵開門留宿。

    她認真地看了下去。

    詩曰:少年如日正當中,英氣勃勃義氣勇。劍掃天下不平事,佳人欽慕美人擁。

    才看了開頭詩,她就開始犯困,看上去是講一個少年行俠仗義的故事。打了一個哈氣,她掃了一眼下面的文,就是講一個叫西門慶的少年仗劍江湖,走到一處密林,然後迷了路。她又開始失去耐性。

    可不要以為她看了好幾頁,或是這本書忽悠觀眾,書名淫蕩,但內容清純。其實不是。夜熙蕾其實只看了第一頁,總共也就兩百字。作者功底極佳,運用的是白話文,言簡意賅,寥寥數語,就已經帶入正題,就是西門慶,進了慈雲庵。

    夜熙蕾直接跳到了那副圖邊的文字。

    幽雲欲拒還迎,少年循循善誘。衣衫解下,褲兒脫落。鴛鴦戲水,鸞鳳穿花。羞雲怯雨,揉搓有致。酥體妖嬈,萬種風情。

    什麼玩意!

    她瞪著這段文字看了半天,沒看懂。她知道什麼巫山**是色色的代名詞,也知道這一段應該就是對色色的描寫,可是,動作什麼?那少年對小尼姑幽雲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真的看不懂。

    她氣呼呼地將書高高舉起,想扔的時候,她想,或許後面有更加詳細地描寫呢?她對著自己一邊說著淡定,一邊拿回書,繼續往下看。

    可是,眼皮漸漸開始合起。她真的想睡覺了,書上的字開始模糊,視線停留在挑開肚兜四個字上。

    挑開肚兜……挑開肚兜……

    眼前漸漸出現了一個男子,她揉了揉眼睛,白衣少年,黑髮飄揚,原來是百里容。她慌忙將書藏到身後,笑著:「百里容,我長大了,以後不准再叫我黃毛丫頭。」

    百里容的唇角勾出了一絲邪笑,俊美的臉瞬間因為這個邪笑而多了一分妖嬈之氣:「是啊,我的蕾兒長大了。」

    她一愣,百里容的笑容讓她害怕,忽然,百里容變成了老狐狸夜孤恆。夜孤恆邪笑著向她而來:「蕾兒,快來跟父王色色……」

    夜熙蕾嚇得後退,卻被滿地的書絆倒,緊跟著,夜孤恆就撲了上來,開始撕扯她的肚兜。她愣住了,自己身上怎麼只穿了一件肚兜?

    「來——跟父王色色——」夜孤恆俊美的臉上,絲毫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但即使如此,他依舊是夜熙蕾的長輩。

    「放開我!」夜熙蕾用力掙扎,可是她卻彷彿變成了普通人,完全不能逃離夜孤恆的壓制,她開始害怕,眼淚都掉了出來,「不可以被壓在下面,會被色色的,放開我,你是我的父王。」

    夜孤恆張狂地大笑:「父王又怎樣,狐族幾時講過血緣,更何況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來,讓父王好好疼你——」

    「啊————」夜熙蕾大叫一聲驚醒,面紅如豬肝,紅唇鮮豔欲滴,只是那雙清澈的眼睛中,不是春情,而是驚慌。

    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僵硬地問:「做春夢啊。」

    夜熙蕾驚然回神,仰臉看去,好像是這裡的男主人。她有些尷尬,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4:29

第六十章 人去人散


夜熙蕾嚇壞了,她的小心肝現在還在撲通撲通跳。晨光從倉庫的天窗灑落,照在她驚魂未定的臉上,細小的纖塵在她的身周,似是調笑地歡舞。

    「我是這裡的掌櫃,免貴姓黃,你看我的書,要付錢。」那人從僵硬中恢復,只穿著四腳褲衩不急不忙地說。大清早聽到尖叫,從床上跳起來,沒穿衣服就往這裡跑,結果撞到一個少年在他的書庫做春夢,不僵硬才怪。

    錢這個字瞬間鑽入夜熙蕾的耳朵,她一下子跳起來:「看書還要給錢?」

    只穿著四腳褲衩的黃掌櫃身材矮小,與少年的夜熙蕾同高,他一臉正色:「汝潛入吾家,窺吾書,用吾燈油,清早尖叫,吵吾清夢,嚇得吾心急而發,汝豈能說走就走焉?」

    一堆吾字讓夜熙蕾聽得有些頭暈,有種想脫了鞋子抽他的衝動。

    那黃掌櫃依然慢言道:「本店之書乃新品,昨夜被汝所碰,便少了一分新……」

    夜熙蕾終於忍不住了,她脫了鞋子,在那黃掌櫃又要開口之時,狠狠打了下去。

    「哎呀!汝……」

    「汝什麼汝!我最討厭你們這種滿嘴之乎者也的人。」

    「哎呀,哎呀,哎呀呀,別打臉啊~~」

    「啪!啪!」一大清早,【黃家書店】的倉庫裡,就傳出抽打聲和黃掌櫃的哀號聲。

    做了噩夢的夜熙蕾本就憋著一肚子火,也該這黃掌櫃倒霉,成了她的撒氣桶。

    「啊!少俠饒命啊!我這裡的書你隨便看,喜歡的還可以拿去。」

    「你早這麼說,就不會變成豬頭了!!」

    「是是是,少俠教訓的是。」

    「哼!下次再讓我聽到什麼之乎者也的,小心我!」夜熙蕾揚起鞋子,滿面青紫的黃掌櫃立刻縮頭:「小人再也不敢有辱斯文了。小人一定說人話。」

    「哼!」夜熙蕾氣呼呼地穿好鞋子,隨手將那本《西門慶大戰白雲庵》拿在手裡:「這本書本公……本公子還沒看完。」

    「少俠請便。」黃掌櫃低頭哈腰,「還有這本《**大都》也是最新出的書中極品,小人牆裂推薦少俠,裡面更有精美配圖,絕無刪減,無打格,更是白話文,通俗易懂。」

    夜熙蕾瞟了那本書一眼,包裝很精緻,就順手拿了。

    黃掌櫃將夜熙蕾恭送出了書店,然後摸著腫得像豬頭的臉內流滿面,這年頭,搶錢,搶地盤,搶女人,都落伍了。搶**才是主流!

    早上,大都已經人來人往,忙忙碌碌,掃街的,趕集的,絡繹不絕。

    一輛糞車從夜熙蕾身邊經過,她的視線被它牽引,到底是大都,連糞都有人收。

    「咕嚕嚕。」肚子一陣叫喚,她有點鬱悶,糞車才走不遠,連氣味都沒飄走,自己的肚子居然叫了。她掃了掃面前的臭味,匆匆趕回蘇府,現在這個時候,正好趕上早飯。

    她很興奮,雖然昨晚看得不是很多,但是,她已經微微理解了男女情愛,她可以站在百里容的面前,大喊:她已經不是黃毛丫頭了,她也是一個大人了!她迫不及待地去跟百里容匯報自己的成績。

    但是,她是不是該把那些色色的書藏起來?她直接翻牆進了百里容的院子,落在那滿池的荷葉邊,捏了捏手裡的書,反正百里容也看不見。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破落的,男孩的衣服,然後往百里容的房間大步邁去。可是,她卻在門前停下了腳步。

    不對勁,很不對勁,她沒有感覺到百里容的氣息,甚至是茂茂的味道,那傢伙修行很淺,身上妖氣很重。她急急衝進房間,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已經人去房空。

    她立刻打開床邊的衣櫃,果然也空了。百里容,居然走了?

    怎麼會?

    怎麼可以?

    為什麼?

    去了哪兒?

    她不明白百里容為什麼要離開,難道是為了昨晚的事?難道還在生她的氣?不管是什麼,她一定要弄清楚。她生氣地跑出房間,她最討厭別人不告而別。

    跑了幾步後,她再次停下,她冷靜了一下,百里容跑不掉,因為茂茂也不見了,茂茂與她何等心心相印?定然是去跟蹤百里容了。

    所以,她只要順著茂茂留下的痕跡,追蹤百里容即可。

    她畢竟是狐狸,不是狼,百里容離開一定距離後,她就察覺不到他的氣息。她提鼻子往空氣中聞了聞,一陣東風拂來,帶來了百里容淡淡的氣息。她揚唇而笑,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她決定先去跟蘇蘇告別。只怕今日這一別,便再無機會相遇了。

    她,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修真女;而她,卻是一個隨性叛逆的狐妖。

    她,文靜溫柔,處事冷靜;而她,活潑張揚,遇事急躁。

    怎麼看,兩個人都不會成為朋友,都無法相溶。

    她緩緩轉身,身後,是不知幾時,已經站在院內的蘇蘇。

    「他走了。」蘇蘇說,「老蘇說,是在卯時走的。」

    「他留下什麼話嗎?」她問。

    蘇蘇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是嘛……」她淡淡感嘆。

    晨風裡,帶著清新的味道,提神爽氣。她與她兩兩相望,久久不言。

    「他……畢竟是個凡人,人妖有別,小蕾,你還是……」

    「不,他不是凡人。」她含笑打斷,「我會去找他,他一定需要我,我也不會丟下他。倒是你,接下去決定如何?是留在凡塵幫助朱明溪,還是回蜀山?」

    一絲惆悵劃過蘇蘇的臉,她靜靜地站在風中,沒有說話。

    夜熙蕾笑了笑:「希望下次看見,我們不是敵人。如果那樣,我真的不希望我們會再見,所以,不見。」她對著蘇蘇擺了擺手,漸漸消逝在了空氣之中。

    蘇蘇搶上一步,幾多感慨終究沒有說出口。她不想承認自己已經將夜熙蕾當做了朋友,因為這違背了蜀山的條規,她對著夜熙蕾消逝的地方揮了揮手,輕輕地說:「不見。」

    久久的,她面朝朱明溪院子的方向佇立。相別不如不別,朱明溪的心中,只怕也沒有她。何苦相見,自討悲傷?

    院外,老蘇趕來通知她吃飯,她對著老蘇嫣然一笑,劍指橫掃,靈劍出鞘,她便御劍而去。

    她本為妖而來,此番妖去,她自該回蜀山覆命。自此遠離紅塵,潛心修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4:43

第六十一章 再次同行

城外林蔭道上,百里容拄著手杖點地而行。他停了下來,臉往後側了側,立刻,身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就躲入樹木之後。

    大地在他的手杖下震動,漸漸傳來了馬蹄聲。他往旁邊讓了一步,立時,一輛馬車與他擦肩而過,揚起漫天的塵土。他的長發和那覆眼的絲帶也跟著揚起,他在塵土中轉身往回走。然後停在那正在樹下噓噓的傢伙身邊。

    為了給夜熙蕾留下標記,茂茂將便便和噓噓都憋著,然後沿途一點一點留下。她不像狗類,可以隨時製造出液體,來圈化自己的範圍。所以這一路,她憋得滿頭大汗,很是辛苦。

    趁著百里容停下,她趕緊釋放一點。

    當她爽歪歪之時,她忽然發覺身邊站著一個白衣飄然的身影,她的身體僵直了一會,然後將拉出來的東西用土蓋好,以示她愛乾淨。

    「茂茂,你不必如此辛苦跟蹤於我,你的主人不會來找我。」百里容溫和的面色裡,多了一分落寞。

    茂茂翠綠的大眼睛忽然睜圓:「不會的!主人不會喵喵(不理)公子的喵~~」

    百里容微微搖頭:「我昨晚對她……」

    「不就是舔舔喵~~我們經常互舔的喵~~百里主子不用在意喵~~」

    百里容的臉開始發黑,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寵物。

    「茂茂,那不同。」

    「有什麼不同的喵!」茂茂急了,在百里容的衣袍下直跳,「只不過百里主子是人類,我們被異類舔會感覺很奇怪的喵,但是,主子一定會習慣的,只要百里主子多舔舔她的喵~~主子不會介意的喵~~~」

    百里容臉色轉白,大嘆一聲,拂袖而去。

    茂茂趕緊躥上前咬住百里容的衣袍。百里容走了一步,她就被拖著往前一步。

    「放開。」百里容不忍心再往前。

    茂茂咬緊:「嗯!恩!」

    他俯下臉,覆眼的綢帶在風中揚了揚,帶出他一聲嘆息:「哎……」

    落葉在風中飄零,掠過了他的身邊,天氣,似乎漸漸已經有了秋意。

    他俯身,摸了摸茂茂大大的腦袋:「茂茂,小蕾定不會原諒我昨日的行為。」

    「不會的喵!」茂茂咬著百里容的衣袍說,翠綠的眼睛因為浮上一層水霧而晶瑩,「主子最喜歡百里主子了喵。主子原本是狐族的公主喵。」

    「公主……」他似乎聽她有時自稱為本公主,原來真是一位公主。

    「可是後來就被趕到冷宮了,主子很可憐的喵~~~唔……」一顆顆豆大的眼淚,從茂茂翠瑩瑩的大眼睛裡滾落不斷,「還要被狐王隨便嫁給妖王做寵妃喵,做寵妃沒地位,沒妖權的啊~~喵喵喵喵~~~~哇…………」茂茂張大嘴哭嚎,他的衣袍從她嘴裡掉落,染濕了一片。

    他微皺雙眉,一直以來,他都未去關問夜熙蕾的過去,他們本就萍水相逢,情淡如水,方在分離之時,心中能放下彼此。

    他是一個不知過去,在人間徘徊的瞎子,而她,是一隻身份複雜,六界尋父的狐妖,他們的命運,似乎不會有交點,又怎會此生相伴?

    「哎……你家主人,自有她的機緣,我們……」忽的,他收住了聲,呼吸變得深長,半蹲的身體竟是僵直了。他額前的纖細的劉海輕輕掠過他覆眼的銀藍綢帶,怔怔地面朝前方,他身後的空氣裡,走出了少年裝扮的夜熙蕾。

    「主子!」茂茂大呼。她看了一眼百里容,大眼睛眨了眨,眨去了殘留在眼眶內的眼淚,然後,她安靜地伏在百里容的身邊,抬著眼睛看向他身後的夜熙蕾。

    「百里容,你食言!」她瞪著他的背影鼓臉,臉有些紅。

    他微微垂臉:「怎麼食言?」

    她往前大大走了幾步,叉腰:「你答應我要陪我找尋爹爹的,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

    「我……」他慢慢起身,一時無言以對。

    「為什麼?為什麼要走?」

    靜靜的,沒有傳來他的話語,只有細細的風聲,在他們之間傳遞。他背對著她,久久沒有回答。

    她再次上前一步,對著只有半臂之遙的他,追問:「到底為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倏然轉身:「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麼!」他逼近她一步,「你難道不知道昨晚我對你做的是什麼!」他又逼近她一步,直到二人的衣衫相觸,彼此可以感覺到對方身上特有的氣息。

    咫尺的距離,強烈的壓迫的氣勢,讓夜熙蕾不禁後退了一步,昨晚的畫面再次浮上眼前,渾身的血液不由自主地上湧,耳邊是自己重重的心跳聲。

    百里容搖頭輕笑,他繞過了夜熙蕾,停在她的身側:「如果你知道,你就不會來找我。」他頓了頓,往前而去。

    「我知道!」忽然,一聲大吼從他身後而來,他因這三個字,而停止了前行。

    「我知道!」夜熙蕾再次重複,她急紅了臉,「可是,下次你再教我夫妻之間要做的事情時,能不能不要身體力行!」

    轟,百里容第一次有了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她到底在說什麼?她以為是他在教她?

    「因為,因為……因為……」夜熙蕾低著頭,腳尖畫著圈圈,「百里是親人……我錯了……我太兒戲了……忘記夫妻之間……是要做……那種事情的……反正,我不會再這麼兒戲地說要跟你成親的話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他有種風中石化的感覺,這只小狐妖,到底是怎麼理解昨晚的事的!

    她偷偷上前,伸手,輕輕捻住百里容極其少的衣角:「別生氣了好不好,你只有一個,我也只有一個,茂茂也是一個,我們都是孤苦伶仃,不是應該相親相愛,才不會變得孤獨和寂寞嗎?」

    他撫額,整件事應該是她生氣,怎麼反而全部倒了過來,自從遇到了她,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思維,都要反過來。

    「你答應我陪我找爹的……」她輕輕嘟囔,「你不能說話不算話的……」

    他嘆氣,罷罷罷,既然如此,就順其自然吧,他往前走了一步,衣角被身後的人扯住,阻止他離去。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睡你的床了。」她嘟著嘴說。雖是抓著那一角意料,但卻是捏地死死的。

    他此刻真的不想和她說話了,她是一隻非常妖精!能讓他也會崩潰的妖精。他開始為她擔心,如果他離開了她,她該怎麼存活?她是那麼單純,不,應該說呆蠢,會以為他吻她,是在教授她。那如果被有心男人知道,豈不會借此而玷污了她。

    他沉下臉,這種事,他絕不允許發生。他抬起腳步往前,身體依然被拽著。他側臉微朝身後:「那還不走。」

    她笑了,立刻朝蹲在一邊的茂茂揮手,茂茂見兩位主子和好,終於鬆了口氣,精神一放鬆,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咳咳。

    於是她躲到樹後,開始排泄。

    百里容卻並未等她們,他已經慢慢遠去,夜熙蕾急得追了上去,反正茂茂也會跟上來。她扶著百里容,小心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百里容,我們去一個六界之外,但都能通六界的地方可好。」

    「好……」他心裡那口悶氣依然未出。

    「那就在通界靈玉恢復之後去。」

    「好……」

    「嗯……百里容,世上有沒有不色色的夫妻?」

    ——!!!

    「呃……當我沒問……百里容,我昨晚都沒睡,你能不能抱我一會?」

    「……」

    「放心,我變成狐狸的時候很輕的。」

    「那……好吧。」

    立刻,一隻小狐狸躍入了他的懷中,他輕柔地抱著她,走了一會,眉間一分疑惑:「你昨晚怎麼沒睡?」

    「嗯……」她的眼睛已經閉起,含糊地回答,「看書去了……」

    「看書?看什麼書?」

    「西門慶……大戰……白雲庵……」

    黑線,再次掛落,百里容第一次露出了愁容,低嘆:「小蕾啊小蕾,你若是離了我,該怎麼辦?」

    「嗯……隨便辦……」

    他再次哀嘆一聲,一手將小狐狸放入衣襟中,護起,一手手拄手杖點地而行。

    不久之後,大臉貓茂茂也跟了上來,走在他的身後,在被秋風染黃的林蔭道理,頗有一種人間滄桑,相依為命的淒涼味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4:56

第六十二章 過渡章——緣聚金色年華


天庭,玉皇宮。

    左陸之昂首立於晶瑩的鏡石之上,光滑的石面如同平靜的水面,映出了左陸之桀驁不馴的身姿。

    「臻化,這次你玩地有點過了。」慵懶的,但卻低沉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裡迴蕩。

    就在左陸之前方一丈處,擺放著一隻白玉的玉塌,玉塌上半臥著三十三重天的帝君:玉皇。

    俊美的面容中透著一分妖嬈,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帶出了一分巍然霸氣,可謂丰神俊朗。他也有著一雙眼線平滑的眼睛,但是,卻在眼尾處,上勾了一寸。

    華美精緻的黑袍,領口帶著一圈暗紅的長絨,從肩膀開始,袖口漸寬,過手腕兩寸,微遮雙手,只有那細細長長的指套露在那長絨的袖口之外,彰顯著無上高貴。

    在那玉塌邊,天青帝君半垂眼簾而立,他依然戴著面巾,一身銀紋青袍。在他的身上,有著和榻上人相似的慵懶,只是他的慵懶,更多了一分無情,冷冷淡淡,懶得與人多言。

    在玉皇那句話後,並未得到左陸之的回應,他的唇角掛上一絲笑意,放在身側的手,小指的黑色指套高高揚起,然後敲擊著手臂下的身體。空曠的大殿上,繚繞著的雲霧,卻因為他這無聲的敲擊,而驟然停止。

    天青帝君雙眸眨了眨,上前一步:「臻化星君,你屢犯天條,理應褫奪星位,貶為凡人。」

    左陸之輕哼:「哼,隨便。」

    天青帝君懶懶地瞥了他一眼,續道:「爾一身罪孽,皆來自爾繪畫之才,故,在將爾貶為凡人之前,本座將取爾靈根,毀爾之才。」

    「什麼!」左陸之因為這句話而驚然失色,毀掉他的畫魂,與將他灰飛煙滅有何區別?他甚至更希望是後者。

    他之前的傲氣立時去了大半。他高昂的頭,也在兩位帝君的面前,下垂。

    他憤怒地咬緊下唇,衣袍的下襬慢慢掀起,他跪在了大殿之上:「請玉帝寬恕。」

    玉皇緩緩離塌,朝左陸之而來。殿上的仙雲再次流轉,玉皇長長的尾擺在仙界鏡石上,留下一條神奇的殘影。

    他走到左陸之的身側,抬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向自己,低低地說道:「好好畫畫,不要貪玩。」

    左陸之撇開臉,白玉一般的牙齒緊緊咬在一起。

    玉皇放開了他,往外而去,但他的聲音卻在左陸之的耳邊響起:「我可以造就你,也可以毀了你。」

    受制於人的憤懣讓左陸之擰緊了雙眉,都說地獄讓人生不如死,在他看來,這裡才是真正的地域。

    天青帝君又是淡淡撇了他一眼:「你可以起來了。」

    左陸之慢慢站起:「說吧,這次又要我畫誰的春宮圖?」

    「臻化,你知道,他不喜歡聽到春宮圖這三個字。」

    「呵,好,那又要我畫什麼藝術?」

    「你既知他每次都用此來罰你,你卻屢犯天規,臻化,本座有理由懷疑,你是故意討罰,來畫這些畫。」

    左陸之臉色泛青,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借犯天規來逃脫仙界,卻沒想到玉皇會用毀他畫魂來做要挾。

    「他這次有意借此事,派你去那個六界之外的地方。」

    「金色年華?」

    「正是。」天青帝君微微側首,雙眸正視左陸之。清澈的鏡石上,映出了一青一白兩人對視的身影。

    左陸之眸中略帶疑惑,但那副神情,顯然不會甘願被人擺佈。

    天青帝君將視線收回:「【金色年華】各界之人都不易逗留,你這次可以以逃離天庭的追捕為由,躲入【金色年華】。至於如何能在那裡滯留,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們要在那裡找什麼?」

    「不找什麼。但是,那裡豈可無他的眼線?」

    「哼。恐怕下一步就是將這六界之外的快活林,收入囊中。」

    「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事了。記住,在那裡好好畫畫,不要貪玩。」

    天青帝君說完慢步而去,與左陸之擦肩而過,在他走出數步後,左陸之面朝前方忽然問:「你與那隻狐狸,是何關係?」

    天青帝君收步:「沒有關係。」

    「是嗎。」左陸之垂眸而笑,「那小狐狸絕非凡品,既然與帝君無關,那左某便不客氣了。」

    「哼。」天青帝君冷笑,「你若能收,也是本事。」

    他們背對背而立,彼此間的雲霧,卻慢慢變得濃密,厚重,最後,竟是形成了一堵雲牆。左陸之轉身注視著牆的對面,他已經無法看見天青帝君,但對方強烈的氣勢,卻將他面前的雲牆朝他漸漸推來,直到離他身前一寸處,停下。

    左陸之笑了,那絲笑容有些古怪,他慢慢消失在雲牆前。再次出現時,他已在遠離仙宮的一處浮島。他揚手輕呼:「三思何在?」

    在他身前,出現了一扇黑色的帶著詭異花紋的高門,門前站有一小小仙童,仙童垂首恭立:「請星君三思。」

    「三思?不用再三思了,玉帝要殺我,我這次真的小命難保,恐怕畫上七七四十九副春宮圖,也無法得到玉帝的寬恕。」

    仙童側身讓路:「那就讓三思為星君帶路。」

    左陸之輕撣衣衫,拂袖入門,似乎,這次是個好差事。

【金色年華】在六界之外,不在無形之中,究竟如何而成,已無考究。那裡,可以掩蓋六界之人身上各種氣息。身處【金色年華】,無論你是神,是魔,是仙,是妖,是人,是鬼,只要外形不顯露,皆無法看出你的真身,那裡,是一個真正的,無界之所,真正的,人人平等。

    那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之所以沒有被各界吞沒,似是是各界界王有意保留這塊靜土,在他們煩躁之時,可以在成人,做上幾天逍遙快活的普通人。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此地。只有被【金色年華】所邀請的,所承認的方能踏入這塊世外桃源。

    所以,六界之內,知道【金色年華】存在的,其實不足百人。

    【金色年華】如同連接六界的一個齒輪,它的每一下轉動,都將給六界,帶來不可預知的,未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5:18

第二卷 禍六界 第一章 賣身為奴,編號110


一個洞,在半空中出現,伴隨著越來越近的尖叫聲。從洞裡面「噗!」一聲,掉出了一隻大臉貓:「喵!」。

    「怦」!茂茂摔在綠瑩瑩的柔軟的草地上。

    緊接著,幻化為少年的夜熙蕾就從那洞裡掉出,摔在茂茂的身上,最後,是百里容,他直直落下來,坐在了夜熙蕾的身上。

    茂茂的大眼睛,立刻只剩下了白色,嘴裡再無半絲聲音,長長的舌頭吐在了外面。

    夜熙蕾頭暈目眩,胃裡泛嘔。她就不明白了,通界靈玉打開的通道,怎麼都是從上往下的,就不能讓他們好好走嗎?

    百里容掉下來正好又掉在她的後背上,差點把她的午飯全擠出來,那美味的,江南小吃五香鴨脖。是的,她破戒了,她最終因為抵禦不住美食的誘惑而失守了,開始痛快地,吃她的麻將搭子的同類。

    她第一天破戒的晚上,是一邊吃著雞腿,一邊抱著一隻母雞懺悔。嚇得那母雞哀號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直接喊地累死了。她又是一番嚎啕。百里容把母雞燉了,結果,她吃得比誰都多。

    百里容摸索著跳下夜熙蕾的背,在站直時,他似是感覺到有人,而將夜熙蕾拉起:「誰?」他看不見,只有靠耳朵聽。

    對方沒有說話。夜熙蕾迷迷瞪瞪地甩了甩臉,眼前的景物還在轉啊轉,在這些轉的東西里,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歡迎來到【金色年華】。」轉動的人說話了,夜熙蕾認識這個聲音,是那個叫依水的女人。

    那女人晃啊晃,終於,慢慢停在夜熙蕾的眼前,夜熙蕾揉著屁股,疑惑地打量依水:「你怎麼好像特地在這裡等我們。」

    依水甩了甩香帕,有些不耐煩:「老娘都等了半天了,神泉最近可是越來越不靈驗了。」

    「神泉?」

    「老娘是這裡的管事,你們可以叫我依水娘子。你們真的是神泉所說的,我要接的非人,非妖,非神,非魔,非仙,非鬼?」依水這麼說,但眼中卻有些不信。

    夜熙蕾挑著眉想,她現在爹的身份未定,可不就是什麼都不是?她看向百里容,百里容神情雖淡,卻也略帶一抹疑雲。

    「看你們一臉稀里糊塗樣樣,應該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什麼。這倒是有趣。」依水腰肢輕扭,看向百里容,似乎對他更加感興趣,「沒想到瞎子也能這麼俊美。」

    夜熙蕾的臉瞬間沉下,一陣猛烈地冷風從她腳下掠過,揚起了層層草浪。依水裝作不知,晃到百里容的身邊,百里容唇角含笑。

    「喲,請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依水娘子的聲音帶著甜膩。

    百里容淡笑:「在下百里容。」

    「哦~~原來是百里公子。」依水娘子目不離百里容俊美的臉,「我們這裡專收六界之外的人,既然你們都是,就可留下。」

    「真的!」夜熙蕾的表情瞬間轉為興奮,這個時候,就算別人把百里容搶走,她都不管了。

    「但是,不能白住,要工作。」依水娘子粉色的香帕甩過百里容的臉,「既然百里公子雙眼不便,就不必勞作了。」

    百里容含笑作揖:「多謝依水娘子的照顧。」聲音輕輕柔柔,另女子心神蕩漾。

    夜熙蕾一聽,眼珠兒一轉,兩隻眼睛就茫然地看著前方:「依水娘子,我也是個瞎子,是不是可以……」

    「百里公子,您可真是俊俏啊。」依水娘子色迷迷地去摸百里容白白的臉蛋,夜熙蕾立刻擋住:「不准你色色他。」

    「你不是個瞎子嗎?」依水娘子冷笑。

    夜熙蕾眨巴,又眨巴了一下,驚訝:「是啊,我又能看得見了,這地方真是神奇!」她慢悠悠地在百里容身邊轉打,如重獲光明版欣賞著身周的美景。

    藍天白雲下,只有一片空曠的,望不到邊際的草野。

    「既然你們是兩個人,所以你要做兩個人的事情。」依水娘子漫不經心地補充。

    夜熙蕾一下子轉回原位,瞪著兩隻大眼睛:「你,說,什麼!」

    依水娘子嫌棄地白了此刻是少年的夜熙蕾一眼:「看你一年輕小子,耳朵怎麼這麼差,我說,你要一個人,做兩個人的事。」她還特地打手勢。

    這句話簡直讓夜熙蕾跳起來,她立刻抓起地上的茂茂:「我還有她,她可以幹一個人的活。」

    依水娘子挑眉:「貓有貓要做的事,你有你要做的事,沒有問題就跟我來,不然,就請回。」

    這位風姿妖嬈的依水娘子說完,便柳腰搖擺地走人。她豔麗的身影在這片綠色的草野上,鮮豔地像盞指路明燈。

    夜熙蕾怔怔地立著,她從堂堂的狐族公主沒落成雜工莫說,還要做兩個人的活,這也太——背了吧。這依水娘子不認識她,她可記得她當初是怎麼追打她的。

    「這裡不錯。」百里容對此地似乎尤為地滿意,夜熙蕾斜睨他,他不用幹活,還吃穿不愁,更被依水娘子榮寵,當然不錯。

    百里容拿起手杖,在草地上略微停留片刻,似乎在享受這裡特有的寧靜:「至少,這裡的事,我不知道。」

    什麼意思?百里容的感嘆讓夜熙蕾有些困惑,她偏著腦袋想了一會,依舊想不出所以然。可是百里容和茂茂,卻已經扔下她,追隨那依水娘子而去。

    夜熙蕾匆匆跟上,這裡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當初她只是匆匆經過,以為【金色年華】和青樓差不多。但這次,給她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一個聽神泉諭旨的美娘子,一塊望不到邊際的草野,彷彿這個世界,天空與草地緊緊相連。

    「我們這裡並不大。」依水娘子熱絡地牽引著百里容。夜熙蕾瞪著那花枝招展的依水,拉著百里容的手,心裡很不爽。

    百里容淡笑:「哦?可百里目不可視,總覺世界無邊無際。」

    「百里公子請放心,如果你從現在的地方出發,一直往前,不過六個時辰,你就又會走回這裡,所以,你不必擔心在此迷路。」

    夜熙蕾一聽,這世界還真是不大。那它究竟如何形成?它似乎很像須彌世界,神魔方有創世能力,這在《古神史》上有過介紹。

    還有就是依水娘子說的神泉是什麼?它怎麼會發指令?夜熙蕾見過不少泉,會說話的,不會說話的,能治病的,能釀毒的,千奇百怪,這在妖界並不奇怪。今天卻遇到一個會下命令的神泉,一定要去開開眼界。

    「看,這不就到了。」隨著依水娘子的這句話,一座看似並不大的樓閣出現在夜熙蕾和百里容的面前,他就位於這片無邊無際的草地中心。對了,這對於百里容來說,無所變化。

    夜熙蕾對此樓並不陌生,想在幾日前,她還在裡面東躲西藏,發誓這輩子變什麼都不變老鼠。今日,卻要在這裡打雜了。

    「百里公子,我們這樓裡,可都是美人,只可惜你看不到。」依水娘子說得萬分惋惜,「但是,像百里公子如此溫文爾雅的公子,姑娘們,定然喜歡。」

    「是嗎,那百里真是受寵若驚。」百里容態度謙和有禮,俊逸儒雅。

    依水娘子呵呵一笑,對著他身旁的茂茂,臉色驟變,惡聲道:「你,在這裡乖乖抓老鼠,如果讓老娘看見半隻老鼠,沒肉吃!」

    「喵~~~」茂茂的聲音打著顫,躲到了百里容的身後,她不喜歡這個依水娘子,好凶凶哦。

    依水娘子,再招過夜熙蕾:「你,跟我來。」

    「那百里呢?」夜熙蕾拉住百里容,一臉不放心。

    依水娘子香帕一甩,扭著腰朝樓裡面喊道:「姑娘們,出來接客啦~~~」

    「來啦~~~~」立刻,鶯鶯燕燕從樓裡湧出,萬分壯觀,五彩斑斕,浩浩蕩蕩,目不暇接,宛如這樓成了巨大的宮殿,那些姑娘們源源不斷而來,卻不顯擁擠。她們一下子湧到了百里容的身邊,將夜熙蕾擠出了外圍。

    百里容淡雅的身影在夜熙蕾的眼中遠去,她如同被潮水推上岸的貝殼,變得孤立。然後,被那個依水娘子撿起,拖入一間書房。

    「啪。」一張紙拍在夜熙蕾的面前,她瞪大眼睛:「幹什麼?」

    「識字嗎?」依水娘子坐在桌上,翹起了二郎腿。

    「會。」她吶吶地點頭。

    依水娘子戳了戳白紙:「那就寫賣身契,記住,時間是一輩子。」

    她挑挑眉,又是一副吶吶的老實樣:「哦。」

    然後,她提筆,在白紙上寫道:

    「我今勞作於此地,

    為那衣衫與飽食。

    尋尋覓覓終得所,

    爹娘來了也不理。」

    雷惜夜

    依水娘子拿起她賣身契,笑了笑:「小子字倒是寫得龍飛鳳舞,這樣吧,倉庫那裡缺一個保管員,你就先去那裡跟老張報個道,至於你的編號嘛,就110吧。至於另一份活,時機到了,我自由安排。」

    「是。」夜熙蕾躬身行禮,在彎腰的同時,她的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今日來此地,她只為尋爹。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5:31

第二章 破舊的倉庫


當夜熙蕾走在【金色年華】之內的時候,才發覺這個地方確實充滿了神奇的力量,先不說她無法察覺這裡任何人身上的氣息,在她的眼裡,他們都成了一個種族,但其實,她知道並不是如此。

    再者,就是內部遠遠比【金色年華】的外觀,要大得多,這是一種須彌之術,至少像她這點等級,是無法練就芥子納須彌的仙術,就算是老狐狸,都做不到。

    其實海納寶戒便是類似於這類仙術,想起海納寶戒,她就想到自己藏在裡面的萬兩黃金,心裡一下子就美了起來。

    在依水的引領下,她感覺自己像是繞過了九曲十八彎,外加爬了幾座山。站在【金色年華】外面的時候,明明看見它只是一座普通的樓閣,可是到了裡面,卻是凝聚了各地建築風格。

    前廳,採用的是豪華大氣的北方大式結構,廳堂很大,廊柱很大,空間很大,舞台很大,花園更大。

    中院,說是各姑娘們居住的院子,用的是南方精緻典雅的建築風格,有蘇州園林,有徽州樓閣,還有古唐疊席,就是現今流傳於日本的和室榻榻米。還有西方波斯那邊的廟式宮殿。

    這一塊區域,也是【金色年華】裡最大的一片區域,走在裡面,就像是遊覽在各國之間,感覺著各地迥異別樣的特色。看得夜熙蕾目不暇接,流連忘返。

    最後,就是後院,後院分兩條路,右邊的通往傳說中的倉庫,而左邊,卻是一片陰翳。

    夜熙蕾好奇地問:「那裡去哪兒?」

    依水娘子陰森森地撇了她一眼:「那裡是死人去的地方。」

    「死人?不是應該去冥界?」

    「咯咯咯。」依水娘子笑得像個女鬼,「冥界只收六界以內的鬼,那你說我們這些六界之外的人,該去哪兒?」

    夜熙蕾大驚:「你們還會死!」

    「廢話!」依水娘子睨著眼睛,像看白痴一樣看著夜熙蕾,「誰不會死?你看神仙不死,只是他們相對於我們的壽命更長久,時間一到,都得重入輪迴。」

    夜熙蕾看著左邊那條陰森森的路暗忖,自己的爹,該不會也是個六界之外的人吧。

    左邊的路樹影迷離,一陣陰冷的風從樹林深處而來,夜熙蕾腳下的羊腸小道變得有些模糊,她一個哆嗦,趕緊轉身跟上依水娘子,她可得記牢路線,這一步踏錯,她就去了不歸路。

    走了不久後,一個院子呈現在夜熙蕾的面前,普普通通,有點像普通人家的柴院,總共三間房,可以清晰分辨,中間那看著比較大的,而且上了鎖的,應該就是倉庫。

    而左邊有一間門敞開著,裡面有桌有椅,桌上還擺著飯菜,顯然就是那個依水說的老張頭的房間。

    最右邊,靠近角落的,更好認,上方茅棚為頂,正是大名鼎鼎的茅房是也。

    「老張,老張!」依水娘子扯著嗓子高喊,似乎老張頭的耳朵不好。

    然後,只見一個白頭髮,白鬍子的老頭彎腰駝背地從房裡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咳嗽:「老闆娘啊,我要的幫工到了沒?」

    「到了到了。」依水娘子將夜熙蕾往老張頭面前一推,「就是他。」

    老張頭站在院子的中央,院子很乾淨,可見有人常年打掃。老張頭看著夜熙蕾,夜熙蕾也看著老張頭,她對白頭髮,白鬍子老頭很有親切感,因為長老們也是這個樣子,似乎老頭都是一個樣。

    老張頭拉起了夜熙蕾的胳膊,有些不滿:「太細了,太細了,這能幹什麼活。」

    「你就別挑了,最近沒有好貨色掉到這裡,前兩天來的是一逃難神仙,你總不能讓人家神仙看倉庫吧。等上面要殺他的風過去了,那他還是一作威作福的神仙,咱不能欺負人家是吧。」

    「嗯——」老張頭重重嘆口氣,「罷了,就他吧,不過,我這兒可沒空地方給他住。」

    「那好吧,小雷,你就和後行他們睡通鋪吧。明天就開始上工。那老張頭,我先帶他去熟悉一下環境。」

    「嗯,要得要得,免得迷路,走錯地方,就回不來了。」老張頭的語氣很是平常,卻聽得夜熙蕾心裡咯噔一下,什麼叫做走錯了就回不來?這【金色年華】難不成還會吃人?

    當她離開這個院子時,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倉庫,以後她就要整日呆在這裡,那豈不是很無聊。看著那倉庫並不大,裡面能有幾樣東西?說不定還沒她戒指裡藏地多。

    忽的,一屢白鬚掠過她的眼前,那先前進屋的老張頭竟是飄到了她視野的中央,並且,朝著她,詭異地微笑,帶著迴響的聲音,鑽入了她的耳朵:「小心,走路——」

    夜熙蕾立時一個哆嗦,趕緊回頭,但是走了幾步,她又忍不住往回看,那院子裡已經空空如也,就連陽光,都是異常燦爛。

    等她跟著依水娘子再走回前院的時候,居然已經是下午,日頭而且開始偏西,由此可見,從前院,到那個倉庫,將近要走上兩個時辰,這是相當於爬上兩座高山的路程。怎會如此?

    「今天你就在前廳搭把手,也當熟悉一下【金色年華】。」依水娘子這麼說著,大得像宮殿的大廳裡,此刻一些身著白衣黑領黑腰帶的少年正在忙著打掃,依水娘子隨手拖上一個:「009,這是新來的110,你帶著他去領件衣裳,然後晚上就睡你們那裡的通鋪。」

    009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他應了一聲是,就要帶著夜熙蕾離開。夜熙蕾走了幾步,越想越覺得少了什麼。她終於想了起來,百里容睡哪兒?

    「依水娘子,請問百里容睡哪裡?」

    依水娘子笑得分外甜蜜:「這點就不用你操心了。」說完,她扭著腰就走了。

    嘿!夜熙蕾開始納悶,這年頭,還是美男子吃香啊。早知道她就變得俊美一點,也就不用做什麼倉庫保管員,還要簽下一輩子的賣身契。

    這邊她領取了工作服,那邊【金色年華】就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客人,從她和百里容分開開始,就沒有再遇到他,她一邊走一邊翻白眼,這男人掉進了美人窩,還真是說變就變。

    「喲,發哥您來了。」009疾走幾步,迎向一個客人,夜熙蕾隨眼看去,雙目立刻圓睜,009領著的胖子,不正是那個鬼差發哥嗎!

    來得好,來得妙,來得呱呱叫!

    夜熙蕾雙眼眯成了線,她來到這裡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這麼快,就可以有爹的線索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5:47

第三章 不要迷信哥,哥只是個鬼差


【金色年華】此刻已是紅燈高照,樂曲聲聲,你說這裡是六界之外,但日月星辰卻是一樣不缺。

    當009迎上發哥的時候,夜熙蕾緊跟著就搶步上前。009以為這新來的110要搶他生意,便用身體擋住夜熙蕾,不讓她靠近發哥

    「發哥,今日您怎麼一個人來?」009一邊說,一邊為身穿鵝黃長袍的胖發領路,還要一邊顧及夜熙蕾,一心三用,忙的不亦樂乎。

    夜熙蕾本就個子矮小,而009防守嚴密,她連一根針都插不進。

    發哥摸了摸肥碩的肚子上的金腰帶,為啥他的腰帶在肚子上?其實是因為他的體型已經分不清哪裡是肚子哪裡是腰了。他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財哥最近被一女人纏上了,脫不了身。」

    「是是是。」009附和,「所以還是單身自由,看發哥您就這麼逍遙。」

    「可不。對了,今日姒畫可有空?」

    「喲,發哥您來晚了,姒畫已經被人定了。」

    發哥一陣惋惜:「真是來得不巧。」

    009帶著發哥經過一片人工湖,夜熙蕾跟在後面早就看009不順眼,她往湖看了一眼,再看009正好走在湖邊。就在這時,那胖發的注意力又正好被別處吸引,她立刻就搶前一步,將想要說話的009一把就推進了湖。

    「啪!」一聲重重的落水聲,發哥立刻回頭,驚呼:「怎麼回事?!」

    夜熙蕾立刻上前:「沒什麼,009腳下一滑,不小心落水了,發哥請這邊走。」

    發哥往湖裡看一眼,湖面上只有幾個泡泡:「他……不會有事吧。」

    夜熙蕾含笑:「【金色年華】的人都熟悉水性,009興許覺得湖水清涼,想多泡一會。」

    發哥一樂:「嘿,這小子。」

    【金色年華】裡負責招待的小廝,一律都是清秀白淨的美少年。所以當發哥看著夜熙蕾蠟黃的臉時,就說道:「你是新來的?」

    「正是。」夜熙蕾將發哥隨便請入了一個包間,她看著哪個空,就將發哥領入,反手便關門。

    發哥挺著大肚子,笑眯眯地坐下:「快給我把菜單取來,好久沒吃這裡的金絲飯捲了,想死我了。」

    夜熙蕾還沒有完全熟悉【金色年華】,所以她掃了一圈房間,桌上,角落,還有裡面的床,都沒有菜單的跡象,她微笑頷首:「抱歉,發哥,小人新來的,沒帶菜單。」

    都說胖子多和善,所以發哥並不怪罪夜熙蕾:「沒事沒事,你把我說的菜記下就可以。」

    「那請問發哥今晚要哪位姑娘相陪呢?」

    發哥摸著肥嘟嘟的下巴開始想:「這姒畫沒空,估計其她幾位魁首也沒空,那找誰呢?」

    「呃……要不考慮一下小人?」夜熙蕾上前一步,垂首站在鋥亮的紅木圓凳邊。

    一陣涼風不知從何而來,帶起了精美的桌布下的流蘇,發哥看著夜熙蕾僵直了一會,打了一個寒戰,抖醒,胖胖的臉抹上了鍋灰:「咳,弟,哥沒那癖好。」他繼續看著夜熙蕾,暗想就這又乾又瘦的身子,真怕一壓,散了。想到此,發哥的臉,又紅了,自己居然還會真往那邊想,見鬼了。

    他囧了一下,他不就是鬼嗎。瞬間,他的臉又黑了。

    「哥,弟只是想陪哥喝兩盅,說說話,順便賺點小費,哥你想到哪兒去了?」夜熙蕾挑了挑眉,疑惑地仰臉看向發哥。發哥的圓臉,一下子又紅了,他今天這張臉就在紅與黑之間交替。

    夜熙蕾眨了眨眼睛,三分諂笑,貼近胖發鵝黃金色的袍衫:「胖果果,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她甜中帶膩的語氣,用少年那七發育,三分稚嫩帶沙的嗓音演繹出來,竟不讓人覺得噁心,反而有些心神蕩漾。

    胖發心跳加速地看了夜熙蕾一會,乾瘦乾瘦的臉,纖細纖細的身材板,但是那嬌滴滴地,稱呼他胖果果的叫法卻很是耳熟。

    於是,他就越看夜熙蕾越眼熟,終於,他想了起來,眼神立刻閃爍了一下,心虛地瞥了房門一眼,立刻熱情地握住了夜熙蕾的手:「原來是你啊,沒想到你是一個小子,當初是怎麼進了那小美人的身體?」

    「當初……」

    「不用解釋,哈哈哈,大家都是男人,哥明白,哥明白。」胖發打斷夜熙蕾的話,起身,笑得更加熱情,「不過,弟,哥還是覺得那小美人不錯,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哎,哥看著都心疼。對了,你怎麼在這裡?」

    「我……」

    「不用說了,哥猜到了,猜到了。」發哥又打斷夜熙蕾的話,放開她的手開始拍她的肩膀,「是不是看上這裡哪個姑娘了?想學唐伯虎?」

    唐伯虎是誰?夜熙蕾一頭霧水。

    「哈哈哈,人不風流枉少年,伯虎他現在還在冥界,要不哪天我帶他來,讓你跟他取取經?哎呀,不說了不說了,哥忒忙,哥先走一步。」說完,胖發就朝門口疾奔。

    他身形飛快,乃是胖中的高手,肥中的NO1,當他的腳尖停落在門前的那一剎那,他那腰帶上的大肚子還上下晃蕩了一下,伸手,推門。

    「啪!」忽然,他的胖豬手被人雙手扣住,夜熙蕾靠在門上斜睨胖發,唇角上勾:「想跑?沒那麼容易!」胖發的手腕賊粗,她一隻小手環不住。

    門縫裡,吹進了一縷風,揚起了胖發帥氣的劉海,胖發身體發力,想擺脫夜熙蕾的箝制。卻沒想夜熙蕾看起來瘦小,也只是用手扣住他的手腕,但他卻是無法掙脫,僅此一點,就可見對方的功力在他之上。

    他想看看夜熙蕾到底何方神聖?可惜,在【金色年華】裡,大家的氣息都被這裡神奇的力量覆蓋,無法探知。

    他放棄地攤手:「弟,你追哥追到這裡,就是想知道璇璣的下落?」

    「胖果果,別自作多情,我才不會追你追地上天入地,今天只是巧合。」

    胖發張了張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臉上有些許失落。

    夜熙蕾將他拉回房間:「坐下!」

    「是。」胖發老實坐下。

    「說,璇璣在哪兒?」

    「哎,我真不知道。這事你要問鬼王。」

    「鬼王?他來不來這裡?」

    「不常來,不過既然你在這裡,可以守株待兔。」

    夜熙蕾摸了摸下巴,狠狠拍了一下胖發的厚實的後背:「你真聰明。」

    「那是自然。」胖發得意地笑,「那……哥可以走了沒?」胖發顯得特別諂媚。

    夜熙蕾點點頭,在胖發起身的時候,她抓住他:「要不你明天就把鬼王帶來。」

    胖發的臉在燭光中露出一絲無奈:「弟,不要迷信哥,哥只是個鬼差。」

    胖發高大的身形站在夜熙蕾的面前,完全將她遮蓋,挺直的背影,卻在這句幾分無奈,幾分淒涼的話中,多了一分弱勢。

    當胖發離開後,夜熙蕾才偷偷鬆了口氣,說實話,剛才胖發站在她面前時,她就感覺是一堵厚實的牆堵在她的身前。而且,胖子容易讓人產生燥熱的錯覺。

    所以她趕緊跑到窗邊,多多呼吸新鮮空氣,拉開自己的領口,透透涼氣。

    窗外月光明媚,異常晴朗。空氣裡是迷人的芳香,和幽幽的琴曲歌聲。

    遠遠的,走來一隊人。【金色年華】小廝白色的短衫在夜間尤為顯眼,所以夜熙蕾一眼就看到幾個小廝領著幾人而來。似乎,還是朝著她這個包間的方向。

    她趕緊出門,可是到門口的時候,她卻意外地發現,小廝引領來的人,正是狼王魄澤和他的兄弟獓炎。

    她在門內略頓,唇角一揚,便改變了主意,垂首站在門邊,靜候二人的前來。

    從門外的另一條小道上,又走來一隊人,這隊人裡,走著兩位貌美的女子,一位天姿國色之中卻帶一分冷豔,另一位是如花似玉,楚楚動人。看著美人,她想起了百里容,他現在又再做什麼?

    就在夜熙蕾所處的院子的南面,相隔兩個庭院便有一片大型人工湖,湖邊,是花草芬芳和柳樹依依。一竹亭立於湖中,一排棧橋與岸邊相連。

    亭內,此刻臥有一白衣男子,正是百里容。

    他在此假寐,單手支臉,臥躺於竹亭中,清風習習,幽香陣陣,神形逍遙。那覆眼的銀藍的絲帶,在一陣又一陣的幽風中,輕輕飄揚。

    忽的,他身旁的湖面,起了霧。

    他微微一動,盤腿坐起。

    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密,直到將百里容包裹,百里容慢慢起身,立於原地:「誰?」

    「靈泉神女。」濃密的霧中,飄出了一位女子,女子明眸皓齒,秋水之姿,她踏霧而來,虛浮在空中,衣裙如風如霧,身後水藍色的飄帶,悠然飄揚。

    「您終於來了。」女神卻是向百里容見禮,左手與右手相合,放於右側,斂衽,低頭,輕輕蹲身,動作優雅唯美。

    只可惜,百里容目不可視,他並不知女神向他行禮,他微微側首:「神女認識在下?」

    靈泉神女並未說話,她輕抬右手,一道赤紅的光隱隱從她腳下的濃霧中出現,鋪蓋在竹亭地面上的濃霧竟是漸漸被染成了紅色。一個赤金色的法陣,赫然出現,緊接著,一把劍,從那法陣的中心,慢慢凸顯。

    「噌——」好劍鳴長空,這聲劍鳴直刺入百里容的耳脈,他驚然心跳,到底怎麼回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6:55

第四章 戮仙劍


一把赤金色的劍,赫然出現在百里容的面前。百里容不見其劍,但已聞其聲。劍鳴如戰場金鑼,張揚狂躁,一片血紅浮現在百里容的腦中,此劍殺氣極濃,似那茹毛飲血的猛獸,想用鮮血,來解其萬年乾渴。

    他抬手隔著濃霧摸向劍鳴而來的方向,尚未觸及劍身,卻已經感覺到似乎越是靠近劍身,霧中的溫度就越高,他雙眉微微蹙起,感嘆:「此劍不可入世。」

    靈泉神女抬手輕推,那劍便推入百里容的手心,倏然間,一陣如同血液的滾燙感,侵入百里容的手心,他的血脈竟是不受控制地開始沸騰。

    「蹦!蹦!」他手中的劍,竟是有了心跳,跟隨他的脈動,而搏動著。

    「這是……」百里容握著劍,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彷彿這原本就是他的東西,今日又重新相聚。

    「這是您的劍,今日物歸原主。」

    「我到底是誰?」他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

    靈泉神女微微而笑:「對不起,您來托劍之時,並未告知您的身份。」

    「是嗎……」握劍的手,緩緩垂落,原來他也來過這個六界之外的地方。

    「我也不知自己的出處,活得過久,便忘記了。凡事順其自然,忘了便忘了,您何百里容的神情,從驚訝,再次轉為淡然。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是啊,忘了便忘了。或許哪日,便又記起。就像這裡,一直往前,便又回到了**。」

    靈泉神女靜靜地看著百里容,她如水霧的裙衫在濃霧中若隱若現。身後的飄帶無風自揚,似是仙氣將其鼓動。

    仔細地。觸摸著手中赤金地劍。百里容地腦中隨著指腹地移動而慢慢成形。忽地。他似因為驚訝而揚起了臉。面朝某處怔立了片刻。他收起劍。問:「那依水娘子是神女派遣而來迎接在下地?」

    「不。是接夜熙蕾。」

    「小蕾?」

    「我知她會來。也知她會將此劍地主人帶來。」

    「神女如何知道?」

    靈泉神女卻是搖搖頭:「知道便是知道。就像您知六界之事。卻不知此處玄機。而我。只知這裡因果。卻無法探視六界。各界各神。各司其職。」

    百里容在濃霧中蹙眉,銀藍的綢帶因此而微皺。

    濃霧開始遠離百里容,他上前一步,卻是踩到了竹亭的邊緣,他收回腳步,臉側向手中的劍。那劍熾熱燙手,似乎急於出鞘廝殺一番。

    此劍能影響劍主的心性。百里容暗忖,若是此劍被修為性激進的人得到,反被此劍控制,屠戮於世。

    戮仙劍,這就是你的心性嗎?百里容握劍輕嘆,仙魔劍皆有心性,戮仙劍,尤愛殺戮。不過,至少比誅仙劍。好了許多。

    誅仙劍含蚩尤精血,納人間怨氣。集邪氣於劍身,即使修行千年的神仙,心中稍有邪念,也會被誅仙劍的反噬,墮入魔道。

    濃霧完全消散。百里容的面前,又是那清澈如鏡地湖面。空中圓月映入湖中,月下。是持劍而立的百里容。那隱隱散發著紅光的戮仙劍,竟是將百里容的白衣。染上了一層血光,他溫潤沉靜的面容,也變得有些冷酷。

    忽的,他抓住了自己衣衫的下襬。

    「撕拉!」袍衫撕裂,他迅速用此斷布裹住了那戮仙劍。戮仙劍的灼燙少許減退,但那熱量,卻依然隔著幾層厚厚的布,源源而來。

    「當年為何將你捨棄?今日,卻為何將你取回?」百里容凝視手中,已經被重重包裹地戮仙劍,百思不得其解。少許,他竟是有些豁然了,既然不知,就順其自然,時候到了,自然機緣會到。

    「百里公子裡公子遠遠的,依水娘子從花間小路急急而來,「可算找到你了,我現在帶你去住的地方。」「有勞依水娘子。」

    依水方巾遮顏,有些害羞:「百里公子,您今日進了金色年華的門,我們便是自己人了,休要客氣。」

    百里容隨風輕笑。

    依水娘子親熱地上前攙扶百里容,正好站在百里容握劍的右手邊,百里容將戮仙劍拿到另一隻手,依水娘子疑惑地看了兩眼,便被百里容碎裂的衣擺吸引了視線:「公子這是怎麼了,怎麼衣服破了!」

    百里容但笑不語。

    依水娘子一邊扶著百里容出了竹亭,一邊說:「過會我就命人給百里公子送些新的來。」

    「多謝。」

    「您又客氣了,這是把我當外人依水抱著百里容的手臂撒嬌,「對了,那院子還住有一人,可要緊?」

    百里容搖了搖頭:「不打緊。」

    「那就好,那是一神仙,在天上犯了事,來這裡躲躲,不會住太久的。而且,他也愛清淨,所以應該不會吵到百里公子,只不過,他畫畫起來有些奇怪的舉止,到時百里公子只當看不見便是。」

    「呵……百里本就失明。」

    「哎呀,我怎麼……真是地,怎麼今天見了百里公子,就嘴拙了呢。」依水娘子滿臉紅暈,與那湖邊的花兒一般紅豔。

    百里容不再說話,因為他心跳,受到了戮仙劍的影響,而開始加速。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變得有些浮躁,已經無法忍受依水娘子的呱噪。他擰緊雙眉,做著深呼吸,努力保持心底最後一分平靜。

    似是感應的,他望向東南方向,小蕾到底在做什麼?為何還沒有來找他?迷路了?還是又被哪個美男子勾去了心魂?

    腦海中,開始浮現夜熙蕾的容顏,有些調皮,有些無賴,還有些狡猾地笑容。越是惦念夜熙蕾,他的心就越是無法平靜。

    小蕾,快回來。

    他那宛如已經穿透了綢布地視線,射向了那個方向。在那塊星空下,夜熙蕾靜立在門邊,正在望天,因為她有些心神不寧。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就是這麼突然,她有些心慌氣短。

    忽的,她低下頭,兩位美人先到了,經過她地身前,妖嬈多姿地走入了房內,她們的身前是兩個執燈小廝,身後,也跟著兩個,小廝地手中是一人拿箏,一人拿琴。

    她撇眸看向魄澤的方向,他們竟是已經到了眼前,魄澤依然冷峻不語,炎依然面帶三分假笑。

    他們如風一般行過她的面前,完全當她空氣。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小廝倒是停下一人,看了看她胸牌:「你就是新來的110?」「跟你在一起的009呢,他應該今天在這裡當值。」

    「他拉肚子,便叫我現在這裡伺候著。」夜熙蕾本就是狐狸,說謊的本事先天而成。

    那小廝點點頭:「那好,你就在外廳候著,客人有何吩咐,都要照做。」

    幾個小廝陸續走出房間,夜熙蕾拉住那個跟她說話的,她機靈地看了看他的胸牌,是120,她立刻小聲問:「請問120大哥,那裡面都是誰?你也知道,我是新來的,一個都不認識呢。」

    120皺了皺眉:「這009,真會挑時間拉肚子,我看,估計是偷懶去了。」

    「呵呵……」夜熙蕾憨憨地笑。暗想那009該不是淹死了吧,這麼久沒爬上來找她算賬。

    120看面前的少年一副老實像,產生了一種特殊的親切感,他便拉著夜熙蕾輕輕走到外廳的屏風邊,此處正好可見中廳的兩男兩女:「那穿粉裙的就是這裡魁首姒畫美人,而那個穿藍裙的,也是這裡的魁首,花飛妖美人。」

    「哦哦哦哦。那這裡到底有幾個魁首?」

    「四個,另兩個下次再跟你說。」

    「好好好。」

    「那個穿豔麗華袍的是「嘖,不該問的就別問。其實我也不知道。」120撓了撓頭,「這裡的貴客身份都不一般,像我們這些下人,也就知道個姓。」

    「哦哦哦哦。」

    「那個很凶的,沒笑容的冷面公子,是澤公子。」

    夜熙蕾暗想,不是說姓嗎?那也應該是魄公子。破公子?她在心底又念了一遍,忍不住笑了,像魄澤這麼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讓別人叫他破公子?

    「總之,這兩個都是貴客。我看你也是新來,我幫你去廚房把酒菜吩咐了,你就在這裡應承一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7:08

第五章 天下男人一般色


自從夜熙蕾從妖界以及其張揚的形式逃跑之後,妖界對她的追搶,一直沒有停止。當然,這些,此刻站在金色年華憶江南包間內的夜熙蕾,並不知道。

    雖然她痛恨夜孤恆的無情和冷酷,但那一百六十年的親情以及夜孤恆對她獨一無二的寵愛,依然在她的心裡,佔據大部分位置。所以她嘴上說著再不回妖界,再不見這個爹,但是,她還是對夜孤恆的近況,有所記掛。

    魄澤今日不再是一身黑袍,而是墨綠色的長衫,平日的護甲今日也沒有穿上,綢制的便衫倒是讓魄澤少了幾分嚴肅和冷漠,但那與身居來的貴氣並未因這件普通的袍衫而減退。

    不長不短的頭髮垂掛著,一抹紫紅的抹額(抹額:男子束在額頭上的帶子),綴飾一塊漆黑的墨晶,墨晶的棱面上跳躍著屋內燈架上的燭光。

    他的左側,坐著身穿依然以華麗豔彩為主的炎,他的一頭紅髮束成長長的一把,用金色玳瑁高高固定,鬢角邊留下兩束碎髮,風流瀟灑。

    而那豔的花飛妖和溫婉的姒畫,各自坐在炎和魄澤的身邊。

    此刻炎正與魄澤小聲說話。花飛妖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壺,輕輕喚了一聲:「來人。」

    候在玄關邊的夜熙蕾豎著,並未聽見花飛妖的呼喚。

    只聽炎說道:「這人……怎麼就不見了。」

    魄澤不語,夜熙蕾透過玄關偷眼看去,他和炎的臉上都是疑雲密佈。

    姒畫起身坐到琴桌邊,開始調音。

    花飛妖喊了一聲見無人應承。便又喊道:「來人!」

    這一聲夜熙蕾聽見了。她先是愣了愣。畢竟她曾是公主。沒有服侍人地習慣。直到她對上花飛妖冷冷地目光。才明白喚地是她。

    她匆匆跑到桌邊。魄澤正說道:「天地之內。沒有那些狗仔找不到地人。」

    「若是她出了人間……」炎說得有些遲疑。「嘶——這也不可能。她應該還沒那樣地本事。」

    夜熙蕾耳朵動了動。他們好像在找人。找誰?她見桌上無茶。機靈地她便猜到花飛妖叫她進來是奉茶。

    她麻利地給四人放上茶杯。在倒茶間。又聽炎說道:「但這人地氣息。怎麼就不見了?」

    魄澤拿起夜熙蕾倒上的茶。抿了一口,輕輕放下:「不,氣息不是不見,而是被掩蓋了。」

    炎恍然:「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天底下能掩蓋氣息的東西太多了。」

    夜熙蕾此刻站到了花飛妖的身邊,在給她倒茶時,花飛110。新來的?」

    「是。」夜熙蕾手拿茶壺,垂首。將一個小廝扮演地有模有樣。

    「來了新人?」姒畫從琴後望夜熙蕾,「這裡很久沒來新人了,過來,讓我好好瞧瞧。」

    夜熙蕾猶豫不前,心想這裡的人怎麼見到新人都這麼稀

    花飛妖和姒畫這一說,便也引起了魄澤和炎的注意,魄澤瞅了乾瘦蠟黃的夜熙蕾一眼,便垂眸飲茶。

    炎笑看花飛妖:「花花,你怎知他是新來的?這金色年華上上下下百餘小廝,你可都不曾留意一個。」

    花飛妖斜睨炎:「公子不知。原先那個110不知被哪位客人吃了,只找到一堆骨頭。」

    什麼!夜熙蕾一得瑟。吃,吃了?!

    姒畫從琴桌邊走回,坐下時帶出一聲哀嘆:「那已經是幾十年前地事了。」

    「難怪金色年華店規裡有不得隨意吃人這一條。」炎笑眼半彎,「原來出了這事。」

    花飛妖見炎因此事逗趣而笑,鄙視他:「你真是冷血。」

    「因為本公子的血。只為花花你而熱。」炎伸手,一把攬住花飛妖的纖腰就扯入懷中。花飛妖掙了掙,似是極不情願地靠在了他的胸前。站在邊上有些僵硬。她雖然在人間將近兩月。但百里容為人正直,不會帶她去這種煙花之地。故而,這裡對她來說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在見到炎與花飛妖打情罵俏時,她覺得尷尬而便扭。

    好在酒菜很快就到了。夜熙蕾原本以為吃飯就沒她啥事,但沒想到,此刻,才是真正的大開眼界。

    姒畫彈琴,花飛妖揍曲。魄澤倒是神態如常,那炎卻是搖頭晃腦,在曲後,還要鼓掌誇讚一翻。然後兩位美人再次回座,陪二人飲酒吃菜。

    酒菜的香味在房內流淌,饞地夜熙蕾肚子咕咕直叫,她可是到現在晚飯都沒吃。一旦覺得餓,她就有些熬不住

    聽著裡面鶯鶯燕燕,發現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她就想著離開,呆在這裡,只覺得空氣越來越冷。

    正想著開溜,耳朵裡就傳來花飛妖帶著幾分嫉妒地聲音:「到底是哪個姑娘勾去你的心,想著上天入地地找她。」

    哦?原來他們要找的是一個女人。她又縮回原位,豎起耳朵,好奇心人皆有之。

    炎夾起一筷鱸魚,放入花飛妖小巧的唇內:「來,吃糖醋鱸魚

    酥酥麻麻的聲音,讓夜熙蕾一寒,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開炎的筷子,藕臂上的銀鐲在燭光中閃了閃,冷眉相對:「哼,難不成是你哪個小妾因為受不了你的花心而跑了?」

    「她還不是我的人。」炎取筷夾菜,一箸夾住魚頭,「但她遲早是我的。」

    他這一筷正夾在魄澤地面前,魄澤只是抬了抬眼皮,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嘲:「你還是先捉住她再說。」

    炎取回魚頭,笑:「早晚會抓住的。」

    姒畫疑惑相問:「難不成這女子比飛妖姐姐還要美

    炎側身,輕抬花飛妖地下顎,纖長的手指輕輕畫過她飽滿的唇,食指上地紅寶石戒指燦燦閃耀:「金色年華四大花魁與她相比。可謂天壤之別。」

    立刻,氣氛立轉,變得有些緊繃。

    夜熙蕾轉著眼珠,這越聽越覺得像是在說自己,還是她自作多情?如果真的是自己猜對了,那炎說自己是他地,什麼意思!燭光在她晶晶亮的眸子裡一閃,她地雙眉立時低沉,眸中的那搓火焰越來越熾烈。炎和魄澤當初救她,原來帶著這樣自私地目的!果然天下男人一般色!

    怒火騰地躥上腦門。她緊擰雙拳,做了一個大大地深呼吸,淡定,她必須忍耐,此刻她不易暴露,惹上更多的麻煩。

    淡定!淡定!她在心裡默「啪!」一聲摔筷聲從房內重重響起,花飛妖立時起身,身後地凳子因她突然站起而發出刺耳的移動聲。

    「哼!」她重重一哼,轉身欲走。炎立刻拉住。開始柔聲細語,好言安慰。那邊姒畫笑著再次彈琴,悠悠的琴聲將那有些尷尬的氣氛掃出了房間。

    「喵嗚忽的,特殊的貓叫從外而來,夜熙蕾一驚,瞧這忙忙碌碌的,居然把茂茂忘了。她瞥了瞥屋內男女,唇角勾出一分輕嘲,就要準備走人。

    可是,就在這時。魄澤望著窗外沉聲道:「炎,我們忽略的一個細節。」

    這句話。讓夜熙蕾再次止住腳步。

    炎追問:「什麼?」

    魄澤收回目光,佈滿光澤的指甲在酒杯口輕畫:「你可還記得她帶有一寵物,而且體形特殊。」

    「翼貓!」

    炎地回答讓夜熙蕾全神貫注。

    魄澤擰了擰眉:「找到翼貓,就能找到她。找貓,可比找她容易得多。」

    「喵嗚又是茂茂的吼叫。夜熙蕾的心跳加速。當時,百里容被眾美人簇擁而去。而自己,又被依水娘子拖走。那般混亂之下,茂茂定是落下了。茂茂怕生。到現在,還沒人見過她。

    「奇怪,哪來的貓?」姒畫有些疑惑,指尖停落在琴絃上,望出窗外,「莫不是上次老鼠鬧事,依水娘子去尋了隻貓兒來?」

    「呵呵,那可不是普通的老鼠。」炎一邊飲酒,一邊撫摸花飛妖嫩白的臉蛋,眸中已帶三分醉意。

    夜熙蕾心急,魄澤已經想到要利用茂茂來找她。若是以前,她或許還會主動和魄澤相認,但現在,她知道了他們真正的目的,怎麼可能讓他們找到她?

    茂茂體形奇特,被人看到,就等於暴露了她。她匆匆跑到門外,想給茂茂傳聲,但一想自己在門口貓叫,這不是有意引魄澤注意?魄澤心思縝密,只怕稍不小心,就會給他看出破綻。她急急離開,想找一個僻靜之處,路上正好撞到120。

    120一把拉住她:「去哪兒?」

    「拉屎。」她說完,扭頭就跑。120看著她飛快的身影感嘆:「哎,看來真的很急。奇怪,009怎麼還沒看見,到底去哪兒了?」

    他撓著頭,滿臉疑惑地走過身邊地大湖,湖面上,冒出了幾個泡泡。

    「喵嗚

    夜熙蕾躲到一棵大樹後,稍喘:「哎喲我的奶奶貓,你就別叫了,大夏天地叫什麼春!」她很鬱悶,深怕茂茂被發現。她看看左右無人,立刻對著天空就吼:「喵嗚喵,喵喵

    隨後,就不再有茂茂的吼叫。她與茂茂心有靈犀,她這一聲喊,意思是別叫了,危險。那茂茂就知道,不該再出聲。

    鬆了口氣,她從樹後晃出,開始往回走。她本想去找茂茂,可是她這個路痴,很快就迷了路,左晃右晃既沒找到茂茂,也沒找到百里容,反而又被120逮個正著。

    120生氣地拽住她:「你這人怎麼回事,不好好在包間裡伺候客人!」

    「呃……我剛來,迷路了。」夜熙蕾說的也是實話。

    120怒容稍退,拉著她就走:「走!服侍兩位公子沐浴更衣。」

    「什,什麼?」夜熙蕾神經立刻緊繃,「服侍他們沐浴更衣?那是不是就是……幫他們洗澡?!」

    120懶得看她,扔出兩個字:「廢話!」

    夜熙蕾傻眼,這別人服侍她沐浴更衣倒是常有,她服侍別人……

    非禮勿視!百里容的聲音又迴蕩在她耳邊,她怎麼能給兩個大男人洗澡!

    雖然他們很俊美,雖然給他們洗澡,觸摸他們那健碩的身體,光滑緊致地肌膚是妖界每個雌性夢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她不喜歡他們啊啊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7:21

第六章 不急,慢慢脫


金色年華夜色闌珊。夜熙蕾被120拖著,疾走在花草假山之間,迴廊之內。120一路還不停數落夜熙蕾:「既然是新來的,就該好好表現,真是什麼樣的師傅,帶什麼樣的徒弟!」

    「那個……20大哥,我真的是迷路了。」

    「快走。哦,他們來了!」120忽然停住腳步,兩個小廝扶著酒醉的炎正朝他們走來,120趕緊上前接住,對方又是不滿地嘀咕了兩句。

    120立刻招夜熙蕾,她趕緊上前,扶住炎,鼻子裡,鑽入了濃濃的酒氣,她厭惡地翻一個白眼,想她堂堂一個公主,今日卻淪落到這般田地。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憋氣。

    好,你想讓我做你的妃,我今天就好好伺候伺候你!她對著炎酒紅的側臉狠狠一瞪,嘴角勾起壞壞的笑。

    120幫著夜熙蕾將炎扶到客房,就氣呼呼地說要去找009。古色古香的房間裡,已經有人準備了浴桶。

    夜熙蕾將炎扔上了床,炎不適地蹙了蹙眉。

    她先欣賞一遍房間,很是雅緻的擺設,比剛才那個小些,只有一室一廳。浴桶就室,用一個畫有鷸蚌相爭的屏風相隔。

    床上,已經放有乾淨的,藍色的綢制的內衣。夜熙蕾拿起衣衫撫摸,觸手絲滑,讓人不捨,她好久都沒有穿那麼好的衣服了。

    不由得,她又狠狠瞪了一眼炎。忽然,炎睜眼了,她匆匆垂首。

    炎醉醺醺地起身。坐在床沿視線迷離:「花花呢?」他地聲音因為醉意而帶上了酒沙。分外性感。充滿誘惑。

    夜熙蕾淡淡回答:「花姑娘過會就到。」

    「哈哈。你果然是新來地。」炎搖搖晃晃站起。一個不穩。就撲向夜熙蕾。夜熙蕾出於本能地抱住他沉重地身體。右腳不禁後退一步。重心才穩住。

    炎撲在比自己矮上一個頭地夜熙蕾身上。捏著她地鼻子:「這裡地姑娘。陪不陪夜。要看她們地心情。今日她正氣我。又怎會來陪我?還是你陪我吧。」

    「啊!」夜熙蕾驚得鬆手。立刻。炎從她身上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他靠在床邊竟是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有趣。難不成你以為本公子。還會吃了你。」

    一陣黑線滑落。夜熙蕾想起了前一任110地悲慘命運。她立刻扶起炎:「小人皮厚。不好吃。」

    「哈哈哈。還真是一個」炎藉著夜熙蕾起身,為了站穩,他自然而然地攬住了夜熙蕾的腰,瞬間,他心中一動,這少年的腰竟是如此纖細柔軟,宛如手環一朵可愛的潔雲。(植入式廣告:潔雲牌衛生巾)

    「公子。請站穩,小人要為公子寬衣沐浴了。」夜熙蕾將正在發愣的炎扶回床。她看了看炎有些凝滯地眼神,以為他是酒醉。

    伸出雙手,夜熙蕾開始對著炎的衣服發愣,他的衣服,也未免太複雜了。她竟然有種一時不知從何下手的感覺。

    只見炎豔麗七彩的衣袍上。到處都是褡褳,盤扣。還有隱藏的衣結。夜熙蕾鬱悶地翻了個白眼,先把能看見的都解了。然後拉開衣衫。卻發覺還是相連著,她真的有種想將炎的衣服撕碎衝動。

    「怎麼。不會?」從她地頭頂,傳來那醉人的,帶著幾分調笑的聲音。

    她微微側臉向上,白了他一眼,這一眼帶出了她眼角的三分媚態,一時看愣了炎。就像當初左陸之為夜熙蕾那一飛眼而迷,如今,卻是輪到了炎。

    夜熙蕾啊夜熙蕾,你卻不知,你那華麗麗的一個白眼,勾去多少俊男美女的芳心?

    「誰說的,沒事穿那麼複雜做什麼?」她不服氣地說工,只剩下炎獨自回味那一飛眼中的勾魂媚波。

    原本充滿檀香的房內因為炎的酒醉,而染上了一層淡淡地酒香,這稀釋的酒香混著檀香,卻是成了一種迷人地香味。

    清風流轉之間,將這特殊的香味,帶入了那屏風之後,溶入了飄渺的水汽中。淡淡的,微微透明的帳幔在夜熙蕾身邊輕輕揚起,掠過炎酒醉深沉地眼眸,橘紅的眸子裡,帶出了一束有些熾熱地視線,那視線從夜熙蕾的頭頂掃過她地短髮,直接來到了那讓他回味的纖腰。

    他伸手,探向她地腰。

    「呼!」忽的,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揚起了帶著幾分得意的臉,「終於脫完啦!」

    他微微一怔,濃濃的醉意竟是因她那有些傻傻的笑容而醒了三分。

    夜熙蕾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一口氣,拉開了炎的衣領,瞬間,炎**的結實的胸膛撐滿了她整個視野,瞬間,她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心跳開始加速,臉上燒紅。

    「怎麼了?」炎見她陷入呆滯,唇角勾起了笑,抬手,手背撫過她燒燙的臉,她立刻驚醒,手忙腳亂地脫下他所有的衣衫:「對不起,新來的,有些手生。」

    那有些驚慌的神色,似是帶著某種神奇的力量,牢牢吸引了他的視線,他炎縱橫風女皆喜。他慢慢地收回那撫過少年臉頰的手,放到唇下,舌尖細細舔過手背,宛如將少年細滑的觸感,吞入唇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7:42

第七章 看了不該看的


熙蕾扶起獓炎,準備將他帶入屏風後。卻聽某人疑t沒有脫我的褲子。」

    「脫褲子?!」她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對對對,不脫褲子怎麼洗澡。公子請稍等。」

    她扶著獓炎,眼睛往下看,看到了褲腰帶,刻意撇開視線,扯開腰帶,瞬間,絲滑的綢褲一褪到底,露出那雪花白的修長的大腿。

    她目不斜視,直視前方:「請公子沐浴。」

    獓炎心底好笑,這褲子都沒拿掉,他現在走,豈不是會被自己的褲子絆倒?他細長帶媚的眼睛裡,帶過一絲壞意。他隨著夜熙蕾的腳步,抬腳,然後,理所應當地被褲子絆倒。

    「怦!」兩人雙雙墜地,夜熙蕾被他狠狠壓在身下。立刻,那看似乾瘦,卻軟如輕雲的身體讓他的眼中,喜色洋溢。

    夜熙蕾一臉鬱悶,這到底是誰整誰?她都還沒有開始,就又被別人壓在下面了,她惱怒地咬了咬下唇,每一次,關鍵是每次,她都是下面的那個!

    「公子,沒事吧。」她先問獓炎。然後傳來獓炎醉醺醺,有些含糊的話:「我被褲子……絆到了……對不起……」

    她有些奇怪,怎麼獓炎的聲音聽上去比剛才更醉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酒的後勁?她趕緊扭動著身體從獓炎身下爬出。

    爬到一半的時候,卻聽到了獓炎一聲悶哼,她加快了爬速,大腿上,卻蹭到了一個硬物,與此同時,又傳來獓炎一聲低啞的悶哼。她有些迷惑,但並未想太多。

    爬出來後,她先跑到獓炎後面,獓炎依舊**裸地趴在地上,雪白雪白的身體,一頭紅發鋪蓋在他線條偏於柔美的脊背上。

    這幅對比強烈地畫面吸引了夜熙蕾地目光。她順著那紅發而下。在他腰部立刻收回視線。下面就是不該看地了。

    她蹲到獓炎地雙腳邊。將纏繞在他雙腳地褲子解開。忽然。一抹奇異地銀光掠過她地面前。她順著那抹銀光而去。驚訝地看到在獓炎右腿地內側。竟然有一片龍鱗。

    她吃驚地停下了所有動作。在長老《破》卷裡。記述著所有妖物地弱點。和致命之處。其中就有對付龍妖地。

    上面說:龍妖法力極其高強。但也有致命之處。其處非常隱蔽。若尋畢近其身。在其人形之時。尋一龍鱗未退之處。揭取。便取龍命。

    難道。就是那裡!

    她伸手朝那片龍鱗摸去。她有些緊張。有些驚訝。卻在觸及龍鱗之時。她停住了。人家只是想搶她作妃。貪她美色。難道只為這點。就要取他性命?她收回手。忍不住搖頭輕笑。這樣也未免太無理了。

    她匆匆褪去他的褲襪,還是捉弄捉弄他,點到即可。她再次看了一眼那龍鱗,她立刻想到,既然她能看到,別人也能看到。雖然能讀到《破》卷的,只有各大妖王,但是,不排除神仙會知道的可能性。

    這裡六界混雜,若是被哪個神仙,或是與獓炎有仇的人看到,豈不要了他的性命?就像她,現在完全可以輕鬆取他的命。就算獓炎好色,但也不能看著他死。

    她可是一個高貴的公主,從小就被教育應該公私分明,明辨是非。所以,她決定把獓炎這塊龍鱗藏起來。

    她先推了推獓炎:「獓公子?獓公子?」

    獓炎確如一攤爛泥,沒有反應,似是已經沉睡。

    她輕輕說道:「抱歉,我要取你一塊皮,但是,你會感激我。」說罷,她揚手撫過獓炎右側的臀部,一塊與那鱗片一般大小的皮,竟是從他臀部上被揭下,漂浮在他臀部的上方和夜熙蕾掌心之下。

    她的額頭開始冒出了細細的汗絲。六

    ,唯有狐族,有此移皮植皮之術,但極其耗費力量。t臀部上,留下了一塊與龍鱗相同大小的紅印,如同胎記。

    她小心地移動著那一小塊肌膚,來到了龍鱗處,手開始往下壓,肌膚被覆蓋在龍鱗之上,隨著淡淡的綠光從她的掌心而出,那三寸肌膚竟是開始和周圍的肌膚連接,融合,半刻之後,那處已不見龍鱗,而只有一片嫩白肌膚。

    夜熙蕾嘻嘻一笑,有些得意,還伸手在那塊皮膚上輕輕一彈,自詡:「老子真厲害!」

    說罷,她抹了抹汗,暗道:龍深諳水性,應該一時半會淹不死。於是,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抬手,獓炎的身體開始從地面飄離,然後,她手心翻轉,與此同時,獓炎的身體也隨之翻轉,背對著她,亮麗的紅發垂落,在風中輕揚,宛如一塊紅色的絲巾,飄蕩在她的眼前。

    當獓炎的身體到了浴桶上方的時候,夜熙蕾立刻捏拳收力,當即,獓炎就從空中直直掉入浴桶。

    「啪!」一聲,水花四濺,他沉入水底,只有那紅色的發絲,在水面上飄揚。

    夜熙蕾開心的起身,忽的有些不穩地趔趄了一步,扶住了浴桶的邊緣,今晚把她累壞了。不過,她還是很開心,今日之事,說不定將來若是被獓炎捉去,可以抖出來,讓獓炎明白,自己可是他的恩人。

    看著那漂浮在水面的紅發,她陷入迷惑。龍鱗是龍體顏色的體現。也就是銀色的龍鱗就是小白龍,紅色的龍鱗就是紅龍。可是為何獓炎明明是銀鱗,卻要將自己裝扮成紅龍呢?

    她想了一會,沒想明白,便聳聳肩,算了,不想了。轉身:本公主才不會伺候你洗澡,你就慢慢喝水吧。然後,她哼著小調,樂呵呵地離開房間,這口悶氣,總算是出了。

    就在她離開不久之後,浴桶裡,那飄離的紅發,開始移動,向中心收攏,獓炎,從水下,浮出了水面,那縷縷紅發帖服在他疑惑的臉邊,那個少年……為何這樣做?

    當他發現他龍鱗時,自己卻鬼使神差地沒有殺死他,而是抱著一種好玩的心態,想看他會如何?現在回想起來,他全身浮上了涔涔冷汗,即使在熱燙的水中,卻依然後怕著。

    原本,他以為那少年不知龍鱗是他致命之處,在這六界之外的地方,像這樣一個小廝,按常理,應該是不知的。可是,從他之後的做法來看,他知道!

    獓炎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隨意地停落在浴桶邊的燈架上,火光在他的眼中跳躍,蔓延,佈滿了他整個視野,就像那個晚上,那個大火熊熊的晚上。

    他的手,忽然從水中抬起,帶起了一掛晶瑩的水珠,他撫上臉,仰臉靠在了浴桶的邊緣,這裡,難道也是臥虎藏龍,難道就真的沒有一處,可以讓他的心,完全放鬆。

    可是……他沒有害他,而是護了他。

    他的頭因為酒醉而開始脹痛,他因此而深深不解,他想不出會有人這麼無緣無故地幫他。那少年到底是誰?他一定有他的目的,或許,明日,他就會來跟他討賞,或是以此作為要挾。從他身上而來殺氣使得浴桶中的水開始震盪。

    忽然,他收起殺氣,臉上再次轉為笑容,側臉看向屏風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7:57

第八章 未知的命運


吱呀。」房門被重重推開,大步跨進了花飛妖。她上門,靠在門上緊緊盯著屏風。

    忽然,她大步走向屏風,朝獓炎而去,美眸圓睜,狠狠地,瞪著他。

    他笑,上勾的眼角,橘紅的眸中帶著妖嬈的水汽,卻透著幾分薄情。

    她忽然俯下身,咬住了他的唇,狠狠地說:「我恨你。」

    他伸手環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拖入水中,用力地啃咬她的紅唇,吸取她唇內所有的芬芳。可是,他的眼前,卻慢慢浮現出了,一張模糊的臉,是啊,他從未認認真真地看過他。

    下意識地捏上花飛妖的腰,不一樣,完全不一樣的觸感,讓他有些失望,可是,那在他心裡的觸感卻讓他慾火重生,他扯開了花飛妖的衣衫,近乎粗暴地揉捏她的聳立。

    雙唇粘連,銀絲抽離,水聲四起,激情燃燒。

    這裡正上演著夜熙蕾一直想看的色色,可惜,她走了。

    她現在正摸著黑到處找茂茂。經過先前009推下水的湖邊,她迷惑地皺起臉009到底去了哪兒?不管了,還是先找到茂茂要緊。

    一排手托酒菜的小廝從她身前走過,她眼珠一轉,右手成劍指,瞄準那隊小廝:「定!」

    立時,這隊小廝便定立在原地,各自保持著那被定身前的神態。

    夜熙蕾嘻嘻一笑。匆匆看了看周圍。見無別人經過。便將那些酒菜扒拉一些到自己嘴裡。然後又挖了一隻雞腿和一隻鴨腿。再將各菜擺放齊整。看似無人碰觸。才跑到遠處。用拿著雞腿地手。指向那隊人。喊了一聲「開」。解了那定身咒。

    小廝們繼續向前。並無發現異樣。夜熙蕾吃得一嘴油。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啃著鴨腿。走在陰暗之處。

    就在她經過一棵碩大地榕樹時。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微地呼喚:「喵喵!」

    她立刻停住。開心地轉身伸出雙手:「茂茂!」

    倏地。一個黃色地。頭大身小地東西就飛撲入她地懷中。她抱住茂茂就猛親:「總算找到你了。擔心死我了。」

    「喵~~」茂茂被親地一臉油。但是。她完全不介意。在被放到地上時。她還伸出舌頭將那一臉油舔地干乾淨淨。然後。對著夜熙蕾手裡地雞腿。像狗一樣吐著舌頭。死搖尾巴。

    「餓壞了吧。」夜熙蕾將雞腿放到茂茂嘴裡,茂茂用雙手拿著雞腿猛啃。夜熙蕾就在一邊交代:「茂茂,以後你要變成普通的貓,魄澤已經派狗仔找你,因為找到你,就能找到我。你的體態太特殊了,容易引人注意,記住,隱藏好你自己,就是隱藏好了我!」

    「喵!喵!」茂茂雙目炯炯,誓死保護自己的主人。

    「很好!走,我們去找百里容。」

    「喵!」茂茂伏到地上,又像狗一樣嗅聞地面,夜熙蕾立時一臉黑線:「茂茂,你在做什麼?」

    「喵!聞百里主子的香味喵!在那裡!」忽的,茂茂身體拉得筆直,腦袋和尾巴變成了同一水平線。就像一個箭頭指著東面。

    一多汗,滑落夜熙蕾的額頭。

    「呃……茂茂,這裡會把每個人的氣息掩蓋,你是怎麼知道百里容在那裡?」

    茂茂翠綠翠綠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臉上劃過一絲尷尬,恢復了最初的形態,垂著腦袋弱弱地說道:「其實……剛才看見百里主子喵~~喵~~~」

    果然啊……夜熙蕾,陷入無語。

    **張廉

    百里容在依水娘子的攙扶

    了一個院子,院子裡已經有一間客房亮著燈。

    「就是這裡了。」依水娘子熱情地為百里容打開一間坐南朝北的房間,百里容站在門口微微停頓,側耳聽了聽,鄰居在他的右側。

    「百里公子喜歡丫鬟還是小廝?」依水娘子點亮了燈,隨後打開所有的窗,夜風灌入,吹散了房內因為久關的潮氣。

    屋內一廳一室,窗明几淨,似乎也有人打掃。

    百里容站在門口,一手握劍,一手拿著手杖。他一邊敲著四周,一邊說道:「不用,有小蕾即可。」

    「小雷?那小子怎行,我已經安排他睡通鋪,這樣就不會吵著公子。」依水娘子上前欲扶百里容,百里容側身避開依水娘子的手,冷冷道,「她與我睡。」

    依水娘子面色開始難看,剛想說話,百里容卻是手杖重重點地:「把她找來。」

    依水娘子愣了愣,呆呆地看了面色陰沉的百里容一會,青著臉轉身就走。

    然後,院外就傳來依水娘子有些變聲的厲喝:「去把110我找來——」

    百里容嫌那聲音尖細刺耳,立時關上房門。他有些急躁地向房內走去,手杖噠噠噠點地,頻率快過從前。急促的動作讓他撞到了屋內的桌椅,他變得更加焦躁。當摸到廚門時,他立刻將戮仙劍放到最底層,緊緊關上廚門。

    他雙手貼在廚門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煩躁的情緒漸漸轉為平靜。他轉身,摸到了身邊的床,然後小心翼翼地,慢慢坐在床沿,面朝房門,開始陷入靜坐。

    戮仙劍燥性太強,即使只是拿著片刻,便已經侵蝕了他的內心。他驚訝於自己的變化,被其影響,可見還是自己的修為不夠。

    原以為,自己已經無情無慾,不會被外界任何事情影響心境。看多生老病死,恩怨情仇,凡人為七情六慾所控,痛苦人間。

    但是,他卻有些羨慕他們,他羨慕他們會因為得到小利而心花怒放,羨慕他們因為親人逝去而痛哭流涕,羨慕他們因為被人奪愛而懷恨在心,羨慕他們因為被寬恕而冰釋前嫌。

    因為他,沒有感覺。

    曾經,他為了嘗試悲傷而養了一隻小狗,可是,當那隻狗去世時,他卻因為隱隱感覺到它來世為人,而不覺哀痛。

    後來,他也嘗試著去感受人間情愛。

    可惜,他是一個無房無錢的瞎子,媒婆屢屢遭拒。而他,也只是覺得這一切,是人之常情,並不惱怒。

    他不會死,不會餓,看不見,卻心裡明。他知道六界之事,卻不知自己是誰。他習慣於順從命運,凡事順其自然,明日會遇到誰,會碰到何事,命運都會為他安排,他要做的,只是去面對。

    似乎,這樣的日子,與行尸走肉並無差別。

    無聊呵……

    可是今天,他卻有了想知道明天會如何的強烈**。他的身上到底會發生什麼?他和這四把神劍,又有怎樣的機緣?還有小蕾,她又會如何?她會不會一直伴隨自己?他感覺到小蕾是能帶他找到過去的人,可是現在,他卻又希望,小蕾不是那個人。

    他此刻,真的有了擔心,憂慮的感覺,甚至,還有一分害怕。當拿到戮仙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隱隱覺得,自己的命運,已經在今天改變,不會再像以往那般平靜。

    他,還要繼續去順從命運,順其自然嗎?

    即使……那或許是對小蕾帶來傷害的,命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8:14

第九章 細膩體貼的男人


在百里容為未知的未來,而開始憂慮的時候。夜熙t(年華】裡遊蕩。雖然茂茂給她指出了方向,但是,她還是迷路了。

    她不知不覺地又晃回了獓炎的院子,不明所以的她還覺得這院子怎麼這麼眼熟。她站在院子的門口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周圍,忽的,看到了急急而來的魄澤。她立刻躲入陰暗處,魄澤便如風一般從她眼前掃過。

    她眯著眼睛想了想,恍然大悟,魄澤一定是去色色的!好奇心頓起,熱血也隨之沸騰。她對著茂茂眨眨眼,茂茂也是色眼迷離。

    俗話說,色人養淫貓,茂茂先她一步躍上了牆頭,打算來個居高臨下地欣賞。

    顧忌到魄澤本領高強,夜熙蕾摒著呼吸躡手躡腳跟在他身後,此刻萬萬不能動用法術,反倒弄巧成拙。

    魄澤走到房門前,夜熙蕾躲到了樹上,抱著樹枝隱藏在茂密的樹葉之後。

    只見他擰了擰眉,猶豫了片刻,才抬手敲門:「炎,開門。

    」

    炎?夜熙蕾恍然,原來她又繞回獓炎的房間了,沒想到獓炎洗乾淨等的不是花姑娘,而是魄澤。不知為何,她那顆小心臟因為這個結論而砰砰直跳,這是一種由激動而引起的跳動,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激動了。

    黑暗的房間裡,亮起了燈,她從那琉璃的窗戶上,看到了兩個人影,似是一男一女。立時,她那顆激動的心,又變得冷淡了,還有點失望。這一切,都讓她陷入疑惑,好像自己心底深處,期望看到魄澤與獓炎……

    她的臉瞬間熱燙,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紅唇,捂著嘴自個兒傻樂。

    並沒有發現夜熙蕾地魄澤。相反就比較凝重。

    當門打開地時候。燈光就從屋內流淌出來。在地上拉出了魄澤欣長地有些深沉地身影。與此同時。帶出了獓炎有些慵懶地聲音:「你可真是掃興。」隨即。身穿白色睡袍地獓炎。懶懶地靠在門框上。過腰地紅發在白衣地映襯下。分外妖邪。

    魄澤轉身。似是刻意迴避屋內春光:「他離開了妖界。我現在必須回去。」

    「他?」

    「老狐狸。」魄澤壓低了聲音。

    獓炎神色驚動。立刻跨出房門。將房門關上。轉身間。下襬輕揚。微微露出了**地雙腿。他收了收衣領。和魄澤遠離房間。輕聲道:「老狐狸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夜熙蕾立刻豎起耳朵,雖然他們站的位置離房間較遠,卻正在她之下。

    「還不清楚。」魄澤搖了搖頭,面容比以往更加繃緊。

    老狐狸?夜熙蕾心中驚訝,難道是夜孤恆那隻老狐狸?一陣輕風掃過她的上方,帶落了一片樹葉,從她眼前滑過,朝下飄去。

    「夜熙蕾失蹤也是件好事。」獓炎揚了揚唇角,帶出了一分譏笑。可他腦中卻忽然掠過了110三個字,他一愣,想起了那少年對他所做的種種,陷入了失神。一片樹葉輕輕掉落在他的頭上,他卻不知。

    魄澤看見那落在他頭頂的樹葉,再看向失神的他,眸中掠過一抹深沉,他揚起手,獓炎有所察覺:「怎麼了?」

    「別動。」

    獓炎便不再動。

    魄澤抬手,衣袍掠過獓炎只著睡袍而顯得有些單薄的右肩,清澈的月光從樹間灑落,斑斑駁駁地投在這兩個俊美的男子身上。

    獓炎微微低頭,紅發從臉龐絲絲垂落,魄澤輕輕拾去那片落葉,放到了他的面前,他隨手取過,側首對魄澤一笑,晶亮的眸中是淡淡的感激:「都說你狼王冷血,卻不知你心細如塵,體貼入微。」

    魄澤臉上帶過一絲尷尬,似因自己兄弟的誇獎而害羞,只是他用黑臉來掩蓋臉紅:「你走神了,不然這樹葉不會落在你的身上。你在想誰?」他頓了頓,才說道,「她?」

    獓炎笑眼半彎,不語,雙手背到身後,笑著朝房間而去。

    魄澤依舊站於原地,看著獓炎有些單薄的背影,雙眉微皺:「炎,你這次來真的?」

    「哈哈哈。」獓炎繼續向前,放聲而笑,「你幾時見我對女人真心?」他慢慢停下了腳步,臉朝右側偏上地望向那片清澈的夜空。

    靜靜地看著獓炎的背影,魄澤站立片刻之後,便面無表情地走向院門,背對獓炎時,他淡淡地說了一聲:「這裡不是你逃避的地方。」

    「逃避?我逃避誰?」獓炎倏然轉身,這次輪到他看著魄澤的背影,魄澤沒有轉身,面朝前方隔了片刻,才說:「你心裡明白。」

    站在他身後的獓炎,依舊面帶假笑,笑容在月光中,分外蒼白無力。

    稍後,他似是有意加了一句:「他畢竟是你外公。」

    倏地,獓炎雙拳擰緊,臉色驟變,陡然轉身,大步走向房間,重重推開房門,「怦!」一聲,再重重摔上。

    院子裡,再次恢復了平靜,那如水的月光,將這個院子,蓋上了一層銀霜。

    魄澤轉身,注視著那個房間,當裡面的燈光熄滅後,傳來女子輕輕地呻吟聲:「嗯……你,你怎麼了……恩……輕,輕一點……恩……」

    他垂下眼瞼,蓋住了眸中深深的嘆息。然後,又如一陣疾風般,離去。

    趴在樹上的夜熙蕾滿臉疑惑,他們前面說的老狐狸,一定是指夜孤恆,他離開了妖界,為什麼?難道是為了找她?

    而後面的話,她沒有聽懂。據她那有限的情報所知,獓炎沒有外公,聽說獓炎是被人送來妖界給老龍王的,然後獓炎就成了太子。很多人都猜測獓炎是老龍王在人間遊玩時,無意間留下的風流種,所以獓炎後來也是風流成性。

    她奇怪地撓撓頭,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還好她已經離開妖界,那邊所有事,都與她無關了。想到此,她覺得簡直是一身輕鬆,無緣由地開心起來。

    「嗯……你……恩……」

    當夜熙蕾從思考中回神時,那帶著哽咽的呻吟聲,就變得清晰。她發傻地看著房間,果然色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這個聲音似乎是花飛妖,就像當年她無意間聽到妃子在父王房內的慘叫。

    她渾身豎起一層雞皮,立刻小聲喚茂茂走人。

    就在她離開沒多久,就迎面撞上了,奉依水娘子的命令,來找她的120

    120鬱悶,他這一晚上,彷彿就圍著這個新來的110。他120跟這110麼就這麼緣分!

    所以當他看見夜熙蕾搖頭晃腦,還悠閒地哼著調調晃蕩的時候,胸口就悶了口氣,自然口氣也就差了一分,見到夜熙蕾就厲喝:「110,跟我走!」

    夜熙蕾一懵,怎麼120氣這麼臭。

    120她發愣,拉著她就走:「不許再亂跑,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依水娘子沒有跟你說清具體的工作嗎!」

    「有啊,我是管倉庫的。」

    「什麼,倉庫?!」120呼,幾乎尖銳的喊聲讓周圍的人都停下了腳步。120狀,匆匆拉起夜熙蕾走人。

    夜熙蕾迷惑地看著疾走的120「怎麼了?」

    120頭走,不語,過了一會,在無人處,他才放慢腳步,隨意說道:「既然你是管倉庫的,就是白班。你就要記住,明天第一聲雞啼,一定要起床。第二聲雞啼就要到前廳報導,第三聲雞啼就是正式上工。」

    「哦。」

    「一定要記住,不然遲到會扣錢。」

    錢!夜熙蕾聽到一個敏感字眼,幹活居然還會反被扣錢?她得好好!問問清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8:26

第十章 他有的,為啥她沒有?


夜熙蕾沒打過工,在她那單純的腦袋裡,認為她付出勞動,就應該拿到自己應得的工錢,這不就是勞有所得嗎?為什麼還要被扣錢?

    「為什麼還要扣錢?」她急急地問。

    「當然會扣。你以為老闆良心會這麼好,把工錢全數給你?」120嗤笑,「在這裡,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牛多,吃得比豬差。記住了,做對了,不會獎勵你,做錯了,但絕對會扣你的錢。」

    「是嗎!那你快說說,還有哪些會扣錢?」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太多了,多地防不慎防。首先你一日三餐叫做伙食費,扣在你工錢裡。然後你身上的衣服叫服裝費,還是你工錢裡扣。你還住在這裡,叫住宿費,依然工錢裡扣。

    我聽說了,你還帶來一個瞎子,也聽說依水娘子看上他了,但,看上歸看上,那瞎子的吃穿住的費用,依水娘子可不會跟你含糊,照樣從你工錢裡扣。反正就是扣

    她還要壓你一個月工錢,叫作保證金。總之,你做事一定要小心,不然你月底非但拿不到一個銅板,說不定還會倒欠。」

    夜熙蕾聽地目瞪口呆,這世上,居然還有比她更摳門的人。給她幹活,吃住還要算錢,到最後還會倒扣。天哪,這什麼世道。她得想辦法找個免費的地方住,這樣,就能省下伙食費和住宿費。就不給那黑心依水娘子賺了去,哼!

    茂茂偷偷地在樹上跟著夜熙蕾,其實夜熙蕾還不知道,茂茂的伙食費,也還是扣在她的工錢裡。

    120夜熙蕾領到百里容地院子後。就趕緊回去上工。深怕被依水娘子找到理由扣工錢。

    終於找到了百里容地院子。而且不用睡通鋪。讓夜熙蕾開心不已。此刻。院子裡只有一間房亮著燈。她開開心心地奔去。果然。在屋內。看到了想了一天地百里容。她身後地茂茂也是激動不已。

    「百里——」她歡快地朝百里容就撲去。

    「喵————」茂茂也激動地朝他撲去。

    百里容抽了抽眉角。右手抬起正好按住夜熙蕾地頭。左手抬起正好抓住撲來地茂茂。

    夜熙蕾頂著百里容地手。雙手使勁朝他抱。百里容將茂茂放到床上。然後按住夜熙蕾過於激動地身體:「小蕾。淡定。」

    「哦,淡定。」她站定身體,雙手背在身後咧著嘴笑。

    百里容摸索著坐回床沿,臉上帶著幾分威嚴:「你都做什麼去了?」茂茂因為百里容的神情忽然變地有些冷酷,而害怕地縮到了床腳。

    夜熙蕾一挑眉,她可不會放過打小報告的機會,更別說還聽到依水娘子看上百里容這樣的話。她立刻委屈地蹭到百里容的身邊:「依水娘子欺侮我,叫我服侍客人。」

    「你是男孩,應該不會吃虧。

    只是有些辛苦。」百里容淡淡地說。

    「可是我還要給他們洗澡。」

    「洗澡!」百里容雙眉一收。

    她立刻辯解:「這次真的不是我故意非禮勿視的,而且對方是獓炎,鬼才要看他呢!」

    當聽到獓炎這個名字,百里容立時沉下臉,許久,他都沒有說話。夜熙蕾笑嘻嘻地看著百里容陰沉的臉,這下那依水娘子別想在百里容心裡,留下好印象了。

    「明日讓依水娘子給你換個活。」忽然,百里容沉沉地說。夜熙蕾立刻在心裡歡呼勝利的口號,當然,她沒有表現出來,雖然百里容目不可視,但其他感官分外厲害。

    她笑嘻嘻地坐到百里容身

    了正自己的衣襟:「對對對,我怎麼能去伺候別的男)t他們洗澡。」

    「你……真給他洗了?」百里容側首,被矇住的眼睛緊緊盯著夜熙蕾。她立刻擺手:「當然沒有,我看他醉了,直接把他扔進浴桶就走了。」

    他繼續看了她一會,轉回臉,淡淡道:「睡了。」說完,他就開始脫衣。

    夜熙蕾有些發愣,百里容說睡了,可是,她睡哪兒?

    她剛想問隔壁的房間是不是她的,就在這時,門外走入幾個小廝,分別送來了熱水,和新的衣衫。

    「百里公子,依水娘子吩咐我們給您送來沐浴用的熱水,和換洗衣裳。」

    「知道了。」百里容淡淡揚手,小廝退去,還帶上了門。

    夜熙蕾愣愣地看著和她穿著同樣服裝的小廝離去,被看上果然待遇不同啊。

    她拿起放在圓桌上的新衣,心裡說不出的嫉妒:「她怎麼就對你好。」轉身間,竟是看到百里容褪下了內單,**著上身拿起放在床邊的手杖,一邊點地一邊淡淡道:「因為我是男人,你只是男孩。」

    他這句話讓夜熙蕾陷入呆愣,當然,他也不指望她會懂這裡面的奧妙。他摸到了屏風,走入的剎那間,他的後背正對她。

    只這片刻,夜熙蕾便看清了百里容背後的圖,她眼中劃過一抹疑惑,因為百里容後背上,原先有四把劍,而現在,卻只剩三把。

    一條綢褲掛上了屏風,那淡淡的,薄薄的屏風映出了百里容黑色的身影,夜熙蕾忽然意識到此時的狀況,臉有些燒紅。

    今天百里容是怎麼了?居然在沐浴時留她在房內?她看著那朦朦朧朧的身影,心跳有些加速,她慌忙轉身,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壺,直接對著嘴就灌。

    她有些心煩,她是個女孩子,現在應該迴避。可是,這次百里容都不說,她有什麼好在意的?不過,今天的百里容的確有些怪怪的。她可以感覺到,在百里容聽到她給獓炎洗澡時,很明顯地生氣了。

    百里容似乎越來越容易生氣了,原先雲淡風輕的百里容,現在怎麼脾氣越來越壞?聽說女人到一定年齡會發生變化,變得有些無理取鬧,或是無緣無故生氣。難道百里容也有?

    靜靜的房內,想起了輕輕的水聲。聽著這水聲,夜熙蕾覺得自己的身體也是東癢西癢地想洗澡。她看向床上的茂茂,那傢伙居然已經睡著了。擔驚受怕一天的茂茂,此刻沾了床,睡得分外香甜。

    「小蕾,依水娘子為何喚你小雷?」忽的,百里容在水聲中問。

    夜熙蕾緊張了一下,摸著手中的茶壺,才慢慢放鬆:「我簽賣身契的時候,把自己名字倒過來,雷惜夜。」

    「原來如此……」

    「嘩啦啦,嘩啦啦。」牆面上,晃動著由燭光帶出的水光,輕柔的風吹進了房間,掀起了素雅的白色碎花帳幔,夜熙蕾起身關窗,無意間看到了空中的朗月,出了一會神。

    「哎……」她幽幽地嘆了一聲,關上了窗。轉身,環顧著房間。面前一張雕花床,床的左側放有一個衣櫃,靠近窗戶的地方,有一張書桌,上面擺有文房四寶。房間的中央,就是那張圓桌和四個圓凳。在她所站之處,貼近牆放著一張籐製的躺椅。

    她順勢躺下,沒想到這裡的視角正對著百里容的屏風,她靜靜地看了一會,便移上視線,看著房梁。

    「小蕾,幫我將衣衫取來。」

    「啊?」夜熙蕾騰地從籐椅上坐起,她沒聽錯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8:38

第十一章 開工羅~~~


裡如果成男主了,小蕾就背上一個醋缸鳥~~~~^_^

    「我……忘記拿衣衫了。」從那繪有高山流水的屏風後,傳來百里容有些許尷尬的聲音。

    夜熙蕾眨了眨眼睛,笑了,長長的眉眼笑成了狐狸眼。她拿起桌上嶄新的衣衫,晃蕩晃蕩走到屏風前,看,你缺我就是不行吧。她有些自鳴得意。

    「咳咳,我進來了。」

    「嗯。」  得到百里容的允許,她先將腦袋探進了屏風,大眼珠滴溜溜轉,先看見了坐在浴桶中的百里容,哎呀呀,她今天真是大飽眼福。先看了獓炎,再看了百里容。嘿嘿,不過,現在她的舉動好猥瑣哦。反正看了,就該大大方方地看。於是,她昂首挺胸走出屏風,站在了百里容的身後。

    百里容黑色的長發並沒有盤在頭頂,而是垂落在桶外,順直厚重的長發,帖服在桶壁上,在燭光下散發著黑綢般的光澤。

    「給。

    」她拿出衣服,眼睛盯著他隱藏在桶下的後背,剛才她沒看清,到底少了哪把劍。

    一隻濕漉漉的手摸索上了她的手臂,將她的衣袖握出一個濕濕的手印,然後,他順著她的手臂找到了她手裡的衣衫,取走,放在胸前,低低說道:「你在看什麼?」

    她微微一怔,隨即帶著賴皮的笑趴在百里容的桶邊:「百里容~~讓我再看一眼你的後背好不好~~」

    「後背?」百里容側首向沒有夜熙蕾地方向。長發垂落。末梢飄蕩在了清水中。「為什麼?」

    「那個……因為……我……好像看到……你後面地圖騰……變了……」

    「變了。怎麼變了?」

    「好像。少了一把劍。」她又開始瞄他地後背。可惜。他地後背靠在浴桶上。什麼都看不到。

    他側著臉沒有說話。覆眼地絲帶在搖曳地燭光中帶出一抹銀藍地綢光。忽然。他伸出手推向蹲在桶邊地夜熙蕾地額頭。她在毫無防備地情況下。被他推倒。

    「出去。我要穿衣服了。」他沒有任何語氣地說。

    她坐在地上發了一會呆,顯然是百里容不答應她的請求,她鼓起臉,心裡想著百里容真小氣,耷拉著眼瞼離開,直接走向房門。

    當聽到開門聲時,百里容立刻從浴桶中起身:「你去哪兒?」

    「去房間啊。」她悶悶地說,難道他還要她留在房裡給他鋪床疊被?對不起,她現在沒心情。

    「去哪個房間?你的房間就在這兒!」

    她一愣,什麼?她的房間就在這兒?她看向另一間黑漆漆的房間:「那間……不是我的?」

    他開始慢慢地擦身:「那間已經有人住了,依水娘子沒有給你安排單獨的房間,我不放心你,便讓她把你找來和我一起。」

    「啊?!」她啊了一聲怔立在門前,然後,她關上門,到房內隨便洗漱了一下,坐到圓桌邊陷入思考。

    他穿上了衣服,拿起手杖,從屏風中而出,披散的長發只有末梢少許有些潤濕,筆直地垂掛在他的身後。

    走到床邊,他安心地坐下,然後側耳聽了聽,聽到了茂茂平穩的呼吸聲,伸手摸了摸茂茂大大的圓頭,露出一抹寵愛的微笑。

    然後,他臉上劃過一抹疑惑:「小蕾?」

    夜熙蕾因為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沒有聽見。

    他皺了皺眉:「小蕾!」此番喚地更響。

    夜熙蕾立刻回神,匆匆走到他身邊:「怎麼了?有什麼事?」

    他靜默了一會,垂下臉,輕輕地問:「你……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她隨手為他鋪好被子:「沒什麼,就想怎麼省錢。你睡吧,我再想想。」說著,她走到先前的躺椅,躺下,望著天花板繼續想省錢的辦法。

    微弱的燭光在燈架上跳躍,晶亮的蠟油滑落紅燭的身體,房間裡,靜謐地只有茂茂輕輕的鼾聲。

    他坐在床邊許久,揚臉「看」向窗邊的夜熙蕾,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忽的,燭火滅了。他擰了

    終於做出了決定,沉沉說道:「小蕾,過來。」

    「哦。」她向來對他言聽計從。

    聽到她的腳步聲,隱藏在陰暗中的唇露出一抹滿意的笑,他拍了拍床內:「進去。」

    她愣了愣,神情變得遲疑。她要不要上去呢?百里容的睡相讓她實在不敢恭維。

    「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嗎?」他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房間的溫度也跟著降低。感覺到情況不妙,她立刻化作狐狸,躥上床,緊緊地挨著茂茂,蓬鬆的大尾巴蓋在自己和茂茂的身上,瞪著兩隻銀燦燦的眼睛,幾乎是防備地看著百里容。

    百里容微笑著點點頭,然後仰面躺下,輕輕說了聲:「睡吧。」房間裡,便漸漸響起平穩的呼吸聲。

    到底是怎麼了?她繼續瞪著已經睡著的百里容,他今天真的變得很奇怪。不過相對於百里容的變化,怎麼省錢,才更重要,她閉上眼睛,擰緊眉,繼續思考。

    ***張廉

    「喔~~~~」

    簌簌,夜熙蕾毛茸茸的,三角形的大耳朵立刻豎起,她昂起了小小的狐狸腦袋,眨巴了一下眼睛,從床上迅速跳下,化作少年雷惜夜,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熟睡的百里容和茂茂,悄悄離開房間,然後飛奔。

    不能被那個臭女人扣工錢啊~~

    雖然,她不認路,但是,她看見了許多小廝都朝一個方向奔跑,她便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他們有人邊跑邊穿衣,有人邊跑邊梳頭,有人邊跑邊刷牙,她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漱,於是隨意爬梳了一下自己的短髮,搓了搓臉,立刻精神煥發,那短髮在晨光下還帶出漂亮的流光。

    「喔~~~~」

    第二聲雞啼時,她跟著那些小廝已經站在了一處院子中。院子四周都種著大大的垂柳。清風過處,柳條依依。

    【金色年華】白班的夥計也不少,滿滿登登站滿了院子,統一的白衫黑褲黑腰帶,白色的方巾,黑色的發帶,淡金的晨光下,四方的院子裡,一個個包子頭整整齊齊排列。

    夜熙蕾排在最後,正好填滿了最後一排,數了數,有五十餘人。

    然後,就有一個女人拿著名冊開始喊名,看來早上負責報導的,並不是依水娘子。

    )

    「到!」

    )

    「到!」

    )58」

    「到!」

    「……」

    「110」

    無人應聲,大家面面相覷。

    「110」

    「到!」夜熙蕾趕緊喊道,第一次被喚成編號,她還有些不習慣。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這個新來的110,因為前一任110慘劇,他們還是記憶猶新。

    「哐——」銅鑼重重敲響,那女人喊了一聲:「強——身——操——」

    強身操?她還在迷惑的時候,一個健碩,魁梧的男人就站到了最前頭的一個高台上,即使她這個站在最後的人也能看清。

    「立正——」他高喊一聲,聲音渾厚有力。立刻,所有人都站得筆直。蒼松綠柏下,大家開始跟著那個人出拳,踢腿,高跳,下蹲。

    這一切,讓她及其新奇,她開心地跟著別人又跳又扭,就像玩一樣。

    強身操後,再次響起一聲鑼,大家迅速排成了兩排。只聽前方喊道:「開——工——」

    「唰!」所有人齊齊後轉,站在最後的她看著突然轉身的前面的人,愣了一會,才匆匆轉身,嘿,現在她又是第一個了。

    然後,就聽大家唱道:「依水娘子最美麗,最美麗。我們全部都愛她,都愛她。為了她,做到死,為了她,做到死!」

    她也跟著唱,這裡的一切都那麼有趣,連這首歌都這麼好玩。哪天如果也有人唱,夜熙蕾,最美麗,我們全部都愛她,為了她,做到死。她也會每天都心花怒放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8:53

第十二章 橫行六界的開始


兩條黑白相間的長龍整整齊齊地小跑出了院子,高昂的歌聲在空中迴蕩。每每到上工之處,就有人從隊伍中離開,最後,只剩下夜熙蕾和五個人。她還在歡快地哼哼那首獨裁的歌。

    「喂,110,你幹什麼的。怎麼一直跟著我們。」她邊上的編號是007的終於忍不住問。

    夜熙蕾反問:「你呢?」

    「倒夜香的,你難道是新派來的?007有些激動了,「依水娘子真好,我申請了很多次,要求增加人手……」

    夜熙蕾開始後縮。  「你終於來了,歡迎加入我們的夜香部——007和其餘幾人興奮地停下,向夜熙蕾張開歡迎的擁抱。

    可是!

    他們的眼前,早無那個110身影。

    夜熙蕾溜得飛快,倒夜香?狐狸他爺爺的,還不如管倉庫呢。她尋著路往倉庫走跑,可不能遲到。

    在眾人上工之後,整個【金色年華】再次恢復寧靜,空氣清新,晨光淡雅。

    蔥綠之間翠鳥鳴。芬芳之上蜜蜂忙。一切都欣欣向榮。振奮人心。

    當第三聲雞啼時。夜熙蕾終於趕到了那個陰沉沉地倉庫。

    突然。一抹飄逸地白影掠過夜熙蕾地面前。白鬚飄然。鶴髮童顏。仙風道骨。神清目明。是那老張頭正在院中打拳。神采熠熠。容光煥發。

    這哪裡還是昨日見到地那個神態蒼老。佝僂駝背。一步三搖地老頭。分明是人間地散仙。天界地老君。

    就在夜熙蕾懷著一種驚豔地目光看那老張頭時。那老頭慢慢收勢。當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之後。他地身形又從挺直轉為佝僂。轉身。陰沉沉地看著夜熙蕾:「你終於來了。」

    無端端地。方才滿是紫氣晨光地院子赫然變得陰翳黯沉。夜熙蕾不禁一哆嗦。吞了口口水。點點頭。

    老張頭指了指石桌:「吃飯。」

    石桌上是一碗清粥,兩個饅頭和兩小碟醃菜,分別是蘿蔔和鹹菜。

    夜熙蕾乖乖吃飯,目不轉睛。

    老張頭顫悠悠地從脖子上取下一把鑰匙,放到她的面前:「這是倉庫的鑰匙,過會你吃完就去盤點,帳本在倉庫裡。」

    她放下碗筷,象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老張頭轉身。

    她小心翼翼問:「那您老……去哪兒?」

    一陣瑟瑟的風颳過老張頭的身後,揚起他雪白雪白的頭髮,他微微側臉,形容深沉而滄桑,慢慢的,他吐出了兩個字:「睡,覺。」

    「咻!」不知哪來的枯黃的樹葉捲過夜熙蕾的面前,風停時,她只看見那扇慢慢關起的,老張頭房間的門。

    一堆黑線,掛滿她的臉,這算什嘛意思?欺她新來的?自己去睡覺,把活全扔給她?這年頭,果然打工不容易,都是欺生的。

    拿著倉庫鑰匙,站在晨光下,她對著倉庫門開始發呆。她是一個公主,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倉庫保管員。而那個老張頭沒有跟她做任何交代,就睡覺去了。她到底該做什麼?盤點又是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反正她那麼聰明,任何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倉庫上的鎖也是一把及其普通的銅鎖,她想,就這麼一個破倉庫,一個老頭就夠了,為什麼還要她?天哪,那老頭該不是原來也是一個年輕的少年,然後看這個倉庫上百年,變成這樣吧。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自己變成老太婆,老死在倉庫門前的景象。她不由得一得瑟。不管怎樣,先進去看看。

    拿起鑰匙,插入鎖孔,「嘎巴」,她沒有做任何動作,鎖竟是開了。栓子像是一條手臂,懶懶地抽出門上的銅環,掛在了一個銅環上,然後懶洋洋地掛著。

    她好奇地盯著那把銅鎖,那鎖如同被她盯視,而害羞地變成了紅色,她越發新奇。如果上面的栓子是它的手臂,下面的鎖心是它的身體,那麼栓子和身體鏈接的地方會不會就是它的胳肢窩?她在銅鎖的身體上掃瞄。

    她好奇地伸出食指,往鏈接處一撓,果然,那把鎖躲閃起來,聳動的身體像是笑得接不上氣。

    「嘿嘿。好玩。」她逗玩了一會,才罷手。然後盯著面前的門。

    門也是普普通通的門。她貼

    先聽了聽,很靜。

    「咻——咻——」門縫裡,是絲絲的風聲。

    她推門,心中一驚,這門非常沉重,就像是極其厚重的銅門。

    她再用了點力,還是不行。

    看來只有用全力了。她漲紅了臉,使出吃奶的勁。可是,門還是紋絲不動。

    「呼呼呼呼。」她氣喘吁吁。轉身,用背來推門。

    「咦————」她這次真的用上一百八十年的力氣了。

    可就在她全力推門時,她身後的門突然打開,她當即摔了下去。「怦!」四腳朝天,她大字型躺在了地上。

    背,生生地疼。後腦勺磕到地面讓她眼冒金星,天花板在她面前晃動,宛如嘲笑她的笨拙。

    暈死她了。她搖搖晃晃站起,指著倉庫哼哼笑:「好啊你,我剛剛不過撓了撓你夥伴的胳肢窩,你就這麼對我。哼!」

    「嗡——」一聲沉悶的聲音,從她身後的倉庫遙遙而來。她一驚,轉身,眼前竟然是深不見底的架子,一排排架子上擺放著很多物品。這倉庫的空間遠遠超過了它的外形,又是一個須彌世界。陽光從她背後而來,投落在這陰暗的倉庫內,照出了她面前一排架子上的物品。

    她驚嘆地走向架子,隨意地拿起一件,卻是一本藍皮的本子。浮游在陽光中的微塵隨著她的動作而移動。

    藍皮本上,有三個大字,她低低讀出:「生死簿?」

    「生死簿!」她驚訝地睜圓了眼睛,手指捻住第一頁,準備翻開。

    「生死簿不是你該看的。」忽然,蒼老陰沉的聲音從她身旁而來,她立時看去,刺目的陽光下,站著那佝僂的,有些暗沉的老張頭。

    老張頭跨入倉庫,站在門口,指向右側,這時夜熙蕾才發現門的右側,有一張桌椅,桌子上,是一本足足有三尺長兩尺寬的本子。

    「這才是你可以看的!」他拍了拍那本厚厚的本子,激起層層灰塵。

    夜熙蕾放下生死簿,走向桌邊,那本巨大的本子上,寫著「登記本」。

    「很多客人會不小心將東西落在【金色年華】,這些東西就被收入這個倉庫中。原先,有一個小子負責將這些東西歸還其主人,但是,有一次,他卻有去無回。」

    「為什麼?」夜熙蕾好奇地問。

    老張頭橫白她一眼,彷彿在說她白痴:「你說為什麼?這裡來的非仙即魔,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但我們知道,那個送東西的人知道,你認為那人為何有去無回?」

    夜熙蕾眨巴眼睛:「難道……是被殺人滅口?」

    「哼,那次,他要送還一把名為玉玨的靈劍,此劍為瓊華掌門華陽真人的佩劍。」

    「啊?是人?那人以前可曾送物去仙界?」

    「自然。」

    「那可曾送物去魔界?」

    「當然。」

    「那為何仙魔不滅他,人卻要滅他?」夜熙蕾問。

    老張頭捋了捋長鬚,反問:「是啊,你說為何?」

    夜熙蕾靠在書桌邊,手托下巴,陷入深思。仙魔的身份,遠比人類更加尊貴,卻未想,反倒是人類為了顧及顏面,而殺人滅口。

    老張頭走向物架:「這就是你的另一份工作,接替原來的使者,成為新的『還寶人』。」

    倏然,夜熙蕾抬頭:「那我不是會知道許多不該知道的秘密?」

    「是的。」老張頭轉身,正對陽光,身上罩上了一圈閃閃的靈光。

    「那我不是很容易被人滅口?」

    「不錯。」

    「那我為什麼還要做這個工錢又少,而且還很有生命危險的工作?」夜熙蕾攤開手,一副準備罷工的模樣。

    老張頭與她互看一會,不急不慢道:「還寶人者可隨意來往六界。」

    立刻,夜熙蕾的耳朵動了動。

    「還可隨意使用倉庫中的寶物。

    」

    夜熙蕾挑挑眉。

    「更能知曉六界情報。」

    夜熙蕾吸了口氣。

    「最重要的,還寶人在【金色年華】,享有絕對的自由。」

    立刻,夜熙蕾翻開桌上的帳本:「老張,你說我要做什麼?盤點是不是?可是什麼叫盤點?」

    老張頭眯眼而笑,孺子可教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9:06

第十三章 SAMSUNG心機


夜熙蕾坐在登記本邊一臉誠懇,一副勞動模範,恨不得馬上就開工的樣子。

    老張頭捋了捋長鬚,小小的眼睛眯起:「盤點,就是查看倉庫裡的東西是否和這個本子上一致,有無缺失。自從前一任還寶人死後,這裡的東西就很久沒有清理過,你要仔細查看,然後將有主人標記的,一件件送回。歸還後,要在本子上登記。」

    「哦哦哦。」夜熙蕾連連點頭,「聽上去一點也不難。」

    「是不難。」老張頭的唇角高高上揚,笑容瞬間佈滿邪氣,「就是看你有沒有耐心。

    」他揚手揮過她的面前。立刻,屋頂的天窗一扇接一搧開啟,陽光瞬間傾瀉入內,一道又一道光柱吸引了夜熙蕾的目光,她的嘴,也隨之慢慢張大。

    只見她的面前,是一個無邊無際的,簡直猶如城市一般大的,倉庫。這下,她真的要做到死了。

    「好了,就從這個開始吧。」老張頭將《生死簿》放到已經石化的夜熙蕾的面前,「倉庫鑰匙就可打開通往六界的門,無須時間恢復能量,你那個什麼通界靈玉,還是扔了吧。」說罷,他悠然飄離。

    慢慢從僵硬中恢復的夜熙蕾,一下子就癱軟在了那厚厚的帳本上,天哪,她要做到猴年馬月去啊。

    抬眼,看到了《生死簿》。眼中眸光一動,就算不看登記本,也知道《生死簿》屬於冥界,那她豈不就可以去找璇璣老娘了?

    如果自己地爹爹是那個什麼宋朝皇族。那她說不定還能一起見見這位生父。

    想著。她就抓住《生死簿》地封皮。她想看看封皮下面有沒有主人地名字。很多人都會在自己地書裡寫上自己地名字。以示其主人是誰。所以。她是為了查這本《生死簿》到底屬於誰而去翻看。而不是有意窺探他人地生死。

    是地。她只是想弄清這東西是誰地。然後好送回去。這不就是她地工作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生死簿》放到離自己最遠地地方。好像怕打開《生死簿》。裡面會突然發出暗器射殺她一般。

    緊張。很緊張。她地手心都開始冒汗。她一咬牙。打開!

    愣住!

    她張著嘴愣住。

    只見《生死簿》裡,是一頁白紙。

    怎麼會?她立刻「嘩啦啦」翻看《生死簿》,結果它就像一本假的春宮書一樣,裡面是一張張白紙,沒有,什麼都沒有。沒有字,沒有圖,更沒有人的生死記錄。

    她開始想不通了,拿著《生死簿》發了許久的愣,然後,將《生死簿》重重往書桌上一扔,怒道:「忽悠我!」

    她生氣地坐立不定,最後,心煩氣躁地翻開那本,厚地可以砸死人的登記本。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竟是被登記本上的內容,吸引住了。竟是真的認認真真,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從她識字以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認真地看一本書,這本登記本上不僅僅寫清了寶物的姓名,形狀,作用,還寫了它從哪個房間而來,可能屬於誰。可以說,這本東西不再是失物登記本那麼簡單,而是六界人物的行蹤登記。

    例如那《生死簿》。上面就如是寫道:《生死簿》,丁未(1367年六月初八入庫,遺落於花魁墨心房中,屬冥界,客人自稱淮公子,系鬼王?鬼令?有待調

    。

    六月初八,就是三天前,當時她還未在【金色年華】。而昨晚,她見到的是發哥,他應該是鬼差,但沒有提起《生死簿》的事,那就不屬於他。

    《生死簿》無論對鬼王還是鬼令,都極其重要,所以她猜測,這東西不用她送回,那人便自會來取。她看向一邊的《生死簿》,既然登記本上如是登記,就證明它確確實實是真正的,可查人生死的《生死簿》。

    只是,她沒有找到,如何正確查看《生死簿》的方法。畢竟,它記錄了六界最高的機密:六界輪迴。不是普通人能看的。所以,她只能看到一張張白頁。

    她左手支臉,唇角勾起一抹輕笑,罷了,看不到就看不到,她並非要看《生死簿》,而是等它的主人到來。

    她繼續輕翻登記本,眸光閃動,她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深沉,越來越從容,一分從來未在她臉上出現的成熟和如女皇般的沉穩氣質,隨著她翻看書頁,慢慢浮現。

    登記本上,有還寶人送還的,也有主人親自來領取的。原來的還寶人登記地非常認真仔細,哪一天,什麼物件,屬於誰,是自己來取還是由他送回,都一一寫清。

    當她看到丙辰年(1316年),他送回玉玨劍時,她心中生出一分惋惜,若是她再遇那什麼華陽真人,定會為他報仇。

    在登記本上,還有許多未知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突然出現在【金色年華】裡的。或是外面的草野,或是某個姑娘的房間,或是湖裡,或是茅廁,這些東西,在描述上,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憑空出現。

    這帶起了她的好奇。她隨意挑選了一個,然後按照登記本上的編號,找到那個物架,在第三層,她發現了它。

    這是一個很奇特的東西,長方形,半寸厚,只有手掌一般大小,黑色,正面有一塊小小的地方很光滑,可以映出人的影子,上面還有一些奇怪的符號:anycall。她好像在哪裡見過這些符號,對了,是洋人的書。百里容告訴她,那些叫字母。

    難道是洋人的東西?她好奇地拿起,拿在手裡的感覺有點像金條,但並不重,很輕。反過來,後面又有幾個字母:samsung。而字母下,她看到兩個認識的字:心機?難道是一個可以瞭解人心機的東西?那怎麼用呢?

    她拿在手中一邊走,一邊擺弄,忽然,那東西在她的手裡分成了兩半,確切的說,那東西本就由兩半形成,上面一部分,在她的擺弄中,滑開了。但是,上下兩部分,並沒分開。就像盒子的滑蓋,滑開的部分下面,出現了一些夜熙蕾認識的阿拉伯數字。

    但是,這種數字,在中原並未廣泛流傳,這似乎更加證明,這東西不屬於中原。她好奇地摸上這些小小的數字,發現竟是能按下去,她彷彿有了新的突破,匆匆走回書桌,在陽光下,認認真真地研究這個「心機。

    」

    她按過所有的鍵,終於,在按到某個鍵時,這個東西忽然閃光了,還發出叮叮咚咚好聽的聲音,她大喜,將這個「心機」放到桌面上,靜靜地等待。

    當音樂結束後,那塊先前打磨光亮,可以照出她的臉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張臉,她嚇了一跳,對著心機驚呼:「朱明溪!你怎麼在裡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9:17

第十四章 雨下裸奔


在那小小的長方格內,正是朱明溪帥氣的臉。

    他還擺了一個酷酷的表情,沒有笑容的臉,到有了幾分熟男的味道。

    夜熙蕾吃驚地拿起手機,可是,那塊地方忽然暗了,朱明溪的臉,也跟著消失。她大驚,立刻按心機上面的鍵,果然,朱明溪的臉又出現了,但還是剛才那張表情。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開始對著朱明溪做鬼臉,對方毫無反應,她笑了:「原來是一副畫,可是,怎麼那麼真實?」她好奇地盯著朱明溪的畫像,忽然發現,畫像裡的朱明溪是短髮,就和她現在一樣,但她見到的朱明溪已經是長發了。

    她繼續擺弄心機,心想這東西應該就是那個朱明溪的,難道朱明溪也來過這裡?那要不要送還給他呢?現在,只有她知道這東西是朱明溪的,而登記本上寫的是憑空出現,那如果她不說,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件寶物屬於朱明溪。

    而沒有主人的寶物,就屬於倉庫,她又可以任意使用倉庫裡的東西,所以,以此類推,這心機就是屬於她的!

    她越想越開心,眼睛都笑眯了線,忽的,因為太過得意,她的手一時打滑,心機從她手中掉落。她嚇了一跳,慌亂地去抓心機,抓取間,她碰到了一個鍵,當她拿起時,發現那塊小方格里,出現了倉庫的場景。

    這下,她更加驚奇了。她拿起心機,發現小方格里的景物跟著她的動作而變化,她停住了動作,眼睛不停地眨巴,看了一眼小方格里的景物,再看心機後面的景物,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哈哈跳起,寶物,真是一個寶物!

    她拿著心機到處晃。小四方格里地景物不停地轉換。忽地。她又不小心碰到了一個鍵。只聽「咔嚓」一聲。她愣了一下。拿近。一看。笑了。小四方裡地景物。定格了。

    她站定身體。想了許久。恍然大悟。雖然她不明白這件寶物到底有什麼作用。但是。至少可以把自己想要地景物留存。就像她先前看到地朱明溪。

    大眼珠一轉。她嘿嘿嘿坐回原位。將心機背對自己。然後和朱明溪擺出一樣酷酷拽拽地神情。

    「咔嚓!」

    果然。她那張蠟黃地臉就留在地小四方格中。她美滋滋地摸著下巴:「朱明溪啊朱明溪。別怪我貪心。既然你不記得來拿。那這寶貝就歸我了。嘿嘿。」

    她捂著嘴偷樂。忽地。從門外掛進一陣風。《生死簿》在她旁邊被風吹開了一頁。她隨意地瞟了一眼。反正裡面什麼都沒有。

    可是,她錯了,只見那空白的頁面上,竟然慢慢地,一個字接著一個字,浮現出來:朱明溪,丁未年,七月初一,戌時三刻,被殺於天津郊外明教主帥帳中。

    她驚呆了,她目瞪口呆。之前一直沒有字的《生死簿》上,卻在她自言自語喊朱明溪的名字後,出現了這樣一排黑色的,陰沉的字跡。而且,時間就在下個月。

    如果《生死簿》沒有說錯,那朱明溪,在下個月初一的戌時三刻,就會被人殺死!

    誰會殺他?

    他又為何而死?

    要不要告訴蘇蘇?

    要不要通知朱明溪?

    一個接著一個問號,在夜熙蕾的腦中浮現。《生死簿》上的字,再次慢慢消散,恢復原來的空白,宛如方才的字,根本沒有出現,只是她的幻覺。

    似乎,她掌握了查看生死簿的方法,但是,她卻是合上了《生死

    。雖然,她很想知道自己的生死,很想知道百里容的)l她卻在看到朱明溪的結局後,合上了它,沉重的心情,沒有了當初玩意。

    生死輪迴,不可逆天。她忽然明白老張頭說《生死簿》不該看的原因,現在看了,反而多了這麼多的煩惱。

    出於朋友,她應該去通知蘇蘇,畢竟朱明溪是她所愛之人。但是,她的心底,卻告訴她,阻撓人的生死,是不對的,那是他們的命運,亦是他們的歸宿。

    破壞了他們的死亡,就意味著破壞了他們的輪迴,命盤被改變,誰都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夜熙蕾,一隻小小的狐妖,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她捏緊了心機,如果是百里容,他會怎麼做?

    「吃飯了。」陰沉沉的聲音忽然從門口而來,她立刻將手機順手放入衣袖,揚臉時,已是一臉不正經的笑,沒想到外面,竟然已是晌午。

    老張頭依舊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坐在院子裡,夜熙蕾覺得他更適合去那個義莊。

    午飯是四菜一湯,青菜,蘿蔔,土豆,豆芽,紫菜湯。吃飯的時候,老張頭交代夜熙蕾,這幾天就先熟悉倉庫,七天後,開始準備將寶物陸續送回。

    夜熙蕾諾諾點頭,心裡卻想著要不要通知朱明溪快死了。或者,她可以選擇不說,但是作為朋友,她是不是應不應該送他一副棺材呢?

    不過,這個問題並沒困擾她太久,因為,她決定先把自己事情處理完,再去考慮朱明溪的問題,時間還早,一切,都來得及。

    快到傍晚的時候,【金色年華】裡,竟是下起了雨,厚厚的雲層,黑壓壓地壓在【金色年華】的上空。夜熙蕾以為這裡沒有四季,沒有風雨雷電,可是卻沒想到,竟然和人間無異,還下起了滂沱大雨。

    豆大的雨點打在倉庫的屋簷上,「啪啦啦」地如同鼓掌。

    她沒有雨傘,就從倉庫的物架上,取了一把。此傘名為:收魂。曾是一位鬼差的所有物。鬼差收魂,按照各自的喜好,其法器也各有不同,最常見的,就是招魂旛。

    後來,還寶人送還這把傘的時候,那鬼差竟是入了輪迴,於是,這傘就成了倉庫所有物。

    撐開傘,一陣陰氣先是下沉,就像是累積了百年的寒氣,凍得傘下的夜熙蕾直哆嗦。好在這股寒氣被釋放後,這把傘便與普通的傘無異。

    夜熙蕾撐著它急急趕回,當跨入院子的時候,她從傘簷下,看到了兩條白淨淨,赤條條的小腿。她愣了愣,以為自己眼花,她最近很久沒打美男的歪主意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她停下了腳步,打算看個真切,結果看到在那朦朦朧朧的雨幕後,確確實實有兩條腿。

    它們**著,光溜溜地佇立在院子中,雨水在它們結實的肌理上流淌,順著深淺有致的線條匯聚而下,流淌到一雙同樣是**的腳下,而那雙赤腳邊,卻是一件白色的袍衫。

    從腳型和腿型看,應該是男人的。再看那地上已經濕透白色的衣衫,她心中大驚,難道是百里容?

    她的視線順著那腿慢慢向上,傘簷也隨之慢慢抬起,她看到了什麼?**裸的小腿,然後是**裸的大腿,然後,就是那白白的半月!

    轟!她猶如五雷轟頂,視線沒能再往上移動半分,因為她已經有如被雷電擊中,徹底焦黑,整個人都無法動彈,陷入僵硬,手中的傘,「吧嗒」一聲,也從她的手中,掉落。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9:32

第十五章 追求自然的左陸之


等著夜熙蕾回來的百里容,在下雨時,心中就在擔心否帶傘。然後,他就聽見從隔壁房間裡忽然傳來激動的大吼聲,接著,就是有人從房間裡衝出,跑在雨下,院子裡,是那人腳踩雨水的「啪啪」聲。

    他不以為意,別人都與他無關。之後,院子裡便靜了,應該是那人靜立在了雨中,他想,或許是那人喜愛雨景。

    可是不久後,他聽到了夜熙蕾的腳步聲。百里容的聽覺極為靈敏,只要聽上一遍,便能牢牢記住腳步聲的主人,更別說是與他朝夕相處的夜熙蕾。

    他心裡稍稍安心,準備出門相迎。可是,夜熙蕾的腳步聲卻停下了,他便覺得有些疑惑,她為誰而停?難道是院中的男子?

    夜熙蕾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如果不是極其俊美的男子,她都不會多看那男人一眼,而現在,她卻停下許久。緊接著,就是傘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百里容擰起了眉,到底是怎樣的男子,會讓她連手中的傘都失手掉落?

    他沉下了臉,對著在屋內正在玩球的茂茂冷冷說道:「茂茂,去看看小蕾為何不進屋。」

    「喵!」茂茂立刻躥出窗戶,百里容也隨之起身,心中多了一分焦急,但卻是停頓片刻,才拿起手杖,看似沉靜地朝房門走去。

    打開門,他只聽到「嘩啦啦」的雨聲,就連方才躥出去的茂茂,也沒了聲響,就像她們都被雨聲吞沒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種感覺,讓百里容不安,他第一次,為看不見而煩躁。他沒有那手杖的手,朝自己覆眼的綢帶抓去,可是,他還是停住了。

    他的胸膛開始劇烈起伏,他知道,他不能。

    「喵~~~」忽的,一聲顫抖的貓叫從雨聲中弱弱傳來,「裸,裸男喵~~~」

    裸男!這一聲。似乎解答了百里容所有地疑問。他匆匆摸向夜熙蕾停下腳步地地方。他來不及取傘。滂沱地大雨瞬間打濕了他地長發和衣衫。

    絲綢地布鞋在雨水中踩踏。濺起了更多地水花。他幾乎是撞上夜熙蕾地。他抱住她。果然感覺到了她身體地僵硬。他慌忙摸上夜熙蕾地臉。摀住了她地眼睛。臉側向一邊:「公子可是左陸之?」

    站在雨中地男子一怔。但是。他並未轉身。而是側臉向後。單手背到身後。一手隨意放在身前。那倨傲地神情一點也不為自己沒有著衣而羞愧。反而。大大咧咧。神神氣氣地站在雨中。

    與此同時。先前僵立地夜熙蕾因為聽到左陸之這三個字。而猛然回魂。她匆匆去抓百里容捂在她眼睛上地手。但是。卻怎麼也拿不開。相反。百里容將她強行拽如懷中。將她地腦袋摁在了自己地胸膛上。

    「你是誰?」

    雨中。果然傳來地那淫畫仙左陸之地聲音。夜熙蕾氣得想罵人。最卻又被百里容摁住了她焦躁地身體。

    百里容面對左陸之的後背,淡淡而笑:「畫仙左陸之,為人狂傲不遜,卻痴愛自然,每每在雨時,靈感湧現,激動不能自抑,在雨中赤身奔走,故在未入仙班之前,有流氓畫師之稱。」

    夜熙蕾不再動彈,她變得安靜,靜靜地聽從百里容胸膛裡傳來的話。他的聲音沉穩而沉靜,不卑不亢。她最愛他這種面對六界人物都從容不迫的氣勢。

    左陸之轉回臉,輕笑:「哼,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他懶懶地撿起地上的袍衫,穿上,轉身,「若是覺得污了閣下的眼,敬請離開。」他看向百里容,卻是一愣,對方,竟是一個瞎子。

    他驚了驚,對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後悔。可是,他很快看到了對方懷裡還有一個人,似是一個少年,而他們的身旁,一隻花斑貓,正對著他流鼻血。

    黑線,滑落

    俊美的臉,他被花斑貓那灼灼的目光,盯地渾身不舒t+\8拉緊了衣領,挑了挑眉:「原來閣下看不見,而閣下的懷中,也是一少年,大家同是男人,有何在意?」他拉緊衣衫,依舊傲然站立。

    百里容搖頭淡笑:「雖都是男人,也知要遮羞,勞煩大仙下次犯病之時,記得穿上一件褻衣……」

    犯病?左陸之眯起了如畫的眼睛,目露不屑,俗人就是俗人,根本不會理解他與自然親近的行為,這是他對自然的膜拜!

    「百里,你跟那個千年老流氓有什麼好說的!」夜熙蕾終於忍不住了,從百里容的懷中掙脫,閉眼轉身,「你不穿是你的事!麻煩下次你裸奔的時候通知老子一聲,老子好在門口擺攤賣票!」她氣呼呼說完,就亂摸向前。

    她以為左陸之沒有穿衣,就緊閉眼睛。而百里容雖然目不可視,卻已經聽到左陸之穿衣的聲音。可是,他此刻,卻沒有想告知夜熙蕾的意思,似是有意讓夜熙蕾,也做一次瞎子。

    當左陸之看到百里容護在懷裡的少年,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神秘美人時,他的唇角開始上揚。看著她緊閉眼睛,像無頭蒼蠅在院子裡亂摸時,他不由得開懷大笑:「哈哈哈哈,小美人,我們可真是有緣,天意啊,哈哈哈……」

    夜熙蕾氣得停在原地跺腳,若不是這個淫畫仙,她也不會被雨淋。

    此刻,百里容自從知道對方是左陸之時,反而不再急著追夜熙蕾,而是淡笑著慢步回房,無意間踢到了地上的雨傘,他便隨手拿起,對茂茂淡淡說了聲:「茂茂,回房了。」

    茂茂依舊緊盯左陸之的袍下,彷彿恨不得能看穿,鼻血和口水流了一地,再看下去,只怕小命難保,她會成為歷史上,第一隻因為流鼻血過多,而死的翼貓。

    夜熙蕾在雨中甩臉,繼續往自認為百里容房間的方向摸索,現在她才切身體會到,看不見,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哈哈哈,小美人,你再往前就走到我的房間了。」她身後傳來左陸之揶揄的聲音,她立刻睜眼,忽然,有人跳落到她的面前,竟是左陸之。她慌忙閉眼,可隨即察覺左陸之已經穿上了衣服,就憤然睜眼,瞪著他。

    左陸之拉著衣衫,輕佻地挑眉:「看你明明是少年,卻不敢看我的身體,難道……你是女孩?」

    她忍。她吞下怒火,正準備用她的伶牙俐齒還擊左陸之,卻沒想到對方突然敞開了衣衫,她驚得本能地對著左陸之**裸的胸膛就是一掌。

    「啪!」手掌拍上那結實的被雨水浸涼的胸膛,瞬間,激起了殘留在那胸膛上的雨水,與此同時,毫無防備的左陸之,被她打了出去。

    夜熙蕾一驚,看著飛在空中的驚訝的左陸之,在視線交錯的片刻,她當即轉身,眼珠游移了一下,反而笑了,因為整件事太可笑了,而這無意的一掌,更是左陸之自找的,是他活該。

    左陸之在空中飛著,飛著。然後,啪——摔在了滿是雨水的地上,胸口火辣辣地燒痛著,他大字形躺在地上,呆呆地望了一會從天而降的密密麻麻的細針,然後起身。

    「嗯。」伴隨著這聲悶哼,一口血從他的嘴裡溢出,溶入了越來越大的雨水中,他模糊的視線裡,是那個罪魁禍首,蹦踧蹦踧,歡快的背影。

    他被打了!關鍵是他居然還被打地吐血!千百年了,他從未被打,而今天,卻被打得如此狼狽。他活該,是,他活該!

    「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任由雨水落入他大張的嘴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19:45

第十六章 十全美男子


裡容的房間裡,夜熙蕾背著手來回走,嘴裡罵罵咧咧t態,跟他住一個,倒了八輩子黴了!不行,一定要換房子,不能住在這裡!我得想辦法,得去弄間房子。」

    站在屏風後的百里容,淡淡而笑,一邊換乾淨的衣衫,一邊提醒:「小蕾,淡定。」

    「淡定?怎麼淡定?」夜熙蕾停在屏風前大喊,「你沒看到,他當著我面拉開衣服,這是什麼行為!無恥,下流,千百歲的年紀了,一點都不自重,千年老流氓就是變態!」

    「呵……他只是無聊罷了。」百里容隨手扯去了髮帶,被雨水打濕的長發,鬆鬆散散地披在了身後。

    「無聊?他有什麼可無聊的?!整天畫淫畫,看女人的,女人的身體,他才不無聊呢!真是天要下雨,人要裸奔,他瘋狂,他不羈,但也不能影響身邊的人啊,簡直是在污染公共環境……」

    百里容唇角的笑容,漸漸消逝,正因為如此,才會無聊吧。當對未來失去了期待時,生活,就會變得無聊。他和他,似乎一樣吶。只不過他選擇了得過且過,而左陸之卻選擇了看似放浪形骸,實則是放棄生活的形式。

    他似乎,比自己更加可憐。這種對明天無望的感覺,是初來人間,尚未經歷挫折的夜熙蕾,所無法理解的。

    他一邊聽夜熙蕾充滿憤懣的嘟囓,一邊慢慢解下了濕透的蒙眼的綢帶,一雙緊閉的眼睛,在綢帶後,漸漸浮現。那是一雙線條柔和細長的眼睛,因為緊閉著,所以睫毛就顯得顯眼,順直的,細長的睫毛不濃不密地排列著。

    忽的,那些睫毛顫了顫,眼皮下的眼珠,正在滾動,宛如它們已經為見到光明而準備就緒。他摸上了自己的眼睛,靜靜地,站著。

    「不過,那左陸之長得也算俊美,不知道這裡的姑娘是不是喜歡看他裸奔,如果他每次發病,我都放個桌子收錢,說不定能賺上一筆,百里容,你覺得呢?」夜熙蕾忽然探進屏風,立刻,百里容拿起另一條乾淨的綢帶,匆匆矇住了眼睛。

    她挑了挑眉,當做沒看見百里容這個動作,以平常的語氣說道:「你倒好,還有衣服換,我怎麼辦?我原來的衣服的被依水娘子不知道扔哪兒去了。再去要一套,又要算錢,這女人太摳了!要是在冷宮,我的衣服都穿不完。」冷宮?忽然,她的心中溜過一個主意,可是太快,她沒有抓住。

    「先穿我地吧。」百里容淡淡地聲音拉回了她地思緒。她變得興奮:「真地?我可以穿你地!」

    他摸索著走出屏風。來到衣櫃邊。她歡快地跟在他地身後。從衣櫃裡。他取出依水娘子給他地衣衫。皺了皺眉:「不過太大了。我要改一改。」

    「什麼?」她用近乎崇拜地目光看著他。「你居然連針線都會?」

    他淺笑。不疾不徐吐出了兩個字:「略懂。」

    「你簡直無敵了!」她驚呼。

    無敵?他苦笑。這應該算生活所迫。沒有妻兒地他。只有自己照顧自己。生活瑣事。無人可依。哪裡像她夜熙蕾。現在有他照顧著。

    他隨手抽出衣櫃當中的抽屜,取出了針線。

    她立刻扶上他,他隨意地將手放到她的手臂上,捏到了那濕透的衣衫,雙眉一皺:「你還是把濕衣服脫了吧,不然會得風寒。」

    「呃……」她咬住了下唇,面容有些尷尬。

    他輕笑:「放心,我看不見。」

    她放開手,站在床邊偷偷斜睨他,鼓起臉,心裡嘟囓,也不知道是真看不見,還是假看不見。

    他慢慢坐到床沿,打開摺疊好的衣衫,將針線放到一邊,用手指丈量,估算著夜熙蕾的體型。

    夜熙蕾眼珠轉了轉,笑嘻嘻的眯起眼,原地打了個轉,就整個人都消失在了衣衫內,那套濕透的衣服「噗」地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百里容因這輕微的衣衫墜地的聲音,而動作微頓,臉更垂落一分。隨即,他摸向針線,卻是被尖銳的針尖紮了一下,立時,一顆小小的血珠在他的指腹出現。他分神了。

    一隻小小的銀狐從濕透的

    鑽出,然後在百里容的腳下甩起身體,「嘩啦啦」水灑到了百里容的臉上,他擰了擰眉,心神恢復平靜,擦向那讓他回神的水珠,輕笑搖頭。可是,那傢伙,似乎沒有停止的跡象,他放低聲音,喝道:「小蕾。」

    小狐狸立刻不動,小腦袋轉向上,鼻尖聳了聳,目露一絲驚訝,立刻躥上百里容的雙腿。

    身上一沉,百里容就皺眉,夜熙蕾蹦到他腿上,他怎麼修改衣服,正要趕她,卻有一條濕濡溫軟的小舌,舔上了他被針刺破的手指,立刻,他的身體陷入了僵硬。在心跳加快的同時,他情不自禁地摸上了小狐狸的身體。

    那輕柔濡濕的舔舐,如同一隻纖纖玉手,撥動他的心弦,觸碰著他隱藏在心底,連他自己也不知的,慾念。

    夜熙蕾舔去他手指上的血珠,然後端坐在他的面前,在他一下又一下,並且越來越重的撫摸中,她用懷疑的目光凝視他:「百里,你行不行?別為了我把手指紮成馬蜂窩了。」

    她清澈的聲音讓他立時意識到就算他手裡摸的是狐狸,但依然是她,是一個女孩,是夜熙蕾!他立刻收回手,將她從腿上提起,放到床上:「只要你別再搗亂。」

    她歪著狐狸腦袋,原來百里容受傷,是因為她。她小小的內疚了一下,就乖乖趴在百里容身邊,靜靜地看著百里容為她修改衣衫。

    他雖然目不可視,卻能精準地穿針引線,絲線在燭光中劃過漂亮的絲光,吸引著夜熙蕾的視線。她的視線隨著百里容針線的起落而移動。

    一上,一下,一上……又一下……,她……慢慢閉上了眼睛,打了一個瞌睡,腦袋重重點了點,她立刻驚醒,晃了晃腦袋,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了茂茂。

    於是,她又躍下床到處找茂茂,百里容側了側臉,手中的動作停了停,便繼續縫衣。

    結果,夜熙蕾找了一圈都沒找到茂茂,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覺得無聊。不說話,這太痛苦了,除非睡覺。

    可是,她想看百里容給她做衣服,至少,想醒著看到自己新衣服的誕生。於是,她想起了那個心機。

    她鑽進自己的濕衣服,叼出心機。爪子放到心機上,臉黑了黑,狐狸爪子太難用了。

    她盯著心機想了一會,抬頭看一邊的桌布,狐狸嘴咧了咧,偷偷往百里容瞥了一眼,爬到桌下。然後,只見一條白嫩嫩的手臂從桌底伸出,抓住了桌布的一腳。

    緊接著,那青蔥一般的柔荑往內一拽,立刻,紅色的桌布被她抽走,桌上的茶具竟是沒有絲毫移位。

    聽著屋內這些細微的聲音,百里容抽了抽眉角,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繼續縫補衣袍。

    片刻之後,一個人慢慢從桌下爬出,先是一個小小的腦袋,一頭短短的銀發在橙黃的燭光下閃亮,然後,是**圓潤的肩膀和線條柔美的脊背,兩邊的鎖骨隨著她的爬動而起伏,挑動著人心底的邪念。

    可是,接下去,卻是紅色的桌布,一朵大大的芙蓉花正好位於她的背部。她爬了出來,起身,胸前卻是一隻大大的蝴蝶,右邊的腋下,是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桌布裹住了她頸部以下,膝蓋以上的部位,隆起的胸部,和那纖纖細腰,形成了少女完美的曲線,線條漂亮的小腿和一雙玉足更是讓人想入非非。

    她開心地轉了個圈,發出的腳步聲再次讓百里容停下了動作,他垂著臉,長發遮住他的神情,她變成人了?

    先前的那些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慢慢組織成一副副畫面,當一個朦朧但卻曼妙的人影開始用桌布裹住身體時,他立刻用力撕碎了這副景象,心跳猛烈地收縮,他有些煩躁地提起針線,卻因為用力微猛,「嘣!」一聲,線,斷了。

    他僵硬了片刻,自嘲而笑,對她說自己看不見,可是,他真看不見嗎?正因為看不見,心才會被那極其些細微的聲音搔動,讓他無法回到最初的平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20:04

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


到人形的夜熙蕾,先是撿起了地上濕透的衣服和心機t7衣服在清水中過水,擰乾,掛上衣架,風乾,明天若是出個太陽,就能穿。

    她沒有注意到百里容已經不再縫衣,沒有感覺到他心情的起伏。但是,當她拿著心機回到床邊時,百里容已經另起針線,開始縮短衣衫的下襬。

    她站在一邊靜靜地看了一會,百里容的臉被他披散的長發微微遮蓋,在忽明忽暗的燭光裡,顯得有些朦朧。她開心地笑了,從沒有人為她那麼認真地做過衣衫,即使是她的母親。

    璇璣自然不用親自為她做衣,她是公主,是狐王宮裡最最寵愛的公主,光是那些為了討好她而送的,就穿不完,更別說加上她父王賞賜的了。

    她輕輕地趴到百里容身後,生怕打擾他,讓他分神,又扎破了手指,那樣她會內疚,也會小小地心疼。她側過臉又看了百里容一會,然後帶著幸福而甜蜜的笑容玩心機。

    「滴滴嘟嘟。」心機的每一個鍵都會給她帶來新的驚喜,偶然間,她還找到了遊戲,起先,她不會玩,可是她很聰明,不一會就掌握了方法。她趴在床上,修長的腿上下襬動,玩地不亦樂乎。

    可是,忽的,心機黑了,無論她如何按鍵,如何晃動,心機就像死了般,不再顯示出任何畫面。她有些生氣,也有些傷心,難道是壞了?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心機,如果是壞了,誰能修好它?難道要去找朱明溪?她不喜歡朱明溪,這是一種打心眼裡湧出的不喜歡,沒有任何理由。

    靜靜的,她又想睡了。她慢慢閉上了眼睛,晃動的腿,也漸漸停落在了床上,她,終於安靜了。

    百里容停了一會,側臉向後,就像是在深深注視身後的人,然後,他揚手掠過了她的身體,寬大的袍袖掃過了她的肩膀。他摸到了床內的被單,然後拉開,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

    收手時,卻停落在被單上片刻。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再次拿起針線,將細細的絲線穿梭在白色的衣衫之間。

    時間在那一針一線中流逝。窗外雨聲淅瀝漸止。經過清洗地空氣。分外清新。

    他輕輕地將完成地衣衫摺疊整齊。放在安睡地人身邊。靜靜地坐了片刻。他抬手慢慢靠近那平穩地呼吸。

    忽地。那呼吸發生了微弱地變化。他立刻收回手。轉回身。面朝地面。輕輕道:「醒了?」

    「嗯。啊~~~」夜熙蕾打了一個大大地哈氣。保持原來地姿勢趴在床上發了一會呆。然後揉著眼睛。起身。身上地絲背便從她身上滑落。堆疊在她地腰下。

    「衣服做好了。試試吧。」

    「真地!」她立時恢復了精神。看見了身邊摺疊好地衣服。她猶豫了一下。衣服被折地整整齊齊。她有些捨不得將它打開。

    百里容起身,隨手拿起衣衫,在她的面前打開,微笑著:「穿一下,跟我說說有沒有要改的。」

    眼前的衣服是和百里容現在身上穿的一樣的白色,她開心的取過,解開了身下的桌布,那厚重的,紅色的桌布婆娑落下,百里容立刻轉身,呼吸陷入片刻的凝滯。他的胸脯大大起伏了一下,淡淡地問道:「怎樣,可合身?」

    「正好!」她穿上在床上轉了一圈,心裡暖洋洋,就像大冬天穿了棉祅,儘管沒有褻衣……呃……讓百里容做褻衣也確實尷尬,沒就沒吧,少穿一件,涼快。

    「謝謝,百里。」她抱住百里容,開心地蹭。百里容笑著搖了搖頭:「那就睡吧。」

    「你先睡,我要去搬家。」她蹦下床。

    百里容拉住她:「你又要去哪兒?」

    她站在飄搖的幔帳邊神秘一笑:「睡飽了,有精神了,當然是去偷房子?」

    「偷房子?」

    「總之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看著百里容難得露出疑惑的臉,她開心地笑了,彷彿能讓知天下的百里容,陷入困惑,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為了免去那該死的住宿費,夜熙蕾決定回家搬冷宮

    。

    雖然冷宮屬於狐王,但是住在裡面二十年的她,早以將冷宮視作自己的私有物,而她更對冷宮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眷戀,尤其是在冷宮具有靈性以後。

    她拿著倉庫鑰匙在空曠的院子裡發了一會呆,這寶貝說是能去六界,可是怎麼用?她高舉鑰匙,對著已經晴朗的夜空,尋找前往妖界的方法。

    空中雲層浮動,朗月在青雲後時隱時現。

    忽的,就在她凝神想念妖界時,鑰匙的末端,晶晶一亮,一束光線從鑰匙的末端射出,在她面前的黑夜裡,畫出了一道門。

    她大喜,握緊鑰匙,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消失在了院子之中。

    門的另一端是一個同樣的庭院,熟悉的景象讓她深吸了一口氣,是狐王宮的御花園。她疾步跑出了那扇門,門在她的身後立時消逝。

    夜,很靜。

    風裡,是只有妖界才有的汐花的香味。

    這裡,沒有下雨,分外晴朗的夜空下,是那微微透明的,小精靈飛舞的身影。

    她閉上了眼睛,心中久久無法平靜,那微微上勾的眼角竟是有些濕潤,在明朗的月光下,凝出一滴小小的淚珠。

    撐開了雙臂,她深深地呼吸家鄉的空氣。淚珠滾落之時,她慢慢睜開了眼睛。銀色的瞳仁在月光裡,璀璨如同人間星辰。小精靈在她的身周飛舞,認出了她那頭銀白的短髮。

    「公主,公主。」

    「噓……」

    小精靈歡舞起來,忽然,他們變得騷動,紛紛躲入花草之間。夜熙蕾看向左方,那裡火光閃耀,呼喊聲四起:「抓刺客——抓刺客!」

    她微微擰眉,有些鬱悶,她還想偷偷摸摸來搬冷宮,卻被別人打草驚蛇。她匆匆朝冷宮的方向跑去。

    可是,她忘記了,她是一個路痴。不一會,她就把自己繞糊塗了,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看了看前後左右,她正站在一處迴廊內,左邊是牆,右邊是荷塘,來不及多想,她就躥上了迴廊的上樑。

    她的氣息被落霞水晶很好地保護著,沒有人會發覺她來了。發現那個天雷公主,回到了狐王宮。

    一隊侍衛從她身下匆匆跑過。她疑惑地看著他們的身影,到底誰那麼大膽子潛入狐王宮?

    忽然,她覺得頭頂有些發麻,好像正被人緊緊盯著。她怔了怔,整個人陷入沉靜,雖然下面已經沒有人跡,但是,她沒有跳下橫樑,而是慢慢地,抬起臉,看向對面的另一個橫樑。

    一雙銳利的眼睛瞬間闖入她的眼簾,那鋒利卻又深沉的視線與她相撞,她渾身警報拉響,是他!

    他隱藏在黑暗中,只有他的眼睛,分外閃耀。

    他近乎金色的瞳仁裡,帶出一絲疑惑,卻立刻轉為欣喜。這種欣喜的目光讓夜熙蕾渾身顫慄,那是狩獵者抓到自己獵物時,興奮的目光。

    只怪自己法力沒有對方高深,才沒有察覺對方的存在。她戒備地盯視他的眼睛。突然,一條手臂從暗處伸出,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往他隱藏的暗處用力拽去。

    橫樑窄小,根本不能容納兩人同時存在。她用力掙脫,卻聽見了遠遠而來的腳步聲,她吃驚間,身體已經被拎到他的身前,宛如拎一隻小雞那般輕鬆。

    一條手臂立刻鎖住她的腰,緊接著,她的嘴便被一隻手重重摀住。她被鎖在了他的身前,整個人陷入他的鎖抱之中。

    後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那心臟有力的搏動和屬於他的體溫,正透過薄薄的衣衫,慢慢傳來。即使她呼吸的空氣裡,也全部是他的氣味。特殊的,厚重的麝香味。

    先前沒有發覺,應該是他將自己的氣味收斂地很好,只有在現在這親密無間的距離,才能聞到他的味道。但是,聞到了,也就晚了。這就意味著,你已經成為他的戰利品,成為他狼王魄澤的,囊中物。

    真是冤家路窄,她為何,總會與他相遇?!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20:17

第十八章 外冷內熱的狼王

當侍衛從這條迴廊裡跑過,四周再次變得安靜時,夜熙蕾在魄澤的圈抱中開始掙扎。

    「放開!」她壓低聲音厲喝。魄澤不動,他盯視下巴下的她,那個小小的腦袋,和在黑暗中,依然耀眼的銀發。

    「你到底躲在哪裡?」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嚴厲中抹上了一層沙,聽在耳中,卻變得迷人。

    夜熙蕾費力地轉臉向後,怒視他:「現在我就在你手中,這個問題還重要嗎?!」

    他眸光閃了閃,是啊,現在他已經找到她了,而且,沒有一隻獵物能從他的手中逃脫。那銀色瞳仁裡的堅韌吸引了他的視線,很好的眼神,擁有這樣眼神的人,他都會收作己用,狼族,是一個堅韌**的民族。

    可惜,她是個女人。雖然,狼族用人,不以性別而論,但是,她是傲炎想要的女人。擁有這樣眼神的女人,做一個豔妃,會不會可惜了?不如……

    立時,他收回視線,他居然,有將夜熙蕾藏起的想法。他為這個想法而驚訝,更因這個想法而惱怒,再看夜熙蕾時,已是用一種看紅顏禍水的目光。

    夜熙蕾看著魄澤神情的變化,慢慢轉回臉,先前的惱怒被深沉替代,在魄澤看不見的角度,她眯起了眼睛,唇角勾出了笑。

    感覺到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她壓低聲音刻意問:「狼王,你不放我,想作何?」

    「帶你走。」三個字。低低地吐在她地耳邊。吹開了她耳畔地短髮。帶來熱熱地酥癢。她皺了皺眉。她不喜歡這種感覺。會讓她渾身會發熱。

    「上次放我。這次為何又抓我?」

    「這你無須知道。」魄澤盯視著她地短髮。將她擁緊。眼前浮出她傲然斷髮地畫面。心中那已經被壓制地憐惜。又開始蠢蠢欲動。視線不由得順著那短髮而下。來到了髮梢。髮梢下。是那微露在空氣中地頸項。

    凝脂一般地肌膚。泛著誘人地珠光。頸線延伸入微微打開地領口。將更加美妙地部分隱藏在衣衫之內。

    血脈不受控制地開始膨脹。他失神地盯著那抹脖頸。越來越深沉地眸子。讓那原本清冽地淡金色。染上了赤紅。他慢慢朝那抹冰清地肌膚俯去。那肌膚上地誘人光澤。那肌膚上地迷人淡香。都已經讓他沉迷。

    「那塊絲巾可好用?」

    忽然,清澈明亮的聲音闖入他的世界,瞬間,他恢復了清醒,一絲驚慌從他眸中一瞬而過,他居然……也會為她著魔,他到底怎麼了?冷靜沉穩,遠離女色的他,竟然也會在看到她那半抹肌膚後,陷入痴迷,就更別說那些比他自制力更差的男子。

    這隻狐狸,絕對是個妖孽!

    他擰緊雙眉,刻意瞥開自己的目光,不再看她。可是手中溫暖柔軟,完全不同於他那些女人的觸感,又提醒了他,懷裡的,是一個能讓任何男人都會**的尤物。

    心神再次不定,他立刻鬆開手,懷中的人便掉落下去,那瞬間的失去,雖然讓他的心獲得暫時的平靜,可是,又像是有隻手,將他的身體,給掏空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虛空感,讓魄澤,陷入了淡淡的落寞。

    夜熙蕾雙腳落地,立時轉身揚臉,雙手背到身後,笑眯眯地說道:「素聞狼王不好女色,你我相遇也並非一次,在【金色年華】裡,你便可將我抓獲,卻為何今日要抓著我不放?難道……狼王也被我所迷?」

    黑色的身影,冷冷地落在她的身前,下襬微揚,露出了腰間一掛黑色的皮鞭。

    魄澤側身而立,目視前方,側容冷峻而帶著一分輕蔑:「你以為你是誰?哼,不過是一隻有著一副好皮囊的

    。」他側首,冷視她的笑臉,「跟著龍王,你便不必)的日子,重回榮華富貴。」

    「哦~~~~」夜熙蕾退了一步,點了點頭,站立在迴廊下,「原來是獓炎啊。恩,也不錯。」她食指隨意地放在唇邊,可愛俏皮,「龍王長得又妖豔,的確合我胃口,好,我跟你回去,做他的妃子。

    」

    夜熙蕾爽快的回答反讓魄澤心生疑雲,雖然他認為女人多為花瓶,但聰慧的也不在少數,而面前的這只狐妖雖然貌似簡單,尤其她此刻一副傻傻的笑容,更讓人會不由自主地對她放鬆警惕。

    但,她真的只是一隻漂亮的花瓶嗎?魄澤不由得反問自己。

    如果她頭腦簡單,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脫?如果她如表面憨傻,又怎能在六界之內匿跡,就連他和他的狗仔都無法尋得?

    「怎麼了?」夜熙蕾聳肩,「不信?」

    魄澤神情微動,他自認城府非淺,卻依然讓這小狐狸看出了他的懷疑。這小狐狸……不簡單。

    見魄澤不言,她悠然轉身:「既然不信,那我就走了。」說著,她大步向前而去,忽然,一條如小蛇一般的細繩攀上她的手臂,捆住了她的手腕,繩子繃緊,她便無法再往前一步。

    抬手,輕彈繩子,是普通的捆仙繩,她笑了笑,轉身:「既然不信,為何又要捆我?」

    他冷冷瞥了她一眼,不答,轉身,握緊繩子的另一端將她往身邊拽。

    夜熙蕾不動,他立刻轉回,低沉地說了一句:「別逼我。」

    她笑著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前:「在走之前,我想先去一趟冷宮。「

    「別想耍花樣。」他再次警告。

    「冷宮裡,有我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不然你以為我大半夜,冒險回宮是為了什麼?」她清洌洌的眸子裡,是人之初的那份誠實。

    當看到那眸子裡的期盼時,他無法再冷酷下去,心底一軟,連帶那神情也變得少許柔和。她只是想回去拿一件東西,又有何妨?她在他的手中,逃不了。

    「可以。」他做出了決定。

    「但是我不認識去冷宮的路。」她如同一隻迷路的小貓,神情迷茫。

    他怔然,抽了抽眉角,往前走:「我帶你去。」

    她又拉住繩子:「可是這樣栓著不方便吧,我跟不上你的速度。」

    原來如此,他轉身冷笑:「原來你說了半天,就是想讓我給你解開繩子?哼,彫蟲小技,不要在我魄澤面前班門弄斧,我的忍耐……」

    「狼王陛下——」她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一臉的無奈,「我沒有想逃啦,只是想提議不如你背我去,這樣說不定會更快啦。」她說完,用無辜的神情看著他,她可從沒說過想逃哦,可不要誣賴她哦。

    魄澤面對她那副,如同小貓小狗被遺棄的無辜和無助的神情,心口被狠狠揪緊。

    夜熙蕾指了指廊簷外的夜空:「狼王陛下,您若不再快點,天可要亮了。你也知道啦,我那小腿哪有你跑得快,又一根繩子栓著,萬一跌跌撞撞影響您的速度,就不好了……」

    「上來!」忽的,他擰眉轉身,低聲命令。她笑得眯起了雙眼,一雙狐狸眼變得分外鮮明。她躍上他的後背,在他耳邊輕語:「那就麻煩你帶我去冷宮羅。」

    輕輕的呵氣讓他先前平靜的心湖,再次波瀾四起。他撇開與她過於靠近的臉,飛身而起。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20:28

第十九章 狐狸不狡猾就不是狐狸


夜熙蕾身輕如燕,魄澤背在身後,竟是沒有半分感覺,這讓他心生疑惑。如此輕盈的身體宛如已經脫胎換骨的仙人所有。他陷入沉思,她的身上妖氣全無,而又體態輕盈,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她已經成仙,但這顯然不合情理。二就是她的身上,有仙家寶物。於是,新的問題隨之而來。她一小小的狐妖,何來如此上乘的寶物?

    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定是她用美色迷惑仙家,得到某位仙人的庇護,獲此寶物。果然妖顏亂欲,狐性本騷。那股邪火越來越猛烈,憤怒中,帶著厭惡,厭惡之內,卻又隱藏著一份奇怪的酸脹。魄澤平靜的心湖就此打破,陷入他從未有過的焦躁不安。

    站立在冷宮的牆頭,他沒有放下她,而是沉沉說道:「你要取什麼,我替你取。」

    「不必。」她趴在他的身上,笑道,「就算站在這裡,我也能拿到。」眸光閃動,她終於回到她可愛的家。

    魄澤聽罷,將她放下,手中的繩子卻是緊緊握住,放出的距離,只有半臂之長。他看向她,只見她一臉隨意地拔下中指上,一個看上去極為普通的戒指。

    「嘿嘿,就看你能吞多少了。」她對著戒指笑著,然後將戒指拋向空中,喝道,「收!」

    立刻,那隱入黑暗的戒指,乍然間,放出了一道水藍的光芒,它穩穩地停在冷宮之上的空中,光芒射向冷宮,將整個冷宮都包裹在內。

    魄澤因眼前的景象而驚訝,但他很快恢復鎮定,迅速找到了答案,那枚戒指,是須彌寶戒。夜熙蕾原先是狐王夜孤恆極其寵愛的公主,身上有一兩件寶物,並不奇怪。

    「轟!」一聲。冷宮如同有靈性地生物拔地而起。那深深埋在地下地樁子成了冷宮地足。它還晃了晃身體。立時。居住於冷宮中地飛鳥驚醒。從它廊簷下飛離。可是很快。卻又飛回了冷宮。宛如捨不得這個家園。

    巨大地聲響在夜空中迴蕩。夜熙蕾立時看向遠方。眯了眯眼。右手揚起:「快!」乾脆利落地動作和嚴肅地神情映入魄澤地眼中。他或許真地看錯她了。她並不是一隻花瓶。

    隨著夜熙蕾這聲輕喝。冷宮在光芒中迅速上升。上升地同時。急速縮小。直到。收入海納寶戒。寶戒落回夜熙蕾地手心。

    遠處響起急速地腳步聲。燈光點點。正朝這裡迅速而來。

    她戴上戒指狡猾一笑。一下子就躍上魄澤地後背。勾住他地脖子:「還不快走!」

    魄澤怔了怔。看了一眼已經夷為平地地冷宮。怎麼也沒想到夜熙蕾想取地。竟是整座房子。聽見了呼喊聲。他立刻轉身。背起夜熙蕾飛快地消失在夜空之中。星光之下。

    急急趕到的侍衛怔立在冷宮的平地上,目瞪口呆。

    狐王夜孤恆從他們之間急急上前,深沉地看著那個原先建造冷宮的地基,此刻,那裡只剩下幾個幽深的坑穴。

    他拂袖轉身,遙望夜空,看不出年齡的臉上多了一分驚嘆:「難道是她?」

    張廉出品***

    深夜下,一個人影穿梭在狐王宮外的密林之中。月光在樹枝之間灑落,形成一束又一束銀白的光束。魄澤輕輕落在地上,悄無聲息。看了看四周,然後朝東方而去。他一時忘記放下夜熙蕾,或許因為她過於輕盈而被遺忘,也或許,他不想放下。

    夜熙蕾完全沒有逃亡的落魄和狼狽,而是開心地伸出手去觸摸那一束束月光,攤開手心,讓月光落在她的掌心,然

    合攏,宛如抓住了調皮的月光。

    他向後側臉,她立刻收手,圈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說道:「狼王陛下,您確定真的要把我送給獓炎嗎?」她趴在他的後背,懸空的雙腿,晃啊晃,優哉游哉。

    「我很煩的,獓炎肯定很快就厭煩我,我到時又是住冷宮的命……」她湊到他的耳根,他將臉撇開,她就湊到另一邊,非要貼著他的耳朵說話,「而且他有那麼多妃子,多我一個不多。我也就長得好看,又不溫柔,又不體貼,不會撒嬌,更不會討好男人,刁蠻任性,人見人怕。」

    她動聽的聲音,帶著女人特有的磁性,帶著一分誘惑徘徊在魄澤的耳邊,魄澤不禁再次撇開臉,雙眉緊擰,她在用聲音催眠他。

    她又湊了上來:「我知道你欣賞我,你看,像我那麼聰明伶俐做一個妃子太可惜了。」

    終於,魄澤決定將她從身後扔下,他有些氣惱地鬆開挽住她雙腿的手,卻未想到身手敏捷的她,早將雙腿牢牢夾住他的腰,像猴子一樣,整個人黏在他的後背上。

    她在他身後笑眯眯:「你看,老狐狸都想利用我的美貌,來挑撥你們各大妖王之間的感情,你真的認為把我送進龍宮,是正確的決定?」

    他沉眉,雖然這也是他所顧慮的,但是,既然自己的兄弟看上了這個女人,除非他沒有遇到她,不然就有義務將她送去。

    「獓炎年青,不懂事,被我這美色所迷,可是心思縝密的魄澤你,難道沒有想過我進入龍宮後,可能會帶來的問題?」她鬆開圈住魄澤的一隻手,在月光中優雅地翻轉,如同用月光沐浴。

    魄澤冷哼:「下來!」

    她單手撐臉,手肘撐在魄澤的後背,宛如已將他的後背當做了桌子:「有時候狗屁膏藥粘上了,可不是這麼好揭的,魄澤,你這次不放我,我此生都纏著你。」

    「哼。

    」他覺得這話很是好笑,「怎麼纏?」

    「很簡單,我會跟獓炎說,我心中所想的……」她慢慢俯到他的耳邊,「是你。」

    一抹驚訝劃過他金色的雙眸,儘管深知這是謊言,但是,平靜的心湖卻依然因此話而蕩起層層漣漪。

    「他不會相信的。」他轉開臉掩飾那小小的動容。

    「是嗎?你確定?」她從他的後背躍下,背著雙手站在瑩黃的光束中,晃啊晃地到了他的面前,「我覺得他會信,因為當初,我的絲巾……是送給你的,狼王陛下。」

    「你!」立時,魄澤有了一種上當的感覺,面容在月光中立時變得陰森。他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領,拽到他的面前:「你休想離間我們兄弟之情。」

    「那……就要看狼王陛下您的決定了。」她揚起了被捆仙繩纏繞的手腕,咧嘴而笑,就像那市井無賴。魄澤心口憋悶,但卻對她無可奈何。

    獓炎看似風流不羈,但其實心底異常脆弱。他絕對會相信這個女人的謊言,然後故作無所謂地將她送於自己。魄澤慢慢擰緊雙拳,他甚至都已經看到獓炎借酒消愁,或是找妃子發洩的畫面。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他重重嘆了口氣,放開了她的衣領,擰起的眉結慢慢打開,他居然,會受制於這個女人,這隻狐狸!她的棋,早在送他絲巾開始,便已經布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20:41

第二十章 不是故意拐美男回家


別人算計,都不好受,尤其是堂堂狼王魄澤,現在卻)中的棋子。這個夜熙蕾,做洩慾的妃子,實在可惜,她是個人才。

    魄澤擰緊雙眉,右手猛地一扯手中的繩子,夜熙蕾手腕上的繩索,便迅速散開。她笑著扭動手腕,對著魄澤的後背一鞠躬:「謝啦。」銀白的短在月光下甩起一道漂亮的流光。

    「慢著。」他側臉向後,看著她投落在滿是落葉的地上,修長的倒影,「你一開始,就可用這個理由來解救自己,為何此時再說?」

    「嘿嘿。」她狡猾而笑,「那誰帶我去冷宮呢?」

    「咻!」一陣冰涼的風吹起了魄澤的衣擺,他又一次上當了,上這隻狐狸的當。他,叱咤妖界的狼王,居然會屢屢栽於這只看似傻乎乎的小狐狸手裡,還被她當馬騎了一個晚上!

    「我方向感差,就算在狐王宮生活了一百八十年,依然不認路。可是沒想到,狼王陛下您,倒是對狐王宮瞭如指掌。幸好我現在已經不是狐族公主,不然今晚,你我便是敵人。你要對付那老狐狸,我沒意見,但是,希望最後,您能放狐族一條生路。」

    「你沒條件跟我談判!」他冷笑,這一次,他佔了先機。

    「是啊……我沒有……」她靜靜地垂下臉,吶吶重複。地上的落葉,在風中輕輕捲起,然後慢慢掉落。她失神的拿出了鑰匙,慢慢捏緊,重新揚起臉時,卻已經是滿臉的笑容:「但是我相信狼王一定會秉公處理,還妖界一個和平。」

    他驚然轉身,面前的空氣裡,卻已經沒有那傾城傾國的美人的身影。她是如何做到來去無蹤?她又是如何確信自己,會放過整個狐族?

    靜靜地,他站立在風中,月亮的光束打在他的身邊,如夢似幻。他的面前,似乎依然存在那個,擁有著堅韌眼神的少女,與他,久久對視。

    金色年華】倉庫大院裡,裂開了一道門。

    夜熙蕾從門內走出。長長地。舒了口氣。那雙深沉地眸子裡。誰也猜不透她此刻地心思。

    被雨水清洗過地大地帶著清新地泥土味。東方漸漸泛了白。一束晨光從青雲中擠出。灑落在她地身上。

    隨著那扇門地消失。她慢慢變回了那個少年。

    抬。看到了老張頭。

    老張頭陰沉沉地盯著他。白白地眉毛鬍子在晨風裡飄啊飄。

    她一驚。那她整個變化過程。豈不是都被老張頭看到了?

    「看到了?」她深沉地問,聲音帶出一絲威嚴。

    老張頭點點頭:「不想看也難。」

    「那……有何想法?」她抬眸,神情肅然。誇我吧,誇我好看就放你一條生路。她眯起了眼睛。

    老張頭捋了捋鬍須,認真評論:「你那個樣子會讓老夫忍不住殺你,以免禍害六界。

    」

    「呵……」夜熙蕾笑了。

    「不過,老夫實在缺個傭人,小子,別再變成女孩子玩了。」

    她咧開嘴,回到那副不正經的樣子,蹦到老張頭面前:「老爺子,我弄了套房子,你看看放哪兒好?」

    老張頭挑挑眉:「地方有的是,但找得不好依水娘子還是要收地租的。不過,老夫倒是知道幾處……」

    夜熙蕾多聰明,自然明白老張頭的意圖,立刻拍胸脯:「十幾間房呢,您隨便挑。」

    老張頭很滿意,拍著夜熙蕾的腦袋:「小子,會做人,哈哈哈。」

    他飄飄然進入倉庫,然後從裡面搬出了一扇門。往院子西牆上一放,那門立刻嵌入牆面。

    然後,他打開門,立時,門的另一側竟是鳥語花香,小橋流水,瀑布迷人,神秘花園。

    原先西牆已是【金色年華】外牆,外面就是那片草野,而此刻,卻已經是翻天覆地。

    夜熙蕾驚訝地躍上牆頭,望出去,依然是草野。但是走過那道門,便是美麗的神秘花園。

    這扇門,無敵了!

    不,應該說這個倉庫裡的東西,都無敵了!

    整個冷宮在生根安放,老張頭就忙著搬東西,而夜熙蕾就迫不及待地去接百里容。當然,她沒有忘記順路去報導,然後就一口氣跑回了百里容的院子。

    到院門口時,卻見百

    經站在晨光下,陰翳的天空,陰翳的院子,卻有一束的晨光。

    他挺拔地佇立在晨光內,額前的劉海,帶著微微的潮濕,似是等了她許久,沾上了晨露。

    「百里!」她有些驚訝,「你……」

    「天亮了。」他揚起臉,面部的輪廓描上了淡淡的金色,讓他的微笑更加超然出塵。

    她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摸了摸戒指,笑著蹦到他的面前:「我們有房子了!」

    他俯下臉,微笑地「看」著她。忽然,他收起笑容,微微蹙眉,下一刻,他俯下身,筆尖停落在她的間。她一怔,他忽然靠近的身體將彼此的距離拉近,只剩一層薄薄空氣。

    他捉住了她的手臂,仔細嗅聞:「你遇到魄澤了?」

    她怔了怔,立刻聞自己的衣衫,這一聞,她將臉皺成了包子,小心翼翼仰臉看他,果然,面色相當陰沉。

    「他抱過你,不然你的身上,不會有他的味道。」他的聲線急速下沉,陰雲開始密佈。

    「百里,我……」

    「小蕾單獨行動!」

    看著百里容鐵青的臉,她開心地笑了,百里容是在為她擔心嗎?

    「魄澤。」他沉吟了一聲,忽然收緊了手臂,下一刻,她就被拉入他的懷中。瞬間,她變得僵硬,百里容身上清清淡淡的幽香,自此取代了魄澤的麝香,包裹了她的全身。

    她心裡有絲竊喜,悄悄伸出手,環住了他的身體,貼上了他的胸膛,聽著裡面的心跳,她笑眯了眼睛,就像是佔了大大的便宜,吃了百里容嫩嫩的豆腐。

    「你這次逃脫地定然不易。」他輕輕撫摸著她的短,感嘆。當她的身上沒有別的男人的氣味後,他再次恢復了平靜。

    才怪。她偷笑,但是,她還是忍住開心,故作辛苦地在他胸前點頭:「魄澤太厲害了,我廢了好大的勁呢。」

    「那他有沒有對你……」他收住了聲,一些話,不知如何出口。

    她裝傻充愣:「對我什麼?」

    「對你……」

    「色色?」她俏皮地咬住下唇。

    百里容臉上帶過一絲尷尬,聽她的語氣,也定然是沒有了。不由得,他笑了,這世上,只怕是她去色色別人,男人想近她的身,很難。也只有自己,被她接納。

    情不自禁地,他更加收緊了這個懷抱,只有他,才能靠近她,觸碰她。這……就是獨佔欲吧。呵,原來他也有感情。那千萬年的孤寂和淡漠,讓他認為自己,已經不再擁有七情六慾。

    夜熙蕾仰起臉,望向面色已經柔和的百里容:「百里,我帶你去新房子!」

    「好。

    」他放開了懷抱,她拉住了他的手,在陽光下,她牽著他,往前走。

    這輩子,我做你的眼睛,你做我的指路人……

    打開門,夜熙蕾一臉的驕傲,她拉著百里容進入神秘花園,站立在冷宮之前,今日,整個冷宮都似乎容光煥,顯得尤為大氣。

    敝開的大門,變得鮮豔的漆色,鋥亮鋥亮,都可以照出人的影子。翠綠的琉璃瓦,栩栩如生的廊畫,飛簷直插雲霄,周圍百鳥環繞。

    感受到這美妙的氛圍,百里容也露出開心的笑容。

    可是,就在這時,一人從冷宮中撫額走出,似是喝了不少酒,他腳步有些虛浮,一席白色的華服,顯示了他尊貴的身份。

    當即,夜熙蕾眉角抽筋,偷眼瞟向身邊的百里容,他臉上的笑容,正在淡淡逝去。麻煩羅,她這次可真的說不清羅,雖然,她對這位俊美的,溫柔的大皇兄,一直戀戀不捨。

    但是,她可真的不是故意拐帶夜闌回來的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20:53

第二十一章 後宮誕生了

良一早就說過,百里容是個醋缸ing~~

    此刻夜熙蕾的心裡是波濤洶湧,她沒想到夜闌會在她的冷宮中,更不明白夜闌為何睡在她冷宮?但是,眼前更讓她在意的,是百里容。**

    偷偷看去,百里容的神情很平靜,平靜地宛如夜闌是否出現都與他無關。夜熙蕾立刻收回目光,手指開始攪動,越平靜,越不妙。

    空氣裡因為夜闌的出現,而佈滿酒氣,她眼珠一轉,此刻她可是少年裝扮,夜闌必定不會認識她,不如,就來個稀里糊塗不認賬。

    夜闌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前,宿醉讓他頭痛欲裂,形容憔悴。他從依然有些晃動的視線裡,看到了一掛瀑布,他疑惑地晃了晃頭,抬眸時,卻看見一個瘦黃的少年正朝他而來。

    少年站到他身前,躬身一禮:「這位公子為何在此?」

    「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夜闌反問。

    少年迷惑:「這位公子,小人是在問您,您怎麼反問小人?」

    夜闌看了看四周,桃紅柳綠,遍野奇花異草,遠處山明,近處水秀,是一處人間仙境。驚覺不在狐王宮,他匆匆向前幾步,欲轉身。

    少年見狀立刻揚手,對著冷宮的牌匾一抹,立時,冷字換做了後字。

    「後宮?」夜闌看著金漆地牌匾陷入迷惑。這是誰地後宮?他又是疾步進入後宮。覺這宮殿嶄新如同新造。雖然格局與原先地冷宮有幾分相似。但顯然並非狐王宮地冷宮。他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這位公子。不如讓小人送公子回家吧。」少年已經走到他地身後。他茫然地點點頭。驟然轉身:「可是。我怎麼會……」

    「小人也不知。世間玄妙。無奇不有。」

    夜闌迷惑了一陣。便揉著額頭跟著少年跨出了冷宮。從眼睛上方地余光中。他看到了一席白色地衣擺。原來還有人。他立刻抬臉。看見那人後。露出喜色:「原來是你。你怎麼也會在這兒!」

    夜闌看見地。自然是百里容。

    百里容站在翠綠地草坪上。神情淡然。銀白地覆眼地綢帶在微風中輕揚。聽見夜闌問。他淡笑道:「在下也不知。聽公子所言。莫非認識在下?」

    少年一挑眉,用眼角的餘光注視百里容。

    夜闌皺了皺眉,揉著太陽穴笑了:「是啊,你沒見過我,罷了,一面之緣而已。」

    「是啊,一面之緣而已。」百里容淡笑重複。

    「公子,請莫要久留,只怕到時小人無法送公子回去。」少年匆匆走到夜闌的身邊,相請夜闌。

    夜闌點點頭,玄妙之地,存在於世界之間,確實聽說有人就此迷失在這些玄妙之地內,無法回轉。想到此,他匆匆說道:「那就勞煩小兄弟了。」

    少年微笑,拿出了一把鑰匙,在面前輕畫,空氣中便出現了一扇門:「公子請。」

    夜闌提袍朝那門而去,在開門之時,他頓了頓,似有一絲眷戀讓他再次回頭看那後宮。他擰了擰眉,溫潤的眸中是密佈的疑雲。

    轉身,開門,門內飄來了他熟悉的香味,那是妖界特有的汐花的香味。

    一時間,他卻是有種不想離去的感覺。要回去嗎?回到狐王宮?他已經不再被夜孤恆信任,回去,只會面對其他皇子的羞辱和嘲笑,難道,他要像昨晚,昨晚的昨晚,以往的每一晚一樣,在冷宮裡借酒消愁,睹物思人?

    他揚起了已經爬滿青蔥下巴,憔悴的面容因為呼吸到神秘花園清新的空氣,而重新煥光彩。他毅然關上了門,轉身對少年笑道:「小兄弟,在下想留在此處,能否引薦這裡的主人給在下?」

    少年,眯起了眼睛,笑容開始僵硬。

    夜闌不走了,夜闌決定留在了她的後宮!

    為什麼!

    夜熙蕾靠在那扇通往神秘花園的門上,迷惑不已。

    院子裡,老張頭正將一個大藥爐從他的房間裡背出來,那是一個遠遠比老張頭大上十幾倍的藥爐,四腳成龍爪狀。老張頭只有藥爐的一隻腳那麼大小,可是,他卻絲毫不費勁地搬了出來。

    看到老張頭雪白雪白

    ,夜熙蕾轉了轉眼珠,迎上前:「老張頭,幫個忙。

    老張頭隨手放下藥爐,捋著鬍鬚,笑容陰險:「怎麼,男人太多,擺不平了?」

    夜熙蕾臉上一堆黑線,她咳了一聲:「麻煩你扮演一下神秘花園的主人,把夜闌趕回去。」

    「哈哈哈。」老張頭忽然笑了,白色的長鬚在清風中飄揚,「你可曾想過他為何不回妖界的原因?」

    夜熙蕾搖搖頭。

    老張頭拍了拍她的肩,語氣轉為感嘆:「那裡是他的家啊,可是今天,他卻不想回去。小子,你不是也不想回家嘛。多體諒體諒他人的難處吧。」說罷,老張頭背著藥爐擠進了神秘花園,留下夜熙蕾一人在院內沉思。

    老張頭做主把夜闌留下了。百里容的神情,反倒恢復如初,又掛上如沐春風的微笑,似乎是知道夜熙蕾不是有意將夜闌帶回這裡。

    等夜熙蕾再入神秘花園時,百里容已與夜闌共坐在神秘花園內小溪邊的石凳上,隔著石桌品茗。那祥和畫面,就像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夜熙蕾雖然不明白百里容為何對夜闌態度有變,但只要他不生氣就好。不然又會好幾天不理她,那是她最難受的。

    然後,她想將後宮的名字換掉,可是這宮殿真是有了人性,硬是改不了。

    老張頭看著後宮笑得很猥瑣,說後宮就後宮吧,現在裡面已經住了兩個男人,不就是你的後宮?

    老張頭說的話是半開玩笑,但夜熙蕾是滿臉黑線。

    雖然夜闌住進了後宮,但不能踏出那扇銅門,也就是連接這裡和【金色年華】的門,這是老張頭交代的。

    既然這裡的主人願意留下他夜闌,他自然不會任意妄為,而且,他本就性情溫和,不愛沾染是非。

    夜熙蕾提心吊膽地觀察了半天,現百里容跟夜闌的確很合拍,便安下了心,笑嘻嘻地繼續她尋寶人的工作。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當她下班回家,想吃美味的晚飯時,她在餐廳裡,居然看見了左陸之。而她一直找不到的茂茂,也正趴在左陸之的大腿上,一臉痴迷。

    她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大喊:「他怎麼在這兒!」

    左陸之悠然地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搖頭輕笑,那神情像是並不在意一個小孩子的大呼小叫。

    百里容慢慢起身,淡淡說道:「是我讓老張頭,請陸之兄入住這裡。」

    「陸,陸,陸之兄?!」夜熙蕾更想不通了,他們幾時稱兄道弟了!

    老張頭坐在餐桌邊陰陰的笑,夜闌已經變得清爽的臉上,是淡淡的疑惑。

    餐廳裡,只有夜熙蕾和百里容站著,突兀而明顯。夜熙蕾瞪著百里容,百里容神情淡然。

    她忍下怒火,指著左陸之:「我不管,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他在,我就不住這兒!」

    這一聲厲喝,顯然表明了她誓不與一個千年老流氓住在一起的決心。餐廳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百里容站了一會,摸著桌沿卻是坐下了,提筷,從容不迫地說道:「大家吃飯吧。

    」於是,先前鴉雀無聲的餐廳裡,響起了筷子與盤碟碰觸的輕微的聲音。

    她,夜熙蕾,被華麗麗地無視了。

    餐廳裡,三個男人和一個老頭暢快痛飲,慶祝入住新居,從此不用再交房租。此情此景,怎能不讓夜熙蕾心寒。

    是她辛辛苦苦搬回了冷宮!

    是她讓這幾個男人有了房子住!

    可是,她,卻被完全無視!

    她憤然轉身,大步流星跨出冷宮,摔門而出,然後,開始撞倉庫大門。

    她心太軟,心太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2:21:05

第二十二章 生死簿的主人

什麼呀?

    那是她夜熙蕾的房子!她想讓誰住就誰住!

    怎麼到最後,不該住的住進去了,她這個該住的變成在露天下蹲樹幹?

    在倉庫大院的中間,有一棵碩大的洋槐,粗大的樹幹幾人才能合抱,而橫生的樹枝,更可以躺人,這樣的槐樹在人間,只怕少見。

    夜熙蕾此刻就躺在樹枝上,冷靜下來之後,她也並不是不能容忍左陸之住在她的後宮裡,只要百里容高興就好。

    可是,這口氣憋不下,她的面子更放不下。更別說她還當眾說出有左陸之沒她的話,就這麼回去,她豈不是就被百里容吃定了。

    被一個男人壓著,這不是她夜熙蕾的作風哪。

    這一次,她決不讓步,除非百里容來向她低頭,懇請她回去,趴在她的腳下,抱著她的大腿,說,他最離不開的人就是她夜熙蕾,他錯了,他不該讓老流氓住進來,他會將老流氓趕出去……

    夜熙蕾正在樹上美滋滋地幻想,一個身穿錦色長袍的胖子,鬼鬼樂祟地進入了倉庫大院。夜熙蕾有所察覺,戒備地看向這個潛入倉庫的胖子,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

    胖子踮著腳尖,偷偷摸摸飄到倉庫門口,他那龐大的體形一下子就成了牆壁,堵在門口將那扇門遮地嚴嚴實實。

    夜熙蕾認出了胖子,嘿嘿一樂,現在她正鬱悶著,他來得正好,月下偷訪倉庫,估計是為那本子。

    她輕輕從樹上倒掛下來。像蝙蝠一般雙手環胸盯著胖子。摸了摸下巴。在胖子最專注地時候。她喊了一聲:「喂。你找什麼呢?」

    胖子驚然轉身。胖嘟嘟地臉劃過一抹做賊心虛。正是鬼差發哥。

    「誰?誰!不要裝神弄鬼!」他緊張地環顧四周。由於月色黯淡。槐樹又很好地將夜熙蕾遮蔽。故而他一時沒有看見。

    夜熙蕾在暗處看著發哥慌亂地樣子。覺得好笑。雙腿離開樹枝。漂漂亮亮地從樹上落下。一個前翻。穩穩落地。站在槐樹下詭笑:「誰裝神弄鬼?我看。這裡最像鬼地。是你吧。發哥。」

    發哥認出了夜熙蕾。如見親人般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夜熙蕾。用自己地大肚子將她頂了起來:「兄弟。好久不見。」

    趴在發哥地大肚子上。夜熙蕾挑了挑眉:「你這麼熱情一定有事相求。說吧。」

    發哥立刻放下她,鬼頭鬼腦地看了看左右:「這裡……誰說了算?」

    「依水娘子啊。」夜熙蕾背靠槐樹,右腳腳尖點地。

    發哥搖搖頭,手放到她的耳邊,鬼鬼樂樂:「我是說,這裡,倉庫,誰做主?」

    「哦~~~~呵呵呵呵……」夜熙蕾不答反笑,那奸詐的笑容彷彿在說,這你還看不出來嗎?就是小爺我啊。

    發哥下巴脫臼:「難道是你!」

    「不錯!」夜熙蕾得意地站直身體,華麗麗地甩起短髮,大拇指指向自己,「就是小爺我。小爺就是現任的還寶人。」

    「你居然是還寶人!」發哥嵌在肉裡的眯眯眼立時圓睜,竟也是一雙大大的龍目,他震驚地瞪著夜熙蕾一會,立刻搓著手,眯起眼,諂媚地低頭哈腰:「那……兄弟,哥待你算是不錯吧。」

    「嗯,還行。」夜熙蕾昂起下巴,雙手背到身後,一副拽樣。

    「哥有件重要的東西落在這兒了,能不能……」

    「你是說那本生死簿吧。」一抹狡詐溜過夜熙蕾的眼底,她邁著方步,走向倉庫。

    魁梧的發哥哈著腰跟在她的身後:「原來你都知道,那就快給哥吧。」

    她不緊不慢打開了倉庫,瞬間,倉庫裡原本熄滅的燈架上都躥起了火焰,將整個倉庫照得亮如白晝。

    她拽拽地坐到門邊的登記桌後,拿過放在桌上的生死簿,音調陰陽怪氣地說道:「姓名——」

    發哥愣了愣,夜熙蕾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冥界登記死鬼的登記員,那樣子說不出的討厭,但是你必須要忍氣吞聲,不然她就會給你找茬。

    「咳,弟,這是……」

    「登記啊。」夜熙蕾依舊那副怪腔,「凡事都要按照規矩來,每一步都得登記清楚了,不然上面還以為是我貪了這生死簿,我就不好交待了——」

    「呃,對對對。」

    「姓名——」

    發哥滿臉黑線,在冥界,他是老大,一直都是別人看他臉色,沒想到到了這裡,他卻要看別人臉色,果然是出來混,都是要還

    。嘆了口氣:「林旭恆。」

    夜熙蕾一挑眉,藉著燈光再一次仔細打量胖胖發哥,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可愛的胖胖,居然有這麼一個美男似的名字。

    打開登記本,在拜訪記錄上,她寫下了林旭恆三個字。

    「性別~~~」

    「咳,和弟一樣。」

    夜熙蕾暗笑,臉上卻是一副不正經:「和我一樣?你確定?那我可就寫上雄性啦。」

    「咳咳!」發哥幾乎是噴出來的,「男,是男的。哥以前是人類。」

    「屬於哪個界啊~~」

    發哥不耐煩了,上前一步,雙手拍上登記桌:「我說弟,哥是哪裡得罪你了是不?哥以前是東北人,喜歡直來直去,哥如果哪裡做得不對,你直說,別再折騰了,成不?」

    夜熙蕾一白眼:「小弟我就是愛折騰你,你怎麼著吧。」

    發哥氣呼呼地瞪著夜熙蕾,然後他開始在桌前來回走,夜熙蕾看著他那氣樣,也覺得自己應該適可而止,於是笑道:「嗨,逗你玩呢。」

    「逗我玩!」發哥真的生氣了,一步回到桌前,瞪著她,「你知不知道這生死簿有多重要!哥的小命全在這上面呢!」

    「知道~~那你還落在這裡。」

    「這哪兒哥丟的,是那……」發哥立時收住聲,不好,他說漏嘴了。

    夜熙蕾聽出了蹊蹺,唇角揚起,壞壞地笑道:「哦~~~原來不是你啊,倉庫規矩,這寶物必須歸還本人,或是本人來取,否則,就由倉庫保護!」

    發哥急了,一米八的漢子被夜熙蕾和這些規矩整出了汗,他立刻到她身邊,半蹲抓住她瘦弱的胳膊:「弟,他真的不能來,能來他早來了,他是哥的頭,今天哥要是不能把生死簿拿回去,那下次你見到哥,哥可能就是個凡人了。」

    「做凡人不好嗎?」她迷惑。

    「再好也沒半仙好啊。你知道哥有多不容易,辛辛苦苦才做上了鬼差,大小是個頭。哥生前也是個北方才子,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夜熙蕾雙眼發直。啥?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怎麼看也跟現在的發哥,挨不上邊。看多了美男子的她,反而覺得現在發哥這胖乎乎的樣子,尤為可愛,和藹可親。

    「哎……」倉庫裡響起發哥的一聲大嘆,似是對生不得志的感慨,「算了,往事不堪回首,總之,弟,你就幫幫哥,把東西給哥吧。」

    「他是誰?」

    夜熙蕾的追問讓胖發眼神閃爍,她見他猶豫,拿起生死簿搧風,「不說,不給。」

    「你這是在要挾哥。」

    「就要挾你了怎麼著吧。」

    「我!」發哥憤然起身,捏了捏拳頭,但在下一刻,卻又蹲了回去,「是秦廣王。」

    「秦廣王蔣?」夜熙蕾驚呼。

    「正是。」

    夜熙蕾吃驚地倒抽一口氣,輕喃:「秦廣王專司人間壽夭生死冊籍,我怎麼就沒想到!」

    「弟,現在哥說了,能給哥了不?」

    「他為什麼不親自來?」

    發哥臉上帶過一抹尷尬,窘迫地咳嗽了一聲,輕聲道:「他……現在的那個看地緊,如果讓那個知道他來這裡……呃……只怕地府要翻天。」

    「哈!真沒想到這個淮公子,居然是他。好!」夜熙蕾拍案而起,「那就更不能給他,除非他告訴我璇璣的下落。」

    發哥一下子跳起,大喊:「千萬不要!你這麼去就是我辦事不利,等你走了,倒霉的就是我!」

    「那你說,璇璣到底去哪兒了!」夜熙蕾捏著生死簿緊緊追問。

    胖發擰緊了眉:「璇璣……其實早已不在冥界了。」

    「我知道,投哪兒了?」

    胖發的神情轉為嚴肅,認真地盯視夜熙蕾:「其實答案就在你手中。我們鬼差的生死簿只記錄生死,但是王的生死簿裡,還記錄著冥界每一個鬼魂的去處。」

    陰冷的風掃進了倉庫大門,揚起了胖發那貼在後背上,順直的發絲,也掀起了夜熙蕾手中的生死簿的紙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6:28

第二十三章 璇璣娘親的下落


靜的夜,寂靜的倉庫,寂靜的,夜熙蕾。

    她從沒想到生死簿上,會有自己母親的下落,原來答案早就在她的手中,她卻從未想到去看一眼。

    而此刻,她卻忽然失去了勇氣,她不敢拿起生死簿,不敢去看生死簿上的那個答案。

    胖發見夜熙蕾出了神,胖胖的臉上開始帶出輕鬆的笑容,他偷偷拿向夜熙蕾手中的生死簿,捏住一角:「你看,你是不會看生死簿的。」他輕輕地想將生死簿拽出夜熙蕾的手,「所以哥把生死簿送回去,讓王看了,然後再來告訴你璇璣的去向。」

    胖發心裡樂滋滋,這麼充足的理由,他還拿不回生死簿?一旦拿到生死簿,他就打死也不回這裡了。

    可是,生死簿卻依然被夜熙蕾牢牢捏在手中,胖發使勁抽了抽,乾笑:「弟,放手,反正你又看不來。」

    「誰說我看不來!」夜熙蕾擰起秀眉,先前的嬉皮笑臉換做了嚴肅認真,還有一絲王者的威嚴從她炯炯的雙眸中帶出,讓胖發立時一怔,似被眼前這位少年身上而來的霸氣威懾。

    夜熙蕾稍稍使勁,便從胖發的手裡抽回了生死簿。她盯視生死簿片刻,便毅然打開了它。

    立時,胖發神情緊繃,眼前的少年居然會看生死簿!一時間,倉庫的氣氛,陷入讓人近乎窒息的緊張。

    璇璣娘親的音容笑貌浮現在夜熙蕾的腦中,也帶出了她對娘親的深深思念,酸澀湧上心頭,在眼圈發脹之時,生死簿上,浮現出了璇璣二字。

    要看生死簿,不僅僅要熟知逝者的姓名,還要知道她的容貌,畢竟世上同名同姓比比皆是。

    當姓名和容貌對上時。生死簿就會告訴你想要地答案。

    一個又一個字映入夜熙蕾地眼中。胖發仗著自己一米八地身高偷偷瞟向生死簿。

    璇璣。妖歷辛酉年。十月初八日。未時。死於心疾。於冥歷丁丑年。五月初一。子時。闖六道之妖道。因無令護身。魂飛魄散於輪迴法道之中。不知去向。

    魂飛魄散……

    不知去向……

    生死簿。從夜熙蕾手中慢慢滑落。驚天霹靂將她地思緒炸得粉碎。她呆呆地站立在原地。那雙晶亮地瞳仁正在失去光澤。擴大。渙散。

    魂飛魄散……她的璇璣娘親……不知去向……

    「沒想到……會是她……」胖發嘆息地從地上撿起了生死簿,拍了拍,「當初她說她的女兒被狐王打入冷宮,心疼她會在妖界吃苦,懇請王放她回妖界。但是……若是因為記掛子女,而想復活,那冥界早已大亂。

    王……憐惜她,安排她早入輪迴,來世做人。

    我也只知道她入了輪迴道,卻沒想到……會是這樣……」胖發惋惜地看了夜熙蕾一眼,「各道之間,都有法陣保護,擅自更改輪迴道,會被法陣擊退,成功地極少,最後都會魂飛魄散。運氣好的,會倖存一魂或是一魄逃出法陣,但是,那也已經魂不成魂,魄不成魄,形不成形了……」

    胖發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化作世上最鋒利的劍,扎入夜熙蕾的心臟,她痛得已經無法站立,痛得無法呼吸,她不信,一定是生死簿出錯了!上面寫的是另一個璇璣,另一個與她絲毫無關的人。

    「一般……倖存的魂魄會回到她生前最愛的人身邊,或是某件心愛的物品,或是……最牽掛的地方,成為束縛靈,或是守護者……」

    「不要,不要說了。」夜熙蕾哽咽轉身,淚水潸然而下,輕輕拂袖,無力地吐出話語,「你走吧……」

    胖發似是明白了什麼,抬手輕輕放到了夜熙蕾單薄的肩上,久久的,沒有說話。

    隔著那張方桌,他疼惜地注視著她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她說,她的女兒叫小蕾,是狐族最美麗,最聰明的公主。所以,小蕾,你現在成為了還寶人,她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她立時摀住了唇,不想讓自己的哭聲從喉嚨裡湧出,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脆弱,看到她的眼淚。

    璇璣是為她而闖輪迴道,是因為擔心她而魂飛魄散。真是大笨蛋!她擰緊了雙拳,既然是魂飛魄散,那就把飛散的魂魄找回來!

    「我…

    後傳來胖發猶豫的聲音,她埋下臉陡然轉身,就朝胖發麵露疑惑,被她用力地推出了門。

    「走,你走!」隨即,她就將倉庫大門重重甩上。

    胖發怔了怔,撓了撓頭,嘆了一聲,生死離別已讓人痛苦,更何況得知自己的親人魂飛魄散?但是,作為一名鬼差的他,卻對此無能為力。天若有情天亦老,他若有情輪迴亂。他,只能學會,麻木。

    明亮的燭光在倉庫內閃耀,即使處處可見燈架,卻依然無法照出倉庫的盡頭。夜熙蕾瘋狂地翻著登記本,她要找到能聚集魂魄的東西,這時候,別的都不再重要,什麼生父是誰,朱明溪就快被殺,都不再重要。

    只有璇璣!只有她的娘親!

    她不管自己的行為是否會觸犯天條,或是萬劫不復,她都不管!娘親為她魂飛魄散,她即使最後灰飛煙滅,也要讓璇璣重生!

    可是,找不到,根本找不到可以聚集魂魄的寶物。她伏在登記本上開始號啕大哭,一種無力和無助感,包裹了她了身心,讓她為此痛哭。

    娘親為什麼要那麼做?她好傻,真的好傻……

    她夜熙蕾要受苦就受苦,她要遭劫就遭劫,她哪怕被夜孤恆嫁給無數個妖王,都不要娘親為她擔心!不要她闖輪迴道,回到她身邊!

    不需要,她不需要!她只要璇璣娘親好好的,來世做人,不要再做妖,她就已經很幸福,很滿足……

    如果早知道璇璣娘親會因為放不下她,而闖輪迴道,她寧可當時隨璇璣娘親而去,母女一起攜手投胎,來世再做母女……

    而今……什麼都不可能了……連娘親的魂魄,都找不到了……

    「小蕾!」耳邊忽然響起了百里容的疾呼,她抽泣地仰起臉,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裡,是百里容焦急的身影。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她,朝她摸索而來:「小蕾!怎麼回事!」

    夜熙蕾慌亂地擦了擦眼淚,百里容已來到她的身邊,摸索上她的腦袋,就將她拉入懷中,輕輕說道:「你就這麼討厭陸之兄嗎?」

    她低頭不語,也不想去解釋,左陸之的事情,她本來就覺得委屈。

    他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水,帶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覺得委屈了?」

    她依舊沒有回答,只是往他的懷裡更鑽入一分,將淚水偷偷地留在他那白色的衣衫之上。

    「曾經,有一個著名的畫師……」微微變暗的燭光中,帶出了他淡如晨霧的話語,「他的畫技連天帝都為之驚嘆,要收他為天界畫師。他很激動,很自豪,因為他的能力,被眾神肯定。於是,他成了畫仙,擁有一支神筆。

    但是,他沒有想到天帝的愛才,來自於他自私的佔有慾。六界無論任何一樣獨一無二的東西,都必須屬於他:天帝。

    而人,在仙的眼中,與東西無異。所以,因為他的獨一無二,他才會成為天帝的畫仙。」

    輕輕柔柔的夜風因為倉庫門的打開,得以入內,輕輕地,揚起了百里容覆眼的銀藍綢帶。他淡然的神情裡,多了一絲嘆息:「他因自己的天賦而幸,又因自己的天賦而不幸。他從此受制天帝,畫他並不喜歡的畫,做很多他不喜歡做的事。他曾經想投入輪迴,但條件是,必須留下他的畫技。他視自己的畫技為生命,沒有畫技的他,什麼都不是,甚至,都不是他自己。

    他愛在雨中赤身**,便是他對自由的渴望……小蕾,有時無形的牢籠和束縛,才更讓人無法脫離,得到自由……」他委婉輕幽的敘述,道出了左陸之鬱鬱寡歡的人生,讓空氣,更加沉重一分。

    淚水映濕了面前的衣衫,百里容說的雖非她心中所想,但依然在對娘親的悲慟中,多了一分對左陸之的同情。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6:52

第二十四章 後宮裡的男人們


悲傷至死的心情,讓夜熙蕾久久無法停止哭泣,也無心再去計較左陸之是否住在冷宮,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找回璇璣娘親。

    即使她忍住哭泣的聲音,努力抑制淚水,不想讓百里容為她擔心,但是,空氣中濃濃的,悲傷的味道,又怎能不被細如塵的百里容發現?

    他微微蹙眉,感覺到胸口的濡濕,他一驚,立刻將她的小臉從胸口挖出:「小蕾,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只是委屈,你不會哭得這麼厲害,到底怎麼回事?」是啊,他的小蕾那麼堅強,又怎會因為小小的委屈而淚流不止?

    她揚起臉,看了看滿面擔憂的他,再次撲入他的懷中,放聲大哭:「娘親,娘親為了我闖輪迴道,魂飛魄散了……五——」

    瞬時,百里容陷入怔愣,他很懊悔,如果他能早點察覺小蕾的情緒,就不會像剛才說上那麼多廢話。原來他也會被一些眼前的事矇蔽。他皺起雙眉,自己的每一次失算,皆是因為小蕾。

    可是,當時他出來尋找小蕾,聽到那嗚嗚的哭聲,他又怎能平靜?

    「小蕾……」知道真相的他,反而一時不知如何勸慰,他沒有親人,甚至,在看到別人生死離別時,他也不會覺得傷心,因為,逝去的人,將會入輪迴重生。對於此生痛苦的人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我,我想找個寶物重聚娘親魂魄,可是,可是沒找到……五……我找不到……五……我才剛來倉庫……找不到……」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衫,第一次覺得無助和無能。

    他的心開始揪痛,忍不住溫柔地輕撫她的後背:「據我所知,在輪迴道中魂飛魄散,或許會有魂魄倖存,回到原來的地方,小蕾,璇璣最牽掛的就是你,或許,你的身邊,已經有她的魂魄了。」

    倏地。她從他地懷裡抬起臉。怔怔地仰視他。不知不覺止住了哭泣。一滴淚水還凍結在她地眼角。她似是想到什麼眨了眨眼睛。那滴淚水便順著她地眼角滑落她地面頰。在燭光下留下一道深深地淚痕。

    「冷宮!」她驚然站起。急急地擦了擦眼淚。百里容側了側臉:「冷宮?」

    「沒錯!就是冷宮!」她有些激動地扣住百里容地手臂。「在我被關入冷宮後不久。冷宮就有了人性!會不會是我娘親?」

    瞭然劃過百里容沉靜地面容。被包裹地眼睛似是眨了眨。淡淡道:「原來如此……」他沉思了片刻。面對她。「你在冷宮中可見她地魂魄?」

    「沒有。」她肯定地搖頭。心急地握緊他地雙手。「難道不是她?」

    「不。」他擰眉思索。「魂魄無魂則無形。所以。冷宮裡或許只是她地魄。」

    「太好了。」她破涕為笑,希望重生。

    燭光搖曳,卻再次變得明亮。

    「只要有了魄,便可找回飛散的魂魄,只是……小蕾,這段旅程會異常艱辛。」一絲疼惜從他心底劃過,他不會離開她,無論將來面對什麼。

    夜熙蕾握拳在胸:「我不怕!」

    久久的,他點了點頭。

    她再次握緊他的雙手:「那百里容,你可願意陪我上天入地,尋我娘親魂魄?」

    「我願意,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個瞎子行動不便。」

    她那張哭花的臉,感動地笑了,新的目標,新的**。

    這一次,她要馬上啟程。

    站在那神秘花園的小小山頂,望著下方變成後宮的冷宮,夜熙蕾忍不住笑了,但是眼淚,卻從她的眼角緩緩流出。

    百里容白衣飄然地站在她的身旁,不解地側臉:「你笑什麼?」

    她擦了擦眼淚,指著燈光點點的冷宮:「娘親總說

    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不能與許多美男子住在一起,t]任何女人都嫉妒的後宮。」

    一股複雜的情緒佔據了百里容的心,幾條黑線掛落,他的額角多了一滴汗水,終於明白小蕾那「好色」的習性,是從何人繼承而來。

    「現在終於明白為何冷宮不給我改名,原來是娘親的意志在作怪。哎,就讓左陸之住著吧,他倒是很合我娘親的胃口。或許……再多招幾個美男,百里,你說這樣對我娘親魂魄的復原有沒有好處?」明亮的銀盤映入她黑色的瞳仁,炯炯閃亮。

    黑線在百里容的臉上越來越多,他撇開臉,掩飾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尷尬,握拳輕咳:「魄也含有主人的意念力,在冷宮裡放入她生前喜愛的東西,應該可以增強魄的感召力,對聚集失散的魂魄,有好處。」

    聽罷,夜熙蕾長長地舒了口氣,眼前浮現出璇璣娘親開心的笑容,和她一起並肩坐在後宮的房簷上,賞月,賞花,賞美男。

    這一晚,她睡地很香,她終於明白為何冷宮從她入住後不再冷,為何床面總是暖暖的,為何被縟總是帶著璇璣娘親的味道,為何下雨時門窗都會自動關閉,為何冬天壁爐裡總是有爐火不滅。

    因為是她的娘親:璇璣,在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第二天早晨,夜熙蕾重新振作,從這一天開始,她不僅僅要找尋自己的生父,還有娘親。

    她急急起床去報導,卻在大門口看到了左陸之。他一身鬆鬆垮垮的翠綠的絲綢長袍,悠然地靠在門邊,半眯的眸子正盯視著她,似乎是有意等她。而茂茂,正乖巧地伏在他的腳邊,宛如左陸之已經成了她的新主人。

    夜熙蕾沒看左陸之,而是鬱悶地盯著茂茂。

    「謝謝。」忽然,左陸之清清朗朗地說道,夜熙蕾一怔,下一刻就轉身一臉不待見他的樣子。

    左陸之笑了笑,溫溫柔柔的視線就像在看一個孩子:「下次下雨,我會穿衣服。」

    一抹尷尬劃過夜熙蕾的臉,她直抽眉角:「你知道就好!」

    「哈哈哈。今生終得逍遙地,從此與那美人依。

    」左陸之大笑而去,翠綠的衣袖飄然如雲,在晨光中,憑添了一分生機。

    夜熙蕾笑了,這一次,是由衷而笑,如果後宮能讓無家可歸的人有了家,能讓頹廢無望的人獲得快樂,那她倒是願意將大門打開,迎接八方美男。

    一下子,淡金色的陽光佈滿了整個神秘花園,翠鳥歡唱,彩蝶紛飛,花兒沾露更加鮮豔,青草隨風掀草浪,就好似新新世界,來到了人間。

    遠處桃花中,是那夜闌美男子晨起舞劍,白色的衣袂飛揚,劍光閃亮。

    一抹綠影走到了他的身邊,寬大的袍袖甩起,畫板就立在他的面前,提筆作畫,瀟灑風流。

    這邊,百里容手拄手杖慢慢而出,鳥兒飛過他的身邊,他側臉微笑。

    他的身邊是老張頭,二人有說有笑,老張頭抗出了他的大藥爐,百里容打開藥爐輕輕嗅聞,面露窘色,老張頭捋著鬍鬚在旁眯眼笑。

    一切,都這麼和諧。

    夜熙蕾幾乎都舍不得離開這裡,離開這些逍遙快樂的美男子們。

    「喔~~~~」猛地,她一拍腦門,果然見色誤事,她要遲到啦~~~以後再也不看美男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7:17

第二十五章 痴情只為她


接下去的幾天,夜熙蕾都在研究如何收集失散的魂魄,因為璇璣是在輪迴道魂飛魄散,所以三魂七魄除了回到冷宮裡的那一魄,很有可能進入了其它輪迴道,要找回,非常困難。

    但夜熙蕾不怕,現在她六界暢行,一年找不到,就十年,十年找不到,就百年,順便,也解開生父之謎。

    她足不出倉庫,潛心鑽研尋找寶物。每到飯點,若不是百里容來叫她回去吃飯,她很有可能三餐不顧。

    「小雷,百里容叫你回去吃飯了。」熟悉的聲音而來,夜熙蕾從登記冊中揚起了臉,在橘黃的暮光之下,她看見了微笑的夜闌。他,可以出來了?這意味著是百里容准許他的離開。

    夜闌笑了笑,站在倉庫門口靜靜地環視,一排排物架整整齊齊,看似普通的倉庫,卻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沒想到我居然在【金色年華】,而且還是倉庫,果然人生無常。」

    夜熙蕾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就合上登記本,出了倉庫,在夜闌略帶好奇的目光中,關上了門。

    「小雷,我可以這麼叫你嗎?聽百里說,你叫雷惜夜。」溫文爾雅的舉止,可讓女子心動。蒙上夕陽光輝的夜闌,比以往看上去更加溫暖。

    「呃……恩。」夜熙蕾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這些日子,她都未曾去關心一下這位從小就寵愛她的大皇兄,心中有份愧疚,「你……住得還好吧。」

    「還好,多謝。」他們二人並肩走向通往後宮的魔門。

    「那……既然知道這裡是【金色年華】。你就不要亂走了。被人認出來就不好了。」夜熙蕾打開了大門。青山綠水已在暮色之下。明亮地燈光來自於後宮。門楣處兩盞紅燈為他們照出了家門。

    夜闌地唇角扯了扯。帶出一絲苦笑:「落魄之人。只怕人盡遠之。」

    夜熙蕾看著他想了想。忍不住問:「你為何不回宮?你不是狐族大太子嗎?」

    夕陽漸漸西垂。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了夜闌身上。他沉默了片刻。反倒是揚起溫和地笑容:「該回家吃飯了。別讓百里久等。」

    總覺得。她這位大哥有深藏地心事。可是。作為雷惜夜地她。又用怎樣地身份去關心呢?

    在飯桌上。夜闌無心用餐。在粗粗吃了幾口後。便以身體不適為由離開。走出了宮門。坐在了後宮邊那一掛銀川之旁。

    瀑布雖然不大,但從上而來的溪水,依然在空中飛散,化作細細的水霧灑在夜闌的身上。

    他從懷裡拿出一塊小小的木頭,和一把刻刀,開始藉著月光在木頭上雕刻。那塊小木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清爽的空氣裡,帶出一絲酒味。他揚起臉,看向來人,只見左陸之穿著他總是鬆鬆垮垮的袍衫,手提酒壺,從月下而來。

    見是左陸之,他再次埋下臉認真地雕刻手中小人。

    左陸之晃到他的身邊,靠在了石壁上,凌亂鬆散的發絲在月光中隨風飛揚。他拿起酒壺,對著嘴仰脖喝了一口,抹了抹嘴,低頭看夜闌,他慵懶地半眯起眼睛,是那雙眸子顯得而越發狹長。

    他看向夜闌手中的木雕,輕笑:「呵,你茶飯不思就為你手心裡的這個人?」

    夜闌停下了動作:「你在胡說什麼。」聲音有些悶,顯然帶著微怒。

    左陸之輕蔑地笑了笑,就地坐下:「別裝了,你每天都在雕,如果不是你心裡最重要的人,怎麼會隨身帶著。」他將酒壺遞給夜闌,「來,喝一口,心裡會舒坦點。」

    夜闌朝瀑布的方向側身:「我不會像你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哈哈哈。」左陸之仰天大笑,「自從進了這後宮,我就再沒愁過,倒是有些人,第一天就是醉醺醺從這宮裡出來,到底誰在借酒消愁?」他又將酒壺遞了過去。見夜闌依舊不接,他忽然伸手環過夜闌的脖子,扣住他的下巴,在他驚訝張嘴間,將酒壺的嘴塞了進去。

    嘴裡忽然被灌入酒,夜闌來不及嚥下從酒壺裡湧出的酒,酒從他唇角溢出,順著他的下巴蜿蜒而下。

    「哈哈哈,這才對。」左陸之收回酒壺,夜闌撐

    的石壁咳嗽。左陸之悠閒地繼續喝酒:「年輕人,人可以在心裡惦念,享受愛情帶來的酸甜苦辣。可憐我,心裡都沒個人惦念,少了分人生的樂趣,你就知足吧。」他推了推夜闌的後腦勺,笑著。

    夜闌鬱悶地轉身奪過他手裡的酒,就猛灌,這酒壺裡的酒竟是取之不盡,左陸之一見,立刻去搶他手裡的酒壺:「喂,你還來真的了。

    」

    「要來就來真的!」夜闌緊緊捏著酒壺,盯視左陸之,那雙原本清澈的黑眸裡,湧上了一片酒的混沌。

    左陸之和他對視了一會,嘆氣撫額:「好吧,隨你。」

    夜闌搶回酒壺,轉身靠在左陸之的身側,開始喝酒。瀑布形成的薄薄的水霧,在月光中染上了好看的銀白的顏色,宛如化作銀霜,隨風吹落在山壁下的左陸之和夜闌的身上。

    「喂,她是誰?」左陸之的手環過夜闌,取走了他手裡的木人,翻來覆去地看著,到今天,那塊小小的方木已經擁有了一個曼妙女子的形態。

    「我的皇妹。」深深的思念從夜闌的眸中帶出,他取回木頭,珍愛地輕輕撫摸。

    「皇妹?」左陸之面露驚訝,可隨即笑了,「你們妖界可以兄妹通婚。」

    「我跟她沒有血緣關係。」夜闌將木人放入懷中,隨手拿起酒壺遞給左陸之,左陸之接過笑道:「那更要恭喜你了。」

    「呵。」夜闌苦笑,「她只將我當做兄長。」

    「那是你沒有向她表露心意。」左陸之喝了口酒,環住夜闌的肩膀,「年輕人,女人有時候很聰明,聰明到裝傻,你不說,她們就永遠裝傻,你懂了嗎?哈哈哈,年輕真好。」左陸之放開夜闌,仰天喝酒,動作狂放不羈。

    淡淡的醉意蒙上夜闌漂亮的狐狸眼睛,他溫和俊美的臉上,多了一分懵懂,難道,真是自己不夠主動?

    「要征服女人的心,遠比征服她們的身體更困難,她有心上人了沒?」左陸之勾起酒壺的把,隨意地輕甩,酒壺光滑的瓷面在月光下滑過一道又一道白光。

    夜闌靠在左陸之的肩上,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就更簡單,先得其身,後得其心。」左陸之說得篤定,「這招對九成女人有用。」

    「那還有一成呢?」

    「那一成的女人心中博愛,郎君遍及天下,她愛任何一個男人,但是,她不會為任何一個男人離棄其他的男人。這樣的女人少見,但卻能讓你愛得無法自拔,生死相隨。」

    「有……這樣的女人?」

    「哈哈哈,因為有博愛的男人,自然這樣博愛的女人。」一隻葉蝶從水霧中飛落,左陸之揚手,讓其停在自己纖長的手指上,他悠然道,「蝶兒啊蝶兒,你取花兒珍貴之物,卻不為其停留,真是狠心啊。」

    葉蝶搧動了一下翅膀,從他指尖飛離,緩緩停落在了夜闌淡藍的綢衫上,左陸之大笑:「哈哈哈,看,果然是只花心的蝶兒喲。」

    夜闌不由得笑了,伸手,指尖輕彈,那葉蝶又振翅飛起,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隨那葉蝶而去,卻看見百里容正一席白衫,手拄手杖,點地而來。葉蝶在他身周環繞,他似是感覺到它的存在,而停下了腳步。那葉蝶便落在他的右肩上,翅膀輕動。

    見此情景,左陸之和夜闌對視了一眼,竟是同時大笑起來,呼道:「果然是只花心的蝶子。」

    百里容聽聲側臉,線條柔和的臉上,多了分疑惑。葉蝶隨即振翅而去,就此消失在夜空之中。

    他走向二人,卻停在溪流旁邊,轉身,面朝對岸,單手背負到身後,淡淡笑道:「只怕你們在這裡逍遙不了多久了。」

    二人詫異地對視一眼,齊齊望向百里容,他欣長挺拔的身形,在銀白的月光下,分外飄逸出塵,就連身為神仙的左陸之,都驚嘆於百里容身上那無形的如同天君的氣場。

    ***

    貓貓球減肥日誌113

    什麼?說我胖!拍飛你^^踩扁你!說這是福氣呀……哼,算你有眼光!

    看她貓貓球如何擺平一甘美男!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7:44

第二十六章 藥爐煉春藥


百里容說罷轉回身,低頭面朝坐在草坪上的左陸之與夜闌,淡淡而笑:「喝酒怎能少了我?」

    左陸之與夜闌笑而相邀。

    山壁之下,溪澗之旁,垂柳飄搖,葉蝶紛飛。三名男子,月下暢飲。時而歡笑,時而竊語。讓人心生羨慕。

    貓在遠處的夜熙蕾,搓著手想加入其中,卻被人拽回,回頭一看,卻是老張頭。老張頭又是一臉陰森森的笑:「男人們的世界,你湊什麼熱鬧,來來來,不如幫我煉丹看火。」

    男人和女人有區別嗎?夜熙蕾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胸,她現在可是個男孩子啊。不過,老張頭的煉丹爐同樣讓她好奇。她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去幫老張頭煉丹。

    「老張頭,你每天躲在黑屋子裡,到底煉什麼丹?」夜熙蕾跟著老張頭走入他的小黑屋,原本很大的房間被老張頭那個龐大的煉丹爐一放,立時顯得有些擁擠。

    在煉丹爐邊擺放著一個木梯,方便人上去,往爐子裡放材料。

    說起來,這煉丹爐也是個寶貝,從不見它靠柴火加熱,把東西往爐子裡一扔,蓋子一蓋,爐身上三個按鈕一轉,想怎麼煮就怎麼煮。

    老張頭面帶陰笑,白白的鬍鬚在昏暗陰森的燭光裡飄啊飄,鬼鬼樂祟地從懷裡拿出一個本子,異常寶貝地撫摸:「我煉的可不是普通丹藥,就連九天神仙,也未必能煉得出。」

    「哦!哦!」夜熙蕾瞪大眼珠。「難道是長生不老丹?」

    「切!小孩子。」老張頭橫白夜熙蕾。「長生不老丹有啥好稀奇地。過來。讓爺爺給你看看。什麼才是珍品。」

    老張頭站在丹爐邊對夜熙蕾招手。她屁顛屁顛跑過去。老張頭爬上梯子。她也狗腿地跟上。然後。老張頭打開了爐蓋。立刻一股沁人心脾地清香鑽入她地鼻息。

    這種香味很熟悉。似是在哪裡聞過。卻又說不出出處。那股子香味順著鼻息而下。直入肺腑。竟是化作一團暖氣。在她地胸口稍作停留。然後往下而去。

    「怎麼樣。是不是現在覺得有點熱?」老張頭搓著手。一臉淫笑。

    夜熙蕾眨巴眨巴眼睛。扶著丹爐地邊緣認真地感覺了一下:「只是有點暖暖地。」

    「不不不,應該是熱乎乎。」老張頭雙手揮舞,如同吟誦,「這股氣流應該是自上而下,溫暖人心,然後直入丹田,慢慢旋轉,加熱,最後,衝出人體——」

    「~~~」

    老張頭被這突然出現的怪異聲音打斷,一愣:「什麼聲音!」

    夜熙蕾立刻指著老張頭:「哦~~你放屁!」

    老張頭撓了撓頭,難道真的是年紀大了,連自己放屁也不知道了?

    夜熙蕾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向咕咚咕咚冒泡的爐子,橙黃的液體,像一鍋南瓜粥,她仰起臉,看見靠牆的三排藥架,上面是許許多多小藥瓶:「哇——這麼多藥瓶啊,老張頭,你煉了多少了?」

    「總之很多。」老張頭滿臉驕傲,「我差點忘了,這鍋裡的藥對男人有用,對你自然無用。算了,我告訴你吧,你剛才聞到的香味是女兒香,這女兒香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有的,必須是處子,而且是自帶體香的處子之香。想老夫為了收集此香味,可謂是走遍大江南北,天上地下,才收集到一丁點,被你聞聞是你的福氣。」

    「哦,那……這女兒香又是做什麼呢~~」

    「你還真是笨!」老張頭忍不住打她的腦袋,「女兒香還能做什麼!當然就是用來勾引男人的,是夜不眠的主要原料!」

    「夜……不眠?」她迷惑,雖然老張頭有點凶,但她依然不恥下問,「那又是什麼呢~~」

    「見鬼——怎麼有你這麼笨的丫頭!」老張頭又打她腦門。

    夜熙蕾很委屈,揉著腦袋慘兮兮地看著老張頭:「幹嘛打我呀,這是為什麼呢~~我才剛來

    年華】,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哎,真是單純。」老張頭搖頭,蓋上了鍋蓋,從懷裡再次掏出那本寶貝書,小心翼翼地平放在金色的爐蓋上,「自己看。」

    夜熙蕾轉臉看去,只見那本本子上,赫赫然幾個大字:春藥秘籍。

    「原來是春藥啊……」她不禁感嘆,看向那些小藥瓶,「那這些都是嗎?」

    「嗯!」老張頭手指小藥瓶,「左邊架子上是給男人用的,右邊架子上是給女人用的,中間……」

    「是給不男不女用的!」夜熙蕾自作聰明地搶答。

    老張頭耷拉著眼皮,不說話,咻,一陣冷風,藥爐冷場。

    夜熙蕾吐了吐舌頭,鼓著臉攪動手指。老張頭此番已經懶得打她,隨意說道:「中間是男女通用!讓你進來,是想把這個給你。」

    說著,老張頭從懷裡取出一個只有拇指般大小的小藥瓶,夜熙蕾取過時,老張頭急道:「小心點,就只剩這麼多了。」

    「哦哦哦。」她小心地握在手中。

    老張頭轉身背靠在藥爐上,視線投向遠處:「這可是好東西啊……只要滴一滴在鼻子裡,就算魂魄的氣味,都能聞得到,我就是靠這個,找女兒香的,現在給了你,助你找到你娘親的魂魄。」

    一陣感動,讓夜熙蕾難以言語,雖然這老張頭平日陰森森的,而且喜歡偷窺百里容洗澡,偷窺夜闌如廁,偷窺左陸之睡覺,現在還喜歡煉春藥,不知打算用在後宮哪個男人身上。但是,他還是一個好人,對她夜熙蕾,還是好的。

    「一滴,期限一年,省著點用。第一天可能還不習慣,後面就會好的。」老張頭捨不得地看著夜熙蕾握緊藥瓶的手。

    「那這個到底是什麼呢~~」夜熙蕾就是忍不住打破沙鍋問到底。

    老張頭陰陰一笑:「這東西可不得了,一千年也不知道有沒有一瓶。」

    「是什麼!是什麼!」她張大眼睛激動地問。

    老張頭嘿嘿一笑,湊到她的耳邊:「是哮天犬的鼻涕。」

    立刻,夜熙蕾滿臉黑線,一陣噁心。

    「那小子身體素質忒好了,千百年都不生個病,就這點,我還是用胡椒粉弄出來的。」

    夜熙蕾越聽越囧,在老張頭說得唾沫飛濺,興致盎然時,她偷偷出了藥房。掂著手裡的小藥瓶,腦子裡開始琢磨老張頭的身份。

    聽他的那些話,似乎他以前也是天上的,不然怎能近哮天犬的身,還向他灑胡椒粉?反正這【金色年華】裡,都不是普通人。

    她出了後宮便又想去看看那三個男人,離他們越近,空氣裡的酒味就越濃,遠遠看見百里容靜坐在一邊,另二人已經是東倒西歪。

    走近時,聽到左陸之一聲大喊:「你做了狐王,不就能娶她了,到時誰還能攔你!」

    然後看見已經躺在地上的夜闌哈哈大笑:「對,做狐王!」

    夜熙蕾藏起小藥瓶走近,面色微紅的百里容微抬下巴,紅唇似是因為酒色,更豔一分:「你來了……」他的聲音裡透出了七分醉意。

    她木木地看著一地男人,左陸之靠在石壁上,已經無法睜眼,而夜闌就躺在左陸之的腿上,抱著他另一條大腿嘴裡含糊地輕喃:「娶她……娶她……」

    「娶誰?」她問唯一看似清醒的百里容,他淡笑依然,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呵……」

    「哦。」既然百里容不知,她也不再多問。

    他向她伸出手來:「蕾兒,扶我回房……」一陣夜風從他身旁飄過,他的身體搖搖欲墜。她立刻拉住他的手,將他從地上扶起。蕾兒?他從未如此交過她。但是這一聲稱呼,卻讓她心底暗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8:15



二十七章 酒後迷情

月色朦朧,綠影幽幽。

    一身白衣的百里容,慵懶地靠在她的身上,深深嗅聞她身上的清香,他此生的遺憾,或許就是無法親眼看到他的蕾兒。似是酒催化了他的哀傷,他竟是忍不住抱緊了身邊的人,她微微蹙眉:「百里,你別抱著我,我走不動路了。」

    「呵……」他只是稍稍鬆開手,但依然鬆鬆地抱著她。

    夜熙蕾扶著他慢慢進入房間,將他扶坐上床,便準備離開。

    「去哪兒?」他拉住她,她看向門外:「還有兩個呢。」

    他擰起眉,忽然將她一把拉入懷中,她微微吃驚,但並未反抗。

    將下巴緊緊貼在她的額頭上,他低啞著嗓子染著酒沙:「不要管他們,不要管……」

    不管?她靜靜地坐在他的懷裡,不管左陸之是無所謂,可是連夜闌也不管嗎?

    忽的,百里容的身體倒向床內,連帶著將她也一起帶倒,當她的後背沾上床榻時,百里容竟是出現在了她的上方。

    她有些發愣。也有些發懵。空氣裡是淡淡地酒香。眼前是面如桃花地百里容。他豔麗地紅唇上揚著。形成一個迷人地。好看地弧度。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感覺空氣好像開始變得稀薄。心跳也開始加速。輕輕喊了一聲:「百里?」

    「嗯?」他伸出手。手背愛憐地輕輕撫過她地面頰。她因此而身體緊繃。她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面前地百里容。又跟平日地他不同。

    「蕾兒。為我變回原形好嗎?」他微微壓下身。長長地衣擺與夜熙蕾地衣衫交疊在了一起。夜熙蕾僵硬地躺在床上。因為他大腿與她地觸碰而大腦開始空白。這就是傳說中地肢體交纏嗎?聽著他魅惑地聲音。她只會僵硬地點頭。

    百里容地手放到了她地額頭。輕柔而低啞地說道:「就從這裡開始吧。」

    她很緊張。無法忽視身體地每一處碰觸。結果。緊張讓她竟是一時無法變回原形。她閉上雙眼。可是百里容輕壓在她身上地身體變得更加明顯。心跳已經脫離了控制。就連呼吸都失去了規律。

    可是,她真的很想變回原形,以自己最完美的形態,出現在百里容的面前,她深深呼吸,終於,烏黑的發絲開始化作了銀白。在百里容的手中慢慢改變。

    百里容白皙修長的手指順著那短髮撩撥而下,她亦隨著他的觸摸自上而下地幻化。

    大大的絨毛耳朵鑽出了銀發,碰到了百里容的手指,他微頓,摸上了那隻可愛的狐狸耳朵。那柔軟的耳朵竟讓他有些愛不釋手,捏在手中喜愛地揉捏。

    奇異的感覺從那輕柔地揉捏中而來,一股熱流迅速躥遍了夜熙蕾的身體,那酥癢的,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羞澀,卻又沉迷。

    「嗯……」隨著她不由自主地發出的嚶嚀,一條蓬鬆的狐狸尾巴,立時從百里容的衣擺下鑽出,在他雙腿間害羞地捲起,宛如那尾巴是百里容的,而不是她。她驚慌地摀住嘴,她怎麼會發出這麼奇怪的聲音?她羞紅了臉,不敢看上方的百里容。

    亦是這聲嬌而不媚的嚶嚀讓百里容怔住了身體,他不再揉捏那隻可愛的絨毛耳朵,而是面朝下方一動不動地望著夜熙蕾,那深深的視線宛如從那神秘的綢布後而來,穿透了那具傾城傾國的身體,觸摸那純潔善良的靈魂。

    情不自禁地,他俯下身,吻住了那兩瓣香甜的紅唇,身下的人身體立時緊繃,他微微一笑,順著她的手臂摸索到了她的雙手,與她十指糾纏,分享她初經人事的緊張。壓上這具柔軟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想得到的身體,讓他心中更加疼惜,也更加惱火。那些男人只愛她的容顏,又怎會去愛她的靈魂,那個真正的她。

    紅唇相貼,纏綿翻轉,直到身下的人漸漸放鬆,他才更深地探入,舌尖捲過唇內每一寸芳香,再次停留在那紅唇上,輾轉輕吮,似是永遠也嘗不夠,只想夜夜如此。

    她

    此青澀稚嫩,只知道靜靜承受,卻不知將他推開或是是如此地信任他,他卻不知她此時又是何種想法,他在她的心裡,到底是什麼身份?

    【先得其身,再得其心。】左陸之帶著醉意的話浮上他的心,他離開她的唇搖頭輕笑,他不是左陸之,所以不會那麼做。不得其心,得其身有何意義?

    「蕾兒……」指腹撫過那明顯紅腫的紅唇,急促的喘息正從那唇中吐出。

    「呼呼呼呼。」這在寂靜的房內響起的喘息,讓他心口立時收緊,這無疑是世上最好的催情藥,讓他久久克制的慾念幾乎要破土而來,沖垮他最後的理智,將身下的人衣衫撕碎,狠狠佔有。但是,他不能。他擰緊雙眉,面露一絲痛苦。

    這絲掙扎的痛苦映入夜熙蕾的眸中,她平復著喘息,雖然大腦依舊空白,但卻不想看到他緊皺的雙眉。為什麼?她情不自禁撫上那緊蹙的雙眉,卻在碰到時被他握緊了手,那手異常灼燙,驚得她心跳瞬間停滯。

    潮紅的臉更加紅豔,宛如鮮紅的血液從她極薄的肌膚中而出,銀瞳春水湧動,這些奇怪的感覺和變化讓她有些無措,也有些害怕,接下去百里會對她做什麼?會不會是……

    心中竟是多了一分期待,可是這份期待又很快讓她感到羞恥,她怎麼可以像個蕩婦,只是被百里容親親了,居然就想著被色色!

    她慌亂地搖搖頭,她不是蕩婦,不是不正經的女人,不是狐狸精,不是在勾引百里容。不知怎的,她竟是覺得委屈起來,鼻子開始發酸,奇怪,她怎麼想哭了?上面是百里容,不是別的壞男人,所以百里容無論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反抗,因為是百里容。

    她咬了咬紅唇,雙眉一擰,就閉上眼睛,一副準備任人魚肉的模樣。可是,百里容依舊沒有動,他目不可視,自然不會看見他的小蕾,已經視死如歸。

    夜熙蕾有些好奇地睜開眼睛,百里容還是那樣靜靜地伏在她的身上,深深地看著她,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百里……」她輕輕地,主動打破這讓她快要糾結而死的氣氛。如果要色色,就來吧。她已經做好必死的準備。如果不是,那麼就請放開她,不然這樣僵持著,她只會胡思亂想。

    「嗯?」百里容悠悠地回應,面帶寵溺的微笑,放開她的手輕柔地觸摸她的短髮。

    她揪起床單的圍邊,攪動:「你是不是……是不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細如蚊蠅。

    「是不是什麼?」他戀戀不捨地再次揉捏她的耳朵。

    又是那種特殊的感覺,讓夜熙蕾不禁一陣顫慄,險些又要發出那種讓她羞恥的聲音,她咬緊紅唇,羞澀地輕語:「是不是……想……色色啊……」

    「什麼?」百里容一怔,竟是酒醒了七八分。

    她立刻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你都……親親我了……我以為……」

    「呵呵呵……」他忍不住輕笑,撫著她熱燙的面頰,低頭摩擦她的鼻尖,「那你可準備好了?」

    「我,我,我!」夜熙蕾說完三個我字,鼓起了臉,手指繼續攪動床單,「娘說了……要成親後……才可以……」

    「你還沒準備好。」他忽然起身,將她拉起,她竟是發急得抱住了他:「不不不,我準備好了!」說完,就仰面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胸口,「只要是百里,不成親也沒關係。」她一口氣說完,竟是嘿嘿笑了,臉蛋紅透像個番茄,但眼睛裡,卻是異常清澈。

    百里容笑著搖頭,忽的將手向她的腰帶伸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8:37

第二十八章 別想碰百里容


他將手放到她的腰帶上,漂亮的手指,在燭光下閃亮。

    「那我……可要開始了。」說著,他就作勢要扯她的衣結,動作不緊不慢。她立刻坐起,抓住他的手,低下頭:「好吧,我沒準備好。」

    「呵……」百里容深深吸了口氣,又隨著笑聲吐出,抬手按住夜熙蕾的小腦瓜,「蕾兒,回去睡吧。」

    「我……」

    「乖。」

    「可是我想色色你。」她豁出去了,她不得不承認,她對百里容「垂涎」已久,尤其知道依水娘子對他包藏禍心,她決定要盡快拿下百里,百里是她的!

    百里容大笑,側臉面朝她:「哦?你會嗎?」

    她挑挑眉:「這有什麼難的。」說著,她紅著臉就飛快地在百里容的唇上親了一下,立時,百里容陷入怔愣,這是夜熙蕾,主動,親吻他。

    夜熙蕾急急退回原位,這一親已是用盡她所有的勇氣,甚至此刻,她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因為緊張而在顫抖。

    她偷偷瞄了一眼百里容。見他神情安靜。趕緊收回視線攪手指。低著頭悶悶說道:「那你娶我。我就給你色色。」她說地像做買賣。

    百里容悠悠回神。他已經習慣夜熙蕾這種不經大腦說出來地話。但是。他這一次。卻想當真:「好。只要你不嫌我是個瞎子。」

    「真地!那就這麼說定了~」她開心地躍下床。雙手叉腰。昂著下巴。「成親後你就是我地人。只能給我一個人色色。還要聽我地話。不許多看別地女人一眼。哦。對了。你看不見。嘿嘿。

    反正你心裡只有我。不能像我父王那樣。娶三四五六。不然。我就離開你!嗯恩!總之就是只能有我一個老婆。情人也不許有。對了。還有頭!哦。還有男地情人也不可以!」她鄭重補充。

    百里容聽得直搖頭。尤其最後一句。簡直就是胡鬧。終於。他忍不住起身。提住夜熙蕾地後脖領就往屋外扔。夜熙蕾不滿地抗議:「你以後更不可以拎我後脖領。我不是小孩子了。放開啦。」

    「你最好快變身。不然被夜闌看到你現在地樣子。他會如何?」百里容在將她丟出屋外前。淡淡提醒。

    她恍然,趕緊變回小廝,但還是抱住百里容的腰,不肯出門:「不要嘛~~~既然都快是夫妻了,讓我睡這裡嘛~~~」

    百里容眉角直抽,毫不心軟地打開門,立刻,他挑挑眉,院外,似乎正站著兩個互相扶持的醉鬼,而那兩個醉鬼也下巴脫臼地看著屋內這一幕。

    「嗯~~~人家不要一個人睡睡啦~~」夜熙蕾死抱不放。

    「放手!」百里容沉下臉,夜熙蕾立刻放手,然後癟著嘴看百里容關上房門,眯著眼壞笑。

    轉身,看見那兩個石化的人,她哼地高抬下巴:「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喜歡男人嘛,切,一個還是狐太子,一個還是神仙呢,真是大驚小怪。」說完,她撣撣衣袖,哼著小調搖頭晃腦而去。

    那副神情,簡直就像是調戲完花姑娘的流氓大少。很拽,但很欠扁。

    相互攙扶的夜闌和左陸之,在風中齊齊一個哆嗦後,轉臉對視,立刻,夜闌慌亂地解釋:「我不是。」

    左陸之勾起唇角,突然攬住夜闌的腰:「可我是。」

    夜闌大驚跳開,離開左陸之一丈之遠,面色難看地整了整衣衫,依然溫雅地向左陸之一禮「多謝陸之兄開導。」

    「哈哈哈……」左陸之甩著酒壺,仰面大笑轉身,「你可稱王,因為你有王的氣量。哈哈哈……」

    夜闌看著左陸之晃晃悠悠的背影,似是明白了什麼,笑著搖搖頭,稱王?他可以嗎?抬手擰了擰眉心,微睜的眸中,劃過一抹陰沉。

    是的,他,要回去。

    王,否則,又如何保護她?

    轉身再次看了一眼左陸之亮燈的房間,感激地一笑:「多謝,現在,夜闌清醒了。」視線往上,望入那一片深沉的夜空,或許,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張廉***

    第二天,依水娘子華麗麗地降臨。

    她一來要找被夜熙蕾藏起來的百里容。百里容現在可是夜熙蕾的准相公,怎能被依水娘子勾搭了去。

    她搬出一張鑲著金邊的,不知哪個年代的龍椅,往院子裡的大槐樹下一放,人往上面一坐,翹起腿,大有我的地盤我做主的味道。

    依水娘子也不是吃素的,畢竟是【金色年華】的當家,自然不會被夜熙蕾囂張的氣勢震住。但是此刻,她卻很後悔招了夜熙蕾這麼一個不服管的長工進來。

    「百里公子呢?」她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夜熙蕾昂起下巴,用藐視的目光掃視依水娘子,依然俏麗的容顏,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那一身嫣紅的羅裙,哪裡像什麼青樓老媽子,分明就是頭牌花魁。

    「依水娘子,百里可是我的人,他跟你,好像沒關係吧。」她唇角揚揚,絲毫不怕依水娘子,論身份,她以前是尊貴的公主,任何人都要對她低聲下氣。論本事,她可有著千年的修行,只怕那依水娘子,不是她的對手。

    依水娘子甩起手中紅綢帕,眼波橫飛:「你還真當自己是倉庫主人了?我依水娘子可告訴你,就算是還寶人,這犯了法,也要與庶民同罪!」

    犯法?夜熙蕾挑眉,她幾時犯了法?

    依水娘子叉腰冷笑:「你可還記009?」

    009!夜熙蕾神色微變,這一抹變化映入依水娘子眼中,她立刻趁勝追擊:「他可是消失了快十天了,聽說最後一個見到他的,就是你,110」

    「哦?那又怎樣?」夜熙蕾面不改色心不跳,依舊翹著腿,傲視天下。一陣大風吹來,吹得她身後槐樹樹枝亂顫,斑駁的陽光在她身上跳躍。風過槐樹沙沙響,隱隱的傳來一個輕悠悠的聲音:「交稅……交稅……」

    她一愣,眼皮向上翻翻,卻再沒聽見古怪的聲音。

    依水娘子站在她對面冷哼:「今兒個總算找009了。」

    「是嗎,這可太好了。

    」說話聲拉回了夜熙蕾的視線,重新落在嬌媚豔麗的依水娘子身上。

    依水娘子扇著手中綢帕:「他被人推到湖裡,而那個推他的人,就是你!」

    「哈!」夜熙蕾笑,「他都沉在湖裡十天了,居然還能說話?他到底是什麼?魚精?」

    依水娘子不語,笑眯眯地晃到槐樹下,單手撐在樹幹上,香帕輕甩:「他不是魚,他是泥巴人。」

    「難怪~~~」夜熙蕾恍然,原來009是泥巴人,怪不得她把他推下湖的時候,他只冒了兩個泡,若是常人,應該撲騰呼救才對。嘿嘿,這【金色年華】還真是妖魔鬼怪皆有,品種齊全。

    這泥巴人入水便化,自然直接沉底,哈,那要救他上來,還真得廢點功夫,估計是用腳盆把他撈上來的。夜熙蕾捂嘴偷樂。泥巴人一遇水,就是一攤爛泥。

    依水娘子見她沒有否認,立刻得意而笑:「既然是你將他推落湖中,你就要受到懲罰,今天,你就給我去……」

    「去蜀山!」忽然,一聲大喝從槐樹後而來。這聲沉悶的大喝,立時讓依水娘子變了臉色。

    笑容揚上夜熙蕾的臉,想辦她?可不容易,她現在,可是有後台的人了。

    她傲然地在龍椅上穩穩而坐,形如山寨女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9:00

第二十九章 還寶上蜀山

「去蜀山!」朗日之下,老張頭從槐樹後面陰森森地飄了出來,依水娘子氣得咬碎一口白牙:「你個死老張,就知道護著她!」

    「那是!」老張頭佝僂著身體卻昂著頭,眼白翻翻,「我住她房子裡,她是我房東,我不護她護誰。」

    「你!」依水娘子氣得語塞。

    「去去去。」老張頭將依水娘子推開,「不就一泥巴人嗎,放在太陽下曬乾他就會恢復,死不了!但是還寶人千百年就一個,現在她就得給我出任務去!」

    依水娘子聽完氣呼呼轉身,站在院子裡撇嘴:「哼,還寶人最了不起~~~」她酸溜溜地說,「但願她這次能活著回來!」說完,她扭著腰肢而去,嫣紅的裙衫漸漸消逝在那條幽閉的小道之中。

    「謝謝老張~~~」夜熙蕾跳起大聲高呼,又是鞠躬,又是膜拜。老張頭坐上槐樹下的龍椅,面露正色:「別謝了,是時候去還寶了。」

    還寶?她眼珠一轉,這就意味著她可以離開【金色年華】,可以躲避依水娘子興師問罪?當即,她抱拳在胸:「是!去哪兒!」

    老張頭眯著眼看了她一眼:「你第一次出任務,就簡單點吧。」

    「沒事沒事,我勇於挑戰。」夜熙蕾拍著胸脯。

    「嗯。態度不錯。」老張頭很滿意。陽光灑在他地臉上。照地他鶴髮童顏。他摸向懷裡。然後掏出了一塊黑色地木頭牌子。「這是蜀山令。你去趟蜀山。把這令牌還給蜀山掌門。」

    「好好!」她立刻去接那塊看似普通地令牌。舉止有些隨便。

    老張頭忽然用令牌狠狠敲了她一下手。她地手上立刻出現一個紅紅地印子。她當即痛呼出聲:「啊!你打我做什麼!」

    「蜀山令雖然不是什麼寶物。但對掌門尤為重要!你給我嚴肅點!」老張頭將蜀山令鄭重地放入她地手中。她神態轉為正經。

    老張頭一邊捋著白鬚。一邊慢條斯理地講述蜀山令地重要:「有蜀山令者。方為掌門。而且。雪封兄是老夫好友。他來此地是與老夫下棋。並非尋花問柳……」老張頭搖頭晃腦。自言自語。沉浸在與好友下棋品茗地歡暢回憶中。

    夜熙蕾揣好蜀山令。聽了沒多久就覺得無趣。踮著腳尖鑽進通往後宮地大門。她可不能把百里容獨自留在【金色年華】。有句話說地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依水娘子虎視眈眈地盯著百里容。就等著她離開。然後勾引百里容。

    她倒不擔心百里容出軌,她擔心依水娘子會不擇手段,如果她卑鄙地偷取老張頭煉製的春藥,然後用在她的百里身上,天哪!那簡直是世界末日,出塵脫俗,清純可人的百里就毀在那妖婆子手裡!

    一副妖婦欺凌弱男子的畫面浮現在夜熙蕾的面前,可憐的百里容衣衫不整地趴伏在床上,依水娘子穿著肚兜,手裡拿著皮鞭淫笑,床上的可憐人兒嘶聲呼救:「蕾兒……救我——」

    「哇哈哈哈~~百里!我來救你啦~~哈哈哈——」

    「小蕾,你在說什麼?」忽的,清幽淡然的百里容的聲音飄入夜熙蕾的幻想中,她一時收不住笑地將口水吸進了氣管,「咳咳咳!」她劇烈咳嗽,她又太投入了……

    百里容本在屋內與左陸之下棋,不要擔心瞎子不能下棋,目不可視的百里容,卻將那雙目明亮的左陸之,逼得毫無退路。當他聽到夜熙蕾的狂笑時,他就知道小蕾又陷入某種幻想中。左陸之藉機將棋盤掃了,毀了勝負,扶百里容出來,就看見夜熙蕾在院子裡狂笑不止。

    百里容不疾不徐地打斷夜熙蕾的狂笑,聽她咳嗽便輕撫她的後背:「小蕾,謝謝。」

    「謝?謝什麼?」她終於緩過了勁,看到左陸之也站在一邊,而夜闌似乎也因

    狂笑而出了房,立時吐了吐舌頭,低頭鼓臉。

    百里容淡笑:「多謝你在幻想中又救了我一次。」

    她沒想到他竟是取笑她,當即甩頭,一副懶得與百里說話的神態。

    左陸之環手在胸,唇角輕揚,似乎看百里容和夜熙蕾拌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就在這時,夜闌上前對眾人一禮:「各位,今日夜闌決定返回妖界。」

    「啊?!為什麼?」夜熙蕾反射性的追問。百里容面朝夜闌側身,而左陸之也略顯深沉地看著這看似文弱,卻內心堅強的男人。

    風景如畫的神秘花園,忽然因為夜闌的告別,而多了一分傷感,青山綠水瞬間染上了秋黃,紅楓從地中拔地而起,一片秋澀籠罩了整個密境。

    良久,當紅色的楓葉隨著瑟瑟秋風捲過夜闌的面前,與他揚起的白色髮絲糾纏的時候,夜闌揚起了溫和儒雅的笑容:「是時候了,男人不可只知逃避。不成王,便成寇。不自強,又怎能護心愛之人?」

    與夜闌一樣溫暖的陽光灑在眾人身上,百里容與左陸之點頭微笑之間,夜熙蕾卻挑著眉目露疑惑,她的大皇兄要保護誰?

    當夜闌與眾人揮手告別之時,夜熙蕾忽然很想沖上去,抱住夜闌,讓他保重。但是,她偷偷瞟了一夜身邊的百里容,最後只是對著夜闌擺擺手,說了聲再見。是啊,再見,她真的很希望能與這位夜闌大皇兄,再次相見。

    「百里,我們也該走了。」她在夜闌走後抱住了百里容的胳膊,百里容露出一絲疑惑,左陸之好奇反問:「你們又要去哪兒?」

    「蜀山。」她掏出了鑰匙,「我不認識路,也不熟悉蜀山,而且,一個人上路很悶的,有了百里……」

    「哼,你就直說你離不開他。」左陸之挑挑眉,斜睨夜熙蕾揶揄她,果然,她開始目露殺氣。

    一隻溫暖的大手撫上了夜熙蕾的短髮,她立刻在這溫柔的撫摸中變得溫順,但依舊不忘對著左陸之做鬼臉,左陸之搖頭笑笑,依舊一副看小孩子的表情看她。

    「走吧,早去早回。」百里容淡淡提醒,夜熙蕾對著左陸之做了最後一個鬼臉,便打開了去人間的通道。

    在她拉著百里容進入通道前,左陸之對著他們喊了一句:「順便幫我帶些顏料回來。」

    帶顏料?回來給他畫春宮圖?她夜熙蕾才不助紂為虐呢!不過,若是他畫【金色年華】裡的美男子們,她或許會考慮。因為她的璇璣娘親也喜歡,掛在後宮裡,說不定會讓璇璣娘親的魂魄開心。

    聽說【金色年華】裡四大花魁中的墨心,就是男的。但也只是她聽說而已,墨心具體是男是女,她沒有去考究過,因為她實在太忙了。男人做花魁,又是個什麼樣子?她好奇著。

    當他們出了通道,夜熙蕾先是一愣,只見眼前,是一片廣袤無垠的雲海,浩瀚汪洋,氣勢恢宏。

    若不是腳下是草地,她定然以為是在仙界雲海中。

    「嗯……到蜀山了。」她的身邊,百里容悠悠發出一聲感慨,在雲霧間,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他的胸膛因此而大幅度地起伏,青絲和覆眼的綢帶,隨風飄揚纏繞。悠然出塵,仙風道骨。

    她往四周望去,他們竟是站在一塊方圓只有百米的草坪上,而他們的周圍,是無邊無垠的白雲,在雲海之中,有島嶼若隱若現。她迷惑著,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百里容拉住她:「小心!」

    她一怔,百里容指了指她腳下,她往下望去,瞬間驚得張口結舌,只見她的腳下,正是萬丈雲海,她所在的,正是那雲海中萬千小島的其中一座,這些島都是漂浮在雲海中,無根無基,凡人不可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9:22

第三十章 劍仙大會

凡人不見蜀山浮島仙境,是因為真正的蜀山包裹在結界之中,建立在民間的蜀山道觀,不過是面對百姓而設。

    夜熙蕾和百里容站在那浮島方圓之上,有如處於方寸之間般地奇妙。雲霧繚繞在他們身周,遠處浮島隱現,如同在汪洋中一座孤島,又如那夢幻的海市蜃樓。

    「百里,你怎麼知道我們站的地方是浮島?難道你看得見?」夜熙蕾在百里容眼前大力揮手,盯著他那銀藍的,覆眼的絲帶。

    百里容淡笑:「聽風辨位而已,風雲無阻擋,氣流順暢,必處於臨空之所,蜀山,崑崙浮島聞名人界,稍稍推測便知。」

    「聽風辨位……」夜熙蕾睜圓了眼睛,「百里,你會的真多。」

    「呵……凡事略懂,萬事不憂。」

    站在雲海霧雲之間,夜熙蕾用近乎崇拜的目光仰望百里容,雖然,她已經很崇拜他,但是與他多一日相處,這份崇拜,就更多一分。

    咻!

    咻!咻!

    快速地勁風從他們上方如同流星劃過。劈開雲霧。留下一條藍色地痕跡。原來是雲海上方湛藍地天空。

    「難道那就是傳說中地御劍飛行!」夜熙蕾對那些人飛行帶來地氣流很不滿意。因為那些風吹亂了她地頭。真是沒素質。沒品德。沒看見下面有人嗎!

    她爬梳自己地短。身旁地百里容微微皺眉:「莫不是劍仙大會到了?」

    「劍仙大會?那是什麼?」

    百里容仰起白淨地臉。「遙望」那些遠去地劍仙。面露一分深沉:「劍仙大會是人間上三流劍仙弟子。每三年舉行地一次聚會。雖是切磋交流。其實就是各派地比試。呵。面子之爭而已。除了蜀山一大派。崑崙八派及分散在各地洞府小派。都會前來參加。」

    「崑崙八派?哪八個?」

    「崑崙、瓊華、碧玉、紫翠、懸圃、玉英、風、天墉。其中崑崙,瓊華和碧玉三派在八派中實力靠前,實力相當。」

    「哦~~就像妖法會?」夜熙蕾看著那些從頭上而過的傢伙感嘆,在妖界,每三年,也會舉行一次妖法大會,從中選出妖界人才。

    劍仙速度極快,夜熙蕾在還沒來得及捕捉到他們身影的時候,他們便已經消失在雲海之中,她摸著下巴輕喃:「這麼快,也不怕撞山啊,真是沒道德,超速很容易死人的。」

    「劍仙速度越快,則顯示其仙劍的駕馭能力越高。」百里容似是想起什麼笑了笑,「記得曾有一劍仙醉酒超速,結果撞上了蜀山,記得他的輩分很高,蜀山為保顏面,說此劍仙是為了練醉酒御劍術而犧牲,還將醉酒御劍術列為禁術,眾弟子不得修煉。真是可笑。」

    夜熙蕾聽罷大笑,真是樹要皮,人要臉。

    人類果然聰明,為遮醜,死的都能說成活的,那豈不是比作為謊話大師的狐狸他們更厲害?

    「不過,我們該如何去蜀山?」百里容遙望遠方,面帶微笑,「看來可以搭個順風車。」

    站在他身邊夜熙蕾擠眉弄眼,踮著腳尖遙望遠方,空氣裡,似是帶來一股熟悉的香味,但很淡,她眨了眨眼,從懷裡偷偷掏出神奇的哮天犬的鼻涕,可別在嗅覺上,又輸給了百里容。

    她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打開瓶口,往裡面看了看,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她卻想作嘔。撇開臉,閉著眼睛,豁出去地往兩個鼻孔裡各滴一滴。

    立時,空氣變得清新舒暢,清涼的雲的味道一下子就鑽入肺腑,可是,為什麼又湧入了其他古怪的氣味?

    慢著,這臭烘烘的好像是……。哪裡來滴?

    那個豔俗的香味又是誰的?就像是低級妓女身上擦的粉。

    嘔!怎麼還有狐臭。不是狐狸身上的臭,而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那胳肢窩底下,幾千年沒洗澡的臭!

    一陣又一陣噁心從她胃部滾滾而來,耳邊迴響起老張頭的話,就是第一天滴的時候,會不適應。果然啊……

    但是,她還是從萬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5 23:59:48

第三十一章 小蕾是上賓!

蘇蘇向慕容北城介紹百里容和夜熙蕾:「北城師兄,這位是百里容百里先生,這位是夜熙蕾……少俠。」

    慕容北城雙手抱拳,算是見禮,神態依然是作為一名大弟子的高傲。

    夜熙蕾立時挑了挑眉,他那副神情,倒是與她第一次見到的蘇蘇,有幾分相似。似乎這些修真者,都以一種高姿態,站在世人面前。但是蘇蘇,已經有所不同,而他,卻是依然。

    她沒有再去多看他一眼,便對蘇蘇說道:「蘇蘇,我要上蜀山,麻煩你給我們搭個順風車。」

    「你要上蜀山!」蘇蘇大驚,神色微變,能與夜熙蕾再遇,已在她意料之外,而且此時的心情,也很是複雜,既興奮又擔心。而夜熙蕾又提出要上蜀山,作為一名蜀山弟子的她,除了對夜熙蕾妖類身份的擔憂,還有就是對一隻妖精想上蜀山的提放。

    但是,她相信夜熙蕾上蜀山應該沒有惡意。所以她將夜熙蕾帶到一邊,避開慕容北城輕聲告誡:「小蕾,蜀山不是給你玩的地方,你是妖精,上蜀山太危險。」

    夜熙蕾笑著昂首挺胸,雙手背到身後,大大咧咧說道:「我有任務上蜀山,見掌門。」

    「見掌門!」蘇蘇驚呼。

    久久靜默的慕容北城在聽到蘇蘇這聲驚呼後,眼角上挑,發出一聲輕哼:「哼,掌門豈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

    這句話地口氣自大非常。夜熙蕾聽著就不爽。正要發作。百里容卻淡淡道:「這一趟。只怕是掌門要見我們。」

    蘇蘇有些吃驚。掌門要見他們?他們是何等身份。會讓掌門邀請他們?但百里容地話。她卻會莫名地去相信。在她地身體被夜熙蕾佔據時。與百里容地朝夕相處中。百里容地君子風度和料事如神。都讓她對這位總是說著略懂二字地先生。很是尊敬。

    慕容北城上前欲言。卻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止住腳步。轉身凝望蜀山地方向。

    似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蘇蘇。百里容。夜熙蕾。他們都齊齊轉向那個方向。遙遠地雲海中。有氣流在變化。雲層滾動。似有什麼巨大地物體要破雲而出。

    「呼——呼——」似是巨鳥翅膀搧動地聲音。將天際地雲霧掃開。然後。就看見兩隻巨大地仙鶴。穿破雲層而出。兩名蜀山弟子。騎坐在仙鶴地身上。緊接著。仙鶴地身後。竟是出現了一隻張帆地雲舟。

    「雲舟!」蘇蘇上前一步。夜熙蕾好奇追問:「雲舟是什麼?」

    蘇蘇轉身,看了一眼面容沉靜的百里容:「雲舟是蜀山在雲海中行駛的一種帆船,專為迎接貴客使用。」

    慕容北城遙望雲舟,卻見那雲舟朝他們駛來。雲舟歷來為迎貴賓,例如他們崑崙八派的掌門人。而他只是瓊華首席大弟子,這雲舟自不是為他而來,難道……他微微吃驚地看向百里容和夜熙蕾,心中對那舉止儒雅的百里容又尊敬一分。他將夜熙蕾當做了百里容的隨從。

    「你們是怎麼上了這裡:雲海島嶺?」蘇蘇還在問夜熙蕾,畢竟這裡在蜀山結界之內,即使像夜熙蕾這種妖法高強的妖類,也無法進入。

    夜熙蕾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只能說,是有人送我們來的。」她見雲舟朝他們而來,雙眸含笑:「蜀山掌門不愧是掌門,竟是這麼快就派人來接我們了。」

    蘇蘇在驚訝之餘,那仙鶴拉著雲舟緩緩停泊在了這座浮島旁邊,仙鶴巨大的翅膀扇起的大風,揚起了所有人的發絲。

    一名蜀山弟子從仙鶴上躍下,對著百里容一禮:「請問這位公子可是還寶人?」

    百里容不由得笑了,他身邊的夜熙蕾,臉已經拉長。這是為什麼呢?~~為啥她與百里容一起站在這裡,別人就先問百里容是不是還寶人,難道她不像是還寶人嗎?

    「在下身邊這位,才是還寶人。

    」百里容側首面向夜熙蕾,夜熙蕾忍住心中鬱悶,對著那蜀山弟子微笑,見人三分笑,出門不吃虧。

    聽了百里容的話,那弟子才看向百里容的身邊,目光略微往下,才看見了站在百里

    的,那個身材矮小的少年,目中劃過一絲尷尬,立刻t[上賓上舟。」

    夜熙蕾終於有了出風頭的機會,昂首挺胸朝雲舟而去。

    蘇蘇藉機拉過那道子:「清輝,這是怎麼回事?」

    名喚清輝的道子聳聳肩:「大師姐,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我們來的時候,你不是跟他們在一起,你認識他們?還寶人是什麼?」沒想到那道子反倒是反問了一堆問題。

    還寶人?蘇蘇搖搖頭,她從未聽過。

    清輝自言自語:「掌門就叫我們到這裡來接一個叫還寶人的人,沒想到那小子居然會是上賓,真是真人不露相。」

    蘇蘇再次看向夜熙蕾,她正扶著百里容上船,當兩人都上船後,夜熙蕾朝她揮手:「蘇蘇,一起啊。」

    蘇蘇微笑搖頭:「我不可以上船的,沒關係,我就在船邊上。」

    「好。」夜熙蕾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在雲海中行舟,是何等的壯觀神奇。

    一直不語的慕容北城在清輝躍上仙鶴後,走到蘇蘇身邊:「蘇師妹,那二人真是你的朋友?」

    蘇蘇聽出慕容北城略帶懷疑的語氣,便隨口問:「是的,不知北城師兄有何指教?」

    慕容北城皺了皺眉,面帶一分尷尬:「若說那百里公子是你的朋友也就罷了,那百里公子看上去儒雅溫和,似是一位雅士,但那叫夜熙蕾的就……」

    「就如何?」蘇蘇語氣微沉。

    慕容北城並未注意蘇蘇的變化,而是直言道:「他有如一地痞。」

    「你!」蘇蘇生氣了,但是,她轉而一想,夜熙蕾可不就像一個無賴,自己在她身上吃虧還少嗎?但是,夜熙蕾正是用這無賴的表象,欺騙了眾多像她一樣,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她不由得笑了,這笑容明麗異常,吸引了慕容北城的目光,他眸中帶過一絲窘迫,匆匆在蘇蘇未曾發現他事態前,撇開了目光,沒話找話地問:「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被她騙了。」蘇蘇說完,靈劍繞過她的身邊,她躍於劍上,緊隨那雲舟之後。她瀟灑飄逸的身影映入慕容北城的眸中,他低下頭靜立片刻,立刻喚劍追趕。

    趴在船欄上的夜熙蕾,遙看跟在他們船後的蘇蘇和慕容北城,嘟囓了一句:「我不喜歡那個慕容北城。

    」

    「呵……」百里容站到她的身邊,手扶欄杆,「你這話,像是在吃醋。」

    「他太傲慢了。」

    「即是瓊華首席大弟子,必有過人之處,高傲也是自然。蘇蘇在未曾見你之前,也是目中無俗人哪。小蕾,你改變了蘇蘇。」似是感嘆,又似是讚美,百里容側向夜熙蕾,銀藍的覆眼的綢帶,在雲霧中飄揚。

    夜熙蕾聽著有些懵懵懂懂,那改變一個人,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岑——」就在這時,一聲劍鳴劃過百里容的耳朵,他立時仰臉「注視」遠方。他神情突然的變化落入夜熙蕾的眼中:「怎麼了?百里?」

    百里容擰了擰眉,依然面朝同個方向:「你有沒有聽見……」

    「聽見什麼?」

    「劍鳴?」

    「劍鳴?」夜熙蕾看向百里容看的方向反問。

    「先生好耳力。」沒想到坐在仙鶴上的清輝倒是回頭說話了,「那裡是蜀山的劍山,劍山裡有劍冢,蜀山弟子的靈劍都是從那裡而來,裡面藏劍數萬,有劍鳴是正常的。說不定二位上賓還能在裡面找到一把屬於自己的靈劍。」清輝說完,便笑嘻嘻地繼續駕馭仙鶴。

    原來是劍冢。夜熙蕾側眸注視百里容,百里容那凝重而認真的神情,卻讓她的心裡,產生了一絲小小的不安。她不明白自己為何不安,但是,她隱隱發覺,百里容已經不再是她最初遇到的那個,凡事漠不關心,只知順應天命的百里容了。

    「呵……原來是劍冢。」百里容側回臉輕笑了一聲,似是感應到了夜熙蕾的注視,便偏過頭來,「說不定會有一把好劍適合你。」

    夜熙蕾笑笑,雙眸開始變得深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00:12

第三十二章 人見人愛的百里容


舟在仙鶴的引領下,遨遊在雲海之上,經過它的劍仙足,想看看雲舟上,是怎樣的上賓。

    這人一上了雲舟,旁人看待你的目光,就截然不同。不像之前,夜熙蕾傻傻地站在空中,那些劍仙視她為空氣,直接穿行而過。而此刻,卻都帶著一種敬重的目光而來,但見到是一個瞎子和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時,不免又有些疑惑。

    但是,他們很快就猜測那瞎子或許是隱世山林的散仙,而那小廝,應該就是他的隨從。於是,紛紛朝百里容,恭敬地垂。

    夜熙蕾也懶得計較,否則豈不顯示她氣量狹窄?而且,百里容受人尊敬,她夜熙蕾就覺得臉上貼金,自豪非常。

    漸漸的,雲層散開,竟是出現了一片無雲的璧洗天空,夜熙蕾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情不自禁地出感嘆。

    仙鶴開始緩緩下降,一座猶如古城般大小的浮島出現在他們的身下,那巨大的浮島上,亭台林立,樓閣參差,精美的廊橋連接樓閣,形如懸浮於空中,從上往下俯視那些建築,宛如精緻的模型。

    從浮島的五行方位,延伸出五條白道,如同手臂拉拽著另外五個稍稍小於中心浮島的浮島。但是它們,也有小鎮一般大小。

    而在那些浮島的邊緣,停泊著不少雕花的浮板,只見仙風道骨的修真,腳踏浮板漂浮於浮島之間。

    夜熙蕾往來路望去,卻是雲層交疊,如同雲牆。原來蜀山被厚厚的雲牆包裹,難怪極難現。若是偶然衝入了那層結界,想必也會在變幻莫測的雲層中迷路。看來自己先前到了什麼雲海島嶺,只怕是保護蜀山一個迷陣。

    雲舟停落於那最大的浮島邊,清輝躍下仙鶴,相請夜熙蕾和百里容。

    夜熙蕾扶著百里容一邊走,一邊驚嘆地環顧四周,蜀山不愧是人間仙境,處處都展現著修仙大派的雄偉氣勢,宮殿樓閣建造地宏偉壯觀。

    只見兩排高大地參天石柱。豎立在她面前寬闊地石道兩旁。那石柱上。刻有各種祥瑞圖紋。有如蜀山被各瑞獸嚴密守護。

    「還寶人請。」清輝這一次面對夜熙蕾。帶上了幾分恭敬。

    夜熙蕾畢竟曾經是個公主。識大體。既然入了蜀山。更要見掌門。還是應該正經些。她收起原先那副玩世不恭地無賴樣。換上了肅穆莊重地神情。整個人立時散出讓人無法忽視地王風範。

    立刻。清輝就被這威嚴地氣勢所攝。暗道果然露相不真人。

    夜熙蕾走了兩步。回頭。正好蘇蘇和慕容北城落地。她看向蘇蘇。蘇蘇亦回視於她。微笑地點點頭。似是在說。過會見。

    二人之間特有地默契。讓兩個女孩相視而笑。

    但就在夜熙蕾離開後,慕容北城卻是悶悶離開,蘇蘇追了上去:「北城師兄,那裡不是去休息的客房。」

    慕容北城目視前方,淡淡地說了聲:「我看見了幾個同門師弟,想去跟他們打聲招呼。」

    蘇蘇點點頭:「好,那師兄請便,蘇蘇先去向師傅報告師兄已經到來。」說完,蘇蘇踏上浮板,飄向遠方。

    慕容北城凝視那飄然的身影許久,轉身,踏上另一塊浮板,背對蘇蘇的方向,遠去。

    蜀山掌門【宗室】的殿堂裡,夜熙蕾靜立在一個巨大的銅鼎旁邊,裊繞的紫煙從銅鼎上那個雕花鏤空的蓋子裡鑽出,芬芳四溢。

    【宗室】大殿亦是氣勢恢弘,整個大殿,只有一張寶座,就位於大殿的盡頭,一處高台之上。

    兩人合抱的石柱頂起了屋頂,光滑的能映出人影的石板平鋪在腳下,微微帶著翠綠色的石板,倒映出了一身白衣的百里容,和面露驚嘆的夜熙蕾。

    「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大派。」百里容小心地觸摸上銅鼎,指腹掃過銅鼎上的花紋,似是一場神魔交戰。

    「是啊,宮殿都這麼恢弘。」夜熙蕾仰臉在原地轉了一圈,站定,「不過,還是比我家差了點。

    」

    百里容輕輕笑,夜熙蕾面朝他,二人宛

    相笑。

    「掌門到——」一聲通報從殿外傳來,夜熙蕾和百里容便面朝殿外。

    只見一位身穿白衫黑紗的俊美男子,從殿外急急而入,步履如風,揚起他身上那雖為黑色,卻如紫煙的輕紗。

    走近時,夜熙蕾看到了男子唇上的兩撇青髯,年紀在人間,似是三十掛零。她有些驚訝,難道他就是掌門,老張頭口中的雪峰兄?

    朱雪峰,李逍遙的義子,現為蜀山二十六代掌門。他如風一般走到夜熙蕾的面前,一眼便認出她是還寶人,笑道:「東西可帶來了?」

    【宗室】大殿,非掌門允許,不得入內。所以現在,大殿裡,只有掌門和夜熙蕾以及百里容三人。

    夜熙蕾依然驚嘆於朱雪峰的年輕樣貌,當然,只要有了百年修為,花少許法力在容貌上,並不困難。她立刻拿出蜀山令。

    朱雪峰雙手莊重地接過,凝視了許久,才長吁一口氣放入懷中。大步流星地走上高台的台階,然後陡然轉身坐在了那張寶座之上。他乾淨利落的動作,總是能讓衣袍神氣地飛揚。

    他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之上,對著夜熙蕾微微一笑:「孩子,辛苦了。」

    孩子?老大,您貴庚?夜熙蕾挑眉,那年輕的大叔居然叫她孩子。

    朱雪峰隨即面朝百里容,宛如早已知道他的到來:「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這位掌門的爽朗和謙虛,讓夜熙蕾心中讚歎,他作為堂堂掌門,卻能如此禮賢下士。而那些蜀山、崑崙弟子,卻不把別人放在眼中,真是討厭。

    百里容雙手抱拳,溫文一禮:「在下百里容。」

    「哦……」朱雪峰輕輕點頭,再次看向夜熙蕾,「老張已經告知還寶人將帶一位客人而來,想必就是這位百里公子。」

    夜熙蕾頷點頭。

    朱雪峰隨即再看向百里容:「這位公子似有眼疾,不如在蜀山醫治,想我蜀山有盡天下靈丹妙藥。」

    朱雪峰的話讓夜熙蕾有些吃驚,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這位掌門卻提出要醫治百里容,果然以身作則,行善為先。

    是啊,修仙不行善,妄為真人。

    她看向百里容,卻見百里容反而淡笑婉拒:「百里這眼疾,只怕無法醫治。」

    「嘶——」朱雪峰擰眉,「為何?」

    「因為……」百里容微微垂,淡淡道,「有眼無珠。」

    有眼無珠!夜熙蕾驚然倒退,百里容當真是有眼無珠嗎?她開始心亂,雙耳嗡鳴,宛如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的事實,讓她心痛窒息。

    坐在掌門寶座上的朱雪峰也是一驚,惋惜地搖搖頭:「這倒的確無藥可醫,也虧得百里公子能如此淡然面對,百里公子這份豁然,是雪峰所不及。不知為何,今日雪峰得見公子,卻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似是前世之友,今生再遇。」

    淡淡的笑容浮上百里容的唇角:「能與朱掌門有幾世之緣,也是百里的榮幸。」

    「好。」朱雪峰忽的從寶座上站起,笑道,「那就請二位在蜀山多留幾日,正好劍仙大會臨近,也請二位留下觀看,百里兄,可願與雪峰下棋?」

    朱雪峰的話,將沉浸在心痛中的夜熙蕾喚醒,她愣住了,怎麼回事?怎麼才一會功夫,那蜀山掌門竟是與百里容稱兄道弟了?還沒來得及適應,就聽百里容說道:「榮幸之至。」

    於是,她就傻愣愣地看著朱雪峰大步走下台階,「啪」一下,將手放在了百里容的胳膊上,舉止親暱。立刻,夜熙蕾眉角直抽,百里容怎麼就人見人愛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18:53:56

第三十三章 銀河之吻

山掌門【宗室】大殿上,朱雪峰拉著百里容不忘對夜t3:「還寶人請自便,蜀山美景處處皆是,稍後再會,百里兄,請。」說著,朱雪峰就扶著百里容而去。

    這算什麼事!

    夜熙蕾愣住了,百里容居然也不回頭看她一眼,對了,他看不見,但至少也該做個轉頭的動作,表示他心裡有她。結果是什麼?是他也不管她而去。

    是她帶百里容上蜀山的,結果百里容卻勾搭了蜀山掌門朱雪峰,下什麼棋去了,而將她獨自扔下,果然這個世道,僅僅防備女人是不夠的,有時男人更危險!

    她悶悶地走出去,結果就一個人踩著浮板到處飄。她一下子變成一個人,曾經對自己最忠臣的寵物茂茂,已經傾倒在左陸之的**之下,現在形影不離地跟在左陸之的屁股後面。而她的准老公百里容,卻拋下她跟另一個男人幽會去了。

    真是鬱悶,這年頭,什麼都不可靠!

    漸漸的,周圍飄行的人越來越少,一股刺骨的寒氣迎面而來,她因肌膚所感覺到的寒冷而驚訝,下意識地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雙臂,抬眸好奇地看向這股寒氣的源頭,卻是一座深入雲層的高塔。

    高塔共有九層,八面八角八門,按八卦陣型排列,塔頂照有陰陽五行攝魂陣,靠近此塔者,必將被其攝入魂魄。

    「鎖妖塔?」夜熙蕾挑眉輕喃,背著雙手繞著鎖妖塔轉了一圈,原來那對她來說是寒氣的氣流,其實是陰陽八卦陣所帶來的強烈煞氣。

    她輕輕揚手,掌心灌入法力,慢慢向鎖妖塔靠近,她的動作很慢,慢得像是在靠近一個,只要輕輕觸碰就會碎裂的寶物。

    「小蕾!」突然,呼喚從她身後而來,立刻,她收回手撓著頭轉身:「嘖,我又迷路了,蘇蘇,你來得正好,這兒是哪兒,怎麼沒人?」先前全神貫注想破陣而入,結果反倒讓她忽略了旁人的靠近。

    蘇蘇迅速朝她而來。拉住她地手。往她身後看了一眼。鬆口氣:「我一直在找你。那是鎖妖塔。還好你沒有靠近。你看。上面是陰陽五行攝魂陣。」蘇蘇指向上方。夜熙蕾跟著張望。蘇蘇目露告誡。「只要你一靠近。魂魄就會被那攝魂陣收去。直接關入鎖妖塔。到時別說我。就算掌門也救不了你。」

    「哦~~~~還好。還好……」夜熙蕾感嘆。蘇蘇笑著拉住她地手:「走吧。我帶你去休息。」

    夜熙蕾被蘇蘇拉著。她回頭看了一會鎖妖塔。緊擰地雙眉讓她地臉多了一分凝重。偶然間。她看到鎖妖塔頂部地法陣上方。隱隱又可見一座浮島。但因為鎖妖塔已經包裹在雲層之間。所以她看得不是很真切。

    「蘇蘇。鎖妖塔上面怎麼好像有島?」

    「哦。那就是劍山。」

    「啊?」

    「嗯,因為鎖妖塔裡妖物繁多,妖氣和邪氣都很重,所以就用劍山裡仙劍身上的正氣,來鎮壓。」

    「哦~~~」夜熙蕾陷入沉思,劍山在鎖妖塔的上方,如此強大的正氣到底為了鎮壓什麼邪物?

    當她們往回走時,一隊又一隊蜀山弟子從她們身邊穿行而過,似是要去什麼地方。夜熙蕾忍不住好奇地問蘇蘇,蘇蘇告訴她,他們蜀山弟子也有早晚課,此時正是晚課的時候,凡是蜀山的入室弟子現在都要去蜀山絕頂聽課。她笑著感謝夜熙蕾的到來,讓她今日終於可以逃課。

    夜熙蕾一看天色,原來已經日近西山。橘黃的陽光經過層層雲層,被分化成了各種顏色。蜀山西邊的雲牆自下而上地染成了七彩迷離。

    很美,很壯觀。

    夜熙蕾休息的房間位於蜀山東側一座浮島上,離蜀山中心島較遠,但卻是上賓接待之處,他們周圍的那些浮島,便供那些來參加劍仙大會者休息。

    看著那些在夜空中飛來飛去的人,夜熙蕾不禁感嘆般地發問:「你們修仙究竟是為了什麼?」她轉過臉,看向坐在身邊的蘇蘇,她們二人坐在房簷上,手裡各自拿著一個蘋果。

    蘇蘇搖搖頭,也似感慨般回道:「不知道啊,至少,我算是逃避現實,逃避那個家族復興的重擔。呵呵。」她自嘲般一笑,目光陷入迷茫。

    聽蘇蘇講起了她的家族使命,夜熙蕾就不禁想到了朱明溪:「蘇蘇,我……」

    「我看見你來

    時候,真的嚇了一跳。」沒有聽見夜熙蕾說話的蘇t|起來,「我從沒想過我們會再見,你知道,一隻狐妖,一個蜀山弟子,我們……呵……」

    夜熙蕾笑了笑,握住了蘇蘇隨意掛在膝蓋上的手,柔聲道:「我明白。」可是,她忘記此刻她是一個少年的形態,而那屬於少年沒有完全成形的帶著沙的聲音,如春風般溫柔。

    蘇蘇怔了怔,看著夜熙蕾乾瘦乾瘦的臉,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夜熙蕾在月色下露出迷惑的表情。

    蘇蘇看一眼夜熙蕾,再看一眼,笑地前仰後合:「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咯咯咯……真是……很奇怪。」

    夜熙蕾挑了挑眉,眸光往浮島邊緣的某處撇了一眼,刻意摟住蘇蘇的肩膀,另一隻手帥氣地爬梳了一下自己的短髮,臭美地說道:「別笑了,你就承認被我夜大美男子所迷,傾心於我,願意放棄修仙,隨我逍遙人間……」氣死那個慕容北城,誰叫他偷看她們。

    「噗!哈哈哈……」蘇蘇笑得更歡了。

    精緻的小屋廊簷上,少男少女笑逐顏開,一輪碩大的明月懸掛在他們身後,見證她們的真摯的情誼。

    忽的,一隻仙鶴從她們上空而落,巨大翅膀帶來的巨大氣流,揚起了她們的發絲,她們齊齊看去,仙鶴緩緩停靠在她們所坐的屋簷邊,只見百里容站於其上,髮絲輕揚,微笑融融。

    「小蕾,來。」百里容在仙鶴上朝夜熙蕾伸出了手,夜熙蕾愣愣地看著如同天神降臨的百里容,當他出現在她的面前,是如此丰神俊朗,讓她無法移開目光。

    蘇蘇笑著推了她一下:「還不快去!」

    她伸出手,邁著緩慢的腳步走向立於仙鶴之上的他,當手指觸碰到他的手心時,被他用力握住,往他懷里拉去,緊接著,仙鶴便搧動巨大的翅膀,騰飛而起,遨遊在浩瀚的銀河之上。

    「與女游兮蜀山,月皎皎兮東昇。穿風雲兮波蕩,駕雙鶴兮四望……」百里容清郎的吟誦游弋在銀河之上,迴蕩在夜空之間。

    夜熙蕾靜靜與他背靠背地坐於仙鶴的脊背,舉手之間,宛若能觸摸那迷人的銀河天津,如此美景,讓人窒息,卻又神奇地洗滌淨化了靈魂。

    她凝望上方銀河,不禁接了百里容的辭:「隨君游兮天津,天青青兮月明。君含睇兮多情,得美人兮憂心……」

    百里容立時轉身:「你為何憂心?」

    她翻著白眼,甩著腰帶,酸溜溜地說道:「哎……有的人吶,魅力大,就算在我的身邊,也能吸引男人女人。」

    「胡鬧!」百里容面色微沉,她立時改口:「對不起啦,我亂說的,可是你不該扔下我獨自玩樂啊。」

    百里容揚起了淡笑,抬手輕撫她的短髮:「我與雪峰卻有惺惺相惜之感,對不起,小蕾,因一時遇到知己而欣喜,將你落下。」

    她撅撅嘴,但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對了,誰說自己琴棋書畫不會,詩詞歌賦不通?方才的辭賦是誰做的?」他勾起唇角,笑容有些壞。

    她欺負百里容看不見,便對著他做起鬼臉,轉了轉眼珠就抱住了他:「百里,現在遨遊於銀河,與星月相伴,如此良辰美景,若不做些事情,就太可惜了。」

    「哦?你想做什麼?莫不又想吟詩作對。」他故作思考,順便將纏在自己身上的她推開。但

    夜熙蕾不放棄地又要撲上去,但無奈被他的手臂撐離有一臂之遙,便只有坐在原地無賴地搓手:「我這樣的文盲怎麼會吟詩作對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直接點吧。來吧!讓我們色色於九天,成為我們此生無法忘懷的記憶!」

    他輕笑搖頭,忽的,他撐住她的手,反轉手背,改做抓住了她的衣領。她一怔,水汪汪的眼睛圓睜如銅鈴。而下一刻她就被他拉向身前,失聲大叫:「我說著玩的,別當真啊——吾!」一個吻,堵住了她長長的尾音。

    「你既然誘惑了我,就要負責。」輕輕地貼著她的唇,他悠然輕語,軟綿綿的話,化作一雙溫柔的手,撫過她的眼睛,她緩緩閉上雙眼,讓這個吻,在銀河之下,繼續……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18:54:12

第三十四章 修仙不沾情,沾情不修仙


山風景綺麗,劍仙飄然。

    每當日出東山之時,就可以看到諸多修真者御劍東行,採納東方紫氣,這也是一幅相當壯觀的景象。

    試想,身著白衣輕紗的劍仙們,如同流星一般,一道又一道劃過天空,其聲勢何等壯觀?

    夜熙蕾就喜歡在這個時候,坐在房簷上看那如同下流星雨的天空,看見蘇蘇的身影時,她就會大聲招呼,然後就惹來蘇蘇身邊師兄師弟的觀瞧,讓蘇蘇好不尷尬。

    因為夜熙蕾是少年裝扮,旁人自然就會有些閒言碎語。

    蜀山弟子並非不可談情。只是一旦沾染了世間情愛,就必須離開蜀山,並且,在外不可自稱蜀山弟子。如果能繼續行善積德,伸張正義,便不會被廢除其在蜀山的修行。所以修仙,必先忘情。

    與此同時,那位俊美的掌門朱雪也會駕鶴而來,邀請百里容一起去下棋。

    自從那一晚銀河之遊,夜熙蕾對這個掌門不排斥了。因為她要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妻子,怎能影響自己丈夫的正常交友呢?

    她已經完全將自己和百里容假想成了夫妻,也不管百里容答不答應,反正她不管。百里容親了她,就要對她負責,這輩子,只准她自己朝秦暮楚,不准百里容三心二意。

    她的臉又開始紅了起來,坐在房簷上捧著紅透的臉蛋,咬著唇,心思又飛回了那個晚上,真是浪漫吶,真是**吶,她心裡那個美吶。她和百里容的事,就這麼坐實了,她決定回去就成親,用一紙婚書牢牢捆住百里容。

    十個男人九個壞,這人見人愛的一個,還不趕緊抱住鎖住?她夜熙蕾雖未立業,但也要先牽著這個美嬌郎回家,也讓她可愛的娘親樂呵樂呵。

    「呵呵……呵呵……」她一個人咬著手指傻呵呵地yy。

    「嗖!嗖嗖!」劍仙又急速地從她頭頂而過。她還聞到了蘇蘇地味道。她有些不高興。蘇蘇平時采紫氣歸來都會到她這兒陪她玩。怎麼今天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飛了。

    她仰臉望去。只見碧海藍天間。正有幾位劍仙飛馳而過。而他們前面追趕地。卻是慕容北城。再往前。正是蘇蘇。

    夜熙蕾第一個反應。就是慕容北城求愛不成。帶著人群毆蘇蘇。那可不行。立刻。她站起身。腳尖點地!

    「啪!」一多汗。滑落她額頭。自己非但沒飛起來。反而踩破了一塊簷瓦。她抹抹汗。沒事。沒事。意外而已。

    她微微蹲了下去。膝蓋半屈。然後整個人倏地拔起。眨眼間。她竟已經騰空而起。消失在了屋簷之上。其速度。絕不亞於那些御劍飛行地劍仙。

    御劍飛行之術,乃是修真者借助仙劍的靈氣,得以飛行的法術,修真者本身,若是失了靈劍,便再也無法飛行。畢竟飛行術乃仙術,非普通修真者能習得。

    所以夜熙蕾這一飛,也就說明了她的能耐遠遠在這些劍仙之上。

    她在空中疾馳,追上了最後一個身著瓊華白衣藍紗的弟子,她放緩了速度,與他同步漂移,雙手環胸,問:「喂,你們幹嘛追蘇蘇?」

    那弟子並不認識夜熙蕾,也沒發現她是懸足飛行,聽著夜熙蕾的口氣有些不滿,瞟了瞟她身上的裝扮,既非蜀山,又非崑崙八派,便臉朝天:「這是我們瓊華與蜀山的事,閒雜人等休要多管。」

    「閒雜人等?你說我?」

    「還能有誰,不過是個下三流的,跟你說話,我都覺得掉身價。」

    「嘿!」夜熙蕾生氣了,「我說你們瓊華有啥了不起的,當年你們瓊華那個誰,想利用妖界提升靈力,還不是給九天玄女給劈下去了,你們這種強盜還有資格站在我的面前,說我是下三流!」

    那弟子聽罷立時震怒,瓊華的確有著不光彩的過去,但是現在的瓊華已經重建,無論各個方面依然領先於崑崙、碧玉以外的門派,他立時站定,殺氣升騰。

    「怎麼著,你還想打我了是不?」夜熙蕾也跟著站定。

    就在這時,那弟子終於發現夜熙蕾的腳下,一無所有!他驚呆了:「你,你,你……」就連

    變得不利索。腳下懸空,即使沒有雲霧升騰,也是tt都無法修煉的仙術:飛行術。

    習得飛行術的就算不是上仙,也是人間散仙,就連各派掌門,也尚未修成。這瓊華弟子,自然驚得目瞪口呆。

    「哼!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活該你只有這點修為!」說罷,夜熙蕾揚手想爬梳自己的短髮,剛才飛行亂了髮型。

    那瓊華弟子竟是以為她要打他而立刻跪於靈劍之上,大呼大仙饒命。

    夜熙蕾有些無語,只有放軟了語氣:「問你呢,你們追蘇蘇做什麼!」

    那瓊華弟子立刻老實回答:「弟子等其實……是去湊熱鬧的,大師兄想跟蘇師姐切磋,所以我們……就想去學習學習。

    」

    原來是切磋?還是慕容北城向蘇蘇發出的挑戰,夜熙蕾想了想,就轉身追去,她也去湊個熱鬧。

    那瓊華弟子,立刻跟上,他們能見到一個大仙,那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他得跟著大仙的屁股,說不定還能弄兩顆仙丹,那他就一步登天了。

    呵,若是他知道他所崇拜的大仙,其實是一隻狐妖,不知道是否會立刻倒戈相向,討伐夜熙蕾呢?

    蘇蘇帶著慕容北城落於一處空地,她與慕容北城是在三年前在崑崙派相識的。

    當時,她剛剛成為蜀山第二十五代長老,獨孤宇雲最新的入室弟子,身份在蜀山自然便高人一等。所以,接待她的人就相應身份不俗。此人,便是瓊華威儀長老徐子易的入室弟子:慕容北城。

    他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此後,便約定定期切磋。

    不過今天慕容北城忽然提出鬥法,讓蘇蘇有點始料不及。按道理,劍仙大會在即,到時切磋也是順理成章。

    可是,在今天採集紫氣時,慕容北城忽然陰不陰,陽不陽地說了一句:「我看錯你了。」

    這句話著實讓蘇蘇覺得莫名其妙,這幾天來,她就覺得慕容北城處處針對她,雖然慕容北城原本就性格孤傲,倒是有點像她的師傅獨孤宇雲。但是,對於她,他還是處處容讓的。

    蘇蘇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他,讓他一天到晚對著她擺了張臭臉。所以,當慕容北城提出切磋時,她當即應下,是恩是仇,仙術上見分曉。

    她拂袖站定,浮島平坦,草浪翻滾,一圈垂柳圍在浮島邊緣,只留下當中一塊空地,形如**的武鬥場。

    蘇蘇一身雪白裙衫站在這一片綠色中,如那仙子下凡,靈氣逼人。

    慕容北城手握三尺仙劍,一時竟是看著她發起了愣。

    蘇蘇雙臂漂亮地歸元,仙劍竟是無人拿取地獨自豎立在她的身後,猶如戰鬥的夥伴。她雖是南方人,但卻不是小家碧玉,再加上夜熙蕾上身的那段時間的影響,讓她的性格也變得更加豁達,有話直說。

    「北城師兄,是否是蘇蘇哪裡做得不對,讓師兄氣惱。」蘇蘇開門見山,慕容北城所有的表情都在臉上,就如當初初下蜀山的她,單純不懂隱藏。

    慕容北城持劍挺立,唇角只是揚起一絲極小的幅度,似是譏笑:「氣惱?我幾時惱你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瓊華、蜀山弟子紛紛停落於浮島的邊緣,他們不敢靠近,都扒著浮島的邊緣偷窺,以免他們這二位入室弟子開打,傷及他們這些無辜。

    夜熙蕾也趕到了,她自不會像他們這般鬼鬼樂樂,所以她大大咧咧往他們面前一站,方位正好是慕容北城的身後,前排一排綠柳,所以極易隱藏。

    她剛躍上柳樹,準備看好戲,就聽蘇蘇說道:「北城師兄,請有話直說,以師妹對師兄的瞭解,師兄不會無故氣悶……」

    「師兄是氣你不思進取!」慕容北城忽然大聲打斷了蘇蘇的話,使她面露疑惑:「不思進取?」

    慕容北城輕嘆一聲,重重說道:

    「修仙不沾情,沾情不修仙!」

    他沉重的語氣,宛如也是對自己的警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18:54:39

第三十五章 打架還講什麼君子之禮

慕容北城肅然站在出塵脫俗的蘇蘇面前,語重心長:「蘇蘇師妹靈根出眾,只要潛心修煉,將來必定羽化成仙,何苦為了一個小廝而自毀前程?!」他緊擰的劍眉,宛如恨鐵不成鋼。

    蘇蘇木木地站立許久,她身後的翠柳在微風中飄揚,一縷薄薄的雲霧漂移過她的面前,讓她越發看不懂這位慕容北城師兄。

    什麼修仙不沾情,什麼為一個小廝自毀前程?她怎麼聽得雲裡霧裡。

    就在這時,她看見慕容北城身後的一棵柳樹上,夜熙蕾高高站立,並且,還朝她開心地揮手,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卻非常狡詐。蘇蘇當即恍然大悟。

    一直以來,蜀山、崑崙各弟子都認為百里容才是上賓,而夜熙蕾則是百里容的隨從小廝。偏偏她又是少年的裝扮。她們總是日夜相聚,現在關於她們的留言已經遍及蜀山。

    若是以前的蘇蘇,定會為此急於解釋,或是氣夜熙蕾有時故意做出那些讓人誤會的舉動。但是現在的蘇蘇,心境已甚於從前,變得更加沉著,也更加淡定,那些流言蜚語,如同浮雲,絲毫不會傷及她。

    再說,就連師傅都沒因此事而找她,說明夜熙蕾對她的影響,不足為題。

    她看著夜熙蕾搖頭輕笑,抬眸瞪了她一眼,彷彿在說,看看看,都是你惹出來的誤會。

    夜熙蕾笑得更壞。忽然,慕容北城轉身,她立刻一個後翻,就從柳樹上倒掛下來,身體隨著那輕柔的柳條飄啊飄,隱藏入那一片綠色之中。

    「原來是為此事。」蘇蘇地聲音在慕容北城身前響起。他疑惑地再看了一眼那棵並無異常地柳樹才轉身。暗忖蘇蘇是在和誰打招呼?估計是那些樹後偷窺者被蘇蘇發現了。

    慕容北城抬眸抱拳。認真而凝重:「師妹。師兄是想勸你回頭。」

    蘇蘇覺得整件事很好笑。但又懶得解釋。便豎起了劍指。立刻。劍氣四射。卻又被她很好地控制。只是稍稍撐開了她地衣裙:「不必說了。清者自清。北城師兄不是想鬥法嗎?開始吧。」

    慕容北城地髮絲無風卻開始揚起。沉沉說道:「那就得罪了!」說罷。劍指豎立在身前。正要行禮時。蘇蘇地靈劍已朝他逼來。他有些吃驚。蘇蘇怎麼不行禮就開始了。而且動作遠遠快於從前。

    他腳尖立刻旋轉。青色地輕紗隨著他轉身飛揚。氣流四散。柳條亂顫。他雖然躲過了仙劍。卻不想蘇蘇已經到了他地面前。毫不客氣地就是一掌。立時。他掌心迎上。兩人地氣場相撞。撞出了無形地波浪。向四周擴散。

    「呼!」一聲。將那些偷窺者掃出丈遠。只有夜熙蕾依然牢牢站立在柳樹之上。只是她地短髮。被這陣強勁地氣流吹地凌亂。她面無表情地揚起手。一下。一下地爬梳著。

    「有位朋友告訴我,戰場上不講禮儀。」蘇蘇收回掌的同時,劍指飛轉,那躍過慕容北城的仙劍打轉回頭,又朝慕容北城後心而來。

    慕容北城聽著她的話,也發覺在戰術上,蘇蘇與從前完全不同,之前切磋都講君子之禮,而現在,蘇蘇卻是處處先發制人。感覺到身後的殺氣,他並不轉身,反是劍指刺破上空,立時,仙劍忽然從他身後出現,一指橫寬的劍身擋住了蘇蘇之劍,劍尖抵在慕容北城的劍上,無法再近慕容北城一分。

    慕容北城的目光中多了一分興奮:「難道這就是你下山歷練的成果。」

    「不錯!」蘇蘇一個漂亮翻身,退出戰圈,雙手揮舞,手指掐訣,口中說道,「山下妖魔,可不跟你講君子之禮,北城師兄,與其在山上清修,不如去世間歷練。」說罷,她手中劍訣已成,立刻,原先抵在慕容北城身後的劍化作了數把,直扎慕容北城的後背,勢將他的身體穿成馬蜂窩。

    可就在這時,慕容北城的唇角勾出一抹輕笑,忽然間,他竟是消失在空氣之中,那數把仙劍穿透空氣而過,飛繞在蘇蘇的身周。

    蘇蘇並未因慕容北城的突然消失而驚慌,而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錦囊,倒了倒,倒出一把仙豆。仙豆乃蜀山弟子隨身攜帶之物之一。

    「那你的朋友有沒有教你要小心身後!」聲到人到,慕容北城突然出現在蘇蘇的身後,劍指就朝她心穴而來,蘇蘇笑了笑,立時騰空躍起,與此同...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18:55:12

第三十六章 洩露天機

夜熙蕾生氣了,飛行在空中的蘇蘇心裡也不好受。她自小就被送上蜀山修仙,身邊只有同門,蜀山弟子謹言慎行,而她又天資聰穎,一下子從普通弟子裡脫穎而出,成為了五大長老之一獨孤宇雲的入室弟子。也因此,她的朋友甚少。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而夜熙蕾的出現,讓她有了朋友的感覺。儘管這個夜熙蕾與她的朋友標準完全是天南地北,而且說話常常不經大腦,並且,讓人總是有想撞牆的感覺,但是,她在她的心裡,已經穩穩佔據了一定的位置。讓她為她牽掛,為她擔憂。

    就像現在,明明是夜熙蕾生氣,但是她的心裡,卻也莫名氣悶。

    她又悶悶飛了一會,很快就開始擔心夜熙蕾在蜀山迷路,誤闖某些聖地,她重重嘆了口氣,轉頭又去追趕夜熙蕾。

    在一處雲霧繚繞,翠鳥清鳴,柳暗花明的浮島上,一方石桌邊,正坐著白衣的百里容和白衣黑紗的朱雪峰。巨大的兩隻仙鶴交頸伏在桌邊,細長的眉眼舒服的閉起,昏昏欲睡。

    方桌上,黑白棋子正在交戰。棋盤上是金戈鐵馬,棋盤邊,卻是一壺清茶,悠然飄香。一粒黑子落於棋盤,夾著棋子的手骨節微凸,清奇異常。

    「橫三七豎八二。」朱雪峰落下黑子的同時,沉沉說道,抬眼看向對面的百里容,唇角帶出一絲得意。

    百里容側了側臉,蹙了蹙眉,取來茶杯,輕輕地用杯蓋滑過杯沿,那輕微的聲音卻在此刻特殊的寂靜中,變得突出。

    朱雪峰也拿起茶杯,笑容洋溢,抹了抹唇上的兩片小胡,他這幾日輸了多場,今日終能搬回一局。

    就在他品茗之時。百里容取出了一顆白子。朝棋盤而去。朱雪峰立刻停下了所有動作。即使是含在嘴裡地茶。他緊緊盯著百里容地手。只見他竟是放向了自己地後方。

    當百里容放下棋子後。朱雪峰嘴裡地那口茶才咕咚嚥下。慢慢放下了茶杯。雙眉開始緊擰。看了棋盤許久。笑了:「雪峰。輸了。」

    百里容翩翩一禮:「承讓。」

    朱雪峰看向上空:「這棋盤地殺氣剛剛結束。這裡又起了。」

    百里容淡笑。側臉向上。那裡殺氣濃濃。一人從雲霧中飛出。朝他們衝撞而來。

    夜熙蕾急速下落。可是在降落地時候。因為氣息不穩。而往前衝。衝撞地方向。正好是棋盤邊地兩隻仙鶴:「啊——」

    仙鶴立刻驚起,夜熙蕾就撞在了棋盤上,整個人撲上棋盤,棋子啪啦啦散落。

    「喲,這是誰惹還寶人生氣了,本掌門去教訓他。

    」朱雪峰伸手去扶夜熙蕾,卻見百里容已經一手伸在了她的身下,他心中微驚,百里容那手臂應該是為緩衝夜熙蕾的衝撞而伸出的,此類動作,一般都是出自保護他人的本能,看來這叫夜熙蕾的還寶人,對於百里容來說,定是十分重要之人。

    百里容抬起手臂,順勢將夜熙蕾撈出棋盤,夜熙蕾整理了一下衣衫,當然,最重要,還是她的頭髮,現在她的頭髮比原來的長了一些,就像一頂黑色帽子扣在她的頭上。

    「氣死我了!」她一出口,就充滿了怒火,她盯著朱雪峰:「我說,掌門大叔,你有沒有加強蜀山弟子的淡定學。」

    「淡定學?請還寶人指教。」夜熙蕾是少年形態,所以她在朱雪峰的眼裡,只是一個孩子。

    「所謂淡定學,就是淡品人生,淡對生死,淡於名利,最最重要的,就是淡然修仙,這就是淡定學!」夜熙蕾一口氣說出,聽得朱雪峰憑憑點頭,他看向百里容,見百里容淡然微笑,便輕聲問:「這淡定學莫不是跟百里兄學的?」

    百里容但笑不語。

    夜熙蕾在一旁生氣地來回走了一會,突然,她看著某個方向停住了,眸中劃過一道銳光,便繼續說道:「仙是什麼,一個人字,加一個山字,就是在山中潛心修煉的人,他們遠離俗世,忘卻七情六慾,但我認為不是忘記,而是放下。是放下自己,放下七情六慾。有些人,嘴上說不動情,心裡明明就動了,這反而說明她放不下。」

    朱雪峰笑了:「還寶人如此生氣,看來也沒放下七情六慾吶。」

    「沒錯,我就是沒放下。」夜熙蕾的老實承認倒是出乎朱雪峰的意外,他不禁肅然起勁,眼中也多了一分認真。

    「我氣蜀山弟子無情。掌門大叔,如果你知道一位摯友在七月初一就會死去,你會怎樣?」夜熙蕾大聲問。

    朱雪峰不假思索地說道:「自然會去見他最後一面。」

    「就是啊,掌門大叔真有人情味。」夜熙蕾扯著脖子大聲說著,「做兄弟都是有今生沒來世的,人雖然可以輪迴,但今生是今生,來世是來世,天知道下輩子他做狗做貓做豬做狗的,到時他根本就不認識你,要不是我看過生死簿,怎麼知道那姓朱的就快死了。就算不改變他快死的命運,至少也該去見他最後一眼,放下心中的感情,在今生有所了斷,這便是放下……」

    「小蕾。」忽的,百里容出言打斷,夜熙蕾正說到激昂之處,她立刻回頭:「幹嘛?」

    「她走了。」百里容淡淡說了一句,放下了茶杯。夜熙蕾愣了一會,才回神,百里容搖了搖頭:「看樣子很傷心。

    」

    這句話讓夜熙蕾也皺起了雙眉,面露懊悔:「我是不是不該說出來?」

    「若是知而不說,才不好,小蕾,你做得很好。」百里容輕輕的誇獎讓夜熙蕾小小地開心了一下,但是更多的,還是在為蘇蘇擔心。

    朱雪峰笑著端起茶杯:「原來你們是為了說給她聽。看來我這個掌門確實失職,忘記這些孩子,還年輕吶。」

    夜熙蕾轉了轉眼珠,小心地問百里容:「百里,我這樣算洩露天機嗎?」

    百里容摸了摸她的頭:「天下朱姓何其多。」

    「哦~~~」

    「既然還寶人看過生死簿,不知本掌門幾時可以結束這無聊的日子?」朱雪峰忽然隨意地問。他那副神情就像是活地太久了,覺得無聊了

    夜熙蕾忽然覺得這位俊美大叔,還真跟蜀山那些整日正兒八經的弟子不大一樣,就也半開玩笑地說:「大叔,您高壽啊。」

    「嗯?這年齡可是本掌門的秘密哦。」朱雪峰起了和夜熙蕾逗趣的興致。

    夜熙蕾笑得賊兮兮:「肯定不小了吧。嘿嘿,老張頭稱呼您可是雪峰兄。那老張頭白頭髮,白鬍子的,您還不得一把枯骨了?」

    「哈哈哈……」朱雪峰哈哈大笑,指著夜熙蕾就說,「這孩子真是有趣,百里兄,雪峰好生羨慕,與這孩子一起,只怕日子不覺無聊吧。」

    百里容側了側臉,卻是看向夜熙蕾:「小蕾,去看看她吧。」他的聲音有些發沉,夜熙蕾也覺自己突然說出朱明溪的生死有些魯莽,而且,七月初一又是劍仙大會的日子,這不是簡介地讓蘇蘇陷入痛苦的抉擇。

    這越想越覺得對不起蘇蘇,心中一陣煩躁,就騰空而去。

    朱雪峰凝視那敏捷的身影片刻,面帶笑容地一邊清理棋盤,一邊隨意道:「那孩子是個女孩吧。」

    百里容收起自己的白字,微微一笑:「黑子先行。」

    朱雪峰落子之手微微一頓,這百里容顯然是刻意迴避。那孩子若是少女,那與這百里容真是神仙眷侶,讓他羨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18:55:22

第三十七章 邪劍的呼喚

「岑————」忽的,一聲劍鳴在百里容的耳邊響起,他微微側臉,雙眉微蹙。他這微小的動作映入坐在他對面的朱雪峰的眼中。

    朱雪峰垂下雙眸,視線落於二人之間的棋盤,手捻黑子隨意地說道:「百里,這戰事已開,你可不能開小差吶。

    」

    百里容頷首致歉:「是,百里容分神了。」

    「那……究竟何事讓百里分神?」朱雪峰抹了抹唇上的兩撇小胡。

    一陣幽風捲過二人之間,將桃枝上的花瓣帶落於棋盤,百里容淡淡的笑容在那飄零的粉雨後揚起:「自然還是我家那位還寶人。」溫柔的語氣,充滿了暖暖的情誼。

    朱雪峰看著百里淡然的笑容出了會神,當幾縷垂柳隨風拂過他眼前時,他悵然若失地垂下了臉,有些東西,失去了,便不會再來……

    風再次捲起了落在棋盤上的細碎的花瓣,將它們帶入了天空,飄向遠方。

    心無塵,則無憂。

    蘇蘇被夜熙蕾說中了。她可以去刻意迴避自己地暗戀。自己對朱明溪地欽慕。但是。她卻無法放下。

    當朱明溪七月初一將死地事實。血淋淋地擺在她面前時。她猶如五雷轟頂。恍然若夢。當夜熙蕾在百里容和朱掌門面前。大聲說出這個事實時。她只知道逃跑。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逃。但是她卻倉皇而跑。心裡不斷告訴自己是聽錯了。是夜熙蕾胡說。朱明溪年紀尚輕。如何會死?

    但是。生死無常。閻王要你三更死。怎會留人到五更?

    所以。她只有不斷催眠自己一切都是假地。朱明溪不會死。他會好好地。會娶上他喜歡地女子。相伴到老。此生幸福美滿。

    可是。眼淚卻從她地眼角不知不覺地滑落。

    我怎麼哭了?她撫上淚眼。問自己。不。是假地。是夜熙蕾說謊。她根本沒有看過生死簿。她怎麼可能看得到生死簿?!那是鬼差地物品。屬於冥界。夜熙蕾又怎能看到!

    她突然轉身,擦去眼淚,手指跟在她身後的夜熙蕾,她知道,她一直跟著她,她也知道,是夜熙蕾故意讓她知道她就在她的身後。不然,以她的功力,若是夜熙蕾有意隱藏,她根本無法察覺。

    「說!說你騙我!」她對著夜熙蕾大喊。

    夜熙蕾沉默了,感情壓抑越深,其反作用力勢必更強,想必現在的蘇蘇定然很痛苦,不然如她如此沉靜的少女,不會如現在這般失控。

    「你說,你怎麼可能看得到生死簿!」蘇蘇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那顫抖的氣息,已經出賣了她。她飛至夜熙蕾的面前,扣住她瘦弱的雙肩,重重搖晃,「你為什麼不說話!剛才你不是說地很多嗎!以你的本事,一定知道我的存在,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你怎麼可能看得到生死簿?」

    「我……」夜熙蕾在說出這個字後,便又陷入沉默。

    天,在不知不覺中,陰沉了下去。蘇蘇幾乎整個人都按在夜熙蕾的肩膀上,帶著一抹黑的青雲,從她們身邊飄過,遮蓋住了她們的身體,將這兩名少女,深深藏入那青黑的雲層之中……

    淚水從蘇蘇的眼中,一顆,又一顆滾落,她仰起臉,不讓眼淚落下,哽咽地低語:「說,你騙我,你在說謊,反正你從來都那麼不正經,都喜歡拿我開涮……」

    「我沒有說謊!」突然,夜熙蕾大聲打斷了蘇蘇的話,反扣住她的肩膀,緊緊地,抓住,「蘇蘇,你要面對現實,你自己也說生死無常,可是看看現在的你!我說出來,是希望你能面對那份感情,而不是去壓抑她,只有去面對,才能完全放下。蘇蘇,放下吧,不然你情根未盡,難以成仙。」

    「成仙……」蘇蘇緩緩地,垂下了臉,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但她卻渾然不覺,反而,從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是啊,我放不下……我只是在逃避……我放不下表哥,又談何成仙?我沒有資格,呵,我沒有資格……」她放開了夜熙蕾,轉身之時,竟是雙眼閉起直直掉落下去。

    夜熙蕾

    只見蘇蘇的仙劍與她,都如折翅的蒼鷹,從空中墜落j的流星,孤單地隕落。

    她趕緊頭朝下急追而去,記憶中那個**、堅強的少女,卻在愛人生死面前,變得如此脆弱。她忽然想起了百里容的那句話,有時候,人還是不要說真話的好。她又忘記了,她又忍不住說了真話。她替那個自立的少女而心痛,因為她是她來到人間,第一個結交的朋友。

    在青色的雲霧中,她抱住了墜落的蘇蘇,仙劍繼續向下墜落,劍失去了控制,說明其主人的神識已陷入黑暗。

    看著懷裡淚濕容顏的蘇蘇,她的心也跟著抽痛。蘇蘇就是嘴硬,說自己不會為情所困,結果,還不是被打擊地昏了過去。

    哎……情吶!

    眼中,漸漸出現了浮島,而蘇蘇的仙劍正插在其中一座浮島的地上,她抱著蘇蘇降落,想去拿仙劍時,卻停住了動作。她揚起臉望向遠方,站了一會,眼神閃爍了一下,將蘇蘇平放在浮島上,然後隱去身形。

    幾名瓊華的弟子,從這浮島邊經過,慕容北城也在其中。忽的,他們都看見了躺在地上的蘇蘇,驚愕間,他們圍了上來。

    慕容北城匆匆扶起蘇蘇,把上了她的心脈,站立在一邊的瓊華弟子面露疑惑:「誰能把蘇師姐打傷?」

    「難道有妖怪混入蜀山,被蘇師姐發現,所以將她打傷?」

    「不可能,妖類怎能進蜀山?」

    「有什麼不可能的,這裡是蜀山,又不是我們崑崙,蜀山用的迷仙陣我們崑崙都已經不用了。」

    「喂,你說話當心點,這裡畢竟是蜀山,低調點。是不,大師兄。」

    慕容北城不語,因為他看見了蘇蘇臉上的淚痕。他看了看左右,彷彿是在尋人。然後,他將蘇蘇抱起,隨手拿起她的仙劍,沉穩地對身邊的同門說道:「大家不要胡亂猜測,蜀山的結界在我們崑崙之上,若不是為我們放行,你們一個都進不了蜀山!」

    不愧是瓊華入室大弟子慕容北城,他的話立時讓那幾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不敢亂言。

    慕容北城說完,就抱著蘇蘇而起,那些弟子也緊緊跟上,很快,便消失在青雲之中。

    無人的空氣裡,慢慢現出了夜熙蕾,她望著天空失了神。蘇甦醒來,會怎樣?

    她在這個人跡稀少的,無樹無花的浮島枯坐許久,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她一人。不知時間流逝,不知青雲消散,不知明月東昇。

    她坐著,靜靜地坐著,如同當年釋迦摩尼冥思於那棵菩提樹下,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到底在思考什麼,或許有些問題,她坐得再久也不會得到答案。

    忽的,她揚起臉,收住了全身的氣息,全神貫注地凝視已經入夜的天空,只見空中碩大的銀盤之中,一個黑影正從明月之前而過,那是一隻仙鶴,它漂亮的流水般的線條,飛翔於明月的眉眼之中。

    仙鶴上,站有一人,他挺拔而修長,兩縷絲絛在他的發後飛揚,飄揚的衣擺襯出了他的仙風道骨和出塵脫俗。

    他要去哪兒?那裡,不是他們休息的地方。而是,蜀山的劍山!

    她小心地收斂住自己的氣息,她可以逃過他的眼睛,卻無法躲過他的心。若是平日,她會覺得好奇,可是今天,她的眼中卻多了一分擔心。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在他衣櫃的底層,藏著一把劍,那把六界神魔人妖都想得到的劍:戮仙!

    可是,這把早已失蹤的邪劍,又是如何被他尋得?即使與他日夜相伴的她,也未曾發現,他到底,是如何得到的?

    他,太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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