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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叁]媽咪要出嫁[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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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4:50
標題:
[曉叁]媽咪要出嫁[全文完]
媽咪要出嫁
作者:曉叁
告訴我!
有誰像我這樣年紀輕輕就得當起紅娘——
為爸比、媽咪牽紅線,
不但得半夜三更夜探「龜房」——爸比的房間,
還要出賣媽咪的引「殘廢」的狼入室,
他們兩人要舊鞋重穿幹她這女兒屁事?
可憐的是爸比威脅,
她隻好將笨笨的媽咪往狼口送,
但……乖乖不得了,
居然有狐狸精瞎了眼的上門挑釁,
這麼蹩腳的演技她這小孩都嘛不信了,
可她那笨媽咪竟呆到姥姥家的給他相信,
唉!這不能怪她,
她真的不是想搶戲演給各位讀者看,
為了爸比的幸福,
她——九歲天才再次粉墨登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5:06
楔子
誰?是誰在說話?
好黑,頭好痛,誰?誰來拉我一把?病床上的人兒試圖睜開沉重的眼皮。
「醫生!有反應了,病人的眼皮動了!」護士興奮的道。
誰在說話?是誰?好痛,救我……救救我……「寧兒,是媽呀,媽在喊你,你聽到沒有?」
慈愛又熟悉的聲音安撫了病人的不安與惶恐,使她緊擰的眉毛逐漸舒緩開來。
「醫生,我女兒……」
「安先生您放心,令嬡已經度過危險期,接下來只要細心照顧,很快就會痊癒。」醫生回復。
安父一聽女兒終於脫離險境,立即高興的紅了眼眶,激動地拉住醫生的手,「謝謝醫生,謝謝你,謝謝你。」連日來的重擔總算放下。
「快別這麼說,救人本來就是我們醫生的職責所在。」
恍恍惚惚之間,病床上的人兒依稀看到父母緊緊相擁的身影。
再次睜開眼睛,安寧兒簡直無法接受自己剛才聽到的事實,晴天霹靂的打擊讓她整個人都呆掉了。
死了……他死了……當場死亡……雖然不明白那名和女兒同車發生車禍的男子是什麼身份,將女兒呆若木雞的反應看在眼裡,安氏夫婦是既焦慮又憂心。
「寧兒,你說話呀,別嚇媽呀!」安母催促。
此時的安寧兒壓根聽不進外界的聲音,腦袋瓜裡一片空白,嘴邊不時重複,「騙人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寧兒,你醒醒呀,是媽呀,媽在和你說話,你聽到沒有?」安母急得眼淚直流。
「不會的……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他答應過我的……」安寧兒仍是無意識的呢喃。
「寧兒,告訴爸爸,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安父試著讓女兒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
「死了……他死了……丟下我一個人走了……」她蒼白的臉龐清清楚楚的寫著哀莫大於心死的茫然。
「你還有爸跟媽呀,我們會一直陪著你,你要安心養傷,早點好起來,別讓我跟你媽為你擔心。」安父隱隱約約猜出女兒和那名車禍喪生的男人的關係。
「爸跟媽……」安寧兒眼神渙散。
「是啊,爸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康復為止。」安氏夫婦緊緊握住女兒纖細的手,像是無聲的為她打氣加油。
突然,安寧兒像發了狂似的放聲尖叫,「不--」兩條手臂奮力的甩開父母的掌握,激動的在半空中揮舞,「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帶我走,帶我一起走!」吊著點滴的右手隨即滲出血來。
安氏夫婦和一旁的醫生、護士見狀,急忙聯手壓制住安寧兒的四肢,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
「安小姐,你冷靜一點。」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安寧兒仍不住地掙扎。
見安寧兒的情緒仍十分激動,醫生邊試著安撫她,邊對旁邊的護士交代,「準備鎮定劑。」
「寧兒,你不要這樣,知不知道媽看你這樣心裡有多難過啊!」傷心過度的安母幾乎要哭倒在丈夫懷中。
「醫生,鎮定劑準備好了。」護士將針筒遞給醫生。
醫生試圖將鎮定劑注射到安寧兒的體內,此舉卻引起她更激烈的掙扎。
「安小姐,你別激動,當心傷到肚子裡的胎兒。」
醫生話剛落下,前一秒還劇烈掙扎的安寧兒像是突然被定住似的,一動也不動,就連安氏夫婦也是當場傻眼,手臂不自覺鬆開對女兒的箝制。
胎兒……她懷孕了!她懷了他的孩子?!
「醫生,你剛剛說什麼,你說我女兒……」安母抖著嗓音問。
「安小姐懷孕了,已經一個半月。」見安寧兒總算平靜下來,醫生將針筒重新交回護士手上。
「醫生,這怎麼可能?我女兒她……」
「寧兒,你怎麼會……」
安氏夫婦像慌了陣腳的無頭蒼蠅般,方寸大亂。
神遊太虛好一會,始終不發一語的安寧兒突然開口,「我要這個孩子。」
爆炸性的宣告炸得安氏夫婦險些暈頭轉向。
「寧兒,你說什麼?!」安氏夫婦懷疑女兒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無視父母一臉的震驚,安寧兒一字一句重複,「我要生下這個孩子。」
得知肚子裡正孕育和他的小生命剎那起,安寧兒又重新燃起求生的意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5:32
第一章
肅穆的警察局裡,進進出出不是一些作奸犯科的歹徒,就是不學無術的卒仔,累得人民保母片刻也不得清閒。
員警們各司其職,問案的問案、做筆錄的做筆錄,忙得不可開交。
奇怪的是,在警察局的一個角落裡,少數幾名剛結束手邊工作正忙裡偷閒的員警卻圍成一團,爭相繞著一張辦公桌打轉。
「不是我誇口啊,告訴你們,要是頭兒肯派我出馬,別說是小偷、強盜了,就算是十大槍擊要犯,我也能輕而易舉的手到挽來。」囂張的誇口從人群中央傳出。
臭屁的言辭並沒有引來圍觀員警的撻伐與嘲弄,相反的--「小吾啊,老聽你在吹噓,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大展身手讓我們瞧瞧?」
「想出馬,等你擺平頭兒那關再說吧!」
「小吾想要擺平頭兒,我看是難上加難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相鬧著說笑。
論自信,人稱小吾的安勝吾是多到整個肚皮都要給脹破了;論智商,號稱IQ一百八的小吾更是傲視群倫;論身手,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是無一不通。
這樣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要真能投身警界,不單是人民的福氣,就連警察在執行勤務時也會如虎添翼。
奈何安勝吾天不怕、地不怕,獨獨就是被眾人口中的頭兒給吃得死死的。
聰穎過人的才智、略帶自我膨脹的臭屁,時而純真時而老成,說出來的言語常叫人哭笑不得,甚至捧腹大笑,安勝吾可說是警察局裡公認的開心果。
問題是,雖說是開心果,卻也不見得每個人都懂得鑒賞。
像是眾人口中的頭兒--警察局長就笑不出來,還常常為此氣得七孔冒煙。
所以,任憑安勝吾再有本事,只要一遇上警察局長,仍是那句老話--沒轍!
安勝吾兩頰發窘地泛起紅潮。
換成平常,要她發窘是萬萬不可能,偏偏警察局長就像是她的罩門,每攻必破,可說是狂妄自大的她唯一的弱點。
「話不能這麼說呀,我可是因為敬老尊賢,不想忤逆老人家,才暫時收斂自己的脾性退讓。」
死要面子也是安勝吾的眾多「優點」之一。
「小吾,你這話就說得謙虛了,誰不知道整個局裡就只有你能讓局長失控。」
要是這樣也算敬老尊賢,全天下的長者怕不有一半全給她氣死了。
「局長在咱們局裡可是集理智、冷靜、內斂於一身,出了名的沉穩幹練,獨獨只有在碰上你時,才會激起咆哮、叫囂的火花。」另一名員警也跟著糗她。
「這你們就不懂了,就是因為局長對待我的方式不同,才能突顯出我的異於常人和高人一等。」安勝吾試著替自己扳回顏面,並不忘自吹自擂一番。
一群員警圍著安勝吾有說有笑,鬧成一團。
猛地,一個員警提出質疑,「小吾,這種時候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咦?」
這麼一提醒,其它員警也察覺到不對勁,表情全都變得有些不自然。
該不會……「你又蹺頭啦?」
「頭兒不知道你來吧?」
「慘了!頭兒又要發飆了。」
俗話說會叫的狗不會咬人,那麼平時難得一叫的呢?發起飆來豈不令人震撼?
雖說局長發飆的對象不是自己,但是基於和安勝吾之間的情誼,眾員警們仍是忍不住要替她捏把冷汗。同時更不忘提醒自己,待會頭兒發飆時能閃多遠就閃多遠,省得掃到颱風尾。
說時遲那時快,「安--勝--吾!」一聲河東獅吼突地從局長室裡傳出來,「三秒鐘內馬上滾進來!」
同心圓中的安勝吾頓時成為眾員警同情的焦點,個個全都一副欲言又止,想開口幫她打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臉上清清楚楚寫著愛莫能助、無能為力等等字樣。
安勝吾心裡雖然暗呼不妙,但表面上仍在逞強,「聽到了吧,頭兒迫不及待想見我了。」
想當然耳,這麼破的場面話,當然是無法取信於人啦!
「小吾,我們會在外面替你祈禱的。」
「我想哀悼比較適合。」
「祝你一路順風,我們就不送了。」
低迷的氣氛,配上眾人陰鬱的神色,場面還真有如電影荊軻刺秦王中,臨行前眾人城外相送的景象。
安勝吾表面上佯裝輕快,腳步卻是萬分沉重。
在通往局長室的方向,一名失風被捕的癟三叼著一根煙,兩腳跨在桌上,吊兒郎當的倚著椅背。
「警官,都說了東西不是我拿的,你到底要我說幾遍?」
負責做筆錄的員警開口,「對方不見的皮夾明明就是從你身上搜出來的,還想狡辯?」
「奇怪了,對方的皮夾莫名其妙跑到我身上,關我什麼事?」癟三仍是抵死不肯承認。
「你--」
問案的員警氣得掄起拳頭憤力捶了桌面一記。
「呼!生氣啦?想扁人不成?」癟三跨在桌上的腿狂狂地抖個不停,「來呀,來扁我呀,老子就坐在這裡,不服氣、有種的話你來扁我呀!」
囂張的行徑,要不是礙於法律限制,局裡的員警早爭相衝上前去海扁他了。
正當圍觀的員警個個義憤填膺,卻又莫可奈何之際,天外飛來的一記大爆栗,當場將那名癟三打滾到地上。
「哎唷!」癟三手捂著自己的後腦勺,「誰!是誰打我?」想抬起來看看是誰暗算自己。
對方卻不給他機會,使盡吃奶的力氣掄起拳頭猛K。
打得癟三隻能抱著頭四處閃躲,喊疼的同時還不忘大小聲的叫嚷,「警察打人啦!救命呀,警察打死人啦!」
待會要挨刮已經有夠不爽了,眼前偏又冒出一個卒仔刺目,吊不拉幾的開口要人扁他,安勝吾二話不說便如了他的願。
直到自己一肚子瘴氣出得差不多了,她才勉勉強強地收手。
早被打貼在地上的癟三鼻青臉腫的從地上爬起來,「警察人員動用私刑,我要驗傷,我……哎唷!」
因過於激動而拉扯到嘴角的淤傷,他手捂著嘴角口齒不清地撂狠話,「偶一定要找律師告你們,偶……」在視線對上正前方一剎那,他聲音戛然止住。
圍觀的員警誰也沒把他的威脅看在眼裡,個個笑得十分開懷,很高興安勝吾能幫他們出一口怨氣。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誰打你!」
其中一名員警嘲諷著。
怎、怎麼會?
不可能……鼻青臉腫的癟三簡直不敢相信,狠狠修理自己的,居然會是一個……天啊,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他還能在道上混嗎?
懶得理會他那副孬樣,安勝吾拍了拍手掌,甩也不甩的從癟三身邊大搖大擺走過,直直逛進局長室裡。
剛掛上電話,知道安勝吾又蹺頭了,連想都不需多想,安寧兒敢百分之百確定,那個兔崽子肯定又溜到局裡跟自己的一干下屬打屁磕牙。
果然,就在她發出震天價響的吼聲不久,一抹畏畏縮縮兼帶遮遮掩掩的嬌小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了。
「頭兒……你找我呀?」安勝吾低著頭怯生生的開口,眼瞳偷偷的往正前方瞟。
「崽子!」安寧兒用力敲了女兒的腦門一記,「說過多少次了,要叫媽咪!」
沒錯,安勝吾老掛在口中的頭兒兼警察局長就是安寧兒,也就是她媽。
年方三十三歲,又要獨力扶養一個九歲的女兒,以這等芳齡就當上警察局長,安寧兒的能力可謂有目共睹。
她心思縝密、冷靜過人、領導能力強,打從警校畢業至今不過十年的光景,卻破大案、建奇功,陞遷的速度像是搭雲霄飛車般,扶搖直上。
然而,能力再強的人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如現在,看著年僅九歲的女兒,安寧兒只覺得全身上下充滿了無力感。
安勝吾用力的點了下頭,「是!媽咪。」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安勝吾的乖順才會一覽無遺的顯露出來。
「我剛跟你的老師通過電話。」
果然,又是那個老巫婆打電話來通風報信,安勝吾在心裡頭忿忿地咒罵。
「警告過你多少次,不准逃課,居然把我的話全當成耳邊風?」面對軟硬不吃兒,安寧兒已經是黔驢技窮。
現今社會很多父母都希望能生個天才兒童,但是又有誰知道,家有天才兒,父母難為啊!
誰叫老巫婆上課一點聲調起伏也沒有,既無聊又無趣,鬼才上得下去!安勝吾心裡頭嘀咕。
何況那老巫婆還比自己遜,隨隨便便出個題目問她,三兩下就把她倒了,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我在說話,你究竟在看哪裡?」見女兒的眼珠子左右瞟呀瞟的,嘴唇不馴地撇動,安寧兒縱然是有過人的耐性和冷靜,也禁不住要衝動起來。
向來懂得察言觀色的安勝吾一見母親真的冒火了,立即開口,「沒有,我哪裡也沒看,正專心聽著媽咪的告誡。」
她挺直腰桿,手臂貼著左右兩邊大腿,目視正前方,一動也不敢亂動。
對於女兒小小年紀,表面工夫已經十足,安寧兒也只能暗自在心裡頭歎氣。
「你又在課堂上惡整老師了……」
她聲音有氣無力。
「我只是請教老師問題,她回答不出來,我也沒有辦法啊!」安勝吾一臉的無辜,三言兩語便將所有的責任給撇清。
對女兒的能耐十分清楚的安寧兒,明知道女兒是在強詞奪理,偏偏又無力反駁,「為什麼你就不能像其它小朋友一樣,安安分分坐在教室裡,把嘴巴閉上。」
「是老師自己說,有什麼不懂的問題要舉手發問的啊!」她不過是依言照做罷了,安勝吾辯稱。
「那是指課本裡面的內容。」
安寧兒忍不住提高音量。
「是課本的內容沒錯啊!」大學課本。
終於,安寧兒受夠了,「好啦!」她拿女兒的牙尖嘴利沒轍,「你,現在馬上給我到外公家去。」
去外公家?看來老媽真的火大了,「媽咪,我……」安勝吾趕忙想亡羊補牢。
「你給我乖乖待在外公家,等我下了班再去接你。」安寧兒不由分說,決定這次絕對不再縱容。
慘了!
安勝吾彷彿已經預見自己晦暗的前景。
安氏夫婦原是公務人員,兩年前服務年限一到,便先後提出退休申請,靠著兩筆退休金,從此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
位在郊區,一棟歐式透天別墅,門前有十來坪的花圃,是安氏夫婦在五、六年前花了半生的積蓄買下的,為的是希望獨生愛女和寶貝孫女將來生活能有所保障。
由於女兒、孫女平日還得上班和上學,暫時仍住在原先市區的房子,只有假日才會回來別墅小聚。
原本,夫婦倆是希望女兒能找個值得依靠的男人嫁了,然而漫長的十年過去了,寶貝孫女都已經大到活蹦亂跳,女兒的心卻依舊靜如止水。
安氏夫婦才不得不承認,那名車禍喪生的男人確實好本事,能讓女兒至今仍對他死心塌地。
所幸,他們安家還有個寶貝蛋--安勝吾,鬼靈精怪、聰穎過人。
女兒雖然常埋怨孫女鬼點子奇多,喜歡拿別人惡作劇,安氏夫婦卻不以為然,對他們而言,安勝吾是上天賜予安家最珍貴的禮物。
她機靈聰慧、天真活潑,常逗得安氏夫婦倆合不攏嘴。
安家能有安勝吾這樣一個孫女,對他們而言,勝過千萬個子子孫孫。
正因為有這樣一個寶貝孫女在,安氏夫婦才放得下心,不再為女兒的將來操心,他們深信,安勝吾有絕對的能力保護和照顧女兒。
「外公!外婆!」
正在修剪花草和幫花圃澆水的安氏夫婦一聽到聲音,不約而同抬起頭往大門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寶貝孫女正大搖大擺晃進來。
「小吾,怎麼來啦?」
安母匆匆撇下水管,走到孫女身邊,「天氣這麼熱,瞧你,流得滿身大汗。」她心疼不已。
「因為小吾太想外婆和外公了,忍不住就跑來啦!」安勝吾給了祖母一個大大的擁抱,將臉埋在祖母胸口。
「你這孩子,就會逗外婆開心。」安母嘴巴上雖然這麼說,臉上仍難掩喜孜孜的神色。
「才不是呢,小吾是說真的。」
的相反,安勝吾偷偷在心裡吐了個舌。
「你這個小滑頭,還想唬弄你外婆和我。」
安父可就精明多了。
「外公,你怎麼可以說自己的孫女是小滑頭呢?」
安勝吾抗議。
「難道是外公冤枉你啦?」退休後的安父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寶貝孫女鬥嘴。
「那當然,人家我是因為……」
「因為寧兒要我們看住你,免得你又四處闖禍,等她下班才要親自過來修理你。」
安父替她把話說完,「小滑頭,外公說得對不對啊?」
「媽咪打過電話來啦?」安勝吾尷尬的確認,臉上寫著謊言被拆穿的困窘。
「沒有。」
「那外公怎麼……」
「現在是什麼時候,你不乖乖待在學校上課,卻突然跑來找外公外婆。」唯一的可能是孫女逃課被女兒逮著,要他夫婦倆權充獄卒,代為看守。
「嘿嘿!」
除了訕笑之外,安勝吾一時半刻也掰不出其它借口。
安母出面圓場,「好了啦老頭子,大熱天的,你不熱,小吾可熱著呢!」
怪他淨顧著抓寶貝孫女的小辮子,「小吾,跟外婆進去,外婆冰箱裡買了很多小吾愛吃的冰淇淋。」
人小鬼大的安勝吾一見有人出面幫自己解圍,「還是外婆上道,哪像外公,就愛看我出糗。」半點也沒有反省的跡象。
上道?
唉!難怪女兒極力想阻止孫女往警局裡跑。
「好、好、好,是外公不對,外公會好好檢討跟反省。」
「那晚上媽咪來的時候,外公要幫我喔!」安勝吾乘機得寸進尺。
「你喔,就會跟外公討價還價。」
「才不呢,我是不二價的,剛剛說定就說定了。」
她不給反悔的空間,「要是媽咪要修理我,外公可要抱緊我,最好是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這樣媽咪就不會動手了。」她十分清楚母親的弱點。
聽孫女這麼一說,安氏夫婦只覺得哭笑不得。
女兒說得沒錯,寶貝孫女是精得有些過頭了。
私人飛機裡,一名行動不便的男人被攙扶著從輪椅移到飛機座椅上,有著一頭金色大波浪,五官冶艷的外國女郎正細心的為他扣緊安全帶。
「齊,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太緊或不舒服?」
被喚作齊的男人表情像冰一樣冷漠,「嗯。」點頭的動作淡到幾乎無法察覺。
按理說,服侍這樣一個冰冷絕情的男人實在是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偏偏妮娜卻甘之如飴。
曾經,妮娜是紐約市立醫院的護士,容貌美艷加上身材性感,讓她的追求者從醫院裡的醫生到政商名流,從早到晚大排長龍。
對於本身條件相當自負的妮娜是高傲的,一般的紈褲子弟雖然有錢,卻不足以被她看上眼,她要的是個在各方面都能與自己匹敵的男人。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遇到了齊,成為他個人的專屬護士直到今天。
雖然他的五官並不出色,雙腿甚至有殘疾而行動不便,卻依舊難掩他天生王者的氣勢,幾乎是在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妮娜便無可自拔的沉淪了。
而後,從醫生那裡得知他的腳傷有百分之五十的治癒率,妮娜更是卯足了勁,一心一意要成為他的女人,她相信只要自己持續不放棄,總有一天必能擄獲這個嚴峻寡情的男人,並且說服他重新站起來。
「齊,你怎麼會突然決定回台灣呢?」妮娜以為美國的醫療技術對他較為有利。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決定,從來就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
三十六歲的他,儘管還不到中年,心境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或許是長年在海外漂泊的緣故,近來他常覺得倦怠。
靠著天生的精明才幹,即便行動不方便,即便隻身處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他依然闖出了名堂,建立龐大的企業王國--龍集團。
龍集團是運輸業的霸主,橫跨航空、海陸,年營業額高達上百億美元,是各國競相力邀的合作對象。
他始終隱身在龍集團幕後操作,誰也沒有見過這位在世界上佔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運輸業巨人。
現在的他坐擁權勢、財富,站在人生的最頂峰,卻依舊彌平不了內心的疲憊。
「台灣方面都安排好了?」男人問。
始終佇立在他身邊的壯漢必恭必敬的回復,「是的少爺,老爺已經為少爺安排了僻靜的靜養地點,只等少爺回去。」
男人沒有再說話,一言不發的合上眼瞼閉目養神。
從警校畢業多年,當年的四朵花難得有機會再湊在一起,除了安寧兒之外,其餘三個人均已陸續轉行和嫁人去了。
三個女人一聽安寧兒非但沒有離職,還當到了警察局長,都忍不住大呼難以置信。
「寧兒,你不會是在誆我們吧?」典樂思提出質疑。
沒有多作任何解釋,安寧兒直接亮出證件,上頭清清楚楚紀錄著她的職稱。
「乖乖我的天啊,還真的是警察局長咧!」苗湘璇瞪大雙眼,將手裡的證件交給另外兩人傳閱。
將三個好友的驚呼和不可思議看在眼裡,安寧兒早已司空見慣,只是不置一詞地微笑。
嚴音愛靜靜地打量安寧兒半晌後,說道:「我想我稍稍可以理解了。」
理解為什麼當年那個被教官評為最不適任警察的好友,居然會爆冷門的當到警察局長。
「理解什麼?」苗湘璇有聽沒有懂。
「難道你們不覺得,咱們幾個裡面,就數寧兒的改變最大?」就性格而言。
「我?」安寧兒卻不自覺。
典樂思問:「怎麼說?」
「以前在警校的時候,教官總是稱讚寧兒耿直,做事一絲不苟,會是個好警察。」
嚴音愛說,「接著話鋒一轉開始惋惜,說她這種個性很難在警界生存。」
「那倒是。」典樂思也有同感,「正因為寧兒做事總是一板一眼,不懂得徇私,這樣的個性在黑暗的警界很容易得罪人。」所以眾人才會覺得她大爆冷門。
「可是現在……」嚴音愛和另外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將視線調到安寧兒身上。
「是啊,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冷靜內斂、處事圓滑的女人,真的是寧兒。」連向來遲鈍的苗湘璇也看出端倪。
幾個女人說著說著,全笑成一團,只除了安寧兒。
是啊,他也曾這麼取笑過她,安寧兒不自覺的陷入回憶中。
應該是他改變了她吧!
那時的她雖然富正義感,但工作上卻因一板一眼不懂變通而常常受挫,這樣的性格連帶也表現在日常生活瑣事上--
「等一下!」
意外安寧兒居然會開口留他,男人因而停下腳步。
沒來得及感到好奇,行事向來一板一眼的安寧兒說話了,「你沒有折棉被。」
折棉被?!
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說安寧兒之於他,確實比旁人多了些份量,然而他是何許人也,怎麼可能由著她對自己予取予求。
「我知道。」男人平靜道。
「那你……」在安寧兒的觀念裡,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可以折。」他是不會介意的。
「我堅持。」是誰弄亂的,誰就得負責收拾。
男人的回答是邁開步伐舉步往前走。
「不許走!」安寧兒繞到他前方堵住他的去路。
「你攔不住我。」他的語氣十分篤定。
安寧兒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是--
「攔不住也得攔。」她的原則不容破壞。
「小東西,看來我真的得找個時間,好好改造你頑固的小腦袋。」他對她凡事認真的性格覺得有趣。
見男人依舊沒把她的話當真,「除非把棉被折好,否則不許走。」安寧兒再次重申。
「是嗎?」男人只是將兩條手臂交叉在胸前,表情是氣定神閒的從容。
為了不讓自己被瞧扁,安寧兒不得不出手。
不管是右勾拳、左勾拳,或者攻下盤,男人都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便隔開安寧兒的攻勢。
兩人一攻一守,持續了好半晌,直到眼見安寧兒氣喘吁吁仍無意罷手,男人才不得不認真制止她。
就在她再次揮拳相向時,男人飛快攫住她的手腕,在不傷害到她的前提下,將她的手臂往後一扭帶向自己。
下一秒,安寧兒整個人已背對著貼近男人懷裡。
男人附在她頸項輕喃,「早說過你攔不住我的。」逗弄似的朝她敏感的耳垂吹氣。
即便拳腳不如人,安寧兒仍義正辭嚴,「那是原則問題。」她固執己見。
當下,男人被她頑固的語氣給逗笑了。
「不許笑,我是認真的。」她不以為自己固守原則有什麼好笑的。
「看在你這麼認真攔我的份上,好吧,我就留下來。」男人說著突然將她攔腰抱起。
「你願意?!」意外他居然如此輕易被自己說服,本以為還得再費上一番唇舌。
「樂意之至。」他抱著她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直到兩人進了臥室,上了床,做全了該做的事,安寧兒才意識到兩人的認知原來還存有一大段差距。
想當然耳,最後棉被非但沒能折好,反而更凌亂了……
「寧兒!寧兒!」
耳邊傳來的叫喚聲讓安寧兒回過神來,「什麼?怎麼啦?」不明白大家為什麼全拿自己直瞧。
「你還好意思問,大家聊得正愉快,你居然一個人神遊太虛去了。怎麼,我們請的話題真那麼無聊不成?」苗湘璇糗她。
「不是啦,我只是……」話到嘴邊,安寧兒卻難以啟齒,總不能告訴她們,自己剛剛在發花癡吧?
「只是什麼?瞧你臉紅的。」
典樂思一說,苗湘璇也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道:「真的那!寧兒,老實招來,你剛剛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居然會臉紅成這樣?」
就這樣,安寧兒被三個好友糗成一團,幾乎要感到無地自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5:53
第二章
在公園的入口處,樹蔭底下的長椅上坐著一名年約六旬的老者,周圍還站了四名身穿西裝身材魁梧的壯漢。
老者白髮蒼蒼,即便佈滿皺紋的臉龐悉數記載了歲月的刻痕,卻絲毫沒有影響他身上那股宛若與生俱來的威嚴與氣勢。
凌厲的目光、消瘦卻不失剛硬的兩頰,以及渾身上下散發的孤傲,在在都彰顯出他的不凡,應該是個響叮噹的人物。
沒錯,老者就是當年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齊躍騰。
年輕時候的他赤手空拳闖蕩江湖,三十歲不到的年紀便創立了麒麟幫,而後他利用五年的光景,經歷過無數場火並惡鬥,吞併無數的幫派,終於將麒麟幫推至黑道第一大幫的地位。
對於黑道上的人而言,「齊躍騰」三個字所代表的就是至高無上,除了死心塌地徹底服從外,就只有死路一條。
原本齊躍騰有意將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交由獨子齊天放繼承,而齊天放也確實承襲了乃父之風,大有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之姿。
然而就在齊躍騰準備將大權都交接到獨子手上時,一則突如其來的意外,甚至可說是惡耗,徹底粉碎了齊躍騰的如意算盤,也因此讓他大徹大悟。
瞭解了混黑道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的他,毅然決然收手結束了麒麟幫,並積極投身政治,夾帶著雄厚的財力以及黑道背景的護航,歷經十年的光景,現在的他已然是國會大老,在政商界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按理說這樣一個橫跨黑白兩道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應該是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才對,然而,隱藏在他威嚴的面具底下,卻是一顆孤寂冷傲的心。
年紀日增的他雖然坐擁權勢、財富、名利於一身,卻是比任何一個小市民都要來得孤寂,在他腳下伏著的大獒犬則是他日前唯一的慰藉。
這時,匍匐在齊躍騰腳下的大獒犬突然直起身軀,下一秒,巨大的身影猛地一躍,竄過旁邊的草叢。
身後四名壯漢見狀齊聲開口,「齊爺!」
齊躍騰佈滿皺紋的左手微微一抬,「無妨,就讓它活動活動。」他阻止四名壯漢下一步的行動。
趁著老巫婆聚精會神指導同學認識噴水池裡各種魚的名稱,安勝吾躡手躡腳悄悄從人群中溜了出來,才三兩下的工夫便又蹺頭成功。
「呼!戶外教學那種小孩子的玩意兒,簡直是笑死人了。」安勝吾邊走邊思索著,該上哪去好呢?想去警察局,又怕被老媽逮個正著;勉強有點樂趣的場所,自己又礙於年齡限制進不去。
苦惱唷,苦惱!
「天才兒童小吾的苦惱,嗯……或許我該寫本這樣的書才對。」安勝吾喃喃自語。
冷不防的,左側草叢一陣騷動,就在安勝吾還沒來得及防備之際,一隻放眼望去即知凶狠無比的大獒犬倏地從草叢中竄出。
大獒犬表情凶狠地瞪視著安勝吾,上下顎張得老大,露出兩排尖銳的利牙,兩個鼻孔還用力的噴著氣。
突如其來的橫禍別說是安勝吾了,就算是堂堂七尺的男子漢也難免要怔住,忘記如何應付。
乖乖我的媽呀!這龐然大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安勝吾兩眼直直盯著大獒犬,一瞬也不瞬。
直覺要她趕快逃走,而安勝吾也確實準備依著感覺走,右腳才往後退一步……不對啊,我可是智商一百八的超級天才兒童,將來是要抓窮兇惡極的槍擊要犯,做大事的,怎麼可以連區區一條大獒犬都怕呢?
何況自己還會空手道、跆拳道、柔道,我不修理它就不錯了,它還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安勝吾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整個人不自覺又開始自我膨脹起來。
最後,她右腳往前一跨,學著局裡警察叔叔伯伯對付壞人的那股狠勁,「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她左手叉腰,右手食指直指著大獒犬,「我可是宇宙世界無敵聰明的天才兒童安勝吾,你不要命啦,敢對我吠?」
她故意挑高兩道眉毛,鼻樑向上皺起,企圖嚇跑大獒犬。
不料卻適得其反,反而更加激怒大獒犬。
見大獒犬絲毫沒有逃走的跡象,安勝吾勉強壯著膽子逞強,「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數到三,你再不跑,我就要對你不客氣嘍!」
像是跟安勝吾卯上似的,大獒犬緩緩提起前腳。
沒辦法了,只得硬著頭皮數了「一--二--」她抖著嗓子拉長音調。
就在安勝吾要喊出「三」的當兒,大獒犬突然一個躍身,直直朝她撲了過來。
「媽呀!」安勝吾一驚,轉身拔腿就跑,「救命呀!大狼狗咬人啦!媽咪!救命呀,快點來救我呀!」哭天搶地叫嚷著,早先的神氣已全然不復見。
在草叢的另一邊,無意間聽到安勝吾一席話的齊躍騰則是覺得十分有趣,深知大獒犬如果沒有他的授意是不可能傷人,所以他並未加以阻止,反而還難得好興致的離開長椅,往一前一後追逐的人狗方向走近。
「出人命啦!大狼狗要吃小孩子啦!快來人啊!」安勝吾邊跑邊鬼叫個不停,希望有哪個善心人士能快點出面解救她。
齊躍騰一看清楚安勝吾,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簡直無法相信剛才對大獒犬出言挑釁的,居然會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娃?個頭小小學起大人恫嚇威脅的口吻竟也入木三分,實在是有趣得緊。
安勝吾邊拔腿狂奔邊扯大嗓門嘶吼,一個不小心左腳拐到右腳,整個身子往前一個跌踉,撲倒在地。
就在大獒犬直直撲向安勝吾之際,「麒麟,回來!」滄桑的老聲適時響起。
前一秒還張牙舞爪的大獒犬,下一秒已溫馴的匍匐在齊躍騰跟前。
安勝吾雖然幸運躲過一劫,手心和膝蓋等處仍難以倖免的擦破了皮,血絲從傷口微微滲出。
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只見一名身穿中山裝的老頭子正衝著自己咧嘴,顯然是大獒犬的飼主。
當下,安勝吾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尤其對方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像是在嘲笑她。她氣鼓鼓的從地上站起來,義憤填膺的上前要找他理論。
礙於大獒犬在場,安勝吾在離他三步之遙的位置停了下來,「喂,老頭!那隻臭傢伙是你養的嗎?」
手指著他腳下的大獒犬,兩道眉毛向上揚起,眉心皺成一團,眼珠子向上吊瞪視對方。
在場四名壯漢一聽到安勝吾對齊躍騰的稱謂,恫嚇性的往前跨出半步,「小鬼,講話客氣點。」
齊躍騰左手一揚,阻止他們,「無妨。」他覺得自己跟眼前的女娃十分投緣,不想嚇到她。
然而齊躍騰卻低估了安勝吾,只見她道:「怎麼,仗著你們人多,欺負我年紀小是不是?」天資聰穎,加上警察局裡一干叔叔阿姨全讓著她,久而久之也養成她目中無人的狂妄。
「小鬼,你胡說些什麼!」四名壯漢之一的南豹提高音量。
安勝吾也不甘示弱,「大塊頭,你凶什麼凶。」以為她是被嚇大的不成?「不要臉,人多勢眾欺負我一個小孩子,你們羞也不羞!」
個性向來衝動的南豹一受到挑釁,也顧不得對方不過是個小娃娃,舉步就想上前,要不是被其它三個人給攔住,他早一拳揍過去。
「南豹,冷靜點,別讓小娃兒笑話了。」齊躍騰越看安勝吾越是喜歡。
「臭老頭,你說誰是小娃兒來著?」她覺得他是在蓄意矮化自己。
見安勝吾越說越沒分寸,東虎冷冷的提醒,「小鬼,注意你的措辭。」他不容許有人出言污蔑齊躍騰。
「你叫我注意我就注意,你當自己是誰啊?」她安勝吾可不甩他。
「小娃兒,你叫什麼名字來著?」雖她剛剛恫嚇麒麟時有說過,但他沒聽清楚。齊躍騰近乎低聲下氣的詢問,引得四名手下面面相覷。
跟隨在齊躍騰身邊多年,四人印象中的齊躍騰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像這樣平易近人的口吻,他們倒還是第一次聽到。
安勝吾挑釁似的瞟了齊躍騰一眼,「哼!」將臉撇向另一邊,下巴高高揚起,「幹嘛告訴你。」她對老頭子放狗咬她一事介意得很。
她這模樣,看得南豹又要衝動起來,「可惡,你這個小鬼不見棺材不掉淚。」
見齊躍騰臉上並無被冒犯的不悅,北獅開口勸阻,「南豹,算了,別跟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一般見識。」
北獅話剛落下,安勝吾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支改良過的投影筆,對準北獅一按--
「啊!」一根兩公分長的銀針不偏不倚射中北獅的下巴,針尖上頭的麻藥頓時麻痺他整個下顎。
「這才叫注意你的措辭。」修理北獅的同時,兼俱響應東虎早先的恫嚇。
在場連同齊躍騰在內的五個人,誰也沒料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居然會有這等殺傷力。
「小娃兒,你那針……」喜歡安勝吾是一回事,齊躍騰卻不能對手下受傷置之不理。
「怎麼,你也想嘗嘗麻藥的滋味嗎?」她安勝吾可是樂於奉陪。
一聽是麻藥,眾人才都放下心來。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眼前的老先生是誰?」對安勝吾另眼相待的同時,西狼技巧性的暗示齊躍騰尊貴的身份。
「西狼,你跟這臭……」南豹硬生生地收住了嘴,「小朋友客氣什麼?」懾於安勝吾手裡的暗器,他改變了稱呼。
原本中立的北獅也因吃了安勝吾一記暗虧,當場倒戈跟南豹一起同仇敵愾。
「歐吉桑,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安勝吾兩手叉腰,背脊挺直。
歐吉桑?!不過三十出頭的西狼頓時深受打擊。
四人當中就以西狼對長相最為自負,平時的保養功夫比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是以,安勝吾隨口一句稱謂,可說是正中他的罩門。
熟知好友自戀程度的其餘三人,看到西狼臉上幾近破碎的神情,嘴角均忍俊不住微揚。
「小娃兒,你很有勇氣。」齊躍騰難得開口讚許人,「我姓齊,叫齊躍騰。」他主動報上姓名。
「聽起來很普通,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小鬼,你……」居然敢說叱吒黑白兩道的齊躍騰沒什麼了不起,「要是以前,我們麒麟幫的兄弟一人吐一口痰就可以把你淹死!」南豹可激動了。
以為這樣說,應該就可以鎮住安勝吾,不料--
「兄弟是吧?我警察局裡多得是,不需要以前,現在照樣一人撒一泡尿淹死你。」
比起混幫派的流氓,身為人民保母的警察顯然要更高一級。
「你唬弄我們啊?」安勝吾的狂妄讓西狼禁不住又一次發言。
「就憑你們幾個,也值得我唬弄?」安勝吾的口氣可大的呢!
話說到一半,公園裡突然傳來熟悉的叫喚聲,讓安勝吾當場變臉。
不妙,老巫婆發現她蹺頭了。
齊躍騰當然也聽到了,從安勝吾複雜的神色不難看出,「小娃兒,是找你的嗎?」
安勝吾可沒閒工夫再繼續和他們抬槓下去,匆匆丟下一句,「老頭,你放狗咬我這筆帳,改天我會討回來的。」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安勝吾已溜之大吉。
直到安勝吾遠走,南豹仍忿忿不平,「那可惡的臭小鬼,剛剛應該讓我狠狠修理她一頓。」
「何止是修理,根本就該吊起來毒打。」北獅跟著同一鼻孔出氣。
將手下的氣憤看在眼裡,齊躍騰只是無所謂的笑了笑,甚至還有些期盼安勝吾能來找他討帳。
剛和女兒的老師通完電話,知道女兒又逃課了,安寧兒才要發飆,就聽到外頭有人在敲門。
「進來!」一名員警慌慌張張的走進局長室。
安寧兒對來人道:「小張,我女兒是不是在外面?」
「報告局長,小吾今天沒有過來。」如果小吾在,他們就不需要這麼慌張了。
沒有?那兔崽子,回家看她怎麼修理她,安寧兒心忖。
「有什麼事嗎?」覺得小張的臉色很不對勁。
「局長,計算機室那邊發現有駭客正在入侵局裡的檔案數據庫。」
「有這種事?」安寧兒隨即從位子上站起來,快步往計算機室的方向走去。
安寧兒一走進計算機室,只見裡面三名員警正忙得焦頭爛額。
「欣蕙,情況怎麼樣了?」安寧兒就近詢問其中一名女警。
「對方直闖局裡的犯罪數據庫,似乎在尋找什麼。」邊回答安寧兒問題的同時,欣蕙的十指仍飛快的在鍵盤上游移。
「有辦法追查出對方是從什麼地方登錄的嗎?」
「應該是可以,對方並未使用任何防止追蹤的程序,只除了移動速度實在太快,得花點時間。」
入侵者顯然是個計算機高手。
安寧兒不再說話,眼睛盯著計算機螢幕,專注地等待追蹤的結果。
一個小時後,三名原本埋首計算機桌前的員警突然有志一同抬起頭來,臉上複雜的神色令人費解。
安寧兒儘管注意到他們的神色不對勁,卻無暇顧及,只是一個勁追問:「怎麼樣?追查到了嗎?」
接收到另外兩名員警的眼色,欣蕙雖然不願意,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追查到了。」
「很好,對方是從什麼方位登錄的?」說著安寧兒又轉向一旁的小張,「到外面叫其它員警著裝準備出發。」
「是,我這就去。」小張一接收到命令,轉身就要走出計算機室。
欣蕙見狀,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小張,等一下!」她的表情不甚自然的看向安寧兒,「局長,我想不需要。」言行中帶有幾分侷促和扭捏。
這下子換成安寧兒糊塗了,她靜靜地看著欣蕙,等待她的解釋。
「因為……」欣蕙困難的嚥了口口水,「對方是從局長家裡登錄的。」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我家?!」安寧兒錯愕的脫口而出。
安寧兒睜著一雙怔愣的眼眸,一一環視過計算機室裡的員警,從他們尷尬的神情中瞭解到,事實似乎是這麼一回事。
看著安寧兒臉上青紫不定的神色,眾人心裡均想:小吾這下慘了!
下一秒,安寧兒再也無法維持一貫的冷靜自持,「安--勝--吾!」失控的發出河東獅吼。
同一時間,安勝吾正安安穩穩的坐在家中計算機桌前。
「可惡的臭老頭,一臉壞人相,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安勝吾十指邊敲打著鍵盤,嘴邊咒罵著。
敢放狗追她,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她決計饒不了那臭老頭。
計算機螢幕裡,正飛快更新著齊躍騰的個人資料--齊躍騰,赤手空拳打天下,三十歲成立了麒麟幫,五年後便成為黑道第一大幫派……「臭老頭,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螢幕上的資料證實安勝吾的揣測。
十年前,結束麒麟幫運作,轉往政壇發展,為現任國會大老。
「什麼?那種老傢伙也能從政?」天理何在?
安勝吾絮絮叨叨地瀏覽著眼前的資料,突然,一則訊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育有獨子。
嘿!這個有趣了,老頭子居然還有個兒子?
俗話說父債子還,老頭子放狗咬她這一筆帳,看來有對象算了。
安勝吾加快敲打鍵盤的速度,從計算機裡頭調閱出更多不為人知的資料來。
齊天放,決策果斷,作風強勢,性格冷硬……看來是個狠角色,安勝吾吹了聲口哨。
有趣,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對天資聰穎的安勝吾而言,越是有挑戰性的對手,越能激起她的鬥志。
正當興致勃勃之際--
旅居美國。
「什麼?他放著好好的台灣不待,滾那麼遠去幹嘛?」難得她興致都被挑起了,對方居然人在美國?!
臭老頭的兒子果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臭傢伙一個。
意外導致雙腿不良於行,仍有治癒的可能……「不會吧?居然還是個不良於行的殘障人士?」
這下子,安勝吾的鬥志瞬間被磨平了。
她是那種天生的鬥士,對手越是難纏,就越能激發她求勝的決心;同樣的,條件太弱的對手,她壓根就不屑一顧。
看來要一雪前恥,還是得從老頭子身上下手。
安勝吾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然而接下來的資料卻大大震撼了她,差點沒讓她失去平衡地從椅子上摔下去。
齊天放發生意外的時間、地點居然是……難道他會是……安勝吾連忙正襟危坐,目不轉睛的審視螢幕。
隨著計算機裡的資料逐步更新,安勝吾鬼靈精的眼珠子睜得圓滾滾,一瞬也不瞬,腦袋裡飛快組織起所有訊息,嘗試著理清一切的疑點。
是巧合,抑或者真的是他?!安勝吾稚氣的臉龐蒙上幾分與她年齡不符的凝重。
剛在家中調查完資料,安勝吾一臉若有所思的在大街上閒晃,突地,由公園的另一頭傳來的聲音令她停下腳步。
「齊爺,需要在外雙溪郊外的別墅加派人手保護少爺嗎?」
「嗯,等天放來了再說。」齊躍騰臉上剛毅冷峻,跟稍早時候和安勝吾說話的樣子差了十萬八千里。
外雙溪郊外的別墅?躲在一旁的安勝吾挑眉。她還在苦惱無法父債子還咧!沒想到那臭老頭的兒子回來了!
原來她已不知不覺又來到這個讓她失勢的公園,人家說冤家路窄果然說得沒錯,稍早才和這死老頭結下樑子,現在又倒霉的碰頭,她會衰一輩子!
但為解心中疑惑,她才不管這麼多!
很好!安勝吾綻放一抹變幻莫測的笑容。
看來自己和這對父子之間的帳,有得清算了!
由於兒子堅持要找個僻靜的住處靜養,不希望受到外界的打擾,齊躍騰因此在郊外購置這座別墅,四周高牆圍繞。
除了每週固定前來打掃的婦人外,別墅裡僅僅住了三個人--劉天放、貼身隨從以及護士妮娜。
操了口不算標準的國語,妮娜為齊躍騰奉上一杯熱茶,希望能給未來的公公留下好印象。
沒讓妮娜留下來,齊天放在她送完茶後將她摒退。
齊躍騰人雖然老了,但心可不老,「你帶回來的外國女人很喜歡你。」
「只是護士。」齊天放口氣冷淡。
齊躍騰有些失望,為人父者無不希望兒子盡早成家,「以一個護士而言,她做的實在太多了。」他暗示兒子該有所行動。
「我付了她天價的薪水。」他將她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
明白說不動兒子,齊躍騰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曾經,他擁有一個意氣風發更甚於自己的兒子,如果不是道上的鬥爭讓獨生愛子殘了雙腿,或許,現在的自己該是安適自在的享受含飴弄孫之樂。
雖然許多醫生都跟他拍胸脯保證過,有自信醫好兒子的雙腿,偏偏兒子的高傲遠勝於自己,他無法忍受萬一手術失敗,將永遠成為殘廢的打擊。
齊躍騰決定轉換話題,「龍集團的運作還好吧?」
「相當順利。我打算將業務拓展到其它方面,可能的話……」
將兒子的侃侃而談看在眼裡,齊躍騰內心的感慨更深了。
兒子是個能力卓越更勝過自己的將才,應該像他一樣,站在頂峰受眾人推崇,而不是……一輩子與輪椅為伍。
齊躍騰在兒子的話告一段落時,禁不住又一次舊話重提,「天放,最近有醫生跟我保證……」
「爸!」齊天放當然明白父親的意思,「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
父親答應不再干預他的腿傷。
齊躍騰當然沒有忘記,然而試問有哪個做父親的,在明知兒子有治癒希望的情況下,還能眼睜睜放著不聞不問?
「你是我唯一的兒子。」齊躍騰語氣沉重。
如果可以,齊躍騰願意用所有的財富、名利,換回兒子的一雙腿。
將父親的痛心看在眼裡,齊天放沒再搭話。
父子倆相視無語了半晌,齊躍騰終於站起身,「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我實在放心不下,我把東虎他們四個留下來……」
「不!」齊天放斷然拒絕,「我身邊有黑熊就夠了,東虎他們還是繼續留在爸身邊。」雖說麒麟幫早已解散,但比起深居簡出的自己,父親更需要東虎等人的保護,這也是自己當初離開台灣時,把他們四個人留下的原因。
「但是……」
見父親實在放心不下,齊天放只得稍做退讓,「這樣吧,東虎他們繼續留在爸身邊,你另外再調派幾個人來別墅守備。」
知道這是兒子能做的最大讓步,齊躍騰只得選擇接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6:25
第三章
入夜,安家二樓陽台一抹嬌小的身影正從外牆緩緩攀爬下樓。
到達地面後,小人兒將特製的吸盤放回後面的背包,走到角落拿出預先藏好的滑板,無聲無息的滑進黑夜中。
一個半小時後,小人兒出現在一座樓牆高築的私人別墅外邊。
圍牆非但高聳,上面還加裝了高壓電流,想要徒手攀爬過去壓根是不可能。
由於連日來預先做過調查,再加上她看過那個臭老頭來過,所以她確定這棟別墅裡住的就是他兒子。而為了不驚動門口負責看守的人員,她繞到較偏僻的一個角落,將滑板藏進草叢後,小心翼翼的爬上圍牆外邊高壯的大樹。
直到所在的位置高過別墅的外牆,她又從背包裹取出一架經過精密改良,可折疊的輕巧型滑翔翼。
她將滑翔翼背在背上,利用噴射推進器,以及加裝的操向器控制方向,輕而易舉便飛越過高牆。
不久後,滑翔翼降落在別墅三樓的陽台,嬌小的身影褪下一身裝備,僅在頭上戴上一副夜視鏡後悄悄潛入屋內。
幾乎是在屋裡遭人潛入的瞬間,冰冷而低沉的嗓音隨即響起,「誰?」
見行蹤已經敗露,她索性走到電燈開關的地方,將房間的燈打開。
她動手取下頭上的夜視鏡,「就一個半夜發現房間裡出現陌生人的人來說,你的反應比我預期的要來得鎮定許多。」顯然很滿意齊天放的表現。
齊天放怎麼也沒料到這個夜半的闖人者竟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娃?
從女娃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無聲無息的潛進自己房間這點來看,她的能力不容小覷。
儘管從預先收集的各方資料中,安勝吾對齊天放已有了基本的認識,但現下親眼見到他本人,那股不寒而慄的冷然,仍是對她造成不小的衝擊。
直覺告訴安勝吾--「你平常都不笑的嗎?」
莫名其妙的闖入者,提出莫名其妙的問題,像這等莫名其妙的狀況,對齊天放而言可說是生平以來頭一遭。
奇怪的是,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危險。
「你處心積慮闖進來,為的是什麼目的?」他決定先弄清楚女娃的意圖。
安勝吾左手托著自己的右手,右手食指支著下嘴唇思索了半晌,「如果說,我來是為了看你,這算不算是目的呀?」她偏著頭很可愛的問。
看他?齊天放不以為自己喜歡這個答案。
「你討厭我嗎?」安勝吾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
女娃無理頭的說詞,確實混淆了齊天放,讓他不經思索的脫口,「你很特別。」
「這麼說,你是喜歡我的嘍!」她顯得十分開心。
或許是感染到她的雀躍,齊天放冷漠的眼瞳也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多少填補了他心裡的空寂。
「既然你喜歡我,那過些時候,等你腳傷好了,得幫我教訓你爹地喔!」她決定將不孝的罪名讓給他背。
父親也認識這名女娃?齊天放暗忖。
「你爹地他放狗追我啊,還有,你們家的四隻大金剛對我好凶,只有你爹地跟我說話還會笑笑的。」安勝吾抓住機會猛告狀。
又怪放狗追她,又說跟她笑笑的說話,齊天放實在不明白,眼前女娃究竟是喜歡還是討厭他父親。
倒是四隻大金剛……「什麼大金剛?」
「就你們家那什麼豹、狼的大金剛啊!你都不知道,他們對我可凶的呢!」安勝吾硬是藉機加油添醋一番。
終於,嚴峻如齊天放也抑制不住失笑。
要是他那四個心腹知道自己被形容成大金剛,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
走廊上巡邏的保鏢察覺到動靜,緊張的對著房裡頭大喊,「少爺,出了什麼事?」隱約似乎聽到齊天放的笑聲。問題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沒事,統統下去吧!」
直到確定走廊上的人都離開了,安勝吾建議,「你其實可以喊他們進來抓我的。」
「你希望我這樣做?」齊天放反問。
「不希望,那樣我會對你很失望。」她回答得很慎重。
不知道為什麼,齊天放不喜歡聽到她對自己失望,「那麼,我就不會這樣做。」
「我可以常來看你嗎?」問歸問,安勝吾其實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只要她想來,誰也擋不住。
「我會通知守衛讓你從正門進來。」
「可是……這裡不是謝絕所有訪客的嗎?」安勝吾假假的客套。
訝異眼前的女娃居然連這點也知道,看來她應該是有計劃的觀察了許久,並非貿然闖入。
「並不是所有,至少你現在就站在這裡。」
「我這樣偷偷摸摸的,也能算是訪客嗎?」她沾沾自喜的問。
「別墅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齊天放應允了一個無比殊榮的承諾。
安勝吾滿心歡喜,「那好,我下回再來。」說完便轉身往陽台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到底是誰?」他對女娃的身份十分好奇。
停下腳步,她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有心想找出答案的話,這問題對赫赫有名的龍集團總裁而言,應該不難才對。」相信下回再見面時,答案應該已經揭曉。
安勝吾輕描淡寫的一席話,讓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齊天放也不禁洩漏幾分驚詫,「你怎麼……」竟連一個女娃都知曉龍集團總裁的身份?!
安勝吾無意為他解惑,只是自顧自說道:「我一直很想自己造一架飛機。」應該會比改良滑翔翼有趣得多,「可惜媽咪不答應,或許你可以提供我材料,然後我幫龍集團研發世界上最精良的飛機。」她希望借由利益輸送來達成心願。
造飛機?!齊天放發現,和眼前女娃相處的每一分、每一刻,均能帶給他無比的驚奇。
「希望你會喜歡自己找到的答案。」安勝吾語帶玄機道,還不忘淘氣的對他眨了下右眼。
見她背起陽台上的配備準備往外跳,齊天放禁不住要替她捏一把冷汗,想起身阻止她,可惜力不從心。
「等等,我找人送你回去。」他試圖阻止她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不行,這樣你就知道答案了,不可以作弊喔!」安勝吾爬上陽台,臨去前回頭丟下一句,「下回見面時,希望能看到你站起來。」說完激活噴射裝置,小小的身影隱沒於黑夜中。
每個週末,安寧兒總會帶著女兒到郊區探視父母,她們總是在週六早上吃過早餐後出發,時間久了,週六的早晨便成了她母女倆固定的早餐約會。
早晨的麥當勞人聲鼎沸,點了兩份營養早餐,在安勝吾的帶領下,母女倆到一處較為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怪了,你平常不都最喜歡坐在熱鬧一點的位置嗎?」女兒天生資質再怎麼聰明,仍舊還是難掩小孩子天性,喜歡往熱鬧吵雜的地方鑽。
安勝吾一臉正經八百,「我失眠,昨晚沒睡好,旁邊太吵會讓我頭疼。」
瞧女兒說得煞有其事,要不是瞭解她的真性情,安寧兒還真可能會被她唬弄了去。
「你啊,別讓別人頭疼就不錯啦,還怪人家讓你頭疼。」安寧兒語帶寵溺,「歪理一大堆,吃早餐吧!」幫女兒將柳橙汁插好吸管。
安勝吾也不反駁,安安分分的吃起自己的早餐。
「待會到外公家,可不許你再打花園的主意。」基於前車之鑒,安寧兒不得不先提出警告。
也不知道女兒是聰明過頭了,還是在警局裡耳濡目染受的影響,小小年紀居然就學人家改造玩具手槍,加上她一時的疏忽,花圃裡的向日葵全成了女兒練槍的靶子,朵朵正中紅心,槍法之神連她都自歎弗如。
所幸父母家位在郊區,附近人煙稀少,否則若叫人瞧見被檢舉……執法人員知法犯法,身為警察局長卻縱容女兒改造私槍。這話要是傳出去不引起軒然大波才怪。
「喔。」安勝吾敷衍的應了聲。
「喔什麼喔,知道就說知道。」安寧兒糾正她。
還不都一樣,她覺得母親實在是吹毛求疵。
咬了口漢堡,安勝吾突然無預警的冒出一句,「媽咪,我死去的爹地是怎樣的人啊?」
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安寧兒當場被才要嚥下去的早點梗個正著,咳了好一會才回復過來。
「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想到……」
雖然她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尤其女兒的天資又比一般人高,幾乎是從她上幼兒園起,安寧兒便無一刻不在等待女兒開口問起。
四、五年過去了,女兒今年都已經九歲,讀到小學三年級,原以為她永遠也不會問,沒想到……頓時令她錯愕不已。
「好奇嘍!」
相較於女兒的輕鬆帶過,安寧兒回答得可不輕鬆,「你爹地他……」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安勝吾睜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直直盯著自己的母親,一臉充滿期待。
「他……」安寧兒拿不定適當的形容詞,最後才開口,「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給了個極為籠統的答案。
安勝吾可不接受這樣含糊不清的敷衍,「媽咪……」她拉長了臉,「講清楚,說明白。」
面對女兒的逼供,向來冷靜自持的安寧兒也不禁侷促起來,一如當年面對心愛的男人,父女倆總是有辦法讓她失控演出。
奈何該來的、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躲也躲不掉。
愛上那個男人,無關容貌、家世,無關名利、財富,而是一種感覺。在第一眼瞧見他的瞬間,那股強而有力的震撼,直直衝撞進安寧兒的心坎。
好個孤冷嚴峻的男人,她當時的直覺。
即便她心裡十分清楚,把心交給這樣的男人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她依舊義無反顧,或許這就是所謂飛蛾撲火的情結吧!
問題是,那樣一個卓爾不凡的男人,除非是親眼目睹,否則實在很難具體的說明白,再者,就算勉強以筆墨或言語形容,恐怕也無法達到精髓神韻的萬分之一。
為了不想自己的口拙讓女兒誤以為她的父親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安寧兒選擇為女兒塑造出一個最貼近每個小孩想像中的好爸爸形象。
「你爹地他……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
「溫柔體貼?」安勝吾略微提高音量。
「嗯。」安寧兒不自在的規避女兒的視線,「他總是笑容滿面。」
笑容滿面!「我爹地?!」
「對、對啊!講話溫文儒雅……」安寧兒越說越溜,到後來甚至連打草稿的空檔都省了。
安勝吾不再說話,她手裡拿著沒吃完的漢堡,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安寧兒。
或許是心虛的緣故,安寧兒每杜撰一句,便覺得女兒的臉色越沉,眼神像是在指控自己不實的陳述。
直到安寧兒因極度心虛說不下去了,才草草作了結束。
半響,安勝吾語調平順的問:「說完了?」
「嗯。」她硬著頭皮點頭。
「媽咪確定,嘴裡說的那個遜斃的男人是我爹地?」她決定再給母親一次澄清的機會。
「你不喜歡?」安寧兒小心翼翼的問。
「媽咪說呢?」安勝吾口氣冷淡。
女兒的反應讓向來內斂的她尷尬不已,除了用笑容矇混之外,實在找不出其它方法化解。
「你父親他不是個壞人。」不希望女兒誤會自己之所以說謊,為的是想掩飾什麼。
「我知道。」安勝吾答得乾脆。
「他只是比較孤傲、霸氣,容易讓人對他產生誤解。」
「我明白。」她頗能體恤。
「其實,你父親只是情感比較內斂,他其實是個重情義的男人。」
「可以想像。」
訝異女兒居然比自己想像中要來得輕易接受她父親的形象,安寧兒著實鬆了口氣。
才說著,安勝吾又提出另一道疑問,「媽咪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爹地呢?」
喜歡上那樣一個男人,是安寧兒從來沒有預期過的,「或許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安勝吾一聽,差點沒翻白眼吐舌頭。
一見鍾情!這樣浪漫的字眼從向來實事求是的母親口中說出,當真是丁點公信力也沒有。
「那……」她眼珠子一溜。
瞧見女兒露出鬼靈精怪的表情,安寧兒忍不住在心裡祈禱,希望她別又問出什麼更刁鑽,更讓人無法招架的難題才好。
「媽咪是怎麼認識爹地的?」她對父母親的戀愛史感興趣得很。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的自己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交警,青澀固執,又不知變通。
如果沒有遇上他,或許一切都將不同……
甫從警校畢業的安寧兒,今天是她正式擔任交通警察的第一天,手裡拿著違規罰單的本子,克盡職責的固守自己的崗位。
從剛才安寧兒就注意到了,那輛加長型黑色勞斯萊斯。
按理說在她值勤的信義區裡,許多知名企業林立,有高級轎車出入是再稀鬆平常不過,實在不值得她特別留心,然而--
安寧兒不疾不徐的走到該輛轎車左邊,就著前門車窗敲了兩下。
沒有回音。
由於前後車窗均是漆黑一片,安寧兒無法確定裡頭是否有人,只得再敲一次。
轎車裡的人原是不準備搭理安寧兒,偏偏車外的她就是不肯輕易放棄。
見車窗緩緩降下,安寧兒才要開口說明來意,車裡頭即探出一張窮兇惡極的臉,先聲奪人,嗓門奇大的喊,「幹嘛?」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對方似乎不怎麼好惹,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會識相走人才對。
偏偏,安寧兒還只是個剛踏出警校大門的菜鳥,初出茅廬的她依然篤信不能向惡勢力低頭的陳腔濫調,是以--
「先生,這裡是紅線,不能臨時停車。」她遵循執法規章,先對違規車主進行規勸,不聽勸告者則施以罰款處分。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試試?」對方的神情比剛才又猙獰幾分。
安寧兒絲毫不為所動,神色平靜的重複,「紅線部分禁止臨時停車,麻煩你把車子開到別的地方,否則我只好開罰單了。」
對方顯然沒料到她有這個膽子,脾氣一揚就要耍起狠來,「臭女人,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先生,如果你再不收斂自己的言行,我只好加罰你一條藐視執法人員。」安寧兒公事公辦,並未把對方的恫嚇放在眼裡。
「臭女人!你……」對方說著就要打開車門。
安寧兒卻沒有移開腳步的意思,「如果你打算把時間浪費在下車尋釁上,我勸你不如把車開走要來得實際。」相信只要是聰明人都會贊同她的話。
這下子,對方真的被惹毛了,才推開車門,腳都還沒來得及跨出--
「黑熊!」
如果安寧兒沒有聽錯的話,聲音是從車門緊閉的轎車後座傳出。
前一秒還氣急敗壞,準備下車找人幹架的壯漢一聽,情緒立刻冷靜下來,「對不起大哥。」語畢重新把車門給帶上。
將黑熊的反應看在眼裡,安寧兒不由得對後座的男人興起一股好奇心。
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可以輕而易舉駕馭眼前這個看來橫眉豎目、身材魁梧的壯漢?
即便心裡好奇,安寧兒卻無意更進一步發掘,職責所在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黑先生,是不是可以請你馬上把車開走?」
安寧兒此話一出,名喚黑熊的男人雙眼立刻瞪成了牛鈴般,鼻孔撐得老大,像要噴出火來。
或許是礙於車後座的神秘男人在場,安寧兒儘管看得出黑熊相當氣憤,卻不見他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在心底評估一下眼前的局勢,知道要跟一頭脾氣倔臭的蠻牛對峙,無異是在浪費時間,安寧兒決定找個肯講理的人,至於人選,自然是制得住蠻牛的人。
安寧兒移動腳步來到轎車後方,動手敲了敲後車窗。
她才動手敲了下車窗,下一秒,竟不知從哪冒出四個身材高大,卻西裝筆挺的男人將她團團圍住。
同一時間,前座那個名叫黑熊的男人也立刻開了車門,壯碩的身影整個籠罩在安寧兒正上方。
「你想做什麼?」黑熊質問她。
面對眼前這等陣仗,安寧兒要真能再無動於衷,那就跟木頭人無異了。
然而緊張歸緊張,她卻不打算就此屈服在惡勢力底下,「找個肯講理的人把車開走。」聲音還算鎮定。
「你找死!」黑熊打出娘胎至今,還不曾遇到這麼不識相的女人,尤其還是個臭條子。
就在安寧兒以為自己難逃被海扁的厄運時,轎車後座的車窗竟緩緩降下,原本準備動手的五名壯漢也因此停下動作。
「大哥!」
「老大!」
眾人齊聲喊道。
幸運躲過一劫的安寧兒將目光調向車後座的男人,事先沒有預作任何心理準備的她冷不防倒抽口氣。
天啊!這個男人……男人的五官並不突出,左邊眉毛上方甚至還有一道五公分左右的刀疤,是個很普通的男人,然而籠罩在他身上的那股凜冽氣勢,和臉上刀削似的線條、緊抿的薄唇……一股森冷的涼意從安寧兒的背脊緩緩竄升至腦門。
換成平日,轎車裡的男人是不可能露臉,多數時候,大多數的人總會在見識過他身旁的陣仗後自動打退堂鼓。即便偶爾會有少數幾個打腫臉撐場面的狀況出現,蒼白的血色、打結的舌頭、顫抖的四肢,這些沒用的肉腳自有底下的人料理。
眼前的女警,青澀的臉蛋不難看出是個剛踏出警校的初生之犢,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怯意,即便不算明顯,仍難逃他的法眼。
不同的是,她眉宇間的堅忍和固執,與她微顫的紅唇形成強烈的對比,是他之所以露臉的主因。
他倒要試驗看看,眼前的女人在他銳利的逼視下,可以堅持到什麼地步。
車後座的男人微微使個眼色,四名將安寧兒團團圍住的壯漢立即像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退去,就連黑熊也重新坐回前座,但臉上仍清楚寫著對她的氣憤。
不過須臾光景,週身的壓迫感便消失,這讓她不禁暗暗佩服起眼前的男人。
安寧兒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非池中之物,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足以讓所有人折服,包括自己。
但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她並未因此忘記自己的職責所在。
她困難的吞了口口水,鎮了鎮心神後才重新開口,「紅線,不能臨時停車。」
男人雙唇依舊緊抿,像刀一般銳利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看得安寧兒頭皮不由自主的發麻起來。
話雖這麼說,做事向來一板一眼的安寧兒仍是有她的固執,執意公事公辦,拒絕向惡勢力低頭。
「先生,能不能麻煩你,請黑先生把車開走。」
安寧兒覺得他們兩人光是這麼靜靜地對峙,望進他靈魂深處的兩潭深邃,便足以讓她心跳加速,不規則的亂跳。
就在她以為男人不會再開口時,對方卻說話了,「不行。」
淡淡的兩個字,安寧兒被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男人倒要看看,面對自己的拒絕,她要如何做反應。
安寧兒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會被拒絕,原以為他要比那只黑熊來得明理許多,看來是她看走眼了。
既然勸導無效,她只好祭出最後的法寶。
不再多費唇舌,她直接取出違規停車的罰條,一言不發的寫起來。
才上個廁所回來,遠遠瞧見安寧兒正站在一輛黑色轎車前方,在局裡算得上是老鳥的胡忠勝一眼便認出該輛車,立刻急急忙忙趕上前去。
「安寧兒,你在做什麼?」
安寧兒抬頭看清楚來人,「胡警官,對方違規停車又屢勸不聽,我正要對他們開罰單。」
開罰單?!這話聽得胡忠勝兩顆眼珠子差點沒當場彈跳出來。
焦急的看了眼車窗裡的男人,恭敬的點了下頭,胡忠勝隨即慌張的把她拉到一旁。
「你知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大意,後悔不該讓第一天到職的安寧兒離開自己的視線。
雖然不明白胡忠勝為什麼要把她拉開,安寧兒仍是據實回答,「現行犯。」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能令轎車裡的人聽得分明。
不明就裡的人聽了,或許只當是玩笑話,偏偏安寧兒的表情是再正經不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胡忠勝覺得自己快要被她這菜鳥給急死了,「總之,這罰單你不能開。」。
「為什麼?」安寧兒可有意見了,「法律之前人人平等,更何況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他再怎麼有身份地位,做錯事仍是必須給予應得的懲罰。」
「你不用跟我背教條,你說的我都知道,也都明白。」問題是,轎車裡的男人勢力之大,實在不是他們這種領死薪水的警務人員能與之抗衡的,「他不是我們惹得起的人。」
「可是……」她可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我們走吧!」胡忠勝硬扯著不情願的安寧兒離開現場,臨去前還不忘對車裡的男人點頭致意。
車後座的男人面無表情,看著逐漸走出自己視線的一男一女。
安寧兒。他記住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6:48
第四章
看著手上那疊讓人調查到的資料,一向面不改色的齊天放也不禁變臉,上頭記載的訊息是他做夢也不曾料想得到的。
突如其來的衝擊,震得他不得不閉目凝神,調節混亂的氣息。
難道……他做錯了?
「齊!」妮娜直接推開書房的門,端了杯咖啡進來。
雖然齊天放曾明白表示過,書房是他個人專屬的空間,除非獲得他的允許,否則任何人不得擅人,但是妮娜想證明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在他心底佔有一席之地。
多年以來,她一直是他身邊唯一的女人,妮娜相信自己可以成為例外,有別於其它閒雜人等。
此時的齊天放仍處於震撼之際,沒能察覺到外界的聲音。
誤以為自己得到了他的默許,妮娜不由得一陣竊喜,人已來到齊天放身邊,「你從早上開始就鎖在書房裡,連午餐也沒出來吃,我很擔心你……」
回過神的齊天放猛一見著妮娜,聲音差點沒冷到骨子裡頭,「誰讓你進來的?」
「我……我以為……」她沒料到他會突然變臉。
「我說過,沒有得到我的允許,誰也不准進來書房。」他對妮娜把自己的話當成耳邊風,十分的不悅。
「對不起齊,我只是很擔心你,你連午餐也沒吃,所以……」妮娜試圖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所以你就罔顧我的命令,擅自闖進來?」他要的是絕對的服從,不是任何的借口。
「不會了齊,我下次不會再犯了。」失望之餘,妮娜也不禁後悔自己的莽撞。
齊天放因為一顆心仍糾結在掛念的事情上,無暇多理會她,「出去!」他硬氣的將她摒退。
沒敢再藉故停留,妮娜慌忙就要退出書房。
或許……也該是時候了,齊天放在心裡對自己說。
「等一下!」下定決心的他突然開口喊住正要離開的妮娜,「通知醫院,盡快安排手術時間。」
手術?!「齊,你剛剛說什麼?你願意接受手術?!」妮娜簡直不敢相信。
「嗯。」
頓時,妮娜欣喜若狂,「好、好的,我馬上就去安排。」
很快的,齊天放答應接受手術的消息也傳回了天母齊家,齊躍騰的耳裡。
齊躍騰一聽到獨子願意接受手術,高興得幾乎要老淚縱橫,淚水在眼眶裡來回打轉。
為了不讓愛子手術過程受到打攪,齊躍騰吩咐所有人不得洩漏半點消息,所有的細節都要暗中進行,將消息全面封鎖。
記不得有多少年,自己不曾像現在這樣激動了,齊躍騰在手術房外的走廊坐立難安。
跟隨齊天放多年,目前貼身保護齊躍騰的東虎等人,臉上也都寫滿焦慮,對手術的結果十分關心。
注視著手術房緊閉的門板,妮娜的心情是既期待又興奮--為自己多年以來的努力,終於成功感動齊天放,讓他答應接受手術。
想著想著,妮娜不由得開始在腦海中編織起兩人幸福的遠景。
雖說自己特地從國外請來名醫執刀,醫生也一再跟他保證手術絕對會成功,齊躍騰仍是克制不住而感到心急如焚。
終於,在過了將近一個世紀之久的冗長,手術房外的亮燈熄了,沒多久,醫生群也陸續魚貫走出。
「史密斯醫生,手術的結果怎麼樣?」齊躍騰焦急的追問。
妮娜隨即代齊躍騰翻譯,得到的回答是,「齊伯伯,醫生說齊的手術相當順利成功啊!」
「是嗎?!」齊躍騰一時還有些不敢相信,待一回神,他立即大喊,「太好了,太好了!妮娜,替我謝謝醫生!」
在場所有人均難掩興奮之情。
等到醫生離開之後,「妮娜。」齊躍騰走到她身邊正色道:「能讓天放點頭答應手術,這都是你的功勞,齊伯伯要好好謝謝你。」
「齊伯伯,您別這麼說,讓齊重新站起來,一直是我長久以來的希望。」儘管心裡竊喜,妮娜表面上仍是維持謙遜。
「你的心意齊伯伯都明白,等過陣子天放的腳痊癒了,齊伯伯會跟他提,早些把你們倆的事給定下來。」認定兒子既然為了妮娜點頭答應動手術,心裡對她必然也是有情。
「齊伯伯……」妮娜滿臉嬌羞。
齊躍騰則是笑得開懷,相信不久的將來,齊家必能子孫滿堂。
今天的警察局氣氛異常慎重,莊嚴中似乎還帶著一絲雀躍,局裡每個員警全都精神抖擻。
不單是警察局裡,就是外頭也熱鬧非凡,大清早就擠滿了多家媒體記者卡位,其間還穿插著幾輛高級轎車。
從轎車裡先後走出些一看即知是重量級的人物,他們全是在政壇上佔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大老。今天造訪警察局,表面上雖然打著慰勉基層下屬的旗幟,說穿了其實就是所謂的作秀,藉機昭顯他們的德厚。
由安寧兒親自帶隊,在警察局外面恭迎這些政界大老,各家媒體閃光燈爭先拍個不停,記者們一路追著進警察局。
警察局外,其中一輛高級轎車裡,東虎等人的視線也追進警察局。
「以前,咱們麒麟幫跟警察可說是水火不容,想不到今天,警察局長居然親自出來恭迎齊爺。」西狼有感而發。
「世事難料。」東虎淡淡吐了句。
「東虎你啊,無論何時都是一副老頭子的語氣。」北獅吐嘈他。
「咱們麒麟幫總算是揚眉吐氣了。」南豹既驕傲又得意。
四個人說著說著,不免又開始話起當年的豐功偉業。
冷不防的,第五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奇了,今天局裡怎麼這麼熱鬧?」四個人一聽到這聲音,全都反射性的望向左側,只見車窗外面不知何時竟冒出個女娃。
「小鬼?!你怎麼會在這裡?」南豹是第一個喊出聲的人,安勝吾無預警的出現顯然讓他大吃一驚。
「像你這種漂白過的大金剛都能來了,我為什麼不行來?」安勝吾用死魚眼瞟他。
臭小鬼!根本是存心挑釁。將安勝吾氣死人的神情看在眼裡,南豹想不激動都難。
「小朋友,這種時候你不是該待在學校上課嗎?」西狼露出自以為最完美無瑕的笑臉。
「那裡的老巫婆能教我什麼?」安勝吾問得十分狂妄,說著逕自動手拉開後車門,「你啊,坐過去點。」她要北獅讓位。
北獅雖然老大不願意,但是礙於上回的教訓,只得暫時當個能伸能屈的大丈夫。
「小鬼!你上來做什麼?」南豹試圖從駕駛座上轉身阻止。
安勝吾可不甩他,大刺刺就坐上車,「冷氣開大點,熱死我了。」要不是母親從旁阻止,她老早就自己組裝一輛冷氣機車了。
臭小鬼,居然把他當成小弟使喚?
「笑話,我憑什麼要聽你這小鬼的差遣?」南豹重新別過臉,坐直上半身,兩條手臂交叉在胸前,一副你奈我何的厲樣。
「你……是叫南豹對吧?」安勝吾笑咪咪地確認。
「是又怎麼樣?」南豹透過後照鏡注視著安勝吾,倒要看看她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安勝吾並未費事的解釋,她像台精密的計算機,機械性的報出一連串資料,「南豹,現年三十五歲,十年前解散的麒麟幫四大幹部之一,個性衝動、莽撞,做事不經大腦,十五歲情竇初開,暗戀當時結婚並育有一子的國文老師……」
相較於南豹一臉的難以置信,其它三人雖然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仍不免對好友的年少糗事充滿興味。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私密給掀了開來,南豹慌忙開口阻止,「夠了!小鬼,你馬上給我閉嘴!」
安勝吾可不甩他,漫不經心的瞟了南豹一眼,接著又要繼續--
「好!算你行。」南豹承認自己拿她沒轍,「我把冷氣開到最大,這樣你滿意了吧?」忿忿然動手調節冷氣開關。
安勝吾的語氣並未因南豹的暫時屈服而有所收斂,「早乖乖聽話不就沒事了?」一句話,當場讓南豹嘔到內出血。
從安勝吾的言談中不難察覺,她似乎對他們的身份瞭若指掌。
「小鬼,我們的事你是從哪裡聽來的?」行事向來謹慎寡言的東虎追問,並沒有因為安勝吾年紀小而鬆懈戒心。
「小心是很好,但是過了頭可就不妙,四個人裡面,你可能會最早長白頭髮。」安勝吾答非所問,老氣橫秋的口吻,彷彿能看穿東虎一般。
沒錯,在他們四個人之中,就數東虎的心思最為縝密。
訝異眼前的小鬼觀察力居然如此敏銳,包括東虎在內,四個人均不動聲色的打量起她。
「小鬼,別想岔開話題,快說!我們的事你是打哪聽來的?」雖說眼前的小鬼異常機靈,但是就算打死北獅,他也不相信一個小女娃會有這等本事。
安勝吾緩緩的側過臉正視北獅,面無表情說道:「你說話的語氣會讓我心情惡劣。」
瞬間,北獅的神色微微一變,顯然對上回的麻藥事件仍心存餘悸。
儘管小鬼手上握有自己的把柄,南豹仍是按捺不住,「小鬼,你暗中跟蹤我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大金剛,什麼叫往自個臉上貼金你懂不懂?」安勝吾對於捉弄直性子的南豹已經上了癮。
可惡!該死的臭小鬼。南豹氣得牙癢癢,臉上的神情像是恨不得把安勝吾吊起來毒打一頓似的。
「小朋友,如果你不是在跟蹤我們,那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對於安勝吾的出現,西狼實在無法以平常心看待。
「冤家路窄,狹道相逢。」安勝吾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了不了啊?歐、吉、桑。」
又一次,西狼的自信遭遇到空前的打擊。
「小朋友,我今年才三十過一些些,你喊我叔叔就可以了。」西狼試圖扭轉自己在安勝吾心中的形象。
安勝吾接著卻說出一句十分有哲理的話來,「不服老是老化的明顯徵兆。」
霎時,西狼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
就在四個大男人一時還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小鬼之際--
「你們老大的腿,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安勝吾冷不防又冒出一句。
這下子,四個人再也難掩驚詫的神色。
「小鬼,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是嗎?」安勝吾依舊老神在在。
照道理說,齊天放手術的消息已經被嚴密封鎖,外界應該無從得知才對,為什麼眼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女娃竟然……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別說是全台灣各大醫院的網絡,就連美國太空總署,我也照闖不誤。」
美國太空總署?
「小鬼,你牛皮吹得也未免太大了些。」北獅看扁她沒那個能耐。
安勝吾面無表情的注視了北獅半晌,跟著二話不說立即開口,「北獅,現年三十四歲,平日予人正經八百的假象,實屬悶騷型,高中時為了泡圖書館工讀的妹妹,刻意佯裝成書獃子,每天抱著一疊書在心儀的妹妹面前閒晃……」
不會吧?連這她也知道?
「夠、夠了,我相信,你行,不用再說下去了。」年少輕狂的蠢事被攤在陽光底下,對一個年過三十的男人而言,實在是一件顏面無光的事。
「不會吧?這麼慫,北獅,你也未免太遜了吧!」西狼忍不住糗他。
「你閉嘴!」拿安勝吾沒轍的北獅只能將自己的悶氣一古腦宜洩在西狼身上。
「嘿!風度、風度,掀你底的人可不是我。」
如果說安勝吾調查的對象只有他們,那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連齊天放也牽扯進來,「小鬼,想活著走出車外,最好老老實實的招供,你到底想做什麼?」必要時,東虎也可以是非常心狠手辣。
「好凶喔……怕怕、怕怕。」安勝吾難得配合的表現出自己年紀該有的怯意,「難怪人家懷了孕也不敢告訴你,寧可偷偷收拾行囊走人。」
趁齊天放手術治癒腿傷的空檔,安勝吾已經將他們一行人的底細給摸得一清二楚。
其餘三個男人一聽,全都有志一同的將視線調到東虎身上。
難怪他今天格外沉默,原來是心愛的女人跑啦,只不過,「你還當不當我們是朋友?出了這種事居然還悶不吭聲,連個商量也沒有。」
此時的東虎可沒空理睬好友的埋怨,他的一顆心全懸在安勝吾的一席話上頭,「你說什麼?!她懷孕了?!」他的情緒明顯的激動起來。
天啊!他要當爸爸了,他居然要當爸爸了?!
「對嘛,這樣才像個人,哪像平常,老是冷冰冰,一點溫度也沒有。」安勝吾慢條斯理地說著,壓根沒把他的激動看在眼裡。
「她在哪裡?」東虎確信安勝吾一定知道。
俗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記得,你欠了我一次。」安勝吾提出自己的交換條件。
那怎麼成?如此一來,好友豈不就得受制於這個可惡的小鬼?
北獅三人爭勸說要東虎別做傻事,千萬不可以答應。
此時的東虎哪裡還顧慮得了那麼多,「告訴我她在哪裡。」這話等於是允諾了安勝吾的條件。
頓時,三名好友全都捶胸頓足,替東虎感到不值。
至於安勝吾,則是爽快的透露消息給他。
「好啦,現在你們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們老大的腿傷好得差不多了吧?」
「小鬼,你到底想做什麼?」南豹覺得自己快被眼前的臭小鬼搞瘋了。
「當然是--」安勝吾存心吊他們胃口,「找他算帳嘍!」笑容詭異得很。
「算帳?」東虎四人眉心微蹙。
其實就算沒能聽到他們親口證實,安勝吾約略也已經從他們的神色中看出了大概。
看來,也差不多該進行下一個行動了。
安勝吾連聲招呼也沒打,逕自推開車門下了車。
眼睜睜看著她直直往警局走去,沿路還不時跟偶遇的警察熱絡寒暄,轎車裡的四個男人全看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居然是真的。
原來那個小鬼並沒有唬弄他們,她真的是跟警察混得相當熟稔。
累了一天,安寧兒實在想好好休息,可惜她不能。
將車鑰匙擱在電話旁邊,安寧兒才轉過身,就見女兒躡手躡腳想躲回自己的房間。
「安勝吾,過來!」
轉角的小人兒立刻被定住。
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可以安全地躲回自己的堡壘。
安勝吾下巴抵著胸口,頭低得不能再低,兩側肩膀沮喪的垂下,認命的踅回客廳。
知道女兒又在裝乖,也清楚這不過是她一貫的伎倆,安寧兒不由得重重歎了口氣,「或許,我該認真考慮學校的提議,讓你跳級就讀。」課業如果加重,女兒調皮搗蛋的時間或許就能縮短些。
「媽咪……」安勝吾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根據專家學者的研究顯示,小孩子如果不能跟同年齡的小朋友一起成長,將來長大以後,人際關係的發展會產生窒礙……」她試圖勸母親打消念頭。
她才沒那麼笨呢,將吃喝玩樂的時間耗在乏味的課業上。
明知道以女兒的聰慧和伶俐,人際關係的發展決計不成問題,安寧兒就是忍不下心來剝奪女兒的童年,這也是她遲遲無法下定決心讓女兒越級就讀的原因。
即便軟了心,安寧兒表面上仍道:「像你這樣三天兩頭逃課,我真要懷疑,能有多少時間讓你和小朋友一起成長。」
冠冕堂皇的借口當場被母親戳破的安勝吾,只能以訕笑矇混帶過。
「對了媽咪,今天到警察局參觀的那些人是誰啊?」企圖引開母親的注意力。
正所謂知女莫若母,安寧兒可不上當,「又想轉移話題?」
安寧兒警覺性之強,讓安勝吾心裡不住慨歎,媽咪真是越來越難唬弄了。
「不是啦媽咪,人家是真的很好奇嘛!」
「你在局裡混了一個下午,他們是誰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安寧兒心知肚明。
為了接待那些國會大老,累得她頸子到現在還酸疼不已。
見母親已無意追究自己逃課一事,安勝吾於是打蛇順棍上,旁敲側擊的問:「裡頭有媽咪認識的熟人嗎?」
那些個達官顯貴?「要真有啊,媽咪今天就不只是個警察局長啦!」
覺得女兒實在異想天開。
「這樣啊……」
「好啦,這回就放你最後一馬,要是你再讓我逮著逃課一次,就是天皇老子來說情,也沒得商量。」
總是這樣,每回母女倆鬥法,末了總是如此作結,即便安寧兒明明知道,女兒肯定又是左耳進右耳出。
見母親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安勝吾提問:「對了,媽咪上回在麥當勞只提到爹地,卻沒有告訴我,爹地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他的家人……那是安寧兒從未思考過的問題。
直到女兒此刻問起,她才驚覺自己對他的瞭解居然如此有限。
想不到當時的自己會愛得那樣濃烈,連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也全拋到腦後,除了愛他,什麼旁枝末節都不顧,一頭便栽進愛情的漩渦。
安寧兒現在回想起來,那樣的盲目實在不像她,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感性的人,或許,這輩子除了那個男人以外,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讓她的情感凌駕於理智之上。
將母親迷茫的神色看在眼裡,安勝吾做出不可思議的假設,「媽咪該不會對爹地的家世一無所知吧?」果真是如此,那就太不可思議了,一向理智冷靜的母親,居然會嚴重失常到這種地步。
「那是因為……」安寧兒試圖替自己的失常尋找合理的借口,「媽咪和爹地認識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不是很長的時間就可以生下我嗎?」看來母親當時還真不是普通的失常,安勝吾刻意裝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被女兒這麼一揶揄,安寧兒頓時窘得說不出話來。
難怪專家說,再怎麼理智的人,一輩子至少也會瘋狂個一、兩次。安寧兒不斷以此自我安慰。
「媽咪,你還愛爹地嗎?」安勝吾小心翼翼的確認。
這一回,安寧兒沒有再規避,她露出一抹柔情似水的笑顏,淡淡點了點頭。
那個男人,自己應該會愛他一輩子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7:08
第五章
安寧兒克盡職責的在騎樓取締路霸,突然,前面轉角有人高喊搶劫,她二話不說就往事發地點快跑過去。
繞過轉角不遠的地方,一名婦人正趴倒在地上,前方的歹徒手裡抓著婦人的皮包,準備坐進接應的同夥所駕駛的汽車逃逸。
「站住!別跑!」安寧兒立即出聲阻止,同時腳步飛快往歹徒所在的位置移動。兩名歹徒一見有人追來,隨即發動車子呼嘯而去。
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安寧兒沒來得及喘一口氣,旋即轉身衝進路中央的車道,「停車!」攤開雙臂攔阻迎面而來的敞篷式法拉利跑車。
就在安寧兒以身擋車的同時,一陣極其刺耳的煞車聲緊接著響起。
不等跑車的駕駛下車開罵,安寧兒已自動自發繞到法拉利右側拉開車門,「警察,麻煩追上前面那輛墨綠色的喜美。」前後不到三秒的時間,她已經收起證件並坐進駕駛右側的座位。
駕駛座上的人不發一語,深深的凝視了安寧兒一眼後,竟也真發動車子去追逐歹徒逃逸的車輛。
此時的安寧兒一顆心全懸在企圖駕車逃逸的兩名歹徒身上,視線始終不曾與身旁的駕駛人產生交集。
面對時速最高可達三百二十公里的法拉利跑車,喜美相形之下可要遜色許多,在車速不及對方的情況下,歹徒只得在市區的街道上蛇行亂竄,希望能借此擺脫後面緊迫的法拉利。
出乎意料的,法拉利的駕駛儘管追著歹徒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車速卻依然沒有絲毫減緩,高超的駕駛技術可見一斑。
由於是胡開亂竄,事先並不瞭解前方路況,當歹徒將車子開進一條狹窄的巷弄時,才赫然發現前面居然是條死巷,無路可逃的他們頓時被困在巷子裡動彈不得。緊跟在後的安寧兒一見歹徒的車輛終於被堵住,也顧不得法拉利尚未停穩,匆匆拉開車門就要上前。
原本已經準備束手就擒的兩名歹徒,一見到從法拉利上走下來的居然是一名身著交通警察制服的女警時,膽子立刻又大了起來,面目猙獰的從喜美兩邊車門走下來。
安寧兒才想開口要他們乖乖就擒,歹徒已早她一步先聲奪人,「臭女人!活得不耐煩想找死是不是?」
情勢儘管對自己不利,安寧兒仍不打算退縮,「你們是絕對逃不掉的,還是趕快束手投降吧!」她堅持非將犯案的歹徒繩之以法不可。
始終坐在法拉利駕駛座上的男人,將安寧兒與歹徒的對峙看在眼裡,禁不住要懷疑她到底還有沒有腦袋。
正常情況下,只要是還有點智商的人,面對眼前這樣不利的局勢,多半會選擇暫時知難而退,保命要緊。哪會有人像她一樣,脾氣又倔又硬,固執的非跟歹徒拚個你死我活。
這下倒好,在歹徒堅持不肯投降,局勢又對她不利的情況下,他倒要看看,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女警要怎麼應付。
「臭娘們,分明是找死。」歹徒亮出預藏的水果刀,在安寧兒面前比劃。安寧兒像是沒瞧見歹徒手裡握的凶器似的,態度依然正經八百,「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做傻事,蓄意殺害執法人員是會加重刑責的。」
他們被安寧兒的無動於衷給惹毛了,「臭女人,今天就讓你知道好管閒事的下場。」兩名歹徒分別從左右兩側夾攻她。
安寧兒外表雖然纖細,但畢竟是正規警校出身,拳腳功夫多少都有最起碼的程度,她左閃右躲地避開歹徒的攻勢,並未主動出擊,為的是希望他們能及時回頭,棄械投降。
安寧兒的退讓沒能如願喚醒歹徒的良知,反而招招狠毒,欲置她於死地。要和兩個體格魁梧的歹徒對時,時間一久,安寧兒也不禁顯露出疲態。一個不留神,其中一名歹徒手裡的利刃已毫不留情的劃過她的右手臂,鮮血瞬間染紅她的衣衫。
車裡的男人見狀,咒罵了聲,「愚蠢的女人!」反射性拉開車門衝了出去。
以為已經勝券在握的兩名歹徒沒料到會有人突然加入戰局,均是一愣。僅僅三秒不到的空檔,男人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拳腳功夫,擺平了兩名歹徒。當男人意識到自己居然主動出手時,兩名歹徒已經倒在地上昏死過去,沒有丁點逃脫能力。
「沒事吧?」男人微微側過臉,語調漠然的問。
「是你?!」那個違規停車又不聽規勸的男人。
男人瞟了眼她受傷的右手臂,「這就是愛逞強的教訓,你最好記住。」對她的愚蠢感到惱火。
安寧兒儘管感激他的仗義相助,卻不能不開口為自己辯駁,「我不是在逞強。」身為人民的保母,她有義務要保護每個小市民的生命財產不受侵犯。
「或者,你以為自己是女藍波,可以隻身對付兩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見她非但沒有半點反省的意思,還振振有詞,男人口氣更差了。
當然不是!但是,「他們搶了婦人的錢包。」要她如何能眼睜睜看著歹徒逍遙法外。
「為了一個錢包,蠢得連命也賠進去?」眼前的女人實在是愚蠢到讓人生氣。
「不會的,我能應付。」只怪她太過大意。
他嘲弄似的盯著她流血不止的右手臂。「你已經證明過了。」
「是真的,我只是……」
「走!」男人不由分說拉過她並未受傷的左手臂。
「等、等一下,你要拉我上哪去啊?」覺得眼前的男人無論何時,看起來都酷得不像話。
「醫院。」
「不行!」安寧兒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臂。
「不行?」男人挑了挑半邊眉毛,顯然很不高興聽到她的回答。
「我得押他們回警察局做筆錄。」那是她的職責所在。
「現在?」男人的聲音帶有幾分壓抑。
「你是不是可以……」安寧兒有些厚顏的啟齒,「我是說如果方便的話,是不是能麻煩你……」希望他能好人做到底,幫自己載這兩名歹徒回警局。
不等安寧兒把話說完,男人冰冷到極點的眼神,已讓她接下來的請求全凍在喉嚨裡。
「嗯……好像不怎麼方便喔!」她自顧自說道,「沒、沒關係,你忙的話,我攔計程車就可以了。」心裡其實不想就此跟他說再見,但又莫可奈何。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利落的解開西裝上的鈕扣,脫下西裝裹住安寧兒血流不止的右手臂。
安寧兒原想婉拒,「你的外套看起來不便宜,沾了血的話……」沒能順利把話說完,在接收到他不甚友善的目光時,到口的推辭戛然止住。
包紮好她的手臂,男人回過頭揪起地上兩名昏死過去的歹徒,將他們塞進車後座,跟著重新繞過車頭坐回駕駛座。
「上車!」
冷酷的神色、陰沉的語調,跟不耐煩的言行舉止……這樣一個男人,足以讓任何稍有戒心的人感到卻步。
安寧兒不是沒有戒心的傻大姐,然而,她卻毫不猶豫地坐上他的車。
婉拒同僚好意送自己去就醫,安寧兒神色黯淡的走出警局,腦海裡想的全是剛才和分隊長的一席談話……
「你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居然在市區飛車追逐,把交通搞得大亂。」
面對分隊長的質問,安寧兒絲毫不退卻,「因為歹徒動手行搶時我剛好在現場,為了能在第一時間逮捕他們……」
分隊長並沒打算聽她解釋,「那種事自然有其它科的員警會偵辦,你只要安分守己的當你的交通警察就可以了。」怪她不該雞婆插手,替自己捅了個大樓子。
「可是……」安寧兒對上司的說法很不以為然。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俗話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難道你連這點簡單的道理也不懂嗎?」分隊長氣急敗壞。
多麼冠冕堂皇的借口啊!說穿了不就是怕事罷了,安寧兒心知肚明。
「算了,你先去醫院包紮傷口,接下來一個月你就待在家裡好好養傷,順便想想看我說的話。」
說得好聽是養傷,實則是暫時停職處分。
「隊長,我……」安寧兒不以為自己有錯,沒道理要受處分。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在養傷期間你好好想清楚。」
沒給她半點申訴的機會,直接便判了她的刑,安寧兒越想越不服氣。
難道自己努力維持社會治安也錯了嗎?她不過是想當個盡責的好警察罷了。
安寧兒蹙著眉頭,胸口悶悶走沒兩步,就聽到煞車聲在耳際響起。
「上來!」
「咦?你還沒走啊?」安寧兒儘管訝異,仍是毫不遲疑坐上法拉利。
一路上,鬱鬱不得志的安寧兒斷斷續續敘說著心底的苦悶,駕駛座上的男人只是一言不發的扮演著聽眾的角色,是否真把她的話給聽進耳裡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上了醫院,醫生開始為她處理傷口,安寧兒的注意力才被轉移,暫時忘卻早先的挫折。
由於歹徒那一刀直直刺進安寧兒的右邊小手臂,並且一路延伸到手指關節的部位,割劃出一道長達二十多公分的傷口,是以,醫生將她的整條胳臂到手掌部位全纏上紗布。
「醫生,我的傷口其實……應該不需要……」覺得傷口裹成這樣實在太離譜了些,無異是徒增自己行動上的不方便。
「安小姐,你的刀傷很深,尤其是手心背面,幾乎傷到手指骨頭,未來一、兩周最好讓右手完全充分休息,傷口才能早日癒合。」醫生為她解釋傷勢。
從頭到尾,男人只是半句不吭的站在一旁,視線專注在安寧兒的右手臂上。
沒等安寧兒發出異議,醫生又取出繃帶繞過她的頸項,為她受傷的右手臂做固定。
看在安寧兒眼裡,不禁要懷疑,自己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出了醫院,安寧兒忍不住發牢騷,「天啊!裹成這樣,活像半個木乃伊。」
「下回行動前,想想現在。」他絲毫沒有同情她的打算。
男人冷冰冰的態度,讓安寧兒不禁要懷疑,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鐵石心腸的人?虧自己還對他……
「或許你會認為我很傻,可是長久以來我一直深信,自己有能力為社會治安貢獻一份心力。」安寧兒對工作充滿抱負。
「你的能力,最好重新作過一番評估。」
記不得誰曾說過,硬心腸的男人多半都有副毒舌,安寧兒這會總算相信了。
安寧兒費了好大一番勁,為自己張羅了碗泡麵,原以為總算大功告成,哪裡想得到真正的考驗才正式要登場。
由於右手受傷的緣故,安寧兒不得不改用左手拿筷子,只是這樣一來,吃麵變得更加困難重重。
她左手生疏的握著筷子,試圖將麵條送進嘴裡,努力了老半天,有那麼幾回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惜仍是差那麼臨門一腳,終至功敗垂成。
「可惡!」耐性耗盡的安寧兒索性將筷子往旁邊一擱,兩隻眼睛怒瞪著桌上那碗原本熱騰騰的泡麵。要是讓爸媽瞧見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肯定又會嚷著要她辭職,所幸自己有先見之明,事先以工作地點離家太遠為由,搬到外面租屋,否則可就麻煩了。
正當她猶自慶幸之際,門鈴驀地響起。
這時候會是誰來?不會是爸跟媽吧?!這想法驚得安寧兒當場從椅子上彈起。
要命!如果真的是爸媽,事情可就不妙了。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安寧兒戒慎的前去應門。
是他!透過門板上的魚眼辨識來人,安寧兒頓時鬆了口氣。
動手將門栓拉開,「你……」想問明他的來意。
也不等她提出邀請,男人大刺刺就走進屋內。
說也奇怪,安寧兒竟也沒有半點攔阻的意思,一切就像是約定俗成,他的出現彷彿再理所當然不過。
甚至,在她心裡其實是有那麼點期待,為他的出現。
彼此有默契的心照不宜,任由莫名的情愫悄悄滋長。
「進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
原來他是擔心她會餓肚子,才特地過來,安寧兒心裡頭一陣暖洋洋。
大多數的人在見著男人面無表情的撲克臉,或者聽到他冰冷的語調時總會被駭住,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能感受到他背後蘊藏的那顆柔軟的心。
「可是……我已經煮好了泡麵。」如果他能早些來就好了。
男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掉頭往餐廳的方向走去,餐桌上果然擺了碗冷掉的泡麵。
不消多說,男人隨即瞭解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以為自己有能力吃掉它?」
被人一眼戳破自己的窘境,安寧兒除了無言以對外,還真想不出該怎麼應對。
「進去換衣服。」
明白他是對的,安寧兒乖乖轉身走進臥室更衣。
在等待的時間裡,男人邊環視屋裡頭的擺設,邊為自己的失常煩惱,懷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他向來不是一個熱情洋溢的男人,對女人也從來不需要多費心思,而今,他居然會為了擔心她餓肚子,硬是拋下一群幹部匆匆趕過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等了會工夫仍不見她的蹤影,男人心裡隱約有譜,邁開步伐往她的臥室走去。
沒有敲門,他直接推開臥室的房門。
同一時間,安寧兒飛快將衣服抓在胸前,尷尬的解釋,「我沒有辦法把衣服換上。」臉上清清楚楚寫著挫敗。
「這件?」他指著她手裡抓著的衣服。
「嗯。」
一得到安寧兒的證實,男人隨即伸手去抓她胸前的衣服。
見狀,安寧兒急忙開口制止,「等、等等……我……我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他們之間的舉止實在很不合宜。
換成平時,她可以很自在,甚至義正辭嚴的糾正他人的行為,但是對像一換成他,自己就是無法那樣坦然。
「我不打算對一個受傷的女人出手。」哪怕她確實有能力引起他的生理反應。
換言之,「要是我傷好了……」當安寧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時,話已脫口而出。
在他炯炯的注視下,她相信自己此刻的肌膚肯定沒有一處不染成嫣紅。
兩人默默對看了半晌後,男人才淡淡吐了句,「你會知道的。」
在安寧兒羞赧的同時,男人已抓過衣服為她穿上。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動手為女人更衣。
近來,每到吃飯時間,安寧兒家的門鈴總會適時響起,她知道那是他來接她了。
聽到門鈴的聲音,她重新檢視一遍自己的穿著,確定沒問題後才前去應門。之所以如此謹慎,為的是不希望上回的困窘再一次重演。
畢竟讓一個大男人為自己更衣,實在是件羞煞人的事情。
門才開啟,外頭的男人見著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攬過她的身子,給她一記火辣辣的熱吻。
他的吻雖然霸道,但專制中仍不失溫柔。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安寧兒的反應已經從早先的驚詫,到現在的坦然接受,甚至還陶醉其中。
記得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還真有些被嚇到,不為他的唐突,純粹是因為事先沒有半點心理準備。
結束之後,沒有任何解釋,他的舉止一切如常。
後來,陸陸續續又有幾次,他也是這麼毫無預警的吻她。
雖然他從未對她表示過什麼,漸漸的,安寧兒卻也能從中意會出他所要傳達的情意。
他是個情感十分內斂的男人,不時興將情愛掛在嘴邊那套,對她的疼惜和專寵,全都化作實際行動,身體力行。
她感覺得出來,每回他吻她的時候,總要眷戀不捨的在她櫻唇上流連許久。
儘管他們結識至今只有短短兩個多禮拜,然而出乎意料的,他們之間是那麼樣的契合,遠遠超過一般人所能想像。
或許,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兩人是天生一對。
留意到安寧兒手上用來固定的繃帶拆掉了,他問:「繃帶呢?」
「因為昨天去醫院換藥的時候,看到傷口已經開始結痂,所以我想我不記得醫生曾說過可以取下繃帶。」因為是他接送她到醫院換藥,是以對她的傷勢可說是瞭若指掌。
「我知道,只是……」用繃帶固定只會礙手礙腳。
「去把繃帶拿來。」
「我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希望他能尊重她的意願。
「你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判斷能力?」
安寧兒決定以行動證明,「你看。」右掌在他面前一攤一握,「我的手指已經能靈活運動了。」
明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問題是手臂被固定住實在帶給她極大的不便,所以,她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再綁回去。
話說他雖然專斷,安寧兒卻也有著不輸旁人的固執,兩人的眼神無聲交流了幾秒,他一眼不發的繞到她身體右側,手臂橫過她腰際,攬著她出門用餐。
將他體貼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知道他是在保護自己受傷的右手臂,安寧兒心裡滿是感動。
「謝謝!」她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記。
他嘴巴上雖然沒說什麼,眼角卻不經意流露出罕見的柔情。
天母齊宅,管家在電話鈴響後不久接起話筒,「齊公館,請問您哪位?」
「是我。」
對方雖然沒有表明身份,但那聲音……「少爺?!」管家略帶訝異。
「老爺在嗎?」
「在,老爺現在人在書房,我這就幫您把電話轉過去。」
「不用了。」電話那頭的人阻止了管家,「你幫我轉告老爺,要他明天到別墅來一趟。」
「是,但是少爺不跟老爺……」
沒等管家把話說完,電話那頭「喀喳」一聲,把電話給掛了。
管家掛回電話後,心裡儘管因少爺在電話中對老爺的稱呼而納悶不已;但仍是盡責的轉身走向書房傳達主子的吩咐。
同一時間,在電話的另一頭,安勝吾關掉手上的變聲器,眼神閃爍像在計謀什麼似的。
這樣一來,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7:33
第六章
齊天放近郊別墅外不遠的草叢裡,這會,一抹嬌小的身影正藏身其中。
早上母親一在學校門口將自己放下,車子才絕塵而去,安勝吾立即跟著又蹺頭了,她的目的地是齊天放的別墅。
在草叢裡躲了將近一個小時,幾分鐘前親眼看著齊躍騰的轎車駛進別墅裡,安勝吾知道,該是自己行動的時候了。
從草叢裡站了出來,拍拍身上的草屑,安勝吾大搖大擺的往別墅入口走去。
原以為得費上一番唇舌才進得去,沒想到安勝吾才開口說要找齊天放,守衛隨即將她奉為貴賓,恭敬的引領她走進別墅。
看來齊天放果然如早先所承諾的,已經預先交代過門口的守衛。
距離齊天放手術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多星期,由於手術十分成功,現在的他已經完全不需要依靠輪椅行動了。
當齊躍騰一行人走進來時,齊天放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閱讀早報,妮娜也在此時走進客廳。
「老大!」西狼率先開口引起齊天放的注意。
齊天放的視線從報紙上移開,調往門口的方向,「爸,你們來啦!」
「嗯,腳還好吧?」齊躍騰問,倒不急著知道兒子找他來的目的。
「這些天比較習慣了。」坐了近十年的輪椅,一下子要回復用雙腳走路,確實是需要時間適應。
「早知道手術會這麼順利,老大實在不應該白白浪費那麼多年。」北獅心直口快。
是啊,如果他知道……所幸一切還為時未晚。
「爸,你一早過來,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齊天放此話一出,連同齊躍騰在內的五個人全是一愣。
「老大,不是你打電話要齊爺過來的嗎?」個性急躁的南豹率先提問。
「我打電話?」
「管家昨天告訴我,說你讓我今早過來一趟。」無法理解兒子臉上為何會出現莫名所以的神情。
正當眾人陷入膠著之際,天外突然插進來一句,「昨天的電話是我打的。」
「小鬼?!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南豹簡直不敢相信,這可惡的臭小鬼居然陰魂不散到這種地步。
沒錯,能讓南豹反應如此激烈的,唯有安勝吾莫屬。
安勝吾不理睬他,蹦蹦跳跳到齊天放跟前,「哇--你的腳全好了耶,可以走路了。」
相較於安勝吾興高采烈的模樣,齊天放的臉色卻當場沉了下來。
「你一個小孩子居然不上課而在外面遊蕩,還冒險飛越高壓電牆?!」種種可能的危險讓齊天放幾乎要黑了一張臉。
「哎呀!不要生氣嘛,那牆上的高壓電又不是我裝的。」安勝吾一臉無辜,避開蹺課問題,她口氣可憐兮兮,兩腿不住往後倒退。
「你可能掉下來摔成重傷。」甚至……齊天放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事實證明,我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啊!」她安勝吾是何許人也,才不可能那麼蹩腳呢!
「天放,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齊躍騰想不透,前些時候在公園裡巧遇的小娃兒,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以及兒子所表現出來的反應,也令他摸不著頭緒。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齊天放嘴巴上雖然是在回復父親,眼睛卻直直盯著安勝吾不放,同時朝她不斷逼近。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齊天放這會正處在氣頭上,要是讓他給逮著了,安勝吾怕不屁股被打到開花才怪。
所幸,安勝吾已事先做好了準備,找來齊躍騰充當護身符。
「救命啊爺爺,爹地要打我。」她飛快轉身跑向齊躍騰,將自己藏在他身後。
「爺爺?!」
「爹地?!」
在場除了齊天放以外的所有人,在聽到安勝吾的稱呼時全傻了眼,南豹等人下巴甚至還誇張的整個快掉了下來。
「開玩笑的吧?老大。」今天不會正好是四月一號愚人節吧?北獅懷疑。
偏偏齊天放的表情是再嚴肅不過。
「過來!」齊天放開口喚安勝吾。
「不要,爹地會打人。」安勝吾緊緊揪著齊躍騰的衣擺不放。
「別讓我說第二次。」他下最後通牒。
為免真把父親給惹毛了,安勝吾不得不暫時妥協,「好、好吧,可是爹地不可以打我喔!」
她怯怯的從齊躍騰身後站出來,以著近似烏龜爬行的速度前進。
當父女倆相距不到一步之遙,齊天放冷不防伸出手臂,將她攬進懷裡。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十年來,自己居然有個女兒,她幫他生了個女兒。
被父親緊緊擁在懷裡的感覺雖然不賴,但安勝吾仍改不過來愛調皮搗蛋的淘氣,「勒死我啦,爹地再不放手,我就要被活活勒死了!」
情感向來內蘊的齊天放顯然也沒料到自己竟會失控到這種地步,迅速將情緒收拾妥當後,才勉強放開她。
齊天放神色嚴肅的正視安勝吾,兩手分別抓住她左右側的手臂,「下次,你要再敢做那樣危險的動作,我會在你掉下去摔死以前,先勒死你。」
什麼嘛!原以為會受到一番褒獎,畢竟她生得是既可愛又聰明伶俐,哪裡想到爹地居然和媽咪一樣愛約束人,安勝吾在心裡頭撇嘴。
活了半個多世紀,齊躍騰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但是眼前這一幕……
「天放,這……到底是……」語調不禁也起了波動。
「爸,她是我的女兒,你的孫女。」齊天放扳過安勝吾,將她微微推向前。
安勝吾也大方的作自我介紹,「爺爺好,我是安勝吾,今年九歲。」
「九歲……都這麼大啦!」齊躍騰緩緩蹲下身子,情緒尚未從驚詫中回復。
難怪!現在回想起來,齊躍騰總算明白為什麼自己在第一眼見到她時,感覺會那樣投緣,原來……
安勝吾主動上前拍了拍齊躍騰的臉頰,「爺爺,你自然點嘛,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是笑的比哭的難看呢!」
由頭至尾,看著戲劇化的情節發展,「天啊!這小鬼居然是老大的……」北獅一副眼看要暈過去的模樣,「西狼,快,扶住我。」
「她是老大的女兒,那我們……」還能有翻身的一天嗎?頓時,南豹只覺得前景一片晦暗。
安勝吾彷彿心有所感似的,突然在此時轉頭面向他們,笑咪咪的露出兩個小梨渦,「四位叔叔好,以後也請多多指教嘍!」將四人一臉菜色看在眼裡,安勝吾笑得更燦爛了。
有他們在,將來的生活肯定不會無聊到哪去。
「叔叔……她居然喊我們叔叔?!」以前都叫他歐吉桑的,西狼大受震撼。
南豹就更不用提了,一雙眼睛瞪成銅鈴般大小不說,還險些彈了出來。
所有不知情的人裡面,齊躍騰顯然是唯一打從心裡感到高興的人。
重新坐回沙發後,齊躍騰將安勝吾抱坐在自己大腿上,愛不釋手,「天放,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越看她是越討喜。
「爺爺,」安勝吾微微側過臉仰望齊躍騰,「你如果不懂,問我就對啦,整件事情就數我最清楚了。」自己可是費了不少時間、精神,仔細推敲跟拼湊,才弄懂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小鬼,大話別說得太快,事發當時,你都還沒出生呢!」北獅才不信她真有這麼神。
安勝吾也不反駁,逕自娓娓道來,「這事情呢,其實也沒有想像中複雜,不就是爹地當年跟媽咪兩個在做愛做的事情時,少了那麼道防範措施,所以我就誕生啦!」
「多年來,老大從來不曾提過你的存在。」東虎提出質疑。
「那是當然,因為爹地也是到最近才認識我的啊!」說著,安勝吾還不忘好心提醒他,「像這回,東虎叔叔要是沒能找回心愛的女人,情況可能就會跟我一樣了喔!」
活生生的骨肉離散,看在東虎眼裡,確實是感受良多,不得不心生警惕。
「也就是說,你母親刻意對老大隱瞞你的存在?」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南豹替齊天放深感不平。
「我說南豹叔叔,飯可以多吃,話可別亂說。」她不容許任何人污蔑母親,「當年要不是幫派間的江湖恩怨引發了那場致命車禍,爹地因此殘了雙腿不良於行。在無法接受事實的情況下,自尊心作祟,讓人騙媽咪他已經在車禍中喪生,媽咪又怎麼會一個人辛辛苦苦養了我這麼多年。」責怪父親不是的同時,安勝吾還不忘替母親抱屈。
在女兒的敘述聲中,齊天放不由自主地陷入過去的回憶裡。
十年前,當他從醫院的病床上醒來,發現自己居然成了殘廢,那打擊簡直非晴天霹靂四個字足以形容。
他的傲氣、他的自負,全都在一瞬間瓦解成碎片。
男人的自尊不容許這樣的自己繼續留在她身邊,他不要她的同情跟憐憫,為了怕放不下她,終至選擇遠走他鄉。
只除了他怎麼也沒有預料到,她居然懷孕了!還把女兒給生了下來。
安勝吾話告一個段落,「爹地,我說的沒有錯吧?」對自己的推理能力深具信心。
聽完整個事件的經過,在場所有人均為命運的捉弄欷吁不已。而這其中,最震驚也最難以接受的,自然非躲在通往餐廳走廊上的妮娜莫屬。
她怎麼也不曾想過,當自己正喜孜孜編織著和齊天放幸福美滿的遠景時,安勝吾這可惡的小鬼會突然冒出來,眼看就要粉碎了她的美夢。
沒有感染到他們一絲絲天倫團聚的喜悅,自始至終,妮娜只是以著怨恨的眼神偷偷瞅著安勝吾。
打從安勝吾上小學起,安寧兒已經許久不曾和女兒同床而眠,今夜,女兒居然會主動要求要和自己同睡一間房,實在是啟人疑竇。
「小吾,老實告訴媽咪,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多疑是家有天才兒的父母共通的毛病。
安勝吾心滿意足的將臉埋進母親的頸窩,撒嬌地道:「才沒有呢,人家只是突然想跟媽咪睡。」
突然?安寧兒沒有說話。
「媽咪,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果然!安寧兒早料到她突然其來的舉動絕非無緣無故,「說吧!」一副認命的語氣。
「媽咪,如果說……我是說如果……」
女兒的過分謹慎讓安寧兒的疑慮更深了。
「爹地當年沒有死……」透過床几上的小燈,安勝吾小心翼翼的留心著母親臉上的神情。
對於女兒近來頻頻向自己打探她父親的事情,安寧兒可以理解她渴望父愛的心情,無奈事實卻不容有絲毫的假設,心愛的男人早在當年那場車禍意外中喪生。
回首前塵往事,安寧兒不由得傷感的低下頭凝視女兒,當年如果不是懷了她,或許自己早喪失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見母親不言不語,安勝吾接著又道:「卻受了傷,下半身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行走,媽咪還會跟爹地在一起嗎?」
原以為母親至少會思考一下,哪裡料到--「不會。」安寧兒回答得毫不猶豫。
不會?!母親的答案顯然不在她的預期之中,安勝吾有些怔愣在安勝吾的印象裡,母親一直是深愛著父親的,也是為了這個原因,自己才會那樣積極主動的找上父親,並努力為他們撮合。
「你爹地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他的驕傲不會容許那樣的自己繼續待在媽咪身邊。」跟心愛的男人相處雖然只有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安寧兒對他的瞭解卻已十分透徹。
安勝吾不得不承認,母親的見解相當正確,簡直可說是一針見血。
「那媽咪呢?如果爹地回來,你會原諒他嗎?」她屏息以待。
可能嗎?畢竟是三十三歲的成熟女人了,安寧兒無法像女兒那般天真。
「你爹地他……永遠也不可能回來了。」安寧兒嘗試著教女兒面對現實。
「如果呢?我是說如果。」她不死心的追問,「媽咪會原諒爹地嗎?」
會有這種可能嗎?安寧兒在心裡頭問自己。
若事實真像女兒所說的,自己是否又真的能夠敞開心胸,心無芥蒂的原諒他當初狠心的離去?
唉……
「晚了,睡吧!」對安寧兒而言,那將是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謎。
相較於學校乏善可陳的教學內容,齊家對安勝吾的吸引力顯然要大多了。
齊躍騰對她這個得來不易的寶貝孫女可說是疼到骨子裡去,幾乎已經到了由她予取予求的地步。窮極無聊時,還有東虎幾個倒霉鬼供她解悶,雖說他們心裡其實都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更別提是齊天放了,已經搬回天母的他行事深謀遠慮、商業頭腦奇佳、決策能力又強,心思之縝密讓安勝吾這做女兒的是由衷感到佩服,心甘情願跟前跟後見習觀摩。
不過,在齊天放跟前,她是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對父親的崇拜,只因為她不單單是遺傳到父親聰明的頭腦,同時更完全承襲了他的自負。是以,安勝吾近來逃課的頻率更頻繁了,幾乎是三天兩頭就往齊家跑。
之所以至今尚未驚動安寧兒,全都該歸功於愛孫心切的齊躍騰,他利用自己的權勢一手遮天,幫安勝吾瞞天過海。
像這會,安勝吾又逃課溜到天母齊宅了。
身為安勝吾的父親,齊天放並未對女兒逃課的行為提出糾正,他心裡明白,以女兒過人的聰穎,簡單的國小教材根本滿足不了她,便由著她跟在自己身邊學習些實戰經驗。
近一個星期以來,齊天放的腳傷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行動自如的他跟平常人沒啥兩樣,壓根看不出來曾倚靠輪椅代步長達十年之久。
期間,齊天放的腦海裡也開始緊鑼密鼓的盤算,準備重新贏回自己的女人。
然而,在實際付諸行動之前,他得先清除一則小障礙。
雖然做錯事的人是他,對方又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為了獲得她的原諒,重新贏回她,放下男人的身段也是無可厚非的。
只不過,身為一個父親,要齊天放當著女兒的面壓下自尊和驕傲,那場面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是以,如果他想順利贏回美嬌娘,前提是--勢必得先將女兒暫時弄走。
放下手邊的工作,齊天放大步走到女兒跟前,對她報以慈愛的笑容。
儘管微笑是人類共通的語言,但是對一個不常笑,甚至不確定懂不懂得微笑這門藝術的男人而言,那表情實在是說有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爹地,如果你只是有事情想跟我商量,大可直接講出來,用不著這樣勉強自己。」將父親的笑容看在眼裡,安勝吾只覺得毛骨悚然。
明白女兒的容貌雖然承襲自她母親,但個性卻和自己如出一轍,齊天放選擇放棄硬碰硬的方式,改以利益輸送。
「爹地記得你對研發很有興趣,可惜媽咪反對,是不是?」
反對的人不只是安寧兒吧?
安勝吾清楚的記得,上回父親也以安全為由,投下反對票。
如今父親居然會主動提起……心思一轉,安勝吾心底已經有譜了。
「爹地應該也不是很贊成吧?」既然是父親有求於自己,安勝吾刻意拿喬。
「爹地想過了,在確保你安全無慮的情況下,可以幫你實現願望。」對女兒誘之以利。
俗話說得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安勝吾雖然年僅九歲,這點淺顯的道理倒還清楚。
「只不過,你得答應爹地一個條件。」
果然!安勝吾直覺反應。
「爹地該不會是要我出賣媽咪吧?」她拿斜眼瞟齊天放。
雖然叫女兒給料中了,齊天放卻不準備承認,畢竟出賣這字眼實在談不上光彩。
齊天放未作正面響應,「小吾希望爹地跟媽咪和好嗎?」決定換個角度說服她。
因為是父女,安勝吾或多或少也猜的出來父親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是佯裝聽不明白罷了,「爹地跟媽咪?」
「如果爹地跟媽咪和好如初,一家人就可以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他企圖勾起女兒的憧憬。
安勝吾可不打算輕易地順了父親的意,「可是小吾現在也很快樂啊!」父母住不住在一起對她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反倒是父親,對他的衝擊要來得大些。
齊天放心知肚明,女兒是何等冰雪聰明,怎麼可能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在他看來,安勝吾只是調皮搗蛋,不肯配合罷了。
「再過一個星期,學校就要放暑假了,爹地準備讓你去參加暑期夏令營。」齊天放直接說出自己的盤算。
暑期夏令營引安勝吾的反應是兩隻眼睛難以置信的不斷放大。
她簡直不敢相信,父親居然計劃把她丟給一群整天只會裝可愛、耍白癡,自稱是大哥哥、大姐姐的噁心傢伙照顧。
「爹地在開玩笑吧?」
「你想要一間設備齊全的研究室對吧?」齊天放不答反問,無異是間接提出交換條件。
不可否認的,齊天放確實是抓准了女兒的弱點。
由於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安勝吾決定乘機狠狠敲父親一筆,「除此之外,爹地得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材料。」讓她得以隨心所欲研發各種有趣的玩意兒。
「我說過,前提是得先確保你安全無虞。」否則以女兒的鬼靈精怪,難保不會搞出什麼危險的鬼玩意來。
見父親答應得不幹不脆,「那好吧,小吾只得拒絕爹地的好意了。」安勝吾以退為進,佯裝不在意的聳聳肩。
齊天放是何等精明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女兒的伎倆,無奈,形勢比人強。
「你得乖乖待在蔫令營,直到假期結束。」
「爹地答應了?」安勝吾掩不住得意。
「先別高興。」齊天放還備了個但書,「要是讓我在夏令營結束前發現你蹺頭了,剛才的承諾便全不作數。」
安勝吾一聽,稚嫩的臉蛋立即皺成一團。隨即又想,「要是爹地在假期結束前就獲得媽咪的原諒呢?」眼底閃著幾分希冀。
「你還是得待到夏令營結束。」齊天放不給半點商量的餘地。
之所以堅持,除了是不想讓女兒突然冒出來打攪到自己和安寧兒外,齊天放也相信,以女兒活潑好動的個性,絕對無法乖乖在夏令營耗上兩個月,只要她一蹺頭,自己便能正大光明的毀約。
可惡!爹地實在太賊了。
父女倆一來一往殺了半天價,終於在彼此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達成共識。
直到女兒將申請書交到自己手裡,安寧兒還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兒居然主動要求參加夏令營?!
「告訴媽咪,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安寧兒發現,這句話幾乎已經要變成自己的口頭禪了。
「媽咪,你怎麼可以對你可愛的小女兒說這種話呢?」儘管自己確實別有居心,安勝吾口頭上仍是意思意思的抗議一下。
「要是我還沒人老癡呆的話,記得自己只生了一個調皮搗蛋的女兒。」她不以為女兒跟可愛兩字扯得上邊。
「想不到小吾在媽咪心目中的形象居然是如此的差勁。」安勝吾委屈得嘴唇都噘起來了。
女兒精湛的演技卻無法叫安寧兒上當,「難得你總算注意到了。」也不擔心說得這麼白會傷到女兒幼小的心靈。
見母親絲毫不為所動的拆自己的台,安勝吾決定換個說話方式,「小吾是想暑假到了,媽咪又不喜歡小吾成天往警局裡跑,為免到時候太無聊,所以才想乾脆去參加夏令營算了啦!」
她的話聽得安寧兒嘖聲連連,「媽咪居然不知道你這麼懂事。」
心知母親是明褒暗貶,「小吾本來就很懂事啊,只是媽咪一直都沒有發現罷了。」安勝吾卻也大言不慚的接受。
雖然猜不出女兒有什麼企圖,但是安寧兒想了想,與其由著她三天兩頭往警局裡跑,夏令營倒不失為一個不錯的地方。
她決定不再追根究底,「不管你為什麼突然想參加夏令營,媽咪要事先聲明,到了那裡可不准調皮搗蛋,聽到沒有?」
「小吾才沒有調皮搗蛋,小吾只是……」
「好奇、好玩,跟他們開開玩笑,沒有惡意。」替女兒把那千篇一律的托詞接完。
被母親這麼一搶詞,安勝吾只能一個勁的裝無辜,衝著安寧兒甜甜地笑。
「總之媽咪不想在事後聽你說任何理由,只要你確實乖乖的跟其它小朋友一起過個快快樂樂的暑假,明白嗎?」
「明白。」安勝吾嘟著唇。
美國運輸業的龍頭老大,資產上兆的龍集團將在台灣成立新據點的消息,近來一直在台灣政商界間流傳著,眾說紛紜。
只除了截至目前為止,都還只是些小道消息,尚未得到美國方面的證實。
今早安寧兒才踏進警局,便接到高層的電話。
在電話裡,上級長官對她提到,龍集團將於近日到台灣召開記者會,屆時並將舉行酒會。
由於此事攸關台灣未來的經濟發展,要是龍集團真在台灣成立新據點,將有助於台灣經濟方面的提升,事關重大不能輕忽,要她負責此次會場方面的安全事宜。
奇怪的是,上頭居然交代,連同會場內的佈置和擺設,也全都交由她一併處理,要她將自己的構思告知相關人員去執行。
令她想不透的是,既然有相關的專門人員佈置會場,為什麼還要她多此一舉呢?
掛上電話後,安寧兒立即召集底下員警會商,規劃四人為一小組,負責會場內外的安全巡邏,以一天三班制來執行。
下午,她親自率領幾名員警,先行往會場實地進行勘查。
會場位於國賓飯店的宴會廳,由於出入均是仕紳名流,安全檢查必須更為嚴密,不能有絲毫馬虎。
「小張,你到樓下跟飯店人員索取飯店的整個結構圖。小林、文琪,你們兩個一組沿著左邊逃生門去勘查,怡晴、冠人負責右邊逃生門,其它人四周看看,包括附設的化妝室,全部都要仔細勘查。」
分派好底下一幹員警的工作,安寧兒自己則是將整個宴會廳簡略巡視過一遍。待眾人對會場及周邊環境有了大致的瞭解後,安寧兒才宣佈收隊回警局。踏出飯店門口,一輛黑色轎車就停在離他們一行人不遠處的地方,司機先走到後面行李箱取出輪椅,跟著才打開後車門,攙扶裡頭的人坐上輪椅。
莫名的直覺催促著安寧兒將視線調往轎車的方向,當輪椅上的男人坐直上半身,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會剎那,「轟隆」一聲巨響,安寧兒的腦門當場給炸了開來,腦海裡頓時呈現一片空白。
放引安寧兒心裡頭驚呼。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是她眼花了,一定是的,死了的人怎麼可能又憑空活了過來?
即便安寧兒不斷在心裡頭否認,但視線卻始終不曾移開,反而還牢牢定住輪椅上的男人,生怕一眨眼對方的身影便消失無蹤。
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齊天放只是靜默的凝視著她。
歷經十年的光陰,三千多個日子,原以為對她的情感已較內蘊,直到此刻再見到心愛的人兒,齊天放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思念她。
他的寧兒,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寧兒。
昔日的濃情蜜意飛快掠過心頭,一幕幕、一樁樁,全是安寧兒心中最美,也是最悲慼的回憶。
多少個午夜夢迴,自己因對他濃郁的思念而輾轉反側,甚至是一夜無眠,倚著窗口對著星空落淚,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吶喊著對他的愛和思念。
不知何時,水霧已無聲無息聚集在安寧兒的眼眶,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
沒有伸手去擦眼眶裡的淚水,安寧兒動也不動,她怕,怕一旦自己擦乾了淚便會發現,眼前的景象不過是一幕不切實際的幻影。
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珍珠無聲的滾落她的眼眶,爬滿那張淒美動人的臉蛋,看得齊天放的內心翻騰不已。
他多麼想立刻從輪椅上站起來,大步走上前為她拭去臉上的悲傷。
可惜他不行,他精心策劃了這一切,為的就是想一步步接近她,有計劃的贏回她,他不能因為一時的不忍而亂了大局。
像是被施了魔咒似的,安寧兒無意識的邁開步伐,準備上前。
一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小張突然開口喊她,「局長、局長!」
安寧兒猛一回過神,「什麼?」
她回頭面對眾人,小張一行人才驚覺,她臉上竟然佈滿淚痕。
「局長!你……」文琪欲言又止。
「我……我怎麼啦?」安寧兒仍未察覺自己的異狀。
「局長,你哭了。」包括說這話的怡晴在內,底下的員警全拿憂心忡忡的眼神瞧她。
聽到這話,安寧兒直覺伸手撫上自己的面頰。
「局長,你還好吧?」
將眾人擔憂的神色瞧在眼裡,安寧兒突然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水,「我沒事,只不過是沙子不小心跑到眼睛裡。」語畢朝眾人露出一抹保證似的笑容。
眾人心裡雖然仍存有疑慮,但表情都明顯的放鬆下來。
「走吧!回去了。」她說完,視線又匆匆朝齊天放所在的位置深深看了一眼,跟著便頭也不回,毅然決然帶著下屬離去。
像是後頭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似的,她走得又快又急,不讓自己有機會因後悔而折返。
直到安寧兒上了車絕塵而去,仍待在原地的齊天放始終不曾移開視線,他知道,他當年的離去確實狠狠傷害了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7:55
第七章
下了班回到家裡,偌大的房子裡只剩下安寧兒一個人,安勝吾已經在兩天前到夏令營報到去。
一個人縮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安寧兒兀自陷入回憶裡。
她想否認,白天看到的男人不過是一名長相神似他的男人,但不是他。
她心愛的男人早在十年前因那場車禍喪生,不可能,也決計不會再出現。
然而不管安寧兒如何處心積慮對自己否認,在她內心深處卻相當清楚,白天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就是他,那個她愛逾生命的男子齊天放。
之所以不願意承認,寧可選擇自欺欺人,是因為她拒絕相信她深愛的男人居然會如此殘忍的對她,騙了她整整十年。
天啊!她是那麼樣的愛他。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她?安寧兒不住在心裡頭吶喊,淚水像黃河決堤似的,飆滿整張臉頰。
此時,充斥在她腦海裡的,除了兩人昔日的恩愛,便是白天齊天放坐在輪椅上的身影。
突然,女兒前些時候說過的一席話,無預警的又浮上心頭--媽咪,如果爹地當年沒死,卻受了傷,下半身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行走,你還會跟爹地在一起嗎?
難道引安寧兒猛地將臉從曲起的膝蓋裡抬起。
這……怎麼可能?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安寧兒拚命說服自己,偏偏--媽咪,爹地是怎樣的一個人啊……媽味,你跟爹地是怎麼認識的啊……媽咪,爹地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啊……媽咪,你還愛爹地嗎……女兒近來的一言一行,以及她對父親突如其來的好奇,全都太不尋常、太不合邏輯。
所有的徵兆全都指向女兒是知道的,甚至要比她還更早發現他仍然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恍惚間,她彷彿又聽到自己對女兒說--你爹地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他的驕傲不會容許那樣的自己繼續待在媽咪身邊。
霎時,他的詐死、他的離去,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雖然明白他不是存心遺棄自己,背叛他們之間的愛情,但安寧兒仍然無法原諒他,用那樣殘忍的方式離開她,只為了他該死的男性尊嚴。
正當安寧兒兀自陷入渾沌的複雜中,難以自拔之際,門鈴響了。
她不想去開門,現在的她心情亂透了,根本就無能為力應付來人。
由他去吧,等不到主人開門,外頭的人自然會識趣離開。
但過了半分鐘,門鈴再度響起,她依舊不為所動。
說也奇怪,外頭的人像是知道她在裡面似的,硬是不肯就此離去,於是門鈴持續響起,第三聲、第四聲……終於,安寧兒不得不離開沙發,拖著疲憊的身心前去應門。
當她略帶不耐的打開門瞬間,意料之外的訪客讓她頓時忘了所有的反應,怔愣的定在門口。
齊天放坐在輪椅上,兩眼直直地鎖住她。
一股莫名的苦澀開始從她的內心深處湧起,喉嚨像被什麼不明物體梗住似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將她所受到的衝擊看在眼裡,齊天放的語調出奇的溫柔,「推我進去好嗎?」
安寧兒立刻紅了眼眶,整個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
沒有再開口催促她,他靜靜的等她平復心緒。
須臾,安寧兒總算回復過來。
收斂起所有的情緒,她強迫自己板起臉來,面無表情的面對他,「請你離開。」跟著把門一帶,將齊天放隔絕在外頭。
離開他的視線,安寧兒再也無法佯裝堅強,她的背脊倚著門板緩緩下滑,眼眶裡打滾的淚水逐漸在臉上化了開來。
記不得自己哭了多久,當她的淚水終於乾枯,人也平靜下來,確定門外聽不到半點動靜,才又重新站起來拉開門把。
一如早先她所見到的,齊天放仍是動也不動的待在原地。
入冬後的夜晚已經開始吹起陣陣寒風,安寧兒即便待在屋裡都約莫感受到那股涼意,更遑論是門外的齊天放。
安寧兒強迫自己硬下心腸來對他,「你為什麼不走?」她不想……不想看到他啊……
「談談好嗎?」他的語氣比剛才又溫柔了幾分。
像是承受不起他的溫柔,她無法再維持無動於衷,「我不要談!」她提高音量,「你走,馬上走,叫他們載你走。」
「我讓司機先回去了。」
安寧兒可管不了那麼多,「叫人來,叫他們來載你回去,你馬上離開我家。」
齊天放並未對她所下的逐客令做出響應,只是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
寒風中,一男一女就這麼隔著一道門,屋裡屋外對峙著。
不能心軟,她絕對不會心軟。安寧兒不住在心裡告誡自己。
但半晌後,她還是讓步了,不發一語的繞到他身後,動手將輪椅推入屋內。
客廳裡,安寧兒把齊天放推到定位後,轉身走向單人沙發,還沒來得及坐下,劈頭就聲明在先,「我不管,也不在乎你想說什麼,總之你快點把話說完離開這裡。」
同一時間,桌子底下的竊聽器也開始發揮作用,遠在夏令營那頭的安勝吾這會正舒服的躺在床上,耳朵裡塞著一副耳機。
來到夏令營才短短三天的時間,安勝吾覺得自己簡直快無聊斃了,所幸父親終於開始行動,或多或少勉強能提供自己一點額外的娛樂。
齊天放並未馬上開口,他在等安寧兒心平氣和下來。
見他並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看著自己,安寧兒亦不再吭聲,她別開視線,拒絕受他影響。
此時的她心裡也同樣在等待,等待他開口。
十年前,他選擇以死亡來離開她,十年後的今天,她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以為他會為當年的欺騙向她解釋,可齊天放進門的第一句話竟是--「回來我身邊好嗎?」
安寧兒立刻變了臉色,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有臉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怎麼敢……」她激動地轉過臉來,「是你,是你自己我身邊逃開的。」憑什麼要走要回全由他一個人決定?
「當時的我根本就給不起你要的幸福?」他殘廢了,是個廢人,齊天放困難的說。
「我要的幸福?」她嗤笑了聲,跟著從沙發上站起來,緩緩的逼近他,「你又知道什麼是我要的幸福?」他憑什麼自以為是?
「只有我走,才不會拖累你。」況且,他也不想面對她的同情跟憐憫。
「我根本不在乎被你拖累,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會拖累我。」為什麼他就是不懂,當時的她只想要待在他身邊。
「原諒我好嗎?讓我們重新來過。」
「我不!」她斷然拒絕,「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原諒你。」全然喪失平日的冷靜與理智。
「讓我補償你。」
「笑話,你要拿什麼補償?你以為的幸福嗎?」她懷疑他根本不曾真正弄懂過幸福的定義。
「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要她給他機會。
「你拿什麼努力?」她語帶嘲弄,「記得嗎?現在的你依然跟當年一樣,都給不起『你以為』的,我要的幸福。」加重語氣的同時,眼神還不忘惡意的掃過他殘廢的雙腿。
在夏令營的安勝吾咋舌心忖,乖乖我的天啊,原來媽咪講話也可以這麼毒辣?看來父親比自己更能激發母親無窮的潛力。
明知道自己不該殘忍的拿他的痛處傷他,但安寧兒就是忍不住,她要他也嘗到跟自己一樣的痛。
「我……」沒料到自己會作繭自縛,齊天放一時無言以對。
「好了,既然你想說的就是這些,現在我也已經聽到,你可以走了。」安寧兒指著大門的方向下起逐客令。
為了能順利留下來,齊天放連男人最後的一點自尊都不顧了,「我需要你。」他語氣艱澀。
不會吧?這麼噁心的話爹地也講得出來?難怪,難怪他要把她送到夏令營了。安勝吾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懂得先在客廳安裝竊聽器,才不至於漏聽這段精彩的對話。這句話,要換成在十年前聽到,安寧兒肯定會感動莫名;但現在,只能說太遲了。
「如果你需要人照顧,相信你有家人樂意為你付出,再不然,我想你也絕對有能力請得起看護。」
話雖如此,他們卻都不是她,「我只要你。」
「辦不到!」安寧兒拒絕得十分乾脆。
「除非你答應回到我身邊,否則我不會走。」或許是連最後一點自尊也捨棄的緣故,齊天放再無半點顧忌。
反正不管她答不答應,他都留定了。
他變了!安寧兒直覺反應。
她簡直不敢相信,當年那個冷傲淡漠的男人,居然會當著自己的面耍無賴?
「你……」見他一臉賴皮,安寧兒一時還真有些拿他沒轍。
不光是安寧兒,身處在夏令營的安勝吾也同感不可思議。
卑鄙,實在是太卑鄙了!想不到父親居然會耍出連她都深感不齒的賤招。
漫長的十年過去了,再次見到安寧兒,那股排山倒海而來的巨大衝擊,終於讓齊天放認清她對自己的重要性。
他暗暗在心裡起誓,要不擇任何的手段贏回她。
問題是,有些事情單靠耍賴是無法得逞的。
安寧兒直接走到齊天放身後,打算用剛才的方法,再把他給請出去。
當她動手去推輪椅時,齊天放說話了,「我不介意漏夜為你守門。」言下之意,就算她推他出去,他也不會離開。
果然,安寧兒被他的話給扯住腳步。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心疼他,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對他動了惻隱之心。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說的或許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不禁要懷疑,她到底把自己推到什麼進退維谷的窘境。
千萬別上當啊媽咪,那不過是爹地的苦肉計,為的就是想讓你心軟,你可千萬別中計啊!像是感受到母親內心的掙扎,遠在夏令營那頭的安勝吾也替她感到著急。
繼早先的讓步之後,又一次的,安寧兒妥協了。
「隨你!」說完手往女兒的房間一指,「除了床以外,別動裡頭的東西。」她佯裝冷漠的指點他今晚的安身之處。
之所以不叫他睡客房,是因為客房裡沒有御寒的棉被。
安寧兒話一說完,便撇下他走進自己的臥房,頭也不回的甩上房門。
知道她仍關心他,齊天放心裡不禁竊喜,卻不以這小小的進展為滿足。
他今晚的目標是直接攻佔她的床,但是必須攻得有技巧,硬闖絕對討不了任何便宜。
邊將輪椅轉向安勝吾的房間,齊天放的腦海裡邊開始盤算起下一步的行動。
唉!安勝吾重重歎了口氣,看來媽咪仍舊是難逃引狼入室的宿命。
直到客廳裡的序曲暫時告一段落,遠在夏令營那頭的安勝吾才把耳機拔下,小木屋裡其它不明就裡的小朋友只當她在聽音樂,殊不知她正嚴密監聽著家裡的一舉一動。
更別提胸有成竹的齊天放了,以為把女兒送到夏令營就萬事OK的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早透過桌子底下的竊聽器,一字不漏的傳進女兒耳朵裡了。
同一時間,小木屋的門被打開,進來的是安勝吾眼中那些噁心巴拉的大哥哥、大姐姐。
「親愛的小朋友,就寢的時間到嘍,該準備熄燈睡覺了,大家都刷好牙了嗎?」
「刷好了!」幾乎所有的小朋友都齊聲回答,除了少數幾個,例如安勝吾。
「晚上睡覺記得不可以怎麼樣?」大姐姐又問。
「踢棉被。」
「很好,你們都是聽話的乖小孩,大哥哥、大姐姐最喜歡乖小孩了……」
終於,安勝吾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受不了的掀起棉被,一把蒙住自己的頭,心裡不住向老天爺祈禱,讓她快點脫離這個噁心巴啦的地方。
半夜,安勝吾房裡不時傳出「磅」的撞擊聲,剛開始,安寧兒曾試圖忽略它,她用另一顆枕頭將整個臉給蒙住,可惜成效不彰,隔壁異物撞擊地面所發出的聲響實在太大。
她知道對一個大男人來說,女兒的那張單人床是小了些,但是那根本就不干她的事,是他自己選擇要留下來的,沒人拿槍逼他。
才這樣想,隔壁房裡突然又傳來一聲巨響,聲音之大讓她再也無法繼續漠視下去。
她掀開棉被下床,隨手撈起椅子上的睡袍套在自己身上,跟著走出臥房。
站在女兒房間外頭,在進去以前,她刻意先板起那張不耐煩的臉孔後,才推開房門走進去。
「你到底……」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見齊天放整個人正面朝下,趴倒在地板上,狼狽的情況可見一斑。
安寧兒反射性地提起右腳,剛往前跨出半步--等等!她這是在幹什麼?摔倒的人是他,自己緊張個什麼勁?
她猛一止步,硬是狠下心佇立在門口,不肯上前去攙扶他。
佯裝並未察覺到她情緒的轉折,齊天放仰起臉來,衝著她露齒一笑,尷尬的說抱歉,「對不起,我吵到你了。」
安寧兒沒有響應,只是一副不耐煩的語氣道:「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到底在吵些什麼?」從他跟床之間的距離來看,有可能是整個人筆直趴下地。
這樣一想,她不由得暗暗擔心起他有無受傷。
「我本來是想到浴室上廁所,哪裡知道……」話鋒一轉,齊天放適時的表現出他的體貼,「沒事的,你回去睡覺吧,明早還得上班呢,這回我會更小心不發出聲音。」
眼見他非但沒有責備自己袖手旁觀,反而還處處關心她,安寧兒有些惱羞成怒,「腿都廢了要怎麼小心,難道爬進浴室不成?」她硬是用尖酸刻薄來掩飾對他的關心。
她就是要激他生氣,大聲責罵。
但哪裡料到,齊天放竟笑笑的不發一語反駁。
難道他真的打算用爬的爬進浴室?!她不過是隨便說說,並不是真要他……安寧兒不覺鼻頭一酸。
曾經,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男人,現在居然狼狽的匍匐在自己腳下?
看出她的心已經開始動搖,齊天放刻意在她面前表現出一副十分吃力的模樣,努力想撐起身子。
知道再這麼看著他狼狽的爬向浴室,自己的眼淚一定會在他面前失控決堤,安寧兒不得不趁自己還控制得住之前,強裝面無表情的上前扶他。
齊天放心裡雖然得意詭計得逞,但表面上仍體恤的婉拒,「沒問題的,我自己來就可以,晚了,你快點回房睡吧!」
「然後由著你將房裡的東西撞得東倒西歪?」安寧兒十分費力的攙扶起他,讓他將整個重量靠在自己身上的同時,嘴巴依然出言不遜。
見她極吃力的努力扶著自己往浴室裡走,齊天放雖然不捨,但為求逼真,卻也只能暗暗心疼。在馬桶上坐下以後,安寧兒口氣不佳的交代他上完廁所再喊她進來,便頭也不回走出浴室。
之後,安寧兒又使盡吃奶的力氣,一步一腳印扶他走回床上。
見他那麼大個塊頭就擠在一張小小的單人床上,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該是五味雜陳吧!
想著,她突然二話不說推過輪椅,重新將他扶坐到輪椅上,推著他走向自己的房間。
安寧兒在心裡告訴自己,之所以這麼決定,並不是因為心疼他,純粹是不希望自己整晚被他摔下床的聲音吵得難以安眠。
直到坐上她的雙人床,齊天放才略嫌稍遲的開口,「寧兒,你這是……」
「請你連名帶姓的喊我。」安寧兒糾正他。「還有,之所以把床讓給你,是不希望你摔下床的聲音把我給吵醒。」要他別會錯意。
「可是你把床讓給我,那你……」
「我到隔壁睡。」
那怎麼成?自己大費周章為的就是想跟她相擁而眠,不行,得想個辦法阻止她離開。
當她快要走到臥房門口時,他開口,「你安心睡吧,晚點我若想上廁所,絕對不會再發出半點聲音吵你。」
齊天放的保證聽在她耳裡,卻像是一道提醒,讓她不得不打消離開的念頭。
見她果真如自己預測的停下腳步,齊天放故意誤解她的遲疑,「或者,你還是睡這張床,我在床邊打地鋪就可以了。」言下之意,她若真的決定打地鋪,他會堅持自己睡地上。
「不用了,反正床夠大,如果你要上廁所,就把我給搖醒。」說著,她氣悶的走回床邊,懊惱自己為何會被他吃得死死。
然而說是這麼說,安寧兒懷疑,有他睡在一旁,自己如何能睡得著?
脫下睡袍,裡面的睡裙雖然算不上暴露,卻讓安寧兒感到些許不自在,於是她整個人側躺在床的右側,背對著他,將棉被拉高到蓋住自己的頸項。
雖說她已經盡量遠離他,齊天放卻像水蛭似的,只差沒整個人吸附在她背脊上。
正所謂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受了一晚的窩囊氣,猛地轉過頭,「你到底在幹什麼?」差點跟他近在咫尺的臉親個正著,她的臉立刻反射性的往後彈。
「我是擔心不睡裡面些,萬一不小心翻身又滾下床,會把你給吵醒。」齊天放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讓安寧兒連半句反駁的理由也沒有。
沒辦法,她只得重新別過臉,盡可能挺直腰桿背對他,避免跟他有任何的親密接觸。
黑暗中,齊天放的眼瞳正閃閃發亮。
臨睡前,安寧兒不住告訴自己,明天一早,只要天一亮,一定要把他……趕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8:22
第八章
翌日,安寧兒怏怏不快的推著齊天放進警局,局裡的同仁見狀全是一陣吃驚,對齊天放的身份更是好奇不已,但安寧兒一臉像吃了炸藥般的難看,讓眾員警莫不噤若寒蟬,沒敢問起隻字詞組。
進了局長室,即便關上門、拉下百葉窗,安寧兒隱隱約約仍能感受到外頭下屬們刺探的目光。
一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惡狠狠的掃了罪魁禍首一眼。
原本昨晚臨睡前她便打定主意,今天說什麼也非把他攆走不可,但哪裡料到,清晨她眼睛才張開,就見兩人四肢緊緊的糾結在一起,急得她是又羞又赧。
才想發飆,這天殺的傢伙居然一臉無辜的說:「我怕吵醒你,沒敢亂動。」
聽得安寧兒當場血氣往上衝,漲紅整張臉。
他沒敢亂動?
言下之意,難道是她寡廉鮮恥,硬巴上他不成?
偏偏兩人「格格纏」的位置又是在床中央,安寧兒頓時有如啞巴吃黃連,百口莫辯。
逕自下床到浴室梳洗過後,她幫他把輪椅拉到床邊,跟著一語不發甩頭離開臥室,到廚房張羅早餐。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當她重新回到臥房時,齊天放已經梳洗妥當並著裝完畢,從容的坐在輪椅上,像是早在恭候她的大駕光臨。
不諱言的,她是有絲詫異,對一個雙腿不良於行的人來說,他的動作簡直可以稱得上迅速。
要不是看他靠輪椅行動時的熟練,她簡直要懷疑他的殘廢是裝出來的。最後,她決定將這種不合邏輯,歸因於他長年以來的訓練。
將齊天放推到餐廳,把屬於他的那份早點擺在地面前,在桌子的另一端還放了另一份早點,但她並未坐下來用餐。
見她轉身往餐廳外走,他關心的問:「你不吃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抓下牆壁上的無線電話,擱到餐桌上,「在我回房換衣服的時間,請你盡快打電話叫人來接你回去。」對他不假辭色。
待安寧兒換妥制服重新回到餐廳,坐下來吃完早餐,甚至是等到要出門上班,仍不見上門來接人的轎車。
一經追問,她才赫然從齊天放口中得知他壓根就沒打電話,氣得她差點沒抓起餐桌上的電話摔到地上。
不管了,她再也不管他的死活,既然他喜歡賴在這裡,就由他去吧,等到他受不了,自然會找人來載他回去。
安寧兒大步走出餐廳,在經過齊天放身邊時,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拿起擱在客廳的皮包跟車鑰匙就要出門,但就在她關上大門瞬間,屋裡頭猛地傳來異物撞及地板的熟悉巨響。
結局是,齊天放這天殺的男人,就這麼跟她一起出現在警察局裡,她的面前。
「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安寧兒的耐心已經被磨光,她不想,也不願意再跟他耗下去。
換成十年前,自己這麼惡聲惡氣的對他,他早拂袖而去,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簡直跟無賴沒啥兩樣。
「回到我身邊好嗎?」
不想再看他深情款款的眼神,那讓她覺得有罪惡感,安寧兒別開臉,「辦不到。」態度一如昨晚般堅決。
「你在跟我嘔氣。」齊天放說得極為肯定。
「我沒有!」她忍不住提高音量否認。
「我愛你。」他無預警的向她告白。
「什麼?!」安寧兒為之一愣。莫怪她要如此驚詫,即便是在當年,兩人情到濃時,也不曾聽他親口吐露過這三個字。
「十年來一直是如此。」齊天放又補充。
「夠了,我不要再聽你胡言亂語。」她出言制止他繼續說些有的沒的來擾亂自己的心湖。
「你知道我不是。」
正因為如此,才更令安寧兒心慌,「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逃避現實的摀住耳朵,「你走,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擠在門外竊聽的一幹員警,聽到裡頭傳來失控的咆哮聲,全都面面相覷,不敢相信那氣急敗壞的女人會是他們平日冷靜自持的局長。
原以為這輩子,唯一能讓他們局長的情緒產生波動的就只有安勝吾了,哪裡料到居然還有人本事比安勝吾還大,能讓他們局長完全失控。
當下,眾人對輪椅上男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你知道,沒有你,我是不會走的。」
「你……」
「你在欺騙自己。」
「我沒有!」安寧兒直覺再次否認,她恨透他了,恨透他一副自以為能把她看透的表情。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她還愛他。
頓時,安寧兒像是給人說中心事般難堪,「我自己的心,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來替我分析。」大聲把話說完,她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似的,突然拉開門走出去。
門外的員警雖然及時閃避,臉上卻都清清楚楚的寫著心虛,所幸奪門而出的安寧兒根本無暇顧及其它人,此時此刻,她唯一需要的是到廁所洗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見局長大步走進廁所,警察局裡面一幹員警再也抑制不住決堤的好奇心,躍躍欲試想找裡頭的男人問個明白。
齊天放冷冷的望著擠進門的一堆人,並未開口。
方纔,眾人在門外聽得分明,以為裡頭是個溫文儒雅的男人,哪裡料到這會,輪椅上的男人冷得像座冰山,幾乎要把他們凍僵。
等不到齊天放主動開口,一時間,眾員警也都忘了該要如何反應,全像呆頭鵝似的立在當場,進退兩難,個個心裡苦不堪言,祈禱有人能發發善心,救他們離開這間冰窖。
當安寧兒從廁所回來,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你們全都待在這裡做什麼?」從她說話的語氣不難聽出,已經回復平日的冷靜。
一幹員警彷彿見到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似的,步調一致的鬆了大口氣,一夥人你推我擠,爭相逃出局長室,猴急的模樣實在很難想像稍早曾爭先恐後搶著進門。
將屬下們逃難似的驚恐看在眼裡,安寧兒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高興他的改變並不若自己想像中那樣大;難過他變得比以前更加難纏。
但是可以確定的,他依然是她當年認識的那個男人,簡單的一記眼神,便足以讓人打心裡頭發麻。
重新把門帶上,「我不在乎你要如何打發時間,就是不要來打攪我。」話一說完,安寧兒逕自坐回辦公桌後方,準備開始處理公事。
出乎意料的,齊天放竟也願意配合,「介意我使用那邊的計算機跟講電話嗎?」除了安寧兒辦公桌上,角落裡另外還有一台計算機。
「隨你。」她連頭也不抬一下,打定主意借由漠視他的存在讓他打退堂鼓。
然而接下來的情況卻大出她所料,齊天放競也真的安安份份守在角落那台計算機前面,偶爾開口說話也是對著他的大哥大,全然沒有再試圖打擾她。
反倒是安寧兒自己,見他時而盯著計算機螢幕敲打鍵盤,時而以著流利的英語對著電話那頭交談,認真工作的模樣是她從來不會見過的。
俗話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那麼認真的男人呢?自然也是十分迷人,否則也不足以讓她分神的偷覷他。
雖然她從未過問他的家世、身份跟職業,但是她感覺得出來,他不是一個簡單的男人。
這樣一個目空一切的男人居然會看上她?
或許自己是長得不差,但是她心裡清楚,以他的條件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不是非她不可,然而他卻執著於她。
身為女人,不管她再怎麼理智、再怎麼冷血,終究也只是個女人,在心底的角落都存有一份期待,渴望讓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捧在手心裡呵護。
而那樣一個男人,這會就出現在她面前。
她知道自己不該死守著過去的包袱,放棄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可是……忘不掉,她就是忘不掉他居然自私的以那樣殘忍的方式離開她。
齊天放不經意一抬頭,剛好捕捉到她心虛地急忙收回的目光,沒有當面拆穿她,隱約中只見他嘴角揚起一抹幾難察覺的微笑。
好些天沒見著齊天放,妮娜心頭焦急不已,齊宅裡除了幾名固定打掃的僕傭外,其餘的入各有各的事忙,成天不見齊天放人影,妮娜就算想找個人問都不容易。
難得妮娜今天剛好在中庭碰上黑熊,趕忙就把他給攔下來。
「黑熊,我有事情問你。」
黑熊隱約猜得出來她想問什麼,便一味推說有急事,趕著去處理。
妮娜卻不輕易放過他,「你急著上哪去?齊呢?你怎麼沒有跟在他身邊?」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黑熊是齊天放的貼身保鏢,齊天放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沒道理現在他一個人單獨出現在這裡。
「少爺他……」黑熊急中生智,「我現在就是趕著要去接少爺,來不及了,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不意,妮娜竟跟上來,「那好,我跟你一塊去。」
「你也要去?!」黑熊大吃一驚,「不行,你不可以跟來。」
「為什麼?」妮娜一臉狐疑,「齊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今天我非跟你一起去不可。」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他覺得妮娜實在纏人。
「你敢這樣對我說話?」妮娜心裡著實感到不快。
笑話!他講話向來就是如此。
「我要見齊!」
「少爺現在沒空見你。」
「你胡說,一定是你瞞著齊不讓我去見他。」打從齊躍騰上回在醫院說過那席話後,在妮娜心裡早以齊宅的女主人自居,對黑熊講話自然也擺起架子。
覺得她實在是不可理喻,黑熊索性直接掉頭走人。
「站住,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走!」
除了齊氏父子和安勝吾之外,黑熊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見黑熊竟然無視自己的喝阻斷然離去,妮娜是又急又氣。
該死的黑熊,居然敢這樣輕視她?要換作是以前……突然,她想起了安勝吾。
可惡!都是那賤丫頭害的,打從她出現以後,所有人的焦點全轉移到她身上,就連齊躍騰也絕口不再提起自己跟齊天放的婚事,妮娜越想心裡越不甘心。
不行,她一定得想個辦法,絕對不允許自己耗費了十年的青春,最後只換得人財兩空的下場。
習慣是非常要不得的惡習,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安寧兒竟漸漸開始習慣齊天放的存在。
習慣清晨在他懷中幸福的醒來;習慣兩人同進同出到警局上下班;習慣用餐時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習慣夜晚躺在床上與他相擁而眠。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淪陷而不自知。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雙強而有力的臂彎從背後圈住她。
「在想些什麼?」齊天放赤裸著上半身,穿了條長褲坐在輪椅上,髮梢還滴著幾顆水珠,顯然是剛從浴室裡出來。
「請你把手拿開。」儘管心境上已經起了變化,表面上,安寧兒對他仍是不假辭色。
倒是齊天放,他像是能看穿她真正的心意似的,老是無視她的拒絕,任性的對她為所欲為。
總而言之,安寧兒就是拿他沒轍。
「在想什麼?那麼專注。」他的手臂依然圈著她。
拿他沒辦法的安寧兒只得選擇忽視,「跟你沒關係。」
「是這樣嗎?我原本還以為是在想我呢!」他悄悄的把頭低到她耳鬢後方,說話時熱氣正巧就吐在她敏感的頸窩。
安寧兒不由得一陣輕顫,「你到底在做什麼?」借由質問他來掩飾自己心事被人料中的心虛。
她沒察覺兩人隔著單人沙發的椅背,不良於行的他事實上雙手難圈著自己,更何況將氣吐到她頸窩。
齊天放的表情可無辜了,「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正在同你說話。」
「你……」明知他根本是故意的,偏偏就是抓不著他的把柄。或許是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動作實在是太過親密,安寧兒動手拉開他的雙臂,「熱死了,你離我遠一點。」
「如果我沒記錯,現在是冬天。」齊天放直直的看著她。
「我就是覺得熱,不用你管。」猶如小女孩在耍賴。
安寧兒並未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正對齊天放撒起嬌來。
下一秒,齊天放推著輪椅繞過單人沙發,來到她跟前,「你在逃避。」手掌撐著沙發兩側的扶把,上半身微微往前傾。
「我沒有!」
「你又否認了。」說話的語調像是在揶揄她。
「我沒……」因瞥見齊天放調侃的目光而及時止住口。
「嗯?沒什麼啊?」齊天放挑了挑眉,就愛逗她,「怎麼不說啦?」
安寧兒漲紅著臉,「沒……沒你的事,你少來煩我。」有些懊惱。
「原來我的存在這樣讓你心煩?」
聽不出他話裡頭真正的含意,安寧兒索性直言,「對,所以你最好快點識相的滾蛋。」
「正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既然惹你心煩的人是我,當然也就該由我來幫你排解。」說這話時,齊天放兩眼炯炯有神的閃爍。
笑話!幫她排解?
安寧兒才要開口嘲諷他沒那個能耐時,齊天放的臉卻突然壓了下來,一口含住她的櫻唇,舌頭順勢探了進去,天知道他隱忍了多久。
夜裡摟著她的嬌軀入睡,貼著她誘人的曲線,清晨呼吸著她身上的馨香甦醒,享受她柔軟的渾圓貼靠在他胸膛,連日來的壓抑跟煎熬,他全咬著牙撐過來了,只因為他不想操之過急,他要給她時間,漸漸習慣他的陪伴。
所幸他的付出沒有白費,她確實已經開始習慣他的存在。
積壓十年的渴望,彷彿要在一瞬間全宣洩出來似的,齊天放極其熱情的吮吻她,幾乎要把她鮮紅的唇瓣給吸腫。
安寧兒當然是喜歡他的吻,只不過他實在是太過熱情,遠遠超出她所能招架的,「停、停下來。」
「我停不下來。」況且他也不想停,大掌不規矩的摸上她的胸脯。
明知道他只是想親吻她,甚者再摸摸她,以他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真的侵犯她,安寧兒還是無法放縱自己盡情去享受他的愛撫。
當然,她是可以直接推開他,只不過那個方法實在是太傷人,她不要他誤會自己是在嫌棄他。
「慢下來,快點慢下來。」久違的情慾讓她感到害怕,右手搭到他握住自己胸脯的手掌上,試圖阻止他。
察覺到她的手指正微微顫抖,齊天放才不得不緊踩煞車,重重的呼吸,嘗試平復自己的慾望。
他的收手讓安寧兒頓時鬆了口氣,整個人貼靠在他的胸口嬌喘。
半響,他問:「我太心急了是不是?」
安寧兒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他,只是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聲。
兩人之間的關係,在今晚又往前跨越了一步。
自從上回有過親密接觸以後,齊天放近來老是不時找機會對安寧兒摟摟抱抱,親吻愛撫幾乎成了家常便飯。
安寧兒知道,他正一步步的攻陷她的心,心裡雖然也覺察到那份危機,卻苦無有效的辦法制止,不論白天或晚上,兩人同進同出,幾乎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難得今天齊天放因公事不得不外出,安寧兒才能暫時擺脫他的掌控。
稍早,齊天放在坐上轎車以前,還不忘對她交代,「晚上等我回來吃飯。」
由於今天適逢她排休,安寧兒決定趁這難得的空檔,約老朋友出來敘敘舊,因為苗香璇和典樂思目前人都不在國內,安寧兒便約了嚴音愛,兩人到SOCO附近喝茶。
「難得的假日硬是把你約出門,你老公沒說什麼話吧?」
「放心吧,他趕了一整晚的畫稿,到清晨才上床睡覺,早睡死了,哪裡還管得著我上哪去野。」嚴音愛的老公是個漫畫家,「倒是你,今天怎麼有空約我出來?」
「今天我排休。」安寧兒說。
「休假的時候你不都會帶小吾那鬼靈精回父母家嗎?」所以她們平常總難找到時間聚首。
「小吾去參加夏令營了。」安寧兒據實以告。
嚴音愛一聽,反應可大了,「我沒聽錯吧?」難以相信安勝吾那小淘氣會去參加夏令營。
安寧兒可以理解好友的反應,剛聽女兒提起時,她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經過這些天,她多少可以理解女兒之所以去參加夏令營的動機,無非是擔心東窗事發,提早自請前往夏令營避難。
「快兩個多禮拜了。」其中的曲折,安寧兒也懶得再多說。
「天啊!」嚴音愛不難想像,「她肯定是悶壞了。」
「或許吧!」何嘗不是呢?安寧兒壞心的想,就當是給女兒小小的懲罰吧!
「最近工作還順利吧?」嚴音愛至今還不能接受安寧兒警察局長的身份。
「還不是老樣子。」上班工作,下班回家。
「是嗎?」畢竟是多年好友,嚴音愛看得出來她有心事,「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聊聊,心裡或多或少會舒坦些。」
好友畢竟還是瞭解自己,關於這點,安寧兒一直是知道的。
默默注視嚴音愛幾秒,她輕吐了句,「他回來了。」
「誰?」
「小吾的爹地。」她輕輕啜了口咖啡。
「什麼?!他不是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重新活過來?!
「他沒有死。」放下杯子,安寧兒緩緩歎了口氣,開始娓娓道來……
聽完整個事件的始末,嚴音愛不禁咋舌。「真有這種事?」簡直比她老公的漫畫情節還玄。
「嗯。」
「那現在呢?」她想先瞭解安寧兒心裡頭的打算,「願意原諒他,跟他重新來過嗎?」
「老實說,現在的我心裡其實也很矛盾。」安寧兒說出心中的迷惘。
「你……還愛他嗎?」嚴音愛略帶遲疑的求證。
安寧兒不想承認,但是她知道無法欺騙自己的心,「愛吧……」帶點認命的無奈,如果不是還愛他,自己也不會被他吃得死死。
看出好友臉上的掙扎,嚴音愛以旁觀者的立場來為她分析,「深愛他的同時,卻又忘不掉他對自己的欺騙,是吧?」
安寧兒誠實的點頭。
嚴音愛接著又道:「經過十年這麼漫長的時間,你還是忘不了他,就表示你對他的感情下得很重,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敞開心胸,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可是……」她心裡又何嘗不想,偏偏她就是忘不掉。
「人必須要向前看,唯有忘掉以前的種種不愉快,才有可能重新找回失去的幸福。」嚴音愛自己也曾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她以著過來人的經驗建議她。
安寧兒沒有說話,她猶豫不決的望著嚴音愛。
「試試看吧,你一定可以的。」嚴音愛對她露出一抹鼓舞的笑容。
須臾,安寧兒總算笑了開來。
明白好友已經想通,嚴音愛也不再多說,兩個女人開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耗費些時日,花了筆為數可觀的調查費,妮娜總算從偵探社裡瞭解一切。
她怎麼也沒料到,安勝吾那賤丫頭並不是自己最大的難題,她真正的難題是--生下那賤丫頭的女人,安寧兒。
更令她感到吃驚的是,在齊天放失蹤的這些天裡,居然是一直跟安寧兒那該死的女人在一起。
可惡,齊天放是她相中的男人,絕對不允許別的女人來跟她搶。
今天,妮娜特地將自己打扮得艷光四射找上門來,為的就是要給安寧兒一記下馬威。
聽到外頭有人按門鈴,以為是齊天放回採了,安寧兒興匆匆的跑去應門。
「放!你回來啦?」
打從稍早跟嚴音愛談過後,安寧兒總算下定決心,要給自己和齊天放一個機會,重新來過,回來以後,她便一直在期待齊天放的歸來,急著要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他。
不料,這會出現在她眼前的居然是個全然陌生的金髮美女。
聽到安寧兒親暱的喊他放,妮娜臉色驀地一變,陰沉得嚇人。
猶記得當年,自己也曾想過這樣呢稱他,然而齊天放卻冷著一張臉告誡她,不許這麼喊他。
這會聽到安寧兒的話,她總算全想通了,原來齊天放之所以不許人家這麼喊他,為的就是眼前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想到齊天放居然如此在乎她,妮娜頓時像是打翻整甕醋,妒火在她水藍色的眼瞳中熊熊地竄燒。
安寧兒以著不算流利的英文向來人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妮娜說著怪腔怪調的中文挑釁,「你就是搶走齊的賤女人?」眼神不善的打量安寧兒。
安寧兒試著平心靜氣的對她解釋,「小姐,我想你認錯人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妮娜眼睛一瞇,「你確實是不認識我。」話鋒一轉,「因為像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就只會躲在背地裡搶別人的男人。」
「小姐,請你講話客氣一點。」安寧兒雖然聽不明白妮娜話裡的含意,可也不表示她會傻傻的讓人欺到自己的頭上來。
「客氣?」妮娜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聲音瞬間尖銳起來,「你搶了我的男人,還敢要我對你客氣?」
聽妮娜口口聲聲說著莫須有的事情,安寧兒不禁要懷疑,來人顯然擁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以決定不再繼續同她瞎攪和,順手想把門帶上。
然而妮娜的動作比她來得快,手掌用力將門一推,「怎麼?想躲?」在安寧兒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當口,她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小姐,我不認識你,也根本沒有必要躲你,請你現在立刻出去。」懷疑自己是在走啥霉運,居然會被這個瘋女人找上門來。
「你不認識我沒關係,但是,你總該認識齊天放吧?」妮娜瞇著眼道。
「你認識放?」安寧兒一陣驚訝。
她這話聽得妮娜又是一陣刺激,「你這厚顏無恥的女人,少在我面前叫得那樣親暱。」妒火竄燒得更為熾熱。
基於女人的直覺,安寧兒隱隱約約猜出了端倪。
「不管你跟他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都不關我的事,你有什麼不滿,大可直接去找他談,少在我這裡撒潑。」她拒絕捲入齊天放的桃色糾紛中。
「你……」妮娜訝異安寧兒外表看似柔弱,卻不如自己預期中來得容易對付。
面對妮娜的撒潑,安寧兒只是挺直腰桿,無畏的直視著她。
安寧兒一副無愧於心的坦蕩,令妮娜當下更是惱火,「虧你還有臉擺出理直氣壯的樣子,也不想想當初齊不良於行的時候,你人在哪裡?現在他腿好啦,你倒是厚顏無恥的冒出來了。」
「你說什麼?當初?」齊天放明明就坐在輪椅上,為什麼她卻說……安寧兒擰起兩道細眉。
妮娜誤解她的表情,「沒錯,他的腿已經整整殘廢了十年,直到最近才復原。」
復原了?!鏗鏘有力的字句,直直敲進安寧兒的耳膜。
「這十年來,無怨無悔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人也是我;就連他之所以決定接受動手術,更是我苦口婆心的勸他點頭答應。」妮娜一步步逼近安寧兒,「說得明白點,齊今天可以重新再站起來,我功不可沒,你憑什麼坐享其成?」
此時的安寧兒壓根無暇理會妮娜的不平和憤恨,她耳朵裡唯一接收到的訊息是他重新站起來了。
原來,他的腿早就好了。
為什麼?自己好不容易才決定要相信他、原諒他,他為什麼要騙她?又一次無情的摧毀她對他的信任。安寧兒大聲的在心裡頭問自己。
妮娜仍一個勁宣洩安寧兒的不滿,「你這個無恥的小偷,憑什麼和我搶?他腿殘的時候,你躲得不見人影,現在他腿好啦,你倒寡廉鮮恥的跑出來搶奪他。」
聽著聽著,安寧兒總算可以理解眼前的金髮美女為什麼這麼恨她。
確實,她是有恨她的理由,要換做是自己,心情可能也平靜不到哪去,只不過,她跟齊天放之間的糾葛與她何干?
「我說過了,那是你跟他之間的事情,我不想介入。」安寧兒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場。
「笑話!你說得倒好聽。」什麼叫她跟齊天放之間的事情?「只可惜,你已經介入了。」妮娜不容她撇清。
知道跟一個處在盛怒中的女人講道理,無疑是緣木求魚,有理說不清,安寧兒決定不再同她攪和,「很抱歉,你們的事情我真的無能為力,晚點我還有事,不留你了。」送客的意味已十分明顯。
「你……」眼見安寧兒壓根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妮娜的憤恨更甚,硬是不肯移動半步。
安寧兒可由不得她,「相信你既然有辦法找得到我,想必也對我的職業瞭解得十分透徹,要是你再不肯識相離開,就別怪我以擅闖民宅的罪名逮捕你。」
妮娜當然知道她的身份,因此不得不開口,「安寧兒,你好樣的,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的。」臨去前還不忘對她出言恫嚇。
「慢走,不送了。」安寧兒一臉漠然的送人,並不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
拿她沒轍的妮娜心裡頭氣極了,猛一跺腳,甩頭氣沖沖的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9:30
第九章
有別於其它小朋友邊捏著的黏土,邊和周圍的同儕嬉鬧,安勝吾只是興致缺缺的把玩著手上的黏土,比起置身在夏令營,耳機裡傳來的對話更讓她來得專注。
沒錯,妮娜的到訪以及她跟母親之間的對話,安勝吾全都一字不漏的聽見了,心情為此興奮不已。
再想到家裡最近高潮迭起、熱鬧非凡,她卻被困在這座乏味至極的夏令營,她的情緒頓時低落不少。
她可以想像,妮娜的意外加入,肯定又會在父母之間掀起另外一波高潮,讓她也不由得跟著期待起來,如果可能的話,她多想親眼目睹,而不是一個人困在這裡動彈不得。
一思及此,安勝吾忍不住一陣沮喪。
該死的!什麼鬼夏令營嘛!要不是為了夢寐以求的研究室,她是打死也不肯在這裡多待上半分鐘。
雖然以她的聰明才智,區區一座夏令營根本困不住她,只要她有心,想離開這裡並不是什麼難事,問題是,這樣一來研究室就泡湯了。
而且媽咪這會肯定已經料到自己設計她的事,短期之內,家裡自然是回不去。
一思及此,安勝吾也不禁要重歎口氣,懷疑她到底是把自己推到何種窘境。看來,她要真想離開這裡,還能保有研究室,唯一的方法是「正大光明」走出這裡,讓夏令營的人乖乖封口,不至於因聯絡媽咪而驚動父親。這樣一想,安勝吾腦袋裡突然閃過一個主意。
有了!或許她可以……隨著腦海裡的計謀逐漸成形,安勝吾彷彿看到光明璀璨的遠景就在眼前。
難得安勝吾那小惡魔不在,東虎等人的日子只能用快活、逍遙等字眼來形容,像這會在國會外頭,四個人正愜意的享受難得的平靜。
「東虎,你老婆懷孕也有四個月了吧?什麼時候進禮堂?」北獅問。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緣故,東虎近來話也多了些,「還早,得等她把小孩生下來再說。」心愛的女人拒絕挺個大肚子進禮堂。
「是個女娃還是胖小子?」西狼好奇。
「她說先不告訴我,到時候再給我一個驚喜。」東虎期待著。
「驚喜?該不會是給你生個兒子吧?」西狼揣測。
「無所謂,能生個像她一樣的女兒也不錯。」提到心愛的女人,東虎臉色不禁放柔。
「生女兒?」在場三個男人全都反應一致的變了臉,沒辦法,安勝吾帶給他們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東虎,你可得想清楚,要是生出來的女兒像小惡魔那樣……」南豹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沉浸在為人父喜悅中的東虎一聽,神色驀地一凜。
看來安勝吾在他們四個人的心中,已經跟惡魔的化身沒啥兩樣。
聊到一半,東虎的電話響了,才接起來,電話那頭已經傳來甜得幾乎膩死人的嗓音,「親愛的東虎叔叔……」安勝吾叫得可親熱了。
東虎臉色立刻一變。
其它人見他臉色不對,齊聲開口,「東虎,怎麼回事?誰打來的電話?」不會是他老婆出事了吧?
電話那頭的安勝吾說:「我是你最最親愛的小吾啊,小吾好想你喔,東虎叔叔想不想小吾啊?」
細尖的童音不單是東虎,其它幾個人依稀隱約也都聽到了,頭皮均是一陣發麻,做夢也沒料到打來的人居然會是小惡魔。
隱約中聽到其它人也在,「南豹叔叔他們也在旁邊啊,你們大家想不想小吾啊?」安勝吾又問。
知道迴避不了,東虎不得不代表所有人硬著頭皮回答,「是啊,叔叔們也都很想小吾。」語氣言不由衷。
「那你們為什麼都不來看小吾啊?」
「啊?」頓時,四個男人全給難倒了。
去看小惡魔?又不是吃飽飯撐著,搬塊石頭砸自己的腳。
「最近事情比較多……忙得抽不出空來,所以……」東虎斷斷續續說著話詞。
安勝吾明知那些都只是搪塞的借口,也不戳穿,「東虎叔叔應該沒有忘記,還欠小吾一個人情吧?」突然討起人情來。
頓時,東虎警覺心大起。「小吾你……」
「明天是星期天,叔叔不用上班,記得來夏令營看小吾喔!」說著還不忘追加,「其它叔叔也要一起來喔!」
電話這頭四個男人一聽,嘴巴差點沒張得可以吞下顆雞蛋。
不會吧!去看小惡魔?四個男人登時全苦下一張臉。
「記得喔,小吾明天等你們來喔,拜拜!」安勝吾說完也不給機會拒絕,逕自便掛了電話。
看來,東虎等人是在劫難逃。
傍晚,當齊天放從外頭回來,才推開門,就看到安寧兒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電話旁邊的沙發上。
以為她在等自己回來,齊天放心情大好,「我不在的一整天,你都在忙些什麼?」他推著輪椅來到她身邊。
安寧兒斂著張臉看他,尤其是他座下的輪椅,簡直是刺目到了極點。
「不累嗎?」明明行動自如,卻得佯裝殘廢坐在輪椅上。
誤解她在關心自己,「有你的關心,就算再累也值得。」齊天放說著又想欺過身去吻她。
安寧兒一把隔開他,「不要碰我。」
齊天放這才總算注意到她的異狀,「寧兒,你……」
「我說過了,請你連名帶姓喊我。」
「怎麼啦寧兒?」這些天自己不都是這麼喊她的嗎?齊天放不明白。
安寧兒並不回答他,猛一站起身就想離開。
「等等寧兒。」齊天放一把拉住她錯身而過的左手臂,「把話說清楚。」不過一天不到的光景,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她?
「我以為,自己已經說得相當清楚了。」安寧兒冷冷的回了句,順勢甩開他的箝制。
「寧兒,別跟我打啞謎。」不想她繼續無理取鬧下去。
安寧兒居高臨下睨了輪椅上的齊天放一眼後,頭也不回的踅回房間。她的舉動急得齊天放趕忙又使出苦肉計,身子重重往前一撲,整個人摔下了輪椅,「寧兒……」
果真,安寧兒為此停了下來,奇怪的是,卻不見她移動腳步去攙扶齊天放。
他仰起臉看她,眼神裡充滿乞求。
看著齊天放逼真的肢體動作,安寧兒不得不承認,他的演技確實十分精湛,莫怪她會被騙得團團轉。
「或許待會我回房以後,說不定你就有辦法站起來了。」安寧兒嘲諷他。
她發現了!從她臉上的表情,齊天放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
「寧兒,你聽我說。」齊天放急忙要撐起自己的身體。
「別急!記得嗎?你現在可是個不良於行的人。」提醒他小心別漏了餡。
這會,齊天放也無暇去細思她是怎麼發現的,眼前的他當務之急是要先取得她的諒解。
齊天放當著安寧兒的面從地上站起來。
「唷--還真是奇跡耶,這一摔居然把你的腿給摔好啦!」
「寧兒,我不是……」齊天放走向她。
「你別靠近我!」安寧兒喝阻他,「怎麼?你一而再的欺騙我,戲弄我真讓你覺得那麼有趣?」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以來讓人耍著玩,她就無法心平氣和。
「我不是在戲弄你。」不希望她誤解自己的用心。
「我有眼睛,是不是我自己會看。」她好氣,氣自己太過心軟,才會像個白癡似的讓人耍著玩。
「我只是想讓你重新回到我身邊。」他說著又舉步上前。
「我說了,你不要過來!」她拒絕再聽他說任何的謊言。
無視她的制止,齊天放三步並成兩步上前,下一秒,安寧兒的兩條手臂已經讓人給攫住。
「放手,你放開我,不要碰我!」安寧兒激動地掙扎著,想甩開他對自己的箝制。
「我不會放手。」齊天放態度十分堅定。
眼看甩不開他,安寧兒索性掄起拳頭猛捶他的胸膛,「你可惡,可惡!我恨你,恨透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齊天放只是一個勁安撫她,也不阻止她在自己身上發洩。
片刻過後,她才冷靜下來,她像是累了,整個人疲憊的半靠在他身上,「請你離開好嗎?」不想他繼續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時刻刻提醒她連日來的愚蠢。
齊天放艱難的重申,「我只是想重新贏回你。」
「用欺騙?」當年,他靠欺騙離開她,現在竟又故技重施?
「我是用錯了方法。」他老實承認。
「也用錯了對象。」她無法不想起妮娜。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想要的女人。」
聽到這話,安寧兒卻不見絲毫欣喜。
那她呢?你對那個金髮美人也是這麼說的嗎?安寧兒想問他,但終歸還是沒有問出口。
「不是唯一。」除了自己以外,確實還有別的女人存在。
「在你之前我是有過別的女人,但是那些都過去了。」十年來,他心裡一直就只有她。
「過去了?」否認得還真徹底,看來他是不打算對自己坦承妮娜的存在。
「那些女人都只是過客,只有你,真正在我心中駐足。」為了贏回她,齊天放不惜剖心掏肺。
一個能讓他點頭答應開刀的女人會是個過客?那麼,被他選擇以詐死的方式離棄的自己呢?豈不連過客都不如?
「但是你卻走了整整十年?」她不想,也不願意翻舊帳,可是她就是無法忘記,有另外一個女人朝夕陪伴了他十年,而自己,卻只能守著思念和空虛,獨自飲泣。
「當時的我,不得不離開。」
「是嗎?」安寧兒聽不進他的推托之詞,「那現在呢?因為腿好了,所以回來?」
齊天放沒有否認,事實確實如此。
「你好殘忍。」她感到心寒,「要是你的腿至今沒有痊癒呢?是不是繼續詐死瞞我一輩子?」
齊天放無語,因為他確實很可能這麼做。
看到他默認,再想起前塵往事,經年累月積壓下來的悲傷與酸楚,突地傾巢而出,淚水瞬間在她臉上氾濫開來。
「你可知道,這十年來我是如何挨過來的,多少個夜晚,我哭著從睡夢中醒過來?」十年來,安寧兒首次在人前顯露這份悲淒。
看她哭得肝腸寸斷,齊天放的心都疼了,他結結實實將她一把抱住,「原諒我的自私,相信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打兩人重逢以來,齊天放首次察覺到自己當年的離去,竟將她傷害得如此之深。
他的承諾對安寧兒來說,是無與倫比的誘惑,原本被動垂下的手臂,不知不覺環上他的腰際。
將臉頰貼靠在他的胸膛,安寧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忘記白天的女人,佯裝若無其事的跟他廝守在一起。
恍惚間,安寧兒彷彿聽到頭頂上有人深情的對自己傾訴愛語。
四個人進去,五個人出來,結果顯然大出東虎等人原先所預料的,甚至更糟。
打從車子出了夏令營,四個男人的臉色便不再好過,就是即將升格當父親的東虎,一張臉也苦成個苦瓜似的,難看啊!
整輛車裡,心情最好,也是唯一笑得出來的人,該算是安勝吾。
回頭遙望夏令營,直到它整個消失在自己眼前,安勝吾才眉開眼笑的坐回位置上。
回頭看一車子的人全都愁眉不展,安勝吾明知故問,「怎麼,叔叔們跟小吾久別重逢不開心嗎?」
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轉頭回答安勝吾。
一車子人雖然沒敢對她說實話,卻也不想昧著自己的良心。
近個月來的「相知相惜」,使他們對安勝吾的劣根性是知之甚詳,要是一個差池不小心惹著她,後果可不是鬧著玩的,不被整死也要丟了半條命。
這會,他們對安勝吾已經到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誰也不想說實話得罪她,進而叫她給纏上。
值得同情的是,幾個男人的惡夢仍未結束。
安勝吾宣佈,「在夏令營結束以前的這段時間,我就輪流住在幾位叔叔家裡好啦!」
「什麼?!」四個男人不約而同驚呼,負責開車的南豹甚至差點方向盤打滑撞上安全島。
因為如果爹地發現我溜掉了,那他答應我的研究室就泡湯啦!」瞧他們那是什麼見鬼的表情,簡直是大大侮辱了她。
不過話說回來,安勝吾仍是忍不住要深深的佩服起自己,她實在是太、太、太聰明了!居然想得出這樣兩全其美的辦法。
讓欠下自己人情的東虎假扮父親,正大光明接她離開夏令營,接著再到他們幾個人家裡輪流藏匿,挨到暑假結束。
這樣一來,夏令營方面不僅不會通知家長她蹺頭的消息,她還可以自在逍遙的過完剩下近一個月的暑假。「你可以先到你外公外婆家,或者,齊爺那麼疼你,一定會幫你。」對於安勝吾這燙手山芋,他們誰也不想去沾惹,尤其他們心裡也十分擔心,萬一齊天放發現是他們幫小惡魔逃出夏令營,到時候自己也得跟著倒大霉。
「不行!?」安勝吾一口否決眾人的異議,「那樣太冒險了。」
「再不然……」西狼還有話說。
「或者我直接在西狼叔叔家住到暑假結束好啦!」暗示他再多話的下場。
當場,西狼馬上改口,「是啊,我看小吾還是先到咱們幾個家裡輪流住好了。」率先舉雙手贊成。
「既然西狼叔叔已經同意了,不知道其它幾位叔叔還有沒有什麼問題?」安勝吾甜甜的問。
其餘三人當然都聽得出來,誰要敢再開口反對,下一個倒霉鬼肯定是自己,運氣差的話,整個暑假可能還會被小惡魔整得死去活來。
光是想像那副恐怖的景象,幾個男人便禁不住要打起寒顫。
「看來,叔叔們都同意了。」
車裡的四個男人只能啞巴吃黃連,認了。
表面上雖然像是無異議通過,實際上說穿了,也不就是懾於安勝吾的淫威而不得不屈服。
「好!為了慶祝我們達成共識,並預祝未來一個月相處融洽,一起到麥當勞去大吃一頓。」安勝吾熱中道。
想當然耳,一車子的男人仍是沒有人開口反對。
只不過,從眾人臉上如喪考妣的愁苦,實在是看不出來有啥值得慶祝。
又是星期一的早晨,警察局裡一幹員警看了今天的早報才都恍然大悟,原來連日來他們忙進忙出的巡邏守備,為的就是美國赫赫有名的龍集團將來台召開記者會。
只不過,報紙上所能提供的消息仍是十分有限,像是記者會召開的確切日期、目的,以及屆時將有啥大人物出席,都仍是未知數。
而其中最引人好奇的,仍是龍集團背後那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總裁。
由於台灣不過是塊連在世界地圖版面上都佔不到一席之地的海島,是以,沒有人傻得預期龍集團的總裁會親自出席記者會,只因他甚至曾拒絕過美國總統的晚宴邀約。
然而是人都不免好奇,龍集團的總裁究竟長得是圓是扁?要是他突然在台灣現身的話,那會是件多麼震撼人心的事情啊!
雖說這個假設成員的可能性壓根是零,但是只要是知道這個消息的台灣人,莫不忍不住如此幻想。
同樣也發生在今天早上,另一個引起眾員警熱烈討論的話題是--那個坐在輪椅上,冷得像座冰山的男人。
天啊!他居然在一夕之間站起來了?不過一個週末不見。
原以為對於這個奇跡,最高興的人該是他們局長,畢竟經過這些天來,局裡的同仁隱約也都看出兩人關係匪淺。
然而在兩人先後走進局長室以前,幾名員警全都悄悄地打量安寧兒,她一臉的平靜,表情無悲也無喜,看得人實在是匪夷所思。
安寧兒令人費解的反應,只有跟在她身後的齊天放心裡頭清楚,她又縮回自己的保護殼裡去了。
齊天放感覺得出來她愛他,卻為了某種不知名的疙瘩,無法敞開心胸。
就像昨天,早晨醒來她的情緒雖然已經回復,對他的態度也算和善,可是她拒絕再和他有任何親密接觸,連早安吻也躲開。
表面上,兩人的相處雖然更為融洽,齊天放卻感覺得出來,她在躲他,為了某種不知名的原因。
局長室裡,安寧兒一如往常的坐在位子上批閱公文,她感覺得到他在看她,對面投射過來的視線是如此的灼熱,她強迫自己試著去漠視,平心靜氣的專注在公事上。
角落裡,齊天放高深莫測的凝視著安寧兒,半晌後他開口,「寧兒。」
安寧兒先是佯裝專注在公事上,後才遲疑的抬頭,「有事嗎?」
「你說呢?」他將問題丟回給她。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想趕幾份文件。」暗示他的打擾。
「有事。」全然不給她迴避的機會。
被齊天放這麼一堵,安寧兒反倒沒了退路,非得讓話題繼續不可,「或者,讓我先把公事趕完,晚點我們回家再談。」不死心的商量,因為現在的她實在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情和他相處。
她愛他,也願意試著擺脫過去的包袱,但是那個金髮美女卻是現在進行式,由不得她輕易擺脫。
「我們之間,應該比任何公事來得急切,不是嗎?」回到家她肯定又要找其它借口搪塞,齊天放可不是笨蛋。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叫安寧兒答不出話來。
齊天放突然從位子上站起來,順手拉下百葉窗後走向她,「寧兒,我的自尊已經讓我們白白錯失了十年,我絕不允許再有任何遺憾出現在你我之中。」宣示他的決心。
他的欺近讓安寧兒不自在的略感心慌,「怎麼會呢?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假裝啥事也沒有。
「我們是嗎?」齊天放直接繞過辦公桌,來到她的跟前,微微彎下腰俯視她。
在他炯炯的注視下,安寧兒更心虛了,「好端端的,你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呢?」
「是啊,為什麼?你願意告訴我嗎?」除非能弄懂她心裡的疙瘩,否則兩人之間很難再有進展。
齊天放的臉幾乎快要貼到她面前,讓她大氣也沒敢喘一下,「我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眼神瞟向他耳際後方。
「你說謊。」齊天放直接戳穿她。
「我沒有!」安寧兒否認得飛快。
「那就證明給我看。」知道一時半刻間是無法逼她坦承,齊天放決定回歸最原始的方法,借由男女之間的親密,一點一滴的撫平她心底那不知名的疙瘩。
「證明?」安寧兒留心地望著他,希望能窺知他心裡的打算。
「像這樣。」低頭含住她的上嘴唇。
安寧兒反應不及,「你……」想開口說點什麼。
齊天放硬是把她來不及脫口的話全給含進自己嘴裡。
安寧兒伸出手想推開他,卻被齊天放給壓下,她整個人就這麼被禁錮在旋轉椅和他之間。
邊親吻她的同時,齊天放試圖在她腦海中勾勒起兩人過去的甜蜜,「記得嗎?我們之間一直是如此的契合。」
安寧兒當然記得,他的吻仍是一如當年般霸道卻不失溫柔。
齊天放的吻緩緩下移,當他輕啃了下她的頸窩時,安寧兒再也克制不住逸出一聲呻吟。
「還是這麼敏感。」他對她的敏感帶瞭若指掌。
安寧兒沒有回話,只是微微的嬌喘。
當齊天放的大手探進她的胸口,覆住她的渾圓時,僅存的一絲理智提醒她,「別……外面有人……」
「窗簾已經拉上了。」齊天放是多麼心思縝密之人,如何能叫心愛女人的冰肌玉膚遭人窺視,當然是早全算計好啦!
最後,在齊天放的循循善誘下,安寧兒終於暫時忘卻內心深處那抹不安的身影,放鬆自己全心投入其中。
即便出了夏令營那座牢籠,在恣意享受外界花花綠綠的同時,安勝吾還不忘繼續追蹤父母的發展。
連著這些天,透過竊聽器聽著父母間的對話,雖然未了總是嗯嗯呀呀結尾,一室的火熱,可從他們之間的言談仍聽得出來,母親心底的疙瘩並未全然解除,父親雖然下了極深的功夫,但成果顯然不彰。
這情況讓安勝吾心裡突然有了主意,或許她可以提前假釋了。隨手抓起西狼家的電話,撥了串數字,幾秒後齊天放的聲音在另外一頭響起。
安勝吾劈頭就道:「爹地實在太遜了,這麼久還沒能搞定媽咪。」
心底儘管訝異女兒的來電,以及她語氣裡的肯定,齊天放的語調仍未洩漏絲毫訝異,「看來我們的約定得取消了。」揣測女兒應該是蹺頭了,才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進展情形。
「爹地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她否認自己已經離開夏令營。
「是嗎?」齊天放自然有辦法求證。
安勝吾略微牽強的轉開話題,「人家小吾是不忍爹地努力了半天還抓不著竅門,才好心打電話來關心。」
「什麼竅門?」他覺得女兒像是在暗示什麼。
安勝吾卻顧左右而言他,「像是三天兩頭把媽咪弄上床那種爛招數,充其量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得對症下藥才行。」
「你知道些什麼?」明知女兒肯定有所圖謀,但為了徹底挽回心愛的女人,齊天放還是問了。
「要是爹地肯答應讓小吾提早離開夏令營,小吾或許還能幫爹地解決問題也說不定。」只要警報一解除,自己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
「你以為我會相信?」懷疑女兒根本只是想從中獲利。
「爹地應該也努力得有些氣餒吧?小吾是真的想幫爹地分憂解勞,爹地就答應吧!」安勝吾慫恿父親。
說是這麼說,父女倆心裡卻都明白,黔驢技窮的齊天放並無太多的選擇。
瞭解事情的經過,父女倆決議分頭進行,由齊天放去解決妮娜,至於安勝吾則是大搖大擺的拎著包包進家門。
「媽咪!小吾回來了。」安勝吾剛進門便大小聲嚷嚷。
安寧兒從房間裡走出來,「很好,難得你自己回來了。」對女兒的歸來並無太多訝異,早料到她待不住夏令營。
聽母親話裡的語氣頗有清算的意味,安勝吾趕忙找借口搪塞,「媽咪,小吾是因為不忍心看媽咪傷心,才想把爹地找回來。」
「媽咪不傷心,現在該傷心的人是你。」沒有饒恕女兒的打算。
安勝吾暗暗心驚,「媽咪,你是不是很介意妮娜?」企圖分散母親的注意力。
「媽咪不認識什麼妮娜不妮娜,也不打算讓你引開話題。」安寧兒不為所動。
「就是那個金頭髮的外國女人呀,她來找過媽咪的啊!」安勝吾努力明示,擔心再不引開母親的注意力,自己就要屁股開花了。
安寧兒訝異,「你怎麼會知道她來找過媽咪?」當天明明只有自己跟那女人在場。
安勝吾可不想在這節骨眼又扯出啥禍端來,「那不是重點啦,媽咪。」一語帶過,「那個女人不過是爹地的看護,爹地跟她之間根本什麼事情也沒有。」
看護?從妮娜那日上門來的一言一行,安寧兒不以為事情真有女兒說的那麼簡單。
「不管怎麼說,她畢竟照顧了你爹地十年。」俗話說日久生情,自己跟齊天放真正相處的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卻連半年都不到,要她如何能不感到心慌。
「那又怎麼樣?爹地同樣也付給了她高額的報酬。」所謂銀貨兩訖互不相欠,安勝吾不以為父親欠了妮娜。
安寧兒歎了口氣,「媽咪要是也能像你這麼天真,或許就不會平生許多無謂的煩惱了。」
「小吾才不是天真,事實本來就是這樣。」明明是母親想太多了。
認為女兒年紀還小,自己就是說了她也未必能懂,「等你長大自然就會明白。」安寧兒草草結束話題。
安勝吾看得出來,母親的心結依然沒有打開,「小吾不要等長大,小吾要媽咪現在就說。」再不幫爹地一把,安勝吾真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家。
知道女兒的固執不遜於自己,安寧兒不得不緩緩的開口解釋,「你爹地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
「媽咪不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嗎?」不明白母親怎麼會現在又回頭挑剔父親這點。
「他會願意為了別的女人答應動手術,就表示那個女人在你爹地心目中,地位非比尋常。」遠遠勝過他的自尊。安寧兒儘管不想承認,事實卻不容改變。
「原來媽咪以為……」回想母親那日與妮娜的對話,安勝吾全都明白了,噗哧一聲,當著母親的面哈哈大笑起來,「天啊!媽咪該不會真相信那女人說的話吧?」差點沒把眼淚給擠出來。
「我相信事實。」安寧兒執著,甚而忘記詢問女兒,怎麼會對那天的細節知道的如此詳細。
「什麼是事實?我在半夜偷偷跑進爹地房裡,引起他的注意,爹地調查出一切後,終於點頭答應開刀,這就是事實。」安寧兒道出其中的曲折。
「什麼?!」安寧兒錯愕,「你什麼時候半夜偷跑出去?」覺得女兒實在越來越不像話,大半夜若發生危險該如何是好。
安勝吾懊惱的呻吟了聲,「媽咪拜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女人根本什麼也不知道,逕自對號入座,爹地之所以答應開刀,才不是為了她,真正讓爹地答應開刀的女人實際上是媽咪。」
女兒的一席話,果然讓安寧兒的思緒重新導回正軌。
他是為了自己才答應開刀的?可能嗎?雀躍的泡泡開始從安寧兒心底一顆一顆冒上來。
瞧出母親開始面露喜色,安勝吾乘機可憐兮兮的討饒,「媽咪,爹地是真的很愛媽咪,你原諒我好不好?」聽清楚了,不是「他」喔,是「我」。
算準了先灌母親迷湯,讓她心情大好,再要討饒成功機率會高些。
不明就裡的人聽到安勝吾的一席話或許會覺得不合邏輯,安寧兒心裡卻雪亮得很,對於女兒小小年紀就如此工於心計,亦是十分無奈。
聽到母親那聲無奈的歎息,安勝吾知道,自己這回又有驚無險逃過一劫了,心裡頭高興的大喊萬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25 00:49:43
尾聲
一個月後,台灣出現一則奇跡,不單是台灣方面大肆報導,就連世界各國也都以頭條新聞報導這則消息。
原來,傳言龍集團將在台灣設立據點居然是事實,更令人驚訝的是,龍集團的總裁居然在當天親自現身台灣,雖說是眾目睽睽,見到的人卻是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年僅三十六歲的華人男子,居然會是資產上兆的龍集團總裁?!
然而驚奇還不只是如此,正當眾人還努力在消化所看到的訊息時,記者會場竟憑空響起結婚進行曲,接著就見會場的入口,一名身穿白色婚紗的新娘正挽著父親的手,緩緩的步入會場。
與會人士猛地將視線調回會場前方,赫然發現站在新郎位置的,竟是龍集團的總裁--齊天放。
當下,又是一顆超級大炸彈,幾乎將會場觀禮的人全炸暈過去。
接二連三的衝擊,媒體記者閃光燈咋喳咋喳照個不停,場面之轟動,非但空前,肯定也是絕後。
而後一連數月,這則轟動國際的大新聞仍為人所津津樂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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