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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葳旻]計誘保姆情[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23:17     標題: [葳旻]計誘保姆情[全文完]

計誘保姆情 作者:葳旻

出身育幼院的她本單純的想找一工讀機會,
卻在教授設計下成了小Baby的保母,
而她的僱主還是聲勢如日中天的單身明星!
她不可氣的與僱主談條件,
更常因小Baby與他把吵架當成家常便飯。
就在他倆的感情隨吵架頻率日增時,
昔日導演悲劇的歹徒竟又侵入擄走小Baby,
千鈞一髮之際,她挺身攔阻歹徒暴行,
卻也險些喪命,而經由這次意外,
她探查多時的身世之謎似乎也可望揭曉……
為了照料已故妹妹的女兒,
他遇上自己心中百分之百的女孩,
他的情意連管家都心知肚明,
誰知道被倒追習慣的他就沒有追人的勇氣,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好在有雞婆管家不停製造機會,
見她經歷生死關頭,
他知道自己的愛意再也沒有隱藏的理由…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1-1-7 00:28 編輯 》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29:09

楔子


  「不,不,她是我女兒,她是我女兒。」易偉狂怒的暴吼。

  「對不起,林先生,她是我女兒。」獐頭鼠目、油腔滑調的陳建名賊笑的開口道。

  「我不相信敏芳會背叛我,曉曉是我的女兒。」易偉憶起敏芳溫柔嫻淑的模樣,他力求鎮靜。

  「這個嘛——」陳建名小人般的低語,「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男主人因為出外景而滯留國外,來『串門子』的我,欣賞嫂子閉月羞花的容貌,情不自禁的使她『藍田種玉』,你說,曉曉是不是我的女兒呢?」

  易偉抓狂的衝向陳建名,緊掐著他的脖子,「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強暴敏芳。」

  掙脫他,陳建名嗆咳的說:「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在你不在家時『照顧』她,完全是看她難耐深閨,當然了,她掙扎哀求得滿厲害的,不得已,我用刀子架在她美麗的頸子上,請她配合,她可是很乖、很聽話的。」

  易偉語氣森冷的開口問道:「你是不是還勒索敏芳?」

  「哪有。」陳建名聳肩答道,「我只不過跟她借些錢花用而已。」

  「是嗎?」易偉丟出一疊紙張,喝道:「這些是什麼?」

  拾起來一看,陳建名打哈哈,「別那麼生氣啦!所謂『一夜夫妻百世恩』,這只不過是我給『一夜』老婆的『甜言蜜語』罷了。」

  「你無恥!不僅強暴敏芳,還勒索她,現在居然還要脅我,要我交出我女兒,告訴你,我辦不到。」易偉強烈的指控。

  陰狠的陳建名訕笑的開口:「好一個辦不到!林易偉,我只要向記者公開說明我女兒的身世,無風不起浪,記者一查,你老婆被我強暴、勒索的事實一一浮上台面,到時候你如日中天的明星生涯,不是就此中斷了嗎?」

  奮不顧身的,易偉衝上去給陳建名一頓揍,為拍武俠片所練的跆拳道、柔道此時正好派上用場,他想打死陳建名。

  「易偉,夠了,易偉,不要打了,你要考慮到曉曉呀!」王文德阻止他,怕他犯下殺人罪。

  「我要他死。」指著被警察架開的陳建名,易偉激動的吼。

  王文德瞭解他的悲慟,安撫他,「難道你要讓他毀了你和曉曉的一生?讓法律來制裁他吧!」

  「法律?」易偉狂笑,「文德,就是因為法律,使我失去找妹妹及妹夫,你還跟我談法律?」

  「你妹妹?」陳建名飽嘗一頓拳腳、遭警察制伏後,第一次開口。

  「對,他妹妹。」王文德氣憤的開口,「你剛剛所說的話,都已經錄音存證了。」

  「他妹妹?」陳建名恐懼的嚥口水,想確定般的追問。

  「對,易偉的妹妹在她難產時,將一切事情發生的經過,告訴她丈夫和她哥哥;她丈夫因她的死亡,忍受不了頓失親人的傷痛,也跟著她而去,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她哥哥,他找你復仇來了。」王文德咬牙切齒的說,「今天的一切,是易偉『請君入甕』的演出,你以為如何?」

  「我……我……」陳建名講不出話來,他知道這一次他死走了。「我的女兒……」

  「你沒有女兒,曉曉是『我的』女兒,敏芳與我妹夫在過世前,都要求我照顧他們的女兒,所以『我』才是曉曉的父親。」易偉回過頭來嘲諷道。

  敏芳夫婦倆因為經常往來美、亞兩洲經商,生怕有個三長兩短,為了確保孩子的利益,早在懷孕之初已將遺囑擬好,所以,易偉是曉曉名正言順的父親。

  「但她是我女兒呀!」陳建名著急的說,希望易偉看在他是曉曉的親生父親的份上,放他一馬。

  「你不是,也不配。」易偉打斷他的乞求,「敏芳當時不反抗你是怕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因為怕死。」

  「我……」

  「你什麼你。」王文德將陳建名帶走,「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偷竊事小,但強姦、搶劫、勒索的後果,你自己看著辦吧!」他不帶同情心的對銬著手銬的陳建名說道。

  易偉掩住耳朵,不想聽見王文德告誡陳建名的話。

  如果不是他出國,請妹妹、妹夫來度假幫忙看房子,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他妹妹與妹夫也不會因鶼鰈情深而相繼死亡,是他,他才是劊子手,他才是害死他們的兇手。

  看著襁褓中的外甥女,易偉心中無限歉疚,他抱起曉曉,喃喃低語:「舅舅對不起你,舅舅對不起你。」

  窗外,春雷響起,像是配合易偉陰霾的心情,雨,傾盆般的猝然而下,沉睡中的曉曉也驚醒的大聲哭泣著。

  今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只剩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29:24




  抬起頭核對手中的住址是否和眼前的門牌一樣,謝佩茵蹙起眉頭望著眼前這棟雄偉的建築,老實說,她實在不想踏入這富裕之家,但生活的壓力逼得她不得不低頭。

  再怎麼糟,也應該糟不過到酒店當服務生,更何況這個工作還是黃教授推薦的,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才是。

  下定決心,她按了下門鈴。

  「誰?」低啞粗暴的聲音由對講機傳來。

  「對不起,這是林公綰嗎?我是黃教授介紹來應徵保母的。」佩茵並不笨,屋內的男子心情不太好,所以抬出教授當擋箭牌比較妥當。

  「噹!」的一聲,門開了,佩茵聳聳肩,推開門走進去,心裡直嘀咕,這家人也太隨便了,也不先確認一下來者的身份再開門。

  但,佩茵已無暇冉在這問題上打轉了,眼前難得一見的美景已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力。詫紫嫣紅的花朵盛開在由大門往主屋的碎石子路兩旁,迎風飄曳的花兒煞是好看;佔地千餘坪的草坪修剪整齊,佩茵有股衝動想脫掉足下的束縛奔馳其間;鯉魚池中,水清澈見底,名貴品種的紅龍優遊其中,烏龜三五成群的嬉戲,這是富豪之家,一個她曾駐足,而今不願意再踏入的優渥之家。

  「曉曉乖,曉曉不哭,舅舅抱,不要哭嘛!你不是吃飽了嗎?尿布也沒有濕呀!不要哭嘛……」

  粗暴低啞的命令,換成哀求欲泣的低喃,阻止了佩茵往外走的步伐,她當下決定,無論有沒有獲得這份工作,總可以犧牲些許的時間,來瞧瞧這畫面——奶爸哀求女兒,這場戲絕不能錯過。

  「對不起,我是謝佩茵,文化大學夜間部……」

  「太好了。」昂藏七尺之軀的易偉鬆了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手中的娃兒往佩茵懷裡塞,發出解脫的歎息。

  倏地,驚天動地的哭鬧聲停止,易偉一臉驚詫,立刻說:「就是你了。」

  抱好約莫六個月大的娃兒,佩茵逗弄著她,「小乖乖,太熱了是不是?穿那麼多的衣服熱壞你了,讓阿姨把你的外套脫掉如何?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呢?我認為還是太多了點,再脫掉一件怎麼樣?留個兩件,在冷氣房襄才舒服,對不對?」

  佩茵不理會易偉,將懷中的娃兒逗得咯咯的笑,順便告訴他,現在是秋老虎降臨的天氣,穿四件衣服,委實太多了。

  「謝小姐,無論你要求多少價碼都不成問題,你被錄用了。」易偉帶著十二萬分的佩服,注視著眼前這位二十出頭的女孩,將曉曉「收拾」得服服帖帖,保母的人選不做第二人想。

  「林先生,你不覺得太草率了嗎?我的身份、背景、履歷你都不知道,不怕我居心不良?」佩茵注視眼前這位面善的人,她知道自己應該曾經見過他,但是,到底在哪裡見過呢?他笑了笑,燦爛的笑容喚起佩茵的記憶,「你是林易偉,那個演員。」

  「對,我是林易偉。」他大方的承認,「你傷了我的心,我還一直以為我的知名度夠高呢!」

  「對不起,我很少有機會看八點檔。」佩茵抱歉的說道,印象中的林易偉還未婚不是嗎?怎麼是一個小嬰兒的父親?

  看她一臉困惑的神情,易偉說:「我們先將曉曉安置好再談,如何?」

  談?Ofcourse,佩茵望著懷中沉睡的小臉蛋,她認栽了,無論事情發展的情況如何,只為了懷中信任她的娃兒,她會留下來照顧這一抱過手就依偎在她懷裡酣睡的小天使。

  「我們到書房談。」安頓好曉曉,易偉指引佩茵走向書房,她照顧曉曉的用心及細心,是他不惜重金想將她留下來的原因之一,更別提曉曉與她特別投緣,肯信任、安心的睡在她懷中。

  「林先生,我沒想到要當這麼小的Baby的保母。」佩茵有話直說,她做事向來速戰速決,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黃教授沒跟你說清楚?」易偉口中的黃教授是他念文化大學戲劇系時的心理學教授。

  「沒有。」佩茵搖搖頭,「黃教授只給我住址,如此而已,我相信他應該不會害我。」

  「哦!那我簡單的告訴你曉曉的背景,再出你決定接不接受這工作。」易偉忽然想起黃教授面授機宜的那番話——善用同情心,「曉曉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我是她的舅舅兼監護人,因此,絕對有必要請保母來協助我帶她。問題是這小孩總有通天的本領讓每一位帶她的保母投降,老實說,半年來你是第一百二十三位的應徵者,而曉曉從來不在剛見面的保母懷中沉睡,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來照顧她,至於薪資方面,絕對優厚。」

  「一百二十三位,好像滿有趣的,林先生。」佩茵很需要工作,但是,她總有自己的考量,「我是孤兒,所以我很願意留下來照顧曉曉。可是,你必須瞭解的是,我今年要升大三,社工系的課頗重的,因此只有白天八小時是我所能夠撥出來全心照顧曉曉的極限,至於其它時間,你必須自己想辦法,因為我要為將來打算;還有,休假、請假方面的問題,我希望我們能一併談清楚,我不想到時候你不滿意我時間上的調度,再來引起『勞資協調』相關的問題,這麼一來對我是比較吃虧的。」

  「五萬的薪水,你全天候照顧曉曉。」誘之以利,易偉希望她答應。

  「林先生,學業對我很重要。J佩茵非常心動他所開的價碼,但是往後的路還長得很,「我不可能照顧曉曉一輩子,當你娶妻時,就不用我照顧曉曉了;再不然,當曉曉可以上托兒所、幼兒園時,也不需要我照顧了,但沒有文憑的我,如何在社會上生存、競爭?」

  這的確是大問題,但工作不定時的易偉又能如何呢?「謝小姐,我希望你能接受,拜託,幫幫忙,曉曉無父無母,我希望她能正常的成長,但是,沒有保母的幫忙協助,我一個大男人根本沒有辦法帶她,我希望你能考慮。」

  「你很卑鄙。」向來有話直說的佩茵,指著他的鼻子說:「黃教授教你的對不對?老奸巨猾,只會利用我的同情心。」

  「你答應了?」易偉是位好演員,但是能將照顧曉曉的艱巨工作卸下時,竟讓他喜形於色,「太好了。」

  「一點都不好。」佩茵口氣很差,「要我答應有以下條件:我照常上課,別插嘴,林先生,先聽完再說,我修最低的學分,因此應該能有很多彈性的時間可以照顧曉曉,但是我希望你能找人協助我,必須是能在我去上課或不方便照料曉曉時的時間裡幫忙照顧她,這你應該是做得到的,但是,我必須聲明,曉曉是你的女兒,如果你在家的話,你必須負起照顧她的責任,畢竟,她的親人只剩下你了。」

  「你什麼時候搬進來?」易偉綻出笑容問,只要她肯答應,其它事情都好商量。

  「馬上。當然,吃住全包,薪水不得低於三萬。」她獅子大開口,希望有轉圜的餘地,他太好說話了,有些地方不對勁。

  「三萬六如何?」他開出優渥的薪水。

  「只照顧曉曉,不包括整理家務以及做其它工作?」佩茵問清楚。

  「我有管家不是嗎?」易偉伸出手來說:「那成交?」

  「成交。」佩茵回答,她是需要錢,但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果不其然,易偉請出兩老介紹,熟悉的臉孔,彌勒佛的身影,是她最「敬重」的黃教授,也是這份工作的介紹人,他目前在林家度假暫住幾天;而抱著曉曉,一臉寵溺的老婦人,是照顧易偉多年的管家。

  佩茵明確的知道,她掉入黃教授他們所設計好的陷阱了。

  「有林媽與黃教授的照顧及幫忙,你還需要全天候的保母嗎?」在回到所租的地方收拾行李時,佩茵譏誚的問怕她一去不回,而權充司機跟來幫忙她搬家,以防她溜走不接這份工作的易偉。

  「當然需要。」他認真的回答,「黃教授一做起學術研究,天塌了也不知道;而林媽年紀也大了,應付不了曉曉的折騰。至於為什麼非你不可的原因是,你是第一位能抱曉曉而能讓她不哭的人。」

  「一百二十三位?」她低問。

  「真的,你是一百二十三位中,曉曉第一位接受的人。」易偉肯定的說。

  無論真相如何,佩茵接受了這份工作,她只希望自己以後不會後悔。「為什麼你們那麼確定我會接受這工作?林先生。」

  「叫我林大哥或易偉,我們以後住在同一屋簷下,我希望你把它當作是自己的家。」易偉糾正佩茵的稱呼,「至於你的問題,認真的說,無論出多少錢,只要是曉曉同意的人選,我不惜任何代價也會請到。」

  「不借任何代價?你們有錢人的想法還真『特別』呀!總有人是不受金婕所收買的。」佩茵有些激動的說道。

  「我知道,你就是其中之一,不是嗎?」易偉注視佩茵清秀的臉蛋,「你前任的老闆就是想用錢收買你的告訴,卻遭到你拒絕,他就是讓你找工作處處都碰壁的元兇。」

  明白有人支持的感覺真好,「你就真的那麼信任我,不害怕那可能真的是我設計的仙人跳?」

  「如果是,私下的和解金額六佰萬元,你不可能一古腦的全拿回育幼院。」易偉真誠的說:「況且,曉曉信任你。」

  佩茵聽了搖頭哂笑,「交給曉曉決定?看來你應該去檢查腦袋瓜了。」

  「你不相信?真傷我的心。」易偉見佩茵搖頭,故作傷心狀。

  「別逗了,林大演員。既然我們要住在同一屋簷下,就請出招吧!我能承受任何的打擊,包括你請徵信杜調查我的事實。」

  「難道你就不能接受是黃教授告訴我你的背景的事實?」易偉無奈的問。

  「黃教授僅能告訴你一半。」她簡單的回道,很多事黃教授是不曉得的。

  易偉投降,坦白說,現今虛偽造作的社會中,對自己坦白,也要求別人做到的人並不多見。「謝佩茵,身高一五八公分,體重四十七公斤,今年廿一歲,是位在育幼院長大的孤兒;父母不詳,因為你是被丟在育幼院門口的;靠自己的努力,半工半讀考上文化大學夜間部社工系,做過的工作有加油站工讀生、快餐店員、麵攤洗碗工、家教……等工作。

  「當然,最拿手的是照顧小朋友,這是從小耳濡目染的關係,也是寒、暑假必須且絕對的工作;至於今年不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有人匿名捐贈了六佰萬元給育幼院,因此他們有多餘的錢請人手幫忙,而那是賠上你的名譽所換來的。」

  「繼續。」佩茵曉得易偉在意她的反應,她反而平心靜氣,想知道外界對她的評價。

  詫異她的反應,易偉接著說:「你的前任老闆是位公眾人物,有關他打老婆的傳聞一直是外界矚目的焦點,沒想到卻被他兒子的家教所目睹;好巧不巧,這位家教是社會工作的忠實擁護者,二話不說,當場給他難堪,這位公眾人物一怒之下,竟對兒子的家教拳打腳踢,施以飽拳一頓之後,竟想大逞獸慾,而他料想不到的是,這位家教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腳命中『目標』,幸好他已經有兒子了,否則,絕後是極有可能的事。」

  「那也不是他的後。」佩茵低語。

  「真的?」易偉感興趣的問,想散播「謠言」散播「惡」。

  佩茵聳聳肩,答道:「道聽途說的,不過,可信度百分之百。」

  「你見過?」他小聲的問,這位第三者一直是傳播媒體急欲找出來的人。

  「是的。」佩茵說,「這是他們家『公開』的秘密,不要亂說。」

  「好奇嘛!」易偉委屈的說。

  「好奇心害死一隻貓,這句話你聽過吧?繼續,我的調查報告還沒說完呢!」佩茵好笑的說。

  「哦!讓他『可能』絕後後,家教直接去驗傷,並一狀告到法院去,若非這位先生的勢力過於龐大,在他強權脅迫下和解了事,恐怕吃上官司是在所難免的事。」易偉轉頭對佩茵鼓勵的笑說道:「台北的社交界,早就因這位家教的勇敢舉動而喝采不已。」

  「他們相信我?」佩茵訝異的問。

  「大家都瞭解這位公眾人物的為人,只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他老婆不出面,誰也拿他莫可奈何。」

  「即使無憑無據,只是我的一面之辭?」她很感動。

  「對,大家支持你。」易偉肯定的答。

  「那我並沒有做錯。J佩茵欣慰的道。

  「你懷疑自己的做法?」

  點點頭,佩茵道:「當有人斷你生計時,你不免會懷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有時候走在半路上,我甚至可以預見報紙頭條刊登的無名女屍的照片,就是渺小的我。」

  「正義總是得付出代價的。」易偉頗有同感,心有慼慼焉。

  「你因此而僱用我?」佩茵還是想知道確切的原因。

  易偉否認,再次道:「曉曉接受的人,就是我會請的人,黃教授提供你的只是面試的機會罷了。」

  「果真如此?」她再次確認。

  「sure!」易偉回道。

  佩茵鬆了口氣,無論背後隱藏什麼秘密,至少,眼前不愁吃穿,又有個遮風避雨的屋頂,她安心了。

  「教授,你為什麼要設計我?」佩茵含恨的眼光直射黃教授,控訴的質問道。

  這已是她搬進林宅的隔過後了,工作是很輕鬆沒有錯,但是,隨時得應付六個月大且好動的Baby,軟心腸的佩茵覺得自己簡直是7|Eleven,隨傳隨到,更別提她不好意思將家務都丟給林媽做,只好幫著做,自己的作息全都被打亂掉,而罪魁禍首卻能躲她一星期,怎麼不教人氣憤嘛?

  黃教授打哈哈,微笑的說:「哪有?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只不過是中間人罷了。」

  「爛回答。」她明白的說,「說穿了,你不過要我到你們家來做苦工。」

  「非也。」黃教授推給易偉,「這裡是林家,我姓黃,這怎麼可能是我家?」

  「再掰呀!曉曉是不是您老人家的孫女?」佩茵老實不客氣的點出這一星期來所發現的資料來。

  「是。」

  「你兒子的女兒?」

  「必然的。」黃教授搶白,「難不成曉曉是我女兒?當然是我英年早逝的兒子所生的親生女兒。」

  「那她的家是不是您老的家?」她咄咄逼人的詢問一向敬重的黃教授。

  「才不是。我是客人,客人這兩個字你應該認識的,這裡是易偉和曉曉的家,我不過暫住罷了。」黃教授一口氣說完,還老實不客氣的擺出當老師的威嚴來訓人:「就你這一星期來的瞭解,難道沒發現,如果易偉願意,他可以對曉曉行使任何權利,當然也包括不讓我見她。唉!都是我,一大把年紀了還四處跑,難怪兒子、媳婦不願意將監護權留給我。好在易偉的責任心夠重,否則曉曉就真的會更可憐了。」

  聽了教授不勝欷吁的言語,佩茵有些不解,「那為什麼你在林家有這麼大的權力,一切都由你做主?」

  「我是曉曉的爺爺,易偉的親家兼老師呀!」他不瞭解她哪裡不懂。

  「但你又說你在這裡只是位客人。」她有些迷糊,「大、小事情你都插一手,然那是在你未躲進書房的時候,但你又不是主人,真正的主人呢?坦白說,一個房間,就將整個生活空間範圍包括了,我實在看不出有誰比你更像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這一星期以來,易偉忙著復出拍戲的計畫,佩茵難得與他碰上一面,更別說要他照顧曉曉。

  規避她的追問,黃教授說:「佩茵,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閒事,有空就把功課做一做,再不然,好好的睡一下,待會兒要是曉曉一醒來,你就有得忙了,不能好好休息,我看你晚上怎麼上課。不聊了,我進書房去了,任何事都不要打擾我。」

  看著躲進書房的身影,佩茵氣結,「要我照顧曉曉,就不嫌我小,我一問問題,就說我是小孩子,沒關係,總會讓我有查出你在搞什麼鬼的一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29:44




  一年後桃園中正機場「佩茵阿姨,爺爺去哪?」童稚的聲音飽含不解的問。

  「曉曉,爺爺要到美國去,你看,外面那架很大、很大的飛機,就是要送爺爺到美國的。」佩茵努力的想讓孩子明白黃教授要到美國任教的事實。

  「曉曉要去。」曉曉霸道的說。

  「不可以,易偉舅舅不去,曉曉也不去。」

  「曉曉要坐飛機。」曉曉固執的說。

  「曉曉乖乖,佩茵姨跟你說,我們回家請舅舅帶曉曉坐飛機好不好?現在,你看那邊有什麼?看到沒有,是米老鼠耶,好可愛對不對?要不要過去和他打招呼,摸摸他?林奶奶可以帶你過去,但是,要小心,不可以亂跑,知道嗎?」佩茵辛苦的找尋曉曉感興趣的東西,藉著情緒轉移,沖淡她想坐飛機的念頭。

  「好,握握手。」曉曉高興的道。

  佩茵微笑,「握握手,好朋友,對不對?林媽,曉曉麻煩你了。」

  見一老一小快樂的走向販賣部,黃教授鬆了口氣,「還是你到曉曉有辦法,早要你不要送我的,待會兒要是曉曉鬧起來,你說怎麼辦?」

  「我們不來送你,她找起你來,我才頭大哩!」佩茵有些感傷,「教授一個人在美國,才教人擔心。」發出的聲音明顯的顫抖。

  黃教授望著有如親生女兒般的佩茵,強自鎮定道:「說我,你自己一個人,還不是照樣將自己打點得很好,我多大歲數了,照顧自己游刃有餘,你不要操心我了。倒是你,大學的課程因為照顧曉曉而耽擱了,教授過意不去呀!」

  「我有豐厚的酬勞呀!」佩茵輕快的回答,不忍見到積極快樂的臉龐愁眉不展,「教授,我當初願意接這份工作時,就有心理準備,課業會隨時被耽擱,但總還是會畢業的呀!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謝謝你。」黃教授打心底感謝,孫女僅有的兩位至親,皆因忙於工作對她疏於照料而將她托付給保母,萬般幸運的是,佩茵是世界上心地最善良的一流保母,曉曉有她照顧,抵得上萬人的關心。

  「不客氣,不過,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有空捎信或打電話給曉曉,重要的是,有假期,抽空回來看曉曉。」佩茵叮嚀如同父親般照顧她的黃教授,「進去吧!趁曉曉心情還不錯的時候快走。」她轉身抱起從販賣部走回來的曉曉,道:「寶貝,跟爺爺說Bye|bye。」

  「爺爺再見。」曉曉照吩咐,盡責的揮手。

  「我真不如棒棒糖。」黃教授調侃自己,「拜,寶貝,好好聽林奶奶、舅舅和佩茵阿姨的話,要乖乖的知不知道?」

  「爺爺去哪?」曉曉機警的問。

  「爺爺去上班呀!只不過是去較遠的地方上班,現在,跟爺爺說再見,給他一個Kissbye。」佩茵示意他快走,曉曉「嗅」到離別的氣氛了。

  「Bye,爺爺。J「再見,乖乖聽話哦!」提起隨身行李,黃教授入關。

  目送他離去後,三個人懷著依依不捨的惆悵心情踏上歸途。

  「佩茵,不要和易偉吵架。」付了出租車費,踏入大門,看見自己從小拉拔長大的易偉將車任意停在大門口,林媽有預感戰火即將點燃。

  將熟睡的曉曉換手抱,佩茵收小腹,擠過狹小的信道回答:「林媽,他是我老闆,我哪敢和他吵?」

  「不敢才怪!」林媽嘀咕,坦白說,她衷心的佩服佩茵這女孩,肯犧牲大好的青春時光,放棄玩樂的時間,無怨無悔的來照顧無父無母的曉曉。「你呀!刀子嘴,豆腐心,一件你關心的事,非得用吵架的方式來說明,不清楚的人,常被你氣得半死,罵你鐵石心腸;瞭解你的人,也會被你的說法給氣瘋,根本不願領教你的關心。現在,曉曉讓我來照顧,你好好的和易偉談,我知道你為了他爽約,沒有送黃教授到機場的事正在生氣。不要否認,你的頭頂正在冒火呢!」

  「哪有。」佩茵抗議。

  「當然有,你一副找他算帳的模樣,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夫妻間的口角哩!去,我安頓好曉曉會休息一下,不要吵醒我們。」林媽叮嚀,看佩茵進門前踢易偉車子的孩子氣動作,真教人不得不相信他們絕對有架會吵。

  聽了林媽的話,佩茵坐了下來,心中對自己坦白,其實她真的打算和易偉吵一架。黃教授出國當客座教授,時間少說也要一年,明明說好要送他的,易偉卻黃牛,也沒來通電話交代,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逼近,不得已,他們只好搭出租車送行。

  「對不起,我回來遲了。」易偉的聲音傳入沉思中的佩茵耳裡。

  佩茵一副無所謂狀,說:「為什麼說對不起?你沒有盡到你的責任是你應該自己負責的,毋需說抱歉。只不過,你要向曉曉解釋清楚,為什麼她爺爺要坐飛機去上班?為什麼她會有好長的一段時間看不到爺爺?還有,如果有機會,帶她去坐飛機,她想要坐飛機,這是她在機場要求的。」

  「就這樣?」易偉難掩驚訝的問,他原本認定有一場架可吵的。

  「是呀!就是這樣,沒有別的事了。」天啊!難道她真的要和他吵架?佩茵在心中自我檢討。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爽約了。」他想表達的是今天他有很大的過錯,並且,他也真的「期待」有一場架好吵。

  「So?」佩茵疑惑的問。

  看來他自己先投降吧:「我沒有去送黃教授。」

  「我知道,我、曉曉和林媽都去了呀!」佩茵平靜的說。

  「我爽約了,我沒有去送黃教授耶!」易偉提高聲音。

  「我聽到了,我也告訴你了。」佩茵也動了肝火,「你大聲什麼?黃教授是你的親戚兼恩師,你送不送他干我何事?真是奇怪,林媽說我想找人吵架,看情形,應該是你吃飽了撐著,想找人吵架。

  「告訴你,自己的責任自己盡,沒有能力守信,就不要隨便許諾,再告訴你,以後你對曉曉所開的支票,務必自己兌現,我再也不要幫你圓謊了,現在,既然你在家,曉曉就由你照顧,這是當初的協議,我要出去了,如果有問題,林媽會幫你。」

  「你要去哪裡?」易偉難掩心中的驚惶問道。

  「央圖。」

  「幾點回來?」他稍稍安心。

  「不一定。」佩茵不忍心,「如果我太晚回來,告訴曉曉我去讀書,這樣她就會準時上床睡覺,不會找我了。不過,我會盡量在她上床前趕回來。」

  望著她遠去的身影,易偉蹙起眉頭,這位在他心中佔有極大地位的女子,到底有沒有正眼瞧過自己?

  「別等了,曉曉餓了。況且,讓她出去散心也好。」林媽做好晚餐,準備開飯。

  「林媽,你在說什麼?」易偉裝糊塗。

  「衝著你叫我三十多年的林媽,我們就將話攤開來說,佩茵是個好女孩,如果你想追她,就不要一天到晚和她吵,好像要將她逼走一樣。」林媽是明眼人,怎麼會不清楚一手帶大的易偉的心思。

  見他默不作聲,林媽又說:「你以前追女孩子不是這種追法,看你這一年來怪異的表現,我有時候真的不免會懷疑,我一手帶大的小孩是不是被掉了包?」

  對早年守寡,將自己視如己出般照顧的林媽,易偉不敢說謊,「佩茵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不是隨便哄一哄就會服服帖帖,況且,她還年輕,不應該那麼早就被束縛住。」

  初見亮麗耀眼的佩茵,他的目光就被吸引住,強迫她接受照顧曉曉的工作後,更發覺她的善良、可人,但是,她畢竟只有二十二歲。

  林媽歎氣,「就這樣?易偉,佩茵很獨立,有自己的見解,她如果不願意接受一份感情,她不會說嗎?瞧她有問題就提出來的個性,比起你這個悶葫蘆好多了。況且,她現在不是被曉曉綁死嗎?她都不介意了,你擔心什麼?」

  「舅舅,佩茵阿姨?」一旁玩耍的曉曉詢問兩位大人談論的人物。

  「佩茵阿姨去讀書呀!來,曉曉趕快把飯吃了,也要讀書哦!」易偉一把抱起她,柔聲的說。

  「你呀!將對曉曉說話的語氣,用在佩茵身上,包準你馬到成功。」林媽邊說邊喂曉曉吃飯,「況且,你有最佳的後援及戰友,你以為黃教授一把年紀了,還願意遠渡重洋呀?傻孩子,他是給你製造機會,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忙著工作的用意是為了躲開佩茵,你呀!自討苦吃,如此一來,更增加她的誤解,以為你不關心曉曉和黃教授,還以為高薪聘請她的原因,目的是為了照顧我們這一小兩老。」

  「她不會就這麼認為吧?」易偉慌亂的問。

  「她就是這麼認為。」林媽不愧為旁觀者清,「你呀!當局者迷,每次和佩茵碰面不到三十秒,就提高音量和她說話,外人見了都會以為是夫妻口角。」

  「這麼嚴重?」他凝重的問。

  「每次吵架都和曉曉及黃教授有關,怎麼會不像?」林媽好玩的說,「就好比爽約夜歸的丈夫,夫妻兩人為了女兒和公公的問題在爭吵一樣。」

  「說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易偉靦腆的說。

  「當然嘍!今天下午你不就向她道了歉?」林媽調侃他。

  「我是說明,但好像也沒有說到重點。」易偉到現在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下午的那場架是怎麼吵起來的?

  「姨生氣,舅大聲。」曉曉插嘴,三不五時上演的劇碼,連兩歲不到的小孩都司空見慣了。

  「對不起,吵到你了,乖寶貝。」易偉看著拒絕再吃一口的曉曉說:「我們幫林奶奶收收,再到書房去,好不好?」

  「嗯。」曉曉快樂的點著頭,「書房」代表著有人專心陪著她看書、說故事,那是她的最愛。

  「好了,不要幫倒忙了,我自己來就成了。」林媽趕走愈幫愈忙的曉曉,「和舅舅在書房裡要乖哦!」

  「好。」曉曉拉著易偉的手往書房走去。

  「易偉。」林媽朝著他的背影喊。

  易偉回過頭來,問道:「有什麼事?林媽。」

  「好好跟佩茵解釋你今天沒到的理由。她很捨不得黃教授赴美任教。」林媽指點他迷津,也製造他們和好的機會。

  易偉感激瞭解的一笑,點頭道:「謝謝林媽,我會把握機會的。」

  「回來了。」昏暗的客廳中,在佩茵踏入的一剎那傳來易偉的聲音。

  佩茵一僵,小聲的斥責:「嚇人呀!」

  「對不起。」

  聽到他的道歉,佩茵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用為我等門的,對不起,這麼晚才回來,有門功課必須要討論,曉曉沒有吵鬧吧?」

  搖搖頭,易偉笑著回答:「她很乖很聽話,這應該要感謝你才對。」

  「小孩子的生理時鐘一調整好,就不容易被打亂,我們需要做的只是一到時間,就強迫她上床。」佩茵轉動僵硬的脖子,希望繃緊的神經能夠鬆弛一下。

  「你累了。」易偉關心的說,「那你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再談。」

  「有事跟我談?我不累,有什麼事你說。」

  「今天,不,昨天我沒有去送黃教授的原因是片場有位工作人員受了傷,大伙送她到醫院,耽誤了時間,因此沒有去送行,對不起。」易偉說明自己缺席送行的原因。

  「昨天?哦,抱歉,現在快兩點了。」佩茵迷糊的說,「我道歉,晚報上已經刊登這則消息了。」

  「你好像很累的樣子。以後那麼晚放學,就不要騎機車,太危險了,坐出租車或是在同學家過夜,只要記得打電話回來告訴我們就可以了。」易偉關心的說。

  「我今天情緒太亂了,所以坐公車下山,沒有騎車,剛剛是班上同學送我回來的。」佩茵老實的說。

  「那麼沒事了,順便告訴你,今晚我想了很多,過去我的確疏忽了曉曉,今後,我將爭取更多的時間,尤其是晚上你上課時,留在家陪曉曉。孩子長得太快了,轉眼間,她的童年稍縱即逝,我可就來不及參與,你說是不是?」易偉顯得語無倫次。平心靜氣的和佩茵交談的時間,就只有面試和搬家那兩次,其餘時刻,他倆都針鋒相對,爭執不休。

  「唔……」

  「佩茵?」易偉遲疑的叫她的名字。除了感到手心冒汗外,他沒有聽到任何回答。

  沙發的一隅,佩茵沉睡著,看著她疲憊熟睡的臉,易偉不禁懷疑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和考驗,就在他鼓起勇氣,準備向她告白之際,女主角卻呼呼大睡,錯過他可能的「精采」演出。

  外細碎的聲音,吵醒床上熟睡的人兒。

  「舅舅,曉曉要進去,要找佩茵阿姨啦!」童稚的聲音不解的問著阻礙她進門的人。

  「噓,曉曉乖,舅舅告訴你,佩茵阿姨最近太累了,我們讓她好好的休息,好不好?我們先去找林奶奶,看看她今天有沒有準備巧克力牛奶,舅舅想看曉曉長鬍子的樣子。」易偉刻意壓低音量。

  曉曉有樣學樣,也學著耳語:「舅舅,給佩茵阿姨看。」說完,她驀地轉身,溜過易偉的掌控,大聲的敲著門,「佩茵阿姨,看鬍子,快點,看鬍子。」

  易偉攔腰抱起她,小聲的斥責:「小丫頭,我們不是說好讓佩茵阿姨好好休息的嗎?」

  「佩茵阿姨說西西。」曉曉委屈的說。

  「什麼是西西?」易偉不解的問。

  「西西呀!就是曉曉的朋友呀!一位將飯吃光光,長得健康美麗又漂亮的小女孩,就跟我們曉曉一樣,對不對。Goodmorning,寶貝,你今天早上怎麼忘了玩搔搔?」佩茵一把拉開房門,替曉曉回答了問題,並問出今早為何會享有「特別」

  待遇的這個問題。

  「早,佩茵阿姨。吃蛋蛋和『乖乖』。」曉曉撲向佩茵懷中。

  在見到易偉之後,佩茵有些靦腆,畢竟,不是每天都有僱主會送員工上床的,「當然了,曉曉,我們請舅舅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好,舅舅吃早餐。」曉曉熱情的邀請易偉。

  「好,我們走。」易偉力求鎮靜,早晨的佩茵,清新可人,這一種風情,與夜晚上完課的她所展現的倦怠、迷失的氣質不同,這也是他一年來所刻意迴避因而錯過的影像。

  「不是啦!佩茵阿姨。」曉曉糾正易偉並且命令佩茵。

  佩茵高昂的興致一起,微笑的說:「Areyouready?」

  「Ready。」

  「AreyouOK?」

  「OK。」

  「Let`sgo!」

  「Go!Go!Go!」

  隨著易偉的驚惶與曉曉興奮的尖叫聲,佩茵將曉曉一百八十度的倒吊,快步的走向廚房。

  「早安,林媽。」佩茵不作解釋,將曉曉安置在她座位後,動手做早餐。

  林媽回以微笑道:「早,佩茵;曉曉,你也早安,西西早就將早餐吃完了,你今天賴床嗎?」

  「佩茵阿姨小睡豬。」曉曉頭搖得像博浪鼓,否認道。

  「怪事年年有,但好像今天特別多,從來不睡懶覺的人,今天賴床了不說,還邋遢的穿著昨天的衣服;更稀奇的是,已經一年多不在家吃早餐的人,居然出現在餐桌上,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受寵若驚呢,易偉?」林媽調侃的望著神色有些異樣的兩人。

  佩茵俐落的將炒蛋端上桌,將七彩的穀物早餐倒進碗裡,衝上鮮乳,「曉曉,蛋蛋和『乖乖』好了,嘴巴張開。」她得心應手的照料曉曉,還幫林媽準備其它餐點,並且辯駁:「我才沒有賴床,是鬧鐘不曉得為什麼『罷工』,停頓不走,我是不帶手錶的,因此才遲了幾分鐘;至於為什麼穿著昨天的衣服,我連自己如何上床睡覺的印象都沒有,怎麼有可能會洗澡、換睡衣呢?」佩茵想藉此機會確定易偉就是抱她上樓的人。

  「原來這就是『乖乖』呀!我還真的認為你們早上就吃乖乖。」易偉恍然大悟,他並不想響應佩茵的問題,「林媽,這就是我『改邪歸正』的原因,你看,我連曉曉早上吃些什麼都不知道。」猶豫了一會,他「不恥下問」:「還有,西西是誰?」

  他真敗給了林媽,故意將她看到的胡亂綜合歸納,還將話題給丟了出來,逼他們面對自己的感情,令他們尷尬不自在,實在教人受不了她。

  迴避他的眼神,佩茵故作高傲的回答:「西西是曉曉最好的朋友,每一天,她會陪我們做一切的事情,而且會幫助曉曉學習。」

  其實說穿了,西西是不存在的幻想人物,林媽和黃教授也配合的將佩茵教導曉曉的方式融入生活中。通常,一個小孩的模仿對象是父母,但是,曉曉的父母都已經過世,爺爺又忙於教學,監護人成天不在家,導致她學習的對象僅剩下佩茵,而佩茵又考慮到她畢業後曉曉的適應問題,因此,她只好虛設西西這一號人物,以便解決曉曉模仿大人的困擾。

  「嗯,佩茵阿姨,西西吃完,看卡通。」曉曉助陣,告之舅舅西西對她的重要性。

  「如果你全部吃光光的話,就可以陪西西看米老鼠。要不要請舅舅也一起陪你們看啊?」佩茵盡力想將易偉拉入曉曉的生活圈中,畢竟,他才是曉曉的永遠,而自己不這是位過客。

  「不要,佩茵阿姨暗我。」她一口回絕。

  「曉曉,說好了,佩茵阿姨要是有功課做,你必須和西西乖乖的看卡通哦!」她提醒曉曉定下的規則。

  「那到佩茵阿姨房間。」曉曉鬼靈精怪。

  「不行,今天阿姨必須專心做功課。而且,當你有客人時,你必須好好招待,西西和舅舅是你的客人,知道嗎?」佩茵對小朋友特有的記憶能力感到驚訝與讚歎,無論多小的細節,多久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他們都能記得。

  「那到我房間。」易偉插嘴,「我房間裡的視聽設備與書房是相通的。」

  「好。」曉曉拍手歡呼,舅舅的房間,平常是不可以隨便進入的。

  佩茵快氣死了,教曉曉遵循生活中的規則與適應舅舅的陪伴,是她不讓曉曉進到她房間的因素。否則,依曉曉乖巧的行為,以及她一心多用的本領,料理好這些事,簡直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工作。

  看著佩茵滿臉怒容,易偉知道他又搞砸了。暗歎一口氣,他不明白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他,一碰到佩茵就「出岔」,真是枉費了影劇新聞將他形容成女人的夢中情人,他真是對不起那些票選他為情聖的女性觀眾。

  「去,去,去,你們要怎麼做我管不著,不過,佩茵,今天工人要來維修你房問的冷氣,三樓的冷氣昨天維修好了。」林媽走到佩茵背後,對易偉示意的眨了眨眼。

  對於林媽的言下之意,佩茵莫可奈何的同意,誰教她的房間在二樓,易偉的房間位於三摟,她投降的點頭,「走吧!」

  一把抱住林媽,易偉給她個大擁抱,「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望著易偉迎向等在樓梯口的佩茵與曉曉,林媽欣慰的想著,他們可真像同享天倫之樂的一家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29:56




  在黃教授未出國前三天兩頭不見蹤影的易偉,在他出國後,一反常態,每天準時報到於餐桌前,有時候更取代佩茵,在早餐之前陪曉曉玩「一八0度的雲霄飛車」。

  原本,這是佩茵所樂於見到的結果,但是,漸漸的,她的失落感加重了,將六個月大的小嬰兒,拉拔成現在活潑、健康、聰明伶俐的小女孩,佩茵有些割捨不下,一年多來所付出的情感與心力,就這樣被取代了,她有些莫名的惆悵。

  但是,佩茵將自己的情緒處理得當,她告訴自己,曉曉是易偉的「女兒」,父女同心,是天經地義的事,早就料得到是這種結果,又何必耿耿於懷?於是乎,她便藉著學校課程加重為理由,將自己漸漸抽離已經生活丁一年多的家,讓易偉和曉曉有更多的相處時間。而她自己只好天天泡圖書綰,讓自己有個休憩的空間。

  今天,她抬起讀得頭眼昏花的腦袋,正欲好好鬆懈一下時,突然籠罩的身影,嚇得她差點掉了魂。

  「對不起,嚇著你了。」一個有著陽光般笑臉的大男孩歉意的表示:「我是看你休息了,想找你談談,方便嗎?」

  這個人有點面熟,佩茵暗忖道。然思緒卻又溜走,彷彿回到第一次見到易偉的情節,「你不會是演員吧?!」她突兀的開口。

  對自己近來常將易偉的身影擺在腦海中,佩茵感到不好意思,她朝眼前的人比了個思緒溜走的聳肩動作,「對不起,不知道怎麼搞的。當然我們可以談一談,」

  「你是不是孤兒?」男生突兀的問。

  「那不干你的事,不是嗎?」佩茵不高興的回答,她現在已經喪失了找出自己身份的興趣。

  男生急著補救,拉著她往外走的身影,「我不是有意要冒犯的,只是你很……」他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我是黃承擎。」

  「So,我就該認識你嗎?」她抽回被握的手臂,不勝厭煩的問。

  「如果你是在育幼院長大的,就該認識我。」他還是笑臉迎人的回答。

  「OK,我是孤兒,在育幼院長大,但我不認識你,我可以走了嗎?」她火了,孤兒又如何?只不過是少了父母還有遮風避雨的屋頂罷了,沒什麼好說的,而她也討厭其它人提起她的背景與過往。

  「仔細看看我。」承擎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注視他,「有沒有想到?」

  佩茵審視他一陣子,說:「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而且如果說這是新的把馬子的方式,那恐怕你找錯人了。」她按捺住怒氣,提醒他手放置的位子,「你是要明說你的身份,還是要我繼續猜?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興致與時間和你玩猜謎遊戲。現在,放開我,否則我賞你一拳。」

  佩茵突如其來提高聲音的舉動,引來館內多數人的注目,承擎難為情的快速將手收回,並告饒道:「如果冒犯了你,我道歉,實在因為能遇見你,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有什麼目的?」她有些警戒的問。

  「只是些有關你身世之類的事情。」承擎輕鬆的說。

  乍聽之下,佩茵欣喜若狂,她第一個反應是跟著他走,但是,多年來明察暗訪,處處碰壁的情況,讓她不得不謹慎。「你到底是誰?」

  「明天這個時間,到系辦找我,我恭候你的大駕。」將名片塞給佩茵,承擎掉頭而去。

  把玩手中的名片,佩茵告誡自己,人不可貌相,看他一副娃娃臉的樣子,居然是位副教授。佩茵輕歎口氣,被他一攪和,書也看不下去了,也許早一點回家,和曉曉過過招,心情會高興一點。

  將書往背包一丟,就像將煩惱一併丟入,明天的事,明天煩惱,如果她願意對自己誠實的話,早點回家只是見易偉的最好方式,而這偏偏又是她所不冀望自己擁有的想法。

  「你回來了。」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了摸索電燈開關的佩茵。

  「這是你第二次這樣嚇我了,好玩嗎?」佩茵撫拍驚嚇的心口,「曉曉呢?」電燈大放光明後,她只看見懶洋洋的躺臥在沙發上的易偉,忍不住的擔心。

  「你還會關心她呀?」易偉醋勁大發的說:「我還以為你忙著約會,把曉曉忘在一邊了。」

  「我不想和你吵,曉曉呢?」佩茵緊張的問,易偉這麼晚等著她,難道是曉曉出事了?

  「林媽帶她喝喜酒去了。」易偉一臉的寂寞,「我特地趕回家,結果一個人也沒有。」

  「所以你就坐在這裡等著嚇我?」佩茵好笑的問,她想起林媽說他們兩人每次為曉曉的事溝通時,就好像夫妻吵架般。

  「我沒有嚇你,我等著曉曉回來,送她上床。」易偉提出抗議。

  因為上課時間的緣故,佩茵一直沒能有時間觀看八點檔,好好的欣賞他的演技,但看他現在的驢樣,說他是明星誰相信,「你今晚沒戲拍呀?」

  聽出她聲音中認為他找碴的笑意,易偉不高興的說:「小姐,我推掉晚上的通告已經有兩個星期之久了,是你不見人影才不知情的。」

  「我要上課,當初早就講好了。」佩茵氣憤的抗議,「去年一整年,為了照顧曉曉,我退掉大部分的學分,其中還包含必修學分,因此已經搞到延畢了,你還要我怎樣?況且,如果你能遵守當初你所許下的諾言,在我上課、你拍戲的空檔,抽空陪曉曉,現在我也不用那麼辛苦的製造機會,設法讓你有更多一些時間和曉曉相處。」

  沉重的呼吸聲,壓過寂靜客廳的氣息,佩茵的告白讓易偉傻眼,想到自己為了不耽誤青春年華的她,將生活的重心移往事業,沒想到因此對她造成的傷害居然是讓她延遲畢業,他深感槐疚,「對不起。」

  「為什麼你總在吵架後跟我說對不起?」佩茵覺得他們真如林媽所說愈來愈有夫妻間吵架的默契。

  「為了你的延畢。」他老實的說出心中的感受。

  「哈!你為了害我延畢道歉?太可惡了你。」她將一個抱枕往他腦門上丟。

  「沒錯。不然我應該為什麼道歉?」易偉傻愣愣的問。

  「為什麼?」佩茵氣得胡亂走動,像只無頭蒼蠅亂竄,「我說過,如果我不願意做的事,誰也勉強不得。今天,我願意犧牲我的時間,甚至於我的一切照顧曉曉,是因為我高興、我願意、我要。」

  「那你是惱我沒有陪曉曉?」他明白她為什麼生氣了。

  佩茵點頭,「你是她父親,應該盡到你應盡的責任。」

  「我害怕。」易偉脫口而出,也許是氣氛的關係,也許是相對於她的坦誠,易偉說出他甚少陪曉曉的原因之一。

  「害怕?你?」她難以置信。

  「對,害怕。」易偉重複他的話,「如果有一天她問起她的父母時,我怎麼回答?」

  「事實。」她不知道他們死亡的原因,但是,真相總是讓人較容易接受的。

  「什麼?」

  「告訴她事實。」佩茵清清哽咽的喉嚨,「不要讓她抱持著無謂的希望。」

  「她會瞭解嗎?」易偉懷疑的問。

  「虛構的理由,一旦她認同了,將來她明白事實的真相後,又會如何?」她語重心長的說:「好自為之。」

  「你要上哪?」他不喜歡她話說到一半就走的舉動,就好似夫妻吵完架後,妻子二話不說,掉頭就走的感覺。

  「洗澡。」佩茵不明白為何要向他交代自己的行蹤?但她還是照實回答。「曉曉回來,還有得折騰,現在得儲備戰力。」

  易偉會心的一笑,問:「我好餓,你呢?吃過了嗎?要不要出去吃?」

  「我還沒吃。」

  易偉把握約她出去的機會,「要不要出去吃?」

  「那曉曉回來怎麼辦?」佩茵委婉的拒絕,「不了,等我洗完澡,我再隨便弄點吃的就好,你出去吃吧!」

  看著她打發他的態度,易偉不禁哀鳴,佩茵是否少了根筋而看不出他的心?

  和曉曉道過晚安,佩茵與易偉兩人尷尬的躺在嘵曉兩側面面相覷,他們不曉得該如何處理這種狀況。

  方纔,佩茵洗完澡,打開房門準備下樓之時,突如其來的飯菜香吸引著她的嗅覺,教她口水直流,吞嚥不斷,直往廚房奔去,「你叫外送?」

  見她老實不客氣的享受美食,易偉自大的說:「你污辱本大廚。」

  「你做的?不要騙人了。你的手藝有可能那麼好嗎?」她將盤中的食物一掃而空,「『五更腸旺』能做得這麼好的人不簡單。」

  見她直冒汗,易偉遞給她一杯冰開水,「多年來自己住,就得學會怎麼祭五臟廟,尤其是我們這種職業的人。」

  「說得也是。」佩茵附議,兩眼還骨碌碌的往他的盤中瞧,「你的好像很多,吃得完嗎?」說起佩茵,什麼缺點都很難能在她的身上找到,但是,有一點例外,她一遇到又熱又辣的食物,整個形象就會全毀,非得到吃飽了撐著,她才願意放棄。

  「我當然吃得完。」易偉見到她失望的臉,心腸一軟,「我分你一些。」

  「謝謝。」不待他動手,佩茵老實不客氣的吃了起來,「這麼好吃的食物,你怎麼煮這麼少?」

  照她這種吃法,如果再不動筷子,待會兒就沒得吃。「我怎麼知道你這麼會吃?」易偉戲謔道。

  「你過獎了。」佩茵不在乎他的取笑,埋頭苦吃。

  鑒於多數女性為了身材而控制飲食,易偉十分佩服她的毫不造作,「你喜歡吃辣。」

  「嗯,你的手藝真好。」她不吝嗇的誇獎。「你很少在家用餐,所以不知道每一天的菜色有多令人難以下嚥。」

  「你是嫌我菜煮得不好?」林媽生氣的聲音由門口傳來。

  「哦,林媽,我沒有。」她就知道不該道人長短的!佩茵連忙補救,「我是說,為了配合老年人和小孩子的膳食,重口味的食物是不可以上桌的。」

  「所以你每天都吃得跟小鳥一樣少。」林媽瞭解的說,「沒關係,看你們今天的飯量,我做的菜可能不合你們的胃口。所以,易偉,佩茵晚上有課時,廚房就交給你了,反之,佩茵若沒課,就由她露兩手,對了,別傻在那裡,曉曉在車上不讓我抱進來,你們自己處理,我先上樓休息了。」

  等林媽上樓後,佩茵一臉不悅,「你為什麼沒告訴我林媽回來了?」她埋怨他讓林媽受到傷害。

  「我要是知道,早告訴你了。」易偉一從外面抱曉曉進來,立刻受到佩茵的質問,他喊冤的說,「林媽一直找機會遠庖廚,這下可議她逮著機會了。」易偉藉著抱曉曉的動作掩飾手指打叉叉的舉動,林媽好心製造的機會,可別頁被當成驢肝肺。

  「那你能每天下廚嗎?」佩茵煩惱的說,「這學期我的課比較早,不能在家裡吃飯,不過八點下課,回來剛好可以幫曉曉說床前故事。」

  「故事,佩茵阿姨,說。」熟睡的曉曉一聽到「故事」兩個字,掙扎著爬起來,睡眼惺忪的命令。

  「好,佩茵阿姨說。」佩茵垮著一張臉,廚師人選還沒有著落,又被曉曉纏著說故事。

  易偉將曉曉放到她的小床上,愛莫能助的說:「我最近沒接戲,晚上是可以客串下廚幾場。但是,萬一有晚上的通告,可就不行了。」

  「佩茵阿姨,說。」曉曉一把拉住佩茵,抱著她不放。

  不得已,佩茵只好抱著她躺下,告饒的說:「好,我說。」仰躺著,她請易偉幫忙,「那這幾天先麻煩你了,還有,你去勸勸林媽好不好?我也會去向她賠不是的。」

  「姨——」曉曉聽到有人在說話,但就是沒有說到故事,她睜開迷濛的雙眼,抱住易偉,「舅舅睡覺,說故事。」

  這下換易偉哭笑不得了,他懷中的曉曉像八爪魚般的拉他躺下,看來陪她睡是誓在必行的,但總不能一直處在這令人不自在的局面吧!天知道,他是「哈」得要命沒有錯,但是,有曉曉隔在中間,還是算了吧!

  佩茵臉紅的由床上跳起來,卻被想要脫離曉曉「魔掌」的易偉撞個正著,兩位大人急欲遠離彼此的碰觸,卻差點將曉曉摔落,一陣搶救,最佳媒人——曉嘵卻讓他們有了身體上的直接接觸,而她,依然夾在他倆懷中呼呼大睡。

  「我來安頓她就好,不然,她聽到你的聲音,又要求聽故事,那就慘了。」易偉不愧是演戲的,欣賞她臉上的紅雲之際,還不忘表現他最近照顧曉曉的心得,剛才,真的有觸電的感覺。「你先到外面,我們待會得好好想想對策,向林媽告罪。」

  待佩茵退出曉曉門外,易偉俯身對睡著的天使臉孔道:「謝謝你製造的機會,寶貝。好好睡,等舅舅將疼你、愛你的佩茵阿姨追到當你的舅媽時,我就會馬上帶你上迪斯奈,看你最喜歡的米老鼠。」他向熟睡的外甥女施以賄賂與承諾。

  「剛才真的對不起。」易偉知道提起在曉曉房中的那一幕,佩茵會很難為情,但是不把握表白的機會,怎麼對得起林媽、黃教授及曉曉?

  佩茵力求鎮定,但仍掩不住嬌羞的說:「曉曉的睡眠習慣一向不怎麼好,好像她有用不完的精力。」

  方纔那一幕,真的有乾柴烈火之勢,好在他們很理智,又有曉曉當緩衝劑,否則,後果真的難以想像。

  清清喉嚨,易偉打破沉默、尷尬的氣氛,「謝謝你,我最近接觸到曉曉,才明白帶孩子的辛苦,過去將她丟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希望『有一天』我能夠補償你延畢及帶曉曉的辛勞。」他在心中默念,黃教授與林媽最好沒抓錯佩茵的心思,否則,這個「有一天將她娶回家」的夢不就白搭?

  聽不出他話中的含意,佩茵錯愕的回答:「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我的薪水不少。」有一天?難不成家中又要起什麼變化?哈,真笨,又把這裡當成自個的家了。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說什麼說?難不成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不成,那只會愈描愈黑,奇怪,演戲都沒有這麼難,要是台詞都背得像現在一樣,拚命吃螺絲,那哪能混口飯吃?回家喝西北風都快些!易偉在心中暗罵自己。「明天我等你一起回家吃飯?」

  「好。」佩茵發覺自己答應得太快了,「不過,林媽和曉曉怎麼辦?」

  「一樣,我下廚呀!」易偉一聽她答應他的邀約,興奮不已。

  「那我可以點菜嗎?」佩茵促狹的說。

  易偉故意擺出高姿態,道:「開玩笑,本大廚做什麼,你就吃什麼。」

  「我……」佩茵大叫,將忽然憶起的約會與晚餐約定擺到天平上衡量,「不行,對不起,我已經有約了。」她在心中交戰,為融洽的良好關係與身世之謎間的取捨做掙扎。

  「取消它。」易偉脫口而出,見她一臉為難,他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僭越了。」

  「我才對不起,害你必須下廚,又沒有人欣賞你的手藝。」佩茵帶著遺憾說道,她白白浪費了兩人可以相處的機會。

  易偉捕捉到她話中「可惜」的意味,連忙說:「沒關係,我等你回來。」

  佩茵抬頭迎向他熾熱的眼神,他話中真的有那個含意?「等我?」

  「對,等你,我等你一起用餐。」他表白。

  「我……」她思考片刻,咬住濕潤的下唇,給他明確的回答:「我盡量早點回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30:06




  「什麼?你再說一遍?」佩茵震驚的怒吼聲迴盪在承擎的辦公室。

  「你還不知道?」承擎哀鳴一聲,「我慘了,對不起,你就當我沒說好不好?」

  漠視他一臉的希冀,佩茵重述他剛所說的話:「曉曉是我的親侄女?」

  不能不回答她咄咄逼人的問題,承擎點頭,「對,黃曉築的父親黃承夙是你哥哥。」

  「黃承夙是我哥哥,那麼你又是誰?」佩茵話中的意思擺明了認為這是個笑話,尋個根罷了,何來這麼多的親戚?

  「我應該是你的堂哥。」

  「應該是?那麼,黃教授也『應該是』我爸爸嘍?!」她譏誚的說。

  「如果沒有當初的『意外』,他應該是你父親。」承擎如是說道。

  「你說清楚,明明白白、一字不漏的從頭開始,還有,不要敷衍我,老是用模稜兩可的字眼敘述,我不想再聽到『應該』、『算是』、『可能』……等的廢話,你能瞭解我的意思嗎?」佩茵受不了他散漫的態度,好不容易身世之謎有了眉目,豈能容許他吊兒郎當?

  「OK,別激動,既然我蹚了這渾水,我就說個明白。」承擎正襟危坐,回憶道:「約莫二十年前,你母親帶著襁褓中的你到老家找伯父,也就是你口中的黃教授,當時,伯父他們已經移民,正在海外辛苦的打拚。也不知道為什麼,奶奶要我媽媽跟你母親說,伯父已和家中失去聯緊,希望她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而且還特地強調承夙生活得很好,功課名列前矛,是位人人誇讚的好孩子。」

  「矛盾的說辭,漏洞太多。」

  「沒錯。」他同意,「一直到隔周伯父趕回家,我才對整件事有些模糊的概念。」

  「繼續。」佩茵不喜歡他的停頓。

  「你對你母親的印象如何?」承擎沉重的問。

  「沒有印象。」她諷刺的說:「但如果問她怎麼死的,當初死在路邊的無名女屍,算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就是這個原因讓伯父趕回國的。」承擎道出當初的家庭風暴,「媽媽不忍心見你母親瘦弱、單薄、孱羸的身子,抱著幼弱的你在寒冬中孤立無援,於是偷偷的打了電報,給在美國的伯父。伯父一回國,就跟當初家中掌權的老奶奶發生衝突,憤而離家,放棄家裡的一切,發瘋的找你母親,過了一個月,他頹廢的回來了,因為他遍尋你母親不著後,去認了屍,就是你母親,但你已經不知去向。」

  「嗯。」佩茵哼了聲,臉上沒什麼表情。

  「就這樣,難道你沒有話說?」承擎激動的問。

  「我不明白你告訴我這件事的用意。」佩茵對他的說辭實在不感興趣,「就我調查的資料而言,這實在跟我沒有什麼牽連。」

  「你不好奇?」承擎難以置信的問。

  「若不好奇,就不會推掉約會來這裡聽你扯這堆廢話了。」佩茵沒好氣的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走了。」

  「嘿,你媽媽是我伯母。」承擎在她走向門口之際,投下這枚炸彈。

  清晨。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再一次,佩茵被守在門邊的易偉嚇了一跳。面對他的怒氣,她恍若未聞:「幾點?」

  「你沒事吧?佩茵。」易偉感到有些不對勁,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老天,你發燒了,林媽,車鑰匙拿來,快點。」

  揮開他的手,佩茵往房襄走去,「我睡個覺就沒事了。」

  「沒事才怪。」易偉覺得她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我送你看病去,有什麼問題,等你退燒後再談。」他順手接過林媽遮上的冰毛巾,想幫她稍微驅熱。

  「談?」佩茵語調嚇人的說:「談我哥是你妹夫?還是黃教授和我有血緣上的關係?」

  「誰告訴你的?」易偉放鬆僵直的身軀後問。

  「誰告訴我的你先別管。」她推開他敷在她額上的冰毛巾,「告訴我這件事是真是假?」

  「重要到讓你不顧自己的身體嗎?」易偉避重就輕,清官總是難斷家務事。

  「那麼是真的嘍!」佩茵擠出飄忽的笑臉,「我明天搬走。」說完,立刻昏了過去,沒有看到變了臉色的易偉著急的呼喚。

  「你醒了。」守在病榻前擔心、害怕的易偉,見佩茵醒來,發出解脫的吁聲,「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些什麼,或者喝些什麼?」

  老實說,當佩茵暈倒在他懷裡時,在平常,他會非常的享受,並將它視為兩人關係改善的第一步,可這會兒,他只想揪出害她一臉病容的罪魁禍首。

  「告訴我那不是真的。」佩茵氣若游絲的開口,「告訴我。」

  「別激動,你的身體還未痊癒。」易偉再次於心中默默詛咒那個碎嘴的人,並不正面答覆她。

  沉默的氣氛籠罩,但流竄在他們之間的靜謐旋即被佩茵打破,「那麼這是真的了?!」見易偉不回答,她煩躁的吼:「回答我,我不要這件事是真的。」

  「佩茵,什麼事?什麼事不是真的?不要這樣,不要折磨自己,哭出來,佩茵,哭出來,你這樣會傷害身體的。」抓住不願承認事實真相的佩茵,易偉極力安撫她狂亂的情緒,他不明白她聽到什麼,但是,只要她哭出來,多少能紓解心中的鬱悶,也是當前最實際的做法。

  一聲梗在喉間的啜泣,傳入易偉耳中,那比刀割還讓他感到疼痛,「噓,沒事了,沒事了,佩茵。」他把她輕擁入懷,低聲安撫。

  「媽媽不是不要我的,她不是不要我的。」

  耳際聽到她話中的悔意,易偉瞭解到過去她是如何將自己禁錮在自己的堡壘,「沒有母親會不要自己的子女的。」

  「就有,育幼院裡的小朋友,很多都是爸爸、媽媽不要他們的。」她緩緩道出從前的生活,「我原來以為我也一樣。」

  「你怎麼會一樣呢?」他想引出長舌的「無名氏」,「誰說我們獨一無二的佩茵和別人一樣的?」

  「很多人。」一想起過去孤苦伶仃的生活,佩茵忍不住的淚水再次滑落,「我沒有親人了。」

  「胡說,你還有曉曉和『我』呀!」易偉知道乘人之「危」非常要不得,但是,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

  彷彿被雷擊中般,佩茵抬起淚痕斑斑的臉蛋問:「嘵曉?」

  「對,曉曉和『我』,我們是你的親人呀!」易偉乘機再次攀親帶故。

  「我要見曉曉。」佩茵可憐兮兮的說,「我要見曉曉。」

  「曉曉在家,待會兒探病時間林媽會帶她來。」易偉試著安撫她,「你昏睡了三天,大家非常擔心,連遠在國外的黃教授都來電關切。」

  「這不關他的事。」佩茵不悅的說,她不想聽到那個人的事,縱使他是她的父親,「為什麼我會睡三天?」

  「肺炎。」易偉想起她在睡夢中的囈語及頑固的態度,他就忍不住心悸,「原本發燒感冒的你,堅決不看醫生,等到情形不妙時,已轉為肺炎了。」

  難怪她渾身骨頭僵硬,感到極度的疲乏,「我要回家。」

  「等醫生決定。」易偉答道,對她所說的「家」非常的滿意。

  環視這間他煞費苦心所安排的獨立特別病房,佩茵不高興的說:「我不管,我今天就要走。」

  天知道在病房欠缺的大醫院,他是怎麼弄到這單人特別病房的?搞不好他只稍稍露出些許的微笑,就能要什麼有什麼,八成是他的護士影迷所幫忙動的手腳。

  見她一臉堅持的頑固樣,易偉投降,「我去問醫生。」

  佩茵疑惑的望著腳步輕快離去的易偉,心情十分低落,難道他這麼高興擺脫她?殊不料易偉愉快的心情是——佩茵總算撤下心防了,難得的小女孩狀,撒嬌、哭泣、蠻橫不講理的風情,全展現在他面前。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去了哪裡?」易偉拗不過佩茵堅持出院的決定,冒著引起醫療糾紛的風險,簽下願意全權負責病人安危的同意書,將她帶回家。

  「約會,難道你忘了嗎?」

  瞧她看他的樣子好像他有多老似的,易偉不悅的說:「我當然沒忘,我只想知道是哪個傢伙害你病得如此嚴重?」

  「我呀!」佩茵有意壓抑不偷快的記憶,「你不是說我強力反對去看響生,才變得如此落魄的嗎?我想先洗個澡。」

  見她避開話題,易偉也不勉強她,「不可以洗頭。」

  「可是……」

  易偉打斷她,「沒有可是。若不答應,我們就再回醫院。」

  佩茵嫌惡的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滿身的汗臭味令她皺起了鼻子,「好嘛!不過我明天就要洗。」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他舉起手錶,「十分鐘,十分鐘後你如果還沒下樓來,我就上去逮人。」

  「你不敢。」

  「要不要試試看我敢不敢?」易偉面帶微笑的觀看她臉上的表情。

  由篤定他不敢,到明白他真的敢,只花了不到三秒鐘,佩茵臉蛋緋紅的罵道:「你是大色狼。」

  是的,大色狼。望著她飛奔上樓的身影,易偉不由得發出歎息,若不是念在她生病的份上,除了柳下惠之外、誰能在看到體態玲瓏、窈窕婀娜、未著寸縷的美女而不「心」動與「行」動?只有他……易偉再次哀喚,自己一心為病榻中的佩茵擦拭、降溫,保持「行」動而不心動,真不禁要佩服自己的自制力。但反過來說,他的態度倒也真的為自己省了不少麻煩,沒有自找罪受。唉!回想起來,真是可惜,只能眼巴巴的在腦海中想想眼睛吃冰淇淋的情形。

  「舅,舅。」

  搖晃著的褲管及稚嫩的童音,喚醒自憐自哀的易偉,「寶貝,你回來了。」剛剛到家時,看到林媽留了張字條說他們去採購,他順口問道:「買了什麼回來?」

  「愛情。」林媽的取笑讓易偉尷尬不已,「好了,不鬧你了。佩茵呢?」

  「洗澡。」

  「你怎麼沒有跟上去?」林媽忍不住再次糗他,佩茵生病時,他都霸佔住她,好像他一走,她的呼吸就會停止似的。

  「林媽。」易偉告饒,「拜託你。」

  「拜託什麼?」此時剛由樓上走下來的佩茵好奇他們談話的內容。

  「沒事。」易偉不自在的回頭看佩茵,一見她濕答答的頭髮便不由得大怒:「我不是告訴你不能洗頭的嗎?」

  接過被突如其來的怒氣嚇著的曉曉,佩茵辯駁:「我沒有,我一向用Shower,怎麼知道站在下面,水注不知不覺的就往頭上跑,大概是嫌我髒吧!」

  「哈,哈,哈!一點也不好笑,真不該給你那麼多時間的。」拉過一把椅子,易偉命令:「坐下。」他抽出吹風機,熟練的幫佩茵吹乾頭髮。

  林媽曬笑,雖然易偉是演員,但可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居家」的舉動,這戲得好好的欣賞。

  「你為什麼不留長髮?」易偉蹙著眉問。

  「我不留的原因很多,不願滿足男性自大的心理與乾淨俐落好整理是主要的原因。」

  「女為悅己者容耶!小姐。」他反駁,心中慚愧的承認要求女人留長髮確實與男人自大的心態有些許關連。

  「我這樣也不錯啊!」她不當一回事。

  「不像女孩樣。」易偉批評。

  「要你管,頭髮是我的。」佩茵甩開他的手,不再接受他的「服務」與「指教」。

  「我……」

  「你怎樣?」

  「我是關心……」

  「誰希罕?」

  「林奶奶,好吵。」曉曉走到林媽旁邊說道。

  「我知道。」林媽愉快的向曉曉解釋:「就好像爸爸媽媽一樣,對不對?他們在言論家中的事,所以聲音大了點,如果曉曉跑去跟他們說不要吵了,會很有效哦!現在,過去,嘴巴甜一點,要叫『爸爸』、『媽媽』哦!」

  模仿能力一流的曉曉,毫不客氣的依樣畫葫蘆,嗓門跟著大了起來:「『爸爸』、『媽媽』,吵。」

  吵鬧聲戛然而止,兩人有志一同的瞪向林媽,她真的「教壞嬰仔大小(台語)」

  「沒事,阿姨只是和舅舅在談事情,吵到你了,阿姨對不起。」佩茵率先道歉。

  易偉也蹲下,摟住他的心肝寶貝,「對不起,曉曉,舅舅又忘了降低音量。」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戰爭。」林媽頑皮的再下註解,存心攪和。

  「林媽,別幫倒忙。」佩茵抗議。

  「林媽,別再搧風點火了。」易偉較直接的迎視林媽,並加以警告,好不容易贏取佩茵的友誼及初步的信任,他可不想功虧一簣。

  「好了,吃飯了。」林媽也不是省油的燈,「曉曉,洗手吃飯了。」

  拉著兩個大人的手,曉曉蕩起鞦韆來,她快樂的喊:「吃飯了,『爸爸』、『媽媽』。」

  只見佩茵和易偉一臉無所適從,而林媽早在一旁笑翻了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30:17




  「承擎,好久不見,什麼時候回國的?怎麼沒有通知我?」康復後的佩茵第一天去上課,留下想充當司機而被婉拒的易偉望著闐黑的寒夜發呆。而多年不見的好友突然來訪,倒也多少解除些許等待的孤寂。

  「我……我……我有些事……」承擎吞吞吐吐的,他實在不敢開口詢問。

  「進來坐,承擎,有什麼事進來再說。」易偉有股衝動想查驗他的身份證,確定一下眼前的男子是否真的是一向風趣幽默、妙語如珠的好友。

  整整十天,佩茵沒有出現在校園,僅以一通生病的電話請假,承擎擔憂是他的話所造成的傷害。那天,她的神情悲傷、無助,離開時的表情更是令人心上一揪,他害怕她想不開,「我……我……對不起。」

  「不要那麼見外,承擎。多年的好兄弟了,道什麼歉?等你調整好時差後,我們再談。」易偉將他欲言又止的行為,視為時差所造成的頭腦駑鈍。

  一股嚴肅的氣氛瀰漫著,承擎終於鼓起勇氣問:「佩茵呢?她的病不要緊吧?」

  「佩茵?你認識她?什麼時候的事?」易偉警覺的盯著承擎,佩茵是他的,怎能容許他人直稱她的芳名?

  「她……我……哎呀!」承擎實在不想招認他所做的蠢事。

  「限你三分鐘說清楚,不然,我的拳頭不長眼睛飛過去親吻你的臉時,就不要後悔。」易偉緊繃著肌肉蓄勢待發,只等待他的回答。

  「嘿,Takeiteasy,老兄。」承擎離易偉遠遠的,先自保再說。「好歹佩茵是我堂妹,關心一下應該是正常的。」對哦!黃教授曾經說過,如果偵探的報告無誤,佩茵應該是黃家的人,怎麼這會全給忘了?其實這也難怪,情人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更何況他們才剛萌芽的情愫,怎能容許其它男人的關切?易偉如此自我辯解。

  「確定報告了?」易偉詢問他。

  承擎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你怎麼會問起她?你不會是回國很久了吧?!」易偉仍心存警戒。

  見易偉望著他的眼神佈滿慢慢加重的懷疑因子,承擎衡量輕重,覺得還是先招了的好,避免東窗事發,再吃一頓排頭。「十天前,我偶遇佩茵,認識她後,我自我介紹一番,並將她的身世予以告之,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好像遭受滿大的打擊,而且又十天沒去上課,因此只好硬著頭皮上門『關切』,難道你以為我願意自投羅網呀?」

  「你這長舌公,差點害死她。」易偉罵他,「慢著,『沒去上課』,老天,不會是我所想的吧?」

  聽著易偉的嘲笑,承擎有一股立刻走人的衝動,但為何說他差點害死佩茵,他不禁問道:「為什麼說我差點害死她?」

  「你真是的。她聽了你的話,在外遊蕩,隔天渾身濕透的回來,得了肺炎。」易偉盡責的報告,卻也止不住再度衝口而出的笑聲。

  「不要再笑了。」承擎惱怒的命令。

  斜睨他一眼,易偉再次爆出大笑,「老天,你真的干了,我還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呢!」

  雖然有關佩茵的事是很重要的,但是,好不容易有取笑承擎的機會,易偉是絕對不會錯過。風流惆儻的承擎,生長在清一色從事教職工作的家族,因此,不論早晚,不顧炎夏寒冬,不論假日平常,隨時隨地,四書五經、唐詩宋詞、天文地理、道德倫理、科技生態,樣樣牢記,隨時吸取、抽考,搞得他抓狂、發瘋,發誓永遠不進教育界。

  想不到身經百戰、博學多聞、滿腹經綸的他,最後還是屈服於當初家族所給予的壓力,而順利當起教書匠。

  但相對的,發出誓言的同時,他也將解除誓言的詛咒給說了出口。「給你。」承擎由皮夾抽出一張相片,遞給易偉,他將臉埋進雙掌,等待最佳損友的笑聲,「笑吧!可別笑到腸子打結。」

  「沒……沒關係,看你……理的大光頭,就足以……彌補腸子……打結之痛了。」易偉再也抑不住笑聲,斷斷續續的說。

  承擎痛苦的忍耐五分鐘,咬牙切齒的瞪向易偉,「笑夠了吧?談談佩茵。」

  收起笑臉,易偉有將他去出門外的衝動,「還說呢!你這大混蛋,跟她說了什麼?害她連在睡夢中都不安穩,還差點死掉。」

  「全部,包括奶奶趕走她媽媽的事。」承擎囁嚅的答。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易偉大嚷。

  「她沒事不是嗎?」承擎半是辯駁,半是安慰自己。「伯父當初要我考慮到文大任教時,我以為佩茵已經知道所有的真相,因此在圖書館遇見她時,我才會半路認親,要是我曉得她完全不清楚狀況,我才不會自討沒趣,鎩羽而歸。」

  「是哦!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她『沒事』,你倒也落得清閒嘛!」易偉譏誚的說。「言歸正傳,為什麼找她?」

  「她是我堂妹。」承擎回答得有些心虛。

  「是哦!」

  「嘿,我還沒有興師問罪,你還擺架子哩!」承擎有些不悅自己最好的朋友居然懷疑起他來。

  「興師問罪?敢情你國外住人了,腦筋秀逗了?」男子漢大丈夫,光明磊落的,有什麼罪?

  承擎氣憤的來回踱步,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還說沒有,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佩茵的名響會被你給毀了。」

  「沒那麼嚴重吧?」易偉輕鬆的說,「有監護人在呀!」

  「伯父到美國去了。」

  「但是林媽在。」易偉不耐煩他一直拖時間引開話題,「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林媽吧?別磨我的耐性,說你找佩茵的目的。」

  「就是瞞不過你。」承擎苦笑,「奶奶要佩茵認祖歸宗。」

  吹了聲響哨,易偉同情的道:「責任重大呀!不過,任務艱巨。」

  「幫我。」承擎十天前就發現這項任務的艱巨了,但是,黃家的血脈就只剩下他、佩茵和曉曉了,他知道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奶奶交付的任務。

  「我……」易緯很為難,佩茵生病期間心情起伏不定,短期內要再跟她重提這件事並非容易的事。

  「這麼為難嗎?」他的朋友應該不會「重色親友」吧?!

  不期然的,佩茵興高采烈的笑臉出現在門口,截斷想辯解的易偉。「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今天較早哦!」易偉迎向佩茵,希望緩和一下突然到來的僵局。

  「今天隨堂測驗,我有醫生所開的住院證明,所以只留待下次補考就可以了。」她小聲的解釋。「對不起,你有客人,我不打擾了。」

  「沒關係,你認識我的。」承擎插嘴。

  「教授,你好。」佩茵生疏的招呼,她根本不願見到他。

  「雖道我們要如此客套嗎?我是你堂哥耶!佩茵。」承擎無奈的想挽回一些什麼。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想上去看看曉曉。」佩茵根本對承擎的話充耳不聞,逕自對易偉說。半路認親的事,她還不願做呢!

  「你還沒吃晚飯哩!」易偉期待的燭光晚餐泡湯了。

  「我現在吃不下,也許待會兒吧!」佩茵含蓄的說,擺明了有個礙眼的人在,再好吃的食物,都吸引不了她。

  好不容易有所進展的感情,因為這個不速之客而遭受破壞,易偉沒好氣的說:「都是你害的,請吧!免得我動手起人。」

  看出端倪的承擎也不甘示弱,「你要是敢欺侮她,就給我小心一點。」

  好好的一個夜晚,竟如此斷送在彼此的威脅中,易偉抬頭望向天空,稀疏的星辰被飄來的烏雲遮住,他再次頓足,扼腕不已。

  「佩茵,我可以進來嗎?」易偉輕敲她的房門。

  「嗯。」佩茵悶悶不樂的應聲。

  「承擎走了。」他解釋,「我不知道他回國了,他關心你,他是我高中和大學時的室友,你哥也認識,天啊!我在說些什麼?」

  看著他急切得語無倫次,佩茵被逗笑了,她真的很感動他對自己的呵護,「黃承擎和黃承夙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不難看出他們的關係,而你的大學兼高中室友來找你敘舊,也不用向我報備,這是你家嘛!」

  「也是你家。」他鄭重的告訴她,「你不高興見到你堂哥?」

  佩茵不安的來回走動,「我姓謝,怎麼會有姓黃的堂哥?真是愛說笑。」

  打量她在暈黃燈光下的臉蛋,易偉發現她的煩躁,「如果你不喜歡見到他,我們下次就不請他來。」

  「我沒有權利要求你這麼做。」她還是毛毛躁躁的。

  「只要你敞開心房,對自己誠實,我相信你會有這個權利的。」易偉將話說得再明白不過。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不讓他們進門,黃教授是不是就對曉曉沒有任何監護上的權利?」她知道要易偉下決定拒絕爺爺來探望孫女是困難的。

  「對呀,再說承擎對曉曉本來就沒有什麼親權關係。」易偉順著佩茵的想法。

  「那好。我不想再見到他。」

  「只要你三餐正常,你可以不用再見到他。」承擎和他是多年的好友,總不能永遠形同陌路吧?!希望佩茵能早些想通那些過往並不是承擎的錯。

  「你可以和他見面,但是不可以帶曉曉一起去。」佩茵加了個但書,易偉為她所作的犧牲不可謂不大。

  「沒問題。」他爽快的答應,心中對承擎歉疚連連,誰教未來的老婆開出如此的條件。「吃飯吧?你不願看我辛苦的傑作都往垃圾桶丟吧?」

  「好吧!而且我也餓了。」易偉的應允,將佩茵壓在心上的大石頭給卸了下來,Anyway,當前,她是不想見她「父親」的。

  「那小的有榮幸帶路嗎?」易偉扮起小二。

  「當然。」她也起哄,「有什麼好酒菜?」

  「下飯的蔭豉蚵、豆瓣魚、炒菠菜,還有人參雞,希望合你的胃口。」他謙虛的說。

  「我會發胖。」她間接讚美。

  「不會啦!」易偉怕她不吃,哄著她:「況且你生病剛痊癒,多吃一些是無害的。」

  「好吧!」佩茵勉為其難的同意,反正他都不介意了,她有什麼好怕的?「帶路吧!」

  「是。」

  笑鬧間,兩人共享快樂的一餐。

  每一天,佩茵和易偉都期待晚餐的到來。

  自從林媽放手讓他們自理晚餐後,只要佩茵有課,易偉一定做好飯菜,等待她回來捧場;相對的,佩茵沒課時,她也露露手藝,讓易偉知道她也非池中之物,因為,這是他倆惟一不受干擾而能獨處的時刻。

  這一晚,他們「休假」,叫了Pizza窩在沙發上欣賞易偉剛上文件的電視劇。

  「哇,你們滿登對的嘛!」佩茵看到他和女主角的絕妙搭配,一點醋味也沒有。

  「那是演戲。」他著急的解釋。

  其實也難怪易偉著急,佩茵不曉得哪來的倔脾氣,堅決不讓他們的戀情曝光,限定他們只能在家「談戀愛」。

  所以,易偉只能竭盡所能的將手中的片約在白天消化,以免晚上還要拍戲,妨礙到他追求佳人的時光;相對地,佩茵在忙著照顧曉曉及協助林媽處理家務之餘,也趕忙將報告寫完,畢竟快畢業了,是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的。

  「我知道。」佩茵白他一眼,那麼緊張做啥?此地無銀三百兩啊?難不成另有隱情?

  「你知道?」他有些找碴,「難道我那麼沒有身價?」易偉一火,將電視關了起來,想想,他的身價在外可不便宜咧!

  「你身價高得很。」佩茵愉快的點出,「只要你一出門,有多少人要你的簽名,你難道不知道嗎?」

  轉個方向,佩茵欣賞起夜空來,反正她幾乎不看電視的,剛剛,多少得捧個人場。

  「你卻不屑一顧。」易偉有些自憐了。

  「難說的。」佩茵不明白他哪來的想法。

  「那我給你一張簽名照隨身攜帶。」易偉興致勃勃的提議,有總比沒有好啊!誰要她不准他把他們的戀情曝光,他實在好想讓大家分享他的快樂。

  「不要。」

  聽到她的拒絕,他有些喪氣,「我在你眼中那麼沒用呀?」

  「你今晚故意找我麻煩哦!我應該沒有得罪你吧?」佩茵按捺住自己不能隨便動氣。把他介紹出去,那她還要不要活?還是算了吧!留在家自個兒欣賞來得恰當些。

  「你已經得罪我了。」易偉脾氣也來了,「我要送你上學,你不要;我去接你放學,你也不願意;我要給你簽名照,好讓你時時刻刻想我,你根本不屑一顧,甚至於到現在,你都還沒有喊過我的名字。」

  「哦!易偉。」佩茵臉紅的第一次開口叫他,「你不覺得我們的狀況很特殊嗎?我們先是主雇的關係,而一躍成……呃……情侶的關係,進展太快了。」況且,戀情一出現在大眾媒體上,怎麼能有現在安樂的時光?

  聽她吐氣如蘭的叫出他的名字,易偉一臉樂陶陶的,「不會呀!我老早就在追你了,只是你後知後覺,沒有察覺到。」

  「我後知後覺?少看不起人了。」佩茵用抱枕砸他,難道是她太瞻前顧後了嗎?否則為什麼易偉一點也不曉得要擔心?

  「哦?那你是欲擒故縱嘍?」易偉取笑她,也有點落寞,她還是不向眾人宣示他是她的男朋友。

  「哪是。配不上你倒是真的。」她認真的說。

  「亂講,追上你不破說『老牛吃嫩草』就萬幸嘍!」他有些感慨,也明白佩茵的顧忌。

  「同理,今天我們兩人如果在公共場合出現,一定會有緋聞。」佩茵試著分析給他聽,「別的不說,光是我們住在同一屋膽下,又有曉曉,大眾的心裡就不知道如何想了。」

  「我就不相信媒體這麼無聊。」他拒絕承認媒體的「能耐」,但是多少帶些賭氣的成分在。

  「易偉,我們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佩茵試著解釋讓他瞭解,「光是延畢就夠我傷腦筋了。你想想,『大學生因與明星同居生子而延畢』這標題夠聳動、夠具殺傷力了吧?」

  「但那不是真的。」他微弱的抗議。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相信在過去這些年和我一同上課的人也知道我並沒有懷過孕,但誰說得過相信流言的大眾?我不認為我能。」

  「這就是你拒絕讓我送你上下學,以及排斥與我一同外出的原因?」易偉懊惱的問。

  「部分原因之一。」她小聲的說。

  「那其它原因呢?」他欣賞她害羞的樣子,難得堅強、獨立的她有小女兒般的嬌羞。

  佩茵垂頭喃喃低語。

  「什麼?我沒聽清楚。」他捉弄她。

  羞紅了臉,佩茵又把話重複一次。

  「再說一遍。」他喜歡她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際。

  「大笨蛋,不理你了。」說完,佩茵將Pizza往廚房收去。

  易偉將忙碌的身影深深的鐫印在心頭,腦海中不斷的迴盪她的低語:「在外面,我不願意和別人爭奪你,因為你是屬於大眾的;但是,在家,你是屬於我的,而我不願和影迷分享你。」

  而這就夠了不是嗎?有卿如此,夫復何求?易偉漾著笑容,欣慰的想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30:30




  「嘿,你真的有功夫嗎?」佩茵與易偉偷得浮生半日閒,趁著林媽帶著曉曉出去串門子之時,守著電視機,觀看早期易偉所拍的古裝劇。

  「咳……咳……咳……」易偉不答,只管咳著。

  「你最近喉嚨差多了。」她低聲埋怨,不想讓他聽見,「易偉,我問你真的練過功夫嗎?」

  「下次記得,不要再讓我咳嗽暗示了。我的名字應該不難念吧?來,再喊一次『易偉』。」

  「易偉,不要鬧了,我問你問題耶!」佩茵臉紅的抗議,每一次,只要她忘了直呼其名,他就來這套。

  「你看,一點都不難吧?多練習幾次就習慣了。」易偉正色的說,希望佩茵能不經他的提醒,自然的喚著他的名字。

  「嘿,發什麼呆?」佩茵打斷他的思緒問道,隨即又反射性的改口,「哦,易偉。」她趕緊在易偉咳嗽前叫他的名字,免得舊事重演。

  「是的,我練過,但只是一些基本的招式,套句江湖術語,本人只略懂皮毛,談不上修為。」他謙虛的說。

  話說從前,易偉的「豐功偉業」還不止倉庫裡的冠軍獎盃而已,刑警隊長王文德與他師出同門,而且還是他的手下敗將哩!

  「哦,我好想找人練練防身術哩!」她失望的喃念著。

  「防身術?」易偉對她的話感興趣,「我陪你過兩招,但是事後不能說我欺侮人哦!」

  「臭屁。」

  「那也必須有本事才屁得起來。」易偉神情驕傲的說。

  「不屑。」佩茵有點生氣他看不起人,誰不知道,育幼院的打架高手謝佩茵,至今還未嘗過敗績。

  見她嘟著嘴的俏模樣,易偉哄騙著她:「拜託啦!讓我瞧瞧你的功力,你晚上上課不准我接送,治安那麼差,至少也秀一下你的身手,讓我安點心,好不好?」

  佩茵的遲疑被易偉視為同意,二話不說,他拉起她往曉曉的遊戲室去,那裡有當初為了防止年幼的曉曉摔倒撞傷的設備,此時正好派上用場。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兒的空間並不大,一旋身,兩人有百分之百做身體上接觸的可能,此一機會不掌握住,更待何時呀?

  只是,這事傳出去能聽嗎?堂堂赫赫有名的林易偉,為了追求才二十二歲的女大學生,不僅放下身段下廚,只為博君一笑,還委屈自己,配合她的作息,以便取得先機,方便和她約會,更令他的「花名」慚愧的是,剛剛拉她手的動作,是追求她至目前為止,頭一次有機會也有勇氣直接和她做的身體上的接觸。

  簡言之,除了佩茵身體不適、意識不清,易偉抱她上床、找醫生時所做的碰觸外,方纔,拉她的手可是第一次接觸。

  只要看易偉歡愉而上揚的嘴角,即便得知他「暗爽」在心裡。吃豆腐的詭計,眼看就快要成功了,他能不高興嗎?而佩茵則是一臉的羞怯狀,剛才的猶豫為哪樁?男女授受不規的觀念雖深植她保守的心,但是,被電到的感覺,卻也是從未享過擁抱感覺的她心中所希冀的。

  短短的一握,加速進展他們的感情,易偉和佩茵因為這短暫的一握,愛的火花冒出來了,他們迷失在彼此深情的注視裡,捕捉住流竄交織的眼波,他們的熱情赤裸裸的訴說著,兩人注定是一生的伴侶。尷尬的對望著,誰也不願打破目前璀璨耀眼的一刻,生怕這濃情蜜意是場夢。

  抬起手來,易偉撫觸佩茵巴掌大的鵝蛋臉,其柔嫩細緻,不輸給曉曉,易偉泛起笑容比較著。

  由他手上傳來溫暖而略帶粗糙的觸覺,讓佩茵闔上雙眼,靜靜的感受這一刻。自小到大,為了堅強、獨立,根本不容許她有機會享受如此的親切與溫柔,她希望能直到永遠,亙古不變。

  易偉抬起另一隻手,捧起佩茵期待的臉蛋,他告訴自己,食色性也,孔老夫子所教的不會出錯,機會要好好的把握,因此當個色狼是比當君子聽從孔老夫子的話。

  佩茵的腦袋在易偉的唇覆上她時忽地停擺,他的唇濕潤、火熱,像是……像是……

  老天,她的滋味比他腦海中幻想的更加可人。易偉頭暈目眩、呼吸不穩的品嚐著她的純真。緊閉的唇瓣生澀的蠕動著,易偉氣喘吁吁,愛憐又滿足的咧開燦爛笑容,發自心中的喜悅充斥胸膛,純潔的她是他的,是他林易偉一個人的,男性驕傲的情緒衝擊著他。

  易偉的嘴一離開她,佩茵的腦袋即刻恢復運轉,剛才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她有一片空白的記憶?驀然,她的臉頰佈滿紅暈,想起是他熾熱的吻害她腦筋秀逗的。

  她微啟櫻唇,像是無言的斥責他冒犯了她,又像是無聲的邀請,請求他再次的眷戀。

  不願細想佩茵神情所代表的含意,易偉二話不說再次貼上佩茵誘人、殷紅的唇,這一次,他不待邀請,舌尖熱烈的搜索、探尋,他要她,急切、狂野、深深的需要她。

  熾熱而綿長的吻讓她不自覺的放鬆戒備,佩茵歡迎易偉的入侵,有片刻,最後的一絲理智稍加喚回她的神智,但更纏綿悱惻的吻,奪走了她的呼吸,她毫無抵抗能力,輕顫的接受他波波的激情。

  一聲聲的呼喚劃破失去控制的悸動,易偉沉重的呼吸吐在佩茵狂跳的頸脈動,他低喃:「是曉曉。」

  氣息咻咻的佩茵點頭,加強她幾乎無聲的回答:「我知道。」

  額頭碰額頭,鼻尖對鼻尖,易偉審視她的表情,生怕瞧見她的後悔,片刻之後後,他笑了,「下次,下一次,我們再找時間練習防身術。」

  聽由他的暗示,佩茵將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她知道,剛才不設防的表情,已經被易偉窺視一空,而他喜歡。

  是的,郎有情,妹有意,兩人連袂走出遊戲室,迎向搖搖擺擺晃向他們的曉曉。

  和樂的天倫之樂,出現在林媽欣喜的笑容裡,但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起了個寒顫,將視線移往窗外,心中有了不祥的預兆。

  圍牆外,一雙陰狠的眼睛瞇了起來,他找到林易偉的弱點了,當然,他的目標也已經鎖定了。

  「易偉,別走過來走過去的,你這樣害我跟著你擔起心來。」林媽埋怨起易偉的舉動,卻也站起身跟在易偉屁股後頻頻探視門外。最近她心神不寧,老覺得窗外有人窺視,帶曉曉上街,也好似有人跟蹤,希望佩茵沒事,趕快回來。

  易偉倉皇的腳步一停,後頭立刻有個「巨物」撞上前來,「林媽,小心點,我差點傷了你。」真是的!易偉苦中作樂的暗忖道:教人家不用擔憂,卻跟著人家屁股後面團團轉,看來,恐懼害怕的,林媽排第一。

  「小子,敬老尊賢一下,林媽活動筋骨不行呀?去,到那兒坐好,不要妨礙我練腳力。」林媽指使他讓出空間,逕自踱起步來,嘴邊並不忘嘮叨的念:「這丫頭,回來非唸唸她不成。說好回來吃飯的,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真是的。」

  「林媽,你就別再數落她了,我看,先報警吧!」易偉憂心忡忡,佩茵到底上哪去?平常稍有事耽擱,她一定馬上打電話回家報備,怎麼今天……不成,非報警不可,搞不好她出事了。他愈想臉色愈白,認定了佩茵一定出事了。

  「我回來了。」

  電話未接通刑警隊長王文德之時,佩茵突然冒出的一句話,使易偉解脫的差點癱在地面,但語氣卻沖得絲毫沒有減少半分,「你上哪去了?」

  聽見他的怒吼聲,佩茵詫異,「你吃了炸藥嗎?我當然上課去了,難不成我去玩呀?」

  「上課?佩茵,你星期三的課七點就結束,到家也不過是八點多,怎麼今天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林媽略微責備道。

  「我真的上課去啦!不信你們可以去查。況且,我有留言在冰箱門上,說我今晚要補課呀!」佩茵驚詫他們的小題大作,「而且,八點多我撥電話回家時,並沒有人接。」

  由廚房回來,拿著留言紙條的易偉愧疚道:「對不起,今天收工較晚,沒有趕上曉曉的睡前故事。」而且,我以為你在。他在心中補充。

  佩茵和易偉兩人戀情明朗化後,為了不冷落曉曉,他們協商,無論如何,彼此隨時報告行蹤,且將曉曉每晚睡前故事時間列為最重要的行事歷。今晚,佩茵事前交代了她的去處,自然的,陪曉曉的應該是易偉。

  「沒有呀!整個晚上都沒有看到留言呀!」林媽疑惑著的喃喃自語,「整晚少說也開了不下十次冰箱,但是都沒有發覺有留言呀!」

  「沒關係,林媽,下次我們注意就好。」易偉安慰她,「很晚了,早點歇息,曉曉明天一大早就會醒,我不認為她會讓我們起得遲。至於你,茵,我認為你有必要隨身攜帶大哥大了。」

  聽到易偉私底下對她的暱稱,佩茵充耳不聞。一旦他這招出現,他的要求她必須做到,否則,易偉會軟硬兼施、剛柔並濟、威脅利誘外加搔癢脅迫……以達到目的。「林媽,易偉,晚安,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談。」她堅決的將他擋在門外。帶「手機」,樹大招風,後果堪慮。

  易緯悻悻然的暫時放棄說服佩茵,他向林媽道完晚安後回房,打算儲備精力,以便再說服頑固的佩茵。

  林媽則神經質似的站在大廳,她敢對天發誓,整個晚上,留言的的確確不在廚房的冰箱門上,為什麼突然又冒出來?環視週遭,她打了個寒顫,這事透露著詭譎,有那麼一刻,林媽甚至有荒謬的念頭——難道家中有人……她不願想,但是,從這一刻起,提高警覺是必然的。

  意外的「驚喜」接連不斷,災難亦接踵而至。

  當然,沉醉在愛情洪流的佩茵和易偉根本不以為意,相反的,他們認為這些「災禍」只是他們談戀愛過程中的調味料。

  有誰會認為密封的鮮奶中放人一枝帶刺的玟瑰花是危險的?No!佩茵覺得甜蜜、溫馨而浪漫,這是易偉追求她所下的心思。惟一這憾的是,那天,她必須餓著肚子,加料的鮮乳對她而言吸引力並不大。

  再來,車子突如其來的爆胎、拋錨?算了吧!半夜三更,佩菌與易偉丟開世俗繁瑣的雜務,兩人親密的依偎看夜景,數著星光,迎向晨曦,車子的臨時故障,只是延長他倆相處的時光,哪會細思量剛保養、換新胎的車,怎有如此難以理解的狀況?

  爾後,常有半夜響徹天際的「惡作劇」電話,只是沒有人在乎。因為林家有一不成文的規定,凡是超過晚上十二點,只要有急事,一定打個人隨身的大哥大,這也是為什麼易偉強迫佩茵一定得接受攜帶大哥大的原因之一——便於晚上談戀愛嘛,至於午夜十二點以後的電話,無論電話鈐響多久,一概不予理會,管他是不是天塌了,都無關緊要。

  也因為這樣的緣故,易偉的通告被撤消了,他被視為大牌得很,該到的通告無故缺席,不該到的拍片時間,卻到片場閒逛等待拍戲。起初,他會生氣的質問工作人員,後來,問不出結果,倒也想開,豁達的認清了多出來的時間可以用來戀愛,所以根本也懶得查出烏龍狀況究竟出在哪裡,一味的沉醉愛河裡。

  而佩茵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常接到同學傳來的口信說要調課,沒有經過證實的訊息常造成她逃課的事實。但無所謂,她的功課很好,毋需憂慮被當的危機;再者,佩茵因為「兩位黃教授」的關係,人脈不錯,因此,除非有很大的「過」,否則,畢業絕對沒問題,只是「草率」或者「不草率」罷了。

  沉醉愛戀中的兩人,目前已沒有聯繫上的盲點。基於某一晚留言的「失而復得」,易偉千方百計、苦苦相逼、咄咄逼人的說服了佩茵攜帶手機,他所持的理由是——不願將手機用來談情說愛,起碼可以用來聯絡彼此的行蹤、知道彼此的下落;再者,藉以明白曉曉的情況,也是不錯的用途;再不然,用來追查他有沒有跑去喝花酒與那些鶯鶯燕燕交際應酬,更是不錯的用途。

  點點滴滴,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易偉與佩茵眼中只有彼此,外在世俗,一切是空。

  只有林媽小心翼翼到有些走火入魔,關心家中大大小小的狀況,觀察週遭細微的變化,聆聽隱約傳來細微的聲響,她敢斷言,有——危險,但她不願打擾他們偷得的戀愛時間,她一通電話打到美國,希望以自己睿智者的意見,以及旁觀者的細膩,能獲得支持。

  而她得到響應了。

  想念孫女的黃教授,答應她回國點醒這對愛情鳥正視接二連三的意外事件所隱藏的危機,他想念孫女,也思念易偉與佩茵,當然林媽也包括其中,而台灣的美食,更是他垂涎的目標。

  其實,他更想知道、看到、參與的是,易偉和佩茵的戀愛過程,他即使不攪和,起碼也抱持著觀賞這出他所編導的好戲的心態。因此,老早他就想回家了,只是拉不下老臉承認是交換教授的他一赴美就辭了教職,「整天閒閒沒事做」,等待林媽三不五時所傳來的二手消息,這會兒,一接到林媽的求救,二話不說,整裝回國,毋需遲疑。

  然而有些遲了,更正確的說法是太遲了。

  在黃教授回國的途中,佩茵接到學校調課的通知,易偉收到拍外景通告的當兒,林媽被全長黑衣覆面的矮壯歹徒給敲昏,跟著,歹徒熟稔的繞著林宅,尋找下手的目標,當他瞧見熟睡的曉曉,臉上發出邪笑,總算找到報復的目標了,精心策畫、裝神弄鬼、故佈疑雲的步驟,只為今天的成功鋪路。

  仰頭狂笑,他一把抓起曉曉,在心中惡狠狠的說道:「『黃』曉築,或者是『陳』曉築,總之,今天不是你的幸運日。」

  留下一張七零八落拼湊的字條,他堂而皇之的開走留在車庫中的車,對他而言,「老婆」和「女兒」的財產,他有絕對的享受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30:44




  佩茵按照同學所傳來調課的口信至教室上課時,卻發現又是誤傳,教室裡面空無一人,她在生氣耽擱了與易偉的約會之餘,也火大的到系辦公室一探究竟,想明瞭為何這幾星期不但常有更改課程的事發生,而且也常出調課訊息有誤的烏龍事件。

  「嗨!佩茵,今天不是沒課,怎麼有空到系辦來?」

  「助教,不是教授臨時又更改上課時間嗎?」佩茵疑惑的問,「怎麼教室裡一個人也沒有?」

  「小姐,你搞錯了吧?最近繫上沒有任何教授調課,倒是你,看一下曠課單吧!就屬你紀錄最多。」與她甚熟識的助教拿出曠課單遞給她。

  「哪有可能。」佩茵將曠課單接過手來,「我的勤學紀錄從大一保持到現在,不會現在才由這種紕漏的。」

  「真的是你,沒錯吧?我還在猜,是不是你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你不會逃課的。」助教關心的說,「工作時間如果耽誤了上課,就換個工作。」

  佩茵怔忡,她腦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盤算自己曠課的時間,「助教,真的沒有任何教授調課嗎?」

  「真的沒有。」助教一說完,佩茵就不見人影,只留下對她的怪異行為感到詫異的助教。

  急驚風似的跑走的佩茵,一聽到助教的回答,心中立刻有大禍臨頭之感,她急忙抽出電話,邊跑邊打,希望從易偉那裡接過這具電話機後所行的第一通電話能迅速接通。

  揮手招部對她而言是奢侈的出租車,佩茵要司機想盡辦法,加速的開往位在山上的林家大宅,代價是兩千塊。

  甩開一直占線的手機,她暗自祈禱,希望自己的預感是錯的。「司機先生,麻煩再快一點。」

  望著她慌亂的臉色,司機加足馬力,不說為錢,瞧她心焦的臉,就忍不住想幫她。

  佩茵掩飾不住焦慮的原因是,最近發生的怪事特別的多,除了她的課被惡作劇誤傳調課、易偉的通告常被亂調外,家中的留言不翼而飛的比例也偏高,就連晚上也常聽到狗亂吠。而更教她心慌的是,林媽嘗試警告她某些事,她卻談戀愛談瘋了,沒空坐下來與林媽交心細談。

  望著沒有人接電話的家門,佩茵急切的希望一切正常。

  丟下兩千元給配合度高的司機,她遲疑的走進屋內,發現家裡寂靜得有如廢墟。快速梭巡屋子一遭,佩茵發現倒臥在廚房的林媽,她強制鎮定,欲扶起林媽,卻被身後的聲響嚇出冷汗,「誰?」

  「小姐,是我,我看你神色不對,才跟你進來的。還有,沒察明她有什麼傷之前,最好不要動她。」雞婆的司機好心的道。

  「是的,謝謝你。」佩茵驚魂未定,「你可不可以幫我叫救護車?」

  「沒問題。」司機阿莎力的說。「不過,已經不需要了,她醒了。」

  佩茵轉過頭,發現林媽有緩緩甦醒的跡象,她立刻要求司機幫忙,「你可不可以幫我將林媽抬到客廳,我一個人沒有辦法。」

  司機二話不說,立刻蹲下身子幫忙,卻被突如其來的恫喝嚇得動彈不得。

  「不許動,我是警察。」

  「易偉,你來探班啊!」

  最近,片場中的工作人員覺得易偉真的有毛病,該他拍的戲,他不出現,沒有他的通告時,他卻頻頻現身,真是怪哉,無怪乎較熟的工作人員開他玩笑。

  「別鬧了。」易偉可沒有心情胡鬧,想到今晚,原本可以和佩茵共度燭光晚餐的,卻被這臨時的通告給破壞了,所幸,佩茵也臨時接到調課通知,不然,還真是不好過呢!「我是來上工的。」

  被他話中的無奈與不滿嚇了一跳,負責通告的小妹澄清:「林先生,今天絕對沒有你的通告。」

  「啥?那是誰找我碴?」易偉動怒了,好不容易趕在下班人潮湧出之前飛車來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居然說沒他的事?

  「哪有。」小妹嘀嘀咕咕,「我看啊!八成是保不住自己第一男主角的地位,故意來攪局的。」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易偉大怒,「最近不曉得怎麼辦事的,通告亂髮不說,還在那裡亂嚼舌根。」

  「發生什麼事?易偉來探班啊?!」導演聽到聲響,過來瞧個究竟。

  「我不是來探班的,我是來拍戲的。」易偉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再次重申他來此的目的。

  「可是今天沒你的戲啊!」導演拍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下次要編劇再多寫一點你的戲分。」

  「那小妹為什麼發我通告?」易偉質問。「還有,我並不要求多些戲份,別亂搞。」

  「我沒有。」小妹矢口否認。「導演,林先生的配合度不夠,不是要刪他的戲了嗎?怎麼可能還會有他的通告?」

  「小妹,你不說話,不會有人當你是啞巴。」導演尷尬道,「易偉,沒這回事,是小妹亂說的,別介意。」

  吼叫聲隨著易偉的怒容出現,「你們說我配合度不高?真是笑話,我哪一次沒來?有時候根本就沒人理會,只會嘲諷的丟下一句『來探班啊!』,我吃飽沒事來探什麼班?」

  「重要的戲趕拍時,根本找不到你的人;而沒你戲分時,卻跑來攪和,你能說自己的配合度高嗎?」導演的嗓門不比他小的吼。

  「我每場戲都到,怎麼還說我配合度不高?」易偉這次真的和工作人員卯上了,「你們才莫名其妙呢!通告發了又改,改了又發,我林易偉可沒得罪你們,要整我也不是用這種爛方法,斷我生路難道對你們有好處啊?」

  「易偉,你說的是真的嗎?」導演鑒於過往與易偉合作愉快,而且他是一等一的敬業演員,不可能出此大錯,因此將矛頭轉向:「小妹,真的是你在搞怪嗎?」

  「我沒有,導演,他『以前』還是我的偶像呢!」言下之意明白的指出,易偉現在什麼都不是。

  「那為什麼我常接到改變通告的通知,而且還是打緊急聯絡用的行動電話?」易偉提出辯駁。

  「我不知道你行動電話的號碼啊!一切通告都是以你家裡的電話為聯絡管道呀!」小妹有些懷疑今天的林易偉是否發神經了。

  「易偉,小妹真的不知道你行動電話的號碼。」導演證實了這一點。

  「那為什麼我接到的都是同一……」糟了,小妹是女的,打電話更改通告的是男的,這事有點古怪,該不會是……不行,得回去一趟。易偉邊急切的跑向停車的地方邊喊:「導演,對不起,能不能請你打個電話給王文德,他是我的緊急聯絡人,拜託你了,要他無論如何派警力到我家。」

  「怎麼了?」共事多年來,導演只見過一次他這種模樣,不禁擔心的問,「出事了?」

  「希望不是。」易偉由衷的希望沒有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當初對文德的警告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真是太疏忽了,易偉自責道。

  摔下一直都撥不通的行動電話,易偉回頭大叫:「誰騎機車?」

  不到五秒鐘,易偉風馳電掣的跨上機車飆走了,徒留下一團煙灰,以及撥不通警局電話而不斷咒罵的導演。

  「我說不許動,你沒有聽到嗎?」王文德再次命令背對他的男人,看見臉色慌亂的佩茵,與倒臥在地的林媽,他百般自責,陳建名當初的威脅歷歷在目,而他卻疏於防範。

  「你如果是警察,請你放下槍,過來幫我們。」佩茵沒有見過他,但見他凜然不可侵犯的臉龐充滿正義之氣,決定姑且信任他!「我住在這裡,我是謝佩茵,這位是好心的出租車司機,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過來幫我們將林媽抬到客廳,也可以順道查核我們的身份。」

  對她的鎮定,王文德佩服之至,「發生什麼事?」

  「我不知道。」佩茵喪氣的咬住下唇,駭然的說:「回來就見到這種狀況了,而曉曉也似乎不見了。」

  突如其來的電話聲打斷氣氛凝滯的一刻,佩茵晃了手中的大哥大一下,「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她按下通話鍵,「是我,有什麼事找我……好,我知道,我就在這裡,我會等他回來,謝謝。」

  懷疑的望著神色凝重的王文德,佩茵不好的預感愈強烈了,「警察先生,有什麼消息嗎?」

  「沒事。」王文德不想洩漏口風,「這位『運將』,謝謝你的幫忙,我送你。」

  說著,就把司機送出門。

  佩茵看林媽清醒,劈頭就問:「林媽,發生什麼事?」

  「我不知道,我只感到頸上一疼,就暈了過去。」林媽撫著遭受劇烈疼痛之處。

  「那曉曉呢?」佩茵希望她的回答是被鄰居帶出去玩,或者她藏起來了,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發生才好。

  「不在房裡睡覺嗎?」林媽的恐懼成真了,「報警,快報警,曉曉一定是被抓走了。」

  「林媽,你知道些什麼嗎?」王文德送走司機後,探查了房子週遭,並無任何異樣。

  「文德,你來了,曉曉呢?」林媽彷彿看見救星般攀住他。

  「林媽,別激動,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王文德安撫她,希望能挖到些蛛絲馬跡。

  突然,外頭傳來快速、急切的轟隆摩托車聲響,王文德示意眾人噤聲,「噓。」隱約察覺事情不對勁,王文德以槍相向,大吼道:「不許動。」

  只見易偉光明正大的走進大門,推開他的手,根本不甩他的威嚇,連聲問:「曉曉呢?」

  「來遲了一步。」王文德據實以告。

  「你這警察怎麼當的?文德,『來遲了一步』,這算什麼回答?」易偉厲聲責罵,「佩茵,你不是上課去了,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林媽,你怎麼會把曉曉搞丟的?」

  「別像瘋狗亂吠,易偉。」王文德老實不客氣的說,「別以為只有你擔心,也不看看林媽傷得嚴不嚴重;還有,靜下心來,如果我們猜得沒錯,答案很快就會揭曉。」

  「各位,對不起!林媽,你傷得如何?」鎮靜、鎮靜,易偉強迫自己要鎮靜。「佩茵,你不是去上課嗎?」

  佩茵低頭喃喃低語。

  「你說什麼?」易偉見她呆愣樣,嘴巴喃念著什麼,不禁將耳朵附上,聽到的卻是:「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多注意一點就沒事了,都是我的錯。」

  「佩茵,多注意並不能防範得了歹徒。」易偉語重心長的說,「如果真的是他,真的就該怪我。」文德早警告他陳建名越獄成功,而他一直疏於防備,不信邪的認為陳建名絕對不敢來犯,沒想到他的大意竟造成難以彌補的錯誤。

  「是我的錯,我如果強迫你們聽我的懷疑,而不怕被誤認為神經病,今天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我可憐的寶貝,都是林奶奶的錯。」林媽懊惱自己的疑神疑鬼居然是真實的。

  「夠了,停止自責。」王文德從他們的話中搜集到不少資料,認為這件綁架案有跡可尋。「林媽,你先說。」

  林媽原原本本的將最近家中所發生的怪異現象交代得一清二楚,並且連同易偉和佩茵工作及課業上所發生的問題一併提了出來,冀望有所助益。

  「這麼說歹徒是有預謀的。」王文德緩緩道出,「瞧,這字條是從曉曉房間床底下所找到的,歹徒要的除了錢外並無所求。」

  「我看看。」易偉接過字條,佩茵和林媽一併向前一看究竟。大舅子:

  好久不見了。

  今天不是來問安的,是帶小女出去玩的。別著急,也別大意,難保不會有人隨時告訴我你的行動。這只是初步警告,別報警,如此小事應該不為難你吧!

  我想親戚之間應該不用太見外,所以,先借個五佰萬元來花花如何?明天上午六點把錢用紙袋裝好丟入天母公園入口處的垃圾桶裡,然後到松山火車站接人,當然,如有可疑人物,我女兒和我可就得亡命天涯了,我想你不忍如此吧?

  對了,你的品味不賴嘛,下次有機會,借你馬子出來玩玩,你應該不會吝嗇才對。

  你妹婿我是也「是他。」林媽倒抽口氣的說。

  「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是陳建名。」易偉咬牙切齒,「都怪我大意。」

  「那麼應該是他沒錯了。」王文德拿出警察辦案的態度,「易偉,我認為你應該正式報警,否則,以我一個人的能力,是沒有辦法迫使歹徒就範的。」

  「我不能,曉曉在他手裡。」易偉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你妥協,下一次怎麼辦?他信上明明白白告訴你,絕對有下一次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曉曉平安就好。」易偉難以取捨,但是,眼前最重要的是曉曉的安全。

  「你這是養虎遺患啊!把他的胃口養刁了,以後只怕養不起。」王文德生氣無論多理性的人,遇上切身的問題,十之八九都會亂了方寸。

  「以後是你們警方的問題不是嗎?」易偉顧不得好友間的情誼,諷刺警方的辦案能力。

  「你們到底在說誰?告訴我,為什麼你們知道綁架者是誰,卻沒有人願意將他逮捕歸案?」佩茵有些歇斯底里,「快點行動啊!」

  「我們不能。」兩位男士遺憾的說,當初陳建名逃獄時,王文德的確追查過他的行蹤,但總晚了一步。

  佩茵呆愣著,無意識的接收兩人討論案情的進度,充斥她腦海的,只有曉曉可愛的小小身軀。回過神來,她要林媽告訴她有關陳建名的一切,她好出份力。

  夜深露重,疲憊漸漸侵襲他們,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以各行庫的提款卡籌錢,加上保險箱中的現金,勉勉強強湊足了五佰萬。

  他們決定不報警,曉曉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喝了它。」易偉端來一杯熱牛奶,要佩茵喝下,暖暖身子。

  「我不餓。」

  「喝了它,我不能在操心曉曉的安全之餘,還要記掛你。」他動之以情。

  佩茵勉強嚥下他的深情,卻聽到他的低喃:「寶貝,對不起,這是惟一使你不涉險的方法,對不起。」暈眩迷亂著佩茵,黑暗跟著來臨,她昏睡過去。

  濛濛的天色漸漸亮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30:57




  「誰?」突如其來的聲響吵醒了佩茵。

  「小美人,當然是我了,我早就向林易偉——我大舅子借你了,怎麼,不高興見到我呀?」陳建名流里流氣的說。

  「曉曉呢?」佩茵不理會他話中的含意,她知道他就是間接害死她哥哥的殺手。

  「你說這小鬼呀,哦,她在這,睡得好好的。」陳建名拋給她一個旅行袋,袋內的曉曉沉睡著。

  望著袋內沉睡的曉曉,佩茵憤慨的問:「她怎麼了?」她猜曉曉應該是吃了安眠藥。

  陳建名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太吵了,一顆安眠藥就擺平了。」

  果真如此!「林媽呢?你不會又打昏她了吧?」佩茵意識到整間屋子的沉寂,故而衍出如此的結論。

  「賓果,有獎。」陳建名色迷迷的望著她。

  「你要什麼?」佩茵強自振作,不希望順了他的意。

  「你知道嗎?差一點,這整棟屋子就是我的了。不過,可惜的是,黃曉築的的確確是黃曉築。」陳建名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至於我要什麼,你說呢?美人?」

  擄走黃曉築是為了證實是否為他陳建名的女兒,既然不是,死刑又絕對逃不掉,那麼何妨傷害林易偉最重視的女人,以洩心頭之恨。「脫掉。」

  「好,但是,我先將曉曉帶下樓去,你總不想辦事辦到一半,旁邊有小孩哭鬧吧?」佩茵得確定在她與他虛與委蛇的當兒,林媽有能力帶著曉曉逃脫,否則安眠藥效力未退的她,絕對無法兼顧到林媽與曉曉。

  「可以。」陳建名對傷害這麼小的小孩沒興趣。亮著白晃晃的刀子,他押著佩茵抱曉曉下摟。

  行至一樓樓梯口,陳建名的身子因林媽由暗處揮出的鐵棍而晃了下,只見林媽口中喊著:「我才不會被你這兔嵬子傷害第二次。」

  林媽的警覺是提高了,但以林媽的手無縛雞之力,怎能打得過陳建名?佩茵將曉曉塞給林媽,要林媽帶著曉曉快逃,她自個兒來對付他。

  穩住猶自發抖的雙腿,佩茵明白這是易偉熱牛奶摻入安眠藥後的效力,硬拚不過,好歹也得用拖延戰術,以利林媽帶著曉曉逃出去。

  擋在欲抓回他們的陳建名之前,佩茵勉強自己使盡全力想摔倒他,不料慌張的林媽邊跑邊叫救命的行徑嚇著了他,一刀捅過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命中佩茵左下胸。

  「好痛,真的好痛。」佩茵強忍住痛楚的抱住陳建名,抱住他。她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陪她,她在失去意識時如此想道,也倏地憶起想此刻向易偉說「我愛你」似乎嫌太晚了,她軟弱無力的倒在血泊中,耳際依稀聽見雜沓而至約腳步聲。她抓到兇手了,林媽、曉曉平安無事了,而她,她也總算……抓到……兇手……報……仇……

  「醫生,她怎麼了?」在漫長的等待中,手術房外的紅燈終於息了,見醫生步出手術房,易偉快速的上前詢問。

  「手術成功,傷口要是再高一點,命就沒了。」操刀的醫生安撫的拍拍這個一夕之間變得十分憔悴的紅星,「去歇會吧!病人需要靜養,到時候,你的健康將會是照顧她的原動力。」

  「謝謝。」送走醫生,易偉全身虛脫的癱在椅子上,趕回家裡所見到的那一幕,後遺症的震撼到現在才顯現出來。

  天母公園在初冬的清晨中,霧濛濛的,沒有什麼人煙;松山火車站前,早被埋伏的人員封鎖,等待救援曉曉。易偉和王文德只得待在陳建名囑咐的地方守株待兔。

  直至晌午,松山方面的相關人員回報毫無斬獲,天母公園也一直無人行動,易偉才警覺是否又上當了。

  帶著忐忑不安、眼皮直跳的心情,易偉催促王文德一路狂飆,直奔回家。

  門前,他們瞧見驚魂未定嚇得全身發抖的林媽,抱著曉曉窩在黃教授的懷抱裡,如吊桶七上八下的心,慢慢放下了。

  但佩茵呢?隨著未問出口的問題,易偉的膽汁也差點衝出口,他狂奔入內,佩茵,佩茵……她居然死抓著陳建名不放,驚恐的情勢嚇壞了他,像觀看電影,他瞧見王文德打倒欲掙脫佩茵的陳建名,他抱起倒臥血泊中的佩茵,顫抖著手,探她的氣息,沒有,沒有,完全沒有,他不禁悲從中來,狂叫道:「為什麼?老天,你為什麼待我如此不公平?」他緊擁著她不放,悲愴的指責。

  「穩下來,易偉,穩下來,佩茵還活著,我們要趕快送她到醫院。」王文德吼叫著,希望灌些理智到易偉的腦袋瓜裡,他剛剛的的確確看到佩茵淺若游絲的呼吸。

  「還活著?」易偉突然清醒般,抓著一線希望,「快點,快送佩茵到醫院。」

  拖著剛才因急促救人而跑得發軟的步伐,王文德將被制伏的陳建名交給等在門外的林媽:「報警。」說完,旋風似的趕往停在門口的警車,擺上警鈐,狂飆下山,直奔陽明醫院。

  一路上,只見易偉不斷責怪自己不該下藥迷昏佩茵,也不應該忘記當初佩茵問他「武功」有多深厚時的表情,他早該想到佩茵有親手抓兇手的打算。方纔,她倒在血泊中的景象再次浮上腦海,打個寒顫,他再次尋求他剛剛未尋獲的脈動,認真而專注的感覺佩茵是否一息尚存,微弱的跳動嚇壞了他,他忍不住心中的焦慮,大吼:「再快一點。」

  望著緊抱佩茵的易偉,王文德加足馬力,從來不曾見過易偉亂了方寸,看來,他真的陷下去了。

  「該死,你殺了她,你殺了她,兇手。」等待警察來帶走陳建名的黃教授,看著心愛的孩子血淋淋的被抱出,宛如失去生命,他悲憤的撲向陳建名,言辭激烈的譴責。

  強忍住悲傷,林媽制住他:「夠了,不要嚇著孩子。」佩茵毫無生氣的身軀,像死去般的沉寂,但她拒絕去相信。

  看著曉曉甦醒但茫然的臉龐,黃教授將曉曉接過手來,「曉曉,不怕,爺爺在這裡,不怕。」

  刺耳的警鈴聲響起,打斷他們撫慰曉曉的舉動,林媽趕忙跑到門口指引警方人員處理被王文德銬住的陳建名,並加以訴說案情的發展經過。

  此時屋內電話聲大作,黃教授狼狽的抱著緊緊擁住他的曉曉,徒手接過響徹天際的電話,「喂?」

  話筒彼端傳來模糊的聲音。

  「喂,說慢點,易偉,我聽不清楚。」黃教授手足無措的打斷他,「啥?再說一遍,失血過多,需要AB型的血,要快點去救她。易偉,你糊塗啦!你知道我是O型的,怎麼可以輸血給她?」

  「那怎麼辦?」易偉沮喪無力的聲音,這一次清晰的傳過來。

  「快找人啊!」黃教授也慌了,「快呀!」

  林媽搶過電話,安慰易偉,「穩住,要醫生盡全力搶救,我現在馬上找到承擎,佩茵就有救了。」

  急促的掛上電話,林媽抬起顫抖的手撥號,不通,再試,還是不通,連在一旁的警察看了都著急,「對不起,我可以幫忙嗎?」

  「你替我找這個人,救命用的。」林媽緊張得語無倫次,話都說不完整,現在承擎是最有用的。

  「拜託你。」黃教授在一旁幫腔。

  拿起電話,敲幾個鍵,警察問出對方的下落,「他現在在上課,我請校方通知了,不過,如果由警車護送會快一些,也可以多找些人,以防萬一。」

  喜於這位警察的設想周到,他們浩浩蕩蕩的開了部警車,鳴笛且快速的駛進學校,直奔大義館。

  接到緊急通知的承擎早已帶著兩名同學等在廣場,鑽進車內,他訝異的說:「伯父,你怎麼也在這裡?」

  聞言,黃教授深感錯愕,都什麼時候了,還問這種無聊的問題?沒空理會承擎,他催促著警察快速往醫院前進。

  輸完三千C.C.的血,佩茵差點被閻王帶走的命總算救了回來,眾人在看了雪白被單下的蒼白小臉,不由得鬆了口氣。

  「舅舅,佩茵阿姨睡覺?」曉曉童稚的聲音打破一室的沉寂。

  「是佩茵『姑姑』,曉曉,她受傷了,所以必須休息。」承擎為曉曉解惑。為了這失散多年的堂妹,他不僅「自投羅網」跑到易偉面前遭受奚落,還撐起剛輸完一千五百C.C.的虛弱身子,來病榻前探望「死裡逃生」的佩茵。黃承擎啊黃承擎,你可真夠可憐啊!承擎在心中非常、非常的自憐。

  「叔叔,你的臉跟佩茵阿姨一樣耶!」曉曉不懂為什麼這陌生人可以抱她,但是,爺爺、林奶奶、舅舅還有佩茵阿姨不罵人的話,那麼就必須要叫人啦!

  「哪裡像?」趕回去處理完陳建名的事後返回的王文德朝曉曉發出疑問。真虧他還有心情和小朋友說說笑笑,就在前一刻他才在警局被上司刮了一頓,被指責這麼大的一件案子,他卻私底下行動,需受到懲戒,所幸辦案期間沒有人員折損、沒有上報被大肆渲染案情,處分應不會太嚴重。「曉曉,告訴文德叔叔,抱你的叔叔和佩茵阿姨哪裡像?」

  佩茵到現在還未清醒的狀況令人擔憂不已,但王文德卻也很勇敢的問出林媽、黃教授以及易偉來不及開口詢問的問題。

  「這裡。」天真無邪的曉曉特意指指承擎毫無血色的唇,臉上其它地方也無一倖免。

  「哦!曉曉,還是你關心叔叔。」承擎感動的摟緊懷中的寶貝,他輸的血總算沒有白費了。

  看他急欲討賞般模樣,林媽愛憐的問:「承擎,有沒有謝謝那兩位同學和警察,他們幫了我們不少忙。」

  「有,林媽。」承擎有些洩氣,他們三人總共「才」輸一千五百C.C.的血而已,怎麼只感謝他們?

  「因為佩茵是你堂妹,所以你為她所做的都是理所當然的。」黃教授像洞悉他的想法般點出事實,原來這小子的回國並不單純。

  「謝謝你,承擎,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易偉瘖啞的開口,佩茵似死般的身影,還刻劃在他的腦海中。

  「多喝鮮奶,多休息。」黃教授再度開口,他是關心承擎的,只是他的態度向來如此。不過,此刻在他心中纏繞的是另一個驀然爬升的念頭——難道「她」已經行動了?

  「是,謝謝伯父的關心。」承擎恭敬的說,心想:伯父沉思的臉亂可怕的,與「她」有異曲同工之處。

  「回家林媽幫你補一補。」林媽出來圓場,心想應該沒人反對吧?

  「姨在動,看,姨在動。」曉曉突然興奮的大嚷。佩茵和她相處,通常是活力四射,如今靜靜的躺在床上,怎能不教人擔心?

  眾人齊轉過身子,尋找有利的位置與方向,注視緩緩甦醒過來的佩茵,惟獨林媽好氣又好笑的搖頭,跑到護理站請醫生過來診治,她對那些放不下身段的男人實在沒轍,雖然說關心他人並非一定要掛在嘴上,但最起碼的口頭上關切也吝嗇不說,怎麼要一位孤寂二十多年的女孩能有窩心的感受?

  「佩茵……」易偉生怕她受到驚嚇般的輕喚。

  「佩茵,還好吧?」身為長者的黃教授,問候得顯得較拘泥。

  「佩茵堂妹,你總算醒了,如果你還要否認我們血緣上的關係,那就太遜了。」承擎將他們的關係,長舌又明確的點出,還將祖母交付他的任務暗藏其間,可謂用心良苦。

  不甘寂寞的曉曉用她稚嫩甜美的聲音,介入一群「大老粗」中,「姨,你睡好久,都不玩。」

  神智處於混沌狀態的佩茵,僅抓住她掛念的人兒,尚未撐起沉重眼皮的妯,揮手尋找可人兒,「曉曉,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林媽呢?還好吧?」

  見她醒來就用乾澀、沙啞無力的聲音一直問起「別人」,易偉吃味的抓住她亂晃的手,「佩茵,別亂動,你受傷了還記得嗎?曉曉和林媽很好,他們很安全,全靠你救了他們,不要擔心。」

  眨眨酸澀的雙眼,佩茵看見圍繞她病床上的人影,「我要死了嗎?不然怎麼那麼多人?」

  「呸,呸,呸,胡謅,小心我用肥皂清洗你的嘴巴。」易偉苛責她,因她的話產生失去她的恐懼,「再胡說,我會生氣的。」

  「亂講,堂妹,你身上流有我們黃家最健康的血,不會有事的。」承擎不死心,一定要將他們的關係搞好,他要她承認她的身份,否則不好交差。

  看她能開玩笑,黃教授放下懸著的一顆心,「你沒事了。」

  「好了,讓醫生檢查,閒雜人等一律迴避。」林媽帶領醫生進門,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觀」,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床上躺的人是多麼重要的人物,而事實上,佩茵也的的確確是他們的寶貝。

  「林媽……」四個大男人齊聲抗議,但林媽不為所動。

  「林奶奶,看姨。」曉曉的要求卻輕易得到首肯。

  將曉曉接過手安置在床邊陪佩茵,林媽回答四個大男人他們不該停留的原因,「『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們應該都懂的,有事,待會再說,文德,我會要佩茵優先回答你的問題,因為你辦案要緊。」

  對林媽俐落打發他們的「要求」,他們欣然同意,「男女有別」嘛,但是,談話的順序,他們可要爭了。

  「她是我妹。」承擎很不服氣林媽的做法。

  「她是我的學生兼我們曉曉的姑姑,更是我們黃家的人。」黃教授抬出「關係」來壓他們,原本以為這些年輕的小伙子會讓他,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她是我老婆。」易偉給了他們「震撼」的理由,想做第一位見她的人。

  「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承擎詫異的問。

  「好小子,有你的,什麼時候結的婚?真會保密。」王文德調侃易偉。

  「怎麼沒有通知我?哼!」黃教授威嚴的說。

  被三人吵得不可開交的醫生,幸而得到林媽的解救,他在他們一旁「討論」時,將手上的工作完成了,「病人沒事,只要『安靜』的休息,一個禮拜就可以拆線出院了。」

  「太好了,醫生,謝謝你。」林媽開口道謝,望著他們被醫生「擠出」門外,心想佩茵終於可以好好「靜」養了。

  佩茵出事以來,大家擔憂不已,趁著醫生「下令」她好好休息之際,林媽叫四位忙碌的男人可以好好回家梳洗一番,順便補個覺,「都回去,佩茵我來照顧,有什麼問題,待會再說,都回去。」

  林媽堅決的語氣,他們不敢不從,不過,「待會兒」是多久以後,分寸可就得自個拿捏嘍!大家各懷鬼胎,心照不宣的照辦,但他們還是搶著做第一個和她談話的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31:13




  「你在煩什麼?」易偉關心的問。距離佩茵傷勢穩定回家休養,已經足足經過一個多月了。這些日子裡,佩茵變得有些鬱鬱寡歡、心神不寧。他明白她會掛念功課,所以動用了些關係和兩位「黃教授」的特殊背景,讓她得以持續她的課業,不致中斷;他也知道事情上了報,媒體對事件所做的揣測和報導正負評價都有,褒貶也不一樣,所以他盡量不讓她看到這些報導,不讓她心煩。

  他更將電視線路破壞,讓她無法收看電視節目,只因不肖業者趁此事正熾,將他主演的電視劇提前推出,還假借名目,在片頭與片尾都題上「保護社會、維護治安」及「譴責危害社會安寧的歹徒」的字眼;公益團體、電視節目……等,紛紛對此事提出他們的見解、看法及呼籲,真會令「苦主」有氣無處發,有苦訴不出,只因為易偉不願讓佩茵接受這醜陋的一面,所以不加以反駁。

  受傷後的佩茵,距離他愈來愈遠了,兩人間似乎有著遙不可及的疏離感,他又怎能讓外界的風風雨雨介入他們之間,雜誌上聳動的標題——「老牛吃嫩草,林易偉V.S.孤女謝佩茵,傳說中的保母?」、「女大學生與名演員林易偉的同居遭到報復?」、「私生女——林易偉與女大學生之女遭綁架?」……等,這些臆測的小道消息,遍佈所有的報章雜誌,讓易偉費盡心力掩護,才不讓這堆「垃圾」傳入林家宅第,進而傳入佩茵其中。

  「想什麼?不可以告訴我嗎?」易偉再次向發愣的佩茵詢問,得不到響應,他彈彈手指,更將臉逼近她面前,「佩茵?」

  回過神來的佩茵,欲言又止,她不希望造成傷害,但她想瞭解真相,這些天來,困擾她的問題得不到解答,她實在無法將懸著的心放下;她也明白自己的冷漠害苦了不少人,可是無父無母、孤獨無依的生活,卻也永遠是她心裡的痛,「黃教授為什麼不輸血給我?」

  「啥?」易偉懷疑他的聽力受損,「承擎是AB型的,所以大部分的血是他輸的,沒有什麼不對呀!」

  「那他呢?他怎麼見死不救?」佩茵爆出心中的疑惑。

  「佩茵,冷靜下來,輸血給你的是承擎和他的兩位學生及送他們到醫院來的警察,你指的是誰見死不救?」他實在不瞭解,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佩茵到底指誰見死不救?

  見她不回答,易偉再說明,「文德和我都是B型的,而林媽和曉曉因為年紀的問題,不可能輸血給你,還有就是黃教授了,他是O型血,也不可能輸血給你,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易偉問到最後,都有點低聲下氣了,「糊塗」了一個多月,他還是不曉得問題的癥結到底在哪裡。

  「黃教授……」佩茵將臉埋進被窩中含胡的說。

  「黃教授?」易偉說,「他是0型的呀!」

  「我是AB型的,他怎麼會是0型的?」佩茵泫然欲泣,聲音飽含不解。

  「這沒衝突呀!並非一家人的血型都是一樣的。」他怕她不懂,還加以解說:「曉曉同你一般,是AB型的,我是B型的,和敏方同,但是敏芳卻能生出AB型的小孩。」

  「我知道,因為我哥是AB型的,所以他們才有一半的機率生到AB型的子女,但我不一樣,哪有0型的父親和A型的母親,能生出AB型的小孩?」佩茵對著易偉大叫,老早,她就將有關血型的書翻遍了,怎麼現在他還來上血型的課程?

  「是不可能呀!」易偉搔搔腦袋爪子,「有沒有可能搞錯?」

  「哪有可能,AB型的我和O型的父親,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怎麼還會有錯?」佩茵氣急敗壞的罵,「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什麼跟什麼嘛!」

  「等一下,佩茵。」易偉有些明白錯誤出在哪裡了,「你說O型血的父親,該不會是指黃教授吧?」

  「難道不是嗎?」她很懷疑的望向易偉,「若我認祖歸宗,我是不是該姓黃?」

  「是的。」他點出錯誤:「但黃教授不是你父親,充其量,如果當初你回到黃家,他也只能算是你的養父。」

  「養父?那我親生父親呢?」佩茵錯愕的問。

  「我想,這必須請一些人出來說明了,當事人告訴你的,應該比我說的詳盡。」他含意深遠的說。

  「若不真實呢?」她可不聽善意的謊言。

  「我據實以告。」易偉承諾,「我想,現在你必須梳洗整齊,然後到書房向黃教授道歉。」

  「我不要。」她不想面對他。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真相未明前,是很容易化解誤會的,但是,一旦真相大白後,可就沒那麼容易嘍!」見佩茵一副深思的模樣,易偉加把勁說服:「他那麼疼你,單說你對他不禮貌的地方,是不是就應該對他道歉?」

  想起這幾個星期來,她對任何人不友善的舉動,佩茵慚愧的低下頭,「你陪我?」

  「好,沒問題。」易偉爽快的應允,她難得要求嘛!「有個條件。」

  「不要。」她不接受威脅,她好不容易拉下臉來求他,他還乘機要脅。

  「連聽一聽都不要?」他引她上勾,「算了,要人家聽你不情願的道歉,本來就是被虐待的行為,我看不要跟也罷。」

  「好嘛!我答應。」佩茵笑了,很美的泛起一朵笑靨,她不能忽視他賴皮的模樣。

  易偉看呆了,他攬過她,低頭俯視,「快樂起來,佩茵,你的笑臉是我們大家日夜所思念的。」說完,不等她有所「口」動,他先下「口」為強,吻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星期天的早晨,艷陽高照,鳥語花香,這景觀在陽明山的深冬是難得一見。多數人還躲在被窩中時,林宅的大廳中,就已經瀰漫一股歡欣的氣氛,原來是農曆年的即將到來,再加上今日是黃教授的六十歲大壽。

  天未亮,曉曉這鬼靈精丫頭,興奮的逐一吵醒各方人馬,連住在汐止的文德叔叔也逃不過她「甜蜜的呼喚」,她要求大伙盡快集合,以便滿足她想親自幫爺爺慶生的願望。

  平心而論,「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一個理論用在現今進步快速的工商社會中太勉強了,小女孩的希望是一覺醒來有大蛋糕可以慶祝,只不過,承擎叔叔笨了點,未將蛋糕於昨夜攜回,預定當天的,唉!十點不到,少有商家會開門的。

  怎麼辦呢?手巧的林媽,配上佩茵的巧思,她們辦出了熱鬧的餐會——鬆餅加上楓糖漿,綴上令人垂涎欲滴的新鮮草莓,是一道別出心裁的自創式蛋糕;兩個煎得嫩得恰似可以掐得出水的太陽蛋,配上彎如柳眉的熱狗,是向大伙SayhellO的笑臉;Blackcoffee、Freshorangejuice、鮮奶,依照各人所需要的自行取用,大家快快樂樂、吵吵鬧鬧的度過這個以黃教授大壽為名的早晨派對。(這是以曉曉的標準來評論這是場豐盛的派對,但大家心知肚明,歐、美式的早餐提供的餐點,大多有如此的選擇。)

  看見歡愉的笑臉展現在每個人臉上,易偉衝動的拿起湯匙敲敲杯子,請大家將注意力收回。他感性的發表談話:「首先,感謝的是大家的乎安,曉曉的綁架事件、佩茵所受的傷痛、文德協助我所受的降職處分,雖然已經事過境遷,但都是因我而起,為此,我要特別的感謝你們,不為別的,只因你們還當我是朋友。」

  「其次,今天的重頭戲,我們的男主角,祝你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我在此說明,現在是因應晚上曉曉不能參加的宴會而舉辦的慶生活動,晚上還有隆重且盛大的舞會,別拒絕哦!黃教授,多數是你的學生及好朋友,不會有你不熟識的人。」

  見黃教授欲開口婉拒,易偉立刻打斷他,而在見黃教授勉強點頭同意後,他清清喉嚨,再次開口:「先聲明,我不是要喧賓奪主,這是臨時起議的,但是難得大家齊聚一堂,我想藉這個機會了卻一樁心願——佩茵,嫁給我,好不好?」

  當著大家的面,佩茵噴出口中的鮮乳,紅著眼咳嗆道:「你發神經了?」

  「哪有,我再正常不過。」易偉留意她的神情,卻也敏感的察覺愛瞎起哄的王文德和承擎難得一見的安靜。

  寧靜無聲,太不尋常了,屏氣凝神的眾人靜待她的回答:「要我嫁你,免談。」

  失望的歎息聲響起,承擎首先忍不住的跳出來搗蛋,「我就說嘛!易偉老牛吃嫩草,我美麗、活潑、可愛又大方的堂妹,怎麼會看上他?」他向易偉示意的眨眼,希望能激佩茵答應,並不忘小聲提醒緊擰著他大腿的林媽說:「林媽,可以放手了吧?」

  佩茵哼一聲不理他,激將法,算了吧!她自有打算。

  毫不客氣再加把勁擰愈幫愈忙的承擎一把,林媽替易偉說話:「我們易偉也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外頭要追他的人可多著,沒關係,再挑一個。」

  「林媽,這麼說就不對了,從上回報章雜誌揭露他倆『同居』事件以來,他們的行情就下跌了,所以他們還是湊成一對的好。」王文德慢條斯理的開口,見佩茵不為所動,他也插手助陣,卻也暗地向黃教授告饒:「我說的都是實話,您老的腳,可以放開我的腳指頭了。」

  黃教授搖頭晃腦,老學究的容貌乍現,「年輕人自己決定就好,我們插什麼嘴,說不定佩茵決定畢業後才結婚。」給個台階讓易偉下,兩個人都是他鍾愛的人,他可不願意得罪任何一個。「曉曉,你要誰當你舅媽?」

  「佩茵阿姨。」曉曉明快清朗的道出。

  瞧,薑還是老的辣,一點也沒錯。

  「高招。」王文德佩服。

  承擎拍手叫好,「伯父,厲害。」

  「老狐狸。」林媽豎起大拇指。

  對陪伴他走過心理低潮的易偉,佩茵由衷感激,尤其是他還解開她這些年來的疑竇,但是,眼前還不算是以身相許的成熟時機。「我想,今天這個時刻是屬於壽星公的,我們不應該奪去他今天的光彩,換個話題吧!」她四兩撥千金,希望將問題化解。

  「掃興。」王文德和承擎默契十足的齊道。

  「林媽、曉曉、伯父,我們出門吧!這兩個傢伙有得談了。」承擎道。

  「是啊!不打擾了,兩位,自行解決。」王文德推推易偉,告訴他加油。

  熱絡的餐廳,隨著腳步足音的消失而沉寂,佩茵受不了僵冷的空氣和易偉直盯著她看的熾熱眼神,她站起身來收拾。

  「你的答案呢?」易偉不放過她。

  「不要逼我好不好。」佩茵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吃錯藥了?還是同情我名譽受損,來挽救我?」

  對報章雜誌她雖然沒有直接接觸,但同學異樣的眼光,總不會毫無所覺吧?!

  「都不是。」易偉生氣她對他的評價,「我以為我表現得夠明確,從我們談過你身世之謎的疑點後,我的所做所為你不瞭解嗎?我將事業重心轉往幕後,我謝絕不必要的應酬盡量在家陪你,接送你上下課,和你一起照顧曉曉、照顧這個家,難道我的表現不足以說服你嗎?」

  「我太小,不夠成熟得足以踏入婚姻。」佩茵還是沒有聽到地想聽的話。

  「哈,借口,你成熟待至少可以媲美專家了。」易偉失望她竟說出這樣的話,佩茵可以關心照顧任何人,除了他。

  「我要完成學業。」她不要他生氣,她要他愛她。

  「如果我們結婚的話,跟現在有何差別?」易偉突然冷靜下來問她,她現在在生活上所扮演的角色就像是他老婆,除了他要的名分外。

  「束縛……」

  「停,我不想聽了,我只是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你。」易偉不認為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他綁住佩茵了?唔,也許當初曉曉完全丟給她帶是不對的,但不能拿來和現在的情況相提並論,他早改過自新:

  「你愛我?」佩茵難以置信。

  「對,我這個大傻瓜愛上你了。」他厭惡她的語氣。

  「你從來沒說過。」她指控他。

  「你也沒告訴過我呀!」易偉不服氣,「我是忘了……等等,佩茵,再說一遍。」

  聽到他欣喜若狂的命令,她遵從,「我愛你。」說時她早已淚眼婆娑。

  「我也愛你,嫁給我。」易偉霸道的命令。

  「好。」佩茵欣然同意,「可是結婚時間還要再商議。」

  「可以。」易偉知道事情不會那麼容易的,但無論如何,她是他的了。「我愛你。」他覆上她等待的唇,給她纏綿俳惻的深吻,是現在最適合的舉動了。

  「叮噹,叮噹。」一陣門鈴聲,打斷火熱的兩人。

  「易偉,放開我,我要去開門。」佩茵深吸口氣,緩和自己急促的呼吸。

  嘴唇在她雪白的頸項游移的易偉,根本不在乎外界的風吹草動,「別理他,不去開門自然就走了。」難得逮到「閒雜人等」外出,佩茵又心甘情願的接受他,這等誘惑,說啥也不能放過。

  像被水澆熄的人,佩茵被嘈雜的電鈴聲搞得根本享受不起來,「易偉。」她告饒的喊了一聲。

  「好嘛,好嘛。」他懊惱的回她,實在有海扁外頭的人的衝動,怎麼可以無緣無故破壞人家的好事。

  拉過急著整理衣著的佩茵,易偉快速偷了個吻,歎了口氣:「來了。」

  見他不情不願的跑去開門,這一刻,佩茵相信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夫人,沒有人在家。」制服筆挺的司機,按了無人應門的電鈴後,向一位年約八旬的老婦人稟告。

  「再按。」老婦人威嚴的開口。

  「是。」司機恭敬的服從命令,按著電鈴不放。

  「來了,別再按了。」易偉惱怒的聲音響起,「找誰?」

  「找你,年輕人,我相信是你請我來的。」老婦人揚揚眉,冷冷的開口。

  「奶奶。」易偉訝異到了極點,黃家的權威人物竟然會出門?!「對不起,奶奶,您請進。」

  杵著雕龍畫鳳的檀木黑亮枴杖,老婦人緩步走下車,對易偉欲攙扶她的手,提出拒絕:「我可以自己走。」

  「是。」易偉在心中暗歎,什麼時候不好來,為什麼現在這個時刻來?

  「怎麼,來的不是時候?」她一針見血的點出他的心中話。

  「沒有,奶奶。」易偉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在她跟前,他永遠對她是必恭必敬的,好像矮了一截,真希望承擎他們剛才沒有丟下他。

  「誰來了,易偉。」將餐桌收好,佩茵高聲問待在外頭良久的易偉。

  老婦人斜睨易偉,問:「是她?」見易偉點頭,她打從鼻孔哼氣,「沒教養。」

  「她是沒有你們家的教養,如果您二十多年前沒讓她流落在外的話。」也許易偉多少被她的威嚴所嚇到,但保護心愛的女人的能力,他有。「我不准你傷害她。」

  對他的警告,老婦人笑了,「小伙子,我可不敢保證,今天,可是你請我來的,走吧!」

  「易偉,是誰?」佩茵跑出來,恰巧與老婦人面對面,錯愣了下,「是她?」

  「是她。」易偉證實,天啊!他需要承擎他們。

  「請進。」佩茵挽扶她。

  「她……」易偉閉上差點闖禍的嘴,懷疑的暗忖:她剛才不是不要人扶?

  看來,事情的發展可能和當初想像的不一樣,易偉望著將全身重心交給佩茵的身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7 00:31:33

10


  「你就是『那個』謝佩茵?」老婦人坐好後,不疾不徐的問。

  「我就是『謝』佩茵。」佩茵坐到她的對面,毫不含胡的應聲。

  「府上?」這孩子的個性挺像她爹的。

  「不清楚。」佩茵有意刁難,「我是『孤兒』,所以孑然一身。」

  「胡說,你不是孤兒。」老婦人氣急敗壞的吼,真不明白承擎是怎麼辦事的,她還不知道嗎?「你是黃家失落在外面的子孫,是黃家的人,不是孤兒。」

  「那麼我的父母是誰?」長期的追查,佩茵只查到母親名叫謝宜琳,父親還是承擎那個大嘴巴的「暗示」,她才明白是黃家的人,但也害她認為是黃教授,而不是他們都知曉的人。

  「你爹是黃雲智。」老婦人回答佩茵的問題。

  「哦!如果我的消息來源沒錯,黃承夙是我親哥哥,黃雲仁黃教授是我哥的老爹,那我怎麼會有個名叫黃雲智的父親?」佩茵不想聽粉飾過的謊言,她要當時事情的真相,「還有,別說我不懂得敬老尊賢,您大大方方的走進人家家裡而沒有自我介紹,您以為您又是誰?」

  「說得好,你是誰?」黃教授的聲音介入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她」果然找上門來。

  「黃教授,奶奶是我請來的。」易偉希望剛才要承擎他們回來的願望消失,黃教授憤恨的臉色,他想來就怕,心裡不由得暗自哀號,天底下就有這麼倒霉的事,而且居然全都讓他給碰上了。「承擎、文德,你們不是說好出去走走的嗎?」

  投給他憤怒的一眼,承擎歎自己交友不慎,「你要請奶奶過來,不能先知會我一聲嗎?」

  「我是……」易偉在這節骨眼還想辯駁,他怎麼知道事情剛好那麼湊巧,黃教授六十大壽,怎麼能吵架?

  「佩茵阿姨,她是誰?」曉曉聽不懂他們在吵什麼,只看見他們在瞪著對方。

  「曉曉,她是『曾祖母』。」承擎抱起曉曉邀功,他此行的任務一件都還沒有完成,所以得先找個「東東」擋擋,「奶奶,這是黃曉築,您的普孫女;佩茵您見過了,她是您的孫女;伯父和您的『彆扭』,只得麻煩您自個兒解,文德、易偉和林媽,您見過的。」

  「嗯。」老婦人微點了下頭。都見著曾孫女了,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是這裡卻不歡迎她。

  「曉曉,叫祖奶奶。」承擎推推曉曉,雖然伯父和佩茵對奶奶不諒解,但他們應該不會阻止祖孫相認才是。

  望著大家凝重的表情,曉曉不確定的問:「佩茵阿姨?」

  瞪視承擎,佩茵別開臉,老婦人都八十好幾的人了,她可不願當阻礙老婦人圓夢的劊子手,「問爺爺和舅舅。」

  不明所以的曉曉將無辜的臉轉向他們,希望他們有所指示。

  黃教授別開臉,再怎麼說,渴望聽到一聲「祖奶奶」呼喚的可是他的母親。

  「叫祖奶奶。」易偉瞭解其中的情感糾葛,決定還是他出馬打圓場,他暗自祈禱奶奶的解釋能令佩茵滿意,他還想娶老婆呢!

  「祖奶奶。」曉曉順從舅舅叫了一聲,但又覺得好奇怪,大人不是要她見人要有禮貌嗎?她困惑的想。

  「乖,到祖奶奶這裡。」老婦人抱著黃家第四代,心裡欣慰自己總算能向黃家列祖列宗交代。她欣慰激動的臉,與佩茵、黃教授風雨欲來的烏黑臉龐成明顯的對比。

  易偉見狀,連忙打岔:「曉曉,佩茵阿姨他們和祖奶奶有事要講,你和文德叔叔、林奶奶出去買菜好不好?我們煮飯請祖奶奶吃。」

  「好。」

  送走快樂出門的曉曉,易偉知道接下來的局面會很僵,他轉過身,露出了個白癡狀,「誰要喝茶?」

  「我要她走。」黃教授在易偉拉著承擎躲進廚房後發飆,他明白易偉的難處,忤逆長上或得罪未來的老婆,讓易偉不知如何取捨。

  從來沒見黃教授發脾氣的佩茵淡淡的否決:「我要她留下。」

  「留下她做什麼?」佩茵怎麼可能不恨她?黃教授不解。

  「我父母是誰?為什麼我會在育幼院長大?」佩茵只想查明真相。花大筆的金錢,所能查出來的資料居然很有限,可見有人刻意隱瞞真相。

  「都過去了,沒有必要翻舊帳。」黃教授不想憶起當年的椎心之痛。

  「我想知道。」佩茵固執的說。「難不成你是我父親?」

  聽她話中的意思,黃教授訝然,她認為他是拋下她的父親?!「你該不會以為……」

  佩茵望著近幾年來照顧她的人,佩茵以一種駭然的語氣說:「很難想像是嗎?不過,神智清醒的人都會懷疑,在你是我哥的父親後。為什麼你會特別照顧我?」

  「我愛你媽。」他愛屋及烏。

  「但我不是你的女兒。」她終究還是孤單一人。

  「如果當初能找到你,相信我,你會是我的女兒。」佩茵語調中的傷痛,令他痛心。「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算了,二十多年了,算了。」

  佩茵話中的寂寥令老婦人不得不開口撫慰:「該怪的是我。」黃家大家長總算開口了。「我的大兒子,也就是你爹,娶了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當老婆。」

  「迂腐。」黃教授與佩茵齊聲對此話嗤之以鼻。

  「仁兒,捫心自問,當年的風氣不比今日吧?」見兒子不反駁,老婦人接著說:「娶也娶了,孩子也生了,但這女人就是不滿足。」

  「她叫謝宜琳。」黃教授朝母親大吼。

  「對,謝宜琳。」老婦人傷心的搖頭,「為了她,你們兄弟都凶我。」

  「是你不分青紅皂白。」黃教授再次大叫。

  「你怎麼不想想當初情況多曖昧?她生了第一個孩子後,就沒再生第二個,怎麼你一回國不久,她就懷孕了?你大哥當時臥病在床,這事怎能不受人指點?」她實在不清楚事情到最後怎會如此演變,「只要你們說實話就好,無論如何,孩子總是黃家的血脈。」

  「你就不問我?」黃教授質問,難道自己的名聲就這麼壞?

  「朋友妻不可戲,何況是兄長的,但你與她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多了,」多到令人側目,令人閒言閒語!老婦人傷心的想起當年所遭受的責難。

  「你就這樣對我們判了罪?沒有給我們解釋的餘地?」黃教授難以置信。

  「她帶著大把銀子跑了,不是嗎?」老婦人不置可否。

  「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落個晚景淒涼,膝下猶虛?」黃家老二對著他母親迸出殘忍的話,「大哥見大嫂受欺侮,要她回家走一走、散散心,否則一旦他死後,大嫂可就沒有好日子過,那些錢是大哥親手要我交給大嫂存起來以備將來不時之需的,果不其然,大哥有先見之明,否則,佩茵或許就沒有辦法生下來了。」

  頓了頓,他打破誓言,說出大哥要他發誓不說的話:「大哥找不到大嫂,臨死之際把承夙交給我,要我好好照顧他,你知道為什麼嗎?他要我不要讓承夙重蹈我們兄弟的覆轍,也就是說你教育失敗。」

  「你……你……」老婦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和雲勇會袒護大嫂、愛她的原因你想知道嗎?」黃教授慢慢的折磨她,「宜琳給我們的愛和溫暖,比你養育我們一生中所加起來的還要多,所以我愛她,相信雲勇的感覺也一樣。」

  「你……你……」老婦人無法完整的說出話來。

  「夠了,叔叔。」

  「夠了,二哥。」

  兩種聲音阻止他,黃教授愣了一下,「佩茵?」他轉身,看到自己的小弟時嚇了一跳,「雲勇?怎麼你也來了?」

  「我要出去走一走,這裡就留給你們母子。」佩茵拋下他們,「我不能說我很高興,但是,知道自己出生是合法且受到祝福的,我還是很欣慰。我不知道你們的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叔叔、小叔叔、奶奶,爸爸來不及化解你們的芥蒂,但是,希望你們不要再有遺憾。」

  「佩茵,見到你真好。」雲勇擁住她,不理會質問他的二哥,他欣賞這個不拖泥帶水的丫頭;但承擎這小子呢?他是接到承擎的通知趕來勸架的。

  「佩茵,你承認我是叔叔了。」黃教授的表情難以形容。

  「你是爸爸的弟弟是吧?」她見他點頭,淘氣的提醒黃教授記得找承擎算帳,「難不成叫『伯父』?」

  收到「信號」的黃教授點頭,寵溺的說:「是叔叔沒錯。」他要拆了承擎那小子的骨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害他白白受了佩茵多日來的「冷眼相待」。

  三人有說有笑,老婦人也想感受箇中滋味,「佩茵,你能不能……」欲言又止的,她不敢要求自己冀望的天倫之樂。

  「奶奶,孤單一個人是很可憐的。」佩茵對她說,「有什麼話談開了就好,當然,如果有人硬要『逞強』,沒關係,您還有我。」她向黃教授投以威脅的一瞥。

  「謝謝,謝謝。」一句親熱的「奶奶」溫暖她孤寂的心,老婦人淚眼婆娑,明白佩茵的善體人意是給他們台階下,「佩茵……佩……」

  揮揮手,拋下眾人,佩茵溜出門,今天,她承受太多情感壓力的包袱了。

  「嘿,你去哪?」易偉環著她的肩,安慰的拍了拍,他實在以她為榮。

  「走走。」佩茵靠著他,汲取他的味道,她確實需要他的安慰。「你都聽到了,不是嗎?」

  「我以你為榮。」他親吻她的髮梢,「換做其它人,反應不會這麼平靜。」

  「事實真相明白就夠了,明天陪我掃墓去。」佩茵惜福的態度確實是一般人難以做到的。

  「有一個條件。」易偉道。

  「又來了。」她翻白眼,「大爺是不是要我答應嫁給你?拜託,如果沒記錯,黃家大團聚的戲碼上演前我就答應了,你的記性不好哦!」

  「錯,我想問的是——我可以吻你嗎?」不待回話,易偉捧起佩茵嬌艷的臉蛋,貪婪的品嚐她唇上的溫暖。

  沉重、渾濁的呼吸,在寒冬中冒出陣陣白煙,彼此相識一笑,佩茵嬌喘的道:「陪我走走。」

  「走。」擁她在懷中,易偉心中有著感謝,感謝誰?Whoknows?也許是眷顧他的幸運之星吧!不然,他怎麼會如此的好運道,得此一美眷?

  手牽手,他們攜手漫步,暖流滑過彼此的心。

  「佩茵?」易偉不願承認自己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可笑,「你為什麼沒生氣?」

  佩茵笑著睨他,「我還以為你不問了。」

  「說。」他真栽在她手裡了。

  「記得陳建名嗎?」佩茵不理會易偉的反應逕自說下去:「說我笨也好,說我傻也罷,我去見過他。」

  「為什麼?」易偉納悶的問。雖然案子已進入司法程序,但他永遠也沒法子原諒陳建名。

  「如果說去謝謝他,你會不會生氣?」佩茵不看他的臉色繼續說:「光是他沒對曉曉動手,就值得我感謝,更何況他讓我看清楚自己對『身份』的執著在意,實在很不智。」

  「對黃教授的不禮貌還耿耿於懷?」易偉不想再聽有關陳建名的事,就算當初他間接造成承夙與敏芳夫婦死亡的創傷已撫平,但他下手殺佩茵的恨卻也還沒消。

  「也許。」她但笑不語。

  「還有呢?」易偉知道她話中有話,等待他上鉤。

  還真沉不住氣!佩茵漾著笑臉對他說:「媽曾要人送我回黃家,但錢被偷了不說,我還被丟到育幼院。」

  「咦?」他傻眼。

  「媽媽都能諒解,何況是我。」佩茵展出剛收到不久的信,「有人將信投遞到我自小生長的育幼院,上頭清清楚楚的說明著;原本我不相信,所以一直沒拿出來給你看,但奶奶看我的眼神並不陌生,加上承擎的尋找,我相信他們找過我。」

  「這樣就好了。」易偉不願點出佩茵事實上正拚命找出理由說服自己。

  「好嘛!我渴望有個家。」她坦誠。

  「你有啦!」他不解,不是好好的嗎?

  「那不一樣。也許我想讓人寵一寵。」她調皮的說。

  「你呀!承認你不想傷奶奶的心又怎樣?」易偉捏捏她的俏鼻,「曉曉都承認了。」

  揉著泛紅的鼻子,佩茵面對他,倒著走,「誰說的,我只不過想先尋找強而有力的娘家,以免以後在婆家遭受虐待而無處伸冤。」

  看著她逃走的身影,易偉忽地領略她話中的含意,「好哇!你說我會虐待你,那我就虐待你,別跑。」

  洋溢著歡樂的笑聲,充斥在冷凜的山中,透出雲層的冬陽,似乎也為他們的喜悅投注它的祝福。終曲「老婆,等等我。」易偉鍥而不捨的追著佩茵的身影。

  佩茵不予理會。想起來真嘔,她是怎麼誤上賊船的她連自己都不清楚。「別碰我。」她對追上來環著她的肩,供人「免費」拍照的他不悅的斥責。

  易偉提出抗議,「可是老婆,懷孕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你也挺配合的。」說好要避孕的,但是,一興奮,難免會忘記。

  「還說,你耍的花樣你還敢辯,我要回娘家。」佩茵簡潔有力的告訴他。

  「別傻了,堂妹。」承擎懶洋洋的調侃語調由一旁竄出,「你懷孕的消息,要是傳到奶奶其中,她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生易偉的氣?」

  「喔,可惡。」佩茵一跺腳,跑開了,真是招誰惹誰,今天是她的畢業典禮,她是主角耶,他們兩人來分明是搶鏡頭的。

  說真的,其實她還滿榮耀的,她老公都已經死會了,也將事業重心轉到幕後以及照顧哥哥、嫂嫂留下來的事業,但她老公這張開麥拉費司,居然還沒被遺忘。

  看著老婆躲進畢業人潮中,易偉雙眼連忙追蹤,口裡不忘嘀咕:「承擎,不幫我,好歹不要害我。」

  「哪有,我是怕你……」承擎對著空氣說:「被佩茵制得死死的。」想起他們結婚,他情不自禁的發笑。他們在寒假時,到美國探望奶奶,由於是深冬,白皓皓的雪彷彿將畫上的景致搬到街上,第一次,佩茵和曉曉忘了寒冷,直到躺在床上發抖,才明白其嚴重性;家中多數人口都是上了年紀者,要他們徹夜守候著實於心不忍,所以承擎分配到照顧曉曉,易偉自然挑起照顧佩茵的責任。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取暖,照料著照料著,易偉抱著佩茵睡著這一幕,清清楚楚的呈現在奶奶眼中,二話不說,他們當天就完婚了,新郎是稱心如意了,但是新娘卻因生病而有些茫然。

  因此,婚是給了,但是彼此不曉得立了什約,總之,一有事,佩茵就跑回家,易偉也跟著到,然後奶奶、伯父,和他老爸、老媽連番數落,他們又相安無事,偕手回家。

  吵歸吵,但他們可恩愛逾常。

  但今早,乒乒乓乓的聲音再度吵醒他,原本說好不來參加畢業典禮的佩茵說:「同學都畢業了,我去參加有什麼意義?」但是,她小姐一人突然衝出門外,往學校跑,笑得得意洋洋的易偉二話不說,也抱著曉曉跟在其後,原來是「做人」成功了。

  看著熙往攘來的人潮團團圍住易偉要求簽名,疼愛老婆的他,打躬作揖,向佩茵低語數聲,只見她漾著微笑,將臉上的陰霾、憤怒化解成一副嬌羞的少婦狀。

  這一幕著實令承擎嫉妒,響應他們招呼的揮手,承擎讓曉曉坐在肩上,向恩愛的夫婦走去,仰望曉曉,藍天白雲,十足的好天氣,他心情豁然開朗,問道:「叔叔幫你找位嬸嬸如何?」

  承擎心想,替自己找位美嬌娘,不讓他們專美於前,這主意似乎不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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