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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莫仁] 移獵蠻荒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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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45:22 |顯示全部樓層 |倒序瀏覽
本書是莫仁大大一系列的書,個人建議從 <星戰英雄>  ->  <星路謎蹤>  ->  <移獵蠻荒>  ->  <夢華傳說> 看過來會比較瞭解內容。


無元年表

無元  元年 (西元二一九○年)救世主吳定岳誕生

無元 十三年 (西元二二○三年)第三次世界大戰,歐斯大陸陸沈

無元 十四年 (西元二二○四年)機械人叛變

無元 十五年 (西元二二○五年)核彈攻擊

無元二十五年 (西元二二一五年)合成人統一,人類淪爲奴隸

無元五十二年 遊擊戰揭開四九戰爭序幕

無元七十八年 聖島出現

無元八十一年 一月二七日光復新大陸

無元九十四年 光復南極州

無元一二四年 南極州人民撤回,南極州防守戰中無祖二子具亡

無元二○一年 自然人與合成人簽訂互不侵犯合約、合成人開放南極州,無祖建國--四九戰爭結束

無元二四三年 春,“無皇一世”誕生

無元二八三年 有限度開放通商,“無皇”退休隱入承恩塔,二世接位,通告世人,三世之後必須公推領導人

無元三四○年 二世退位,遷往南極州,三世由領導團選出繼位

無元三四二年 無皇三世傳下定邦劍法

無元三五○年 自然人與合成人合力恢復環境

無元三六七年 三世退位,無皇四世農目傑由領導團選出

無元四一二年 自由開放往來

無元四一三年 無祖離開凰鳳星

無元四二三年 四世遭暗殺,新世界爆發內亂,合成人閉關自守

無元四三三年 史稱“黑暗十年”的內亂結束,無皇五世吳敖津即位,南極州新皇一世宣佈獨立

無元四三六年 新皇一世夏濤創破魂劍法力竭而亡,宮台安繼任二世

無元四五一年 南極州新皇與合成人衝突引發戰爭

無元四七○年 無皇六世吳朗繼位

無元四七二年 合成人大敗,請求無皇六世庇護

無元四七四年 達成合解,舊大陸從此成爲三不管地帶

無元四八五年 新皇二世宮台安歿,三世多.奇米朗繼位

無元五三三年 新皇三世之女與無皇七世之子於舊大陸相遇

無元五四七年 新皇之女與無皇之子結婚

無元五六四年 新皇與無皇同時退位,領導團選立無皇七世之子爲新無皇一世,全球統一

無元五八○年 新無皇退位成立聯邦,結束五百餘年帝制

無元六○三年 首批移民星船隊出發命名新無皇號

無元六五七年 白鳥星系政府確立,移民鳳凰星系

無元七三三年 鳳凰星系失去聯絡

無元七三八年 無皇七世之孫即位爲新無皇二世

《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0-5-11 22:0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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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45:5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第一章 巨浪來襲

無元五三○年八月十日
午後,熾熱的陽光,毫不保留的遍灑在賀如半島南端大片連綿的平原與沙灘上,最南端的都市--“買弭城”的南方海岸,圃繞著賀如半島的阿特洋,不斷激起一陣又一陣的浪花,向著原本十分潔白美麗的“買弭城”沙灘一波波湧來,再翻翻滾滾的退去。

但原本潔白純淨彷佛一塵不染的海岸沙灘,今日卻煞風景的出現一灘灘令人怵目驚心的血迹、殘肢、斷臂,以及碎散的屍塊,在海灘上鋪陳出一種淒厲的不協調。

似乎在不久之前,這裏曾經經歷一次慘烈的殺戮,有數千人在這裏捨死忘生的激鬥。不過,捨命的戰鬥似乎已經到了終點,在散落的屍體當中,只剩下千餘名殺氣騰騰的青年大漢,圍著幾十個滿身浴血,臉上已經露出絕望神惰的對手。

而幾十個已經精疲力竭的人,普遍來說,年紀似乎都比外圈的人年長,其中更有三、四個已超過八、九十歲,算是接近退休年紀的中老年人。

“差不多了吧?”在人群之外,一個渾身滿是鮮血,卻依然洋溢著活力的年輕人,對身旁的兩個夥伴笑問,臉上有種掩不住的得意,看來他身上的血,應該大多來自敵人。

三個人看起來都不到三十,一時之間也看不出誰的年紀最長,但若要比狠狽,他還不算是糟糕的,他左手邊的另一個年輕人,除了身體外,連腦袋都被敵人鮮血所染,似乎曾用手胡亂的抹了幾把,臉上正紅紅自白的凝結成一片古怪的模樣。這個年輕人聽了他的話,目光中露出一絲微微的興奮,嘴角帶著一抹極淡的笑意,點點頭說:“宰了剩下的,就沒事了。”話聲剛落,他垂著的劍一舉,往人群就走了過去。

“等等……”另一個有些矮胖的年輕人,呵呵一笑的拉住他說:“李鴻,不用你動手了吧?孟升,你處理處理不就得了?讓李鴻去,說不定董老頭找他拚命。”若比起身上的血漬,這名年輕人可能是最少的,他向著一開始發話的年輕人揮了揮手,一付趕人的模樣。

“也對。”被喚作孟升的年輕人認真的說:“我去好了……。”

“他會不會投降?”胖子趙寬眨眨眼說。

“投降免死。”孟升還沒回答,被趙寬拉著的李鴻突然冒出一句。

孟升眉頭微微一皺,苦笑說:“我知道了。”說完,他將手中長劍歸鞘,大步往前走去,緩步穿入人叢。

這些人似乎都是三人的手下,看到他接近,便自動讓出一條路;而被圍困著的十來個人,目光自然而然的轉過,看著他走近,其中一個臉紅如血,身上有著數道淌血傷口的老人大吼一聲:“姓馮的小子,你可敢與我一決生死?”

“不敢。”馮孟升一笑說。

老人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來。

四面人群聽到馮孟升這麽說,本來還有些意外,但見老人呆怔的表情,這才省悟到馮孟升在奚落對方:衆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馮孟升臉上依然帶著微笑,望著場中被包圍的幾十個人說:“投降免死……董先生,你可願意投降?”

雖說免死,但也不可能無端釋放,最仁慈的方法就是截廢內息。董老人已經九十余,內息一廢,身體機能立即大幅衰減,現在縱然壯健,也撐不了幾年。他臉色一沈,恨恨的說:“要命就來拿吧。”

馮孟升歎了一口氣,正要下令時,突然一聲巨大的爆響無端端的從南方傳來,簡直比雷電轟到身側還要震撼,場中千餘人同一瞬間都大受驚嚇,幾個腿一軟跌了下去,也有幾個當真嚇得跳了起來。不過衆人都在同一瞬間不由自主的轉過頭望著南面大海--那聲音傳來的地方。

正看不出所以然來,毫無徵兆的,又是一連串爆響,功力較低的,忍不住掩著耳朵無力的蹲下,又隔了片刻,巨大的爆響聲才忽然靜了下來。

此時晴空萬里,蔚藍的海仍十分平靜,怕在遠遠的海天交界處,似乎正不斷的傳來轟轟的聲音,彷佛是那一連串爆響的延續。這時的馮孟升,一時間也忘了下令攻擊,而董老人一群人,也忘了自己的生命正隨時可能結束。

“那是什麽?”在人圈外的李鴻,詫異的問胖子趙寬。

“不知道……”趙寬難得的收起笑容說:“總之一定有事。”

這時人群中的馮孟升也正回過神來,他回過頭才要開口,卻又被眼前衆人的目光嚇了一跳,馮孟升再度轉過頭來,隱隱見到海平向似乎不再是一條美麗的直線,馮孟升這下可真的不敢轉回頭去……誰知道下一秒又會有什麽變化?

“所有人都回去!”趙寬突然躍起大嚷:“快!逃命啦……”

馮孟升連忙往外奔,一面急急說:“趙寬你胡說什麽?無風無雨的……”

“那……那是大海嘯。”趙寬臉色不好看,急急的說:“我聽我師父提過……百年前有過一次,那次整個賀如半島南端幾乎都被水淹沒了。”

怎麽好端端的會來個大海嘯?馮孟升還在遲疑,趙寬已經向著衆人下令:“快,快去通知家人避難,大家自求多福吧……嗚啊……我的錢……”話聲一落,趙寬頭一個要往買弭城跑。

“你等等。”馮孟升一把拉住趙寬:“辛苦了一年,終於堵住董老鬼……”

“現在顧不得這麽多了。”趙寬哇哇叫:“那是仙人打架!等海嘯過後,看看誰剩下的人多再打吧。”

什麽叫仙人打架?馮孟升、李鴻都愣了愣,兩人還來不及問,此時,海平面那突起的弧線又清楚了些,白色的頂端似乎正是洶湧的浪花,三人的手下這時也待不住了,不知道誰發了一聲喊,千餘人就這麽向著買弭城急沖,口中一面還叫著無法理解的胡言亂語。

“還不快走?”趙寬見馮孟升與李鴻還愣在場中,他連忙拉著兩人要走,眼前卻突然出現了數十人擋路,卻是董老人等一行人擋住路口。

“董老頭,這時不是打架的時候……”趙寬才瞪眼說到一半,身旁的李鴻已經刷的一聲拔出了長劍往前邁步,趙寬連忙抓住李鴻回頭說:“你--現在真的不是打架的時候。”居然兩邊都要勸,自己可真命古。

董老人心裏有數,這次買弭城兩大勢力對決,自己的人幾乎死傷殆盡,日後也無法東山再起,不管來的是不是大海嘯,難得這三人落單,非得出一口氣不可。他冷冷一笑說:“如果都是一個死,老夫也要殺了你們再死……大家上!”

董老人大喝一聲後,卻是一呆,身旁跟隨自己多年的親隨,居然在此時一哄而散,跑得快的自不待言,有幾個腿受了傷,此時竟也一跛一跛的逃命。

居然沒有人願意聽從自己的命令?董老人轉回頭,恰好見到眼前三人奚落的眼神,他惱羞成怒,目光轉向率先拔劍的李鴻,想起自己的手下,死在這小子手中的最多……索性今日就拿這小子墊背!董老人心意一定,揮起手中的長刀,向著李鴻殺了過去。

李鴻眼睛一亮,臉上奇怪的露出喜悅的光芒,他倏忽間掙脫了趙寬的手,長劍一拔光華爆起,向著董老人直刺了過去。

“這……特拉股眼!先宰了你這個死老董。”趙寬大罵了一聲,眼看兩人已經翻翻滾滾的打了起來,他一抽身後的厚背砍刀,向著董老人沒命的砍去。

︵注:“特拉股眼”乃賀如半島區域附近一句低俗的罵人口頭禪,“特拉”者,指“四九大戰”後變異産生的一種猥褻的畜類,後經人類撲殺,已於無元五世紀末絕種;此言通常意指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等等……于生氣時亦可作口頭發泄之用。類似用法有“特拉穴”、“大特拉”、“超級特拉”、“特拉人”,七世紀後漸少人使用--轉載自皇都圖書館藏書《新大陸東岸俚語雜談》。)

同一時間,苦笑的馮孟升長劍一翻,也向著董老人逼去。

董老人在買弭城掌權數十年,功力自然不弱,雖被三人圍攻卻依然毫不畏懼;此次大敗,是因三人糾集年輕一輩的勢力,寡不敵衆而落敗,論實際功力,就算李鴻三人聯手,仍比他高不了多少,董老人十分有機會選一個人同歸於盡。

董老人既然相准了李鴻,刀芒自然在李鴻身邊閃來閃去,李鴻長劍翻動,刀來劍擋,依然擋不住董老人迅疾的刀法,若不是趙寬與馮孟升在一旁尋隙而攻,逼得董老人不得不回刀防守,李鴻身上只怕已經出現了幾個刀口。

四人打得正熱鬧時,突然空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還有人在打架,是不怕死還是怎麽?”

“誰知道?”另一個女子聲音說:“可能不知道大難臨頭吧?”

頭上怎麽會有聲音?四人自然是莫名其妙,但這時誰也沒時間往上方看,李鴻與馮孟升心中同時都想起了剛剛趙寬說的話,兩人心中一凜,莫非當真有仙人?

趙寬這時可不管仙不仙人了,與眼前這個死老頭多費唇舌既然沒用,那就快些宰了他好逃命,沒想到不知爲什麽,李鴻與馮孟升的動作都慢了下來,趙寬連接了幾刀,手忙腳亂的叫:“你們發什麽呆?快啊!”李鴻與馮孟升一驚,連忙加快了手腳。

“還打?三打一,有什麽好得意的?”上方的女子聲音似乎有幾分不滿,突然間三人同時被一股大力一撞,分成三個方向直飛了出去,趙寬與馮孟升手中的刀劍同時摔落,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李鴻雖也受到同樣重創,但他卻還死死的抓著劍,一面吐血一面在地上翻滾的時候,還割了自己兩個口子。

董老人眼見三人突然急飛,一時還不知有人相助,以爲三人想溜,他立即急追著李鴻狠劈;這時看到李鴻狠狠的摔在地上,口中吐著鮮血,董老人一喜,大刀毫不客氣的直劈了下去。

李鴻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強忍劇痛,長劍往上急迎,想抵擋住對方的攻擊,但董老人經驗何等豐富,看樣子李鴻全身功力已散,這一刀劈下去,包管連長劍一起砍回他腦袋。

而趙寬與馮孟升兩人見此情景,連忙連滾帶爬的往李鴻那兒撲去,但兩人同負重創,怎麽趕得上這一刀的速度?兩人不禁心膽俱裂,馮孟升忍不住閉上眼,趙寬卻是直瞪著董老人,緊咬著牙齒說不出話。

“唷?”上方傳來一聲驚訝的輕呼,突然間,董老人的刀驀然毫無來由的靜止不動,硬生生凝住在李鴻上方,董老人發急的掙動人刀,卻是動彈不得。

李鴻以長劍格擋,本是無可奈何之舉,他何嘗不知自己擋不住這一刀?眼見董老人忽然停住,李鴻自然而然長劍一轉,向著眼前敵人刺去。眼看就要刺到,李鴻忽然發覺對方只瞪著眼發急,竟是動也不動,他一怔,猛地停下劍,仰頭往空中看去。

在同一時候,趙寬、馮孟升、董老人也同時擡頭,只見二十多公尺高的空中,此時居然有一對青年俊秀男女懸空飄浮著,他們身著看似簡單的白色袍服,但邊緣卻點繡著花色繁複的七彩錦繡,整體看來,簡單中呈現了難以形容的華麗。

兩人這時自然也在往下望,男子正向著同伴說:“你好像幫錯人了?”

女子臉上露出了一抹愧色,嘟起嘴憤憤的說:“誰知道這傢夥這麽壞?”她輕輕一揮袖,也沒聽見風聲,只見董老人突然往後直飛,摔出數十公尺外;落地後,他只愣了一愣便拔腿就跑,也顧不得取李鴻的性命。

但他一奔隨即打了個跌,爬起身來時,動作比前一刹那慢了許多,似乎全身的功夫已經在一瞬間消失無蹤;董老人心驚膽顫下,也不敢廢話,總算元氣未失,雖不能輕身騰躍,總還能快步而行。他扔下手中沈重的大刀,向著買弭城直奔,連頭也不敢回了。

大敵離去,這時本該是逃命的時候,但地上三人卻都爬不動了,馮孟升怔怔的望著上方,遲疑的說:“你……你們是仙人?”會飛的人聽說過,但這麽厲害的功夫卻沒聽過。

李鴻的臉色卻十分難看,哼了一聲說:“仙人有這麽糊塗嗎?”

李鴻這話一說,上方那女子的臉色就變了,她身旁的男子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說: “說的對,說的對。”

“蘇膽!”女子似乎真的生氣了,白淨的臉上泛起一抹薄紅,一雙靈活會說話的眼睛直瞪著被稱爲蘇膽的男子。

“別見怪。”蘇膽搖搖手,笑著說:“雪梅……我若是好端端破人打成重傷,也會生氣的。”

這個仙女叫做雪梅?還真不像仙女的名字……李鴻皺著眉頭,這句話卻沒再說了。

“這下好了。”不知何時又開始望著海岸線的趙寬,搖頭說:“我的家當只怕要全毀了。”

李鴻一轉頭,只見遠遠從海平線上湧來的浪越來越高,不知是怎麽樣的事故所造成,難道真有仙人在那兒打架?那個方向不是向無人居的庫波島群嗎?

“擔心家當?”名喚蘇膽的男子似乎對趙寬這句話頗有興趣,他哈哈笑說:“大浪來了,你不擔心死在海中,反而擔心財物?”

“死也就罷了。”趙寬咧嘴一笑說:“若是一不小心沒死,卻變成窮光蛋,日子可就苦了。”

“這話也有道理。”蘇膽回頭望著雪梅促狹的笑說:“論功夫,他們三個本來有一絲希望活下去的。”

雪梅臉色一沈,往下飄了幾公尺說:“你們老實說,那個老混蛋是誰,你們爲什麽在這兒打架?”

一直沒開口的馮孟升,這時連忙說:“雪仙女,不……呃,雪女士,在下馮孟升,可以爲您解說。”馮孟升不大相信眼前的是仙人,雖然這兩人的能力實在無法想像。

誰問你名字了?雪梅沈著臉,回頭又望瞭望逐漸湧起的大浪,估計仍有時間,才回過頭說:“說快一些。”

“那個老人姓董,叫做董龍。”馮孟升臉上勉力露出微笑說:“掌握買弭城全城稅收,向萊家族派駐買弭城之城主--萊畢果負責,但他橫徵暴斂、無法無天、爲所欲爲,爲求全城人民之解脫,我們聯合了有志之士,與他展開鬥爭。”

“萊家?萊畢果?”雪梅聽得似乎有些迷糊,她往上方的蘇膽望過去,蘇膽點點頭說:“這兒是方家親戚萊家的地盤,百多年前那次把這裏的地搞得無法種植,方家就撤出了這裏,交給萊家。”

雪梅喚了一聲,點頭說:“原來是方家的親戚,我說怎麽聽都沒聽過……方家也只還好。”

三人見雪梅口氣如此托大,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萊家雖身爲方家的附庸,但在賀如半島,萊家卻是有如神聖般的存在,不只家族中人人功力高深莫測,萊家隨便一個仆傭,功夫都不可小覰,更別提培育萊家的方家了--在這個女人口中,連方家都不算什麽,可知他們必定大有來歷。

“這麽說……你們是好人囉?”雪梅不甘不願的說。

馮孟升怔了怔,連忙點頭說:“當然,不過雪小姐失手打傷我們,這也是無心之過……”馮孟升見對方年紀實在不大,女士又改爲小姐。

“我知道了。”雪梅沒好氣的說:“不會讓你們死就是了。”

“快來了。”蘇膽突然說:“別聊了。”

衆人同時轉頭,只見浪越來越高,越來越近,轟轟然竟有數十公尺高,而臨到眼前,左右居然看不到盡頭,似乎整片的海都翻了起來,眼看再過不久便將湧至,到時候整個賀如半島只怕要毀於一旦。

“要保住哪里?”雪梅往上飛到蘇膽身旁,皺眉說:“單憑我們兩個可看不住整個賀如半島。”

“中央平原。”蘇膽說:“那兒地勢低窪,海水不易退去,又是這個半島的命脈 …其他地方就罷了。”

這兩人在說什麽?地上躺著的三人而面相覰,不知該說什麽,突然間,三人同時往上浮起,耳邊卻聽到雪梅哼了一聲說:“別亂動,讓你們見識見識。”

三人不由自主隨著雪梅與蘇膽,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半島中央的平原急飛,只見下方的都市、平原、河川彷佛在一瞬間掠過腳下,在這轉眼間,似乎已經飛出了百餘公里。

這麽快的速度,三人卻感受不到狂風的吹襲,彷佛在體外何著一層氣罩,保護著自己,三人除了相顧駭然之外,也不知該說什麽。

不久下方出現一片綠油油的草原,三人心裏有數,就是這兒了……可是三人又不禁狐疑,買弭城到中央平原至少有百餘公里,怎麽沒幾分鐘已經飛到了?

正這麽想的時候,速度緩了下來,雪梅很快的停在草原的東南東方,而蘇膽則停在十餘公里外,也不知是不是兩人商量好的距離,不過兩人距地面差不多都是五十公尺左右。

這時,洶湧的巨浪已經沖上了賀如半島,正從東南東的方向往北北西擴散,當然,隨著延伸的距離,巨浪的高度也跟著越來越低,但到了中央平原,仍有二十多公尺高,充滿了毀滅一切的力道,向著平原而撲而來。

但說也奇怪,趙寬、李鴻、馮孟升三人卻眼看著狂猛的海浪突然一高反濺,似乎前方遇到了什麽阻礙物,浪花隨即向著兩面流開,而避開的範圍,正是蘇膽與雪梅兩人連成一線的數十公里。

這麽一激,連帶著兩邊的海浪也逼著往兩旁分開,眼看著身後數千公里的中央平原居然保住了大部份,三人不禁目瞪口呆,話都說不出來。

浪頭一過去,跟著就是向下散流的海水,隔了不知多久,海水終於慢慢退去,只見整個賀如半島的南面滿目瘡痍,被巨浪蹂躪得不成模樣,無數死亡的人獸屍體、壞散的房舍林木、來不及退去的魚蝦,一片絕望的死寂。

“怎……怎會如此?”馮孟升愕然說:“爲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別問這麽多。”看到下方的慘況,雪梅的口氣好多了,她歎了一口氣說:“我們也只能盡力而爲。”

“真……真是仙人打架?”李鴻突然沈著臉的說。

“說是仙人也沒錯。”已經飛近的蘇膽臉色也頗凝重的說:“不過那群女人也逼人太甚,不配稱仙人……”

“跟他們說這些做什麽?”雪梅頓了頓突然說:“那些是誰?”

誰?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知道雪梅在說啥。

“萊家的人吧?”蘇膽卻回答得很順:“除了買弭城外,中央的歐連市、北端的迅邇城都有人來,等等他們吧。”

“你跟他們說。”雪梅不在乎的說:“我懶得跟井底之蛙浪費口舌。”

萊家人是井底之蛙?那自己是什麽?馮孟升望著李鴻,卻見李鴻臉色陰沈,似乎沒注意到這句話,他再望向趙寬,卻見趙寬向自己扮個鬼臉,吐了吐舌頭,似乎也不甚在意,馮孟升深深歎了一口氣,到底爲了什麽,死這麽多人?而這兩個……當真是人嗎?

“也好。”沈吟片刻的蘇膽說:“你到買弭城放下他們等我,我一會兒過來。”

“好。”雪梅望望自己一直帶著的三人,搖搖頭沒再多言,倏忽間拔高千餘公尺,向著南方而去。

馮孟升其實頗想看看蘇膽與萊家人會面的情況,但他身不由主,只能隨著雪梅往南方直飛。過不了多久,四人回到相遇的海岸,這時的海岸已産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不遠處的買弭城更是慘不忍睹,除一些勉可辨認的殘骸外,完全看不出原來城市的模樣。

雪梅往下一落,將三人緩緩的放到地面,看著三人的臉色都頗爲蒼白,雪梅頓了頓,突然有些不耐煩的說:“你們……怎麽不治療一下自己?”

治療?馮孟升傻眼的說:“雪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連這都不會?”雪梅無力的歎了一口氣說:“算了……我來幫你們治治吧,閑著也是閑著。”

“我不要。”李鴻突然冷冷的說:“既然打不死,就自己會好。”

這豈不是找死?可是李鴻話已出口,馮孟升只好暗暗叫苦,沒想到雪梅似乎沒生氣,只詫異的望著李鴻,隔了片刻才說:“你還在生我的氣?”

李鴻懶得答理,轉過頭沒吭聲,他氣的不只那一掌,雪梅口中的萊家人是井底之蛙,自己算什麽?蝌蚪嗎?

雪梅剛剛不耐的神色反而收了起來,輕噓一口氣微笑說:“脾氣真不小……我跟你道歉可以嗎?”

李鴻也沒想到剛剛那態度傲人的雪梅會向自己道歉,他有些訝異的轉回頭,臉色自然好看了不少。雪梅突然一笑說:“就讓我幫你治治,別這麽拗了。”

她不由分說的伸出玉掌按向李鴻的胸口,李鴻馬上感到一股暖流向著胸口流入,所經之處各臟腑的創痛立即緩和,等雪梅縮手,李鴻雖然稱不上傷勢痊愈,但已經能坐起身來,瞪大眼看著雪梅。

“還可以嗎?”雪梅笑語嫣然的說:“不准生氣囉。”她這麽一笑,流露出一股溫柔的氣息,讓人十分舒服。

李鴻可真的氣不起來了,他愣了半大才說:“你的功夫怎麽練的?你是人嗎?”

“我當然是人。”雪梅失笑的說:“練功夫有訣竅的,你們的內息只是最粗淺的養生氣功,所謂的功夫又都是傻練筋肉,這樣練不出什麽東西的。”

“那該怎麽練?”李鴻率直的問。

雪梅一怔,頗感難以回答,兩人正愣愣的互望時,趙寬忽然大叫一聲:“雪大姐!打個商量如何?”

雪梅吃了一驚,回過頭說:“什……什麽雪大姐,你怎麽亂叫?”

“小妹子可以吧?”趙寬沒大沒小說:“你跟李鴻聊的高興,就不管我老趙心口發疼啦?”

原來他叫李鴻?雪梅回過頭又望了李鴻一眼,這人率直的有些……有些好笑呢。

她搖搖頭,還是走到趙寬身旁幫助趙寬療傷。馮孟升見狀,有些尷尬的一笑說: “沒關係,我最後好了。”想想這句話真是廢話,馮孟升又閉嘴了。

雪梅能力畢竟不同一般,沒多久也治好了馮孟升,三人這時總算都能站得起來,馮孟升首先站起,向著雪梅躬身說:“多謝雪小姐。”跟著李鴻也站了起來,不過趙寬還是坐在地上,笑嘻嘻的臉上似乎有些懶洋洋的。

“別客氣。”雪梅有些心不在焉,頓了頓才說:“畢竟是我的錯。”她目光望著北方,似乎對蘇膽遲遲未返,頗有些不耐。

“雪美女。”地上的趙寬又亂叫了:“你從哪兒來的?”

雪梅看著擺出一臉無知樣的趙寬,不知怎麽就是覺得好笑,她噗嗤一笑說:“你怎麽……我來自西方。”

“這次是誰和誰打起來?”趙寬大刺刺的說:“搞死的人可多了。”

“還不是新帝那夥人……”雪梅一愣,怎麽自己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她瞪了趙寬一眼說:“問這麽多做什麽?”

“新帝?南極洲的新無皇?”趙寬愣了愣說:“那你是……皇家武士?”

“你也知道?”雪梅可真是吃了一驚。

別說雪梅吃驚,李鴻、馮孟升的訝異也不小,從沒聽過趙寬提到這些事,他知道的還真不少。

“聽人家說的啦。”趙寬一副沒什麽了不起的模樣說:“聽說皇家武上分很多級呢……有十七、八級是不是?美女你是哪一級?”

“哪有這麽多。”這胖傢夥怎麽老叫自己美女?雪梅帶笑瞪著趙寬說:“皇家武士不過分成四種階級。”

“哦?你是哪一級?”趙寬連連點頭說。

“不告訴你。”雪梅不知不覺間彷佛與趙寬也熟絡起來,她別過頭笑說:“就會問。”

“雪小姐。”馮孟升實在老不起臉皮叫人美女,只好老老實實的說:“我想請教 ……如果我們想更進一步提升自己,不知您可有建議?”

突然有個人正經起來,雪梅反而有些難以接受,她想了想才說:“如果真想有點成就,附近方氏家族那兒還可以,若是去拜師……”

“不行。”李鴻又硬梆梆的說:“我們沒有這麽多錢。”

雪梅一愣,去方家拜師有錢?她還沒問,卻聽趙寬一聲慘叫說:“糟啦,我的家當……”

這胖子!雪梅瞪眼說:“你還是覺得死了比較好是不是?”

“這……”趙寬苦著臉說:“沒這麽嚴重啦,不過才剛要從苦日子熬出來,買弭城就被毀了,看來人也死的差不多了,慘啊、慘啊。”

“不會啦。”雪梅歎口氣說:“稍有練功,能閉氣一段時間的,很有機會活下來 ……”

“買弭城從沒練功的人很多。”李鴻沈著臉插嘴說:“有三分之二的人死定了。”

這傢夥怎麽老是火藥味十足?雪梅一愣,終於生氣的說:“你幹什麽啦,又不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李鴻頓了頓,神色黯然的低聲說:“是我們功夫不夠好,是我們的錯。”

馮孟升也歎了一口氣說:“若我們三人有雪小姐一半,不,十分之一的能力,也許就能護得買弭城了。”

“這兒去拜師,當真要收錢啊?”雪梅這才明白兩人在想什麽。

“否則你以爲我存錢做什麽?”趙寬突然苦笑一聲說:“若沒能存到兩萬無幣,連萊家都不得其門而入,何況方家?”

“你們都這麽想練功夫啊?”雪梅疑惑的說:“練功夫有什麽好?”

這下三人可都同時瞪大眼睛,趙寬首先發難:“美女,你這樣說話不對唷,飛來飛去不好玩嗎?隨便揮一掌,我們就變成滾地葫蘆不好玩嗎?”

這人說話怎麽老是這麽不正經?雪梅掩口失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趙寬也懶得問下去了,他歎口氣說:“富人不知窮人饑,都是這樣的啦。”

雪梅怔了怔,歎口氣說:“我們有嚴格規定,不准私自向外傳授武技,否則……”

雪梅雖沒說完,三人已經明向她的意思,李鴻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但仍沒什麽表情的說:“我們自己會想辦法。”

這人還真難伺候。雪梅頗覺新鮮,西大陸皇都那兒,多以功夫論身分,這人沒什麽功夫,但架子倒是挺大的,還真是少見。

“漂亮雪梅。”趙寬又換了個稱呼,他嘻皮笑臉的說:“別在意啦,功夫不就是人創的嗎?我們自己創。”

“胡說。”雪梅忍不住笑說:“自己創也得有基礎,你們……說老實話,你們年紀已經不小,若已經……那更不容易。”說到一半,雷悔突然刹住,臉上有三分忸怩。

怎麽說話沒頭沒尾的?三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糊塗,李鴻當即一瞪眼說:“已經什麽?怎麽不容易?”

雪梅臉一紅,瞪了李鴻一眼,卻沒介面,這下子,趙寬與馮孟升兩人可都有幾分省悟了,馮孟升首先亂以他語:“無論如何,要多謝雪小姐仗義援手,我們才能留住性命,日後造化如何,自然該由我們自己努力。”

雪梅這才望了馮孟升一眼,這人雖然十分各氣,但語氣之中,似乎志向不小,並不只是客套而已。

“是啦、是啦。”趙寬終於拍拍屁股站起身來,搖頭說:“回去看看吧,不知道還有幾個活著的。”

趙寬這麽一說,李鴻向著雪梅一點頭,率先就向著買弭城走,趙寬揮揮手說: “美女,謝謝你啦,有空記得來坐。”

馮孟升眼看好友離開,他似乎頗有些不舍,但望望買弭城,這時也沒地方招待雪悔,馮孟升只好微微躬身說:“此時無法招待,希望還有機會見到雪小姐。”

就這麽走了?雪梅一時之間不禁爲之傻眼,這三人也不多求自己兩句?隔了片刻,眼看三人越走越遠,雪梅正發怔時,耳邊突然傳來聲音:“怎麽了,發什麽呆?”

雪梅一怔,心念往外延伸,知道蘇膽正從數十公里外趕來,提醒自己該啓程了。

她歎了一口氣,見百多公尺外,正一面大步奔跑,一面彼此叫叫吵吵的三人,雪梅突然間羡慕起他們,她歎了一口氣,往空中直拔而上,轉眼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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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章 重建家園

“早知道有這麽一天……”三人望著殘破不堪、毫無人聲的買弭城,馮孟升歎息的說:“我們這一年多是爲了什麽而忙?”
趙寬與李鴻對望一眼,糾集勢力抵抗原有的董龍勢力,本是馮孟升的主意,正準備開慶功宴的日子,誰知道好端端的會來這一股大浪?

“算了吧。”趙寬泊拍馮孟升的肩膀說:“天有不測風雲,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家看看了?”

“不看看還有沒有人活著?”李鴻詫異的問。

“留下的,八成都是死人。”趙寬搖搖頭,一攤手說:“大浪淹沒的時間超過半個小時,受得了的都該隨水漂走了,留下的悶也悶死了。”

“大家都回去吧。”馮孟升歎息的說:“我也該回去看看。”

“還好我們家人早都死光了。”趙寬歎了一口氣,一面走一面說:“至於宮家兄弟、年提安、密蘇等人,他們也許過兩天會找回來,不過他們的家人可能就……也不知道雪珠、繡蓉她們如何?”趙寬提的是三人手下本來較爲得力的助手,這時也不知被大浪卷到哪里去了;至於雪珠,則是宮家兄弟的小妹,從小與趙寬混在一起;而繡蓉姓班,是趙寬師父班桐撿來的義女,也算是趙寬的師妹。

見趙寬先一步離開,馮孟升向李鴻望過去,突然皺眉說:“不是我說,你剛剛幹什麽這麽沖?”

“什麽?”李鴻一臉莫名其妙。

“對雪小姐呀。”馮孟升嘖嘖說:“你不在乎她功夫高就罷了,人家可是女孩子 ……”

李鴻白了馮孟升一眼,搖搖頭說:“我就知道,才說你幹什麽這麽客氣?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有寶嗎?”

馮孟升卻也不意外,李鴻一向如此,他拿李鴻沒輒,只好說:“搞不懂你……女人是用來珍惜的。”

“我才弄不懂你,有什麽好珍惜的?我先回去了。”李鴻搖搖頭,轉身向自己小屋的方向飛掠,房子還在不在那就不知道了。

馮孟升望著去遠的李鴻,心裏卻有些無奈。這小子從沒把女人放在眼內,但不知怎麽,女人老是對他有興趣?剛剛那個雪梅不也如此?馮孟升歎了一口氣,也展開身法,向著自己的家前進。

隔沒多久,根本找不到自己那破爛小屋在哪兒的李鴻,就到了趙寬居住的地區附近:不過這兒也差不多淒慘,現在已經看不出原有房舍的模樣,只見一大片散落雜物的空地,幾根還算堅固的房柱矗立在潮濕的垃圾之中,根本看不出原有房舍的模樣。

不過有個地方似乎經過清理,空出了一片約莫十餘公尺寬的空間,看來頗像趙寬原來居住的地方,李鴻皺皺眉,跳過幾團高低的雜物堆,到了那塊空地。

到了那兒,李鴻突然睜大眼睛,那小片空地的一角居然有個掀起的石板,旁邊還有個往下通的地洞,李鴻愣了愣,走到地洞旁,見一級級石階,他想了想,還是放聲大叫:“趙胖子!”其實趙寬也是微胖而已,不過好友間自然是不客氣的彼此開玩笑,所以兩人私下大多這麽叫趙寬。

叫了片刻,見一點回音也沒有,李鴻正要往下探,遠遠卻傳來呼喚:“李鴻,你先來了?”正是一樣無家可歸的馮孟升。

三人一向以趙寬所居住的地方爲聚合處,原因很簡單,三人中趙寬最懶,另兩人只好勤快一些。這時馮孟升只看見李鴻,他一面奔來,一面問:“趙寬呢?”

“可能死到裏面去了。”李鴻手一指說:“他有個地窖,你知道嗎?”

“他有地窖?”馮孟升奔近一看,連連搖頭說:“這死胖子,居然瞞著我們。”

“不知道藏什麽。”李鴻臉上露出,絲笑意。

“可能是錢……”馮孟升嘖嘖有聲的說:“我們這麽早來,他會不會不好意思出來?”

“你們在扯什麽?”趙寬突然濕灑灑的從洞中探頭出來,哇哇叫的說:“兩個人編排我?”

“剛叫你怎麽不理?”李鴻回頭笑駡。

“我在水裏面,怎麽回答?”趙寬瞪眼說:“沒看我渾身濕答答的?”

“快上來。”李鴻奔過去,輕笑說:“看看藏什麽寶物 ”若是雪梅在一旁看到李鴻的笑容,絕對以爲這是另一個人。

“什麽寶物?”趙寬蹦了出來,手中捧著的東西往地上一扔:“都是爛東西,若不是突然想到班老頭要我好好保管,我才懶得下去。”

馮孟升一怔說:“你師父?不是死了十來年了?”

趙寬撿著地上雜七雜八、破水浸泡過的東西說:“是啊。這是他的地窖,說裏面東西很重要,要我等一個人來拿,自己不准進去,現在沒辦法啦,偷看一下,不然爛掉了又怪我。”

李鴻與馮孟升都知道,趙寬被他師父班桐抓來當徒弟,從小在此長大,他師父死後,這裏自然變成他與班繡蓉的家,只不過從沒聽過還有這段古怪的往事,兩人興趣也來了,在一旁幫著趙寬翻弄。

“趙胖子,是等誰來拿啊?”馮孟升一向翻一面說。

“不知道。”趙寬正拿著一個接近手臂長的密封小箱子,搖了搖,聽不出所以然來,他才接著說:“說是等到有人上門找他,若說出一段話,就讓他進去裏面自己找。”

“什麽話?”馮孟升笑著說:“難道還有暗語?”

“別提了。”趙寬瞪眼說:“那一長串東西背得我去掉半條命,真有人來念這段話,一定是另一個瘋子……又不讓繡蓉背,莫名其妙!”

李鴻正看著一個金黃色的金屬牌,他抛了抛,覺得頗沈重,不過這當然不可能是金塊,大概是鍍金的吧?否則班桐晚年也不會過的這麽淒涼,不過這東西上面雕刻的花紋倒是頗精致的。他一面把玩一面說:“背來聽聽嘛……啊,十多年了,你還記得嗎?”

趙寬哼了兩聲說:“好呀,你們聽。”他咳了一聲說:“一掌反攻玄夏天、城球丹六三此治、下上分雙有運頸、一隱腰三藏中腹、輪如訪五成二兄、五十二種畫三腦 ……”

“等等……”馮孟升連忙止住趙寬,打岔說:“總共有多長?”

“七、八十句。”趙寬一臉奸笑的說:“還要聽嗎?”

“不聽了、不聽了。”馮孟升連忙搖於,隨手取起一本泡爛的小冊子說:“這本是什麽東西?”

“誰知道?”趙寬接過一翻,只見書中字體的墨水已經暈開,根本看不出裏面的字樣,一頁一頁間也破破爛爛的粘起,趙寬好不容易翻開書皮,只見第一頁寫著“柱國先修”四個字,後面卻怎麽也翻扯不開,趙寬火大一扯,整本書當場扯破。

馮孟升一愣說:“你在幹嘛?撕書泄憤嗎?”

趙寬罐好氣的啍了一聲,從最後一頁翻開,畢竟書皮質料比較不同,沒有與內頁粘的十分緊密,只見最後的頁面上寫著幾句話,趙寬順口念:“至此三六丹球成,天下玄功反掌易……唷……唷唷……這是啥?”

聽到這一段,李鴻與馮孟升全都蹦過來了,兩個腦袋湊過來,李鴻首先叫:“天下玄功反掌易?趙寬,這是寫武功的東西?”

“好大口氣。”馮孟升嘖嘖稱奇的說:“原來班老頭有這身功夫,真是深藏不露。”

趙寬自然知道兩個好友在奚落自己,班桐不但沒什麽功夫,八十幾歲就衰老而亡,比起現在的自己還要不如,他怎麽可能有這種東西?

趙寬沒吭聲,把書一扔,書撞到一塊斷掉的尖木,撲地一下碎散而開,看來這本書本來就已經頗有歷史,再經水一泡,已經變得十分脆弱,誰也沒興趣再關心這本書,三人回過頭繼續翻查雜物。

“哇……”又回去翻動的馮孟升突然驚叫起來:“趙胖子,你快來。”

趙寬一轉頭,卻見馮孟升正提著一個破爛的皮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走過兩步,探頭往內一看,也跟著叫了起來:“這……這……”

“什麽?什麽?”李鴻連忙湊過頭來,他怔了怔,一笑說:“一定是假的,我剛剛也發現了一個類似的東西。”

“假的?”馮孟升一探手,從袋中取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硬幣,指甲微一用力,邊緣立即壓出了一倏淡淡的紋路,馮孟升睜大眼搖頭說:“這該是真的純金……趙胖子、李鴻,這……”

這一袋金幣可值幾萬無幣,趙寬連忙回頭瞪著李鴻說:“你剛剛發現的‘假’東西呢?”

“那兒啊。”依然不大相信的李鴻回到垃圾堆中翻了翻,又取出了那塊掌大的金屬牌,向著趙寬扔了過去。

“這也是真的嗎?”趙寬雖然愛錢,但沒怎麽見過金子,還是交給馮孟升鑒定妥當。

馮孟升沒過多久就達成了結論:“好……好像也是真的。”

三人面面相覷,愣了半晌,李鴻突然慘叫一聲:“趙寬,那本書……”

難道也是真的?趙寬連忙奔過去,卻見書已經不成模樣,碎散又各自粘成一團,趙寬撿了撿,尷尬的轉回身,攤手說:“算了吧。”

“我還記得那句話。”馮孟升歎了一口氣說:“至此三六丹球成,天下玄功反掌易。”

記得這句話有什麽用?趙寬正無奈的搖頭時,李鴻突然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的說:“反掌易、玄功、天下……一掌反……反攻?趙胖子,你剛剛背的那一大串,頭一句是什麽?”

趙寬熟極而流,沖口而出:“一掌反攻玄夏天……呃……倒過來念?”

“不就是這個?”馮孟升也聽出來了,他張大嘴說:“趙胖子,你背的正是那個柱國什麽……”

“柱國先修。”趙寬可還記得那四個人字,他頓了頓說:“所以……‘城球丹六三此治’,倒過來就是‘至此三六丹球成’?”

“接下來呢?”李鴻跳了起來。

“不對。”馮孟升卻搖手說:“既然顛倒,該從最後面開始背起,趙寬,倒過來背吧!”

這我可不會。趙寬瞪了兩人一眼說:“哪這麽簡單,哪天寫出來之後再看看。”

“人家不都說倒背如流嗎?”馮孟升不以爲然的說:“班前輩在天上有知,恐怕會……”

“少胡說了。”趙寬沒好氣的說:“你找一個這種人給我看看。”

馮孟升也是開玩笑,三人抛開此事,繼續翻動著趙寬搬出來的東西,又揀了半天,除了那袋金幣與金牌之外,卻也沒再看到什麽古怪的東西。李鴻目光轉向那口箱子,向著馮孟升笑了笑,馮孟升跟著連連點頭,眼睛也注定那口箱子。

“別想。”趙寬立即搖手說:“拿出來是不得已,這東西不能打開。”

他取過一塊還算完好的衣服,攤開來包住箱子與金牌,還有那一皮袋金幣,綁在腰間說:“好啦,家當只剩這些,現在該怎麽辦?”

看著趙寬包起那口箱子,馮孟升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說:“若真有人來,未必是要這口箱子,也許是那塊金牌呢?”

“我答應師父了,拿出來是不得已。”趙寬搖頭說:“全都不能動。”

“連金幣也不能動?”馮孟升大驚小怪的說:“趙胖子,你吃錯藥了?那只是普通的金幣。”

“也許師父欠人家錢呢?”趙寬搖頭說:“不行。”

“算了。”李鴻說:“還是找個地方把那段怪話寫下來才是。”他對武功比較有興趣。

趙寬頓了頓,點頭說:“若這功夫當真有用,我才考慮動這金幣。”

馮孟升明白趙寬的意思,若那功夫當真高明,來的人必然也會,當然不缺這點錢,他也無所謂,轉過話題說:“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買弭城全毀了。”

“換個地方蓋房子吧。”趙寬嘻嘻一笑說:“不過我倒有個念頭,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馮孟升問。

“董龍的家。”趙寬賊兮兮的笑說:“我猜他也有地窖。”

馮孟升與李鴻兩人的目光同時亮了起來,董龍聚斂數十年,財産想必不少,這筆橫財非發不可。馮孟升立即說:“太好了,我們快去。若真有,我們也不用蓋房子了,直接去萊家……不,說不定可以去方家習藝了。”

“去了又有什麽用?”李鴻卻不大起勁的說:“無論是萊家、方家,在別人眼中,只不過是井底之蛙。”

“別管這麽多。”心情好起來的趙寬,當先邁步說:“橫財先發了再說。”

李鴻口中雖這麽說,但見兩人邁步,他也只好跟著,三人一面走,馮孟升還在問:“趙寬,記不記得最後幾句?”

“唔……最後……好像是‘是移手內、篤敬急需、歲所無外、贏所無內’。”趙寬一面想,一面回答。

“內無所……外無所……”遠遠的似乎是李鴻罵了起來:“什麽東西?”

“我哪知道?”趙寬聲音一點不小,理直氣壯的叫:“我就是這麽背的,又不知道是什麽字。”

“內無所贏……”馮孟升還在研究:“這個贏不知是盟虧的盈,還是營造的營。”

“開頭八成沒什麽用,再來呢?”李鴻接著問。

“這樣記不得啦。”趙寬嚷了起來:“哪有人抽著中間背的?要聽我就從頭開始。一掌反攻玄夏天、城球丹六三此冶、下上分雙有運頸、一隱腰三藏中腹……”

“住口!”馮孟升與李鴻同時叫了起來,跌著卻傳來趙寬得意的笑聲……三人一面你一句我一句,一面越走越快,向著董龍房舍遺址奔了過去。

無元五三○年八月十八日

八日前大浪來襲,賀如半島死了無數的人,馮孟升、李鴻、趙寬卻得償所願的在董龍家發現了大筆財物,算算總有個百萬無幣,但三人才打點好,幸存未死的人,也開始逐漸返回了買弭城,三人原有的手下,倒是大部分還能活著回來。

一方面,有功夫的人本就比較容易存活,另一方面,在趙寬先一步提醒下,這些人總算事先稍有準備,縱然沒能抵住大浪的衝擊,總還能抱著桌面或門板隨水漂浮。

這麽一來,本來計畫離鄉習藝的三人,只好暫時打消了念頭,先幫助幸存的災民重建。就如趙寬當時所說的,大多數人都決定在買弭城不遠處重新建立家園,至於死氣沈沈的買弭城,在衆人將財物都整理了差不多之後,已經開始發出惡臭。

畢竟現在是炎熱的夏天,人獸屍體的腐爛速度十分迅速,眼看狀況不對,三人與幸存的居民商量之後,一把火將買弭城燒得乾乾淨淨,總算在烈陽曝曬數日下,大多木材都已乾燥,還算不難燒。

這些日子中,也沒見到董龍或是他的餘黨,看來不是死了就是離開了買弭城,至於以萊畢果爲首的萊家駐買弭城人員,也沒有一個回來的,反正這座城暫時也沒錢可徵斂,他們來了也沒意義。

一忙忙了足足八天,人們也從四面聚集,算了算,幸存的居民只剩近萬人,新建起的聚落,連城也稱不上,買弭城不知何時才能再度聚集足以稱爲“城”的人口。

“不幹了。”在新市鎮,忙著興建房舍的人群中,揮汗如雨的趙寬,左望望右望望之後,突然大聲的冒出這句話,一扔手中的木頭,砰地一聲往地面躺了下去。

“剩下的我們來就好了。”一個看起來頗精明的年輕人正架著一根橫柱,一面笑著說:“趙二哥休息。”

“交給你們了。”趙寬頭也不擡,懶懶的揮手說:“別偷懶!”

“是。”正協力蓋屋的衆人都帶笑應了一聲,誰也沒怪趙寬休息,他們心裏都有數,趙寬口中雖然這麽說,但一開始,他已經把最吃力的工作--架起主梁與橫梁扛下,等於完成了大半的工作,不過他老是喜歡這麽說話,衆人自然也不當真。

不遠的另一邊,在一座房頂鋪設椰草的馮孟升也剛剛停了下來,他望見趙寬整身大汗,四仰八叉的躺在木料之間,遠遠的笑說:“密蘇,別讓趙寬偷懶啊。”

那個看起來十分精明且渾身活力的年輕人聞聲一笑說:“馮大哥,我們不會讓趙二哥躺太久的。”衆人跟著呵呵笑了起來。

“死密蘇。”趙寬躺著罵:“你再吃裏扒外吧,哪天老趙溜了,你們就知道累了。”這下衆人更是笑聲不絕。

“還沒好?”李鴻不知從哪里突然出現,毫沒聲息的站在趙寬身旁,向著遠遠的馮孟升發話:“你們那兒還有多久?”

“你好了?我也快好了。”馮孟升加快了手腳,跟著微笑說:“趙寬負責的萊府最慢。”

“趕什麽?”趙寬依然沒起身,哼哼說:“沒一年半載,萊家的人也不會來……

而且我們各負責一塊。爲什麽萊府就在我這區?”萊府所不能隨便。否則大家倒楣。

“不是你自己選的嗎?”李鴻一頭霧水的說。

“算了、算了。”趙寬揮揮手,突然坐起來嚷:“密蘇,去看看後門。”

“後門?”密蘇回頭一望,大驚小怪的叫:“等等、等等……你們留的太小了。”

他一面攀下屋梁,向後方趕了過去。

“再來該怎麽辦?”李鴻望著趙寬說:“房子蓋好了,農耕漁獵也各歸各位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差不多吧。”趙寬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心裏有話不知該不該說。隔了片刻,他忽然又躺了下去,這才懶洋洋的說:“你偷練的如何?”

“呃……”李鴻一愣,忽然間傻了眼不知該如何回答。

“別裝了。”趙寬搖頭說:“別說你了,孟升也偷練了……你們兩個不怕死的。”

李鴻聽完,這才尷尬的笑了笑說:“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馮孟升剛過來,還不知道兩人聊天的內容。

“知道你們偷練功夫。”趙寬瞪了一眼說。

馮孟升的臉上立即僵住,推了李鴻一把說:“你怎麽告訴他了?”

“不是我說的。”李鴻瞪大眼說:“不是你說的嗎?”

“你這糊塗蟲。”馮孟升笑開了:“被趙胖子一試就試出來了。”

“你們這兩個傢夥!”趙寬板著臉說:“亂練很危險的,你們答應我有個結果才::”

“唉啃。”馮孟升截斷趙寬的話說:“我們是不是兄弟?”

“是又怎樣?”趙寬瞪眼說。

“那就應該同甘苦、共患難。”馮孟升慷慨激昂的說:“怎麽可以讓你一個人受風險?”

“去你的吧。”趙寬臭著臉一躍而起,眼看結構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他大聲說:“密蘇,剩下交給你了。”

“……好。”密蘇正忙著重調後門,愣了愣才回過頭應聲。

“有問題記得找我。”趙寬一揮手,對兩人說:“到我家去說。”

三人到了趙寬的新家,房舍格局十分簡單,一個長十公尺,寬八公尺的長方形,裏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大床,還有幾個散亂的草墊,至於廚衛,則在屋子的後頭。對趙寬來說,最習慣的是躺著與人聊天,所以他的房間就等於客廳。

趙寬一進屋,第一步就是把自己摔到床上,然後說:“我想了想,你們不可能這麽安分,既然這樣,還不如討論討論,免得大家各自練,沒問題也有問題了……尤其李鴻。”

“爲什麽尤其是我?”輪李鴻瞪眼了。

“我還不知道?”趙寬說:“你就會悶頭苦幹,等會兒走火入魔,我可不想養你下半輩子。”

“這……”李鴻愣了愣才說:“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而且孟升有和我研究。”

“有志者事竟成?我可不信這句話。”趙寬扮個鬼臉,這才轉過頭對馮孟升說: “孟升,一定是你慫恿李鴻的對不對?”

馮孟升尷尬一笑說:“別說的這麽難聽……不是要討論嗎?討論、討論。”

趙寬哼了兩聲才放過兩人,懶洋洋的張口說:“經我們研究的結論,開頭該是 ‘內無所營,外無所遂,虛寂靜篤,內守一視。精無妄傷,袖無妄動,氣無妄虛,真元從之。”這些似乎是基本的凝心平氣定神的準則,接下來該是重點;‘氣納入丹旋七提,逆轉陰脊沖天靈,安旋引動步步提,側倒循行過承泣,回納入丹轉一行……’”

“寬哥?”門口傳來柔柔的聲音。

“啊。”趙寬一愣住嘴,哈哈一笑說:“進來。”

門呀然而開,一個身穿布衣的溫雅女了往內望瞭望,眼見馮孟升與李鴻也在屋中,她立即說:“原來馮人哥,李二哥都在,你們好。”也雖然不算什麽天姿絕色,膚色還稍深了些,但一舉一動分外的溫婉,看起來十分舒服。

“繡蓉你好。”馮孟升立即含笑點頭回禮。

李鴻卻是沒什麽表情,但仍微微點頭,向女子示意。

此女隨趙寬的師父姓班,說起來該算是趙寬的師妹,她似乎也習慣了李鴻的表情,微微一笑說:“寬哥,大家都在這兒吃嗎?”

“是吧?”趙寬望望另兩人。

“那……”班繡蓉秀眉微鏤的說:“我去想辦法。”說完似乎就要離開。

“等等。”趙寬忽然一頓說:“這幾天我都在忙,師父的東西收得如何了?”

“你放心。”班繡蓉柔柔的笑著點頭說:“我都收好了。”說完再向衆人笑了笑,走出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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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47:20 |顯示全部樓層
門一關上,馮孟升馬上瞪著趙寬叫:“趙胖子,你老實說,是不是欺負了繡蓉?”

趙寬見馮孟升沒頭沒腦的這麽問,他無辜的說:“你胡說什麽?”

“你們從小住在一起,爲什麽現在繡蓉另外弄個小屋住?”馮孟升大表不滿。

“你管的真多。”趙寬躺回床,不在乎的說:“她也二十多了,孤男寡女,還住在一起像話嗎?而且……這也不是我的意思。”

“所以找說你欺負她了。”馮孟升義憤填膺的說:“若不是對你失望,她何必搬出去?你們兩個在一起可是名正言順……”

“孟升。”李鴻可聽不下去了,他打斷馮孟升的話說:“你老要趙寬成婚幹什麽?又不關你的事,何況成婚也不見得好。”

“不跟你這個‘武呆子’說。”馮孟升揮手說:“趙胖子,你若是對不起繡蓉,我是萬萬不答應的。”

“奇了。”趙寬瞪眼說:“她又不是你妹子,你吵什麽?”

“你們就不懂了。”馮孟升一臉崇高的說:“我向來以維護天下女性幸福爲己任

“噫……”門口一個綁著兩個辮子的少女突然探頭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她這麽輕呼一聲,自然讓馮孟升立即住口,三人轉過頭,只見那個少女吐了吐舌頭說: “馮大哥,李二哥,趙三哥。”

馮孟升剛剛慷慨激昂的一番話被外人聽見,正尷尬得說不出話來,趙寬見到那女孩,卻是哈哈一笑,摔回床上,只有李鴻皺皺眉說:“雪珠,你怎麽也來了?”

宮雪珠,是宮家兄弟的妹妹,宮家兄弟該算是李鴻的心腹,但李鴻對女人一向不假辭色,宮雪珠從小就怕透了李鴻,後來與趙寬、馮孟升認識,她似乎頗喜歡與沒大沒小的趙寬相處,常常毫沒徵兆的出現。

忙了這幾日,她也終於找到了空閒,得知趙寬跑回家睡覺,她起勁的跑來,卻沒想到其他兩人也在,這時見李鴻詢問,她眼睛靈活的一轉,嘻嘻一笑說:“怕趙三哥睡太多了,越來越胖,所以來鬧他。”

趙寬被人說胖可是毫不在乎,啍啍兩聲說:“你要不要進來?老開著門,會有蟲的。”

“哼。”宮雪珠一面輕靈的進來,一面翹著小嘴說:“要不是繡蓉姐常來收拾,一定滿地是螞蟻蟑螂,趙三哥最懶了。”

馮孟升這時注意到宮雪珠身後帶著個小籃子,他好奇的說:“雪珠,你帶了什麽?”

“幫趙三哥提神的東西。”宮雪珠調皮的一笑說。

“吃的嗎?”趙寬的精神果然來了。

“可是只有三個。”見趙寬猜中,宮雪珠格格的笑說:“分一分,趙三哥不夠吃。”

趙寬大爲惋惜,歎口氣說:“聊勝於無……快拿來。”

宮雪珠取出身後的小提籃,打開來,熱騰騰的還在冒著香氣,只見裏面是三個烤得香噴噴的肉餅,趙寬口水只差沒流下來了,選了半天才取了一個可能比較大的,一口就塞了進去。

宮雪珠跟著轉向馮孟升說:“馮大哥。”

“謝謝你。”無論美醜,馮孟升只要見到女人,一向是彬彬有禮,他很客氣的取起一個,一面說:“那你怎麽辦呢?”

“沒關係,我在家吃過了。”宮雪珠回答之後,跟著轉向李鴻,有些膽怯的說: “李二哥。”

“我不用了。”李鴻果然一點也不給面子,頓了頓才說:“給趙胖子好了。”

宮雪珠在李鴻面前可不敢開玩笑,有些失望的退了兩步,回頭望向趙寬,卻見趙寬正努力的吞咽,一面拚命向自己點頭,也不知道是要吃,還是表示吃起來不錯?

宮雪珠忍不住失笑說:“吃這麽急做什麽?我去拿水。”一面把剩下的又遞給趙寬,跟著替三人都倒了杯茶,才在一旁坐下。

反正她也不是外人,李鴻也不顧忌,按著說:“趙寬,那幾句話,該是指內息必須先在丹田中旋繞七轉,之後才開始往背部經脈運行,對不對?”

“呃……”趙寬剛咽下第二個,呃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只好點點頭,表示同意。

“‘安旋引動步步提’就比較特殊了。”馮孟升接著說:“似乎不只是要求迴圈不已,還要藉著那股力道,不斷提升盤旋,又似乎不是在擴張經脈,我與李鴻認爲,該是爲了所謂的三十六丹球的問題。”

趙寬這時才吃乾抹淨,點點頭說:“正是,其實這功夫除了部分巡行的經脈比較獨特,似乎別有深意之外,大部分的訣竅,似乎都是爲了分所謂的丹球所用……這麽說,你們的解法與我差不多,看來若是錯了,大家一起倒楣。”

“不會吧?”馮孟升搖頭說:“這幾日我確實感到內息大有增益,雖然距離描述的境界還很遠……”

三人這麽談論起來,宮雪珠可就只能睜著大眼在一旁發呆,她雖然也練武,但一來淺薄,二來也沒見過心法原文,自然沒有插嘴的份,何況她最怕的李鴻也在屋中?

而且三人越說越快,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個不停,她又不敢打斷三人的討論,只好呆坐著生悶氣。

突然重重的冬冬兩聲,打斷了趙寬的話,門口同時傳出一個粗獷的聲音:“馮大哥、李二哥、趙三哥,你們在嗎?”

“是提安。”馮孟升訝異的說:“出了什麽事?”

“小年,進來。”趙寬揚聲說。反正他的門一向不鎖。

一個粗手粗腳的年輕人莽莽撞撞的奔了進來,望著三大嚷:“三位大哥,萊……

萊統領找你們。”

別說李鴻與馮孟升站了起來,連趙寬都從床上彈了起來,馮孟升首先驚異的問: “萊畢果?”

“對。萊統領……”年提安喘了兩口氣說:“帶著十來個萊家軍,還有兩個穿的不一樣的人,開口就問三位大哥。”

“別問了。”趙寬立即往外走:“八成沒好事,去了就知道了。”反正若萊家有歹意,三人也是毫無抵抗能力,在此多作推測也沒用。

走出不遠,卻見兩個相貌清雅的雙胞胎兄弟,正領著五個人向這兒來。那雙胞胎兄弟正是宮雪珠的兩個哥哥,如密蘇、年提安一般,也是三人得力手下,不過一向在李鴻手下聽命,左邊身著藍色粗衣的是哥哥宮陽管,臉色十分嚴肅,右邊臉上挂著一抹微笑的則是弟弟宮陽法,他眉邊的一道小傷,是分辨兩兄弟的唯一辦法。

而宮雪珠見到哥哥們來了,她偷偷吐了吐俏巧的舌頭,從門旁溜了開去,否則一會兒又要挨駡了。

而宮家兄弟身後的五入,卻讓趙寬等人張大了口,一時說不出話來,除了這兒的實際領袖||瘦小陰沈的萊畢果與他的一男一女兩個得力幫手外,後面兩個足不點地、臉上挂著微笑飄身而來的男女,豈不正是前幾日見到的蘇膽與雪梅?

馮孟升看到雪梅,可是眼睛一亮,立即往前兩步超過趙寬大聲說:“雪梅小姐?”

萊畢果身旁一個虯髯大漢兩眼一瞪,聲如巨雷的說:“雪大武士的名諱也是你可以隨便亂叫的?”這人是來畢果的得力助手史無遮,個性火爆衝動,若有人不慎惹怒了他,筋斷骨折還是小事。

趙寬心裏連連搖頭,馮孟升這看到美女眼睛就發直的個性若不改過來,總會倒大楣的,他一拉目瞪口呆的馮孟升,往前一步呵呵笑說:“萊統領,史副座、龍副座最近氣色都不錯唷。”龍副座單名惠,是個高瘦纖細的女子,長相倒還普通。

萊畢果嘴角微微牽動一下,象徵性的笑了笑說:“趙寬,你們幹的不錯。”

“多謝萊統領。”趙寬拍拍身邊兩兄弟的肩膀說:“都是他們做的,我老趙只是吃閒飯而已。”惹得李鴻與馮孟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若是他們對萊府不滿意,一定要把趙寬拉出來頂罪。

“這兩位大人,聽說你們見過了?”萊畢果似乎懶得與趙寬囉唆,直接切入重點。

“是啊。”趙寬嘻嘻一笑說:“這樣的俊男美女,怎麽會忘了呢?尤其是雪大美女。”

這話說起來也有幾分不敬,但又算頗似稱讚,尤其語意中似乎與雪梅關係頗爲密切,萊家三人一時不知該不該開罵,臉上都何些青青白白。

雪梅的臉上除了喜悅之外,還帶著三分羞澀,瞪了趙寬一眼說:“別胡說八道。”

蘇膽可是頗感意外,在皇都,雪梅可算是有名的母老虎之一,怎麽能容得下這個貌不驚人的胖子調侃?若說看上了他更不可能,另兩個年輕人還俊俏不少,他疑惑的轉頭說:“雪梅……他們……”

“這位就愛開玩笑。”雪梅笑容微斂,眼角一瞥萊畢果說:“萊統領,謝謝你引路,我們自己跟他們說就是了。”

“是。”萊畢果可是畢恭畢敬,恭敬的程度比趙寬等人對他還猶有過之,他躬身說:“既然如此,小人就先退下了。”

“去吧。”蘇膽也冷冷的說,在他們眼中,似乎完全沒有這號人物。

萊畢果、龍惠、史無遮三人退開十餘公尺,這才一跳躍上空中,禦氣向著新建的萊府飛去。

這樣的功夫,對生長於買弭城的衆人來說,已經是神乎其技的武功了,不過既然見過了雪梅與蘇膽的身手,趙寬三人已經不大覺得希奇--雖然自己離那個境界還差得頗遠。

萊家人一走,蘇膽目光望向雪梅說:“既然你與他們……”

“我不管。”雪梅俏鼻一皺,小嘴微翹的說:“你自己說,我拜託首席的是另一件事。”

“還不是同一件事?”蘇膽皺起眉頭,見雪梅似乎不打算開口,他搖搖頭,無奈的向著三人走去,還算和善的說:“你們都無恙吧?”

趙寬手肘突然一推馮孟升,馮孟升一愣,心裏一面暗罵趙寬一面說:“多蒙動問,承雪小姐之助,並無大礙。”

“那就好。”蘇膽雖對趙寬的動作覺得莫名其妙,但也沒發問,只自顧自的說: “我們進去談。”

“歡迎之至。”馮孟升乾笑了笑,一面讓開身子一面說:“不過這裏頗爲簡陋,恐怕招待不周。”他可不管趙寬在一旁直瞪眼,在正常人眼中,趙寬這兒自然算簡陋一類。

“無妨。”蘇膽率先從三人之中走入房中,等雪梅也進來之後,三人才魚貫入內。

馮孟升望望地上雜亂的草席與那張破爛的大床,不知該不該請兩人坐下,只能頗尷尬的說:“這……”

趙寬這個主人終於開口說:“就不請兩位坐了,有話請說。”

這話一說,不只馮孟升松了一口氣,蘇膽與雪梅可也安心許多,若要他們坐,還真有些不敢。蘇膽點頭說:“也好,我就直說了……在一、兩個月之內,可能會有三個青年到這兒來,你們三個是這兒的實際管理人,皇都需要你們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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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47:5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第三章 禦空之術

“是首席武士的命令?”趙寬呵呵笑著說:“還是無皇陛下的旨意?”
這胖子知道的可真不少。蘇膽詫異的目光先掃過雪梅,跟著望著趙寬沈下臉說: “你無須操心此事。”

開不起玩笑?趙寬貸聳肩說:“不問就是了。”他又用肘碰了碰馮孟升。

馮孟升心裏有數,趙寬這麽做,就代表他懶得說話,要自己負責出面,馮孟升只好開口說:“還請蘇大人賜教。”

“那三個人的相貌,是這個模樣。”蘇膽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手輕輕一壓,盒蓋“啪”的一聲輕響彈了開來,三人正訝異於這東西的精致,沒想到盒中突然出現紅紅藍藍的三色光芒,在五人上方急劇的閃動。

什麽東西?三人嚇了一大跳,同時往後躍了兩步,卻見三色光影交錯之間,出現了似虛似幻卻又纖毫畢現的三個人影,這可當真把三人唬住了,這是妖怪還是什麽?

雪梅看了忍不住好笑,想解釋,剛剛又說了不插嘴,只能在一旁掩嘴輕笑,蘇膽卻懶得解釋,只說:“就是這三人,你們仔細看熟了,把相貌記清楚。”

這麽說,這東西不是真人?三人走近兩步,其中趙寬最好奇,伸長了看起來頗短的脖子,上下打量著盒子與幻影。

“他們三人的身分特殊,對皇都十分重要,我們要保護他們。”蘇膽說:“你們這兒是名聞遐邇的勝地,他很有可能會來此一遊,只要見到三人中的任一人,立即暗中通報我們。”

三人一面聽,一面打量三個幻影,只見光影中的三人似乎正有說有笑的對話,卻又聽不到一點聲音,而當中一個臉孔方正、相貌堂堂的年經人,似乎在三人中地位較高,不時仰頭哈哈大笑,似乎十分的開心。

這些人的服飾也是趙寬等人沒見過的,輕柔的材質帶著細緻的光華,看質料,似乎與雪梅、蘇膽是同一類的。當中的年經人,不長不短的頭髮向後披散,寬闊的胸膛襯出這人的雄壯,他穿著一件裸露雙臂的白色背心,寬鬆的白色長褲邊緣帶著紫色的鑲邊,手上挂著一個白色金屬環正閃閃發亮。

另兩個身形較矮的年輕人服裝與中間那人雖然不同,但兩人卻是類似的款式,一身淡淡的水藍,上身收束到手腕的袖子緊貼著手臂,顯現出兩人結實的肌肉。一個人看起來較爲沈穩,總是微笑著緩緩搖頭,另一個卻似乎神色比較緊張,不斷皺著眉發話。

雖然看不出這三人在談些什麽,不過看得出來,中間那人似乎有了什麽主意,兩男兩人正同時表示著不贊成。

過了一、兩分鐘,忽然又是“啪”的一聲,光影倏然消失,趙寬三人一怔,目光轉回蘇膽。蘇膽面色凝重的說:“這件事,除你們之外,不能透漏給任何人知道,連萊家也一樣。”

這可是要人命,兩人走了之後,萊嗶果不來問才怪。馮孟升面有難色的說:“蘇大人,但萊統領……”

“推到我們身上就是了。”蘇膽明快的說:“你們只要吩咐手下留意外地人,如有發現,你們便先一步作確認,若真是這三人,別驚動他們,立即通知我們。”

看來這個麻煩是擺脫不了,馮孟升無奈的說:“是,但不知如何通知蘇大人、雪大人?”

“你拿著這個。”蘇膽又從懷中取出一物,那是個長寬只有兩公分,高約半公分的小盒子,蘇膽又掀開盒蓋,三人以爲又有東西看了,正擡頭張望,卻又什麽都沒見到,回過頭,只見到雪梅忍笑的模樣;三人正傻眼間,卻聽蘇膽沈聲說:“按下這個鈕,我會在最短時間趕到。”

原來那銀白色的小盒中卻只有一個紅色的按鈕,蘇膽關上小盒,將東西遞給馮孟升,跟著說:“事情就這麽簡單,有問題嗎?”

這麽一來,豈不是走不了了?馮孟升心中雖有不願,仍點頭說:“沒有問題。”

“接下來是你的事了。”蘇膽目光轉向雪梅,臉上的神情頗爲怪異,似乎對雪梅的行爲頗難理解。

雪梅白了蘇膽一眼,微嗔說:“你別管我們,我自己跟他們說……你先回皇都。”

蘇膽搖搖頭,忽然一晃,倏忽間消失了蹤影。

三人又吃一驚,不適這時已經逐漸習慣,臉上比較沒露出驚訝的表情,目光轉回雪梅,只見雪梅微笑說:“他不是消失了,只是你們眼力跟不上他的速度。”

“輕鬆了,輕鬆了。”趙寬呼的吐出一口大氣說:“那位大哥上次還和善些,怎麽這次變得冷冰冰的?”

雪梅的笑容微微一斂,頓了頓才說:“你們別見怪,他心裏有事。”

“美女妹妹。”趙寬又開始發作了:“你又有什麽事啊?我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剛剛耶件事就不打算盡力了?”雪梅笑著說:“而且我也應該不是妹妹,你們都才二十多歲吧?”

“呃……原來是姐姐。”趙寬搔搔頭說:“剛剛那事,多多少少會幫的啦。”

“記得你叫李鴻。”雪梅目光轉向一直沒說話的李鴻,神色和藹的說:“怎麽一直沒說話。”

李鴻微微一怔,停了片刻才說:“有什麽好說的?”

“雪小姐。”馮孟升忙著解釋:“李鴻不大習慣跟不熟的人說話。”

“這樣可不行……”雪梅頗覺有趣,瞅了李鴻片刻,轉向馮孟升說:“佚姓馮對吧?”

馮孟升曾向雪梅自我介紹過,沒想到她居然都忘光了,馮孟升掩不住失望的說: “是,我叫馮孟升。”

雪梅點點頭說:“那麽這位是趙……”

“是胖子趙寬。”趙寬呵呵笑說:“漂亮的梅姐若不見棄,叫我趙胖子就行了。”

“你也不怎麽胖,只算是壯了些。”雪梅搖頭輕笑,不知道趙寬還會替自己找幾種新稱呼?

“不是有事要說嗎?”李鴻的臉色其實也不會難看,只不過話一出口,就是硬梆梆的。

不過這倒提醒了雪梅,她一笑說:“上次回皇都,我就一直在想你們的願望。”

我們的願望?一時之間,三人可想不出來自己上次說了什麽願望。只見雪梅和婉的說:“這次知道有事情麻煩你們,我請首席考慮之後,首席答應了一件事。”

“首席”也不知道是啥東西?不過看霄梅的表情,趙寬覺得似乎該接下去,只好點頭說句廢話:“想必是件大大的好事。”

“也許吧。”雪梅一正臉色,正經的說:“內功心法雖然不能外流,但首席答應我傳你們初步的‘禦空之術’,算是這次請你們幫忙的謝禮。”

什麽?三人六隻眼睛同時睜得老大,“禦空之術”……就是會飛的功夫嗎?

雪梅話出口之後,看著三人的表情,她又忍不住想笑;李鴻首先耐不住性子,走近一步說:“你說真的?”

“當然。”雪梅有幾分惋惜的說:“不過這功夫與內息有很大的關係,你們想自由自在的在空中移動……恐怕並不容易。”

三人都有些失望,畢竟那“柱國先修”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能不能提高自己的內息十分難說。馮孟升頓了頓說:“那……那能做什麽?”

“至少該能緩緩的憑空漂浮。”雪梅望著三人恍然若失的臉色,失笑說:“你們真糊塗,若是把這方法用在輕身功夫上,速度提升可不只一倍,像上次那種人物,你們誰也收拾得下來,根本就不用圍攻了。”

這話說的雖然沒錯,但這時三人可不是以前的窮小子,只要花上幾萬無幣,學到的還比較多,所以李鴻、馮孟升兩人都笑不大出來,還是趙寬目光一轉,笑嘻嘻的說:“好心的雪梅姐,我能不能問問,初步之後又是什麽?”

雪梅微微一怔,想想也沒什麽不可說的,於是點頭說:“之後就是飛騰運行的技巧‘履風術’,再之後是排拒氣壓的運行法‘凝氣術’,最後則是直上青冥的‘破霄術’ ……不過,這些功法也都還是以‘禦空術’爲基礎延伸的變化,關鍵還是內力,你們學了也沒用。”

“好吧。”趙寬向兩個好兄弟打了個眼色,跟著說:“這就教嗎?還是有書給我們看?”

雪梅搖搖頭,微笑說:“我口述,你們記,記熟爲止……這就開始?”

又得背書了?三人這幾天才被“柱國先修”弄得頭昏腦脹,現在又要背口訣?可是又沒有不背的理由,三人只好認命的閉嘴,等待雪梅的櫻唇吐出那惱人的語句。

不過這次倒沒這麽困難,雪梅斯說的口訣不只語意簡單不冗長,更容易意會又沒有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的危險,隨著雪梅的口述講解,三人一面存想,一面虛擬試行,記的更是清楚。

不到半個小時,雪梅終於停口,微笑望著正凝神體驗的三人片刻後說:“有問題嗎?”

李鴻首先擡起頭,疑惑的說:“爲什麽只從下半身的氣脈透出勁力?”

“上半部屬於‘履風術’的部分,你們如非另有遇合,還用不著。”雪梅對這個問題頗感高興,這代表李鴻已經弄清相關所有穴脈的位置。

“請教雪小姐。”馮孟升跟著說:“我覺得,雖然運氣而出的氣脈共分十八道,但內息推出的方式,似乎只有三種?”

“沒錯。”雪梅輕咬了咬下唇,心中那句話還是沒說出來--事實上,“履風術”

中的內息運用,也不過是那三種方法而已。

那個喜歡胡言亂語的胖子呃?雪梅目光轉過,卻見趙寬還低著頭思索,隔了兩、三分鐘後,雪梅心中不禁有三分輕視,這胖子油嘴滑舌,卻沒什麽真實本領,難道還聽不懂?

但十秒過後,她的輕視立即收了起來,只聽趙寬忽然哈哈一笑說:“真是好玩的東西……”話聲一落,卻見趙寬緩緩向上方浮起,臉上一面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

怎麽可能?雪梅吃了一驚,這運行之法雖然十分簡單,總要體會個一、兩日之後才能施行,當年自己開始修練此法時雖只八歲,但功力已經較三人爲高,也花了足足一日才暢通相關經脈,這貧嘴胖子是天縱奇才還是怎麽?

她的驚訝還沒結束,卻見另一面,李鴻與馮孟升跟著也浮了起來,三人目光交會,忍不住同時哈哈一笑,但這麽一氣亂,卻又同時摔了下來,還好飛的不高,都沒摔著。

“妙……”李鴻撫掌讚歎說:“果然天下玄功反……”

“李鴻!”趙寬無端端大吼一聲打斷了李鴻的話,跟著放聲大笑說:“你說的沒錯,果然天下玄功不是我們能想像的,看來這個井底之蛙當的不冤了。”

差點失言的李鴻自然頗尷尬,有些慚愧的低下頭來,沒再說話了。

能這麽快轉過來的,除了趙寬沒有第二個。馮孟升一面讚歎,一面乾笑兩句說: “說的沒錯,沒想到雪小姐短短的半個小時,能給我們這麽大的幫助。”

雪梅的心情卻還沒復原,自己花半小時說明算什麽?他們聽完就能用才是令人訝異的大事,這三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人物?她一時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心情紊亂下,也沒注意李鴻的失態;她更不知道,三人歡喜讚歎的不是“禦空術”的高明,而是另一套號稱“天下玄功反掌易”的武學心法。她卻不知道,那功夫三人初學乍練,還沒什麽造就,否則只怕聽完就飛給她看了。

雪梅的失態,很快就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三人對望一眼,李鴻與馮孟升的目光都集中在趙寬的身上,趙寬扁扁嘴,瞪了兩人一眼才說:“雪梅啊,還有沒有新東西可以學啊?”

雪梅一愣擡頭,按照首席武士的指示,只能傳授這套最淺顯而不怕流出的心訣,但若真如此,怎能分辨這三人到底是不是天生奇才?雪梅實在想再傳點東西試試,可是想來想去,卻沒有一種能教的,她隔了半大,才忽然一皺眉說:“讓我想想。”

這話一說,三人反而一愣,趙寬本來只不過是隨口扯了一句,沒想到雪梅還當真仔細想了起來?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誰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著雪梅低頭思忖,三人只好閉嘴發呆。還好,雪梅沒想多久,似乎便作了決定,她一咬牙說:“我再傳你們兩種功夫……但你們要向我保證,除非獲得我的允許,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們懂得這功夫,當然更不可以外傳。”

李鴻想都不想立刻說:“當然沒問題。”

馮孟升也接著說:“正是。”

“等等。”趙寬突然叫:“不是內功吧?”

“不是.。”雪梅搖頭。

“那……如果是招式,怎麽能一輩子不讓人知道?”趙寬嚷嚷:“要命的時候也不能用?”

“這不一樣。”雪梅一笑說:“不是招式,是種應用法門,不是應敵時用的。”

“那就沒問題。”趙寬又嘻皮笑臉的說:“善心的雪梅快說吧。”

“好。”雪梅不知爲什麽,覺得自己信得過眼前這三人,她點點頭說:“一種叫做‘神算無遺’,另一種叫‘萬物演化’,我從‘萬物演化’開始說起……”

從蘇膽離開之後,三人的手下--宮家兄弟、年提安就在門外守著,只沒想到居然過了半天,屋中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宮家兄弟與年提安固然是莫名其妙,卻也不敢造次去敲敲房門。

而隔不了多久,班繡蓉帶著一個大提籃,正施施然而來,見到門外焦急的三人,她雖頗感意外,依然十分和氣的向著三人打招呼。

三人連忙還禮,一面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向班繡蓉說了一遍:其實在大多數人心目中,班繡蓉根本就是趙寬的女友,只不知爲何兩人從不承認,但對趙寬的手下來說,見到班繡蓉自然是畢恭畢敬。

班繡蓉微微皺著眉思索片刻,倩然一笑說:“既然如此,還煩三位轉告他們到繡蓉家裏來用餐。”

“當然、當然。”年提安大聲說,頗希望把裏面的人吵出來。

見年提安這麽大聲,班繡蓉忍不住掩嘴輕笑兩聲,轉身聘婷的去了。

三人愣愣的看著,宮陽管突然歎了一口氣說:“班小姐這麽好,真不知道趙三哥爲什麽不早點成婚?”

“大哥。”宮陽法輕輕一笑說:“趙三哥都不急了,你替他操什麽心?”

宮陽管搖搖頭,也沒再說了,心想著不知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若還得很久,自己乾脆先回家一趟,罵罵雪珠那個頑皮傢夥,那丫頭剛剛又來鬧三位大哥,真是不懂事……他正想著,爲然破空聲傳來,三人一驚擡頭,卻見性如烈火的史無遮正破空飛來,轟然一聲,狹帶著嚇人的威勢落地。

“參……參見史副座。”三人連忙施禮。

史無遮虯髯分張,目光如焰的爆吼一聲:“那三個小子呢?”

“這……”宮陽管、富陽法、年提安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正不知該怎麽回答時,卻聽一聲冷冷的女聲說:“吵什麽?”聲音雖不知從何而來,但聽來卻是雪梅的聲音。

史無遮一驚,氣焰下降七分,有些惶恐的說:“是……是……”

“本武士還有事與他們談。”雪梅聲音中帶著一絲冰冷的怒氣:“史副座有什麽指教?”

“沒……沒有。”史無遮心驚膽顫,只差沒連鬍子也軟了下去,雪梅若是出手,十個他也經不起一掌,他慌張的說:“不知打擾雪大武士,小人這就離開。”

“滾!”雪梅哼了一聲,史無遮再也不敢遲疑,虎頭蛇尾的落荒而逃。

眼看著一向作威作福的史無遮這麽窩囊,宮家兄弟與年提安可真是說不出話來,看來所謂的性如烈火,不過是面對無力反抗的一般人罷了,三人對史無遮不禁有絲不屑的感覺。

又過了一陣子,趙寬的大門突然砰的一下打開,趙寬一面往外奔,一面嚷嚷說: “夠了、夠了,受不了了。”

趙三哥膽子可大多了,三人不由生起敬意。若論及聲勢浩大,趙寬這麽沖出來,未必不如史無遮……只見丰姿綽約的雪梅一面帶笑搖頭,一面踏出屋外,緊接著李鴻、馮孟升也魚貫走出。

“馮大哥、李二哥、趙三哥?”三人連忙奔過去,只不知該怎麽稱呼雪梅。

“別吵、別吵。”趙寬皺眉揮手說:“讓我靜靜……”

三人只好閉嘴,轉過去看看其他人的面色,馮孟升似乎十分高興,而李鴻卻是一臉迷惘又似乎有些失望,至於雪梅,她帶著一抹放鬆的笑意望著三人,似乎頗愉快。

“就這樣了。”雪梅不知放下了什麽心事,點頭說:“記住你們的承諾,我先走了。”

“走了?”剛從狂喜中清醒的馮孟升連忙說:“雪小姐何不多坐坐?”雖然屋中沒地方可坐,但這時馮孟升口不擇言,只好亂說。

雪梅已經浮起,搖頭笑著傳音說:“除非你們尋到那三人……”跟著才恢復正常方式說:“或是去皇都找我,否則也許我們不會再相見了,多保重。”

趙寬愣了愣,仰頭大聲說:“我們還會再見的。”

“沒錯。”馮孟升驀然揚起了豪氣,大聲說:“一定的!”

“好啊……”雪梅帶著甜笑,瞥了李鴻一眼,見他雖然沒說話,但眼中堅毅的目光,更比言語明白,雪梅心中一陣抽緊,隨即又覺得無稽,她忍住那陣莫名的心情激蕩,勉強微笑說:“再見。”話聲一落,就有如一道流光,倏忽劃過長空,消失在遙遠的西方天際。

雪梅這麽一瞬間消失,從沒見識過的宮家兄弟、年提安等人自然只能傻眼,趙寬等三人一時也沒人說話,只望著天際的雲彩,每個人的目光似乎都帶著不一樣的神采。

隔了好片刻,宮陽管回過神來,突然哇的叫了一聲。

大家可都嚇了一跳,趙寬立即跟著叫:“嚇人啊?”

“什麽事?”李鴻沈聲問。

“三位大哥。”富陽管臉上還帶著剛剛的訝異說:“剛剛史副座有過來。”跟著把班繡蓉囑咐的話也說了一遍。

班繡蓉的事倒是不急,問題是萊家,馮孟升不禁皺起眉頭思考。

趙寬卻是一吐舌頭說:“這麽急?欸……孟升……”

“幹什麽?”馮孟升瞪眼說:“要去一起去。”

“呃……”趙寬嘻嘻一笑說:“這種事還是你比較在行,我去吃飯……”

馮孟升還沒回答,年提安突然說:“趙大哥。你們要去皇都啊?”

“什麽?”這麽沒頭沒腦一問,趙寬愣了一下。

“那位雪大武士。”年提安瞪著大眼說:“要見面只能在皇都,不是嗎?”看他愣頭愣腦,反應倒是挺快。

“還早啦。”趙寬揮手說:“皇都哪這麽容易去?”

原來是開玩笑,年提安松了一口氣,點頭說:“那還是快去找吏副座吧。”

“對啊。”趙寬轉過頭,望向馮孟升說:“咦,你怎麽還在?還不快去?”

“去你的。”馮孟升一把按住趙寬說:“一起走。”

一旁的李鴻見兩人打打鬧鬧,忍不住搖頭苦笑說:“去就去吧。”

“糊塗李鴻。”趙寬哇哇叫:“你什麽都好。”

“你走不走?”馮孟升裝出怒容問。

“去去去……”趙寬唉聲歎氣的說:“走吧。”

三人同時騰身,趙寬與馮孟升一掠飄出三公尺,正要落地時,卻見李鴻倏忽間超出五公尺,遠遠的落地。

三人同時一愣,彼此一望,馮孟升眼中滿是驚喜,趙寬卻是搖頭,李鴻卻是皺著眉瞪著兩人,馮孟升也不說話,運氣方式一變,騰身間掠出七公尺,又在李鴻之前。

趙寬歎一口氣,一面哼聲說:“兩個愛現的傢夥……”一面飄起身來,加速前掠。

三人越奔越快,展現出比以往提高幾倍的速度,向著不遠處的萊府騰掠過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宮家兄弟、年提安,不曉得幾個頭頭怎麽功夫突然變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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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48:25 |顯示全部樓層
一路別無阻攔的進了還在興建的萊府,在大門到正屋之間的廣場上,十來個萊家人正彙聚一處討論事惰,臉上的神色都不怎麽好看;當中,萊畢果、史無遮、龍惠三人不曉得從哪兒弄來三張椅子,坐在衆人之中。

看到三人步入大院,萊畢果首先發覺,隨著他的臉色變化,衆人的目光同時轉了過來;望見三人,萊家人也不說話,只沈著臉瞪著他們。

三人走向前去,馮孟升望了趙寬一眼,見他一臉無辜的模樣,馮孟升只好歎口氣說:“參見萊統領、兩位副座以及諸位。”

“你們過來。”萊畢果陰沈的臉色看不出虛實,隨著他的聲音,萊家軍自然而然分成兩邊,面對著三人。

三人接近幾步,馮孟升見趙寬緊閉嘴巴,心知他不肯說話,於是只好乾咳了一聲說:“适才得知史副座光臨,未能迎謁,尚請見諒。”

提到剛剛的事情,史無遮的臉色就好看不起來,他沈著臉哼了一聲,沒開口說話。

萊畢果目光望著三人,隔了片刻才開口說:“兩位大武士都走了?”

老是大武士來、大武士去,莫非這是四級武士中其中一級?馮孟升點點頭說: “是的,雪大武士适才剛離開,我們立即趕來。”

“很好。”萊畢果目光觀察著三人說:“有什麽該報告的嗎?”

“蘇大武士交代我們一件事。”馮孟升想不出該怎麽解釋,只好小心的說:“卻交代不得泄漏,我們正感到困擾。”

萊畢果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笑了笑說:“既然如此,你們就要好好守密。”

“是。”馮孟升自然知道,萊畢果這副笑容不代表愉快,他的心情可一點也不覺輕鬆。

萊畢果頓了頓說:“那兩位大人,可有什麽吩咐萊家軍的事情?”

“這倒沒有。”馮孟升有些意外。

萊家衆人面面相覷,那麽把萊畢果從歐連市找來做什麽?萊畢果怕有事待辦,除了兩位副座之外,還帶了十來個好手,這下豈不是白跑一趟?

史無遮早已滿腔怒火,他強忍住破口大駡的衝動,轉頭說:“統領,我們回去吧。”

“不。”萊畢果微一沈吟說:“我們留下來督促重建買弭城的工作。”

史無遮一愣說:“統領?”

“馮孟升。”萊畢果沈聲說:“你們辦好兩位大人交代的事,需要多少人手?”

馮孟升可說不出來,四面布下眼線,總是多多益善,但這麽一說,難道要萊家軍親自動手蓋房子?

眼見馮孟升答不出來,李鴻忍不住說:“當然是越多越好。”他這話一說,萊家軍馬上人人皺起眉頭。

“沒錯,確實是越多越好。”趙寬眼看不對,連忙介面說:“但實際上,大概五十個左右就夠了。”

這話一說,萊畢果的臉色才轉和了,他點頭說:“你們領五十個人去,其他的人派來萊府,由我們指揮重建。”

“是。”三人施禮過後,連忙大步離開,準備向下傳命,而離開的時候,可不敢在萊家人面前顯露,那新學的輕身功夫。

無元五三○年九月二十七日

一個多月過去了,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被派著東尋西覓的五十個人,在三人的默許下,一個個溜回去整理自己的家園,而事實上,雖然大多數人都在萊家軍的命令下,分批從事著細部的修繕工作,但幾乎每個人都得到了指示--注意陌生人。

萊畢果也不是省油的燈,自然早已間接得知這個指令,但到底要注意誰,卻是他想破頭也想像不到,他只好把這件事暗暗囑咐下去,要萊家軍監督之餘,同時也要注意陌生人的出沒。這麽一來,整個買弭城的氣氛格外怪異,所有新入城的人,不免被人直盯著瞧,待不久長。

轉眼過去了四十日,什麽人也沒瞧見,反倒是對那套“柱國先修”,三人都頗有心得,功力在不知不覺間增長,精氣神與外在的氣勢,都頗有不同。

這本來逃不過萊家軍的目光,尤其以萊畢果爲首的三位首腦,不過爲了讓三人盡心辦事,這陣子,萊畢果從未傳喚三人,三人又躲隱密,一時還無此顧慮。

這時,想盡辦法把事情全扔給別人的趙寬,正心滿意足的躺在屋中休息,嘴裏不知還在咬著什麽東西。

在他的床畔,班繡蓉正靜靜的坐著,手中提著一件趙寬經過洪水洗禮的破舊衣衫,手拿針線細細的縫補。

趙寬嚼了半天,發覺口中再也找不到食物,他也不咬了,笑嘻嘻的望著專心於針線活的班繡蓉,臉上露出一副欣賞的表情。

班繡蓉突然沒聽到那嚼動的聲音,擡起頭來,望見趙寬那古怪的眼神,她微微一笑說:“又想幹什麽?”

“繡蓉妹子啊。”趙寬眨眼說:“好奇怪唷……我最近老是覺得吃不飽……

班繡蓉噗嗤一聲,微笑輕瞪趙寬說:“我才想說,你好像更……更……”

“怎麽?”趙寬無辜的說。

“算了。”班繡蓉搖搖頭,歎口氣說:“我縫好這件,再回去找找。可寬哥……

你這個月,真的吃不少呢,而且現在米麵又貴。”大水一淹,不貴才怪。

“沒關係。”趙寬笑嘻嘻的說:“前不久剛發的董龍死人財,不是都在你那兒?”

“我不是擔心錢。”班繡蓉搖搖頭,突然發現縫錯了一個針口,她眉頓微微皺了起來,頓了頓說:“等我縫好再說,別盡打岔。”

“是、是。”趙寬也不說了,兩人就這麽安靜的在屋中,趙寬望著班繡蓉柔美的側臉,只覺得彼此的距離似乎好近好近,但又似乎好遠好遠。

“趙三哥,繡蓉姐。”卻是宮雲珠又闖來了,她一向不敲門,直接探頭進來,她的邏輯是--反正趙寬也不會沒事在房中脫光衣服。

“小調皮蛋。”趙寬呵呵一笑說:“又從家裏溜出來了?”

“哼。”宮雪珠小巧的鼻子翹了一下,一臉不滿的說:“哥哥他們弄一堆事情要我做,反正做幾天也做不完……乾脆開溜。”

“雪珠。”班繡蓉柔聲說:“需要我幫忙嗎?”

“不敢。”宮雪珠連忙搖手說:“哥哥他們一定罵死我,繡蓉姐負責趙三哥就好了……咦,我會不會來的不是時候?”

班繡蓉清麗的臉微微一紅,還沒說話,趙寬已經哇哇叫說:“調皮鬼,再敢調侃我們,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這下可輪到宮雪珠臉紅了,她踱步進來,一面有些不服氣的說:“你們兩個還真奇怪,沒有人想得透。”

“想透什麽?”班繡蓉帶著微笑問,似乎這句話與她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宮雪珠可答不出來了,她望著趙寬說:“趙三哥,你不會也不知道吧?”

趙寬哈哈一笑說:“我要說的是,想透做什麽?”

“管不了你們。”宮雪珠無可奈何,笑了笑說:“不過說來也奇怪,李二哥怎麽老是板著張臉?”

對於宮雪珠跳躍式的思考方式,趙寬早就見怪不怪了,他本要回答,突然呵呵一笑,哼了一聲故意疑惑說:“你說什麽?大聲些。”

“耳朵壞啦?”宮雪珠大聲重復一次:“我說李二哥怎麽老是板著臉!”

他剛說完,門突然打開,李鴻正出現在門前,現在的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頗有些不知應該繼續板著臉,還是笑上一笑的好。

宮雪珠沒想到李鴻剛好出現,她一蹦而起,紅透了臉驚呼一聲,跟著轉向趙寬,又氣又急的叫:“趙三哥!”

趙寬望著宮雪珠,又望李鴻,呵呵笑說:“這句話倒是聽的很清楚。”

紅著臉的宮雪珠回頭望著李鴻,見李鴻也正望著自己,她急的一跺腳,低頭從李鴻身旁鑽過,頭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說老實話,真要比尷尬,宮雪珠未必比李鴻尷尬,不過也許兩人的臉部結構不同,李鴻沒有滿面通紅倒是真的,但雖說如此,他望著趙寬的臉色可也不怎麽好看。

趙寬向他扮個鬼臉說:“看吧,你再不改,別人可都得逃命了。”

要不是你這個死胖子,哪會如此?李鴻望見班繡蓉在一旁,不知怎麽,平常沖口就能罵出的話,這時都說不出來了,他嘴巴動了動,一聲不吭的坐了下來。

班繡蓉卻正好這時縫完一個袖口,她兩指微一用勁,綁好的線頭無聲無息的斷落,班繡蓉慢條斯理的收整針線,折好衣衫,幫趙寬收了起來,跟著向兩人一笑說: “我先走了。”

“嗯……”李鴻只能生硬的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現在就走啦?”趙寬摸摸肚子說:“晚餐在什麽時倏?”

“到時倏過來吧。”班繡蓉輕瞪了趙寬一眼,跟著向李鴻說:“也歡迎李二哥一起過來。”

“我……?不用了。”李鴻很直覺的說。

班繡蓉也不再說,臉上帶著輕柔的微笑,開門逕自去了。

班繡蓉一出去,李鴻立即罵開了:“死胖子,你明知道我到了……”

“等等。”趙寬呵呵一笑說:“李鴻,我說你這個問題,真得改過來了。”

“什麽?”李鴻一愣,忘了繼續罵。

“你從小沒接觸女人,固然情有可原。”趙寬悠悠的說:“可是你不覺得有些變本加厲的趨勢嗎?”

“哪有?”李鴻愣了愣說。

這說來牽涉太多心理層面,自己也不是十分有把握,趙寬想想,找不出比較委婉的說法,只好揮揮手說:“總而言之,我覺得你找個喜歡的女人,很多問題就都解決了。”

李鴻只覺得莫名其妙,他倒沒有認爲自己將獨自一生,不過卻也從來沒有覺得女孩子哪兒可愛了;一種是撒嬌、弄癡、沒事就紅著一張臉,另一種卻是凶巴巴的彷佛天下只有她對,兩種個性複合的那更是受不了……李鴻突然歎了一口氣說:“若是像繡蓉這樣的,也許還可以考慮。”說完他自覺失言,有些慌張的望著趙寬,不知道趙寬會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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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48:4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第四章 四姝爭豔

哪知話一說完,趙寬卻好像聽了什麽笑話一般的突然哈哈一笑,搖頭說:“你不喜歡繡蓉!”
李鴻一愣說:“爲什麽?”

“至少到現在爲止,你只不過不討厭她而已。”趙寬忽然神神秘秘的說:“我倒是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雪珠。”

李鴻雖是大皺眉頭,但想到宮雪珠剛剛紅著臉奔過去的身影,卻覺得有種頗奇怪的感覺,那不是自己一向討厭的表情嗎?除了那之外,難道真有點什麽?一時之間,李鴻沈默了下來。

“都在這裏?”門一開,馮孟升走了進來,他笑著說:“練功吧?”

這是三人這些日子的習慣,隔一段時間,聚在一起練功一次,彼此瞭解一下狀態,趙寬除了抗議自己已經進入饑餓狀態外,也沒什麽意見,至於李鴻,更是巴不得有事分心,當然表示同意。

三人閉目面對而坐,隔了不知多久,馮孟升吐出一口長氣,緩緩睜開眼,見兩人都還沒出定,他微微皺眉,輕歎了一口氣,臉上頗有些又喜又慚的味道。

隔了片刻,趙寬雙目鬥睜,與馮孟升對視一眼,再望瞭望李鴻,他聳聳肩,輕輕一拍地面,身子輕盈的一翻,飄過數公尺,無聲的落在床上半躺著,向著馮孟升咧開嘴乾笑。

馮孟升又好氣又好笑,隔了片刻,他突然做出凝重的表情,兩手在腹前一比,作出個肚子漸大的模樣,一面瞪著趙寬。

趙寬無聲的咧嘴而笑,搖搖手,一臉不在乎,跟著向馮孟升一比,指指腦袋,臉上露出詢問的神情。

馮孟升臉色恢復自然,點點頭,思忖了一下,右手比一,左手比四,臉上頗有得意之色。

趙寬又搓了搓手,再度以目詢問,這次馮孟升可就搖頓了,兩手十指攤開搖了搖,這才比出個一來。

跟著他指指趙寬,一樣睜大眼表示詢問;趙寬例嘴一笑,一手比一,一手比二,一面搖頓晃腦,一面指著馮孟升笑。

馮孟升氣得瞪眼,又不知該如何罵人,只好用力的一比大肚子,狠狠的再瞪趙寬一眼。

“你們在幹什麽?”聲音傳來,兩人同時轉頭,卻見李鴻露出迷惘的目光,正望著兩人的無言罵戰。

兩人的手同時一揮,卻又同時停了下來,馮孟升轉回頭叫:“你這個死胖子,很得意啊?”

“臭李鴻,你醒來多久了?”趙寬還在笑:“害我們比手畫腳半天。”

“我都看不懂。”李鴻淡淡的笑說:“幹什麽?”

“你懶得練的功夫。”趙寬笑著說:“孟升兩個都練,全部都慢。”

馮孟升歎了一口氣說:“專心一志果然不同,那套心法,李鴻練得最快,現在多少個了?”

“這兒已經分成三個。”李鴻指指肚子,跟著說:“胸口兩個,頭三,喉嚨一個 ……總共……”

“九個。”馮孟升算也不用算,很快的說:“我才分成五個,胖子,你呢?”

“七個。”趙寬笑嘻嘻的說:“誰叫你什麽都要學?”

“那本來就很有用……”馮孟升頓了頓說:“看來,我還是放棄‘萬物演化’ 吧,練了半大,練不到十分之一。”

“唉唷……”趙寬搖頭晃腦的奚落說:“‘神算無遺’不是好功夫,腦袋會變奇怪,還是像我一樣比較好,‘萬物演化’很好玩呀。”

“胡說,什麽腦袋會奇怪!”馮孟升懶得與趙寬爭辯,只有些惋惜的說:“我似乎不適合修練‘萬物演化’,內勁的運使沒這麽順利。”

“我都沒興趣。”李鴻扁嘴說:“那些不是功夫。”

這話一說,倒是被馮孟升與趙寬同時瞪了一眼,李鴻愣了愣,只好也瞪回去,三人瞪來瞪去,突然同時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趙寬首先煞住笑聲,指著李鴻說:“表演一下吧?”

“什麽?”李鴻一愣,跟著會意的點頭說:“好。”話聲一落,他緩緩的飄浮起來,直到屋頂。

“然後呢?”趙寬笑說。

“看著。”李鴻凝氣發聲,突然間身形一轉,在斗室中飄行,隨著速度越來越快,激帶起的勁風刮著屋中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四處亂滾,呼嘯聲在屋中疾轉。

趙寬也不理會,拍手說:“好樣的,飛的好快,夏天正用的著。”

李鴻立即慢了下來,瞪著趙寬說:“你……”

趙寬連忙笑呵呵揮手說:“沒有沒有,繼續飛。”

李鴻可不飛了,他飄下來說:“雖然沒有試驗的機會,但我們功力應該已經大進了。”

“雖不能直接以丹球數目來比對功力。”馮孟升說:“但我最多只有你的六成功力。”

“這麽說我就是八成囉?”趙寬高興的說:“夠用啦。”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的正高興,突然李鴻一怔,另兩人也同時停口,向著門口的方向望,隨即門口傳來敲門聲。

“誰?”趙寬開口說。

“趙三哥。”門外的人大聲說:“我是阿藥。”

趙寬點點頭說:“進來。”阿藥是年提安手下的人,當然也是三人的部下。

門口打開,一個黝黑的矮個子探頭進來,向著三人一面施禮,一面有些慌張的說:“有了,來了四個。”

“這麽多個?”趙寬不耐煩了,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說:“什麽樣的人?”

“四個女子。”阿藥乾笑說:“都像仙子一樣,很漂亮,大家都擠過去瞧了。”

美女?趙寬坐了起來,嘻嘻一笑說:“那好,這次就輪我。”

“少來!”馮孟升立即抗議說:“要說照輪,這次是李鴻。”

“你們要去就去。”李鴻直覺的說:“女的何必看?”目標明明是三個男人,總不會男扮女裝吧?那三人長的固然不醜,但若扮起女裝,與仙子兩字恐怕沒什麽關係。

“好啦……我們一起去。”趙寬拉著李鴻說:“美女耶,多久沒見到了?”

說老實話,這次大浪一卷,死傷無數,別說許多人家破人亡,女性天生體質較弱,存活的更少,留下的大多健壯勇猛,與“美”字沒什麽關係。畢竟這兒不是皇都,像雪梅那種功夫又高、體態又窈窕的女性十分稀有,班繡蓉、宮雪珠身貌尚可,已經算是異類了。

李鴻無可無不可的隨著趙寬往外奔,而馮孟升自然不用拉,早已經跑在前頭。在阿藥領路下,三人奔過新東街,路口一個負責傳話的手向南一指,比了個意指海灘的暗號,三人立即轉向。趙寬一面奔一面說:“阿藥,不用跟來了。”三人速度同時加快,向著海灘奔去。

三人爲了看美女連袂出擊,可把獲得消息的萊家軍嚇了一跳,一直以來,如有任何陌生人出現,最多一人前往,從沒有同時出動的紀錄,莫非這次是正點子?萊家軍當即調派人手,準備監視海灘。

三人渾沒想到此事,眼看海灘就在不遠,卻有一堆人遠遠的探頭探腦,似乎是想接近卻又不敢,李鴻一面隨著兩人飛掠,一面皺眉說:“這是幹什麽?太荒唐了。”

趙寬嘻嘻一笑說:“也許跟你一樣,都被損友逼來的。”

這話一堵,李鴻可發不出脾氣了,自己畢竟是來了,也沒法罵人。

馮孟升卻不以爲然,正所謂各司其職,自己過來,可不表示所有人都能來,眼見前方衆人已經發現自己三人,正尷尬的回頭望,馮孟升微微凝氣發聲說:“還不回去幹活?都沒事了嗎?”

聲音一傳出,前方衆人連忙散開,三三兩兩的往回奔。隨著人群的解散,三人遠遠望見海邊的沙灘上,四個年歲不等的女子正有些詫異的望著這面,似乎對人群突然四散有些不解。

遠遠一望,馮孟升心口不由得一震,果然是美人……他的速度自然而然慢了下來。

奔最前面的馮孟升一慢,趙寬與李鴻自然也降低了速度,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兩人心裏也暗贊一聲,難怪引起這麽大的騷動,買弭城如此荒僻的所在,哪時見過這等絕色?

到了近處,三人停了下來打量,這四個看來年歲不同的女子,也都饒有興致的望著三人;只見這四位佳人各有特色,雖然穿著類似的服飾,但一些小小的變化與裝飾,卻又能顯現出個人的特色。

一人豐潤而冷豔,一人健美而開朗,的人纖細而明媚,一人秀致而甜美,玲瓏的身段在輕柔而寬鬆的衣裳包裹下,卻又能顯現的恰到好處,看光景,四人一定都在五十以下,都還正值青春。

哪里見過這種人?這下的衝擊,說老實話,比見到雪梅還嚴重,馮孟升一時之間,當真是說不出話來。

健美開朗的女孩一頭波浪般的捲髮,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現一片炫目的金光,她頭一個微笑說:“萊家的人?”

“不。”馮孟升搖頭說:“在下馮孟升,敢問小姐如何稱呼?”

“不是萊家人?”那女孩詫異的回頭,望著滿頭褐發一圈圈小卷灑下、彷佛帶著一頭花絮的冷豔女郎說:“難道是方家的人,沒這麽膿包吧?”那冷豔女子似乎是領頭的人。

聽到這話,馮孟升的熱度退了一半,臉上也尷尬起來。

“從哪兒來的呀?”趙寬一笑說:“是來欣賞風景,還是有所爲而來?”

四女目光轉向趙寬,冷豔的女子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帶著獨特韻味說道:“確實是有所爲而來,我們要見萊家族的人。”

“算算也該出現了,不是嗎?”趙寬回過頭,果然見到城中遠遠飛起了數道身影,正遙遙的向這一面觀察。

“那幾位就是嗎?”四人目光一轉,開朗的女子啊了一聲說:“剛剛倒沒注意到,鳳芝姐,我們過去嗎?”

“我們該等他們過來。”被喚做鳳芝姐的豔女冷冰冰的說:“沒的降低了自己的身分。”

李鴻已經受不了了,這些女人就算漂亮,未免太托大了吧?當初雪梅不過奚落兩句已經吃夠了李鴻的臉色,這時李鴻當然更不會客氣,一拉趙寬與馮孟升說:“沒我們的事,走吧。”

趙寬沒什麽意見,看美女固然很好,但美女一點都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那就別在這兒惹人厭了;而既然兩人都要走,馮孟升縱捨不得也只好回頭,他勉強一笑說: “諸位……後會有期。”跟上已經轉過身的兩人。

“等等。”一個好似春風般吹過的聲音,柔柔的低聲說:“三位請稍候。”

這句話可把三人都薰得醉了三分,同過頭來,卻見那柳腰彷佛吹折可斷般的纖細女子,她頭輕輕一側,披在身後的黑髮好似一片黑緞般的滑了過去。

“小……小姐請說。”馮孟升又陷住了。

“飛霜二姐多有失禮,請三位不要見怪。”那一雙深潭般的美眸凝注著馮孟升說:“小妹柳玉哲,能不能請諸位幫個忙,通知萊家的人過來呢?”

柳玉哲……柳欲折?果然人如其名。馮孟升傻笑說:“當然,當然……”

“喂!”趙寬突然撞了馮孟升一把,眨眨眼說:“管什麽閒事?”

“呃……”馮孟升陡然清醒,這時十分不適合與萊家人見面,他打消本意,深深鞠個躬說:“在下實在不能協助,尚請海涵。”

“我知道了。”一串銀玲般的脆語突然出現,卻是那個看來年紀最輕的甜美女孩,她掩嘴一笑,薄薄的瀏海、恰好及肩內收的紅色短髮同時微微的顫動,映襯著嬌小的面龐格外嬌嫩。

她知道了什麽?連李鴻都忍不住想知道下文,卻見那喜悅的小臉發出清脆的聲音,喜孜孜的說:“他們是‘城市管理人’。”

啥叫“城市管理人”?三人一頭霧水的時候,卻見另外三個女子同時露出釋然的表情,而所謂的飛霜二姐,更是點頭朗聲一笑說:“原來如此,這麽說來我就明白了。”

明白?我可還不明白。趙寬與李鴻、馮孟升對視一眼,望著兩人眼中的疑問,隱隱覺得不祥的他,這時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不管這群女人還打算說什麽,自己三人最好早些離開。

“看來……”那冷豔而豐潤的女郎,臉上帶著一抹令人發寒的笑意說:“你們還頗小心的,有沒有興趣取萊家而代之?”

這話一傳出去,三人就得準備棺材。趙寬顧不得秀色可餐,哇哇叫說:“就算是美人,也不能亂說話的。”

“亂說?”名喚飛霜的女子哈哈大笑,一種從沒見過的女子豪放氣概毫不保留的揮灑而出:“萊家人算什麽,只要隨我們一年,這區區的賀如半島,只怕也不看在眼裏了。”

隨這樣的美女一年?似乎是不錯的條件,那“柱國先修”的功夫固然不錯,但既然叫先修,難保不會有中修、後修,總不是最深湛的武學。想著想著,馮孟升可是頗爲心動。

卻聽得趙寬一驚說:“你們……莫非來自南極洲?”

四女臉上露出不同風情的驚訝之色,那纖細的柳玉哲柔柔的笑說:“好聰明的人兒。”

好奇怪的說法……趙寬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可從沒被人用這種方式稱讚過,饒是機變如他,這時也說不出話來。

“管你們來自哪里。”李鴻突然冷冷的說:“我不想跟你們學功夫。”

“鳳芝姐。”飛霜突然指著李鴻笑說:“這個一定合你胃口。”

那叫鳳芝的女人目光轉過來,上上下下打量著李鴻,李鴻全身發毛,但他又不服輸,硬是圓睜眼睛瞪了回去。兩人對瞪片刻,鳳芝突然冷笑一聲說:“確實不錯,到南極洲後,你就跟著我滿鳳芝吧。”

不錯個鬼!李鴻哼了一聲說:“我們走。”

確實快走的好。趙寬一拉尚有幾分留戀之色的馮孟升,回頭向著買弭城便奔。

“別跑。”飛霜的聲音傳來,只一瞬間,一股柔和微帶淡藍的光芒突然罩住三人,三人刹那間僵在空中,不上不下,無法移動。

嚇了一跳的三人,同時運是勁力往外沖,但那股勁力卻是極爲強韌的牢牢包住三人,三人全身功力急提,卻依然無法動彈,只聽飛霜嬌哼一聲說:“你們若是跑得了,我孫飛霜名字倒過來寫!”

這時三人連“禦空術”也用了出來,在無可抗衡的力道之下,湧出的內息反激回己身,三人內息反而激蕩不已,十分難過。趙寬與馮孟升立即停了下來,李鴻卻不信邪,硬是咬牙不停催氣,與自己反激的內息抵抗。

“這小子……”孫飛霜訝異的輕呼說:“倒是有幾分功力,不像一般的管理人。”

“哦?”滿鳳芝哼了一聲說:“我看看。”聲音還在耳邊回蕩,李鴻呼的一下被抛到滿鳳芝面前,擬定在牛空,動彈不得。

“我喜歡聰明人,長相就算了。”柳玉哲吐出柔柔的聲音:“就這個胖子吧。”

這一下,輪到趙寬在半空中打轉著往柳玉哲靠近,弄得趙寬天旋地轉,無法思考,柳玉哲才悠悠的說:“別胡思亂想,走不了的。”

“那這個就是我的了。”孫飛霜哈哈一聲,把馮孟升放到地面,極淡的藍色光華倏忽間消失無蹤,她望著馮孟升,嘴角微微輕笑說:“看起來倒是好模好樣的,跟著我,有你好處。”

馮孟升聽對方稱讚,他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可也是這樣覺得;接著他感到自己雖依然無法動彈,但已經能小幅度的移動手腳,看來是孫飛霜起了慈悲心。

“那人家怎麽辦?”那看來最小的女子,忽然嘟起小嘴撒嬌不依的說:“夢娟也要。”

“夢娟妹妹乖。”孫飛霜笑呵呵的說:“下次遇到一個帥的再給你。”

“一定唷。”夢娟甜甜的一笑,似乎也不計較了。

馮孟升等人雖然看不出遠遠觀察的萊家人是誰,但貿弭城上,浮上半空的萊畢果可是將三人看得一清二楚,雖然他不知三人現在的進境,但手腳不動,能把一個大漢揮來轉去的這份功力他自己可沒有,尤其趙寬還是個胖子。

這下萊畢果可待不住了,他一聲令下,帶著十餘個萊家軍,向著海邊緩緩飛來。

“總算來了。”柳玉哲望向趙寬,滿懷歉意的說:“對不起唷,爲了引他們來,我只好變個把戲。”

去你的對不起。趙寬一點地小信這恐怖女人的話,要說她真有對不起的誠意,就如同說李鴻是情聖一樣荒謬,想想,趙寬突然念頭一轉,說不定李鴻日後開竅了真是情聖,自己這個例子舉的不大適當。

沒多久,萊畢果已經接近了海灘,開始緩緩的減速。

等萊家軍全部穩穩的落在三十餘公尺外的沙灘上,四女依然一言不發,帶著各自的特色,打量著萊家軍。

萊畢果忍了片刻,終於忍不住說:“他們不過是城市管理人,可是有得罪諸位的地方?”

我們?三人這才慢慢醒悟,莫非這個名詞正是形容自己所幹的事?確實還頗傳神 ……

四女中,發話的依然是孫飛霜,她輕蔑的哼了一聲說:“萊家軍?”

萊畢果不敢怠慢,一個多月前才來了兩個大武士,誰知道這次又是什麽人物?他連忙說:“在下萊畢果。”

“不知道。”孫飛霜一點面子都不給,爽朗的笑說:“聽說你們是方家的附庸?

對不對?”

這話實在傷人,就算是老實話,萊畢果可也聽不下去,他臉色一沈說:“四位此來,該不是問這個問題吧?”

“我們要見‘滾鏈刀輪’萊維克。”孫飛霜一點也不管眼前十餘人驚訝的臉色,依然毫不客氣的說:“還有方家兩老,‘定東槍’方景,‘掃海棍’方章。”

別說萊家人說不出話來,趙寬等三人可也是滿頭冒汗,她說的三個名字,可不是簡單的人物。“滾鏈刀輪”萊維克是萊家族的頭頭,當初賀如半島固然是方家人主動放棄,才讓萊家立足於此、開枝散葉,但若非萊維克功力高強,勢力龐大,方家外姓手下何其多,怎麽輪得到他?

而後面提到的方家二老,更是一跺足,東海岸半壁天下會搖晃不已的人物;方家實際領頭者,正所謂“二老七雄十三英”,分別代表了方家現存的三代高手,最高輩分的工老自然是領袖中的領袖,首腦上的首腦,這四女就算功力高強,但要找這三人,莫非真是不想活了?

隔了好片刻,萊畢果才哼了一聲說:“你們到底是誰?”他若是沒問清楚就派人去找,豈不是自己成死?

“我們?”孫飛霜回過頭望著滿鳳芝說:“鳳芝姐,告不告訴他們啊?”

“哼。”滿鳳芝不屑的說:“夢娟,練幾招劍法。”

四女中,就屬那個彷佛小女孩的夢娟身邊無人,其他三個姐姐可是一人逮著一個,她也不拒絕,只甜甜一笑,手一抖,不知從那兒晃出一條正微微顫動的長劍,望著衆人似乎頗爲開心。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一晃連萊畢果都看不清楚,別說其他的人了,所有人不自禁的將手往身上兵刃挪近了些,深怕對方一個迅雷不急掩耳的殺了過來。

夢娟卻毫無殺氣,笑了笑,突然一拔身,彷佛一道閃光般的倏忽間拔升了五十公尺,眨眼間停在高空,清脆的聲音傳了下來:“小女子喬夢娟,只會一套劍法,獻醜囉。”

話聲一落,忽然間電光乍現,空中劃過一道道曲折的驚雷,吞吐之間毫無徵兆,只見一圈圈電光交織的銀網閃現在那小小軀體的周圍,同時不斷向著四面爆散出無數銀蛇般扭曲的劍光,將上方數百公尺的空中劃成了無數的空間。

電光閃現的這一刹那,一陣霹靂聲響同時縱空中傳出,彷佛天雷轟頂一般的向著下方疾傳,所有人心頭狂跳,幾乎抵禦不住那無堅不摧的威勢,萊家軍中已經有七、八個忍不住舉起手來遮掩雙耳,但怎麽擋得住那蘊含內勁的爆響?幾乎是讓人魂飛魄散。

而在三女內勁籠罩下馮孟升等人,這時倒沒什麽特別的感受,只見空中突現奇景,沒想到那一個看似嬌小的女孩居然有這樣的功夫?這下子連李鴻都開始覺得,也許向她們習武不是件壞事。

天雷爆響、銀光亂射的時間並沒有多久,只在幾個呼吸之間,喬夢娟已經停了手。她望著下方眨眨眼,突然有些委屈的說:“鳳芝姐,你說不能太用力,後面的招式不行。”

這還不是太用力?衆人幾乎要暈倒了,卻聽滿鳳芝似乎頗滿意的說:“夠了,有長眼睛得自然看的懂。”

這豈不是罵自己沒長眼睛?場中一半以上的人心中暗罵,其中自然包括趙寬、李鴻、馮孟升,而李鴻更是心意轉變,打死也不向這個婆娘學功夫。

待喬夢娟悠悠飄下,滿鳳芝目光轉向萊畢果,冷哼一聲說:“你看得懂嗎?”

萊畢果眼神中露出驚慌的神色,隔了片刻才說:“這……這是南極洲絕學 ‘破魂劍法’?”

“不愧是一城之長。”滿鳳芝難得露出還算欣賞的眼光,點頭說:“還不去找人?我們姊妹等你兩人,否則小心賀如半島就此消失。”

這話可是一點都不誇張,這四人若真的有心,讓賀如半島陸沈可不困難,萊畢果頓了頓有些膽怯的說:“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尊諱?”

滿鳳芝目光一轉冷厲,商讓萊畢果大大後悔,正打算開口轉圜時,突然有個中氣十足的男子大吼:“笑話!爲什麽要聽你的?”

這一句話來得莫名其妙,衆人目光轉過,卻見西面美克灣的方向,一個滿臉正氣的男子正劃過長空迅速的接近,神態充滿了理所當然的自信。

再看過去,在七、八公里外,另有兩個人影正急急追趕;三人似乎是一夥人,後面兩個也許是跟班。

突然出現個不知死活的人物,四女自然頗感意外;萊家人沒想到突然會出現這號人物,領頭的來畢果更是暗暗著急,南極洲的人到了賀如半島,這事若是傳出去,賀如半島可就永無寧日了。

那男子似乎也是高手,聲音傳出,沒過多久已經劃過天際,到了衆人上方,只見他黑色的頭髮往後飛灑,寬闊的胸膛襯托出豪氣,目光凝注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勢自然而然的散出,彷佛天生的王者。

“若不是聽到這裏的異狀,本來還不想來。”青年神色凝重的說:“南極洲的人忘了當初的約定嗎?居然私自登上新大陸。”

“你又是什麽東西?方家十三鷹嗎?”滿鳳芝冷冷的說,她端詳眼前的人物,看功力,雖說可能比眼前的萊家人都高,但也不怎麽樣,莫非是方家的第三代?沒想到方家還有這樣一表堂堂的人才。

“這個不錯。”孫飛霜卻是目光發亮的說:“夢娟妹妹,我這個讓給你好了。”

“哪有這樣的。”喬夢娟生氣了,翹起小嘴說:“我才不要。”

且不管孫飛霜如何安慰喬夢娟,趙寬、李鴻、馮孟升三人可都是瞪大了眼睛,這 ……這不就是當初那怪盒子中出現的人影嗎?這……現在可是按那個按鈕的時機?

馮孟升目光轉過,卻見李鴻、趙寬目光中都露出催促的神色,馮孟升何嘗不知?

他們只想快快擺脫這幾個女子,但自己可有三分捨不得……馮孟升遲疑片刻,想到自己剛剛被讓來讓去之事,終於理智還是戰勝人性,他悄悄探手人懷,偷偷摸摸的打開盒蓋,向著中心的按鈕壓了下去。

除了三人外,其他人自然不知道馮孟升在摸什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突然而來的青年身上。

那青年目光掃過,一眼看出趙寬等三人被制,他不怒自威的臉一沈說:“豈有此理,你們這群妖女居然來劫掠人口?”

妖女?這下可把四女同時惹火了,滿鳳芝臉一沈,手突然無聲無息的一揮,也不見有什麽變化,卻見那青年神色一凝,兩手交錯胸前,驀然吐氣叱了一聲,隨著兩手一揚,只聽沈雷乍起,一股龐然氣勁帶著勁風往前直撲,沖出青年人身前十公尺外,半空中突然一陣氣爆,那道狂風激散,往後直奔,餘勁逼得青年人飄退了十餘公尺,才好不容易穩了下來。

青年人可楞住了,他沒想到遇到的是這樣的高手,看起來自己還有所不如,不過他也不畏懼,虎吼一聲說:“接我這招。”

他兩臂突然一合,掌心彙集處,一股激烈的勁流激蕩聲威勢赫赫的響起,滿鳳芝臉色微變說:“‘滅丹掌’?你是什麽人。”她將李鴻一扔,往上疾飄,向著青年沖去。

她這一下可是速度極快,而且身形飄移如電,並非依直線前進,可卻迅速的縮短兩人間的距離,青年人眼看無法出招,大怒駡道:“果然是妖女。”他掌中激流一散,倏忽間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當頭一劈,一道驚天劍氣倏然逼出,向著逐漸接近的滿鳳芝殺去。

“‘定邦劍法’?”只聽空中滿鳳芝又哼了一聲,眨眼間形影俱無,空間中傳來她冷冷的聲音:“不過三流的功力,也敢跟我動手?”

別人看不見,可不代表青年人感受不到,他長劍揮舞如電,一道道大開大閤的劍芒斬裂虛空般的揮灑,膀膊的氣勢躍然而出,但似乎就是找不到滿鳳芝。

倏然間,青年人身後人影一閃,滿鳳芝玉掌一揮,內勁直震青年人後腦勺,青年人知覺一失,手中長劍一松,無力的往下飄落。

“公子。”那兩個像是隨從的功力差了許多,眼見青年摔下,真是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了,就是趕不上。

滿鳳芝左手一抄青年精致的腰帶,輕輕鬆松的把青年大漢的身體捉著,凝視若兩個趕來的青年,似乎正要動作時,下方的柳玉哲突然發話:“鳳芝姐!有人來了……

該是大武士。”雖然說的快了些,不過聲音還是十分柔細。

滿鳳芝突然臉上出現森寒的怒容,右手向著即將飛到的兩人猛然一揮,突然間風嘯聲大作,彷佛半空中突然激起颱風,彌天漫地的向著那兩人沖去。

那兩人避無可避,驚呼一聲,被那股勁風一刮,遠遠的向著美克灣的方向直翻滾了出去,不知道飛了多遠,才撲通一聲摔落海中,滿鳳芝這才憤憤的銀牙一咬回頭說:“只用這樣的功力,怎麽會引人來?”除了滿鳳芝這含憤的最後一擊,一直以來,她們都已經刻意壓低功力,就是爲了避免引人注意,怎麽還是有人察覺到了?

莫非是這群傢夥通風報訊?滿鳳芝目光掃向一個個瞪大眼睛的萊家軍,心中難掩怒氣,她右手提至胸前,微微翻掌轉動兩下,一道隱隱的紫光隨著她玉掌挪動,煞是好看。

她們怎麽知道有人來了?馮孟升可有些擔心,若是被發現是自己發的訊息,那可是死無葬身之地,可是馮孟升畢竟機伶,這時也不敢再伸手去破壞那東西,否則只要輕輕“喀”的一聲,自己就糟糕了。

萊畢果畢竟見多識廣,他驚呼一聲:“不是我們,大人……”
滿鳳芝卻容不得他再說,紫光突現,衆人眼前突然一亮,強烈的光芒逼得趙寬等人什麽都看不到,只感到前方一陣氣勁激爆,好像有無限的能量隨著氣流向著自己拍打過來,若不是被人以氣勁護著,只怕再也立足不定。

趙寬與馮孟升有人護著,李鴻可失了屏障,他雖不是首當其衝,但眼前突然一片炫目紫光,還不知發生啥事,只覺一股大力一湧,自己的身體立即飄了起來,在巨大的爆裂聲響中,李鴻隨著激飛的塵砂土石往南面直摔,直飛出百餘公尺,這才神智迷糊的摔落海中。

同一瞬間,在場萊家軍彷佛那些塵砂一般的四面亂飛,死傷慘重,只有萊畢果能在痛嚎一聲之後,狼狽的全速往北直飛。

趙寬與馮孟升兩人可是心情激蕩,三兄弟同甘共苦了這麽多年,李鴻這麽一飛可不知是死是活,管他美女不美女,兩人全身的功力陡然提起,同時向著李鴻飛出的方向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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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49:3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第五章 同遭大難

兩人突然盡提功力,孫飛霜、柳玉哲一個不防,還真讓他們飛出了三、四公尺,但兩人微微心驚下,隨即半空凝勁,趙寬與馮孟升一滯,又是動彈不得。
「放開我!」趙寬氣急敗壞的大嚷:「李鴻會淹死的。」

馮孟升同時嚷著:「不要攔著我們。」

「沒這麼容易死。」柳玉哲對趙寬的情感流露似乎頗不以為然,聲音中帶著幾分薄怒的說:「我還以為你聰明。」

趙寬卻是立即想通了,李鴻受的不是正面力道,只是龐大無法抵禦的勁風,這樣的風力,該傷不了功力又有進步向李鴻,反而是他的一個逃生機會,只怕那傻瓜又跑了回來……趙寬回過神來,哼聲說:「我可沒說過自己聰明。」

說也奇怪,心憂如焚的馮孟升一聽趙寬恢復平靜的聲音,他的心也定了下來,彷彿知道李鴻不會有什麼大礙,他轉回頭來,卻兒孫飛霜正瞪著自己,臉上滿是怒氣,馮孟升連忙乾笑說:「這……自己兄弟嘛……」

孫飛霜懶得理他,望著逃得也不怎麼快的萊畢果說:「鳳芝姐,要不要宰了那傢夥?」

「我故意留他一命,下次他們該會聽話些。」滿鳳芝緩緩飄下,目光凝注在西面說:「而且,也沒時間玩了。」

滿鳳芝這麼一說,其他三女的目光也都向著西方望過去,趙寬與馮孟升自然而然的轉頭,卻是啥也看不到,不過兩人心裏有數,只怕是雪梅與蘇膽來了,不過這些人功夫與他們已不僅是天壤之別,趙寬根本無法判斷哪方較有勝算。

果然在一瞬間,西面的天空突然閃現光點,隨即一分為二,兩個人影迅疾的向著這一面衝來。

滿鳳芝俏臉一沈,驀然間一陣狂風激起,似乎以滿鳳芝為中心,激烈的氣流在她週身旋轉了起來,整片海灘飛砂走石,連海浪都被逼退了數公尺。

怪物、怪物……趙寬與馮孟升才在心中駭異,突然身旁另三個女郎似乎也同時幹了類似的事,毫無徵兆的又是三股強烈的勁風爆起,四股威力龐大的氣勁彼此雖不衝突,卻是直往四面擴大,影響所及,直令天地為之變色,不知是不是打算給來人一個下馬威?

這麼一來,來人的速度果然慢了下來,雖然來的確實是雪梅與蘇膽,但在勁風飛捲中心的趙寬與馮孟升,卻是看不大清楚。

相對的,雪梅與蘇膽也看不出來狂風中心的狀況,兩人遠遠停在百餘公尺外,蘇膽率先發聲:「來人通名!」聲音轟轟然的直撞入勁風之中,保護著趙寬與馮孟升的氣勁似乎失去了效用,兩人腦門彷彿被重槌一撞,一下子頭暈目眩,腦門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清楚。

緊接著,暴風圈中的滿鳳芝似乎說了什麼話,而蘇膽又接著說出了一些言語,問題是這兩人的聲音為了穿透勁流,都蘊含了極強烈的能量,趙寬與馮孟升不是不想聽,只覺得一陣陣爆雷在耳邊響起,根本不知對話的內容。

事實上,若非兩人在四人護身氣勁籠罩之下,別說這聲音足以使他們神志昏迷,他們也絕對無法承受那狂亂的激走暴風。

隔了不知多久,聲音似乎停了下來,激烈的暴風也逐漸和緩,耳中仍在嗡嗡作響的兩人睜開眼睛,卻見下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回過頭一望,賀如半島正快速的縮小 ……這是幹什麼?趙寬立即哇的一聲叫了起來。

馮孟升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捏著懷中的怪東西猛按,蘇膽與雪梅就這麼不管兩人,也未免太沒人情味了吧?

「等等!」果然又是一聲巨響傳來,一面頭疼一面暗罵的兩人不禁也頗為感動,畢竟那兩人不是無情無義。

帶著兩個倒楣傢夥以及一個昏迷青年的四女,聽到了這聲叱喝,同時轉過身來,滿鳳芝冷冷的哼了一聲說:「蘇大武士有何貴幹?」

「把你們帶著的人放下。」蘇膽似乎沒離開賀如半島,聲音這麼遠遠的傳來,就算頭疼,總也勉強能忍受。

「這幾人自願陪我們返回南極洲,何須閣下多事?」滿鳳芝冷傲的回頭說:「他們若動手,由我和飛霜應付,玉哲、夢娟,你們帶人先回去。」

「好。」三女同時應了一聲,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輕鬆,似乎不認為有什麼問題。趙寬可是暗暗叫苦,這麼說來,這四個俏妞每個都有大武士的功力?雪梅他們想救回自己,可十分困難。

蘇膽與雪梅也許是為了表示善意吧,他們雖然已經開始往這兒飛,速度卻不算很快,但當遠遠的看清三人的形貌時,兩人突然加速,蘇膽一面急急的說:「不得放肆!」

什麼不得放肆?所有人莫名其妙。滿鳳芝左手一扔,右手一揮,將那昏迷年輕人向著露出笑容的喬夢娟那兒飛甩,另一面一道紫氣破空而出,往兩人狂捲而去。

眼見勁風來襲,掠來的蘇膽倏忽間撤下長劍,劍光一爆,正面迎向洶湧而來的紫色氣勁,一面破開氣勁一面往前加速;至於雪梅則忽然有如電光般的閃身繞開,想截住四人的去向。

可是孫飛霜突然也把馮孟升扔給喬夢娟,身子一晃攔住了雪梅的去向,兩人誰也沒說話。突然間劍光爆射,萬道銀光從兩人所在的空中向著四面激射。

眼花撩亂的趙寬與馮孟升看得迷迷糊糊,只感覺孫飛霜的劍曲折變化無端,似乎與喬夢娟用的是同一種功夫,也就是萊畢果口中的『破魂劍法』;至於雪梅,那大開大閤的架式……怎麼有些像那昏倒青年的功夫……莫非正是所謂的「定邦劍法」?

這邊兩個女人打的激烈,銀蛇亂冒之際有時穿射到下方的海洋,海面嗤的一聲,下陷的剎那還冒起大片蒸氣,彷彿那道道銀光都蘊藏著無限的能量。

不過蘇膽卻似乎比較穩重,他在滿鳳芝勁力一停的剎那,長劍倏忽間也停了下來,沈聲說:「且慢。」

「蘇大武士有話請說。」滿鳳芝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冷冷的回答。

這時兩人距離夠近,又沒有氣勁的阻滯,無須以內力送音,趙寬與馮孟升可舒服多了,正期待蘇膽開口解救兩人,沒想到蘇膽望瞭望,突然沈著臉說:「滿統衛帶走這兩人我不計較,但務請留下此人。」

他說的正是昏迷的那位年輕人。

什麼?趙寬與馮孟升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話,兩人臉上都是無法置信的表情,至於那個青年,昏迷的臉上自然沒有表情;「統衛」兩字,也許是南極洲的官銜吧……

這時誰還管那些?

被柳玉哲逮著的趙寬,求助般的望向雪梅,但雪梅與孫飛霜打的正熱鬧,連人影都瞧不到了,別說求救了,只怕大聲喊叫聲音也透不進去。

馮孟升卻是望著施勁托著自己的俏巧少女喬夢娟,雖說五十歲之前不易老化,但這女孩看來實在太小了,絕對不到三十,有沒有二十都很難說,可是不到二十,怎麼可能有這身功夫?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就算到了七、八十歲,也未必能練到這種功夫 ……除非,除非真的向他們學武藝。

趙寬心中轉著念頭卻又不同,雖然蘇膽對自己沒什麼人情味可言,但他既然對那年輕人這麼著急,想必那人十分重要,而且用的與雪梅又是類似的功夫,若不是皇都的重犯,就該是重要人物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人也當真膿包,居然讓滿鳳芝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打昏,比起雲梅可差遠了……但轉念一想,想到自己的工夫更窩囊,又沒什麼勁了。

「此人無故襲擊我等,正該受懲。」滿鳳芝絲毫不買賬的說:「蘇大武士如果要人,得靠實力來拿。」

話說的如此絕,那是非動手不可了,但蘇膽知道在南極洲,「統衛」的功力決不輸於稱號「大武士」的自己,縱然同級中依然有功力高下之分,但對方有四人,自己與雪梅是決無勝算,可是……總不能眼看著對方帶走那人;蘇膽一時間頗有些進退維谷,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兩個先走。」滿鳳芝一揮手說:「我留下來看看飛霜的功力進步多少。」

柳玉哲與喬夢娟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輕笑一聲,帶著三人就這麼向著南面急飛,只聽柳玉哲柔柔的聲音悠悠傳了回來:「鳳芝姐、飛霜姐,你們可要快些。」

「是啊。」喬夢娟銀鈴般的聲音接著說:「我們先回去了。」眨眼之間,兩人飛出老遠,向著遙遠的南方消失無蹤。

蘇膽顧不得沒用,忍不住繞過滿鳳芝一衝,滿鳳芝卻早已有備,迅疾的擋在蘇膽面前,浩然的掌力更是先一步發出。

蘇膽避無可避,左右兩掌倏然對擊一下,一股龐然大力驀然由其掌中炸出,迎向滿鳳芝的掌力,兩人力道這麼一碰,轟然巨響猛然向四面狂震,還好兩人都將勁力微向上移,散開的氣勁大部分往空中激散,否則又來一次海嘯,賀如半島可受不了。

兩人這麼一對掌,蘇膽已經知道對方的功力確實不下於己,縱有差異,也不是數百招之內能分勝負,他無法可施,只好忍住心中的焦急,向著雪梅那面戰團喝聲: 「雪梅,不用打了。」

那一面的戰團,進迫的本是雪梅,孫飛霜不過是自保性的攔阻,所以蘇膽一喝,雪梅虛幌兩招之後便往後急閃,退出近百公尺。遠離孫飛霜的攻擊範圍。

孫飛霜笑吟吟的拿著長劍說:「南極洲女多男少,他們到我們那兒,八成會樂不思蜀,你又不醜,何苦和我們搶男人?」

雪梅臉一紅,怒氣再起,正想繼續往前揮劍,其中已經傳來蘇膽的傳音:「攔不住了,事不宜遲,我們得回去報告。」

雪梅這才發現其他的人已經沒了蹤影,她臉色微變,手中的長劍也垂了下去。

「看來兩位沒有別的想說了。」滿鳳芝冷豔的臉上有一絲失望,她搖搖頭說: 「走吧,飛霜。」這時柳玉哲等人早已飛得看不見蹤影,滿鳳芝與孫飛霜毫不遲疑,速度一提,向著南方海平面激射而去。

蘇膽與雪梅愣在當場,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隔了片刻,蘇膽才歎了一口氣說:「居然被帶去南極洲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我們這就回去嗎?」雪梅頗有些不願,這麼回去,豈不是找罵挨?

「不回去又如何?躲也躲不了多久。」蘇膽無奈的說:「不過首席該知道我們的處境,不會太過怪罪。」

「咦……」雪梅日光轉向賀如半島,突然訝異的說:「他還在這兒?我才說怎麼少一個……」

「怎麼?」蘇膽莫名其妙,目光隨著雪梅望過去,他才訝然說:「對了,還有這個,他倒是運氣不錯。」

「似乎昏過去了……我去看看。」雪梅倏忽間掠出,向著賀如半島的海濱飛去。

雪梅發現的,正是在海面浮載浮沈的李鴻,他被滿鳳芝揮掌而出的氣勁震得昏了過去,全身松鬆軟軟的漂浮在水面上,卻是已經喝了一肚子水,剛剛突然被激起的巨浪一嗆,迷迷糊糊的在水面上掙扎起來,這才被雪梅注意到。

正在手腳胡亂舞動的時條,李鴻身體一輕,發覺身子突然脫離水面,他愣愣的抬頭,卻見雪梅帶著憂愁的玉顏,李鴻沒想到睜開眼就看到雪梅,他一愣,不禁傻傻的望著雪梅,動也不動。

心亂如麻的雪梅這時也沒時間感受那目光中奇異的情感,雪梅拖高李鴻,關心的問:「還好嗎?」

李鴻點頭點到一半,突然猛咳出了一大口水,嘩啦啦的往下直灑,李鴻這下可尷尬了,板著臉說不出話來,強忍著腹中的翻攪。

「雷梅。」蘇膽何些不耐煩的說:「把他放下吧,我們快回去。」

「趙寬呢?」李鴻突然醒起:「還有孟升呢……那四個可惡的女人?……呃……」

卻是又惡了一大口出來。

「他們……」雪梅歎了一口氣說:「他們被帶去南極洲了。」

「這……」李鴻又是一大口,這次他索性吐完,直到胃中不再翻騰,這才抬起慘白的臉,沈重的說:「你……你……能不能……」後面的話他卻是說不出來,拜託雪悔去救他們?這關雪梅什麼事?

雪梅望著崛強的李鴻,雖然沒聽到後半段,但卻能體會他為難的心態,雪梅憐惜的說:「你該先養好身體……」

「我……」李鴻也沒什麼創傷,水吐光之後,體內內息一轉,精神已好了許多,他抬起頭說:「我可以了,你們走吧。」

「你打算怎麼辦?」雪梅擔心的問。

「雪梅!」蘇膽當真不耐煩了。

李鴻冷冷的望了蘇膽一眼,哼了一聲說:「我要去南極洲。」

「你?」蘇膽忍不住說:「你找死,你知道那裏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嗎?」

「大不了冰天雪地,又怎麼樣?」李鴻其實知道的也只是冰天雪地這四個字。

「何只如此。」蘇膽冷哼一聲說:「現在南極洲正是酷寒,以你的功力,活不了一時三刻。」

李鴻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可是……大不了穿多點就是了,李鴻哼了一聲,沒回答蘇膽的話。

「走吧。」蘇膽也不怪罪李鴻,望向雪梅說:「我們無端在此拖延,反而會受罰。」

「等等。」雪梅突然說:「李鴻,你試試我傳你的『禦空術』。」

李鴻雖感錯愕,也不說話,只把體內早已開始運轉的氣勁往外一散,在半空中飄浮起來;雪梅也同時收回散出體外的勁力,一面和氣的說:「你可以移動了嗎?試給我看看如何?」

若是趙寬,可能還會考慮一下是不是要隱藏一下內功;若是馮孟升,在美女鼓勵下,自然是全力以赴;而李鴻卻是有些瞥扭的個性,懶洋洋的繞了兩圈說:「看夠了嗎?」

不過這麼一來,已縱使雪梅與蘇膽吃了一驚,據他們的估計,李鴻縱使能飛,最多也是緩緩的移動,怎麼這時居然能輕描淡寫的亂飛,似乎是毫不費力?雖然與他們相較還有老大的一段差距,但看起來,只怕比起一般低階的萊家軍差不到哪兒去了。

蘇膽看出此點,立即微微皺眉,果然雪梅開口便說:「我帶他回去見首席。」

「雪梅?」蘇膽不死心的叫了一聲。

「他留在這裏,非死在萊家人手中不可。」雪梅面色凝重的轉過身來說:「何況進境如此快的武學奇才,怎麼能不帶給首席看看?」

蘇膽還沒答話,李鴻已經瞪眼說:「誰要見什麼首席了?」他還想去南極洲救人。

雪梅看出他的心態,歎了一口氣說:「李鴻,你要救他們,至少功夫也得練的高一些,不是嗎?」

「這……」李鴻遲疑了,若去皇都,真有機會學到高深武學,確實大增救出趙寬與馮孟升的機會,不過……

「男子漢大丈夫幹什麼囉哩囉唆!」蘇膽喝了一聲說:「有這麼難決定嗎?」拖得越久,他心裏越焦急。

李鴻目光望向雪梅,見她美目中的企盼,口中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李鴻頓了頓,才終於說:「若沒有幫助,你不能阻止我離開。」

「我明白。」雪梅終於露出笑容,她柔聲說:「放鬆吧,我帶著你走。」雪梅氣勁一引,攜帶著李鴻,往西方大陸飛射而去。

蘇膽搖搖頭,臉上的疑惑越形明顯,眼見雪梅已快消失,他才無奈的歎了一聲,加速追著雪梅的身形而去。

而身不由己向著西方直飄的李鴻,除了擔心兩個好兄弟之外,腦海中無端端的晃過宮雪珠紅著臉奔出的身影,竟有一絲淡淡的悵然。

另一邊,滿鳳芝與孫飛霜,這時已經追上了先走一步的柳玉哲與喬夢娟,四人相會,彼此也沒敘話,只一個勁兒的往南面直飛。

趙寬與馮孟升雖然已經能飛,但卻也沒有這樣高速在高空中飛行的經驗,只見飛離賀如半島之後,南方除了幾個零星的島嶼外,就是一大片海洋,突然間,一長列奇形怪狀的高山出現在眾人的右側方向,整條海岸線缺殘怪異,一點也不像是天然的景貌,而看來寬闊的高原地形,卻似乎一點生氣也沒有。

馮孟升正暗暗驚異的時候,趙寬突然唷了一聲,他目光轉過,卻見那纖細柔美的柳玉哲正瞧著自己,目光中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

這臭丫頭瞧不起自已!趙寬本想回瞪一眼,忽然又想,自己確實不如人甚多,反正也不吃虧,趙寬乾笑一下說:「可以說話嗎?三小姐。」

柳玉哲也沒想到趙寬會開口,她怔了怔,突然噗嗤一笑說:「你這傢夥……什麼三小姐?」

「呃,玉哲妹子。」見對方似乎頗和善,趙寬的壞毛病又發作了,笑嘻嘻的說: 「那是原來新大陸的南半塊嗎?」

妹子?柳玉哲也不生氣,只優雅的一笑,臉上漾起溫柔的說:「你知道的真不少,不像一般東大陸的落後人民。」

「呵呵……」趙寬雖然傻笑,心中卻越發瞥惕,這女人喜怒不形於色,不好應付;他接著說:「不過知道的也不多,能不能請教南大陸怎麼變這模樣的?」

「當然。」柳玉哲目光眺望過去,臉上難得的露出幾分敬意的說:「那是四九戰爭幾場大戰的地點,大部分不夠堅實的陸塊都因此沈沒,尤其最後一場大戰,無數特級合成戰士毀於一旦,對南大陸更造成無比的創傷,至今過了三百年,大部分的地方依然寸草不生。」 .

「原來如此。」趙寬一臉受教的模樣說:「卻不知那些老租宗為什麼專選這個地方打架?」

柳玉哲一笑說:「你可知道聖島上的聖殿?」

趙寬目光一亮,連連點頭說:「知道,知道,當初就是無祖與其八大弟子,在聖島率領聖軍光復新大陸與南極洲的,只不過……聽說消失了不是嗎?」說老實話,趙寬也只知道無祖是全人類的救世主、武技的創始者、天下無敵的神仙,其他一概不清楚。

「胡說。」柳玉哲忍笑娓娓地說:「聖島便在南大陸西南端外海,我們不久後會經過。」

「哇……」趙寬怪叫起來:「聖島,可以去逛逛嗎?」

柳玉哲見趙寬老是胡言亂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說:「你再胡說,我不說了。」

「是是。」趙寬從善如流:「還請小姐見諒。」

「聖殿既然出現在那裏,首先爭取的自然是南大陸的自由。」柳玉哲說:「可是南大陸雖然成為最先光復的地方,最後也因為連連征戰,反而成為無法居住的地方,與歐斯大陸一樣。」

「歇……歐斯?」趙寬可沒聽說過了。

「歐斯陸沈,那是紀元前的事了。」柳玉哲似乎胸懷萬有,什麼都知道,她輕輕一笑說:「你到底想聽什麼時候的故事?」

「都想耶……」趙寬呵呵笑說:「還是聖島吧,那裏不是專門出產怪物?」

「對聖島必須常抱恭敬之心。」柳玉哲面色微顯凝重的說:「你其他可以開玩笑,聖島不行。」

這麼認真?趙寬呃了兩聲說:「是……請繼續。」

「聖島地近南極,那兒雖是寒帶,聖島卻是寒風不侵,四季如春,這只能說是無祖的神跡了。」柳玉哲說:「聖島本是人類的聖地,後來無祖、無皇二世、無皇三世都退隱入聖島,更是無人敢冒大不諱侵犯聖島,而在我們與偽皇間的衝突中,聖島雖然保持中立,其實還是偏向我們。」

是嗎?趙寬呵是大表懷疑,不過看提到聖島,柳玉哲就開不起玩笑,他可不敢亂說話,只不過,眼神卻頗明顯。

柳玉哲見趙寬一副不老實的模樣,搖頭笑說:「若非聖島收容我們二十以下的年輕人,南極洲的環境,如何能養育下一代?」

「啊?」趙寬可當真吃了一驚,這麼說來,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這些傢夥不是叛逆嗎?聖島為什麼要幫他們?

當柳玉哲向趙寬敘述南極洲的氣候與地形時,馮孟升卻在一旁發悶,他身旁掛著那個昏迷的傢夥,而帶著自己的喬夢娟又似乎全沒理會自己的打算,眼看一旁趙寬與柳玉哲有說有笑,馮孟升可是頗為羨慕,但兩方各自在不同人的氣勁籠罩下,馮孟升怎麼垃長耳朵也總不到一絲話語。

正考慮要不要試著與眼前的小妞溝通,馮孟升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怪叫,他吃了一驚,卻發現那個青年已經清醒,正張著大口四面張望,臉上還露出迷惘的神惰。

這傢夥是個草包。馮孟升沒好氣的想,更懶得理會此人,不過喬夢娟也被那聲驚呼所引,轉過頭來吃吃笑了兩聲,俏甜的模樣,直讓馮孟升頗有些心動。

「你們……」望著不斷向後飛閃的南大陸沿岸,青年突然怪叫一聲:「你們居然把我抓來?完了,完了。」

馮孟升正暗罵的時倏,卻兒喬夢娟突然拉近那人與她的距離,眨眨眼好奇的說: 「誰完了?」

「呃……」青年一愣,大聲說:「當然是我完了,你們這些妖女也差不多。」他功力突然一爆,勉力衝出了喬夢娟的束縛,向著北方急飛。

「啊……」喬夢娟驚呼一聲,小手突然一揮,一道白色的堅實氣勁倏忽間劃過長空,轟的一下砸在青年的後背,青年慘呼一聲,往前急摔,喬夢娟嘟起小嘴,一面運勁拉回再度陷入昏迷的青年,一面呻聲說:「哪有人這樣的,不說一聲就跑。」

馮孟升可是目瞪口呆,當下暗暗立定決心,絕不得罪這個嬌小而恐怖的女子。

「你說對不對?」不敢惹她,她卻惹將上來。喬夢娟突然望著馮孟升說:「不可以這樣的。」

「當然。」馮孟升為壓力所迫,當即一臉正經的說:「想走當然要打聲招呼。」

「你是好人。」喬夢娟開心了,望著馮孟升說:「本來就該這樣。」

「我……呃……我當然是好人。」馮孟升大點其頭說:「只不知還有多遠?」

「快到了。」喬孟娟甜甜的說:「已經過了五千多公里,再兩、三千吧。」

馮孟升腦海一陣混亂,她說的是公里嗎?還是自己聽錯了,其實是公尺?望著迅速向後飛過的左側海岸線,馮孟升不禁有些動搖,這小女人說的只怕是真的。

馮孟升正不知該如何介面的時候,突然感到那海岸線向後飛掠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不,該說眾人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馮孟升吃了一驚,望著喬夢娟,卻見她臉上顯現出恐懼的神情,目光凝注著遠遠的海岸。

「糟糕。」突然停止與趙寬瞎扯的柳玉哲沈聲說:「怎麼這時候遇到那老頭?」

這時四人因為速度減慢,護身氣勁也自然而然的斂起,趙寬與馮孟升也因此可以聽到四女的對話,這時孫飛霜望著滿鳳芝說:「怎麼辦?鳳芝姐。」

滿鳳芝沒回答,只不過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終於停了下來,相對的,其他三女也跟著停在南大陸的西面,就這麼凝定在空中。這時滿鳳芝才緩緩的說:「我們照規矩,等他過來,不能惹他動手。」

原本神采飛揚的三女這時都垂頭喪氣起來,趙寬與馮孟升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心中都暗暗駭異,果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四女功力如此,似乎還有懼怕的人物?不知道又是個什麼樣的怪物,而以四女飛行之速,難道不能先一步逃回南極洲嗎?

隔了沒多久,遠遠的在南大陸的海岸線,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影,趙寬運足了目光,依然看不清黑影的形貌,他目光瞥了身旁的柳玉哲一眼,見她難得的露出微微害怕的表情,趙寬可開心多了,這樣還多些吸引力。

不過趙寬只這麼一瞥,目光立即又轉回東方的南大陸,就在這一剎那,他猛吃了一驚,那黑影居然在這麼一瞬間,已出現在距眾人不到百公尺的空中,趙寬忍不住揉了揉眼,有些懷疑兩個黑影不是同一個人。

馮孟升卻是一直注視著黑影,他看的可清楚,本來凝立在數公里外的小點黑影突然在一瞬間擴大,還沒弄清楚是不是眼花的時候,一個乾槁枯瘦、老態十足的老人,已經出現在眼前。

而在老人出現的時候,隨之而來的空間摩擦氣爆聲響也同時轟轟的傳出,與柳玉哲等人的飛行無聲大不相同。

老人雖然古怪,但臉上倒是掛著頗和善的微笑,不過乾枯扁瘦的身材配上滿面的皺紋,又帶著另一種古怪的詭異之感,一點都不讓人感到親切。

滿鳳芝對於老人的速度並不意外,她頓了頓,清清嗓子說:「禦前統衛滿鳳芝,參見茲克多老前輩。」

什麼怪名字?趙寬與馮孟升睜大了眼望著老者,臉上都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模樣。

老人還似乎頗慈祥的笑了笑才說:「滿鳳芝……老頭見過你嗎?或者該說,你見過老頭嗎?」

滿鳳芝沈默片刻,才緩緩的說:「四十二年前,小女子為新后座下眾衛官之一,曾有幸見過老前輩一面。」

呃?四十二年前?趙寬與馮孟升不禁傻眼,這群都是不會老的女妖嗎?馮孟升偷望瞭望身旁貌似少女的喬夢娟,心中大起戒慎恐懼之意,不過再仔細打量一下,還是很可愛嘛……也許年紀不是這麼重要的問題。

「嗯……」茲克多似乎思索了一下,才微笑說:「原來是那時候?別擔心,後來我們都沒再衝突了,不是嗎?」

「是。」滿鳳芝臉上有種難掩的憤憤之色,隔了片刻才說:「老前輩有何吩咐?」

「恰好遇到你們,省得我走一趟,不錯。」茲克妥點頭說:「老頭要個人,看你們這兒好像有功力比較低的,給我一個吧。」

啥?功力比較低的……豈不是指我們兩個?趙寬與馮孟升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都頗有複雜的憂心,無論去的是自己還是另一個,都不是兩人樂見的事情。

滿鳳芝似乎就沒打算拒絕,轉過頭,目光掃向趙寬與馮孟升,看得兩人心中忐忑不安,趙寬忍不住突然叫說:「老頭,你要不要兩個?」若真的非去不可,兩個人去也有個照應,反正兩邊都不是好地方。

茲克多一愣,似乎沒想到趙寬會冒出這句,隔了片刻他才搖頭說:「一個就好。」

對滿鳳芝來說,這幾個擄來的人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性,眼看趙寬多嘴,她當即說:「就這個胖子吧。」

滿鳳芝這話一說,手一引,就這麼將趙寬讓度了給茲克多。

這一剎那,趙寬與馮孟升心裏自然不好過,若能確定哪兒比較差,兩人還可能為了護衛對方,爭先赴難,但這時可都是完全的未知,馮孟升也只能愣在那兒,說不出話來。

這一剎那,趙寬的目光,從馮孟升轉到了那個帶著自己的女子柳玉哲身上,見她目光中帶著三分隱隱的無奈,卻終於是一聲不吭,趙寬只好歎了一口氣說:「總可以告訴我去幹啥吧?」

「別急著問,總有你的好處。」茲克多哼了一聲,帶著趙寬,向著陰森古怪的南大陸飄了過去。

李鴻不久前才昏迷落到海中,現在趙寬又被帶走,馮孟升不由得有些慌了,他驀然大叫:「趙寬!」

趙寬回過頭來,有些勉強一笑,揮揮手說:「放心吧,我會去找你的。」

茲克多聽了也沒說什麼,只笑橫了趙寬一眼,搖搖頭,提升了速度,向著南大陸飛掠而去,只不過卻沒有來時這麼快了。

「這……」卻是那青年被馮孟升一吵,悠悠的醒了過來,他一醒來,還沒完全清醒便吼:「你們這些妖女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這次青年醒的也不大是時機,四女這時的心情可都不是普通的差,嘟起小嘴的喬夢娟二話不說,反正青年在她的勁力籠罩之下,只心念一動間,青年再度的陷入昏迷,又是渾身無力的虛懸在空中。馮孟升只有暗暗搖頭,這傢夥不知道要昏幾次才會學乖?

「回去吧。」滿鳳芝冷豔的臉上滿是陰霾,冷哼一聲,領頭直飛,其他三女似乎都不敢吭聲,一個個尾隨著滿鳳芝之後,向著南極洲大陸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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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51:4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卷 第六章 皆入囚牢

趙寬被喚作茲克多的老頭帶著,沒過多久,已經到了南大陸上空,只見南大陸山嶺交錯,高山上白雪點點,終年不化,雪頂之下,卻大多是一片焦黑裸露的巖壁,彷彿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土壤或是生物。
趙寬若不是剛聽了柳玉哲一連串的介紹,這時可真會懷疑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地方,但現在他到不這麼驚訝,在聖軍與合成人累次爭鬥的地方,還能留下些許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只不知道她剛剛提的恐怖輻射能,現在消失了沒有?

不過一越過西海岸山巔,趙寬隨即知道自己的想法錯了,面向東面的某些較低山坳處,仍有一個個碧綠的翠穀,雖然與總面積相比微不足道,但已經不再是原先想像的孤寂大陸。

茲克多帶著趙寬,選擇了一個面東的山谷落了下去,兩人落地前,趙寬自然順便四處打量;只見山谷中的植物,與自己所知道的都大不相同,就算剛剛瞥見的幾隻雀鳥,也花彩斑瀾的頗為少見。而且這兒地勢較高,與賀如半島那豔陽高照的氣候完全不同,不但涼颼颼的,寒氣還逼得趙寬不得不運功護身。

等趙寬站穩了身子,茲克多帶笑著望著趙寬說:「你覺得如何?」

如何?趙寬二話不說:「好冷!」

「冷?」茲克多一笑說:「另一個年輕人是你朋友吧?他去的冰宮可是更冷。」

想到南極洲的狀態,趙寬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唆,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南極洲身為皇朝的頭號大敵,他多少也知道個一鱗半爪;聽說南極洲寒氣之猛、寒風之列,連銅鐵都會為之碎裂,何況是人?

可不能讓馮孟升就這麼一直待下去,趙寬暗暗決定,自己一定要去南極洲找他,兩個人再一起回賀如半島,探詢李鴻的蹤影。

突然間被抓到這裏,連晚餐都還沒得吃呢,想到班繡蓉替自己準備的熱騰騰飯菜,趙寬不禁苦了臉說:「前輩啊,你這兒有沒有東西吃?」

茲克多愣了一下,怪笑說:「到這兒來,會問這個問題的,你是頭一個。」

趙寬目光四面搜尋說:「來的人很多嗎?」

「都死了。」茲克多哈哈笑了起來。

「呃……」趙寬愣了愣,目光一轉,轉回話題說:「那,我們吃些什麼?」

茲克多笑容收起了來,詫異的打量了趙寬片刻,頓了頓才說:「你不是南極洲的人?」

「不是。」趙寬老實的說:「所以前輩搶錯人了。」

「沒搶錯。」茲克多搖頭說:「只要功力低微,又不是小孩的,都可以。」

自己確實不是小孩,至於功力低微……趙寬無奈的想,若與四十日前相比,才知道什麼叫低微。

茲克多自顧自的說:「就算在南極洲冰宮內,功力如此低的也不多。」

趙寬第二次聽到冰宮,他本來以為是形容南極洲的,莫非還真有這樣一個地方?

「別說了。」茲克多忽然說:「先找東西給你吃。」說完,他向著不遠處的樹林緩飄,沒入了樹林之間。

趙寬可傻眼了,就這麼把自己扔在這兒?是給自己溜走的機會嗎?但趙寬轉念一想,這老頭功夫如此之高,自己飛不出兩公里,八成就被逮回來,還是先裝乖巧為妙。

隔不了多久,茲克多老頭再度從林中出現,右手卻托著半個「排劍果殼」,裏面似乎盛著幾個果實之類的東西;他對趙寬沒有離開似乎不怎麼意外,飛到距離趙寬沒多遠處,他手一扔,半個果殼就這麼緩緩的飄了過來。

有吃的,一切好說。趙寬將那半個果殼接到手裏,只見裏面是七、八顆形狀古怪的青紅色果實,每一顆約莫小半個拳頭大,將半個果殼裝得滿滿的,眼看不吃白不吃,趙寬也不多做細思,開口便吞下了一顆果實。

但是這個果實澀澀酸酸的頗難入口,要不是趙寬不大挑食,加上囫圇吞棗的也吃不出什麼味道,換個人未必吃得下去。

一口氣吃了三顆,趙寬望見老人笑吟吟的望著自己,這才想起這不是班繡蓉拿來的食物,未必都是給自己的,他尷尬的說:「前輩是不是也來幾個?」

「不用。」茲克多搖頭說:「這東西我吃了一輩子,早吃膩了。」

趙寬一面吃,想想對方這麼客氣,也許不是個壞人,說不定願意放自己去南極洲,為了讓茲克多再高興些,趙寬想了想諂媚的呵呵說:「前輩的功力,是我至今僅見,不知是怎麼練成的?只怕已經是天下無敵了。」

老人似乎頗得意,哈哈一笑說:「天下無敵不敢,不過敵手真的不多就是了。」

「嗯嗯……」趙寬連連點點頭,一面啃著無名果一面說:「果然如此,若能有前輩十分之一的功夫,那此生就不枉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茲克多似乎起了興趣:「你且說說看,什麼功夫是必勝的功夫?什麼招式算得上無敵?」

這話莫名其妙,趙寬老實的搖頭說:「不……不大清楚。」又嚥了半口下去。

老人一聽,發怒說:「你當然不知道,可是你毫無想像力嗎?」

「呃……」趙寬那一口差點噎住:這老人功夫雖然高,但是看來腦袋有些問題,莫非他認為他自己天下無敵?趙寬覺得好笑,頗想回答一個少見的答案,於是想了想,半開玩笑的說:「要是一招攻出,能夠有如一整座山的力道,那豈不是天下無敵?」

沒想到茲克多目光一亮,點頭大笑說:「小子果然有慧根,不過一座山壓下去還不夠,如果每招出手都能彙聚宛如天地崩塌之大力,天下誰能與抗?」

趙寬沒想到茲克多居然贊成,而且還嫌一座上的力道不夠?好不容易吃完的他,終於忍不住失笑說:「前輩說的是,只不過誰能施出這麼大的力道?這只不過說著玩罷了……」

「胡說!」茲克多又生氣了,瞪著趙寬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能彙聚天地大力的人只是少見而已,怎麼能說沒有?」

這老小子還當真啊?趙寬忘了自己正處於吹捧對方的狀態,心有不服的抗聲說: 「莫非前輩也是其中之一?」

沒想到茲克多一抬頭,頗為得意的說:「只要捉到訣竅,也不算如何困難。」

趙寬沒力氣再與茲克多胡扯,搖搖頭說:「前輩真的這麼厲害,何不一掌把趙寬扔回北大陸?」

(註:新大陸分北大陸,南大陸兩個陸塊,北大陸依地理位置,又以東大陸、西大陸分別稱呼。)

茲克多這才發現趙寬不信,瞪眼說:「扔過去?你受不受得了這股力道?」

這話說的沒錯,茲克多就算能將趙寬一把扔過數千公里遠,那樣的大力也不是趙寬能夠承受的,不過趙寬自然更不服氣,反正不能試驗,茲克多這麼說豈非是死無對證?趙寬正要繼續辯論,忽然想到自己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待會還得吃眼前虧;於是趙寬頓住口中的話,嘿嘿一笑說:「前輩的看法果然獨特,趙寬恭領教益。」

茲克多自然聽得出趙寬的言不由衷,於是生氣的說:「你這胖小子十分渾蛋,真要老頭試給你看?」

趙寬輕輕搖手,一臉無所謂的說:「不用了,前輩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辦法的 ……」

茲克多受不得激,猛然望空飛起,忽然在空中一旋身,兩掌望空直推,只聽空氣似乎被撕裂般發出嘶嘶的聲音,隨即空中譁然一聲爆響,四面數百公尺忽然捲起狂風向著上方聚合,樹葉、碎石往空中直捲,隨著老人雙掌的力道奔向上方,掌力直衝出虛空,四面風雲隨之而動,天地彷彿為之變色。

而下方的趙寬沒想到茲克多隨手一掌便有這般威勢,他在狂風吹拂之下直是大驚失色,難怪滿鳳芝她們一點也不敢抵抗,這老頭是人嗎?

茲克多一掌揮完,見趙寬目瞪口呆的模樣,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說:「胖小子,你服了嗎?」

趙寬愣愣的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茲克多見狀一笑說:「想不想學?」

趙寬一怔,英非他願意教?這可有些匪夷所思,趙寬不敢相信的說:「您……您要教我?」

「教你有什麼難的?」茲克多有些古怪的一笑說:「學不學得會就要看你自己了。」

趙寬心中忽生警惕,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難道他就是去搶人來當徒弟?趙寬一時不敢作答,想了想才說:「前輩要趙寬做些什麼?」

「沒有……沒有……」茲克多連忙搖頭說:「只要你好好學,我什麼條件都沒有。」

趙寬還在遲疑,茲克多忽然不耐煩的說:「走,我帶你去練功的地方。」隨即不由分說的一提趙寬,將他帶著往山林中飛去。

趙寬又被怪老人茲克多提起,正糊裏糊塗的時候,卻見茲克多飛過了半個山頭,忽然將自己往山角一個黑黝黝的洞穴裏扔,趙寬被摔得七葷八素,正拿不準該不該破口大罵的時候,忽聽那茲克多說:「胖小子,你可要好好用功……」

趙寬正待抗議,卻見洞口忽然落下了一塊小山般的大石頭,轟然一聲摔到地面,激起的勁風還將趙寬又推了幾翻,趙寬這下可忍不住了,立即哇哇大叫:「老頭,你要做什麼?」這時倒是不叫前輩了。

「囉唆什麼?」茲克多哼了一聲說:「要練功夫就要這麼練……等你能劈開這塊大石頭,功夫大概算是初成。」

劈開這塊大石頭?趙寬跳了越來,焦急的叫:「喂,你要關我幾十年啊?」

「你懂什麼!」茲克多倚老賣老的說:「快去裏面找我,先找出一本書,你一面看,一面告訴我揣摩了多少,老頭會再對你指點。」

什麼書?趙寬這時已經逐漸適應較暗的光線,回頭四顧,卻見四面有著數具散亂的骷髏,每副骨骼的顏色深淺不同,似乎都不是同時過世的,其中只有一具較為整齊,而且看來最新,其他的幾乎都碎散一地,趙寬雖然不是沒見過死人,忽然見到還是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噫了一聲。

「找到了沒有?」茲克多聽見趙寬的聲音,有些焦急的追問。

「什麼樣的書?」趙寬剛說完,便看到那個還算完整的屍骸旁,有一個薄薄黑黑、類似書本的物件,內頁還閃動著金屬光芒……沒想到還真的有書?趙寬便走過去將書取了起來。

可是茲克多聽趙寬說找不到道可急了,連忙說:「怎麼會找不到?一本手掌大小,裏而是金屬薄片訂成的書……」

「沒有啊……」趙寬心念一轉,自己要是說找不到,說不定茲克多會放自己出去,於是他將那本小冊往自己懷中一揣,故作四面張望的模樣。

茲克多果然將腦袋塞住大石與洞口的縫隙中,緊張的上下查看。趙寬攤開雙手說:「不信你自己進來找。」           、

茲克多看了半天沒有著落,卻也不移開石頭,只恨恨的說:「那個可惡的傢夥,八成把書埋了起來……」

「既然沒書,那就放我出去吧?」趙寬臉上笑嘻嘻的,心裏卻在疑惑,不知道茲丸多說的又是誰?

「作夢!」茲克多瞪了趙寬一眼,想了想才說:「你待著,我去想辦法。」他瘦瘦的腦袋一移開,天光便穿了進來,趙寬連忙追到小洞旁,卻已經見不到茲克多的蹤影,趙寬不禁大歎弄巧成拙,他摸了摸肚子,似乎又有些餓了。

肚子一餓,就想起班繡蓉在屋中等待自己的模樣,趙寬這可定不下來了,在巖洞中四面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逃命的出口。

四女帶著馮孟升與昏迷不醒的青年,又往南飛了一段路之後,眼前開始出現了一座座漂浮的冰山,在看似平靜的海上緩緩漂移著,這是生長於賀如半島的馮孟升從沒見過的景象,他正愣愣看著那些奇形怪狀冰山的時候,突然間,一片雪白的白色大陸出現在海平面的邊際,在無數冰山簇擁之下逐漸顯現。

那就是南極洲?隨著距離的迅速拉近,那一望無際遼闊上拔的白色冰原看來更加清楚了,那邊緣沿海聳立的白色冰崖,彷彿一座經過精心雕塑的巨大城牆,其中無數變化萬端的瑰麗冰紋,似乎還隱隱閃動著幽藍的光華,在這種令人目眩的寒豔下,整片冰崖兩邊綿延千公里,傲然雄視大海。

冰崖之內,是一大片的冰原,遠遠望去,大陸內部似乎微微隆起,逐漸向著中央升高,一時出看不出盡頭,而看著無數飛旋滾動的冰風雪霜,那不斷由大陸內部湧出的陰風,似乎正狂嘯般的急奔大海,彷彿由九幽中釋放的無數冤魂,正爭先恐後的逃離這個冰寒的地獄。

馮孟升雖然在喬夢娟能量籠罩下,一時還沒感到寒意,但眼見這大片冰雪所構成的地方,那股冰寒似乎已經沁入了心中,不知道若自己一個人在此,能支援多久?

這時四女一折,沿著大陸向西轉,飛掠到了另一大片冰原,這才轉向往內,深入南極洲。

在馮孟升眼中,下方的景色可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有一個個被風捲起,矗立不動的雪球,有疊疊層層彷彿翡翠寶玉般透明的冰山,某些地方,一眼望去又彷彿沙漠一般的蒼白,而許多不知佇立多久的冰山,凝固逾鋼的堅硬下,還帶著藍色的閃光。

總而言之,南極洲的海面,是無邊際的深藍包裹著點點的白,而在南極洲大陸上,卻是無限的白當中,偶爾閃著點點瑰麗的幽藍。

馮孟升本就十分喜歡欣賞美麗的事物,今日能見到這一生從未見過的奇景,呆了半天的他,終於忍不住讚歎說:「好美……真美……」

「看久就厭了。」喬夢娟突然幽幽的說。

一時之間馮孟升有些錯亂,喬夢娟話中的語意與她的外貌殊不相稱,反而有種歷經滄桑的感受,是她真的年紀不小,還是生長在這樣的地方,令她的心境產生了倦意?

馮孟升愣愣的打量喬夢娟,小臉上有些黯然的喬夢娟突然察覺到,她一笑,帶著青春的甜躍然而出,剛剛那一剎時的幽怨彷彿從沒存在過。她對著馮孟升笑說:「看什麼?」

「你……你也好美。」馮孟升鼓起勇氣,正經八百的說出了一向只有趙寬說得出口的話。

喬夢娟一呆,臉上紅了紅,凝望著馮孟升片刻,轉過頭不說話了。

莫非說錯了?馮孟升不禁自責,這樣的話,還是只有趙寬適合說,以後可真是再也不敢說了。

自怨自艾的馮孟升,低著頭胡思亂想,一旁的美景暫時也沒空注意了,更沒注意到眾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不斷往下深入。

忽然間,光芒大放,一個白色的廣大世界出現在眾人面前,這時馮孟升才回過神來;放眼望去,只見下方建築物高大寬廣,似乎都有數百公尺高,各自獨立又彷彿彼此有著聯繫,許多奇怪的管道在大樓間滑順的穿透,上面似乎載運著什麼東西,不斷的來來去去。

這裏,似乎一切都忙忙碌碌的,下方許多人在都市中穿梭,每個人似乎都有著目標,在飛行中毫不停留,也不與交錯過的其他人對談,當然,更沒有人理會剛從洞穴中冒出來的眾人。

這還不怪,最奇怪的是眾建築物圍繞在一個方圓數公里的寬大湖泊中,湖泊當中似乎還有幾塊薄冰,在其中載浮載沈。

這個零下數十度的冰的世界,怎麼還有湖泊?而湖泊的形狀,一望可知並非天然,那簡直是一個完美無瑕的正圓,在空中向下俯望,受到的震撼更是格外的強烈。

可是光是從哪兒來的呢?馮孟升自然而然的往上一望,只見一大片白色的冰頂,卻是什麼光源也沒有,只不過反射下的光芒,確實頗有些許刺眼。

「夢娟。」許久沒說話的滿鳳芝終於開口了:「你先把他們安置到統衛樓,我們去見新后……小心那個傢夥,他的功力不低。」後面兩句,指的自然絕不是馮孟升。

「是。」喬夢娟一笑,帶著馮孟升與那個青年,向著一個高高矗立的圓柱形大樓飛去,從上數第三層一個向外大開的門戶穿了進去。那是一個四壁閃耀著藍色金屬光華的扁平型通道,整片光滑的往前延伸,上方,每數公尺就有一個閃閃發光的光源,將通道照耀的纖毫畢現。

這樣特殊的屋宇,馮孟升可從沒見過,他也不明白這麼高的樓房是如何搭建起來,而這整片的金屬……莫非整個房子部沒用木頭?

這時喬夢娟一轉,帶著兩人到了一連串閃耀紫光的門戶之前,她在一戶門口按了按,忽然傳出一種極高頻率的運轉聲,彷彿什麼能量正運作著,隔沒多久,門口無聲的向左推開,裏面是個小小的長方形空間。

喬夢娟望著馮孟升,頓了頓才說:「他算是敵人,跟你去的地方不同。」一面把青年推入門中,把門又關了起來。

跟著喬夢娟又往前走了兩步,到另一扇更大的門戶前,這次速度比較快,門很快的無聲滑開,同時由裏面湧出一股舒服的暖氣。馮孟升探頭一望,只見裏面是個廣大的空間,方圓約莫百來公尺,不過卻是空空蕩蕩的,此時裏面有七、八個人,他們聽見門口打開,都自然而然的轉過頭來,不道也沒人往這兒多走兩步。

喬夢娟見馮孟升沒動,她轉回頭微笑說:「你在這兒,進去吧。」

「我……」馮孟升大為不捨:「你不進去嗎?」

「我?」喬夢娟有幾分不好意思,隔了片刻才說:「我還得去見新后。」

馮孟升望著喬夢娟說不出話來,而喬夢娟見馮孟升的傻樣,她噗嗤一笑說:「別這樣,我還會來見你的。」

「呃……我不……」馮孟升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到的倒不是這件事,現在對他來說,這超越他所知的樓房,已經讓他迷迷糊糊,不大懂得反應了。

喬夢娟卻是更會錯了意,她低頭望望腳尖,突然說:「你其實該算是飛霜姐……」

這下馮孟升可不能不問,他連忙說:「夢娟小姐,我可否請教一事?」

「嗯?」喬夢娟紅紅的短髮與微帶薄紅的面龐相互輝映,看來十分惹人憐愛。

馮孟升還真頗為心動,但現在不是繼續讚美的時間,馮孟升只好說:「你們到賀如半島,又把我們抓來,到底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飛霜姐說是去找老公……我知道是開玩笑的。」喬夢娟靦腆一笑。

「這……」馮孟升也說不上失望,只是被人抓來當老公也不大對勁。

喬孟娟隨即又斂起笑容,有些委屈的低頭說:「我是第一次去,沒想到遇到偽皇的大武士,以後可能一段時間內人家都不能去了。」

「為什麼?」馮孟升忘了自己是被抓來的,眼見對方楚楚可憐的模樣,他連忙呵護的說:「你們功夫比他們還高,有什麼好怕的。」一面說,馮孟升一面覺得對雪梅有三分慚愧,還好雪梅不會聽到這句話。

喬夢娟聽了似乎頗高興,抬頭望著馮孟升說:「你不知道,若是給偽皇他們知道了,以後他們會更小心,我們想再去就不容易了……說不定會引起衝突。」

聽來聽去,還是聽不出所以然來,馮孟升有些失望,但也不知該如何問下去,反而喬夢娟突然一笑說:「不過,要教你功夫卻是真的唷,本來打算抓到幾十個再開始教,現在只有七、八個,不知道還抓不抓了。」

道麼說來,那些人都是被抓來的了?馮孟升轉過頭去,望著裏面那群有些茫然的傢夥,似乎也都是自己這個歲數,喬夢娟接著又說:「這次本來也不是去抓人……抓人只要派衛官就好囉,他們就都是衛官帶來的。我們主要是去找萊家和方家,你知道嗎?」

「原來如此。」馮孟升無奈的說:「所以我們被抓是意外。」

「不是啦。」喬夢娟格格笑了起來:「該說順便……過道你放心,我們會照顧你的。」

「這……是。」馮孟升無話可說。

「進去啦。」喬夢娟笑著瞪了馮孟升一眼說:「我答應你,很快就來找你,好不好?」

她這麼一撒嬌,馮孟升可就暈暈然了,非常聽話的踏了進去。喬夢娟很開心的揮了揮小手說:「我再來找你唷。」跟著不知按了什麼,門又無聲無息的關上了。

看著緊閉的大門,喬夢娟的小臉就此消失,馮孟升無奈的轉回頭來,望著一臉漠然的幾個大漢,馮孟升大有天堂與地獄之感,他深歎了一口氣,才向幾名大漢走了過去。

剛走近,突然傳來一陣了亮的樂聲,馮孟升不知樂聲從何而來,正尋找時,卻見面前的大漢都皺著眉仰頭望天,似乎正等待著什麼事情發生。

馮孟升自然而然隨著眾人仰頭望天,只見上方白花花的屋頂突然一暗,只留下紅色的淡光從四面柔和的放了出來,馮孟升正想低頭,突然頭上一亮,一個人形出現在空中,正和藹的俯視著下方。

那是一個身著紫袍,神光矍鑠的老人,寬大的衣袍看不出他的體態,不過看起來十分的高,帶著白髮的面龐又不顯枯瘦,反而紅光隱現似乎十分健康,也許在長袍下的軀體也是十分雄壯。

老人雖然看起來頗有一把年紀,但仔細看去,又看不出真實的歲數,如果忽略了他銀白色的發須,那神光隱隱的雙目、不起皺紋的皮膚,怎麼看都只像個中年人。

老人的形貌雖然很像真人,但馮孟升有了上次的經驗,猜測八成又是另一種顯像的機關,也就不怎麼訝異。

「子民們啊!」馮孟升猝不及防下,老人突然張口,聲音從四面響起,聲勢十分駭人。

「千萬不要忘了你最真實的人性。」老人開始滔滔不絕:「渴望戰鬥、渴望勝利,是每一個人的天性,只有最優秀的人,才能成為禁衛官,只有成為禁衛官,你們的天性才能不受抑制的發揮、展現,你們能力才有機會不斷的提升,你們才能稟承自無祖一脈相傳的真正武技。」

這是什麼邏輯?馮孟升瞪大眼,腦海一陣混亂。

老人臉上露出惋惜之色說:「自無祖與其八弟子廓清宇內,剷除合成人之後,曆二世、三世的經營,新大陸一片欣欣向榮,但當三世退位,領導團選出農目傑大人繼承四世,武士團那幹狼心狗肺的亂臣賊子,竟然襲殺四世於禁中,更聯合可拉高原、凱斯山脈、幸難山脈、瓦奇山脈、克倫高原的各軍團反攻皇都,意圖剷除領導團,恢復專制。」

老人頓了頓,一轉沈鬱的口氣說:「萬幸當時偉大睿智的衛丞夏濤大人,率領忠心的禁衛官全力反攻,才能在皇都淪陷之前,救出領導團,在南極洲成立新的國度,並獲領導團一致通過立為新皇一世,以便與皇都的偽皇區別……」

後面說了一大串,總而言之,就是敘述新皇一世死了後二世又被選出來,二世之後,則輪到現在說話的三世--多.奇米朗,而一世與二世的死,似乎與新大陸那兒的偽皇政權頗有關係等等……

至於三世的怪名字,馮孟升雖感稀奇,倒也沒有意見,只覺得若非已經修練了 「神算無遺」的功夫,這麼一聽,可還會弄得迷迷糊糊,記不起來,現在卻是脈絡分明,頗為清楚。

最奇怪的是,南極洲政權歷史這些事情,怎麼需要位元高權重的新皇三世親自來說明?而且……有必要說嗎?不知道的人恐怕不多吧?

馮孟升目光轉過去,見那七、八個四處散坐的人,根本看都懶得看,似乎已經覺得十分厭煩,馮孟升這才省悟,這可能是專門給抓來的人聽的,想必是用了什麼怪法子,一次次的重複放出。

馮孟升目光打量過去,卻見每個人都懶洋洋的不大說話,也沒什麼人理會自己,一點地不像難友的感覺,問題是,無論想不想待在這裏,多點人幫忙總不是壞事,馮孟升皺皺眉,向一個看起來與自己年歲差不多,容貌比較可親的年輕人走了過去。

馮孟升走到那人面前,那人自然有所察覺,他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抬起頭來望著馮孟升片刻,又低下頭去。

真是古怪莫名。可是馮孟升可不會就這麼打退堂鼓,他臉露和善的微笑說:「你好,我叫馮孟升。」

年輕人皺皺眉,抬起頭勉強打了個招呼,但依然沒開口。

「你也是來自新大陸嗎?」馮孟升越挫越勇,他繼續說:「我來自賀如半島。」

那人望著馮孟升片刻,臉上的神情頗為怪異,似乎想說又不願說,過了一會兒,他似乎忍無可忍,忽然站了起來,走向另一個沒人的角落。

還有這種事?被扔下的馮孟升大惑挫折,這下他也不好再去試驗其他的人了,馮孟升四面望望,發現在入口的左側,有一大排整整齊齊的門,似乎是一間間房間,他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過去看看,突然聽到一連串熟悉的大叫。

「你們這些妖女……還不放我走?這是什麼地方……」

是那個大草包?馮夢升忽然有種親切感,他連忙加快腳步,向著聲音的來源奔去。

在雪梅的提攜下,李鴻這時已經到了傳說中的地方--皇都。

皇都位處新大陸西方沿海,是個有數百萬人聚集的城市,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以及四九戰爭之後,只有皇都有這樣的規模。

其實當機械文明到達顛峰,爆發大戰因而導致合成人的統治之後,地球的所有科技知識已幾乎完全斷絕,直到四十年後,無祖率領一小批人馬展開遊擊戰,又過三十年,才終於光復新大陸,這七十年間,整個地球,已恢復到近千年前的狀態,人類以最原始的方式生活。

直到無元三五○年,自然人與合成人首次合作,才開始有部分科技重新轉移到皇都,到了史稱「黑暗十年」的無元四二三到四三三年,從無皇四世遇刺身亡,到皇都爆發內戰,迫使新皇一脈脫離新大陸的過程中,皇都也曾遭受極大的摧殘,但在無皇五世的提倡與研究下,科技再度起飛,皇都很快的重建起來,更不斷擴大。

到了無元四五一年,新皇二世率大軍入侵舊大陸,逼得合成人兵敗如山倒,最後求助於無皇六世。在新大陸介入下,無元四七四年終於達成大和解,合成人為感念無皇六世,一部分留在皇都之中,這更使得皇都的科技突飛猛進,除了部分合成人忌諱的技術之外,幾乎都重新的流傳出來。

經過三十年,東大陸許多地方的科技已經發展到極高的技術,但西方畢竟遙距數千公里,在這段時間之內,還沒能獲得新技術的洗禮。

雪梅十分清楚李鴻對科技的陌生,她一面帶著李鴻飛,一面輕聲的解釋,一會兒說這是纖鋼大樓,用的是極輕與極堅韌的材料所建,一會兒又指著城市周邊數個大型的閃光圓盤說是雷射,是合成人為了幫助皇都的防禦而建的。

李鴻雖然沒什麼說話,卻也是隨著雪梅的纖指轉動著目光,眼珠子不時瞪大,表現出他心中的驚訝。

而最令他訝異的,是滿天飛著的人,不知道有幾千個還是幾萬個,上下左右到處是人,卻又似乎依著某些共通的默契移動著,井然有序間又十分迅捷。李鴻又想,既然有這麼多的人在這個都市上空飛行,剛剛雪梅說的幾百萬人,可能不是開玩笑了。

兩人這麼彷彿遊覽般的談談走走,速度自然快不起來,蘇膽在一旁沈默許久,終於忍不住的說:「我先去見首席,你們慢來。」話聲一落,他陡然拔高,從千餘公尺上直接投向海岸邊一個發出亮麗七彩光華的建築物,而他選擇的方式似乎沒有人使用,也許是大武士的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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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4 06:52:36 |顯示全部樓層
雪梅見蘇膽離開,突然噗嗤的一聲笑說:「他就是這樣。」

怎樣?李鴻一頭霧水,不知該不該接話。

雪梅望瞭望四面的人潮,跟著又說:「我都看慣了,一時地想不到該說什麼,你有沒有什麼覺得奇怪的?」

李鴻頓了頓才說:「我也想快些。」

雪梅一怔,有些尷尬的說:「我忘了你還在擔心,其實你可以不用擔心,他們不會萬里迢迢抓個人去殺了的,可能還有好處呢。」

「真的?」李鴻臉上的陰霾散去一半。

「當然。」雪梅搖頭苦笑說:「其實我才應該擔心,另一個被抓走的人,才是重要人物,一個處理不善,可能會打起來。」

在李鴻心中,那青年的重要性自然還不如趙寬與馮孟升,不過他也不多說,只頓了頓才說:「我還是希望去找他們。」

雪梅搖頭笑說:「真拿你沒辦法,走吧。」她帶著李鴻一加速,也向著那幢壯麗的建築物穿了過去。

在皇都武士團的階級中,除了首席武士之外,接下來就是五名大武士,以雪梅的身份,自然無須通報,很快的就帶著李鴻在大廳上見到正與蘇膽談話的首席武士--王崇獻。

王崇獻為當年降服各軍團、力捧無皇五世吳熬津稱帝的原首席武士--,羅方的大弟子,更是瓦奇山脈王家一族的領導人。

羅方在無皇五世退位前退隱,將首席武士一職交付王崇獻,王崇獻是年五十一歲,是無祖開國以來,自有首席武上一職之後最年輕的一位,可知他練武之天賦、功力之高強;時至今日,王崇獻不過九十一歲,中年男性的成熟韻味配合高度的自信,仍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見到雪梅帶著李鴻進殿,王崇獻目光一掃,臉卻沈了下來。

雪梅與蘇膽可都頗為意外,王崇獻脾氣向來不錯,就算屬下犯錯,大多也是和顏悅色的責備,今日怎麼會突然顯露出一副十分難看的臉色?

雪梅先與蘇膽交換了一個眼神,卻見蘇膽也是莫名其妙,雪梅更是糊塗了,李鴻總沒這麼大的能耐去得罪萬裏外的首席武士王崇獻吧?

不過李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見王崇獻不給自己好臉色看,儘管望見雪梅與蘇膽兩人噤若寒蟬的模樣,他也不多說,目光凝注著王崇獻,比一比誰的臉色難看。

王崇獻微微一愣,不再說話,眼光也不再與李鴻對瞪,轉回了雪梅身上。隔了片刻沈聲說:「雪梅,你說的修練禦空術奇才,他是其中之一?兩另兩個人卻被抓去南極洲了?」

雪梅好不容易點了點頭,王崇獻凝重的自語說:「若是殺了也罷……這可麻煩了。」

這是人話嗎?李鴻臉一沈說:「雪梅,我走了。」話一說完,李鴻轉頭便往外飛,速度可還不慢。

卻是李鴻見眼前情況,想靠這兒幫忙似乎是不可能了,自己留在這裏一點意義都沒有。於是,李鴻毫不浪費時間,向雪梅打個招呼後,轉身就飛,對他來說,有向雪悔打招呼,已經是大大的客氣了。

「慢點兒。」王崇獻臉一沈,目光一凝間,一道炫亮的光束突然劃過大殿,在一瞬間團團裹住李鴻,把他扯了回來。

李鴻只覺得彷彿突然間被個發亮的鋼箍箍住,那股勁力壓迫著自己絲毫無法動彈,這下可惹怒了李鴻,他大聲怒罵說:「你憑什麼抓我?」

「憑什麼?」王崇獻自看到李鴻後,臉色就沒好過,他沈聲說:「你練的是什麼功夫?」

「你管個屁?」李鴻口不擇言的罵了起來,一面運勁直逼光圈,卻似乎一點效用也沒有,李鴻目光轉向雪梅,又氣又恨的說:「你答應我,沒用也要讓我走的。」

雪梅也不知會如此,見李鴻氣衝衝的怒罵自己,她忍不住說:「首席,他不過是個年輕……」

王崇獻微一搖頭,雪梅立即停口,只見王崇獻緩緩說:「他練的是『柱國先修』 ……哼!難怪能一瞬間學會『禦空之術』。」

這話一說,李鴻可傻了,這不講理的傢夥怎麼會知道的?他轉頭一望,見到雪梅與蘇膽兩人飽受震撼的訝異目光。而雪梅的神情在訝異之中,更還帶著一絲絕望,李鴻的心不禁沈了下去,她這目光是什麼意思?這功夫不能練嗎?亂練功夫果然容易出差錯,  神秘的「柱國先修」簡直就是黴運的源頭。馮孟升、李鴻與趙寬分別身陷囹圄,各有稱不上「好」的巧遇。首席武士、新皇、新后……過去不見得聽過,但一定沒想過的大頭一一登場,新世界的平衡居然如此脆弱,開展在三人面前的,是一觸即發的武力對峙!

第二卷 第一章 路南日記

當馮孟升、李鴻各自陷入困境的時候,被關在石洞中的趙寬,卻也一樣找不到逃生的辦法。
等了片刻,趙寬終於耐不住性子,轉身走到一個外側望不進來的角落,將那本金屬片製成的書籍取出,只見封面爲皮制,中央寫著幾個較大的字--“路南日記”;旁邊一行小字“二三一○年九月”。

趙寬看得莫名其妙,現在才不過無元五三○年,什麽叫作二三一○年?那是什麽紀元?

趙寬想不出道理,於是不管這麽多,藉著洞回透入的微光攤開書本一看,裏面的第一張刻著…

九月二日

最近似乎即將有所突破,卻又回憶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當時一念之差,幫助自稱聖軍的那夥人抵抗合成人,沒想到最後卻發現……唉……如今大錯已鑄,對方聲勢已成,想要挽回,除非我能悟通更高的功夫,才有可能和他們一拼。

今天氣走大錐、前納入腹時,氣脈又出現了滿溢的趨勢,也就是說,我又練到了高原時期,若不再想出越過難關的方法,再怎麽練也難有進境……可是今日溢出的狀態有些不同,部份的內息向著四面散開,超出了原有經脈的範疇,而且活潑自在沒有異樣,雖然最後又巡行回主脈,這卻讓我想到--若練功不循經脈而進,豈不是沒有經脈的限制?待明日仔細思索之後,再做嘗試。

趙寬看到這裏,心中的驚訝實在無法說明。聖軍?合成人?趙寬屈指算了算,人類與合成人的衝突有兩次,第一次是無元五十二年到無元二○一年,共一百四十九年的“四九戰爭”,第二次是四五一年到四七二年的二十一年間,南極洲新皇一世的反攻舊大陸。既然提到聖軍,這叫作“路南”的人說的自然是第一次,當年聖軍不是人類唯一的救主嗎?他何以能夠有資格幫助聖軍?而且後來還想反悔?

不過相信這人並未成功,不然現在聖島也不會存在,只不過這人的名字一直沒出現在歷史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瞎吹的……

趙寬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洞外那個茲克多又叫了起來:“胖小子,你跑哪里去了?書找到沒有?”

趙寬一驚,連忙將書收回懷中,一面故作系褲帶的動作,一面走出來說:“我方便一下你也要叫,怎麽還不放我出去?”

茲克多見趙寬兩手空空,皺起眉頭說:“奇怪,一點殘骸都沒有嗎?”

趙寬連連搖頭,一臉誠懇。

“那……只好我教你了……”茲克多似乎十分不高興,伸手又送入了半個排劍果殼,一面說:“你先吃飽了,明天我再來教你功夫。”

趙寬急急的說:“你放我出去教不是也行……喂……”卻又不見了茲克多的蹤影,趙寬只好閉上嘴巴,目光轉到排劍果殼,只見上面又是七、八個剛剛那種奇怪的果實,趙寬反正也有些餓了,想了想便將果實吃了兩個,後來乾脆將整個果殼拿到後面,一面吃,一面繼續研究那本怪日記。

第二頁卻是九月五日,密密麻麻的刻了五頁,都是這位路南前輩在這三天中嘗試不用經脈的方法、過程與結果。

趙寬一面看,一面心中訝異,有許多方法十分特殊而有趣,比如說將氣脈本來沒有聯繫的地方接起、或是將身體部分區域的經脈氣海擴張到極限,反正目的都是要使身體不受經脈的限制;雖然這些方法趙寬未必敢嘗試,不過這也提供了他許多想法,對於武學知識的瞭解等於是跨越了一大步。

再來的日期是九月七日,卻只寫了薄薄的一頁,似乎路南對自己這個想法頗覺荒唐,有打消此意的念頭:不過因爲前些日子的努力,似乎對於練功也是大有幫助,可能可以跨越高原時期。

趙寬口中一面啃著怪果實,一面迅速的翻閱這本《路南日記》,越看越是驚訝。

這位元路南的練功方式似乎與一般武學之道大不相同,有些練功大忌他也毫不遵守。比如說練功時應該求靜,但是這位路南練功時似乎是走來走去,而一般人以一次修練氣走重樓的次數來斷定功力深淺,路南的功夫卻似乎一開始就沒有限制,要走便走,說停就停,惹得趙寬心裏癢癢的,頗想知道路南是怎麽練功的。

只不過趙寬看來看去,只見到路南的修練心得,對於內息的修練方式卻是遍尋不著,看來這本還真是日記,只不過是偏重于功夫修練的心得而已。以路南的能力來說,寫這本日記的時候,應該功力已經極爲高深,自然不會再提基本的修煉方法。

趙寬看到一半,闔起書來想了一下,這位路南的功夫必定極高,只不過到底到什麽程度就不是現在的趙寬能夠想像的。趙寬想了想,又翻了一頁,繼繽看下去。

就這麽寫了十七、八頁,密密麻麻的修練方式,讓趙寬眼睛都花了,逼到後來,他忍不住跳躍著翻,終於看到了些不同的東西:

九月二十日

我明白了!經脈縱然可以消失合一,出招看起來雖十分威猛,實際上也只是充滿亂流激蕩而已。人體早已藏著更適合發力的通路,只需要重新構築開發,就能達到相輔相成的效果;既然不是經脈,我就稱之爲氣道吧。

如今已經成功了,也該是出關的時候了……不過,那塊陸地就讓他們占著就是了,但這裏卻應該照著合成人的方法管理,我要和那些合成人聯絡,幫他們收回南極洲。想來聖軍那夥人應該不是對手了,不知道他們姓吳的首領會不會出手,若是他親自出馬,我也未必是對手……

看到這裏,趙寬腦門一熱。在歷史上,無元九十四年南極洲曾被聖軍復興,但是三十年後,卻莫名其妙又被合成人佔據,其中無祖的長子、次子還分別死於兩場戰役。那是聖軍成軍之後有史以來的大敗,也使得聖軍一直不敢再攻南極洲,直到無元二○一年兩方停戰,合成人才將南極洲交給聖軍治理。莫非此人所說的二三一○ 年正是聖軍將要大敗的時候?對了,那人也說他二十多年前幫助聖軍對抗合成人,這樣與歷史又十分吻合……

趙寬想到這裏,心裏砰砰亂跳,這人要不是撒謊,那就是說當年聖軍光復南極洲、以及聖軍敗退南極洲兩次事件,這人都占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既然如此,爲什麽歷史上一直沒有這人的記載?

據說現在傳下的武技本出自聖島,若此人所說爲真,豈非在當時就有其他的武學心法流傳?那麽若不是那些心法皆已亡佚,便是經過數百年的流傳,各種心法已經混同難分,找不出本源了。

趙寬想了七、八種可能,一時也不知道哪種才是正確的;不過若是這人所說爲真,他的功夫必定天下少有敵手,這本日記實在值得一看。趙寬想到這裏,連忙急急的又看了下去。

可是之後的日記除了一些境界的描述之外,幾乎都沒有再提如何修練,趙寬翻來覆去找不出竅門,心裏不禁有些懷疑,那個茲克多明明要自己看書修練,這本書寫得這麽含混不清,如何練起?

         ※       ※       ※

無元五三○年九月二十八日

這時東方的天色正慢慢發白,在南方海中荒島的趙寬,拿著那本《路南日記》,不知不覺間已經看了一夜,正滿腦子疑惑的時候,忽聽洞外傳來茲克多的聲音:“胖小子!胖小子!”

趙寬連忙將書藏好,一面從石後走出說:“前輩,你什麽時候才要放我出去?”

“等你練完功夫自己走出來豈不是好?”茲克多笑嘻嘻的,一點也看不出昨天的喪氣,只聽他說:“等你功夫練好回到大陸,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是十分美滿?”

“我只要現在能回去就夠了。”趙寬沈住氣說:“前輩,你何必強人所難?”

“什麽強人所難?”茲克多變臉了,有些生氣的說:“你到底學不學?還是想餓死?”

趙寬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好悶著不做聲,茲克多卻又高興了,點點頭說:“只要你好好學,自有你的好處……聽著,將內息彙往丹田氣海,壓實之後急放督脈……”

“等一下……什麽是督脈?”趙寬剛剛在書裏好像也有看到這個名詞,不過自然要裝作不知道,於是立即發問。

茲克多歎了一口氣才說:“那本書其實寫得滿清楚的,怎麽會找不到呢……督脈起自小腹內骨中央,往下巡行後繞,穿過背脊一直到腦上方……”

“啊……我知道了。”趙寬弄清楚了,這不就是說大循環周天環繞的前半段路徑嗎?平時練功沒這麽多稱謂,幹什麽要取個督脈的名字?

趙寬還沒問,茲克多已經喟然說:“這是近千年前的老名稱,你自然不知道。”

“可是……”趙寬問題又來了:“這樣一來,那個什麽脈……對了,督脈受得了嗎?”

“受得了。”茲克多斬釘截鐵的說:“若是不行還有別的辦法,反正那果子對於氣脈運行與療傷大有幫助,傷不了的。”

趙寬一愣,原來茲克多給自己吃的東西還有點學問,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茲克多說到這裏,搖搖頭說:“你就自己練吧,督脈練了之後試任脈、沖脈,這兩條就是……”茲克多將兩條經脈路線說明之後,要趙寬自己習練,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洞口,讓天光由洞口透入。

趙寬呆望著那個石孔,心裏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練,這茲克多似乎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對自己是好意還是惡意?不過這些方法似乎與《路南日記》提到的一些怪異方法有些關係,最終目的當然就是産生氣道了。

這也許是茲克多自己悟出的步驟,反正《路南日記》上也沒提到實際的修練方法,只是仔細記載著狀況與結果,要是真的依照這些道理練,說不定也會試到茲克多說的做法。既然這樣,試試看應該也無妨,趙寬下了決定,於是平心靜氣下來,嘗試著將氣勁運行到自己的氣海中。

趙寬一運內息,這才發現那怪果確實對內息大有幫助,他將內息運行了兩周天,審查了一番自己體內的狀況,便專心試著將內息彙聚丹田。

這不算什麽特殊的事情,丹田本如汪洋大海,能容納體內的大部分內息,問題是茲克多說要迅速向督脈衝入,趙寬可就心中惴惴,會不會這樣一來,自己的經脈立即受創?可是茲克多言之鑿鑿,看來又不像是虛言。趙寬遲疑了片刻,終於一鼓作氣引著內息向後急沖。誰知內息一出尾錐骨,趙寬立時感覺一股劇痛襲來,全身爲之一震,連忙一散內息,將頗不穩定的內息導流到四肢百骸,這才齜牙咧嘴的站了起來。

趙寬一站起就忍不住罵:“死老頭,什麽鬼方法嘛……”

“怎麽了?”茲克多的聲音忽然傳來,同時將那顆瘦削的腦袋也湊入石縫中說: “你試得怎麽樣?”

趙寬沒想到茲克多沒走,不過這時他也不客氣的說:“這根本不行!我不要練了,快放我出去!”

茲克多臉色沈了下來,瞪著趙寬說:“你再胡說我就餓死你!”

這可是趙寬的罩門,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好憤憤的說:“你想讓我走火,何必這麽麻煩?”

茲克多一張老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頓了頓才說:“你到底聽不聽話,要是不聽,老頭我轉身就走,一個月之後再來替你收屍。”

趙寬看茲克多的神色不對,心中大起疑雲,莫非茲克多當真要讓自己走火入魔?

這樣對他有什麽好處?趙寬心中既然疑惑,口中便試探的說:“前輩,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也說清楚,不然我失敗了不打緊,您的目的一樣無法達到,要是說清楚,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一點忙。”

茲克多搖搖頭,不答反問地說:“剛剛你說不成,有什麽感覺?”

看來茲克多還是不肯說,趙寬無奈地說:“剛剛內息一沖到尾閭,那裏的穴脈就受不了了,我的內息差點逆行……”

“趕快看看那一段經脈有沒有改變?”茲克多不等趙寬說完就急急插嘴。

趙寬一愣,將心念集中到尾閭處,發現那裏的經脈確實有些不一樣,不過不同之處到底在哪里,趙寬一時卻又說不出來,只能遲疑地說:“好像……有些怪怪的……”

“是寬了點,還是松了點?”茲克多追問。

寬跟松有什麽區別?趙寬心裏暗罵,不過口中只說:“都不大像,不過通過的速度……好像快了些。”

茲克多兩眼一翻,目光朝上的思忖起來,過了片刻才自語說:“怎麽每個人都不一樣……”

看來這怪老人已經捉過不少人來了,莫非正是洞中的這些屍骸?想到這裏,趙寬心中微栗,自己莫要也成爲其中之一。

這時茲克多回過神來,點點頭說:“你再試試,說不定會有別的好處……不過身體的狀況要說清楚些,不然可沒東西吃!”話一說完,茲克多不管趙寬的目瞪口呆,轉身便飄然離去。

趙寬怔了片刻,這才能接受事實--這茲克多居然把吃飯當成交換條件?師父班桐當初逼自己練功時都沒有這麽過分;可是這對趙寬確實十分有效,對他來說,若是沒得吃,人生還有什麽意義?何況餓死也未免太丟臉了。

趙寬想了想之後,終於還是坐下來定心練功,雖然不大敢練茲克多教的法門,但自己的“柱國先修”與“萬物演化”可都還沒練成,乾脆趁這個時候好生練上一練。

         ※       ※       ※

“是啊,是啊。”這邊在南極洲冰宮,馮孟升正挨在一個鐵窗旁,沒什麽誠意的點頭:“那些當然都是胡說八道的。”

“正是如此。”鐵窗中的人物,正是與馮孟升一起被帶來的那個青年,他瞪著空中滔滔不絕的人影,破口大駡說:“想用這種方式混淆視聽,南極諸賊也太天真了。”

“啊……對了。”剛罵完話,那人轉頭對馮孟升說:“你確定路易與幕斯安只是被打回美克灣?”

“是啊。”馮孟升說:“沒吐血,也沒怎麽樣,滿小姐似乎已經留手了。”

“那可不一定。”那人哼哼說:“那些妖女都不是好人。”

馮孟升嗯了兩聲,懶得再介面。昨晚他好奇之下摸過來,果然在一個鐵窗中,露出了那個草包青年的面孔。基於除他之外,沒人肯理會自己,馮孟升終於與他攀談起來。

那青年叫作吳耀久,自稱居住在皇都,馮孟打探他的身分,他倒是守口如瓶,馮孟升便禮尚往來,也沒說出與雪梅、蘇膽相識並受其囑咐的事情;至於那個紅色按鈕,他早不知按過幾次,但想也知道,這兒是敵方的大本營,蘇膽兩人自然不會傻傻的跑來送死,馮孟升後來也放棄了。

在對話中,馮孟升感到吳耀久十分率直,有時還有些性急,更離譜的是他似乎有些天真,對於自身的處境似乎並怎麽擔心。

而這段時間中,那個自稱新皇三世的多.奇米朗,又出現了好幾次,而且之後談的可不只是南極洲建國史,還說了很多他所謂的真實道理,諸如“弱肉強食乃生物迴圈之原則”、“要使人性中鬥爭面適當的紓解,就必須有適當的敵人”、“在競爭之下,人類得以無限的進步”……等等。

這時又是一篇新的講詞,內容是有關於“愚昧的和平主義如何導致文明的毀滅”,以及“聚能文明時代武力的對峙,不影響國力發展,所以分裂是進步的原動力”

之類的東西。這本來也算是頗爲有趣的想法,不過吳耀久卻是大大不以爲然,不斷的針對多.奇米朗的演講內容痛駡,就算一時想不出如何辯駁,也會以“胡說”、 “鬼扯”相應,一點也不顯疲態,其間還不斷運功搖動金屬欄杆,只不知那欄杆是何物所造,任憑吳耀久用盡功力,欄杆依然不爲所動。

而看那影像完全不受吳耀久的影響,馮孟升更確定了那絕對不是真人;雖然馮孟升完全無法瞭解這樣的東西是怎麽做出來的。

總之,馮孟升一面聽,一面聽那青年叫駡,不過說來也奇怪,一直沒有人來干涉兩人的對話。

另一方面,這段時間中,牢籠中那七、八個人也不時往這麽瞧來,目光中似乎是有些羡慕,又有些迷惑。吳耀久看久了,向馮孟升問起,馮孟升回答了自己遇見的狀況,吳耀久卻是不信邪,大呼小叫了片刻,見果然沒人理會,這才放棄。

直到多.奇米朗的演講終止,四面傳出了熱鬧的掌聲,爲此激昂的演講劃下句點之後,吳耀久才喘了喘氣,閉上了嘴。

馮孟升卻忍不住好笑,吳耀久的這份倔強可比李鴻,不過這種無效的抗議,李鴻恐怕沒興趣支援這麽久,從持續性熱情這一點來看,反而有點像趙寬;馮孟升從吳耀久身上看到一些類似兩位好友的特質,感覺與他親近許多,只不過初見時見他一臉正氣,想不到也會這麽亂罵一場。

吳耀久休息片刻後,目光望向馮孟升說:“剛剛說到哪里?”剛剛正是人影出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這樣的經驗,也不只一次了。

問題是何必被打斷?還不是因爲吳耀久忍不住要罵……馮孟升苦笑說:“剛剛提到,他們捉我們來,似乎想讓我們學功夫。”

“怎麽可能?”吳耀久驚呼一聲說:“有陰謀。”

“也許吧。”馮孟升也不怎麽相信,笑笑說:“只不過若是真能學點功夫,卻也不吃虧。”

“想學功夫?”吳耀久拍胸膛說:“我就會很多,跟我學。”

想起吳耀久在喬夢娟手下走不過一招,馮孟升雖不好意思大皺眉頭,但也實在表現不出雀躍的模樣,愣了半晌才說:“謝謝。”

“馮孟升!”吳耀久連名帶姓叫人:“你別看不起我,我知道的功夫可不少,只是練會的功夫不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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