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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峨嵋]暴力仙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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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匿名  發表於 2014-7-11 16:21:03
328 英雄救美的結局……

      毓秀童子語塞,卻聽土思衡語氣平穩地說道:「我有事要回土族一趟,風族長怕我路上有意外,請毓秀童子順道護送我。」
  
  土思衡在仙魔同盟中位置非常重要,偏偏他一身法力根基因為之前被重傷而全廢,一切從頭開始,現在的實力與普通凡人相比只會好那麼一點點,確實很有被護送的需要。
  
  他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與毓秀童子的說辭配合得天衣無縫,毓秀童子心中大讚他的機變淡定,一般仙族人見到魔主,嚇都嚇個半死了,能像他這樣眼睛都不眨、一臉誠懇地向魔主撒謊的,也算難得一見了。
  
  換做平日,夜焰可能就真的要上當了,當然,前提是幻感冒沒有像抽筋一樣猛向他眨眼睛。
  
  夜焰心知有異,但也知道硬去逼問不會有結果,於是假裝信了,主動讓開放他們離去。
  
  幻感冒速度極快,眨眼已經飛行數百里,毓秀童子一路向後觀望,確定夜焰沒有跟過來,這才鬆口氣,拍拍土思衡的肩膀道:「幸虧你機靈。」
  
  土思衡苦笑著搖搖頭,天知道他剛剛有多難受,毓秀童子法力高強還不覺得有什麼,他法力弱得近乎為零,夜焰緊張時不自覺釋放的威壓,差點讓他坐不穩直接從幻感冒背上摔下去,能夠分心鎮定地幫著毓秀童子說謊,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幻感冒卻暗暗在心裡腹誹:什麼魔主,長了一張聰明臉孔,卻是個豬腦袋!她這麼給他打眼色都沒看懂!
  
  一行兩人一鳥急著去困龍澤把寧禹疆撈出來,幻感冒出盡全力,只花了兩天多一點就飛到了鏖鏊鉅山。時間緊迫,幻感冒只把自己鳳凰神鳥的華麗外形改變了一下,變成一隻巨大的黑雕,收斂起法力就直接飛進了鏖鏊鉅山後山的困龍澤附近。
  
  寧禹疆早就跟她說好了,這個困龍澤估計被人動過手腳,完全感覺不到法陣的存在,要他們小心行事,免得也一併陷進來。此外,困龍澤困住了她與柔兒兩人,金澤立為了安全起見,很可能會找人在附近看守,所以最好能先找到這些看守的人,把他們解決掉。
  
  毓秀童子在空中便放出神識去探索整個山谷,果然發現兩個人隱藏在暗處,他想到寧禹疆被金族這些奸險小人欺騙了就怒火中燒,當下也不客氣了,無聲無息潛伏到這兩個人附近,抬手施展了一個「縛咒」。
  
  這兩個人是四長老派來的,只要看見這裡有移動便馬上以法術報警,他們聽從四長老的吩咐,一心一意盯著那個黑黝黝的泥潭,壓根沒想到背後會忽然出現一個強敵。毓秀童子的法力比他們強得多了,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跟木頭人一樣倒在了地上,還沒看清楚是什麼人偷襲,身上已經挨了重重的兩腳。
  
  毓秀童子不想在這兩個金族小嘍囉身上浪費時間,馬上開始尋找寧禹疆所說的壓制了法陣氣息的東西。
  
  幻感冒作為現在唯一能夠跟寧禹疆保持聯絡的渠道,成為了重點保護對象,按照毓秀童子的要求乖乖待在地勢較高較安全的地方把風,而毓秀童子則把滿肚子怒氣發洩到了這個無辜地山谷上頭!
  
  他在山谷中施了隔音法術,然後動用法力毫不客氣地把整個山谷翻了一遍,不過一頓飯功夫,除了困龍澤那個黑泥潭完好無損外,周邊所有林木山石、雜草泥土都被狂風統統掀翻。
  
  土思衡站在幻感冒身旁,看著好好一個山谷眨眼被破壞的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心裡也有些震驚於毓秀童子的強大破壞力,如果他不是站在幻感冒的法力保護圈內,估計現在就跟下面那兩個金族的倒霉鬼一樣,鼻青臉腫要死不活地半截埋進土裡了。
  
  這辦法雖然簡單粗暴了一點,卻很有效率,毓秀童子很快就在困龍澤西邊一塊巨石下找到了四長老埋下的「蔽日金鎖」,那個足有臉盆大小的金鎖一離地,鎮魔大陣的強大法力便再也藏不住了,一瞬間連站得老遠的土思衡都能清晰感覺得到。
  
  「難怪小薑糖會著了他們的道!這個破鎖還真有點門道!」毓秀童子罵罵咧咧地把金鎖收到袖中乾坤袋內,直接充公作為他們的精神損失費了!
  
  不但金鎖找到了,連四長老臨時找來補充陣法五行元素的法器寶物都被翻了出來,毓秀童子自然毫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了。
  
  那邊幻感冒已經把寧禹疆在金殿上所見的陣法地形圖一一形容複述給土思衡聽了,為了加快進展,更將自己當初如何破解海外桃源仙島上類似陣法的經驗也簡單說了一遍。
  
  現在鎮魔大陣的五行平衡已經被破壞,而且沒有了四長老的法器法寶支持,元氣威力大減,要破陣比起當日在桃源仙島上更為簡單。
  
  土思衡確實不愧是陣法方面的頂級專業人士,很快就搞懂了大致情形,也想出了應對之法,從容對毓秀童子道:「我已有破陣方法,還好這個陣比較小,破起來相對簡單,等會兒你飛到困龍澤正上方,我逐個念六十四卦方位,每念到一個,你必須立即向那個方位施法,將那裡的無形晶石徹底破壞,我念的速度會很快,你可有問題或難處?」
  
  毓秀童子早就聽寧禹疆說過桃源仙島上破陣的經過,心中已有準備,聞言擺擺手道:「完全沒問題,待會兒我數到三,你儘管開口念就是了。不行不行,萬一你聲音太小我沒聽到怎麼辦,來吃下這個靈犀丹,你心裡想就成!」
  
  土思衡剛剛見識過他的破壞力,又聽他這麼說,心中再無懷疑,當即吞下靈犀丹,聚精會神準備開始。
  
  過程十分順利,兩人合作無間,很快六十四顆無形晶石便全數被毀去,毓秀童子看著困龍澤上方的濃霧迅速減淡終於徹底消散,法陣的威力也全數消失,方才回到地上,他耗力過度,精神太過緊張,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幸好幻感冒及時將他扶住。奇怪的是幻感冒見他站直了轉身又飛快飛回高處,好像後面有鬼追她一般。
  
  毓秀童子休息一陣,撥了撥鬢邊有些凌亂的碎髮整整衣衫,抬頭挺胸正想開啟困龍澤的入口,以英雄之姿營救美人脫險,就見困龍澤上忽然生出一道強大無比的龍捲風,狂風毫不留情地捲起潭中烏黑的泥漿向四面八方甩去!
  
  毓秀童子站得太近,還沒搞清楚什麼事就被潑了一身的污泥,等他反應過來倒退到遠處時,前半身已經糊滿了髒兮兮的泥漿,不遠處傳來幻感冒的狂笑聲:「剛剛忘了跟你說,主人想把這個泥潭底下的宮殿弄出來……」
  
  什麼忘了?!這隻臭小鳥分明是故意的!
  
  毓秀童子暴跳如雷,他難得一次英雄救美,竟然被這隻該死的臭小鳥弄成這副德行!
  
  屎可忍尿不可忍!不對不對,應該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毓秀童子覺得自己快被身上的臭泥巴熏得神志失常了。
  
  「幻感冒!你又捉弄人!」寧禹疆甜美嬌嫩的蘿莉音響起,毓秀童子驚覺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殺那隻臭小鳥,而是保住自己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他一咬牙竄到幾棵被放倒的大樹後,急急施法想把自己弄乾淨了再出來見人。
  
  土思衡忍不住同情起毓秀童子來,他這麼緊趕慢趕地跑來救人,竟然還被這樣捉弄。
  
  寧禹疆走上前去敲了仍在竊笑的幻感冒一下,氣道:「人家剛剛救了你的主人,你也收斂一點好不好!」
  
  「我才是功勞最大的那一個!」幻感冒不樂意了,撒嬌地直往寧禹疆懷裡蹭。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辛苦了,不過也不該這樣戲弄人的!」
  
  「知道啦……」
  
  寧禹疆扭過頭,對站在一旁的土思衡笑道:「也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敢當,風族長對我土族有大恩,當日沒有風族長採來的玄冰藻,我的傷勢也不可能那麼快恢復……」
  
  「打住打住,我們大家都不翻舊賬也不要客氣了。」寧禹疆當機立斷叫停謝來謝去的大堆客套話。
  
  這時不甘被忽視的幻感冒又湊過來道:「柔兒姐姐呢?你不是說她跟你在一起嗎?」
  
  寧禹疆頓了頓,道:「你柔兒姐姐正自修煉的緊要關頭,下面那個大殿裡有金族仙祖留下的壁畫與文字,她有些東西還沒想明白,等她參透玄機再出來。」
  
  柔兒說要在地宮金殿中參悟功法只不過是一個借口,真實的原因是柔兒還沒想清楚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君父,她知道君父犯下這樣的大錯,就算寧禹疆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計較被騙進困龍澤之事,可是其他仙族的人呢?
  
  她的君父要做的是與五盟合作,放出惡靈殘害三界,這等於是犧牲出賣了所有人以換取自己的權勢,這樣嚴重的罪過怎麼可能得到原諒?
  
  她不想寧禹疆為了她左右為難,也不想面對君父慘淡收場,金族黯然敗落的情景,所以只好選擇逃避,龜縮在這個地底宮殿中,直到她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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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匿名  發表於 2014-7-11 16:25:26
329 孤男寡女

      幻感冒情商上完全還是個小孩,根本無法理解柔兒的曲折心理,她只擔心一件事:「柔兒姐姐忙著修煉,我的衣服什麼時候才做好啊……」
  
  「放心吧!柔兒很快可以搞定的。」寧禹疆摸了摸幻感冒的腦袋安慰道。
  
  這時候,毓秀童子已經用法術把全身上下打理得乾乾淨淨走了過來,狠狠瞪了幻感冒一眼道:「我們該想想怎麼收拾金澤立那個叛徒吧!」
  
  寧禹疆苦笑道:「他與五盟合作,我們手上並沒有真憑實據,他將我們引入困龍澤也只是我們一面之辭,現在法陣已破,連證據都沒有了。要正面聲討他,他完全可以推得一乾二淨。難道我還能逼著仙魔兩派的人只能相信我們其中一個?那也太狗血了。」
  
  「難道就這樣放過他?!」不但毓秀童子不滿意,連幻感冒也十分不高興,用著撲騰著兩隻翅膀以示反對。
  
  「我像這麼好說話的人嗎?」寧禹疆晃晃拳頭,想到這裡還有一個「弱男子」土思衡不便跟他們去尋仇冒險的,就想打發幻感冒先把他送回黑風山去。
  
  其實就算土思衡法力不弱寧禹疆也不打算讓他參與,這事說到底與他無關,在沒有掌握金澤立的罪證前,這件事頂多算是金族與風族之間的爭鬥,沒必要把土族也捲進來。
  
  土思衡是土族族長的弟弟,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視作代表了土族的意向。
  
  她心念一動,幻感冒已經挨到她身邊大聲道:「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不可以用任何理由把我趕開!」
  
  差點忘了這傢伙跟自己心意相通呢!
  
  幻感冒的話已出口,此刻如果硬要讓她送土思衡回去,不但幻感冒會生氣鬧彆扭,連土思衡的處境也會很尷尬——這不明擺著把他叫來利用完了就當成一個累贅嗎?
  
  寧禹疆眼珠子轉了轉,馬上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她笑瞇瞇對土思衡道:「你既然來了,可不可以再幫我一個忙?」
  
  能夠把繁複的陣法學好的,也絕不會是心思簡單的人,寧禹疆雖然沒說什麼,但他已經猜到自己再留在這裡,只會影響他們的行動,不過他沒想到寧禹疆竟然會忽然開口請他幫忙。
  
  這裡的法陣已破,他一個道行淺薄的人還能幫上什麼忙?
  
  「是這樣的,我的好朋友金柔兒正在困龍澤底下參悟先人留下的秘籍,其中提到土生金之類的問題,她不是土族人,對於土系法術幾乎一無所知,我想請你幫忙點撥一下她……基礎就好,涉及土族不傳之秘的無需提及,你不必為難。」
  
  柔兒的法力不弱,沒有了法陣壓制,金族絕大部分人都奈何她不得,有她在土思衡身邊,一來可以保護他,二來也可以從他這裡獲得助益,正是一舉兩得。
  
  而且寧禹疆怕柔兒一個人在下面修煉不成反而因為父親的背棄鑽了牛角尖,有個人在她身邊總是好的。
  
  這也算給土思衡攤派了一個任務,大家面子裡子都照顧到,寧禹疆對自己的絕妙主意越想越得意。
  
  五大仙族的嫡系未開啟封印的子女不興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因為放心肉印子就在眉心,有沒有做出越軌的事情,根本騙不了人,所以讓土思衡與金柔兒共處一室也沒什麼關係。
  
  土思衡心思一轉便有些明白寧禹疆的想法,他留在這裡安全上沒什麼威脅,又能遠離金族與風族的爭鬥,確實最是理想,於是毫無異議地答應下來。
  
  寧禹疆帶著他回到那座已經徹底暴露在困龍澤底的大殿中,介紹了他與柔兒認識,然後帶了毓秀童子和幻感冒準備去找金澤立的晦氣。
  
  本來寧禹疆想用易形鏡去頂替兩個被打成重傷的金族小嘍囉的身份潛入九重天,沒想到那兩個人已經被折騰得鼻青臉腫徹底走形,只好放棄,改為藏到柔兒母女之前住過的偏僻宮苑中等待天黑再行事。
  
  困龍澤內的金色大殿中,兩個木頭人正大眼瞪小眼。
  
  柔兒與土思衡都是不善言辭的人,默默相對一陣,都各自調開眼光改為耍自閉。柔兒對寧禹疆所說的借口是要在此參悟水池壁上的壁畫與文字,她雖然對此很感興趣,但是心裡始終記掛著父親與金族的事情,如果放她一個人在這裡,說不定她不知要花上多久胡思亂想。
  
  現在大殿裡多了土思衡這個「監工」,柔兒未免尷尬只得勉強收住心裡的雜念,專心研究壁畫上的內容。
  
  這些壁畫展示的都是金族最高深的煉金術,其中確有不少與土系法術相關,破陣之前,柔兒已經看了一天有餘,寧禹疆不太懂土系法術,她對礦物質的瞭解非常科學,柔兒一時無法將之與自己所學的以及這壁畫上展示的東西融合起來,反而越聽越亂。對著壁畫冥想了好一陣依然不得要領,柔兒歎口氣很是失望。
  
  「這些壁畫上畫的東西……似乎真的與土系法術有些關係,金系法術融合土系法術,真真聞所未聞。」土思衡覺得兩個人這麼互不理睬,氣氛太怪,總不好讓人家女孩子先開口,所以主動走過來沒話找話說。
  
  柔兒正是一肚子問題想不通,於是打起精神道:「建造這座金殿的是我的爺爺和奶奶,奶奶是土族人,兩人都喜歡精研法術,不願爭權奪利糾纏於世間俗務,所以把族長之位傳給兒子後,就開始閉關修煉,可惜不久就遇到了瓶頸無法再進一步。他們聽說兌族一位先祖的墓在困龍澤中,內有秘籍仙器無數,於是就動心要冒險來探一探,希望能夠在這位兌族先祖的墓中發現可以幫助他們突破瓶頸的秘籍。」
  
  「啊!從前君父曾經提過,我那位嫁給金族族長的姑婆與丈夫一起神秘失蹤,原來是到了這裡,難怪再也看不見他們出現。」想到兩人還有點兒沾親帶故,土思衡的心情又放鬆了一些,天知道他有多不習慣與年輕女孩子相處。
  
  柔兒聽說自己的奶奶是土思衡的姑婆,對他也多了幾分親切感,指指池中的白玉美人像道:「那個就是我奶奶的雕像。爺爺奶奶進了困龍澤後才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墓,但卻再也無法離開。這座大殿是祖先傳下來的法寶,可以縮小成拳頭大小,爺爺一直隨身帶著,於是就成了他們在這困龍澤內修煉的地方。在這裡沒人會進來打攪他們,他們反而真正靜下心來,後來終於突破了瓶頸,修得大神通。只是這個法陣太厲害,他們依然無法離開,他們怕自己參悟到的東西會就此失傳,所以把剩下的時間都用在改造這座大殿之上,希望將來有緣人能夠看到,並把他們的功法發揚光大。」
  
  「咦,這裡的壁畫和文字都沒有提及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土思衡環顧四周,確實池壁上沒有相關的記載。
  
  「我把手放在白玉像上,她告訴我的。只是她不肯告訴我這座大殿的其他秘密,光靠這些壁畫和文字,我這麼笨,不曉得要什麼時候才能搞懂呢。」柔兒歎口氣道。
  
  「你如果真的很笨,風族長不會請你保護我了。」土思衡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啊?!保、保護你?」柔兒愣了一下,覺得不可思議。
  
  「對啊!兩年多前我去雲夢澤的路上被土族的叛徒聯合妖魔族的裂原魔君與風妍語襲擊,八長老為了保護我當場身亡,我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修為卻全數被毀,要重新修煉。」土思衡早已經想通,不再為了往事耿耿於懷。
  
  「抱歉……」柔兒聽了卻很為他感到可惜,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修煉的艱辛了,而面前這個少年的百年道行卻在一日之間盡數被毀,換了她,她都很可能會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我沒事!我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土思衡是真的這麼想的。現在他雖然法力低微,但是他在陣法上的造詣為他贏得了比從前更多得多的尊重。他可以安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必覺得愧對辛苦栽培自己的幾位長老,不必被人指責是不務正業的廢物,可以說他對現在的生活十分滿意。
  
  如果當日沒有發生那件不幸的事,他現在會怎樣呢?
  
  也許會因為沒能成為土族族長,連同師父一起被放逐或監管起來,直到土思徹真正對他放心,認為他已經不再構成威脅為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但仙魔同盟的人對他禮敬有加,連土族上下都因為他的揚名而讚美他、以他為榮,就連與他關係向來不算親密的大哥土思徹也與他親近了不少,兩兄弟通信時甚至會彼此交換對一些土族事務的看法。土思徹更明確提出希望鎮魔大陣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他可以回到土族升任長老一職。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可惜師父八長老卻為了救他永遠離去……
  
  土思衡沉浸在往事之中,不知不覺走到池心的白玉雕像前,試著伸手摸一下,看是否如柔兒所說,玉像會對他「說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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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匿名  發表於 2014-7-11 16:25:43
330 三相琉璃像

      土思衡的手才接觸到白玉像,就覺得一股暖流自手上傳來,耳中似乎真的聽到人聲,可惜朦朦朧朧地並不真切,他試著集中精神,過了一陣終於聽清楚了。
  
  那是一個有點蒼老的女聲,第一句聽清楚的話語意便十分不善:「你身為土族弟子,根基怎地如此差勁!」
  
  土思衡動用法力探測玉像,想搞清楚對自己說話的究竟是什麼人,這次那女聲似乎更不高興了:「不用試了,我不過是殘留在這三相琉璃像上的一縷神識,我早死了好幾百年了。唉唉,剛才那金族女娃兒小小年紀修為便這般高,怎麼你卻差成這樣!真是太丟我老婆子的臉了!」
  
  土思衡只得苦笑,他想凝聚意念向這位姑婆留下的神識解釋兩句,無奈確實法力太差,努力了幾次依然無法辦到。
  
  「算了算了,難得真碰上一個土族的晚輩,便宜你了!閉眼靜心,抓住我的兩隻手!」女聲叱道。
  
  土思衡猶豫了一下,自家長輩總不至於留下一縷神識來害他,於是依言閉上雙眼,放空靈台,兩手分別握住玉像的雙手。
  
  這次手上傳來的暖流更明顯了不少,同時有很多東西似乎正往他腦子裡灌,他心中一驚想縮手,但是那雙手彷彿被黏在玉像上一般,根本無法收回。
  
  他只覺得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空明之中,一切感官慢慢離他遠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聽到有人擔心地問道:「土思衡、土思衡,你、你還好嗎?」
  
  土思衡勉強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正是柔兒那張美麗的小臉,她見他醒了,臉上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你有沒有覺得怎麼樣?玉像也跟你說話了嗎?」
  
  土思衡甩甩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平躺在了池底的地上,剛才的一切就如南柯一夢。他坐起身,試著調動一下體內法力,竟發現比起之前強了不少,甚至比他根基未受損之前還要好得多。
  
  回想剛才種種,他知道是姑婆送他的一身法力,心中又是驚喜又是感激,他雖然已經不介意自己法力低微的事實,但是能夠恢復過來,總是一件令人欣喜莫名的好事。
  
  他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對玉像拜了三拜道:「多謝姑婆傳功之恩,姑婆交託之事,侄孫一定盡力完成。」
  
  說罷,他站起身對柔兒道:「姑婆剛剛告訴我關於這些功法修煉的秘訣了。她說單以御金術是很難修成你爺爺與她領悟的大神通的,需要配合御土術才行。我把我所知的告訴你,我們一起修煉可好?」
  
  柔兒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好提議,這個道理她與寧禹疆早就明白了,寧禹疆更是以此為理由讓土思衡留下的,不過這畢竟涉及金族與土族各自的功法,柔兒與土思衡今日才初次認識,哪裡好意思直言相詢?
  
  而土思衡也是一樣,他不介意對柔兒解釋一些土族的基礎修煉之法,但是人家不問,他總不好硬湊上去說啊。現在既然是姑婆要求的,也關係到他修煉的進境,那正好互相交流一番。
  
  「姑婆剛剛對我說,這座玉像名叫『三相琉璃像』,對應池壁上的壁畫修煉,練成第一重『煉玉』,即可勘破玉相,練成第二重『化金』可勘破金相,練成第三重『融器』可勘破琉璃相,成就大神通。剛才姑婆傳功予我,合我二人之力,應該可以突破第一重『煉玉』,不過是否練成第二、第三重,就不太好說了。」這些事情都是剛才土思衡接觸玉像時被強制灌入腦中的。
  
  「那我們就來試試!」柔兒隱約有些明白,不過還是要試過了才知。
  
  大殿上只有玉像這一大塊玉,所以兩人商議了一陣,決定隔著玉像相對盤膝而坐,各自施展御金術與御土術,以玉像為媒介,去感覺第一重功法的奧妙。
  
  玉像的色澤在兩人全力施法之下,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一時變綠一時變紅,一時顯藍一時顯紫,一時發黃一時發黑,變幻流轉,期間甚至出現一些或金、或銀、或銅、或灰的金屬色澤。
  
  如果寧禹疆看見這種詭異現象,應該可以猜出,其實這兩個人正在合力分離玉像上的金屬成分與礦物成分,所謂第一重『煉玉』說到底是要提升他們對於石中金、土元素的控制分離能力。
  
  兩人無需語言交流,透過玉像可以清晰感覺到對方功法的特徵與性質,這種合作修煉的感覺非常新鮮,他們很快便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柔兒若有所覺地睜開眼睛,發現面前的玉像已經徹底變了一個樣子,變成一座金屬塑像,整個塑像的輪廓姿態沒有任何改變,表面散發出銳利地金屬光澤完全看不到一星半點的白玉了。
  
  世間恐怕很難找到這樣一座色彩豐富的金屬塑像了。
  
  塑像的頭髮是淡黃色的,發上的飾物有金黃色的,也有白銀色的,肌膚是極淡極淡的金黃色,眉眼與頭髮同色,身上的衣帶襦裙都是不同色彩的金屬色,渾然天成。
  
  柔兒第一次見到如此栩栩如生的金屬塑像。再看塑像那邊的土思衡,他仍在閉目打坐,他的法力遜於柔兒,所以修煉領悟所需的時間也較長。
  
  柔兒不敢打擾他,輕手輕腳站起身,試著將法力運行全身,馬上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法力明顯提升了不止一個台階!她回頭再看池壁上的畫像,對照一下文字解說,終於確定,她竟然真的在土思衡的幫助下練成了第一重『煉玉』之法,再去看後面的壁畫,比較一下剛才修煉中所感悟的境界,很多之前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開朗。
  
  「化金」境界只能靠自己去修煉,土思衡已經不能再給她幫助了,柔兒坐在壁畫前看了好一陣,回到金屬塑像前,這次她是試著將塑像上數十種金屬分化剝離。
  
  另一邊土思衡已經收回御土術,柔兒看他臉上神采照人,顯然也是有所進境,於是安心凝神守一繼續修煉她的化金境界。
  
  化金境界重在對不同種類金屬性質分辨與掌握,柔兒不敢貪多,先選擇金像的手上透著淡淡紅光的指甲投入神識去仔細分辨。
  
  土思衡睜開眼睛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奇景,面前的白玉像變成了金像不說,色彩紛呈的金像正一縷一縷褪去金屬色彩,先是指甲上的色澤褪盡,然後是各種首飾,再然後是頭髮眼瞳、衣緣領口、衣帶襦裙、最後是肌膚……終於,整座金像徹底褪去了金色,現出最核心的第三相——琉璃相。整座金屬塑像變成了一座晶瑩通透,流光溢彩的琉璃雕像。
  
  柔兒練成了第二重的「分金」之術!
  
  土思衡心中為柔兒高興,又忍不住有些沮喪,他的修煉雖然也有進境,但與柔兒比卻是差距明顯。他忍不住自問道:莫非我還不如這個小姑娘?一年多前,她的法力也沒比我好多少啊!
  
  事實上,這不是他第一次見柔兒了,當初他還在雲夢澤養傷的時候,就曾遠遠見過柔兒一面。那時的柔兒跟現在比簡直像變了個人,雖然還是那副溫柔少言的恬淡模樣,不過神情中多了幾分自信的光彩,整個人像被點亮了一般,沉靜中透出耀目的光華,就像藏在沙中的金粒,當砂石被淘去,光芒便再也遮掩不住。
  
  只是不知為何,即使在微笑的時候,她的眼底裡依然帶著落寞與抑鬱。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柔兒的那天,他在房中躺得有些煩悶了,於是隨便找了本閒書,在窗下看,然後就聽見了表弟水成壁與另一個女子的談笑聲。
  
  他看向窗外,錯落的假山石掩映之間,水成壁正帶著兩個白衣女子緩步走過,兩個女子都是金髮金眸,一看就是來自金族的嫡系女兒。
  
  水成壁與其中一個明艷少女並肩走在前面,那個少女眉宇間透著傲氣與嫵媚,含情脈脈地看著水成壁,顯然是對他頗有情意的。水成壁言笑晏晏,風流倜儻,可惜與他相處了好些日子的土思衡可以看得出來,他不過是在應酬敷衍而已。他看向那個金族少女的眼神,完全沒有她說起那個風族少女時的那種興奮快樂,只是不太明白表弟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應酬一個根本不喜歡的女子。
  
  真正引起土思衡興趣的是跟在他們身後的柔兒。她一直垂著頭一言不發,不知為何,土思衡覺得她很不快樂,鬱鬱寡歡……像一隻掉進鳳凰窩裡的麻雀。
  
  土思衡當時想:這個女孩子的法力與她身前的少女相比差得遠了,也難怪她不敢輕易插入前面那對「金童玉女」的談話之中。
  
  柔兒處在三個人之中,根本沒有一點存在感,如果不是土思衡根基盡毀,心裡難過不想多看那些風采照人的同輩英才,恐怕壓根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今時今日,柔兒的法力放在仙族的年輕子弟之中,恐怕也是排得上號的,就是金族的高手,也未必能比得過她,她為什麼還是依然這麼不快樂?土思衡想不明白。
  
  定定看了柔兒一陣,土思衡猛然想起姑婆托付的事,不敢再分心,拋開思緒靜下心來繼續修煉。
  
  殿中無日月,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在這座金殿中度過了三個月,每日除了修煉還是修煉,基本一成不變,全然不知外邊的世界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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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1 16:26:03
331 各懷鬼胎

      寧禹疆告別了柔兒後,當夜就帶著毓秀童子與幻感冒潛入了九重天內,他們既然已經知道金澤立與五盟勾結,而五盟的老巢已被夜焰與水流觴整窩端了,行動便再沒有那麼多顧忌。
  
  能不被發現最好,就算被發現了,他們兩人一鳥藝高人膽大,金族與五盟所有高手聯手來圍攻,即便打不過他們也一定跑得掉。
  
  兩個人按照計劃一路潛到金澤立書房附近,知道再往前去,必然會被發現,寧禹疆向毓秀童子打個手勢,讓他繼續隱在暗處,自己則現出身形,大搖大擺走到金澤立書房前。
  
  金澤立正與夫人商議明日與五盟結親之事,就在寧禹疆與柔兒進入困龍澤的第二天,他已經叫來五盟的使者,聲稱風族長發現他們合作的端倪,找上門來,為了避免壞事,他不得不使計騙與風族長有點交情的柔兒將其引入困龍澤內,風族長果然放下戒心進了圈套,現在柔兒已經與她一道困在困龍澤法陣內,所以聯姻的人選要更換。
  
  五盟的人親自到困龍澤看了一遍,想到金澤立為了與他們合作,連親生女兒都犧牲了,當下再無懷疑,隨便換了另外一個人選,依然如期成婚,婚期正是明日。
  
  金澤立想到自己竟將堂堂一個仙族族長困住了,又是興奮得意,又有些心虛懼怕,只想快快與五盟攜手啟動計劃,他現下心裡那根弦已經繃得緊緊,再有什麼動靜反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打擊。
  
  乾彤與他說什麼他都點頭稱是,最後乾脆擺擺手道:「明日的婚事不能大辦,就按你的意思,把人送過去就是了,多派幾個親信,盡量掩人耳目,莫惹人懷疑。」
  
  乾彤笑了笑道:「夫君只管放心就是了。」她也知道丈夫在擔憂什麼,她也很害怕,但是此時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們後悔了。
  
  兒子金平眉傷勢並無大礙,但是這幾天來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神氣躺在床上,也不願與人說話,甚至連父母胞妹都不肯多看一眼。女兒為此被金澤立好一陣斥罵,現在見到父親還戰戰兢兢地。但願與五盟的合作順利吧,她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他們似乎走上了一條獨木橋,四顧茫茫,退是退不得了,往前走卻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但也只能一直走下去……
  
  定了定心神,乾彤剛想說些開心的事情緩和一下氣氛,忽然見金澤立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一臉蒼白恐懼地拉開書房門衝了出去。
  
  這座書房乃是金族重地,外邊設有法陣,連花草樹木一磚一瓦都施有法術,任何人只要一靠近,書房中的人就能察覺,所以從來附近都無人看守。
  
  此刻書房外花園中站著一個美麗的少女,墨藍色的頭髮眼瞳,在月光下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金澤立與乾彤一見此人,當場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個正是幾天前被引入困龍澤內的風族族長!此刻她人就在這裡,那就是說,所有的事情都被拆穿了,除非他們有本事將她擊殺於此!
  
  但是人家既然敢光明正大找上門來,又豈會輕易再被他們暗算?!
  
  寧禹疆笑瞇瞇看了他們兩夫妻一眼道:「金夫人也在啊,真巧!」
  
  金澤立僵硬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寧禹疆道:「很簡單,你把五盟的人都引出來,讓我將他們一網打盡了,之前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這樣寬鬆的條件,不但金澤立吃了一驚,連隱伏在暗處的毓秀童子和幻感冒也大惑不解。
  
  「就、就這麼簡單?!」金澤立現在的感覺,猶如一個被判了即時槍決的人忽然獲得大赦,只要蹲幾年苦牢就能保住一條小命一般欣喜若狂,難以置信這樣的好運會落到自己頭上。
  
  寧禹疆冷冷道:「感謝你有個好女兒吧。如果不是看在柔兒的份上,哼!」她沒有大張旗鼓地公然揭穿金澤立裡通外敵的事,而是選擇了深夜到來,給他們將功補過的機會,說到底也是不想柔兒日後太難做人。
  
  柔兒雖然對金族、對父親已經失望透頂,但是她的血脈是無法改變的,金澤立的事情一旦被揭穿,只怕整個金族今後都無法抬起頭做人,即使柔兒可以置身事外,可眼見族人遭人唾棄排斥,她也會很難過。
  
  金澤立雖然存心不良,但除了利用女兒將寧禹疆引入困龍澤之外,並未有其他實際的罪行,寧禹疆自己不計較,那放過了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金澤立默然不語,心中百味陳雜。乾彤當慣了高高在上族長夫人,何嘗見過有人當面對他們夫婦無禮!心中剛剛落下一塊大石,怒氣又噴湧而出,但她也知道形勢比人強,他們的把柄都在寧禹疆手中,輪不到他們不低頭。
  
  「明日我們會與五盟的人舉行婚禮,地點未定。他們很小心謹慎,要我們派人一早將新娘送到鏖鏊鉅山下往南行,路上他們會找人與送嫁隊伍的人聯絡具體去處。」金澤立掙扎了一陣,終於將明日的安排和盤托出。
  
  「好,那明日請你安排我混到送嫁隊伍之中去。」
  
  金澤立咬了咬牙道:「風族長承諾之事當著作數?若是五盟的人日後供出我與他們合作之事又如何?」
  
  寧禹疆道:「自然作數,如果你這次幫我把五盟的人抓住,日後他們說你什麼,我就說是我們商量好了故意引他們上鉤的就是了。」
  
  「一言為定!」金澤立慢慢點了點頭,有寧禹疆這樣的承諾,他總算放心一點。
  
  寧禹疆揮揮手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忽然回頭道:「五盟的大本營已經被我們抄了,也只有這幾個漏網之魚因為跑到這裡來沒被抓住,你可不要一錯再錯了。」金澤立意志不堅,寧禹疆不想他左右搖擺又來壞事,既然有心給他機會,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寧禹疆來去如風,轉眼便再看不見一絲蹤影。乾彤一手抓住金澤立,顫聲道:「她若是將來反口,我們也奈何她不得啊!」
  
  「事到如今,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千不該萬不該,當初一時歪念上了五盟的賊船。如果真如她所說,五盟的老巢都被他們端了,我們還有必要與五盟合作下去嗎?她今日私下來找,而不是直接帶著仙魔兩派到金族來興師問罪,已經有心放我們一馬了……」事情到了這個田地,金澤立反而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做叛徒這種事雖然回報看似很可觀,但是風險同樣高得嚇人。他畢竟不是喪盡天良的惡人,這一生都活在各種仙族的道德規條中,大奸大惡的事一件都不曾做過,從答應與五盟合作以來,他每一刻安寧,既怕被人發現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又怕惡靈真的現世五盟會對金族撒手不管,最令他不安的是,每次一閉眼腦子裡就浮現出惡靈現世橫掃三界,一個個昔日的仙族友人慘死在他面前,死前人人都是一臉怨恨,聲嘶力竭地質問他為什麼要出賣大家為什麼要這樣害人!
  
  他真的受夠了!
  
  「但是……」乾彤還想說什麼,卻被金澤立截住了話頭:「不必說了,明天送嫁的人選要重新打點,多派幾個高手去,我先想一想……茹兒那邊你去跟她交個底,明日一切就聽風族長的安排。」茹兒是代柔兒出嫁的人選,是金澤立的第二十三個女兒。
  
  「對了,你讓你大哥說話辦事小心一點,明日萬萬不能讓五盟的人察覺我們另有打算!不行!他與五盟打交道次數太多,最熱心此事,他去不妥……讓他明日留在金族,我讓另外兩位長老前去送嫁。」金澤立在書房來來回回走了幾圈,一邊向乾彤交待著明日的新安排,沒注意到乾彤那變幻莫測的神情。
  
  從金澤立那裡告退離開,乾彤第一件事就是叫人盡快把四長老請到她的寢殿。
  
  「你不是說困龍澤那個法陣如何如何厲害?怎地風族那丫頭竟然轉眼就跑出來了?!」乾彤遣退殿裡所有人,又細心地布下結界,避免被人竊聽,便當場發飆起來。
  
  「什麼?!」四長老驚跳起來:「你聽誰說的?!」
  
  「人家今天就找上門來了,還用聽誰說?現在糟了,族長他決定改為與那丫頭合作,幫她把五盟的人一網打盡!而且,他已經開始防備你,明日.你要留在九重天,他另派人送嫁!」乾彤又氣又急。
  
  四長老不但是她的親兄長,更是乾氏族長,他如果有個萬一,對乾氏的影響可能是致命的!乾氏就是乾彤的根,一旦乾氏倒了,乾彤這個族長夫人的權威便要去了大半。
  
  如果是從前,她還不會這麼急,現在她的兒子金平眉被火族少女一舉擊敗的事情已經無法掩蓋,她沒了乾氏這座靠山,很可能金平眉族長繼承人的地位也保不住,這是她絕對無法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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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乾彤的心計

      四長老聽了乾彤的話,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道:「族長是決定了臨陣退縮,定不會與五盟合作了?風族那丫頭才當上族長多久,憑她的一面之辭,其餘各大仙族與妖魔族那邊也不見得會信她,與我族為難,族長怎地這般糊塗?!」
  
  乾彤冷笑兩聲道:「族長哪裡糊塗了?那丫頭說,五盟的老巢都被他們抄了,現在剩下的不過是碰巧潛到這邊來與我們金族談合作之事的漏網之魚!大哥,你醒醒吧!五盟的人是靠不住的了!」
  
  四長老目瞪口呆,喃喃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早知道這五盟差勁至此,輕易就被人端了老巢,他們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會冒險與他們合作的!今日又怎會落到如此被動的境地!
  
  乾彤不耐煩道:「事實如此,為今之計,是想個辦法保住族長對你的信任,徹底與五盟撇清關係,只有穩住了我乾氏的地位,這樣平眉將來才有希望!」
  
  「決定與五盟合作的是族長,我不過是聽命行事,既然你剛才說那風族的小丫頭不打算追究此事,那我便沒有危險了。」四長老眼珠轉了轉,慢慢定下心來。
  
  乾彤簡直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的什麼?明明平常一個智計百出的宗族首領,怎地今日這般駑鈍!
  
  「大哥,金澤立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他做下了這等錯事,就算風族那丫頭不揭穿,他也定會心虛。他這個人志大才疏,從來沒有擔當,今日他反悔與五盟的合作,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排除在外,他心裡把你認作是向著五盟的,日後定會理所當然地將自己的錯誤怨怪到你頭上,就算不能明著對你做什麼,也會逐漸疏遠你,疏遠我們乾族……你忘了兌燕燕的事情了?他做錯了事,最好的掩蓋方法就是把知情的人統統抹殺掉,風族那丫頭他對付不了,對付你我這兩個日日出現在他面前,提醒他曾犯過的錯誤的人,還不容易嗎?!」情急之下,乾彤也顧不得什麼了,她丈夫的性情,她早就瞭然於心。
  
  四長老當然記得兌燕燕,她是兌族的嫡女,當年以美貌多才著稱,除了家族勢力,其他樣樣比起乾彤來都毫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
  
  兌族受乾族打壓,雖然已經沒落,但畢竟是金族中的兩大支系之一,當年兌族族長花了很多心思把女兒秘密送到金澤立面前,希望通過與族長聯姻,能夠逐步挽回兌族的地位。金澤立娶乾彤時,就向當時的乾族族長、乾彤的父親立下誓言,絕不會與兌族通婚,偏偏他意志薄弱受不住兌燕燕的美色誘惑,與她有了肌膚之親,不久兌燕燕更有了他的骨肉。
  
  那時金澤立剛剛繼任族長不久,要倚重乾族的地方還很多,壓根不敢向乾族人提出要娶兌燕燕為側夫人的要求,兌燕燕又糾纏不休,更揚言如果不給她名分,她就要四處宣揚此事。
  
  於是在幾個親信手下的攛掇下,金澤立偽造了兌燕燕與他人通姦的所謂證據,並以此為理由,拒絕納她為側夫人。兌燕燕求告無門憤而自盡,造成一屍兩命的慘劇,兌族賠了夫人又折兵,但因為實力所限,且沒有真憑實據,也只能隱忍不發。
  
  這件事金澤立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其實乾族一直看在眼裡,甚至那幾個替他出主意的親信也是事先得了乾族的暗示才想出這麼一條污人清白的毒計的。
  
  本來事情到這裡也就算完了,但是金澤立做下了這等虧心事,再見那幾個深知事情來龍去脈的親信,便越發不自在起來,僅僅一年時間,他或明或暗地使手段,最終這幾個親信不是死於與妖魔族的爭鬥之中就是發生意外,總之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
  
  四長老想起那幾個人的下場也不由得悚然而驚,金澤立與五盟合作的事情比起兌燕燕之事,嚴重何止千百倍!要是金澤立也這般對付他……那真是只有死路一條!
  
  「他既然已經防著我,就算我與五盟撇清關係又有何用?!」四長老苦笑道。
  
  「自然有用,你一日對他還有利用價值,他便一日不敢動你。」乾彤冷冷一笑,笑容中儘是精明算計。
  
  「怎麼說?」四長老頓時打起精神,他這個妹妹向來極有主意,她這麼說定是已經想到了對策。
  
  「出了五盟這件事,你以為,這族長之位還能坐幾天?風族那小丫頭現在還有用到我們的時候,自然不會追究,但是日後呢?族長的把柄在她手上,她還不成了太上族長?!你想想,如果你是大長老,發現了這種情況,你會怎麼辦?」乾彤笑道。
  
  「棄車保帥,換一個新族長!」四長老雙眼一亮,有些明白乾彤的意思了,他在殿上來來回回踱了十幾步,口中喃喃推演道:「我們想辦法把風族已經知道族長與五盟合作意圖背叛仙魔兩派的事情告訴大長老,大長老為了金族不被風族要挾,成為風族的附庸,定會聯合其他長老要求族長退位,到時族長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就不得不與我們乾氏抱作一團!好!好啊!妹妹你果然有辦法!不過不行……還是不行!不妥不妥!」
  
  四長老說著說著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什麼不行不妥?」乾彤問道。
  
  「與五盟合作的事情,族長德行有虧,萬一大長老鐵了心將這件事抖出來,到時就算我們傾乾氏全力也保不住他啊!」
  
  「第一,大長老為了金族的利益,未必敢把這件事公諸於眾,第二,就算他真的這麼幹了,我們還有平眉,我們說服族長傳位於平眉,平眉是個聽話的孩子,族長仍可暗中控制金族,這件事對他對我們都好,大長老向來疼愛平眉,多半也不會反對。不管哪種情況,族長都不得不依賴我們乾族,這還怕他敢對付你、疏遠我們乾氏嗎?」這些乾彤早就盤算好了。她繞了半天的彎子,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四長老出盡全力讓金平眉盡快成為族長。並非說以往四長老便不太盡力,而是關乎他自己與整個乾氏的生死存亡,他所願意付出的東西絕對是不一樣的。
  
  乾彤想到金平眉受傷的第二天,她放在家中的暗線即向她報告說四長老打算將他的嫡女嫁入金氏,她便隱隱明白,兄長有放棄金平眉的打算,已經在開始尋找後路了。只要乾氏再出一個族長夫人,那就算金平眉當不成金族族長,乾氏的地位也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乾彤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她絕不容許自己與自己的寶貝兒子成為乾氏的棄子!
  
  那邊四長老聽了她的提議,一拍大腿,終於徹底放下心頭大石,讚道:「妙!妙啊!」
  
  「趁著這幾天族長忙於與風族抓捕五盟的人,大哥趕快行動吧!遲則生變!那柔兒與風族那丫頭交情不淺,本身法力據說也十分厲害,萬一風族長動了心思節外生枝要將她推上金族族長之位,到時我們就麻煩了……」乾彤不著痕跡地給四長老心頭加了一塊大石。
  
  西長老果然色變,重重點了點頭,便告辭離去準備行動了。
  
  乾彤望著空蕩蕩的大殿,想起一蹶不振的兒子,心頭一片淒涼,她為兒子殫精竭慮,但願兒子能明白她的心意吧。
  
  第二天一早,寧禹疆依然單人行動,直接到金澤立書房找人,金澤立親自將她帶到一座大殿上,裡面已經有七個人等著,四男三女,其中兩個男子年紀甚大乃是金族的長老,寧禹疆曾經遠遠見過,一個是二長老一個是三長老,據說法力僅次於大長老,是金族內有數的強手。另外兩個中年男子眼中神光湛然,從氣息上看,分明也是法力高強之輩。
  
  金澤立先為寧禹疆引見這四人,昨夜他已經把送嫁的人選全部換了,對他們說今日是與風族族長聯合行動,要抓捕意圖顛覆三界的五盟惡徒,又說他花了很多心思與對方虛與委蛇更假裝與他們合作聯姻,這才探知了他們的所在,這四個人對他的說辭深信不疑,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要叫上向來與金族關係緊張的風族,而且還要他們聽從風族族長的指揮。
  
  介紹過了幾個男子,金澤立隨手指了指站在一旁偷偷十分緊張的三個女子其中一個道:「這是小女茹兒,今日由她假裝與五盟的火皓世聯姻。」
  
  那個女子怯生生地斂衽一禮,細聲道:「見過風族長……」說話的聲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寧禹疆看見她彷彿看見了當初的柔兒,一般的溫柔膽小,只是茹兒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似乎比柔兒更多幾分活潑直率。
  
  茹兒身邊兩個女子也向她行禮,一個作丫鬟打扮,另一個年紀稍大與茹兒容貌有五六分相似,估計就是她的生母了。
  
  寧禹疆一看就知道茹兒的法力甚差,要她冒險去當臥底,難怪她的生母與丫鬟都惴惴不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你都不必去了,我變成你的樣子去正好!」寧禹疆笑瞇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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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1 16:26:40
333 人家也是演技派

      鏖鏊鉅山位於西方,下山後往南是沙漠,五隻毛色雪白的駱駝馱著寧禹疆與另外四名負責送嫁的金族族人,此刻正慢悠悠地走在沙漠上。
  
  一望無際的沙漠開始還讓寧禹疆興奮了一陣,不過重複單調的風景很快就看得膩味了,她百無聊賴地想起剛剛當著金澤立等人的面前用易形鏡變成茹兒模樣時,金澤立那古怪的臉色,不由得有些好笑,他可能也開始懷疑之前自己曾用同樣的手段冒充成他身邊的人潛伏在九重天內吧,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會生活在疑神疑鬼的恐懼之中。
  
  活該!
  
  誰讓他這麼欺負柔兒和她的娘親!看他對柔兒、茹兒母親的態度,就可以知道他對乾彤之外的其他夫人有多冷漠無情,這樣的劣等種馬如果還能過上好日子,那真是老天無眼了!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心中一動,感應到幻感冒那邊的動靜。
  
  為了穩妥起見,寧禹疆讓幻感冒與毓秀童子一道留在困龍澤附近暗中與她保持聯絡,萬一有什麼意外便即刻趕來幫忙。
  
  之所以選擇困龍澤,一來是順道幫柔兒和土思衡看看門,二來那裡人跡罕至,萬一金族這邊有什麼變化,他們也能及時作出反應。對於金澤立,寧禹疆是無法完全放心的。
  
  幻感冒得意洋洋地向寧禹疆炫耀剛剛與毓秀童子一道,把潛到困龍澤探頭探腦的金族人嚇得屁滾尿流的戰績。
  
  那些人是四長老派去的,他不死心地想知道困龍澤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寧禹疆能破陣而出,更想知道困龍澤法陣內藏了什麼寶貝。他忙於部署人手執行乾彤的計劃,準備暗中挑動大長老出面要求金澤立退位,所以只是派了幾個得力手下去困龍澤一看究竟。結果這些蝦兵蟹將被毓秀童子與幻感冒狠狠收拾了一通,還不知道是什麼人出的手。
  
  幻感冒說完她那邊的事情,又來問寧禹疆這邊可有什麼新鮮事。
  
  寧禹疆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對幻感冒道:「現在我們在沙漠上,正往南邊去,除了沙子還是沙子,幸好你沒來,沒勁透頂。」
  
  她正在抱怨,忽然前面沙地上傳來一陣詭異的嘶嘶嗦嗦的聲音,胯下的白駱駝不安起來,自動自覺剎住步子,馱著寧禹疆的那一隻張口吐人言道:「是響尾蛇,而且是成了精的。」
  
  這五隻白駱駝都出自精怪族,雖然不能化出完整的人身,但思維語言跟人也差不多了,寧禹疆身下這一匹是這五隻駱駝中的首領,寧禹疆還是第一次聽他開口說話,除了聲音比較低沉,腔調有點「異國風味」之外,和普通人並無不同。
  
  這些白駱駝常年生活在這一大片沙漠之中,對沙漠上的生物瞭如指掌,話音剛落,果然前面一處沙丘中鑽出了一條身子足有碗口粗的巨大響尾蛇。
  
  黃綠色散佈著黑褐色斑紋的粗壯蛇身盤成兩圈,頭尾高高翹起,那一陣嘶嘶嗦嗦的聲音越發清晰,透出冰冷的威脅之意。
  
  金族派出的幾名高手自然不畏這麼區區一條蛇精,寧禹疆現在扮演的是法力低微的茹兒,看到這條蛇馬上裝出一副飽受驚嚇的怯弱模樣。其實她的扭曲表情完全無需假裝,她一直對這種長蟲很是噁心,加上之前在黑風山的深井底差點被千毒蟒所傷,對於蛇類更是毫無好感,唯一看得順眼的就只有白靈白精這兩條漂亮的白蛟。
  
  那條響尾蛇向著五人吐了吐信子,道:「恭迎金族五位貴賓,請隨我來。」聲音嘶啞陰沉,寧禹疆聽著渾身不對勁,感覺就像一條蛇從手臂上游過,渾身雞皮疙瘩都集體起立了。
  
  她暗中向幻感冒那邊簡單描述了一下情況,一邊隨著眾人跟那條蛇向沙丘後走去。
  
  沙丘看著跟之前見到的普通沙丘一模一樣,走近了卻可以感覺得到有明顯而陌生的法力氣息,果然走上去幾步,面前的景色就徹底變了個樣,千里黃沙、如火烈日的沙漠變成了幽暗潮濕的巨大鐘乳巖洞。
  
  巖洞顯然經過精心佈置,在洞頂鑲嵌了五彩明珠,千姿百態的鐘乳巖在這一片美麗的光影中或影影綽綽,或輝煌耀目,如夢似幻就像仙境一般。
  
  巖洞裡四通八達,一支支從高處懸下的巨大石筍,把通道弄得曲折非常,騎著白駱駝已經無法行走,寧禹疆等人只得棄了駱駝下地跟著響尾蛇走進中間一個石洞。
  
  走了幾步就聽見前方傳來流水之聲,往著水聲方向轉了個彎,前面出現一條大概兩三米寬的水道,一條精緻的木船停在水道邊上,船上一個青衣少女向著眾人躬身行禮,巧笑嫣然道:「婢子碧羅,見過各位貴客。可把各位盼來了,這位美麗的姑娘一定是我家火先生的新娘子,火先生真是好福氣!」
  
  金族的兩位長老不屑搭理這麼個身份不明的小丫頭,略略點頭便不再吭聲,另外兩個同來的叫柏銅和楦鐵的金族人上前應酬兩句,碧羅對答如流,態度十分親切:「客人都到齊了,各位這便請上船來吧!新娘子還要更衣上妝呢!」
  
  金族幾個人對望一眼便護著寧禹疆上了木船。來之前寧禹疆一再交代,沒事不要看她,免得被人發現不妥,進而懷疑她的身份,所以他們一言一行都盡力把寧禹疆當成真正的茹兒看待。
  
  碧羅自水道中拔起一支長長的青竹竿,往洞壁一點,小船便飛快沿著水道向洞中深處駛去,寧禹疆偶然回頭一望,那條巨大的響尾蛇已經不見蹤影。
  
  水道中光線黯淡,除了水聲和眾人的呼吸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寧禹疆等都不由自主暗暗戒備起來,如果在這裡被襲擊,首先便失了地利,也不知這水底又或是鐘乳巖洞頂的幽暗角落裡藏了什麼凶險。
  
  碧羅似乎察覺他們的不安,主動道:「這條水道甚長,各位貴客一直坐在船上也沒什麼可解悶的,不嫌棄的話,婢子獻醜唱首小曲給貴客們聽,如何?」
  
  寧禹疆聽了這話就想笑,這不分明一旅遊區導遊嘛!乘船游鐘乳洞外加船家唱船歌,幾乎是現代大部分類似旅遊區的必備節目了。
  
  她要保持軟弱內向的姿態,不便開口答話,兩位長老自恃身份也不肯吭聲,還是柏銅和楦鐵一唱一搭地捧場。寧禹疆倒是對他們倆刮目相看了,法力如何先不說,這份公關能力就挺不容易的。
  
  仙族等級森嚴,很多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只要對方身份地位稍遜於自己的都要耍一番大牌,看兩個金族長老的德行就知道了。但是這兩個人,明知道是來抓人搞破壞的,在這樣精神緊繃的情況下還能跟個小丫鬟談笑風生,實在不容易,也幸好有他們在才免卻了場面尷尬。
  
  寧禹疆細聽他們倆人與那碧羅的對答,隱約聽出了點門道,這兩個人不著痕跡地在逗碧羅說話,希望能夠瞭解更多關於此地的信息,不錯!沒想到金族裡頭還有這樣的人才。
  
  三人說了一陣子話,碧羅清了清喉嚨,真的唱起歌來,歌聲清脆甜美,歌詞古雅,頓時把洞中的緊張氣氛衝散了。
  
  就這樣聽了大概三四首曲子,寧禹疆就發現水道逐漸寬闊,過了一陣忽然眼前一亮,視線開闊起來,小船駛入了一個足有兩三百平米的巨大巖洞內,水道旁站了一個身穿淡紫色襦裙的少女似是已經等候多時。
  
  碧羅把手上的青竹竿往水底一插,木船停靠在水道一側,未語先笑,指指水邊的紫裙女子道:「這是火先生的侍女紫絡,請新娘子隨她上岸去更衣上妝,我送幾位金族貴客到大廳稍坐,婚禮很快就要舉行了。」
  
  紫絡向寧禹疆伸出手,神情淡淡的全然不似碧羅那麼親切,眼睛掃過寧禹疆時似乎有絲不屑。寧禹疆很入戲地做出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望了望坐在身後的兩名長老,這才緊張地站起身,扶著紫絡的手走上岸。
  
  兩人的手才一接觸,寧禹疆就感覺到一股犀利如刀的冷意自對方手上傳來,她心中一震差點忍不住反擊,幸好及時收住,「哎呦」驚叫一聲,放任對方的法力攻入自己體內,搖搖晃晃往後退了一大步,差點跌回船上。
  
  兩個金族長老一躍而起,喝道:「大膽!你幹什麼?!」
  
  紫絡果然只是有心試探,法力一觸便即收回,眼明手快地向前一步將寧禹疆及時扶住,皮笑肉不笑道:「婢子一時手滑,金小姐受驚了。」
  
  兩個長老還待發作,寧禹疆怯生生道:「我……我沒事!」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
  
  紫絡見她如此,心中更是輕視,躬身向兩位長老行了個禮,道:「婢子無心之失,請兩位貴客莫怪,吉時將至,婢子先送金小姐去更衣,告退了!」
  
  一番話說得恭敬,但是說話的腔調神情,分明並沒有把金族的人放在眼內。
  
  兩個長老想到今日的大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皺皺眉頭揮了揮手示意她快走。剛才發生什麼事,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碧羅見紫絡離開,一臉歉然地不住向四人道歉。
  
  金族幾個人默然,他們與寧禹疆接觸不多,不過也知道她年紀雖小但極不好惹。那個紫絡這次可大大看走眼了,竟以為寧禹疆懦弱可欺,之後定有大苦頭等著她,這麼一想,他們不但不為對方的無禮生氣,反而幸災樂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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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嫁衣只能為我穿

      寧禹疆隨著紫絡七拐八拐地走進另一個鐘乳石洞,心裡暗暗發愁。有幻感冒在,這裡就算再曲折一萬倍,也不愁她和毓秀童子找不到,但是這個該死的鐘乳石洞四通八達,洞穴之間互相連通,猶如一個天然迷宮,也不曉得有多少條通道,多少個石洞,多少個出口,要想把洞裡的人一網打盡,怕十分不易。
  
  唯一的希望就是舉行婚禮的那段時間,估計那個時候,所有重要人物都會集合在一起觀禮……但是只有她與毓秀童子、幻感冒三個,恐怕無法確保把所有人都控制住,尤其其中修煉水系法術與土系法術的傢伙,要提防他們利用土遁或水遁逃跑,寧禹疆想來想去,一時竟沒有萬全之策,不由得有些悔恨自己太過托大,應該多叫些幫手來幫忙的。
  
  「這是禮服,你先去換上吧!」紫絡冰冷的聲音忽然傳來,寧禹疆收住思緒,抬頭一看。
  
  這個鐘乳石洞佈置得比之前所見的更為華麗,從洞頂投射下淡淡的紫紅光華把整個石洞映襯得華麗而喜慶,洞內石桌、石椅、石床、石几、石架、屏風等傢俱一應俱全,彷彿天然生成的一般,都是在山洞岩石自然形態的基礎上稍加修飾而成,讓人不得不讚歎一聲造化之奇、構思之妙、人工之巧!
  
  唯一煞風景的就是面前這個拉長一張晚娘臉孔的紫絡了,她指了指桌上放著的一疊火紅色的華麗嫁衣,毫不掩飾心中對寧禹疆的不屑與鄙夷。
  
  五行中之火以紫為尊,紅次之,火族仙人嫁娶,正妻才有資格穿紫色禮服,而側夫人、小妾等只能穿紅。
  
  紫絡走上兩步就要來替寧禹疆解衣換裝,寧禹疆可沒有在陌生人面前換衣服的習慣,尤其是讓陌生人動手「幫忙」,直覺反應地就倒退了一步,避開紫絡的手。
  
  紫絡一呆,不耐煩道:「吉時快到了,你磨磨蹭蹭的什麼意思?!」
  
  「不敢勞動姑娘,我自己換就好……」寧禹疆對這個女人也沒什麼好感,不過現在還沒到發作的時候,所以勉為其難地做出一副害羞不安的樣子以免穿幫。
  
  「你以為我想伺候你?!哼!你還有一炷香時間,快點!」紫絡冷笑一聲,真的就轉身走了出去。
  
  態度這麼惡劣,哪裡是對未來主母該有的禮數?就算茹兒不是正妻,也輪不到她一個丫鬟這麼冷言冷語吧!十之八九跟那個什麼火皓世有一腿!寧禹疆腹誹著,伸手就抖開那身嫁衣來看。
  
  嘖嘖,料子倒是不錯,不過手工跟柔兒做的衣服比,差了老大一截!寧禹疆自從試過柔兒親手做的衣服後,眼光變得十分挑剔。
  
  她抱起衣服正打算到屏風後去更衣,忽然感到一股異樣的氣息出現在身後,還未來得及防備反應,手臂已經被人一把拉住。
  
  能夠這樣無聲無息靠近她的人,法力絕對比她高了一大截,寧禹疆心中一驚猛地轉身去看,竟然是夜焰!
  
  寧禹疆先驚後喜,沒好氣道:「你怎麼跟進來的?一來就躲在後面嚇人!人嚇人,嚇死人!」才想著要找幫手,就來了個最強的,真是天助她也!
  
  「因為有我啊!」夜焰衣袖一晃,身子縮小得跟畫眉鳥差不多大小的幻感冒跳了出來,有邀功的機會,她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夜焰不去理她,只是死死盯著寧禹疆手上的嫁衣道:「不要穿這個。」
  
  他那日得到幻感冒的暗示,知道事有蹺蹊,於是一直跟在幻感冒他們身後,只是他的法力強過他們太多,所以一路上都沒有被發現。
  
  他隱在暗處看土思衡與毓秀童子破陣救出寧禹疆,後來又看到寧禹疆決定一個人假冒茹兒深入虎穴,留下幻感冒與毓秀童子在困龍澤,夜焰越想越覺的不妥,剛才聽到幻感冒對毓秀童子說,寧禹疆已經進了五盟的地盤,那裡地形十分複雜,他再也忍不住了,現身要幻感冒把寧禹疆的具體位置告訴他。
  
  幻感冒本來就想找人去幫寧禹疆,夜焰主動出現實在是意外之喜,所以一五一十地就把寧禹疆的位置告訴了他,還擔心他找不到,自動自發地要求同行帶路。
  
  毓秀童子雖然一肚子不樂意,無奈幻感冒不歸他管,他也不放心寧禹疆一個人冒險,只得勉強同意。他的法力不如夜焰強,也不像幻感冒那樣可以藉著與寧禹疆的聯繫快速出現在她身邊,所以半路就被夜焰甩在了身後。
  
  其中曲折,寧禹疆並不知曉,不過此刻也沒有時間一一細問。她摸了摸幻感冒,笑道:「嗯嗯,你最厲害最聰明了!」
  
  幻感冒跳到她肩膀上,抖了抖身上的漂亮羽毛,昂首挺胸半點不臉紅地自賣自誇道:「那當然!」
  
  寧禹疆沒注意到夜焰詭異的表現,掙開他的手,就打算去換衣服。
  
  「我說了,你不可以穿這身見鬼的衣服!」夜焰又好氣又無奈,也只有這個女子會這樣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為什麼不可以?只差這一點點就能把五盟那些縮頭烏龜都抓住了!對了,你待會兒幫幫忙,有你在他們肯定一個都跑不掉!」寧禹疆之前曾經聽毓秀童子不情不願提起夜焰跟水流觴兩個人就把五盟老巢端了,還把全部人都給抓住,一個都沒落下的光輝戰績,這裡藏的人絕對沒有海島上的多,夜焰一個收拾他們就綽綽有餘了。
  
  「沒問題,但是你不可以穿這身衣服。」夜焰對這個十分堅持,他的小薑糖要穿嫁衣只能夠是因為他,絕對不可以是為了一個不知什麼來路的男人!即使假的也不行!而且他的小薑糖是天下間最珍貴的女子,怎麼可以委屈去穿這種小妾穿的嫁衣。
  
  寧禹疆完全不懂這種大男人的心理,她瞪了夜焰一眼道:「我不穿難道你穿?」
  
  「你……」夜焰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揪著她就是不肯放手。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爭持不下,洞外傳來紫絡不耐煩的聲音:「你好了沒有?!」
  
  「你快放手,被人發現了,五盟的人逃掉了麻煩就大了!」寧禹疆低聲警告道,五盟那些陰溝裡的臭老鼠雖然本事不大,但是搗蛋起來不遺餘力,有千日做賊的就沒有千日防賊的,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把這些討厭的小賊全部抓了,這樣大家都安心。
  
  夜焰知道她的脾性,心念一動,指了指正在瞪大眼睛看戲的幻感冒道:「讓她穿!」
  
  「……好吧!小感冒,你跟我來!」寧禹疆雖然不太理解夜焰為什麼死活就不讓她假扮新娘,但也知道他堅持起來有多固執,現在已經沒時間去慢慢說服他了,只得暫時屈服。
  
  有易形鏡的幫助,幻感冒很快就從一個幾歲大小蘿莉變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茹兒,她扁著嘴巴換上那身紅色的嫁衣,嘟嘟囔囔道:「這衣服手工真差!跟柔兒姐姐做得壓根不能比!」
  
  所謂物似主人型,真的是至理名言!寧禹疆和幻感冒這一人一鳥抱怨的東西完全一致。
  
  寧禹疆深有同感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忍耐一下子就好,小感冒最乖了!」
  
  幻感冒撒嬌地蹭了蹭她道:「主人就使喚人家的時候才會誇人家!」她現在外形是一個成年少女,這一蹭把寧禹疆蹭出一身雞皮疙瘩……她不好蕾絲這一口的!
  
  她不著痕跡地把幻感冒推開,道:「好了好了,快出去吧,不然別人要懷疑了。」
  
  幻感冒扁扁嘴巴,看著她與夜焰躲到屏風之後,這才對洞外的紫絡道:「可……可以了!」她與寧禹疆心靈相通,聽著寧禹疆的指示,扮演起茹兒,話音神韻一樣惟妙惟肖。
  
  紫絡走進來,十分無禮地上上下下掃了她一眼,將她拖到梳妝台邊,取過脂粉很快地替她上好妝,然後取過珠冠給她戴上,拉起她道:「可以了,走吧!」
  
  幻感冒面上裝柔弱,心裡已經把這個紫絡從頭到腳罵了一遍,寧禹疆心裡一邊聽著她的抱怨一邊哄著她不要露出馬腳,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笑意來。
  
  她此時已經恢復了本來容貌,夜焰就著洞中的朦朧光線看她,只覺得眼前少女無限美好,一時竟然看得癡了。
  
  幻感冒由著紫絡一路帶到舉行婚禮的地方,那是一個只有籃球場大小的巖洞,與之前的房間一般,佈置得十分精緻喜慶,巖洞裡人不多,除了金族同來的四人,就只有三十來個髮色眸色各異的五盟中人,其中火皓世一身紫色禮服,正哈哈笑著與金族的兩個長老說話。
  
  娶側夫人不似娶正妻那麼隆重,能夠請幾個客人來見證觀禮已經算不錯了,為了表示尊重,這次除了木華青之外,其餘四個首領都全數到場。
  
  眾人一見幻感冒與紫絡進來,便起哄道:「新娘子來了!」簇擁著火皓世走了過來。
  
  幻感冒垂下頭裝害羞,暗中卻把現場的「人頭」細細點了一遍,除了火族四人,其餘連身邊這個沒禮貌的紫衣服女人,一共三十六個!
  
  她偷眼向兩個金族長老看去,只見他們正向著她扶鬚而笑,微微點頭——這是事先商量好的暗號,金族幾個人剛才已經通過與在座眾人的談話確定重要人物全數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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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神鳥的特技表演

      滿堂歡聲之中,幻感冒清楚聽到身邊的紫絡發出一聲冷哼,心道:讓你哼哼!待會兒就先收拾你這個拿鼻孔看人的壞女人!
  
  紫絡死到臨頭猶不自知,扶住幻感冒向火皓世迎上去,洞中一個身穿白衣、金髮金瞳的老者清清喉嚨,大聲宣佈道:「婚禮開始!」
  
  這個老者正是五盟金系首領金慶天,是五盟五個首領中年紀最大的一個,於是理所當然成為主婚人。
  
  五大仙族嫡系的婚禮也有三拜,一拜的是族中五行本源,二拜的是父母師長,三拜為夫妻交拜,不過如果娶的是側夫人,新郎是不會與新娘同拜的,由新娘子一個人跪拜過夫君所在先族的五行本源,夫君的父母師長,最後第三拜是新娘拜夫君,夫君視新娘身份的高低站著又或是坐著受禮就是了。由此可見,多了一個「側」字,地位與正式的嫡夫人已經天差地別。
  
  事實上,大部分的側夫人甚至沒有機會拜這三拜,這是一些有身份的側夫人才有資格做的事,拜了這三拜,代表身份被族人承認。一般不太受重視的側夫人,拜過新郎就算禮成。
  
  幻感冒被紫絡帶到石洞正中,眾人紛紛退開各自就座,火皓世正容躬身向南方拜了拜道:「請南離神火!」
  
  話音剛落。南邊的一個黑黝黝的石洞忽然紫光大盛,四個紅衣童子護送著一個直徑足有一米的巨大火球出現在洞口,火球紅紅燃燒,中間是赤紅如血,外圍的火焰確實瑰麗奪目的紫色。
  
  四個紅衣童子神情肅穆,動作一致地向前邁步,轉眼已經走到了離幻感冒前面一丈不到的地方,四個人面向四方盤膝而坐,雙手自胸前至眉心不斷模擬著烈焰升騰的姿態揮舞比劃著,口中念誦著贊詞,聲音莊嚴中透著空靈飄渺,連金族四個打算來搗亂的人見此情景也不由得凝神肅然。
  
  金慶天高聲道:「南離神火座下弟子火皓世今納庶妻金茹兒,請神火賜福!金茹兒,上前敬禮!」
  
  紫絡推推木立不動的幻感冒,低聲道:「上去跪下磕頭!」她這是欺負茹兒膽小怯懦,有心想折辱人。其實這個「敬禮」只要跪拜即可,無需磕頭,這頭一磕不但茹兒自己丟臉,連帶金族也要面上無光。
  
  真正的茹兒會不會慌亂之中被嚇住,真的跪下磕頭,現在不得而知,不過幻感冒是絕對不會幹這種蠢事的!
  
  只見她走上兩步,慢慢呼出一大口氣,然後猛然抬頭用力對著那個大火球吸起氣來……再然後,令現場眾人終生難忘的奇景發生了!
  
  烈焰紫光之中,只見幻感冒一張櫻桃小嘴忽然變得巨大無比,竟然把四個紅衣童子護在中間的火球硬生生吸了過去,啊嗚一口吞了!
  
  洞裡所有人,連帶金族的四個同伴都驚呆了,只有幻感冒大大方方地打了個飽嗝,摸摸肚子道:「好辣好刺激!還有沒有啊?!」
  
  火皓世最先反應過來,大喝道:「還我南離神火!」說著就向幻感冒撲過去。
  
  這神火乃是上古傳下,因為他們避居法陣之內才得以保存,這麼多年來,不知耗費了多少代人的法力心血才流傳至今,火族這邊的南離神火早就在某次惡靈現世時徹底熄滅了,由此可知這火種有多麼珍貴。
  
  也正因為南離神火的存在,五盟火系中人一直認為他們才是真正的火族正統,世世代代幻想著有朝一日能帶同神火重返三界光復祖先基業!這次火皓世將神火特地將神火送到這裡來,一來是因為準備迎娶嫡妻以示隆重,二來也是打算以此震一震仙族中人。
  
  沒想到今日這五盟火系中人視同最高聖物的神火,竟然被一個「金族少女」當眾一口吞了,這簡直是他們做十輩子噩夢都不會夢到恐怖場景。
  
  幻感冒見他撲過來,笑嘻嘻一手拉過旁邊還沒自驚嚇中清醒過來的紫絡,把她當人肉炮彈一般向著火皓世擲了過去,一邊惡作劇地大叫道:「看我的離火毒屍!」
  
  火皓世本來想伸手接住紫絡拋給身後的侍從接住,一聽幻感冒的叫喊,嚇得連忙縮手閃得遠遠地。
  
  紫絡被拋到半空才知道糟糕,嚇得連叫都不會叫了,身上的法力根本止不住她的衝勢,她慌亂之下四肢胡亂蹬踢拉扯,指望可以拉住點什麼救自己一命,無奈「離火毒屍」的名氣太響,大家都已經自動自發四處走避,待發現上當時,想拉紫絡一把也遲了。
  
  啪嗒一聲,紫絡狼狽萬分地一頭撞上一支鐘乳石筍,終於停止飛行頭破血流、一身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幻感冒哈哈大笑道:「你們五盟的人真無情,看見自己人倒霉竟然沒有一個肯出手相救!」
  
  五盟中一個紅髮中年大叔氣得鬚髮皆張,指著幻感冒怒道:「你、你……好生奸猾惡毒的女子!」
  
  離火毒屍是上古著名的狠絕法術,被施法者抓住的人瞬間就會身亡,屍身上附有離火巨毒,只要誰碰上一點點,馬上也會被毒火燒身而亡,根本來不及救治,所以眾人一聽說離火毒屍,第一反應就是快快躲開,根本沒時間考究真假,更不敢冒險去攔接紫絡。
  
  一般人喊說手上扔出的是離火毒屍,大家還會懷疑一下真假,可患感冒剛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口吞下了南離神火,她說扔出的是離火毒屍,就沒人敢懷疑了。
  
  等到大家發現紫絡「手舞足蹈」根本沒死,想救人也來不及了。
  
  「明明是你們貪生怕死,不過也難怪,縮頭烏龜的後代也就這樣了。」幻感冒知道主人與夜焰隨時可以出現,說話毫不顧忌,哪句毒辣說哪句。
  
  「金族中沒有你這樣年紀高手,你究竟是誰?!」水江博越眾而出,冷聲質問道。他向來以博聞強記著稱,與金族合作前曾經細細打探過他們的信息,大概也知道金族這幾代人才凋零,到了這一代年輕子弟,就沒幾個法力能夠上得了檯面的,如果不是金族前途堪虞,金澤立也不會冒險答應與他們合作。
  
  他也知道幻感冒多半用了易形術,但是從她的舉止言行看,應該本身也是個少女,所以他才有此推斷。他心中最怕的,是面前這個就是木華青信中所說十分難纏的風族新族長。寧禹疆這兩年間做過的大事不少,雖然除了仙魔百年大戰之外,她再沒有公然展示自己的實力,但是從跟她相關的種種傳聞可以知道,她現今的修為比起仙魔大戰之時只會更強。
  
  更可怕的是,這個女子在仙魔兩派之中甚有人緣,不但水族、火族與她交好,連向來與風族關係冷淡的土族,也有與之親近的跡象,更不要說妖魔族對她的容讓曖昧態度。她是那種登高一呼可以叫出一大串幫手的人物,自己已經十分厲害,再加上幫手,幾乎可以稱之為無敵了。
  
  幻感冒最喜歡人問她的身份了,只見她揚起頭,大聲道:「你可要把耳朵洗乾淨了好好聽著!我就是風族史上容貌最美、法力最強、智慧最高、年紀最輕的族長風靜語,又名寧禹疆座下……」
  
  幻感冒這一串很順溜的話,聽得五盟中人心驚肉跳,金族四人一臉囧相,她得意洋洋地打量著他們的詭異神情,很滿意自己一番話造成的效果,待吊足了癮才接著道:「獨一無二、神聖高貴、美麗無雙、聰明睿智的鳳凰神鳥——幻、雪、兒!」
  
  這話一說,不單五盟的人意外,連金族四人也驚詫莫名。明明同來的是風族族長,怎麼轉眼變成了她的座下神鳥?還有,風靜語明明是上一任族長,鳳凰是她的女兒的神鳥啊!最重要的是,寧禹疆這個名字,怎麼好像沒聽過?風族的族長怎麼會跑去姓寧?
  
  金族四個人滿頭問號,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翻臉,共同對敵比較重要,其他疑問回頭再問吧。
  
  水江博的臉色,並沒有因為知道來人不是風族族長而好起來——人家的神鳥都在這裡了,主人還會遠嗎?
  
  金族的人果然反悔了調轉槍頭對付他們!難怪派了兩個從沒接觸過的長老來,同來的柏銅和楦鐵也不是弱手,看來是想與風族聯合起來對付他們了,幸好他早有準備!
  
  這個鐘乳石洞天然四通八達,既有水路也有陸路,加上有他們之前特意布下的法陣機關,只要他們逃離這個石洞,就可以憑借地利安然脫身。
  
  水江博一邊盤算著退路,一邊伸手拉住想衝上前去拚命的金慶天,向火皓世以及土系的首領土含宇打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衝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逃出去再說!
  
  「你們又想逃跑了然後躲到陰溝裡等著哪天再溜出來害人,對不對?我告訴你們,你們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幻感冒雙手插腰,一臉毫不掩飾的鄙夷不屑。
  
  金慶天暴跳如雷,不過被水江博緊緊拉住,發作不得,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水江博知道這樣下去他們會十分被動,於是凝聚法力,對火皓世密語傳音道:「盡量激怒她,刺探一下她的實力,最好把她的幫手引出來。」
  
  火皓世心領神會,斜眼看向幻感冒道:「小丫頭不必虛張聲勢,你千辛萬苦頂替我的側夫人跑來攪局,不就是想嫁我?我勉為其難當做件好事,就收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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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一網成擒

      幻感冒一聽火皓世這明顯想佔她便宜的話當場怒火中燒,指著他的鼻子罵道:「老不修,也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紀老得掉渣,不要臉!」
  
  火皓世還待繼續挑釁,被寧禹疆言傳身教帶得十分暴力的幻感冒已經直接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憤怒了,那個「臉」字未盡,一團烈焰自她口中噴出,向著火皓世的面門噴去。
  
  幻感冒藉著火彥陽的三味真火衝破了身體上的第二重禁制,便有了掌控三味真火的能力,但就這放火的本事已經毫不遜於火彥陽這個火族第一高手。
  
  火皓世沒想到她完全不打招呼就出「口」,他修煉的也是火族的法術,自然知道三味真火的厲害,臉色一變急急施法抵擋,也幸好幻感冒對他用火攻,否則倉促之下他極可能吃上大虧。
  
  他雙手各拈一個法訣,口中大喝一聲:「分!」那些噴向他的烈焰頓時像被利刃從中剖開一般,從他身前大概一米處分成兩股,從他兩側身旁擦身而過。
  
  「哼!畜生就是畜生,以為這點微末伎倆就能偷襲我?!」火皓世心中暗自吃驚,這鳳凰神鳥果然厲害,就著三味真火等閒仙族又或是妖魔族人至少要修煉火系法術九百年才能煉出這樣的威勢!他算是五盟中法力修煉的天才級人物了,也生生修煉了五百多年,這鳳凰神鳥聽說這一兩年間剛剛現世,竟然已經這般厲害!
  
  正當他全神貫注應付幻感冒的時候,忽然聽見耳邊一個少女的聲音道:「我家神鳥是你們這些縮頭烏龜可以調戲指責的嗎?」
  
  什麼人竟然無聲無息潛到他身邊來了!火皓世心中一驚,頓時便有些手忙腳亂起來,偏偏這時幻感冒噴出的三味真火竟然平白猛了五六倍!
  
  火皓世抵擋不住,哇一聲噴出一一口鮮血,衣衫鬚髮盡數著火,狼狽萬分之下也顧不上身邊的神秘「強敵」,就地滾了好幾圈加上不斷施滅火咒,方才把身上的烈焰撲滅。
  
  他急急一躍而起,只見五盟中其他人都正爭先恐後地往這個石洞的各個出口湧去,竟無一人上前助他對敵,心裡又急又恨又怒,一時不知自己應該也像他們一樣快快逃跑還是繼續留在這裡抵擋強敵,為同伴爭取逃生時間。
  
  那邊幻感冒一眼看見主人出現,興奮地一抖身子,變回鳳凰真身,拖著長長的華麗尾羽就跳到了寧禹疆的肩膀上,她原本站著的位置,只剩下一地散落的赤紅嫁衣。
  
  她不屑地掃了一眼被燒得如同乞丐一般的火皓世,一邊梳理著自己的羽毛,一邊嗤笑道:「哼!就你這種又老又醜的猥瑣大叔,也想占高貴的鳳凰神鳥的便宜,真是找死!」以她的實力想收拾火皓世是很有難度的,幸好主人及時出現!
  
  這時山洞內已經亂作一團,剛才水江博等人見幻感冒一出手便聲勢驚人,馬上就膽怯了,根本不用商量就不約而同扔下火皓世就想脫逃。
  
  金族來的四個人自然不願讓他們脫身,所以當即出手攔阻,一個想走,一個要攔,雙方纏鬥起來。金族這四個人一早盯上了水江博、土含宇以及金慶天等幾個主事之人,所以主攻目標也放在他們身上。五盟其他人個個都只顧得上自己逃命,混亂之中大多數人壓根沒想過要去為自家頭領助戰,紛紛向著這個山洞相連的八個洞口衝去。
  
  這裡早就被夜焰控制住了,怎麼可能放他們安然離開?五盟的人盲頭蒼蠅一般左衝右突,硬是沒有一個洞口可以通行的,都是還沒走到洞口就被一股大力彈了回來。
  
  幾個修煉土系法術的人試圖施展土遁之術,結果卻發現連岩石地面也被人施了法術,以他們的法力根本無法突破!
  
  寧禹疆笑瞇瞇地替她順了順毛,脆聲對那三十幾個亂作一團想逃跑的五盟同夥道:「你們不用跑了,給你們多生十條腿,你們也跑不掉的,乖乖束手就縛吧。幾位金族的朋友也可以先停手了。」
  
  金族四人早就注意到這個山洞的怪異情況,只是不知道寧禹疆用了什麼手段這麼厲害,竟似是將整個石洞都徹底封鎖了起來。既然五盟的人跑不出去,他們也不急於與之拚命了,聞言全部收手退開。
  
  水江博等幾人看清形勢,心中慘然木立原地,他們的手下同夥也知道今天是徹底栽了,一個個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蔫了。
  
  只有金慶天一人憤然怒罵道:「金澤立你這個出爾反爾,卑鄙無恥的殺才!牆頭草!反覆小人!以為賣了老子自己便乾淨了?!老子定要把你的真面目抖出來!看你還有臉當一族之長不?!」
  
  金族幾個人人聽得臉色大變,寧禹疆雖然覺得他罵得很爽,但是想到柔兒,想到之前對金澤立的承諾,連忙對兩位金族長老道:「別讓他胡說八道、挑撥離間!」
  
  金族兩長老早就想出手了,既然寧禹疆都這麼說,那還用客氣嗎?兩人向楦鐵和柏銅打個眼色,四人同時出手,不過一陣就將金慶天拿下了,以法咒層層禁制了他的法力,更封住了他的聲音。
  
  五盟中人知道今日定然逃不出去,看著金族四個人對金慶天下手,竟然個個袖手旁觀,還自動退避一旁,也沒有人上前相助,不知道是金慶天平日人緣太差還是五盟中人都是這般冷血子嗣。
  
  寧禹疆看得暗自搖頭,過去請金族四人幫忙將洞裡所有五盟的人統統如金慶天這般收拾好,一邊拍拍幻感冒,心中對她道:「你去問問夜焰,還有沒有其他漏網之魚,包括那個叫碧羅的小姑娘。」
  
  幻感冒對碧羅印象甚好,蹭了蹭寧禹疆道:「不要為難她好不好……」
  
  「沒想要為難他們,但是必須先把他們全部抓住了再說,放走一個,天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麼後患。」寧禹疆沒有虐待俘虜的習慣,也不打算把五盟的人全部當階級敵人一般處理,只要有悔意的她都打算放他們一馬,前提是,必須把他們搗蛋破壞的心思徹底捏滅再說。
  
  夜焰之所以由始至終沒有現身,是不想寧禹疆為難,雖然在對付五盟的問題上,仙魔立場一致,如果只是寧禹疆還好說,這次同來的還有金族的長老,金族與妖魔族向來仇恨頗深,這事中間又涉及金族族長的陰私,如果金澤立知道魔主竟然也插了一腳,恐怕會想法多多。
  
  寧禹疆不怕金澤立什麼,但是從大局考慮,她不希望金澤立因為心有疑慮而再做出一些不智舉動,現在惡靈之事還沒有徹底解決,正是需要大家團結的時候。
  
  換做以往,寧禹疆是絕對不會考慮那麼多的,不過自從她真正徹底恢復了風靜語的記憶後,很多處事方法與考慮事情的角度,也逐漸發生了一些改變,不再如以往般任性不顧後果。
  
  過了一陣,山洞中所有五盟的人都全數被收拾好了,幻感冒也帶了散落在洞中的其他五盟的俘虜過來,這些人都是夜焰抓住的,其中果然就有那個碧羅。加上洞裡本來這些,一共是一共四十三個俘虜。
  
  寧禹疆走上前去對金族四人道:「五盟其他人已經被押解到雲夢澤去關押,我想請幾位幫忙把這些人也一道送去,然後我們發帖子請來另外幾位仙族首領以及妖魔族頭目,一道決定如何處置他們,可好?」
  
  她語氣是商量的,不過金族四人都知道,他們其實沒有發對的理由與能力,這次的事由始至終十分順利,他們只是打打下手幫忙以法術控制一下俘虜罷了,人家一個人加上一隻神鳥,就把所有五盟的人都困住了,就這份實力也足以決定這些俘虜的處置去留了。
  
  「風族長客氣了,這些人送到哪裡都沒有關係,只是這些人胡說八道,污蔑我金族族長……」金族二長老沉吟一陣道。
  
  寧禹疆笑道:「金族長本就是與我們商量好引他們上鉤的,沒人會信他們胡言亂語,更不可能放他們隨意大發闕詞。」
  
  「有風族長這句,我們便放心了。」二長老點點頭,不再言語。
  
  寧禹疆解開了碧羅身上的禁制,吩咐她與幻感冒帶路,她與金族一道押送這些俘虜離開了這處石洞,往雲夢澤而去。
  
  五盟倒騰蹦躂了這麼些年,終於烏龍收場,不但沒當上什麼三界的新主宰,還全數淪為階下囚,寧禹疆解決了一個不穩定因素,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收拾惡靈了。
  
  五盟的人口口聲聲說有制服惡靈的方法,也不知是真是假,要從他們口裡逼問出方法不難,之是寧禹疆有預感,這些人想到的方法,不見得真的湊效。
  
  不是她瞧不起人,實在是五盟這些人太菜了,她壓根不敢指望他們能有什麼真本領。距離當年仙魔聯手煉製惡靈已經過去萬萬年之久,三界的變化都不小,更不要說惡靈了,也許現在的惡靈已經進化得與當初的完全不同,也許不久的將來,她還是得再進去惡靈之穴一趟,親眼驗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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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11 16:27:49
337 一個艱難的決定

      鏖鏊鉅山九重天內,金澤立聽了二長老等四人的回報,心中略安,尤其寧禹疆當眾制止了金慶天對他的謾罵,至少證明她確實打算遵守承諾,不再提之前他背叛三界之事。
  
  不過一想到五盟上下現在都在水向天手上,他又開始忐忑起來,這段時間,水向天會不會從五盟的人那裡聽到些什麼風聲呢?
  
  當日他臨時決定聽從寧禹疆的勸告,調轉槍頭去對付五盟的人,也來不及去考究細節,更不曾向二長老等人交待要將俘虜控制在他們手上,此時也不能明言責怪他們把他的把柄送到死對頭手上。
  
  二長老等四人回來向他報告好消息,卻見他才高興了一下子,神情便又陰沉下來,心裡都有些不解,金澤立偶然抬頭發現四人神情怪異地看著他,頓時便心虛起來,強作鎮定地嘉獎了幾句,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書房中只剩下他一個人呆呆獨坐,不知不覺便坐了一整日,金澤立長長舒了口氣,起身打算回宮去休息,卻聽侍從來報說大長老求見。
  
  金澤立臉皮一緊,大長老並不贊同與五盟合作之事,但他很清楚金族的近憂遠慮,所以也沒有強行制止,只是選擇眼不見為淨地閉門不出,不參與也不反對,現在忽然找上門來,又是為何故?
  
  「請大長老進來吧。」金澤立揉揉眉心,回到座位上坐下。
  
  大長老很快便走了進來,金澤立一邊暗自注意他的神情,一邊請他坐下,問道:「不知大長老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大長老自從仙魔大戰敗於滅焰魔君手上後,回到金族多數時候都在閉關,除非金澤立主動相詢,否則極少過問金族中的事務,今日突然到來,定有要事。
  
  大長老定定看了金澤立一陣,長歎一聲道:「聽老二說,你與風族合作將五盟的人一網打盡了?」
  
  金澤立心頭一顫,道:「是!」
  
  大長老道:「你為何忽然改了主意?金族向來與風族並不交好……」
  
  這一問,就問到了金澤立的痛處,他勉強笑了笑道:「大長老不也不希望我與五盟合作嗎?」
  
  「是不是風族那丫頭知道了什麼,威脅於你?!」大長老步步緊逼。
  
  金澤立不語,心中開始快速揣測大長老的來意,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族長可有想過,如果日後那丫頭一直以此事要挾,該如何應對?」
  
  「她、她承諾過只要我助她將五盟餘孽一網成擒,就對此事守口如瓶。」金澤立這話說得毫無底氣,他何嘗不擔心。
  
  「她不說,但是五盟那些人都在水族水向天手上,水向天的夫人是風族的風聆語,他的嫡子水流觴與風族那丫頭曾傳出有婚約!」大長老這話已經十分明白,寧禹疆不說,不代表水族的人不說,現在把柄都在別人手上,人家想什麼時候動手就什麼時候動手,金族完全處於被動。
  
  他說的這些,金澤立全部都明白,如果有解決辦法,他也不必如此苦惱了,他知道今日是躲不過的了,苦笑一聲道:「是我一時利慾熏心,犯了大錯授人以柄,大長老如有對策,請明示。」
  
  大長老見他一臉頹然,倒不忍心過份逼迫了:「老夫當日沒有堅持阻止族長,反而聽之任之,說到底,老夫亦是同謀,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族長無需過度自責。」
  
  「只是事已至此,為了金族著想,卻不得不早作防範。我金族乃是五大仙族之首,無奈從前三任族長起便人才凋零,這才讓水族、火族等越了過去,若今後還要投鼠忌器,對風族容讓再三,我們還有何面目去見金族的列祖列宗!」大長老越說越激動。
  
  金澤立心中不妙的感覺越加明顯,他想問大長老的所謂「防範」是什麼意思,偏偏嗓子發乾,一個字問不出來。
  
  「澤立……你退位吧!」大長老終於將金澤立最懼怕的一句話說了出口。
  
  金澤立呆若木雞,一時不敢相信這個看著他長大,一直待他親如子侄,在最艱難的時候永遠一馬當先擋在他身前為他承擔一切的尊長竟然會開口要他退位!
  
  「只有你退下來了,風族的人便再找不到要挾的對象,金族上下方可不受威脅,自行其事。」大長老的語氣沒有半分商量的意味,聽得金澤立心裡一陣一陣發涼。
  
  「待我考慮一下……待我、考慮一下……」金澤立雙拳緊握,顫聲道。他甚至沒有一口回絕的勇氣。
  
  大長老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三日後,請族長給我答覆。」他也不想這樣逼迫金澤立,但是事關金族的利益,在他看來,金族的利益高於一切,包括與金澤立千百年的近乎師徒、父子的感情。
  
  金澤立跌坐在椅子上,連大長老何時離去的都全不知曉。
  
  他這裡的情況,飛快被探子傳到了乾彤與四長老耳中,一切如他們所願,果然大長老上門「逼宮」了。第二日,四長老便尋個由頭去見金澤立,兩人在書房中密議至天色全暗方才離開。
  
  從那一天起,金族九重天內的氣氛便開始微妙起來,一直與族長關係親如父子的大長老不知何故,竟開始與族長對著幹,四長老身為族長的大舅,自然是堅定不移地站在族長那一方的,剩下的幾名長老開始還想做和事老,探問他們雙方究竟因何不和,但是兩邊都諱莫如深。
  
  又過了一段時間,微妙的氣氛演變成了「激烈」,大長老不知與另外幾位長老說了什麼,那幾位長老竟然聯合起來,開始處處與族長及四長老一方對著幹。
  
  金族上下陷入恐慌不解的同時,族長嫡長子金平眉被火族少女擊敗的消息,長了翅膀一般四處傳揚,讓本來計劃順利的乾彤急得頭髮都幾乎白了。
  
  「母親,怎、怎麼辦?我今日聽下人偷偷在說……說君父考慮另選繼承人,說大哥法力太差,不足以但當族長大任……」金迎秋神色慌張地一早跑到乾彤宮中,她已經從母親口中得知自己的「好婚事」告吹,又聽聞這樣的傳言,只把她嚇得六神無主。
  
  一旦她的同胞兄長失去了族長繼承人的地位,對她對她母親的地位都將帶來致命打擊,就算她的嫡女地位不受影響,將來出嫁後,金族能給她的支持也會十分有限,要想在夫家坐穩夫人之位也艱難得多。對於生來就高高在上的金迎秋,任何會對她的高貴身份造成影響的事情,都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乾彤聽了她的話更是惱怒,一拍桌子道:「還不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你大哥怎會敗在火族的野丫頭手上,淪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金迎秋心中委屈,明明是兄長自己法力太差又沒有自知之明,不過這話她沒膽子當著乾彤的面說,只能抽抽噎噎不說話。
  
  乾彤緩過兩口氣,問道:「這些狗屁傳言,你聽哪個說的?」一定要盡快搞清楚流言的源頭,究竟是金澤立幾個生了兒子的側夫人不自量力造謠生事,還是金澤立真的有此打算。」
  
  「下人們都這麼說……」金迎秋小聲道。
  
  乾彤看著這個女兒心中失望,從前還不覺得,只想著自己的女兒不過是驕縱了些,人還是很聰明的,沒想到竟是這般糊里糊塗,真正出事了半點用處都沒有,虧得她為這雙兒女機關算盡,偏偏一個比一個更不省心。
  
  再多埋怨,這終究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乾彤強打精神,吩咐人快去請四長老,現在這種情況,必須快刀斬亂麻,盡快讓金平眉名正言順當上族長!木已成舟,到時旁人再說什麼也無所謂了。至於金平眉的實力問題,她已經與四長老商量過,就由乾族中供養的幾個高手捨命為他傳功,拼著犧牲掉乾族的大半高手,也要造出一個少年高手來。至於乾族要多久才能恢復元氣,那留待日後再說吧。
  
  乾彤的主意早就定了,只是金平眉一直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拒不合作,這才拖延下來。但是現在卻再也拖延不得了。
  
  就這樣,在各方勢力的聯合作用下,三個月後,金澤立終於以希望閉關參悟功法為由,公開宣佈退位,他讓步的條件是,由他的嫡子金平眉接任族長。
  
  幾個長老開始還有些分歧,因為金平眉的實力甚差已經成為公開的「秘密」,金族讓這樣一個人當族長,恐怕會被其餘幾個仙族輕視。直到四長老言之鑿鑿地保證,一年之內定必讓金平眉的法力突飛猛進,達到幾位長老的要求,這才最終敲定了這個新族長人選。
  
  乾彤與四長老怕夜長夢多,節外生枝,也不等廣發請柬邀請同道前來觀禮了,直接就在九重天內舉行族長接任大典。
  
  幾個長老對這樣的安排並無意見,他們心裡明白這麼緊急更換族長的緣由,也知道金平眉不過是個傀儡,短期內真正掌權的定然還是他背後的金澤立,不過這些都不要緊,他們要的只是風族無法通過要挾金澤立控制金族而已。至於金平眉,若是一年後他不能真的成為高手,那時換下一個不曾公開舉行過接任大典的族長也比較方便。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在舉行接任大典的那一天,主角金平眉竟然會一聲不吭地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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