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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緹]魚水偷歡[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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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6:31
標題:
[蘇緹]魚水偷歡[全文完]
魚水偷歡
作者:蘇緹
咦?!魚兒不是應該在水中游的嗎?
怎麼她這只美人魚卻悠遊自在的在陸地上大肆囂張,還敢猜想他的美男色,偷偷溜進他的房裡偷看他三點全露的睡姿,好吧好吧,既然她這麼主動又好色,那他也不必手下留情,直接跟她那個那個,相信她應該不會介意才對。
於是,他理直氣壯的反客為主,高興時,將她當他女傭般呼來喚去,就只差燦讓她日以繼夜地當他暖床的工具;不高興時,還會像是得了暫時性失憶症的鴨霸痞子,搞不清楚他是誰的將她趕出家門,非但如此,他還找來一拖拉庫的狐君狗黨一同加入他欺負的行列,這這這……他根本就是完全漠視她的人格嘛!
可他卻義正詞嚴的告訴她,沒有魚跟人爭人格的!
咦!那A按呢?他和她明明都是人,那誰是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6:53
第一章
陽光普照,又是美好的一天。
一向早起的梅荏瑜睜開雙眼迎接朝陽,如往常般迅速的梳洗一番,就步出兩層樓的洋房,開始慢跑。
她喜歡這一刻汗水淋漓、享受清晨涼風吹拂的暢快感,生命的躍動讓她感到喜悅。
沿著熟悉的山坡小徑向前奔跑,一邊是綠樹擎天,另一邊則可以鳥瞰整個小鎮,由高處俯視,三三兩兩的房屋夾雜在稻田間,其外圍則是一條條灰色柏油小徑,清新的空氣伴著寧靜的景色,鄉下的氣氛是悠閒的。
難得的暑假,更難得做服飾生意的母親有空,她才能如願以償地來到這個傍海小鎮度假,如果常年在海外奔波的父親也能回來一起度假,那就更沒有遺憾了。
登上山坡頂端,開始往山坡下走,蔚藍的海洋在眼前伸展開來,她微笑的往前奔跑,一種熟悉的溫馨湧上心頭,暖烘烘的,有種令人莫名的懷念。
站在沙灘上舒展身體一番,她深深吸一口氣,聞著鹹濕的海風的氣味……
看了一眼手錶,已是早晨七點,她也該回去吃早餐了,她這才依依不捨的循著原路回家。
遠遠的,她看到一輛計程車停在她家門口,不由得慢下腳步看著,只見車門被打開,先是一隻裹著黑色皮褲穿著長靴的腳跨出車門,接下來是另一隻腳,然使,鞋子的主人鑽出了車門。緊身的黑色短袖T恤,黑色墨鏡遮住了那人三分之一的臉龐,額頭被金色的劉海散亂的遮住,性格的金髮在他耳下三公分處一致的收齊,八分像日本明星江口洋介的髮型,或許把墨鏡拿下,臉孔也不差吧?
那個看來至少有一七五公分高的男人,轉身付了計程車錢後,就從口袋拿出一張紙,比對著她家門牌上的地址。
荏瑜快速的奔近,大方的和他打招呼。
那男人的視線轉向她,「請問這裡是梅篤邦教授的度假別墅嗎?」
雖然帶了點洋腔,但他咬字清晰國語說得不錯,尤其是他低沉沙啞的嗓音更是好聽得令她著迷,看來她是被他的男性魅力蠱惑了。
「沒錯,可是我爸目前不在家。請問有什麼事嗎?」她微笑的問。
「我知道梅教授目前不在,我是接受他的邀請來這裡做研究的。」為了證明他的話的真實性,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是別墅的鑰匙。
荏瑜睜大了眼,有些意外,但卻不吃驚,因為她老爸一向都有驚人之舉。
「歡迎。」她大方的伸出手,「我是荏瑜,是梅教授的女兒!」
「人魚?」那男人握住她的手,手上的溫暖傳了過去,讓她像觸電般猛地一震,「為什麼取這個名字?跟傳說中的美人魚有關嗎?」
荏瑜裝作若無其事的搖頭,「沒有關聯,那是我老爸和老媽取的,巧合而己!」
「原來如此。」他的表情有些失望,不甚熱切的抽回手。
「你還沒介紹你是誰?我該如何稱呼你呢?」荏瑜偏著頭,拿起掛在肩上的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我是你父親的美國朋友,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Ryan,或者是中文名字——曾夢生。」
「夢生?這個名字似乎不太適合你。」見她半開玩笑的說。這個名字適合看來文質彬彬的小白臉,而不是像他這種看來燕灑不羈的男人。
「為何不適合?」夢生奇怪的問。
荏瑜搖搖頭,「感覺吧!不如我就叫你雷叔叔吧?」
「呵!我還沒這麼老。」他的眉毛挑了挑。
「那麼。雷大哥!」她俏皮的抬手敬禮,「歡迎你來我家作客,小妹來為你開門吧!」她一跳一跳的來到門口,打開門,彎腰做出「請」的姿勢,「請進。」
夢生輕輕笑著,被她的俏皮動作一邊逗得很開心,他想,或許接下來在這個地方工作會很有趣。
他拿起擱在地上的一個褐色大皮袋,甩上肩頭,「謝謝你羅!『人魚』妹妹。」瀟灑的邁著健步越過她,正式踏進梅家的度假別墅。
荏瑜關上了門,「恭喜你,你正好趕上早餐時間,我們一起吃早餐吧?」
她走在前頭領著,輕聲的呼喚,「林嫂,早餐做好了沒?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
通到廚房的走道上,出現了一個四十多歲的慈祥婦人。
「小姐,弄好了,已經擱在桌上……咦?這位先生是……」
「他我爸爸的朋友,來這裡做研究。」他自在的拉著夢生的手行餐桌走近,「雷大哥,你吃得慣稀飯嗎?」
夢生微笑點頭,「可以,我父親是中國人。」他接過林嫂通過來的碗筷,道了聲謝,便純熟的舞弄著筷子夾菜。
看來他倆之間的差異不大,或許他倆可以發展出一段戀情!不過。在她下定決心追求可能的戀情之前,得先瞧瞧他藥廬山真面目才是,「雷大哥,屋裡沒太陽,為什麼不把墨鏡摘下?」
夢生聽了立刻放下碗筷,毫無異議的摘下墨鏡。
哇!多令人吃驚的一張臉孔,有稜有角卻又不顯粗擴,反而有些柔和,迷惑人心的魔鬼大概也會喬裝成這種模樣去魅惑人吧?令人目眩神迷的是他那雙眼,湛藍得像是她最喜愛的大海,美麗中帶著神秘,引誘她往深處游去探索……
「如何?還滿意嗎?」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對他的欣賞,這樣的結果對他而言是再平常不過的事,而他向來是來者不拒,就算是好朋友的女兒又如何?
荏瑜陡然回過神,害羞得漲紅臉,「嗯!雷大哥真是長得很好看呢!」
夢生故意抬起了碗筷又開始吃起來,「我父親常說,中國的女性是含蓄而且保守的呢!」他故意嘲弄她。
這下荏瑜連耳朵也漲紅了,不得不大膽的反駁,「那是從前,現在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當然不一樣。」她的心情陡地往下沉,他是在暗示她的隨便嗎?
夢生同意的點頭,「所以,你想跟我談場戀愛,是不是?」他的口氣好像在談天氣似的輕鬆自然。
老實說,她真的很想。她都已經十八歲了,她好想認真的愛一回。
「如果是呢?」她衝動的說出口,她可是從來不曾主動追求過男人,該怎麼做才對呢?
夢生抬眼看她,然後歎了口氣,「唉!我是不排斥,但前提是不會妨礙我的工作。」唯有工作才是他最在乎的。
他竟然……沒有拒絕!
鬆了一口氣之任,一股喜悅湧上了她的心,她開心的扒了兩口稀飯,可此時,大腦有個聲音響起——這有什麼好高興的,這個男人又不是真心要跟你交往,他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態度還有些勉強呢!
不!她用力的甩用頭,想甩去那悲慘的想法。
「雷大哥,你是從事什麼工作的?」她轉變話題問道。
「我是研究各國歷史的。」
「我不明白耶!」荏瑜偏著頭想,大概瞭解他應該是歷史學家。
「簡單的說,就是研究傳說中的故事是不是有其真實性。」
「哦!就像龐貝城那個傳說中的城市,亞特蘭提斯古國,特洛伊城,對不對?」
夢生揚了揚眉,「呵!沒想到你這個小女孩還知道這些。」
荏瑜得意的嘿嘿笑了兩聲,「當然,好歹我老爸也是個考古學家,身為他的女兒,總不能一無所知吧!對了,雷大哥,你目前進行的是哪一項研究呢?」她興致勃勃的問。
「美人魚。」他放下碗筷,吃得很滿足。
「美人魚?」荏瑜大呼小叫起來,「真的有半人半魚的生物存在地球上?」她覺得不可思議。
夢生淡淡的點頭,「日本有幾具人魚木乃伊,我研究過,那絕不是人為造假,更何況世界各地都有人魚的傳說,你不覺得這太巧合了嗎?古時候隔著海洋,文化不曾交流,卻都有悠久的人魚傳說?」
「這……或許你是對的吧!」可她卻又不服輸的提起,「但你總不會把童話故事裡那個跳海變成泡沫的美人魚故事當真吧?」她輕笑著。
夢生的神情十分嚴肅,「那是真的。」
荏瑜訝然止住笑聲,瞪著他,「你是在開玩笑吧?」
夢生搖搖頭,「人魚公主最後真的變成泡沫,永遠離開那個王子了。」
「你怎麼知道那個傳說是真的?」她譏道。
夢生不答,轉了個話題,「你母親呢?她應該在吧?怎麼沒看見她?」
「我老媽不到中午是不會起床的。雷大哥,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何會相信那個故事是真的?」
夢生苦笑,「你不得到答案就不放棄嗎?」
荏瑜毫於客氣的用力點點頭。
「答案就是——如果我不相信它是真的,又如何有腦已證明它的確是真的呢?」
荏瑜顧及他旅途勞頓,於是體貼的帶他到客房休息。
「對了,我托快遞公司幫我運送一些箱子過來,應該會在中午以前到達,東西送到的時候,可不可以請你叫醒我?」夢生請求著。
嘿!他該不會是故意給她機會看他的睡姿吧?
她當然沒有理由拒絕羅!
「沒問題。」她一口答應。
「那就麻煩你了。」當著她的面,夢生毫不留戀的關上房門,還上了鎖。
房門外的荏瑜見狀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可轉念一想,她又笑了,追男人就是要積極,不要怕挫折。
鈴!鈴!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嚇得她身體一震,她走過去接起電諸,「喂?」
「荏瑜呀!我是爸爸。」梅篤邦的聲音從話筒彼端傳來,背景是嘈雜的車聲及人聲。
「爸,你在哪裡?」半年不見,所有的思念化做一句嬌嗔,荏瑜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撒嬌般的笑容。
「我在希臘的薩羅尼加。對了,爸爸是要告訴你,這幾天會有一個美國男人去別墅,他是我的朋友,你可要好好款待人家幄!」
「他已經到了,他叫Ryan,金髮藍眼,大概一百七十五公分高。」
「沒錯,就是他,荏瑜,可別欺負人家喔!」
「爸,你怎麼這麼說啦!要他別欺負我還差不多。」荏瑜噘著嘴抗議。
梅篤邦呵呵笑了起來,「他是個好人,他才不會欺負你呢!」
荏瑜的心漏跳一拍,連爸爸都稱讚的男人,一定是值得追求的好對象,「爸,雷真的是個好男人嗎?」
「當然,你老爸會和壞人當朋友嗎?」
她笑得更開心了,一邊玩著電話線,一邊小心的問:「他有多好呢?」
「這個嘛……該怎麼說好呢?」梅篤邦突然想到的說:「荏瑜,你問這個做什麼?」
荏瑜的頰上浮起了兩朵駝紅,「沒什麼,畢竟我還要跟他相處一段日子,不是應該多瞭解他嗎?」
「呵!說的也是,不過,由你自己去發現不是比較好嗎?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
荏瑜踱腳,「討厭!爸,你到底說不說嘛?」
「好吧!我就給你一些暗示,他很善良、很憂鬱、很喜歡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那他有很多女朋友羅?」她忍不住酸酸的問。
「是呀!各行各業、各形各色,他是來者不拒,好在我乖巧的女兒不是那種會倒貼男人的人,否則我可就要擔心羅!」
但她已經打算倒貼看看了啊!
她慚愧的咬著唇:「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如果她老爸打算很快回來,就是老天不贊成她的計劃,或許她會認命的當父親眼中乖巧的女兒。
「再過兩、三個月吧?你媽媽呢?」
荏瑜笑了笑,「她還在睡。」看來老天是鼓勵她勇往直前羅!太好了。
「好吧!讓她好好休息,想我的時候就打電話給我,你們知道我的電話……」
「知道了!」荏瑜好笑的反應,仍不忘關懷的叮嚀,「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忘了回來,我和媽媽都很想你呢!」
還不到中午,果然就有一輛小貨車停在她家門口,車上漆著XX快遞公司的醒目標誌。
她請林嫂叫他們在門口等候。
她則換上一襲飄逸的白色洋裝,歡喜的拿出鑰匙,輕輕的打開客房房門,再悄悄的走至床邊,準備好好的欣賞他。
果然不負她所望,醒時像魔鬼般魅人和帥哥,睡著時就像天使般的純潔,上帝真是造了一件非常完美的作品,再配上他眼角邊幾滴滑落的淚珠,更是美得教人屏息……等等,他怎麼麼哭了?
荏瑜驟然蹲下身子湊到他面前,好奇的觀察,沒錯,那確實是淚——正緩緩的滑落臉頰,看起來真淒美。
她猛然想起她老爸說的——他很憂鬱。
他是不是作了悲傷的夢?是有關親情還是愛情?
不管是什麼,大抵都是不好的。好,那就用她的愛來改變他吧!讓他從憂鬱中解脫,忘掉悲傷,迎接光明的未來,她會朝這個目標努力的,只是……不曉得會不會成功?
突然,他的睫毛抖了抖,看來是快醒了。
荏瑜驚慌的站直身體,「雷大哥、雷大哥,醒醒。」
夢生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雙手習慣性的往臉上抹去淚痕,一邊轉身背對著她,口氣不太好,「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進來的?」
她當然不能明說她是用鑰匙開門的,趕緊轉移話題:「雷,你的行李到了,就在門口,要叫他們搬到哪裡呢?」
夢生聽了趕緊下床,「我去告訴他們。」然後轉身朝她伸出手:「把鑰匙拿來?」
好聰明的傢伙,一下子就被他猜到了,她無奈的想。
「什麼鑰匙?」她耍賴。
「這間房間的備用鑰匙啊!別以為我沒有想到。」他晃了晃伸出的手,催促著。
「我沒有。是你自己沒關房門的。」或許情勢對她不利,但不堅持到最後,誰曉得輸贏是誰呢?
但夢生卻搖頭否決她的說詞,強調的加強語氣:「拿來。」
荏瑜於是向他扮鬼臉吐舌頭:「我沒有。」然後一溜煙的跑到了門口,「先去處理你的行李吧!」接著像只蝴蝶翩然離去。
「唉!」夢生無奈的歎了口氣。
在梅篤邦的書房裡,荏瑜好奇的跟在夢生後頭,看他小心的拆著箱子,拿出一疊疊的文件及一些像是古物的金屬品,將它們—一擺好。
「我可不可以幫你拆箱子?」荏瑜嘗試的問,看得出來夢生很寶貝這些雜物,可能不喜歡別人碰,果然——
「不用了,我忙得過來,你為何不出去忙自己的事?」
她也想啊!問題是她無事可做,除了陪伴他之外。
「讓我幫忙嘛!我發誓我會很小心,不會讓你的東西受到一丁點兒的損壞。」她一次又一次的哀求著。
夢生終究還是妥協了,他遞給她一把美工刀,「用這個把箱子上的膠布割開,但別去動箱子裡面的東西。」他的態度超級慎重,像交代個孩子般。
荏瑜喜孜孜的點頭,如她所承諾的,她小心翼翼地割著膠布,直到割開一個包裝紮實的紙箱,開啟的紙箱蓋裡露出了不尋常的東西。
「哇!」她驚呼,快手的掀開紙箱蓋,「是匕首。」整整一箱都是!金的、銀的、新的、舊的,至少有兩百把以上,光彩眩目,尤其每一把匕首上都鑲著看不出真假的水藍色寶石,「好美。」她衷心讚歎。
夢生聽到,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衝到她身旁,很嚴肅的警告,「是很美,但全都是我的。」他緊張的宣稱,像是怕被她搶走一樣。
荏瑜不高興的撤撇嘴,「我要這些匕首幹嘛?牛排刀還比這些東西有用,你放心,我才不希罕這些東西呢!」
夢生救了一口氣:「不是我懷疑你,實在是這些都是我從世界各國收集來,得之不易,我一定要好好守著才行。」
「你收集這麼多匕首做什麼?」荏瑜好奇的問,一邊欣賞著紙箱內各式各樣的匕首。
「沒什麼,只是興趣而已。」夢生回答得很不甘願。
「咦?」荏瑜低呼,拿出了一把長滿紅銹的匕首,「這把好醜,你在哪裡找到的?」
「波羅的海的海邊……還給我。」他緊張的伸出手要討回。
「哎呀!別緊張,我不會拿啦!」然後她把匕首拔出劍鞘,就在此時,她聽到了一個男性的低沉聲音,「莉蒂雅,你確定要回海裡了嗎?」
荏瑜停下了動作,很自然的反問:「你說什麼?」
夢生莫名其妙的回望她,「我?我又沒說什麼。」
荏瑜偏著頭回憶別剛聽到的聲音,那的確不是夢生的聲音,但屋裡只有他們兩人呀!莫非他裝腔想戲弄她?
「你別裝了。」她譏笑他的小把戲,要開玩笑也要來些特別的嘛!
「哼!懶得理你。」夢生搶回匕首放回箱子,然後抱起那個箱子遠離荏瑜這個麻煩的女孩。
「誰是莉蒂雅?」
「我不知道。」他聳聳肩。
「但是你剛才明明……」
「給你個建議,外頭天氣那麼好,你何不出去走走?」他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你也要去嗎?」荏瑜眼睛一亮,滿懷期待的問。
夢生馬上搖頭:「我沒空。」
「嗨!你們好。」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風姿綽的的婦人,眉眼帶笑的望著他倆。
「媽,你起床了。」荏瑜高興的走上前:「早安。」
給母親一個熱情的擁抱。
「早安。」許世貞親了一下女兒的額頭,將視線傳向曾夢生,「你好,我聽林嫂說了,你是我先生的好朋友,歡迎你來。」她朝他親切的微笑。
夢生也走向前,他覺得這個夫人有一種很樂觀的氣質,「謝謝你,夫人。我的中文名字叫曾夢生,英文名字是Ryan,你可以跟令嬡一樣叫我Ryan(雷)。」他友善的伸出手。
許世貞大方的和他握手,「很高興認識你,雷。」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7:17
第二章
「雷大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各國收集得來的人魚傳說?」午餐過後,她又尾隨夢生進了書房打算「幫忙」,算一算時間,她已經努力奮鬥超過三小時了,怎麼還是沒感受到夢生的善意回應?反而是他好像把她當成了討厭的蒼蠅一樣。
女追男還真辛苦,貶低自尊的感覺也不好受,可她就是捨不得放棄!唉……
「很抱歉,我現在沒空。」夢生頭也沒抬,仍舊埋首在堆得像座小山一樣的文件中。
荏瑜嘟著嘴,「可是我現在很閒,很想幫你的忙。」唯今之計,只有繼續死纏爛打了。
「你何不去海邊玩呢?你母親說你最喜歡玩水的,不是嗎,」
唉!他明明就是在打發她,或許用哭的會比較有效,可是她偏偏又哭不出來。但她也不是輕易妥協的人,「今天陽光太強烈了,我不想讓自己曬傷。」
她隨口編了個理由。
「好吧!」夢生認命的點頭,伸手找出一疊厚厚的紙張,遞給她,「這裡是我記錄的手稿,記載著我聽過的所有人魚傳說,你自己看吧!」
荏瑜呆愣的接了過來,沮喪的翻翻他的手稿,了無興趣的看著他還算工整的筆跡,以及不凡的插圖,然該合上書,誇張的搖頭歎息,「可惜我的英文能力不好!」
夢生仍舊埋頭苦幹,沒有抬頭看她,「是嗎?你父親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你通曉四國語言呢!」
哦!此時她真恨老爸、老媽,他們總是洩她的底給別人知道,這下完了,她完全沒有偽裝的機會。
她羞得耳紅面赤,恨不得鑽進地洞,「雷大哥,你好壞,你明明知道……咳,咳……」她遲疑著,終究還是鼓起勇氣,「你不是答應要跟我交往嗎?為什麼不抽出時間陪我?」
夢生霍然站起,臉上淨是惱怒的表情,他抓住她的手臂,「你沒看見我在忙嗎?你想試試男人的味道。是不是?好——」他激狂的吻上她的唇,但心卻沒來由的一頭,像是找到了長久以來尋找的東西,可理智快速地推遲他的念頭——不可能的,她只不過是個稚嫩的女孩,怎麼可能引起他心中的漣漪?他所有的愛都給了那個消逝的女人啊!
起初,她是嚇傻了,他的力量是那麼大、唇是那麼熾熱,貼在她涼涼的唇上,立刻燒燙了她的全身,燒昏了她的腦袋,使她全身的力氣都蒸發了,但她一點都不覺得難受,反而有一種快感蔓延在與他相貼的肌膚上。
夢生突然推開她,倒退兩步,微喘著激情的氣息,憤怒的瞪她。
她莫名其妙的睜開眼,不知自己的頭髮因他的撫弄而凌亂,雙眸氤氳朦朧,在燈光的襯托下,像是在迷霧中等待情人的性感女神,誘惑他去撩撥。
夢生陡然轉過身,不去看她眷戀的眼神:「如何?還滿意我的表現嗎?」
荏瑜竟也傻傻的點頭,「好滿意,但你為什麼不繼續?」聲音輕得像飄在空中的羽毛。
驚得夢生倒抽一口氣,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女孩會這麼開放,看來他原來的觀念是錯了,霍然轉身,「你……你實在是……真不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教你的!」說完就要離開,他需要冷靜一下,他為何會那麼想要她?那是前所未有的反應啊!就連對他的未婚妻也不曾有過。
荏瑜下意識的想跟進,卻遭夢生突然轉身喝止:「別跟來,你如果來打擾,我明天就立刻離開。」
他阻止了荏瑜的企圖。
她迷茫的看著他消失的背影,露出了傻笑。回憶起剛才的激烈纏綿,她終於獻上了初吻,體驗了男女之愛……哇!太棒了。
她快樂的奔出房門,跑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興奮的拿起話筒,打電話給死黨——
「喂!玉玲,我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嘻!你絕對猜不到,我和一個大帥哥激烈狂熱的擁吻耶!天!好像在作夢一樣……當然,是他主動的,你以為我這麼隨便嗎?」
她的心情仍在飛揚,即使林嫂告訴她,夢生要到鬧區去,晚上不回來吃晚飯,她也無所謂。
她傻笑著吃飯。
「女兒,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許世貞好奇極了。
「我戀愛了。」她傻笑得更厲害了。
沒想到許世貞卻是臉色一沉,「該不會是跟雷吧?」
荏瑜高興的點頭,「嗯!他很棒吧?」
「是很棒,但他不適合你!」許世貞放下碗筷,「你只不過是一時的迷戀,那並不是真正的愛,別搞混了,何況他是個成熟男人,玩慣了愛情遊戲,你可別沖昏了頭。」
「才不是呢!我第一次見到他,就對他一見鍾情。」
荏瑜的眼中閃現心形的光芒,完全聽不進旁觀者理智的分析。
「是呀!就像美人魚對王子一見鍾情,結果王子卻娶了別人,而她自己別變成泡沫消失。」許世貞試圖點醒女兒。
這讓荏瑜很不服氣:「那是美人魚不夠坦白,那種事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呢!你放心好了。」
「我怎麼可能放心?算了,讓你重重的跌一跤後就知道痛了,到時你可別大著肚子求我幫你收拾爛攤子。」她是疼女兒,但卻覺得女兒一向太過天真,或許幻滅後會讓她成長不少,她相信曾夢生會有分寸的。
荏瑜搖搖頭,「媽,你放心啦!別忘了你女兒可是年年拿第一名的優等生,不會笨得讓自己落到那種淒慘的地步的。」關於這點,她有絕對的自信。許世貞不以為然的瞪她一眼:「少自吹自擂了,在某方面,你可是笨得跟豬一樣。」
「哪方面?」荏瑜不服氣的問。
「愛情。」
荏瑜當然否認,「才不呢!」她很有自信。
午夜過了,夢生卻還沒回來,在瑜不禁煩燥的猜測……
他是去找其他女人發洩需要嗎?
是因為她黏得太緊,把他嚇跑了嗎?
還是他出了什麼意外?被車子撞到?被球打到?或者是掉進水溝,掉進海裡……
猜著、猜著,她終於精神不濟的沉人夢鄉。
夢中有藍藍的海,海中有她熟悉的生物優美的舞著,而她則隨之嬉戲。
「莉蒂雅,過來,過來我的神殿,我等你。」
熟悉的聲音在呼喚著誰?是她嗎?在夢中,她是一個名喚莉蒂雅的女孩嗎?多麼有趣且奇怪的夢。
儘管遲疑,她還是擠命向前游著,游向深沉的海底,四周愈來愈黑,她應該害怕的,但她卻毫不遲疑的前進。
突然,前頭出現了一條灑著銀光的道路,她一步接著一步走著,即使遇上一片陡峭的山壁,她還是繼續往前進。
她竟然穿過了山壁,而沒有撞得頭破血流。
山壁裡是個聖潔的空間,沒有海水,卻聽得到浪潮的聲音。白淨的路上揮發著白色瑩光,所有如桌椅、欄杆,床等就像是從地上長出來的藝術品,完全接合,而且形狀優雅怪異。
「莉蒂雅,好久不見。」
荏瑜聞聲轉頭,一個白髮蒼蒼、面如凝脂的老人自柱子後現身,慈祥的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下巴長著雪白的鬍子。
「你是誰?」荏瑜輕輕開口,不清楚是出自於畏懼還是崇敬?
那老人步向白玉般的床,優雅的斜倚其上,「大海的主宰,普士頓。」
希臘神話裡的海神普士頓?哈!哈!果然是個夢,她夢到了海神!
於是她大笑,笑得很放肆,「你若是海神,那我就是愛神維納斯了。」
普士頓並不生氣,「一千多年了,你還是那副麻煩的個性。」
荏瑜聽了不太高興:「我哪裡麻煩了?」
「當然麻煩,你父王為了你的死,煩了我一千多年,請求我讓你回來大海,你要回來嗎?莉蒂雅。」
她不知道這個普士頓在胡說什麼?不過,她倒是清楚一點,「我不是莉蒂雅。」
普士頓笑了,優雅的翻身下床走向她,每走一步就變得更年輕,到了荏瑜同前時已經變成了十七、八歲的美少年。
「你……你……」她指著他,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普士頓毫不在意她的反應,「是的,你就是莉蒂雅,我會帶回你的回億,我會讓你回到我的懷抱,不過最終的選擇權在你。」他淡淡的敘述。
「你到底是什麼人?」荏瑜吃驚的問,她比較在意的是他的「返老還童」,其餘全都不重要。
普士頓揚揚眉:「我是最怕麻煩的海神,最喜歡和平安靜的生活,不過偶爾喜歡玩個小遊戲。」
「不!我是問,你怎麼一會兒是老人、一會兒是年輕人?」
他大聲笑了,「因為我是神,能任意的改變形貌,想當年,你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他因為想起往事,使得臉上的線條變得更柔和。
她看呆了。
美麗的少年陷入沉思,一身藍袍映著整室柔白的螢光,美得幾乎讓她醉倒,差點就要跪在他面前膜拜。
普士額卻突然回過神,「莉蒂雅,回去吧!回去將那把當年海女巫交給你的姊姊們的匕首找出來,拔開那把匕首,讓它帶你回家。並且保護你。」
荏瑜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麼?」
「回去吧!回到你的書房,把那把匕首找到,你知道是哪一支的。」普士頓朝她揮手。
荏瑜感覺到自己迅速的倒退,像在風中飄般。
呼!
午夜的月亮灑著銀光,照進荏瑜的房間,映在她臉上,顯出她寧靜安祥的睡容。
突然,荏瑜悠悠的坐了起來,眼睛仍未睜開,卻像看得見週遭事物般的下了床,毫不遲疑的打開房門走下樓,走進了父親的書房,筆直的站在一個蓄意被藏在角落的紙箱前,蹲下身,緩緩的掀開紙蓋,伸手進去摸索,過了一會兒,掏出來的是那把生銹的匕首。
她撫摸著那把積銹沉厚的匕首,唇角逸出了悲淒的歎息,緊閉的眼角也滲出傷心的淚水。
突然,荏瑜一手握住柄,一手握住劍鞘,稍稍用力,匕首便順暢的被抽出劍鞘。水藍色寶石陡然放出強光。
荏瑜猛然睜開眼睛,醒了。
「怎麼回事?」她驚呼,不明所以的看著在藍色光芒的籠罩下,匕首上的鐵銹一層層的掉落,露出長久不見光的銀色金屬表面,接著,這把銀色匕首在她手上融化,一點一滴的滲進她的雙掌,進入她的身體,景象怪異駭人。
理智呼喊著她,要她趕快甩掉它,但她根本連動都不能動,只能睜大眼看著那銀色的液體完全滲入她的體內,唯一剩下的水藍色寶石自她手拿浮上半空中,炫耀似的在她眼睛前翻轉著,閃現耀眼的光澤。
咻!
剎那間,那個水藍寶石竟然飛進她的眉間,嵌入她的腦裡。
荏瑜嚇得倒在地上,圓睜的眼看著陡然失去藍光的天花板,兩隻手慢慢的伸向眉間——完好如初,了無傷痕。
她在作夢嗎?
看了看雙手,接著再將雙手貼上臉,溫溫熱熱的,很正常呀!身體也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真的是夢嗎?可是感覺卻又是如此真實。
她連忙撥開桌上的台燈,想進一步查探,第一眼就看到被掀開的紙蓋,地上散落著銹痕。
啊!那不是夢。
荏瑜慌張的把紙箱圖上,把地上的銹漬清理乾淨,她沒忘記夢生是如何寶貝他的匕首,如果他知道她莫名其妙「吃」了一把他的匕首,會如何呢?
他一定會生氣的離開她的。
不!她才剛開始就要被拋棄,她才不要!對!她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迅速湮滅犯罪證據,荏瑜就這麼慌慌張張地溜出房門,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躺在床上啃噬她的是不合理的記憶,生銹的匕首在她手中發出藍光,並且溶解滲進了她的身體,美麗的藍寶石還飛進了她的腦袋……太離譜了!如果這是事實,她怎麼可能會安然無恙?
還有,夢生如果發現那把匕首不見了,一定會懷疑到她身上,到時她該怎麼辦?難道她的美麗夏日戀情就這麼完了嗎?她不要!
愈躺心愈慌,大概是因為恐懼吧!她的身體愈來愈熱,終於再也受不了了,乾脆下床衝出屋子,跑上熟悉的山坡。
來到微涼的海邊,她急促的喘息,月光灑在海面上,閃爍的海面上浮著幾抹陰影,是海豚們正在起舞,平和而愉悅,稍稍安撫了她的心。
左右張望,空寂的海岸了無人跡,於是她脫下身上的衣裳,將之放在岩石上,緩緩的步人海裡,發揮她高超的泳波,朝可愛的海豚們游去。
海豚們是熱情且友善的,它們圍在她的四周嗯哼的叫著,還用唇磨贈著她的臉,主動的挨近她的懷抱,觸摸她冰涼的肌膚,逗得她呵呵輕笑。
「好可愛喔!」荏瑜快樂的玩耍,卻突然因為它們的親切而傷感起來,不由自主的傾訴:「今晚發生了一件怪事,好可怕,或許我會因此而死。」她歎了口氣,「而就算我死了,恐怕他也不會在乎呢!」她不由得同情起自己,愛情真的使人盲目,不在乎賠上身心嗎?
海豚們嗚嗚的叫著,在她面前輕快的轉圈圈。
荏瑜微笑的看著它們的表演,「謝謝你們逗我開心,但我不能逃避事實,就算我不會死,但如果雷不要我,我也很可能會傷心而死。」不知為何,她就是有這種直覺。
一隻海豚突然高出了海面許多,一邊搖頭,一邊用尾鰭後退又前進,像是在表演特技。
荏瑜笑了,伸手抱了一隻海豚親吻,「你們對我實在太好了,謝謝你們。」
淚水莫名的蓄滿眼眶。突然,海面上有某樣物體吸引了她的目光,好像是兩個人,她迅速抹掉淚水想看清楚,天哪!真的是兩個女人!一個金髮、一個紅髮,跟她一樣赤裸著身體,但,她們從哪裡來?
「你們是誰?」她喊。
那兩個女人竟然立刻轉身遊走。沒看錯吧?她們的下半身竟然有著魚般的尾鰭。
「等等!你們不要走。」她想追上前,但海豚們卻阻擋著她不讓她前進,「你們在幹嘛?讓開。」她又氣又急,再望過去,那兩個女子已經不見蹤影。
「你們在哪兒?出來,別躲了,我都看到了。」她喊,試圖引誘她們出來。
「吵死了,你半夜在這裡幹什麼?」
荏瑜吃驚的陡然轉身往上看,只見十公尺外的岩石上站著一個人,是夢生,「你怎麼會在這裡?」嚇了她一跳。
「睡覺啊!你呢?我知道了,你是來誘惑我的吧?」他邪邪的看著她赤裸的上半身,嘴角掛著自以為是的微笑。
荏瑜這才驚覺自己的赤裸,急忙捉住一隻海豚擋在胸前,又氣又羞的辯解,「我才沒有,我根本不曉得你在這裡。」
「那麼……」夢生蹲下了身體,「你半夜不睡,一個人跑來海邊做什麼?」
這個問題勾起了她奇怪的際遇,她想了想,決定隱瞞到底。
「我來跟海豚玩啊!」她理直氣壯的說。
「哦!那你可真厲害,預先跟海豚約定,今晚在此見面。」他戳破了她的謊言。
荏瑜因為苦思藉口而急白了臉,「雷大哥,我剛剛好像看到了美人魚幄!就在前面,一個金髮、一個紅髮,長得很漂亮,你有沒有看到?」
「沒有。」他斷然否認,明顯的不相信她的話。
「那太可惜了,如果你看到一定會很高興……」
「夠了!別再說謊了。荏瑜,沒想到你是這麼飢渴的女孩,為了吸引我的注意,不惜捏造看見美人魚的謊言,還追我追到這裡來,你這麼想要我嗎?」
夢生呵呵低笑起來,決定順遂她的願望。
「你別誤會,我說的都是真的呀!」她是要他,但她要的是他的愛,而不是他的身體。
夢生立刻撲通的跳下水,不過幾秒,夢生已經游到她面前,兩手推開礙事的海豚,以及她遮住胸前的手。
「你喜歡慢慢來,還是迅速解決?」他邪惡的湊近她耳邊問,弄糊了她的腦袋,使得她無法思考。
「你……你在說……什麼?」她也只能這樣反應,緊張的伸舌濕潤著乾澀的唇,她因為他的接近而感到緊張、興奮、不知所措,但她無意識的動作看在他眼裡,卻像是公然的誘惑。
「該死。」他低咒,猛然低頭援住她的唇。
白天的感覺又襲上心頭,甚至還更強烈,他不但深深的吻她,還用他那兩隻厚實的手掌撫過她全身……好熱,她真的是在冰涼的海裡嗎?
「可惡。」夢生突然低咒,放開她,伸手摸向自己浸在海水中的後背。
「怎麼了?」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可惡!這群海豚竟然撞我。」他狠狠地瞪著周圍十幾隻對他露出不友善眼光的海豚。
荏瑜也為它們的打擾感到些許不悅,她用譴責的目光掃了它們一眼,「壞小孩。」聲音卻嬌嬌滴滴的全是因為情慾未退。
海豚嗚嗚的悲鳴起來。
「走,我們到岸上去。」夢生拉著她往岸邊游。
荏瑜毫無異議的跟隨他,稍稍冷卻的腦袋轉著的念頭是——這或許是最後的機會,明天他或許就會發現匕首不見而怪罪於她,甚至會因此打包行李離開。更何況,誰曉得她還能活多久?奇怪的匕首可能隨時隨地會要了她的命,她心中的恐懼一層層的加深。
身後的海豚們緊追不捨,叫聲愈顯悲淒,直到了淺灘,還徘徊不肯離去,望著夢生拉著荏瑜一步一步走上沙灘。
荏瑜沒有心思顧及海豚的異常反應,夢生也不在乎,兩人眼中只有彼此,他好手拉手來到一塊岩石後干軟的沙地上。
「這裡可以嗎?」夢生沙啞的問,湛藍的眼眸似乎蒙上一層薄雲。
荏瑜臉紅不已,盯著他的胸膛,鼓起勇氣緩緩點頭,愣愣的看著夢生解開自己衣服上的扣子,一顆……兩顆……扣子解開,露出他結實的胸膛,接下來他伸手探向腰際上的皮帶,一會兒,濕漉漉的長褲已經被剝除,紅色的底褲緊密的包裹住他結實的臀部,成為他身上唯一的遮蔽物,真美!如大衛雕像般完美,不同的是——他是活生生的人。
荏瑜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以舌舔濕乾燥的唇,目不轉睛的望著他,腦袋什麼都不能想。
「你真的想要我嗎?」他的聲音有如天籟。
荏瑜低垂著頭,羞於回答,可心頭卻在呼喊著她意願。
夢生伸手接任她的肩膀,「這是最後的機會,待會兒你要喊停可是來不及喔!」
荏瑜仍然保持沉默。
夢生抬起她的下巴,若有似無的長歎一聲,「傻女孩,就讓我滿足你的好奇吧!不過,你以後可別怪我喔!」
荏瑜仍然保持沉默。
說完,他緩緩的俯下身,印上她的唇,兩手撫過她全身熾熱的肌膚,從嬌小的耳,到雪白頭項,再至柔軟的酥胸,之慢慢慢移向小腹,誘惑的逗弄,直到她全身顫抖不已,嬌喘連連。
夢生將她按倒在柔軟的沙地上,小心的覆上她的身體,在她的處女之地溫柔的撩撥,手指熟練的撫摸綻開的花瓣,輕輕揉弄花芯。
她渾身躁熱不已,強烈的需求從她的小腹向全身蔓延,理智已經徹底崩潰,剩下的只是原始本能的慾望,她叫喊道:「求求你,雷,我再也受不了了。」雙腿更是催促的纏上他的腰,雙手迫不及待的要扯掉他的底褲。
「別急。」夢生也喘息著,脫下了底褲丟至一旁,扶著她稚嫩的臀,調好姿勢,「剛開始會有些痛,你叫出來沒關係,這裡沒人。」
荏瑜有些緊張的點點頭,雙腿纏得更緊,夢生緩緩的將他炙熱的男性移進荏瑜已經潮濕的小穴。
荏瑜屏息著,所有的感覺移到小腹熾熱的下方,感覺到他的巨大填滿了她,他緩緩前進,使她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和滿足,然後是一股撕裂般的痛……
「啊!」她不由自主的尖叫出聲。
海風呼嘯得更猛烈,海豚們更是悲淒的悲歎著——這是怎麼樣的牽線呀!
這個愛戀結果是悲?是喜?
荏瑜慵懶的在自己的床上醒來,迎著刺眼的陽光,露出愉悅的微笑。
棉被下赤裸的身體提醒她昨夜甜蜜的記憶。
記得昨夜,高潮過該不久,夢生扶著她到海裡,溫柔的幫她沐浴,然後體貼的替她穿上衣服,親密的擁著她翻過小山坡回到屋子,共同在浴室的溫水淋浴下探索彼此的身體,然後他抱著她躺在這張床上,再度與她親密的交纏,帶她到天堂飄飛……
抓著被子深深嗅聞,枕被上還殘留著他的味道,就連她的身上也沾惹了不少,想起他濕熱的汗水曾滴落在她的肌膚上,她就感到幸福得不得了。
愛倩果然是人生中最美的一件事。
難怪那個傳說中的美人魚會為了愛而犧牲甜美的嗓音了,她已能體會美人魚的心情,就像現在,她願意為夢生犧牲一切,甚至生命。
擁著被子在床上翻滾,即使感到身體有些酸痛也不以為意,甚至還有些甘之如飴。
呵!呵!她情不自禁的輕笑著。
「叩!」敲門聲響起,她趕緊正襟危坐,全身戒備。
「小姐,早餐煮好了,你起床了沒?」是林嫂的聲音。
荏瑜不情不願的瞥了一眼床頭上的鬧鐘——九點三十分。
這還是她來這兒後,第一次賴床,林嫂會不會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好,我馬上下樓。」
她快手快腳的下了床,捨不得讓清水沖走屬於他的味道,乾脆直接套上衣物,走出房門。
荏瑜來到餐廳桌旁,一坐下便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邊吃邊笑。
「小姐,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晚?很詭異喔!」林嫂開玩笑的問。
荏瑜差點噎到,「呃……沒什麼,昨晚因為我看小說,很晚才睡。」
「小說?我不知道小姐還喜歡看小說呢?」林嫂隨口問,也沒有轉身看她。
荏瑜吐了吐舌頭,「呃……我是最近才比較有興趣。」
「是這樣啊!」林嫂簡單的應著。
荏瑜不願意多談,急忙改變話題,「雷大哥呢?他在哪兒?」
「他吃過早餐後,就到書房去了,到現在還沒出來。」
書房!
完了!荏瑜的心立刻涼了半截,他會不會已經發現匕首不見了?
她不敢想,也不願面對那種情況,激情過後是冷酷的責備嗎?不要!驚慌的她只想逃,除了逃,她沒有任何主意。
主意化做行動、在迅速的吃過早餐後,荏瑜馬上溜出了屋子。
她忐忑不安的踱到了熟悉的沙灘,眺望無邊無際的大海及海面上的漁船,昨晚的記憶瞬間湧了上來、令她不由自主的呆呆望著他倆相擁纏綿的沙灘一隅,幸福在臉上綻放,她多希望他倆能夜夜擁抱……
「哈!」笑得像個笨蛋。
荏瑜驚訝的轉身往下望,一個約五、六歲的小男孩睜著黑云云的雙眼斜睨著她。
「不!應該說你本來就是個笨蛋。」
她怎能服氣被一個小鬼如此教訓,「你說什麼?沒教養的小鬼,你父母是怎樣教你的?」
小男孩搖頭歎著,「真可憐,連人家的背景都還搞不清楚就急著倒貼,還自以為幸福。」
莫非這個小男孩知道她跟夢生的事?不可能吧?
「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在暗示什麼?」她又急又羞的怒道。
小男孩兩手一攤,狀似無奈,「這樣也好,愈是不幸,你會愈快回去,你的親人會很高興的。」
滿口胡說八道!荏瑜決定不理他,轉身往回走,耳邊仍聽得見他的呼喊:「你們兩個老犯同樣的錯誤,一個是為愛不顧一切,一個是搞不清楚真愛就在身邊,我看你還是放棄吧!」
荏瑜頭也不回,暗咒那個小男孩竟然有本事編出這種老成的話,他是不是頭腦有問題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7:35
第三章
到了中午,荏瑜即使再不願意還是得回去吃午飯。她慢慢的回屋子,懷著一種不安的恐懼……突然,傳來緊急的煞車聲,很近,就在地面前。
荏瑜愕然的抬頭,只見一輛紅色法拉利緊急停在地面前半公尺處,她沒被嚇到,只是憤怒的瞪著駕駛人。
駕駛人打開了車門,是一名美麗的西洋美女,長而卷的揭發自然的技在肩上,姣好的面容上鑲著翠綠色的眼珠,高挺的鼻,性感的紅唇。她不但美,還透著一股成熟的嫵媚,名牌的貼身洋裝,襯著她曼妙的身材更加烘托出她的完美。
這樣惹火的妖精如果出現在夢生面前,他一定會克制不住的撲向她吧?
「小妹妹,你還好嗎?」那高級的美女用標準的英語問著。
荏瑜也用英語回答:「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她希望這深具威脅性的女子能快點離開。
「太好了,終於有人會說英文了。」那女子鬆了口氣,「對了,小妹妹,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外國男人,金髮藍眼,大概有這麼高……」
荏瑜看著那女人比著手勢,心中已有不祥的預感——這女人認識她的雷!
「你找他幹什麼?」荏瑜沒好氣的問,胸膛裡的醋海翻騰。
那女人愣了一下,然後笑開了:「呵!看來你好像被他迷住了!真是的,Ryan就是這樣,處處留情,唉!」最後她輕柔的宣佈:「我是修萊娜·肯特,Ryan的未婚妻。」
荏瑜驚愕得張大嘴,身體一縮,未婚妻?
腦海中浮現修萊娜和夢生站在一起的影像,兩人相視而笑、甜蜜的依偎,郎才女貌,礙眼的登對,登對得令她的心口好痛,呼吸困難……對夢生來說,她到底算什麼?
「砰!」
她家的大門開了,夢生竟然湊巧的從屋裡走出來。
「Ryan!」修萊娜驚喜的嬌呼,像只彩蝶般飛撲過去,用她那雙像蛇般的長手臂纏上他的脖子,再進一步的獻上她的紅唇,緊緊的黏住他不放。
荏瑜見狀,呆愣在現場,心中直淌血。
夢生起先是不明所以他睜大眼,在看清楚來人是修萊挪後,立即熱情的回應,兩人當街擁吻了起來。
荏瑜的腿軟了,她乏力的坐下,幻滅的淚水盈眶,這才恍然明白自己太傻了。這樣完美的人當然可能早已結婚、生子,擁有相守一生的妻子了。
而她又算什麼?
一個對愛滿懷憧憬,對男人充滿好奇心的小女孩,對他根本不算什麼!
她好傻,好可憐……
一顆心揪得好緊,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心碎而死了。
她下意識努力的調整她的心清,燒燙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就算她要死也要死在夢生的懷裡。
「雷!」
荏瑜呼喊出聲,卻在還來不及等待夢生走過來,就陷入黑暗——
和風徐徐吹過,搖曳著綠樹,吹送沁人的花香,她身穿淡黃蓮蓬裙倘祥在花海裡,心情寧靜及滿足,只是樹上棲息的海鷗叨叨的念著,「公主,放棄吧!國王一定很擔心你,別管那個笨蛋王子了,這種地方有什麼好?比起我們海之國來說,簡直說像一顆爛石頭,不,只是一粒沙……」
她想叫它閉嘴,但失去聲音的喉中只能勉強伊啊出聲,她只好瞪它一眼,轉頭不理它,逕自悠閒的採摘著美麗的花朵。
她邊采邊思念著心愛的王子,聽說,王子今天就要從鄰國回來,為了讓他高興,她打算在皇宮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插上他最喜歡的薔薇。
不多久,她手中已經捧著一束花。
「英格麗。」
是王子在呼喚他為她取的名!
她陡然轉身,果然看到王子朝她奔來,雖然他手中牽了一個美麗的女孩,但她最在意的還是王子終於回來看她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裡。」王子看著她露出高興的表情。
她露出微笑相應,用空下來的那隻手比著——歡迎你回家。
「王子?」他身旁的女子怯怯出聲。
她這才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女子,一眼就看出她是天生的嬌貴女孩,雍容華貴、氣質不凡,若她沒記錯,她見過這女子。在暴風雨中,她救過王子,並將他移到荒島上,期間她因為身為人魚,不宜見人而躲藏時,剛甦醒的王子瞧見了碰巧路過的女性,也就是眼前這女人。
她為何會在這兒?
「對了,我來為你們介紹。公主,這位是英格麗,雖然她無法說話,但卻是最善良的人,是我可愛的妹妹。」
妹妹?
她僵硬的扯動嘴角,勉強做出不失禮的反應,即使心病著也不表露出來。
「英格麗,這位是鄰國的伊萊沙公主,也就是我的未婚妻,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她手中的花朵驟然掉落一地,哀傷的躺在地上悲泣,唯一剩下的一朵掐在她手上,花兒尖銳的戳刺進她的肉裡,催出了滴滴鮮血,她卻毫無感覺。
「莉蒂雅公主,你別慌,我馬上回去告訴公主們這件事,讓她們幫你想辦法,你絕對不會死的。」樹上的海鷗聒噪的叫著,邊繞著他們飛。
她抬頭看著海鷗,伸出手臂想要阻止它。沒有用的,海女巫佳麗妲的法力連父王都無法與之對抗,唯一的救星是海神普士頓,可他卻是個行蹤不明,不喜歡管事的閒神。看來她注定要化為泡沫逝去,算了,這樣也好,失去了心愛的王子,這世上還有什麼好眷戀的?
「英格麗,我知道你一定很吃驚,但我們很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伊萊沙公主溫柔的請求。
她的目光移向那張美最的臉龐,然後再轉向面無表情凝望著她的王子,心中絕望不已,她沒辦法擠出祝福的字句。
「莉蒂雅公主,我這就回去通知她們,你等我回來。」海鷗振翅高飛而去。
她猛然轉身追著飄然遠去的海鷗,硬扯著喉嚨伊啊的呼喚——不要去,我不要她們擔心,不要她們為我犧牲……
「英格麗?」王子大嚷著追過來。
但她仍跑著,用以生命換來的雙腿奔跑,只為了不讓姊姊們受到佳麗妲的迫害。
但一塊石頭阻擋了她,使她狼狽的撲倒在地,換來滿身的疼痛,然後,她旋即被擁入王子寬厚的懷中。
「傻瓜,你在做什麼?」
她掙扎的站起來,伸手向海鷗消失的方向。
「不過是只海鷗,你喜歡鳥。我可以送你一百隻、一千隻,別追了。」他溫柔的揩去她臉上的泥塵。
她猛搖頭,比畫著——你不瞭解,它是我的朋友,它正要……
王子握住她的手,「別再說了,我知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她的心,辜負她嗎?
她的淚珠不可扼抑的淌下。
「很痛吧?」終於到達的伊萊沙公主友善的遞給她手帕。
她望向伊萊沙公主,酸澀的想,她是個配得上王子的好女孩。
她悠悠地醒來,房間裡只有書桌上的台燈亮著。
她很自然的轉過頭去,看見夢生支著頭靠在書桌上閉眼睡覺。
「雷?」她輕喚。
夢生立刻就醒了,看到她醒來,連忙關切的來到她床前:「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這樣的溫柔讓她想起那個激情的夜晚,他也是用這種口吻詢問她感受,天!她如何捨得放開這麼好的男人?
「我很好,雷,你討厭我嗎?」她小心地問出口。
夢生坐到床邊,沒有回答。他怎能承認自己已經喜歡上她了。
他的無言讓荏瑜的心陷入慌亂:「難道你不喜歡我?」她的音調也不由自主的拔高。
「我不討厭你。」夢生說。
「但你很愛修萊娜,她是你的未婚妻,是不是?」
夢生只是訝異地點點頭:「是她告訴你的?」
荏瑜點點頭:「雷,你是因為愛她才跟她訂婚的吧?」她痛苦的問。
「愛?」夢生冷笑,「你太天真了,竟然會相信愛情!愛情只不過是個虛幻的東西,不值得人們為它犧牲一切——尤其是你,別為了愛情糟蹋了自己。」
這麼殘酷的話竟是出自溫柔待她如天使般的他!
荏瑜噙著淚,「如果你不愛她,又為什麼和她訂婚?」
「當然是為了我的事業。她父親雄厚的財力可以幫助我的研究。」
此刻的他,看起來竟像一個喪盡天良的魔鬼。
「你怎麼能這麼以為?那我怎麼辦?」荏瑜激動的抓住他的手,熟悉的感覺又再度襲上心頭:「你多多少少是有點愛我的,是不是?」
「你是好奇的小女孩,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他觸摸著她的臉頰:「滿足你的好奇和我的需要,我們各取所需,這樣不是很愉快嗎?」修萊娜的出現已警告他不能玩得過火,未來已定,太認真只會傷害到無辜的荏瑜。
忍不住,她的淚水掉了下來,她又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只為了貪圖享樂而性。
「你不愛我。」荏瑜心碎的認清這個事實,「你也不可能娶我,或因此放棄修萊娜,對不對?」
「荏瑜,你並不笨,應該早就知道答案了!」
她是有料想到這悲慘的答案,但她不想承認——這場夏日之戀是沒有結果的。
「你好過分。」她啜泣著捶打他,發洩著怒意。
夢生並沒有閃躲,反而溫柔的將她擁懷:「我是過分,我也很抱歉讓你失望,但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我喜歡你,跟你在一起也很愉快,但我沒辦法愛任何人,對不起。」
他的每字句都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裡,刺傷了她的心。
「為什麼你不能愛?」荏瑜哽咽的問。
夢生輕輕拍拍她:「噓!別哭,我這樣做對你也是有好處的,以後你要小心點,別輕易地把心交出去。」
荏瑜惱怒的推開他,啪的賞給他一巴掌:「你真是壞透了——你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你這個自私的魔鬼。」
夢生一言不發的站起來:「好吧!你需要時間冷靜,如果需要幫忙就說一聲。」
荏瑜聽他的腳步走遠,抬起氾濫成災的淚眼,「你……你真的就這樣走了?」
夢生停住腳步,沒有轉身:「那你覺得我該做些什麼?」
「我……我不要修萊娜住在這間屋子裡。」如果不能改變他和修萊娜是未婚夫妻的事實,那至少她不要看到修萊娜在她家和他親熱。
「你放心,她已經買下隔壁的那間屋子了。」
那棟比這棟屋子還要大的別墅?真是出手大方呀!
「那你怎麼不搬去和她一起住?」她酸酸的提議,「抱她一定比抱我這個小女孩舒服。」
「看來你真的需要冷靜一下。」他走出房間關上房門,合上的門板剛好擋住被荏瑜丟來的枕頭。
嗚——嗚——
荏瑜痛哭著,以枕頭吸淚,以被子抹鼻涕。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房門再度被打開又合上。
許世貞悄悄走近,雙手搭在抽噎不已的荏瑜身上:「別哭了。」
就是這聲母親的慰藉,讓她的情緒徹底發洩,她哭倒在許世貞懷裡:「媽,事情怎麼會這樣?」
許世貞輕拍她:「別哭了,每個人都會失戀的,這未嘗不是個好經驗。」
「但……但這經驗大痛苦了,我寧可不要。」
「傻瓜,人生怎麼可能都是順遂的,有快樂就有痛苦,幸好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單戀,你還沒跟雷發生男女關係,否則那會更痛。」
她有啊!但她不敢說,只好埋頭繼續哭。
「荏瑜,你的身體還在發燒,這樣哭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看開一點,下個男人會更好。」
感情一旦放下去,哪有那麼容易就收的?
一夜無眠,天才剛亮,荏瑜就步出屋子,往山坡上走去,讓涼涼的晨風冷卻她猶發燒的身體及傷透的心。
奇怪的是,她雖然全身燒燙著,卻沒有感覺到不舒服,頭既不痛也不昏,喉嚨更是清清爽爽,一點也不像從前感冒發燒的症狀。
難道只是普通的著涼?
坐在美麗而寧靜的沙灘上,一邊欣賞著朝輝,一邊不由自主的看著自己的身體。
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的肌膚似乎變得更柔嫩了,毛細孔都不見了,這應該不是錯覺,於是她再把鞋子脫下瞧瞧。
天哪!
她的腳趾甲怎麼不見了?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她的腳趾頭間竟然長著一層薄薄的肉色薄膜。
她震驚極了,寒意猛地從背脊上升,然後擴張至全身,引起一陣陣莫名的戰慄,但身體的熱度卻始終沒有下降。
「我的身體到底怎麼了?」她呆愣的問著自己,接著馬上聯想到前天夜晚,她找到夢生那把不起眼的匕首,然後……
一定是那把匕首對她造成的影響,恐怕她的高燒不退也是這個緣故吧!
怎麼辦?這恐怕是歷史上第一次有人這樣被詛咒,說出去也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因為比夢生相信的人魚傳說還要荒謬。
她會變成什麼樣的怪物?
她煩惱的望著大海發呆,眼前蔚藍的海洋閃耀著金光……
突然,她注意到了海面上漂浮著兩個物體,各擁有一金、一紅的長髮,是她前天夜裡看到的美人魚?
荏瑜再也沒有時間猶豫,她奮力衝向海裡朝她們游去,心臟怦怦狂跳著,她想接近她們以證明自己不是幻覺,還有,若她能證明人魚的存在,也會讓夢生對她另眼相看。
「不要走!」她呼喊,並察覺到自己游得比以前更快更順,會是腳上多了層肉膜的關係嗎?她這樣子的情況,簡直就像一句成語——如魚得水。
魚?
荏瑜突兀的停住了,腦子裡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她將要變成一條魚?!
「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子?還有,你們到底是誰?」荏瑜隔著十幾公尺的距離向她們喊。
那兩條人魚似的女人含笑的凝望著她:「莉蒂雅,很高興你開始變化了,希望你早點回來。」
莉蒂雅?
這個名字喚起她昨天夢裡的記億,一個被王子喚為英格麗、被鳥兒們稱為莉蒂雅公主的可憐女子,就是她?
不!這太荒謬了,她不能相信這種事。
她們是在告訴她,她的前世是一條美人魚,是童話裡最後化做海上泡沫的小傻瓜?
她不相信什麼前世今生,但是,她本來也不相信這世上有美人魚呀!
「把你們的尾巴給我瞧瞧。」眼見為憑,只要看到她們的下半身是尾巴,她也只能勉強相信世上有人魚。
那兩個人魚倒也乾脆,躍出了水面,現出了上半身屬於人類的優美胴體,以及下半身流線型的魚身。
荏瑜吞了口水,腦袋裡面轟轟作響。
「莉蒂雅,你就快回來和我們團圓了,我們可以像以前那樣生活,父王和姊妹們都很想你,要不是海神的阻擋,他們早就來接你了。」其中一個人魚說。
「我們是瞞著他們和海神偷偷來見你的,不能久留,但你放心,你終究會回來的。」另一個人魚也說。
「再見了,莉蒂雅。」
荏瑜看著她們隱入水中,消失在海面上,只是茫茫然的呆愣著。
天哪!為什麼這個世上會有人魚?
「荏瑜,你在幹嘛?」
她轉過身,看到夢生正著急的涉入海中朝她接近,然使,她突然想到——她就要變成夢生盡心盡力、常年累月研究追尋的美人魚了。
多諷刺的情況!
於是她躲到一個岩石後,拒絕讓夢生靠近她、碰觸她。
「別靠近我!」
夢生不高興的在岩石的另一端喊:「別鬧了,你的身體還在發燒,怎麼可以泡在海水裡,把手給我,我帶你回家。」
荏瑜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手指頭——呼!還好她的手指甲還在。
「你還在猶豫什麼?你媽在家裡擔心極了。」但就是沒說他也在擔心她。
「哼!騙人,我媽不到中午是不會起床的。」她有氣的說。
「你這個笨蛋,有哪個母親會在女兒生病時睡大覺的。」
說得也是,荏瑜感受到一陣愧疚,想到她目前只不過是發燒,萬一她以後雙腳長成了魚尾巴,還必須用鰓呼吸時,她媽豈不是要擔心得睡不著了。
讓母親知道這件事太殘忍了,讓她於心不忍。
「你還在以什麼呆?還不快跟我上岸。」
「你……你先回去,我待會兒再走。」荏偷堅持著,害怕被他發現她身上的異狀。
「你瘋了嗎?我不會放你在這裡泡水的,快跟我走。」夢生掠過了岩石想抓她。
但荏瑜的動作更快,她往後游三公尺,以奧運選手也比不上的速度往岸上游去。
夢生泡在海水裡苦笑著,看她像逃命似的爬上沙岸,撿起擱在沙灘上的鞋子,匆匆奔上回家的路。
「一個發著高燒的女孩,哪來的體力溜得這麼快?」他迷惑的自問著,卻覺得她逃離他的反應是個好現象。
荏瑜一進門就被叨叨絮絮的罵著,林嫂管她比她老媽管得還要多,幸好最後她老媽要她去洗澡並換套乾淨的衣服,否則她的耳朵恐怕要長繭了。
她扭開水龍頭,然任迅速脫掉身上濕黏的衣服,輕快的舉起腳伸進浴缸。
好燙!
她馬上將腳伸了出來,扭開冷水,讓涼涼的水沖洗她被燙紅的腳。
她疑惑的看著那缸水溫並不太高的洗澡水——沒道理會燙傷她的腳啊!
於是她伸出手小心的輕碰一下水——不燙呀!她再一次碰觸……浸下去——一點都不燙呀!
她撥著水想著。
難道她的上半身是正常的人類,所以不怕熱水;但她的下半身卻變得跟魚一樣,碰到熱水就燙得快熟了?她悲苦的想著。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選擇以冷水淨身——她不想變成人魚啊!
多想找個人哭訴,讓她有個傾吐憂愁的對象,只是,太難了,誰能信任她、拯救她?
一個浮現她腦海的人是——夢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8:01
第四章
一夜的哭泣,讓荏瑜的眼睛腫得像核桃股大。
由於沒辦法遮掩,她只好硬著頭皮走出房門,下樓來到廚房的餐桌坐下,靜靜享用三明治和香濃的咖啡。她母親則坐在一旁陪伴著她。
「你還在發燒呢?有沒有哪裡特別不舒服?」許世貞的手關切的擱在荏瑜的額上。
荏瑜偏開頭躲開了:「我很好,沒有任何地方不舒服,媽,你不用擔心啦!」她勉強扯出一抹笑。
許世貞不以為然的敏起眉頭:「胡說,體溫這麼高,怎麼可能會好?快把早餐吃完,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檢查?
荏瑜驚恐的想到醫院裡身穿白袍。臉上帶著親切笑容,但實際上卻都是見血不眨眼的老虎,他們喜歡把不知名的藥注射進入體,觀察藥水會對人體產生什麼反應,並且叫人們不要擔心,更令人害怕的是,還會拿銀亮的刀子在人體上劃F去……
她可以想像她要是一進入醫院大門,就別想走出來了,那些醫生、護士們會把她綁在床上或關進水族箱,然後拿著檢查報告在她面前宣讀。
「依據我們的研究和分析,你不是純種人類,而是不知名的生物,為了開拓生物學的新領域,我們有權無限期拘留你。」
狂妄的笑聲從這些人類的口中逸出,荏瑜再仔細一看,帶頭笑得最猙獰的男女不就是夢生和修萊娜……
「荏瑜……荏瑜……」
她猛然回過神,衝口就把腦中的念頭叫出來,「我不要!」
「你不要什麼?」許世貞疑惑的問。
荏瑜微喘著氣看向母親,滿臉的驚備失措,「我不要去醫院,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回來的。」
「傻孩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媽,如果我得了怪病或變成怪物怎麼辦?你還會把我當女兒嗎?」荏瑜可憐的問。
「當然,不管你生什麼病,媽媽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母愛果然很偉大。
荏瑜感動得又哭了:「媽,謝謝你。」她撲進母親懷裡尋求尉藉,撫平她的不安及恐懼。
「瞧,小女孩在向媽媽撒嬌呢!」許世貞呵呵笑著。
甜得膩死人的女性嗓音讓荏瑜快速地抬起頭來。淚眼模糊中,她看到的是修萊娜得意的微笑,還自動自發的坐上餐桌,她的身後則是皺著眉頭的夢生,他們整個早上都在一起嗎?
她不甘心、不服氣。
荏瑜立刻擦掉淚水,擺出一副強者的姿態,並猜想他們怎麼會湊在一塊?是不是夢生去邀她來的?
「早安。」她僵硬的問候。
「荏瑜,你的眼睛好紅,我建議你去拿些冰塊冰敷比較好。」
縱然修萊娜說得既親切又充滿善意,但聽在荏瑜耳中部格外刺聽,於是她馬上反駁:「不!我喜歡這樣子。」
「是嗎?」修萊娜笑睨著夢生:「你這位小妹妹很有個性呢!」
「是啊!她的個性十分可愛,」許世貞站出來幫腔:「肯特小姐,一早登門拜訪,有事嗎?」
「嗯!我特地來探望令嬡。荏瑜,你好一點了嗎O」一——。
荏瑜挺起胸膛,露出精神奕奕的模樣:「好得不得了,多虧有雷的照顧。」
她就是想讓修萊娜知道——她才不只是夢生的小妹妹呢!
修萊娜的臉色變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了,「RYAN是個善良的人,無論是誰生病,他都會盡心照顧,還常常為此冷落了我呢!」她親密的捏了一下他的臂膀,「幸好他一向清楚自己的老婆是誰,否則我可不饒他。」
荏瑜的手緊緊握著,注意到夢生始終沉默的盯著桌上的早餐。
「是呀!你父親那麼慷慨的資助他,他怎麼敢不清楚?」她口不擇言的說。
在座的其餘兩個女人全都重重的倒抽一口氣,尤其是她老媽。
「荏瑜,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還不趕快道歉。」許世貞趕緊警告。
但荏瑜卻不服氣的抬高下巴,「為什麼?我不以為我有說錯。」她很得意的看到修萊娜的臉色難堪得漲紅了。
「對不起,我先回書房了。」夢生站起來就要走。
「我也去。」修萊娜站起來急急的跟上。
荏瑜很驚訝夢生沒有阻止修萊娜,想她前天表示自己要幫忙時,他恨不得趕快打發她,而對修萊娜就全然不同了。她難過的想。
「荏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任性了?你實在很令媽媽失望。」許世貞嚴厲的教訓她。
她垂著頭默默不語。
「上樓去換套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想去醫院。」她固執的反對。
許世貞更加不悅了:「上樓去,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得跟我去醫院。」
荏瑜這次沒再反抗,乖乖的上樓回房間換了一套輕便的衣服,然後打開窗戶往下爬——她自有一套抵抗的方法。
可她沒注意到夢生站在書房的窗戶邊,把她所有的行為都看進眼裡了。
她溜出屋子,朝山上爬。
炙熱的陽光加上身體的熱度。計她今身香汗淋漓,若是平常,她會喜歡這種感受,但現在的她可不這麼想了,她總覺得下半身熱得發燙,再不快點找到那窪山泉水冷卻一下,她懷疑自己很快就可以吃到烤魚肉了。
她終於在林蔭的隱密處找到三年前記憶中的水窪,於是她歡呼一聲,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下,只剩內衣、內褲就跳下水,暢快的享受清涼的滋味,與魚兒嬉戲。
最後她疲累地靠著岩石休息,這才猛然想起現實——她該如何向母親說明自己不去醫院以及她逃跑的理由?
「瞧!這裡有什麼?」
荏瑜驚訝的轉身,看到岸邊站著兩個大約十九、二十歲的年輕人,正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盯著她。警鐘在她腦裡響起,她迅速把身體浸入水中,只露出眼睛瞪著他們,「本小姐在這裡游泳,你們還不快走。」
「你一個人嗎?要不要我們陪你呢?」
好大膽的不良少年,她想立刻奔上岸逃跑,但她的衣服卻被那兩個男生拿起來,並用手曖味的摩擦著,簡直噁心透了!
她不禁感到害怕起來,發覺自己可能陷入了致命的危險中,此時此刻,她的母親不會來,夢生更不可能出現保護她,她只能自救。
荏瑜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故作鎮定的喊:「不用了,我喜歡一個人。」
「小姐,別這樣嘛!大家一起玩才有趣呀!」那兩名男子分別先後跳下水游向她。
荏瑜後退著:「別這樣,不然我走好了,你們留在這裡慢慢玩。」說完就想游上岸逃跑。
但那兩個不良青少年可不笨拙,更加緊速度衝上前去,及時抓住荏瑜的白細腳踝,然後用力的拉扯。
荏瑜手抓著地上,雙腳用力輪轉的踢著,「放開我,你們若再不放開,我可要大叫了!」她大聲呼喊。
「這裡這麼偏僻,就算你叫破嗓子也沒人會出現!」年輕人放肆的笑著,伸出魔掌就要往荏瑜胸部襲去。
她一慌,馬上放開雙手想要拍開他們的手,不料卻因此跌回了水窪。
「這樣才對嘛!快樂一下又何妨?」年輕人蹲了下來,色迷迷的盯著她雪白的肌膚,尤其是粉紅色胸罩下隆起的柔軟。
荏瑜驚恐不已,盡可能的尋找出路。勉強維持鎮定,裝出不服從的模樣:「我警告你們別再過來,否則我會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
年輕人聞言放聲大笑:「人家說打是親,罵是愛,你就打吧!」他露出猙獰的臉孔撲過去。
「啊!」她尖叫一聲。
「卑鄙……」她喪失理智的罵著。心頭的恐懼達到前所未有的頂端,腦海中除了恐懼,就只剩下逃脫的念頭。
四隻猥褻的手在她身上揉捏,讓她噁心得想吐。
突然,她感覺到她的眉心發出強熱。
「她的額頭在發光哩!」其中一個年輕人驚叫道。
荏瑜突然感覺到手拿裡握著一個東西,直覺是把防衛的武器,於是毫不猶豫的舉起來就刺。
「啊!」年輕人慘叫,陡然退後,「她刺中我的肩膀了。」
「她手上的刀是哪裡來的?」另一個年輕人問。
荏瑜得意的看著他們驚懼的表情,狂妄的笑了起來,「你們真是欺負錯人了,竟然以為我是一般女孩,哈——哈——哈——」「你看,她的額頭在發光——藍色的光!」
「她不是人,是妖怪,我們快走……救命啊!」
荏瑜好笑的看著他們像見了鬼似的倉皇奔逃。
「我們錯了,饒了我們吧——救命呀!」
兩人嚇得跌倒在滿地的落葉中痛哭流涕。
「荏瑜,你在哪裡?」
是夢生的呼喊。
她陡然清醒,回過神來,額頭的光消褪,手上的匕首又沒入體內,狂烈的風止歇了,而山林也歸於平靜。
她愣愣的呆立水中,看著那兩個年輕人連滾帶爬的逃離,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她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腦海中迴盪著那男人叫喊的一句——妖怪。
夢生慌張的朝她奔近,在看到對岸倉皇而逃的人影後,擔心的跳進水裡,「荏瑜,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受傷?」一邊脫下身上的襯衫給她罩下。
荏瑜可憐兮兮的抬起頭,「雷。」她撲迸他懷裡痛哭失聲。
她脆弱無助的模樣讓夢生的內心興起了強烈的憐惜,他溫柔的擁著她,輕拍著她的背,順著她的秀髮,「沒事了,我在這裡,一切都過去了。」
但對荏瑜來,一切都還沒過去,甚至可以說……才剛開始而已。
想到這裡,她就更難過、更激動,哭得也就更傷心了。
「好,你哭吧!把所有的不愉快都發洩出來,如果可以,也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訴我,讓我來幫你。」他溫柔的低語。
荏瑜雖然激動,可卻也還有理智,她在他懷裡猛搖著頭,「沒用的,一切都太遠了。」
「是的,都怪我來得太晚,才讓你受委屈。」夢生輕歎,「但這並不是人生的末日,未來還很長,你要試著去忘記或泰然接受今天發生的事,這樣你才會快樂。」他以為她被強暴了。
她怎麼可能忘掉,怎麼可能泰然接受?她就要從一個人類變成魚了哩!就算人魚可以水陸兩棲,還是很令人傷心的。
她稍微離開他的懷抱,抬起淚眼看向他,「你在說什麼?」簡直是雞同鴨講嘛!
「剛剛那兩個混蛋得逞了,對不對?」夢生用同情的眼神望著她。
荏瑜用力的搖搖頭,「不,他們沒有,是我……」
夢生點住了她的唇,「不需要隱瞞,我不會因此而看輕你的。」
荏瑜眨著紅腫的眼睛,再次申明,「不,他們沒有得逞,是我把們嚇跑了。」夢生顯然不信,「如果你堅持這麼說,那就當事實是這樣吧!你打算報警嗎?」
報警?他們沒告她殺人未遂就很謝天謝地了。
荏瑜吸了吸鼻子,還是搖頭:「沒有必要,我個想再追究了。」
「你確定?」
「我確定。」
「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帶你去一次醫院,以免發生意外。」夢生攔腰抱起她,要往岸邊走。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要帶她去醫院,「我不要!」她大叫掙扎著,像條泥鰍般掙脫了他的懷抱。
「你別再任性了,我這也是為你好,要是你有了那兩個混蛋的小孩怎麼辦?」
荏瑜嘴一撇,「怎麼可能?」
夢生偏著頭想了一下,最後終於決定,「好吧!我相信你沒有被強暴得逞,但你也不能再待在這裡。走,我們回去。」他伸手就要抓她。
但荏瑜卻躲開了:「不!我不要回去。」
夢生不放棄的追著她,「別胡鬧了,你是要把自己折磨死以報復我嗎?」
荏瑜很訝異他會這麼想,他實在太自大了,她想。
「別像個小孩子,我不會因為這樣而良心不安的。」他說出重話。
荏瑜用水潑他,故作堅強的朝他扮鬼臉:「你臭關,我才不會為了你這個花花公子去自殺呢!」
夢生的表情像鬆了口氣,「嗯!看不出來你還滿聰明的,那你又是為什麼不回去?」
「我就是不想回去,哪需要什麼理由?」她實在想不出理由。
沒想到夢生卻趁她思考的時候撲向她。
她努力的扭動著,「放開我。」
夢生箱制住她的手皺眉,「你的精力為何這麼充沛?力氣也不小,你到底生的是什麼病?」
荏瑜害怕的想——夢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怎麼辦?
她想逃,於是就直接張嘴往他的手上一咬,毫不客氣的,沒想到夢生竟沒有推開她,只是皺著臉忍耐,害她愈來愈不好意思,最後索性放開了嘴巴。
「你為什麼不躲?」
「咬我可以讓你比較好過,你就咬吧!」
淚水盈滿她的眼眶,眼前的夢生又變成了記憶中那個溫柔的情人,讓她的心流過一股暖流。
「吻我。」她想不住要求。
夢生立刻把她擁入懷中,溫柔的擁吻她,火燙的唇劃過她的眉眼,使她的心中泛起一股柔情,他想疼惜她呀!但,他能嗎?
夢生的吻讓她心醉神迷,渾身飄飄然的,理智也全部瓦解了,一雙玉臂不由自主的纏住他的頸項,自願陷人萬劫不復的情網。
「抱我。」她迷濛的要求著。
但夢生卻搖頭拒絕,「不行再拖延時間了,你病了,我們必須趕快回去。
「我好得很。」荏瑜賭氣的說,雙手不安分的拉扯他的衣服,「你不抱我,是不是怕修萊娜知道了會生氣?」想起修萊娜,她的心裡就有一體醋意直往上冒,純然的嫉妒容不下他的拒絕。
「我是為你的身體著想。」夢生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荏瑜抬頭用懇切的眼神望他,「求求你,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希望有更多跟你在一起的甜蜜回憶。」
夢生看著她,久久不發一語,似乎在思考她話中的真實性。
「我的身體沒事,真的,你別擔心。」她偎進他的懷裡,慾火焚身的動手剝下他的襯衫,撫摸起他結實的胸膛。
手心下,她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正加快著,是心動了吧?「哦!管他的。」夢生低咒一聲,攔腰將她抱起:「但是不能在這裡,得找一個舒適的邊方。」
荏瑜笑了,將頭埋進他的頸窩,「都聽你的,雷。」
夢生抱著她走進了林蔭深處。
夢生輕輕地將她放倒在柔軟的草地上。大地裡躺著一個全身赤裸,伸手向他誘惑的女神,使他全身的血液急速竄流,再也無法控制。
夢生的手顫抖的剝除身上僅餘的衣物,粗糙的手握住她潔白的小手,一股電流襲向彼此,強烈得讓人幾乎窒息。
夢生醺醉的壓在她身上,像是沙漠上乾渴的旅人看見綠洲,迫不及待的躍進池塘般。
「雷,你感受到了嗎?」荏瑜屏息的低語。
是的,他感受到這股魔力,沉淪於這股魔力,像找著一生追求的寶貝似的,急著想要擁有她。他低下頭,吞下她的唇,大手急切的滑過她的肌膚,敏銳的感受到她全身泛起疙瘩,雪白的肌膚浮現激情的潮紅。
他忍不住撥開她的雙腿,看進她迷離的眼底,這一刻不須言語,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而她也完全的信任他,把自己交給他。
就這樣,他緩緩的將他的熾熱推進她的密穴,達到完全的契合,而他也感受到她的緊窒緊緊的包裹著他,兩個人都屏息的感受那股美妙的感覺。
「雷,謝謝你。」荏瑜眼中泛出感覺愉悅的淚。
他舔舔唇在她耳邊低語,「也謝謝你,我的小人魚。」並讓臀部輕輕的律動……然後加快……再加快……
喘息聲如鼓般急促響起,伴著兩人舞向天際,在天地之間共同編織綺麗的夢。
激情過後,荏瑜心滿意足的趴在夢生身上,靜靜的傾聽他逐漸回穩的心跳,感受他溫熱的手掌在她背脊上來回摩擦。
多希望這一刻永不停歇。
「你的體溫好像沒那麼高了。」夢生的聲音帶著迷惑。
荏瑜嫣然一笑,心中彷彿被幸福填滿,「這都是你的功勞。」她低喃。
「呵!世上哪有這種治療方法的。」夢生好笑的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眸裡,「或許是你泡水泡出來的結果。」就像用冰枕退燒的道理一樣。
荏瑜不怎麼在乎自己有沒有退燒,反正退了燒也不代表自己的身體不會再發愁。她此刻比較在乎的是自己在夢生心目中有地位。
「你喜不喜歡我?」就算不能結為夫妻,她也想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喜歡,你這個任性又大膽的女孩。」夢生捏了捏她臉頰,「滿意了吧?」
反正他也只能在言語上稍稍滿足她。
荏瑜微笑著,並輕輕點頭,「那麼你會不會永遠記得我?」在她變成人魚離去之後,在他正常的娶妻生子後,他會不會在夜深人靜時,想起他倆共同擁有的甜蜜?
「我不會忘了你的。」夢生輕輕撩動她的發,「怎麼回事?你好像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要不要說來聽聽?」他隱隱的覺得荏瑜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搖頭,「沒什麼,你想得太多了。雷,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研究人魚做什麼?」她故意雲淡風輕的提起。
「你說呢?」
最實際的答案當然是,「為了名和利。」
夢生苦笑一聲,「這是最好的解釋,也是最可以被大家認同及接受的,但實際上,我只是想知道人魚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她們真的存在呢?你打怎麼做?」荏瑜問得很認真。
夢生的眼光越過她,定在遙遠的天邊:「我想問他們那是不是真的?有沒有讓我彌補贖罪的方法?」
荏瑜聽得一頭露水:「什麼是不是真的?而你又犯了什麼罪?」
夢生拉回目光,擁著她慢慢坐起,再給她一吻,「我們該回家了。」
荏瑜嘟著嘴,「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她心中難過的是,因為自己在他的心中不夠份量。
夢生拉著她站起來,並拿起她的衣服遞給她,「那你又在隱瞞我些什麼?每個人都有秘密,你想知道我的,就得先把你的秘密告訴我。」
荏瑜知道他不會說的,就如同她不可能把自己天大的秘密說出來一樣。
於是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衣服,再一件件的穿上,然後故作害羞的背對他,以免讓他發現她異常的腳趾頭。
咦?
「我的腳趾甲?」荏瑜驚喜的蹲下身仔細的看著自己的腳丫子,沒錯!她的腳趾甲真的回復正常了,就連她趾間的肉膜也不見了。
「你的腳趾甲怎麼了?」夢生繞到她身前查看,「太長了嗎?」
「萬歲。」荏瑜突然大叫,高興得跳到他身上緊緊的纏住他,熱烈的狂吻他。
「嘿!等等。」夢生好笑的推開她的紅唇,「我不反對你這麼熱情,但你總得告訴我,你在高興什麼吧?」
荏瑜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都是你的功勞,我現在知道了,你就是我的解藥。」
兩人步行回到家,荏瑜免不了的又挨了一頓罵。
不過許世貞在看到她退燒了,又是一副活蹦亂跳的健康樣,這才打消帶她去醫院的念頭。
荏瑜在興奮之餘,立刻跑到浴室放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的腳趾伸進水裡,深深吸一口氣——哇!不燙。
她睜大眼,幾乎不敢相信的,又連忙將另一隻腳也放進水裡,雙腳一起泡在水裡……真的一點都不燙哩!
她於是鬆了一口氣,終於確定自己又變回正常的人類,而會不會真的是因為她和夢生在一起才造成的?
荏瑜愉快的哼著歌走進書房找夢生,卻看見他認真的不知在記錄什麼?雖然明知道不該在他工作時打擾他,但還是忍不住嘗試:「夢生。」
他頭也沒抬:「我現在很忙。」
荏瑜失望的嚼著嘴,靜靜的在書房裡流連,東瞧瞧、西看看,想要弄清楚他到底帶了些什麼過來?但時間久了,她也逐漸厭倦,可夢生卻還是在書桌上孜孜不倦的研究著,唉!
看著滿房間全是關於人魚的東西後,她的心裡又興起了一個念頭,她想瞭解人魚!
「雷,可不可以讓我看一些關於人魚的資料?」
夢生驚訝的拾起頭來,「你不是不相信嗎?怎麼突然有興趣了?」
荏瑜挺起胸膛,理所當然的胡扯,「人家還不是為了你!我想要瞭解你工作的內容,不行嗎?」
「不是不行。」夢生深思的看向她,「只是,你可不能愛上我喔!你不傻,應該知道為什麼吧!」他說得很認真。
這麼殘酷的一句話,他居然能說得平靜,讓她氣死了,「哼!放心,我不會笨得去愛上你這個膽小鬼的。」
「我不是膽小鬼。」他苦笑。
「你本來就是。」她朝夢生伸出手,「給我。不論是手稿、小說或故事書都可以,就是別給我長篇大論的論文。」
夢生笑得燦爛:「當然,我也不認為你有那個耐心去讀艱澀的論文。」
一頁翻過一頁,她沒想到她一接觸人魚的傳說就欲罷不能,愈看愈有興趣。
她沒料到世界各地有關人魚的傳說會有這麼多!從古至今,有大多人信誓旦旦的宣稱自己親眼目睹過,只是,如今科學家卻堅稱那只是他們的幻覺,錯把一種體型臃腫、行動遲緩的魚類「儒良」當成了人魚。
她再翻一頁,是描述日本「八百比丘尼」的傳說,敘述日本以前有一個漁夫在無意間捕獲了一隻人魚,結果使他的女兒誤食人魚肉,致使她女兒的壽命長達八百年。
荏瑜暗噓了一口氣,感到憂心仲仲。
依照這篇記錄來看,人魚對人類來說是一種藥,可以長保人們青春及美麗。
荏瑜苦著一張臉,恐懼的想到一群人類猙獰的拿著菜刀向可憐無助的她逼近,帶頭的兩個人則又是夢生及修萊娜。
「我要青春、我要美麗,我要永遠。」修萊娜尖銳的狂笑著。
夢生則是嘿嘿冷笑,「我之所以研究人魚就是為了長生個老,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就乖乖的讓我吃了吧……哈哈哈……」
她倉皇地後退,直到背後抵住一堵無形的牆,「不……不要……不要……」但殘酷的人類卻無視於她的害怕,揮舞著菜刀一起喊叫:「清蒸……紅燒……生魚片……」
砰!
荏瑜突然回過神,才發覺自己全身冒冷汗,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凌晨兩點整,剛才那關門的聲音一定是夢生終於放下工作回房休息了。
她想跟他在一起!噩夢過後讓她更想起他溫暖的懷抱,就算他無意與她纏綿,那讓她依偎在他身旁也就滿足了。
主意既定,她抱著夢生的手稿,以及從抽屜翻出的鑰匙,大大方方的打開客房直接進入,可惜正巧碰到夢生在浴室裡沖澡。
她的眼光落到鋪著淡藍色床罩的床上,馬上從容不迫的躺上去,打開床頭燈,翻開夢生的手稿。邊讀邊等待著他。
嘩啦!浴室的門打開了。
夢生圍著一條浴巾踏出了浴室,第一眼看見床上的不速之客,似乎有點愣住。
荏瑜朝他揮揮手,對他綻出一抹性感的微笑。
一股灼熱的情慾同時焚燒著他倆。
夢生走向床邊,低頭淺嘗一下她的唇,這種親密讓荏瑜笑得開懷,她輕點夢生的鼻子,衷心的道:「跟你在一起真是好快樂。」
「謝謝!那是對男人最大的讚美。」夢生拿走地抱在胸前的手稿,將它放在床頭幾,「為了回報你的讚美及主動,我會努力滿足你的需求。」說完熱唇壓下,挑一邊的觸弄,激起了兩人慾望的火花,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
熱情尚未燒退理智,他知道兩人沒有未來,他必須和修萊娜結婚,而荏瑜……唯一的選擇就是遺忘他。
「荏瑜,你真的決定這麼做?」
不再多說,夢生緩緩部下荏瑜身上的衣物,一件、兩件……兩人互相凝望,有柔情……有慾望……就是沒有希望……
荏瑜緩緩的投進他的懷裡,不須要提醒,他的雙手早已環上她的身,熟悉滑膩的肌膚再次在他的手下發燙,他想疼惜……想永遠擁有啊!
「雷,不要忘了我。」
他點頭:「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這句話算是承諾,她笑了,主動獻上紅唇:「我真高興認識你。」
夢生輕輕將她按倒在床上,看她柔似絲的長髮被散著,像飛瀑般美好,他暗自將這影像刻在心裡。
荏瑜的手臂纏向他,「愛我,雷。」
如她所願,他熾熱的唇劃過她全身,來到她敏感的花芯,伸出舌輕嘗她的花瓣,深入且眷戀的徘徊。
刺激的麻癢像電流般直衝向兩人腦海,令他倆忍不住呻吟出聲。
「哦!不……不要……我……我受不了了,雷……」她弓起身子,想擺脫甜蜜的折磨。
但夢生仍不放過她,緊緊的箝制住她,彷彿非要她無法承受似的。
她以為自己就快要死了,她無法相信自己還能承受,這感覺……太美好了。「求你,雷。」她已分不清她求他的是什麼?
夢生緩緩的抬頭,眼中有著深沉的慾念,緩緩抬起身子貼上她熨燙的身體,巨大的男性堅挺抵在她濕潤花瓣的頂端,氣息顯得喘促不已。
她主動弓起身子,迎上他的身體,重喘一聲,感受那相貼的親密感,她刻意為這一刻放棄這個世界,甚至所有的一切。
「不要哭。」夢生用唇吞下她的啜泣。
月兒西斜,夜風沁涼的滲人曖昧的空間裡,彷彿感染到房內的熱情般,氣氛也變得溫暖了。
良久,荏瑜疲累的躺在他的臂彎中,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書著圈圈,決定質問雷一個困擾她甚久的問題,「你的未婚妻就住在隔壁,你為什麼不搬過去和她一起住?」
「你希望我搬過去嗎?」夢生懶懶的反問。。
「不是。」她急忙強調,「我只是好奇,未婚夫拒絕與未婚妻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似乎不太合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你說呢?」
「你討厭她。她很驕傲、很跋扈、很無理取鬧。」荏瑜愈說愈有勁。
「沒這麼誇張。」夢生輕敲她一記響頭,「她沒這麼糟,我並不討厭她,她只是比你更會纏人罷了。」
荏瑜不悅的嘟起嘴巴,「那你是喜歡她羅?比喜歡我更喜歡她嗎?」她的手不客氣的扯著他的頭髮。
夢生並未動怒,「你們女人就是這樣。」
「說嘛!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她?」她真的很想知道。」
夢生聳聳肩:「和你在一起愉快多了,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不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那你取消跟她結婚,跟我在一起好了。雖然我家的財力不比肯特集團,但也不窮啊!我爸媽認識很多人,不管你想做什麼,我們都會盡力幫你的。」
夢生認真的凝視著她,臉上全無笑意。
「到底好不好嘛?」
夢生突然坐起身,冷淡的下床,穿上睡衣,「我承認跟你在一起很愉快,但如果你想找丈夫,我奉勸你還是去找別的男人吧!」
荏瑜一臉傷心的也跟著坐起:「你就這麼想娶修萊娜嗎?」
「這跟我想不想無關,重要的是肯特家族可以給予我最大的幫助,讓我完成工作。」
「什麼工作?證明美人魚真的存在海裡嗎?」荏瑜氣惱不己,「你想證明這個做什麼?名利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還是你想研究吃人魚的肉看是不是真的能長命幾百歲?」
夢生冷靜的看著她,為她的話感到訝異,「錯了,全都不是。」她的這種說法實在荒謬。
「那你倒是說清楚呀!」荏瑜不放棄。
夢生困擾的偏頭去看窗外的夜色,「是為一個很愚蠢的理由。為了一個我認為我愛過、卻又不小心將她害死的一個女孩。」
「什麼……」她感覺到體內的醋意翻騰,不敢愛人的夢生竟曾經愛過一個女孩?
夢生卻搖搖頭,「算了,那是一個曲折又愚蠢的故事,你不會想聽的。」
「我想聽,我喜歡曲折又愚蠢的故事。」
夢生還是搖頭,轉身走向門口,「還是算了,即使我說了,你也不見得會相信。」
「我相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只要他說出他欣賞的那個女孩的優點就行了。
夢生旋開門把,轉頭丟給了她一個無奈的微笑,「很久很久以前,我愛上了一個美人魚。我回書房了,晚安。」
門砰的合上。
荏瑜張大嘴,看著閉上的門,分不清自己是驚是喜,或者兩種都有?
哇!夢生曾經愛過美人魚,那是不是代表他有可能愛上另一條美人魚——
她?只是問題是她現在正常得很,看起來與一般的人類無異,這樣的她會真的如那兩條人魚所言的,變成人魚回到大海嗎?
她很懷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8:19
第五章
荏瑜又例外的晚起了。
都怪夢生昨晚向她說了些奇怪的話,讓她苦思了上整夜,而他又鎖了書房的門,拒絕她進一步的探詢。
一早起來,她就十分困頓疲憊,但還是勉強坐上餐桌,吃著林嫂精心料理的蛋卷、豆漿以及甜甜圈。
不多久,夢生也加人吃早餐的行列,但由於她記很著他昨晚鎖了書房,還故意把房門鑰匙拿走,不讓她進門,所以她拒絕主動和他談話。
餐桌上的氣氛沉悶,荏瑜的目光時常惡狠狠的掃向夢生,而夢生卻是偶爾若無其事的掠過她的怒容,好像看不出來她在生氣。
叮咚!叮咚!門鈴響起。
林嫂匆匆自廚房走出去應門。
「早安。」修萊娜的聲音刺耳的響起。
荏瑜和夢生吃食的速度立刻加快,但仍密切注意著修萊娜的動靜。她用眼角瞥見修萊娜舞著妖嬈的身軀,翩翩飛至夢生身旁的位置,順手搭上他的肩膀,另一隻空出的手則拿出夢生盤中的甜甜圈,「我肚子餓了。」櫻桃小口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著。
荏瑜隱忍著,儘管額上青筋浮跳,她還是壓下了怒意。
林嫂遞給她一份同樣可口的早餐,微笑的說:「小姐,這份給你吃,不用跟夢生搶著吃。」
可惜修萊娜聽不懂國語,馬上慵懶的問夢生,「親愛的,這位姥姥在說什麼?」
夢生面無表情,「她叫你別老是搶我的早餐吃,否則我運早會餓死的。」
荏瑜微笑了,有些驚奇夢生也會佔別人口頭上的便宜。
修萊娜輕笑,伸出指頭戳了一下他的胸膛,「我怎麼捨得讓你餓死?」她將她的早餐放到他面前,「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她眉兒一挑,得意的向荏瑜示威。
荏瑜裝作沒聽到,故意用標準的國語說:「這個女的幾歲了呀?怎麼像個小孩似的?」
「二十五了。」夢生露出開懷的笑容,彷彿心有慼慼焉。
他們的談笑風生讓修萊娜氣惱極了,她不悅地轉過夢生的頭,「這個女孩是在嘲笑我嗎?雷,不要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說話,那會讓我覺得我們之間有距離,我不喜歡。」
她不高興的問,並嚴肅的強調,「不管她說什麼,你都不能相信,因為你是我的,吻我。」她的玉手纏住他頸項,迅速吻住他。
荏瑜吃驚的看著夢生全然毫不抗拒,而且看起來還有些享受似的。
她不由得想起她父親所說的,夢生是個來者不拒的男人,或許是因為這樣,任何女人要他吻他就吻,要他做愛他就做,除了——結婚以外。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她算什麼?
荏瑜霍然站起,繞到對面,硬生生地將擁吻的兩人分開,不甘示弱的望著夢生的眼睛,「吻我。」並自動壓下唇和他的貼著。
果不其然,夢生毫不抗拒的雙手繞至她的腦後扶著,如她所願的品嚐她的朱唇。但他純粹只是冷冷的相貼,少了猛烈的熱情。
荏瑜的心跌至陰暗的谷底,她霎時明白自己在夢生心中或許根本沒有什麼特殊地位。
「你們在幹什麼?」修萊娜的怒聲響起。
荏瑜在修萊娜出手阻撓前自動推開他,討厭自己的癡情,也恨他的濫情,在看到他平靜的藍眸時才警覺到自己的愚蠢、她竟天真的認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荏瑜突然也同情起修萊娜了,她用英語開口,「修萊娜,你應該知道雷跟我是情人吧?」
修萊娜揚起一連眉:「那又怎麼樣?」
荏瑜很驚訝修萊娜的反應,這對未婚夫妻實在太奇怪了。
「雷不愛你,還到處玩女人,難道你不在乎?」
修萊娜聳聳肩,「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早就知道雷誰也不愛,甚至不愛他自己,唯一只鍾情於不存在的美人魚。」說完還哈哈的輕笑。
荏瑜有瞬間迷惑於她的話,但旋即又甩開思緒大聲問:「那你又為什麼要跟他結婚?」
修萊娜脫了她一眼,佔有性的偎進他的懷裡,「當然是因為他有魅力嘍!而我最喜歡看像你這種笨女孩,想要卻偏偏要不到的蠢樣。」她的輕笑轉為刺耳的得意狂笑。
荏瑜此時才終於明白了。
夢生需要肯特集團的財力,而修萊娜則要炫耀,兩人各取所需,所締結的婚姻跟愛情一沒有一點關係。
「修萊娜,雷可不是花瓶,他是人耶!」荏瑜吼道。
「當然不是,雷比花瓶有價值多了,他是上帝最好的作品。」修萊娜理所當然的道。
荏瑜不以為然的望向夢生,「夢生,如果我是你,我寧願娶一條魚也不會讓自己跟個怪胎綁在一起。」她毅然決然的邁開大步、急需一個地方發洩胸口的悶氣。
夢生沒有出言慰留,只是沉默的看著她的背影離去。
荏瑜望著廣無邊際的大海。
「雷是笨蛋——大笨蛋,我是白癡——大白癡,修萊娜是變態——大變態。」
她足足喊了二十分鐘,心中的氣才消了大半。鬱悶是沒了,可是卻覺得空虛起來,幸福的感覺離去了,心頭蕩進了絲絲的哀愁。
她頹然的坐倒在沙灘上,不由自主地哀聲歎氣。
她實在是個大白癡,明明知道他的濫情,卻無法抗拒他的溫柔和天生的魅力,她心中的眷戀並沒有因此而消失,只是自我厭惡的感覺不斷的擴大。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猛回頭,只見幾天前她遇見的那個小男孩從她身後不遠慮踱步而來,臉上的表情像是有感而發,一個小孩因感既而說出這樣的句子,也實在太嚇人了。
「別用外表來判斷一個人,這樣是不對的。」男孩嚴肅的瞅著她,搖頭晃腦的道。
荏瑜訝異的睜眼看著他,莫非這小男孩知道她在想什麼?不可能吧!
小男孩逞自與她並肩坐在沙灘上,「大海很美麗、很自由,你不想回去嗎?莉蒂雅。」
「你叫我什麼?」荏瑜吃驚的大叫,雙眼怵然睜大。
小男孩平靜的轉頭向她,「莉蒂雅。」
莉蒂雅是人魚喚她的名字,說是她前世的身份,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啊!
可這少年老成的小鬼如何知道這個名字?
「你是誰?」想必他不是普通人,而他多少也跟海有些關係吧?
「普士頓。」小男孩的視線轉向海。
希臘神話裡的海神普士頓?
「你是海神?」荏瑜的口氣淨是不相信。
她的問話惹來小男孩的一陣輕笑,「你真是愚蠢呀!老是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說著說著,小男孩在一瞬間長大成十七、八歲的美少年。
荏瑜看呆了,張大的口灌進了海風。
美少年回眸一瞥,「不幸會讓你逐步變成人魚,或者當你願意回到大海時,自然也會蛻變。」
荏瑜把他的話聽了進去,結給巴巴的問:「為……為什麼?是……是你……你造成的嗎?」
美少年優雅的偏著頭說:「沒錯,算是數千年無聊日子的調劑吧!」
也就是說,他把她當成開心果!
「我一定要變成人魚回去嗎?」深沉的大海對而言她是陌生的世界,莉蒂雅的一切她並不瞭解,雖然擁有同樣的靈魂,卻沒有相同的記憶,嚴格說來,她們應該是兩個不同的人。
「如果你覺得人類的生活比較幸福的話,就不必回去。」美少年的視線又轉向大海。
這麼說她還是可以留下來羅?於是她高興了起來,突然又想到自己難得見到海神,於是問:「海神呀!你知不知道有個叫雷的男子,他對人魚族很有研究,金髮藍眼……」
「他是你的愛人,不是嗎?」
荏瑜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可不可以請你幫助我,我想跟他結婚?」她的眼中滿是期待,當他是神燈精靈,試圖許下三個願望。
「你死心吧!我從來不管人家的婚事。」
「但……不能破例嗎?」荏瑜失望的嘟起嘴。
「我已經對你破例了,我本來也不管人家的生死,若非看在你父王苦苦糾纏的份上……」
真是奇怪的海神!什麼事都不管,那不就閒閒沒事幹了嗎?
「那你可不可以叫只人魚出來讓雷瞧瞧,你應該知道他對人魚的狂熱。」
這件事若成功,夢生一定會對她心懷感激,另眼相看,最好來個以身相許。
哈!
「那你何不自己變身讓他瞧瞧?」
想到那種情況她就心生恐懼,「不行!如果他把我抓起來做實驗怎麼辦?」
美少年翹起了嘴角,「你也太異想天開了,他的目的並不是這些。」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研究人魚?」
「你應該自己去找出答案。」
「我自己去找?」
美少年搖頭,緩緩站了起來,低頭給她一個忠告:「想要幸福就利付出信任。」
「雷是可以信賴的人嗎?」荏瑜很懷疑。
「至少他不會傷害你。」他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盡量別用你體內的匕首去刺人類,因為那會造成無法彌補的變化。」
這讓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刺傷了一個不良少年,「會死嗎?」她忐忑不安的問,胸口有一體濃濃的罪惡感。
「不會,但會讓人變身?」
「變成人魚嗎?」她屏息等待,心想其實那也不錯,她可以刺夢生,把他也變成人魚,那麼他倆不就可以在海里長相廝守了?
「不!」美少年輕吐,「會變成顯示其心性的生物。」語音猶絛繞,但人已隨風消逝無蹤。
「等等,我還沒問清楚呢!」荏瑜呼喊,不甘心的站起來左右張望尋找。景象依舊,只是神蹤已沓然。
荏瑜帶著困擾自海邊回來,一開門便看見玄關處擺了母親的兩個大行李箱。
她正在茫然時,許世貞已經從屋內倉皇奔出,手上拿著一堆文件。
「媽,我們要回去了嗎?」荏瑜驚訝的問。
「不!我要出國,馬來西亞那邊的工廠出了狀況,我得趕過去處理,最快五天回來。」許世貞邊翻著手上的資料說。
今年好不容易有個假期與母親共度,沒想到不到一個星期母女倆就要分道揚鑣了,使荏瑜心中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畢竟今年不同於往年——她極可能會蛻變成人魚遠去啊!
「媽,你能不能不要去?」
許世貞驚訝的停下動作望向荏瑜,「乖女兒,你怎麼了?捨不得我走?」
她露出寵溺的微笑向前,慈愛的在她額頭印了下輕吻,「你也長大了,得學著照顧自己,不是嗎?更何況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荏瑜點點頭,有些難過的硬嚥著,「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如果回來時看不到我,也別大傷心。」她意有所指的說著。
許世貞輕敲她的頭,「小傻瓜,你說什麼傻話;又不是生離死別。」
但她就怕是生離死別啊!
「媽,我愛你。」她衷心的說,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許世貞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然後高興的笑開了,「喲!你迷戀雷迷戀到講話都變甜了嗎?」
「哎呀!人家說的是真心話嘛!」荏瑜不依的抗議。
「好,媽媽知道。」許世貞疼愛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許世貞提起一隻皮箱,「幫我搬到車子上吧!」
母親走了,夢生又老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百無聊賴之下,她只好待在客廳看影碟。
哇!多麼驚天地而泣鬼神的古老愛情故事呀!
梁山伯為視英台形銷蝕骨而終,祝英台為梁山伯哭墓,誓言願同死,是他們的真情感動了神明吧?所以天動地裂,梁祝屍身同處,魂魄化為彩蝶相伴飛向天際……
看得她兩頰淚痕斑斑,直感歎自己沒有祝英台的好運氣,而夢生更不似梁山伯般的癡情,不可能為她病相思,更不可能生同寢死同穴,她好悲情啊!
鈴!鈴!
林嫂匆忙走過去接電話,「喂!這裡是梅……啊!阿祥,別急,慢慢說……什麼?阿娟難產……好,我知道,我這就過去……」喀的掛掉電話,林嫂遲疑的轉身,「小姐,對不起,我……我媳婦她……」
「你去吧I」荏瑜體諒的說。
林嫂鬆了口氣,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晚餐……還有那個雷……」
「放心,他不會害人的。待會兒肚子餓了,我們就到外面吃,別擔心。」
呵!最後竟然變成孤男寡女同處一屋!而變態的修萊娜也沒有上門來攪局。不過,荏瑜對這樣的獨處並不感到特別興奮,因為就算她與夢生有再多次的熱情纏綿,似乎也改變不了他娶修萊娜的決心,荏瑜不禁為自己感到不值得。
荏瑜按著遙控器,換下另一個影片,正看著……
「梅荏瑜!」
夢生震天般的呼喊傳來,駭得她全身一震,手上的遙控器也掉落地上。
她抬起頭,看見夢生怒氣騰騰地站在樓梯口瞪著她。
「什麼事?」她忐忑不安的問,暗自猜想所有不妙的答案,最後落在——
他終於發現匕首不見了?
慘了!她緊張的用力吞嚥著口水,看他大踏步而來。
「我的匕首呢?」他問。
荏瑜的心跳幾乎要停了。
「什麼匕首?」她只盼望自己笨拙的說謊功夫能瞞得過他。
「別裝了,就是生滿鐵銹、看起來非常古老的那一把,你看過的。」他不高興的說。
「我是看過,但是我沒有拿它。」是它自己跑進她身體裡的,不干她的事。
「除了你還會有誰?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看過的人。」
拜託!她寧願不曾有過那份榮幸。
「修萊娜呢?她也進去過書房,不可能沒動過你的東西吧?」荏瑜站了起來,不平的叫囂著,很生氣他竟把她當成頭號嫌犯,雖然,她的確是「兇手」。
「她才不屑去拿那種破舊的東酉,她只對我感興趣。」
「我就會看上那把舊匕首了嗎?」她氣極敗壞的挺起胸膛,「那把匕首對我根本沒有用處,我要它幹嘛?」
夢生嚴肅的提起她的衣襟,咬牙切齒的道:「荏瑜,別裝了,匕首在哪裡?」他直覺就是知道是她。
荏瑜心慌意亂。心臟砰砰直跳,緊張得連連吞口水,還心虛的移開目光。
「我……我不知道。」
「說謊。」夢生更逼近她,「匕首到底在哪裡?」
荏瑜覺得自己快窒息了,於是從命的投降,「在我體內。」
「說清楚!」夢生不高興的搖晃起她來。
她被晃得頭昏眼花,使得她激動的重申,「它溶化了,然後滲進我的身體裡。」
夢生聽了大笑一聲,並更用力的捏住她的肩膀,「你以為我會相信這麼荒謬的謊話嗎?」
他不相信?
荏瑜感到悲從中來,眼淚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雖然她有預感他不會相信,但冷硬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是十分傷人,讓她氣不過的想還以顏色。
「荒謬的人是你!你憑什麼認為人魚是真的存在,而匕首溶進我體內就是假的?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
啪!夢生竟在她凝脂般的頰上留下紅紅的五爪印,痛得她落下淚來。
「你打我?」她捂著臉頰,傷心欲絕的瞪著他。
「荏瑜,對不起——」他想察看她臉上的傷痕,伸向她的手卻被荏瑜揮開。
「不要碰我。」她叫道,一邊後退,「是!匕首是我拿的,那又怎麼樣?」
「你以為我喜歡嗎?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喜歡,我討厭那把匕首,它讓我陷入麻煩中,但你竟然還打我,你去死好了。」她氣憤的轉身,跑上樓,把自己關在房間,哭倒在床上。
夢生在門外敲著門,「荏瑜,請你開門好不好?別哭了,我們好好談一談。」他好後悔,就算荏瑜真的有錯,他也不該出手打她。
荏瑜拿了本書丟向門板,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不相信你、也不會原諒你,你走!去找修萊娜,搬去跟她住好了。」
許久,門外寂靜無聲。
夢生認真的思考著她的話,如果她恨他,那將來他離開時,她不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為了讓她恨他,他決定順她的意去找修萊娜。
荏瑜涕淚縱橫的抬頭,試探性的喚他,「雷?雷,你在外面嗎?」
難道夢生真的聽了她的話去找修萊娜?
荏瑜急忙奔至窗邊察看,果然看到夢生正朝著往修萊娜的房子的道路走去,氣憤之餘,她將頭伸至窗外大叫:「雷,你這個笨蛋——」夢生停了下來,平靜的抬頭看她,搖頭一歎。
由干距離太遠,荏瑜沒能看見他眼裡的哀傷。
「我好命苦呀!」她再度撲回床上,任由淚水沾濕床被,抽抽噎噎直到深夜,哭著哭著竟墜入了夢鄉。
她不知道,夢生竟待在淒冷的海邊思索了一整夜。
她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眸,茫然的站坐在塔樓房間的窗邊,她希望目己可以什麼都不想,但遠方蔚藍的大海激起她陣陣的哀愁,耳邊響起的歡笑聲在在提醒她的美夢破碎了,她心愛的王子就要和公主結婚了,而她的死期也不遠了。
「英格麗?」
她轉頭看,優雅的公主正微笑的踏進她的房間,基於禮貌,她向地領首招呼。
公主走到她身旁,和她一樣眺望窗外的風景,「我聽過很多關於你的傳聞,大家都很喜歡你,尤其是王子。」
她毫無反應,連眼皮都沒掀動一下。
「英格麗,你愛王子,是吧?」
她緩緩轉過頭,對上公主瞭解的眼眸,卻佩服起公主敏銳的觀察力。
「我看得出來,你愛王於,而麼愛得非常深,並不是王子所以為的只是兄妹之情。」
她聽得臉色慘白。
「但是你們之間差太多了,他是王子,得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為妻,為了他的國家及人民,他不能娶一個身世不清的女人為後,你明白嗎?」
她的心猛地抽病了一下,竭盡所能的不讓淚水全下來,像個木偶般僵硬的點點頭。
「你能瞭解實在是太好了。」公主握住她的手,「希望以後我們能快樂的生活,我會幫助你忘掉王子的,相信國內存很多配得上你的男子,我和王子一定會讓你幸福。」
她的心落至最陰暗的谷底,怎麼也爬不起來。
「你是王子最重視的妹妹,當然也是我的妹妹,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和王子都會保護你的。」
看似仁慈的安慰,卻是極端殘酷的傷害。
她已經放棄了無望的求生,只是靜靜的等待他們的婚期到來,還有她的死期,地似乎感覺到身體已經變得輕飄飄的,彷彿迫不及持的要變成七彩泡沫,飄散在海上……
被刺眼的陽光照射醒來,口中竟嘗到鹹鹹的滋味,這才想起是昨夜流下的淚痕。
荏瑜呻吟一聲,慢慢坐起,然後轉往鏡子的方向,預期會看見雙眼哭得又紅又腫的自己。
咦?
鏡中的女孩是誰?
但是,房裡除了她還有誰,只是,她怎麼可能會變成如此樣貌?披肩的黑髮竟在一夕之間長及腰,顏色還染成如玉米穗般的金黃。為了證實鏡子裡的是事實,她撈過髮絲看。
天哪!是真的,她的頭髮變了!
她馬上緊張的跑到鏡子前仔細瞧,想看看全身上下還有哪些地方不同於以往?腳趾甲又不見了,腳趾間的肉膜再度長了出來;脖子後、頭髮遮蓋處出現了六個成一排、長的四公分的細縫,不會是鰓吧?
但她現在呼吸卻正常得很,她真的不確定自己是什麼了?
「天哪!怎麼辦?」她難以接受的癱坐在地上,驚慌的暗忖這絕對不是最後的結果,但接下來還會有什麼變化呢?
她看著自己的雙腿,想起人魚的下半身是尾巴,那不就代表她目前的雙腿將會接合,然後變、變、變,變得她再也不能走路了,只能擺動下半身在水裡前進。
想到此,她是又害怕又難過,滂沱的淚水又落了下來。
但老哭也不是辦法呀!如果被人瞧見了她哭過副模樣怎麼辦?林嫂或許容易騙過,但那個狡猾的夢生可不是那麼好唬,她必須想辦法掩飾。
於是她邊哭邊找襪子穿上,將變了顏色的頭髮藏在帽子裡,再找件高領的衣服穿,大功告成,荏瑜站在鏡子前一瞧,看起來的確很正常。
她順手抽了幾張面紙擦眼淚,拿著皮包就要出門,她想去美容院將頭髮染黑,打定主意,她便匆忙奔下樓,經過電話時,電話鈴聲正好響起——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8:37
第六章
「喂!荏瑜,是老爸啦!」
聽到親人的聲音讓她悲從中來,「爸!」淚水又開始氾濫成災。
「你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該不會是雷吧?」梅篤邦的聲音一下子拔高。
荏瑜夜咽的搖頭,「不……不是,爸……你可不……可以馬上回來?」
「為什麼?」
「我……我想你。」
「我這裡正忙著,大概要再過個一星期才有空。」梅篤邦為難的說。
她已經是生死交關了,而她老爸還在計算何時才有空?
「爸,你再不回來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發生了什麼事?你別嚇我呀!」梅篤邦有些慌了。
荏瑜吸了吸鼻子,「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了。爸,你再不回來,我們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再也受不了這悲傷的離愁,她掛斷電話,飛奔出這間空無一人的屋子。
荏瑜回來時已是黃昏時分。
看來去遠一點的地方整發是對的,至少引起的騷動不會太快傳到這個小鎮。
除了她之外,沒有人能擁一頭看似細柔,摸起來也軟如絲綢的秀髮,卻堅硬的卡斷兩把美容院的剪刀,害她臉色大變,趕緊逃之夭夭。
後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到另一家美發院要求染髮,結果試過四、五種染髮劑,都像水噴上頭髮一般,只是潮濕,絲毫不見任何效果,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她只好再度逃之夭夭。
最後只有戴假髮一途了。
她一打開家門,聞到熟悉的飯菜香,心頭立刻升起了一股暖流,她明白是林嫂回來了。她用手拉了拉頭上的假髮,確定戴牢後,裝作若無其事般的走進廚房。
「哇!好香,我又有口福了。」她拿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好好吃幄!」
林嫂笑著搖頭,「小姐,你這樣子是會被人家笑的。」
荏瑜聳聳肩,「無所謂!對了,你媳婦怎麼了?」
「沒事,生產順利。」林嫂揮動著鍋鏟。
「太好了。」她衷心的說。
「對了,告訴你一件奇聞!我媳婦生產的那家醫院,有一個得了怪病的年輕病人,聽說他本來好好的,卻在附近的山裡玩時,被鬼在肩膀上刺了一刀,結果發了高燒,然後外表就開始變形了,腳縮得像青蛙腿,頭也變大了,嘴巴更裂了開來,聽說那副模樣就像只癲蛤螟一樣,你說奇怪不奇怪?」
荏瑜聽得渾身一震——年輕人變成癩蛤蟆!
她知道林嫂口中的「鬼」就是自己。
記得她在海邊偶遇的海神曾說過,被她體內那把匕首傷到的人類將會「變身」——會變成顯示其心性的生物。
那個年輕人一定是企圖非禮她的不良少年,被她的匕首所傷之後,因為他心勝醜陋得像癩蛤蟆,所以才會變成世界第一號癩蛤蟆,真是活該!
既然是活該,可她為何又隱隱覺得不安及愧疚?
「我剛剛也有說給夢生聽,但他還沒聽完就跳起來衝出去,好像很高興,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
她知道夢生在高興什麼,荏瑜恐懼的想道。
夢生一定是在高興人類既然可以以變成癩蛤蟆,那也可以變成人魚吧?
「吃飯了。」林嫂端上最後一道菜說道。
荏瑜根本沒有食慾,心情低落的搖著腦袋,「我吃不下。」
「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林嫂試探的伸手貼向她的額頭。
「哎呀!你又發燒了,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荏瑜拿開林嫂的手,「不用了,我去床上躺躺就好。」然後轉身孤單的走開。
「不行!我看還是打電話叫個醫生過來幫你檢查好了。」
荏瑜火大了,她恨透了醫生,「我說不用就是不用,若是被我看到醫生來,我就離家出走!」她用力地踩上樓梯,聽起來很有精神。
她一連寫了兩張訣別書,一張給老爸,一張給老媽,滿篇都是她的肺腑之言,字字句句都是她的血淚,薄薄的兩張紙因為她的淚水都皺了。
封好了信,她開始整理行李,她收拾得很快,怕的是被夢生逮住,她希望來得及在他到達前逃開。
窗外傳來一陣車子的引擎聲,是夢生回來了嗎?她得趕緊加快速度。
「林嫂,荏瑜回來了嗎?」是夢生的聲音。
「回來了呀!她在樓上休息。」
此刻,她突然恨起林嫂的誠實。
夢生踩著樓梯上來,往她的房間走來。
叩!叩!
「荏瑜,是我,你開門好不好?」
她很自然的搖頭,「不要,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手上則正在做最後的整理動作。
「荏瑜,我想……昨晚你說的或許是真的。」
他現在當然不得不相信了,他看到那只癩蛤蟆,知道那就是那天企圖非禮她的人,被她不知從哪裡拿來的匕首刺傷了……她才不會使得幫他開門。
「開門,荏瑜。你現在需要幫助,讓我幫你。」他好後悔曾經傷害她。
荏瑜無動於衷,將行李往窗外丟,朝房門做了個鬼臉,深深吸了口氣爬上窗台,再用力一體,跳上了屋旁的樹,俐落的往下爬,撿起了行李後立刻飛奔離開。
「荏瑜?」夢生的叫喊聲,震天的傳來。
她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回首,或許是最後一面了,她見到他正從她房裡的窗戶探出身,臉上的表情像是極度擔心似的。
「回來啊!沒有事情是不能解決的。」他想幫她,經由醫院的那個變形的年輕人的敘述中,他已經明白荏瑜不是普通的人類,雖然荒謬,但世界是無奇不有的。
荏瑜不相信他。
她狠下心的轉過頭,咬著牙又開始跑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跑進森林中。心中不捨的情債又化做淚水竄了出來。
「荏瑜,別跑。」
夢生的呼喊自後方遠處隱隱約約的傳來,他在追逐她,他是不願讓這個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跑掉嗎?
於是她更努力的跑,雖然她跑的速度比不上他,但至少她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她比夢生更熟悉附近的地形。
海浪澎湃的捲上岸來。
她縮著身子與在岩石縫裡不吭聲,豎著耳朵傾聽颶颶風聲、洶湧潮聲之外,斷斷續續傳來人聲呼喊。
「荏瑜,你出來,讓我瞭解你的情況,我很擔心你。」他真的認為她有了很大的麻煩,而且起因可能在他那把匕首上。
她該不該相信他?但她沒有膽量回應。
「你不可能躲一輩子的,別忘了你爸和你媽會有多擔心。」這次的聲音更近了。
如果爸媽此刻看到她,恐怕會心臟病發吧?
「出來,別躲了,我對昨晚發生的事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該不相信你,但那實在是因為超出我的理解範圍,我很抱歉,現在我很擔心你的身體情況,拜託你出來,讓我知道你無恙。」
他是真的關心她嗎?渴望得到答案的心好痛。
荏瑜悄悄的探出頭看向沙灘上,只見夢生張嘴大喊著,左右張望的尋找她。
「荏瑜,別再固執了,你不能一直待在這裡,會生病的,快跟我回去,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照顧你的。」
「說謊,你只會把我關起來,就像開動物一樣。」她低語,藉以警惕自己不能心軟。
「你不信任我嗎?荏瑜。」
「沒錯,我不信任你。」她低聲的道,發覺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抹,才發現那是淚水,「我怎麼哭了?」她想不明白,又很自己的軟弱。
「荏瑜,我不僅你不相信我,因為是我辜負了你的愛,但我真的沒有辦法達到你的要求,難道我們不能只做朋友嗎?」
朋友?哼!
荏瑜直覺得心碎成千萬片,片片墮人萬丈深淵。
如何做朋友?畢竟他們曾火熱的纏綿、甜蜜的相擁過,更重要的是,她期望他愛她啊!
「荏瑜,你出來好不好?除了愛你。跟你結婚外,無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她緊緊摀住嘴巴,以免忍不住哭出聲來。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這麼殘酷的宣告這個事實。
「荏瑜,別再為難自己了,有什麼困難就說出來,別一個人獨自承受,別像她一樣讓我後悔終生。」夢生幾乎是嘶吼道。
「她」是誰?是誰讓夢生這麼在乎?難道就是她讓夢生不敢再愛?
她想知道!於是她衝動的沿著岩石慢慢往上爬。
「你聽到了嗎?荏瑜,回答我,讓我幫你。」
「我聽到了。」
她站在高高的岩石上面對著他,腳下的一端是沙灘,另一端則是深幽的海洋,背後則高掛著擁抱黑暗的明月。
「荏瑜?」夢生驚喜的奔向前,「你終於肯見我了。」
「別過來!」她警告道,身體往海的一端靠,「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把自己淹死。」
夢生停住腳步,不斷的搖頭,「荏瑜,你不會那麼傻的。」
「哦!是嗎?」她更往海的一邊靠,浪花一陣陣濺在她的腳上,「你剛剛不是說後悔不相信我嗎?現在怎麼又不相信我了。」
「荏瑜,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哈、哈、哈!」她嘲諷的笑了起來,「都是你帶來的災難,你和你的那把寶貝匕首徹底的改變了我。」
是月光照映的關係嗎?
他的臉似乎更加白皙,表情也顯得異常哀淒,像是恨自己無力改變悲劇的發生。
不,不可能的!
「荏瑜,告訴我,把所有的經過說出來。」
「你想知道?可以,不過你要先告訴我,那個令你後悔一生的女人是誰?」
「什麼女人?」
「你還裝蒜,就是你剛剛說的,要我別像她一樣讓你後悔終生,我可是聽得很清楚,你別想賴,快說出來呀!」
夢生沉默了半晌,臉上陰鬱難測,深深的歎息,「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故事了。」
「不管它有多久,我只想知道她為什麼讓你那麼在乎?還有,是不是她的關係才讓你不敢愛我?」
「知道了又如何?改變不了任何事的。」
「你到底說不說?」荏瑜不打算放棄。
「我愛上了一個人魚。」他直言不諱。
「然後呢?」
「但為了我的家人,我不能明白的表示我愛她,然後,我娶了另一個家人認同的女人為妻。」
「你結婚了?」荏瑜非常驚訝。
夢生並沒有理會她的問題,自顧自的說:「結果我愛的人魚自殺了,她因傷心而死。」
「跟我的情形很像,」她冷笑道:「你背棄了愛你的我,再與對你有幫助的女人結婚,你一錯再錯。」
夢生的臉色又青了幾分,慘然的像是頓悟自己犯了大錯,「是這樣嗎?」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為了你這種臭男人自殺的,我只會離開,因為——」她一把將假髮扯下,金黃色的髮絲立刻傾瀉而下,隨著海風飄蕩著,「我已經不再是人類了。」她大聲的宣佈。
夢生的表情十分震驚,「為什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你想知道嗎?」荏瑜斜睨著他,語氣變冷,「你想拿這件事去宣揚嗎?」
他連忙搖頭,「不!你怎麼會以為我……」
「不然還有其他的答案嗎?」她大聲搶白,「難道你不想割我的肉來吃,好讓自己長生不老嗎?」
「不!」他斷然否認。
「很抱歉,我不會幫你的。」准荏氣憤的瞪著他,「我不會讓你把我關起來展示的,即使我笨得愛上了你這個壞蛋。」
「你愛我?」夢生搖頭,「別這樣,愛我只會為你帶來不幸。」因為已經有前車之監了。
「我已經看到了。」她歇斯底里的冷笑,「我已經嘗到愚蠢的苦果,瞧瞧我變成什麼?呵!非人非魚的怪物。」她高舉兩臂,抬頭望向滿天繁星,身子不由自主的旋轉,嘴裡逸出近似瘋狂的輕笑,「我是個怪物,再也不能穿制服去上學,也不能跟死黨逛街買衣服,海裡沒有電視、電影、冰淇淋……」
「荏瑜,下來,危險啊!」夢生擔心的吼道,好怕她掉進海裡,於是趁她不注意時迅速靠近。
「呵!想抓我?」荏瑜朝他詭異的一笑。
夢生立刻警覺的停住,「不!我只是想帶你回家,然後幫助你。」
「你說謊的本領真高明,可惜……」她搖頭,「我再也不能相信你。雷,永別了。」她讓自己往後傾斜……在她眼中,星星和月亮變得特別黯淡。
「不,不要。」她聽到夢生淒厲的叫喊,好像很害怕她一去不返似的,她轉頭看了他最後一眼,很欣慰夢生的表情看似很悲傷,像是跟至愛永別似的,但她知道他的悲傷是短暫的。
撲通!
她感覺到海水正一寸寸的吞沒她,她過速的往下沉,沒有一絲掙扎,她可以看到月光照在海面上,興起一縷縷藍色的波光,很溫馨、很安祥的光……她落在柔軟的沙上靜靜的躺著,腦中一片昏眩,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墮入夢中?
她並不感覺呼吸困難,即使鼻子不若已往的在呼吸,可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或許是她頭後的那些「鰓」在作用吧?
不知夢生現在如何了?他是否感覺後悔?此時她心中雖然有一絲復仇的快感,但更多的是與他別離的不捨。
然後,她看見了他,他也跳下了海,奮力的游向她,張大的嘴不停的問,像在呼喊什麼?可惜在海水裡,聲音是很難傳遞的,可是她真的很高興他會隨著她跳下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夢生怎麼可能像英勇的王子般拚命的要解救她?
也只有夢才能那麼美,藍色的波光映襯著英勇的夢生,這美……足夠她回味一生了。
「荏瑜,把手給我。」
她好像聽見他的叫聲,迷醉的她,聽話的舉起手……快了……他的手就要接觸到她……
突然,一個黑影掠過,阻止了夢生的接觸,然後又是個黑影撞向夢生,把他撞遠了些。
她看清楚,那些黑影竟是海豚,不是一隻,至少也有十幾隻,一半敵意深重的圍著夢生不許他靠近,一半圍著她,親暱的碰觸。
荏瑜覺得好玩,輕觸靠近的海豚,微笑的睨著夢生。
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彷彿聽到海豚在說——抱住我,我們可以帶你離開。
她遲疑著,抬頭看到夢生因缺氧而迅速想浮出水面換氣。
海豚又輕推她的手——快走!這個人類會傷害你,
連這世界上最聰明的生物都這麼判斷了,她還能奢望被他「拯救」嗎?一會兒,夢生又再度潛回海裡。
這次荏瑜下定了決心,雙手攀住一隻碩大的海豚,迅速的往前移動,眾海豚們高興的圍在她身邊。
荏瑜還是捨不得,她眷戀的往後望,看到夢生正奮力的游,像是要追趕她,但人怎能比得上海豚?只見他的身影愈來愈小……直到變成黑點……
永別了,她的愛。
她的淚跟海水再也分不清。
黎明時分,她再度踏上了陸地,只是這片陸地上的一切並不是她所熟悉的。
海豚的叫聲吸引她回頭,她揮手向送她來這座陌生島嶼的海豚說再見。
在來的路上,海豚們告訴她,她回大海的時機還未到,大概再過個兩、三個星期,她才能變化完全,在這段等待的時間,這塊島變將是她最好的停留處。
她摸出了浸濕的皮夾,拿出金融卡及信用卡,懷疑它們是否已被海水浸壞?而唯一解答的方法便是使用它們。
她抬頭望了望,蔚藍的海岸線彎彎曲曲的向遠處延伸,然後被一幢建築擋住了,那棟建築宏偉壯觀、氣勢磅砣,應該是間飯店,或許正好可以讓她躲一陣子。
於是她一步步走向它,沿路遇著早起的人,問了才知道此處竟是沖繩島。
夢生回到了屋子,在海邊守候了一夜之後,震驚變成了焦急,擔心變成了後悔,雖然知道她應該沒有危險,但她在哪裡?他想她想得全身無力,立刻動用修萊娜擁有的肯特集團的勢力全力搜尋。
林嫂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麼辦?小姐怎麼會離家出走?如果夫人跟老爺知道了,我要怎麼向他們交代?」
不好交代的人是他才對。
夢生茫然的跺進荏瑜的房裡,房裡有她的氣味,以及他倆相擁纏綿的記憶,真是悔不當初呀!他又讓夢中的事再一次發生,人總是在失去後才領悟到擁有時的幸福。
他的目光移到了桌上,浸著淚漬的兩封信吸引了他的自光,一封是荏瑜寫始梅篤邦,一封則是寫給許世貞的,沒有他的,她真的是太絕情了,可他仍想好好彌補她,只要他還有機會。
決定了,他要找她,盡所有的能力找她。
鈴!鈴!電話響了。
他以為是荏瑜打來的,於是連忙接起電話,但卻是好友梅篤邦,他不禁有些失望。
「雷,我現在在機場,再過三、四個小時就回去了。」
他怎麼現在回來?好巧,是父女心有靈犀嗎?
「雷,你怎麼不說話?」
他能說什麼?請求他的諒解嗎?
「荏瑜在不在?請她聽一下電話。」
「梅老大,你見不到荏瑜了。」他難過的說。
「什麼意思?她死了嗎?」梅篤邦大聲叫了起來。
「不,她失蹤了。」
「她失蹤了?雷,是不是你對她做了什麼事?」
他對她做的可多了,他不想一一闡述,只是保證,「不過,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你放心。」
由於金融卡和信用卡都能起作用,所以荏瑜順利地住進飯店,也領出一筆錢去買了些輕便的衣物。
處在陌生的地方有個好處,那就是沒人知道她本來的面貌,也沒人會仔細的觀察她身上有哪些異常的地方?
對著鏡子,她發覺自己多了些變化,深黑的眼眸轉成湛藍,黃皮膚一天比一天白哲,修長的腿內側裂出了一條對齊的凹縫,趾頭也因過於緊密而幾乎分不清了。
她變得可以聽懂動物的語言,天上飛的雀鳥、鴿、鷺、地上爬的貓、狗、烏龜,她發現動物們不信任人類,就像她一樣。
而她也常常想起夢生,想他現在在做什麼?仍然在書房裡研究人魚嗎?有沒有為她的遭遇而感到愧疚?畢竟是他帶來的匕首惹的禍;有沒有為她的失蹤而擔心?或許他早已把她忘了,正忘情的和修萊娜耳鬢廝磨?
想到這,她就心痛,久久不能好解,有時整晚不能入眠。
她有好幾次衝動的拿起話筒想打電話回去,最後卻又強迫自己掛回電話。
思鄉、相思,縷縷的思念啃噬著她的心,日子變得漫長,等待成了難挨的痛苦,每每讓她倍感孤寂,抱怨起自己的可憐來。
她成了這間飯店裡最孤僻、最奇怪的客人。
一個星期平安的度過了,發燙的身體陡然降到人類體溫的一半,約莫十七度,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冷,就像她發燒時,一點也不覺得熱一樣。
這天,她難得穿著布鞋走在沙灘上散心。
海上的飛鳥偶爾掠過她頭頂,熱切的招呼——莉蒂雅公主,你好。
她勉強的保持微笑。
走路對她夾說愈來愈困難了,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力氣以及意志力移動,她可以感覺到下半身的骨骼正在改變,她無力阻止,只能認命的接受,並懷念起過去用雙腿在晨光中慢跑的時光。
現實總是殘酷的,她無法逃避。
「終於被我找到了。」
荏瑜猛轉身,對上神采奕奕的修萊娜,更注意到她背後站立的四名健壯的男子。
她害怕的猜測修萊娜可能的意圖?
但是,她現在樣子全變了,修萊娜應該認不出她吧?
「小姐,有事嗎?」她故意拔高聲音,心臟卻坪坪亂跳。
修萊娜瞇著眼睛上下打量她:「你是梅荏瑜?」
她立刻搖頭:「抱歉,你認錯人了。」她在心中暗自以為能順利瞞過她。
修萊娜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優雅的自皮包中抽出一張紙,展開瞧著,「根據紀錄,你持用梅荏瑜的金融卡及信用卡,如果你不是梅荏瑜,那麼你是從哪裡弄來她的東西?」
她很驚訝修萊娜竟然可以查得到那些紀錄?可仔細一想,肯特財團有錢有勢,當然有辦法查到每一項金融交易紀錄。她太小看修萊娜的本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荏瑜邊否認,邊打量目前的形勢,雙方五比一,情況對她來說很不利,唯一能讓她脫困的方法是用「腦」。
「我也不知道你是什麼?如果你是荏瑜的話,就太詭異了;如果不是,那我不就抓到了一個小偷?」
修萊娜露出得意的笑容。「而我很快就會查出你的身份。放心,你若是無辜的話,我很快就會放你回去。喂!你們四個還不快把她抓住,送到我的遊艇上?」
在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沒辦法以腦力取勝,只能孤注一擲,運用殘存的體力轉身逃跑,但她卻輕而易舉的就被追上,被一個陌生男人扛在肩上。
「放開我,放開我。」她用力的捶,不覺忘了隱藏聲音。
「你是荏瑜!」修萊娜很肯定,也很得意。
荏瑜聽了更加害怕,用盡力氣掙扎,大聲的叫:「放開我。」
突然,嘎嘎雜亂的鳥叫聲傳來,蔚藍的天空,從四面八方飛來了許多鳥兒,像是在呼應她的求救。
「怎麼回事?」修萊娜驚訝的四處張望。
「快走,跑回飯店,這些鳥要攻擊我們。」其中一個男人叫道。
於是他們轉身就跑,跑得很快,就連嬌貴的修萊娜也是,但飛鳥的速度更快,斷斷續續有鳥俯衝下來啄他們。
「放開我。」荏瑜一直持續叫喊。
但扛著她的那個男人很有毅力,堅持不放,奮力扛著她逃進了飯店,並且命令飯店緊急關閉所有的門窗。
鳥兒們在飯店四周徘徊啼叫。
他們五人終於鬆了口氣,開了一間房間,檢查彼此的傷勢,然後修萊娜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副很高興的樣子,「真好玩,是你做的嗎?荏瑜。」她上下來審視荏瑜害怕的臉色:「你身上好像藏了不少秘密呵!」
荏瑜知道自己墮入了地獄,變態的修萊娜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她會玩弄她,把她當作玩物般賞玩。
天哪!
她的噩運難道永無止境?
「不過,你放心。」修萊娜抬起她的下巴,「你這麼美麗,只要你乖乖的,我會好好待你的。」
「變態。」她啤道。
修萊娜不以為然的搖頭,「唉!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教養。」
她才不在乎自己有沒有教養,「你來這裡做什麼?是雷拜託你來找我的嗎?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她在乎的是,夢生是否已告訴修萊娜她變成了怪物?是否要求修萊娜想辦法追緝她?
「他該對我說些什麼嗎?」修萊娜很有興趣的問:「我不喜歡他為了找你把自己搞得那麼累、那麼樵悴,讓他看看你應該會變正常吧!」
荏瑜聽了有些欣慰,至少夢生還是有些在乎她的,一股甜蜜的感覺幾乎掩過了恐懼。
「喂!這麼熱的天氣,穿著這種襪子和鞋子,你不熱嗎?」修萊娜注意到她的打扮,不禁皺起眉。
荏瑜立刻逃避似的縮起腳:「我喜歡,不行嗎?」
「在台灣,你總是穿短衣短褲。」她突然眼睛一亮,「一定有問題!喂,你們兩個過來,把她的鞋襪脫了。」修萊娜指使著手下。
兩個大男人聽話的走過來,不顧她的抗拒,硬是把她的襪子脫下來,露出了她怪異的腳。
「哇!」修萊娜興奮的低呼,「真是奇特,荏瑜,看來你身上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她根本不把她當人看。
氣憤、害怕、羞辱緊緊地纏在一起,讓她奮力的想掙開他們,但制住她身體的力道實在太巨大了,讓她無法掙脫,怎麼辦?然後她感覺到眉心冒出了一股熱氣。
「哇!她的頭在發光耶!」有一名男子發覺到了。
對了,那把匕首!荏瑜突然想到,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感覺到手上抓著它,於是她馬上舉起,朝敵人用力一揮。情況危急,她也顧不得會傷到人了。
「啊!」一名男子被劃傷了。
但另一個男子卻俐落的躲開了,而荏瑜正好乘機往後退,「不要過來。」
她警告道。
「你那把匕首怎麼會突然出現?你再變一次給我看,好不好?」修萊娜罔顧她的警告,好奇的靠近。
「別再過來,要是被我刺傷,你這一生就完了。」她突然想到,若是刺傷了修萊娜,夢生不就解脫了。
「怎麼說呢?」萊娜還是不知輕重的逼近。
荏瑜笑了,笑得有些邪惡,「我不會只輕輕的刺你一下而已。」然後她惡狠狠的朝修萊娜撲去,目的不是想置她於死地,而是想讓她變成青蛙、蛇、蠍子……之類的。
沒料到修萊娜的手下也不是只會吃飯的傢伙,竟趁隙拉住她的腳,而另一個男人則配合無間的一掌擊在她的後腦勺。
接著,她便墮入了無知覺的黑暗中。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8:54
第七章
這是一艘華麗的新船,是用來慶祝王子和公主的婚禮用的。
即使夜色深沉,可這艘離港的船上仍然燈火通明,人們開心的笑鬧著,悠揚的樂聲持續傳達祝福。
唯一不開心、感到孤寂的是蓄意避開人群,躲進黑暗角落的她。
她凝視著天上的繁星,再轉而望著曾是她最依賴的家——大海,傷心已是沒用,再大的絕望也無法喚回王子的心。
她已經認命了,自己此生注定與幸福無緣,如今只有等待死亡。當朝陽從海上露出第一道光芒,也就是地變成七彩泡沫隨海漂流的時刻,然後破滅——永遠與世隔絕。
她不恨幸福的王子及公主,也不後悔付出巨大的代價走這一道,她只慚愧自己辜負父王的愛以及姊姊們的厚望。
在海裡,她是自由的人魚,在父王及姊姊們的縱容下,快樂的生活著。在陸地上,她也有過幸福,但卻像花開花謝般,只有短短幾日,剩下的是傷心及絕望的心情,讓她還沒真正的死亡,就變成寧願無心的幽魂。
她不禁懷念起過去那有愛、有溫暖的時光。
「莉蒂雅?」
她猛然回神,只見漂浮在海面上向著她的,不就是六個姊姊們嗎?
她好高興,臨死前竟然還能見到親愛的家人,只可惜她不能出聲興奮的歡迎,只好舉手熱情的揮舞。
「莉蒂雅,我們來救你了,接住這個匕首。」大姊朝她丟來一樣東西。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接,拿近一看,才發現是一把銀製匕首,柄身綴著水藍色的寶石,在月光的銀輝下發出晶瑩的藍光,有股妖異的美麗,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傳來森冷的寒意。
這把匕首有何用?
她疑問的看向姊姊們,發覺她們那與法力強盛成正比的美麗長髮都只到耳下,為什麼?
「這把匕首是我們用長髮向海女巫佳麗妲換來的,它可以救你的命。」
哦!她好感動呀!
不自主的握緊那把匕首,她覺得彷彿有一股暖意流向心窩。
「只要你用這把匕首刺向王子的心臟,然後用王子的血塗抹雙腳,你就可以變回人魚,回到我們身邊。」
她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雙手無力的下垂,那把匕首突然變得出奇的沉重……「砰」的一聲落在甲板上。
她想起王子曾溫柔的牽著她的手,指著陸地上的東西教地——這是馬車、那是雞,在草地上跑的是綿羊,對了,我們後頭的是宮裡的總管,你瞧!他像不像柵欄裡的馬?
王子是那麼的溫柔體貼,像陽光般為地帶來歡樂,她實在無法想像鮮血染紅他的景象。
「莉蒂雅,你一定要在黎明前動手,別讓我們失望。」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們會很傷心,父王也會難過得受不了。」
「是呀!莉蒂雅,你是海洋的公主,別為區區一個小國的王子送命。」
「如果你死了,我們也不會放過這個國家和王子的。」
她搖搖頭,熱淚盈眶,激動的用手比著手勢——別傷害他。
「他無足輕重!莉蒂雅,你是我們最重要的妹妹呀!」姊姊們哭了。
「如果你死了,我們也會送你心愛的王子去陪你的。」
她搖頭,激動的無聲呼喊——不要。
淚水輕輕甩了下來,滴落在甲板上,夜風一吹……迅速的干了,了無痕跡。
荏瑜再度醒來,她發覺她的世界變了,所處的環境沒有飯店熟悉的味道。
再仔細的觀察,她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大水族箱裡。水族箱裡有沙、有石子,有五彩海草及絢麗的熱帶魚,還有一個很大的蚌殼,美麗的綻開,看起來像個沙發。
而她也不同了,全身光溜溜的,只除了遮胸的一塊布。而她的兩腳已經緊密接合,肌膚上浮出若隱若現的鱗片。
她慢慢用手撐起上半身,注意到玻璃外是一間典雅的起居室,法式的傢具以紅色為主色,豪華的排列開來,沙發上坐著一個她熟悉的女人——修萊娜,正像在看電視般,著迷的觀賞著她。
荏瑜怒不可遏,雙腳用力一踢,俐落的向上竄出水面,她原以為露出水面便能翻出水族箱,沒想到水族箱之上竟是一根根鋼條,修萊娜真的把她關進籠子裡了?荏瑜抓著鋼條,憤怒的喊叫:「修萊娜,馬上把我放出來。」
修萊娜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悅的蹩著眉頭:「回水裡去,你在水裡比較美。」
「去你的!馬上把我放出來,聽到沒有?」荏瑜用力搖撼著鋼條,但鋼條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修萊娜遺憾的搖頭,「你若再不聽話,我就在水裡放藥讓你睡覺。」
識實務者為俊傑,荏瑜於是收斂了一下,「你打算把我怎麼樣?」
「目前我只想看看你完全『變身』後的模樣。」
那表示她暫時沒有危險,「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的遊艇。」修萊娜有些得意的說。
「遊艇上有多少人?」如果人不多的話,或許她還有機會逃脫。
「你管我有多少人,修萊娜不在乎的聳聳肩,興味盎然的靠了過來。「真神奇,沒想到雷研究的人魚竟然真的存在,而且還是從人類演變過來的。」
荏瑜的心漏跳一拍,「你打算讓雷見我?」她實在不願意讓夢生瞧見她面目全非的怪模樣。
「當然,你是他尋找多年的生物,至少該讓他親眼證實一下,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不要。」荏瑜哀哀的低吟。
但修萊娜並不在乎,「我已經打電話告訴他,我抓到他最想要的人魚了,他應該很快就會到了。你想,雷會不會認出你就是荏瑜?」她好像很期待的輕笑著。
荏瑜難以相信的搖頭,「修萊娜,你瘋了嗎?」
她無奈地躺臥在透明的容器裡發呆。
偶爾絢爛的熱帶魚們會圍繞著她,要她別擔心,水族箱裡的世界是安全的,而她則認為這些熱帶魚很愚蠢。
她知道有人開門進來。因為開門的震動傳到了水族箱。
但她懶得回頭去看進來的人是誰,反正不是變態的修萊娜,就是好奇的船上乘客,再倒楣一點,或許是科學家,或是夢生。
仿如遭到雷擊,她緩緩的偏過頭,看到除了修萊娜外,還有一個熟悉的男人,他正震驚的望向她,眼中閃過一絲心痛與憐借。
她心寒的移開了目光,一種恥辱的感覺淹沒了她,她最不願意被夢生看到她這副怪模樣,最不想讓夢生把她當成觀賞用的生物,結果全發生了。
她僵硬的翻了個身,將自己的正面貼著沙石,幾乎也將頭埋進去了,為的是逃避他在眼前的事實,反正在水裡,她幾乎聽不見水族箱外的聲音,只要不睜開眼睛,她還是可以欺騙自己,他不在這裡。
但夢生顯然不贊同她的行徑,伸手敲著水族箱,從這一面敲到另一面,企圖引起她的注意。
砰!砰!砰!
一陣陣水波的衝擊震撼著她的神經,而夢生的叫喊聲終於也傳到了水裡,模糊的在她耳畔響起:「看我呀……該死!你為什麼不看我……你不可能怕我的……你為什麼不願意正視我……」
她急忙摀住耳朵,不想聽也不願意聽,開始恨起不瞭解少女心的笨夢生。
終於,震動停止了。
但她仍不敢抬起頭,是天真的熱帶魚們輕輕地碰觸她——外面那兩個人類好像在吵架?
她偷偷的睜眼往外瞧,瞧見夢生臉色不佳的對修萊娜發脾氣:「她不該被關在水族箱裡,她是個人,不是條魚,你不能違反人身自由,任意拘禁她。」
夢生為了她和未婚妻吵架別她喜歡這種感覺,也很感激他這麼做。
或許她錯看他了,他並非無情無義、喪盡天良之人。
修萊娜回答,「她已經不是人了,不需要什麼人身自由,再說,我的水族箱這麼美麗,她待在裡頭最幸福不過了。」
「把她放出來!」
「不要,她是我的,我就是要把她放在水族箱裡。」
看來夢生是不可能說服任性的修萊娜,除非他拿出魄力嚇唬修萊娜,但夢生為了前途,大概是不會這麼做的。最後,她還是孤單無助。
她閉上了眼睛,再度將頭埋進沙裡,像鴕鳥一樣。
她的下半部變得愈來愈像魚尾巴了。
銀色的鱗片密密麻麻的附著在她已成一體,並逐漸豐腴的「雙腿」上,她的腳掌日益往又長又薄的扇形發展,她認為自己已經有九分像人魚了。
唉!如果她還是人類,或許她還是會追求夢生,而且愈挫愈勇。
結果現在卻是如此的慘狀,浮上水面,她攀著鋼條看著月光流洩進玻璃窗,在地上映出銀灰的影子。
知道夢生也在這艘船上,讓她不由得奢望他會偷偷來看她,告訴她,不管她是人還是魚,他都喜歡她。奢望啊!夢生此刻應當正在與修萊娜糾纏得厲害吧?
她呆呆的想著,任思緒奔流,可屬於莉蒂雅的記憶竟意外的一點一滴的彙集,她想起莉蒂雅也曾經如此的哀愁。
她不覺輕輕的唱……
我本是海中平凡的魚,只知快樂悠遊;
一天,我戀上陸上華麗的你,
才知什麼是愁。
為了愛,我步上陸地,只為你溫柔的笑,
你是我的生命、我的美麗。
只要你眼中有我,苦難都成了和風,
原以為這樣的幸福無上盡……
直到你眼中有了她,因為有了美麗的她,
你再也看不見我。
「荏瑜?」
淒美的歌聲雖然而止,荏瑜的心頭霎時盈滿喜悅,帶淚的臉龐驀然回首。
不是夢,他真的站在那裡,臉上帶著不亞於她的淒楚,幾乎讓她以為他對她是有愛的。
「天哪!」夢生沙啞的低呼,「我怎麼老是犯同樣的錯誤,總是什麼也沒辦法做。」
荏瑜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她捨不得看他痛苦的模樣:「不能怪你,這是我的命。」她轉回臉龐,羞辱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她想逃回水裡去,不想讓自己的怪摸怪樣留在他的腦子裡。
「不!荏瑜,別走,求你。」夢生心痛的說。
她握住網條的手收緊,硬逼著自己語調保持平靜:「你想要什麼?」
「我想救你。」他誠懇的說。
但她不想相信他,「救我這個怪物?你有沒有搞錯?」自嘲的冷笑兩聲,硬是讓自己表現得冷漠。反正人跟魚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因為人魚是不可能在陸地上生存,而人類也不能住到海裡去,再怎麼奢望,他們的結局也是可預期的。
「你不是怪物,別這樣說自己。」夢生暴然低吼,然後放軟了音調要求:「荏瑜,轉過來,讓我看看你。」
荏瑜不依的搖頭,「不行!我不要讓你看見我這個醜樣子。」
「你不醜,你很美。」
她冷笑,想起修萊娜也是這麼讚揚地,突生的怒氣讓她驟然產生勇氣回頭,還游到他面前與他僅隔著鋼條對視。
「好,你就仔細的看,看我有沒有跟你想像的人魚一樣,需不需要拍照存證?當你發表論文或出書時,就有圖片作證。哦!對了,根本沒那個必要,只要你跟修萊娜把我往發表會上一放,全世界的人都會相信你,你就成了大名人了。」那景像她可以想像到。
夢生伸出手指點住她的唇,不慍不火的問:「你還好吧?有沒有人傷害你?」荏瑜拍開他的手,又開始冷言冷語,「好得不得了,修萊娜竟然忘了電我,抽我的血,或割我的肉來吃,試試會不會長生不老,雷,難道你忘了告訴修萊娜分析我?」
夢生的臉色十分難:「這不是我的目的。」
「是嗎?你的目的是為了救我?鬼才信咧!」
他歎息,「很遺憾,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
荏瑜沉默了,有股衝動想要相信他,「你為什麼要救我?」她需要一個理由去說服自己。
夢生伸出手碰觸她柔嫩的臉頰,「因為救你或許也是救我的唯一機會。」
荏瑜根本聽不懂。
「你可不可以講清楚一點。」她急死了。
夢生扯出輕笑,「我不會傷害你的,請相信我。」
她皺著眉頭,不悅的擺著「尾巴」,然後做出決定,「吻我。」她把臉龐湊近他。
夢生嚇了一跳,「為什麼?」
荏瑜瞅著他,「如果你喜歡我,不認為我是怪物,也真的想救我的話,就吻我。」這是她的試驗。
夢生再無任何遲疑,抓住她的頭顱,靠近她冰涼的唇,然後細細吮吻,一如前塵舊夢。
原本輕輕的碰觸逐漸轉為熾熱,舊時的纏綿記憶加速了此刻慾望的發酵,兩人都心動莫名,只是他們無法確定原因為何?或許是真愛吧?
最後荏瑜推開了他,胸中盈滿幸福的感覺,因為夢生待她的方式,就和她還是人類時一般,此刻她願意相信他,但卻擔心起他這一吻的感覺。
顧不得氣息尚喘,她就貿然出口:「感覺噁心嗎?有沒有開始後悔了?」
夢生的臉色一凜:「你講話真難聽。」
他毫不心虛的語調讓荏瑜鬆了一口氣,馬上嬌嗔道:「你還不是一樣,連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夢生已然瞧見她變了心態:「那麼,你願意相信我了嗎?」
荏瑜凝視他沉默半晌,然後點頭:「別讓我等太久。」
第二天,待她醒來迎接朝陽,卻發現了一項令人驚喜的改變。
她下半身的鱗片褪去了大半,接合的雙腿再度裂成兩半,身體好像往恢復人類的方向發展,她喜孜孜的暗想,一定是夢生為地帶來好運。
但,卻有人不喜歡她的變化,修萊娜氣急敗壞的將瓷杯往水族箱摔去——
修萊娜怒氣洶洶的問:「怎麼回事?你怎麼變回去了?」
「哼!修萊娜,你休想我會為你再變回人魚!」
荏瑜在水裡微笑的看著修萊娜,心情很愉快。
修萊娜憤而離開房間,用力關上門。
荏瑜開始擔心起修萊娜的企圖,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於是她馬上竄上水面,用力搖撼鋼條,企圖尋找一條生路。
但是卻徒勞無功。
修萊娜帶來了三個穿著白衣的男子,夢生和修萊娜並肩站著,這陣仗說明了她的確有不良的意圖。
荏瑜抓緊鋼條,恐懼的喊:「你們想幹什麼?」
修萊娜並不理會她,只顧跟身旁的白衣男子說:「它已經往人類的方向改變,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阻止?」
「肯特小姐,我認為把它移往實驗室檢查一下會比較好。」
實驗室?
荏瑜恐懼的將視線轉往一臉淡然的夢生,「雷,想辦法救我呀!我不要被解剖,雷?」
修萊娜側頭望向夢生:「你以為呢?雷。」
「我認為把它移往實驗室是個很好的主意,可惜船上的設備並不好。」夢生的口氣冰冷無情。
荏瑜簡直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夢生竟然贊成修萊娜的惡行,他果然是不能相信的,此刻,她心寒極了。
「沒辦法,等回到洛杉磯,我們就有最完善的實驗室,到時也可以完成雷的夢想。」
「是呀!我簡直等不及進行那些實驗了。」夢生微微笑著。
他的每字每句都重重的震撼了荏瑜,她不只心冷了,連身體都墮入低溫。
「怎麼移動它?它能離開水嗎?」修萊娜又問。
「人魚在空氣中也能呼吸,你可以把它直接抓出來,但別傷了它,它可是珍貴的證據。」
「好,把鋼條撤走,叫兩名潛水夫過來抓魚。」修萊娜下達命令。
只見一個白衣男子按下手上的遙控器,手中的鋼條緩緩向上移動,沒至天花板;另一個男人則朝對講機說了些話,就立刻走進來兩個身穿潛水裝備的男人,將梯子搭上水族箱。
「小心點,如果它手上出現匕首時就趕快離開,萬一被刺傷的話,你們可是會變成怪物幄!記得實驗室裡的那個大魚吧?它原本是肯特小姐的保鑣。」
夢生竟然出言警告,不過這倒提醒荏瑜,她還有一個武器防身,只是該如何將那把匕首喚出來呢?
那兩個潛水夫頷首應答,順著梯子想爬進水族箱。
荏瑜警覺的潛至水中,擺出備戰的姿勢,然後集中意識在手上——匕首快來,我現在需要你,趕快現今來救我吧!
好像有那麼一點效用,她感覺掌心熱熱的,眉間溫溫的。
但還是來不及,那兩名潛水夫已撲通跳下水,朝她迅速的游去。
荏瑜只能快速的避開他們兩個的追捕,找可以暫時躲藏的空間,但「暫時」是不夠的。
偶爾偷空往外瞧,她卻看不到夢生的臉上有任何著急或是擔心的表情,或許她還是不該奢望他會在乎,因為那只會顯示自己的愚蠢罷了。
那兩個潛水夫像是已經抓到竅門,追捕的動作愈來愈快,竟然有辦法抓住她的腳,她用力踢,可踢不掉,另一個人也乘機想抓住她的手,令荏瑜恐懼不已。
突然,她的眉心暴熱,發出一縷藍光,手上感覺握著匕首,她馬上握著它亂揮,反正被砍到的人活該。
那兩名潛水夫還算聰明,及時躲開了,還避開一段距離,免得被她所傷。
荏瑜終於稍微放心,得空回頭去看水族箱外——夢生不見了。
他在哪兒?她驚慌的往四周望——沒有!像是心有感應般,她抬頭往上看——夢生竟站在水族箱上,拿著一把槍對準她。
不!她不相信夢生會殺她!
但她還是不免驚慌起來,於是伸出匕首用力往玻璃上劃,她要破箱而出,要所有人都成落水狗,最好淹死。
她好像成功了,她聽到水族箱裡哩啪啦開始龜裂,也看到那白衣男子推著修萊娜要奪門而出,她心裡正有點高興,卻瞥見夢生把動板機,槍管裡射出一個物體,急速向她逼近。
她沒有時間閃躲,只能睜大眼看著那個物體射進自己的身體,而她本來以為這下她死定了,但傷口並沒有痛楚,也沒流出大量的鮮血,她這才知道那不是子彈,而是麻醉槍。
但不管是什麼都同樣令她心碎,夢生開槍幫了修萊娜,他背叛了她的信任。
她的心死了。
夢生在她眼中愈來愈黑,愈來愈模糊,她知道自己快昏過去了。
喀!嘎!嘩啦!
玻璃終於碎裂開來,嘩啦一聲巨響,她已經感覺到自己隨著大量水流流出水族箱,也聽到修萊娜驚慌的尖叫。
於是她笑了,墮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太好了,我至少惹了一個大麻煩。
她坐在無人的角落裡發呆,顫抖不已的手緊緊抓住那把姊姊們用長髮換來的銀匕首。
她不想殺王子,因為她仍然愛他。
但若不殺王子,她就會死,她的父王和姊姊們會傷心、憤怒,然後他們會對人類報復,到時會有多少人造殃?
她不想那些人類死,因為她不忍心啊!
那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想起王子的仁慈寬厚,若他知情,一定會毫不考慮的搶過匕首,插向他自己的心窩,好救她、救全部的人。
但她還是捨不得。
黑夜漸漸過去,眼看黎明就要到來,可她的心還在搖擺不定,船舷外,海豚們悲切的哀嗚,似乎在催促她快一點行動。
仁慈的王子不可能永遠不知道她是誰,因為她的父王及姊姊們絕對會讓王子悔悟他的負心,到時王子今如何?應該也是只有死路一條吧?
她終於決定的站起身,踏著謹慎的腳步,飄飄的跨過一個又一個醉倒在地上的人類身體,然後踩著階梯慢慢往下走,想拖延時間,但理智卻又催促著——王子的死能解救眾多無辜,你不能心軟,否則死的將會是數以千計的人,而王子更不可能倖免。
她終於來到門前,昏黃的燭火搖曳著,她的影子顯得碩長久顫抖,她緩緩伸手旋動門把,祈禱它是鎖著的。
但它卻是開著的!它竟主動的滑開,露出艙房內一張巨大華麗的床,床上躺著一對男女,男的……是她心愛的王子。
她感到好心痛,淚水脆弱的自眼眶中滑落。
她一步步走近,傷心欲絕的走到王子面前。
他的睡容祥和,像是沉浸在無邊的幸福中,讓她不忍硬生生的將他喚醒。
但她卻不得不那麼做。
硬著心腸,高舉起手,匕首例映著刀光,在他臉上一閃一閃的,像過去他帶著她到湖是泛舟,湖上波光粼粼照在他臉上般,那時,他們也是幸福快樂的。
她真的不忍心啊!
高舉匕首的手劇烈的震動起來,熱淚一滴、兩滴……的淌落。
她沒辦法親手殺他,她寧願自己死、別人死,只要王子能活著就夠了。
她終於還是垂下了手,悄悄退出房間,然後用匕首將手指割破,忍著痛用鮮血在門板上書寫,留下她的囑托——這是拯救王子唯一的方法。
她轉身穿過通道,拾階而上,抹乾淚水,決定勇敢面對自己的選擇。
登上了甲板,來到船側,她低頭看著浮在海面上所有的海豚們——它們都在殷切的等待地恢復成人魚,往海中一躍。
但她卻搖頭表達著完全相反的答案,她舉高右手展現唯一能救她的匕首,然後用盡所有力氣將匕首往船外用力一擲。
只見匕首閃著銀光落人遙遠的海面上,無聲的沉入,無影無蹤。
看到這種結果,海豚們開始為她大聲噱哭。
她覺得好抱歉,辜負這麼多朋友,但她還是不後悔,只是遺憾時間太短暫、太匆促。
接著,東方海面露出了魚肚白。
她知道時間到了,蒼涼的向朋友們燦然一笑,然後爬上船的扶欄,顫巍巍的站直,遠遠瞧見她六個姊姊倉皇的游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淚光,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們心中的悲傷及憤怒。
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彌補了。
她只能告別的朝姊姊們揮手,然後當朝陽的第一道光線射向她,她覺得全身突然輕了起來,眼中滿是七彩的光芒,是感應吧?她突然知道王子也在現場,不!他不應該在,更不應該目睹她的消逝,他不該出現在傷心憤怒的姊妹們面前,她想要回頭叫他離開。
但她什麼也不能辦到,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光般,只覺得自己飄向了天空,身體接著變、變、變成了一個七彩的泡沫,過程中並沒有痛苦,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仍然,是飄飄然。
然後,風吹了過來。
她發了心願,向不喜歡管事的海神普士頓要求——讓我回到大海,回到姊姊們的身邊吧!
或許是普士頓真的聽到了她的祈禱,於是她看到自己飄飄的墮人海中,落在悲傷的姊姊們中間,她想要她們不要哭、不要傷心,卻聽到王子聲嘶力竭的喊:「為什麼?」
她看到王子悲傷的伏在船邊,也聽到姊妹們悲憤的向他喊道:「妹妹是為了你而死的。」
她想阻止姊妹們對王子的指責,但還是無力辦到,並察覺到自己愈來愈虛弱了,她只能奢望的向海神祈求——求求你,海神,別因為我而傷害無辜,破壞海和人類的和平相處,我寧願犧牲我自己。
但,她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陽光再度無情的襲來,她看到自己已經變成泡沫的身體快被撕裂,她不要,但事與願違,直到是破滅了。
天空立刻射下一道白光,不顧她所願的硬是接她上天,她掙扎著,眼看著大海、姊妹們、王子……離她愈來愈遠,直到看不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9:12
第八章
再度睜開眼睛,荏瑜只覺得全身沉重無比,感覺似乎變得遲鈍,讓她一時之間無法弄清楚自己身處何處?
她轉動頭顱,極力想看清四周,才瞭解到自己被關在一個狹小的容器中,容器中裝滿了水,浸在水中的她,身上接滿了電線,分別連向容器外不同的儀器,而她的身體又變了,雙腳再度接合而且佈滿鱗片,已經有十分像人魚了。
她只覺得心中一陣悲哀。
落在一群狂人手上,她不認為自己有逃脫的機會,只能認命的任人宰割、供人實驗了,或許死神很快就會來迎接她吧?
「你醒了。」修萊娜的聲音刺耳的傳來。
她抬頭看見容器外的修萊娜光鮮亮麗的站在麥克風前,週遭有四、五名白衣男子正忙著看儀器上的數據,修萊娜看起來就像是眾星拱月的女王。
而她,則是狼狽的俘虜。
「她可以直接說話,透過儀器,我們可以接收得到。」
她選擇不說話,因為沒有什麼好說的。
「不說?那就換我說,你應該發現你的身體又變了,根據我們的研究,你的改變似乎跟心情有關,你愈低潮就會愈像人魚。」
如果真是如此,她以為修萊娜一定會想辦法讓她的心情更糟,可是以她目前的情況,還能糟到哪兒去?
「我很好奇你最終的模樣是如何?」修萊娜輕笑一聲,然後拿起一紙文件揚著,「你或許還不知道自己是棄兒吧?」
荏瑜有反應了,她憤怒的睜眼瞪著她。
「肯特小姐,有反應了,它的R2激素上升。」白衣男子急著報告。
那讓修萊娜更得意的往下說:「十八年前,梅氏夫婦在歐洲旅行時,在波羅的海海岸邊撿到你。」
她無法相信,十八年的骨肉親情不可能是假的。
「你說謊。」她咬牙切齒的駁斥。
「我沒說謊,這是調查報告。」修萊娜亮了亮手中的文件,「而且你父母也對雷承認過了。」
她還是不願意相信:「你們騙我。」
十八年來,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啊!
修萊娜綻開笑容,看了手腕上的表,「雷去接你的父母,現在應該已經登上船了。」
荏瑜費力的摀住耳朵,「不!不要。」
她不想見她的父母,不想聽他們親口說,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也不願意讓他們知道她不是人,並讓他們瞧見她這一身人魚的模樣。
但修萊娜並不放過她,得意的宣佈,「請他們來可不容易,花了我一百萬美金當他們的酬勞。」
「一百萬美金?」
她不相信她老爸、老媽會為了錢而這麼做,他們又不是窮瘋了。
「他們不會來的。」她肯定的說。
「但他們已經來了。再過……」修萊娜看著表,「十分鐘吧?你就會見到他們。啊!我爹地的直升機也登船了。」
荏瑜的胸口緊緊的揪著,她感到好痛,痛得她頭部昏了,她多希望就這麼昏死過去。
可是她的意識還是十分清楚,所以才聽得見那群狂人興奮的呼喊。
「它的腎上腺素上升了,T2的指數也上升,體溫降低,身體的金屬反應增加。」
「看它的外表,它的頭髮變長,鱗片加深……」
「天!它的脈膊跳至一百二十。」
她陡地睜開眼,受不了所有的生理反應都被觀察得一清二楚,於是奮力的扯著身上所有的電線及貼片。
「快!快注人鎮靜劑。」修萊娜大喊。
黃色的液體被放至水中,迅速的擴散,幾乎立刻讓荏瑜體會到效果。
她感覺全身乏力,但意識卻還很清晰,使著最後一絲氣力,她咬牙根聲道:「修萊娜,你變態、你卑鄙。」
修萊娜笑得可開心了,「你現在也只能耍嘴皮子埋怨。」
荏瑜沒有力氣再罵修萊娜,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光,所有的神經也都麻痺了,只能漂浮在水中。
修萊娜更放肆的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跟雷就要結婚了,我們預定在下個月初結婚,我要在洛杉磯最大的教堂結婚,然後宴請全世界的名流到我爸的郵輪上參加十天十夜的豪華婚宴,我想,美國總統應該也會來吧?」
修萊娜偏著頭想,露出幸福的微笑,「然後我和雷會在眾人的祝福下搭著飛機離開郵輪,開始我們兩個月的蜜月旅行,第一站是英國倫敦,我要在那裡的社交界大顯風頭,讓那邊的女人知道我是全世界最美、最幸福的女人,不但有錢,還有個漂亮的丈夫,讓她們羨慕我、嫉妒我,如果讓她們知道我還有一條人魚,她們一定會時時刻刻討論我的好運,然後爭相巴結我,只為了跟我說話……」
荏瑜想著——讓我死了吧?為什麼要讓她在這裡,聽那個變態女自吹自擂呢!真是酷刑。
然後她注意到電動門滑開了,走進來的是一身黑的雷。她正高興她老爸、老媽沒跟著出現時但接著她就看到了他們。
他們的模樣沒有多大改變,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但她還是注意到在光鮮的衣裝下,他們消瘦、慎悴了。常施淡妝的老媽臉上卻不尋常的鋪著一層厚粉,像在掩蓋什麼?
她想,她爸媽一定會為她的失蹤而擔心過。
但他們此刻卻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忙著和修萊娜打招呼。
「肯特小姐,好久不見。」許世貞親切的笑著。
「你們好。」修萊娜淡然頷首,轉頭嬌笑的迎向另一個進門的中年男子,「爹地,你來得好巧。」她親暱的給予擁抱,然後在他頰上輕輕一啄。
傑克森·肯特不著痕跡的推開女兒,急切且讚賞的轉向荏瑜,「聽說你抓到了一條人魚,我趕緊過來看看,就是這個吧?」他好奇的走近容器。
荏瑜不喜歡這位肯持先生的眼神,只因他的眼光充滿算計,看來這個有錢有勢的男子比修萊娜還要危險。
「嗯!它很漂亮吧?」修萊娜獻寶的靠近,「它是目前全世界唯一被活捉的人魚,將來公開展示一定會轟動全世界,我們的名字將會被記載在百科全書裡。」
傑克森·肯特同意的點頭,「聽說,它是從人類變成的?」
「理論上是這樣,但她是棄兒,在梅氏夫婦撿到它之前,誰曉得它是什麼?」
於是,傑克森將眼光移到梅氏夫婦身上,「她是你們的養女?」
荏瑜在心頭大叫——千萬不要說是。
梅篤邦竟笑著點頭,「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他根本不看她一眼。
她連唯一的幸福記憶——天倫之樂也破碎了。
「你們撿到它時,它是什麼模樣?」傑克森又問。
許世貞尖著聲音回答:「黃色的頭髮、藍眼珠、白皮膚,四肢正常。」
「但被我們收養後,她就漸漸變了,膚色變黃,髮色變黑,眼球的色澤也變了,像是為了適應環境般。」梅篤邦緊接著補充。
「那麼說,你們早知道她不是人類?」
「我們不知道她竟然會是美人魚。」梅篤邦聳著肩。「當初我們只是想養養看,觀察她長大後會變成什麼?」
「你們本來預想她會是什麼?」
「外星人——某種會使超能力的外星人。」梅篤邦咧嘴一笑,「結果竟是傳說中的生物,可是,誰知道呢?說不定人魚是外星球移民過來的?」
「好了。」傑克森舉起手阻止梅篤邦的猜測,「你們養育她這麼多年,多少也有些感情吧?」
「沒錯,我們都愛它。」許世貞陡然開口。
荏瑜的心正開始感動。
「所以我們希望講條件,畢竟我們夫婦養了它十八年,擁有它的所有權,你們想研究、發表它。可以,但我們得合作,所有對外發表的成果都要有我們夫婦的名字。我們六四分帳,我想你們是不會計較這點小錢的。」許世貞儼然換上一副生意人的嘴臉。
荏瑜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她從來不不知道老爸和老媽也能如此翻臉無情,養了她十八年,最後竟然把她當成商品交易。天理何在?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傑克森不悅了。
「他們養了它十八年,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還要瞭解它的喜好和性情。」夢生終於站出來說話。
傑克森轉而瞥向夢生,「聽說它還是人類時,曾跟你是一對情侶?」
夢生笑了,「我跟很多女人都是情侶,但它現在已經不是女人了。」
他的話像一把無情的利刃。
「你不可憐它?不會因為舊情分而想救它?」
夢生搖頭,「像它那樣的女孩,我遇得多了,況且我研究人魚這麼多年,不可能因為同情而放棄多年的努力,畢竟我也算是個科學家,開拓人類的視野比任何事都重要。」
梅篤邦讚賞的拍著夢生的肩膀,「我就是喜歡你這點,知道什麼才是重要的。」
傑克森又轉而看向荏瑜,「聽說它有一把匕首,被砍傷的人會變成怪物,那把匕首呢?」
「在它身體裡。」夢生老實說。
「要怎麼讓它跑出來?」
「只要讓它恐懼到了極點,那把匕首自然就會出現在它手上。」
這群瘋狂的人比她還瞭解自己呢!荏瑜嘲諷的想。她淡然旁觀,反正也無法做任何挽救,只好任由感覺麻痺。
「這又是為什麼?」傑克森不解。
「還需要研究。」夢生說。
「如何?肯特先生,願意合作嗎?」許世貞又再提。
傑克森偏著頭思量,「我提供人力及設備,而你們什麼都沒貢獻,四六分帳不公平。」
「那你以為呢?」許世貞問,眼中也有算計的光芒。
「我六你四。」
「五五分帳,如何?」
傑克森想了一下,「成交。」
許世貞和傑克森的手在荏瑜眼前交握,他們諦結一份契約,將她出賣了。
「對了,聽說人魚肉能使人長生不老。」傑克森突然提及,渴望的打量荏瑜的全身上下,像在思考她的哪個部位比較好吃似的。
「是有這樣的傳說,我已經採取了它的血液及細胞樣本進行研究,如果有任何成果會第一個通知你的。」夢生許下承諾。
傑克森的眼睛一亮。
荏瑜清到傑克森必然看見了無限商機,由人魚身上提煉出來的青春良藥,將由長期的他高價出售,讓肯特財團成為全球第一大財團。她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人類的慾望是無窮的,她認為傑克森在她身上嘗到甜頭後,必然會伸出他的魔爪,去追捕全世界其他的人魚獲利。
她「一條魚」倒媚就夠了,不需要連累其他海中的同伴們。
但她該如何才能做到?
似乎只有一條死路可尋。若她死了,誓必有些實驗不能進行,對他們的利益也大有影響,多少也能阻止他們去殘害她的同件。
反正生命已無可留戀,她的死若能拯救其他同胞,也算是死得有價值了。
但她要如何尋死?她被監視著,行動也被控制,如今連動都不能,連撞牆或咬舌的力氣都沒有。
唉!她絕望的閉上眼,感覺體內沉重的氣緩緩的流著,逐漸的閉塞……閉塞全身每一條通道。
她祈禱——海神啊!我知道只有通天本領,請解救我脫離這苦難,讓我死了吧!讓我死……
「它的脈膊下降,一百、九十、七十、六十、五十……」
「呼吸也變慢了,體溫正快速下降,攝氏十五、十三、十……」
「天!它正在自殺。」夢生暴吼:「通上微電流,準備予以刺激。」
在天上,她依然是個憂愁的靈魂,擔心人與海將因她而起戰端。
所以她懇求天神做些什麼彌補她的罪,她願意犧牲一切來換取和平,但天神祇是慈祥的告訴她——別擔心,一切自有定數。
她被送進等待轉世的祥和空間,被散著白光的薄膜包裹住,讓她得以安眠,以度過漫漫時光,直到世界需要地的時候。
安眠中,她因悲哀的夢而哭泣,她夢到父王和姊姊們為她的死向人類報復;夢到鬱鬱寡歡的王子為了續罪、為了解救無辜,甘願跳海以死謝罪。她,滿佈愛的白光膜無法讓她忘懷生前。
隱約間,她聽到神在對她歎息,勸她忘了。
但她忘不了,百年來一直在悲悲切切,直到有一天,有個發白的老人用手一點,點破了覆蓋她的白光膜,慈祥的詢問仍閉著眼睛的地。
「莉蒂雅,願意受一次苦難,拯救所有因你而受苦的人嗎?」
她在心頭喊著一千遍的願意。
「那麼,這次你想成為人魚,還是人類?」
她沒有答案,她從來沒想過若各有一次機會彌補,她是要擁有人類的身份或是人魚的身份?
「真是個笨蛋,只知道後悔,卻從沒想過該如何彌補,給你這個機會值得嗎?」老人搖頭歎息。
她急了,心中懊悔不已。
「也罷,就讓你用人魚的體質去過人類的生活,等到開始變化時,再讓你選擇。」
變化?用人魚的體質過人類的生活?
她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話,滿腦子的迷惑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
「信任是一項重要的因素,愛情有了信任才能幸福,沒有信任的愛情會開啟不幸的門。」
她似懂非懂,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了悟。
「如果你在人類的世界得到幸福,就讓你永久成為人類;若是不幸,就換回人魚的身份回到你父王身邊,這樣的安排你可滿意?」
聽起來沒什麼不好,她想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
「很好。」老人滿意的點頭,「選擇的時機就在你遇見王子之後。」
她霎時滿心狂喜,作夢也想不到她還能再度遇見心愛的王子,她暗暗發誓,這次地要勇往直前爭取到王子的心,不再癡心等待。
「好,就這麼決定,現在就送你到波羅的海去,這樣也總算擺脫了你父王的糾纏。」他的手正像要畫圈圈。
等等!她在心頭喊——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那個老人扯了扯嘴角,語氣平淡,「我是海之神,最近的日子有些無趣,就選你調劑一下。」食指畫了個圈圈,形成藍色光環,把她罩住。
她只覺得突然一陣飄忽,立刻以高速飛翔,她看到七彩的光雲燦爛的往後飛掠,接著,是宇宙的繁星,然後她看到一個美麗的星球,藍色的外衣綴上不時變化的白色化紋。
她穿過了層層星曼的白雲,然後看到了絢爛的紅日撒著華麗的光輝,然後她看到了睽違已久的藍色大海,依然是那麼的美麗及蔚藍,一如記憶中的熟悉親近。
愈來愈接近地面,她看到了兩個黃種人正在岸上散步,兩手交纏,看來恩愛無比。
她希望有朝一日,她和心愛的王子也可以如這對男女般的幸福。
終於快到達地面……為何還不慢下來?快撞上了!咦?她變小了……啊!
金黃的光猛地爆發,炫得令人睜不開眼……
荏瑜陡然睜眼。
天搖地動的世界逐漸回穩,看清了白色的天花板後,她開始注意週遭,很快就對上夢生擔心的眼眸。
記憶如排山倒海的襲來。
她馬上察覺到自己被綁在一個平台上,身上佈滿了貼片及電線,手不能動,「尾巴」不能搖,只能轉動頭部,上下左右的搖晃。
她看到老爸、老媽都穿上實驗室用的白衣,拿著一張紙瞧著她瞧。
「放開我。」她叫道,傷心的看著世上她最愛的三個人。
但三個人值得她愛嗎?
「你們怎麼能這麼狠心?」她痛心的喊,對上她老爸和老媽的臉龐:「養了我十八年,難道你們不愛我、不可憐我的遭遇?就算我是人魚又怎樣?你們就否定我的存在,把我當成賺錢的工具,你們的良心何在?家裡水族箱裡的那條紅龍都比我幸運。」
「這世上多的是不公平。」許世貞放下紙張冷冷的說,隨手拾起一卷膠布,撕了一塊。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哭喊,警覺的瞧著她老媽,「你想做什麼?」
許世貞將膠布貼上她的嘴。
「嗯……嗯……哼哼!」荏瑜無法完整的說話。
「你的生命很有價值。」許世貞嚴肅的宣告。
荏瑜閉上眼,不想看也不想聽,但仍不得不聽。
「你能用意志自殺,實在令人出乎意料,但請別再這麼做了。」夢生認真的奉勸。
荏瑜在心中冷笑。
「你應該知道你的存在將對人類有很大的幫助,你不認為幫助人類是很有意義的事嗎?」
一點也不。她在心裡回答,反正人類是醜陋卑鄙的生物。
「你不是愛我嗎?難道你不想幫我揚名立萬,成就事業?」
他還真敢說。
荏瑜睜眼狠狠的瞪向夢生,在心裡咆哮——混蛋,誰會笨到去幫助你這個壞蛋,我的腦袋還沒壞到那個地步。
「至少我們養了你十八年,難道你沒想過要報恩?」梅篤邦也開口了。
荏瑜馬上狠狠的又瞪過去,不明白一向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怎麼會在短時間內改變,他們是受了什麼刺激嗎?
荏瑜失望的轉頭,寧願看著單調的白色天花板,也不顧看他們猙獰的嘴臉。
許世貞輕輕揭去貼在她嘴上的膠布,平靜的問:「荏瑜,你答應和我們合作嗎?」
她仍看著天花板,好半晌才咬牙道:「你們真令我作嘔。」
「看來你們失敗了。」修萊娜的聲音不知從路上哪個擴音器傳來?或許是全部吧?
看來別剛的一切也被肯特父女聽見了,哼!一群無孔不人的壞蛋。
然後她聽到電動門滑開的聲音,她轉頭望去,只見傑克森一臉不太爽快的靠過來。
「我不喜歡你剛才自殺的行為。」傑克森直接說。
「我才不管你喜不喜歡。」她挑釁的瞪著他,只遺憾她的自殺行動沒有成功,都怪夢生的反應太快。
「你果然叛逆。」傑克森了悟的點頭,「看來規勸和請求是沒有用的。」
荏瑜嗅到不好的味道,「你這個超級壞蛋想幹嘛?」
「荏瑜,不許無禮。」許世貞出聲喝斥。
傑克森舉手示意許世貞不要揮手,並得意的朝荏瑜露出奸笑,「你是不是有個好朋友叫宋玉玲,她家裡是做什麼的?」
荏瑜大吃一驚:「你想做什麼?」
傑克森聳聳肩:「我只是提醒你,若她家破產,你那個好朋友可能會很悲慘。」
她無法相信傑克森竟卑鄙的以無辜的第三者來威脅她。
「你卑鄙。」她恨極的咬牙。
「或者,讓你那個喜歡運動的朋友賴有芬斷腳……」他故意揚高聲調等待反應。
「你敢?」
「為何不敢?屈屈小事能奈我何?」他張狂的咧嘴笑道。
荏瑜氣極了,蓄了一口口水就吐往他得意的臉,「你根本沒資格活下去。」
傑克森陡地止住笑聲,臉色難看至極。
「她還是個孩子,你別和她計較。」夢生掏出手帕要為傑克森擦臉,卻被格開。
「荏瑜,我爹地不會饒你的。」修萊娜幸災樂禍的聲音響了起來。
荏瑜還是毫不畏懼的瞪視煤克森的怒容,想的是——要殺要剮隨便你。
只見傑克森高高舉起手,奮力的朝她臉上用了個巴掌,打得她頭都歪了,臉頰火辣辣的,舌頭也嘗到血的味道。
「不修理你。你就搞不清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是不是?」
荏瑜仍是轉頭惡狠狠的瞪他,「卑鄙,欺負弱小,你根本不算個男人。」
傑克森揚起手又要打她,卻被許世貞突然挺出的身體擋住,「夠了,別打壞了我們珍貴的商品。」
「你心疼了?」傑克森揚高眉問。
「教訓一下有什麼關係,只要不把她打死就好了。」修萊娜幫腔的說著。
「是呀!來打,來虐待我呀!老媽,你閃開,我倒要看看這個老頭喪心病狂到什麼地步?」荏瑜氣得紅了眼。
「荏瑜,不實說了。」夢生摀住她的嘴,「再說只會惹米皮肉痛。」
但她就是要說。
她馬上張口,毫不心疼的咬下,趁他拿開手時又說,「臭老頭,我不會饒了你的。」
傑克森推開了許世貞,斜眼睥睨她,嘲笑道:「你能對我怎麼樣?你現在被綁著,連那個怪匕首都拿不出來,你有什麼能力報復我?」
荏瑜的眼中冒出火花,「別忘了,我是條人魚,你們人類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你的厲害?」傑克森輕蔑的用手壓在她的咽喉上,「你如果真的厲害,又怎麼會躺在這裡任我擺佈?簡直笑死人了。」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完全變成人魚。」她大吼,用意志力想推開他的手。
「這是怎麼回事?」傑克森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被抬高的手。
荏瑜的嘴角向上翹起,不顧腦中巨痛,硬是凝聚意志,把礙眼的老頭重重的往牆壁推。
「啊!」傑克森驚吼,身體猛然向後飛騰,重重的撞上牆,緊緊貼著,雙腳不點地。
「我們大家一起死吧!」她大嚷,並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壞蛋都死光光,這個世界就太平了。
於是她不管自己的頭痛,還是努力的凝聚力量……
實驗室裡的每樣東西部搖晃起來,上上下下的跳動,所有儀器開始哈哩啪啦的爆出火花,她痛快的看到所有人驚慌失措的表情。
「怎麼回事?整體船都在搖晃?」修萊娜驚慌的尖叫起來。
這讓荏瑜高興極了,她覺得自己是替天行道的大英雄。
然後她感到脖子一陣刺痛,低下眼看到夢生正朝她的頸項不知在注射什麼?不是毒藥就鎮靜劑?不管是什麼,目的都只有一個——阻礙她的義行。
「別傷害無辜。」夢生輕喘。
哼!說得好聽,無辜的是她才對,虛偽!她在心裡罵,腦子迅速昏眩。
「讓它死,讓這個可怕的怪物死掉。」傑克森的聲音響起。
荏瑜很贊同,譏嘲的挑釁,「對!讓我死。」閉上眼睛,已無法再支持整艘船的騷動突然平息。
夢生將唇壓在她耳上輕語,「不,我做不到。」聲音夾雜著心痛及憐惜。
墮入黑暗中的荏瑜及時聽到了!她的心微微一顫,真的想相信他還是在乎她、喜歡她,甚至愛她。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9:30
第九章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他微睜開眼,從眼角縫隙中看到她一身純白的緩緩朝他走來,臉上淨是淚水,手上顫抖的握住一把水藍寶石鑲的匕首,她想殺他嗎?
不!善良如她不會做出這種事,他相信她。
米黃色的長髮全落下來,隨著她的顫抖微微飄動,在刀光下竟顯得柔弱不已,他的心狠狠的抽痛,甘願受她一劍以彌補他的負心,只要她快樂,只要她不再哭。
他咬著牙,硬逼自己不出聲,不做出任何反應。
時間像是靜止了……
她竟開始緩緩的後退,一步、兩步,孤單的身影飄出了房門。
嘎……門關了。
他睜開眼自床上坐起,再也無法安睡了,胸口翻湧著心痛、愧疚、不安……愈來愈沸騰。
下了床走到窗邊,他看到在月光下,漆黑的海上映著即將隱沒的銀輝,一片銀光中,一群海豚對著船噱哭,聲音好悲淒。
它們為何對著他的船哭泣呢?
似乎明白了將有大事發生,他急忙衝出了房門,急奔的登上階梯來到甲板上。
他看到了她,輕飄飄的站在扶欄上,彷彿隨時要被風吹走了般,而她身上竟然發出了七彩的柔和光芒。
他喊著,心中被一種不安的感覺所佔據,彷彿知道自己就快要失去她了,他想救地,想叫她不要做傻事。
朝陽的第一道光輝照在她身上,他不敢相信,她竟輕飄飄的飄上了空中,清瘦的身體發出彩光,迅即化成一個七彩的泡沫,像隨時要飛上天空似的。
「不!不要。」他伸手想抓住那虛幻的泡沫。
卻只能無力的看到它飄然的降落海面,降落在眾多悲哀的海豚中,降落在六位浮游在海面上的人魚中。
「為什麼?」他嘶喊道,不願意相信她就這麼離奇的消失。
哭泣的人魚抬起頭來瞪著他。
「妹妹是為了你而死的。」
「她為了能愛你,不惜犧牲她純美的聲音、失去她的鰭鱗,只為了得到你的愛。」
「你以為在暴風雨中拯救你的真的是你娶的那位公主嗎?告訴你,是我妹妹救你的。」
「她本來有機會回到大海的,只要她殺了你。」
「但她寧願自己在黎明時化為泡沫也不願殺你,她太傻了,她不該愛上你的。」
「你殺了大海的女兒,你殺了我們的妹妹,你毀了人魚國最受寵愛的公主。」他搖搖晃晃的扶住欄杆,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淌了下來。
他永遠失去了——
夢生甩去夢中那應該屬於前世的情境,專心的想著眼前的情況。
傑克森和荏瑜的對峙情況已經糟得不能再糟,再拖下去,不是荏瑜殺了全部的人,就是傑克森下令處死荏瑜。
荏瑜突發的超能力讓他措手不及。也沒料到她會恨得這麼強烈,原本以為在他說要救她時,她就該明白他後來的狠樣全是裝出來的,但她畢竟是個純真的女孩,看不清面具下的實情。
從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不相信他、恨他,這樣的反應讓他胸口沉悶不已。
或許是因為他多少也有些喜歡荏瑜吧?因此,他雖然也想起她的不信任及不體貼,但卻還是放心不下她,只因他喜歡她的天真任性及一種無法言喻的怪異感覺,而他曾經懷疑那是愛。
拿起桌上的通行磁卡放進口袋,他轉身在床上做一個人形的隆起,讓被子蓋著欺敵。
他多年來致力於研究人魚,是為了確知經常出現在他夢中的事是否屬實?
現在他已經目賭人魚的存在,那悲傷的夢更可能是事實,只是,他為何會夢見?夢中的王子會是他嗎?
一切準備妥當,他走到門前悄悄的開門,敏捷的閃出之後,再靜靜的關上門,他警覺的走在長廊上,小心翼翼的避過監視器,然後快速間進一間小室。
小室裡堆滿清潔用的雜物。
「梅老大,你在嗎?」他壓低嗓子喊。
「在。」黑暗中有人回應,然後是手電筒突然亮了,光束照在夢生臉上,「你一個人吧?」
夢生伸手擋光:「嗯!我一個人,你老婆呢?有照著計劃進行吧?」
手電筒的燈光熄滅:「她應該已經開了快艇迅速接近中,雷,你確定把雷達弄壞了?」梅篤邦擔心起來,但話語中還是聽得出興奮的成分。
「你放心,只要你老婆不開燈、不出聲,就不會被發現,我們先擔心能不能順利救出荏瑜吧!如果失敗,依傑克森的個性,大概會把我們全殺了。」
「雷。」梅篤邦抓住他的手,「救出荏瑜後,你打算怎麼辦?我不以為肯特財團會繼續資助你。」
「別擔心,肯特財團並不是唯一可以幫助我的。」他拒絕去想未來。
「但,他們的勢力也夠瞧的,如果你逃不過呢?」
「那就算了。」夢生說得豁達。
「你到底是為什麼?」梅篤邦抓得更緊,「難道你真的愛上荏瑜了嗎?」
他愛她嗎?他不這麼認為,他是對她有那麼點在乎、有那麼點喜歡,不過還不至於到愛的地步吧?
他以為自己愛的是夢中那位癡傻的啞女,因前世深愛,所以今生記憶殘留,讓他低回不已,窮極一生追尋她是否曾經存在的蛛絲馬跡。
遇上荏瑜,是湊巧,她因他而開始變化,他如何忍下心不顧?
「這不重要。」他移開梅篤邦的手,「任何人遇見在瑜的情況,都會不忍心的。」他硬裝出無情的樣子。
「只是這樣?」梅篤邦懷疑。
夢生沒有回答,靠回門口,「準備好了嗎?」
梅篤邦湊近,「雷,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我都謝謝你,謝謝你為了我的女兒如此犧牲。」
夢生聽得臉紅了起來,「少肉麻,走羅!」他率先閃出小室,與梅篤邦一前一後的往實驗室走去。
第一道門是安全級數二的人才能通過,夢生和梅篤邦用磁片輕易通過,可是第二道門卻要安全級第一的人才有磁卡,也就是說,全船只有修萊娜和傑克森才有。
但誰料到荏瑜這麼不安分,淨惹麻煩。
如今只好碰運氣了,夢生想著。
他從手提袋裡拿出螺絲起子,迅速旋下螺絲,露出裡頭的電路板,再拿起剪刀剪斷兩條電線,用區魚夾接上手提袋裡一個十五公分見方的儀器,只見上面一個長條螢幕,迅速開動著英文字母及數字。
「總共有十個碼,大概要再花一分鐘才能確定。」
梅篤邦看了驚奇不已,「雷,你在電子方面很有長才,可以改行了。」
夢生輕笑不語。
終於,長條螢幕上鎖定了十個字母及數字,就聽得「喀」一聲,第二道門開了,警示燈沒亮,警鈴也沒響,他們安全過關了。
兩人來到第三道門,從門上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見實驗室裡,荏瑜正待在水槽中茫然的發呆。
和前一道門相比,這道門可容易多了,門旁邊有個數字鍵,他輸入了他和修萊娜的婚期,又聽「喀」一聲,門順利開了。
兩人迅速進入。
玻璃容器裡的荏瑜轉身注意到他們。
「就連晚上都捨不得讓我休息嗎?」荏瑜諷刺的問,冷冷的瞧著他們一身黑的打扮,「穿這樣幹嘛?像個小偷一樣。」
夢生迅速瀏覽整個實驗室,來到麥克風前壓低聲音,「我以為你相信我會救你?」
荏瑜激動的用手抵住玻璃壁,「我本來是相信你,是你讓我失望的。」
你真是個純真的女孩,所有情緒都反應在肢體行動上,絲毫不做作。
「今晚我遵守諾言來救你。」他故作淡然的說,拿出迷你電腦開始連線,專注的敲打。
梅篤邦也從他帶來的袋子中拿出一把大鎯頭,走近水槽。
「你們真過分,串通起來欺騙我的感情。」荏瑜本來生氣的臉孔,在看到梅篤邦拿著大鎯頭靠近後,立刻轉成驚恐,「老爸,你想謀殺我嗎?」
夢生可以看到梅篤邦的身軀一震,虎虎生威的背部也矮起來,他可以體會他這個做父親的心情。
他抓著麥克風低低嘲弄,「錯了,你爸爸的目標是水槽,閃開些,別自動去送死。」
荏瑜又窘又氣的離了遠些,但還是不服氣的咕噥,「不能怪我,誰教你們不先告訴我,你們要做什麼?」
「我們要救你呀!」夢生無奈的搖頭,暗暗埋怨起荏瑜的不諒解,「梅老大,我按下這個鍵會切斷船上的動力,在輔助電源啟動之前,我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逃出去,準備好了嗎?」
梅篤邦點頭,「可以了。」
「荏瑜,你呢?」
她茫然的看他,「我根本不知道你們要怎麼救我?要炸了這條船嗎?」
夢生不以為然的搖頭,然後告訴她,「你只要不隨便亂動、不出聲、不拿匕首刺人,也不用超能力弄沉這艘船就可以了。」
「你以為我喜歡傷人嗎?是他們的錯,是他們先傷害我的。」她急切的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夢生不再理她,專心執行關鍵動作,「開始了。」
右手隨之按下輸入鍵。
實驗室的燈減了,所有儀器也跟著停頓。除了月光,海面上一片幽暗。
「梅老大,動手。」
「好。」梅篤邦立刻舉高大鎯頭敲向水槽,只聽響亮的嘎……嘎……嘩啦!玻璃裂開,水立刻狂洩而出。
「啊!」佳瑜低呼,隨水流了出來,安然的躺倒在地板上。
夢生迅速打開手電筒,拿起大毛巾走向荏瑜,將她包好摟進懷中,「梅老大,你開路,記得,只剩四分多鐘了。」他將手電筒丟給梅當邦,把著荏瑜站起來,走向門口。
梅篤邦竄至他們前頭,英雄式的點頭,「跟我來。」就急急領路去了。
整體船一陣騷動,不少人在走廊上觀望,「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停電了?」
「我也不曉得,莫名其妙就停了。會不會是短路了?」
「誰曉得?說不定是肯特小姐要賞月,所以把電源全關了。」
「真是個任性的小姐,哈!哈!哈!」
夢生抱著荏瑜,跟著梅篤邦急急的穿過眾人,只希望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而黑暗有利於他們逃離。
他緊張得很,害怕自己會露出破綻,沒想到懷中人兒竟不安分起來,伸手貼住他坪坪直跳的心臟。
「好快喔!」她低聲呢喃,像有無限滿足。
「站住,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一束手電筒的光探照過來。
夢生暗自祈禱毛巾包得緊密,沒露出荏瑜不尋常的魚尾巴。
「是我。」夢生硬逼著自己保持鎮定,「有什麼事嗎?」
「原來是教授啊!我還以為是歹徒呢!咦,你手上抱的是什麼?」那人邊說邊把手電筒移開。
「呃……別說出去,這是修萊娜小姐。」他壓低聲音乾笑。
可他卻馬上感覺到荏瑜伸出小手,不客氣的擰他的胸膛。他很明白她是在嫉妒,可借時間和場合都不對。
「我們剛剛玩了小遊戲,一不小心讓她的衣服被海水沖走了。」
他隨便找了一個藉口搪塞。
「啊!對不起,打擾你們了。」那人困窘起來,連忙向他道歉。
「沒關係。」夢生對那人笑了笑,連忙加快腳步離開。
「你救了我,修萊娜一定會很生氣,很可能會氣得不嫁給你,你現在把我關回去還來得及幄!」
「閉嘴。」
他低斥,卻因為她吃醋的話語而感到開心。
「實驗室被破壞了。」
「那個美人魚逃掉了,大家快追。」
吼叫聲自他身後傳來,事情比他預計的還要快被發現,只是他們應該還沒想到是他做的,於是他急奔起來。
「對不起,我很重。」荏瑜靦腆的說。
他這才驚覺她輕了好多,這段日子的折磨讓她消瘦不少,而這折磨則起因於他,是他對不起荏瑜,他暗暗發誓往後要好好彌補她,讓她不再受任何傷害……如果他們還有機會活著的話。
「不!你一點都不重。」他的口氣十分溫柔。
「是肯特小姐的未婚夫和梅氏夫婦搞的鬼,大家趕快抓他們。」
「雷,快點。」梅篤邦在出口處催促。
「在那裡!他們在那裡!」身後不遠處是雜沓的腳步聲及開動的手電筒燈光。夢生快步跑了起來,終於奔上了甲板,利用夜色的掩蔽,想要閃躲到右船舷——許世貞就在那邊的海面上,停了艘快艇等著接應他們。
誰也料不到,只剩十幾公尺的距離而已,整體船突然大放光明。
夢生和梅篤邦立刻躲到木箱後,兩人重重的喘著氣,試圖恢復鎮靜。
這艘船重獲電源的時間比他們預計的還要快,也就是說,有人破解了他的電路安排,難道有高手在?
不管如何,他們不能一直躲在這兒,萬一許世貞和快艇被發現,到時候他們不就逃脫無望?
荏瑜在此刻將王臂攀上夢生的頸項,將她的朱唇貼向他的耳朵,「如果我們被抓回去怎麼辦?」她擔心的問。
夢生情不自禁的摟緊她,「我們不會被抓回去的,必要的時候,我允許你用超能力把他們弄昏。」
荏瑜怯怯的低下頭,囁嚅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辦到,我怕我的超能力會突然失靈。」
「荏瑜,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一定辦得到的。」
他真心的鼓勵。
不遠處的梅篤邦感慨的歎了一聲,「如果荏瑜是平凡的人類就好了,你們會是一對相配的夫妻。」
荏瑜轉向梅篤邦,「老爸,你是在後悔養了我這個不正常的女兒嗎?」
梅篤邦趕緊解釋,「我沒有,但如果你是普通人豈不是更好?」
「所有人注意。」船上擴音器傳來傑克森憤怒的聲音,「給我活抓那條人魚,偷魚的犯人死活不拘。」
梅篤邦和荏瑜同時倒抽一口涼氣。
「要是當初你讓我殺了那個老傢伙就好了。」她不禁怨怪起來。
夢生擠出笑容,「別這麼說,我不喜歡你手上染了鮮血。」所以他才會幫著敵人把她弄昏,也料到荏瑜必會對此很不諒解。
「不,不行。」修萊娜尖銳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我要人魚和雷都活著,誰都不許傷害他們,尤其是他們的臉。」
「修萊娜,別鬧了,是你的雷搶走了珍貴的人魚。」
「人魚是我的,雷也是我的,誰都不許傷了他們。」修萊娜固執的說。
「荒唐!像雷那種男人,這世上多得是。」
「我不管,我就是要雷。」
「別以為那個男人愛你,他只不過是利用你!」
傑克森嚴厲的點明。
「那又怎麼樣?誰在乎他愛誰,只要我喜歡他就好了。」
傑克森和修萊娜父女倆激烈的爭辯起來。
「哦們一口氣衝到船邊。」夢生朝梅篤邦示意。
梅篤邦點頭,「好,數到三,我們就跑。」
於是三人同聲,「一——二——三。」
兩人立刻迅速移動。
「他們在那裡,我看到了。」
「他們往右舷船衝去了,大家快追。」
大量的追兵圍了過來,眼看他們三人就要靠近船緣了。
砰!砰!砰!
不知是哪個瘋狂的傢伙用機關鎗掃射了過來。
夢生突然感覺右大腿一陣劇痛,但卻無際去察看。
他抱著荏瑜勇猛的跳下船,「咻」的一聲掉進海裡,接著聽到快艇發動的引擎聲,「快,荏瑜,爬上去。」
荏瑜聽話的努力想要爬上快艇。
「下面有船接應。」上面的人察覺到了。
「跳下去追。」
夢生急了,用力的推著荏瑜,大聲的催促梅篤邦,「快點,沒時間了,梅老大,你是老了嗎?」
梅篤邦聽了立刻打起精神,敏捷的爬上船,「別小看我。」也幫著拉荏瑜上船。
撲通好幾聲,幾個追兵也跟著跳下水。
「夫人,快開船。」夢生大叫。
引擎立刻大聲怒吼起來,火速的竄出,在海面上激起浪花。
荏瑜及時抓住夢生的手,可其中一名追兵也猛的抓住夢生的腿。
「雷,撐住。」
夢生咬牙撐住,但追兵緊抓住他的腳不放,他拚命想把那男人踢掉,但那男人不好擺脫,於是夢生的力氣漸漸喪失。
或許他注定逃不了。
「放開我。」他衝著荏瑜叫,寧願犧牲自己換來她的安全,在這生死關頭,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愛上荏瑜了。
只見她固執的搖頭,「不行,那老頭不會放過你的。」淚水滴下,燙了他的手,傳到他心窩。
「別傻了,修萊娜會救我的。」他喊。
荏瑜還是搖頭,「你騙我,修萊娜救不了你的,求求你,別放棄呀!我愛你。」
多令人震撼的三個字!
倘若夢中的那位英格麗也能如荏瑜般坦白就好了。
是幻覺吧?他怎麼瞧見夢中英格麗毅然犧牲的表情與荏瑜的臉龐重疊,有何特殊意義嗎?
啊!像是閃電劃過夜空。
他突生力量,猛踢腳下的男子。
「啊!有鯊魚。」梅篤邦驚聲尖叫。其實他是故意要嚇唬那人。
那男子聞言大驚失色,一分神,馬上被夢生一腳甩開;而夢生也立刻被荏瑜和梅篤邦合力拉上船。
夢生激動的抱住荏瑜,「我真是太傻了,總是要在失去後才知道什麼是重要,老是看不到自己的真心。」
荏瑜在他懷中受寵若驚:「雷,你怎麼了?」
「我終於明白,我是愛你的。」他終於承認。
此時天際劃下三條紫色霹靂,大雨傾盆而下,風勢漸強。
分不清是淚還是水,兩人緊緊相擁,臉頰相貼,閃電微光下,只見荏瑜的「魚尾巴」在變化,漸漸又變回「雙腿」,是幸福帶來的好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9:45
第十章
荏瑜的心狂跳著,體溫急速上升。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胸壑盈滿了溫暖與快樂,任滂淪的大雨也降不下這愛的熱度。
她終於聽到夢生親口承認愛她。
「謝謝你。」她抱緊他,硬嚥著,「謝謝你告訴我。」
「不!該說謝謝的是我。」夢生也激動不已,真誠的感謝上天讓他遇見荏瑜,頓悟了愛。
「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他們追來了。」梅篤邦氣急敗壞的叫。
他們兩人抬頭,看到洶湧的海面上,對方有十輛水上摩托車迅速靠近。
「看空中,是直升機!」許世貞緊張的說。
夢生和荏瑜握著彼此的手,此刻心意相通——但願同生與共死,也不讓對方獨活孤寂。
兩人想視,苦澀的微笑。
「雷,把人魚交出來。」半空中的直升機傳出傑克森的吼叫。
「怎麼辦?」梅篤邦慌張極了,眼看水上摩托車已包圍住快艇,逼得快艇不得不慢下來。
荏瑜但願此刻自己有法力,但她也察覺到自己愈像人類時,力量愈弱,而她現在正變回人類。但不管如何,她還是要試一試,於是她集中力量在眉心,在腦中呼喊:「父王、姊姊,是我莉蒂雅,我回來了,但我現在有了危險,請幫助我。」
「傑克森,忘了人魚這回事,回去吧?」夢生喊著,勉強站直了身體。
直升機上的傑克森掏出一把來福槍瞄準他,「不想死的話,就把它獻交出來。」
荏瑜的眼睛恐懼的睜大,眉心迅速發熱,可以感覺到匕首在她手中成形。
但那兇手在直升機上,她根本威脅不了他呀!
「不!」她只能喊叫,結果只是徒勞無功。
「爹地,別把槍對著雷。」修萊娜伸出手推著來福槍的槍管。
傑克森十分不耐煩:「剛剛不是說好了嗎?人魚是唯一的,但像雷那種男人多得是。」
「但我還是捨不得嘛!」
「你真是不可理喻,你的雷愛那條動物比愛你更多,他值得讓你反抗我嗎?」
修萊娜停止了動作,懷疑的朝下問:「雷,你到底要那條人魚,還是我?」
「快說你要地。」荏瑜緊張的建議:心想這樣或許能保住夢生的生命。
但夢生卻遲疑了,他也知道此刻欺騙修萊娜或許有用,但他不想說謊。
他的遲疑讓修萊娜生氣不已,她搶過傑克森的槍瞄準他:「你竟然把我看得比一條魚還輕,不如讓你死了算了。」於是扣下板機。
「不要。」荏瑜尖叫,使盡全力撲向夢生,替他擋下子彈,「啊!」她頭一仰,看著夢生驚恐的想攙扶她,卻因力道過重,使得兩人都落人了海水。
同一時刻,一道白色霹雷劃下,無巧不巧的擊中直升機,機體冒出了火花。
「啊!」修萊娜和傑克森同時尖叫。
直升機著火的落人海中,發出巨大聲響,濺出五公尺高的浪花,讓海上的幾具摩托車翻覆,但快艇則平安無事。
焦心的梅氏夫婦倚在船緣四處張望。
「荏瑜?雷?」
漆黑的大海裡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他們不能相信就這麼永遠失去了愛女及夢生。
夢生驚恐的抱著荏瑜,在海中,他看不見她驚懼的表情,但環住她的手卻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背後正在冒出鮮血。
她要死了嗎?
不!他不要她死,他願意用一切換取她的性命。
「不!荏瑜。」他吼道,海水漫進他的咽喉,幾乎淹沒他。
荏瑜可以聽到他的叫喊,感覺他們正在下墜。
「雷,游上去。」她附在他耳邊說,體力迅速流失,但仍不放棄的舞動「雙腳」,想要幫他浮出水面。
「生死一起。」他吼道,意外摸到她掌心那把匕首。」
但願他倆來生還有機會相遇,讓他能及早坦白自己愛她的心。
「不!」荏瑜明白了他的企圖,想要掙開他的手,讓匕首消失。
但太慢了,夢生握住她的手,猛力往自己的心窩一揮。
一時覺到熱血大量的從他心窩湧出,漫在他們四周,是感動,也是在哀傷他們愛得如此悲慘吧!
荏瑜拔出他胸口的匕首,朝自己的心口刺。
生不能同歡,不如同時同地而死。
他們握住彼此的手,不再怨、不再很,平和的沉入海底……
奇怪!刺向心臟是致命傷,若是普通人類必定立刻死亡,可他們為何還活著?兩人挾向對方的心口,有跳動的跡象!是奇跡嗎?
然後,他們看到漆黑的海底遠遠浮現幾抹暈黃光點向他們靠近,上上下下的飄動,緩緩圍住他們,接著他們看得更清楚了,是人魚們拿著發出微光的礁石。
人魚們的臉上帶著歡迎的微笑。
帶頭的是個男人,夢生在夢中見過,綠發綠鬍鬚的男人,是人魚國的國王,也就是「英格麗」的父親。
「你們來了。」那男人的聲音低沉宏亮。
荏瑜雀躍不已,記憶中的幸福湧而上,她記起前世為人魚時,她是如何受盡寵愛。
「父王,」她嘶喊:「一千多年了,你好嗎?」
夢生驚訝的聽到荏瑜呼喊那人為父王,跟英格麗同一個父王!這麼說來,荏瑜跟英格麗是姊妹嘍?可是,他注意到週遭六條美人魚是他在夢中曾見過的「姊姊們」,難道荏瑜就是英格麗?而那一千多年又是什麼意思?
那男人點頭:「莉蒂雅,你終於回來了,還帶著王子回來,這一次你做得很好。」
「父王,他是雷,不是王子,而且我們快死了。」荏瑜哀傷的說。
「不,你們不會死,看看你們自己。」
於是他們藉著微光觀察彼此,只見奇跡發生了,他們的雙腳不見了,化成魚尾有力的擺動,傷口也不再疼痛,彼此的胸膛上都沒有傷口的痕跡。
「怎麼會?」他們相視,彼此呆愣。
「是海神的功勞,他把海女巫匕首上的法術改變,讓它具有變身、防衛及治療的功用。」
「也就是說我們還活著。」夢生不敢相信這好運。
「我們都成了人魚。」荏瑜興奮的叫嚷。
海豚們高興的圍住他們唱歌。
「恭喜。」人魚們衷心的恭賀。
「走吧!我們回去,舉行這場遲了一千多年的婚禮。」人魚國國王高興的說。
遲了一千多年的婚禮,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彼此相視,心頭終於了悟,臉上充滿了驚喜。
「王子?」荏瑜想要證實。
夢生點頭,有些害怕的探尋,「英格麗?」
荏瑜點頭,開心的笑了。
人魚們也笑,原因是不敢相信。「不會吧?你們現在才發覺。」
荏瑜的手緊纏住夢生的,兩人打算就這麼相伴度過一生,在這深深的海底,在這廣闊的海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6 00:29:56
終曲
事情經過一年了,景色依舊,人事全非。
湛藍的海上平靜無波,和風徐徐的吹來。
梅氏夫婦站在快艇上,傷心的想起一年前的黑夜,在狂風暴雨及閃電霹靂的重重危機下,他們失去了最疼愛的女兒以及好友。
「荏瑜。」許世貞垂下清淚,將手中的那柬香水百合拋進海裡,「媽來看你了,你知道嗎?」
梅篤邦也一臉的淒涼,將手中的薔薇送進海水裡,「雷,好好照顧我女兒,別讓她在天堂受苦。」
然後兩人傷心地相擁而泣。
「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他們就這麼死了。」許世貞用手帕拭著淚。
梅篤邦輕拍她的肩,安撫著:「別傷心了,或許他們還活著,被其他人魚救了。」
「我也這麼希望,但如果是這樣,他們至少該出現在我們眼而一次,讓我們知道他們平安呀!」
梅篤邦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或許他們有苦衷吧?」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有海豚群高興的跳躍著,翻起閃亮的水花,嗚嗚哼哼的唱起快樂的歌曲。
「真過分,我們這麼傷心,它們卻那麼快樂。」許世貞不平的抗議。
梅篤邦歎氣,擁著妻子的嬌軀,感慨的看著海面上翻躍的豚影,然後他注意到在海豚群之中,有兩個人影,是……
「老婆,你看!」
許世貞的淚眼看不清,連忙拭乾淚水再仔細限,那不是……是……
「是荏瑜和雷。」她驚呼,不敢相信的摀住臉頰,喜悅的咧嘴了。
「對,是他們。」梅篤邦也笑了。
兩人欣慰的看到荏瑜和夢生在海豚們的簇擁下靠了過來。
這畢竟不是悲劇啊!
ˍ完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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