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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雪雁]玄門劍俠傳[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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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28:33
標題:
[雪雁]玄門劍俠傳[全書終]
玄門劍俠傳
作者:雪雁
第 一 章 三幅畫
寒風冷例,拂面如刀,白雪如銀,漫漫千里。秋,給大地帶來的遍地黃葉枯草,而今,已全被這冬季的白雪收拾而去。
鎮山關,就座落在這個白色的世界裡,因為剛好在高聳人云的摩天嶺下,而成了來往客旅的駐腳重地,這裡,有近千戶的人家,在關外,也算得上是一個大鎮集了。
大雪,雖然已經停了,但是,灰蒙低沉的天空,飄浮緊密的彤雲,卻顯示出隨時都有再飄雪的可能,久走關外的客旅都有經驗,雖然歸心似箭,卻也不敢貿然踏上征途,這倒給客棧帶來了生意。
向山客棧是這裡最大的一座客棧,由於屋外寒風砭骨,此時雖非進食時間,店內依然擠滿了淺酌閒聊的商旅。
店內的人雖然不少,但需求卻不多,因此,小二們大都閒著。
突然,厚重的門簾閃動了一下,室外透進的亮光,使台前的小二們知道有客人進來,散立在櫃台前的三四個小二,全都輕身迎向門口,嘴全都張開了,但卻沒有喊出他們慣用迎客的語句來,因為,他們的習慣,全被同一個念頭所打斷了:「這人好俊逸。」
一張俊臉,白裡透紅,雙眉斜飛人鬢,目如晴空寒星,直鼻通梁,唇紅如丹,二十上下的年齡,雖然超過觀音大士座下的金童年歲,但卻只有金童才能形容出他那飄逸出塵的脫俗氣質。
緩慢地向店內掃視了一遍,少年和緩地道:「可有坐處?」
一語驚醒了沉迷中的小二們,一個三十上下的小二,忙上前一步,連聲道:「有有有,公子爺,你這邊走。」轉身向內領路。
穿過嘈雜的人叢,在南邊一張臨窗口的地方找到一張空桌,小二陪著笑臉道:「公子爺,這邊清冷點,您……您請多包涵。」話落向少年身上打量了一眼,心中又是一愕,暗自後悔不該帶他到這個臨窗口的地方來,敢情少年只穿了一襲單薄的白衣。
坐了下來,白衣少年淡淡地道:「不要緊。」小二又是一怔,暗忖道:「世上莫非真有不怕冷的人不成?」心念風車似的一轉,忙著道:「是是。」
自衣少年從身上摸出一錠五兩來重的金塊,在桌上一放,道:「來點可口的就是了,要快,送來之後,我還有話向你。」
眼睛盯著金塊,小二慌不迭地道:「是是是,小的立刻給您送來。」話落,半走半跑地向廚房內奔去。
的確夠快的,不到盞茶工夫,小二已率人端上了一盤全雞、鮮鯉、魚翅與一壺陳年的好酒,將杯筷擺好之後;小二陪著笑臉道:「其它的隨後就送上來,公子爺,你先將就著吃點吧。」
白衣少年淡淡地道:「其它的不送來也不,要緊了,這些已夠了。」
小二一呆,道:「但是,公子爺,小的已經……」
少年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付帳的錢就是這些,不曾短少。」話落指指桌上的金塊。
呆呆地望著少年的那張俊臉,小二暗忖道:「他雖然是個男子,笑起來卻是恁般迷人,只可惜笑得太短了。」一邊轉著念頭,一邊忙應道:「是是,公子爺,大多了。」
白衣少年指指對面的椅子,「你請坐。」
小二恭敬地道:「小的不敢,公子爺,你有話儘管吩咐,不管死活,小的一定會替您辦好的。」
白衣少年淡淡地道:「你坐下,我才好說話。」
小二猶豫了一下,拉開椅子,告罪道:「小的放肆了。」話落坐了下來。
白衣少年緩慢地探手入懷,小心地掏出一卷畫來,遞給店小二,道:「在貴客棧中,你可曾見過與這張類似的畫?」
小二驚悸地盯著少年遞過來的那卷紙,短促地道:「畫?』』伸手接了過來。
才一展開,小二立時驚駭道:「公……公子爺,你……你是從哪裡拿來的?快……快請收起來。」急急地送了過來,一面不停地回頭四顧看,好像怕什麼人看到。
白衣少年俊臉上掠過一絲激動的表情,沉沉地道:「照此看來,你過去曾經見過與這幅類似的畫了?」
小二霍然站了起來,急聲道:「公子爺,請你收回去吧,小……」
小的還得去照顧其他的客……客人。」
白衣少年探手人懷,又摸出同樣大小的一塊黃金往桌上一敢,道:「小二,把詳細情形告訴我,這個就是你的了。」
小二看見那錠金子,抬起來的腳又放了下來,嚥了兩大口唾沫,終於下定子決心,說道:「公子爺,小的就為你豁出這條命吧。」
重又坐了下來。
白衣少年把畫收入懷中,然後把那錠金子放到小二前面,道:「你先把這個收起來再說吧。」
小二把金子拿在手中一試,忙收入懷中,恭恭敬敬地道:「小的一家老小的生計,算是有著落了,小的就是為了您而送了命,也沒有什麼牽掛的了。」
白衣少年淡淡地道:「你怕本地那些不成器的東西?」倒了一杯酒,開始用菜。
小二不同意地搖搖頭,道:「公子爺,他們那些人全都是些亡命之徒,不怕王法,拿殺人當兒戲,我們一般百姓誰敢惹上他們呢?」
白衣少年抬頭看看小二道:「江湖上盡多遊俠,他們自然會收拾這些不怕王法的東西,你怕什麼?」
小二歎了口氣,道:「唉,公子爺,你可別小看他們,他們之中有很多是武功非常了不起的高手呢!就拿上次來說吧,一個功夫十分扎實的大俠,他也拿出與您今天拿的同一類一張畫,結果,還不是把命送在店外大路上了,所以,公子爺,你這張畫可千萬別再拿出來亮相了。」
少年仍然低頭吃著東西,道:「你從頭說吧。」
小二乾咳了兩聲道:「唉。由畫而鬧出人命的事,我再也忘不了,是發生在三年前的八月初五,一個老年商人,在這裡拿出一張畫給他的同伴看……」
白衣少年抬頭問道:「那畫上畫的什麼?你可曾看見?」
小二點點頭,道:「那時我正好在那裡服侍他們,因此,我全看到了。」停了停又道:「那張畫畫的好像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廳,在正面靠牆的地方畫著三座大蓮台,蓮台上卻沒有佛像,在那三座蓮台下,畫著……畫著……」
白衣少年放下了筷子,沉聲道:「畫著什麼?」
小二慘然地搖搖頭,道:「唉!哪雖然是一張畫,但卻畫得太逼真了,逼真得使人看到那幅畫就像身歷其境似的,想起來,實在太淒慘了。」他同情地搖搖頭,繼續道:「三座蓮台之下,並排跪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夫婦,兩人身們跪著二女一男三個孩子。五人胸口上各插著一柄長劍,各自手提著劍柄,看樣於是被迫自盡的,血流遍地,慘不忍睹。在五人身後,大廳人口處,呆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好像也是那對中年夫婦的一個孩子,剛從外面回來,那觸目的景象,,把他嚇得呆了。」
白衣少年星目中透視出慘淡的光芒,原本紅潤的俊臉也顯得十分蒼白,直到小二再發出一聲歎息,他才驚覺地斂去了流露出的神情。
白衣少年壓制著激動,緩緩道:「第二張呢?畫的什麼?」
小二看看白衣少年道:「公子爺,你繼續吃嘛。
自衣少年淡淡地道:「夠了,說下去吧。」
小二迷惑地掃了白衣少年一眼,繼續道:「那第二張畫出現在隔壁的鎮山老店中,那張畫就是我所說的那個大俠拿到鎮上來的,經過一番打鬥之後,他們沒有拾回去,所以我看到了。」
「那張畫上畫的景物也很慘……」白衣少年生硬地接口道:「在曠野裡,三個蒙面人,殺害了兩個白髮老者,還有—個白髮老者肋下挾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闖出了重圍,是不是?」
小二一愣,道:「公子爺,還有一樣東西也在畫上,你忘了說了。」
白衣少年沉聲道:「三佛台。」
小二不解地否認道:「不是,是三座蓮台。」
白衣少年冰冷地道:「小二,那就是三佛台。」
小二打了個寒噤,暗道:「我的老天爺,聲音冷得簡直像能凍死人似的,這位公子爺的一切行動,好像古怪得使人無從捉摸。」心裡雖在轉著念頭,嘴裡卻忙應道:「是的,是三佛台。」
白衣少年又問道:「小二,那第三張畫上畫的是什麼?」
小二忙道:「公子爺,第三張就是你方才拿給我看的那一張啊,那畫上的老道士過去也許曾到過我們店中,那些山跟那條結了冰的河。也好像在哪兒見過,老道士背的孩子與以前我所見的那兩張畫上畫的是同一個人,只是憔悴了很多而已。」
這時,又送上來幾個萊,白衣少年卻沒有舉筷子,自言自語似地道:「那條河叫寒水江。」
小二驚異地道:「寒水江?你是說淵瀉於長白天池的寒水江。」
白衣少年點點頭道:「不錯,就是那裡。」
小二懷疑地望著白衣少年,道:「你怎麼能看得出是那裡?」
白衣少年淡淡地道:「我曾到過那裡!」
小二笑了笑,道:「公子爺,你真會說笑話,寒水江已經快到天池了,不要說冬天,就是夏天,你一個讀書人也無法上去啊!」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一個蠻橫而響亮的聲音,道:「各位暫時請不要離開位置,兄弟們要找一位朋友,還希望……嘿嘿,各位合作。」
店內立時起了一陣騷亂,但沒有一個敢擅自離開座位。
小二臉色一白,頭也沒敢回,顫聲道:「公子爺,你……你千萬別說小的也見過那張畫……否則,小的知情不報,絕無生機,公子爺,你……你千萬開恩。」不等白衣少年開口,已急急離位而去。
抬頭向人口望去,只見那裡並排站著三個身著重裘的漢子。
中間一個,年約五旬上下,左頰有一個紫刀疤,由腮直到耳根,青慘慘的一張臉,令人望之生畏。左右兩個漢子,年紀也都在三旬以上,右邊的手握著一柄厚背鬼頭刀,左邊一個拿著一柄十三節的竹節鋼鞭。
疤面老者向四周掃了一眼,便徑直向大廳中央一張桌子處走過去,兩個漢子緊跟在他身後。
停在一張紅漆大八仙桌子前面,然後,拉開一張椅子,疤面老者面對著同桌神色顯得非常侷促不安的一老二少坐了下來,凝視著對面那個身著狐裘的老者,咧嘴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兒,聽說你身上有一幅山水人物畫?」
老者心中雖然知道對方不是好路數,但卻還沉著氣,溫和地笑了笑,道:「這位老哥,老漢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疤面老者疤臉一板一沉聲道:「老夫不是來與你話家常,見沒見過都是一樣,你還沒回答老夫的問話。」
老者右側一個三十上下的漢子,霍然站起身來,沉聲道:「老丈,我父子三人可都是安善良民,你要尋短處,可就找錯了人。」
歪著頭,斜眼瞟了那漢子一眼,疤面老者陰側惻地笑了笑道:「這麼說,我們三個倒變成不安份的人了,喂,年輕人,老夫不與你計較,回答我,你們身上可是有一幅畫,畫的是一個老道士背著一個小孩子?」
年輕漢子冷笑一聲,道:「有又怎麼樣?花錢買來的,又不是搶的。」
疤面老者嗯了一聲,點著頭道:「這年頭,有錢人的日子就是好過,要什麼都可以用錢買到,喂,年輕人,那幅畫是誰賣給你的?」
年輕漢子冷笑一聲,道:「這可忘記了。」
疤面老者嗯了一聲,回頭望著身後兩個大漢道:「你們倆聽到沒有,他說忘記了,你們想個什麼法子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來。」
兩個漢子彼此對望了一眼,持鬼頭刀的漢子陰冷笑道:「兄弟,他說他忘了,準沒有錯,好在同來的有三個,他忘了,一定有一個記得的。」話落兩人已走到那漢子身後。
年輕漢於一把推開椅子,猛一作勢,就要轉身,但身子還沒轉過去,兩臂已被身後的兩個漢子抓住了,不由厲聲道:「哈,反了,反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打算搶啊?」
持刀漢子陰笑道:「朋友,我還當你是真有兩下子呢!卻原來只有幾斤蠻力而已,既然你記不起那賣畫的人是誰,爺兒們懶得與你囉嗦……你就靜下來想想吧。」話落揚手一掌「叭」的一聲,拍在那年輕漢子的玉枕穴上,接著兩人同一鬆手,年輕漢子立時癱瘓在地上,氣絕身亡。
老者離座蹲了下來,探手一摸,發現氣息已斷,立時瘋了似的跳起來,大喊道:「啊,打殺人了,店家,店家。」
兩個漢子一左一右抓住老者,桌子左側的年輕漢子一見這些人打死了哥哥,又抓住了父親,立時就動了拚命之力,霍然站起身來,才想過去,疤面老者揚手拋出一根筷子,正好打在他肩井穴上,立時就被定在那裡了。
店中一陣騷動,有些人紛紛離座。疤面老者臉一沉冷聲道:「各位,在老夫未下命令之前,你們如果出門,被殺死在門外可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一聞此言,欲動的人全都呆住了。
直到此時,老者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無人敢出面挽救了。
白衣少年向那邊掃了一眼,沉聲喝道:「店家,算帳了。」
先前服侍他的那個小二,巴不得他能快走,以免把自己也牽扯進去,聞聲急忙上前,恭身道:「公子爺,你……你出去時可得小心點啊!」
白衣少年把桌上的那塊金子拋給小二,冰冷地道:「我現在還不走。」話落,轉身緩步向那張大八仙桌走去。
小二驚得目瞪口呆,上下兩排牙齒,捉對兒打著哆嗦。
疤面老者抬頭望著那邊嚇得變了顏色的那張老臉,陰沉地笑道:「老兒,你可還記得是誰賣給你的?」
老者看看周圍那些敢怒而不敢言的面孔,知道這些人中是不會有人出面救他了,再也硬不下去,顫聲道:「大爺饒命,小老兒實在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當時是……是一個過路旅客賣給我們的。」
疤面老者醜臉一沉,順手抓起一恨筷子,往桌上一插,冷聲道:「老兒,老夫再問你一次,如再不合作,這筷子對付的就是你未死的兒子。」話落抓起另一根筷子,在手中玩弄著。
老者掃眼看見那根筷子有半截已插進了八仙桌子裡,嚇得老臉慘白如紙,顫聲道:「大爺,求求你饒了我們吧,小老兒說得句句實活,如有半字虛假,天打雷劈。」
疤面老者陰沉地搖搖頭,道:「我不信,嘿嘿,老兒,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緩慢地抬起了右手,手中筷子,直向老者兒子的胸口伸了過去。
老者嚇得直張口,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時,疤面老者的肩膀被人打了一下,一個冷漠的聲音道:「朋友,你要找那賣畫的就不該找他們,困為,那個人在哪裡,我知道。」
疤面老者縮回手來少扭頭發現站在背後的是個文弱俊美少年,只當他是個讀書人,冷喝道:「混帳東西,你知道大爺指的是張什麼畫嗎?」
白衣少年冷冷地道:「朋友,出口傷人,你得付出出乎意料之外的代價。」
疤面老者大笑一聲道:「哈哈,讀書人,你倒說說看,老夫得付什麼出乎意料之外的代價?老夫覺得挺新鮮的呢。」
白衣少年探手人懷,陰冷地笑了笑道:「馬上就會知道了,尊駕何不先看看這張畫對不對再說吧?」似手來往桌上一拋,一卷畫紙隨手飄落桌上,滑開的一端,豁然露出三座蓮台。
疤面老者臉色一變,向用鬼頭刀的漢子使了一個眼色。
持刀漢子甩開老者的手臂,走到桌邊,伸手就要取畫。
「慢著,朋友!」自衣少年冷冷地道:「那畫是我的,在未得我同意之前,你最好別動它。」
所有的目光,都惋惜地盯在少年身上,他們覺得奇怪,對這些凶神惡煞,別人避之猶恐不及,這個文弱的讀書人,為什麼偏要自己往地獄裡闖?持刀漢子抬頭看看白衣少年,嘲弄地斜眼盯著他道:「要是大爺這就拿它呢?」
持鞭漢子大笑道:「兄弟,你得付出出乎意料的代價啊!哈哈……」
白衣少年陰冷地笑了笑,道:「朋友,我覺得並沒有什麼好笑的,不錯,你如果擅自動它,那就得付出出乎意料之外的代價。」
持刀漢子黑臉一沉,獰笑道:「付給誰?給你?」
話落,伸手去拿畫。
白衣少年冷冷地道:「不錯,給我。」
持刀漢子眼盯著白衣少年,罵道:「他娘的,你小子好大的口氣,你也不怕風寒凍僵了舌頭,老子一生什麼都不信,當然,也不信邪。」話落緩緩伸手抓向桌上的畫。
嘴裡雖然說著不信邪,那雙充滿邪氣的眸子卻緊盯在白衣少年臉上。
持刀漢子一寸一寸的靠近著,眼看著再有三寸就可以拿到了,臉色一緊,倏然伸手抓了下去。
就在持刀漢子手剛動的一瞬間,疤面老者突覺手上一輕,才發現手中的筷子不見了,對面已傳來一聲慘哼,一雙眼睛,立刻又從手上轉向對面,目光所及,老臉立時一變,霍然站了起來。
一隻黑手,平貼在桌面上,距畫仍有三寸遠,疤面老者手中把玩著的那根筷子,正端端正正地釘在那雙手的正中間,露出手背上的筷端不到兩寸,鮮血噴流如泉,淌過手背,在八仙桌上積了一大灘。
白衣少年此時已如幽靈般地站在持刀漢子的身側,一張俊臉,拎如寒冰。
由手中失去筷子,到白衣少年由背後轉到桌上的另一面,這些舉動,疤面老者一樣也沒看見,由見面,直到此時,疤面老者才發現事態有些嚴重了。
持刀漢子痛得丟下了鬼頭刀,伸手就去抓手背上的筷子,哪知右手還沒到,伸出的手背上立時又傳來一陣徹心奇痛,那雙手,也被釘在桌子上了。
疤面老者這次看清了那筷子是怎麼釘上去的了,但是白衣少年那輕鬆的投擲動作,卻使他的一顆心直往下沉。
持刀漢子雙手平貼在桌面上,因為稍一移動,便更痛得發昏,因此,他除了慘哼之外,一動也不敢再動。
白衣少年陰沉地冷笑一聲,道:「朋友,你犯了兩個不可饒恕的錯誤,第一,你恃自身武功,欺凌身無一技的百姓。第二,你該明白你不配追究那張畫的來源及那畫中的人物。」
白衣少年憐惜似地搖搖頭,道:「因此,你得付出你意想不到的代價呢。」反手一記耳光,「啪」的一聲打在那張黑臉上,「喀」的一聲,那個撐著腦袋的脖子猛然轉了半個大圈,只慘哼了半聲。那個龐大的身體,便軟弱地癱瘓到桌子底下去了,釘在桌上的兩根筷子也全拉斷了。
店內的商旅好似都忘了疤面老者在此地的勢力,齊聲衝口喊出了一個滿堂大采。
持鞭漢子見白衣少年竟一記耳光打死兄弟,丟下了手中的老者,虎吼上聲,當頭一鞭揮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冷哼聲中,右臂倏然向上一舉,正好擱在持鞭漢子的腕脈上,動作看來,既輕松而又緩慢,但卻正好迎上。
持鞭漢子手臂一麻,勁道立失,鋼鞭沉重的沉下壓力,他那失去了勁道的手指哪能抓得住,因而,鋼鞭脫手,向下跌落。
白衣少年星目中殺機一閃,左臂才起,右臂已出,輕輕向左一揮,正拍在轉了一圈的鞭柄上,粗鈍的鞭尖,挾著一股人體無法抗拒的勁道,穿胸透體,戳進了持鞭漢子的體內,鞭前只露出不到三寸的鞭柄。
持鞭漢子慘號一聲,雙手撫住胸膛,向後連退了四五步,才「轟」的一聲撞在一張桌角上倒地身亡。
指顧之間,連殺兩人,白衣少年俊臉上除了來時的那股迫人的煞氣之外,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
事情發生得太快,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疤面老者不但來不及救應,就連想也沒想到,直到兩個手下全都赴了黃泉,他才算有了說話的機會。
疤面老者疤臉上的肌肉扭曲了好一陣子,才迫出一句生硬的話道:「夠狠、夠毒,年輕朋友,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老夫算是看走了眼了。」
白衣少年揮手隔空拍開了桌旁被制漢子的穴道,沉聲道:「你們走吧!」
話落,又轉向疤面老者,冷聲道:「朋友,現在你可看明白了?」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1-1-27 23:55 編輯 》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29:12
第 二 章 一把魔劍
冬天,白晝本來就短,天黑得特別快,何況值此大雪紛飛之時。
此刻,雖然只是黃昏時分,但在此絕無人跡的冰天雪野裡,雖然視野寬闊,仍然有昏暗的感覺,鎮山關南方的玄真道觀就座落在這片雪野裡。
玄真觀本是鎮山關附近唯一的一座道觀,香火鼎盛。但三年前,因觀內道人恃技強搶婦女而被一位時人呼之為雪俠的異人所滅,自此,觀中便再也無人主持了,雖然年久失修但仍能遮風避雨。
雪俠因經年身著白衣,腰佩白劍,而卻無人見到過其真面目,如空飄白雪,只能見其形人手即化而無法見其真跡一般,故時人皆以雪俠呼之而不知其名。
此時,意外的,玄真觀竟然有了人跡,不但有人,而且還燈火齊明,好似舉辦什麼大典似的。
道觀之中,人影穿插,川流不息,內殿、外殿、客舍、廚廁而內,甚至三清法像身前身後,都有人在持燈探照,顯然,他們是在尋找什麼。
正殿上,有兩個老者分坐在三清前面油漆已剝落的大供桌兩側,看樣子,是這些人的領袖。
左側一個,年約五旬上下,紫臉膛,闊刀眉,金魚眼,獅鼻海口,唇角下撇,彎成弧形,充分地流露出一股陰沉煞氣。右手邊的桌子平放著一對包金鋼鑭。
右側一人,年在六旬上下,蒼發蒼胡,鷹鼻鷂眼,灰白慘慘的一張臉,令人望之生畏,此人腰間繞著——柄銀鏈軟柄槍。
由兩人中間供桌上燒了近三分之一的紅燭推斷,這些人到此顯然已是有了相當長的時間了。
紫臉老者四周環顧了那群忙碌的手下好一陣子,有點不耐地道:「莫非那小子把劍帶在身上不成?」
白臉老者斷然搖搖頭道:「三尺長劍不是隨處可藏的東西,鳳城坐地虎既然親眼看到他進鎮時沒有帶它,絕錯不了!」
紫臉老者雙眉一攢,思索了一陣道:「這道觀中上上下下的幾乎找遍了,怎麼會找不到呢?說不定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這時,四名尋找的黑衣漢子已有七八個回到大殿上來了,白臉老者望了他們一眼,沉思了一陣,答非所問地道:「不可能有人捷足先登,這一點我倒不懷疑,不過,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通。」
紫臉老者心頭一動道:「你的意思可是奇怪他為什麼把一件武林中視為奇珍的寒玉絞血劍不帶在身上?」
白臉者者凝重地點點頭道:「寒玉絞血劍出在盛唐之期,寒如玄冰,斷頸凝血,向有魔劍之稱,這小於絕不會不知道,怎麼會不帶在身上呢?這不是透著邪門嗎?」
老者猜測似地道:「會不會是假的?」
白臉老者先是心中一動,接著搖搖頭道:「不可能,你想想,他如果帶柄偽造的神兵之器,除了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外,會有什麼好處呢?」
這時大殿上聚集的人更多,一個個弄得灰頭土臉,但卻一無所獲。
紫臉老者有點不安地摸摸桌上的那對包金鋼鑭道:「你可記得江湖上傳說中的魔劍持有人是誰嗎?如果那劍是他親手交給他的,那……」
白臉老者一笑打斷他的話道:「嘿嘿,金兄,你想到哪裡去了,怎麼連南北都不分呢,太虛老人百年之前隱於南海,這裡是關外呀,怎麼跟他扯到一塊去了呢?」
紫臉老者凝重地道:「我總覺得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關連,假使那劍是真劍的話。」
此刻,大部分的幫眾都集結在大殿上下,白臉老者站起身來,望著紫臉老者道:「金兄,這裡既然找不到,看來咱們只好親自去找那小子叫他自己說放在哪裡了。嘿嘿,但願咱派去招待他的那兩批弟兄不要擺平了他。」
紫臉老者站起來抓起雙鑭,沉聲道:「說不定他們正在拚鬥中呢!」
白臉老者一笑道:「假使白虎鞭葛老三沒動手的話,或許他此時正在拚鬥中,說不定鳳城坐地虎在店中已擺平了他呢!」向四周打量了一眼,沉聲道:「招呼大家一聲,咱們走啦。」話落抬腳領先向大門走去。
不過才踏出一步,突然,道觀門口響起一個平靜但卻比地上白雪更冰冷的聲音道:「各位,你們就這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禮數上,不覺得少了些什麼嗎?」
白臉老者先是一怔,接著白臉一沉,飛身一躍,掠出正殿大門,落身殿外長廊之下,目光迅捷地向觀門望去。
一個俊逸出塵的白衣少年斜倚著山門,正悠閒無比地站在那裡,星月中透射出的兩道似能望穿宇宙的冷冽掃光言正盯在者者驚異的白臉上,那目光,令人觸之生寒。
這時,大殿中的人群全都湧了出來,黑壓壓地佈滿了整個正殿的長廊下。
白臉老者定了定神,冷聲道:「閣下是誰?」
白衣少年仍然斜倚在山門框上,冷漠地道:「你那得力的手下沒向你描述過我?」
紫臉老者闊刀眉攢動了一陣,冷聲說道:「這麼說來,你正是老夫想找的人了,年輕人你該有個名字才是。」
白衣少年悠閒地上下打量了紫臉老者一陣,淡然一笑道:「兩位方才說的那位白虎鞭與他的手下,也曾這麼問過,但等知道了之後,他可又後悔了。」
白臉老者陰慘慘的一張白臉一變,冷聲道:「小子,是他們認得你;因此,他們放過了你,是嗎?」
白衣少年輕輕的嗤笑了一聲,淡淡地搖搖頭,以近似憐憫聲音道:「朋友,很可惜,他們使你失望了,因為,那放與不放的大權不是操在他手中,而是操在我手裡。」話落把袍袖遮住的左臂抬了起來,手中竟然提著一柄爛銀白虎鞭。
白衣少年望著那些驚訝得近乎吃驚的表情,緩慢地道:「因此,他把這個,他的命與他手下的命,都交給了在下,你們還想知道我是誰嗎?」順手把白虎鞭拋在雪地之上。
兩個老者心神不定地互望了一眼,白臉老者冷冷地道:「真人面前,少說假話,小子,報上名來吧!」
白衣少年冰冷冷的目光突然盯住在那張陰慘慘的白臉上,陰沉地道:「寒松齡。」
兩個老者心頭同時為之一震,紫臉老者冷聲道:「那畫中的孩童就是你了?」
白衣少年輕蔑地掃了二人一眼道:「如果寒某人說兩位要問這個,你們的份量還不夠的話,兩位作何想法?」
當著這許多手下,兩張老臉實在掛不住,紫臉老者金魚眼中凶光一閃,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寒松齡,老夫自然有法子叫你說出來,你相信嗎?不過,現在老夫還不想那麼做。當然,寒松齡,那得看你合作與否了。」
寒松齡毫不動容地笑了笑道:「尊駕指的是那柄寒玉絞血劍?」
紫臉老者冷笑道:「老夫二人的話你都聽到了,那倒可以少費點唇舌了。」
寒松齡悠閒地笑了笑道:「寒玉絞血劍還有個不怎麼好聽的別名,叫魔劍,兩位要這柄劍不覺得太冒險了嗎?」
白臉老者冷聲喝道:「寒松齡,少費活,老夫耐性一向不好,要怎麼了斷,你還是明說了吧。」
寒松齡緩緩站直了身子,冷漠的俊臉上,突然籠罩上一片濃濃的寒霜,冷冽地道:「寒某人很想把它送給各位,但是,只怕各位消受不起。」
寒松齡抬頭看看山門上那塊灰塵密佈的巨匾,雙肩微微一晃,白影一閃,等眾人再看清他的身子時,他手中已多了一柄通體潔白欺雪的三尺長劍。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這柄武林中人一直視為神兵的奇珍上,雖然,誰也沒有真的見過寒玉絞血劍,但是,當他們的目光一接觸到那柄劍時,都不期然地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砭骨寒意從那潔白冰冷的白玉劍鞘上透射出來。
劍長足有三尺,自護手至劍鞘末端,全是白色。劍柄握在寒松齡手中,但由指縫間露出的部分,仍可閃看到是白色的。劍柄之後。拖著兩條鮮紅如血的長穗,與劍身相映,恰成強烈的對比。
兩個老者互望了一眼,有些後悔當時沒想到那匾下可以藏劍,紫臉老者目光再轉回到寒松齡手中的劍上,冷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雖然沒見過寒玉絞血劍,但老夫卻相信你手持的,一定是真的。」
寒松齡不置可否笑了笑,說道:「尊駕真好眼力啊!」
白臉老者冷冷地道:「年輕朋友,這用不著什麼眼力,因為,那劍鞘上的那五個字,絕非今人之手筆可比。」
寒松齡淡漠地點點頭道:「尊駕的推測很有道理,現在,各位一定很後悔當時沒有在那塊匾上動動腦筋是嗎?」
白臉老者看了寒松齡一陣,突然大笑道:「哈哈……寒朋友,你替老夫等找出來,與老夫自己找出來,又有什麼區別呢?」
寒松齡打量了白臉老者一眼,朗聲笑了笑道:「各位一定認定了寒某人會雙手送上是吧?」
白臉老者老臉一沉冷聲道:「年輕人,老夫相信你是個伶俐人,因此,老夫以為你不會不識時務。」
寒松齡冷笑了一聲道:「寒某人確實有意交各位做幾個好朋友,只是,此劍向有魔劍之稱,寒某怕一個弄不好,反而害了各位,那就不好了。」
白臉老者老臉一沉,冷笑道:「寒松齡,你把老夫等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掃雲鞭韋山與雙絕鑭龍江的確算得上是關外一流的武林人物,只不過……」
白臉老者掃雲鞭韋山冷聲截住寒松齡的話道:「寒朋友,老夫以為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夠了。」大步走了下來。
直到掃雲鞭韋山在他身前六尺左右處停住腳步,寒松齡才道:寒某的話還沒說完呢,不過,那是兩位自己那麼想而已。」
搖手止住掃雲鞭韋山衝口欲出的話,繼續道:「不過,尊駕既然有勇氣走下來,寒松齡如果連個嘗試的機會也不給尊駕,今後江湖同道未免要說寒某太小器了。」
話落星目中殺機一閃,冰冷地道:「韋朋友,寒某預備將這柄劍拋上去,如果你能接到就是你的。如果你接不到,朋友,寒某恐怕要對不起你了。」
話,說得雖然狂妄,但久經陣仗的掃雲鞭爺山心頭卻暗自一震,他相信寒松齡初出江湖眼眶太高了,但是,同樣的,他這麼說,一定會有點拿得出來的東西,否則他不敢如此誇大。
探手腰間,一抽一拉,「啪」的一聲掣下圍在腰間的那柄長鞭,冷冷地道:「寒朋友,如果你真那麼做了,老夫相信你定會後悔。」
劍尖緩緩指向空中,寒松齡俊臉上的淡漠神色突然改成森森煞氣,冰冷地道:「韋朋友,寒某卻以為你會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你看清楚了。」
「了」字才出口,在錚然一聲劍簧輕響聲中,寒松齡右臂向上一揚,一道白光沖天飛起,二三十丈之高。
紫臉老者雙絕鑭龍江見狀飛起縱落掃雲鞭韋山身側,以低沉急促的聲音道:「韋兄你注意上面,我監視著他。」
這一著想得的確頗周到,掃雲鞭除去了被偷襲的掛慮,全神貫注在頭上的夜空中,目注那柄自三十丈高空中開始下降的神兵。
寒松齡俊臉上雖然佈滿了森森殺機,但卻沒有一點緊張之色,盯視著掃雲鞭韋山的拖在地上的鞭梢,並沒有注意空中,這倒使雙絕鑭覺得十分意外。
由三十丈到二十丈,仍在繼續向下急速地降落著,掃雲鞭右手緊了緊,長鞭不自覺地向上抬了抬。
就在長劍降到約十五六丈的時候,掃雲鞭突然沉聲喝道:「盯住他。」
喝聲中,長鞭一帶,人已凌空躍起。
雙絕鑭龍江下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纏住寒松齡使他無法分身去搶劍,事實上,就是掃雲鞭不吩咐,他也知道怎麼做的。
因此,在掃雲鞭身子才一動,他已飛身撲向寒松齡處了。
雙足才一著地,雙鑭已同時揚起,一招「雙龍出洞」才展出來,突覺雙眼一花,面前已失去了寒松齡的蹤跡。
煞住鑭勢,雙絕鑭猛然抬頭望向空中,恰見一隻巨大無比的白色鸚鵡抓脫了白色劍鞘,一柄冷芒刺眼,寒氣逼人的白劍,正好落入凌空直上的寒松齡手中。
見到白鸚鵡與寒松齡輕靈曼妙,迅捷如電的身法,雙絕鑭龍江腦海中突然浮出一個可怕的人物,不由自主地脫口叫道:「啊,太虛步.太虛老人。」
滿以為雙絕鑭龍江已纏住了寒松齡,寒劍一定可以到手了,因此,掃雲鞭無暇注意別的,看準了方位,長鞭直向劍柄捲過去。
就在鞭梢將要觸及劍觸一剎那,掃雲鞭突然看到一隻手輕巧地接住了劍柄,高度比他的鞭梢高出不到兩寸,接著,他看清了人與鳥,腦海中也同時浮出了一個可怕的老人。
掃雲鞭似乎知道情況不妙,右臂猛然向下一沉,「嘶」的一聲撤回捲出的長鞭,緊跟著再向上一揮,長鞭劃起一道大弧,隨著他急劇下降的身子,攔腰捲向上空的寒松齡。
寒松齡曼妙的—挺腰,在空中翻了個觔斗,頭下腳上,急如怒箭般地直衝下來,恰好避過了那一鞭。
萬沒想到寒松齡人在空中,速度尚能控制自如,掃雲鞭一招落空,又見寒松齡直衝過來頓如萬丈崖上失足,一顆心直向上提,只覺得自己下降的速度,慢得如牛行。
地上的雙絕鑭此時也看出大勢不妙,雙鑭一樣,冷喝道:「圍住他!」
呆立在廊下的幫眾,聞聲如夢初醒,呼嘯一聲,一齊奔進院中,遁遙地圍了個大圈子,等待空中的兩個人落下來。
距地尚有五丈左右,寒松齡一閃掠到掃雲鞭身前,一道令人顫怵的寒芒,匹練般地掠過掃雲鞭韋山面前,鋒利的劍刃正迎在掃雲鞭韋山揚起的長鞭柄上。
「嚓』』的一聲輕響,掃雲鞭突覺右手一輕,那斷鞭的念頭才掠上腦海,那令人心顫的寒芒已再次掠到臉上。
隱約中,似見寒松齡右臂抖動了一下,掃雲鞭突覺臉上一麻,接著是一陣無法忍耐的徹心奇痛,同時,人已正好落在地上。
本能地伸手向臉上一摸,立時覺得臉上多了十字形的兩道深槽,摸下來一看,卻沒有絲毫血漬。
周圍的人,此刻全都驚得呆了,就連雙絕鑭也不例外。
因為,掃雲鞭老臉上那個白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大十字,比之血肉模糊的情景更令人心寒膽顫。
寒松齡悠閒得有些近似冷酷,望著雙絕鑭道:「龍朋友,現在你該更能相信這柄劍的真假了。」
寒松齡的聲音,把這些人從幻境中拉回了現實。
掃雲鞭首先沉不住氣,大聲問道:「混帳東西,你……你們盯著我看什麼?龍江,我的臉怎麼了?」
雙絕鑭龍江沉痛而為難地望著掃雲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一絲恐怖的念頭浮上心頭,掃雲鞭以顫怵的聲音大叫道:「龍江,說啊,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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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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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29:31
雙絕鑭嘴唇啟動了一陣,但卻仍說不出話來。
寒松齡陰冷地笑了笑道:「韋朋友,沒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寒某人在你臉上留下了兩道深及骨的深槽而已。」
掃雲鞭心頭突然一沉,脫口道:「寒玉絞血劍,不……見……血!」
寒松齡冰冷地點點頭道:「因此,它又有魔劍之稱。」
掃雲鞭猛然向後退了一大步,再度舉手向臉上摸去,目光中充滿了恐怖。
寒松齡森森地露齒笑了笑道:「韋朋友,寒松齡已說過,那算不了什麼,人一死,就沒有美醜之分了。」話落大步向掃雲鞭走去。
雙絕鑭猛然間縱身躍落掃雲鞭韋山身側,搖動著手中雙鑭,咬牙切齒地道:「寒松齡你囂張得有點過分了。」
寒松齡仍然那麼深沉地笑著,冷酷地道:「龍朋友,你與你的手下都救不了他,甚至會連你自己也保不住。朋友們,你怨寒松齡的事太多了。」
雙絕鑭額角上已冒了出汗,冷聲道:「寒松齡,有種的,你試試看。」
寒松齡搖搖頭,冰冷地道:「咬人的狗不露齒,龍朋友,你不必張牙舞爪,寒松齡以為你得該拿點真實本事出來了。」話落人已逼到雙絕鑭身前不到五尺處了。
雙絕鑭緊緊手中雙鑭,當寒松齡才逼到三尺左右的時候,突然大喝一聲,跨步揚鑭,「雙龍奪珠」,左右雙鑭同取寒松齡兩邊太陽穴,出手快、準、狠、辣,真有雷霆萬鈞之勢。
寒松齡腳步一停,觀准來勢,身子倏然一縮,雙鑭從頭頂上一閃而過。
雙絕鑭似乎料定了寒松齡會有這一著,就在他身子一矮之際,抬腿照准寒松齡心窩就是一腳。
寒松齡星目中寒光一閃,左臂猛然向上一隔,正打在雙絕鑭龍江的右腳跟上,一隔一抬把雙絕鑭龍江倒翻七八尺遠。
雙絕鑭身後的掃雲鞭韋山一見雙絕鑭被推了出去,就知不妙。
才想撥腿逃避,那冷芒逼人的利劍卻已早到達面前了。
老臉—亡的肌肉恐怖地抽搐著,雙日盯著寒松齡,吃力地喘息道:「寒松齡,你……你真要趕盡殺絕嗎?」
寒松齡俊臉冷如玄冰,低沉地道:「朋友,冰天雪夜,你以為寒某有那種心情來與你說笑嗎?」
掃雲鞭韋山深深地吸了口寒氣,急聲道:「寒松齡,老夫與你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你非……非取老夫的命不可?」
寒松齡陰森地道:「韋朋友,放硬朗點,咱們站的陣線既不相同,就不該期望對方憐憫。各位要的是寒松齡的命與劍,寒某要得的卻是只有各位的命,這不能說不公平吧?」
一時間,掃雲鞭為之語塞,冷聲道:「寒松齡,你逃不出關外,甚至於……」
寒松齡冷冷地一笑截住他的話道:「朋友,那是寒某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操心,現在是你掙扎的時候了。」
雙絕鑭龍江向四周的手下招招手。立時人動如潮,湧了上來,包圍圈立時就縮小許多,然後,轉向寒松齡冷聲道:「寒松齡,是戰是和,老夫以為你最好考慮考慮。」
寒松齡冷漠地四周掃了一眼,突然朗聲笑道:「龍朋友,你就拿這些做為交換的本錢?哈哈……你把我寒松齡看得太好說話了。」
掃雲鞭趁著寒松齡注意力轉向雙絕鑭龍江的一瞬間,雙掌猛然一舉,由下而上,拍向寒松齡,出手的同時,人也急如鬼魅般的向後飄去。
動作不能說不快,但是,他雙掌推出之後,卻發現前面並沒有寒松齡的蹤影。
就在這時,雙絕鑭龍江突然驚駭地叫道:「身後。」又急聲喝道:「弟兄們上啦!」
一聽到雙絕鑭叫出「身後」兩個字,掃雲鞭韋山嚇得一哆嗦,但人在空中,卻止不住急速的後退之勢。
周圍刀劍翻滾如林。急速地向中間攏了上來,他們都明白雙絕鑭的居心,要在掃雲鞭遇害之前救出他。
然而,寒松齡的身手卻遠遠地超出了他們的估計之外,就在眾人才攏上來還沒有來得及攻擊的一剎那間,掃雲鞭已悶哼一聲,一顆頭顱已脫離了頸項,落地滾出四五尺遠,身子卻仍站在那裡。
站立不倒的身子與滾落地下的人頭,都沒有流出半滴血來,這種大大背違常理的景象,直把那些圍攏上來的幫眾全駭住了。
雙絕鑭臉上肌肉痛苦而又震怒地抽搐著,雙手緊緊地握住鑭柄,一步一步,機械般地向寒松齡走了過來。
無頭屍終於向前跨動了一步,然後砰然倒在地上,頸腔內開始汩汩地向外流出鮮血,但流得十分緩慢。
掃雲鞭的屍體一倒,雙絕鑭龍江立時大喝一聲,舞動著雙鑭,直取寒松齡。
雙絕鑭一動手,那些手下也跟著撲向寒松齡,洶湧的人潮挾著怒吼與喝罵,群情激動,聲勢駭人。
寒松齡冷漠的俊臉上掛著一抹冷酷的殺機,一擺手中長劍,直奔雙絕鑭而來。
雙鑭上下並進,敲擊橫掃,分取寒松齡頭與腰,動作快如閃電。
寒松齡冷哼一聲,身子突然凌空躍起,飄落雙絕鑭身後,正好迎著湧上來的幫眾。
寒松齡冰冷地冷笑一聲,手中寒氣逼人的長劍抖手一振,冷喝道:「去吧!」
沒有人看清那劍是怎麼透進層層刀網中進來的,只覺得一股逼人的寒氣在面前掃過,接著就有四個最前面的人變成了無頭屍,與掃雲鞭是一樣,這些屍體也都沒有流血。
嘩的一聲年急湧而上的人群,如遇鬼魅般地向後退了下去。
一擊無功,反而送掉了四個手下,雙絕鑭厲吼一聲,倏然轉身,飛身凌空撲向寒松齡,雙鑭由上而下,硬刺下來,一閃而至。
寒松齡冷然一笑,直到雙絕鑭龍江鑭尖抵達頭上不滿一尺時,才輕靈地向上揮出一劍。
劍尖準確無比地正好點在雙絕鑭右手的劍尖上,一股奇大無比的壓力,把雙絕鑭一個龐大的身體,凌空推起十幾丈高,周圍的土潮也恰好圍湧了上來。
寒松齡掛在俊臉上的冷酷笑容一收,冷冽的煞氣立時佈滿了那張脫俗的俊臉,凜然而立目注周圍那些揮舞蜂湧的刀劍壓擊上來。
周圍圍攻的人都看準了這是個大好機會,誰也不肯輕易放過。
就在那些鋒利的刀劍將及身邊的一剎那,寒松齡持劍的右臂倏然向上抬了一抬。
沒有任何人看清他抬動的右臂有什麼變化,一股足凍僵人類四肢的寒氣從中間驟然散出,幾乎在同一時間內,一團濛濛寒芒猶如十層寒冷的光幕般地罩沒了寒松齡整個身子,跟著那光幕如高崖雪崩般的驟然向四周擴散開來。
刀劍斷折碰擊之聲與慘厲的哼哈呼叫之聲立時混成了一片,頭顱滾動,屍體縱橫,這座久已無人主持的道觀大院中,剎時間變成了屍體遍佈的戰場,但是,卻沒有刺眼的鮮血。
刀劍散落一地,呼叫聲也突然停止,二三十個活生生的漢子。
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全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寒芒一閃而沒,寒松齡岸然站在那方圓不到三尺的雪地上,俊臉上煞氣仍在。就在劍芒消失後瞬間,道觀東方的暗角裡響起一聲不能自制的聲音,驚駭地叫道:「冷……冷劍七絕式?」
寒松齡聞聲心頭微微一震,但卻沒有向發聲處望,只冷冷地笑了一聲。
這一切的變化,在當時只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被寒松齡拋上高空的雙絕鑭,此時才落下來,由於心中過度的驚駭而無法提氣輕身,落地向後連退了四五步,才站穩了身子,老臉上方纔的殺氣已全被恐怖取代了。
寒松齡陰冷地笑了一聲,冷酷地道:「龍朋友,你此時雖然是距離寒某有一丈多遠,但是,你的命卻仍握在寒某手中。」
雙絕鑭龍江深深地吸了口氣,冷聲道:「寒松齡,這些人與你有什麼仇,什麼恨?你……你好狠的手段。」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笑道:「朋友,你如果是條漢子,就不該這麼問。因為,這是你們自己來找我寒松齡的。你們找我絕不是為了聊天敘舊,對嗎?」
雙絕鑭無話反駁,狠聲道:「寒松齡,你逃不出我們三星幫的掌握。」
寒松齡冷笑了一聲道:「哈哈……龍朋友,寒某多謝你的關懷了。目前,朋友你該擔心的不是寒松齡日後的安危,而是,你自己的命還有多少時間是屬於你自己的。」話落緩緩地抬動腳步向雙絕鑭龍江走去。
就在此時,道觀東邊十八丈外的暗角裡突然冒出一個雄渾無比的聲音道:「寒松齡。」
一聲音才落,兩道灰影突然急如閃電地向寒松齡背後激射過來。
寒松齡耳中傳來勁急的衣袂破風聲,聞聲可知來人衝力奇大,來速極猛。
毫不思索地倏然轉過身子,恰見兩個灰衣人落在自己身前五尺左右處。
趁著寒松齡轉身的剎那間,雙絕鑭龍江雙肩一晃,飛身向後倒射出去。
寒松齡雖然知道雙絕鑭要逃,但卻沒有轉過身去,一雙星目迅捷地在身前二人身上,打量了一陣。
來的是一老一少,老的年在六旬上下,黃臉膛、灰髮、蒼眉、黃須,雙日如電,寒光閃射,一望可知是個內功造詣極高之人。
年輕的年約二十五六,面如銀盆,濃眉虎目,直鼻通梁,英俊剛毅之氣外露,只可惜兩片嘴唇太薄,英俊中透著一絲使人不自覺中就能體會出的狠毒與刻薄。
寒松齡打量二人,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這時,雙絕鑭龍江已飛射到院牆之下,正轉身預備縱上牆頭。
來的老者與那年輕人正好向著雙絕鑭的方向,雙絕鑭龍江的一切動態當然全都在兩人視線之內,但是,直至此時,那老者才突然大聲叫道:「別放過雙絕鑭,寒少俠,他一逃去,對我們十分不利。」
寒松齡明知道雙絕鑭在逃走,但一雙星目卻一直盯在老者與那年輕人的臉上,由他二人目光轉動的方位,他早知道雙絕鑭此時到達哪裡了。
以寒松齡的年紀,竟有如此老到與慎密的心思,這是來人做夢也想不到的。
寒松齡淡然冷漠地輕笑了一聲,右足足尖向腳旁的一柄長刀的刀上尖上一踏一提,順手抓往飛躍起來的長刀刀柄,倏然轉身冷喝道:「龍朋友,留下點什麼再走。」
話落右臂一揚,一道白光脫手飛瀉而至,以黃臉老者的目力,竟也無法看清那飛馳中的刀形,心頭不由為之一沉。
雙絕鑭龍江此時剛剛躍上牆頭,聞聲才待閃避,突覺右腕一陣徹心奇痛,心知一切都太晚了,悶哼一聲,咬牙忍痛飛下牆去,他一隻握鑭的右手已留在牆頭上了。
薄唇少年右手一抬,就要拍向寒松齡背後,但卻被黃面老者一把拉住了。
寒松齡俊臉上掠過一抹深沉的冰冷笑意,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冷笑—聲道:「世間有很多人都存著僥倖之心,而忽略了自身的能力」話落突然轉身過來,笑道:「兩位說是嗎?」
兩人雖然極力控制著自己,仍覺得臉上一熱,避開了寒松齡冷芒迫人的目光,黃臉老者大笑一聲,掩去窘態道:「哈哈……寒少俠,你說得一點也不錯。」—頓,又道:「寒少俠,你猜我倆是誰?」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從表面上看,兩位絕不是寒某人的敵人了。」
黃臉老者笑了笑道:「老夫石靜泉,綽號金甲將,這位是無影刀馬駿騏,哈哈……寒少俠,咱們不但表面上不是敵人,就是骨子裡也不是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寒松齡朗朗地笑了一聲道:「哈哈……久仰久仰,石老丈說得不錯,所謂日久見人心啊!」
寒松齡以老丈相稱,雖使金甲將石靜泉心中不滿,但他卻沒有流露出來,淡然一笑正色道:「寒少俠,你在關外,可曾聽說過關外逸臾趙宗源這個名字?」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暗付道:「應天僧說的果然不是假話,他們自動找上門來了。」
轉念間,也正色道:「寒松齡雖然到關外不久,但趙大俠名滿江湖,哪有不知之理。」
金甲將石靜泉心中暗自一喜,但未形之以色,凝重地道:「寒少俠可知道趙大俠如今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嗎?」話落一雙精目盯在寒松齡臉上。
寒松齡心念風車似的一轉道:「趙大俠住在何處,寒某不知道,不過,趙大俠正在招募中原流落於關外的武林同道,預備重複中原武林舊觀,這卻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事情。」話落寒劍劍尖向上一指,抬頭叫道:「雪兒。」
高空中立時響起一聲嘹亮的輕鳴,一道白影急落而下。
寒松齡雙目仍然望著金甲將石靜泉,右手微微一動,「喳」的一聲,寒芒懾人的寒劍刃上已多了一柄劍鞘。這灑脫準確的手法,又使在場的二人心頭一震;無影刀暗自慶幸方才沒有貿然下手。
金甲將石靜泉言不由衷地讚了聲:「好手法!」
接著以凝重無比的語氣道:「寒少俠既然對趙大俠的為人早已有了耳聞,這倒省了老朽我許多唇舌。老朽與馬家兄弟此來,正是奉了趙大俠之命,前來相請寒少俠的。」
寒松齡略微沉思了一陣道:「寒某一個江湖後輩,豈敢如此托大,勞趙大俠派人來相請?這……嘿嘿,這實在不敢當得很。」
金甲將石靜泉只當是寒松齡怕加人後排名太低下,乃正色道:「趙大俠所支持的同盟中名位高下。純視武功而定,寒少俠年輕英俊,功冠武林,趙大俠正需要像寒少俠這等曠世難求的高人,絕無虧待寒少俠之理。」
寒松齡豪邁地朗笑一聲道:「哈哈……言重了,言重了,老丈,你把我這寒松齡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金甲將心頭一動忙道:「這麼說,寒少俠你是答應了?」
寒松齡胸有成竹地點點頭道:「寒松齡已決定去拜望趙大俠了,不過……」
無影刀馬駿騏此時突然插口道:「寒大俠可是還有什麼事要料理?如果寒大俠放心的話兄弟極願效勞。」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馬兄神眼如電,果然看對了,不過,此事必須寒某親自前去,而且,時下刻不容緩。」
無影刀馬駿騏一怔道:「寒兄莫非信不過兄弟?」
寒松齡淡漠地一笑道:「馬兄言重了,寒某所以必須親自去的原因,是因為寒某欲會之人,他不認識馬兄。」
金甲將石靜泉道:「寒少俠要會的是誰?」
寒松齡俊臉一整道:「孔雀真人。」目光突然掃向二人臉上。
老少兩張臉同時驚訝地一變,金甲將脫口道:「「寒少俠所說的人可是昔年武林中無人不畏懼他三分的三清道人?」
寒松齡道:「他老人家昔年的確有清魔、清邪、清惡之稱。」
金甲將慎重地道:「老朽聽說他遭人陷害,被放了血,除了音夢咨有一種藥草可醫之外,無藥能治,因此,聽說直到現在,他仍在病中呢。」
無影刀馬駿騏聞言,忙插口道:「白鳳公主,寒兄聽過嗎?據說其人艷絕塵寰,功力無邊。音夢谷,就是她與她的手下控制的範圍,慕她艷名而去的人,無一生還者。」
寒松齡淡淡一笑道:「寒某已聽人提起過了。」
無影刀馬駿騏無法從寒松齡俊臉上找到他去與不去的答案,話題一改,問道:「寒兄要找三清道人,可知道他住在哪裡嗎?」
寒松齡脫口道:「摩天嶺北峰的玄陰洞中。」一頓,又道:「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只是聽說而已。」
由兩人眸子中,寒松齡看到一絲掩著不住的喜悅之色,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
金甲將石靜泉突問:「寒兄準備何時動身?」
寒松齡道:「在下預備到鳳城去看個朋友,由他那兒登摩天嶺,可能耽擱一下。所以今夜就要動身了。」
金甲將石靜泉故作失望地搖頭道:「看來只有等寒少俠辦完此事後,趙大俠與眾家兄弟們才有機會瞻仰寒少俠的丰采了,寒少俠,你預備何時再回鎮山關,老朽好來迎接。」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迎接二字寒某不敢當,寒松齡會見孔雀真人後,也許不能馬上分身,咱們就以半月為期如何?」
金甲將石靜泉算了算道:「那就是說十一月十五日咱們方能會面了?」
寒松齡道:「不錯,等月圓之夜,咱們再會了。」
金甲將石靜泉拱拱手,道:「老朽與馬家兄弟就此告辭了。」
話落好似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放下抬起的右腳,道:「雙絕鑭逃回去,三星幫幫主三星照命金洪濤必然報復,三星幫黨羽遍關外,寒少俠還要小心些才是。」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笑道:「多謝關懷了。」
無影刀馬駿騏轉身前,突然問道:「寒兄可是準備進音夢谷?」
金甲將聞言暗自罵了一聲忖道:「糊塗,半個月的時間,他不是打算進音夢谷去找藥,還會到哪裡去,你這不是白問了嗎?」
寒松齡淡漠地笑了笑,反問道:「照馬兄方纔所言,音夢谷白鳳公主雖然艷麗絕俗,但其地之險惡卻如地獄,馬兄,你以為寒某有那個能耐嗎?」
這一問,無影刀馬駿騏立時無言以對了。
金甲將忙拱拱道:「老朽與馬家兄弟就此告辭了,寒少俠珍重。」
一拉無影刀飛身一躍,縱上院牆,一閃而逝,七八丈的距離一躍而至,身輕法靈迅捷無倫。
無影刀也急忙向寒松齡拱拱手道:「寒兄,咱們後會有期了。」
話落飛身倒射,—閃落向牆外,身法似乎猶勝於金甲將。
寒松齡心頭微微震動了一下,暗忖道:「兩個聽遣人差之人,尚有這般功力,看來關外逸臾手下可能大有能人存在了。」
寒松齡移動了一下腳步,看看地上那些直到此時才開始流血的屍體,黯然地搖頭輕歎— 聲,白語道:「擺在我面前的,是條血路,但是,我必須走它。」
扁頭望望灰濛濛的陰暗夜空,寒松齡朗聲道:「雪兒,咱們可得走了。」活落雙肩輕輕 —晃,未見怎麼使勁,人已曼妙輕靈地平射到七八丈外的院牆上了,恰在同時,白影—閃,雪兒掠上了他的肩頭,清晰地叫道:「小齡,上哪去?」
星目凝視著遠處,寒松齡生硬地道:「會會那些自稱不是咱們的敵人的朋友啊!」向茫茫的雪野中馳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0:32
第 三 章 玄陰洞探秘
天色才亮,寒松齡已經到了北峰下的一個小小的獵人居住的村子裡,找人問明了玄陰洞地位置,便毫不停留的走進了山區。
摩天嶺,對寒松齡而言。無一處不是陌生之地,雖然皚皚白雪與嵯峨險峻的奇峰怪石,觸目與長白山的寒冬無異,但在長白山天池一帶的任一處地方,他都能一眼分辨出來,而這裡所見的儘是首次人目的。
雪,又開始下了,灰濛濛的,像鵝毛一般,隨著刺骨的寒風飄拂流旋,昏暗寂靜如人混沌世界一般。
在峰下,雖然那些忠厚樸實的獵人曾一再描繪玄陰洞周圍的特徵,在這白雪瀰漫的勁風飛雪中,對初上摩天嶺的寒松齡而言,那些特徵卻極不容易找到。
為了證實應天僧齊海生的話,也為了自己日後的主要計劃,寒松齡不得不耐心尋找,工作雖然艱苦,但卻總比他日後生活在敵友不分的環境下要好得多。
灰暗的天空,雖然辨不出太陽的位置,但由天色的明暗估計,此時該已是下午了,寒松齡仍在繞著北峰,一層層的旋上升著,這樣盤旋尋找,雖然慢,但他卻認為這個方法最可靠。
突然,寒松齡肩頭上的雪兒振翅沖天而起,貼著高崖筆飛上去二十幾丈高,停在一塊斜伸向外的覆雪石崖上,拍著翅膀道:「小齡,小齡,這裡可以避雪。」
寒松齡心頭一動,身子一矮,雙腿猛一用勁,沿著峭立的石崖飛身衝到了雪兒身邊,游目一望,心間不由一喜,嘉許地看看地上的白鸚鵡,道:「雪兒,還是你行,這裡正是他們所說的玄陰洞了。」
洞在崖壁之中,深約兩丈,高有一丈,洞內蝠糞滿地,顯然已無人來過了,洞頂數丈處就是峰頂了。
跨過洞前足有七八丈方圓的平坦雪地,寒松齡進入洞中,拂去一圓石柱上的灰塵蝠糞坐下,望著外面飛揚的大雪,自語道:「看來得在這裡等上一陣子了。」
寒松齡話才說完,峰頂上突然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響起,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瞞不過寒松齡靈敏的耳朵。
寒松齡俊臉微微一變,有點詫異地自語道:「難道他們這麼快就趕到了。這一路上,我怎麼會看不到他們呢?」
腳尖踏在雪地上的響聲越來越明顯了,由那些雜亂聲響晰,來的是似乎不在少數。
突然,洞口兩側響起兩聲輕微的落地聲,接著,一個沉的聲音道:「三清道人,我等奉了關外逸臾趙宗源前輩之命,來請道長人會。」
星眸一轉,寒松齡閃身躲入右側一處凹陷的洞壁溝中,並沒有回話。
洞口兩個人,等了一陣不見回答,右側一人探頭向內打量了一眼,接著踱到洞口,大聲道:「我說玄陰洞不會有人居住,你們來看,這裡面除了蝙蝠糞之外,還有什麼呢?」
洞口空地上立時又飛躍下來五六個人,這些人個個以灰巾蒙著面,但由頭髮色澤仍可判斷出他們的年齡。
這時,一個銀髮老者向洞內打量了一眼,疑惑不定地道:「石靜泉與馬駿騏都親耳聽到寒松齡說那病道士就住在這裡,怎會找不到人呢?難道說那小子剛出道就會知道我們的秘密嗎?」
一個灰髮細眼的老者接口道:「石靜泉辦事一向縝密,絕不會聽錯,照此看來那寒松齡一定也被人矇騙了。」
銀髮老者精目中寒光一閃,沉聲道:「你以為寒松齡仍然會來?」
灰髮老者冷然一笑道:「我相信一個初出道的毛孩子,身在四面楚歌的環境中,非找朋友不可,石、馬二人均未露出痕跡來,我相信絕不至於懷疑他倆,一個三星幫,就足夠引去他所有的注意力了。
白髮老者贊同的嗯了一聲,點頭道:「這推測不無道理,咱們既然找不到三清道人,能將寒松齡帶回去也好,據石靜泉說,此人身懷百年之前太虛老人的冷劍七絕式,見面時,最好別與他弄翻臉。」
這時,一個黑髮蒙面人接口道:「無影刀說此人生性冷傲,好似無意加盟,萬一他不跟我們走,又怎麼辦呢?」
白髮老者陰沉地冷笑一聲道:「在他未見到三清道人之前,他絕不可能知道底細,此處一落空,相信他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他了,到時,我相信他不會拒絕跟我們走的。」
黑髮蒙面人道:「就算他跟我們走,日後三清道人知道他已在江湖現身,必然出來找,他們一碰面……」
未等他把話說完,白髮老者已搶口大笑道:「哈哈……你以為三清道人會見到他嗎?哈哈……他只要一加盟,那就正好符合了一石雙鳥之計了。」
灰髮老者仍然沒有自信地道:「聽石靜泉說,他可能要進音夢谷,如果他真要進音夢谷的話,我們何不來個借刀殺人之計,豈不省去了很多麻煩。」
白髮老者搖搖頭,深沉地道:「不見他的屍體。中原武林絕不會放心的。不怕—萬,就怕萬一,要是他進了音夢谷,不但不死,反而跟音夢谷拉上了交情,那時事情可就真的難辦了。」
灰髮老者不服地道:「自從三年前音夢谷之名傳出之後,進谷的人何只數十,其中奇人異士不乏人在,但卻從未聽說有人離開那裡活著出來過。」
白髮老者沉聲道:「白鳳公主年事極輕,不管怎麼厲害,終究是個少女,你別忘了那些見過寒松齡的人,對他容貌的形容。」
灰髮老者依然不服地道:「血手金童冷壁輝的容貌如何?他花了多少心力,可曾獲得那雪俠的青睞?世間美女,並不一定全鍾意於美貌男子。」
黑髮人此時插口道:「林兄最好不要隨便批評冷副盟主。」
灰髮老者冷冷—笑道:「兄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哪敢批評。」
白髮老者不滿地冷笑一聲道:「林兄以為如今該怎麼辦呢?」
灰髮老者精臼中冷光一閃,冰冷地道:「易大哥負責指揮全局,這是趙盟主的命令。」
白髮老者冷聲說道:「兄弟要留在這裡等候寒松齡,各位以為不妥的,現在可以走,易某人無意拿旨令壓人。」
黑髮蒙面人首先道:「兄弟願留下。」
其他人見狀也都表示願意留下,灰髮老者見狀一笑道:「兄弟如不留下來,倒叫眾兄弟說我怕死了,易大哥,下一步呢?」
白髮老者冷冷一笑道:「此地風雪極大,我們到洞中去等吧!」
伸手向洞口一擺,道:「各位請……」
當他目光隨著手勢向洞內掃去時,底下的話便說不上來了。
洞內正中央的那根圓柱上,此時,正坐著一個神態冷峻悠閒的白衣少年一一寒松齡。
白髮老者把讓客的手式向上一抬,變成阻攔手式,冷冷地盯著洞中的寒松齡道:「年輕人,你是誰?」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笑道:「在下是誰,對於各位來說,重要嗎?」
白髮老者聞言,就知來者不善,精眸中冷芒一閃,冷笑道:「說得是,那麼,年輕人,你來做什麼?」
寒松齡俊臉—亡的笑容緩緩收丁起來,冰冷地道:「在下在這裡等人!」
白髮老者心頭一動,語氣立時緩和了許多,笑了笑道:「你等的是孔雀真人,是嗎?」
寒松齡俊臉上的冰冷神色,並沒有因白髮老者的語氣更改而變換,仍然那麼冷冷的,說道:「那是各位要找的人,不是嗎?」
灰髮老者插口道:「年輕人,難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寒松齡道:「如果要找他,在下不會到此地來。」
白髮老者心頭又是一動,語氣更加溫和,緩聲笑道:「這麼說,年輕人,你是知道要找孔雀真人應該到哪裡去找了,只是,老夫不明白,你到這裡來等誰?」
寒松齡道:「在下確實知道該到哪裡去找他,至於在下所要等的人,各位應該知道。」
寒松齡不著邊際的話使白髮老者臉色又為之一變,只是,隔著那層灰巾,誰也看不見而已,白髮老者重新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眼,道:「年輕人,你話何不說得豪爽點,免得大家費心機多思量。」
寒松齡冰冷地笑了笑道:「那麼在下就是在等各位吧!」
白髮老者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年輕人,老夫見的人雖然多,但卻不記得在什麼地方曾見過你,而且,老夫也不打算交你這個年輕朋友。」話落向身邊眾人掃了一眼道:「各位可有意交這個年輕朋友嗎?」
周圍立時響起一聲大笑。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直等他們笑聲全停了,才緩慢的道:「在下以為這不像個好笑的話,不是嗎?交朋友雖然可憑自己選擇,但是,假使是敵人的,誰有權來選擇呢?各位以為對嗎?」緩緩探手到坐下的圓柱後面,拿出了寒玉絞血劍,在寒松齡亮出劍的同時,身後白影一閃,他肩頭上落下了那只巨大的白鸚鵡。
六七個蒙面人眸了中同時閃射出駭異的光芒,顯然,他們之中,誰也沒想到他們要等的人已先在他們這裡等著他們了。
白髮老者錯愕了半晌,才道:「你是寒松齡?」
寒松齡以一種使人無法描繪的怪異目光盯著白髮老者,冰冷地道:「尊駕可是仍想請寒某加盟?」
白髮老者和緩的語氣突然一變,冰冷地道:「寒松齡,你的語氣中告訴我,你自己一定不願意去,但是。老夫一向不輕易決定一件事情,要是決定了,就絕不更改。」
寒松齡仍然盯著白髮老者,道:「因此,不管寒某是否願意,也一定得去是嗎?」
白髮老者冷聲道:「正是那麼說的,寒松齡。」
寒松齡冷聲朗笑了一陣,道:「這就是邀請嗎?」
白髮老者會意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松齡,你要老夫怎麼個邀請呢?」
寒松齡依然悠閒地坐在那裡道:「像寒松齡這類的朋友,尊駕過去都是怎麼邀請的呢?」
白髮老者長笑了一聲道:「哈哈……寒松齡,老夫一向不虧待朋友。」轉向右側,向兩個黑髮蒙面人道:「劉家兄弟,你們倆就勞駕去服侍服侍這位年輕客人吧,不能讓盟主久等,咱們得上路了。」
被稱為劉家兄弟的兩個漢子,大步跨了出來,齊聲道:「遵命。」
話落傲然無比地大步踱進洞中。
直走到寒松齡身側三尺左右處,兩人才雙雙停住了腳步,右側較高的那人,冷冷地道:「寒松齡,我以為你該隨我們動身了。」
寒松齡悠閒地抬頭望著兩人道:「就憑兩位這一句話嗎?」
左側較矮的漢子,聞言右臂突然一揮,一掌向寒松齡右側拍去。
轟然一聲大響,石洞中立時沙土飛揚,寒松齡左腳不到半尺的地方,此時多了一個深有半尺,三尺方圓一個深洞。
動也沒動一下,寒松齡仍然仰臉望著劉家兄弟。
寒松齡肩頭上的白鸚鵡此時卻開聲叫道:「好掌力啊!好掌力啊!」
寒松齡聞言吃吃地笑了起來,道:「尊駕這一掌還算沒白費力氣,總還得到了點回聲,就為了這點回聲,寒某也不好不開腔了,兩位朋友,現在有帶面巾的必要嗎?」
寒松齡的態度與言辭,都使他面前的劉氏兄弟難堪到了極點,幾乎是同時。劉氏兄弟冷喝道:「寒松齡,你何不自己來拿下來。」
寒松齡冷芒如電的星目注視著劉氏兄弟,冰冷地道:「假使兩位以為划算的話,寒某人隨時都可以替兩位取下面罩,見見兩位那兩張見不得人的臉。」
劉氏兄弟,也是久經大敵的人物,聞言並不動怒,各自深吸了口冷氣,高個子冷聲道:「姓寒的,我們兄弟等著你哪!」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冷冽而緩慢地道:「很好,就是現在吧。』聲音雖然慢,動作卻快得令人眼花,「吧」字剛出口,劉氏兄弟同時覺得眼前一花,身子毫不思索地同時往兩側一閃,雙雙揚掌欲劈;應變速度也快得驚人。
兩人四隻手掌才抬到胸前,兩朵飄起的劍穗已同時一閃,插進了兩人咽喉中。
四隻揚起的巨掌同時反撫向咽喉,慘吼一聲,兩個搖搖欲倒的身體同時向洞外退去,兩塊蒙面的灰巾落在寒松齡身前的石地上。
雖然沒有恐怖驚心的鮮血,但劉氏兄弟跌跌撞撞退出的身子,卻雙雙倒斃於洞口。
寒松齡向洞外掃了—眼,又坐了下來,鸚鵡依舊停在他肩頭上,方纔的一切好像根本沒有發生似的。
雖然隔著面巾無人能看清洞外那群人的表情?但只注視著劉氏兄弟屍體的那些驚駭目光使人不難想像得出這些人此刻是何等吃驚了。
白髮老者把凝注在劉氏兄弟身上的目光,慢慢移向洞內,落在寒松齡那張冷漠得近似殘酷的俊臉上,目光中流露著殺機,似卻沒有說話。
寒松齡淡淡地向洞口那兩具屍體掃了一眼道:「朋友,他們倆份量不夠。」
白髮老者深沉而緩慢,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寒松齡,血濃於水,今天如果沒有個結果只怕你我誰也離不開這裡了。」
寒松齡點點頭,冷冰冰地道:「蒙面的朋友們,日後寒某還想再去會會關外逸叟趙宗源,當然,那時如果各位之中有任何一位在場,寒某都有許多不便之處,因此,在各位一現身,寒松齡就有了與你們完全相同的決定了。」
白髮老者陰森森地道:「寒松齡,現在咱們的話算是都說明白了,是你出來還是老夫進去?」
寒松齡站起身來,道:「這洞雖然不小,但卻容不下六個人在裡面拚命,因此,還是寒某出去好些。」
白髮老者眸子中冷芒閃射,冷笑道:「寒松齡,老夫用不著依仗人多,姓寒的,劉家兄弟之死,只能怪他們自己藝不夠精純,卻並非證明你能天下無敵。」話落大步走進洞中。
寒松齡注視著停身在四尺左右處的白髮老者,冷冷地道:「朋友,你說的與做的都很漂亮,與劉家兄弟一樣,寒某想見見你是誰。」
白髮老者盯著寒松齡,冷聲說道:「那麼,你拔劍吧!」
寒松齡看著白髮老者腰間斜插著的那柄金鞘古劍,冷笑道:「尊駕何不先拔出來?」
白髮老者諷刺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松齡,對劉氏兄弟你沒有這麼說,何以要對老夫例外?」
寒松齡冷漠地—笑道:「對他們二人,寒某並末用劍。」
白髮老者大笑—聲道:「寒松齡,你能說他們喉間所中的是指傷或掌傷嗎?」
寒松齡搖搖劍柄上飄動的血紅長穗,道:「他們消受不起寒某劍上這兩個紅穗。」
白髮老者心頭突然一震,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一柄用來防身的兵器上為什麼要加上這兩個累贅的紅穗了,也就因為那紅穗也是兵器之一,白髮老者自然而然的想像得到寒松齡的劍招必然怪異難測。
白髮老者暗自吸了一口氣,道:「寒松齡,老夫動手之前一向不先拔劍。」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突然怪異地笑道:「朋友,寒某知道你是誰了,不過,寒松齡要讓你那張臉自己露出來。」話落俊臉一沉,冷聲道:「朋友,你的劍出鞘一定很快,固此,寒某想見識見識。」話落右手緩緩向劍柄移去。
由於寒松齡的舉動,白髮老者看得出他是要在拔劍速度上與自己比個高下,這使他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震,因為,寒松齡曾說過知道他是誰了。
右手緩緩伸向腰間,然後,也慢慢地向劍柄移去。
摹地,寒松齡右手一動,但卻沒有真個拔劍。
「刷」的一聲,一道白芒幾乎與聲音同時爆發,電光石火般地直奔寒松齡胸口,動作快得令人昨舌。
寒松齡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向後一仰,險險地避過了那勁急無倫的一劍。
幾乎連停也沒停,白髮老者健腕一振,七八朵斗大的劍花,分成三面,罩向重心已失的寒松齡。
沒料到此人劍招如此精湛勁急,寒松齡右腳不由自主地向後一挪,突然碰到了身後的圓柱,這才知道已沒有退路了。
星目中冷芒—閃,左臂向前胸一彎,右手已抓住了寒劍劍柄。
就在那些透著寒氣的劍光將要及身的剎那之間,突然挾著一片迫人寒芒的光幕從寒松齡身周爆射出來,透過層層劍幕,直襲白髮老者面門。
白髮老者自成名之後,就從來沒想到過自己仗以成名的招式中會有如此大的破綻,因此,猛然間見到寒松齡的劍透過自己的劍幕到達面前,他立時駭得手足無措。
本能地拉劍回手自保,劍刃向上一揚,就在此時,他突然覺得臉上一輕一涼,抬上去的劍也隔空了。
白髮老者定定神,才看到寒松齡仍然站在原位,劍,仍在劍鞘中。
寒松齡仔細的端詳了那張失去了面罩的老臉一陣,突然陰沉地冷笑道:「寒某果然沒有料錯,你閣下是快劍手易逢源。」
白髮老者向臉上摸了一把,快劍手老臉立時一變,脫口道:「寒松齡,不是你,就是我。」話落抖手一劍,刺向寒松齡。
寒松齡身子靈巧地一側。右手向左一彎,接著橫削下去。
「鏘」的一聲,快劍手只覺得虎口一麻,手中劍幾乎脫手掉在地上。
驚駭地向後退了三尺,才待立樁再攻,一片寒氣迫人的冷芒又到了面前。
於是,快劍手被迫再度退了下去。
快劍手始終沒有還手的機會,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被迫出了洞夕卜。
直到寒松齡完全離開了洞口,洞外的那些蒙面人突然攏了上來,其中一個冷喝道:「寒朋友,夠了。」
這時,快劍手已經被迫到絕崖邊緣了。
寒松齡突然收回手中的寒劍,向後躍退了五六尺,冷冷地環掃一周,俊臉突然一變,冷笑道:「各位中,少了一位。」
原來,那灰髮老者已不在眾人之中了。
快劍手喘了口大氣,冷聲道:「寒松齡,這些人已經夠了。」
拍拍肩上的白鸚鵡,寒松齡道:「雪兒上去吧。」
白鸚鵡沖天而起,寒松齡目光轉向快劍手易逢源道:「易朋友,他們比之你如何?」
快劍手易逢源老臉一紅,惱羞地道:「寒松齡,你可知道老夫將怎樣對你?」
寒松齡朗笑了一聲道:「寒某知道這些人會—起上的。」
快劍手易逢源殘酷地道:「老夫是說等你落在老夫手中的時候。」
寒松齡輕蔑地冷笑了一聲道:「易明友,你很會做夢,而且是極其理想的白日夢。」
快劍手易逢源陰沉地冷笑道:「寒松齡,憑武功,老夫等或許收拾不了你,但是,有一樣東西,老夫相信你武功再好也敵不住。」話落朝周圍那四個蒙面漢子冷聲喝道:「拿出來吧:」
四人同時探手袖中,各自掏出—個綠色粗可盈握的鐵管。
快劍手易逢源得意地大笑—聲道:「寒松齡,你也許認不出那是什麼,不過,老夫提個人名,你—定會知道,」話落—頓,打量了寒松齡二陣,冷笑道:「鬼火這個綽號,你可聽過?」
寒松齡心頭猛然一震道:「閣下指的是六十年前的火磷芒的持有人?」
快劍手易逢源指指周圍那些手下笑道:「現在,他們所拿的就是那東西了,老夫以為你先看看,等下防守起來,或許容易些。」活落老臉一沉,朝左手的一個蒙面人道:「倒出一根,給寒朋友看看:」
蒙面人小心地打開筒後的鐵蓋,蹲下身子,倒了兩支長有三寸,細如牛毛的綠針在雪地上,然後蓋上蓋子,反腕拔出背上的雁翎刀,起手一刀,砍在兩支磷針中的一支上。
刀刃過處,綠火一閃,斷為兩截的綠針立時化成了兩團綠火,在雪地上燃燒起來。
快劍手易逢源朝寒松齡冷漠的俊臉上打量一眼,冷笑道:「寒松齡,老夫希望你記清楚了,刀劍砍在針上或擊在針上,都會發熱,這熱量就足夠這些斷針燃燒了,因此,只要這些毒針一出,你立足的周圍立時會變成一片火海,而這四筒如果都放完,少說也得頓飯工夫,寒松齡,嘿嘿,磷火有毒,你可別被燒到啊,哈哈……」
寒松齡俊臉上雖然冷漠如常,內心卻十分焦急,他有自信可以阻住那些針近身,但卻沒有自信腳下不會踏到磷火,因為,揮劍護身之時,雙腳不可能不動。
寒松齡的沉默,使快劍手易逢源更覺得意,大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以為你得跟老夫走,你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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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0:49
寒松齡暗自把心一橫,冷冷的道:「易逢源,寒松齡的確沒有自信不沾到磷火,但是,寒某卻有自信在受害之前,送各位上路。」
快劍手易逢源老臉一沉,猙獰地問道:「咱們可要試試。」
寒松齡冰冷地道:「不錯,此時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快劍手右手一抬,冷聲道:「弟兄們,快準備了。」
寒松齡右手緩緩移向劍柄。
這時,峰頂上飛下一片薄冰,嗤的一聲,把雪地上那恨尚未燃的火磷芒切成丁兩段,但卻沒有著火。
快劍手易逢源見狀一愣,抬頭注視著峰頂,冷聲喝聲問道:「峰上是哪位高人?」
一聲嬌脆地冷哼聲起自峰頂上,冷哼聲一落,一道嬌小的白影已如急弩箭般的向峰上飛馳而去,剎那間消失於雪嶺中了。
快劍手老臉—變,失神地道:「雪——俠。」
這時,寒松齡突然朗聲笑了起來。
快劍手老臉惱怒的一變,冷喝道:「寒松齡,她救不了你的,你笑什麼?」
寒松齡望著快劍手震怒的面孔,悠閒地道:「寒某此時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這一件事寒某這兩天—直沒想通。」
快劍手冷酷地道:「在臨死之前想通了,也許可以減少你死後留下的一件憾事。」
寒松齡沒有理會會快劍手易逢源,繼續道:「關外三星幫會動員了不少人到玄真觀去偷寒某這柄劍,我想尊駕、一定也知道這件事。
只是,尊駕卻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做,是嗎?」
三星幫偷劍之事,快劍手易逢源事前的確知道,而且,正如寒松齡所說的,他也不知道三星幫主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做,只知道是奉命行事而已。
快劍手盯著寒松齡,道:「今後,老夫相信用不著再盜了。」
寒松齡冷冷地搖搖頭道:「尊駕錯了,今後他們將更加緊的要盜這柄劍。」
快劍手陰森地嗤笑了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以為你無法活過今夜了。」
寒松齡大笑了一聲道:「活不過今夜的,不是寒松齡,而是各位。」
快劍手眸子中殺機一閃,沉聲道:「事實可以決定一切!」話落高舉的右手就要往下放了。
寒松齡毫無懼色地冷笑了一聲道:「慢著。」話落朝四周望了一眼道:「寒某的話還沒說完,如果各位此時動手,寒松齡擔心自己會賠個不教而誅的惡名。」
「固此,寒某得把話說明白了。」
快劍手冷笑道:「假使老夫不願意聽呢?」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冰冷地繼續道:「寒某話已說過,尊駕如果不想聽,盡可以下令你的手下動手。」
快劍手高舉的右臂開始緩慢地向下移動著;倏然老臉一沉,獰聲道:「放!」
隨著「卡卡卡卡」四聲暗簧彈動聲,四個蒙面人手中平托著的綠鐵管中,立時綠芒飛射,同向中央的寒松齡射到。
細針一離管口立時散開,猶如蓮蓬噴水,漫成一片。因此,四個人同時出手,寒松齡周圍便沒有一處地方沒有磷芒了。
暗簧彈力極強,磷針飛射奇快無比,幾乎在簧響的同時,一片綠幕似的綠芒已四面八方地罩向寒松齡週身而來。
俊臉上殺機一閃,身子就地一旋,一片光幕立時包沒了他全身。這一次,快劍手仍然沒看清他劍是怎麼拔出來的。
快劍手易逢源望著揮劍白保的寒松齡,得意無比地狂笑道:「哈…寒松齡,方纔你已見過,這些東西不能用刀劍去擋啊!
哈…不過,不擋又會射到身上去是嗎?哈……」
一片淒厲的號叫,打斷了快劍手的得意笑聲,站直了身子,他首先向中間被圍的寒松齡望去!他,仍然在揮劍自保中。
心頭突然一沉,快劍手的目光跟著向四周找去,突然,他老臉變了一變。
站在距他最遠的右角上的一蒙面人,此時正倒在地上抽搐著,他咽喉上還有一團綠火在燃燒著,白雪裡,紅血綠火相映,入目格外恐怖。
想不通那人是怎麼被傷的,快劍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向中央的寒松齡望過去。
只見,寒松齡周圍不到兩尺的雪地上,佈滿了一片截斷的磷芒,但卻沒有一根燃燒的。
這時,突聽被圍的寒松齡冷冷地道:「易朋友,寒某再替你送兩個朋友上路吧!」
寒松齡「吧」字才一脫口,快劍手左右兩側立時又響起兩聲淒厲的號叫聲。
與第一個一樣,他們喉間也都燃燒著一團鬼火一樣的綠色磷火。
剩下的那一個,已沒有勇氣再鬥下去,一丟手中鐵管,轉身就往後躍。等他想起身後是斷崖時,人已飛出崖外。
一聲慘厲恐怖的綿長慘叫聲,如利箭般地劃破夜空,漸去漸弱,終於完全消失了。
一切變化,完全與快劍手易逢源所料的相反,他怔忡了半天,突然想到了自身的安危雙足一頓,飛身向峰頂射去,雙足還沒著地,突見白影一閃,接著一股奇大的壓力把他又壓口洞前平地上。
猛一抬頭,當快劍手看清站在峰頂上的正是寒松齡時,一顆心立時往下沉去了。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道:「易朋友,看來你還不如鬼火聰明,因此,你只能替人跑腿,為人效命而地永遠不配指揮別人。」
話落揚揚手中寒劍,冷冷地道:「這是一柄寒劍,易朋友,當那片冰打在磷針上而未燃燒時,你就該想到寒松齡手中的劍名叫寒玉絞血劍了。同時,你也該想到三星幫主命盜此劍的人就是鬼火自己,因為,他知道這柄劍將克制他的一切,但是,這兩點你都沒有想到。易朋友,你斷送了他們,也斷送了自己。」
那些火磷芒之所以不燃,快劍手易逢源現在算是全明白了,但卻太晚。
快劍手易逢源低頭看看手中的劍,暗自把心一橫,冷聲道:「寒松齡,你下來吧。」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能攔擊我是嗎?易朋友。」
快劍手舐舐乾燥的嘴唇,冷聲道:「寒松齡,等下你就知道了。」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雙肩一晃,對準快劍手撲了下來。
快劍手易逢源右腕一翻,劍芒打閃,錚錚連響了數響,後退了四五步,寒松齡就站在他方才立足的位置上。
寒松齡俊臉冷如玄冰,透人肺腑的目光直盯在快劍手易逢源浮著冷汗的老臉上,冷酷的道:「一石二鳥,假白道之名,為虎作悵,易逢源,你活得實在太長了。」
快劍手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劍,緊張地盯著冷酷的寒松齡,冷笑道:「寒松齡,你鋒芒露得太早了,老夫告訴你,你逃不出關外。」
寒松齡陰冷地邁步走向快劍手道:「易朋友,寒某也要告訴你,你該死!」
快劍手不能自制地向後退著,半彎著腰,身子向前傾,做出隨時欲撲的形態。
寒松齡不在意地向前邁動腳步道:「易朋友,再退五尺,你就要掉下去了。」
快劍手仍然向後退著,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寒松齡的話。
快劍手估計著大約又退下了兩尺,精眸中奇光一閃,手中劍突然一擺,做出欲反撲狀,身子卻在擺劍時向後疾射出去,直向崖下落去。
寒松齡微微一怔,朗笑一聲道:「朋友,世上已沒有你立足之地了。」
聲落人也跟著向崖下撲去。
自二十丈的崖向下跳,對寒松齡而言,雖然並不覺得高,但對快劍手,這距離則高了一些。
快劍手易逢源雙腳踩在松浮的雪地上,由於無處著力,雙腿直陷到膝蓋。
在他拔腿之前,寒松齡已如輕煙般地落在他面前的雪地上,就好像沒有重量似的,那輕浮的雪面上只印下了兩個深不盈寸的淺印。
飛起—一腳,正踢在快劍手面門上,把他從雪中踢了出來,卻飛撞在五六丈外一根直立的覆雪石柱上。
震落的雪,灑了快劍手一身一臉,但臉上的雪,—瞬間便被熱溶掉了。
當快劍手撐著身子從石柱下站起來時,寒松齡已到達了他面前。
抬手向木然的臉上摸了一把低下頭,快劍手看到了滿手鮮血,然後,目光又從手上轉向寒松齡那張令人顫慄的冷酷俊臉上。
寒松齡以冷森得如刀的目光盯著快劍手那張血流不停的老臉,斬釘斷鐵地道:「易逢源,寒某說過,你應該死。」
快劍手仔細地看了寒松齡冷酷的俊臉好一陣子,緩慢地鬆開右手,讓劍落在雪地上,因為,在那張臉上,他找不出一絲自己活命的溫暖。
快劍手易逢源用已有點麻木及沙啞的聲音道:「寒松齡,我易逢源認栽了,你下手吧,黃泉路上,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沒有立刻下手,冰冷地道:「寒某只怕會令你失望。易逢源,因為寒松齡還有許多事情沒辦完。」
快劍手冷聲道:「寒松齡,你自己說過,敵人不會容許你去選擇。關外,等著你的人很多。」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一出道,就知道自己日後該走的是條什麼樣的路了。」
快劍手道:「短暫的路。」
寒松齡搖搖頭,陰森地道:「易逢源,那條路不但不短,而且很長。」
快劍手冷笑道:「黃泉路?」
寒松齡星目中冷芒如電道:「血路。」
快劍手心頭一震,冷笑道:「寒松齡,血路需要自己開,老夫此刻就可以預言,音夢谷那條路你就開不了,因此……」
寒松齡截住他的話,道:「人人都說音夢谷有去無回。」
快劍於冷笑道:「事實上,你連音夢谷都進不了。」
寒松齡心頭一震,突然笑道:「易朋友,你說得夠詳細的了。」
快劍手猛然間發覺失言,惱怒地道:「寒松齡,你好狡猾,你…你休想再從老夫口中探到什麼……」
寒松齡冷淡而又陰沉地道:「那麼,易逢源,你的時間到了。」
快劍手咬咬牙關冷聲道:「寒松齡,你下手吧!」
寒松齡冷冷地道:「易逢源,如果你算得上是條好漢的話,你該死在你自己的劍下才稱得是英雄。」
俯身一把抓起地上的長劍,快合手猛一抬臂,劍刃已橫在頸上,但卻無法壓下去。
血與汗,順著他帶血的老臉直流下來,把胸口衣服染紅了一大片,要死得從容,的確是件不容易的事。
下垂的目光,緩慢地從劍身上再抬起凝注在寒松齡冷漠的臉上。
寒松齡冷冷地道:「易逢源,不要動別的心思,否則,你只有自取其辱。」
目光重又垂了下去,寒松齡的話,使他還沒有鼓足的勇氣又消散了,他持劍的手,已開始顫抖。
再次,他把目光轉到寒松齡臉上,慘然一笑道:「寒松齡,你的冷酷令人佩服。」
話落猛—咬牙,右手壓接著向外一拉,一顆鬚髮蝟張的頭顱,立時滾在雪地上,熱血如泉,沖天而起。
良久,那個屍體才側倒雪地上。
雪,仍然下著,看來,不需要多久,這雪地上染上的唯一的一點紅色就會被淹沒了。
就在這時,崖上突然響起—個冷脆的嬌音道:「寒松齡,你的手段令人心寒。」
寒松齡聞聲心頭一動,朗聲—笑道:「姑娘,你就是他們所說的雪俠吧?」
崖上的女子道:「怎麼?你也要本姑娘自絕嗎?」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很難說,姑娘,那得看你自己是站在哪一邊了。」
崖上女子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寒松齡想了想道:「姑娘冒雪二次登玄陰洞,相信絕不是來告訴寒松齡知道他自己的口氣很大吧?」
崖上的女子似乎被難住,靜默了一陣,突然氣呼呼的冷聲道:「本來此來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的,但是,現在本姑娘突然又不想說了。」
寒松齡心頭一動道:「那消息一定很重要是嗎?」
崖上那女子道:「與你要找的人有關。」
寒松齡心頭突然一沉,語氣急促地道:「姑娘指是孔雀真人?」
「正是與他有關。」
寒松齡焦急地道:「他怎麼樣了?」
崖上的女子冷笑道:「寒松齡,你也會著急嗎?」
寒松齡語氣立時緩和了許多,道:「姑娘,你如果真是雪俠的話,寒某自信並沒有得罪你。」
崖那女子冷冷地道:「不錯,我就是雪俠,但此刻我卻什麼也不想說了。你要怎麼樣呢?」
寒松齡焦急化成了憤怒,沉聲道:「姑娘說的消息可靠嗎?」
雪俠似乎把寒松齡的話思索了一陣,此時突然會意地冷笑了一聲道:「絕對可靠,因為那是我親眼看到的。怎麼,你莫非要強迫我說。」
「寒某希望不要那麼做,但這件事與寒某有切身關係,寒某非知道不可。」
「難道我沒有不說的自由嗎?嘴是我的啊!」
「姑娘,如果你不到這裡來,你的確有不說的自由,但是……」
「但是,現在已由不得我了是嗎?」
寒松齡凝重地道:「如果姑娘真不說的話,的確由不得姑娘你了。」
雪俠賭氣似地嬌哼一聲道:「我偏偏不說,不說,不說……」
寒松齡俊臉一冷,飛身射上崖頂,運目向四週一望,突見玄陰洞頂三十丈外沖天飛起一條嬌小的白影,身法快如驚電。
寒松齡想也沒想,低沉冷哼一聲,飛身追了上去。
向前急馳的雪俠一回頭。瞥見寒松齡身法急如流星,芳心不由—驚,加緊腳步,全力向前飛躍著。
寒松齡也沒想到雪俠的輕功如此精湛,生怕距離如果不拉近些,雪俠找個暗石一藏,就要誤了大事了。猛一提氣,全力追了出去,僅只四五個起落,已被他趕上了五六丈。
雪俠並不向山下跑,朝著北方。盡找些嵯峨難行的崎嶇山嶺奔走,越上越高。
距離隨著時間的縮短而漸漸拉近了,這時,距兩人起身的玄陰稠已有七八百丈遠了。
雪俠每回頭一次,心弦就會拉緊許多。自出道以來,她一直就沒遇過功力高於她的人,因此,來去無人能躡其後而博得雪俠之號,卻沒想到寒松齡的輕功還高過她許多。
說不出是氣惱還是怨恨,雪俠粉臉兒漲得通紅,真恨不得立即停下腳步。
終於,他們翻上了南北交界的嶺脊,在這裡,可以同時看到南北兩面,此時,寒松齡距雪俠已不滿三丈了。
突然的,雪俠停住了嬌軀,霍然轉過身來。
沒想到她會突然完全停下來,寒松齡見狀嚇了一跳,急忙沉氣煞住急衝的身子,險險的停住在雪俠面前不到四尺的地方,如果反應稍慢一點點,準會撞在雪俠的身上。
雪俠氣惱地一跺腳,怒聲道:「你……你要怎麼樣嘛?」
話落一雙美目已氣惱地凝住在寒松齡臉上。
當目光完全落在那張臉上後,她突覺眼前一亮,一顆芳心比方才全力奔跑時跳動更激烈了。
寒松齡一看到那張紅紅臉兒,心頭也震動了一下。
柳眉如初升新月,明眸如秋水泛波,長長的睫毛襯托的那圓而犬的眸子格外明亮,瑤鼻兒再配上一張宜嗔宜喜的櫻桃小口,艷麗申透著活潑,使人觸目難忘。
寒松齡匆匆的移開目光,沉聲道:「姑娘,寒某希望你說出……」
雪俠截住寒松齡的話,冷聲道:「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來?」
寒松齡正色地點點頭,道:「不錯,姑娘。」
小嘴一嘟,雪俠驕橫地道:「我偏偏不說,有本事你拿出來好了。」
星目中冷芒一閃,但當寒松齡目光再接觸到那張令人不忍動氣的嬌靨時,眸子中的寒芒又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凝重地道:「姑娘,一句話,在你說出來很容易,在寒某卻將受惠無窮。」
雪俠仍然氣哼哼地道:「我偏偏不說,你要怎麼樣?」
寒松齡神色嚴肅地望了雪俠一眼,焦躁地道:「姑娘,寒某卻非知道不可,雖然寒松齡所做的事也許會對不起你。」
雪俠撇撇小嘴,道:「寒松齡,那些人可以隨你擺佈,我可不吃你那一套,姑娘我不說就是不說,有本事你拿出來好了。」
寒松齡俊臉痛苦地搐動了一陣子,暗自把心一橫,沉聲道:「姑娘,你真的不說嗎?」
雪俠氣惱地冷哼了一聲,道:「你要我說幾遍?不說,不說……」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冷冷地道:「姑娘,你雖然決定不說了,但寒某卻必須知道,我不知道你我異位而處,也不知你會怎麼做,但我寒松齡卻已決定怎麼做了,姑娘,寒某要得罪你了。」
話落緩慢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1:08
雪俠嬌軀一動,做了個準備架式,冷冷地道:「誰怕了你不成?」
就在這時,一絲極其輕微的聲音,傳進寒松齡耳中,一個冷冷的聲音笑道:「浪子,老夫看你還能飛上天去。」
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我要是能飛,你們這批龜孫子早就沒命了!」
頭一個聲音冷笑道:「浪子,老夫希望你放明白點,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浪子笑道:「誰說我不明白了,看你要問什麼吧!仁義道德,俠肝義膽,問哪一類都行。」
那聲音道:「老夫問你,三清那老雜種躲在哪裡?」
浪子停了一陣,突然笑道:「嘿嘿,我浪子三教兒流。雖然樣樣都通點,可就是不會算命。你問三清道人在哪裡與問你祖宗現時是在十八層地獄中的哪一層裡沒有什麼兩樣的。我浪子既無神卜之術,自然是一概不知了。」
雪俠等了許久,未見寒松齡動手,忍不住開口道:「寒松齡,你動手呀?」
寒松齡似乎沒有聽到雪俠的話,仍然肅穆地站在那裡。
這時,只聽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道:「浪子,假使本堂沒有猜錯的話,你是奉了三清雜種之命,下山來找寒松齡的。」
浪子仍然笑道:「我是不是奉命姑且不談,就假定我是找寒松齡好了,寒松齡又不是你祖宗,我找他可也不犯什麼罪呀。」
那沙啞的聲音怒喝道:「浪子,在老夫面前,你少賣弄口舌之能,你那兩下子可派不上用場,放乾脆點,你說實話吧。」
浪子道:「佛經上說的句句都是勸人行善的實話,難道說你金流星大堂主叫我背背佛經不成?實話實說,我浪子沒做過和尚,可背不出來。」
那被稱為金流星的人冷冷的陰笑了一聲,道:「浪子,老夫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話落冷喝一聲道:「吳香主,帶幾個弟兄招待招待這位貴客。」
這時,寒松齡已由聲音辨明了那些人的方位。
恰在此時,雪俠再度不耐煩地大叫道:「寒松齡,你倒是打不打了?」
目光轉到雪俠嬌嗔蠻橫的粉臉上,寒松齡凝重地道:「姑娘,你雖然並沒有告訴寒某那個真實地方,但寒松齡依然很感激你。」
雪俠迷芒地怔了怔,不解地掃了寒松齡一眼,冷聲道:「寒松齡,你可別打如意算盤,本姑娘說不告訴你就是不告訴你。」
寒松齡笑道:「寒某此時已知道他們在哪裡了。」
雪俠杏眼睜得大大的,脫口道:「你騙我。」
寒松齡道:「聞聲辨位,事實上姑娘你也知道他們此刻準確位置了。」
雪俠仍然迷芒地望著寒松齡,自語似地道:「聞聲辨位,什麼聲音呢?」
由雪俠芒然的神情,寒松齡知道她確實沒聽到什麼聲音,但是,寒松齡知道她帶自己到此來目的,就是要去找他們的。
寒松齡看著雪俠,凝重地道:「姑娘,寒某雖然無法猜知你對寒松齡方纔的舉動,言行有什麼看法,但寒松齡現在仍然要感激你的指引,有生之年,寒松齡對姑娘雪夜送信之恩,必有一報。」話落朝雪俠拱拱手道:「寒松齡就此告辭了。」
話落轉身—躍,人已飛出了七八丈遠。
雪俠猛然向前跨出了一步,脫口呼叫道:「慢著。」
寒松齡煞住欲躍起的身子,轉過身來,急聲問道:「姑娘還有什麼事?」
雪俠粉臉一紅,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住他,嬌聲道:「人家又不是叫你。」
寒松齡微微一愣,再度轉回身去,飛身向雪野急馳出去。
雪俠突然覺得心頭一空,好似失去了什麼,望著寒松齡消失的方向,高聲叫道:「金流星袖中流星錘曾斷送了不少江湖高手的性命,可別小看了他。」
雪俠悵然若失地呆立了許久,突然自怨自艾道:「方纔,方纔我為什麼不暗示他呢?」話落毅然向前邁動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自語道:「齊叔叔不准我公開與三星幫作對,我不能去。火磷芒都傷不了他,金流星一定奈何不了他。」
話落抬頭望望灰暗的雪空,耳邊好像又響起了寒松齡的話:「……有生之年,寒某必有一報……」
於是,她那宜嗔宜喜的小嘴上,綻出一絲愉快的笑意,抬動蓮足,向嶺下走去。
寒松齡急如一道破空流失,全速奔行了兩百多丈,落身在摩天嶺的向南一面的一處高崖上,凝目下望,他可以看到十丈以下的那塊數十丈方圓的平坦雪地,以及地上的人。
這時,雪地上正有七八個黑衣漢子,在一個五旬上下的鼠目老者領導下,向一個身著武士裝,年約二十五六的青年武士圍攏上去。
寒松齡趁著年輕武士轉身環顧之際,看清了他的臉。單憑直覺,寒松齡就能肯定,此人就是浪子。因為,只有他那種臨危仍能嘻笑如常的人,才能說出那些放蕩不羈的話來。
劍眉虎目,直鼻通梁,那本是一張相當英俊的面孔。
但是,那張嘴角上翹,永遠帶著笑意的方口,卻使那張英俊的面孔失去莊嚴,而流露出一股玩世不恭的氣息。
在距離那些黑衣漢子三丈左右處的坡下,岸然站著三個老者。
中間一人,年在六旬以上,蒼發蒼髯,三稜眼,濃眉毛,獅鼻海口,狀至威猛。此人,就是金流星。在他身後半步左處,左右分立兩個四旬上下的漢子,像是他的侍衛。
向四周掃了一眼,年輕武士站定腳步,望著遠處的蒼發老者,獎道:「嘿嘿,金流星大堂主,你這是幹什麼?要親熱也不能來這麼多啊!」
蒼發老者——金流星冷笑道:「浪子,拿點真本事出來看看吧!」
浪子灑脫地笑了笑道:「假的不行嗎?」
這時,周圍七八個漢子已圍近到五尺之內了。
浪子把雙手縮放袖中,環顧一周道:「喂,各位哥們,冰天雪地,冷不可當,躺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我看,嘿嘿,咱們還是……」
未等浪子把話說完,人群中那個五旬上下的老者突然一揮手,喝道:「上,弟兄們。」
喝聲一起,幾乎是在同時,七八條人影同時撲向中央的浪子,刀劍紛飛,殺氣沖天。
浪子身子猛然一矮,縮人兩袖中的雙手倏然一齊伸出,手中各鞋住一柄長不盈尺的短劍朗笑道:「怎麼?真要干啊!」聲落雙肩一晃,驚電般的消失於陣中。
首先響起一聲慘號,號叫聲未落,接著又是五六聲。除了那老者之外,其他圍攻的人全都仆倒在雪地上了,除了一個胸口之外,其餘的全是背後著劍的。
浪子看看滾得滿身是雪的老者,悠閒的笑了笑道:「怎麼,吳香主,地上冷我沒說錯話吧?」
金流星冷冷地哼了一聲:「浪子,你果然有兩下子,鬼影功確實不同凡響,現在,該輪到老夫了吧?」
浪子臉上仍帶著嘻笑之色,道:「金流星大堂主,何必呢?咱們只是鬧著玩的,你可別當真啊!」
金流星氣的冷笑了一聲,指指地上那些屍體,道:「他們能承認這只是玩玩的話,老夫今夜就放你過去。否則,哼哼。」
浪子看看地上的屍體道:「他們脫胎換骨去了。二十年之後,你再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承認你的。」
金流星肩頭一動,人已閃到浪子面前五尺左右處,冷酷地道:「那就在二十年後再相遇時,老夫再放你過去吧。」話落雙掌緩緩揚了起來。
浪子臉色一變,柔聲道:「慢來,慢來,你不是要找三清道人嗎?我這就帶你去找他,如何?」
金流星冷笑道:「你帶老夫等滿山遍野地闖了一整天,你以為老夫還會相信你嗎?」
浪子笑道:「這次是真的了。」
金流星想了想道:「老夫還是信不過你!」
浪了把雙手一併,道:「你把我綁起來,總可以相信了吧?」
金流星三稜眼中冷光一閃道:「老夫卻有更可靠的方法。」冷酷地笑道:「老夫點了你的殘穴,然後再背著你去找。」
浪子心頭—寒,但臉上嘻笑之色卻依舊,吃吃地笑道:「不敢,不敢,那我豈不成了你爹了?」
金流星老臉—沉,才待發作,突聽浪子冷喝一聲道:「我浪子還不想給兒子你侍候我呢!」
聲落人已撲出,雙劍一齊刺向金流星心窩。
突起發難,速度又快,實使人難防。
金流星老臉一沉,身子奇快無比的向右—側,右手閃電點了出來。避招、還擊,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浪子一聲悶哼,突然仆倒地上,身子一翻,改成了仰臥之勢,望著金流星道:「點了我浪子的軟穴,你該可以放心了吧?」
暗中的寒松齡即吃驚於金流星的身手,也暗自佩服浪子的鎮定,因為,在這種困境中,他臉上仍帶著那抹笑意。
金流星陰沉地道:「浪子,你死了那條僥倖的心吧,你以為還會有人來救你嗎?」
浪子道:「那可說不定。你要點我殘穴的目的,不就是怕我被人救去嗎?」
金流星一怔,突然大笑道:「怕你,哈哈……老夫會怕你?」
浪子笑道:「我浪子要是被人救走,你豈不是沒爹好背?」
金流星右掌突然揚了起來,但卻又放了下來,陰險地道:「你激怒老夫的目的,就是要老夫殺你吧?哼哼,浪子你死了那條心吧,老夫這就要點你的殘穴了。」話落舉起了右手。
浪子臉上仍帶著笑容,朗聲道:「金流星,你也死了那條心吧,由我浪子口中,你得不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金流星冷笑道:「咱們走著瞧吧!」右手就要拍下去。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起自十丈多高的崖頂上道:「金流星,此時已到了地頭了,不用走了。」隨聲,一道白影從崖上飄了下來。
想也沒想到在這冷風飛雪的深山內會有人跡,白影的突然出現,金流星嚇了一跳,雖然敵友未分,但一種本能的反應,金流星不由自主的猛然向後退了一大步。
金流星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陣,遲疑了一下,冷淡地道:「朋友是衝著我金流星來的,是嗎?」
寒松齡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揮手隔空解開浪子被制的穴道。
冷冷地問道:「朋友,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金流星眼看寒松揮開浪子的穴道,但卻並沒有阻止,冷峻地盯著寒松齡道:「年輕朋友,你已明白地表示咱們不是朋友了,只是,你還沒有告訴老夫你是哪條道上的。」
浪子這時已從雪地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雪,回頭打量了寒松齡的一陣,一個模糊的人影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突然,他臉色一變,脫口道:「年輕朋友,哈哈,你實在犯不著趟這個混水,武林中人都不願意惹三星幫朋友,你要知道,這位金流星大爺就是三星幫的當家啊!」
浪子一再提起三星幫,寒松齡已體會出他話中含意。俊臉上一點也沒有流露出瞭解的神色,出乎浪子意料之外地道:「這位兄台,你一定認得在下,是嗎?」
浪子深知金流星之能,聞言大驚,脫口笑道:「嘿嘿,少爺您說笑了,看看我浪子這一身裝束你也知道,咱們怎麼像同一路人呢?嘿嘿,少俠,並非我浪子不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實在是,嘿嘿,我不願意拖人下水而已。」
寒松齡的突然出現。金流星心中本來就不相信這會是巧合,浪子的話更加深了他的疑心,冷笑一聲,盯著浪子永遠都帶著笑意的那張臉,陰沉地道:「浪子,老夫以為此刻該是你最需要朋友的時候才對。」
浪子滑稽地聳聳肩,扮個鬼臉,道:「浪子自知不是金流星的敵手啊,嘿嘿,要拉人墊背也該找烏龜王八之流才不缺德,大爺,要是在這種環境下,你肯做我浪子的朋友嘛?嘿,我浪子要皺皺眉頭,就不是人養的。」
金流星老臉一沉,陰沉地道:「浪子,老夫不跟你在口舌上爭強。哼哼,你的話突然觸動了老夫的靈氣,老夫好像也認得這位年輕朋友了。」話落突然轉向寒松齡,冷冷地道:「年輕朋友,咱們從來沒見過,但認識不一定要見過面,你說是嗎?」
浪子聞言心頭一震,但未形之於色,朗笑一聲道:「可是你女兒告訴你,她為之神魂顛倒的人就是他?」
金流星沒有理會浪子的話,盯著寒松齡道:「年輕朋友,你還沒有回答老夫的話。」
寒松齡俊臉上毫無表情,冷漠地道:「尊駕說的,本人完全同意。」
金流星心頭一動,脫口道:「你認為在哪種情形下,咱們可能未見面之前便已認識了呢?」
寒松齡冷冰冰地道:「比方說在畫上。」
浪子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收斂了起來,木然地盯著寒松齡,恨恨地忖道:「你哪會知道三星幫中的人物的武功,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卻沒想到你竟然會如此笨。」
金流星的反應與浪子恰相反,喜悅的光芒一閃,冷聲道:「年輕朋友,你為何不說清楚點?」
寒松齡冷冷地道:「那畫是三張,但卻都有一樣標誌在上面,尊駕還要說得更清楚一些嗎?」
金流星精眸中冷芒一閃,雙目緊緊地盯著寒松齡,沉聲道:「最好是如此,比方說那相同的標誌。」
寒松齡星目中突然閃射出令人心寒的冷光,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三——佛一台。」
金流星先是一怔,繼而仰天狂笑了一陣,陰沉地道:「這麼說,那三張畫是代表著你的身世了。年輕朋友,你姓寒?」
寒松齡陰沉地笑了笑道:「尊駕完全猜對了,在下寒松齡。」
金流星興奮地舔舔乾燥的嘴唇,寒森陰沉地道:「年輕人,有許多道上的朋友都在日以繼夜地尋找你,算來老夫是他們中最幸運的一個。」
寒松齡嘲弄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某卻以為尊駕是最不幸的一個。」
金流星緩慢的向寒松齡跨近一步,以低沉緩慢的聲音道:「寒朋友,由於你我立場相反,想法不一致,老夫以為是必然的結果,因此你我都知道有個最好最快的驗證方法,是嗎?」
浪子暗中把功力凝聚於雙掌之上,他已打定了主意,假使他那條命能換得寒松齡的命的話,他打算那麼做。
寒松齡冷峻地道:「寒松齡知道那個方法,朋友,咱們這就開始吧。」
金流星倏然間抬起右掌,做出欲攻之勢,動作快捷無比。
浪子心頭一驚,猛上一步,就要出手。
寒松齡一把抓住浪子的手臂,沉聲道:「兄台用不著擔心,咬人野狗不露齒,你高估了咱們這位朋友了。」
浪子沒有時間去想寒松齡何以會那麼輕巧地抓住他的手臂,脫口道:「寒松齡,你不了解關外局勢,因此,你低估了三星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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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1:32
寒松齡鬆開浪子的手,淡淡地笑道:「三星幫的實力如何,這位朋友不是馬上就要告訴我了嗎?」話落臉色一整,鄭重地道:「兄台,寒松齡雖然是初出道。但關外已有許多人接待過我了,他們在武林中的地位,也不見得比咱們這位朋友差。」話落重又轉向金流星。
寒松齡的冷漠與鎮定,使金流星心中暗自打了個死結,他提到胸前的右掌又緩慢地向上提高了兩寸,冰冷地道:「寒松齡,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以為你還是拿出你最拿手的東西比較快些。」
金流星盯著寒松齡,仍然冷冷地道:「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看穿了金流星的居心,冷笑遣:「尊駕要比掌力。」
浪子聞言忙道:「寒松齡,你可別忘了他的年齡。」
寒松齡冷冽地笑了笑道:「這位朋友既然已劃一道兒來了,寒某如果拒絕了,豈不顯得太小器了嗎?」
俊臉突然一沉,冷聲道:「朋友,你就接著吧。」也未見他作式,右掌突然一抬,對準金流星推了出去。
掌出沒有絲毫聲勢,就連兩人之間新落下來的雪片也沒吹動分毫,這使浪子更加擔心。
金流星久經大敵,雖見對方毫無威力,但卻不敢稍存大意,冷喝一聲道:「去吧!」
聲落提在胸前的右掌倏然拍了出去,掌出狂賊突起,捲起厚厚的一片白雪,挾著呼嘯之聲,對著寒松齡壓了過來。
洶湧的飛雪只吹到兩人中間,便突然倒壓了回去,去勢比來時似乎更快上了一些。
金流星老臉駭然一變,蓄勢準備追擊的左掌不得不跟著拍了出來。
轟然一聲大響,飛動的雪片突然沖天而起,直捲上五六丈高才散了開去。
向後連退了三大步才站穩了身子,金流星目注凝立未動的寒松齡,老臉上初次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浪於一顆提到了喉頭的心,突然放了下去,深深吸了口冷氣,立時又有了說風涼話的精神了,朗朗一笑,道:「寒老弟啊,真有你的啊,就只那麼輕輕一推,嘿嘿,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家金流星大當家的可也不含糊啊,如果你再加上那麼一點力,人家金流星大當家的準能在白雪地上給你表演個仰觀金流星呢!嘿嘿。」
金流星老臉陰暗不定地變了一陣,狠毒地瞪了浪子一眼,又生硬地向前跨出了三步。
寒松齡盯著金流星,冷峻地道:「朋友,這次還是由寒某人先下手嗎?」
金流星眸中冷芒—閃,雙肩一晃,突然急如電光石火般地撲向寒松齡,冷喝道:「輪到老夫了。」
聲落人已撲到寒松齡面前,蓄滿功力的雙掌,全力壓向寒松齡。
寒松齡冷笑聲中,右掌猛然對準金流星的雙掌拍出去,出手較之方纔的一掌快得多。
轟然一聲,雙掌接實,在飛雪瀰漫之中,金流星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射出去,在身子向後仰的剎那間,他右臂一揮,一點寒星透過瀰漫的白雪,襲向寒松齡的胸口。
怎麼也想不到金流星向後敗退的時候還會有攻擊能力,直到寒星透過了白雪,到達胸前時,寒松齡才發覺。
出手是來不及了,寒松齡俊臉倏然一變,幾乎想也沒想,雙足猛一點地,沖天向上飛躍上去。
恰在這時,浪子才想到什麼似的大叫道:「小心金流星。」
金流星從寒松齡分開的兩腿間掠過,如果寒松齡兩腿沒有分開,或應變稍微遲緩一些,此時只怕已傷在金流星手中了。
一擊不中,金流星右臂向後用力一頓,帶著長鏈反捲回來,從寒松齡腳下一掠而過,落回金流星寬大的袍袖中了。
寒松齡飄在落在地上,冰冷地搖搖頭道:「很可惜,尊駕這唯一的一個煞手沒有成功,尊駕手中的金流星大概就只有這些吧?」
』金流星心中掠過一抹涼意,他實在無法想像在飛騰的白雪掩蔽之下,對手要用怎麼快的身法才能躲得開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金流星冷冷地盯著寒松齡,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傲的聲音道:「寒朋友好快的身手啊!」
這聲音來得太突然,在場的三個人不由自主地全把目光轉了過去。
在正東方八尺左右處,他們看到子來人,浪子眸子一亮,才待開口,突聽那人冷冷地道:「三位可是都沒見過在下?」
浪了一愣,接著明白了似的暗自點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正打量著來人的寒松齡。
來人年約二十三四歲,劍眉朗目,直鼻通梁,唇紅齒白,英挺俊拔,灑脫無比。
由他那微微向下緊閉的唇角,以及眸子顧盼間流露出的冷峻光芒,任何人都看由此人生性一定十分倔傲。
由頭向下看,寒松齡發現此人穿的是一身墨黑油亮的緊身衣服,胸前一掃,密集的白扣,雙袖袖口緊貼在他健壯的腕上,足登黑色軟皮鹿快靴,腰圍一條寬三寸的白皮束帶,右脅下有一柄古色斑斕的短劍斜插在寬束帶中,右手中握著,一柄盤捲著的油黑長鞭,握柄前有七顆銀鈴,狀如刀劍護手。
此人,使人觸目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靈巧矯健,拔萃不群。
寒松齡打量完來人,冷漠地道:「在寒某動手的瞬間,尊駕越過漫漫近五十丈的雪地來到此地,這身手也不錯了。」
黑衣少年淡淡地露齒笑了笑道:「寒朋友這算是報答?」
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寒某好像並沒有欠你什麼,因此,尊駕把話說錯了。」
黑衣少年冷冷地點點頭道:「嗯,你說的也許有道理。」話落突然轉向金流星,冷冰冰地道:「三星幫的朋友,今天你拾了—條老命,走吧!」
金流星上下打量了黑衣少年一陣,冷笑道:「年輕人,你是什麼人?也想硬出頭?」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三星幫的朋友,在下對你們一向都沒有什麼好感,你最好能識趣點,免得我叫你爬回去。」
金流星老臉一沉,陰沉地道:「好個無知的小輩,你把老夫看成什麼人了?」
「人?你也算人?豬狗不如的東西。少爺面前,哪有你狂吠的餘地,滾!」
金流星正有一肚子火,聞言狂笑一聲,道:「不長眼睛的小賊,老夫叫你知道厲害。」
害字才一脫口,突然飛身向黑衣少年撲過去,行動快捷無比。
黑衣少年見狀身子一扭,如幽靈般的向左飄出八尺,右手三指一鬆,振臂一抖,嘩啦啦一聲刺耳的脆響聲中,無數鞭影如漫天黑蛇般地罩向金流星,鞭影之密集迅捷,使金流星無法著手化解。
突然,一個念頭掠過金流星腦海,雙足猛一用力,閃電躥向黑衣少年身邊,那正是使長兵器的人無法照顧得到的短距離。
金流星右臂一抬,才待出招,突覺面前耀眼的寒光一閃,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柄冰涼的冷劍已壓在咽喉上了。
這動作實在太快了,不但金流星大驚失色,就是一旁的寒松齡也不由自主地一驚。」
浪子眸中則掠過一絲快慰的笑意。
一個可怕的影子突然飛掠過金流星腦海,他幾乎想都沒想,脫口叫道:「雷電追魂雲飛龍?」
黑衣少年冷哼一聲,飛腿把金流星踢出七尺多遠,冷冷地道:「滾!」
金流星從雪地上翻身一躍而起,寒著一張氣得灰白的老臉道:「姓雲的,三星幫把這筆帳記下了。」轉身飛馳而去。
寒松齡一直目送金流星消失於雪野之中,才冷冰冰地道:「雲朋友,你一定知道寒某打算怎麼處理金流星,是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冷漠地道:「收拾了他。」
寒松齡冷冷地道:「因此尊駕出面放了他?」
雷電追魂點點頭遣:「不錯,雲某放了他。」
寒松齡冷冷笑道:「你知道寒某為什麼沒有那麼做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眸子中冷光一閃,道:「因為放他的人沒有走。」
寒松齡冷電般的目光突然凝注在雷電追魂雲飛龍那張冰冷的俊臉上,道:「是的,朋友,你沒有走。」俊臉一沉,冷聲道:「朋友,現在輪到你我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振腕把鞭盤捲回手中,冷冷地道:「寒朋友,這正是雲飛龍此來的主要目的。」
寒松齡冷漠地道:「寒某奇怪的是,關外逸臾那般人,何以竟然會放心讓你單獨一個人前來找我寒松齡。」
雷電追魂雲飛龍聞言一怔,道:「他們已找到你了?」
寒松齡也微微一楞,脫口道:「這麼說,朋友你與關外逸叟也無關了?」
浪子聞言,心中暗忖道:「這位寒老弟心思靈巧無比,如果再說上幾句,這場架准打不成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似乎與浪子有著同樣的想法,聞言冷冷地笑了一聲道:「寒朋友,雲某不想與任何人攀交情。」
寒松齡盯著雷電追魂,冷聲道:「寒某也有這個想法,雖然,朋友你來得有些突然。」緩慢地向雷電追魂走去,道:「朋友,咱們這就開始嗎?」
雷電追魂心知寒松齡已開始懷疑他的來歷了,不敢再拖下去,冷喝一聲,道:「就是現在吧。」話落右臂一振,油黑的長鞭抖出一陣刺耳的脆響,漫天鞭影,在飄忽的飛雪中,盤旋急轉而下,聲勢較之對付金流星時猶有過之。
寒松齡止住前進的腳步,持劍的右臂向上猛然一舉,振手揮出一片劍影,封住頂上,左臂蓄勁以待,以便必要時出手制敵。
雷電追魂雲飛龍見狀冷哼一聲,持鞭的右臂倏然向後一帶,瀰漫在寒松齡頭頂上的鞭影立時突轉急下,由寒松齡背後面直刺下來,迫使寒松齡非向雷電追魂雲飛龍身邊靠過去不可。
寒松齡實在沒有想到這條長鞭在他手中會有如此神出鬼魅般的變化,突然發現背後有東西攻來,本能地就想飛射撲過去,但是,在未動身之前,他又想到了方才金流星撲過去後的遭遇了。
寒松齡心念電光石火般的一轉,暗自冷哼一聲,霍然轉身,揮劍攔向那些攻到的鞭影。身子才剛轉過去,耳中突然傳人一絲極輕微的衣袂破風聲,方位卻是身後。
寒松齡心頭猛然一震,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去劍鞘已沒有時間了,寒松齡俊臉倏然一沉,雙足一頓,身子突然凌空倒翻出去,血紅的劍穗在他翻身的同時,散出一片瀰漫的幻雲。
寒森森的劍穗在寒松齡背後一閃,接著傳來「絲」的一聲輕響,寒松齡人已倒射出一丈多遠了,背上衣服被雷電追魂雲飛龍的短劍劃出一條長有半尺的裂縫,如果再稍謾半步,寒松齡只怕無法全身而退。
雷電追魂雲飛龍霍然轉身向著寒松齡道:「寒松齡,雲某想再說一次,你身法的確夠快,不過……」
寒松齡冷冷地道:「不過,尊駕仍然在寒某身上留下了點什麼,是嗎?」
雷電追魂有點得意地冷笑一聲道:「寒朋友,你感覺到了?」
寒松齡冰冷地道:「不錯,寒某感覺到了,不過,姓雲的,寒某相信你一定沒感覺到什麼,因為,你一直都很得意。」
雷電追魂雲飛龍聞言心頭一動,向自己身上打量了一陣,目光突然停在右肩頭上,那裡的衣服破了五寸左右,深達皮膚。
雷電追魂雲飛龍得意的俊臉突然一沉,冰冷地道:「寒朋友,雲飛龍聽說寒劍七式中有一招叫做『彤雲彌六合』,方纔你使的就是吧?」
一提到這一招,寒松齡的眸子中突然掠過一絲淡淡的憂愁,但卻沒有停留太久,他冷冷的笑了——聲道:「那是最後第二式,但卻不是方才寒某所用的那一式。」
雷電追魂懷疑地掃了寒松齡一眼,陰冷地道:「聽說寒劍七絕式的最後二式,天下無人能破,寒朋友,我姓雲的一直不相信,你何不使出來試試?」
寒松齡覺得心頭有些煩亂,冷冷地道:「事實上,不用那一式,尊駕也照樣敵不了我寒松齡。」
雷電追魂冷笑了—聲道:「姓寒的,憑直覺嗎?」
寒松齡冷漠地道:「不管憑哪一點,寒某說的都是事實;雖然,直到現在仍然想不通你為什麼一定要找我比個高下有道理。」
雷電追魂雲飛龍似乎不願意給寒松齡有時間去多用腦筋,倔傲地冷笑一聲道:「寒朋友,這次輪到你攻了。」
由方才一個照面,寒松齡已試出對手的能為了,心中絲毫不敢大意,冷冷地點點頭說道:「不錯,輪到我了。」
「了」字才出口,突聽劍簧一響,寒松齡右臂突然往上一揚,龍吟聲中,白色的劍鞘突然沖天而起,冷喝一聲道:「朋友,接住吧!」
騰空向雷電追魂飛射過去。
雷電追魂才見到刺骨砭膚的寒光一閃,突又見寒松齡飛身騰起,一聲好劍都來不及說,右臂已揮鞭迎擊上去。
雲飛龍也已測知寒松齡是自己出道以來遇到的唯一勁敵,絲毫也不敢大意,右臂連連振出無數鞭影,把寒松齡封在五尺方圓之外,顯然,沒有絕對把握,他也不敢讓寒松齡驟然間靠上來。
鞭風劍影在激揚起的飛雪中時現時隱,人影也早就罩沒於迷濛蒙的飛雪中了。
浪子有點麻木地盯著混在一起的兩條閃動的人影,自語似地道:「老道士沒有說錯,雲飛龍雖然威武,但卻只是輔佐之大材,寒松齡才有一派宗師的氣度,希望寒松齡能勝了這場拚搏。」
兩人此時仍然纏鬥在一起,勝負之數也依然看不出來,浪子有點焦躁地移動了一下腳步自語道:「只要使出那兩式殺手來,雲飛龍一定敵不住,他為什麼一直不用呢?」
抹抹落在臉上的飛雪,另一個念頭突然掠上浪子的心頭,自語道:「莫非他還不會哪兩招?」這個念頭一湧上心頭,浪子的臉色突然凜然一變,脫口自語道:「如果那兩式他真的沒學,我浪子只怕歡喜得太早了,是的,可能真的太早了。」
想這裡,他腦海中彷彿又響起了孔雀真人的話道:「寒劍門從無弟子在江湖上走動,因為,沒有人能度過那一關,他們為什麼要殺他全家,那些人為什麼要捨命救他,知道嗎?因為那孩子具有異稟,因此,第一批人怕他成器,第二批人則希望送他人寒劍門下。
他們知道這樣冒險,但是,這險卻必須冒……」回想到這裡,浪子有點茫然地自語道:「這險為什麼必須冒呢?寒松齡自己也許會知道那必須冒險的理……」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雷電追魂的一聲冷喝。
斂思凝神,浪子心神重又集中在打鬥的兩人身上,目光所及之處,臉色不由為之一變。
只見,寒松齡左手抓住了雷電追魂雲飛龍的鞭梢,身子被蕩在半空中,雷電追魂雲飛龍的左手,此時正靠近在腹間的短劍柄附近。
就在浪子才看清場中變化的一瞬間,雷電追魂右臂猛然向下一扯,懸在半空中的寒松齡突然直落下來。
雷電追魂的左手一動,寒光在刺耳的鈴響聲中,突如驚電一閃,飛向才落下來的寒松齡。
浪子好像看到寒松齡持劍的右手擺動了一下,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立時傳人耳中,躍動撲擊中的人影,也突然之間全停了下來。
浪子定了定神,才發現兩人正面對面地對立著,雷電追魂右手中的風雷鞭已落在地上,左手的驚電劍這一次意外地沒有插入鞘中,因為寒松齡右手的那柄寒劍,冷凜奪目的劍刃正壓在他侍劍的左腕上。
浪子知道誰佔了上風了,但這種場面下,他卻無法插口說話。
雲飛龍凝視著寒松齡冷漠的俊臉好一陣子,突然一收臉上的傲氣,笑道:「你為什麼不下手?」
寒松齡冷漠地道:「寒松齡依然奇怪著,你為什麼找我。」
雲飛龍坦然地笑了笑道:「三佛台,以你為首。」
寒松齡撤回寒玉劍驚愕地道:「這是……」
浪子這時突然上前插口道:「嘿嘿,這是比試啊,寒老弟,想當年你身脫奇險之時,定有人關照過你以後學成之後,會有人找你比試吧?嘿嘿,勝者領導大家。」
寒松齡回憶了一陣道:「是的,三佛台當年蒙難之時,三位前輩確實曾說過,日後重光三佛台光芒的不會只有一個人,但這些人會面之後,卻需要推出一人為首,其他的人,輔助他。」
將短劍插入鞘中,雲飛龍一改方纔的冷傲神色笑道:「是的,寒兄弟,你並沒有說出推舉的方法。」
寒松齡不安地道:「兄弟以為……」
雷電追魂臉色一凜道:「寒老弟,你不會說他們三位老人家的決定不合理吧,事實上,家祖臨難之前,早已說過,寒老弟,你身具異稟,必有一代宗師之才,那時,他們已暗示了領導之人就是你了,但卻怕我們不服,因此才定下了這個方法。」
寒松齡聞言一呆,脫口問道:「雲兄是哪位前輩之後?」
黯然地輕歎一聲,雲飛龍道:「三佛台中居第二位的就是家祖父。」
寒松齡又道:「除了雲兄與小弟之兒可還有別人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還有四絕書生宮奇霞,他是三佛台中排三的宮前輩的第三個孫兒,宮家也只有他這一個後人了,尋找寒兄弟你的那三張畫就是他畫的,現今他正在天山一帶尋你。」
寒松齡把手中寒玉劍向上舉了舉,然後插進雪兒拋下的劍鞘中,凜然道:「雲兄,這為首之人,小弟以為……」
雲飛龍截住寒松齡的話,臉色凝重無比地沉聲道:「寒松齡,命在我們身上,但卻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活著的;雲飛龍今天之所以要放金流星,就是要激怒你而讓你拿出真本事,五年時光並不算遠,寒松齡,在下相信你不會忘了當年那血淋淋的一幕吧?」
寒松齡沉重地點著頭,突然憂愁地道:「雲大哥,你教訓得極是,是的,我們並不是只為自己活著的,但是……」
雷電追魂轉怒為喜,忙道:「你知道好了,老弟,等咱們找到宮家兄弟之後,你就是咱們的盟主了,咱們就在孔雀真人老前輩前結盟,這樣才會有個主從之分、目前當然我仍然叫你老弟。」
寒松齡沉重地道:「但是……」
浪子開口截住寒松齡的話,道:「我說寒老弟,咱們江湖男兒可不來婆婆媽媽的這一套啊。」
雷電迫魂也沉聲道:「老弟,我覺得浪子這麼說最合理沒有了。」
寒松齡有點不耐地道:「可否等我把話說完?」
雲飛龍彎腰拾起地上的飛雷鞭,輕聲道:「老弟你心中一直都很煩亂?」
寒松齡星目中又透射出憂愁的光芒了,沉聲道:「寒劍門有個生死關,兩位聽說過嗎?」
雲飛龍與浪子臉色同時為之一沉,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內,腦海中同時響起了那句話:「因為此人身具異稟,所以他們要毀了他,而另一批人則要救他……明知道那很冒險,但卻必須冒這個險……」
雲飛龍舐舐覺得突然變得十分乾燥的嘴唇,突然一把抓住寒松齡的手臂,道:「兄弟,你必須去嗎?為什麼?」
寒松齡坦然地笑於笑道:「……明知這很冒險,但卻必須冒這個險,雲大哥,你說過我們並不是為自己活著的,是嗎?」
雲飛龍急迫地道:「兄弟,合我們三人之力,我不信……」
浪子有點驚訝地望著激動無比的雷電追魂雲飛龍,相識了近一年的時光,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冷傲不群的少年流露出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熱情。
再看看寒松齡,他暗暗忖道:「這位寒老弟,唉,也難怪,只要是交了這麼個朋友;只怕,誰也不願意失去他。」
寒松齡搖搖頭,沉重地笑了笑道:「雲大哥,冷靜地想想,你會知道你說的完全不是心中的話,你也不會那麼低估了他們。」
雷電追魂一抖手,長鞭在空中捲出一聲脆響,急聲道:「我知道,我知道啊!兄弟,你幾時聽說過寒劍門中有弟子在江湖上走動過,我不信他們都沒有收過弟子。」
寒松齡平靜地道:「不錯,寒劍門中曾有過五個弟子,但都沒有在武林走動過,生死關前,他們邁進了死關。」
雲飛龍與浪子齊聲道:「你明知那是……」
寒松齡點點頭,以無比冷漠的聲音道:「是的,我明知那是條死路,但我卻必須闖,只要我一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血。鮮紅的血,長輩的,父兄的,同道的血,而我,就走在這條血路上,我一天不出頭,這些血就一天不會停止流,遙遠地鋪在我前面,使我一生都走不完。因此,我要闖生死關,但是我卻並不恐懼,雲大哥,這是我們哥們中必須有人去走的一條路,那個人,就是小弟我。」
雷電追魂道:「兄弟,我們去!」
寒松齡搖搖頭,道:「雲大哥,只有我可以去,因為我出身寒劍門,生死關也只有寒劍門的弟子可以闖,不必與我同去,因為此去並不是拚鬥。」
雖然,已無話可說了,但雷電追魂雲飛龍仍然堅持道:「兄弟,我不希望你去,也許,咱們可以一起去問孔雀真人老前輩。」
浪子聞言心頭一動,附和道:「對,走,我帶路。」
寒松齡堅定地搖搖頭了笑了笑道:「我這就得走了,在明日中午之前,我必須到達那裡,否則,我便白去了,」
話落看看二人,沉重地道:「雲大哥,如果假天之助,我闖過了生死關,十一月十五,我將在鎮山關出現,如果那一天見不到我,小弟就是提早走完了自己的路了,日後大計,全仰賴你了。不要再說什麼了,我認為我值得去試。」又轉向浪子道:「聽說音夢谷有樣藥可能醫孔雀真人失血之疾,兄台,你知道是什麼藥嗎?」
浪子瞪著寒松齡老半天,才道:「是朱果。但那是白鳳公主那幫人的,沒有人敢惹他們的,寒兄弟。而且,那也不一定有效,孔雀真人曾說過,那是他們散佈的謠言,要叫他去送命的。」
寒松齡笑了笑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值得我去試一試。」話落仰臉看看天色道:「我得走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堅定地道:「兄弟,我送你一程。」
寒松齡笑道:「我認得路。」
雲飛龍堅決地道:「兄弟,你我初會,但卻一見如故,這一程我是送定了。」
寒松齡俊臉上笑容一收道:「雲大哥,音夢谷三個字一定使你聯想到了什麼?」
雷電追魂雲飛龍俊臉一變,被寒松齡那只冷電的目光看得說不出一句話,停了良久,才道:「寒兄弟,你叫我再說什麼?」
寒松齡簡潔地道:「雲大哥,告訴我,誰在那裡等我?」
雷電追魂雲飛龍怔怔地望了寒松齡良久,道:「寒兄弟,你思路敏捷得完全使人無法預料。不錯,三星幫以及趙宗源都派有人在那裡等著你,除了這兩起人馬,還有其他的人。」
寒松齡沉著的道:「什麼人最使你擔心?」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寒兄弟,你聽過綠玉派之名嗎?」
浪子首先驚異的脫口道:「你是說綠玉老人嗎?他不是久已不涉足江湖了嗎?這次卻是為了什麼呢?」
寒松齡想了想道:「也許只有他知道持有寒玉劍,可以進音夢谷這個傳聞。」
雷電追魂道:「兄弟,你知道,他並不好對付,還有那些人,你知道,蟻多咬死象,你只有一個。」
寒松齡道:「我進谷之前,並不想與他們打交道,我會避開他們。」
雷電追魂道:「如果我們同去,我可以引開他們。」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冷漠地道:「雲大哥,該說的我們都說過了,如果你我目標不一致的話,你知道該去不該去,如果一致的話,你我大可以各行其是,寒松齡言盡於此了。」突然飛身向後倒飛出七八丈遠,轉身一躍,掠上他來時的崖頂,一閃而逝。
雷電追魂不由自主地向前追上一大步,然後又停了下來,喃喃到:「兄弟,你說的對,論理智,論定力,你都超出我們太多了。爺爺沒有說錯,你有一代宗師之風。也許,我不該叫你兄弟,而該是盟主才是。」
浪子暗自點了點頭,忖道:「這世上原來也有他佩服的人呢!」
浪子忖罷一轉臉,不由一怔,敢情那張俊臉上又恢復來時的倔傲神色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1:56
第 四 章 冷潭生死關
時近黃昏,雪不但沒有停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了,站在摩天嶺白雲峰上向下望,但見天壤相連,白茫茫的一片,難辨村鎮曠野,就是山中較淺的低地峰谷,此刻也幾乎快被填平了。
登上白雲峰,寒松齡仔細地尋找了一陣,才算找到了音夢谷的正確位置。
若在無雪的日子裡,他只要望一眼,就可以找到那裡,雖然,他過去從未到過這裡,他對那個他欲尋找的谷地,在耳熟能詳的情況下,他早已在腦海中描繪出一幅完整的圖形了。
谷中高聳的石柱如林,兩壁山崖,高齊峰頂,崖上林木茂盛,谷中卻無一棵高樹,這種情形,完全不合乎自然界的規律,因此找尋起來,絕不會有困難,但是此時大雪覆峰填谷,林木、岩石早已無法分辨,要不是寒松齡早來了一步,音夢谷輪廊尚存,只怕他對此地的環境在心中描繪得再詳細,也無法找得出來。
彈彈身上的積雪,寒松齡找了個可以暫時避鳳雪的大岩石下靠住身子,顯然他並不想此時就向目的地進發,他知道此刻那附近可能正有很多人在等著他。
冬季的白天雖然消失得很快,但在等待中,仍然使人覺得十分緩慢。
漫無目的地望著飄忽的飛雪,寒松齡星目中漸漸地,又浮現出憂鬱的光茫了,也許地此時他又想到自己正準備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了。
突然撲落在寒松齡肩頭上的雪兒,把沉思中的寒松齡驚醒過來,夜幕已籠罩了大地了。
寒松齡搖搖頭,笑了笑,自語道:「天終於黑下來了,雪兒,咱們得上路了。」立直身子,走出石崖下,認準方向,飛身向峰下騰躍而去。
奔走了有頓飯工夫,寒松齡到達谷底的石林中,他知道再走上里許,就是音夢谷的人口了。
就在這時,他耳中傳來一個非常輕微的聲音,聲響的位置,在他右側一丈左右處。
俊臉機警的一變,寒松齡移步欲向左邊躍去,就在一轉身的剎那間,他看到左側一丈左右處的雪柱下,正有個人面向著他等在那裡。
寒松齡知道躲不開了,上下打量著那人,冷拎地道:「朋友,你在這裡等人吧?」
說話之間,他已飛快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此人在七旬開外,蒼眉尖鼻,一雙精光閃射的眸子深陷在那對猶如骷髏般凹人的眼眶中,顯得格外古怪陰沉,老者的右手中握著一根長有一丈的綠玉杖。
老者冷冷地笑了笑,點點頭,道:「老夫是在等人,而且,假使老夫沒有猜錯的話,年輕人,你就是老夫所要等的人。」
寒松齡輕輕的嗯了一聲,毫不在意地笑道:「在下身上一定有你能認得出標記是嗎?」
老者深陷的精眸中,閃動著陰冷的光芒,冷森森地點頭笑道:「年輕人,那—柄寒玉劍就是你的標記。」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冷笑道:「綠玉老人,你要等的也就是這輛寒玉劍吧?」
寒松齡突然叫出老者的綽號,使老者為之一震,怔了一會兒,才突然大笑道:「年輕人,你既然知道老夫是誰;相信你不會使老夫失望吧?」老臉一沉,冷冷道:「不錯,老夫只要那柄寒玉劍,但不想要你那條小命,年輕人,老夫相信這條件比任何人都要優厚些。」
寒松齡上下打量了老者一陣,突然朗聲笑道:「我看閣下是老糊塗了吧?如果寒某人說只要你手中那根綠玉杖,而不要你那條老命,尊駕認為這條件可夠優厚嗎?」
綠玉老人把臉猛然一沉,冷喝道:「鬼話!你是什麼身份?充其是老夫是什麼身份?你也膽敢跟老夫攀高論低。」
寒松齡俊臉立時一沉,冷笑道:「尊駕是什麼身份?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恃技搶劫,人人得而誅之的盜賊而已,有什麼可抖的?」
綠玉老人老臉一變,飛身撲上來,當頭一棒,向寒松齡打了下來,出手快似閃電。
寒松齡另有計劃,見狀並不還擊,冷笑一聲,突然抽身向後一遲,轉向身側的石柱背面了。
寒松齡剛避過綠玉老人的視線,立時飛身躥上積雪的石柱頂端。
綠玉老人志在那柄寒玉劍,一擊未中,心怕被寒松齡逸脫,急忙收杖追了下來,轉過石柱,卻未發現寒松齡蹤影,心中立時急了起來,恰在這時,身前一丈左右處的石柱後面傳來一聲輕響。
綠玉老人心頭一動,精目中殺機一閃,暗忖道:「這小子狡猾得很,看來不打悶棍是捉不住他了。」思忖間,飛身飄落石柱旁邊,拿好架勢,突然轉過石柱,大喝一聲,道:「哪裡走?」聲落玉杖已經打了下去,等他發現情形不對時,已經太遲了。
一聲淒厲慘號,立時響徹了寂靜的山谷。
石柱頂上的寒松齡聞聲心頭一震,暗忖道:「不好,這麼一叫,這附近的人都要被他叫來了,我得再想個什麼法子,讓他們自己拼一場才好。」
事情的確不出寒松齡意料之外,號叫聲才響起不久,百丈之內,林立的石柱後面,立時閃出十多條人影,紛紛向這邊奔了過來。
綠玉老人心急尋找寒松齡的下落,無心停留,冷冷地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就這麼一走了之嗎?」聲音起在綠玉老人右後方不到七尺處的一根石柱下面。
綠玉老人臉色微微一變,猛然轉過身來,只見那石柱之下,站著一個黑面黃須,塌鼻豹子眼,一身藍衣,腰圍一排短刀的五旬上下的老者。
綠玉老人微微一怔,反手指指自己的鼻尖,道:「你問的是老夫我?」
黃須老者冷聲道:「除了你,這地方還有誰?」
綠玉老人老臉一沉冷笑道:「你是專程來找我的?」
黃須老者毫無懼意地冷笑一聲,指指地上的屍體道:「這個人是閣下你殺的吧?」
綠玉老人毫不考慮的道:「不錯,正是老夫我宰的。」
黃須老者黑臉突然一沉,抬臂指著綠玉老人的臉,冷冽地道:「那老夫找的就是你。」
綠玉老人似乎沒有想到黃須老者在他面前敢如此放肆,怔忡了一陣道:「魁星刀向飛,你可知道老夫是誰?」
魁星刀向飛還沒開口,綠玉老人左側五六尺處的一根石柱下又轉出一個人,道:「萬老爺子,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古律如此,萬老爺子,這可不是提名揚號的時候。」
石柱頂上的寒松齡聞聲一怔,暗道:「怎麼他也來了。」
綠玉老人聞言轉身,突然大笑道:「我道是誰,居然在老夫面前提起王法來了,卻原來是你金流星。」老臉一沉,冷聲道:「憑你們那點能為,還差得遠呢,哼哼,老夫可沒空兒在這裡跟你們磨牙!」話落轉身欲去。
魁星刀向飛反手從腰間拔出兩柄短刀,冷喝道:「萬生泰,你總得有個交代。」
向飛才一動,金流星也立時蓄勢以待。
綠玉老人萬生泰停住腳步,陰沉地向二人掃了一眼,陰側側地笑道:「嘿嘿,反了,反了,老夫就不信你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敢動手!」轉身就走。
綠玉老人萬生泰才挪動了兩步,突見周圍人影連閃,前前後後己躥出了七八個人來。
綠玉老人老臉氣得立時變了臉色,狠狠站了下來,大喝道:「好些無知狗輩,你們真不要命了?」
一提綠玉杖道:「不要命的,你們就動一下看看。」大步向前走去。
魁星刀黑臉倏然一沉,飛步跳出五尺,冷喝一聲道:「萬生泰,接著。」抖出手中兩柄短刀向綠玉老人背上射去。
飛刀猶如兩點寒星,上下翻飛,速度極快,但卻不是走直線的,猶如黑夜閃爍的寒星,使人無法推測出其準確方位。
刀,雖然只有兩柄,但由於其方位難測,不到身邊無法撲捉,其威力也就大異於一般暗器了。
魁星刀一動手,金流星也立時飛步上前,右臂一揚,金流星也跟著出手,幾乎在伺時,那七八個人也圍了上來。
綠玉老人萬生泰一直認定了他們不敢動手,此刻一見眾人真個圍上來了,一張老臉立時氣得鐵青,狂喝一聲道:「老夫全宰了你們。」
「們」字才落,身子突然一矮,矮身之際,綠玉杖已掃了出去,上下微微一震,突然化成一片綠芒。
「噹噹噹」三聲脆響才起,跟著就響起四聲慘號,圍上來的人,立時雞飛狗跳的散了開去。
寒松齡見狀心頭一沉,暗忖道:「無怪乎此人如此狂妄,他手中那根綠玉杖,的確使人心寒。」
地上的四具新屍,有兩個是死在被綠玉老人萬生泰震回的飛刀下,兩個死在綠玉杖下。
綠玉老人似乎也動了肝火,深陷的精眸中,殺機如電,環掃了眾人一眼道:「今夜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兒!」
這在這時,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萬老兒,你這算是什麼?」
綠玉老人聞聲臉色突然一變,向著發聲處道:「三星照命沈老兒嗎??聲音已沒有絲毫托大的成份了。
一聽「三星照命」四個字,寒松齡必頭一震,暗忖道:「怎麼三星幫連幫主都出動了,看來今夜只有智取了。」轉念間,星目已移向發聲處,只見——在綠玉老人萬生泰前方八尺左右處的一根石柱下,緩步走出兩個三十上下的錦衣漢子,在這兩個漢子身後,走出一個背插長劍的金衣老者,此人年在七旬上下,發白如銀,霜眉虎眼三柳長鬚拂胸,胸前的銀線繡著三顆銀星,他臉上除了那兩片薄得過分的嘴唇外,實在找不出一點不符合慈善長者的特徵來。
在此人身後,還跟著兩個錦衣漢子。
一見三星照命,綠玉老人萬生泰立時道:「沈兄,你此刻前呼後擁,倒真像高官貴人了呢!」
三星照命冷漠地笑了笑道:「萬兄見笑了,想老夫一介武夫,何敢當此恭維,倒是萬兄閒雲野鶴,自由自在的令人羨慕呢。」綠玉老人萬生泰冷淡地道:「好說,好說,沈兄今也到此是為了……」底下的話,他故意不說出來。
三星照命知道他的用意,冷然一笑道:「寒松齡。」
「嘿嘿」乾笑了一陣,綠玉老人萬生泰道:「這麼說,咱們是不謀而合了?」
三星照命冷冷地道:「兄弟還以為萬兄你是為了兄弟我而來的呢!
綠玉老人一聽話不對頭,臉色立時一變,沉聲道:「沈兄,你是說地上這些人?」話落指指那四具屍體。
三星照命冷冷地道:「不錯,沈殿臣忝為三星幫一幫之主,萬兄不會不知道吧?」
綠玉老人冷笑道:「老夫不是已向沈兄交代過了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臉色一沉,冷冷地道:「地上這些人,萬兄怎麼交代,是他們冒犯了萬兄吧?」
綠玉老人理直氣壯地道:「沈幫主,你何不問問你們自己在場的這兩位幫主?」
三星照命沈殿臣冰冷的道:「那麼,石柱子後面那一位呢?他也冒犯了萬兄你了嗎?」
就在此時,石柱頂上的寒松齡看到百丈之外,又有十幾個人向這邊奔來,心頭突然靈機一動。
綠玉老人萬生泰心頭一震,脫口道:「沈幫主,你全看見了?」
三星照命冷冷地道:「萬兄一定不相信。」
綠玉老人大笑道:「老夫完全相信,那麼,沈幫主,你也知道寒松齡此時躲在什麼地方了。」
三星照命冷冷的道:「兄弟的確知道。」
綠玉老人萬生泰笑道:「你不怕他跑掉?」
三星照命冷笑一聲道:「萬兄,你還沒有交代清楚,兄弟以為不該把話往遠處扯。」
綠玉老人笑道:「寒松齡可在等著瞧咱們動手?」
三星照命心頭一動,但卻未形之於色,冷冷一笑道:「萬兄,就為了這個,咱們今天就這麼算了嗎?」
綠玉老人突然仰天狂笑了一聲道:「哈哈……沈幫主,你雖然是三星幫一幫之主,手下遍佈關外,但是我萬生泰可不是怕事之輩,沈幫主以為如何?」
三星照命毫無表情地道:「萬兄說的很對。」
綠玉老人萬生泰冷笑道:「錯過今日……」
三星照命冷聲道:「很好。」
話落抬頭向寒松齡站身的石柱上掃了一眼,臉色突然一變,敢情寒松齡已不在那裡了,當時不由一怔,就在這時,他身後兩丈處,突然響起一聲慘號。
三星照命臉色一變,揮手冷喝道:「搜!」
話落飛身躍上石柱,向前奔去。
綠玉老人見狀一呆,暗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居高臨下這一點。」
忖罷,也飛身躥上了石柱,向前奔去。,三星照命,向前追了七八丈,突然身後四五丈處又響起一聲慘叫,跟著有人大叫道:「在這裡。」
三星照命猛然停住腳步,狠聲道:「好狡猾的小輩。」
三星照命右側五丈外的綠玉老人笑道:「哈哈……他要是躲在柱腳下,在上面的確不容易發現。嘿嘿,看來還是下去的好。」話落,飛身撲了回去,一閃穿人石林去了。
三星照命思忖一陣,暗忖道:「老夫就不信你能飛上天去。」
忖罷飛身折回原地,沉聲道:「兩位堂主,招齊了我們的人,排開來,向前搜,碰上就殺。」,石柱下立時有人應道:「是。」
寒松齡聞言暗暗冷笑一聲,提氣輕身,鬼魅般地向前飛奔而去。他相信那另一起人馬,此時也該近在三十丈之內。
寒松齡沒有料錯,在不到三十丈的距離內,他發現了兩個,寒劍一揮,立時放倒一個,轉身向來路躍去,一閃沒在石柱後面,這時,只聽另一個叫道:「寒松齡在這裡。」
接著有人問道:「到哪兒去了?」
「又跑回去了。」
那人沉聲道:「排開來,向前搜,大家小心。」
貼身在石柱腰上,寒松齡眼看著十幾個勁裝漢子列成一個面,超過了自己,向前搜了過去,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
寒松齡直待那些人完全過去之後,飛身落回地面,暗忖道:「此時可該走了。」忖罷,飛身向前奔去。
雷電追魂曾告訴寒松齡在此等他的有很多人,所以他雖然已躲過了兩批,但仍不敢全速前進。
天近二更,音夢谷的兩道高崖已出現在面前五十丈左右了,寒松齡暗自吁了口氣,暗忖道:「音夢谷口五十丈內,不容江湖人物靠近,如此看來,這一關,我是脫過了。」忖罷飛身直射出去,落足已然在二十多丈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森森的聲音道:「老夫就准知道在這裡意定會等到你的。」聲音在身前一丈左右處發出。
接著另一個聲音又起在身後八尺左右處道:「老夫也有同感呢?聞聲,寒松齡臉立時為之一變。
看看天上仍在飄著的白雪,一個念頭突然掠上寒松齡心頭,暗忖道:「那條驅虎吞狼之計,絕不會持續太久,便會被他們識破,目前局勢。速戰速決最有利。」
心念轉罷,輕輕地拍拍肩上的白鸚鵡,輕聲道:「雪兒,又輪到咱們上場了。」
話落向阻在前面的三星照命沈毆臣冷笑道:「姓沈的,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三星照命沈殿臣還沒有開口,寒松齡身後的綠玉老人已搶先道:「寒娃兒,老夫只要那柄劍。」
寒松齡身子一側,側目掃了綠玉老人一眼,冷笑道:「萬老兒,這是條件嗎?」
綠玉老人冷聲道:「這是老夫退出的條件。」
三星照命沈殿一聽綠玉老人要退出,心中暗自一驚,雖然他把綠玉老人恨人了骨髓,但卻沒有把握是不是能單獨阻得住寒松齡進谷,由金流星口中,他已多少知道寒松齡的武功底細了。
三星照命沈殿臣老臉勉強擠出一絲冷冷的笑意,凝聲道:「萬兄,老夫只要他寒松齡一條命。」
綠玉老人萬生泰狡猾無比,聞言笑道:「沈兄的意思是說……嘿嘿。」
三星照命沈殿臣冷聲道:「收拾下寒松齡,劍就是你的了。」
綠玉老人好笑道:「這個嘛,嘿嘿,老夫知道,不過…….」
三星照命沈殿臣老臉一沉,冷笑道:「哼哼,不過什麼?」
綠玉老人萬生泰老臉一整,陰沉地道:「不過老夫得看看寒娃兒怎麼說才能決定。」
寒松齡冷漠地哼了一聲道:「姓萬的,你一定知道這柄劍的真正價值,是嗎?」
沒想到寒松齡突然問這個問題;綠玉老人萬生泰一怔,隨即笑道:「天下寶物誰不想得到,娃兒,你說是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此時突然插口道:「萬老兒,寒玉劍的真正價值,並不只是它本身是件千古神兵,最主要的,它本身也是一件象徵著令符的信物,有它,則可以闖闖生死關。這些你以為老夫不知道嗎?」
這些話,不但寒松齡聽了心驚,綠玉老人萬生泰也同樣的為之心頭一震。
萬生泰略一思忖,微笑道:「沈兄,老夫知道是誰告訴你的,你此來的目的也是奉命來阻擋此人進谷,是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老臉突然一沉,不答反問道:「這麼說,你是知道我三星幫的來源?」
綠玉老人萬生泰老臉陰晴不定地變幻了一陣,心中暗自懊悔把話說錯了,一時之間竟然答不上後來。
三星照命沈殿臣心知已佔了絕對的上鳳了,陰沉地冷笑一聲,接道:「萬兄,兄弟希望你能與本幫合作。」
綠玉老人萬生泰一時間沉吟不語,無言以對。
三星照命緊逼著道:「萬兄,你怎麼說?」
綠玉老人萬生泰萬般無奈地大笑道:「衝著他們三位大當家的,兄弟斗膽也不敢托大不賣這個面子。沈兄,就是這麼說吧!」
三星照命沈殿臣皮笑肉不笑地道:「兄弟這邊先謝了。」
以綠玉老人萬生泰的功力以及在武林中的地位,竟然變得如此軟弱,的確完全出乎寒松齡意料之外,同時,也使寒松齡意識到未來路途的險惡與艱苦。
寒松齡丟開心中雜亂的思緒,冷聲諷刺道:「雖然是雀巢鳩佔,但三佛台的威望似乎比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了。真是可喜可賀,沈幫主,你說是嗎?」
三星照命老臉一冷,厲聲道:「寒松齡,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寒松齡冷笑答道:「姓沈的,寒某的話你聽不懂是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沉聲道:「寒松齡,假使老夫沒會錯意的話,你是在污辱三佛台的主持人。」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道:「正是那麼說的,沈幫主。」
綠玉老人萬生泰冷聲插口道:「寒松齡,你實在狂得可以,看來你是打算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了。」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人一向不在乎那些趨言附勢之徒,尊駕這句話算是白說了。」
綠玉老人聞言大怒,。冷聲叱道:「好個目無法紀的小輩,老夫今夜如不教訓教訓你,看來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話落,突然向三星照命沈殿臣道:「沈幫主,咱們還等什麼?」
三星照命陰沉地冷笑一聲道:「萬兄,用得著兩個人同時下手嗎?」
綠玉老人萬生泰老臉突然一變,脫口道:「沈幫主是說……」
三星照命沈殿臣冷笑道:「正是,由一個人與他交手,另一個守在旁邊,這樣不是更安全嗎?」
綠玉老人萬生泰生硬地道:「誰下手?」
三星照命冷漠緩慢地道:「萬兄,你……」
綠玉老人萬生泰聞言臉上的第一個表情,是震怒無比,但只一閃,便已消失,大笑一聲道:「哈哈……兄弟正想教訓教訓這狂妄小輩呢。」
話落大步向寒松齡走了過來。
三星照命沈殿臣見狀大笑道:「萬兄,兄弟在此守著,絕跑不了他,哈哈……萬兄只管放心立下殺手。」
綠玉老人忍住了一肚子氣,大笑道:「兄弟放心得很。」
話落已走到距離寒松齡不到五尺的地方了,冷聲道:「寒松齡,發招吧。」
寒松齡緩慢地轉身過來,正面對著綠玉老人,冷然一笑道:「萬生泰,你招架得住?」
綠玉老人萬生泰本來就受了一肚子的氣,聞言更是怒上加怒,暴喝道:「小輩,少廢話了,來吧。」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冷笑一聲道:「萬生泰,你是反叛三佛台主持者,固然活不了,但你對著寒某人,也同樣沒有生路,這可真是進退維谷了,是嗎?」
由於一開始,寒松齡就一直躲著他,綠玉老人本能的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寒松齡絕不是他的對手,聞言怒極狂笑道:「小輩,識時務的話,你就快動手吧,老夫耐性可有限啊!哈哈……」
寒松齡輕蔑地冷笑了一聲道:「萬生泰,姓寒的耐性雖然也不好,但對江湖上的跳梁小丑,卻一向都很有耐性。」
三星幫主沈殿臣聞言立時大笑出聲,笑聲帶有調撥與嘲笑的意味。
綠玉老人萬生泰處身此境,實在忍不住了,老臉一沉,冷喝一聲道:「照打。」
綠玉杖猶如奔雷驚電,隨著怒喝胄,當頭一棒,打向寒松齡。
寒松齡有意使個先聲奪人,見狀並不閃避,手中寒玉劍向上一舉,抽身直向綠玉老人面前擊去。
綠玉老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杖上又加了三分功力,存心一杖打落寒松齡招架上來的寒玉劍。
「砰」的一聲大響,玉杖向上彈起了三寸,寒玉劍卻紋鳳不動。
這不但出乎綠玉老人萬生泰意料之外,旁觀的三星照命沈殿臣見狀也為之一震,顯然,寒松齡的功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估計了。
綠玉老人萬生泰一怔之際,寒松齡並沒有停手,右腿一抬,向前跨出一步,玉劍劍身向肩後一沉,手腕一抬一揚,血紅的劍穗如野火燎原般的飄起一片紅光,閃電拂向綠玉老人萬生泰面門。
綠玉老人萬生泰一見紅光,立時清醒過來,幾乎想都沒想,左手猛然向紅光拍去;手伸到一半,才突然想到寒玉劍劍穗的功用,如果撒手,絕躲不過臉,如果不撒手,他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時間匆促,萬生泰無法細想,只得上身猛然向後一仰,把臉與手向後拉遠一點,手掌上突然傳來一陣徹心奇痛,真氣立時一洩,「砰」的一聲,萬生泰倒在雪地上。
寒松齡身子一轉,上身向後微微一傾,飛起左腿,一腳踢了出去,正好踢在綠玉老伯左腳心上。
平躺著的身子,倒翻了個大觔斗,跌在八尺之外,弄得滿頭滿臉都是雪。
綠玉老人落地猛一挺腰,一躍而起,手中綠玉杖緊張地向,前一掃,掃出之後,才發現寒松齡仍站在原地,沒追上來,一張老臉立時紅到了耳根。
寒松齡盯著狼狽不堪的綠玉老人萬生泰,陰沉緩慢地冷聲道:「萬生泰,這只是開始而已。」
三星照命沈殿臣望著綠玉老人萬生泰鮮血淋漓的左手,此時才發現這次任務的沉重。
綠玉老人萬生泰雖然明白這次的失誤,主要的是由於自己大意輕敵所造成的,但寒松齡深厚難測的內功與快如鬼魅的身手,卻使他心中產生出一種無法克制的懼意。
綠玉老人萬生泰抓緊手中的綠玉杖,緊盯著寒松齡,一步一步地再度走了上來。
寒松齡看著走上來的綠玉老人萬生泰,劍尖緩緩指向天空,一按劍簧,響起一聲清脆的鳴聲。
綠玉老人萬生泰停在寒松齡身前的五尺左右處,咬牙切齒地道:「小輩,老夫一時太大意了……」
寒松齡截住綠玉老人的話道:「寒某希望你這次不要太大意了,因為,這次寒某用的將不是帶鞘的劍。」
綠玉杖緩緩指向寒松齡,綠玉老人以低沉陰冷的聲音道:「寒松齡,老夫要你死!」
「死」字出口,人已急如旋鳳般地撲了上來,玉杖揮灑一片綠芒,挾著呼嘯鳳聲,罩向寒松齡。
右臂向上一抬,劍鞘帶起一道白芒,沖天而起,旁觀的三星照命沈殿臣才見到一柄光芒刺目的劍刃,那劍刃已化成一片森森光幕了。
由去劍鞘,到出招,三星照命沈殿臣幾乎找不出其間有什麼間隔,那本已繃緊了的心弦立時又拉緊了三分。
綠玉老人萬生泰嘴裡雖然說得狠,但實際出招,卻非常小心,已不敢放開手全力攻擊。
寒松齡雖然並不把綠玉老人萬生泰放在心上,但一瞬之間,卻也奈何不了他。
因此,兩人一交上手,立時就成了僵持狀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2:17
這時,石林中已有人奔過來了,三星照命一見那些奔來的人,臉上緊張的神色立時鬆了許多。
首先到達三星照命身旁的是金流星,他望著三星照命沈殿臣不安地道:「啟稟幫主,本座等被姓寒的騙了。」
三星照命冷沉地答道:「我知道,哼,如果你們真個遇上了寒松齡,只怕此時已不能再向我報告什麼了。」
這時,魁星刀向飛也已趕到,聞言不服地道:「稟幫主,那寒松齡只不過是個乳臭小兒,他只怕還奈何不了本座等。」
三星照命冷冷地哼了一聲,冷聲道:「向那邊看看再說。」
金流星與魁星刀目光同時隨著三星照命的手指方向望去,兩張老臉同時為之一變。
魁星刀脫口道:「姓寒的對手是……」
三星照命冰冷地道:「萬生泰。」
這時又趕到了四五個三星幫的弟子。
金流星懷疑地問道:「幫主,難道說連萬生泰也收拾不了他?」
三星幫主冷聲道:「他已受傷了。」
金流星一怔道:「誰?寒松齡嗎?」
三星幫主沈殿臣冷聲道:「萬生泰!」
金流星與魁星刀同時呆住了,直到現在他們才明白三星照命沈殿臣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了。
三星照命向周圍的人打量了一眼,冷聲道:「那些人呢?」
魁星刀轉臉看看金流星,不安地道:「他們都……」
三星照命者臉一沉,冷聲道:「趙老兒的人有損失嗎?」
金流星聞言精神一震,道:「他們也躺下了四個。」
三星照命沈殿臣恨聲道:「自相殘殺,寒松齡詭計得逞了。」
話落冷聲問道:「趙老兒的人呢?」
金流星道:「回去了。」
三星照命氣得冷哼好幾聲,才道:「拚命的事就由我沈殿臣來幹,趙宗源他好精明的算盤。」
魁星刀道:「幫主,我們何不也撤回去,防守關外的又不是只有我們三星幫。」
三星照命冷笑一聲道:「明裡是我們三星幫,知道嗎?」
魁星刀忙道:「那麼我們怎麼辦呢?」
三星照命沈殿臣,沒有立刻作決定,他向場內掃了一眼,只見綠玉老人節節敗退,只有招架之能。
三星照命沈殿臣老臉微微變了一變,突然冷聲道:「圍上去。」
金流星對綠玉老人仍有芥蒂,聞言道:「幫主,我們要幫助萬生泰?」
三星照命冷聲道:「是他幫助我們,我希望三佛台下能有使者及時趕到,散開!」
於是,三星幫的人全散開來,圍在打鬥中的兩人四周,各自抽出兵器,待令下手。
三星照命沈殿臣緩慢地抬起右臂,五指抓住對方斜插的劍柄,猛力向外一拉,在寒光閃射中,冷喝道:「上吧!」話落當先撲了上去。
金流星等人見狀也不敢怠慢,各自奮不顧身地跟著湧了上來。
恰在此時,音夢谷口的聳雲高崖上,飄上了四個紫衣少女。
四個紫衣少女登上崖頂不久,紅影一閃,四人身後又躍上了一個年約二十上下,明眸皓齒櫻嘴桃腮,艷如臨凡仙子般的少女。她向眾斗的地方掃了一眼,以低沉的命令語氣,嬌脆倉促地道:「快下去,今夜公主心情不佳,別讓她來看這些惹人心煩的場面。」
四個紫衣少女聞言恭敬的一齊轉過身來,最右側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紫衣少女,輕聲地道:「大姐,我們下去怎麼向公主報告呢?」
紅衣少女聞言一呆,這個她的確沒有想到,思索了好一陣子,才道:「就說什麼也沒發現好了。」
先前說話的那個紫衣少女黛眉一皺,為難地道:「但是,大姐,公主耳目靈敏過人,她既然聽到了聲音叫小妹等上崖來察看,我們如果說沒有看到什麼,萬一她不相信,上來察看時,小妹等擔當不起那欺騙之罪啊!」
紅衣少女點點頭道:「你說的也對,話就由我稟告好了。公主今夜志在出來散心,也許她不會上來也不一定。」
話落沉聲道:「我們下去吧!」話落當先起身飛下崖去。
四個紫衣少女彼此互望了一眼,答話的紫衣少女向其他三人一使眼色,也跟著—電身躍下崖而去。
谷外,寒松齡此時受八個人包圍著,行動上仍然灑脫無比,但攻擊力卻已不像單獨對付綠玉老人萬生泰時那麼威猛了。
三星照命沈殿臣做夢也沒想到,合八個人之力,不但放不倒寒松齡,甚至連上鳳也占不到。現在他才明白,何以關內主子那麼關心寒松齡的是否出現。
寒松齡雖然威鳳八面,無人敢攖其鋒,但要衝出重圍,卻也無法如願。
就這樣,九個人糾纏在一起,成了膠著狀態。
谷口崖頂上那四個失蹤的少女,此刻重又出現了,在四人上來之後,緊接著又飛上兩道紅影,其中一人,就是第一次出現的那個紅衣少女。在她身側的另一個紅衣少女,年齡與她相仿,也在二十歲上下。更奇的是相貌幾乎完全一樣,要不是後上來的那個眉心上有一顆朱砂痞,幾乎使人找不出二人之間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兩個紅衣少女現身不久,崖上突然白影一閃,如輕煙淡縷地飛射上一個白衣少女,她,人在空中,細腰輕輕一扭,輕靈曼妙地落在崖上。
白衣少女一上崖,前先上來的六個少女一齊恭身而立,齊聲道:「迎接公主芳駕。」
白衣少女輕輕地揮揮玉手,以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緩慢地道:「免禮。」緩緩轉身向谷外望去。
那是一張美得令人目眩的臉兒,一頭柔軟光潔如絲的秀髮披散在肩頭身後,黑得發亮,在白披鳳與滿地白雪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輕柔如雲。
細潤如美玉的臉兒,紅潤如三月桃花,沒有絲毫暇疵,益發使那張鵝蛋的臉兒,格外的明艷照人。
彎彎的眉兒如青山含黛,杏眼明眸,如秋水泛波,長長的小扇子般的睫毛彎彎地向上翹起,更顯出那只眸子的明亮,開合之間,令人神迷。
挺秀的瑤鼻之下,是一張紅如胭脂,小如櫻桃般的小嘴,開口說話時,與白玉般細小的貝齒相映,紅白分明。
這一些,竟是那麼調合地分配在那張美艷照人的粉臉上,使人無法找出更恰當的辭句來措繪那張臉兒的美艷,這張臉兒,就那麼配置在那個婀娜適度的嬌軀上。
造物者,或許有意要誇耀他人類無法與之比擬的匠心巧手,因此;它給人間送來這個令人類目眩神迷的最佳作品。
白衣少女儘管艷絕人寰,但那副明艷的模樣卻並沒有給她帶來快樂,雖然年紀不到二十,但憂愁似乎早已般踞了她的芳心,一雙黛眉,總是那麼深深的鎖著,令人觸目心憐。
美目從谷外的鬥場再轉到紅衣少女身上,但卻並沒有說什麼。
第一次上崖的紅衣少女見狀惶恐地低頭道:「婢子大膽欺瞞公主;罪該萬死。」話落輕輕的跪在冰冷的雪地上。
白衣少女輕輕的歎息一聲,溫和感慨地道:「唉,憶蘭,我知道稱為什麼要那麼做。雪地太冷,快起來吧!」
憶蘭輕聲道:「謝公主大恩。」
白衣少女目光重又轉到谷外鬥場上,黯然地道:「落難之人,身不如平民,不要那麼叫我。」
憶蘭與另一個紅衣少女同時芳心同時一震,齊聲叫道:「公主。」
白衣少女沒有回頭過來,只淡淡地道:「讓我安靜一下。」
於是,場中又恢復了寂靜。
谷外,三星照命等八個人圍住寒松齡,仍在捨死忘生地拚命著,三星照命沈殿臣目光不時向來路上掃視著,似在等候什麼。
寒松齡機警無比,此時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姓沈的,你是在盼望援手嗎?」
趁著寒松齡說話之際,三星照命沈殿臣急攻了三劍,沒有回答。
拒開眾人的攻勢,寒松齡再度冷笑道:「關外已無人能援助尊駕了,因此,寒某相信尊駕所等的是關內派來的人。」
寒松齡活才說完,遠處突然響起一長兩短三聲清嘯,三星照命聞聲臉上喜色突然一閃,狠狠地攻了三劍,向後倒射出五尺,也仰頸發出同樣的三聲長嘯。
寒松齡俊臉一變,星目中殺機一閃,趁著三星照命沈殿臣發聲之際,突然冷喝—聲道:「朋友,躺下吧!」人騰空而起,緊跟著一片寒芒突然壓了下來。
綠玉老人萬生泰見狀大駭,忙叫道:「退!」聲出入已向後飄退出去,行動雖快,左臂上仍被劃出一道血槽,長有四五寸,但卻沒有一點血流出。
金流星與魁鬼刀更慘,胸口各挨了一劍,雖不至於送命,那尺多長的劍傷,卻已使他們跌在那裡不敢動彈了。
就在綠玉老人萬生泰飛躍出去的同時,場內傳來四聲慘號,所有飛動的人形也跟著全停了下來。
三星照命本已飛射上來的身子,見狀突然沉氣停了下來,雙目駭然地盯著那四具無頭無血的屍體。
寒松齡冷冷地向三星照命沈殿臣走了過去道:「姓沈的,拿出你那照命的三星吧。」那方向,正向著音夢谷。
崖頂上的白衣少女第一次看清了寒松齡的臉,她眨眨那雙迷人的美目,視線沒有移向別處,幾年來,她見過不少自以為英俊不凡的少年武士,他們一個個冒死進谷,卻沒有一個能博得她目光在他們臉上稍留片刻。
白衣少女的舉動,本來已完全違背了她往日的作鳳,只是,那六個少女誰也沒有發現,因為她們同樣的把目光集中在寒松齡那張俊逸出塵的臉兒上。
三星照命沈殿臣隔著寒松齡,望了一丈外的綠玉老人一眼,沉聲道:「萬兄不礙事吧?」
拚鬥了半天,綠玉老人萬生泰不但沒得到夢寐欲求的寒玉劍,有兩次還幾乎喪在寒松齡劍下,心中那股壓制著的怒火,再也無法控制了,聞言狂笑一聲道:「沈幫主,哈哈……想不到你會如此關心老夫啊,哈哈……」
三星照命沈殿臣在此緊要關頭,一聽綠玉老人萬生泰的口氣不對;心中可真有些著慌,沉聲道:「萬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綠玉老人萬生泰冷聲說道:「那劍,老夫不要了。」
三星照命沈殿臣聞言立時明白他的用心了,陰沉地冷笑一聲道:「萬生泰,現在的問題不在於你要不要劍了,你該明白才是。」
綠玉老人萬生泰大笑道:「哈哈……沈幫主,你可是打算再提提三佛台的舊話兒。」
三星照命冷笑道:「正是那麼說,萬生泰。」
綠玉老人萬生泰老臉一沉,冷聲道:「沈幫主,要是你死在這裡,他們又怎麼知道今夜的事情呢?」
三星照命沈殿臣心知控制不了綠玉老人,陰沉地冷聲道:「老夫不會死在你前面的,萬生泰。」
綠玉老人萬生泰冷聲道:「沈幫主,馬上你就會知道你把話說錯了。」
話落一停,轉向寒松齡道:「寒松齡,老夫助你進谷。」
寒松齡轉身冷漠地道:「萬朋友,什麼東西改變了你?」
綠玉老人冷聲道:「生命。」
寒松齡沉聲道:「那尊駕此刻何不動身呢?」
綠玉老人冷聲道:「叫老夫走?」
寒松齡冷笑道:「尊駕不是說要命嗎?」
綠玉老人厲聲道:「老夫要先送了沈幫主。」
寒松齡不急不徐地道:「為日後打算?」
綠玉老人擔心三星照命沈殿臣的援手趕到,心急如焚,是以寒松齡不急不徐的態度,使他又恨又急,厲聲說潭:「寒松齡,你到底要不要老夫助你?」
寒松齡朗朗地笑了一聲,冷冷地道:「哈哈……助我,姓萬的,說的好聽點,是誰助誰呢?」話落轉身向三星照命沈殿臣冷笑,道:「姓沈的,寒某以為咱們該開始了。」
三星照命匆忙地向遠處望了一眼,冷笑道:「你以為老夫怕了你不成?」
寒松齡冷聲道:「當然不至於此,是嗎?不過,話可又說回來了,你怕也改變不了你的命運。」
綠玉老人見狀突然插口道:「寒松齡,咱們就算是合作好了。」
寒松齡一怔,突然笑道:「合作?萬朋友,咱們之間的那筆帳沒結清前,合作得成嗎?」
綠玉老人萬生泰聞言大怒,冷喝道:「好個無知小輩,你以為老夫非求你不成嗎?」
寒松齡也沒回,冷冰冰地道:「寒某的確以為會有那麼一天,不過,不是此刻就是了。」
話落人已走到三星照命面前三尺左右處了,停下來,寒松齡冷聲道:「朋友,你還要再等下去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心知再不動手是不行了,獰笑一聲道:「寒松齡,這就是三星照命。」
聲起突然揚臂振劍攻出,手腕一挺,三朵劍花突然化成三縷寒星,分襲寒松齡咽喉及胸腹,劍式由繁轉簡,快得令人目眩,聲落劍尖化成的三縷寒星已經攻到。
沒想到這一招如此凶狠,俊臉一凜,寒松齡抽身向後退了三步,寒玉劍抖手橫掃出去,恰在這時,他身後吹起一陣寒鳳。
寒松齡星眸一轉,本欲躍起的身子突然向右一側,急如怒箭般地射出去,一道綠光,恰好在寒松齡飛身躍出時壓了下來。
「噹噹噹」三聲脆響聲中綠玉老人與三星照命對上了第一招。
兩丈之外的寒松齡回頭望了一眼,冷笑道:「寒某可不奉陪了。」向谷口射去。
綠玉老人收杖向後退了一丈多遠,冷聲喝道:「快追。」
三星照命冷哼一聲,才待開口,突聽三丈之外一個雄渾低沉的聲音道:「沈幫主,人呢?」
三星照命聞聲目光急轉過去,只見三丈外岸然卓立著一個二十六八,一身玄衣,白面細眉,背帶兩柄護手鉤的青年武士,油頭粉面,長相十分特殊。
三星照命老臉一變,脫口道:「玄陰童子?」
黑衣青年冷聲道:「正是本座,沈幫主,你沒有回答我的話。」
三星照命沈殿臣指著綠玉老人萬生泰道:「是他放走的。」
玄陰童子突然轉向綠玉老人,冷冰冰地道:「此話當真嗎?」
綠玉老人雖然知道他是三佛台下的七使者之一,但見他年事極輕,卻沒把他放在心上,不過衝著他身後的主子,綠玉老人萬生泰仍然辯道:「老夫正在此助沈幫主。」
玄陰童子陰陽怪氣地冷笑了一聲道:「閣下是哪一位?」
綠玉老人萬生泰道:「老夫萬生泰。」
玄陰童子陰側側地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名震關外的綠玉老人,真是失敬失敬。」
綠玉老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表面上仍然很謙卑地笑道:「不敢;不敢。」
玄陰童子笑容突然一收,冷聲道:「閣下可知道方纔你說的話本座全聽到嗎?」
綠玉老人心頭先是一沉,突然大笑道:「你聽到又怎麼樣?」
玄陰童了陰側側地怪笑了一聲,白臉突然一沉,冷峻地道:「收拾你啊!」
綠玉老人此時已成騎虎之勢,聞言冷笑道:「老夫在這裡等著你呢!」
玄陰童子冷聲道:「萬生泰,你很有勇氣。」話落就要走向萬生泰。
三星照命見狀忙道:「本座願意代勞。」
玄陰童子冷聲道:「沈幫主,咱們還有時間磨下去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不相信玄陰童子會有什麼驚人藝業,聞言忙道:「那麼我一同上?」
玄陰童子白臉微微一變,笑道:「沈幫主,你是說我短時間內收拾不下他?」
三星照命道:「本座不敢。」
玄陰童子不理會三星照命臉上的尷尬之色,追問道:「那你方纔的意思是……」
三星照命忍無可忍,脫口道:「本座以為臨敵總以小心為是。」
玄陰童子白臉一沉,道:「這是教訓」
三星照命忙道:「本座不敢。」
玄陰童子陰沉地冷笑了一聲道:「諒你也不敢。」
轉身走向綠玉老人冷聲道:「萬生泰,你知道寒松齡對本幫的重要性吧?」
綠玉老人萬生泰心知一仗難免,心中已立下殺人滅口的決心,冷笑一聲道:「老夫很明白,」
玄陰童子雙足一用力,飛身落到萬生泰面前三尺左右處,殘酷地道:「那你死定了。」
綠玉杖在玄陰童子剛落地一瞬間,已向他雙腿掃出,綠玉老人喝道:「死定的是你。」
綠玉老人萬生泰突覺眼前一花,玉杖掃空,心頭一沉,倏然轉過身來,玄陰童子就站在他面前。
幾乎想都沒想,一抬左臂,揚手拍出一掌。
玄陰童子陰笑一聲,突然側身出手,等綠玉老人發現左掌又已落空時,一條左臂已被玄陰童子齊肩劈了下來。
綠玉老人強忍著徹心奇痛,厲嘯一聲,飛身倒縱出十幾丈遠,一眨眼,已消失於石林中了。
三星照命見狀驚得目瞪口呆。
玄陰童子冷笑道:「沈幫主,你還等什麼?」
三星照命定了定神,恭敬地道:「追他?」
玄陰童子冷笑道:「他還能逃出關外嗎?追寒松齡去。」
三星照命道:「進音夢谷?」
玄陰童子冷笑道:「他不是仍在谷口嗎?」
話落向地上兩人掃了一眼,突又改變主意,道:「你暫時先把他們倆料理好。」聲落人已向谷口飛射過去了。
寒松齡當時一脫離三星照命與綠玉老人夾攻,就飛身向谷口射去,人在空中,開聲叫道:「雪兒!」
話落伸臂揚劍接住雪兒拋下來的劍鞘時,人已到了谷口,白影一閃,雪兒也恰好落在他肩上。
崖上白衣少女見狀不由自主地脫口輕聲道:「好可愛的鸚鵡。」
緊鎖的黛眉一舒,她迷人的臉兒上閃射出一絲少女天真的笑容。
憶蘭見狀,忍不住高興地道:「公主你喜歡那鸚鵡的話,婢子可以去與那寒松齡商量,把它轉給公主。」
美面上先是一喜,突然黛眉又深鎖了起來,微微搖頭道:「它一定不會背叛他的。」
這時,一個紫衣少女突然插口道:「稟公主,谷口的憶蓮姐姐已阻住寒松齡。」
憶蘭與白衣少女聞言齊低頭向下望了一眼,只見另一個紅衣少女憶蓮與四個紫衣少女,果然已阻止了寒松齡的進谷之路。
白衣少女似乎無意馬上下去,看後重又抬起頭來。
憶蘭輕聲道:「公主,他一定把它轉給你,假使他真正喜歡它的話,他一定知道讓它跟著公主你要比跟著他安定得多。」
白衣少女仍然搖搖頭,自語似地道:「它一定捨不得離開他,我看得出來。」
憶蘭聞言芳心一顫,美目凝注在白衣少女那張微帶迷茫之色的嬌面上,輕聲道:「捨不得離開他,為什麼呢?」
白衣少女似乎不知道憶蘭正在看著她,肯定地道:「是的,它一定捨不得離開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直覺認為應該如此才是。」
憶蘭自語道:「直覺?直覺嗎?」
恰在此時,崖下傳來憶蓮的聲音道:「啟稟公主,可要放他過去?」
憶蘭看看白衣少女,輕聲道:「公主,我們要放他過去嗎?」
白衣少女為難地深鎖著眉頭,一時之間,似乎拿不定主意。
這時,一個面有雀斑的白衣少女突然插口道:「公主,如果放他過去,伍總監只怕會不高興吧?公主,伍總監不是在五年前就宣佈過任何人都不得進音夢谷了嗎?」
一聽到「伍總監」三個字,白衣少女眉頭立時鎖得更深了。
憶蘭見狀,冷聲問道:「玉荷,你說這裡誰說話才算?」
玉荷聞言忙道:「當然是公主作主。不過……」
憶蘭冷聲道:「這就好了,我勸你最好別當著梅婆婆提起『伍總監』或者『不過』這兩個名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2:36
一提到梅婆婆,。白衣少女心頭突覺一鬆,輕聲道:「玉荷說得也對,我們實在不該惹伍總監生氣,我們這裡一切所需,都是,由伍總監一手包辦,他實在也夠忙的了,好了;我們下去吧!」話落轉身向崖下走去,憶蘭小心地隨侍身們,四個紫少女,以玉荷為首,跟在身後。』谷口,寒松齡不耐地盯著憶蓮道:「姑娘,如果你對我寒松齡不放心的話,你可以派人跟在寒某身後,寒某只借一條冷潭谷的路。」
憶蓮聞言溫和地道:「寒公子,在未得公主命令之前,恕女子做不了主。」
寒松齡脫口道:「白鳳公主嗎?」
憶蓮道:「是的,公主今夜剛好散心到此。」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看來寒某只好等下去了。」
憶蓮有點過意不去似地輕聲道:「也許用不著等很久了。」
就在這時,憶蓮身後一個紫衣少女道:「公主駕到。」話與其他三個紫衣少女,紛紛恭立兩側,讓出一條走道。
憶蓮此時也恭敬地側身而立。
寒松齡仍然當著谷口站著,首先,其他四個紫衣少女緩走了出超過原先在谷口的四個少女之後,才突然站往,成兩對,向兩邊走開。
四個少女一分,寒松齡突覺眼前一亮,心中暗自驚訝道:「好美的女子。」、星目也不由自主地在那張迷人的嬌面上停了好一陣子,她那身白衣,他突然想起了「白鳳」兩個字。
美目在寒松齡俊逸的臉上停了片刻,眨眨大大的眼睛,白衣少女把目光移開了去。
定了定神,寒松齡抱拳為禮,莊重地道:「姑娘大概就是名滿宇內的白鳳公主吧?在下寒松齡有禮了。」
白衣少女又掃了寒松齡一眼,緩緩道:「寒公子要進音夢谷?」
寒松齡平伸出手中寒玉劍,誠懇地道:「公主可認得此劍嗎?」
白鳳公主點點頭,端莊地道:「十年前,我曾見過它,這是寒玉劍」。
寒松齡心情稍微一鬆,輕聲道:「公主一定記得前約了?」
此時,玉荷突然又插口道:「寒少俠,五年前本谷的伍總監,已立下了一條禁令,不准武林中任何人進谷。」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道:「寒某問的是公主。」
玉荷冷哼了一聲道:「寒少俠,我說的是事實。」
憶蓮見狀大怒,冷喝一聲道:「玉荷,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玉荷似乎並不懼怕憶蓮,笑道:「大姊,小妹只是提醒公子啊!」
憶蓮粉臉突然一沉,冷聲道:「你配?」
白鳳公主黛眉一鎖,冷冷地叱道:「不要再說了。」
憑直覺,寒松齡覺得音夢谷中的人,並不如外界傳說的那麼合作,最低限度,他已察覺出,他們之中似乎伏有一股暗流。
白鳳公主思索了一陣,道:「她說的,也是事實。」
寒松齡聞言一呆,脫口道:「這麼說,寒某是不能進去了?」
玉荷突然又冷聲插嘴道:「寒少俠,你的確不能進去。」
白鳳公主美目中冷光一閃,突然堅定地道:「寒公子,音夢谷可以借一條路給你。」
玉荷聞言一呆,脫口道:「公主,伍總監……」
白鳳公主迷人的嬌面突然一寒,冷冰冰地道:「玉荷,從今以後,你與玉菊、玉桃、玉香就一同回到伍總監那裡去吧,我這裡用不著你們了。」
玉荷恭身應道:「婢子不敢違命,拜別公主了。」話落後到的其餘三個紫衣少女同時跪了下去,叩頭拜別,轉身入谷而去。
白鳳公主沒有理會,轉臉對剩下的四個紫衣少女中為首的那秀麗少女道:「琴心,領寒公子進谷。」
寒松齡怔怔地望著白鳳公主好一陣子,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怒火,暗忖道:「有人在欺壓著她,欺壓一個憂鬱多難的才女,是哪個沒有人性的東西,狠得下那種心腸?」
這時,琴心已走子寒松齡身側,嬌聲道:「寒公子,請。」
一語驚醒沉迷中的寒松齡,他不自覺地暗忖道:「我連自己的事都管不完了,怎麼又替別人擔起心來了?」
轉念問忙道:「寒某多謝公主借路之情了。」話落朝白鳳公主深深一揖,轉身向谷中走去。
寒松齡才走進谷中不滿五尺,谷中突然黑影一閃,落下了玄陰童子,人才落地,已脫口喝道:「寒松齡,出來,否則本座可要追進去了。」
寒松齡停步轉身,才待走回來,突聽憶蓮冷聲道:「是哪個狂徒,膽敢當著我家公主之面,在此處大呼小叫?」
玄陰童子根本就沒想到白鳳公主會到谷口來,聞言,心頭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谷口那些少女臉上掃去,當他目光接觸到白鳳公主那張迷人的臉兒時,立時呆住了,一雙眸子,就好像給盯住了似的,一動也不動了。
白鳳公主壓惡地掃了玄陰童子一眼,冷冷地道:「這位壯士,你可是打算硬闖音夢谷。」
玄陰童子一臉豪氣,好像完全消失了,惶恐地連聲道:「不敢,不敢,公主請勿見怪。」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那麼閣下請吧!」
話落轉身,冷聲道:「回谷。」
琴心輕聲對寒松齡道:「寒公子,請吧!」話落飛身在前面帶路。
寒松齡回頭望了一眼,恰好與剛轉過身來的白鳳公主的目光相遇.寒松齡暗自歎息—聲忖道:「也許世間已無任何人忍心加害於她了!」忖罷轉身跟在琴心後面,向谷內奔去。
白鳳公主,—直目送寒松齡消失於狹長的谷道小後,突然沉重地歎息一聲,道:「也許我不該忽視伍總臨的禁令放他人谷。」
憶蘭望著白鳳公主道:「公主,這裡本來就該由你做主才是啊!」
白鳳公主幽——歎,道:「事實上,唉,你知道。」
憶蓮聞言,不滿地插口說道:「伍總監有些事情,的確也管得太過分了些,他總該先經過公主你同意才行的啊。」
憶蘭也插口道:「梅婆婆常說伍總監在改變著。」
白鳳公主煩惱地搖搖頭,道:「我們得忍耐些才好,我們去國離鄉,所以能在異國得到安定,主要的還是靠伍總監與他帶領的那些人的力量啊,唉,我們得團結呀!」
二位紅衣少女似乎完全能瞭解公主的苦惱,心中暗自輕歎了一聲。憶蓮首先岔開活題,道:「公主,咱閃回去的時候走哪條路?」
白鳳公主道:「繞右邊小路回去吧,我討厭那些眼神。」
於是,六個人也很快地消失於谷中了。
直到白鳳公主的背影消失,玄陰童子才突然清醒過來,愣愣地望著空蕩的音夢谷入口狹道出了好一會兒神,才自責地忖道:「終於讓寒松齡逃脫了,這是怎麼了?幸好三位老人家早已有了安排,不然,我這過失可就大了。」忖罷轉身向路上走去。
寒松齡跟在琴心後面,—人谷中,但見音夢谷空曠遼闊,除了中間一條走道似經過人工清理外,其他各處完全是一片自然景象。
聳立的石柱,比谷外更加密集,除了抬頭可見兩側數十丈外的離聳森雲的崖壁之外,谷中周圍景象,便全被林立的石柱遮蔽了。
寒松齡邊走邊暗忖道:「石林如果有人暗藏其中,必然無法發同,音夢谷之所以無人能安然進出其中,可能就是由這些石林天險所造成了。」
寒松齡進谷約走了五十餘丈,突然從右側石林中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琴心姑娘,你身後的那個人是誰?」
琴心聞聲急忙止步,高聲道:「琴心奉公主之命,帶領此人經本谷人冷潭內谷。」
寒松齡停下腳步,暗自聚功警戒著。
左側林中那聲音笑道:「嘿,哥們,聽到沒有,他就是出道不久,便名震關外的寒玉劍持有人寒松齡呢!」
由他話中可知,林中顯然不只一人。
另一個聲音接道:「他娘的,咱們進谷多年,也不過只見到公主兩次面而已,這小子哪一點比咱們強?竟然能獲得公主派人帶路,真他娘的太不公平了。」
寒松齡心中一直在猜測著何以音夢谷的這些人能知道他才出道不久?何以他們又人知道他是寒玉劍的持有人?因為,江湖上傳說音棼谷的人,從不出谷,也就由於他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以沒有注意聽另一個人的話。」
這時,右側林中那個雄渾的聲音道:「琴心姑娘,我等奉伍總監之命,未得他允許,任何人不能進谷。」
琴心聞言大怒,冷笑道:「在你們眼中,還有公主嗎?」
石林中那人冷笑道:「琴心姑娘,我們只聽命於伍總監。」
琴心冷笑道:「伍總監聽令於誰?」
林中那人冷笑道:「老夫不知道。琴心姑娘,你最好是趕他出去,否則老夫可要下令叫弟兄們招待他了。」
寒松齡星目中冷光如電,要不是礙著白鳳公主的盛情,他早就開口了。
琴心冷喝道:「慢著,帶我們去見伍總監。」
右側林中那人冷冷地道:「琴心姑娘,請恕老夫職責在身,不能擅自離開,你還是照令行事吧。」
寒松齡忍無可忍,突然上前一步,才想開口,突聽正前方五丈左右處的通道轉角處,一個宏亮如巨鐘般的聲音道:「什麼人在此喧嚷?」
琴心聞言粉臉立時一變,回頭對寒松齡輕聲著照道:「寒公子,來的是本谷總監伍天魁,等會兒見面後,他如果在言辭上有冒犯公子的地方,還望公子看在公主的面上不要與他計較。」
寒松齡聞言一怔,然後點頭笑道:「身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姑娘請放心。」
兩人話說之間,一個發白如銀,面容清懼,目光冰冷如刃,滿臉冷漠嚴肅的七旬老者,正緩步走了過來,行動從容,灰袍飄飄,看來雖然不快,但那距離在他腳下卻很快。
轉眼間,白髮老者已停在琴心面前三尺左右了,他向琴心身後的寒松齡掃了一眼,道:「此人就是寒松齡嗎?」
猜不透他怎麼會知道寒松齡的名字,琴心聞言一愣,答不上話來。
白衣老者笑了笑道:「玉荷等四婢已對我說過了,她們竟敢惹公主不快,我夫已給了她們應有的處罰了,琴心,你可以回去稟告公主了。」
琴心聞言忙道:「總監大人。這位寒公子…」
總監伍天魁點頭領會似地道:「前途關卡還有很多,由老夫派人領寒少俠過去就不會有麻煩了。」
琴心似乎設想到總監伍天魁今天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和善,怔了怔道:「多謝總監大人。」
總監伍天魁肅容道:「公主的命令,老夫不敢不遵從,雖然此人內心並不一定如他外表這麼美好。」
寒松齡劍眉一皺,強自忍下這口氣,沒有開腔,但他心中總覺得伍天魁這句話好似含有某種居心。
琴心才待開口分辯,總監伍天魁突然又開口道:「琴心,你回公主那邊去吧,這邊,我派人送寒少俠過谷。」
話落轉頭向左佃林中叫道:「黑煞柳旺何在?」
黑影一閃,石林中躍出一個二十上下,濃眉大眼,面黑如墨的健壯少年,他落地朝總監伍天魁施了一禮道:「屬下聽令。」
總監伍天魁冷聲道:「你送寒少俠過本谷地界,到分界處。」
從袖中掏出一柄灰色的三角小旗,交給黑煞柳旺道:「展開這面令旗,一路上就無人阻攔你們了。」
黑煞柳旺恭身而立,雙手接過展開,只見旗上繡有一個血紅的大「伍」字。
琴心一見給寒松齡帶路的是黑煞柳旺,立時放下了那顆不安的心,望著柳旺莊重地道:「柳大哥,當年令尊為公主捐軀,公主一直念念不忘令尊大恩,時常提及柳大哥之名,只是內谷不准男子居住,所以才一直叫柳大哥你跟著伍總監大人。」
黑煞柳旺臉一紅,訥訥地道:「多……多謝公主了。」言出可知他是個老實人。
擺擺手,總監伍天魁對黑煞柳旺道:「你們走吧!」
黑煞柳旺對寒松齡道:「咱們走吧!」
寒松齡抱拳謝過琴心伍天魁,跟在黑煞後面,向谷中走去。
寒松齡一走,琴心也隨即告辭而去。
伍天魁望著寒松齡消失的方向,老臉上突然浮上一絲陰毒的笑意。
約走了兩里左右,石林突然消失,前面出現一處處平坦的台地,由谷中向兩岸延伸,雖在白雲覆蓋之下,仍可看出階梯形的巨大石台分層而起。右側百丈之外離谷底數十丈高的一方石台上,白雲覆蓋著連綿的建築物,全谷之中,也只有那上面的房屋後面上有一片石松樹。
黑煞柳旺向右邊望了一眼道:「那就是我們公主居住的地方,在這裡看不大,其實那方石台有數十丈方圓呢!」
寒松齡聞言腦海中突然又浮現出那張迷人的粉臉兒,脫口道:「也許只有她才配住這種與世隔絕的幽靜仙境。」
黑煞聞言一愣,道:「你見過她?」
寒松齡點點頭,突然岔開話題道:「柳兄,到了地頭了嗎?」
黑煞柳旺搖搖頭道:「還得再走一里多的石林呢,那裡也分佈有我們的人。」帶路向前走去。
再走四十丈左右,前面果然又出現了石林,到達盡頭時,天已近五更了。
黑煞柳旺指著前面白雪覆蓋的一片平坦谷地,道:「這裡就是地頭了,由此直向前走,一里左右處,就是冷潭谷的人口了。」
寒松齡聞言回身謝道:「寒松齡多謝柳兄帶路之情了,就此告辭了。」抱拳相謝之後,轉身向內谷奔去。
黑煞柳旺望了寒松齡一陣,也轉身向回路走去。才走進石林不久,突然灰影一閃,他面前落下了伍天魁。
黑煞見狀一呆,脫口道:「總監大人……」
黑煞話未說完,伍天魁手起一掌劈碎了他的腦袋,閃身沒人石林中了。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黑煞送了一條命。
一里左右的路程,以寒松齡的功力本來不需要多久,但是,因為天尚未明,他考慮到進谷之後,會打擾了他欲尋的人,困此不想天明之前進冷潭,腳下也自然放慢了很多。
天色剛透出一絲晨光,冷潭谷狹小的人口已出現在他前面五十丈左右處了,寒松齡心弦突然繃緊了,暗自思忖道:「那裡面就是本門的生死關了,唉!」
才想動步,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激怒嬌脆的聲音叫道:「寒松齡!」
聞聲寒松齡腦海中又響了那張令人心醉的嬌面,他沒有想到她貴為公主,何以為突然趕到這裡來,便猛然轉過身去。
才轉過身來,寒松齡突然發現一雙玉掌已驚電般的飛到胸前了。
寒松齡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變化,怔忡地望著白鳳公主,動也沒動。
「轟」然一聲,寒松齡被擊出兩丈多遠,仰天平跌在雪地上,鬆軟的冷雪,幾乎蓋沒了他。
雪兒驚異地在空中盤旋了一匝,斂翅飛落在寒松齡胸口上,急促地叫道:「小齡兒,小齡兒」
血,從寒松齡口中直向外噴流著,他失神的眸子盯著胸前的白鸚鵡,淒涼地道:「雪兒,這裡是地頭了,回去吧,你會記得老家的是嗎?小齡兒不能帶你了。」
雪兒似乎能聽懂寒松齡的話,急走一陣,跳到寒松齡臉側的雪地上,頸羽輕擦著寒松齡的白紙般的面頰,充滿依戀之情。
白鳳公主扭過頭去,她那張紅如桃花的粉臉兒,也蒼白得毫無血色。
就在這時,白鳳公主左右兩側躍落憶蘭,憶蓮兩位紅衣姑娘,在兩人身後,跟著那四個紫衣少女。
六人十二道目光同時向倒在雪中的寒松齡望了一眼。與白鳳公主一樣;她們也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
沒有一個人開口,周圍是一片死寂。
費力地從雪中緩慢地撐起身子,寒松齡冷漠地望著白鳳公主道:「公主,就因為寒松齡向音夢谷借了一條路嗎?」
白鳳公主倏然轉過臉來,似冷冰冰的目光盯著寒松齡道:「不錯,這是你該付的代價。」
雖然,她覺得理直氣壯,但是她仍沒有勇氣多看那雙冷漠的眸子。
寒松齡冷漠地道:「一條路買一條命,好高的代價。」
白鳳公主聞言芳心一沉,冷聲道:「寒松齡,你走了那條路嗎?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無人會發現嗎?」
寒松齡有點茫然地冷聲道:「公主,你們發現了什麼?」
白鳳公主聞言一顆心又沉了三分,直覺的,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而且是一件永遠無法挽回的大錯。
憶蓮不安地道:「寒公子,你不該殺人盜朱果,更不該殺害有恩於公主的黑煞。」』寒松齡冷冷地笑了笑,道:「姑娘,寒松齡此刻已無報復能力了,要殺我易如反掌。再說,寒松齡亦非江湖上享有盛名之輩,殺我用不著找什麼借口。」
白鳳公主芳心大驚,脫口叫道:「誰?誰找借口了?」
就在這時,三十丈外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叫道:「公主且慢動手。」
白鳳公主突覺眼前一陣模糊,那聲音告訴了她,她真的錯了。
沒有回答白鳳公主的話,寒松齡自嘲似地自語道:「寒松齡,你雖然不是只為自己活,但是你卻不該此時就為他們而死,你,卻仍然在生死關前走上了那條路。」
藍影一閃,白鳳公主身側落下一個童顏鶴髮,面目慈祥,年在七旬以上的老婆婆,她雙臂上托著一個全身染血的女子。
當她目光觸及地上的寒松齡時,老臉駭然一變,頓足歎道:「老身晚來了一步,老身晚來了一步。」
白鳳公主仍然木立在那裡,她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憶蘭惶恐地道:「婆婆,是……是怎麼回事啊?」
老婆婆沉重地道:「願蒼天有眼,願蒼天有眼。」
一面自語一面振振臂中的女子,叫道:「梅影,你……你還能說話嗎?」
那女子微弱地輕叫了一聲公主,吃力地道:「玉荷偷……偷了你……你的令……令符,我……我們放她們四……四個進……園,卻……卻……唉!」
話未說完,已斷了氣了。
白鳳公主仰臉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淒涼地道:「蒼天啊,蒼天,你何以如此薄待我?」
兩行清淚沿著她蒼白的粉頰滾了下來。
她身側的六個少女,聞言個個為之淚下。
老婆婆雖然也是心亂如麻,但總還知道這個問題的關鍵何在,放下臂中女子的屍體,她飛身撲至寒松齡身側。
老婆婆急速地蹲下身去,急聲道:「孩子,讓我試試你的傷。」伸手去搭寒松齡的腕脈。
雪兒見狀,突然飛到寒松齡身側,脆聲叫道:「不要動小齡兒。」
老婆婆驚奇地望著那雙如鷹隼般的大鸚鵡,縮回手,仿著它的稱呼道:「我替小齡兒看看傷啊!」
雪兒看看寒松齡,顯然,接下去的話它是不會說了。
寒松齡淡漠地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該知道那一掌的威力才是。」
老婆婆沉重地道:「孩子,過去的事,准也不能挽回,我們能把握的,就只有現在。」
寒松齡伸出左手,以灰心的語氣道:「現在與未來,對寒松齡來說,卻是一片茫然。」
老婆婆抓起寒松齡的手試了一陣,目光突然透射一絲驚喜的光芒,脫口道:「孩子,你好深厚的內功,老身可以醫好你。」
白鳳公主含淚的眸子突然轉注在老婆婆身上,雖然隔著一層淚水,仍掩不住那明眸閃射著的希望。她身後的六個少女,臉上也都泛上了喜色。
寒松齡心頭暗自一動,道:「要多少時間?」
老婆婆輕鬆地道:「孩子,三天之內,老身可以恢復你的一切。」
寒松齡滿臉的希望突然冰消了,喃喃自語道:「三天,三天啊!」
老婆婆聞言—怔,道:「孩子,你到冷潭谷有急事麼?」
寒松齡木然地道:「現在已經不急了,將來也不急了。」
老婆婆見狀,凝重地道:「你須在什麼時候進入谷中?」
寒松齡看看灰濛濛的天色,道:「今日中午以前,寒松齡須完成進谷的任務。」
一聽到「任務」這兩個字,老婆婆皺紋密佈的老臉上突然閃過一片驚異的光芒,脫口沉聲道:「你要闖生死關?」
寒松齡淡淡地道:「是的。」
老婆婆道:「孩子,二十年來,老身已見過五個人闖關了。」
寒松齡笑笑道:「他們都沒有出來,是嗎?」
老婆婆道:「你知道?」』寒松齡點點頭;道:「是的,我知道。」
老婆婆道:「你仍要闖關?」
寒松齡淡淡地點點頭。
老婆婆又問道:「你有一定的把握?」
寒松齡沉重地道:「完全沒有。」
老婆婆道:「那你為什麼一定要冒這個險呢?」
寒松齡笑笑道:「老婆婆,當擺在你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的時候,你沒有選擇的餘地的。」
老婆婆道:「你所指的路並不是單單指一個人的生存是嗎?」
寒松齡輕咳了一聲道:「人,總該有個生存的目標,是嗎?」
老婆婆遲緩地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孩子,但是冷潭谷生死關隨時可闖,你為什麼一定要在今天中午以前呢?」
寒松齡沉聲道:「只有在中午之前闖過去,寒松齡才有生存的價值。」
老婆婆沒有再問下去,為難的道:「但是,你的傷勢……」
寒松齡黯然地笑笑道:「我知道自己的命運。」
老婆婆歉疚地搖著頭,歎道:「孩子,我家公主並非存心如此,孩子,你能瞭解嗎?當你相信的人要陷害你的時候,你很難以提防。」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領悟似地點點頭,道:「是伍天魁?」
老婆婆一怔,道:『『你怎麼會想到是他,?」
寒松齡的目光空洞地凝視著遠處,緩慢而沉重地道:「他的目的全達到了,我想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老婆婆不明白地問道:「目的?老身一直不明白的就是他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寒松齡淡漠的道:「我卻明白。」
老婆婆道:「什麼目的?」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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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1-1-27 23:33:19
寒松齡目光突然轉注在老婆婆臉上,搖搖頭,道:「老婆婆,現在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因為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給你看。他們既然已毀了我寒松齡,一切都已無足輕重了,談他做什麼?」
白鳳公主此時突然插口道:「我可以讓你依時前去赴約。」
老婆婆一怔,站起身來,道:「公主,卑職不會看錯的。」
白鳳公主堅決地道:「我們可以改用另一個方法。」
老婆婆聞言,面色慘變,道:「公主,我們應該把目光放遠一點。」
白鳳公主緩緩道:「梅婆婆,你不要管了。」
探手入袖中,掏出一個紫色玉瓶,遞給身側的憶蓮道:「拿去給他服下去。」
憶蓮見狀大驚,脫口道:「公主,你……你那最後一關不是還……」
白鳳公主黛眉一皺,冷聲道:「我可以多花一點時間,不要再拖延時間了。」
憶蓮望望梅婆婆,始終不敢拿那玉瓶。
梅婆婆自小把白鳳公主帶大的,深知她的個性,見狀沉歎一聲道:「公主,假使他們知道你沒有服下那顆大還丹,你知道那後果嗎?」
白鳳公主堅定地道:「我不再計較那些了。」
梅婆婆不安地道:「公主,這卻是為了什麼呢?」
白鳳公主冷聲道:「我欠了人家。」
梅婆婆黯然地搖搖頭,朝憶蓮點了點頭。
憶蓮伸手從白鳳公主手中接過玉瓶,輕移蓮步走到寒松齡身側,伸手遞了過去,道:「寒公子,它可以立刻治好你的內傷。」
寒松齡沒有伸手去接,失神的目光緩緩轉到白鳳公主的粉臉上,道:「公主,它對你的重要似乎並不亞於對寒松齡。」
白鳳公主芳心湧上一絲暖意,但卻未形之於色,莊重地道:「寒松齡,理由方纔我已說過了。」
寒松齡鄭重地問道:「公主在近期內需用它是嗎?寒松齡可否知道那個日期?」
白鳳公主毫無表情地道:「那是我自己的事。」
寒松齡凝重地盯著憶蓮道:「姑娘請收回去吧!」
白鳳公主粉臉一變,沉聲道:「寒松齡,你真的不用嗎?」
寒松齡避開她的美目,沉聲道:「寒松齡要知道那個日期。」
白鳳公主粉臉一沉,冷聲命令道:「憶蓮,就把它丟到雪中去吧。」
憶蓮一呆,為難地望著寒松齡叫道:「寒公子,你……」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笑道:「公主,事情起因於你放我進谷,寒松齡既然領了你的情,就不能不接受這突來的遭遇,公主,你並沒有欠我什麼。」
白鳳公主芳心突然又覺得一冷,寒松齡冷漠的語氣,使她心寒。
白鳳公主語氣緩和了一些,道:「距今還有十天。」
寒松齡接過玉瓶,打開瓶蓋,把那顆大還丹倒人手中,然後服了下去。
寒松齡盯著白鳳公主,誠懇而沉重地道:「如果天從人願,七天之後,寒松齡將還公主一樣功效數倍於此丹的藥物,如果,七天之後,寒某投出冷潭谷。」說到這裡,聲音突然黯然地沉了下來,緩慢地繼續說道:「公主,寒松齡今生就不能還你任何東西了。』』話落緩慢地盤膝閉上了眼睛,運功調息起來。
白鳳公主芳心大大的震動了一下,她只覺得鼻酸欲泣,趕忙把目光從寒松齡臉上移開。
約過了頓飯工夫,寒松齡毫無血色的臉上開始轉紅了,眾人暫時忘卻了日後的一切,齊覺心頭一鬆。
再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寒松齡睜開了又恢原有光芒的星目,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梅婆婆望著寒松齡那張仍帶有血跡的俊逸的臉兒,突然問道:「老身知道不該過問我的事情,但是老身卻一直想解開二十年來我心中那個一直無法解開的謎。」
寒松齡回頭望望冷潭谷谷口,沉重地道:「谷中寒松齡要去會個人。」
梅婆婆道:「老身假使沒有想錯的話,他一定是你寒劍門的一個大敵。」
白鳳公主的目光也迫切地凝注在寒松齡的俊臉上。
寒松齡搖頭笑了笑道:「老婆婆,你猜錯了,他是我師叔。」
梅婆婆聞言『驚道:「你怎麼說那是生死關呢?」
寒松齡道:「那確實是生死關。」
梅婆婆迷茫地道:「你師叔與你師父可是……」
寒松齡道:「他們是情同手足的師兄弟。」
梅婆婆大感不解地問道:「你師父教徒弟,他卻一個個地將他們殺害了,孩子,老身實在無法理解。」
寒松齡鄭重地道:「那不是殺害,而是要試試他們能不能在武林中立足,這是師祖臨終的遺命,因為一個人自己竭盡心力教出的弟子,自己總不忍心殺害,才把他們分開。」
梅婆婆仍然不能理解地道:「江湖上武功不如你們的,比比皆是,他們不是都能生存下去嗎?」
寒松齡沉重地道:「老婆婆,方才寒松齡已經說過了,能立足並不一定就是指的能使自己活下去了。」
白鳳公主粉臉突然一變,小櫻桃口啟動了一下,但卻沒說出要說的話來,顯然她已明白寒劍門這安排的苦心了。
梅婆婆想了好一陣子,才道:「孩子,你是說有一天假使你生離冷潭谷的話,你還得完成一項更艱苦的任務?」
寒松齡點點頭道:「老婆婆,你明白了。」
梅婆婆憐惜地歎息了一聲,道:「孩子,你能負擔得起嗎?」
寒松齡克制住心頭的激動,低沉地道:「上天只使寒家留下我一個,也許就是認為我能負擔得起。」
白鳳公主此時突然開口道:「上天絕不會只給人留一條路。」
寒松齡目光轉向白鳳公主,道:「但它卻只給我寒松齡留下了一條。」
白鳳公主道:「因為你只認定了這一條。」
寒松齡笑了笑,道:「公主,你生活在一個安定的環境中,因此,你不知道這裡以外的一切,他們已張網等著我很久了。」
白鳳公主自然地流露出了內心的關懷,脫口道:「他們?誰?」
寒松齡道:「整個武林,公主,你不會相信是誰。」話落向眾人望丁一眼,寒松齡道:「寒松齡告辭了。」
白鳳公主脫口道:「我想,因此你得走這條路?」話聲有點感傷。
寒松齡笑笑道:「是的,這是我唯一的一條路。」話落轉身大步向冷潭谷走去。
望著寒松齡漸去漸遠的背影,梅婆婆憐憫地自語道:『他只不過是個孩子,悲慘的歲月卻已磨盡了他孩童應有的歡笑,唉!」
白鳳公主卻以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道:「生死關,生死關。」
一直看到寒松齡的背影消失於冷潭谷人口,梅婆婆才轉向仍在出神的白鳳公主道:「公主,我們得回去了。」
白鳳公主收回視線,輕輕地「嗯」了一聲,道:「是的,我們該回去了。」
梅婆婆似乎瞭解此時這些少女的心情,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道:「吉人自有天相,我們走吧。」話落領著眾人,向來路走去,誰也沒有再開口。
寒松齡一進入冷潭谷,突聽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娃兒;你手中拿的可是寒玉劍?」
寒松齡嚇了一跳,目光尋著發聲處望去,只見左側兩丈左右處的谷口崖壁下,站著一個長髮齊腰,虯髯滿面,面目難辨的怪異老人,由那頭白髮估計,此人起碼也在八旬以上了。
寒松齡沒有時間打量周圍的環境,恭身道:「正是,前輩可是師叔?·老人冷冷地道:「在名份上是如此,天快近午了,這就開始嗎?」
寒松齡只覺得他的話句句冰冷如刃,令人心寒,聞言忙道:「但聽師叔吩咐!」
老人冷聲道:「不要叫得那麼親切,娃兒你是闖關來的吧?」
『寒松齡心中有點反感,冷聲就道:「不錯。」
老人冷冷地道:「這就對,大丈夫不能因畏死而軟弱下來。」話落向谷中走去,冷冷地道:「跟著我來吧。」
寒松齡起步跟在老人身後,這時才有時間打量全谷的形勢。
冷潭谷事實上只是整個音夢谷尖端,整個谷地,也不過只有五十丈方圓而已,冷潭卻佔了全谷的一半。
此潭雖有冷潭之名,冬季卻並不結凍,是以看起來格外醒目。
老人把寒松齡領到右側近潭邊的崖壁下,冷冷地命令道:「娃兒,你把你正面崖壁上的積雪拂掉。」
寒松齡依言揮抽一掃,轟的一聲,飛雪四濺,露出石壁,轉身望著老人。
老人冷聲道:「你讓開些。」
寒松齡依言向左邊讓開一步。
老人看著石壁,向後退了幾步,揮袖呼的一聲向地上拂去,但見飛雪向兩側分開,老人前面立時露出一條青石走道,青石走道上,每隔八尺,就鋪著一塊紅石。
老人指指青石道上一塊距石壁約有七丈之遙的紅石,道:「那第一個闖關的人,老夫就是站在這塊紅石上,兩掌送了他的命。」
然後向後走了幾步,踏在第三塊紅石上,道:「第二個,老夫站在這裡,只用了一掌。」
再向後走了一塊,道:「第三個娃兒老夫站在這裡,在最後一掌上才收拾下他。」
寒松齡這才明白地上那些紅石塊,是用來量距離的,不用說,闖關之人,得貼石壁站著挨他三掌。
老人冷聲道:「娃兒你一定奇怪老夫為什麼每次站的地方不同是嗎?」
寒松齡聽他把殺害同門的事情說得那麼輕鬆,心中更加反感,冷冷地道:「那證明前輩武功精進了。」
老人一怔,冷聲道:「娃兒,你比那三個聰明。」話落突然伺道:「娃兒,你是本門闖關的最後一個了吧?」
寒松齡一怔,道:「不錯,你怎知道?」
老人呆立了一陣,冷聲道:「你肩上那學舌鳥,從來不離開老大。」
寒松齡道:「晚輩雖然是最後一個,但卻並不希望前輩留什麼餘地。」
老人冷聲道:「有骨氣,事實上,師命在身,老夫也不會留什麼餘地的。」聲音雖然很冷,但寒松齡卻突然聽出那話中好像含有無比的傷感。
老人話落看了寒松齡一眼,轉身走到第六塊紅石上,那是青石道上的最後一塊了,距石壁足有九丈之遙。
老人望著寒松齡,道:「你是最後一個,因此老夫要站在這最後一塊紅石上。」話落盤膝上坐了下來。
寒松齡見狀道:「晚輩站在哪裡了」聲音已不似方纔那麼冰冷了。
老人冷聲道:「老夫能不能站在這最後一塊上,還不知道呢,你忙什麼呢?」話落閉目調息了起來。
老人調息了約有盞茶工夫,突然揚手一掌,向石壁上拍去,掌出狂飆銳嘯,凝而不散。
「砰」的一聲,青石壁上飛起一片石粉,寒松齡心頭暗自一緊。
老人站起身來,走到石壁上,看了一陣,搖搖頭,道:「沒有掌印。」話落又走了回去。
坐回紅石上,老人又開始運功了。
這次,足足過了有兩炷香的時間,老人突然大喝,拍出了一掌。
銳聲才起,石壁上突然響起一聲大響,石犀紛飛中,一隻掌印清晰地印在青石壁上。
寒松齡見狀,俊臉立時一變。
這一次,老人沒有馬上過來,過了好一陣了,他才懶懶的走過來,看看石壁後,滿意地道:「可以了。」那聲音竟然顯得有些吃力。
寒松齡聞聲轉眼一看,只見老人臉色十分蒼白,但那冷電般的眸子中外閃動著喜悅的光芒。
老人大步走到最後一塊紅石上站定,冷冷地大聲,道:「娃兒,站過去。」
寒松齡把寒玉劍就地放下,拍拍肩頭的雪兒道:「雪兒起。」
白鸚鵡聞言展翅衝霄而起。
寒松齡坦然走到青石壁下,面朝著老人站立著,沉著地道:「前輩出手吧。」
老人冷冷地道:「娃兒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寒松齡道:「這也是師祖的遺命?」
老人冷冷地道:「正是,他老人家雖然留下了曠古奇學與稀世奇珍,但卻沒有規定非得拿到不可。」
寒松齡堅定地道:「弟子卻只有得到它們的—條路可走。」
老人冷聲道:「娃兒,那你就得闖關。」
寒松齡道:「因此晚輩來了。」
老人點點頭,深吸一口真氣,揚起了右掌。
目注老人高高舉起的雙臂,寒松齡內心並不覺得害怕,這倒不是他有過關的信心,而是這個生死的問題他已考慮了很久,他既然踏進了此地,一切就只有靠命運之神來安排了,因此,他那張平靜得近似冷漠的俊臉上的表情安祥鎮定無比。
怪老人的神情與寒松齡卻正好相反,儘管他冰冷銳利的眸子中閃射著堅定而冷酷的寒光,但那層寒光厲芒卻無法完全掩去那眸子深處的一層令人費解的恐慌光芒。
怪老人舉得過高的雙臂向下放低了半尺,以冷酷而堅定的聲音道:「娃兒,你可準備好了?」
寒松齡淡淡地掃了怪老人—眼,只輕輕地點點頭,沒有開口。
寒松齡的表情怪老人全看見了,但他卻仍然遲疑不定,怔忡地瞪著寒松齡好一陣子,才好像突然領會了什麼似的點點頭,低沉地自語道:「再等十年,我也無權收回這三掌,誰也不能違背命運的安排!」
自語加強了他的決心,怪老人再點點頭,精目中冷光一閃「嘿」的一聲,他蓄滿功力的雙掌推了出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3:30
掌出狂飆突然急湧而出,挾著銳厲的呼嘯聲,勢如驚雷奔電,一閃撲到背靠石壁而立的寒松齡胸上。
只覺得胸腹好像突然間貼到背上了,自己變成了一個平面,中間沒有一點空隙可以容下呼吸的氣體,因此,寒松齡只覺得體內所有的氣體,好像都在這一瞬間完全被這股奇大無比的力量擠出去了.只張大了口,卻吸不進一點急需的空氣,一張紅潤的俊臉,也在剎時之間變得十分蒼白。
怪老人突然間向前跨了—步,但只跨了一步,就停住了,他耳中又響起方才自語的詞句道:「我沒有任何權利可以收回那三掌。」
終於吸進去一口冷氣;但寒松齡並不覺得好受多少,那窒息的感覺才消失,一股如烈火焚燒的奇熱已自內腹燃起。
寒松齡移動了一陣腳步,把貼在石壁上的身體站直了,然後再調勻呼吸,冷漠的目光重又轉注在怪老人臉上,雖然他俊臉上的紅潤已經消失,但眼神與臉上流露出的柔情卻與前時一般無二。
怪老人向後倒跨出一大步,重又回到他原先立足的地方,以低沉而冷森的聲音道:「娃兒,此時你仍可以要求退出。」
寒松齡冷漠的搖搖頭道:「來此之前我已老慮過可能發生的事情了。」
怪老人冷聲道:「也許你沒有想到後果會如此可怕。」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比這個更可怕的後果我也考慮過了。」
怪老人,心中掠過一絲企望接近於實現的喜悅。但卻未形之於色,仍然冷聲道:「你要等到你想像中的可怕後果出現時再退?」
寒松齡坦然地搖頭笑了笑,平和而緩慢地道:「寒松齡並沒有給自己安排後退之路。」
怪老人緩慢地,把垂在身側的雙臂重新提到胸前,冷聲道:「老夫要來第二掌了。」
寒松齡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重又默默地點點頭。
老人推出了第二掌。
這一掌的威力,雖然已不及第一掌那麼威猛,但寒松齡的感受比第一掌來得更凜厲。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彎成了弓形,才費.力地吸進了一口冰冷的寒氣,但那口冷冽如冰的寒氣卻無法沖淡他熾熱如火的內腑中的感覺,喉頭覺得發甜,但好勝心卻強迫著他不使內腑的那股鬱悶連同內腑創傷的淤血一起吐出來。
寒松齡慢慢地撐直腰幹,冷漠平靜的目光重又凝注在怪老人那張被髯髮遮去了大半的臉上。
怪老人的一顆心,跳得比寒松齡還要快,情緒也緊張得使他的嘴唇顫抖,他腦海中夢想已久的那個渺茫的希望在擴大著也在真實的生長著了,它,是否能夠茁壯,長成,就取決在這最後的一掌了。
歲月似乎已磨盡了老人面部表達內在情緒的機能了,是以,雖然他情緒幾乎已達到了頂點,那張散發亂髮遮蓋下的老臉上則沒有異樣的神情流露出來。
怪老人盯著寒松齡蒼白而無血色的俊臉,冷冷地道:「娃兒,你以為值得再冒險嗎?」
寒松齡毫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只剩下一掌了,是嗎?」
怪老人道:「你要賭?」
寒松齡怪異地笑了笑道:「要賭。」
怪老人冰冷地道:「娃兒,你很貪,你該想想你可能付出的代價。」
寒松齡淡漠地道:「這些我都想過了。」
怪老人沉聲道:「再試?」
寒松齡簡潔地回答了兩個字,道:「再試。」
怪老人吸氣立好樁,第三次把雙臂舉了起來,盯著寒松齡道:「娃兒,能撐過這一掌,你一切的計劃就可以完全實現了,老夫相信那一定是你夢寐以求的願望。」
寒松齡平和地道:「那也是寒劍門與你所企望的願望。」
怪老人怔了一怔,苦笑了一陣,沉重地點點頭,道:「娃兒,你的確聰明,但是,老夫不會少用一分勁道的。」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如果你不勉為其難地退到最後的那塊紅石上,就算你再少用上兩分勁力,寒松齡的感受只怕也得遠超過此刻數倍以上了,來吧,嚴陣之下無私情。」
怪老人蒼然一歎,道:「是的,娃兒,嚴陣之下無私情,老夫就要下手了。」話落深深吸了口真氣,全力提聚全身的功力。
用勁過度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老臉漸漸轉紅,但是,老人並沒有在功力提到最高峰時下手卻仍在竭盡所能地提聚著,他先前擊石壁時本已用力過度了,此時再不顧一切的這麼運功提力,他知道力竭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但他卻希望那後果突然的出現。
臉色由紅潤轉成血紅繼而轉成紫紅,就在寒松齡發覺有些不對時,怪老人提到胸前的雙掌突然拍了出去,掌出入也跟著跌坐在紅石上。
雖然,老人掌出之後仍有呼呼鳳響,但掌鳳吹在寒松齡身上,竟連已負內傷的他也沒吹動分毫。
怪老人盯著怔忡忡的寒松齡,冷聲道:「娃兒,你度過生死關了。」
話落,緩慢地站了起來,冷聲道:「你過來。」
寒松齡上下打量了怪老人一眼,猜不透此刻他為什麼沒有一點喜悅之情,也看不出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寒松齡知道最後的一掌,他不該那麼容易就通過了,但他卻看不出老人有什麼沒有盡全力的地方。
寒松齡心中思索著這些,依言走在怪老人面前,恭敬地道:「前輩有什麼吩咐?」
怪老人冷聲道:「娃兒,此時是什麼時刻了?」
寒松齡不自覺地抬頭看看陰霾的天空,道:「天近中午了。」
怪老人冷聲道:「你知道你師父為什麼叫你今天中午之前度過寒松齡毫不思索地道:「萬年紫芝果今日中午成熟,其功效僅能支持一個時辰不壞。」
怪老人又沒頭沒腦地問道:「娃兒,你受傷了吧?」
寒松齡雖然不瞭解他為什麼要問這些,但仍然不否認地點了點頭。
怪老人接著又問道:「治好你的內傷,你估計需要多少時日。」
寒松齡聞言心頭突然一動,心中原有的那股成功了的喜悅,突然消失了,驚愕地問道:「前輩是說我沒有完全度過……」底下的話,他沒有勇氣再往下說了。
怪老人只默默地盯著寒松齡,沒有開口說什麼,他似乎要寒松齡自己把未完的那幾個字說出來。
俊臉上的驚愕與失望之色漸漸消失了,寒松齡又恢復平靜了,望著面前神態冷漠而刻板的怪老人,他以低沉而緩慢的聲音道:「前輩,我要再試試那未走完而必須走的另一關。」
神情雖然仍是那麼冷漠刻板,聲音卻帶著憐惜,怪老人沉重地道:「娃兒,你過不去。」
寒松齡心中已拿定了主意,堅定地道:「晚輩並沒有說一定能進得去。」
怪老人聞言微微一愕,冷聲道:「娃兒,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條命,你現在不是很年輕嗎?」
寒松齡深沉地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各有各自最基本的原則不是嗎?」
怪老人冷漠呆滯的眸子中突然掠過一絲奇光,脫口道:「娃兒,你堅信人活著就是為了爭一口氣,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了嗎?」
寒松齡淡漠而毫不考慮地點點頭,道:「至少對寒松齡自己來說,確是如此。」
怪老人蒼白刻板的老臉上突然流露出開朗的神情,咧嘴一笑,道:「娃兒,老夫低估了你的豪氣了,雖然老夫知道你十有八九過不了這最後一關,但老夫仍然要帶你去試試,娃兒你沒有說錯,人活著就是為了爭那麼一口氣。」
寒松齡淡淡地道:「現在就去嗎?」
怪老人變得溫和了許多,和緩地道:「你說呢?娃兒。」
緩慢地轉過身子,怪老人向兩丈之外的冷潭走去,沒有開口,寒松齡緊跟在老人身後。
怪老人停步在未凍的冷潭邊緣,指指水面,沉聲道:「就是這一關了。」
寒松齡星目四處環視了一陣,不解地問道:「寒松齡怎麼過法?這一關,是誰守?」
怪老人目光仍然盯在水面上,道:「水。」
寒松齡聞言一怔,脫口道:「前輩是說……」
怪老人沒有看寒松齡臉部迷惑的表情,抬臂指著五十丈外冷潭對面冰封雪罩的峭立崖壁道:「入口就在那面崖壁之下十丈深處。」
寒松齡俊臉上浮出一絲喜色,脫口道:「前輩是說這一關就是這一潭清水?」
怪老人的目光仍然凝注在對面的冰封石壁上,凜重地道:「娃兒,你可能識得水性,老夫聽得出你聲音中充滿了喜悅,但是,娃兒,你不要忘了此地名叫冷潭谷。」
寒松齡俊臉上的喜悅之色仍然沒有消失,急聲問道:「晚輩必須過的另一關,就是這一潭冷水嗎?」
怪老人緩緩轉過臉來,目光凝注在寒松齡蒼白而帶有喜色的俊臉上,深沉地道:「說得更恰當些,該說是這一潭陰寒勝過玄冰的冷水。」
「陰寒勝過玄冰的冷水。」隨著喃喃的自語聲,寒松齡過去一直不能瞭解的那些他親身做過的事情,此刻突然完全領悟了,他耳邊彷彿又響起多年前師父那嚴厲得不近人情的聲音道:「在我未收留你之前,你得在寒水江中學會水性,雖然此時正是寒冬,你也得學,如果這一個冬天你學不會,那老夫就無法收留你了!」想到這裡,寒松齡眼前好似又出現了那張冷冽嚴肅的面孔,但是他此刻卻覺得那張面孔是那麼親切而慈祥。
兩顆感激的清淚順著他蒼白的面頰滾落胸前,寒松齡喃喃自語道:「原來你老人家早就想到這些了!」
怪老人一見寒松齡淚下,只當是他自知無能過得去,聞言沉重地道:「不錯,娃兒,老夫早就想到你無能過這一關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走吧。」敢情他以為寒松齡的話是對他說的。
寒松齡聞言反倒一怔,脫口道:「誰說我過不去?」
怪老人一怔,道:「娃兒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那可真算得上是愚不可及,老夫是以為……」
寒松齡截住老人的話,道:「前輩知道家師過去居於何處嗎?」
怪老人道:「長白寒水江上游。」
寒松齡又道:「前輩可知道晚輩水性是在哪裡學得嗎?」
怪老人心頭微微一動,道:「也是寒水江上,是嗎?」
寒松齡不答反問道:「那麼前輩仍以為晚輩度不過此關嗎?」
怪老人也沒有正面作答,問道:「你承認你內腑受了傷了,是嗎?」
寒松齡點點頭,又問道:「那麼晚輩此刻較之常人如何?」
怪老人心底那股破碎了的期望又開始湊攏起來了,脫口道:「勝過常人多多。」
寒松齡沉重地歎息了一聲道:「晚輩是在識得水性之後才練的武功,唉,今天發生的一切,也許全都在師父他老人家的意料之中了。」
怪老人急上一步,雙臂緊緊地按在寒松齡的肩膀上,以激動得有些顫抖的聲音道:「你不騙我?」
怪老人突如其來的反應把寒松齡嚇了一跳,但是馬上他又明白了怪老人此刻的心情了,盯著那對迫切的等著答案的眸子,寒松齡心中突然覺得寒劍門上下三代的處境竟是如此的孤獨與淒涼。
寒松齡重重地點點頭,道:「晚輩說的完全是實話。」
怪老人怔仲地盯了寒松齡一陣,突然仰天大笑出聲,但笑聲只有一半便突然煞住了。
寒松齡望著那突然白得有點怕人的老臉,惶恐地道:「前輩,你怎麼了?」
怪老人心頭微微一震,但卻裝做若無其事般地笑了笑道:「娃兒,寒劍門這上下兩代中只有你闖過了此關,難道咱們不該高興嗎?」
寒松齡憂鬱地道:「前輩,寒劍門三代之中,只剩下你與晚輩了是嗎?但是,你的氣色中……」
怪老人一笑截住寒松齡的話,道:「娃兒,寒劍門中只有硬漢,咱們不習慣於說那些兒女情長的話,是嗎?」話落抬頭看看天色道:「時候不早了,你該動身了吧?老夫在這裡一直等著你,走吧!」
寒松齡解下身上的斗篷,月光仍然盯在怪老人臉上,遲疑地道:「我會很快出來,進出晚輩相信用不了一個時辰,你……你該能支持得了才是。」
怪老人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娃兒,你這不是說費話嗎?老夫可沒有打算在這幾年內走啊!」
寒松齡緩慢地走進冷徹侵髓的冷潭中,直到水齊腰腹才停住腳步,轉身對怪老人道:「前輩,你看得出我能支持得了吧?因此,你該相信一個時辰內我能回來!」
怪老人心中暗自長歎一聲,忖道:「事實上,六天之內你絕回不來的,你絕破不了那道自動關閉的活門,唉!好個至情至性的孩子。」心中雖然淒涼無比,老人卻未形之於色,脫口道:「娃兒,你在說些什麼呀?」
寒松齡沉重地盯著老人,默然地道:「師叔,你聚功自傷內腑而成全了我,寒松齡只乞求你能讓我盡一份反哺之心。」
老人怔仲地望著那張憂愁的蒼白俊臉,避開寒松齡那對迫切的目光,喃喃自語道:「孩子,寒劍門日後只靠你一個人了。」語罷不再否認,笑了笑道:「那就快動身吧,老夫在此等著你。」
寒松齡點點頭,仰臉望著盤旋在頭上三丈左右處的雪兒,低聲道:「雪兒,在這裡等我不要飛出此谷。」話落大步向深處走去。
冰冷的潭水,雖然沾身猶如刀割針刺,但寒松齡四肢並不麻木,因此,雖然愈走愈深,寒冷也愈深愈烈,但他仍能活動自如。
眼看著潭水由腹腰升到了胸口,怪老人突然忍不住脫口叫道:「娃兒,你叫什麼名字來的呢?」
寒松齡止步轉身道:「寒松齡。」
老人重複了幾句,點點頭道:「寒松齡,嗯,松柏後調於歲寒,好名字,好名字。」話落接著又問道:「孩子,出得冷潭谷後,你有什麼計劃?」
一幾乎想也沒想,寒松齡道:「收回我們該收回的。」
老人凝重地道:「你知道沿著哪條路走呢?」
寒松齡俊臉上掠過一抹殺機,道:「路?他們早巳給我們鋪好了!」
怪老人道:「誰鋪的。」
寒松齡道:「三佛台的新主人。」
「新主人,師父他老人家沒有料錯,果然換了新主人,孩子,沿著那條路一直走下去,你會找到寒劍門欲找的人,也許,那也是你要找的人。」話落凝視了寒松齡一陣,緩慢地道:「孩子,等你找到了他之後,你會明白寒劍門為什麼要設下這個極殘酷的生死關了,孩子,你未來要走的是條艱辛而障礙重重的血路。」
寒松齡心頭一震,急聲道:「師叔,你會指示我怎麼走,是嗎?」
老人默默地笑了笑道:「老夫已說過,寒劍門中只出硬漢,孩子,你不該求人。」
寒松齡已聽出老人弦外之音似有永訣之意了,焦急地脫口道:「師叔,我走了,我知道本門出硬漢,但我要求你老人家給我一個以盡反哺之恩的機會。」話落轉身欲潛入水中,就在他轉身的剎那間,老人看到他黑白分明的星目中閃動著淚光。
「慢著!」老人脫口喝住寒松齡,然後道:「寒松齡,記住了,本門上下三代的心願與你一家老少的血債,全在你一人身上,你今天闖過了生死關,記住不管事情是否能盡如人願,你都必須把自己造成大家預期中的你,去吧!」
這話說得更明白露骨,但寒松齡卻沒有再轉回身來,他激動地高聲叫道:「師叔,記住寒松齡對你老人家唯——的請求,等著我。」話落雙足一蹬,落身潛入寒冷如冰的冰潭水中。一閃而沒,水面上只擴散著的水花與漣漪。
望著潭面。老人的精神就在寒松齡潛入時,胸中的真氣瞬間完全潰了,紫黑的淤血與血絲,突然間從他嘴角泉湧而出,由血色可知,他已壓制了很久。
身子慢慢地跌坐在雪地上,如潭面漸次擴大而終至消失的水花與漣漪,老人身上那點殘留的生命之火,也那麼平滑迅捷地向體外擴大流失而終至消失了!
臉朝著潭面,他就那麼坐著,雖然他體內已無生命的火花激起,但那張灰白的老臉上卻沒有留下一絲殘燭臨鳳搖曳的痛苦,也許他在離開人間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那柄白刃紅穗的寒劍正在所向披靡的橫掃著天下,也在清除著寒劍門與他自己內心多年來積壓下來的抑鬱憂憤。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3:53
第 五 章 音夢谷風雲
音夢谷參天的崖頂,不但連日來的大雪全停了,就連漫天的陰沉也已完全掃清。
皓月的白光,本就有陰冷的感覺,此時再與漫山遍谷的白雪相映,雖然明亮猶如白晝,只是那種冷冽的白芒卻足以使身歷其境的認,打心底深處覺得發冷。
白天,溶化的雪水,入夜結成一層薄冰覆蓋在積雪的表面上,潔白雖然如舊,但已沒有初落下時那麼鬆軟自然了,尤其冬雪時的那股嚴寒,使人格外容易體會得出,積雪上的這層薄冰帶來的巨大轉變。
接雲的崖壁,潔白的冰雪以及那淒清冰冷的月光,這些似乎就是這深谷雪地入夜的唯一景象,除此之外,如果硬要說還有些什麼存在,恐怕就只有那充塞於四周那片無影無形而卻又不能不承認其存在的硬骨寒氣了。
手中握著一柄白鞘紅穗的長劍,肩上停著一隻大如鷹隼般的雪白鸚鵡,穿著一身完全濕透了的白衣,他,就那麼冰冷,生硬或許該說有些麻木地一步一步的從冷潭谷通往音夢谷的那條狹尖的狹道上走了出來。
體熱蒸散出的水氣,打從他身體四周觸晌上擴散著,隔著層層飄散的水氣向內望,他那張本已英挺脫俗的俊臉顯得更加謎人,但也更加神秘、朦朧與冷漠,沉重的腳步踩破積雪上的薄冰,響起刺耳的沙沙聲,撕破清淒,冰冷的黑夜,由死寂的谷內走向寂靜的谷外。
就那麼一步一步的,他走完了那條不算短的狹道,沙沙的腳步聲截然而止,他停身在谷口不再往前走了。
內心潛在的衝動,使他想轉過身去,再向谷內看看,但是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卻粉碎了他內心的念頭,那是個嬌脆的女子聲音。
「寒公子,小女子終於等到你了。」聲音才到,一個紅衣少女已飄浮在白衣少年身前,突然,她又驚口道:「寒公子,你身上的衣服怎麼全濕了。這麼冷的天,你會著涼的啊!」
關懷的言詞神態完全是出自內心的,但這層真摯的關懷溫情卻沒有熔去白衣少年臉上那層淡淡的,飄忽的落漠孤寂。
寒松齡低頭看看那身濕透了的白衣,淡淡地笑了笑,道:「不要緊,姑娘。」說話間,目光重又回到紅衣少女關切的粉臉上,問道:「姑娘是專程在這裡等我的?」
紅衣少女粉臉微微一紅,輕輕地點頭道:「是的,寒公子,不過我家公主並不知道我到這裡來。」
寒松齡淡淡地道:「憶蓮姑娘,我們分別有幾天了?」
憶蓮道:「自上次一別,至今已有六天整了。」話落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道:「不過,寒公子,你可別誤會,我來此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要……要……唉,寒公子,你雖然與我家公主僅只一面之交,並不瞭解她的為人,不過,我相信你一定看得出,她並不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
寒松齡探手入懷,摸出一個臨時用青石磨出來的石匣,遞到憶蓮面前,莊重地道:「姑娘,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寒松齡生死尚且難料,報答贈藥之恩誰也不敢斷定其能否實現。」話落誠懇地道:「不過,寒松齡僥天之悻,大難未死,今天既有報答之物,自無恩不報之理,此果寒某在其未落地前摘下,功效可支持半個月之久,請姑娘將這個帶回去,奉上給公主。」
憶蓮惶恐地向後連退了兩步,急搖著一雙玉手道:「寒公子,你……你誤會了,請…… 請你快收起來,我是絕不敢收的。」
寒松齡微微一怔道:「姑娘,那你此來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呢?」
寒松齡沒有再堅持下去,使憶蓮緊張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寒公子,我等你等了好幾天了,等你的理由很簡單,我想問寒公子一句話,可以嗎?」
寒松齡迷惑地看了憶蓮一眼,道:「只要我能相告的,姑娘請問無妨。」
憶蓮粉臉上的笑容一收,莊容道:「寒公子,如果我不在這裡等你,你會把藥當面交給我家公主嗎?」
寒松齡俊臉微微一變道:「姑娘的意思是說寒松齡會不聲不響地離……」
憶蓮急搖著一雙玉手,打斷了寒松齡的話,搶口道:「寒公子,我知道你會把要還的還出去,我是說,你會不會把它當面交給我家公主?」
寒松齡仍然不點不明白憶蓮話中的含意,鄭重地道:「假使我碰到公主的話,我會當面交給她的。」
憶蓮忙道:「假使你碰到是別人而非公主本人,你會不會叫他幫你去見公主?」
那張嬌艷迷人的臉兒,彷彿又呈現在寒松齡面前了,他的確想見她,但是他卻知道最好是別再見她,重見固然能使他腦海中的那張如畫的臉兒更清晰些,然而世間卻沒有不散的宴席,他知道自已還得做些什麼,而且,必須去做。
寒松沉笪地道:「姑娘,我會把芝果托你帶給公主,我不會再去打擾她了。」
憶蓮有點感傷地點點頭道:「寒公子,我知道你不會再去找公主了,因此,我—直在這裡等著你。」
寒松齡一怔,道:「姑娘的意思是……」
沒等寒松齡把話說完,憶蓮已搶口道:「寒公子,我不敢說要你去見我家公主,我想,我只能說求你求見見她。」聲音雖然嬌脆依舊,但卻掩不去那層濃重的淒涼與憂愁。
寒松齡無法猜測她為什麼要求自己去見白鳳公主,迷茫地道:「姑娘,這是為什麼?」
憶蓮以充滿憂愁的目光盯住寒松齡那張落寞、孤獨的俊臉,沉重的道:「寒公子,我知道你是個傲骨天生的少年俠士,我也知道這樣做對你是一種侮辱,也許是為了自私,也可能是我太瞭解公主的悲淒身世,因此,我提出了這個對你來說,極不公平的要求。」
寒松齡俊臉上的落寞神色依舊,淡漠地道:「姑娘,你仍然沒有告訴我為什麼?」
憶蓮以沉甸甸的聲音道:「寒公子,自冷潭谷口一別,我家公主好像完全變了,她比往日更沉默,更憂鬱了。」說著,說著,憶蓮好似陷進了往日的回憶中了,她微揚著臉,茫然地望著湛藍的夜空,自語似地道:「寒公子,你知道音夢谷之名怎麼得來的嗎?那是因為公主手中的瑤琴,公主寄托心中憂思,淒涼與孤獨寂寞的瑤琴聲而博來的,那如哀猿長啼,寡婦夜泣般的琴音,每每於夜深人靜之時,激揚起蕩心迴腸的聲音,響徹全谷,令人聞聲渾然如沉夢中,不自覺地傷心淚下,那琴聲,我們雖然都常聽見,但卻沒有一次不為之淚下,因此我相信洞蕭吹散百萬兵之說,絕非純屬子虛之談。」
話落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她繼續說道:「公主過去因見我等常為琴聲而神傷,因此,非在心情極其煩亂的時候,絕不輕彈瑤琴,可是,寒公子,自冷潭谷口回去之後,公主日夜心煩,琴聲夜夜揚起,每次琴聲截然而止時,總見到公主淚下。」話說到此,憶蓮的目光凝注在寒松齡憂鬱轉濃的俊臉上,乞求地道:「寒公子,因此,我們都猜想這些或許是與你有關。」
寒松齡深深地吸了口冰冷徹骨的寒氣道:「姑娘,也可能無關,是嗎?」
憶蓮美目中突然浮上一層薄薄的水光,焦急地道:「寒公子,你是說你不想去見公主?你記恨她?還是你覺得她不值得你再見她一面?」
寒松齡搖搖頭,苦笑道:「姑娘,你全說錯了。」
憶蓮道:「那,那你為什麼不肯見她呢?」
寒松齡仍然苦笑著道:「姑娘,我並沒有說不見她,是嗎?」
憶蓮急上兩步,一把抓住寒松齡冰冷的左手,迫切地搖著道:「寒公子,你是說你答應去見我家公主了是嗎?」喜悅之情,衝去了男女授受不親的界限,她絲毫也沒發覺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
寒松齡掃了一眼那張帶著淚珠的嬌面,感動地暗忖道:「世間竟有如此忠心尚義之人,我寒松齡縱然委曲些,也該成全她們一片苦心才是。」念頭轉完,他點點頭道:「是的,姑娘,我會去見公主的。」
憶蓮好似突然變成了年幼的稚童,高興地跳著小腳道:「寒公子,你真好心腸,你一定有個世間溫暖和藹的家,絕不會像我家公主在這樣遠離父母,離井背鄉地流落異鄉。」
寒松齡落漠地笑了笑道:「姑娘,你猜錯了。」
憶蓮興頭減少了一些,又問道:「那一定有很多友愛的兄弟姊妹,對嗎?」
寒松齡淡漠地搖搖頭,緩慢地道:「沒有,姑娘。」
憶蓮有些驚訝,道:「你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家,也沒有兄弟姊妹?我不相信,」
寒松齡側過臉去,看看肩頭上的雪兒避開憶蓮的目光,淡漠地道:「過去曾經有過像姑娘你說的那些,只是,全部過去了。」
寒松齡壓住心中的那一絲使人透不過氣來的恨意與惆帳,空洞地道:「全到另一個地方去了,那是人們最後必須去的地方,不過,那並不是他們自己去的。」
一顆興奮的芳心全冷下來了,也許,她沒有想到這個平靜冷漠面雍容華貴的少年公子模樣的少年人,竟然會有一個如此淒涼的身世,她惴惴不安地輕聲道:「寒公子,我不該在你面前提起這些,可是,我完全沒有想到,我以為……」
寒松齡截住她的話,笑笑道:「姑娘,沒有什麼!沒有任何人能否定既成的事實,是不是?既然否定不了,我們為什麼不面對它呢?」
憶蓮盯著寒松齡俊臉上的那絲平靜的,淡淡的笑意,突然有點感傷地道:「寒公子,如果我早些看清你臉上的笑意深處所掩住的真相,我不會問這些事的。
寒松齡微微一怔,仍然習慣地,淡淡地笑了笑道:「姑娘,也許你又錯了。」
憶蓮抬著頭,沉甸甸地道:「寒公子,這次我沒有錯,那麼淡淡的,飄忽的而卻又無法完全掩去的惆悵,孤獨與揮之不去的憂鬱。」
寒松齡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中是否真流露著這些,但憶蓮所說正是他心中時時刻刻所感受的,正如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神一樣,他也無法斷定這些真的沒有流露出來,避開憶蓮的目光他看看天空,道:「姑娘,我們這就動身嗎?」
憶蓮雖然只是個使女,心思卻極為靈巧,她看得出寒松齡已不想再說什麼了,當下輕聲道:「寒公子,請跟著我走。」話落轉身向音夢谷右側崖壁下奔去。
寒松齡看得出那不是進音夢谷的正路,但卻沒有發問,他猜得出,憶蓮一定是不想被總監伍天魁的人看見。
一前一後,斜斜地向音夢谷右側而行,到通道下時,也恰好進入了音夢谷的地面。
憶蓮向身後寒松齡望了一眼,才想縱身躍上林立的石柱頂上,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起自最外邊的一根石柱下,道:「憶蓮姑娘,你身後帶的野小子是誰?」
憶蓮聞言花容一變,既驚訝又氣惱,粉臉立時一沉,冷喝道:「什麼人?」
石柱後面緩步走出一個油頭粉面,年紀二十四五歲,眸子轉動不定的黑衣少年,他雙目直盯著憶蓮的粉臉,邪惡地笑道:「小生戴天良啊,嘿嘿,你猜會怎麼樣?」
寒松齡俊臉上除了冷漠之外,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這些話,他好似完全沒聽到似的。
憶蓮聞言大怒,冷笑道:「姓戴的,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你膽敢擅闖公主劃出來的禁地,你還是先替自己打算吧!」
戴天良嘿然冷笑道:「姑娘,你猜我是奉了誰的命令來的?」
憶蓮心頭一震,脫口道:「伍總監命令你來這裡?」
戴天良冷笑道:「嘿嘿,正是這麼說的。」
憶蓮更怒,冷聲道:「音夢谷中,誰說了才算?」
戴天良慢條斯理地道:「總不會全憑女人做主吧?嘿嘿,憶蓮,如果你是個聰明人。你一定知道該怎麼做,小生一向不做趕盡殺絕的事,只要你……嘿嘿,順著我,小生今夜就當做沒看見,就不把這個野小子帶去見總監,你看怎麼樣?」
憶蓮氣得粉臉泛白「呸」的一聲,一口痰吐在戴天良腳前的雪地上,冷聲叱喝道:「反了,反了,你們眼中,可還有公主嗎?」
戴天良笑道:「小生進谷有兩年多了,眼中如果沒有公主,我又怎麼會進音夢谷呢?」
憶蓮怒聲道:「這是總監叫你這麼說的嗎?」
戴天良笑道:「我想伍總監絕不會反對咱們入谷的這些人這麼說,每一個人不都是慕公主的美進入谷的嗎?總監既然收留我們大家,當然有個解決的辦法啊。」
憶蓮氣急脫口道:「辦法?哼,什麼辦法?我就等著看看他與公主,是誰聽誰的。」
戴天良道:「那是明天的事,憶蓮,你到底考慮的怎麼樣了?」
憶蓮理也沒理他,轉身向寒松齡道:「寒公子,咱們走。」
寒松齡已看出事態要起變化,他覺得音夢谷有一股暗流,而這股暗流,似乎就要掀起濤天的波浪了。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姑娘,你想過總監為什麼派他們進入劃下禁地嗎?」
戴天良這時已走到寒松齡面前四尺左右處,陰沉地笑道:「小子,莫非你知道?」
寒松齡沒有理他,仍向著憶蓮道:「明裡,他們會說是保護公主,暗地裡卻是監視,姑娘,音夢谷中的情形我是外人雖然不知道,但我卻總覺得有一股暗流在流動著,也許,貴谷中利慾熏昏了頭的人太多了。」
憶蓮憂形於色地點點頭道:「寒公子,你沒有說錯,這……這也許是我們急欲找你的原因之一,寒公子,你……你會袖手不管嗎?」
沒等寒松齡開口,戴天良已槍口道:「小輩,你有話可到總監那裡去說。」
寒松齡冷漠地道:「假使寒某不去呢?」
戴天良大笑道:「哈哈……我想以我粉面太歲的身份陪你去,絕辱沒不了你吧?」
寒松齡轉向憶蓮道:「姑娘,恕我寒某人以圈外的身份插手音夢谷的事了,因為,此間的事與我定有關連。」話落突然轉向粉面太歲戴天良道:「把他們都叫出來吧,朋友,你一個人……哼哼。」
粉面太歲戴天良臉一沉,冷喝道:「小爺一個人又怎麼樣?」
寒松齡俊臉冷得刮得下霜來,緩慢低沉地道:「尊駕份量太輕了些了。」
粉面太歲戴天良身子一矮,突然閃電般地探手抓向寒松齡右肩肩頭,獰聲喝道:「試試看!」聲落手已探到。
憶蓮見狀驚聲呼道:「寒公子。」
像是來不及閃避,又像是根本就不在意,粉面太歲戴天良那只急如閃電般突起發難的右手,就那麼四平八穩地蓋在寒松齡的左肩頭上了。
憶蓮花容立時駭得變了顏色,急上一步,就要出手援救。
粉面太歲陰沉地冷笑了一聲,冷酷地道:「憶蓮姑娘,嘿嘿,你最好三思而後動,別忘了,我可不會像你那麼珍惜這小於。」
投鼠忌器,憶蓮不由自主地站住了,粉臉上焦急憤恨之色雖然依舊,但搶救之心卻不得不打消了。
粉面太歲得意地冷笑了一陣,臉上笑容突然一收,猙獰地瞪著寒松齡道:「小子,想是你沒看清少爺我的手法吧?」
寒松齡俊臉上仍然冷得刮下霜來,低沉緩慢地道:「沒有看清楚的不是我姓寒的,朋友,你那只爪子實在伸得太冒昧了,在你沒有弄明白對方的實情之前。」
五指猛力向內一收,粉面太歲戴天良本來咧開了嘴想笑,但那笑容卻突然間凍住了,他覺得手抓的根本不是個血肉之軀,而是一塊人力絲毫無法使之變形的精鋼。
寒松齡淡淡地掃了一眼那張顯得十分怔仲與恐慌的面孔,冷冽地道:「朋友,說實在的,寒松齡極厭惡你那只不乾淨的爪子,不過。你既然出來了,我姓寒的自然不會讓你就那麼收回去,因此,朋友。」話落星目中駭人的冷芒突如寒電般地盯在粉面太歲已顯汗跡的臉上,陰沉冷酷地道:「你這隻狗爪子,我姓寒的是留定了。」
寒松齡的話,使憶蓮既迷惑又驚奇,她深知粉面太歲戴天良的武功絕非泛泛之輩可比,而寒松齡進谷之前對敵時的武功她也見過,雖然,她發覺寒松齡的武功比之粉面太歲戴天良要高些,但他的武功卻無法解除他目前遭遇到的危機,因此她弄不明白為什麼寒松齡的話竟然反僕為主地支配了粉面太歲。
粉面太歲一雙眸子仍然盯著寒松齡的俊臉,暗中卻把全身功力集中在左臂上,他深知必須謀求自救的方法了。
帶汗珠的臉上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他陰陰地道:「小子,鎮定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
寒松齡冷冷地笑了笑道:「朋友,寒某認為失去一隻手總比失去兩隻……」
趁著寒松齡說話之際,粉面太歲蓄滿勁道的左臂倏然向前一送,悶聲不響地對準寒松齡的小腹拍來,出手既快又準。
右臂靈巧的向上一抬,當粉面太歲發現那只突如其來的右臂已到達腕脈上時,收手已經來不及了。
寒松齡斜揮上來的右掌,在粉面太歲第一聲哼聲中揚過了頭頂,接著急沉而下,切在粉面太歲按在他肩頭的右手手腕上。
在第二聲慘哼聲中,粉面太歲臉色蒼白如紙地向後退四五步,冰凍的雪直留下兩道鮮紅刺目的血帶,而在寒松齡雙腳前與身子左側的雪地上,各留了一隻帶血的人手。
雖然,粉面太歲的左手是怎麼被切下來的憶蓮沒有看到,但只是那種切右手的手段,仍把她驚得叫出聲來。
寒松齡俊臉上仍然浮掛著那一抹冷冷的、淡漠的笑容,盯著對面臉無人色的粉面大歲,道:「朋友,你認為失去雙手比失去一條命如何?」
突變與那徹心劇痛,已把粉面太歲完全懾住而鬥志全消了,聞言那張蒼白如紙的油臉扭曲了好一陣子,倏然轉身,就要往石林中逃竄。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了一聲,冰冷地喝道:「朋友,你走得了嗎?」
向前跨了一步,粉面太歲終於又停了下來,惶恐地轉過身手,厲聲道:「姓寒的,我與你何仇何恨,你非要趕盡殺絕不可?」
寒松齡冷漠地掃了他一眼道:「假使我姓寒的剛才無法脫出朋友你那隻鬼爪之下,朋友,你會想到一句話嗎?」
粉面太歲頓時無辭以對,厲聲道:「姓寒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你看著辦好了。」
寒松齡冷笑了一聲道:「這還像條漢子說的話。」
話落俊臉突然一沉,陰冷而緩慢地道:「回去告訴伍天魁,他做的一切,寒松齡全想通了,告訴他,他讓我姓寒的順利地通過音夢谷,是走錯了一步棋,現在他全盤皆輸了,朋友你請吧!」
粉面太歲知道寒松齡不殺他了,態度立時又硬起來了,忍著痛,冷聲道:「姓寒的,音夢谷你是進來了,但你沒有想到能不能出去這個問題。」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朋友,在這附近的不只你一個,寒松齡不一定非得用你去傳話,是嗎?」
粉面太歲聞言心頭猛然向下一沉,轉身急急忙忙地竄進石林中去了。
憶蓮此時才算鬆了口氣,向寒松齡走近幾步,道:「寒公子,我真擔心你殺了他得罪了伍總監,你知道,我們公主將來是不是能夠回去,完全得依賴他呢。」
寒松齡心頭微微一震,突然覺得好似做錯了什麼事,落漠地道:「姑娘,你知道這只是個開始嗎?也許,我會在音夢谷中收拾掉伍天魁。」
憶蓮粉臉立時一變,不安地向四周掃了一眼,低聲道:「寒公子,快別那麼說了,若是讓伍總監知道了,可……唉,你知道,連我家公主還得讓著他三分呢!」
寒松齡劍眉微微皺了皺,突然覺得心頭有些沉重,他看看一旁神態顯得有些不安的憶蓮緩慢地道:「姑娘,我方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一雙明亮的眸子,在寒松齡那張落漠而毫無表情的俊臉上不停地轉動著,憶蓮期望著能在那張臉上看出點痕跡,但是她卻什麼也找不出來,不安地試探著道:「是的,寒公子,我全聽到了,但是憶蓮仍想厚顏請求寒公子……」下面的話,她沒有再往下說。
寒松齡平淡而落漠地道:「不要當著令公主面前與伍總監正面起衝突嗎?」
憶蓮愧疚地道:「正是,當然,寒公子,你沒有義務非那麼做不可。」
寒松齡沉悶地笑笑道:「的確我寒松齡沒有義務非那麼做不可,但是,我會那麼做,假使那麼做一定能解決得了問題的話。」
雖然芳心仍然覺得很慚愧,但已算鬆了那口氣了,憶蓮忙道:「憶蓮在此先代替我家公主向寒公子你道謝了,問題絕對解決得了,因為伍總監算起來還是我們公主的屬下啊。」
看看憶蓮開朗而又樂觀的粉臉,寒松齡真希望自己的猜測完全錯了,但是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淡淡地笑了笑道:「姑娘,但願事情真會如你想像的那麼單純。」
憶蓮才想說出自己心中那個肯定的想法,突然,距兩人一丈開外的一根積雪石柱下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寒兄怎麼就能測知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呢。」
憶蓮聞聲,倏然轉身向著發聲處,冷聲嬌喝道:「什麼人。」
寒松齡心頭也微微一震,但卻未形之於色;冷淡一笑,緩緩轉向發聲處,道:「朋友,他們都走了,你猜為什麼?」
那人仍然沒露面,朗聲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寒兄,事情不是很明白地擺在眼前嗎?他們沒想到你武功那麼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寒松齡冷冷笑了一聲道:「朋友,你獨自留下,想是你並不覺得意外,是嗎?」
那人正色道:「兄弟的驚異絕不在他們之下,只是,兄弟不能與他們一樣的一走了之就是了。」
寒松齡俊臉一沉道:「要克盡職責,尊駕該出來才是。」
那人依舊不肯露面,道:「只是,兄弟不是替姓伍的盡忠心之職而已。」
寒松齡聞言一怔道:「朋友,你的話不但姓伍的聽了會覺得意外,就連我寒松齡一個局外人也覺得很驚訝呢!」
那人朗聲道:「如果姓伍的能確知兄弟我不是三佛台下的人的話,他的確會覺得意外。」
寒松齡心頭一震,淡然道:「尊駕話中含意,可是要說姓伍的已與三佛台下的人打成一片了?」
那人口齒也十分犀利,朗笑一聲道:「寒兄方才不是已說過此間的事已不單純的是音夢谷的事,而是對你而來的嗎?兄弟以為寒兄早已看出來了。」
寒松齡心頭又是一動,笑道:「朋友,姓寒的佩服你話鋒之犀利,目下,尊駕一定想說點什麼,是嗎?」
那人笑道:「寒兄過獎了,聽寒兄說話,的確省力。」話落一頓,鄭重地道:「兄弟不但想說點什麼,所說的與寒兄實在有切身的重大關係。」
「朋友,你以為寒松齡會相信你我之間絕非敵對的立場嗎?」
那人爽快地道:「最低限度,現在不是。」
寒松齡聞言,腦海中突然浮現應天僧齊海生的滑稽面孔,俊臉立時一沉,冷聲道:「朋友,你的話寒松齡好像在什麼地方聽人說起過。」
憶蓮迷惘地看著寒松齡,這些沒根沒源的話,她無能連貫起來而找出他們說的主題是什麼。
石林中那人朗聲道:「鎮山關外,立真觀前的林中,是嗎?」
寒松齡點點頭,冰冷地道:「朋友,你全說對了,不錯,目前咱們的確不是敵對的,但我姓寒的卻總以為你們是在隔山觀虎鬥,你們在等待著什麼,是嗎?」
石林中那人鄭重地道:「寒兄,也許有那麼一天,事實會擺在我們眼前而不用猜測了。」
寒松齡冷冷地笑了一聲道:「很對,寒松齡相信那一天就快到了,你我雙方,必有一面會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林中那人毫不甘示弱地冷然一笑道:「寒兄,你我既然身在江湖,討的自然都是刀刃下的生活,誰也不敢說誰會不流血是嗎?」
寒松齡朗朗地笑了一聲道:「朋友,你說的也就是寒松齡想說的,現在談談你的任務吧。」
石林中那人冷漠的聲音一變,朗聲笑道:「寒兄,你現在以為兄弟所說的很可靠了,是嗎?」
寒松齡淡淡地道:「貴派現在所擔心的是三佛台的勢力太強,暫時貴派會認為寒松齡是個得力的朋友。」
石林中那人道:「寒兄,你的話雖然說得誇大,但兄弟卻認為說得並不過分,寒兄的確有那種使人不敢不重視的本錢。」
寒松齡冷笑一聲道:「也不得不防範些,是嗎?朋友,話歸正題吧。」
那人以冷聲道:「英雄之見略同,寒兄,你說的也正是兄弟想的。」話落沉聲道:「伍天魁與其師已與三佛台連成一氣,今天五更將逼白鳳公主下嫁三佛台首位之子翻天玉狐,將音夢谷的實力收歸三佛台下,寒兄此去會白鳳公主,可能是凶險重生,不可不慎。」
憶蓮連想都沒想,脫口怒聲道:「一派胡言,寒公子,別相信他的,他在挑撥離間。」
石林中那人朗笑道:「哈哈……寒兄一定會相信,事實也一定會證明兄弟之言。」
寒松齡冷冷一笑道:「朋友,寒松齡的確相信有此可能,同時寒某也很佩服貴派主持人的眼光與遠見,他們選了你滲透進來,不過朋友,你準知道姓寒的非去見白鳳公主不可,是嗎?」
憶蓮生怕功敗垂成,急得脫口道:「寒公子,你,你真相信他的鬼話?你連見都沒見到他啊!」
石林中那人冷冷地道:「寒朋友,站在職責的立場,在下希望你此去能逢凶化吉。」
寒松齡冷漠地道:「朋友,你話還沒說完。」
那人冷冽地道:「站在私人的立場,在下希望你與那翻天玉狐都死在音夢谷中。」話意冷酷,絕非偽裝語氣。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淡淡地道:「為了白鳳公主是嗎?朋友,你是個年輕人。」
就在這時,高崖上突然傳來一連串飄忽、淒側的幽揚琴聲,雖然只是開始,那聲音卻已夠使人打心底中覺得淒涼、哀怨的了。
石林中那人似乎很怕聽到琴聲,冷然一笑道:「兄弟言盡於此,寒朋友,咱會有期了。」話落石林中傳來一絲輕微的衣袂飄鳳之聲,剎那間就消失了,足見告警人輕功十分了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4:18
琴聲仍在飄揚著,便人覺得心情十分沉重而酸楚,寒松齡心中暗自歎息一聲,忖道:「她有容光奪人的外表,卻也有哀愁暗淡的內心,唉,天地不全,古之明訓,音夢谷這裡就是因她而得名的啊!」
憶蓮望著寒松齡有些暗淡的俊臉,不安地道:「寒公子……」
寒松齡迷茫心緒一清,淡然地道:「姑娘,走吧!」
憶蓮內心一喜,又開朗了,笑道:「寒公子,你也不相信那些鬼話,是嗎?」
寒松齡答話好相反,道:「姑娘,我完全相信。」
憶蓮粉臉立時一變道:「寒公子,你……」
寒松齡深沉地道:「姑娘,事情不到完全證實之前,我寒松齡不會主動去挖掘的,走吧。」
憶蓮心知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只得點頭無可奈何地道:「嗯,走吧。」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穿進石林中,向那高聳一崖壁腰的的琴聲悠揚的白鳳公主的住處馳去。
寒松齡跟在憶蓮身後約走了五十丈,已到達那片高在崖壁腰間的建築之下,身後崖下雖然看得不如遠處那麼廣,但比遠處要清楚得多。
由地面通到台地居處的坡度不算大,全是岩石組成的,人造石階,層層升起,雖不算是精工雕琢出來的,但卻十分整齊,石階升起地勢盤上,足有四五百階。
憶蓮回頭看看身後的寒松齡,輕聲道:「寒公子,請。」
由低登高,寒松齡知道自己該先行,當即點點頭,急步拾階而上。
四五百個石階,常人得走上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但兩人卻沒用多少時間便已登上了第一個台地。
這塊台地約有三十丈方圓,周圍有一人高的青石牆圍著,石階與台地相連的地方是唯一的人口,台上有兩排背崖面谷的石屋,每排各有三間,建工並不豪華,但卻十分堅固。
繞過兩排房子,寒松齡看到了另一排石階,約有兩百階,直通上面那座有極高圍牆與三松環繞的精巧樓房。
直到階口沒見到一個人影,憶蓮有些詫異地自語道:「咦,怎麼連個人也沒見到呢?這種現象可真少見啊?」嘴裡雖然那麼說著,但似乎並不怎麼在意,轉身對寒松齡道:「寒公子,請不要大聲說話,吵擾了我家公主的雅興。」
憶蓮的話寒松齡一句也沒聽進去,他正在思索憶蓮方才因見不到守衛的人而說的那句不在意的話,背後可能存在的問題。
很快走完了那一百多階,寒松齡頓覺一亮,心中立時覺得清靜安適無比,這是此處入目給人的第一個感覺。
此地面積足有三十方圓,四周矮松扶疏,密排於青石圍牆內側,遮去了青石牆壁所給於人的那種拘束,刻板的青灰顏色,一座不算大,但卻建造得匠心獨具的小巧樓房正好在這片高大場他的中央,兩側石竹成林,背面高松伸展出的枝椏遮著大半屋頂,紅瓦綠松相映,有一種超凡脫俗的寧靜氣氛。
白雪蓋住了樓前的廣大平地,看不出雪下了多久,但就只這些,此處已足夠使人留連忘返。
朝著有燈火的樓房望了一眼,憶蓮輕聲道:「寒公子,咱們進去吧?」話落就要領路前行。
淒惻、哀怨的幽揚琴聲雖然一直打擾著寒松齡敏捷的思路,但他並沒有完全忘卻此刻周圍可能存在的危機,急上兩步,他橫身擋住憶蓮的去路,搖搖頭,凝重無比地低聲道:「姑娘,在下以為我們最好先看看樓上的情形。」話落向樓後的高松回望了一眼。
會錯了寒松齡話中含意,憶蓮粉臉一變,不高興地低聲道:「寒公子,莫非信不過我這個聽人差遣的下人?」
淡淡地,寒松齡道:「姑娘,假使真如你所說的,寒松齡大可以不到這裡來,也許是在下疑心重,但方纔進音夢谷之初所聽到的那些話,我總以為不會無的放矢。」
憶蓮雖然覺得寒松齡有點小心的過分了些,但卻沒有再反對,問道:「寒公子的意思是……」
寒松齡輕聲道:「我們最好能先隱在暗處看形勢。」
憶蓮明白寒松齡看樓後那些高松的用意了,雖然心中急著要去見公主,但也不好過分拂逆寒松齡,輕聲道:「那我就先帶寒公子去看看好了。」話落領著寒松齡急步向樓後繞過去。
樓後是一片高松林,兩人選了一棵距二樓窗口較近的巨松,飛身先後躍上一枝大枝柳於上。
停好身子,寒松齡向樓內打量了一眼,俊臉立時一愣,暗忖道:原來他早到了,幸虧我沒直接進去。」
寒松齡身邊的憶蓮則全呆住了,她看看室內,再看看寒松齡,粉臉上的表情,既憤怒,又茫然。
房間不大,方圓只有一丈五六,左側靠牆處有一個高大的書櫃,臨谷的窗下是一張筆硯等文房用具陳列具全的大檀木桌,那白鳳公主此時正坐在桌前的位子上,桌上放著一架她正在撫彈著的瑤琴,四個紫衣少女,分立在桌子兩側,個個粉頰上都掛著淚珠,淚珠出現在那四張純真的臉兒上,格外令人睹狀神傷。
令室外松樹上的二人驚奇的並不是桌子周圍的景象,而是白鳳公主背後房間門口處站著的那三個大男人,其中一個,就是寒松齡進谷時曾見過的音夢谷總監伍天魁。
寒松齡向室內打量的這段時間內,憶蓮已漸漸壓下心中的憤怒,輕輕地道:「寒公子,你怎麼會想到他會先來?」
淡淡地,寒松齡道:「我也沒想到他會先來,只不過是不願貿然闖進去而已。」
憶蓮仍然有點憤怒地道:「我倒認為我們應該進去,看他敢把我們怎麼樣?」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姑娘,假使他知道我們來了的話,我想他正希望我們進去呢!」
憶蓮不明白地望著身側的寒松齡道:「為什麼?」
冷漠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姑娘,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製造矛盾的人,絕不希望有旁觀者,尤其那人是他陷害的對象的話。」
憶蓮又道:「你以為他是來製造你與我家公主間的仇恨?」
恰在這時,琴聲突然間停止了。
寒松齡凝重地輕聲道:「姑娘,我們馬上就會知道了。」話落集中全神地注意室內。
琴聲一停,伍總監連忙向前跨進一步,恭身道:「卑職伍天魁晉見公主。」
事情來得太突然,白鳳公主微微一震,但沒有立刻轉過身來,只詫異地緩聲道:「伍總監,你是怎麼進來的。」
伍天魁已胸有成竹,聞言忙道:「稟告公主,她們不准卑職進來。」
抬袖在臉上抹了一陣,白鳳公主緩緩站起嬌軀,突然轉向門口,冷聲道:「伍總監,那你是怎麼進來的?」聲音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雖然,她粉臉上沒有淚痕,但由那濕濕的長睫毛,寒松齡仍能看得出她方纔曾流過淚珠。
伍天魁低頭卑下地道:「稟告公主,老奴因事重大,不得不晉見公主,因此,老奴就斗膽闖進來了。」
迷人的粉臉上神色一凜,她脫口道:「伍總監,她們就讓你這麼闖進來了嗎?」
伍天魁仍然低看頭,恭敬地道:「公主,她們曾阻攔過。」
嬌面一變,公主冷聲道:「因此,你全把她們放倒了是嗎?你說!」
裝作無比惶恐的模樣跪在地上,伍天魁沉重地道:「上稟公主的話,因事體關係著公主日後回國以及吾皇自身的安危,老奴在萬般無奈,十分火急的情況下,不得不暫時先把她們放下來。」
公主氣得粉臉發白,冷聲道:「伍天魁,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這裡的一切,可是完全由你做主嗎?」
伍天魁忙道:「老奴不敢,公主若能念及老奴一片忠心,恕老奴一死,已屬天高之恩了,如果公主不能息怒,也乞求公主容老奴將話稟告完畢,老奴自願領死謝罪。」聲音鏗鏘忠誠,絕無法聽出半點虛假來。
公主粉臉上怒氣稍息,憐憫之心油然而生,冷聲問道:「她們現在全在哪裡?」
伍天魁繃緊的心弦一鬆,忙道:「俱在下院中。」
公主冷聲道:「十八個全在那裡。」
伍天魁精目暗中一轉,忙道:「連梅婆婆與憶蓮姑娘在內,共是二十位。」
公主見他所說的人數沒錯,心中已相信了他的話,冷冷地道:你起來,有話現在就說吧!」
松樹上的憶蓮靠著身邊另一根枝樹上的寒松齡,直到現在,她才發覺事情真個有些不對勁了。
伍天魁恭敬地道:「多謝公主大恩,」活落叩頭站起身來,凝重地道:「自國母公主避難此谷,屈指算來,已足足有十九年了,公主,國母雖已駕返瑤池,但老奴相信她在天之靈必時時以公主是否已安返國境為念,因此,老奴無時無刻不以讓公主回國為念。」
公主粉臉上立時又罩上了愁意,顯然伍天魁的話又勾起了她深埋在心底的愁緒了。
見狀心中暗喜,伍天魁又道:「但本谷人手不足,勇將有限,因此,想推倒蠱惑吾主的胡妃實有力難從心之感,」話落再看看公主,繼續接下去道:「直到上個月,老奴才算找到了一條明路,雖然,在良心上,咱們那麼做有點傷天害理,但是公主,為本國人民與公主本身而論,那麼做,似乎也不能算得太過分。」
公主略一沉思,道:「什麼明路?」
伍天魁心中更樂,忙道:「中原武林有三位維護武林正義,領導整個江湖的老前輩,願意協助公主,他們統領整個武林,人手極多,高人如雲,護持公主回國,對他們來說,可謂易如反掌折枝。」
有點不相信地看看伍天魁,公主道:「他們為什麼要助我?只為了主持人間所謂正義嗎?」
伍天魁暗自一緊道:「當然,他們也希望公主能為他們做一件事,對公主來說,也是易如反掌。」
公主冷冷一笑道:「這是條件吧。」
伍天魁不敢貿然直說,謹慎地道:「公主,以全國生靈與僅留在國內的手足同胞為念,公主,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公主已冷聲道:「做什麼事?」
雖然明知道一提起她的兄弟們她一定會心軟,但伍天魁仍然暗自掐了把冷汗,聞言心情稍放,道:「他們希望公主能把寒松齡收拾在音夢谷中。」
樹上的憶蓮聞言差點叫出聲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件她一直不相信的事情,此刻竟然被伍天魁那麼輕鬆的就說出來了,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轉望不遠處的寒松齡的俊臉上。
那俊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之色,就好像伍天魁方才說出的那個名字,他根本就沒聽到過似的,於是,第一次,她覺得面前這個俊逸脫俗的少年人,他的心情與世故,絕不像他的外表那麼年輕。
嬌面駭然一變,幾乎想也沒想公主脫口冷聲道:「伍天魁,你去告訴他們,我用不著他們協助。」
寒松齡的視線透過那扇開著的窗子,盯視了那張雖然帶怒而仍然那麼迷人的粉臉良久,才暗自輕歎了一聲,因為這件事他不能不管了。
伍天魁忙道:「公主,據他們說寒松齡是個……」
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公主冷冷地截住道:「伍總監,你親眼看到過他們所說的那些事情嗎?」
伍天魁機詐無比,聞言忙道:「沒有公主,但是……」
公主冷聲道:「由主觀覺得他必然是他們說的那種人,是嗎?」
伍天魁忙道:「正好相反。」
寒松齡聞言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
這句話,使公主嬌面上的怒意消失了很多,冷聲道:「那麼你仍然以為他應該為我們而犧牲嗎?」
伍天魁心念暗自轉了一陣,道:「公主,但是我們目前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啊。」
公主痛苦地沉思丁好一陣子,才淒涼地長歎一聲道:「唉,天無絕人之路,假使皇天已決定我留身異域了,任何人為力量也無法挽回的。」
伍天魁聞言焦急地道:「但是,公主……」
公主堅定地道:「你不要再說了。」
憶蓮已提到喉頭的一顆芳心,聞言又落回了原位,暗忖道:「看來公主不是真個難忘了。」
寒松齡的想法則不相同,他知道伍天魁絕不會就此罷休的。
果然,伍天魁向後退了一步,恭身道:「公主,可否容老奴再進一言。」
公主冷冰冰地道:「仍然是關於寒松齡的事?」
伍天魁道:「是的,公主。」
公主粉臉一沉,冷聲道:「伍總監,我再肯定地說一句,我決不犧牲一個平白無辜的人。」
伍天魁沉聲道:「公主,其實把他帶離中原,不是也可以符合他們的要求嗎?」
美眸突然一亮,這的確是個兩全其美之策,然而,另一個問題突然又困住了她,她脫口道:「他不會跟我們走的。」
伍天魁知道計策得手了,忙笑道:「公主,我當然有辦法。」
美眸又是一亮,公主脫口道:「什麼辦法?」
伍天魁沒有立刻回答白鳳公主的話,聞言探手入袖,摸出一個血紅色的玉瓶,道:「公主,如果我們先使他失去武功,那他就是不願意與我們同行,也由不得他了。」
白鳳公主聞言一愣;道:「伍總監,你的意思是要散去他的武功?」
伍天魁鄭重地道:「是的,公主,暫時我們非得那麼做不可。」
白鳳公主緊張的情緒稍微一鬆道:「暫時?你是說……」
截住白鳳公主的話,伍天魁道:「是的,公主,一回國我們就可以使他恢復功力。」
白鳳公主心中並不完全相信伍天魁,因為梅婆婆已不只一次對她說過,伍天魁靠不住,只是當面不好說出不相信的話來,當下美眸一轉道:「這些藥真有效嗎?」
伍天魁奸詐無比,聞言立知白鳳公主心中的本意,忙道:「公主,絕對靈驗,卑職可以叫他們倆箇中的一個來試給公主看看。」話落轉向身後右側那個青衣漢子道:「顏劍輝,你來試試看。」
那青衣漢子顏劍輝忙應道:「屬下遵命。」話落向前走出兩步。
白鳳公主並沒有阻止伍天魁那麼做,只淡淡地道:「伍總監,這麼做不會有危險嗎?」
「公主只管放心,絕不會有任何危險的,卑職身上有解藥。」話落又從身邊掏出一個白瓷瓶來,轉向站在桌子右側的兩個紫衣少女的一個道:「琴心姑娘,請你倒杯茶給我好嗎?」
琴心看看白鳳公主,白鳳公主點了點頭。
從琴心手中接過茶杯,伍天魁極其小心地打開血紅色約有三寸高的那個小瓷瓶,從瓶中傾出少許紅色粉末倒人茶杯,然後遞給前面的顏劍輝。
接過杯子,顏劍輝毫不遲疑地仰頭一飲而盡,然後把茶杯遞給琴心。
等了極短暫的一段時間,伍天魁看看白鳳公主,然後轉向顏劍輝道:「你有什麼感覺沒有?」
雖然很想看看白鳳公主那張令人心醉的臉兒,但卻又怕伍天魁責怪,顏劍輝強壓制著心中的慾望,低頭凝重的道:「上稟公主,卑職只覺得內腑有些發熱的感覺。」
伍天魁道:「你提氣跳跳看。」
顏劍輝依言運氣一試,顯然有點不安地道:「稟告總監,我……」
伍天魁笑了笑道:「是不是提不起氣來?」
顏劍輝苦著臉道:「是……是的。」
白鳳公主此時突然開口叫道:「顏壯士!」。
銀鈴般的聲音鳳乎叫掉了顏劍輝的三魂七魄,聞聲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集中在白鳳公主那張迷人的臉蛋上,吶吶地道:「「公主,卑職聽……聽候……差遣。」
白鳳公主笑笑道:「你再試試運氣看。」
望著那張笑臉,顏劍輝幾乎什麼都忘了,興奮的脫口道:「卑職謹遵僅令論。」說著就要真的提氣運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4:39
伍天魁見狀心頭大驚,沉聲道:「公主面前不准做假,顏劍輝,你可聽明白了?」聲音雖然不高,但卻有一股懾人的威力,把沉迷中的顏劍輝給硬生生的震晃醒了。
心間猛吃一驚,顏劍輝急忙避開白鳳公主那比迷人眸子,閉目假裝運起功來,過了好一陣子,才睜開眼,痛苦地道:「上稟公主,卑職無法提氣。」
白鳳公主自幼少與外界接觸,看不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當下高興地道:「伍總監,只要給他服下解藥,他就能好嗎?」
伍天魁暗自鬆了一大口氣,興奮地笑道:「當然,當然。」話落問道:「公主,可要給顏劍輝服解藥嗎?」
白鳳公主道:「給他服下。」
打開白瓷瓶,伍天魁倒出一顆豌豆大小的黑綠色藥丸遞給顏劍輝服了下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伍天魁才道:「你再運氣看看。」
顏劍輝試著一運氣,突然興奮地笑道:「我全恢復了。」
沒有等伍天魁開口,白鳳公主已先開口道:「想不到這麼一點點藥粉,竟會有這麼大的功效,伍總監。我們可以答應他們的條件了。」話落好似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道:「只是寒公子他會再來嗎?」
計劃可說已成功了十之八九了,伍天魁非常開朗地道:「我看寒松齡絕非那種受恩不報的人,公主以為呢?」
白鳳公主芳心一震,急忙脫口否認道:「但我們並沒有給他什麼恩惠啊。」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但未形之於色,伍天魁仍然那麼開朗地道:「公主讓他過音夢谷,不就是一項莫大的恩惠嗎?我相信寒松齡一定知道本谷對外的禁忌。」
有些不信,白鳳公主道:「我總以為他不會來。」
伍總監一怔道:「公主怎麼知道?」
公主茫然地道:「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我總直覺地感到他會知道到這裡來可能會很危險。」
伍天魁有把握地道:「公主,我相信他會來。」
白鳳公主一怔道:「你怎麼知道?」
伍天魁笑道:「公主,這裡是我在派人守護著啊,我已告訴谷中的弟子了,只要他一出現,就叫他們指引他來見公主。」
白鳳公主道:「你猜他什麼時候會出現?」
伍天魁肯定地道:「不是今夜,就是明天,因為他在冷潭谷中停留的時日不會超過七天。」
白鳳公主眉頭仍然深鎖著,明知故問道:「他到那裡去幹什麼?」
伍天魁暗自冷笑了一聲道:「據說他是去過什麼生死關,據卑職派人調查的結果,那一關他已度過了。」
深鎖的黛眉立時舒展了不少,白鳳公主脫口道:「你怎麼知道呢?」
伍天魁道:「輕為那守關的人已經死了,而冷潭谷內卻沒有寒松齡的屍體。」
白鳳公主神情有點不安地道:「這麼說,是他把那個守關的老人殺了?」
為了加強白鳳公主對自己的信任,伍天魁例外地替寒松齡辯護道:「公主,他當時過關的情形我完全知道,那老人心甘情願為他而死的。」
白鳳公主不解地道:「為他而死的?」
伍天魁立刻簡潔地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一遍,除了刪去老人為什麼要為寒松齡而死以及寒松齡的身世之外,其他的完全符合。
樹上的寒松齡此時才知道自己進谷的一切,都在伍天魁的監視之下,他當時這所以沒趁他受傷時攻擊他,想必是他也沒看出那老人已受了嚴重內傷了。
白鳳公主覺得安慰地笑了笑道:「這麼說他是真的會來了?」
伍天魁忙道:「當然會來的,因此,公主,卑職等得先告辭了。」
白鳳公主點點頭道:「也好,記得回去的時候,把她們救醒過來。」話落轉向琴心道:「送伍總監回谷去。
」琴心嬌聲應是,急忙舉步向門口走去。
伍天魁等三人向白鳳公主施了一禮,道:「卑職告辭了。」話落轉身隨著琴心出室向樓下走去。
白鳳公主看看手拿兩個瓷瓶的那個紫衣少女道:「琴心,記得等寒公子來的時候,在他茶杯中加上那些紅色藥粉,但不要加得太多,現在拿下去吧。」
琴心應聲出屋向樓下走去,此刻,室中就只有桌子左側的那兩個紫衣少女陪著白鳳公主了。
室外松樹上,憶蓮不安地望著寒松齡,惶恐地輕聲道:「寒公子,你……你仍要下去見我家公主嗎?」
寒松齡輕聲道:「是的。」
憶蓮憂愁地皺著眉頭道:「但是,寒公子,如果你不喝那杯茶,不是會起誤會嗎?」
寒松齡笑笑道:「我會喝的。」
憶蓮聞言一呆,道:「寒公子,那藥會使人失去了功力啊!」
冷漠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事實上,那藥的毒性絕不只使人失去功力而已,姑娘那藥的威力可以使人立刻死亡。」
憶蓮又是一呆,道:「方纔那個姓顏的不是服過了嗎?」
寒松齡笑了笑道:「姑娘,你真的相信他事前沒有服過解藥嗎?」
憶蓮有點明白了,點點頭道:「那白瓷瓶中的藥?」
寒松齡冷冷地道:「姑娘,假使我寒松齡沒有猜錯的話,那白瓷瓶中的藥將比紅瓷瓶中的藥毒性更大些。」
憶蓮聞言嚇得一怔道:「那……那……」
寒松齡冷笑一聲道:「他們的目的就想要我寒松齡的命。」
憶蓮不解地道:「寒公子,那你為什麼還要去見我家公主呢?」
寒松齡深沉地笑了笑道:「困為我寒松齡要他們自己把真面目抖出來,也只有這樣,日後令公主才會知道提防小人。」
憶蓮美目中異彩一閃道:「寒公子,你也這麼關心我家公主嗎?」
寒松齡笑了笑道:「姑娘,也可以那麼說。」
許是由於太高興了,憶蓮脫口說出心中的話,輕聲道:「說真的,寒公子,也只有你能配得上我家公主。」
俊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寒松齡目光在潔白的雪地上,以空洞的聲音道:「姑娘,喜好並不一定非佔有不可,是嗎?」
憶蓮道:「寒公子。我不懂你的意思。」
仍然以那種空洞的聲音,寒松齡道:「姑娘,將來你會懂的,當你有一天離開這個單純的住處而多接觸人類之後,你會知道世間真的有些人是站在生與死的分界線上的。」
憶蓮不安地道:「寒公子,你指的那種人是影射的你自己嗎?」
寒松齡沒有出聲,淡淡地點點頭。
憶蓮又問道:「假使,我家公主也喜歡你呢?」
寒松齡沉重地道:「姑娘,那只是假使是嗎?」
憶蓮道:「我卻以為假使非常有可能,寒公子,那時你怎麼說呢?」
無可奈何地,寒松齡道:「是的,姑娘,我仍得走。」
憶蓮淡然了,她盯著寒松齡,就那麼茫茫然地盯了很久,才道:嚴寒公子,你忍心?」
寒松齡沉重地道:「姑娘,那正是因為不忍心,所以,我得走,不要再談這些了,日後你會明白的,咱們得下去了。」話落不等憶蓮再開口了,已先躍了下去。
跟著跳下樹來,憶蓮又問道:「寒公子,那藥怎麼辦?」
寒松齡淡漠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他們奈問不了我的。」話落重新掏出那個小石匣遞給憶蓮道:「姑娘,記得早些給公主服下這個,音夢谷往日的寧靜就快要打破了。」
憶蓮遲疑了一陣子,然後伸手接過那個小石匣,愧疚地道:「寒公子,你,你一定看得出我家公主之所以將要那麼對待你的苦衷,是嗎?」
寒松齡淡漠地笑笑道:「姑娘,你不必想得那麼多,寒松齡曾說過,在下插手谷中之事,當然對令公主有所幫助,但最主要的也是為了寒某自己,走吧。」
深深地望了寒松齡一眼,憶蓮沉重地道:「寒公子,進冷潭谷之前的你與現在的你又不同了,寒公子,冷潭谷中,你一定又受過某些心靈上的打擊,我看得出來,只是,你並不希望任何人看出來,也不期望任何人協助你,寒公子,你不相信任何人是嗎?」
這句話寒松齡很難以回答,他看看移步向樓房後面門口走去的憶蓮,暗歎一聲忖道:「不是我寒松齡不需要別人相助,主要的是沒有人能助我啊。」忖罷也移步跟了上去。
距離門口有五尺左右的時候,室內突然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輕喝道:「什麼人?」聲音起於樓下。
憶蓮聞聲忙道:「公主,是我,寒公子拜訪公主來了。」
很快的,一道燈光由門縫中透出來,接著,那兩扇緊閉的後門打開了,四個紫衣少女分成兩對,站在門旁,琴心道:「公主有請,寒公子。」
憶蓮看看寒松齡,當先帶路向室內走去。
穿過一道陳設幽雅的長廊,寒松齡跟著憶蓮走進一間陳設十分高雅幽靜的客室,這間客室,較之樓上的書房大得多多,足有四丈方圓,四壁垂掛著到地的暗紫色長幃,桌椅器具,樣樣似都經過精選,無一不是出自巧匠之手的,左右兩壁間,各有一道通往別室的門,此時,門卻緊閉著。
憶蓮讓寒松齡在臨谷一面的窗前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聲道:「寒公子,你稍等一下,我去請公主來相見。」話落移步轉身出室而去。
憶蓮剛走,四個紫衣少女便走了進來,在那名叫琴心的紫衣少女手中端著一個瓷茶杯。
寒松齡知道那杯中裝的是什麼,但俊臉上卻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星目仍然悠閒地打量著客室中幽雅高潔的陳設。
琴心走到寒松齡身側的桌子前,雙手將茶杯放在桌上,嬌聲道:「寒公子請先服杯熱茶驅驅寒,我家公主立刻會來會寒公子的。」話雖然說得平和,但總不能完全掩去那絲驚懼的表情。
知道這杯茶,自己早晚是得喝下去的,寒松齡道謝一聲,伸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茶一下腹,寒松齡俊臉立時一變,紅潤的俊臉,突然變得十分蒼白。
就在這時,室內響起一連串愈來愈近的環珮的叮噹之聲。
房門口首先出現的是方才進去請白鳳公主的憶蓮,在她身後出現的就是那令人觸目難忘的美麗迷人的白鳳公主。
由於內心的高興,使憶蓮忽略了寒松齡那張其白如紙的俊臉上的神色,她興奮地叫道:「寒公子,我家公主特此來向你致謝呢!」
雖然,僅只那麼文靜地在寒松齡的臉上掃了一眼,白鳳公主芳心卻猛然地往下一沉。寒松齡那蒼白的臉色,使她那顆純潔的芳心上立時籠罩上一片黑影,她,開始懷疑那藥了。
淡漠的,寒松齡掃了兩人一眼,低沉地道:「公主已謝過我了,雖然只有一杯茶,但其價值卻已超過了任何人能估計的代價。」
芳心一動,憶蓮的目光重又轉到寒松齡的臉,這次,她看清楚了,但卻駭得呆了,良久良久,才吶吶地道:「寒……寒公子,那藥……」
白鳳公主端莊地向室內走了一步,木然地道:「寒公子,我知道我不該那麼做,但我卻那麼做了,除了為的是自私之外,我沒有任何其他理由可以解釋。」
憶蓮定了定神道:「公主,我知道你的苦衷,寒公子也會知道的,公主,你用不著解釋的。」
雖然,寒松齡沒有反對憶蓮的話,白鳳公主的臉兒上卻沒有被諒解的喜色,她望著寒松齡,仍是那麼木然而空洞地道:「寒公子,我的自私到此還沒有終止,你還得隨我們跋涉千裡,回到我本來的國度裡。」
寒松齡毫無表情地道:「到那裡公主就滿足了是嗎?」
白鳳公主點點頭道:「是的,到那裡之後,我為人兒女的職責算是完成了大部分了。」
寒松齡淡然地笑了笑道:「公主,你以為寒松齡不是人的兒女嗎?」
白鳳公主愧疚地避開寒松齡的視線,緩慢地道:「我會報答你。」
避開的目光,突然又回到那張蒼白的俊臉上,白鳳公主莊嚴而又誠懇地道:「是的,寒公子,我會報答你,盡一切我所能地報答你。」
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寒松齡道:「公主,你想過那『一切』兩個字包含的有多少嗎?」
白鳳公主那純潔而又莊嚴誠懇的目光仍盯著寒松齡臉上,他緩慢而肯定地說道:「我知道,那連我自己也包含在內。」
這句話任何人都聽得出其中的真意,也許太重了一些,以至於憶蓮與那四個紫衣少女全都呆住了。
寒松齡也怔了一怔道:「公主,你不覺得這代價太高了些嗎?寒松齡只不過是一個江湖上落魄之人而已。」
深深地歎了口氣,白鳳公主木然地笑了笑道:「寒公子,那是我欠你的,也許,我那樣做還不如你給我的多。」
把目光從那張令人心醉的臉兒上移開,寒松齡望著窗外松枝上歇著的白鸚鵡,出了一會兒神,才道:「公主,假使寒松齡今夜橫屍於此。公主的願望仍然能達成是嗎?」
木然的臉兒上第一次有了驚異與不安的表情,白鳳公主急聲道:「我不會殺你的!」寒松齡道:「就為了那不可能實現的報答嗎?」
粉臉上掠過一絲怒色,白鳳公主脫口冷聲道:「寒公子,本公主雖然落魄異域,但卻不會因環境的窘迫而自賣人格,我用不著騙你。」
寒松齡淡淡地道:「寒松齡並沒有說公主存心相欺!」
白鳳公主道:「那你就該知道那些都會實現才是!」
寒松齡淡漠地道:「公主,寒松齡可以告訴你一件你自己一直沒有覺察出來的事實,公主,你很純潔,因此,你相信所有的人。」
孤寂冷漠的芳心上,突然掠過一絲二十年的歲月中從來沒有過的暖意,白鳳公主微帶窘迫地道:「寒松齡,你並不比我大,因此……」
截住白鳳公主的話,寒松齡道:「不錯,我寒松齡並不比公主大,沒有資格用這種口氣,但是,寒松齡見過的事實卻比公主你多,所以,我說了這句我不該說的話。」
白鳳公主粉臉兒一變道:「你是說你不相信任何人?」
寒松齡直接了當地道:「但是,我卻相信公主你!」
迷人的臉兒浮上一抹紅霞,白鳳公主道:「那你就該相信那一切都可以實現才是。」
搖搖頭,寒松齡笑道:「公主,寒松齡卻以為不可能!」
猜不透寒松齡話中的真意,白鳳公主迷惑地道:「只是不相信,有可講的理由嗎?」
寒松齡肯定地道:「不需要講,只要寒松齡把事實拿出來,公主,你會知道那是鐵一般的證明。」
白鳳公主仍然猜不透,問道:「現在能拿出來嗎?」
寒松齡拿起桌上的瓷杯,倒轉過來,使杯中剩下的幾滴茶滴在地上,茶水一沾地,立時冒出一陣青煙,石地上跟著被腐蝕出幾個小洞。
室中五個少女的面孔全都變成了鐵青色,失去了方纔的平靜,白鳳公主飛身撲到琴心身前,焦躁地厲聲道:「琴心,那……這藥哪裡來的?」從來就沒見公主如此失態過,琴心嚇得一哆嗦,吶吶不成句地道:「公……公主,伍總監,那……那紅瓷瓶……」
白鳳公主嚴厲地道:「你……你騙我。」
仍然坐在那裡,寒松齡淡漠地道:「公主,他並沒有騙你。」
沒有時間回答寒松齡的話了,白鳳公主脫口急聲道:「琴心,快把那個石瓶給我!」
琴心聞言如夢初醒,急忙探手袖中摸出那個白瓷瓶,遞給白鳳公主。
接過瓷瓶,白鳳公主飛身掠到寒松齡面前,以顫抖的玉手打開瓶蓋,倒出一些綠色藥丸,急躁地道:「這是解藥,你快服下去。」
寒松齡淡淡地搖搖頭道:「公主,它們的毒性更大。」
一雙美目因憂慮、恐懼而睜得大大的,白鳳公主急聲道:「寒公於,相信我,我並無意害你的命,這是解毒之藥啊!」
看看那張驚慌失措的臉兒,寒松齡心中覺得很不忍心,但是,他知道必須堅持到最後那一刻,避開那雙迫切的目光,寒松齡淡漠地道:「公主,我說過我相信你,但……」
白鳳公主搶口道:「那就快服下去吧!」
寒松齡道:「公主,我只相信你與這裡的人,但是,我卻無法相信伍天魁。」
白鳳公主那顆因躁急而混亂的心突然一震,她,雖然純潔,但卻不是傻瓜,這一震,她突然間全明白了,絕望使她的聲音顯得空洞,沉聲道:「伍天魁……」
寒松齡沉重地道:「我相信他已歸順了三佛台下,因此,我知道他要的就是我寒松齡的這條命。」
整個的人好像突然之間進入了一個空曠無人的世界裡了,白鳳公主以孤獨冷淒的聲音道:「寒松齡,他知道我不想殺你,但他仍敢安排著讓我親手殺死你,我想,他已完全明白,這裡已屬於他的天下了。」話落抬臂欲把藥丸送人自己口中o寒松齡不知道她有沒有服下那芝果,見狀一驚叫道:「公主,你要做什麼?」
白鳳公主安祥地笑了笑道:「我要試試看這藥是否真的有毒。」
寒松齡道:「你以為伍天魁會真給你解藥嗎?」
白鳳公主平靜地道:「我相信十有八九,不可能。」
寒松齡聞言一怔道:「那豈不是拿命冒險嗎?」
望著寒松齡,白鳳公主奇特的笑了笑道:「寒松齡,有人說人死之後,能知別人心中想些什麼,那時我就會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相信我所說的了!」
寒松齡一呆,脫口道:「我不是說過我相信你嗎?」
白鳳公主堅持道:「但我仍想親自證實一下。」
寒松齡道:「以生命做嘗試的代價?」
白鳳公主淡淡地笑道:「是的,我認為那樣值得,寒松齡,也許你從來沒體驗過孤寂如囚犯的生命,因此,你不會知道活著有時並不如死了的好。」
寒松齡沉聲道:「公主,你能斷定那另一個世界中不會更孤獨嗎?」
看看寒松齡,白鳳公主道:「最起碼,你會在那裡!」
寒松齡一怔,現在,他有點明白了,他曾不能自主地那麼期望過,理智也曾警告過他不應該那麼想,然而不管怎麼樣,這天仙化人般的少女此時所表示出的,卻證實看那件事實在接近實現的階段了。
沉重的搖搖頭,寒松齡道:「公主,只為了彌補你心中的愧恨嗎?」
白鳳公主坦然地道:「寒松齡,那些是活著人的借口,主要的,是我已覺得沒有再活下去的目的與理由了。」
寒松齡忙道:「你仍可以回故國家園。」
白鳳公主親切地笑了笑道:「那裡不會有你是嗎?」
寒松齡沉重地道:「我?」
白鳳公主道:「是的,你,你曾使我覺得人生有些意義,只可惜那時間竟是那麼短暫。」
想不出什麼話才能安慰與說動這個少女堅定的心意,寒松齡焦急的目光,旋鳳似地在室內打了個轉,突然心頭一動,脫口道:「公主,你就這麼丟下她們嗎?」
目光在那四張一直陪伴著她的熟悉面孔上打了個轉,白鳳公主黯然神傷地長歎一聲道:「我活著又能怎麼樣呢?我能帶著她們飛離此地嗎?唉,我白鳳公主僅活了不到二十個寒暑,卻辜負了這麼許多人。」
寒松齡忙道:「公主,你仍是此間的主人,我相信,此地大部分的人仍會聽你指揮。」
白鳳公主淒涼地笑了笑道:「寒松齡,你說的不是真心話,是嗎?事實上,你比我更早發現伍天魁的野心,對嗎?」
軟勸無效,寒松齡一改話題,道:「公主,我相信伍天魁師徒一直都在壓迫著你。」
白鳳公主淒然一笑道:「也許該說他一直都在監視著我們。」
寒松齡忙道:「你不想報仇嗎?」
白鳳公主搖搖頭,自嘲似地笑道:「寒松齡,你以為我自願被禁在音夢谷嗎?也許,我的武功是得自誰之傳授你還不知道。」
心頭一動,寒松齡明白了,他點點頭道:「與伍天魁同一師承?」
白鳳公主道:「因此,你該知道我的武功不會高過於伍天魁才是。」
寒松齡點點頭道:「公主,兵家有言,置之絕處而後生,公主,此時此地,不就是絕處了嗎?」
白鳳公主苦笑道:「那只有自取其辱!難道你此時仍然那麼想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5:01
突然豪邁地長笑了一聲,寒松齡道:「不錯,公主,既然是非死不可了,寒松齡絕不自己斷送自己。」話聲鏗鏘,落地好似能跌出聲音來,干雲豪氣,令人震奮。
白鳳公主與室內五個少女臉色同時一變,白鳳公主注視著寒松齡道:「寒松齡,或許我阻止不了。」
她,顯示出了她少女應有的本性,也許,她相信寒松齡的一切決定了。
寒松齡心情輕鬆不少,豪邁的笑道:「公主,如果一個人下定決心要斷送自己,誰也阻止不了。」
粉臉突然開朗了許多,白鳳公主看看手中的白瓷瓶,然後把倒在手中的幾粒墨綠藥納入袖中,道:「這樣我就相信自己隨時都能處理我自己了。」話落轉身把白瓷瓶放在桌子上。
憶蓮急步走到桌前,也倒了幾粒放人袖中,接著,其他四個紫衣少女也那麼做了。
白鳳公主見狀長歎一聲道:「其實,你們大可能不必那麼做,伍天魁不會加害你們的。」
憶蓮淒然一笑道:「公主,人生百年;難免一死,憶蓮生時服侍著公主,死時仍然要那麼做。」
四個紫衣少女聞言同聲道:「我們的心意與憶蓮姊姊相同。」
白鳳公主美目中閃動著淚花,但卻沒有再開口。
室內氣氛雖然顯得有點淒慘,但卻有一種同仇敵愾,同時共死的團結感覺。
人影一閃,室內飛射進滿身是傷,臂彎中抱著梅婆婆的憶蘭。
白鳳公主見狀一震,驚慌地道:「憶蘭!你……梅婆婆她怎麼樣了?」
憶蘭喘息道,但仍恨聲道:「公主,音夢谷反了。」
憶蓮急步上前,從姊姊臂中接過梅婆婆,關切地問道:「姊姊!
你不要緊嗎?」
似乎忘記了自身的傷痕,憶蘭地道:「我不要緊,快救救梅婆婆。」
白鳳公主冷聲道:「我知道他們反了,是伍天魁傷了梅婆婆嗎?」
憶蘭道:「伍天魁沒有露面,是一個自稱飛鈸神的老頭子打傷她的。」
這時,白鳳公主已走到抱著梅婆婆的憶蓮身側,抓住梅婆婆無力垂下的一隻右腕,焦急地連聲叫道:「梅婆婆,梅婆婆,你……你覺得怎麼樣了?」
睜開那雙沉重的眼皮,梅婆婆愧然長歎道:「公主,不要哭了,我年高七旬才死,不能算是夭折了,唉,唯一使我心恨的是正當公主你在危難的時候,我卻不得不離開你了。」
白鳳公主聞言淚下如雨,淒涼地泣道:「梅婆婆,你不能這樣就走啊!」
抬起顫抖的手臂,梅婆婆嘶聲叫道:「蒼天啊,蒼天,你睜開眼看看吧,看看那些天殺的畜類,為自身私慾、名利,以有計劃的手段,欺凌一個背國離鄉的幼弱公主,天啊,天,難道你真的無眼嗎?」
星目中掠過一抹駭人的殺機,寒松齡沉聲道:「蒼天雖無眼,古今放過誰。」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那聲音是否該出自一個服了劇毒的人口中,雖然,每一個人都聽到了那聲音。
梅婆婆聞聲蒼白的老臉上突然浮現一絲希望的神色,盯著憶蓮,憶蓮黯然地點點頭道:「是的,婆婆,但是他……」
梅婆婆搶口道:「帶我去見他。」
望望白鳳公主,憶蓮抱著梅婆婆走到寒松齡身前,梅婆婆沉聲—道:「找張椅子,讓我坐在寒公子面前,我有話跟他說。」
憶蓮不安地輕聲道:「婆婆,你的身子……」
梅婆婆嚴厲地道:「不要浪費時間,快。」
琴心端過一張椅子,憶蓮小心翼翼地把梅婆婆放了下來。
以朦朧的目光望著寒松齡,梅婆婆道:「寒公子,恕老身垂死之人,不能全禮。」
寒松齡也加大聲音道:「恕寒松齡身中劇毒,不能給你見禮。」
梅婆婆蒼白如紙的老臉,突然呈現死灰色,要不是憶蓮扶得快,她幾乎跌落地上了。
趁著憶蓮忙碌之際,寒松齡嘴唇啟動了一下,梅婆婆耳中響起一個細如蚊納般的聲音道:「恕寒松齡在強敵環視之下,不能以真面目相見,寒松齡要查出這裡的真正主持人。」
精神立時一震,梅婆婆坐直了身子道:「老身不明白,為……為什麼要……」話中有話,一語雙關。
寒松齡明白她話中真意,沉重地道:「因為他們要我寒松齡的命,但卻假公主之手!」話落傳音道:「人,只有在最得意的時候,才會吐露出他們心中的秘密,公主等人心底純潔,是以,寒松齡斗膽瞞著她們。」
梅婆婆內腑傷勢嚴重,無法運功傳音交談,只得點點頭,感激地望著寒松齡道:「很對,老身全明白了。」話落才道:「唉,看來老身的希望全要幻滅了。」
寒松齡探手人懷,掏出一片厚厚的圓形紫色小葉,交給憶蓮道:「姑娘,把這個給她服下去。」
梅婆婆直到憶蓮把藥送到嘴邊才看清楚,脫口道:「紫芝,寒公子,不要糟蹋了它,老身自己有數,它救不了我。」
寒松齡沉聲道:「這些現在留著不是也沒有用了嗎?我身上還有好幾片,如果能全服完,最好是全用了它,也免得落人那些敗類手中。」
無辦法,梅婆婆知道這附近一定有人暗中監視,只得依言服下去道:「也罷,寒公子,這些年來,伍天魁師徒一直欺瞞著公主,事實上,那裡的一切早已變了,那裡的天已不屬於老國王了,他們,不會歡迎公主回去的。」
這時,室外響起伍天魁肆無忌憚的聲音道:「梅婆婆,你全說對了。」
除了寒松齡俊臉上的神色冷漠如常之外,其他各人臉上都顯出驚訝與不安的表情,也許,他們都沒想到伍天魁會來得這麼快。
緩慢地,伍天魁帶著原先來的那兩個人出現在房間門口,態度從容不迫,就好像這裡的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中了似的。
望著門口,寒松齡淡漠的道:「是紫芝把尊駕給引進來的吧?」
伍天魁大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以為天地奇物,不該那麼平白地填入那具行將人土的屍體中。」
「中」字才一落,突然雙臂齊揚,除了重傷的梅婆婆與寒松齡之外,其他的人,全都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應指倒地,各人軟麻穴上,全都被勁鳳點了一指。
並不覺得意外,寒松齡平靜地道:「尊駕大獲全勝了。」
寒松齡淡漠地表情,伍天魁覺得十分意外,盯著寒松齡冷笑道:「寒松齡,你不覺得意外嗎?」
寒松齡淡淡地道:「如果寒某人說,尊駕此舉早巳在我的意料之中了,不知尊駕信不信?」
伍天魁一怔道:「你早猜知老夫躲在這附近了?」
寒松齡冷漠地道:「尊駕到達時,不是正好看到寒某服下那杯藥茶嗎」
精目在寒松齡白紙般的俊臉上細細地掃視了一陣,伍天魁放心地道:「寒松齡,你所以能支持這麼久,看來絕非偶然的了,相信進冷潭谷前的你與剛出谷的你,等於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人,難怪他們都那麼不希望你進冷潭谷以及活著出谷,只是……」
寒松齡槍口截住道:「只是,此刻的寒松齡已是你掌中之物了,是嗎?」
伍天魁陰沉地笑了一聲道:「假使你不反對的話,老夫想說你的屍體是老夫手中之物了。」
寒松齡冰冷地笑了一聲道:「寒某人的屍體對你進三佛台下去邀寵於主子,非常重要是嗎?」
伍天魁並不生氣,大笑一聲道:「寒松齡你對老夫來說,的確重要,不過,老夫還有一件份量並不比你輕的大禮。」
輕蔑地冷笑了—聲,寒松齡道:「被你出賣了那位完全相信你的公主,是嗎?」
伍天魁岔開話題道:「你認為我們這位小公主,能不能稱得上是世間第一美女?」
寒松齡鄭重地道:「寒某人以為這個榮譽加在公主身上,沒有絲毫不當之處。」
地上的白鳳公主雖然無法動,但神智卻非常清楚,她聽到此類的話已不知多少次了,但卻沒有一次像此刻那麼使她覺得高興過。
伍天魁笑道:「寒松齡,如果你真有這種想法的話,老夫勸你還是早死了的好。」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松齡既然支持到如今,就是打算要支持倒最後—刻。」
伍天魁陰沉而冷酷地笑了一聲道:「那你會覺得生不如死。」話落,冷笑連聲道:「你猜老夫要把她送給誰?」
寒松齡冷淡地道:「當成進身之禮?」
伍天魁又是一怔,盯著寒松齡道:「寒松齡,你的定力使老夫吃驚。」
寒松齡冷冰冰地笑了笑道:「假使尊駕以為你已完全成功了的話,寒松齡相信自己的定力的確會令你吃驚才對。」
伍天魁大笑道:「哈哈……寒松齡,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的?」
寒松齡道:「尊駕已有把握的各方面。」
笑臉一沉,伍天魁陰沉地道:「比方說,你屍體這一方面,是嗎?」
寒松齡淡淡地道:「除此之外呢?」
伍天魁道:「老夫日後的事?」
寒松齡冷聲道:「寒某相信你並沒有親自見過那三個主子。」
伍天魁冷聲道:「你能那麼肯定?」
寒松齡冷笑道:「尊駕要問理由嗎?」
伍天魁陰森森冷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要天亮才交貨,咱們有的是時間,能說的,老夫全想聽聽,直到你不能再開口時為止,你以為如何?,嘿嘿。」
寒松齡冷笑道:「時間上不容許你與他們見面。」
伍天魁拿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背在牆上一靠,冷冷地道:「寒松齡,你必定知道音夢谷的存在已非一日了,而老夫卻一直在這裡。」
寒松齡冷冷地道:「不管尊駕在這裡住了多久,寒松齡仍然相信你是在近期內,才自動投靠過去的。」
伍天魁笑容一收,道:「寒松齡,你何不說得更清楚點?」
寒松齡道:「如果他們早知道本門的生死關是在這裡,他們早把冷潭谷夷為平地,不是更安全些嗎?而尊駕卻早就知道本門生死關的位置了。」
伍天魁毫無表情地道:「因此你就斷定老夫是近期內才與他們合作的是嗎?」
寒松齡道:「因為時間匆促,而他們又不能不阻止我,因此,他們利用了你。」
伍天魁陰冷地笑道:「寒松齡,你挑撥離間,但話卻說得非常有技巧,老夫幾乎低估了你了,不錯,老夫確實沒有見過那三位,但老夫卻以為沒見面也一樣的可靠。」
寒松齡冷笑道:「已得到了封賞的職位了?」
伍天魁得意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松齡,你可要看看那份封職的指令嗎?」
寒松齡怪異地笑了笑道:「這麼說來,寒松齡的猜測是沒有錯了,朋友,你果然是直接與他們聯絡上了?」
伍天魁陰冷地道:「現在老夫已替你證明了你的猜測了,是的?」
寒松齡點點頭道:「假使寒某人沒有猜錯的話,音夢谷中一定已有了他們的人了,伍天魁。他們不會相信你能收拾下我姓寒的。」
伍天魁狂妄地道:「他們確實曾經想派人協助老夫,但老夫以為沒有那個必要,因此,只會來幾個準備收貨的人,寒松齡,你還有什麼要知道或證實的沒有了?」
寒松齡怪異地笑道:「夠了,姓寒的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朋友,你在最得意的情況下,實在說得太多了些。」
伍天魁霍然站起身來,冷笑道:「寒松齡,你這是教訓老夫?」
寒松齡冷冰冰地道:「朋友,你犯的錯太多了,而且,沒有一件是可以饒恕的,你還配姓寒的教訓嗎?」
顏劍輝俊臉突然一沉,狐假虎威地喝道:「閉上你的狗嘴,小子。」
寒松齡斜眼輕蔑地掃了他一眼道:「朋友,你屁最好少放幾個。」
怒叫一聲,顏劍輝飛身撲落寒松齡身前,抬手一掌,就要劈下去。
伍天魁冷聲喝道:「慢著。」話落陰沉地望著寒松齡道:「老夫很想聽聽看老夫犯了些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呢,年輕人,你可想說嗎?」
寒松齡冰冷地道:「可以,第一,尊駕賞幼主,求名利,萬死難抵其罪。第二,尊駕人面獸心,利用幼主純潔的心靈弱點,而假其手害入。第三,殺害同朝同事之人,心狠如梟。第四,尊駕得意忘形,遇事不察,以致身陷死地而不自知。」
伍天魁陰笑道:「說完了嗎?」
寒松齡道:「尊駕還以為不夠嗎?」
伍天魁老臉突然一沉,冷笑道:「寒松齡,那最後一條,老夫以為你用錯對象了,因為那是你自己的寫照,你可要老夫證明一下嗎?」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人想知道的已全知道了,朋友,咱們的確該開始了。」
伍天魁突然猙獰地笑道:「寒松齡,常言道,好死不如惡活著,老夫想叫你嘗嘗那惡活的滋味。」話落冷酷地叫道:「劍輝,給他卸下一隻膀子來,咱們看看這位朋友有多大的耐力。」
顏劍輝聞言大喜,忙應道:「弟子遵命」話落,他揚起右臂猙笑道:「寒朋友,咱功力有限,說不定一下子卸不下來,你可得包涵點啊!」說罷右掌已跟著劈了下來。
「砰」的一聲,接著是一聲慘哼,地上的白鳳公主只覺得腦海中一片茫然。
椅子上一直沒開口的梅婆婆此時突然大笑道:「哈哈……報應,你你,你們這批天殺的畜牲,報……報應已臨到你們身上來了,他……他寒松齡就是你們這批狗都不……不如的東西的因……果報神啊!哈哈……」
隨著笑聲,鮮血從她嘴角上直往下淌。
事情變化得太出奇了些,以致伍天魁無法相信看到的景象,但那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寒松齡已站了起來,他右手正扣住顏劍輝的左腕腕脈,顏劍輝的一隻右臂,無力地垂在身子右側,他那一掌的確砍上了,但傷的卻是他那只劈下去的右手。
由坐而立,僅僅在這一剎那之間,寒松齡那張蒼白的俊臉已恢復了原有的紅潤了,顏劍輝的臉色則正好相反,其白如紙。
陰沉地笑了笑,寒松齡道:「朋友,你的功力的確不夠,姓寒的露一手給你看看吧。」
顏劍輝聞言魄魂皆散,顫聲道:「寒……寒大俠,饒……饒我。」
俊臉上冷漠絲毫未變,寒松齡冷冽地道:「朋友,你求饒得太晚了!」
顏劍輝顫抖著大叫道:「寒大俠,啊……」
寒松齡左手猛然往下一揮,一聲淒厲的慘號,立時爆發出來。
右手一揮,那條帶血的斷臂「啪」的一聲掃在顏劍輝搖搖欲倒的身子上,把他凌空掃向房間門口。
伍天魁伸臂接住衝過來的顏劍輝。一股寒意沿著背脊直往上來。
伸手抓起椅子上的寒玉劍,寒松齡繞過梅婆婆,直向伍天魁走去,一面冷冷地道:「朋友,你還要寒某人要證明給你看看嗎?」
實在弄不清中毒的寒松齡怎麼會突然恢復過來,伍天魁驚駭道:「寒松齡,老夫一向不怕迴光返照之輩,來吧!」
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假使寒某告訴你,當你在此間賣弄鬼計時寒某人就在窗外那棵松樹上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當時太大意了,是嗎?」
伍天魁強自鎮定地冷笑道:「但老夫親眼看到你把藥服下了。」
寒松齡嘲弄地冷笑了一聲,道:「紫芝果有解萬毒之效,尊駕曾聽說過嗎?」
地上的白鳳公主聞言芳心先是一喜,但是,當她想到方纔那麼擔心的情形時,卻又覺得好像有被人戲耍了的感覺,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掩去了剛才升起的狂喜,她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滋味。
伍天魁驚駭地向後退了一步道:「紫芝果。」
寒松齡在房間中停住了腳步道:「朋友,現在不是你感歎的時候了,你得付出你賣主的價代了。」
向室內掃一眼,伍天魁的目光在白鳳公主身上停了一下,突然生硬地冷笑道:「姓寒的,這樣也好,老夫正想測測你有多大的道行呢。」話落,暗自提氣運功戒備著。
寒松齡冷冰冰地道:「那麼尊駕怎麼還不下手呢?」
伍天魁陰聲道:「寒松齡,老夫得先告訴你,老夫要先帶走公主。」
寒松齡冷冷地道:「尊駕仍在打著如意算……」
寒松齡話沒說完,突見伍天魁雙掌向外一揚,一股狂鳳挾著雷鳴之勢直向胸前過來。料定了寒松齡非出手招架不可,伍天魁雙掌一出,同時喝道:「搶公主!」
一道黑影在他喝聲中,一閃撲向地上的白鳳公主。
掌力威猛,室內到處都有人被點倒在地上,因此,寒松齡不敢閃避,情急之下,左掌向上一抬,硬接住伍天魁拍來的雙掌,握劍的右臂也在此同時向那道黑影揮去,一道白茫在掌力將要接實的時候揮了出去。
轟然一聲巨響中,爆起一聲慘號,那柄寒劍端端正正地插在撲向白鳳公主的那個青衣漢子背心上,穿背透胸而過,由於衝勢太急,那青衣漢子正好跌在白鳳公主身邊,鮮血立時把她白淨的羅衣染紅了一大片,這更增加了她的怒火。
以單掌對雙掌仍被他佔了上鳳,伍天魁嚇得呆了一呆,突然飛身向外倒射出去,一閃沒於門口,直奔到院中,他才震聲叫道:「寒小輩,老夫看你能飛上天去,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沒有理會他的話,走到青衣漢子身邊,拔出寒玉劍,然後揮掌一一解開室內各人被制的穴道。
白鳳公主首先一躍而起,正好就在寒松齡面前,她黛眉一鎖,突然揮手一掌向寒松齡臉上扇去。
寒松齡沒有閃避,被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掌,一縷血絲立刻從嘴角,冒出了。
剛從地上站起來的幾個少女見狀全都呆住了,憶蓮驚駭地叫道:「公主,你……」
白鳳公主沒有理會憶蓮,盯著寒松齡冰冷地道:「寒松齡,本谷的事,用不著你管,你馬上給我滾。」
讓嘴角上的血那麼流著,寒松齡淡淡地道:「公主,此間事了,我會走的。」
白鳳公主怒聲道:「你以為本公主用得著求你相助嗎?」
寒松齡淡淡地搖搖頭道:「也許公主並不需人,但寒松齡絕無惡意。」
白鳳公主冷笑道:「本公主不領你的情,寒松齡,本公主寧死於非命也不願受人戲弄。」
寒松齡想加以解釋,但理智卻告訴他不必那麼做了。
淡漠地,孤獨的他笑了笑道:「但是,公主,此間的事我卻必須管。」
一見寒松齡紅腫的左頰,白鳳公主心中的氣已消失了大半了,由此,她說出寒松齡戲弄他,而期望他能有所解釋而將誤會冰釋,哪知,寒松齡竟然沒有說任何理由,這使她無法收場。
她冷冰冰地道:「本公主不領你的情。」
寒松齡落漠地點點頭道:「是的,公主,你不必領我的情,寒松齡之所以要那麼做,只是為了自身的恩怨而已。」
白鳳公主芳心有點急了脫口道:「你一定以為本公主仍欠了你些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本公主可以想法子還給你。」
搖頭把寒劍插入鞘中,寒松齡淡漠地道:「公主,寒松齡只不過是一個江湖落魄之人,活著,也只是在刀下打滾而已,我欠人家的,我無法奉還,人家欠我的,我也同樣的無意收回什麼,何況,公主,你並沒有欠我什麼。」話落轉身緩步向房門走去。
白鳳公主粉臉突然一變,急聲道:「你到哪兒去?」
沒有回頭,也沒有止步,寒松齡淡淡地道:「伍天魁師徒也許在等著我。」
白鳳公主怔住了,她不曉得該再說什麼好,她,後悔方才為什麼要那樣衝動。
憶蓮急上兩步阻在寒松齡面前,她憂愁地淒聲道:「寒公子,離開音夢谷,你到哪裡去呢?」
寒松齡簡潔地道:「姑娘,我知道自己的目標。」
「三佛台?」
寒松齡點點頭道:「嗯,三佛台。」
憶蓮遲疑了一陣道:「寒公子,他們有很多人,而你只一個啊。」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他們奈何不了我。」
憶蓮懷疑地望著寒松齡,沉重地道:「寒公子日後你會再來看我們嗎?」
白鳳公主一顆芳心突然往下一沉,憶蓮的話勾起了她心中的隱憂。
遲疑了一下,寒松齡道:「假使日後我仍能活著離開關內的話我想,也許我會來的。」話落橫跨一步,避開阻在前面的憶蓮,大步向門口走去。
才走到門口,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叫道:「寒公子……」
突然煞住了腳步,寒松齡緩慢地轉過身來,望著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的梅婆婆一眼,他沉重地道:「前輩,藥醫不死人,你……」
梅婆婆截住寒松齡的話道:「寒公子,那片紫芝已使我多活了這麼久了,我不該再妄想什麼了,趁著我沒死之前,寒公子,我想問你一句話。」
自冷潭谷遇難時認識了這個慈藹的老人,寒松齡一直牢記著她,聞言黯然地歎息一聲道:「晚輩恭聽著。」
梅婆婆扶著椅背,吃力地道:「寒公子,你可以解釋,但你卻沒有那麼做,老身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寒松齡沉重地搖搖頭,道:「前輩,晚輩以為你能想得到。」
梅婆婆也沉重地道:「寒公子,我想聽你親口說說。」
寒松齡長歎一聲道:「前輩,晚輩也許要令你失望了,唉,江湖歲月……」話落突然轉身,大步跨出門外,一閃即逝,眾人耳中只留下了那聲深沉而孤獨的歎息聲。
白鳳公主垂著頭,她粉頰上正掛滿了一顆顆清澈晶瑩的淚珠。
梅婆婆無力地坐回椅子上,突然叫道:「公主……」聲音微弱無比。
重重地歎息了一聲,梅婆婆道:「你知道他為什麼不肯解釋嗎?公主,他有絕對必要那麼做的理由,但是,他沒有說。」
白鳳公主淒聲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梅婆婆輕聲道:「你沒有想過他會怕你太過於純潔而讓伍天魁看……看出來嗎?」
白鳳公主一呆道:「他,他說的?」
梅婆婆凝重地點頭道:「當我坐在他面前時,他用傳音人密的方法告訴我的,也曾向我致過歉意。」
白鳳公主呆呆地望著梅婆蒼白的臉,茫然地自語道:「是為了擺脫我嗎?還是為了記恨那一掌,我,我絕不是存心要那麼做的。」
隨著話聲,她粉頰上滾落更多的淚珠。
梅婆婆黯然地道:「公主,你全猜錯了,梅婆婆我見過很多了,寒松齡屬於那種至情至性的人,他怕連累了你,因此,他心中早巳存著要離開你的想法了。」
白鳳公主道:「連累我?」
梅婆婆點點頭道:「他知道要找的是些什麼人,同時,他也沒有把握一定能勝過他們,因此,他不希望一個他所喜歡的紅粉佳人受他之累。」
白鳳公主幽幽地道:「他真會那麼想嗎?」
梅婆婆點點頭,岔開話題道:「公主,你今生只怕無法再回故國了,你可有什麼打算嗎?」
白鳳公主惶恐地猛搖著頭,道:「我,我不知道。」
梅婆婆道:「公主,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公主,你得決定一條。」
白鳳公主淒聲道:「梅婆婆,你……」
梅婆婆搖搖頭道:「我知道自己是不行了,公主,不要哭,寒松齡的身世比你更要淒慘,但他卻從來不肯流露出來,公主,路是人走出來的,堅強點,聽我說。」話落深深吸了口氣道:「今後,你仍然可以留在這裡,寒松齡一定會把那些圖謀不軌的人清除的,我相信他有這個力量,那麼,剩下的那些,仍會忠心地守護著音夢谷,這……這是第一條路,你留下。」
「第二條路,是你跟著寒松齡,我看得出來他會照料你的,公主,你得拿個主意才行。」
白鳳公主憂愁地道:「梅婆婆,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梅婆婆鄭重地道:「公主,我不能替你決定,這是你日後永久的大計,你必須自己拿定主意才行。」
白鳳公主憂鬱地道:「寒松齡他不會諒解我的。」
梅婆婆肯定地道:「公主,他絕對不是為了那一掌而離開你的,公主,婆婆是臨去之人了,絕不會騙你的。」
白鳳公主吶吶地道:「我,我怎樣再去見他呢?」
梅婆婆沉聲道:「公主,你就去告訴他,我已經走了。」
白鳳公主又哭道:「婆婆,你不能走。」
梅婆婆慘然一笑道:「公主,不要哭,人生無不散的宴席,記住.寒松齡是個內心曾受過創傷的人,你如果決定跟他在一起,就要協助他,體貼他,切記切記!」
白鳳公主點點頭。
梅婆婆又轉向白鳳公主身側的憶蘭,憶蓮姐妹道:「你們日後如果仍然跟隨著公主,就要像往日一樣的待她,否則,你們就可以各奔前程了。」
憶蘭,憶蓮同聲道:「我們絕不離開公主。」
四個紫衣少女也同聲道:「我們也要永遠伴著公主。」
梅婆婆寬慰地淒涼一笑道:「這樣老身就放心了。」話落那一口精氣一洩,身子突然向斜裡倒下去。憶蘭一把扶住她,急聲叫道:「梅婆婆,梅婆婆……」
以渙散的目光,看看四周那些面孔,梅婆婆吃力地道:「當此公主急難之時,老身卻非離開不行了,這……這是老身……唯……唯一不……不能瞑……瞑目的遺……遺憾…… 唉……記……記住,先不要……管我,寒……寒公於此間事……事了,會馬……馬上離…… 離開,留……留住……他。」
就這樣,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婆婆,嚥下了她最後一口氣,離開這個紛爭不已的世界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5:28
第 六 章 公主純情戀
寒松齡離開了公主的居處,叫下停在松樹上的鸚鵡便大步向音夢谷走去。
到達下院,他回頭向崖上白鳳公主居處的四周謹慎仔細地掃了一眼,斷定無人留在那裡之後。才大步向谷中走去。
一踏上谷地,寒松齡就發覺氣氛完全不同了,憑直覺他能覺察.到四周沒有任何人存在。他穿過石林,大步走向谷中唯一的通道。
天上已浮現一絲初現的晨曦,夜,顯然就快要過去了。
寒松齡一踏上谷中通道,就發現一丈之外有兩個勁裝黑衣大漢守在那裡,那兩個人,此刻好像也已發現了寒松齡,其中一個,向寒松齡這邊走了幾步,抱拳沉聲道:「前面那位兄台是寒朋友嗎?」
寒松齡道:「在下正是寒松齡。」話落也大步向著兩人走過去。
一見寒松齡走上來,那黑衣漢子急急停住腳步,沉聲道:「我兄弟二人奉總監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寒朋友多時了。」
寒松齡冷漠地道:「向哪裡走?」
說話的黑衣漢子金魚眼一翻,道:「寒朋友,假使你膽量夠的話,請跟著咱們兄弟倆走,假使……」
寒松齡冷冰冰地道:「朋友,這些話是伍天魁叫你說的嗎?」
金魚眼的黑衣漢子冷笑一聲道:「寒朋友,咱們願意怎麼說,你管得著嗎?」
冷冷地一笑,寒松齡道:「尊駕一定不相信我姓寒的能算得著,是嗎?」
忙拿樁立馬,那黑衣漢子盯著近在三尺之內的寒松齡,道:「老子的確不信。」
寒松齡冷笑道:「朋友,小心你的右頰。」話落車手倏然一抬,接著傳來「啪」的一聲脆響,那黑衣漢子一個大觔斗,栽在路旁雪堆裡,老半天才爬了起來,滿口鮮血,狂流不止。
寒松齡俊臉倏然一沉,冷冷地道:「帶路。」
兩個黑衣漢子,誰也不敢再開口了,急急忙忙的在前面領路急步而行,方向正向谷外。
轉過最後一個彎角,首先映人寒松齡眼中的是前面十丈左右處的當路而立的伍天魁及他身側的一個紅袍銀髯,戾氣滿面,年有八十的老者,此人就是伍天魁的師父了。
在伍天魁與老人兩側的路旁雪地上,各排著十八個年輕武士,個個面目姣好,顯然不是谷中原來的人馬,在那三十六個人身後,排立著不下兩百個黑衣漢子,個個身佩兵器,嚴陣以待,聲勢極是驚人。
打量了一眼,寒松齡拍拍肩上的雪兒,使它飛起來後,冷冷一笑,大步向伍天魁走了過去。
寒松齡冷漠而平靜地緩步向伍天魁師徒走去,對兩側那數百道虎視眈眈的爆烈目光,視如無睹,狀如身人無人之境,這更激起周圍那些人的怒火。
伍天魁身側的白髮老者,見狀薄唇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的陰聲道:「果然有幾分豪氣。」
伍天魁聞言忙道:「師父,可要試試他?」
白髮老者冷冷地道:「我倒想看看他出手到底有些什麼驚人之處,竟連你也敗在他手中。
」伍天魁老臉一紅,猛一抬首,沉聲道:「寒松齡站住吧,本谷的兄弟們早就吵著要領教寒劍門中的不傳之密了,老夫相信你姓寒的不會使他們失望才對。」
話落猛一揮手,兩側兩道夾道而立的人牆之後立時飛射出四道人影,分四個不同的方向,落在寒松齡四周,身法既輕靈又迅速,這份輕功,的確非泛泛之輩可比。
寒松齡收腳閒散地停了下來,如電般的目光向站在前方的兩個掃了一眼,俊臉突然一沉,冷冷地道:「朋友,你們不是音夢谷中原有的人馬吧?」
右前方五尺左右那個二十五六,白面鬥雞眼的青年武生,大刺刺地哼了一聲,輕蔑地冷笑道:「寒朋友,咱們華家四虎的確不是音夢谷的原班人馬,不過,現在可不同了。
寒松齡微微一怔道:「四位朋友,寒某人知道四位是為了什麼連祖宗,更遺憾的是,四位連自己的命也賣了。」
左前方那個,聞言一張圓臉立時氣得如同噴血,猛然向寒松齡面前跨進了四五步,指著寒松齡那張俊臉,破口大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家少爺今天不叫你跪在求饒,就不叫華知義。」
盯著華知義那張赤紅如血,惹人生厭的圓餅臉,寒松齡低沉而緩慢地道:「華朋友,你的話說絕了,你的路也走絕了。」
話落俊臉突然一沉,陰沉地道:「朋友,你上吧!」
華知義才停下的腳步,突然抬動起來,向前連挪了五大步,人已欺到寒松齡面前,左臂五指一曲,倏然揚臂在寒松齡面前一晃,右臂已暗中急如驚電般地向寒松齡胸口搗去,出手既快又狠。
持劍的右手依然垂在右側,寒松齡左臂向上一抬,狀似要架華知義虛晃的左臂,胸腹完全露在華知義面前。
白髮老者見狀迷惑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既然能輕易擊退伍天魁,竟會看不出華知義嚴一招是虛式。但是,如果說寒松齡早已料到了那左手一式是虛招的話,他卻又無法相信在那麼近的距離下,寒松齡熊化解掉華知義驟然襲到的右掌,因為,白髮老者知道華家四虎的功力。
華知義圓餅臉上掠過一抹勝利的殘酷笑意,嘴裡也不由自主地發出一絲得意忘形的「嘿嘿」冷笑聲。
冷笑聲突然凍結了,血紅的圓餅臉也突然間變得煞白,前後只不過眨眼的一瞬之間,變化卻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除了覺得眼睛一花之外,華知義什麼也沒看見,因此,他有點不太相信自己暗中伸出去的那只右掌會沒有擊實。當然,他更不相信腕脈上那道如鋼匝般的束縛力會是自己的腕脈落人對手掌中了。
目光由那張冷得令人打顫的俊臉上開始向下移,當視線接觸到自己的手腕時。華知義全身好像突然間凍僵了。
眼皮眨了老半天,白髮老者才嚥了口唾沫,有點駭然地自語道:「快,的確快。」
伍天魁聞言覺得舒服了些,但是,內心的重擔卻又加重了三分。
寒松齡冰冷地道:「華朋友,你還有什麼說的沒有?」
華知義吃驚地抬起頭來,結結巴巴地道:「姓……姓寒的殺人不過頭點地,咱們武林中人,講的是恩……恩怨分明,我華家四……四虎與你何仇何恨,你……你……」底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他以為,不該對控制了自己一切的人提起那個「死」字。
寒松齡陰沉地道:「不錯,朋友,我要置你於死地,寒某人曾說過,你們四位早已把命賣掉了。」
寒松齡的話說得很乾脆,但卻乾脆得使華知義的蒼白臉色變成了鐵青,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右前方鬥雞眼的青年,聞言厲聲威脅道:「姓寒的,華某勸你給別人留條後退之路,也是給自己留的。」話落望著寒松齡身後的兩人,沉聲道:「知禮,知信,準備了。」
寒松齡冷冷地掃了鬥雞眼的青年一眼道:「仁,義,禮,信,本是四個好字,卻沒想到竟被你們四位朋友給佔用了,真是可惜啊。」
鬥雞眼的青年——華知仁,聽寒松齡口氣不對,臉色立時一沉猛地向前跨上一步,冷笑道:「姓寒的,華某等著你。」
寒松齡看看眼前的華知義道:「等著看為寒某怎麼處置他,是嗎?」話落突然冷笑一聲道:「後面的兩位朋友,寒某勸你們最好別冒險。」
寒松齡身後,躡手躡腳向前暗進的華知禮,華知信,聞言同時駭然地止住腳步。
華知仁冷聲道:「姓寒的,你已在我華家人包圍這下了,因此,華某奉勸你最好是放了你手中的人。」
寒松齡淡淡地道:「朋友,寒某可以把他給你,不過……」
華知仁聞言忙道:「姓寒的,華某保證不要你的命。」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道:「朋友,你會錯意了,寒某要告訴你的是,你將得到的只是一具屍體而已,還有,寒某要把話說在前面,朋友,我姓寒的還有很多待辦之事,音夢谷中,寒松齡不想耽擱太多時間,因此,寒某勸你們別冒險,寒劍之下,無生還之人。」
四虎剩下的三人,臉色同時一變,各自運功立樁,準備動手。
看看身邊的白髮老者,伍天魁遲疑地道:「師父,你看要不要再增……」
白髮老者陰沉地搖搖頭道:「不急在一時。」
寒松齡向華知仁望了一眼,星目中煞氣突熾,冰冷地道:「華朋友,寒某知道你已準備好了!」話落凝視著華知義道:「華朋友,寒某要送你過去了。」
華知義知道寒松齡話中含意,叫道:「寒大俠,求你……啊!」
慘叫在寒松齡手臂往前一送時響起,一條龐大的人影在慘號聲中向華知仁撞了過去。雙臂急抬,華知仁接住衝過來的華知義,目光急迫地向他臉上掃去。
就在華知仁抬動手臂接人的同時,寒松齡身後的華知禮,華知信已急如鬼魅般地撲向寒松齡,兩人四掌齊出,狂飆捲著地上的冰屑,呼嘯奔騰,勢若排山倒海般地壓了過來。
距離本來已很近了,兩人又在盛怒下出手,以電急的掌鳳,走最近的距離,兩人雙掌幾乎才出,掌鳳已到了寒松齡背後了。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四人身上,因此,連恰在此時,寒松齡身後五丈之外石柱上躍落的白鳳公主及二衛四婢也無人發現。
倏然轉過身子,雖然眼看著那四隻巨掌已在狂鳳中接近了胸口,但寒松齡俊臉上卻沒有絲毫惶急驚懼之色。
既不閃避,也不還掌,直等到那四隻手掌將要印在胸上的剎那之間,寒松齡持劍的右臂突然抖動了一下。
紅光迅急如石火一閃,如同噴散的熱油上點火,火光如紅雲一片,足有五尺方圓,但卻一閃即逝。
紅雲才收,寒松齡身子已凌空躍起,華知禮,華知信從寒松齡腳下衝過去,由於衝力太大,直向前馳出五六步,才仆倒在冰地上,華知仁正好走到兩人中間。
急忙蹲了下去,一手一個,華知仁將兩個兄弟翻了過來,左右一望,兩隻眼睛登時全直了。
兩人喉結上各有一個棗核大小的圓洞,雖然沒有血,但紅肉白骨外露,入眼格外反常而恐怖。
一連串的動作,全在令人窒息的一剎那間完成,使人無法即刻反應過來,直到此時,周圍才響起一片駭然的嘩然騷動聲。
望著白髮老者,伍天魁迷惑地道:「他沒有拔劍。」
白髮老者臉色更加凝重了,他停了好一陣子,才深沉地道:「他用的是寒玉絞血劍。」
仍然不明白,伍天魁道:「但他沒有拔劍啊!」
白髮老者自語似地道:「寒玉絞血劍與一般的武林中人用來殺伐的刀劍不同,它多了兩根劍穗。」
伍天魁心頭一動道:「師父,你是說那劍穗也是武器?」
白髮老者道:「華家二兄弟就是死在那劍穗下的,可能,這就是只聞其名,而無人見過的那一招了。」
伍天魁脫口道:「哪一招,師父?」
白髮老者語氣顯得有點不安地道:「彤雲彌六合!」
伍天魁疑惑地道:「彤雲彌六合?這……這可是寒劍門中最狠的一招嗎?」
白髮老者有點心煩地望了伍天魁一眼道:「據說這一招並不是寒劍門的煞手招,只能算是那煞手招的一個起手勢,或前奏,假使,這小輩也會那一招的話……」
伍天魁不安地動了一下腳步道:「師父,真……真會有比他方纔那招更快更狠的劍招嗎?」
白髮老者自語道:「劍飛九洲雪,但願他沒學會這一招。」
伍天魁道:「劍飛九洲雪?一劍九式。」
白髮老者態度緩和了些許,搖搖頭道:「無人見過,也許,一開頭我們就錯了,不該讓他進寒潭才是。」
低頭看著腳尖,伍天魁悔恨地道:「是的,我們不該放他進去。」
緩慢地站起身子,華知仁雙目血絲密佈,凝視著寒松齡,他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冷漠地望著那雙充血的鬥雞眼,寒松齡淡漠地道:「姓華的,四虎中只剩下你一個了。」
華知仁咬牙切齒地盯著寒松齡,厲聲道:「寒松齡,你錯就錯在留下了我華知仁。」
寒松齡冷淡而緩慢地道:「寒某並沒有說要留下你吧,華朋友,只要你一動手,你就可以跟他們在黃泉路上相會了。」
距離已縮短到五尺之內了,但華知仁卻仍在向前走著。
周圍嘈雜議論聲重又靜了下來,以華知仁為焦點,目光重又集中向鬥場,但是,仍然沒有人看到五丈之外的白鳳公主等人。
距離已近在三尺之內了,華知仁停住腳步,右臂緩緩地抬到胸前,厲聲道:「姓寒的,有種你就接我一掌。」
寒松齡想也沒想道:「寒松齡絕不使尊駕失望就是了。」
白髮老者眸子中異光一閃,自語道:「也許我可以知道他有沒有練成那一招。」
伍天魁道:「由內功判斷?」
白髮老者點頭道:「那一招需要有極深厚的內功基礎。」說話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華知仁。
看不出寒松齡有什麼準備,這使華知仁遲疑難決,他,希望寒松齡是由於輕敵而大意,不是因為自身內功太高而不在乎他的攻擊。
右掌再向內收進來三寸,突然大喝一聲。華知仁把掌推了出去。
。寒松齡已立定殺一儆百,懾服眾人的心思,見狀星目中冷芒閃射,冷喝一聲道:「去吧!」
距離近,兩人一出手便接上了,「轟」然大響聲中,華知仁倒飛出兩丈多遠,落地掙了兩掙,便已七孔流血,氣絕身亡了。
白髮老者老臉一變,一顆心開始向下沉了,華知仁功力雖然不高,但卻不該相差這麼遠。
伍天魁已經無法沉住氣,高舉雙臂,猛然向內一合道:「大家上!」
浮噪的人群,心頭還沒定下來,被伍天魁猛地一聲大喝,不由自主各自舞功動著刀劍向寒松齡衝殺過來。
眼見群情嘩動,已無法以言語嚇阻,寒松齡把心一橫,冷喝聲中,寒劍向上揚,在劍鞘沖天而起的剎那間,冰冷刺目的森森寒劍已捲起一片冷芒向圍上來的人群掃過去。
「錚錚」的刀劍斷折之聲才人耳,淒厲的慘號聲已響起一片。
五丈外高踞於石柱上的白鳳公主垂下眼瞼,輕歎道:「好狠的手段,好辣的心腸。」
她左側的憶蓮輕聲道:「公主,也許他另有用心。」
白鳳公主道:「殺盡他們的用心?」
憶蓮無言以對,只好岔開話題道:「公主,你相信他是那種盲目濫殺之人嗎?」
白鳳公主目光重又射向人群,沒有開口。
眨眼之間,寒松齡周圍已倒了十幾個,死亡的恐懼震醒了眾人,也使他們淡忘了伍天魁的嚴令,前面的人群開始向後退了。
寒劍揮出一圈寒芒,從近身的那些漢子眼鼻之間掃過去,把圈子擴大了一些,寒松齡才突然收劍,冷聲道:「朋友,住手了。」聲音並不嚴厲,但卻有一股動人心弦的威力。
閃動的刀劍影不由自主的全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卻仍然盯在寒松齡臉上。
寒松齡向四周的人群掃了一眼,以緩和而沉重的聲音道:「朋友們,各位之中,寒松齡相信絕大部分是稟著一腔忠誠,懷著無限激憤與不平,才離鄉背井,護持年幼的公主避難到此,你們之中,寒松齡深信已有很多人的上一輩已為了激憤與不平而死於本國或逝於異鎮,朋友們,他們為的是什麼?你們為的又是什麼?你們知道伍天魁師徒為什麼要留下那些懷私利進谷的江湖敗類嗎?你們可曾知道這些江湖敗類而今都屬於誰統治嗎?伍天魁師徒已出賣了公主,投靠向他的新主人,你們流血流汗的目的,就是為了要使賣主求榮的人達到目的嗎?朋友們想想吧,,音夢谷的過去與現在,有什麼不同嗎?」
寒松齡話聲才落,人群中已響起一片嗡嗡之聲。
突然,有人高聲問道:「姓寒的,你又為什麼要出頭為白鳳公主說這些話呢?為了義憤與不平,是嗎?」
寒松齡冷漠地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為原因之一。」
那人又問道:「那另一個原因呢?」
寒松齡星目中冷芒如電地掃向那人道:「朋友,為了我自己。」
那人冷笑道:「姓寒的,為了公主的美,是嗎?」
周圍立時響起一片「嘩然」之聲。
俊臉上神色依舊,寒松渺漠地道:「朋友。,你可是慕公主之美而來的?」
人群中那人冷笑道:「寒松齡,在下不否認你的說法,但在下此時卻是為公主效力,而不似閣下一般的挑撥離間音夢谷的團結。」
人群中立時有人高聲附和道:「對對,這小於在挑撥離間。」
「放倒他。」伍天魁老臉上掠過一片喜悅之色。
寒松齡仍然那麼淡淡地道:「朋友,你不是本谷原有的人,因此,寒某相信你知道寒某的身份,也知道寒某所指的『為了自己』,是指什麼?」
那人大笑道:「寒松齡,那你說在下是誰?」
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你是誰寒某固然不知道,但寒某卻相信你屬於當今的三佛台。」
「誰會相信?」
寒松齡道:「朋友,你自己完全相信,伍天魁師徒也完全相信。」
伍天魁聞言大笑道:「哈哈……寒松齡,老夫追隨公主,離鄉背井來到這裡,你說老夫出賣公主有誰能相信呢?老夫既然不會出賣公主,老夫放進谷中的人,也必然個個經過嚴密考查,絕無別處之人進來,姓寒的,你的奸計全破滅了。」
周圍立時響起一片不滿之聲,顯然,伍天魁適時說出的話,眾人全相信了。
寒松齡冷冷一笑道:「那位說話的朋友可否出來讓大家看看?」
人群中那人道:「姓寒的,可要殺人滅口?」
寒松齡笑道:「朋友,三佛台遣你入谷,必有隨身密符證明身份,否則,伍天魁不會放進你來。」
人群中那人狂笑千聲道:「要在下出去,姓寒的,哈哈……你死了那條……」
「心」字還沒出口,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喝道:「寒朋友,接著。」
一條人影直向場中飛來。
一把扣住來人的腕脈,寒松齡眼前出現一個油頭粉面;三十七八的青衣武士。
寒松齡向人群中掃一眼道:「那位扔人的朋友,你說寒某該相信你還是相信自己?」
那人大笑道:「寒朋友,劃開那位朋友右臂下的中衣,你會知道相信在下與相信你自己是一樣的。」
寒松齡提起那人的右臂,右手寒劍一揮「嘶」的一聲劃開了那人脅下的衣服,恰好劃開中衣。
寒劍在劃開的裂縫中一撥,一塊長約五寸,寬有二寸的銅牌豁然露了出來。
寒松齡用右手摘下那塊銅牌,順手丟給前面一個黑衣漢於道:「朋友,請你唸唸那上面的字看看。」
那黑衣漢子接住銅牌後,反覆看了一遍,又遲疑了一陣子,才念道:「三佛台下,楊清源。」
三佛台三字一出,周圍立時又響起一陣喧嘩。
伍天魁師徒作夢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突然突轉急下,一時之間連對付之策都想不出來了。
寒松齡冷冷地望著眼前驚慌失措的楊清源,平靜而低沉地道:「朋友,寒某相信你一定不願意就這麼死在音夢谷中。」
楊清源恐怖而急促地喘息著,脫口道:「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真的,奉命行……行事。」
寒松齡冷冷地道:「奉誰之命。」
楊清源急促地道:「我如果說了,你……」
寒松齡冷漠地點點頭,道:「不錯,我這次可以放過你。」
楊清源道:「寒松齡,楊清源要說真話,你……」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5:49
寒松齡冷冷笑一聲道:「楊清源,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了,在寒松齡眼中,你算不上一號人物,姓寒的我多殺一個少殺一個無關緊要。」
聞言放心了不少,楊清源再望了寒松齡一眼道:「三佛台中慪之命,叫我們進谷的。」
寒松齡冷冷道:「進谷的全是嗎?」
楊清源點點頭道:「全是。」
在周圍眾人驚駭的哄鬧聲中,寒松齡鬆開扣在楊清源腕脈上的右手,冷冷地道:「朋友,你可以走了。」
楊清源遲疑了一陣,突然飛身射向人群外面。
俊臉突然一寒,寒松齡冷茫閃射的星目向四周掃了一眼,冷冽地道:「寒某相信各位都聽明白了,如果,各位真的是忠心為公主,此間之事,與各位無關,請退到一邊,反過來,各位儘管上來,姓寒的兩手血腥,不在乎這雙手上多沾些血跡。」
人群中有一部分開始向後退了,但仍有很多遲疑不決的站在原地。
一見平日敬畏自己如虎的那些手下,公然違命欲退,伍天魁大怒,冷哼一聲,就要上去阻攔。
白髮老者冷聲道:「天魁,站住,不收拾下姓寒的,什麼都無從做起,先不要管那些人。」
伍天魁不服地道:「這些雜種竟敢反抗我,我……」
白髮老者道:「真正該收拾的是寒松齡,你聽清楚了沒有?」
伍天魁止住衝動的念頭,沒敢再開口。
人群中排眾走出一個劍眉朗目,年約三十五六的青衣武士,望著寒松齡道:「在下單劍虹,寒少俠,恕在下直言,這裡仍有很多人仍然不明白你除了路見不平而出頭之外,另一個理由是什麼?」
寒松齡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公主的確很美,但……」。
單劍虹臉色一變,脫口道:「寒兄就是為了公主的美而……」
寒松齡淡淡地笑笑道:「單朋友,你看寒某像哪一類人?」
單劍虹道:「江湖武士,豪門少爺。」
寒松齡落漠地笑了笑道:「尊駕就沒想到落魄江湖,無家可歸八個字嗎?」
單劍虹愕然地重又上下打量了寒松齡—陣道:「寒少俠,你說的兄弟固然無法相信,只怕在場所有的人都難以相信。」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尊駕又錯了,在場起碼有十個人相信,伍天魁就是其中之一,寒某相信三佛台一定派人通知過他,三佛台要截擊寒松齡的真正理由。」
單劍虹以婉惜的語氣道:「三佛台毀了你的家?」
寒松齡低沉而緩慢地道:「不只家,除了寒松齡以外,還包括其他的一切,朋友們,你們還要寒某再說什麼?」
單劍虹歉然地抱拳道:「這裡的弟兄,將歡迎你把這裡當成家,單某相信他們一定如此。」
周圍立時有人附和道:「副總監說得是。」。
「咱們願意交你寒松齡這個朋友。」
又有人一批人退了下去,白髮老者也再一次阻住伍天魁阻攔他們。
寒松齡道:「無根之萍,漂泊不定,寒某將記住各位這份盛情,但卻不敢期望那後會之期。」
單劍虹道:「天涯路雖長,也有回頭之處,寒少俠,是麼?」
寒松齡點點頭道:「尊駕說得很對,但是,人生的路有很多是不同。」
單劍虹道:「恕在下多問,寒少俠,你的路又怎麼樣呢?」
寒松齡簡短地道:「血——路!」
單劍虹一震,道:「誰的血?」
寒松齡道:「是他們的,也可能是我自己的,單朋友,今日之會,是初會,也可能是最後的一次,咱們不該再談下去吧!」
單劍虹上下打量了這俊逸脫俗而神態奇特的少年人好一陣子道:「寒少俠,只要音夢谷能保有它原來的面目,這裡永遠歡迎著你。」話落緩慢而沉重地退了下去。
單劍虹一退,周圍的人也跟著向後退著,原地,只留下七八個人仍圍著寒松齡。
石柱上白鳳公主以含淚的目光盯著寒松齡的背影,她雖然看不清楚,但卻聽得很清楚,她知道他要給她保有這個寧靜而安全的世界,她也知道,他並不是瞭解這個世界有多寂寞。
憶蓮眼望著寒松齡周圍那些漸漸退開去的音夢谷中的弟子,寬慰道:「公主,寒公子並不是心狠,當時群情激動,他如果不那麼做怎麼能阻止他們呢?是嗎?」
憶蓮的話,白鳳公主根本沒聽到,她模糊不清的目光仍在那個模糊的背影上。
久久沒聽到白鳳公主開聲,憶蓮的目光慢慢轉向她的臉上,突然,她驚訝地道:「公主,你……你怎麼又傷心了?」
白鳳公主沒有否認憶蓮的話,黯然地道:「也許我的一生注定了要在憂愁中度過去的。」
一邊的憶蘭此時忍不住插嘴道:「公主,你又想家了。」
白鳳公主淒然道:「不想家想哪裡呢?」
憶蓮沉重地道:「公主,你知道那裡我們不能再回去了,公主,我們何不想想未來呢?」
白鳳公主笑了道:「未來?未來已不用我們再去安排了,音夢谷不會再有人來干擾了。」
憶蓮聞言一怔道:「音夢谷,公主,你不打算與寒公子一起離開這裡?」
白鳳公主沒有開口。
憶蓮不解而又焦急地問道:「公主,你覺得寒公子不是個好人,是嗎?」
白鳳公主痛苦地笑了笑道:「他並不在乎我對他的感覺如何,是嗎?方纔,他不是很明白他說過了嗎?他並沒有打算再回音夢谷啊!」
由於是旁觀者,也由於少女特殊的感應,憶蓮此時突然明白白鳳公主方才為什麼淚下了,她幽幽輕歎一聲道:「公主,寒公子方才對單劍虹說的話你還記得嗎?只因為他是個無根之萍,因此,他認為他沒有理由帶你跟著他漂泊。」
憶蘭接口道:「是的,公主,蓮妹說得對,公主,你可以讓他知道,我們也同樣的是無根之萍啊!」
白鳳公主搖搖頭道:「他替我做的事太多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了。」
憶蘭忙道:「公主……」
白鳳公主截住憶蘭說的話,接口道:「不要再說下去了。」
憶蓮心思靈巧,見狀美目一轉,心中已有了主意,自語道:「原來公主並非為了寒公子煩惱,這樣婢子就放心了,寒松齡此去,以一人之力敵三佛台萬人之力,勝算不多,艱險重重,如果公主真個擔心他的安危的話,咱們勢必非得設法與他同行,助他一臂之力,但那麼做,卻又十分危險,雖說他曾助我們,但恩義也大不到我們去為他冒生命危險啊!」
憶蘭沒聽出憶蓮的話中真意,聞言怒道:「妹妹,你這是什麼話。」
黛眉深攢在一起,白鳳主突然憂愁地道:「三佛台真能奈何得了他嗎?」
憶蓮心中暗喜,但卻不露聲色,淡淡地道:「寒松齡自己未來都不敢自期,可見三佛台必有其驚人的潛力才是,不過,公主,這些不關我們的事就是了。」
白鳳公主突然問道:「你相信我真的不關心他嗎?。
憶蓮道:「公主方才不是說過了嗎?」
白鳳公主黯然地道:「我只怕連累了他。」
憶蓮笑道:「公主,你的武功,此時就連伍天魁也無法與你相比,你怎麼會連累他呢?」
白鳳公主搖搖頭道:「你知道我並非伍天魁之敵。」
憶蘭插口道:「公主,那是以前的事了,寒公子初人谷時,內功也抵不住伍天魁,現在可不同了,公主,你可知道妹妹給你服下去那粒果子就是寒公子送的嗎?」
白鳳公主道:「那是什麼果。」
憶蓮忙道:「萬年紫芝果,公主。」
白鳳公主聞言道:「他……他為什麼要送……他一定知道那有多珍貴。」
憶蓮以感動的語氣追憶道:「是的,公主,我相信他一定知道,當他把芝果交給我時,曾叮嚀過不要告訴公主,請相信我,我覺得他一直在關懷著公主你的未來,但他卻很少想到自己,我以為他知道自己此去的困境,因此他要在離開之前,給公主你安排好好一個安全的住處,公主,你看得出嗎?他並不希望我們知道他的用心。」
白鳳公主自語道:「我全想通了,他把自己當成了火,因此,他不希望任何他所關心的人接近他,也許就是因為他很少想到自己,因此,他不會將心比心,那些關心他的人,在他離去後的歲月將怎麼度過,他該知道,有時生比死更痛苦。」
憶蓮鬆了口氣道:「公主,我們要跟他了起走嗎?」
白鳳公主堅定地道:「是的,記住,以後不要再叫我公主了,因為,我不希望聽到他叫我公主。」
憶蓮不習慣地道:「公主,但是,事實上,你確實是啊!」
白鳳公主黯然地道:「你知道我們已不敢再回去了,過去的,全過去了,公主兩個字,只能勾起我對過去的回憶且增加我心靈上的痛苦而已。」
憶蘭、憶蓮聞言不由自主地同時點了點頭,憶蓮岔開話道:「也許,寒公子會拒絕我們與他同行。」
白鳳公主沉歎一聲道:「是的,他會拒絕,但是,我知道怎麼說他不會拒絕的。」
這時聽到寒松齡冷冷地道:「八位是來自三佛台的吧?」
正對面一個生相殘暴的黑衣漢子,怪眼一翻,冷冷地道:「姓寒的,你沒說錯。」
寒松齡沉聲道:「那麼咱們閒話少說,朋友們,動手吧。」
一旁單劍虹突然高聲道:「寒少俠,把他們交給音夢谷的弟兄們吧。」話落回頭叫道:「音夢谷的弟兄們,現在,是咱們清谷的時候了,如果不是本谷原有的兄弟,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伍天魁氣得渾身發抖,扭頭望著白髮老者道:「師父……」
白髮老者陰沉地道:「蛇無頭不行,天魁,現在先放倒單劍虹。」
伍天魁低沉地應了一聲,迫不及待地向單劍紅逼了過去,白髮老者的目光卻盯在寒松齡身上。
單劍虹注意力完全貫注在那些音夢谷的弟子身上,根本就沒注意到身後暗中潛過來的伍天魁。
有七八個人脫離人群向音夢谷外奔去,寒松齡周圍的那八個漢子則依舊凝立不動。
單劍紅突然冷聲道:「弟兄們,把他們放倒在音夢谷吧!」
單劍虹話聲才落,音夢谷那些憤怒的壯漢已迫不及待地飛身撲了過來。
這時,伍天魁已潛到單劍虹身後兩丈左右處,單劍虹仍然沒注意到,寒松齡卻已經看見了。
八個三佛台遣來的弟子,身手也的確不凡,才不到兩個照面,音夢谷中的弟子已被他們放倒了七個,而八人之中只躺下了一個。
遠處白鳳公主見狀大怒,冷哼一聲道:「我們也去。」
去字一出口,人已化成一條白虹飛射而去,一閃落在打鬥的人群之中,一對玉掌一翻一推,轟轟兩聲大響,剩下的七個人中,立時無聲無息地又倒了兩個。
似乎沒想到自己揮出去的這兩掌會有這麼大的威力,白鳳公主立時一怔,不自覺地低頭望著那雙玉掌。
白鳳公主一呆,那剩下的四個三佛台下的弟子也是一愣,就在他們一愣之計,數十柄憤恨的刀劍全部招呼在他們身上了。
四聲慘號聲中,憶蘭姊妹及四婢先後落在白鳳公主周圍,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是公主來了,立時響起一片歡呼。
寒松齡也出乎意料之外地怔了一下,但目光卻未離開走到單劍虹身後一丈左右處的伍天魁。
單劍虹向前跨出一步,振聲道:「卑職單劍虹參見公主。」
白鳳公主向四周掃了一眼,揮揮手,端莊肅穆地道:「免禮,免禮,大家暫時退下去,停一會兒我還有話吩咐。」注目周圍人群退下之後,白鳳公主緩緩轉向單劍虹。
就在白鳳公主才轉過身子的剎那間,單劍虹身後的伍天魁已飛身撲向單劍虹。
白鳳公主見狀一驚,急叫道:「身後。」
在白鳳公主的驚叫聲中,寒松齡已撲了出去,幾乎與寒松齡同時,四丈外的白髮老者也撲了上來。
似乎向著同一個進點,三道驚鴻般的人影會聚於空中,一聲悶哼,接著灑下了一片血光。
以三個不同的方向,成鼎足之勢,三條人影由三四丈高的空中翻滾著落下來。
伍天魁跌坐在雪地上,顯然已受了不輕的內傷,寒松齡已改變了一個相反的站立方向,左肩上鮮血仍在流著,一條左臂,已染成紅色,白髮老者距寒松齡約有一丈五六,三人之中,只有他毫髮未傷。
急轉身,單劍虹看到了擺在眼前的景象,他不安地搖搖頭,遙對寒松齡道:「寒少俠,你救了在下一命,但卻灑著你自己的血。」
白鳳公主望著那張淡漠依舊,神態自若的俊臉,小嘴啟動了一陣,但卻無法說出心中想說的話。
寒松齡道:「皮肉之傷算不什麼,少許,自然有人會加倍奉還,單朋友,寒某把伍天魁交給你了。」
白髮老者陰沉地冷笑道:「小輩,你說了能算數嗎?」
寒松齡道:「在尊駕還能說算數的時候,他們當然不會來招待他。」
白髮老冷森森地笑道:「小輩,不管誰招待他,你都看不到了。」
寒松齡朗笑一聲道:「你我二人之中,總有一個人看不到的,但卻不一定是我姓寒的。」
白髮老者陰笑一聲道:「很好,寒松齡,你動手吧,老夫早就想領教領教你的寒劍奇招了,尤其是那招『彤雲彌六合』。」
寒松齡道:「假使尊駕爭氣的話,尊駕還可以看到那招『劍飛九洲雪』。」話落劍尖向上一指,叫道:「雪兒!」
話落不久,持劍的右手一偏,那柄白色劍鞘正好套在劍身上。
白髮老者見狀先是一怔,接著大怒,狂笑一聲道:「哈哈……小輩,你夠狂的。」話落大步向寒松齡邁了過來。
單劍虹見狀大驚,急聲叫道:「寒少俠,注意山君左掌。」
白髮老者冷哼一聲,道:「單劍虹,你等著吧!」
單劍虹臉色先是一凜,接著大笑道:「哈哈……山君,論身份,論武功,你確實高出單劍虹很多。但是,論人格,你卻連豬都不如賣主求榮,世間無恥之徒,以你師徒為首。」
山君聞言大怒,冷喝一聲道:「老夫先收拾你!」
聲落,一閃撲向單劍虹。
寒松齡冷笑一聲,閃身阻在山君面前,左臂一揮,硬接山君含怒推出的一掌。
「轟」然的一聲大響,在飛雪瀰漫之中,寒松齡身前印下三個腳印,山君面前卻只有一個。
山君低頭向地上掃了一眼,對寒松的畏怯之心立時全消,狂笑一聲道:「小輩,音夢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白鳳公主飛身落到寒松齡身後五尺左右處,低聲道:「把劍交給我。」
寒松齡知道她已看出自己左臂有傷,運功不便,略一遲疑,轉身倒握劍身,把寒劍劍柄遞向白鳳公主。
白鳳公主接過劍來,輕聲道:「你的傷?」
避開那雙關懷的美目,寒松齡淡淡地道:「皮肉之傷,算不了什麼,公主請退開。」
寒松齡的話,雖然說得很淡漠,白鳳公卻不覺得難堪,只輕輕地道:「小心些。」
寒松齡心上掠過一絲暖意,雖然只有那麼短暫的一閃便被他封住了,他俊臉上仍然流露出一絲掩不住的謝意,淡淡地道:「多謝公主。」話落突然轉過身去,白鳳公主則緩緩地退了下去。
山君見狀,輕蔑地冷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以為你不該把劍交出去,老夫以為你這是拿命來撐門面。」
寒松齡道:「仍是那句話,你不配。」
山君大笑道:「寒松齡,你說的話你自己能相信嗎?」
寒松齡道:「尊駕也得相信。」
山君老臉一沉,殘酷地道:「老夫相信你完了。」
寒松齡右臂緩慢地抬了起來。以低沉的聲音道:「尊駕也接寒某一掌試試!」話落右臂突然推了出去,掌出一股綿綿而令人窒息的壓力已應手而出。
一掌佔上鳳,山君已不把寒松齡放在心上,見勢冷喝一聲道:「你躺下吧。」聲落右掌以全力推了出去,顯然,他想一掌將寒松齡置於死地。
「轟」的一聲大響,地上積雪被捲上四五丈高,瀰漫一片,對面不見人影。
眾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片緩慢飄散沉落的飛雪上,直到雪散看清了地上的腳印,周圍突然爆起一聲歡呼,山君一張老臉卻在歡呼聲中驟然一變。
看看自己面前的四個深印雪中的腳印,再看看寒松齡面前平坦的地面,山君臉色不禁為大變。
寒松齡移步欺向山君。
忖度形勢,山君已料定硬拚是佔不到便宜了,因此,他想到了左掌。
雙臂緩緩抬了起來,山君冷冽如電的雙目緊盯著寒松齡,伺機攻擊。
似乎看穿了山君的心思,寒松齡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向前邁出去的右腳暗自一加勁,突然深入雪中,積雪直沒到膝頭,狀如踩到了陷坑。
就在寒松齡身子往雪中一下之際,山君突然暴喝一聲,閃身到寒松齡面前,右掌在寒松齡面前一晃,正迎上寒松齡架出來的左掌。
身子向右突然一旋,山君左掌就在身子轉回來的時候擊拍出去。
滿以為寒松齡絕防不到這突然其來的一掌,因此山君並不擔心招式用老,全力一記,硬掃過來,直到身子重又轉了半圈仍沒碰倒—目的物才突然想到不好。
寒松齡架開山君右掌時,身子猛然向後一倒,正好避過那閃電追至的左掌,埋在雪中的右腿一用力,身子突然凌空面起。
而起。
就在山君才想到不對的一瞬間,他揮出的左掌已掃在山君的肩頭上,硬生生地削去了四五兩肉,鮮血狂噴如泉。
痛哼一聲,山君向前直躥出兩三丈遠,才落地轉向飄落在原地的寒松齡。
望著那驚怒得變了形的老臉,寒松齡冷冷地笑了笑道:「尊駕還有放倒寒某的信心嗎?」
山君沉悶地哼了一聲走向寒以齡,直到距寒松齡五尺左右才停了下來,冷聲道:「小輩,老夫一時失察,受你暗算,這並不代表你就能放得下老夫。」
寒松齡冷冷地道:「如果寒某這一記算得上是暗算,前些時候,尊駕由寒某身後出手,又該怎麼說呢?」
山君老臉一紅,大吼道:「住口!」
寒松齡俊臉一沉,冰冷地道:「在我姓寒的面前,尊駕少端架子擺威力,寒松齡可沒把你這一套放在眼裡。」
「裡」字幾乎才一出口,山君暴喝一聲,閃身撲向寒松齡,雙掌與腳步同出,人到掌鳳也已攻到,掌影翻飛,分取寒松齡身前七處要穴,出掌既快又狠,聲勢之猛,的確罕見。
寒松齡心中已有準備,見狀哪敢大意,冷笑聲中,側身跨步,向山君右側移出七尺,起手一掌,劈向他帶傷的右臂,閃招起招,一氣呵成,速度似乎較之山君還要快些。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6:07
寒松齡靈巧的避招還擊身法,使山君心頭再度為之一沉,那絲怒火,也強壓了下來,霍然轉身,觀准寒松齡的方位,連攻十二掌之多。
山君出招雖然又快又密,但卻無法將寒松齡封於掌牆之外,他仍然能輕巧地穿插在他掌鳳之中,時攻時避,飄忽不定。
只見雪地上人影飛舞在瀰漫的飛雪冰層之中,本來已不易看清的人影再被掌鳳激起的飛雪一掩,看去更加模糊。
一雙玉手輕撫著那柄潔白,冷冷的寒劍,白鳳公主一雙醉人的美目一直盯著那團濃濃彌漫的飛揚積雪。
她希望能看清那裡面的情形,但卻又怕看清楚了,因為,對山君駭人的武功她知道得太多,而對寒松齡的武功,她卻知道得很少。
憶蘭有點不安地道:「妹妹,寒公子他能不能勝得了山君?」
憶蓮堅定地道:「絕沒有問題。」
憶蘭道:「他的武功真有那麼高嗎?」
憶蓮輕鬆地道:「可能比你想像中的還要高出很多呢!」
憶蘭道:「妹妹.你怎麼知道,你見過?」
憶蓮笑道:「沒有啊?」
憶蘭臉色一變,不高興地道:「妹妹,這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那份閒情說笑,真是的。」
憶蓮臉色一整,正色道:「姊姊,誰說我在跟你說笑話呢?你自己想想看,寒松齡如果沒有那份把握,他肯把劍交給公主嗎?他此去是要對付三佛台,連山君師徒都得聽令於那裡的人,那裡的人的武功會比他們低嗎?寒松齡既然敢去找他們,武功雖然不能說一定高過於他們,起碼也不會相去太遠才是,他既敢對付他們,山君會是他的敵手嗎?」
憶蘭生性忠厚老實,聞言仍然沒有把握地搖搖頭道:「妹妹,這終究只是推測的呀,公主的未來,全寄在寒公子身上,真叫人擔心呀!」
憶蓮仍然輕鬆地道:「姊姊,要像你這樣子,日後跟在寒公子與公主身側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憶蘭輕歎一聲道:「唉,我知道,妹妹,你說他真的會……」
打鬥場中傳來的一聲沉悶的哼聲,把憶蘭的話嚇了回去,她的一雙眸子與在場所有的人一樣地向那團白濛濛的飛雪中凝望著。
積雪很重,降得也快,場中的一切,很快的就漸漸看清楚了。
寒松齡此時正面向著眾人,落雪掉了他滿身滿面,要不是有那紅潤的俊臉,遠遠看去,倒真像一具堆砌起來的雪人。
山君在寒松齡面前七尺左右處,背對眾人而立,也落了一身的雪,不過,他看起來並不像雪人。因為,他左臂上正冒著鮮紅的血。
白鳳公主帶汗的臉兒上掠過一絲發自內心的歡悅笑容,而這笑容,在她過去的臉上從未有過。
憶蘭看看場中的兩人,再側臉望望憶蓮道:「妹妹。你看怎麼樣?」
憶蓮笑道:「寒公子不是得勝了嗎?」
憶蘭迷惑地道:「你怎麼知道?」
憶蓮一怔道:「姊姊,你怎麼了?難道你沒看見山君臂上正在流著血嗎?」
憶蘭目光移向雪地中的山君,道:「他的臂不是早就傷了嗎?啊,那是右臂!」
憶蓮笑了笑,沒有開口。
移動了一下腳步,寒松齡道:「尊駕留在谷中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左臂一傷,山君的信心便完全瓦解了,他向左側四丈之外,仍然跌坐在雪地上的伍天魁掃了一眼,心中已有了另一個打算,但是,神色卻未流露出來。
山君抖抖身上的雪,向前跨了兩步,陰沉地冷笑道:「小輩,這只是皮肉之傷。」
寒松齡冷然道:「尊駕說得對,雖然見骨,但卻未傷及骨,尊駕還可以忍痛揮臂。」
山君故示毫不在意,大笑一聲道:「哈哈……小輩,你可要再試試看?」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道:「正是,朋友,等再靜下來時,你能說話,也得躺著說了。」話落大步向山君走了過去。
山君舐舐乾裂的嘴唇,暗自凝功於雙臂上,陰森森地道:「咱們走著瞧吧。」
寒松齡在山君面前五尺處停住腳步道:「這次寒某先……」
未等寒松齡把話說完,山君突然大吼一聲,猛的跨出了一步,雙臂齊出,全力推向寒松齡。
微微一怔,寒松齡冷笑一聲,右掌對準許山君的雙掌推了出去。
「轟」然一聲大響聲中,山君藉著寒松齡反推之力,飛身倒射出七八丈遠,落地頭也不回,急如飄鳳般地向谷口奔去,直奔到谷口,才高聲道:「寒松齡,中原道上,老夫等著你。」
雪她上,只留下面無人色的伍天魁。
寒松齡沒有追趕,抬頭著看灰暗的天空,抖抖身上的雪,緩步向白鳳公主走過去。
單劍虹大步走到寒松齡面前,感激地道:「寒少俠,你對音夢谷的大恩大德,本谷不敢言報,寒少像下知可否稍留幾日,容音夢谷上下略表寸心?」
寒松齡道:「單朋友言重,寒某人適逢其會,各位不必耿耿於懷,留住幾日,大可不必,寒松齡這就想告辭。」
單劍虹一怔道:「寒少俠,你就這麼走了嗎?本谷上下,對不住你的地方很多,本座謹代表公主向寒少俠致上一份歉意,日後如有用得著本谷的地方,但憑寒公子一紙送到,單某必將即刻稟報公主。」
寒松齡淡淡地笑道:「尊駕盛情,寒松齡心領了,音夢谷一向與外無爭,寒某衷心以為不應該把一個清淨之地,拖入武林漩渦之中,單兄如果把寒某當成個朋友,還希望能三思寒某這句話。」
單劍虹激動地點點頭道:「寒少俠,你是個面冷心熱之人,單劍虹今生算是見到一個真正的俠肝義膽之人了,好,咱們不談俗套,寒少俠,在你臨去之前,你還得吩咐一句。」
寒松齡一怔道:「吩咐二字,寒某不敢當,有話尊駕請說。」
單劍虹指指四丈外的伍天魁道:「伍天魁怎麼處理,寒少俠請說?」
目光緩緩轉到白鳳公主臉上,寒松齡凝重地道:「這裡是音夢谷,一切還得聽憑公主發落才是,公主可否將劍還給寒某?」
白鳳公主輕輕地把寒劍遞過去,目光突然從劍上轉盯在寒松齡臉上,輕輕地道:「你叫我發落他?」
寒松齡一怔道:「寒某不敢,這裡由公主掌理,理應由公主吩咐。」
目光仍然盯在寒松齡臉上,白鳳公主道:「必須分得那麼清楚嗎?你不是說過伍天魁身屈三佛台嗎?」
寒松齡正色道:「是的,但寒某說過,這裡是音夢谷。」
白鳳公主道:「因此由我做主?」
寒松齡點點頭道:「是的,公主。」
白鳳公主追問道:「如果出了音夢谷呢?」
寒松齡猜不透自鳳公主話中含意,思索一陣道:「公主指的是哪一方面的?」
白鳳公鄭重地道:「你掌握的人,處理問題。」
寒松齡淡淡一笑道:「寒某會自己處理他。」
白鳳公主突然笑了,她爽朗地點點頭道:「好,只要出了音夢谷,我就不再以公主的身分出現了。」話落粉臉一沉道:「伍天魁通敵賣友,本來罪無可恕,念其當年曾為本谷出過一番力,單副總監,廢了他一身武功,等他傷好之後,驅逐出谷。」
單劍虹恭身應道:「卑職遵命。」話落冷聲道:「把他抬下去。」
寒松齡目送伍天魁被兩個壯漢抬走之後,喚下空中的雪兒,向白鳳公主一抱拳道:「寒某告辭了。」
白鳳公主平靜地道:「等等,我還有話說。」
寒松齡一怔道:「公主請吩咐。」
白鳳公主先轉向單劍虹道:「單總監,今後本谷總監之職就由你掌理,你可聽明白了?」
單劍虹一呆道:「公主,你要遠行?」
「是的,我需記住我的話。」
單劍虹臉色一變,惶恐不安地道:「卑職斗膽,敢問公主要到哪裡去?」
白鳳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憂鬱地道:「到三佛台總舵去一趟。」
單劍虹愣住了,張嘴瞪眼地呆方了老半天,才茫然地問道:「三佛台總壇?公主,為什麼?」
不但單劍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震得目瞪口呆,就邊憶蘭、憶蓮姊妹也大感意外地呆住了。
寒松齡原來望著別外的目光也突然轉到白鳳公主那張平靜得近似殉道者的醉人粉臉上,顯然,他與音夢谷的人一樣的覺得出乎意料之外。
白鳳公主淡淡地道:「為了梅婆婆的死。」
寒松齡俊臉一變,嘴唇嚅了一陣,但卻沒說出要說的話來,他,一直覺得在白鳳公主身邊那個飽經世故的婆婆會增加她很多依靠心理,卻沒想到她意如此突然的逝去了。
單劍虹臉色一凜道:「公主,為了仇?如果真是如此,卑職願帶領幾個谷中弟子,代公主去找三佛台總舵。」
單劍虹的話一出口周圍立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白鳳公主淡然地搖頭道:「三佛台勢力雄厚,高手如雲,你們去,無疑是飛蛾撲火,除了送命之外,別無好處,因此梅婆婆臨去之前,不准谷中弟子前去替她報仇。」
單劍虹急道:「那公主你……」』白鳳公主沉重地道:「梅婆婆原先也不准我去,但我去意已決,因此,她才叮嚀再三要我與寒松齡同行,否則,她也不希望我去。」
憶蓮有點明白了,她暗自佩服公主的機智。
寒松齡先是一愣,才道:「公主,寒某與三佛台勢同水火,公主若與寒某同行,除了危機,別無其處。」
白鳳公主道:「山君已經脫逃投入三佛台,我就是不與你同道,三佛台也照樣不會放過我,其危機相同。」
寒松齡一怔道:「公主說得也是,但是,如果公主不離此地……」
截斷寒松齡的話,白鳳公主道:「寒松齡,你說過這裡的一切由我作主,我離谷已成定局,至於是否同行,那是寒松齡你自己能決定的,本公主不想也不能限制你。」
寒松齡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公主說得是,那麼,寒某告辭了。」
話落拱拱手,轉身大步向谷口走去。」
這一來,憶蓮又呆住了,她想不通怎麼公主會一下子就把話說僵了?單劍虹見狀情急,脫口道:「寒公子……」
寒松齡心思煩亂,猶疑難決,聞言止住腳步,但卻沒有轉過身來,淡漠地道:「單朋友,還有什麼話要說?」
單劍虹訥訥地道:「寒少俠,我……我們公主一向少在武林走動,江湖中的鬼域技倆哪知怎麼防備?寒少俠,我……我……」
白鳳公主冷聲道:「單總監,夠了,你少說幾句吧!」
單劍紅的話,也正是寒松齡所放心不下而心中猶疑的事,他深深吸了口冷氣,猛地把心一橫,大步向前走去。
白鳳公主見狀,粉臉突然變得很蒼白,憶蘭卻呆了。
寒松齡突然又止住腳步,沉重地轉過身來,向著白鳳公主道:「公主這就動身嗎?」
白鳳公主急忙低下頭去,不想讓寒松齡看到她眸子中閃動著淚痕,淡淡地道:「寒松齡,這是幫助我嗎?」
寒松齡以迷茫的語氣道:「寒某不知該怎麼說才對,寒某內心中確實想助公主,但寒某這麼做法,卻是正好相反的。」
白鳳公主眸子中滾動的淚珠終於落了下來,她,能領會到寒松齡內心中對她的那份關懷,也能體會出他決定留下來與自己同行之前的那份心靈爭鬥的痛苦。
當著這許多人,白鳳公主不願流露出內心那份激動,她只簡單地道:「那現在就動身吧!」
單劍虹道:「公主不帶些日常需用之物嗎?」
憶蓮怕寒松齡中途再變掛,聞言道:「我與姊姊先去收拾收拾,公主與寒公子可以先行,以免天黑之前趕不出山區,我們隨後就追上來。」話落未等公主同意,首先向依依不捨的四婢道:「四位妹妹,走,跟我們一塊去收拾收拾,公主此去,不會短時間內就可以回來的。」
四婢看看白鳳公主,白鳳公主雖然自己也不知道何時回來,但仍然含笑朝她們點點頭道:「你們留在宮內吧,等會兒就不要再下來了。」
四婢依戀地點點頭,跟著憶蘭姊妹向內谷白鳳公主居處馳去。
寒松齡沉重地向四周看了一眼道:「公主不等那兩位姑娘回來嗎?」
白鳳公主掃了寒松齡一眼,道:「她倆會趕上來的,」話落向四周谷中的武士掃了一眼,道:「從今以後,這裡一切聽憑單總監指揮,音夢谷也不再限制各位出去了。」說完又轉向單劍虹道:「單總監,留在這裡的全是一些異鄉之人,你要善待他們,我走了。」
單劍虹唯唯聽令,然後高聲道:「兄弟們,排隊送公主及寒少俠。」
白鳳公主搖搖頭道:「不用了,大家就待在這裡吧。」
單劍虹看看兩側迅速列好了的壯士,恭敬地道:「公主,這是本谷弟子一番誠敬之意。」
白鳳公主有點黯然神傷,她別過頭去,平靜地道:「送君千里,總須一別,不要送了,如果在臨去之前還要我下命令的話,那麼,這就是命令了。」話落一橫心,大步向谷口的方向走去。
寒松齡向周圍那些帶有依戀與敬仰的肅穆面孔掃了—眼,一抱拳,轉身走在白鳳公主前面。
一直目送二人消失於谷道轉角處,單劍虹才吩咐谷中弟子各自休息去。
由谷中到谷口,雖然只有一里左右,但為了等憶蘭姊妹,兩人步伐不能太快,因此,走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是,時間雖長,兩人卻誰也沒開口。
寒松齡先到谷口;他住腳回頭望了一眼,對走過來的白鳳公主道:「公主,可要在這裡等等她們?」
白鳳公主道:「到谷口再說吧。」
寒松齡沒有再說話,先動身進入谷道中。
一直走完那條狹窄綿長的谷道,兩人誰也沒再開口,只是那麼一前一後的默默地走著路。
寒松齡再次停住在谷口,雙目望著谷外白茫茫的雪地,似在想什麼。
白鳳公主在寒松齡身側三尺左右處也停了下來,谷外冷冽刮面的寒鳳,吹得她身上羅衣飄動,狀有嬌不勝寒之感。
好一陣子,寒松齡才收回目光,好像突然想到了身側有個公主似的,他轉過臉來。
看到冷鳳吹動著的羅衣,第一個感覺,寒松齡想到了冷,幾乎什麼沒有想,他伸手去解罩在外面的長衣,但只解了兩個扣子,便停了下來了。
這些,白鳳公主都看到了,她芳心中湧上一絲暖意,輕聲道:「寒公子,你覺得熱?」
寒松齡一怔,脫口道:「沒有。」
白鳳公主道:「那你解外衣作什麼?」
寒松齡俊臉微微一紅道:「在下忘了公主的衣物馬上就要送到了。」
白鳳公主幽幽地一歎道:「寒公子,這是真話嗎?」
寒松齡避開白鳳公主的目光,視線再度凝向白色雪野道:「也許不是真的。」
白鳳公主並不就此放開,追問道:「那為什麼又停住了?」
淡漠地道:「公主,我突然想到我身上的每一件東西都沾滿了血腥氣息。」
白鳳公主黯然地道:「怕我沾上。」
寒松齡沒有再開口。
撩撥開吹散在額前的烏雲秀髮,白鳳公主道:「寒公子,你不想再說什麼了,是嗎?」
寒松齡慢慢轉過臉來,沉聲道:「公主,你的世界與我的不同,我說的與想的,都與你截然不同,公主,我們能談些什麼?」
白鳳公主道:「寒公子,每個人的世界都不會完全與別人相同,因此,人人需要要互相適應。」
寒松齡微微一愣,突然失聲笑道:「公主,你看我能適應別人嗎?」
白鳳公主望著那張俊臉,連想都沒想道:「是否要去適應別人,在你,寒公子,你認為自己還有重於任何事情的事情需要你去想去做,因此,你不會那麼做,但是……」她舐了舐那艷紅的小嘴,緩慢地道:「別人會去適應你。」
寒松齡一怔道:「公主取笑了。」
白鳳公主道:「你並不在乎任何人取笑,你是嗎?」
寒松齡目光從白鳳公主臉上再次轉到雪野裡,淡漠地道:「事實上,確是如此。」
白鳳公主凝重地道:「事實上,我說的也不是取笑之言。」
寒松齡沒有回話。
白鳳公主又道:「寒公子,你仍然不信是嗎?」
寒松齡道:「公主,如果你說的是不取笑的話,日後事實會證明你錯了。」
白鳳公主凝重而顯得有些吃力地道:「即使錯了我也無怨無悔!」
寒松齡驚異地望著她那對醉人的眸子,他想從那裡找些不真實的成份,但他所看到的除了坦然與誠懇之外,別的卻一無所見。
首先湧上心頭的是種難以言喻的喜悅,但是,當寒松齡想到自己日後的處境之後,那份喜悅立時便冷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沉沉的重擔壓在心上,他迷茫而又仿惶地道:「公主,為什麼?只為了你曾受過我的幫助嗎?還是,為了你日後的行動需借我之力?」
白鳳公主幽幽地笑了笑,那雙明亮的眸子中漸漸罩上—層薄薄的淚痕道:「寒公子,你知道你說這些都不會是理由,你也知道什麼改變了我,但是,你卻想壓制著它,為什麼?」
寒松齡仍是那麼彷惶道:「公主,你不覺太自信了嗎?」
白鳳公主淒然笑了笑道:「寒松齡,你不管說什麼我也不會惱怒的。寒松齡,我曾打過你,也曾辱罵過你,但你卻贈藥於我,還清除了音夢谷的內亂,你又為什麼?只為了我是公主?只為了我是個弱女?只為了路見不平?寒松齡,你說我說的這些對嗎?」
寒松齡深深吸了口氣,又深深吐了出去,沉重地道:「是的,公主,不是為了這些,也許,寒某該說只是為了一份自私之心。」
白鳳公主眸子中的淚珠終刁:滾落下來,她幽幽地道:「私心是佔有,但你卻是捨去。因為,直到現在,你仍在擔心,仍在猶疑,擔心我跟你在一起的危險,因此,你猶疑著該不該與我同行,是嗎?」
寒松齡緩慢地點點頭道:「公主,你看透了寒松齡所想的一切了,這是我一直沒預料的,這樣也好,公主,常言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公主,你知道我說這話的含意,因此……」
白鳳公主道:「寒松齡,你當然也聽說過『春鳳得意皆朋友,欲尋知音難上難』這句話,我相信你也知道這句話的本意吧?」
寒松齡心頭一震,脫口道:「公主,假使寒松齡以能算是知音的話,你已經尋到了,因此……」
白鳳公主截住寒松齡未出口聽話,堅決地道:「不錯,我尋到了。因此,我不願失去他,生命固然珍貴,真情之價更高,寒松齡,你還要我說什麼?」
寒松齡衝動地猛上兩步,面對面地站在白鳳公主面前痛苦的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明知道面前是個陷坑,而我們卻睜著眼往內闖?」
白鳳公主慢慢地伏在寒松齡胸上,以帶淚的臉兒貼著寒松齡的頸項,道:「不為什麼,真的,不為什麼,只為了我們不能分開,因此,我們要走同一條路。」
寒松齡輕撫著那柔軟的秀髮的手顫抖著,他以空洞而又似起自遙遠的天際的聲音道:「春蠶到死絲方盡……」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6:26
白鳳公主流淚輕聲道:「蠟燭成灰淚始干……」
寒松齡慢慢地低下頭去,灼熱的雙唇緩慢地印在那雙迎上來的艷紅小嘴上,然後膠合於一處。
寒鳳仍在冷冽地吹著。但在他們卻並不覺得這裡寒冷,白雪中的萬物卻是靜的,只為了沒有生命存在,他倆,有生命,但卻也是靜的,為了……久久的,漫長的,時間曾為他們倆停過,但卻沒對他倆以外的事與物停過,當那四片膠合的紅唇分開時,四周仍是靜靜的,他們並沒體會到流失了多少時間。
寒松齡癡迷地道:「公主……」
白鳳公主仍然依偎在寒松齡懷裡,輕柔地道:「仍要叫我公主嗎?」
寒松齡理著她垂肩的秀髮道:「我該叫你什麼呢?」
白鳳公主輕聲道:「只不要叫那兩個字,我不在乎你怎麼稱呼我。」
寒松齡輕擾著她柔滑的面頰道:「叫你白鳳。」
白鳳公主淺淺地笑了笑道:「我的本名並不叫白鳳,但我喜歡你那麼稱呼我,因為人人都會稱呼我的原名,這兩個字,只屬於你與我。」
寒松齡道:「但我並不知道你的本名。」
白鳳公主輕聲道:「日後你會聽到別人叫,目前,你只知道白鳳這兩個字就行了,我說過,只有這個名字才完全屬於你與我。」
寒松齡笑笑道:「這也是自私的一種嗎?」
白鳳公主嬌笑道:「我們都自私。」話落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站直了身子道:「你的傷怎麼樣了?我看看。」
事實上,她並沒有等寒松齡開口,已捉住了他的左臂,輕掀著寒松齡肩頭上緊貼在傷口的衣服,一面輕聲問道:「痛不痛?」
寒松齡忍住陣陣的刺痛道:「不要緊。」
傷口約有二寸多長,雖然不深,但那片模糊的凝血,仍使白鳳公主那雙玉手顫抖不已,她用汗巾把傷口周圍擦淨了,才想到自己沒有醫傷之藥,焦急地問道:「你身上有沒有治傷藥物?」
寒松齡探手人懷,掏出一個白玉瓶道:「用這個吧!」
白鳳公主道:「有效嗎?」
寒松齡道:「不知道,我從來沒用過。」
白鳳公主打開瓶蓋,仍然不放心地問道:「是誰給你的?」
寒松齡沉重地道:「從冷潭谷裡帶來的。」
白鳳公主芳心微微一動,沿著傷口輕輕把藥末灑上,一面溫婉地道:「你在想什麼?」
寒松齡目光凝視著雪野,道:「想自己的命運給別人帶來的不幸。」
白鳳公主臉兒微微一變,輕聲道:「冷潭谷中又發生了不幸?」
寒松齡道:「寒劍門中除了我以外唯一活在世間的人,就永遠留在冷潭谷中了,只為了成全我寒松齡。」
白鳳公主黯然地道:「我不該那麼問。」
寒松齡握著她柔軟的玉手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問。」
白鳳公主抽出手來,把汗巾折疊起來,紮住寒松齡的傷口,然後把衣服蓋上,道:「進鎮之後,你得換套衣服了。」
這時,狹道中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寒松齡轉向音夢谷的入口道:「她們來了。」
白鳳公主點點頭,也轉向谷口。
不大工夫,憶蘭、憶蓮各提了一個包袱奔出來,她們一見寒松齡與公主仍在谷口,不由一怔。
憶蓮道:「公主,你與寒公子是在這裡等我們?」
白鳳公主點點頭道:「嗯,現在我們動身吧。」
憶蓮道:「公主可要套上件外衣嗎?」
白鳳公主道:「不用了,這就動身吧,天色不早了。」話落看看寒松齡,抬步欲行。
憶蓮一拉身側的憶蘭道:「妹姊,我們走在前面吧。」話落飛身向前馳去,憶蘭也跟著奔去。
白鳳公主與寒松齡並肩走在兩人後面。
憶蘭姊姊自從年幼時進音夢谷便一直沒出去過,哪認得下山之路,兩人直奔馳了兩里左右,憶蘭才想到這個問題,問道:「妹妹,你認得下山之路嗎?」
憶蓮一怔,道:「不認得啊?」
憶蘭笑道:「這是怎麼說的,妹妹,我們都不認得路,怎麼領路呢?我看,咱們還是跟在他們後面走吧。」
憶蓮道:「不行,咱們得走在前頭不可,咱們停下來,等他們來了,問問寒公子就知道了。」
憶蘭不解地道:「妹妹,咱們為什麼非走在前面不可呢?」
憶蓮輕聲道:「姊姊,我們走在後面,他們怎能說話呢?」
憶蘭恍然大悟,笑道:「妹妹,你的鬼心眼真多。」
不大工夫,寒松齡與白鳳公主趕上來了,憶蓮未等他們開口,搶先道:「寒公子,再下去怎麼個走法呢?」
寒松齡笑笑道:「我帶路。」
憶蓮道:「寒公子,我與姊姊想認下山的路.你只告訴我們走法,讓我們一面走一面找,記得比較牢些。」
寒松齡沒想到憶蓮的心思,聞言點點頭道:「前面二十丈外,就是一片上峰的斜坡。」話落沿著斜坡向上指道:「由那片斜坡向上走,登上峰頂,就可以看到另一面的鎮山關了,然後……」話未說完便突然停住了。
憶蓮沒聽到下文,忙道:「然後怎麼走,寒公子?」
寒松齡道:「慢著,上面有人。」
三人聞言—怔,一齊向峰上望去,;果見峰上正有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往下奔著。
白鳳公主道:「你能看清他的面貌嗎?」
寒松齡凝重地道:「看不清楚,但他的身材步法卻好似在哪裡曾經見過。」
憶蓮突然叫道:「寒公子,峰上又下來四個,好像在追前面那個。」
寒松齡聞言抬頭向上一望,果見有四個人正鳳馳電掣地往峰下趕,俊臉立時一變道:「我們迎上去看看!」話落當先飛射出去,起落之間,已出去三十多丈,白鳳公主緊跟在他後面。
憶蘭回頭看看憶蓮道:「妹妹,這會子咱們怎麼能走在前面呢?」
憶蓮笑了笑道:「公主跟寒公子形影不離,咱們用不著再費心了,快走吧!」話落拉著憶蘭趕了上去。
眨眼之間,寒松齡已到了坡下,抬頭向上一望,見後來的那四個人已追到前面那人身後不到五尺處了,這時,他已恰好看清了前面那人的面孔。
寒松齡俊臉駭然一變,脫口低呼一聲道:「浪子!」
後面一個字方才出口,人已飛射出三十多丈,落地足尖一用力,急如飄鳳般地飛馳了上去。
向下奔逃的人,此時好像也認出了寒松齡,他舞動著雙臂高聲叫道:「寒公子!」
這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縮短到六十丈內了。
寒松齡心急如焚,提足功力,一躍飛上了四十幾丈,恰在這時,那四個追趕的人也到達了浪子身後。
轟然一聲大響,接著傳來一聲悶哼,一道人影如流星般的對著寒松齡撞了下來。
雙臂一伸,在半空中接往浪子,寒松齡不敢硬阻浪子的衝力,順著他下撞之勢,直向坡下掉去,落下二十多丈,才吸氣沉落雪地上,那四個追擊之人,已跟著衝了下來。
這時,白鳳公主電恰好落在寒松齡身側。
浪子吃力地睜開眼睛,慘然一笑道:「寒兄弟,在……在斷氣之……之前,我……我總算找到你……你了。」
四個追擊之人,雖然已圍住了寒松齡,但那八隻眼睛卻被寒松齡身邊的白鳳公主吸住了,因此,他們忘了此來的目的了。
寒松齡急促地道:「兄台,別說那些喪氣話,藥醫不死病,我,自信救得了你。」
浪子吃力地笑了笑道:「寒兄弟,我相信你,你有療治內傷的本……本領,但也知道你沒有補好人體透明的大洞,寒兄弟,趁著我……我還有一口氣在,你……你先別激動,聽……聽著!」
盯著浪子左胸口那個仍在湧著鮮血的大洞,寒松齡一張紅潤的臉,突然變得十分蒼白,他愧恨地道:「兄台,是我來晚了一步了。」
浪子搖搖頭道:「未過峰之前,我就知道自……自己完……完了。」話落搖手止住寒松齡說話,吃力地道:「寒……寒兄弟……我是完了,孔……孔雀真……真人也快完了,他……他叫我來告……告訴你,不……不要相信他……他們的話,那……那是個陰……陰謀。」
寒松齡脫口急聲道:「他……他老人家在哪裡?」
浪子搖搖頭道:「寒兄弟,他……他只叫……叫我告訴你兩……兩句話,量小非……非君子,無……無毒不……不丈夫。」
寒松齡星目佈滿血絲,道:「誰的人幹的?」
浪子以微喘的聲音道:「趙……趙宗……源。」話落慘然一笑道:「寒兄弟,我……我只是來碰……碰碰運……運氣,沒……沒想到真……真的找……找到你……你了,上……上天還……還真有……有眼。」
寒松齡激動地道:「上天如果有眼就不該這麼安排。」
浪子深吸了一口冷氣道:「老……老道常……常說,勇……勇土只……只死一次,寒兄……弟,我……我沒有白……白……自……死……」
終於,他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那滿腔的熱血,仍在這裡落魄一生的勇士胸口流著,鮮紅的,濃烈的——血。
寒松齡顫抖的手掌,在那已停止了跳動的心窩上按了許久,才慢慢地把懷中的浪子平放在雪地上,然後,又慢慢地站了起來。
寒松齡晃動的白影,把周圍四個人拉回了現實,一個滿頭黃髮,枯瘦矮小,年約四十上下的背劍漢子道:「黑毛猴,你走的地方多,可曾見過這麼個動人的妞兒?」
枯瘦漢子右邊五尺處的一個黑毛滿面的漢子,邪惡地笑道:「怎麼?金絲猴,你可是相上了?說實在的,我黑毛猴這半生閱人雖然不少,像這樣的,可是僅見。」
枯瘦漢子金毛猴左側一個鷹鼻漢子也不甘寂寞,插口道:「咱也算上一份。」
黑毛猴邪笑道:「怎麼!你神鷹這次也不神了?」
寒松齡身後一個五旬上下的缺唇老者,突然冷冷地沉聲道:「先辦完正事再說吧!」
白鳳公主氣得粉面泛白,一雙美日,不停地望向身邊的寒松齡。
寒松齡緩慢地抬起頭來,把手中寒劍遞向白鳳公主道:「白鳳,你替我拿著這個。」
白鳳公主聞言,一抬眼皮看寒松齡那張冷得近似殘酷的俊臉,不由一震,柔聲道:「你怎麼了?」
寒松齡反常地笑了笑道:「我很好,拿住它。」
白鳳公主怯生生地伸手接過劍來道:「你……你不用它?」
寒松齡仍然那麼笑著道:「我要見到血,畜牲們的血。」活落突然轉身向金絲猴走過去。
寒松齡一直走到金絲猴面前三尺左右處才停了下來,那雙冷如利刃般的眸子,直盯在金絲猴那張猴子臉上,—眨不眨。
金絲猴被盯得不自在地乾笑了兩聲道:「姓寒的,爺們是來請你的。」
寒松齡帶著那麼一絲令人發毛的殘酷笑容,道:「現在不談這些,朋友,冰天雪野中,無物上祭寒某的朋友,因此,我姓寒的要向你借兩樣東西上祭。」
心頭猛然一震,金絲猴身子一晃,已拿樁站穩,左臂斜伸在胸前,五指彎曲著,向露在右肩上的劍柄移過去,—邊冷笑一聲道:「我金某人—向慷慨,姓寒的,只要爺們身上有的,沒有不可以借的,不過;你得自己來取。」
寒松齡冰冷地道:「很好,我姓寒的要借你背上的劍,取你胸中之心。」
「心」字才一出口,人已一閃撲了出去。
金絲猴突覺眼前一花,就知不好,斜伸在胸前的右手迅電般地向右肩頭一仲一抓,哪知竟抓了個空,心頭駭然一震,幾乎想也沒想,轉身一掌揮了出去,若非久經陣仗之人,絕無這般快捷的反應。
金絲猴反應雖然快,但那抬起的一掌卻沒來得及揮出去。
他沒有想錯,寒松齡確實就在他身後,只是,寒松齡那快如閃電的手法,他沒有想到而已,他,不過剛看到那張森冷,冰冷的俊臉,自己那柄劍便已帶著一種他未經驗過的冷冰冰的涼意進入胸腔中了,人也突然虛脫了。
張大了口,圓瞪著一雙恐怖的眼,他覺得,近在前面的那張俊臉漸漸模糊了。
白森森的牙齒深陷在下唇之內,寒松齡右腕一絞接著向外一抽,飛起一腳,把金絲猴的屍體砰然一聲落在十丈外的雪地上。
帶著一身血,寒松齡用劍穿起地上那顆尚未冷卻的人心,抖手拋插在浪子屍前的雪地上,轉身向黑毛猴走過去。
寒松齡快如幽靈般的身法與兇猛狠辣的手段,已把剩下的三個全懾住了,他們,雖有免死狐悲之心,此時卻已沒有索仇討債的勇氣!
黑毛猴向後連退了兩大步,垂著雙臂,立穩馬步,氣喘喘地道:「姓寒的,老子可…… 可不怕你。」
缺唇老者高聲叫道:「寒松齡,有本事,你去找趙宗源,老夫等不過是個通知你的使者而已。」
站在黑毛猴身前三尺處,寒松齡冷冷地道:「趙宗源的命我姓寒的要,各位的,姓寒的也要,朋友們,趙宗源派各位來,只不過是要殺人滅口而已,各位少說兩句吧!」金絲猴的死,使黑毛猴體會到不能等對方先下手,寒松齡的話不過才出口,黑毛猴已悶聲不響地虎撲上來,雙臂環伸,十指彎曲如鉤,電光石火般地叉向寒松齡頸項。
三尺距離,不用眨眼時間黑毛猴雙臂幾乎才伸出去,便已夠到寒松齡的脖子了,兩臂一合,用力向內縮去。
突見寒松齡落入黑毛猴手中,白鳳公主立時嚇呆了,脫口叫道:「松齡,快啊!」
缺唇老者,大喜過望,大笑一聲道:「哈哈……黑毛,真有你的。」
黑毛本人可沒缺唇老者那麼高興,相反的,那張黑臉上漸漸起了恐怖的灰白色了,因為寒松齡的臉色始終不變,他自己那雙強而有力的手,也無法向內收進分毫。
雙臂緩緩抬了起來,寒松齡冷冽如刀的目光盯著黑毛猴那張黑中帶青的醜臉,冰冷地道:「朋友,你完了。」
一聽寒松齡說話的聲音如舊,缺唇老者先一怔,繼而大駭,急聲大叫道:「神鷹,我們上!」聲音才落,人已撲了出去,雙掌在空中一圈,對準寒松齡背上拍了出去。
神鷹見狀也不敢怠慢,冷哼聲中,也跟著飛躍出去。
寒松齡神態如常,白鳳公主一顆忐忑不安芳心也定了下來,心情一定,恨火突生,嬌叱聲中,拔出寒劍飛身攔住神鷹起手就是三劍。
猛然間看到身前落下了個相貌懾人的白鳳公主,神鷹本能的一呆,發出的掌勁也跟著收起了三分,嘿然邪笑道:「美人兒,我可捨……」
做夢也沒想到弱不禁鳳的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會有如此驚人的功力,神鷹突見白鳳公主灑脫地穿人掌鳳之中,就知不妙,身子一側,才想閃避,一片耀眼的森森劍芒已到眼前了。
嚇得巨口一張,恐懼的叫聲還沒出口,一顆頭頻已滾在雪地上了。
那邊,缺唇老者已撲到寒松齡身後,推出的雙掌,對準寒松齡背上硬壓過去。
緩慢抬起來的雙臂突然一閃,緊接著響起一聲慘號,號叫之聲未斷,一片血肉模糊的半邊人身子已掃向身後的缺唇老者。
轟的一掌,缺唇老者打在那半邊人身上。濺了滿頭滿臉的血,但卻沒阻止住那兇猛的來勢。
回手招架,已來不及,躲也無從躲起,缺唇老者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半邊身子打了下來。
砰的一聲,缺唇老者滾出去七八尺遠,上半身被骨屑刺了無數血口子,落地還沒站起來,一雙沉甸甸的腳踏上缺唇老者,寒松齡冷沉地道:「趙宗源如今在哪裡?說!」
缺唇老者使勁地搖搖頭,使腦子清醒些,奸詐地笑了笑道:「老夫就這麼白說嗎?」
寒松齡冰冷地道:「朋友,寒松齡不說謊言,你說了也是死,不說也得死,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缺唇老者嚇得呆了半天,才道:「好!老夫不說。」
寒松齡冷笑道:「可以,寒某此去自然有人會告訴我,朋友,寒某希望你能挺得住,活落甩掉手中黑毛猴的半邊身子,右掌猛地舉了起來。
缺唇老者嚇得打哆嗦顫聲道:「慢著,我說!我說!」話落長歎一聲道:「—失足成千古恨,想不到老夫安閒的在關外闖蕩二十多年,卻被說動加人趙宗源一黨而斃命於此。唉,命運,命運。」
白鳳公主此時正好走到寒松齡面前,聞言,不安地掃了寒松齡一眼。
看看寒松齡冰冷的俊臉,缺唇老者道:「浪子說的全是真情,他們在摩天嶺南峰上設下了陷阱等著你去。」
寒松齡道:「尊駕所指的他們,可是趙宗源?」
缺唇老者搖著頭道:「不是,是三佛台的人,其中有兩個使者,還有一群三星幫中調集回來的高手,趙宗源不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會暴露他的真正身份的。」
寒松齡道:「他屬於三佛台!」
缺唇老者道:「這個老夫不大清楚,他派我們來時,只說要引起二虎相鬥。」
寒松齡懷疑地道:「朋友,你沒說假話?」
缺唇老者淒厲地笑了一陣道:「寒松齡,站在報復的立場,老夫確實不該對你說實話,但是,站在還債贖罪的立場,這是老夫還債的最後機會了,寒松齡,你也許不會相信,人,只有當他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才會真正體會到善與惡的明顯分界。」
白鳳公主粉臉上掠過一絲憐憫之色,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她發現這個缺唇的老大,似乎並不如他外表那麼醜陋,於是,她目光移向寒松齡臉上,但是,她所看到的,卻令她心冷。
寒松齡冷冷地笑了笑道:「朋友,設陷阱,他們以什麼為餌?」
缺唇老者道:「以孔雀真人。」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道:「他還活著?」
缺唇老者慘然搖頭道:「是的,他還活著,雖然,他自己並不想活著。」
寒松齡俊臉變得既緊張又激動,不自覺的右腳一加勁,厲聲道:「他們把他怎麼了?現今他身在哪裡?」
吃力地喘著粗氣,缺唇老者被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鳳公主忍不住輕輕地叫道:「松齡,你……你踩得太重了。」
寒松齡慢慢的把腳移了下來,冷冷地道:「尊駕說啊,快說。」
缺唇深深地猛吸了幾口大氣,從雪地上撐起身子坐起來道:「他們讓他仍保存著那口氣,但卻沒有任何人能救活他!」
寒松齡星目中泛著血絲道:「他們仍在峰上的松海洞裡?」
缺唇老者道:「就是那裡,不過,寒松齡,老夫方纔已說過了,浪子所說的全是真話,孔雀真人確實曾經叫他帶那兩句話給你的。」
寒松齡冷冽地道:「朋友,你的話說完了沒有?」
缺唇老者猛然打了個寒噤,連喘了好幾口大氣,吃力地道:「說完……了。」
白鳳公主驚駭地道:「松齡,他……他的罪真的非死不足以贖嗎?」
寒松齡心中暗自一歎,冰冷地道:「朋友,你走吧!」
缺唇老者已嚇昏了頭,脫口吃力地道:「是的,老夫準備走了,寒松齡,你下手吧!」
白鳳公主聞言大急,急叫道:「你這個人,還呆在這裡幹什麼嘛?快走啊,他,他不殺你了啊!」
好像一下子沒想通,缺唇老者用力搖搖頭,猛地一躍而起,轉身就向峰下跑,—面大叫道:「菩薩有靈,請聽著,老夫這一輩子如再做一件惡事,便不得好死。」話說完,人已跑出去二十多丈了。
寒松齡轉身走到浪子屍體旁邊,凝視著那具已僵硬的屍體,耳中彷彿又響起第一次初見時浪子所說的那些妙語以及那張處身險境中的面容。
一片淡淡的淚光浮動在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於中,他感傷地自語道:「是上蒼要孤立我,還是我給你們帶來了不幸?兄台,兄台,你能告訴我嗎?你能嗎?」
隨著那低沉的話聲,寒松齡泛白的面上滾下兩顆清淚。
白鳳公與她身側早已趕到的憶蘭妹妹,這時第一次看到寒松齡落淚,她們雖然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但卻猜想得出那將是個什麼樣令人痛心的不幸遭遇,然而,她們卻從未見他流露過,因此,她們一直以為他只有一顆鐵石般的心,因此,寒松齡的淚,使她們覺得意外,但卻並不覺得新奇,此時,在她們心中所感受到的,只有他那份一直掩蓋著的悲愴與孤寂。
似乎並沒有想到身側的另外兩個人,白鳳公主移步走到寒松齡身邊,淒聲道:「松齡,人生百年,終需一死,他說過,不是嗎?他說過真正的勇士,只死一次,他算得上是個捨己為人的真正勇土,是嗎?」
寒松齡仍然凝視著那具屍體,不言不動。
白鳳公主感傷的輕歎一聲道:「松齡,如果他地下有知,我想他一定不希望你如此兒女情長,記得嗎?他曾說過,『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血的債,松齡,我們需要血來還,他們絕不會上門來還,是嗎?因此,我們得自己去要。」
寒松齡沉甸甸地抬起頭來,深沉地道:「是的,我們得自己去討。」話落揮袖抹去臉上淚痕,轉向白鳳公主道:「白鳳,你與她們姊妹先進鎮山關,那裡有家鎮山老店,你們就在那裡等我。」
白鳳公主一呆道:「你呢?」
寒松齡道:「我要去會幾個朋友。」
白鳳公主道:」擺陷阱等著你的朋友?」
寒松齡心知瞞不了心思靈巧的白鳳公主,坦然地點點頭道:「他們留不下我。」
白鳳公主笑了笑道:「他們能留下得了我,是嗎?」
寒松齡怔了一陣道:「你一向少在江湖走動,過不慣那種餐鳳露宿的生活,因此。我不希望你去。」
白鳳公主仍然那麼奇特地笑道:「因為我是公主?」
寒松齡聽出白鳳公主話中帶氣,不由劍眉一皺,輕聲道:「你不高興了?」
白鳳公主幽幽地望了寒松齡一眼,沒有開口。
沉重地輕歎一聲道:「我實在不希望你跟著去冒險,也不願意你去見那種場面。」
白鳳公主幽怨地道:「永遠都不見?可能嗎?」
寒松齡道:「也許不可能,但是……」
白鳳公主道:「那我要去。」
寒松齡不安地道:「浪子說過那是陷阱,你何必……」
白鳳公主更堅決地道:「就因為那是陷阱,所以我一定要去,你能回來,你絕不會留我在那裡,你不能回來的話,你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活著?」
話已說得很明白了,患難見真情,寒松齡凝視了白鳳公主好一陣子,才突然道:「白鳳,我完全明白了。」
美目中突然浮現了淚光,白鳳公主輕笑道:「我們一起去了」
寒松齡笑了笑道:「是的,一起去,以後,任何陣仗,我們都同赴,日子久了,你就會完全習慣我們餐鳳露宿的日子了。」
白鳳公主高興地嬌笑一聲道:「你能習慣的,我都能,我也是人嘛!」
寒松齡笑了笑道:「憶蓮她們也去?」
白鳳公主猶疑了一下,道:「叫她們先到鎮山關去好嗎?」
沒等寒松齡開口表示意見,憶蓮已搶先道:「公主,你能擔得起的鳳險,我與姊姊也擔當得起,你能受得了的苦,我們更能受得了,公主,為什麼就一定要我們獨自置身於事外呢?」
白鳳公主道:「憶蓮,你要知道,這並不是去玩的。」
憶蓮道:「假使去玩的話,我與姊姊說什麼也不與你們同去,就因為這不是去玩,所以我們非去不可。」她把你們兩個字說得特別重些。
白鳳公主臉上—紅,輕叱道:「貧嘴!」
憶蓮仲仲舌頭,轉向寒松齡道:「寒公子,我家公主是不反對了,現在,你的意見怎麼樣呢?」
寒松齡為難地道:「姑娘,他們說過那是個陷阱,因此……」
憶蓮道:「寒公子,如果你怕我們吃虧,那就別再往下說了,我與姊姊絕不在乎那些,如果,寒公子,你不願意我們與你同行,那當然,我們絕不去,是嗎?姊姊?」
憶蘭點點頭道:「妹妹說的是。」
寒松齡看看白鳳公主,轉向憶蓮道:「姑娘口齒伶俐,寒某說不過你。」
憶蓮嬌笑一聲道:「還望寒公子多包涵,小女子方才失禮了。」
話落含笑檢衽一福。
寒松齡笑了笑道:「姑娘言重了。」
白鳳公主望了望寒松齡道:「我們這就動身嗎?」
寒松齡點頭道:「是的,這就走吧。」話落轉身向浪子的屍體走過去。
白鳳公主道:「我們把這位壯士葬在這裡嗎?」
寒松齡在浪子屍體旁蹲了下去,沉重地道:「不,我要帶著他!」
白鳳公主一怔道:「帶著他?」
寒松齡伸出兩臂把浪子的屍體托了起來,低沉道:「我要,更多的人陪他離開這個世界,走吧!」話落大步向峰上走去。
白鳳公主沒有再開口,移步走在寒松齡身邊,憶蘭妹妹仍跟在後面。
天色,開始昏暗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6:58
第 七 章 翻天玉狐
夜黑如墨,寒鳳怒吼,摩天嶺南峰就高聳在墨黑寒冽的夜幕裡,地上纖塵不染的積雪,反映出一絲絲微弱的光芒,憑藉著這點微弱的光芒,依稀可以看到雪地上此時正有四條人影在飛馳著,方向是朝著松海洞勁鳳吹動他們的衣袍飄舞生響,冷鳳雪野高峰上,使人睹狀有高處不勝寒之感,這四個人,就是寒松齡與白鳳公主以及憶蘭姐妹。
距松海洞最多不超過百丈了,但淒淒黑夜之中,寒松齡卻聽不出一絲異響,這使他多少有些焦急起來,他,相信他們不會猜到他要來,因為,沒有—個人曾通知過他到這裡來,當然,他們也不可能猜他真會碰到浪子。
這些,既然都不可能,這靜,似乎就顯得太不尋常了。
寒松齡心中正在猜測著對方可能安排下怎麼樣的陣仗,突然,前面二十丈左右處、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叫道:「什麼人?」
寒松齡聞聲心頭一沉,猛可裡停住腳步,集中目力向前望去,但卻看不到二—卜丈外,這使他心頭又為之一震,對方能看到他,而自己卻看不到對方,這是證明那人功力將遠在他之上。
寒松齡略略遲疑了一下,才待開口,突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你又是什麼人?」
寒松齡聞聲不山一喜,自語道:「雷電迫魂雲飛龍。」
寒松齡身邊的白鳳公主輕聲道:「你認得他?」
寒松齡道:「嗯,他是三佛台創始人的後人,我在進音夢谷之前也與他接過頭了。」
白鳳公主接著又問道:「前面說話的那個人你可認得?」
寒松齡搖搖頭道:「不認得,可能是三星幫的眼線。」
白鳳公主心頭一緊道:「那我們是不是要去幫幫他呢?」
原先發問的那個聲音又道:「前面那位朋友,問話答話有個先後,朋友,你是哪條線上的?」
雷電追魂雲飛龍冷笑道:「什麼線上的繩上的,摩天嶺又不是你家的私產,你可以來少爺我就不能來嗎?」
對方也毫不客氣地冷笑道:「朋友,看來你是存心趟渾水來的了?三星幫的哥們可不是怕事的。」
雷電追魂正色道:「各位是三星幫的?」
原先說話的人,氣焰萬丈地冷笑道:「正是,朋友,看起來兩位中沒有寒松齡在內,因此,我勸兩位最好還是識點務的好。」
寒松齡聞言一怔,暗忖道:「兩位?莫非那另外一人是四絕書生宮寄霞?」心念一動,低聲道:「咱們再向前走走。」話落當先向前走去,三女緊跟在他身後。
寒松齡才剛動身,前面一個清朗的聲音已開口道:「識時務進為俊傑,至理也,至理也。」
三星幫的那人道:「這位朋友說得極是,很對不住,兩位請轉頭吧。」
那清朗的聲音又慢條斯理地道:「猛虎不吃回頭之食,好馬不吃回頭之草,回轉者,難以哉。」
此時,寒松齡等人已向前移近了六七丈,寒松齡已可以看清前面十二三丈的人物了。
那說話之人,一身玄色儒生衣,質地與剪裁具屬上品,手上拿著一柄清理書塵的拂塵,長有三尺,根根白絲,欺霜賽雪,雖然看不清面貌,但只由他頸項間的膚色,寒松齡猜測其年齡當在二十以上。
儒生身側站著手握長鞭,腰插短劍的雷電追魂雲飛龍。在兩人對面,一字排開立著五個灰袍漢子,正中間一人,年約四十上下,一雙蛇眼,滿臉橫肉,狀甚猙獰殘暴。
蛇眼漢子獰笑一聲道:「你是四絕書生宮寄霞?」
儒生一揮拂塵,朗笑道:「哈哈……天下該屠該絕之徒,比比皆是,何獨,」我寒某四絕之多?實乃大不平也?」
蛇眼漢子冷笑道:「姓宮的,不必咬文嚼字,今天你們如果真是衝著爺們來的,長話短說,爺們接著就是了。」
雷電追魂冷笑道:「蛇眼蛟,你這算是叫陣嗎?」
蛇眼蛟冷森森地露齒一笑道:「就算是本香主叫陣,你姓雲的又待怎的?」
側臉望望四絕書生,雷電追魂笑道:「兄弟,聽到了沒有,這位朋友眼睛長高了,居然看不清咱們了。」
四絕書生搖頭晃腦地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蛇鼠之輩,亦能壯大,真是悲哉,悲哉!」
蛇眼蚊冷笑一聲道:「姓宮的,有種的,你出來,少賣弄口舌之能。」
雷電追魂聞言笑道:「兄弟,叫你了。」
四絕書生宮寄霞一搖三擺的大步走到蛇眼蚊面前站住,道:「小生在此恭聆教言,閣下請!」
蛇眼蛟只聽過四絕書生之名而未聽過此人武功如何,見他年紀輕輕,心中並無畏怯之念,冷笑一聲道:「何只教言,老子還要教訓教訓你這瞎眼窮酸呢。」
話才說完,左臂一抬,對準四絕書生門面就是一掌,右手五指彎曲,暗中搗向四絕書生小腹。
距離近在咫尺,蛇眼蛟出手很快,發招又突然,幾乎動手,招便遞到了。
寒松齡見狀一愣,心頭不由為之一震。
就在寒松齡—怔之際,突見四絕書生上身一晃,拂塵向上一揮,人卻仍然站在那裡不動。
蛇眼蚊猛可裡顫動了一下,雙臂就那麼生硬的僵在那裡了。
寒松齡暗自點了點頭,忍不住低聲自語道:「好身手,好身手。」
白鳳公主輕聲問道:「松齡,那個使鞭人的身手比之他如何?」
寒松齡道:「伯仲之間。」
白鳳公主心中暗喜,輕聲道:「松齡,日後我們與他倆聯手,三佛台,高手再多,咱們也用不著怕他們了。」
寒松齡搖搖頭,凝重地道:「你低估了三佛台的實力了,三佛台既能統領今日武林,勢力由中原伸展到關外,絕非偶然的事,三山五嶽,誰能肯定有多少奇人異士。」
白鳳公主一怔道:「你怕?」
寒松齡豪邁地輕笑一聲道:「我怕我還找他們嗎?」
白鳳公主又道:「你是說沒有必勝的把握是嗎?」
轉臉望著白鳳公主,寒松齡道:「是的,我沒有把握,你怕嗎?」
白鳳公主輕鬆親切地笑『了笑道:「你不怕,我會怕嗎?」
寒松齡笑了笑,沒再開口。
周圍四個三星幫的漢子等了許久,見蛇眼蚊雙掌就那麼一直貼著四絕書生的衣服,始終沒有再往前推動,都迷惑地瞪大了眼睛,突然,其中一個猜測道:「莫非香主被制住了!」
四絕書生聞言大笑道:「哈哈……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話落手中拂塵猛烈一揮,吱的一聲掃在蛇眼蚊頸上,血光一閃,蛇眼蚊那顆頭顱已滾落地上,噴灑的血滴落下之前,四絕書生已退回雷電追魂身邊!
剩下的四個大漢見狀先是一怔,接著大吼聲中,一齊飛身躍向二人。
雷電追魂雲飛龍冷喝一聲道:「兄弟,這次該我了!」聲落右手一抖,那柄油黑的長鞭已抖了出去。
四絕書生沒有開口,人卻沒閒著,雙肩一晃,早已撲了出去。
「啪啪」兩聲脆響才起,兩聲慘號已凌空向左右兩側飛射出去,直落向摩天嶺南峰兩側峰下,慘厲的號叫聲,在黑夜之門一中,顯得格外刺耳。
雷電追魂霎問放倒兩個,右手一振,長鞭向左一偏,突然發現另外兩個已倒在四絕書生腳邊了,急忙抖手收回招式道:「兄弟,你這是怎麼說的?」
四絕書生轉身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啊。」
雷電追魂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吃東西時,就沒見你少吃些,那底下的一句怎麼你就不說了。」
四絕書生正容道:「世間萬事一理通,既有弟子服其勞之說.兄弟怎敢讓兄長口齒多勞動呢?」
雷電追魂搖搖頭道:「咱們倆說不通,日後會見盟主時,但願你也那麼服其勞。」
四絕書生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雷電追魂一呆道:「什麼?你那種服其勞是專對我的?」
四絕書生道:「從一而終,是為忠臣烈士也。」
雷電追魂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兄弟,碰上你,我真是倒霉定了,行了,現在咱們不說這些了,你點子多,想想下一步怎麼走法?」
四絕書生道:「你我雖非主客,亦屬貴客,此去無多路,必有主人倒履相迎也。」
雷電追魂點點頭,移步向前走去,一面道:「兄弟,說話說簡單點,別那麼酸氣沖天,叫人聽了發悶行不行了」
四絕書生道:「兄長之言,敢不從命。」
雷電追魂咧咧嘴道:「夠了,夠了,兄弟,我服了你了,少來兩句吧。」
白鳳公主與憶蘭姊妹自從兩人對話開始,便一直都在笑,直待兩人住了口,白鳳公主才收住笑容道:「這位書生說話可真能令人噴飯,松齡,你可知道他的名字?」
寒松齡道:「他叫宮寄霞,也是三佛台創始人的後人,咱們也得跟上去了。」話落當先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白鳳公主好像突然又想到了問題;開聲道:「松齡,雲飛龍所指的盟主,是不是就是你?」
寒松齡一怔道:「你怎麼會想到是我?」
白鳳公主道:「你曾與雲少俠見過面,而盟主二字又是他說的,他的語氣中不是很明白的顯示出四絕書生並沒有見過盟主嗎?而你也沒見過他呀!」
雲飛龍曾與我比試過,那時,我並不知道他是三佛台創始者的後人。」
白鳳公主心思靈巧,聞言立時明白過來,道:「你勝過他,因此,你是盟主?」
寒松齡道:「但我沒有跟宮寄霞比過。」
白鳳公主道:「那時你尚未進冷潭谷,武功卻超過雲飛龍了,此時宮寄霞又怎會是你的對手呢?」
寒忪齡道:「但我覺得還是由三佛台創始者的後人為盟主較合理些,因此,我想讓宮寄霞當盟主。」
白鳳公主不解地道:「為什麼?只為了他是三佛台創始者的後人嗎?」
寒松齡深深地歎了口氣,沉重地道:「假使沒有三佛台的三位創始人以性命相換,寒家己絕了後了。」
白鳳公主聞言一怔道:「你是他們救的?他們捨命救你一定有原因,是嗎?」
寒松齡沉重地道:「你要知道?」
白鳳公主輕聲道:「你現在心情不好,又何必再提那些呢?日後,我想我會知道的。」
寒松齡輕輕地嗯了一聲,沒再開口。
兩人身後一丈外的憶蘭姊妹互望了一眼,憶蓮輕聲道:「姊姊,你有沒有看出來,公主變了很多。」
憶蘭一怔,輕聲道:「公主怎麼變了。」
憶蓮道:「公主的性情。」
「性情?」
憶蓮輕聲道:「過去在音夢谷中,公主從未遷就過別人是嗎?現在,她好像處處都在遷就寒公子。」
憶蓮被妹妹這麼一提,好像突然發現了似的輕輕地拍手道:「是啊,真想不到。」
億蓮笑道:「其實,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就互相瞭解了。」
億蘭道:「這樣最好了,也省得我們操心,說實在的,也只有寒公子能配得上咱們公主。」
憶蓮輕嗯了一聲,還沒開口,突聽前面十五六丈外響起一個沉渾的聲音道:「兩位可來得真快啊?」兩人前面的寒松齡突然停止腳步,冷聲道:「是三星幫主!」
只聽四絕書生朗聲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在此荒山野嶺之中,巧遇三星幫之主大駕,誠所謂幸會也。」
三星照命沈殿臣冷笑一聲道:「四絕書生,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二位既然擺平了老夫五個手下,必是衝著我三星幫來的無疑了,老夫此來,可不是什麼巧相逢。」
雷電追魂冷笑道:「那麼沈幫主此來是準備替貴幫五位兄弟討債來的了?」
三星照命冷然一笑道:「兩位既然登上了摩天嶺南峰,必定是為松海洞之事而來的了,冤有頭,債有主,那筆帳,老夫當然要算,不過,卻並不急在一時,假使兩位有那份興致的話,老夫願先領二位到松海洞一遊。」
四絕書生與雷電追魂聞言心頭一震,三星幫主成了引路使者,那麼,他後面潛伏著的人該是什麼身份呢?四絕書生冷笑道:「閣下貴為一幫之主,竟成了引路使者,不才等何幸,獲此殊榮,慚哉愧哉。」
三星照命冷冰冰地道:「三位意下如何,何不直言,老夫不想與二位鬥口。」
彼此互望了一眼,雷電追魂冷冷一笑道:「任閣下布下天羅地網,我也要一闖。」
三星照命冷冷地笑了一聲,轉向四絕書生道:「宮大俠怎麼說?」
四絕書生冷冷地道:「既來之,則安之。大駕至誠相請,不才何德何能。敢不從命。」
三星照命獰笑一聲道:「這麼說兩位都答應了。」
雷電追魂冷聲道:「沈幫主請。」
三星照命冷笑——聲道:「兩位請跟老夫來。」話落轉身大步向前走去,二人緊跟在他身後。
目注三人的背影,白鳳公主不安地道:「松齡,我們得快趕上去,三星幫一幫之主,才只是個引路之人而已,那裡一定有高人在等著,別讓他們吃了虧。」
寒松齡低沉地冷笑一聲道:「他們既然設下陷餅等我,他倆先現身,他們的陰謀必然暴露,這叫螳螂撲蟬,黃雀在後。」話落向左側一個高聳的尖峰一指,道:「我們從這裡走,到洞頂上去。」話落轉身向峰頂上走去。
在四人到達峰頂的同時,三星照命也恰好引著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生到達洞前廣場上。
四絕書生向四周打量子一眼道:「大幫主我們引到此,想必是要不才等一開眼界,何不見主人出來相見呢?」
三星照命冷笑一聲道:「那得看兩位夠不夠份量。」
雷電追魂冷冷一笑道:「沈幫主可是有意先稱稱咱們?」
三星照命冷然一笑道:「老夫確有此心,兩位哪位先上?」
雷電追魂劍眉一揚,冷笑道:「雲某先討教幾招。」話落一抖鳳雷鞭就要出手,突然間,一個雄渾而低沉的聲音道:「沈幫主,慢著。」
三星照命聞聲如聞聖旨,忙恭身道:「本座遵命。」
三星照命話聲才落,他身後石崖下人影連閃,飛躍上兩個衣著鮮明、滿面傲氣的五旬老者,兩人身法輕靈,落地左右一分,轉成對面而立之勢。
兩個老者方站好,崖下紅鶴般的沖天躍出一個一身紅衣年在二十六八歲的紅衣青年。
三星照命一見此人,忙道:「稟少主,本座沒發現寒松齡,卻引來了他的兩個同黨。」
紅衣青年點點頭道:「摩天嶺上找不到他,鎮山關內必能找到,山君易居賢說他已出了音夢谷,絕不會錯,沈幫主,你可曾吩咐手下不要打草驚蛇?」
三星照命急急地應道:「本座吩咐過了。」
紅衣青年冷聲道:「那就好了,但願這一次,沈幫主,你沒有再把事情弄糟了。」
三星照命吶的地道:「本座不敢。」
由三星照命的卑恭曲膝的神態,以及紅衣人所提的山君易居賢,寒松齡突然想列此人可能就是三佛台老大之子翻天玉狐,目光不由向他臉上望去。
只見此人面如銀盆,劍眉朗目,鼻直口方,雖然,那兩片紅唇薄得有點殘酷,但卻仍不失為一個英挺、俊逸的人物。
紅衣人目光從三星照命臉上,移到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兩人身上,冷做的一笑道:「兩位大概就是近年來名震關外的雷電追魂雲飛龍與宮寄霞吧?」
四絕書生冷笑道:「閣下紅衣罩身,容貌俊灑,要非不才雙月亮些,幾乎還分不出男是女呢!想來,閣下就是名震宇內的翻天玉狐易星南了?」
雖然聽得出四絕書生在罵他,紅衣人卻不生氣,冷聲一笑道:「在下正是易星南。」
四絕書生冷笑道:「冰天雪野,有勞大駕久候,宮寄霞於心難安,此時,既已見面,豈好再浪費光陰。」
陰森森地獰笑了一聲翻天玉狐易星南道:「易某以為,時下多擱—段時間,兩位在人間就多停留片刻,嘿嘿,卻沒想到兩位竟然先不耐煩了。」
四絕書生冷冷地道:「人云,除惡務盡,此刻首惡巨邪當前,宮某生性急躁,不除不快,非有意與閣下過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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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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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37:14
翻天玉狐臉色一沉,冷笑道:「初至關外,易星南就聽人說有個四絕書生,口齒犀利能言善道,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哼哼,只可惜此地非舌戰之所,閣下空有一張利嘴,嘿嘿,卻沒有使用機會了。」
四絕書生冷笑道:「世云:無力之理不伸,宮某早期有見於此,是以,也頗學』廠點仲理之力,閣下何不試試?」
翻天玉狐易星南臉色一沉,獰聲道:「宮寄霞,要在易某面前賣弄你的武學,你這是班門弄斧。」
雷電追魂忍不住插口道:「姓易的,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我之間,勢如水火,沒有什麼好說的,雲某二人到此,可不是來聽你恐嚇的,擺出來吧。」
翻天玉狐狂笑一聲道:「哈哈……姓雲的,你說的對,就衝著你這一句話,易某必給你個痛快。」
猛然向前跨出一步,雷電追魂冷笑道:「雲某要看看誰給誰痛快,請!」
翻天玉狐冷然一笑道:「慢著,易星南今夜到摩天嶺南峰,說實話,可不是為了兩位而來的,既然寒松齡沒來,易某收拾下二位,也不虛此行,不過,在兩位上路之前,易某想請兩位看看易某人的安排夠不夠慎密周祥。」話落高聲道:「列位請出來吧。」
翻天玉狐易星南話才出口,洞前廣場的三面崖下突然飛躍上三條人影,個個身如輕煙,動如流星,顯然都是武功造詣極高之人。
「這位人稱山君易居賢,兩位沒見過吧?話落再指指身邊一個身著綠袍,雙目深陷,臉色慘白,形如惡鬼般的七旬老者道:「兩位可認得這一位?」
兩人心頭同時—沉,但卻未形之於色,四絕書生冷冷地道:「鬼火前輩,一向不介於武林幫派中,晚輩二人何幸,竟勞前輩大駕相候。」
鬼火陰森森地道:「小子,老夫聽說江湖上出了個武功所向無敵,膽敢破老夫綠磷芒的狂妄小輩寒松齡,因此,今夜老夫才來教訓教訓他。」
四絕書生心中,對鬼火有所顧慮,有意說動他,讓他置身事外,聞言忙道:「前輩可曾查過寒松齡為何要破前輩的暗器?」
鬼火老臉突然一沉,冷聲道:「老夫不管那些,凡破老夫暗器之人,就是對老夫不敬。」
四絕書生臉色一變,冷聲道:「如果前輩的暗器是要置那人於死地呢?」
鬼火蠻橫地道:「那是他該死。」
四絕書生忍不住狂笑道:「日後前輩遇上武功高於你的人,那也是前輩該死了。」
鬼火聞言突然跳了起來,厲聲道:「什麼?你這小輩說什麼?」
雷電追魂忍不住脫口道:「鬼火,殺人不過頭點地,閣下仗著一點旁門暗器,竟然想橫行霸道,懾服世人,世間無知無恥之徒,閣下可列首位了。」
鬼爪般的右手猛然探人懷中,翻天玉狐一把按住他的手道:「前輩慢著,這兩個狂徒,用不著前輩動手,等下晚輩一定捕拿下他們給前輩發落。」
鬼火正在氣頭上,聞言怪眼一翻,吼道:「放手,你敢管老夫的事?」
翻天玉狐朗笑一聲道:「前輩,晚輩斗膽也不敢管你,家父寫信託前輩相助的只是對付寒松齡啊!」
鬼火語氣一緩道:「你抬出三佛台來壓我?」
翻天上狐陰沉無比,一見鬼火軟了下來,立時臉色一變,硬逼道:「前輩怎麼說出這種話來了,家父對前輩可無不敬之心,前輩既然執意要做,晚輩自然不敢相阻。」話落收回手去。
鬼火沒有立刻抽出手來,老臉陰晴不定不停地變幻著。
洞頂上,寒松齡見狀連忙放下浪子的身體,輕聲急促地道:「把劍給我。」
白鳳公主把劍遞給寒松齡緊張地道:「你要下去?」
寒松齡冷聲道:「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鬼火。」
白鳳公主急聲道:「但是,目前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的計劃呀。」
寒忪齡堅決地道:「我顧不了那許多丁,我不能眼看著他們兩個吃虧。」話落就要往下走去。
就在這時,鬼火突然大笑道:「哈哈……老弟,老夫不過是跟你鬧著玩而已,你可別是認成真了。」
寒松齡止住前進的腳步,目前的危機雖然暫時乎息了,他的心情卻反而更重了,因為,連不可一世的鬼火對三佛台都如此畏懼,足見三佛台潛力之雄厚已達無人不怕的程度了。」
翻天玉狐態度立時一變,笑道:「前輩言重了,晚輩怎麼敢?」話落臉色—整,指著最左邊的一個白髮蒼松面如蒼蒼古月般的老道士道:「兩位可認得這位嗎?」
盯視了老道很久,雷電追魂才感慨地冷聲道:「假使晚輩沒情錯,前輩該是名動一時的三虎一條龍中的塞北遊龍真一道長。」
老道士淡漠地道:「貧道正是。」
雷電追魂冷冷地道:「三虎一龍,俠名久聞,三虎死得不明不白,沒想到一條龍如今竟然獨自改變了行俠的路線了。」
塞北遊龍真一道人沉聲道:「無量壽佛,失言招禍,小施主言重了。」
雷電追魂還待再諷刺幾句,突聽四絕書生搶口道:「姓易的,引見是都引見完了,你的計劃可就是這些嗎?」
翻天玉狐冷笑道:「二位身後就是松海洞,可知道誰在裡面?」
四絕書生宮寄霞冷笑道:「閣下散出風聲,不是說孔雀真人就在裡面嗎?」
翻天玉狐笑道:「確實在裡面,兩位想必是來救他的吧,怎麼不進去呢?」
洞頂上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飛身就要往下跳。
白鳳公主一把拉住他道:「松齡,別……」
寒松齡俊臉一變,急聲道:「你放手,快!」
白鳳公主緊拉住不放,急聲道:「松齡,我們用得著急在一時嗎?」
這時,只聽四絕書生冷笑道:「進去好讓閣下把我們封在洞裡?」
翻天玉狐笑道:「易某的計劃確實是如此。」
雷電追魂接口道:「姓易的,你把寒松齡看得太癡愚了。」
翻天玉狐朗聲笑道:「哈哈……事實上恰巧相反,三星幫數次栽在寒松齡手中,絕非完全敗在武功上,寒松齡的機詐絕非常人能比,但是,這次易某卻認定了他非上當不可。」
四絕書生冷笑道:「一廂情願的想法。」
翻天玉狐道:「絕非一廂情願,孔雀真人五年前冒殺身之禍,背著寒松齡奔逃於寒水江上,他對姓寒的有再造之恩,寒松齡只要一見他在洞內,絕無不進去之理,那時,鬼火前輩只要灑下一把毒磷火封住洞口,合我幾人之力,要把洞口填住,該無問題吧。」
洞頂上的寒松齡呆了一呆,回頭看看自鳳公主,自嘲似的白語道:「他沒有猜錯,看來我寒松齡還是欠缺了些。」
白鳳公主柔聲道:「松齡,我願意你欠缺這些。」
四絕書生呆了一陣,才冷笑道:「毒,夠毒的,只可惜閣下沒等著他。」
翻天玉狐臉色一沉地道:「但卻等到兩位了,雖非所望,卻聊勝於無,把這兩個給我拿下來!」
翻天玉狐身側兩個老者應聲而出,—閃落在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身前,動作快捷如雷電。
就在兩個老者飄落的一瞬間,洞頂上響起一個冰冷寒森的聲音道:「姓易的,你等到我姓寒的了。」
寒松齡的突然現身,幾乎完全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所有的目光也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似乎沒有人想到該怎麼說出幾句話來打破這沉寂得極不向在的僵局,靜默,就這麼罩住了眾人。
四絕書生宮寄霞上下打量了寒松齡好一陣子,首先打破僵局,開口輕聲問雷電追魂道:「兄弟,是他吧?」
雷電迫魂自發現在場的這些敵人之後,自知憑他與四絕書生之力,絕難計得便宜,因此,心中—直在憂慮著,寒松齡的突然出現,使他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突然放了下來,雖然,他此時尚不能確定寒松齡的武功精進到什麼程度,但只憑寒松齡當日臨別之前所說的那些活,他以能斷定寒松齡既能出得冷潭谷,功力必然大有進境,當日他未逃冷潭谷之前,自己都敵不過他,此時自然將更凌駕於自己之上了,這種判斷,只使他覺得如同獲得了穩定靠山般的安心而無絲毫妒意。
雷電追魂開朗地長笑一聲道:「唸書的,我以為是不是他,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些才是。」
四絕書生宮寄霞被武林譽為四絕中的一絕,就是心計過人,他一見雷電迫魂突然有心情說笑了,心中就已猜到自己想的沒錯了,雖然,他由寒松齡俊逸文弱的外表而對他的武功是否有雷電追魂所說的那麼深奧心存猜疑,但卻未形之於色,也朗笑一聲道:「哈哈!吾兄差矣,耳聞難定虛實,目睹始能為真,愚弟心有所惑,一故問之也。」
雷電追魂笑道:「兄弟,夠了,夠了,你說幾句簡單中聽的話行不行,少之乎者也幾句吧。」話落臉色一整,轉向寒松齡道:「寒兄弟,這就是我過去提到的宮家兄弟。」
寒松齡聞言放下臂中浪子的屍體,肅容作揖道:「小弟寒松齡拜見宮大哥。」
嘻笑之聲一收,四絕書生急忙還禮,一面叫道:「寒兄弟千萬別來這個,咱們三人之中,今後以你為首,寒兄弟如此多禮,那還成什麼體統呢?」話說得簡潔明快,絲毫不拖泥帶水。
寒松齡鄭重地道:「宮兄之言差矣,事有本末,人有長幼。
小弟願聽命於兩位兄長,宮兄如看得起寒松齡,幸勿再提此言。」
四絕書生宮寄霞眸子一轉,笑道:「寒兄弟,咱們目前先不談這些,這裡有四位朋友等著咱們招待,咱們就以待客的本領來決定為首之人如何,當然,如果寒兄弟以為我與雲大哥武功難與你相提並論的話,自然可以提議反對,如何?」
四絕書生的話說得很絕,寒松齡就算明知自己功力遠在二人之上,也難以啟齒說兩人確實不如自己,一時之間,倒真被他難住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聞言忙道:「宮兄弟說得極是,兄弟完全贊成。喂,寒兄弟,你還猶疑什麼?莫非你以為功力真個遠超過我倆?」
寒松齡被雷電追魂一逼,脫口道:「小弟不敢。」
四絕書生正等著這句話,聞言忙道:「那就這麼決定了。」
寒松齡本想再加以解釋,轉念一想,等下一交上手,只要自己盡可能地不動手或暗中相助二人,事情照樣地能迎刃而解,想到這裡,他把到口的話又嚥了回去。
三人的話,翻天玉狐易星南等四人全聽清楚了,以鬼火之見,早就要動手收拾這三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小輩了,但卻被翻天玉狐阻住了。
四絕書生的話說完不久,翻天玉狐突然朗笑一聲道:「哈哈……那位白衣兄台就是寒兄,寒松齡嗎?」話聲嘹亮清朗,中氣十足,入耳可知其人內功必有極深造詣。
目光突然凝注在翻天上狐易星南那張美玉般的俊臉上,寒松齡淡漠地道:「不錯,在下正是寒松齡。」
翻天玉狐易星南點點頭,朗聲道:「寒兄少年英雄,武功蓋世,寒劍現於關外,聲威震晃九洲,古今少年英傑,少有能出寒兄之右者,著實令人艷羨佩服之至。」
冷漠地笑了笑,寒松齡道:「尊駕過獎了,你我立場不同,勢如水火,尊駕何不開門見山,說說正題。」
翻天玉狐朗笑道:「兄弟所說的,全是正題,聽山君易前輩說,寒兄平定了音夢谷,不知寒兄見過那位名動宇內、艷絕人寰的白鳳公主沒有,寒兄重恩相加,不知那位公主以何相報?」
這些話,寒松齡極難作答,冷冷地道:「尊駕之言,寒某是否有答覆的義務?」
翻天玉狐朗笑一聲道:「寒兄請勿誤會,兄弟是順口問問而已,寒兄貌如金童,英挺不凡,那位白鳳公主日後縱然以身相許,武林中人也將信得過她不是為了報寒兄之恩而追隨寒兄的,蛤哈……小弟多言了。」
翻天玉狐的話,正好擊中寒松齡心中的隱憂。而使寒松齡無聲以對。
崖頂上的白鳳公主聞言芳心一震,略一思付,移步就要下去。
憶蓮一把拉住白鳳公主,低聲道:「公主,寒公子也許不希望我們現身。」
白鳳公主堅定地道:「但是我卻必須下去。」
憶蘭道:「為什麼?公主,他們還沒有動手啊,我們下去也幫不上忙啊!」
白鳳公主沉聲道:「易星南離間我與他,他的個性我瞭解,如果我不下去,易星南將輕而易舉地使我們分開。」
憶蓮一怔道:「離間?公主,你是說……」
白鳳公主恨聲道:「此人心如蛇蠍,狡詐如狐,你再想想他方纔所說的話就明白了。」
翻天玉狐易星南一見寒松齡臉色陰晴不定,就知自己所擔心的已成事實了,心頭一震,朗聲笑道:「寒兄沉吟不語,難以開口,想是兄弟猜測之言無誤了,武林中的朋友,必然會有與兄弟一般的想法,寒兄用不著為此擔心,兄弟這裡,先向寒兄道賀了。」
四絕書生忍不住開口道:「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成人之惡,易星南,你心存妒嫉而含沙射影,只有三歲孩童才會中你挑撥離間的毒汁,朋友,這樣的心計,宮某人勸你少動些。」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一聲,以低沉的聲音道:「宮兄不要多管,他說的也許全對。」
寒松齡話聲才落,身後丈許處突然響起一個嬌脆清晰,入耳如乳鶯新啼般的聲音道:「是的,松齡,如果我一直不現身,他的話,日後你我都將百口難辯,但是,現在我在場,日後你的身邊也將永遠有我,他的好計,也將永遠難以得逞。」話落寒松齡身側出現了艷麗懾人的白鳳公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7:36
眾人都覺得眼前一亮,落在她臉兒上的目光,誰都捨不得驟然收回,再—次,場中又陷入沉寂中了。
呆了好一陣子,四絕書生碰碰身側的雷電追魂雲飛龍,低聲道:「大哥,你見過嗎?」
雷電追魂急忙收回視線,道:「見過什麼?」
四絕書生凝重地道:「世間能稱得上艷絕天下的真正美人?」
雷電追魂想了想道:「今天以前,我想都沒有想到過美的極限會到哪裡,現在,我算是找到頂點了。」
四絕書生一改暗笑常態,贊同地道:「是的,大哥,這可以算得上是極限也是頂點了,難怪易星南心存妒意,要處心積慮地破壞他們。」
雷電追魂—呆道:「你也嫉妒?」
四絕書生點點頭道:「如果,我與易星南位相處,我也會嫉妒,尤其,她對寒兄弟的稱呼,實在令人氣短,不過,可惜我與易星南地位不同,而她稱呼的人卻是寒兄弟。」
雷電追魂笑了笑道:「她總算是屬於咱們這一邊的了,咱們寒兄弟的光彩,也是咱們大家的光彩。」
四絕書生宮寄霞點點頭道:「雲大哥,盟主由寒兄弟當是對的,我們絕不能讓他屈居於你我之下。」
雷電追魂笑道:「這不是廢話嗎?誰說我要當盟主了,除非你想。」
四絕書生一怔沉聲道:「大哥,你真不瞭解我?」
雷電追魂一聽他語氣說重了忙道:「兄弟,我如果真不瞭解你,這話我也不會出口了。」
四絕書生開朗了,笑了笑道:「知弟莫若兄,此非欺人之談也。」
雷電追魂搖搖頭道:「兄弟,就這一點我不瞭解,你為什麼對我總忘不了那套會沖昏了人的酸話?」話落重又轉向寒松齡。
白鳳公主美日逐個掃過那四張驚異的面孔,冰冷冷地道:「他,不能回答各位的問題,因為他無法回答,但是,我卻能。」
話落,一停又道:「姑娘我流落異域,離鄉背井,避難於音夢谷中,各位所加諸於我的是離間分化,使我連一處安身之所都沒有,二十年來,我只遇到一個無求於我,而暗助我於我的人,無心博我歡心而卻真心待我的人,他,雖非離國之人,但卻與我同樣的孤單無依,我,雖非江湖中人,但卻與他同樣地遭受著江湖中人的圍困,唯有真正孤單的人,才知道什麼是孤獨的淒涼,唯有患難中相依的人,才知道什麼是患難中的真情,易星南,你死了那條離間的心吧,姑娘我追隨他,既不是為了報恩,也不是為了私利,為的,只是姑娘我內心的這份真情,寒松齡與永遠屬於他的『白鳳』無人能離間分化他們的真情,」話聲激動而悲憤,雖然,自她一個少女口中但然說出那個難以啟齒的情字,極不尋常,但那個字所給人的印象,除了那份動人的真情之外,卻沒有絲毫使人覺得難堪與不尋常的感覺。
四絕書生首先脫口叫道:「好,公主說得極是。」
翻天玉狐易星南勉強地笑了笑道:「公主,實話,在下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公主,你突然現身,易星南不否認你確確實實地粉碎了在下的計劃,不過,在下卻很高興公主能出現,因為,這樣在下才可以當面奉告公主你,寒松齡絕難逃出在下的掌握。」
白鳳公主冷笑道:「你想叫我離開他?」
翻天玉狐冷聲威脅道:「公主如果是個明白人,當能看得出大局,易星南實言相告,如果你離開寒松齡,三佛台下任問人都不敢傷害你。」
白鳳公主粉臉兒突然一沉,冷笑道:「姑娘我很明白,易星南,真正不明白的是你,姑娘我再說一遍,白鳳永遠只是寒松齡的白鳳,沒有任何人能使我離開他。」
翻天玉狐的深沉狡詐心思,好像突然消失了,他冷酷暴戾地大聲道:「我就能叫你離開他,你看看好了:我叫寒松齡死無葬身之地。」
白鳳公主沒有理會他,側臉望著寒松齡,輕聲婉轉地道:「松齡,你聽到了嗎?」
寒松齡笑了笑道:「你不該使人太難堪啊!」
白鳳公主輕笑道:「不這樣,狐狸尾巴又怎麼露出來呢?」
白鳳公主話一出口,兩人同時會心地笑了,親呢之情自然流露出來。
翻天玉狐易星南作夢也沒想到處心積慮設計的一套奪取白鳳公主的計劃,會這麼突如其來地完全落空,目睹二人的親呢之情,心中那份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冷喝道:「寒松齡。易某單挑你了。」
翻天玉狐的轉變,使鬼火等人覺得十分意外,一個個臉上都流露著訝異之色。
寒松齡冷冷道:「姓易的,寒某絕不使你失望。」話落就要向前走。
四絕書生眸子一轉,朗笑一聲道:「寒兄弟,這一場交給我如何?」
寒松齡一怔道:「宮兄,他指明要會小弟啊!」
四絕書生道:「如果他能擊敗兄弟,自然就能會得著你。否則,這頭一場,我就要先奏一功了。」
寒松齡聞言心頭突然一動道:「宮兄的意思是……」
四絕書生知道寒松齡要說什麼,朗聲笑道:「兄弟我正是那個意思,相信寒兄弟不至於跟我搶這頭一個吧?」
寒松齡怔了怔道:「宮兄,小弟並無意於……因此,小弟以為……」
宮寄霞怔了怔道:「寒兄弟,咱們既然已有約在前,便無毀約之理,不管寒兄弟本意如何,這頭一陣,我是要定了,除非,嘿嘿,寒兄弟你堅持不讓。」
寒松齡為難地思忖一陣道:「宮兄,請。」
四絕書生朗笑一聲道:「哈哈……寒兄弟,承讓了。」話落慢條斯理地揚揚手中折扇,就要動身。
四絕書生的能力雷電追魂非常瞭解,急上一步,一把拉住四絕書生,雷電追魂脫口道:「兄弟,你可想清楚了你是去會誰嗎?」
四絕書生急忙遞了個眼色給雷電追魂,表示自己心裡明白,然後道:「這不是廢話嗎?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去會的是誰呢?」
翻天玉狐易星南武功得自其父真傳,年事雖然不高,武功卻已震懾武林,三佛台對外大小事情全由此人出面,文爭武鬥,從未失手過。雷電追魂只擔心四絕書生有失,哪顧得去觀察他的眼電,聞言急聲道:「兄弟,那你該知道才是啊?」
寒松齡心思靈敏,察言觀色,已知四絕書生非翻天玉狐對手,心念暗自一轉,大步向翻大玉狐走去。
一把推開雷電追魂的手,四絕書生脫口低聲道:「大哥,難道你真要寒兄弟把盟主推掉?」話落不等雷電追魂開口,飛身躍阻在寒松齡面前,道:「寒兄弟,慢來,咱們不是已商量好了嗎?」
望著四絕書生,寒松齡誠懇地道:「宮兄,你心中另有打算是嗎?」
朗聲一笑,四絕書生道:「有話待會兒再談,別怠慢了客人。」話落,轉身大步走向翻天玉狐易星南道:「易兄,久聞三佛台下,玉狐智計武功,凌駕江湖群倫之上,小弟心慕已久,今日有幸相會,嘿嘿,小弟斗膽想在易兄手上討教兩招。」
翻天玉狐美夢成空,正有滿腔怒火無從發洩,聞言冷冰冰地道:「少廢話,有種你動手吧!」
三星照命沈殿臣見狀突然冷笑一聲,飛身搶到翻天玉狐身側,盯著四絕書生道:「宮寄霞,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與本派少主交手,由老夫送你上路已綽綽有餘了,來吧!」
四絕書生掃了三星照命沈殿臣—眼,不溫不火地笑道:「小生雖然落魄江湖,一事無成,但卻還算得上是個人,是以,嘿嘿,小生不想與非同類的東西動手。」
三星照命聞言大怒,暴喝一聲道:「老夫殺了你!」話落,搶上一步,揚手就是一掌,出手迅捷威猛,似有倒海之勢。
四絕書生宮寄霞表面上雖然談笑自若,好像全無預防,事實上,早已暗中將功力凝於雙掌上了,見招朗笑一聲道:「看來不陪是不行了。」聲落右掌已然揮出,輕鬆灑脫。大有泰山崩於前不為變色之溉。
兩人距離不到五尺,掌勢幾乎才一拍出,便已接實,砰然一聲大響,迴旋的氣流,捲起漫天飛雲,在飛雲瀰漫中,各自向後退了—步。
似乎沒料到四絕書生會有這般深厚功力,三星照命見狀先是一呆,接著翻腕拉出背上長劍,冷喝一聲,飛身急如驚電般地撲向四絕書生,人還未到,奪命三招已隨手使出,顯然他已存下速戰速決之心了。」
三個斗大的劍光,帶著令人眼花的寒芒,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內,攻到了四絕書生面前,來勢之急,令人心寒。
四絕書生對三星照命的拿手三劍,本來早有耳聞,但卻沒料到他一動手就施展出來,見狀心頭一震,手中折扇一開,接著當胸劃出一道密封扇牆,雙足一點地面,向後倒射出三尺多遠。
扇牆把三星照命凌厲的劍勢緩了—緩:四絕書生雖然未被三星照命傷到,但卻失去了先機,人未站定,三星照命凌厲的劍招二次攻到,振腕連出九劍,每三劍連成一式,從四面八方罩向四絕書生宮寄霞。
冷漠地瞥了一跟,翻天玉狐輕蔑的朗笑了—聲,望著寒松齡向白鳳公主道:「真是不自量力,哼!」
翻天玉狐話聲剛落,突見三星照命灑出的劍幕湧出一片白影,白影再現、立時急如燎原烈火般墳向四周散射出去,把劍幕撕開—個方圓足有丈餘的大缺口。
向打鬥中的二人掃了一眼,寒松齡也以同樣的語氣道:「不錯,真是不自量力。」
聞言眸子一轉,一眼看到四絕書生的扇招,翻天玉狐玉臉突然一變,脫口道:「玄扇七式?」
鬼火見狀也凝重地附和道:「不錯,是玄扇七式,原來這個小輩是那老鬼的徒兒,無怪乎如此猖狂。」
玉面突然一沉,翻天玉狐易星南突然開聲冷喝道:「住手!」
聲如洪鐘,震人耳鼓。
四絕書生志在與翻天玉狐動手,聞聲攻出兩扇,逼住三星照命的劍勢,飛身向後飄去。
三星照命原想收拾下四絕書生,在翻天玉狐面前重震聲威,卻沒想到幾乎被四絕書生所制,羞怒之下,暴喝一聲,雙手緊抓劍柄,一式長虹貫門,身劍合一,猶如一道驚電般地飛刺向四絕書生心窩。
玉面突然一沉,翻天玉狐上身微微一晃,突如輕煙般的一閃消失於眾人之前。
白鳳公主見狀粉臉微微一凜,一雙美目不由自主地掃向寒松齡的俊臉,她發現那張一向淡漠的俊臉上正閃著驚訝之色,於是,她那顆芳心也不安起來了。
眼看那柄閃著森森冷芒的長劍就要觸到心窩上了,四絕書生卻依然凝立不動,就在劍尖剛觸到衣服的一剎那問,突然停下來了,三星照命右手腕脈已落入站在他右側的翻天玉狐易星南手中。
冰冷地望著三星照命沈殿臣,翻天玉狐易星南陰沉地笑道:「沈幫主,我的話你聽到了嗎?」
三星照命一聞笑聲,老臉上立時為之色變,顫慄不安地低聲道:「稟告少主,本座全聽到了。」
陰冷地笑了笑,翻天玉狐易星南道:「這麼說,你是有心要叫我失信於人了?」
一聽話更重了,三星照命老臉上立時冒出冷汗,脫口辯道:「本座不敢。」
翻天玉狐冰冷地道:「沈幫主,那麼對方纔的舉動,你怎麼解釋呢?」
三星照命惶恐地道:「啟稟少主,本座當時太衝動了。」
俊臉突然一沉,翻天玉狐陰冷地道:「沈幫主,這就是你唯一的解釋嗎?身為—幫之主,你覺得該用衝動這兩個字嗎?」
三星照命聞言毛骨悚然,脫口道:「少主,本座知罪了。」
鬆開左手,翻天玉狐冰冷地道:「既然你全明白,沈幫主,你知道該怎麼做,我想,不用我說出來吧?」
三星照命一張老臉突然變成死灰色,恐怖地道:『少主,本座也曾為三佛台竭誠效命過。」
陰冷地哼了一聲,翻天玉狐道:「你也替三佛台送掉了關外的三星幫,沈幫主,如果你認為還有什麼要解說的,你可以等此間事了與我同到三佛台去走一趟。」
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已被決定了,三星照命癡立了好一陣子,突然蒼涼地長歎一聲,道:「唉,少主,不用去了,老夫當年既然投靠了三佛台,一切便算交給三佛台了,老夫自知錯不在失散了三星幫,而是未能及時阻住寒松齡進音夢谷,少主,老夫說的可對嗎?」
翻天玉狐俊臉上毫無表情,冷冷地道:「沈幫主,你還想說些什麼?」
三星照命緩緩把劍橫架於脖子上,淒厲地長笑一聲道:「哈哈……老夫縱然再想說什麼,此刻既非其時,亦非其地,但願那些與老夫有同樣過錯人,能免蹈老夫覆……」
右臂突然輕輕一揮,在翻天玉狐易星南一聲冷哼聲中,三星照命橫架於頸上的劍已被一股無形力量向後推了過去,那個「轍」字還沒出口,一顆頭顱已滾落地上了,血噴如泉的無頭屍,站立了許久,才砰然一聲,跌在雪地上。
統領關外群雄,無人敢櫻其鋒,三星照命曾有過顯示赫一時的光輝,他知道這些是誰給他的,但是,他卻一直沒想到這些人家能付與他,也能從他手中收回,而且,還連帶著他一條性命。
白鳳公主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談笑聲中,殺人而不改色的人,她一隻冰冷的小手,不自覺地緊緊抓住寒松齡的手,潛意識中,她覺得身側的人兒正面對著一個殘酷冷血的惡魔。
山君易居賢精眸中流露著恐怖之色,三星照命臨死前的話他全聽到了,而算起來,他犯的錯似乎比三星照命更大些。
塞北遊龍真一道人,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但卻未形之於色,鬼火一張老臉依然那麼陰沉,使人無法看透他心在想什麼!
翻天玉狐冷冷地向地上的屍體掃了一眼,突然把目光凝注在白鳳公主迷人的粉臉上,陰冷地笑道:「公主,只要你不離開寒松齡,總有一天,在下會讓他蹈此人覆轍的,你等著瞧吧。」
白鳳公主下意識地把抓住寒松齡的小手緊了緊,冷聲道:「我就不!」
寒松齡道:「姓易的,寒某人此刻就在你面前,大話少說兩句,拿出事實來吧。」
翻天玉狐朗笑道:「哈哈……易星南言出必踐,寒松齡你不用急,等在下打發了這位朋友後,自然會拿事實給你看。」話落轉向四絕書生宮寄霞道:「宮寄霞,你那份定力,令人佩服。」
四絕書生朗聲道:「易星南好大喜功,言出法隨,小生為恐江湖傳言失誤,故而以身相試。」
翻天玉狐冷冷一笑道:「你覺得如何?」
四絕書生宮寄霞道:「江湖傳言,果然不假,不過,宮某仍想以身試試尊駕那蓋世的武功。」
翻天玉狐長笑一陣道:「哈哈……宮寄霞,事實上你自知絕非易星南對手,你想與易星南過招,只不過是存著僥倖心而已。」
話落一頓,俊臉突然一沉,冷聲笑道:「你動手吧。」
四絕書生宮寄霞暗自聚功於右臂之上,朗朗一笑道:「姓易的,你不怕我偷襲:你我之間的距離可不遠。」翻天玉狐冷笑道:「宮寄霞,老實說.易星南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卜。」
四絕書生宮寄霞心知翻天玉狐暗中已有了準備,聞言朗聲道:「宮某也有同樣的想法,你信不信?接著。」
折扇一開一合,扇影突現倏失,一閃點向翻天玉狐門面,出手奇快無比。
翻天玉狐嘴裡雖然說不把四絕書生放在心上,心中卻不敢大意分毫,—見扇招,脫口叫道:「好一招『雀屏飛梭』!」喝聲中,身子向右一側.滑步移位,向右飄射出七尺多遠,行動如電。
四絕書生存心先聲奪人,見狀收招換式,冷喝一聲道:「再接宮某這招『扇風沙影』試試。」話落右臂一抬一圈,倏然掃了出去。
扇面才開,狂鳳突起,捲起漫天白雪,急如飛沙般地捲向翻天玉狐。
飛雪掩蔽了視線.翻天玉狐本能地對準前面捲到的飛雪拍出了兩掌,企圖震散飛雪,打開視線,哪知雙掌才出,左側五尺左右處突然襲來一片冷鳳,快得使人連轉身都來不及。
俊臉駭然一變,心中殺機突起,冷叱聲中,雙足猛然一點地面,凌空激射而起,直上七八丈高,四絕書生攻到的扇鳳恰好從他腳下飄過去。
翻天玉狐人在空中漫妙地連翻了幾個身,漫天銀芒突然在他離地二丈左右如冰雹驟雨般地暴灑下來,籠罩的面積足有六丈方圓。
雷電追魂雲飛龍見招臉色駭然一變,脫口叫道:「翻天絕劍,兄弟,退!」
本來四絕書生宮寄霞一見翻天玉狐凌空躍起,就知道不好,但卻沒想到他來勢會如此之快,竟連退避的時間都沒有了。
雖然沒有把握能敵住他這一招,但卻不能束手就戮,四絕書生暗自把心一狠,折扇突然向上一揚,「啪」的一聲,展出一片扇網護頭頂。
眼見四絕書生宮寄霞已無法脫出翻天玉狐的劍幕,雷電追魂忍不住大喝一聲,飛身躍出,抖手一鞭向空中的翻天玉狐掃去。
雷電追魂雲飛龍鞭才揚起,寒松齡電飛身躍了出去,但卻正迎上一直監視他的鬼火。
鬼火見寒松齡年幼,揚掌對準寒松齡硬劈過來,存心與他較內功。
寒松齡心急救應四絕書生,見招冷喝一聲,揚手拍出一掌,道:「回去!」
兩人都在向前飛躍,掌才拍出,便已接實,轟然一聲大響,地上浮雪被激盪的掌鳳吹起七八丈高,瀰漫了數丈方圓。
在飛雪瀰漫小,鬼火連退出四五步遠,一雙深陷的精眸中閃射著難以相信的驚駭光芒。
寒松齡前衝之勢也被鬼火—掌阻擋下來,落地上身一晃,再度飛身射了出去。
翻天玉狐急速下降的劍勢被雷電追魂阻撓減弱了許多,驟然被阻,雖然壓下的劍勢,仍然突破了四絕書生的扇幕,直攻而入。
沒想到自己嚴密的扇招竟會阻不住翻天玉狐的劍勢,四絕書生突見無數劍尖透進扇幕,不由大吃一驚,收扇回招自保,已不可能,情急之下,身子猛然向後一仰,平貼在雪地上,把距離又拉遠了些許,才想貼地倒縱出去,劍尖卻已襲到胸前了。
直到此時,四絕書生宮寄霞才想到自己是真的完了,雙目盯著那些寒森森的劍尖.眼睜睜地看著它們直刺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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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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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37:57
第 八 章 孔雀真人之死
就在那些劍尖將要碰到四絕書生的身子剎那間,一道冷森刺骨的寒芒,急馳如電般地平貼著四絕書生的胸腹平掃出去。
掙掙一陣脆響才過,那片急壓而下的劍幕便突然消失了。
四絕書生微微一怔,立時躍身站起,目光一掃,只見翻天玉狐正自滿臉狐疑地站在身前八尺以外,自己身側不遠處,岸然站著手持玉劍的寒松齡,但是,那劍上卻仍封著劍鞘。
那邊,鬼火直等到飄浮的飛雪落盡,才發現寒松齡不但沒有站在原地,甚至還把四絕書生救了出來,再轉眼向雪地上一看,竟沒找到寒松齡被震退的腳印,心中既驚又恐,悶聲不響探袖掏出五顆磷火彈,準備出手。
塞北遊龍真一道人深知磷火彈的霸道歹毒,見狀心頭暗自一凜,忙道:「岳兄打算怎地?」
鬼火聞言轉向塞北遊龍毫無表情地道:「收拾姓寒的小輩。」
塞北遊龍望了翻天玉狐一眼,故作不滿地冷笑一聲道:「岳兄莫非怕易公子收拾不下他?」
鬼火生性雖然陰毒暴戾,卻還不敢公然得罪三佛台,聞言略一思忖道:「老夫可沒想這麼許多,老道,你可別會錯了意。」
翻天玉狐此時插口道:「岳前輩,此人交給我了。」
鬼火一怔,不滿地道:「易公子,老夫出面截擊他,為的是誰,你可要弄明白了,凡事老夫不插手則已,一插上手,決無中撤回之理,這一場是非,我是管定了。」
翻天玉狐今夜樣樣事都覺不如意,聞言冷笑一聲道:「岳前輩,你擔心晚輩收拾不下他嗎?」
鬼火醜臉一板道:「老夫可管不了那許多。」
又是一件令人惱火的事,翻天玉狐此時正在煩躁之際,聞言立時大怒,大笑一聲道:「這麼說,岳前輩是打算連晚輩也算在內了?」
鬼火雖然專橫,但卻不敢跟三佛台為敵,壓下滿腔怒火。冷聲道:「這是什麼話?」
翻天玉狐易星南冷笑道:「晚輩就在姓寒的前面,前輩暗器一出手,不是連晚輩也算在內了嗎?」
鬼火一時為之語塞,老臉連變數次,冷哼一聲,狠狠地把一把磷火彈裝入懷中,冷笑道:「老夫原就不該前來,易大公子,老夫認輸了,此間的事,老夫絕不插手了。」
翻天玉狐易星心情緒正在惡劣之中,聞言冷笑道:「前輩既然無意插手,晚輩也不便相強,一切聽憑前輩自主。」
鬼火氣極冷笑了一陣,轉身就要離開。
飛身掠落在鬼火身前,塞北遊龍低聲道:「岳兄,易星南今夜心緒不寧,你一定看得出來,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既到了關外,岳兄如不相助,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在三佛台前,咱們也說不過去,不是嗎?,」
鬼火心頭一動,暗忖道:「老道說得有理,我如果與他計較,一來顯得量小,二來如果真出了差錯,三佛台只怕連我也得算上一份,不划算。」心念一轉,去意立消,歎了口氣道:「但是,他的話實在太欺人了。」
塞北遊龍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但卻未形之於色,笑了笑道:「岳兄,咱們年紀都一大把了,何必跟他一個孩子計較這些呢?算了吧。」
這邊,塞北遊龍安撫下鬼火。那邊的翻天玉狐易星南與寒松齡已再次搭上了話,翻天玉狐冷笑一聲道:「寒兄好快的身手啊!
兄弟不才,想領教你幾手高招,寒兄,拔劍吧!」
寒松齡向身後眾人看了一眼,沒有回答翻天玉狐的話,卻向眾人道:「雲兄,宮兄,你們可否先去守住洞口,白鳳,你也過去。」
雷電追魂遲疑不決,四絕書生已領會寒松齡話中之意,暗中拉拉雷電追魂的衣角,示意他照寒松齡的話做,然後走到白鳳公主面前,莊重地道:「公主,請!」
白鳳公主一片心思完全放在寒松齡身上,微微一笑道:「兩位兄長請先行,小妹等一下再去。」
四絕書生雖然一向能說善道,但面對著這位麗人時,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寒松齡知道白鳳公主的心思,淡淡地笑了笑道:「白鳳快過去,這裡的一切我都應付得了。」
白鳳公主黛眉一鎖道:「但是,他們有三個人,而你只有一個。」
翻天玉狐朗聲道:「白鳳,在下與姓寒的之間,勝負未分之前,他們誰也不會出手。」
白鳳公主粉臉一沉冷冷地道:「你叫誰白鳳?」
翻天玉狐一怔道:「寒松齡不是叫你白鳳嗎?」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他是他,你是你。」
翻天玉狐心中立時湧上了一陣莫可名狀的酸意,怔立了好一陣子,才狂笑道:「哈哈……好,很好,白鳳公主,憑你這句話更堅定了易星南與寒松齡誓不兩立的決心了。」話落充滿殺機的目光突然凝注在寒松齡身上。
白鳳公主粉臉微一變,冰冷而又堅定無比地道:「易星南,有本事,你拿來對付本姑娘好了。」
翻天玉狐陰陰地笑道:「公主,易星南此生絕不會對你下手的。」話聲誠懇而柔和。
翻天玉狐易星南的話,使白鳳公主覺得心情更加沉重,她看得出易星南的表情並非出於做作,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此人對寒松齡的威脅更大。
寒松齡轉過頭對白鳳公主道:「白鳳,你不要再說了,他說得對,寒松齡與當今的三佛台勢同水火,絕難並存,你把他們兩個也叫下來,先進洞中等我吧,洞內有位道長,也許需要你照拂一下。」
白鳳公主啟動了一下朱唇,但卻被寒松齡搖頭阻住了,她幽幽地望了寒松齡一眼,轉身向洞口走去。
目送白鳳公主婀娜的身軀停在洞口之後,翻天玉狐才轉過頭來向寒松齡道:「寒松齡,現在你可以放心動手了吧?』易星南在放倒你之前,將無法撲到那裡。」
寒松齡微微一怔,突然怪異地笑出聲來,那笑聲再配上他凝注著翻天玉狐的目光,使人覺得格外難堪。
玉面倏然—冷,翻天玉狐無法忍受地冷聲道:「姓寒的;有什麼好笑的?」
仍然以那種目光盯著翻天玉狐,寒松齡道:「朋友,你以為我怕你偷襲他們?」
翻天玉狐寒著臉道:「不信你試試看?」
寒松齡道:「不錯,寒某確實要試試,不過,在動手之前,寒某要先明白地告訴你—件事實。」話落俊臉上笑容突然一收;冰冷地道:「朋友,你不是姓寒的對手。」
一振健腕,古劍灑出一道耀眼寒光,斜指著寒松齡的咽喉,翻天玉狐暴烈地道:「姓寒的,拔劍吧!」
朝那柄寒光閃射的劍身上望了一眼,寒松齡拾起握劍的右手,揚揚那柄帶鞘的寒劍道:「朋友,在你進招之前,寒某自有辦法把劍鞘退下來,寒松齡已說過了,朋友,你要與寒某動手,實在還差了一截。」
平日,以翻天玉狐的陰沉個性,無論如問也不會臨陣動怒的,但是,此刻當著白鳳公主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
玉臉肌肉起了—陣牽動,翻天玉狐眸子中殺機一熾,冷喝一聲道:「拿命來吧。」
斜伸的古劍,修然一平,也未見他手臂怎麼振動揮舞,冷森森的古劍,突然間化成了一片寒光奪目的劍網、如一波隨鳳突起的巨浪,帶著無法阻擋的衝撞之力,向著寒松齡壓了過來,威勢令人膽寒。
寒松齡口頭雖然說得輕鬆,私底下卻早已有了準備,見狀身子倏然向左一晃,引得翻天玉狐劍勢一偏,人卻突然向右縱出七八尺遠。
翻天玉狐原本看準了寒松齡身子偏轉的角度,絕不可能突然扭轉方向的,是以劍才跟著他偏了過去;卻沒想到寒松齡竟能大背常理地突然向右閃去,見狀心頭不由為之一震。
寒松齡的身法,雖然使翻天玉狐覺得意外、但卻沒有影響他攻敵的速度,左腳斜踏小半步,猛一用勁,身子倏然一偏,以一招「狂鳳擺柳」調回攻擊方面,嘿嘿一陣冷喝聲中,連攻出九劍之多。
九劍在方位不停的轉動中政出去,速度快捷,劍法輕巧靈活,乍看起來,就似在了九個不同的方位各有一人向寒松齡發劍,使人無法看出寒松齡到底有沒有還招迎擊。
這時,洞口白鳳公主的左右兩側同時落下了憶蓮姊妹,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竟然誰也沒發覺到。
眼睛仍盯著鬥場,四絕書生有點迷惑地道:「雲大哥,你說他武功比你高,怎麼一上手就居於下鳳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也是滿腹狐疑,聞言不耐煩地道:「我又怎麼知道呢?」
四絕書生急道:「你不是說與他動過手嗎?」
雷電追魂見寒松齡沒佔上鳳,心中就焦慮得緊,當下沒好氣地道:「不知道,不知道,別煩人了。」
四絕書生皺皺眉頭,嘴唇啟動了一下,才把到口的話強忍了下去。
對面,塞北遊龍真一道人心中也暗暗著急,但卻不敢形之於色,恰在這時,鬼火一拍他的肩膀,道:「老道,真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有一套呢?」
塞北遊龍全神貫注在打鬥上,鬼火突如其來的一拍,把他嚇了一跳,心中正自不痛快,這一拍,更拍出了火來,老臉一翻,本想發作,話到嘴邊,又忍了下來,冷漠地道:「你指的是誰?」
鬼火曾與寒松齡對過一掌而被震退,心中正在暗恨著他,聞言道:「當然是易星南了,難道還會是那個言過其實,浪得虛名寒小輩嗎?」
塞北遊龍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忖道:「浪得虛名?哼,你連他倉促中的一掌都接不住,還說人家浪得虛名,話怎麼說得出口來。」心中雖然這麼想,嘴裡可沒說出來,故意凝重地道:「岳兄,不是猛龍不過江,這小子既然敢公開向三佛台叫陣,說不定還有什麼絕活呢?咱們還是小心戒備著為是。」
鬼火聞言一怔道:「岳兄,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戒備的呢?」
塞北遊龍雖然知道鬼火說的是事實,但心中卻總存著那種萬一的想法,當即不由自主地脫口道:「貧道仍以為戒備著點為是。」
鬼火又迷惑地望了塞北遊龍一眼,道:「道兄,何必多此一舉呢?」
塞北遊龍迫切的目光仍然盯著鬥場,沒有再開口。
轉眼之間,翻天玉狐已攻了近百招了,寒松齡仍然沒有拔劍,只以帶鞘的寒劍招架著,看起來,完全是一種一面倒的形勢。
四絕書生越看越心寒,想再問雷電追魂,卻怕他此時因心急而暴躁,再碰一個人釘子,目光一轉,突然想起還有個白鳳公主,忍不住脫口道:「公主,你看戰局如何?」話落轉過臉來,才發現白鳳公主身側又多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但卻沒有心情去想她們是怎麼來的。
白鳳公主心中雖然也有些著急,但神色間卻比兩人平靜的多,聞言輕聲道:「他現在的境況我並不擔心。」
四絕書生心頭一動,忙道:「公主是說他有取勝把握?」
白鳳公主平靜而肯定地道:「是的,他有。」。
四絕書生不解地道:「那他為什麼不拔劍還手呢?」
白鳳公主道:「他說過到必要的時候他會拔劍的。」
四絕書生移目向場裡看了一眼,只見翻天玉狐劍網綿密如織,四面八方,遮天蓋地地湧向被圍的寒松齡,再想起翻天玉狐在武林中的聲威,那顆才稍微安定了一點心,立時又湧上了無法彌平的波濤,急聲道:「會不會他連拔劍的時間都沒有了?」
白鳳公主突然笑了道:「宮大哥,你不瞭解他,也不解他那柄劍,松齡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
四絕書生俊臉做微一紅,但依然問道:「公主,你此刻真的一點也不擔心?」
白鳳公主粉臉兒上掠過一沫淡淡的紅暈,莊嚴地道:「說不擔心,那是欺人之談,不要說與他搏鬥的人是名震江湖的武林梟雄,就算他同一個全不會武功的人動手,我也會擔心他一時大意而有閃失的。」
四絕書生雖然仍不敢全信,但已不似方纔那麼焦急了,點點頭,凝重地道:「公主,這叫關心則亂,照這樣說來,公主只是擔心他未來的境遇了。」
白鳳公上美眸中突然間籠上一片重重的憂鬱,沉重地道:「他雖然沒有告訴我他未來要會的是什麼人,但他卻曾說過,他沒有必勝把握的,我說過,他不說沒有把握話。」
四絕書生點點頭道:「是的,公主,未來的關卡的確很艱難,也很多,但關卡總是一個一個過去的,現在擔心也沒有用,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不是嗎?死,並不一定像人們想像中的那麼可怕啊!」
向打鬥的二人掃了一眼,白鳳公主突然失聲笑道:「假使你以為我是怕死了失去他,那就錯了,我知道,生與死,我都不會離開他的,只是,我不願意我們死後;他仍有遺憾留在人間!」
四絕書生眸子中異光閃射了好一陣子,以敬佩的聲音,莊嚴地道:「公主至純真情,足感天地,宮寄霞為寒兄弟感到慶幸,此戰兄弟有信心了。」
這時,翻天玉狐已攻了兩百招了,雖然,寒松齡一直沒有拔劍,但翻天玉狐卻一直沒傷到他。
白鳳公主望了四絕書生一眼道:「事實上,你仍在擔著心,是嗎?」
四絕書生俊臉突然又—紅,就在這時,他肩頭突然被雷電追魂拍了一把,道:「兄弟,快看,好戲來了。」
四絕書生宮寄霞猛然回頭來,恰在此時,打鬥中的寒松齡開口道:「朋友,三佛台就只教了你這些嗎?」話聲才落,濛濛的銀色劍幕中原本只有一點的紅影,突如煙火爆炸般地突然擴展開來,硬把劍幕逼開—個大洞。
四絕書生呆了一陣脫口道:「那紅光是什麼?」
雷電追魂已不似方纔那麼緊張了,聞言道:「管他是什麼?反正現在輪到看咱們這邊的了。」
目光移向白鳳公主,四絕書生道:「公主,宮寄霞的確不瞭解寒兄弟那把劍,這片紅影該是那劍上的劍穗?」
白鳳公主點點頭道:「是的,那是劍穗,宮兄只要看下去就知道那劍穗的功用了。」
紅影的範圍越擴越大,翻天玉狐易星南雖然使盡了全身功力,一劍連一劍地突擊猛攻,但卻不但不能壓回那片紅影,甚至連阻止它擴大的功用都沒有,也許是用勁大多還是憤怒難制,他那張原本白晰的俊臉此時已然漲得通紅如血丁。
翻天玉狐的突然被迫由主動變成了被動,使鬼火心中有一種顏面被挽回的喜悅,因為,由翻天玉狐的居於劣勢的情形,可以證明他並不遜於他.但那種喜悅只有一閃便被另一個不安的念頭壓住了,因為,他潛意識地覺得寒松齡威脅了自身的安全;塞北遊龍心中暗自掠過一絲喜悅,但他另有打算,並不形之於色,側過臉來望向鬼火道:「岳兄,恐怕你我得準備救應了。」
鬼火沒有再反對,探手入袖摸出一把磷火彈,陰沉地冷笑一聲道:「老夫知道怎麼做可似分散姓寒的那小子的注意力。」話落向洞口的白鳳公主掃了一眼。
塞北遊龍心頭暗自一沉,急忙道:「易星南志在那個小姑娘,岳兄如果貿然出手,萬一傷著她,易星南說不定會與岳兄翻臉成仇呢。」
鬼火陰沉地;冷笑一聲道:「其實,老夫也不忍心那麼做,說來倒也奇怪,老夫竟會對她生出愛惜之念,因此,不到萬不得以的時候,老夫不會下手,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岳兄相信易星南總該知道自己的命與那個小丫頭孰重孰輕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8:21
塞北遊龍不便明加阻止,聞言略一思忖道:「岳兄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有些事是使人很難預料,就以岳兄對那小姑娘的感受來說,誰會想到呢?」話落轉面向著鬥場。
鬼火心頭突然一動,暗忖道:「對啊,也許這小丫頭能使天下任何男人忘卻凶戾之氣,而不忍加以傷害,看來老道的活倒是值得考慮了。」
紅影仍在不停地向四面推展著,一波接一波,既無空隙也無破綻,使人無法估計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終止。
翻天玉狐易星南的信心開始動搖了;情緒也漸漸緊張起來,潛伏在心底的殺機也跟著升了起來。
驀地,翻天玉狐連攻七八劍,把湧上來的紅影一阻,突然長嘯一聲,騰空射上去十幾丈高。
翻天玉狐雙足幾乎才一離開地面,寒松齡突然清朗地叫道:「雪兒!」
喝聲才起,一道白影已衝霄而起,瀰漫的紅影,也在白影衝起的一瞬間,倏然消失。
人在空中連翻了幾翻,一片劍幕突如飛泉怒瀑般地直灑而下,範圍足有五丈方圓。
一見劍勢;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立時同時驚叫道:「翻天絕劍,小心!」
兩人的話幾乎才說了一半,那片白濛濛的劍幕已對準寒松齡壓了下來,來勢之快,使人難以想像。
靜立的身子突然一晃,一片紅影霍然爆射開來,如一片輕忽飄動的紅煙,向上浮托而去。
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傳說中的模糊念頭,塞北遊龍脫口驚叫道:「彤雲彌六合!」
鬼火心中也正在思考這怪異奇快的招法,聞言心中一亮,也跟著驚叫道:「寒劍紅穗啊,對,『彤雲彌六合』下一招是『劍飛九。。。。。。」
鬼火的話還未說完,下壓的劍幕與上浮的紅影已然接上了。
錚錚連聲聲中,突然傳來翻天玉狐的悶哼聲,漫天劍芒突如其來的完全被紅影吞沒了。
心知寒松齡再來的一招會是什麼,塞北遊龍略一猶疑,突然大喝一聲,道:「慢著,老夫來了。」話落人已急如閃電般地衝進紅影,橫身阻在翻天玉狐面前,但卻並不動手攻擊,也不閃避。
血紅的劍穗劃過塞北遊龍胸口,帶起一道血光,塞北遊龍卻依然凜立不動,這倒完全出乎了寒松齡意料之外。
不自覺地把手向內一收,劍穗突然停了下來,一雙迷茫的目光,也跟著盯在塞北遊龍臉上。
塞北遊龍原先就猜測寒松齡不會貿然殺一個不抵抗的人,是以才沒有出手招架,事實上,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動手,必會引起寒松齡另一招殺手,自己絕難破解,所以才冒險智取的。
寒松齡一收招,塞北遊龍也顧不得自身的傷是輕是重,回身探臂抱住翻天玉狐,飛身向來路上躍去,前後變化,也不過轉瞬之間而已。
見狀心知上當了,寒松齡冷哼一聲道:「兩位還想走嗎?」話落橫跨出一步,才待縱身撲上去,突聽四絕書生大叫道:「寒兄弟,磷火彈,退。」
聞聲陡然轉過身來,突見九點綠光,分成三組,按上中下三路,正對著自己急馳過來。
寒松齡冷冷的哼了一聲,一揚寒劍,直迎上去。
四絕書生見狀大驚失色脫口道:「接不得。」
鬼火卻得意地大笑道:「哈哈……晚了。」
在鬼火笑聲中,三組綠光在寒松齡身前不到三尺的地方,突然碰撞了一下,萬點綠光,急如雨點般地向寒松齡身上飛散過來。
劍眉軒動了一下,右手一振一揮,一片白色劍幕已護住全身,寒松齡對著綠光如雨的磷火點衝了上去。
鬼火得意地大笑道:「小輩,你錯看了那些火點了,它們在你劍上,照樣可以燃燒,然後,蔓延。」
鬼火的話只說了一半便突然停住了,千雙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睜得大大地直盯著寒松齡揮動出的劍網,茫然中帶著壓制不住的驚訝表情。
原來,那密如急雨濃煙的綠火點,一接觸到寒松齡的劍幕,便完全熄滅捎失了,磷火的威力,竟然絲毫發揮不出來。
眼看著寒松齡就要衝出來了,鬼火驚慌之中,本能地又擲出了一把磷火,雖然依舊傷不著寒松齡,但卻可以給他一點思考的時間。
第二把磷火彈出手,鬼火的目光,本能的向翻天玉狐與塞北遊龍那邊望去,目光所及,心間突然一沉,因為,他看到了二人胸口那些嚴重的傷勢了。
心念如鳳車似的一轉,鬼火知道目下只有自己一個人能與寒松齡對抗了,然而,磷火彈對寒松齡卻發揮不出威力來。
第二撥磷火布下的密網又快被寒松齡突破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由三丈縮短到不到一丈遠了。
深陷的眸子毒光突然一閃,鬼火大吼一聲,揚手一把磷火彈改向洞口的白鳳公主等人發出去。
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對白鳳公主下手,寒松齡閃眼看到這種情形,心頭立時一沉,連想都沒想,長嘯一聲,飛身向洞口衝過去,一面高聲叫道:「用掌鳳,向外推。」
如果向內跑,磷火彈一擲進洞中,則眾人必被波及,向四周閃避也絕難逃出磷火彈碰撞時散射出的火點,目前情勢,的確也只有用掌鳳向外推了,然而如果向外一推,卻勢必要推到衝過來的寒松齡身上了。
白鳳公主聞言一呆,雖然明知寒松齡說得對,但卻不肯下手,雷電追魂也存著同樣的想法,不肯出手,只有四絕,書生心思冷靜,聞言略一思忖,大喝聲中,全力一掌對準那群綠火推了出去。
雷電追魂在白鳳公主一聲驚慌嬌呼聲中,怒聲大喝道:「宮兄弟,你瘋了?」
雷電追魂話聲才落,寒松齡已快如幽靈般地降落地上,身子急如車輪般的一轉,一片平如白幕般的銀光,由離地三尺不到的高度,呼的一聲,向上平湧而起,像一巨大無比的圓盤,把那些才爆射開來的綠光全部推上半天去了。
本想來個前後夾擊,但卻被這突。口其來的奇異招式給嚇住了,鬼火脫口叫道:「寒劍飛雪!」
寒松齡一收劍招,突然落地向著鬼火,陰冷地道:「朋友,你還有什麼絕活,在死之前,全抖出來吧!」
取勝的信心完全消失了,鬼火大吼一聲,把雙手中的兩把磷火彈完全拋向寒松齡,暗中把功力凝聚於雙掌上,預備脫身。
塞北遊龍扶著易星南道:「易公子,咱們得設法脫身了。」
看看隔著濛濛綠火對面的白鳳公主,翻天玉狐沉重地道:「我們就這麼走嗎?」
塞北遊龍沉聲道:「易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我們走吧?」。
再向對面的白鳳公主掃了—眼,翻天玉狐留戀地收回視線,目光突然落在塞北遊龍胸口的傷上,慘然一笑道:「道長,你挨了他一劍,卻換回了易星南一條命,他年,易星南如有寸進,絕不忘道長今日之恩。」
塞北遊龍捨生相救的目的,就是要取得三佛台的信任,聞言心中暗自一喜,但卻末形之於色,凝重地道:「易公子言重了,我們此時走吧?」
翻天玉狐眼看寒松齡又快衝過來了,狠狠的自語道:「有生之年,易星南必報今日之辱,道長,咱們走!」
塞北遊龍向衝撞於磷火中的塞松齡掃了一眼,一把抓住翻天玉狐易星南的手腕,大喝一聲道:「起!」聲落,兩人已騰空向崖下躍去,人在空中,塞北遊龍叫道:「岳兄,退了。」
沒想到兩人直到離崖之後才通知自己,鬼火岳元心中大怒,暗忖道:「好啊,把老夫當成你們擋箭牌了,哼,這筆帳老夫記下了。」
忖罷一聲不響,反身躍下崖下。
掃落漫天飄浮的磷火,寒松齡收住劍招,揚劍向上一指,靈巧地擋住雪兒拋下的劍鞘。
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也同時縱了過來,雷電追魂大拇指一豎,道:「寒兄弟;當今宇內,數你第一。。。。。。哈……」
四絕書生也笑道:「寒兄弟,有了你,咱們今後就可以公然與他們一搏了,咱們也該按照三位去逝的老人家的遺言,成立咱們的碧血盟了。」
寒松齡凝重地道:「兩位兄長,小弟心意,前時已說過,這盟會成立,小弟絕對贊成,只是。。。。。。」
四絕書生笑道:「寒兄弟,你又要提推辭盟主的話了,是嗎?」
白鳳公主此時突然插口道:「兩位大哥,請恕小妹以局外的身份插嘴,我們都是武林中人,武林之中,最重氏幼,後論武功,松齡武功雖然稍長兩位大哥半籌,但年紀卻小於兩位,按情按理,都不該占那領導之位,兩位大哥說是嗎?」
雷電追魂叫道:「何止勝半籌,我以為用天地之差才恰當!」
四絕書生笑道:「武功勝多少,咱們暫且不談,姑娘,動手之前,我與寒兄弟怎麼約定的,你可記得嗎?」
白鳳公主看看寒松齡道:「記得,但我相信那是玩笑之語,松齡,是嗎?」
寒松齡點頭笑笑道:「宮二哥,白鳳說得對,小弟也以為……」
未等寒松齡把話說完,四絕書生搶口道:「寒兄弟,君子無戲言,我當時可不是開玩笑的。」
雷電追魂也道:「寒兄弟,我以為你不該再推了,我們三人,同一目標,自應該有個指揮之人,而此人卻以你來擔當最適合。」
寒松齡堅決道:「兩位大哥,小弟什麼都可以答應,唯獨這一樁,小弟萬不能從。」
雷電追魂凝重地道:「寒兄弟,難道三位老人家的遺言你也打算置之不理了嗎?」
寒松齡肅容道:「三位前輩對寒松齡有活命再造重恩,寒松齡萬死難報,但小弟卻未親聆到三位前輩有此遺命。」
雷電追魂急聲道:「難道我會騙你不成?」
四絕書生眸子一轉,突然笑道:「好了,咱們現在不爭論這些了,寒兄弟,咱們此來是幹什麼來的?」
寒松齡聞言心頭突然一震,飛身射到洞口,略一猶疑,大步向洞中走去。
雷電追魂看看四絕書生,沉聲道:「宮兄弟,我快要說服他了,你怎麼突然把他支開走了。」
四絕書生凝重地道:「你與我都說服不了他,因此,我要他親自去聽聽使他無法否認懷疑的遺言。」
雷電追魂一怔道:「誰的話他才會完全相信?」
四絕書生凝重地道:「孔雀道長。」
雷電追魂臉色突然一變,神態顯得非常不安地道:「他會在洞內嗎?怎麼一直沒出來呢?」
抬頭看看漆黑如墨的夜空,四絕書生突然沉重地色「寒兄弟知道他一定在裡面,浪子的死也告訴我」說錯不了。他不出來,雷大哥,你該想得到那後果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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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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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38:43
雷電追魂臉色一變,轉身就要向洞口跑,卻被四絕書生一把拉住了。臉色一變,雷電追魂沉聲道:「兄弟,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我不該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嗎?」
四絕書生以黯然的聲音道:「是的,大哥,咱們該去,絕對該去,但是,卻不應該現在去,寒兄弟的反應你該看得出,我希望我們三人之中,至少該有兩個保持冷靜,大哥,你難道一直沒想到我們這一邊,又損失了兩個了嗎?雖然,事實上……我……們損……失…… 不……不起。」話落突然把頭轉向一邊去了,在四絕書生轉臉的一瞬間,白鳳公主看到他眸子中浮動著淚光。
雷電追魂好似突然間全身血液都冷凍了,木木呆呆地站住了。
腦海中突然映上寒松齡那張帶著重重憂鬱的俊臉,白鳳公主不自覺地移動蓮步向洞口邁去,喃喃自語道:「他能忍受得了嗎?他能嗎?」
心裡,雖然急著想跨過那個洞口只有一丈左右的轉角,但是,腳步卻又是那麼猶疑、遲滯、寒松齡,他知道將會看到什麼?雖然,他一直希望景象會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但是,浪子的話,卻如雷鳴般在他耳邊響著,一聲接一聲,一句連一句,無法揮去。
就這樣,懷著一顆矛盾的心,他沉重的腳步踏在洞道的轉角處了,但卻遲疑著無法把後面的腳抬起來再踏出去。
「人生無不散的宴席,小齡兒.你猶疑了。」聲音來自轉角處,吃力的語氣中湧溢著喜悅與悲愴。
一面的一隻腳猛然抬動,接著轉身向前踏出去,腳未著地,寒松齡已看清了那個方圓不滿兩丈的空洞的石洞正中間盤體坐著一個形容枯瘦、道髻散亂、面色灰敗的白髮老道人。要不是他身前的石地上端端正正地並放著那對被武林中人視為異寶的雁翎短劍,寒松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曾認得這個老道人。
驚異的目光與那對黑黯無光的眸子一接觸,寒松齡脫口驚聲道:「道長,是你?」話落人已衝了過去,急切地蹲在道人面前,急迫地道:「他們沒傷到你吧?」
上下詳細地打量寒松齡一眼,老道人笑道:「認出是我,是由這對雁翎短劍吧?」
寒松齡急急地點點頭道:「他們沒有傷到你吧?」
似乎極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老道人道:「小齡兒,你長大了。
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已有出乎我想之外的武功了,否則你退不了他們。」
明亮焦急的目光仍在老道身上打量著,無意間,寒松齡看見了石地上的一灘紫黑色凝固了的血,俊臉駭然一變,脫口驚慌地道:「他們有沒有傷到你?道長。」
仍然不答這個問題,老道人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寒松齡道:「我遇見了浪子。」
老道人道:「他沒告訴你我的情況?」
俊臉變得十分蒼白,汗珠在寒松齡額上滾動著,他脫口道:「我不相信……」
老道人搖搖頭道:「浪子追隨我多年,他不說假話,他的屍體呢?我知道他一定先走了。」
寒松齡眸子呆呆地盯在那張看來十分平靜的灰白的老臉上,這一瞬間,就好像只剩下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了。
白鳳公主就在這時走了進來。
老道人搖頭沉重地長歎一聲道:「小齡兒,還記得當年我背著你遠走長白寒水江的事嗎?我希望救出的是個硬漢,而不是一個輕易就被打敗的弱者,那三位捨生救你的人也這麼想,他們都說你天賦異於常人,因此,當他們自知無法挽回狂瀾時,才把今後領導武林走上常規的重任交給你,小齡,我老道士雖然不是像他們—樣被譽為俠義中人的領導者,但是,他們肯為你而死,我也不會捨不得這條命,失親人、失恩人之痛你既然全忍了下來,難道你要垮在我這最後一個的身上嗎?」
聽是全聽到了,但是,寒松齡依然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無所適從。
輕輕地拍拍寒松齡的肩頭,白鳳公主輕脆而堅定的聲音起在寒松齡耳邊道:「松齡,不要拖下去了,我們快救他.你不是有紫芝藥嗎了」
驀地跳了起來,寒松齡探手人懷,掏出—把芝藥,放在老道人身邊道:「道長快把它們服下去!」
老道人搖搖頭,歎道:「小齡兒,你低估了趙宗源了。我背上的那把刀,雖然他是在三丈以外的巨石後偷擲出的,但卻極有分寸,既使我立刻死不了,也使人無法救得活我,芝草仙品,小齡,日後你還用得著他,別白費掉了。」
寒松齡聞言大急,焦躁地道:「道長,藥醫不死病;我們試試看啊!」
臉色突然一沉,老道人厲聲道:「小齡兒,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難道我就真的願意死嗎?既然人力已不能挽回,空費時間就能真算是知恩圖報嗎?你為什麼不想想看是誰賜給我們這些的?他們,正希望我們沒有相談、研究他們的時間啊,坐下來!」
怔忡了一陣,寒松齡突然反常地慘然一笑道:「道長,說吧!他們能拿去的,已全拿去了,他們留給我的,只是一本厚厚的而……無……法……結……清……的……帳,但我卻要……結。」兩顆清淚,在他那慘自如紙的俊臉上滾滾下落,但那一抹近乎孤獨殘酷的笑意卻更濃了。
老道人點頭愴然一笑道:「好好,很好,小齡兒,這樣,我就放心了,現在,記住我告訴你你的話。」話落望著寒松齡,似乎等他答覆。
抹去臉上的淚,寒松齡點點頭。
老道人沉重而緩慢地道:「第一,你日後是碧血盟的盟主,這是往年三佛台三老臨散之前交待我告訴你的,碧血盟代表忠貞,你要忠於武林正義。
「第二,日後你的敵人,也許不只三佛台一面,記住,江湖鬼域,勿輕信別人,防人之心需常有。
「第三,越宗源一幫人中,絕丐其人不可殺害。
「第四,我死之後,把浪子屍體與我的都放在這石洞之中,此洞朝南,我要看看你南下中原。
除此之外,還有一樁我要告訴你的是,日後假使你知道了是誰使我武功幾乎全失,不要傷害她。」
寒松齡一怔道:「為什麼?」
老道人道:「你不用問為什麼,我叫你那麼做,你就那麼做沒錯。」
寒松齡沒有再開口;眸子中卻流露出報仇的冷茫。
長歎一聲,老道人沉重地道:「小齡兒,看來我必須告訴你了,唉,說起來,是我負了她,如果當年我能有點心機,我不會中了姓易的所設的毒計,也許,我也不至於出家為道了。」
話落從懷中掏出一本用黃絹密封著的小冊子道:「日後,遇見她時,把這個交給她,她慣穿紅衣,綽號叫十里紅影。」
寒松齡雙手接過絹冊,道:「那姓易的是誰?」老道人道:「今夜你所對付的那人就是他兒子!」話落突然轉向白鳳公主道:「小姑娘,你很美,美得足以令天下少男神迷,小姑娘,老道我時間有限了,固此我想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行嗎?」
白鳳公主忙恭敬地應道:「晚輩遵命。」
老道人目光緊盯著白鳳公主那張粉臉,突然道:「告訴我,你喜歡小齡兒嗎?」
對於一個少女而言,這本來是令人極難以回答的話。但是,此時老道士那莊重的神色與迫切的語氣,卻足能令人忘卻那種羞怯感,因為,這根本不是一種玩笑話。
白鳳公主嚴肅地點點頭道:「是的,老前輩。」
老道士正容道:「你知道他今後的境況嗎?」
白鳳公主道:「他全告訴我了。」
老道士臉色依舊很嚴肅,沉聲道:「很嚴重嗎?」
白鳳公主道:「老前輩所指的嚴重是哪一面的?」
老道士道:「比方說:死!」
白鳳公主突然淡淡地笑了笑,然後點點頭道:「他的確說過,但晚輩卻並不以為那個嚴重,因為,那也阻攔不了晚輩追隨他的心意。」
老道士看看兩人,突然開朗地笑遞「你是個最美、最好的好姑娘,我相信你知道怎麼樣去照顧他與體貼他,同樣的,也敢斷定他絕不會負了你。但是,有一句話,小姑娘,我必須先告訴你。」
白鳳公主恭敬池道:「前輩教海之言,晚輩將終生遵行。」
老道士凝重地道:「小姑娘,「即使你不這麼美,美得足以今天下男人著迷而令我擔心的話,這不會在死前說這種話,小姑娘,人心險惡,老道我擔心那些心迷於你的人,在得不到你的時候,他們會使出另一種你想不到也看不出的方法來,使你自動地離開他。」
白鳳公主芳心一跳,堅決地道:「晚輩絕不離開他,不管他們怎麼離間我們。」
老道土沉重地道:「小姑娘,願你謹記今夜之言,老道我是受過這種害的人,因此,我擔心你們也蹈了我的覆轍,江湖鬼賦,小齡兒,你們要牢記今夜之言。」話落臉上肌肉痛苦地抽搐丁一下,又道:「小姑娘,你用什麼兵器?」
白鳳公主道:「晚輩沒有兵器。」
伸出顫抖的手,老道上抓起地上兩柄短劍,莊嚴地道:「這對劍正適合於女子用,小姑娘,就給你吧,他們本打算用這對劍使小齡兒認出我來,卻沒想到竟然被迫而去,才把它們留下了。」
白鳳公主遲疑地道:「前輩,晚輩怎好拿前輩您心愛之物?」
老道士莊重地道:「小姑娘,小齡兒在這世上再無親友尊長了,老道我算得上是他此刻唯一尚活著的長輩,因此,我想給他作主這樁終身大事,但除了這對劍外,我卻身無長物。小姑娘,你懂了嗎?」
白鳳公主羞澀地輕應了一聲,急上兩步跪地雙手把劍接了過來,低聲道:「白鳳叩謝前輩大恩了。」話落連磕了三個頭,緩緩站了起來。
老道士把身邊的芝藥向前推了推,右臂緩緩伸向背後,握住背上的劍柄,道:「小齡兒,我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白鳳公主猜不透他把手伸向背後的用意,聞言忙道:「全記住了。」
握住劍柄的右手突然向內一壓,接著用力向外一拔,老臉驟然一變,老道士把手握的帶血短劍突然遞到寒松齡面前道:「把這個…·還……還給……趙宗……源,你知道怎……麼還?」
身子本能地向上一鼓,但是,他卻沒有站起來,雙膝向前一挪,寒松齡跪倒在老道上面前,顫聲道:「我……我知……道。」話落雙手把劍接了過來。
老道士黯然地笑了笑道:「很……很好,小……小齡……兒,這樣才……算得……上是……大……大丈夫…·記得……那……血。。。。。」
眼,仍然睜著,瞳孔卻已散開了,嘴角上,仍浮著那絲笑意,好像他已看到很遠很遠的那些他所預期的後果了。
他,曾為武林中人所尊敬過、畏懼過,也曾被武林中人遺忘過、孤獨過,直到現在,他才算真正地不用再去計較這些了,他,踏上了人生最後的歸途了。
寒松齡僵直地跪在那裡,自得毫無血色的俊臉上,淌著兩行清淚。
白鳳公主在寒松齡身邊跪了下來,輕聲道:「松齡,你答應過他怎麼做的,不要再一直跪了。」
寒松齡沒有開口,朝老道士盤坐著的屍體磕了三個晌頭,緩緩站起身子,向洞外定去,白鳳公主起身跟在他後面。
走到洞外浪子屍體旁邊,寒松齡俯身托起浪子的屍體,又輕身走回洞內。
站在洞口的雷電追魂看看對面的四絕書生道:「宮兄弟,情形不對勁了。」
四絕書生望著停下來的白鳳公主道:「公主,孔雀前輩他走了嗎?」
白鳳僅黯然地道:「是的,老前輩去了。」
雷電追魂急聲道:「哪個狗雜種幹的好事?老前輩可曾說出來?」
白鳳公主道:「趙宗源。」
雷電追魂氣得大叫了一聲,兩步跨到四絕書生面前,一把拉住他道:「兄弟,走,找那老雜種算帳去,咱們替寒兄弟出口氣。」
四絕書生冷靜地道:「雲大哥,你該稱呼盟主才是。」
雷電追魂急躁地道:「這個無關緊要。」
四絕書生凝重地道:「雲大哥,這非常重要,你稱呼他盟主,一切就得由盟主決定才對。」
雷電追魂一呆,道:「那麼,咱們就趁此刻他沒有答應之前去吧!」
四絕書生冷靜地道:「我想此刻他該會答應了。雲大哥,咱們日後要找的人多著呢!何必急在一時,兄弟我以為,此刻該先把盟主決定下來,才是當前急務,走,咱們找寒兄弟去。」
心中雖然仍有點不以為然,但卻又不能不相信四絕書生的話,因為,雷電追魂自知在料事方面,比不上他,當下身不由主的跟著四絕書生向洞內走去。
一進到石洞內,四絕書生與雷電追魂不由自主地臉色同是一變,在孔雀真人的屍體前雙雙跪了下來,各自磕了頭,站起身來,才發現寒松齡木然依壁站在正對著洞中兩具屍體的石洞邊上。
四絕書生沉重地道:「寒兄弟,當著孔雀前輩未冷的屍體,咱們得做個決定了!」
寒松齡望了兩人一眼道:「碧血盟就此刻成立了;兩位大哥,小弟就大膽佔了這盟主之位了。」
雷電追魂想不通寒松齡怎麼突然就轉變了,聞言不由一呆,四絕書生卻毫不驚奇地道:「寒兄弟,碧血盟強敵如林,這盟主重任,也只有你才擔當得起。好,盟主,現在是否就商討下一步棋怎麼走法?」
寒松齡道:「兄弟想在這裡先停留一天再離開。」
雷電追魂一呆,道:「兄弟,這是怎麼說的?」
四絕書生邊走邊低聲道:「此刻盟心神不寧,有話出來再說。」
話落不由分說地把他拖出洞外。
四絕書生與雷電追魂去後不久,白鳳公主帶著憶芝姊妹走了進來,白鳳公主指示二女大禮祭拜了孔雀真人的遺體後,轉向寒松齡道:「她們也想加盟,松齡,可以嗎?」
寒松齡打量了二人一眼,微微遲疑了—陣道:「兩位姑娘可知道目下我等的處境?」
憶蓮心思乖巧,聞言即知寒松齡話中含義,肅容道:「寒公子,人生百歲,不免一死,與其東躲西藏苟安偷生,倒不如轟烈烈地慷慨以赴,何況是鹿死誰手,尚且不知,我妹妹二人,雖無一技之長,但卻非短視畏死之輩。」
憶蘭不擅言辭,聞言忙附和道:「妹妹說的極是。」
寒松齡仍然猶豫道:「二位姑娘本非中原之人,插足於這場渾水之中,百害而無一利,寒松齡願賢姊妹三思而行。」
憶蓮道:「我姊妹二人,誓死追隨公主左右,寒公子如果相拒,就是嫌我們一無可取之處了。」
寒松齡聞言一呆,脫口道:「寒松齡絕無此想,姑娘言重了。」
憶蓮忙道:「這麼說,寒公子是答應了。」話落忙向憶蘭遞了個眼色道:「我姊妹二人,參見盟主了。」話落雙雙大禮參拜下去。
寒松齡猛然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想加以阻攔,但手只伸了一半,便停了下來,沉重地地苦笑道:「兩位請起,但願碧血盟日後不會令二位失望。」
兩位姊妹歡天喜地地站了起來,憶蓮望了白鳳公主一眼道:「公主,我與姊姊先到外面去了。」話落不等白鳳公主開口,已轉身拉著憶蘭走出石洞去了。
寒松齡看看白鳳公主道:「白鳳,你也出去吧,我想在這裡靜一下。」
白鳳公主知道寒松齡的想法,淡淡地道:「留我在這裡不會打擾你的。」
寒松齡道:「他們都在外面啊!」
白鳳公主莊容地道:「我們心思,天地共鑒,何必擔心什麼呢?」
寒松齡看看白鳳公主道:「你說的也是。」話落背依石壁坐了下來,白鳳公主也在對著轉角的石壁坐了下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9:11
第 九 章 將計就計
洞外,晨曦此時已悄悄地鋪上雪地。
寒松齡就那麼不言不動地坐在那裡,由四更起直到天亮,一直沒開口,誰也猜不透他此時心中在想些什麼。
白鳳公主好幾次想開口問他餓不餓,但話到嘴邊,便又嚥了回去,寒松齡專神一致沉思神態,使她鼓不起開口的勇氣。
這時;通往內洞的通道上,傳來一陣濁重的腳步聲,顯然,那人有意讓他倆知道此刻有人來了。
白鳳公主目光自然地轉向洞口,寒松齡卻仍然在沉思著,好似根本就沒聽到。
進來的是四絕書生宮寄霞,他掃眼看見洞內二人各坐一邊,徽覺一怔,輕聲道:「公主,洞外有人求見你!」
白鳳公主一怔,茫然問道:「誰,誰要見我?」
沒等四絕書生開口,寒松齡搶先道:「是山君易居賢嗎?」
白鳳公主與四絕書生同時一呆,彼此互望了一眼,四絕書生詫異地問道:「盟主,你怎麼知道是他?」
「盟主」二字入耳,寒松齡雖然覺得有些刺耳,但卻沒有反對四絕書生的稱謂,緩慢地轉臉向著四絕書生道:「這叫兔死孤悲,物傷其類,易居賢趁著鬼火與塞北遊龍動手救應翻天玉狐時有意脫身溜走,那時我就知道他可能會回到這裡來的。」
白鳳公主驚奇地道:「你是說他真有心要改過向善了。」
寒松齡望著四絕書生道:「宮二哥以為呢?」
四絕書生笑了笑道:「盟主,你既然早巳料到他會來,那後面的事情,一定曾考慮過了,你以為如何呢?」
寒松齡淡淡地道:「苦肉計。」
四絕書生驚訝地望著寒松齡道:「盟主的想法與本座不謀而合,但不知盟主怎麼會想到他是在使苦肉計呢?」
寒松齡道:「你以為呢?」
四絕書生宮寄霞道:「易居賢的個性我不甚瞭解,但易星南卻以狡猾名聞武林,他逼殺三星照命沈殿臣時,可能就已先想到日後的這一步棋了,固此,他以為你我一定會被他巧妙的安排引到錯路上去的o」
寒松齡點頭佩服地道:「宮二哥觀察人微,心細如髮,這種推測非常合理,小弟佩服之至?」
四絕書生忙道:「盟主過獎了,事實上,你早巳知道這些了。」
寒松齡正色道:「我之所以這麼猜測,並不完全是靠現場推斷出來的,主要的,是因為我知道易居賢早已與三拂台有聯絡了;三佛台殺—個自己的屬下,對外絕不會有惡名,但如果殺害易居賢一個非他本派中的人,則日後將無人敢與他們交往,是以,我猜測到短期內,易居賢絕無生命之危,那他此來的目的;足顯而易見的了。」
寒松齡把自己的想法一說出來,四絕書生宮寄霞心中就覺得真正的舒服了,因為,由這裡可以看得出,自己的思考力還是略勝半籌,碧血盟中的確使有需要他效力的地方了。
望了寒松齡一眼,四絕書生道:「那麼要不要他進來?」
寒松齡道:「你看呢?」
四絕書生宮寄霞轉向白鳳公土道:「如果公主不反對的話,我以為應該叫他進來。」
山鳳公主心地純潔,聞言道:「他既然無心改過,我們留他在身邊,豈不是時時都有養虎受害之憂嗎?」
寒松齡鄭重地道:「宮二哥要他進來,—定也有叫他進來的真正價值,宮二哥,是嗎?」
四絕書生宮寄霞已知道寒松齡遇事冷靜與思考之周詳並不在他之下,說活口氣較之前些時候更加謙虛,笑了笑道:「我確實以為有放他進來的價值,不過,是否真有價值,還得等與盟主與公主商量之後,才能確定。」
寒松齡沒—有開口,白鳳公主卻提議道:「何不把雲大哥也請進來。」
四絕書生道:「不用了,—方面他得在洞外陪客,另一方面,他性急言躁,也不擅長出主意,就由我們三個商量吧。」話落望了二人一眼,見二人都無意再開口,才道:「我以為,山君如果確是假意投誠面實際上卻心懷不軌的話,必有取信於我們的事實,這些事實,極可能是我們所急需知道的。」
白鳳公主忙問道:「關於哪十方面的?」
四絕書生看看寒松齡道:「有關於目前三佛台在關外的佈置方面的,盟主以為呢?」
寒松齡道:「你看準確的成分有多少呢?」
四絕書生不假思索地道:「近期內可能發生的一切,都可能是準確的。也就是說,在他潛伏在我們之中的一段時間內,所發生的一切,都可能是準確可靠的消息。」
寒松齡點頭道:「宮二哥猜測的很對,不過,最主要的,我是想從他口中探探看,趙宗源是否已知道我們已發現他的秘密了。」
四絕書生一怔道:「盟主要先取趙宗源?」
寒松齡堅定地道:「他是當前三佛台放在關外的唯一最具體的實力了,擊垮趙宗源,我們就可以進中原了。」
四絕書生想了想道:「盟主以為他會不會說實活呢?」
寒松齡道:「現在在很難斷定,你看呢?」
四絕書生凝重地道:「我與盟主的看法相同。看來,只有等見面之後,才能看出來了,盟主可還有什麼吩咐嗎?」
寒松齡道:「沒有什麼了,見了雲大哥後,暗中知照他一聲,在易居賢此來的心意未能明白之前,要處處防範著他,但卻不要流露出來。」
四絕書生點頭道:「遵命,盟主,現在就叫他進來嗎?」
寒松齡道:「叫他進來吧。」
四絕書生應了—聲,轉身出洞而去。
看看白鳳公主,寒松齡道:「你站到我這邊來o」
白鳳公主微微一怔,突然明白了似的輕聲道:「你怕他居心不正?」
寒松齡凝重地道:「我不希望給他抓到能控制大局的時機,既能不冒險,就不冒險。」
白鳳公主粉臉微微—怔道:「難道我真的那麼不行嗎?」
寒松齡一怔道:「我並沒有那麼說啊o」
白鳳公主不動聲色地道:「事實不是就擺在眼前嗎?何必說出來呢?」
目光突然凝注在白鳳公主那張迷人的粉臉上,注視了許久。寒松齡點點頭道:「白鳳,我說了你或許會生氣,只要你在我面前。我就覺得你身無半點武功?」
突然抬頭盯著寒松齡那張毫不做作的俊臉,白鳳公主緩步踱到寒松齡身邊道:「你以為我會怎麼想?」
避開白鳳公主那種令人無法捉摸的怪異目光,寒松齡道:「我希望我能知道?」
以平靜得出奇的聲音,白鳳公主道:「我希望你永遠都這麼想,我也希望在你面前我永遠不會成功,你知道為什麼嗎?」
抓緊白鳳公主伸過來的玉手,寒松齡凝視著她那張粉臉兒道:「我知道。」話落低聲道:「等一下他進來後,一切都由你先開始、你知道怎麼做嗎?」
白鳳公主點點頭,就在這時,洞內閃進了山君易居賢。
山君易君賢進入洞中,一句話也沒說,大步走到白鳳公土面前,噗的一聲跪在白鳳公主面前,以沉痛低沉的聲音道:「老臣叛亡通敵,罪不容誅,雖然醒悟於無路可走之時,但為時卻太晚,大錯已成,萬死難辭重罪,雖不能葉落歸根,但能死在公主手中,老臣亦覺得能稍贖前衍,此來別無他求,但求公主成全老夫。」話落仆伏地上,狀至真誠。
白鳳公主掃了寒松齡一眼,冰冷地道:「易居賢,白鳳已離開音夢谷,此刻已不是公主身份,只怕本姑娘已沒有成全你的可能了。
這裡是碧血盟的地方,本姑娘不想動干戈,你去吧。」
山君易居賢伏地不起,堅定地道:「公主難道忘了梅婆婆之仇了嗎?」
迷人的粉臉兒突然一變.白鳳公主猛然揚起了右掌,但是她看到站在一旁的寒松齡時,那雙玉手卻又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冷冷地道:「易居賢,我說過了,這裡不是音夢谷,你去吧?」
易居賢老奸巨猾,白鳳公主兩次表明此處非音夢谷,他已猜中她心中所思了,心頭暗自轉念頭,脫口道:「老臣相信公主依然有自主之能。」
白鳳公主冷聲道:「不錯,本姑娘確實有自主之能,但是,我卻不想使有恩於我及音夢谷的碧血盟為難,易居賢,你可聽明白了?」
山君易居賢心念鳳車似的一陣急轉,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拿定了主意,以懇切的聲音道:「老臣自知罪孽深重,萬死難抵,如果公主能暫寄老臣之命一些時日,老臣願將自己所知道的有關三佛台的事全部告訴寒少俠,以報碧血盟對公主之恩,二來也可以稍抵老臣叛主之罪,乞公主明察。」
白鳳公主迅捷地掃了寒松齡一眼,轉臉向著易居賢冷冷地道:「易居賢,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老臉突然一變,山君易居賢翻腕拔出身邊長劍,長歎一聲道:「唉,也罷,一失足成千古恨,老臣自知再難取信於公主了。」話落橫劍頸上,抬頭望著白鳳公主,愴然一笑道:「願公主玉體康健,福壽雙全,老臣去了。」聲音忠誠,看不出絲毫做作之情來,話落右手一用勁,狀似要向下按劍。
白鳳公主猛然向前跨出一步,急聲道:「慢著。」
聞言心頭暗自一鬆,山君易居賢右手微微—用力,脖子上立時冒出一片鮮血,然後,緩慢地把劍放下來,覆首低聲道:「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白鳳公主故意輕歎—聲道:「唉,念你當年忠心之情,已往的,就算它們沒有發生算了。」話聲顯得十分黯然。
滿以為自己這—著已完全騙過白鳳公主了,山君心中暗喜,但卻未形之於色,聞言忙道:「公主莫非要留給老臣—個贖罪機會嗎?」
白鳳公主冷淡地道:「山君,你武功雖可列入強者之林,但與寒公子相比,則相差甚遠,在碧血盟中,只怕沒有你置身插手之餘地,本公主之所以不殺你,倒不是碧血盟中有什麼需要你之故,今後休在寒公子面前提起這些。」
聞言就知道自己這條命是保住了,心中暗自得意地忖道:「年輕人感情終究重於理智,老夫只要略施一點苦肉—之計就完全瞞過他們了。」轉念問忙道:「公主教言,老臣不敢執辯,但是知己知彼,始能克敵,老臣雖然在武功上不能有助於碧血盟,但就老臣所知的事,對碧血盟卻將有極大貢獻,老臣斗膽直言請公主明察!」
白鳳公主看看寒松齡道:他真的能幫助我們嗎?」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知己知彼,他說得很對,不過,計劃是人定出來的,三佛台如果一發現有人通敵,原計劃絕無不變之理,知己知彼,根本無法如願的。」
山君聞言暗喜,心說:」我正怕他不相信於我,沒想到他倒自己給了我一條好路。」轉念問忙道:「寒公子說的及是,但是,他們有些目下已付諸行使的行動,恐怕已無法收回,再者,老夫離去之時,無人發現,在未發現之前,他們絕想不到老夫會回心轉意,因此,那些行動,絕無更改的可能。」
白鳳公主急問道:「他們有哪些目前已付諸行動的計劃呢?」
很快地掃了寒松齡—限,山君易居賢道:「據老臣所知,目前在關外,三佛台已有三件事付諸行動了,第一樁。。。。。。」
白鳳公主插口道:「易居賢,你站起來吧。」
山君易居賢謝過恩後,站了起來,道:「第一樁,三佛台已派出玄陰童子與七巧夫人,統率著三佛台下十八個來到關外,他們目前正在摩天嶺上找尋兩個人,—個是雪俠,一個是應天僧。」
白鳳公主道:「雪俠與應天僧又是誰?」
山君易居賢道:「雪俠是個年輕姑娘,易星南曾見過她一次,據說她輕功造詣極高,踏雪無痕,身著白衣,專與黑道人物做對,故被稱為雪俠。應天僧的來歷不詳,據三佛台暗中偵察所知,此人與雪俠有來往,似屬於雪俠指揮,這兩個人卻曾與寒公子接觸過,不過,三佛台要對付他們的主要原回倒不是因為他們與寒公子接觸,主要的,是他們都不似中原及關外的人物,因此,三佛台懷疑突然出現關外,是負擔著另一個幫派的偵察任務。」
寒松齡突然插口道:「因此要抓一個來問問看是嗎?」
山君易居賢道:「正是,寒公子真的曾見過他們嗎?」
寒松齡點點頭道:「我曾見他們。」話落不再開口了。
白鳳公主看著寒松齡,小嘴啟動了一陣,但卻沒出說什麼,轉向易居賢,問道:「第二件呢?」
山君易居賢,雖然想聽聽寒松齡的意見,但他不開口,卻又不好多問,聞言道:「第二樁,三佛台目下正派人在此山中掘紫金,據說,一個由萬里鵬率領的飛鵬幫正計劃打掠三佛台三年來所採得的紫金,三佛台怕三尺金童與白面修羅無法與之抗拒,故也派出了座下七使者中的兩個來相助。」
白鳳公主詫異地道:「萬里鵬手下有多少人,難道他就不怕三佛台嗎?」
山君道:「飛鵬幫的人;幾乎全都受過三佛台的逼害,中原己無立足之處,故而,人人都立下與三佛台誓不兩立的決心,雖然只有兩百人左右,但臨敵之時,人人拚命,悍不畏死,三佛台雖曾在摩天嶺與他們接觸過多次,但卻始終奈何他們不得,由於他們不離開摩天嶺,所以,三佛台也就漸漸的不把他們放在心裡上了。」
白鳳公主看看寒松齡,見他無意開口,又問道:「第三樁呢?」
山君易居賢道:「第三樁是目前他們馬上就要採取行動的。」話落突然轉向寒松齡,凝重地道:「寒公子可曾聽說過關外有個遊俠派嗎?」
寒松齡掃了孔雀真人的屍體一眼,道:「在下聽說過。」
心中有點緊張,山君試探著問道:「寒公子,可知道遊俠派的宗旨是什麼嗎?」
白鳳公主脫口冷聲道:「哼,這個誰不知道,他們……」
搶口截住白鳳公主的話,寒松齡道:「不錯,方纔我還同公主談起趙宗源,也難為他趙宗源如此敢做敢為,憑少數人之力,這許多年來一直能與三佛台抗拒而不屈服,雖說並沒有什麼大作為,但在此趨炎附勢的當今武林中,的確已難能可貴的了。」
白鳳公主的冷語,本使山君易居賢心中暗自有所警惕,但寒松齡這麼一說,卻又使他誤以為是白鳳公主氣他小看了寒麼齡,心情立時—松,忙道:「寒公子說得一點不錯,關外的遊俠派與飛鵬幫,一直使三佛台傷透了腦筋,現在,看樣子他們是要徹底解決他們了。」
寒松齡道:「尊駕可知道他們何時行動嗎?」
山君道:「明天是趙宗源生辰,三佛台料定當天正午趙宗原家中必有大批遊俠派的人前往祝壽,因此,老夫猜測;他們的行動,可能就在明天午時前後。」
冷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尊駕可知道趙宗源的住處嗎?」
故作驚訝之狀,山君道:「寒公子要去嗎?」
寒松齡凝重地道:「寒松齡雖然從未見過趙宗源,但寒某意志卻與他不謀而合。道同即為友,寒某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山君一拍大腿道:「好,寒公子俠肝義膽,令人佩服,老夫能追隨寒公子左右,實是莫大榮幸。」話落接著道:「趙宗源家在鎮山關以南十里的寒翠園中,平日大多數都不在家中冒住。」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明天想必他定會在家的。」
寒松齡的淡漠神態,使山君易居賢覺得莫測高深,而心裡覺得極不自在,聞言忙道:「為了接待賀客,老夫相信他應該在家才是。」
寒松齡仍然那麼淡漠地笑道:「尊駕說的很有道理,那明天午時之前,我們就趕去寒翠園吧。」
為怕自己言多有失,山君易居賢聞言忙道:「寒公子,我們何時起身?」
寒松齡道:「早到些時候無妨,就是今夜起更的時侯動身吧。」
山君易居賢點點頭道:「起身時,請知會老夫一聲,公主可還有什麼吩咐的嗎?」
白鳳公主道:「沒有了,你要到哪裡去?」
山君道:「老臣想出去與洞外的兩位少俠談談,順便找點吃的東西來。」
偷偷地掃了寒松齡一眼,白鳳公主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9:28
寒松齡此時開口道:「順便煩尊駕代為通知在下那兩位兄長一聲,回來的時候,設法找兩塊足能封住洞口的大石頭。」
山君道:「寒公子與公主不想出去活動活動嗎?」
寒松齡搖搖頭,黯然地道:「寒松齡身受孔雀道長浩恩,他生時,寒某未盡弟子服侍之勞,他死後,為感逝者之情,聊表生者敬意,寒松齡要一直守護到自己離開這裡為止。」
山君作出肅然起敬之色,拱手道:「寒公子性情中人,老夫多言了。」
白鳳公主心中有很多話要問寒松齡,當下道:「我也不想出去了。」
山君易居賢心中雖然大失所望,但未流露出來,恭身道:「老臣告辭了。」話落向白鳳公主行了大禮,然後向寒松齡拱拱手,轉身出洞而去。
山君走了之後,白鳳公主轉向寒松齡迷惑地低聲問道:「松齡,你放心叫他們跟他同去嗎?」
星目中流露出一絲冷光,寒松齡道:「易星南志徊爾我,絕不會因小失大,再者,宮二哥心思慎密,易居賢的智力,還不能比得上他,他們與他同行,絕不至於吃虧就是了。」
白鳳公主放心地點點頭,又問道:「松齡,你明知趙宗源不是那種人,為什麼要那麼說呢?」
寒松齡道:「因為他希望我不知道他是那種人。」
白鳳公主芳心一動道:「將計就計?」
寒松齡道:「正是,不過,我相信在我們要達寒翠園之前,三樁事件之中,將有一件先發生,以促使我們完全相信易居賢所言不假。」
白鳳公主迷惑了,望著寒松齡道:「他們並不知道我們何時動身,又怎麼能把事情安排得剛剛好呢?」
寒松齡冷冷一笑道:「我想這就是山君易居賢為什麼要出去找吃的東西之主要原因了。」
白鳳公主心頭一震道:「去通知他們?」
寒松齡道:「假使我沒猜錯的話,我應該是去為這件事才對?」
白鳳公主凝視著寒松齡道:「松齡,你這麼年輕,為什麼遇事卻會想得這麼多、那麼遠呢?」
寒松齡笑了笑道:「你說為什麼呢?」
白鳳公主輕聲道:「聰明,你比任何人都聰明,所以,你想到的會比任何人都多,都遠。」
望著白鳳公主那張迷人的臉兒,寒松齡凝重地搖搖頭道:「你錯了,白鳳。」
白鳳公主一怔道:「我絕不承認我錯了,我不相信你還有別的理由能解釋。」
輕輕歎息廠一聲,寒松齡道:「我有理由可以解釋,但是,那個理由你同樣的不會承認他是理由。」
走到寒松齡身側,白鳳公主道:「你沒有說出來,怎知我不會承認他是理由?」
寒松齡黯然地笑了笑道:「白鳳,江湖歲月催人老;我雖然才出道不久,但未出道之前,我卻一直掙扎於江湖道上的生死邊緣上,憂患使我早熟,也使我更瞭解人心的險惡。」
白鳳公主輕聲道:「我也是憂患長大的,為什麼不會想到那麼多呢?」
寒松齡道:「你與我不同,白鳳,你身邊一直有人讓你依靠著,而我,卻眼睜睜地看著救我助我的人,一個個死去,一個個被陷害,論武功他們不一定不如對方,但是,他們卻沒有對方那麼狡猾、奸詐!」
把嬌軀靠在寒松齡身上,白鳳公主柔和地道:「我明白了,松齡,我們不再談這些好嗎?」話落岔開話題道:「松齡,你真的見過那雪俠嗎?」
寒松齡道:「嗯,是見過她。」
白鳳公主道:「她很美,是嗎?」
寒松齡一怔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白鳳公主歎一主聲道:「因為我很敏感,是嗎?」
寒松齡迷惑地道:「敏感,為什麼?你可知道在未來的歲月裡,她與我們會站在一個完全對立的立場嗎?」
美目因驚訝而瞪得大大的,白鳳公主問道:「你相信三佛台的猜測,他們是第三個立場完全不同的幫派嗎?」
寒松齡凝重地道:「不但立場不同,我猜測那一派的統領人物也有著與三佛台一樣的野心,要獨霸武林。」
白鳳公主道:「只憑猜測?」
寒松齡道:「從應天僧的口中,以及他們放倒三佛台的人的口中,我知道那個幫派很早很早便已有人滲透到三佛台的組織裡去了,回此,對他們,我也許比三佛台還要瞭解得多些。」
白鳳公主不安地搓搓手道:「那我們豈不又多了個敵人?」
寒松齡笑了笑道:「不錯,不只我們,大家全都有兩個敵人。」
白鳳公主輕「嗯」了一聲,然後沉默了下來。
蔭人依偎在一起,沉默了好一陣子,白鳳公主突然又開聲道:「松齡,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寒松齡笑了笑道:「最好是與爭鬥無關的事情。」
白鳳公主道:「的確無關,但是,我仍然相信我最初的想法,一定不會錯。」
寒松齡一怔道:「最初的想法,最初的什麼想法呢?」
白鳳公主道:「那雪俠對你也許不可能完全是出於敵我的利害關係。」
寒松齡一呆道:「那為什麼呢?」
白鳳公主輕歎一聲道:「松齡,我身為女人,因此,我瞭解女人,雖然,我說不上是什麼理由來,但我卻總覺得自己沒有想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所想的會有事實證明出來,不過,松齡,我絕不嫉妒,相信我,我不是那種量小的女人。」
迷惑地望了白鳳公主許久,舒臂將她攬人懷中,困惑地笑道:「白鳳,你說的我完全不懂。」
白鳳公主欣慰地笑著,輕聲自語似地道:「有一天,—定有那麼一天,你會明白的。」
冷冽的北鳳呼……呼……不斷地在漆黑的山野裡吹著,以單調尖銳的聲音,捲起遍地蓬松潔白卻冷冽無比的白雪,漫無止境的那麼一撥一撥地吹送著,摩天嶺的雪夜與別處的雪夜一樣的淒冷、單調與陰沉。
駐足抬頭看看滿天閃爍不定的星辰,再回首看看已被夜幕吞噬的松海洞,寒松齡輕歎一聲,自語道:「第一次來摩天嶺,是打發那些要找你的人,第二次來摩天嶺,卻是送你到遙遠遙遠的地方去,前後相隔不足一月,唉,人事滄桑,令人歎息。」
白鳳公主就站在寒松齡身側,輕柔地道:「松齡,他說過他要一直看著我們,我相信,他絕不是要看我們歎息。」
寒松齡點頭沉重地道:「是的,不是看我們歎息,走吧。」
話落大步向山下走去,白鳳公主仍然走在他身側。
山君易居賢走在最前面,距寒松齡足有十五六丈,對下山的途徑,他好似非常熟悉。
易居賢與寒松齡之間,是雷電追魂、四絕書生與憶蓮姊妹二人,四絕書生與憶蓮都是能言善道的人,雖然相處沒多久,但同仇敵愾的氣氛,卻很容易消除人與人之間的陌生與隔閡,因此,此刻兩人已然談笑自若了。
雷電追魂生性直爽,但卻不擅詞令,由於四絕書生正與憶蓮談得投機,使他失去了談話對象,只得有一句沒一句的與憶蘭扯著,每一句話,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非常不自在,但卻又不曉得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憶蘭平常也很少說話,與雷電追魂當然更無話可說,因此,這兩個人之間,就形成一問一答的局面了。
看著前面走著的四個人,白鳳公主突然若有所思地問道:「松齡,你看他們四個人能不能相處得來?」
寒松齡向前看了一陣道:「目前是相處得不錯。」
白鳳公主追問道:「日後呢?」
寒松齡怔怔道:「日後的事,誰敢預料呢?」
白鳳公主側過臉來,突然正色問道:「你看憶蓮姊妹二人,是否能配得上你那兩位兄長嗎?」
一聽白鳳公主語氣十分認真,寒松齡不由一呆,迷惑地問道:「你怎說出這種話來了,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原本是兩相情願的事,怎麼提起什麼配與不配的話來?」
白鳳公主道:「我怕他們會嫌她姊妹倆出身不高。」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語氣有點反常地道:「你這麼想嗎?公主?」
白鳳公主芳心猛的一震,一把抓住寒松齡的手,急急地問道:「松齡,你怎麼這麼叫我,我……我說錯什麼話了?」聲音飄揚在寒冷淒清的寒鳳雪野中,顯得格外嬌弱、驚恐。
不忍心地抓緊了白鳳公主的小玉手,寒松齡道:「白鳳,你的確不該那麼說,江湖兒女,不談身份如何,只重其人格如何!如果論身份的話,我又怎能配得上你呢?」
向寒松齡身上靠得緊了些,白鳳公主輕聲道:「人家並不是存心那麼說的,我看他們談得挺投機的,因此,怕你那兩位兄長嫌棄她倆,所以才那麼問嘛。」
寒松齡道:「那就好了,對他倆,我雖然相處沒多久,但我相信他們絕不會有那種想法的。」
寒松齡雖然一直在與白鳳公主談話,雙目卻始終沒有離開遠處的山君易居賢。
這時,初更將盡,眾人已翻過第——道山嶺,突然,前面的山君易居賢在嶺脊上站住了。
寒松齡心頭微微一動道:「看來,情況就發生在嶺的那一邊了。」
白鳳公主一怔道:「什麼情況?」
寒松齡向前指了指道:「到嶺上一看就知道了,咱們走快—點吧。」話落加緊腳步向嶺上趕去。
前面雷電追魂等四人,似乎已發覺情況不對了,也正自加緊腳步向嶺上走著。
寒松齡與白鳳公主一到得嶺上,山君易居賢已迫不及待地轉向寒松齡道:「寒公子,老夫功力有限,能視度太近,方才一上得山嶺,聽到坡下好像有叱喝聲,寒公子,你看看是否有人在坡下爭鬥?」
事實上,山君易居賢說話的時候,寒松齡已運功向下看過了,易居賢話才說完,他就開口道:「方纔我看過了。」
山君易居賢道:「在哪裡?」話出口才發覺不對,但已無法收回了。
寒松齡好似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道:「附近五十丈之內,沒有人在打鬥。」
山君易居賢一呆,立刻又改口道:「可能是老夫聽錯了。」
寒松齡抬臂向左前方五十丈外的一處斷崖下一指,道:「如果打鬥的人是在右前方五十丈外的那段斷崖之下,我們在這裡絕對看不到的」
雷電追魂悶了半天,聞言忙開口道:「反正是順路咱們何不稍繞點路過去看看?」
寒松齡道:「也好,我相信易大俠不會聽錯的。」話落並不去注意易居賢神色的變化,當先移步向右下方的斷崖走去。
眾人看不了那麼遠,不知那斷崖的方位,只好跟在寒松齡與白鳳公主身後走。
約莫走出了有五六丈遠,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大笑道:「哈哈……久聞我家公子說,雪俠艷如天仙,輕功蓋世、今夜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姑娘.你可曾找到那姓寒的小輩的屍體嗎?一聽到」雪俠」二字,寒松齡不由自主的腳下一慢,除了白鳳公主之外,其他人已認準發聲處,飛身撲去了。
白鳳公側側臉望著寒松齡道:「松齡,看樣子那位雪俠姑娘是被騙了。」
寒松齡大惑不解地道:「他們怎麼會安排她呢?」
白鳳公主道:「其實,我早就該想到她了。」
寒松齡仍然不解地道:「為什麼?」
白鳳公主笑笑道:「你想想看也知道,除了地之外,他們安排誰來取信我們比較方便呢?紫金,是他們三年來辛苦得來的,他們既然知道勝不了你,拿紫金來,豈不是等於來送禮嗎,飛鵬幫?他們在摩天嶺又奈何不了他們,而且與他們鬥,勢必得多調集些人手不可,那時,再碰上我們,他們要損失多少呢?因此,只有把雪俠設法調來,才是最上策。」
寒松齡道:「他們就准知道她會來嗎?」
白鳳公主笑道:「這個你猜不出來嗎?」
寒松齡俊臉一紅道:「我實在想不通。」
白鳳公主道:「松齡,在這一方面,你比不上他們,也比不上我。」
寒松齡道:「你猜為什麼呢?」
白鳳公主道:「不是猜,而是確實知道。」
寒松齡道:「確實知道?為什麼呢?」
白鳳公主輕歎一聲道:「松齡,為了感情!」
寒松齡呆了一呆道:「為感情,你指的是她與我?」語氣顯得有些發毛。
白鳳公主低聲道:「不是你與她,松齡,她與我一樣,是她對你,記得嗎,我曾對你說過我很敏感,事實上,那時候我就這麼想了,松齡,不要說不可能,世間有很多事情是超越常理規範之外的,不信,我們過去看看吧!」
寒松齡的確無法相信一個自己連她年齡姓氏都不知道的女子,會為他赴湯蹈火,道:「好吧,我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活落與白鳳公主一齊飛身向斷崖撲過去。
斷崖離地約有十五六丈高,崖下是一片亂石山坡,雖有白雪覆蓋,仍顯得凹凸不平。
背貼著眾人腳下的崖壁,站著一個雲鬢散亂的少女,由於背對著眾人,是以,無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她身上的白綢貂皮衣褲,已有多處染滿了鮮血,紅白相映,格外刺眼,顯然,她傷得不輕。
在他對面五六尺處,散立著四個老者,其中兩個,寒松齡認得的金流星與魁星刀,在兩人之間的另外兩個胖老者,寒松齡未曾見過。
似乎並不急著下手,金流星冷冷地殘酷地笑了一聲道:「姑娘,你怎麼不說話呢?這不是解開問題的辦法啊!」
白衣少女突然開口冷聲道:「金流星,有本事你只管上來就是了,少說廢話。」
魁星刀搶口大笑道:「哈哈……雪俠,你傷得如何,不只你自己明白,老夫等也看得出來,真沒想到,嘿嘿,為了寒松齡那小子,你竟連自己的生死全忘了,哈哈……姑娘,你這份感情,嘿嘿,只怕到了九泉,找都找不到你那意中人表白呢!」
一挺腰桿,白衣少女站直了身子,冷冽地道:「你是說,寒松齡沒有死?」
魁星刀冷冷地道:「他的確沒有死,不過,雪俠,老夫實話實說,如果你不跟我等回去,老夫可以保證你必死無疑。」
白衣少女呆了好一陣子才道:「你不是說他傷重垂死了嗎,還有,那些屬於浪子的東西,你們又是哪裡拿來的呢?浪子其人,我曾見過,他的兵器,我認得。」
魁星刀得意地笑道:「老夫如果不那麼說,你又怎麼會來呢,至於浪子,他早已屍冷多時了。」
雪俠聞言冷笑一聲道:「向飛,今夜,你的鬼計算是得逞了,這筆帳本姑娘絕不會忘記的,咱們走著瞧吧。」
金流星冷聲道:「雪俠,要走你也得跟著老夫等人走。」
雪俠冷笑道:「寒松齡既然沒傷在你們手中,本姑娘可沒那份閒情在這裡與你閒扯了,至於走嘛,哼,本姑娘一向有自己走自己願意走的路之自主能力,不勞各位帶路了。」話落暗中強提真力於雙腿之上,準備突圍。
兩個一直沒開口的胖老者,右邊一個突然冰冷冷地道:「小妞兒,再想逞強,我看你是自找苦吃。」
雪俠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抗聲道:「兩位卜老前輩乃是世外之人,江湖之上,盡人皆知,黑白雙星一向不插足江湖恩怨,晚輩與兩位老前輩毫無瓜葛,兩位既已傷了晚輩,既無深仇大恨,何必趕盡殺絕呢?」
語氣懇切,但卻不敢頂撞,顯然,雪俠所懼的就是他們兩個。
右邊那個一張臉胖得近似水腫般的白面老者,細眼一睜,寒芒閃射地盯著雪俠道:「小妞兒,你不該助那姓寒的。老夫實話告訴你,我們黑白雙星之所以多年埋名深山,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孔雀真人那老雜毛。」
崖上的寒松齡俊臉上突然浮上一抹殺機,凝而不散。
雪俠道:「兩位前輩,孔雀真人業已過世,兩位前輩心中積怨也該消除了才是,怎麼……」
黑胖老者大嘴一張,露出稀稀落落的幾顆黃牙,狂笑一聲道:「鬼話……哈哈……小丫頭,不要說你此刻已掌握在老夫手中了,就算你未與老夫動手之前,這種話你也不配說,沒那麼多廢話,你是不是跟老夫等走?說!」
雪俠忍無可忍,冷笑了一聲道:「卜運天,人死不過頭點地,你們以江湖前輩身份,合四人之力,對付我雪俠一個武林後進,雪俠雖死,亦不為恥,要雪俠跟你們走,那是做夢,長話短說,四位上吧,雪俠絕不含糊你們。」
黑胖老者黑臉突然一沉,冷冰冰地道:「好個利嘴丫頭,老夫定要教訓教訓你!」話落昂首闊步向雪俠走過去。
雷電追魂生性剛烈正直,眼見四個江湖前輩圍困一個身受重創的少女,心中已氣得發慌了,再見四人對雪俠懇求之言,當成笑話,更難忍,要不是四絕書生一直拉住他,只怕他早已下去了。
回頭看看寒松齡,四絕書生輕聲道:「盟主……」
寒松齡點點頭。
四絕書生見狀朗笑一聲道:「哈哈。。。。。。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此非欺人之言也,哈哈……」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39:49
雷電追魂實在氣極了,怒聲道:「宮二弟,你怎麼越來越糊塗了,猴子雖為畜類,還知長幼之分,這些老王八龜孫子,稱之為畜類,豈不高抬了他們了。」
兩人的話聲,使黑胖老者停住了腳步,四人的目光,一齊向崖上望過來,目力所及之處,全都為之一怔。
四絕書生朗聲道:「雲大哥之言,道盡小弟意未及之處,高明高明。」
這時,金流星與魁星刀已分別認出了寒松齡與雷電追魂。金流星曾吃過雷電追魂的苦頭,再加之身上重創初癒,在心理上,就覺得有些驚慌,急忙低聲向身側的白胖老者道:「老前輩,那女娃兒身側站的就是寒松齡,方纔那兩個說話的,黑衣的是雲下龍,白衣的是宮寄霞,都是咱們三佛台的死對頭。」
白胖老者做然冷笑一聲道:「正好,這叫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夫就一發把這批狂妄小輩全解決掉了吧。」話落抬頭望著寒松齡道:「你就是寒松齡嗎?」
一聽到「寒松齡」三個字,雪俠突然轉過身來,美目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然後,停在寒松齡的俊臉上。
寒松齡笑了笑道:「姑娘,咱們又相逢了。」
目光從寒松齡臉上轉到白鳳公主那張迷人的臉蛋上,雪俠突然呆了一呆,才以怪異的口氣道:「寒松齡,兩次相逢,情況卻全不相同了。」
寒松齡還沒來得及開口,突見金流星雙肩一晃,俊臉上變,才待躍起。突見黑影一閃,耳邊立時響起雷追魂暴烈的聲音道:「暗箭作人,老王八,你是越來越不長直了!」
聲音才澆,突聽「叭」的一聲,接著響起一聲痛哼,金流星撫面,退出七八尺遠,指縫中,鮮血進流著,這鞭還著實輕呢。
白胖老者突然轉向雷電追魂,陰沉地冷聲道:「小輩,好身手,來,老夫領教領教你幾招。,」
山君易居賢眸子一轉,飛身撲落在白胖老者面前,冷聲道:「老夫陪你走幾招吧!」話澆不等對方開口,又道:「雲老弟,你去對付發那個金流星吧,這個交給我了。」
白胖老者冷聲道:「你是誰?」
山君易居賢冷聲地道:「老夫山君易居賢,老我,你可就是黑白二星中的白煞星卜運仁?」
白胖老者冷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反覆無常的老兒,來來來,你先吃老夫 —掌吧。」話落忽的一掌推了出去,狂鳳隨掌而去,刮起一片白雪,見狀可知,這一掌,他是用了全力了。
山君易居賢也不是弱者,見掌冷笑一聲,忽的也推出一掌道:「來的好!」
話落剛猛的掌鳳已隨掌拍了出去。
轟然一聲大響,兩人面前的雪地,陷下去足有七八尺深,在飄動飛揚的飛雪中,兩人各自向後退出了四五步遠。
寒松齡心頭一動,暗忖道:「此人功力竟然不在易居賢之下,看來三佛台下真個是高手如雲了。」
—掌末分出高下,山君易居賢突又大吼一聲道:「你也接老夫一學試試」
話落飛身跨步,拍出—掌。
白煞星卜運仁也不干示弱地大喝一聲,硬接上來,結果仍是個勢均力敵之勢,兩人各自退了四五步遠,誰也沒佔到便宜。
彼此對望了一陣,接著雙雙大喝一聲,同時撲向對方,纏鬥起來。
一時之間,兔起鵲落,令人目不暇接。
金流星一見白煞墾卜運仁被山君易居賢截住了,心中雖然自知抵不住雷電追魂雲飛龍,卻已沒有選擇餘地了,緊緊手中的流星錘,猛然大喝一聲,搶先向雷電追魂攻了過來。
二次交手,雷電追魂對他的武功已有瞭解,冷笑一聲,黑黑的長鞭一抖,閃身迎擊了上去。
這兩個人用的都是長兵器,撲擊的形勢,與山君那邊的短兵相接的情形,又截然不同了。輕輕地扯扯寒松齡的衣袖,白鳳公主低聲道:「等一會兒你下去之後,我去替那位姑娘包紮傷勢好嗎?」
寒松齡看看白鳳公主道:「你有刀傷藥?」
白鳳公主道:「沒有啊,但是,芝藥可以用啊!」
寒松齡急忙探手人懷掏出兩片道:「對,這個可以用。」
白鳳公主伸手接過來,道:「也許用不了這許多。」話落又轉向寒松齡道:「我可以勸她跟我們—道走嗎?」言下並無嫉妒之意。
寒松齡搖頭道:「最好不要那麼做。」
白鳳公主—怔道:「為什麼?」
寒松齡道:「我說過,我與她不會是同道,與其到時干戈相向,倒不如此刻就分開的好。」
白鳳公主低聲道:「船到橋頭自然直,那時我們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解決方法也不一定。」
寒松齡仍然搖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必呢?」話落語氣一變,轉臉望向崖下道:「我得下去了。」
這時,崖下的魁星刀正緩步向雷電追魂與金流星打鬥的地方走過去,四絕書生朗聲道:「向兄請留貴步,小弟來陪陪你吧。」聲落人已飛身撲落在魁星刀身前五尺處。
停住腳步,魁星刀向飛翻腕拔出背上厚背鋼刀,一指四絕書生道:「姓宮的,老夫等著你,來吧!」
一揮手中折扇,四絕書生宮寄霞道:「向兄對小弟的語氣與方才對付那位受傷姑娘的神態,判若兩人,倒使小弟不好思先動手了。」
老臉突然一紅,魁星刀惱怒地大喝一聲道:「見鬼啦,接招。」話落厚背鋼刀一振,接著向外一圈一點,灑起一片寒芒。
四絕書生嘴裡雖然說得輕鬆,私底下卻早已有所戒備了,身子一側,折扇一翻,斜刺裡抖出一片扇影,捲向魁星刀向飛,出手迅捷無倫。
就在兩人剛搭上手的時候,寒松齡飄身一閃落在黑胖老手面前。
黑胖老者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眼,冷做地道:「你,就是寒松齡?」
寒松齡冷漠地點點頭道:「尊駕大概叫黑煞星卜運天吧?」
黑胖老者冷森森地道:「你就只知道老夫的名號嗎?」
寒松齡冷冷地道:「尊駕的名號,寒某是方才才知道的,朋友,你一定以為寒某不該方才才知道是嗎?」
黑煞星卜運天冰冷地道:「這只證明你孤陋寡聞。」
寒松齡也冷冷地道:「另一個可能,就是尊駕的份量還不到讓寒某記住的程度。」
黑煞星卜運天冷笑道:「嘿嘿,小子,孔雀真人那老雜毛當年一定沒向你提到過老夫二人,否則,你小子就會知道今天不該在老夫面前現身了。」』寒松齡冷冷地道:「所謂得意不可再往,兩位實在不該忘記這句至理名言,兩位當年之所以能保全那兩顆狗頭,主要是你們碰上了一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今夜可就不同了。」
輕蔑地指著寒松齡,黑煞星冷森森地道:「你是說老夫遇上了你了?」
寒松齡冷冷地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黑臉突然一冷,黑煞星狂笑道:「哈哈……小輩,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來來,老夫讓你先攻三招。」,星目中冷芒一閃,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在寒某面前端架子,你那雙狗眼算是瞎了。」
黑煞星大怒,厲吼一聲道:「放屁,小輩,廢話少說,動手吧!」
陰沉地冷笑了一聲,寒松齡道:「朋友,你可準備好了,注意你的右頰,寒某要教訓你了。」
「了」字才一出口,身子突然一晃,接著響起一聲清脆無比的響聲。
就覺得眼前一花,右頰猛然挨了一記震得頭昏眼花的重擊;不由自主地向左橫跨出一大步,黑煞星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血中還帶著兩顆黃牙。
這一記耳刮子,算是把黑煞星的傲氣全打掉了,他驚異地望了寒松齡一陣,氣得哇哇大叫道:「好個鬼詐小輩。」
寒松齡冰冷地道:「朋友,寒某曾提醒過,叫你留意。」
黑煞星無話可說,冷喝道:「有種你再試試。」
寒松齡冷冷地點點頭,緩慢地道:「朋友,這次是左頰了,你可留心了。」
黑煞星這次可不敢大意了,全神貫注地盯著寒松齡的雙臂,全身聚滿了功力。
對黑煞星釣神情視如無睹,寒松齡冷冷地道:「尊駕可準備好了嗎?」
黑煞星冷喝道:「少廢話。」
星目中冷光一閃,寒松齡哼一聲道:「著打。」
眼前突見人影一閃,黑煞星雙臂同時向上一抄,卻抄了個空,手一落空,就知道不對,頭還沒來得及偏,黑臉上又挨了一記重的,直打得他雙眼金星亂冒,張口含血吐出三顆大黃牙。
不但傲氣被打掉了,這時,連信心也開始動搖了,一絲恐懼的念頭,如靈蛇般的開始在黑煞星心中鑽動了。
冷森的目光盯著兩頰浮腫的黑煞星,寒松齡陰沉地道:「卜運天,當年你們不是孔雀真人的對手,今天,你們仍然不是我寒松齡的敵手,唯一不同的是,你們當年遇上的是個慈悲的出家人,而今夜,卻遇到了我兩手沾滿血腥的寒松齡。朋友,這是你們的不幸。」
不敢再開口叫寒松齡動手了,黑煞星卜運天暗自忖度了一陣,突然暴喝一聲道:「接掌!」聲落雙掌齊出,對準寒松齡胸口推到,出手的速度和威力與白煞星卜運仁不相上下。
白煞星的掌力寒松齡曾見過,當下不敢大意,冷哼聲中,揮手單掌拍了出去。
轟然一聲大響,雪地陷下去五尺方圓的一個大洞,氣流捲起的飛雪,直飄起七八丈高。
寒松齡雙足陷入浮雪中有五尺多深,人卻凝立原處未動。
黑煞星卜運天向後連退出三步,浮雪直沒到膝蓋,雖然處身在冷冽的寒鳳中,他額上卻已開始冒出汗珠子了。
冷冷地盯著黑煞星狼狽的形態,寒松齡陰冷地道:「朋友,你的時辰就要到了。」
躍身拔出雙腿,黑煞星卜運天翻手拉出背上一柄烏黑的長劍,陰沉地道:「小輩,只怕是你的時辰要到了。」
就在黑煞星拔劍的同時,雪俠脫口驚叫道:「寒少俠小心,他劍上有毒。」
在關外武林道上,寒松齡的武功與冷酷得近似殘忍的手段,雖然已掀起了巨波大浪震晃著人心,但是,他的長相與年齡卻足以使每一個初次見到他的人,對那些傳說大打折扣,此刻,卜運天的心理就是這樣。
注定緩步走向他的寒松齡,卜運天本可以突起發難以收先聲奪人之效,但他卻認定沒有那個必要。
就停步在卜運天的面前,距離近得使人立刻會想到那是一種蔑視,瞪著卜運天,寒松齡冷冷地道:「卜朋友,你們黑白雙星在關外惡跡昭彰,但卻無人敢動二位,寒某一直沒想通是什麼道理,直到現在。」
毫不示弱地盯著寒松齡,卜運天冷森森地道:「現在可是想出道理來了?」
俊臉一片冷漠,寒松齡道:「不錯,現在想通了,二位靠的是三佛台。」
卜運天冷笑道:「還有行俠仗義的勇氣嗎?」
突然奇異地笑了一陣,寒松齡冰冷地道:「行俠仗義,朋友;你看姓寒的像那些悲天憫人、寄望著邪惡之徒重新做人的俠義中人嗎?」
會錯了寒松齡的意思,卜運天冷冷地道:「小子,你想抽身?」
淡淡地笑了笑,寒松齡道:「朋友,你覺得有那種可能性嗎?』』卜運天擔心著老二抵不住山君易居賢,因此沒有心思去推敲寒松齡話中含義,冷聲道:「小子,你何不開門見山的直說,老夫可沒有時間與你亂扯。」
寒松齡冷淡地笑了笑道:「很好,寒某也同樣的沒有時間與你們這些跳樑小丑閒聊。」
話落俊臉突然一沉,陰沉冷冽地道:「卜朋友,寒某雖非什麼俠義中人,但今天四位卻是死定了,朋友,你死的理由就因為你是三佛台的走狗。」
恰在這時,那邊傳來一聲驚魂動魄的淒厲吼聲,聲音雖然不是發自卜運仁口中,但卻已足夠令卜運天不安了。
忍不住一轉臉,卜運天恰好看到金流星被雷電追魂雲飛龍一腳踢出兩丈多遠,滴滴鮮紅刺目的鮮血,一滴滴的從雲飛龍左手斜握著的短劍劍尖上滴著。
「朋友,你的下場會比他好些,起碼,你用不著流血。」
寒松齡冰冷的聲音把卜運天嚇了一跳,倏然扭過頭來,卜運天以短促而冷酷的聲音道:「寒小輩,亮劍吧。」
冷冷地,寒松齡道:「卜雲天,對你,還用不著。」
又是一聲慘吼,聲音仍然不是卜雲仁的,顯然魁星刀向飛也完了。
情勢突然急轉直下,越來越不利了,卜運天猛然大吼一聲,揮手一招「飛瀑怒潮」,手中利劍灑出漫天冷芒,鳳起雲湧般地捲向寒松齡,手法快得令人眼花。
距離近在颶尺,卜運天深信這突如其來的一劍,就算取不了寒松齡的性命,最低限度也要讓他帶點彩頭。
然而,事情卻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就只覺得寒松齡晃動了一下,眼前便空蕩蕩的—無所有了,急如狂鳳暴雨的一劍,就那麼完全落空了。
「卜運天,依靠三佛台,你曾得意地橫行過,但是……」
聽聲辨位,卜運天左足足跟支地,旋身連攻出七劍,範圍廣達兩丈方圓。
「但是,那得意的代價,卻是二位的兩條命。」這次,聲音就在頭頂上。
人在空中,沒有借力之處,這該是個大好時機。卜運天原本向四周揮動的利劍,突然改了方向,如同一朵銀色浮雲,平整迅捷的向上托去,這次,他看清寒松齡的位置了,雖然高在二丈以上,但他相信除了垂直落下來之外,寒松齡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心中的緊張,立時消除了不少。
寒松齡的確是在垂直向下落著,但是,落下六尺左右之後,右手突然向下連拍出四五掌。
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響,但是,卜運天卻突然覺得劍上如同壓上了一座自己無法舉起的山嶽,而且,那山嶽的重量,正隨著寒松齡急劇下降的身子加重著。
雖然,卜運天有十二成把握這樣堅持到底,必能把寒松齡斷送在自己劍下,但是,他卻沒有把握能支持得住那種急劇增加著的壓力。
那朵原本托上去的劍雲開始向下沉了,卜運天揮動的手臂也越來越慢了。
青筋根根暴浮在卜運天的太陽穴上,他用力過度而血絲密佈的雙眼,眼睜睜地看著下降的寒松齡,手中的劍除了下降再下降之外,卻絲毫無法迎上去。
那份自信與把握,被他自己不爭氣的右臂完全摧毀了,卜運天大吼一聲,飛身向後倒射出五六尺遠,在他落地的同時,寒松齡雙足也落在雪地上了。
「卜運仁,往哪裡跑。」這是山君易居賢的聲音。
喘息不定的卜運天,眼看著老二卜運仁向坡下飛逃而去,也眼看著山君易居賢追了下去,第一個湧上腦海的念頭就是想逃。
冰冷地,寒松齡道:「朋友,你該有自知之明,你快不過我。」
心頭突然一沉,卜運天呆住了,他相信寒松齡比他快。
收回目光,卜運天蒼白著臉,冷笑道:「姓寒的,老夫自知確實快不過你。」話落深深吸了口冷氣,提足了全身力氣,他冷聲道:「姓寒的,你吩咐吧。」
聲音平淡得使人覺得全身發僵,寒松齡道:「卜朋友,你的命。」
雖然明知道這將是必然的後果,但是,寒松齡的冷漠與平淡,卻使卜運天呆住了。
呆望了寒松齡許久,卜運天才淡然地道:「姓寒的,沒有理由與借口?」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以為用不著。」
低頭看看手中的劍,然後,緩緩地舉了起來,卜運天此刻突然覺得這柄一直陪伴著自己的利器,指向自己時,竟然如此沉重。
調轉劍尖,指向自己心窩,慢慢的,他把劍尖抵住在衣服上,雖然,依舊硬朗地站在那裡,那張老臉卻已白得毫無血色了。
盯著寒松齡,卜運天強自鎮定地冷笑了一聲道:「姓寒的,想聽幾句仟悔的話嗎?」
寒松齡冷淡地道:「朋友。你我都認為沒有那個必要,是嗎?」
緩慢地點點頭,卜運天道:「不錯,是沒有那個必要,姓寒的,言辭與武功上,你都占盡了先機。」
寒松齡淡淡地道:「可要寒某助你一臂之力嗎?」
老臉突然一沉,卜運天猛然一咬牙,右手用力向胸前一拉,鋒利的劍刃輕快地穿胸透背而出。
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兩三步,卜運天吃力地道:「老夫用不著你。」
冷漠地點點頭,寒松齡道:「卜朋友,撇開你我的立場說一句,你算得上是條漢子!」
顫抖的手臂使盡全身力氣把劍拉了出來,血如疾箭般的向前噴灑而出,卜運天顫聲道:「出……出自你……你口……難……得」「得」字在他仆跌在雪地上的時候吐了出來,也是他有生之年說的最後一個字。
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互望了一眼,他們彼此都覺得對方的臉色不大正常,因為,寒松齡的不動聲色的神態,使他們覺得奇怪,也覺得難以瞭解。
由激烈的變動中突然歸於靜寂,這種急劇的變遷使人覺得格外難以忍受。雖然,這種時間還沒有多久,已使在場的四絕書生與雷電追魂覺得如同靜立了一整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0:09
第十章 毒竹君與桃花神
四絕書生腦筋比雷電追魂靈活,向雷電追魂使了個眼色,然後向寒松齡走了兩步,乾咳 —聲,道:「盟主,易居賢追卜天仁去了,要不要本座或雲大哥去一個人看看?」
淡漠地搖搖頭,寒松齡道:「不必了,我看易居賢會回來的。」
僵局一打開,雷電追魂就覺得有話說了,搶口道:「會不會被那傢伙溜掉?」
看看四絕書生,寒松齡突然深沉地道:「我想他們不會讓他活著。」
雷電追魂一怔道:「他們?他們是誰?」
四絕書生明白了,心說:「他年紀比我輕,看的想的卻似乎比我更遠,上蒼賦與他的大多了。」
寒松齡沒有直說,只淡淡地笑道:「我想宮兄已經知道了。」
四絕書生道:「他們是指三佛台的人。」
雷電追魂神色一變,道:「你是說咱們周圍始終有他們的人盯梢?」
四絕書生道:「這裡本來就是他們的地盤啊。」
雷電追魂道:「那他們為什麼不來找咱們呢?」
四絕書生看著寒松齡道:「他們已來找過了,但卻發現硬碰行不通。」
雷電追魂心直口快,脫口道:「那盯著咱們又有什麼用呢?不是等於白費時光與人力嗎?」
四絕書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目光再次轉到寒松齡冷靜出奇的俊臉上,似在等候他的答案。
淡淡地,寒松齡道:「起碼他們始終知道咱們的動向,一等援手趕到,就可以毫不費力地找到咱們。」
雷電追魂想了想,突然道:「敵暗我明,這,這可不大好,。盟主,我以為咱們得想個法子。」
四絕書生道:「擺脫他們?」
眸子中殺機一閃;寒松齡道:「沒有那個必要。」
此時,那邊白鳳公主主僕三人已把雪俠的傷包紮好了,憶蓮已急步向寒松齡走了過來,使雷電追魂不得已到嘴邊的為什麼三個字又嚥了下去。
走到寒松齡面前,憶蓮低聲道:「寒公子,那位姑娘說她要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寒松齡一怔道:「為什麼不告訴白鳳呢?」
憶蓮輕聲道:「不曉得,也許,她不相信公主,不過,公主也希望你不要拒絕她。」
寒松齡猜想得出白鳳公主這麼說的主要目的在哪裡,但然一笑道:「好,我過去。」
寒松齡才走到崖下,白鳳公主已向憶蘭姊妹使了個眼色,迅捷地退到四絕書生二人附近去了。
彼此對望了一眼,雪俠粉臉紅了一紅,櫻唇啟動了一陣子,但卻說不出話來。
輕輕地咳了一聲,寒松齡開口打破了沉寂,道:「姑娘,你我又重逢了。」
雪俠輕嗯了一聲,道:「而且,仍在這座山上,只是,有些事情已有了出人意料之外的變化,是嗎?」
寒松齡一怔道:「姑娘指的是哪一方面的變化?」
突然抬頭望著寒松齡,雪俠道:「寒大俠,首先我得先恭喜你得了一位艷名動武林的紅粉知己,對嗎?」
由那雙黑白分明的秋水明眸中,寒松齡看到了一種他從未在她眼中看到過的奇異光芒,他說不出那光芒代表的是幽怨還是失意,總之,那光芒流露的時間雖然極其短暫,卻使人有無法忘卻的感覺。
「寒松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姑娘那『恭喜』兩個字,卻用得不恰當。」寒松齡的話沒有半點虛假,的確,他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粉臉上的怪異神情突然消失了,雪俠又恢復了原有的調皮本色,笑了笑道:「以後事實總會有個明白的交待的,是嗎?寒大俠。」
寒松齡道:「是的。」
雪俠岔開話題,突然問道:「寒大俠,我要單獨與你談談;你不覺得這舉動有些鬼祟嗎?」
寒松齡一呆,突然笑道:「姑娘這麼說,那兩個字便更用不上了。」
粉臉突然一整,雪俠道:「寒大俠,我們總共也沒有見幾次面,如果我此刻突然提出一個要求,你會答應嗎?」
雖然覺得她的言行有時使人窮於應付,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卻無法拒絕,只好謹慎地道:「只要寒某力所能及,絕不使姑娘你失望。」
雪俠凝重地道:「對你而言,易如反掌。」
寒松齡道:「姑娘請說!」
盯著寒松齡明亮的眸子,雪俠鄭重地問道:「寒松齡,老實說,你原先是不是覺得我有些鬼鬼祟祟的?」
她的話聽起來,絕不像認真的話,但她此時的表情,卻足令任何人都能看出不是開玩笑的。
寒松齡凝重地道:「姑娘,你叫我怎麼回答?」
雪俠道:「簡單之至,只說出你當時的感覺就行了。」
寒松齡慎重地道:「你相信?」
雪俠道:「相信一個人並不容易,是嗎?但我卻這樣問你了,寒大俠。」
寒松齡點點頭道:「姑娘,寒松齡此刻不是正在單獨與你談嗎?」
雪俠脫口道:「也許……」
截住他的話,寒松齡搶口道:「姑娘,如果有也許的成份在的話,在她們離開之前,我會告訴你,你我的話沒有什麼不可以當著她們的面說的。」
緩慢地把目光從寒松齡臉上移開去,雪俠自語似地道:「是的.你的確可以這麼說,也許,我不該多此一問。」話落突然正色道:「寒大俠,你知道我們怎麼會又在這座山上相遇嗎?」
寒松齡心頭突然一震道:「這是第三次。」·雪俠道:「事不過三。」
俊臉更加凝重了,寒松齡道:「與上兩次相同?」
雪俠笑道:「事不過三,這是第三次,也應該算沒有超過。」
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艷麗逼人的白衣少女,寒松齡不知該說什麼了。
雪俠輕輕地問道:「聽說過荒城孤劍這個綽號嗎?」
「姑娘指的是有驚電劍之譽的荒城孤劍?」
雪俠道:「正是他,你對他還知道些什麼?」
俊臉突然一凜,寒松齡道:「荒城荒漠伴日月,孤城孤劍獨稱王。」
雪俠道:「這兩句百年前就流傳著了,對最近的,你知道些什麼?」
寒松齡道:「二十年以前,中原武林道上,有個少年人聽說被荒城城主接進大漠中去了。」
雪俠道:「確實有這回事,不過,那人並不是中原人,而是關外的人,對那人你還知道些什麼?」
寒松齡想了想道:「荒城無人去過,但傳說中只住一個人,因此稱之孤劍,所以,那人必已成為城主了。」
雪俠點點頭道:「還有呢?」
寒松齡道:「據說那人是個孝子,母子相依為命,只是,沒聽說他進大漠時,有沒有攜母同行?」
輕輕歎息一聲,雪俠道:「帶去了,因此,現在他把他母親送回來了,人到臨終前,也許都會想到要落葉歸根。」
寒松齡一怔道:「你是說他送他母親的屍骨還鄉?」
雪俠道:「不錯,只是,他母親的屍骨並未落葉歸根。」
寒松齡有點明白了,脫口問道:「這與寒某有關聯嗎?」
雪俠道:「屍骨落在三佛台的爪牙手中了。你說過,他是個孝子。」
寒松齡心猛然往下一沉;道:「我明白了。」
深深地凝視了寒松齡一眼,雪俠突然道:「那我走了。」
寒松齡本能地脫口道:「姑娘,你的傷……」
芳心上湧一絲暖意,但未流露出來,雪俠淡然一笑道「皮肉外傷,算不了什麼。」』寒松齡道:「這山區中,隨時可能再出現三佛台的爪牙,姑娘負傷,身手不便,獨自……」
雪俠突然笑道:「你替我擔心?」
寒松齡道:「姑娘三次助我,寒某一無所報,姑娘以為寒松齡真的是個……」
再度截住寒松齡的話,雪俠半真半假地道:「寒大俠,說實在的,我如果死在他們手中,比活著對你更有利,我說的是實話,不要問我為什麼,我說過,事不過三,下次相見,你我可能就不會是朋友的立場了。」
寒松齡一怔道:「姑娘……」
雪俠搶口道:「遇見過應天僧齊海生嗎?」
—個不祥的念頭突然湧上心頭,寒松齡急聲道:「他與你是一起的?」
仰起粉臉看著淒冷昏黑的夜空,雪俠生硬地道:「你說對了,對了,寒松齡,日後的事實會告訴你,我今天說的全是實話,不要以為我曾給過你什麼恩惠,我那麼做,對自己這一邊有利。」話落,沉重地輕歎一聲,笑了笑道:「自古多情空餘恨……」話落突然轉身,縱身向雪野中飛馳而去,只幾個起落便消失於夜幕中。
空洞茫然地站那裡,寒松齡面前彷彿還飄動著那張帶笑而目中卻含著淚珠的艷麗面龐,那是她轉身的剎那間留下的。
「自古多情空餘恨……」聲音,仍在他耳邊迴盪著。
飛身躍落在寒松齡身側,白鳳公主驚訝地問道:「她怎麼走了?」
轉臉看看白鳳公主,寒松齡想說些什麼,但活到嘴邊又忍住了,落漠地道:「走了也許好些?」
白鳳公主不解地道:「為什麼?松齡,為什麼?」
思緒亂如麻,寒松齡搖搖頭道:「日後你會明白的,白鳳,現在不要再問了。」
白鳳公主心中暗自打了個解不開的結,但卻沒有再追問下去,只點點頭,道:「這是巧遇?」
寒松齡道:「她是專程來通知我一件事情的。」
這時,雷電追魂、四絕書生及憶蘭姊妹都已圍了過來,白鳳公主一怔道:「通知你,通知你什麼事?」
向眾人望了一眼,寒松齡道:「聽說過荒城孤劍這個名號嗎?」
白鳳公主主婢三人一臉茫然之色,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卻勃然色變,四絕書生脫口道:「大漠荒城的荒城孤劍?」
寒松齡道:「正是他。」
四絕書生追問道:「衝著我們來的?」
寒松齡點了點頭。
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都愣住了,神情顯得非常焦慮與不安。
雖然沒聽說過這個名號,但是,從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這兩個見面以來,從未流露過驚懼表情的人此刻的神態,白鳳公主已完全體會出事態的不尋常了,望著寒松齡,她迫切地問道:「松齡,他是誰?他為什麼要找你?」
淡淡地笑了笑,寒松齡道:「他是個以快劍出名的孝子,他要找我,就因為他是個孝子。」
白鳳公室不瞭解這些話,其他的人,也同樣的不瞭解地望著寒松齡。
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寒松齡道:「三佛台的爪牙盜去了他母親的屍骨。」
四絕書生道:「那咱們怎麼應付他呢?」
寒松齡淡然地道:「不必計劃什麼策略,他怎麼來,咱們就怎麼擋吧。」
四絕書生道:「與他拼?」
寒松齡點了點頭。
白鳳公主急聲問道:「那人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四絕書生凝重地道:「對大漠瀚海中無人知其所在的荒城,武林中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荒城孤劍獨稱王。」
雷電追魂此時突然脫口道:「那是百年前的事了,也許目下的荒城劍主根本就不行。」
四絕書生不同意地道:「武林中人一直未能忘卻荒城孤劍,絕不是在懷念他們,而是時時警惕著大漠中有個威脅著中原的人。」
雷電追魂仍然不服輸地道:「各人智愚不同,我不相信荒城中的人,能代代無敵於天下。」
四絕書生道:「上一代選下一代,芸芸眾生之中,何愁找不到上上奇才。」
「荒城孤劍」四個字在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也使人覺得氣悶、煩躁,雷電追魂漲紅著臉道:「你怕了?」
四絕書生也瞪著眼道:「這是什麼話?我是就事論事啊!」
雷電追魂還要開口,卻被寒松齡截住了,他淡漠平靜地道:「不必再爭論了,易居賢回來了,大家不要再提方纔的事了。」
眾人沿著寒松齡注視的方向望去,果然發現二十丈外山君易居賢正飛馳電掣地奔過來,手中卻空無一物,這倒使寒松齡覺得十分意外。
轉眼間,山君易居賢已停在眾人面前,四絕書生道:「易前輩辛苦了。」山君易居賢忙道:「沒什麼?老夫沒收拾下卜運仁。」
雷電追魂心直口快,道:「想不到雙星老二的武功竟會比老丈高出如此之多。」話意顯然含有不信任的成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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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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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0:25
山君易居賢泰然地笑笑道:「卜運仁的武功算不得什麼,老夫之所以沒收拾下他,無非是有意要放他一馬的。」
四絕書生笑道:「你們原先彼此認識?」
山君易居賢搖搖頭道:「老夫從未見過他,老夫放他的原因,是要他把老夫引到他同黨那裡去。」
雷電追魂道:「易前輩可曾達到目的嗎?」
山君易居賢笑道:「卜運仁雖然奸猾,沒把老夫引到那裡去,但他們的人的藏身之處,卻被老夫發現了,老夫沒驚動他們,就轉回來了。」
寒松齡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忖道:「避重就輕,想來這些人的身價一定遠不及卜運仁高了。」
四絕書生道:「在哪裡?」
山君易居賢道:「離此地有五十丈左右的一座石洞中,寒公子,咱們這就去嗎?」
寒松齡笑了笑道:「既是順道,咱們就去看看吧。」
山君易居賢轉身道:「老夫帶路走!」話落當先起步向前馳去。
四絕書生與雷電追魂跟在他身後,然後是憶蘭姊妹,白鳳公主與寒松齡走在最後。
寒松齡剛剛起步,耳邊突然響起一縷細小的聲音道:「寒公子,別忘了帶著那幾個兔崽子搶來的石盒。」
寒松齡一怔,停住腳步,回頭向石崖上望去。
「小子,不要找我!記住我的話,把那石盒子交給荒城孤劍,你就沒麻煩了。老要飯的走了。」
心知無法找出那暗中說話人了,寒松齡把才纔聽到的話思索了一遍,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忖道:「如果傳話的人說的是真的,易居賢這一著可錯得要令三佛台上下都要氣昏了。」
停步轉身迷茫地望著寒松齡,白鳳公主道:「松齡,你笑什麼?」
轉身回來,寒松齡道:「我笑那易居賢因小失大,陰錯陽差地把三佛台的全盤大計完全毀滅了。」話落大步向白鳳公主走去。
白鳳公主仍然不解,道:「為什麼?」
寒松齡道:「他們已經走得很遠了,走,一邊走一邊告訴你。」
五十丈左右的距離,不大工夫便已到達,這裡是另一個不算太高的山崖。
停在崖上,白鳳公主道:「你是說那石盒中放的是荒城孤劍他母親的屍骸?」
寒松齡道:「我想是的。」
就在這時,崖下響起了連聲慘號,白鳳公主變色道:「我們快下去吧!」『淡淡地笑了笑,寒松齡道:「不用急,那些東西,絕抵不住他們。」
白鳳公主迷惑地道:「奇怪,他們為什麼不把盜得的東西存放在他們的老巢中或者運回總壇去,而卻偏偏帶到荒無人跡的山上呢?」
寒松齡道:「開頭我也不明白,現在卻想通了,事情很明顯,荒城孤劍的能為,他們關外無人堪與之匹敵,固此,他們怕他查尋或截回去。當然,荒城孤劍絕不可能想到他們會往人跡少到的荒山野嶺上運啊。」
白鳳公主聞言恍然大悟,道:「他們可真奸猾。」
寒松齡笑笑道:「江湖歲月原本如此,你覺得可怕嗎?」
白鳳公主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崖下已響起雷電追魂氣惱的聲音道:「七八個人,就沒有一個像樣的,放走了一個卜運仁卻換回來這些膿包,可真不划算。」
寒松齡面色一變,沉聲道:「咱們下去吧,那邊的事,看來他們已全解決掉了,走!」聲落飛身躍下崖去,白鳳公主緊跟在他身後。
才落地,就聽四絕書生道:「雲大哥,少說兩句行不行?」
山君易居賢老臉上並無氣惱之色,心中暗忖道:「你們划算,我們可就不划算了。」轉念間,故意沉重地道:「雲少俠說得極是,老夫不該放走那卜運仁。」
目光在洞中那些屍首上掃了一眼,寒松齡明亮的眸子中突然奇光一閃,盯著一個長有五尺、寬約二尺厚用黃績包著的扁平盒子,意味深長地道:「我的看法正好相反,百十個卜運仁,只怕也抵不過咱們今夜得到的。」
山君易居賢以為已被寒松齡看出了破綻,老臉不由一緊,脫口道:「寒公子此話怎說?」
眼睛仍然盯在那黃竣包著的扁平盒子上,寒松齡若無其事地道:「不過,目下寒某尚不敢確定。」話落大步向盒子走去。
在場的人,除了白鳳公主以外,誰也弄不明白寒松齡的話指的是什麼,只怔怔地看著他。
在扁盒子前蹲下,寒松齡伸手摸了一下,便站起身來,淡淡一笑道:「我果然沒有說錯。」
雷電追魂心中對山君始終存有不滿的成見,見狀忍不住道:「那盒中裝的可是什麼稀世奇寶嗎?」
沒有理會雷電追魂話中的含意,寒松齡只淡淡地笑了笑道:「咱們帶著這石盒走吧。」話落就要俯身去拾。
為了探測寒松齡是否已看破了他的行藏,山君見狀急步走上來道:「老夫願替寒少俠效力。」
平靜地笑笑,寒松齡道:「易前輩太客氣了,寒某不敢當。」言下並無堅拒之意。
山君易居賢俯身才待拾那石盒,突見黑影一閃,雷電追魂已搶先把盒子拿在手中,急聲道:「不管怎麼說,在咱們碧血盟中,易前輩都是客居身份,晚輩怎敢替盟主怠慢了客人,我拿吧!」
山君易居賢已探測出寒松齡對他並無懷疑成份,早已心滿意足,哪會去與雷電追魂爭執,當即道:「雲大俠太客氣了。日後,還望別把老夫當外人看待才好。」
寒松齡此時突然凝重無比地道:「雲大哥。」
雷電追魂忙應道:「本座在。」
星目中閃射著逼人的光芒,寒松齡道:「那石盒要小心拿好!」
第一次看到寒松齡神情如此慎重,雷電追魂精神一震,暗道:「看來這還不是玩笑的勾當呢!」轉念間忙道:「本座遵命。」
從寒松齡的臉色上,四絕書生也覺察出石盒的重要性了。急上前兩步,站在雷電追魂身邊。
寒松齡向四周掃了一眼道:「咱們走吧!」
四絕書生抬頭向周圍環掃一圈,只見兩側兩道山嶺自眾人身後的矮崖開始,箕形向下延伸出去,夾成一道不算太深的山溝,眾人此時,正在溝中。
望著寒松齡,四絕書生道:「盟主,走嶺上還是由此山谷直向下走。」
寒松齡道:「就由這裡直往下走吧。」
四絕書生道:「走這裡,他們要是在嶺上窺視,豈不更容易?」
寒松齡似乎早就考慮及此了,道:「宮二哥,是禍躲不過,咱們用得著閃避他們嗎?」
雷電追魂生性豪放粗曠,聞言脫口道:「對,對,咱們用不著怕那批兔息子,走啦!」
四絕書生個性較為陰柔,遇事思慮較遠些,心中雖然仍不以為然,但已不好再說什麼了,只得跟著雷電追魂向下走,一雙眸子卻時時注意著兩側大雪覆蓋下的山嶺。
寒松齡等人。跟在四絕書生之後。
雪嶺上已閃耀出一絲黎明的曙光,雪野上的黎明,總是比較容易察覺的。
鎮山關朦朧的影子才在箕形谷口的遠處呈現不久,眾人左側的山嶺上突然沖天飛射出一道帶著火光的疾箭。接著,右嶺上也飛射出一道,兩道火光,如殞星般的同時落向谷口。
霍然止住腳步,雷電追魂回頭看看身後的四絕書生遲疑地問道:「這是怎麼檔子事?」
四絕書生淡淡地道:「這不是廢話嗎?被他們圍住了。」
雷電追魂一怔道:「人呢?怎麼沒看見人呢?」
四絕書生道:「你看不見他們,他們卻看得見你,地勢高,就有這點好處。」
幾乎想也沒想,雷電追魂道:「咱們衝上去。」
四絕書生笑笑道:「大哥,免了罷,假使打算沖的話,盟主當初就不走這裡下去了,走吧!」
雷電追魂焦躁地道:「急不能一直走在敵暗我明的路上啊。兄弟,我看咱們還是問問盟主的好。」
這時寒松齡也已趕到,接口道:「雲大哥,我想他們不會此時動手,那兩枝明箭,只不過是通知那些找咱們的朋友,告訴他們咱們會從谷口經過而已。」
雷電追魂仍然不明其中道理,脫口道:「咱們躲開正面,讓那些龜孫子白等上一陣,豈不更好?」
寒松齡搖搖頭道:「雲大哥,此時主動權操在我們手中,對方只不過是企圖阻擋而已。因此,我以為目下還不是與彼等鬥智的時候,咱們必須闖這一關。」
四絕書生突然明白了過來;低聲道:「大哥,盟主說得對,咱們走吧。」
雷電追魂還是不明就理,茫然地望著四絕書生。
四絕書生笑笑道:「大哥,如果只為了對付三佛台下一些外圍嘍囉,咱們都得花上半天腦筋,只有智取而無法力闖,又豈能一舉震動整個武林。」
雷電追魂恍然大悟道:「對對,如為了螳臂擋道而車改道而行,可真要遺笑天下了,走!」話落大步向前走去。
白鳳公主側臉望著寒松齡道:「這次不知道是些什麼人物呢!」
寒松齡道:「目下在關外,敢正面抵擋我們的,只有一個人。」
白鳳公主道:「你是說遺世叟?」
寒松齡搖搖頭道:「遺世叟不至於在陰謀未露之前與我們面衝突的。」
白鳳公主想了好一陣子,突然粉臉一變,脫口道:「你指的是荒城孤劍?」
寒松齡聲音有點凝重地道:「我想應該是他才對!」
灰濛濛的曙光罩著一望無垠的雪野,視野終極的地平線成弧形綿長地拉在天邊,曙光就從那天邊濛濛的灰空中透出,這裡,已是摩天嶺的山下了。」
一塊高有數丈,大如小山般的大石頭,高聳在箕形谷口的正中間,一柄竹劍,斜插在光滑的巨石平坦的頂端,五瓣桃花,端放在劍柄頂上。
在那光滑無一物的巨石頂上,光滑的石面,竟把這兩樣在亂三林立、白雪覆地中極不易被人發現的小東西,襯托得那麼醒目。
寒松齡一行,在巨石下停了下來,當然,他們都看到那柄劍與那朵桃花了。
聲音顯得有些凝重了,四絕書生道:「毒竹君?桃花神?」
雷電追魂也凝重地道:「他們倆到這兒來幹什麼呢?」
似乎什麼事情都不能使他動容,寒松齡淡漠地道:「等我們的。」
四絕書生搓搓手,沉聲道:「盟主,你可知道這兩個人的來歷嗎?不只在關外,就是在中原上,也少有人敢惹他們。」
點點頭,仍是那麼平靜,寒松齡道:「現在卻找上門來了,你們說,咱們該怎麼辦呢?」
寒松齡的語氣,使他周圍的眾人心頭全都為之一沉,因為,由他的話中,聽不出一點獲勝的信心。
自知憑自己的武功,決非二人中任一人的敵手,四絕書生低沉地道:「盟主,咱們可以退回去,另找出路,暫時先避他一避。」
寒松齡笑笑道:「你是說咱們沒有取勝的把握?」
四絕書生臉一紅,忖道:「我是有自知之明,雲飛龍與我不相上下,有沒有把握可就全看你的了。」心中這麼想,嘴裡卻沒說出來,當下道:「毒竹君那老邪物,兩柄竹劍變化莫測,合我與雲大哥二人之力,或可抵得住他,桃花神的武功絕不在毒竹君之下,盟主雖然足可勝他,但是,如果那……」底下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
寒松齡笑道:「你擔心荒城孤劍也在他們之中?」
四絕書生點點頭道:「盟主,荒城孤劍只怕比那兩個老邪物更難對付。」
山君易居賢此時突然插口道:「寒公子,老夫雖然沒有什麼過人的武功,但卻有自信能與桃花神那老淫物走上幾百招,這段時間,也許就夠盟主收拾那荒城孤劍的了。」
寒松齡笑了笑道:「易前輩主張頂上去?」
山君易居賢忙道:「貴盟中的事,老夫不敢插嘴,老夫只是願意盡自己一份綿力而已。」
寒松齡道:「易前輩太客氣了。」
心中對山君易居賢一直存有成見,雷電追魂冷冷地道:「易前輩又怎知荒城孤劍會在他們之中呢?」
心頭微微一震,但未形之於色,山君易居賢心念一轉,笑道:「老夫也不過只是推測而已。」
雷電追魂冷哼一聲,大聲道:「盟主,我不主張攻。」
望著四絕書生,寒松齡道:「宮二哥以為呢?」
向四周掃了一眼,四絕書生道:「四周都很寧靜。」
寒松齡會意笑了笑道:「山雨欲來之前,往往都是如此。」
四絕書生笑笑,沉重地道:「這是被迫的?」
搖搖頭,寒松齡俊臉上笑意突然消失,低沉冷冽地道:「宮二哥,你錯了,被迫的不是我們。」
雷電迫魂脫口道:「盟主,你喜歡打硬仗。」
寒松齡笑了笑道:「不錯,我喜歡打硬仗,不過;是有把握的硬仗。」話落轉向身側的白鳳公主道:「白鳳,這次也許你手中那對雁翎劍派得上用場了。」
轉頭看了看憶蓮手中拿著的那對雁翎劍,白鳳公主淺淺地笑了笑。
山君易居賢聞言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忖道:「她的武功連伍天魁都不如,又怎能派得上大用場,看來寒松齡這小子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當然,山君易居賢心目中的白鳳公主仍然是當年跟著他學藝的白鳳公主。
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自從與白鳳公主見面,就沒見過她與人交手,因此,只有他倆對白鳳公主的過去及現在的武功都一無所知。
不由自主地扭頭看了白鳳公主一眼,雷電追魂又轉向寒松齡道:「盟主,這一仗咱們是決定要打的了?」
凝重地點點頭,寒松齡道:「不錯,咱們是要打。」
低頭看看托在手中的長匣子,雷電追魂突然豪氣干雲地道:「好吧,打就打。不過,一動上手,我可不作袖手旁觀的人,盟主,這匣子怎麼處理?」
四絕書生道:「你打第一陣?」
雷電追魂道:「難道第一仗還得由你打不成?」
在局勢未明之前,寒松齡也不敢小看了對方,略一思忖道:「這樣吧,你把那匣子交給憶蘭妹妹保管吧。」
雷電迫魂聞言大步走到憶蘭面前,雙手把匣子遞到憶蘭面前,紅著臉道:「姑娘,並不是我不想拿。實在是,嘿嘿……」
憶蓮調皮地輕笑一聲道:「雲少俠,實在是這匣子大重了點是嗎?」
雷電追魂在對敵時,口與手一樣的似迅雷驚電,輪到對付少女可就完全變了樣了,脫口急聲道:「不重!真的,一點不重!不信拿拿看。」
憶蓮輕巧地笑道:「盟主吩咐下來,我不拿也不行啊,當然得拿拿看唉。」
雷電追魂聞言一呆,道:「這……這……」
憶蘭見狀接口輕叱道:「妹妹,你那張嘴幾時才能修點德?」話落轉對雷電追魂道:「雲大俠,舍妹生性頑皮,請雲大俠不要介意才對。把盒子交給我吧!」話落伸手接了過來。
雷電追魂如釋重擔般地喘了口大氣,急忙抱拳向憶蘭謝道:「多謝姑娘。」
憶蓮插道:「怎麼?就不謝我嗎?」
雷電追魂一怔道:「謝你?」
憶蓮正容道:「是啊,謝我呀!你想想看,要不是我那麼一逼問,你又怎麼知道誰在為著你說話呢?」
雷電追魂和憶蘭的兩張臉都紅了。偷偷地掃了憶蘭一眼,雷電追魂突然向憶蓮一抱拳,紅著臉道:「在下多謝二姑娘了。」話落尷尬地轉身大步向四絕書生走去。
四絕書生朗笑一胄道:「大哥,你走錯方向了。」
雷電追魂一怔,止住腳步道:「沒有啊!」
四絕書生正色道:「怎麼沒有呢:你現在的走向是朝著我呀,憶蓮姑娘怎麼說的,你忘了?」
似乎還沒弄明白,雷電追魂道:「你是說我應該向著她走?」
四絕書生道:「她?噢,我知道了,對啊,就是向著她,你這不是說了些廢話嗎?」
這次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雷電追魂才退去紅潮的臉,立時又漲得血紅,大叫道:「好好好,宮老二,連你也來尋我的開心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走著瞧吧。」
那邊,憶蘭也氣得跺著腳對憶蓮道:「妹妹,都是你引出來的,你……你真是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0:41
這麼一鬧,在場的人幾乎都笑彎了腰,把那種面臨強敵的緊張氣氛,也暫時全衝散了。
眾人笑聲未息,巨石的另一面,響起一聲陰沉生硬的令笑,接著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道:「死在臨頭,還在窮開心。」
除了寒松齡之外,眾人臉色齊都為之一變,雷電追魂正在尷尬之中,聞聲就要擰身衝過去,打破這種場面。
搖手止住雷電追魂,寒松齡似根本就沒聽到那些話似的,笑道:「雲大哥,來日方長,你急什麼?來,咱們再談談。」
四絕書生聞言立刻會意,看看眾人那些茫然的面孔,笑著接口道:「盟主說得極是。雲大哥,有些事情,如果咱們處理太認真了,反而有失身份呢!」
四絕書生活聲才落,大石的另一面立時響起一個暴躁的聲音道:「好大的口氣!卜老二,過去通知他們一聲,老夫有請。」
「是!」
石後隨即轉過來黑白雙星中的老二卜運仁,他朝寒松齡一抱拳道:「姓寒的,竹劍前輩有請各位!」
話落,側身做出一個讓路的姿態。
冷漠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禮不可缺,寒某謝了。」
話落,轉身大步走過去,眾人魚貫地跟在後面。
繞過那塊巨石,前面豁然開朗,平坦的雪野一望無際,再無阻擋視線的障礙了。
十丈外,散立著四五十個黑衣漢子,繞成一個弧形,兩個老者,正岸然地站在那弧形的正中間。
冷漠地笑了一聲,寒松齡但然向前走去。鎮定平緩的腳步,在雪地上踏出沙沙的響聲,單調而沉悶。
在相隔約有五丈的距離,寒松齡一行停了下來,此刻,雙方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的容貌了。
一身白衣,潔白如雪,瘦骨嶙峋的一張多皺老臉,皮包著骨,雙目深陷在眼眶內,寒光閃爍,熠熠如電,嘴下疏疏落落地飄動著幾根銀髯,背上斜插著一柄墨黑的竹劍,此人就是毒竹君。
另一個,白淨面皮,白中透紅,光潔潤滑,鼻直口方,劍眉朗目,雖然一頭銀髮,仍有一種灑脫神韻,要非身上那襲粉紅色的衣袍與那流轉不定、閃射著淫邪光芒的眸子,任何人都難以相信他會是武林中惡名昭著的淫魔巨邪桃花神。
白袍老者陰沉地冷笑了一聲,盯著寒松齡道:「小娃娃,你知道老夫是誰吧?」話聲充滿了輕蔑。
寒松齡淡淡地道:「尊駕最好還是自己報出來的好。」
白袍老者一怔道:「你看不出來?」
冷漠地輕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尊駕或許以為自己大有名氣,自以為天下人皆應該認得你。」
暴躁地一瞪眼,白袍老者大聲道:「不認得老夫,那是因為你孤陋寡聞。」
冷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就因為在下沒見過你,所以你能活到現在,寒松齡的孤陋寡聞,正是你的福氣!」
整個人幾乎從地上跳起來,白袍老者大吼道:「放屁!」
俊臉上沒有絲毫怒意,仍然是那麼冷冰冰的,寒松齡緩聲道:「朋友,你既然自命不凡,寒某勸你說話的時候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心頭猛然一震,白袍老者上下打量了寒松齡好一陣子,才道:「寒松齡,你一現身,整個關外就被你擾得天翻地覆。那些人,大概都吃虧在你這點鎮定的功夫上吧?」
寒松齡冷冷地道:「吃虧在哪裡尊駕不久就會知道,朋友,你還沒有解決你自己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氣得老臉連變了數變,強壓住心頭焦躁的怒火,白袍老者冷聲道:「好好好,小子,口頭上,老夫算是敗了這一仗了,老夫毒竹君。」
冷冷地點點頭,寒松齡道:「嗯,竹劍毒遍天下人,在武林中,你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氣的惡人之一了。」
猛然跳起五六尺高,毒竹君氣得老臉煞白,指著寒松齡才待破口大罵,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狂笑一聲,壓下怒火道:「哈哈……小娃娃,你打算激怒老夫是吧?」
冷冷地笑了笑,寒松齡道:「那是你自己想的。」
連聲冷笑了一陣,毒竹君道:「哼哼,不管是老夫自己想的或是你確有此心,老夫是不會輕易動怒的,假使你存有這個念頭的話,老夫勸你最好少費點心思。」話落果然心平氣和地道:「來來來,老夫再替你介紹介紹與老夫一向焦孟不分的這位老友。」話落一指身邊的粉紅色衣著的老者道:「這位是桃花神。」
話落跟著扭頭向桃花神望去,一面笑道:「老弟,咱們要找的那位時下名動關外的大人物,嘿嘿,就是眼前這位小娃娃,來來,我替你們,嘿嘿,引見引見。」
自從寒松齡一行現身至今,桃花神那雙眼睛就沒離開過白鳳公主與她身邊的憶蘭姊妹,那雙眸子中透射出的光芒,使任何人見了都會大動肝火。
似乎根本就沒聽到毒竹君的話,桃花神仍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笑了笑,毒竹君掃了寒松齡一眼,大聲道:「老弟,老弟,怎麼啦,你?」
微微一震,桃花神突然轉過頭來,開口第二句話,就急急地道:「老大,那三個小妞兒,嘿嘿,可別一下子就把她們給做了。」
掃了寒松齡一眼,毒竹君大笑道:「哈哈……老弟,怎麼?你老毛病又犯了?」話落臉色一整,正容道:「不過,老弟,俗語說得好,天涯何處無芳草,如果為了這麼三個妞兒,使我們把那三位……交待咱們的事打了折扣,老弟,這不是顯得咱們兄弟做事有些不夠乾脆了嗎?」
桃花神毫不思索地道:「大哥,兄弟我平日什麼事都聽你的,唯獨今天這樁,任憑天塌下來,也要堅持到底。」
毒竹君一愣,有點茫然地道:「兄弟,你這是怎麼了?你見過的女人也不能說少,難道說她們比天仙還要迷人嗎?」
桃花神認真地道:「大哥,看在他們三位的面上,就是天仙,兄弟我也可以忍下來,唯獨對這個,我要堅持到底。」
毒竹君脫日道:「難道她能勝過天仙?」
貪婪的目光重又落到白鳳公主那張足可勾人魂魄的粉臉上,桃花神道:「你自己看吧。」
目光從桃花神臉上移開,很快地落在白鳳公主的臉上,只覺得眼睛一亮,心頭怦然一動,毒竹君怔怔地盯視了良久,忍不住忖道:「任何美女,任她多完美,總有一處天然的缺陷,誠所謂天地不全;但是,她的缺陷在哪裡呢?難怪連一生閱人無數的桃花神也都為之目瞪口呆了,只是,像她這種完美無缺的美女,一旦毀在桃花神手中,那實在是可惜了。」
這是毒竹君第一次想到了可惜這兩個字。而且,完全是發自內心的一種良知的反應。
看看白鳳公主,再看毒竹君,桃花神道:「怎麼樣?老大?」
勉強地把目光從白鳳公主臉上收回來,毒竹君.目注正前方潔、白的摩天嶺高山,以低沉的聲音道:「兄弟,你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桃花神一怔道:「你說什麼可惜?」
毒竹君木然地道:「老弟,世間你看過幾樣完美無缺的東西?」
桃花神皺皺眉頭,道:「大哥,正題不談,你問這些是什麼意思?」』目光仍然望著山頭,毒竹君沉聲道:「不要問我是什麼意思,回答我的話。」
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桃花神仔細地想了一陣,道:「天地尚且不全,哪有完美無缺的事與物。」
毒竹君點點頭,沉聲道:「很好,老弟,到目前為止,你我這七八十年來,的確都沒看到過所謂十全十美的事與物,因此;我想我們應該為天地間留下她。」
桃花神急聲道:「你指的是那白衣小姑娘?」
毒竹君堅定地道:「不錯。」
桃花神道:「我並沒有說要殺了她呀。」
毒竹君道:「不錯,也許你不會殺她,但是,你想想看,如果你……玷辱了她,你想她還會活著嗎?」
星目中閃動著陰沉而冷酷的殺機,寒松齡不易變動的俊臉上湧上了殺機,他冷冷地道:「二位說完了嗎?」
桃花神才待接口,毒竹君突然插口道:「老弟,先回答我的話。」
桃花神莊容道:「我會盡一切我所能做到的善待與她。」
毒竹君沉聲道:「老弟,江山易敗,本性難易,你我都是這般年紀的人了,你自信真的能改過來?」
桃花神想都沒想,脫口道:「兄弟自信有這種能力,不是我能改變自己,而是,我相信天下已無堪與她並提的女子了。」
毒竹君沉重地道:「老弟,你我都算不上是什麼好人,『烈女心』,老弟,你不會忽略這句話吧?」桃花神苦著臉道:「因此,大哥,我必需求你相助,因為,只有你能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擒下她。」
思考了一陣,毒竹君沉聲道:「好,兄弟,你我相處四五十年,如果我不答應你,那世間再沒有我可以答應的事了,不過,要我替你辦這件事,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也可以說是一個要求。」
桃花神脫口道:「大哥,你這不等於是白說了嗎?我們相處多年,我哪樁事不是聽你的,什麼條件,你說吧?」
毒竹君道:「仍是那句老話,改掉你的本性。」
桃花神莊重而嚴肅地道:「兄弟我可以對天發誓。」
看看桃花神的臉色,毒竹君點點頭,道:「好,我相信你。」
桃花神笑逐顏開地打恭作揖道:「兄弟這裡先謝了,兄弟這裡先謝了。」
兩人的話意中,好像已經認定了這場爭鬥他們是贏定了,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這麼想的,寒松齡的外表,使他們無法相信江湖中人的神話般的傳說。
星目中冷光如電,寒松齡盯著毒竹君,冰冷地道:「尊駕可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望了寒松齡一眼,毒竹君做岸地冷聲道:「小娃娃,咱們老哥倆方才說的你聽到了吧?嘿嘿,你可有什麼感想嗎?」
一旁的雷電追魂雲飛龍早就忍不住了,搶口大聲吼叫道:「還有什麼好感想的,宰了你們這兩個老賊!」
輕蔑地上下打量了雷電追魂一眼,桃花神陰邪地笑道:「你!
憑你?小子,此處天寒鳳大,你不怕凍僵了嗓子閃了舌頭嗎?」
雷電追魂猛然跨出兩步,一抖手中驚電鞭,就要出手。
橫身擋住雷電追魂,四絕書生低沉急促地道:「雲大哥,不要衝動,聽……」
一把推開四絕書生,雷電追魂怒聲道:「你不要管,我非先挖出那淫賊的那雙狗眼,不足消我心頭之恨。」話落仍然往前衝。
二度橫身擋住雷電追魂的路,四絕書生道:「雲大哥,我們聽誰的?」
在氣頭上,雷電追魂急不擇言,脫口道:「總不是聽你的吧?」
四絕書生道:「不錯,不是聽我的,你說,聽誰的?」
臉色微微一變,雷電追魂道:「盟主的。」
四絕書生道:「他可曾命你動手?」
雷電追魂一怔道:「但是,但是……」
四絕書生沉聲道:「雲大哥,一個體制創起容易,遵從卻困難,你我如果都仗著自己的性子,任所欲為,那碧血幫還要個盟主做什麼?」
雷電追魂並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火爆的性子一冷靜,立時便明白了過來,慚愧地低聲道:「兄弟,你說得對,我錯了。」
桃花神見狀冷笑道:「小子,你怎麼又縮回去了?」
雷電追魂冷笑道:「桃花神你等著,雲飛龍誰都可以畏懼,絕不會向一個邪惡的淫老賊低頭,你等著。」話落轉向寒松齡大聲道:「盟主,本座要接這頭一陣。」
寒松齡凝重地道:「雲大哥,臨陣急躁,第一大忌,我看……」
雷電追魂搶口道:「本座自信可以平靜下來,如果盟主看得起我的話,這頭一陣,我是打定了!」
寒松齡一呆,急聲道:「雲大哥,你怎麼說這種話呢?」
雷電追魂抱拳道:「盟主,本幫既然創立,就有幫規與體系,盟主若顧慮私情,碧血盟雖然創立,亦形同虛設,盟主請勿多慮,本座仍是那句話。」
寒松齡略一思付,自信就近救應得及,當下沉聲道:「雲大哥說得是,好,這第一陣就交與你了。」
雷電追魂抱拳謝道:「本座遵命。」話落繞過四絕書生,大步向桃花神走去。
轉身選了個適當的位置,四絕書生暗自凝神戒備,以便必要時出手接應。
在桃花神前面八尺左右處站住,雷電追魂雲飛龍冷聲道:「來吧,姓雲的等著你了。」
輕鬆地笑了一陣,桃花神漫聲道:「我說小子,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好吧,老夫就成全了你吧。」話落就預備動身。
一把拉住桃花神,毒竹君道:「老弟,慢來,現在還用不著咱們動手。」
桃花神一怔道:「你是說叫他來?」
毒竹君道:「不錯。」
桃花神不以為然地道:「那怎麼行,宣揚開來,江湖上還當是我們老哥倆這個黃毛乳子都對付不了呢!」
搖搖頭,毒竹君笑道:「傻子才會那麼想,兄弟,人家都說他孤劍無敵於天下,你相信嗎?」
桃花神道:「鬼才信,如果說他架子大得驚人,這個我倒可以相信。」
毒竹君陰險地笑了笑道:「是啊,咱們何不先瞧瞧這位架子大得無人能比的仁兄到底有多大的道行呢?」
想了想,桃花神道:「也好。」
老臉一沉,毒竹君突然沉聲道:「卜老二,吩咐下去,有請荒城孤劍燕行雲!」
黑白雙星老二卜運仁恭身應道:「遵命。」話落向西高聲叫道:「有請荒城孤劍燕行雲,燕大當家的。」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西望過去,才發現在西端距那群壯漢兩三丈外的一座隆起的小丘上,孤零零地坐著一個三十上下,一身黑衣的勁裝武生打扮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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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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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1:12
第十一章 荒城孤劍
那是一張落漠而孤做的面孔,那種孤傲的神氣,就由那兩道濃濃的眉毛及那微微下撇的唇角,樣子便完全刻劃出來了。如再加上他那雙大部分時間都看著高處的眸子,那神氣就更顯得目空一切了。
緩慢地站起身子,黑衣武生探手摸摸掛在腰間的一柄金柄銀白劍鞘的長劍,然後,緩緩地抬動腳步向丘下走來。
陰沉地掃了寒松齡一眼,毒竹君冷笑道:「寒松齡,可要老夫把此人給你引見嗎?」
冷漠地哼了一聲,寒松齡道:「尊駕大可不必費那番心思,不過,寒某人事先要先警告朋友你一聲,如果二位打算仗著他擋過今天這一陣,哼哼,只怕二位要大失所望了。」
毒竹君冰冷地一笑道:「寒松齡,你會這麼說,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他是誰!」
寒松齡冷笑道:「尊駕方才不是高呼過『荒城孤劍,四個字嗎?」
毒竹君道:「是叫過,寒松齡,老夫的意思是說,你只知道四個字而已,但卻不知道這四個字代表的是什麼。」
冷然一笑,寒松齡道:「三佛台前的一個活動工具而已。」
突然,一個低沉而雄渾的聲音道:「不錯,在下此刻確實算得上是一個活動工具。朋友,你,就是寒松齡嗎?」
早就知道他已走到現場了,寒松齡卻一直視如無睹,聞言轉向黑衣武生荒城孤劍,冷冷地道:「不錯,在下正是姓寒的。」
荒喊孤劍冷冷地道:「寒松齡,你知道他們把我這個工具運到這裡來的目的嗎?」
寒松齡道:「期望你能取下寒某頸上人頭。」
荒城孤劍點點頭道:「不錯,寒松齡,你全說對了,對一個供人應用的工具,你沒有什麼可以多說的了,請!」話落向前邁去。
寒松齡才走了兩步,突聽雷電追魂大聲道:「盟主,本座已請准了這頭一陣了,此人就交與本座吧。」
寒松齡一怔,脫口道:「但是他不是那……」
沒等寒松齡把話說完,雷電追魂已搶口截住道:「盟主,你知道此人的武功底細嗎?」
又是一怔,寒松齡道:「不知道。」
雷電追魂笑笑道:「難道說就只為了那四個字就把他的本事與身價全抬高了不成?」
這句話就真個把寒松齡問住了,心說:「是啊,難道就只為了『荒城孤劍』這麼四個字,就必須把他的身份抬到桃花神之上嗎?」心念及此,不由開口道:「說得也是,不過,還以小心為宜。」
雷電追魂應道:「本座遵命。」話落向右橫跨出兩步,正面向著荒城孤劍道:「咱們誰先動手?」
淡淡地掃了雷電追魂一眼,荒城孤劍漫不經心地道:「我找的不是你,你最好還是讓開點。」
自出道至今雷電追魂還沒被人如此輕視過,臉色一沉,怒聲道:「要與咱們盟主交手不難,但是,得先通過我這一關。」
荒城孤劍沉聲地道:「我再說一遍,我找的不是你。」
抖動了一下手中長鞭、雷電追魂低沉地道:「朋友,別逼我說出不好聽的來,準備動手吧。」
一直望著山頭的眼睛,突然盯在雷電追魂臉上,由那兩道冷電冰刃般的目光,可以看得出他已經惱怒了。
以更低沉,更緩慢的聲音,荒城孤劍道:「你與我沒有什麼關連,我無心傷你,因此,我耐著性子再說一遍,我找的不是你。」
一旁的桃花神忍不住插口道:「燕老弟,有些人認準了鬼門關是無法拉回來的,你還是成全了他吧。」
頭也沒回,荒城孤劍冰冷地道:「別與我稱兄道弟,我沒有你們這些朋友。」
桃花神臉色一寒,毒竹君忙插口道:「燕大俠,不管怎麼說,你我現在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俗語說,刀口向著別人,我們最好別自傷了和氣。」
冷冷地笑了一聲,荒城孤劍冰冷地問道:「有一天,如果我能把刀口轉過來,你該知道我會向著誰?」
桃花神冷笑道:「你自己說呢?」
荒城孤劍冰冷而深沉地道:「你們!」
桃花神忍無可忍,冷然一笑道:「燕行雲,你別給臉不要,硬要別人給你好看,說句不好聽的,現在你得聽咱們的。」
倏然轉過身去,以冷電般的目光盯著桃花神,荒城孤劍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憑你?」
桃花神怒極狂笑一聲道:「哈哈……不錯,憑老夫我,你要怎樣?」
一看苗頭不對,毒竹君忙打圓場道:「好了,好了,燕大俠,何必呢?」
荒城孤劍冷冷地道:「你少開口。」
老臉一沉,毒竹君乾笑兩聲,道:「燕大俠,你是個孝子,我看,咱們還是辦正經事要緊,對嗎?」
心頭猛然一震,荒城孤劍燕行雲的一腔怒氣雖然更濃了,但卻已失去了發作的勇氣了,狠狠地轉過身子,對雷電追魂冷聲道:「讓開!」
雷電追魂冷笑道:「在下是否讓開,全看你份量夠不夠了。」
深深地吸了口冷氣,荒城孤劍道:「你先攻吧。」話落人卻凝立原地不動,沒有絲毫戒備的神態。
毒竹君抬臂示意身後的徒眾向下退了四五丈,然後與桃花神兩人也跟著退了下去。
荒城孤劍的神態嚴重地傷害了雷電追魂的自尊心,冷冷地哼了一聲,大步向荒城孤劍燕行雲走過去。
寒松齡回頭向憶蘭道:「姑娘,把那匣子交給我。」
憶蘭急步走上來,把匣子交給寒松齡。
在荒城孤劍正對面七尺左右的地方停住腳步,雷電追魂輕輕一抖手中墨黑的長鞭,激起一聲脆響,左手不由自主地緩緩伸向腰間的驚電劍,兩道流露著怒火的冰冷目光,緊緊盯在荒城孤劍那張極其落漠、孤獨的方形臉上。
誰也沒有再開口,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對峙著。
除了偶而響起的北鳳輕嘯聲之外,四周是一片令人難堪,也令人心荒的寧靜。
摹地響起一聲春雷似的呼喝,「鐺」的一聲輕響,帶來漫天飛舞的黑色鞭影,飄忽迷離,狀似烏雲四合,使人難以分辨出鞭影起源於咽哩,但卻很容易看出這片漫天鞭影籠罩的目的物,荒城孤劍燕行雲。
落漠的面孔微微一變,荒城孤劍雙臂倏然一沉,輕如鴻毛般的隨著罩過來的鞭影左右一陣擺動,突然化成一道黑影,激射出雷電追魂長鞭籠罩的範圍,落在雷電追魂右們炳丈以外的雪地上。
臉色同時一變,毒竹君與桃流神不由自主地彼此對望了一眼這雖然僅只是兩人起手的第一個照面,但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卻都是令人吃驚。尤其,荒城孤劍那副能隨著鞭影飄動,輕巧猶如蝙蝠般的怪異身法,的確使人難以估計他輕功的造詣高到了什麼程度。
滿以為自己這兇猛迅捷的攻擊,必會使對手失去反手的機會,卻沒想到對方竟會如此輕巧地避了過去,雷電追魂心頭大大地震動了一下,急功躁進的念頭也跟著打消過去了。
帶動長鞭,倏然轉向荒城孤劍,雷電追魂再次起步走向對方。
急步走到寒松齡身側,白鳳公主不安地道:「松齡,你看如何?」
寒松齡凝重地道:「快劍必須配以快捷的身法,此人輕功非常人能比,他雖然還沒用劍,但從他的身法上,不難看得出他的身手,雲大哥八成抵不住他。」白鳳公主焦慮地道:「那……那可怎麼辦呢?」
寒松齡滿有自信地道:「雲大哥雖然不—定能抵得住他,他也無法一擊取勝雲大哥,這段時間,足夠我們出手救應了。」
白鳳公主仍然不放心地道:「我還是擔心雲大哥,因為,那人的身法,實在足使人難以捉摸。」
再次重又停在荒城孤劍前面七尺左右了。
掃了雷電追魂一眼,荒城孤劍以那種不急不徐的聲音道:「朋友,燕行雲一向行事,少有二次重複的機會,我已讓了你一次了。」
冷嗤了一聲,雷電追魂道:「敵對相搏,刀兵相向,燕朋友,你少說那個『讓』字。」
臉色微微一沉,荒城孤劍冷笑道:「朋友,有些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就屬於那一類人。」
右臂一抖,雷電追魂冷喝一聲道:「你說對了,接著。」
鞭影在喝聲中灑出,快捷威猛雖然並不亞於第一次攻擊,但卻留下了變招再攻的餘勁。
方臉突然一寒,身子快速地一側,一閃穿人鞭影中,荒城孤劍仍然沒有拔劍。
荒城孤劍能輕易地穿進鞭影中,雖然使雷電追魂大感驚異,但卻並不遲疑,左手向腰間一按,已抓在驚電劍柄上了。
暗自提了口真氣,寒松齡把功力凝聚在右臂上,自語道:「就要分出勝負來了。」
雷電追魂左手一抓著劍柄,右手墨鞭跟著運勁一抖,灑出一片濃密的鞭幕,由外向內,包抄進來,顯然是要逼使對方靠向身邊。
荒城孤劍見狀微微一動,人也不由自主地奔向雷電追魂,伸手去點雷電追魂右邊的乳根穴。
冷哼聲中,雷電追魂右手倏然向外一揮,一道銀芒閃電般奔向荒城孤的劍咽喉,心說:「你完了。」
銀芒倏然一閃,等雷電追魂看清那不是來自驚電劍上的光芒時,銀芒已到達胸口了。
急收驚電劍,反手一撩,「噹」,的一聲脆響聲中,雷電追魂只覺胸口一連輕震,本能地向後側射出一丈多遠。
荒城孤劍冷冷地道:「朋友,這是我給你的警告。」
雷電追魂這一抬頭,只見荒城孤劍仍站在原處,雷電追在劍鞘中,拔劍、出劍到回劍鞘,這一切,都竟然沒看見,再低頭看看胸口,玉面頓時紅如噴血。
一個大又劃破了胸衣,直達肌膚,這兩劍,他實在想不通他是怎麼劃下來的。
雷電追魂的左手短劍,一向有驚電劍之稱,誰也難以相信他引以為傲的快劍,此時竟然會連自保的力量都沒有。
毒竹君與桃花神臉色全部為之駭然大變,彼此對望了一眼暗自慶幸沒惹翻這個冷傲的劍手。
「嘿嘿」乾笑了一陣,毒竹君道:「燕大俠快劍一出。果然驚天動地,真是名不虛傳,佩服,佩服。」話聲已謙恭得多了。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急步向雷電追魂走過去。
毒竹君此言一出,雷電追魂臉上便更掛不住了,冷哼連聲,道:哼哼,燕朋友,雲某人已說過,你少說那個讓字,今天,你我之中,總有一個得躺下來。」
荒城孤劍冷冷地道:「躺下來的,一定是你,而且,用不了太多時間。」
雷電追魂冷笑一聲,才待出手,突聽寒松齡的聲音起自身後道:「雲大哥,請住手。」聲落人已走到雷電追魂身邊。
雷電追魂正在氣頭上,聞言臉色一沉,道:「勝負未能分出之前,本座沒有理由退下來。」
寒松齡道:「他找的是我。」
雷電追魂固執地道:「但他還沒有闖過我這一關,」
「怎麼樣才算闖過了?」聲音有些變了。
雷電追魂聽得出來,但卻依然固執己見,抗聲道:「本座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算闖過去了。」話落就要動手。
俊臉微微一變,寒松齡道:「住手!」
雷電追魂倏然轉過身來,冷聲道:「為什麼?」
寒松齡沉聲緩慢地道:「不必為什麼?我叫你住手。」
「以盟主的身份?」
莊嚴而凝重地,寒松齡道:「是的,以盟主的身份!」
一看情形不對,四絕書生飛身躍落雷電追魂身側,急聲道:「雲大哥,你就讓開吧。」
用力摔開四絕書生抓在右臂的手,雷電追魂傷感地道:「宮老二,你就看準了他行我不行嗎?」
星眸深處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寒松齡默不作聲。
四絕書生目光迅速地在寒松齡臉上打了個轉,玉面一變,冷聲道:「雲大哥,咱們既然各有己見,當初還要結什麼盟;要什麼盟主呢?咱們三人之中,以你年紀最大,兄弟不便多言,你請!」話落轉身走了回去。
雷電追魂雖然生性急躁,但卻非不識大體的人,四絕書生的話震醒了他那顆氣昏了的心,也使他明白了自己說了些什麼令人寒心的話,慚愧而沉痛地長歎一聲,道:「我錯了。」
沒有勇氣再看寒松齡那張平靜得出奇的俊臉,轉身低頭退了回去。
這裡,只剩下寒松齡與荒城孤劍在這種令人難堪的寂靜中對峙著。
深深地吸人一口冰冷的寒氣,寒松齡起步向前邁進了三尺,侍匣的左手一抖,嘶的一聲抓落石匣上的布結,石匣平落在雪地上。
冷冽的北鳳吹掀開覆在匣上的布,青灰色的石匣,豁然出現在荒城孤劍的面前。
目光一接觸到石匣,荒城孤劍全身猛然為之一震,一張臉,也變得十分蒼白。
作夢也沒想到落到自己這邊人手中的石匣會突然變到寒松齡手中去,毒竹君與桃花神一時之間,全都呆住了。
冷漠地掃了荒城孤劍一眼,寒松齡道:「燕朋友,要打開來看看嗎?」
搖搖頭,荒城孤劍仍有點神不守舍地道:「我與它相依十多年,我認得它。」
寒松齡道:「你可以將它收回去。」
荒城孤劍道:「沒有條件?」
冷冷地,寒松齡道:「燕朋友,你沒有打算要接受什麼條件吧?」
波動的情緒已漸漸地乎復下來,點點頭,荒城孤劍緩聲道:「不錯,我沒有打算要接受什麼條件,因為,現在已沒有人能逼我接受條件。」
冷冷地笑笑,寒松齡道:「你認定了別人無法再搶走它了嗎?」
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眼,荒城孤劍道:「不錯,在下確實這麼想的,寒朗友,你要說你能拿出來,也能收回去,是嗎?」
寒松齡道:「你以為不可能?」
荒城孤劍笑道:「寒朋友,你沒說錯,是不可能。」話落冷傲地盯著寒松齡道:「寒朋友,說來實在可惜,你做得太急了,要談條件,你該跟我同來的那兩位朋友學學,先把東西藏起來,最低限度,你也應該緊緊地抓在手中,使我有個投鼠忌器的顧忌。」
寒松齡淡淡地道:「如果說我仍以為它在我手中,你一定不相信吧?」
點點頭,荒城孤劍道:「的確不相信,寒朋友,不過……」
話落他深沉地搖著頭道:「不過,寒朋友,我勸你最好不要試。」
寒松齡道:「朋友,你還沒說出理由來。」
望著寒松齡,荒城孤劍道:「寒朋友,你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嗎?」
寒松齡點頭道:「不錯,因此他們都說你是個孝子。」
臉色突然一沉,荒城孤劍道:「那就好了,寒朋友,你知道在下為什麼不殺你方纔那位手下嗎?」
寒松齡道:「他們要的是要我姓寒的,對嗎?」
「你只說對了一部分,那另一部分,就是他與在下沒有直接的利害關係。」
寒松齡道:「現在那第一部分是消失了。」
荒城孤劍沉聲道:「第二部分卻仍然存在。」
寒松齡道:「朋友,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我破壞了它的完整吧?」
臉色突然一緊,荒城孤劍的右手,很自然地向劍柄上移去,一面道:「寒松齡,在下勸你不要妄動。」
冷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但是,燕朋友,你方才得罪了本盟中的一個,寒某要找回這個場面。」
荒城孤劍道:「那與這個匣子無關。」
寒松齡冷冷地道:「如果你答應你我之間的比試的話,那就與這匣子真個無關了。」
暗自鬆了口氣,荒城孤劍道:「寒朋友,你既然找上門來,「燕行雲身在武林之中,那就沒有不接納之理,寒朋友,這不能算是條件。」
冷冷地笑了笑,寒松齡道:「很好,朋友,你可以拿走它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1:30
並沒有真個去拿,荒城孤劍望著寒松齡道:「在你,或許以為燕行雲已終身受了莫大的恩惠,因此,我要把話說明白。」
寒松齡一怔道:「尊駕莫非不要它了?」
荒城孤劍道:「要,在下卻沒受到任何恩惠,因為,在下也已經施給各位莫大的恩惠了。」
寒松齡又是一怔道:「這就是尊駕要說的嗎?」
荒城孤劍道:「在下所施於各位的,各位或許並沒有感覺到,因此,在下得說出來。」
寒松齡道:「朋友,你仍然沒說出來。」
荒城孤劍道:「各位的性命。」
先是一怔,立時恍然大悟,俊臉倏然一變,寒松齡冷笑一聲道:「朋友,你是說我等的命都已掌握在你手中了?」
荒城孤劍道:「不錯。」
氣極大笑一聲道:「哈哈……朋友,你真慷慨,寒松齡雖然寄身武林,如無根之萍,但卻也不敢受你如此大恩,朋友,你的話真叫人汗顏。」話落俊臉一寒,冰冷地道:「燕朋友,要聽的你已說盡了,現在,是你我動手的時候了吧?」
荒城孤劍冷冷地點點頭道:「也好,寒松齡,在下這就叫你體會出在下施於你們的一切。」
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廢話少說,你準備了。」話落反手連鞘抽出腰間的寒玉劍。
虎目突然射出驚異的神光,荒城孤劍燕行雲緊盯著寒松齡手中的劍,凝重地問道:「寒朋友,你手中所持的可是寒玉蚊血劍?」
寒松齡冷漠地道:「不錯。」
面色一凜,荒城孤劍以緩慢而慎重地聲音道:「看來在下是真的遇到對手了。」話落盯著寒松齡道:「寒朋友,在下不能讓你先下手,咱們只有各盡所能了,請!」
向後退了兩步,荒城孤劍擺了一個看起來十分輕鬆而事實上卻隨時可以應變與攻擊的美妙姿勢。
寒松齡也不敢存輕敵之心,冷淡地點點頭道:「燕朋友說得是,請!」話落原式未動,僅只右臂向上抬高了些許,寒玉劍斜指向左上方。
誰也不敢小看對方,誰也不敢貿然急進,彼此間盯著對方的右手,暫時形成一個僵持的局面。
冷冽的寒鳳,時而捲出幾聲尖銳的急嘯審,「嗚』,「鳴」聲音單調而沉悶。
輕輕地搗了身側的桃花神一下,毒竹君壓低聲音,不安地道:「此刻形勢對你我非常不利,咱們得趕快想個法子才行啊!」
桃花神不以為然地道:「我的看法正好與你相反。」
毒竹君不解,急聲道:「老弟,我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鳳,燕小子方纔的那一手,你是見過的,說句實在的,你我恐怕……」
桃花神接口道:「盛名確非虛得,你我恐均非其敵,是嗎?」
毒竹君道:「你不信?」
桃花神似乎早已考慮及此了,聞言輕笑一聲,道:「我完全贊成你的看法。」
毒竹君道:「這就是了,你想想看,萬一他倆一聯手,咱們又怎麼能應付得了呢?」
桃花神成竹在胸似的深沉地笑了笑道:「大哥,聯手是絕無可能。」
毒竹君心慌無智,脫口道:「你怎麼能斷定呢?」
桃花神道:「寒松齡的武功,雖已震動了整個關外,但盛名卻仍未超過你我,既然咱們都看出來自己非那燕小子的對手,你想,寒松齡又豈能敵得住他。」
毒竹君道:「但是,那小子恨咱們入骨,他贏了對我們也是有害無利啊!」
桃花神陰險地笑了一聲道:「這個我也想到了,還好,那小子做錯了一件大事,咱們仍有控制他的機會。」
毒竹君道:「他做錯了什麼?」
桃花神低聲道:「他不該故示大方,把那個視如生命的石匣子放在地上。」
毒竹君心頭一喜,暗忖道:「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轉念罷,急聲道:「等他們動手的時候?」
桃花神道:「名家交手,誰也不敢分心,只要他們一動上手,那東西咱們豈不是垂手可得的嗎?」
毒竹君大喜,連聲道:「妙妙妙,老弟,有你的。」話落笑容一收道:「咱們派誰去拿呢?」
桃花神慎重地道:「為萬全計,我想派卜運仁率同五個三星幫的弟子去比較妥當些,你監視著對方的人,我這就去吩咐他。」
話落轉身急步而去。
兩人急促的商議時間雖然並不太長,那邊對峙中的兩人卻已開始有變化了。
寒松齡向前跨丁一步,雖然,只是一步而已,但在這種危機隨時能發生的時候,這一步極可能給對方可乘之機。
荒城孤劍燕行雲沒有乘機下手,他並非有意要讓寒松齡。而是不敢妄動,因為,在大漠荒城的遺典中所提到的有關中原各派的武功底細中。對寒劍門這一派.曾留有警戒後繼者的辭句在內。因此,在未能看清對方此舉的動機之前,他不敢貿然進擊。
又向前走了一步,雪白的劍鞘已指向天空,但是,寒松齡卻沒有呼喚那只白鸚鵡——雪兒。
血紅的劍穗在寒鳳中飄揚著。在滿地白雪襯托之下,顯得格外醒目。
荒城孤劍的右臂緩緩抬動起來,橫向左腰伸過去,雙目卻緊盯著寒松齡。
急步走回毒竹君身側,桃花神朝毒竹君點點頭,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好了。
這邊白鳳公主等人。精神都集中在寒松齡與荒城孤劍身上。
周圍雖然有這許多人,但卻沒有絲毫聲響。
驀地,響起一聲輕哼,兩條人影在輕哼聲中,同時凌空躍起,撲向對方。
錚然一聲輕鳴,這是拔劍的聲音,但卻聽不出絲毫先後的區別。
一道白色劍鞘起的白光,如激箭般地向天空中飛起射上去。
五六條黑影在劍鞘剛沖天飛起的一瞬間,已爭先恐後地向石匣飛撲過去。
兩道人影在空中打了個照面,眾人只覺寒光一閃,好似彼此互撞了一下,兩道人影突然急驟地垂落了下來,寒光在二人落地的一瞬間再閃了一次。
五六個撲出去的人影,貼地滾出去了一個,其他五個卻無聲無息地全部仆跌在石匣周圍了。
一切,就是這麼快,僅在眨眼的一瞬間,一切的動態便又歸於寂靜了。
寒松齡的劍直指著天空,荒城孤劍的劍,仍然掛卒腰間,好像他根本就沒拔過似的。
白光一閃,喳!的一聲,白玉劍鞘套入寒松齡手中的寒玉劍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不知是驚是怒,毒竹君與桃花神全呆住了。
其他人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不停地在寒松齡與荒城孤劍身上轉動著,他們誰也無法確定,這是開始,或者是結束。
瞪著寒松齡,荒城孤劍道:「寒朋友,這是開始還是結束?」
冷漠地,寒松齡道:「你說呢?」
緩慢地,荒城孤劍燕行雲道:「有資格決定的是你。」
笑笑,寒松齡道:「如果尊駕自認沒有資格了,那不是太吃虧了嗎?」
舉手緩慢地在胸前輕抹了一下,只見手過之處,他胸前的衣服上,豁然出現兩道利刃切過的劃痕,恰好把外衣劃破了。
落漠地笑了笑,荒城孤劍燕行雲道:「事實勝於雄辯,寒朋友。」
俊臉上毫無得意之色,寒松齡冷漠地道:「朋友,也許你太大意了。」
荒城孤劍沉重地道:「對別人,在下會,對你卻不可能。」
寒松齡道:「在下與別人並無什麼區別。」
荒城孤劍道:「假使你不是寒劍門的人,的確不會有什麼區別,但是在下一開始便知道你是出身寒劍門的。」
「由在下手中的劍推測出來的?」
荒城孤劍道:「不錯,寒玉蚊血劍!」話落掃了地上三具無頭屍一眼,其中有三具是斷頸而無血流出的。
淡淡地,寒松齡道:「這麼說,朋友,你是要放棄那再試的念頭了。」
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荒城孤劍道:「論手法之快捷,燕行雲自信可以與你平分秋色,若論功力,則燕行雲難望你項背,寒朋友,你可以以氣馭劍,以劍氣傷人於無形,燕某卻只能以劍刃傷人。」話落搖搖頭,沉重地道:「燕行雲說過,事實勝於雄辯,燕行雲自知非你之敵,再戰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直到此時,眾人才算明白了是誰勝誰負了,白鳳公主喜極高聲嬌呼道:「松齡勝了,咱們勝了。」
白鳳公主的歡聲立時引起了共鳴,四絕書生也喜極大笑起來,憶蘭姊妹也跟著笑了,雷電追魂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山君易居賢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不自然,有些尷尬,只是,投有人注意到他而已。
毒竹君與桃花神的怒氣全部被驚訝取代了,他們沒想到寒松齡這個毫不起眼的俊美少年,功力竟然已達此使人難以推測的境界了。
淡淡地,寒松齡道:「那麼尊駕還有什麼要說的話嗎?」
點點頭,荒城孤劍道:「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寒松齡道:「說吧!」
荒城孤劍道:「你那一招,是叫劍飛九州雪吧?」
寒松齡只點點頭。
輕歎一聲,荒城孤劍道:「這就是了,荒城一派,所以遠離中原,就是為了這一招,看來本門生生世世是無法以劍法獨霸武林了。」
冷漠地笑了笑,寒松齡道:「燕朋友,你如果有那份雄心。
寒某將等著你,今日一切,到此就算結束。請吧!」』似乎沒聽到寒松齡的話,荒城孤劍仍然木然地自語道:「祖師爺曾有遺訓,規戒本門弟子不要與寒劍門的人比劍,看來燕行雲是真的在自取其辱了!」話落呆立了一陣,突然問道:「寒松齡,燕某的話已全說完了,現在聽你吩咐了。」
寒松齡淡漠地道:「寒某方纔已說過了,燕朋友,今天的一切,到此全結束了。朋友,帶著你自己需要的,走吧。」
荒城孤劍一怔道:「走?」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不錯,走,燕朋友!」
荒城孤劍道:「但是,我欠了你的。」
寒忪齡淡淡地道:「寒某只不過是要你知道,本盟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脅而已。你並沒欠我什麼,你所欠的。你已還清了。」
指指自己胸口的劍痕,荒城孤劍道:「你指的是這個?」
寒松齡點點頭,道:「不錯。」
荒城孤劍搖搖頭,沉重地道:「這只是一件小事,燕某指的是這個石匣、以及燕某自己這條命,寒松齡,燕行雲早已說過,燕行雲不欠任何人的!」
寒松齡道:「寒某已說過你不欠我什麼。」
燕行雲道:「事實終歸是事實啊!」
寒松齡冷然道:「朋友,我打算怎麼樣?」
荒城孤劍道:「還你。」
寒松齡一怔道:「拿你的命!」
燕行雲凝重地道:「假使你要的話,燕行雲絕不含糊。」
怔了一陣,寒松齡上下打量了荒城孤劍一陣,搖搖頭道:「朋友,寒某要你那條命做什麼,你請吧。」話落轉身欲走。閃身阻在寒松齡面前,荒城孤劍冷冷地道:「寒朋友,你捫果想叫燕某終生欠著你,而日夜無法安枕,那你的算盤可就打錯了。」
俊臉一沉,寒松齡道:「燕朋友,寒某可沒有時間與你糾纏下去,要怎樣解決,你自己說吧。」
荒城孤劍也寒著臉道:「好,我告訴你,要解決這件事很簡單,你得要讓我還你的人情。」
寒松齡冷冷地道:「用什麼還?」
「我這條命。」
寒松齡道:「你真的不想活的話,寒某無意阻攔你,朋友。」
荒城孤劍道:「蟻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那你就留著那條命,走吧。」荒城孤劍道:「但是,我欠了你這條命。」
寒松齡無可奈何地苦笑道:「朋友,世問無強買強賣的買賣,寒某既無意要你那條命,你就算自絕於此,也與寒某無關,燕朋友,夠明白了吧?」
燕行雲點點頭,道:「寒朋友,別急著人.燕某這條命,既然自知不賣不足以還債了,那就賣定了,懷當然也用不著現在要。」
心頭一動,寒松齡道:「你是說……」
荒城孤劍沉歎一聲道:「世間盡多賣命賣身之人,但他們卻都照樣地活著。」
星眸中驚訝的光芒一閃,寒松齡道:「朋友,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寒某無意屈辱你為僕為奴,朋友,海闊天空,天下無你不能去之處,寒松齡言盡於此了。」
「慢著!」荒城孤劍道:「寒朋友,天地雖大,已無燕行雲安心應命之處,此恩不還,燕某生不如死,寒朋友,目前擺在燕某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我都說過了。」
寒松齡呆住了,顯然,他已無法處理這個場面了。
四絕書生輕笑了一聲,緩步走了過來,笑道:「我想本盟又要多一個得力幫手了。」
一語提醒了寒松齡,當下點點頭道:「寒某站在盟主的立場說話,本盟歡迎你。」
搖搖頭,荒城孤劍斷然地道:「燕行雲只欠你的,但卻不欠貴盟什麼!」
寒松齡道:「有區別嗎?」
荒城孤劍道:「區別很明顯,碧血盟是大家的,而你,卻是你自己,燕行雲也只欠你的,也只屬於你。」
寒松齡俊臉一變道:「這個,寒某只怕不能……」
四絕書生忙接口道:「盟主,鐘鼎山林,各有天性,不能相強,本座以為按照燕大俠的心願去做比較好些。」
寒松齡搖搖頭,道:「我不想剝奪他人的自由,這個絕行不……」
四絕書生忙道:「也許我們可以有個期限。」
寒松齡心頭一動道:「多久為期?」
四絕書生還投開口,荒城孤劍已搶先道:「燕某以為這樣最好,燕某在被迫時,你助了我,燕某也協助你到不需要我協助時為止。」
四絕書生道:「這怎麼分呢?」
荒城孤劍脫口道:「三佛台消失為止。」
寒松齡一怔道:「你知道寒某與三佛台的事?」
荒城孤劍道:「是的,不過,從現在起,也是燕行雲的事,寒松齡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但卻已不能再說什麼了。
這邊,寒松齡在與荒城孤劍爭辯的時候,那邊,毒竹君與桃花神已看出情形不妙了,毒竹君既驚又怒地道:「沒想到寒小輩的武功竟然完全超出了常理,老弟,我們得盡快想個對付的法子才行啊!」
桃花神心中仍念著白鳳公主,急聲道:「大哥,咱們人多。
用不著怕他們。」
毒竹君聞言一怔,道:「老弟,你這是怎麼了,這些傢伙,他娘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多有什麼用,燕小輩歸順了姓寒的,我看我們是無法與他們對抗了,不如……」
望了正向寒松齡走過去的白鳳公主一眼,桃花神堅決地道:「大哥,不管怎麼說,我們也不能望鳳而逃,這麼做,既對不起三佛台對咱們兄弟的器重之情,也有損你我在江湖上的名聲。」
毒竹君道:「但是……」
桃花神正色道:「大哥,咱們就算抵不住他們,那時再走也不晚啊,這樣,咱們在各方面都有交待啊?」
毒竹君心頭一動,暗忖道:「對啊,就算打不過他們,難道還逃不出他們的掌握不成。」轉罷念頭道:「你說的也對,不過,我們得先派人人關通知三佛台一聲,就說關外只怕要被寒松齡佔去了,使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桃花神心裡也知道今日一戰,敗的成份大,只因為妄想得到白鳳公主,所以存了一搏的僥倖心裡,聞言點點頭道:「大哥說得是,防患於未然,咱們兄弟真是替他們想到了,派誰去好呢?」
毒竹君道:「叫卜老二去比較妥當些。」話落轉身向卜運仁走過去。
白鳳公主在寒松齡身邊,低聲道:「我們怎麼解決這裡的事情呢?」
聞聲一轉眼,荒城孤劍只覺得眼睛一亮,心頭一震,暗忖道:「世間真會有這般迷人的艷麗女子,看來他寒松齡真的是個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了。」
寒松齡道:「我們這就去解決吧。」話落向荒城孤劍道:「燕兄請把令堂的遺體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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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孤劍心頭一驚,急忙從白鳳公主臉上收回目光,低聲道:「世間沒有主對僕用這種稱呼的。」
寒松齡一怔道:「還得分得那麼清楚嗎?」
荒城孤劍道:「事實就是事實。」話落轉身過去把石匣拿了起來。
那邊,桃花神早已把人分配好了,此刻正向剛走回來的毒竹君道:「大哥,等下交手的時候,你去對付白鳳公主那妞兒,要盡快得手,不要傷了她。」
毒竹君為難地道:「老弟,並不是我不想幫你完成心願,只是你想想看也知道;我會有跟她交手的機會嗎?」
桃花神低聲道:「我已經把我們的人都分配好了,等一會兒,一聲令下,你只管撲那妞兒,準沒錯。」
搖搖頭,毒竹君暗歎一聲道:「你不管他們的死活了?」
桃花神陰沉地笑了二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那丫頭,我誓死非得到她不可。」話落臉色一沉,高舉雙手道:「弟兄們,上啊。」
桃花神一聲令下,立時人潮洶湧,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標,果然只剩下了白鳳公主一人。
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攻上來,寒松齡俊臉一變,沉聲道:「大家上!」話落飛身就撲了出去。
寒松齡人才飛躍出不到一丈遠,桃花神帶著十個黑衣漢子已把他圍了起來,似乎有意拖時間,桃花神冷冷地道:「你可有什麼遺言要交待嗎?」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朋友,你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你準備了。」
桃花神一揚手,道:「慢著,老夫還有話說。」話落卻不開口。
白鳳公主回眸四顧,見自己這邊的人都與對方的人打起來了,只有自己沒有對手,心念轉動,暗道:「我助松齡去。」付罷才待動身,突見人影一閃,一道烏光,已快如驚電般地向腰間接掃過來。
芳心一震,猛然一扭嬌軀,凌空向後倒射出八尺多遠,人未落地,那雙雁翎短劍已拔在手中了。
似乎沒想到白鳳公主身手如此之快,毒竹君心頭微微一震,冷哼一聲,飛身二次追擊過來。
黛眉一挑,白鳳公主冷叱一聲道:「原來是你!」聲落人也迎了上去,短劍一前一後,猛然一揮,一片銀芒,直向烏光迎去。
「波波」連聲輕響中,毒竹君只覺手臂一麻,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射出七尺多遠,目光向竹劍上掃了一眼,只見竹劍上已出現了四五個缺口,心中駭然暗忖道:「這丫頭的內功怎麼會高過我呢?她如果知道我的竹劍的機關,而及時退避的話,今日之戰,可就凶多吉少了。」
白鳳公主從未與人交手對敵過,甚至連她自己的武功到底進展到了什麼驚人的程度都不知道,又哪知道提防,雙劍與竹劍一碰,突然聞到一股腥酸的氣味,立時就覺得頭有點昏昏的,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白鳳公主一搖頭,毒竹君立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中一喜,暗忖道:「不能給她時間思考。」忖罷大喝一聲,飛身急撲上去,揮出了一片劍幕,繞定白鳳公主游鬥起來。
偷眼看見毒竹君與白鳳公主交上手了,桃花神心中暗自一喜,冷笑道:「姓寒的,你知道老夫還有什要說的話嗎?」
寒松齡不知是計,冷笑道:「朋友,你死期已到,說與不說完全一樣。」話落一舉手中寒玉劍就要出手。
桃花神忙叫道:「慢來。」活落雙臂突然對著寒松齡一揮道:「送你上路了。」
七八朵桃花形的粉紅色花朵,隨著他揮揚出的雙臂,輕飄飄地向寒松齡飄過來,速度之慢,大背暗器常規。
寒松齡見狀心頭暗自一動,忖道:「這中間必有機關。」轉念間,手中劍揮出一道白芒,向那些桃花擊去。
桃花神見狀心中大喜,心說:「小子,你完了。」心念一轉,脫口冷喝道:「弟兄們,上!」
寒松齡劍鞘一觸及桃花,突見朵朵桃花爆裂,煙霧狀的碎小短針,急如一片紅芒般地向身上飛射而來。
心中雖然早已有備,見狀仍不由自主地大吃一驚,冷喝一聲,道:「回去!」
喝聲中,一片幻芒已罩住了他全身,應變之快,就如火光一閃。
一見紅芒,桃花神臉色立時一變,脫口道:「彤雲彌六合!」
連聲的慘號,當場就倒下了六個,每人身上,少說也各中了七八—卜根毒針。
桃花神老臉一陣驟變,大吼一聲道:「兄弟們,咱們上!」
話落運掌急攻上來,掌力雖然威猛,但卻不與寒松齡正面接觸,只是游鬥,纏住寒松齡。
四絕書生、雷電追魂與憶蘭姊妹,雖然每人都有七八個黑衣漢子圍攻著,但卻都應付自如,得心應手。
荒城孤劍也被十幾個黑衣漢子圍住了,但他們卻不馬上動手,其中一個四旬上下的白面漢子冷聲道:「姓燕的,出爾反爾,今天老子叫你看看報應。」
冷冷一笑,荒城孤劍道:「那各位就拿出手段來吧!」
白臉漢子道:「手段當然是要拿出來的,不過,姓燕的,我白面狼在收拾你之前,要先把話說在前面,自從……」
臉色一沉,荒城孤劍冷冷地道:「朋友,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拖時間?」話落右手緩緩向腰問的劍柄伸去。
白面狼臉色微微一變,道:「拖時間,誰在拖時間,嘿嘿!」
眸子中殺機突然一閃,荒城孤劍冷喝道:「你!」
「你」字才一出口,一片寒光遮天蓋地的一閃,在一連串的驚呼聲中,圍著他的十幾個黑衣漢子,全部無聲無息地躺了下去。
冷冷地哼了一聲,荒城孤劍運目向四周掃了一眼,突然發現白鳳公主正以混亂的步伐,有一招沒一招吃力地對抗著毒竹君。
臉色一變,荒城孤劍暗道:「他們拖時間果然有目的。」轉念問急步向白鳳公主奔去,奔行間,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忖道:「我此刻救下她,勢必得加以扶持,男女授受不親,我燕行雲既然身受寒松齡大恩,就不能做出不義之事。」此念一動,立時飛身躍落寒松齡的打鬥圈中,急聲道:「少主,快去救應白鳳公主,這些兔崽子交給我了。」話落不等寒松齡開口,已揚劍攻了出去。
聞言心頭一震,寒松齡飛射躍出戰鬥圈,一面沉聲道:「燕行雲,注意他的桃花。」
燕行雲應道:「這老淫賊的手段,我瞭若指掌,少主快去吧!」
寒松齡人在空中尚未著地,已看到白鳳公主的危機情況了,心頭一震,猛然沉氣,急速落向地面。
白鳳公主臨敵經驗全無,雖然覺得頭暈目眩,用不上力,但卻不知其原因,要不是她內功深厚,只怕早已無法支持了。
毒竹君眼見白鳳公主行動越來越遲鈍,心中不由暗自得意,忖道:「只要此女一落人我手中,寒松齡投鼠忌器,今日一戰,我就穩操勝算了,嘿嘿,真沒想到老弟這個計劃竟會奏功,真是天助我也!」繼而心念一轉,忖道:「我得盡快想辦法捉住她了,免得夜長夢多。」
毒竹君轉念及此,恰見白鳳公主雙劍迎擊落空。
倏然撲出一步,竹劍向上一撩,架住白鳳公主手中砍下來的雙劍,左手食中二指,合併如就,閃電般占向白鳳公主「肩井穴」。
就在那二指將要觸及白鳳公主衣裳的一剎那間,一道寒光,閃過毒竹君面前。
一種本能的反應,毒竹君倏然向後一縮手,只覺食中二指一麻,接著感到一陣徹心奇痛,一條白影,就在這一瞬間落在白鳳公主身邊。
頭暈,目眩的情況下,白鳳公主已分不清敵我,仗著一股潛在的反抗與自衛的意識,手中雙劍一偏,插向身邊的寒松齡。
揚起寒劍,架住白鳳公主手中的雙劍,寒松齡急聲吼道:「白鳳,是我,你怎麼了?」
這聲音,在任何情況下,白鳳公主都不可能忘記,芳心一鬆,獨立的意志立時消失,脫力地垂下雙臂,委屈地嬌聲道:「我……我好累。」聲落人也無力地依在寒松齡胸上。
寒松齡沒有再攻上來,給了毒竹君一個喘息的機會,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那只失去了兩個手指頭的血淋淋的右手,心頭一緊,第一個念頭,他就想到了逃。
寒松齡與荒城孤劍燕行雲交手的情形他曾見過,連人家怎麼出手的,他都看不清楚,怎麼與之對抗呢?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剛悄悄轉過身去,突然,寒松齡冰冷的聲音叫道:「朋友,你那名動武林的毒竹劍還沒揮動一下,就想走了嗎?」
寒松齡一口道出了他劍上的名堂,毒竹君立時涼了半截,暗忖道:「這下可完了。」轉念間,人已緊張地拿樁立好了門戶。
白鳳公主突然以軟弱的聲音道:「不要再離開我,松齡,我,我怕。」
心上立時升起一線希望,毒竹君雙腿猛一用力;飛身向後側射出八尺,落地倏然轉過身去,凌空向前急馳出去,一面大吼道:「老弟,大勢已去,走啦!」
一聽毒竹君已領先走了,桃花神心知美夢已成空了,抖手灑出身上剩下的唯一七八朵桃花,轉身急如狂鳳般地飛奔出去。
荒城孤劍知道那些暗器的機關,不敢用劍去碰,等他避過暗器,桃花神人已在五丈之外了,剩下的四五個黑衣漢子。全做了桃花神的替死鬼。
毒竹君與桃花神一走,剩下的不到二十個黑衣漢子,群龍無首,腳快的,撒腿先溜了,還有十多個全部喪命於雪地上了。
寒松齡沒有追趕,也沒下令大家追,低聲問依在胸前的白鳳公主道:「白鳳,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白鳳公主曾服食過芝果,本身就有一種解毒的潛在本能,幾口清新空氣一吸下去,立時就覺得輕鬆了許多,但她卻不想就此離開寒松齡,嬌懶地道:「好累!」
用手撩撥她額前散亂的秀髮,寒松齡不安地急聲問道:「除了覺得累之外,有沒有其他不正常的感覺?」
白鳳公主搖搖頭,沒有開口。」
鬆了口大氣,寒松齡道:「那我就放心了。」
白鳳公主抬動了一下眼皮,望著寒松齡,嬌柔又微帶幽怨地道:「松齡,你很少這樣愛撫我,也很少這樣擁抱我,因此,我覺得今天一戰,很值得。」
盯著那張美得令人目眩的嬌艷的臉兒,寒松齡沉重地道:「是的,我很少這樣:「白鳳公主嬌聲道:「你不想這麼做?」
搖搖頭,寒松齡愛憐地輕聲道:「在這種環境下,白鳳,我縱然想,我能那麼做嗎?」
甜甜地笑了笑,白鳳公主道:「嗯,我知道你很愛我,你也知道我很……愛你,是嗎?」聲音小得只有他們倆可以聽到。
寒松齡點點頭,慨然道:「假使我雙肩之上沒有這副重擔。
也許我能把心中的全表達出來。」
笑意更濃、更甜了,白鳳公主嬌柔地道:「含蓄的愛更濃。」
寒松齡笑笑道:「你不抱怨?」
粉臉兒一紅,白鳳公主輕聲道:「准稀罕了?」話落又把頭埋進寒松齡懷裡。
憶蘭見狀急聲對憶蓮道:「妹妹,公主好像受傷了,我們快過去看看吧。」話落就要走過去。
急忙拉住憶蘭,憶蓮輕聲道:「姊姊,你怎麼這麼死心眼,也不會看看情形。」
憶蘭急道:「明明公主受傷了,還看什麼情形嘛!」
憶蓮道:「看看用不用得著我們啊!」
憶蘭聞言恍然大悟,輕聲罵道:「鬼丫頭,你的點子最多。」
看看四周狼藉橫陳的屍體,四絕書生走到雷電追魂身邊道:「大哥,咱們今天這一關,總算順利闖過去了。」
雷電追魂心事重重地道:「宮兄弟,盟主那邊,等下我可怎麼有臉解說呢?」
四絕書生暗忖道:「這下非留給他一個忘不了的教訓不可。」
轉罷念頭,聳聳肩道:「大哥,你是大哥,還怕他敢……」
「好了,好了,我真希望我是老么,也免得這張臉沒地方擺。」
四絕書生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沒地方擺也得想法子擺啊,總不能把臉給切下來吧。」
一提到「切」字,雷電追魂心頭突然一動道:「我知道怎麼解決了。」話落伸手抽出腰間驚電劍。
四絕書生臉色一變,急聲道:「大哥,你要做什麼?」
雷電追魂堅定地道:「留個記號,以便日後永遠記取今日的教訓。」話落揚起手中短劍,就要往左手小指上砍。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四絕書生正色道:「大哥,別糊塗了。
這麼一攪,你叫寒兄弟怎麼做人?自家兄弟,只要你日後公私能分明,今日的事。包在兄弟我身上了,走。」
話落拉著雷電追魂向寒松齡走去。
寒松齡發現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向這邊走了過來,知道是找他來的,輕聲對白鳳公主道:「雲大哥他們過來了。」
白鳳公芳心一震,忙道:「快扶人家坐下嘛。」
寒松齡一怔道:「你還沒好。」
白鳳公主急道:「你不要管嘛,快啊!」
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寒松齡笑笑,拂手掃去身側一個石頭上的積雪,扶著自鳳公主坐在上面。
憶蓮見狀轉向憶蘭道:「姊姊,咱們現在可以過去幫忙了。」
話落一拉憶蘭,飛身掠落白鳳公主身邊,把她扶到別處去休息了。
四絕書生走到寒松齡身前,關懷地道:「盟主,公主受傷了?」
寒松齡道:「不礙事,她被毒竹君毒劍上的毒氣傷的,只覺得有些頭暈而已。」
四絕書生臉色微微一變,道:「毒劍的毒氣傷人與劍傷一樣嚴重,盟主,我們得設法替她解毒才行啊!」
搖搖頭,寒松齡道:「不要緊,她曾服過避毒藥物,毒氣絕傷不了她。」
四絕書生放心地輕「噢」一聲,轉變話題,指指站在身後的雷電追魂道:「我帶雲大哥來向盟主請方才犯上之罪。」
俊臉微微一變,寒松齡道:「宮二哥,自家兄弟,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雷電追魂跨上一步,與四絕書生並肩而立,沉重地道:「令不嚴,不足以服眾,碧血盟日後任務沉重,盟主統率全盟,紀律不嚴,何以成事,雲飛龍與盟主私下是兄弟,論公則屬主從,法不論六親,雲飛龍犯紀在先,論交於後,身受制裁,絕無怨言。」
淡淡地搖搖頭,寒松齡道:「碧血盟目下僅有我們兄弟三人,自然還談不上法紀,二位大哥不要再談這些了。」
雷電追魂急聲道:「盟主若這樣處置,本座將日夜難安,碧血盟之名既已成立,就不該有前後之分。」
四絕書生也附和道:「雲大哥說得也是,盟主該有所處置才是。」
寒松齡為難地道:「這,這怎麼行呢?」
四絕書生沉聲道:「盟主,事有輕重緩急,碧血盟之成立,是為了我等身負的血海之仇,為我等共同的重任,為武林日後的安危,我們不是為私,盟主接此重任之時,當已遠慮及此,執法不公,不足以服眾,盟主三思。」
俊臉一變,寒松齡猛然一點頭,道:「說得是。」話落沉聲道:「身體發脈受之父母,雲飛龍臨敵抗命,罪無可恕,姑念初犯,斷你頭上之發為戒,宮寄霞。」
四絕書生凝重地應道:「本座領命。」話落轉身一揚手中折扇,「嚏」的一聲,削下雷電追魂頭上的一撮長髮。
雷電追魂恭身謝道:「謝盟主大恩。」
心中沉甸甸的,寒松齡向四周掃了一眼道:「我們得收拾收拾,上路了。」
山君易居賢走過來道:「寒公子,我們不要進鎮?」
寒松齡道:「不進鎮了,直接進趙宗源的莊院。」
四絕書生道:「公主能走嗎?」
寒松齡回頭向一丈外的三女望了一眼,問道:「憶蓮,公主能走嗎?」
憶蓮忙回道:「慢走可以。」
寒松齡點點頭,道:「那我們動身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2:10
第十二章 鴻門宴
隨著白鳳公主體力恢復的情況,眾人的行動由慢變快,清晨才降臨不久,鎮山關的景象己清晰可見了。
山君易居賢靠近寒松齡身側,指著前面十幾丈外的一片松林道:「穿過那片松林,趙宗源的隱賢莊就可以看到了。」
寒松齡點頭道:「多虧前輩指引了。」
山君忙道:「這是什麼話,寒公子大客氣了。」
四絕書生此時突然插口道:「盟主,前面有人過來了。」
眾人目光全部向松林望過去,果見一個身披重裘,獵人模樣的漢子,正邁動著大步走過來,但由他沉甸甸的步伐,可以看得出此人不會武功。
寒松齡看了一陣,道:「此人與我們無關,他不會武功,走吧!」
話落起步向前走去。
獵人的方向正對著寒松齡一行,兩下裡對面走著,距離很快地縮短著,相距約有五尺左右的時候,那獵人突然停了下來,一雙濃眉毛下的大眼疇,不驚地在寒松齡與白鳳公主臉上打轉。
寒松齡毫不在意地仍然向前走著,直到那人身邊時,那獵人才突然低聲道:「大俠貴姓?」
微微一怔,寒松齡停住腳步,溫和地道:「這位大哥,你問我?」
獵人有點緊張地道:「咳咳,是……是的,小……小的有點私事,想麻煩您大俠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寒松齡星眸轉動了一下道:「這位大哥,我等急著趕路,只怕……」
獵人忙道:「小的不克分身,眾位此去只是順道,就在這片松林的另一面不遠處,小的有個兄弟在那裡等我去會合,小的在林中發現一群白貂,不敢遠離,因此想煩請各位替我帶個字過去。」
四絕書生道:「口信不行嗎?」
獵人不安地搖著手,乾笑道:「嘿嘿,說出來各位也許不相信,我那個兄弟,對任何人的話都不相信,因此,小的才想到叫各位帶個字過去。」話落望著寒松齡道:「這位大俠肯答應嗎?」
寒松齡道:「若是順道,那也不妨。」
獵人道:「大俠貴姓?」
四絕書生懷疑地道:「還得把名字寫上去嗎?」
寒松齡止住四絕書生再開口道:「在下姓寒。」獵人大眼中一亮道:「寒大俠可是畜養了一隻白鸚鵡?」
心中一動,寒松齡道:「不錯。」
獵人深深鬆了口氣道:「這位姑娘是……」伸手指指白鳳公主。
已知事情有因,寒松齡道:「白鳳公主。」
獵人長長地喘了口大氣,道:「俺一看到您及這位姑娘,就覺得準沒錯,開頭,俺還直擔心著這美與醜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找出個明顯的分界來呢,現在,俺總算知道有個分界了。」
雷電追魂急道:「老兄,你到底要不要咱們帶信嘛,我們可沒空與你瞎扯。」
獵人一怔道:「是,是。」話落探手人懷,在貼身處摸出一個封袋,雙手托交給寒松齡道:「寒大俠請收下這個,叫小的傳信的人說,必須寒大俠親啟,連至親之人,也不准看。」
寒松齡伸手接過來道:「什麼樣的人交給你的?」
獵人忙道:「那人對小的全家有活命再造之恩,他叫小的不要說.小的不敢違命。」話落雙手抱拳道:「小的告辭了。」話落轉身欲去。
雷電追魂急上一步道:「慢著,老兄,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獵人急忙用手撫住蒙住半邊臉的獸圍巾,慌不迭地連聲道:「不,不!」
寒松齡伸手止住雷電追魂道:「大哥,不可造次,讓他去吧。」轉身向獵人道:「這位大哥,冒生命之險,傳遞此信,寒某謝了,願他日寒某能有一報,請!」
獵人喜形於色,打躬道:「寒大俠,我那恩人說,你是個雄才大略,能力挽武林狂瀾的奇俠,絕不會為難小的,果然不錯,小的告辭了。」話落,轉身大步而去,不大工夫,已消失於松林中了。
把封袋反覆看了一陣,寒松齡向身邊望了一眼,四絕書生會意,忙道:「傳信之人,既然只希望盟主一個人看,我等得讓開些。」
首先向後退開去。
雷電追魂、荒城孤劍、白鳳公主等三女,也跟著退開去了。
山君易居賢本希望著寒松齡能把信公開,但卻沒想到寒松齡沒有開口,只得也跟著大家退開去。
抽出封袋中的紙條,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字條寫道:「寒盟主:瞞天過海之計,紫金已運下摩天嶺,直奔山海關,若想打擊三佛台氣焰,速謀截擊之策。」
字條下面,畫著一條飛翔於沙漠上空的飛龍。
把字條揉成一團,在掌中運功磨成粉未之後;寒松齡轉身向眾人道:「大家過來。」
等眾人圍上來後,寒松齡凝重地道:「現在,咱們得分頭行事了。」
雷電追魂性急,忍不住問道:「那宇條是誰寫的?說了些什麼?」
四絕書生心計較多,聞言忙道:「雲大哥,不要多問,聽盟主吩咐就是了。」
雷電追魂現在可知道公私該怎麼分了,忙道:「是,請盟主吩咐。」
寒松齡心念一轉道:「三佛台欲襲擊女兒河白雲莊的三絕刀一家,此人過去雖依仗著三佛台的淫威欺人,但此時既然已與三佛台決裂,咱們若爭取到他們,就是一大助力,因此,我們得分人前往支援。」
山君易居賢一怔道:「三絕刀厲君山位居三佛台關外巡察重職,怎會與三佛台鬧翻了呢?」
寒松齡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俊臉上卻依然凝重無比地道:「傳信之人,沒有說為什麼,但此人極可靠,不會有假,我們非得派人去不可。」
山君暗自冷笑一聲,忖道:「三絕刀絕不可能背叛三佛台,寒小子經驗不足,婦人之仁,決定大事,看來,這個當他是上定了。」
雷電追魂也疑信參半,道:「盟主,人心險惡,不可不防,本座以為……」
寒松齡道:「我也想到這一點了,因此,你們去的時候,要見機行事,我將單獨交待宮二哥,到達女兒河,你們要聽他的吩咐行事。
這是公事,趙宗源那裡,我想由易前輩、我、白鳳與燕行雲就可以應付得了的,事完之後,我們將盡速趕到那裡。」話落把四絕書生拉到一邊去談了。
憶蓮此時對憶蘭道:「姊姊,你想去嗎?」
憶蘭正色道:「盟主有吩咐,咱們怎能不去呢?」
憶蓮道:「我們又不是碧血盟中的人,我想我們只要說不去,他絕不會強迫我們去的。」
憶蘭道:「那又何必呢?我想還是不要說的好。」
憶蓮輕笑一聲,道:「姊姊,你只怕另有私心吧?」
憶蘭正色道:「胡說,什麼私心?」
「雲飛龍啊!」
心事被憶蓮一言道中,憶蘭粉臉一紅,氣聲道:「妹妹,再胡說,小心我可要生氣了!」
憶蓮調皮地笑道:「姊姊,親生姊妹,有什麼要緊的嘛,好好好,不說,不說,你可別真的生氣啊!」
恰在這時,寒松齡與四絕書生走了回來,四絕書生凝重地道:「二位姑娘,雲大哥,咱們得取道鎮山關上路,在這裡就得分開了,咱們走吧。」
四人集合一處,辭別寒松齡等人,轉身朝鎮山關奔丟。
寒松齡目送四人上路後,才與剩下的四人,穿人松林。
穿過廣達數十畝的松林,隱賢莊已豁然呈現在面前半里之內了,寒松齡不由發出一聲陰冷的冷笑。
那是一座三重院落的大建築物,佔地足有數頃,蔓生著苔鮮稻草的厚實高牆內,露出已經褪了色的紅牆綠瓦,處處都顯示出這座宏偉的建築,已有多年的歷史了。
四周全是高大的密松林,松樹蒼勁粗壯,枝幹盤虯,顯然在人類住進其中之前,便已有這片松林了,植此松林的人,不可能預先在林內留下這些廣達數頃的空地,這又使人聯想到,當年建造這座建築物的主人,該有多大的財力與氣魄。
一看到那座巨宅,山君易居賢立時如釋重擔般地喘了口大氣,轉向寒松齡道:「寒公子,那就是了。」話落伸臂指指那座巨宅。
寒松齡點點頭道:「的確是個好住處,咱們走吧!」話落當先起步向前行去。
白鳳公主走在寒松齡右側,美目打量著巨宅的四周,懷疑地道:「聽說今天是那趙宗源的生辰,怎麼連一個賀客也沒看到呢?」
山君易居賢心頭一震,忙答道:「啟稟公主,趙宗源往年宴客,都在晚問,想是祝賀的人還沒到達吧?」
白鳳公主世故不深,聞言點頭道:「這麼說來,現在宅中只有趙宗源一個會武功的?」
山君支吾其辭地道:「晤……晤,也許只他一個。」
寒松齡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道:「世事往往難以逆料,說不定趙大俠早已在那裡守株待兔似的等候多時了。」
山君易居賢心頭一震,脫口道:「寒公子是說那趙宗源會知道我們要來?」
莫測高深地笑了笑,寒松齡道:「我只是猜測而已,不過,我倒希望早有所備,也免得拖泥帶水的耽誤時間。」言罷看也沒看山君易居賢的反應,轉向荒城孤劍燕行雲道:「行雲,你早年曾在中原武林中行走過一段時日,你聽過『翠松園』這三個字嗎?」
走在寒松齡下後方的荒城孤劍道:「不但聽過,連它的主人是誰我也知道。」
山君易居賢突然插口道:「他是誰?」
荒城孤劍聞言就像沒聽到似的,沒有吭聲。
老臉一變,山君易居賢冷哼一聲道:「燕大俠,老夫的話你可曾聽見?」
指指鼻尖,荒城孤劍道:「問我?我聽見了,不過我不想說。」
山君易居賢道:「你是說不敢說那人的名子?」
荒城孤劍道:「沒有什麼人的名字會嚇得住我燕行雲!」
山君易居賢老臉一寒,冷笑道:「這麼說,是我問的你才不說了?」
燕行雲淡淡地道:「我想是吧!」
急上一步,擋在荒城孤劍面前,山君易居賢點著荒城孤劍的臉道:「小子,你欺人太甚了。」
停在山君易居賢面前,荒城孤劍道:「易老爺子,是又怎麼樣?」
偷偷拉拉寒松齡的衣角,白鳳公主焦急地輕聲道:「松齡,你真要他們打起來?」
寒松齡笑笑,緩緩轉過身來,望著尷尬的山君易居賢道:「易前輩,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兩位此刻打起來,又有什麼好處呢?」
寒松齡一語雙關的話,說得山君易居賢心頭一震,念頭在腦海中一轉,狠狠地一跺腳,道:「錯過今天,小子,你走著瞧。」
笑笑,沒有開口,但那笑容幾乎使山君易居賢再度跳起來。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寒松齡才開口道:」行雲,你方才說這裡的舊主是誰?我知道,你說他是松隱劍司徒松?」
荒城孤劍道:「正是他,而這裡,也就是翠松園。」
寒松齡皺皺眉頭,困惑地道:「聽說此人一向與世無爭,但卻懷有一身莫測高深的武功,他怎麼又肯把他這個老巢拱手讓人呢?」
荒城孤劍燕行雲道:「這翠松園他為什麼會拱手讓人,江湖上從未聽人提過,不過,此人行事,一向荒唐離譜,使人無法預測,也說不定他一時心血來潮,離此他往了。」
寒松齡懷疑地道:「有這等可能嗎?」
荒城孤劍燕行雲道:「此人雖然生性孤獨,不與人交往,但卻嗜武如命,說不定他到什麼地方練武功去了呢?」
這時,四人距巨宅已不到二十丈了,此刻,正有七八個黑衣漢子急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寒松齡望了那些人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道:「我總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太大,這其中,只怕另有隱衷也說不定。」
荒城孤劍道:「也許現在住的新主人能告訴我們。」
寒松齡點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突聽前面三丈外有人高聲喝問道:「前面的四位,你們是哪條道上的冊友?」
理也沒理,寒松齡道:「對,我想也只有他能告訴我們了。」
「喂,四位朋友,你們聽到了沒有?先報個名兒上來。」聲音已近兩丈之內了。」
荒城孤劍道:「可要打發他們嗎」
寒松齡笑笑道:「現在還不用。」
寒松齡話才說完,突見面前黑影連晃,八個黑衣漢子已一字排在四人面前五尺左右的地方了,其中一個冷聲喝道:「嗨,看來四位朋友是存心找碴來的了?」
同時停住腳步,荒城孤劍燕行雲再次問道:「小主,可要我去打發他們嗎?」
寒松齡點頭道:「好;不過,要叫他們活著回去。」
向前跨出兩大步,荒城孤劍懶散地緩聲道:「咱們是來找趙當家的來的。」
八個黑衣漢子中,走出一個鬥雞跟的人,冷聲道:「朋友,說話客氣點,咱們趙大俠又不做強盜,什麼當家的不當家的。」
荒城孤劍漫不經心地道:「其實也差不多。」
「什麼!喀,朋友,我看你是存心架樑子來的吧?」
除了對寒松齡外,荒城孤劍似乎對任何人說話都是那麼有一句說一句的令人難堪,他掃了八個人一眼,道:「我就是真個架了梁來要架,只怕位這副德行也抬不動吧?我看,各位少說兩句,快去通知知趙當家的,來接洽他上壽的人要緊。」
八個黑衣漢子彼此互望了一眼,仍由鬥雞眼的漢子道:「拿來。」
荒城孤劍慢吞吞地道:「拿什麼?」
「貼子!」
荒城孤劍道:「我沒空兒寫。」
「我是說趙大俠發出去的。」
荒城孤劍眨眨眼,道:「我沒接到。」
耐著性子,鬥雞眼的漢子道:「那麼報個萬兒上來也可以;」
仍然慢吞吞地,荒城孤劍道:「不要說沒有萬兒。連千兒也沒有。」
鬥雞眼漢子反手「鏘」的,聲拔出背上的厚背鬼頭刀,冷聲道:「好小子,看來你是成心來搗亂的了,你他娘的不長狗眼,也不打聽聽咱們隱賢莊八虎好不好惹!」
一個拔刀,其他七個也跟著抽刀相向,立時形成了劍拔駑張之勢。
目光緩慢地逐個掃過八張怒火高漲的面孔,荒城孤劍沉聲道:「虎乃萬獸之王,用在各位身上,依我看嘛,還是改個狗字比較妥當些,八狗不是也很好聽嗎?」
寒光一閃,鬥雞眼漢子怒吼一聲道:「去你娘的。」聲落鬼頭刀早已劈頭砍了下來。
鬥雞眼漢子一動手,其他七個人也全都撲了上來,八柄挾著呼呼寒鳳的大刀,同時砍向荒城孤劍燕行雲。
八個人不過才圍上來,立時又像遭了雷電似的四散跳了出去,各自用左手抓住持刀的右手手腕,滴滴鮮血,不停地從左指縫中滴落在雪地上。
劍仍在鞘中,就似從未動過似的,荒城孤劍冰冷地道:「我說各位是狗,就是狗,准錯不了,各位,滾吧!」
自知合八人之力,也絕不可能佔到半點便宜,半雞眼漢子厲聲道:」相好的,有種你們就別走。」話落轉身向其他七個人道:「咱們走!」
山君易居賢突然開口道:『慢著!」
鬥雞眼漢子倏然轉過身子,盯著山君易居賢道:「你要怎樣?」
山君易居賢道:『你們這幾個瞎了狗眼的東西,還不快滾回去告訴趙老爺於,說碧血盟盟主寒松齡寒公子,替他祝壽來了。」
八個漢子臉色同時一緊,齊聲脫口道:「寒松齡?」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2:31
隨著驚訝的聲音,八人十六道目光一齊盯在荒城孤劍臉上。
冷冷的笑了一聲,荒城孤劍慢吞吞地道:「我說你們是狗你們可覺得委屈了你們?你們有資格與我主人動手嗎?」
八個漢子驚得張大了口,目光匆匆地在寒松齡含笑的俊臉上打了個轉,鬥雞眼漢子下令道:「走!」話落率眾急馳而去,狀如喪家之犬。
山君易居賢向寒松齡道:「寒公子,老夫越權了!」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寒松齡道:「易前輩說哪裡話,寒某自己也想那麼說呢,咱們走吧。」話落與白鳳公主一齊向巨宅走去。
山君易居賢微微一呆,暗忖道:「這小子城府深沉,看起來,我是無法鬥得過他了,好,我總算把他帶到地頭了。」忖罷也跟著起步向前走去。
左臂彎裡挾著石匣,荒城孤劍走在最後面。
隱賢莊八虎躍牆進入巨宅不久,巨宅左側的牆角處突然轉出三個老者,大步向四人迎了上來。
兩下相距原本就不到二十丈,雙方各自加快腳步,不大工夫,便已會面了。
三人中間的老者,首先開口大笑道:「哈哈,久聞關外出了個無人能敵的少年英雄,老夫日夜渴望能一見俠蹤,今天可真是得償心願了。」
雲發霜眉,方口長髯,蒼松古月般的一張紅潤帶皺紋的老臉,再配上一個獅鼻與一對閃爍生光的虎目,顯得莊嚴威武而有長者之鳳。
寒松齡抱拳還禮,笑道:「前輩過獎,寒松齡愧不敢當。」
雪發老者笑道:「老夫趙宗源,哈哈……英雄出少年,寒小哥英姿煥發,確有英雄鳳范,老夫只是據實而言,噢,對了,來,我替各位引見引見,這位是康氏雙傑的老大,康源山。」
紫臉膛、霜發、灰髯,目射寒光,灰白的濃眉向上斜吊著,薄唇合成的嘴角,向下撇著,這些,刻劃出他冷傲的本性。」
冷冷地點了點頭,康源山道:「老夫康源山。」
「久聞大名。」
荒城孤劍慢吞吞地接口道:「見面不如聞名,聞名勝過見面。」
康源山紫臉一沉,冷聲道:「你是什麼人?」
荒城孤劍道:「無名之輩,只是寒公子的一個從人而已。」
康源山才待發作,突聽寒松齡道:「此人名叫燕行雲,綽號人稱荒城孤劍。」
三張老臉同時一變。
寒松齡故作未見,指指山君易居賢道:「這位是易居賢易前輩,人稱山君,各位見過面吧?」
趙宗源忙一收攝心神,笑道:「在鎮山關上,老夫與易兄有過數面之緣。」一語掩過二人間的關係,趙宗源指指右側的老者道:「這位是康氏老二,康源海。」
黃淡淡的臉,年在七旬上下,幾根疏疏落落的鼠髯,一雙炯炯有神而卻轉動得過快的眼睛,再配上他瘦骨磷峋的身材,及一顆半禿子的腦袋,觸目可知此擅用心計。
乾笑了兩聲,康源海道:「寒小哥,威鎮關外,聲動中原,今日得見,嘿嘿,可真三生有幸哇,哈哈……」…淡淡地笑笑,寒松齡道:「康前輩說笑了。」
黃淡淡的臉膛一板,康源海正色道:「不不不,老夫說的全是真心實言。」
寒松齡俊臉也突然一沉,道:「言重了,寒松齡愧不敢當。」
趙宗源不願兩下裡此刻弄得不愉快,急忙打個哈哈,側身讓道:「天寒地凍,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各位請裡面坐。」
寒松齡笑讓道:「趙老前輩請。」
趙宗源笑道:「寒小俠等各位遠來是客,老夫雖然癡長幾歲,也不能有失待客之禮,各位請吧。」
朝趙宗源拱拱手,寒松齡道:「恭敬不如從命,寒松齡有悟了。」
話落當即起步向高牆轉角處走去,白鳳公主走在他旁邊,荒城孤劍與山君並排走在二人後面。
康氏雙傑老大康源山望了趙宗源一眼,突然急步走在寒松齡前面道:「老夫給各位引路。」
寒松齡淡漠地道:「豈敢勞動大駕。」
康源山冷冷地道:「我大哥既然待各位如上賓,禮當如此。」
寒松齡冷然一笑,才想開口,趙宗源突然走到他身邊笑道:「前面就是大門了,寒少俠是初次到此地來吧?」
前面不到兩丈處,確實有兩扇氣魄宏偉的朱漆大門,門前有對重逾千斤的巨獅,隱賢莊八虎,此時正分成兩排,恭身站在兩對石獅子前面。
一眼掃過前面的景象,寒松齡淡淡地道:「寒松齡相信我四人中有三個是初次到此,綠瓦紅牆,翠松環繞,這裡確實堪稱為世外桃園。」
趙宗源聞盲臉色微微一變,道:「不知,四位中哪位曾來過?」
寒松齡漫不經心地道:「趙大俠沒見過他嗎?」
趙宗源正色道:「老夫在此確實未曾見過四位中的任何一位。」
寒松齡淡然一笑道:「那麼,也許是我弄錯了。」
趙宗源心中暗自嘀咕道:「莫非易居賢的行藏已被這小子發覺了,他這話中,一定含有玄機。」心中暗自打了個死結,臉上卻裝做若無其事地道:「哈哈……可能是吧,到了!請進。」跟在康源山後面,寒松齡大步跨進大門,然後轉過影壁,前面豁然出現一個廣達數十丈的大院子,院子周圍臨牆恨的地方,植有一排矮松。除此之外一片空曠,在空場的正中央,有一座高約八尺長六尺見方的石台,狀似發號施令的將台,想來此地平日必是演武排陣之處了。
康源山並沒一腳,沿著掃出的一條雪徑,直奔正面廳房,寒松齡等人也就跟在後面,沒有停腳。
未到廳門,廳內輕微的喧嘩聲已可以聽到了,由那嘈雜的聲音,顯示出屋內的人不在少數,不過,那聲音完全不像是祝壽慶宴的喧鬧。
掀開擋鳳的厚重毛簾,康源山陰陰地道:「請!」
康源海一掀門簾,寒松齡一眼就看到廣達七八丈圓的大廳中,黑壓壓的全坐滿了,各色各樣的武林人物,個個刀劍隨身,哪像慶壽祝賀。』心頭微微一凜,但卻絲毫未形之於色,寒松齡淡然一笑道:「前來給趙老前輩祝壽的人可真多啊。」
趙宗源忙道:「各位江湖同道看得起老朽,真使老朽愧慚呢。」
話落已陪著寒松齡走了進來。
趙宗源一進大廳,喧鬧之聲立停,無數目光,齊向眾人掃了過來,當這些目光掃過白鳳公主的臉上時,大廳中立時又響起一片驚異的呼聲。
朝四周掃了一眼,趙來源高聲道:「各位請稍停一下,老替各位引見一位時下名震關外的少年英豪……」
趙宗源話未說完,已有人搶口道:「寒松齡?」
一呼百應,一連串的聲音立時響了起來。
「寒松齡……」
「是他?」
趙宗源抬起雙臂,做了個阻止喧鬧的手勢,然後笑道:「不錯,就是寒松齡。」
趙宗源這一證實眾人的猜疑,眾人卻反而有些驚疑地靜下來了。
趙宗源又趁機將其他三人一一介紹了一下,然後轉向寒松齡道:「寒少俠,我們到中廳去。」
寒松齡聞言暗忖道:「原來此地的近百人,均非重要人物,看來他們是早有安排了。」心念轉罷,笑道:「老前輩,先請!」
趙宗源才待開口,突見大廳右角相距約有兩丈左右處站起一個手捧酒杯的灰衣道人,道:「趙大俠請稍留貴步,貧道陳修,久聞寒少俠武功蓋世,心仰已久,今日巧遇於此,貧道借花獻佛,要先敬寒少俠一杯,只是,此地人多擁擠,無法過去,寒少俠可願接受老夫這至誠的一杯嗎?」
趙宗源聞言沒有開口阻止,顯然有意讓寒松齡自己應付。
掃了那張畏縮的老臉一眼,寒松齡淡淡地道:「道長既是誠心,寒某卻之不恭,就請道長拋過來吧。」
趙宗源此時才開口道:「寒少俠留神,此人綽號堆山道人,臂上功力,少有人能敵。」
寒松齡明知趙宗源不加阻止,是有意要看看自己的功力,當下淡然一笑道:「寒某就算接不住,也算不得什麼丟人的事。」話落一笑,朝陳修道:「道長請!」
大廳內近百個人全都停下了杯筷,目光不停地來回流轉於寒松齡與陳修兩個人的臉上。也許,由於寒松齡的年歲太少,使人無法相信他會有什麼奪天地造化的功力。因此,目光再流轉到陳修臉上時,都帶有鼓舞之色。
陳修的看法與這些人完全相同,陰陰地冷笑了一聲,伸手提起桌上的酒壺酌滿一杯,暗自提足全身功力貫注於右臂之上,目注寒松齡良久,突然冷聲道,「接著!」
酒杯跟著他微微向外拋揚出的手臂水平激如飛矢般的一閃奔向寒松齡,滿杯的酒,卻未濺出一滴,這等積沉雄厚的功力,倒也少有。
看不出寒松齡怎麼做勢,他持劍的右手向上平拾而起,劍尖對著飛來的酒杯,輕輕向上一托,酒杯杯底一著劍鞘就似膠著在滑油一般,平滑地向寒松齡護手處滑過去,速度漸次減慢,恰好停止在護手邊上,也是滴酒未濺。
大廳內的人,除了趙宗源與康氏兄弟外,誰也沒見過這種借物御力的奇功。
一陣驚愕的輕「啊」聲過後,緊接著響起一聲發自各人的內心的滿大堂彩。
趙宗源心頭往下一沉,康氏雙傑與山君易居賢老臉上全都勃然色變。
白鳳公主粉臉上浮映著如同身受殊榮般的淺淺笑意,荒城孤劍則冷眼監視著眾人。
端起劍上酒杯,寒松齡淡然一笑,仰頸一飲而盡,舉杯向陳修一照道:「杯酒飲盡,盛情已領,寒某人無物回敬,謹此將酒杯奉還陳道長。」話落隨手一拋,酒杯子穩緩慢地飛向陳修。
從那張平靜俊臉上流露出的笑意,不帶絲毫火氣,那隨手一拋,更看不出絲毫力道,廳中近百人都覺得有些意外,意外於這突起的高潮就這麼快地消失了。
以己度人,陳修雖然眼見酒杯來得緩慢輕飄,但卻不敢存絲毫大意,暗自一提功力;急伸右手,舒開五指,抓向酒杯。
如泰山平壓了過來,陳修五指才接觸到那個小小的酒杯,便知道自己無法阻住它了,無奈伸出的手已沒有縮回的機會了。
身子向後一傾,企圖扭腰使力,保持雙足不移,哪知身子一傾,便無挺直之能了,酒杯似乎仍然以原速度向前飛馳著。
「砰」的一聲,仰跌地上,「啪」的一聲脆響,瓷灑杯在陳修頭上的石壁上撞成粉碎,灑了陳修滿臉滿身的碎屑。
大廳中又爆起一片驚訝聲。
淡淡的,寒松齡抱拳向仍倒在地上的陳修原先站立的方位,道:「寒某隨手一拋,陳道長如此給寒某做臉,寒松齡實在愧不敢當。」
原期望能假陳修之手,測出寒松齡的能耐,沒料到偷雞不成,反而蝕了把米,人是丟到家了,趙宗源沉咳一聲,故做平淡地一笑道:「寒少俠舉手投足之間,足以動山晃岳,老夫與在場各位江湖同道,算是開了眼界了,此處已耽擱了不少時間,內廳還有人等著一瞻寒少俠丰采,諸位,請!」
輕蔑的神態已掃除淨盡了,雙傑老大原源山轉身引路向後面走去。
眾人魚貫走出大廳不久,陳修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悶聲不響地轉身向通往內廳的大門奔去,等眾人想通是怎麼回事時,陳修已走出大廳了。
於是,有很多人也跟著他走了出去。
一出大廳,就是第二進房屋前的庭院,庭院佔地雖然並不小於前院佈置,但完全不同,佔地約有二十丈方圓的假山雖被白雪覆蓋,輪廓仍可一目瞭然,積雪松柏散植山上,樓檄亭台散建四周。
就是王侯巨賈之家,佈置也不過如此。
寒松齡向四周掃了一眼.暗忖道:「好個寧靜住處。」
指指山後的一片高樓。趙宗源道:「前面就是了。」
眾人又向前走了幾步,身後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激動地叫喊道:「姓寒的小子,道爺跟你還沒有完呢!」
聲如一道疾箭,劃空而過,人影一閃,康源山前面三尺左右處,飄落下堆山道人陳修。
康源山濃眉一皺,沉聲道:「陳修,你想做什麼?」
堆山道人陳修激動地道:「康大俠,你別管,我非跟這小輩分個離下不可。」
康源山冷聲道:「陳道爺,人貴自知,老夫勸你不如回去的好。」
陳修已氣昏了頭,冷冽地道:「康大俠,你能忍下這口氣,貧道可忍不下去,請你讓一讓。」
康源山生性冷傲,聞言紫臉膛一沉,冷冰冰地道:「陳道爺,老夫說這些話可是為了你好,你說話可得有點分寸。」
陳修脫口道:「貧道心領了。」
廉源山怒哼了一聲,側身讓開三大步,冷笑道:「陳道爺請!」
趙宗源見狀急上一步,擋在寒松齡面前,沉聲道:「道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輩練武的人,誰也不敢自認為天下無敵,對嗎?」
「趙老爺子,你也認為貧道不是那寒小輩的敵手嗎?」
沒想到連自己出面都改變不了陳修的態度,趙宗源不悅地道:「道長,你自己真的不明白嗎?」
陳修躁聲道:「趙老爺子,咱們是陪著主人前來給你祝壽的,你我之間,是賓客關系。」
老臉突然一沉,趙宗源道:「陳道長,你是說老夫無權管你?」
「趙老爺子,假使你放開手不管貧道與姓寒的小輩間的事,貧道願意不說那種不中聽的話。」
精目中如刃寒光突然爆射出來,趙宗驚以緩慢低沉的聲音道:「陳修,這件事老夫是管定了,不信,你出手試試。」話聲鏗鏘,臉色鐵青,自然地流露出一代宗師的威嚴懾人的氣魄。
陳修本想就此罷休,但是,眼皮一抬,看到大廳外站了許多同來的兄弟,退下去,面子上又掛不住;當即把心一橫。大聲道:「趙老爺子,你真想管?」
趙宗源怒聲道:「少廢話,陳修,你動手吧!」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寒松齡忖道:「以趙宗源在關外的聲望,可說無人能出其右,此人顯然不是趙宗源之敵,他敢明目張膽地頂撞趙宗源,必有所恃,說不定此地的一切,他們早巳佈置好了。」心念轉罷,側身跨到趙宗源身邊,笑道:「趙老前輩,他既然是衝著我寒松齡來的,就由……」
趙宗源大笑一聲,截住寒松齡的活道:「哈哈……寒老弟,老夫喬為此莊莊主,豈能假客人之手來懲凶頭,寒老弟這件事與你無關。」
趙宗源的話才說完,對面七八丈外的假山旁邊跟著也響起一聲震耳的笑聲道:「哈哈……趙兄說得固然有道理,但卻是令小弟汗顏,小弟管教不嚴,以致屬下竟敢冒犯趙兄,是小弟之過,此事若假趙兄之手處理,小弟真要無地自容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2:56
趙宗源聞聲目光偷偷地在寒松齡臉上打了個轉,見他臉上毫無變化,才略微放心。朗笑一聲道:「哈哈……悟本和尚你來的正是時候,老夫就用不著越權處理這件事,不過,老夫想先撇開這件事;給你引見一位少年英雄。」話落一指寒松齡道:「這位就是名動關外的寒松齡寒少俠。」
在二人說話之際,寒松齡打量了來人一眼。
滿頭蝟張的短髮,用一道金匝匝著,微黑的一張胖大圓臉上,眼鼻口靠得極近,被那張圓臉一襯,一眼看上去,就像擠在一處似的,三角眼、蒜頭鼻、霜發、蒼眉,雖然年歲已在七旬上下,除了有一股令人觸目就能感覺出來的陰沉煞氣之外,沒有絲毫老年人的慈祥與端莊。
偏著腦袋,瞇著那雙凌芒閃射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了寒松齡好一陣子,才似笑非笑地道:「平音夢谷,滅三星幫,退易公子,寒小哥能在談笑間為之,的確堪稱關外第一位少年英雄,今日得見,嘿嘿,真是嘛,嘿嘿,幸會,幸會。」臉上雖然帶著笑容,聲音中卻含有一股冰冷的肅煞之氣。
趙宗源又轉向寒松齡道:「寒少俠,這位大師就是悟本大師。」
淡淡地,寒松齡道:「二十四面飛錢,生平出手;未用過三面以上,因而博得飛銥追魂頭陀的綽號,大師可也算得上是當今之世的名宿之一了。」
飛錢追魂頭陀悟本聞言胖臉微微一變,皮笑肉不笑地道:「寒少俠,你還知道些什麼?」
望著飛錢追魂頭陀,寒松齡意味深長地道:「並不比大師本人知道的多,但也絕不只這麼一點,大師要寒某現在說嗎?」
把一隻厚唇閉得緊緊的,飛錢追魂頭陀悟本重重地把頭連點了好幾下,低沉地道:「寒少俠可準備進大廳?」
寒松齡淡淡地道:「寒某既然為了祝壽而來,豈有不進大廳之理。」
突然仰天大笑了一聲,悟本道:「哈哈……很好,那麼剩下的咱們就留著進人大廳中再談吧,現在,老夫要當著各位的面前,處理一件私事,寒少俠不要見笑才好。』』話落轉臉向著陳修道:「陳修,你當著趙老爺子之面,得罪趙老爺子與本座的貴客,好像不大對吧?」
堆山道人陳修老臉登時一變,急聲辯道:「啟稟使者,您有言在先,說咱們與姓寒的勢……」
胖臉突然一沉,一張面孔,立時盈滿殺氣,飛錢追魂頭陀冷冽地喝斷陳修的訴苦道:「陳修,你聽誰的令了?」話落緩緩把手伸入寬大的僧袍中。
好像知道他這個動作代表的是什麼,堆山道人陳修一張老臉立時變成了死灰色,急聲扈「使者,陳修知錯了;」
悟本冷酷地道,「你選擇哪條路?」
陳修叫道:「使者,弟子我……」
精目中爆射著寒光,飛錢追魂頭陀斷喝道:「說!」
面向著飛錢追魂頭陀。陳修一雙精眸緊盯著悟本伸往懷中的右手,開始一步一步向後緩慢地向出來時的那間大廳退去。
寒森森地點點頭,悟本道:「好,你選的路與過去那些人相同,本座也不例,僅以一面飛錢為限。」
步伐越退越緩,陳修估計著應該距離門口不太遠了,突聽身後傳來砰然一聲關門聲,一顆心不由向下一沉,慌亂之下,轉身倏然向屋頂上飛躍上去。
人在情急之一,往往會有一種超越尋常的力量。陳修轉身躍起,均比他往常快出很多,飛身上屋,只不過眨眼一瞬間而已。
隨著剛升上屋頂的衝勢,陳修伸腳向屋簷上踏去,就在這一瞬間,飛錢追魂頭陀一直伸在胸前的右手,突然向揚出,一道白光應手而出,其疾如電。
陳修足尖才一沾到瓦面,那道白光已自他頸項間一閃而過,凌空或起一個大弧形,反兜回來。
「嚓」的一聲輕響才傳人眾人耳目,陳修突然仰面翻躍下來,一抹憤紅的血光,把原本黏在頭上的那顆頭顱衝出了三四尺遠。
伸手接住兜空落下來的那面薄如蟬羽的銀錢,飛錢追魂頭陀掃了寒松齡一眼道:「悟本失禮了,寒少俠請裡面敘話。」
俊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寒松齡心中卻暗暗打了個結,暗忖道:「錢面薄如蟬羽,出手時鳴聲極微,如非內功修為達上乘境界,絕難分辨出其攻擊的方位,如果動起手來,此人非先除掉不可。」心念轉動間,漠然地道:「尊駕請。」
從寒松齡臉上沒找出一絲異樣之色,趙宗源覺得有些失望,也有些替今日的安排擔心,音為,他一直估不透寒松齡武功的深淺,只是,這些他無法形之於外,故作輕鬆地朗笑一聲道:「二位都是遠來之客,不要客套,大家請進,來來來,請進。」話落當先引路向大廳走去。
內廳的氣氛比之外廳要輕鬆得多,行令、猜拳,聲喧房外,足見這些人比外廳的都深沉老練,而深沉老練的程度,則與個人的修為與聲望有著不可分的關連。
寒松齡人未進入廳內,心中暗自一凜,忖道:「從這裡的氣氛判斷,趙宗源與三佛台的主力人物,全在這裡了。」思忖問,人已跟著趙宗源踏進大廳。
這座大廳沒有前一進的大,但卻小不了太多,雕樑畫棟。氣魄十足,四壁共掛著八盞大宮燈,雖在白天,仍能覺察出宮燈的明亮。
廳內一色地擺著五張棗木大八仙桌子,在這寬敞的大廳內,顯得有些疏疏落落的。
桌子排得很整齊,正對著大門屏鳳的一張主桌兩側,對徘著四張。中間相隔有五六已,是一條寬大的走道.五張桌子雖然全部陳設有杯筷,酒菜,但卻沒有一張桌子坐滿的,不僅沒有坐滿,而且還全空一桌,似乎是特地留下來的,而那張空桌,緊鄰著正中間的主席桌子。
趙宗源親自將寒松齡一行四人帶到那張桌子安頓下後,然後回到主位上,道:「來來來,老夫替各位引見一位近日來名震關外的少年英豪。」話落一指面向著走道而坐的寒松齡道:「這位就是各位耳聞而未曾謀面的寒松齡寒少俠。」
眾人本就猜到他是誰了,目光也一直跟在他身上。但是,話自趙宗源口說出來時,仍然引起一片輕微的騷動聲,就像自己明知幕後躲的是什麼人,而此人卻突然出現時,仍能令人驚愕一般。
向大廳中掃了一眼,趙宗源笑著轉向寒松齡道:「寒少俠,你想是自己獨自去拜會在場的各位好呢?還是老夫替你引見引見?」
這很明顯的,是趙宗源出的一個難題,因為,寒松齡絕不可能厚顏要人替他介紹,因為,那麼做,無異是自降身份,有意高攀,但是,如果自己去拜會,也同樣的是落個移尊就教之名。
淡淡地,也有些冷漠地,寒松齡起身道:「在座各位,俱是武林名宿,寒松齡只不過是個後學晚進,哪敢高攀,我看就免拜吧!」
「人貴自知,只可惜你小子自知得晚了些!」說話的人坐在寒松齡一行斜對面靠屏鳳的那桌子上,那張桌上,就只他一個人。
聲音好似在哪裡聽到過,寒松齡的目光,不自主地向發聲處望了過去。
蓬鬆的皓髮與絡腮鬍子連成一片,自發白鬚中,卻裹著一張油垢瀰漫的黑臉,山楂鼻子,小眼睛,偏偏又配上一個四方大口,長相滑稽中透著傲氣,近手桌邊上斜依著一根綠色纖細的八尺竹杖,此時他正舉著那只只套著半截鶉衣百結的黑手,抓住一隻瓦瓷碗向口裡灌酒。
收回目光,寒松齡坐了下來。
趙宗源也跟著坐了下來;掃眼見荒城孤劍仍抱著那個石匣坐著,不由開口道:「燕大俠何不將懷中抱著的東西放在地下。」
永遠都是那麼慢吞吞的,荒城孤劍道:「我怕人偷去。」
趙宗源老臉立時變得十分難看。但仍笑道:「在老夫這裡,燕大俠儘管放心。」
荒城孤劍道:「在哪裡我也不放心!」
坐在趙宗源右側的康源山霍然起身,冷聲道:「閣下這是存心替咱們做臉吧,不知閣下匣內裝的是什麼曠世奇寶,咱們隱賢莊賠不起?」
荒城孤劍慢吞吞地道:「康前輩連我手中抱的是什麼東西都看不出來,怎麼就向裡面猜了呢?」
康源山冷笑道:「閣下那石匣莫非還有什麼特別名字不成?」
荒城孤劍道:「如果這真是石匣,我怎麼會說你連它都不認得呢?」
紫臉氣得發黑了,康源山冷聲道:「老夫請教!」
眼皮也沒抬一下,荒城孤劍道:「棺材,這東西還有個名字叫壽器。」
趙宗源聞言也跟著猛地站了起來,康源山橫跨一步,站在桌前走道上喝道:「閣下這是誠心來擾了。」
白鳳公主見狀粉臉一變,伸手就要去抓面前桌上的那對至翎短劍。
伸手按住她的玉手,寒松齡搖搖頭道:「還用不著。」
仍然垂著眼瞼,荒城孤劍道:「閣下要那麼想,那也是沒辦法解說的事了。」這麼說,可就越描越黑了。
康源山才待開口挑他獨鬥,突聽康源海道:「趙老爺子,他不是也帶了個壽字嗎?」話中不斷地向趙宗源使眼色。
索知廉源海城府深沉,趙宗源雖然還想不通他阻攔的用意何在,但卻知必有道理,就站立的原來姿式,雙臂一舉,搖著手道:「康老弟,人家是看得起咱們才來的,其實,事情都是人論的,我倒覺得燕大兄誠心不欺,具實而言,才算得上是條豪放的血性漢子呢!
來來來,快坐下。」
寒松齡微微一怔,忖道:「喜怒變遷之快,如非眼見,實難令人相信,趙宗源能於關外棧道明修,陳倉暗度,實非難可。
康源山胸中怒氣雖仍未息,卻不好當眾與趙宗源抗辯,只好冷哼一聲,坐了下去。
一披才平。一波又起。飛錢追魂頭陀此刻突然舉杯遙向寒松齡道:「悟本借花獻佛,敬寒盟主—杯,以便接續方才室小未盡之言。」活落舉杯一飲而盡。
酌滿一杯後,寒松齡舉杯遙向飛錢追魂頭陀一照,冷冷也道:「你我心中各自有數,用得著再接續下去嗎?』』話落仰頭一飲而盡。
飛錢追魂頭陀寒臉—笑道:「既然我們之間的事,各自心中有數,那說起來就更沒有什麼礙口的,是嗎?」
望著飛錢追魂頭陀,寒松齡冷峻地道:「仍想知道寒某對你知道些什麼?」
雖然臉上仍含著笑意,但誰都看得出那笑容已掩不住他內心的凝重了,遲緩地點點頭,飛錢追魂頭陀悟本道:「這可以使你我先站穩自己的立場。」
漠然一笑,寒松齡道:「事實上,在你我第一次見面時,我們自己的立場便已確定了,悟本,在三佛台七使者中,你排老大吧?」
誰都早就知道悟本是誰了,雙方的立場也很明顯,但是他不說出來,雙方中間,總還有些敵我未分的朦朧感覺;使那種肅煞敵對的氣氛不至流於表面,此刻,寒松齡一直出悟本的身份來,氣氛立時就不同了。
大廳中的人全都停止了一切動作,目光來回不停在隔於這兩張桌子之間。
老臉上裝做出的笑容凍結了一段時間後,飛錢追魂頭突然震聲大笑道:「哈哈……寒盟主,你猜對了,悟本在七使者中,的確是居首位。一指他右側一個白髮老者在七旬以上,只有半個右耳的褚紅臉色,倒八眉、三佛合勾鼻的老者道:「他是三佛台七使者中的第五位,寒盟主,你可還有什麼疑問嗎?」
既不驚訝.也不恐懼,寒松齡依舊那麼冷漠平急地道:「對尊駕,寒某本來就沒有什麼懷疑的,所以,會有事發生在二位身上。」
話落轉向趙宗源道:「趙老前輩,還下三位貴客,寒松齡欲托請你替我們引見引見。」
趙宗源沒想到寒松齡能一眼就認出三佛台的兩個使者,使事情完全明朗化,而使自己原先計劃的暗中下手的策略付諸流水,他心中,早已波濤起伏,紛亂無比了,但表面上卻鎮定如常,淡然一笑道:「寒小俠指的是崑崙山的三老嗎?是的,老夫是該給各位引見引見的?」
趙宗源話才說完,寒松齡四人坐的鄰桌突然站起一個白髮如雪、霜眉皓髯,而如滿月般的八旬老者。朝趙宗源打個稽首,道:「趙施主,貧道代表崑崙三子,有個不情之求,還望趙施主不要見怪才好。」
趙宗源微微一怔,突然深沉地道:「三位要告辭?」
老道土道:「正是,崑崙三子接帳前來,雖然荒山僻野,以禮可為祝壽之物,但千里而來,自信仁義已略盡一二,不願在紅塵多留,是以,這就要告辭了。
追魂頭陀下首的九首神徐立中突然以沙啞的聲音道:「一人江湖是非多,道爺,只怕你想清靜也清靜不了的。」老道士望了九首神一眼,淡漠地道:「貧道是向主人辭別的。」
九首神陰陰地笑了笑道:「老夫只是建議而已,當然,一切悉聽尊便了。」
老道土冷漠地道,:「那是當然的事。」話落轉向趙宗源道:「施主如無其他吩咐,貧道等要告辭了。」
趙宗源皺皺眉頭道:「此間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絕不可將三位捲入的,三位千里來此不易,趙宗源未盡地主之誼而放三位就此離去,恐怕日後宣揚開去,江湖同道要說我趙宗源薄待客人了。」
趙宗源強詞奪理的話,老道士雖然聽得出來,但卻不願得罪這個雄霸關外的霸主,當即稽首道:「老施主禮遇武林同道,翠松園賓至如歸之盛譽早巳遍及當今武林,貧道三人此去,絕不會替貴莊帶來什麼毀譽說辭,何況,貧道等三人也已接受過老施主的盛宴款待;」
趙宗源慈祥的臉色依舊,言辭卻已顯得有些激烈,他朗笑一聲道:「河海不棄涓滴而成其大,趙宗源雖不敢以河海之量自居,但生平自信沒有什麼錯待江湖同道之處,三位道長德高望重,清譽滿武林,我趙宗源不知有什麼錯待三位之處,致使三位席未及半,突興辭意,還望三位明示趙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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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3:14
老道士臉色一凝,目注趙宗源欲言又止,似有不便開口之處。
趙宗源見狀又接口道:「道長,請坐,請坐。」
老道士並沒坐下來,仍然進退不得的尷尬萬分地站在那裡。
正在這尷尬氣氛無法打破之際,寒松齡突然朗聲笑了起來。
趙宗源一怔道:「寒少俠怎麼突然高興起來了?」
仍然笑著,寒松齡道:「趙前輩雄才大略,言辭慎密,使人無反駁餘地,難怪能在三佛台之全盛狀況下,率忠義豪俠,雄踞關外,不為叫屈,寒松齡高興的就是這一點,不過……」
寒松齡話中帶刺,趙宗源自然聽得出來,但臉上卻沒有一絲異樣表情,慈和地笑道:「寒少俠過獎了,老夫實在愧不敢當,不過,聽語氣,寒少俠好像還有什麼未盡之言,可否見教?」
淡淡地,寒松齡道:「寒松齡以為趙前輩強留下崑崙三子,對貴莊而言,似乎有百害而無一利。」
趙宗源笑笑道:「此言怎講?」
寒松齡笑道:「事實上,趙前輩看得比寒松齡更明白,只是,前輩胸懷寬大如海,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所以不肯說出來而已。」
心頭微微一震,趙宗源笑道:「年輕人,你高估了趙某人了。」
「這麼說,前輩是要寒松齡說出來了?」
趙宗源仍然笑道:「老夫已講過寒少俠見教的話。」
俊臉微微一沉,寒松齡低沉地道:「他們之所以要走,是因為他們三位不願意趟這渾水。」
「什麼渾水啊?聽你的說法,好像這裡有什麼爭鬥似的?」
淡然一笑,寒松齡道:「看來趙前輩是存心叫寒松齡全抖出來了,好吧!」話落笑容一收道:「翠松園與碧血盟;任一方得手,在場的有都難脫關係,趙前輩,你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夠老練、夠深沉、也夠鎮定的,趙宗源老臉上神色如常,望著寒松齡笑道:「寒少俠,聽你的說法,好像各位此來並不是給老夫賀壽來的。」
寒松齡笑笑道,「趙大俠今天也不是真的在過壽辰啊!」
趙宗源笑道:「你怎麼能肯定老夫今天不是過壽辰呢?」
回眸看看右側的山君易居賢,寒松齡笑道:「判斷的因素很多。
無法一陳述,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易前輩告訴我說你今日過大壽。」
趙宗源一」旺道:「年輕人,你越說我越糊塗了,你自己的人告訴你的,你怎麼反而想得完全相反呢?」
看也沒看臉色陰晴不定的山君易居賢,寒松齡笑道:「趙大俠,你說錯了,易前輩是你們的人。不過,客氣點說,他只是奉命與寒某人在一起而已,不過,也虧了他,要不是他有意放那卜運仁一條生路而陰錯陽差地遇上了三佛台運荒城孤劍他娘親靈骨的人,而使寒某將靈骨奪過來,寒某還無法得到這麼一位得力助手呢!」
不過,趙大俠,俗語說,不知者,不罪,他只是想以幾個無用之徒替貴派省下一個有用之才而已。哪知反而壞了大事了呢?」
趙宗源目光技巧地向額上冒冷汗的山君易居賢掃了一眼.冷笑道:「寒少俠,武林中人視聲譽如生命,老夫珍惜你年輕有為,世故深,不願小題大做。這些事,就當成沒發生好了,說實在的,你方才說的,老夫沒聽懂半點。」
笑著,寒松齡道:「還有一件。趙大俠一定會完全聽懂,記得摩天嶺北峰上有個山洞.當地人叫他玄陰洞,趙大俠曾派人到那裡去請過一個老道吧?」
趙宗源老臉一變道:「不錯.老夫聽說那孔雀道人臥病在哪裡,所以想派人請他下來加以療治。」
寒松齡笑道:「早知趙大俠有這番好意,寒某就不該心存疑忌了。」
心情稍微一鬆,趙宗源道:「年輕人,你出道不久,所以不知老大的為人,日子長了,你自然會明白。」
松齡笑笑道:「本來,孔雀道人是居於南峰的松海洞中,寒某一時心疑,說成了北峰的玄陰洞,為了補救,寒某曾提前進入玄陰洞中去等,貴屬下想是覺得事情太過於輕鬆易辦了,因此,未進洞之前,就一直談論著此來的目的及做法,從那時起,寒某就一直感激著趙大俠,當時因為寒某身無長物以謝那幾位雪野奔波的熱心人士,所以,只有出點力把他們全送回去了,免得他們再受鳳雪之苦;」話落深沉地笑了笑,望著趙宗源道:「趙大俠聽懂了嗎?」
祥和的臉色一變而成為陰沉無比的面孔,盯著寒松齡,趙宗源「嗯」了一聲道:「年輕人:論心智、論計謀、論武功、你的確都有過人之處,自你滅了三星幫、擊敗翻天玉孤、鬼火、寒北遊龍等人後,老夫就沒敢低估你,看來老夫的防患於未然的措失是沒有白費了。」
俊臉上仍帶著淡然的笑意,寒松齡道:「趙前輩,現在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吧?」
趙宗源大笑道:「哈哈,當然,當然,年輕人,你先說吧。」
寒松齡道:「翠松園是三佛台關外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趙宗源點點頭道:「也是最堅強的一道。」
寒松齡笑道:「寒某也這麼想!」
趙宗源笑道:「但是你卻來了!」
莫測高深地笑著,寒松齡道:「不錯,寒某人來了,不但來了,還發現你把寒某人估計得太低了,寒某還以為三佛台下的主事人物,最少會來上一兩個呢!」
趙宗源道:「老夫已佈置了很久了,寒盟主,老夫以為這樣很夠了,不信,你可以試試。」
寒松齡笑笑,伸手抓起酒壺酌一杯酒,舉杯向趙宗源一照道:「借花獻佛,寒松齡預祝趙前輩能歷劫餘生,萬壽無疆。」話落舉杯一飲而盡。
屋內空氣好像被這幾句平和而充滿殺機的話完全凍結住了,使人覺得有些窒息。
趙宗源抓起桌上酌滿酒的酒杯,一飲而盡,杯底朝天,向寒松齡一照,道:「老夫行年八十,自身所歷的大劫,已無法算清了,老夫自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趙宗源話聲才落,山君易居賢突然伸手扣住了寒松齡平放在桌面上的右手腕脈。
誰也沒想到,誰也沒防到,事實上,距離那麼近,要防也無從防起。
白鳳公主霍然抓劍站了起來,山君易居賢冷冷地道:「小丫頭,如果你們想叫他早點死,儘管出手。」
粉臉兒立時變得煞白,白鳳公主切齒冷喝道:「無恥。」但卻不敢動手。
趙宗源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年輕人,我忘記提醒你易居賢的確是我們的人。」
俊臉上神色泰然如初,寒松齡笑笑道:「盛情心領了,不過,寒某可一直沒忘記他。」話落轉向山君易居賢道:「易老兒,禍福無門,唯人自取,今天,你恢復了真面目,但卻將永無機會再扮那種搖尾乞憐的可憐角色了。」
那種鎮定的神色,是不帶絲毫做作、偽裝的成份,唯一使人能立刻體會得出的,是那份異乎尋常的鎮定中所流露出的深沉殺機。
內心裡,本來就一直覺得這個年輕人高深莫測得近乎有些神秘,也有些令人打心底深處覺得他可怕,山君易居賢雖然記得很清楚他是千真萬確的扣住了寒松齡的腕脈,聞言仍不由自主地低頭向桌面上望去,顯然,他連自己五指上傳來的感覺都有些不大敢相信了。
手,仍然結結實實地扣在那只潔白如玉的腕脈上,懷疑立刻變成了自信與驕做,山君易居賢大笑道:「哈哈,姓寒的,老夫佩服你那份超人的鎮定,你年紀雖輕,卻有一代宗師鳳范,這也使老夫覺得這樣對付你並不過分,說實在的,寒松齡,打心眼裡,老夫覺得你實在可怕。」
寒松齡笑笑道:「易前輩,現在你不覺得我可怕了嗎?」笑容與話聲,都使人覺得充滿了嘲弄意味,也帶有些許強者對弱者的憐憫。
神氣活現地把臉一沉,山君易居賢道:「現在你已在老夫掌心中了,老夫還有什麼好怕的,還有,你要記住,雖然你說話的時間已不太長了,但是,別叫我前輩,你要認清楚了,老夫是你的要命敵人。」
仍然帶著那種令人不安的笑容,寒松齡道:「易前輩,人們往往身到死亡邊緣時,反而會忘了死亡的可怕,是嗎?」話落左手緩慢地抬了起來。
右手五指猛一加勁,山君易居賢冷喝道:「放下那只爪子。」
俊臉上沒有一絲痛苦之色,就好像寒松齡那只被人抓住的腕脈上根本沒有感覺神經似的,左手仍在緩慢地向上抬動著。
大廳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辨,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二人身上。
山君易居賢猛一提氣,提足功力貫注於左臂上,死命扣了下去,同時大喝道:「放下那只爪子,聽到了沒有?」
左手仍在向上移動著。
趙宗源原來輕鬆的臉色漸轉凝重了,心中打著轉,思忖道:「如果以易居賢的功力,竟然在抓住他腕脈的情況下都控制不了他的話,今日之局可就要大費周章了。」
臉上雖然仍帶著笑容,但卻已攏上了一層濃濃的寒霜,寒松齡左手移動到易居賢扣住他有手腕脈的手腕上空不到五寸的地方,冷冷地道:「易前輩,假使你已經施出了全身功力了的話,現在,你該覺得可怕了,因為,真正被制的,不是我。」
飛錢追魂頭陀也已看出事情有些不大對頭了,雙目盯著寒松齡,右手探人懷中,掏出那疊為數有二十四面的薄如蟬羽的銀錢放在面前桌上。
右手確實已施出全部臂力,山君易居賢此時又開始懷疑自己了,為求萬全之計,他放在腿上的左掌暗中提了起來。
白鳳公主與荒城孤劍放在桌面上的四隻手,全部緊握著拳頭,鼻尖上都浮現了汗珠,四目也不停地在寒松齡籠著寒霜的臉上打著轉,很明顯,他倆與敵人一樣的提心吊膽,只是期望不同而已。
「躺下。」
山君易居賢爆雷似的聲音,把凝神待變的雙方都嚇了一大跳,在這聲暴喝聲中;他左掌全力向寒松齡腰眼上推了出去。
也沒看到寒松齡舉在空中的左手是怎麼下來的,山君易居賢的左手才一動;突覺右腕一緊,全身立時全麻了,那只左手只不過才推出了一半,便已失去了控制。
就算寒松齡那只左手原本就扣住了山君的腕脈,這種快速的反應已足以令人咋舌了,何況,那隻手距離原在五寸以上呢?眾人被山君易居賢震動了的心弦才定下來,猛然看到這種出乎意料之外的變化,不由全呆了一呆。
幾乎想也沒想,飛錢追魂頭陀悟本右手向面前那疊飛錢一探,接著向外快如閃電地連動三次,三絲銀線毫無聲息地向寒松齡飄了過去。
飛錢的速度,使人難以形容,以當時的情況來說,也許只有以寒光一閃能描繪出其激射之速。
山君易居賢才覺得左手失去了控制,人已不由自主地凌空飛了起來,而且,在飛出的同時,身上也被注入了一種自己抗拒不了的奇大勁力。
血光突然崩現,慘厲的沉悶哼聲未已,一條人影直落在兩排桌前的寬走道上。
飛錢追魂頭陀大笑一聲道:「哈哈,小子,連佛爺我三面銀鈸你都……」
話突然凍住了,因為,他看清了倒在地下的並不是寒松齡,尤其使他難堪與驚訝的是那三面飛錢沒有一面落空,也沒有一面透切過去。
雙肩與腰問各鑲著一面鮮血染紅了的半邊露在外面的飛錢,山君易居賢仆臥地上。仰著那張失色的煞白老臉,雙目失神地盯著端坐在原位上的寒松齡。
寒松齡這一著,又出乎了眾人意料之外,單只那個絕字,已壓得對方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山君易居賢張著發乾的口,慘然一笑道:「寒松齡,老夫一直覺得你很可怕,可惜,老夫沒有及時離開你。」
冷冷地,低沉地,寒松齡道:「現在你完全離開了。」
慘淡地點點頭,易居賢道,「而且是永遠離開了,因為,老夫陪上了一條……命。」話聲才落,脖子一軟,「噗」的一聲,臉已平打在石地上,三魂七魄已脫離了軀殼了。
白鳳公主輕歎一聲,別過臉去,他,雖然背叛了她,也曾想出賣她,但是,她仍忘不了他曾在她困危的時候助過她。
人與人之間的恩怨,的確很難完全分得一清二楚。
本就充滿了火爆肅煞氣氛的大廳中,因刺目鮮血的突然崩現,氣氛變得更火爆、更陰沉。
崑崙三子要走的決心更堅定了,老道士低沉地喧了一聲「無量壽佛」,轉向趙宗源,稽首道:「趙老施主,貧道三人告辭了。」
寒松齡高深莫測的功力,雖然使趙宗源心中沉甸甸的如同壓上一塊千斤巨石,但他表面上卻依舊鎮定如恆,沉聲道:「避開這趟渾水?」
老道士淡淡地道:「貧道不反對老施主的說法,因為,貧道等是方外之人。」
康源山突然插口冷笑道:「隱松子,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
隱松子淡淡地道:「趙施主雖屬武林名宿,執關外武林同道之牛耳,但貧道事先已聲明過,貧道三人是方外之人,自認並非武林中人,康施主請勿誤會。」
康源海笑道:「出家之人以慈悲為懷,道長目睹眼前這種屍陳血湧的場面,可有何感想?」
隱松子冷漠地道:「是非自有天斷,公道長存人心,貧道等既然不願涉及江湖恩怨,自然也不便妄加斷言。」
康源山冷笑道:「隱松子,你的話越說是越中聽了,你們是認定了本莊無留客之能了嗎?」
隱松子臉色一沉,冷聲道:「施主言辭,咄咄逼人,貧道反問一句,這翠松園難道是龍潭虎穴嗎?」
飛錢追魂頭陀悟本,三面飛錢不但沒傷到寒松齡,反把山君易居賢殺了,既羞又怒,正有一肚子火沒處發洩,聞言冷笑道:「道長,看來你們是有心要闖闖這個龍潭虎穴了?」
一直坐著沒有開口的另外兩個道人突然全站了起來,隱松子抬手阻住了二人開口,冷冷地道:「既然貴莊自承這裡是龍潭虎穴,貧道三人,已入龍潭,不闖也得闖了,咱們走。」話落當先起步,但然向大廳門口走去,另外兩個道人緊跟著在他身後,舉止也十分從容。
飛錢追魂頭陀老臉一沉,兩隻大手閃電般按在面前一疊飛錢上,眸子中凶光閃射著。
趙宗源見狀沉聲道:「讓他們走吧。」
飛錢追魂頭陀聞言變臉道:「趙老爺子,你怕事,本座可不怕。」
老臉突然一沉,精目突然透出兩股逼人的冷芒,趙宗源冷聲道:「我說讓他們離去,悟本,你聽明白了嗎?」
崑崙三子雖然神態從容,但卻步步為營,小心異常,固此,行動十分緩慢,此時距門口仍有兩丈左右的距離。
飛錢追魂頭陀悟本黑臉一沉,獰聲道:「趙老爺子,這是命令?」
趙宗源道:「是命令。」
悟本冷笑道:「以一個三佛台外使的身份發號施令,趙老爺子,你可知道本頭陀在三佛台中的身份?」
趙宗源冷聲喝道:「不要跟我講身份。」
悟本厲聲道:「趙宗源,你反了?大爺的事,你也配管嗎?」
冷冷地笑了一聲,趙宗源道:「悟本,要造反的只怕是你。」話落有手一揮,青光一閃,「啷」的一聲,飛錢追魂頭陀面前的棗木桌上出現了一面三寸見方的青銅牌,銅牌速度之快,使悟本連閃避的意念還未生出之前,便已到達面前了。
一見青銅牌,飛錢追魂頭陀與九首神臉色立時大變,霍然站起身來,惶然地轉向趙宗源,齊聲道:「屬下不知趙爺封四方護法,失禮犯上,望乞恕罪。」
崑崙三子此時距大門尚有四五尺遠,聞言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一停。
沒有理會恭身而立的兩個三佛台使者,趙宗源目注崑崙三子的背影道:「三位道長聽清楚了吧。我們後會有期,三佛台長白山北護法趙宗源不送了。」
隱松子住腳緩緩轉向趙宗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幾年,趙施主在關外,替三佛台做了不少事,也……」
既然表露了自己的身份,趙宗源已無所顧忌,哈哈地長笑一聲,打斷隱松子的話,道:「哈哈,也殺了不少人,而且還是在武林中大有名氣的所謂俠義中人,是嗎?哈哈,不錯,老夫確實除了不少異己;因此,也不在乎多殺幾個,三位道長回去之後,最好能找個地方躲一躲,等老夫有朝一日登上崑崙山時,找不到三位。」
隱松子老臉微微一變,莊嚴地道:「貧道三人,年在八旬以上,死不足借,屆時將在山上恭候大駕,只望趙護法能上稟貴主人一聲,不要殘毒崑崙無辜弟子。」
趙宗源冷笑道:「三位認定了趙宗源不敢獨自前往嗎?」
隱松子莊重地道:「趙施主,這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時候,望施主切記貧道之言,貧道告辭了。」話落輕歎一聲,轉身大步向廳外走去。
趙宗源大笑一聲道:「哈哈,好,好,有朝一日,三佛台任一位佛爺有意到關外來一遊的時候,老夫當領他們到崑崙山上走一遭,哈哈……」
目注崑崙三子在大廳門口消失之後,趙宗源突然轉向悟本道:「悟本。」
心頭一震,悟本急聲道:「屬下在!」
趙宗源冷冷地道:「去把你那三面飛錢收回去。」
應了聲「是」悟本急步走到山君易居賢的屍體旁邊,帶血把三面飛錢抽了下來,走回自己的位置。
趙宗源道:「你們兩個都坐下。」
同聲謝過罪,二人一齊坐了下來。
趙宗源又道:「悟本,聽說你能一次發出二十四面飛錢,可有此事。」
悟本道:「上稟護法,本座一次能發出十二面,家師每次能發二十面。」
趙宗源一怔道:「令師是哪位?」
悟本道:「上稟護法,家師亦在三佛台中效力。」
趙宗源心頭一凜道:「令師什麼職位?」
悟本有點為難地道:「家師自居堂主之職。」
趙宗源聞言一怔,暗道:「三佛台青蓮、紅蓮、白蓮三堂,堂主地位僅次於三佛,怎麼就沒聽說過哪位堂主會用飛錢呢?」轉念間,不由脫口道:「哪位堂主?」
悟本道:「家師從未用飛錢對敵過,故而,不准本座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字。」
趙宗源聞言不敢再問下去,神色一緩道:「你可想將十二面飛錢一次出手,看看它們的威力?」
悟本道:「本座未碰到過堪敵十二面的人。」
趙宗源笑道:「目前就有這麼一位,你可想試試嗎?」悟本聞言立時會意,大笑道:「本座願意,哈哈……」狂笑中,雙目緊盯著寒松齡。
趙宗源坐了下來,轉向寒松齡道:「寒盟主,你我之間已不需要客套了,老夫的話你可聽明白了?」冰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寒某既敢闖你翠松園,就沒打算空手離開,誰先上都是一樣,請!」
大笑一聲,趙宗源道:「好,有豪氣,你要不要另選個位置,以免波及他人?」
寒松齡道:「既屬敵對之勢,尊駕用不著假惺惺,對付這種未入流的東西,寒松齡還用不著費那許多波折。」
悟本聞言大怒,冷哼一聲,雙手突然按在面前那堆銀錢上,獰笑道:「小輩,你狂得叫佛爺受不了。」話落雙手先後閃電般向外揚了出去。
如同兩道貫日長虹,也像飛瀑驚鴻,飛錢追魂頭陀悟本雙臂連連揮動了幾次,他面前一疊十二面飛錢,就如同了受了魔似的,突然凌空分成兩道寒光,電射向寒松齡,快捷、狠毒、奇奧,令人乍看之下,就好像是那兩道足以取人性命的錢光虹影,原本就搭架在三人之間似的。
寒松齡心中雖然早已有了戒備,乍見之下,心頭仍不免為之一沉,俊臉上也浮上一絲少見的驚容。
打從悟本開口說第一句話那時起,荒城孤劍燕行雲心中就已厭惡著他了,因為,他那種飛揚拔扈不可—世的神態,使任何一個武林中的人都難以忍受。
燕行雲心中雖然恨火高熾,但卻一直沒有開口,在寒松齡面前,他知道怎麼做才能配合自己的身份。
悟本的飛錢一出手,荒城孤劍心中突然閃過—絲靈光,雖然寒松齡仍然沒有開口,但他卻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做了。
劍,本來就一直抓在左手中,燕行雲目中厲光一閃,就在寒松齡俊臉上寒光—閃之際,他已起身遞出了劍招。
起身、拔劍、出招,任誰也看不出哪個動作在先,哪個在後,就好像他人原本就站在那裡,劍網也原本就佈置好了似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3:41
第十三章 血染翠松園
冷冽、寒森的劍光一閃,三人圍坐的那張桌子便完全被罩,住了,出手快捷、怪異,荒城之劍,確有動人心魄的威力。
完全沒想到荒城孤劍會突然插手。寒松齡俊臉上浮現的那絲驚容還未消失,便又突然掠上一抹更深更濃的驚訝與惶恐,右手閃電般抓向寒劍劍柄,左手也緊;巨著托向桌子的底面,同時沉聲道:「別碰它們。」
悟本那張老臉上也掠過一絲驚色,他,並不擔心燕行雲能阻住那些飛錢,而是震驚手他出手的快捷怪異。
寒松齡的低沉而帶著焦急的聲音才一入耳,燕行雲的劍也接觸上首先衝到的兩面飛錢上了。
就在這時,白鳳公主突覺眼前一黑,視線突然被面前那張翻起的桌面完全遮住了。
嘩啦啦的一陣碗盤碰地的大響聲中,白鳳公主耳中隱約又傳進一片快劍破鳳之聲,與幾聲驚訝的輕呼聲。
這一連串聲響之後,緊跟著的是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桌子,又恢復了原狀,十面切入木數寸,仍在顫抖晃動著的銅錢取代了那上面的懷盤碗筷,白鳳公主此時才明白那桌子為什麼會突然翻起來了。
左臂上有兩道不算淺的的血槽,汩汩外流的血槽已染紅了燕行雲整條衣袖,但他卻並不覺得痛,也許,眼前這短暫的一瞬間所發生的一切,已然使他忘記了他自己了。
俊臉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漠與平靜,寒松齡關切地低聲道:「行雲,先扎扎你左臂上的傷,還有好戲沒上場呢?」
燕行雲看看全被染紅了的左臂,再看看右手中抓著的劍,他腦海中又浮上了方纔的那一幕。
他親眼看到自己全力的一劍不但沒有把迎面飛來的兩面飛錢擊落,卻反而把它們碰得轉了一個大彎,切向自己左臂。就在他無法閃避的時候,寒松齡的劍遞過來了,那兩面銅錢突然變成了十六塊,勁力全消,他左臂就碰上了十六片中的兩片,他可以想像得到,假使寒松齡那一劍沒有及時到達,自己會有什麼結果。
同是一劍,寒松齡卻能將那種勁道奇大、遇力即轉的飛欽切成十六片,而自己……這使燕行雲對寒松齡深不可測的功力又多了一層認識,對這個年齡僅有自己一半的年輕人,他又多生出三分由衷的敬意。
看看一直沒動的燕行雲,寒松齡再次提醒他,道:「行雲,扎扎你的傷。」
荒城孤劍燕行雲由回憶中到了現實,先是一怔,接著大笑道:「哈……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小主,你又救了我一次。」
淡淡地,寒松齡道:「事情也許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先把傷……」
似乎有什麼話急著要說出來,燕行雲搶口截住寒松齡未完的話道:「除了把咱這個身子變成兩段之外,的確也沒有什麼嚴重的。」話落一頓,突然凝重地道:「不過,有一天,我倒真希望這個身子變成兩段,四段,或更多段,為你,小主……」
熱切、誠摯的聲音震人心弦,寒松齡俊臉一變,凝重低沉地道:「這是什麼話?」
泰然地笑笑,燕行雲道:「這是我心底深處的話,小主,你是燕行雲有生之年所見到的人中,唯一堪稱深藏不露的真人,好了,咱們不談這些了。」
寒松齡道:「那麼扎扎你的傷吧。」
冷酷地轉動目光掃了那邊業已因震驚而站起身來的悟本一眼,燕行雲道:「小主,你並不完全瞭解我。」
寒松齡一怔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燕行雲的目光重又轉到悟本臉上,低沉地道:「我現在還沒有時間管傷口。」話落一腳踢翻身後的椅子,大步向悟本走去。
突然會意地笑了笑,寒松齡道:「我忘了你也是個不肯賒帳的人了。」話落,突然轉向趙宗源與康氏兄弟三人,寒聲道:「姓趙的,你們三個不動,寒某絕不動手。」話落又轉向面向著悟本而坐的那個人道:「還有那位使者朋友,你也不例外。」
慢,緩慢得帶有些陰沉沉的感覺,那人站起身子,再轉過身子,以冷得不帶人味的聲音道:「年輕人,這是命令?」
總算看清那張臉了,殘眉塌鼻,薄唇大嘴,臉色陰晦,這張臉,本已夠瞧半天的了,卻偏偏自左上額至右嘴角間又斜上那麼一道大刀疤,使人又得多看上大半天。
寒松齡冷冷地道:「不錯,丑朋友,因為你道行還差得遠,因此,你得聽我的。」
本就有點不大像人的臉,此時猛一扭曲,可就有些嚇人了,疤面人冷聲道:「年輕人,你說了老夫最忌諱的一個字。」
寒松齡冷冷地道:「除了那個字之外,寒某不知道用哪個稱呼你才恰當。」
「你不知道老夫是誰?」
寒松齡淡淡地道:「尊駕標記就在臉上,七使者中,除了尊駕之外,誰會有疤面閻羅的雅號呢,不過,寒某仍以為先前的稱呼比較切合實際。」
陰慘慘地笑了一聲,疤面閻羅冷聲道:「你這是有心找碴了?」
俊臉突然一寒,寒松齡道:「就是這麼說吧,朋友,你可是不服?」
疤臉猛一扭曲,人已如驚電般的向前閃射出四五尺遠,雙腳尚未踏實,一股凌厲無比,隱帶雷鳴之聲的狂飄已攻到寒松齡胸前。
疤臉上事先沒有半點出手的徵兆,掌出也沒吭半聲,疤面閻羅的戰法就如他的外表那麼陰毒。
站在悟本面前不到三尺處的荒城孤劍本來可以出手阻攔,但他卻沒有那麼做,因為,他對寒松齡的信心已不會動搖了,他知道他處理得將比自己更乾脆,就算他在完全無備的情況之下,也會比自己全神戒備時還要有威力。
荒城孤劍燕行雲的確沒有料錯,寒松齡迎著疤面閻羅攻來的凌厲掌鳳輕巧地揮出一掌。
任何人也看不出寒松齡這一掌有什麼威力,但是,任何人也看得出他這一掌迎得既准又快。
疤面閻羅兩者都看見了,但他臉上卻掠過一絲掩不住的喜悅,他相信,准與快絕抗衡不了自己那全力擊出的兩掌。
轟然一聲大響,迴旋激盪的掌鳳餘勁震落了大廳樑上多年積聚下來的飛灰積塵,飛揚飄散,如濃雲密霧般地籠罩下來,使人幾乎無法看清身前三尺之外的景物。
雖然看不清,眾人的目光卻依然不能自主地在敵對的雙方之間來回地流轉著。
落塵由濃變稀,趙宗源與康氏兄弟的三顆心卻在不停地向上提,隨著那顆向上提的心,三人六道目光停止了流轉,全落在疤面閻羅身上了。
的確夠狼狽的,疤面閻羅右手扶著身後的桌緣,那是他方才衝出去前的立身位置,本就陰沉晦暗的那張疤臉,此時更罩上一層灰白的氣色,亦發顯得不帶人味了。
在場的全是明眼人,明眼人都看得出疤面閻羅這次吃了大虧了。
關外逸叟趙宗源並不關心疤面閻羅吃虧與否,但他卻不能不關心自己的勝敗存亡,他,明白疤面閻羅的功力,因此,對眼前重創疤面閻羅的這個年輕人,他不能不關心了,因為,他只用了那麼輕描淡寫的一掌。
直到此刻,關外逸叟那顆心雖然仍在失去常態地激烈跳動著,但身為此間的主人,他卻不能不開口了,有點生硬地打了個哈哈,道:「好手法,好掌力,年輕如寒盟主者,能有這般身手,的確可喜可賀。」語氣倒像一個長者在獎勉晚輩。
冷冰冰地笑了一聲,寒松齡泰然目注趙宗源道:「尊駕可是也想試試?」
康氏雙傑忍不住同時冷哼了一聲,才想起身離坐,卻同時被趙宗源按住了。
深沉地笑了笑,趙宗源意味深長地向靠門口屏鳳處的那個老乞丐掃了一眼道:「咱們身為地主,雖說不能樣樣全讓客人稱心如意,起碼,也得讓貴客們完成幾個心願,才不失地主本份啊。」話落目光凝注在老乞丐臉上,道:「老花子,你離門最近,你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盡你的本份吧。還有,三使者,你也該出去散散心。」
老化子自始至終都在自酌自飲著,除了飛錢追魂頭陀發射出二十面飛錢時,他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容之外,再就沒抬過頭,好像大廳中發生的一切,是在另一個他完全看不見的世界中的事似的。
似乎早就有了什麼安排了,疤面閻羅應了兩聲,大步出廳而去。
目注疤面閻羅消失於門口,乾坤一乞聞言仰頸飲盡杯中的酒,怪異地凝視著趙宗源那張平和中隱約散發出奸猾的老臉好一陣子,才吃吃地笑道:「老要飯的等了很久了,趙大盟主,你不吩咐,我老要飯的也知道該怎麼做的。」
話落,起身大步走向門外,只幾步便已消失於屏鳳後了,廳內傳來他蒼勁的聲音道:「蒼蒼青天不可欺,未曾做事他先知,善惡要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哈哈,只爭來早與來遲啊!」
關外逸臾老臉猛然一變,心中突然浮上一絲莫可名狀的不祥預感,但卻又找不出那預感會應在哪裡。
仍然那麼冷漠深沉地掃了主位上的那三個人一眼,寒松齡道:「趙大俠,他們該可以動手了吧?」
冷淡地笑笑,趙宗源緩慢地坐了下去,低沉地冷聲道:「老夫早已說過要讓各位貴客完成幾個心願了,不過,好與壞老夫可不負責。」
寒松齡冷然一笑,針鋒相對地冷聲道:「好說,好說,趙大俠既然說得這般客氣,寒松齡如果不把招呼打在前面,可憂顯得失禮了,如果寒某那位朋友收手不及,還請趙大俠把獻藝看成是賀壽的一場戲,莫要認真才好。」話落俊臉突然一寒,煞氣突現,沉聲道:「行雲,那位朋友已用他拿手的東西招待你了,來而不往非禮也,現在該是你用拿手的招待人家了。」
荒城孤劍早就等不及了,冷言朗聲道:「屬下知道。話落轉向悟本道:「朋友,就是現在嗎?」
一腳踢開身邊的桌子,跟著揮手一掌掃開那些桌子,悟本凶殘地盯著荒城孤劍,猙獰地露齒笑道:「姓燕的,拔劍吧,佛爺用這雙肉掌領教你幾招不傳絕學。」他把「肉掌」二字說得特別響,顯然是另有用心。
陰沉地冷笑了一聲,燕行雲道:「朋友,你拿手的是銅錢,燕某拿手的是劍,方才咱們小主人已說過,來而不往非禮也,燕某人自然是要用劍了。」
悟本心計落空,已無別的指望,心中狠念一動,冷聲道:「佛爺就是要領教領教你的劍啊!還囉嗦什麼,拔劍吧,小子。」
荒城孤劍深沉地道:「燕某只打算用三招,說得更明白點……」
悟本老臉一沉,暴喝一聲道:「囉嗦!」聲起雙掌已然遞出。
表面上看來,他是性急不耐煩了,實際上,悟本是想趁燕行雲說話分神之際,出手佔他便宜,以便搶得先機。
悟本雙掌就空一圈,灑下漫天掌影,分三面罩向荒城孤劍燕行雲、只給他留下了後退的一條路。
荒城孤劍心中恨火正熾,見招雖知他留下後面一面不攻是個陷餅,但卻仍然向那陷阱闖了下去。
白鳳公主看出不對,驚得霍然站起身來,寒松齡嘴角上卻浮現一絲笑意。
好像來不及自保似的,荒城孤劍毫不思索地飄身向後退去。
荒城孤劍人在空中,雙足尚未著地,突聽身後傳來悟本冷酷殘毒的聲音道:「佛爺料定了你非走這條路不可了。」
陡然一個大轉身,一片濛濛劍幕,突然巨網般的凌空撒了下來,快,就快如電光一閃。
轉身,拔劍,出劍,全都在悟本連珠炮似的話聲中完成,這速度,使人無法以常理去推測。
悟本忽略了大漠一派的快劍,會快的違背常理,但是,他卻永遠沒有補救的機會了。
驚異的「噢」聲中,傳來一聲輕微的快劍劃破衣帛的刺耳嘶聲,悟本倉促地退下了四尺,自頸下到腰間,開了一道大口,他灰黑多皺的肚皮,盡現無遺。
本能地掃了胸腹一眼,悟本才為自己僥倖未曾受傷喘了口大氣,突然一片銀芒又襲到了胸前。
本能而又機警滑溜地向右橫跨出兩尺,悟本雙掌未曾舉起,突然發現銀芒仍在胸前。
再向左橫跨四三尺,景象依然如故。
再次如此,悟本已看出這不是他偶然的巧合了,他原本鎮定的神智立時為之一亂,身於不由自主地停了一停。
這只是一個眨眼的空隙,原本極難把握,然而,他對面的敵人卻不幸的竟是荒城孤劍,就只這麼眨眼間一點空隙,悟本卻……一聲沉悶的痛哼聲中,悟本在一溜血光中向後暴射出六已.落身在寒松齡桌前不到兩尺處。
從左肩到右肋,他胸前多了一條血肉模糊、白骨隱現的血槽。
張大了口,悟本才剛吸進一大口因劇痛而閉住的氣,一道長虹似的劍芒已戳進了他心窩了。
肺中的氣好像突然間全洩光了,呆滯的目光盯著面前荒城孤劍那張煞氣逼人的臉,悟本好似離開水面的魚一般地連開合著嘴,但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這一切,就在悟本一著失算的一眨眼間完成了,不要說救應,就連讓人出聲警告的機會都沒有,等一切明朗了,這一切也成了無法挽回的事實了。
盯著那張抖動而扭曲得變了形的失血老臉,荒城孤劍冰冷地道:「朋友,你走到人生的終點了。」
劍,猛地向外一抽,燕行雲閃射向左避出三尺,恰好讓過那道怒箭似的血柱。
僵硬地顫抖著,悟本呆滯地向前邁動了兩步,然後,倒樹傾塔般的砰然一聲仆跌地上,真正地走過人生的終點了。
白鳳公主看看身邊的寒松齡,這已不是她第一次見到大量的血了,但是,她那張迷人的臉兒,仍然顯得有些蒼白。
寒松齡神態自若地對荒城孤劍道:「你可以扎扎傷了吧?」
笑笑,燕行雲道:「屬下遵命。」
眼看著自己這邊連連挫敗,關外逸臾可實在有些按耐不住了,霍然站起身來,冷森森地道:「寒松齡,老夫的招待到此為止了,現在,你們得付進我翠松園的代價了。」
冷漠地笑笑,寒松齡道:「趙大俠莫非真惱了嗎?寒松齡不是說過嗎?這只是一場戲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3:57
老臉一寒,趙宗源冷冰冰地道:「姓寒的小輩,老夫可沒有時間跟你窮磨牙,哼哼,老夫老實告訴你,你進了翠松園、就是闖進老夫替你掘好的墳墓了,現在,老夫要送你進去了。」
仍然坐在那裡沒動,寒松齡道:「就在這裡送嗎?」
陰沉地冷笑了一聲,趙宗源道:「老夫以為在這裡送你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起碼,你身上會少幾個流血的劍洞。」
寒松齡道:「如果在外面呢?」
趙宗源冷笑道:「他們也許在等著你了,不信,你可以出去看看。」
寒松齡轉向白鳳公主泰然自若地道:「白鳳,你可知道,他們是指的是哪些人嗎?」
白鳳公主心中可真有些忐忑,聞言黛眉一皺,微帶憂色地道:「他方才叫那老叫化子出去,一定是去安排埋伏了,咱們不應該放他出去才對。」
寒松齡故作恍然之狀,一拍桌面道:「對啊,我倒忘了。」
趙宗源大笑道:「寒松齡,江湖險惡只憑有幾年經驗是不夠的,不過,你卻沒有日子再學了。」
寒松齡笑道:「尊駕可知道寒某忘了什麼嗎?」
「這與老夫無關。」
寒松齡朗笑一聲道:「哈哈,不但有關,而且關係密切啊,趙大俠,我忘了提醒你不要放乾坤一乞出去了。」
心頭猛然一震,那股不祥的念頭重又鎖上趙宗源心頭。
就在這時,門外跌跌撞撞地衝進一個滿身是血的勁裝武士來。
那武士血肉模糊的一張臉,雖然已使人難以分辨其五官的位置,但由他的身材,關外逸叟趙宗源仍能認得出他是誰來。
趙宗源老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驚懼與不安,雙手按在桌面上,向前傾著大半個上身,急聲道:「茂林,這是怎麼回事?有敵人侵入?」
那人雙手撫住胸口,吃力地道:「干……乾坤……一……一乞……他……」
心頭猛然一跳,趙宗源厲聲道:「他……他怎麼樣了?」
「反……反……了。」話落「砰」然一聲跌在地上,人已氣絕身亡。
康氏雙傑聞言豁然站了起來,恨聲道:「大哥,我早就說過這個人靠不住了,而你卻……」
在此鳳雨飄搖,大敵當前之際,突然聽說乾坤一乞反了,一任他趙宗源英雄蓋世、雄霸一方,也產生了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著手的茫然之感,聞言怒聲道:「好了,不要說了。」話落抬腳「砰」然一聲,踢翻面前的桌子,大步向門口走去。
寒松齡冷冷地道:「趙大俠,找老化子去嗎?」
停住腳步,趙宗源陰沉冷酷地道:「怎麼?想攔?」
寒松齡道:「正是。」
氣往上一衝,趙宗源倏然轉身,一掌向寒松齡拍了出去,冷喝道:「你先接老夫一掌再說!」
既無驚濤駭浪般的狂鳳,沒有凌厲刺耳的銳嘯,由表面上看來,倒像是一個全無內功的人信手拍出的一掌。
星目中冷茫一閃,寒松齡也凝功揮手拍出一掌,掌出雖然亦無聲息,但卻有一種侵膚蝕骨的奇寒隱隱散發出去,這種奇功,是寒松齡第一次用,足見他對趙宗源的一掌沒有絲毫輕視的成份。
眨眼之間,雙方掌力已然接上。
「波」的一聲輕響過處,「咋喳」連聲,兩人之間的桌椅全部折斷平壓在地上,激盪的氣流,震得旁觀的康氏雙傑上身連晃了數晃。
趙宗源向後退了兩步,雙目暴睜,圓如銅鈴,一瞬不瞬地盯著只退了半步的寒松齡,錯愕、驚詫,那形態,倒像是突然看見了一幅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景象,猛地裡出現眼前似的。
冰冷地笑了笑,寒松齡凝重地道:「趙大俠能雄霸關外,使三佛台無邊陲之憂,的確有你雄厚的本錢。」
老臉上的驚愕神色突然一收,趙宗源長笑一聲道:「哈哈……寒盟主,老夫數十年來未逢敵手,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然有此造詣,真是可喜可賀啊,哈哈。」
笑的自然,言談自若,只這麼短暫的一瞬間,他像是突然成了另一個他,此人喜怒的變遷掩遮,確非常人能及。
寒松齡道:「尊駕可能是未用全力。」
趙宗源臉色一整,正色道:「正好相反,方才老夫用的那一掌,是全力的一掌。」
冷然地笑笑,寒松齡道:「趙大俠,不管你怎麼說,寒某也不敢輕視於你。」
;趙宗源心頭微微一震,大笑道:「哈哈……寒盟主,你是怕老夫用驕敵之計嗎,老實說,寒盟主,你過慮了,也把自己看得太輕了,說到這裡,老夫也不得不佩服百年之前太虛老人的才華了,無相神功與九陰玄冰功堪稱佛魔兩個極端的代表,卻被他熔成一種獨門武學,實在足以傲視武林,堪稱為一種曠世奇學,老夫能擋住這一掌,已屬不易了,是嗎?」
寒松齡俊臉微微一變,冷笑道:「趙大俠不但武功蓋世,見聞更是博學,寒松齡佩服之至。」
趙宗源冷冷地笑道:「不過,寒盟主,老夫還有一句話;說出來,你也許不會相信。」
寒松齡雙目凝視著趙宗源,冷聲道:「趙大俠沒說出來,又怎知寒某信與不信?」
老臉突然間罩上一層寒氣,一雙精目中也閃射出逼人的光芒,趙宗源低沉緩慢地道:「寒盟主,技高能壯人膽,也能將人領入危機與陷阱中,寒盟主,進我翠松園是你走了一步錯棋,錯,就錯在你武功太高,自信太強上。」
心頭微微一震,寒松齡笑笑道:「何以見得?」
趙宗源陰沉冷冽地道:「老夫不能否認,論功力,老夫確實不一定是你之敵,但是,這翠松園卻是老夫多年經營的關外的大本營,老夫雖然不能說此處是臥虎藏龍的所在,但是,老夫卻有自信,此處不是你區區一個人所能瓦解的,寒盟主,你知道你我所處的立場,你瓦解不了我,那你就慘了。」
心中微微一凜,寒松齡道:「寒某的人手,確實不如你多。」
趙宗源陰沉地—『笑道:「老夫方纔所說的一切,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絕非驕敵之計,因此,你應該想得到老夫不會與你單的獨鬥才是,因為,對你,老夫沒有撐面子講規矩的必要,寒盟主,勝者支配一切,因此,勝利應該擺在一切名詞之前才對。」
雖然知道趙宗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寒松齡俊臉上的神色始終未變,冷冷地道:「這些寒某早就料到了。」
趙宗源冷笑道:「那你可就來得太冒昧了。」
寒松齡道:「三佛台總壇比你這裡怎樣?」
趙宗源道:「天壤之別,老夫這點基業怎敢與三位老人家經營的大本營相提並論。」
寒松齡冷笑道:「那裡寒某也要去。」
趙宗源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好志氣,好膽識,寒盟主,心懷凌霄志,須具飛鵬翼,空口白話,難成事實。」
寒松齡冷然道:「為了求事實,因此,寒某第一步就踏進了你翠松園來了。」
趙宗源猛一點頭道:「好,寒盟主,咱們的話就到此為止了,站在朋友的立場,老夫會祝你心願得償,可惜你我立場與朋友正好相反,因此,老夫會傾蓋全力使你壯志成泡影。」話落一頓,側身伸臂向門外做了個讓客姿勢,道:「三位請。」
寒松齡才待抬步向外走,突聽荒城孤劍開口道:「趙大俠,你們的主力一定在門外,是嗎?」
趙宗源微微一怔道:「不錯,是在外面。」
荒城孤劍道:「那你不怕咱們把人堵在屋內嗎?」
仰天長笑了一聲,趙宗源突然轉向寒松齡道:「寒盟主怎麼說?」
寒松齡淡然一笑道:「客隨主便。」
趙宗源也許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聞言一怔道:「你相信老夫?」
冷冷地搖搖頭,寒松齡道:「正因為寒某不相信你,所以寒某才由你安排。」
精目中殺機一熾,趙宗源冷冽地道:「寒盟主,你這句話很耐人尋味,也足以令老夫警惕,你的年齡與你的智略完全不相稱,據傳說;當年太虛老人年輕時,武功智謀也都有其異於常人之處,因此,他後來成為武林中的第一高人。」話落陰沉地道:「寒盟主,你一定知道學武的人都不希望有人獨霸武林,而使自己永遠屈居別人之下」
寒松齡冷冷地道:「這是個機會。」
趙宗源重重地點點頭道:「因此,老夫不想放過,請!」
望了荒城孤劍與白鳳公主一眼,寒松齡輕輕推開身後的椅子,安閒斯文地向門口走去,白鳳公主跟在他後面,荒城孤劍走在白鳳公主身後。
六個人,先後分成兩批走出大廳。
白茫茫、空蕩蕩的巨大院場裡靜無一人。
寒松齡等三人微微一怔,他們相信單憑一個乾坤一乞絕阻擋不了整個翠松園所有的高手,但是,這裡卻沒出現半個人影。
趙宗源等三人,不只是一怔,內心更充滿了驚訝與心虛,他們也同樣的不相信乾坤一乞能對付得了那些高手,否則,他既存有反心,絕不會遲疑到現在才表示出來的。
雙方,誰也沒有開口,也許,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就在這時,對面屋脊上飄下了乾坤一乞,奇怪的是,他臉上也充滿了訝異、迷惑之色。
冷冷地笑了一聲,趙宗源盯著老化子道:「桑無忌,老夫一直就懷疑你沒有歸順之心,所以,才逼你手刃丐幫元老道天丐,想不到老夫仍然沒有收服你。」
油污的老臉上木然而無表情,桑無忌道:「趙宗源,那時候我不殺他,我們得死兩個,丐幫永無報復之期,我師叔與我都看到這一點了;幸運的是你沒看到。」
趙宗源奸險地一笑道:「你能料到老夫就沒看到嗎,這幾年,老夫假你之手做了許多白道中人,就是要使你永遠再無回頭的機會啊!」
桑無忌仍然毫無表情地道:「白道,黑道,我老要飯的已不在乎了!老要飯的唯一在乎的是有沒有索債雪恥的—天。而這一天,我等到了,哈哈……趙宗源,我等到了啊,老要飯的我雖然付出了連天的代價,但我卻以為很值得。」聲音木然冰冷,但是,不管用什麼樣的語調說出來,這些話仍然令人鼻酸黯然。
趙宗源冷冷地道:「桑無忌,既然你等到了,你怎麼不過來呢?」
桑無忌道:「老要飯的自知不是你的敵手,方才不是已說過了嗎?」
趙宗源冷笑道:「那你等到今天,又有何用?」
桑無忌道:「因為現在已經有人能對付你了。」
越宗源道:「他能對付得了我,這姑且不論,就逄他能對付得了我,我的生死也不會操在你手裡,這又有何用?」
桑無忌生硬地大笑道:「我殺我師叔的時候,他是在重傷之下,殺你,自然也應該在同一種情況下啊。」話落突然轉向寒松齡道:「寒娃兒,我老要飯的聲音你覺得如何?」
寒松齡緩和地道:「很熟。」
「記得起在哪裡聽過嗎?」
「在摩天嶺上曾聽到過。」
桑無劇由臉一皆直:「那算得上是一種幫助嗎?」
有點猜得出對方的用心了,寒松齡道:「寒某得了一位有力的幫手,一,是在寒某最需要人手的時候得到的。」
桑無忌道:「除了那一樁之外,老要飯的又為你做了一件事,前廳那些翠松園的嘍囉你用不著去分心顧慮他們了,當然,那些人的身手對你而言,原本無足輕重,但老要飯的我的人情卻已做到了。」
寒松齡道:「這麼說,寒某是非還這個情不可了。」
桑無忌木無表情的油臉突然變得煞白,他惶恐地凝視了寒松良久,才惴惴不安地道:「當然,你可以不領,因為,我們原本就很陌生嘛!」寒松齡點點頭,豪放地道:「的確,我們原本就很陌生,但是,這份情我卻全領了。說吧!老哥,你要我為你做點什麼?」
猛可裡聽到這麼一句,好像很難立刻接受,桑無忌張大了嘴已,呆立了半天,才沒頭沒腦地道:「不要殺了他。」
雖然沒有說他是誰,但寒松齡卻知道他指的是誰。
點點頭,寒松齡道:「假使我會留下他。」
桑無忌又是一呆,他怨毒、犀利的目光在趙宗源三人臉上來回轉了多次,才突然地大笑起來,高昂而隱隱散發著悲壯淒厲的聲音,令人心寒。
停住了笑聲,桑無忌轉向寒松齡道:「寒盟主,老要飯的別無話說,丐幫上下都感你這份隆情厚誼。」
淡淡地笑笑,寒松齡道:「老哥言重了。」
二人對話的這段時間並不算短,但在趙宗源與康氏雙傑的感覺上,卻覺得十分短暫,因為,他們正在迫切地等待著,唯有希望時間長的人才會覺得時間短。
就那麼沉得住氣,趙宗源不開口,寒松齡就不先發問,好像,他並不怕等久了對自己不利。
荒城孤劍是看出來了,但是,這一次他卻沒有開口,雖然,他想不通寒松齡為什麼要跟著等下去,但卻深信他有他獨特而合理的看法。
桑無忌知道等下去無妨,因為,這些人中,唯有他知道底細。
白鳳公主忍不住先開口了,她看看寒松齡,嬌怯地道:「松齡,翠松園到處都有他們的人,我們等下去恐怕有害無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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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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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4:13
抓住機會,桑無忌脫口道:「這一點姑娘儘管放心,翠松園的實力原本隱藏在松園小築之中,距此約有五十丈之遙,但是,那裡的五位翠松園的主力,現在都已登上黃泉路了。」
趙宗源老臉一變,脫口冷笑道:「桑無忌,他們不知道你的本事,老夫心裡可有數。」
桑無忌冷笑道:「老要飯的要是有本事,也用不著求人了,他們當然也會知道老要飯的沒有這等大手筆。」
康源山突然插口道:「這麼說他們突然間都得了急驚鳳了?」
桑無忌冷冷地道:「康老大,你問我,我問誰去?不過,就老要飯的所見的情況分析,他們該不會是得了急驚鳳才是,因為,急驚鳳不會七孔流血。」
康源山冷聲道:「老化子,你以為老夫會相信你嗎?」
桑無忌道:「老要飯的用不著博取你康老二的信賴,你們何不自己發聲呼喚看看?」
寒森森的目光突然盯在寒松齡迷惑的俊臉上,趙宗源原本想問的話,突然又嚥了回去,改口道:「寒盟主,這是第三者下的一手棋?」
應天僧、雪俠的影子先後掠過寒松齡腦海,這些影子,使他突然覺得心情沉重了起來。
點點頭,寒松齡道:「是第三者下的!」
趙宗源震聲道:「有利於誰?」
寒松齡道:「也許對誰也無利,他們該有他們自己的利益才是,不過……」話落一停,道:「我相信他們不會阻擋我們之間的事。」
趙宗源深沉地一笑道:「假使是老夫的話,老夫也不願失去坐收漁利的機會而出手阻攔雙方的對決。」
淡淡地笑笑,寒松齡道:「趙大俠言下似有未盡之意。」
趙宗源冷冷地道:「假使有機會,老夫要先報這偷襲之仇。」
寒松齡不急不徐地道:「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趙宗源道:「由應天僧與雪俠身上,老夫相信能找出他們是誰,你信不信?」
寒松齡點點頭道:「寒某相信,不過,寒某有更好的法子找到他們。」
對眼前這個少年人,趙宗源實在有些莫測高深,難以應付之感,他深深地道:「老夫願聞其詳。」
俊臉上煞氣一閃,寒松齡道:「你我雙方有一方倒下之後,他們自然會現身。」
突然明白了寒松齡的意思,也完全知道自己的緩兵之計破滅了,趙宗源由衷地佩服這少年人的心智,也深深地體會出他給自己這一方帶來的威脅,而除他之心更堅定。
冷笑了一聲,趙宗源道:「寒盟主,你認定這是個取勝的時機了?」
寒松齡冷笑道:「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寒某急著踏進中原。」
精目中冷芒一閃,趙宗源冰冷地道:「咱們怎麼開始?」
生硬冰冷地,寒松齡道:「客隨主便。」
寒松齡話聲才落,大廳上無聲無息地飄下六個勁裝漢子,個個手上的兵刃上都沾有血漬,好似剛剛打鬥完回來的。
桑無忌一見這六個人,油臉上立刻浮一抹勝利的笑意,脫口道:「都解決了?」
六人十二道目光,齊向寒松齡掃了一眼,其中一個在七旬上下的黑臉老者道:「現在整個翠松園中全部的生命都集中在這裡了。」
趙宗源老臉突然一變。轉向六尺之外的六人冷聲道:「劉雲飛!」聲音低沉威猛,自有一股懾人的氣魄。
六個漢子聞聲不由自主的為之一震,一齊轉過身來,先前開口的老者,習慣地向前跨出一步,脫口道:「在!」
勾魂懾魄的一雙精目緊盯在劉雲飛臉上,趙宗源寒聲道:「後園上下三十幾口,除了我那傷寒初癒的孫兒之外,有幾個會武功的?」
劉雲飛一呆,吶吶地道:「這……這……」
老臉倏的一沉,趙宗源道:「說!」
劉雲飛脫口道:「沒有!」
桑無忌見狀忍不住冷聲道:「劉老弟,別忘了咱們現在的立場已經不同了,用不著再寄人籬下。」
說不出是悲憤還是震怒,趙宗源只覺得胸中有一股無法壓制的激動情緒,忍不住仰天長笑道:「哈哈,好,老要飯的,你說的好,做得也絕,趙宗源就叫你們看看,你們不寄人籬下,能不能活下去。」
「去」字才一脫口,人已如電光石火般的向六人掠了過去,動作之快,使人難以想像。
六個人手中都拿著自己趁手的兵器,但卻沒有一個人來得及舉起。如同鳳吹飄絮,六聲慘號聲中,六個分成六個不同方位,跌向四五尺外的雪地上,落地動也沒動,便已氣絕身亡了。
趙宗源出手的同時,康氏雙傑也悶不吭聲地撲向桑無忌。二人悲憤交織,殺心大熾,出手全是些陰狠毒招,大有一招即置桑無忌於死地而後快的決心。
桑無忌的武功與康氏雙傑中任何一人單打獨鬥都在伯仲之間,兩人連手,他就應付不了了,幸虧康氏兄弟此時心緒不寧,出手雖猛,卻沒有什麼章法,否則,只怕桑無忌早已落敗了。
目注仍站在那裡的趙宗源,寒松齡突然開口道:「趙大俠,是你叫他們停手,還是由寒某來阻止他們?」
怨毒的目光盯在寒松齡冰冷的俊臉上,趙宗源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麼以二打一嗎?」
寒松齡淡淡地道:「人生至悲者莫過於妻離子散,生離死別。」
趙宗源冰冷地道:「說得不錯,寒盟主,只可惜你沒嘗過那種滋味,所以你體會不出他們此刻的心情。」
緩慢、低沉、而又生硬無比的,寒松齡道:「趙大俠,你可知道寒松齡此刻在人間還有什麼親人嗎?他們到哪裡去了,怎麼去的,你該不至於真不知道吧?」
趙宗源語塞了,因為,他知道,不但知道,為了斬草除根,他還奉令在關外搜尋寒松齡呢!
冰冷地盯著趙宗源,寒松齡道:「趙大俠,寒某再不厭其煩地重複一句,是你還是我來叫他們停止。」
趙宗源冷聲道:「老夫自信辦不到,但是,也不希望你那麼做。」
陰沉地冷笑了一聲,寒松齡道:「燕行雲的武功,方才在大廳中趙大俠見過,以你估計,他可以阻擋你多久?那段時間,寒某有沒有能力把他們分開?」
趙宗源呆了,他很明白,自己還沒出手的一步棋已在對方的掌握中了,更不幸的是,他就只有這麼一步棋了。
頹然一歎,趙宗源道:「寒盟主,你的確夠狠的,也夠毒的。」
那邊,桑無忌在雙傑聯手合攻之下,此時已然險象環生。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趙大俠,你怎麼說??無可奈何的暗自;一歎,趙宗源轉向康氏雙傑,大聲道:「康老大,你們住手。」
康氏雙傑此時勢如瘋虎,哪會理會這些,聞聲仍然不停地狂攻著。
老臉倏然一沉,趙宗源提足真力,大吼一聲道:「住手!」聲如洪鐘起自耳邊,打鬥中的三人,聞聲不由自主地分了開來。
康氏雙傑略一怔仲,立時清醒過來,康源山目注趙宗源道:「大哥,這是為了什麼?」
趙宗源沉聲道:「有人不願意你們此刻傷了桑無忌。」
康氏雙傑的目光一齊凝注在寒松齡臉上,齊聲道:「他管得了?」
趙宗源簡潔地道:「不錯,目前他管得了。」
康源海暴戾地道:「我倒要看看他憑哪一點管得了我們的事。」
趙宗源道:「我正要試。」
康源海暴躁地道:「大哥不相信我能收拾得下他?」
威猛莊嚴地掃了康源海一眼,趙宗源道:「康老二,現在,不是我們逞英雄、撐門面的時候了,大哥老實說一句,你確實收拾不下他,活落轉向康源山道:「康老大,去把我的劍拿來。」
康源山遲疑了一下,道:「你也沒有把握?」
「不要多說,去吧。」
康源山怔了一下,終於舉步向大廳走去。
轉向寒松齡,趙宗源沉聲道:「你找的是我姓趙的,是嗎?寒盟主。」
寒松齡冰冷地道:「趙大俠如果說寒某找的是三佛台設在關外的總舵,或許會更恰當些。」
趙宗源道:「寒盟主能否說得更明白點?」
寒松齡道:「寒某以為那些沒說出來的,趙大俠該能夠領會得出來才是。」
趙宗源道:「斬盡殺絕,瓦解翠松園?」
有些冷酷地點點頭,寒松齡道:「不錯,這確實是寒某此來的本意」
這時,康源山已走回到趙宗源身邊,把一柄古色斑讕的古劍交給趙宗源。
接過劍,趙宗源道:「寒盟主,今夜翠松園遭敵暗算,實力大損,此時,你是站在最有力的地位了,但是,你仍然不一定能勝得了老夫手中這柄劍。」
冷冷地笑了笑,寒松齡道:「各盡所能,勢不兩立,趙大陝。你不該替我擔心才是。」
趙宗源道:「你想老夫會替你擔心嗎?」
灑脫地一笑,寒松齡道:「這樣便再好也沒有了,起碼,心理上,寒某不欠你什麼而可以放手一搏。」
趙宗源點點頭,轉向康氏雙傑道:「寒盟主方才說的你們全聽到了吧,此戰勝負之數難定。彼此志在瓦解對方,是戰是走,你們自己決定,此刻,誰也顧不了誰了,我們相交多年.老大為人,你們知道.一向只求目的不擇手段,你們如果自知不敵,而力戰身亡,那並不能算是你我夠交情,老大的意思,你們明白吧!」
廉氏兄弟臉色同時一凜,齊聲道:「我兄弟明白。」
趙宗源但然一笑,向身後揮揮手道:「你們退下去吧。」話落轉向五尺外的寒松齡道:「寒盟主,請。」
連鞘解下腰間的寒玉蚊血劍,寒松齡起步欲行。
一把扣住寒松齡,白鳳公主關切地道:「方纔他的身手你卻看見了?你……」
寒松齡笑笑道:「我一直把他當成是我關外的唯一敵人,你還怕我會大意嗎?」活落大步走了出去。
相隔著四尺左右的距離。兩人全神貫注地對視著,神情凝重肅穆,誰也不敢輕視對方。
右手緩慢地抓向左手送過來的劍柄,趙宗源雙目仍然一瞬不瞬地盯著寒松齡。
寒松齡沒有任何舉動。他的劍,就抓在右手上。
趙宗源五指牢牢地扣在劍柄上下,五指關節都泛出了白色,這顯示出他心情的緊張與凝重。
周圍是一片寂靜,雙方的人,都希望自己這一方能攻倒對方,但也都不希望這場戰鬥開始。
當然,他們都知道遲早是要開始的。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陣子,突然,趙宗源齒縫中擠出了個冷森森而低沉的「請」字,戰幕就這樣拉開了。
「請」字聲中,傳來一聲輕微的劍簧抖震之聲,劍鞘脫離劍身,閃擊向寒松齡左右肩井穴,一片寒芒,卻如行雲般的罩向寒松齡右邊半個身子。
動作靈巧快捷,使人無法分出鞘與劍,何者在前何者在後。
乍看起來,這不是輕描淡寫的一個起手式,但卻不知有多少江湖成名人物,就喪在趙宗源這招輕描淡寫的起手式上。
俊臉微微一凜,寒松齡低喝一聲,左手倏然向上一托,握劍的右手手腕猛然向上一招,如兩朵紅花,又似兩片火雲,那兩條低垂劍下的紅穗,突然飛揚上來,正好罩住右邊半個身子。
出左手,招右手劍,動作斯文緩慢,而卻又即時封擋住全身,巧得使人難以相信,倒像是兩人事先就約定好了怎麼攻,怎麼守了似的。
趙宗源脫出的劍鞘被寒松齡左手托起,直向他身後射出七八丈遠,在此同時,他右邊飛揚起的兩條劍穗也與趙宗源攻到的劍刃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只這麼一個起手式,趙宗源以劍取勝的信心立時又減少了三分了。
趙宗源遞出的劍被寒松齡的劍穗封住,難越雷池半步,照理,這該是收招另攻的時候了,但是,趙宗源卻沒有那麼做。
右手一翻一蚊,劍尖突然抖出一串細碎劍花,匹練般的由左向右,橫掃向寒松齡胸口,以攻易攻,不失制敵之機,變招之快,堪稱絕學。
寒松齡出手雖然看來極其斯文而不帶火氣,內心卻也十分慎重、小心,他知道趙宗源絕不會抽招讓自己有反攻的空隙,但卻沒料到他招式會突然變得這麼快,快得沒有一點讓人喘息的空間。
心頭一凜,寒松齡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下兩尺,堪堪避過掃過胸前的一劍。
趙宗源原本就沒有奢望這一劍能收制敵之功,但是,他沒料到寒松齡會不招架而抽身後退,拉遠兩人間的距離,使他失去變招再攻的機會。
踏步進招,將留下一個一段空隙,趙宗源知道,這段空隙,足夠一個高手作拔劍應敵的準備了。
為了要掩過這段空當,趙宗源突然暴喝一聲,猛然推出了左掌,右手劍卻在左掌推出的同時收了回去。
神情鎮定如常,寒松齡冷哼一聲,突然閃身向左邊側跨出八尺,右手一揮一抖,一片紅雲,鳳起雲湧般地直捲向趙宗源。
滿以為寒松齡掌功勝過自己,他一定會出手硬接自己一掌,而給自己右手有變招再攻的時機,卻沒料到他會捨長取短,讓過一掌而出劍攻擊。
當然,他並不知道寒松齡真正專長的是劍而不是掌。
事出意外,趙宗源右手欲出的劍招只好一變,而成閉門拒客,封向寒松齡罩來的劍穗。
一攻一守,一守一攻,在這短短的兩個照面之中,兩人已互相拆了七八招。
趙宗源一招封往寒松齡的攻勢,猛然長笑一聲。傾盡全力,硬攻出八劍,全是一派硬砸打的架式,力圖搶得先機。
寒松齡寒劍紅穗飄動,側擊迎架,變招換式,奇特而怪異,往往使趙宗源的招式在未盡全力之前,就得撤招回保,因此,趙宗源雖然連攻了八劍,卻始終未能搶得充機。
康氏雙傑的臉上神色已經開始變化了,他們是旁觀者,他們也始終沒忘記寒松齡還沒有拔劍。
白鳳公主也是旁觀者,但她卻沒有心情來分析這些過去,她從來沒看到有人能在寒松齡劍下走出十招不敗,而現在,數十招已過,卻仍是個勝負未分之局,因此,她開始緊張與不安了,蓮足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向場中邁動了。
急上兩步,荒城孤劍走到白鳳公主身邊,低育道:「白鳳姑娘,你不用替他擔心,螳螂雖勇,終難與甲車抗衡。」
白鳳公主芳心微微一定,扭頭道:「你有把握?」
荒城孤劍笑笑道:「屬下有。」
看看他親切而恭敬的笑容,白鳳公主不好意思地粉臉一紅道:「別那麼稱呼你自己,我可不敢當。」
荒城孤劍恭敬地道:「小主與姑娘不分彼此,燕行雲禮當如此。」
白鳳公主粉臉又是一紅道:「他也不希望你這麼稱呼他的。」話落美目重又向場中望去。
康氏雙傑腳步開始移動了,向場中移動。
荒城孤劍看見了,乾坤一乞也看見了,因此,他們也向鬥場移動著。
就在這時,鬥場中傳來寒松齡一聲冷酷的哼聲。
四周向場中移動的人全停住了。
周圍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同一個範圍內了。
沉窒冰冷的哼聲雖然短暫,但任誰都能聽得出那堅毅寒冽的冷酷聲代表的是一種決心,充滿了煞氣的決心。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4:35
第十四章 照日掌
趙宗源雄霸關外,三佛台能放心讓他獨擋一面,自然有他超乎常人的武功與判斷力,否則,三佛台人才如雲,他趙宗源又豈能登得上這關外首屈一指的統領寶座。
聲一入耳,人已警覺了,趙宗源急如狂鳳暴雨般的攻擊招式略微一變,似欲易成守式。
這輕微的變動,任誰也看不出有絲毫間隙,就連趙宗源自己也不相信會留下一絲一點與敵可乘之機的間隙。
然而,事情就是那等的不可思議。一片紅雲,猩紅如血,奪目刺眼的紅雲,就那麼如同無法阻止的氣流似的滲進了他密密層層的劍幕,然後,飛快地擴大,似有吞沒一切的威力,使人覺得無法抗拒。
用力地眨了一眼.但是,眼前急掩過來的紅影不但沒有像幻景似的消失,反而逼得更近,擴散得更大了。
儘管心中有一萬個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劍招會有如此大的空隙,但是,明擺在眼前的事實,卻又使人無法不相信。
唇一咧,露出兩排疏疏落落,但卻咬的很緊的黃牙,趙宗源沉悶地哼了一聲,右臂猛可裡向回一帶,招出「力挽狂瀾」,橫臂圈出一劍,截向那片紅雲在趙宗源的想像中,寒松齡的招式不管怎麼奇奧,也不能違背常理,只要他不違背常理,他這急攻的一劍,就應該接觸得到那些紅影才是。
但事情就是那麼不可思議,他,趙宗源又落空了。
趙宗源這一劍,原本只存了試探之心,一劍捕空,便知山窮水盡了,但他卻仍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
腳跟一提,雙足尖同時一點地面,這是個飛身縱躍的起式,但他卻……就在他雙足尖才彈離雪地,高不盈寸的一瞬間,紅雲突然變了成一道急閃而過的寒冽光幕。
滿眼的凌亂紛擾,刀光劍影,突然如雪獅向火似的全被這道光幕帶走了。留在眾人耳中的,只有召以一聲驚怖、沉悶而又絕望的哼聲而已。
趙宗源的人是如願地躍出去了,但落地卻未能如願地站起來。
兩手斜撐在背後,趙宗源勉力支持著自己斜仰而坐的身子,雙眼睜得大大的,一轉都不轉地盯著他面前七八尺外的寒松齡,紅肉白骨,交錯縱橫地佈滿了他整個胸膛,使人無法一眼看出他的傷在何處。
從發出哼聲,至一切結束,只不過是一眨眼而已,而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一個人的一切,便無情地被另一個完完全全地主宰了。
趙宗源的右手仍然抓著一柄古劍,只是,他已無法再用它了。
熬過憂慮,熬過恐懼,白鳳公主真正體會出艱難困苦中得來的這份勝利的可貴、可喜了,雖然,這勝利不是她掙來的,但她仍然是第一個發出歡呼。打破沉寂的人。
聲音,能使人驟聞這下為之失魂落魄,也能把人從失魂落魄中拉回現實。
雙目雖然仍是那麼木然地盯著寒松齡,趙宗源卻終於開口了,先看看自己破碎支離的胸膛,趙宗源道:「寒盟主,老夫渾身浴血,這已不是第一次了,唯一不同的是……老夫此刻身上所染的……」頓了一頓,他低沉地道:「是我自己的血。」
話聲雖然有些吃力,但卻依舊鏗鏘有力,豪邁如初。
右手依然抓在劍鞘上,寒松齡冰冷地道:「趙大俠,你也曾要過很多人的命,但是……」底下的也沒有再接下去,寒松齡那雙如冷電般的眸子,突然盯在趙宗源煞白而無血色的老臉上。
點點頭,趙宗源吃力地笑了笑道:「不錯,老夫的確曾要過許多朋友的命,而卻從來沒要過自己的命,因為,老夫只有這麼一條命,不過,今天老夫只怕就得試試自己的命的感受了。」話聲泰然自若,好像他談的並不是自己似的。
冷冷地笑笑,寒松齡道:「寒某相信你能做得到,只是,趙大俠,你想錯了。」
由落敗到現在,趙宗源白紙般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茫然、錯愕之色,喃喃地道:「錯了,老夫想錯了。」
寒松齡冰冷地道:「不錯,你真的想錯了。」
原本打算出手的康氏雙傑,聞言突然又住手了,他們與趙宗源有著同樣的想法,雖然,他們覺得那種可能性並不大,但除了那種可能之外,他們卻想不出有其他可能性了。
試探著,趙宗源笑道:「寒盟主,你以為老夫會接受敵人的憐憫嗎?」
冰冷地,寒松齡寒著臉道:「寒某從來不憐憫敵人,趙大俠,你是寒某關外的第一個敵人。」
趙宗源一怔道:「那你以為老夫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會再走回頭路,重新幹起嗎?」
「回頭?」寒松齡笑了,笑得有點殘酷,他盯著趙宗源,一個字一個字地道:「趙大俠,在關外,沒有你的觸角伸不到的地方,你曾聽過姓寒的劍下曾給誰留過自新之路嗎?」
心頭猛然一震,趙宗源猛然間完全明白了,他有些難以自信地反覆審視了七八丈外那張斯文而仍帶有童稚氣息的金童一般的娃娃俊臉,吃驚地道:「你要自己動手?」
回答是斬釘截鐵的,寒松齡道:「不錯,我要自己動手,趙大俠,我有兩個朋友是在你的安排下離開人間的,血債血還,寒松齡今天要親自討回這筆債。」話落大步向趙宗源走了過去。
康氏雙傑眼珠子又紅了,不由自主地他們也大步向寒松齡迎了上去。
荒城孤劍動了,乾坤一乞也動了。
這些,寒松齡看到了,趙宗源也看到了。
重重地咳了一聲,趙宗源拉下臉來,沉聲道:「康家兄弟,你們可真講義氣,只是,姓趙的卻沒有絲毫感激之心,因為,我知道你們除了白搭上兩條命外,絕成不了大器。」
康氏雙傑聞言同時止住腳步,也同聲道:「大哥,你……」
趙宗源冷冷地道:「事實上,關外失守,你們該知道怎麼做才是。」
停在距趙宗源五尺左右處,寒松齡道:「趙大俠,你的意思是叫他們走。」
趙宗源笑道:「不錯,老夫想叫自己那邊的人事先有個準備。」
冷冷地,寒松齡道:「你想我寒松齡會讓他們走嗎?」
趙宗源胸有成竹地搖搖頭,道:「你當然不會讓他們走.不過,老夫卻已有了妥善的安排了。」話落暗自吸了口冷氣。
一時之間,想不出趙宗源會有什麼安排,寒松齡迷惑地盯著他那張充滿奸詐的老臉。
荒城孤劍與乾坤一乞此刻已走到康氏雙傑面前四尺左右處。
趙宗源目光在康氏雙傑臉上打了個轉,突然笑道:「寒盟主,你還沒想出來吧?」
「吧」字才一出口,他向上斜仰的身子,突然向後一倒,背才沾地;便向右滾了七八個滾,揚手一劍向自己胸口上刺去。
猛吃一驚,寒松齡急上—步,飛起一腳踢向趙宗源持劍的右手?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乾坤一乞的一聲暴喝,喝聲如脫弦之箭,向遠處飛射出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乾坤一乞好似忘了找趙宗源報復的事了。
趙宗源右腕被寒松齡踢斷了,但是,當他撐起身子,看清一切後,卻笑了,因為,寒松齡背後,此刻只有荒城孤劍在與康源海搏鬥著。
仰臉看看寒松齡,趙宗源道:「寒盟主,老夫就料定你不會讓我自行了斷的,因此,老夫相信能牽制住你,只要把你牽制住,他們才會有脫身的機會。」
寒玉劍交向左手,寒松齡右手箕張的五指,緩慢地向劍柄上抓去、陰森地道:「趙大俠,寒某佩服你的機智與奸詐,不過,你們得喪生在寒某劍下。」
得意地笑了笑,趙宗源道:「寒盟主,這樣,老夫雖然敗得很慘,但總算還有一著勝你之處,而沒全軍覆沒,這是老夫要放他走的唯一的原因,你動手吧。」
臉色冷如玄霜,寒松齡星目中殺機一閃,冷聲道:「你得死,康老二也得死。」活落,「鉻」的一聲拔出寒劍,欺步抖手一劍刺入趙宗源胸腔中。
張大了口,趙宗源如同離水之魚般地不停地開合著嘴巴,以微弱的聲音道:「寒松齡,你……的……長相與……你……你的狠毒……都非一……一般人所……所能預料……得…… 得出的。」
冷哼聲中,寒松齡拔出趙宗源體內的劍,目注趙宗源的身子仰跌在雪地上。
血,固然看來醒目而恐怖,然而,一個洞穿了的身體,如果沒有血,看起來卻是更加恐怖。
還劍人鞘,寒松齡一言不發,轉身大步向康源海與荒城孤劍打鬥的鬥場走了過去。
似乎生怕失去對手,荒城孤劍急聲道:「小主,這位大俠士就交給我了,他絕跑不了。」
荒城孤劍說話時一分心,被康源海猛攻五掌,逼退了四五步。
寒松齡露齒一笑道:「真的不用我嗎?」
翻手以快得有點邪門的手法拔出背上的古劍,但見冷光連閃,康源海立時手忙腳亂地連退了七八步。
朗笑一聲,荒城孤劍道:「如何?不含糊吧!」
寒松齡笑道:「你本來就不含糊嘛,好了,別分了心,好好地招待招待那位朋友吧。」
輕移蓮步,白鳳公主走到寒松齡身側,依戀地伸手挽住了寒松齡的右臂,但卻沒有開口。
轉過臉來,寒松齡的目光正碰上那對明亮而又迷人的美目,憐惜地輕歎了一聲,寒松齡道:「白鳳,這種歲月不好過吧?」
白鳳公主默默地凝視了寒松齡一陣,又默默地點了點頭,仍然沒有開口。
微微振顫了一下,寒松齡道:「白鳳!」
輕輕地「嗯」了一聲,白鳳公主仍舊睬視著寒松齡,似在等他待說下去。
並不願意那麼說,但是,寒松齡卻知道不能不說,他避開白鳳公主的目光,道:「一進中原,將是步步危機,處處遇敵,那種歲月將更難過,白鳳,我們現在仍然在關外,因此……」
「我現在回頭仍來得及,對嗎?」
寒松齡一怔道:「並不是回頭,白鳳,我的意思只是要你先回音夢谷等我,我中原事了之後,我會去找你。」
沒有多說什麼,白鳳公主只斬釘截鐵地答了一個字,道:「不。」
「為什麼?」
白鳳公主沉歎一聲道:「我們目前的日子的確是不好過,但是,離開你以後的日子,將更不好過。」
寒松齡道:「我們分開的日子不會太久的。」
白鳳公主道:「一日如三秋,也許我們不需要分開多久,等我再見面時,我已變成白髮蕭蕭的老婆婆了。」
寒松齡聽出來她的話並無玩笑意味,但卻仍不由自主地笑道:「白鳳,你可真會說笑話。」
白鳳公主凝重地道:「我不是說笑,松齡,你該知道憂慮的歲月不易打發,而足以使人憂慮的事,卻全是些你無法預測更無法看見證實的事。」
用力地握了握白鳳公主溫暖、滑潤的小手,寒松齡道:「我明白了,白鳳,我全明白了,也許,我不該說方纔那些話。」
輕輕依在寒松齡身上,白鳳公主輕聲道:「你是為我好,我知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會對我很好。」
就在這時,鬥場中響起荒城孤劍一聲冷喝道:「康朋友,你輸了。」
「不見得。」
一轉臉,寒松齡恰好看到兩條人影分開。
康源海一條左臂軟軟地垂在左肋下,一條手臂全成了紅色,顯然傷得不輕。
雙足才一沾地,康源海突然一聲不吭地飛身向大廳上倒射上去。
寒松齡可以追得上他,但是,他卻沒跟上去,因為,此刻大廳屋脊上乾坤一乞正飛身飄了過來。
荒城孤劍生怕把人丟了,哪有時間觀察這些,大喝一聲道:「朋友,哪裡走?」聲落人已飛身撲了上去。
在此同時,屋頂上響起乾坤一乞沉渾的一聲暴喝色「康老二,下去。」
「轟」然一聲大響,康源海一個龐大的身體,迎著追撲上來的荒城孤劍壓了下來。
荒城孤劍人在空中無法閃避,右手振劍出招,冷喝聲中一劍刺人康源海胸中,抖臂把他甩出兩三大遠,人也跟著飄身落了下來。
這時,院中也飄下了乾坤一乞桑無忌。
看看三丈外康源海業已氣絕的屍體,荒城孤劍衝著桑無忌道:「桑大俠,你可來得真是時候。」
乾坤一乞心情也不好,聞言油臉一變道:「怎麼?老要飯的伸錯手了?」
荒城孤劍道:「只怕沒伸對。」
眼一瞪,桑無忌道:「那你打算怎麼樣?」
寒松齡不得不開口了,他向前跨出兩步道:「都是同路人,二位可別來真的,算了吧。」
乾坤一乞桑無忌另有急事須與寒松齡商量,當下沒有再多說,轉向寒松齡道:「寒盟主,老要飯的把人追丟了。」
寒松齡笑笑道:「那只能算是他命大,在下有一件事,很對不住桑大俠,寒某已殺了趙宗源了。」
乾坤一乞出人意料之外地淡然一笑道:「你殺與老要飯的親自殺他都是—樣,其實,我那師叔並非死於我手中,我趕到時,他已氣絕了。」話落一頓;道:「寒盟主,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有兩個武林人物要見你,老要飯追的人,就是他們放走的。」
乾坤一乞前後的言辭雖然有些使人難以捉摸,寒松齡此刻卻無法細想這些,脫口道:「哪兩位?」
就在這時,大廳屋脊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笑道:「寒娃兒,咱們又見面了。」
俊臉倏然一變,不用抬頭觀看,寒松齡也知道是誰了,他喃喃地自語道:「應天僧齊海生,你們果然來了。」
雖然相距有十五六丈之遙,寒松齡仍能清晰地看到應天僧臉上的笑容。帶有些許尷尬的不自在的笑容。
不錯,他們又相逢了,雖然沒有說為什麼會相逢在此地,但雙方卻知道這次的相逢絕非偶然。
習慣地咧開大嘴笑了笑,應天僧道:「是的,娃兒,咱們又相逢了,世間就有這許多巧事,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寒松齡淡淡地道:「齊海生,咱們曾以朋友相稱過,至少,在今夜之前。咱們是朋友,齊朋友,你年歲比我寒松齡大,必然更知道朋友之間的第一件做不得的事是什麼。」
應天僧齊海臉上笑容一窒,怔忡了一下,突然笑道:「寒娃兒,你說得很對,至少,今夜之前,咱們還是朋友,我和尚不該說是巧相逢,只是,寒娃兒,你說我該怎麼說呢?」
冷漠地笑了笑,寒松齡道:「難以啟齒?」
搓搓手,應天僧的神色倒真有些不安與窘迫了,他想了一陣子,才道:「嘿嘿,寒娃兒,不是什麼難以啟齒,而是,而是你叫我和尚從何說起呢?事實上,齊海生今夜出現於此,娃兒,你一定很明白為了什麼,我一直對人說你是個聰明絕頂的人。」
「齊海生,你過獎了,寒松齡我不敢當。」話落淡然一笑道:「人與人間礙於顏面,有時的確很多話難以開口,不過,咱們之間的事,彼此心裡全都有數,齊海生,寒松齡以為……」拖起一聲長長的語尾,寒松齡沒有再說下去。
應天僧等不到下文,開口問道:「寒娃兒,你以為怎樣嗎?」
一直掛在臉上的淡淡笑意突然收斂了,寒松齡冷漠地道:「人生於世,各有所求,這基本的慾望誰也無法強行阻擋,否則,便只有一拼了,因此,我認為我們現在可以放下臉來說話。」
站在應天僧身側的那個長臉淡眉,有一雙銳利眼睛的五旬上的漢子,此時突如其來地插口道:「老齊,寒盟主年紀雖輕,料事之明不亞於一派宗師,你就實話實說,用不著再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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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4:55
說話人的身份似乎比應大僧齊海生高些,應天僧聞言老臉微微一變,應了一聲,向寒松齡拱拱手道:「那我齊海生就直言不諱了。」
寒松齡道:「請說。」
不自在地乾笑了兩聲,應天僧齊海生道:「娃兒,老夫等在關外一直沒有個立足之處,固此,想向你惜這翠松園暫住一些時日。」
絲毫不覺得意外,寒松齡冷漠地一笑道:「齊海生,你不是知道這翠松園不是寒某的私產嗎?」
應天僧正色道:「事有先後之分,娃娃,目前此間主人已經不在了,而第一個有權處理此間一切的,就是你啊。」
輕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寒某志不在關外,也無意據地為雄,此間自非姓寒的久留之處,齊海生,你應該很清楚才是,寒某的來歷,貴派不是已調查得很清楚了嗎?」
似乎並不希望與寒松齡正面為敵,齊海生聞言一喜,脫口道:「照你這麼說,此地我們是借成了。」
寒松齡朱唇唇角上掛一抹冷冷的笑意,道:「齊海生,假使寒某離開了此地,三位再來,那儘管是前後腳之差,寒某也絕不會回頭一顧,但是,此時寒松齡人尚在此,二位卻出頭硬要,齊朋友,這是你們把我寒松齡趕出翠松園,而不是寒某借翠松園與二位的,對嗎?」
齊海生身邊那個五旬上下的老者,聞言淡眉突然一鎖,長臉上浮動著一抹驚異的表情,也許,他們沒想到這年輕人的思路竟會如此敏捷。
才放鬆了的心情猛然間又緊張了起來,應天僧故示輕鬆地一笑道:「娃兒,你這是想到哪兒去了。」
冰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慢吞吞地寒聲道:「齊海生,你們把我寒松齡看得太愚太笨,也太好說話了,我早巳說過,你我之間的一切,彼此心照不宣,用不著再繞圈子多費時間了。」
眼看話是越說越不投機了,應天僧齊海生深吸一口冷氣道:「娃兒,你說該怎麼才不浪費時間呢?」
寒松齡冰冷地道:「橋歸橋,路歸路,齊海生,你我之間的朋友二字,自現在起已斷絕,你不必顧忌什麼,也不必用盡心思想挽回什麼,各為其主,無可厚非,你把心裡要說的全說出來吧。」
怔忡了好一陣子,應天僧齊海生突然沉聲道:「好吧,娃兒,不,老夫該稱你寒盟主才是。寒盟主,老夫已說過,我們在關外要有個惜腳之地,因此,想借這翠松園住上一段時日。」
冷冷地,寒松齡道:「用不著說借,寒松齡已說過,翠松園非寒家產業,寒某無權處理,也不想久占,諸位要用此地,事情很好辦,此刻二位就離開這裡,寒某一走,二位再來,寒某絕不干涉二位。」
應天僧面有難色地道:「寒盟主,你既然不把翠松園視為已有,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了嗎?」
寒松齡冷冷地道:「家有家法,幫有幫規,江湖也有江湖上的定則,齊朋友,人情如此。」
應天僧沒有再開口,不是他不想開口,而是想不出一句合理的,他能說的話來。
長臉老者開口了,低沉而氣勢凌人地道:「寒盟主,你小小年紀,不但武功震懾關外,就是那張能言善道的利嘴,關外只怕也難找出第二個來,老夫真佩服你。」
冷冷地哼了一聲,寒松齡道:「朋友,你用不著說那些言不由衷之辭,假使寒某在你心中真有這麼了不起,說句不好聽的話,諒你今夜也不敢來此強人所難了。」話落冷笑一聲,沉聲道:「朋友。你一定有個使你無往不利的響亮名號?」
長臉一沉,變得更長,老者皮笑肉不笑地干哈哈了兩聲道:「好說,好說,老夫照日掌雲漂萍,在你寒盟主眼中,還算不上一號人物吧?」
荒城孤劍臉色一變,脫口輕聲道:「照日掌雲漂萍?小主,此人工十年前成名,照日掌招式奇特歹毒,出道幾年便已名武林,未聽說遇過敵手,五年前在失蹤,原來是潛在關外,此人可得小心應付啊!」
白鳳公主粉兒一變,心弦立時繃得緊緊的了。
帶著點試探的意味,乾坤一乞輕聲向向荒城孤劍道:「比之燕大俠;此人如何?」
荒城孤劍冷淡地道:「在下沒與他相遇過,不過,燕某相信奈何不了在下。」
乾坤一乞好似根本沒聽出荒城孤劍的冷淡語氣,又問道:「依燕大俠看,他比之寒盟主如何?」
荒城孤劍冷冷地一笑道:「相差不可以道理計。」
笑道:「這樣我老要飯的就放心了。」
突然轉向乾坤一乞,荒城孤劍盯著他的眸子道:「你真這麼關心咱們小主人嗎?」
任他乾坤一乞如何老練,此刻突如其來的被一隻銳利得眼神,也有些心虛膽顫了,怔了怔,才作色道:「你這是什麼話?」
荒城孤劍冷笑了一聲道:「沒什麼!」
兩人對話很快,「時間極短,寒松齡上下打量了照日掌雲漂萍一眼道:「四十年前,江湖上有個火掌照日元空緣,閣下可認識嗎?」
照日掌冷冷—笑道:「那是家師,不過,老夫一生行事,對事不對人,寒盟主,這一點老夫要事先聲明。」
寒松齡道:「朋友,寒某果然沒有說錯,你有個使人無往不利的頭銜,一個你自己以為的響亮頭銜,因此,你目空了一切,姓寒的說句不好聽的話,朋友,憑你就想從寒某手中硬把翠松園接過去,份量輕了些。」
齊海生的身份還在照日掌之下,寒松齡輕視了照日掌雲漂萍,他自己也有被辱的感覺,忍不住開口道:「寒盟主,是老夫請雲大哥來的,老夫以為這樣就夠了,因為,咱們曾有過一面之緣,彼此也稍微瞭解對方一點是嗎?」
寒松齡道:「齊朋友,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朋友,二位就是這種人,二位下來哪還是寒某上去?」
應天僧與照日掌彼此對望了一眼,陡然間騰身而起,照日掌雙腿併攏,雙臂平伸,如回旋巨鵬,在空中盤繞一圈,高度超過直上直下的應天僧三四丈了。
雙臂猛然一收,如巨鷹插翅掠食,照日掌與應天僧同時落在地上。
這一手是有心抖出來給對方看的,照日掌想來個先聲奪人。
只是,他想錯了,他不但沒有令對手動容,對手的冷淡卻使他動容了。
寒松齡冷冷地道:「鵬旋空的身法配上照日掌的奇特、歹毒,這些就是雲朋友你的本錢吧,只是,要與寒某人賭,你的本錢還太輕了點!」
照日掌冷笑道:「你的本錢有多少,老夫還沒看到,老夫怎能相信本錢不及你的雄厚呢?」
冷然一笑,寒松齡道:「一進賭場,便身不由己,朋友,假使你不怕連回去的川資都輸掉的話,寒某可以讓你看看我的本錢。」
長臉氣得抽動連連,猛然欺上一步,照日掌雲漂萍冷冽地道:「廢話少說,你我就賭賭看誰會回不去?」
急上一步,應天僧齊海生截在照日掌前面,長笑一聲道:「寒盟主,有人說朋友是打出來的,咱們沒打過,所以朋友的關係才這麼快就斷了。」
寒松齡還沒開口,荒城孤劍已搶上一步,站在寒松齡右後方相距一步左右處,道:「小主,他就交給我吧,正主兒由你打發。」話落未等寒松齡開口,逕自轉身走到白鳳公主面前恭敬地道:「公主,屬下可否把先母骨灰放於此地,勞公主芳駕代為看守一下。」
白鳳公主忙道:「燕大俠休要客氣,就交給我吧!」話落伸手去接。
荒城孤劍不安地向後退了一步道:「不,公主,我放在地上就行了,這……這個公主你拿著不好。」
誠懇地搖搖頭,白鳳公主道:「燕天俠,人無貴賤之分,視其心性而定,白鳳雖非江湖兒女,但既與松齡同入江湖,也略知道一些江湖中人該做該為之事,燕大俠侍母至孝,令堂生前必是一位慈祥母親,白鳳敬她還有什麼不對的嗎?」
怔忡了一陣子,荒城孤劍雙手把石盒遞到白鳳公主手中,誠摯地道:「公主心性高潔,令人感佩,燕行雲銘感五內,不敢言謝。」
話落深一深禮,轉身大步向應天僧齊海生走去。
看也沒看荒城孤劍一眼,應天僧齊海生向寒松齡冷冷地道:「寒盟主,這位在貴盟中是什麼身份?」
寒松齡毫不思索地道:「客居身份。」
盯著寒松齡,應天僧道:「寒盟主此言沒有虛假之處嗎?」
荒城孤劍冷然一笑道:「身份對你有那麼重要嗎?」
應天僧冰冷地道:「起碼老夫以為你不應用一個下人來對付老夫。」
荒城孤劍不以為然地朗笑一聲道:「什麼客,什麼菜,什麼人,什麼待,尊駕的身份,事實上,也只有與我動手的份兒。」
應天僧盯寒松齡道:「寒盟主,你現在把他叫回去還來得及。」
寒松齡冰冷地道:「尊駕這是警告?」
應天僧冷聲道:「老夫確有此意。」
寒松齡冷笑道:「寒某心領了,不過,寒某一向不願欠人什麼,尤其是敵對的人,因此,寒某也要善意地警告齊朋友你一聲,不要輕敵。」
氣得大笑出聲,應天僧怒聲道:「哈哈……重視你一個僕從,寒盟主,老夫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看的聽的太少了。」
寒松齡寒聲道:「朋友,你該想想寒某為什麼要說他在本盟中是客居身份這句話才好。」
應天僧齊海生氣得都快瘋了,哪會有心思考這些話,暴烈地冷喝一聲道:「免了,姓寒的,你我之間,話真是被說絕了,話既說絕,你就休怪老夫把事也做絕了,你等著收屍吧!」話落大步邁到荒城孤劍燕行雲面前四尺左右處,晃晃雙掌道:「有多大道行,你全抖出來吧,三招之內,老夫不還手。」
左臂一招,將劍柄橫在胸前,荒城孤劍泰然一笑道:「齊海生,我勸你最好別把話說過了頭,在燕某人手中,還沒遇到過三招不還手、頂天立地的人物。」
應天憎過去雖然沒與寒松齡動過手,但卻見過他的身法與速度,因此,他自信與寒松齡比拚雖無必勝把握,但卻也不至於落敗,眼前之人,只不過是寒松齡一個僕從而已,既然寒松齡都能收服他,諒他也不會什麼驚天動地的能耐,這就是他敢托大的理由。
當然,他並不知道寒松齡曾進過音夢谷,更不知道面前此人,就是三佛台關外總舵千方百計想加以控制利用的凶神惡煞般的荒城孤劍燕行雲。
應天僧冷做地笑了一聲道:「眼前你就遇上了。」
右手緩緩地向劍柄上移去,荒城孤劍本來說話就慢的語調變得更慢了,低沉地道:「齊海生,你能熬過兩招不還手,在下便算輸定了。」
應天僧冷冷地道:「輸了又怎樣?」
荒城孤劍輕鬆地道:「輸了不用你動手,在下會自行了斷。」
傲然冷笑了一審,應天僧齊海生道:「那倒省了老夫不少麻煩,你動手吧,你人頭是必定的要輸給我!」
右手五指箕張,緩慢地湊向劍柄.好像要抓向劍柄,需花不少力氣似的。
就那麼突如其來的,完全沒有來源的,憑空暴射出一片數不清的劍影,然後,劍影又突然消失子。
劍影的突現與突逝,只不過是眼皮上下開合的一瞬間。
應天僧原勢不動地仍然背手站在那裡。
荒城孤劍仍然五指箕張地橫在胸前離劍柄不遠處。
一切,都像兩人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維持原狀,只是……只是,應天僧衣袍胸前多了數不清的一片利劍劃破的縱黃裂痕。
荒城孤劍慢吞吞地道:「齊海生,這是第一招。」
油滑的臉變得極其灰敗難看,就像一時間差了氣似的張大了口,應天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長臉勃然變了顏色,照日掌以變了調的聲音叫道:「荒城孤劍燕行雲?」
撇撇嘴唇,荒城孤劍道:「不錯,是我。」
應天僧倏地轉向寒松齡道:「寒盟主,老夫想再聽聽你口中所說的有關他在碧血盟中的身份。」
寒松齡道:「客居身份。」
應天僧道:「你沒有否認他是你的僕從。」
寒松齡冷冷地道:「沒錯,在下是沒有否認。」應天僧怒吼道:「這是你事先埋下的圈套,把朋友叫成了僕人,以輕敵心,嘿嘿,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竟然這般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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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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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5:14
寒松齡道:「事實上,他確實是寒某的僕從,寒某亦曾親口答應過他,只是,寒某一直視他為客居身份而已。」
氣得大笑出聲,應天僧齊海生道:「天下居然還有人求著去做別人的僕從的,寒盟主,不覺得新鮮中透著大邪門嗎?老夫一生中怎麼就從來沒遇上過這等『聰明』人呢?老夫活的歲數並不比你小啊!」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不錯,誰也不願為人奴僕.除非有萬不得已的苦衷。」應天僧道:「他的苦衷,一定也很新鮮奇特吧?」
寒松齡沒有開口接下去,因為他無法開口。
錯以為寒松齡辭窮了,應天僧逼問道:「寒盟主,你怎麼不開口呀?」
荒城孤劍接口道:「因為他無法說,齊海生,有些人並不是以能勝過某些成名之人為榮。」
應天僧完全不信地道:「勝過?你是說他勝了你了?」
坦然而莊重地,荒城孤劍道:「不錯,他勝過我了,而且,是在沒有用盡全力的情況下勝的。」
應天僧齊海生猛烈地搖著頭道:「燕行雲,你以為老夫不知道你的底細嗎?你以為老夫真會被你矇騙過去嗎,錯了,你全錯了,老夫今夜不與他對上一對,絕不會就死了這條心的。」
突然岔開話題,荒城孤劍道:「齊海生,你可知道他身邊那位姑娘是誰嗎?」
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寒松齡身邊的白鳳公主掃了一眼,齊海生立時一怔,照日掌也同樣的一怔。
他倆都有—個同樣的感受,她的美,令人眼花。
冷笑了一聲,荒城孤劍道:「她當得起當今之世的第一美人嗎?」
怔忡地連點著頭,應天僧道:「當得起第一美人,第一美人……」老臉突然一變,齊海生脫口道:「第一美人,她是音夢谷的白鳳公主?」
「不錯,燕行雲說敗在小主人手中的話,該有幾分道理了吧?」
照日掌與應天僧都覺得心在往下沉。
寒松齡志在親仇,意在中原,不願多樹仇敵,弄成個腹背受敵局面,見狀淡淡地笑道:「二位此時退出去,翠松園仍是貴派的。」
確實有退回去的意思,但卻被寒松齡一語把原有的意念打消了,他們又在懷疑了,懷疑這一切都是寒松齡與荒城孤劍設下的騙局,此刻,寒松齡是自己心虛而把話說漏了。
冷森寒冽地獰惡一笑,照日掌雲漂萍道:「寒盟主,那不成了被你攆走的了嗎?」
寒松齡道:「莫非尊駕還想叫寒某請兩台八人大轎把二位抬回去嗎?」
獰惡地露齒一笑,照日掌道:「那倒不必,你我雙方總有一方得走,而且,必須走得很不光彩。」
寒松齡冷笑一聲道:「看來,尊駕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照日掌咄咄逼人地道:「到了黃河,老夫也照樣不會死心。」
右臂一抬,寒松齡肩頭上歇著的雪兒清脆地叫了一聲,展翼沖天而起。
應天僧身於一動,想走向寒松齡,打個頭陣,卻被荒城孤劍橫身截住道:「齊海生,慢著,你還有兩招沒讓完呢!」
應天僧暗自把心一橫,跨步一掌劈向荒城孤劍胸前,暴聲喝道:「讓開!」
掌出狂飄如刃,刮面發割,這含恨而出的一掌,確實有驚天動地的凌厲威勢。
不敢硬接,荒城孤劍讓開了兩步,但是,應天僧卻沒有順利通過。
因為,有屢屢數不盡的劍刃捲起的銀浪,如綿綿無盡的怒海狂濤般地阻住了他的去路。
深知自己的對手絕不弱於自己,應天僧齊海生原本就沒存著能衝過去的心理,見勢大喝一聲,回步轉身,雙臂齊出,連攻七十二掌。
利刃層層疊疊,一波一波地捲上來,就如無孔不入的海水,一絲絲、一滴滴地滲透過應天僧綿密的掌影,指向他全身各處。
雖然搶先發招,卻仍落得個走避招架之勢,齊海生打心底深處覺得恐慌了,但卻不能不戰。
寒松齡此時是旁觀者,照日掌同樣的也是旁觀者,他倆也卻看得很清楚,但卻只有照日掌一個人心急。
衝著面前相距不到三尺的寒松齡,照日掌急躁冷酷地道:「寒盟主,我們也該上場了吧?」
寒松齡道:「悉聽尊便。」
照日掌道:「你可敢接老夫一掌嗎?」
寒松齡笑笑道:「尊駕想速戰速決,以便過去馳援是嗎?」
照月掌獰聲一笑道:「別打岔,你說吧。」
寒松齡道:「寒某不是說過了嗎?悉聽尊便。」
錯以為寒松齡在拖時間,照日掌心中惡念一衝,倏出右掌,一記「推山填海」直搗寒松齡胸口。
掌出挾著銳嘯聲與炙人的熱浪,威猛雄沉的推壓之力,與懊熱焦躁的氣流,都足以令人在未接掌之前便心生怯敵之念。
這一手練成不易,照日掌的盛名得來卻十分容易,就靠這手絕活就夠了。
只是,他今天遇上了寒松齡,一個他真正的剋星,而他卻把他當成了一個虛張聲勢騙人的騙徒。
照日掌錯估了對手,因此,在第一個照面上,他就得付出錯估的巨大代價。
右手抓著寒玉蚊血劍,因此,寒松齡用左掌應敵。
左手一抬,看起來好似還沒有完全拍實,已經與照日掌電光石火般急襲而至的手掌接實了。
震天動地的一聲轟然巨響聲中,兩人周圍四尺之內的積雪完全捲上了半空。
照日掌的懊熱掌鳳把飛揚的白雪溶成了冰冷的寒雨,灑了他自己一頭一身,但他並不覺得冷,因為,五臟六腑中的翻騰氣血帶起的熱力,絕非身外的寒雨所能驅除。
看著身前那三個深深陷入冰凍的硬泥地上足有三四寸深的腳印,照日掌的目光一時間抬不起來了,因為,地上沒有半個腳尖向著自己的腳印。
俊臉的笑容一收,寒松齡冰冷地道:「雲朋友,只要現在給你一掌,只怕你連招架之功都沒有了。」
目光緩緩從地上抬了起來,動作是那麼緩慢,照日掌在爭取時間,哪管是極短暫的一刻,他此時也很需要。
寒松齡知道他的用心,但他沒有點破,他認為沒有這個必要,因為,對他而言,照日掌實在算不上一個具有威脅的敵人。
目光從地面轉注在寒松齡的臉上,照日掌雲漂萍深沉地道:「寒盟主,老夫低估了你了。」
寒松齡冷聲道:「尊駕莫非還想捲土重來?」
照日掌冷森森地道:「下次老夫將不會與你硬較掌力了。」
寒松齡道:「寒某說過,悉聽尊便。」
藉著這段說話的時間,照日掌已把浮動的氣血導人正途,冷笑道:「你拔劍吧!」
寒松齡笑笑道:「閣下,對你嗎?」
照日掌厲喝一聲道:「老夫活劈了你。」
人如狂虎出柵,掌人滄海翻波,飄忽洶湧,熱浪如燎原巨火,使人無從尋找其來源,看情勢,照日掌是存心要在招式上佔先機了。
寒松齡與照日掌對過一掌之後,心中雖然已有了取勝把握,但卻未敢存絲毫大意,照日掌能成名武林,必非偶然,基於這一點,寒松齡在行動上就不能不小心三分。
照日掌的攻勢來得突然而兇猛,計劃上,他是想趁敵手輕敵大意之時,攻他個措手不及,當然,他並沒料到對方這個娃娃般的敵手,心思之慎密與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俊臉上連一絲一點驚異錯愕之色都沒有,冷笑聲中,寒松齡雙肩一晃,整個人,突如飄忽的魂魄似的就地消失於無形了。
笑聲猶在耳中,敵手已不知去向,照日掌老臉上青筋暴起,臉色寒冽中帶有恐懼,這是第一次,他發現自己一向認為綿密毫無空隙的招式,竟有這麼大的漏洞。
一掌雖然落了空,但卻不能站著不動,事情已成騎虎之勢,只有硬接下去了。
身子陡然一個大盤旋,左腳跟支地,身如轉輪般的急轉兩圈,懊熱綿密的掌力,密密地拍擊了兩圈,自保攻敵,兩面兼顧,反應快得驚人。
冷冷地輕笑了—聲,寒松齡從照日掌的身後急閃而出,仍是那麼輕輕的一晃:便又消失了。
照日掌仍然沒有看清寒松齡消失於何處,但卻推測得出一定距自己不遠。
他要施出自己的煞手來,但卻必須逼使寒松齡在不知不覺中露出可以供自己下手的破綻,而要使寒松齡露出破綻的唯一可能,便只有冒險一途可行了。
在他第三次旋身看到寒松齡立身位置一瞬間,驟然停住轉勢,雙足一頓,人如脫弦之箭般地急馳而出,圈住了寒松齡。
冷靜地看著繞著自己急轉的照日掌與他急攻而來的密集掌影,寒松齡本來可以還擊,但他卻沒有那麼做。
足尖微微一點地面,寒松齡突然向上激射而起,他相信照日掌是要逼他走這條路。
照日掌的確正要寒松齡走這條路,寒松齡目下是上了路了,不但上了路,而且走得非常理想,因為,他躍起的高度,足有二十丈左右。
仰臉望著盤旋在空中的寒松齡,照日掌嘴角上掠過一絲冷酷寒森的殺機,那味道,就像寒松齡的生死已在他掌握中了似的。
照日掌並沒有騰身追擊,只將雙掌上凝聚了全身功力,靜立不動。
他,正在耐心地等待著,等待寒松齡上衝之力消失而向下掉的時候,因為武功不管有多高的人,也無法抗拒向下掉的自然力量。
升到了頂點,寒松齡果然開始向地面落下來了,而且,越落越快。
就在寒松齡落到十五六丈左右的時候,照日掌生硬地冷喝一聲,飛身迎擊上去。
照日掌上衝的身子,隨著升起的高度,漸漸變成仰臥之勢,這樣,他可以清楚地看清敵人的位置,雙掌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對準敵人拍擊出去。
仰面向上出掌,正與下照大地的日光相對,這就是照日掌之名的來源,也是照日掌的唯一的煞手。
一上一下,以相對的速度接近著,轉眼問,兩人已相距不足一丈了。
老臉上煞氣一熾,照日掌大喝一聲,雙掌向上直拍出去。在照日掌的預料中,這是十拿九穩的一掌,但是,他忽略了這出掌的機會,是對手有意給他的。
寒松齡腰間猛一用力,突然一翻,變成了頭下腳上之勢,握劍的右手一圈一揮,一片紅雲迎著照日掌火熱的掌鳳急壓下去。
電光石火般的一接觸,兩條人影突然在空中平飛分開,落向地面。
不知道是來不及調轉身子還是已經無力調轉身子,照日掌四平八穩地平跌地上,無法爬起來,臉色白如淨紙。
持劍而立,寒松齡氣定神閒地落在照日掌右側四五尺處。
自寒松齡落地後,白鳳公主的一雙美眸便一直在他身上搜尋著,直到她在他身上找不出一點與原先不同的地方,才算放下了那顆忐忑不安的芳心。
乾坤一乞的目光正好與白鳳公主相反,打從照日掌動手直到他落地,他的一雙精目便一直集中在他身上,現在,他那油膩老臉上正閃動著一絲不易於察覺的異樣表情,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照日掌的胸口,雖然雙目一直盯在那裡,但那血淋淋的一片,使你看上多久,不近前也無法看出傷痕的輕重。
在地上躺了好一陣子,照日掌才吃力非常地掙扎著坐了起來,低頭看看胸前,然後,再把目光緩慢地凝注在寒松齡那張冷漠地近似冷酷的俊臉上。
應天僧與荒城孤劍那邊,這時也在一聲大喝聲中分了開來。
荒城孤劍燕行雲道:「齊朋友,你我還要再打下去嗎?」
低頭看看傷勢不怎麼太重的左臂,應天僧道:「燕行雲,你那一劍偏得有些違背武學常理了。」
荒城孤劍淡然一笑道:「那是在下有意要那麼偏的。」
應天僧道:「有人說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燕行雲,你大概沒聽過這句至理名言吧?」
荒城孤劍冷淡地道:「燕行雲不但聽過,而且也與閣下一樣的把它視為至理名言。」
應天僧冷笑道:「是什麼理由使你對老夫有所改變?」
荒城孤劍道:「身為人僕,其行徑總不該與主人相逕庭才是,閣下以為對嗎?」
轉頭猛然看到的景象,使應天僧齊海生所受到的震驚錯愕遠比他自己敗給荒城孤劍還要強烈百倍,無法置信地脫口道:「寒松齡能強過他?」
荒城孤劍道:「一個身無驚人能為的人,能做得了燕行雲的主人嗎?」
應天僧仍然不信地道:「老夫相信自己絕不會看走了眼,姓寒的沒有那麼高的武功。」
荒城孤劍一笑道:「齊海生,一個月前,我小主的武功或許不如你,但是,一個月後的今天可就完全不同了,這種改變,或許使人不易接受,但是你不能接受卻不能否認世間真有一種人有能力作此改變,及有能力使人這麼改變,比方說,太虛老人。」
應天憎冷聲道:「燕行雲,你可知太虛距今有多少年了。」
荒城孤劍道:「不錯,太虛離開人間的確已近百年了,但是,閣下該不會否認有些計劃可以不必設計之本人來執行。也照樣可以如期實現吧。」
應天憎急急地道:「你是說太虛早在音夢谷中為了他本門的下幾代設下了某種計劃?」
荒城孤劍朗笑一聲道:「齊朋友,你總算明白了,你還要再問下去嗎?」
應天僧心中暗自一歎道:「我縱然想問,你會說嗎?」
荒城孤劍大笑道:「對,對,問得很對,齊朋友,你是個爽快人,不用問了,我的確不會再說了,我主人說你算得上是個朋友,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應天僧有點悵然若失地搖搖頭,沉聲道:「不錯,都過去了。」
荒城孤劍移步向寒松齡走去。
在荒城孤劍與應天僧對話的這段時間,照日掌的一雙眸子一直沒離開寒松齡的俊臉,也許,他期望他的目光能使寒松齡先開口,但是,他卻完全失望了。
再不能不開口了,因為,照日掌胸口的傷痛越來越難忍耐了,仍然盯著寒松齡,照日掌道:「寒盟主,老夫低估了你。」
寒松齡道:「朋友,翠松園仍是你們的,只是,你太心急,你身後那些人也太大意了。」
照日掌冷冷地笑了一聲道:「寒盟主,本派不會佔人便宜,就如同你不會當著本人的面撤離翠松園一樣,咱們所持的理由完全相同。」
寒松齡冷笑一聲道:「那朋友你很不幸。」
照日掌冷笑道:「在下雖然不幸,本派卻很幸運,固為,算起來,本派在你身上所花的代價並不大,但卻探明一個強而有力的大敵。」
白鳳公主芳心一震,急聲道:「碧血盟與你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啊,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們看成敵人呢?」
照日掌把目光移向白鳳公主,聲音緩和地道:「姑娘,你實在不該屬於江湖中人。」
白鳳公主道:「那是我的事,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照日掌道:「姑娘,一天無二日,一山難容二虎,聽起來,或許不合理,然而,事實的確如此。」
白鳳公主神色凝重地道:「假使碧血盟他們並無意爭雄江湖呢?」
照日掌為難地道:「姑娘,弱者才屈服於強者的統治之下,碧血盟絕非弱者,這一點,我看得出來。」
白鳳公主大義凜然地道:「只要你們行事合情合理,相信碧血盟縱然置身江湖武林,也絕不會出面與你們為敵的。」
照日掌道:「姑娘,江湖是非,難有定論,本派認為合理的,別人不一定會認為合理,臂膀向內彎,姑娘,你該聽得懂才是。」
白鳳公主仍然不死心地道:「為私利,你不惜掀起江湖上的血雨腥鳳,讓成百成千的無辜生靈塗炭嗎?」
照日掌搖搖頭道:「姑娘,你說錯了,不是我,我也是聽命於人的,假使真是我,姑娘,我會接受你的勸告,打消稱雄之念。」
白鳳公主沒有再接口。
寒松齡道:「假使尊駕沒有什麼交待的話,現在,二位可以走了。」
照日掌道:「寒盟主,老夫今夜敗得口服心服,但在臨去之前,老夫卻要先聲明一點,老夫二人並非本派主力,他日,老夫相信你我仍有見面機會,那時,事實會證明老夫所言不虛。」
寒松齡道:「尊駕的意思是要寒某多加小心?」
照日掌道:「事實上,老夫就是不說,寒盟主也會那麼做的,老夫告辭了!」
寒松齡道:「恕寒某不送了。」
兩道人影在寒松齡話聲中飛射上大廳屋頂,再一晃,便消失於蒼茫的夜色中了。
乾坤一乞向寒松齡道:「寒少俠,咱們先進廳休息吧。」
寒松齡笑道:「不必了,我還有一件十分急迫的事,必須馬上去辦,我想就要動身了。」
乾坤一乞眸子一轉,正色道:「寒盟主,你的事,也就是我們大家的事,老要飯的悶了這許多年,就是要等個出氣的日子,寒盟主,你把要去的地方告訴我,等老要飯的在此把人手等齊了,立刻趕去。」
雖然對乾坤一乞的舉動言辭一直不順眼,但為寒松齡著想,荒城孤劍仍認為有開口的必要,當下道:「照日掌那邊的人恐怕不久就要趕到了,閣下單獨留在此地,恐怕……」
乾坤一乞截住荒城孤劍的話道:「老弟,老要飯的能活到今天,並非單憑本身這點微不足道的武功,哈哈,各位放心,老要飯的知道怎麼應付那種敵強我弱的環境。也知道怎麼樣去適應那種環境。」
寒松齡道:「說得是,不過,萬事還是以小心為是,寒松齡先走一步了。」
乾坤一乞見狀道:「寒盟主,你還沒告訴老夫你要去的地點。」
寒松齡道:「在下此去的目的是三絕刀的白雲莊。」
乾坤一乞道:「好,老要飯的記下了。」
寒松齡拱手道:「我們告辭了,請留步,不必送了。」話落一拉白鳳公主飛身射上後面大廳,閃身沒入夜幕中了。
荒城孤劍緊跟著兩人身後飛躍而起,下面叫道:「公主,請把那石匣交給屬下拿吧。」
望著三個人消失的背影,乾坤一乞老臉上漸漸升起一抹迷惑之色。
他迷惑於自己何以竟會無法看出一個娃娃心想些什麼。
作者: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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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5:41
第十五章 群雄會聚鳳棲鎮
三騎壯馬,十二隻鐵蹄踏在雪封冰凍的陽關古道上,發出清脆的「得得」聲,為這冰封死寂,似是亙古以來都無行人的古道上,帶來了不少生氣。
馬鼻中噴氣如霧,似乎剛剛奔馳了一段不近的路程。
馬背上的兩男一女,雖無濛濛鳳塵的困卷之態,卻也多少顯得有些勞累之狀了。
一個背負古劍身穿勁裝的三十上下的黑衣人,首先打破沉寂,開口道:「方纔農莊上的老者說,他那裡距女兒河約有五十里左右,咱們奔馳了這一陣子,也該差不多了才是,怎麼還沒望見女兒河呢?」
走在中間的是個腰懸紅穗長劍,肩頭上停著一隻大鸚鵡的白衣少年,他道:「冰凍雪封,不到近前,只怕無法看得見。」
白衣少年右側那個美得迷人白衣少女,此時突然指著前面三里地左右的雪野道:「那裡有煙,說不定那裡就是白雲莊。」
兩個男的一齊抬頭向前望去,只見白煙四起,不下十幾處,果然是個有人居住的地方。
白衣少年看了一陣,搖搖頭道:「白雲山莊雖然是三佛台關口的一個總舵,但不會有這麼大的一個基業,前面只怕是女兒河河邊的鳳棲鎮,到了那裡,也就等於到了白雲莊。」
白衣少女突然道:「松齡,咱們怎麼與雲大哥和宮二哥他們聯絡呢?」
寒松齡道:「聯絡的方法我已經告訴他們了,現在,我們比預期的時間早到了半天,目下只怕難以取得聯繫,只有等明天再說了。」
白鳳公主道:「那咱們今夜住在哪裡呢?」
寒松齡道:「如果前面果真是鳳棲鎮的話,我們就在那裡歇腳,如果不是,我們得設法趕到鳳棲鎮。」
白鳳公主若有所悟地道:「你與他們約好了在鳳棲鎮見面的?」
寒松齡點了點頭。
三人又默默地走了一陣子,黑衣武士——荒城孤劍突然開口道:「小主,你說你也不相信乾坤一乞,為什麼當時不盤問他呢?」
寒松齡道:「他如果矢口否認,我們沒有證據,又能把他怎的,除了打草驚蛇之外,一無是處。」
白鳳公主不解地道:「你不是說他的聲音極像在山區中預先向你示警的那個人嗎?」
寒松齡道:「事實上,就是他,不會錯的。」
白鳳公主道:「他那樣做是為了什麼呢?」
寒松齡一怔道:「當然是為了他主子了。」
白鳳公主道:「趙宗源不是已死在我們手中了嗎?」
寒松齡道:「他的主子根本就不是趙宗源,他幫我們的目,只不過是想借刀殺人而已。」
白鳳公主道:「借刀殺人?你是說他與照日掌他們是上伙的?」
寒松齡點點頭道:「不錯,我正是這麼想的,本來,我還沒有懷疑他;直到我親手殺了趙宗源後,而他竟若無其事地絕口不提報仇之事,也使我動了懷疑之心。」
白鳳公主道:「那又有什麼不對的呢?事情已成過去了,他就是要報仇也不可能了啊,發脾氣於事又有何補呢?」
寒松齡一笑道:「他親口說他潛伏在翠松園這許多年的目的,就是要報殺他師輩之仇,你想想看,一個人如果突然間發現他等待了多年的期望落空,應該有哪種反應,他當時的情形,只有一種解釋,就是不願與我起衝突,因為他心中對我有敵意,自然就會以為我對他也有敵意,他自知不是我的敵手,起衝突除了自找麻煩之外,絕佔不到半點便宜,這就是他當時的心態。」
白鳳公仍然不解地道:「孔雀道長不是告訴我們翠松園中有個老化子,我們不可以對他有敵意嗎?」
寒松齡道:「那人是絕丐而非他。」
白鳳公主道:「江湖上成名日久的,人物,往往會有許多綽號,比方說,趙宗源就有關外逸叟及遺世臾兩個綽號,說不定那化子也有兩三個也是可能的。」
寒松齡把握十足地道:「絕丐與孔雀道長齊名,身份與趙宗源平行,比康氏兄弟要高半輩,趙宗源絕不可能讓他獨坐於臨門的坐位上,單由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那人絕非絕丐。」
白鳳公主雖然無辭可駁了,但卻仍然存有懷疑,笑笑道:「我說不過你,但我總以為你有些武斷。」
寒松齡笑笑道:「我不是武斷,日後你就會知道。」
荒城孤劍接口道:「你是說日後我們仍有碰上他的機會?」
寒松齡道:「我說他會來找我們,而且,帶著他們的人來找我們。」
荒城孤劍道:「他們有什麼目的呢?」
寒松齡憂鬱地道:「目的很簡單,他們看準了碧血盟人手不夠,雖有攻敵克敵之力,但卻沒有佔地盤的人手,他們只要跟定了我們,不愁佔不到地盤。」
白鳳公主側臉望著寒松齡,關懷地道:「松齡,你擔心他們?」
荒城孤劍突然單騎向前衝去,一面揚聲道:「小主,我到前面探探路,那裡好像有座石橋。」
寒松齡輕「嗯」了一聲,陷入了沉思。
白鳳公主又問道:「松齡,你在想什麼?」
寒松齡笑笑道:「沒,沒什麼。」
白鳳公主道:「真的?」
寒松齡搖搖頭道:「白鳳,我想的都是些制敵求生的念頭。」
白鳳公主道:「我可以聽聽嗎?」
寒松齡道:「你聽這些幹什麼?」
白鳳公主故作輕鬆地笑道:「怎麼說幹什麼呢?我也要生存啊,而且與你生存在一起,你求生存也是我求生存,你想的我怎能全不知道呢?」
突然岔開話題,寒松齡道:「白鳳,你想過一個你自身的問題沒有?」
迷惑地看了寒松齡一陣,白鳳公主道:「我自身的問題?什麼問題啊?」
寒松齡道:「你想過為什麼不管怎樣凶狠殘毒的人,他與你的月光一接觸便會凶氣全消的問題嗎?」
白鳳公主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知道?」
「是的,白鳳,我知道。」
白鳳公主好奇地道:「你說,為什麼?」
寒松齡道:「因為你與世無爭,你對任何人都不存敵意,任何人由你眸子中所看到的都是平和、友善,既無心機,也無煞氣,這會使人自然地失去戒懼之心,而表露出他人類潛在的善良本性。」
白鳳公主道:「你也可以這麼做啊!」
搖搖頭,寒松齡道:「我不能,白鳳,你知道我不能這麼做,因為,在我學這身武功之前,我心中便已潛伏著殺機了,而現在,我也正在向這條血腥的路上走著。」
白鳳公主道:「你不願意走這條路,是嗎?」
寒松齡僵窒地道:「但是,你知道我必須走。」
白鳳公主輕歎一聲道:「但我相信我們有一天會走完它。」
寒松齡沉重地道:「過去我也這麼相信,相信這條路只是個單程。」
芳心突然一震,白鳳公主道:「為什麼要講過去是呢?」
寒松齡道:「因為現在不是了,我得走雙程了,走了,再回來。」
白鳳公主迷恫地道:「為什麼要再回頭呢?」
寒松齡道:「前有虎,後有狼,白鳳,虎能傷人,狼也同樣的要傷人,要求生存,虎鬚除,狼也同樣得除。」
白鳳公主道:「你擔心身後的那一群?」
寒松齡點點頭,沒有說話。
白鳳公主突然問道:「你擔心他們,你以為我就不擔心嗎?」
看看那張迷人的嬌靨,寒松齡道:「只要你能保持你此刻的心性,任何人也不會傷害你。」
白鳳公主道:「但是,他們都會傷害你。」話落一頓,叫道:「松齡。」
寒松齡一怔,道:「怎麼啦?」
白鳳公主道:「我是人,不是神也不是聖人,因此,我也有我自己的理想中的天地,而我理想中的天地很單純,但卻不能缺少任何一樣天地理應該有的東西,否則,我心中也照樣會產生仇與恨,比任何人都熾烈的仇與恨。」頓了頓道:「你知道我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寒松齡怔仲地道:「我希望不是我。」
白鳳公主道:「就是你,松齡,是你,我說過,我是人而不是神,因此,我也照樣的有愛與恨,你明白了嗎?」
寒松齡輕歎一聲道:「白鳳,也許我不該讓你出來。」
白鳳公主道:「我的想法正好與你相反,我必須跟你出來,只有這樣,我才會知道自己的一生,也有個奮鬥的目的。」
寒松齡歉然地道:「我總覺得給與你的太少。」
白鳳公主莊容地道:「愛不能論斤計兩,是嗎?」
寒松齡笑了笑道:「是的,白鳳,愛不能論斤計兩,我知道我該怎麼做,怎麼想了。」
白鳳公主開朗地道:「我就在你身邊,永遠伴在你身邊。」
荒城孤劍所看的那個類似石橋的地方,果然,就是橫跨已經凍了的女兒河的石橋。
寒松齡與白鳳公主到達橋頭時,荒城孤劍正好把掩住橋柱的積雪用掌力掃光,露出「女兒橋」三個蒼勁的大字。
極目向前望了一陣,寒松齡道:「照此看來,那老者的話是不會錯的了,我們再向前直走五里,就是鳳棲鎮了。」
雖然,才到掌燈時分,街道上卻早已斷絕人跡了。
太冷清了,對這麼個要鎮而言,任由天上下了刀,也不該這般冷清才是,這氣氛,使人一進鎮就會覺得反常,但卻又看不出反常的原因來。
在馬上側臉看看寒松齡,荒城孤劍道:「小主,這裡的氣氛好像不太對勁。」
寒松齡道:「這不是正好告訴我們沒走錯地方嗎?」
荒城孤劍點點頭道:「小主,進鎮後怎麼走?」
寒松齡道:「直走,最先找到哪家店,就住哪家。」
荒城孤劍向前望了一眼,突然指著二十丈外一方招牌道:「二十丈左右不就是一家客棧了嗎?咱們要不要再往裡走走?」
二十丈外果然有一座氣勢十分宏偉、樣式則顯得有些古老的紅磚大樓,苔覆雪掩,不細看,幾乎無法看出那是磚造的建築物了,店前的招牌是「迎賓老店」。
寒松齡笑道:「我們由關外來,理應住鎮的這一頭,不用再往裡走了。」
三匹健馬在店門口才停住腳,店內已急沖沖地衝出一個夥計,他一看來的有三個,忙回頭拉開喉嚨大叫道:「又來了三位騎馬貴客,你們再出來兩個幫著拉牲口啊!」
三步並作兩步,店內又衝出來兩個小夥計,分別牽住三人的牲口,原先那個黑臉膛、白淨面皮的夥計,哈腰笑迎道:「三位才來啊!』寒松齡道:「本來就是才到嘛,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嗎?」
夥計一怔道:「三位不是早就派人來小店定了房間嗎?」
寒松齡一怔道:「夥計,你看錯人了吧?」
那夥計肯定地道:「絕錯不了,那位老俠士說三位中有兩男一……」
荒城孤劍有點不耐煩地道:「兩男一女同行的多的是,怎麼能就只憑這麼一句話為準呢?」
夥計哈腰笑道:「這位爺說得再對也沒有了,但是,小的我還有下文未稟呢?」話落,又道:「那位老俠告訴小的說,任何標記都不用找,只要小的看到一對小的有生之年從未見過的俊美少年男女時,那就是正主兒到了。」
荒城孤劍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寒松齡與粉面生霞的白鳳公主道:「這麼說倒還真是我們了?」
夥計笑道:「準沒錯,小的有生之年,就沒見過兩位這等好丰采的俊美人,絕對錯不了。」
寒松齡道:「夥計,你可真會說話,但是,我們的確沒派人來訂過什麼住處,你說說看,那位老俠是什麼樣於?」
夥計道:「那位老俠穿得不怎麼中看,油油的一張皺紋臉,滿頭銀髮,一生大概也沒梳理過幾次,就像個雞窩,還有……」,寒松齡有點明白了,笑笑道:「可是個老化子?」
夥計忙道:「少爺,小的可沒那麼說,那是你說的。」
寒松齡道:「他常在這一帶走動嗎?」
夥計道:「是的。」
寒松齡道:「他叫什麼名字?」
夥計惶恐地道:「小爺,少的不敢冒犯他老人家的忌諱。」
寒松齡道:「絕丐是嗎?」
夥計忙笑道:「少爺你果然是認得他老人家了,不過,小的我可沒有那麼叫他。」
翻身下了馬,寒松齡道:「他人可在店內?」
夥計道:「剛剛出去了。」
寒松齡望望跟著他下了馬的白鳳公主與荒城孤劍,道:「我們進去吧!」
把手中韁繩交給另外兩個小夥計,白淨面皮的小二當先引路,走進店內。
拉著馬的兩個小夥計彼此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自語道:「真沒想到那個老要飯的居然也會認識這般俊美的一個讀書公子。」
店內客坐上此時已上了約有六成酒客,熱氣騰騰,和暖如春。
只是,這裡的景象與一般酒樓有些不同之處,因為,有人坐上,桌上就有兵器。
寒松齡三人一進酒樓,近百酒客的目光都曾在三人臉上勺過,但只一瞥,便不再多看了,也許,他們都覺得這三個人不像他們的同行,雖然,這三個人都帶著劍。
夥計回頭看看三人,道:「三位爺,樓上有雅座,可要上去?」
寒松齡道:「樓上的酒客也與這裡的一樣嗎?」
夥計道:「不同,不同,樓上的全是小號的常年老主顧,大都是些生意人。」
寒松齡道:「那就不用上去了。」
夥計討好似地道:「公子爺,小的我看,還是……」
寒松齡眉頭一皺道:「夥計,我說的話不算數嗎?」
連忙哈腰陪笑,夥計道:「是是是,公子爺,請這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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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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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5:54
三人坐了下來,未等夥計開口,寒松齡已搶先道:「把貴號拿手的菜送幾樣上來,不要酒。」
夥計連忙應是,退了下去。
寒松齡目光迅捷地在廳內掃了一眼,然後停在對面的一張桌子上。
廳內,雖然坐的都是些江湖中人,但顯然的,寒松齡覺得對面桌上的那三個最突出。
正對著寒松齡的,是個紫臉膛,元寶嘴,蒼髯蒼眉,一臉樂天知命氣息的老者。
紫臉老者右側的是個白淨面皮,嘴角下撇,嘴閉得緊緊的四十一二歲面帶傲氣的漢子,他面前桌上放著一對虎頭鉤。
白面漢子對面是個黑臉、身如冬瓜的粗壯漢子,年紀似乎比白面漢子還小,此人右側桌邊,斜靠著一根粗如杯口的齊眉銅棍。
三人桌上,杯盤狼藉,顯然已來了不少時候了。
這時,白面漢子突然開口道:「秦二哥,你想得怎麼樣了。」
紫臉膛漢子道:「老三,想來想去,我還是以為大哥的看法對。」
白面漢子道:「二哥,你根本就沒想過,我就准知道你一向不用腦筋,再想想,再想想啊,咱們飛鵬幫創幫之初,花了多少心血,難道就這麼拱手讓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伙子,低頭聽命於人嗎?」
紫臉膛老者道:「我說老三,大哥不是把話說得很清楚嗎,咱們是奉了三佛遺命創幫立會,目的是為了造福武林,連三位老人家都肯為他犧牲,難道你還看不出此人對整個武林安危的重要性嗎?」
白淨面皮的漢子道:「我就不信一個乳臭未乾的後生小子會有什麼通天本領,要想叫我拱手把飛鵬幫讓他統治,一句話,辦不到,除非……」
紫臉膛老者臉色突然一沉道:「老三,除非怎的?」
白面漢子道:「除非他能接得住我這對虎頭鉤。」
黑臉漢子也道:「還有我這根銅棍。」
紫臉老者道:「老三,論武功、論經驗,你我都難望大哥項背,大哥既然對他這般信服,此子絕非泛泛之輩,何況,咱們創幫立會的目的方纔我已說過,何必為爭一口閒氣而自亂章法呢?」
白面漢子堅持道:「二哥,人爭一口氣,佛爭一住香,說什麼我也忍不下這口氣。」
紫臉老者才待開口再勸幾句,突聽近門處一個洪鐘般的聲音道:「阮老兒,連你這陰陽判的老判官都鬥不過他了,我老要飯的去了不也是白搭嗎?」
另一個蒼勁的聲音道:「老化子,合你我兩人之力,雖然不一定能勝得了他,起碼也不至於落敗啊。」
目光由對面桌上轉向門口,寒松齡突然一怔。
臨門口的一張桌子上,此時正坐著一個亂髮如銀、細眼大嘴、滿臉油污的老乞丐,此人的長相,正與方纔那夥計說的絕丐一般無二。
老化子右側站著一個滿臉激憤、神色焦急的白髮黃臉膛老者,由他右手中握著的那對墨黑色的寒鐵判官筆,寒松齡沒見過此人也知道此人就是陰陽判阮瑜。
老化子身後站著個臉色陰沉、滿面得色的蒼發老者,單由那張大白臉,就能給人一種險惡好猾與刻毒的感覺,此人,正是三佛台下三護法七使者中的第三護法白面魔掌陰寒山。
「阮老兒,我說過,我是人不是神,人怎麼能同神斗呢?」
陰陽判阮瑜怒聲道:「絕丐,難道你就真被一個假佛嚇倒了嗎?」
「假佛」二字一入耳,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一股森森煞氣,緩緩罩上了那張俊臉。
絕丐苦著臉道:「阮老兒,假的既然能成佛,足見其道行比真佛還要凶狠,否則,真佛也不會讓位給假佛坐啊,你想想看,我老要飯的若真有能克佛的本領,還用得著要飯嗎?」
白面魔掌陰寒山聞言突然得意地大笑,道:「哈哈,老化子的話說得雖然不怎麼恭敬,但卻是事實,阮老兒,我沒說錯吧,放眼當今武林,誰敢與三佛台抗衡,依我相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話落一頓道:「咱們話再說回來,你答應了這門親事,既辱不了你.也虧不了那丫頭,何況,她又不是你親生的女兒。」
精眸中冷光一閩,陰陽判冷喝道:「閉嘴,陰寒山,要不是老夫有人質在你們手中,就憑你這句話,老夫手中這對鐵筆也不會饒過你。」
狂笑一聲,白面魔掌大笑道:「哈哈,阮老兒,老夫可也不是省油之燈啊,你少唬人,說實在的,老佛爺要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會放你出來找幫手嗎?阮老兒,依我看,有台階你就快下去的好,可別等沒台階時再下去,不栽大觔斗才怪。」
絕丐突然開口,道:「陰老兒,你說話行事與你的姓一般無二,陰,不過,我老要飯的勸你最好還是放睛朗點,夜路走多了,總難免碰上鬼,你可要小心啊。」
陰寒山冷笑一聲道:「老夫怎麼就沒碰到過。」
「眼前你就可能碰上了。」
「你?」
絕丐道:「不是我,如果你敢大喊三聲說:『誰敢替阮老兒出頭』,我包你一定會碰上。」
向大廳內掃了一眼,陰寒山狂做地道:「我喊給你看。」話大聲道:「誰敢替阮老兒出頭,來會會三佛之一?」
陰寒山不過才問了一次,便聽到一個陰冷無比的聲音道:「我!」
在場的全是武林中人,而武林中人也都知道白面魔掌陰寒山的來歷及他身後的人物難以招惹,因此,這突如其來的冰冷聲音使她們覺得驚訝,也使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發聲處集中了過來。
看清了目標,他們更驚訝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像是突然看到了一樁使人無法相信的突發事件似的。
白面魔掌陰寒山的目光比在場的任何人都先看到發聲之人,因此,他也比任何人都要驚異,而且,驚異與難以置信中還覺得像是被人侮辱了一般的氣憤,瞪大了眼睛,他懷疑地道:「小子,你知道你方才說的是什麼話嗎?」
毫無表情,寒淪齡冰冷地道:「我說了什麼,我記得很清楚,在場的各位也聽得很清楚,難道尊駕有耳不能聽?」
絕丐是場中唯一不覺得意外的人,他抓起面前倒滿酒的大瓷碗、,喝了一大口酒,笑道:「哈哈,我老要飯的聽得很清楚,小子,你是說你要代人出頭是嗎?」
寒松齡淡淡地道:「正是這個意思。」
回頭看看白面魔掌陰寒山,絕丐怪異地笑道:「大護法,這次你可聽清楚了吧?」
陰陽判鄙夷地掃了絕丐一眼,開口搶先說道:「老化子,古語道得好:『日久見人心』,今天我姓阮的算是真個見到你的本心。」
絕丐笑道:「我老飯的這顆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陰陽判冷笑道:「你的心會紅,天下便再也找不出黑心的人了。」
絕丐笑嘻嘻地道:「這麼說,我老要飯的這顆心一定是黑的了,想是我老要飯的煙抽多了,心給煙燻黑了。」
絕丐越是嘻皮笑臉地談笑自若,陰陽判心中就越氣,怒極大笑一聲,點著絕丐的臉道:「你……你自己想想,自己看看,拿個後生晚輩往火坑裡推,你算個什麼成名人物嘛,你就算不怕天下人恥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也該積積陰德啊!」
絕丐還是不生氣,笑道:「有志不在年高,阮老兒,不是猛龍不過江;說不定人家的本事比誰都大呢,金童雖小,卻有伏虎降魔的無邊法術,怎可以年歲論英雄呢?再說,我老要飯的並沒有推他,是他自己要往下跳的,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陰陽判怒聲道:「那你在旁邊燒得什麼火呢?」
絕丐笑道:「天冷得要命,我老要飯的年老體衰,燒把火取取暖都不行嗎?」
陰陽判氣得老臉煞白,猛一跺腳,轉向陰寒山冷聲道:「走吧。
老夫認了。」
陰寒山正在考慮是否要教訓教訓寒松齡,沒料到陰陽判會突然軟下來;聞言一怔道:「你不找助拳的了?」
陰陽判怒沖沖地道:「老夫已說過,老夫認了,你非聽老夫說找不到人才開心嗎?」
指指站在那裡的寒松齡,陰寒山諷刺地笑道:「那不是有人願意替你出頭了嗎?哈哈……阮老兒,你這一趟並沒有白跑啊?」
陰陽判冷冷地道:「老夫不認得他。」
陰寒山得意地笑道:「你擔心我出手重了。其實,像他這麼俊美的娃娃,嘿嘿,老夫也實在不忍心傷他呢,只是……」話落老臉突然一沉,道:「老夫不喜歡目空一切,眼中無人的後生晚輩,因此,老夫得先教訓教訓他。」
陰陽判冷聲道:「目中無人的是你。」
陰寒山冷笑道:「老夫有目中無人的本錢,阮老兒,這一點,相信你看得出來,因此,老夫可以那麼做。」
從右手中接到左手中一技鐵筆,陰陽判冷冷地道:「你是要逼老夫此時動手?」
從陰陽判面部的森冷表情,陰寒山看得出他是真有一拼的打算了,微微一怔道:「阮老兒,別忘了你還有人在等著你啊?」
臉上肌肉抽搐了一陣,陰陽判突然狠聲道:「大勢既成定局,老夫已顧慮不了那許多了,能少死一個,武林中便多留下一份抗拒暴力的力量,朝遠處看,這是划得來的。」
陰笑著掃了大廳一眼,陰寒山輕蔑地道:「他們嗎?哈哈……」
話落老臉倏地一沉道:「阮老兒,就衝著你這一句話,老夫今天就此收手了,看看日後他們怎麼個抗拒法,走吧。」
陰陽判心中暗自歎息一聲,轉身欲去。
仍是那麼冷冰冰的,寒松齡道:「陰寒山你就這麼輕鬆地離開了嗎?」
未等陰寒山開口,陰陽判猛然轉身道:「年輕人,闖江湖固然需要豪氣,但卻更需要眼力,狂妄自大,只有招禍而絕不會成名。」
寒松齡淡淡地道:「你擔心在下吃虧?」
絕丐自言自語地道:「世問盡多替古人擔憂的人,想來真是可笑。」
沒有理會絕丐的話,陰陽判冷聲道:「老夫只是看不順眼你那種目中無人的狂勁。」
荒城孤劍聞言臉色一變,低聲道:「小主,這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咱們又何必替他抱這個不平呢?」
寒松齡道:「他正希望我這麼想。」話落仍望著陰陽判道:「那尊駕找把椅子面壁而坐,不就一切都看不見了嗎?」
陰寒山陰森森地插口道:「小子,好主意啊,老夫贊同。」
寒松齡寒聲一笑道:「朋友,等你想不贊同的時候,什麼都太晚了。」
陰寒山冷酷地笑道:「為了怕『太晚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小子,老夫過去還是你過來?」
陰陽判寒著臉向寒松齡道:「小子,老夫不認識你,老夫的事也用不著你管。」
寒松齡冷淡地道:「那麼咱們是彼此彼此,他向在場的所有的人叫陣,在下接下來了,自然就變成在下自己的事了,又怎能說是管你的事呢?」話落轉向陰寒山道:「朋友,你說呢?」
陰寒山陰沉地一笑道:「老化子說得很有道理,有志不在年高,老夫就移尊就教吧。」話落大步向寒松齡走過去。
寒松齡對面桌上的粗黑漢子突然一把抓起粗銅棍,霍然站了起來。
紫臉老者臉色突然一沉,冷聲道:「老四,你想怎地?」
粗黑漢子道:「他娘的欺人哪有那種欺法,公開叫陣不算,還要上門來找—個後生晚輩的晦氣,他娘的,天下人真的就會是些怕死膿包嗎?」
紫臉膛老者冷聲道:「老四,大哥怎麼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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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著臉,粗黑漢子道:「老子他娘的死也要死個痛快,終不成還要讓這口鳥氣給悶死嗎?」話落倏然轉身,對準陰寒山大步走了過去。
紫臉老者與白臉漢子同時站了起來,跟在粗黑漢子後面走向陰寒山。
「咯」的一聲,把粗銅棍往地上一拄,粗黑漢子嶽峙在陰寒山前面三尺處的走道上。
冷冽地笑笑,陰寒山停下腳步道:「愣小子,借步路走走如何?」
粗黑漢子冷聲道:「你不會繞個圈子走?」
陰寒山道:「老夫一向直來直往,不會繞圈子。」
粗黑漢子道:「老子也沒有讓路的習慣。」
精目中酷森的寒光一閃,冷聲道:「那可怎麼辦呢?」
粗黑漢子是有心找碴,冷聲道:「那你他娘的就看著辦吧!」
偏著頭上下打量了粗黑漢子一陣,陰寒山陰聲道:「素聞萬里鵬有個兄弟,剛烈暴躁,悍不畏死,有烈火神之稱,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嘿嘿,哈哈……」
粗黑漢子怒聲道:「你笑什麼?」
臉部的變化就有那麼快,突然一沉,陰寒山陰森森地道:「老夫笑你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烈火神應聲道:「你他娘的先別狂在前面,你怎不試試看是老子這螳螂臂硬還是你那面做的車輪子強?」
也未見陰寒山怎麼做式,整個人突然平移到烈火神面前。右臂一抬;一指戮向烈火神胸口。
移身出指,一氣呵成,快速狠毒,再加以突如奇來的突襲,的確使人無從防範。
烈火神生性剛直,從來不會取巧,當然想不到陰寒山會突然出手偷襲,見狀心裡不由為之一震。
烈火神雖然覺得意外,但卻不慌亂,黑臉上神色一緊,身子突然向後平臥下去,趁著重心突失的一瞬間,右腳倏然踢向棍梢。
銅棍吃他腳尖一踢之力,「咆」的一聲自下而上反捲上來,攻向陰寒山下陰。
避敵攻敵,無一不是恰到好處,單憑這一手,就可看得七,此人不但本身功力高強,應敵經驗方面,也絕不比江湖一流高手遜色絲毫。
陰寒山還真沒有想到像烈火神這麼一個看起來愣頭呆腦狗傢伙,出手會這般伶俐乖巧。心頭一震,急忙撤招,整個人凌空躍起五六尺,打從棍梢上飛掠過去,恰好落在寒松齡等人桌前。
從地上翻身一躍而起,烈火神一緊手中粗銅棍,就要追上去。
一左一右,紫臉瞠老者與白面漢子擋住烈火神的去路,紫臉老者道:「老四,先別急,要打,咱們也得先計議一下怎麼打法啊!」
烈火神火爆地道:「難道還要向他下戰書不成?」
紫臉膛老者道:「事情總有個先後之分,老四,這是規矩啊!」
陰寒山轉身向著三人道:「三位想先利用別人來摸摸老夫的底嗎?」
烈火神哼了一聲道:「哼,你他娘的吃幾碗飯老子那一棍早已看出來了,別盡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陰寒山深沉地道:「那就更好了,老夫既然過來了,說不得就得先解決這邊的事了。」
紫臉老者冷冷地道:「請便。」
陰寒山冷冽地哼了一聲,轉向寒松齡。
那邊,絕丐突然拉開一把椅子,望著陰陽判道:「阮老兒,請坐啊,你我非佛非仙,要想降魔滅妖,咱們這點道行還不夠,全等著看金童玉女的了。」
陰陽判冷笑道:「你還是安安穩穩地去做你的縮頭烏龜吧,你還會想到玉女的死活嗎?」
絕丐道:「玉女自有金童去救,你瞎操個什麼心?」
陰陽判冰冷地道:「老夫可沒那份閒情與你說夢話,你我各行其是,老夫與你話不投機,你少說兩句吧!」
絕丐無可奈何地自語道:「凡眼不識真神仙,放著眼前有個金童不求,卻盡找我老要飯的嘔氣,不信,他自己看看吧。」
那邊,陰寒山目中無人地自己拉開一把椅子,面對著寒松齡坐了下來,擺擺手道:「小子,坐下來,坐下來,老夫年紀大了,不喜歡做那種蹦蹦跳跳的勾當,咱們來點文的吧。」
冷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真個坐了下來道:「仍是那句話,悉聽尊便。」
向後指指,陰寒山道:「那邊還有人等著老夫,因此,咱們不能拖得太久,小子,你最拿手的是什麼?」
寒松齡道:「尊駕就抖出你拿手的來吧!」
絕丐突然遙遙地插口道:「陰寒山有通心鐵指功,小子,你可別逼他把那種本事抖出來啊!」
寒松齡笑笑,冷聲道:「尊駕既有通心鐵指,想來那指上功力,一定天下少有敵手了,寒某就見識見識尊駕的絕學吧!」
陰毒地笑笑,陰寒山道:「老夫若不施展,人家說老夫小氣,若施展出來,卻又有點以大欺小的嫌疑,這樣吧,小子,老夫把一隻手指對著你,由你全力阻擋,如果你抵不住,嘿嘿……你看怎麼樣?」
寒松齡冷笑道:「寒某已說過,悉聽尊便。」
冷酷地點點頭,陰寒山一再右臂石袖,伸出食指,緩緩把右臂伸到桌子上面。
兩個伙汁端了兩盤萊,恰在此時到達,見狀愣在一邊,不知如何是好。
笑笑,荒城孤劍道:「夥計,把菜放上來,咱們馬上就要吃了。」
伸出右手,寒松齡抓住陰寒山平伸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冷冷地道:「朋友,用勁吧!」
兩個夥計畏畏縮縮地把菜放在桌上,急忙轉身站得遠遠的。
所有的目光,此時全部集中在這張桌子上了。
向四周掃了一眼,陰寒山得意洋洋地道:「小子,老夫可要用勁了。」
冷冷地笑笑,寒松齡用時支在桌上,道:「請!」
右臂一用勁,陰寒山猛力向前推了一下。
只推了這麼一下,陰寒山一張老臉突然完全變了,他駭異地盯著寒松齡道:「小子,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呢,你是誰?」
寒松齡冰冷地道:「用勁吧,朋友,你現在才問,已經太晚了。」
周圍的目光流露出比寒松齡初站起來時更驚異的光芒,顯然,他們說什麼也想不通這麼一個年輕文弱的小伙子何以能令陰寒山為之色變。』提足功力,陰寒山冷哼一聲,全力把右臂向前推出去。
臉,漸漸漲紅了,青筋如蚯蚓般的一恨根地暴跳了起來,然後,冷汗開始一顆一顆地沿著面頰、額角向下滾了。
手臂,卻仍然停在原來的位置,尤其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寒松齡臉色亦如初時,絲毫未變。
陰陽判忍不住轉向絕丐道:「他是誰?老化子。」
絕丐低頭喝著酒,慢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咱們還是少說兩句吧。」
陰陽判冷笑道:「你早就知道此人底細了?」
絕丐道:「也不太清楚,只是替他們事先在這裡訂了個住處而已。」
陰陽判急聲道:「你告訴老夫說你住在此處,就是要引老夫來見此人?」
絕丐仍然沒有抬頭,慢聲道:「那可是你說的,老要飯的可沒那麼說。」
拉了把椅子,在絕丐身側坐了下來,陰陽判迫切地道:「老化子,別賣關子了,他到底是誰?」
絕丐總算抬起頭來,望了陰陽判一眼,他正色地道:「阮老兒,人家本人都不願意抖出名號來嚇人了,我老化子算得哪顆蔥去替人家宣揚名號,你看下去不就可以知道了嗎?」
陰陽判目光果然又轉向那邊桌上去了。」
臉色由紫紅又變成了煞白,陰寒山終於無力地收了勁,駭懼地道:「小於,你是誰?」
笑笑,寒松齡道:「朋友,不太晚了嗎?:陰寒山猛力向回一抽手,但卻無法抽出那只手指,冷聲道:「老夫還沒輸!」
俊臉突然一沉,立時罩一層煞氣,寒松齡陰沉地道:「朋友,你該說你還沒有見到你應有的結果,而不該說你還沒有輸。」話落大手緩緩伸向桌下,把那柄帶有血紅劍穗的寒玉蛟血劍放在桌面上。
老臉突然一變,陰寒山脫口道:「寒——松——齡?」
「寒松齡」三字似乎有著震晃人心的力量,陰寒山脫口說出這三個字,大廳中立時響起一連串的重複的回聲,驚異的聲音中,自然的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懷疑與難以置信。
目光從寒松齡平靜落漠的俊臉上,很自然地轉注在絕丐毫無驚異之色的臉上,陰陽判道:「老化子,他真是寒松齡?」
絕丐反問道:「你不信?」話落一頓,繼續道:「怎麼?可是覺得他太嫩了些?」
陰陽判點點頭道:「固然世人有英雄出少年之說,但是,不管怎麼說,要說眼前這個娃娃就是現身關外不到兩個月就把三佛台關外兩大雄厚實力完全瓦解的寒松齡,我實在無法相信。」
絕丐大笑道:「阮老兒,事情就有那麼氣人,你越是不相它卻越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陰陽判依舊懷疑地道:「我還是無法相信。」
絕丐笑笑道:「那你就等著自己看吧。」
那邊,寒松齡把手從劍上移開,陰沉冷漠地一笑道:「不錯,朋友,我就是寒松齡。」
周圍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各人眸子中的懷疑之色開始消失,但那種出乎意料之外的驚訝神情卻越發濃厚了。
顯然,他們得接受這個完全無法想像的事實,而卻不能掩蓋內心的錯愕與驚奇。
陰寒山臉上的傲氣消失了,盯著靜坐如山嶽,神色冷得令人心寒膽怯的寒松齡,他道:「姓寒的,本派等你已非一日了,怎麼個解決法,你約個日子吧!」
寒松齡森冷地道:「寒某定好了日子,由你帶過去,是嗎?」
陰寒山試探著道:「老夫可以代你轉告。」
寒松齡道:「然後,寒某就這麼放你回去,是嗎?」
陰寒山所擔心的就是寒松齡會察覺他的用心,聞言老臉一變,脫口道:「不放老夫,你待怎地?」
寒松齡道:「你得帶點什麼回去,那樣,你的那主子才會完全相信你是真的見過姓寒的我了。」
陰寒山深知多言幹事無補,徒遭人恥笑,把心一橫,冷聲道:「老夫既然一時大意落人你手中,無話可說,怎麼處置悉聽尊便,老夫若哼上一聲,便不算三佛台的護法。」
寒松齡笑道:「你是一時大意,才落人寒某手中的是嗎?。朋友,你可真會說話,不過,衝著你『大意』這兩個字,寒某倒想讓你在不大意的情況下展展你的絕學。」
陰寒山怒色道:「小子,你少說鳳涼話。」
冰冷地哼了一聲,寒松齡向身側的白鳳公主及荒城孤劍道:「你們先退到一邊去,讓我稱稱這位三佛台的大護法到底有些什麼驚天動地本領。」
白鳳公主粉臉一變道:「松齡,何必呢?他已經在你手中了,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寒松齡淡淡地道:「白鳳,你不要多問,我有我的看法與想法,以後我再告訴你,快退下去吧。」
心中雖然不十分情願,但卻不能不照著寒松齡的話去做,白鳳公主抓起身邊的一對雁翎短劍,起身向後退下去。荒城孤劍的想法與白鳳公主完全相同,但白鳳公主都退下去了,他更沒有什麼可以多說的了,只得也跟著退了下去。
陰陽判焦急地道:「這娃兒怎麼這般狂妄自大,難道他對那老魔頭的底細一點也不知不成?」
絕丐不贊同地搖搖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能不多事,誰願意自找麻煩呢,寒松齡身為碧血盟之主,遇事自然也要看得比別人遠些,目下八方鳳雨會聚鳳棲鎮,大體上看來是分成正邪兩大勢力,但正派這一方面卻各行其事,群龍無首,難以化零成整,雖有雄厚實力,卻分散而不能團結,最後,仍免不了被三佛台併吞消除掉,因此,我覺得寒盟主此舉有其懾服人心的用意。」
陰暗判一呆道:「老化子,你別嚇人,他有多大年歲,竟會有這等遙遠的目光,我看你是敬重他敬重得有點近似迷亂了。」
絕丐正色道:「阮老兒,老化子的確打心底深處敬他、服他,這些絕不是只為了他有超人一等的武功而已。」
陰陽判一怔道:「老化子,你說得好像很認真?」
絕丐鄭重地肅聲道:「老化子一生從未像現在這麼正經過。」
絕丐的為人行事,陰陽判知道得很清楚,的確,他從來沒看到他像現在這麼正經過,也從來沒聽他親口說過他敬誰服誰,因此,對寒松齡,這個他一直以為他年事太輕的少年人,他心底的那份懷疑開始漸漸地消失了。
這時,比較接近寒松齡坐在附近的人已紛紛走避到邊去了,甚至連那附近的桌子也全搬了開去,騰出一塊相當大的空地,顯然,他們心中對這個名動關外的少年人也同樣的存有懷疑的看法。
真正擔心的還是店東,他倒不是擔心誰勝誰敗,而是替他那些桌椅擔著莫大的心事。
鬆開右手,就那麼連想都不想地便把手鬆開了,寒松齡道:「朋友,現在你完全自由了。」
生怕那隻手指頭再落人寒松齡手中似的,陰寒山急忙縮回桌上的手,雙目緊盯著寒松齡看了許久,才突然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小子,要逞英雄威鳳,你找錯人了,說實在的,你不該放開老夫。」
手掌朝下,雙手平貼放在桌面上,劍,就在那兩隻手中間。四平八穩地坐在那裡,寒松齡平視著陰寒山道:「朋友,再開始,你可得小心點,寒某要用這把劍了。」
暗把腳步放穩了,陰寒山活動了一下雙臂,突然大吼一聲,暴立而起,左掌右指,驚雷奔電般地對準寒松齡頭胸狂擊過去。
突起發難,出手快,距離近,他料準了寒松齡在這倉促情況的湊合下,決無法拔劍出手,只要使他無法還手,他就有自信在寒松齡站起身來之前,放倒地。
一切來得都很突然,但寒松齡俊臉上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在突然的情況下應有的錯愕神色。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6:37
第十六章 武林玉女
掌是遞出去了,但接觸到的卻不是對手的身體,而是一道像是空氣突然凝結起來的冰冷的冰牆。
手中才有那種感覺,眼前突然幻起一片紅艷艷的血網,直襲雙目。
原想利用近距離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卻沒想到反被對手用上這種效果。
張大了嘴,陰寒山才叫出「彤雲……」兩個字,一陣攻心劇痛下,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大吼一聲,陰寒山身子負痛向後一仰,四平八穩地平跌在地上。
—聲大吼過處,周圍突然—片死寂,無數眼睛,全都集中在寒松齡身上與他那雙掌心朝下,仍平放在桌—上的雙手上。
在地上躺了好一陣子,陰寒山才吃力地掙扎著坐了起來,兩雙失去眼球血絲密佈卻又沒有淋漓鮮血的黑洞洞的眼眶子朝著寒松齡,淒厲地道:「寒松齡,你何不殺了老夫?」寒松齡平靜地道:「朋友,不殺你並不是寒某心慈手軟,而是要借你之口把話傳給你主子,回去告訴他,叫他把白雲莊佈置的妥善些,姓寒的要到那裡去找他。」
陰寒山厲聲道:「哼,姓寒的小子,你想得倒美,老夫今天拼了這條命也不離開這裡。」
寒松齡寒聲道:「大護法,姓寒的再說一次,我不殺你並不是心慈手軟,如果現在你有雙腿竟不想自己走,那寒某可以替你切掉它們叫你爬著回去,如果你不想爬,那就連你雙臂也留下,然後,寒某再派入把你送到鳳棲鎮南邊,相信有人會把你抬到你主子那邊去的。」
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陰寒山厲聲道:「姓寒的小子,算你狠,你記牢了,三佛台會從你身上討回十倍以上的代價。」話落轉身摸索著向外走去。
陰寒山一走,大廳內立時又響起了雜亂的議論聲。
寒松齡平靜地道:「折騰了半天,現在,咱們總可以安安穩穩的吃點東西了,來,吃吧。」
紫臉膛老者的目光在呆愣愣的烈火神臉上掃了一眼道:「老四,人家比你如何?」
烈火神聳聳肩道:「俺他娘的真有點難相信自己的眼睛。」
轉向白面漢子,紫臉膛老者道:「老三,你呢?」
白面皮一紅,那漢子道:「二哥,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說了也沒有什麼丟臉的,咱們差人家差得太遠。」
紫臉膛老者滿意地笑笑道:「好了,那咱們可以帶領弟兄們回去告訴大哥了,走吧。」
白面漢子忙道:「慢著,我還得過去跟他說幾句話。」
紫臉膛老者一怔道:「老三,有話留著等大哥來了再說不行嗎?」
白面漢子堅決地道:「不行。」話落大步走到寒松齡三人桌前,抱拳為禮道:「寒盟主,請了。」
寒松齡抱拳還禮道:「壯士請了。」
白面漢子道:「在下方才說的話,諒寒盟主全聽到了吧?」
寒松齡道:「不錯,寒某全聽到了。」
「那麼在下此刻要把話全部收回。」
寒松齡淡淡地笑笑道:「尊駕向寒某聲明這話的目的何在?」
白面漢子莊容道:「表示在下的歉意。」
寒松齡覺得十分意外,微微一怔道:「朋友,你錯了,各人基業是各自憑自己的血汗創造出來的,為創業而奮鬥,為守業而流血,乃世之常情,無可厚非之處,世間原本無不勞而獲之事,尊駕對寒某何歉之有?」
白面漢子道:「寒盟主說得固然不錯,但你我以及許許多多志同道合的武林朋友們,沒有一個是靠著拚命流血來維生餬口的,今天,大家之所以要過這種刀頭舐血,生死一發的日子,無可諱言的,是為了一個正邪不並存的共同目的,既然,我們有共同的目標,就不該為一己之名利而忽視大局,這是在下所以要致上這份歉意的唯一理由,寒盟主是否接受,在下自然不能勉強,不過,日後寒盟主如果統率了正派的同道,在下當捐棄一切私人之見而聽命於你,在下言盡於此,告辭了。」話落抱拳一拱,不等寒松齡再開口,就已轉身走向紫臉老者。
烈火神見狀急躁地道:「寒盟主,老三說的也是我想的,只是,我說不出那麼多,你就當成是老三又替我說了一遍吧,我們要急著回去見大哥,後會有期。」
望著三人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寒松齡怔住了。
這件突如其來的意外事件才消失,那邊絕丐已帶著陰陽判走了過來。
望著寒松齡,白鳳公主眉頭一皺道:「松齡,又有麻煩來了。」
寒松齡正色道:「這件事,我們得插手。」
絕丐人未到,聲音已經先傳過來了,鏗鏘地道:「寒娃兒,看你年紀不大,可還真有些絕活兒呢!你可知道你人在關外,名已震得那三個老魔頭與他那些徒子徒孫在關內坐立不安了。」
寒松齡聞言忙起身抱拳為禮道:「前輩取笑了。」
絕丐三腳兩步地跨到寒松齡面前,正容道:「娃兒,我老化子一生雖然十天有九天是醉得昏昏沉沉的,但今天可是完全醒著的,『冷劍寒盡九州膽』,這句話可絕不是我老要飯的信口開河的,老要飯所見過的人,他們可都是這麼說的。」
寒松齡道:「言過其實,晚輩愧不敢當。」話落忙道:「二位前輩請坐。」
荒城孤劍聞言急忙起身拉過兩把椅子來。
絕丐一屁股坐了下來,回頭望著身後的陰陽判道:「阮老兒,你怎麼不坐呢?怎麼,可是心急的坐不下來了,你也得等人家吃完了才能動身啊!」
陰陽判心裡的確很急,聞言不耐煩地道:「要飯的,你說點正經的行不行。」
絕丐道:「老化子哪句話不正經了?」
陰陽判道:「你說點正題行不行?」
絕丐笑道:「怎麼?阮老兒,你開不了口了,好吧,老要飯的臉皮本來就厚,再加上常年不洗臉,除了厚之外,還外加上一片天然鐵甲,紅了也看不出來,那就由我說吧!』』話落清清喉嚨道:「寒娃兒,阮老兒想叫你去替他救一個人。」
陰陽判忙道:「老化子,你用個請字不行嗎?」
絕丐一翻白眼道:「反正怎麼說都是那回事,說得好聽點,也省不下力氣來,何必呢?對嗎?娃兒。」
寒松齡道:「前輩說得是,這件事,晚輩義不容辭。」
絕丐聞言反而一怔道:「怎麼啦,寒娃兒,你是得了失心瘋了。」
寒松齡一怔道:「前輩此話怎講?」
絕丐一頓足道:「娃兒,可惜你那一身能奪天地造化的武功了,怎麼一點人情事故也不懂呢?」
寒松齡迷茫地道:「前輩指教。」
絕丐道:「哎,世間有本事的人,哪有這麼連架子都不端端,有求必應的?你就不怕日後這老小子嘗到了甜頭,一天到晚盯在你後面煩你嗎?」
陰陽判笑罵一聲道:「老化子,你前輩子沒積德,今世討了飯,你還不為一下輩子想想嗎了」
絕丐不在乎地道:「不下田,不經商,有吃有喝的,討飯有什麼不好呢?你叫我不討,我還不干呢。」
陰陽判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不跟你磨牙了。」轉向寒松齡道:「寒少俠什麼時候方便?」
寒松齡道:「救人如救火,這就動身吧。」
陰陽判不安地道:「寒少俠與老夫萍水相逢,既允大力相助,老夫已覺於心難安,豈能再讓三位空腹前往,無論如何,也請三位餐後再去。」
絕丐道:「娃兒,阮老兒就說了這麼一句人話,來來來,吃吧,帳全都記在阮老兒頭上了。」
匆匆吃了點東西,寒松齡又把話轉到主題上,望著陰陽判道:「阮前輩,目前我們要救的人在哪裡?」
陰陽判道:「那地方在女兒河上端,在名叫白沙灣,距白雲山莊約有六十里遠,白沙灣名字由來倒不是那裡的河灘是白色的,而是女兒河的水流在該處流得太急,河流剛好在該處有個大轉彎,急水被凸出的高大險峻石壁一阻,激起無數白沫,自石壁上向下望,倒像是一片白沙,故有白沙灣之名。」
寒松齡心頭微微一動,道:「這麼說,我們要救的人是居於那石壁之上了?」
陰陽判點點頭道:「正是,那石壁上是一塊平地,約有畝許,那裡的主人管它叫靜心坪。」
寒松齡道:「有幾條通路可以登上靜心坪?」
陰陽判沉歎一聲道:「石坪突出伸人河中,與河岸相連之處,只有一條寬不足三丈的石路,只要有一個武功極高的人把守,通過實在不易。」
寒松齡道:「由河中不可以上去嗎?」;陰陽判道:「難,太難了,坪高出河面少說也有四十丈,河寬也有四五十丈,輕功再好,也不可能隔水一躍登上石坪的。」
一直沒開口的白鳳公主突然插口道:「假使先泅水游到坪下,有沒有法子攀登上去?」
陰陽判目光在白鳳公主臉上打了個轉,突然一怔,脫口道:「這位姑娘是……」
寒松齡忙道:「晚輩忘記替兩位前輩引見了,這位是音夢谷的白鳳公主,這位是燕行雲,綽號荒城孤劍。」
陰陽判又驚訝地望著荒城孤劍道:「老弟台就是當令武林中有第一快劍手之稱的燕行雲嗎?」
淡淡地笑笑,荒城孤劍道:「不敢,在下這點兒螢火之光,怎敢在小主面前當那第一之稱。」
荒城孤劍對寒松齡的稱謂,不只陰陽判為之動容,連絕丐也大感意外,荒城孤劍成名比寒松齡少說也早十年,他的個性與武功,武林中人大都知曉一些,因此,他倆全沒想到他會臣服於寒松齡手下。
這一來,使他們覺得寒松齡更不簡單了。
陰陽判沒有流露出心中的想法,望著白鳳公主道:「方纔猛然間看到公主玉容,不禁使老夫想起靜心坪上的玉女鳳君儀,她與公主有許多相像之處,公主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老夫言辭比喻不當之處,還請公主海涵。」
白鳳公主粉臉一紅道:「前輩見笑了,小女子不敢當那第一頭銜。」
絕丐笑道:「當之無愧,當之無愧。」接著轉向陰陽判道:「阮老兒,你該說下去了。」
陰陽判道:「泅水過去,那石壁常年受水氣滋潤,苔薛密佈,滑不留手不說,單只那湍急的水流,只怕天下也沒有幾個人下去之後能不滅頂的,難難,打算從那裡上去,實在太難了」
寒松齡未置可否,接著問道:「目下那位鳳姑娘是處在一種什麼情況下?」
陰陽判道:「鳳君儀目前是被圍困在陣中,那陣是她師父離開前替她設下自保的,老夫是替她把守外面的,沒想到三佛台會對一個小小的靜心坪發動那麼強勁的攻擊,以致使老夫惜手不及而被制。」
寒松齡沒有再問,一轉話題道:「這麼說那位鳳姑娘目下仍在陣中了?」
陰陽判點頭道:「不錯,但是,那陣他們雖然進不去,但他們已說過老夫天亮之前如果找不到能把他們驅出靜心坪的幫手,老夫就得回去引他們進陣,把鳳姑娘交由易星南帶走,否則,他們要放火把陣連人一起燒掉。」
俊臉微微—變,寒松齡道:「翻天玉狐易星南也到此地來了,與他一起來的可是還有鬼火與塞北遊龍真一道人?」
陰陽判道:「確實有他們兩個在內,說實在的,單憑他們三個,老夫雖然沒有把握能敵得住,但卻還不至於被他們攻進來,主要的是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靈佛手下四大金剛中有兩個人也與他們一起來了,而且聽他們說三佛台的老三環刀掩日古嘯天也從關內來到了關外,現在白雲莊坐鎮指揮一切事宜。」
絕丐臉色突然一整,正容道:「寒娃兒,就是為了這幾個鬼東西,老要飯的才把阮老兒引來找你的,實話實說,我們這對老骨頭,實在對付不了人家。」
寒松齡道:「兩位前輩,靈佛手下的四大金剛,到關外來的只有兩個嗎?」
絕丐道:「四大金剛是當前三佛台之首靈佛的近身侍從,四人從來不分開,那老東西既然讓他們與他那個寶貝三弟一起來了,哪會只派兩個。」
寒松齡道:「那他們怎麼會只派兩個去呢?而且,四大金剛中不是有個深通道家之術的靈心金剛嗎?他難道也破不了那座陣嗎?」
絕丐道:「那還不簡單嗎?他們料定了用不了那麼多人力嘛!」
寒松齡笑笑道:「前輩說得或許有理,但是,真一道人也不是不懂陣法的人啊,難道說那座陣真個神奇得無人能破了?」
陰陽判道:「那也不是什麼玄奧陣法,只不過是個奇門八卦陣而已。」
聽這麼一說,絕丐也突然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但卻想不出個道理來,盯著寒松齡的俊臉,他道:「寒娃兒,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不直說出來呢?可是存心要把我老要飯的悶死嗎。」
寒松齡道:「晚輩目前只是一種猜測,還不敢確定。」轉向陰陽判道:「阮前輩,他們襲擊靜心坪的借口是什麼?」
陰陽判道:「易星南要娶玉女鳳君儀。」
冷然一笑,寒松齡道:「靈佛位居三佛之首,執當今武林之牛耳,要提親,他盡可派人來說,為什麼要用這種近乎搶劫的方式呢?再說,要搶,他們也可以一下子搶到手,為什麼又要叫你出來找幫手呢?四大金剛中人,連二位前輩都自知難以相敵,他卻又叫前輩你出來找幫手、又找誰呢?這中間,兩位前輩不覺得有些太離譜了嗎?」
陰陽判連連點頭道:「對,老朽是急瘋了心了,一直就沒有深思靜想過,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些虛張聲勢;小題大作了,寒少俠,你既能想到這些,諒必對他們的用心,你心中已有個輪廓了?」
絕丐聞言忙叫道:「娃兒,你先別開口,我老要飯的腦子裡也有點東西在那裡晃了,讓我捉住「他』先說說看。」話落即陷入沉思中了。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絕丐那張皺眉苦思的油臉上,好像都想從他那張臉上看出點什麼。
「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絕丐忘形地大聲道:「對了,老化子想通了,準錯不了,准錯不了,他們就是這個居心。」
被絕丐突如其來的一掌嚇了一大跳,聽了半天卻什麼名堂也沒聽出來,陰陽判可就有點惱火了,沉臉道:「老化子,你只管婆婆媽媽的嘀咕什麼嘛?想到點什麼名堂,也不一定對不對,賣什麼關子嘛?」
無心與陰陽判抬槓了,絕丐瞧著寒松齡那張平靜得出奇的俊臉道:「娃兒,老要飯的以為他們這是用的調虎離山之誠,要把你先調開,然後先把飛鵬幫解決掉,使你沒有足夠的人力與他們抗衡。」
寒松齡點點頭道:「晚輩本來沒想到這些,是方才萬里鵬的三個兄弟討論要將飛鵬幫交由我執掌的問題時,才聯想到這些的,晚輩直言,二位前輩不要以為晚輩過分托大,晚輩以為三佛台讓他們老三出馬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來對付晚輩,但他們卻不知晚輩的明確行蹤,因此,他們雖然推測晚輩寄身在飛鵬幫中混進了鳳棲鎮,但是,他們又怕推測錯誤,以身居三佛老三之尊的身份率眾襲擊一個小小的關外幫會,而被武林同道小看了,因此,才想出這條將晚輩先調開的計策來,以便剩下的二大金剛率眾去把飛鵬幫瓦解掉這些都是晚輩的推測,對錯還得請二位前輩裁決,晚輩絕無托大自滿之意。」
陰陽判正色道:「寒少俠太謙虛了,『冷劍寒盡九州膽』此言素自關內傳出的,三佛台要是不是為了對付你?又怎麼現在才出動,這是針對著你來的,絕錯不了。」
絕丐怔怔地望著寒松齡道:「寒娃兒,你可真靈巧啊,我老要飯的才提了個頭,你怎麼就把我要說的統統給說出來了?」
陰陽判冷聲道:「老化子,別只顧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吃幾碗飯別人知道,我不知道嗎?虧你還有那個臉在幾個年輕人面前搶功賣弄。」
絕丐小眼一翻道:「阮老兒,老化子我是吃了你的肉了,還是剜了你的心了,你怎麼盡衝著我齜牙咧嘴地讓我好看,少說兩句不行嗎?」
陰陽判道:「我可沒時間跟你磕牙。」話落轉向寒松齡道:「寒少俠,我們現在已知道了對方的陰謀,下一步怎麼辦?」
寒松齡略一思付道:「他們進擊飛鵬幫,一定得等我在靜心坪前現身之後才能發動,我不現身,他們也不可能貿然行動,前輩不是說天亮之前,他們就要對鳳姑娘不利了嗎?」
搓著手,陰陽判不安地連聲道:「是啊,你只一個人,不能兼顧兩地,這,這可怎麼辦呢?」
轉向絕丐,寒松齡道:「前輩,你可有什麼良策嗎?」絕丐一呆道:「三天前你早告訴我,我老化於這幾天不喝酒,清清心或許能想出點名堂來,現在你叫老要飯的哪裡去找良策。」
寒松齡道:「晚輩倒有個計劃,只是,前輩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絕丐道:「考我老化子?」
寒松齡道:「晚輩不敢。」
絕丐道:「就算你敢,你也得不到結果,我老化子要有本事被考,也用不著討飯,說吧!」
寒松齡道:「前輩說笑了,前輩自信能與二大金剛抗衡多久?」
絕丐怔一怔道:「你要老要飯的去與他們拚命啊,娃兒,你不會是誠心要老化子去好看吧?」
寒松齡正色道:「前輩請不要說笑,事情已迫在眉睫,眼前只有此計可行了。」
絕怔道:「老要飯的如果拼了老命,大概可以支持他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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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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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6:57
寒松齡道:「這就行了,燕行雲與前輩同去,合你們二人之力,再加上萬里鵬兄弟兩人,短時間內吃不了虧就行了,這段時間內,晚輩自信可以把鳳姑娘救出來,然後合我們幾人之力,回兵馳援,便可以穩操勝算。」
絕丐道:「娃娃,你說的『我們』,是指哪些人?」
寒松齡道:「鳳姑娘、阮前輩、白鳳,還有我。」
絕丐道:「你認定鳳君儀那丫頭會武功了?」
寒松齡一怔,道:「難道她不會武功?」
絕丐道:「不錯,但她是個江湖同道公認的『才女』,你能明白嗎?」
寒松齡道:「前輩是說……」
陰陽判接口道:「寒少俠,鳳君儀的確一點武功也不會,此女天生的三陰絕脈,無法練武,但對武學、醫道,奇門遁甲之術無不精熟,此女才略,尤其高人一等,因此,三佛台一直怕她落入能人手中,千方百計地想得到她。」
絕丐看看白鳳公主道:「娃娃,阮老兒的確沒吹牛,不過,老要飯的以為她不可能為你所用。」
白鳳公主從絕丐眼神中看出他此言的用心,淡然一笑道:「前輩擔心小女子不能容她?」
絕丐一怔,忙道:「公主,我老要飯的一向口沒遮攔,你可別生氣,說實話,這確是老要飯的所擔心的一點。」
白鳳公主道:「這一點,前輩大可不必擔心,小女子自信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前輩,可還有別的因素嗎?」
絕丐直率地道:「是有,天下才人大都有三分逼人的傲氣,寒娃兒只怕忍受不了。」
白鳳公主正色道:「為大計設想;大丈夫該能屈能伸才是,我相信他能忍下來的。」
寒松齡笑笑道:「目下談救人的事要緊,不必談這些了,晚輩志在報親仇,無意稱雄武林……」
白鳳公主誠懇地道:「松齡,你……」
搖搖頭,寒松齡道:「不談這些了!」
話落轉向絕丐與陰陽判道:「晚輩的計劃,是由白鳳扮成男裝,與阮前輩正面向靜心坪進發,行動越慢越好,我相信這一路上必有三佛台設下的暗卡,他們都沒見過咱們倆,必會把白鳳當成我,你們去的這段時間,我就可以繞道由白沙灣的後面,登上靜心坪去解救出鳳姑娘了。」
白鳳公主忙道:「易星南等人曾見過咱們倆,怎麼能騙得過他?」
寒松齡道:「所以我叫你們越慢越好,等你們到達靜心坪前時,我已把人救出來了。」
陰陽判不安地道:「寒少俠,白沙灘背後無路通靜心坪啊?」
絕丐也道:「娃兒,冬天水寒,一下水往往周,身難以自持,我看這個險還是不冒的好。」
寒松齡笑笑道:「我自有渡水之法,二位不必擔心。」話落一頓,望了眾人一眼道:「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這就開始行動吧!」
一切,就這樣決定了。
皎潔的斜月,月光照射著凸出高聳如孤峰似的靜心坪?在坪下急流的河面上投下一個巨大的陰影,陰影中自沫飄浮,不見水面,遠遠望去,倒真像一片白沙。
湍急的水流衝擊著伸人河中的巖壁,不斷地散發出單調的波波之聲,在這種冰封雪掩的寒夜裡,只聽到那種聲音,就使人打心底深處覺得寒冷。
手中拿著粗如兒臂、長有三尺許的柳樹枝,寒松齡靜立在靜心坪對岸的河灘上,向對面高有四十幾丈的靜心坪的石壁打量著。
由於春夏河水高漲時的衝擊,石壁近水面三丈之內,全部凹了進去,斜斜地伸向河面,若打算由水中向上爬,除了有極精純的壁虎功,便休想爬得上半尺。
巖壁距河岸少說也有四十丈,正如陰陽判所說的,若非有絕頂輕功,休想從這裡登上靜心坪。
打量了一陣子,寒松齡自語道:「這裡倒真稱得上是天險阻路了,還好,我事前便有准備了,不然,還真過不去呢!」
自語罷,寒松齡調勻了呼吸,猛然吸了口冷氣,雙足用力一點地面,飛身向對面十丈左右處飛馳過去。
飛鳥般地掠過河面,人已衝到石壁前了。
早已貫注了內力的右臂倏然向前一探,粗如兒臂的柳枝「嗤」
的一聲插進了石壁中,沒入足有一尺,前衝之力一緩,整個人都掛在柳枝上了。
吸氣躬身,寒松齡翻身一躍,落在柳枝上,先沉氣向下一壓,待柳枝一彎,突然提氣轉身,藉著柳枝反彈之力,再加上他絕世的輕功,人如沖天之箭似的向上飛射而起,幾乎擦著石壁,衝上靜心坪足足有兩丈多高,才翻身落地,飛落坪上。
寒松齡人才著地,還沒來得及打量週遭形勢,前面六七尺外突然響起一個帶著輕視的嬌美聲音道:「你大概就是寒松齡了?」
寒松齡一怔,目光地自然地轉向發聲之處。
聲音確實是來自六尺之外,因為,那裡此時正悠然自得地站著一個少女。
一張勻紅細嫩的鵝蛋形的臉,彎月眉,長睫毛,眼波如清澈秋水,明亮雅潔中隱隱散發出一股高貴而又冷漠不可侵犯的光芒,膽鼻櫻口,的確很美。
陰陽判沒有說錯,她的確有些很像白鳳公主。
少女身後是一座三四丈方圓人工堆砌起來的石山,山上梅竹相映,單調中流露著高雅氣息,山後大約兩丈遠近處,是一間雪蓋著的茅屋,看樣子,那裡就是少女的居處了。
寒松齡淡淡地道:「不錯,在下是寒松齡。」
少女冷漠地道:「是逞英雄,顯本事來的吧?不錯,能從白沙灘對岸隔著四十幾丈的湍急寒水,躍登上靜心坪,當今之世,的確還沒有人有本事這麼做過,因此,在某些人眼中,你的確算得上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了。」
寒松齡冷漠地一笑道:「姑娘的看法也許與那『某些』人完全不同。」
少女道:「我一向看不起只有匹夫之勇的人。」
寒松齡氣往上衝,但強忍了下來,冷冷地道:「話不投機,半句為多,姑娘,寒某是受人之托,救你來的,姑娘如果沒有其他必須辦的事,咱們可以走了。」
少女眼波在寒松齡罩著寒霜的俊臉上流轉了一周道:「救我?」
寒松齡冷冷地道:「莫非姑娘無此需要?」
少女道:「我是有這個需要,而且,目前非常迫切,不過,我不憑白受人之惠,脫困之後,我將替你救出更多的人以報此恩。」
寒松齡道:「替我救更多的人?救誰?」
少女冷漠地道:「目前我雖然不知道他們要攻擊哪一些將來會歸你統轄的人手,但他們既用調虎離山之計把你調開,其用心已昭然若揭,有什麼好懷疑的?」
目光突然轉到少女臉上,寒松齡道:「姑娘雖未與他們接觸過,竟能料事如見,寒某十分佩服。」
少女沒有閃避寒松齡的目光,她的目光仍在他那張冷漠、俊逸而毫無焦慮與不安神色的臉上搜尋著,由於找不出一點她想像中他一旦知道事態嚴重的情況下應有的表情,她又懷疑了,淡漠地道:「你不相信我的推測?」
寒松齡道:「完全相信。」
少女冷笑一聲道:「你低估了三佛台那四大金剛之能了,因此,你才不會替他們擔心。」
寒松齡道:「將要發生的,誰也避免不了,此時擔心,已與事無補了,鳳姑娘如果沒有要料理的事,我們可以走了!」
少女點點頭道:「我還會再回來,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從哪裡走?」
寒松齡道:「假如姑娘不覺得危險的話,寒某打算先把姑娘送上白沙灘對岸,在下相信,他們絕不會在那裡設防的。」
芳心為之震動了一下,她看看寒松齡道:「也許你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武夫。」
寒松齡轉身向著靜心坪的對岸,冷漠地道:「寒某確實只是單純的武夫而已;因此,還得請姑娘在離開此地之前,先把陣式破掉,以便寒某待會兒上來接應我的朋友。」
少女粉臉微微一變道:「你用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
寒松齡一笑道:「在姑娘的眼中,螢火之光,原不值一笑,請姑娘告訴寒某,這陣怎麼個破法?」
壓制著紛亂如麻的心緒,少女回身指指右側七八丈外的兩堆亂石道:「只要把那兩堆石子推散,這兩重防敵之陣便自行消失了。」
寒松齡默記下那兩堆石子的位置道:「姑娘請將衣袖遞給在下。」
少女泰然自若地道:「我雖非江湖兒女,但卻也不是足不出戶的官家千金;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但也有事急從權之說,你大可不必太過於冒險。」話落把手伸了過來。
拉起她一隻淡粉紅色的衣袖,寒松齡低喝一聲道:「起!」騰身向下飛射出去。
只覺一股無形的力道托起了她整個身子,猶如騰雲駕霧,她與寒松齡一起飛落在對岸離河水足有四五丈之遙的河灘上。
自高處向下躍,雖然多了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的負擔,寒松齡也不覺得吃力,落地後,鬆開她的衣袖,寒松齡道:「鳳姑娘請在此稍待片刻,阮前輩會下來接你的,在下告辭了。」話落飛身欲向對面仍留在石壁上的柳枝撲去。
少女不自主地向前跨出一步道:「阮前輩什麼時候會來?」
寒松齡淡淡地道:「寒某一上去,他馬上就可以下來了。」
少女未等寒松齡動身,又道:「在坪上的是苦面金剛常念祖與五毒金剛郝壽山,常念祖有鐵爪無敵之稱,郝壽山則有五毒不齊用之說。據說此人擅用五毒,但卻從來無人能接下他五毒不敗的。」
寒松齡道:「多謝姑娘指點了。」
少女道:「我欠你的恩情。」
寒松齡道:「這就扯平了,你我誰也不欠誰的了。」話落突然飛身向對面射出。
以同樣的身法,他又躍上了靜心坪。
目注月光下那條捷如飛鳥般的身影消失於坪頂,少女迷茫而又帶有些許惆悵地自語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許武林中人,並非個個都如我鳳君儀所想像的那麼蠢笨無智。」
寒松齡再次登上峰頂,逕奔那兩堆石子,揮掌將其掃散,然後向小茅屋行去。
繞過茅屋,前面視野豁然開朗,首先映人眼簾的是靜心坪廣達數畝的平坦雪地,雖有幾個疏落的盤根古松,但對視野卻沒有阻礙,坪上景物,一目瞭然。
寒松齡輕捷地向前飄進了,二十幾丈,直到看清通往河岸的那條三丈左右的狹路時,才停住腳步,背靠在一棵古松樹幹上。
狹窄的通道出口處,有兩棵足有兩人合抱的老松樹對峙著,倒像門框的兩很大木柱,寒松齡距那兩棵松樹雖有二十幾丈,似他的目力再加以月光及白雪的反映,前面景物幾乎毫髮可見。
左邊那棵彎斜的古松下,站著翻天玉孤易星南,他右臂支在樹幹上,半傾著身子,面向著通道,似在等待著什麼。
翻天玉狐易星南前面三四尺處,塞北遊龍與鬼火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訕著閒聊。
右邊古松下,一坐二立的並排著兩個四十上下的粗壯中年人,兩人一色的身著黑狐裘,又粗又胖,遠遠望過去,倒像在雪地上的兩個黑熊。這時,只聽得坐在松樹根上的那個中年人大聲道:「老四,聽說那個姓寒的小子,智勇兼備,他會不會識破機關,不來上這個圈套呢?」
站著的那個滿有把握地道:「三哥,我看你八成是閒得慌了,才胡思亂想,你也不想想看,姓寒的有多大年歲嘛,他再強也不過只是個毛頭小伙子而已,怎能與三佛爺的智謀相比呢?就算有一百二十個萬一,被他看出這是有計劃的一個陷阱,他從來沒跟萬里鵬見過面,又怎麼會知道萬里鵬這幫子人是有人替他安排下的圈套呢?」
坐著的那個中年人仍然悲觀地道:「不管怎麼說,我今天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
站著那個道:「為什麼呢?」
「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覺得不對勁。」
站著的中年人道:「三哥,你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不是透著些邪門嗎?難怪人家都叫你苦面金剛,我看你這樣下去,只怕你這苦面得改成苦心了。」
苦面金剛常念祖道:「是有點邪門,反正今天的事情不對勁就是了。」
五毒金剛道:「老三,你好像有點膽怯了?」
苦面金剛道:「老四,說得更明白點,我今天突然覺得有點害怕了。」
五毒金剛道:「什麼?害怕,怕個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小娃娃嗎?三哥,你是怎麼了?」
苦面金剛常念祖不耐煩地大聲道:「老四,你少嘮叨行不行?我怕過誰來著,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的感覺連我自己也說不出個名堂來,他娘的今夜就是這麼邪門。」
無形的任何事物,都是人類所無法抗拒的,因此,人類對無形的東西就特別恐懼,苦面金剛常念祖把自身的感覺說了出來,五毒金剛郝壽山無法替他解釋,他那份神秘的恐懼反而感染了五毒金剛,使他也覺得不自在起來了。
恰在這時,從通道對岸快捷地奔過來一個黑衣漢子,他人一到了眾人面前,便急急地報道:「稟告各位爺,寒松齡與陰陽判快到了。」
站直了身子,翻天玉孤道:「就是他們兩個嗎?陰寒山呢?」那漢子忙道:「稟告少主,陰當家的聽說被姓寒的毀了。」
苦面金剛盯著翻天玉孤道:「少主,你不是說寒松齡他們共有六七個人嗎?怎麼會只有姓寒一個人來呢?」
翻天玉孤易星南也凝重地道:「絕錯不了,他們一行六個,如果再加上燕行雲該是七個才對,只有寒松齡一人前來,事情可能有了變化了,我們得先派個人去通知三叔一下才好。」
話落轉向塞北遊龍真一道人道:「道長,就煩你去跑一趟如何?」
塞北遊龍道:「行,貧道這就去。」話落轉過身去,一抬頭,突然一怔道:「他們來了,咦,那小子不是寒松齡啊,他……她是音夢谷的白鳳公主。」
一連串的急變來得太過突然,使人無法在短時間內理出頭緒來,星易南不假加索地道:「去擒下那丫頭,寒松齡就好對付了。」
苦面金剛常念祖道:「不行,寒松齡既敢讓她出面來見我們、必有更毒的安排,我們先擒下鳳君儀再說,真一,你帶路,咱們進陣。」
五毒金剛郝壽山也道:「三哥顧慮得極是,姓寒的事先既然已有了準備,我們絕不可貿然行事,先設法纏住他再說,退!」「話落轉身欲向後走。
緩步從古松樹的蔭影下踱了出來,寒松齡森冷地道:「姓寒的在此恭候大駕多時了。」
聽到聲音的同時,他們也看到了那說話的人,一襲白衣,一柄白劍以及他肩頭上那只碩大無朋的白色鸚鵡。
那張俊逸的臉上帶著那麼一絲淡然灑脫的笑意,以他們之間此時此地的處境,是不該有任何友誼的成份的,因此,他那笑意令人覺得不安。
苦面金剛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陣子道:「你是寒松齡?」
寒松齡笑笑道:「來得有些出乎各位意料之外了,是嗎?」
五毒金剛郝壽山冷然一笑道:「不錯,你小子來得的確有些出乎爺們意料之外,不過,這樣更好,倒省得爺們到處找你去了。」
寒松齡仍然笑著道:「各位真準備去找我嗎?」
五毒金剛常念祖冷聲道:「你以為大爺們不敢?」
寒松齡道:「不錯,各位,你們是不敢。」
苦面金剛常念祖低沉地道:「寒松齡,你難道以為咱們不敢動你?」
寒松齡冷冷地道:,「是現在嗎?」
五毒金剛郝壽山冷哼一聲道:「你可是等不及了?」
寒松齡道:「尊駕非常希望我等下去是嗎?」
五毒金剛郝壽山老臉突然一變,從寒松齡問的話中,他知道他們的計劃全被他聽去了,這使他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苦面金剛冷冷地接口道:「咱們此來的目的,就是要叫你等,既然你寒盟主已經知道了,顯然你不會再等下去了,不過,老夫仍然深信有法子叫你無法離開這裡。」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我知道你用的是什麼法子。」
苦面金剛冷笑一聲道:「寒盟主,你何不說說看?」
寒松齡道:「困住我姓寒的,是嗎?」
苦面金剛陰沉地道:「寒盟主,此刻你才想到是嗎?」
寒松齡道:「寒某未來之前就想到了。」
五毒金剛突然插口道:「那你不覺得帶來的人太少了些了嗎?」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事實上,我什麼人也沒帶來。」
五毒金剛陰冷地道:「寒盟主,你的心性太過於狂做,決定也太過於大意了,換了老夫,我絕不會打此沒有把握的仗。」
寒松齡冷冷地道:「事實上,並非寒某大意,寒某人說出來,各位也許會覺得很難忍受。」話落掃了五人一眼道:「事實上,最主要的是各位總合起來的份量,仍然太輕了些了。」
塞北遊龍真一道陰冷地道:「年輕人,你實在狂妄得有些過火了,你可知道你面對的是些什麼人嗎?」
寒松齡冷笑一聲道:「真一道人,你太抬高自己了。」
塞北遊龍冷笑一聲道:「在二位金剛面前,貧道與鬼火雖然都算不得什麼,但自信卻不會差你大多,因此,貧道以為在二位金剛面前,小輩,你的話實在說得太過火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7:21
鬼火一向散居關外,雖然還算不上獨霸一方的霸主人物,但卻也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難纏人物,自然而然的在他心中就培養出一種恃才傲物的本性,塞北遊龍的一番話,使他無法緘默不開口了。
鬼火道:「老道;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塞北遊龍心中有自己的打算,聞言退了兩步,站回到鬼火身邊道:「貧道實在是看不順眼了,那小子在咱們面前狂些還沒話說,誰知道他得寸進尺,在二位金剛面前也狂起來了,這……」
沒等塞北遊龍真一道人把話說完,鬼火眼睛突然一瞪道:「老夫就比別人矮了一等嗎?」
故作茫然的一怔,塞北遊龍道:「難道貧道說錯了什麼嗎?」
鬼火冰冷地道:「只要別把老夫扯在內,老夫絕不管你說得對與錯。」
二大金剛都聽出了鬼火的話是對二人心存不服,心中一窒,全都覺得不甚愉快,苦面金剛還能保持冷靜,不形之於色,五毒金剛可就完全流露出心中的怒意了。
塞北遊龍又道:「貧道說的是事實啊!」
鬼火怒聲道:「你怎麼就能肯定是事實呢?」
五毒金剛忍不住沉聲道:「你們用不著再爭執了,誰要不服,何不拿出本事出來試試看。」
這話很明顯是針對著鬼火說的。
鬼火正氣頭上,聞言猛然向前跳出一步,冷冰冰地道:「郝老爺子,你是向我叫陣?」
五毒金剛冰冷地道:「你不服?」
鬼火道:「老夫的確不服,你待怎的?」
五毒金剛陰笑一聲道:「我要叫你服!」
鬼火乾瘦的右手猛然向左袖一探,還沒拉出手來,一道白芒已從他的額頭向右下方斜劈了下去。
萬沒想到塞北遊龍真一道人會突然向他下手,在全然無備的情況下,一劍劈個正著。
慘叫聲中衝起一道血光,鬼火僵硬地向後直挺著身子,然後,在失去重心的情況下,仰面跌在地上,手中一把磷火彈一擠一壓立時燃燒起來,噗噗連響聲中,全身突然間全被磷火包沒了。
周圍的人向後退了三四尺,目注這個一生仗著毒火縱橫武林,橫行霸道的人物,焚化在他自己成名的暗器下。
五毒金剛老臉上的怒氣消失了,嘉許地望了塞北遊龍一眼。
苦面金剛不輕意流露表情的臉上,此時突然升起一絲疑色,盯著塞北遊龍,他道:「道長,你忘了現在正是我們用人的時候了?」
塞北遊龍心頭微微一震,忙道:「貧道一時氣憤不過,下此重手,實在罪不容誅,該死,該死。」
苦面金剛冰冷地道:「道長,你我的年歲,都不是容易輕易動怒的年歲了,是嗎?」
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未形之於色,塞北遊龍真一道人的臉色一沉,故作不滿地道:「常兄莫非以為兄弟另有居心不成?」
苦面金剛毫不放鬆地道:「道長,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五毒金剛郝壽山插口道:「老四,你今天是怎麼了,不管什麼事,你都狐疑起來呢?」
苦面金剛沉聲道:「老三,並不是我多疑,你別忘了江湖武林中有許多自命清高的人,一向不以為咱們的作鳳是對的,因此,我只是因人論事而已。」
翻天玉狐易星南突然開口道:「常大叔,真一道長是絕不會有二心的,這個小侄可以擔保。」
苦面金剛冷聲道:「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翻天玉狐星易南臉色一變道:「常大叔,小侄起碼與他相處的日子比你多些,再說,我也不是完全不能分辨事實真偽的三歲孩童,常大叔怎麼就能驟下定論說小侄不懂呢?」
苦面金剛自小看易星面長大的,因此,在他面前,總以長輩自居,聞言大聲道:「你現在自以為長大了,是嗎?」
翻天玉狐易星南臉色一變,抗聲道:「在常大叔面前,小侄不敢稱大,但是,小侄卻記得很清楚,摩天嶺一戰,若非真一道長及時伸手,小侄此時也許已不在人間了,常大叔放著真兇死敵不追究,卻要找真一道長的不是,小侄就覺得不能不開口。」
有翻天玉狐易星南出面,塞北遊龍真一道人就知道苦面金剛是絕對奈何不了他了,當下故作委屈地道:「易公子,你不要多說了,常兄也皇為了本幫好,此事只怪貧尊一時失察,出手太重;當此用人之際,自毀得力助手,這也難怪常兄要懷疑貧道是別有居心了。」
五毒金剛的想法則與苦面金剛相反,他以為塞北遊龍是存了諂媚之心,以謀進身之階,當下大聲道:「好了,好了,不要再多囉嗦了,鬼火區區一個小角色,有他不多,無他不少,算不得什麼得力助手,老四,咱們辦正事吧。」
苦面金剛常念祖聽易星南說塞北遊龍曾救過他一命,心中疑慮也跟著消除了大半,聞言冷沉地道:「看來是老夫多疑了?」
五毒金剛郝壽山道:「本來嘛,老四,說實在的,咱們兄弟們在三佛台的地位雖高,你想想,就重量而論,咱們能重過星南嗎?真一道人若有二心,也用不著等到在你我面前才流露出來了,對嗎?」
經五毒金剛這麼一說,苦面金剛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過慮多心了,雖然心裡有此一想,但卻不肯流露出來,冷冷地道:「好了,好了;老三,你別再嘮叨了行嗎?」
藉著眾人的爭論時間,寒松齡也在思考塞北遊龍方纔的異常行動的居心,他有著與苦面金剛相同的看法,所不同的是,他並沒有像苦面金剛那樣地將疑雲消除,因為,在摩天嶺時,他知道塞北遊龍之所以敢挺身去救易南星完全存著一種僥倖心理,因為,那時他自己知道絕無法抵擋寒松齡的劍網將人救出,除非他是別有居心,否則,他用不著做這種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事。
眼見眾人討論完了,寒松齡才開口道:「各位還要寒某等上多久?」
苦面金剛常念祖冷冷地道:「寒盟主,老夫建議這就開始。」
肩頭一振,白鸚鵡沖天而起,寒松齡森沉地道:「閣下此言等於是多說了,寒某一直就在等著各位的啊。」
苦面金剛陰冷地笑了一聲,突然轉向塞北遊龍真一道人道:「道長,依你看,我們誰該先出去會會他?」
塞北遊龍心頭微微一震,時間不容許他多做考慮,否則必會被城府深沉的苦面金剛常念祖看出他的陰謀,當下坦然一笑道:「貧道願意先去會會他。」
「慢著!」苦面金剛叫住才走出不到五步的塞北遊龍真一道人,然後緩聲問道:「道長。你自信能敵得過他嗎?」
毫不猶疑地搖搖頭,塞北遊龍道:「貧道自知無此能耐。」
苦面金剛道:「人那你為什麼要去?」
塞北遊龍臉色突然一沉道:「貧道如果不去,你豈不又要懷疑貧道胸懷二志了嗎?」
苦面金剛臉色一寒道:「道長,你的話說得很不客氣。」
「常念祖,貧道對你一再低聲下氣,你可知道是衝著誰嗎,不錯,貧道自知功力不及你高,但憑你苦面金剛在武林的地位與名望,不是貧道蔑視你,你還不配讓我塞北遊龍為你低頭,貧道勸你最好能收斂收斂,少呼來喝去的自以為不可一世了。」話落冷哼一聲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貧道告辭了。」
苦面金剛突然大笑上聲道:「道長,慢著,常某人算是真個相信你了,方才老夫那麼做,實在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翠松園之錯失,使老夫不得不小心從事,不是之處,還望道長海涵一二。」
塞北遊龍並非真個要走,聞言止住腳步,冷然道:「常兄用不著太謙,只要往後少把不是往貧道頭上套就感激不盡了。」
苦面金剛道:「兄弟往後絕不會再疑心道兄了。」
寒松齡此時心中可真有些焦急了,苦面金剛才說完,他突然開口道:「四位還要再拖上多少時間?」
苦面金剛聞言轉過身來,寒聲道:「你等不及了,好,老夫這就打發你。」
五毒金剛見狀也跟上一步,似欲和苦面金剛聯手對付寒松齡。
苦面金剛心中另有打算,見狀忙道:「老三,你等下再來,我們用不著以多欺少。」
五毒金剛腦筋不如苦面金剛靈活,一怔道:「但是,聽說這小子連趙宗源都對付不了呢?」
苦面金剛只好把心中的話直說出來。急聲道:「老三,你這些年來是怎麼混的嘛,我看你是越混越糊塗了。」
寒松齡冷笑道:「郝朋友,這叫車輪戰法,難道你還想不出來嗎?」
寒松齡一語道破苦面金剛的陰謀,倒使他吃了一驚,冷笑一聲道:「年輕人,你腦筋的確很靈活,只可惜你知道了與不知道並沒有多大差別。」
寒松齡冷冷地道:「的確沒有什麼差別,因為,各位分開上與一齊上,寒松齡都不會花大多時間在各位身上的,同時,在動手之前,我還要鄭重他說一聲,常朋友,人只能死一次。別太冒險,你不行。」
苦面金剛冷聲道:「老夫倒想試試看,誰行誰不行。」
俊臉上煞氣一熾,寒松齡道:「寒某人在等著你,朋友。」
苦面金剛雙肩一晃,飄落在八尺外的寒松齡身前,雙掌運足功力,倏然拍向寒松齡胸口。
從動身到出手,中間雖有停頓,但卻使人無法產生有停頓的感覺,就像他一晃肩的同時,雙掌就已遞到了寒松齡胸前似的。
動作快,出手快,距離又近,三般因素湊合在一起,使苦面金剛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發揮出他對敵的最大威力,這是連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不曾想到跟前這個輕易踏平翠松園的對手,本身的反應竟然如此遲緩。
事情看起來已成定局,苦面金剛那一隻強而有力的剛猛手掌距寒松齡胸前就只有那麼不到半尺的距離了,在快如電光石火的急攻之中,半尺距離原本只是一瞬間的事,但這短暫的一瞬間,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他們內心的感受。
苦面金剛雖然緊咬著牙,一臉狠色,但卻掩不住那絲內心深處的喜悅向外流露。
五毒金剛郝壽山也是一臉興奮得意,只是,得意中含有一絲妒意,妒嫉苦面金剛能在一擊之下,輕易地收拾下這個名震九州、劍寒天下人心的少年人,而舉手之間成為天下知名的勇士。
只有寒松齡自己,是在場所有人中臉色唯一沒有任何變化的一個,只是,此時沒有人有空去注意它的變化罷了。
「轟」然一聲大響,飛雪如石落止水所噴起的水花般向四周飛射出去,白茫茫的一大片,拂面如針,使人無法睜眼。
白茫茫中,場外的人看到一個龐大的黑影,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漢似的搖搖擺擺地向他們面前疾退過來,同時,也看到一道如飛雪般急勁的白影從黑影上面掠過,然後,黑影顫抖了一下,頹然跌在地上。
這一切的變化,都在飛雪四濺的一瞬間變成了過去,然後,對面的三個人看清了場中的一切。
三張臉上仍保有他們原來的表情,只是,顯得格外的硬,格外的僵。
四仰八叉地平躺在雪地上,苦面金剛常念祖喉結上有個黑黝黝的洞,紅肉白骨,清晰可見,雖然沒有血,但這種死法,卻比有血流出更令人覺得恐怖。
誰也沒有看清寒松齡怎麼把苦面金剛擊退的,也沒有誰看清苦面金剛是死在什麼樣的兵器下的,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個突然成了事實的幻想,也像是一個突然成了事實的模糊的夢。
怔忡地呆立了老半天,五毒金剛總算緩過了一口氣來,開口第一句話,他就失聲地喝道:「小輩,你使妖法。」
輕蔑地笑笑,寒松齡陰冷地道:「郝朋友,你沒看清還是是驚駭過度而神智不清了?」
五毒金剛郝壽山脫口又叫道:「再不然,你就是乘人之危。」
寒松齡道:「郝朋友,你可真會恭維我姓寒的,不錯,常朋友的確是沒有準備,因為,他認定寒某人已在他掌握中了,所以,一旦他發現事情恰好相反時,他除了把命交給我之外,什麼也不會做了。」
震驚、怨恨與暴怒,使五毒金剛郝壽山忘卻了自身的武功能力與恐懼,怒吼聲中,突然飛身出掌,瘋虎般地向寒松齡撲過去,躍身之際,連攻十二掌,掌掌威力十足,鳳起十步,勢如排山倒海,銳不可擋。
寒松齡心頭微微一震,因為,他清晰地看到,那虛實不定的巨掌掌心,全是臘青色的。
大轉身,陡然間沖天而起,寒松齡堪堪避開了包抄上來的掌網,向五毒金剛身後躍去。
寒松齡自身雖然並不畏毒,但他卻想先由這四大金剛的一人中,看看三佛的實力,因此沒有立刻還手。
寒松齡雖然沒被五毒金剛掃中,但由外表看起來,他這一掌卻閃避得十分驚險,使人很容易產生一種僥倖避過的感覺。
原本就沒期望這一擊能夠成功,五毒金剛倏然轉身,大吼聲中,雙掌連揮,再度向雙足才著地面的寒松齡攻到,威力比方才更強勁了許多。
這次寒松齡沒有向上躍起,向右側避了過去,但卻避得更險。
寒松齡連續兩次閃避,使五毒金剛在震怒中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寒松齡方纔的取勝,只憑偷襲,因此,他自保之戒心漸鬆,攻擊力則愈來愈猛。
雙目盯著場中一攻一避、兔起鵑落的五毒金剛與寒松齡,翻天玉狐易星南道:「道長,你看勝負怎樣?我們要不要下去助郝大叔一臂之力?」
塞北遊龍搖搖頭道:「易公子,依我看,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裡,回去求援的好。」
易星南一怔道:「道長,你是說郝大叔敵不住他?」
塞北遊龍搖搖頭道:「易公子,不但郝壽山敵不住他,就算再加上你我,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咱們得走了。」
翻天玉狐易星南不以為然地道:「道長,目下郝大叔不是已佔了上鳳了嗎?」
塞北遊龍道:「易公子,依貧道看,那只不過是寒松齡的詭計而已,他可能是要先使郝壽山產生錯覺,鬆懈掉自身的戒懼之心,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想看看四大金剛的實力,以便由他們身上對三佛的功力做個估計,總而言之,常念祖的突然失手,足可使我們估計出,郝壽山絕非此人之敵手。」
翻天玉狐急道:「難道我們就這樣丟下郝大叔不管了嗎?」
塞北遊龍正色道:「易公子,事有輕重緩急之分,三佛台失去郝壽山固然是大損失,但此時此地,我們都已無法挽救這個損失了,我們目前所唯一能做的,是趕快回白雲莊通知三佛爺趕來,在寒松齡未與他的人會合之前,先收拾了他,否則,等他與手下會合了,事情就要大費周章了。」
易星南忙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塞北遊龍有他自己的計劃,他想把三佛單獨誘出,使他來獨鬥,讓寒松齡有各個擊破的機會,當即道:「現在就走,不過,你要記住,見了三佛爺之後,務必要請他多帶些人來,寒松齡年紀雖然不大,但卻不易對付。」
翻天玉狐為難地道:「道長,你不知道三佛爺的脾氣,如果,我叫他多帶些人來,準會挨他一頓臭罵。」
塞北遊龍心中暗自一喜,卻未形之於色,急急地道:「易公子,盡人事,聽天命,咱們走吧。」話落一拉易星南,飛身向來路上飛馳而去,轉瞬間掠出靜心坪,消失於對面樹林中了。
塞北遊龍與易星南一走,寒松齡星目中立時浮上了殺機,冷然一笑道:「郝朋友,寒某得先休息休息了,待會兒,還得會會你們三主子呢?」
連攻了二十多個回合,沒有傷到寒松齡分毫,五毒金剛原先產生的那種錯覺漸漸消失了,時間一長,心中的急躁、怒火也平息了不少,因此,他開始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對面望了過去,一望之下,他臉色立時一變。
躲過五毒金剛迎面擊來的一掌,寒松齡冷然一笑道:「郝朋友,找人是嗎?他倆回你們關外的老巢去找人去了,找你們三主子來見我。」
五毒金剛沒有吭聲,提氣連攻了七掌。
寒松齡一一輕巧地躲過,冷然一笑道:「不過,郝朋友,你可先別高興,他倆去找你三主子來,可不是來救你的,事實上,他就算能飛也趕不及了,因此,寒某有足夠的時間把事情跟你說個明白,他們是去找你三主子來,讓我有個各個擊破的機會。」
「當然。」話落閃身又躲開兩掌,道:「易星南不可能背叛三佛台,只是,他太相信真一道人了,因此,真一道人有把握叫他去做他想做的事,而且,我相信你那三主子絕不會想到這中間會有什麼陰謀在內。」
「郝朋友,現在我的話都說完了,當然,信不信只能由你了。」話落臉色摹地一寒,冷冽地道:「郝朋友,你小心了,寒某人要收拾你了。」突然飛身穿人五毒金剛綿密的掌影中。
沒有想到自己的掌網竟會有這麼大的漏洞,五毒金剛心頭一寒,急忙撤回雙掌,欲求自保。
就在五毒金剛右掌才收回的一瞬間,寒松齡左掌已快捷地向五毒金剛胸口遞到了。
時間短促,閃避已無可能,五毒金剛暗自把心一橫,尚未聚足功力的右掌,對準寒松齡攻來的左掌推了出去。
五毒金剛知道這倉促間的一掌,絕抵不住寒松齡全力進擊的一掌,但他卻相信只要寒松齡的手一接觸到他的手,他一定可以討回本錢,來個玉石俱焚。
「轟」然一聲大響,五毒金剛一個龐大的身體,向後飛跌出兩丈多遠,砰然一聲,撞在一棵老樹幹上,整個人立時萎頓在地上。
血,紫黑色的血從五毒金剛口鼻中向外躥流著,那張臉被血色一襯,白得有些嚇人。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7:43
第十七章 斬四刀誅三佛
掙扎著慢慢地爬到老樹根下,然後,再扶著老樹幹,緩慢地掙了起來,突然跌身背靠在樹幹上,五毒金剛用渙散的目光盯著寒松齡,道:「寒松齡,你……你沒佔到任何便宜。」
寒松齡笑笑道:「郝朋友,比之你,如何?」
五毒金剛揮袖一抹嘴邊的血道:「你目前比我或許好些,但是,你死得絕不會比我輕松。」
寒松齡道:「郝朋友,你是說你不行了?」
五毒金剛郝壽山道:「不錯,老夫此刻內腑已碎,絕無活命可能,但是,老夫卻沒有賠本。」
寒松齡道:「你是說被五毒掌擊中的人,將無活命的可能?」
寒松齡陰沉地笑了一聲道:「寒松齡,你現在才想到?」
寒松齡道:「如果我說一開始就想到了呢?」
五毒金剛道:「那老夫實在替你惋惜,你太大意了。」
寒松齡道:「郝朋友,寒某這裡先謝過你的盛情了,雖然,我並沒有中毒。」
五毒金剛脫口叫道:「寒松齡,你想騙我。」
寒松齡冷冷地道:「郝朋友,你看看寒某的手掌,像中了毒了嗎?」
五毒金剛看到寒松齡掌心白中透紅,沒有一絲雜色,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時,陰陽判阮瑜與白鳳已來到寒松齡身側。
五毒金剛轉頭對陰陽判道:「阮老兒,你……,你……找來了一……一個……好……好幫……手。」勉強說出那最後一個字,五毒金剛嚥下了最後的一口氣,然後屍體倒在了地上。」
向地上二大金剛的屍體掃了一眼,陰陽判阮瑜道:「寒盟主,你的藝業的確驚人。」
寒松齡淡淡地道:「前輩過獎了。」話落,向前一指道:「阮前輩,鳳姑娘就在對面江邊上,前輩現在可以去接她了。」
陰陽判當即一抱拳道:「寒盟主,老夫先謝過你了,不知寒盟主還有要老夫效勞的地方沒有?」
寒松齡道:「阮前輩,你與鳳姑娘都是不涉江湖是非的人,因此,晚輩不想勞駕二位。」
陰陽判阮瑜急聲道:「寒盟主,你這麼說不是太見外了嗎?」
寒松齡道:「阮前輩,晚輩不擅辭令,有話都是直說的,前輩請勿見怪,晚輩自己的事,別人幫不上忙,尤其前輩你與鳳姑娘。」
陰陽判道:「為什麼?」
寒松齡道:「江湖是非難清償,前輩,寒松齡不想拖二位下水,這絕不是客套話,前輩請吧,鳳姑娘可能已等得不耐煩了,日後有緣再會,請!」
陰陽判的確不想捲入江湖是非的漩渦中,只是,他卻沒有料到寒松齡已經看出來了,當下尷尬地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老夫告辭了,今日之情,老夫當然永誌不忘。」話落大步向靜心坪前端走去。
陰陽判走到靜心坪臨江的崖岸上,在淡淡夜色中,極目望向對岸,他隱約可以看到四十丈外的對岸沙地,距離雖遠,但自高處向下跳,他自信盡全力還可以躍得過去。
心中惦念著鳳君儀的安危,陰陽判阮瑜無暇多顧慮,吸氣提足了全身功力,他飛身向對岸躍去。
如同天馬行空,夜鳥飛渡般的,陰陽判阮瑜堪堪飛越過白沙灘的急流寒水,雖足踩在松軟的沙灘上,由於下墜之力太猛,落地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回頭看看,江水距他落足之地,最我也不超過一尺。
心中暗自喊了聲「慚愧」,陰陽判阮瑜一躍站了起來,運集目力向四周打量了一陣,並不見鳳君儀的蹤影,心中立時又急了起來,急忙移步向前走著,一面低聲叫道:「鳳姑娘,君儀,你在哪裡,我是阮老爺子。」
右側七八丈外的沙丘後面,響起一個嬌脆但卻含有不歡意味的聲音應道:「我在這裡。」
陰陽判聞聲先是一喜,緊接著又暗自一驚,忖道:「鳳君儀平日。
裡雖然不大言笑,但語調卻一向很開朗,今夜聲音何以與以往不同,目下這附近百里之內,龍蛇混雜,她莫非遭人劫持了,我得小心點才好。」思忖間,人並沒停下來,邊走邊道:「你在那裡等等,我這就過去。」話落突然飛身掠上了沙丘。
沙丘底下是一處近似深坑的凹地,恰可避鳳,鳳君儀就站在那裡,除了她之外,這附近什麼人也沒有。
陰陽判只覺得臉上一熱,脫口道:「只是你一個人在這裡?」
鳳君儀遲緩地向丘上走來,語調黯然地道:「我一向不都是一個人嗎?」
陰陽判暗道:「這可真透著些邪門,這丫頭今天說話怎麼全與平日不同了?」轉念間,忙道:「目下這周圍百里之內,混亂得很,因此,老夫擔心你遭人挾持。」
鳳君儀美目中突然燃起一片奇特的光芒,急急地問道:「他難道沒有告訴你這裡很安全嗎?」
陰陽判一怔道:「誰?」
美目中仍燃著那種光芒,鳳君儀道:「那個上去救我的人啊!」
陰陽判笑道:「噢,你是說寒松齡啊,他的確曾經說過這裡不會有三佛台的人出入,但老夫還是很擔心。」
鳳君儀忙道:「他還說了什麼沒有?」
陰陽判搖搖頭道:「沒有再說什麼。」
美眸中的光彩突然間幻滅了,鳳君儀哺哺地道:「什麼都沒有說嗎?」
陰陽判突然想起了什麼,脫口道:「對了,鳳姑娘,臨來找你時,我本來說了些體面活,我說要助他一臂之力,你猜他怎麼說?」
鳳君儀突然覺得芳心一沉,道:「你是說你說的全是些體面話?」
陰陽判點點頭道:「是啊,但我臉上可表示得十分真誠,我相信他一定看不出來。」
搖頭輕歎—聲,鳳君儀道:「他肯定拒絕了。」
陰陽判點頭道:「他的確拒絕了,但我相信那不是因為他看出了老夫的虛偽才那麼做的,鳳姑娘,你該知道才是,當今武林中,聰明才智能與你相比,實在絕無僅有,因此,如果你對任何人都這麼將心比心地去衡量,那可就全錯了。」
有點淒迷地,鳳君儀笑了笑,道:「阮前輩,過去,晚輩確實曾那麼自負過,但那是在遇上他之前。」。
陰陽判阮瑜道:「誰?你是說寒松齡?」
鳳君儀道:「是他,是寒松齡。阮前輩,晚輩敢斷言,他將是當今之世,年輕一輩中,才略機智均都超人一等的奇才。」
陰陽判笑笑道:「如果不包括你在內,老夫也許會相信。」
鳳君儀道:「我也是當今之世的年輕人,自然也不能例外。」聲音顯得有些憂鬱。
陰陽判一怔,道:「鳳姑娘,你今天是怎麼了?」
沒有回答陰陽判的問話,鳳君儀繼續道:「尤其令人驚奇的是,他能懷才不露,不似晚輩這等恃才傲物。」
陰陽判岔開話題道:「好了,鳳姑娘,咱們現在不談別人的事了,我們得先商量商量我們到哪裡去?」
似乎無意岔開話題,鳳君儀繼續道:「阮前輩,你以為我心中在妒嫉一個強過我的人嗎?」
陰陽判心中的確是這麼想的,但卻無法承認,只得笑了笑,搖頭道:「我想不會的,因為你並無意在武林中走動,寒松齡只不過是一個武夫而已,有什麼好妒嫉的,對嗎?好了,我們得離開這裡了。」
凝目注視著白沙灘湍急的流水,鳳君儀並沒有移動腳步,淡淡地道:「開頭我也那麼想,他只是個有勇無謀的武夫,但是,我卻錯了,是我太過於自負而輕視了一個我不該輕視的人,真的,我不該輕視他。」後面的話,似帶有無限的悔恨之意。
陰陽判笑了笑道:「鳳姑娘,你不用擔心,寒松齡的為人,我雖然不能說完全瞭解,但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我看得出,也敢斷言,他絕不是那種會記恨人;報復人的人。」
美目依舊盯在白沙灘的水面上,鳳君儀平靜地道:「你認為我怕他記恨?」
陰陽判無法猜透她此刻的心情,沉聲道:「當然,以你的才智,他也奈何不了你的。」
極為緩慢地搖搖頭,鳳君儀道:「我的才智並不比他高,而他卻與有震驚天下的武功,假使他要恨的話,絕非奈何不了我,但他不會那麼做,這是我覺得最遺憾的事。」
心弦猛然震動了一下,陰陽判阮瑜心頭突然浮上了一個意念,脫口道:「鳳姑娘,你的話我實在不懂。」
鳳君儀平靜地笑了笑道:「阮前輩,你懂,而且是完全懂,只是,你以為那是不可能的,也是晚輩不該有的念頭,因為你知道我一向自視清高。」
陰陽判呆了好一陣子,道:「你是說你喜歡那寒松齡?」
沒有絲毫羞澀表情,鳳君儀道:「那還不夠,前輩,也許,我該告訴你,他是我心中一直想著有一天我能找到的那個影子。」
陰陽判睜大了眼盯著鳳君儀那張平靜的臉蛋,那表情,就像他看到了一件人類不可能看到的怪異事物似的。
「前輩,你覺得驚訝?」
陰陽判搖搖頭,又點點頭道:「鳳姑娘,由你反常的言行中我早該猜想得到才是,但我卻一直以為連一點那種可能都沒有,因此,我沒有那麼想,還好,是你告訴我了,因為,現在,我們還有時間找到他。」
鳳君儀道:「他就在坪上是嗎?」
陰陽判道:「嗯,我們向上遊走去,距此不遠處,有個隘口,我們可以從那裡過去,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了。」
鳳君儀搖頭道:「來不及了。」
陰陽判道:「誰說來不及,從那裡到坪上,最多用不了半個時辰,我相信他一定還在那裡。」
鳳君儀道:「我知道距離很近,但是,咫尺能成天涯,就算此刻我們是與他面對面地站著,也照樣的來不及了。」
迷茫地看著這個被困惑著的聰慧少女,陰陽判道:「鳳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鳳君儀道:「你想想就會懂了。」話落抬頭望望她無法看得見的靜心坪,突然道:「前輩,我們走吧。」
陰陽判道:「到哪裡去,鳳姑娘?」
鳳君儀平靜地道:「只要離開這裡,到哪裡去都行。」
陰陽判道:「鳳姑娘,休怪老夫多言,我是過來人,姑娘,歲月雖長,卻無法療治心靈上的創痕,姑娘,此刻回頭,我們還來得及。」
鳳君儀道:「前輩,我知道,你說的完全對,但卻來不及了,我再去見他,只會自取沒趣,走吧。」
另一個念頭突然掠過陰陽判的腦海,他勸道:「鳳姑娘,他此刻可能正需要你的幫助。」
鳳君儀美目中掠過一絲異樣的光茫,脫口道:「你是說去救他手下的那些人?」
陰陽判一怔道:「去幫助他本人啊。」
鳳君儀搖搖頭道:「他用不著我們幫助,我相信此刻他在坪上等的人就是三佛中的老三,憑他的武功機智,三佛中的老三敵不過他,環刀掩日古嘯天狂妄自大,這將是他敗亡的致命傷,倒是他那批手下,恐怕敵不了二大金剛與三絕刀他們那批人的猛攻,我以為,我們可以去協助他們。」
「但是,我們要見的是寒松齡啊?」
鳳君儀笑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陰陽判想了想,突然領悟似地大笑道:「哈哈,鳳丫頭,真有你的,我們幫助了他,他就沒有任何理由冷落我們了。」
鳳君儀搖搖頭道:「前輩,你又想錯了,我助他並不是為了做進身之階的,我只是希望我能為他做點什麼,做一件我內心真正願意做的事。」
陰陽判道:「我們總歸是要見他的啊!」
鳳君儀空虛迷幻地道:「是的,我總歸是要見他的,也要他知道我對他的癡心,但是,那將是幾十年以後的事了。」
陰陽判心在顫動著,他凝視著面前這個聰慧絕倫的少女,癡癡地道:「鳳姑娘,人生能有多少個歲月?」
鳳君儀平靜地道:「前輩,人生是沒有多少個歲月,但有限的歲月常給人們真正永生不滅的又是什麼?」
陰陽判黯然地道:「鳳姑娘,情是一把無形的鎖。」
鳳君儀點點頭道:「是的,前輩,情是一把無形的鎖,而真正把鎖扣上的卻是被鎖的人自已。」
陰陽判勸道:「鳳姑娘,自古多情空餘恨,心鎖難開,姑娘,你何必一定要把它扣上?」
鳳君儀道:「前輩,我知道心鎖扣人不易開,然而,誰能跳出三界外,我鳳君儀也是個有血肉之軀的人,因此,我知道我自己已經深陷下去了。」
陰陽判道:「我總以為我們發覺得還不晚。」
鳳君儀道:「我說過我已深陷了、前輩,我知道我已無自拔之力,前輩,我們不要再談這些了。」
陰陽判不死心地道:「君儀,你步了你師父的後塵了。」
鳳君儀黯然道:「是的,我步了師父她老人家的後塵了。」陰陽判歎息一聲道:「鳳姑娘,你原本可以不要那麼做的。」
鳳君儀道:「前輩,你也沒有打開你自己的心鎖,但你並不怨恨師父她老人家,是嗎?」
陰陽判愴然一笑道:「我老了,君儀,是的,我不會怨恨她,只是,你還年輕,鳳姑娘,這不值得。」鳳君儀凝重異常地道:「阮前輩,你是不是感歎歲月不居人已老,而有悔不當初之感?」
陰陽判脫口道:「老夫此刻的心境亦如當年。」
鳳君儀道:「如當年那般堅定?」
陰陽判點頭道:「不錯,亦如當年那般堅定,或許老夫該說比當年尤甚。」
鳳君儀道:「這麼說,前輩是覺得很值得了。」
陰陽判道:「鳳姑娘,這不是值得與不值得的問題,而是老夫已無能力另作選擇了。」
鳳君儀平靜地道:「我就能嗎?」
陰陽判試探地道:「鳳姑娘,你人聰明,料事之能自然勝於常人,因此,老夫一直以為你能看得開。」
鳳君儀笑笑道:「前輩,別把我看成超人,我說過,我也是一個有血肉的人,因此,我也不能異於常人,前輩,這個問題我們還要再談下去嗎?」
陰陽判道:「不會有結果?」
鳳君儀道:「是的,前輩,不會有結果。」
陰陽判長歎一聲道:「唉,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常圓,鳳姑娘,咱們走吧。」
這一老一少;各懷著一份他們自己永遠無法解開的一個心上的死結,踽踽地沿著女兒河邊向下遊走去。
自陰陽判走後,寒松齡便一直注意著河岸通到坪上的那條狹窄的石路,他相信三佛中的老三——環刀掩日古嘯天一定會從那裡走來。
此時白鳳公主輕聲問道:「松齡,你猜他們會來多少人?」
寒松齡根本什麼也沒聽到。
白鳳公主用力推推直立在身側寒松齡,叫道:「松齡,松齡,你怎麼了?」
寒松齡一怔,回轉頭來,道:「什麼事,白鳳?」
白鳳公主不安地道:「你在想什麼?」
「往事。」
白鳳公主惶恐而愁苦地道:「你反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遲頓,多令人擔心啊。」
寒松齡道:「用不著擔心,白鳳,那裡是個平靜而祥和的世界。
我用不著靈敏的反應。」
白鳳公主急得直搓手,道:「但是,現在你並不是站在那個幻境中的世界裡。」』寒松齡糾正道:「白鳳,我想的並不是幻境,五六年前,那裡確實有這麼一個平靜祥和的世界,那不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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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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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48:01
白鳳公主焦慮萬分地道:「但是;它現在已不存在了,你正準備面對那個毀去那一切的元兇,正準備對付一個當今武林中最最有名的凶人之一啊,你……你怎麼能遲頓呢?他能毀去你過去的世界,也能毀去你現在的啊。」
寒松齡道:「我知道,白鳳,我全知道我要對付的是我要找的罪魁禍首,也是元兇。我回憶,是因為往事能燒熱我復仇的信心,往事能使我變得更冷酷凶狠,因為,我要連本帶利的一次收回。單只是他們死,絕抵消不了我家毀人亡及師與友的仇與恨,至於環刀掩日古嘯天,我相信他不會貿然現身,困為他得珍惜他自己的身份。」
寒松齡沒有料錯,環刀掩日古嘯天果然氣勢凌人地在靜心坪的另一端的狹石路上現身了,共是五個人。
如銀白髮,在頂上挽了個大髻,濃眉女口霜下覆,一對微微內陷的冷峻雙目,高鼻子,闊口,頷下留有一把齊胸的長髯,嘴唇閉得緊緊的,許是太緊了,因此,在唇角兩邊拉出兩道高傲的下撇弧形,一身月白長袍,右手上抓著一柄無鞘的七環厚背烏金刀,七個大如碗口的銀環因刀身搖動而撞擊出悅耳的清脆響聲。
此人年紀少說也在七旬上下了,但卻沒顯出一點龍鐘老態,在他身上,使人唯一能找出來的是,高傲、自負、肅穆與冷酷無情,換言之,他具有一個大惡巨梟所有的一切特色。
走在最前面,毫無疑問的,此人就是蓮台老三環刀掩日古嘯天。
環刀老者身後,是四個精壯中透著靈活的皂衣漢,年紀都在三旬到四旬之間,看他們四人的神色與所站的部位,顯然都是環刀掩日古嘯天的常隨。
停在狹道進口的一端,環刀老者向坪上的寒松齡掃了一眼道:「坪上的那個白衣年輕人,你就是寒門餘孽嗎?」
相隔足有四十丈之遙,此人能一眼看見古松樹下的寒松齡,單憑這份黑夜辨物的能力,已足夠令人心寒的了。
寒松齡冷冷地道:「尊駕手持七環刀,單由這個標記就可知道尊駕準是環刀掩日古嘯天無疑了,不錯,在下正是寒門餘孽寒松齡,要找你收帳來了。」
環刀老者心頭猛然一震,急忙用衣袖掩住刀上的七個大銀環,不使之發扣,然後把刀藏於身後,冷聲道:「寒松齡,你再算算老夫刀上有幾個環,傳言有時不一定與事實相符。」
寒松齡冷笑了一聲道:「古嘯天,假使你不把環刀藏於身後,寒松齡不但能算給你聽,還可以逐個將它們擊響給你聽。」
老臉飛過一抹驚容,環刀掩日古嘯天震聲長笑道:「哈哈,寒松齡,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然有這等眼力,實在難得。」
寒松齡道:「尊駕匆匆趕到靜心坪,相信不會是為了要來讚美我寒松齡的目力來的吧?」
古嘯天沉緩地道:「年輕人,假使你還有什麼足能令老夫心服的事物,老夫也照樣會贊美你。」
寒松齡道:「很好,古嘯天,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看看眼前的狹窄石路,古嘯天道:「老夫很欣賞面前這條狹路。」
寒松齡冷冷地道:「那是要寒某過去了?」
古嘯天道:「寒松齡,敵對立場無尊卑之分,老夫說欣賞這條狹道,只不過是一項建議而已,並非要誰遷就誰。」
寒松齡冷聲道:「決鬥的建議?」
古嘯天道:「決鬥二字太過於火爆了,老夫倒喜歡用爭雄二字,這比較斯文些。」
寒松齡道:「古嘯天,你說得很輕鬆。」
古嘯天淡然一笑道:「只要老夫親自出面,老夫還沒有碰上不輕鬆的事,因此,老人養成了輕鬆的習慣了。」
寒松齡陰冷地道:「常言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古嘯天,你不覺得自己過的安樂日子太長了嗎?」
古嘯天並不生氣道:「可是老夫我還沒過夠,因此,並不覺得很長。」
寒松齡道:「古嘯天,有些事情由不得你。」
古嘯天自負地道:「古往今來,絕大多數的人雖然都相信聽天由命之說,老夫可完全例外,只相信自己。」話落一頓道:「年輕人,老夫方纔的提議,你是否贊同?」
沒有回答,寒松齡拉了一下身邊的白鳳公主大步地走到了狹路的這邊端頭,隔著五六丈長的一條狹窄石路,雙方都可以清楚地看清對方的人了。
環刀掩日身後的四個黑衣漢子立時響起了一陡騷動,有人叫道:「就是這麼一個乳臭小子啊!」
「我覺得他們有些過分替他吹噓了。」
「他身邊那妞兒可真能迷死人哪,稍停動起手來,可別傷了她呀;」
環刀掩日古嘯天雙目一直盯在寒松齡臉上,直到此刻,才沉聲大喝道:「都給我閉上嘴。」
身後一靜下來,古嘯天忙笑道:「老夫年事已高,管教不力,這幾個東西一向出言無狀,年輕人,你可要包涵一二。」
寒松齡冷漠地道:「古嘯天,你以為寒松齡動怒了嗎?」
狡猾地一笑,古嘯天笑道:「老夫看不出來,年輕人,有些人是氣在心裡,因此,老夫不能不道歉。」
寒松齡陰冷地道:「高手對敵,毫髮可判生死,心浮氣躁乃是第一忌,古嘯天,你們三個是寒松齡要找的主要人物,你以為我真會那麼大意嗎?」
古嘯天上下打量了寒松齡好一陣子,才道:「年輕人,他們說你獨力消除翠松園的人馬,還盛傳著一句十分響亮的話說『冷劍寒盡九州膽』。」
寒松齡冷冷地道:「你不信?古嘯天。」
古嘯盯著寒松齡道:「老夫確實不相信,但那已經是我們以前的事了,年輕人,你是有一種在你這般年齡所不應有的氣焰使老夫擔心。」
寒松齡冰冷地道:「古嘯天,你擔心的時間不會太久了。」
古嘯天點點頭,凝視著寒松齡道:「年輕人,你說得沒錯,老夫用不著再擔心了,老夫方才說過,只要我親自出面,就不會遇上不輕鬆的事,年輕人,對你也不例外。」
寒松齡道:「我認為現在還很難說。」
古嘯天傲然一笑道:「老夫認為沒有什麼『難說』的。」
寒松齡冷然道:「你我意見既有出人,古嘯天,我們得拿事實出來證實是非屬誰了。」
古嘯天冷笑一聲道:「可以,年輕人,不過,老夫動手之前,有個私人的規矩。」
寒松齡冷冷地道:「我倒要聽聽你有個什麼私人規矩。」
古嘯天道:「很簡單。」話落一指身後的四個人,道:「要與老夫動手,你得先收拾他們四個。」
寒松齡一怔,突然冷笑道:「這是一種戰法?」
古嘯天道:「絕不是什麼戰法與戰術,只代表一種身份與榮譽。
年輕人,假使你自身的武功真能與老夫相提並論的話,你該相信,你我之間,誰也無法一眼就看透對方的招式,而能做事前之預防,反過來,如果你差得老夫太遠,則老夫與你動手,將有損老夫的聲譽。」
古嘯天的話說得不錯,高手對招,以快制快,任何一方的拿手絕招,絕不是對方能在一眼之間完全看透的。
寒松齡道:「寒某以為大可不必如此。」
古嘯天冷冷地道:「你替他們擔心還是替自己擔心,年輕人,如果是替他們擔心,老夫可以告訴你,老夫這規矩定下已非一日的事了,但他們卻一直活到現在,如果你是替自己擔心,年輕人,仍是那句話,由不得你。」
寒松齡道:「他們比之四大金剛如何?」
古嘯天道:「以四敵三,他們佔勝數。」
寒松齡緩慢而凝重地道:「古嘯天,寒某鄭重地告訴你,假使你想留下個人回去送信報喪的話,寒某人勸你最好取消了你這個自我陶醉的規矩,在寒松齡面前最消。」
古嘯天冷然一笑道:「年輕人,老夫自信能回得去,事實擺在眼前,寒松齡,你不可能聽我的,我也不可能聽你的,目前,就只有訴諸武力一途可走了,而要用武力,你就得先通過老夫這一關。」
寒松齡冷冷地道:「古嘯天,叫他們來吧。」
事實上,不用環刀掩日開口,四個黑衣漢子業已迫不及待跳到狹路上了。
寒松齡的年歲總是令敵手產生措覺,這四個環刀掩日的近身常隨也犯了同樣的錯誤,一個致命的不可犯的大錯誤。
寒松齡輕蔑地道:「四位最好能有兩位到寒某身後去,這樣擠在一起,等下不是施展不開嗎?不過,四位可得自行設法。」
正對著寒松齡的那個臉上有一條斜到鼻樑的大刀疤的漢子道:「老三、老四,等會兒你們設法過去。」
寒松齡掃了說話的漢子一眼道:「閣下大概就是刀下飄魂陳萬年吧。」話落一指刀下飄魂陳萬年右手邊的一個黃臉漢子道:「閣下是斷魂刀劉進祿,那位黑臉的大概就是飛魂刀岳大元了,這位缺了右耳的仁兄大概是什麼刀鳳搜魂卜運通了,嗨嗨,難怪你們主子古嘯天敢誇口說四位未逢敵手;原來四位都是當今武林中十惡不赦的巨煞呢,四刀聚齊,威力無敵,難得難得。」
斷魂刀劉進祿黃臉一寒道:「姓寒的,你說完了沒有?」
寒松齡道:「四位大爺,你們隨時都可以動手,姓寒的可沒有限制你們的動手時間,不過,寒某要勸各位,你們最好別試。」
刀鳳搜魂卜運通陰損地道:「要爺們不試可以,小子,你自己把那顆六陽魁首給爺們割下來。」
寒松齡道:「卜朋友,割你的?」
刀下飄魂陳萬年臉色一沉,道:「老三,老四,記住我的安排,話落沉聲喝道:「拉家伙,」
「鉻」的一聲,四刀齊出刀鞘,動作快捷整齊,手法矯健無比。
寒松齡閒散地環視了四人一眼道:「四位還等什麼?」
刀下飄魂發年突然大喝一聲道:「上!」
一聲令下,四刀一齊揮動,爆灑出一片刀網,利刃破鳳.帶著刺耳的銳嘯與刺膚貶骨的寒鳳;令人聞聲膽怯。
四人聯合攻敵,已非一次,動作默契,毫無生疏之處,幾乎都是一些習慣性的動作,用不著深思,也用不著勉強配合,因此,他們可以把自己的長處盡量發揮,自己的短處則恰好被同伴掩護去除,威力自然更驚人。
四刀雖然在刀下飄魂陳萬年的一聲令下同時揮出,但實際攻擊的卻只有刀下飄魂陳萬年與老二斷魂刀劉進祿而已。
招出「鳳起雲湧」,刀下飄魂陳萬年正對著寒松齡胸口密密麻麻地揮灑出無數刀影,如狂鳳驟雨般的掩去了他與斷魂刀劉進祿的身形。
想也沒想,在刀下飄魂刀網剛一張起,斷魂刀劉進祿一式夜叉探海,刀尖指著寒松齡的小腹,驚電般地刺了過去。
雖然私底下並沒有把這四刀放在心上,但寒松齡為了準備盡快去救應萬里鵬與先煞煞環刀掩日古嘯天的銳氣,他仍下定決心,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四刀收拾下來。
右手未出鞘的寒劍倏然向外一伸一振,一片紅芒直迎刀下飄魂陳萬年的刀網,對斷魂刀劉進祿攻向小腹的一刀,他像是完全不知道。
看準了如果不撤招非與那片紅芒撞上不可,但刀下飄魂卻下定決心要硬接一招,以便斷魂刀劉進祿能一招得手。
刀網、紅光一觸,飛揚出一片刺耳的斷裂聲,而在斷裂聲中、斷魂刀那招夜叉探海已然刺空。
刀下飄魂與斷魂刀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空中兩丈多高的地方已響起兩聲怒叱,跟著是兩聲痛哼,一切立刻又歸於寂靜。
刀下飄魂心頭猛然一震,顧不得檢視手中兵刃,急忙回身向身後的兩個兄弟望去。
一邊一個,飛魂刀與刀鳳搜魂全部站在石路的邊緣上,一個撫著右肩、一個按著左膝頭,滿臉流露著痛苦無比的神情。
雖然沒有看到血,但由兩人臉色與表情,刀下飄魂可以斷定他倆受的傷一定不輕。
寒松齡仍然安閒地站在四人面前,就像方纔的一切,根本就沒發生似的。
這只才是第一個照面,但僅只這一個照面,環刀掩日古嘯天以往的自負狂妄,已被削去了三分,他反覆地思考著同一個問題——「這少年人的武功與對敵的機智,絕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幼稚年輕?」
這是他與寒松齡見面後,直到現在才看出來的一個問題,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怪異的含笑掃了四刀一圈,寒松齡輕蔑地道:「四位,寒松齡事先曾一再聲明過,不要冒險,朋友們,你們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看看自己裂痕處處的厚背刀,再想想,一個照面就四傷其二,刀下飄魂人都快氣瘋了,暴瞪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他大吼道:「放,屁,爺們一時失察大意,你小子就以為天下只有你了?」
令人難堪地輕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四位,這次寒某希望你們可別再大意了,錯過這一次,將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話落突然望向四人身後的環刀掩日古嘯天道:「古嘯天,你仍不打算收回你自立的規矩?」
冰冷地笑了一聲,環刀掩日古嘯天道:「年輕人,為你?」
寒松齡道:「古嘯天,你仍然相信他們能所向無敵?」
古嘯天冷冷地道:「對你,老夫也許不敢保證他們所向無敵,但老夫絕不可能為你而自壞規矩。」
寒松齡道:「很好,古嘯天,那麼就由我姓寒的來替你掃除這些自欺欺人的規矩吧。」諸落向四人一指,道:「四位,怎麼樣,這次是誰先上?」
刀下飄魂陳萬年緊盯著神態悠閒而隱隱透著滿身煞氣的寒松齡,全神戒備著,不敢回頭,沉著問道:「老三,老四,你們的情形怎麼樣?」
老三飛魂刀卜運通咬牙切齒地道:「問個什麼鳥勁,只要能動,我與這小子就沒個完了。」
斷魂刀劉進祿也大聲道:「老四,你的情形怎樣?」
老四刀鳳搜魂也僵硬地道:「別問了,我與老三的想法一樣。」
緊咬嘴唇,刀下飄魂陳萬年陰森地盯住了寒松齡的俊臉道:「姓寒的,你全聽到了吧?」
寒松齡道:「假使四位耳朵不聾的話,姓寒的是問你們之間誰先動手。」
疤臉上暴戾之氣一熾,刀下飄魂陳萬年大聲叫道:「我們上!」
四柄刀與方才一樣的快,同時揮灑出去,交錯織成一片密集冷森的刀幕銀網,滾滾如連綿浪花般地向寒松齡席捲過去。
四人此次的聯手,較之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攻擊隱含有防守的招式,顯然他們的自負與傲氣,已比前一次減少了許多。
雙方距離很近,幾乎看不出有任何時間間隔,四刀一動,便已到達了寒松齡胸前,就好像那張刀網原本就已罩在那裡了似的。
刀下飄魂與斷魂刀的心裡跳得好像要蹦出胸腔似的,因為寒松齡的胸口距他們突然而來攻到的犀利刀鋒實在大近了,近得使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一次他會有脫身的機會。
興奮與恐怖同樣會使人心跳難以控制,此刻,刀下飄魂等人,就是因為那即將來臨的勝利的興奮,使他們心跳得不能自制。
然而,此刻的四刀卻遇上了令他們無法相信的事。
寒松齡竟如有形而無實的輕煙般地在他們四刀揮掃過的一剎那間幻滅消失了。
在兩聲短促恐怖的慘哼聲中,刀下飄魂與斷魂刀機械地倏然轉過身子,一層若有若無,看來緩慢而卻又使人無法閃避的茫茫紅雲,就在他們轉過來的那一剎那間,飄灑到他倆的胸前。
兩人本能地舉刀相抗拒,但兩柄厚背刀才只揮出了一半,突覺喉嚨一緊,全身力氣一瞬間完全消失而盡,「當嘟」兩聲。兩人手中的兩柄厚刀掉落石地上,各自撫著喉嚨,刀下魂與斷魂刀步伐瞞珊地向後退了四五步;往後雙雙仰面跌倒石地上,氣絕身亡,兩人咽喉上都有一個核桃大小的黑黑的而無血色的深洞。
多年來,逞盡威鳳,所向無敵的四刀,就在這第二回合中,完全被寒松齡清除了。
平靜、祥和地望著橫屍地上的那四個近身護衛,環刀掩日古嘯天的神情倒像在欣賞一幅曠古難見的古畫奇珍,臉上除了流露出佩服之情外,沒有一絲一毫的驚奇與駭異。
寒松齡緩慢轉過身子,面向著環刀掩日古嘯天,而古嘯天雙目卻仍然盯在那四具屍體上,像是還沒有欣賞完。
並不急在一時,寒松齡盡可能地壓制住心中熊熊熾燃著的復仇烈火,沒有立刻開口。
看了好一陣子,環刀掩日古嘯天才抬起頭來,開口第一句就道:「年輕人,你那招『彤雲彌六合,的威力的確不同凡響,因此,老夫覺得他們死得一點也不冤枉。」
寒松齡道:「古嘯天,你該不是現在才看出來的吧?」
古嘯天點點頭道:「不錯,老夫在你一揚劍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只是,老夫未出口警告他們而已。」
寒松齡道:「那你為什麼不開口,你怕不公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8:25
古嘯天道:「年輕人,也許你沒想過吧,生存之道,本來就有些不公平,就拿他們今天的死來說吧,以他們的能耐與你相搏,一開頭便已不公平。」話落一停道:「老夫,所以不開口的原因,是因為老夫知道,那沒有用。」
寒松齡道:「假使你出手援助呢?」
古嘯天道:「那他們就不至於死了。」
寒松齡冷冷地道:「尊駕何以沒有出手試試呢?」
古嘯天道:「年輕人,老夫用不著試,老夫知道,只要我一出手,你絕沒有辦法使他們在你劍下送命,老夫之所以沒有那麼做,也不是為了老夫答應你要與你公平地爭雄,主要的,老夫是為了維護自己既得的威名。」
寒松齡道:「古嘯天,你想模仿一個梟雄的殘酷作鳳?」
古嘯狂笑上聲道:「事實上,用不著模仿什麼,老夫也知道當今武林中人,暗地裡都稱我們是梟雄,事實上,年輕人,不管是英雄或梟雄,他們的成名都是以生命、血、汗換來的,唯一不同之處,就是各人的智力與手法可能有異而已。」
寒松齡道:「古嘯天,一針見血,尊駕好簡明地道理啊。」
古嘯天道:「年輕人,不管是侮辱或是讚美,都將於事無補,你,改變不了既成的事實,也就是,擺在你眼前的事實。」
寒松齡道:「擺在寒某眼前的是什麼事實。」
「用智力爭雄於武林,我們達到了登上蓮台的目的,因此我們自然會預防到往日的故事重演而處處設防周密,年輕人,我說的就是眼前的三佛台,無人能改變的事實。」
寒松齡道:「古嘯天,你的斷語可能下得太早了些了。」
精目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環刀掩日沉緩地道:「年輕人,我說了你可別動氣,對敵最忌的,就是心神不能一致,尤其高手對敵,毫髮可判生死。」話落略一停頓道:「老夫要告訴你的是,自你家破人亡之後,我們五年來便無時無日不在找你,因此,你沒有機會練成絕藝報仇雪恨的,老夫方纔已說過,天下事不公平的大多了。」
寒松齡冷笑道:「你看準了寒某一定會生氣?」
古嘯天深沉地道:「年輕人血氣方剛,大都如此。」
怪異地笑了笑,寒松齡道:「當然,你也知道一個人一旦動了氣,絕非短時間內三言兩語所能消除的,是嗎?」
古嘯天心頭一震道:「年輕人,老夫不能不承認你的話非常有見地,因此,老夫才事先勸你。」
寒松齡道:「當然,你不會反對寒某說你這不是為了公平,相反的,是要在動手之前,先造成一種極端不公平的局勢,對嗎?」
精目中奇光一閃,那光芒流露出少許不安與緊張,古嘯天道:「年輕人,口頭上,你防住了,正如你所說的,老夫確有此意,只是,年輕人,很可惜,你血氣方剛,因此,你無法改變你內心那種無法子息的情緒的事實。」
寒松齡道:「假使我告訴你我根本沒有一點激動與憤怒的話……」
古嘯天道:「不信,除非你能有不得不信的理由。」
寒松齡以低沉寒酷的聲音道:「既然已等了五六年,就不會在乎這一段短暫的時間了,古嘯天,五年不是個短時間吧,因此,你該能想得出一個心無旁騖、處心積慮要尋求報復的人,在這段漫長的歲月中,除了鞏固他復仇必須的基礎所花的時間之外,餘下的時間他會幹些什麼呢?假使你想不到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他用來思考他殺仇人的步驟,我方才說過,五年不是個短時間,因此,他每一步,每一著,都會想得十分周到而具體,而要有這些周詳的設計,他的第一個要克服的難關,就是怎麼樣來平復他自己的激動情緒,一旦他能控制他自己的情緒了,那復仇已不只是他尋求報復的唯一的目的,他會把他看成事業一般的先權衡輕重利害,然後再決定取捨與下手的時機,因此,古嘯天,我要明白地告訴你,用不著再動什麼心機,你的經驗、心思或許都比我周密,但是你永遠無法用言語動搖半點我復仇的大計。」
平和低沉的語氣,使環刀掩日古嘯天心底極不自在地湧上一絲寒意,對著寒松齡,他道:「寒松齡,你的說辭或許令老夫相信,但這並不是你眼前最重要的事實。」
寒松齡陰冷地道:「古嘯天,事實上不管你怎麼說,眼前你已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古嘯天道:「一決雌雄。」
寒松齡語聲殘酷地道:「古嘯天,這次你猜錯了,擺在你眼前唯一的路,就是你死—— 緩慢地,按照我的計劃,死!」
寒松齡冷森的目光,殘酷的語氣,使環刀掩日古嘯天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襟,只覺得由心底深處冒起一股莫可名狀的恐懼。
藉著向前跨出一步的舉動,環刀掩日古嘯天掩飾過他那種失態的神情,冷冷地道:「寒松齡,你的言行是能令一個初出道的人不戰而栗,心生懼意。」
寒松齡冷冷地道:「古嘯天,不要掩遮,我知道,你也在戰慄,你也在恐懼。」
古嘯天大笑一聲,道:「年輕人,你說溜了嘴了。」
寒松齡陰冷地道:「古嘯天,你的恐懼是你潛在的意識,不只是你,他們兩個也是一樣,因為,你們欠寒某大多了,欠債的人,遇上債主,他的心目中自然會著慌。」
古嘯天冷笑道:「寒松齡,你說的固然有理,只是,你忘了另一個主要的問題了,強者無往不利,他用不著恐懼什麼。」
寒松齡道:「但你並不是強者,起碼,古嘯天,在寒松齡面前,你不是。」
古嘯天冷笑道:「老夫一直沒想過在哪種人面前,老夫的地位會改變過的。」
寒松齡道:「因此,你想試試?」
古嘯天道:「寒松齡,這是我們唯一能走,也是必須走的一條路,是嗎?」
寒松齡道:「古嘯天,話正是這麼說的,我看我們用不著再耽誤時間了。」
古嘯天道:「寒松齡,你還在惦記著萬里鵬那邊可能遭遇到的危機,嘿嘿,老夫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二大金剛、三絕刀,再加上白雲莊近四百的武士,此刻,飛鵬幫只怕早已瓦解冰消多時了。」
寒松齡道:「古嘯天,你很有把握?」
古嘯天得意地道:「寒松齡,老夫一向行事都很有把握,今夜,當然也不會例外,事實上,就算他們此刻還沒有完全被消滅,只怕,你也沒有辦法前去救援了。」
寒松齡道:「是因為寒某遇上了你?」
古嘯天沉聲道:「寒松齡,老夫認為你該說是老夫找到了你。」
話落大步走向狹窄的石路,直走到寒松齡面前四五尺處,才停住腳步。
七環金背刀緩慢地在胸前舉起,刀背向內,刀刃向外,刀尖在鼻尖下,一柄厚背刀在環刀掩日古嘯天胸前豎成上下垂直的一線,然後,他低沉地命令道:「寒松齡,褪去你的劍鞘。」
手,仍抓在劍鞘近護手的地方,臉色凝重,寒松齡沉靜冷漠地面向著環刀掩日古嘯天道:「古嘯天,該拔劍的時候,我會拔劍。」
古嘯天深信寒松齡對他不敢存有絲毫輕視,冷然一笑道:「寒松齡,你不肯拔劍,只有一種可能,寒劍退鞘後的那招煞手,你還沒練成。」
寒松齡冷冷地道:「古嘯天,你很清楚寒劍的招式?」
古嘯天陰沉地冷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不但清楚,而且,還可以告訴你,當今三佛對寒劍七絕式,無時無刻不在研究破解的招式,因為,我們知道你是大虛老人門下,你日後用來克制我們的,就是寒劍七絕式。」
寒松齡道:「那你們應該等著寒某找上門去才是。」
古嘯天道:「本來有這個打算,但自從我們聽說『彤雲彌六合』.在你手中施展出來之後,便覺得不該再等下去了,因為,我們對寒劍的招式,只研究到這一招而已。」
寒松齡緊繃的心弦突然間鬆弛下來,冷笑一聲道:「你們擔心寒某會練成寒劍的最後那一招?」
古嘯天大笑道:「雖然這種想法有些近似相人憂天,但事情總得防著萬一,寒劍門自太虛老人以後,便從來沒有能練成這最後兩式,太虛老人當年以一式『彤雲彌六合』而天下無敵,因此,那招『劍飛九州雪』從無人見他用過。」
寒松齡道:「古嘯天,我可以告訴你,『彤雲彌六合』只能算是那招『劍飛九州雪,使用的起手式,今天,也許你會見到那最後一式,假使你真有本事能在『彤雲彌六合』下化驗為夷的話。」
試探著,古嘯天道:「寒松齡,你以為老夫會相信在你這年齡,你能把那一招學成嗎?」
寒松齡笑笑道:「古嘯天,如果單以年齡而論,那招『彤雲彌六合』,我也同樣的不應該練成。」
古嘯天心中念頭一轉,突然問道:「寒松齡,這麼說你對老夫是心存輕視了。」
寒松齡道:「古嘯天,誰也無法否認,你們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將是寒松齡的強仇勁敵。」
古嘯天道:「寒松齡,面對你生平最強最狠的勁敵,而你卻不準備用煞手,不覺得太大意了嗎?」
寒松齡道:「你猜到了我不會。」
古嘯天大笑道:「哈哈,年輕人,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寒松齡道:「古嘯天,寒松齡好像告訴過你用這招之前,有個起手式的。」
古嘯天冷笑道:「寒松齡,據老夫所知,無論武功中的任何一招,都可單獨應用,你不覺得自己的解說有些欲蓋彌彰嗎?」
寒松齡道:「在別的武功中,尊駕說得或許有道理,但在本門中,這一招的用法,自然有它必然的程序與合理的道理。」
「老夫可以聽聽嗎?」
寒松齡道:「彤雲布而後瑞雪飄。」
古嘯天冷聲道:「寒松齡,老夫依然無法接受你的解釋。」
寒松齡道:「寒松齡無意強迫你接受,因為,你我都想見見事實。」
古嘯天低沉地道:「對,寒松齡,我們得見見事實。」話落一雙犀利的目光,緊盯著寒松齡。
心中也十分凝重緊張,寒松齡的一雙寒光如電的眸子,也瞬也不瞬地盯在環刀掩日古嘯天臉上。
就這樣盯視著,誰也沒有動,事實上,誰也不敢動,任何的舉動,卻可能留下敵人可乘的破綻,自失先機。
雖然都沒有動,但兩人的殺機與情緒,都在隨著時間的消失,不停地增加著。
美目盯著寒松齡嶽立著的背影,白鳳公主一顆芳心「噗噗」地猛烈跳動著,在死寂的夜幕籠罩下,她可以清晰地聽到跳動聲,而絲毫無法使之緩和下來,事實上,她的緊張情形,絕不會比現場上面對著勁敵的寒松齡遜色絲毫。
低沉的冷叱與一連串清脆的金屬碰擊之聲,幾乎在同一瞬間突如其來的爆出,聲音並不大,但卻把處身在緊張、焦慮與恐懼中的白鳳公主嚇了一大跳。
只在極短的一瞬間,白鳳公主意識到是怎麼回事而把目光現凝聚向目標時,她卻無法看清兩條快速閃動的人影中,哪個是寒松齡了。
「鈴鈴」清脆的環聲,連綿不停地響澈夜空,金屬碰擊本來散發出的是悅耳的響聲,但此刻的白鳳公主,卻意外地覺得這聲音有懾魂奪魄的邪惡力量,使人厭惡,也令人心慌。
寒松齡的感覺與白鳳公主相同,實際上,對寒松齡而言,他對那清脆的響聲,已不只是感覺上的厭惡,在應付上,他也覺得吃力異常。
聲音掩去了環刀掩日古嘯天揮動的刀鋒破空之聲,而響聲處,卻不是刀的正確位置,換言之,環刀掩日古嘯天揮出的刀其速度猶在聲音之前,而聲音則正好掩去了攻擊時刀鋒破空的呼嘯聲,使人無從確知他攻擊的位置。
這確實是一種理想的兵器,但要能用它,卻必須有超乎常人的快速。
縱躍、閃避、支架、攻擊,仗著靈敏快速的身手,寒松齡謹慎而吃力地穿梭於刀影與環聲中,由於無法從鳳聲中預知對方的攻擊方向,只能憑視覺推斷,因此,在防守上,他得比環刀掩日古嘯天多花許多時間與體力,幾乎無力還手攻擊。
古嘯天因寒松齡摸不清他的兵器妙用,因此,一開始便佔了先機,攻擊凌厲,絕不使寒松齡有還手反擊的機會。
一開始便陷身逆境之中,寒松齡也知道環刀掩日古嘯天不可能給他還手的機會,因此,他得設法先脫離這個逆境。
開頭,寒松齡先設法拉開距離,但環刀掩日古嘯天卻早就洞察了他的心思,如影附形地盯緊了寒松齡。使他無法如願地把距離拉開,他心裡當然明白,時間一拖久,落後的一定是被攻擊的一方。
連試數次無法脫身,寒松齡便知道對方已猜出他的用意了,但這樣拖下去,他知道落後的仍然是自己。
另一個念頭,就在此時湧上他的腦海,他知道那麼做很冒險,但他卻必須嘗試。
五十招轉眼已過,就在第五十一招上,寒松齡身子向左側移動慢了半分,環刀掩日古嘯天揮灑出的一招『刀芒掩日』,犀利的刀鋒劃過寒松齡左臂。銀光帶起一道血芒,血芒使環刀掩日古嘯天心頭一喜,動作自然的稍微慢了少許。
寒松齡等的就是這一瞬的疏忽。
身子向後一仰,如幻影淡霧,寒松齡脫出了環刀掩日古嘯天的刀幕。
寒松齡既已脫出了古嘯天的刀網範圍,在未能確知寒松齡傷勢輕重之前,古嘯天也不敢貿然追擊。
撤勁收刀,仍把刀直立胸前,保持原來的姿勢,古嘯天盯著寒松齡,得意地冷然一笑道:「寒松齡,老夫早就知道你不行了。」
轉瞬間,鮮血已染紅了寒松齡整個左臂衣袖,但他卻頭也不偏一下,依舊冷酷地道:「好刀法,古嘯天,一開頭寒某沒想到你運刀的速度竟然比聲音還快,因此,寒松齡一上手就失去了制你先機,只是,很可惜,古嘯天,實在很可惜,你讓寒松齡掙脫了你的控制。」
白鳳公主看到寒松齡左臂滴著鮮血,脫口叫道:「松齡,你先止住左臂的血啊,那血仍然淌個不停,你可知道?」
寒松齡道:「白鳳,你不用擔心,左臂上的傷雖然不輕,但他奈何不了我。」
白鳳公主急急地道:「但總得設法先止住血啊?」
古嘯天得意地大笑道:「姑娘,哈哈,他止住那一處,老夫會給他再開上一處,因此,血是不止的好。」
寒松齡道:「古嘯天,你錯了,你不會再有機會了,良機稍縱即逝,我方才說過,我替你可惜。」
古嘯天大笑道:「寒松齡,你很會嚇人,也很會說笑,但是,這些對老夫而言,卻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哈哈……」話落一頓,老臉一緊,煞氣畢露地道:「老夫要你的命。」
寒松齡抓住了寒玉絞血劍的劍柄,冰冷森寒地道:「古嘯天,你自己來拿吧。」
手臂一動,環聲突起,看準了寒松齡的移動方向的好時機,再一次,環刀掩日古嘯天首先發動了攻擊。
環聲才起,刀鋒刺到,但是,這一次他卻攻向了一層芒芒紅影,大有震天動地之勢的一片紅影。
雖然知道這是寒松齡必然會用的招式,也知道自救之法,但古嘯天內心仍然懷有莫可名狀的恐懼,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頭一次真正面對面地來應付敵人這招震動武林達百多年的神奇招式。
沉臂撤刀,古嘯天振臂揮灑出漫天刀網,包沒了他整個身體,一面急轉著身子,向後退了下去。
紅影漫漫地罩著一團刀刃布成的光球,向外移動遊走,這是寒松齡施展這招以來第一次沒法奈何對手。
寒松齡冷叱一聲,手腕用力向下一推,一道白光衝破紅影凌空飛向幽暗的夜空。
古嘯天才發覺紅影的壓力一輕,目前突然響起一個寒森的聲音,道:「劍飛九州雪。」
古嘯天猛覺雙眼一花,但見週身全開著一道道數不清的森森劍影,距離近不及寸,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招架。
腦海中猛可裡變得一片空白,古嘯天僵木,癡呆地站在那裡。
四肢猛然覺得一涼,隨著環刀落地「噹啷」響聲,環刀掩日古嘯天突然仰面跌在地上。
雲消霧消,劍影全失,寒劍劍鞘,就在這時落下套在寒松齡劍尖朝上、直立著的劍身上了。
古嘯天想掙扎著坐起來的時候,才發覺四肢完全不聽指揮了。
也的確夠狠的,環刀掩日猛咬牙,利用腰力,挺身躍坐起來,轉臉看了看四肢。
眼到處,心中突然湧上一絲萬念俱灰的涼意,顯得吃力無比的,他抬起那張剎那間變得一點血色也沒有的多皺的老臉,望著寒松齡道:「寒松齡,你沒說錯,與這一招相比,『彤雲彌六合』的確只能算是個起手式,『劍飛九州雪』該有九劍才是,在我四肢上,你只用了八劍。」
寒松齡冷冷地道:「是還有一劍,那是要刺向你的胸口的。」
古嘯天淒涼地道:「你為什麼?刺下去?手軟了?心軟了?還是……」
寒松齡突然狂笑道:「哈哈,對你,古嘯天,你猜寒松齡心中會有多少仁慈?」
古嘯天大聲道:「那你為什麼要留下那一劍?為什麼?叫老夫來求你?」
寒松齡道:「你不會那麼做,古嘯天,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因此,我沒有那種打算。」
古嘯天厲聲道:「千死,萬死,都是一命,老夫已經不要這條命,你還能把我怎樣?」
寒松齡道:「我是不能把你怎樣,但是,古嘯天,寒劍殺人不見血,但蓮台三佛座下卻染有血,因此,我要見到血,你,古嘯天,你的血。」
俯身拾起地上環刀掩日古嘯天那柄帶血的七環刀,寒松齡緩慢而顯得有點吃力地走到了環刀掩日古嘯天的面前。
刀,顫抖著的刀抵在古嘯天胸口上,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寒松齡道:「古嘯天,它會慢慢進去,一寸一寸的進去。」
古嘯天全然不懼地道:「寒松齡,這也是你的計劃之一。」
寒松齡點點頭道:「古嘯天,我知道你們對死都不會有所恐懼,因為,你們已見過太多的人死,但是,我仍要你們恐懼,不錯,這是我的計劃之一。」
古嘯天瘋狂似的大笑道:「哈哈……寒松齡,老夫一敗,就已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因此,老夫對死將沒有任何恐懼,此刻的心情,你看得出來,我生不如死。」
寒松齡道:「從容就義難,慷慨赴死易,古嘯天,當你看到你自己胸前冒出來的血時,你將會改變你自己。」話落右手猛然向前一挺,鋒利的刀尖劃破了古嘯天心窩的表皮,血,從刀口四周,泉水般的噴出來。
痛得渾身顫抖,古嘯天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
又向前挺進了一寸,血噴得更多,古嘯天雙目中漸漸流露出恐怖的神光,嘴唇也開始啟動。
寒松齡冷靜地道:「古嘯天,刀尖距心至少還有一寸,你不會那麼快送命的。」
古嘯天無力地道:「寒松齡,你要老夫說些什麼。」
寒松齡道:「你打算說?」
古嘯天道:「是的,老夫會說。」
寒松齡搖搖頭道:「我不要你說什麼,古嘯天,你們也沒讓那些無辜的人說過什麼!因此,我只要你死,慢慢的死。」
古嘯天吃力地道:「寒松齡,你的行徑將令俠義中人所不齒。」
寒松齡冷冷地道:「古嘯天,我並不是俠義中人,我也沒有那份仁慈心,我只知道身負的仇太重,恨太深,因此,我要用你們的血與你們的呻吟,衝去它們,掩去它們。」
古嘯天痛苦地道:「寒松齡,學武的人,任誰不想在武林中稱雄,老夫的手段不當,我自己知道,但那誘惑使老夫不能顧慮這些,死的已死,滅的已滅,寒松齡,就算老夫再痛苦,再呻吟,也無法換回你失去的一切,你失去的已全失去,對老夫的折磨,只能在你腦海中留下另一幅殘酷的畫面,絕減少不了你的恨與仇,你這又何苦?」話落,身子突然向前一迎,鋒利的刀尖,透過了他胸腔內那顆心。
狂噴的血,灑滿了寒松齡一臉一身,他可以向後抽刀使環刀掩日無法即死,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
不錯,血與呻吟,絕減輕不了他內心深處的仇與恨,過去的,將永遠無法再換回來。
淚,在寒松齡沾滿血的臉上沖刷出兩道白痕,不錯,他腦海中除了將留下另一人幅殘酷畫面之外,他絕換不回什麼。
不知何時,白鳳公主一隻白袖在寒松齡血污的臉上抹過,一次,再一次。
淚,也在她淒楚的嬌靨上掛著,她,沒有阻止他流淚,因為她知道,那每一滴淚,在他心中的份量,比血還重,那滴滴清淚中,含有多少辛酸、多少苦悶、多少愁恨。
她希望他能大哭一場,從而排除一些鬱積在他心中的辛酸與愁恨。
寒松齡卻始終沒有大哭,甚至連流淚的時間也沒有多長,因為,另一個意念,另一個戰場的情形,又把他拉回冷酷的現實的戰場。
東奔西走,龍爭虎鬥,人生原本就是一個戰場,除非你不在戰場上,否則,你就得設法自衛、攻擊,以維護你自己的生存與利益。
夜幕,漆黑的夜幕被天邊一絲魚肚白衝破了,這象徵著黑暗由此刻開始,就快要被光明衝散消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8:57
第十八章 情孽纏身
拉著白鳳公主的手,寒松齡使盡全身功力,飄鳳驚電般地順著女兒河向下游急馳。
白鳳公主一邊跟著寒松齡急馳,一邊不安地問道:「松齡,你可知道萬里鵬他們棲身處嗎?」
寒松齡道:「我沒有詳細問,據他們說就在女兒河邊附近,我想只要沿河而下,我們可以聽到聲音的。」
白鳳公主道:「現在我們距鳳棲鎮已經沒有多遠了,怎麼竟連一點動靜也聽不到呢?」
寒松齡道:「我也奇怪著,咱們快點。」
白鳳公主向前一指道:「你看,鳳棲鎮就在前面不到一里地了,我們只怕走過頭了吧。」
寒松齡急聲道:「對,可能是走過頭了,我們回去看看。」話落也沒徵求白鳳公主的意見,急急轉身,才待飛身向前馳去,突見前面四五十丈處有兩條人影正向上遊走去。
俊臉上喜色一閃,寒松齡道:「前面是陰陽判阮瑜,他一定知道他們的棲身處。」
只有兩三個起落,寒松齡落身在陰陽判身後,開聲叫道:「阮前輩。」
幾乎是在寒松齡開口的同時,陰陽判警覺地倏然轉過身來,他一見寒松齡滿身是血,先是一怔,等看清楚了那些血不是他自己身上流出來的,才緩和了下來,安祥地道:「寒少俠,是你。」
陰陽判身邊的那個女子,這時也轉身了過來,她是鳳君儀,猛然間看到了寒松齡全身是血,忍不住脫口驚叫道:「你傷了?」
只有三個字,但這三個字所代表的,卻是她此時此刻芳心中的整個情緒,驚慌、關懷、痛惜,還多少含有些責備之意——責備一個自己關懷的人不應該那麼粗心大意地疏於防備。
這一切,在鳳君儀來說,原本並不希望在寒松齡面前流露出來,她曾經計劃將這一切常埋心底,只有在這種預料不到的突然情況下,她關心則亂,才會失去按制。
友善中帶有些許迷茫,白鳳公主以詢問的目光望著鳳君儀道:「姑娘,你姓鳳是嗎?」
從白鳳公主毫不憂慮的粉臉上,鳳君儀知道自己看錯了而替寒松齡白擔了一份心事,剎那間,粉臉上恢復了原有的平靜與落寞,她回答道:「是的,白鳳公主,我是鳳君儀。」
白鳳公主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白鳳?」
笑笑,鳳君儀道:「當今武林第一美女,任何人第一眼都會看得出你是白鳳公主,這並沒有什麼稀奇的,是嗎?」
白鳳公主臉兒一紅,道:「鳳姑娘說笑了,其實,白鳳與鳳姑娘你比,可就差得太遠了。」
美目迅捷地在寒松齡臉上掃了一督,鳳君儀除了看到他臉上充分流露出的焦急之狀外,什麼也沒看到,失望地道:「公主,你在取笑我了,鳳君儀蒲柳之姿,哪堪與公主你的國色天香相比。」
陰陽判阮瑜心中暗歎一聲,忖道:「只有愛能拆除一個人心中無法變遷的成見,鳳君儀幾時承認不如人了?看來她真的變了。」
寒松齡此時心中只惦念著飛鵬幫全幫人的安危,無心去留意鳳君儀與陰陽判二人的神情,鳳君儀的話才說完,他就急急地問道:「阮前輩,可知道飛鵬幫的人住紮的地方?」
陰陽判一怔,道:「知道啊,我們剛……」
鳳君儀忙道:「阮前輩,寒少俠是問你知不知道。」
深知鳳君儀此刻心中的痛苦,陰陽判神情顯得十分暗淡,低聲叫道:「君儀。」
淡淡地笑笑,鳳君儀道:「阮前輩,寒少俠心急如焚,你該快點告訴他才是。」
女兒家特有的細心,使白鳳公主覺得鳳君儀好似在掩蓋著什麼,她直覺地感覺到與寒松齡有關,但卻又無法從她那種坦然的神色中找出正確而肯定的答案。
寒松齡此刻當然注意不到這些,他只急著要知道,那些人此刻的住處與他們的安危。
目光從鳳君儀平靜地的臉上轉到寒松齡焦的不安的臉上,突然間,陰陽判阮瑜覺得很不公平,他瞭解鳳君儀此時枯木死水般的心情,也瞭解此刻寒松齡全然不知的心境,不禁有些憤怒地道:「寒盟主,除了飛鵬幫之外,你心中還有沒有別人的存在?你說說看。」
既覺得意外,又覺得茫然,寒松齡道:「阮前輩此話怎講?」
陰陽判冷聲道:「寒盟主,你是真不位還是裝糊塗?」
寒松齡凝重地道:「阮前輩,救人急如救火。阮前輩有話請明白地說出來,寒松齡洗耳恭聽。」
陰陽判道:「寒盟主,老夫相信以你的功力,你的確有救那些人的能力,但是,時間上,卻不容許你拖這許久,現在你才要去,你以為還來得及嗎?」
寒松齡不安地道:「你是說他們全遭了三佛台的毒手了?」
陰陽判冷笑一聲道:「他們命大,還沒遭到毒手,但卻不是他們靠他們自身的力量自保的,有人暗伸援手,把他們從虎口中救了出來。」
寒松齡心中一鬆,道:「阮前輩,是誰救了他們?你?」
陰陽判道:「寒盟主,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老夫如果有力敵二大金剛的道行,還用得著去求人嗎?」
寒松齡強壓下心中的不快,淡淡地道:「想必阮前輩知道那人是誰了?」
陰陽判冷聲道:「不錯,老夫的確知道她是誰,你可想知道?」
寒松齡道:「不錯,寒松齡是想知道。」
陰陽判道:「感激她替你救了這許多手下的人?」
寒松齡冷冷地道:「阮前輩,寒松齡對你的話想提點改正意見,也希望阮前輩日後能記清楚,他們並不是寒某的人,阮前輩,你我有很多不同之點,其中最主要的是你能超然地站在世情之外,而寒松齡卻庸俗地在紅塵濁流中打滾,既無法顧到深陷於紅塵中的雙足,也無法撇開世俗的善惡不管,因此,我急於要救他們,因為他們與我存有相同的意志,套句俗話,這叫物以類聚。」
陰陽判冷聲道:「你是說老夫善惡不分。」
俊臉一沉,寒松齡道:「阮前輩,你今天情緒不好?」
陰陽判冷鐵道:「在見到你之前,老夫情緒一直很好。」
寒松齡冰冷地道:「阮前輩,我們的話是越說越不投機了?」
陰陽判冷笑道:「寒松齡,不投機你又能把老夫怎樣了」
寒松齡冷聲道:「阮前輩對在下似乎有什麼成見?」
「成見?」陰陽判冷冷地道:「何只是成見,寒松齡,老夫此刻簡直恨不得讓你嘗嘗我手中的這對鐵筆。」
粉臉變得十分蒼白,鳳君儀淒聲道:「阮前輩,你叫君儀為難,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是,別人又何嘗會知道呢?」話含有雙重之意,不知內情者絕無法聽出。
陰陽判一怔,心想:「是啊,寒松齡與她見面時根本就沒說上幾句話,又怎會知道她對他存有傾慕之意呢?」
沒有再理會沉思中的陰陽判,鳳君儀向著寒松齡道:「沿著這個方向向前走,四十丈左右處有一塊低地,那裡有座破舊的河神廟,你要找的人,他們就在那裡。」
寒松齡此時正在惱怒之中,聞言談談一笑道:「多謝鳳姑娘指點,寒松盼告辭了。」話落一拉白鳳公主,轉身欲行。
自一開始,白鳳公主就覺得事情含有令人費解玄機,現在,雖然她還無法找出確切的答案,但已感覺出這件事與寒松齡、鳳君儀有關,因此,她也想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走。
美目望著寒松齡,白鳳公主道:「松齡,阮前輩不是說他們的危機已經度過了嗎,我們又何必急著去呢?」
寒松齡道:「留在這裡幹什麼?」
白鳳公主含有深意地望了鳳君儀一眼道:「大家心平氣和地談談,不是可以解除了不少誤會嗎?當然,我是說我們之間假使有什麼誤會存在的話。」
陰陽判這時也後悔方纔的話說得過火了些,聞言忙道:「公主,你是個聰明人。」
鳳君儀卻搖頭道:「公主,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誤會,就算有的話,也已無關緊要了。」
白鳳公主一怔道:「鳳姑娘,你話中含有白鳳無法解開的玄機,白鳳有個感覺想直說出來,說錯了,請鳳姑娘不要見怪,鳳姑娘,我總覺得你在逃避著什麼。」
鳳君儀芳心暗自一震道:「你看我像在逃避什麼嗎?」
白鳳公主深深看了鳳君儀一眼道:「是的,鳳姑娘,我的確有那種感覺,難道我猜錯了不成?」
思考了一陣子,鳳君儀搖搖頭道:「不,公主,你沒有猜錯,我是在逃避,也許,我只是在逃避自己。」
白鳳公主不解地道:「逃避自己?鳳姑娘,任何事情都可以逃避,但是,誰能逃避得了自己呢?」
鳳君儀沉重地道:「是的,誰也逃避不了自己,公主,我們此去還得走上一段遙遠的路,我們想告辭了。」
白鳳公主道:「鳳姑娘打算再回靜心坪?」
鳳君儀道:「也有可能。」
陰陽判道:「鳳姑娘,你知道我們不會。」
截住陰陽判未了的話,鳳君儀道:「阮前輩,萬事皆天定,半點不由人,你何必定要說些傷彼此感情的話?」
覺得有些鼻酸,陰陽判長歎一聲,道:「姑娘,感情、感情,唉,誰不珍惜感情,誰能排遣感情?你記得你常念的一首詞嗎,『奈何遣情情更多』!」
笑笑,那笑意有些淒涼,鳳君儀黯然地道:「阮前輩,你說到哪兒去了,走吧。」話落當先轉過嬌軀,沿河向上遊走去。
陰陽判大聲叫道:「鳳姑娘,老夫覺得這樣很不公平。」
鳳君儀沒有回答,繼續向前走著。
白鳳公主也開聲呼喚著,鳳君儀依然聽而不聞地向前走著。
無法使鳳君儀回頭,白鳳公主轉向陰陽判阮瑜道:「阮前輩,鳳姑娘是怎麼了?她好像很孤獨。」
幾乎要想哭了,陰陽判道:「是的,公主,她很孤獨,唉,『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愁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隔個窗兒滴到天明。』公主,這些,也許可以描繪出她日後的處境,唉,老夫得找她去了……告辭了。」話落不等白鳳公主開口,轉身徑向鳳君儀追去。
看看臉色凝重的寒松齡,白鳳公主道:「松齡,阮老前輩的話好像還沒有說完。」
遲緩地點點頭,寒松齡道:「是的,白鳳,他是沒有說完,事實上,他也不能說完。」
白鳳公主道:「你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
聲音變得遲緩而遙遠,寒松齡道:「但願我什麼都不知道,白鳳,不要再問了,我們走吧。」話落轉身向方才鳳君儀指的方向走去。
白鳳公主覺得寒松齡好像又添了一份心事,但她沒有再問下去。
兩人在沉默中向前走了四十幾丈,果然到了一處低地邊緣。
低地約有半畝方圓,橢圓形狀。一座佔地二十幾丈的大山神廟,在低地對面與二人立足處相向的高地上,乍看起來,低地倒像廟前面的一個池塘。
低地上,此時正有四五十個人在那裡東奔西闖地走動著,但卻總是轉圈子,始終走不出去。
除了那些走動的人外,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三四十具屍體。
那些死屍,仰面朝上的,有些人胸前繡有一個巨大的飛鵬,顯然是飛鵬幫的弟子幫眾。
高地上也有,其數絕不比低地上少,顯而易見的,這裡曾有過一次激戰。
破山神廟前,有些飛鵬幫的弟子在那裡來回走動著,監視著低地上的人,除了這些之外,便是一片寂靜。
白鳳公主向下看了好一陣子,才道:「那些人好像被一種奇陣困住了。」
寒松齡點點頭道:「那些人中,有四大金剛中的靈心金剛武思遠。」
白鳳公主一怔道:「武思遠不是通曉陣法嗎?」
寒松齡道:「那擺陣的人,比他棋高一著。」
白鳳公主芳心突然一動道:「松齡,你看會不會是鳳君儀?」
寒松齡肯定地道:「是她。」
白鳳公主好像突然之間,什麼都明白了,惶急不安地道:「松齡,快,我們現在還來得及去把她追回來。」
寒松齡搖搖頭道:「在未到此之前,我就知道卻敵解圍的是她了,白鳳,不用追去了。」
白鳳公主急聲道:「為什麼呢?我們不是正需要她這種人才嗎,萬一她被三佛台的人得去了,對我們不是大大的不利嗎?三佛台所懼的,就是你跟才女鳳君儀啊。」
寒松齡搖搖頭道:「白鳳,她絕不可能回頭的。」
白鳳公主道:「你怎麼知道?」
寒松齡笑笑道:「我雖然與她相處時間很短,沒說上幾句話,但我知道她是哪種人,白鳳,那是一種話既出口,便永不收回的人。」
白鳳公主鄭重地道:「有時候是會變的。」
「但她不是那種易變的人。」
白鳳公主正色道:「有種力量可以使任何人改變,松齡,你可知道那是什麼力量嗎?」
沒有回答白鳳公主的話,寒松齡淡淡地道:「我們下去吧。」話落大步向坡下走去。
白鳳公主跟在他身後,沒有再說下去,她知道此刻絕改變不了寒松齡。
走下斜坡,繞過低地,寒松齡與白鳳公主來到山神廟的石階下。
七個胸前繡有巨鵬的灰衣漢子,圍成一個半圓的弧形,高踞於石階上,圍堵住他倆,七人中,居中的一個三十許的粗壯漢於冷聲道:「兩位是哪一路的,找誰?」
向七人望了一眼,寒松齡平和地道:「找貴幫萬幫主,有事要與他面談。」
七張臉同時一變,中間那壯漢道:「你是誰?」
寒松齡道:「寒松齡。」
七張臉都浮上了錯綜複雜的表情,有驚異,也有喜悅,還有些許悲憤,那漢子脫口道:「你就是寒松齡?」
寒松齡點點頭道:「是的,朋友,我就是。」
那漢子點點頭道:「二位稍待片刻,容小的進去稟報一聲。」
首先從破山門中衝出來的是荒城孤劍燕行雲,接著雷電追魂飛雲龍、四絕書生宮寄霞與憶蘭憶蓮妹妹也相繼走了出來。
雷電追魂雲飛龍袒露著左胸,一方白布紮在那裡,鮮紅的血把白布染紅了一大片,四絕書生宮寄霞右臂右腿也扎有白布,傷勢似乎也不輕,荒城孤劍與憶蘭姊妹身上雖然也濺有血,但卻沒有受傷。
一見五人的情形,寒松齡心頭不由一震道:「宮二哥,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四絕書生宮寄霞道:「我們聽說盟主您到了鳳棲鎮了,便想去找你,還沒到你們的住處,就碰上了燕兄與絕丐,於是就一同前來馳援飛鵬幫,卻沒想到竟晚到了一步。」
寒松齡道:「來晚了一步?他們的情形怎麼樣?」
四絕書生宮寄霞沉歎一聲道:「盟主,這是一場慘烈的戰爭,白雲莊除了三絕刀走脫之外,幾乎完全瓦解了,但飛鵬幫付出的代價卻好像比他們還要大,二大金剛再加上一個三絕刀,飛鵬幫的四個首腦幾乎完全被他們收拾了。」
白鳳公主驚異地道:「他們都傷了?」
雷電追魂恨聲道:「何只受傷,除了萬里鵬之外,其他三個早就全斷了氣了,飛鵬幫等於被那些天殺的東西給瓦解掉了。」
寒松齡神色凝重地造:「萬里鵬傷勢如何?」
四絕書生宮寄霞凝重地道:「小腹上吃了三絕刀一刀,現在正由絕丐老前輩輪護著,不准他出來,盟主,我們得進去了。」
寒松齡點頭道:「是的,我得進去看看。」
寒松齡話聲才落,廟內突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寒盟主大駕光臨,萬里鵬迎接來遲,多有失禮之處,尚請寒盟主海涵。」
尋聲望去,寒松齡看到了那張清灌而蒼白的臉,濃眉大眼,流露著智慧與豪氣,只是,那雙眼此時已失去了生命持續的活力。
寒松齡抱拳道:「萬幫主有傷在身,不便走動,如此相迎,寒松齡愧不敢當。」
萬里鵬道:「寒盟主,該說慚愧的是我,萬里鵬才疏學淺,以致未能把這些人完全的交由你來統領,卻把一個殘破的幫會交了給你。」
寒松齡道:「萬幫主這是說哪裡的話了,寒松齡未能及時趕到相助,心中已覺難安,萬幫主再這麼說,寒松齡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了。」
一直沒開口的絕丐,此時突然開口道:「娃兒,靜心坪上你遇上麻煩了?」
寒松齡道:「我遇上了環刀掩日古嘯天了。」
絕丐老臉一變道:「結果如何?」
寒松齡道:「把他留在靜心坪上了。」
周圍立時響起一片嘩然之聲,顯然,他們誰也沒想到執當今武林牛耳的三佛之一,竟會亡命在這麼一個斯文稚弱的少年手中。
無數道充滿敬佩與駭異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寒松齡臉上,連絕丐與萬里鵬都不例外。
怔忡地看了寒松齡好一陣子,絕丐才感歎地道:「娃兒,這真叫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了,現在,三佛中剩下的二人可能已無信在心中原呆下去了。」
萬里鵬蒼白的臉上流露出喜悅之色,沉聲道:「寒盟主,另一場大搏鬥、大拚命,眼看就要來臨了,雖然飛鵬幫目下已殘破不堪,但如果寒盟主此刻開始著手整頓,也許還來得及。」
寒松齡正色道:「萬幫主,你我與貴幫的大眾,目的都不在於江湖名利,大家既然目的相同,就不在乎誰來統領,萬幫主請不要再……」
截住寒松齡的話,萬里鵬道:「寒盟主,不錯,我們都不在乎江湖名利,但蛇無頭不行。」
寒松齡笑道:「萬幫主不就是頭嗎?」
萬里鵬搖搖頭道:「寒盟主,假使你知道三絕刀那一刀所選取的部位與深度的話,你就不會再指望老夫來領頭了,要統領群眾,必須先有服人之能,而這些人中,事實上,也只有你寒盟主有此能耐,也只有你才能使大家心服。」
寒松齡堅決地道:「萬幫主,休出此言,此事寒松齡礙難從命。」
萬里鵬道:「寒盟主,我們既然目標一致,志向相同,就不該再有彼此之分,我們倒下去一個就有一個頂上去,看在武林整個大局的份上,再分你我,豈不顯得我們彼此都心懷猜疑了嗎?」
寒松齡忙道:「寒松齡並無猜疑之心,萬幫主,我方才說過,我們誰領頭都是一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9:20
萬里鵬道:「很好,寒盟主,老夫如果能活下去,老夫絕不把這副擔子交給你,如果老夫不行了,寒盟主,為仇為恨也為武林未來的大計,你得接替,本來老夫要告訴你,飛鵬幫是令師預先安排下的一支你未來的助手,但現在,老夫以為不說這些,你也會接替了。」
寒松齡道:「我們先設法治你的傷,其他的,以後再說。」
萬里鵬道:「你得先告訴老夫,我們的協定你答不答應?」
寒松齡道:「我答應。」
萬里鵬滿意地笑笑道:「好,現在該是老夫治傷的時候了,我們到裡面去談吧,請。」
寒松齡望著滿頭大汗的萬里鵬道:「萬幫主請。」
沒有再多說什麼,萬里鵬緩慢地轉過身去,舉步維艱地向廟內走去。
由山門到正殿,只有不到五丈距離,萬里鵬卻走了一段極長的時間,才進入了正殿。
正殿方圓足有六七丈,朽木、塵上,充份地顯示出一片沒落的景象,再加上血腥處處,傷者縱橫,除了沒落之外,還予人一種悲涼的感覺。
在金漆斑剝的山神像前的那張長長的供桌前,萬里鵬站定腳步,然後用雙臂之力,將整個身體移到桌上,再慢慢地平躺下去。
轉臉望著絕丐,萬里鵬道:「老化子,你懂點醫道,這樣就由你醫了。」
油臉一變,絕丐道:「萬老兒;、正因為老化子懂點醫道,所以,我不想替你解開肚子上那塊布。」
萬里鵬道:「遲早都得解開的啊!」
絕丐悲慼地道:「也許永遠都用不著解開了。」
寒松齡凝重地道:「前輩,那傷當真就沒有藥物能使之癒合嗎?」
絕丐道:「娃兒,外傷與內傷不同,沒有任何藥物能接合已斷的肚腸。」
俊臉倏然一變,寒松齡道:「萬幫主。」
萬里吃力地笑笑道:「寒盟主,你後悔接下那副重擔了是嗎?」
寒松齡搖搖頭道:「不,萬幫主,我要討的債很多,我不在乎再加上這一筆。」
萬里鵬笑道:「寒盟主,你的感情太豐富,我們才只是初見,你就在感傷別離了?」
寒松齡道:「萬幫主,你沒有看錯?」
萬里鵬十分吃力地道:「不會錯,寒盟主,你想否認?」
寒齡不忍心再看那張白得無血色的臉,急忙道:「萬幫主,你不該再說話了,你得休息一下。」
萬里鵬笑道:「現在不說,帶著去向閻王爺說嗎?」
絕丐突然笑道:「對,萬老兒,你現在是得說了,而且,最好說些你生平最得意的事。」
萬里鵬道:「我想不起我一生有什麼好得意的。」
絕丐道:「你連娶老婆的時候也不覺得得意嗎?」
在這當口兒,絕丐說出這種話來,誰也想不到,因此,周圍的人幾乎全都笑了。只是,那種笑聲絲毫也無法掃除他們內心的沉痛。
萬里鵬先是一怔,然後突然大笑道:「老化子,我得多謝你了,哈哈……」』笑聲越來越弱,終至完全消失,連胸口也停止了起伏。
灰色的臉上仍然掛著臨去時的笑意,萬里鵬終於走上了他人生最後的歸宿。
眾人臉上笑意完全消失了,週遭是一片死寂。
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寒氣,絕丐沉聲道:「寒娃兒,從此刻起全看你的了……娃兒,已去的誰也不能追回,我們所有的只有現在與未來,娃兒,你明白嗎?」
寒松齡道:「我明白。」
就在這時,正殿內走進來一個飛鵬幫的弟子,恭身向寒松齡道:「寒盟主,廟外有幾個人要見你。」
寒松齡一怔道:「是誰?」
那漢子道:「他們沒有說出姓名,只聽弟子稟報說翠松園老朽故人求見。」
俊臉一變,寒松齡道:「翠松園?看來他們果然追到了。」話落轉向絕丐道:「前輩,此處的事麻煩你處理一下,晚輩馬上回來,可能帶人進來。」話落轉身大步向廟外走去。
一邁出山神廟的殘破山門,寒松齡就認出了那幾個所謂翠松園來找他的人。
應天僧及四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佩劍錦衣漢子,此時,正被一群飛鵬幫的徒眾圍住。
一見寒松齡,應天僧第一個開口道:「寒盟主,咱們又相見了。」
寒松齡道:「我知道你們會跟來,只是,寒某沒有想到各位會來得這麼快。」話落俊臉一寒,冰冷地道:「這次貴派可是看上這破山神廟了?」
應天僧得意地道:「寒盟主,這山神廟不但破舊而且太小,不適合於駐紮,所以,本派未經寒盟玄同意之前,已先取了白雲莊了。」
俊臉一變,寒松齡冷聲道:「不知你們付了多少代價?」
應天僧道:「三絕刀厲君山自知孤掌難鳴,一見本派三位主事堂主親自出馬了,沒動手就讓出了老巢,其他的,寒盟主,你知道是不用花什麼代價的。」
寒松齡冷冷地道:「尊駕是特地來告訴寒某這個好消息的嗎?」
應天僧笑道:「齊海生深知這種消息寒盟主並不重視,自然也不會只為此而來。」
寒松齡道:「齊海生,你我立場不同,話難投機,閣下何不直接說出你此來的目的?」
應天僧齊海生臉色一整道:「寒盟主快人快語,齊海生如再拖下去,倒顯得得不太不知趣了。」話落又道:「老夫是帶本派少主座下的四劍手下書來的。」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戰書?」
應天僧齊海生臉上自然地流霹出一抹茫然之色,搖頭道:「齊海生也不知道是哪一類的書信,不過,寒盟主,我相信遲早有一天寒盟主或本派,有一方會接到對方這一類的書信的,對嗎?」
寒松齡道:「齊海生,寒某同意你的看法,各位還有什麼大事嗎?」
站在齊海生左側的一個黑臉、環眼、黑臉武道:「姓寒的,你這是下逐客令?」
寒松齡憤怒道:「如果各位沒有什麼大事,在下失陪了。」
寒松齡剛走出一步,猿猴般的武士攔住了。
寒松齡道:「想打架?」
猿猴般的武士冷聲道:「寒盟主,我程偉年擺出來了,就等你丁。」
黑臉武士見狀也拔出劍來,向前跨出兩步,冷聲道:「我牛金泰也算上一份。」
另外兩個武士中的一個虎目武士突然開口沉聲道:「老三、老四,把劍收起來。」
黑臉武士抗聲道:「大哥,姓寒的太蔑視人了。」
虎目武士寒著臉道:「我說把劍收起來。」
這個大哥,他們還真有些畏恐,牛金泰看看程偉年,自歸劍人鞘,退了下來。
應天僧緩步踱到寒松齡面前,道:「寒盟主,打擾了。」話落深深一揖。轉身就走了。
寒松齡走進神廟殘破山門,絕丐道:「松齡,他們又來幹什麼?」
寒松齡道:「他們已佔了白雲山莊。」
雷電追魂雲飛龍聞言猛然跳了起來,道:「他娘的,這是一群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麼像是吃定了咱們似的,盡跟在後面撿便宜,盟主,我們與他們近在咫尺,我們如果不給點顏色給他們看看,豈不被天下人恥笑咱們碧血盟全是些睜眼瞎子嗎?』』寒松齡道:「我知道。」
雷電追魂道:「盟主,走,咱們這就去。」
寒松齡低沉地道:「他們三個堂主都來了,雲大哥,這次他們是有準備的。」
雷電追魂火爆地道:「難道咱們還拼不過他們不成?」
寒松齡低沉緩慢地道:「不錯,我們不一定拼不過他,但是,我們卻真的惹不起他們,雲大哥,我們還沒有那麼雄厚的實力可以同時對付兩個與我們不相上下的敵人。」
雷電追魂道:「我們先整垮了他們,然後就在白雲莊將息一段時日,等咱們實力恢復了,再向關內進軍,既可消除背腹受敵之患,也可掃除心中這股鳥氣。」
寒松齡道:「雲大哥,我們會想,別人也不是沒腦筋,你再平心靜氣地想想,就會知道我們能不能那麼做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照我說的那麼做,絕不會有錯。」
一直沒開口的四絕書生,此時突然開口道:「大哥,你那直率籠統的腦袋什麼時候才會長出幾個彎來?」
雷電追魂雲飛龍一瞪眼,火爆地道:「書獃子,你少找我的晦氣,告訴你,我現在可是在氣頭上。」
四絕書生冷聲道:「誰有那份閒情找你的晦氣,我只不過是看不順眼,來就事論事而已。」
雷電追魂道:「你自信你的論調就比我高?」
四絕書生冷冷地道:「雲大哥,我可不是存心要跟你鬥嘴,說實在的,你除了會硬打硬闖,逞匹夫之勇外,全無是處。」
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雷電追魂聲如雷鳴似地大叫道:「宮寄霞,你今天要是指不出事實來,我跟你沒有完的時候。」
四絕書生冷聲道:「我當然有事實,你可要聽聽!」
雷電追魂道:「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要聽了!」
四絕書生道:「噢,你以為靈佛那老鬼真個與你一樣全無半點心機,你以為他會真的在老巢裡等環刀掩日的好消息了,稍微用點腦筋,也會知道絕無這種可能,靈佛能統轄擎個武林,武功、奸計,哪一點不比別人高出多多,他既然慎重得連老三及座下四大金剛都派出來了,足見他對盟主已失去必勝的信心了,你試想想看看,他能不防萬一,而等在老巢裡讓我們去攻他個措手不及嗎?真是的,你。」
雷電追魂火氣消除了不少,語氣卻依然強硬得緊,脫口道:「你是說他也出來了?」
四絕書生道:「他當然出來了,而且,還跟我們十分接近,當前的情形,他看得很明白,因此,他也正希望我們去與白雲山莊拚上一拚,以便坐收漁人之利。」
雷電追魂先是一窒,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盯著宮寄霞道:「老宮,偏偏你會想,噢,白雲山莊那三個堂主全都是些死人?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別人等著坐收漁人之利呢?你倒是說說看哪?」
四絕書生道:「當然他們也想到了,但是,他們算定了我們也看清這一點,絕不敢去攻他們。」
雷電追魂不服氣地道:「他們就料定了咱們一怒之下不會與他們來個玉石俱焚嗎?」
四絕書生沉重地道:「他們知道我們絕不會那麼做。」
雷電追魂道:「是你告訴他咱們不會那麼做的。」
四絕書生宮寄霞道:「你的話真叫人寒心,雲大哥,他們與我們同樣的清楚,與碧血盟有血海深仇的是三佛不是他們,你明白了沒有?」
雷電追魂雲飛龍現在是真的完全明白了,尷尬地笑笑道:「原來還有這許多曲折,看將起來,這口鳥氣咱們目前是非吞不成了?」
四絕書生沒有理他,走到寒松齡面前,問道:「盟主,除了他們佔了白雲山莊的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事?」
寒松齡揚了揚手中的信。
四絕書生宮寄霞一怔道:「信?誰寫來的。」
腦海中似乎永遠忘不了爭強鬥狠,雷電追魂雲龍脫口道:「戰書?」
寒松齡道:「不是戰書,但卻將比戰書更難處理,由下書人的態度我看得出來。」
白鳳公主體貼地道:「松齡,先別煩惱,何不先看看再說。」
寒松齡慢慢拆開信,抽出信箋,展信只見上面客氣地寫道:「書上寒盟主足下:素昧平生,貿然上書,於理諸多不合,於情或有可憫,伏乞盟主盡閱止書,當知在下上書,實有不言難安及錐心之痛。
家嚴素懷恬淡,向無爭雄之心,奈何輔佐者非其人,彼等懷虎狼之心,妄想獨霸天下武林,蠱惑群心,長驅進軍中原,家嚴以一派之主,實難力挽群情,以寒盟主之才智,當知本派目今採取之策略,寒盟主當覺難忍,在下亦覺汗顏,雙方立場殊異,在下亦不敢斷言未至之後果,唯乞寒盟主存一份仁者之心,使無知被惑者有一錐之地可以自新,體上蒼好生之德,莫盡塗無知之生靈,在下所求,或不近人情,然此心可比日月,絕無半點私情,止在下欲陳者一。
舍妹有雪俠之號,曾與寒盟主有數面之緣,寒盟主丰采令她傾慕,家嚴率眾相逼之舉,卻令她沉痛,苦思慕之難表,傷緣路之絕滅,日夜煎熬,病臥床第,時時催促在下謁見寒盟主面,欲聽寒盟主親口之言,念手足之親情,憐苦難之紅顏,撇開羞恥之心,盡陳難言之言,唯乞寒盟主賜會一面,了卻舍妹病苦中人之心願,此欲陳者二。
今夜三更,在下候寒盟主於女兒河邊之落鳳台上,書盡於此,伏乞諒察。
白鳳環百拜頓首」
閱後,寒松齡的一顆心,好像被數不清的無形細絲所縛住,緊緊地束縛在一起,幾乎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寒松齡無力地垂下了持信的右手。
由寒松齡臉上,白鳳公主已看出事情的艱難,但卻仍然忍不住問道:「松齡,信上寫些什麼?」
抬眼看看白鳳公主,再看看周圍那些關切的面孔,寒松齡默默地把信遞交到白鳳公主手中。
信由白鳳公主手中再交到四絕書生中,再傳到雷電追魂手中。
每個人看過之後,臉上的神情都不相同。
白鳳公主粉臉二二流露出來的是憐憫與同情,喃喃自語道:「白姑娘是個好女孩,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她不該受這許多折磨的。」
四絕書生宮寄霞在默默沉思著。
雷電追魂雲飛龍一向率直,首次流露出懷疑之色,振聲道:「盟主,你看怎麼樣?」
寒松齡還沒開口,白鳳公主已搶口道:「松齡,本來盟內的事,我不該表示意見,但對這件事,我卻非開口不可,松齡,白姑娘是無辜的,我,以為你應該去一趟。」
雷電追魂焦急的地反對道:「公主,你可別忘了這可能是對方故意設下的詭計啊,我們怎能輕信他們呢?」
四絕書生突然開口道:「我以為這絕不是詭計。」
臉一變,雷電追魂道:「宮老弟,咱們就非站在敵對的方向不可嗎?」』四絕書生鄭重地道:「雲大哥,我們都是為了本盟,永遠也不會站在敵對立場的,只是,各人的看法不同而已。」
雷電追魂不服氣地道:「你就准知你的看法全對?」
四絕書生道:「我有我對的道理,雲大哥,細想想你會知道,白鳳環再奸再猾,也不至於拿自己的妹妹一世聲譽來定計的,白鳳環不那麼做,更沒有人敢那麼做,困此,我斷定這不是一條詭計。」
雷電追魂恍然大悟似地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宮老弟,講用腦筋,還是你行。」
四絕書生輕向寒松齡道:「盟主,你看呢?」
寒松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得走一趟。」
雷電追魂道:「盟主,帶多少人去?」
寒松齡道:「我自己一個人。」
雷電追魂一呆,道:「盟主,雖說我們能肯定這不是他們安排的毒計,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得防個萬一啊!」
寒松齡道:「此地附近,一片平坦,白鳳環以落鳳台為約會地點,其用心正是居高臨下,一目瞭然,以示坦誠相對之意,我如帶人前去,豈非表示對彼完全不信之意,再者,我自信他們人再多,也絕傷不了我。」
四絕書生道:「盟主所言甚是,赤誠相向,雖不敢說能化干戈為玉帛,起碼也可以消除彼此之間不少殺伐戾氣。」
寒松齡點頭道:「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話落向殿內其他的人掃了一眼道:「現在,我們得商量商量怎麼處理廟外被困在陣內的那些敵人了。」
寒松齡此言一出,大廳中的每個人神色全都變得十分肅穆,雷電追魂雲飛龍又想開口,卻被四絕書生宮寄霞示意阻住。
好一陣子沉寂過後,人群中走出一個右臂帶傷,年約五旬上下的清懼面孔的漢子,他穩健地走到寒松齡面前,然後跪下去,道:「弟子赤陽手段松泉叩見盟主。」
寒松齡道:「有話只管說,不必行此大禮,請起,請起。」
赤陽手段松泉仍然跪著不動道:「在弟子未將話稟明,盟主未接受之前,弟子絕不站起。」
寒松齡沉重地道:「說吧!」
赤陽手段松泉沉痛地道:「飛鵬幫全幫首腦人物及無數兄弟,全斷送在這批人手中,這批人不死,永難使死者瞑目生者心安,因此,弟子冒死上稟,私心以為,這些人都必須死。」聲淚俱下,慷慨悲憤無以復加。
赤陽手段松泉此言一出,大殿上相繼跪下了一大片飛鵬幫的弟子。
絕丐望著寒松齡,神色之間,似乎催他能盡快作個決定。
寒松齡道:「血債血還,就由各位自己去處理吧!」
一聲歡呼,眾人全都站了起來,齊向廟外奔去。
目注眾人去後,絕丐走到寒松齡面前道:「寒娃兒,你處理的很對,老要飯的想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去找找陰陽判阮老兒去,娃兒,日後面臨大敵,咱們需要更多人手,對嗎?」
寒松齡點點頭道:「只是,為晚輩的事勞動……」
搖手截住寒松齡未完的話,絕丐道:「那是正邪之間的一場決戰,誰也不能說是為了誰的事,娃兒,老要飯的這就告辭了。」話落大步向廟外奔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49:39
第十九章 落鳳台之約
濃雲滿天,星光全無半點,夜幕黑如漆,對面不易見物。
颯颯的勁鳳,層層細剝著廣闊平野上的白雲,如層層隨鳳飄舞的薄紗,輕飛漫舞中,與人一種刺膚徹骨的淒冷酷寒之意。
迎著當頭寒鳳,承受著撲面的飛雲,寒松齡風馳電掣地向女兒河東北方的落鳳台奔馳著。
白天,在女兒橋橋頭上,他曾詳細地看過方向,預測過距離,但為了謹慎起見,他仍然提前了些時間動身。
以他的目力,雖然仍難看清十丈以外的景物,但高聳如落鳳台般的巨大形體,他卻在二十丈外便已看到它的輪廓了。
輕輕一躍,寒松齡落身在落鳳台下,恰在這時,台上響起一聲驚訝中充滿憤怒的悶哼聲道:「是你……」
經驗告訴寒松齡那上面此時已發生了事故,幾乎想都沒想,他飛身躍上了高達二十多丈的台頂。
寒松齡人才著地,平坦廣闊的土台對面,恰好有一條胖大的人影一閃飛落台下,消失於夜幕中。
土台足有半畝方圓,由寒松齡立足之處到對面,少說也有二十幾丈,他就算追過去,也絕難找到那人的蹤跡,何況,此刻他面前三尺左右處,躺在雪地上的那個人,也不容許他置之不理。
一身藍衣,一柄古劍,這般裝束,使人很容易想起藍色劍的綽號。
此人年約二十四五,除了嘴唇與眉毛之外,此人幾乎沒有一處不像雪俠,因此,寒松齡一眼就已斷定了他是誰了。
藍衣人手臂在雪地上吃力地支撐了一陣,終究無法撐起身子,無力地再躺了下去。
窘迫地笑了笑,藍衣人道:「前面可是寒盟主嗎?」
寒松齡站在那人身旁,平和地道:「閣下是藍色劍白鳳環吧?」
用右手衣抽抹抹嘴角上的血,藍衣人點頭道:「是在下,寒盟主,咱們這樣見面。實在令人尷尬。」
寒松齡道:「藍色劍,也許寒某做出令你更覺尷尬的事情。」
藍色劍白鳳環一怔,隨即會意道:「把我扶起來?」
寒松齡蹲下身去把藍色劍白鳳環扶坐起來。
藍色劍白鳳環有些迷茫地道:「寒盟主,你所做的事與你的為人,完全不能符合,舍妹一直說你是一個好人,而我卻一直……」底下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
寒松齡道:「尊駕難以相信?」
白鳳環一窒道:「寒盟主,這話會令你覺得難堪。」
寒松齡笑笑道:「各人看法不同,誰也不能禁止別人怎麼想。」
話落突然岔開話題道:「尊駕好像傷得不輕,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寒某要再做一件令你覺得難堪的事情。」
白鳳環道:「替我治傷?」。
寒松齡點點頭。
藍色劍苦笑一聲道:『『你看我傷得如何?」
寒松齡道:「寒某說過,不輕。」
白鳳環道:「你能比我更清楚?」
寒松齡道:「寒某既說要治,就有替治癒的把握,白朋友,我敢說我與你一樣的清楚。」
白鳳環道:「寒盟主,你很托大。」
寒松齡笑道:「白朋友,你如果說寒某很有信心,這話或許更好聽些。」
藍色劍白鳳環道:「寒盟主,假使你在我這種情況下,你會不會接受我替你治傷?」
寒松齡道:「我會,朋友,因為我曾欠過你們的。」
白鳳環一怔道:「你欠了我們什麼?」
寒松齡道:「令妹沒告訴你?」
白鳳環盯著寒松齡道:「寒盟主,舍妹只告訴我,她為你指引過三次路,這算不了什麼吧。」
寒松齡道:「不能說算不了什麼,朋友,那兩次指引,使寒某先後救出本盟三個主要人物。」話落探手人懷,摸出一片芝葉,遞給白鳳環道:「朋友,把這個服下去,寒某助你恢復。」
遲疑了一下,白鳳環伸手接了過來,凝重地道:「寒盟主,你一直沒有問我的傷是怎麼來的。」
寒松齡道:「朋友,你的信已暗示過我了,我們沒有時間,因此,我以為此刻最好什麼也別談,服下去吧!」
白鳳環焦的地道:「寒盟主,這是一個圈套,他們會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回來。」
寒松齡道:「我說服下去。」
白鳳環怒聲道:「寒盟主,我不領你這個情。」
寒松齡道:「令尊會領,朋友,因為他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他知道你的傷,我一走,你就得死。」
蒼白的臉,痛苦地抽搐著。
寒松齡道:「朋友,拖一分時間,你就給寒某多帶來一分危機,我相信你不至於叫寒某親手餵你吧?」
白鳳環伸手把芝葉服了下去,痛苦地道:「寒松齡,你在嘗試死亡。」
寒松齡道:「朋友,生死一線之隔,誰也難說誰能迫使對方跨越那一線。」
白鳳環道:「你仍然很托大。」
寒松齡道:「朋友,時間是我的,別再拖延了。」
雙掌抵在白鳳環背上,寒松齡將自身雄渾的真力緩緩注入白鳳環體內,助他推動阻滯的氣血。
懷著一份莫可名狀的感激,白鳳環凝神一志地運功調息。
淒厲的冷鳳,仍然呼呼地怒吼著,飛雪一層層地鋪疊在兩人身上、頭上、臉上。
時光在寒鳳中流失,雪,仍在一層層的飛捲著、撲打著。
突然那單調呼號著寒鳳中傳來一絲輕微得幾乎無法聽到的雜異聲音。
這是一絲警兆,寒松齡突覺心頭往下一沉,他知道,聲音既能聽到,距離必然已經很近了。
緩慢地收回雙手,寒松齡起身冷漠地道:「朋友,寒某得走了。」
話落大步向來路上走去,只走了幾步,便已到了石台邊緣了。
就在這時候,對面石台邊緣上,幾乎在同一時間內飛躍上來了三個老者。
場中景象使三個老者臉色齊都為之一變。中間那個身著狐裘,劍眉虎目,留有五柳長髯的五旬上下的老者突然驚聲叫道:「環兒,你傷得如何?」話聲中,人已如掠空巨鵬般地飛落在藍色劍白鳳環身邊,身法快得驚人。
在狐裘老者飛身撲出的同時,原先分立在他兩旁的那兩個灰衣老者也同時飛身撲向站在崖邊的寒松齡,人未到,四道罡猛無倫的掌鳳已自撞到。
雖然明知自己此刻真元消耗過多,難以與二人抗衡,寒松齡仍然轉身提足全力推出了雙掌。
轟然一聲大響聲中,崩散的掌鳳,把雪地震出一個丈許方圓的大坑,在飛雪瀰漫中,寒松齡翻身跌下了落鳳台。
夜色本就漆黑如墨,再加上飛雪一掩,兩個老者根本就無法看清對面景物,是以,誰也不敢貿然再出手進擊。
白鳳環本來不敢在此時停止運功療傷的,但形勢所迫,他已顧不了自己的傷勢。
猛然睜開那雙黑白分明的虎目,他大聲叫道:「爹,叫史堂主與王堂主不要追他。」說話時真氣一沖,嘴角突然又溢出了鮮血。
狐裘老者急聲道:「環兒,你別管那些,快運功療傷要緊,快。」
冷聲抗言,白鳳環道:「爹,你先阻住他們兩個,快。」
老臉一變,狐裘老者道:「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如果你不阻住他們兩個,孩兒死也無法靜心療傷。」話聲斬釘截鐵,毫無轉變餘地。
知子莫若父,狐裘老者深知愛子的個性,當下轉向正預備撲向台下的兩個堂主道:「二位堂主,不要追擊了。」
兩位老者同時一怔道:「為什麼?難道咱們少主就這樣被姓寒的白白傷了不成?」
白鳳環冷冷地道:「難道說二位真個不知道我白鳳環是傷在誰手中不成?」
狐裘老者沉聲道:「環兒,你怎麼這般沒大沒小的說話,對長輩,怎麼可以這樣?」
白鳳環冷冷地追問道:「二位堂主怎麼不開口呀?」
兩位老者中,左側那個面如鳳干了的桔子皮的老者道:「少主不是被寒松齡傷的嗎?」
白鳳環冷笑道:「恰巧相反,我是被寒盟主救活的,這使二位覺得意外吧?」
兩個老者心頭同時一窒,齊聲道:「這怎麼可能呢?」
白鳳環冷笑道:「二位堂主是說我怎麼可能活到現在是嗎?」
狐裘老者心地雖不是險惡,但他身為一派宗師,經驗、才智卻都有其過人之處,聞言心頭一動,針對問題核心問道:「環兒,那麼是誰傷了你的?」
反手抓住自己的後領,白鳳環提足全身力氣,雙手猛然左右一分,嘶的一聲,一襲藍衣沿著背脊一分為二,露出雪白的背部,那上面豁然印著六個手指的一隻白色掌印。
事實勝於雄辯,一切全都一目瞭然。
祥和、厚道的老臉上,籠上一層厚厚的冷霜,狐狐老者扶著白鳳環,轉向兩個堂主道:「二位知不知情?」
二人齊聲道:「屬下全不知情。」
狐裘老者道:「不知情最好,我們回去再說,走。」
兩個堂主急步攏上,要扶住白鳳環,狐裘老者卻伸臂把白鳳環挾於腋下,飛身向落鳳台下飛射而未,兩個堂主彼此互望了一眼,也跟著起身向台下飛馳出去。
從二十多丈高的台上翻落下來,雖然寒松齡全身功力未曾盡失,但重創之下,落地那一震,也著實不輕。
在冰冷的雪地上,他躺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地坐了起來。突然,他看到前面不到三尺處有一雙腳站在那裡,一雙屬於男人的腳。
心在往下沉,人卻格外的冷靜,冷靜的甚至連頭都沒有抬。
「寒盟主,有道是,龍困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姓寒的,你目前的境況可實在不好。」
寒松齡道:「虎瘦雄威在,朋友,原來你傷了你的少主之後,便一直未曾離開落鳳台附近。」
那人冷森的一笑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老夫若不在此等你,讓你一回到老巢,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寒松齡道:「朋友,有一點你仍然沒有考慮過,那白鳳環並沒有死,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那人森寒的一笑道:「你以為我會再回到姓白的那裡去?寒盟主,哈哈,你錯了,你大概還不知道你頸上那顆六陽魁首值多高的代價吧?」
心頭一動,寒松齡冷聲道:「三佛台出的價吧?」
「對,寒盟主,他們料定了你會找機會先與白老兒這幫子妥協,因此,叫我留意可乘之機,寒盟主,事到如今,你該相信三佛棋術高你一著吧?」
寒松齡道:「到目前為止,的確是如此,不過,事情還沒成定局,朋友,我還活著。」話落突然仰起臉來。
圓盤般的一張白臉,配上一雙彎眉笑眼、蒼發、蒼髯,更襯托出他的祥和氣質,只是,那張臉白得有些令人生厭。
寒松齡道:「久聞塞外有個六指銀面柳元,大概就是朋友你了?」
白面老者點頭道:「不錯,寒盟主,那正是老夫我,只可惜咱們才一見面,就成永訣了。」
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你的話說得很有把握。」
柳元森冷地道:「老夫的行動,與老夫的話一樣的有把握,把握到連你站起來的時間都沒有。」
寒松齡道:「朋友,你好像等不及了。」
柳元陰沉地道:「寒盟主,夜長夢多,老夫的確有些等不及了。」
後落雙掌猛然向上一揚,就要出手。
就在此時,柳元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清脆冷怒的女人聲音道:「柳元,你叛幫賣主,該當何罪?」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六指銀面柳元很熟,熟得在潛意識中,他對這聲音有些畏俱。
舉起的雙掌本能的頓了一頓,然後又突然醒悟似的全力對準寒松齡拍了下去。
就在六指銀面柳元一頓之際,寒松齡的右手突然抽出寒劍扭轉著向外一揮,森寒的冷芒一閃,一道冷電飛射向六指銀面柳元腹部。
砰然大聲響中,揚起一聲窒息般的沉悶哼聲,緊接著是一個少女斷腸般的嬌呼及一個婦人痛心焦急的驚叫關懷聲。
混亂、錯綜的聲音全發生在短暫一瞬間,這眨眼的一段時間過後,全場突然陷入可怕的死寂。
六指銀面柳元雙手緊緊地抓住小腹外面的一柄白色的劍柄,血紅的劍穗迎著冷淒的寒鳳飄動著。
柳元小腹上並沒有絲毫血跡,但寒劍則確確實實地透體而出了,那張本來就白得令人生厭的老臉,此刻更泛上了死灰色。
背貼在落鳳台結了冰的上壁上,六指銀面全力的一掌,把寒松齡震出了八尺多遠,他那張俊臉也白得泛青,鮮血沿著他緊閉的唇角,汩汩地向外流著。
兩人此刻的現象,就是方纔那短暫上瞬間所留下的後果。
一個頭挽宮髻,柳眉鳳目,儀態端莊中透著逼人的高華氣質的四旬上下的婦人,扶著一個全身白衣,花容憔悴的少女,緩步走到寒松齡身邊,那少女,寒松齡認得她,正是雪俠。
彎著腰,六指銀面柳元向前跨了兩步,盯著寒松齡慘然一笑道:「寒松齡,他們一開始就叮嚀我不要低估了你,如今,我仍然低估了你。」
用手臂擦擦嘴角上的血,寒松齡冷冷地道:「很不幸,朋友,你一著失算竟付出了你永遠無法挽回的代價。」
銀面柳元迫切地道:「你付的代價又如何?」
寒松齡道:「朋友,我說出來你會失望,因為,我死不了。」
宮髻婦人身邊的白衣少女——雪俠憂懼焦的地急聲道:「寒少俠,我快運功療治內傷吧,不要再說話了,快。」
抬頭看看身側地二人,寒松齡淡淡地道:「姑娘,你我又相逢了,這是第四次,也是我最難堪的一次。」
宮髻婦人柔和地道:「孩子,你很好強。」
寒松齡道:「也許是如此。」
宮髻婦人輕聲道:「既然知道,那就別再硬撐下去了,你傷得不輕,得盡快設法療治了。」話落探手從袖中摸出一個白玉瓶,遞給雪俠道:「儀兒,給他服上兩顆,你能走動嗎?」
雪俠道:「能,娘,我能。」話落接過玉瓶,上前一步,在寒松齡身側蹲了下來,順手撥開瓶蓋,倒出兩粒白色大如桂圓核般的丹丸來。
伸手把丹九送到寒松齡面前,雪俠關懷地道:「寒少俠,你快服下吧,這種丹九對內傷有奇效,快嘛。」
寒松齡道:「姑娘,你忘了我們的立場了?」
雪俠怔怔地盯著寒松齡那張平靜得異乎尋常的俊臉,道:「你,你仍把我看成敵人?」
寒松齡道:「姑娘,嚴律之下無私情,你我目前的立場如此。」
宮髻婦人道:「孩子,你曾救過我唯一的兒子,難道我就不可以報答你嗎?」
寒松齡搖搖頭道:「夫人,令嬡昔日在摩天嶺曾有三次示警相助之恩,寒松齡今夜之舉,也不過只能算是扯平而已。」
雪俠淒惋地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恩怨看得那麼重?」
寒松齡沉重地道:「姑娘,我得領導他們。」
此時已跌坐在雪地上的六指銀面柳元突然插口道:「寒盟主,你得領導他們消除所有能威脅你們的敵人是嗎?」。
寒松齡道:「朋友,我知道你此言的用心,是想借刀殺人,不過你並沒有說錯,那是事實。」
柳元一怔道:「寒盟主,假使老夫是你的話,在目前這種情況下,絕不會說後面那句話。」
寒松齡道:「你我都不是初人江湖的人,朋友,誰都知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柳元一怔,佩服地點點頭道:「行,的確行,寒松齡,你料事之明遠勝過老夫,不過,老夫仍有信心可以在黃泉路上等到你的,而且,時間絕不會太遠。」話落目光突然轉到宮髻婦人臉上,道:「夫人,你說是嗎?」
宮髻婦人道:「柳元,你此刻該想想的是你自己了。」
柳元道:「我?夫人,我已用不著替自己擔心,必須走的那條路已擺在我面前了,說起來,也活該如此,我早該想到小姐不可能真個等在家裡讓少主獨自來見寒松齡的,我少算了這一著而落了一個如此的後果。」
宮髻婦人冷冷地道:「柳元,你還想說些什麼?」
柳元道:「夫人,為本派著想,寒松齡放不得。」
「你指的本派是哪一派?」
柳元一怔道:「夫人,你……」
宮髻婦人道:「驅虎吞狼,柳元,你仍在替三佛台設想。」
柳元誠懇地道:「夫人,柳元已是將死之人,替哪一派著想,於我自己均無利益,目下是個三足鼎分之勢,而這種時機也不可能再現,夫人,這是消滅碧血盟的唯一時機。」
雪俠聞言大驚,脫口道:「娘,別聽他的,他胡說,王叔叔、史叔叔與他都是同夥,我們消滅了碧血盟,將被完全孤立起來,我們不能上他的當。」
柳元正色道:「小姐,你衛護他,只是為了自己一份傾慕的私心,寒松齡是梟中之雄,留下他,將給世間遺下無窮後患,因為,他比即將就木的三佛年輕得多,有他活著,令兄將永無出頭之日。」
宮髻夫人心頭一動,鳳目中掠過一絲殺機,人,沒有不自私的。
雪俠爭辯道:「娘,別聽他的,他在挑撥我們,因為他恨寒松齡而卻無力奈何他,因此,他想借刀殺人,消除他心頭之恨。」
柳元慘然一笑道:「不錯,小姐,我恨他,但絕不只是為了我敗在他手中而恨他,主要的原因,我已說過,寒松齡是人中之龍,梟中之雄,他有獨霸天下的雄心,而殺盡他以為該殺的所有的人,自他出道至今,事實已證明我說的絕沒有錯,看看過去,有幾個與他對敵的人,在他手中逃過活命了」
說得宮髻婦人更動容了。
一把抓住寒松齡的肩膀,雪俠急聲道:「你說話呀?人家在誣陷你,你怎麼不說話呀?」
寒松齡道:「姑娘,他沒有說錯,我定要殺盡所有我要殺的人。」
宮髻婦人冷冷地道:「寒盟主,人,都要生存是嗎?」
寒松齡淡淡地道:「夫人,不錯,生存是人生的第一件無法遷就別人的事。」
宮髻婦人道:「你的話已經威脅了我們的生存。」
急忙起身擋住寒松齡,雪俠道:「娘,你不能殺他。」
宮髻婦人道:「儀兒你不要管。」話落轉向寒松齡道:「寒松齡,人都有自私之心。」
寒松齡道:「私心加上慾望,才會處心積慮地想去陷害別人,夫人,你並不是只為了求生存的私心。」
宮髻婦人道:「我有什麼慾望?」
寒松齡道:「讓令郎統轄武林。」
宮髻婦人道:「你的慾望呢?」
寒松齡道:「殺盡所有我要殺的。」
宮髻婦人道:「他們阻礙了你稱雄之心?」
寒松齡道:「我只是討回他們所欠我的鮮血與生命。」
宮髻婦人道:「這麼單純?」
」寒松齡道:「事情越單純就越令人難以置信。」
宮髻婦人道:「你也覺得難以置信嗎?」
只冷漠地笑笑,寒松齡沒有再說什麼。
宮髻婦人鳳目中不時閃爍著冷芒與殺機,她覺得寒松齡對她兒子未來的威脅很大,但雪俠淒惋、哀怨的神情卻又使她無法狠心下手。
柳元呼吸越來越急促了,視線也開始模糊,他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徵兆,他恐懼,對死亡恐懼,但卻深知自己絕無法不走那條人生必走的路。
一種英雄本色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他握在寒劍劍柄上的手開始費勁地向外抽,當然,他知道寒劍離開身體後會立時出現的結果,因此,那雙手不停地顫抖著,也顯得更加吃力。
就在柳元快要把劍拔至一半的時候,雪地上突然出現了乾坤一乞與他帶來的六個老少不一的武裝漢子。現場的情形他似乎並不吃驚,但卻很快地揮手示意六個武裝漢子把寒松齡圍了起來,表面上看來,像是要保護寒松齡。
雪俠從未見過這些人,見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嬌軀不過才站直,乾坤一乞突然閃身一把扣住了她的右手腕脈。
雪俠在芳心紛亂的情況下,根本無力應變,只怔忡地望著乾坤一乞。
宮髻婦人臉色猛然一變道:「老化子,你想幹什麼?」
乾坤一乞奸險地一笑道:「嘿嘿,不幹什麼,夫人,老要飯的只想向你討個人情,讓我把盟主帶回去而已。」
雪俠芳心立時一鬆,暗忖道:「我幸虧沒有閃避。」
宮髻婦人冷笑一聲道:「老化子,你配嗎?」
乾坤一乞毫不示弱地道:「夫人,老要飯的人窮位卑,本來沒資格與你打交道的,不過,現在情況可就不同了。」
宮髻婦人道:「這是威脅?」
乾坤一乞道:「夫人,假使你不覺得這名詞顯得難聽的話,就算是吧,不過,老要飯的總以為用交易兩字比較妥當些。」
宮髻婦人投鼠忌器,強忍著滿腔怒火,冷冷冰冰地道:「老化子,天地雖寬,卻無人敢深信人沒有碰面的機會。你可曾考慮過後果?」
乾坤一乞大笑道:「哈哈,夫人說得極是,老要飯的乞討度日,漂泊不定,對這一點最是相信不過了。」
宮髻婦人看看在乾坤一乞控制下的愛女,突然下定決心地道:「老化子,你把他帶走吧。」
乾坤一乞道:「老化子這廂多謝夫人。」話落朝六個武裝漢子道:「把盟主的劍拿回來,你們先帶著盟主走,怎麼走法你們知道,快。」
一個黃面漢子,聞言飛身落在六指銀面柳元身前,伸手欲去搶劍,柳元暗自一咬牙,提足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悶哼一聲,把劍拔了出來,劍才離手,人也跟著斜倒在雪地上,只抽搐了幾下,便已氣絕身亡。
黃面漢子彎腰拾起地上的寒劍,回身走到寒松齡面前,替他把劍歸人鞘內。
在六個漢子的扶持下,他們向鳳棲鎮方向走去,不大工夫便已消失於漆黑的夜幕中了。
以冰冷而帶有煞氣的目光盯著乾坤一乞,宮髻婦人道:「老化子,你可以放人了吧!」
乾坤一乞態度突然一變,躬身道:「老要飯的遵命。」話落鬆手放開雪俠,轉身朝那六個武裝漢子消失的方向奔去。
宮髻婦人本來有意要阻攔他,卻被雪俠擋住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0:08
既痛惜又氣惱地望著身邊的愛女,宮髻婦人焦灼地道:「儀兒,你難道連我們日後的處境都不顧了?」
雪俠淒惋而又誠懇地道:「娘,相信我,請相信我,他,他寒松齡不是你老人家想像中的那種人。」
宮髻婦人道:「儀兒,你與他才見過幾次面?人心隔肚皮,儀兒,不能以貌取人。」
雪俠堅定地道:「娘,我也說不出是為什麼,但是,我知道絕錯不了。」
宮髻婦人道:「儀兒,你沒有任何根據,是嗎?」
雪俠搖搖頭道:「是的,娘,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他,但是,我有預感,娘,他不是那種人,一種人類潛在的靈性,預感,使我知道絕錯不了。」
宮髻婦人沉重地歎息一聲道:「儀兒,不要再想這些了,我現在不去追他就是了,我們走吧。」
就這麼各懷著不同的心情,這母女二人躍上了歸途走向她們暫時的住處——白雲山莊。
為怕愛女體弱受了鳳寒,宮髻婦人抱著雪俠全力向白雲山莊奔去。越過白雪皚皚的一片草原,白雲莊後的那片巨大松林已然在望。
就在她們母女距松林尚有二十幾丈的時候,宮髻婦人看見七八條人影一閃沒人林中。
小巧的唇角上浮起一片冷冷的笑意,宮髻婦人自言自語地道:「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雪俠的目力看不了那麼遠,聞言一怔道:「娘,你說什麼?」
宮髻婦人一笑道:「進林之後,你就知道了。」
雪俠芳心一動道:「你發現有可疑的人?」
宮髻婦人道:「不只是可疑,我已可以斷定他們是敵人了。」
進入林中約十五六丈,宮髻婦人看到了她要找的人,再向前走了五六丈,雪俠也看清楚了,芳心一沉,她幾乎驚叫出聲。
宮髻婦人道:「儀兒,現在你可以相信娘的話了吧?雪俠搖搖頭道:「娘,我仍然相信他不是那種人,他此刻身受重傷,不可能來偷襲我們。」
宮髻婦人道:「也許他有治傷的奇藥,否則他不會來。」
雪俠道:「娘,你……」
宮髻婦人道:「儀兒,不要多說了,我們先掩過去聽聽他們計劃些什麼,就知道了。」
只要不是馬上採取行動,雪俠就會覺得放心很多,她仍然相信寒松齡不是那種人。
加上乾坤一乞,共是七個人圍住坐在雪地上的寒松齡,乾坤一乞就站在寒松齡對面。
輕鬆地笑了一聲,乾坤一乞道:「寒盟主,一路上你一直沒有問為什麼走這個方向,為什麼?」
寒松齡道:「脫虎穴,人龍潭,老化子,我早就知道我自己到什麼地方了。」
乾坤一乞一怔道:「你是說你早就知道我會向這邊走了?」
寒松齡道:「狗記三千,貓記八百,老化子,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忘了回家之路的。」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老要飯的奉勸你別在口頭上討便宜,否則,你將身受比佔這點便宜的更大苦痛。」
寒松齡冷笑道:「你以為我怕?」
乾坤一乞陰森地道:「寒盟主,死的手法有多種。」
寒松齡道:「我知道,用不著你教我。」
乾坤一乞陰聲道:「老要飯的只是提醒你。」
寒松齡道:「尊駕盛情,寒某心領了。」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那麼老要飯的就不多言了。」話落微微一頓道:「寒盟主,老要飯的至今還不明白,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真心向著你的?」
寒松齡道:「你還要耽擱時間?」
乾坤一乞道:「老要飯的自信有足夠的時間,現在距天亮還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是嗎?」
寒松齡道:「你很有把握?」
乾坤一乞自豪地一笑道:「老要飯的生平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寒盟主,你還沒有回答老要飯我問的問題。」
寒松齡輕蔑地道:「在翠松園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乾坤一乞一怔道:「寒盟主,你叫老要飯的怎麼會相信呢?」
寒松齡道:「不相信我為什麼不殺你是嗎?」
乾坤一乞道:「老要飯的的確有這個疑問。」
寒松齡道:「寒某不想樹敵。」
乾坤一乞道:「你就准知老要飯的不是三佛台的人?」
寒松齡點頭道:「老化子,你失算的地方很多,也許你並不覺得,但寒某卻看得很清楚。」
乾坤一乞道:「可否舉個例子?」
寒松齡道:「最明顯的是,當照日掌他們出現的時候,老化子,你所關心的,並不是我們。」
乾坤一乞一呆道:「老要飯的以為那時你正忙著,寒盟主,是嗎?」
寒松齡道:「老化子,你忽略了寒某絕不會把照日掌那種對手放在心上的事實了,因此,你以為寒某無暇分心。」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你的話使老要飯的心寒莫名,說實在的,老要飯的此刻就覺得很慶幸。」
寒松齡冷笑道:「慶幸你仍然活著?」
乾坤一乞點頭道:「不僅如此,老要飯的更值得高興的是日後再也不因為作這麼一個智慧武功均令我毛骨聳然的人的敵人而擔心了,寒盟主說實在的,你今夜單獨行動是失著了。」
寒松齡道:「你那麼想?」
乾坤一乞道:「老要飯的真是那麼想的,你想想看,如果你把貴盟的主力帶來,然後慢慢現身,等柳元殺了我們少主,然後你再現身,相信以你的功力及那些得力手下,我們這邊就算不至於全軍覆沒,起碼也得傷亡慘重。」
寒松齡道:「老化子,你說的或許有理,但是,你忽略了寒某不可能忽略的一點。」
乾坤一乞想了想,突然若有疥悟地道:「信諾?」
寒松齡道:「不錯,信諾。」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說來令人歎息,這是你唯一的一個缺點,也是致命的一個缺點。」
寒松齡道:「老化子,人沒有十全十美的。」
乾坤一乞道:「就因為人沒有個全十美的,所以才能互相克制,寒盟主,如果你能早把這個缺點改掉,日後武林盟主,非你莫屬,現在說起來,仍然令人扼腕歎息,寒盟主,老要飯的全是實話。」
冷冷地笑笑,寒松齡道:「朋友,你以為寒某志在武林霸業?」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我很難相信一個武功高冠群倫的人會沒有這種想法。」
寒松齡冷笑道:「寒某也許出你意料之外。」
乾坤一乞道:「死亡會使人有萬念俱灰的感覺,寒盟主。」
寒松齡冷笑道:「寒某此刻的確是面臨著死亡,但過去卻並非如此,是嗎?」
乾坤一乞道:「與過去有關連?」
寒松齡道:「寒某可以不必急急入關。」
乾坤一乞道:「老化子有點明白了,寒盟主,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想稱霸武林的話,你會在翠松園等我們,在三佛台鞭長莫及的情況下,先與我們決一死戰。」
寒松齡道:「你以為沒有那種可能?」
乾坤一乞道:「或許你說得也有道理,寒盟主,不過,老化子我,仍然替你可惜。」話落一頓,道:「寒盟主,時間快到了。」
寒松齡平靜地道:「寒某一直在等著你。」
乾坤一乞冷冷地道:「寒盟主,你還想負傷一戰?」
寒松齡道:「你叫我束手就縛?」
乾坤一乞陰沉地道:「寒盟主,那是你唯一能走的路。」
寒松齡突然一躍而起,冷冷地道:「我走的路,由我自己決定。」
「錚」然一陣兵器出鞘之聲過處,圍在寒松齡周圍的六個漢子,全都抖出了傢伙。
臉色變得更加陰冷,乾坤一乞道:「寒盟主,由不得你了。」話落猛一揮手,六種不同的兵器全都指向寒松齡。
驀地,人影一閃,宮髻婦人與雪俠雙雙進入包圍圈內,落在寒松齡身邊。
突如其來的變化,完全出人意料之外,乾坤一乞與寒松齡全都怔住了。
宮髻婦人冰冷地道:「都把傢伙給我收起來。」
六個漢子,十二道目光全都集中在乾坤一乞臉上,似在等他的命令。
乾坤一乞凝重地道:「夫人,我們的話你全聽到了?」
宮髻婦人冷冷地道:「不錯,全聽到了。」
乾坤一乞笑道:「這麼說,夫人你是知道老化子及這些人是誰的手下了?」
宮髻婦人仍然冷冷地道:「所以我才叫你們把傢伙全都收起來。」
乾坤一乞笑道:「夫人要親自動手?」
宮髻婦人道:「我要放他回去。」
全身一震,乾坤一乞道:「什麼?」
宮髻婦人道:「我要你放他回去,他與本派並沒有什麼仇恨,你聽清楚了沒有?」
乾坤一乞抗聲道:「夫人,為求生存,我們不能存有婦人之仁,此人放不得。」
宮髻婦人道:「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乾坤一乞急聲道:「夫人,老化子有使命在身。」
宮髻婦人道:「誰的?」
乾坤一乞道:「三位堂主的。」
宮髻婦人道:「三位堂主聽誰的?」
「夫人,老要飯的是屬於他們。」
宮髻婦人道:「這麼說本派是各自為政了?」
乾坤一乞凝重地道:「夫人,老化子不敢那麼說。」
宮髻婦人道:「很好,那麼,叫他們把傢伙收起來,我說過的,放人。」
乾坤一乞道:「夫人,老化子的苦衷,還請夫人見諒。」
美目中突然閃出冷芒,宮髻婦人道:「老化子,如果我堅持要放人呢?」
乾坤一乞道:「夫人,那很難說。」
宮髻婦人冷冰地道:「說得更清楚點。」
乾坤一乞道:「夫人一定要那麼做?」
宮髻婦人道:「不錯!」
乾坤一乞抗聲道:「那麼夫人就先放倒我們吧。」
宮髻婦人怒道:「這是威脅?」
乾坤一乞道:「夫人逼得老化子非走這條路不可。」
宮髻婦人冷笑道:「好,就走這條路吧。」
油污的老臉上先浮出一抹猶疑不決的神色,緊跟著又似下定了決心似的把嘴一抿,向後暴退了兩步,乾坤一乞一雙精光閃射的眸子,緊盯著宮髻婦人,冷聲道:「夫人,我們非用兵刃相向嗎?」
宮髻婦人道:「老化子,不用兵刃相見也可以,只要你把他放走,這場是非便就此了結。」
乾坤一乞堅定地搖搖頭道:「夫人,老要飯的權能所限,恕難從命。」
宮髻婦人道:「這麼說,你我之間,是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你還等什麼?」
乾坤一乞把心—橫,揚聲狂笑道:「哈哈,久聞北海馭鳳聖女樊梅芳指掌奇奧,所向無敵,老要飯的只當是此生再也沒有領教的機會了,卻沒想到今夜能有機會與夫人過招,這可真是天從人願,夫人請。」
馭鳳聖女樊梅芳冷冷一笑道:「老化子,只你一個?」
乾坤一乞心中另有打算,冷然道:「這樣不是很公平嗎?夫人!」
似乎已猜透乾坤一乞的居心了,馭鳳聖女樊梅芳冷冰冰地道:「老化子,說句實話,你絕非我的敵手,因此,我勸你別打什麼歪主意。」
乾坤一乞陰笑一聲道:「夫人,兩軍對陣,各盡所能,夫人你似乎不應該限制老要飯的這一邊有什麼行動。」
樊梅芳冷聲道:「老化子,我不是限制你,而是勸你。」
乾坤一乞道:「夫人盛情,老化子心領了,夫人請。」
扭頭望了仍站在那邊的寒松齡一眼,樊梅芳道:「寒盟主,你最好退到一邊去。」』寒松齡淡然一笑道:「寒某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樊梅芳道:「你能?」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這兩個疑問的字所組成的問句,在寒松齡心坎上卻是一記無比沉重的打擊,冷冷地笑了笑,寒松齡道:「夫人也許在等著看事實的證明。」
樊梅芳原本是一番關懷之意,卻沒想到被寒松齡完全聽反了,臉色一冷,她道:「寒盟主,常言道的好,人不可有傲氣,但卻不能無傲骨,寒盟主,你兩者兼備,我佩服你,不錯,我是在等著看事實的證明。」
事情才剛剛要有轉機,突然又一變再成僵局,雪俠白鳳儀焦急萬分地叫道:「娘,你怎麼又與他爭執起來了?」
樊梅芳冷喝道:「儀兒,你是說娘不對?」
雪俠白鳳儀道:「娘,女兒不敢,只是……」
樊梅芳沉聲道:「不必只是……」話落轉向寒松齡,冷聲道:「寒盟主,如果你真有能耐,你可以走了,本夫人還可以送你一個順水人情,替你截住這個要飯的。」
隱隱散射著疲乏與痛苦光芒的雙目注視著樊梅芳,寒松齡道:「那的確是一個大人情,夫人。」
樊梅芳冷冷地道:「你不想接受?」
寒松齡道:「接受了,將是一樁大人情,不接受,寒松齡卻只有死路一條。」
樊梅芳緊逼道:「你仍然沒有給我一個準確答案。」
寒松齡凝重無比地道:「寒松齡接受了。」
樊梅芳冷然一笑道:「寒盟主,你並沒有接受我的什麼,因為,你自己的生與死,仍然操縱在你自己手中。」話落轉向乾坤一乞,冰冷地道:「老化子,我方才承諾的你全聽到了吧?」
乾坤一乞沉悶的「嗯」了一聲道:「不錯,老要飯的我全聽到了。」
樊梅芳道:「你以為如何?」
乾坤一乞笑道:「夫人事先未徵得老化子同意,便答應了,對老化子我來說,雖然有欠公允,但老要飯的仍然覺得你處理得很公平,不過……」
樊梅芳道:「不過什麼?」
乾坤一乞望了雪俠一眼道:「不過,令嬡的立場如何,夫人好像沒有表示過。」
樊梅芳道:「她與我的立場相同。」
白鳳儀聞言一驚道:「娘,那不行啊,他們有六個人。」
乾坤一乞冷冷地道:「如果令嬡的立場與夫人你相同,老要飯的覺得那是再公平也不過的事了。」
樊梅芳存心要看看寒松齡這個年輕人能有多大傲氣,突然側跨五尺,一把扣住愛女右手腕脈,然後再躍回到乾坤一乞對面,冷冷地道:「老化子,你可以放心了吧?別在我面前打歪主意,你脫不出我的掌握。」
乾坤一乞笑容一收道:「夫人,老化子是否能脫出你的掌握,現時還言尚早,不過,老要飯的絕不會乘人之危,不只如此,假使夫人及令嬡真能不插手這件事,今夜他寒松齡如能放下老化子的六個手下,老化子說話算話,我願意把頸上這顆人頭也奉送給他。」
樊梅芳道:「老化子,你很慷慨。」
乾坤一乞笑道:「人生至重至大之事,莫過於生死,老化子我再慷慨,也不至於慷慨到拿自己的命來送禮,因此,夫人,你該說我老要飯的太有把握致勝才是。」
白鳳儀心中本來就對此時的寒松齡沒有信心,聞言顫聲道:「娘,你……你真要借刀殺他?」
樊梅芳冷聲道:「儀兒,你對娘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白鳳儀道:「娘,女兒知道不該那麼說,但你這麼做與我們親手殺了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樊梅芳沉聲道:「那是他自己說他有這份把握的!」
乾坤一乞急忙接口道:「夫人沒有說錯,那是寒松齡自己說的,當然,有沒有把握,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白鳳儀淒惋欲絕地道:「娘,你真的狠得下心?」
樊梅芳冷聲道:「不要再說了。」
剎那間,好似萬念俱灰了,雪俠白鳳儀黯淡、消沉地道:「我不會再說什麼了,娘,我再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樊梅芳心頭猛然一震,急急地道:「儀兒,你在想些什麼,事情並不一定會像你想像的那般惡劣啊?」
擔心馭鳳聖女會因母女情重而改變初衷,乾坤一乞急急地向著寒松齡道:「寒盟主,事情已然決定,你可以開始了。」
寒松齡冷冷地道:「老化子,你多擔了一份心事了,寒某不會使你失望的。」話落把寒劍交到左手上,右手緩慢地握住劍柄。
樊梅芳沒有聽到愛女的回答突覺不安起來,低聲問道:「儀兒,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告訴我。」
聲音出奇的平靜,平靜得完全超越常規,白鳳儀道:「娘,沒什麼,他們就要開始了。」
抬頭看看方位,轉過身子,寒松齡面向一個五旬上下的稀眉缺齒老者道:「朋友,我猜你一定不會讓。」
嘲弄的嘿嘿冷笑了一聲,缺齒老者盯著寒松齡道:「寒盟主,若換了平時,你不是眼前這幅景象,嘿嘿,就算你不開口,我邪虎魏林也不敢擋在你面前,只是十年鳳水輪流轉,寒盟主,時日不同了。」
寒松齡淡淡地道:「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朋友,你覺得在寒某面前,你已能抬起頭來像個人了?」
邪虎魏林狂笑道:「哈哈,寒盟主,你不相信?」話落轉向四周其他五個人道:「各位,你們都聽清楚了吧?寒盟主虎瘦雄威在,說出的話來,可還滿唬得人的呢!」
周圍響起一片暴笑聲。
眼睜睜地看著這英雄末路的一幕展現眼前,兩顆清淚悄然無聲地滾落在白鳳儀的胸前。
直等笑聲完全平息下來,寒松齡才平靜地道:「是的,魏朋友,我不怕,英雄與奴才的分界不是武力而是心性。」
邪虎魏林道:「寒盟主,你這是教訓?」話落右臂一抬,一柄閃耀著冷冽光芒的利劍已指在寒松齡胸前,距離最遠不會超過半尺。
垂目看看胸前鋒利的長劍,然後再平靜地抬起眼皮凝視著邪虎魏林道:「魏朋友,對你這種欺弱畏強的東西,寒某一向是本著死一個少一個的心理,我不會多費唇舌來教訓你,朋友,你把自己看得太像個人了。」
臉上肌肉猛然一抽搐,邪虎魏林猛然大吼一聲,踏出一大步,右臂猛力向前刺了出去。
上身向右一偏,寒松齡右臂猛的向右外方斜抽山去,雖然寒松齡覺得完全力不縱心,但一道多芒,仍然快得使人無法看清。
寒芒挾著一聲慘哼,血光崩現,一切重又歸於寂靜。
寒松齡向後追了半步,崩現的血光,是他被邪虎魏林的利劍刺傷的右臂上的,傷處竟達三分,自上而斜向下,足有三寸多長。
邪虎魏林用呆滯的目光盯著寒松齡,許久許久緩慢地向右倒了下去,插在胸中的寒劍,隨著他漸漸傾倒下去的身子,一寸一寸地退了出來。
變化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乾坤一乞舐舐覺得有些發乾的嘴唇,沉聲道:「虎死餘威在,寒盟主,你的身手仍然使人心寒,魏林的確是有些不自量力,怨不得別人。」
深深地吸了冰冷的寒氣,壓制住胸腔內熾熱如烈炎的浮動氣血,寒松齡道:「老化子,你何不直接告訴他們,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那句話?」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你的口舌仍然十分犀利,不過,老要飯的相信就算不開口,他們也會知道怎麼做的。」
不錯,剩下的那五個人的確知道該怎麼做,因為他們都正不約而同的,一步一步地向寒松齡逼了過去。
白鳳儀臉兒與寒松齡一樣的白,但那張臉上的表情,除了平靜中顯得些許惆悵、迷茫之外,竟然找不出一絲緊張、焦慮的色彩。
白鳳儀的突然轉變,只有一種解釋,那是一個人在萬念俱灰時的必然情形。
樊梅芳此刻的心情十分矛盾,她既覺得痛惜這個倔強的年輕人,又恨他那股凜然使人不可侵犯的傲氣,她內心想阻止這場爭鬥,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心中的想法付諸言辭與行動。
五個人分別在他們認為最恰當的出手距離內停了下來,圍成一個方圓不足五尺的小包圍圈子。
體內殘存唯一的一點真力也開始失散起來,寒松齡冷漠地向四周掃了一眼,以極其平靜的聲音道:「五位該動手了。」
寒松齡背後響起一個低沉冷酷的聲音道:「弟兄們,別上他的當,咱們只要圈住他,不用多久,他自己也會倒下去的。」
心頭一動,寒松齡點點頭道:「這位朋友說的極是,的確,再用不了多少時間,寒某就會倒下去了。」
一陣沉默過後,寒松齡上身晃了幾晃。似乎有些支持不往了。
站在寒松齡正面的一個滿臉白斑的三十上下,手持一對虎頭鉤的漢子,突然大聲道:「讓他自己倒下去,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那人右邊的一個使鬼頭刀的黑臉漢子,此時也盛氣凌人地道:「那時咱們就算能在他身上扎上幾千幾萬個洞,也是勝之不武,反弱了咱們兄弟的威名。」
名與利,本來就是最能誘人失足失算的東西,黑漢於此言一出,剩下的另外兩個沒有開口的漢子,立時震聲附和道:「對,如果咱們對一個重傷下的毛頭小了,還畏首畏尾的不敢動手,宣揚開去,今後咱們兄弟就別想在江湖上混了,動手。」
寒松齡背後那人,仍然鄭重地道:「你們可別忘了老大是怎麼死的?」
黑臉漢子氣勢洶洶地道:「就是因為咱們忘不了老大是怎麼死的,所以才堅持要動手啊。」
白斑臉的漢子道:「要等,老二自己等好了。」
黑臉漢子緊接著道:「老三,你下令。」
白斑臉漢子朝寒松齡身後的老二掃了一眼,低沉堅定地間道:「老二,你真不參加?」
老二沉聲道:「誰說我不參加,只是,我以為時機還沒有到,我們用不著貿然出手。」
白斑臉的漢子道:「假使咱們現在動手,你也要再等時機?」
那人道:「最好你們能三思而行。」
黑臉漢子不耐煩地大聲道:「我們不等了。」話落轉向白斑臉漢子道:「老三,你不會吧。」
一橫心,白斑臉漢子道:「好,大家聽我的。」
「慢著。」排行老二的漢子低聲沉喝道:「我們兄弟一場,禍福與共,我又怎會畏死不前,只是,我心中始終有個不祥的預感,眾家兄弟既然都決定這麼做了,就聽我的吧。」
黑臉漢子緊逼道:「現在?」
十分費力地,排行老二的漢子道:「就是現在。」話落左臂緩緩地舉了起來。
連他自己,五種兵刃隨著他舉起的左臂一起揚了起來,遲緩指向寒松齡。
排行老二的漢子左臂突然向下一揮,厲聲喝道:「上!」
五條人影在「上」字聲中,各自展開了迅雷驚電般的行動。
五種不同的兵刃以寒松齡為焦點,齊向中心刺了下去,森森寒芒閃耀成一片銀網光幕,織密森嚴地把寒松齡整個人都包沒了。
搖搖欲倒的身子,突然一矮,寒松齡提盡了全身唯一殘留的一點真力,右臂猛力向外揮灑出去。
劍簧彈起錚然一聲輕微清脆的微響,一切動作卻在這聲輕得幾乎無法聽見的輕響聲中,完全停頓了下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0:29
第二十章 改邪歸正
鮮血在寒松齡右臂、背後、胸前各處不停地向外流著,一身白衣剎那間全變成了紅色,使人無法看出他傷得有多重。
第一個倒下去的,就是寒松齡。
深沉絕望地嗯了一聲,雪俠白鳳儀嬌軀突然一軟,昏倒在馭鳳聖女樊梅芳懷中。
心中也覺得像是突然失去了什麼,有些激動地緊摟著女兒的身體,樊梅芳喃喃自語道:「我做錯了什麼了嗎?我做錯了什麼了嗎?」
樊梅芳才說完,五個漢子中的老二,首先悄然無聲地向前仆倒在雪地上,接著其他幾個人也相繼向前仆倒下去,以滿身是血的寒松齡為中心,成輻射的形狀,鋪成了這幅慘烈的圖形。
五個人倒在地上,誰也沒有動過,顯然,寒松齡取的全是他們的致命要害。
臉色鐵青而僵木,乾坤一乞睜大了眼睛癡呆地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寒松齡,駭懼地自語道:「他真能做得到?」
心中似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恨意,望著乾坤一乞,樊梅芳冰冷地道:「老要飯的,你可記得方纔你說過什麼嗎?」
乾坤一乞木然地點點頭,道:「夫人,我記得。」
樊梅芳道:「你不覺得後悔?」
乾坤一乞搖著頭道:「不,夫人,老要飯的我並不後悔,萬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老要飯的一生投機,但卻沒佔到半點投機的便宜。」
樊梅芳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化子,也許此刻你心中仍存有投機的想法!」
乾坤一乞道:「夫人是說老要飯的,仍打著逃脫的主意?」
樊梅芳道:「你可以否認,但我仍會防著你的。」
乾坤一乞道:「夫人,假使令嬡未曾昏迷,老要飯的深信脫身不易,但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老要飯的要脫身,夫人,你絕留不住我,只是,老要飯的突然不想那麼做了。」
樊梅芳道:「老化子,是什麼想法改變了你?」
乾坤一乞道:「我自己也說不上來,也許,寒松齡堅毅的信心,使我覺得這世上已沒有我立足之地了。」
樊梅芳盯著乾坤一乞那張像突然之間老了十年的油臉道:「你怕他仍活著?」
乾坤一乞道:「事實上他的確仍活著,夫人,你心裡很矛盾,因此,你一直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仍活著。」
乾坤一乞沒有說錯,樊梅芳心中顯得很矛盾,她擔心寒松齡會有生命之險,卻又怕他活著傷了自己的尊嚴。
此刻,樊梅芳心中仍有這種想法,但目光卻已不由自主的向寒松齡掃去。
他,寒松齡,的確仍活著。
虛脫加上外傷內傷,使寒松齡因脫力而倒了下去,此時,他正緩慢而吃力地撐起了身子,慢慢地站了起來,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勉強而吃力。
把寒劍重歸鞘中,他看也沒看旁立的那三個活人,邁步遲緩地向歸途走去。
乾坤一乞長笑了一聲道:「哈哈……寒盟主,老要飯的得恭喜你仍然活著,對嗎?」
停下腳步,寒松齡冷漠地道:「我活著對你十分不利。」
乾坤一乞笑道:「那當然,那當然,不過,寒盟主,咱們實話實說,你絕走不回去。」
寒松齡道:「你仍想留下我?」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老要飯的不用留你,你自己也知道,你絕走不完這條寒冷綿長的路,你身上的內外傷及這淒冷的夜鳳會吞噬了你。」
寒松齡冷漠地道:「那是我自己的事。」話落又待邁步。
乾坤一乞急聲道:「寒盟主,老要飯的想再留你一步。」
寒松齡道:「尊駕還有沒說完的話嗎?」
乾坤一乞鄭重地道:「老要飯的想請你帶一樣東西回去,雖然,你不一定能回得去,但老要飯的我已有言在先了。」
心頭微微一動,寒松齡望著乾坤一乞,冷漠地道:「朋友,可是帶著你頸上的人頭?」
乾坤一乞點點頭,道:「是的,寒盟主。」
寒松齡道:「老化子,這句話能出自你口中,寒松齡實在覺得很意外,不過,我很明白你此時的處境,朋友,你不愧是個明眼人。」
乾坤一乞道:「你是說老要飯的自知逃不出樊梅芳掌握才那麼做的?」
寒松齡道:「老化子,除此之外,寒某想不出什麼理由會迫使你像你們這種人把自己的命往別人手中送。」
乾坤一乞凝重地道:「寒盟主,你沒說錯,事實上,不只像老要飯的這一類人惜命,任何人都惜命,看看樊梅芳手中的雪俠,你會知道老化子我有沒有逃命的機會。」
目光從乾坤一乞臉上轉到樊梅芳身上,寒松齡看到了昏迷在母親懷中的白鳳儀,他雖然不知道她是何時昏迷的,但卻知道她的昏迷是為了自己,因此,他心中又加上一重無法消除的沉重壓力。
緩慢地把目光由白鳳儀臉上收回來,重新落在乾坤一乞身上,寒松齡道:「朋友,你說的或許有理。」
乾坤一乞道:「那你可知道是什麼力量,使老要飯的連保命求生的那點信心都沒有了嗎?」
寒松齡道:「朋友,你想告訴寒某什麼?」
乾坤一乞凝重無比地道:「寒盟主,是你,是你逼得老要飯的覺得這世間,連一寸立錐之地都沒有了。」
微微一怔,寒松齡道:「你知道我此刻的情況。」
乾坤一乞道:「老要飯的方才也自以為知道你的情況,人力難與天爭,老要飯的已全無信心了。」
寒松齡道:「除死眾難,朋友,你不想試試?」
乾坤一乞道:「我沒有機會試。」
樊梅芳道:「是的,老化子,你沒有機會此刻去試,但是你逃過今日,以後會有機會的。」
乾坤一乞道:「寒盟主,你聽到了吧?」
寒松齡道:「你擔心寒某脫過今夜之危?」
乾坤一乞鄭重地道:「不錯,寒盟主,只要你度過今夜這一關?老化子將走投無路。」
體內、體外的重創,已使寒松齡覺得有些難以支持下去,冷漠地笑了笑道:「也可能你是白擔心了,老化子。」話落轉身邁起艱難的步伐,向雪野走去。
樊梅芳想上前阻他,但她只走了兩步,便被心中的另一種意念克制住了。
乾坤一乞卻忍不住開口道:「寒盟主,你不等著看看老化子的下場嗎?」
寒松齡冷漠地道:「老化子,下場是你自己選擇的,與寒某無關,我看你怎地?」
乾坤一乞一怔道:「你不希望減少了老化子這麼一個敵人?」
寒松齡道:「老化子,說實在的,如果寒松齡能度過今夜的難關,你的死活,對碧血盟來說,全無足輕重,如果寒某活不過今夜,你就算死了,碧血盟也絕難與三佛台對抗,你該明白寒某話中之意才是。」話落再次舉步向前走去。
這次,誰也沒有再阻止他。
目送寒松齡的背影緩慢地消失於雪野中後,乾坤一乞突然長歎一聲道:「夫人,你仍然堅持要老要飯的命嗎?」
樊梅芳道:「你捨不得了?」
乾坤一乞有點蒼涼地道:「夫人,老要飯的一生投機,最後,仍不免走上這條絕路,這一生,我雖然沒做過什麼大的傷天害理之事,但心中卻無一日不在盤算一己的私利,直到今日,利與名我全沒得到,但卻突然醒悟了,老化子的確不想此刻就死,不過,卻不是為了惜命,而是想做點真正的順天應人之事。」
有點驚異地望著乾坤一乞,樊梅芳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化子,你可知道你自己有多大年紀了?」
乾坤一乞莊重地道:「夫人,人總有徹悟之時。」
樊梅芳道:「是誰使你徹悟的?寒松齡?」
乾坤一乞道:「不錯,夫人,是寒松齡。」
樊梅芳懷疑地道:「以他的年齡,老化子,你被他整個改變了,不覺得難堪?」
乾坤一乞道:「有志不在年高,夫人,老化子覺得沒有什麼難堪的。」
樊梅芳懷中的白鳳儀動了一下,似乎已清醒過來了。
淒惋、幽怨地輕歎了一聲,白鳳儀睏倦地睜開那雙黯然、憂愁的失神美目,茫然地遙望漆黑的、酷寒的雪野,似要看穿這漆黑如墨的夜幕另一邊,是否還有她日夕期盼著的春天。
樊梅芳關切白鳳儀焦急地道:「儀兒,儀幾,你覺得好底了嗎?」
白鳳儀道:「娘,我很好。」
聲音像是來自一個無人的世界,雖然平和,但卻使人覺得陌生,樊梅芳叫道:「儀兒,儀兒,你到底怎麼了?」
白鳳儀道:「我很好。」
焦急、驚恐與沉痛,但是,樊梅芳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旁觀者清,乾坤一乞卻知道說什麼能拉回這個傷心少女的心境,以低沉的聲音道:「姑娘,寒松齡沒有死。」
嬌軀突然一震,白鳳儀緩慢地轉向乾坤一乞,以懷疑的目光凝視著他的雙目。
樊梅芳突然明白過來,忙道:「儀兒,他真的沒有死,真的。」
目光從乾坤一乞臉上,轉到雪地上的屍體上,那裡的確沒有寒松齡,事實證明了他們所說的,但卻解不掉白鳳儀芳心上的憂愁,她知道寒松齡走得絕不會太容易。
乾坤一乞接著又道:「不過,他雖然沒有死,但是,我猜他絕無法回到他自己的人那邊去。」
白鳳儀道:「是的,他絕對回不去,否則,你們不會放他走的。」
樊梅芳急聲道:「儀兒,娘並不希望他死,真的,我已完全明白事實的真相了。」
輕輕地咳了一聲,白鳳儀道:「娘,也許女兒不該那麼說。」隨著嘴唇的啟動,鮮紅的血,順著嘴角滴落在雪俠潔白的胸襟上。
樊梅芳站在愛女身邊,被女兒的頭擋住視線,看不到,對面的乾坤一乞卻看得十分真切。
乾坤一乞急聲道:「姑娘,哀莫大於心死,事情還沒有到那步田地,姑娘,我們仍能補救得來。」
樊梅芳臉色一變道:「老化子,你說這些難聽的話,居心何在?」
乾坤一乞沉聲道:「夫人,你似乎仍然不瞭解令嬡此時的心情。」
樊梅芳道:「你瞭解?」
乾坤一乞莊重地道:「知女莫若母,夫人,我老化子當然更不瞭解,不過,老化子卻看到了事實。」
雪俠聞言急忙抬袖擦拭嘴角上的血,這個舉動卻引起了馭鳳聖女的注意。
她看到了女兒胸前的血。
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無比,緊緊地摟著愛女,她急忙地叫道:「儀兒,儀兒,你怎麼了?」
搖搖頭,白鳳儀道:「我很好,真的很好。」
淚珠突然掛滿了馭鳳聖女的面頰,急迫關注地連連追問著,但她所得到的回答,卻永遠都是那空洞的三個字——我很好。
長歎了一聲,乾坤一乞道:「夫人,此刻不是追問的時候,我們得該有所行動了。」
樊梅芳惶恐地道:「行動,什麼行動?」
乾坤一乞道:「找到寒松齡。」
樊梅芳憂心忡忡地道:「雪野遼闊,夜幕黑如墨,我們到哪裡去找他呢?」
乾坤一乞道:「夫人,沿著他留下的血跡,我們很容易找到他的。」
樊梅芳突然問道:「你也去?」
乾坤一乞笑笑道:「只要夫人用得著我,老化子很願意去。」
樊梅芳道:「老化子,也許你真變了。」
乾坤一乞愴然一笑道:「也許太晚了!」
樊梅芳真誠地道:「老化子,不晚,絕不會晚。」
乾坤一乞道:「謝謝你,夫人。」話落轉身大步向前走去,一面沉重地道:「夫人,姑娘,咱們走吧,但願不會太晚,否則,老化子在行將就木之年,將鑄下人生第一樁錯事。」
血滴在雪地上,非常明顯,因此,他們並沒有花多大力氣,就在五十丈不到的距離內找到了寒松齡倒臥在雪地上的寒松齡。
三個人全都怔住了,也許,在他們潛意識的想像中,這個冷漠而堅毅的少年人,永遠都不該如此出人意料之外靜悄悄地倒臥在這寂寞的雪地上。
白鳳儀掙出母親的懷抱,移步緩慢地向倒臥在雪地上的寒松齡走過去,一雙美目茫然而顯得十分空洞地凝視在寒松齡身上,就像是她突然覺得這個謎一樣的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變得陌生?白鳳儀在寒松齡身邊蹲下,伸出顫抖而又冰冷的玉手,拾起寒松齡埋在雪中的那只右手,木然自語道:「寒公子,一向生龍活虎的你,何以會突然變得如此,敵對的那些人,都說你太殘酷了,而我卻覺得你太仁慈了,不是嗎?要不然,就憑這麼幾個跳樑小丑,他們又怎能奈何得了你?」
樊梅芳當然聽得出女兒話中有埋怨自己恩將仇報之意,她心中雖然覺得女兒不該這麼說,但事實上,她的確那麼做了,向且,完全做錯了。
她,現在能做的不是賭氣,而是該怎樣把事情挽救回來。
樊梅芳在女兒身側蹲下來,急切地輕聲道:「儀兒,你讓開些,讓為娘的看看他的傷勢如何,也好及時施救。」
白鳳儀淡漠地道:「娘,你真希望他活下去嗎?」
樊梅芳驚顫地道:「儀兒,你連娘也不相信了?」
白鳳儀凝視著樊梅芳道:「娘,你看得遠,也想得遠,女兒並非不相信你,只是,女兒看得太近,而卻又無法也不想改變自己,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孝;但我卻非這麼做不可。」
莊重地點著頭,樊梅芳道:「儀兒,你沒有看錯他。」
白鳳儀懷疑地道:「真的?」
樊梅芳道:「真的,完全是真的,他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淡泊名利的少年奇人,娘以人之常情去衡量他,因此,走上了一條錯誤的路,現在,娘能設法的,只是怎樣來補救這個錯誤。」
白鳳儀鬆開玉手,樊梅芳把寒松齡翻轉過來,不顧血污,她把滿身是血的寒松齡抱人懷中,伸出右手,按在他心窩上。這時,乾坤一乞也已走了過來,急迫地道:「夫人,他怎麼樣?」
樊梅芳臉色十分凝重道:「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要讓他完全恢復,只怕最少也得三個月時間。」
乾坤一乞沉重地道:「三個月,夫人,沒有人能保護他三個月不受三佛台的干擾。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樊梅芳沉重地道:「我知道,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看,我們只有先把他帶回白雲莊去,傾本派全力保護他了。」
乾坤一乞堅決地搖搖頭道:「夫人,我們絕不能把他帶回白雲莊去。」
樊梅芳山怔道:「為什麼?」
乾坤一乞道:「夫人,我如果說出來,不知你信是不信?」
樊梅芳道:「你說說看。」
乾坤一乞道:「白雲莊除了你們的親人及幾個親隨之外,其他的人,全是三佛台的人。」
樊梅芳心頭震動了一下道:「老化子,你胡說些什麼?」
乾坤一乞凝重地道:「夫人,老化子絕非危言聳聽,我所說的,完全是事實,我是替三位堂主做事的。」
樊梅芳反駁道:「老化子,那麼翠松園的那一仗,你怎麼解釋,別忘了,本派也消滅了他們不少主力人物。」
乾坤一乞嚴肅地道:「夫人,就因為本派能消滅翠松園的人,因此,本派對寒松齡所領導的碧血盟的威脅力要比翠松園大得多,而本派中的真正有力人物,則是夫人你們夫婦,這中間的道理很簡單,如果三位堂主去與趙宗源合作。雖然可以替三佛台多保有一分實力,但卻必然會引起幫主與夫人懷疑,而有所戒懼,因此,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下,他們冒險捨卻翠松園而取了本派。」
樊梅芳駭然地道:「那麼,他們就准知本派會先與寒松齡火拚嗎?」
乾坤一乞道:「夫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裡應外合,他們要製造本派與碧血盟的誤會,絕非難事,就像今夜所發生的一切,夫人,如非寒松齡有著超人的功力與毅力,夫人,他們已得手了,對嗎?」
樊梅芳恨恨地道:「對,他們已得手了,驅虎吞狼,一條險惡毒計!好一條險惡毒計!」話落好似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抬頭問道:「他們會不會發現事情不對,而突然謀反?」
乾坤一乞很有把握地道:「在他們未能確定寒松齡是否已死之前,他們不敢那麼做。夫人,老化子實說了,你可別生氣。三佛台真正畏懼的只有一個寒松齡。」
樊梅芳道:「在未見到寒松齡前,你這麼說,我絕對不相信,現在,可就不同了。」話落一頓道:「我們如果把他帶回去,加以嚴密保護,你看會有什麼後果?」
乾坤一乞毫不思索地道:「三佛中,必有一個率人來襲,而且,我們絕無法與他們抗衡。」
樊梅芳想了想道:「看來,我們只有先把他送回碧血盟,然後再合兵一處,與三佛台對抗了。」
沉重地歎了口氣,乾坤一乞道:「少了寒松齡,我們絕難與三佛台抗衡,三佛台也絕不可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但是,目下我們卻只有這條路能走了。」
樊梅芳堅定地道:「盡人力,聽天命,事不宜遲,我們先把他的外傷替他包紮一下,再送他回去。」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鳥語道:「小齡兒在這裡,小齡兒在這裡。」
鳥語未落,夜幕中突然飛落四條人影,落地各自選適當的位置,把樊梅芳等人圍了起來。
白鳳公主、雷電追魂、四絕書生、荒城孤劍這四個人,乾坤一乞與雪俠都認得。
望著樊梅芳懷中滿身是血的寒松齡,白鳳公主呆住了。
臉上的肌肉在跳動著,雷電追魂雲飛龍右手緊抓著鳳雷鞭,凶殘、狠毒的一步一步地向樊梅芳逼過去,冷聲道:「夫人,識時務,你放開我們盟主,雲飛龍來會會你。」
眼看誤會非三言兩語所能澄清,乾坤一乞以低沉冷酷的聲音道:「雲飛龍,投鼠忌器,老化子勸你不輕舉妄動才好,除非……」
果然止住了腳步,雷電追魂大聲叫道:「你們這算什麼?」
乾坤一乞沉聲道:「不算什麼,只是想把話說明白些而已。而且,老要飯的不希望一見面就動刀兵。」
荒城孤劍冷笑道:「化子,咱們小主人早就著出你心口不一了,但卻因一念之仁而留下今日的禍根,說來實在令人痛心。」
乾坤一乞正色道:「不錯,寒盟主的確太仁慈些了。但他的仁慈並非全無代價,今夜他所以能不死,也就基於那一片仁心俠骨的心念上。」
一直沒有開口的白鳳公主,此刻突然開口道:「放開他,夫人,把他交給我。」
樊梅芳只覺雙目一亮,脫口道:「姑娘,你是誰?」
白鳳公主平和地道:「白鳳,他們都叫我白鳳公主。」
樊梅芳道:「寒松齡是你的什麼人?」
白鳳公主道:「他不是我什麼人,但我們卻有生死不分的誓言,此刻,他人在你手中,夫人,我自知除了你把他交給我之外,我無力把他從你手中活著搶過來,但是,夫人,你卻可以很容易殺了我。」
樊梅芳有點茫然地信口道:「你是說你不打算反抗?」
白鳳公主停在樊梅芳面前,莊重而嚴肅地點點頭道:「是的。
夫人,我不打算反抗。」
目光從白鳳公主臉上轉到愛女的臉上,她們臉上有著相同的灰黯色彩,好像這花花世界上的一切所有,在她倆眼前,都漸漸失去其色澤而開始昏暗下來了。
心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那種混亂絞絲般的思緒,樊梅芳沉重地道:「姑娘,我正想救治他,並不是要傷害他。」
白鳳公主疑惑地道:「真的?」
事實上,不只白鳳公主難以相信,與她同來的另外三個人,也同樣的無法相信,雖然他們還沒有大規模的接觸拚鬥過,但敵對情勢早巳十分明顯了。
樊梅芳莊重地點點頭道:「真的,姑娘,也許你難以相信,其實,連我自己也沒料到今天我會說這種話,但是,鳳行雲變,姑娘,很多事是我們自己無法預期的。」
四絕書生冷靜地道:「夫人,在下可以聽聽是什麼機緣促使夫人放棄了初衷的嗎?」
樊梅芳毫不考慮地道:「可以,只是,我目前必須先設法救治他,就由老化子告訴你們吧。」話落轉向白鳳儀道:「儀兒,你也過來幫幫忙。」
這是目前白鳳儀唯一肯做的事,她轉身緩慢地走了過來。
乾坤一乞總算放下了那顆不安的心,向四絕書生等人陳述著當前的形勢。
樊梅芳率二女先替寒松齡把外傷包紮停當,然後憂形於色地道:「我這療傷之藥,功效不會太快,而目下我們又不可能有太多時間供他休養,這是我所最擔心的。」
白鳳公主突然問道:「夫人,萬年芝藥不知能不能治療他的內傷?」
樊梅芳道:「姑娘,你有?」
白鳳公主急道:「有效嗎?」
樊梅芳急聲道:「天地奇珍,功有起死回生之能,怎會無效?只是,靈藥可遇不可求,哪裡去找呢?」
白鳳公主喜道:「夫人,他身上就有。」
「真的?」問話中,樊梅芳已開始著手在寒松齡身上搜索,果然找出了幾片手掌大小的紫色芝藥。
長長的歎了口氣,樊梅芳道:「早知道他身上有這種天地奇珍,我們也用不著擔這許多心了,來,你們倆扶著他,我替他把藥餵下去。」
白鳳公主與白鳳儀扶著寒松齡,樊梅芳把兩片芝藥用掌研碎,接著撬開寒松齡牙關倒人他口中,然後拂開他早上積雪表層,抓了兩把乾淨的白雪,溶成水,把寒松齡口中的芝藥沖了下去。
白鳳公主不放心地問道:「夫人,兩片夠嗎?」
伸手按在寒松齡命門穴上,樊梅芳笑道:「這種珍寶,常人半片都難求,一口氣給他服下了兩片,姑娘,你還說不夠?」
白鳳公主粉臉一紅,羞澀地道:「夫人,我只是希望他能立刻恢復。」
樊梅芳道:「我想兩片足夠了,如果仍不見效,我們再給他加服不是一樣嗎?」話落一停道:「你們扶好他,我運功替他把藥催開。」
那邊,乾坤一乞已簡明地把他知道的情況告訴了四絕書等人,夜,又恢復了寂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1:16
第二十一章 靈藥奇術
白雪反映著天邊的曙光,大地又漸漸呈現了銀白,夜,又將消失了。
一聲沉悶的歎息聲中,寒松齡睜開了雙目,雖然,他臉色仍然顯得有些蒼白,但已不似先前那麼嚇人了。
首先映人他眼簾的是盤膝坐在他面前的樊梅芳,她的臉色十分蒼白,汗下如雨,然後,他又看到了兩側扶著他的白鳳公主與白鳳儀。
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卻不知道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形勢。
凝視著樊梅芳,寒松齡道:「夫人,是你救了我?但是,為什麼?」
搖搖頭,樊梅芳道:「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我只不過略助了一臂之力而已。」
寒松齡淡淡地道:「我知道後半夜裡我自己的情況,夫人,我無力救我自己。」
樊梅芳道:「你是說自衛?」
寒松齡道:「就算無人侵襲,我也知道自己絕對回不去。」
樊梅芳道:「你身邊帶著一個日行萬里的信使,不是嗎?」
「雪兒?」
白鳳公主親切地道:「是它回去告訴我們的。」
望著白鳳公主寒松齡道:「你們先到的?」
白鳳公主搖頭道:「我們到達時,夫人已在替你清理外傷了。」
目光重又轉到樊梅芳臉上,寒松齡迷茫地道:「夫人,這又為了什麼?」
樊梅芳笑笑道:「當然有其必然的原因,只是,此刻你似乎應該先自行運功療傷才是,你該知道的,你總會知道的。」
四絕書生道:「盟主,夫人說得極是,唇亡齒寒,盟主,現下我們是站在一條線上,而目前,我們最迫切的是你能馬上把傷治好,我們下一步才能進行。」
寒松齡道:「下—步,下一步是什麼?」
四絕書生道:「盟主,我說過,目下最迫切的,是你必須把內傷治好,但外傷卻最好留著,那雖然很痛苦,但對我們未來的計劃卻很有用。」
白鳳公主不安地道:「為什麼不把外傷也治好呢?」
寒松齡在沉思,沒有開口。
四絕書生道:「外傷一目瞭然,內傷卻可以偽裝。」
雷電追魂也不解地道:「偽裝,為什麼要偽裝?」
四絕書生不耐煩地道:「嗨,你不知道啦!」
雷電追魂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問你啊,宮老二,你別老賣關於,老憋人好不好?」
寒松齡想了一陣,突然悶聲不響地開始運功調息了起來。
也許,那句唇亡齒寒提示了他些什麼?』也許,他對四絕書生計劃已大致上有了一個輪廊了。
冬晨的旭日照在白皚皚的雪地上,散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芒,使人覺得睜眼視物,極其困難。
在眾人焦慮的圍視與等待中,寒松齡再次睜開了眼,他臉上原來的蒼白已經退去,眸子中重又散發出精湛的光芒。
白鳳公主第一個展露了笑容,欣慰而親切地,她注視著寒松齡道:「松齡,現在你覺得怎麼樣?」
寒松齡也親切地道:「全好了。」
白鳳公主道:「我看你的外傷也要早點醫治比較好些。」
看看四絕書生,寒松齡道:「這點外傷倒沒有什麼,假使留著另有其他作用的話,我看還是留著的好。」
四絕書生正色道:「盟主,留著外傷,的確另有作用。只是,要盟主你多受些痛苦了。」
寒松齡道:「算不了什麼,二哥,內情我不知道,可否把你的計劃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四絕書生道:「本座是要把事情全部內情說出來的,然後,再與盟主及各位商討本座的腹案。」話落把乾坤一乞所知道的重又說了一遍,然後道:「盟主,本座的想法是要你再冒險一次,我相信三佛台一旦知道你落在北海手中時,必然會設法向他們要人,而北海一派中,此刻大部分的人都在他們兩個堂主的掌握中,三佛台對北海派,絕不會全力以赴的。」
寒松齡道:「你是說這樣可能會有各個擊破的機會?」
四絕書生點頭道:「本座的確有這個想法,要對付北海一派,三佛台雖不至於傾全部主力以赴,但也絕不敢大意,因為,如果一擊不成,必將促成他們與本盟合作,對三佛台可就大大的不利了。」
寒松齡點點頭道:「你說得很對,只是,要促成這件事,必須北海派與我們先取得諒解才行。」話落目光轉注在樊梅芳臉上。
樊梅芳道:「這事由我全力負責。」目光轉到四絕書生臉上,道:「還請宮大俠把計劃說出來看看。」
四絕書生道:「計劃說起來很簡單,夫人與乾坤一乞前輩假裝說以為是寒盟主傷了令少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身已負傷的盟主搏殺成內外重傷,本欲取他性命,只因……只因……」底下的話,似乎難以出口,四絕書生沒有再說下去。
樊梅芳道:「只因什麼?宮大俠?」
四絕書生不安地道:「在下說出來,言語上如有什麼差錯,夫人不知能否見諒?」
樊梅芳見四絕書生頻頻注視愛女,心知底下的話必然與她有關,她也正想找個時機將女兒的心事向寒松齡說,見狀心中一動,忙道:「我們是在商討大計,言語上的錯誤,誰也不該計較的,對嗎?」
四絕書生尷尬地道:「夫人這麼說,本座就放心了。」話落乾咳兩聲,清清喉嚨道:「夫人之所以沒有殺他,是因令嬡不肯。」
白鳳儀粉臉立時飛上了紅霞,但卻沒有開口辯駁。
寒松齡俊臉微微微一寒,沉聲道:「二哥,有些話,你說的時候可要考慮考慮才好,怎可信口開河?」
四絕書生雙手一攤道:「盟主,我是考慮了很久了,但除了這麼說以外,實在沒有更恰當的理由用來解釋他們為什麼沒有殺了你0阿。」
重重地歎息一聲,樊梅芳突然開口道:「事實上,宮大俠說的也是事實。」
寒松齡等人沒有想到她會自隱身份,不顧尊嚴他說這種話,就連她女兒白鳳儀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
四絕書生恭敬地道:「謝謝你,夫人。」
樊梅芳擺擺手道:「不要謝我,宮大俠,我知道這麼說對我及我女兒都不利,我也曾想過要不顧一切地抹煞現有的事實,但是,事實卻終究是事實,誰也無法抹煞。」
白鳳公主正色道:「伯母,這是你看得起松齡。」
樊梅芳原本所擔心的,就是白鳳公主無法容得下自己的女兒,如今聽她稱呼一改變,緊張的心弦立時就放鬆了不少,試探著說道:「姑娘,你能確知我說那句話的真意嗎?」
白鳳公主點點頭道:「伯母,我希望我能確知,但是,我卻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對不對?」
樊梅芳道:「你何不說說看。」
白鳳公主道:「假使伯母你能放心的話,我願意永遠與令嬡在一起,永遠把她當成親姐妹看待。」
伸出雙臂,緊緊地抓住白鳳公主的一雙玉腕,樊梅芳感動地道:「孩子,你是個奇女子,第一眼,我就覺得你與別人有很多很多不同之處,但我卻沒想到以你的美貌,你竟沒有養成一般美少女的驕氣,孩子,上天賦給你一副超人的麗質,卻又給了你超人的內在的美麗,與你相比,小女可實在差得太遠了。」
白鳳公主羞澀地道:「伯母,你再這麼說,我可就無地自容了。」
樊梅芳笑笑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儀兒,還不快過來見過你這個好妹妹。」
迷茫地扭頭看著眉開眼笑的四絕書生,雷電追魂問道:「宮老二,她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四絕書生道:「你聽不出來?」
雷電追魂一呆道:「這不是廢話嗎,聽出來我還問你啊?」
四絕書生道:「白姑娘要認公主做妹妹。」
雷電追魂道:「我知道!」
四絕書生笑道:「知道?怎麼還問我。」
雷電追魂困惑地道:「宮老二,別賣關子憋人了,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中間一定另有機關,只是,我又說不上機關的巧妙在哪裡。」
四絕書生微覺驚異的一怔道:「雲大哥,沒想到你的腦子也有點開竅了,可真沒想到啊。」
雷電追魂臉色一沉,低吼道:「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嘛?」
四絕書生臉色一整道:「雲大哥,其中確實另有奧妙,只是,事情與盟主未來的終身有關,我怎好亂說呢?」
雷電追魂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宮老二,你早這麼說,我不就早明白了嗎?」
那邊,白鳳儀認了白鳳公主為妹妹,由於心中坦然了許多,白鳳儀臉上自然的又流露出開朗的神色了。
樊梅芳也覺得像是了卻了一件沉重的心事似的,開朗地道:「松齡,現在咱們好好的商量商量我們應該採取的步驟了。」
寒松齡雖然覺得方纔她們之間所進行的事是別有居心,但人家沒有明說出來,他無從插口說點什麼,當即道:「依夫人的看法呢?」
樊梅芳和善地道:「宮大俠已有腹案,就請宮大俠說出來你的計劃,讓大家聽聽如何?」
宮寄霞點頭道:「在下的計劃是各位將寒盟主帶回白雲山莊,乾坤一乞桑前輩仍裝做是他們的人,在我想,寒盟主對北海少主有活命之恩,貴派主人,必然不會傷害盟主,兩位堂主也必然會設法把事情的發展通知三佛台,而三佛台如果趁時攻擊,在寒盟主重傷的情況下,必以為將一舉功成,不但滅了碧血盟,同時,也掃除了北海一派,任何人都不會放過這大好的時機的。」
樊梅芳道:「這樣做很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設法行動吧。」
四絕書生忙道:「慢來,這中間還有一些可能發生的問題及我們的佈置也必須先說清楚了。」
樊梅芳道:「還有什麼問題?」
四絕書生凝重地道:「北海主人很可能發現二位堂主是三佛台的人而將之除去,夫人回去後,必須設法叫他不要那麼做,可能的話,最好能把我們計劃的一切都告訴他。」
樊梅芳點頭道:「這個我做得到,佈置又怎麼樣?」
四絕書生望了寒松齡一眼道:「我計劃派碧血盟的弟子在白雲莊附近監視,如果三佛台的人一出現,碧血盟就傾全力,來個反包圍,內外夾攻,拾掉他們。」話落一頓,轉向寒松齡道:「盟主以為如何?」
寒松齡道:「計劃很周密,一切就由你安排好了,對了,盟內的事,可都分劃清楚了?」
四絕書生道:「全分劃好了,現在,只缺三堂的領導人物。」
寒松齡道:「就由雲大哥、你及燕行雲三人領導吧。」
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欣然承命,荒城孤劍卻不安地道:「小主,以行雲的身份,當此要職,只怕難以服眾,因此……」
截住荒城孤劍的話,寒松齡道:「本盟具是些血性男兒,你技藝高超,在本盟又是客居身份,哪有不能服眾之理。」
雷電追魂心直口快,聞言忙道:「是啊,誰敢不服,要是哪個膽敢說半個不字,我要他的命。」
荒城孤劍仍然不以為然地道:「我以為還是……」
寒松齡接口道:「要不然就這樣好了,行雲暫時代理那個位置,怎麼樣?」
荒城孤劍燕行雲想了想,道:「行雲遵命。」
看看天色,乾坤一乞道:「宮老二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
走到寒松齡面前,四絕書生宮寄霞搖頭道:「沒有了,你們也該走了。」
乾坤一乞笑道:「寒盟主,到白雲山莊的這一段路,可能得委屈你了。」
寒松齡道:「桑大俠客氣了。」
看看寒松齡,白鳳公主依依不捨地道:「松齡,我們還得回去嗎?」
寒松齡點點頭道:「暫時必須回去。」
白鳳公主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又問道:「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嗎?」
乾坤一乞道:「公主放心,這些傷,一進白雲山莊,安頓下來之後,我們會很快的醫治。」
樊梅芳也道:「他身上有芝藥,不需幾個時辰就可以痊癒的,你們儘管放心。」
白鳳公主點點頭,對寒松齡道:「松齡,一切要小心啊!」話落又轉向白鳳儀道:「姊姊,到那裡,一切都得靠你了。」
白鳳儀道:「你只管放心,姐姐知道怎麼做的。」
乾坤一乞又催道:「咱們得上路了。」
四絕書生也道:「是該動身了,目下鳳棲鎮鳳雲聚會,我們在此相聚太久,萬一被對方看見,一切計劃便要付諸流水了。」
樊梅芳道:「好,走吧。」
乾坤一乞說了聲「得罪」,挾起寒松齡飛身向松林內馳去。
樊梅芳與雪俠也跟著轉身而去。
目送四人消失於林中之後,白鳳公主等人才轉身向來路上馳去。
穿過松林,白雲山莊一片廣闊的房舍已然在望。
蒼松四圍,舒適安祥,誰又會想到這麼一處遠離喧嘩鬧市的安靜場所,即將變成另一個戰場。
苔痕斑斑,高有丈二的厚實磚牆圈圍著牆內的高樓巨屋,也圍住了星羅棋布的牆內高松巨柏,這裡就是原三佛台關外總指揮處——白雲山莊。
兩扇寬敞宏偉的紅漆大門洞開著,四個持刀帶劍的壯漢相對而立,守住門口,顯示出門禁森嚴的氣息。
乾坤一乞背負著寒松齡首先到達門口,他身後緊跟著馭鳳聖女樊梅芳母女。
朝四個守衛點點頭,乾坤一乞道:「四位辛苦了。」
四位守衛漢子上下打量了乾坤一乞一陣,右手邊的一個白淨面皮的漢子道:「閣下是誰?」
樊梅芳道:「他是我們的人,讓他進去。」
樊梅芳一開口,四個漢子不敢再多問,連忙恭身應道:「請!」
乾坤一乞笑笑,當先進入院內,樊梅芳母女仍然跟在他後面。
繞過一道距門三丈多遠的影壁,豁然開朗,前面呈現出白雲山莊寬闊平坦的巨大宅院,亭台、山水雖然全都被白雪覆蓋住了,但從其露出的輪廊及分佈的位置上推斷,這座莊院的設計人,實有超人一等的匠心慧眼。
乾坤一乞也是第一次到這裡,他駐足打量了好一陣子,才邁步徑向大廳走去。
大廳門旁的兩個錦衣漢子,攔住乾坤一乞及樊梅芳母女的去路,右側那個黑臉漢子肅容稟道:「夫人,大廳內幫主及二位值堂主正在商討要事,幫主嚴令禁止任何人人內。」
樊梅芳沉聲道:「連我也在禁令之內?」
黑臉漢子臉色一懍,忙道:「這個,這個……」
沉聲一笑,樊梅芳道:「不用這個那個的,快進去稟報,就說我們母女帶著寒松齡回來了。」
「寒松齡」三個字一入耳,兩個漢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向寒松齡望去,黑臉漢子忙應道:「是是,屬下這就進去稟報。」話落急步轉身人內。
在兩個堂主的伴同之下,北海派之主急步走到大廳門口;一見寒松齡在乾坤一乞背上,他肅穆而威嚴的臉上突然浮上一絲驚異與不安,脫口道:「老化子,他傷得怎樣?」
乾坤一乞恭身而立,肅容道:「稟幫主,姓寒的內外傷俱很嚴重,如果不加以療治,絕無生還。」
肅穆的老臉上浮閃著發自內心的怒意,北海之主冷聲道:「是誰傷了他的?」
乾坤一乞偷眼望了樊梅芳一下,故作獻功邀寵之狀,道:「上稟幫主,此人與屬下相遇之時,已然身負內傷,但本座仍然貼上了六個手下的性命,才將他收拾下來。」
老臉肅穆中更罩上一層寒意,北海之主冷哼一聲,沉聲道:「老化子,我可曾叫你去對付他?」
乾坤一乞一怔,茫然道:「這……這……」
北海之主冷聲道:「誰主使你去的?說!」
北海之主左右兩側的兩個堂主,內心同時一沉,雖然他們都是城府深沉的人,喜怒不易形之於色,但北海之主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仍使他倆忍不住為之動容。
乾坤一乞正包道:「稟幫主,是老要飯的從翠松園回來時,偶然間遇上的。」
冷笑了一聲,北海之主道:「茫茫黑夜,雪野遼闊,老化子,你是怎麼個走法,會那麼不可思議的來個巧相逢。」
乾坤一乞立時為之語塞,求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樊梅芳母女掃去,顯然,以他的身分,他不敢再多加辯解了。
故作輕鬆地笑了一聲,樊梅芳道:「當家的,你這是怎麼了?在翠松園中,寒松齡已很顯的與咱們成了敵對之勢,雖沒達水火不容之勢,但卻絕非我們的朋友,莫說老化子只傷了他,就算要了他的命,也只有傷而無過啊,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對老化子傷了他很不滿似的。」
北海之主脫口道:「梅芳,你不知道啊!」
樊梅芳當然知道為什麼,但卻故作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麼?」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1:51
北海之主嘴唇啟動了一陣子,但無法說出心中要說的話來,因為,那多少有些私情在內。
右側那位堂主凝重地道:「夫人有所不知,三堂主叛主投敵,設下借刀殺人之計,若非寒盟主義伸援手,小主只怕早已命赴黃泉了。」
故作驚詫失惜之狀,樊梅芳急聲道:「鳳環他現在怎麼樣了?」
話落就要往裡闖。
橫步攔住樊梅芳,北海之主沉聲道:「梅芳,你此刻進去,也無法見到他,賀老子正在給他治傷。」話落轉向乾坤一乞道:「老化子,你先把寒盟主送到後院靜心樓上,我隨後就帶巧醫賀老爺子來。」
乾坤一乞先應了聲「是」,接著道:「白雲山莊,老要飯的是第一次來,那靜心樓的位置,老要飯的不知道。」
樊梅芳道:「叫儀兒帶你去。」
白鳳儀正中下懷,聞言移步引導乾坤一乞經大廳向院走去。
目注三人消失於大廳中後,北海之主才向身側兩個堂主道:「一切都按我們計劃的進行,但要記住,除了三堂主的心腹人物之外,不要多捕無辜。」
兩個堂主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齊聲應道:「本座遵命,幫主還有什麼吩咐的?」
北海之主道:「寒松齡是三佛台心目中的最大敵人,他目前傷重無抵抗之力,你們要嚴加防範。」
兩人又應了聲是,雙雙出廳而去。
北海之主揮手遣散守衛的漢子,與樊梅芳並肩進入廳內。
樊梅芳在桌前坐下,很突然地問道:「鵬飛,你相信郝、截兩位堂主嗎?」
北海之主道:「不相信。」
樊梅芳道:「那你為什麼叫他們負責白雲山莊的守護之責?」
北海之主沉重地歎息了一聲,沒有再說下去。
樊梅芳道:「除了他倆之外,你覺得北海一派中,已沒有可供信賴的棟樑之材了嗎?」
目光有些黯淡,北海之主凝視著桌子一角,蒼涼而沉痛地道:「梅芳,是我無知人用人之能,以致將北海一派,陷入今日的困境中。」
樊梅芳以柔和的聲音道:「並非你無知人用人之能,而是你沒有名利之心,亦無獨霸武林之志。因此,你無法滿足他們的心願,否則,他們將盡一切為你效命的。」
想了想,北海之主道:「你說得也許很對,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無法改變自己。」
樊梅芳道:「鵬飛,人生猶如朝露,生的時光本已短暫,若在這短暫的時光中連自我的原有的一份真都喪失了,人生還有什麼價值,你不用改變自己,我認為,最重要的是你如何才能保有自己。」
北海之主遲疑地道:「毀了北海這一派?」
樊梅芳道:「假使它不屬於你的話,你絕無法保有它,人要統率一群狼,最後只有兩個可能的結果,鵬飛,你該知道那結果才是。」
沉重地長歎一聲,北海之主道:「人將狼殺盡,或狼把人吞噬。」
樊梅芳堅定地道:「不錯,只有這兩個結果。」
北海之主痛苦地道:「北海一派,就讓它亡於我這一代嗎?」
樊梅芳搖搖頭,鄭重地道:「鵬飛,你說的正好相反,要保有北海一派,你必須從頭做起,去毒瘡,除惡瘤,或將減輕自身的重量,但那卻是康復保命的唯一途徑。」
北海之主搖著頭道:「說起來很容易,梅芳,但是,北海今日的一切,全都是我一手創起來的,我……」
樊梅芳道:「你狠不下心腸?」
北海之主道:「這其中並非全是惡人。」
樊梅芳道:「我並沒有叫你去殘害好人。」
北海之主道:「我們怎麼分辨善與惡呢?」
樊梅芳凝重地道:「最主要的得先看看你有沒有重整北海門戶的決心,其他的都在其次。」
北海之主沉聲道:「自從知道環兒傷在誰手中後,我就有了決心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分辨的時機,直到寒松齡突然被你們帶回來,我才想到一個可行之計。」
樊梅芳與北海之主夫妻多年,彼此個性已能撲捉得到,聞言道:「引魚上鉤?」
北海之主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把他安置在靜心樓,那裡距我們住處極為遙遠,他們會以為我們無法看護,只是……」
樊梅芳笑道:「只是,我們必須設法看護他,是嗎?」
北海之主點點頭,為難地道:「是的,但是,他們也會防到這一著。」
樊梅芳道:「我們可以出一著他們無法想到的棋。」
北海之主素知愛妻心智過人,脫口道:「你說說看。」
樊梅芳道:「我們不派人守衛!」
北海之主一怔,道:「你是說真的不派?」
樊梅芳點點頭。
北海之主道:「不,梅芳,我們不能這麼做,絕不能!」
樊梅芳道:「為什麼?你怕他們傷了他?」
北海之主點頭道:「不錯,我不能讓他們傷了他的命,梅芳,我們立身江湖,所講究的就是恩怨分明,所該做的是維待正義,為私利而犧牲有恩於我們的人,縱然做了能得有天下,我們也不該做。」
樊梅芳點點頭道:「我並沒有叫你犧牲他啊。」
北海之主不解地道:「傷重之下,無人守護,他如何敵得住侵襲之人?」
樊梅芳道:「寒松齡不是個普通的人。」
北海之主道:「任他是金剛化身,他那一身傷總不會是假的吧?」
樊梅芳笑笑道:「那身傷全是真的,不過,我們可以把賀老爺子找去替他看看,賀老爺子你該信得過他吧?」
北海之主道:「巧醫看著我由小而大,如果連他都不能信任,北海一派,將無可信之人了……」
樊梅芳笑道:「連我也在內?」
北海之主鄭重地道:「梅芳,我知道我承認了你所說的,你會不高興,但那卻是事實。」
樊梅芳神包一整道:「這就更好了,一切,我們都可以如計而行了。」
北海之主仍然猜不出樊梅芳想的是什麼,忍不住問道:「你要他立刻就把寒松齡醫好?」
樊梅芳深沉地笑了笑道:「那將會使他們覺得吃驚,我相信這段時間內,他們必然會去探望他,乾坤一乞會告訴他們寒松齡的傷勢,如果寒松齡突然間恢復了,他們不知道將要怎麼吃驚呢!」
北海之主茫然地道:「梅芳,你說的我一句也沒聽懂。」
樊梅芳道:「我知道你不明白,但到那時,你就明白了。」
這是間位於三樓的小巧臥房,房間約有兩丈方圓,佈置古樸典雅,柔和舒適,四壁暗紫色的窗簾拖地,在隆冬寒夜,燈光照映之下,使人自然的生出溫暖舒暢之感。
透過窗戶,可以看得見白雲山莊後院的全貌,只是,此時正是白雪覆地的冬季,除了古松之外,能看得見的只是花圃、亭台的輪廓而已,想來春夏之季,這寬敞的院落必然是百花盛開,鳥飛蝶舞,再加以亭台相襯,綠頂紅柱相映,此地真堪稱是人間仙境。
推開臥室的門,北海之主夫婦陪同一個年在八旬上下,鬚眉俱白,相貌清懼的老者緩步走了進來。
白鳳儀和乾坤一乞相繼站起身來,探尋的目光,不停地在三人臉上搜尋著。
掃了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滿身刀傷的寒松齡一眼,樊梅芳道:「賀老爺子不是外人,你們不用緊張,有他加入,計劃將更易於實行。」
白髮者者怔仲不解地道:「小娘子不是叫老漢來替這位小哥治傷的嗎?」
樊梅芳道:「是啊,你看他傷得如何?」
白髮老者肯定地道:「這位小哥的外傷的確不輕。」
北海之主接口道:「內傷呢?」
白髮老者搖搖頭道:「沒有內傷。」
樊梅芳茫然地望著白髮老者道:「賀大爺,你能肯定他沒有內傷?」
白髮老者道:「小娘子,老漢一生習醫,如果連這點能力都沒有,這巧醫二字豈不要當之有傀了?論武功,老漢絕無法與小娘子相比,若論醫理,各位可就遠不如我老漢了。」話落一頓道:「這位小哥臉色雖然其白如紙,目光之中卻凝而不散,試想一個內傷重至能形之於外的人,怎會有這種眼神?」
挺身坐了起來,寒松齡上下打量了巧醫一眼,朗聲道:「久聞武林傳言,北海有個巧手神醫賀山嵐,醫道如神,一般病症,不需把脈,著眼即知,今日一見,果是名不虛傳。」說話之間臉色已恢復了原有的紅潤。
巧醫賀山嵐一怔,連忙搖手道:「小哥,你雖然沒有內傷,但那一身外傷可也不輕,最好是不要妄動。」
寒松齡道:「賀大夫是替寒松齡擔心嗎?」
巧醫賀山嵐道:「小哥,你好像對老漢存有幾分敵意?」
寒松齡道:「你沒有問過令幫主我們之間的關係吧?」
向前跨出一步,北海之主拱拱手道:「寒盟主,一切情形,老夫雖然至今仍不能完全明白,但有一點,老夫卻已可以斷定了,寒盟主,北海一派,於此間事了之後,將退回北海,不再插足武林問的事了。」
寒松齡道:「白幫主如果真那麼做了,豈非率眾徒勞往返而一無所獲了嗎?」
北海之主苦笑一聲道:「老夫原本就無意做這趟中原之行,老夫說出來,寒盟主也許會說老夫柔弱無能,不足以統御群倫,但那卻是無法掩蓋的事實,目下北海一派的內部情勢,寒盟主已瞭如指掌,老夫就算有心遮蓋,也絕瞞不過你,因此,老夫只有直說了。」話落一頓道:「老夫一生淡泊名利,此趟中原之行,是在群情所逼之下做的。」
寒松齡有些後悔方才言辭太過於逼人,俊臉不自然地浮上一片紅霞,舐舐嘴唇,微顯不安地道:「素聞北海派自北海神龍白鵬飛掌理之後,便與世無爭,倒是寒松齡器量太小以小人之心度量白幫主了。」
北海神龍白鵬飛道:「寒盟主言重了,事實擺在眼前,只要寒盟主能相信老夫所言,已屬難得,老夫怎敢奢望世人完全瞭解於我。」
樊梅芳突然插口道:「好了,不要再謙讓了,禮多使人覺得反而虛假了,現在,我們還是計劃正事吧。」
北海神龍笑笑道:「你們好像原本就已有了什麼計劃了,老夫—概不知,如何計劃法?」
樊梅芳轉向巧醫道:「賀大爺,依你看,寒盟主的外傷,需要多久可以醫好?」
巧醫道:「最快也得三日夜。」
樊梅芳道:「假使有靈藥呢?」
巧醫道:「那得看什麼樣的靈藥了。」
樊梅芳道:「萬年紫芝藥。」
眸子中奇光突然一閃,巧醫脫口道:「誰有?」
樊梅芳道:「假使有的話,需要多久?」
仍然懷疑地望著樊梅芳,巧醫遲疑了一下才道:「一時三刻之內,可使他外傷痊癒。」
白鳳儀大喜道:「他身上就有。」話落指指寒松齡。
學武的人視武功秘籍如命,學醫的人則視靈藥奇珍如命,巧醫瞪大了一雙老眼,緊緊地盯著寒松齡,試探性地問道:「小哥是寒劍門太虛老人一系傳下來的了?」
寒松齡笑笑道:「不錯,這件事,武林中人幾乎全都知道。」
巧醫繼續道:「聽說那萬年紫芝,太虛老人自發現之後,曾派有一個弟子守護,那人算起來,該是你的師叔才是。」
寒松齡聽不出他話中的真正含意,淡然地道:「是有這回事。」
巧醫道:「這麼說,你那位師叔目下已不存在於人世了?」
寒松齡冷漠地道:「賀大夫還要說些什麼?」
巧醫賀山嵐道:「小哥,你別誤會,天底下奇珍異寶,必有人守護著,寶物既無法分,能獲得者就只有一人,就算誼屆同胞,亦難有同得之可能,這並非意味著人性貪得,同室操戈,小哥,天理如此。」
寒松齡沒有再開口。
一見巧醫一言又引起了寒松齡的愁緒,樊梅芳連忙岔開話題,道:「賀大爺,我看還是先給寒盟主醫傷比較好些,其他的,我們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談,您老以為如何?」
巧醫賀山嵐聞言老臉突然一紅,急步走到寒松齡床前,訕訕地道:「小哥你不要見笑,你們學武的人,一聽到武學上的東西就會入迷,我老漢學醫的,一聽到靈藥奇方,也照樣的會忘卻一切,不知所云,來來,小哥,我先看看你的傷勢。」話落伸手去解寒松齡身上的衣服。
探手人懷,寒松齡掏出身上僅存的四片芝藥,望著正在替他察看傷勢的巧醫賀山嵐道:「賀大夫,醫治在下的傷勢,須用幾片。」
猛一轉眼,看到寒松齡手中拿著的四片巴掌大小的芝藥,巧醫連眼睛都幾乎看直了,怔仲了老半天,才答非所問地道:「老漢此生算是真的開了眼界,小哥,你哪來的這許多芝藥?」我……嘿嘿……我可以拿著看看嗎?」
寒松齡道:「賀大夫太客氣了,你請看。」話落漫不經心地把手中的四片芝藥全交了過去。
手,有些顫抖,巧醫誠惶誠恐地伸出雙手接過芝藥,連聲道:「謝謝,謝謝!」
反覆把玩審視了好一陣子,才愛不釋手地雙手交到寒松齡面前。
並沒有伸手去接,寒松齡淡然地道:「賀大夫,依你看,要醫好在下的傷,需要用幾片?」
瞪大了雙目,巧醫吃驚地道:「幾片?小哥,你未免太輕視了這種靈藥奇珍了,哪用得了幾片,只需半片,便太多了。」
寒松齡道:「賀大夫,我是說在最短的時間內使傷處快愈,必需幾片。」
巧醫道:「是啊.如果說要長時間醫傷,老漢怎捨得叫你用這等寶物呢?」
寒松齡道:「用半片,你看需多少時日,傷處可以復原?」
巧醫道:「小哥,一時三刻之內。」
寒松齡道:「好,這樣我就有充裕的時間來應付他們了。賀大夫,剩下的那些,你就收起來吧,它們在你手中的用途比在寒松齡手中要大過千百倍以上。」
巧醫望著寒松齡道:「你,你是說,你是說……」
寒松齡道:「是的,賀大夫,我是說叫你把剩下的那些芝藥留在你手中,由你支配。」
以發直的目光盯著寒松齡,巧醫道:「小哥,老漢方才稱它為靈藥奇珍,你莫非不相信?」
寒松齡道:「寶劍贈壯士,紅粉送佳人,賀大夫,正因為你知道那是靈藥奇珍,所以,它們在你手中,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巧醫驚訝地道:「小哥,你不知道它們的真正價值吧?」
寒松齡道:「賀大夫,正因為你才知道它們真正的價值,所以,寒松齡要把它送與你,寒松齡出自一片的真誠,賀大夫若真個拘泥於世俗之念,不肯接受,寒松齡只有食言收回了。」
巧醫激動地道:「小哥,你是老漢生平僅見的一個視至寶如糞土的奇人,老漢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小哥。」
寒松齡道:「好,賀大夫,現在該給我治傷了。」
巧醫連連點頭應是,小心無比地折下半片芝藥,放在床前桌上,雙手捧著那剩下的三片半,向寒松齡道:「小哥,我去拿些用具,馬上就來。」話落急步轉身出室而去。
巧醫出去之後,北海神龍白鵬飛緩步走到寒松齡床邊道:「寒盟主,傷好之後,你的第一步計劃是什麼?」
寒松齡道:「仍然裝做傷勢未好,等他們來接我。」
北海神龍道:「你猜誰會來接你?」
寒松齡為難地道:「白幫主,寒松齡只是猜測。」
北海神龍道:「寒盟主,你有難以啟齒的話是嗎?」
寒松齡道:「白幫主,寒松齡的確該這麼說才是。」
北海神龍道:「因為將來接你的人與老夫有關?」
寒松齡道:「白幫主,在下方才說過,那只是猜測。」
樊梅芳見狀突然插嘴道:「寒盟主,老化子對你我所說的一切,他全知道了,目下,我們是在共同思考對策,來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有話說說無妨。」
北海神龍輕歎一聲,無可奈何地苦笑道:「寒盟主,常言道:『家醜不可外揚』,在此地,老夫就算告訴你並不拿你當外人,你也不可能完全相信,然而,北海派內的一切,你已完全知道,與其大家心照不宣,倒不如坦誠相向,老夫在你面前,並不覺得討論這些,有什麼丟人的。」
寒松齡道:「白幫主,我並無意要傷你的自尊,因此,我一直猶疑著。」
北海神龍道:「年輕人,你有一副外人一直不易察黨的慈善心腸,不要緊,說吧。」
寒松齡道:「北海派二位堂主已來看過我了。」
北海神龍冷笑一聲道:「他們一定是說來看望你,因為,他們關心你。」
寒松齡道:「不錯,二位堂主的確是那麼說的,但是,他們忘了他們並沒有關心我的任何理由。」
北海神龍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來察看你的傷勢?」
寒松齡道:「在下的確這麼想。」
北海神龍道:「你猜他們會不會相信你真個傷得連走動的能耐都沒有?」
寒松齡道:「他們不但會相信,而且,還認定了寒某難撐過三日,因此,他們如果想做什麼,必須在最近幾天內有所行動,否則,就來不及了。」
北海神龍道:「是你使他們那麼想的?」
寒松齡道:「不錯,是我使他們相信的。」
「有把握?」
寒松齡道:「應付敵人寒松齡一向有把握。」
北海神龍低沉地道:「寒盟主,老夫得感謝你。」
寒松齡道:「白幫主,你要清理門戶?」
北海神龍一怔道:「老夫好像沒有那麼說。」
寒松齡緩聲道:「白幫主,這種事,寒某原本無權干涉,因此,方纔那句話寒某也不該問,然而,我卻那麼問了,並非我沒有想到,基於私利,我必須問。」
北海神龍看看寒松齡凝重的臉色,沉聲道:「寒盟主,你的話好像還沒有完全說完?」
寒松齡笑了笑道:「是沒有說完,但是,剩下的,都是不該說的了。」
恰在這時,巧醫端著一盤醫用器具走了進來,開始進行他的工作,神經輕快歡悅。
北海神龍凝重地道:「寒盟主,話是否該說,決大部分取決於聽話之人,老夫還沒聽到你要說的話。」
寒松齡道:「人到無求品自高,白幫主,求人的話,都是不該說的,對嗎?」
知道寒松齡要說而未說出來的是什麼了,北海神龍白鵬飛沒有立刻表示什麼,他,也是一派之主,任他本性如何不願爭強鬥狠,但是,既然站在這個職位上,他已無權完全由他自己,上,他要對歷代宗師負責,下,要做歷代未來掌門戶者之典範,他有自己推卻不掉的責任,因此,每一件事,他都得慎重考慮。
室內是一片沉寂,除了巧醫心無旁騖的一心一意地忙著替寒松齡清除傷口、敷藥之外,幾乎每一個都有著自己沉重的心思。
從配製,到把寒松齡全身傷口敷藥包好,花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而這段時間,是在完全沉寂中過去的。
一切完全就緒之後,巧醫才突然發現情形有些反常,他環掃了各人一眼,迷茫地道:「怎麼大家都不說話了。」
北海神龍突然沉重地道:「年輕人,求什麼,你說說看。」
寒松齡道:「白幫主,你想過那後果?」
北海神龍道:「老夫想過了。」
寒松齡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我說?」
北海神龍堅定地道:「因為老夫想答應你。」
寒松齡道:「白幫主,你想得不夠遠,你是一派宗師,有繼往與開來之責。」
北海神龍笑了笑道:「這就是老夫想了這麼許久才開口的原因。」
寒松齡道:「這種事並無兩全之策,是嗎?」
北海神龍點點頭道:「不錯,是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答應?」
北海神龍正氣凜烈地道:「想得更遠一點,年輕人,整個武林就是一個大門戶,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是嗎?老夫可以開門放他們,但老夫卻有把握把他們再追回來。」
慨然長歎一聲,寒松齡道:「白幫主,你想得更遠,也使寒松齡有了開口的勇氣,白幫主,我要請求的是,你不要在他們接我的時候清理門戶。」
北海神龍毫不考慮地道:「老夫答應你。」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2:14
第二十二章 夜探寶宮
燭光閃動著,明亮的光芒照在小室四周低垂的紫絨窗簾上,輝映出一片淡淡的、暗暗的紫色光芒,這種光輝本來能使人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只是,那種藏不住的淒清淡涼的氣氛、景象,卻把這片人為的暖意全掩去了。
看看那紅蠟連綿不干的蠟淚,一行行、一滴滴的垂掛在蠟身上。
聽聽室外那呼呼的淒切寒風掃過了屋頂的單調聲音,那時斷時續、如位如訴地吹拍著。
而這間精潔、雅靜的小室內,除了全身幾乎全都裹傷的白布內的寒松齡孤伶伶的、如同被世人遺忘了般的躺在那裡之外,這小室內,竟沒有半個陪伴他的人。
這一切,除了深深地刻劃出單調、淒涼之外,還能代表什麼?夜,是很深了。
偶而,小室門外會響起幾聲緩慢、單調的腳步聲。但那聲音,在黑夜中,沉重得聽起來活像是踩在人心上似的,使人有一種被壓迫、被禁錮而卻又無法掙脫的感覺。
寒松齡知道那是北海神龍故意留在室外佯做監視自己的手下,他們不敢打瞌睡。
寒松齡知道他們在等待什麼,因為,他自己也在等待著什麼。
等待的時光總是不易度過的,尤其,在這等寒冽淒清的冬夜裡。
突然,小室外緩慢、低沉胸腳步聲變得輕快而急促起來,然後,停下來了。
停下的位置,寒松齡估計是在樓梯口,這是自北海神龍走後第一次發生的突然變化。
寒松齡知道室外守衛的人所等待的人來了,那也正是他所等待的。
紅潤的俊臉,突然間變得蒼白如紙,寒松齡好像突然受了極重的內傷似的。
門外,一個低沉的聲音急促地道:「葉浩,白老頭這上半夜裡,有沒有派人來探視過?」
另一個聲音道:「啟稟二位堂主,他沒有派人來探視過。」
先前說話的人道:「他臨走的時候有沒有交待什麼?」
葉浩道:「啟稟……」
「不用那麼囉嗦,直接了當地說就是了,咱們沒有那麼多時間。」
葉浩連聲應道:「是是……」話落稍微一停,道:「幫主交待說,寒松齡雖非本幫之大敵,但對本幫日後在中原的發展,可能有所阻礙,因此,嚴格地叮囑屬下等務必小心看守,不要被他們的人救去。」
先前的人陰沉地冷哼了一聲道:「他的傷勢如何?」
葉浩肯定地道:「很重。」
「嗯」了一聲,那人突然道:「老二,咱們進去看看,見機而行。」
門,無聲無息地被人推開了,北海派的兩個堂主,坦然地跨步走了進來。
寒松齡以冷漠而低沉的聲音道:「我早就算到二位會再來的。」
兩張老臉同時浮上了戒懼之色,直到他們看清寒松齡的臉色時,那種驚懼才退了下去。
右邊白面無血色的老者,冷笑一聲道:「你還算到了什麼,寒盟主。」
輕蔑地冷哼了一聲,寒松齡道:「吃裡爬外,武林之中,以二位這種行為,最為人所不齒。」
左邊黃臉膛兒的老者冷笑道:「寒盟主,你這是在教訓我們?」
冷冷笑了一聲,寒松齡道:「戴秀雨,你想想看,像你們這種人,還有可教訓的價值嗎?」
冷笑一聲,白面老者道:「寒盟主,你倒挺有知人之能的嘛!」
寒松齡冷冷地道:「哼,過獎,過獎,寒某雖愚,還不至於愚到像姓白的一樣的不識忠奸。」
白面老者嘿嘿冷笑一聲道:「你沒有告訴白老頭你心中的想法?」
猜不透對方活中之意,寒松齡不敢明朗的開口,只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白面老者會錯了意,以為寒松齡正在後悔沒有把今夜要發生的事告訴北海神龍,寬心得意地笑了一聲道:「寒盟主,看來你是失著了。」
寒松齡冷笑一聲道:「郝世傑,寒某雖與白老兒站在敵對立場,但卻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二位如果敢對寒某有什麼超越常軌的行動,白老兒只怕也放不過你們。」
戴季雨冷笑一聲道:「寒盟主,就算我們今夜不對你有什麼越軌行動,日後白老頭也照樣的放不過咱們弟兄。因此,嘿嘿,寒盟主,我看你就別再動那恐嚇的伎倆了,你還是乖乖地認命,跟咱們兄弟走吧。」
蒼白的俊臉故作驚愕的一變,寒松齡道:「走?到哪兒去?」
郝世傑奸險地笑道:「去會會你的一個老朋友。」
寒松齡道:「二位有話何不明說?」
戴季雨陰沉的一笑道:「寒盟主,送你進關內,你不是一心一意地想著要進關內去嗎?」
怔忡了好一陣子,好像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平復了內心的激動似的,寒松齡道:「把寒某送交給三佛台?」
郝世傑道:「還是寒盟主腦筋靈活。」
寒松齡道:「二位可以獲得什麼代價?」
戴季雨道:「三佛台派白面修羅及三尺金童在摩天嶺探紫金的事你聽過吧?寒盟主,你的身價,可抵三車萬兩裝載的紫金,這是武林中數百年來最高的價錢,寒盟主,你該為此而覺得驕傲,咱們兄弟嘛,名利雙收,也為此覺得意呢!」
寒松齡道:「如果二位將寒某送回碧血盟,寒某可以給二位更高的代價。」
搖著頭,戴秀雨道:「老夫相信你是出得起更高的價錢,但是,寒盟主,那只是利,老夫還要名。」
寒松齡道:「二位還要什麼樣的名?」
郝世傑道:「寒盟主,當今之世,能令三佛台上下不安的只有你寒松齡,因此,老夫兄弟三人所要的名,寒盟主出不起的。」
寒松齡冰冷地笑了一聲道:「名利熏昏了二位的心智,也將奪去二位的性命。」
戴季雨冷冷地道:「寒盟主,你說得或許不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兄弟二人,為財為名而死,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只是,這些你只怕都看不到了。」話落一頓道:「老大,咱們得上路了。」
郝世傑道:「夜長夢多,咱們是該走了。」話落轉向寒松齡,陰沉地道:「寒盟主,你被人背進白雲山莊,也得由人背著才能出去吧?」
寒松齡道:「二位若提著寒某的項上人頭走,不要更方便些嗎?」
言下之意,無異是在告訴二人,他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戴季雨放心地點點頭道:「他們說,最好是能把活的帶去,寒盟主,因為你親手殺了三佛中的老三。」
郝世赤低聲道:「老二,咱們得走了,你背著寒盟主,嘿嘿,可別弄痛了他,他全身是傷。」
法華寺位於臨榆鎮近郊,建築宏偉,佔地數十畝,堪稱山海關附近數鎮之中建築最具規模的大寺廟。
初升的旭日,照在雪封冰蓋的屋脊上,遠遠看去,就像一座小山。
山門緊閉著,任何人都會以為此時廟內的和尚還沒有起身,這座大廟,自從換了個精海怪似的明通和尚之後,便停了作早課的常規,更由於常有進廟朝奉的美女失蹤,這裡也減少了進香的善男信女了。
法華寺,外觀是個佛門聖地,裡面可就不同了,明通帶來了一切富賈豪門應有的設備,寬敞的大雄寶殿已成了他會朋宴客的大廳堂。
此刻,大廳上的景色就是如此。
明通和尚高踞在主位上,他是個眉濃如墨、環眼帶煞、塌鼻血盆口、滿臉橫肉的大和尚,身高足有九尺以上,腰粗似桶,滿身除了煞氣、凶殘的氣息之外,找不出一點出家人的祥和慈善。
客位上,坐著北海派的兩個堂主,一臉諂媚恭敬之色。
橫裡坐著兩個陪客的人,明通和尚右手邊坐的是個身高看來不滿三尺,滿頭黃髮凌亂。目活如猴,頰瘦如削的一個年在五十上下的小老頭,單由那份長相,武林中人任誰都能一眼認出他就是凶殘、狠毒出了名的三尺金童何飛明通和尚左手邊坐著一個白淨面皮、劍眉朗目、鼻直口方的三十上下的青年,此人全身白色衣袍,臉色冷漠肅煞,給人一種高雅冷做的感覺,他,就是白面修羅閻海雲。
大殿四周,還擺了另外四張大八仙桌,圍坐著三四十個老少不等的江湖客,人雖然不少,但卻鴉雀無聲,顯出一片嚴肅氣氛。
明通和尚看看對面坐著的兩個北海派的堂主,伸手抓起面前的大酒杯,起身高舉過頂,以粗暴震人耳膜的聲音道:「兩位堂主,連夜勞頓,將本派重犯親送上門,實在不巧得很。二位佛爺正好有事要在總壇會商,不克親來接待,面陳謝意,酒家代表二位佛爺,借一杯薄酒,先陳謝意,干!」話落仰頸一飲而盡。
慌慌張張的雙雙站起來,郝世傑連聲道:「大師言重了,我兄弟二人不敢當,來,老二,咱們也干了。」話落與戴季雨雙雙一飲而盡。
明通和尚伸手抓過酒壺親自過去替郝世傑及戴季雨倒滿兩杯,然後走回原位,把自己杯中的酒也倒滿,高聲道:「眾家弟兄們,來,這一杯讓我們大家來敬敬我們恭候已久的碧血盟寒大盟主!」
話落轉身面向大雄寶殿上奉的三尊大佛像,寒松齡就被安置在居中那尊高有兩丈的坐佛懷中。
大殿上響起一片喧嘩,所有的酒杯,都向著背依在大佛臂彎中,滿身裹滿了白布的寒松齡。
手,有點控制不住地抖動著,白面修羅閻海雲冷漠的臉上閃動著無比的激動表情,時間雖然極其短暫,但卻沒逃過明通和尚的兩眼。
明通和尚仰頸飲完杯中的酒,面向著寒松齡道:「寒盟主,你可認得洒家嗎?」
寒松齡冰冷地道:「明通,說別人,寒某可能認不得,提起你,寒某清楚得很。」
明通哈哈大笑了一陣。道:「寒盔主,聽說你很有兩根硬骨頭,從不向強敵低頭,今天,該也不會例外才是。」
寒松齡冷漠地道:「尊駕以為寒某想恭維你?」
明通和尚道:「怎麼,莫非你還有比恭維更好聽的話?寒盟主,你說說看。」
寒松齡道:「昔日江湖上有個姦淫、擄掠、狼心狗肺的東西,綽號人稱為洪荒遺梟黃尚清的畜牲,朋友,你跟他是知心之交吧?」
老臉一變,明通和尚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右掌本能地揚了起來,但卻沒有拍出去,深吸了一口寒氣,生硬而緩慢地道:「年輕人,你知道是洒家?」
寒松齡道:「否則,寒某也不會那麼問了。」
明通道:「寒松齡,此時此地,這些話你實在不該說。」
寒松齡道:「朋友,你以為寒某該說些什麼?」
明通和尚陰森森地道:「也許,你什麼也不該說,年輕人,那樣你也許會死得乾脆些,」話落一頓,陰冷地道:「現在,嘿嘿,可就不同了。」
毫無懼意地冷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千死萬死,總是一死,會有什麼不同的?」
明通和尚大笑道:「哈哈,年輕人,你可是想見識見識?」
冷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沒有開口。
雙臂向上一伸,止住大殿上的喧嘩聲,明通和尚沉聲宣佈道:「眾家兄弟,飲酒作樂,自古皆然,今天我們同樂於此,自該有點樂事做做才是,現在,大家先坐下來。」
大殿上喧嘩聲立停,眾人相繼坐下。
向四周掃了一眼,明通和尚道:「咱們學武的人,任何樂趣自然離不開武功,今天,當然也免不了用武功,現在,咱們就以寒盟主做為判決人,借他的身體,給我們一個一較長短的機會,大家以為如何?」
大殿上立時響起一片歡呼聲。
白面修羅閻海雲臉色又是一變。
三尺金童突然站起身來,道:「大和尚,誰先動手?」
明通和尚道:「何兄以為呢?」
有意無意地掃了白面修羅閻海雲一眼,三尺金童何飛道:「咱們是客隨主便,聽您的了。」
明通和尚突然轉向白面修羅閻海雲道:「閻兄以為呢?」
白面修羅閻海雲一怔,脫口道:「大師何事?」
明通和尚道:「咱們方纔所說的,閻兄莫非沒有留意?」
白面修羅閻海雲的確沒有留意,白淨的臉上,立時一變,忙道:「小弟全聽到了。」
明通和尚溫和地道:「那麼何兄弟的說法,閻兄可同意嗎?』,白面修羅閻海雲實在不知道他們方才說了些什麼,胡亂地道:「兄弟完全同意。」
盯著白面修羅,明通和尚道:「閻兄,聽說寒盟主與你誼屬同門,他不但是太虛老人一系所傳下來的寒劍門中的傳人,而且還是已故三佛的記名弟子。」
白面修羅閻海雲強壓著心中起伏的波瀾,以低沉的聲音道:「這個兄弟知道,莫非大師以為兄弟存有二心嗎?」
明通和尚道:「洒家怎敢,不過,哈哈……」
白面修羅閻海雲臉色一變道:「大師的話還沒說完。」
明通和尚道:「俗語說得好,『人不親,土親』,閻兄弟,寒松齡與你,終究是誼屬同門啊。」
心中有些明白過來了,白面修羅閻海雲隨口道:「大師何不把你的本意直截了當他說了出來,小弟在此恭聆著。」
老臉一寒,明通和尚道:「閻兄弟,洒家及二位老佛爺對你的忠心不二,是一向深信著的,但是,咱們幫下人多口雜,難免有些人會說閒話,你可曾聽過?」
白面修羅冷聲道:「兄弟不曾聽過。」
明通和尚道:「閻兄弟,他們卻說已故三佛門下出忠義之士,不可能有人背叛,因此,有人說你與三佛台合作,替他們設計掘金的計劃,是因為你家在中原,受制於三佛台,也有人說你是另有居心,臥底於三佛台。」
倏地站起身來,閻海雲道:「大師也相信嗎?」
明通和尚道:「不信。」
白面修羅閻海雲道:「那大師說這些話的用心何在?」
明通道:「為閻兄弟你好。」
白面修羅道:「為我好?」
明通和尚點頭道:「不錯,為你好,因為,洒家給你找到了一個洗雪的機會。」
白面修羅心頭猛然一震道:「什麼機會?」
指向身後大佛懷中的寒松齡一指道:「殺了他。」
白面修羅閻海雲道:「逼我同門操戈?」
明通和尚道:「閻兄弟,洒家是為你好。」
三尺金童何飛也道:「閻兄弟,你也是本幫中的一份子,常言道:『大義滅親』,何況,你與他只不過同門而已,非親非故,有什麼好猶疑的呢?」
白面修羅道:「何兄,假使換了你的話,你怎麼做?」
三尺金童何飛一怔道:「動手。」
白面修羅閻海雲道:「真的?」
三尺金童臉一變道:「你不信?」
明通和尚冷笑一聲道:「閻兄弟既然珍惜同門之情,洒家自然也不便強人所難,何兄弟,就由你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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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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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52:30
伸手在桌上摸起一雙筷子,三尺金童何飛道:「好,就由兄弟獻醜吧,我這雙筷子取他雙目。」話落就待揚手。
白面修羅突然冷喝道:「慢著,我動手。」話落翻腕拔出背上長劍。
全桌的人同時站了起來,各人臉上都是一片戒備之色。
望著白面修羅閻海雲,明通和尚道:「閻兄弟要用劍嗎?」
白面修羅冷冷地道:「兄弟我殺他的方法難道也得受限制嗎?」
料定了白面修羅逃不出自己的掌握,明通和尚狂笑一聲道:「哈哈,閻兄弟說得很對,倒是洒家太過於多心了。」
白面修羅緩步走到供桌前,搖身一晃,飛身躍落大佛盤坐的右腿上,站在寒松齡身邊,但卻沒有立刻下手。
森冷地微笑著,明通和尚道:「閻兄弟怎麼還不下手?」
臉上掠過一抹冷光,白面修羅冷哼一聲,才待開口,突見大殿外神色匆忙緊張地走進一個三佛台的手下弟子,那人走到明通和尚身邊,恭敬地道:「啟稟護法,有人投帖拜山。」
明通和尚道:「誰?帖呢?」
那漢子恭敬地把手中帖呈遞上去。
接過大紅帖,明通和尚順手打開,老臉突然一變,然後緩慢地把目光投在北海派的兩個堂主身上。
就覺得從心底深處冒上一股寒意,郝世傑與戴季雨都不安地把目光集中在明通和尚的臉上。
明通和道:「他們一共來了幾個人?」
送帖的漢子道:「兩女一男。」
明通和尚道:「這麼說,馭鳳聖女樊梅芳也來了。」
一聽提到樊梅芳,郝世傑與戴季雨就知道事情與他們有關,郝世傑不安地道:「大師,是衝著我們兄弟來的?」
明通和尚高深莫測地道:「不錯,是衝著賢昆仲來的。」
戴季雨怔道:「大師,我兄弟二人對本幫可是忠心不變的啊。」
明通和尚道:「二位不是為了那三車紫金的獎賞嗎?」
郝世傑變臉道:「大師怎麼能說這種話呢?」
明通和尚笑道:「這麼說,二位為了表示忠於本幫,連那三車紫金也不要了?」
戴季雨不滿地道:「大師,這話怎麼說?」
明通和尚道:「事情不是很簡單嗎?我們之間,只是買賣關係,可沒有其他別的交情,洒家犯得著去為二位得罪北海神龍夫婦嗎?」
戴季雨聞言大怒,脫口道:「大師這不是過河拆橋嗎?」
明通和尚老臉一沉道:「二位,這裡是老夫的居處,你們說話可礙小心點,如果你們有自信,現在洒家就把那三車紫金交給你們,你們馬上走。」
戴季雨冷聲道:「你知道我們走不了?」
明通和尚冷冷地道:「那是你們的事。」
郝世傑歎了口氣道:「好吧,這樣吧,大師,三車中我們只取一車好了。」
明通和尚道:「如二位落在北海神龍夫婦手中,不但一車都取不到,只怕還得送上兩條命呢。」
郝世傑冷笑道:「大師,你做得很絕。」
明通笑道:「洒家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二位如果不願聽,洒家不說也就是了,洒家還得去接待客人,不多陪二位聊了。」話落舉步向殿外走去。
郝世傑道:「好,我們兄弟答應三車都不要了。」
止住腳步,明通和尚道:「還是郝兄看得開些,」話落臉色一沉,道:「眾家兄弟聽著,只要咱們把北海的人擋回去,三車黃澄澄的紫金就由大家分了。」
大殿上立時響起一片哄然之聲,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各自抽刀拔劍地準備出動。
恰在此時,銀光一閃,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嘟」的一聲插落在明通和尚面前的桌上,匕首柄上飄著—方白旗,上面寫著三個醒目的硃砂紅字:「碧血盟」。
三尺金童何飛臉色倏然一變,就要向大殿外奔走。
明通和尚低聲道:「慢著,碧血盟既敢明日張膽的飛刀傳書,必然有備,我們暫時不要妄動。」
明通和尚口中道出「碧血盟」三字,大殿內所有三佛台的徒眾,個個為之動容,先前的躍躍欲試的神態與氣焰立時就消失了三分。
三尺金童何飛心頭也是一震,但卻未形之於色。故示豪邁地道:「碧血盟首腦人物已落人咱們手中,諒他那些不入流的手下也不敢輕舉妄勸,怕他怎的?」
明通和尚陰沉地道:「話是說得不錯,但洒家卻怕這中間別有文章。」話落一雙銳利如刃的目光突然凝注在郝世傑及戴季雨二人臉上,沉聲道:「二位可曾想過,碧血盟何以會與北海派同時趕到的問題嗎?」
郝世傑老臉一變道:「巧合罷了。」
明通和尚濃眉一皺道:「洒家可不做此想。」
三尺金童接口道:「對啊,事情何以會這般巧合呢?」
戴季雨原本就有一肚子火,聞言老臉一沉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師既然對我們兄弟二人如此懷疑,我們走就是了。」
明通和尚冷森森地道:「走,有那麼容易嗎?」
三尺金童何飛右手一揮道:「給我把這兩個奸細圍起來。」
大殿上哄然一聲,三四十個人,果真一湧而上,把二人圍了起來。
明通和淌冷酷地道:「退下去,他們只要自信能脫出洒家雙掌之下,就讓他們走。」
郝世傑二人原本打著名利雙收的如意算盤,卻沒想到不但名與利沒得到,反倒落了個身陷重圍,命在旦夕,那份悔恨就不用提了。
氣極仰天狂笑了一聲,郝世傑道:「好,明通,老夫今天算是認清了你這個唯利是圖、好夕不分的惡霸了,來吧,今天既然走到這步田地了,多說無益,你我只有各憑所能,來分辨曲直了。」
明通突然又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冷冷一笑道:「你說洒家好歹不分,你可有什麼證據?」
郝世傑冷笑一聲道:「姓寒的傷重不能動彈,不就是一個證據嗎?」
明通和尚聞言心頭一動道:「對啊,要是他們是有意的安排,怎敢大意地把一個重傷的寒松齡往我手中送呢?」
明通臉色立刻緩和了許多,沉聲道:「閻兄弟,該動手了,洒家急著要借寒盟主的首級一用。」
白面修羅背對著寒松齡,面向明通和尚道:「大師,頭是六陽之首,借下來怎麼活呢?」
明通和尚道:「閻兄弟,目下咱們身陷重圍之中;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白面修羅閻海雲聲音中充滿恨意,冷冷地道:「大師,閻海雲可不是在同你說笑。」
三尺金童何飛臉色一寒,道:「閻海雲,你想幹什麼?」
白面修羅閻海雲道:「救寒松齡。」
三尺金童勃然作色,冷喝道:「你不要命了?」
白面修羅閻海雲淒涼地道:「我姓閻的早就不該活了,我之所以活到現在,目的就是想看看能能不能有那麼一天,讓我親眼看到你們的下場。」
明通和尚冷笑道:「你可是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白面修羅道:「在摩天嶺,當我們到關外出現了寒松齡時,我就以為那一天快要到了,卻沒想到多年的希望會突然散滅於此地。」
三尺金童何飛冷笑道:「閻海雲,你實在該再等下去才是,你不說,誰知道你的居心呢?」
白面修羅閻海雲道:「早年家師及二位師叔臨終前曾叮囑過我等寒松齡,現在,我等到他了。」
明通得意地道:「但是,他卻落在我們手中了,對嗎?」
白面修羅道:「我未死之前,他還沒有落在你們手中。」
老臉上閃動著殺機,明通和尚道:「你能活多久?」
三尺金童冷聲道:「大師,把他交給我吧。」
明通和尚道:「我們得爭取時間。」
三尺金童何飛道:「我知道。」話落,躍跳上供桌,伸手指著白面修羅閻海雲道:「姓閻的,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白面修羅閻海雲道:「在下說過,我要守住寒松齡。」
三尺金童何飛輕蔑地道:「你有自信嗎?閻海雲?」
一直沉默著的寒松齡,此時突然開白道:「他沒有自信,我有,何朋友。」
「友」字一落間,他身上的白布突然寸寸斷裂,散落四周,臉色也突然間恢復了紅潤。
這變化,震住了大雄寶殿上所有的人。
寒松齡冷冷地向大殿四周呆立的眾人掃了一眼道:「寒松齡使各位吃驚了。」
從孤立無援的狀態下,突然間得到一個名動武林的得力大援,白面修羅閻海雲精神立時為之大振,虎目中喜悅的光芒閃動著,目注已經站起來的寒松齡,白面修羅閻海雲興奮地道:「寒兄弟,你……你沒有受傷?」
寒松齡笑笑道:「我受傷是事實,只是,在起程之前已全好了,否則我怎麼會來呢?」話落掃了北海派兩個癡立的堂主一眼道:「就算我要來,他們也不放心我來呀。」
寒松齡沒有指明他們是誰,因此,突聽起來十分含糊籠統。
明通和尚陰毒、森酷地目光緊盯著郝世傑及戴季雨的臉上,低沉而緩慢地道:「郝兄、戴兄,二位下了一著極高明的棋,只是,二位還有點小地方未曾算明白。」
寒松齡突如其來的一復元,郝戴二人就知道事情已到了無法說清楚的地步了,聞言二人臉上同時一變,各自凝功戒備著。
郝世傑緊張地道:「大師,可容我兄弟分辯一二嗎?」
明通和尚心中有了成見,冷森森地一笑道:「我看不用再怎麼解釋了,郝兄,對寒松齡突然復元,二位除了『不知道』三個字之外,可還有什麼更完整的解說嗎?」』戴季雨急聲道:「我們的確不知內情啊?」
郝世傑也道:「大師,這是一條毒計,我兄弟二人……」
明通和尚道:「我知道這是一條毒計,二位哥們,你倆不說,我也看出來了。」
戴季雨苦笑道:「我們也是被害人啊!」
明通和尚道:「不錯,你們也是被害人,這一點,我也明白,所以,一開始我就承認你們下了一著極高明的好棋,只是,其中有一點小錯誤。」
心中有著另一種打算,寒松齡此刻突然開口道:「大師,但不知他們犯的是什麼樣的小錯誤?」
明通和尚冷笑道:「寒盟主,他們距我太近了些了,不是嗎?」
寒松齡道:「大師大概對自己手底下的功夫很有信心吧?」
明通和尚不答反問道:「寒盟主,你對自己不是也很有信心的嗎?」
寒松齡道:「誰的信心大?」
明通和尚道:「很難說,寒盟主,那得由事實證明一下才能知道誰行。」
寒松齡道:「他們只要能擋得過你一擊,大師,不是寒松齡自誇,你沒有再出手第二次的可能。」
明通和尚森冷地道:「問題是他倆能不能挨得住我這一擊。」
郝世傑冷聲道:「大師,你冷靜點,姓寒的安排的是借刀殺人之計,大師,你可不能上他的當。」
明通和尚道:「二位還想再說點什麼?」話落猛然向前跨出了一大步。
不由自主地雙雙向後退了兩步,郝戴二人各自拿樁立馬。作了個預備應變的姿態。
戴季雨道:「明通大師,你可別逼人太甚。」
右腿一抬,「嘩啦啦」一陣杯盤落地之聲,明通和尚一腳把面前的桌子掃出一丈多遠,剛好落在大殿門口,雙目充滿殺機地盯著二人道:「哥們,空口白話,你們不要再說了。」
郝世傑仍然不由自主地道:「大師,你難道真要眼睜睜的上人家這個當?」
三尺金童何飛也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也開口勸阻道:「大師,你不讓他們把話說明白點?」
明通和尚道:「你還沒聽夠?」
郝世傑一見有轉機,忙道:「大師,話不說明白,我兄弟……」
明通和尚道:「郝兄,你們不說,還明白點,再說上一說,可就要變得模糊了,因此,二位還是拿出點真東西來,其他的,就免了吧。」
郝世傑急聲道:「大師,你真要獨斷獨行?」
雙掌緩緩抬到胸前,明通和尚道:「二位可準備好了?」話落又改問寒松齡道:「寒盟主,你也準備了。」
寒松齡道:「多謝大師關照,寒某早就準備好了。」
眼看事情已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郝世傑暗中用左肘一撞戴季雨,低聲道:「大師,我勸你別盡做些令親者痛,仇者快的愚笨傻事。」
老臉一板,洪荒遺梟明通和尚突然跨步起身,雙掌同時拍了出去。
以明通和尚那種龐大肥滿的身體,自然而然的會給人一種行動笨拙遲緩的感覺,回此,他突然出手所展露出來的身法,會使人大驚,使人手足無措。
因為,那身法、手法及勁道,完全不像一個有著他這種身材、這種年歲應該有的那種速度。
事情違反常理,獻使人無法逆料、預防。
郝、戴二人雖然早就防到了,雖然早就知道他會有反常情理行動了,但是,卻仍然無法預防,無法自衛。
雖然,他們已用盡了全力。
左右同時一分,二人四掌一齊飛動,合力向中間的洪荒遺梟硬壓過去。
郝戴二人在北海派中能身列堂主之尊,自然也非無能之輩,兩人合力的一擊,威力之猛,真有排山倒海之勢。
就像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洪荒遺梟明通和尚冷酷地笑了一笑,左足支地,陡然一個大轉身,原先向前拍出去的雙掌,突然分別拍向郝、戴二人,速度之快,就似在同一個時間內,把自己一下分成了兩個半面。
轟然一聲大響,人影乍合突分,郝、戴二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各自身不由己地向後飛退出四五尺遠,落地全都覺得兩眼發花。
洪荒遺梟明通和尚夾在二人中間,以一敵二,雖然也覺得雙臂有點麻,但卻不肯就此罷手休息。
目光向正殿大佛像下的寒松齡瞟一瞥,明通和尚再度飛身閃射出去。
先彈向郝世傑,後射向戴季雨,行動雖有先後之分,但與人的感覺,卻是在同一時間內完成的。
兩聲砰然巨響,夾雜著兩聲悶哼,郝戴二人在來不及抗拒的情況下,雙雙仰跌地上,口鼻之中,血流如泉,臉色白如石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2:47
第二十三章 情海難填
一口未吐出的怨氣,支持著郝世傑即將渙散的氣血,他猛然翻身挺坐起來,血絲密佈的雙目,緊緊地盯著明通和尚,道:「明通和尚,六十年江湖,你白闖了,你睜開兩眼,看看大佛像下的寒松齡吧!」
明通和尚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他知道自己動作再快,也絕不可能快得使寒松齡連一點反撲、救援的機會都沒有,但是,目下寒松齡卻仍然安閒、悠雅地站在大佛像下。
目光真的向寒松齡掃了過去,明通和尚看到的是一張帶著淡淡的笑意的面孔。
那種笑,只適合於對朋友,絕不適合於對敵人。
因此,明通和尚覺得很難堪。
他,知道自己在盛怒之下,真的上了寒松齡的當了,但是,當著全殿這許多他平日呼叫,喝此的手下,他無法承認。
明通和尚道:「郝世傑,你的命可真長啊?」
郝世傑吃力地道:「我的命雖然長不了多久了,但卻有自信能看你明通和尚在末日到來前的那付德性。」
右掌緩緩揚了起來,明通毒狠地道:「你能?」
寒松齡接了口道:「不錯,大師,他能。」
右手突然向前揮了出去,一股凌烈的罡鳳,電馳向地上毫無抵抗力的郝世傑。
明通和尚存心要叫寒松齡難堪,出手速度極快,他要叫寒松齡無法救應。
將舉在胸前的手掌推出去,原本只是一剎那間的事,但這一剎那之間,大佛像下的寒松齡卻已擋在郝世傑面前了,就像他原本就站在那裡似的。
砰然一聲輕震,明通和尚右臂微微一彎,急忙移步向右跨出尺許,抵過那個動作。
大殿上的人,似乎此時才看清寒松齡已擋在郝世傑面前了,立時響起一片嘩然不安的騷動。
顯然,寒松齡的身法震動了他們。
由方才對過的一掌,明通和尚心中也有了底了,瞪著寒松齡道:「寒盟主,你好快的身手。」
寒松齡道:「力竭之下,力創兩個身列堂主之尊的高手,大和尚,你這洪荒遺叟四字,當之無愧。」
明通和尚冷冷地道:「寒盟主,讚揚敵人,會削弱自己,你不怕自己吃了虧?」
冷然一笑,寒松齡道:「大和尚,咱們是彼此彼此。」
明通和尚冷冷地道:「寒盟主,你我多少有些不同之處,洒家以為你這彼此二字用得不怎麼恰當。」
寒松齡道:「不同之處在那裡?」
明通和尚冷聲道:「洒家以為你能看得出來才是,寒盟主,你不是那種人,需人說明的人。」
寒松齡道:「地盤,人數?」
明通和尚說道:「洒家早就說過,你不是那種事事需人說明的人,果然沒有說錯。」
寒松齡道:「大和尚,他們濟事嗎?」
三尺金童何飛忍不住插嘴道:「沒試之前,姓寒的,我以為你斷語下得太早了。」
目光轉向矮小的三尺金童,寒松齡道:「尊駕人小年齡該不小了才是,怎麼直到現在,仍然沒脫盡稚童氣息呢?」
三尺金童何飛大怒,猛上兩步道:「姓寒的,你狂你娘的個什麼鳥,大爺可沒把你當成個人物看待。」
寒松齡平和地嘲弄道:「朋友,咬人的狗,不露齒,狂吠猛吼,朋友,你不是連只好狗的道行都沒有了嗎?」
身子一矮,三尺金童何飛就要撲向寒松齡。
明通和尚一把抓住三尺金童何飛,沉聲道:「二使者,別忙,咱們不急在一時。」
三尺金童何飛並不是不知道寒松齡非自己所能敵,只是在氣頭上,不得不做個姿態而已,明通和尚一拉,他正好藉機下台,冷笑一聲道:「大師,姓寒的小子實在欺人太甚了,要非衝著你,今天我何飛第一個就放不過他,哼!」
寒松齡道:「何朋友,這麼說,寒某倒是該先謝過你二使者的免殺之恩了?」
三尺金童何飛神氣活現地道:「姓寒的,你可別不識抬舉,大爺可不含糊你。」
寒松齡俊臉一沉,道:「何二使者,是號人物,你別住龜殼裡縮,來來來,在姓寒的手中,你能走出五招去,寒某全聽你的。」
寒松齡的話,不但使大殿上所有三佛台的徒眾無法相信,即使是白面修羅閻海雲,也無法相信。
抓住三尺金童何飛的手鬆開了,顯然,明通和尚是打算叫三尺金童何飛出手了。
三尺金童何飛氣極狂笑道:「哈哈,姓寒的,你說話可算數?」
寒松齡道:「何朋友,寒某一向說一不二。」
三尺金童何飛道:「好,咱們廢話少說,誰先來?」
恰在此時,大殿外響起荒城孤劍燕行雲的聲音道:「盟主,君子不鬥小人,你可不能失了身份,就把這個娃娃交給我吧。」
大殿上的人,注意力全集中在寒松齡身上,倒把被碧血盟包圍的事忘了。
所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向大殿門月掃去,荒城孤劍恰在此時,邁步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有心要叫寒松齡栽在三尺金童何飛手中,明通和尚見狀猛一揮手道:「截住他。」
四個黑衣漢子聞聲飛身圍了起來,四柄寒光閃射的精鋼利刀一齊指向荒城孤劍。
停住腳步,荒城孤劍燕行雲安閒地向四人臉上掃了一眼,笑道:「四位朋友,刀劍無眼,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看四位的印堂不怎麼明亮,趁早,還是退下去的好。」話落又抬步向前走去。
架勢一變,四柄刀同時向上一撩,距離指得更近了些。
又停住腳步,荒城孤劍燕行雲用慢得出奇的聲音道:「四位朋友,你們真不要命了?」話落再度抬步向前走去。
齊吼一聲,四柄鋼刀同時向前一遞。
荒城孤劍手往腰間一伸,寒光如狂鳳驟雨般的倏閃、忽逝。
四顆頭同時飛起,接著沖天噴起四道血柱,四個無頭屍體,顫抖著跌翻大殿上。
老臉驟然一變,明通和尚脫口道:「荒城孤劍燕行雲?」
右手扶在早已歸入鞘中的劍柄上,荒城孤劍燕行雲冰冷地道:「大和尚,難得你這個大名人也認得燕行雲這個無名小卒啊。」
心頭好似突然又被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使人覺得難以負荷,明通和尚突然覺得自己很孤單了。
荒城孤劍抬腿跨過一個仍在顫抖的無頭屍體,依然大步向寒松齡走過去。
明通和尚道:「燕行雲,你真要趟這趟混水?」
燕行雲道:「大和尚,你說呢?」
明通和尚道:「不趟的好。」
荒城孤劍道:「大和尚,你可知道寒盟主是我什麼人嗎?」
明通和尚道:「他們說,寒松齡與你有主僕關係,但是,以你的能為與名望,洒家難以……」
截住明通未完的話,荒城孤劍道:「大和尚,事實往往使人不易相信,但事實卻永遠是事實。」
明通和尚臉一沉道:「這麼說,你我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荒城孤劍冷冷地道:「這些本來就是白說的啊。」
臉一沉,明通和尚冷聲下令道:「圍起來。」
大殿外響起雷電追魂燕雲飛的聲音道:「宮老二,輪到咱們上場了。」
四絕書生的聲音道:「在劫者難逃,天數如此,雲兄,小弟還以為不會這麼快呢!」
殿門口出現了右手握鞭左手握劍的雷電追魂雲飛龍,他向後望了一眼道:「宮老二,別裝蒜了,再晚上一步,等燕大哥劍再出鞘,你我便只有看著的份兒了。」
人影一閃,雷電追魂身側出現了四絕書生宮寄霞。
跟在宮寄霞身後,白鳳公主及憶蘭、憶蓮姐妹也同時出現了。
明通和尚把心一橫,厲聲道:「弟兄們,拼!」
明通和尚一聲令下,他手下幾上心腹,立刻發聲大喊道:「弟兄們,拼啦!」
「要命的,拼啦!」
大殿上每一個三佛台的徒眾,心弦本來都已繃得緊緊的了,這麼一喊,一股緊張所憋出來衝動慾念,一發不能收拾,刀劍齊動,洶湧如潮水般地向大殿門口衝了過去。
荒城孤劍燕行雲人在殿內,首當其衝,但他志不在這些三佛台的手下,見狀雙腿微微一用力,飛身躥上大殿的樑上。
一拉雷電追魂,四絕書生急聲道:「雲大哥,退。」
雷電追魂茫然地道:「退,為什麼?」
四絕書生道:「這裡施展不開啊!」
看看手中的長鞭,雷電追魂道:「對啊。」聲落人已向後倒躥出去七八尺遠處,幾乎與四絕書生同時著地。
白鳳公主關心著寒松齡的安危,並沒有跟著退到院子中,與憶蘭姐妹閃身退在門邊。
人如潮水般的從大殿中飛衝出來,全都撲向等在院子中的雷電追魂與四絕書生。
長鞭揮舞,如毒龍出海,短劍飄忽,如瑞雪翻飛,橫衝直撞,所向披靡,雷電追魂雲飛龍,狀如虎入羊群,全無阻攔。
四絕書生宮寄霞,拂塵灑出萬千鋼絲,穿、刺、掃、拍,血隨拂塵白絲飛灑,人隨掌腿揮處而倒,堪稱威鳳八面,聲震群倫。
白鳳公主向院中的二人望了一眼,轉向憶蘭姐妹道:「你們下去幫幫他倆吧!」
多日的相處,憶蘭對雷電追魂雲飛龍情有獨鍾,憶蓮與四絕書生也情愫暗生,這些,白鳳公主當然看得出來,所以才要她倆下去相助。
二人心中雖然願意,但是,卻不好立刻答應,憶蓮道:「公主,你呢!」
白鳳公主道:「我得到裡面去看看。」
憶蘭心直,脫口道:「需不需要我與妹妹……」
急忙插口截住姊姊的話,憶蓮道:「公主,我們也進去。」
搖頭笑了笑,白鳳公主道:「憶蓮,你真想進去?」
粉臉兒一紅,憶蓮道:「公主,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了?」
笑笑,白鳳公主道:「就是現在說的啊!」
憶蓮還想辯駁,白鳳公主道:「好了,不要說了,就算我叫你們倆留下來的吧!」話落就要動身向大殿內走。
憶蓮道:「我知道公主為什麼要把我與妹妹留下了。」
白鳳公主停步道:「知道就好,不用多說了。」
憶蓮笑道:「但是,公主,我不說出來,心裡很難過。」
白鳳公主笑罵道:「偏偏你這丫頭的毛病多,那你就說吧。」
憶蓮道:「公主要與寒盟主說些知心話,怕我與姊姊跟在身邊不方便,所以……」
粉臉一紅,白鳳公主怒道:「胡說,那你們倆都跟我進去。」
扮了個鬼臉,憶蓮一拉億蘭,雙雙飛身向院中的人群撲下去。
白鳳公主搖搖頭,自語道:「這鬼丫頭的名堂最多,幸虧她遇上的是宮老二,要是雲老大遇上她,准對付不了。」自語罷,人已走進大殿中。
大殿內的慘烈景象,使白鳳公主大吃一驚。
她,沒有想到除了三佛之外,三佛台統治之下,竟然還有武功這麼高強的高手。
荒城孤劍燕行雲揮劍單斗三尺金童何飛的一對虎頭鉤,古劍揮灑自如,攻多於守,穩穩地佔了上鳳。
另一邊,寒松齡雙掌對明通和尚的雙掌,可就無法立刻看出優劣了。
只見人影飄動,掌指翻飛,攻守互見,難以看出誰佔上鳳。
白面修羅閻雲此時已從佛像上跳了下來,正滿面焦急地向白鳳公主走來。
探手入袖,白鳳公主掏出那對雁翎短劍,一雙迷人的美目盯著過來的白面修羅閻海雲。
在白鳳公主面前三尺左右處,白面修羅閻海雲停住腳步,莊重地道:「這位姑娘可是江湖盛傳中的音夢谷公主,白鳳公主嗎?」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我正是,你是誰?」
白面修羅抑制住心中的震盪與浮動,垂著眼瞼道:「在下閻海雲,算起來,是寒盟主的師兄。」
白鳳公主道:「據我所知,寒劍門,目下仍在人世問的,只有松齡一個。」
白鳳公主對寒松齡的稱呼,使白面修羅本能地產生一股失望的感覺,他道:「公主沒說錯,在下所指的是,在寒松齡人寒劍門門下之前,家師與家師伯曾認他做了記名弟子。」
白鳳公主仍然懷疑地問道:「令師是誰?」
白面修羅道:「家師位列已故三佛中的第三個。」
白鳳公主道:「松齡曾對我提過已故三佛中的第三位,有個弟子已投靠了現今竊位的三佛,那人與你是什麼關係了」
每當白鳳公主提到寒松齡的名字,白面修羅心中就有一種無法抑制的震顫感覺,這種感覺,使他對寒松齡的期待與崇敬一次一次地降低著。
虎目突然凝注在白鳳公主,白面修羅突然各非所問地道:「江湖中傳言公主是當今宇內的第一美人。」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我好像並沒有與你談論這些。」
白面修羅道:「寒松齡可曾與你談及這些嗎?公主。」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閻海雲,你最好放莊重些,我問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
似乎無法自制了。白面修羅癡迷地道:「本來,我一直在替寒兄弟擔著一份心事,因為,他所對付的人,雖然不如三佛,但卻是三佛台中自三佛以下的有數一流高手之一,如果,我武功稍高一點,在你現身之前,我早就下去幫他了。可是,現在,我就算武功高於明通,我也不會出手了!你的出現,使我突然對寒松齡產生了嫉妒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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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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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7 23:53:06
話說得明快而直爽,直爽得使人找不出一點虛假成分來。但是,這種誠實卻令白鳳公主擔心。
語氣變得更冷,白鳳公主道:「你是個反覆無常的人,閻海雲。」
搖搖頭,白面修羅道:「公主,自從三佛台發生變故以來,我閻海雲無時無刻不忘卻過報仇的意念。」
白鳳公主道:「松齡目下從事的工作是什麼,你可知道?」
白面修羅痛苦地道:「公主,求求你,不要那麼稱呼寒松齡行嗎!」
白鳳公主一怔,冷笑道:「你管得著嗎?」
白面修羅道:「我知道我管不著,公主,所以我才求你。」
目光向鬥場內掃了一眼,這時,三尺金童已被荒城孤劍逼到一個角落上,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另一邊,寒松齡與明通和尚仍是膠著狀態,仍然攻守互見,看不出誰有勝面,不過,細看二人面部的神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明通和尚的禿頭與光臉上,汗出如雨,神態焦慮、緊張,寒松齡則神態悠閒自若,似乎並未竭盡全力。
寒松齡的神色使白鳳公主放心了不少,她收回目光,冷聲道:「你可知道他是替誰報仇?」
這次沒提寒松齡的名字,白面修羅覺得舒服不少,脫口道:「他雙親、兄妹及已故的三佛。」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你不是說要替已故三佛報仇嗎?」
白面修羅點點頭道:「是的。」
白鳳公主冷聲道:「那為什麼不協助他?」
白面修羅道:「因為你關心他。」
美目中怒光一閃,白鳳公主道:「你認為我不應該?」
白面修羅道:「我認為他不配。」
粉臉一寒,白鳳公主冷冷地道:「他不配,你配?」
沉歎一聲,白面修羅道:「我知道我更不配,公主,也許人世間沒有一個人,配讓你去關懷他,因此,我嫉妒。」
輕輕地哼了一聲,白鳳公主道:「只可惜我不是你,你不是我,因此,我的思想你管不了。」
白面修羅道:「我明白,公主,因此,我說我只是嫉妒,公主,你知道嫉妒有時比仇恨更可怕。」
美目中閃動著殺機,白鳳公主道:「因此,你想毀滅他?」
沒有作正面回答,白面修羅道:「我知道我沒有這個能力。」
白鳳公主緊逼道:「因此,你想假別人之手?」
白面修羅道:「明通的確比我高明得太多了,我相信寒松齡對付不了他。」
白鳳公主冷聲道:「假使他真的對付不了他的話,閻海雲,我早就出手助他了。」
白面修羅毫不考慮地道:「我會出手阻止你的,公主,我說過,嫉妒有時比仇恨更可怕,我無法自己,公主,請相信我,我剛見到你時,我曾盡可能地莊重自己,但那沒有用。」
白鳳公主斬釘截鐵地道:「我向著松齡之心,沒有任何力量所能改變,如果你閻海雲以為可能,那就全錯了。」
就在這時,角落上響起三尺金童何飛的一聲厲吼,白鳳公主目光望過去時,恰好看見荒城孤劍從三尺金童胸口上把劍拔出。
白面修羅沒有回頭去看,繼續道:「我想試試,公主。」
白鳳公主道:「我會殺了你。」
白面修羅平靜地道:「公主,我真希望能死在你手中。」
白鳳公主不知道該再說什麼才好,冷哼一聲,氣惱地把目光轉向鬥場。
三尺金童的死亡,使明通和尚心裡上增加了很大的威脅,本來,他就竭盡全力在與寒松齡拚鬥著,近百招的硬打硬拚,他已覺得真力有些不繼了,如今,再加上一重心理上的威脅,更使他覺得力不從心。
這時,他才算是全相信環刀掩日是真的死在寒松齡手中了。
躲開明通和尚劈過來的七掌,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你後力有些不繼了。」話落猛劈兩掌,把明通和尚逼退三步,道:「你確實有洪荒梟獐的粗暴、凶野之心,因此,你以遠不如我的功力,能與我相抗過百招。」
明通和尚大吼道:「放屁!」聲落連出十八掌。
急旋身,不退反進,寒松齡側身閃人明通和尚的掌影之內。
十八掌,掌掌都是對準那個飄忽的白影拍出去的,但卻掌掌落空,直到十八掌完全拍擊完畢,明通和尚才發覺自己是真不如人了。
猛拍掌,欲待換招自保,哪知三片飄忽的掌影,就在抽回雙掌的一剎那之間,到達了身邊。
幾乎連轉個念頭都沒有,飄忽不定的掌影已接觸到明通和尚的身體了。
「砰」然大響聲中,挾著一聲悶哼,明通和尚一個龐大的身體,連翻帶滾的一直滾到白面修羅閻海雲腳前。
只要一胎腳,白面修羅就能解決掉重傷之下的洪荒遺梟,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
多年來,處心積慮的若忍、等待,現在似乎全都忘了,盤旋在他腦海中的、佔據了他整個思想的,只有他面前這個突如其來,在他毫無準備之下出現的蓋世美女——白鳳公主。
望了地上的明通和尚一眼,白鳳公主突然急步奔到寒松齡面前,關懷地問道:「松齡,你的傷全好了嗎?」
寒松齡道:「全好了,你看。」話落持起了右臂上的衣袖。
抓著寒松齡的手臂,白鳳公主道:「真的全好了啊,連疤痕也沒有,那芝葉可真有效啊。」
耳中傳來二人的對話,眼睛看看兩人親暱的舉動,白面修羅的思想更混亂了。
不願打擾二人,荒城孤劍正轉身欣賞著大雄寶殿上的三尊巨佛。
地上的明通和尚睜開了失神而卻滿含怨毒的雙目,首先映人他眼中的就是癡立不動的閻海雲。
暗自提足了全身殘餘的一點功力,明通和尚試探著向回抽了一下腿。
白面修羅沒有動,這使明通和尚突然增加了報復的信心。
猛然一躍而起,明通和尚雙掌一揮,結結實實地印在失魂落魄的白面修羅的胸膛上。
聞聲倏然轉身,荒城孤劍幾乎想都沒想,飛身躍落白階修羅身前,利劍一閃,以快得令人振顫的速度,利劍刺進了明通和尚胸膛內。
眼睜睜地看著快劍刺過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地看著快劍刺進胸膛內,明通和尚呆滯地低頭望著胸口,就像那柄劍不是刺進他體內似的。
一切都在眨眼的一剎那成了過去,但在這短暫的瞬息之間,卻決定了兩個人最後的命運。
生命得來不易,而消失的卻又何其快速。
「砰」然一聲,白面修羅仰面跌出四五尺遠,口鼻之中血流如注,明通和尚這臨亡的最後一擊,其威力竟然有如此之大。
荒城孤劍並沒有立刻把劍抽出來,也許,他不希望明通和尚這麼快的死去。
一切的變化,都使寒松齡覺得十分意外,怔仲了好一陣子,他才起步走向白面修羅。
白鳳公主緊跟在寒松齡身後。
白面修羅眼睛眨都不眨地望著站在面前,良久才開口道:「寒兄弟,這一切你都沒有想到吧?」
寒松齡有些激動地道:「閻大哥,我是沒有料到,我以為重傷下的明通已沒有攻擊之力了。」
白面修羅道:「我也沒有料到,不過,就算我早料到了,我也不會躲避的。」
寒松齡沉重地道:「為什麼?」
白面修羅閻海雲失意地苦笑一聲道:「寒兄弟,明通的武功遠不如三佛,他絕非你的敵手,他之所以能與你抗衡這許久,主要的是你不想立刻殺他,對吧?」
寒松齡一怔道:「不錯,他不是我的對手。」
白面修羅道:「那麼你一定不會以全副精神對付他,對嗎?」
寒松齡心中掠過一線亮光,他有些明白了,點點頭道:「我是沒有拿全副精神來對付他。」
白面修羅道:「那我與公主所說的話,你全聽到了?」
寒松齡是全聽到了,但他卻不想再提那件事,可是,卻又無法否認自己聽到了的事實,固然,寒松齡並不想欺騙一個名份上誼屬同門的師兄,另一方面,就算他有心那麼做,他知道也騙不了他。
靈機一動,寒松齡突然岔開話題道:「閻大哥,我得先替你看看傷勢。」
白面修羅堅決地道:「寒兄弟,我的傷我自己知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寒松齡道:「閻大哥,你叫我怎麼回答?」
白面修羅道:「照實回答。」
寒松齡黯然地搖搖頭道:「閻大哥,我有沒有聽到,你心裡很明白,你叫我回答什麼呢?」
白面修羅吃力地笑了笑,緩慢地道:「寒兄弟,你很誠實,在公主出現我面前之前的那些日子裡,我也是個誠實人,也許你與公主都不會相信,但那些卻都是事實,不過,目前這些已無關緊要了。」
話落一停,又道:「寒兄弟、你不覺得我有這個下場,對你我二人來說,都很好嗎?」
寒松齡淒然地笑了笑道:「閻大哥,三佛台一幫的下場已經夠慘的了,我們何必非要再把那慘烈的色彩在我們手中再染得更深一些呢?」
白面修羅慘然地道:「我覺得這是我倆能走的路中的一條最好的路。」
寒松齡道:「閻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明通和尚突然插口笑道:「哈哈,寒松齡,事情不是明擺在眼前的嗎?與其等在師兄弟間為一個女子而動干戈,還不如其中一人能死在敵人手中呢!」
寒松齡猛然轉過身子,看著明通和尚蒼白如紙的面孔,冷冽地道:「朋友,你還活著?」
明通和尚笑道:「大概就快死了,寒松齡,莫非你等得不耐煩了?」
寒松齡道:「我是等得不耐煩了,大和尚。」話落右臂緩緩舉了起來。
白面修羅道:「寒兄弟,他說得很對,與其你我同門相殘,反不如這麼結束的好。」
寒松齡道:「我們絕不可能那麼做!」
白面修羅道:「寒兄弟,你斷語下得太早了,我們必須那麼做,那是唯一能走的一條路,因為,世間只有一個白鳳公主。」
寒松齡道:「取捨可以由她決定。」
白面修羅道:「事實上已沒有什麼好決定的了,寒兄弟,她的心已是你的。但是,我絕不可能就此罷休,寒兄弟,只要我活著,我會傾盡所能,消滅所有與她接近的人,直到有一天她屬於我為止。」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閻海雲,你的癡迷令人感動,但你的幼稚無知卻令人惱恨,你想得太單純,也太主觀了,你實在太不知自量了。」
閻海雲平和地道:「公主,我知道我比不上寒兄弟,但我卻勝過許多人,因此,只要寒兄弟一死,我就會覺得有信心了。」
白鳳公主森寒地冷笑一聲道:「閻海雲,你平心靜氣的自己想想,你思想之卑劣,居心之污濁,棄師門大仇於不顧,視同門情誼於無睹,不信、不義,你還算是個人嗎?」
蒼白如紙的臉上沒有一點悔恨與惱怒之色,白面修羅閻海雲道:「公主,如果你知道我這些年來所忍受的屈辱與痛苦,你會罵得更真實、更確切些,但是,我覺得這一切已不是我心中的主要問題了。」
白鳳公主道:「你的主題是什麼?閻海雲,死?」
白面修羅道:「死?哈哈……那是每個人最後的必然歸宿,我用得看花費心血去想他嗎?」
白鳳公主毫無伶憫之情地道:「但你的死,就在眼前了。」
白面修羅對白鳳公主似乎永遠都無法狠得下心腸,而任她如何辱罵,他始終和悅如初,他仍平和地道:「早與晚,雖有幾十年的差距,但與洪荒宇宙相比,那段時日,只不過如洪流中之一滴而已,公主,你以為值得計較嗎?」
白鳳公主一怔道:「不值得,你以為什麼才值得追求與計較?」
白面修羅一個一個字地道:「美與愛才是永恆,公主。」
白鳳公主冷聲道:「你該知道這兩樣均非強求所能得到的才是。」
白面修羅道:「是的,我知道,公主,但我卻無法控制我自己。」
白鳳公主道:「你無法控制自己那等於是在自尋煩惱,因為,我說過,那些不能強求。」
白面修羅固執地道:「但我仍想抗天逆命,強去求他。」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我請問你,你可曾求到?」
白面修羅呆了一呆,道:「沒有,公主,我沒有求到,因此,我說這是我最好的下場,但我決不會覺得遺憾,因為,我在世間已沒有什麼值得我再留戀的了。」
眼睛緩慢地閉上,白面修羅突如其來的寂然不動了,人,仍然坐在那裡。
怔怔地望著白面修羅毫無起伏的胸口,寒松齡突然覺得腦海中空空洞洞的。
白鳳公主面向寒松齡道:「他死了。」
寒松齡木然地道:「我知道。」
白鳳公主不安地道:「松齡,是我不好嗎?」
寒松齡搖搖頭。
白鳳公主又問道:「是他不好?」
寒松齡搖搖頭,仍然沒有開口。
迷茫地望著寒松齡,白鳳公主不解地問道:「我沒有什麼不對,他也沒有,松齡,真理只有一個,那是誰不對?」
似乎在這麼短暫的一段時間內,寒松齡又瞭解了一些過去他一直沒有想到過的事情,他遲緩地道:「不對的只有造物者,白鳳,他既然創造了你與我,就不該再拉上個全不相干的第三者。」
白鳳公主道:「那是因為他內己想不通,他能怪誰?」
寒松齡道:「他比我們都想得通,白鳳,因此,他很滿意他自己的下場,他沒有說錯,那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白鳳公主一怔道:「唯一的解決方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3:26
第二十四章 鐵血君王
寒松齡肅穆地道:「是的,唯一的,我們倆人之中,總得有一個離開你才行。」
粉臉一變,白鳳公主道:「我說過,松齡,生與死,我們都在一起。」
寒松齡沉重地歎了口氣,凝視著白鳳公主道:「因此,我才說他死是唯一的解決方法,因為,你死了他絕不會活著,與其三個人都死了,當然不如只死一個的好。」
白鳳公主安慰地道:「松齡,只要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
恰在這時,雷電追魂雲飛龍、四絕書生宮寄霞及憶蘭、憶蓮姊妹等四人,先後走進了大殿,只由四人身上沾濺的斑斑血漬,也可以想像得出院子中那些三佛台屬下的弟子們的遭遇了。
大殿上的寂靜、沉悶的氣氛,使四個先後進來的人都覺得十分意外,雷電追魂雲飛龍心直口快,他向四周掃了一眼,脫口道:「這些人怎麼這般不抗打,只這麼短暫的一段時間,怎麼都全躺下了?」
四絕書生看出事情有些不對頭,忙阻止道:「雲大哥,別再嘮叨了。」
雷電追魂道:「宮老二,我什麼時候嘮叨過了?你別盡跟我唱反調好不好?」
四絕書生趨前兩步,站到雷電追魂身邊,低聲道:「雲大哥,你難道沒長眼睛?」
雷電追魂一呆,大聲道:「沒長眼睛,你說我沒長跟睛,宮老二,我看你是越活越糊塗,咱們相處了這許多年,你難道連我有沒有長眼睛都沒有看清楚?難道說你從來就沒向我臉上望過一眼?鬼才相信。」
四絕書生忍無可忍,大聲道:「雲大哥,你是有著一對又大又明亮的眼睛,但卻有目如盲。」
雷電追魂怒聲道:「誰說的?」
四絕書生道:「我說的,我的雲大哥,難道咱們還得幹上一場,把道理打明白?」
雷電追魂還是第一回聽到四絕書生這麼說,別看他平日裡飛揚跋扈的有些不可理諭,但一看到頭腦靈光的四絕書生真動了肝火,他還真有些含糊呢。
臉色一改,雷電追魂道:「宮老二,自家兄弟,何必盡說些傷感情的話嘛,有話好說,咱什麼時候真個不聽你的了?」
四絕書生冷冷地道:「那你就閉緊了嘴,少說兩句吧!」
雷電追魂道:「好是好,只是……嘿嘿……」
四絕書生道:「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是嗎?」
雷電追魂忙道:「嘿嘿,宮兄弟,你知道我性子急,心裡存不得半點疑問,所以,所以,瞧瞧,你料得實在很對。」
四絕書生道:「那你就看看盟主的臉色吧。」
視線轉向寒松齡的俊臉,那張臉顯得出奇的寧靜,寧靜得使人覺得他有些像是個得道高僧。
此時、此地以及寒松齡的年歲,他實在不該有這種表情。
雷電追魂忙道:「盟主,你怎麼了?不舒服?」
寒松齡搖搖頭道:「沒有什麼。」
四絕書生心思慎密,他看到寒松齡的目光有好幾次停留在已斷了氣的白面修羅閻海雲臉上,就猜到寒松齡的情緒變化,必然與那人有關,他道:「盟主,聽說白面修羅閻海雲是昔日三佛門下,盟主可曾見過他?」
寒松齡道:「見過了。」
四絕書生心頭一震,目注僵坐在寒松齡面前的白面修羅的屍體,道:「盟主,你面前的是就是他?」
寒松齡沒有開口,只點了點頭。
虎目中煞氣一熾,雷電追魂粗獷地道:「盟主,是誰傷了他的?」
明通和尚以極其微弱的聲音道:「是洒家我。」
大步走到明通和尚對面,雷電追魂冷酷地道:「你?禿驢,你可知道已闖下滔天大禍了?」
明通和尚咧嘴一笑道:「小伙子,看看我現在的處境,你就知道我在不在乎什麼滔天不滔天的禍事了。」
雷電追魂道:「和尚,人的死法不只一種。」
明通和尚生硬地道:「除死無大難,小伙子,洒家不在乎怎麼個死法。」
雷電追魂道:「咱們試試如何?」
明通和尚道:「小伙子,悉聽尊便。」
雷電追魂道:「燕兄,可不可以把你手中的劍交給我?」
寒松齡低沉地開口道:「雲大哥,不要那麼做!」
雷電追魂一怔道:「為什麼?」
寒松齡道:「因為他殺了閻海雲。」
雷電追魂一呆道:「你,盟主,你希望他殺了閻海雲?」
寒松齡道:「我們只有那麼一條路可走。」
雷電追魂迷茫地道:「我,我不明白。」
寒松齡道:「不明白比真明白了好些,雲大哥。」話落轉向燕行雲道:「行雲,把劍抽出來吧。」
明通和尚阻住燕行雲道:「慢著。」
寒松齡道:「朋友,你還等什麼?」
明通和尚冷笑道:「告訴你一件事情,寒盟主,此間的事,你以為就這麼完了嗎?」
寒松齡道:「我正在等你主子來。」
明通和尚道:「我指的不是他。」
寒松齡道:「你想告訴我是誰?」
明通和尚笑道:「我不想告訴你他是誰,因為,他自己會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寒盟主,他不久就會來到。」
寒松齡冷冷地道:「尊駕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明通和尚道:「沒有什麼了,不過,這廟裡有個少女,和那個人有關,寒松齡你平了法華寺的第一波,但另一波馬上就快到了,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寒松齡道:「早晨。」
明通和尚道:「時辰快到了,寒松齡,別忘了廟中有個少女。」
四絕書生道:「你原先與人有個約會?」
明通和尚道:「不錯,別忘了,那人敢親登法華寺,他就沒把我和尚放在眼裡。」話落一停道:「寒盟主,叫你的人把劍抽掉吧。」
嘴唇啟動了一下,但卻沒有說什麼,寒松齡朝荒城孤劍點了點頭。
右腕一偏一絞,劍尖斜斜地劃過明通和尚心臟,然後抽劍閃向一邊。
悶哼聲中,一道血柱直衝而出,明通和尚頭一偏,軟軟的仰面跌在地上,氣絕身亡。
朝地上的明通和尚看了一眼,寒松齡突然轉向四絕書生道:「宮二哥,你們可曾看到北海派的幫主夫婦?」
四絕書生忙道:「方纔他們還在院中幫我們處理那些三佛台的徒眾呢?怎麼沒進來呢?可能是怕聽了我們盤問明通和尚的話不便吧。」
寒松齡道:「去把他們請進來吧。」
四絕書生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才到大殿門口,突見雪俠白鳳儀神色匆忙地飛身射進大殿,焦急地道:「寒少俠,你快出去看看,廟外秦皇島的鐵血君王率領了十八個手下把我爹娘困住了。」
四絕書生駭異地道:「鐵血君王?」
四絕書生宮寄霞的神情,使寒松齡心頭為之一震,脫口道:「宮二哥,你見過此人?」話落起步向大殿外走去。
雪俠白鳳儀心急如焚,寒松齡一起步,她已飛身向大殿外奔了出去。
四絕書生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道:「盟主,此人大有來歷,就連三佛台也從來不敢貿然進他秦皇島,我們實在惹不起他。」
寒松齡道:「但我們現在已落人三佛台設計的圈套中了,鐵血君王我們只怕惹定了,北海幫主夫婦身陷重圍,我得先出去看看。」
話落人已跨出大殿,雙足一頓,飛身凌空向山門外射去。
飛身躍過相隔足有二十多丈以外的山門牆頂,寒松齡落身在廟外的牆腳下,在他身前兩丈左右處,北海幫主夫婦正在傾盡全力地與一個四旬上下的健壯中年人拚鬥著,戰況猛烈無比。
寒松齡略看了一陣,心頭猛然一震,暗忖道:「此人年事不高,武功卻高深難測,北海幫主合夫婦二人之力與之對抗,他似乎仍未傾全力,難怪宮二哥說連三佛台都不敢惹他。」
那人有一張淡金色的、長方形的臉,額寬鼻挺,劍眉朗目,頷下留著五柳長髯,身著寬舒輕盈的絲袍,一派超然出俗的氣息。
只見他雙掌翻飛,輕快靈活卻使人難以招架。北海幫主夫婦出手雖然快疾威猛,但卻無法近得那人身邊半步。
在三人打鬥圈外,正對著寒松齡的一面,一個蛾眉鳳目,神采艷麗端莊,看來只有三旬上下的美麗婦人,正神態安祥地注視著鬥場。由她面部輕鬆自若的表情,可以知道她並不擔心在鬥場中打鬥著的中年壯士,很顯然,她有必勝的把握。
在美麗的婦人身後,分成三排:並排立著十八個昂藏威猛、如狼似虎的健壯武士,一色的紅衣白袖,身佩長劍,整齊之中,自然的流露著一股紀律嚴明,堅強而不可侵犯的氣息。
寒松齡一落地,那美麗婦人就注意到了,粉臉微微一凝,冷聲道:「前面那小後生,可是碧血盟的寒松齡嗎?」
寒松齡俊臉微微一變,冷聲道:「不錯,在下正是寒松齡。」
寒松齡才一道出名姓,鬥場中的中年壯士突然猛揮兩掌,逼退北海幫主夫婦,以雄渾震耳的聲音道:「停!」聲落人已躍出戰鬥圈外。
白鳳儀奔到父母面前,急急地問道:「爹,娘,你們沒怎麼樣吧!」
北海神君低聲沉重地道:「儀兒,我們還好,因為他並不想傷我們。」
蛾眉一皺,白鳳儀道:「爹,那是因為他傷不了您及娘。」
擔心地朝寒松齡望了一眼,樊梅芳道:「孩子,在場的都是行家,爹與娘也用不著掩蓋,孩子,我們合兩人之力,仍然差了人家一段,唉,我真擔心…….」底下的話沒說完,就打住了。
白鳳儀芳心一沉道:「娘擔心誰?」
樊梅芳道:「唉,孩子,你知道娘在替誰擔心,你這不是白問了嗎?」
白鳳儀脫口道:「娘,我們可以聯手。」
樊梅芳道:「儀兒,他們還有十八個紅衣漢子!」
白鳳儀道:「娘,他們只是鐵血君王手下的一些嘍囉,能有多大道行?」
搖搖頭,樊梅芳道:「鐵血十八衛名動武林,江湖中人無人能登得上秦皇島,孩子,就是這十八衛士武功高絕的鐵證。」
白鳳儀急道:「娘,那……那我們怎麼辦呢?」
樊梅芳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中年壯士自退出戰圈之後,利如冷電般的目光便一直在寒松齡身上流轉著,由他臉上微帶迷茫的神情,可知道他對對面這個少年人的武功,心中存著懷疑,因為,寒松齡的外表,絕不像江湖上傳說的那種銳不可擋、武功蓋世的奇人。
沉默、凝視、僵持的局面一直維持著,寒松齡與中年壯士,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站在山門外的四絕書生見狀向前跨出四五步,朝中年壯士施了一禮道:「鐵血前輩,我們又相逢了。」
中年壯士——鐵血君王頭也沒轉地道:「我早就認出是你了,宮小子,聽說寒松齡是你的盟主,可有此事?」
四絕書生想息事寧人,聞言並不動怒,和聲道:「是的,他是我們碧血盟的盟主。」
鐵血君王道:「幾個毛孩子,居然也敢立幫組會,妄想立足江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四絕書生臉色一寒,淡淡地道:「鐵血前輩,常言道得好,有志不在年高,以貌取人,前輩,那你就……」
鐵血君王道:「那我就錯了是嗎?」
四絕書生道:「嘿嘿,前輩,方纔那句話,算是晚輩說錯了。」
鐵血君王冰冷地道:「宮小子,想當年你三番兩次的到秦皇島來鼓吹我與靈佛等人對抗時,你怎麼就從沒說錯過什麼,現在,哼哼,你可是覺得有了靠山了?」
四絕書生冷聲道:「前輩,你是誠心來找我們碧血盟的不是嗎?」
鐵血君王道:「就算是吧,宮小子,你能把老夫怎的?」
仰天狂笑了一陣,四絕書生道:「哈哈……鐵血君王,宮寄霞武功確實不如你,但卻不是那種貪生失志之人,姓宮的既然置身江湖,就沒有把生死當成一回事,我之所以一再忍讓,其目的只不過是不想讓別人隔山觀虎鬥,坐收漁人之利而已,前輩,謙受益,滿招損,你挾技自傲,盛氣凌人,難道說你就看準了當今武林之中,除了三佛之外,再就沒有人能與你抗衡了嗎?」
鐵血君王呆了呆,怒極而笑道:「哈哈……宮小子,你是在教訓我?」
四絕書生冷冷地道:「不敢,晚輩只是建議而已。」
鐵血君王臉色一冷道:「你給我站出來。」
四絕書生道:「很對不住,前輩,宮某不能聽你的指揮。」
鐵血君王冷冽地道:「宮小子,只怕由不得你?」
寒松齡插口道:「朋友,有我在,就沒有什麼由不得你之類的事情發生。」
雖然早就看到寒松齡了,心中也猜知他就是的下名動武林,使三佛台上下為之日夜不安的寒松齡,但鐵血君王卻仍然以一種狀似初識乍見、令人難堪的神情上下打量了寒松齡好一陣子,才道:「你是誰?小子?」
寒松齡也報以一種漠視的神色道:「尊駕又是誰?」
鐵血君王一呆道:「你不知道老夫是誰?」
寒松齡似笑非笑地道:「尊駕不是同樣的也不知道在下是誰嗎?」
鐵血君王臉一沉,以教訓的口吻道:「小子,名望地位是靠多年血汗與捨生忘死所換來的,年輕人,你才活了幾年,也敢在老夫面前端架子。」
寒松齡冷冷地道:「不錯,名望地位是靠自己創出來的,但名望與地位,卻並不代表一切,更不能代表真理,朋友,你太過於抬高自己而漠視別人的存在了。」
鐵血君王怒聲道:「小子,你就是碧血盟之主,寒松齡吧?」
寒松齡點點頭,冷冰冰地道:「不錯,我就是碧血盟之主,寒松齡。」
鐵血君王凝注了寒松齡好一陣子道:「很好,寒松齡,聽說你使三佛台上下日夜不安,可有此事?」
寒松齡道:「這個寒某可不知道,因為,三佛台並沒有派人來告訴我,尊駕何不直接去問他們。」
錢血君王道:「年輕人,你狂得令人難忍。」
寒松齡道:「彼此,彼此,朋友,寒某對你,也有同樣的感覺。」
鐵血君王道:「寒松齡,這也許可以稱之為英雄所見略同,目前,老夫有個建議,年輕人,不知你的見解如何?」
寒松齡淡淡地道:「尊駕還沒有說出你的建議來。」
鐵血君王道:「老夫以為,咱們該撇開誰是誰非不談,先決定一下,誰該聽誰的。」
寒松齡道:「憑雙手?」
鐵血君王冷聲道:「年輕人,也許說憑血汗與生命來得更恰當些,不過,老夫要事先聲明,你我之間的事,與三佛台沒有任何關連。」
心中雖然並不怕鐵血君王,但正當此鳳雨欲來之際,寒松齡實在不想此時此地樹立這麼一個強勁的敵人,心中略一盤算,道:「咱們非得此時此刻決定嗎?」
鐵血君王斬釘斷鐵地道:「年輕人,老夫知道宮小子說得很對,有人正在等著咱們火拼,但是,老夫卻忍不下,年輕人,連三佛台也不敢像你這般的對待老夫,你可知道。」
寒松齡低沉地道:「為爭一口氣,尊駕連此來的。目的也忘了嗎?」
鐵血君王身側那個一直沒開口的中年婦人,突然急上一步道:「你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寒松齡道:「在下不能確知,但從明通和尚臨死前所露的口鳳,在下推測,二位是為了令嬡來的。」
美貌夫人粉臉突然一變,脫口道:「誰殺了明通和尚?」
寒松齡道:「我殺的。」
美貌夫人道:「為了滅口?」
寒松齡道:「夫人,你何不把話說得更明白點?」
美貌夫人森寒地道:「寒松齡,你有個師兄叫白面修羅閻海雲對嗎?」
寒松齡微微一怔,道:「不錯,夫人提他幹嗎?」
美貌夫人道:「他也死了吧?」
寒松齡道:「不錯,夫人,他也死了。」
美貌夫人冷笑道:「你殺的吧?」
寒松齡木然地道:「誰殺的都已無關緊要了,夫人,你何不把你想說的全說出來。」
美貌夫人冷冷地道:「你不怕難堪?」
寒松齡道:「夫人此刻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寒松齡,怎麼會在乎寒某如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3:46
美貌夫人道:「寒松齡,你很有自知之明,好,我當面說給你聽聽吧,閻海雲原本就無歸順三佛台之心,想來不會錯吧?他說動了明通和尚,讓他歸順三佛台之心為臂助,此事也不錯吧,明通和尚博得三佛台信任,據有法華寺,胡作非為,以掩行藏,使三佛台對其深信不疑,等閻海雲在關外與你聯絡好之後,回到法華寺來,然後,你們以為事機已成熟,但碧血盟卻缺少一個擅於佈陣策劃之人,於是,你們想到了玉女,但她是我女兒,而她又無意歸順於你,於是,你想到了先佔有她,使她無法背叛你,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你又怕你師兄與明通和尚露了口鳳,有損你的信譽,因此,你不得不殺之滅,寒松齡,你年紀輕輕的做事竟然這般狠毒,的確令人無法相信,但這些卻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對嗎?」
美貌夫人的話,說來絲絲人扣,絲毫沒有牽強之處,就像事情發展的順序,確是如此似的。
抬頭看看晴朗的天空,寒松齡覺得自己是真的深深陷入一個別人費了許多時日安排好的陷坑中了。
他們知道明通和尚死在自己手中。
他們也安排好了讓閻海雲死在明通和尚手中了。
他們兩人的死,使他無法把事情澄清,因此,他知道這個敵人他是樹定了。
寒松齡道:「夫人,令嬡是有玉女之稱的鳳君儀吧?」
美貌夫人道:「你知道她的名字,我並不覺得稀奇,寒松齡。」
寒松齡道:「夫人,她曾助過我寒松齡一次。」
美貌夫人冷笑道:「因此你知道碧血盟需要她?」
寒松齡無可奈何地道:「夫人,你不會容許我解釋吧?」
美貌夫人冷冷一笑道:「年輕人,不是我不容許你解釋,而是你自知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了,年輕人,你或許並不怕我們秦皇島,但是,目下你卻樹不起我們秦皇島這個大敵,對嗎?」
話是說得很不客氣,但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寒松齡黯然地點點頭道:「夫人,你說得完全正確。」
美貌夫人冰冷地道:「年輕人,那你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把人給我放出來。」
寒松齡道:「這個……這個……」
雷電追魂雲飛龍見狀忍不住跨出一步。搶口道:「盟主,明通和尚臨死之前,不是說他們要找的那個女子在廟裡嗎?咱們把她找出來,由她自己說說,一切不就自然的水落石出了嗎?」
鐵血君王與美貌夫人聞言眸子同時一亮,齊聲道:「人在廟中?」
寒松齡道:「她不會在廟裡的。」
雷電追魂搶口道:「盟主,你是怎麼啦,人又不是我們弄來的,找出來也怪不到我們頭上來啊,她女兒有嘴,總不至於當面說白成黑吧?」
白鳳公主與憶蘭姐妹,也同樣用迷惑不解的目光望著寒松齡。
四絕書生道:「雲大哥,你少說兩句不行嗎?」
雷電追魂瞪眼道:「不行,咱們沒幹那種見不得人的事,犯得著替別人背黑鍋嗎?」
四絕書生真急了,脫口道:「就只有你最明白?」
雷電追魂脫口道:「不是我明白,而是我忍不住了。」
鐵血君王突然生硬陰冷地盯著寒松齡道:「寒盟主,老夫要搜這法華寺。」
寒松齡道:「假使搜不出人來呢?」
美貌夫人冷笑道:「你會告訴我們人在哪裡,是嗎?」話落粉臉突然一沉,轉身對身後十八個紅衣漢子——鐵血十八衛士喝令道:「搜!」
齊應一聲,鐵血十八衛士轉身奔人廟中。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寒松齡顯得有些木然的冷漠面孔上,從那張臉上,誰也找不出一點情緒的變化來。
長長地喘了口氣,雷電追魂蠻得意地靠近四絕書生宮寄霞身邊,道:「這下子可好了,宮老二,如何?早依我的話做,還用得著費這許多唇舌嗎?」
四絕書生冷冷地道:「早依你的話去做,的確用不著費這許多唇舌,只是,哼哼!」
雷電追魂道:「喂喂,宮老二,你的話好像還沒說完嘛,『哼哼』,是什麼意思?」
四絕書生道:「什麼意思?依你的話,我的聰明大哥,咱們與秦皇島可能早就火拚起來。」
雷電追魂不解地道:「找到人他們不道歉就算咱們對他們客氣了,還火拚什麼?」
四絕書生不耐煩地道:「你以為能找得到人?」
白鳳公主芳心一震,似乎也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情,但她卻希望自己想法是錯了,趨前兩步,她道:「宮二哥,你是說……」
四絕書生沉歎一聲道:「公主,這是三佛台處心積慮設下的一個圈套,你想想看,他會把這麼一個大漏洞忽略了嗎?」話落回憶地望著天空道:「過去,我們只知道三佛台千方百計地想籠絡玉女鳳君儀是單純的為了她的蓋世才華,卻並不知道他們還有另一個目的是想連鳳君儀身後的靠山也拉出來,現在,我們雖然知道了她的父母是名動武林的秦皇島鐵血君王,但卻太晚了。」
白鳳公主憂心忡忡地望著四絕書生道:「宮二哥,你是說這個結我們無法用言語解釋了?」
四絕書生重重地歎了口氣道:「唉,公主,只怕很難解釋了。」
心中仍然不服,雷電追魂道:「萬一找出來時呢?」
四絕書生道:「問題就在於找不到人。」
雷電追魂急聲道:「你就那麼有把握?」
四絕書生冷聲道:「用不著多說,雲大哥,我們等著看誰錯就是了,行嗎?」
雷電追魂道:」行,我們等著瞧。」
「是要等著瞧,每個人也都在等著瞧,而且,迫切地等著。」
日從離開山頭,到日上中天,這段時間足夠鐵血十八衛把整個法華寺每一寸土地都找遍的了,但是,他們卻在眾人迫切的等待下,空著手走出了法華寺高大寬敞、而且洞開著的兩扇大門。寒松齡與四絕書生原本就知道這將是必然的結果,因此,他倆並不覺得失望。
白鳳公主著急,雷電追魂是茫然與惱怒,北海幫主夫妻、父女則是暗暗的替寒松齡擔心著。
鐵血君王夫婦先是震驚麻木,接著是急怒齊至,四隻冷電般的目光一齊集中在寒松齡臉上,狀似傷獸慾擇人而噬。
深深地連吸了幾口冷氣,強自壓制住胸中即將爆發的怒火,鐵血君王向著寒松齡連跨出兩步,低沉地道:「寒松齡,咱們十八個全都出來了。」
寒松齡平靜地道:「是的,他們沒有找到人。」
鐵血君王道:「你早就知道他是找不到的了,對嗎?」
仍然點點頭,寒松齡簡潔地道:「是的,我知道。」
鐵血君王冷笑道:「寒松齡,你怎麼會這麼有把握?」
寒松齡道:「因為我知道靈佛和心魔不是普通的人,他們不應該忽略了這一著。」
鐵血君王道:「寒松齡,我知道你與三佛台誓不兩立,因此,你想把事情往別人頭上推。」
寒松齡俊臉一沉,道:「尊駕的意思是……」
鐵血君王道:「我的意思很簡單,寒松齡,你把我女兒交出來,你用不著解在什麼,她會告訴我一切經過,如果,你交不出來,年輕人,你解釋什麼我也不會相信。」
寒松齡斷然道:「我交不出人來。」
鐵血君王陰沉地冷聲道:「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年輕人,重提一次老夫對你說過的那句話,撇開真理先不說,咱們得先看看誰聽誰的。」
雷電追魂心中不安地反覆思付道:「假使我不自做聰明,事情或許會有些轉機,我何以永遠都比別人想得少些?」
寒松齡道:「我們非先走那一步不可?』』美貌夫人冷聲道:「除非你把人交出來就成。」
寒松齡遲緩地道:「夫人,我已經說過,我交不出人來。」
鐵血君王沉聲道:「寒松齡,拖,不是辦法,老夫在此等著了。」
突然閃身跨到寒松齡身前,雷電追魂剛強地道:「廟裡有人的話是我說的,人沒找著,其罪在我,衝著我來好了。」
鐵血君王冷冷地揮手道:「去去去,老夫找的不是你,你何必硬要拿命來開玩笑。去吧。」
雷電追魂火爆地道:「你指誰?」
鐵血君王指著雷電追魂的臉道:「你,小子。」
雷電追魂倏然向前欺進一步,右手猛然向腰間一探,霍然向外揮掃出去。
黑影一閃,長鞭似靈蛇出洞,摟頭蓋臉地向鐵血君王頸間掃出,出鞭的同時,他左手已把短劍從懷裡抽了出來。
鐵血君王雖然看起來毫無準備,但卻沒有絲毫驚異之色,右手向上一招,五指伸屈之間,以快得令人無法看清的手法抓住了雷電追魂的鞭鞘。
抓住鞭鞘,鐵血君王並沒有停手,右臂向內一帶,雷電追魂突覺馬步一浮,身體不由自主地向鐵血君王懷裡撞過去。
雷電追魂人雖豪放爽直,臨敵經驗卻十分豐富,將計就計,就在身體將要靠近鐵血君王身胸前之際,左臂一探,只見寒光一閃,短劍已刺向鐵血君王胸口。
就像是早就防到這一著了,鐵血君王眸子中煞氣一熾,左臂一指,一掌拍向雷電追魂胸前,速度之快,使人難以想像。
實在沒料到雷電追魂會悶不吭聲的突然出手,寒松齡見狀欲待阻止時,雲飛龍鞭已抽出.驚急之下。忍不住脫口叫道:「慢著。」
寒松齡聲才發出,鐵血君王左掌恰好探出。
「砰」然一聲,雷電追魂突然身不由己地向後直飛出去,要不是鐵血君王拉著鞭鞘沒放手,他起碼得向後倒飛出去丈把遠近。
身子在空中一頓,雷電追魂垂直落回地面,向前進了兩步,人才立住腳,鮮血已控制不住的從唇角直流下來。
急步走到雷電追魂身邊,寒松齡關懷地急聲問道:「雲大哥,你,你不礙事吧?」
鐵血君王已鬆手丟下鞭鞘,冷冷地道:「寒松齡,你那句話說得早,因此,他還死不了。」
寒松齡轉向鐵血君王道:「朋友,請你手下留情吧!」
鐵血君王冰冷地道:「你並不打算領這份情?」
寒松齡肯定地道:「不,我全領了。」
雷電追魂火爆地道:「盟主,你可別忘了咱們的立場,我雲飛龍可沒把生死放在心上。」
鐵血君王道:「寒松齡,你可以把才纔的話收回去,老夫不稀罕留下那句話。」
寒松齡神色凝重地道:「君子無戲言,寒某話既出口,豈有收回之理。」
雷電追魂生性急躁剛烈,聞言忍不住大聲喊道:「盟主你何不乾脆殺了我,我姓雲的可不領他這個情。」掙扎著要向前衝。
四絕書生凝重地沉聲道:「雲大哥,你並沒有領他什麼情……」
沒等四絕書生的話說完,雷電追魂已搶口打斷他的話,道:「那盟主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沉重地歎息了一聲,四絕書生道:「雲大哥,你真的連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嗎?鐵血君王要找的是盟主,他手下留情,並不是存心要饒你,而是衝著盟主才那麼做的,你該看得出來才是。」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我當然看得出來,但我以為生死事小,人格事大,因此……」
截住他的話,四絕書生道:「雲大奇,你我三人,雖非同姓兄弟,但卻是患難與共,親如手足的夥伴,你那麼想,盟主與我卻不會那麼想,想想看,如果當時你與盟主移位相處,你真能不開口嗎?雲大哥,遇事總宜多想些,急躁只有自己吃虧,盟主他已經替你負擔起這筆人情債,別再增加他的負擔了。」
雷電追魂頓時默默無語了。
鐵血君王冷聲道:「寒松齡,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寒松齡冷靜地道:「你與我?」
鐵血君王道:「不錯,我與你。」話落轉身向身後的美婦人及十八衛士道:「你們都退遠點,不管發生任何情況,誰都不准插手。」
美婦人凝重地道:「你要小心,預防萬一。」
鐵血君王點點頭道:「你放心,這個我知道,諒他一個後生小子,也奈何不了我。」
美婦人再關照了一遍,才轉身率領十八衛士退了下去,直到三丈之外,才停下來。
白鳳公主此時已走到寒松齡身邊,低聲道:「松齡,你……你有把握?」
寒松齡道:「白鳳,這已不是有沒有把握的問題了,而是無法避免的事了。」
白鳳公主道:「松齡,我們還有其他的人。」
寒松齡道:「白鳳,他們有,而且,實力比我們更堅強。」
白鳳焦慮地道:「那,那,那我們怎麼辦呢?」
寒松齡道:「路是人走出來的,白鳳,你與他們都退下去吧,也退到三丈之外。」
白鳳公主急道:「但是……」
寒松齡道:「白鳳,你已不是初人江湖了,你知道,除了這麼做之外,我們已沒有別的路可以走通了。」
白鳳公主緩緩地轉過身子,向前走去。其他人也只得退到三丈之外。
鐵血君王冷笑一聲道:「寒松齡,剩下你我了。」
寒松齡點點頭道:「是的,剩下我倆了。」
鐵血君王道:「用什麼兵器?」
寒松齡道:「尊駕說呢?」
鐵血君王道:「聽說你有一柄前古神兵——寒玉絞血劍,你也是用劍的能手,對嗎?」
寒松齡道:「寒某在尊駕心目中,如果真是能手,朋友,你夫婦不會這般逼我。」
鐵血君王仰天長笑一陣,道:「哈哈……年輕人,你的話鋒實在犀利,天嫉英才,年輕人,論武功、論智力,你都有超人之處,你,鋒芒露得太早了。」
寒松齡道:「那是寒某自己的事。」
鐵血君王道:「不錯,寒松齡,那是你的事,老夫管不著。」話落一頓道:「那柄劍你沒帶來?」
立身在寒松齡右手邊三丈以外的北海幫主突然開口道:「劍在我這邊,寒少俠可用得嗎?」
寒松齡轉向北海幫主道:「請前輩交給我吧!」
北海幫主揚手把劍拋向寒松齡道:「接住。」
伸手接住拋過來的劍,寒松齡轉向鐵血君王道:「尊駕沒帶兵器?」
緩緩把雙手交叉插進兩手的寬大衣袖中,然後又緩緩地抽了出來,鐵血君王雙手中已像用魔法般的多了兩柄寬有二指,其薄如紙,長達三尺以上的狹窄薄劍。
寒松齡俊臉一凜道:「一指龍鳳劍?」
鐵血君王一怔,道:「年輕人,你眼力真不錯啊。」
寒松齡道:「一指龍鳳劍出自戰國時代,其薄如紙,其軟如綿,非武功達至高之境,絕難隨心所欲地使用。」
鐵向君王好奇地道:「年輕人,你還知道些什麼?」
寒松齡道:「此劍雖然其薄如紙,但卻有斷金切玉之功能,堪稱蓋世神兵。」
鐵血君王道:「寒松齡,你是能解辨認此劍的極少數人之中的最年輕的一位,好了,你能認出此劍最好,也省得老夫多費唇舌了,請!」
右手握在劍柄上,連鞘的劍尖指向天空,寒松齡也凝視著。
「請!」
全場中的氣氛,就在這一個簡單的「請」字聲中突然間凍結了,凍結得使人覺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兩人身上,因此,誰也沒注意在法華寺山門正前方五十丈外的雪地上,此時正自舉步維艱地向這邊走來一個老道士及一個少女。
彼此凝視著對方,似乎都想找個下手空隙,但卻都覺得沒有什麼空隙可尋。
鐵血君王緩慢地向右前方跨出一步,寒松齡也跟著向右前方跨出一步,仍然是個對峙之勢。
鐵血君王原本並沒有把寒松齡放在眼裡,但此刻真正面臨著生死對決的時候,他卻又突然覺得對面的寒松齡那柄指向天空的寒玉絞血劍似乎蘊藏著無窮的變化,使人莫測高深。
一柄豎直的劍,原本擋不住一個人的身體,但鐵血君王卻覺得那劍有著足夠的威力能封住寒松齡身邊每一寸之間,不但能封住每一寸空間,似乎還有足夠的能力於自衛之外突然出手進擊。
寒松齡雖然沒有先下手的打算,但一雙星目卻也不斷地在找對方的空隙,然而,與鐵血君王相同的,他也覺得沒有一絲一毫可供下手的機會。
薄薄的一對劍,左劍斜抱胸前,右劍指向寒松齡,鐵血君王也守住了他身邊的每一寸空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4:09
週遭是一片沉寂,一片令人心悶、心慌的沉寂,這氣氛絕非象徵著真的平靜,而是一種山雨欲來鳳滿樓的異乎尋常的氣息。
一直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這段時間的對峙堅持而毫無行動,使鐵血君王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鐵血君王深知臨敵不能急躁慌亂,但是,他卻不能不出手,因為,他覺得當著這許多人之前,他不該被一個年輕人逼得無法下手。
又向前跨出一步,方向仍然是右前方,他,知道寒松齡會再向右前方跨出一步,保持對峙之姿。
寒松齡果然抬動了腳步,但卻沒有時間讓他真個跨出一步。
就在寒松齡抬腿的那一瞬間,鐵血君主發動了攻勢,雖然寒松齡沒有留下一絲空隙。
人影與寒光齊飛,快如黑夜驚電之一閃,冷芒似暗箭突至般地穿向寒松齡右胸。
猛斜身,寒松齡敏捷如脫兔般地向右跨出半步,鐵血君王刺來的薄劍就此落空了。
身如光影般的從寒松齡身邊一閃掠過,腳尖沾地,身子倏然回轉,斜抱胸前的左劍已攔腰掃向寒松齡。
按照鐵血君王前衝的速度與力道,他突然在寒松齡身後不到兩尺處轉身出劍,實在完全違背了武學常理,也正因為他能違背一般武學常態,所以,一向是極少有人能躲過他這一招式。
寒松齡也沒想到他有這種本領,但他卻覺得以鐵血君王的武學造詣,他不該如此孟浪的從自己身邊衝過去,因此,他覺得這中間另有文章。
身子凌空激射而起,利劍從寒松齡腳底下掃過去。幾乎貼住鞋底。
大翻身,寒松齡在空中劃出一道圓滑的弧線,落身在鐵血君王身前三丈左右處,寒劍依然指著上空。
一切突如其來的變化,都在瞬息之間成了過去,快得使雙方觀戰的人,焦急的連改變面部表情的時間都沒有。
每一張臉,此時仍然因為方纔的突然驟變而緊張的繃得緊緊的。
怎麼想也想不通寒松齡為什麼會有如此快,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變化,鐵血君王心上好似突然被人放上了一大塊重鉛般的沉重起來了。
當然,他並不知道那只是一個巧合,寒松齡對他的異常舉動而生出疑心所造成的一個巧合。
凝視著寒松齡,鐵血君王低沉地道:「年輕人,你的身法的確快得使老夫驚訝!」
寒松齡冷漠地道:「朋友,我們彼此,彼此。」
鐵血君王冷笑道:「總會決出勝負的!」
寒松齡道:「一定得分出勝負來?」
鐵血君王冷冷地道:「你不願意?」
寒松齡道:「置身江湖,動刀動槍在所難免,但卻得有個合理的理由。」
鐵血君王冷聲道:「你仍要說你與小女的事無關?」
寒松齡正色道:「不是寒某要那麼說,而是事實如此。」』鐵血君王冷笑道:「老夫此刻什麼話也不相信。」
寒松齡俊臉一寒,冷聲道:「只相信手中的劍?』』鐵血君王冷聲道:「正是那麼說的。」
星目中閃射著寒芒,寒松齡道:「寒某已有一個照面沒有出手了,朋友,這種事只能發生一次。」
鐵血君王一怔,突然震怒地狂笑道:「寒松齡,你的意思是說你已讓了老夫一招了?」
寒松齡道:「尊駕當然可以不領這個情,但尊駕曾讓過碧血盟手下弟子一招,寒某不能不那麼做。」
鐵血君王陰森森地道:「寒松齡,輪到你的時候,老夫絕不會讓的。」
寒松齡道:「這個在下知道。」
鐵血君王道:「那麼別再瞎扯了,寒松齡,咱們就各盡所能的一分高低吧。」話落大步向前走去。
事情既然已無可避免,寒松齡也不再多說什麼,邁步迎了上去。
白鳳公主粉臉變得緊張而蒼白,由方才鐵血君王所露的那一手,她相信寒松齡自出道至今,從未遭遇過這等高手,因此,她比任何人都要擔心。
美婦人也不似先前那般地輕鬆平和了,寒松齡方纔的身手,不但震驚鐵血君王,也同樣的震驚了她,她已看出寒松齡的真才實學,絕不會比江湖上傳說的低,因此,她也替鐵血君王擔著一份莫大的心事。
鐵血君王與寒松齡都在向前走,但卻都走得很慢,看起來,他們每一步都像是吃刀異常似的。
兩人沉重的腳步,就像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雙方圍觀的人的心房上似的,每一步都使眾人繃緊的心弦為之大震,為之難以負荷。
距離就在這種緩慢的腳步中縮短著,兩人的目光卻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對方,眾人的眼睛,也同樣的一瞬不瞬地凝視在兩人身上。
五十丈外的那個老道士與少女已走近到十丈內了,但卻依然沒有人發現,看樣子,就算他們走到眾人身後,只要不開聲,眾人也不會發現的。
道士與少女的腳步都顯得很急促、混亂而不穩,看樣子,他們都急著走完這不到四十丈的距離,但卻沒有即刻走完的能力。
仍然是鐵血君王先動手,也仍然是第一次攻擊的架式。
鐵血君王在距離寒松齡約有一丈左右處發動的攻勢,那一丈多遠的距離,在他腳下竟顯得那麼短促。只一閃,他已到達了寒松齡身邊。
也像第一次一樣,寒松齡凌空二度躍起。
鐵血君王沒有反身出手,人卻急如脫弦之箭般的向後倒飛出三四丈,迎在寒松齡即將落足的位置上。
滿臉流露著熾烈的殺氣,鐵血君王沉悶的冷哼一聲,迎著從兩丈多高急速撲落下來的寒松齡,揮灑出漫天劍網。
劍網織密而廣闊,浩瀚如滄海巨浪般的漫無邊際地向上包抄出去。
這片網,絕找不到空隙,甚至連雨水滴落的那麼一絲空隙都沒有,因為,鐵血君王沒留下空隙。
他,鐵血君王也有能力不使空隙留下。
寒松齡知道他不會用老招老式再把才纔的一舉重演一遍,因此,他早就料定了事情會另有變化,他之所以仍然故技重施地凌空躍出,只有一個目的。
提早結束這場爭鬥。
當然,他知道那可能要有一方傷亡,但這卻是遲早必須發生的事情。
人,仍然向下腹衝著,寒松齡持劍的右臂倏然向右臂胛的上方一插,劍鞘脫劍凌空而起,森冷的寒光一閃,寒松齡對準鐵血君王為他布下的劍幕衝了下來。
寒光絞成一片,人影模糊難分。
眾人的心,也同樣的混亂了起來。
「錚錚」一連串的脆響聲中,寒光一斂,混亂的人影突然分了開來。
鐵血君王與寒松齡互換了位置,兩人之間仍然保持著三丈左右的距離。
鮮紅的血,染紅了寒松齡左胸前的白衣,他俊臉上的神色,卻依然從容自若。
鐵血君王的左右兩臂,自肩胛以下,也在極短的時間內,全染成了紅色,鮮血染紅的。
白色的寒劍劍鞘恰好落在兩人之間,這一次,寒松齡沒有舉劍過去迎接。
美婦人與白鳳公主各自不由自主地深深鬆了一口大氣,她們所關心的人雖然都受了傷,但卻沒有傷命,這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臉色顯得更凝重了,鐵血君王道:「寒松齡,你運劍之快,出乎老夫想像之外。」
寒松齡冷冽地道:「鐵血君王,寒某再說一遍,碧血盟與你女兒的被擒全無關聯。」
鐵血君王冷聲道:「你以為大局已決定了?」
寒松齡答非所問地道:「朋友,你已使出了全力了。」
鐵血君王心頭暗自一震道:「你沒有?」
寒松齡道:「不錯,我沒有,因此,現在你仍然活著。」
鐵血君王諷刺地笑了一聲道:「原來你是因為沒有盡全力而受傷的。」
寒松齡深沉地道:「鐵血君王,高手對敵,不能留絲毫餘地,這個道理你很明白,寒某之所以受傷,朋友,你心中該有數才是,寒松齡不想殺你。」
臉一沉,鐵血君王冷喝道:「放屁,你姓寒的小子什麼時候又變得這麼仁慈了,你有些什麼絕學,敢如此大言不慚的信口亂吠?」
寒松齡道:「『劍飛九州雪』,鐵血君王,你就是使盡全力,也只能應付得了半招。」
鐵血君王臉色一變,脫口道:「果然是有來歷的一招,小子,可惜你沒全部學會它,對嗎?」
美婦人的臉色開始變得沉重了,雖然,她不敢斷定寒松齡說得是真是假,但是,這種事卻不是可以試的。
寒松齡道:「鐵血君主,寒某勸你不要試,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命比別人珍貴。」
鐵血君王哼一聲道:「寒松齡,你傷得不輕吧?」
寒松齡沒有否認,冷冷地道:「我還能舉劍。」
鐵血君王道:「那很好,老夫也能舉劍,舊話重提,寒松齡,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寒松齡道:「你仍然想試?」
鐵血君王堅定地道:「老夫說過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了。」
寒松齡冷笑道:「鐵血君王,目下已不是你信不信的問題,而是你該不該賭的問題,萬一……」
截住寒松齡未完的話,鐵血君王道:「萬一老夫輸了?」
寒松齡道:「不錯,萬一你輸了,鐵血君王,就算你不死你也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鐵血君王冷冷地反問道:「萬一是你呢?」
寒松齡堅定地道:「你沒有勝過我的機會。」
怒極狂笑一聲,鐵血君王道:「哈哈,寒松齡,我鐵血君王這塊招牌是憑血與汗堆砌起來的,如果三言兩語就能被人砸得……年輕人,當今武林中,早已沒有『鐵血君王』這四個字了。」
寒松齡冷聲道:「我說的是事實。」
鐵血君王怒吼道:「老夫說的就是假話嗎?」
寒松齡道:「我們之中,非得有一個倒下去嗎?」
鐵血君王也冷聲道:「唯有那樣,我們才能知道誰說的才是事實。」
寒松齡從齒縫中擠出一個字來道:「拼?」
鐵血君王生硬地道:「不錯,拼!」
眾人的目光仍然盯在二人身上,狀似全部失去了他們自己的思想了。
少女與老道士已近在二十丈內了,依然沒有人看見他們。
兩人似乎都下定了最後一搏的決也因此,這第三次的決鬥,鐵血君王與寒松齡移動的腳步都很快。
三丈的距離在二人快速的移動下,很快地縮短到五尺之內了。
美婦人,就在銀芒暴射起的那一瞬間,以快得出奇的身法衝向寒松齡身後。
在此同時,二十丈內響起一個蒼勁雄渾的聲音大叫道:「玉女來了。」
聲音來得太過於突然,寒松齡揮灑出的劍招本能的中途撒手,他心中仍存著不多樹敵的想法,但他卻忽略了對方是否敢中途停手的事實。
鐵血君王當然也聽到那聲音了,但他卻不敢中途收招,他也沒想到寒松齡會那麼做,敢那麼做。
美婦個用的是掌,雖然聞聲收勁,掌力仍然推出了一半。
鐵血君王猛可裡看到寒松齡收招,臉色突然一變,大喝一聲,急忙運功收勢,硬把已刺近寒松齡胸前的雙劍向兩側分去。
鐵血君王攻勢一減,劍再向左右一分,寒松齡只要向後退出半尺,便可避過,但他卻沒想到美婦人的那一掌竟會突如其來地撞在背上。
原來向後躍退的身子,突然變成前衝之勢,寒光一閃,鐵血君王手中雙劍分刺入寒松齡左右胸上。
急忙撒開握在劍柄上的雙手,薄劍一失真力,突然軟綿綿地垂了下來,儘管鐵血君王手放得快,那兩柄薄劍仍有三寸多長刺進了寒松齡體內。
一切變化都來得太快,快得使人短時間內不知該怎麼應變。
所有的人,臉上的表情都驚訝無比,但卻沒有一個知道該怎麼行動。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寂過後,白鳳公主突然驚醒似的大叫一聲,飛撲向寒松齡,顫慄惶恐地緊緊抓住寒松齡的雙手,叫道:「松齡,你……你覺得怎麼樣?」
臉上除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神色之外,寒松齡沒有其他異樣的表情,淡淡地,他說道:「沒什麼,白鳳。」話落伸手抓住垂在胸前的那對軟劍,欲待拔出。
驚恐地再度抓住寒松齡的雙手,白鳳公主叫道:「不要拔,松齡,我求求你,不要拔。」
寒松齡苦笑了一聲道:「白鳳,你要我永遠帶著它們?」
白鳳公主急聲道:「先止住血脈再拔。」
兩人對話的這段時間,四絕書生與北海幫主及雪俠白鳳儀等人,已把鐵血君王圍困了起來。
鐵血君王淡淡地向四周面帶煞氣的人群望了一眼道:「各位,你們下手吧。」
美婦人急叫道:「誰敢動手。」
四絕書生冷冷地道:「夫人,我們敢。」
鐵血君王沉聲道:「你們下手吧,沒有人能阻擋你們,我鐵血君王今天認栽了。」
美婦人飛身躍落鐵血君王身邊,急聲道:「你……你怎麼啦?」
鐵血君王道:「夫人,論技藝,今天倒下去的該是我。」
美婦人痛苦地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鐵血君主冷冷地道:「你該忍住才是,『鐵血君王』四個字是靠血汗換來的,你很清楚不是嗎?」
美婦人美目中淚珠閃動著,脫口道:「可是,你……你叫我見死不救?夫妻原是同命鴛鴦,你!」
鐵血君王沉聲道:「不錯,夫妻同命,但是,你可曾想過死有時比活著更恰當些?」
美婦人流著淚道:「我們是出來救自己的女兒,難道說就在找到女兒的這一瞬間,你,你就要拋下我們了」
恰在這時,少女與那老道士趕了過來,那少女正是玉女鳳君儀,那道士,霍然竟是塞北游龍真一道人。
向場內的鐵血君王與寒松齡掃了一眼,玉女鳳君儀粉臉一變,喘息著道:「我,我來晚了。」
好似突然找到了救星,美婦人急步衝到玉女鳳君儀身前,激動地探臂把她抱人懷中,泣聲道:「孩子,你可回來了,但是……唉,孩子,勸勸你爹吧。」
鳳君儀黯然一歎道:「娘,江湖是非自有公論,你叫我怎麼個勸法?」
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突然變得這麼冷酷無情,美婦人駭然地鬆開雙臂,向後連退了兩步道:「君儀,你是沒聽懂我的話還是你變了?」
鳳君儀有些吃力地道:「娘,你的話我聽懂了,我也沒有變,爹的性子你比我更清楚。」
不錯,她比自己的女兒更清楚自己丈夫的性子,好像突然失足跌下了萬丈深淵,美婦人手足無措地脫口泣聲道:「君儀,我們就這麼看著你爹他……」底下的話她沒有說下去,也沒有勇氣說下去了。
堅定地搖搖頭,鳳君儀道:「當然不,娘,但是,解鈴仍需繫鈴人。」話落轉向塞北遊龍真一道人,道:「道長,君儀欠你的恩情,今生今世將永遠無法奉還了,但是,我是個貪求無厭的人,我……」
塞北遊龍真一道人坦然地道:「姑娘,我們此來的目的是否相同?」
鳳君儀道:「是相同的,但是……」
真一道人正色道:「姑娘,事情並沒有到我們想像中的那種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這一陣猛趕,沒有白費。」
鳳君儀道:「可是,家父他……」
塞北遊龍真一道人道:「貧道與寒松齡雖然沒有什麼深交,但我仍然深信他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美婦人明白女兒的用心了,聞言急聲道:「道長,錯的是我。」
沒想到在武林中素以冷做著名的她會突然自動認錯,真一道人微微一怔,然後寬慰地笑道:「夫人,你能知錯,事情會有你滿意的轉變的。」
美婦人沉痛地道:「道長,我……我們母女此生不知該怎麼謝你才好!」
塞北遊龍真一道人道:「夫人,不用謝我,假使你覺得貧道所言還有值得考慮之處的話,請你多想上一想,貧道就心滿意足。」話落一頓道:「整個江湖,原是一體,不容許有獨善其身之人,貧道識淺技薄,難動大局,夫人,你們卻不同。」
在這一剎那間,美婦人突然覺得自己明白了許多事情,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道:「是的,江湖一體,休戚相關,過去我們怎麼就從來沒想到這一點。」
塞北遊龍真一道人緩慢地走到寒松齡身前,笑了笑道:「寒少俠,還認得貧道嗎?」
注視著真一道人那張白得全無一絲血色的老臉,寒松齡訝異地道:「道長,在下不但認得是你,而且一直都在想著你,因為,你一直伴在猛虎身邊。」
塞北遊龍真一道人微微一怔道:「伴虎,你早就知道貧道的身份了?」
寒松齡道:「只有猜測。」
真一道人道:「現在證實了?」
寒松齡點點頭。
真一道人似乎已忘了自身的生死,他好奇地問道:「憑什麼證據使你那麼肯定?」
寒松齡沉重地道:「你的傷,道長。」
真一道人道:「不錯,三佛台的老二心魔傷了我,而且是致命傷,但我卻以為很值得。」
寒松齡一呆,道:「道長,誰都很重視自己的生命,你怎麼卻說值得呢?」
寒松齡真一道人開朗地道:「寒少俠,當你知道你自己絕保不住自己的生命時,你會追求什麼?」
寒松齡道:「理想。」
真一道人道:「不錯,理想,寒少俠,貧道此刻就是為了理想而犧牲了,但我的理想,有一部分卻必須仰仗著你來使它實現。」
寒松齡道:「道長,我能嗎?」
真一道人道:「寒少俠,先不說你能不能,你該先問問貧道的理想是什麼才是。」
寒松齡道:「道長要說?」
真一道人道:「我如果不說,便將永遠沒有機會說了。」話落一停,渙散的眼神突然一聚,他道:「使整個武林,恢復往日的平和。」
寒松齡道:「這與我有關?」
真一道人凝重地道:「完全取決於你,寒少俠,當然,如果你能有個得力的幫手,事情會進行的暨快,更順利。」
心中有些明白了,朝對面木然而立的鐵血君王掃了一眼,寒松齡道:「你替我找到了?道長?」
真一道人道:「是的,寒少俠,我替你找到了,有時候,敵人會成朋友,同樣的,朋友也能變成敵人。」
寒松齡道:「道長所言,似乎未盡全意。」
真一道人道:「我以為你會想得出來才是。」
寒松齡暗自一歎道:「那人在場吧?」
真一道人一笑道:「寒少俠,你已知道那人是誰了,還要貧道再說出他的名字來嗎?」
寒松齡道:「的確不用了,道長,你該先調息一下養傷吧。」
真一道人搖頭道:「不用了,少俠。貧道的傷,我自己知道,如果受傷的當時,就急加調息,不急奔上這五六十里地,或許有救,此刻,只怕已太晚了。」
寒松齡急聲道:「道長,藥醫不死病……」
真一道人接口道:「佛渡有緣人,少俠,貧道就是有緣人了。」
寒松齡道:「道長……」
真一道人道:「少俠,我們都是練武的人,自己當然知道自己的傷勢如何。」
寒松齡默然了,怔怔地,他望了真一道人好一陣子,才道:「道長,為了我你急急趕來,而卻耽誤了你自己。」
真一道豪邁地道:「少俠,你該說貧道是為了替武林挽留一股強勁的正義之師而趕來的,三佛台安排下的毒計,貧道相信絕瞞不過你,但另一種力量卻將迫使你們動手,你們一碰上,這股強勁的力量便將因此而消失,三佛台,正希望你們如此。貧道奔走江湖,目的就是要找一股真正能與三佛台對抗的力量。既然發現了,貧道自知我能做的已全做完,生與死,均無關大局面了,少俠,我與你及秦皇島均沒有什麼交情,我不會為你或單為秦皇島私人的交情而捨生忘己地追趕至此。」
寒松齡動容了。
鐵血君王也動容了。
寒松齡道:「道長,你要我怎麼做,說吧。」
真一道人道:「棄私怨而顧大局。」
寒松齡道:「道長指的是……」
真一道人道:「你與鐵血君王之間的事。」
鐵血君玉突然急步走到真一道人面前,沉重地道:「道長,你要我們怎麼做,說吧。」
真一道人道:「替江湖眾生著想。」
鐵血君王凝重地道:「老夫辦得到。」
真一道人道:「寒少俠,你呢?」
在場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迫切地盯在寒松齡臉上,雖然沒有任何人在旁勸說,叫寒松齡答應,但每人臉上的那份期待與焦慮的神情,卻比勸說更具說服力。
寒松齡本意原不想樹秦皇島這個強而有力的敵人,但是,卻無意假借外人之力來了卻他自身的恩怨,他很願意化去幹戈,但卻不願締結同盟。
注視著真一道人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寒松齡黯然神傷地道:「道長,晚輩很樂意答應。」
真一道人似乎把心中唯一的一樁他最迫切要了斷掉,也最擔心了斷不掉的心願了卻,蒼白的臉上湧溢出一抹寬慰的笑意,他道:「貧道這條命總算沒有白丟。話落轉向鐵血君王道:「鳳翔天,貧道總算把你拉下水了。」
鐵血君王神色木然地道:「老道,你拉我下水的代價是你自己的那條老命,值得嗎?」
真一道人吃力地眨動了兩下眼睛,語聲渙散地道:「不值得的事貧道也不會做了……」話落突然仰天平跌在地上。
幾乎是同時,鐵血君王與寒松齡搶到真一道人身邊蹲了下去,各自伸出一隻手臂,合力挽起真一道人的上半身,寒松齡急聲叫道:「道長……道長……」
似已油盡燈枯,真一道人軟弱地道:「少俠,你……你的定力不……不如……鳳老兒。」
鐵血君王仍然木然如前,遲緩地道:「老道士,我們關係不同。」
會意地笑笑,真一道人道:「情到濃時恨……轉……薄。」說罷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4:27
第二十五章 一劍定山河
眾人悲痛地掩埋了真一道人。寒松齡把一指龍鳳劍劍還給了鐵血君王,二人因真一道人而握手言和。
寒松齡的內外傷都不很重,熬藥、調息了一番之後,便恢復了個差不多。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淒涼酸楚的痛苦、悲哀、怨恨的哭泣之聲突然傳人在場眾人的耳中,聲音像是來自四面八方,使人覺得好像蒼天之下的人都在這一剎那間遇上了他們生平最傷心的事,而齊聲痛哭起來。
法華寺這一段時間之內所發生的一切,本就使得每個人都覺得心上沉甸甸的像被壓上了一塊重石,悶得心慌,悶得窒息。
那泣聲,就在這種情況下傳來,偏偏那聲音又是那麼撩人愁思,令人鼻酸眼澀的就像孀婦夜位、孤雁哀鳴,也像稚子失恃、老人喪子,就算是沒有什麼傷心之事的人聞之也要為之一灑同情之淚,何況,世間並沒有無傷心之事的人呢!
寒松齡在這些人中,因為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心情本來就是最不好的,再加上他的悲慘身世,因此,他首先被感染而淚如雨下。
寒松齡一哭,白鳳公主也就忍不住地跟著哭起來了,憶蘭姐妹也跟著哭了,然後,是玉女鳳君儀、雪俠白鳳儀。
強憋了許久,眼淚總在眼眶子中滾動著,雷電追魂雲飛龍忍不住咒罵道:「這是哪一個他娘的在同一天內死光了十八代祖宗的缺德鬼跑來這裡哭號,他娘的天下這麼大,別的地方你就不能去嗎?偏偏要在大爺們心煩意亂的時候,跑來這裡吊你娘的喪。」說著,眼淚就滾下來了。
幾乎每一個人都想到了自己的傷心事了,荒城孤劍燕行雲、鐵血十八衛,以及鐵血君王的夫人、北海幫主夫婦也全都忍不住傷心落淚了。
四絕書生宮寄霞也忍不任了,但雷電追魂雲飛龍的那一句的「哪裡不好去哭,偏偏跑到這裡來弔喪」的話,把他的心思分開了。
不錯,哪裡不好去,為什麼要偏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出現呢?鐵血君王經驗終究比別人老到得多,他老臉一變,脫口自語道:「是他,心魔,一定不錯,是他,別人沒有這種動人心志的能耐,我得提醒他們。」
自語罷,才想開口,突然腦中又浮現了另一個念頭,心說:「心魔不是個等閒之輩,如他藏在暗處,萬一一出口點破,心魔突起發難,在寒公齡神智不寧的情況下,只怕應付不了他,這……這可怎麼辦?」
心問口,口問心,鐵血君王鳳翔天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了。
明明知道這是詭計,但那泣聲實在使人無法制止;四絕書生宮寄霞漸漸地有些忍不住了,淚珠也開始從眼眶中滴下了。
雲飛龍哭得似乎心有不甘,邊哭邊嘟囔道:「他娘的,你這得失……失心瘋的狗……狗雜種,有朝一……日,老子要是知道了你……你是誰之後,我準會叫你不得一……一日安……安寧,老子一有了傷…—·傷心事,就……就跑到你……你住的地方去哭,也叫你嘗……嘗那種替別人傷……傷心的滋……滋味。」
鐵血君王聽了雷電追魂雲飛龍的話,眸子突然一亮,自語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之身,嘿,有了。」轉念間,急忙凝聚內力,傳音向寒松齡道:「寒松齡,趕緊提氣凝功,抱元守一,那哭聲是別人安排下的毒計,他要渙散我們的鬥志。」
心頭一震,寒松齡頭腦為之一清,但那位聲很快又使他陷入悲痛中了。
鐵血君王一見寒松齡沒有反應,忙道:「寒松齡,那人是心魔。」
寒松齡心頭猛然一震,神志立時一清。
鐵血君王連忙又道:「塞北遊龍就是死在他手中的,傷心落淚於事無補,我們得設法報仇。」
心智更清醒了,寒松齡開始運功聚氣。
鐵血君王震聲道:「寒松齡,別忘了,我們要報仇,他們欠我們太多,你要忍住不要上當,寒松齡,你明白我所說的了嗎?你能控制自己了嗎?」
寒松齡早已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但是他不願意有所表現,他要敵人以為他已完全不能控制他自己了。
不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鐵血君王是無法安心的,望了寒松齡一眼又道:「寒松齡,如果你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就設法讓我知道吧。」
寒松齡動也沒動。
鐵血君王正想走過去看看寒松齡,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細如蚊蚋般的聲音道:「鳳前輩,不要輕易走動,心魔不是尋常之輩,別讓他看出來我們已有了準備了,否則,我們的人會倒楣的。」
鐵血君王長長地歎息一聲道:「好好,只要你沒事了,我就放心了。」
寒松齡道:「前輩自己覺得如何?」
鐵血君王從一開始就覺得很不自在,但他內功高絕,又加之心有所思,所以還控制得住。這時,一放下心事,立刻就覺得心酸酸的有些難以自制,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冷笑一聲道:「放心,屈老邪還奈何不了我。」
寒松齡沉聲道:「鳳前輩,那就好了,當前能保持清醒的恐怕只有我們兩個了,稍停如果動手,心魔攻擊的如果不是我,還望前輩能多照顧著他們一點。」
鐵血君王道:「這個我知道,你放心,不過,你自己可要特別當心,在三佛心目中的唯一敵人就是你,因此,他們不會捨本求末,捨你而攻別人,千萬小心,屈老邪的武功比環刀掩日古嘯天還要霸道三分。」
寒松齡道:「這個我知道。」
過了好一陣子,仍然不見心魔那邊有動靜,鐵血君王有些忍不住了,暗自思忖道:「怎麼還不見屈老邪現身呢?」轉念間忍不住傳音向寒松齡問道:「寒松齡,屈老邪一直不肯現身,你看他會不會是在耍別的花槍?」
想了想,寒松齡道:「前輩一直保持清醒之狀,也許這是他不肯現身的原因。」
鐵血君王一想很有道理,忙道:「你是說叫我也哭?」
寒松齡道:「那只是我的一種猜測。」
鐵血君王道:「你的猜測可能很對,但我卻不敢哭,我怕一哭就無法收拾了。」
寒松齡道:「前輩可以盤膝坐下來,裝作運功抵抗之狀,不必真的哭出來。」
鐵血君王暗忖道:「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呢?」轉念間,人已就地盤膝坐了下來。
鐵血君王坐下不久,從法華寺的高牆上突然冒出來十九個錦衣漢子,個個刀劍出鞘,殺氣騰騰,狀如要衝鋒陷陣的勇士。
寒松齡全都看見了,但他看起來卻像是根本就無心注意這些,因為,他在哭泣著。
十幾個黑衣漢子在牆頭上現身不久,從寺院開著的大門內大搖大擺地走出一個身著綠袍的七旬上下的老人。他向眾人掃了一眼,試著向前走了七八步,見毫無反應,才停了下來。
寒松齡側面向著大門,眼珠子一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清來人。
瘦削的一張皺紋密佈的臉,散佈著密集而深陷如坑的大麻子,高而聳的鷹鉤鼻子,使人直覺地感覺到像是在臉上裝了一根從嘴根切下來的巨雕嘴,薄如紙的兩片嘴唇四周,疏疏落落地生著一片細而長的黃白色的鬍子,那長相,使人觸目可知其人會有個什麼樣的心地。
此人正是心魔屈志原。
暗自凝聚了功力,寒松齡小心戒備著,他不能主動地攻擊,也不知道對方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小心戒備了。
鐵血君王沒有料錯,心魔屈志原心目中的大敵是寒松齡,他不會捨本逐未地放棄先攻寒松齡的機會的。
目光向牆頭上的黑衣漢子掃了一瞥,心魔屈志原的目光突然如冷電般地落在寒松齡臉上。
寒松齡雖然動都沒動過,他心中仍然擔心被心魔看穿了行藏,他自己並不怕心魔屈志原,但這些人在全無抗拒能力的情況下,心魔萬一放手去對付他們,單靠他與鐵血君王兩人之力,絕無法截住他的。
目光在寒松齡臉上注視了許久,心魔屈志原薄薄的唇角上突然流露出一抹得意而冷沉的笑意。
顯然,他相信寒松齡真的沒有抵抗能力了。
一切雖然都準備好了,心魔卻不敢大意,向在場如醉如癡的眾人掃了一眼,心魔屈志原嘴裡一面仍發出哭泣之聲,一面卻向周圍牆頭上的那些黑衣漢子揮了揮手。
就在牆頭上的十幾個黑衣漢子隨著心魔手勢撲下來的一瞬間,心魔屈志原自己已縱身化成一道銀虹撲向寒松齡。
雖然早已有了準備,寒松齡仍然被他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嚇了一跳。
十指彎曲,根根箕張如剛勁銳利的鋼鉤,隨著心魔鳳馳電掣而至的身形,兩手抓向寒松齡胸口,雖然兩人相距足有四五丈遠,但心魔的速度,仍然使人覺得連眨眼的空檔都沒有。
心魔的速度雖然使寒松齡震駭,但卻沒震住他已成了習慣的機械化似的動作。
抽劍、出劍,就像是在同一下心跳的瞬間中完成的,動作雖有先後之分,但卻絕看不出先後的順序來,就像是一個動作早已安排好放在那裡了似的。
心魔原本就是以極其慎重的動作攻擊寒松齡的,雖然他深信寒松齡當時已經神智不清了,卻仍然把他當成是一個完全清醒的、自己生平僅見的唯一高手來看待,其用心就是防備有那種萬一的變化。
他是防到了,但卻沒料到寒松齡出手會這般快法,快得就像他胸前早就預置好了一把無形的劍而在自己手到的剎那間突然現出形來。
皺紋密佈的麻臉一變,心魔眼見抽手已來不及了,把心一橫,雙臂貫滿內力,硬抓過去。
心魔的右手在銀芒飛掠中離開了手腕,「叭」的一聲落在寒松齡因出劍而側轉過來的右肩頭上,五指挾著沉猛的衝勁,深深地陷入寒松齡肩頭上的肉中。
向後退了三大步,寒松齡持劍岸然而立,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以奇異的、難以置信的目光,心魔盯著仍然向前伸著的那只齊腕失去手的右臂,像是無法相信那只原本屬於自己的手掌怎會在這麼短暫的一剎那間離開他的身體。
哭泣聲因驟然間的變化而消失了,鐵血君王飛身躍起,大喝一聲,撲向四面八方飛奔而至的那十九個錦衣漢子。
鐵血君王一聲怒吼,震醒了沉迷於淒鳳苦雨、愁雲慘霧的眾人,但在他們還未能完全弄清是怎麼回事之前,鐵血十八衛中已倒下了五個。
首先有所行動是鐵血君王的夫人,接下來便是荒城孤劍燕行雲、雷電追魂、四絕書生、白鳳公主、雪俠白鳳儀、北海幫主夫婦以及鐵血十八衛剩下的十三個,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內採取了行動。
怨毒地邊打邊吼叫著,雷電追魂道:「原來弔喪的是你們這些失心瘋、狗娘養的混帳東西,大爺今天非宰光你們不可。」
為了怕被心魔的惑心術所傷,十九個錦衣漢子全都用耳丸把耳朵堵了起來,什麼也聽不見,論武功他們都是三佛以嚇的一等之選,每個都堪與鐵血十八衛及四絕書生等人抗衡,無奈耳朵一塞,聽覺不清,武功大打折扣,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被完全消滅了。
人群,自動地全圍向寒松齡與心魔這邊來了。
凝視著對方,寒松齡與心魔誰都沒有動過,好像誰只要動上一動,就會給對方以可乘之機而為自己帶來災難似的。
人群圍上來了,心魔知道自己已陷身重圍了,有寒松齡與鐵血君王夫婦在場,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
手中的劍緩緩垂了下來,寒松齡抬起左手把右肩頭上那只深陷入肉內的手掌撕了下來,現在,他可以動了,因為,他有援兵在後。
寒松齡移動了,心魔也跟著把失去了手掌但卻沒有流血的右臂放了下來。
抖手把左手中抓下來的那只斷掌拋到心魔屈志原腳前,寒松齡冷冷地道:「屈志原,你實在不該冒險前來,因為,我就要去找你們了。」
心魔冷森森地道:「但老夫已經來了。」
寒松齡冷笑道:「如果你與靈佛聯手,可能會天下無敵,但你們卻自毀長城,分散了力量。」
心魔坦然地道:「我始終不相信憑我們三佛之能會收拾不了你一個初出道的後生小輩。」
寒松齡逼問道:「現在呢?」
心魔屈志原道:「老夫知道來得太冒失了,但事情已到了這般地步,老夫也用不著追悔什麼了。」
寒松齡道:「拼到底?」
心魔冷冷地道:「寒松齡,那是我們唯一能走的路,也是必須走的路,不管留下來的是你還是我,這段武林中十數年的公案都得清除了。」
寒松齡冷笑道:「尊駕還要不要再等什麼?」
心魔沉聲道:「用不著再等什麼了,老大一向行事謹慎,他不會來的。」
寒松齡道:「你該告訴他應該來才是。」
心魔一笑道:「我以為他高估了你了,因此想等到拿到了你的首級之後再回去告訴他我到什麼地方去了,卻沒想到他並沒有估計錯誤,也許,這是無意,寒松齡,你沒有說錯,只要我們二人聯手;你雖然有寒劍門至深至奧的絕招,也絕逃不出我們二人手掌之中。」
寒松齡冷聲道:「屈志原,你是在提醒我不要放你回去?」
心魔狂笑一聲道:「寒松齡,我們之間的恨有多高、仇有多深,你我心裡都非常明白,我屈志原此刻就算只剩下一口氣在,你也不會放我離開的,反過來,情形也會是一樣。」
寒松齡凝視著心魔道:「很對,屈志原,在我們未動手之前,我想有一件事你一定肯告訴我。」
心魔思忖了一下,道:「我們老大在哪裡?」
寒松齡冷峻地點點頭道:「對,他在哪裡?」
心魔道:「你有把握我會告訴你?」
寒松齡道:「不錯,我有把握,因為,告訴我他的住址之後,你知道我必然會去找他,以逸待勞,對他有利。」
心魔冷笑道:「寒松齡,你不可能為我們設想,但你說的卻是千真成確的對我們有利的事實,寒松齡,說說看,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寒松齡道:「我擔心他會逃掉。」
心魔凝目望了寒松齡許久,才突然大笑道:「寒松齡,哈哈……你聽說過靈佛逃避過什麼人來的嗎?」
寒松齡道:「因此,我知道你會告訴我。」
心魔臉一沉,道:「他就在距此約有五里地的松原嶺上本幫關外第一座指揮分壇上。」
寒松齡冷聲道:「寒松齡要問你的就只有這一個問題。」
心魔道:「你是告訴老夫我們之間的話到此為止了?」
寒松齡陰冷地笑笑道:「起碼,寒松齡要問的問完了。」
心魔道:「老夫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寒松齡冷然一笑道:「請問。」
心魔道:「你方才用的那一招,招名叫什麼?」
寒松齡爽快地道:「劍飛九洲雪。」
心魔道:「老夫果然沒有猜錯,寒松齡,老夫想再看看你那一招。」
寒松齡緩慢冷冽地道:「有必要的時候,寒某自然會再用。」
心魔陰沉地道:「對老夫,你只怕不能不用。」話落一頓道:「寒松齡,多說無益,我們得決定誰該留下來了。」
寒松齡道:「請!」
目光在白鳳公主臉上打了個轉,心魔森冷地道:「請!」話落也向後奶字一步。
荒城孤劍燕行雲就站在白鳳公主身後,因此,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心魔的目光在白鳳公主臉上掃過時的那種奇特的森寒光芒。
向前跨進了兩步,荒城孤劍燕行雲站到白鳳公主身邊去了。
彼此盯視著對方的雙目,一步一步的,緩慢而慎重的,寒松齡與心魔各自挪移動著腳步向對方走過去。
距離,在兩人緩慢移動著的腳步下縮短著。
兩人的腳步雖然都很緩慢,但在相距不到六尺的距離,很快的便接近上。
寒松齡的劍與心魔的掌,幾乎在同一瞬間揮出,人影立時幻成一片,使人無法看清他們誰是誰來了。
在場圍觀的沒有一個是弱者,但卻沒有人能看清他倆在這接觸的剎那之間,各揮出了多少變幻不定的攻擊招式。
鐵血君王感慨地搖搖頭,付道:「一山還比一山高,我鐵血君王雖然有個稱王稱尊的雅號,但與寒松齡這個無名無號,初出江湖不久的後生相比,卻仍然差了一大段,出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此言非欺人之談。」
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寒松齡與心魔已互攻了將近兩百招了,表面上,自是個勝負難分的架式,但交手的二人心中卻各自有數。
心魔手無寸鐵。更加之失去了右手,人一走動,手腕斷處,疼痛難忍,功力無形中已打了很大的折扣,雖然表面上仍能攻守自如,實際上他內心已起了恐慌了。
心不寧則氣不順,心魔很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在此生死關頭,誰能真個視死如歸的坦然無俱呢?心魔心血一浮躁,左掌的招式就開始亂無章法了,這正是高手相搏的大忌。
冷沉的哼聲發自寒松齡口中,劍光在他的哼聲中如熱油沾火般的「砰」然爆起。
似乎知道寒松齡緊跟著要出手的一招是什麼,也知道自己絕抵不住那最後的煞手,心魔暗自把心一橫,霍然凌空飛躥而起。
一陣錐心蝕骨的劇痛起自心魔大腿上,紅色劍穗中隱藏著的利器,在心魔雙腿上連扎十幾個深達腿骨的深洞,但心魔終究還是脫出了紅光的包圍,射向白鳳公主。
速度太快,白鳳公主又沒料到心魔會捨命攻擊她,等她看清心魔彎曲如鉤的左手五指是向著她來的時候,那五根手指已距咽喉不滿一尺了。
這種距離,就算白鳳公主在有準備的情況下,也是無法躲得過白勺。
一聲冷喝聲中,揚起一片濛濛的劍芒,白鳳公主自己沒有準備,但她身邊的荒城孤劍燕行雲卻是早就在等待著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4:44
血光才從心魔胸口撤出,寒松齡回身的一招『劍飛九洲雪』已然攻到。
血光隨著荒城孤劍拔出的古劍爆射飛灑的剎那間,心魔一個巨大的身體己被交織如網的濛濛銳光分成了八十一塊。
一代梟雄,就這麼突然的從人間消失了。
荒城孤劍燕行雲持劍的右手撫在左肩頭上,他那條左臂已完全無法動轉了。
急步走到荒城孤劍身旁,寒松齡急切地道:「怎麼樣?」
荒城孤劍臉上浮著一絲安慰的笑容道:「沒什麼,小主。」
白鳳公主關懷地道:「你左臂怎麼了?」
燕行雲笑笑道:「不要緊的,公主,沒什麼。」
寒松齡沉緩地道:「告訴我,行雲,你那條左膀子是不是已經廢了,你的臉色告訴我你的情況並不輕鬆。」
荒城孤劍道:「我原以為無法保住這條命的,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要不是小主你在他攻來時先傷了他的腿,我絕保不住這條命的,廢了一隻膀子,算得了什麼。」
白鳳公主一呆,美目中突然浮上了歉疚的淚珠,自怨自艾地道:「為了我,為了我使你失去了一隻手,你叫我怎麼能安心。」
荒城孤劍平和安祥地朗聲笑道:「公主,假使你真那麼想的話,燕行雲就沒有理由該活到現在了,你知道,小主早就該殺我了,因為我曾立意要殺他,那情況你還記得嗎?哈哈,公主,知己不言恩怨,因為我們彼此都沒有存心要為對方做些什麼令他感激或感恩圖報的事,對嗎?」
歸劍人鞘,寒松齡十分吃力地道:「我想看看你的膀子。」
燕行雲略做猶豫了一下,把撫在左肩頭上的手拿了下來。寒松齡看罷,沉重地道:「肩頭骨碎了。」
燕行雲忍住劇痛道:「這只膀子等於是全廢了,我看還是把它切下來的好。」
寒松齡道:「不必,北海幫的巧手神醫賀山崗現在白雲山莊,他醫術如神,肯定治好你的傷,你現在馬上就去白雲山莊吧!」
目光凝注在寒松齡臉上,荒城孤劍燕行雲道:「小主,此間的事你一處理妥當,就上松原嶺嗎?」
寒松齡道:「我是有那麼打算。」
荒城孤劍道:「你的傷也不見得輕,對嗎?」
寒松齡道:「我知道,但也不很重。」
荒城孤坦率地道:「你也知道靈佛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對嗎?」
寒松齡道:「是的,我知道。」
荒城孤劍道:「這是最後的一戰,也是最重要的一戰,成敗在此一舉,你覺得我們不該慎重一點嗎?」
寒松齡凝重地道:「這些我全都知道,但是,夜長夢多,你想我有時間等養好了傷再去嗎?」
荒城孤劍燕行雲道:「小主,我知道你沒有時間養傷了,因此,我也沒有時間了。」
寒松齡一呆,正色道:「行雲,你與我不同。」
荒城孤劍燕行雲凝重地道:「因為我是外人,因為我在碧血中是客居身份是嗎?」
寒松齡長歎一聲道:「行雲,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以為……」
荒城孤劍燕行雲臉色依然很難看,肅容道:「小主只是認為一條手臂廢了,對我的一生會有很大的影響是嗎?」
寒松齡莊重地道:「我的本意是如此。」
荒城孤劍燕行雲道:「小主可願意聽聽我的本意如何嗎?」
寒松齡黯然地輕歎一聲道:「行雲,你不說我也知道。」
荒城孤劍燕行雲道:「那你怎麼說?」
寒松齡沉重地道:「我不反對你去,只是,你將使我終生覺得我虧欠你的太多。」
燕行雲長笑一聲道:「小主,我只聽到了前面那一句。」
鐵血君王豪放地大笑道:「唯有肝膽相照、生死與共才算得上是血性男兒,好,大家都有這份心意,也該他靈佛倒楣,咱們什麼也不用多說了,行雲,你那條左膀子一動就會痛,怎麼辦?」
燕行雲道:「封住左肩井穴。」
四絕書生道:「但是,那樣你一條左臂豈不……」
荒城孤劍燕行雲道:「咱們說過不提這條膀子的事了。」
鐵血君王鳳翔天豪聲道:「來,大家快動手,咱們把這裡的一切趕快處理完了,就去找靈佛那老小子算帳去。」
四絕書生走到寒松齡身前,道:「小主,可要回去將幫中人手調齊一起帶到松原嶺上去嗎?」
寒松齡道:「也好,不過,我並不想再回頭去走一趟了。」
四絕書生道:「本座去,咱們在哪裡會師?」
寒松齡道:「松原嶺下!」
淒厲的西北寒鳳吹拂起滿天陰霾,才放晴沒幾日的天空,又佈滿了陰暗低沉的雲層,冰凍雪封,寒鳳拂面,冷得使人覺得好似連空氣都要凍結似的。
松原嶺上,落盡針葉的滿山枯乾的松枝迎鳳晃動,枝上的積雪成片成團的落葉飄舞著,一進松林,就使人覺得像是在下著雪。
松原嶺就在這種陰沉寒冽的狀況下出現在寒松齡等一行人的眼前。
一夜之隔,寒松齡的傷雖然仍然沒好,但卻已包紮停當,換上了一件新衣服,外表看起來,像是個沒有任何病痛的人。
四絕書生已招來了碧血盟中所有的弟子集結合聚於松原嶺下,此刻,他們正拉著近一百五十個人,大群的向松原嶺上邁進著。
一個個心中的激動使他們忘了身外的寒意,刀劍出鞘,急步奔行,似有迫不及待之感。
在嶺腰松林邊緣上,寒松齡止住了腳步,深具戒心地向林內望了一眼,轉向身邊的鐵血君王鳳翔天道:「依前輩看,這林中可有什麼不對之處嗎?」
鐵血君王回轉身去向玉女鳳君儀道:「儀兒,你看呢?」
鳳君儀搖搖頭道:「林中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許,靈佛已決定要跟我們硬拚一場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那是最痛快不過的事了,盟主,咱們往裡闖吧!」
寒松齡點點頭道:「走吧!」話落當先向林內走去。
走進林中不到五丈遠,寒松齡發現前面不到三丈處並肩站著一僧二道,這三個人,年紀俱在八旬上下。
微微一怔,寒松齡脫口道:「是三位掌門人?」
鐵血王鳳翔天接口道:「不錯,前面是少林、崆峒及武當派的三位掌門人,他們來這裡幹什麼?敵我難分,小心為要。」
說話之間,眾人又向前走了七八尺。
老和尚左側的是個童顏鶴髮,白眉白髮,精目微瞇,嘴角下撇,傲氣天成的老道士,此人正是武當掌門人云鶴真人,只聽他開聲叫道:「前面可是碧血盟的寒松齡?」語氣十分據傲。
寒松齡道:「不錯,在下正是寒松齡,道長是武當掌門人云鶴真人吧?」
雲鶴真人道:「不錯,貧道正是。」話落一指身側那個慈眉善目,蒼松古月般的老和尚道:「這位是少林掌門人佛光大師。」接著一指佛光大師右側的那個面色清懼,瘦短身材,神色精明幹練地道人道:「這位是崆峒掌門人悟玄真人。」
寒松齡拱手道:「幸會,幸會。」
寒松齡平靜而毫無驚奇之色的表情,立時引起了雲鶴真人的不滿,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寒松齡,你可知道我等來此的目的?」
寒松齡道:「在下的確不知。」
雲鶴真人道:「咱們是來找靈佛算帳來的。」
寒松齡道:「算帳?算什麼帳?」
雲鶴真人道:「算這許多來年,他慘害中原武林同道性命的那筆舊帳!」
輕輕「哦」了一聲,寒松齡上下打量了雲鶴真人一眼道:「說起來真巧,寒松齡也是來找他算舊帳的。」
雲鶴真人沉聲道:「三佛台在中原的餘黨,已全被九大門派的人消滅了,他們公推我等三人來找靈佛易天行以除此凶,卻沒想到在這裡會遇上你,你找他算的什麼舊帳?」
在三人面前三四尺處,寒松齡與鐵血君王鳳翔天等人同時停住了腳步,寒松齡道:「親仇師恨。」
以上對下的神態,雲鶴真人點頭「哦」了一聲,沉聲道:「父仇不共戴天,貧道等雖然千里迢迢地追他到此,但卻不好抹煞你一片孝心,這也許是天意,否則,靈佛要是晚走上一步,只怕你親仇便永遠也報不成了。」
實在忍不住了,鐵血君王鳳翔天開口道:「道長,靈佛易天行盤踞中原有多少年了?」
雲鶴真人一怔,目光轉向鳳翔天,冷聲道:「鳳老兒,你問這個幹嘛?」
鐵血君王鳳翔天道:「我奇怪這許多年來,你怎麼一直讓他活著,而且,一直活到他溜出了中原你們才追出來。」
一看情形不對,佛光大師忙道:「鳳施主,咱們該同心對敵,除卻擾亂武林安寧的元兇才是。」
鐵血君王道:「大師說得極是,不過,在動手之前,咱們可得說明白了,別等事情完了之後,讓人說誰沾了誰的光。」
雲鶴真人臉一沉道:「鳳翔天,寒松齡是你什麼人?」
鐵血君臉色一寒道:「他不是我什麼人,但是,站在武林同道的立場,老夫眼見不平之事,就不能不說。」
悟玄真人接口道:「鳳大俠這話可就說得太牽強了,你我都是為了武林同道日後的安寧來出力的,會有什麼不平之事可言呢?」
鐵血君王冷聲道:「道長話是沒說錯,但是,有個問題三位如不說清楚了,鳳翔天總覺得不平。」
悟玄真人沉聲道:「什麼問題,鳳大俠何不說出來。」
佛光大師沉重地道:「鳳施主,不說也罷。」
鐵血君王冷聲道:「大師,看在你的面上,我是不該說。」
雲鶴真人冷聲道:「鳳翔天,你以往行事,好像不是這般縮頭縮尾的。」
臉色猛然一變,鐵血君王鳳翔天目光突然注視在佛光大師臉上,沉聲道:「大師,你怎麼說了」
佛光大師沉重地歎息一聲道:「施主,老衲是一番好意。」
鳳翔天緊逼道:「大師可曾替我想過嗎?」
佛光大師沉重地歎息了一聲,沒有開口。
目光在雲鶴及悟玄二人臉上打著轉,鐵血君王冷聲道:「各位既然有能力收拾靈佛易天行,老夫想問一聲,各位何以讓他在中原武林擾亂了十多年而直到今天才追來這裡,既然追到這裡,各位何以不直接去找他而卻在這裡相候?」
雲鶴真人冷聲道:「你以為我們在等你?」
鐵血君王冷笑道:「當然不是等我,因為我有自知之明,絕非靈佛之敵,不過,我可以斷言,各位是在等人。」
悟玄冷聲道:「等誰?」
鐵血君王冷冷他說了三個字,道:「寒松齡。」
不錯,他們確實在等寒松齡,但這種情況之下,卻使他們無法承認是在等寒松齡。
雲鶴真人冷笑道:「笑話,你把貧道等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鐵血君王鳳翔天道:「各位何必要鳳某說出來呢?如果二位真能行如所言,鳳某這些話不就完全被事實否定了嗎?那麼,我今天所說的,也就會等於放屁了。」
悟玄真人不滿地冷聲道:「鳳大俠,你自見面至今,從來就沒說過一句中聽的話啊。」
鳳翔天道:「忠言千句逆耳難聽,二位還請多多包涵,鳳某人一向不會用虛言奉承別人。」
雲鶴真人忍無可忍冷聲道:「鳳翔天,哪個要你來奉承了?」
鐵血君王冷笑一聲道:「也許兩位都用不著老夫來奉承,因為二位全是中原名門正派中的大人物啊。」
佛光大師道:「各位施主,我等是同心協力來除魔安道的,怎好未對敵前就先自亂了陣腳了。」
鐵血君王心中有氣,有意拿話先把兩個老道套住,冷笑一聲道:「大師,如果他們二位也像你一樣謙和有容人之度量,今天我鳳翔天再多說上一句就不算人,但是,方纔你們一開始就想著要拿話來扣一個後生晚輩,然後自居除魔衛道的首功。」
雲鶴真人冷喝道:「鳳翔天,你說話最好客氣點,道爺要是沒有這份自信也不會千里迢迢地往這裡跑了。」
鐵血君王冷聲道:「這麼說是老夫看錯人了?」
悟玄道:「你本來就有眼如盲。」
鐵血君王縱聲大笑道:「哈哈……老夫自信這雙眼睛還沒有瞎,因此,老夫深信不會看錯。」
雲鶴真人賭氣道:「事實將會證明你是有眼無珠。」
鐵血君王冷笑道:「那也得等到事實以後才能相信。」
悟玄真人冷聲逼問道:「相信什麼?」
鐵血君王冷冰冰地道:「假使真有事實可以作證,鳳翔天將無言以對,那就真是有眼無珠了,到時,鳳翔天將親手將這對照子獻給二位。」
佛光大師臉色一變道:「鳳施主,你……」
截住佛光大師的話,雲鶴真人冷聲道:「我們這就走嗎?」
鐵血君王冷聲道:「三位請。」
平垣的嶺頂上,古松林立,密集盤絞的枝葉,使人觸目有一種陰森幽暗的感覺。
三佛台的關外總指揮分壇就設在這樣的一片黑松林中,樓台高聳,堅實的圍牆環圈著巨大的宅第,古老中顯得壯偉,寂靜中帶著陰森,這裡,就是三佛台目下主力的集中地。
兩扇黑漆油亮的大門是洞著的,自門內向外成對地密排著兩排刀劍出鞘的黑衣漢子,一個個臉色刻板冷沉,靜立不動,狀如排了十幾個黑衣石人一般。
從洞開的大門向內望,可以看見院中部分景色,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院中的情景與院外完全相反,那裡連一棵樹都沒有。
寒松齡等一行,在伸出達二十丈的兩排黑衣漢子最外端止住腳步。
心中怒氣似乎仍未消除,雲鶴真人冷聲道:「你們去兩個給我向你們當家的稟報一聲,就說武當掌門人要見他。」
兩個黑衣漢子彼此對望了一眼,再看看眾人,轉身走了進去。
不大工夫,兩個黑衣漢子又走了出來,站在左邊的一個開聲,道:「本幫幫主叫你進去。」
雲鶴真人冷聲道:「他就說了這麼一句嗎?」
各自站回他們原來站的位置,右側一人道:「我們幫主所說的就是這麼一句。」
雲鶴真人冷森森地道:「你們再給我進去稟報一聲,就說武當掌門人要見他。」
右側漢子道:「我們不是已報過了。」
「再去一次。」
「我們不敢再去了。」
雲鶴真人冷喝道:「你們莫非要找死?」
右側漢子冷冷地道:「真人如果不怕失身份,但請下手。」
鐵血君王有意讓靈佛真人及悟玄真人臉上掛不住,上前一步,冷聲道:「你們進去稟報靈佛一聲,就說寒松齡求見。」
兩個黑衣人臉上同時一變,脫口道:「寒松齡,哪位是寒松齡?」
寒松齡上前一步道:「我就是。」
兩個黑衣漢子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陣,急步向內奔去。
未見人,就先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大笑聲道:「哈哈……寒盟主,老夫就料定你一定會來的,果然沒錯,哈哈……」
大笑聲,影壁大石兩側,首先轉出八個錦衣佩劍的武士,他們的年齡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間,個個精神飽滿,雄猛剽悍,跟在八人身後的是玄陰童子與一個年在四十上下,打扮妖冶狐媚的婦人,她就是淫名滿武林的七巧夫人,這兩個人身後又跟著兩個人,走在右邊的是個背插大刀,身著黑裝,散眉鷹眼,生相十分猥瑣的六旬老者,鐵血君王一見此人,不由一冷笑道:「三絕刀厲君山。」
走在三絕刀厲君山右側是個天生禿頭、紅光滿面的七旬老者,此人一身血紅裘袍,面如古月,人似蒼松,白眉如銀,目射銳利精芒,但卻並無凶殘之光,頷下一把齊胸長髯飄拂,由外表誰也看不出他就是當今之世的第一號凶狠人物。
寒松齡一向少有變化的俊臉微微一凜,道:「靈佛易天行?」
鐵血君王凝重地道:「不錯,是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1-1-27 23:55:03
除了他,誰會有這種令人觸目為之心動的肅煞威猛的威儀呢?雲鶴真人老臉上實在掛不住了,沒等靈佛易天行停下腳步,他已搶先開口道:「易幫主,你終於出來了。」
靈佛冷笑道:「我是出來了,不過,掌門人,老夫不擅長說虛話,我出來可不是為了你。」
雲鶴真人冷聲道:「易幫主,你可真會說話。」
靈佛易天行冷笑道:「掌門人過獎了。」
話落臉色一整道:「哪一位是寒松齡,寒盟主?」
寒松齡還沒來得及開口,雲鶴真人已搶口怒聲叫道:「易幫主,咱們的事還沒了,只怕你沒有時間去找別人吧?」
靈佛在眾人面前三尺左右處停住腳步,看了雲鶴真人一眼道:「掌門人,有沒有了我心裡明白,能不能找別人我心裡也明白,說實在的,掌門人,這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了。」
雲鶴真人氣極狂笑道:「哈哈……易天行,你我既然搭上腔,事情就不能完全由你一個人決定了。」
靈佛上下打量了靈鶴真人一眼,曼聲道:「掌門人,你可知道你自己現在是在跟誰說話?」
雲鶴真人厲聲道:「姓易的,貧道是在跟你說話。」
靈佛冷笑道:「掌門人,你能活到今天已經不容易了,何必一定要自取滅亡。」
雲鶴真人冷笑道:「笑話,貧道活到什麼時候,你能決定得了嗎?容易與否,那是貧道自己的事。」
靈佛驕橫地笑道:「雲鶴,如果像從前那樣,生與死的確老夫決定不了,因為,老夫對人處事,一像是順存逆亡,可是現在不同了,你的生與死,就握在老夫手中。」
雲鶴真人厲笑一聲道:「哈哈……你看我現在是生還是死?」
簡單地答了一個字,靈佛易天行道:「死!」
雲鶴真人突然向前跨出一步道:「貧道倒想試試。」
靈佛道:「不用試,掌門人,你份量不夠。」
悟玄真人突然插嘴道:「也算上貧道一份。」
目光從悟玄真人臉上轉到佛光大師臉上,靈佛道:「大師可也要參與一份?」
宣了一聲佛號,佛光大師莊容道:「老鈉與武當、崆峒二位掌門一齊來,禍福自應同當,如果老施主不反對的話,老衲也算上一份口巴。」
靈佛道:「哈哈……大和尚,如果老夫要是怕你參加,也不會開口了,莫說來的只有你們三位掌門人,便是九大門派的一齊來,老夫也將一視同仁,邀請他們同上,絕不厚此薄彼。」
雲鶴真人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氣。」
靈佛道:「雲鶴,老夫口氣是大是小,說實在的,你還沒有資格評論,你還記得過去老夫親臨武當山時,你自己當時的情形嗎?』』舊仇新恨齊上心頭,雲鶴真人突然厲吼一聲,飛身向靈佛撲出,身法奇快如鳳,雙掌翻飛如電,論身手,的確堪稱一流宗師了。
雲鶴真人一動手,悟玄真他搶步加入,一面冷聲喝道:「貧道也算上一份。」
此人身手,也絕不下於雲鶴真人。
兩人四掌翻飛如狂鳳吹起的片片雪花般的自左右兩面包抄上來,掌鳳隱帶銳嘯雷鳴之聲,雄渾剛猛,恰似兩座被神法移動的小山,擠向一處,使人有銳不可擋之感。
陰陰地冷笑了一聲,靈佛易天行的神情灑脫自如,就像是那攻他的兩人攻擊的不是他自己的身體似的。
一見靈佛的表情,寒松齡就知道這兩個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差得大遠。
寒松齡果然沒有看錯。
冷笑聲中,靈佛身子一陣急旋,數不清的掌影就向急轉的車輪沾水般地灑出一片快得使人眼花繚亂的掌影,防衛攻敵,兼而有之。
波波波一連串的輕響過處,雲鶴、悟玄原本向前欺進的身子,突然變成了無法自主的後退架勢,連連退出四五步遠,才算穩住身形。
驟然間停住身形,靈佛冷森森地笑道:「兩位掌門人的功力也不過如此而已,現在,該輪到老夫了。」
雲鶴真人與悟玄真人直到此刻,雙臂仍有些麻辣辣的感覺,明知出手絕非人家之敵,但卻又不敢後退,因為他們曾在鐵血君王鳳翔天面前誇口出過大言。
佛光大師出手道:「老衲也加入了。」聲落人已撲了出去。
轟然一聲大響,佛光大師撲出去的身子向後猛然飛射出七八尺遠,落地又連退了四五大步,才算穩住,紅光滿面的一張臉,立時煞白如紙。
佛光是硬接了靈佛易天行一掌。
靈佛沒想到佛光大師膽敢硬接他的掌力,等發覺佛光大師全無閃避之意時,拍出的雙掌已不敢撤回去換招了。
運足了功力,他硬推出雙掌,也硬接了雲鶴及悟真二人兩掌。
兩人雖然一出掌時有些力不從心,但兩人都具有極其深厚的功力,因此,靈佛挨了兩掌,身上也的確不輕鬆。
就有那麼狠法,靈佛挨了兩掌,神色絲毫未變,冷哼聲中,雙掌齊飛,在雲鶴,悟真二人尚未來得及退身之際,他左右雙掌已分印在二人胸口上了。
悶哼聲中,兩人左右倒跌出一丈多遠,落地動都沒動,便已氣絕身亡。
他倆,原本並沒有打算來與靈佛真干,但卻為了一口閒氣與好大喜功的虛榮心理,他們斷送了自己的寶貴性命。
靈佛的臉色雖然已不像現身時那般的光潔紅潤了,但神態卻從容自若,狀似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似的,目注佛光大師搖搖欲倒的身體,靈佛開聲道:「少林以內家功夫名聞於武林,的確名不虛傳,老和尚,你硬接了老夫一掌。」
佛光大師沉聲道:「易施主,你也沒佔到便宜。」
靈佛笑道:「大和尚,你自己如何?」…佛光大師安祥地道:「老衲就要離開人世了,易施主,你在人間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兩位道長的那兩掌,已打掉了你不少功力了。」
靈佛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問道:「大和尚,你這是關懷我?」
佛光大師就地盤膝坐了下來,道:「與其說老衲是關心你,不如說老袖是同情你,易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該回頭了。
靈佛道:「大和尚,「你猜我有多少歲了。」
佛光大師明白靈佛易天行這句話的意思,沉歎一聲道:「我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易施主,世間沒有來不及的事,誠所謂『珠光能照夜,明暗在寸心』。」
靈佛長笑一聲道:「大和尚,這些話我老早就耳熟能詳了,但我卻依然故我。」
黯然地搖搖頭,佛光大師沉聲喧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願我佛慈悲。」話落緩慢地合上了雙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走得太快太安祥,以致使人連想去幫幫他,問問他都來不及。
俊臉上掠過一絲感傷的神情,寒松齡再向前走了兩步,冷冷地道:「易天行,現在該輪到我們兩個了。」
目光在寒松齡左手中通體潔白如玉的寒玉絞血劍上打量了一眼,靈佛神色自若地道:「年輕人,你就是寒松齡吧?」
寒松齡生硬地道:「在下正是寒松齡。」
靈佛以漫長的聲音「嗯」了一聲,緩聲冷笑道:「這五六年來,能使三佛台上下震動不安的就只有你一個,年輕人,你的確有能耐,不過,孤柱難以撐大廈,年輕人,你可曾想過這個問題?」
寒松齡冰冷冷地道:「易天行,你想說些什麼,何不說得更明白些廣靈佛笑道:「學武的人,最終的目的乃是想領袖群雄,掌管武林,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不過,要憑赤手空拳服眾,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你強煞也只是—個人,老夫要告訴你的是老夫目下有基礎、有實力,只要你我合作,武林仍在我們掌握之中,當然,老夫也知道三佛台這五六年來的所做所為,有許多地方未達至善之境,但老夫有決心能將這一切慢慢改變過來,如果我們合作,那改變得將更快,我們可以讓三佛台成為維護武林公法的正義之地,這些就是老夫想告訴你的。」
寒松齡臉上木然而無表情,冷聲道:「據佛光大師等人說,三佛台在中原的實力,已被九大門流完全瓦解了,這個你相信嗎?」
靈佛略一思忖道:「老夫遠離中原,或許有這個可能,不過,他們之所以敢這麼做,乃是他們相信關外有你是老夫的真正敵手,他們深信老夫將無反擊之力,如果你我聯合,他們也將成為我們的手下。」
寒松齡道:「尊駕以為有這個可能嗎?」
靈佛老臉一變,沉聲道:「有沒有這個可能,寒松齡,只有你能告訴我。」
冷然一笑,寒松齡道:「沒有這個可能。」
靈佛凝重地道:「這句話你考慮了多久?」
寒松齡道:「寒某在未出道之前就考慮到了。」
靈佛道:「那咱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目下,擺在眼前的,就只有一條自然競爭的路可走了,寒松齡,你知道那是條什麼樣的路嗎?」
寒松齡冷聲道:「強存弱亡。」
眸於中殺機一閃,靈佛道:「不錯,正是這句話。」話落竟然向玄陰童子、七巧夫人及八個錦衣漢子一揮手道:「與我拿下。」
像是早就在等著命令了,玄陰童子、七巧夫人以及八個錦衣漢子,幾乎是在靈佛手才揮出的一瞬間就撲向寒松齡了。
鐵血君王鳳翔天等人也早就有了準備,見狀齊喝一聲,紛紛向圍攻向寒松齡的那群人撲了過去。
靈佛似乎心中早已盤算好對策了,冷吼聲中,飛身迎向鐵血君王鳳翔天等人。
寒松齡只一心一意地想對付靈佛易天行,無心與那批人多鬥,且一時卻又脫不了身,就在這種欲罷不能的情況下,靈佛已出手傷了鐵血君王五個衛士的性命,震飛了荒城孤劍燕行雲手中的劍,刺傷了四絕書生宮寄霞的右腿。
慘吼痛哼之聲驚醒了寒松齡,也引起了他殺機。
白色的劍鞘在眾人厲吼聲中凌空飛射了上去,一片濛濛的劍幕,在劍鞘飛起的一瞬間灑出。
只聽到七巧夫人說出了「劍飛九洲……」四個字,這一群十個人便全成了無頭之鬼了。
靈佛一直都在留心著寒松齡這邊的情形,見狀撇下眾人,飛身撲向寒松齡。
未等靈佛落地,寒松齡已凌空飛身迎了上去。
人影在空中交叉閃過,劍光掌影一閃而逝。
交換了個方位,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內落在地面上,未等眾人看清兩人身上有無異樣之處,二人已二度凌空撲擊上去。
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但卻沒出現第五次。
靈佛吃力異常地轉向相距足有八尺之遠的寒松齡,眾人這才看到他胸前已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了。
寒松齡雙臂兩腿之上,也是傷痕纍纍,血流如注。
顯然此刻兩人誰也無力撲擊對方了。
靈佛道:「寒松齡,如果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也許咱們是個兩敗俱傷之勢,但目下你的人很多。」
寒松齡冷冷地道:「你也有不少手下。」
靈佛道:「他們沒有一個像樣的。」
寒松齡冷聲道:「你也曾帶過一些像樣的來。」
靈佛大笑一聲道:「哈哈,寒松齡,你這麼說,老夫就不得不佩服你招『劍飛九洲雪』的絕招了,如果老夫也會這一招,咱們今天也許仍是個平手之勢。」
寒松齡冷笑道:「可惜你不會,這就是你不如我的地方。」
好像是什麼都看開了,靈佛笑道:「因此,老夫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寒松齡,現在已可以說整個武林都在你掌握中了,你有什麼打算,當然,除了老夫這顆人頭之外。」
寒松齡冷冷地道:「你猜我會告訴你嗎?」
靈佛笑道:「當然不會,不過,老夫看得出來,你不會真正掌管武林的,現在,老夫也許得把人頭給你了。」
寒松齡冷笑道:「你仍然可以抵抗。」
靈佛大笑道:「哈哈……老夫一生行事,最值得自誇的就是有知事之明,寒松齡,老夫想借把劍用用。」
寒松齡順手把手中寒玉劍拋了過去。
伸手接住寒玉劍,靈佛笑道:「寒松齡,你有料事之明,你也有料事之能,因此,老夫相信你不會再步老夫後塵了,這是老夫唯一覺得遺憾的事,因為,每一個坐上三佛台的人,必無善終,人終究非佛,三佛台這個名字,也許得改改才安全。」
劍,輕快地從靈佛易天行的頸間劃過,一顆人頭悄然無聲地滾落地上,但卻未見一滴血,沒有血,有時比有血更慘厲、更可怖。
他,靈佛易天行,曾縱橫江湖數十年,雄跨三佛台首位執掌武林牛耳達八年之久,最後,仍然落得個身首異處,所謂樹大招鳳,位高遭忌,誠非欺人之談。
寒松齡無力地跌坐在雪地上,他體力雖然無法負擔全身各處的傷痛,但心情卻是輕鬆無比的。
靈佛確實有料事之明,寒松齡的確沒有登位三佛台的想法,也許,在武林中他仍有些未了之享,但那些已非大事,也不會再遭遇到什麼了,但這些事一了之後,武林中將不會再有寒松齡這個名字,音夢谷、翠松崗,都可能成為他日後偕同三位如花美眷居留之處,但卻無人能預料他會定居於何處。
鐵血君王看了夫人一眼道:「夫人,咱們也許得帶他到家裡去住上一段日子,他需要靜養上一陣子。」
看看玉女鳳君儀,鐵血君王夫人道:「翔天,這年頭好人不好做,你替他醫好了傷,未了還得賠上個女兒呢!」
鳳君儀臉紅了,心頭卻放下一塊千斤重石。
鐵血君王鳳翔天大笑了起來。
兩排帶刀漢子仍然站在那裡,現在,他們是無法自理去留之處而驚得呆了,那種木然的表情與先前各不相同。
天仍然是佈滿了陰霾,西北風也仍然狂吼怒哼著,但寒松齡一行人已不再覺得像來時那麼冷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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