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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J.K. Rowling] 哈利波特系列六 混血王子的背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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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2:38 |只看該作者
  他在走到最後一級階梯時,突然問心血來潮,想要在前往海格家途中,順便去菜圃散散步
舒暢身心。嚴格說來,到菜圃其實不算順路,但哈利似乎清楚感覺到,他應該照這個一時興起
的念頭去做,於是他立刻邁開步伐朝菜圃走去。哈利一走到菜圃,就看到史拉轟教授正在跟芽
菜教授說話,他心裡很高興,但並不覺得訝異。哈利躲到一堵矮石牆後面,偷聽他們兩人說話
,心中感到這世界實在是太美好了。
  「–我真的很感謝妳特地選在這個時候,帕莫娜,」史拉轟教授客氣的說,「大部分專家
都認為,這種植物在黃昏的時候採摘,藥效最為靈驗。」
  「喔,逼我同意,」芽菜教授熱心的說,「這些夠不夠你用?」
  「夠,夠,綽綽有餘呢,」史拉轟說,哈利看到他懷裡抱了一大把多葉植物,「夠讓我那
些二年級學生每人分到好幾片,還可以留一些備用,免得有人把它們煮過頭–好,那就祝妳晚
安,多謝妳了。」芽菜教授踏入越來越深的夜色,走向她的溫室,史拉轟朝著隱形的哈利走過
來。
  哈利突然非常渴望能立刻現身,他用表演般的誇張動作一把扯掉斗篷。
  「晚安,教授。」
  「梅林的鬍子啊,哈利,你把我嚇得都跳起來了,」史拉轟猛然收住腳步,露出機警的神
情,「你是怎麼出城堡的?」
  「飛七忘了把大門鎖上。」哈利快活的說,看到史拉轟皺起眉頭,他心裡就更樂了。
  「我要去檢舉那個人,在我看來,他好像覺得垃圾比安全更重要似的–但你為什麼要到這
兒來,哈利?」
  「嗯,教授,是為了海格,」哈利說,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實話,「他心情很不好–但
你不會告訴別人吧,教授?我不想替他惹麻煩–」
  史拉轟顯然被激起了好奇心。
  「這我可不能隨便答應,」他粗聲說,「但我知道,鄧不利多非常信任海格,所以我想他
是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嗯,他有一隻養了很多年的大蜘蛛–牠住在森林裡–牠會說話還會–」
  「我是聽說森林裡有蜘蛛精,」史拉轟柔聲說,眺望那片黑漆漆的樹林,「所以這是真的
囉?」
  「是的,」哈利說,「不過這個阿辣哥,也就是海格養的第一隻蜘蛛精,昨天晚上死掉了
。海格傷心得要命。他希望他在營阿辣哥下葬的時候,能有人在身邊陪著他,我跟他說我會過
去。」
  「真感人,真感人,」史拉轟心不在焉的說,他那對無神的大眼珠,定定的望著遠方海格
小木屋所散發出的燈光,「但蜘蛛精的毒液非常珍貴–要是這頭野獸死了沒多久,毒液應該還
沒乾掉–當然啦,海格這麼傷心,我是不該做任何不夠體貼的舉動–但要是有辦法可以取得一
些––我是說,要想從活著的蜘蛛精身上取得毒液,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史拉轟似乎不是
在對哈利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
  「–不去蒐集實在是太可惜了–一品脫大概可以賣到一百加隆–老實說,我的薪水並不多
–」
  現在哈利已清楚看出自己該怎麼做了。
  「呃,」他煞有介事的裝出一臉猶豫的神情,「呃,你要是想來參加的話,教授,海格應
該會非常高興–你知道,這會讓阿辣哥的葬禮風光一點–」
  「好啊,我當然要去,」史拉轟說,他的雙眼現在閃爍著熱情的光芒,「我跟你說,哈利
,我待會再過去找你們,我會帶一、兩瓶–我們可以舉杯祝這個可憐的野獸–呣–不能祝牠身
體健康–反正等牠下葬後,我們來替牠舉行一個很有品味的追悼會。我得先回去換個領結,現
在這個穿著對那種場合來說,好像太花稍了點兒–」
  他匆匆走回城堡,哈利則加緊腳步走向海格家,心裡得意極了。
  「你來啦。」海格啞著嗓子說,他推開大門,看到哈利突然從隱形斗篷下冒出來,出現在
他面前。
  「是啊–但榮恩和妙麗不能過來,」哈利說,「他們真的很抱歉。」
  「不–不要緊–他要是曉得你特地過來看他,一定會很感動,哈利–」
  海格抽抽噎噎的大聲哭泣。他用一塊沾滿鞋油的破布,替自己做了一個黑臂章,眼睛哭得
又紅又腫。哈利安慰的拍拍海格的手肘,他最高就只能碰到海格這個部位。
  「你打算把他葬在哪裡?」他問道,「森林裡嗎?」
  「哎呀,才不要咧,」海格說,扒起襯衫下襬,擦拭他淚流不上的雙眼,「阿辣哥死了以
後,其他蜘蛛根本就不讓我靠近牠們的巢穴。原來牠們以前完全是因為阿辣哥不准,才沒把我
吞進肚子裡去!這你相信嗎,哈利?」誠實的答案自然是『相信』,哈利很不舒服的回想起當
初他和榮恩碰到蜘蛛精時的恐怖畫面:他百分之百相信,要不是阿辣哥的話,牠們早就把海格
給吃掉了。
  「以前林子裡從來就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海格搖著頭說,「我可以告訴你,要把阿辣
哥的屍體從那兒運過來,可真是不容易啊–牠們向來都是把死掉的同類吃掉,你懂吧–可是我
想替他辦一個像樣的葬禮–好好替他送行–」
  他又哭了起來,哈利輕拍著他的手說(他感到魔藥似乎在指示他這麼做):「我在路上碰
到了史拉轟教授,海格。」
  「你沒惹上麻煩吧?」海格驚恐的抬起頭來,「你不該在晚上離開城堡,我明明曉得,這
都是我的錯–」
  「別急,別急,他聽完我溜出來的原因後,就說他也想過來悼念阿辣哥,」哈利說,「他
先回去換件適合的衣服–他還說他會帶幾瓶酒過來,這樣我們就可以喝酒紀念阿辣哥–」
  「真的嗎?」海格露出既驚訝又感動的神情,「那–那他人真的是太好啦,而且他也沒去
打你的小報告。我跟赫瑞司.史拉轟向來沒什麼交情–但他卻特地趕來途老阿辣哥一程?唉–
他會喜歡這樣的,阿辣哥會喜歡的–」哈利暗暗心想,史拉轟唯一會讓阿辣哥喜歡的地方,大
概就只有那身胖嘟嘟的肥肉,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轉身走向海格小木屋的後窗。他看到一幅
駭人的景象,一隻死掉的大蜘蛛八隻腳朝天躺在地上,長腳蜷縮起來糾纏在一起。
  「我們要把他葬在這兒嗎,海格,在你的院子裡?」
  「我打算把他葬在南瓜田後面,」海格哽咽的說,「我已經挖好–就是那個那個墳墓了。
我打算再說幾句好聽的話紀念他–就說些快樂的回憶,你懂吧–」
  他的聲音顫抖,最後終於泣不成聲。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海格邊走去開門,邊用一
條髒兮兮的大手帕擤鼻涕。史拉轟趕緊跨過門檻走進來,他懷裡捧了幾個瓶子,脖子上繫著一
個樸素的黑領結。
  「海格,」他用低沉而嚴肅的嗓音說,「聽說你失去摯友,我感到非常遺憾。」
  「你人真是太好啦,」海格說,「太感謝你了。另外還得謝謝你沒罰哈利勞動服務–」
  「這我連想都沒有想過呢,」史拉轟說,「這真是一個悲傷的夜晚,悲傷的夜晚–那個可
憐的生物在哪兒?」
  「就在外面,」海格用顫抖的聲音說,「那我們–那我們就開始吧?」
  他們三人走到後院。淡淡的月光透過樹叢灑落下來,跟海格家窗口流洩出的燈光交織在一
起,照亮了阿辣哥的屍身,牠躺在一個大坑邊緣,掘出的泥土在旁邊堆成一個十呎高的大士丘。
  「太壯觀了。」史拉轟說,向前走到蜘蛛頭旁邊。八顆乳白色的眼珠茫然的瞪視天空,兩
根彎彎的大鉗角一動也不動的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史拉轟彎身俯向鉗角,外表看來好像是在憸
視那顆毛茸茸的大頭,但哈利似乎聽到叮叮咚咚的瓶子碰撞聲。
  「不是每個人都能懂得牠們有多美,」海格對著史拉轟的背影說,眼淚從他那滿是皺紋的
眼角滲出來,「我不曉得你也對阿辣哥這種動物有興趣,赫瑞司。」
  「有興趣?我親愛的海格,我是敬佩他們啊。」史拉轟說,轉身離開屍體,哈利看到有個
瓶子一閃而過,消失在他的斗篷下,但海格正忙著擦眼淚,什麼也沒注意到,「好了–我們可
以進行葬澧了嗎?」海格點點頭,走向前方。他把大蜘蛛抱起來,重重的悶哼一聲,把牠推進
黑暗的上坑。牠落到坑底,發出一聲嘎嘎扎扎的恐怖碎裂聲。海格又哭了起來。
  「當然啦,你心裡一定不好過,畢竟你跟他感情最深,」史拉轟輕拍著海格說,他也跟哈
利一樣,最高只能碰到海格的手肘,「我來說幾句悼詞好嗎?」
  看來他一定是從阿辣哥身上取到了許多品質絕佳的毒液,哈利心想,因為史拉轟臉上露出
得意洋洋的滿意笑容。史拉轟走到士坑邊緣,用低沉而感人的嗓音說:「別了,阿辣哥,八腳
節肢動物之王,所有認識你的人,都不會忘記你那長久而忠貞的友誼!雖然你的肉體將會腐朽
,但你的靈魂卻長存於森林中,與你那結滿蛛網的寧靜家鄉永遠同在。但願你的多眼子孫們代
代生生不息,而你的人類朋友們,也能從失去你的傷痛中復元。」
  「實在是–實在是–太美了!」海格哭哭啼啼的說,頹然撲倒在泥土堆上,哭得比先前更
加傷心。
  「好了,別哭了,」史拉轟說,他揮了一下魔杖,巨大的士堆立刻升到空中,然後伴隨著
一陣悶悶的撞擊聲,落到死蜘蛛身上,形成一座平滑的士丘。「我們回屋裡去喝一杯吧。哈利
,你扶住他男一邊–就是這樣–海格,起來–很好–」
  他們把海格扶到餐桌邊的椅子上。剛才在舉行葬禮時,牙牙一直躲在牠的狗窩裡偷懶,現
在牠慢吞吞的走到他們中間,像往常一樣把頭擱在哈利的腿上。史拉轟抓起一瓶他帶來的酒,
拔掉瓶塞。
  「這些我全部都測試過,不會有毒的,」他對哈利保證,幾乎把整瓶酒全都倒入海格那水
桶般大的馬克杯裡,然後再把杯子遞給海格,「在你那可憐的朋友『榮波』出事後,我就找了
個家庭小精靈,把所有酒全都試過一遍。」
  哈利忍不住在心中想像,妙麗要是聽到這種虐待家庭小精靈的惡劣暴行,臉上不知道會出
現什麼樣的神情,他決定最好永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
  「一杯給哈利–」史拉轟說,把第二瓶酒平均倒入兩個馬克杯,「–一杯給我自己。好了
,」他高高舉起杯子,「敬阿辣哥。」
  「敬阿辣哥。」哈利和海格齊聲說。
  史拉轟和海格各喝了一大口。但褔來褔喜這時又為哈利照亮路途,告訴他現在絕對不能喝
酒,所以他只假裝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回他前方的餐桌上。
  「他是我從蛋開始養起的,」海格悶悶不樂的說,「他剛從蛋裡孵出來的特子,同真是個
小不點兒。只不過跟哈巴狗差不多大–」
  「真可愛。」史拉轟說。
  「以前我是把他養在學校的櫃子裡,但後來–呃,這個–」
  海格的臉色暗了下來,哈利知道這是為了什麼,湯姆.瑞斗設下陰謀,想害海格被趕出校
門,因此誣賴他打開了密室的門。但史拉轟好像根本沒在聽海格說話,他抬頭望著天花板,那
兒掛了一些銅罐,另外還有一束如絲緞般的銀白色長毛。
  「那該不會是獨角獸毛吧,海格?」
  「喔,是啊,」海格漫不經心的說,「從牠們尾巴上拔下來的,你知道,牠們在林子裡常
被樹枝之類的東西纏住–」
  「但我親愛的老兄,你曉得那值多少錢嗎?」
  「要是有生物受傷的話,我就用它來當繃帶,」海格聳聳肩說,「好用得很–非常強軔。」
  史拉轟又舉杯喝了一大口酒,他的目光仔細掃過小木屋的每個角落,而哈利知道他是在找
尋更多的寶藏,好讓他拿來換取橡木熟成的蜂蜜酒、糖霜鳳梨利大鵝絨短袍。
  他往海格和他自己杯子裡多添了些酒,殷殷詢問海格,森林裡近來住了些什麼樣的生物,
海格怎麼有辦法把牠們全都照顧得那麼好。海格喝了幾杯酒,再加上史拉轟在一旁刻意奉承討
好,他的心情變得開朗多了,不再拚命擦眼淚,反倒高高興興、長篇大論的開始解說小樹精的
養殖問題。
  這時褔來褔喜又輕推了哈利一把,他注意到史拉轟帶來的酒一下子就全喝光了。
  哈利目前還沒學會在不唸出咒文的情況上成功施展『續杯咒』,但今晚他要是還以為自己
辦不到的話,那就實在是太可笑了。想到這裡,哈利不禁暗自竊笑,趁海格和史拉轟不注意的
時候(現在他們正在熱烈談論關於龍蛋非法買賣的故事),偷偷在桌子上用魔杖指著空酒瓶,
瓶子立刻就重新裝滿了酒。
  大約一個鐘頭後,海格和史拉轟開始胡亂敬酒:敬霍格華茲,敬鄧不利多,敬家庭小精靈
釀的酒和敬–「哈利波特!」海格吼道,一口氣灌下他的第十四桶酒,還灑了些在他的下巴上。
  「對啊,是該敬他,」史拉轟喊道,他的口音變得有些濃濁,「敬波狸阿特,那個被選中
的男孩,他–呃,怎麼說咧–反正就是那麼回事。」他喃喃的說,同樣也舉杯一飲而盡。
  沒過多久,海格又開始眼淚汪汪,硬要把整束獨角獸毛塞進史拉轟懷裡,史拉轟順勢把它
收進口袋,嘴裡喊著:「敬友情!敬慷慨!敬一根值十加隆的獸毛!」
  過了一會兒,海格和史拉轟就肩並肩的坐在一塊兒,用手環抱住對方,開始唱起一首緩慢
而哀傷的歌,內容是關於一名叫做歐多的垂死巫師。
  「唉,好人偏偏都不長命,」海格喃喃的說,趴到餐桌上,斜睨著醉眼,史拉轟仍在一旁
顫聲高唱副歌,「哈利啊,我老爸很早就死了–你爸媽也是一樣–」
  海格那對皺紋遍佈的雙眼,又再次滲出斗大的淚珠,他抓住哈利的手臂用力搖我見過最優
秀約巫師和女巫啊,年紀輕輕就–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史拉轟哀傷的吟唱:英雄歐多,他
們帶他返回家鄉,返回他從小生長的地方,他們讓他在此長眠,伴隨著他那反過來的巫帽,和
斷成兩截的魔杖,這景象何等淒涼。
  「–太可怕了。」海格咕嚕一聲,蓬亂的大頭往旁一歪,靠到他的臂彎上沉沉睡去,發出
響亮的鼾聲。
  「不好意恩,」史拉轟打了個酒嗝,「我可不是靠嗓子吃飯的。」
  「海格不是在說你的歌聲,」哈利平靜的說,「他是在說我爸媽臨死前的情形。」
  「喔,」史拉轟努力忍住一個酒嗝,「喔,天哪。是的,那真的是–真的是非常可怕。可
怕–太可怕了–」
  他好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再往杯子裡添了些酒。
  「我想––我想你應該不記得吧,哈利?」他笨拙的問道。
  「不記得了–他們死的時候我只有一歲,」哈利說,凝視著那朵在海格相重氣息下搖曳不
定的燭火,「但後來我發現了不少事情。是我爸爸先死。你知道嗎?」
  「我–我不知道。」史拉杆低聲說。
  「沒錯–佛地魔先殺了他,然後跨過他的屍體去找我媽。」哈利說。
  史拉轟打了一個大寒顫,但他驚駭的巨光卻無法從哈利的臉上移開。
  「他叫她讓開,」哈利冷酷的說,「他告訴我說她其實不必死的。他只想殺我。她原本可
以逃走的。」
  「喔,天啊,」史拉轟輕聲說,「她原本可以–她原本可以活命–那實在太恐怖了–」
  「很恐怖是吧?」哈利用一種輕如耳語的聲音說,「但她沒有讓開。我爸已經死了,她不
想讓我也跟著死去。她設法懇求佛地魔–但他只是放聲大笑–」
  「夠了!」史拉轟突然說,舉起一隻顫抖的手,要他別再說下去,「說真的,我親愛的孩
子,夠了–我年紀大了–我不需要聽–我不想聽–」
  「喔,我忘了,」哈利撒謊道,在褔來褔喜的引領下節節進逼,「你很喜歡她對不對?」
  「喜歡她?」史拉轟說,眼中再次盈滿了淚水,「她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女孩兒–非常勇敢
–非常風趣–那真是天底下最恐怖的–」
  「但你卻不肯幫助她的兒子,」哈利說,「她為了我犧牲性命,而你卻連一段記憶也不肯
交給我。」
  海格的鼾聲轟隆隆的在屋中迴盪。哈利堅定的注視著史拉轟淚汪汪的雙眼,這位魔藥學老
師似乎無法移開視線。
  「別這麼說,」他悄聲說,「不是這個問題–要是真能幫助你的話,我當然可以–但這一
點兒用也沒有–」
  「當然有用,」哈利清晰的說,「鄧不利多需要情報,我需要情報。」
  他知道自己很安全,褔來褔喜告訴他,史拉轟明天早上就會把這一切全都忘光。
  哈利盯著史拉轟的眼睛,身子微微俯向前方。
  「我是『被選中的人』,我必須殺了他,我需要那段記憶。」
  史拉轟變得比先前更加蒼白,額上閃爍著晶瑩的汗珠。
  「你是被選中的人?」
  「當然是。」哈利平靜的說。
  「可是–我親愛的孩子–你實在要求太多了–事實上,你這等於要我幫助你消滅–」
  「難道你不想除掉殺死莉莉.伊凡的巫師嗎?」
  「哈利,哈利,我當然想啊,可是–」
  「你怕他發現你幫助我嗎?」
  史拉轟悶不吭聲,他看起來非常害怕。
  「請你像我的母親一樣勇敢,教授–」史拉轟舉起一隻肥嘟嘟的手,用顫抖的手指按住嘴
巴,在那一瞬間,他看起來活像是個超級大巨嬰。
  「我覺得很不光采–」他透過指縫悄聲說,「我覺得非常可恥–我是說這段記憶的內容–
我想我那天可能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傷害–」
  「你只要把記憶交給我,你以前的過錯就會全部一筆勾消,」哈利說,「因為這是一項非
常勇敢高貴的舉動。」
  海格在睡夢中抽動了一下,但接著就繼續呼呼大睡。史拉轟和哈利兩人的目光,越過淌著
燭淚的蠟燭互相對望。他們沉默了許久、許久,但褔來褔喜要哈利別開口,只要靜靜等待就行
了。
  然後,非常緩慢的,史拉轟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他的魔杖。他把另一手探入耳篷,取出一
個小空瓶。史拉轟定定的望著哈利的雙眼,用魔杖尖端頂住自己的太陽穴,再往後抽,一根長
長的銀白色記憶線,就這樣黏在魔杖尖端上被抽了出來。記憶線越拉越長,最後終於斷裂,銀
亮亮的懸掛在魔杖上。史拉轟把它裝進瓶中,銀線先是盤繞在一起,然後舒展開來,像煙霧似
的打著漩渦。他用顫抖的手塞上瓶蓋,然後把瓶子遞給餐桌對面的哈利。
  「非常感謝你,教授。」
  「哈利,你是個好孩子,」史拉轟教授說,淚水沿著他圓滾滾的面頰滑下來,落人他的海
象鬍鬚,「你的眼睛跟她一模一樣–等你看過這段記憶以後,千萬不要瞧不起我–」
  他把頭埋入臂彎,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然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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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2: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哈利躡手躡腳的溜回城堡,一路上他可以感覺到褔來褔喜的效力在逐漸消退。大門仍然沒
上鎖,但他在爬到四慺時卻遇到了皮皮鬼,幸虧他趕緊閃入一條秘密捷徑,才沒被發現。
  等他走到胖女士畫像前,拉掉隱形斗篷後,卻發現她心情惡劣故意刁難,不過他心裡並不
感到訝異。
  「你自己說,現在是幾點啦?」
  「我真的很抱歉–我得出去辦件非常重要的–」
  「很好,通關密碼在半夜改變了,所以你只好睡在走廊上囉,知道吧?」
  「妳開什麼玩笑!」哈利說,「通關密碼幹嘛在半夜突然改變啊?」
  「這也沒辦法,」胖女士說,「你要是生氣的話,可以去找校長理論啊,是他說要加強安
全措施的。」
  「算妳狠,」哈利怨恨的說,轉頭望向堅硬的地板,「算妳厲害。好啊,要是鄧不利多在
的話,我就要去找他理論,因為就是他要我去–」
  「他在啊,」哈利背後響起一個嗓音,「鄧不利多校長在一個鐘頭前已經回到學校了。」
  差點沒頭的尼克朝哈利飄過來,而他的頭就像往常一樣,在白色縐領上顫巍巍的晃動。
  「我是聽血腥男爵說的,他看到鄧不利多回來,」尼克說,「血腥男爵還說他看起來心情
不錯,就是有點兒累,這也難怪。」
  「他在哪裡?」哈利問道,他的心怦怦狂跳。
  「喔,他在天文塔哼哼唧唧的呻吟著,還把鐵鍊晃得噹噹響,這是他最喜愛的消遣活缺–」
  「我不是問血腥男爵,是鄧不利多!」
  「喔–在他的辦公室裡吧,」尼克說,「依照男爵的說法,我想他在就寢前還得處理一些
事情–」
  「沒錯,應該是。」哈利說,一想到可以把他取得記憶的事告訴鄧不利多,他就興奮得胸
中熱血沸脫。他掉過頭來,又開始全力往前衝刺,毫不理會在他背後大聲呼喚的胖女士。
  「回來!好吧,我是騙你的啦!我氣你把我給吵醒!通關蜜語還是『絛蟲』啦!」但哈利
已沿著走廊往前飛奔,才不過短短幾分鐘,他已經跑到鄧不利多的石像鬼面前,說了聲:「太
妃糖泡芙。」石像鬼立刻跳到一旁,讓哈利踏上一道螺旋梯。
  「請進。」哈利敲門時鄧不利多說。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疲累。
  哈利推開門。鄧不利多的辦公室出現在眼前,看起來就跟平常完全一樣,但窗外卻是一片
繁星閃爍的漆黑夜空。
  「哎呀,哈利,」鄧不利多驚訝的說,「你這麼晚大駕光臨,請問有什麼事嗎?」
  「校長–我拿到了。我拿到史拉轟的記憶了。」
  哈利掏出小瓶子,拿給鄧不利多看。有那麼一、兩秒鐘,這位校長似乎呆愣住了。然後他
臉上綻出開心的笑容。
  「哈利,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你做得非常好!我就知道你一定辦得到!」現在他顯然
已完全忘了時間有多晚,他連忙繞過書桌,用他那隻沒受傷的手接過裝著史拉轟記憶的瓶子,
?大步走向他放置儲思盆的櫥櫃。
  「好,」鄧不利多說,把石盆放在書桌上,再將瓶子裡的東西全都倒進去,「現在,我們
終於可以看到了。哈利,快點–」
  哈利聽話的彎身俯向儲思益,感到他的雙腳離開了辦公室地面–他再次墜入黑暗,落到赫
瑞司.史拉轟多年前的辦公室裡。
  眼前的赫瑞司,史拉轟有著濃密閃亮的稻草色頭髮和薑黃金色的鬍鬚,顯然比現在年輕許
多,他坐在辦公室裡一張舒適的扶手椅中,兩腳擱在一個天鵝絨軟墊上,一手握著一小杯酒,
另一手忙著在一盒糖霜鳳梨中翻揀。六名少年圍坐在史拉轟身邊,而湯姆.瑞斗也在其中,魔
佛羅的黑寶石金戒指在他手指上閃閃發亮。
  鄧不利多落到哈利身邊,這時湯姆.瑞斗正好開口問道:「教授,美思教授真的要退休了
嗎?」
  「湯姆啊、湯姆啊,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呀,」史拉轟說,朝瑞斗搖了搖沾滿糖霜的
手指,卻又眨眨眼,以減輕責罵的味道。「我倒想問問你的消息是打哪兒來的,孩子。比半數
的教職員還要消息靈通啊。」
  瑞斗微笑,其他男生也跟著笑,朝他拋去羨慕的眼神。
  「知道不該知道的事,還懂得討重要人士的歡心,你就是有這種神奇的能力–對了,謝謝
你送的榶霜鳳梨,你猜對了,這是我最愛吃的–」
  有幾個男孩又在吃吃竊笑。
  「–我相信你絕對可以在二十年之內當上魔法部長。要是你繼續送我糖霜鳳梨的話,那只
要十五年就成了,我跟魔法部的關係可好得很呢。」其他男孩又放聲大笑,但湯姆.瑞斗只是
微微一笑。哈利注意到,他在這群男孩中年紀絕不是最大的,但他們好像全都把他看做是他們
的領袖。
  「我好像不太適合從政,教授,」他等笑聲停上後表示,「首先,我並沒有雄厚的家世背
景。」
  他身邊有兩個男孩竊笑著互望了一眼。哈利知道這是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私密笑話,他們
想必已經知道或是猜到,他們的領袖有一位名聞遐邇的祖先。
  「胡說,」史拉轟輕快的說,「像你這樣才華洋溢的學生,想必是出身於體面的巫師世家
。不,你一定會成功的,湯姆,我可從來沒看錯過任何一個學生。」
  史拉轟書桌上的小金鐘,在他背後鳴響了士一下鐘聲,他回過頭來。
  「哎唷,這麼晚了嗎?大家都該走了,否則就會惹上麻煩了。雷斯壯,明天我要收到你的
報告,否則罰你勞動服務。你也一樣,艾褔瑞。」
  男孩一個接一個的走出房間。史拉轟撐起身子,從扶手椅上站起來,把空酒杯擱在書桌上
。他聽到背後出現了一些動靜,於是他轉過身來,瑞斗仍站在那兒沒走。
  「小心點,湯姆,你可不能被捉到在就寢時間下床遊蕩,你是個級長–」
  「教授,我有事要問你。」
  「只管問,孩子,只管問–」
  「教授,不知道你對–對『分靈體』知道多少?」
  史拉轟凝視著他,肥短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撫摸他的玻璃杯腳。
  「你要寫黑魔法防禦術的研究報告是吧?」
  但哈利可以看出,史拉轟心裡明白這絕對跟學校作業無關。
  「不算是,教授,」瑞斗說,「我讀書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這個名詞,我不太懂那到底是什
麼東西。」
  「不–嗯,這個嘛–不管你多努力尋找,都不可能在霍格華茲的藏書裡找到分靈體的詳細
資料,湯姆。那是非常邪惡的黑魔法,非常非常邪惡。」史拉轟說。
  「但你全都瞭若指掌對不對,教授?我是說,像你這樣的巫師––抱歉,我是說,你當然
知道啦,只是不能告訴我而已–我只曉得,世上要是真有人能替我解開疑問,那就只有你才辦
得到,所以我想問問看–」
  真是太厲害了,哈利心想,那種猶豫不決的神情,輕鬆隨意的語氣,和那小心翼翼的奉承
,全都做得不慍不火,恰到好處。要從口風極緊的人嘴裡套出情報並不容易,哈利現在在這方
面可說是經驗豐富,因此他可以立刻看出,眼前這位絕對是個大行家。
  哈利可以感覺到,瑞斗心裡非常希望能獲得這項情報,也許他已經為了這一刻籌劃了好幾
個星期了。
  「好吧,」史拉轟說,他並沒有看著瑞斗,只是低頭撥弄著糖霜鳳梨盒上的緞帶,「好吧
,對你概略解說一下應該無妨。只是讓你了解這個名詞的意義罷了。分靈體這個字眼,是指一
個人存放他部分靈魂的物品。」
  「但我還是不太明白它的功用,教授。」瑞斗說。
  他小心控制自己的嗓音,但哈利可以感覺到他非常興奮。
  「這麼說好了,就是把靈魂分裂,」史拉轟說,「再把一部分靈魂藏在某個你身體之外的
物品中。如此一來,就算妳的身體受傷或是毀損,你也不會死亡,因為你有一部分的靈魂,仍
然安安穩穩的留在這世上。不過,用這種形式活著–」
  史拉轟的臉皺了起來,哈利回想起他在兩年前聽到的話語。
  「我被迫脫離我的身體,我變得比靈魂還不如,比最卑下的幽靈還不如–足是我仍然活著
。」
  「–很少人願意這樣活著,湯姆,非常少。死亡遠比較好些。」
  但此刻瑞斗臉上滿是期盼,他露出貪婪的神情,再地無法隱藏內心的渴望。
  「要怎樣才能讓靈魂分裂?」
  「這個嘛,」史拉轟不太自在的說,「你必須了解,靈魂本應保持完整無缺。把靈魂分裂
是一種褻瀆的舉動,這違反自然。」
  「但到底要怎麼做?」
  「用一種邪惡的行為–最令人髮指的惡行–謀殺,殺戮會撕裂靈魂。想要製造分靈體的巫
師,就可以利用這次傷害來達到目的,他可以將分裂的部分裝進–」
  「裝進?但怎樣才能–」
  「有一個咒語,不要再問我了,我不知道!」史拉轟說,他連連搖頭,活像是一頭忙著趕
蒼蠅的老大象,「難道我看起來像是曾經–我看起來像是個殺人犯嗎?」
  「不,教授,當然不是,」瑞斗連忙說,「真對不起–我無意惹你生氣–」
  「不要緊,不要緊,你沒惹我生氣。」史拉轟粗聲說,「你自然會對這些事情感到好奇–
能力強的巫師總是會受到那類魔法的吸引–」
  「是的,教授,」瑞斗說,「但我想不通的是–這純粹是出於好奇–我是說,難道一個分
靈體就夠用了嗎?靈魂就只能分裂一次嗎?要是把靈魂分成更多的碎片,不是可以讓妳力量變
得更強嗎?我的意思是,比方說,七是力量最強的魔法數字,為什麼不乾脆製造七個?–」
  「梅林的鬍子啊,湯姆!」史拉轟急得尖叫,「七個!殺死一個人難道還不夠可怕嗎?不
管怎樣–把靈魂分開就已經夠糟糕了–還把它分成七片–」
  史拉轟現在看起來非常不安,他凝視著瑞斗,彷彿他直到現在才看清這個人似的,哈利看
得出來,他非常後悔跟瑞斗討論這個話題。
  「當然,」他喃喃的說,「你說的這些全都是假設性的問題對吧?只不過是學術性的討論
–」
  「是的,教授,當然。」瑞斗立刻說。
  「但還是一樣,湯姆–口風緊一點兒,千萬別把我告訴你的–也就是說,我們剛才討論的
事情–洩漏出去。他們要是知道我們談到分靈體的事情,一定會很不高興的。這在霍格華茲是
個禁忌的話題,你懂了吧–鄧不利多在這方面特別嚴格–」
  「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教授。」瑞斗說完就離開了,但哈利瞥見了他臨去時的神情,他
的臉上充滿狂喜,就跟當初他剛發現自己是一名巫師時的表情完全相同,然而這種喜悅非但沒
讓他那英俊的面容變得更富魅力,反而使他看起來不太像是人類–「謝謝你,哈利,」鄧不利
多平靜的說,「我們走吧–」
  哈利落到辦公室的地板土時,鄧不利多已在書桌後方安坐下來。哈利也同樣生了下來,靜
靜等鄧不利多開口說話。
  「我很久以前就希望能取得這個證據,」鄧不利多終於開口說,「它證實了我長久以來的
理論,它告訴我,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但也讓我知道,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哈利突然注意到,懸掛在四周牆面上的年老男女校長畫像,現在全都醒過來聽他們說話。
一個紅鼻子的胖巫師,甚至還取出了一個老式助聽器。
  「聽我涗,哈利,」鄧不利多說,「我相信你該了解,剛才那些情報所代表的意義。湯姆
.瑞斗在跟你現在一樣的年紀,頂多跟你前後相差幾個月,就已經開始全力搜尋可以讓他長生
不死的方法。」
  「你認為他成功了嗎,教授?」哈利問道,「他製造了一個分靈體?所以他在攻擊我之後
才沒有死?他在某個地方藏了一個分靈體?好保護一小片靈魂不受到傷害?」
  「一小片–也許很多片,」鄧不利多說,「你聽到了佛地魔自己說的話,他最想從赫瑞司
口中套出的情報就是,一名巫師若是製造出一個以上的分靈體,會遇到什麼樣的狀況;一名巫
師若是下定決心要逃過死亡,不惜犯下多次殺戮罪行,讓他的靈魂不斷分裂,好把它們分別存
放在許多分靈體裡面,各放置在不同地方,那他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沒有任何書籍能提供他
這方面的資料。據我所知–我確定佛地魔也知道–過去巫師最多也只能做到把靈魂分成兩半而
已。」
  鄧不利多先停頓了一會兒,整理好思緒才再開口說:「四年前,我收到了一個東西,而我
認為那就是佛地魔分裂靈魂的證據。」
  「在哪兒?」哈利問,「是什麼?」
  「是你交給我的,哈利,田鄧不利多說,「那本日記。瑞斗的日記,那本指示該如何重新
打開密室的日記簿。」
  「我不懂,校長。」哈利說。
  「這麼說吧,雖然我並未親眼目睹那個從日記裡冒出來的瑞斗,但根據你的描述,我認為
那是一種我前所未聞的奇特現象。區區一段記憶,居然可以獨立行動獨立思考?區區一段記憶
,居然就可以控制住那個女孩,並榨取她的生命力?不,有某個更邪惡的東西住在那本日記裡
–我幾乎可以確定,那是一個靈魂碎片。那本日記是一個分靈體。但這也引發了許多問題。最
令我感到好奇並驚訝的是,那本日記不僅是一種保護措施,它同時也是一種攻擊性武器。」
  「我還是不懂。」哈利說。
  「它發揮了分靈體應有的作用–換句話說,它保護藏在裡面的靈魂碎片不受傷害,並幫助
它的主人逃過一死。但瑞斗很明顯是想要讓這本日記被人閱讀,讓他的靈魂碎片能附在某個人
身上,或甚至是控制住這個人,這樣他才能把史萊哲林的怪獸重新放出來。」
  「是呀,他不希望自己多年的心血泡湯,」哈利說,「他想要讓大家知道他是史萊哲林的
傳人,因為他那時候沒辦法讓人相信他。」
  「可以這麼說,」鄧不利多點頭說,「但難道你沒注意到,他要是打算把這本日記傳給,
或者該說是偷偷塞給某個未來的霍格華茲學生,那他未免也太不重視他藏在裡面的寶貴靈魂碎
片了。就像史拉轟教授剛才所說的,分靈體的目的是隱藏部分自我並維護它的安全,而不是要
冒著被摧毀的風險,隨隨便便把它扔到某個人面前–結果它真的被摧毀了:那個靈魂碎片已不
復存在,是你親自下的手。」
  「佛地魔對這個分靈體的輕忽態度,讓我感到格外不祥。這個情形代表他必然已經製造–
或是計畫要製造–更多的分靈體,所以損失第一個分靈體,也不至於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儘
管我不願意相信,但看來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接著在兩年後,你告訴我,在佛地魔重新獲得身體的那個夜晚,他對他的食死人發表了
一場非常具有啟發性的驚人宣言:『在通往永生不朽的道路上,我向來就走得比其他任何人更
長更遠。』這就是你對我轉述的話語。『比其他任何人更長更遠』,那些食死人並不明白他的
意思,但我很清楚他是在說什麼。他指的是他的分靈體,而且不只一個,哈利,我相信從來沒
有任何巫師曾擁有一個以上的分靈體。但所有情況全都吻合了,在過去這些年來,佛地魔王似
乎變得越來越不像人類,而在我看來,他的轉變就只有一個理由才說得通,那就是他的靈魂已
殘缺不全,所以他才會變得那般殘酷邪惡、泯滅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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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謀殺這麼多人,是為了要確保他自己不被殺害?」哈利說,「但他要是真想永生
不朽,為什麼不去製造一個魔法石,或乾脆去偷一個呢?」
  「嗯,我們知道,他在五年前是想要這麼做,」鄧不利多說,「但由於幾種原因,我認為
魔法石對佛地魔王來說,遠不如分靈體那麼有吸引力。
  「雖然長生不死藥的確可以延長壽命,但長遠看來,飲用的人若是想要讓自己永生不朽,
就必須持續定期服用。這樣的話,佛地魔就必須完全依賴長生不死藥,若是藥水喝完或受到污
染,甚至是魔法石失竊的話,他就會像其他人一樣死去。你別忘了,佛地魔向來喜歡獨立掌控
一切。我相信,他絕對不肯讓自己完全仰賴其他任何事物,即使只是服用靈藥,也會讓他感到
難以忍受。當然,他在攻擊你之後苟延殘喘的活著,那時只要能讓他脫離那恐怖的處境,他絕
對樂於服用靈藥,但也只是為了重新獲得一個軀體罷了。我相信,在那之後,他就打算繼續仰
賴他的分靈體,只要他能重新恢復人類形體,他就不需要再用到其他任何事物。他已經永生不
朽了,你懂了吧–或至少是比任何人都接近不朽。
  「但現在注意聽我說,哈利,靠著這份情報,靠著這段你替我們取得的重要記憶,我們此
刻已達到過去無人能及的成就,成功探查到除去佛地魔王的關鍵性秘密。哈利,你剛才聽到他
說:『要是把靈魂分成更多的碎片,不是可以讓你力量變得更強嗎?–七是力量最強的魔法數
字–』七是最強的魔法數字。是的,我相信把靈魂分成七部分的想法,對佛地魔王有著莫大的
吸引力。」
  「他做了七個分靈體?」哈利驚駭的問道,牆上的幾幅畫像也同樣發出又驚又怒的聲音,
「但是它們可能會被放在世上任何地方–藏起來–埋在士裡,或是相本看不見–」
  「我恨高興你明白這問題的嚴重性,」鄧不利多平靜的說,「但首先我要告訴你,哈利,
不是七個分靈體,而是六個。他靈魂的第七個部分,雖然已殘破不全,但目前是居住在他重生
的軀體內。在他漫長的流亡期間,他就是靠這部分靈魂,以怪誕的方式活了下來,若是沒有這
部分靈魂,他就不復存在了。第七個靈魂碎片,將會是所有想要殺死佛地魔王的人,最後必須
去攻擊的目標–也就是那個活在他軀體內的碎片。」
  「但其他六個分靈體,」哈利說,他的語氣有些自暴自棄。「我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你忘了–你已經毀掉了一個分靈體,而我也毀掉了一個。」
  「真的嗎?」哈利急切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鄧不利多說,舉起他那隻又黑又枯,像是被燒焦似的手掌,「戒指,哈
利。魔佛羅的戒指,上面附著一個非常可怕的詛咒。要不是–原諒我不夠謙虛–靠我一身驚人
的本領,再加上在我身負重傷返回霍格華茲時,石內卜教授的及時援助,我現在恐怕就沒辦法
坐在這兒跟你說故事了。但話說回來,用一隻枯手換取佛地魔七分之一的靈魂,這筆交易其實
還挺划算的,現在這枚戒指已經不再是分靈體了。」
  「但你是怎麼找到它的?」
  「你現在已經知道,多年來我一直努力調查佛地魔過去的生活。我四處奔波,到那些他曾
經待過的地方去打探消息。我無意閒在剛特家的廢墟中找到了這枚戒指。佛地魔在成功的把他
一部分靈魂封進戒指之後,他似乎就不想再戴它了。他把它藏在他相先住過的小木屋(那時魔
份自然已被送進了阿茲卡班),另外還施了許多強大的魔法來保護它,但他從來沒想到,我有
朝一曰竟然會不辭勞苦的造訪這座廢墟,而且還特別留意那裡是否有隱匿的魔法跡象。
  「但我們也不該太過沾沾自喜。你毀了日記,而我毀了戒指,但要是我們推測得沒錯,他
確費是把靈魂分為七個部分,那就還有另外四個分靈體。」
  「而它們可能是任何東西對不對?」哈利說,「它們可能是舊鐵罐,或是,我不曉得,空
魔藥瓶?–」
  「哈利,你想到的是港口鑰,因為它們是很平凡的物品,很容易被人忽視。但佛地魔王會
用鐵罐或是舊魔藥瓶來守護他珍貴的靈魂嗎?你忘了我給你看過的記憶。佛地魔王喜歡蒐集戰
利品,他偏愛具有重要魔法歷史價值的物品。他很驕傲,相信自己高人一等,他決心要在魔法
史上立下顯赫的威名,由於這些特質,我認為佛地魔在挑選分靈體時會相當用心,特別偏愛那
些能配得上這份榮耀的珍貴物品。」
  「那本日記可沒什麼特別的。」
  「那本日記,就像你剛才所說的,可以證明他就是史萊哲林的傳人,我確定在佛地魔眼中
,它極為重要。」
  「那其他分靈體呢?」哈利說,「你知道它們在哪兒嗎,校長?」
  「我只能猜測,」鄧不利多說,「基於我剛才說過的原因,我相信佛地魔王會想要使用一
些本身就夠出色耀眼的奇珍異玩。因此我仔細檢視佛地魔的過去,看是否有這類物品在他身邊
突然消失不見。」
  「那個小金匣!」哈利大聲說,「還有赫夫帕夫的杯子!」
  「是的,」鄧不利多微笑著回答說,「我可以拿我的–我看還是別賭一整隻手好了–但至
少拿我的兩、三根手指打賭,它們現在已經變成了第三和第四個分靈體。據我推測,他總共製
造了六個分靈體,而剩下另外兩個,顯然就比較難以確定。但我可以大膽斷定,他在獲得赫夫
帕失和史萊哲林的物品後,就會開始著手尋找葛來分多或是雷文克勞的遺物。我相信佛地魔必
然十分渴望能擁有四名創辦人的四件遺物。我不知道他是否已成功取得雷文克勞的任何物品。
但我非常確定,葛來分多留下來的唯一遺物依舊安然無恙。」
  鄧不利多用焦黑的手指著後方的牆壁,那裡有一把鑲著紅寶石的劍,安安穩穩的放置在玻
璃盒中。
  「校長,這會不會就是他想回到霍格華茲的原因?」哈利說,「設法找到其他創辦人的遺
物?」
  「我也是這麼想,」鄧不利多說,「但不幸的是,這並不能給我們更多的線索,因為他沒
有任何機會搜索學校就離開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因此我只好推斷,他想要蒐集到四位創辦
人遺物的野心並沒有實現。他確實拿到了兩樣遺物–他或許也找到了第三樣–但我們目前知道
的就只有這些。」
  「就算他拿到了雷文克勞或是葛來分多的某個東西,那還剩下第六個分靈體,」
  哈利數著手指說,「難道他兩樣都到手了?」
  「我認為沒有,」鄧不利多說,「我想我知道第六個分靈體是什麼東西。要是我告訴你,
我一直覺得那隻叫做娜吉妮的蛇行為怪異,你會怎麼想?」
  「那隻蛇?」哈利震驚的說,「可以用動物來當分靈體?」
  「嗯,這麼做其實相當不智,」鄧不利多校長說,「把部分靈魂交付給某個可以獨立思考
與行動的東西,是一種非常冒險的行為。不過,要是我的推測沒錯的話,在佛地魔踏入你父母
家中,打算殺了你的時候,他預定製造的六個分靈體,至少還差一個尚未完成。」
  「他似乎是打算用某些具有特殊意義的死亡,來做為他製造分靈體的必經程序。而你自然
就是他的目僄。他相信只要殺了你,他就可以摧毀預言所宣示的威脅。他相信他可以讓自己變
得所向無敵。我很確定,他是打算用你的死亡,來製造他最後一個分靈體。」
  「而我們知道,他失敗了。但在多年之後,他利用娜吉妮殺了一名麻瓜老男人,而他很可
能就是在那時想到,要把她變成他最後一個分靈體。她突顯出他和史萊哲林的關係,從而加深
佛地魔王的神祕色彩。我想他在這世上也許最喜愛的就是她了,他總是喜歡把她帶在身邊,而
且他似乎可以完全掌控她的行動,即使是對一名爬說嘴而言,這也是非常罕見的現象。」
  「所以說,」哈利說,「日記毀了,戒指毀了,杯子、小金匣與蛇依然完好無缺,而你認
為有一個分靈體可能是雷文克勞或是葛來分多的遺物?」
  「非常簡潔又精確的總結,沒錯,就是這樣。」鄧不利多頷首。
  「那麼––校長,你還在繼續尋找它們嗎?你離開學校就是去找它們對吧?」
  「完全正確,」鄧不利多說,「我已經找很久了。我想–也許–我也許就快要找到另一個
分靈體。我發現一些樂觀的跡象。」
  「你要去的時候,」哈利立刻說,「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幫助你除掉它?」
  鄧不利多非常專注的盯著哈利,過了一會兒才說:「是的,我想可以。」
  「我可以去?」哈利說,這下他是真的大吃一驚。
  「喔,是的,」鄧不利多微微一笑,「我想你已爭取到這份權利。」
  哈利感到心情為之一振。這次他總算不用聽到什麼要小心,好好保護自己之類的話,而這
感覺實在是太棒了。四周牆面上的男女校長似乎不太欣貫鄧不利多的決定,哈利看到有幾位校
長在搖頭,而非尼呀.耐吉甚至還哼了一聲。
  「校長,在分靈體被摧毀的時候,佛地魔會知道嗎?他可以感覺得到嗎?」哈利問道,根
本不理會那些畫像。
  「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哈利。我相信他並不知道。我認為佛地魔現在已太過邪惡,
而他那些重要的部分也已經跟他分開太久,他沒辦法像我們一樣感覺。也許,在他死亡的那一
剎那,他可能會意識到自己的損失–但舉例來說,他在強迫魯休恩.馬份吐露實情之前,他就
完全沒察覺到日記已經被摧毀了。當佛地魔發現日記變得殘破不全,並失去所有魔力時,我聽
說他的怒火恐怖得令人膽寒。」
  「但不是他自己要魯休思.馬份把日記偷帶進霍格華茲的嗎?」
  「沒錯,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當時他確信自己還可以再創造出更多的分靈體。
  不過,魯休思.馬份癮該要等佛地魔下令才能展開行動,他卻一直沒有接到這項命令,因
為佛地魔在把日記交給他不久之後就失蹤了。他顯然是認為,魯休思除了小心守護這個分靈體
之外,絕對不敢輕舉妄動,但他高估了魯休思對他的恐懼。多年來毫無音訊,魯休思相信他的
主人早就死了。當然,魯休思並不知道這本日記的真正功能。據我所知,佛地魔告訴他,這本
日記可以讓『密室』重新開啟,因為上面施了很巧妙的魔法。
  魯休思要是知道,他保管的是他主人的一部分靈魂,他必然會對它多一份敬意–但他卻為
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將這項舊計畫付諸行動:他把日記偷偷塞給亞瑟.衛斯理的女兒,希望
能一舉完成一石三鳥的理想計畫,既可以使亞瑟顏面掃地,把我趕出霍格華茲,另外還能擺脫
掉這個明顯的罪證。啊,可憐的魯休思––他為了一己的私利而任意丟棄分贐體,再加上在魔
法部的行動慘敗收場,佛地魔必然是憤怒至極,而魯休思此刻若是暗暗慶幸自己能安全待在阿
茲卡班,我也不會感到訝異。」
  哈利默默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問道:「要是摧毀他所有的分靈體,就可以殺死佛地魔了嗎
?」
  「沒錯,我想應該是這樣,」鄧不利多說,「失去了分靈體,佛地魔就只是個難逃一死的
凡人,靈魂殘缺而衰弱。但千萬別忘了,他的靈魂或許已受到難以復元的損害,但他的頭腦和
他的法力仍然完好無缺。就算他沒有分靈體,你也必須擁有非凡的本領和力量,才能殺死像佛
地魔這麼厲害的巫師。」
  「但我並沒有什麼非凡的本領和力量。」哈利不假思索的衝口而出。
  「你有,」鄧不利多堅定的說,「你擁有一種佛地魔從不曾擁有的力量。你有能力去–」
  「我知道!」哈利不耐煩的說,「我有能力去愛!」他努力忍住沒再補上一句:「那有什
麼了不起」!
  「是的,哈利,你有能力去愛,」鄧不利多說,看來他似乎很清楚哈利心裡在想什麼,「
你過去所經歷過的一切足以證明,這是一種非偉大且不同凡響的能力。你現在還太年輕,無法
理解你自己是多麼不平凡,哈利。」
  「所以說,預言說我擁有『黑魔王所未知之力量』,就只不過是愛嗎?」哈利有些失望的
問道。
  「是的,就只是愛,」鄧不利多說,「但是哈利,你千萬別忘了,預言的內容之所以會成
真,完全是由佛地魔自己一手造成的。我在去年底曾跟你解釋過這件事。佛地魔選擇你做為最
有可能威脅到他的人–而正因為他選擇了你,他才使你變成最可能會威脅到他的人。」
  「但結果還不是一樣–」
  「不,不一樣!」鄧不利多說,現在他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並用他那焦黑的手指著哈利
,「你太在意那個預言了!」
  「可是,」哈利焦急的說,「你說過預言代表–」
  「要是佛地魔從來沒有聽到這個預言,你想這預言會成真嗎?它會具有任何意義嗎?當然
不會。難道你以為預言廳裡所有的預言全都成真了嗎?」
  「可是,」哈利困惑的說,「可是在去年,你說過我們兩者無法同存於世–」
  「哈利啊,哈利,這只是因為佛地魔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完全按照崔老妮教授的話去
做!要是佛地魔沒有殺害你的父親,他會讓你心中燃起一股強烈的復仇欲望嗎?當然不會!要
是他沒有逼迫你的母親為你犧牲性命,他會給予你一種他無法侵入的魔法保護屏障嗎?當然不
會,哈利!你還不明白嗎?佛地魔自己一手創造出他最可怕的敵人,就跟世上所有的暴君一樣
!你知道暴君有多畏懼那些受他壓迫的人民嗎?他們全都心知肚明,有朝一日,任他們眾多的
受害昔之中,必然會有某個人挺身而出展開反擊!佛地魔也是一樣!他總是在四處留意,是否
有人會對他產生威脅。他聽到了預言,立刻展開行動,結果卻是,他不僅親自挑選出最可能毀
掉他的人,另外他還賦予這個人獨一無二的致命武器!」
  「可是–」
  「你必須了解,這點非常重要!」鄧不利多說,他站起來,開始在房中大步徘徊,耀眼的
長袍在背後沙沙作響,哈利從來沒看到他這麼激動過,「佛地魔企圖殺害你的行為,就等於他
親自挑選出現在坐在我對面這位不同凡響的對手,並賦予你完成使命的工具。完全是因為佛地
魔自己犯下錯誤,才讓你可以看清他的想法、他的野心,甚至了解他下達命令時所用的爬說語
。但話說回來,哈利,儘管你擁有透視佛地魔內心世界的特殊能力(順帶一提,這可是所有食
死人夢寐以求的才能),你卻從來不曾受到黑魔法誘惑,也從來不曾有一絲想要成為佛地魔追
隨者的慾望!」
  「我當然不會!」哈利憤慨的說,「他殺了我爸媽!」
  「簡單說,就是你愛的能力使你受到保護!」鄧不利多大聲說,「只有靠這珍貴的保護屏
障,才能有效抵擋住佛地魔這類強大力量的誘惑!儘管你經歷過那麼多的誘惑,那麼多的苦難
,你的心靈依然能保持純潔,就像你十一歲時那般純潔無瑕。那時當你望著那面反映出你內心
欲望的鏡子時,你看到的只是阻撓佛地魔王的方法,而不是永生不朽或金銀財富。哈利,你難
道不曉得,很少巫師能在那面鏡中看到你所見過的景象?佛地魔那時就該知道他面對的是什麼
樣的對手,但他卻一無所知!
  「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你可以毫髮無傷的飛掠過佛地魔王的心靈,但他若是附在你身上
,就會遭受到死亡般的痛苦折磨,他已在魔法部中發現到這一點。我想他並不了解原因何在,
哈利,他太急著去分裂他自己的靈魂,他並沒有機會停下來細細體會,一個未受到玷污的完整
靈魂,具有何等無法匹敵的力量。」
  「可是,校長,」哈利說,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帶有任何爭辯的意味,「結果還不是一樣
,對不對?我必須要殺了他,否則–」
  「必須?」鄧不利多說,「你當然一定要殺了他!但並不是因為那個預言!而是為了你自
己,你要是不這麼做的話,你永遠也不會感到心安!我們兩個都明白這一點!
  請你想像一下,只要一下就好,想像你從來沒聽過那個預言!那麼你現在對佛地魔會有什
麼樣的感覺?你自己想想看!」
  哈利望著在他面前來回踱步的鄧不利多,心裡默默思索。他想到了他的母親、他的父親,
還有天狼星。他想到了西追.迪哥里。他想到了佛地魔王所有令人髮指的恐怖罪行。他胸中似
乎燃起了一股熊熊怒火,燒得他喉矓灼痛。
  「我想要他死,」哈利平靜的說,「我想要親自動手。」
  「你當然會想要這麼做!」鄧不利多喊道,「你明白了吧,預言並不代表你必須去做任何
事!但預言卻促使佛地魔王選擇你做為他的對手––換句話說,你可以自由選擇你要走的路,
你大可完全不理會這個預言:但佛地魔卻一直過於重這個預言。他會繼續追捕你–而這必然會
導致一個不可避免的結果,那就是–」
  「我們總有一人會殺了對方,」哈利說,「是的。」
  但他此刻終於了解鄧不利多想要讓他明白的道理。
  那就好像是–他暗暗心想–被硬拖到競技場去進行生死搏鬥,和昂首闊步踏入競技場,畢
竟還是有差別的。
  或許有人會說,這兩種選擇好像沒多大不同,但鄧不利多知道,我也知道––哈利心想,
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驕傲,還有我的父母也知道––就在這一念之問,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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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3: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昨晚的事情雖然讓哈利感到疲憊至極,但他心裡卻十分開心。第二天早上符咒學的時候,
他興匆匆的把所有事情全都告訴榮恩和妙麗(自然不忘先對附近的人施了一個嗡嗡鳴咒語)。
他描述他從史拉轟嘴裡套山話來的經過,讓他們聽得既滿意又讚嘆,而當他對他們解釋佛地魔
的分靈體,並表示鄧不利多已答應下次會帶他一起去時,他們更是肅然起敬。
  「哇,」榮恩在哈利終於說完之後,忍不住發出驚嘆,他手裡的魔杖微微朝天花板揮了一
下,但他卻完全沒注意,「哇。你真的要跟鄧不利多一起去–去摧毀–哇。」
  「榮恩,你讓這兒下雪了啦。」妙麗捺住性子說,抓住他的手腕調整方向,讓他別再用魔
杖指著天花板,大片的白色雪花確實正從大花板飄落下來。哈利注意到,坐在隔壁桌的文妲.
布朗,正在用她那對又紅又腫的雙眼惡狠狠的瞪著妙麗,妙麗趕緊放開榮恩的手。
  「喔,真的耶,」榮恩說,詫異的低頭望著自己的肩膀,「對不起啊–我們簡直就像是掉
了一堆恐怖的頭皮屑–」
  他替妙麗把肩膀上的假雪花拍掉。文妲突然哭了出來。榮恩顯得非常內疚,轉過身背對著
她。
  「我們吹了,」他微微從嘴角告訴哈利,「就在昨天晚上。她看到我和妙麗從男生宿舍裡
走出來。她自然是看不到你,所以她以為就只有我和妙麗兩個人。」
  「啊,」哈利說,「這樣啊–但反正你地無所謂是吧?」
  「沒錯,」榮恩承認,「她對我大吼大叫的時候還滿恐怖的,但這樣我至少不用主動提分
手。」
  「懦夫,」妙麗說,但她看起來似乎高興得很,「不過,昨天晚上大家的戀情好像都不太
順利。金妮和丁地分手了,哈利。」
  哈利覺得她在說話的時候,故意用一種心照不宣的眼神盯著他瞧,但她絕對不可能會知道
,現在他心裡樂得跳起了康加舞,他臉上盡量不動聲色,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問道:「怎
麼回事?」
  「喔,原因其實很可笑–她說他每次都想要在她穿越畫像洞口時伸手幫她,她明明就可以
自己爬過去–但他們其實已經鬧彆扭很久了。」
  哈利回頭望著坐在教室另一端的丁,他的心情看起來的確很不好。
  「當然啦,這讓你的處境變得有點為難,不是嗎?」妙麗說。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哈利連忙問。
  「我是說魁地奇球隊,」妙麗說,「要是金妮和丁兩個不講話–」
  「喔–喔,是啊。」哈利說。
  「孚立維來了。」榮恩用警告的語氣說。那位矮小的符咒學老師正蹦蹦跳跳的朝他們走過
來,而他們三個中只有妙麗已成功把醋變成了酒,她的玻璃瓶中裝滿了深紅色的液體,而哈利
和榮恩瓶子裡仍是一片污濁的褐色。
  「喂,喂,男生們,」孚立維教授譴責的尖聲叫道,「少說點兒話,多做點兒事–你們現
在試給我看看–」
  他們兩人一起舉起魔杖,盡全力集中心思,再指向他們的玻璃瓶。哈利的醋變成冰塊,榮
恩的玻璃瓶立刻爆炸。
  「好–你們回去的功課就是–」孚立維教授說,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拔掉嵌在他帽頂卜的
玻璃碎片,「練習。」
  符咒學下課後,他們有一段難得三人都沒課的空堂,於是他們一起走回交誼廳。
  榮恩在跟文妲分手後心情似乎特別輕鬆愉快,妙麗好像也非常快活,但要是問她什麼事笑
得這麼開心,她只是簡單回答一句:「今天天氣很好啊。」他們兩人好像都沒注意到,哈利的
內心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爭:她是榮恩的妹妹。
  但她已經把丁甩了!
  她還是榮恩的妹妹。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要是我先跟他說––他會揍你。
  要是我不在乎呢?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當他們三人爬過畫像洞口,進入陽光燦爛的交誼廳時,哈利仍專注想著心事,因此他並未
多注意那群聚集在一塊兒的七年級女生,但接著他就聽到妙麗喊道:「凱娣!妳回來啦!妳都
好了嗎?」
  哈利凝神一看,那果真是凱娣.貝爾,她看來已完全恢復健康,她的朋友歡喜雀躍的簇擁
在她身邊。
  「我真的全都好了,」她愉快的說,「聖蒙果醫院的人禮拜一就讓我出院了,我先回家跟
我爸媽住了一、兩天,今天早上才回到學校。琳妮正在跟我說麥拉和上次比賽的事,哈利–」
  「喔,」哈利說,「好了,反正現在妳回來了,榮恩身體也已經復元,我們絕對有機會把
雷文克勞打得落花流水,這表示我們還是有機會贏得獎盃。聽我說,凱娣–他必須立刻問她這
個問題,他的好奇心甚至讓他暫時忘了金妮。凱娣的朋友們已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上下一堂的
變形學,她們顯然已經遲到了。哈利壓低聲音說。
  「–那條項鍊–妳記得那是誰交給妳的嗎?」
  「不記得了,」凱娣難過的搖著頭說,「每個人都在問我,但我真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我記得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我走進了『三相掃帚』的女生廁所。」
  「所以妳確定妳走進了廁所?」妙麗問道。
  「嗯,我知道我推開了廁所的門,」凱娣說,「所以找想,那個對我施蠻橫咒的人,應該
就站在門後面。在那之後,我的記憶就一片空白,然後就直接跳到兩個禮拜前,我住在聖蒙果
醫院時的情形。抱歉,我真的必須走了,雖然我才第一天回來上課,但我想麥教授還是可能會
罵我–」
  她抓起她的包包和課本,急匆匆的趕去找她的朋友,而哈利、榮恩和妙麗坐到窗邊的書桌
前,思索她剛才告訴他們的事情。
  「所以說,把項鍊交給凱娣的人,一定是一個女孩或是女人,」妙麗說,「這樣她才能待
在女生廁所裡面。」
  「或是某個看起來像是女孩或是女人的人,」哈利說,「別忘了,霍格華茲有一大釜的變
身水。我們曉得有人偷了一些–」
  他彷彿看到,變成女孩的克拉和高爾,大搖大擺的經過他的面前。
  「我想再喝一些褔來褔喜,到萬應室去試試看。」
  「你這完全是在浪費魔藥,」妙麗斷然表示,放下她剛從書包裡掏出來的《符咒家的字音
表寶典》,「好運能幫你的並不多,哈利,史拉轟的情況跟這不太一樣,你本來就有能力說服
他,你只是需要稍微扭轉一下情勢罷了。但光只靠運氣,並不能讓你破解強大的魔法。千萬別
把剩下的魔藥白白浪費掉!你絕對會需要用到的,等鄧不利多帶你去–」牠的聲音越來越小,
幾乎細不可聞。
  「我們不能自己來做一些嗎?」榮恩不理妙麗,直接詢問哈利,「存起來隨時備用,這聽
起來很棒吧–趕快查書–」
  哈利從書包裡掏出他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課本,開始查『褔來褔喜』。
  「天呀,這實在太複雜了,」他說,目光掃過那一大長串的藥材,「而且還要花六個月的
時間–必須慢慢熬–」
  「老套。」榮恩說。
  哈利正準備放下書本,卻注意到有一頁的書角摺了起來,他翻到那一頁,原來是他記號,
上頭是撕淌三步殺咒語,旁邊寫著「敵人專用」。他直到現在還不明白它的功用,主要是因為
,他並不想讓妙麗看到他在試這個咒語。不過哈利暗暗考慮,下次要是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走
在麥拉背後,就偷偷拿他來當實驗品。
  凱娣.貝爾重新回到學校,唯一不高興的人就只有丁.湯馬斯,因為這樣他就不能再代替
她擔任追蹤手了。當哈利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的反應還算冷靜,只不過哼了一聲,再聳聳肩
,但哈利在轉身離開時卻很明顯的感覺到,丁和西莫兩人在背後低聲說他壞話。
  接下來的兩個禮拜,魁地奇練習進行得異常順利,是哈利自擔任魁地奇隊長以來狀況最佳
的時候。能擺脫掉麥拉這個討厭鬼,讓球員們全都感到心情大好,而凱娣終於歸隊更便他們士
氣大振,每個人都飛得漂亮極了。
  金妮好像並沒有為她跟丁分手的事感到難過,相反的,她成了整個球隊的開心果。她模仿
榮恩一看到快浮衝過來,就焦急得在球門柱前跳上跳下的糗相,要不就是表演哈利兇巴巴的對
麥拉大發怒火、接著就被突然打昏的鬧劇,把大家全都逗得呵呵大笑。哈利表面上跟著大家一
起笑,很高興能藉這個機會好好多看金妮幾眼,他就是因為在練習時沒專心搜尋金探子,又被
搏格撞出了好些新傷。
  他的心裡依然在天人交戰:金妮還是榮恩?有時他會覺得,榮恩在經歷過跟文妲的感情糾
葛後,對於他要追求金妮這件事,也許並不會太過介意,但接著他又回想起榮恩在發現金妮和
丁接吻時那副可怕的表情,哈利非常確定,就算他只是牽一下金妮的手,榮恩也會把它視為一
種卑劣的背叛–但哈利還是忍不住要找金妮聊天,和她一起說笑,練完球後跟她一起走回城堡
,不論他的良心有多麼不安,他還是想找機會跟她單獨相處:最理想的狀況就是,史拉轟再舉
辦一次小派對,因為榮恩是絕對不會去參加的–但不幸的是,史拉轟似乎不再舉辦派對了。哈
利曾考慮過耍開口請妙麗幫忙,但一想到她臉上那種得意的神情,他就完全打消念頭,哈利有
好幾次看到,當妙麗發現他在偷瞄金妮,或是被金妮的笑話逗得大笑時,她就會露出那副表情
。而更糟的是,他還忍不住擔心,要是他再不快點展開行動的話,金妮就要被其他人追走了;
至少他在這方面跟榮恩想法一致,那就是,金妮這麼受歡迎,對她自己可沒什麼好處。
  總而言之,再喝一口褔來褔喜的誘惑,一天比一天變得更加強烈,而且這應該符合妙麗所
說的需要「扭轉一下情勢」吧?五月柔和的春日悄悄流逝,每次哈利看見金妮的時候,榮恩總
是陰魂不散的跟在他身邊。哈利開始深深渴望能有一些好運,讓榮恩明白他最好的朋友和他的
妺妺互相愛慕,可是全天下最棒的一件事,所以最好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久一些,不要老是沒
幾秒就跑過來當電燈泡。但隨著魁地奇決賽逐漸逼近,哈利的願望顯然越來越不可能實現,榮
恩現在一天到晚纏著哈利討論戰術,腦袋裡根本裝不進別的事情。
  榮恩並不是唯一染上魁地奇狂熱的人,葛來分多對雷文克勞的決賽,在校園裡掀起一股熱
潮,因為這場冠軍爭霸賽,目前看來仍是充滿變數。
  要是葛來分多以三百分以上的差距(這是一項艱鉅的任務,但哈利認為他的球員們目前狀
況絕佳,很有勝算)大勝雷文克勞,那他們就可以贏得冠軍獎盃。
  要是他們以少於三百分的差距獲勝,那他們總分就會輸給雷文克勞而屈居第二。
  要是他們以低於一百分的差距落敗,他們就會落到赫夫帕夫後面變成第三名。而他們若是
輸了超過一百分的話,就會變成最後一名。
  哈利心想,要是在他擔任魁地奇隊長期間,讓葛來分多嘗到兩百年來第一次在球賽中墊底
的慘敗滋味,那他可真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在這場關鍵性的球賽之前,校園中又展開了跟往年一樣的賽前熱身活缺,兩個敵對陣營的
學生們,在走廊上互相恐嚇對方的球員,為每位球員各編一首嘲諷歌曲,趁他們經過時大聲演
唱,球員們本身不是洋洋得意的享受引人注目的滋味,就是在下課時緊張的衝進廁所去大吐特
吐。
  由於某種難以解釋的原因,哈利心裡暗暗感到,這場球賽跟他追求金妮的成敗息息相關。
他忍不住幻想,要是他們能以超過三百分的差距大獲全勝的話,那種歡樂興奮的勝利場景,再
加上一場盡情喧鬧的慶功宴,說不定跟喝下一大口褔來褔喜有相同的效果。
  哈利現在雖然有這麼多事情要操心,但他並沒有忘了他的另一項野心計畫:查出馬份到底
在萬應室裡搞什麼鬼。他仍然維持隨時查看劫盜地圖的習慣,但他常常找不到代表馬份的記號
,由此他推斷,馬份大半時間還是待在萬應室裡。
  雖然哈利現在對進入萬應室這項任務,早已不再抱任何希望,但他每次走到那附近時,還
是忍不住再碰碰運氣,只可惜不論他如何修正指令用辭,牆壁上還是不曾出現房門。
  與雷文克勞決賽的幾天前,哈利獨自一人從交誼廳走下樓去吃晚餐。榮恩剛才又快步奔進
最近的廁所去嘔吐,而妙麗突然想到她的算命學報告好像有地方出了錯,急得趕緊衝去找薇朵
教授。
  哈利依照他的老習慣,像平常一樣彎到八慺的走廊,邊走邊忙著查看他的劫盜地圖。剛開
始他沒找到馬份,所以他猜想馬份一定是又跑進萬應室裡去了,但接著他就看到,那個標示著
馬份姓名的小黑點,出現在他樓下的男生廁所裡,陪伴在馬份身邊的人並不是克拉或高爾,而
是愛哭鬼麥朵。
  哈利只顧盯著這封最不可能會湊在一起的人,不小心一頭撞上了走廊上的盔甲。
  鏗啷眶啷的揎堆聲把他嚇得回過神來,他擔心被飛七逮個正著,趕緊離開闖禍現場,快步
街下大理石階梯,沿著樓下的通道往前狂奔。他跑到男生廁所前,把耳朵貼在門上。
  他什麼也聽不見。他非常小心的輕輕把門推開。
  跩哥.馬份背對著門,雙手緊抓住洗臉檯兩側,低著那顆白金色的頭。
  「不要這樣嘛,」愛哭鬼麥朵輕柔的嗓音從一問廁所飄送過來,「不要這樣–告訴我出了
什麼事–我可以幫助你啊–」
  「沒有人可以幫助我,」馬份說,他整個身體都在劇烈顫抖,「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沒有用的–我要是再不成功–他說他會殺了我–」
  哈利這才明白過來,而這個事費讓他太過震驚,整個人像是生根了似的完全無法動彈。原
來馬份是在哭–哭得非常慘–淚水沿著他蒼白的面頰淌下來,落到髒兮兮的洗臉槽中。馬份哽
咽著吞了幾口氣,打了一個大哆嗦,抬起頭來望著破裂的鏡子,看到哈利正站在背後盯著他瞧。
  馬份猛然回過身來,掏出魔杖。哈利地出於本能的立刻掏出魔杖。馬份施的魔法從哈利身
邊幾吋擦過去,把他旁邊牆壁上的燈打得粉碎,哈利側過身來,心裡想著:倒倒吊!並接著輕
彈了一下魔杖,但馬份及時擋住這個魔咒,舉起魔杖再發動另一波攻擊–「不要!不要!快住
手啊!」愛哭鬼麥朵尖叫,牠的嗓音在鋪滿瓷磚的廁所中響亮迴盪,「住手!住手!」砰的一
聲,哈利背後的儲物箱應聲爆炸,哈利胣了一個『鎖腿咒』,但咒語從馬份耳邊擦過去,擊中
後方的牆壁,再反彈回來,砸破了愛哭鬼麥朵下方的貯水槽,把她嚇得大聲尖叫,水也流了滿
地,哈利不小心滑了一跤,而馬份別扭曲著臉喊道:「咒咒–」
  「撕淌三步殺!」哈利躺在地板上怒吼道,慌亂的揮舞魔杖。
  鮮血從馬份的臉和胸膛噴湧出來,好像被一把無形的劍劃了好幾刀。他踉踉蹌蹌的退向後
方,啪啦一聲,摔倒在地板上的積水中,魔杖從他無力的右手中掉落下來。
  「不–」哈利驚得倒抽了一口氣。
  哈利掙扎著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衝倒馬份身邊,他臉上沾滿了觸目驚心的鮮血,慘白的雙
手狂亂的摸索自己沾滿鮮血的胸膛。
  「不–我不是要–」
  哈利根本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他跪在馬份身邊,而馬份躺在一大攤鮮血中,無法控制的
全身顫抖。愛哭鬼麥朵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
  「殺人啦!所裡殺人啦!爽人啦!」
  哈利背後的門砰的一聲敞開,他驚恐的抬起頭來,石內卜衝進廁所,臉色鐵青。
  他粗魯的推開哈利,在馬份身邊跪下來,掏出魔杖,輕輕撫過那些被哈利的惡咒劃過的深
深傷口,嘴裡喃喃唸誦一種像是在唱歌似的咒文。噴湧的鮮血似乎漸漸止住。石內卜把馬份臉
上的血跡擦乾淨,再重新施了一次相同的魔法。傷口似乎逐漸癒合了。
  哈利被自己做的事給嚇壞了,他呆呆的站在一旁觀看,完全沒意識到他自己同樣也是渾身
濕透,沾滿了鮮血。愛哭鬼麥朵仍在他們上方哭泣哀號。石內卜再胣了第三次解咒術,然後他
攙著馬份站了起來。
  「我得把你送去醫院廂房。說不定會留下不少疤痕,但要是立刻服用白鮮的話,也許可以
連疤都不會留下–來吧–」
  他扶著馬份穿越廁所走向門口,他在門前回過頭來,用冰冷憤怒的語氣說:「至於你呢,
波特–你待在這兒等我。」
  哈利完全沒想到要反抗。他顫抖著慢慢站起來,低頭望著地上的積水。水面上漂浮著一片
片的血跡,看起來就像是猩紅色的花朵。哈利甚至開不了口叫愛哭的麥朵閉嘴,而她就這樣繼
續哭泣尖叫,顯然越來越樂在其中。
  石內卜在十分鐘之後回來。他踏進廁所,把門關上。
  「走開。」他對麥朵說,她嚇得趕緊鑽進她的馬桶,室內突然變得安靜異常。
  「我不是故意的,」哈利立刻說,他的聲音在這滿是積水的冰冷空間中幽幽迴盪,「我不
曉得那個咒語的功用。」
  但石內卜根本懶得聽他解釋。
  「我顯然是太小看你了,波特,」他平靜的說,「誰想得到你居然會使用這種黑魔法?這
個咒語是誰教你的?」
  「我–我是在書上看到的。」
  「哪本書?」
  「那是–圖書館裡的書,」哈利信口胡謅,「我忘記書名叫什麼了–」
  「騙子。」石內卜說。哈利感到喉嚨發乾。他知道石內卜接下來要做什麼,而他從來就抵
擋不了–整間廁所彷彿在他眼前閃爍晃動,他設法讓腦中變得一片空白,但不論他多麼努力,
混血王子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課本,卻依然朦朦朧朧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站在這淹水的
殘破廁所中,再次抬起頭來望著石內卜。他注視著石內卜的黑眼睛,心中抱著萬一的希望,但
願石內卜沒看到他最怕被發現的景象,但是–「把你的書包拿來,」石內卜柔聲說,「還有你
全部的課本。全部都拿過來。拿到這兒來給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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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3:13 |只看該作者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哈利立刻轉過身去,劈哩啪啦的踩著水走出廁所。他一踏進走廊,
就開始全速衝向葛來分多塔。這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是跟他反方向,他們目瞪口呆的望著渾身濕
透、沾滿鮮血的哈利,從他們身邊狂奔過去,忍不住七嘴八舌的紛紛詢問,但他一個字也不回
答。
  他心裡一片茫然,就好像是一隻他鍾愛的寵物,突然間獸性大發。混血王子心裡到底在想
什麼,竟把這種咒語杪在他的課本上?要是被石內卜看到這個咒語,他會有什麼反應?他會不
會告訴史拉轟–哈利的胃一陣翻攪–這學期哈利成續優異的真正原因?他會不會把這本教導哈
利許多事情的書–這本已經變得像是導師和朋友的書沒收,或是毀掉?哈利絕不能讓這種事情
發生–絕對不行–「你跑去哪?–你怎麼變成落湯雞啦?–那是血嗎?」
  榮恩站在樓梯頂端,一臉迷惑的望著哈利的慘狀。
  「我需要你的課本,」哈利氣喘吁吁的說,「你的魔藥學課本。快點–快給我–」
  「但那本混血王子的?–」
  「我等一下再跟你說!」
  榮恩從書包裡掏出他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課本,遞給哈利,哈利快步衝過他身邊,跑回
交誼廳。他一踏進交誼廳,就連忙抓起書包,幾名已吃完晚餐的學生驚愕的望著他,但他無視
於他們的目光,匆匆爬山畫像洞口,沿著八樓走廊往前狂奔。
  他慢慢收住腳步,停在一幅跳舞的侏儒掛氈旁邊,閉上眼睛,開始往前走去。
  「我需要一個藏書的地方–我需要一個藏書的地方–我需要一個藏書的地方他在那片光禿
禿的牆壁前來回走了三趟。當他張開眼睛時,事情終於發生了:萬應室的門出現在他的眼前。
哈利趕緊打開門跳進去,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哈利倒抽了一口氣。儘管他此刻心裡又急又慌,為他回到廁所後必須面臨的厄運擔心受怕
,但他仍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懾。他站在一個有如大教堂般的巨大房間中,一束束
陽光透過高窗灑落下來,照亮了一幅壯觀的畫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圍牆高聳的城市,而哈利
知道,這座城市完全是由數代霍格華茲居民隱藏的物品所建構而成。
  一排排破裂毀損,堆得搖搖欲墜的家具,區隔出許多巷弄與道路,也許是想要湮滅魔法使
用不當證據的學生,或是愛惜城堡形象的家庭小精靈,把它們偷偷運過來藏置在此的。這裡還
有著成千上萬的書籍,顯然不是禁書就是晝滿塗鴉,或甚至是偷來的贓物。
  幾個還殘留著一絲生命力的飛翅彈弓和獠牙飛盤,有氣無力的在其他堆積如山的違禁物上
空盤旋,還有不少帽子、珠寶、斗篷,和殘破的藥瓶,而裡面的藥水早已乾涸凝固,另外還有
一些看起來像是龍蛋蛋殼的東西,幾個瓶中仍閃爍著邪惡光芒的藥瓶,幾把鏽痕斑斑的長劍,
和一柄沾滿血跡的沉重斧頭。
  哈利快步踏入其中一條巷道,走進這堆隱匿的寶藏中。他經過一個巨大的山怪填充玩具,
轉向右方,往前跑了一小段路,看到蒙塔去年在裡頭迷失的「消失櫥櫃」,接著再彎向左方,
最後終於在一個大櫥櫃旁邊停下腳步,櫃子表面似乎曾被強酸潑到似的,起了許多疙哩疙瘩的
心泡泡。他打開一扇啷嘎作響的櫥門:已經有人在這裡藏了一個籠子,裡面的生物早已死去多
時,但仍可以看出它遺留下來的骨骸有五隻腳。
  他把混血王子的課本塞到籠子後面,砰的一聲關上櫥門。他猶豫了一會兒,凝神打量周遭
這堆亂七八糟的雜物,而他的心在怦怦狂跳–他下次有辦法在這一大堆破銅爛鐵中重新找到這
個地方嗎?他從旁邊的大板條箱上,抓起一個醜老巫師的殘破半身像,放在他藏課本的櫥櫃上
,再拿了一頂滿是灰塵的舊假髮,和一個生鏽褪色的寶石王冠,戴在那個雕像頭上,好讓它變
得醒目一些。
  接著他就掉過頭來,用最快的速度衝過這堆隱匿廢物之問的巷道,回到房門前,踏到外面
的走廊,用力甩上房門,門立刻變回堅硬的石牆。
  哈利筋疲力竭的奔向慺下的廁所,邊跑邊把榮恩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課本塞進他的書包
。才短短一分鐘,他就回到石內卜面前,而石內卜一言不發的伸出手來,要哈利把書包交給他
。哈利氣喘吁吁的交出書包,胸中感到一陣灼痛,開始靜靜等待。
  石內卜一本接一本的把哈利的書抽出來檢查。最後書包裡就只剩下魔藥學課本,他非常仔
細的查看了一遍,才開口說話。
  「這就是你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課本嗎,波特?」
  「是的。」哈利說,仍喘個不停。
  「你真的確定榪,波特?」
  「是的。」哈利的語氣多了一絲反抗的意味。
  「這是你從『華麗與污痕』買來的《進階魔藥調配學》課本?」
  「是的。」哈利堅定的表示。
  「那麼為什麼,」石內卜問,「封面內頁上的名字是『溶泥.哇吱哩』呢?」
  哈利的心跳暫時停了一下。
  「那是我的綽號。」他說。
  「你的綽號?」石內卜重複道。
  「是啊–我朋友都是這麼叫我的。」哈利說。
  「我知道什麼是綽號。」石內卜說。那封冰冷的黑眼睛又再次深深望進哈利的眼底,他盡
量避開那道目光。關閉你的心靈–關閉你的心靈–但他從來沒有真的成功過–「你知道我怎麼
想嗎,波特?」石內卜非常平靜的說,「我認為你是個撒謊的騙子,應該罰你從現在到學期末
為上的每個禮拜六,到我那兒勞動服務,你覺得怎麼樣,波特?」
  「我–我不同意,教授。」哈利說,仍然不肯注視石內卜的眼睛。
  「好吧,那就等你的勞動服務結束後,再來問你的感想好了,」石內卜說,「禮拜六早上
十點鐘,波特。我的辦公室。」
  「可是,教授–」哈利絕望的抬起頭來,「魁地奇–總決賽」
  「十點,」石內卜悄聲說,笑著露出一排黃牙,「可憐的葛來分多–恐怕今年要落到最後
一名囉–」
  說完他就轉身走出廁所,只留下哈利一個人呆呆的望著破裂的鏡子,感到胃中劇烈作嘔,
而他非常確定,榮恩先前就算吐得再厲害,也不會像他此刻這麼難受。
  「算了,我不想再說『我早就告訴你了』。」一個鐘頭後,坐在交誼廳裡,妙麗表示。
  「夠了,妙麗。」榮恩氣沖沖的說。
  哈利沒趕上吃晚餐,反正他一點胃口也沒有。他剛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榮恩、妙麗和金妮,
但看來好像沒什麼必要。消息已經迅速傳遍了整個校園,愛哭鬼麥朵顯然認為自己有義務負起
責任,早就跑遍了城堡裡的每間廁所,忙著冒出來向大家報號外。
  潘西.帕金森已經到醫院廂房去看過馬份,並毫不浪費時問的大肆詆毀哈利,石內卜也已
經把整件事鉅細靡遺的轉述給他的同事聽,剛才麥教授已經把哈利從交誼廳叫到牠的辦公室,
狠狠訓了十五分鐘,而她表示,他應該慶幸自己沒被開除,她百分之百支持石內卜的決定,罰
他在學期結束前每個禮拜六都得進行勞動服務。
  「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個自稱王子的人有問題,」妙麗說,顯然完全管不住自己,「真的
被我說中了吧,是不是?」
  「不,我不這麼想。」哈利固執的表示。
  就算沒有妙麗在旁邊說教,他心情也已經夠糟的了,當他告訴葛來分多球員們,他沒辦法
參加禮拜六的總決賽時,他們臉上的神情,對他來說就等於是最嚴厲的懲罰。
  他可以感覺到金妮在盯著他,但他並沒有迎上她的目光,他不想看到她失望或是生氣的表
情。他只是告訴她,她必須在禮拜六的決賽中承擔起搜捕手的責任,而丁也會重新歸隊,代替
她擔任追蹤手。也許,要是他們獲勝的話,金妮和下就會在接下來的狂歡慶功宴中重修舊好–
這個念頭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刀,狠狠刺進哈利的心–「哈利,」妙麗說,「你怎麼到現在還護
衛著那本書啊,那個咒語可是–」
  「妳能不能別再囉唆那本書啦?」哈利忿忿的打斷她,「王子只是把它抄下來!他又沒叫
任何人去使用它!我們只知道,他是把某個別人拿來對付他的方法記下來而已。」
  「哼,我才不信呢,」妙麗說,「你根本就是在替自己辯護–」
  「我並不是在為我做的事情辯護!」哈利接口,「我真希望我什麼也沒做,不是因為這害
我被罰十幾次勞動服務,我才這麼說。妳該知道,我絕對不會使用這種咒語,就算是對付馬份
也不會,但妳不能把所有的錯全都怪到王子頭上,他又沒有寫什麼『試試看,棒得很』–他只
是自己做個紀錄,不是嗎?又不是要給別人看的–」
  「難道你是說,」妙麗說,「你還要回去把–」
  「把書拿回來嗎?是啊,我當然要去,」哈利堅決的表示說,「聽我說,要不是王子,我
是絕對不可能拿到福來褔喜。我也絕不可能知道該怎樣替榮恩解毒,我絕不可能–」
  「––嬴得你根本不配的魔藥學天才美名。」妙麗惡毒的說。
  「不要再說了,妙麗!」金妮說,哈利抬起頭來,他實在是太驚訝,太感激了,「聽起來
馬份是要對哈利施不赦咒欸,哈利留了這一手錦囊妙計來應急,妳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我當然很高興哈利沒中惡咒啦!」妙麗說,顯然是被這句話刺傷了,「但撕淌三步殺咒
語可不能算是錦囊妙計,金妮,妳看看這害他落到什麼樣的下場!而且我還在想,這對你們球
賽的勝算造成多大的影響–」
  「喔,拜託妳別裝出一副很懂魁地奇的模樣好嗎,」金妮猛然打斷她,「妳只會讓妳自己
丟臉而已。」
  哈利和榮恩面面相覷:妙麗和金妮感情一直都很好,但現在她們兩人卻雙手抱胸,怒目瞪
視著相反的方向,誰也不理誰。榮恩緊張的望著哈利,接著就胡亂從桌上抓起一本書,躲在書
後假裝閱讀。哈利雖然知道他沒資格高興,但他卻突然感到一股難以置信的喜悅,即使那天晚
上沒人再開口說過話,他心裡還是甜滋滋的。
  他的好心情只是曇花一現。到了第二天,他就必須忍受史萊哲林學生的冷嘲熱諷,更別說
是他葛來分多同學們的怒火了,他們的球隊隊長居然讓自己被禁上參加這一季的總決賽,大家
心裡全都很不是滋味。
  到了禮拜六早上,儘管哈利在妙麗面前大概還是會死鴨子嘴硬,但此刻只要能讓他跟榮恩
、金妮,和其他球員們一起走向魁地奇球池,他願意拿全世界的褔來褔喜來交換。看到大批學
生川流不息的湧向戶外的陽光,所有人全都佩戴著胸徽、帽子、圍巾,手裡拿著揮舞的旗幟。
哈利心裡感到難過極了,他黯然轉身離開,沿著石階走下地窖,再繼續往前走去,直到遠方的
群眾喧鬧聲幾乎完全隱沒,而他知道,他將完全無法聽到一句球評,一聲歡呼或是一陣呻吟了。
  「啊,波特。」石內卜說,這時哈利已敲過門,踏入了那間令人不快的熟悉辦公室。雖然
石內卜已經換到樓上上課,但他並未搬離這間辦公室,這裡還是像以往一樣燈光黯淡,四周依
然放著一罐罐五顏六色的藥水,裡面漂浮著同樣的黏答答噁心屍體。在一張顯然是要給哈利用
的書桌上,堆著許多佈滿蜘蛛網的盒子,讓他感到格外不袢,一看就知道是一種沉悶、辛苦,
且毫無意義的工作。
  「飛七先生一直想找人替他整理一下舊資料,」石內卜柔聲說,「這些資料是記錄其他霍
格華茲的犯規學生,和他們所受的處分。只要有墨水變得模糊,或是卡片被老鼠咬壞的部分,
我們希望你能把上面的罪行和處分重新抄一份,再按照字母排列順序放回盒子裡去。不能使用
魔法。」
  「是,教授。」哈利說,儘可能用最輕蔑的語氣唸出後面兩個字。
  「我想你可以從這裡開始,」石內卜說,嘴迸掛著一個惡意的微笑,「第一千零一十二盒
到第一千零五十六盒。妳會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或許可以替這份工作增加一點趣味。這兒,
你瞧瞧–」
  他用誇張的動作從最上面的盒子裡取出一張卡片唸道:「詹姆.波特和天狼星.布萊克。
被逮到對波川.歐剝雷施非法魔咒。歐剝雷的頭變得比正常人大兩倍。罰兩次勞動服務。」石
內卜冷笑道,「一想到他們雖然已經離開,但他們的光榮紀錄卻依然存在,真是令人感到安慰
啊–」
  哈利的胃又出現那種熟悉的沸騰感覺。他咬住舌頭,以免自己忍不住反唇相譏,乖乖在那
堆盒子前坐下來,把其中一個盒子拉到面前。
  果然不出哈利所料,這的確是一份毫無用處的無聊工作,而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看到他
父親或是天狼星的名字(這顯然是經過石內卜的精心設計),胃裡一陣痙攣。
  他們兩人常結伴犯下各式各樣的輕微罪行,而雷木思.路平和彼得.佩迪魯偶爾也會跟他
們一起犯案。哈利在抄寫他們五花八門的罪行和所受的處分時,心裡一直惦記著外面的情形,
不曉得球賽到底開始了沒有–還有金妮擔任搜捕手對抗張秋–哈利的目光不時瞄向牆上那面滴
滴答答響的大鐘。感覺上它好像比正常的時鐘慢一倍,或是石內卜故意施魔法纕它變得特別慢
?他不可能只在這兒侍了半個鐘頭–一個鐘頭–一個半鐘頭–當時鐘指向十二點半時,哈利的
肚子開始咕嚕咕嚕響。石內卜對哈利交代過工作之後,就再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直到一點十
分,他才終於抬起頭來。
  「我想就到此為上吧,」他冷冷的說,「你在完成的部分做個記號,下襛拜六十點再過來
繼續做。」
  哈利把一張卡片折起來,胡亂塞進盒子裡,趁石內卜反悔之前趕緊走出房門,快步衝上石
階,並豎起耳朵,想要聽到一絲從球池傳來的聲響,但周遭卻是一片寧靜–所以,球賽已經結
束了–他在擁擠的餐廳外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就直接衝上大理石階梯,葛來分多球隊不論是緰
是贏,球員們向來都會回到他們自己的交誼廳裡大肆慶祝或是互相安慰。
  「魁地阿哥斯?」(譯註:此處是拉丁文Quidagis的音譯,即英文的「戰況如何」How『s
itgoing之意).他試探的對胖女士說,暗暗揣測他待會兒會看到什麼樣的景象。
  她臉上不帶一絲表情的答道:「你自己看囉。」
  接著她就往前敞開。她背後的洞口爆出一陣歡樂的喧鬧聲,哈利目瞪口果的望著眼前的情
景,裡面的人一看到他就開始尖叫,好幾隻手伸出來把他拉進交誼廳。
  「我們贏了!」榮恩大喊,猛然跳到哈利面前,朝他揮舞著手中的銀色獎盃,「我們贏了
!四百五十分對一百四十分大獲全勝。我們贏了!」
  哈利回頭張望,金妮正朝他奔過來,她帶著一種倔強而炙烈的神情伸手抱住他。
  哈利根本來不及思索,也不管身邊有五十個人正盯著他們瞧,連想都沒想就低頭吻了她。
  過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說不定有半個鐘頭––甚至是好幾個陽光燦爛的美好晴天–他
們終於分開了。房中變得一片死寂。按著有幾個人開始尖聲吹口哨,室內爆出一陣緊張的吃吃
竊笑聲。
  哈利越過金妮的頭頂,看到丁.湯馬斯手裡緊握著一個破裂的玻璃杯,而羅咪.凡看起來
似乎想拿東西扔他們。妙麗笑得非常開心,但哈利的目光卻忙著搜尋榮恩。最後他終於看到了
榮恩,手裡仍緊抓著魁地奇獎盃,臉上的表情活像是頭上被敲了一記悶棍似的。在那一剎那,
他們兩人四目交接,接著榮恩的頭微微動了一下,哈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是:「好吧,隨你了
。」
  哈利胸膛中的生物發出勝利的吼叫,他笑吟吟的低頭望著金妮,一言不發的朝畫像洞口比
了個邀請的手勢。看來他們是有必要到校園去散步長談,到時候–要是他們有時間的話–他們
或許會好好討論一下這場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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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3: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哈利波特和金妮.衛斯理開始交往的消息,似乎引起許多人的興趣,尤其是女孩子,但哈
利波特卻欣慰的發現,雖然他又成為接下來好幾個禮拜的八卦素材,他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不管怎樣,為了某件長久以來最令他開心的事惰而被人說長道短,總比因捲入恐怖的黑魔法事
件而受人指指點點,感覺要好得大多了。
  「我真想不通,這些人明明有很多別的事惰可以討論,」金妮說,她坐在交誼廳地板上,
靠著哈利的腿閱讀《預言家日報》,「這個禮拜發生了三件慛狂魔攻擊事件,但羅咪.凡整天
卻只會纏著我追問,你的胸口是不是真的有一個鷹馬刺青。」
  榮恩和妙麗兩人呵呵大笑。哈利不理他們。
  「那妳是怎麼回答的?」
  「我告訴她,你別的是匈牙利角尾龍,」金妮說,漫不經心的把報紙翻到下一頁,「這樣
比較有男子氣概。」
  「謝了,」哈利咧嘴笑道,「那妳告訴她榮恩刺了什麼圖案?」
  「一個迷你毛毛球,但我沒說是刺在哪兒。」
  榮恩皺眉怒視,妙麗別笑得簡直要翻過去了。
  「給我當心一點,」他警告的指著哈利和金妮說,「不要以為我允許你們在一起,我就永
遠不會收回–」
  「你允許,」金妮嘲諷道,「我什麼時候做事情得先經過你允許啦?而且,你自己也說過
,哈利總比丁或麥可好些。」
  「沒錯,我是這麼說的,」榮恩勉強承認,「只要你們兩個別在公共場盒親嘴!」
  「少來,你這個虛偽的傢伙!那你自己和文妲呢?還不是像鰻魚似的纏在一起到處打滾。
」金妮質問道。
  但到了六月以後,榮恩的忍耐力倒也不用再受到太多考驗,因為哈利和金妮的約會時間變
得越來越有限了。金妮就快要參加『普等巫測』,每天晚上都得花好幾個鐘頭復習功課。一天
晚上,金妮回到圖書館去繼續奮戰,哈利則坐在交誼廳窗邊,表面上看來是在潤飾他的藥草學
作業,心裡其實在暗暗回味他和金妮午餐時在湖邊度過的美好時光,這時妙麗突然帶著一臉惹
人厭的果決神情,重重坐到他和榮恩中間。
  「我有話要跟你說,哈利。」
  「什麼事?」哈利狐疑的問。就在昨天晚上,妙麗才狠狠數落了他一頓,罵他不該老是惹
金妮分心,害她不能專心準備考試。
  「就是那個所謂的『混血王子』。」
  「喔,別又來了,」他呻吟著說,「拜託妳別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
  他到現在還不敢回萬應室去拿回他的課本,以至於他在魔藥學課堂上的表現一落千丈(但
史拉轟向來就很欣貫金妮,因此他戲謔的一口咬定,這完全是因為哈利害了相思病)。哈利十
分確定,石內卜仍在一旁虎視眈眈,想要找出混血王子的課本,因此他認為在石內卜放鬆警戒
之前,還是先讓課本留在那兒比較好。
  「我偏要提,」妙麗堅定的表示,「除非你聽我把話說完。聽著,我一直在設法找資料,
看到底是誰會有這種發明黑魔法咒語的嗜好–」
  「他才沒把這個當嗜好–」
  「他,他–誰說『他』是個男生?」
  「我們不是早就討論過了,」哈利沒好氣的說,「王子,妙麗,王子欸!」
  「是啊!」妙麗說,氣得雙頰脹紅,從袋中掏出一張非常舊的報紙,重重摔在哈利面前的
桌子上,「你看這個!你看這張照片!」
  哈利抓起那張縐巴巴的報紙,望著上面那張會動的照片,紙張已恆歲月而微微泛黃,榮恩
也湊過來一起看。照片中的人是一個骨瘦如柴,約莫十五歲左右的女孩。她長得並不漂亮,看
起來脾氣乖戾且性格陰沉,有一對粗粗的濃眉和一張蒼白憔悴的長臉。
  照片下的標題寫著:愛凌.普林斯(EileenPrince),霍格華茲多多石校隊隊長。
  「怎樣?」哈利說,目光掃過照片旁邊那則簡短的新聞,這是一篇關於恔際比賽的報導,
內容還挺無聊的。
  「牠的名字叫愛凌.普林斯。普林斯(Prince)就是王子欸,哈利。」
  他們互相對望,而哈利終於明白妙麗的意思。他突然放聲大笑。
  「不可能的啦。」
  「什麼?」
  「妳認為她就是混血?–喔,拜託。」
  「為什麼不可能?哈利,魔法界根本就沒有真正的王子!這顯然只是個綽號,或是某人替
自己冠上的封號,要不然就是,那人真正的名字就叫王子,對不對?不,聽我說!要是她父親
是一個姓『普林斯』的巫師,而她母親是一個麻瓜,那她當然可以自稱是『混血王子』啦!」
  「是啊,真的非常有創意,妙麗–」
  「但這真的有可能啊!說不定她以身為半個王子為榮呢!」
  「聽我說,妙麗,我可以感覺得到他不是女生,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你只是不相信女生會那麼聰明罷了。」妙麗氣沖沖的說。
  「我跟妳在一起混了五年,怎麼可能會覺得女生不夠聰明?」哈利說,妙麗的指控刺傷了
他,「是因為他寫東西的語氣。我知道王子這傢伙一定是個男的,我就是看得出來。這個女孩
跟這件事毫無關係。不過,妳這東西是從哪兒找出來的?」
  「圖書館啊,」妙麗不出所料的答道,「那裡可以找到過去所有的《預言家》好了,我要
再去找找看,說不定能再多查到一些愛凌.普林斯的資料。」
  「祝妳玩得愉快。」哈利沒好氣的說。
  「那當然,」妙麗說,「而我第一個要查的部分,」她走到畫像洞口前,回過頭來拋下一
句,「就是以前的魔藥學獲獎紀錄!」
  哈利皺眉瞪了她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繼續望著越來越暗的天空沉思。
  「她只是還在為妳魔藥學勝過她的事情不高興罷了。」榮恩說,重新開始閱讀他的《一千
種神奇藥草與蕈類》。
  「你會不會覺得我真是瘋了,竟然還想去把那本書拿回來?」
  「當然不會,」榮恩堅定的表示,「他是個天才啊,我是說那個王子。不管怎樣–要是沒
有他的手糞石偏方–」他用手指往自己咽喉前劃了一下,「我就沒辦法坐在這兒跟你說話了,
是不是?我是說,我並不認為你對馬份施的咒語有多棒–」
  「我也不認為。」哈利立刻說。
  「但反正他都好了,是不是?他一下子就又變得生龍活虎了。」
  「沒錯,」哈利說。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他還是感到有些良心不安,「多虧石內卜–」
  「你這個禮拜六還得去石內卜那兒勞動服務嗎?」榮恩問。
  「是啊,還有下個禮拜六、下下個禮拜六,」哈利嘆了一口氣,「而且他還暗示我,要是
我到學期末還沒把所有資料盒整理完,我下學期還得再繼續做苦工。」
  他現在覺得,這些勞動服務最討厭的地方,就是讓他和金妮原本就很有限的約會時間變得
更少了。事費上,他最近常感到石內卜好像知道他在談戀愛。因為石內卜每次都把他越留越晚
,還故意在他身邊喃喃叨唸,說什麼外面大氣這麼好,大可去從事一些多采多姿的活缺,但哈
利卻只能待在這兒,哪兒都不能去。
  這時吉米.皮克斯出現在哈利身邊,遞給他一捲羊皮紙,讓他暫時拋開這些令他滿腹怨恨
的心事。
  「謝了,吉米–嘿,是鄧不利多給我的!」哈利興奮的說,攤開羊皮紙卷,迅速譠了一遍
,「他要我盡快到他的辦公室去!」
  他們看著彼此。
  「天哪,」榮恩悄聲稅,「你想會不會是–他該不會已經找到?–」
  「我最好立刻趕過去看看。」哈利連忙跳了起來。
  他快步衝出交誼廳,沿著八樓走廊全速向前衝刺,他一路上沒看到半個人影,只遇見了皮
皮鬼。皮皮鬼從對面朝哈利俯衝過來,同哈利扔了幾個粉筆頭,接著就俐落的閃過哈利反擊的
惡咒,咯咯怪笑的揚長而去。皮皮鬼離開後,走廊上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現在距離宵禁時
間只剩下士五分鐘,大多數學生都已經回到他們的交誼廳。
  然後哈利聽到一聲尖叫和一陣碎裂聲。他陡然停下腳步,凝神傾聽。
  「你–竟敢–啊啊啊啊!」
  聲音是從附近的走廊慱過來,哈利趕緊衝過去,握好魔杖擺出備戰姿勢,猛然繞過另一個
轉角,只見崔老妮教授四肢攤平的趴倒在地板上,身上那堆披披掛掛的圍巾有一條翻起來蓋住
她的頭,身邊還散置著幾個雪利酒瓶,其中有個瓶子摔碎了。
  「教授–」
  哈利趕緊跑過去,把崔老妮教接扶起來。她的眼鏡被她那些閃亮的珠鍊給纏住了。她大聲
打了一個嗝,整理了一下頭髮,再抓住哈利的手站起來。
  「怎麼回事,教授?」
  「問得好!」她尖聲說,「我正在走廊上問晃,思索我所瞥見的黑暗跡象––」
  但哈利並沒有專心傾聽。他注意到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右邊是那幅織著侏儒跳舞圖案的
掛氈,而左邊就是那片無法穿透的平坦石牆,後面隱藏著–「教授,妳是想要進萬應室對不對
?」
  「–我所感應到的預兆–什麼?」
  她的神情突然變得非常鬼祟。
  「萬應室,」哈利重複道,「妳剛才是想要進裡面去嗎?」
  「我–呃–我不曉得學生也知道–」
  「知道的人並不多,」哈利說,「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妳在尖叫–聽起來好像是受傷了
–」
  「我–呃,」崔老妮教授說,防備的裹緊披肩,用那對被眼鏡放大的眼睛低頭望著哈利,
「我想要–嗯,這個嘛–去放一些–呃–私人物品到萬應室裡–」
  按著她又低聲咕噥了一句,聽起來好像是什麼『卑劣的指控』之類的。
  「這樣啊,」哈利低頭朝地上的雪利酒瓶瞥了一眼,「但妳沒辦法進去藏東西嗎?」
  他覺得這非常奇怪,畢竟,當他想找地方藏混血王子的課本時,萬應室立刻就放他進去。
  「喔,進去是不成問題,」崔老妮教授惡狠狠的瞪著牆壁說,「但已經有某個人在那裡面
了。」
  「某個人在?–是稚?」哈利問道,「是誰在裡面?」
  「我不曉得,」崔老妮教授說,似乎被哈利急切的語氣嚇了一跳,「我走進萬應室,卻聽
到有人發出聲音,我以前從來沒碰過這種事,多年來我一向都把東西藏在那裡面–我是說,我
有使用那裡面。」
  「有人發出聲音?說了什麼?」
  「我想那不算是在說話,」崔老妮教授說,「那是在–呼呼叫。」
  「呼呼叫?」
  「叫得很開心哩。」她點頭說。
  哈利凝視著她。
  「是男的還是女的?」
  「我猜是男的吧。」崔老妮教授說。
  「那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高興得不得了呢。」崔老妮教授不屑的說。
  「是不是好像是在歡呼?」
  「一點兒也沒錯。」
  「那然後?–」
  「然後我就大喊:『是誰?』」
  「難道妳沒辦法不問就看到是誰嗎?」哈利問她,心裡有些氣餒。
  「心靈之眼,」崔老妮教授整理了一下牠的披肩和多串閃閃發亮的珠鍊,端起架子神氣十
足的說,「可不是用來觀看呼呼叫這類世俗瑣事的。」
  「好,好,」哈利連忙說,崔老妮教授的心靈之眼他以前聽都聽怕了,「那聲音有回答他
是誰嗎?」
  「不,並沒有,」她說,「四周突然變得黑漆漆的,接著我就被扔出萬應室,摔了個狗吃
屎!」
  「難道妳沒事先看到會出事嗎?」哈利忍不住衝口而出。
  「不,我沒看到,我不是告訴你,四周變得黑漆漆的–」她突然問上嘴,疑心的怒目瞪視
哈利。
  「我想妳最好去向鄧不利多校長報告這件事,」哈利說,「必須讓他知道馬份在歡呼–我
是說,讓他知道有人把妳丟出萬應室。」
  他驚訝的發現,崔老妮教授聽到他的建議,居然挺起身軀,露出高傲的神惰。
  「鄧不利多校長已經暗示過,他不喜歡我常去找他,」她冷淡的說,「別人懶得理我,我
也不會硬要去纏著人家,我可沒那麼不識相。如果鄧不利多不想理會紙牌顯示的警兆–」
  她突然用瘦削的手一把抓住哈利的手腕。
  二次又一次,不論我怎麼算–」
  她戲劇性的從披肩底下掏出了一張紙牌。
  「–閃電擊中的高塔,」她悄聲說,「慘裯,災難,越來越逼近–」
  「好,好,」哈利再次應道,「不過–我還是覺得妳應該去向鄧不利多報告,說妳聽到有
人發出聲音,然後四周突然變得黑漆漆的,接著妳就被扔出萬應室–」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崔老妮教授似乎考慮了一會兒,哈利看得出來,她很想再重新述
說一次她經歷的小冒險。
  「我現在正要去找他,」哈利說,「我跟他約好了。我們可以一起過去。」
  「喔,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聽你的吧。」崔老妮教接露出微笑說。她彎下身,撈起她的雪
利酒瓶,毫不客氣的扔進旁邊壁龕中的一個藍白色大花瓶裡面。
  「我真懷念以前教你的那段日子,哈利,」兩人一起往前走時,她感性的說,「你是沒什
麼當『先知』的天分–但你是個非常棒的『觀察對象』–」
  哈利什麼也沒說,他恨透了當崔老妮教授的觀察對象,她老是愛預言他會慘遭不「我擔心
,」她繼續說下去,「那頭駑馬–抱歉,我是說人馬–根本對紙牌占卜學一無所知。我問他–
純粹是基於先知之問的交流–有沒有感覺到,遠方出現一種災難逼近的波動?結果他好像覺得
我這人很滑稽。沒錯,他居然覺得我滑稽!」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亢,變得有些歇斯底里,雖然她已經把雪利酒瓶扔掉了,但哈利仍然可
以聞到一股強烈的酒氣。
  「也許那匹馬是聽到別人說,我根本就沒遺傳到我曾曾祖母的天分。那些對我眼紅的人,
早在多年前就開始散播這些謠言。你知道我對這些人是怎麼說的嗎,哈利?鄧不利多要是不認
同我的實力,他會讓我在這麼優秀的學校任教,而且多年來一直對我深信不疑嗎?」
  哈利囁嚅的說了些模糊不清的話。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當初跟鄧不利多面談時的情形,」崔老妮教授用沙啞的聲音繼續說
下去,「他對我印象深刻,當然,印象非常深刻–我那時住在豬頭酒吧,順便告訴你,我可不
推薦你住那個地方–到處都是臭蟲,我的媽呀–但我身上沒什麼錢。鄧不利多對我非常禮遇,
特地到酒館房間來拜訪我。他問了我一些問題–我必須承認,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對占上學好像
有些反感–我記得我那時突然感到有點兒怪怪的,我那天沒吃什麼東西–但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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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3:22 |只看該作者
  現在哈利終於開始專心傾聽,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崔老妮教授將會做出那個
改變他一生命運的預言,那個關於他和佛地魔的預言。
  「–但接著那個沒禮貌的賽佛勒斯.石內卜就闖了進來!」
  「什麼?」
  「是的,我們聽到門外有些騷動,接著房門就被推開,那個有點兒粗魯的酒保和石內卜兩
人站在門外,石內卜胡扯了一些什麼他走錯樓梯的鬼話,但在我看來,他是被逮到在偷聽我和
鄧不利多談話––你知道,那個時候他自己也在找工作,他根本就是想要來刺探情報!不過,
在那之後,鄧不利多好像就比較想要給我這份工作了,哈利,我忍不住猜想,這完全是因為,
他察覺到我和石內卜之問的鮮明對比,我為人謙虛,不刻意炫耀自己的才華,而那個愛出風頭
的急躁年輕人,卻企圖要貼在鑰匙孔偷聽–哈利,親愛的?」
  她回過頭來,這才發現哈利已不在她的身邊,他早已停下腳步,現在他們兩人相距有整整
十呎遠。
  「哈利?」她遲疑的再喊了一聲。
  也許他的臉色已變得一片慘白,所以她看起來才會那麼擔心害怕。哈利一動也不動的站在
那兒,感到一波波震驚的狂潮朝他陣陣襲來,淹沒了他腦中所有思緒,只剩下那個瞞了他那麼
久的訊息–是石內卜偷聽到那個預言。是石內卜把預言的消息告訴佛地魔。是石內卜和彼得.
佩迪魯共同促使佛地魔去追殺莉莉、詹姆,和他們的兒子–哈利現在什麼都不在乎了。
  「哈利?」崔老妮教授又喊道,「哈利–我們不是要一起去找校長嗎?」
  「妳待在這兒。」哈利從麻木的嘴唇蹦出一旬。
  「但是,親愛的–我要去跟他說我在萬應室被攻擊的事呀–」
  「妳待在這兒!」哈利氣沖沖的重複道。
  她滿臉驚恐的望著他跑過她身邊,繞過轉角,踏入鄧不利多辦公室所在的走廊,一個石像
鬼孤零零的佇立守候。哈利對石像鬼吼出通關蜜語,再一步跨三級的衝上移動的螺旋梯。他沒
耐心敲門,急得用力搥了幾下,而在那平靜的語聲回答『請進』之前,哈利已經迫不及待的衝
了進去。
  鳳凰佛客使轉過頭來,在窗外夕陽餘暉的映照下,晶亮的黑眼珠閃爍出金色的光芒。鄧不
利多正站在窗前俯瞰校園,手裡拿著一件黑色長旅行斗篷。
  「哈利,我答應過要帶你跟我一起去。」
  哈利一時間沒聽懂他的意思,他剛才跟崔老妮的談話,讓他把一切全拋到了九霄雲外,他
的腦筋好像變得非常遲鈍。
  「跟你–一起去?–」
  「要是你想去的話。」
  「要是我–」
  這時哈利才回想起,他一開始急著跑到鄧不利多辦公室的原因。
  「你找到了?你找到分靈體了?」
  「我想是的。」
  憤怒憎恨和驚訝興奮這兩種情緒在哈利心中天人交戰,他有好長一段時間說不出話來。
  「害怕是很自然的。」鄧不利多說。
  「我才不怕呢!」哈利立刻說,而他並沒有說謊,他現在心中完全沒有一絲恐懼,「是哪
一個分靈體?放在哪裡?」
  「我不確定是哪一個–我想可以先把那隻蛇排除在外–但我相信它是藏在遠方海岸邊一個
洞窟裡面,而這個洞窟我已經我很久了,就是湯姆.瑞斗在他們孤兒院年度旅行的時候,把院
裡兩個孩子嚇得半死的那個洞窟,你還記得嗎?」
  「記得,」哈利說,「那裡有什麼防禦措施?」
  「我不清楚,我只能做些猜測,但很可能全都是錯的。」鄧不利多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說
,「哈利,我答應過你,要帶你跟我一起去,我也會遵守這項承諾,但我必須事先警告你,這
是一次極端危險的行動。」
  「我要去。」哈利甚至在鄧不利多話還沒說完前就急急表示。他胸中燃燒著對石內卜的熊
熊怒火,才短短幾分鐘之內,他那股想要奮不顧身去冒險犯難的渴望,變得比先前強烈十倍。
哈利心中的念頭似乎清楚顯示在他的臉上,因為鄧不利多從窗邊走過來,仔細盯著哈利,微微
皺起銀白色的眉毛。
  「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哈利立刻回答。
  「什麼事讓你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
  「哈利,你從來就不是個成功的鎖心者–」
  這個字眼就像火引似的,點燃了哈利胸中的怒火。
  「石內卜!」他非常大聲的說,佛客便在他們背後發出一聲輕柔的嘎嘎叫聲,「就是石內
卜讓我不高興!是他把預言的事情告訴佛地魔,就是他,他站在門外偷聽,崔老妮已經告訴我
了!」
  鄧不利多仍然維持同樣的表情,但哈利覺得他那張被夕陽染紅的臉龐,似乎在瞬間變得蒼
白。過了非常久的時間,鄧不利多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件事的?」他最後終於開口問。
  「剛才!」哈利說,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克制住沒有大吼大叫。
  但接著,他突然再也管不住自己了。「是他告訴佛地魔去害我的爸媽,但你還讓他在這裡
教書!」
  哈利像剛打完架似的重重喘著氣,轉身離開仍然不動聲色的鄧不利多,開始在書房中來回
踱步,他用手揉搓著指關節,用最後一絲自制力,遏上自己別去胡亂砸東西出氣。
  他要對鄧不利多大發雷霆,但他同時也很想跟這位校長一起去摧毀分靈體;他想要罵鄧不
利多是愚蠢的老人,才會笨到去信任石內卜,但他害怕要是他不控制住自己的脾氣,鄧不利多
就不肯帶他一起去了–「哈利,」鄧不利多平靜的說,「請你聽我說。」
  要他停止踱步,簡直就跟要他控制住不大吼大叫一樣困難。哈利咬著嘴唇停下來,望著鄧
不利多佈滿皺紋的面龐。
  「石內卜教接犯下一個嚴重的–」
  「不要告訴我這只是個錯誤,他站在門外偷聽!」
  「請你先聽我說完。」鄧不利多等哈利簡短的點了一下頭之後,才繼續說下去,「石內卜
教授犯下一個嚴重的錯誤。在他聽到崔老妮教接前半段預言的那個夜晚,他仍然在替佛地魔王
辦事。他自然立刻把他聽到的消息告訴他的主人,因為這跟他的主人有非常大的關係。但他並
不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會知道–佛地魔聽到預言後會想要搜捕哪一個男孩,也不曉得在這殘酷
的獵捕過程中不幸慘死的那對父母,竟然會是石內卜教授自己認識的人,也就是你的父親和母
親–」
  唅利發出一聲陰沉的狂笑。
  「他恨死我爸了,就像他恨天狼星一樣:校長,難道你沒注意到,石內卜恨的人最後都難
逃一死嗎?」
  「你不了解,當石內卜教授明白佛地魔王是如何詮釋這個預言時,他內心是多麼後悔莫及
。我想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回到–」
  「但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鎖心者,不是嗎,校長?」哈利說,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然
而他的聲音仍忍不住顫抖,「佛地魔不是相信石內卜是站在他那一邊,甚至到現在還是深信不
疑嗎?校長–你怎麼能確定石內卜是站在我們這一邊?」
  鄧不利多沉默了半晌,看來他似乎是正在下定決心要做某件事。最後他終於開口說:「我
很確定,我完完全全信任石內卜。」
  哈利用力深呼吸好幾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沒有用。
  「很好,但我可不信任他日」他說,他的嗓門還是跟先前一樣大,「他現在正在跟馬份進
行某項陰謀,就在妳的鼻子底下,而你卻仍然–」
  「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哈利,」鄧不利多說,而現在他的語氣又變得相當嚴厲,「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看法。」
  「你今晚就要離開學校,我敢說你根本沒考慮到石內卜和馬份可能決定要–」
  「要怎麼樣?」鄧不利多抬起眉毛問道,「你可以仔細說明,你到底懷疑他們在做什麼嗎
?」
  「我–他們正在進行某項陰謀!」哈利說,雙手握成拳頭,「崔老妮教授剛才走進萬應室
裡,打算藏她的雪利酒瓶,她卻聽到馬份在裡面大聲歡呼!他一直想要修好某個非常危險的東
西,我認為他現在終於修好了,而你竟然就打算這樣離開學校,完全不顧–」
  「夠了。」鄧不利多說。他的語氣相當平靜,但哈利立刻乖乖閉上嘴,他知道自己終於踰
越了某條隱形的界線,「你真以為,我今年在離開學校期間,有任何一次沒事先安排好保護措
施,就拋下學生不管嗎?我當然不會。今晚,在我離開後,這個地方同樣也會再增加額外的保
護措施。請你不要說,我完全沒把學生們的安全放在心上,哈利。」
  「我沒有–」哈利囁嚅的說,他感到有些慚愧,但鄧不利多打斷他的話。
  「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哈利努力忍住沒回嘴,他擔心自己這次實在說得太過分,已經沒機會再跟鄧不利多一起去
冒險了,但鄧不利多繼續說下去:「你今晚想跟我一起去嗎?」
  「想。」哈利馬上接口。
  「很好,那你注意聽。」
  鄧不利多挺起身軀,看起來更高了。
  「在我帶你去之前,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你必須當場服從我給你的任何命令,而且不
能提出問題。」
  「當然。」
  「你必須確定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哈利。我是說,甚至連「跑」、「躲起來」
  或是「回去」這類的命令,你都必須遵守。你能答應我嗎?」
  「我––是的,當然。」
  「要是我叫你躲起來,你會照做嗎?」
  「是的。」
  「要是我明你逃跑,你會服從嗎?」
  「是的。」
  「要是我明你拋下我自己逃命,你會照我的話去做嗎?」
  「我–」
  「哈利?」
  他們互相對望了一會兒。
  「是的,校長。」
  「非常好。我希望你現在回去拿你的隱形斗篷,五分鐘後跟我在入口大廳會合。」
  鄧不利多回過頭去,眺望窗外火紝的風景,此刻夕陽已沉落到地平線上,看起來就像是一
枚閃爍著紅寶石光芒的大火球。哈利飛快踏出辦公室,走下螺旋梯。他的心思出乎意料的一片
清明。他知道他該怎麼做。
  他回到交誼廳,看到榮恩和妙麗兩人一起坐在那裡。「鄧不利多找你做什麼?」
  妙麗一看到他就問道,「哈利,你還好吧?」她又擔心的補上一旬。
  「我沒事。」哈利簡短的應了一聲,就從他們身邊跑過去。他衝上樓梯踏入寢室,打開他
的行李箱,取出劫盜地圖和一雙捲起來的襪子。然後他快步奔下樓梯,衝進交誼廳,跑到榮恩
和妙麗面前,他們兩人目瞪口呆的望著他。
  「我沒多少時問,」哈利氣喘吁吁的說,「鄧不利多以為我只是回來拿隱形斗篷。聽著–」
  他急促的把他要去的地方和原因告訴他們。他說得很快,妙麗害怕的倒抽了好幾口氣,榮
恩性急的連連發問,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停下來,他們可以待會兒再自己去思索細節。
  「–所以你們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哈利像連珠炮似的急急把話說完,「鄧不利多今晚不
會在學校,所以不管馬份打算進行什麼陰謀,他都可以毫不顧忌的展開行動了。不,先聽我說
完!」他氣沖沖的叱責,因為榮恩和妙麗兩人都明顯想要打岔,「我知道在萬應室裡歡呼的人
絕對就是馬份。拿著–」他把劫盜地圖塞進妙麗手裡,「你們得好好盯住他,另外你們還得盯
住石內卜。趕緊召集DA成員來幫忙,來幾個算幾個。妙麗,那些聯絡用的加隆應該還沒失效吧
,是不是?鄧不利多會替學校安排額外的保護措施,但這件事要是跟石內卜有關的話,他就會
知道鄧不利多設下了什麼保護措施,所以他可以設法避開–但他絕對想不到你們這些人會在小
心戒備,對不對?」
  「哈利–」妙麗開口喊道,她害怕的瞪大眼睛。
  「我可沒時間吵架,」哈利簡潔的說,「把這也拿去–」他把襪子硬塞進榮恩手裡。
  「謝了,」榮恩說,「呃–我為什麼會需要用到襪子?」
  「你需要的是包在裡面的東西,就是褔來褔喜。你們兩個跟金妮一起分著喝。代我跟她說
聲再見。我得走了,鄧不利多在等–」
  「不!」妙麗說,而榮恩滿臉敬畏的取出裝著金色魔藥的小瓶子,「我們用不到,你自己
帶在身上,誰知道你會遭遇什麼樣的事情?」
  「我不會有事的,我跟鄧不利多在一起,」哈利說,「我只希望你們沒事就好–拜託妳別
露出那種表情,妙麗,我們待會兒見了–」
  他轉身就走,匆匆爬山畫像洞口,奔向入口大廳。
  鄧不利多正站在橡木大門邊等待。他轉過頭來,只見哈利收住腳步,停在最上面一級石階
上,他重重喘氣,感到腹紡一陣燒灼般的刺痛。
  「麻煩請你穿上隱形斗篷,」鄧不利多說,而他等哈利披上斗篷後才開口說,「很好。我
們可以走了嗎?」
  鄧不利多立刻走下石階,在沉滯的夏日空氣中,他的旅行長斗篷幾乎一絲不動。
  哈利躲在隱形斗篷下快步趕到鄧不利多身邊,他渾身是汗,仍在吁吁喘個不停。
  「要是別人看到你離開的話,他們會怎麼想,校長?」哈利問道,他心裡想到的是馬份和
石內卜。
  「他們會以為我是要去活米村喝一杯,」鄧不利多輕鬆的答道,「我有時候會去光顧羅梅
塔的生意,要不然就是去『豬頭酒吧』–至少表面上是這樣。這是個掩飾你真正目的地的好方
法。」
  他們在越來越深的暮色中走向大道。空氣中充滿了青草、湖水以及海格家炊煙的溫暖氣味
。眼前這般景象,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此刻正要出發去面對任何危險或駭人的事物。
  「校長,」哈利平靜的問,此時大道盡頭處的大門已出現在他們眼前,「我們要施現影術
嗎?」
  「是的,」鄧不利多說,「我相信你現在已經學會現影術了吧?」
  「是的,」哈利說,「但我還沒拿到執照。」
  他覺得他最好是說實話,要是他到達的地方離目的地有數百哩遠,那不是把一切全都搞砸
了嗎?
  「不要緊,」鄧不利多說,「我可以再次協助你。」
  他們走出大門,彎進通往活米村那條暮色朦朧、杳無人跡的巷道。天色暗得很快,當他們
踏上活水村大街時,天已經全黑了。商店上方的窗口閃爍著燈光,而在他們快走到『三根掃帚
』的時候,他們聽到一陣喧鬧的喊叫聲。
  「–不許再進來!」羅悔塔夫人喊道,硬把一個看起來髒兮兮的巫師趕出店門,「喔,嗨
,阿不思–你這麼晚出來–」
  「晚安,羅梅塔,晚安––原諒我,我是打算去『豬頭酒吧』––不好意思,但我今晚想
待在氣氛比較安靜的地方–」
  一分鐘後,他們繞過轉角,踏入一條小巷,雖然四周沒有一絲微風,但「豬頭酒吧」的招
牌仍發出輕微的唧嘎聲。這裡跟『三根掃帚』完全相反,酒吧裡看來一個人也沒有。
  「我們沒必要進去,」鄧不利多往周遭瞥了一眼,壓低聲音說,「反正也沒人會看到–現
在抓住我的手臂,哈利。不用抓太緊,我只是在引導你罷了。數到三–一–二–三–」
  哈利轉過身來,他立刻感到那種好像硬生生擠過一根粗橡皮管似的恐怖感覺,他完全無法
呼吸,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受到嚴重擠壓,幾乎到達難以忍受的程度,然後,就在他覺得自己
快要窒息的時候,那隱形的束縛彷彿在瞬間突然繃裂,現在他站在涼爽的黑夜中,吸入滿腔帶
著海水鹹味的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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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3: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哈利可以嗅到海水的氣味,聽到陣陣浪濤聲;他眺望那片月光蕩漾的海洋和繁星閃爍的天
空,一陣輕柔而冰寒的微風吹動他的頭髮。他此刻站立在一塊黑色目山石頂端,海水在他下方
滾滾翻騰。他回頭瞥向後方。那裡有一面巍峨聳立的險峻峭壁,看起來黑黝黝的,沒有任何明
顯的特徵。另外還有幾座巨大的岩塊,就跟哈利和鄧不利多此刻站立的巨岩相差無幾,看來似
乎都是在過往的悠悠歲月中,從峭壁表面上斷裂墜落下來的。這是一幅淒涼而嚴酷的景象,目
光所及只有單調的海洋與山石石,看不見一棵樹木、一片草地或是沙灘。
  「你覺得怎麼樣?」鄧不利多問道。他的語氣彷彿只是在問哈利這地方適不適合郊遊似的。
  「他們帶孤兒院的小孩到這裡來玩?」哈利問道,他從來沒看過這麼難玩的旅遊地點。
  「嚴格說來,不是在這裡,」鄧不利多說,「後面懸崖上方的道路中間有個小村落。我想
他們是把孤兒帶到那個地方,讓他們呼吸一點海洋的氣息,欣貫一下海浪的景象。我想就只有
湯姆.瑞斗,和他那兩個可憐的小受害者到過這個地方。一般麻瓜沒辦法爬上這塊山石石,只
有極少數的登山高手才辦得到;船隻地無法接近這座懸崖,因為周圍的海域實在太危險了。我
猜想,端斗當初不是用繩索,而是靠魔法幫忙,才能爬到下面來。而他把那兩個小孩帶在身邊
,大概是覺得嚇唬他們很有趣吧。我想光是這段旅程,就足以把他們嚇得半死,你說是不是?」
  哈利再次抬頭望著那座懸崖,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但是他最後的目的地–也是我們要去的地方–跟這裡還有一小段距離。來吧。」
  鄧不利多示意哈利走到山石石最邊緣,這裡有一排參差不齊的凹洞,可以讓人走到下方那
些半浸在水中,更靠近懸崖的大圓石。這條下坡路非常危險,而鄧不利多焦枯的手讓他行動有
些不便,因此他走得相當緩慢。下面的山石石被海水濺得又濕又滑。哈利感到煘煘的冰冷水花
打到了他旳臉上。
  「路摸思!」鄧不利多說,他已走到最靠近懸崖表面的大圓石上。他蹲伏在圓石上,無數
金色的光芒,在下方數呎處的漆黑水面上跳躍閃動,同時照亮了他身邊的黑暗岩壁。
  「你看到了嗎?」鄧不利多平靜的問道,把魔杖抬高了一些。哈利看到懸崖表面上有個縫
隙,黑暗的海水在裡面打著漩渦。
  「你不介意稍微弄濕吧?」
  「不會。」哈利說。
  「那就把隱形斗篷脫掉–現在已經不需要了–我們來跳水吧。」
  鄧不利多突然展現出如年輕人般的燆捷身手,從圓石上溜下去,跳入海裡,再將發光的魔
杖銜在口中,用優美俐落的蛙式游向山石壁上的黑暗裂縫。哈利脫掉隱形斗篷,塞進口袋,也
跟著跳了下去。
  海水冰寒刺骨。哈利的衣服被水浸濕,在他身邊鼓脹起來,拖得他直往下沉。他做了幾次
深呼吸,一股強烈的海水與海藻氣味竄進他的鼻孔,他開始用手腳划著水,朝著裂縫深處那團
幽微閃爍、越來越遠的光亮游去。
  裂隙越來越寬,沒多久就形成了一條漆黑的隧道,哈利可以看出,這裡在漲潮時必然會灌
滿海水。兩邊黏答答的岩壁大約只相隔三呎,在鄧不利多魔杖光芒照耀下隱隱發光,看起來就
像塗了一層濕滑的焦油。再往前游了一會兒之後,通道開始彎向左方,哈利看到它一路延伸到
遙遠的懸崖深處。他繼續跟在鄧不利多後面往前游,他的手指凍得發僵,指尖不斷擦過粗糙潮
濕的岩石。
  然後哈利看到鄧不利多在前方爬出水面,他的銀髮和黑袍在黑暗中微微發光。哈利游過去
,看到那裡有階梯通往一個巨大的洞窟。他爬上階梯,水從他濕透的衣服不停流淌下來,而他
暴露在沉滯而冰冷的空氣中,無法控制的連連顫抖。
  鄧不利多站在洞窟正中央,他高舉魔杖,站在原地緩緩旋轉,檢查周遭的牆壁和天花板。
  「沒錯,就是這個地方。」鄧不利多說。
  「你怎麼看得出來?」哈利悄聲問。
  「這裡有著明顯的魔法。」鄧不利多簡單答道。
  哈利無法分辨出,自己現在會這樣抖個不停,到底是因為那般冷入骨髓的寒意,還是他也
同樣感應到此處的魔法。他看到鄧不利多仍在四處打量,顯然是在專心搜尋某些哈利看不見的
事物。
  「這裡只是前廳,只是入口大廳,」鄧不利多過了一會兒說,「我們必須穿過這裡到裡面
去–現在擋在我們面前的並不是大然屏障,而是佛地魔王設下的阻礙–」
  鄧不利多走到洞窟的石牆前,用他焦黑的指尖輕輕撫過岩壁,嘴裡低聲唸誦一種哈利沒聽
過的奇怪語言。鄧不利多沿著洞窟壁繞了兩圈,儘可能撫摸他所能碰到的所有粗糙山石壁,偶
爾停下腳步,用手指來回撫摸同一個特定的地方,最後他終於停住,用手掌平貼著壁面。
  「這裡,」他說,「我們得從這兒穿過去。入口就隱藏在這裡。」
  哈利這次並沒有問鄧不利多是怎麼知道的。他過去從來沒看過有哪個巫師能像這樣只看一
看、摸一摸,就可以得到答案,但哈利早就了解,那些砰砰響和煙霧彌漫的華麗花招,通常並
不代表道行高深,而是掩飾法力低微的障眼法。
  鄧不利多從洞窟岩壁退向後方,用魔杖指著岩壁。在那一瞬間,岩壁上出現一道拱門的輪
廓,散發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彷彿裂縫後有著非常強烈的光源。
  「你辦–辦到了!」哈利冷得牙關連連打顫,但他話還沒說完,拱門的輪廓就已消失不見
,眼前仍是先前那片光禿禿的堅實山石壁。鄧不利多回過頭來。
  「哈利,真抱歉,我忘了。」他說,然後用魔杖指著哈利,哈利的衣服立刻變得又乾又暖
,就好像剛掛在炙熱的爐火邊供過似的。
  「謝謝。」哈利感激的說,但鄧不利多已重新把注意力轉回那片堅固的牆壁上。
  他沒有再使用魔法,只是站在那兒專注的盯著牆面,好像牆上寫了些非常有趣的事情似的
。哈利安靜的站在一旁;他不想打斷鄧不利多的注意力。
  過了整整兩分鐘之後,鄧不利多才平靜的開口說:「喔,真想不到。實在是太卑劣了。」
  「你說什麼,校長?」
  「我想,」鄧不利多說,他用末受傷的手探進長袍,取出一柄哈利用來切魔藥藥材用的那
種銀色短刀,「我們得付出一點代價才能通過。」
  「代價?」哈利說,「你必須給這扇門什麼東西嗎?」
  「是的,」鄧不利多說,「要是我沒弄錯的話,應該是鮮血。」
  「鮮血?」
  「所以我才會說它太卑劣了,」鄧不利多說,他的語氣充滿了輕蔑,甚至帶有失望的意味
,似乎是認為佛地魔比他原先預期的還要沒有格調,「你應該已經想到,這種做法是為了先削
弱敵人的體力,才能放他們進去。這又再次顯示出,佛地魔王仍不明白世上有些事情比純粹的
肉體傷害要恐怖得多。」
  「沒錯,但要是能避免的話–」哈利說,他經歷過太多的肉體痛苦,並不想再多痛一次。
  「只不過,有時這是無法避免的。」鄧不利多說,他將長袍袖子甩向後方,露出他那隻沒
受傷的手臂。
  「校長!」哈利抗議的喊道,看到鄧不利多舉起刀子,他連忙衝向前去,「讓我來,我–」
  他不曉得接下來該怎麼說–比較年輕,比較健壯嗎?但鄧不利多只是微微一笑。
  一道銀光問過,噴出一股猩紅色的血泉:岩壁上灑滿了密密麻麻的閃亮黑色血點。
  「你真好心,哈利。」鄧不利多說,現在他用魔杖頂端,撫過他在自己手臂上割出的深深
傷口,傷口立刻癒合,就跟石內卜治癒祠份傷口時的情形一樣。「但你的血可比我的珍貴多了
。啊,看來好像成功了,是不是?」
  那道閃亮的銀色拱門輪廓立刻重新出現,而這次它並沒有失去蹤影;拱門內那片濺慲血跡
的岩壁已完全消失,露出敞開的入口,通往一片全然的漆黑。
  「跟在我後面吧。」鄧不利多說,他踏入拱門,哈利也緊跟上去,邊走邊忙著點亮自己的
魔杖。
  他們眼前出現一幅詭異的景象,他們此刻站在一個巨大的黑色湖泊岸邊,湖面一望無際,
大得讓哈利完全看不到對岸:湖泊是位於一個高聳的洞窟裡面,而這個洞窟也同樣高得完全看
不見盡頭。在遠處那頭似乎是湖泊中央的地方,閃爍著一團霧濛濛的淡綠光暈;平靜的湖水清
楚的映照山綠光的倒影。四周是一片如天鵝絨般的漆黑,只看得見那團綠光和兩根魔杖所發出
的光芒,但它們的光芒並不如哈利預期中那般明亮。此處的黑暗似乎比一般的黑暗更為濃重。
  「我們往前走吧,」鄧不利多平靜的說,「小心別踩到水。跟緊我。」
  他開始繞著湖岸往前走去,哈利也緊跟在他身後。他們踏過湖畔狹窄的岩岸,啪噠啪噠的
腳步聲在四周幽幽迴盪。他們不斷往前走去,但眼前的景象並沒有任何改變,一邊是粗糙的洞
窟岩壁;另一邊則是無邊無際且平滑如鏡的黝黑湖水,中央有一團神秘的淡綠光暈。這個地方
和周遭的死寂,讓哈利感到相當大的壓迫感,心裡有些毛毛的。
  「校長?」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說,「你覺得分靈體是放在這兒嗎?」
  「喔,是的,」鄧不利多說,「我確定是在這裡。問題是,我們要怎樣才能拿到它?」
  「難道我們不能–我們不能用『召喚咒』試試看嗎?」哈利說,他也知道這個建議很蠢,
但總比要他承認他想趕快離開這裡要好得多。
  「當然可以,」鄧不利多說,突然停下腳步,哈利差點撞到他身上,「你怎麼不試試看呢
?」
  「我?喔–好吧–」
  哈利完全沒料到鄧不利多會是這種反應,但他還是清了清喉嚨,舉起魔杖大聲說:「速達
前,分靈體!」
  突然響起一陣如爆炸般的聲響,在約莫二十呎遠的黑色湖水中,蹦出了某個非常巨大、非
常蒼白的東西;哈利還來不及看清,它就噗通一聲落入水中不見了,在平滑如鏡的水面上留下
一圈圈又大又深的漣漪。哈利嚇得往後跳,撞到了後面的山石壁;他轉頭望著鄧不利多,心臟
仍在怦怦狂跳。
  「那是什麼?」
  「我想,是某種負責守護分靈體的東西吧,我們只要一企圖奪取,那東西就會來對付我們
。」
  哈利回頭望著湖水。湖面又重新變成一片閃亮的黑色玻璃–漣漪消失得異常快速,但哈利
的心仍跳個不停。
  「你早就料到它會出現嗎,校長?」
  「我只知道,只要我們做出想去拿分靈體的明顯舉動,就一定會發生什麼事。你這主意真
的很不錯,哈利,用最簡單的方法,來探測出我們此刻所面對的是什麼。」
  「但我們還是不曉得它是什麼東西。」哈利說,低頭望著那邪惡不祥的平靜湖水。
  「你應該說它們,」鄧不利多說,「我看恐怕不可能只有一個。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校長?」
  「什麼事,哈利?」
  「你想我們會需要跳進湖裡嗎?」
  「湖裡?我們不至於那麼倒楣吧。」
  「難道你不認為分靈體會在湖底嗎?」
  「喔,不–我認為分靈體在湖中央。」
  鄧不利多指著湖中心那團霧濛濛的綠光。
  「所以我們得越過湖面才能拿到它?」
  「對,我想是的。」
  哈利沒再吭聲。他心裡想到了水怪,想到了巨蛇,想到了惡魔、水鬼和妖怪–「啊哈!」
鄧不利多說,又突然停下腳步,這次唅利是真的一頭撞到他身上;在那一剎那,哈利搖搖晃晃
差點栽進黑暗的湖水裡,幸好鄧不利多及時用沒受傷的手緊抓住他的手臂,才把他給拉了回來
。「真抱歉,哈利,我該先警告你一聲。請你退後靠著牆壁,我想我已經找到那個地方了。」
  鄧不利多的話讓哈利聽得一頭霧水,放眼望去,這片漆黑的湖畔,看起來就跟別的地方沒
有兩樣,但鄧不利多似乎看出這裡有異狀。這次他並沒有伸手撫摸岩壁,而是在空中摸索,彷
彿是想找到並抓住某個看不見的東西。
  「喲呼!」幾秒鐘後,鄧不利多高興的喊道。他用手握住半空中某個哈利看不見的東西。
鄧不利多踏到湖水邊,哈利緊張的望著鄧不利多,看到他腳上那雙環釦皮鞋的鞋尖,踩到了湖
邊岩石的最邊緣。鄧不利多仍一手握拳舉在半空中,再舉起另一隻手揮動魔杖,用尖端在他的
拳頭上輕敲了一下。
  從湖水深處到鄧不利多緊握的拳頭之間,突然平空冒出了一條粗重的綠色銅鍊。
  鄧不利多往銅鍊上敲了一下,鎖鍊立刻像蛇一般的在他拳頭中扭動,再鏗啷眶啷的摔落到
地上,在山石窟中激起響亮的回音,接著銅鍊就在地上自動收束盤繞,從黑暗的湖水深處拉出
某個東西。哈利屏住氣息,望著那如鬼影般的小船船首冒出水面,發出跟銅鍊一樣的綠色幽光
,朝哈利和鄧不利多所在的湖畔輕輕飄過來,幾乎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你怎麼會曉得它在那裡?」哈利驚愕的問道。
  「魔法總是會留下痕跡,」鄧不利多說,這時小船已經輕撞到岸邊,「有時這些痕跡還會
帶有明顯的個人特徵。我教過湯姆.瑞斗。我了解他的風格。」
  「這–這艘船安全嗎?」
  「喔,應該很安全。佛地魔需要準備一種安全途徑,讓他在想要來看或是取用分靈體的時
候使用,這樣他在越過湖泊的時候,才不會激怒那些他放在水中的生物。」
  「所以我們要是坐佛地魔的船,水裡那些怪物就不會來對付我們囉?」
  「我們得先做最壞打算,相信它們遲早曾發現我們並不是佛地魔王。但話說回來,到目前
為上,我們還進行得挺順利的。它們都已經允許我們把船拉上來了。」
  「但它們為什麼要讓我們上船?」哈利問道,他還是感到心裡發毛,忍不住幻想,等他們
坐船駛到看不見岸邊的湖中心時,就會有許多恐怖的觸手從黑色的湖水裡冒出來。
  「佛地魔相當有自信,他認為只有非常偉大的巫師,才有可能曾發現這艘船,」
  鄧不利多說,「我想他會願意冒險讓人登船,是因為在他看來,相本不可能會有任何人能
找到這艘船,而且他還在前面設了一些他認為只有他才能通過的障礙。我們待會就能知道他這
麼做到底對不對。」
  哈利低頭望著船身。這艘船真的是非常小。
  「這看起來不像是給兩個人坐的。它載得動我們嗎?我們兩個一起坐會不會太重了?」
  鄧不利多輕輕笑了。
  「佛地魔在意的不是重量,而是越過他湖泊的魔法能量。我想這艘船必然已施過魔法,一
次只能坐一名巫師。」
  「那麼–」
  「哈利,我想你應該不算在內,你尚未成年,並不具備巫師的資格。佛地魔絕對想不到,
竟然有個十六歲的少年能到達這個地方。我想跟我的魔法能量相比,你的法力不可能會被計算
在內。」
  這些話完全無法提升哈利的士氣,鄧不利多大概也明白,因為他又立刻補充說明:「佛地
魔錯了,哈利,佛地魔錯了–他不該低估年輕人,太過在意年齡實在是既愚蠢又大意–好了,
這次你先上船,小心別碰到水。」
  鄧不利多讓出路來,哈利便小心翼翼的踏到船上。鄧不利多也跟著踏上來,並捲起鎖鍊擱
在船板上。他們兩人擠在小船上;哈利根本沒辦法舒舒服服的坐好,只能縮起身子用蹲的,膝
蓋還從船緣冒了出來。他們才剛坐好,船就立刻開始移動。四周靜悄悄的,只聽得見船首劃破
湖面的絲滑水聲;他們無須動手,船就自動往前行駛,彷彿有條隱形的繩索,將它拉向湖中心
的光源。才一會兒,他們就再也看不到洞窟的山石壁了;他們感覺就像置身茫茫大海,唯一不
同的就是這裡完全沒有波浪。
  哈利低下頭來,看到他魔杖光芒反映出的點點金光,在他們經過的黑暗水面上閃爍蕩漾。
船身在玻璃般的水面上劃出深深的漣漪,在黑暗的鏡面上留下細細的刻痕–然後哈利就看到了
它,在水面下數吋深的地方,漂浮著一個像大理石一樣白的東西。
  「校長!」他喊道,他驚駭的嗓音在寧靜的水面上憿珞響亮的回音。
  「哈利,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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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3:35 |只看該作者
  「我好像在水裡看到一隻手–一隻人手!」
  「是的,你沒看錯。」鄧不利多平靜的說。
  哈利凝視著湖水,搜尋那隻消失的人手,一股作嘔的感覺直衝上他的喉頭。
  「所以剛才從水裡跳出來的那個東西?–」
  但鄧不利多還來不及回答,哈利就已經知道答案了;魔杖的光芒滑過另一片水面,而這次
他看到,在水面下數吋深的地方,出現一張面朝上的死人臉孔:他張開的雙眼顯得霧濛濛的,
彷彿結滿了蜘蛛網,他的頭髮和長袍像煙霧般在他身邊幽幽漂動。
  「這裡面有屍體!」哈利說,他的嗓音異常高亢,簡直不像是他的聲音。
  「是的,」鄧不利多寧靜的說,「但我們目前還不用擔心它們。」
  「目前?」哈利重複道,硬生生把眼光從水面移開,望著鄧不利多。
  「目前它們只是平靜安詳的在我們下方漂流,」鄧不利多說,「屍體並不可怕,哈利,就
跟黑暗並不可怕是同樣的道理。佛地魔王不會同意我的看法,因為他私底下對這兩者都心存恐
懼。但這又再次顯現出他缺乏智慧。當我們看到死亡或是黑暗時,我們真正恐懼的是那種未知
的感覺,就只是這樣而已。」
  哈利什麼也沒說;他並不想爭辯,但他還是覺得,有許多屍體在他們周圍和下方漂浮,想
起來實在是非常恐怖,更糟的是,他並不相信它們不具危險性。
  「但剛才就有一個要跳出水面呀,」他說,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跟鄧不利多一樣冷靜
沉穩,「在我召喚分靈體的時候,有個屍體蹦出了湖面。」
  「是的,」鄧不利多說,「我確定等我們一拿到分靈體,它們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安分了。
不過,就像許多居住在寒冷黑暗地帶的生物一樣,它們同樣也畏懼光亮和溫暖,所以若是有需
要的話,我們就可以找我們的幫手出面了。我是指火,哈利。」鄧不利多看到哈利困惑的表情
,立刻微笑著補上一句。
  「喔–好吧–」哈利立刻答道。他轉頭望著那團淡綠色的光暈,船仍然冷酷的繼續朝那裡
駛去。現在他再也沒辦法假裝不害怕了。巨大的黑色湖泊,裡面充滿死屍–感覺上他遇到崔老
妮教授,把褔來褔喜交給榮恩和妙麗,似乎都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他突然希望他那時
能跟他們好好道別–而且他甚至沒見到金妮–「就快到了。」鄧不利多愉快的說。
  果然沒錯,那團綠光似乎終於開始漸漸變大,才不過短短幾分鐘,船就停下來,輕輕撞上
了某個東西,哈利剛開始還看不清那是什麼地方,但接著他舉起發光的魔杖,看到他們已到達
湖中央一個由平坦岩石形成的小島。
  「小心別碰到水。」鄧不利多在哈利爬下船時又叮嚀了一次。
  這個島跟鄧不利多的辦公室差不多大,一片平坦的黑色岩石,除了綠光的來源之外,其他
什麼都沒有,站在近處觀看,綠光顯得比先前明亮多了。哈利瞇眼盯著綠光,剛開始他還以為
那是一盞燈,但接著他就看到光源來自一個跟儲思益十分相像的石盆,放置在一個基座上。
  鄧不利多走到石盆旁邊,哈利也跟了過去。他們兩人並肩站在一起,低頭往盆裡看。石盆
裡面裝滿了翡翠綠色的液體,散發出如鬼火般的幽光。
  「這是什麼?」哈利輕聲問道。
  「我不確定,」鄧不利多說,「但想必比鮮血和屍體還要難纏。」
  鄧不利多捲起長袍袖口,露出他那隻發黑的手,再伸出他那燒焦的手指,去碰觸魔藥表面。
  「校長,不,不要碰!–」
  「我碰不到,」鄧不利多略帶微笑說,「看到了嗎?我最多也只能伸到這裡。你來試試看
。」
  哈利低頭凝視,把手探進石盆,試著去碰觸魔藥。他在距離魔藥表面一吋遠的地方,碰到
了一道隱形的障礙物。不論他怎麼用力,他的手指就是無法穿透那層彷彿是固體空氣似的屏障
,碰觸不到任何東西。
  「請讓開,哈利。」鄧不利多說。
  他舉起魔杖,在魔藥表面上方做了一些複雜的動作,嘴裡無聲的唸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只是魔藥的光暈好像稍稍變亮了一些。在鄧不利多施法的時候,哈利一直保持安靜,過了一
陣子,鄧不利多收回魔杖,這時哈利才敢再開口講話。
  「你覺得分靈體就在這裡面嗎,校長?」
  「喔,是的。」鄧不利多更仔細的凝視著盆中的液體。哈利看到在魔藥平滑的綠色表面上
,清楚的倒映出他上下顛倒的面孔。「但要怎樣才能拿到它?這魔藥無法用手碰觸,也不能讓
它消失,分開,把它舀出來倒掉,或是把它吸乾,同時地無法用變形術、符咒,或其他任何方
法來改變它的性質。」
  鄧不利多漫不經心的再次舉起魔杖,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再伸手接住他用魔法變出的水晶
杯。
  「我只能得到一個結論,得把魔藥喝下去。」
  「什麼?」哈利說,「不行!」
  「沒錯,我想應該是這樣,只有把它喝下去,我才能讓石盆變空,看到裡面的東西。」
  「但要是–要是它害死你怎麼辦?」
  「喔,我想它不至於害死人,」鄧不利多輕鬆的說,「佛地魔王不會想要殺死踏上這個小
島的人。」
  哈利可沒辦法相信這一點。難道鄧不利多又犯了他那瘋狂的老毛病,硬是要相信每個人都
有善良的一面?
  「校長,」哈利說,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校長,我們現在面對的可是佛地魔–」
  「抱歉,哈利,我應該說,他不會想要立刻殺死踏上這個小島的人,」鄧不利多糾正自己
的說法,「他會想要讓他們再多活一段時間,好查出他們之前為何能成功穿他的防禦設施,最
重要的是,找出他們急於把石盆清空的真正原因。別忘了,佛地魔王認為除了他自己之外,世
上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擁有分靈體。」
  哈利又想要開口,但這次鄧不利多卻舉起一隻手示意他安靜,微微皺起眉頭,望著那翡翠
綠的液體,努力思索。
  「毫無疑問,」他最後終於開口說,「這魔藥必然會有某種作用,來阻止我取得分靈體。
它也許會讓我癱瘓無力,讓我忘了來到這裡的目的,造成劇烈的疼痛讓我分心,或是用其他某
種方法使我喪失能力。現在一切都靠你了,哈利,你必須負責逼我不停的喝下魔藥,我若是抗
拒,你就算是用灌的,也要讓我繼續喝下去。你明白嗎?」
  他們兩人的視線在石盆上空交會,石盆詭異的綠光照亮了他們蒼白的面龐。哈利沒有答話
。莫非這就是鄧不利多邀他一起來的原因––這樣他就可以強迫鄧不利多灌下可能會引起劇烈
痛苦的魔藥?
  「你還記得,」鄧不利多說,「我在帶你來之前,我要你答應我的條件嗎?」
  哈利遲疑了一會兒,深深望進那對被石盆光暈染綠的藍眼睛。
  「但要是?–」
  「你不是答應過我,要聽從我給你的所有命令嗎?」
  「沒錯,但是–」
  「我不是警告過你,我們可能曾遇到危險嗎?」
  「沒錯,」哈利說,「但是–」
  「那好,」鄧不利多說,再次把袖口甩向後方,舉起空無一物的水晶杯,「你聽到我的命
令了。」
  「為什麼不能讓我代你喝?」哈利氣急敗壞的說。
  「因為我比較老,比較精明,也比較不那麼重要,」鄧不利多說,「就這麼一次,哈利,
你可以答應我,盡你所有的力量,讓我不停嵑下去嗎?」
  「難道不能?–」
  「可以嗎?」
  「但是–」
  「答應我,哈利。」
  「我–好吧,但是–」
  哈利還來不及再多做抗議,鄧不利多已經把水晶杯湊向魔藥。在那一剎那,哈利心裡暗暗
希望杯子千萬不要碰到魔藥,但水晶杯卻順利穿透其他方法無法通過的阻礙,浸入魔藥之中,
等杯中裝滿魔藥,鄧不利多就舉杯湊到唇邊。
  「祝你身體健康,哈利。」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哈利望著他,恐懼萬分,他雙手使勁攀住石盆邊緣,抓得指尖微微
發麻。
  「校長?」等鄧不利多一放下空杯,他就擔心的喊道,「你覺得怎麼樣?」
  鄧不利多閉著眼睛搖搖頭。哈利猜想他大概正在忍受疼痛。鄧不利多摸索著把水晶杯放入
石盆,重新裝滿魔藥,再次一飲而盡。
  鄧不利多就這樣默默喝光三大林魔藥。然後,他在第四杯喝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身子一晃
往前撲倒,靠在石盆迸。他仍然閉著眼睛,呼吸變得異常濁重。
  「鄧不利多校長?」哈利緊張的喊道,「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鄧不利多沒有回答。他的面孔不停抽搐,彷彿是在熟睡中作著恐怖的惡夢。他握著酒杯的
手慢慢鬆開,裡面的魔藥眼看就快要潑出來了。哈利趕緊伸手抓住水晶杯,把它扶正握緊。
  「校長,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他大聲重複問道,他的聲音在洞窟中悠悠迴盪。
  鄧不利多重重喘著氣,而當他再次開口時,哈利幾乎認不出他的聲音,因為他從來沒聽過
鄧不利多用這麼害怕的語氣說話。
  「我不要–別逼我–」
  哈利凝視著那張他無比熟悉的慘白面孔,望著那扭曲的鼻梁和半月形眼鏡完全不曉得該怎
麼辦。
  「–不喜歡–想停下來–」鄧不利多呻吟道。
  「你–你不能停下來,校長,」哈利說,「你必須一直喝下去,記得嗎?你告訴過我,你
必須一直喝下去。來–」
  哈利心裡非常痛恨自己,對他現在做的事情感到厭惡至極,但他還是硬起心腸,用力把酒
杯湊到鄧不利多唇邊,再微微一傾,讓鄧不利多把剩下的魔藥全都喝光「不–」他痛苦的哼了
一聲,這時哈利又把水晶杯放入石盆,替他舀了滿滿一杯魔藥,「我不要–我不要–放過我–」
  「沒事的,校長,」哈利說,他的手在顫抖,「沒事的,我在這裡–」
  「讓它停下來,讓它停下來。」鄧不利多呻吟著說。
  「好–好,這可以讓它停下來。」哈利撒謊。他把杯中的液體灌入鄧不利多張開的嘴巴。
  鄧不利多大聲尖叫,聲音越過死寂的黑水,迴盪在整個巨大的山石窟裡。
  「不,不,不–不–我不能–我不能,別逼我,我不想–」
  「沒事的,校長,沒事的!」哈利大聲說,而他的手費在抖得太厲害,幾乎無法順利舀起
第六杯魔藥,現在石盆已經空了一半了。「你不會有事的,你很安全,那不是真的,我發誓那
絕不是真的––把這喝下去,來,喝下去–」
  鄧不利多順從的把魔藥喝下去,就好像那是哈利給他的解藥似的,但他一喝完,就雙腿一
軟跪倒在地上,無法控制的劇烈顫抖。
  「這全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他哭泣著說,「求求你讓它停下來,我知道我做錯
了,噢,求求你讓它停下來,我再也不會–」
  「這可以讓它停下來,校長。」哈利的聲音變得沙啞,他把第七杯魔藥倒入鄧不利多口中。
  鄧不利多開始畏懼的縮起身子,彷彿四周正在進行著看不見的殘暴酷刑;哈利用顫抖的雙
手捧著重新裝滿的水晶杯,但差點就被鄧不利多狂亂揮舞的手給打翻,鄧不利多呻吟著說:「
別傷害他們,別傷害他們,求求你,求求你,全都是我的錯,讓我來代替他們受苦–」
  「來,把它喝下去,把它喝下去,你就沒事了。」哈利氣急敗壞的說,鄧不利多又再次乖
乖張開嘴巴,但他仍然緊閉著雙眼,從頭到腳劇烈抖個不停。
  然後他再次大聲尖叫,撲倒在地上,用拳頭重重搥著地面,這時哈利又裝滿了第九杯魔藥。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什麼都願意做–」
  「只要把它喝下去,校長,把它喝下去–」
  鄧不利多像個口渴的孩子似的,咕嚕咕嚕的把魔藥暍光,但他一喝完,就又開始大聲嘶吼
,就好像肚子裡著火似的。
  「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
  哈利舀起第十杯魔藥,感到水晶杯擦到了石盆底部。
  「我們就快成功了,校長,把這暍下去,喝下去–」
  他扶起鄧不利多的肩膀,鄧不利多也再次把魔藥全都喝光;哈利又站起身來去舀魔藥,但
這時鄧不利多開始發出比先前更加痛苦的淒厲尖叫:「我想死!我想死!讓它停下來,停下來
,我想死!」
  「把它喝下去,校長,把它喝下去–」
  鄧不利多喝下魔藥,而他一喝完就立刻大聲吼道:「殺了我吧!」
  「這–這可以殺了你!」哈利喘著氣說,「只要把這些喝下去–就會結束了–一切都結束
了!」
  鄧不利多狼吞虎嚥的就著酒杯,把魔藥喝得一滴不剩,接著他就發出一聲響亮而顫抖的喘
氣聲,往旁一滾,臉朝下的趴倒在地上。
  「不!」哈利大喊,他原本已站起來去舀魔藥,但他此刻連忙把酒杯扔進石盆,撲到鄧不
利多身邊,把鄧不利多翻過來平躺在地上;鄧不利多的眼鏡歪向一旁,嘴巴大大張開,雙眼繫
緊閉上。「不,」哈利說,他抓住鄧不利多用力搖晃,「不,你不能死,你說過這不是毒藥,
醒來,快醒來–力力復!他喊道,用魔杖指著鄧不利多的胸口;一道紅光閃過,但沒有任何事
情發生,「力力復–校長–求求你–」
  鄧不利多的眼瞼輕輕眨動,哈利的心惰為之一振。
  「校長,你–」
  「水。」鄧不利多嘶聲說。
  「水,」哈利喘著氣說,「–好–」
  他跳起來,從石盆中抓起水晶杯。盆底躺著一條用鍊子鍊住的小金匣,但他甚至連看都沒
多看一眼。
  「水水噴!」他喊道,用魔杖猛戳水晶杯。
  杯中立刻裝滿清水,哈利跪在鄧不利多身邊,扶起他的頭,把酒杯湊到他唇邊但酒杯是空
的。鄧不利多發出呻吟,開始重重喘氣。
  「但我剛才–等等–水水噴!」哈利又用魔杖指著酒杯喊了一次。在那一瞬問,杯中重新
裝滿砸爍發光的清水,但一把它湊到鄧不利多唇邊,清水就再次消失不見。
  「校長,我再試試看,我再試試看!」哈利氣急敗壞的說,但他知道鄧不利多根本聽不到
他在說什麼;鄧不利多側躺在地上,發出顫抖而響亮的吸氣聲,聽起來十分痛苦。「水水噴–
水水噴–水水噴!」
  水晶杯再次裝滿水又立刻消失。而現在鄧不利多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微弱。哈利驚惶得感
到一陣頭暈目眩,而他的直覺告訴他,現在只有一個方法可以取到水,而這正是佛地魔精心策
畫的計謀–他衝到山石石岸邊,把水晶杯侵入湖中,盛了滿慲一杯冰寒的湖水,這次水並沒有
消失。
  「校長–這裡!」哈利大喊著猛衝過去,笨拙的把水全都倒在鄧不利多臉上。
  他已經盡力了,因為他沒拿杯子的那隻手臂,突然感到一陣冰冷,而這並不是湖水殘留下
來的寒氣。一隻黏答答的白手抓住他的手腕,而這隻手的主人,現在正拉著他越過山石石慢慢
往後退。湖面已不再平滑如鏡;湖水洶湧翻滾,不論哈利望向何方,都可以看到一隻隻白手從
黑暗的湖水中冒出來,無數男人、女人和孩童,睜著凹陷盲目的雙眼,朝岩石蜂擁過來,一支
從黑暗湖水中升起的死屍軍隊。
  「整整–石化!」哈利大喊道,他努力攀住平坦潮濕的山石島地面,用魔杖指著那個抓住
他手臂的行屍,它立刻放開他,噗通一聲往後落人湖水中。他掙扎著站起來,但其他許多行屍
已爬上了岩石,它們乾巴巴的手像爪子般攀住濕滑的地面,它們霧白空洞的眼睛緊盯著他,拖
著被湖水浸濕的破爛衣裳,塌陷的面孔不懷好意的向前斜睨。
  「整整–石化!」哈利再次吼道,一邊後退,一邊舉起魔杖在空中猛揮,六、七具行屍倒
下來,但卻有更多行屍繼續向他逼近,「噴噴障!是繩禁!」
  幾具行屍被絆倒,另外一、雨具被繩子綑住,但那些在它們後面爬上山石石的行屍,卻只
是跨過或踩過這些倒下的屍體繼續前進。哈利舉起魔杖在空中狂劈亂砍,大聲喊道:「撕淌三
步殺:撕淌三步殺!」
  它們濕透的破衣和冰冷的皮膚上雖然出現了又深又長的裂痕,但並沒有鮮血湧出,它們只
是毫無知覺的伸出皺縮的雙手,繼續朝哈利走來,哈利只好再退向後方,而他突然感覺到有手
臂從背後抱住他,一雙雙如死屍般冰冷的枯乾手臂,緊緊箍住他的身體,將他抬了起來,他的
雙腳離開地面,而它們開始抬著他,緩慢而穩定的退回湖水,他知道他這次是迷不掉了,他會
溺死在湖水中,畟成另一名看守佛地魔靈魂碎片的死屍護衛–但按著黑暗中突然爆出一陣火光
,金紅色的燦爛火圈環繞住整片岩石,那些緊抓著哈利的行屍開始搖搖晃晃的躊躇不前;它們
不敢穿過火焰回到水中。它們拋下哈利,把他摔在地上,哈利在山石石上滑了一跤,感到自己
手臂擦傷了,但他立刻爬起來,舉起魔杖環顧四周。
  鄧不利多已重新站立起來,他的臉色就跟周圍的行屍一樣慘白,但他比它們任何一個都要
高大,火光在他的雙眼中跳躍舞動,他像握著火炬似的將魔杖高高舉起,魔杖尖端冒出燦爛的
火焰,就像一條巨大的繩索般,用溫暖的火光圍繞住它們。
  行屍互相碰撞推擠,盲目的想要逃脫那圈環繞住它們的火焰–鄧不利多撈起石盆底部的小
金匣,塞進長袍放好。他無聲的比了個手勢,要哈利走到他身邊。行屍被火焰嚇得慌亂不安,
似乎沒注意到它們的獵物正準備離開。鄧不利多領著哈利走回小船,火圈環繞在他們兩人身邊
,隨著他們一起移動,而驚慌失措的行屍也跟著他們一起走到水邊,感激的重新滑入它們黑暗
的湖水中。
  哈利嚇得渾身顫抖,在那一瞬間,他還以為鄧不利多無法爬上小船。鄧不利多在踏上船的
時候,微微踉蹌了一下;他所有的力氣,似乎全都用來努力維持那圈包圍住他們的防護火焰。
哈利抓住他,扶他上船坐好。等他們兩人重新擠上船,船就立刻開始離開岩島,越過黑色的湖
水往回駛去。火圈依然環繞在他們身邊,而那些聚集在他們下力的眾多行屍,似乎根本不敢冒
出水面。
  「校長,」哈利喘著氣說,「校長,我忘了–忘了用火–它們一朝我過來,我就慌了–」
  「可以理解。」鄧不利多低聲說。他的聲音虛弱得讓哈利大吃一驚。
  他們輕輕撞到岸邊,哈利跳上岸,再立刻轉過身來扶鄧不利多。鄧不利多一踏到岸上,他
握著魔杖的手就垂了下來;火圈消失不見,但行屍已不敢再冒出水面。小船重新沉入水裡,船
的銅鍊也鏗啷眶啷、叮叮噹噹的滑入湖中。鄧不利多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頹然靠到洞窟牆壁
上。
  「我沒力氣了–」他說。
  「別擔心,校長,」哈利立刻說,鄧不利多那異常慘白的臉色和筋疲力竭的模樣,讓他感
到非常不安,「別擔心,我們一起回去–靠著我,校長–」
  他抓起鄧不利多沒受傷的手臂,環繞在自己的肩膀上。哈利就這樣帶著校長繞過湖泊往回
走去,幾乎負載著鄧不利多全身的重量。
  「這裡的防護設施–的確是–設計得非常巧妙,」鄧不利多虛弱的說,「一個人絕對辦不
到–你做得很好,非常好,哈利–」
  「現在別說話,」哈利說,鄧不利多含糊不清的語聲和癱軟無力的雙腿,讓他感到暗暗心
驚,「保留你的體力,校長–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
  「拱門應該已經對上了–我的刀–」
  「不需要,我在岩島上擦傷了,」哈利堅定的說,「只要告訴我在哪裡–」
  「這裡–」
  哈利舉起他受傷的前臂,往石頭上擦了幾下,拱門在收到鮮血貢品後立刻重新敞開。他們
走到外面的洞窟,鄧不利多在哈利的協助下,滑入懸崖裂隙中的冰寒海水。
  「沒問題的,校長,」哈利一次又一次不停的說,鄧不利多的沉默比他虛弱的嗓音更讓哈
利感到擔心,「我們就快到了–我可以施現影術帶我們兩個一起回去–別擔心–」
  「我不擔心,哈利,」鄧不利多說,雖然泡在冰水中,但他的嗓音卻比剛才清晰了一些,
「我跟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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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13 22:33: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一回到燦爛的星空下,哈利就用力把鄧不利多拉到最近的一塊大石上,然後扶他站起。哈
利扛著鄧不利多,全身濕透,不住的發抖,他用盡力氣集中精神,想著他的目的地:活米村。
他閉上眼睛,儘可能緊緊抓住鄧不利多的手臂,進入那種可怕的壓縮感。
  他還沒睜開眼睛就知道成功了,海風和鹹味都消失了。他和鄧不利多站在活米村黝暗的大
街上,身上滴著水,發著抖。在可怕的一瞬問,哈利的幻想讓他以為有更多行屍從店鋪四周向
他們爬來,但他眨眨眼,就發現四下寂然,一切都是靜上的,除了幾盞路燈和樓上窗戶裡的燈
光,周圍一片黑暗。
  「我們辦到了,校長!」哈利有點艱難的小聲說;他這才感覺到胸口一陣陣火辣辣的痛楚
。「我們辦到了!我們拿到分靈體了!」
  鄧不利多搖搖欲墜的依靠著他。有一會兒工夫,哈利還以為是自己的現影術不夠熟練,害
鄧不利多失去平衡,但緊接著他看到鄧不利多的臉,在遠處街燈的光線下,顯得從未有過的蒼
白與濕潤。
  「校長,妳還好嗎?」
  「我曾經比現在更好,」鄧不利多有氣無力的說,不過他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那個
魔藥–不是什麼健康飲料–」
  哈利大驚失色,因為鄧不利多說著,就癱倒在地上。
  「校長––沒事的,校長,你會好起來的,別擔心––」
  他絕望的四處張望,尋求支援,但看不見任何人,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必須盡快把鄧不利多
送到學校的醫院去。
  「我們必須把你送到學校,校長–龐芮夫人–」
  「不,」鄧不利多說,「我需要的是–石內卜教授–但我不認為–我能走那麼遠–」
  「好的–校長,聽著–我要去敲人家的門,找個地方安頓你–然後我就可以跑回去找龐–」
  「賽佛勒斯,」鄧不利多很明確的說,「我需要賽佛勒斯–」
  「好吧,那麼就石內卜吧–但我必須把你留下一段時間,這樣我才能–」
  但哈利還沒開始動作,就聽見奔跑的腳步聲。他的心裡猛的一跳,有人看見了,有人知道
他們需要幫助–回頭張望,他看見羅梅塔夫人穿著一雙絨毛高跟拖鞋,披了一件繡有龍紋圖案
的真絲睡袍,沿著黑暗的街道,匆匆向他們跑來。
  「我正要把臥室窗簾拉上的時候,就看見你們現影!謝天謝地,謝天謝地,我不知道該怎
–阿不思怎麼啦?」
  她氣喘吁吁的站定,睜大眼睛低頭看著鄧不利多。
  「他受傷了,」哈利說,「羅梅塔夫人,他可不可以到『三根掃帚』坐一下,等我回學校
去找人來幫忙?」
  「你不能一個人回去!你難道沒發現–你沒看見嗎?–」
  「如果妳幫我一把,」哈利自顧自說,根本沒聽她講話,「我想我們可以把他扶進去–」
  「發生了什麼事?」鄧不利多問,「羅悔塔,出了什麼事?」
  「黑–黑魔標記,阿不思。」
  她指向大空,霍格華茲的方向。哈利光聽見那幾個字就覺得被恐懼淹沒–他回頭一看。
  它果真在那兒,高掛在學校上方的天空中;燃燒的綠色骷髏頭吐出蛇信,那是食死人所留
下的記號,每當他們進入一棟建築物–每當他們殺人–「什麼時候出現的?」鄧不利多問道,
他的手痛苦的緊握住哈利的肩膀,奮力站起身來。
  「有好幾分鐘了吧,我把貓放出去的時候還沒有看見,但等我上樓時–」
  「我們必須立刻回城堡去,」鄧不利多說,「羅悔塔,」雖然步履還有點蹣跚,但他似乎
已完全能掌握情況,「我們需要交通工具–掃帚–」
  「在我的酒吧後面有幾支,」她很害怕的說,「要我跑回去拿?–」
  「不用,讓哈利來。」
  哈利立刻舉起魔杖。
  「速速前,羅梅塔的掃帚。」
  一秒鐘後,他們聽見酒吧的前門砰的一聲迸開;兩支掃帚飛射到街上,爭先恐後衝到哈利
身旁,然後停上下來,飄浮在及腰的高度,微微的顫動。
  「羅梅塔,請妳送個消息給魔法部,」鄧不利多爬上距他較近的掃帚,「很可能霍格華茲
的人都還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哈利,穿上你的隱形斗篷。」
  哈利從口袋裡取出隱形斗篷,披在身上,然後才爬上掃帚。羅悔塔夫人連忙小跑步回到牠
的酒吧,哈利和鄧不利多也立刻離地升空。他們快速飛往城堡途中,哈利不時望向一旁的鄧不
利多,準備萬一他跌落時抓住他,但目睹黑魔標記在鄧不利多身上產生的效果就跟興奮劑無異
,他趴在掃帚上,眼睛盯著黑魔標記,銀白色的長髮與長鬚被晚風吹拂到身後。哈利也看著前
方的骷髏頭,恐懼在他心裡不斷湧起,像劇毒的泡沫,壓迫著他的肺,將他心中所有其他的不
安統統驅逐到一旁–他們離開了多久?榮恩、妙麗和金妮的運氣已經用光了嗎?黑魔標記之所
以會懸掛在學校上空,是否與他們其中一人有關?或者是奈威,還是露娜,或其他DA的成員?
如果真是如此–是他交代他們在走廊裡巡邏的,是他要求他們離開安全的床鋪的–是否又有一
個朋友的死,該由他負責?
  他們飛越稍早他們步行經過的黑暗、曲折的巷道,雖然晚風在耳畔呼嘯,哈利仍聽見鄧不
利多喃喃用奇怪的語言唸了幾句話。當他們越過圍牆,進入城堡地界時,掃帚顛了幾下,他想
他知道為什麼了,鄧不利多解除了他親自設在城堡四周的咒語,這樣他們才能快速入內。黑魔
標記在大文塔正上方閃爍,那是城堡最高的一座塔。這是否代表那裡已有人死亡?
  鄧不利多先翷過鋸齒形城牆,爬下掃帚,幾秒鐘後,哈利也降落在他身旁,四下張望。
  城牆上不見人影,可經由螺旋梯進入城堡內部的門關著。沒有打鬥、浴血奮戰或屍體的跡
象。
  「這代表什麼意義?」哈利抬頭望著那個毒蛇吐信,散發邢光的綠色骷髏頭,同鄧不利多
問,「這是真的標記嗎?確實已經有人被–校長?」
  在黑魔標記黯淡的光線中,哈利看見鄧不利多用那隻黑手抓緊自己的胸口。
  「去把賽佛勒斯叫醒,」鄧不利多用微弱但很清晰的聲音說,「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把
他帶到我這兒來。不要做別的事,不要跟任何人交談,也不要脫下你的斗篷。我會等在這裡。」
  「但是–」
  「你發誓要服從我的,哈利–去吧!」
  哈利急忙跑同通往螺旋梯的門,但他的手才碰到門上的鐵環,就聽見門的另一頭傳來奔跑
的腳步聲。他回頭看鄧不利多,他示意哈利退後。哈利一邊依命後退,一邊抽出魔杖。
  門轟然打開,有人從門裡衝出來,高聲喊道:「去去,武器走!」
  哈利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無法動彈,他覺得自己的背頂著高塔的牆壁,像一座傾斜的雕
像,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他不明白怎麼會這樣–『去去,武器走』並非石化的咒語呀–然後,
在黑魔標記的微光中,他看到鄧不利多的魔杖畫出一道弧線,飛出了城牆外,他忽然明白了–
鄧不利多用無聲咒語使哈利不能動彈,然而他卻也在施咒的那一剎那,喪失了自衛的先機。
  鄧不利多依靠在城牆上,臉色極為蒼白,但仍然沒有絲毫驚慌或沮喪的神色。他只遠遠看
著解除他武裝的人,說:「晚安,跩哥。」
  馬份上前幾步,很快的看看四周,確定只有他跟鄧不利多。他的眼光落在第二相掃帚上。
  「還有誰在這兒?」
  「我倒想問你這問題,還是你是單獨行動?」
  在黑魔標記的熒熒綠光中,哈利看到馬份的灰眼睛回到鄧不利多身上。
  「不,」他道,「我有後援,今晚你的學校裡有食死人。」
  「很好,很好,」鄧不利多說,好像馬份是拿一份野心勃勃的家庭作業計晝給他看。「真
的非常好。你找到一個放他們進來的方法,不是嗎?」
  「是啊,」馬份喘著氣說,「就在你眼皮底下,可是你一直都沒發現!」
  「太厲害了,」鄧不利多說,「但是–請原諒我–他們現在在哪兒?你好像沒有人支援嘛
。」
  「他們遇到了幾個你的守衛。樓下正在打鬥。不會拖太久的–我先上來。我–我有工作要
做。」
  「好啊,那麼你儘管去做吧,親愛的孩子。」鄧不利多柔聲說。
  一陣沉默。哈利被囚禁在他隱形而癱瘓的身體裡,站在那兒看著他們兩人,他豎起耳朵,
希望聽見遠處食死人的戰鬥聲,同時在他面前,跩哥.馬份只是瞪著鄧不利多看,毫無動作,
鄧不利多卻不可思議的還在微笑。
  「跩哥啊,跩哥,你不是個殺人兇手。」
  「你怎麼知道?」馬份立刻說。
  他似乎也察覺到這種話問得多麼幼稚。哈利在黑魔記號的綠光中看到他脹紅了臉。
  「你不知道我能做出什麼事,」馬份更強硬的說,「你不知道我已經做了什麼事!」
  「哦,我都知道的。」鄧不利多溫和的說,「你差點殺死了凱娣和榮恩。你一整年都在設
法殺死我,而且一次比一次不計後果。原諒我,跩哥,但你的計畫都不見效–老實說,效果糟
到我都懷疑你是否真的有用心要殺我–」
  「我當然有用心!」馬份意氣昂揚的說,「我下了一整年二天,今晚–」
  哈利聽見下面的城堡深處傳來一聲隱約的叫喊。馬份呆了一下,隨即回頭看。
  「有些人正在激戰,」鄧不利多像聊天似的說,「不過你剛說到–對了,你設法把食死人
帶進我的學校,逼我得承認,我本來以為是不可能的–你怎麼做到的?」
  但馬份沒說話,他還在聆聽樓下的情況,好像跟哈利一樣癱瘓了不能動。
  「或許你該一個人獨力完成這份工作,」鄧不利多建議,「萬一你的後援被我的守衛擋住
了怎麼辦。你可能也已經發現,今晚這兒有鳳凰會的成員。而且再說,你也不需耍幫手–我目
前沒有魔杖–我不能自衛。」
  馬份只是瞪著他看。
  「我明白了,」鄧不利多見馬份不動也不說話,和藹的說,「沒有他們陪伴,你會害怕,
不敢行動。」
  「我才不害怕,」馬份咆哮道,但仍沒有做出傷害鄧不利多的動作,「應該害怕的是你!」
  「但是為什麼呢?我不認為你會殺我呀,跩哥。殺人並不像一般人以為的那麼容易–所以
,趁我們等你朋友的時候–告訴我,你怎麼把他們偷渡進來的?你似乎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想出
辦法。」
  馬份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努力壓抑住喊叫或嘔吐的衝動。他吞下一口口水,又深呼吸幾次,
怒目瞪著鄧不利多,手中魔杖指著後者的心臟。然後他好像再也無法克制的說:「我必須把那
個壞掉了好多年都沒人用的消失櫥櫃修好,就是去年老蒙塔在裡頭迷路的那個。」
  「啊。」
  鄧不利多的嘆息一半是呻吟。他把眼睛閉上一會兒。
  「真聰明–一共有兩個啒,我猜?」
  「另外那個在波金與伯克氏店裡,」馬份道,「它們之間形成一個通路。蒙塔告訴我,當
初他困在霍格華茲那個櫃子裡的時候,好像陷入一種迷離幻境,有時他可以聽見學校這邊的事
,有時他聽見店裡的事,就好像櫃子在兩地之間來來去去,但他沒辦法讓任何人聽見他–最後
他靠現影術脫身,雖然他這門課的考試始終沒過關。他施展現影術差點送命。每個人都認為這
故事很棒,但只有我發現其中的意義–就連波金也不知道–只有我想到,只要把損壞的櫃子修
好,就會有一條經由櫥櫃進出霍格華茲的通道。」
  「很好,」鄧不利多低聲道,「所以食死人就可以從波金與伯克氏的店進到學校來幫你忙
–妙計,真是妙計–而且,正如你說的,就在我眼皮底下–」
  「是啊,」馬份的反應很奇怪,似乎他能從鄧不利多的讚美中獲得勇氣與安慰,「是啊,
就是這樣!」
  「但有的時候,」鄧不利多繼續道,「不是嗎,有時候你也不確定是否能修好櫥櫃?所以
你就採用粗糙而缺乏判斷的手段,像是送我一條注定會落到別人手中的詛咒項鍊–或我只有微
乎其微的機會喝得到的毒蜂蜜酒–」
  「對啊,不過,你還是不知道這些詭計幕後是誰安排的,不是嗎?」馬份嘿嘿笑道,鄧不
利多沿著牆垣往下滑落了一點,他的雙腿顯然越來越無力,哈利徒勞無功的掙扎著,無聲的抵
抗著束縛他的魔法。
  「其實,我都知道的,」鄧不利多說,「我知道是你做的。」
  「那你為什麼不設法阻上我?」馬份問道。
  「我試過,跩哥,石內卜教授奉我的命令一直在監視你–」
  「他根本不會執行你的命令,他答應過我母親–」
  「他當然會這麼告訴你的,跩哥,但是–」
  「他是雙面間諜,你這個笨老頭,他根本不是替你工作,你還以為他是!」
  「這一點恐怕我們意見相左,跩哥。剛好我非常信任石內卜教授–」
  「哼,那你就是失算了!」馬份冷笑道,「他提供我相當多的協助–卻想把功勞歸他自己
–「你在幹什麼呀?項鍊是你幹的嗎,那真蠢,可能搞砸全盤計畫–」但我可沒告訴他我在萬
應室裡幹什麼,他明天早上醒來,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就再也不是黑魔王的寵兒了,他跟我比
起來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是!」
  「非常令人滿意,」鄧不利多溫和的說,「我們都希望努力工作的成續有人貫識,當然–
但你一定還是需要同謀吧–某個活水村的人,可以給凱娣那–那啊–」
  鄧不利多再次閉上眼睛,點點頭,好像快要睡著了。
  「–當然–羅梅塔。她被蠻橫咒控制多久了?」
  「終於想通了,是嗎?」馬份嘲弄道。
  樓下又傳來一聲叫喊,比上次響亮得多。
  馬份緊張的再次回頭看,然後才注視著鄧不利多,聽他繼續說:「所以可憐的羅悔塔被迫
埋伏在她自家的廁所裡,把項鍊交給任何單獨進入廁所的霍格華茲學生?還有那瓶下毒的蜂蜜
酒–對啊,當然囉,羅悔塔可以先替你下毒,然後把酒送給史拉轟,還以為那會成為我的聖誕
禮物–是了,安排得真好–可憐的飛七先生當然不會檢查羅悔塔的酒–告訴我,你如何跟羅悔
塔通信呢?我還以為所有出入學校的通訊方式都受到監視了呢。」
  「魔法錢幣,」馬份好像非得繼續說話不可,雖然他執魔杖的手抖得很厲害,「我拿一個
,她拿另一個,我就可以送信給她–」
  「這不就是去年那個自稱鄧不利多的軍隊的社團使用的聯絡方式嗎?」鄧不利多問。他的
聲音輕快,好像在聊天,但哈利看見他說話的時候又沿著牆壁往下滑落了一寸。
  「是啊,我是從他們那兒得來的點子,」馬份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說,「在蜂蜜酒裡下毒
的點子,別是來自那個麻種格蘭傑,我聽見她在圖書館裡談到飛七不會分辨魔藥–」
  「請不要在我面前用那種令大不愉快的字眼。」鄧不利多說。
  馬份發出刺耳的笑聲。
  「我馬上就要把你殺了,你還在乎我說『麻種』?」
  「是的,我在乎,」鄧不利多說,哈利眼看著他的腳又往下滑了一點,但他努力保持身體
挺直,「但說到你馬上就要殺我,跩哥,你已經等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我
完全沒有自衛能力,這是你作夢也得不到的好機會,但你還是沒有行動–」
  馬份的嘴唇不由自主的扭曲著,好像他剛嚐到某種苦澀的東西。
  「再說,關於今晚,」鄧不利多繼續道,「我很困惑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你知道我離開
學校嗎?啊,當然了,」他回答了自己的疑問,「羅悔塔看到我離開,一定是她用你的聰明錢
幣給你情報–」
  「沒錯,」馬份說,「但她說你只是去喝一杯,你馬上就會回來–」
  「是呀,我可喝了不止一杯–而且我也回來了–以某種方式。」鄧不利多喃喃道,「所以
你決定替我設個陷阱?」
  「我們決定在塔頂放一個黑魔標記,逼你急著趕回這裡,調查有誰被殺,」馬份道,「效
果還真好!」
  「嗯–效果好,也未必–」鄧不利多說,「所以這麼說來,並沒有人真的遭到殺害了?」
  「有人死了,」馬份說,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聲音忽然升高了八度。「你手下的一個人–
我不知道是誰,太暗了–我踩到一具屍體–我本來應該在這兒等你回來,偏偏佈那個鳳凰會來
攪局–」
  「是啊,他們會做這種事。」鄧不利多道。
  下面傳來比前幾次更響亮的敲打聲和叫喊聲;好像戰鬥已蔓延到通往鄧不利多、馬份和哈
利所在的螺旋梯上,哈利的心在他隱形的胸腔裡跳動如雷,外界卻聽不見–有死了–馬份踩到
一具屍體–會是誰呢?
  「不管怎麼說,時間不多了,」鄧不利多說,「所以,跩哥,我們來談談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馬份大聲的說。「我可是站在這兒,手裡拿著魔杖–我即將要殺死你–」
  「親愛的孩子,這件事我們不要再假裝了。如果你會殺我,剛才解除我武裝的時候就該下
手了,你不會停下來跟我愉快的交談,說明你用的各種方法與手段!」
  「我沒有選擇!」馬份說,他忽然變得跟鄧不利多一樣蒼白。「我非做不可!他會殺了我
!他會殺死我全家!」
  「我很同情你處境的艱難,」鄧不利多說,「不然你想我為什麼一直沒找你對質?因為我
知道佛地魔王若是發現我懷疑你,你就會被殺害。」
  馬份聽到那個名字,整個人瑟縮了一下。
  「雖然我都知情,但我一直不敢跟你談你的那個任務,以免他用破心術對付你。」鄧不利
多繼續道,「但現在我們終於可以開誠佈公–沒有造成真正的損害,你還沒有傷害任何人,雖
說意外被你波及的人能撿回一命,該算是你走運––我可以幫助你,跩哥。」
  「不,你辦不到,」馬份說,他的魔杖顫抖得非常劇烈,「沒有人辦得到。他叫我一定要
做到,否則他就會殺我。我毫無機會。」
  「跩哥,投向正義的一方吧,我們可以把你藏得比你所能想像的更嚴密。不僅如此,我還
可以派鳳凰會成員今晚就去找你母親,把她也同樣藏好。別人會以為你在企圖殺我的過程中慘
遭不測,他們不會意外–原諒我這麼說,但佛地魔王當初大概也是這麼預期。食死人也不會太
驚訝,我們竟抓了你的母親,並殺死她––反正他們自己也會這麼做。你父親在阿茲卡班暫時
是安全的–等時機成熟,我們也可以保護他–投向正義的一方吧,跩哥–你不是個殺手–」
  馬份瞪著鄧不利多。
  「但我都已經走了這麼遠,不是嗎?」他慢慢的說,「他們以為我會在這次行動中送命,
但我都到了這兒–你任憑我宰割–魔杖在我手裡–我要把你怎麼樣都可以–」
  「不,跩哥,」鄧不利多平靜的說,「現在重要的是我要怎麼樣,而不是你要怎麼樣。」
  馬份沒說話。他的嘴巴張開,魔杖仍在顫抖。
  哈利以為有那麼一瞬間自己看到它掉落但忽然問,樓梯上響起轟雷似的腳步聲,一秒鐘後
,馬份就被推到一旁,四個身穿黑袍的人從門內衝出,來到城牆上。哈利不能動,瞪著眼睛連
眨都不能眨,他恐懼的看著四個陌生人,顯然食死人在樓下的戰鬥中佔到上風。
  一個身形笨重的斜眼男人氣喘吁吁的咯咯怪笑。
  「鄧不利多被困住了!」他道,他轉向一個矮小粗壯、堆滿一臉熱切笑容、看來像是他妺
妺的女人說:「鄧不利多沒有魔杖,鄧不利多一個人!幹得好,跩哥,幹得好!」
  「晚安,艾米克,」鄧不利多泰然自若的說,好像歡迎這個人來參加茶會一般。
  「你把艾朵也帶來了–幸會–」
  那女人怒笑一聲。
  「你死到臨頭,還以為講笑話可以幫你忙?」她譏諷的說。
  「講笑話?不,不,這是禮貌。」鄧不利多答道。
  「動手吧。」最靠近哈利的一個陌生人說,他四肢瘦長,有蓬亂的灰色頭髮和鬍鬚,黑色
的食死人長袍在他身上顯得太緊,很不合身。哈利從來沒聽過像他那樣的聲音,非常刺耳,好
像是狗的叫聲。哈利嗅到他身上傳出濃烈的混合了灰塵、汗水和毫無疑問是血腥氣的味道。他
骯髒的手上長著黃色的爪子。
  「是你嗎,焚銳?」鄧不利多問道。
  「對啦,」那人嗄聲答道,「高興見到我嗎,鄧不利多?」
  「不,我無法這麼說–」
  焚銳.灰背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齒。鮮血沿著他的下顎流下來,他慢條斯理舔舔嘴唇
,姿態令人作嘔。
  「可是你知道我有多麼喜歡小孩子,鄧不利多。」
  「這麼說的意思是告訴我,你現在甚至不等月圓也攻擊人了?這很不尋常–你吃人肉上了
癮,一個月一次已經不能滿足了嗎?」
  「對啦,」灰背道,「嚇到你了,是不是呀,鄧不利多?讓你害怕了嗎?」
  「嗯,該說我覺得有點噁心吧,」鄧不利多道,「的確,我是有點吃驚,世上人這麼多,
跩哥竟然選擇邀請你到學校裡來,這兒住了這麼多他的朋友–」
  「我才沒有,」馬份喘著氣道。他眼睛沒看著灰背,他好像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我根
本不知道他要來–」
  「我可不想錯過到霍格華茲來的機會,鄧不利多。」灰背用刺耳的聲音說。「才不想錯過
撕裂喉嚨的大好時機–美味啊,美味啊–他用黃色的指甲剔著門牙,斜眼看著鄧不利多。
  「我可以拿你當飯後點心,鄧不利多–」
  「不行。」第四個食死人立刻反對。他有一張看起來殘酷無情、肥厚多肉的臉。
  「我們接到命令。必須由跩哥下手。跩哥,上,動作快點。」
  馬份從來沒有這麼猶豫過。他看著鄧不利多的臉,顯得好害怕,但鄧不利多的臉比他更蒼
白,而且比平常低了許多,因為他不斷沿著城牆往下滑。
  「看來他也活不久了,依我看!」斜眼男人在他妺妺的咯咯怪笑聲中說。「看看他–你到
底怎麼了,鄧呆子?」
  「哦,抵抗力變差、反應變慢,艾米克,」鄧不利多說。「總而言之就是上了年紀–有朝
一曰,說不定也會發生在你身上–如果你運氣夠好–」
  「那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食死人艾米克吼道,忽然暴怒起來。「老是唸那一套,鄧
呆子,淨說些廢話,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做,真不懂黑魔王幹嘛費力氣夾殺你!快啦,跩哥
,動手!」
  但就在這一刻,樓下傳來新的腳步聲,一個聲音喊道:「他們封鎖了樓梯––嚗嚗消!嚗
嚗消!」
  哈利的心雀躍起來,所以這四個傢伙並沒有消滅所有的反對勢力,只不過是衝出戰場,跑
到塔頂,而且聽起來,還在身後製造了一重障礙「上,跩哥,快點!」面容殘暴的男人生氣的
說。
  但馬份的手抖得太厲害,他相本無法瞄準。
  「我來。」灰背咆哮道,伸出爪子,露出獠牙,同鄧不利多走去。
  「我說不行!」面容殘暴的男人高喊。一陣閃光,狼人便被轟到一旁;他撞上城牆,搖晃
了幾下,露出一臉憤怒。哈利雖然被囚禁在鄧不利多的咒語裡,但他的心跳得那麼劇烈,若說
周圍的人聽不見他站在那兒,簡直是不可能–只要他能動彈一下,他就可以在耳篷底下瞄準,
發出咒語。
  「跩哥,快動手,不然就讓開,讓我們之中的誰–」女人尖聲道,但就在這一刻,城牆上
的門再次轟的一聲敞開,石內卜站在門口,他手中緊握著魔杖,黑色的眼睛掃視全場,從軟弱
無力靠在牆上的鄧不利多,到包括憤怒的狼人在內的四個食死人,以及馬份。
  「我們有麻煩,石內卜,」矮胖的艾米克說,他的眼睛和魔杖都對準了鄧不利多。「這孩
子似乎沒辦法–」
  但還有另一個人在呼喚石內卜的名字,聲音很微弱。
  「賽佛勒斯–」
  這聲音比整個晚上發生的任何一件事都更讓哈利心驚膽戰。破天荒第一次,鄧不利多在哀
求。
  石內卜什麼也沒說,只走上前,粗暴的把馬份推到一旁。三個食死人一言不發往後退,就
連狼人也似乎嚇住了。
  石內卜盯著鄧不利多看了一會兒,厭惡與憎恨鐫刻在他臉上每一根無情的線條裡。
  「賽佛勒斯–求你–」
  石內卜舉起魔杖,直指鄧不利多。
  「啊哇哩喀哩啪!」
  一道綠光從石內卜魔杖尖端射出,正中鄧不利多胸口。
  哈利恐懼的尖叫聲未能出口;沉默而無法動彈的他,被迫眼睜睜看著鄧不利多被轟入半空
中。
  有一瞬問,鄧不利多彷彿懸掛在人閃發光的骷髏頭下方,然後慢慢向後墜落,像一個大型
的破布娃娃,落到城牆下,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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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27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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