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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孟苓]危險情人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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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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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3 21:0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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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孟苓]危險情人全書完]
危險情人
作者:汪孟苓
第一章
何瑞鹿麟悠閒的半倚在舒適的絨布椅中,感覺到機身正在逐漸下降中,他知道,目的地終於到十年了,他終於將回到睽違已久的家園。
十年前,甫踏出校門的他,背著簡單的行囊,和姐姐硬塞給他的三萬元錢,隻身到美國打天下。
他從一個餐廳小弟到公司職員,而至今日,已是一個擁有數種關係企業的負責人。
他的成就,令那些白皮膚、黃頭髮,自詡為最優秀人種的美國人對他刮目相看,他們稱呼他為「東方少見的精英」、「台灣少見的商業奇才」。
在異邦,他被人接受、受人尊敬、介驕傲、滿足的,但,美國終究不是他的家。
他極渴望讓自己的同胞、自己的家人,肯定他存在的價值。
他要在台灣另創一個事業高峰。
而在此之前——有筆恩怨需要了結。
想到此,他的眼神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陰鬱、冷酷。
鄰座的傅之敬瞭解的看著他,十分明白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何瑞麟是個異常難懂的人,但沒有人能比傅之敬更瞭解他。
「你想入主『大新』企業,幾乎百分之百的不成問題。」傅之敬眼裡有著絕對的自信。
「很好。」何瑞麟淡淡的笑了,一點也不介意傅之敬輕易地看穿他的心思。
傅之敬是他事業上的得力助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唯一能教何瑞麟全心信任的人。
「邱興已經是窮途末路了,他會非常願意拱手讓出總裁的位置,只求保住『大新』免於被破產的命運。」傅之敬的語氣中有絲同情,他一直是一個心軟的人。
何瑞麟同樣的瞭解他,承諾道:「放心,我不會『趕盡殺絕』,總會留條後路給他的,至少讓他當個名譽董事之類,不需要負什麼責任,只等著坐收紅利。只要他沒有太大的野心,懂得知足常樂,我保證他們一家子能豐衣足食的過完下半輩子。」
傅之敬相信他,但仍不免為邱興感到遺憾。「大新」是邱興的祖父白手創建的沒想到傳到他手上卻輕易的拱手易主,他心裡的痛苦可想而知。
「我入主『大新』,完全秉著平等互惠的原則。『大新』可以使我在台灣的事業有個最有力的開始,這有公司也會因為我的巨額投資,而得以生存下去。就算我不接收,也會有別人接手,而我起碼能比別人厚待邱興,畢竟,我和他無怨無仇……」
談到仇恨,何瑞麟的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冷冽駭人。「你查出有關葉宜庭的一切」「當然。」傅之敬佯裝被冒犯的開玩笑:「你不是在懷疑我辦事的能力吧?」
「很好。」何瑞麟笑了,而他眼中的冷硬卻更加教人膽寒。
傅之敬沉吟的目光在他臉上搜尋,試探的問:「為什麼找找她?」
何瑞麟嘲諷的輕佻眉峰:「你有會以為我找她,只是為了向她問好吧?」
「你要報復。」傅之敬語氣非常肯定。
何瑞麟沒有否認。
「何必」傅之敬試圖勸阻他。「我知道你對秋玲的感情,但逝者已矣,你又何必……」
何瑞麟搖頭打斷他:「你既然知道,就該瞭解我這麼做的理由。」
傅之敬輕歎:「你只希望你過自己的日子,仇恨無法讓人快樂。」
「然而如果我無法替秋玲討回這筆債,我的內心一輩子也支法獲得真正的平靜。」何瑞麟堅定的反駁。
傅之敬放棄了,知道無法再說什麼也無法打消何瑞麟的決定。
何瑞麟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冷血動物,但在必要時,他的心可以變得比誰都堅硬,比任何人都冷酷;傅之敬不免開始同情起那素未謀面的葉宜庭。
「葉宜庭必須為她對秋玲所做一切,付出慘痛的代價。」何瑞麟信誓旦旦。
葉宜庭將花置放於摟玲的墳前,心充滿了濃濃的傷懷。兩年了!今天是秋玲姐過世兩週年的忌日,而這一切彷彿才發生在昨日……
三年前,父親經商失敗,母親鬱鬱寡歡,所有家計的重任頓時落在甫踏出校門,尚且青澀無知的宜庭身上,是秋玲姐幫她渡過那段晦暗的日子。
何秋玲擁有一家頗負盛名的攝影禮服公司,她錄用毫無半點工作經驗的葉宜庭為助理;葉宜庭跟在她身邊學了不少的專業知識及處世之道。更重要的是,她因此肯定了自己的價值,並找到了生活的目標。
秋玲姐對她來說,不僅是她的老闆,更是她的良師益友。
她們情同姐妹,直至……直至該死的高建斌破壞了這一切。
高建斌是何秋玲的丈夫,溫文儒雅、英俊瀟灑的他常是女孩注目的焦點。
葉宜庭也曾一度喜歡過他,但只限於欣賞以及尊敬;因為他是秋玲的丈夫,葉宜庭只是將他當作姐夫看待。但,高建斌卻不這麼想。
剛開始,他只是對她特別地友善,繼而是找各種機會私下和她獨處;當時葉宜庭終於感到事有蹊蹺,她嚇壞當時,涉世未深的她慌亂得不知所措。她不敢告訴秋玲姐這件事,又不知該如何令高建斌打退堂鼓。
她真希望兩三年前的她,就有如現在這般的堅強,否則,她就不會因為一時的猶豫及怯弱,而造成今天永遠也彌補不了的缺憾,以及……背負可能永遠也洗刷不了的冤枉。
那時的她太天真,為了不讓秋玲姐因高建斌的風流而傷心,她以為她可以在秋玲姐不知情的情況下,勸阻高建斌回頭,卻沒想到,她反而給了高建輕薄她的機會。
正當高建斌色膽包天的抱著她,企圖剝她的衣服之際,秋玲姐卻撞了進來,解救了她。
當她兀自驚悸不已之際,高建斌卻狡猾地開始指控她,聲稱她背著秋玲姐,勾引他多時,聲稱他是無辜的,只是不知如何拒絕一個死纏活纏,甘願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她瞠目結舌,訝於他睜眼說瞎話,能顛倒是非黑白的「本領」,但教她驚訝的是,秋玲姐選擇相信她那無恥的丈夫,而不肯相信她。
懷著滿腹委屈、悲憤的她,無奈的離開了公司,離開了秋玲姐。沒想到的是……半個月後,何秋玲自殺身亡,而她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
「我就知道能在這裡遇見你。」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葉宜庭身子一僵,心中的怒火急劇攀升而起。
她以偽裝的冷靜,轉身面對高建斌。
他依然英俊瀟灑,有著迷人、教人無可挑剔的外在修飾,但葉宜庭比任何人都還要看得清楚,在他那完美的外表下,有一顆骯髒、邪惡的心。
高建斌的眼光依戀的在葉宜庭那愈見動人的臉蛋、身段上徘徊。毫不掩飾對她依然存在的興趣。
「快兩年沒見了吧?就猜到可能會在這見到你。」他的眉峰一挑:「我知道,你不會忘記秋玲的忌日。」
「我當然不會。」她忍不住想諷刺他:「但我很驚訝你竟然記得。」
他無恥的輕笑著坦承:「我岳父大人昨天一再的提醒我,我至少也得假裝做做樣子。」
「你真無恥,」她氣絕。
他對她的辱罵不但無動於衷,甚至是志得意滿。「我只是比一般人坦白,不想假裝自己是個失去心愛妻子,悲傷的無法再振作的男人。」
他微微一頓,又接著道:「秋玲選擇了死亡,而我是個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人生要過。」
「一個人要活的問心無愧。」她眼裡充滿了對他的輕視和厭惡。「你真的一點罪惡感都沒有你的風流、不忠害死了一個愛你的女人,你真的一點都不感到內疚」「我沒有拿刀逼她割腕自盡。」他說的理直氣壯。
「你是沒有,但你能否認她不是因你而死?」葉宜庭聲色俱厲的質問他。
高建斌點上煙,深吸了幾口,緩緩的聳聳肩:「她太傻」「秋玲陰確實太傻了,傻得為一個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賠上自己的生命。」他的不知悔恨、他的輕描淡寫,令葉宜庭怒火中燒。
「秋玲太愛鑽牛角尖,太想不開,不懂得如何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上學會妥協,她把生命看得太認真,太嚴肅,以至於到最後,選擇親自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將一切罪過推得一乾二淨,強調說:「沒有人逼她自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只是不幸的遇上你,而且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你是不是要說這一切全是她咎於自取?」葉宜庭又悲又憤的譏諷他。
「你真像只刺蝟,不過是最美麗的一個。」他嘻皮笑臉。
他竟然跟她調情?他難道不知道她恨他?如果可能,她希望永遠都不必再見到他!
葉宜庭不屑再和他多費唇舌,轉身便欲離開,但高建斌卻出聲喚住她。
「你不要傻的步上秋玲的後塵。」
她瞪著他。
他逕自接著到:「人要活的率性、開心,為自己而活,否則,做人不就太辛苦、絲毫沒有半點樂趣可言」她反駁:「可是當人的任性妄為傷害到別人,那就叫自私。」「人本來就是最自私的動物。」他依然理直氣壯:「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她輕視的搖頭。「我想你永遠也不會懂得該為這個社會盡點責任及義務,幸好不是全天下的每個都像你一樣自私,否則早已是天下大亂」「你之所以躲避我,就是因為你那可笑的道德觀」他問的突兀,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研判的目光在她臉上搜尋,「因為秋玲自殺了,所以你強迫自己抗拒我,否則就對不起她?」
「我抗拒你是因為我看不起你,我輕視你!」她說的直接、坦白,那就是她內心真正的感受,並沒有半點賭氣的意思。
他一點也不相信:「你喜歡我的,我知道。」
葉宜庭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沒想到他真的那麼厚顏無恥,自我膨脹。
高建斌笑得好得意輕蔑中帶點邪氣:「我還記得兩年前的你有多純,整天跟在我身後,『高大哥』『高大哥』一聲聲的喊我,我隨便說個笑話,你就捧場的眉開眼笑,我多注意你兩眼,你就一副嬌羞不已的模樣……」
「夠了!」她喝止他,兩手緊握成拳,緊得長長的指甲險些掐入肉裡,如果她有殺人的勇氣和能耐,他將會是第一個遭殃的人。
「是。我曾經喜歡過你,甚至尊敬你。」她為以前的盲目而深感惱怒。「但那是我真正認清你之前的事,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個自私自利,狼心狗骯的混蛋,我絕不靠近你一步!」
他對她的羞辱置若罔聞,專注的視線在她身上徘徊。「你愈來愈美了,兩年前的你清純可人,現在的你有一股成熟的韻味,你知道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他的讚美只令她噁心,她兜頭澆了他一盆冷水,「我輕視你!討厭你!」
他不怒反笑,彷彿當她只是女人習慣性的鬧點小情緒。
「我太瞭解你們女人口是心非的矛盾情結。」他促狹的一笑:「如果你肯誠實的面對自己,卻除對秋玲根本不該存在的罪惡感,你就會坦白的承認,你是受我吸引的。」
「你真是自大的令我想吐!」她真希望自己能想出更貼切的形容詞來表達出對他的輕蔑和不屑。
他聳聳肩,以曖昧的語氣說道:「別盡以怒氣來掩飾對我的真正感覺,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可以談一場成年人的戀愛。」
「我懂你所謂的成年人的戀愛是什麼,是那種不受束縛、不負責任,只追求感官享受的刺激,」她鄙夷的瞪著他:「那不叫愛做,那是濫交,我葉宜庭絕不會墮落至此。」
「你大概還需要點時間做自我掙扎。」他固執的以為自己真有令她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不給她開口反駁的機會,他緊接著說道:「等到哪天,你終於說服自己,拋卻了迂腐的道德觀念和浪漫的少女情懷,來找我,你知道可以在哪裡找到我,我等你。」
「你永遠等不到,」葉宜庭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即使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考慮你的。」
她說完,拂袖而去,真的祈求老天爺保佑,保佑她今生今再也不必面對那令人作嘔的高建斌。
葉宜庭拚命的向前跑。
她的心跳如擂鼓,她全身的血液激流奔著……
她跑的雙腿發軟,上氣不接下氣,骯部彷彿已著了火……
但,她仍然繼續向前跑,因為秋玲姐需要她;如果晚了,只怕一切都來不及……
彷彿跑了一輩子,她終於趕到禮服公司的大門前。
木門輕輕的關上,但並未上鎖,她輕易地推門而入。
室內一片靜謐,黃昏的夕陽穿透明淨的玻璃窗,斜映成屋內一片柔和的暈黃。
她的侵入,打碎了這仿若風暴來臨前的虛偽寧靜,滿室只中得見她如雷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聲。
她全身寒毛聳立,一股莫名的寒意自心底竄起,她勉強提起沉重的腳步,緩緩的往裡面走。
她首先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一向整齊的掛在兩旁衣架上的各式禮服,如今已被瘋狂地撕扯、丟棄,凌亂的散佈在地板上。她驚恐莫名的急步向前走,終於,她看見了秋玲姐……她的腕上有道駭人的傷口,血正自那裡泉湧而出,染紅了白紗,猩紅的血漬不斷的擴大……
她尖叫,扯心裂骯的尖叫——
葉宜庭終於擺脫夢魘的糾纏,翻身坐起。她的喉嚨乾澀的發不出聲音,只是茫然的瞪著幽暗的前方。
床頭燈被扭亮了,鄰床尚未入眠的妹妹坐近她床畔,安撫的摟住她的肩。「姐,你又做噩夢」葉采娟同情卻不意外的問。
葉宜庭緩緩的點頭。
「還是一樣的夢?」采娟秀眉微蹙。
她又點頭。
葉采娟關切的望著她。「你已經好幾個月不曾做過那個夢,發生了什麼讓你心神不寧的事了」是的,高建斌是始作俑者,他的出現勾起了她心中痛苦的回憶。
自從父親經商失敗,帶著心力交瘁的母親回到尚未發跡過的東部小鎮,那時尚在大學讀書的妹妹便成為她最親近的人。
即使采娟已經畢業,踏入了社會,並和她在同一個地方工作;但在她心目中,妹妹就座仍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
采娟約略知道兩年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知道她是第一個發現老闆自殺的人,受到極大的震撼,卻並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因為當時宜庭不忍心讓妹妹替她坦心,現在亦然。「我沒事。」葉宜露出微弱的笑容,要教妹妹放心。
「你最近受了太大的壓力了,公司醞釀著要易主,邱伯伯心緒不寧,以成又還沒有扛大局的能力,很多事自然就到了你的身上。」葉娟輕聲說道。
「應該的。」葉宜庭撫慰的一笑,「邱伯伯不但是爸爸多年的好友,他更是我心情最低潮時給了我這份工作,讓我有了新的精神寄托,現在他有了困難,我們當然得竭力來幫他。」
采娟點頭,但仍然忍不住勸:「至少,你要盡量放鬆心情,公司短缺的資金對我們來說是筆天文數字,我們在實質上也幫不了什麼幫,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我知道。」葉宜庭致歉,「對不起,把你給吵醒了,快睡吧,明天還得忙呢。」
「晚安,姐。」采娟聽話的回到自己的床上,按掉了床頭燈。
葉宜庭躺回枕上,晶亮的眼睛凝視著前方,情緒翻騰得一時無法入睡。
她害怕閉上眼睛,害怕再重歷秋玲姐橫臥在血泊中的駭人畫面……
她懷疑,難道一輩子也擺脫不了這個夢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06:55
第二章
邱興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一向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他,如今顯得憔悴而頹喪。
葉宜庭面對他,心裡有著極深的感觸;她瞭解那種高高在上,卻陡然跌落谷底的悲哀。她爸爸曾經跌過更大的一跤。
「公司易主的事已大致確定。」邱興面色凝重的告訴她。
葉宜庭不知該說些什麼,如今再多安慰的話語也屬枉然。
「對方是剛從美國回來的年輕企業家,那人年紀雖輕,卻異常精明、有魄力。」
邱興盡量客觀的評論:「有了他帶來的巨額資金,『大新絕對能起死回生,以他和敏銳、能幹,甚至能使『大新』再上至頂峰」葉宜庭遲疑的問:「邱伯伯,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邱興輕歎:「對方還算厚道,讓我保留一小部分的股權,除了不能再獨攬大權外,至少後半輩的生活所需不至匱乏。」
葉宜庭一陣心酸;儘管邱伯伯外表還算平靜,但她太瞭解,他一直是一個驕傲、自負,習慣常握大權的人,他內心的苦楚絕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邱興彷彿看穿了她心裡的想法,反過來安慰她,「這對日子來你邱伯母勸隱很多,我自己也想了很多,我已經能夠接受這個事實」葉宜庭慶幸邱伯伯有一個賢內助,他現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家人的指責和怨懟,體諒的包容才能支持他面對未來漫長的歲月。
「邱伯伯,想開了就好。」她柔聲道。
他苦笑:「我老了,經過這次的風浪,所有的雄心壯志也消磨殆盡,今天這個結果還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還能平平安安的過下。」
「知足常樂。」她附和。
「我現在只擔心以成。」邱興憂心的說,「我就以成這一個兒子,他被我們夫妻倆寵壞了,他雖然比你大個幾歲,但卻不如你表面來得成熟、獨立。」
「他會成熟的,眼前就是一個最好的磨練機會。」她有頗深的感觸。
這是葉宜庭曾經有過的親身經歷。在父親經商失敗後前,她也是個養尊處優、好逸惡勞的千金小姐,現實的冷酷逼得她加速成長。
邱興寬慰她說:「對方在我極力爭取下,答應保留一個副理級的職位給在成。」
「太好」邱興喜愛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宜庭,當初我之所以讓你跟在我身邊做事,只是礙於你爸爸的情面,在你當我助理的這兩年來,我很快發現,你是一個聰慧、心思縝密、負責任的好幫手。」
「邱伯伯,我很感激你當時對我伸出的援手,我只是很努力的做好我份內的事。」她說。
「無論在待人處事,或是在公司業務上,你懂得甚至比以成還。」他突然懇求道:「宜庭,答應我,你一定要留下來幫助以成,輔導他,讓他盡快的能獨當一面。」
他的要求一點也不令她為難;她需要一份優渥的薪資奉養父母,而且她對以公平方式入主『大新』的新老闆並無成見。
她保證的對他一笑:「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以成的。」
葉宜庭走出邱興即將讓出和氣派辦公室,在走廊轉角處遇上了迎面而來的邱以成。
「嗨,宜庭。」他一向掛在臉上的笑容不見「爸剛剛是不是告訴你事情的結果」她點頭。
「他還好吧?」他遲疑的問。
「你爸爸是個很堅強的人,他會挨過去的。」她安慰他。
他輕歎,「但願如此。」
「他現在只是擔心你。」
他恍若不勝負荷的半倚在牆壁上。
「怎麼」他沉吟了好久,才幽幽的開口,「我害怕,宜庭,你無法想像我現在心裡的壓力有多大,所有人對我的期望有如沉重的枷鎖,壓的我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我瞭解。」宜庭同情的看著他。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從沒想過我爸的事業會有失敗的一天,我已經安逸慣了,我還沒準備好要負起責任。」
「可是現實是最殘酷的,它不會給你時間慢慢的準備。」
「我知道你也有過相同的遭遇。」
她點頭。「所以我瞭解你現在的心情,那種無助的感覺很可怕。」
「可是你做的很好,讓每個接觸你的人都忍不住誇讚你。」他的眼裡有毫不掩飾的欽羨。
她淡然而笑:「剛開始時我比你現在還彷徨無依,總以為那一切只是場惡夢,待我醒來,所有的不快都會消失。」
「我也一樣,但這個惡夢似乎永無止境。」他無奈的呻吟。
「沒錯,」她的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但是這一場夢終究還是會醒的,總有一天,你會很快發現,逃避不能改變任何事實,殘酷的現實的不斷的挫折會使你成長,學會堅強。」
他咀嚼著她的話。
她專注的看著他,鼓勵道:「以成,現在你也必須為了你的家人振作起來。」
邱以成有些茫然的迎視著她,低聲道:「我怕自己會令所有人失望。」
葉宜庭幽幽地說:「當年,我們家為了償還積欠的大筆債務,變賣了所有的家產,只剩下東部鄉下一間小小的屋子可以安身你現在所處的境況要比我們當時好多」她握了握他的手,激勵道:「在成,你或許享受、自由慣了,但你並不笨,只要有心,你絕對不輸給我,甚至任何人。」
他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光彩,但仍對自己缺乏點信心。「可是我現在肩負著振興家業的重責大任,我很怕他們對我抱著過大期望……」
她搖頭打斷他,「你以為邱伯伯對有什麼期望?重新贏回『大新』的主宰權?繼而再發揚光大?」
「不是的,」她自問自答:「他現在只希望你能獨立自主,有自己奮鬥的目標,能活的充實、快樂,成為個能獨當一面,主宰自己人生的男子漢。」
「是」他有些遲疑問。
她肯定的點頭。
他終於釋懷的露出笑容。「聽了你這些話,我覺的我心裡的壓力減輕了不好多。」
她回他一個頑皮的笑臉:「這樣好多了,我發現你還是笑的時候比較帥。」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媽一再慫恿我追你的理由」邱以成冒出驚人之語。
「什麼?」葉宜庭訝然的眨眨眼。
「我媽一逮著機會就在我耳邊『歌頌』你的美德,她只差沒有明白的命令我娶你為妻。」他的眼裡有促狹的光芒。
「你在開玩笑。」她嬌斥。
「你真的不知道?」她一臉意外的樣子把他給逗笑」「我發誓我說我全是真話,她一直不希望錯失你這個『人材』,一心渴望我把你娶回家。
「真的?」
他點頭,半真半假的說:「我已經開始認真的考慮起她的提議」「你還開玩笑!」她給了他一個衛生眼。
「這不是不可能的啊,很多女孩都認為我邱以成帥氣迷人。」他佯裝不滿的抱怨,「你是很好,但我們跟本不登對。」
「誰說的?你是公司出名的大美女,我算得上是俊男。」
她反駁:「我們個性不合」「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培養共同的嗜好。」
「我們倆的個性是南轅北轍,很難培養出任何共同的嗜好。」她再次反駁。
「不試試怎麼知道?」
她驚訝的看著他:「你不是認真的吧?」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輕笑的反問:「我真的距離你心目中的理想對像很遠?」
「不是,」她不希望傷到他的感情,婉轉的說:「只是我們認識好久了,我從來沒想過把你當作戀愛的對象。」
「有很多愛情,都在不知不覺中培養出來的。」丟下這句話,他瀟灑的轉身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07:59
第三章
葉宜庭手上提滿了購物袋,頗感吃力的走在路上,她不免開始懷念起有麼家轎車的日子。
她曾經有一輛自日本進口的三菱汽車;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父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家道中落後,爸爸的某個債權人工走了那輛車,藉以抵消爸爸積欠的一小部分債務。
經濟富裕時,無論到哪裡都有汽車代步,現在,她除了擠公車,就只有靠自己的雙腿葉宜庭很快的停止了自怨自艾再一次提醒自己,做人必須實際些,緬懷過去只會使自己的情緒陷入谷底,除此以外是沒有任何助益的。
她提振起精神,準備橫越路口,她先仔細的確定四方並無來車,才舉步而行。
就在她即將到達對街時,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一輛賓士車,風馳電掣般的直衝向她……
葉以庭以為自己絕逃不過這一劫;她銳聲尖叫,手中的購物袋四處迸飛,在慌亂中,她足下的高跟鞋踩到一個坑洞,一個重心不穩,狼狽的跪坐在地。
在一陣驚心動魄的煞車聲後,那車危險的停在她的身前。
「你有事」一個低沉、好聽但卻缺乏熱忱的男聲響起。
如果他有小心的駕駛,不那麼橫衝直撞,她就不會有任何事。葉宜庭本想這麼告訴他,但足踝處的痛楚使她緊咬住下唇,疼的說不出話來。
他彎下腰,利落的撿好她散落一地的東西,靜靜的評論:「你實在拿了太多的東西,它們實在是項沉重的負荷,會令你行動遲緩。」
是她自己行動遲緩才使他差點撞上她?
他話中隱含的指控令葉宜庭生氣,她惱怒的抬頭瞪向他。
剛剛,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疼痛的足踝上,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他。意外的面對一張極特殊極吸引人的臉。
她首先注意到他那極性感的雙唇,貴族式挺直的鼻樑、線條剛毅的下頷;緊接著,她注意到他粗黑的濃眉微蹙著幾乎和她一樣大的瞳眸,正微透不耐的看著她。
葉宜庭不得不承認,她所面對的是一個異常英俊的男人,如果是在別的情況下遇見他,她或許會欣賞他,但此刻,她因他臉上缺乏兼意而鄙視他。
她繼續瞪著他,即使他是蹲距著,她也看的出來他很高,雖並不魁梧卻精瘦而結實。如果動起粗來,她絕對討不到半點便宜,但強迫自己不因外在體形上的天生差距而畏縮。
他率先移開對峙的目光,站起身,有絲嘲諷的說:「你決定就這麼跪在地上,瞪著眼看我一輩子?」
她沒好氣的反唇相譏:「如果我站的起來,早起來了,還用得著你說!」
他朝她伸出授手。
她故意忽視他遞過來的手,把全身力量放在沒受傷的左腳上,勉強自己給撐了起來。
他的些多此一舉的問:「你扭到了腳?」
葉宜庭沒有回答這個明顯的笨問題,質問他:「你把馬路當成賽車場」他修長的手指梳過濃密的頭髮,無辜的反問:「我車開的很快」依照她的標準來看,他的頭髮實在是過長了一點;黑亮微卷的髮絲幾乎蓋過衣領,但並不會給人髒亂邋遢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極特殊的魅力。加上他一身洗的泛白的牛仔裝,使他看起來頗有雅痞、藝術家或明星之流的味道。
葉宜庭再一次強迫自己排除雜亂的思緒,「專心」的指責他,「是不快,只是差點撞死人。」
他懶洋洋地說:「馬路如虎口,你在虎口上慢慢的磨蹭是很危險的事。」
「磨蹭?」她不服的反駁:「我手上提了那麼多東西,我已經盡我所能的快步前進。」
他點頭,理直氣壯的說道:我剛剛說過,你拿了太多東西,所以行動遲緩。
「我一點也不遲緩。」她氣鼓鼓的否認。
我固執的堅持:「如果你機靈一點,絕對閃的過我的車。」
「你……」
葉宜庭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從一數到十,才以平靜而冷漠的聲音說:「先生,無論怎麼說,你開車經過斑馬線,人行道時,理應讓行人的,而且你剛剛險些撞到我,害我傷了腳。」
他沉吟了三秒鐘,出人意表的同意「你說的有理,我剛剛從國外回來,還不怎麼習慣台灣的交通狀況。」
葉宜庭並不滿意他「類似」道歉的話語,仍然拉長了臉。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輕笑著滿足她:「我很抱歉嚇著了你。」
她這才緩下臉色,無奈的說:「算了」「我會負責的,我送你去看醫生。」他提議。
「不必」她試著動動疼痛的右腳,慶幸道:「比剛剛好多了,應該不會有事。」
「看個醫生比較安心。」他堅持。
她比他還堅持,「不要小題大作,我最討厭看醫生。」
「不是討厭,是害怕吧!」他取笑她。
她聳聳肩:「隨你怎麼說,反正我不去。」
他只好點頭:「那我送你回家。」
她依然拒絕:「不用了」「這起碼是我應該做的。」他為時已晚的表現出本應該有的風度。
「真的沒有必要。」她同樣固執的可以:「我就住在附近。」
他輕歎,話裡帶著調侃:「你剛才處心積慮要我低頭認錯,現在又迫不及待的要放我一馬。」
她被逗笑了:「我爭的是個理字」他隨和的回她一笑!「為了讓我心安理得,你行行好,勉為其難的讓我送你回家。」
她仍然有些猶豫。
他指出事實,遊說:「你總不能這麼跛著腳,提著那麼重的東西一路走回去吧。」
葉宜庭終於點頭:「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就不好再推」他滿意的微笑,輕鬆的用一手捧起她的東西,另一手輕扶著她的肘部。
葉宜庭因他的碰觸而產生一股異樣感,過份意識到他的親近;她知道這只是他表示禮貌的舉動,為免得自己表現的太小家氣,只好強忍住掙開他的衝動,讓他扶她上車。
很快的,他的賓士車停在她租來的公寓前。
「謝謝你。」她道謝,正準備下車。
「等一下,」他出聲攔住她:「我能扶你進屋」「不方便。」她提醒自己,雖然他帥的不像壞人,但她根本不認識他。
「你一個人住?」
「我和我妹妹同住,但現在她不在家,不方便請你進去。」
他直視她:「你只對陌生人例外,或者是你一向都是這麼保守?」
她似乎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絲諷刺。刺探的神情,但他接著露出的笑容,使她以為自己多心「現在的治安並不怎麼理想,我們女孩子總要學著怎麼保護自己。」她輕鬆的開玩笑。
「不只女人,每個人都必須學著保護自己。」他一臉認真,顯得有些憤世嫉俗:「女人也會傷害人的。畢竟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氣氛頓時顯得有些僵硬,葉宜庭不甚自然的再次道謝:「謝謝你送我,我下車」「待一下」他再次挽留她。
葉宜庭疑惑的看著他下車,繞到她那邊,替她打開了車門。
她的雙腳出車門,正要起身下車,他又阻止她:「坐下,讓我看看你的腳。」
她紅著臉。「其實已經不怎麼疼了」「別跟我爭,否則你永遠也進不了家門,」不給她選擇的機會,他已經蹲下來,脫下她的高跟鞋,用手指撫著她受傷的足踝。
這輕輕的接觸,葉宜庭卻像觸電一似的,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柔嫩的臉頰上染上了漂亮的紅暈。
而那出色的男人卻絲毫不受影響,以閒聊的口吻說:「你肯定比我以為的還矮,脫掉了三寸的高跟鞋,你恐怕還不及我的肩膀高。」
「一百六十公分在女孩子來說,是很標準的身高,」她抗議,反過來調侃他:「誰像你,沒事長那麼高幹嘛?」
「比較有安全感啊,」他反駁:「女孩子不都喜歡有個高大的男朋友?」
葉宜庭相信,即使他長的不這麼高,他那麼英俊、擁有特殊魅力的臉孔也會使他輕易得到女孩子的垂青。
繼而她又有些挑剔的想:他唯一能讓女孩子卻步的,可能是他那複雜、善變的性情。
他一會兒傲慢無禮,一會兒隨和可親,有點憤世嫉俗,有點霸道……
葉宜庭慌亂的發現,他的神秘反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終於檢查完畢,滿意的說:「好像沒什麼紅腫,真的不需要到醫生那兒做進一步檢查?」
「真得不需要。」她小心而急切的穿回她的鞋子。
他扶她下車,又替她提起大包小包的購物袋,送她到家門前。「你確定沒事,我可不希望你將來有什麼後遺症,讓你詛咒我一輩子。」
「放心,只要我一踏進這個門,你的所有責任這全了,就算以後有什麼,我自認倒霉。」她笑道。
葉宜庭幾乎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她根本不必這麼「寬宏大量」,而該強迫他留下聯絡電話,以便……
以便什麼?
她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再見到他?
葉宜庭因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而責怪自己,刻意收起笑容,一板一眼的說:「希望你以後小心駕馭,不要有再像今天這種小意外發生」她說完,微微的頷首,堅決的走進家門。
在門關上的同時,何瑞麟臉上所有的笑意和歉意全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嚇人的嚴酷。
輕柔的樂聲瀰漫在寬敞氣派的大客廳;何瑞麟獨自坐在屋子左側的小吧台邊,輕啜著香醇的咖啡。
她的影子不繼浮現在他眼前。
他盡量客觀的評論,葉宜庭確實有異常出色的外表。
她顯然對服飾有極高的品味,適合的衣著完全襯托出她勻稱、玲瓏的身段,她不很高,卻擁有一雙修長的長腿,和他見過最漂亮、最纖細的足踝。
她真的很美!
上天實在不公平,那麼邪惡的女人,竟然擁有一副天使般的臉孔。
白皙的肌膚、潔白的貝齒,和殷紅的小嘴形成強烈的對比,她那挺直而秀氣的鼻子總是驕傲的微向上翹,她生氣的樣子依然動人;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她那黑白分明,閃著慧黠光芒的明眸。
她是那種能在第一眼,就勾起男人興趣的女人。而且他相信,她非常瞭解自己的魅力,並善於運用自己外表上的優勢來迷惑男人。
若非他深知她有著蛇蠍般的心腸,或許……他也會被騙上當?
說實話,她看起來是那麼該死的漂亮,那麼有味道,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他不禁感歎,女人真是世界上最會偽裝的一種動物,而葉宜庭更是其中最虛假的一個。
門鈴響了,何瑞麟親自去開門,他不準備請女傭,因為太重視自己的生活隱私。
「來杯咖啡?」他拋開僱主的身份,以朋友之誼慇勤招呼傅之敬,畢竟現在並非在工作中。
「謝謝。」傅之敬迫不及待的輕啜了口,滿足的歎道:「你煮的咖啡,就是這麼好喝。」
傅之敬突然直接導入主題:「你見到葉宜庭」他緩緩的點頭。
「如何?」傅之敬好奇的問。
「什麼如何?」何瑞麟淡淡地反問。
「她長得怎」「很美」他不甚甘願的承認,諷刺的接著說:「若非有幾分姿色,她憑什麼勾引別人的丈夫?」
「她看起來像那種女人」「不像」他又輕啜一口咖啡:「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在那麼美麗的面貌下,有著怎麼腐敗的心。」
「這些話頗適用於你身上。」傅之敬不含惡意的玩笑道:「她絕對料想不到,在你那英俊迷人的面具下,藏著如何算計的惡念頭。」
何瑞麟毫無笑意的笑了:「或許她並不覺得我帥。」
「你是說,她沒有像別的女孩子一樣,迅速的拜倒在你的腳下?」傅之敬頗感興趣的問。
「她很聰明,懂得如吊男人的胃口,擺出一副欲拒還迎的姿態。顯然的,她對男人相當有經驗。」何瑞麟嫌惡的說,不去深究這個論斷是否夠客觀。
傅之敬沉吟的啜了口咖啡,緩緩說:「瑞麟,你必須知道,『愛情』是種很美,也很複雜的事,有很多戀情的發生不能以單純的道德、禮教來衡量,更絕非你這個局外人所能判定對錯的。」
「我只知道葉宜庭害死了秋玲,而我要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何瑞麟冷酷的說。
傅之敬冷靜的道:「至少你應該給葉宜庭一個申訴的機會,或許她並沒有你以為的那麼罪不可赦。」
「之敬,要不是你一直跟我一起在美國,我一定以為你和葉宜庭之間有某種特殊的牽繫。」他嘲諷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指責。「你一直在幫她說話。」
傅之敬瞭解他的心情,不理會他無理的指控,輕聲說:「我只是希望在你決定去刻意傷害一個女孩子前,能先冷靜的思前顧後,以免將來後悔。」
「不可能。」何瑞麟深吸一口氣,話中帶著深深的哀傷:「我永遠也忘不了在秋玲自殺前的一個月,我從她的電話、來信中感受到她的悲哀、痛苦有多深……」
傅之敬安慰的輕拍他的肩。
「你可以說我自私,說我一意孤行,但我一定得這麼做。你懂之敬?」
傅之敬緩緩的點頭,既然無法勸阻就只有幫他了,畢竟何瑞麟曾使他從一個苦哈哈的留學生,爬升至今日的地位,而最重要的是,他們情同手足。
沉默了好久,何瑞麟突然輕聲的問道:「之敬,你真的瞭解秋玲對我的意義」「我知道她是你在美國時心裡唯一牽掛的人。」
又沉靜她半晌,何瑞麟又幽幽的開口,「我的出生是不受歡迎的,只是我老爸背著她老婆在外面風流的意外結晶,進而成為我老媽向他敲詐的武器。」『傅之敬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他跟了何瑞麟五年,這是他第一次告訴他如此私已的事。
何瑞麟以平靜的口吻繼續說下去,彷彿說的是別人的故事。「小時候我跟著我媽住,看著她把從我老爸那兒詐來的錢,供養一個又一個小白臉。八歲那年,她終於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終身依靠的對象,而硬將我塞給我老爸。」
「你可以輕易想像出來,我的出現引起何家多麼強烈的軒然大波。」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有的只是嘲諷:「我老爸的原配不接受我,是可想而知的;但連我親生的父親都排斥我,他是在極不得已的情況下帶我回家的,他一點也不愛我,只把我當做一個只求吃飽,不求任何感情的狗豢養著。」
「我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他不愛我」他笑了,笑得令人心酸。「我小時候常這樣問自己,我百思不得其解,懂事後我漸漸想通,他之所以不願見到我是因為我的存在,是他背叛、出軌一項永遠磨滅不掉的證據,看到我,便使他想起自己的愚蠢和不忠。」
傅之敬一向崇拜、尊敬的何瑞麟,現在卻忍不住同情起他。被親生父母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的私生子,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一定使幼小的心靈蒙上極深的陰影。
「所幸,還有異母的姐姐秋玲愛我。」何瑞麟的聲音終於有了感情,令人動容的感情。「秋玲讓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有愛,她使我有了愛人的能力,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我。」
「秋玲死了,那麼熱心、善良的秋玲死了……」他壓抑不住的激動起來,「太不公平了,這麼好的人就這麼死了,我怎麼能不為她討回公道?我怎麼能讓害她自殺的人繼續逍遙的過日子?」
傅之區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執意報復葉宜庭的原因深吸幾口氣,何瑞麟平復下翻騰的情緒,靜靜的問:「你不會再勸我取消計劃吧?」
「不會」他滿意的點頭。
傅之敬突然岔開話頭:「今天早上,何太太打電話給我。」
何瑞麟微訝的輕佻眉峰。
傅之敬繼續說:「她問我你安身的地方,我不確定你是否想讓他們知道,只好謊稱你還沒安置好,暫時推諉了過去。」
「你確定沒搞錯?」何瑞麟以一貫的嘲諷掩飾他情緒的起伏。「真得是我爸那高不可攀的老婆在找我?在我的印象中,她除了對我冷嘲熱諷外,就是故意忽視我的存在。當年我決定去美國求發展,真教他們兩人鬆了一大口氣。」
「或許她改變了,她還要我轉告你,你畢竟是何家的一分子,她希望你搬回去住。」
「她為何改變,是因為我成功了,終於有資格成為何家的一分子?」何瑞麟乾笑了兩聲,眼神愈見冷硬:「我曾經渴望他們接受我,但現在,不需要」「你要我就這麼直截了當我告訴她?」傅之敬請示。
何瑞麟沉吟著搖頭:「不,我會回去,讓他們看看昔日眼中的癩皮狗,已經完全脫胎換骨」即使天塌下來,葉宜庭也不會更驚訝她怎麼也想不到,公司的新老闆竟然就是開車差點撞到她、害她扭傷腳的人。
她仍然記得,方才在同事群中和他四目交接的一剎那,她驚訝的幾乎忘了該如何呼吸;而他就算有半點的訝然,也在轉瞬掩飾過去。
他仍然是那頭微卷的長髮,但不再是一身泛白的牛仔裝。剪裁精細而合身的深藍色西裝,完全襯托出他那偉巖的身軀及不凡的氣度。
幾乎在第一眼,他已經成功的得到男同事的敬畏,及女同事愛慕的目光。
新老闆的出現引起公司內部不小的震盪,每個人莫不心著議論紛紛。
葉宜庭獨自待在她新的工作場所,和邱以成副理相連的小房間,但她並無法開始專心的工作。
同事張鳳英藉著送份資料來給她,興致勃勃的和她談論起新老闆。
「我實在不敢相信,這世界竟然有這麼完美的男人!」張鳳英誇張的讚歎。
「你根本還不瞭解他。」葉宜庭悻悻的反駁。
「英俊、瀟灑、帥氣、迷人,他簡直比我夢中的白馬王子還優秀。」張鳳英明顯的已為他瘋狂。「他的內在也不比外在遜色,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個大企業的負責人,可真謂青年才俊。」
葉宜庭不置可否。
張鳳英似乎不能忍受有人不喜歡她新的崇拜偶像。不相信的叫道,「別告訴我你一點也不覺得他吸引人。」
葉宜庭無法完全否認,但也知道他並非十全十美的。
「他中擁有許多吸引人的條件,但你怎麼知道他不是一個驕傲、自大或霸道的人?」她反問。
張鳳英理所當然的說,「他確實有不可一世的本錢嘛,這個世界上像他如此得天獨厚的沒有幾個。」
葉宜庭不想再繼續爭辯下去,張鳳英對他根本就是盲目的崇拜,她的評論一點也不客觀。
「其實我能瞭解你為什麼排斥他。」張鳳英臉上帶著神秘的笑意。
「我沒有。」葉宜庭否認。
她真的不是刻意貶低他,只是相信每個都有七情六慾,不可能沒有半點缺點的,何況……她曾親身接觸過他。
迎視著張鳳英顯得有些曖昧不清的眼神,她促狹的玩笑道:「你是不是正準備告訴我,某個有關於我而我卻不自知的大秘密?」張鳳英刻意降低音量,彷彿真的正在透露某項大秘密:「不知道這個風聲究竟是從公司哪個角落傳出來的。有人說,邱以成正熱烈的對你展開追求攻勢,務必要把你這個美麗、能幹的女人娶回家。」
葉宜庭錯愕的瞪大明眸,想不通這個謠言起自何處。
「沒想到消息走漏這麼快吧。」張鳳英幾乎是興災樂禍的:「消息傳出,那個人事部的姚小姐真要恨死你了,她聲稱邱以成約過她,甚至有打算和她更進一步……」
「別開玩笑了!」葉宜庭沉不住氣的打繼她,急急申辯:「我和邱以成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塊,我跟他是很親近,但根本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是」張鳳英質疑:「那麼你為何為了他甘願自動降職?」
葉宜庭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放著大老闆的秘書不做,寧願降格做邱副理的秘書,這其中的原因不就昭然若揭了」葉宜庭反駁:「公司易主,人事調動,這是很平常的事聽說新老闆身邊有一個極得力的男秘書,他當然不會捨他而用我吧。」
「其實你又何必否認說實話,你和邱副理是挺相配的……」
邱以成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張鳳英的高談闊論;她將資料文件遞給葉宜庭,急忙離開,但葉宜庭仍捕捉她在轉身離去時眼中的笑意。
邱以成滿臉陰鬱的站在葉宜庭桌前。
「怎麼」葉宜庭靜靜的問。
「我討厭他!」
邱以成以毫不婉轉的表達感受的方式,使她覺得,他就像個鬧情緒的小孩。
「你是指何先生?」她明知故問。
「我討厭他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彷彿要將全世界的人都踩在腳下一般。」他冷語。
「別這樣,以成」她勸道:「你應該努力充實、求表現,他是以公平方式入主大新的,排斥他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是他對我有偏見。」以成委屈的申辯,「剛剛開會,他說了一大堆只相信實力,不迷信背景的話,言下之意,分明是衝著我來的。」
「何必那麼多心」她試圖以輕鬆的話語消除他的不悅。「說這些話似乎是每個大老闆的習慣,邱伯伯以前就常如此訓斥屬下。」
邱以成又好笑又好氣的緩下臉色,專注的看著她:「以前我總覺的你好嚴肅,不敬言笑,最近我才發現,其實你滿幽默的。」
「是」她淡淡的一笑。
「晚上一起吃飯。」他熱切的邀約。
方纔張鳳英的話使她有些猶豫,推諉道:「我今天好像不怎麼餓。」
「我也沒什麼胃口,」邱以成是不大習慣接受拒絕的。「正因如此,我們更應該彼此陪伴共進晚餐,或許會促進食慾的。」
葉宜庭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答應。
邱以成滿意的一笑,走向與她相鄰的辦公室。
邱以成的紅色保時捷停在她的公寓門口,葉宜庭道了聲再見,優雅的下了車。
他搖下車窗,挺認真的看著她,「你今晚愉快」同事聖他們的謠言令她困擾,邱以成突然的執勤令她有些無所適從。但邱以成確實是個好同伴,他的風趣、開朗頗令人愉快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帶給她絲毫的壓迫感。
「非常愉快。」
他毫不意外的露齒而笑;他對女孩相當有經驗,雖然宜庭和別的女孩有些不一樣,但顯然的,追求她或許不比想像中的困難。
「明兒見。」他揚揚手,保時捷瀟灑地揚長而去。
葉宜庭一面拿鑰匙開門,一面好笑的想著,男人有時是種單純的動物,一句簡單的讚美,就能使他們充滿男性的優越感。
她打開並且門,正欲推門而入,身後突發的聲響卻使她悚然一驚,替采娟帶回的小東西砰然落地。
葉宜庭心撫著胸口,神經為之緊繃,驚恐的瞪著在幽黑的街燈下,陰暗不清的臉孔……
「別怕。」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
她認得這個聲音,緊繃的心為之一鬆,同時盤據起的是滿腔的怒火。
「為什麼每次見到你,你總是嚇壞我才甘心!」她惱怒的瞪向何瑞麟。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專心事?」他銳利的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葉宜庭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壓迫感,他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反倒像是在做一項極認真的指控。
「什麼意思?」她小心翼翼的問。
他彎下腰,替她拾起蛋糕盒,遞到她手上,迎視她的臉已變的完全不一樣。
「你膽子真小。」他兩眼閃著促狹的笑意。
他多變的性情使他顯得異常危險,葉宜庭防衛的問:「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專程來問候你,」他綻出一上相當討人喜歡的笑容。「腳還痛」「你今天在公司不是看到了,我安好無恙。」她試探性的回他一笑,「只是乍然在公司見到你,受到不小的震撼。」
「你覺得我的樣子不像是大老闆?」他充滿笑意的說:「我平時比較偏好輕鬆點的衣服,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西裝筆挺。」
葉宜庭發現,其實無論氣派的西裝,或適意的牛仔褲、襯衫,他都是一樣的出眾。
「不是你不像,只是我沒想到這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她筆意加深:「真像連續劇裡的情節,你竟是我的老闆。」
巧合?
何瑞麟嘲諷的想,如果她知道這一切全是蓄意的安排,刀子絕對再也笑不出來。
「你在公司擔任什麼職務?」
「邱副理的秘書。」
他緩緩點頭,「難怪」「難怪什麼?」她不解的問。
「我看到他送你回來。」
葉宜庭努力在昏暗的燈光下,搜尋他那陰暗不清的臉,懷疑他臉上有沒有一絲不以為然。
「你們是為了談公事?沒想邱副理這麼認真,而且有你這麼個配合度極高的秘書。」
她又多心的懷疑,他話中可有半絲嘲諷?但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不是談公事」她幾乎有些挑釁的否認,理直氣壯的說:「這是一次私人性質的約會。」
他點頭,「原來是日久生情節。公事上的接觸使你們有更進一步交往的渴望?」
她沒立即否認,試探性的問:「你反對公司的員工彼此戀愛」「憑什麼?」他似乎覺得她的問題很可笑。「我不是老師,你們也並非無知的學生,我有什麼權利阻止你們私下交往?」
葉宜庭因自己的多疑而郝然,不甚自在的笑道:「你很明理,就我所知有不少老闆就對下屬做這種無理的要求。」
「是」他似乎覺得不可思議:「我覺得那太不仁道了,只要他們把份內的工作做好,而且嚴禁將私情扯入工作,談戀愛是極其私人而且自由的事,我根本沒理由阻止。」
何瑞麟在心裡默默的補充:「愛情是自由的,但絕對沒有破壞別人的婚姻,搶人丈夫的道理。」
他強迫自己對她和顏悅色的安撫道:「放心,我不會阻止你和邱副理的戀情。」
她急著否認:「你誤會了,我和邱副理根本不是戀人。」
「這麼快就忘了你剛才說的話?」他不含惡意的取笑道。「你自己承認這是個私人性的約會。」
「誰規定普通朋友不能約會?」她笑著反駁。
「友誼性的交往?」
她點頭。
「那麼你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質詢』我對下屬交往的觀感?」
「順口問問而已。」
「我看你根本故意誤導我嘛!」他那雙大眼睛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晶亮。「為什麼?」
她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為什麼?
「有」他專注的視線令她渾身不自在,她費盡了全身的力量裝出一臉的無辜:「我何必要誤導你可能是我的表達能力比較差吧。」
「或許你只是防患未然。」他盡量抹去話裡的嘲諷,幫作無所謂的說:「或許你和邱副理的友誼,有一天會轉化為愛情?」
「不可能。」她深信,以成是個很的對象,但不適合她。
「這麼篤定?」
「如果我和他來電,那麼早就發生」「邱總裁……」她改口,「邱伯伯和家父是舊識,我和以成從小就認識,太瞭解彼此,反倒迸不出愛情火花。」
他緩緩的點頭:「你中大新多久」「快兩年」「之前做過什麼工作?」他努力使臉上的神情保持平靜,仿若只是隨口問問。
葉宜庭卻當場變了臉色,撒謊道:「這是我的第一個工作。」
她的反應完全在何瑞麟的預料之中,他因此更為肯定,葉宜庭確實曾做過虧心事,否則為何避談當年事?
為什麼?
他幾乎克制不住了想開口問她的衝動……
憑她的條件,她可以找到比任何人都好的對象,為什麼她非要勾引別人的丈夫?又為何偏偏找上秋玲那沒定性的丈夫高建斌?
葉宜庭又在他臉上看到那高深莫測的情緒變化,這時候他顯得特別危險。
她不甚自在的下逐客令:「很晚了,我要進去了,謝謝你來看我。」
「早點睡,我知道明天公司會有處理不完的工作。」他盡量一笑,克制自己想厲聲質問她的衝動。
「是的,老闆。」她俏皮的一笑,或許他根本就沒半點異樣,完全是她多心何瑞麟看她進屋,沉吟的走向他那輛賓士車。
他相當懷疑,當年她為什麼要去勾引高建斌?
好玩?
為了錢?
嫉妒秋玲?
或者……她真的愛他?
高建斌對她又是抱著什麼樣的感情?
如果他們兩情相悅,秋玲這個障礙已除,他們原可雙宿雙飛,又什麼使他們分手?
……
何先生?一個不太確定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喚住他的是一個開朗、漂亮的女孩,但他對她毫無半點印象,「你是……」
「我知道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葉采娟充滿笑意的解釋,「你是我的老闆,我是你的員工。」
何瑞麟總算摸著點頭緒:「你在大新工作?」
「是啊」「真抱歉,我剛剛上任,還沒有完全進入情況,。」他非常有風度的致歉。
她連忙搖頭:「別這麼說。要你在上百員工中認得我,實在是強人所難相反的,我要認識你就很簡單,畢竟你是那麼特別。」
話剛說完,采娟臉上已染上兩朵淡淡的紅暈;她知道女孩子家應該有所矜持,不該隨便誇讚男人,但她說的完全是事實,何瑞麟特別的教人印象深刻。
他大方的回敬,「我現在也終於知道,我的公司裡有你這樣漂亮的女職員。」
她臉上的紅潮加深,笑意加深,心跳快得有如小鹿亂撞。被這麼英俊、傑出的男人稱讚,怎不教人興奮異常?
「我還不知道小姐貴姓芳名,在哪個部門工作?」他有禮貌的問。
她嬌羞的一笑:「我叫葉采娟,有會計部門工作。」
葉采娟……
他對這個名字倒有些許印象,他很快記起,他曾在傅之敬給他的有關葉宜庭的資料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你是葉宜庭的妹妹?」
「對」采娟有些奇怪,沒想到這個迷人的新老闆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已經認識了姐姐。
何瑞麟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她大方、漂亮,但缺少了葉宜庭的那股成熟韻味。
他們兩姐妹顯然是不一樣的。如果說葉宜庭工於心計的像只狡猾的狐狸,葉采娟則純潔的象只小白免。
她的所有心思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純潔的不知如何掩飾。
何瑞麟知道,他迷惑了這個年輕的女孩子,但他一點下不得意,因為他要的不是她。
如果葉宜庭能像她妹妹一樣的易受誘惑,他相信,他的報復計劃定能很完成。
「何先生,要不要到我家坐坐?就在前面。」她顯然不是隨意客套,臉上有極真誠的期待。
「不了,其實我才剛剛與你姐姐分手。」
葉采娟抑不住驚奇:「我姐姐和你約會?」
他看出她臉上帶點失望的神情:「不是,我看到邱副理送她回來。」
她茫然,「我不大瞭解」他輕笑著解釋:「我來找葉宜庭,正好看見邱副理送她回來。」
不等她追問,他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姐姐前幾天出了個小車禍?」
她點頭。
「我就是那個肇禍者,好巧,是不是?」
葉采娟終於弄懂了,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好像電影裡的情節。」
「你姐也這麼說,你們姐妹倆挺有默契的。」他帥氣的輕佻眉毛。
葉采娟發現自己戀愛她見過不少好看的男人,但沒有一個及得上何瑞麟的百分之一;他的一言一笑,都充滿了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不早了,該告辭了,我送你回去。」他體貼的建議。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你知道的。」如果可能,她寧願就站在這兒,和他聊個通宵。
「還是讓我看著你進去比較放心。」他堅持。
葉采娟毫無拒絕的能力。
她陶醉的讓他送她回家,讓他替她開了門,柔聲的向她道晚安,又讓他替她帶上門,然後她帶著夢幻般的笑容進屋。
「回來」葉宜庭很快覺察出采娟的異樣。「你怎麼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葉采娟往她身上一坐,喜喜的笑道:「我遇見他」「誰?」
「何瑞麟。」她輕輕的念出他的名字。
葉宜庭不甚甘願的發現,何瑞麟的魅力對女孩來說,經她所以為的更具殺傷力。
「他答應要給你升職,或加你薪?」她摸了摸妹妹的頭,不具惡意的調侃她。
「姐——」采娟不依的嬌斥。
葉宜庭只是笑。
「姐,你不覺得何瑞麟很帥」采娟的眉梢上滿是笑意。
葉宜庭沉吟的反問:「你不覺得他很……『酷』」「酷』是最儲蓄的形容詞,真正貼切的應該是反覆多變。
葉采娟顯然不這麼認為。「他英俊瀟、風趣迷人、溫文儒雅,而且具有體貼的紳士風度。」
葉宜庭聳肩,難道何瑞麟只有在她的面前才展現出他「人性化」的一面?
「姐,要不是你,我還找不到和他面對面說話的機會。」采娟的臉上又帶著夢幻般的微笑。
「你感謝我的腳吧。」葉宜庭挖苦道。
葉采娟似真似假的輕笑:「它的犧牲是很值得的。」
宜庭軟性的白了妹妹一眼,不得不認真的勸道:「我知道你這種年齡的女孩子有多麼容易迷上一個男人,我承認何瑞麟的條件很好,但未必適合你。」
「姐,你想他可能會喜歡我」采娟顯然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葉宜庭無奈的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絕不會像你這麼一頭栽進去。」
「或許他終究會注意到我的,畢竟我不醜,不是」采娟對自己的姿色倒有幾分信心。
「你當然不醜,事實上你比大多數女孩子都來的漂亮,但姐也說過,他未必適合你。」
「為什麼?」
葉宜庭謹慎的措詞,「何瑞麟年紀比你大很多,閱世經歷也比你來得豐富,他很可能不會對你這種小女孩認真。」
「姐,你這麼說是不公平的,」葉采娟不服的抗議。
「我才不是小女孩,我已經二十多歲了」葉宜庭親密的攬著妹妹的肩膀。「是何瑞麟太老」「我就是喜歡那種成熟的男人。」想到他,葉采娟連眼睛都變的亮晶晶的。
「采娟,你以後可能會遇到更多,比他條件還要好的男人。」她苦口婆心的勸說。
葉采娟好奇的打量姐姐,「姐,你好像不怎麼喜歡何瑞麟?」
是她自己也不清楚。
葉采娟自以為是的猜測:「你是不是記恨他害你扭傷到腳?」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葉宜庭輕歎:「我只是不希望你把什麼事都想的太美好,等到事不如已願,你會很失望的。」
「姐,我們兩個的人生觀相差太大,你太悲觀」葉采娟樂觀的想,或許何瑞麟就是她人生的另一半?
浪漫的她已忍不住開始紡織夢幻,她就像個家道中落的落難公主,而何瑞麟就是即將救她脫困的白馬王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08:33
第四章
葉采娟手裡提著個便當盒,無精打采的踱向樓梯。
這幾天她始終提不起勁,她苦笑的承認,她是害了相思病。
她找盡各種機會想再見何瑞麟一面,他彷彿自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他是總裁,而她只是個會計部的小職員,妄想借公事上的接觸是不可能的,她更不知道他住在哪裡,她所在地能做是,只是癡癡的等。
在樓梯的轉角處,葉采娟心不在焉的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裡,驚慌之餘,連手裡的便當盒也給撞掉傅之敬敏捷的挽救翻落的便當盒,但迅速溢出的油汁沾滿了塑膠袋,也沾了他一手,他像捧著一玫即將爆炸的炸彈般,不曉的該如何處理。
葉采娟先發難:「你看你做的好事。」
「我很遺憾你的午餐變成這樣,但責任並不在我身上。」傅之敬不慍不火的反擊:「如果你細想想,你就會發現是你先撞到我的。」
葉采娟悶了一肚子氣正愁無處發,這會可找到了發洩的對象。
她瞪了他一眼,理直氣壯的質問:「你憑什麼說是我先撞到你的?難不成我還要請交通警察來裁決?」
「我確定是你先撞到我的。」傅之敬固執的看著這個壞脾氣的漂亮女孩。
「憑什麼?難不成你有錄影存證?」她嘲諷的問。
傅之敬又好笑又好氣,這女孩既暴躁又蠻橫。
「因為低著頭走路的是你,不是我。」他指出事實,強迫自己板著一張臉,希望能挫挫她的銳氣。
但他失望了,葉采娟不甘示弱的反駁:「誰規定走路一定不能看地?」
傅之敬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難纏的動物。
「我想你偏離主題了,我們現在不是在討論走路可不可以看地,而是你看了地然後撞上了我,這責任不應由我來負。」
他很驕傲自己有超乎常人的耐性。
「你這男人真會強詞奪理,一點紳士風範都沒有。」葉采娟永遠不承認自己理虧。
傅之敬終於沉不住氣的做起人身攻擊,「『強詞奪理』是你們女人的專長,尤其是你。」葉采娟鼓著腮幫子,惱火的瞪著他:「你是我見過最沒風度的男人。」
「我沒風度?」傅之敬不可思議的叫了起來:「我替你撿起起這油膩膩的便當,要不是你口氣不善的指責我,我或許會不管誰對誰錯的向你道歉,就是因為你太刃蠻,我才非要爭出個是非。」
「你竟敢說我刀蠻!」要不是身形上的差距,她早狠兒甩他幾個巴掌。
傅之敬一個勁的點頭,極認真的說:「我相信我絕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你……」葉采娟本要反唇相譏,但一個她朝思暮想的身影突然躍入她的眼睛,她終於看到了何瑞麟。
滿怒火在剎那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興奮的顫慄。
「何先生,」她綻出一個最甜美的笑容。
「葉小姐,你好」何瑞麟頷首為禮,繼而轉向傅之敬。
傅之敬捧著便當的無措狀,把他給逗笑「之敬,怎麼」「他撞翻了我的午餐。」葉采娟先發制人。
分明是「惡人先告狀」,傅之敬無可奈何的反駁:「瑞麟,你瞭解我,我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我認為是這位小姐一頭撞進我懷裡。」
因為佑瑞麟的出現,也因為撞到她的這個沒風度的男人,顯然和何瑞麟關係親近到可以直呼彼此的名字,她決定「寬大」的原諒他。
「是既然你堅持,我道歉。」葉采娟歉然一笑,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傅之敬以懷疑的眼光看著她。
「無論誰先撞到誰,小姐的午餐泡湯了,我們總要表現一點男性的風度。」何瑞麟笑看了傅之敬一眼。
葉采娟興奮的差點抑不住歡呼的衝動,他的意思是要邀她共進晚餐?
何瑞麟輕拍了傅之敬一下:「之敬,沒異議吧?你禮貌上應該請葉小姐吃個便飯。」
傅之敬勉強點頭,「當然,只要她同意。」
葉采娟試探的問,「何先生一起來吧?」
何瑞麟搖頭,「不了,我還有點事。」
失望立刻籠罩住葉采娟。
「希望你們能有個愉快的午餐約會,盡釋前嫌,我先走」何瑞麟點點頭,敏捷的拾階而下。
葉采娟臉上的笑容因他的離去而消失,我真希望自己有勇氣開口留他,但她卻找不到借口。
「你想吃什麼?」傅之敬決定表現出他的所謂「男士風範」。彬彬有禮的問。
「不必了……」葉采娟冷淡的拒絕。
「你不用客氣,我是不介意……」
「我說不必」葉采娟無禮的打斷他,轉身就走,她現在心情壞的不想和什麼人說話。
傅之敬真有「拿熱臉貼冷屁股」的窘態,但仍然堅持的跟了上去:「我答應過要負責你的晚餐。」
她的回答是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
「好吧,至少你得告訴我你在哪個部門,你買個便當送給你。」他退而求其次。
她仍固執的搖頭。
傅之敬的固執並不下於她。「我堅持,我答應的事一定要做到。」
他真像只討厭的蒼蠅!
葉采娟不勝其煩的轉身面對他,挖苦道:「如果現在你能停止你的堅持,會比買個上好的便當給我更令我滿意。」
說完,她推開會計室的門,倨傲而去。
傅之一敬又羞又惱的瞪著被關上的門;這女孩是他見過的最難纏,最多變的一個。
他決定要買個最好的便當給她,她或許不值得他這麼做,但更不值得為她破壞自己的原則。
「我總算瞭解孔夫子『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的道理了……」
整個大樓空蕩蕩的,員工早已下班回家,何瑞麟卻仍待在他豪華氣派的辦公室裡。
他並非埋首於工作中,只是狀似悠閒的半倚在舒適的大椅中,享受著吞雲吐霧的樂趣,但他的臉色卻是凝重的。
傅之敬直到他桌前,關切的看著他:「面對他們對你來說,真的是那麼困難?」
何瑞麟聳了聳肩,他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他到底在猶豫什麼?
這十年來他終於有了足以傲人的成就,就連一向漠視他的老爸和秋玲的母親也無法再看輕他,他到底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或許,他們是他心中永遠的痛?強迫他記起他渴求愛卻始終得不到的痛苦?
「要不要我陪你回去?」傅之敬提議。
何瑞麟搖搖頭,諷刺的笑起來:「我們聯手在商場上披荊斬棘,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而我這次只不過要去探望斷了十年訊息的老爸和阿姨,不需要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傅之敬識趣的轉換話題,這也是他所關切的話題。「那天和我在樓梯間發生誤會的葉小姐,是葉宜庭的妹妹?」
「沒錯」「我不知道她也包括在你的復仇計劃中。」傅之敬毫不掩飾他語氣中的不以為然。
「如果你是在暗示我刻意接近她,我沒有。」何瑞麟不疾不徐的替自己辯駁:「事實上,我只是和她在路上巧遇了一回,而且是她主動找我說話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利用她來報復葉宜庭?」傅之敬希望能得到何瑞麟的承諾。
何瑞麟沉吟的回答:「基本上不會……除非是不得已的時候。」
傅之敬對他的回答一點也不滿意,但也知道以何瑞麟現在的心情,他是一點也聽不進他的話的。
何瑞麟回到何家,招呼他的卻是廖菀如。
廖菀如是何太太的外甥女,她自小父母離異,多半時候都待在何家。
她很幸運,她在何家受的關切甚至比他還多。
如果這裡稱得上是他的家,他對這個家的感情遠的可怕。這裡對他來說,只是個陌生的地方。
「坐,姨丈和姨媽很快就會回來。」廖菀如給了他一個嬌媚的笑容。
在他的印象中,廖菀如一直是個非常驕傲的女孩,這是她第一次對她表現得友善,以前,她總是學著她姨媽的態度,對他從不假辭色。
在年少無知的時期,他曾經被她那高傲美麗所吸引,千方百計的渴求她的注意,但她根本連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她的可望而不可及,使他在這十年中偶爾也會想想她。
但是,現在乍然見到她,卻意外的發現,她不如自己想像中來的漂亮。
不是因為他見多識廣,更不是因為他在美國看多了各國的美女佳麗,而是廖菀如已失了當年吸引他的那股清純、自然的美。
並不是說她變醜了,以一般男人的標準來看,她仍然算得上是一個美女,但她的美是靠化妝和昂貴的衣飾所堆成的,一種非常人工化的美。
此刻,她正以充滿興趣的眼光打量他:「你變了好多。」
他當然是變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受人鄙視的年輕人,如今的他擁有成功的事業,以及滿的信心,他不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低聲下氣。
「你不會以為我還像十年前,一點也沒長進吧?」他嘲諷的說。
「你的成功象則傳奇,充滿了戲劇性。」她是眼中閃過一抹崇拜之色。
何瑞麟稍嫌尖銳的回道:「我的出生原本就充滿了戲劇性,不是」廖菀如刻意漠視他的唐突,繼續表達她的讚佩之意:「當然,我相信你一定具備不凡的才能,你實在太棒了,一個人在美國孤軍奮鬥,最後變成一個企業界的大享,你這回真的是衣錦榮歸。」
「除了努力,還加上幾分幸運。」他不甚熱衷的聳了聳肩。
她專注的看著他,彷彿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何瑞麟實在有些嘲諷的想笑,以前他多麼渴盼廖菀如多看他一眼,現在他如願以償了,但他已不再希罕。
廖菀真的無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在未見面時,她已決定要因為他的成功、財富而接近他,甚至討好他,勉強自己忘掉他卑下的出身。但現在見了他,她發現這麼做一點也不勉強。
她懷疑當年自己為什麼會對他不屑一顧。他是那麼的性格、帥氣,一舉手、一投足,都在散發著吸引人的魅力,連他不名譽和出生也不再重要「你決定回國發展,一定擊碎了許多美國女孩的心吧?」廖菀召喚賣弄風情的眨了眨她那長長的睫毛。
他定定的迎視著她:「你真這麼覺得?」
她忙不迭的點頭。
「你說我變了,你又何嘗不是。」他有一絲挖苦的輕笑道:「我記得以前……你並沒有這麼看得起我。」
廖菀如輕啜著冰檸檬汁,自杯緣凝視著他,緩緩冒出驚人之語:「這十年來,我常常想起你。」
「是」他斂起笑容,直勾勾的盯著她,好似希望看穿她的偽裝。
「你不相信?」她突然嬌羞的一笑。
何瑞麟一點笑意下沒有。「我不相信。我記得以前我們雖然常同在一個屋簷下,你卻一直視而不見的當我是一個隱形人。」
「哦,我很難向你解釋我當時的心態。」她有些著急,有些無助的又對他眨了眨長長的的睫毛。「那時候我當然不夠成熟,又處在對異性最為敏感的階段,我實在不知如何與年齡相仿的男孩子相處,只好擺下副防禦的姿態。」
他不相信她,也不喜歡她的這套說詞;他寧願她默認自己的勢利,因為他喜歡坦率,敢於承認自己企圖的女人,她的這些偽裝只證明了她是一個擅於撒謊的女人。
她之所以對他改觀,是因為他有錢了,他的財富終於引起她的側目。
他是曾經想過她,她的驕傲、冷漠甚至成為他前進的動力,他渴望著她對他另眼相看。
現在這一切達成後,他卻發現這些對他已無意義。廖菀如再也沒有影響他的力量。
見可遲遲沒有回答,廖菀如更大膽的頻送秋波:「我記得你以前……似乎挺注意我的。」
他故意漫不經心的說,我那時正處於青春期,對女孩子相當好奇。
廖菀如強忍心中的不悅,她知道何瑞麟是故意這麼說的。
「現在」她眼波含笑,嬌柔的問:「你現在還對異生好奇」他緩緩的搖頭。「我現在對女人瞭解異常透徹,知道女人擅耍哪些小把戲……當然了,我也因此更懂得享受女人的陪伴。」
他給了她一個邪氣的笑容,絲毫不介意跟玩一場禁忌的遊戲。
她是媚眼不傳送著某種信息。「這麼說來,你是個令人愉悅的情場老手」他不是個情場老手,只是見多了像她這種別有企圖,甘願投懷送抱的女人。
「你你好像也很懂得如何與異性相處。」他話中隱藏著諷刺。
她嗲聲抗議:「我不是對每個男人都這麼談笑風生的。」
他輕佻眉毛:「只對我例外?」
她故作嬌羞狀:「別取笑人家嘛。」
何瑞麟實在厭煩和她調情下去。廖菀如真得令他非常失望,他突然有個想法,她甚至比葉宜庭更像個賣弄風情,擅於勾引男人的女人。
他起身:「我想我還是先走吧。我不太有等人的耐心。」
廖菀如急切的想留住他,不依道:「有我陪你打發時間還嫌難熬?」
他正想明白告訴她,正是因為無法忍受她的陪伴才急於離去;何天元和曾秀儀卻終於在這個時候回來沒有擁抱,沒有寒暄,他們只是面面相覷,氣氛顯得異常凝窒。
「我記得我的助手已經事先預約過了,沒想到見何大老闆一面還真不簡單。」何瑞麟對十年沒見面的父親說的第一句話是充挑釁的。
何天元一直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對待這個意外得到的兒子,現在他仍然不知道。
曾秀儀看著丈夫的私生子,她以前刻意冷落和何瑞麟,各聲道:「你應該知道,和客戶交際應酬有時還抓不準時間的。」
「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無所事事的混小子,你們也應該知道,我也有我的客戶需要應酬。」何瑞麟無法消弭他充滿敵意的話語。
何天元緊蹙著眉頭,一副不知該拿他怎麼辦的樣子。
曾秀儀低聲下氣的打圓場:「你已經離開十年了,就把這個晚上空下來好我去弄點水果,你們父子好好聊聊。」
說完,她示意廖菀如和她一起離開,留給他們父子獨處的空間。
何瑞麟緩緩坐下,其實他真正想做是立刻離開。
何天元不自在的清清喉嚨:「你能在異國闖出一片天地,實在不容易。」
在何瑞麟的印象中,這是他老爸第一次稱讚他。
「你會以我為傲」他充滿嘲諷的問。
何天元特意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當然以你為傲。」
「不。」何瑞麟緩緩的搖頭:「你一直把我的存在當成是你一生最大的污點。」
何天元臉上的笑容凍結,他知道這個他從來不願接近的兒子不打算讓他好過。
「我知道我沒有盡到一個作父親的責任,但我真得很高興你有今天的成就。」何去何從天元低聲說。
「或許上天可憐我吧,以彌補我在某些方面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他冷笑了兩聲。
何天元試圖解釋對他的矛盾情結:「我真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你和你母親之間只是……」
「肉慾」他替他接口。
何天元無法否認。「對,你是一時貪歡的結果,你的存在使我方寸大亂,威脅到我的家庭和事業。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你母親竟然利用你來勒索我,最後又自私的把你留給我,在我的家時引起軒然大波。」
「你憑什麼把這一切歸罪於我?」何瑞麟質問:「難道我有選擇父母的權利犯下錯誤的是你和我媽,你有沒有想過,我才是真正最無辜的那個!」
何天元祈求諒解的看著兒子:「我真得不知道該如何愛你,但最起碼,我負起了養育你的責任。」
「像養條狗?」何瑞麟無法掩飾他的憤恨、不平。
何天元迴避兒子逼人的眼神。
何瑞麟的聲音冷得像塊冰:「我真得很可悲,甚至比不上你養得一條狗,你在心血來潮時還會摸摸它,而對我,卻像躲瘟疫似的唯恐避之不及。」
何天元無話反駁,他真得很不願意面對這個兒子,他使他想起他那需索無度而又自私的母親。偶爾,他會良心發現的多注意他這私生子兩眼,卻立即換來妻子委屈、埋怨的眼神,又使他毫不猶豫的遠離兒子。
現在,他面對這個一直受他冷落的兒子,他既心虛又驕傲的發現,他已經成長為一個既獨立又出眾的男子漢,一個不靠任何人,奮力闖出一番大作為的青年才俊。
「瑞麟,我無法替自己辯駁,只能請求你別再記恨以前的種種。」何天元希望能軟化兒子臉上的寒霜。「或許你已經大了,不再需要我們的照顧,但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改善我們父子間的關係,現在努力總比永遠不做好,不是」「為什麼,你終於想到有我這個兒子?」何瑞麟咄咄逼人:「因為我成功了,有錢了,讓你們所有人全跌破了眼鏡?你終於發現我這個私生子還有可取的地方?終於配成為何家的一份子?」
「不要這樣。」何天元疲憊的歎口氣。
何瑞麟深吸一口氣,平復顯得過於激動的情緒。「其實我真得不應該回來的,你知道我真得已經習慣沒人疼愛、沒人關心的事實,我都已經熬過最艱難、無知的歲月,我已經不再渴望有條件的親情、溫暖。」
「你畢竟是我兒子。」何天元注視著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他首次發現兒子長的非常像他。
「是」何瑞麟心痛而嘲諷的反問,為什麼在他最需要父愛的時候他卻不這麼想何天元想去碰觸自己忽略了三十多年的兒子,卻竟然沒有這個勇氣,只能以祈求原諒的口吻說:「秋玲已經死了,你是我僅存的孩子,我在試圖彌補我們之間的裂廊」「可能」他真的懷疑,他受的傷害太深,他真的不確定他的傷口是否會有痊癒的一天。
「我的事業需要繼承人。」
「我知道高建斌在幫你。」
何天元搖頭:「他是我女婿,而你是我兒子。」
以前這些話會令他感激涕零,現在他不准自己因之軟化。「別忘了,我有自己的事業需要經營。」
何天元連吸好幾口煙,沉吟了好久,才暗啞的說道:「我公司的業務最近有逐漸陷於停滯的危機……」
「是我為你遺憾。」他的口氣一點也不真誠。
「瑞麟,我……」何天元真有些欲言又止,他並不希望揭露自己的窘態,但真的需要兒子的幫忙。
何天元強迫自己迎視著何瑞麟質疑的視線,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已經掌握了大新的主宰權,或許你能和爸爸的公司合作幾筆生意,拉我一把?」
何瑞麟臉上的神情在剎那間變得比花崗石還要冷硬,熾烈的怒火在胸臆間翻騰,他危些將手中的玻璃杯給捏碎。
何天元不自在的清清喉嚨:「當然,我不可能叫人做賠本生意,會把該有的利潤給你,我只希望你的訂單能提振公司員工的士氣,你的訂金可以供我周轉、運用,或許……」
何瑞麟猛的將手中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打斷何天元未完的話:「原來這就是你要我回來的目的!」
他盯著何天元的眼神冷冽如冰。
「不要這樣,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何天元急切的想抹去兒子眼中的輕視:「你是我的兒子,除了給建斌的一份外,將來我的事業,一切都是你的。」
何瑞麟冷冷的笑了,他的眼中一片漠然:「實話,我現在恐怕根本不把你這些家產放在眼裡。」
「瑞麟,我……」
何瑞麟倏然起身,他真懷疑自己為什麼傻的應邀而來。他們仍然不愛他,只想利用他。
「我想,我們已經無話可說」他決然的宣稱,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個不曾屬於他,也永遠不會屬於他的地方。
何天元無力挽留他,他從來不曾為這個兒子付出過半點關心,此刻他又有何言要求他的回報。
「瑞麟,你等一下。」是曾秀儀喚住已到廳門口的他。
他停下腳步,不甚情願的轉向面對她。
或許是有求於他,或許歲月真得緩和了她的怨恨,曾秀儀以從未有過的柔和眼神看著他。
「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她急切的保證:「可以,我們不談生意,只請你重新接納我們,畢竟你姓何,你是何家的一份子。」
「我真得已經習慣孤獨。」他緩緩的搖頭。
曾秀儀懇求他:「請你看在秋玲的份上……」
「秋玲已經死」他的神情裡滿是遺憾及落寞,秋玲的去世,彷彿已切斷了他所有的親情的聯繫。
曾秀儀啞聲道:「秋玲在天之靈,會希望我們一家團圓。」
他仍然搖頭:「我不願意回到沒有秋玲的家。」
他跨出門,臨走又回頭看了何天元一眼,以公事化的吻說:「如果你的公司真有和我合作的意願,而且一切條件能都符合雙方要求,我是不排斥和你有生意上的往來,你可以派人和我的助理聯繫。」
拋下話,他毫不遲疑的轉身而去。
邱以成滿臉怒氣的走進辦公室。
葉宜庭忍住歎氣的衝動,她有時候真的覺得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無法忍受半點委屈,無法冷靜的試圖改善情況,總是以怒火來面對所有的不順遂。
「又怎麼」她靜靜的問。
邱以成迫不及待的開始發洩:「他太過分了,好像就是看我不順眼,就是要找我碴……」
葉宜庭倒一杯水給他!
「冷靜一點!」
你喝了口水,煩惱的看著她:「如果你知道他下了什麼「聖旨」,就是會勸我冷靜了,事關於你。」
「我?」葉宜庭疑惑不解。
他點頭,悶悶不樂的說:「他要把你調離我身邊。」
「他要降我職?我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葉宜庭頗感意外。
「不是,你算『榮升』他要把你調到他身邊,名義上說的好聽,實際上是根本不要我好過,他知道我少不了你。」
葉宜庭不曉得該做如何反應。
邱以成需要她,但他們誰也無法阻止何瑞麟的決定。光想到以後必須常常和他在一起,葉宜庭就開始心跳加速,何瑞麟就是有能令她不安的本事。
她靜靜的問:「我的陞遷定案了」邱以成無奈的說:「明天人事室會有正式的公文宣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08:59
第五章
葉宜庭一個人步出辦公大廈,采娟聲稱要還有些公事要辦,得留下來加班,她只好獨自回家。
她轉過一個十字路口,看見那輛眼熟的白色賓士車停在路邊。
何瑞麟自搖下的車窗探出頭,招呼道:「上車。」
葉宜庭只猶豫了一秒,便依言上車。
賓士車平穩的駛在平坦的大路上,何瑞麟理所當然的問:「你喜歡吃中餐或是西餐?」
「我有答應要和你一起吃飯」葉宜庭反問。
「你沒有,但我知道你有事想跟我談,否則你不會這麼聽話的坐上我的車。」他說的非常有握,而且接近事實。
他彷彿能一眼看出她心事的事實,頗令葉宜庭懊惱。
「我不想在開車的時候談論嚴肅的話題,那會令我分心導致危險,而且我餓」何瑞麟獨斷專行的將車開往一家頗負盛名的的日本料理店,而葉宜庭不準備阻止他,她確實有話想跟他談,而且她知道何瑞麟根本霸道的不會依照她的意願行事。
可是,當她和何瑞麟獨處在極富有隱密性的和式包廂裡時,她不禁感到後悔,以及一絲慌亂。
在這不算大的空間裡,葉宜庭過分意識到何瑞麟的存在以及他隨時間散發出的男性魅力。
「我來過這裡一次,味道挺不錯。」他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既然不知道你想吃中餐或西餐,索性試試日本料理。」
「謝謝你。」她決定盡量表現得自在些,淡淡的回以一笑。
他突然直接導入主題:「你想和我談有關你陞遷的事?」
他完全看出她心思的事實讓她憤怒,憤怒他的犀利和自己的浮躁。
「為什麼有這項人事調動?」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利這麼說,但卻掩飾不了語氣中的質詢意味。
他不經意的聳聳肩:「就像我告訴邱副理的,你是前任總裁的機要秘書,你能幫我盡快的進入情況。」
葉宜庭有絲抗拒的排斥:「誰都知道你有一個最精練的傅之敬,而你何大老闆做事又有自己的一套,我不覺得自己對你有多大的用處。」
「或許。」他坦白的令人生氣:「但我不希望你繼續留在邱以成的身邊。」
葉宜庭一時無法做出反應,她一時無法確定何瑞麟話中的含意。
「那會害了他。」他突然說。
葉宜庭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害他?我已經盡心盡力在幫他,而且我相信,以成對我非常滿意。」
何瑞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懷疑邱以成除了對她在工作上和滿意外,是否還包含了其它。這令他心裡有陣莫名其妙的不快。
「你會害了他。」他強調似的點頭:「你讓他完全依賴你,我甚至懷疑到他手上的文件,是不是都由你審閱,而他只負責簽名,是不是所有重要決策全由你決定,而他只負責點頭。」
葉宜庭討厭他那極盡嘲諷之能事的態度,但卻無法否認他說的有部分是事實,而且是一大部分。
「你是不是真是以成所想的,百般挑剔他?只因為你不甘心他是因為他父親的庇護才坐上了副理的位置?」她懷疑的看著他。
「我承認我比較喜歡自食其力的人,但我也不會因為個人的喜惡,就隨意抹殺別人可能存在的潛力。」
他不疾不徐的接著說:「我不是個能夠勉強自己的人,如果當初我不想給邱以成一個表現的機會,那麼即使是上帝,也無法讓我把這個位置給他。」
何瑞麟澄澈、無辜的眼神讓葉宜庭幾乎不敢迎視,她簡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等著看邱以成做出成績來。」他戲劇性的頓了一下,直到銜接上葉宜庭的視線,才堅信不疑的接著說:「而我發現你是個最大的障礙。」
「你把我說的象外擋路的大石塊。」她臉上的笑意沖淡了她話裡的埋怨。
「你當然不是,」他碼頭友善的輕笑:「其實我真得很希望你來幫我忙,即使傅之敬再幹練,我再有自己的一套,但我還是需要靠你來瞭解公司內部的情況,以及靠你提供舊客戶的資料。」
何瑞麟不愧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她相信他也是個非常好老闆,他能夠在三言兩語間,很誠懇的吹捧別人,使對方自傲於自己的重要性,繼而心甘情願的為他效命。
「對於你的調遷,你還有異議」他很民主的詢問。
葉宜庭輕鬆的笑道:「我真的還有選擇的權力」他毫不遲疑的點頭:「如果你說不,我會取消這個決議,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為我做事,沒有半分勉強。」
「我願意。」她堅定的點。
何瑞麟滿意的笑他們象達成某種協議般,舉杯互敬。
何瑞麟手指不經意的轉動酒杯,眼光卻專注的投注在葉宜庭的身上,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葉宜庭趕緊找話說:「其實以成……我是說邱副理並不是個胸無點墨的人,只是需要時間的磨練,你絕不會後悔給予他這個機會的。」
他不置可否,突然轉變了話題:「你似乎不點排斥我?是因為你和邱家深厚的淵源」她不排斥他,而是怕他……
她並不想對別人,甚至自己承認,但他有時候卻真的帶給她一種無可言論的壓迫感。
而最令她苦惱的是,何瑞麟不僅是個很難讓人忽視的男人,他更是個最多變的男人,她常常在以面對友善的他時,又會發現他眼底象迷一樣難解的冷漠……甚至是恨意?
如果她誠實的面對自己,她必須承認,她是受他吸引的,但同時也害怕這份吸引力對她來說是致命的,會迷亂她的心,讓她對自己毫無把握。
「我怎麼會排斥你」她故做一臉無辜:「你是我的老闆,我巴結你還來不及。」
她這句玩笑話,卻令他突然斂起臉上的笑意,他相當懷疑,她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實性?
或許,她在他面前一切表現都是在演戲,而且演的入木三分?
她看起來是那麼該死的清新、可人,這一切只為了迷惑他?因為他多金?夠資格成為她獵捕名單中的一個?甚至是最後一個?
很好,他毫無笑意的笑如果葉宜庭企圖捕獲他,他一定會全力的配合她,因為那反倒使他的報復計劃加速完成。
葉采娟在何瑞麟豪華的辦公室門前來回踱步。
從門縫間流瀉出的燈光顯示,他還在辦公室裡;她祈禱他盡快出來,然後「巧遇」她,然後她會不著痕跡的邀他共進晚餐,來個愉快的約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對她來說,不是個絕對不變的定理。她堅信女人也有權力選擇,尤其是像何瑞麟條件這麼好的男人,絕對夠資格讓女人拋卻虛偽的矛盾,而主動出擊。
至少,她可以替他、替自己製造點機會。
雕刻精緻的雙扇門終於被推開,一個挺拔的身影走出來,葉采娟的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但當她看清他的臉時,所有的期待頓時化為烏有。
「你好,下班」她給了他一個勉強的笑容。
傅之敬點頭回禮,發現自己很欣賞她今天的穿著,柔媚中不失活潑,完全表現出正值豆蔻年華的女孩該有的特質。
「不是早下班了,你怎麼還沒回去?」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她頑皮的笑道:「正準備回去,路過這裡。」
「路過頂樓?」他輕佻眉毛,心情突然沉重起來。
葉采娟是個毫不懂得虛偽的女孩,她根本毫不掩飾她對何瑞麟的興趣,此刻的她,就像是見到花粉的蜜蜂,對何瑞麟緊追不捨,只盼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傅之敬看來,她異是飛蛾撲火,一種「自殺」性的行為。
何瑞麟聲稱不會刻意對傷害她,但眼前這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可能會因對他無望的癡迷而傷害了自己。
這或許並不干他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阻止她愈陷愈深。
「我勸你沒事最好不要在這裡閒晃。」他一本正經的板起臉。
「為什麼?」她不服的問。
「頂樓是本公司的重要之地,收藏很多公司機密,萬一哪天機密走露,你會被當成嫌疑犯。」他故意恐嚇她。
她根本不把他的恐嚇當一回事,她關心的是另一回事。
她瞄了瞄何瑞麟的辦公室,渴盼的問:「何先生還在忙」他搖頭,「他早走」葉采娟彷彿被人澆了一盆冷水,所有活力和笑容完全被澆熄傅之敬進一步刺激她,:「他現在可能正和某個漂亮女人,一起共度快樂時光呢。」
葉采娟忍不住惱怒的瞪他。或許教失望的是何瑞麟,但這個澆她冷水的「劊子手」,卻是她發洩怒氣的最佳對象。
「他是你『路過』這裡的目的?」他問的有些多此一舉,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那不干你的事。」葉采娟再也顧不得這個該死的男人在何瑞麟面前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氣鼓鼓的叫道。
「是不干我的事。」他聳聳肩,完全同意她的氣話。
他真得開始懷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多管閒事?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
他無奈的歎氣:「就算我多事吧,我只想告訴你,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渴求何瑞麟注意的女孩,我可以肯定,你會失望的。」
「你以為你是誰,你還沒瞭解我,憑什麼否定我?」葉采娟異常不服氣,或許她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但她自有某項迷人的特質。
「其實你真得很漂亮,而且充滿了活力。」他認真的端詳著她,遺憾的搖頭:「可是他並不適合你。」
葉采娟沮喪的想。姐姐也講過跟他同樣類似的話。
傅之敬不理會她惱怒的瞪視,接著說:「或許我換個角度來講比較適當,你很好,可是何瑞麟對你來說太老成了,就年齡來說,他起碼比你大了十幾歲,在你眼裡,你只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
他特意略過一個重要因素沒提,她是葉宜庭的妹妹,而何瑞麟對葉宜許恨之入骨。
葉采娟有些嘲諷的懷疑,傅之敬是否和她姐姐串通過,為什麼他們說的話都大同小異?
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但凡事總有個例外,至少,何瑞麟的年齡還夠做她的父親。
「你不曉得愛情是不分年齡的」她固執的強辯。
他反駁:「那是指在兩情相悅時。」
她也反駁:「你怎麼知道何瑞麟對我沒感覺?或許他可能喜歡上我,只要你不再繼續擋在我們之間。」
傅之敬真的感到非常無辜,這正所謂「好心沒好報」。
「你討厭我?」她盯著他問。
他誠實的搖頭,其實他真希望自己能討厭她,那麼他就不會再多管閒事,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惹她反感。
「我才不相信,如果你不討厭我,幹嘛要處心積慮的一再打擊我?」她質問。
他極無辜的攤了攤手:「我有我們近日無怨,遠日無仇,我幹嘛沒事打擊你?」
「或許你不是完全針對我?」葉采娟以懷疑的眼光仔細的審視他。「只是……試圖阻止任何女人接近何瑞麟?」
他微蹙著眉,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呃……你不想任何人分享何瑞麟的『關愛』?」她以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當他終於弄懂了她的意思,差點沒給氣得當場暈倒。
她竟然懷疑他「暗戀」何瑞麟!
「我像個同性戀」他指責的瞪了她一眼。「我真不知道你那小腦瓜裡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歪念頭!」
「既然不是吃我的醋,那你為什麼一再阻止我接近他?」葉采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好,我告訴你。」他決定戳破她對何瑞麟不該存在的夢幻!「何瑞麟根本看不上你,我只是好心的不想讓你自取勝其辱,最後什麼也得不到,只落個花癡、倒追男人的醜名!」
「啪」的一聲,葉采娟的這一巴掌打的又狠又準。
她已經怒火攻心,根本不管她打的是何瑞麟最接近,而且最大能影響他的得意助手。
這小妮子打人的力道絕不輸給男人,傅之敬只覺得臉上一片灼熱。
他原本是有些惱怒的,但看到葉采娟眼角隱含的淚水時,後悔的情緒立即取而代之。
「我恨你!」她迫不及待的想轉身離去。
傅之敬想也不想的伸手抓住她,他只知道,他不願意她在這種心情下離開他的視線。
葉采娟攸然轉身瞪著他,以為會得到他毫不容情的回以一巴掌,但發現他只是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你想打我就打吧!」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反正你對我肉體上的傷害,絕比不上言詞上的大!」
傅之敬只能歎口氣,這小妮子很懂得如何使大男人心生愧疚。
「我不打女人的,」他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顯得有些可笑的話。「我只想問你,那天有沒有收到我拜託工友老王拿給你的便當?」
「有,可惜我不吃牛肉的,我把它拿去餵狗」她沒好氣的說。
他現在才沒心情去管那個便當的下場,他只想找個借口留住她。
「這是我的粗心。」他大方的承認錯誤。「這麼說來,我還是欠你一頓飯。」
葉采娟真不知道她面對的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他真是這個公司盛傳的非常精明幹練的傅之敬「我不喜歡欠人的。」他提出邀請,「請你吃晚餐,吃什麼由你決定。」
葉采娟只想離他遠遠的,她挑釁的說「面對你,我會食不下嚥的。」
「不至於吧,」傅之敬試圖表現他的幽默,「我長的雖然不比何瑞麟出色,但也有一、二個女孩子稱讚我長得不差,至少五官端正。」
葉采娟一點也不想笑,毫不客氣的說:「就算你是潘安在世,我也不想和你約會。」
「是」這小妮子是他碰過的最難纏的一個,甚至比他在商場上的對手還要難纏。
「即使是為了何瑞麟也不肯?」他使出「殺手鑭」。
他並不想用何瑞麟的交情來迫使任何人就範,但卻一心一意的想讓她收回剛才那些侮辱人至極的話。
「什麼意思?」葉采娟質疑的看著他。
「你不覺得接近何瑞麟應該你討好我開始做起?」
他滿意的發現,她的表情開始動搖他更加把勁。「你也許還不知道,你不只是他的得力助手,還是他唯一的朋友,我自信對他還有些許的影響力。」
她不甚甘心的發現,他說得可能是事實;至少她可以從他身上探聽出何瑞麟的愛好、動向。
「謝謝你的晚餐,我樂於接受。」她毫不猶豫的見風使舵,甚至對他強擠出「欣喜」的笑容。
傅之敬真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生氣,這小妮子太現實了,卻現實的可愛。
葉采娟急忙奔進家門,也才剛進家的葉宜庭奇怪的看著行色匆匆的妹妹。
「我剛剛在巷口,看見何瑞麟那輛白色的車疾駛而過。」
「他剛剛送我回來。」葉宜庭答道。
葉采娟真忍不住哀歎起自己的霉運,如果她早回來一步,就能看到他「我記得你很早就下班了,怎麼現在才回來?」葉采娟差點掩不住話裡的質詢意味。「我不記得你有提過要和他約會。」
「其實是湊巧,我一出公司就在門口遇上他。」葉宜庭倒了杯水,滋潤了有些乾渴的喉嚨。
葉采娟真恨不得狠狠掐自己一把,如果她不自作聰明借口加班,而和葉宜庭一起離開,或許她想和何瑞麟約會的美夢就會實現了,即使還有姐姐這個「電燈泡」,也總比「犧牲色相」,勉強和傅之敬在一起好。
她忍不住要妒忌宜庭。「他約你?我印象不你好像不太喜歡他,為什麼答應和他約會?」
他請我吃日本料理,不過那算不上什麼約會,我們多半在談公事。
「愉快」愉快葉宜庭不知該如何形容和他在一起的感受;何瑞麟是溫文儒雅,談笑風生,但他那莫測高深的眼神又透露某種訊息,那帶給她一種無以名之的壓迫感。
「談不上什麼愉快不愉快,就是談公事。」她避重就輕回答。
「你現在是以成的秘書,和我們大老闆還會有公事上的接觸」葉采娟刺探的問。
葉宜庭緩緩地聳了聳肩。「他想把我調到他身邊幫忙。」
「為什麼?」葉采娟的反應有些激動,她的第一個直覺是,何瑞麟將太多的注意力投注在宜庭身上。
「他認為我可以幫助他盡快瞭解公司情形,而且我跟了邱伯伯兩年,可以幫他順利的接替邱伯伯的職務。」葉宜庭據實以告。
葉采娟懷疑還有其它原因,她直視宜庭,提醒:「以成是少不了你的。」
「是」葉宜庭顯得為難。「所以我今晚試圖請他取消這個人事異動。」
「結果」采娟急切的想知道。
葉誼庭據實識告。
葉采娟懷疑還有其他原因,她直視著宜庭、提醒道:「以成少不了你的。」
「是」葉宜庭顯得為難……所以我今晚試圖請他取消這項人事異動。」
「結果」葉采娟急切的想知道。
「我們的大老闆說服我相信,我在以成身邊對他非但沒有助益,反而是種阻礙。他認為以成太依賴我」她無奈的聳肩。
采嬉滿意的看著宜庭兩頭為難的表情,終於決定相信她自己也不太喜歡有這種轉變。
「我想他說得對。」采娟笑了:「恭喜你,姊。」
她心裡想的是,或許這意昧著,她將可以憑著宜庭,找更多的機會接近何瑞磷。
但……另一一種想法也在同時悄悄潛進她的意識申。
她小心翼翼的刺探道:姐,撇開身家、背景這些不談,純擬一個女人的觀點來說,你想……你會有喜歡上何瑞齲的可能性」葉宜庭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不能理直氣壯的說她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只要是女人,很少能逃過他的魁力之網。
這個說法或許誇張了點,但其中確有幾分真實性。
「為什麼這麼問?」問題是躲避回答的最好方式。「你的問題背後似乎另有含意?」
葉采娟乾脆的招認:「我想知道你對他真實的感覺,因為我不希望將來我們姊妹為了他,變成情敵。」
即使采娟臉上帶著頑皮的笑意,但葉宜庭看得出來,她是認真的。
葉宜庭不禁擔憂得秀眉微蹙,沒想到采娟這麼快就對何瑞鱗放下感情,而且是異常的執著。
「我記得前一陣子有個成衣廠的小開在追求你?」她刻意岔開話題。
采娟聳聳。繼而又露出-個孜孜的笑,「在何瑞還沒出現前,覺礙他是還不錯,可是一-跟何瑞麟相形比較,他就顯得幼稚、平凡」葉宜庭輕歎道:「我已表達我的看法,我不覺得你適合何瑞磷」「姐,我已經長大了,這點,讓我自己決定嘛。」葉采娟固執的追問道:「還沒回答我,你究竟對何瑞磷有什麼樣感覺」。葉宜庭別有深意答道:「我想我不可能故意去『招惹』他,他不是那種我能應付自如的男人。」
她的眼前浮現起何瑞麟那英俊得不可思議,卻又顯得孤傲、神秘的的臉龐。
「……今天最後一項活動,是晚上六點參加國際商業協會所舉辦的晚宴。」葉宜庭頓了頓,照例又問,「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可以」何瑞麟幾乎有些不甘願的點頭:「非常好。」
這半個月來,葉宜庭的表現好的教人無可挑剔。他必須承認,她是個盡職的好秘書,而不是個花瓶。
他又忍不住興起那個念頭,葉宜庭可以輕易的吸引住任何男人,她為什麼要自甘墜落的勾引別人的丈夫?
「沒事」她詢問的看著他。「那我去忙」在她正要跨出門前,他突然說道:「我昨天要你找的資料好了」其實,他並不急著要,只是極渴望挑出一件她可能還沒完成的工作,來證明她絕不是十足的有效率,他知道他要的那份資料既繁瑣又複雜。
但,他又失望葉宜庭微微點頭。「整理好了,要我現在送過來」「麻煩你」他極力不露出失望之情。
葉宜庭回到與他相鄰的辦公室,卻發現邱以成在等她。
「以成,有事」她有些訝異問。
「我想念你。」
「別開玩笑」她有些顧忌的看了一眼連接她和何瑞麟辦公室的木門。
邱以成輕歎:「我想念你的工作效率。」
葉宜庭同情的看著他,他的秘書是個剛出校門,經驗不足的新手。
「還好吧?」她給了他下人鼓舞的笑容。
他攤攤手,應該還算可以,小錯不斷,倒也沒出什麼大錯。我的新任秘書戰戰兢兢的想求表現,卻反而緊張的頻出小錯,我只好多費心的盯著她,再出別想你在我身邊時那麼輕閒她發現,在他類似「抱怨」的話中,卻帶著頗為自得的成就感,葉宜庭頓時放心不少。
「有沒有一種愈忙愈起勁的感覺?」她笑問。
他回以一笑。「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成就感,至少日子過得比較充實,但相對的,我的一些……就略有微詞。」
「朋友?」她故意笑他,「是女朋友吧?」
他笑著更正:「是女的朋友。」
「何必在我面前遮遮掩掩,我認識你好久了,非常清楚你在女人堆中的功跡。」她取笑他。
「冤枉啊,那些真的是很普通的異性朋友」「是」她以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真的,」他突然變得一本正經:「我現在正漸漸遠了那些朋友,最近總有一種想定下來的感覺。」
「好現象。」好靜靜地評論。
「我真得產生了想要成家的念頭,努力的工作,娶個賢慧的妻子。」他專注的凝視著她,「我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選,就是像你這種女人。」
他認真的表情,反倒讓她不自在到極點。
她故意岔開話題:「邱伯伯、邱伯母還好吧?你知道公司最近比較忙,我應該抽空去探望他們的。」
「可不是,他們常常念著你呢。」他輕輕一笑:「不如就今天晚上,跟我起回家吃飯?」
葉宜庭還來不及回答,何瑞麟突然自他那頭推開門,探出頭來。
葉宜庭暗叫不妙。
何瑞麟見到以成,索性走了出來,他像終於逮到宜庭的小辮子般,得意不已。
「你忘了我等你那份資料」他輕佻眉毛,質詢的看著她。
「抱歉。」葉宜庭連忙坐回桌前,打開抽屜,取出他要的資料,遞到他手上。
但他卻不急著離開,轉向以成;邱以成還他也不甘示弱的回視他,氣氛異常緊張。
「邱副理,你找『我的』秘書有事」何瑞麟的神情、語氣雖是不慍不火,但只有傻瓜才聽不出他話中的強調之意。
有那麼一剎那,葉宜庭擔心的以為以成會沈不住氣的反唇相譏,但他終於沒有。
「沒事。」邱以成隨意的聳聳肩。
「對你的秘書滿意」何瑞麟侯是故意搔他的痛處。
邱以成才不願上,「心平氣和的」說道:「差強人意。」
他特意轉向有些僵硬的葉宜庭,展露了一個異常親密的笑容。「當然比不上宜庭,在各方面。」
何瑞麟立即反擊:「我同意,而且相信長久處下來,我一定會發現葉小姐更多的……『好處』。」
葉宜許差點氣綠了臉。
「我想我還是快回去工作,免得被冠上怠忽職守的罪名。」邱以成譏諷的說完,轉身離去。
邱以成的離去教葉宜庭鬆了口氣,但沒想到她放心的太快了些。
何瑞麟站在她的桌前,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
葉宜許覺得委屈,她或許浪費了幾分鐘,但她沒有耽誤任何正事。
迎視著他那一無表情的俊容,以為他一定會因她的「怠忽職守」,而心滿意足的好好數落她一頓,沒想他開口時卻是平靜無波。
「邱副理臨走說的那些話,是否意味著你今晚有約會?」表面平靜無波,實則波濤洶湧。
葉宜庭有些防備的說:「我下班後的工作動向,應該不需要要向你報告吧?」
「當然。」他非常有風度的同意但另有下文:「只是我必須瞭解你有沒有空,因為我希望你能陪我出席今晚的晚宴。」
葉宜庭有些郝然的發現,自己反應過度了點。
「一定得去」想到要教以成失望,她些不忍,為難的問道。
他溫和的一笑,「依你的意思,我從不喜歡強迫人。」
她寧願他不要那麼友善、民主,他霸道的態度才能激起她的抗拒之心,他現這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反而教她無從拒絕。
她試著解釋:「別誤會,我不是暗示你想強迫我,我的意思是,如果這是公事上的需要,我當然樂於全力配合。」
話一說完,她就感覺有些後悔,那反而顯得她有欲蓋彌張之嫌。
「我剛由美國回來不久,對台灣的商業圈不熟悉,他們也對我不熟悉,我只是想有你陪同前往,我或許會比較快進入狀況,而且我需要靠你來認識我們『大新』有長久往來的客戶。」
他說的非常有道理,而且他的要求也不過分,其實,這是她的職責所在。
「好的,我會告訴以成……我是說邱副理,我今晚不能過去探望他父母」她試探性的給了他一個樂意的笑容。
他毫不吝嗇的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09:38
第六章
衣香鬃影,獻籌交錯,葉宜庭已經非常習慣這種社交場合,但今晚她的感受特別的不一樣。
她略為害羞的承認,因為她今晚的同伴既非她以前活躍於商場的父親,也非是邱伯伯,而是出眾、迷人的何瑞鱗。
商界盛傳"大新"易主之事已久;何瑞鱗對大家來說,一直有如蒙上神秘的面紗般的引人側目,今晚得見他廬山真面目,有太多的商場老將驚歎於他的年輕、衝勁,在場的女士莫不懾服於他那與眾不同的魅力之下。
拜他所賜,她也連帶的成為眾目所矚的目標。
葉宜庭有些嘲諷的付思,她一直不是個太愛出風頭的人,但她卻不得不承認,受人注目可以滿足某種可笑的虛榮心。
何瑞磷取走她手上空了的酒杯,對她綻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請你跳支舞?」
葉宜庭無法拒絕。今晚他藏起了所有銳利、難測的一面,而展現出最完美的紳士風度,他對她的態度,不像是公事化的對待他的女秘書,反而像是……試圖追求他心儀的女人。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一定是她臉上的神情洩露了她內心的想法,他的笑意加深,玩笑道:下這個決定真有那麼困難」葉宜庭命令自己盡速恢復正常,優雅的點頭表示同意,讓可瑞麟帶她步入舞池。
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讓她升起一種異樣的酥麻感,她必須費盡全身力氣,才使自己免於發出令自己窘態畢露的顫慄。
她抬眸看向他,發現他一派輕鬆自若的模樣;她有些不平溝抗議,他似乎不像她如此因兩人的接觸而深受困擾!
但立即的,她又斥責自己,她何必要得到他特別的注意!
「今晚愉快」他的問題使她不得不迎視他深邃、迷人的眼神,又匆匆的避開。"很好」他露出了低沉、好聽的笑聲:「說真的,我實在不怎麼喜歡這種場合,要不是傅之敬堅持我必須滿足我這些同行的好奇,我恐怕不會來這邊供人品頭論足。」
葉宜庭無法不感到驚訝,他整個晚上表現得適意、自若,好像他非常享受這裡的一切。
「你表現得很好。"她真心的評論。
「那是因為有你。"他的樣子非常真誠:「我雖然很遺憾令失約於邱以成,但真的很高興今晚有你作伴,你讓這個夜晚比較容易讓人忍受。」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有柔和的回以一笑。
一曲舞畢,很快的又接著響起另一首輕柔的樂曲,她和何瑞麟還留在舞池上。
「跳舞可以避免和那些人聊些不著邊際的應酬話。"他話裡帶著少見的頑皮笑意。
……
「我只好奉陪到底。"她也笑,但心底有一個警鐘響起,她發現自己真的非常享受被他擁在懷中,與他翩翩起舞的美好。
"你可不要以為自己是我的第二個選擇。"他鄭重的聲明:「和你跳舞的感覺非常好,希望我並不是一廂情願。
「你的舞也跳得很好。"她反過來誇獎他。
……
「你不必因為我對你真實的讚美,而勉強的以不實的謊言來回敬我。"他一副心知肚明模樣。
「不,你跳得真的很好。"她強調的點頭。
「我的舞是在美國學的,記得我剛開始學的時候,我那些美國朋友非常有默契的一致拒絕當我練習的舞伴。"他苦笑著聳聳肩,主動揭露自己當年的臭事。
葉宜庭被他幽默的話語逗笑他郵目著笑:「她們都太珍惜自己的腳趾頭」他類似抱怨的話使她笑意加深。"相信我,你的舞藝顯然有長足的進步,我的腳趾會非常感激你的。」
「還是中國女孩比較有同情心。"他的結論中帶點幽默的諷刺意味。
葉宜庭有點"慶幸"的發現,幸好何瑞鱗不是每個時候都表現得這麼平易近人,否則她只怕自己也會像采娟一樣的把他當成現代的白馬王子。
她並不願意整夜一徑以傻笑回應他的每一句話,但除此之外,她不曉得還能怎麼樣。
一曲又已舞罷,在下支舞曲奏起前,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我喜歡與你共舞,但生怕再跳下去我的腳會開始不聽使喚,到時你的腳趾頭可就危險但我也不想和那些人周旋,或者你願意陪我到陽台上吹吹風?」
他的提議相當誘人,她欣然的應允,讓他帶著她穿過人群,踏入清涼、怡人的風色中。
何端麟伸著懶腰,合身的西裝凸顯出他結實、寬厚的胸肌;葉宜庭真希望自己能不要那麼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這樣好多了!"他如魚得水的讚歎道。
她凝視著遠方的街景,輕笑道:「我發現你非常祟尚自由,但那對你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你必須管理這麼大的一個企業,恐怕沒有太多自己的時間。」
何瑞麟道:我或許喜歡追求個人的自由,但我更渴望成功。"他微頓,"眼神中多了一份堅決:「我喜歡成功的滋味,那是最能直接證明一個人存在的價值。"你這種說法挺主觀的。"她持有不同的看法。"我覺得人"只要過得平安、順遂,平凡沒什麼不好。」
「你是個知足常樂的人?"他真想看透她的內心思路,看她是否心口如一。
「或許吧。"她曾經富有過,又由富有陷入貧乏的困境,而她熬了過來。
「可能我的野心比較大,我一直在追求著成功,這個想法支持著我不斷的往前衝。」
「野心是成功的第一步。"她贊成,但又忍不住感歎的接著道:「可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爬上世界的頂峰,有時候平平凡凡、知知足足反而是種福氣,至少能夠順順利利,不用歷經大風大浪的衝擊。」
他的眼神飄得好遠,彷彿陷入了一個旁人無法接觸的世界。
"安於現狀的人永遠無法享受到勝利、成功的滋味,而成功過的人有選擇歸於平凡的權利,我至少要在我的生命中留下絢爛的色彩,而且我希望是永久的。我必須對自己,對別人證明我曾經存在的價值。」
葉宜庭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她未及深思便脫口而出:「我覺得你好像是要某個人、或某些人對你另眼相看,而不斷的驅策自己。」
何瑞麟驚訝於她竟然如此輕易的看穿他的心事。
他渴求成功,只為讓所有人再也不敢看輕他,他要洗刷他不名譽的身世,他要讓何天元、曾秀儀及所有曾經恥笑過他的人後悔。
他再也不要忍受被人漠視的痛苦。
他決定結束這個話題,進而問她:「我剛剛聽到不少大老闆詢問令尊的近況,他是商業界的人?」
對於這點,他非常好奇,因為傅之敬交給他關於葉宜庭的資料,只限於她近一年來的情況。
葉宜庭小聲的說道:「以前是。」
他狐疑的追問:「退休」她輕歎:「被迫提早退休,幾項錯誤的投資,使他苦心經營多年的事業在一夕之間全毀」她看了他一眼,又接著道:「他曾經成功過、絢爛過,又在不由自主的情況下被推入谷底,一片最陰暗、無光的世界,最後,他在平凡中找到了快樂。」
他靜靜的誤碼:「這個變故想必對你的影響甚巨?」
她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拂向耳後,現在的她已經能夠平心靜氣的回顧那段生活中最困苦的日子。
她娓娓的輕訴:「我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到被迫肩負起沉重的家計,我所熟悉的世界在一夜之間崩潰我發現自己根本從來沒有瞭解過這個世界,到處充滿了太多的黑暗、太多的變數。」
她想起秋玲姊、想起可惡的高建斌、想起那個深刻痛苦教她想忘也忘不了的殘酷經歷。
成長的代價何其嚴酷!
「我好像一隻無助的小白兔,突然被丟棄在豺狼環伺的草原上,隨時有被吞噬、撕裂的危險。"她深吸了口氣:「後來邱伯伯好心的對我伸出了援手,你也看到的,我總算熬了過來。」
何瑞鱗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她,長久以來,他一直把她當做勾引別人丈夫、害秋玲自殺的罪魁禍首,他從來不知道在她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她曾經有過那麼一段艱辛的日子。
或許,她在當初遭逢家變後,無法忍受驟然因頓的生活,只有利用最古老的方法,以美色誘惑男人藉以壓搾他的荷包?
只是,她沒想到找錯了對象,高建斌的財富全來自他的妻子,甚至秋玲死後,他還必須依附在何家。
所以,她只有離開虛有其表的高建斌?
邱以成對她來說又算什麼下一個求取財富的棋子?
而他自己或許是她更新、更有力的另一個棋子?
看著她那絕美、帶點落寞的側影,他真的懷疑,這麼動人的女孩真會有顆污穢的心或許,勾引高建斌只是她在年幼、無知之時犯下的一項錯誤?
而現在,她深切的感到後悔?
趙怕君推了推掛在鼻樑上的深度近視眼鏡,兩道柳眉微微蹙起,她真痛恨這些像蚯蚓一樣的數字,它們令她頭疼不已。
她沮喪的摘下眼鏡,輕揉著酸澀的眼睛,正想要稍微抒解緊繃的神經,一個"入侵者"闖了起來。
「該死!"邱以成粗魯的譏咒,猛的推開與她辦公室相連的木門。
趙怡君被嚇得自椅上彈跳而起,第一個直覺是伸手去拿眼鏡,在面對"敵人"時,至少得先看清對方的長相。
邱以成惱怒且無奈的看向他那怪異的新任秘書,從一默數到十,極力想壓抑他的火氣,她那副惶恐、戒慎的模樣,使他看起來像個欺負弱小的大野狼。
「別裝出一副像受驚兔子的可憐狀,即使你害我誤了約會,我也不準備生吞活剝了你。"他開口說話時,語氣中仍帶著明顯的指責口吻,顯然他不如自己所以為的那麼具有克制力。
「我害你誤了約會?"她的聲音很小,一臉的委屈,她克制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迫不及待的想拉遠和他之間的距離。
「你為什麼沒有提醒我和陳董的約會?現在我已經遲到了二十分鐘。"他質問。
她急急的申辯:「我有啊,今天早上我就提醒過你」「早上?"他暇之以鼻:「宜庭……我的前任秘書,一定會替我計算車程,然後在我必須出門赴約的前一個小時就會開始不斷的叮吁我,她使我從來不會錯過任何的約會。」
「我怎麼知道你的記性那麼…不好。"趙怡君又緊張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希望他不要因為她的用詞而勃然大怒。
"不好"已經是最含蓄的形容詞。
「我記性不好?"他顯然不認為是自己的錯。"那是你的職責所在,不然我要你這個秘書做什麼用!」
「瞳。"她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什麼,只知道她愈是辯駁,他會愈加生氣。
邱以成是她看過最英俊的男人,但也是最愛發脾氣的男人。
他一生氣,她就怕得要死,但還是覺得,邱以成即使在生氣時還是迷人的。
她試圖表現她的冷靜,理智的建議:「你現在先別忙著發脾氣,5是趕快打電話和對方聯絡,取消今天的約會,誠心的向對方道歉,並且敲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邱以成的反應是兩眼一翻。"不用你告訴我該怎麼做,這是你這個做秘書的職責,而不是我的。」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尖。
「對,就是你:「他一直極力克制自己不要大吼大叫,但這個遲鈍的趙怡快把他逼瘋她感覺自己的眼眶熱熱的,但勉強的命令自己不准哭。
「好,我立刻辦。"她伸手去抓話筒,卻緊張的把整副話座自桌上扯了下來。」
「我的天!"邱以成沮喪的說道。
「對不起……"她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邱以成最痛恨女人的眼淚,因為他伯它,它令他手足無措。
「不要哭!他不耐煩的喝令。
那只會使得她的淚水愈掉愈多。
「拜託,別再哭"他"輕聲細語"的哄勸,投降般的舉了舉於。
她終於拾起了摔落在地的電話,以哭得濃濁的鼻音說道:「能不能請你自己訂這通電話,我現在的聲音……不太適合「別擔心。"他甚至不敢再大聲說話,免得她又開始掉眼淚。"我在發現自己誤了約會,衝出來質……衝出來'告訴'你之前已經打過電話」她仍然一副泣然欲泣的樣子,委屈的埋怨:「那你為什麼還一副像要吃人的樣子嘛……」
「我……"他連忙降低音量:「我總要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而且保證以後不再發生類似的狀況。」
「我會盡量……」
「不是盡量。"他覺得自己有權利做這項要求。"而是絕對!」
她紅著眼,點點頭,遲疑的問道:「副理,你……你不會不用我吧?」
就算他原想說會,但看她一副又要開始掉眼淚的樣子,他只好把話吞進去。
「不會。"他強調:「但你必須做些改變,要更用點心。」
「我盡量……"她改口:「我絕對改。」
不忍看她那滿臉淚痕的可憐相,他掏出手帕遞給她。"把眼淚擦擦,免得被人撞見,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趙怡君又有想哭的衝動;感動得想哭。
向女人獻慇勤對他來說,或許是常有的小事,但她可是頭一遭受到異性如此的禮遇。
「嗯?"他揚了揚仍在他手中的手帕,奇怪的看著他那不可理解的新任秘書。
她終於接過手帕,在他的注視下,慌亂的擦拭著淚痕斑斑的臉。
他有些好笑的建議:「如果你把眼鏡摘下來,或許會好擦些。」
趙怡君緩緩的摘下眼鏡,眼前的邱以成立即變得一片模糊。
她以自己最敏捷的速度擦淨臉,迫不及待的戴上眼鏡,她終於又看清了邱以成那英俊的臉孔,雖然此刻他正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我發現,其實你有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邱以成顯得非常驚訝。
趙怡君漲紅了臉,雖然他看起來不像故意取笑她,但她實在不習慣受人讚美。
「你為什麼要戴那麼一副又重又厚的眼鏡,來遮住那雙漂亮的眼睛"他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她。
「我近視。"她的聲音細若蚊鳴。
「不會嚴重到非戴不可的地步吧?"他自己也有輕度的近視,但不容許眼鏡破壞他的樣子。
她羞怯的解釋:「我有深度的近視,一摘掉眼鏡,四周就變成白茫茫一片,我會極度缺乏安全感。」
他沉吟的建議:「或許你可以考慮配戴隱形眼鏡。」
她也曾經想過,但又覺得並不是非常有必要,反正又沒有人會注意。但現在,或許她真的該慎重的考慮邱以成以"挑剔"的眼光打量著趙怡君。
她身上那套鐵灰色的套裝,使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好幾歲,而且完全遮蓋了她堪稱骨肉勻稱的身段。
她那頭"方便"整理,卻嫌沒形的及肩直髮,使她看起來非常沒精神而且缺少活力。
撇開她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及白晰的皮膚,她整體給人的感覺只有四個字足以形容——"乏善可陳"。
但不是說她的外表真的沒救了,許多長相比她還平凡的女人也可藉著精心的裝扮,而使人兩眼為之一亮。但要改造她,恐伯還得大費一番功夫,而那絕對不干他的事。
「對了,我早上要你向花店訂花的事,你沒忘吧?"他緊張的問道。
「我訂"她的表情彷彿像完成了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任務,而充滿驕傲。
「很好。"他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笑容,轉身走向他的辦公室。
「副理。"她遲疑的喚道。
他回身,疑惑的看著她。
每次當邱以成把眼光專注在她身上時,她就感到心慌意亂,她必須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專注在她差點遺忘的問題上。
"我打電話訂廠花。"她攝儒的接著道:「可是我想確定我訂的數量是否正確,如果錯了,我立刻再撥過去補救,我想他應該還沒有送過來,因為你要求他們明天早上再送花過來,如果……」
「oK!他打斷她拉拉雜雜、沒完沒了的話,努力按接著性子:「告訴我,你到底訂了多少花?」
。一千朵白玫瑰、一千朵紅玫瑰,配上適量的百合花,最重要的是花看起來一定得是嬌艷欲滴。"她一字不漏的復誦他今早下達的命令。
「很好,完全正確。"他滿意的點頭。
她趁勇氣還沒盡失前,招認道:「我還多交待花店老闆一句話,滿天星可以使玫瑰看起來更出色,當然,如果你覺得不需要,我立刻打電話取消。」
「沒必要。"他深覺這個害羞的女孩需要鼓勵:「你設想的非常周到。」
趙怡君因他簡單的一句讚美而容光煥發。
他溫和的一笑,轉身繼續往前走。
「副理。"她又再次喚住他。
他又轉身,眉宇間已微微透著不耐。"還有事」趙恰君有些不安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我只是想確定,明天花店送來的那麼多花,真的全部都要擺在你前任秘書的新辦公室」「沒錯,我可不希望你送錯地方。"想到宜庭將會有的驚喜他得意的笑或許是他的笑容鼓舞了她,她難得的主動發表她的意見"那會使她的辦公室看起來像個花房。」
「在佈滿鮮花的辦公室工作,是鮮少有的經驗,我想她會喜歡的。」
也不知是哪來的膽子,她不以為然的說道:「或許何大老闆不會喜歡。」
「我肯定他不會喜歡。"他滿足得簡直像只剛偷了腥的貓。"但他的喜歡與否是我最不會去考慮的問題。」
他拋下話,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輕快的走回他的辦公室。
其實,趙怡君也根本不在意何瑞感到底喜不喜歡這個主意她只是希望自己是邱以成如此大朋章送花的對象。
她真的好嫉妒葉宜庭。
何瑞麟對滿室的鮮花微蹙起眉頭。"我是不是走錯了房間?」
「我真希望是我走錯了房間。"葉宜庭低聲明嚷。
他看了眼擺在她桌前,那張寫著"人比花嬌",署名邱以成的卡片。
「今天是你的生日」她搖頭。
「或是你身邊發生了什麼值得慶賀的好事?」
她又搖頭。
「該不是你接受了某位男士的求婚吧?」
「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她沮喪地叫道:「誰知道他為什麼突發奇想!」
他竟然笑"你現在這種反應絕不在他的預期之中,他如果知道了,一定很失望。」
「他活該!"葉宜庭沒好氣的叫道。
她真不知道邱以成究竟在想些什麼,把她工作的地方佈置成個花房,這分明是在鬧大笑話,不難想像,現在她已成為同事們茶餘飯後的談論主題。
「我很抱歉。"她看了看滿室的鮮花。"你介意」「這些花會讓你分神、減低工作效率"他反問。
她肯定的搖頭。"我保證不會。」
「那我又何必介意。"他語帶恢諧:「它們搞不好還會有淨化空氣的作用呢。」
他的善解人意令她暫時拋卻了對邱以成的怒氣,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自從數個禮拜前,他們一同出席了那個晚宴以後,他一直表現得迷人、友善。
這樣的他,是很難教人抗拒的。
他專注的凝視著她。"你是因為怕我介意,所以對這些花表現得這麼懊惱?」
她不確定他話中真正的含意,是指她畏懼他大老闆的身份?或是其他?
「我只是覺得我和他在同一個公司做事,必須公私分明他這麼做很容易人話柄,令我為難。」
「說實在的,他為你花費的這一番心血,你真的毫不感動」說真話,她只感到無奈和憤怒。
「我想他送錯了地方。"她聳了聳肩:「如果他要花店把花直接送到我家,我一定會開心的迎接這個驚喜,但這裡可不。」
「你挺有原則的。"他笑午休鈴聲一響,葉宜庭毫不意外地看著邱以成腳步輕快的踏進她的辦公室。其實,她一直在等著他。
他笑瞇瞇看著她,誇張的張開雙臂:「喜歡要不要給我來個感激的擁抱,甚至一個香吻?」
她真正做的是,把花往他的頭上砸。
她那陰鬱的臉色終於引起廠他的注意,不敢置信的叫道:「別告訴我你不喜歡我為你做的。」
葉宜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不僅是不喜歡,我根本是非常生氣。」
他試圖幽默的逗她笑:「我從來不知道你對花過敏。」
「我對花不過敏,但對你這麼公開、招搖的做法非常過敏。"她老實的告訴他。
在他還來不及抗議前,看見何瑞鱗推開木門,從他的辦公室裡走了過來。
他立即決定待會再來安撫葉宜庭,現在必須聚精會神的和何瑞鱗"戰鬥"。
邱以成幾乎是以挑釁的眼神看著他,等著他對這一室的鮮花發表他的"高論"。
「很美的花。」
他的第一句話是教邱以成驚訝的。
何瑞鱗甚至給了他一個友善的笑容。"我聽說台北的花賣得挺貴的,這些花了不少錢吧?」
「你可以肯定這些錢都是我私人的,我才不屑於做那種假公濟私,向公司報公帳之類的無恥之事。"他才懶得虛偽的跟他打哈哈。
「當然。"何瑞鱗非常有風度的同意,繼而和顏悅色的問道:「或許你願意給我這家花店的名片,看得出來他們的服務相當周到,或許我以後會用得著。"一個巴掌拍不響,何瑞鱗的態度令他的"戰鬥"無以為繼。
「當然可以。"邱以成不甚甘願的自西裝口袋裡掏出名片,遞給他。
「謝"何瑞鱗繼而轉向葉宜庭,禮貌的招呼道:「我現在有事得出去一趟,下午可能會晚點回來,麻煩你通知'光源'的劉主任,把我和他的會面時間延後兩個小時。」
「好的。"葉宜庭微微點頭,目送著何瑞麟闊步離去。
「這狡猾、虛偽的狐狸。"邱以成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冷咳。
葉宜庭忍不住替何瑞麟說話。"你口口聲聲指責何瑞麟看不起你,專找你麻煩,其實他對你的態度…直很客氣,很有分寸用彆扭的反而是你自己。」
邱以成憤怒而無辜的反駁:「他只是比我擅於做表面功夫稱知不知道他在私底下怎麼以頭銜來壓我?打回我的企劃宰,挑剔我的工作進度,最過分的是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他固執的態度令她大為光火:「何瑞隅有權力把我調到任何一個部門,你不能因為這個理由怪罪他。」
他看她的眼神,彷彿她是一個"叛徒"。"你不會才跟了他幾個月,就把所有的忠誠全投向他那邊吧?我爸爸一直認為你能幫我的所以才在他退位前,把你安排在我身邊。」
「你爸爸希望的是我能盡早幫你獨當一面,而不是要我跟你一起無理智的仇視何瑞齲。"她靜靜的反駁。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大新是我曾祖父一手創建的、幾十年來一直由我們邱家在掌權,結果他……"他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可是以成,你有沒有想過、何瑞麟並不是靠玩陰謀、耍手段而入主'大新,的、他是在公平而合法的情況下取得公司的主掌權,他使"大新"免予破產的命運"。葉宜庭指出事實。
「不論公不公平、合不合法,在我心目中,何瑞麟就像個入侵者。"他真的固執得可以。
「這不是-個仇視他的好理由,你不能將你父親在事業上的失敗歸罪於他。"她有時候真的覺得邱以成-點也不知人情世故,像個被寵壞了的大男孩。
「看來你真的全倒向他"邱以成指責的瞪著她:「如果你記性好、應該還記得我爸爸對你有多好,給你一份安定的工作,不遺餘力的拉拔你,所謂'樹倒猴猻散',看來這句俗語一點也不誇張。」
葉宜庭也以同樣憤怒的眼神回瞪他:「你是在暗示我忘恩負義」「你自己說"他譏諷的反問。
葉宜庭坦蕩蕩的告訴他:「我沒有…絲對邱伯伯不敬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論事,希望你早日認清事實,仇視何端麟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只是看著她、沉默不語。
她疲累的深吸口氣:「我永遠感激邱伯伯為我付出的,如果你仍然堅持我是個見風轉舵,攀權附貴的牆頭草,我願意放棄目前這個安定工作,來證明我不是…個見利思遷的女人,即使我根本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
邱以成知道剛剛的話說得太重了些,態度頓時軟化了下來:「宜庭,不要…,你知道我這個人就是太衝動,——衝動就口無遮攔,我是有口心的。」
葉宜庭稍感安慰,至少他還有白知之明,而且勇於認錯。
「原諒我?"他祈求的看著她c「沒事了,你應該慶幸我不是個小心眼的女人。"她勉強擠出微笑了笑容。
他感到強烈的釋然:「我真的慶幸,在我對你說了那些可怕的話後,你還願意再理我。」
「以成,你真的應該試著接受何瑞麟起碼也該試看和他和平共處。"有些話她無法忍住不說:「其實,他對你並沒有偏見。他曾經跟我提過,他認為你是很有潛力的。」
他以懷疑的眼光看她。
「真的。"她強調似的點頭:「他真的願意給你證明自己能力的機會,他對你所做的要求,也同樣要求各部門的各級主管做到,如果他真的對你特別嚴厲,無非也是因為對你的期望愈高。」
「我們暫時不談這個好"他無法輕易的撤下對何瑞麟的的心防。
葉宜庭只能點頭同意,該說的她都說了,只能讓邱以成自己去深思她的話了,如果他夠理智。
「你的辦公室充滿F花香。"似乎為了消弭方才凝窒的氣氛,他露出一個比平常還開朗的笑假裝方纔的不快、爭執都沒發生過。
提到花,她的火氣又有上升的趨勢:「濃郁得教我受不」「我發現你今天真的很難取悅,早知道我在送花前,應該先仔細的查查農民歷。"他試圖以幽默的玩笑逗她開心。
「即使你選黃道吉日,我也不會開心的。"一想到這件事將成為公司的頭條"花邊新聞",她怎麼開心得起來。
「到底怎麼了,該不會是何大老闆刮了你一頓吧?」
她搖頭:「他什麼也沒多說。」
「我以為所有女人都愛花的沒想到你是個例外。"他顯得很失望。
「我喜歡花。"她看了看滿宰的鮮花:「可是你這樣做太離譜了,我在上班,這是我工作的地方給同事、給外賓看到了,他們會怎麼想?何瑞麟沒說話,但我相信其他同事的意見一定比他多多」你不開心我送你花,只因為伯別人說閒話?"他不敢相信的問。
「沒錯。"她點頭。
邱以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般的女孩子會因此而感到驕傲、洋洋自喜,充分表現出女性的虛榮心,而她卻因此而不悅。
難道葉宜庭真的是女人中的異數?
「他們能說什麼"他聳聳肩,露出了瀟灑的笑容:「他們頂多只會羨慕你,以及誇讚我的羅曼蒂克。」
她懊惱的接著道:「而且繪聲繪形的謠傳你在熱烈的追求我。」
「我是"他一臉認真。
她嚇壞了:「別再開這種玩笑。」
他更加的認真:「你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否則你也不會這麼緊張」她退離他兩步,彷彿擔心他隨時會克制不住的撲向她。
他有些嘲諷的苦笑:「我不會攻擊你的,否則我何必大費周章的送花給你,企圖慢慢的攻佔你的芳心。」
「怎麼可能!"她企圖說服他:「你怎麼可能突然想追求我?我們幾乎從小就認識了,在我們最尷尬、彆扭的青春時期,我們甚至彼此討厭對方。」
「那時候,你認為我是個自以為是的花花大少。"他趣味十足的笑她點頭,根本再也笑不出來:「而你認為我是個自命清高的黃毛丫頭。」
「黃毛丫頭已經長成一個教人動心的漂亮女人"他的眼神專注在她臉上。
「我知道你身邊常圍繞著一些比我更漂亮的女人。"她舔了舔突然發乾的嘴唇。
「卻沒有一個比得上你的聰慧、能幹。"他強調:「而且那些女人對我來說已成為過去時。我現在是全心全意的在追求你。
她一直在心底祈求,他會突然露出淘氣的笑容,承認這一切全是他的惡作劇,但顯然不是。
她沮喪的長歎口氣:「以成,這次你真的整倒我」「是你整倒我"他搖頭,自嘲的苦笑:「我真的無法想像,我邱以成第一次對女孩子做這麼認真的告白,得到的卻是這種反應。」
她反駁:「太突然了!
「如果不是你存心迴避,應該注意到了,我最近一直在向你暗示,譬如告訴你我渴望安定,終於有了想成家的念頭,而我選擇對象的條件必須像你,我說了很多像這類的話,我就是體貼的想讓你心裡有個準備,做一些心理上的調適。」
她沮喪的說道:「我一直以為你只是鬧著玩的。」
「現在你知道我不是。」
或許她一直知道,只是潛意識的逃避。
她深吸了口氣:「以成,我一直只把你當作朋友、當作哥哥、我們之間一直有著深厚的友誼,我從來沒想過把我們之間的感情變成男女之愛。」
他柔聲反駁:「至少它不是絕不可能的事,你可以從現在開始,不再當我是青梅竹馬的朋友、哥哥,而純粹的把我當做一個夠資格追求你的男人。」
「我夠資格吧?"他直視進她的眼裡。
「你絕對夠資格追求任何女人,但不該是我。"她一臉無措。
她喜歡他,邱以成英俊;開朗,令人愉快,他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不是她的。
她只是喜歡他,卻一點也不愛他。
她相信自己永遠也無法改變對他的感覺,他缺少她最渴望的安全感,他們之間缺少了那種震撼心弦的奇異感覺。
「你討厭我嗎"我令你無法忍受宜庭?"他靜靜的問。
她搖頭:「你知道不是。」
「這就夠"他眼中多了幾分生氣:「只要你不討厭我,試著解除在心理上對我的設限,只把我當一個最誠心的追求者,給我、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看來,她是無法令他打消主意了!
「如果到最後。我發現還是只能把你當做是一個好朋友"她詢問。
她絕不希望將來他們兩人非但不能成為愛侶,卻連朋友也做不成。
他苦笑的承諾:「那我也只好認命做你永遠的好朋友」今天真是最沒完沒了的一天,邱以成剛走,采娟就緊接著來她替她帶來了三明治和一瓶鮮奶,調皮的笑道:「我知道你今天絕不會離開辦公室下樓吃飯,所以我就替你帶上來嘍。」
「謝"葉宜庭輕歎,這消息果然如"風行草堰"般,迅速的傳遍了公司上下。
「姊,你幹嘛一副那麼煩惱的樣子,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死你啦,連我都有點嫉妒呢。"葉采娟幻想著有一天,也會有一個她所心儀的男人為她這麼做。
葉宜庭輕揉著有些發疼的額際:「采娟,你不懂,這會對我造成很重的心理負擔。」
葉采娟聳了聳肩:「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如果今天換成是我遇到這種事,我一定驕傲的像只孔雀。」
她羨慕妹妹的單純,她就是無法輕鬆起來。
「我寧願不要。"葉宜庭排斥道:「我真的很不高興以成這麼做,他讓我成為大家閒聊的話題。」
「你何必那麼想"采娟不以為然的說道:「你為什麼不試著從以成的角度來想,他肯這麼公開的向你表示愛意,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葉宜庭悶悶不樂的反駁:「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沒有必要做得讓大家都知道。」
葉采娟摘下了一朵紅玫瑰,在鼻前嗅了嗅,她的神情間滿了羅曼蒂克的幻想:「'愛'就是要讓大家知道,讓大家分享你們的快樂。看得出來,邱以成對你是真心的,你虜獲了一個慣於穿梭在女人堆中的風流大少,他將會為你徹底的改變,哇,好浪漫!」
「如果我對他有同樣的感情,或許我會,但我沒有啊:「葉宜:庭苦惱的指出問題的關鍵。
「我覺得你們似乎一直相處的很好嘛。」
「沒錯,但喜歡並不等於愛。」
葉采娟緩緩的點頭,又搖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喜歡或許可能轉變成愛,感情可以靠培養的,不是」她反駁:「那只是理論。」
「誰說的,爸和媽不就是相親結婚的,他們一直很恩愛"葉采娟理直氣壯的說道。
葉宜庭軟性的白了妹妹一眼:「你沒發現自己有雙重標準你嚮往羅曼蒂克的浪漫愛情,卻試圖鼓勵我接受最古老,最不文明的愛情觀。」
葉采娟咋了咋舌,無話反駁。
「現在都快邁入二十一世紀了,不再是以前那種封建的社會,我有機會精挑慢選出我將托付終身的對象,我也不至於又老又醜到沒人肯要的地步,沒道理就這麼急就章的做下決定,然後只能放手賭賭看自己的運氣,比較幸運的,終能愛上自己的丈夫,運氣差點的,就只能認命。"葉宜庭有感而發的說了一大串。
葉采娟親密的環著姊姊的肩膀:「我不是不關心你的感受,只是覺得邱以成確實是個條件不錯的對象,你們從外表上看來真的是很完美的一對。」
「外表?"葉宜庭抓到她的語病:「外表比內心的感受重要?」
葉采娟不依的撒嬌:「姊,你不要盡挑人家的毛病嘛,我又不是要你現在就嫁給他,只是建議你試著和以成交往看看。」
她肯定的搖頭:「我和以成不可能的。」
「為什麼這麼駕定?"葉采娟懷疑的眼神在她臉上搜尋:'姐,你該不是心中另外有人吧」「沒有。"她否認,坦白的說道:「只是邱以成缺少了一種能令我心動的魅力,他很好,卻不是那種能吸引我的男人。」
「姊,我一直覺得你很成熟,很實際,沒想到你對愛情也是充滿了浪漫的情懷。"葉采娟顯得很訝異。
「別把我想得那麼與眾不同。"葉宜庭淡淡的笑了,她像任何其他的女人一樣,對愛情充滿了幢憬。
「姊,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什麼樣的男人才能令你心動?"葉采娟好奇的問。
葉宜庭正想告訴她,只有等到命中相屬的另一半出現時,她才能正確的描繪出,但……她的眼前卻活生生的浮現出,何瑞麟那英俊得不可思議的臉龐。
「我是不是走錯了房間?"傅之敬的出現,適時的解除她臉紅的尷尬。
她突然有些想笑,傅之敬畢竟跟了何瑞麟多年,他們之間真的非常有默契,對這個"花房"的反應如出一撤,甚至連第一句話都是一字不差。
「你生日?或者……」
她臉上的笑意加深,把剛才告訴何瑞麟的話重複了一遍;
「什麼事都沒發生。」
「什麼事這麼好笑?"傅之敬友善的回以一笑。
葉采娟也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沒有,只是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我們何大老闆在踏進這裡之後也同樣說過。"葉宜庭解釋。
葉采娟真嫉妒姐姐能和何瑞麟如此接近。
「這麼說來,我讓自己看起來像只鸚鵡?"他輕鬆的調侃自己。
葉采娟接著諷刺道:「我倒覺得你比較像一隻醜陋的八哥。」
「采娟!"葉宜庭喝止妹妹的無禮。
傅之敬剛開始給人的印象是一本正經、疏遠冷淡,但在與他共事後不久,她即發現他其實是個挺和善、熱心的男人,她蠻喜歡他的,但顯然采娟並不這麼以為。
「我哪裡得罪你"他臉上仍保持著極有風度的笑容,視著葉采娟。
采娟一臉無辜的聳聳肩:「我只是實話實說。」
「采娟一向愛開玩笑。"葉宜庭趕緊出面打圓場。
「小女孩嘛。"他直接刺向她最忌諱的要害。
葉采娟惱怒的瞪著他,反擊道:「你也不比我大上幾歲。」
「至少我的閱世經歷比你豐富,其實有不少人覺得我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不少。"他頗自得的樣子。
葉采娟要笑不笑的盯著他看,毫不留情面的批評道:「你臉上過早出現的皺紋確實使你看起來老成些,但我懷疑你的智力是否趕得上你外表的老化。」
傅之敬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只是無奈的想笑,和她的針鋒相對中得到樂趣?這真的是太可笑了點。
他假意清清喉嚨,掩飾差點抑不住發出的笑聲:「就你的年齡來說,你實在太過伶牙俐齒了點。」
「謝謝。"她故意裝出一臉驕傲:「說實在的,這是我挺自豪的一項特長。」
「我只希望你唇和舌的過度發育,不至阻礙到你其他方面的成長。"他諷刺的笑道。
她也笑,"笑裡藏刀":「這就不勞你費心」葉宜庭好笑的看著他們唇槍舌戰,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們嘲諷的話中並不深具惡意,反倒像對歡喜冤家,以爭吵做溝通,促進情感的交流。
「告訴我,你們可不可能一言不合的大打出手?"葉宜庭玩笑的調侃道:「如果有可能,我也好早點避難去,免得遭到池魚之殃。」
「你放心,機率不大。"傅之敬的視線在葉采娟的臉上徘徊,挖苦道:「我從不打沒有把握的戰,如果在亂陣中被她那一口銳利的牙齒咬到,我會非常淒慘的。」
葉采娟立即反擊:「我也不敢冒險啊,我可沒把握我這口白牙啃得下你那張堅韌的老臉。」
葉宜庭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我建議你們干於脆脆的大打一架,速戰速決。」
傅之敬和葉采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聲甫歇,傅之敬想起他該辦的正事,轉而問宜庭:「何先生有沒有交待他去哪?」
葉宜庭搖頭:「他沒說,只說可能要晚點回來。」
他略為沉吟的看了看表,決定道:「我馬上要趕到桃園一趟,請你務必轉告何先生,我替他約了香港'旭東'貿易的陳老闆,晚上六點在'麗晶'飯店見面,請他準時赴約。我也會盡量在這個時間之前,直接趕過去跟他會合。」
葉宜庭復誦了一遍:「晚上六點、麗晶飯店,我會提醒他準時赴約的。」
「謝"他露齒一笑,轉身離去。
傅之敬在臨出門前,忍不住回頭深深的看了葉采娟一眼,卻發現她根本已經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只見眼底有一抹異常興奮的情緒……
他真想知道她那顆小腦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葉采娟坐在"麗晶"飯店大廳的沙發裡,這是個非常好的位置,前面有一整排高大的綠色盆景可供她藏身,而她卻可自樹葉縫隙得知對面餐桌的一舉一動。
她欣喜的看見陌生的男人起身份別和何瑞傅、傅之敬握了握手,轉身離去。
她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該是她登場的時候。
她順了順剛剛做好的髮型,整了整精挑細選的衣飾,又勉強按接著性子多等了三分鐘,才優雅的起身邁向他們的餐桌。
「真是太巧了!"她故作驚訝的笑道。
「可不是。"何瑞鱗非常具有紳士風度的起身相迎。
傅之敬則僵硬的坐在原位,巧合?他該死的知道這才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她精心的安排。
他更生氣的是,這項消息是他透露給她的,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透露給她的,這小女人可真是不放過任何機會。
「跟朋友一起來的?"何瑞鱗猶豫的看看她身後。
她故意澳惱的輕歎:「本來是,可是他臨時有事趕不過來我被放鴿子」「一塊坐。"何瑞麟立即有禮的替她拉開椅子。
「謝謝。"她必須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勉強不露出興奮過度的笑容,一切比她預期得還順利。
何瑞麟揚手招來了侍者,慇勤的招呼她:「吃過飯沒?要不要點些東西吃?」
「我不餓。"她給了何瑞麟一個感激的笑容,繼而轉向侍者:麻煩你給我一杯咖啡。」
「興奮的吃不下東西?"一等侍者走開,傅之敬立即展開攻勢,他話中的諷刺意味只有白癡才聽不出來。
何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葉采娟倒是比他想像的還鎮定,回他一個過分甜美的笑[容:「或許吧。」
「你到底在興奮什麼?"傅之敬繼續諷刺道:「你似乎一點也'不生氣被人放鴿子嘛。」
「氣死自己划得來"她反問,臉上仍然帶著微笑,只有看著他的眼裡閃過一抹警告的意味。
「和男朋友約會"傅之敬刻意緩緩的打量她:「你今晚的衣著打扮和平常不太一樣,顯得特別的慎重,一定是為了特別的人穿的吧?」
問問題的是傅之敬,葉采娟卻是看著何瑞麟回答:「我沒有男朋友。」
「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會沒人追?"何瑞麟合作的說出她渴望聽到的話。
她喜孜孜的笑了:「是有人追求我,但他們的條件都不盡理想,我是寧缺勿濫。」
「正確的觀念。"何瑞麟贊成的評論。
「我的年紀雖然不大,但自認我的思想挺成熟的,我心目中的理想對象,必須成熟、穩重、有才能,而且帥氣、迷人。"她深深的看了何瑞麟一眼:「最好是像你這樣子的男人。」
傅之敬發出一聲模糊的笑聲,現在的女孩子真是愈來愈大膽,愈來愈不知道什麼叫種持,誰會聽不懂她話裡明白的暗示。
他搶在何瑞鱗開口前說道:「我覺得你們女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明明年紀輕輕卻喜歡假扮成熟,生怕別人把你們當長不大的小女孩看待,然後等到人老珠黃時,卻打扮成不符年齡的花俏,生怕有人看出你們真實的年齡。女人,真是世界上最矛盾的動物!」
他的表情、語氣極盡嘲諷之能事。
傅之敬滿意的看著他的話在葉采娟身上造成的影響,他相信,若非何瑞麟就坐在他旁邊,她一定早按按不住的衝過來撕破他的臉。
他乘勝追擊的繼續說道:「女人還是必須做適合自己年齡的打扮才顯得可愛,就拿你身上這套衣服來說吧,質料不錯、款式也不差,卻一點也不適合你。」
他不理會葉采娟惱怒的瞪視,以及何瑞麟勸阻的眼神,執意說下去:「你刻意挑了這麼一套成熟的長裙來表現你淑女風範,卻偏偏只得到反效果,跟你熱情、大膽的天性一點也不相符合,你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老愛偷穿媽媽的高跟鞋……」
葉采娟的忍耐已到達極限,即使何瑞麟在座也無法阻止她,她猛的起身,抓起桌前的一杯白開水,狠狠的往他臉上潑去。
傅之敬終於停住他那尖苛的批評,一頭一臉的水,水珠甚至順著他僵硬的雙肩,滴在他昂貴的西裝上,那模樣煞是狼狽。
為了躲避旁人投來的好奇視線,為了不給傅之敬報仇的機會,葉采娟抓起皮包,轉身快步離去。
「我同情你,但這是你自找的。"何瑞麟輕拍了拍傅之敬的肩,緊追葉采娟而去。
他在飯店門口追上了葉采娟:「我替之敬向你道歉。」
「我很抱歉把氣氛搞得那麼僵。"她其實一點也不覺得內疚,如果她桌前是杯熱騰騰的咖啡,她會更滿意。
「不怪你,任何女人都不會忍受他那種批評。"他既歉然而納悶的沉吟道:「之敬今天真的很反常,平常他對女人總是既尊重又有禮的,今天不曉得吃錯了什麼藥,太不像平時的他」「大概他討厭我吧。"她故意裝出一臉柔弱的委屈狀:「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就鬧得很不愉快,你應該還記得吧,我認為他撞翻了我的便當,他卻自認無辜。」
何瑞麟並不以為是這個理由,傅之敬不可能會為那種小事計較,甚而懷恨在心。
他真的很懷疑傅之敬和她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傅之敬一向是一個極善於壓抑情緒的人,葉采娟究竟有什麼本事讓他完全失控?
「你不要太介意,明天我會勸他去向你道歉,我們都是同事,沒必要鬧得這麼僵,以後見了面大家都難堪。"他勸道。
「你不用勉強他向我道歉,事情過了就算了,我剛剛也只是一時衝動。」
為了表現她的"寬宏大量",她只好這麼說,其實她真正想做的是,狠狠的甩傅之敬幾十個巴掌,讓他臉腫得再也無法放劂詞。
你度量真大,很少女孩像你這麼寬宏大量的。"他眼裡有著讚許。
葉采娟的怒氣一掃而空,開心的綻出笑臉,或許她的委屈終究沒有白受,至少甩掉了傅之敬那個"大電燈泡",她終於了和何瑞麟獨處的機會。
一-「瑞麟,……"她突然住口,靦腆的看著他:「我能這麼叫你"當然可以"。這種小事對他並沒有什麼意義,在美國,他們甚至直呼自己父母的名字。
但葉采娟可就不這麼想了,她覺得這是接近他的一大步。
「瑞麟,我覺得你人真好,本身這麼傑出優秀,卻一點也不端大老闆的架子。"她看著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愛慕。
他淡淡的一笑:「其實我也有可惡的一面,你還不夠瞭解我。」
'-他不是不懂她話裡的暗示,但還是決定暫不做反應比較好。
她這種女孩子正值最敏感,感情最易受傷害的時期,傷害這樣的女孩是非常下流、卑鄙的事。
他曾經想過,在報復葉宜庭的計劃中,或許葉采娟是可資利用的一步棋子,但現在他已徹底的打消這個主意,因為葉采娟不同於她的姊姊。
葉宜庭老練,擅於和男人周旋,她活該要為她曾經犯過的錯誤付出代價,而葉采娟單純得可笑,也單純得令人不忍傷害。
他頓時決定,以後將盡量避著她,不要給她任何不該存有的希冀。
「我一直想看-部新上映的電影,你願不願意一起去看?"她更進一步的主動提出邀請。
他毫不遲疑的婉拒:「我沒有時間,晚點還有事。」
她毫不掩飾她臉上的失望。
「你決定要去電影院我還有點時間可以順道送你過去,或者送你回家?"這起碼是他該做的。
退而求其次,至少她還可以和他獨處一段車程的時間"那麻煩你送我回家好」葉采娟"飄"進門,臉上帶著奇異興奮的笑容。
「約會回來啦,跟什麼白馬王子約會?看你一副飄飄然的樣子。"坐在矮几邊的葉宜庭好笑的調侃妹妹。
「如假包換的白馬王子。"采娟的臉上帶著陶醉的笑容。
「那個鞋廠小開?」
「他早被我三振出局」「新的男友?」
采娟搖頭,又聳肩:「還不是,但或許就快是」「你在跟我玩猜謎遊戲?"葉宜庭好笑的白了妹妹一眼。
「好吧,告訴你。"想到何瑞鱗,葉采娟的眼角一眉梢滿是甜蜜的笑意:「剛剛瑞麟送我到家門口。」
「瑞麟?"葉宜庭不自覺的提高嗓音:「我不知道你幾時和他熟識到可以直呼他名字的地步。」
「是他要我這麼叫的。"雖然是她主動建議的,但至少何瑞麟並沒有拒絕。
"他約你?"葉宜庭有絲驚訝的問:「我知道他今晚有公事要談。」
她才不會招認她是刻意跑去他約會的地方找他,推托道:「路上巧遇。」
葉宜庭鬆了口氣,何瑞麟基於禮貌送她回來,這是很平常的事。
「姊,我發現瑞麟真的是個令女人傾倒的現代白馬王子。"她誇張的輕歎:「我想,我真的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太誇張了吧!"葉宜庭秀眉徽蹙,何瑞麟的魅力果真無遠弗屆?
「才不呢。"葉采娟臉上帶著夢幻般的神情:「姊,我記得你說過,戀愛是種很奇妙的感受,你要的是那種能感動你靈魂深處,讓你深深動心的男人,而何瑞麟帶給我的就是那種感受。」
葉宜庭輕握著采娟的手,柔聲道:「但那種感受必須是雙向的,如果只是一廂情願,只會帶給對方困擾,最重要的是那將傷害到自己。」
「姊,我懂你的意思。"葉采娟的眼裡有著一抹固執:「但你又怎能肯定何瑞麟絕不會愛上我?」
葉宜庭被問得啞口無言,在她的心目中,采娟是個漂亮、可愛、討人喜歡的小女孩,或許何瑞麟就喜歡她的清純、專情?
「或許現在,他對我的感情不如我對他來得強烈,但至少我確定他是喜歡我的。"采娟的語氣愈來愈加肯定,她必須增加自己的自信心:「他稱讚過我長得很漂亮、活潑、開朗、有思想、而且寬宏大量、不記仇。」
她必須承認,他的讚美大多基於禮貌、輕描淡寫的帶過,但卻總是個事實。
葉宜庭妥協了,對感情執著不能算是一件錯事,采娟有權選擇她所想要的。
她取笑自己:「我想我真是老了,愈來愈婆婆媽媽,你已經是個二十歲的大女孩了,知道該怎麼處理自己的感情,我實在不必替你窮操心的。」
「沒錯,相信我,而且給我祝福。"葉采娟給了她一個甜美的笑容,轉身"飄"進她的臥房。
葉宜庭一個人坐在原位,突然對原本正在閱讀的小說失了興趣。
如果何瑞麟真能愛上采娟,不致傷害了她那熱烈、專注的感情,那麼實在是個最美好的結局。
可是……為什麼在她那麼想的同時,她卻感到張然若失悶悶不樂?
成為何瑞麟的大姨子?
這個假想一點也不動人!、為什麼她忍不住在心底追問自己,卻沒勇氣去探索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這個答案令她驚慌失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10:05
第七章
葉宜庭步出辦公大廈,正午的驕陽烤得教人苦不堪言。
她拍手遮在眉前,企圖抵擋刺眼的太陽光,身旁卻有個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見一個女孩子癱靠在石拄上,臉色怪異的潮紅著,呼吸顯得淺促而困難。
「你中暑」葉宜庭趕了過去,勉強扶起虛弱的女孩,來到大廈左側陰涼的石階上落坐。
她在學校學到的簡單護理知識,終於派上了用場,她要女孩盡量低著頭,然後動手解開她素色襯衫上的第一顆鈕扣,解放她被束縛得過緊的脖子。
她又抽出公文,輕輕的替女孩扇著風,直到她的呼吸終於順暢,臉色也不再那麼潮紅了,才關切的開口問道:「好點丁吧?」
趙怡君實在太感激這位好心的小姐,她免除了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的困境。
「謝謝你,我好多」當她終於看清「救命恩人」漂亮的臉孔時,不禁大吃了一驚,幫助她的,竟是她的「情敵」。
趙怡君沮喪的更正,葉宜庭當然不會當她是個情敵,因為她根本不把她視作一項威脅,甚至根本不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你在這附近上班我扶你回去。」葉宜庭好心的建議。
趙怡君不好意思的婉拒:「我可以自己走的,謝謝你,葉小姐。」
「你認識我?」她立即恍然大悟:「我們是同事?」
「對,我剛進公司不久。」
「既然我們是同事,你更不必客氣了,我扶你回辦公室。」葉宜庭再次提議,她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好到可以單獨行動。
「真的不必了,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趙怡君堅拒。
葉宜庭友善的微笑:「我不差這一點時間的。」
「其實我還不能回辦公室。」她顯得有些難為情:「我要出去辦些事,邱副理交待我一定要辦好。」
「以成?」葉宜庭意外的問。
趙怕君點頭,她希望有一天,她也能直呼邱副理的名字。
葉宜庭給了她一個更友善的笑容:「原來你就是以成新任的秘書,工作還習慣」「還好。」她才不想自曝內幕,告訴她的情敵,邱以成有多麼懷念他的前任秘書,而挑剔她這個現任秘書樣樣不如她。
「喜歡你的上司」葉宜庭又問。
「他不凶我的時候。」邱以成生氣的樣子真的挺怕人的。
葉宜庭被她的回答逗笑了,她發現自己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孩有很好的印象:「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趙怡君。」
「趙小姐,別讓以成的架勢嚇倒你。」葉宜庭好意的建議她:
「以成有時候是比較霸道了點,但其實他心很軟的,如果當你是對,而他是錯的時候,你不妨堅決的據理力爭,他需要適時的被點醒,別讓他以為自己永遠是對的。」
趙怡君頗不是滋味的想,葉宜庭當然有資格和邱以成大聲說話,因為她和他有更深一層的關係,她相信,如果是她趙怡君敢和邱副理大聲說一句話,他一定立即叫她滾出「大新」,永遠都不必再來上班。
葉宜庭溫柔的對她微笑:「我知道你剛踏出校門不久,或許工作經驗比較不足,你接的又是我的職務,我匆匆被調走也無法做完整的移交工作,如果你真有什麼工作上的問題,或許我能夠幫忙。」
「謝謝。」趙怕君回以一笑,看得出來,葉宜庭是很誠心的。
她扣回她襯衫上的第一顆鈕扣,害羞的輕促道:「葉小姐,你不用再陪我了,我真的已經沒事」「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在大太陽下活動,這樣吧,你還是回辦公室向以成解釋,我想他會諒解的。」葉宜酗道。
「不。」趙怡君一個勁的搖頭,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不希望邱副理認為我辦事不力。」
「那只好這樣了,我先陪你去辦你的事,你再陪我去辦我的事只要我們動作快點,應該不會多花太多時間的。」葉宜庭想了個折衷的辦法。
她實在不怎麼放心這個有些害羞的女孩單獨離開,萬一她又再次倒在路上,到時誰來幫她「稱真的願意?不會太麻煩你?」趙怡君也不想要這樣扭扭捏捏,但她一直缺少朋友,她不太懂得怎麼跟人相處。
葉宜庭保證似的點頭:「一點也不麻煩,我們正好可以彼此作伴。」
趙怡君總算瞭解,邱以成為何會肯下這麼大的功夫追求葉宜庭的原因她美麗、善良、溫柔、體貼,是個內外兼俱的好女人,不要說男人,恐怕連女性也會為她的魅力所折服。
趙怡君原本打算不喜歡她的,但卻發現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趙怕君生性害羞,一直是人群中受忽視的一個,葉宜庭卻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毫不保留的對她伸出援手。
她頓然決定,反正邱以成終會有結婚的一天,既然新娘絕不可能是她,那與其是別人,倒不如是最有資格的葉宜庭。
她會祝福他們兩人的,即使那會撕碎她的心。
傅之敬攔住了剛步出辦公大廈的葉采娟:「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希望跟你談談。」
「好讓你有機會再繼續羞辱我?:葉采娟火藥味十足的瞪著他。
博之敬看起來有些狼狽:「無論你想怎麼報復我都可以,,但至少不要在這裡,你總不希望讓別的同事看到吧?」
「我才無所謂。」葉采娟雖然嘴硬,但還是不甘不願的和傅之敬找了家咖啡廳。
·傅之敬似乎很有閒情逸致的細細品嚐著咖啡,老半天不說一句話。
葉采娟沉不住氣的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是有事要談,這是最新型的談話方式?可惜我們心靈並不相通,如果你再繼像個悶葫蘆,我不會再多浪費一秒鐘的時間陪你枯坐。」
他終於說話了,但卻顯得不甘不願:「我承認那天在『麗晶』,我做得有點過分……」
她打斷他,糾正道:「不是有點,你是太太大過分了!」
她意猶未盡的接著道:「你應該為此被打人八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油鍋!永世不得超生!」
「小姐,我發現你真是一個雙面女郎,在何瑞麟的面前裝出一副清純、可憐的小女孩樣,在他背後就毫不掩飾的露出你那尖酸、刻薄的天性。」傅之敬也動了氣,他不知道為何每次一遇上了她,他的自制力便被激得絲毫不剩。
葉采娟攸然起身,氣鼓鼓的瞪著他:「看來我還是上當了,你要我來這的目的果真是想要繼續羞辱我!」
「拜託,坐下。」他環眼看了看四周,所幸客人不多:「我是有意道歉,可是你就是有本事激怒我,讓我忘了原先想說的話。」
葉采娟緩緩的坐回原位,反駁道:「你那個樣子像道歉?
根本沒有半點誠意。」
「我那天是不應該當著何瑞麟的面讓你難堪,但……」他深吸口氣,就是無法忍住不說:「但是你自己也必須負部分責任。」
她杏眼圓睜:「我負什麼責?那天我一直勉強自己對你客客氣氣,好幾次不理你蓄意的挑釁,直到最後終於忍無可忍。」
「你利用我。」他的神情、語氣問,充滿了濃濃的指控意味。
「我利用你?」她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你有什麼值得我利用的地方?」
他反過來的質問她:「你那天到『麗晶』不是個巧合吧?更別告訴你真的和別人有約。」
「我…。」她有點心虛,一時為之語塞。
「你從我這邊知道了這個消息,然後精心策劃了這個『巧遇』。」他極為諷刺的說道。
「沒錯,那一切都是我刻意安排的。」她承認,仍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但那又如何?你那天要我姊姊轉告瑞麟準時赴約,我就在旁邊,我有必要捂著耳朵不聽我並沒有拿刀拿槍逼你透露這項消息。」
「我根本沒想到你竟然那麼善於利用機會。」他惱怒的瞪了她一眼。
「這已經不是一個封建的社會了,我為什麼要隱藏我對瑞麟的感情?我有權利為自己製造機會。」她以同樣惱怒的眼光迎視著他:「更何況,我這麼做哪點妨礙到你」「你利用我。」他重複:「而我最痛恨被人利用!」
「就算我真的利用了你又怎」她真受不了這男人的固執「如果你記得,當初是你自己給了我利用你的念頭。你明白的告訴我,如果想接近何瑞麟就必須從你身上下手,答應你的約會,是你要我利用你的。」
他真後悔當時一時的莽撞,但仍然嘴硬的道:「就算要被利用,也必須是我心甘情願的,而這次,你是利用我一時的疏忽。」
她立即不服氣的反駁:「上回被利用的是我,不是你。我那天勉強的陪你吃飯,你卻根本隻字不提瑞麟,我主動追問,你也是支吾吾,三言兩語帶過,從那次以後,我根本打消要靠你幫我的念頭。」
傅之敬暗自叫苦,這小丫頭不僅懂得如何激怒他,更懂得如何使他自覺理虧。
她啜了口咖啡,又接著道:「或許你真的很看不起我,認為我不懂矜持、倒追男人,但我自己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恥。我只是忠於自己的感情,追求我所想要的。我為什麼一定得要消極的等待,而不能主動的找機會接近我喜歡的人?」
她愈說愈激動:「這個社會對男人和女人,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標準,憑什麼男人天生就是狩豬者,而女人就注定要淪為獵物?憑什麼男人可以主動的出擊,而女人只能認命的等待?
那太不公平!」
他如果覺得她的話有理,那他就真的該死了,但……但她說的卻真有幾分道理,至少,他已經不再那麼氣她「你真的那麼喜歡何瑞鱗?」他靜靜的問,直視進她的眼裡。
葉采娟毫不遲疑的點頭,一副「情若金石」的表情。
勉強自己不去分析,為什麼她的樣子令他悵然若失的原因。
「我並不是想打擊你,天知道我幹嘛要多管閒事。」葉采娟真的令他方寸大失:「但我仍然忍不住勸你,何瑞鱗不可能會回報你的愛意。」
「別又來那套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年輕,沒見過世面,他成熟、人生經驗豐富,簡單的說,就是我配不上他,對不對?」
她眼裡閃著怒火。
不,他心裡默默的反駁:你年輕、漂亮、坦率、你是個非常吸引人的女孩,雖然有時候你挺潑辣的。
「我真的那麼醜」她不服氣的問。
一點也不,他真誠的回答,卻只敢在心底對自己說。
他真想告訴她,問題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在何瑞麟。
何瑞麟怎麼可能去愛害死他姊姊兇手的妹妹即使當他愈接近葉宜庭,越覺得她不可能是那種傷風敗德的女人,但基於對何瑞麟的忠心,他不能揭露此事。
「我自認自己不是一個醜八怪。」她顯得有些激動:「我願意為了他而改變,學習成熟,做一切符合他喜好的轉變。」
「你願意為他做這種犧牲?」
傅之敬勉強的控制住自己,不流露出吃醋的語氣,何瑞麟是個好男人,但卻不值得她為他這麼做,那對她太不公平「願意。」她堅定的回答。
傅之敬深深的吸了口氣:「好,我幫你。」
她以懷疑的眼光看他:「你該不會又以此做為約我的借口口巴?」
「你既然把我看得那麼卑劣,大可不必理會我。」她的懷疑,激起他的傷心多於憤怒。
她急切的說道:「如果你真肯幫我,我當然求之不得。」
「好,我會盡量製造機會讓你接近他。」他允諾。
她臉上有了新的光彩。
「但你必須先答應我一件事。」他的首肯是有條件的。
如果他真能幫她,不要說一件事,就是十件她都肯答應:
「你說。」
他斬釘截鐵的下命令:「不要再盲目的迎合何瑞麟,不要再做不適合自己的裝扮,你有你的味道,有你自己耀眼的地方,我相信,何瑞麟也不會喜歡一個失去自我的女人。」
她想了想,終於露出一個樂於從命的笑容:「都聽你的。」
傅之敬有些吃醋的想,這小妮子第一次表現的這麼合作,卻是為了何瑞麟。
他不只一次的問自己,天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多管閒事!
「如果我要你跟我一起到香港出差,有沒有什麼問題?」何瑞麟詢問的看著她。
葉宜庭意外的愣了愣,重複他的話:「跟你一起去香港出差?」
他點頭,解釋道:「我準備和香港的『旭東』貿易做一筆大生意,為求慎重,一定得親自過去考察他們那邊的情況,而這次去,必須攜帶很多的資料、文件,身邊一定得要有個隨行秘書。」
「平時這種事,不是都由傅之敬陪同你前往?」她頗為緊張的問。
「我離開台北,公司裡還有好幾筆生意必須由之敬接手,他走不開。」何瑞麟直視著她:「想來想去,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她沉吟了半晌,職業的道德感令她無法拒絕:「既然這樣,我不介意出差。」
「你真敬業。」他給了她一個讚許的微笑。
「當天往返?」她充滿希望的詢問。
他似乎有些歉然的搖頭:「不太可能,大概要待個四、五天。」
葉宜庭暗自忖度,她真後悔自己答應得太快。
光想到要和他單獨相處個四、五天,真教她頭皮發麻,她甚至有個衝動,想收回她剛剛的允諾。
當然,他們兩個絕對不可能是真的單獨在一起,而不與外界接觸,但兩個人一起到異地出差,這種感覺還是挺親近的。
更能肯定的一點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接觸絕對會比平時更頻繁。
「我臨時要求你出差,你身邊不會有什麼放不下的事,或人吧?」他似乎話中有話:「我可不希望你周邊的人,因此而困擾。」
她周邊的人,不會有人對這項安排有異議,真正感到困擾的是她自己。
她不是不喜歡何瑞麟,憑良心說,他一直對她客氣、有禮……相反的,她就是太在意他了,太過意識到他的存在,在他面前,她一直無法完全放鬆自己。
「沒有,我會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她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個明快、果決的女秘書:「告訴我,預計什麼時候離開?」
「明天早上的飛機,我七點準時到你家接你,可以」他詢問。
明天?
她覺得實在是太快了點,但勉強自己掛上一個自信十足的笑容:「我會準備好的。」
葉宜庭一直以為,這次出公差感到困擾的只有她自己,但當她在房裡收拾行李,而采娟嗜著一張嘴在旁邊探問東、探問西時,她終於發現她錯采娟顯然很不高興她和她的白馬王子一同到香港,即使是為了辦公事。
她嘲嚷著:「就你們孤男寡女在一起,這不太妥當吧!」
「我們不是孤男寡女,我們必須在那邊參觀、拜訪,接觸很多人。」葉宜庭試著安撫她:「我們的行程排得非常緊湊,恐怕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多。」
「但總還是會有獨處的時候。」她反駁,一張嘴嘲得能掛三斤豬肉。
「你是擔心我的安全,還是擔心我誘拐你的白馬王子?」葉宜庭又好氣又好笑的調侃她。
「你的安全不足堪慮,瑞麟是個真正具有紳士風度的男人。」葉采娟很認真的告訴她。
葉宜庭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怕我勾引他?」
「也不是啦!」采娟一臉懊惱,仿似連她也不確定自己擔心什麼。
葉宜庭無可奈何的對她搖搖頭,轉身繼續收拾她的行李。
沉默了半晌,葉采娟類似自言自語的說道:「異地風情,很容易讓人產生浪漫的聯想……」
「別傻」葉宜庭索性放下手邊的工作,轉身挨著她坐下:
「我這個人太有理智了,不會被你所謂的『浪漫氣氛』給沖昏頭的,我到香港不是度假、而是去工作,我不會讓我的『理智』放大假的。」
葉采娟淡淡的露齒—笑,欲蓋彌彰的解釋道:「姐,我不是真的懷疑你和瑞麟會有什麼,我只是不習慣—個人獨居嘛。」
葉宜庭輕攬著妹妹的肩膀,取笑道:「是誰一直喊著自己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成熟的女人不會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吧?」
葉采娟輕歎:「我真希望我是你,可以和他童單獨到香港玩一趟。」
「玩?」她不以為然的反駁:「要不是職責所在,我根本不願意去。行程緊湊,每天必須拜訪好多人、參觀好多東西,這對我的耐性和體力真是一大考驗。」
「姐,乾脆我請假,跟你們一塊去!」采娟靈機一動,興致勃勃的建議道。
「少異想天開。」葉宜庭不得不澆她一盆冷水:「別忘了何瑞麟是你的老闆,他那個人公私分明,怎麼可能准許這種事。更何況,你不怕你的不敬業令他對你的印象大打折扣?」
采娟頓時又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張小嘴又嘟了起來。
「別那麼沮喪嘛,想不想姐姐帶什麼禮物回來?」她誘哄道。
「你想『賄賂』我。」采娟指控道,嘴角卻已忍不住笑了開來。
「不接受『賄賂』?」宜庭故意捉弄她:「那好,我倒省了一筆開銷。」
「誰說我不要。」采娟撓著姐姐的手臂,嘻笑的要求:「我要香港最流行的時裝,還要—雙搭配的高級皮鞋,最好外加一個名牌皮包。」
葉宜庭無奈的笑著搖頭:「我真後悔試圖『賄賂』你,你簡直是獅子大開中!」
傅之敬站在何瑞麟位於陽明出半腰的寧靜華屋中,他位於明淨的落地窗向外眺望著遠方的青蔥綠林,思緒漫無目的游移著。
好半晌,他才轉身看向正坐在吧台邊煮咖啡的何瑞麟。
此刻的他,看起來一派優閒,毫無壓迫感,但傅之敬太清楚這只是一種假象。他就像只睡著的老虎,體內仍蘊藏教人害怕的野蠻力量,如果他想要,他能在剎那間狂跳而起,撕碎一個人的心……
「你為什麼拿那麼奇怪的眼神看我?」何瑞麟繼續煮他的咖啡,平淡無奇的隨口問道。
何瑞麟超強的洞悉能力,令他又佩服又有一絲懊惱,口氣不善的質問道:「我想知道你究竟對葉宜庭有什麼計劃?」
「你是指我要她和我一起到香港出差的事。」他沒有假裝不懂傅之敬的意思。
傅之敬緩緩點頭:「以前這種事,不都由我陪你一起去辦?」
他簡單的解釋:「我不在,公司必須由你坐鎮。」
傅之敬不以為然的反駁:「這還是可以安排的,沒必要一定要葉宜庭單獨跟你一塊出差。」
「放心,我不會吃了她的。」何瑞麟懶洋洋的輕佻眉峰。
「你是不會吃了她,但你能保證不撕碎她的心?」傅之敬眼裡有絲挑戰的意味。
何瑞麟漸漸斂起漫不經心的優閒神態,穩定的目光毫不閃爍的迎視著他,他那莫測高深的冷漠神情很容易嚇倒人,但傅之敬認識他太深「我懷疑你想假借出公差之名,帶她到一個孤立無援的陌生地方,好方便實行你的復仇計劃。」他不給自己退縮的機會,指控他道。
「對葉宜庭的計劃絕對得實行,而且已在實行之中,去不去香港差別並不大。」何瑞麟話說的不慍不火,甚至沒有提高音量,但他眼中有抹不容別人懷疑的堅定。
傅之敬早知道無法勸他打消計劃,只能無奈的強調:「葉庭真的不像是個會恩將仇報、搶人丈夫的女人,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
「之敬,我們曾就這件事情討論過了,我不想再重複。」這次,他話中多了一分教人不敢違抗的命令語氣。
「好吧。」傅之敬無奈的同意,但又忍不住帶點挖苦意味的補上一句:「我只希望你將來不會為此後悔。」
「我不會的。」他顯得信心十足,繼而諷刺的接著道:「如果葉宜庭真如你宣稱的無辜,那麼上天會保佑她躲過我的魔掌,不是」「但願。」傅之敬真心的為葉宜庭祈禱。
「你和葉采娟究竟是怎麼回事?」何瑞麟技巧的岔開話題,這可以順利的讓談論的焦點自他身上移開。
傅之敬故意裝糊塗:「我和她怎麼」「我非常驚訝你上回在『麗晶』對她的那種態度。」他指出。
傅之敬聳聳肩以漫不經心的口吻搪塞:「大概我和她生肖、八字相剋吧,一個人不可能和所有人都相處得來,我跟她就是不投緣。」
「就我所知,商場上的歷練使你變得很容易壓抑情緒,我看過你對最討厭的人也能裝出一臉笑容,唯獨對葉采娟例外?」
何瑞麟根本不上當,他以懷疑的眼光盯著傅之敬。
傅之敬非常笨拙的改變話題,過分熱心的叫道:「你咖啡到底煮好了沒,我渴死了!」
何瑞麟決定暫時放過他,但仍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嘲諷的笑容。
飛機平穩的翱翔在藍天白雲中。
何瑞磷啜飲著空服員送來的咖啡,但葉宜庭卻搖頭拒絕她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怎麼」何瑞鱗關切的問。
她略為郝然的回答:「我有暈機的毛病。」
「很不舒服」他一臉同情。
「還好,只是有點頭暈、耳鳴」他毫無預警的靠向她,一手橫過她的身體,好勾著位於椅座扶手下的調節鈕,替她調整椅座的角度,好讓她能舒服的半倚著。
他又自小袋中掏出綠油精,輕柔而自然的替她擦拭在額際。
葉宜庭不習慣突然和他如此親密,一張粉臉染上兩朵淡淡的紅暈:「謝謝。」
「別跟我客氣。」他露出一個最迷人的笑容:「治療耳鳴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藉著說話來轉移你的注意力。」
「有效」他突然頑皮的笑道:「對你未必,對我來說是肯定的。」
他輕鬆的態度令她頓時覺得好過多了,她柔柔的回以—笑。
此時,坐在何瑞麟另一邊的一個老太太突然開口,她看著他們的眼神充滿了羨慕:「你們是新婚夫妻吧?這是次蜜月之旅?」
葉宜庭臉更紅了,她本想否認,但那位老太太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冗自叨念:「年輕真好,我還記得我和另一半新婚時……哎,人要懂得把握時光。」
她接著又仔細的打量著他們兩個,點頭評論道:「你們看起來非常相配,而且非常恩愛的樣子……」
「是」何瑞麟笑得好邪氣。
葉宜庭知道他不會費力的試著解釋,只好趕緊閉上眼睛假寐,以躲避令人臉紅的尷尬。
一連串緊湊而累人的參觀、拜訪活動終於暫告一段落,他們也達到此行的最主要目的,與「旭東」貿易長期合作的契約終告簽定。
「這三天來,打擾你們太多」何瑞麟熱絡的和「旭東」的陳老闆握手致謝。
陳老闆禮尚往來的回敬:「上回我到台灣,也承蒙你們的照顧,尤其是你那個得力的助理傅先生,接送我上飛機,—手包辦我的食宿,請替我向他問候。」
何瑞麟有禮的點頭:「我會的,謝謝你。」
陳老闆又轉向葉宜庭,笑著讚許道:「葉小姐幾乎和傅先生一樣幹練,尤其這三天這麼奔波下來,也沒聽你抱怨過一句。」
「職責所在,這是我應該做的。」葉宜庭謙虛的回以一笑。
陳老闆友善的輕拍何瑞鱗的肩膀,羨慕的說道:「你的成功不是沒道理,你非常有用人的眼光,這點我要多跟你學習。」
「劉主任也非常盡責,我也要感謝他這幾天來對我們的照顧。」何瑞麟對幾天一直陪同他們參觀的男子微笑致意,他是陳大老闆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劉主任興致勃勃的詢問:「現在正事辦完了,你們有沒有特別想去玩的地方?我可以做點安排。」
「不了,我還有點私事待辦,不必再打擾你」何瑞麟有禮卻堅定的拒絕。
「需不需要我替你效勞,再盡點地主之誼。」劉主任熱沈的建議。
何瑞麟仍然拒絕:「真的不好再麻煩你們,香港我很熟的。」
「既然何先生這麼說,就隨你意」陳老闆歉然的一笑:
明天早上我有一項重要會議,恐怕無法到機場送行,我會要劉主任去送你們,替你們打點好一切。」
「那我先跟你道別了,希望我們的合作愉快、順利。」何瑞麟又再次和陳老闆握了握手。
葉宜庭也微笑致意:「再會」他們步出了「旭東」貿易,悠閒的走在大馬路旁,正所謂的無事一身輕。
「心情很輕鬆,很有成就感吧?」何瑞鱗愉悅的對她微笑。
「是啊,這三天來的辛苦全都有了代價。」而且她很高興的發現,和何瑞麟相處並不如她想像的難。
其實,他們工作起來相當具有默契,而且合作無間。這幾天,他們之間發展出一種友善而親近的關係。
「你待會有私事要辦,我則準備回飯店好好睡一覺。」她無限嚮往的說道。
「我帶你去一個比睡覺還來得有意思的地方。」他邀道。
「你不是有事要辦?」她疑惑的問。
「沒錯啊,到香港頗負盛名的淺水灣玩,這本來就是絕對的私事。」他理所當然的說道:「這種事沒必要麻煩劉主任,況且這樣玩得比較盡興。」
「你確定歡迎我加入你的『私事』中?」她促狹的問道。
他肯定的點頭:「我一直把你包括在我的計劃中。」
他們到達淺水灣時已近黃昏,戲水的人潮漸漸的散去。
夕照染紅了海面,海天一片絢燦的紅霞,煞是漂亮。
他們兩人漫步在沙灘上,聽著悅耳的濤聲,吹拂著令人神清氣爽的海風,享受著造物者所創造出的日落美景……
「這種感覺好捧,對不對?」何瑞鱗讚歎著,流露出平日少見的輕鬆、閒散。
葉宜庭很難形容此刻對他的感覺,何瑞麟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個極善於隱藏自己、令人莫測高深的男人,像現在這樣完全放下防備是極少見的,而她有絲驚慌的發現,自己竟有股強烈的衝動想去窺探他的內心世界。
但她又懷疑,她有能力去窺探他的世界或許該說,他會賦予她這項權利她有個預感、她很難真正看透他,每當她以為自己終於稍微瞭解他,他又在剎那間變了樣。
「每次當我忙完一個大案子,我總會到海邊來走走,尤其喜歡選在日落黃昏時,戲潮的人群散去,才能亨受到真正的寧靜。」他微仰著頭,恍似無限喜悅的接受大自然的洗禮。
「真的是種很棒的享受。」她必須強迫自己的眼光不要時時刻刻跟隨著他。
他笑了,那笑容顯得有些孩子氣,但也同樣的令人怦然心動:「還有更好的感受,來。」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她走向稍遠處的一塊小岩石邊。
吁宜庭因他的接觸而臉紅心跳,但他表現出的自然、適意沖淡了她攬她的感覺。
她略為驚訝的看著他動手取下領帶,脫下鞋襪……
「你在於什麼?」她愣愣的問,明擺著是多此一問。
他取笑道:「你不都看到了,我在解除『裝備』,別浪費時間,快聰下你的高跟鞋。」
她一個勁的搖頭:「我想不需要。」
他反駁:「當然需要,來海邊怎能不玩水,那就等於入寶山,怎能空手而回同樣的道理。」
她仍然有些遲疑:「我想……」
「別掃興。」他根本不給她說完話的機會:「我保證很好玩的。」
在他的誘哄、慫恿下,她終於禁不住的妥協了,緩緩的脫下她的鞋子。
「感覺很好吧?」他笑著張開雙臂,彷彿在擁抱大自然。
腳踏在軟軟的沙地上。感覺確實相當不錯,她點頭表示同意。
「走。」他又突然拉著她小路步向大海。
他們並肩踏浪而行,她以為他很快會放開她的手,但他卻彷彿像已經非常習慣牽她的手似的,緊握著不放。
「我小時候曾經溺過水。」他說道,神情間卻沒有一絲餘悸。
「你還是不怕水。」葉宜庭挺佩服他—貫的韌性。
「不怕,事實上我反而更愛海。」他凝視遠方:「可能是我不服輸的性格使然,反正最壞的我已經經歷過、還有什麼更可怕的愈是曾經妨害過我,令我跌倒的人或事,我愈想要征服。」
她發觀,他又在無意間表現出他那難測的—面,但她並不真的驚訝。她已經習慣於他多變的性情。
「你會不會游泳?他又開心的笑了,讓葉宜庭以為方才是自己太多心丁。
「會,但泳技乏善可陳。」她據實以告。
「會就好。」他的笑容變得有些詭譎。
她以懷疑的眼光瞅著他,很快就明白了他意圖。
她感到臉頰、身上一陣濕涼,立即轉身就跑,—面不平的大叫:「你幹什麼!」
「玩水。」他理所當然的回答,繼續他的攻勢、,「你會毀了我的衣服!」她嬌聲指控,—面躲避他的攻勢「什得的。」他大笑,攻勢更加凌厲。
「你也必須付出代價。」她宣稱,不再—昧的躲避,變守勢為攻擊,對他還以顏色。
他們就好像兩個大孩子般,毫無顧忌的在海岸邊嬉戲、追逐……不管濕了衣衫、不管形象的狼狽,他們又叫又笑的玩得好盡興。
突然,葉宜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往前顛跛,直往何端麟的懷裡沖,他張開雙臂想接住她、卻被她的衝力沖得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雙雙跌落在柔軟的沙地上。
他親密的環摟著她,兩人的臉孔靠得非常近,幾乎可以感受到被此溫熱的呼吸。
氣氛突然變得非常不一樣,笑鬧聲頓然停止,他們默默的凝視著對方的瞳眸,仿拂連時間也停止運轉了,彷彿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有種感覺,他就要吻她他黑黝黝的瞳眸染上了異樣的光彩,他俊美的臉龐愈來愈接近……
她應該害怕的,應該躲開他的,但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也不想動。
他們就像兩塊磁鐵般,互相吸引著。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等待著他溫熱的唇……
結果,她等到的卻是濕冷的海水t一個「淘氣」的大浪,破壞了他們魔咒般的羅曼蒂克。也澆熄了他們在剎那間突生的火花。
令人窒息的海水使得她又嗆又咳,她用於盡其可能抹去鹹澀的海水,勉強恢復了順暢的呼吸。
他率先站起身,體貼的順勢拉了她一把:「你沒事吧?」
她以被海水嗆得濃重的鼻音嘲諷的說道:「至少…時還死不」「這個不識趣的浪?來得太不是時候。」他埋怨、眼光專注的打量著她。
葉宜庭被他的灼人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自在,兩手保護性的環抱著自己,垂首迴避著他的眼光,一邊在心裡暗自慶幸,幸好她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衣服,雖然無法完全遮蔽自己,卻總比身著白色衣服能令他—覽無遺要好。
但這對他來說,差別不大。
濕透了的深藍色衣衫像第二層皮膚似的緊緊裹著她、強調出她那玲就有致的美妙胴體。
她那雙大眼睛輕輕的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上淌著水珠,殷紅的小嘴微微開啟.雙頰四方纔的嫡戲而酡紅……
葉宜庭真的很美,即使是柳下惠也無法忽視她的美麗,更何況他何端麟也只是—個平凡的男人。
他決定暫時不去深究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抑或是他生理上軟弱的一面,他只想聽憑感情行事,他只知道自己此刻非常渴望碰觸她。
那種渴望強烈得無法克制。
感受到他異樣的眼光,葉宜庭渾身起了個顫慄,她並不覺得冷,事實上,他灼熱的視線幾乎已經「烤」幹了她濕透了衣衫『「這都是你害的。」她企圖以指責來打破令她不甚自在的氣氛。但她過於低沉沙啞的語氣顯然並不成功。
1何瑞麟沒有回答,只是專注的凝視著她。
葉宜庭突然放棄了一切偽裝,她緩緩而帶點興奮的迎接上他的視線,知道他們之間命中注定將會有某些事情發生,將有著某種割捨不斷的牽繫。
一旦銜接上他的視線,她就再也捨不得移開眼光。
他們含情脈脈的凝視著彼此、兩人的臉孔愈來愈接近……
他的大手溫柔的摟著她,她緩緩閉上限險,期待著他的唇……
當他溫熱的雙唇吻上了她,她全身恍似通了電般的引起一陣酥麻感,她的心像小鹿殷的亂撞,他略帶點海水鹹昧的雙唇品嚐起來有如蜜糖。
她從來不知道接吻的滋味竟然是這麼美好,她從來沒被人吻過,卻立刻喜歡上他的吻。
他情不自禁的加深了這個吻,溫柔而專注的吻著她。
他不是個不解情事的青澀少年,但葉宜庭帶給他的感覺竟然是獨一無二的,不可思議的美好。
在他最後一絲理智喪失時,他費盡了全身的力量勉強自己結束了這個纏綿的親吻,兩入都顯得有些氣喘吁吁的。
她凝視著他的迷濛大眼令他突然感到有些驚慌,他怕自己會沉溺於其中,現在的她,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還要動人,還要性感。
他不能深陷於她的魅力中,他必須再一次的提醒自己,這一切全是在演戲,他真正要的是公道,要復仇,絕不是她。他必須讓她愛上他,再拋棄她,而他必須冷靜的保持他的理智,保留他的心而同時享受她慷慨給予的「思澤」。
別又來了!她在心裡默默祈禱,害怕看到他眼中又浮起那抹疏離、孤寂、令人難解的眼神。
「體現在在想什麼?」她忍不住脫口問道,希望能更進一步接觸到他的心靈。
「我只是想靜靜回味吻你的感覺。」
他決定盡量表現出男性的魅力來吸引她的芳心。
「我……我不曉得為什麼會發生……」他的話令她疑慮頓失,令她開心,但她還是尷尬的試圖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情不自禁。」他給了她最簡單,也最接近事實的答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10:30
第八章
「姐,你可回來了!」采娟開心的笑道。
葉宜庭將隨身的行李一放,委身將自己拋進舒服的沙發裡,回到家的感覺真好,即使這趟香港之行充滿了……驚喜。
「這幾天你一個人在家,怕不怕?」她開心的詢問采娟。
葉采娟撒嬌的嘟了嘟嘴:「怕倒不怕,只是好孤單的感覺。
葉宜庭窩心的笑了:「知道姊姐的好處了吧。」
「姊,你你這趟香港之行愉快」「很愉快。」
葉采娟略為遲疑的問:「你看起來似乎真的很愉快,我原以為……你是勉強去的。」
葉宜庭刻意輕描淡寫的帶過:「一切比想像中來得順利。」
「你和瑞鱗……相處得還好吧?」采娟顯然不是隨口問問,她的神情非常在乎。
葉宜庭有點心虛的不敢直視采娟的眼光,她也沒想到她和何瑞鱗會……情不自禁的擁吻……
「還好。」她搪塞,起身走向她的臥室:「我好累,準備好好大睡一覺。」
采娟沒那麼容易打發,她追問:「你們除了辦公務,有沒有其他特別的活動?」
有,那唯一一次的「私人活動」卻改變了她和何瑞麟之間的關係。
「沒什麼特別的。」葉宜庭被迫撒謊,她不知該如何和采娟談這件事。
「我替你帶了你想要的東西,在行李箱裡。」不給采娟再發問的機會,她飛也似的躲進浴室。
葉宜庭在辦公室裡總是顯得自信滿滿,但現在卻不安到了極點。
待會該以何種心情面對何瑞麟?
假裝一切都沒發生?
可能他們在香港發生的事情,對他是否具有任何特殊的意義?
他會以何種態度面對她?
若無其事?
只當那是異地的風情,使他一時情感失控?
她到底該如何自處?
他闊步走了進來,一派神情氣爽,意氣風發的模樣。
「早。」他給了她一個令人坪然心動的笑容。
「早。」她不由自主的回以柔柔的一笑。
「累」他親切的問。
「還好。」她微笑。
「你看起來很有活力,而且漂亮。」他看著她的眼神好溫柔。
「謝謝。」她羞紅了臉。
「我今天早上要批閱很多文件,暫時不要替我安排任何約會,好」「好的。」
「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好」她微笑、點頭,然後帶著滿心期待的投入工作中。
離開辦公室三天,積壓下來的工作比她想像的還要多,當她終於處理到一個段落時,不經意的抬頭看向牆壁上的掛鐘,才發現已經十一點半了,時間飛也似的過去。
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即使她因自己這種一個人癡癡傻笑的行徑而超然,但卻無法克制,再過半個小時,她將和何瑞麟一起吃飯。
一個陌生的女人突然走進她的辦公室,葉宜庭及時收起傻兮兮的笑容,換上職業性的禮貌淺笑:「你好,我能為你效勞」「我想見何瑞鱗先生。」陌生女人說明來意。
葉宜庭有禮的詢問:「請問你是哪位?何先生正忙著,你事先跟他約好了」陌生女人淡淡的一笑,信心十足的說道:「我叫廖苑茹,我有把握他會肯立刻接見我的,我和他的關係畢竟和別人不一樣。」
—」葉宜庭秀眉微碴,她懷疑這女人和何瑞鱗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
「你趕快替我通報一聲。」廖苑茹的語氣和神情問有著一絲不耐,甚至連個「請」字也懶得說。
葉宜庭不喜歡這個女人,不管她和何瑞鱗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她都沒權利這樣盛氣凌人。
雖然心裡老大不願意,她還是盡忠職守的按下了桌前的對講機:「何先生,有一位廖苑茹小姐想要見你。」
瑞鱗略為沉吟,然後簡單的回答:「請她進來。」
「怎麼他一定肯拋開手邊的工作,立刻接見我吧?」廖藐茹得意的笑道。
葉宜庭極力克制想撒謊騙她的衝動,冷淡的說道:「請跟我來。」
她走向與何瑞鱗相鄰的大門,輕輕敲了敲,然後推開門請那討厭的女人進去。」「廖小姐,想喝些什麼?」她盡責的詢問,但注意力卻一直放在何瑞鱗見到廖苑茹時的反應。
他的反應很難形容,算不上熱衷,但卻帶著幾分難以理解的興趣。
而廖藐茹見到他時的反應,是毫不掩飾的開心。
她風情萬種的衝著何瑞鱗微笑,看也不看葉宜庭一眼:
「你不必麻煩了,我相信何先生會很樂意與我共進午餐的:」葉宜庭看向他,等著他否決的話。但何瑞鱗卻緩緩的頭,吩咐道:「我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如果真有什麼要緊的事可以和傅之敬商量。」
她僵硬的點頭,轉身定回她的辦公室,她費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強忍住用力摔門的衝動。
沒兩鐘,他們雙雙走了出來,廖苑茹親密的勾著他的手臂,他甚至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帶著那個討厭的女人離開。
葉宜庭真的非常生氣,生氣得想摔東西!
她告訴自己,她並不是真的有多希罕和何瑞麟共進午餐,她只是氣他隨便的失約,卻連最起碼的解釋或道歉都沒有。
她絕對有生氣的理由,即便他何瑞麟真的是潘安再世:是現代的白馬王子,也別想教所有女人爭先恐後的拜倒在他的腳下,她葉宜庭就是個例外。
她愈想愈生氣,她曾以為他們兩個在淺水灣的那—幕,是拜當時那種浪漫的氣氛所致,但現在卻發現尤有更糟約,他或許只當她是個暫時的替代品,是個打發無聊時間的玩物i她沮喪的憤怒,她究竟讓自己成了多大的笑料:
她發誓,絕不再給何瑞麟第二次羞辱的機會!
「你這幢房子好棒!廖苑茹讚歎道。
「我以為你要我請你吃飯的。納果你只堅持要來我家參觀。」何瑞麟要笑不笑的盯著她看。
「你常帶女人回家?」她的眼神含笑,語氣有著明顯的挑逗意味。
他笑了,笑容裡帶著毫不加掩飾的諷刺:「只有在她們死皮賴臉的要求我時。」
她軟性的白了他一眼,嬌斥道:「你好壞!」
「說真的,你有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她話鋒一轉,認真的迫問道。
「沒有。」
「我相信。」她嬌俏的眨了眨眼:「像你這種條件的男人。怎麼可能甘於被一個女人綁死,你絕對有本事穿梭在『花叢』間,享受拈花惹草的樂趣。」
他緩緩的點頭:「我是還沒有心理準備要犧牲我的自由,但我非常享受異性所帶給我的樂趣,尤其是心甘情願、懂得情趣的女人。」
「你真坦白,坦白得可惡。男人多半都有這種想法,但沒有一個敢像你—樣在一個女人面前承認。」她緊挨著他坐下。
「你也像多數的女人—樣,總是做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渴望成為男人永遠的唯一?」他輕佻眉峰,好笑的看著她。
她賣弄風情的甩了甩——頭又厚又捲的長髮:「不,我是個非常實際的女人。才不做那種可笑的美夢。」
「是」他瞇起眼睛者她。
她塗著大紅豆蔻的十指,輕輕搭在他的寬肩上:「我絕不反對及時行樂,只要兩個人願意,玩一場現實而刺激的愛情遊戲又何妨?」
「你的觀念倒挺前衛的。」他的神情間有絲不易察覺的輕視。
「我才不是八股時代那種傳統的女性,為什麼要讓自己背負著一大堆道德教條的枷鎖,我喜歡活得率性、快活一點。」她看起來非常自傲。
他的眼光在她那張俗麗的臉上接替:「告訴我,你來找我的目的何在?」
她嬌笑:「仍一直很坦白的,幹嘛在這個節骨跟上裝傻。」
他樂於暫時陪她打情罵俏——番,露出邪氣的笑容:「你是也建議我,我們可以來玩—場實際而刺激。充實快感的愛情遊戲?」
她的雙手環上他的頸項,她的聲音沙啞而性感:「我一直在想你,從上回見過你以後,我一直在想你。」
「是」他強忍著不推開她。
「我從來沒想到,以前的你是那麼乖慶、冷漠,現在卻變成一個英俊多金、懂得情趣、令人傾心、男人中的男人。」
她柔若無骨的手更大膽的沿著他的頸項,輕撫至他的臉龐,她更挨近他,故意將溫熱的氣息輕吐在他的耳邊,廖藐茹確實很懂得如何撩撥一個男人的慾望。
「告訴我,是我本身吸引你,或是我現有的財富?」他輕聲問。
她笑了起來,回答的非常有技巧:「你喜歡你所有的一切,尤其是發生在你身上的傳奇。」
「我是不是讓你想起歐洲的一則童話,『乞丐王子』?」他自我解嘲的問。
「我怎麼也無法把你和乞丐聯想在一起。」她柔媚的一笑,大膽的傾訴: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麼與眾不同,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麼令人渴望……」
他猛的攔腰抱住她,讓她半倚在寬大的沙發裡,他們的臉想距不到寸許。
「你渴望我?」他的聲音低沉、性感,他如法炮製的故意將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她的臉上,試圖引誘她。
他突如其來的擁抱激起她一種異常興奮的感覺。
她雙手急切的在他寬厚的背上游移,她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熱情,大膽的輕訴:
「我真的很渴望你。」
「告訴我,你曾經這樣對多少個男人投懷送抱過?」他不急於更進一步接近她,故意吊她的胃口。
「你吃醋?」她自以為性性感的噘了噘那張擦了過厚口紅,而顯得醜陋、俗氣的紅唇。
他搖頭:「我好奇。」
「算了吧,是你自己有興趣跟我玩一場成熟的愛情遊戲,那又何必追問彼此的過去?
我們只需把握現在,及時行樂。」她主動的送上她的紅唇,急切想滿足被他挑起的慾望。
何瑞麟躲開她的唇,突然毫不溫柔的將她甩向一邊,彷彿她骯髒的讓他無法再多碰一下,看著她的眼神則充滿了深刻的輕視和不屑。
「你……」廖菀茹驚訝、憤怒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喜歡享受女人的陪伴,我喜歡自願而且懂得情趣的女人」他的話尖銳而冷酷:「但不包括你這種不知羞恥、人盡可夫的女人。」
「你竟敢這樣羞辱我!」她瞪著他,惱羞成怒的大叫。
他譏嘲的牽動唇角:「是你自取其辱。」
她憤怒的幾乎喪失理喬智,只想要反擊,口無遮攔的喝斥:「你這個下賤的私生子、雜種……」
她倏的住了口,因為他眼中那抹冷酷的似乎能置人於死地的眼光,她錯了,何瑞麟確實令人渴望,但他也很殘忍,讓人唯恐避之不及。
「滾出我的屋子,在我還能勉強克制自己之前。」他的聲音平靜的可怕。
她毫不遲疑的抓出皮包,逃離他的屋子,逃離他那雙冷酢的讓人膽寒的眼神。
廖菀茹已許久不曾感覺到如此空虛,如此渴望。
她緊緊摟著他,嬌聲連連,迫切想利用他來滿足被何瑞麟挑起的慾火。
她將此刻和她翻雲覆雨的男人假想成何瑞麟,她恨他對她的羞辱,但卻仍情不自禁的渴望他。
她終於在幻想中得到肉體上的滿足。
高建斌翻身離開她,並躺在她的身旁,臉上同樣帶著滿足而自得的笑容:「你今天好熱情。」
「你不喜歡」她嬌媚一笑。
「當然喜歡,」他輕笑:「我只是懷疑,你是不是找到了一個比我更優秀的『啟蒙老師』?」
她不依的噘起嘴,嗲聲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我背著姨父、姨媽偷偷跟了你這麼久,你竟然還說這種話!」
「我只是開個玩笑。」他親密的捏了捏她的粉頰,安撫道。
「如果我真得跟了別的男人,你會怎麼」她緩緩的問,長長的指甲在他的肩上輕畫著。
你突然將她摟進懷裡,激烈的吻住她,直到她也同樣熱切的回吻他。
「我相信你不會捨得離開我的。」他得意洋洋的宣稱。
「說真的,你準備就這麼一直在何家待下去?」她半倚在床頭,點點起一根煙,緩緩的吞雲吐霧。
他伸手接過她的煙,深吸了一口,才緩緩的說道:「為何不?
只要我繼續假裝對我死去的『愛妻』念念不忘,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何家這裡雖然也不真的是個多好的地方,但至少能夠供給我某程度以上的生活水準。」
「公司最近營運上出了些問題,姨媽和姨丈很緊張。」她警告道:「批漏該不會是出在你身上吧?」
「我一直很小心行事。」他嘲諷的笑道:『那兩個老人家不會那麼精明的。」
「如果何家倒了」她擔憂的問。
他揮揮手:「別煩惱那麼多,走一步算一步,能享受多久就多久。」
她凝視著他那張堪稱英俊,卻顯得薄情寡義的臉孔:「你對我究竟有什麼打算?」
「我對你應該有什麼打算?」他不以為然的反問。
「你要我就這麼偷偷摸摸跟你一輩子?」她有些煩躁的撥弄頭髮。
他的眼神變得比平時更冷酷:「你想離開我?」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苦笑的說道:「女人的青春是很有限的。」
他搖頭,似乎對她非常失望:「我以為你跟我在一起那麼久了,應該會學得實際點的。」
她靜靜的反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哪點不實際?」
他按熄香煙,輕捏著她的下巴,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你和我一樣什麼都沒有,沒有地位、沒有財富,不依附在何家又能怎麼辦?我們已經享受慣了,絕不可能腳踏實地的靠勞力來養活自己,何家是個安樂窩,你不會傻得以為我會為你放棄吧。」
她從來也不曾以為高建斌會為她放棄任何東西,他從來不掩飾他最自私、無情的一面,她只恨自己當初為何會傻得逃不過他刻意布下的誘惑之網。
「我常告訴你,人只要好好把握眼前有的,及時行樂,沒必要活得那麼辛苦,不是」她緩緩的點頭,不管這個道理究竟是對?是錯?反正她已經跟著他走下去,恐怕已經沒有回頭的路「我會讓你忘掉那些莫須有的煩惱……」他承諾,又將她壓在床上,大手熱情的在她身上游移。
「不要。」她拒絕了他的誘惑:「太晚了,姨丈姨媽就快回來萬一讓他們撞見你在我房裡,後果你可想而知。」
她的話有效的嚇阻了他滿腔的熱情,他緩緩的翻身離開她。
廖苑茹將他方才在欲情難耐之下,隨意丟棄在地板上的衣褲丟給他,譏嘲的笑道:「快穿上衣服離開我的房間,否則你恐怕連這個安樂窩也待不下去。」
「早。」何瑞鱗衝著她微笑。
葉宜庭心中的怒火愈熾,看他一副滿足的樣子,就像只剛偷了腥的貓,她憤怒而嫌惡的猜測,昨天廖苑茹到底給了他多少甜頭吃。
「宜庭,早安,昨晚睡得好」她的沉默,使他更加關切的問道。
她咕噥了一聲類似回答的話,又低頭「專注」的回到工作中,天知道,其實她根本無心工作。
他輕佻眉峰,懷疑的問:「一大早的,你怎麼就這麼忙?」
她抬頭,冷漠的直視著他,無法掩飾話裡的諷刺意謂:「出了一趟差,積壓了很多工作,我是個拿人薪水過日子的小職員,不像某些人可以仍然一派悠閒的四處晃。」
「你昨晚一定睡得不安穩,瞧你火氣那麼大。」他眼裡盈滿笑意。
她真想一掌打掉他臉上那該死的笑容,她昨晚確實輾轉反側,難以安眠,這全都是他害的!
「我知道你是個盡職的好秘書,但不必把自己逼得這麼緊,煩躁的情緒會直接影響工作效率。」他軟言軟語的安撫她。
她口氣僵硬的回答:「這點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耽誤到工作的。」
不像你,為了私事,為了一個俗氣的女人耽誤了工作,而且失約於我,她在心裡默默補充。
「當然。」他立即同意,給了她一個更具安撫性的笑容:「中午我帶你到一個非常有情調的餐廳吃飯,讓你好好調劑一下過於緊張的情緒,好不好?」
「不好。」她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微腕眉峰,奇怪的盯著她看:「你究竟是怎麼」「我好得很。」她翻閱著日報表,故意不去看他。
他搶走她手上的日報表,強迫得到她全副的注意力,然後肯定的宣稱:「你在生氣,而且是在生我的氣。」
「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沒權利打擾我工作。」她冷冷告訴他。
我可以不打擾你,除非你告訴我,我究竟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他固執的問。
「你是老闆,我是員工,我有什麼資格生你的氣。」她自嘲道。
他的眼神變得極其無奈:「不要盡說些氣話。」
她立即反駁:『『這是事實。」
「你明明在生我的氣。」他指稱:「既然在職務上你無法怪我,那一定是私人關係上」「我跟你除了工作上的接觸,再沒有任何私人的關係。」她漂亮的臉孔繃得好緊。
「你不會是在告訴我,在淺水灣情不自禁的熱烈擁吻對你額意義吧?」他直視進她眼裡。
她氣鼓鼓的瞪著他,沒好氣的反唇相譏:「那些對你才真的是毫無意義吧,我瞭解你這種男人是怎麼想的,那只是一種調劑『身心』的遊戲,在異國風情的浪漫氣氛催化下,所產生的一段小插曲。」
「你是這麼想的?」他不悅的皺眉:「那麼你的反應未免太慢了些,我記得你昨天還對我有說有笑、溫溫柔柔的。」
「在那個不討人喜歡的廖苑茹出現前,我確實是好好的!」
她衝口而出,已來不及控制自己。
他突然釋懷的笑了,滿意而自得的笑「原來你是在吃醋。」他的眼神好溫柔。
葉宜庭羞紅了臉,急切的抗議:「我不是在吃醋:」他沒有反駁,但他一臉瞭然於胸的自大笑容,讓她氣得跳腳。
「我不是在吃醋。」她鄭重其事的重複,又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討厭被人耍著玩、被人放鴿子。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她又接著指控道:「你昨天約我吃中飯的,結果你和廖苑茹出去,失約於我,甚至沒有給我一句解釋或道歉,我並不真的多稀罕跟你吃頓飯,我只是要求最起碼被尊重的感覺。」
他臉上自得的笑容不見了,代之而起的是滿滿的自責「我很抱歉……我疏忽」她故作不在意的聳肩:「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以後,我希望你不要再對我做出無的邀請。」
「宜庭,你聽我解釋……」
她搖頭打斷他:「以後我也不會再給你機會了,我對感情是相當具有獨佔欲的,我無法忍受一個腳踏兩條船的男人,使自己成為男人可有可無的遊戲對象。」
何瑞麟無奈的輕歎:「你不只有獨佔欲,你更固執的可隊你怎麼可以只因我一時的疏忽,就把我判定為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至少應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瑞麟,我有急事找你。」
傅之敬選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出現,何瑞麟喪失了解釋的機會。
何瑞麟苦惱的輕歎,葉宜庭則仍板著一張臉。
「我打擾你們談事情?」傅之敬為時已晚的問,以奇怪的眼神來回打量他們兩人。
「我們先解決公事。」何瑞麟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示意傅之敬隨他回到他的辦公室。
葉宜庭看著花店派來的兩個年輕人,來來回回的搬了好多好多的花進屋,有玫瑰、百合、紫羅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小小的屋子淹沒在花海中。
她機械化的在收據上簽字,接過花店小弟遞給她的紅色卡片,送走他們。
又是以成?
她頗覺無趣的打開卡片,突然,她的情緒在剎那間亢奮了起來。
小小的卡片上,有著何瑞麟龍飛風舞的字跡「我的誠心和悔意,比這些花還要多、還要真」。
她忍不住笑了,心中升起一股甜蜜的暖流。
她的怒氣奇跡的消失了,她沒想到,他競肯如此大費周章的討好她,向她賠罪。
她迫不及待的繼續看下去,「一個小時後見面,如果你不肯見我,我會在你家門口站上一整夜,直到見到你為止」。
—個小時後?她到底該不該去?
她就像是第一次被約會的小女孩般,帶點煩惱,卻又抑不住興奮的感覺,她惶惶不安、舉棋不定。
「飾,我剛剛聽到門鈴聲,又有一陣騷動,到底發生什麼事?」
葉采娟剛從浴室洗好澡走出來,一看到小小的客廳塞滿了花,原本已夠大的眼睛變得更大。
「哇,好漂亮!」她接著恍然大悟的笑道:「一定又是以成,他對你可真夠誠心的。」
葉宜庭遲疑了一下,她該不該告訴采娟送花的是何瑞麟?
「我看看他寫了些什麼噁心的甜言蜜語。」采娟調侃的笑道,伸手就想去拿她手中的卡片。
「不。」葉宜庭反射性的將卡片藏在身後,不甚自在的笑道:
「這是私人信件。」
「瞧你緊張的,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個字。」采娟取笑她。
她只能傻笑。
「嬸,說真的,以成對你似乎真的很誠心,你至少該試著給他一個機會。」采娟勸道。
為阻止她再繼續替以成充當紅娘,宜庭突然說:「我待會有個約會,不跟你說」「好好玩。」采娟很自然的以為,她是要赴邱以成的約會。
葉宜庭帶點罪惡感的逃回她的房間,為將見何瑞麟而精心裝扮。
他們漫步在堤岸上,這裡很空曠、很安靜,很適合靜靜的談心。
「我真怕你不出來。」何瑞麟很溫柔的凝視著她。
「你送我花,又威脅要在我家門口守上一夜,威脅利誘你全派上用場,我怎麼敢不出來。」她原想板起臉的,但她的笑容卻偏偏不合作的露了出來。
「苦肉計是最老套,也是最有效的一招。」他自嘲。
葉宜庭輕拂了拂被風吹亂的髮絲,好奇的問道:「如果我真的不出來,你真的會實行你的威脅」「你說」他反問。
她凝視著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我不知道……」
「你知道。」他替她回答:「你即使在生我的氣,但還是關心我的,不忍心讓我真的在你門外站上一整夜。」
她找不出話反駁。
「你很得意吧?」她有點惱羞成怒:「你一定很習慣女人為你擔心,臣服在你的魅力之下吧!」
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輕柔的笑道:「我只得意我在你心目中,還佔有一絲份量。」
她掙脫他的手。
他又不死心的握住。
最後,她「不甘不願」的妥協了,「勉強」的讓他牽著她坐在矮階上。
「我不該再私下見你的。」她的話裡已沒有怒氣,有的只是對自己的無奈:「我不想成為你獵艷名單的一個。」
「我知道你心裡怎麼以為的,但你錯」他替自己申辯。
葉宜庭以懷疑的眼光看他。
他輕歎:「你對我好不公平,你怎麼可以因為我身邊出現一個異性,就斷定我和她之間有什麼非比尋常的關係。」
「你們之間看起來非常親近,而且你為她失約於我。」葉宜庭餘怒未消的指控道。
「這點真的是我的錯,我道歉。」他急切的接著道:「可是,我和廖藐茹之間確實不像你想的那樣。」
她心中尚有餘慮,因為廖苑茹明明白白的表現出對他的興趣。
他輕握著她的手臂,強迫她看著她,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絕不是一個濫情的人,更反對遊戲人間的態度,不論是男人或女人。」
「如果面對一個主動向你投懷送抱的女人,你能不動心」她專注的凝視著他,彷彿想看穿他的內心思緒:「就我所知,男人是無法抗拒這種誘惑的。」
「或許很多男人是如此,但你不可以偏蓋全。」他以同樣專注的眼神迎視著她:「我對主動向我投懷送抱的女人絲毫不感興趣,或許很多男人著重享受肉體上的歡愉,但我更重視精神上的感受。」
他的神情認真得令人無法懷疑。
「告訴我……」她有些害羞、有些遲疑的問:「在淺水灣發生的事情,對你究竟有沒有意義?」
「宜庭,你應該相信,我不是一個衝動、感情用事的人,否則我不會有今日這一點成就。」他微頓,然後瀟灑的笑了:「我們之間一直有著一股奇異、強烈的吸引力,你不會虛偽的想否認口巴?」
她確實無法否認,那感情太強烈、太明顯。
「我不會否認。」她把內心的感受毫不掩藏的告訴他:「所以當我見到廖苑茹親密的和你在一起時,我的反應才會那麼激烈,我怕我只是單方面的在乎你,而你只把我當作可有可無的遊戲對象,讓自己成為一個大笑話,我只好把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傷心,轉化成怒氣表現出來。」
他極溫柔、極溫柔的凝視著她,一字一字明明白白的對她傾訴:「你絕非我遊戲、玩弄的對象,我也同樣的在乎你,其實,你是我現在心中唯一在乎的女人,廖苑茹對我毫無意義,我根本沒想到她會突然跑來找我。」
她心中的不安和懷疑終於漸漸的消失了,她讓他輕柔的擁她人懷。
他滿足的輕歎,促狹的笑道:「我還是喜歡你溫溫柔柔的樣子,我發現,你生起氣來挺可怕的。」
葉宜庭在他懷中嬌羞的笑了,繼而不依的追問:「你到底是怎麼認識廖菀茹的?」
「我幾乎從小就認識她」「青梅竹馬?」她的醋勁又起。
他笑了,解釋道:「其實我跟她算是有點親戚關係,沒有血緣的姻親關係。」
「是」她的心中還是有絲芥蒂,沒有血緣的姻親關係,表他們之間並非絕不可能的,難怪廖苑茹會赤裸裸的表現出對他過度的佔有慾。
他繼續解釋:「廖苑茹是我老爸的妻子的外甥女。」
葉宜庭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其實也並非多複雜,我是我老爸在外頭風流的『產物』。」
「我發現我根本不瞭解你其他的事。」她有絲驚訝、有絲憐惜的看著他。
他聳了聳肩:「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反正我沒有一個快樂的家庭生活,所以當我能獨立自主時,我了無牽掛的隻身到美國打天下。」
「幸好你成功」她對他充滿愛意外,還多了一些欽佩:
「我本來以為,你的成功或許是靠父輩,或是家傳的財富。」
他凝視遠方的街燈,回憶道:「我剛到美國時過得好淒慘,但我從來沒想過要向根本不在意我的父親求救,我咬著牙苦撐了過來,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一件事,我只能靠自己。」
她好心酸,低聲問:「你母親」他冷冷的笑了:「她把我丟到何家後就嫁了人,不過大概三年後,她出車禍死」她不曉得該說什麼,只能緊緊的摟著他。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他從來不肯對別人說的往事,他並不想將自己內心的情感在她面前剖析,但卻無法克制自己。
「你究竟是怎麼成功的?」她好奇的問。
「非常戲劇性,貴人相助。」他娓娓的訴說:「我剛到美國時,到各個大小餐廳裡打工、替人洗盤子,後來找到一個稍微好點的工作,在一家小卻極有格調的咖啡屋工作。」
「有一個深夜,我下了班正準備回家,剛經過巷口,就看到一個在咖啡屋打佯前才離開的常客昏倒在路邊,我毫不猶豫的將他送往醫院,後來我才知道,我救的是一個大企業的負責人。」
「你是好心有好報。」
他微笑:「他開始提拔我在他身邊工作,或許因為他沒有子女,或許因為我的努力,因為他想回報我救了他的恩情,他待我有如親生兒子,甚至在他死後,把萬貫的家產全遺留了給我。」
「為什麼決定回台灣?」她疑惑的問:「這裡似乎沒有任何值得你牽掛的地方?」
他沉吟的回答:「美國終究不是我的家,我天生有個拗脾氣,我想要功成名就的衣錦還鄉,教那些從前看不起我的人後悔。」
「你如願以償」他點頭,眼中有抹譏諷的笑意:「你知道以前廖苑茹根本從來不屑用正眼看我一下,現在,她卻主動的跑來向我示好。」
「她突然臣服在你褲腳下的滋味很好吧?」她吃醋的諷刺他。
他親密的拍拍她的粉頰,輕笑道:「你不必吃她的醋,那天我們分手時,她氣得根不得一刀殺了我。」
「你拒絕她」她開心的問。
「毫不遲疑的。」他強調:「我相信她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他們靜靜的相擁著,葉宜庭又突然問道:「你和你父親之間的關係真的很糟」他故作一臉不在意的點頭:「很糟,我現在一個人獨居,根本不跟他和他老婆往來。」
「他一定感到很遺憾。」她替他難過。
他聳聳肩:「其實我已經習慣」她溫柔的凝視著他,憐惜的問:「從小到大,你都是這麼孤獨無依」他沉吟半晌,眼神微變:「不,還有一個關心我、愛我的異母姐姐。」
「你有跟她聯絡」他搖頭。
她不解的問:「為什麼?」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充滿哀傷:「她死」「對不起……」她難過的看著他:「她年紀應該不比你大多少,出意外死的」「被人害死的!」他激動了起來。
葉宜庭又再次看到他這令人害怕的一面,她小心翼翼的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直直的看進她眼裡:「她被身邊最親近的人所背叛、出賣。」
不待她再追問,他強擠出笑容,拉起她:「陪我散散步,我不想再去談那些傷心往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10:53
第九章
何瑞鱗走進「原鄉」咖啡屋,曾秀儀已端坐在僻靜的角落等著他。
他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找我有什麼目的?」
曾秀儀原先就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面對他,他的冷漠更教她不知所措。
「瑞鱗,我……」她欲言又止,最後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
「我今天是來道歉的,為我以前對你的不公平而道歉,我們上一代的思恩怨怨不該由你來負責,我不該把怨恨遷怒到你身上,·我只遺憾我太晚才想通這個道理。」
她一臉祈求諒解的看著他,他回應的卻是毫不動容、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如果我早知道,你今天約我來此的目的只是想做這些毫無意義的『懺悔』,我絕不會浪費時間白跑這一趟。」他嘲諷的說道。
「我是真心誠意的。」她急切的表白。
他無趣的搖頭:「我不需要,懺悔又能挽回什麼?」
她無力的說道:「我知道挽不回任何東西,但至少我比較能心安理得。」
「是」他以刺探的眼神看她:「然後如果你真的得到了我的諒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樣」曾秀儀一時無法理解他的話中的意思。
他自問自答:「我知道何氏企業正漸漸陷入谷底,你是不是冀望以我目前的雄厚財力來幫助『何氏『重振雄風?這是不是你肯降尊纖貴來向我『懺悔』的原因?」
「我確實希望你能拉『何氏』一把,但事情並不像你想像的一樣。」她急切的解釋:「你是你父親唯一僅剩的孩子,『何氏』原本就應該屬於你。」
「我父親從來不捨得給我任何東西,尤其在我什麼都有了以後,我更不希罕他的任何東西。」他冷冷的說道。
曾秀儀啞聲道:「不要這樣,你們畢竟是父子……」
他反駁:「他對我根本沒有感情。」
「他有的。」曾秀儀臉上有著深切的自責:「以前,他只是礙於我的關係而疏遠你,現在,他內疚得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你。自從上回跟你見過面後,他一直顯得好沮喪,我知道,他常常想起你。」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心巳堅若金石,但她的話卻仍在他平靜的心湖裡掀起漣漪。
但,他又有些矛盾,或許他們只是存心想利用他,再一次無情的傷害他。
他強調的道:「他當然沮喪,因為知道我不拿錢幫助『何氏』。」
「瑞麟,你可以不對『何氏,伸出援手,你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何氏』倒閉。」她激動的握住他的手:「但我求你試著諒解我們,不要盡把我們想成是有目的的接近你,我們只是……只是想要彌補對你的虧欠。」
是他真的是反應過度了懺悔、彌補、虧欠……已經來不及挽回什麼,但至少比什麼都沒有的好,不是嗎7「秋玲死後,我改變很多,看透了許多人世間的事情。」她輕聲說道:「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還有什麼好爭,好計較的」她的眼角泛著淚光:「我常常想起秋玲,她是個善良、討人喜歡的女孩,心胸開朗,我記得她是家裡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心接納你的人,你們就像親姊弟一樣接近,當時我甚至因此而責罵過她。」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可是她依然我行我素,事事護著你,她說你根本是最無辜的一個,她要盡力彌補我們其他人對你的不公平,我……我發現自己甚至比不上自己的女兒來得成熟。
「失去她是我心頭最大的遺憾。」她輕拭去淚水:「而祈求你的諒解是我目前最大的心願,我知道秋玲一定很想看到我們和好相處,她會支持我的。」
她的話,她真誠得不容人懷疑的神情,震碎了他一貫的冷漠。
「我也常常想起秋玲,我甚至願意放棄目前所有的財富,只求她能死而復生。」他緩和了語氣,他的神情間流露出深深的感情。
他們兩人在此刻心靈是相通的,因共同懷念秋玲而拉近了距離。
「說出了這些話,我的心情輕鬆了好多。」她給了他一個不太確定的笑容:「知道要你真心諒解我們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或許……永遠也不能,但我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他緩緩的點頭:「或許時間真能沖淡一切怨恨以及……心靈上的創傷。」
「謝謝你肯平靜的聽我說出心裡的話,我走」她起身,懇切的看著他:「瑞麟,我希望當你有空時,回家看看……給我和你爸爸一點彌補的機會。」
他也跟著推椅而起,緩緩的點頭:「或許過兩天,等我目前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我會到『何氏』去瞭解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曾秀儀差點忍不住喜極而泣的衝動,或許要立即彌補和他之間這麼許多年來的隔閡實屬不易,但至少這是一個開端。
「我確定是公司內部有人在搞鬼。」何瑞麟放下研究已久的各項複雜的資料文件,斬釘截鐵的說道。
何天元恍然大悟的點頭:「照你剛剛的分析,這確實是事情的關鍵,我要徹查公司內部上上下下的每個員工,務必找出『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
「先別聲張。」何瑞鱗勸道:「在沒有掌握到確實證據前,你這麼做無異是打草驚蛇,反而給那個陰謀者湮滅證據,更謹慎行事的機會。」
「那麼我該怎麼辦?」何天元問道。
「提防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只相信自己。」他強調的接著道:
「暫時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包括你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何天元訝異的問:「你該不是在懷疑你阿姨吧?」
「我相信她不會,我只是擔心別人由她那裡得知了這件事,例如廖苑茹、高建斌。」他輕佻眉峰。
「你懷疑他們?」
「現在所有比較親近你的人,能參與公司內部決策的人都有嫌疑,總之,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我們愈能掌握先機。」
「你說得對。」何天元贊同的點頭。
「現在開始,你做的任何決策都在心裡留個底,不要真的全然信任任何人,剩下的交給我,我會有辦法讓他露出狐狸尾巴。」何瑞解眼中有抹堅定而自信的神采。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看到你,我真的發現自己老」何天元緊盯著兒子瞧,感歎道:「我真以你為榮。」
何瑞麟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最近,他為了找出「何氏」內部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常和父親聚會商討,他們父子之間發展出一種親近卻客套,彼此尊重的關係,他偶爾說出較親密的話語,反而會令何瑞膀產生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或許,因為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嘗過親情的滋味,但他卻無法克制的發現,他挺喜歡這種「新鮮」的滋味。
何天元輕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回家吃頓飯,我打電話要你阿姨多做些菜。」
「不」他婉轉拒絕:「我晚上還有個飯局。」
「那只好下回」何天元只得說。
何瑞麟剛步出父親的辦公室,便看見迎面而來的高建斌。
「晦,瑞麟,你最近可來得真勤。」高建斌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看。
何瑞麟從來沒有喜歡過高建斌這個人。秋玲嫁給他後,她曾帶他到美國和他見過一次面,那次的會面,他更對高建斌留下一個不甚良好的印象,只是當時秋玲一副沉醉在愛河中的幸福模樣,使他不敢多說些什麼。
現在,秋玲死了,他更沒有理由對高建斌和顏悅色。
「你是不是和爸在商討什麼大事?」高建斌以刺探的口吻問道。
何瑞麟故作一臉的茫然:「我爸會有什麼大事需要商討?」
「你還不知道」高額斌小心翼翼的說道:「最近公司在營運上出了—些狀況。」
何瑞麟布下餌:「我覺得問題不太大嘛,只是短缺了一筆對我來說不算大的周轉金。」
高建斌過份熱衷的附和:「我也覺得問題不大,體會幫忙」他幾乎聽得見高建斌鬆口氣的喘息聲。
「當然。」他緩緩的點頭:「我不是那麼絕情的人,無論怎麼我畢竟姓何,況且以我目前的財力,這筆錢對我來說也是九牛一毛。」
「是啊,你簡直成了商業界中的傳奇」高建斌示好的輕拍了拍他的肩。
他強忍住甩開他手的衝動,聳了聳肩:「努力加幸運而已。」
高建斌沉吟的說道:「以你現在的財勢,一定不把『何氏』看在眼裡吧?」
「你是在怕將來我會跟你爭奪家產?」他眼中有絲嘲諷。
高建斌不做正面反駁,只是輕笑道:「我相信你根本不把「何氏」擺在眼裡,它對你是可有可無,對我而言卻是所有精神的寄托之處。」
何瑞麟冷冷的笑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畢竟不姓何。」
高建斌臉色微變:「這幾年來,我一直對『何氏』盡心盡力,對岳父、岳母盡心侍奉,我為的不是別的,只是因為對秋玲的愛,我甘願終身不另娶,甘願永遠留在何家。」
何瑞磷幾乎忍不住為他精湛的演技鼓掌,他那一番冠冕,堂皇、令人動容的告白或許真能瞞騙別人,但他何瑞鱗卻打從心底的不相信。
他冷冷的逼視著高建斌,眼中滿是對他輕視及懷疑:「如果你真如自己宣稱的那麼愛秋玲,她又怎麼會因你的背肺毀滅自己」高建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緊聲反駁:「你怎可以信口開河,用這種惡毒的謊言來中傷我呢!
「謊言?」何瑞麟眼中有著憤怒的火花:「或許我爸、阿姨不瞭解內情,但你別忘了我跟秋玲是無所不談的,即使我們相隔遙遠,但我仍然是她唯一能傾吐心事的人。」
高建斌矢口否認:「不管你以為自己究竟瞭解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那絕對是個天大的誤會。」
「我愛秋玲。」他低沉、沙啞、充滿感情的接著道:「我永遠愛她,她將是我今生唯一、永遠的妻子,即使她己離我而去……n「是」他以充滿懷疑的眼神看著高建斌。
高建斌一臉堅定的表示:「時間能證明一切。」
「沒錯。」何瑞麟別有用意的說道:「你可以欺騙所有人,卻無法欺騙自己。」
話畢,他轉身就欲離去,他不想再多面對高建斌那張虛偽、作假的臉。
但,高建斌又攔住他,急切的問:「你不會因為自己對我的誤會及偏見,在爸媽面前造我是非吧?」
「不會。」何瑞麟肯定的告訴他:「如果你真如自己宣稱的愛秋玲,如果你真如自己宣稱的忠於何家,只要你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何氏』總有一天會是你的。」
一向整齊、莊嚴的辦公室,而今被妝點成極有氣氛、極有情調的晚宴會場。
何瑞鱗高舉著晶瑩剔透的高腳杯,以宏量的聲音宣佈:
「今晚是我來到『大新』以後,第一次舉行的公司內部聚會,我趁此機會,感謝各位同仁對公司的盡心奉獻,敬大家!」
大家紛紛舉杯互敬。
葉宜庭充滿驕傲的看著身旁的何瑞麟,他一番誠懇、得體的話將會場的氣氛掀至高潮,也同時使他贏得了更多同仁的心。
在他的示意下,高價聘請而來的一流樂團開始奏起悠柔的舞曲,很多『舞林高手』不自禁的用腳尖跟著樂聲打起拍子,顯得躍躍欲試。
「陪我開舞。」
他柔聲命令,葉宜庭欣然應允。
何瑞麟輕柔親密的擁著她,她仰著臉羞怯的對他微笑,他回應的是個教人怦然心動的笑容。
葉宜庭彷彿是回到了尋覓已久的避風港灣,他溫暖的懷抱是那麼安全、適意,令她依戀不已。
直到——
她突然接到采娟、以成專注的視線,她才有如大夢初醒般的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他人眼光注目的焦點。
她違反意志的想輕推開他一些,和他保持較遠一點的距離,但他卻霸道的不肯合作。
「很多人在看。」她輕聲抗議。
「別多心,好好享受這個美好的夜晚吧。」他輕笑著安撫她。
她的意志原本已不夠堅定,而在他的帶領和示意下,其他人紛紛結伴加入舞他,她也就不再那麼覺得不自在。
她有些自嘲的想,在他的懷裡,她實在沒有太大的克制力。
「我請你跳舞?」傅之敬故意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
葉采娟搖頭。
「拜託,你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別那麼一個勁的緊盯著何瑞麟瞧,彷彿想把他看穿似的。」
他的調侃換來采娟的一個白眼。
「我不是故意取笑你,只是忍不住想給你一個忠告,你再這麼公開、肆無忌憚的表現出對何瑞麟的興趣,不到晚宴結束,恐怕全公司的同仁沒有一個會不知道你對他的單戀。」他輕轉著酒杯,淡然的說道。
葉采娟惱羞成怒的瞪著他:「你答應過要幫我的,可是根本什麼忙也沒幫上!」
他試過,可是何瑞麟卻不知是有意或無意的,總不肯給她半點機會。
其實,以自私的觀點來說,何瑞麟的反應是他所樂於見到的。
「你有沒有辦法要他來邀請我跳舞?」她祈求的看著他。
他沒有辦法。
何瑞麟是個太有主見的人,更何況,此刻擁著葉宜庭共舞的他,顯然正「樂不思蜀」。
「或許,他待會會來邀請你的。」他模稜兩可的說道,不忍心再潑她冷水。
「我以為姊姊不喜歡他的……」采娟的視線緊盯著宜庭那比平時更柔和、更煥發的漂亮臉孔。
趙怡君的視線緊盯著邱以成,而他全副的注意力卻明顯的擺在舞池裡的葉宜庭和何瑞磷身上。
不僅她知道,其實有不少好事之徒正密切的注意著邱以成,而他也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他的鬱悶。
趙怡君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緊張的整了整她為今晚而特別新買的套裝,走向邱以成。
「副理。」她遲疑的一笑:「你怎麼不跳舞」他漫不經心的搖頭:「沒興致。」
「這種場合,你應該盡興的玩。」她慫恿道:「一定有很多女同事等著你邀請她們跳舞。」
他眼中出現了面對她時常有的不耐,口氣不善的說道:
「別煩我,去找別人請你跳舞。
她的心被刺了一下,脫口而出:「我不是為我自己,只是希望你表現得正常點,別讓那些好事之徒有嚼舌根的機會。」
他看著她漲紅的小臉,緩緩的點頭:「或許你是對的。」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向她。
趙怡君的心猛然狂跳,和邱以成共舞?
和他如此親密,她能不昏倒?
她根本連舞步都還會踏錯,更談不上優美的舞姿,她會不會踩到他的腳?會不會出醜……
其實,她考慮太多了……邱以成只是經過她身旁,走向別的女人。
失望之情立即籠罩住她。
「嗨,采娟。」
「嗨。」采娟對邱以成強額一笑。
邱以成邀請道:「跳舞?」
「好。」采娟和他滑進舞池,不去理會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傅之敬。
采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姊姊和何瑞麟:「你和姐姐到底有沒有進展?」
「她根本沒有給我多少機會。」他的聲音中有著怒氣:「最主要的是何瑞麟從中破壞。」
「什麼意思?」采娟不解的看著他。
「他百般跟我作對,我懷疑他故意跟我爭奪宜庭。」邱以成指控道。
采娟急切的反駁:「他不會,瑞麟不是那種人。」
「看來,連你也倒向他那邊」他苦笑。
「我喜歡他,很認真的。」采娟大方的承認:「我跟你一個立場,我也不希望瑞鱗和我姊姊之間有什麼。」
邱以成給了她一個友善的笑容:「看來,我們的目標雖不相同,但目的卻是一致的。」
何瑞鱗那多情的眼光,幾乎要將她給催眠葉宜庭無法強迫自己將眼光自他身上移開。
他溫柔卻堅決的將她更擁緊了些,她幾乎要深陷在他編織出的夢幻之網而無法自拔。
在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尚未喪失前,她輕聲建議:「我們休息一下,別跳」他立即應允。輕扶著她的手肘下了舞池,直接帶她往門口走。
為了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葉宜庭只好強忍住疑惑,跟著他往外走。
一來到走廊,她立即出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
「我迫切想跟你獨處。」他的嗓音低沉而性感。
葉宜庭臉紅心跳,輕聲埋怨:「你真的一點也不怕別人說閒話?」
「萬一我克制不住當眾吻你,豈不引起更大的閒話?」他邪氣的一笑,更增添了他的性感。
他凝視著她的眼中有兩簇跳躍的火花,那令她害怕,卻同時帶給她一種異樣的興奮感受。
他專注而多情的眼光,使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完美、出眾,獨一無二。
她想念他的吻,甚至開始期待他溫熱的唇……
她知道這個念頭非常大膽,她應該抗拒它、試圖阻止他的衝動,但卻發現自己根本力不從心。
她知道已無法打破他所加諸在她身上的魔咒,她深深的為他陶醉。
幾乎像是等了一輩子,他終於緩慢而輕柔的吻上了她,那美好的感覺令她差點忍不住的呻吟出聲。
他的大手緊摟著她,他漸漸加深了這個吻,深入而火熱的吻她……
她的柔美緊緊貼著他寬厚的背肌、她的心在悸動,她的血液正澎湃奔流……
她無法克制的以同等的熱情回吻他……
她不確定是什麼聲音打破了她和何瑞鱗之間夢般的魔咒,只知道何瑞鱗突然的結束了這個吻。
當她終於稍微平復了過於激動的情緒,才知道打斷他們的是采娟驚訝的喘息聲,以及邱以成憤怒的低咒。
葉宜庭的心猛然揪緊,但她卻尚未能完全的自激情中恢復,只能無措的看著采娟狂奔而去,還有承受著邱以成指控、責備的眼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11:20
第十章
傅之敬在辦公大廈前,追上了淚流滿面的葉采娟。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傅之敬握著她因哭泣而微微顫動的雙肩,急切的問道。
她拾起淚濕的小臉看著他,哭叫道:「我看見何瑞磷和我姐姊在走廊上熱情擁吻!
她的樣子教他好心疼,他想將她擁進懷裡……
但采娟根本不給他機會,她猛的甩開他的手,隔著淚霧瞪著他:「你的話全應驗了,何瑞磷根本看不上我,你是不是要說這一切全是我咎由自取,你是不是要說你早警告過我……」
「閉嘴。」他突然強硬的將她擁進懷抱,不顧她的掙扎:「我什麼也不想說,也不會說。」
葉采娟放棄了掙扎,哭倒在他懷裡:「他可以不愛我,但他為何偏偏和姊姊在一起……我覺得好像被兩個最愛的人所背叛……」
他溫柔的輕撫著她的髮絲:「痛苦會過去的,它會比你想像中的還快消失。」
他發誓自己會努力的讓她忘記。
邱以成躲進了他的辦公室喝著悶酒,他無法再若無其事回到晚宴上,去面對葉宜庭和此刻一定正沾沾自喜的何瑞鱗。
他頹喪的半倚在軟椅裡,修長的雙腿高翹在書桌上,他像喝水般的猛灌著酒。
他失敗了,他徹徹底底的成為何瑞鱗的手下敗將。
何瑞城奪走了「大新」,他曾經以為他可以在追求宜庭這方面拔得頭籌,沒想到他還是先馳得點了!
他喪失了一個可以羞怒何瑞麟的機會。
葉宜庭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妻子人選,但其實他並不是真的愛她,非她不娶,此刻,他其實憤怒、失望多於傷心的。
他辦公室的木門緩緩的被推開,他煩躁的看著那煩人的趙怡君遲疑的走了進來。
「拜託你讓我清靜點,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你不需要時時刻刻跟著我。」他毫不掩飾他的不耐。
趙怡君提聚起所有勇氣,不讓自己輕易撤退:「我知道你現在心情f昭,或許想找個人說話。」
「我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他拒絕得乾脆、徹底。
她急切的保證:「那麼我就什麼話也不說。」
「很好。」他心情鬱悶得已顧不得禮貌,指了指門:出去。
「不。」她斬釘截鐵的拒絕,第一次發現自己挺勇敢的:「我可以靜靜的陪你。」
「陪我?」他用嫌惡的眼神看著她。
她一個勁的點頭,強調道:「你如果不要我說話,我就不發出半點聲音……」
她的話聲漸落,已經忘記自己原本要想說些什麼,他臉上的神情令她驚慌。
他起身緩緩的向她走來,他臉上的神情很難解釋、帶點惱火,卻又露出一個不具笑意的笑容。
他逼近她成人的臉孔想距不過寸許,他有力的雙臂撐在她兩邊,將她困在牆壁上。
「你很想陪我是不是?」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冷酷:「那好,非常好,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
趙怡君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輕撇嘴角:「我要的是一個熱情如火,能在生理上帶給我歡愉、讓我充滿男性雄風,能恢復自信的女人,你能」「不要……」她的聲音細若蚊鳴,她的眼淚開始不爭氣的往下掉。
「你不知道男人在憤怒時會喪失理智,做出很多恐怖的事你不怕我會不顧你的意願,就在這張桌上強暴你」他故意恐嚇她。
「不要……」
她開始控制不住發抖,拚命想往後縮,她知道邱以成一向沒什麼耐性,而且脾氣大,但她從來沒看過他如此冷酷、陰沉的模樣。
他猛然放開她,言詞如神情嚴苛、無情:「像你這種呆板、保守的小處女能帶給我什麼安慰?出去,別不自量力的來煩我!」
趙拾君淚如雨下,拖著無力的身軀及破碎的自尊飛奔而去。
葉宜庭已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走到大門口探望,她擔心得快發狂,采娟究竟跑哪裡去她焦躁不安的在大門口鍍步……終於,她看到采娟回來了,身邊還伴著傅之敬,她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她迎向妹妹:「采娟,你讓我擔心死了,我必須向你解釋……」
采娟避開她的手,根本不給她說完話的機會,越過她,逕自進屋。
葉宜庭憂愁的秀眉微蹙。
「別太擔心了,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事實。」傅之敬好心的安慰她。
她點頭,充滿感激的看著他:「你一直陪著采娟?」
「我不放心她—個人。」他聳了聳肩。
即使他刻意裝得輕描談寫,她仍然感覺得出來,傅之敬對采娟有著超乎尋常的關心。
「謝謝你。」她懇切的請求道:「現在采娟對我很不諒解,我只能請你多替我注意她一下,如果不太麻煩,請你有空多陪陪她,她跟你在一起我最放心。」
他毫不遲疑的答應:「我會的。」
「真的謝謝你。」
「不用太過擔心采娟,我想她很快會想通的,倒是你要小心,不要……」他顯得欲言又止。
她詢問的看著他:「小心什麼?」
傅之敬對何瑞磷的忠誠感又及時抬頭了,改口道:「小心不要為了采娟太過自責,把自己逼得太緊。」
葉宜庭再三感謝傅之敬的關心,送走他,進屋找采娟。
采娟已經躲進被窩裡,擺明了不想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但宜庭不能如此輕易放棄,她坐在采娟的床邊,真誠的說道:「我真的很抱歉,讓你在這種情況得知了我和瑞鱗的事。
采娟沒有任何反應,她繼續說下去:「采娟,我知道你很喜歡他,但感情的事很難說,我和他……我們之間有一種很特殊、很奇異的感覺,我……」
「你是個虛偽的大騙子!」采娟憤怒的打斷她的話,翻身坐起,以指控的眼神瞪著她:「你一直在試圖阻止我接近何瑞鱗,表面說的好聽,什麼怕我受傷,怕我只是一時迷惑,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你想獨佔他:」「我沒有。」她急切的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我也沒有想到我和他之間的感情會發展這麼快,我沒想到我會愛上他,但……它就這麼發生」采娟任性、霸道的反駁:「你明明知道我對他的感情,你怎麼可以愛上他!」
「情不自禁。」宜庭告訴她事實。
「我恨你!」采娟哭叫道。
她無力的說道:「我愛上他並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只錯在該早點向你坦白,我一直在找機會想告訴你,但卻一直提不起勇氣。」
「因為你根本沒臉向我招認你的罪行!」采娟尖銳的冷咳道。
葉宜庭既傷心、又無奈,她為了愛何瑞鱗而可能失去最疼愛的妹妹,但要她為采娟而放棄他,可能不,不可能。
她不能欺騙自己,她是真的愛何瑞磷,可能比她自己所以為的還深。
葉宜庭和趙怡君利用午休時間,到一家安靜,而且格調優雅的西餐廳用餐。
自從上回葉宜庭好心的對趙怡君伸出援手後,她們很快的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餐廳服務生撤走她們用過的餐盤,送上香醇的咖啡,趙怡君擔心的看著好友:「宜庭,我看你剛剛那客牛排還吃不到一半,你和采娟之間的情形還很糟」葉宜庭無力的回答:「她還是不太肯跟我接近,我跟她說話她也愛理不理,看樣子,她還不準備原諒我。」
趙怕君安撫的按了按她的手背:「她可能只是需要多一點的時間,等到她又找到另外一個白馬王子,她就會立刻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但願。」她緩緩攪動著咖啡:「她現在刻意的在躲我,不給我機會好好的跟她談,每天不到午夜不進門,所幸,我知道她都是跟傅之敬在一起。」
「她的態度會影響你和何瑞磷之間的感情發展」趙怪君關心的問。
她搖頭:「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采娟對他的好感,但我不想主動把這件事告訴他,造成他的困擾,也免得采娟以後面對他,彼此尷尬。」
「也對。」趙怕君贊成的點頭,又突然問道:「你自己你會不會因為采娟而放棄何瑞磷?」
她不能,她曾做如此的考慮,但每當一面對他,她又情不自禁的深陷在他的魅力中。
相反的,在何瑞鱗慇勤的追求下,他們兩人的感情進展神速。
撇開對采娟的內疚感,和他在一起的葉宜庭享受到從未曾有過的快樂、幸福。
她對趙怡君坦白的承認:「不能,我是真的很在乎何瑞麟。」
「觀念完全正確。」趙怕君給了她一個支持的笑容:「幸好你不是那種盲目犧牲,親手毀掉自己一生幸福的傻女人。」
葉宜庭笑了,趙怡君令她非常感動,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她毫不吝惜的給了她最真摯的友誼。
她輕啜了幾口咖啡,遲疑的問道:「以成現在……好」「不好。」趙桔君皺起了眉頭,推了推眼鏡:「脾氣暴躁得像只受了傷的大狗熊,我對他是避之唯恐不及,能躲多遠就多遠。」
「你被我連累」葉宜庭歉然的苦笑:「我本來想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談談,但又覺得現在無論跟他說什麼,恐怕也聽不進去。」
趙怡君安尉她:「不要太自責,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對他負任何責任,是他自己一股勁的追求你,你有選擇接不接受的權利。」
她臉色微變,有感而發的接著道:「愛情一定要是兩情相悅,單方面的付出未必會被對方接受,這種事是天經地義的。」
葉宜庭仔細的看著她神情之間的變化,說出了她憋了好久的感覺:「怡君,我總覺得你對以成有種超乎職責上的關心。」
「我才沒有!她反駁得太急、太快,有欲蓋彌彰之嫌。
「別否認。」葉宜庭溫和的一笑:「每次一談到他,你就變得好激動,神情、態度完全變了樣。」
「我……」趙怡君放棄偽裝,坦白承認:「我從來沒想到我會喜歡上一個那麼任性的男人,但我就是無法不在乎他,可是……」
「可是什麼?」她追問。
趙怡君輕歎:「我是單相思,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別那麼喪志,給他一點暗示,或許有一天他會注意到你的。」葉宜庭替她打氣。
她搖頭,心中一陣微微的痛楚,乾澀的說道:「在他眼裡,我只是個呆板、無趣的醜女人。」
「你一點也不醜。」葉宜庭認真的「警告」道:「以後你不許再這麼貶低自己。」
趙怡君很感謝她,但她原本已不夠堅強的自信已被邱以成擊得潰不成軍:「這是事實,我本來就不美,無法像你一樣能輕易的吸引男人的目光。」
「你並不醜。」葉宜庭凝視著她那賂帶憂鬱的臉龐,斟酌字句的說道:「你只是需要做一些外在上的修飾。」
趙怡君習慣性的推了推她架在鼻樑上的那副大眼鏡,疑惑卻又有些期待的看著她。
「讓我幫你,相信我。」葉宜庭給了她一個鼓舞的笑:「只要在你的髮型、衣飾上做些小小的改變,彌就會讓那些以前不懂得欣賞你的人為之驚艷。」
可能讓邱以成對她另眼相看?
這個主意實在太吸引她了,反正她也沒什麼好損失的,何妨孤注一擲。
「我該怎麼做?」她急切的問。
「首先摘下你的眼鏡,讓男人注意到你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然後剪短頭髮,或許燙個卷髮,看起來既俏麗又有精神。」
「好。」她一口答應,又問道:「然後」葉宜庭既直接又中肯的繼續給她建議:「你的膚質很好,白哲、透明、吹彈可破,只可惜你總喜歡穿深色系的衣服,使你的膚色看起來變得有些蒼白,找一個時間,我陪你上街挑幾件較活潑,柔色調的衣服,像粉紅、淡藍、嫩黃這種色系的衣服不但能托出你漂亮的膚色,而且使人看起來更年輕、更俏麗動人。」
「真的?」她的眼中多了一份異樣的光彩。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葉宜庭慎重其事的說道:「你必須自己肯定自己,培養對自己的自信心,自信是女人美麗、快樂的一大泉源。」
趙怡君忙不迭的點頭:「都聽你的,我簡直迫不及待的想快點見到改變後的自己。」
葉宜庭肯定的告訴她:「我敢保證,你一定會煥然一新的令所有人跌破眼鏡。」
趙怪君今天穿了一件粉紅色的窄裙套裝,襯托出她那白裡透紅的漂亮肌膚。
她已經習慣穿那以前從來不敢嘗試的高跟鞋,強調出她那雙修長、曲線姣好的美腿。
她那頭投型的直髮已燙得微微捲曲,使她看起來嫵媚、亮麗,而且充滿活力。
她已經完全習慣配戴隱形眼鏡,而且學會了適時的眨眨她那雙剪剪秋水,增添她的女性魅力。
她外在上的改變果然令認識她的人為之嘩然,女人開始會以羨慕的眼光看她,男人的眼中則充滿了驚艷,而他們強烈的反應令她的自信心大大的提升了不少。
短短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已算不清究竟有多少個男人曾主動向她搭訕,甚至有幾個比較具有行動力的,已大膽的向她提出約會的要求。
她喜歡自己的改變,她活得比以前更快樂、更有自信。
「這是我今天為你排定的行事歷,我會在每個約會的前一個小時重新叮吁你一遍。」
趙怡君以不卑不亢、明快果斷的態度面對邱以成,完全一副稱職秘書的形象,以往的青澀、怯弱已不復可見。
「非常好。」
邱以成發現自己很難將眼光自她身上移開,她今天的裝扮得體、出眾,其實不只今天,她最近變了好多好多,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漂亮、自信、大方,令人眩目。
「那我出去忙」她微一點頭,轉身便欲離去。
「趙小姐。」他喚住她。
她回身,直視著他,以公事公辦的口吻問道:「還有什麼吩咐?」
他沒有立刻回答,沉吟的打量了她好半晌,才輕聲的說道:「你的改變真令人驚訝。」
「你是覺得,我像麻雀變鳳凰?或者醜小鴨變天鵝?」她淡淡的笑容中隱藏著一絲諷刺。
他有些刺探的問:「是誰令你改變?」
她斂起笑容,一絲不苟的聲明:「現在是工作時間,我不願意和你討論這麼私人的問題。」
「那好,下班後一起晚餐,或許你就可以台訴我答案。」他以一貫的霸道決定。
他的獨斷獨行令她氣惱,她毅然拒絕:「我今晚已經有約會。」
他輕佻眉峰:「明天。」
她又拒絕:「我明天也有事。」
「後天。」他微頓,補上一句禮貌的詢問:「可以」「我不確定。」她模稜兩可的說道:「或許有空,或許沒,正在計劃中。」
她以為他會暴跳如雷,會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但他沒有。
他反而顯得比平常更冷靜,更沉著,教她意外的是,他眼中有抹內疚之色。
但,更教她驚訝的是,他將內心的歉疚付之於言語:「你確實有權利生我的氣,那晚……我對你說了、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事情,我不該把怒氣發洩在你身上。」
他自我嫌惡的接著道:「我那晚不曉得發了什麼瘋,這是我性格上的致命傷,一衝動,我就會完全喪失理智,做出一些會令自己深深後悔的事。」
他以祈求諒解的眼神看她,希冀的問道:「你能試著原諒我」她內心所有的委屈、傷痛,竟然奇跡般的痊癒了,驕傲如他,竟然肯如此低聲下氣的向她懺悔,可見他的道歉絕對是發自內心深處的,他的誠懇令人無法再忍心苛責他。
「我原諒你」她對他綻出笑容。
「真的?」
她肯定的點頭。
他終於釋懷的笑了:「晚餐想吃什麼?我好預先訂位。」
「我說過了,我今晚有約會。」她仍然拒絕他的邀請,不能再讓他輕易的掌握住對她的主控權。
他無奈的一笑,表示接受事實,極有風度的說道:「那麼只好等你有空」「我接受你的道歉,而且原諒你了,你其實不必非得請我吃頓飯來彌補些什麼。」
「你說得對。」他點頭表示同意,專注的凝視著她:「我約你,不是為了要彌補、賠罪,我只是……突然很想要更……瞭解你。」
她的心跳得又急又快,但她表面上裝得一派鎮定:「為什麼?我記得你一向不把我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他似乎比她更迷惑:「自從那天晚上我無理羞辱你之後,你就常常侵佔我的思維。」
繼而,他對她綻出一個讚賞的笑容:「然後你變了,你的改變真的讓我歎為觀止,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很懂得欣賞女人,但你真的是跌破了我這個『專家』的眼鏡。」
她刻意裝出淡漠的口氣:「你想追求我?」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真心誠意。」
她的心在歌唱,但知道自己絕不可以立即的投入他的懷抱,男人一向不珍惜太容易得到手的東西。
「你知道,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呆板、無趣的醜女孩了,有不少男人像你一樣欣賞我的改變,也就是說,如果你真的想追求我,你已經有好幾個競爭對手。」
那些男人根本無法獲得她的青睞,但卻是她用來刺激邱以成的利器。
「為了你,披荊斬棘也值得。」他顯然很值得如何討一個女人的歡心,而且臉上的笑容顯示出他對自己十足的自信。
「怡君。」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卻彷彿他早巳喚過千百次般的自然:「看在我如此誠心的份上,能不能破例讓我插個隊,為了我推掉今晚的約會?」
「這……」她故作為難狀:「我考慮考慮。」
他以充滿希冀的眼神看她:「下班前給我答案,好」「好的。」她一本正經的點頭。她知道自己會答應他的,和邱以成約會,享受被他追求的快樂、甜蜜,這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
而更教她興奮自得的是,將來她和邱以成之間發展的主控權,已掌握在自己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3 21:12:48
第十一章
高建斌踏出餐廳,懊喪的發現天空開始飄起小雨,不願讓雨絲破壞他質料高級的新西裝,他站在走廊上避雨,無趣的打量著四周。
突然,兩個熟悉的人影吸引住他的目光,勾起他所有的興趣。
何瑞磷和葉宜庭,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他看見何瑞鱗親密的環著她的腰,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她回應他—個溫柔的微笑,看著他的眼中充滿了愛慕。
他們不只在—起,而且是非常親密的在一起,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是一對深陷於熱戀中的愛侶。
各種疑問盤旋於高建斌的心中。
何瑞磷不知道葉宜庭和他和秋玲之間的糾葛?或者,他知道,只是難敵葉宜庭的女性魅力?
不,他立即推翻這個猜測,何瑞鱗太愛秋玲、太剛正不阿、有分泌報,他不可能在明知道葉宜庭的事情,還可能跟她相戀。
如果他猜得不錯,何瑞磷甚至會將葉宜庭當作是害秋玲自殺的罪魁禍首。
那麼,他們到底為什麼會在—起?
「報仇,」這個強烈的字眼陡然躍入他的腦中。
對,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他幾乎敢肯定,何瑞鱗想替秋玲報仇,所以特意的接近葉宜庭。
高建斌陰沉沉的笑了起來,無論答案到底是哪一個,他只知道,真正的大贏家其是他自己。
攪和是他與生俱來的本事,如果何瑞麟不瞭解葉宜庭的「底細」,他會負責讓他知道的,如果何瑞鱗志在報復,他會給他更多的理由好好整整葉宜庭的。
該到了葉宜庭因為拒絕他,而付出慘痛代價的時候何瑞鱗剛將她送回家,幾乎是立刻的又開始記掛起她,他強忍住再去按她家門鈴的衝動,獨自開車返家。
他不想受葉宜庭吸引的,他接近她的目的只為報復,但如果他肯對自己誠實,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她付出感情,而且恐怕比他自己所敢承認的還更深。
他自責、內疚,但他的心卻不受控制。
跟她在一起的感覺真的非常美好,她美麗、大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他真的無法把她想像成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
他不斷的自我掙扎,不斷的延緩報復的行動。他遲遲不願妄動,只是不斷妥協於與她共處的美好。
有時候,他幾乎忘掉當初接近葉誼庭的真正動機。
他驅車回到家門口,發現高建斌站在門外等著他。
「有事?」他—點也沒有想請他進屋的意思:「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可談的。」
高建斌深吸了好幾口煙,才緩緩的說道:「稍早的時候,我在中山北路的一家餐廳門前,看到了你和……」
何瑞麟在剎那間提高了警覺,他微瞇眼覷著高建斌。
「她是你的情人?」高建斌直視著他。
他不答反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高建斌故作為難的支吾其詞:「你和她交往了多久?你夠瞭解她我……」
「比你所以為還要瞭解。」他打斷他,繼而毫不隱瞞的說道:
「我知道葉宜庭曾跟你有過牽扯,我知道她無情的背叛了秋玲對她的好,我知道她是害死秋玲的罪魁禍首。」
「那麼,你為什麼還跟她在一起?」高建斌不解質問。
「你說」何瑞麟笑了,毫無笑意的笑「報復?」他故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你真是為了報復!」何瑞磷沒有否認,根本沒有必要否認。
「不,你不能這麼做,逝者已矣,你為什麼還要勾起那件傷痛的往事!」高建斌神情激動的想阻止他。
「別想試圖阻止我。」他冷冷的看著高建斌:「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告訴我,你今生只愛秋玲一個,既然如此,你和葉宜庭之間的糾纏我可以當你只是一時糊塗,或者,你和她之間的糾葛比我以為的還要深?」
「我愛秋玲,真的,只是我……」他深吸了口氣,低啞的接著道:「可是我必須承認,宜庭確實曾經令我迷惑過一陣,畢竟……
她是—個很吸引人,很能令人迷惑的女人。」
他提到葉宜庭時那副懷念、溫柔的神態,令何瑞鱗怒火中燒,一想到他們曾經共享的過去,何瑞鱗幾乎噁心得想吐。
「瑞磷,我求你,不要去傷害宜庭。」高建斌低聲下氣的懇求他:「她不是一個真的有多壞的女人,她只是吃不了苦,她只是以自己知道的最方便的方式,來求得物質上的享受,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求你。」
「我發現你比自己所敢承認的更關心她。」何瑞磷指控般的瞪了他—眼:「你們後來為什麼分手?秋玲既死,你們原可以雙宿雙飛的。」
高建斌顯得相當沮喪:「當她知道我只是一個……空殼子,她立即毫不猶豫的離我而去……」
何瑞磷真以自己為恥,他竟然差點愛上這個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葉宜庭,他傻得被她惶惶作態的外表所迷惑,他甚至想放棄對她的復仇計劃。
「葉宜庭必須得到她應受的懲罰。」他一臉堅定,警告的看了高建斌—眼:「聰明點,別想介入我和葉宜庭之間的恩怨。」
「你仍然執意報仇?,高建斌急切的問。
「絕對。」他的回答毫無轉環的餘地。
「不,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傷害她!」高建斌提高了音量,堅定的說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宜庭知道你的陰謀!」
高建斌「怒沖沖」的拂袖而去。
何瑞麟不疾不徐的走進屋裡,拿起話筒……他不會讓高建斌有任何機會破壞他復仇的計劃,今晚,他終將享受到報復後的滿足果實。
今晚,一切終將結束。
期待中的門鈴聲陡然響起,何瑞麟不疾不徐的起身去開門。
葉宜庭濕得像只落湯雞,一身狼狽的衝進門,緊張的上下打量著他:「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外面雨下得那麼大,你怎麼不撐把傘。」他漫不經心的說道,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你突然打電話來,說你急需要我,我以為你是突然患了急病,比如說盲腸炎之類的,嚇得我什麼也不顧的衝出家門,哪裡還記得要拿傘。」她急切的詢問:「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事。」他漫應,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你確定……」她遲疑的看著他。
「我是有些話想跟你談,可是你必須先把濕衣服換下來,以免感冒。」他將她推向他的臥房:「快點把濕衣服脫下來,衣架上有乾淨衣服勉強將就—下。」
在他的堅持和催促下,葉宜庭只得依言的走進他的房間,將門輕輕的帶上。
這是她第一次進他的臥室,裡頭的佈置就和它的主人般,同樣的有格調同樣的與眾不同。
一陣顫慄,她開始緩緩的解著她的衣扣,一邊好奇的瀏覽著他屋內的擺設……
突然,他床頭櫃上擺著的那張照片,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力,她忘了寒冷,忘瞭解到一半的衣扣,她走了過去,拿起相片。
照片中的女人笑得好開朗、好溫暖,葉宜庭永遠也忘不了這個笑容,忘不了……秋玲姊……
各種問題盤旋在助她心頭。
瑞麟為什麼會有秋玲姐的照片7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突然,有個駭人的念頭鎖進腦中,她記得秋玲姊有個長居國外的弟弟,而瑞原有個已死的異母嬸姊,而且他們都姓何,這是個巧合房門毫無預警的猛然被推開,她手中的木質相框掉落在地毯上,他站在門口,以一種很冷漠,甚至是仇視的眼光看著她。
葉宜庭以微顫的手指緊抓著衣襟,驚懼、惶惑的迎視著他,她想要開口說話,但喉嚨卻緊縮的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走近她,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但他只是越過她,撿起被她摔落在地的照片。
「沒錯,你猜得沒錯。」他彷彿能看穿她的心思:「何秋玲就是我的異母姊姊,你確實應該感到害怕,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葉宜庭緊閉上眼睛,祈求這一切只是場噩夢,等她再次睜開眼睛,這一切都會消失……但,她的祈禱並未發生奇跡,何瑞鱗看著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冷若寒霜,她的整顆心完全被凍結『原來,你接近我是有計劃的……」她沙啞、無力的喃喃自語。
她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開車差點撞到她,害她扭傷了腳,原來這一切全是蓄意的。她相信,若非為了怕負刑事上的責任,他當時做的絕非僅是嚇嚇她,而是毫不遲疑的輾死她。
或許,他人主「大新」,也只是為了加速完成他日殘忍的復仇計劃。
天她此生第一次,全心投入的戀愛,競只是他復仇的遊戲I「我沒有對不起秋玲姊,我並沒有如你所以為的背叛她,你不能要我為我沒犯過的錯誤付出代價。」她以顫抖的聲音為自己申辯,以祈求相信的眼光看著他。
「或許以你的道德標準而論,破壞別人家庭、勾引別人丈夫不算什麼大罪惡,但我絕對要你為害死秋玲而得到應受的懲罰。」他的話極盡譏刺、極盡嚴苛。
他成功了,如果她真的有罪,她已經得到了最殘酷的懲罰,他已經成功的將她的心撕成碎片,他已經成功的將她推入萬劫不復之境。
但何瑞磷顯然並不以此為滿足。
他陰沉沉的逼近她,他的眼光徘徊在她開啟的衣襟上,他的眼神好複雜、好駭人,夾雜了輕視、憤怒、和……慾望。
葉宜庭更緊緊抓住她鬆開的衣襟,她拚命的往後縮,直到她身抵住牆壁,已無路可退。
他將她困在牆壁和他結實的雙臂中,他毫無笑意的笑容顯得好邪惡:「你真的是個很誘惑人的女人,明明知道你是個貪圖富貴,人盡可夫的爛女人,我卻仍然渴望你。」
他的辱罵等於在她已破碎不堪的心上,又重重加了一擊,她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爬滿了雙頰。
「別再跟我演戲了!」他不屑的冷笑:「我相信有太多的男人享受過你的恩澤,不差我這一個的,更何況,看在我勉強自己追求你,陪你玩一場噁心、虛偽的『愛情遊戲』的份上,我要求一點回報並不過分。」
「不要……」她無力的懇求。
他聽若未聞,粗魯的將她推倒在地上,以自己的重量壓制住她,他冷冷的俯視著她:「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功夫』,讓我看看這用來追求財富、追求刺激的美妙胴體。」
他開始毫不溫柔的剝她的衣服,葉宜庭激烈的開始掙扎:
「不要碰我!你會後悔……
他握住她的唇,截斷了她的話,他緊緊的抓住她的雙手,不給她抗拒的機會。
她的扭動、掙扎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慾望,他暫時不去想對她是出於仇恨,或者是他不願意承認的情潮,他只知道,他已經停不下來…—葉宜庭使出所有力氣試圖阻止他,但她的抗拒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她就像是被關在鐵籠裡的動物,猶想做困獸之鬥,那種被強迫、掙脫不了束縛的感覺好可怕!
她一直抗拒到力氣用盡,甚至連哭泣的力氣都不剩,她停止了掙扎,將自己縮進—個堅硬的殼裡去,麻木的承受著他殘忍的加諸在她身體上,及心理上的傷痛。
當風暴終於平息,何瑞磷翻身離開她,沉默不語的套上他的衣褲,葉宜庭則動也不動的蜷縮在薄毯上。
他看到了床單上的落紅,知道自己方纔的感覺沒錯,她竟然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女。
他心中有絲迷惑,有絲矛盾,但處女之身也不代表她不曾利用她的魅力勾引別人的丈夫,或許她只是比別的女人更懂得如何玩弄男人於股掌間,總之,他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
「你真是厲害,不靠肉體就能把高建斌、邱以成一票男人耍得團團轉,或許,你就是以此來吊他們的胃口?」他只想傷害她:
「沒想到我佔到了便宜,成為你的第一個男人,我真該死,毀了你最有力的『武器』。」
她真希望自己現在能立刻死去,她已無法再忍受他更多無情的傷害。
她冷靜的超乎尋常:「如果你已經完成了你所謂的復仇計劃,我已經為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罪惡付出了代價,我不再欠你什麼」是的,今晚這一切都將做個終結,他可以開始過他的新生活,但……為什麼他不覺得滿足「請你給我一點隱私權,我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希望永遠都不必再見到你。」葉宜庭拚命的將眼淚往肚裡吞,她的愛結束了,她的心也死何瑞鱗忍不住深深看了她那僵硬、蒼白卻仍然漂亮的容顏,然後自我嫌惡的轉身離去,他必須一再提醒自己,這一切全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當她終於獨處。隱忍已久的淚水才如決堤般的洶湧而下,她為自己所承受的不白委屈哭泣,她為自己根本未曾擁有過的愛情而落淚。
葉宜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何瑞鱗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已經麻木、痛苦得仿若一具行屍走肉。
她全身濕透但卻不覺寒冷,她分不清臉上究竟是雨、是淚……
采娟聽到動靜,從房裡走了出來,氣沖沖的指責道:「你能不能稍微險點一下,三更半夜才進門,誰知道你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她扭開燈,然後整個人僵住,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姊,你出了什麼事?」采娟驚呼,急忙的迎向她,此刻,她對宜庭的怒氣己完全消逝,其實,她早已經不再怪她,只是不想拉下這個臉。
采娟手足無措的抱著形容狼狽、意識不清的嬸姊,她輕輕的搖晃著她,哭著問道:『姊,不要這樣嚇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采娟淒厲的呼喚喚醒了她朦朧的意識,她無力的癱在妹妹的懷裡,顫抖的輕訴:「何瑞麟……他強暴了我……」
「什麼!」采娟既憤怒,又驚訝,她不懂,他們既然兩情相悅,他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姊姊。
「他根本不愛我,他只是為了報復……,』葉宜庭聲嘶力竭、語無倫次的哭叫道:「他錯了!他完全錯了!我不是貪戀虛榮的女人,我沒有勾引別人的丈夫……采娟,相信我,我沒有對不起秋玲姐……」
采娟並不完全聽得懂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只知道一向冷靜自持的姊姊因何瑞鱗而喪失了理智:「我去找他,我會要他解釋清楚這一切,我會要他對你負責的。」
「不!」葉宜庭緊緊抓住采娟不放:「不要去,我不想再自取其辱,我永遠都不要見到他廠「姊……」
葉宜庭執意的打斷她:「明天一早,我要立刻離開這裡,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他……」
傅之敬在何瑞齲大型的辦公桌前落座,將一份檔案資料交給他:「我剛從『何氏』回來,高建斌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他勾結敵對的公司,出賣『何氏』的商業機密,而且侵佔了『何氏』一筆數目極為龐大的公款。」
何瑞麟緩緩的點頭,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其實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傅之敬繼續報告:「你父親在得知真相後非常震怒,他已經當眾將高建斌逐出『何氏』和何家,看在死去秋玲的份上,他不打算對高建斌提出告訴,也不奢望他歸還所侵佔的公款,就我的調查,那筆錢早被他揮霍殆盡。」
「謝謝你,之敬,這件事你辦得非常好。」何瑞磷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笑容,但他眼中卻缺乏了該有的興奮。
傅之敬直視他:「你似乎沒有我想像中的滿意,看你一點也不開心的樣子。」
何瑞鱗懶洋洋的聳了聳肩。
「你應該很開心的,你報復了葉宜庭,高建斌也得到應受的懲罰,你為什麼還不開心?」
何瑞麟並不快樂,任誰都看得出來,傅之敬並非故意諷刺他,只是想提醒他正視自己的真心。
自從葉宜庭離去後,他那張原本就不愛笑的臉變得更加陰鬱,原本就不愛說話的他變得更加沉鵬言。
何瑞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自己也找不到問題的答案。
秋玲死後,他日思夜想的就是報仇,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他為什麼無法感受到絲毫的喜悅?
為什麼葉宜庭的影子始終糾纏著他不放,令他又恨……又割捨不去。
他—向獨立、堅強,此刻的他卻深深陷入從未有過的低潮,甚至連他最愛的工作都無法令他提振精神。
他曾聽人說過,仇恨有如一把雙面利刃,能傷害別人,卻更可能傷害到自己,現在,他總算深深體會到這其中的道理。
廖菀茹走進一家毫不顯眼的小旅館,直接爬上二樓,輕敲二O五號的房間。
門很快的打開,高建斌露出了一個邪氣的笑容,示意她進去,但她卻有股想轉身逃跑的衝動。
可是她根本還來不及行動,高建斌已粗魯的一把將她拉進房裡,關上門。
「錢帶來了沒有?」他迫不及待的問,眼裡滿是貪婪之色。
她從皮包裡掏出錢,遲疑的遞給他。
他搶了過去,立刻不悅的斥責她:「就這麼一點?」
「這是我僅剩的最後一點」他雙眼危險的瞇緊:「別騙我。」
「是真的,自從事情爆發、你離開何家也不過半個多月,我已經給了你將近上百萬的錢,這是我最後一點了,你已經把我給掏空了!』廖苑茹既憤怒、又無措。
「你必須想辦法,再替我弄錢來。」他冷冷的瞪著她,霸道的命令道。
她激動的抓住他的手,尖銳的叫道:「你要我到哪裡弄錢?
他毫不客氣的甩開她的手,威嚇道:「那是你的事,你最好是乖乖聽話,否則我會要你好看!」
「你……」
廖苑茹早知道他是一個卑鄙的男人,但卻沒想到他卑鄙下流到此地步,他就像只血蛭般的緊緊攀著她。威脅著要吸乾她的血。
他粗暴的抓住她的下巴,陰狠的威脅道:「如果你不給我錢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何家那個老鬼,何瑞鱗那傢伙不會放過傷的。」
「不要!」她驚慌的懇求,高建斌掌握住她最大的弱點,讓她無力翻身。
「可以,那麼就乖乖的照我的要求做。否則,我會讓你無法繼續在何家立足,我會讓你像我現在一樣淒慘,甚至比我更淒慘。,他更殘忍的在她下巴上施力,意欲警告她。
「我給!我給……」
何瑞鱗靜靜的坐在窗前,視而不見的遙望著漆黑的夜空。
刺耳的電鈴聲陡然響起,他感到心中一陣懊惱,不論來者是何人,他只想叫他滾得遠遠的,不要來打擾他的安寧。
。但,他終究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開了門,因為那持續不斷的電鈴聲令他頭疼,他只想盡快打發來人。
「你來做什麼?」他冷冷的覷著廖菀茹,毫不掩飾他的不耐。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告訴你。」她的聲音低沉無力,有些急迫,卻又有些猶疑。
他以懷疑的眼光看她。
「拜託!」她有些神經質的撥弄著她的皮包:「給我幾分鐘的時間,趁我勇氣還沒有喪失前,給我一個求得解脫的機會。」
他讓她進來,示意她坐下,但她卻僵硬的站在落地窗邊,整個身子繃得好緊。
「你究竟要告訴我什麼?」他直截了當的問。
「我……」她張開嘴想說話,卻又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說『「你遇到了什麼困難?」他放鬆了語氣,想令她放鬆:「告訴我,或許我能幫上忙。」
「高建斌勒索我……」她脫口而出。
何瑞麟警戒的瞇起眼睛:「他如何勒索你?以什麼勒索你?」
她開始掉眼淚,終於到了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她寧願自己對何瑞麟坦白她的罪過,也不願讓高建斌再繼續永無休止的威脅、折磨她。
「自從高建斌和秋玲結婚,來到何家後不久,我……我就和他發生了不正常的關係……」
何瑞鱗瞪大了眼睛。
她哽咽的繼續道:「當時我年幼無知,而高建斌是個很懂得誘惑女人的人,我明知道自己對不起秋玲,可是……可是我就是拒絕不了他肉體上的誘惑。」
她探吸了口氣:「後來我漸漸瞭解他,才發現我不是他外遇的唯一對象,他天生是個好色之徒,他以虜獲女人為樂。」
何瑞麟真想親手撕碎高建斌那個雜碎,或許葉宜庭也只是另—個禁不起他誘惑的傻女人,或許他真正該報復的對象不是她。
「是我害死秋玲!是我……」廖苑茹突然再也承受不起良心上的自責,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板上。
「告訴我!」他激動的搖晃她:「把事情從頭到尾毫不隱瞞的告訴我!」
她一個勁的點頭,沙啞的說道:「在秋玲自殺前幾個月,高建斌向我透露,他看上了跟在秋玲身邊工作的一個女孩,他拚命向我吹噓,說他很快就能臣服她。」
可是沒有,那女孩堅持拒絕他,他就想對她來硬的,卻沒想到秋玲當場逮到他非禮那個女孩子,可是高建斌舌綻蓮花,他把自己的過錯推到那個女孩身上,或許秋玲太愛他,她相信他的說法,辭退了那個女孩。」
何瑞麟的心情是異複雜的,他很內疚,終於證實了他弄錯了報復的對象,但他卻又很興奮,因為宜庭不是他所以為的那種女人。
「告訴我,秋玲到底肘麼自殺?」他急切的質問。
她坦白的將一切說出:「秋玲並沒有因為那女孩的離去而淡忘這件事,她開始變得沉默、很沮喪,她表面上並沒有顯露出對高建斌的懷疑,卻私下請徵信社調查他,有一天……她親自逮到我和他在……旅館房間的大床上……」
「你該死!』」「我是該死。」她也好恨自己:「秋玲發瘋似的哭著跑開,我們找了兩天也沒找到她,然後……就聽到她自殺身亡的消息。」
天一切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秋玲所承受的痛苦比他所知道還深上何止干倍,他把一個完全無辜的女孩當成罪魁禍首,卻差點讓兩個真正該負責的人逍遙法外快活。
她終於說出來了,或許她將失去—切,但此刻的心情卻是不曾有過的寧靜:「高建斌以這個秘密不斷向我勒索金錢、不斷折磨我,我已經受不了了,我寧願自己對你坦白,我情願忍受你任何的責罰。」
何瑞麟雙手緊握成拳,強忍住想傷害她的衝動:「滾!立刻滾出我的視線,永遠都不要再出現我面前:」趕走她,他立刻驅車去找采娟。
采娟一看到他,第一個反應是想當著他的臉把門關上,他只得強行入內。
「何瑞麟,你想幹嗎!「她拉了拉身旁傅之敬:「你快替我把他趕走嘛。」
「告訴我宜庭在哪裡?」他急切的問。
好讓你再傷害她?」采娟氣鼓鼓的指著門:「你給我出去!
我永遠也不會讓你知道我姐姊的去處。」
何瑞鱗低聲下氣的懇求:「采娟,我誤會她了、我必須……」
「不必!」采娟毫不妥協的打斷他:「我姊姊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他轉而以祈求的眼光看著傅之敬:「之敬,幫我。」
傅之敬不忍心拒絕他,因為他眼中佈滿了太多的後悔。
他轉向采娟,溫柔的輕扶著她的雙肩:「采娟,給他一個機會,你也不希望宜庭就這麼逃避—輩子吧?」
她顯得遲疑:「可是……」
他保證似的一笑:「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宜庭的,你相我的,對不對?」
是的,傅之敬已不知不覺中獲得了她全心的信任,她相信他說的每—個字。
「好吧。」她終於點頭。
這個遺世獨立的東部小鎮成了她逃避傷痛的避風港,它撫慰了她傷痕斑斑的心。
每當黃昏,夕陽西下,她總會到海邊漫步,聽聽海濤、任海風吹拂,什麼也不去想……卻也無法真正的將—切拋卻。
何瑞屈心疼的看著消瘦的她,她柔弱的好似禁不起一陣風吹,但她卻又比他所以為的還具韌性、還堅強,乍然面對他,她甚至連眉頭也不皺—下。
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見到我。」他強忍住想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的衝動。
「采娟打過電話來,告訴我一切,我知道你會來的。」葉宜庭微微牽動唇角:『真相總算大白」「我對你的傷害卻是永遠抹滅不掉的。」他看著她的眼神朗溫柔,又充滿歉意。
她輕輕的搖頭:「剛開始,我真的非常恨你,但當我稍微平靜下來,我竟然發現我好同情你。」
「同情我?」他不解的重複。
「你似乎一直活在陰暗的逆境中,私生子,被刻意的忽視,然後唯—愛你的姐姐自殺身亡,我能理解你那種想要討回公道,要保護自己的心理。」她看著他的眼神中沒有憤怒、諷刺,有的只是真心的諒解。
她的諒解卻令他更以自己的所作所為為恥:「我不值得你這麼對我。」
「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想,或許這一切全是天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反過來安慰他:「如果你沒有掀起這場風暴,真相就將永遠無法大白,我也將永遠背負著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像現在,我的心靈好平靜,好平靜。」
他專注的看著她:『你真的肯就這樣原諒我?」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我原諒你」他突然激動的握住她纖細的雙肩,再也壓抑不了想碰觸她的渴望,滿臉自責和悲哀:「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我為曾經對你做的事而痛恨自己,我可能一輩子也無法諒解自己。」
「你是因為歉意而來的」她輕聲問。
他點頭,又猛搖頭:「我愛你,我來是因為我愛你,即使在我以為自己是恨你的時候,其實我心裡是愛你的,我因此而氣自己,我的矛盾使我更殘酷的將傷害加諸在你身上。」
他臉上的真誠令人無法懷疑,令人動容。
晶瑩的淚珠滑下她的雙頰,她冰冷的小手撫上他臉淵刻的線條,渴望抹去他臉上和心中的傷痛。
她的嗓音好柔,好柔:「我也愛你,愛得極深極深,深得令我無法恨你,即你把我傷得再重,也絲毫無法抹滅我對你的愛。」
他緊緊的將她摟進懷裡,滿心的感動和感激,她無私的愛滌淨了他心中深埋已久的怨恨和陰暗。
「仇恨,有如雙面刃,能傷人,卻更可能傷害自己。
而愛。有如陽光般燦爛,它能照亮人們的心靈,也能驅散世間所有的黑暗。」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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