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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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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1: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神奇四妖 第二十章 刀在心中

    在我面前有人自殺,像跳樓啊跳河啊跳懸崖啊之類的事情一般成功率是0,我可能沒法把一顆子彈定住很長時間,但把一個人定一天半天一點問題也沒有,邵冠今在我面前跳崖,根本就是班門弄斧,關公門前耍大刀,只要我願意,我能在他跳起來以后拿本書看一天,他也絕不會落下去多少,說不定還沒開始落呢.

    我把他拉在地上,這小子不停掙扎並大喊大叫:“讓我去死!我要去死!”好好的一個傷感派變成野獸派了。

    無雙和阿破按著邵冠今,我點了根煙才有時間好好地觀察這把刀,正像我多次見到的那樣,這棧看就是一把丑陋的巨型水果刀,刀柄是很特別的塑料,我問邵冠今:“我怎么以前沒見過這種塑料?”

    邵冠今鄙夷道:“那是米卡塔手柄!”

    我臉紅了一個,翻來覆去地又看了一會道:“既然你那么會做刀,為什么不把它做得好看一點?”隨之我馬上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畢竟在做刀方面邵冠今也算得上半個大師,有很多形貌丑陋的刀卻大有用途,在專業面前隔行如隔山,我這次就謙遜多了。

    “因為沒時間!”

    ……我又臉紅了一個。

    我左手握刀,右手的食指去輕輕地拂拭刀鋒,邵冠今叫道:“小心!”

    可是已經晚了半步,我的食指就算在極度輕微的力道下仍被削去一層油皮,這刀鋒利得真的像激光劍一樣!

    “它有名字嗎?”

    “報仇!”

    名字雖然不好聽,但是很貼它主人的心態,而且也暗合了那個傳說,我這次輕輕地用手指去撫摸它的刀身,一邊問:“你拿著它的時候有什么感覺?”

    邵冠今忽然臉色大變,喝道:“別碰它!”

    可是這一次又晚了半步……

    那刀身上異芒大現,像觸電一樣,我感覺到身體一震,像兩個電路連通般的,我眼前出現一幕幕奇怪的鏡頭:我握著這柄刀,眼前是漫山遍野的敵人,我的身旁是寥寥無幾的戰友,但是看不清臉,似乎有阿破、有無雙、還有小慧,我們對著無窮無盡的敵人仍然悍不畏死地沖上去,我的長刀所過之處,敵人盡靡,但是我的戰友也越來越少,盡管看不清楚,我還是感覺得到那個魁梧的大個子就是阿破,他痛快淋漓地喊殺著,身體屢次被敵人砍碎又復合。

    無雙身手矯捷,那時的他有一頭金黃色的長發,我看不見他的臉,但仍然覺得他俊美異常,他像特洛伊里阿喀琉斯一樣骁勇,他拳拳透肉劍劍見血,冷酷得像塊萬年寒冰,鮮血濺到他古銅色的肌膚上,襯得他赤裸的上身線條畢現,有一種詭異和殘酷的美,他像一頭永遠不可能被征服的雄獅,發出狂野的吼叫,任何女人都會被這一幕感染,然后手足發軟,眼神迷離——一言以蔽之,女人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就跟男人看到蒼井空的步兵片一樣……

    小慧則安安靜靜地站在最后面,雙手在小腹前交叉,長符肩,眼眸漆黑而深邃,帶著神秘不可探測的微笑面對著戰場,相對她的種族,她其實才更像一個女神。

    可是敵人太多了,它們像源源不絕的螞蟻湧上,漸漸地掩蓋住了我們的人,阿破和無雙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看著成千上萬的敵人沖上來,相視一笑后沖我微微點頭致意,形神俱散,小慧突然間被一根長矛透胸而過,最后不忘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永遠也忘不了,像妹妹對哥哥的依戀,又像是母親對兒子的牽掛。

    我絕望地仰天長嘯,猛的把手里的刀拋上了天空……

    悠忽間,時光飛逝,我看到了人類的各個朝代,他們的生活起居,風俗習慣,王權更迭,一瞬間,我看到了我和阿破被相繼拋棄到了郭院門口,然后是無雙,我看到了小慧3歲那年在一個深夜趴在我的床頭跟我說:“我們以后做朋友好嗎?”……

    再一晃,我們都長大了,阿破還是那么意氣風發,無雙還是那么冷峻桀骜,小慧還是那么從容淡定,我們一起住在王府大街,過著平淡的日子,然后忽然一天,一個叫邵冠今的小子拿了一把奇怪的刀大搞破壞,我們一路追尋,來到了當年的戰場……

    背景音樂起:山丹丹那個開花喲,紅艷艷……

    我猛地睜開眼睛道:“這里頭還有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事呢?”

    清醒以后我發現我躺在小慧的懷里,對面是三雙男人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我,見我醒來,阿破急道“老大,你沒事吧?”

    我略一掙扎坐起,發現刀還在我手里,我說:“沒事,就是回到6000年前看了一場大片。”

    小慧小聲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看了看這把叫報仇的刀笑道:“這八成以前還是老子的武器——我剛才一直躺在你懷里嗎?”

    小慧莫名其妙道:“是啊,怎么了?”

    我摸摸后腦勺道:“沒什么,我說這枕頭怎么還是開叉的呢?”

    明白了我意思以后的小慧紅著臉踢了我一腳,我看了一眼嘿嘿傻笑的阿破,忽然發現這小子眼光其實很不錯。

    我隨口問道:“是誰在唱歌?”這會我發現剛才聽到的歌聲是真實存在的。

    邵冠今道:“是我三師傅隋永恩,他是陝北人。”

    我點點頭,再次撫摸報仇的刀身道:“這刀似乎能讓人想起些不愉快的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讓人心里很不舒服。”

    邵冠今見我手動,大驚道:“你還敢摸它?”

    我奇道:“怎么了?”

    邵冠今微微變色道:“難道你還沒發現,一摸這刀你以前遭遇過的災難就會爆發出來,像演電影一樣歷歷在目,直到仇恨的情緒讓你發狂!”

    我問他:“它使你看到了什么?”

    邵冠今臉色陰郁得可怕,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了小藍被那幾個雜種侮辱,她一直在掙扎,哭喊……”

    我們都不說話了,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還是能大體體會到他的感覺,從他幾次的敘述,我們知道他有多愛那個叫葉藍的女孩。

    邵冠今惶恐道:“我現在才知道仇恨是一種多么強的力量,它折磨起人來真是不死不休,我只有不停地殺人和破壞才能使心稍稍地平靜。”邵冠今忽然對我說,“為什么你不會發狂?”

    我握著刀忽然一蹦多老高,對著阿破無雙他們叫道:“快說,你們以前誰做過對不起我的事,現在總算到了秋后算帳的時候了!”

    眾人面面相觑,阿破小心翼翼道:“老大,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又沒敢,今天不說也不行了……”

    “老實交代!不得有半點隱瞞!”

    “是……老大你還記得你前段時間掛在陽台的內褲不見了的事嗎?”

    我大驚道:“阿破,你不會是……”

    阿破連忙道:“是我拿去擦皮鞋了。”

    我一捂臉道:“那你為什么不用那件洗過的?”

    眾人作勢欲嘔,連高大全也嘿嘿地笑了起來。

    邵冠今呆呆地看著大笑的我們,有點感慨地對我說:“我真羨慕你,你為什么沒有發狂呢,我不相信沒人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不在乎道:“想得開呗,我要事始記仇,王府大街那點事就得把我氣死。”

    邵冠今在地上喘息了一會道:“你們打算把我怎么辦?你們現在只有兩條路,讓我自己死或者把我交給警察,后者結果一樣,但別跟我講大道理,說做錯了就要承擔后果之類的屁話,我死也不會認罪的,我沒有做錯!”

    無雙淡漠道:“我們本來也沒覺得你做錯。”

    高大全把邵冠今拉在一邊道:“小伙子你聽我說,以血還血不是正義,殺人放火也不是正義……”

    小慧把我拉在一邊道:“你剛才看到了什么?”

    我說:“我好象回到了劉老六說的6000年前,不過都是影子,像做夢一樣,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慧道:“這把刀似乎跟你有很強的感應,它能增強你的力量?”

    我說:“增強倒是未必,但是它能補充我的力量幫我回到過去。”說著我把那一小塊幫助過我的材料在手里拋了兩下道,“既然它們是同一種材料的話,我們或許可以回到很久以前。”

    小慧笑道:“比如說半個多月以前?”

    我看了一眼邵冠今,這小子現在面帶微笑聽高大全給他上教育課,那種微笑一看就是在敷衍和應付,這不但因為高大全的課講得連蝦仁都不愛聽,還因為邵冠今死志已決,我毫不懷疑只要我們不管他前腳一走他就會繼續跳崖,他已經完全沒有后路了。

    我看看小慧道:“從剛才我救你那時候起你就這么想了?”

    小慧出了難得一見的頑皮表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

    我瞪她一眼道:“有正型沒正型,我們是妖!”

    ……

    我把高大全趕在一邊,摟著邵冠今的肩膀坐在一棵樹下:“你能回答我三個問題嗎?”

    邵冠今看我。

    “第一個,如果我說我能帶你回到半個多月以前重新活一次,順便救出你的女朋友,你相信嗎?”

    邵冠今怒道:“不信!”

    我滿意地點點頭說:“看來你還沒受太大刺激,智力正常。第二個,想想看,現在你已經殺了你仇人中的三個,還把一個砍成了重殘,用他們的命換你女朋友的,那就是三點五比一,你願意嗎?”

    邵冠今憤然道:“這跟剛才那個不是一個問題嗎?”

    我笃定道:“是兩個!”

    邵冠今道:“如果可能,我當然願意,我要那些雜種的命做什么?”

    “那你要保證回去以后不再找他們算帳,我這是為你好。”

    邵冠今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第三個問題……第三個問題我要問什么來著?”

    小慧嗔道:“快走吧,多耽誤一會要費很大麻煩的!”

    我猛然醒悟道:“沒錯,咱們得趕緊走了。”

    邵冠今道:“去哪?”

    我懶得跟他廢話,直接說:“你跟著我們就是了。”

    哪知這小子忽然抱住葉藍的墓碑死也不松手,叫道:“我哪也不去,我要和小藍在一起!”

    阿破和無雙兩個上去就拽,就在這么個工夫,山下緩緩爬上一個瘦小枯干的老頭,邵冠今下意識地喊:“三師傅!”原來這就是剛才唱山歌那個老人隋永恩。

    我回頭一看老頭背著個雙肩筐,精神矍铄,他上了山,冷冷地掃了我們一眼道:“你們要把小今子帶到哪去?”

    我笑道:“我們要帶他回去。”

    隋永恩瞪了我一眼問道:“你們是警察嗎?”

    “不是。”

    老頭忽然亮開一個架勢道:“如果你們不是警察,那小今子就不能跟你們走!老夫我是大聖拳第三十八代傳人!只要小今子不想走,他就哪也不去!”

    阿破失笑道:“你想跟我們動手?”

    邵冠今叫道:“三師傅,別管我。”

    我見鬧騰得不象話了,猛然拽住邵冠今的手道:“我給你看個好玩的!”說著一催動時間倒退大法,只見老頭一眨眼又退回到山下,然后爬上山,冷冷掃我們一眼道:“你們要把小今子帶到哪去?”

    我驚喜地發現,有了這把刀的助力,我竟然真的能隨心所欲地掌控時間了,那是真正的掌控!以前雖然我也能回到過去,但諸多禁忌,像是一只在棉繩上舉步維艱的毛毛蟲,現在我終于成為了一只翩蹀的蝴蝶,整條繩子都呈現我眼前,它再也難不住我了!

    邵冠今睜大眼睛道:“三師傅,你……”

    老頭就飛快地說完了剛才那幾句對白就開始亮架勢:“老夫我是……”我就掐住這段時間來回調著,老頭就開始反反復復地亮架勢,收架勢,嘴里顛來倒去就是那句話:“老夫我是,老夫我是,老夫……”

    很簡單,我現在就是把時間不停退回去,就像我們看DVD反復觀看一個鏡頭一樣,老頭亮了20多回架勢,我這才微笑著看邵冠今,我想他應該也明白這一切代表什么了。

    阿破和無雙他們因為同是妖,所以都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發生的情景,開始笑得前仰后合,高大全是神族,也目睹了我對老頭做的一切,不悅道:“你們怎么能這樣對待老人家呢?”

    我笑道:“這就是他妨礙妖務的代價。”

    隋永恩亮完最后一個架勢,有點莫名其妙道:“奇怪,怎么腿有點酸了?”

    邵冠今瞪大眼睛看著我道:“你真的能使時間退回去?”

    我點頭,其實剛才就已經退回去一次了,只不過他那會心智已經被蒙蔽所以沒有察覺。

    我問他:“你跟不跟我們走?”

    邵冠今死死扯住我道:“跟!”

    我指指隋永恩跟他說:“跟你三師傅道個別,不過快一點。”

    邵冠今毅然道:“三師傅,我要跟他們走!”

    隋永恩愣了一下,見他意志決絕,只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隨即轉向我說:“小今子這孩子其實不壞,你們別難為他。”

    我笑道:“我知道,他只不過是被那把刀蒙蔽了。”

    隋永恩坐在地上揉著腿慨然道:“其實手里有沒有刀不重要,刀在他心里。”

    其時夕陽西下,殘陽勝血,一個老者唏噓長歎,怎么看怎么有點一語成谶的意思。

    這時邵冠今心情大暢,他臨下山的時候忽然回頭,頑皮地說:“三師傅,你回去問問我爸,他生我氣是不是就因為我能煉出那把刀而他不能?”隋永恩茫然抬頭,只聽邵冠今又淡淡說了一句:“其實那不是好事。”

    ……

    下了山,問題來了:我們的車只能坐5個人。

    我們一起看高大全。

    高大全攤手道:“你們不是想拋下我吧?別忘了是誰帶你們來的!”

    我把蝦仁從他手里牽過道:“沒忘呀。”

    邵冠今笑著指給他路:“從這一直走,大概5里路以后有長途車去市里。”

    高大全頓足道:“我人生地不熟的!”

    我們依次上車,我搖下玻璃沖他喊:“迷路了就問當地的狗吧!”

    ……

    車開上了高速,邵冠今道:“現在我們去哪?”

    “當然是去你女朋友當初出事的地點——在哪?”

    “就在電影院到她學校那條路上,她執意不肯讓我送她,結果……”

    阿破問我:“一會用不用我們跟你一起去?”

    小慧道:“既然現在可以一起,那就都去吧。”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邵冠今一眼道,“我還真有點懷念半個月以前的城市了。”

    車回到城里,街道上到處都是加強巡邏的警車,被邵冠今用刀劃過的建築都用簡易框架圍了起來,交通擁堵不堪,老百姓怨聲載道。

    我問邵冠今:“這些都是你干的還記得嗎?”

    邵冠今羞愧道:“有些記得有些忘了,像做夢一樣。”

    我說:“你還砍傷三個警察,其中兩個重傷,那個最輕的掉了四根手指。”

    邵冠今讷讷道:“那怎么辦?”

    我安慰他說:“沒關系,等我們回去之后,他們也就沒事了。”

    小慧忽然道:“邵冠今我問你,為什么你會被警察抓住一次,有那把刀在,他們應該很難困得住你的。”

    邵冠今道:“那時我還有理智,警察發現我以后我不想傷害更多人就投降了,可是在公安局里,我第二次摸到那把刀以后一切就都失控了。”

    無雙開著車,忽然指指自己的腦袋道:“阿憶,麻煩你把我那邊頭發也剃了吧。”

    我們這才想起無雙至今還頂著個陰陽頭,我微微一笑,輕揮一刀把他另半邊頭發也割下來了。

    邵冠今抱歉道:“真是對不起呀——那個,半個月以前你的頭發還在吧?”

    無雙毫無表情道:“它擋我開車了。”

    阿破捶拳道:“就是便宜了那四個王八蛋,他們也都撿回一條命。”

    我再次問邵冠今:“三個半換一個,你覺得虧不虧?”

    邵冠今堅決道:“一萬個狗雜種和一個親人,要你你會選哪個?”

    我拍手道:“這下主題就升華了——愛的力量永遠比恨大啊。”

    當我們的車再次路過公安局,雖然已經看過一次,但當大褲衩呈現在我們面前時我們還是忍不住又感慨了一番。

    阿破忽然振振有辭道:“老頭盡扯淡,光是心里有刀的話能劈成這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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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1: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神奇四妖 第二十一章 神奇四二

    車開到電影院,無雙問邵冠今:“那個地方具體在哪?”

    邵冠今道:“就在這條路上,但具體我也不知道.”

    “幾點?”

    “我們是11點半分的手。”

    我沖邵冠今招招手說:“你身上有沒有錢?”

    邵冠今愣了一下,把錢包遞給我。

    “這是你全部了嗎?”

    “是啊。”

    我數了數,里面總共有300塊,我從中拿走30塊道:“我的收費標准是總資產的10分之一,不能壞了規矩。”

    這時,馬路邊上的一個巡警注意到了我們,他上來敲了敲我們的車窗說:“厲行檢查,請配合。”

    所有人都回頭看我,那警察沒有得到回應,警惕地把手按在槍上,加重力氣敲著玻璃道:“車上的人都出來!”說著把臉貼在玻璃上,坐在后面邊上的邵冠今正好跟他臉對臉,警察立刻拔槍在手喝道:“邵冠今!”

    與此同時我把刀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拉住邵冠今道:“大家都准備好,我們走!”

    刷的一下,我把一車的人都拽進了時間旋渦,電影院門口晝夜交替,景物更迭,不同的人以不同的姿態后退,電影院門口的海報也不時更換著。

    這是阿破他們第一次跟著我一起倒退人生,小慧看著窗外無聲的景色變更,有點感慨道:“其實什么也不干,光是看看這副景象就能體會到很多感悟。”

    無雙趴在方向盤上,看著電影院門口的海報一張張變換,淡淡地說:“咱們四個有多長時間沒一起看電影了?”

    阿破道:“好象有五六年了吧,小時候咱們經常一起從電影院后面的廁所跳到里面看電影的。”

    小慧問邵冠今:“你們那天看的什么電影?”

    邵冠今道:“《變形金剛2》。”

    “有夜場嗎?”

    “……有。”

    小慧道:“辦完事以后,我們去看夜場吧。”

    ……

    這時通過外面的陽光變迭判斷,我們大概已經回到了一個星期前,我忽然覺得那種因為力量的缺失而帶來的劇痛又回到了我身上,我急忙握緊刀柄后部的裸處,一瞬間,我感到了強大無比的力量源泉和我的身體接通了,然而下一刻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這把無堅不摧的刀居然像一支放在火上的蠟燭一樣,從刀頭慢慢開始融化了!

    阿破叫道:“老大,你的刀!”

    我示意他不用擔心,我胸口煩悶異常,說不出話來,我明白,這是因為所消耗的力量過大,就像我們在山上我救小慧一樣,是需要腐蝕報仇身上的魔鐵的。

    窗外的過度驟然慢了下來,然而刀腐蝕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一把40公分的刀消耗掉了多一半的時候我們才剛回到9天前,阿破大叫道:“老大,停下吧!”

    邵冠今表情復雜地看著我,我沖他微微笑了笑,事已至此,我當然會給他一個交代,但這把刀的力量夠不夠消耗那就要隨緣了!小慧急切地在手心里劃著什么,我知道她是想通過妖刀的腐蝕速度和窗外的時間變化來計算出我們能不能到達邵冠今女朋友出事的日子——即18天前,可是很多事情是無法精確計算的。

    到了第12天,消耗的就完全是報仇的力量了,我則完全成了一個中介,任由那強大無比的力量通過,我感覺我像一截鐵軌被火車碾壓,周身關節都要碎了!

    13天,14天,報仇在迅速縮小,時間卻過得有條不紊,當報仇只剩了一個刀柄的時候,阿破絕望地大叫:“老大,我們過不去了,放手吧!”

    就在刀柄鑽進我手心的時候,窗外忽然刷刷刷閃了三下,我們已經到了17天前,我猛一放手,窗外陽光大亮——我們剛好到了邵冠今他女朋友出事后一天的中午!邵冠今大喊:“不要停啊,還差幾個小時了!”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虛弱得連呼吸都困難,阿破沖邵冠今怒吼道:“你是不是想讓我老大死?”

    邵冠今絕望地看著我嘶聲道:“求求你,只有幾個小時而已,哪怕你回到小藍沒自殺前也可以啊!”

    我扔開只剩一個空殼的刀柄,手伸進了口袋,那里,還有最后一塊魔鐵!

    感覺就像是電鑽在我心里鑽了一下似的,窗外時間驟黑,在失去了最后一絲力量供給后,時間終于徹底停下了。我無力地放開邵冠今的手,掏出那塊魔鐵一看,只見它的中間被鑽出一個小孔,它身上的魔紋盡失,我已經無法再感應它的回應,也就是說,它徹底地變成了一塊廢鐵。

    回過神來的邵冠今大喊:“快看看現在是幾點?”

    無雙看了一眼表道:“我的表停了!”他的頭發已經又都長出來了。

    我們的車還停在電影院門口,那里還有寥寥的人,也不知道是剛散場還是在等下一場,無從判斷具體時刻。

    小慧把車窗搖下問一個路過的人:“麻煩問一下您,現在幾點了?”

    那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道:“11點半。”

    阿破探出頭去道:“是中午還是晚上?”

    那人的女伴趕緊把他拉走了,小聲嘀咕道:“別理他們,還不知道想搭讪干什么呢,一車人連個帶手機的也沒有么?”說著兩人走遠了。

    我們一車人都看阿破,不說話。

    阿破這才注意到掛在天上的月亮,撓著頭嘿嘿笑道:“我怕有日全食嘛。”

    我看著已經哆嗦成一團的邵冠今,虛弱地問道:“你說你是和你女朋友在11點半分手的?”

    邵冠今把雙手都團在胸前,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才哆嗦著蹦出三個字:“往前開。”

    無雙邊開車邊說:“阿憶,一會我們怎么回去?”

    我悚然一驚,現在我已經力量全失,回去確實是個問題,如果回不去,我們也不可能永遠活在18天后,在這個時空里,每一個微小動作帶來的巨大連鎖反應都是以消耗我力量為代價的,就像在餐廳消費一樣,你每點一樣菜都要付相應的款,等我付不起帳那一刻,我們就會被踢出餐廳——即被強行送回18天后!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因為我們超支太多還將受到后廚大師傅的制裁,那意味著什么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情還沒發生過。

    我無力地靠在車座上說:“先救人,從現在開始,千萬不要和任何人多說一句話,我們隨時有可能還沒救到人就被遣送回去!”

    邵冠今頓時臉色慘白起來,一車人都不再說話,只有無雙慢慢地開著車順著路往前走,這是一條偏僻的馬路,兩邊的路燈壞了不少,又往前走了30米,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我們車的前方,從背影看就能看出那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姑娘,她一邊歡快地往前走著,一邊還哼著歌,大概是剛跟男朋友看完電影……

    邵冠今猛的蹦了起來:“小藍!”他的腦袋在車頂上發出“咚”的一聲響,無雙停下了車。

    同時的,從我們斜后方,一輛高級轎車悄悄地尾隨上了小藍,邵冠今咬牙道:“是那四個王八蛋!我認識他們的車!”

    我推了他一把道:“去吧。”

    邵冠今茫然地看著我:“去哪?”

    我輕笑道:“你非得等那四個王八蛋占了你女朋友的便宜才肯出現嗎?”

    邵冠今大悟,瘋了一樣沖出車去,邊跑邊喊:“小藍!”

    那姑娘小小的吃了一驚,回頭見是邵冠今,嫣然笑道:“不是不讓你送嗎?”

    邵冠今什么也不說,死死地把葉藍抱在懷里。

    那輛車驟然停住了,里面的幾個人似乎商量了一會,決定放棄,開始掉頭,他們畢竟不敢把事做絕,事實上他們只是一幫仗著有錢有勢為非作歹的混蛋,他們還沒殺人的膽量,葉藍是自殺的。

    阿破按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就讓這幫人渣這么走了?”

    無雙道:“那能怎么樣?我們又沒抓到他們現行。”

    阿破狠狠地砸了玻粱拳。

    無雙趴在方向盤上,忽然悠悠地說:“可是我們需要抓現行嗎?”

    小慧咯咯地笑了起來。

    阿破回頭看看我,小心翼翼地問:“老大,這樣會不會讓你消耗更多力量?”

    我把雙手枕在腦后道:“去吧,反正我們現在也欠了不知多少帳了。”

    阿破和無雙開門下車去了……

    我跟小慧說:“你在車里待著,我去囑咐邵冠今幾句話。”

    我下了車,那對小情侶現在已經分開,畢竟葉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可不習慣在大街上和男朋友親熱。兩個人並肩慢慢往前走著,邵冠今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淚,我在他背上拍了一把,葉藍嚇了一跳,邵冠今沖她一笑道:“小藍,我給你介紹,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呃,你叫什么來著?”

    我跟葉藍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紹道:“我叫何安憶。”

    葉藍帶著奇怪的表情看了我和邵冠今一眼,還是很禮貌地跟我握了握手,這真是一個看著就特別清純的女孩子,充滿朝氣——不過想起前幾個小時前才在墓碑上見過這姑娘,我還是覺得怪糁的慌的,趕緊走到邵冠今那邊去了。

    我在他耳邊小聲囑咐:“知道該注意什么吧?別跟任何人說起我們今天的事。”

    邵冠今小心道:“和小藍也不行嗎?”

    “當然不行,再說你跟她說這個干什么?”

    邵冠今點頭。

    這時阿破和無雙已經一左一右到了馬昆侖他們的車旁,阿破使灸拍車頂道:“出來!”車窗一開一個看著就像纨绔子弟的家伙探出頭來罵罵咧咧道:“你想干嗎?”

    “干嗎,揍你!”阿破抓住他的領子一把就把他抻了出來,斗大的拳頭一下就打掉了他滿嘴的牙,無雙這時也把那邊的那個人渣拽出車,一個高抬腿就蹬歪了他的下巴,看來那黑褲帶真不是白練的。

    葉藍聽到身后有動靜,愕然回頭道:“什么事?”

    我說:“沒事,小流氓打架。”

    邵冠今解氣地看著阿破和無雙痛揍兩個人渣,忿忿道:“真想上去踹兩腳。”

    我點了根煙笑道:“看看就行了,別沾上麻煩。”

    邵冠今使勁拉著我的手說:“謝謝你們!”

    阿破和無雙這會把車里另外兩個也拽了下來,不由分說一頓踩,腳丫子踩在胸腔上那種跨叽跨叽的聲音聽著就爽。這四個纨绔子弟平時飛揚跋扈,到了這種時候只有抱頭挨打的份,其中一個還比較抗打的一邊護著臉一邊慘叫道:“大哥別打了,我們怎么得罪你了?”

    另一個哭喊著道:“是呀,我們干什么了?你讓我們死個明白啊!”

    阿破和無雙面面相觑,一時語結。

    是啊,按說這時候這四位的打挨得很冤,他們的壞念頭還只是一個設想……

    阿破遲疑了一下,惱羞成怒,一邊繼續踩一邊道:“就看你不順眼行不行,媽的老子上輩子殺人都白殺,揍你一頓還需要理由?”這台詞聽著耳熟——好象是跟《小兵張嘎》里胖翻譯官學的,原詞是:老子在城里吃館子都白吃,吃你個破瓜還要錢?那是我們四個跳牆看的第一場電影……

    無雙見阿破已經給出了“理由”,于是繼續踩……

    葉藍害怕道:“冠今,我們走吧。”

    我嘿嘿笑道:“不再看一會了?”

    邵冠今輕輕拍拍她的手說:“你先去前面等著,我馬上過去。”

    邵冠今見葉藍走到了前面老遠,這才跟我說:“我以后還能見到你們嗎?”

    我微笑道:“怎么,想報恩?隨緣吧,也別太放在心上,我幫你是收了錢的。”

    “那把刀的事我很抱歉,我沒想到它會消失,它在你手里應該作用會很大吧?”

    “呵,沒事,反正刀是你做的,不過你實在應該把它做的大一點的。”

    邵冠今撓頭道:“讓你差點出危險真不好意思。”

    我說:“那倒不是,做的大一點的話我就可以帶你回到更久以前,你就可以和你的小藍再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話說第一次接吻后面你想說什么啊?”

    “第一次暢想未來啊,你以為是什么?”

    ……

    這時四個王八小子已經被阿破和無雙打得奄奄一息,我沖他們一揮手,無雙最后踩了地上那人一腳,淡淡道:“我救了你的命,不過不用謝了。”

    我在邵冠今背上使灸了一把道:“走吧。”

    時間已經回到了18天后的現在,那四個纨绔子弟都不在了。

    回到車上,四周一切正常,我查看了一下身上也沒有什么異常,不禁開心道:“看來報仇已經替我們付清了所有的帳。”我居然什么事也沒有!

    無雙趴在方向盤上懶懶地道:“現在我們去哪?”

    我說:“幾點了?”

    無雙看看表道:“我的表又停了。”

    小慧搖下車窗問一個路人道:“麻煩問您一下,現在幾點了?”

    那人掏出手機看看道:“11點半。”

    我們一起看阿破,阿破無辜攤手道:“這次我可什么也沒說!”

    外面月光飒然,我們忙活了大半天,所以現實世界里也是深夜了。

    那人的女伴趕緊把他拉走了,嘀咕道:“別理他們,還不知道搭讪想干什么呢,一車人連個帶手機的也沒有么?”

    ……呆了一會,我們四個忽然異口同聲道:“我們去看夜場吧。”

    可惜這時的電影已經不是變形金剛二了,電影院門口換上了巨大的新海報,海報上三男一女各自45度角仰望天空,出一副要拯救地球的決絕模樣,我們都知道那是神奇四俠第二部的宣傳畫。

    可惜海報上那個俠字不知什么原因掉了,于是展現在我們面前的四個大字就成了:神奇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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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1: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一章 納米開光技術

    在我的面前,擺著一杯剛沏好的,兩塊五一兩的花茶,煙霧袅袅,一張不知道誰丟的上上個月的《參考消息》,我坐在一張帶靠背,屁股墊是被一圈圖釘按在中央的人造革椅子里,閉目凝思,貌似妖孽……

    我們的城市已經恢復了平靜,或者說,在第二個18天前就一直平靜著,除了盛傳四大家族的公子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頓之外,這18天幾乎都有點乏味了。

    公安局的大褲衩已經完復如初,那三個警察大概也都繼續忙碌在自己的崗位上,至于那些受了損害的百姓,都已經完全不記得發生過什么了,這座城市所有有關邵冠今和妖刀的記憶都被抹滅。但后遺智巨大的,因為在這半個多月里,很多人是以此為軸心來工作的,現在以前的軸心沒了,這些人的這半個月就發生了坍塌,回憶當初,他們會覺得這段時間渾渾噩噩,因為人數巨大,畢竟還是引起了一點波動,很多心理醫生接待的患者都說自己有輸症狀,某專家還以此為題寫了一篇關于現代人工作壓力太大導致自我催眠的文章,一時間社會討論激烈。

    我很感謝這些專家,他們簡直就是幫我們善后的最強有力后盾。大勇的記憶里,他曾在酒吧和我們相遇並且在第二天來看過小慧,但是他不記得前天晚上他為什么會在酒吧出現,為此他還打電話問過我,我說:“那時你丫喝多了。”

    這次的倒退,我借助報仇的力量幾乎違反了一切制約因素:時間跨度長,涉及人數巨大,而且把阿破和小慧他們都一起帶去了過去。后來我有點明白了,那把妖刀能把我帶回到6000年前不曾有絲毫毀損,但是回了趟半個月前卻被銷蝕一光,這說明人類的慣性是巨大的,每抹平一個人的記憶就需要付出無比巨大的力量為代價,我們這次能平安回來實屬僥幸!

    也許我這么做破壞了一些平衡也改變了一些人的命運,或許照著他們原有的軌跡有人可能買才票成了億萬富翁,但我不后悔,我畢竟挽回了不少家庭的幸福,相對個別人的運氣,我寧願選擇我們的城市遺忘掉那把刀帶來的傷痕。

    我有時候挺多愁善感的——主要是我覺得我做的是好事,得自我偉大一會。

    超市里,小綠踮著一只腳站在櫃台后面,我很好奇這個姑娘為什么沒事就喜歡站著,她手里拿著一支筆,隨意地在自己釘的白紙本上劃拉著什么,往往眼睛望著一個地方盯老半天也不動一下,與其說她在出神,倒不如說她是在沉思什么,有時候她發現有人在看她,就會微微臉紅,然后裝出要專心工作的樣子,可是沒多久就又情不自禁了。

    王成坐在超市的門口曬太陽,高大全現在已經沒時間聽他吹牛了,于是他就找了幾個孩子當聽眾,孩子們開始還饒有興趣,但是聽得多了,他們也純熟了,全部能背誦,再一聽就煩厭得頭痛。

    “我真傻,真的。”王成開首說。

    “是的,你單知道反政府武裝在叢林里布滿了防步兵壓發雷,可沒想到樹枝上也裝了牽絆詭雷。”他們立即打斷他,走開去了……

    高大全是我們最近最對不起的人,那天我們把他扔在黑山口,誰也沒想到他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如果是我們,可能會想一些權宜之策先回來再說,但是高大全是神族,他的信仰不允許他做出有違道德准則的事情,所以他就一路問當地的野狗一路走了回來——我們再見他是兩天以后了。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決吃飯問題的,但是從那以后他對骨頭很感興趣,尤其是那種被人啃過的。

    為了彌補犯在他身上的過錯,我加緊為他在我們街口開了一家寵物醫院,因為他沒有任何醫師資格,所以表面上只能是賣些寵物用得著的東西,比如狗糧貓糧,籠子鈴铛什么的,有時候蝦仁和野貓別動隊的成員會來客串一下模特,它們鑽在籠子里或戴上鈴铛,讓街上路過的那些寵物看自己是多么漂亮。

    自然,只通過幾個例子高大全就已經開始名聲雀起,找他看病的寵物多了起來。我曾教唆他,去指使那些寵物隔三差五地裝病拖著主人來照顧一下生意,反正那些人大多有的是錢,但人家是神族嘛,還鄙視了我,活該他對骨頭感興趣。

    這天下了班,我們叫上高大全上家吃飯,仍舊是小慧下廚,無雙和阿破在客廳看電視,無雙無聊地換著電視頻道,中央某台,趙忠祥那神神叨叨的聲音響起:“每年一到遷徙的時候,就會數以萬計的角馬從東非的塞倫蓋蒂平原向西奔走……”高大全剛進門在我的提示下邊換鞋邊說:“快換台吧,看了傷心。”

    下一個頻道,某地方台,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女人和一個粘了一身西裝的男人亢奮地喊:“……而現在,這款黃金外殼的手機只要999元,聽好了,是999元哦!”那男人歇斯底里吼道:“你還等什么,拿起你手邊的電話趕緊撥打屏幕右下方的號碼開始搶購吧!”那女人:“前50名幸運觀眾還可以獲得清理手機用的棉簽一包哦!”那男人歇斯底里:“哇,棉簽耶——”

    我們一起沖無雙歇斯底里地吼:“換台!”

    無雙冷靜地按下一個按鍵,下一個台正在播一周逸聞,那是本市電視台的一個節目,主要是搜羅最近的奇聞逸事,屏幕上正在播的是一段模糊的視頻,在人來人往的地下通道里,一個戴了頂紅色八角帽的女孩子靠坐在牆邊,手撥著吉他唱道:“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馬蘭開花二十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滿柔情,為那遠方的姑娘……”

    我正把鞋往鞋架上放,只覺耳邊聲音清脆動聽,不禁轉過頭去道:“唱的真不錯啊。”阿破道:“嗯,政府又要治理地下通道了嗎這是?”

    無雙忽然顯出不同尋常的關注沖我們擺手道:“都別說話!”

    可是鏡頭一閃,女孩的視頻已經被無聲縮放到了主持人肩膀上,主持人面帶調侃微笑道:“大家不要以為這是一段政府號召整治地下通道的視頻,事實上這段視頻這段時間已經在網絡上紅極一時,畫面里的女孩兒被大家親切地稱為小紅帽,這首加入了我們兒時童謠的歌曲應該是她的原創,但遺憾的是小紅帽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地下通道里昙花一現后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她的歌聲被廣大網友們譽為真正的天籁之音,據說各大影視和唱片公司正在根據這段視頻尋找她真人,下面我們來采訪一下這段視頻的錄制人。”

    接著一個呆頭呆腦的半大后生出現在屏幕上,記者問:“請問這段視頻你是什么時候錄的?”

    后生:“去年冬天吧。”

    記者:“小紅帽是你朋友嗎?”

    后生:“不是,我當時從地下通道過,覺得好聽,就隨手錄了一段,前些日子無聊就放到網上了。”

    記者:“后來你再見過她嗎?”

    “沒有。”

    “她長什么樣你還記得嗎?”

    “記不得了,我當時還有事,就錄了45秒,而且她一直低著頭,我沒看清她的樣子。”

    記者:“謝謝。”

    畫面回復,主持人繼續調侃道:“簡簡單單一段視頻卻在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誰也說不清是為什么,或許喧囂的都市需要天籁之音,或許是哪個唱片公司在為新人制造噱頭,誰知道呢,但是一位網友說的好:不管是什么,這短短的45秒能為我們帶來真正的震撼,讓我們感到了心靈的淨化,這就足夠了。我要另外說一句,前些時候有好多人說自己工作壓力太大因而患上了輕度輸症,我推薦您聽聽這段視頻,說不定會對您有幫助——好,我們來關注下一條新聞。”

    阿破拍腿道:“到了也沒說到底是誰啊?”

    無雙有點發呆道:“這就算完了?”

    阿破笑道:“怎么,你對那妞有興趣了?說不定長得特丑呢。”

    無雙不屑道:“我又沒指望她漂亮,我就是覺得她歌唱得真不錯,讓人聽完暖烘烘的。”

    阿破鑽到無雙鼻子前,看著他認真地說:“你不會是真的動了心了吧,天方夜談了嘿,我們刀槍不入的大帥哥居然被一個看不清臉的小妞唱催情了。”

    無雙厭惡地把他踢在一邊,繼續看電視。

    下一則新聞很有意思,說我們市今夏蚊蠅特別愛光顧一些高檔的公共場所和服務業的地方,比如大型商場、會館、賓館等等,而且不管怎么開空調,噴灑殺蟲劑都無濟于事,人們戲稱,這年頭蒼蠅蚊子都開始追求高質量享受了。不過這種情況很快被一個奇人改變了,這人名叫孫滿樓,鏡頭轉換,一個40來歲瘦小枯干的男人出現在電視里,上唇留了兩撇很消魂的八字胡,梳著油光锃亮的小中分,穿著一件繡滿壽字的絲綢小褂兒,面對攝象機,左手捏著劍決,右手呈掌,像個在少林寺掃了三年地的茅山道士……

    記者:“請問孫老師,您能為我們展示一下您的驅蚊方法嗎?”

    孫滿樓俨然地點點頭,拿過一桿毛筆蘸水在一張格子信紙上胡亂劃了幾道交給記者道:“把這張紙貼在門窗上,可保蚊蠅不侵。”

    記者捏起那張髒兮兮的紙問:“有人說您這是迷信,您給解釋一下好嗎?”

    孫滿樓眼中精光一閃道:“迷信不迷信,你問問使用過的人不就知道了?你也可以現場試嘛。”

    記者把那張紙挑在一根長竹竿上,探到一個臭氣轟天的化糞池邊上,周圍的蒼蠅都嗡的一下飛跑了,而且很長時間內居然沒有一只蒼蠅再飛回來,記者捂著鼻子道:“觀眾朋友們,我可以證實效果確實特別明顯,這張符所到之處,蒼蠅蚊子避之惟恐不及。”記者扔掉竹竿,又問孫滿樓:“孫老師能為大家解釋一下個中原理嗎?”

    孫滿樓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雙手合十道:“這是因為我使用了納米技術做的紙張,阿彌陀佛。”

    記者納悶地拿起孫滿樓的信紙本說:“可是為什么這上印的是第三印刷廠制造啊?”

    “呃……”孫滿樓撤了架勢,尴尬道:“剛才說錯了,其實是用了納米技術做的毛筆。”

    記者懷疑道:“真的嗎?”

    孫滿樓高深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心誠則靈。”

    記者:“……”

    我們看著電視笑得打跌,這分明就是一個江湖騙子嘛。

    記者無語了一會,說:“那請問孫老師,您這納米技術做出來的驅蚊符多少錢?”

    孫滿樓眼睛睜開一條縫,狡黠道:“那要看你往哪掛了。”

    “比如五星級的賓館?”

    “一張五千,可保你一月平安。”

    記者驚道:“這么貴?”

    孫滿樓語氣平和道:“佛家曰,舍得舍得先舍而后得,我問你,你舍得嗎?”

    記者:“我舍不得,我們家才70平米。”

    孫滿樓揮手道:“那隨便給個10塊20塊就行了。”

    “這……還分人呢?”

    孫滿樓侃侃道:“佛法廣大,視眾生平等……”說到這他也覺得不對了,急忙改口道,“科學嘛,就是用來造福大眾的,咱們價位有高有低,技術含量也是不一樣的。”

    記者:“怎么個不一樣法?”

    “就比如說有的老總啊大款什么的不喜歡貼紙,也可以拿自己喜歡的東西來我這里開光啊,效果是一樣的。”

    記者大奇道:“開光?用納米技術?”

    孫滿樓急做教授狀:“對,納米開光技術是我們國家三個一工程重點扶植對象,目前已經取得了……”

    因為這個欄目就是以現場采訪吸引觀眾的,所以導播直到這會才回過神來,急忙把鏡頭切回演播室,主持人神情尴尬,冷場了十多秒這才強顏歡笑道:“孫老師真是個風趣的人哈,下面讓我們來關注另一則消息:國內一款改編電腦游戲僅僅上市三個月就賣出700萬張,比美國WESTWOOD公司當年開發的紅色警戒在全球市場同時間銷售的成績還高五個百分點,讓我們來看看這款游戲的名字——”主持看了一眼手里的資料,臉色變了變道:

    “呃,它的名字是《實況足球之中國崛起》,謝謝收看,我們下次再見。”

    其實離節目結束還有15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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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2: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二章 雷神再現

    不一會小慧端上菜來,招呼大家道:“上桌吧,今天都是家常菜。”因為高大全畢竟算客,小慧又加了一句道,“大家就將就吃吧。”

    高大全道:“有骨頭么?”

    我們都笑,我說:“大全,那兩天辛苦你了,其實你就算打車回來花個幾百塊回來我們能不給你報嗎?”說著我給他撈了塊骨頭放他碗里。

    高大全搖頭道:“我們神族不會干那種戍!”然后他就抱著那塊骨頭感慨,“哎呀,肉這么大就給我了?”

    小慧笑著問:“大全問你一下,你是什么時候想起自己是神族的?”

    高大全道:“忽然就想起了。”

    “有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就像發現了很早以前丟在旮旯里的扳手一樣。”

    小慧奇道:“啊?這么輕松?”

    高大全道:“其實我們神族和人類沒什么兩樣,只不過科技比人類早了幾千年,而且各自有各自的特殊能力罷了。”

    我詫異道:“你們不會其實是外星人吧?”

    高大全不理我道:“我們壽命很長,而且胸懷平和,一直和人類和平相處,可是就在6000多年前,不知道怎么就出現了你們妖族,自從你們出現那一天就開始大肆作亂,我們為了維護人類和自身的平安,只能披甲上陣和你們展開殊死戰斗!”

    我感興趣道:“對了,6000年前那場大戰我們到底誰贏了?”

    高大全道:“我不知道,我很早就戰死了。”

    阿破毫不顧慮他臉面道:“你那時候就那么沒用啊?”

    高大全憤然道:“當然不是,我之所以早死是因為作為神族最骁勇的戰士遭到了你們妖族屢屢的暗算和圍攻——那時的我可以動辄指揮數以萬計甚至十萬計的猛獸向你們進攻,以前在我看來,你們區區四只妖根本不夠我塞牙縫的。而且我們神族總體力量比你們強很多……”

    阿破道:“狗屁,那為什么最后都同歸于盡了?”

    高大全立刻顯出頹唐的象來,不說話了,良久讷讷道:“不是每一回正義都能取得最后的勝利的。”

    我笑道:“大全,以后的日子打算怎么過?”

    高大全歎氣道:“該怎么過怎么過呗。”

    我說:“那你是不是還得找個女神當老婆啊?”

    “哎,哪有什么女神啊,現在我知道的神族也只有我老大一個而已。”

    阿破道:“那你要想結婚只能找女人了?”

    高大全想了一會,忽然害羞地點點頭。

    我們都憋著笑,阿破繼續道:“那個梅蘭跟你發展的怎么樣了?”

    高大全立刻正色道:“別瞎說,人家有老公。”

    我好奇道:“她跟你說的?”

    高大全點頭。

    “她怎么跟你說的?”

    “她跟我說她老公是個濫賭鬼,還喜歡在外邊瞎混,他們幾乎已經有兩年多沒見過面了。”

    阿破使勁一拍高大全道:“你傻啊?這其中的意思你還不懂嗎?兩年多沒見過面,法律都可以直接判離婚了知道嗎?而且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兩年多沒見著男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高大全茫然道:“什么?”

    阿破見小慧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只得隱晦道:“反正我要是你,晚上肯定不會跑到別人家啃骨頭。”

    高大全反應了半天不懂什么意思,唏噓道:“你們說話都太深奧。”

    我們哈哈大笑,阿破道:“神族要都是你這個智商當年跟我們拼了個同歸于盡,那妖族也太冤了!”

    我們擠兌著高大全,無雙在一邊默默吃菜,我說:“無雙,想什么呢?”

    阿破笑道:“八成是想那個小紅帽呢——想她找她去呀!”

    無雙道:“我去哪找?”

    阿破道:“網上點擊都上千萬了,上網你不會么?”

    無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抬頭見我們都在看他,很隨意地說:“我是挺喜歡她的呀,我想把那首歌下下來當手機鈴聲。”

    這時一只蒼蠅悄然加入我們的飯局,不斷尋找戰機欲在某個菜上著陸,阿破一邊揮手趕著一邊道:“诶,你們說剛才電視上那哥們用的什么辦法?”

    高大全道:“不是說納米什么技術嗎?”

    阿破道:“他要不說后面那個開光我還差點真信了。”

    無雙道:“敵敵畏毒鼠強什么的?”

    小慧搖頭道:“不會那么快,效果也不會那么明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蚊子蒼蠅往星級賓館里鑽和他的出現有關。”

    說話間,本來是傍晚的天色忽然大暗下來,一陣風把玻璃刮得哐當一聲,我急忙站起把窗戶關好,細微的雨點就已經刷了下來,遠處的天邊烏云密布,一條無聲的閃電在云層里閃爍了一下,我不禁打了個寒戰。那夜,高大全的老大雷神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我剛回到桌邊,在我們頭頂上一個炸雷猛然間響了起來,咔的一聲把玻璃都震得嘩啦啦動起來,天空驟黑,我們的房間要不是電視開著幾乎就伸手不見五指了,再看窗外,豆大的雨點密集地落了下來,一桌人都有點意外,所以顯得氣氛有點沉默。

    就在這時,高大全忽然指著窗外大叫:“快看!”

    我們扭頭觀瞧,正看見一道華麗的人型閃電從遙遠的天空看似緩慢地落了下來,巨大的光束扭曲了幾下,歸于寂滅,蓦的,更為震撼的雷聲響起:轟隆隆——咔!

    我們就感覺屁股下面的凳子都在顫動,然后更為耀眼的閃電也隨之再現天際,那道閃電像條游龍相仿,在天上游走了一會,觑定目標閃擊而下,我和阿破悚然對視了一眼,那天的情景頓時浮現上來。

    然后就像印證我和阿破的猜想一樣,天上不斷有閃電擊下,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就像一個士兵在持槍射擊——拉一下栓開一槍。

    引著那一條條閃電的,顯然是有人在下面拼命逃竄,而且看得出這家伙逃跑經驗豐富,是以不規則“Z”字型跑的,所以追擊他的閃電也東閃一下西閃一下,這人跑得快,閃電也追得快。

    高大全忽然喊道:“你們發現沒有,那閃電沖咱們來了?”

    我們靜下神來一看,可不是么,比人腰還粗的閃電柱左一腳右一腳就跟奧運會大腳印似的向著我們這邊踩過來了……

    只十幾秒時間,大腳印似乎已經踩上了我們的樓頂,那可以使人瞬盲的光柱就貼著玻璃轟了下來,無雙小心翼翼地說:“咱們樓上有避雷針吧?”

    話音未落,屋內忽然一片漆黑——我們知道,避雷針其實就是引雷針,它顯然架不住又粗又壯的實體閃電,被劈壞了,導致了我們身周電路短路。

    我匆匆往樓下瞥了一眼,在電閃雷鳴中,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影正站在那里,他感覺頭頂有人,微微皺眉向上觀查,出了那滿是皺紋的額頭和一雙滿是寒光的眼睛……

    小慧叫道:“快離開窗口。”

    我們剛跑在屋子中央,一條無聲的電龍就試圖從玻璃上鑽進來,我們新換的雙層鋼化玻璃吃了這一下,像受了熱的糖片兒似的軟塌塌倒進來了,窗外的狂風暴雨大作,雨水流進客廳,第二道閃電就壓著雨水沖了進來,地面上的水花頓時泛起密匝的電芒,然后化成一團輕煙……

    小慧急道:“別讓水沾著身體,快躲到木頭上去!”

    我眼見她腳邊馬上要被水淹到了,急忙竭力定止時間,在千鈞一發的關頭攬著她的腰爬上了電視櫃。

    無雙和阿破同時跳上沙發,把棉布和海綿撕扯下去只出木質的架子,高大全也跟他們站在沙發上,忽然興奮道:“是我老大來了,我要去找老大!”說著就要跳下去,阿破一把拽住他喝道:“你找死!”

    話沒說完,已經濕漉漉的地上再次呈現出了華麗的幾何型電網圖,所有電器都大冒濃煙,高大全咽了口唾沫,乖乖地不敢動了。

    這會我們的耳邊充斥滿了雷聲雨聲電器的劈啪聲,屋里黑成一團,我們誰也看不見誰,沉默了一會之后忽然同時發聲詢問彼此是否安全,混亂聲中,一個人拼命地跑上樓上敲著我們的門喊道:“救命,救命啊!我沒干壞事,我真的沒干什么壞事啊……”

    屋外雨勢漸歇,雷聲也隱下去了,但我們誰也不敢擅動,外頭那人急得幾乎哭喊出來,一個勁叫道:“快開門,救命啊。”

    這時烏云稍霁,借著微光我們能看見彼此了,外面的閃電也沒了動靜,敲門聲卻已經變成了砸門聲,最終是阿破跳到地上開了門,這人明顯是受驚過度,一進來就使勁扳著阿破肩膀不停叫喚道:“我真沒干什么壞事,你們要救我啊!”

    窗外一掃陰霾,晚霞給整個城市披上了絢麗的色彩,阿破見八成不會有事了,一邊招呼我們下來一邊安慰這人道:“就算你干了壞事也別怕,這屋沒什么好人。”

    高大全顧不得別的,急急忙忙沖出門外叫道“老大,你在哪?”

    因為開不了燈,我用打火機點了一根蠟燭來到客廳,那個人已經坐到了光禿禿的沙發上,我往他臉上照了一下,覺得這人相當眼熟,似乎前幾分才見過的樣子,這時暴雨初停,外面的蒼蠅就成群地從我們破碎的窗戶飛進來,我一下就想起這人了,與此同時,阿破和無雙也指著他異口同聲道:“你不就是那個納米開光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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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三章 翼王

    天晴以后,我們這里因為沒電還是漆黑一片,外面人們開始慢慢逛蕩出來,指著我們劫后余生的小區議論紛紛,孟大媽開始忙里忙外,一邊仰頭喊:“小何主任,小何主任.

    我忙從破窗戶把頭探出去喊:“我已經聯系過維修工了。”

    孟大媽驚道:“你家里沒事吧?”

    “……沒事,挺涼快的。”

    這時那個人已經安定下來,小慧摸黑給他倒了一杯茶,阿破問說:“你就是剛才電視上那個孫什么吧?”

    孫什么道:“孫滿樓……”

    “對對,孫滿樓,拿納米開光那個。”

    孫滿樓含羞帶愧地笑了一下,眼淚還在眼眶邊上掛著,依舊是那件絲綢的壽字衫兒,八字胡卻只剩下了一撇,這一哭一笑別有一番梨花帶雨的味道,我們剛被天雷劈,又被人雷雷……

    阿破道:“你那邊的胡子呢?”

    孫滿樓抹淚道:“讓雷劈沒了……”

    我回頭道:“那個人為什么劈你?”

    這時高大全失魂落魄地回來了,我們齊問:“你老大呢?”

    高大全道:“等我下去他已經不在了。”他掃了一眼見沙發上有個人影,忽然皺眉道:“你身上有妖氣!”

    孫滿樓一驚,茶杯落地,這時我們小區恢復供電,外邊驟然大亮,高大全只看了孫滿樓一眼就喝道:“原來是你!”

    我們驚訝道:“你們認識?”

    高大全指著孫滿樓憤然道:“這個家伙是你們妖族里唯一能和我相提並論的戰士——翼王!”

    我們:“翼王?”

    孫滿樓這會已經完全緩過勁來了,他沖我們連連拱手,賠笑道:“客氣客氣,凡是天上飛的,帶翅膀的,都歸兄弟這塊管,嘿嘿。”他回過頭,俨然道,“聽你口氣,你是神族里的獸王吧?”

    高大全握緊拳頭道:“正是,沒想到咱們老對手又見面了!來,你我再來見個高低!”

    阿破跳到兩個人中間喝道:“干什么?要打外面去,你招一堆野貓,你招一堆蒼蠅,我們這家還要不要了?”聽了二人的對話,我們終于明白孫滿樓為什么能驅蚊蠅了……

    孫滿樓讷讷道:“我說也是,都好幾千年以前的事了,還打什么打呀?”但是我們都看出來他是怕了,就目前身體條件而言,高大全打他兩個都富裕。

    我坐在他旁邊道:“說說怎么回事,那個老頭為什么劈你?”

    高大全怒道:“那還用說,他肯定是干什么壞事了我老大才收拾他!”

    聽到“壞事”二字,孫滿樓表情變了變,下意識地看看外面的天,見已經云淡風輕,這才不在乎地說:“我又沒干什么大壞事,那老不死的純屬找我茬!”

    我聽他話里有話,笑道:“那小壞始干什么了?”

    孫滿樓摸摸剩下的一撇胡子,一本正經道:“我不就是為他們好,給他們指條明路嗎?”

    “誰們?”

    “那些賓館,酒店,大商場什么的——開始我還跟他們有商有量,我並不貪,說好了只要他們只要每年給我5000塊錢我就可以保證一只蚊蠅也不去騷擾他們,可是他們不聽,還派保安打我。”

    阿破道:“后來呢?”

    “后來,哼哼,我就指揮上全市的蒼蠅蚊子跟丫們作對,蒼蠅白天去,蚊子晚上去,想做買賣?做夢去吧,你們能想象一間5星級賓館的大廳里聚了2萬5千只蒼蠅是什么樣的嗎?”

    我們都寒了一個……

    就連最沒有好奇心的無雙這時也問:“那后來呢?”

    “你們不是從電視上見了嗎,一張驅蚊符5000,還只保一個月平安!”

    阿破道:“我靠,你這是變相收保護費啊!”

    高大全忍不住道:“就算以前也不科學啊,冬天根本沒蒼蠅,人家憑什么給你交一年的錢?”

    孫滿樓毫不在乎道:“那好吧,冬天春天和秋天都不算,我光收夏天的錢。”

    高大全道:“這還差不多……”

    孫滿樓打斷他道:“不過也是5000,你是願意三個月花5000呢還是一年花5000?”

    高大全:“……”

    無雙嘿然:“是該劈你!”

    我問他:“那你是怎么碰上雷神的?”

    孫滿樓道:“別提了,我看記錄今天有家賓館快到期了就去催款,誰知剛辦完事就見那個老東西在門口等著我呢,那家伙,一雷就劈下來了,那雷你們見了吧,有腰那么粗!”

    高大全立刻道:“看看,我就說我老大不會平白無故找你吧?你做了虧心事了!”

    我問孫滿樓:“那你就知道往我們這跑呢?”

    孫滿樓道:“我見這邊有妖氣,知道是自己的同類就跑來找你們了。”

    阿破捏著孫滿樓肩膀道:“合著你小子一有難就想起我們來了,你挨家挨戶收保護費那會怎么連涼水也沒請我們喝一口?”

    孫滿樓連連搖手道:“不是不是,我是前段時間才發現蒼蠅和蚊子居然聽我指揮,今天被雷一劈才明白它們為什么聽我指揮——我剛想起我是誰來!”

    阿破不信道:“真的嗎?”

    孫滿樓保證道:“真的真的,要不你以前不就聽說過我了嗎?”

    高大全哼了一聲道:“好好的翼王居然指揮著蒼蠅蚊子收保護費,以前雖然你是妖族,可是是我最尊重的敵人,可是現在你不配了。”

    我發現跟高大全做敵人很簡單,只要你比他強他就尊重你,你要是不如他他也不會下死手,而是趾高氣揚不把你當回事,所以他的敵人其實都很安全——難怪他一早就戰死了。

    孫滿樓也不以為意,拉著我的手可憐巴巴地說:“老大,你說就這點事值得那老家伙用雷劈我半個多小時嗎?”

    我笑道:“最好還是別干了,怪缺德的。”

    阿破道:“怎么你也喊他老大?”

    孫滿樓很自然道:“不是一直都這樣嗎?老大雖然不是我們妖族最強大的和最早出生的,但是他在戰場上救過無數人的性命,神族管他叫止妖,我們就管他叫老大。”

    我好奇道:“我是怎么救人的?”

    孫滿樓道:“開什么玩笑,你用你強大的力量罩住戰場,神族都很少有人能防疫你的結界,本來你可以通過殺戮名正言順地成為我們的首領,但你選擇了救護,你往往在間不容發的時刻從敵人的武器下救走我們的人,所以不少人都喊你老大的。”孫滿樓說這番話的時候難得地非常肅穆,看來是想起了當年做翼王時候的峥嵘歲月。

    我笑道:“看來我從小就心軟。”

    阿破並不太願意別人喊我老大,他語氣生硬道:“以前的事我們都忘了。”

    孫滿樓驚道:“不會吧?”

    小慧淡淡道:“我們現在絲毫不記得以前的事,唯一的身份就是人類公民。”

    孫滿樓歎氣道:“可惜,我還說這下找著組織能干一番大事業呢。”

    高大全怒道:“你還想干什么?”

    孫滿樓摳著嘴說:“我尋思著收保護費終究是小打小鬧上不了台面。”

    高大全哼了一聲道:“你還知道!”

    孫滿樓繼續道:“我前些天把蒼蠅里大個兒的都挑出來了,正考慮全給它們裝上小型偷拍機……”

    我忙擺手道:“停吧,你這就更上不了台面了,雷還得劈你。”

    孫滿樓可憐巴巴看著我們說:“你們不能不管我吧?”

    我看著高大全說:“大全,能不能跟你老大通融一下?”

    高大全不屑道:“我老大是出了名的疾惡如仇,不過他要不再干缺德事我老大才懶得搭理他這種三流腳色。”

    我問孫滿樓:“你怎么想?”

    孫滿樓唉聲歎氣道:“我還能說什么呢,本來以為找見條生財之道呢——哎,算了,除此之外我還會給人算卦,看相,批流年……”

    我們都看他,不說話。

    孫滿樓只得一攤手:“通下水也行啊。”

    我忽然靈光一閃道:“劉老六你認識吧?”

    孫滿樓一拍大腿:“六爺!那是我們行內的翹楚啊!當年還承蒙他帶我出道呢!”

    這時我們的客廳已經滿是蒼蠅,阿破連連揮手轟著道:“我說你能不能先把你這些小弟請出去啊?”

    “這個容易!”孫滿樓隨意地朝外一指,客廳里所有蒼蠅就自覺地排成一隊飛出去了……

    小慧好奇道:“你那些驅蚊符是什么原理?”

    孫滿樓一甩頭發作斯文狀,還沒等說話阿破搶先道:“你要敢說什么納米技術我就抽你!”

    孫滿樓一縮脖子,老實道:“其實就是蘸了我的洗澡水寫的。”

    我們都覺得有點堵……

    小慧又問:“那那些找你開光的你是怎么辦的?”

    孫滿樓:“在洗澡水里幫他們泡一下——所以那些拿著名字畫來的我都沒答應,那些刀啊劍啊的還成,我記得最有特色的是一個公司的老總,他拿了一個柳木的煙嘴來找我開光。”

    我們齊問:“你答應了嗎?”

    孫滿樓:“……答應了。”

    我們一起吐!

    孫滿樓道:“沒辦法啊,你們知道蒼蠅蚊子這種東西是沒什么智力的,只能靠氣味≈勢和聲音來控制。”

    我們正說話間,高大全新配的手機響了起來,高大全看了一眼來電道:“大概是患者。”然后他掃一眼孫滿樓,鄙夷道,“神和妖就是不一樣,我們神族永遠想的是為他人排憂解難,你們妖就是妖,老想著為禍人間!”說著接起電話。

    那邊那人非常惶急,用高到我們都能聽到的分貝喊道:“是高大夫嗎?”

    高大全用那種特殊職業才有的驕傲和謙遜道:“嗯,是我請講。”

    那人道:“高大夫,我聽說您是最好的寵物醫生了,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啊!”

    高大全呵呵一笑:“這就有點誇張了,不過從為大眾服務這個角度來說我是問心無愧的——”說著又瞪孫滿樓一眼,繼續道,“好了有什么事你說吧。”

    那人像撈著救命稻草一樣,大聲道:“高大夫,我的鴿子一整天沒吃沒喝也沒動了,您千萬得給看看啊,這可是全國信鴿比賽進過前三的寶貝,是我的心頭肉啊!”

    高大全臉色大變,吭哧了半天這才尴尬道:“可……可是我看不了會飛的啊。”

    那人愣了一下,又急道:“那怎么可能呢,您要不幫忙我就得跳樓了,您放心,只要治好了診費你隨便開口……”

    高大全都快哭了:“我真不行,你來了也白來。”

    那人愕然變色道:“我不是都說了嗎你要多少錢都行,哪有你這么刁難人的,我告你去你信不信?”

    高大全茫然無措地貼著電話,想解釋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時孫滿樓傲然站起,悠悠地背著手來到高大全面前,一把把電話抓過來,鄙夷道:“知道什么是全方位為患者著想么,呸!”這才接起電話,直接說:“叫鴿子聽電話。”

    那人:“……什么?”

    “我叫你把電話放在鴿子耳朵上!明白了嗎?”孫滿樓畢竟也是江湖騙子出身,該牛氣的時候那腔兒打得是真硬!

    那人也是真急了,慌亂之下就真把電話放在鴿子旁邊,我們就聽那邊傳來鴿子的叫聲:“咕咕——”

    孫滿樓嚴肅道:“什么事你,說。”

    那邊:“咕咕——”

    孫滿樓:“知道了,叫你主人聽電話。”

    那人:“喂喂,我在。”

    “你家有養顏膠囊嗎?”

    “有,我媳婦就在吃,怎么了?”那人莫名其妙地說。

    “嗯,化一顆在水里給它順下去,半小時就好。”

    那人反應過來后跳腳道:“你他媽拿老子開涮呢?”

    孫滿樓沉著道:“诶,別這么說話,你現在是只能死鴿子當活鴿子醫,萬一要有用呢?”

    那人憤恨道:“要不管用我砸了你的店!”

    孫滿樓微笑道:“不管用你滅我高大全的滿門我都沒意見!”說完趕緊把電話掛了。

    高大全:“……”

    我們哭笑不得,正准備替高大全想個彌補的辦法,沒多一會那人又把電話打回來了,只聽他興奮道:“神啦,就倆字:神啦!照您說的做完以后,現在能吃東西了,剛剛繞著我們家飛了三個來回,謝謝您啊高大夫,我明兒就給您送扁去!”

    孫滿樓悠然道:“第一,我不姓高姓孫,第二,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要說神啦!”

    “那說什么?”

    “妖啦!”

    ……

    事后我們問孫滿樓:“那鴿子跟你說什么了?”

    “它中午吃的玉米粒兒曬得太久了,大便干燥!”

    “那你為什么讓它喝養顏膠囊呢?”

    孫滿樓神秘一笑:“這個嘛,誰都知道——那玩意不管是人還是畜生,誰喝誰拉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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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2: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四章 遺產

    孫滿樓了這一手后,我們也很快想到了安置他的辦法:在前有雷神震懾后有高大全監視的情況下他也只能選擇和高大全一起為人民……的寵物服務——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獸醫!

    依照慣例,我們四妖居是不准備容納外人的,所以孫滿樓只能和高大全一起住在診所,高大全自然對此很有意見,他現在非常瞧不起孫滿樓,想著要和一個整體指揮蒼蠅的家伙同榻而眠就更不樂意了,但是他也沒辦法,診所是我們出錢幫他開的,而且之前衛生狀況不容樂觀,孫滿樓這一入住,頓時蚊蠅不擾,不過高大全對他還是聲氣惡劣,在高大全印象里,神就應該是高高在上的.neΤ所以當晚高大全睡床,孫滿樓只能委屈地在地上打了地鋪,不過當天夜里高大全就遭到了報復——他的兩條胳膊被數以百計的蚊子叮成了兩條胖頭魚,然后正中間還被叮出兩個帶圓圈的箭頭,猛一看就跟大力水手似的……

    面對孫滿樓的嘿嘿壞笑,高大全默不作聲,結果第二天孫滿樓剛一開門就被等在門口的幾十只野貓一頓狂撓……

    最后,這對傷痕累累的冤家只好坐下來談判,談判結果規定:雙方以后要本著和平共處的原則不得動用任何特殊能力打擊報復對方,診所新購一床,費用由雙方均攤……

    不過這兩個人的門診自然不難火起來,附近的人都知道王府大街的寵物醫院高醫生和孫醫生醫術高明,不但天上飛的地下跑的都能治,而且業務分類精確,甚至包括了陪抑郁的寵物聊天……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人抱著一只臉盆大的海龜來找他們看病這個神話才被打破,高大全和孫滿樓進行了為時兩個多小時的會診后仍舊束手無策,最后得出一個結論:這龜再不趕緊熬湯就該糟蹋了……

    這次雷神的襲擊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電器里除了家里的座機就剩無雙的電動牙刷還能用。

    當地居民知道他們敬愛的小何主任被雷劈了紛紛前來慰問,有的送半籃子雞蛋有的拿二斤蘋果,場面相當感人。

    第二天我們從早上開始收拾家,電器大部分都不准備修了,好在我們早就有大換血的想法,也不覺多可惜,阿破去找人裝玻璃,小慧和無雙去選新的電器,我臨時抓來王成和小綠做苦力清理屋子,到中午的時候,大家各自任務基本完成,我們在小排擋進行了一次慶功小宴,小慧拿了個本算了一會遞給我看說:“只要再經歷兩次這樣的情況,我們很快就會淪為赤貧階級。”

    我看了一眼驚道:“我們只剩這點錢了?”

    阿破憤憤道:“下回那個老不死要再來我說什么也和他拼了!”

    無雙淡淡道:“無所謂,以前就靠我們幾個工資的時候還不是一樣這樣過?”小綠看他,發呆……

    王成也不知是感而發還是想起了什么,長長地歎息一聲:“哎,曾經滄海難為水——老板,續碗!”

    阿破把腦袋探過來小聲跟我說:“老大,你說咱要萬一真急用錢憑咱幾個的本事該干什么?”

    我笑道:“那就把你切成一塊一塊的賣了,家里就留個腦袋每天生肉用。”

    阿破想了一下,自己都覺得惡心,把碗推開道:“你當我是豬呢?”

    無雙道:“豬肉最貴那會按阿憶說的做,你一個月的收入絕對上5位數了。”

    阿破嘿嘿一笑道:“其實你要去賣絕對比我值錢——最多半個小時就能上5位數。”

    無雙張了張嘴,想反駁又找不到合適的詞,他是那種挺典型的型男,不太會跟人耍貧嘴。

    小綠看著無雙發呆中……

    阿破忽然道:“小綠,如果無雙跟你借錢,你身上只有10塊的情況下你會借他幾塊?”

    小綠“啊”了一聲道:“當然是全給他。”

    小慧笑道:“那換個思路,如果你全部家產只有1萬塊,你會給他多少?而且他有言在先,這錢可能不會再還你。”

    小綠道:“全給他。”說得是那么理所當然。

    小慧道:“那如果你有100萬呢?”

    小綠:“全給他。”

    “那如果你有10個億……”

    小綠:“全給他。”

    小慧悄悄跟我們說:“這姑娘沒有量變到質變的概念,這種人一般不是白癡就是天使,要么就是說謊話。”

    我們一起盯著小綠使勁看,然后一起使勁搖頭——我們覺得這姑娘肯定不是在說謊話。我們又盯著她看了一會,想起她的歌聲,再一起使勁搖頭——我們覺得這姑娘不是天使……

    阿破拽了無雙一把道:“你趕緊盼著小綠發財吧,反正她的就是你的!”

    無雙聽了小綠的話,神色凜了凜,終于第一次認真地給了這姑娘一個微笑,溫和道:“憑你這句話,謝謝你,如果有機會我會回報你的。”

    小綠此刻卻不敢再看無雙,低著頭開始轉茶杯……

    阿破最后慨然歎道:“咱們中間說不定有富翁的私生子什么的,老家伙一死然后順藤摸瓜找到這來咱一輩子就不用為錢發愁了。”

    我說:“最好還是那種年輕時候干了虧心事,臨死良心發現,立暇誓非得找著繼承人那種!”

    阿破入戲道:“對對,而且是那種上百億的家產……”

    因為我們都是那種最根正苗紅的郭,所以也不介意拿沒存在過的父母開玩笑。

    ……

    吃完飯小綠和王成回超市營業,我打開辦公室的門,我們四個就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閒聊。

    就在這時,一輛銀灰色的轎車悄然地停在我們門口,它無聲無息,沉穩內斂,前機蓋上的圓圈人字標熠熠生輝,像一個瞄准鏡,的確,開這種車的人都像是沉穩的狙擊手一樣,觑定目標就絕不放棄,一但發現戰機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他們一般都是生意場上的佼佼者和社會的上層人。

    阿破充滿向往道:“奔馳耶,而且是最新款。”

    車上下來一個女人,約莫30上下的年紀,盤頭,簡潔的純銀裝飾,從耳環到胸掛,顯得人也目的單純作風鋒利,上半身白色開襟衫,下面長裙曳地,雖然不是標准的晚宴裝,但這絕對是那種只有高檔場合才能見到的女人,看臉部,下巴尖削,眼睛細長,皮膚保養得很好,七分像伊能靜,但眼神更為凌厲,一看就知道是女強人。

    她來到我們本來敞開的辦公室外,腳站在外面輕輕地敲了敲門,我忙站起道:“請進,有什么事嗎?”

    女人客氣地沖我點了一下,只把腳往前挪了挪道:“請問謝無雙在嗎?”

    阿破一看這架勢立刻捅無雙,一邊擠眉弄眼道:“快,你賺5位數的機會來了!”

    無雙起身納悶道:“我就是……我認識你嗎?”

    那女人似乎沒想到無雙如此高大,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后她一步邁了進來,細細地打量了無雙半天,猶豫道:“真的是你嗎?”

    阿破摟著無雙肩膀站在女人面前眨眼道:“如假包換,您難道不是慕名而來?一般人敢長這么帥嗎?”

    我們開始都以為這又是無雙的什么學生,沒想到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女人沉默了幾秒,忽然緊走幾步上前輕輕地抱住了無雙……

    阿破驚道:“大姐,穩住!先談價錢再……”我一把把他拽到了后面。

    但是下一刻,女人的一句話把我們全驚呆了。

    她抱著無雙輕輕地說:“弟弟,這些年委屈你了……”

    無雙也愣了一下,他用不易察覺的動作掙開女人的懷抱,禮貌地說:“這位女士,您認錯人了吧?”

    女人搌了搌眼睛,隨即恢復了淡定高貴的姿態,她把一只手放在無雙胳膊上道:“聽我說,你是1984年10月日生的,就那你出生那天,被遺棄在了丁太私立郭院,今年你正好25歲,謝無雙只是你隨便給自己起的名字,我說的對嗎?”

    我們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說的這些我們都是知道的,當然,無雙身份並不特殊,想查這些資料不難,但是沒事誰會無聊到去查這些呢?看那女人的舉止和氣勢顯然來頭不小,她絕不會是那種閒著沒事干找刺激的人,我們預感到這其中一定有什么曲折的隱情……

    無雙看來和我們想法一樣,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道:“你怎么知道?”聲音已經不再一如既往的淡然。

    女人立刻上前一步再次拉住無雙的手道:“弟弟,我是你姐姐啊,你不該姓謝,我們的父親姓魏,我叫魏金,如果按父親起的名字,你就應該叫魏銀,從這一刻起,你就不再是郭!你還有一個親人那就是我——我是你姐姐!”

    我們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連一向沒正經的阿破也沒了語言,只能靜觀其變。

    無雙這一次使勁甩開手,然后不斷平推示意魏金保持距離,蓦然間,無雙就恢復了平靜,至少看起來是這樣,他冷冷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當年你們為什么把我丟掉?”

    魏金看了旁邊的我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艱難道:“父親當年是有苦衷的,但是他一直沒有忘了你,他在彌留之際曾多次提到你,還……”

    無雙依舊冷冷道:“當年你們為什么把我丟掉?”

    魏金沖我們抱歉一笑道:“能讓我和我弟弟單獨待會嗎?”

    我們趕緊自覺地往出走。

    無雙一揮手斷然道:“有什么話就當著他們的面說,他們才是我的親人。”

    魏金為難道:“你確定?”

    無雙:“確定!”

    阿破這時終于回過神來,聽無雙這么說攬著他肩膀道:“嗚,感動死了,我不該說你半個小時賺5位數,憑你這句話,你一定能堅持到一個小時……”

    無雙看著魏金道:“說吧。”

    魏金大概是沒想到無雙能允許外人聽他們的家族秘史,尴尬地沉默了一會,這才索性豁出去道:“咱們的母親在生完你之后就難產去世了,父親在外面還有一個很有勢力的情人,以前她雖然一直想和父親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可是我們的父親很愛母親所以沒有給她機會。就在你將要出生那段時期父親的事業遇到了很大的挫折,那個情人一直利用這個時機在逼父親,這時的父親已經沒的選,只好答應娶她,可是母親的去世反倒讓她惱羞成怒,她覺得終母親一生她都始終是個失敗者,她揚言要在你身上還回來,你不知道你那時處境有多危險,為了你的安全父親才把你送出去。再然后,一切恢復了正常,情人沒過幾年也死了,這時父親再想找你卻發現當年托付的人已經過世,于是完全斷了和你的聯系,父親在臨終之前念念不忘的就是你,他囑咐我一定要找到你。”說到這魏金又搌了搌眼睛道,“弟弟,姐姐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圓了父親的夢,他在遺囑中明確表明把一半家產交給你,弟弟,跟我回去吧,我們下午把手續辦了,晚上你就是有錢人了!”

    無雙冷笑道:“他想用一半的家產挽回他的負罪感嗎?他如果很愛自己的老婆就不該找情人,一個多次背叛了自己老婆和孩子的男人,我不要他的家產!”

    我撓了撓頭道:“我支持無雙的任何決定——不過我還是想問問那一半遺產有多少?”

    魏金似乎認為這也是個打動無雙的契機,她簡直帶著一點興奮的口氣說:“大概7個億左右,可是你要知道我們的父親是做珠寶生意的,他留給你那部分珠寶套現的話你還能得到多于此兩倍的錢!”

    阿破驚歎道:“我靠,我們中間真出了個百億富翁的私生子啊!”

    魏金糾正道:“不是私生!”

    無雙攤手道:“跟我沒關系,我不認什么姓魏的。”他見魏金臉色變了變,又補充道,“但是謝謝你,你能這么賣力找我,說明你是個好人,我們以后就當朋友吧——至于我的那份遺產。”

    阿破急忙道:“你不要給我,我去老魏墳上磕個頭認個干爹,哪怕給我十分之一也行啊。”

    無雙瞪他一眼,繼續道:“就有勞魏女士吧,都歸你了!”

    魏金急道:“弟弟,你可想好了,那可是20多個億啊!全中國也沒幾個人能見到這么多錢!”

    無雙這時已經完全釋然了,他潇灑地一笑道:“我並不太缺錢。”

    我在一邊道:“呃……是啊魏小姐,我們的錢還足夠應付兩次天災人禍,絕不含糊!”

    魏金央求道:“弟弟,老人再有錯他已經死了,你這么怄氣又是圖什么呢?”

    我們見她這么賣力地讓無雙回去繼承遺產,拳拳之心真實可感,不禁對她大生好感,雖然我們明白無雙一但打定主意那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但是魏金這個人還是值得一交的。

    這時,一直沒發表任何的小慧冷丁道:“魏小姐,你父親的遺囑里有沒有什么補充條例,比如說無雙不繼承這筆遺產的話是不是就自動撥到你的名下呢?”

    魏金的臉上忽然現出尴尬的神色,良久才讷讷道:“不會……”

    小慧毫不間歇地問:“那會怎么樣?”

    “呃……”魏金期期艾艾地說:“事實上,遺囑規定:如果我在一年內找不到弟弟並且要他答應繼承一半財產,魏氏的所有資產將自動捐獻給一個叫‘真心傾訴’的國際組織。”

    “那是什么?”我問。

    魏金出了自己也不理解的荒誕神情道:“那是那種一群神經病聚在一起互相傾訴病情和煩惱的聚會。”

    我說:“那中國人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魏金這才決絕道:“所以弟弟——你一定要回去繼承那筆遺產,哪怕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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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五章 陰謀

    現在情況明了了,正如阿破的無聊猜測一樣:無雙出生在一個巨富家庭,后來因為豪門恩怨被遺棄,老家伙后來良心不安,臨終時留下遺囑,必須尋回無雙……

    我小心地問魏金:“如果無雙不回去繼承遺產的話你會怎樣?”

    魏金苦笑道:“那我也一分錢拿不到,我父親臨終前囑托了兩個律師事務所來監視我,現在有不下10個金牌律師像防賊一樣盯著我,我開的車,住的房,甚至穿的衣服名義上都屬于公司,假如一年時間里無雙沒有認祖歸宗,我將一無所有!”魏金盯著無雙哀求道,“所以無雙,你不能這樣對我,姐姐很無辜啊。”

    無雙低頭道:“你讓我想一想,我也知道你很無辜,但是讓我繼承一個這樣人的遺產,我有點接受不了。”

    小慧把魏金送到門口輕聲說:“讓他先靜一靜吧。”

    魏金回頭道:“那我過幾天再來,弟弟……”她在桌子上放了一張名片,一步三回頭地走出去了。

    阿破跑到門口,依依不舍地看著魏金的車開走,咂摸嘴道:“你說這奔馳怎么開起來就沒動靜呢——無雙,你萬一要想通了千萬記得送我一輛。”

    無雙沉默了一會,站起身道:“我該上班去了。”他走到門口回過頭來說,“你們也幫我想想有沒有兩全的辦法,我不想讓不相干的人受損失,但是我也不想在那份遺囑上簽字。”

    無雙走后我們立刻展開熱烈的討論——主題是:如果你是無雙,你會不會簽字……

    小慧坐在一邊,沉默無語。

    其后的兩天里,無雙絕口不提這事,魏金也暫時沒了動靜,這件事就好象沒發生過一樣,正當我也在納悶它的真實性的時候,我們接到了魏金的私下宴請,私下的意思是:只有我們三個,不通知無雙。

    地點在一家五星級賓館——我們進大廳的時候還看見門口孫滿樓的驅蚊符了……

    在一個大包間里,魏金已經等在那里,她穿了一件普通的上衣,首飾也全部換成了老成的玉石,這樣看來大概會比較容易讓我們這樣的小市民有親近感,不過也顯出魏金的年紀不年輕了,至少這樣看上去她起碼比無雙大5歲以上。

    她見我們進來親切地招呼道:“來,坐吧。”說著揮退服務員親自為我們倒水,阿破趕緊把茶壺接過來了,有錢人的熱情總讓我們覺得心里怪怪的。

    魏金輕描淡寫地點了幾個老百姓輕易吃不著的菜,然后把臉從菜譜里探出來問我們:“你們想吃什么?”

    阿破笑道:“你不先問問服務員這些菜有沒有?”

    我接茬道:“既然是魏小姐請客,那就絕對可以有。”

    小慧莞爾,魏金愕然地看著我們,看來她沒時間看春晚……

    魏金無可挑剔地笑著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無雙最好的朋友,這些年他多虧你們照顧,這頓飯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謝謝你們。”

    小慧冷丁用不大友善的口氣道:“你好象已經確定無雙會認你這個姐姐?”

    魏金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看得出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不管我們魏家以前怎么對不起他,逝者已逝,我是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從哪個角度他都應該認我才對,這對他沒壞處。”

    小慧道:“正因為他善良,所以他很為難,錢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他不想傷害到你的利益——其實就算你不找我們,我也想跟你私下見一面的。”

    我和阿破都有點意外,小慧平時絕不會這么主動跟人交流,而且看樣子很不友好。

    魏金卻誤會了小慧的意思,胸有成竹道:“找我就對了,有什么難處我會盡量幫你們,看得出無雙很依賴你們,如果你們肯做做他的工作……”

    小慧打斷她道:“你誤會了魏小姐,我找你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魏金道:“盡管問。”

    “第一,你是怎么找到無雙的?”

    我和阿破對視了一眼,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魏金錯愕了一下道:“我查了所有在1985年10月日被遺棄在郭院孩子的資料,最后一一排除,只有無雙符合。”

    小慧點點頭道:“你說你姓魏,又是做珠寶生意的,那么伯父應該就是珠寶大亨魏斯理了吧?”

    魏金道:“沒錯,這在國內也不是什么秘密。”

    小慧又點點頭道:“那么你說的伯父那位很有勢力的情人是在你幾歲的時候去世的?”

    魏金道:“十幾歲吧,你問這個干什么?”

    小慧道:“既然這位姨奶奶很早就過世了,那么伯父為什么不早一點開始找無雙?”

    魏金臉色微變道:“呵,那時候條件並不像現在這么便利,那會沒有網絡,甚至連電話都不普及……”

    小慧失去耐性道:“魏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你上次有一個很致命的錯誤——無雙是85年10月日出生,在那一天他就被遺棄這都沒有錯,但是你怎么知道他被丟在丁太郭院的門口?你說魏伯父失去無雙的聯系是因為他托付的人不在了,那這么看來這個人並沒有執行伯父的托付,他在接到無雙的第一時間就把他扔在了郭院門口!”

    我和阿破腦袋大亂,我擦著汗說:“小慧,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我們這人腦跟不上你那折騰幾的配置。”

    小慧冷冷看著魏金道:“無雙在生日那天被拋棄成立,你后來通過網絡和各種手段找到他也成立,但是中間有一個斷鏈,那就是那個托付人第一時間就把無雙扔在郭院是你不應該知道的,可你為什么會知道?”

    魏金:“……口誤,我口誤而已,我就是那么想。”

    小慧搖搖頭道:“你也說了,魏伯父在國內是珠寶大亨這並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我昨天查了一下資料,上面表明:魏先生一生摯愛自己的太太,從她去世后第一個周年開始,他就大肆為太太搞紀念活動,而且從不避諱人,照你說的那位很有勢力的姨太太是在魏先生原配去世很多年后才離開人世,她有可能允許自己最愛的男人為另一個女人這樣做嗎?所以在你的故事里有兩個人是不存在的:一個就是這位所謂很有勢力的情人,還有一個就是那個托付人,無雙被遺棄不是迫于無奈而是一場陰謀。”

    魏金臉色慘變道:“你說……是誰的陰謀?”

    小慧淡淡一笑:“不知道,不過耐人尋味的是魏伯父的遺囑:如果不找到無雙就把財產一分不剩地全捐給一個莫名其妙的組織,任何一個正常的父親都不會立下這么荒唐的遺囑來為難女兒,這根本就是一種威脅,在我看來這個威脅自然不是針對無雙而是針對你——伯父一早就知道你能找到無雙,他以前並不是沒有找過自己的兒子,但是女兒不但不肯幫他,想必還從中百般阻撓,一邊是從生下來就再沒見過的兒子,一邊是目前唯一能繼承自己產業的女兒,魏伯父在生年不能做得太絕,只能在死后給你一個最后的警告!”

    魏金緊緊地靠在椅子上,驚恐地看著小慧道:“你怎么好象什么都知道?”

    小慧歎氣道:“如果無雙決定接受這筆遺產,或者他是一個狠心的人決定拋開一切因素拒絕,那這番話我都不會說出來,但是他很善良,他可以不在乎錢,卻不能不在乎你這個……狠心的姐姐!”

    魏金一下委頓不堪,她在桌上趴了一會終于崩潰道:“是的,當年是我親手把他丟在郭院門口的!那又怎樣?”

    我和阿破被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異口同聲道:“這么狠?為什么呀?”

    魏金擦擦因為激動而溢出來的眼淚,很快就平靜下來,她把兩條胳膊都放在桌上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然后一副攤牌的樣子問小慧:“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小慧微笑道:“接下來我會告訴無雙,他可以不必有任何負擔地去做他想做的事。”

    魏金恐懼道:“你打算告訴他?”

    小慧又微微一笑道:“我為什么不告訴他,我們是他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阿破掰著指頭喃喃道:“‘我們’是他‘唯一’的親人,病句吧?”

    我笑道:“唯三。”

    “不通啊。”

    ……

    魏金突然冷靜下來道:“如果你們能說服無雙簽字,你們每人將得到不少于7位數的酬金!”

    阿破立刻又掰起指頭:“老大,7位數是多少?”

    我踹他道:“滾遠,老子數學不好!”

    阿破算明白以后不屑道:“才百萬呐?無雙要簽了字他最少還不送我們每人一個億花花,我們怎么會稀罕你這一百萬?”

    魏金咬牙道:“那好吧,我送你們每人一個億!”

    阿破道:“你們魏家總共留相少錢來著?”

    我說:“40多個億。”

    阿破道:“那無雙拿走20個億就還剩下20億,20個億在座的哥兒四個分,應該每人5億才對呀!”

    魏金臉上的肉抖了抖道:“你們也太黑了!”

    小慧已經在往外走了,魏金跺腳道:“好吧,每人5個億!”

    阿破把外套搭在肩膀上邊往外走邊說:“我就是算算,又沒打算真要。”

    魏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哀求我道:“你是他們的老大,說話一定管用,5個億……不少了!”

    我笑道:“大家都是億萬富翁有什么意思?把一個億萬富翁變回一無所有那才好玩,畢竟我們都有固定收入——我是王府大街的居委會主任,以后魏小姐想在那一帶租房的話可以找我。”

    魏金面色慘變,冷汗涔涔而下,她抱著門框沖我們聲嘶力竭地喊道:“最后求你們一件事,別告訴無雙好嗎?”

    已經走在樓梯口的小慧回頭,冷冷道:“本來你要沒試圖收買我們的話我會考慮——我也是個很善良的人。”

    魏金:“我……”

    小慧斷然道:“晚了。”說著走下去了。

    魏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沒了魏氏長女的風范。

    本來已經下樓的阿破忽然又顛顛地跑上來,魏金眼睛一亮道:“你改變主意啦?”

    阿破繞過她從桌上拿走打火機和煙道:“不是,我忘東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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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3: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六章 小紅帽

    四妖居,我們三個嚴肅地坐在無雙對面,小慧已經把我們晚上吃飯的情況跟無雙一五一十都說了,她最后淡淡結尾道:“這就你的姐姐,是她把你丟在郭院門口的。”

    無雙雙手抱拳支在下巴上坐在我們對面,沉默了一會道:“就這樣了?”

    阿破小聲跟我說:“無雙不會暴走吧?”

    我跟無雙說:“就是這樣,你姐姐最后已經開出了5億的賞金來做我們的封口費——小慧的幾句話值15億!”

    無雙淡淡一笑,起身道:“謝謝你們,你們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和阿破異口同聲道:“唯三!”

    阿破擰著拳頭道:“無雙,如果你想讓這個女人身敗名裂的話,我們幫你!”

    無雙輕笑一下:“沒那個必要,相比名譽,她一定更愛錢,我有更好的報復方法——我不會簽字的!”

    我們可以從無雙清淡的口氣中感覺到他的憤怒,不由得都寒了一個,無雙確實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沒有比讓魏金失去財產更殘酷的報復辦法了,也許她可能還會比一般人有錢,但是對一個從前的百億富婆來講,一百萬一千萬跟變成赤貧並沒有區別,何況,她可能連這么多也沒有……

    那一夜,無雙一直都在聽那首網絡上所謂小紅帽的那首歌,那個姑娘婉轉透明的歌聲不斷從他房間里飄出來: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馬蘭開花二十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滿了柔情,為那遠方的姑娘……

    說來也奇怪,這首歌好象真的有那么一種魔力:當你傷感的時候它也顯得柔腸寸斷,當你開心的時候,它又是那么振奮人心,它像是在專門為你歌唱。我們三個坐在客廳里默默無語,心情復雜,一向沒有音樂細胞的阿破臨睡前也惋惜地說:“可惜聽不到完整版,如果能找到這個小紅帽,她一定會紅的!”

    ……

    充滿惆怅的還有孫滿樓,沒事做的時候他就會坐在寵物醫院的門口,托著下巴凝望遠方,間或無聊地指揮幾只蒼蠅在他眼前表演45度角俯沖地面,然后又猛然拉起,像戰斗機做飛行特技一樣。眼見再過幾天就立秋了,他“事業”的黃金期也將過去,不能再去賓館收保護費的他哀莫大于心死,感覺自己就是在虛度人生,被雷神劈掉的那撇胡子遲遲不肯長出來,孫滿樓也懶得去管,人家陸小鳳是四條眉毛,他的兩條倒八字眉加上剩下的胡子,簡直就是三撇狗油胡的孫滿口。當然,他的惆怅畢竟還是有所寄托的,從前的孫滿樓也輝煌過,還上過電視,比王成的空悲切好多了。

    王成每天蹲在超市門口曬太陽,臉上的落寞一覽無余,任何一個稍有鏡頭感的攝影入門者把他拍走都能拿普利策獎,任何一個稍有好奇心的人只要停下腳步一定會得到一大堆驚心動魄的戰爭故事,可惜王府大街的人基本都已經聽過,再沒人肯光顧他構造的戰火豪情里,王成間或會把頭扭向小綠,問:“摸哨有四種方法,你知道么?”當然,他就是因為知道小綠不會理他才會這么問。

    小綠每天踮著一只腳出神,有時候會在自己訂的本上胡亂畫幾下,只要沒人買東西,她能一站一天,我真懷疑她已經到了一定的境界,看她一只腳站著那個穩當勁,我覺得她要悄悄抬起腳來都能騙過地球引力飛在半空中……

    魏金沒有再來,或許她也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值得原諒了,或許是想對策,我覺得是后者,因為就一般人而言,魏金的機會還是很大的,不管從前命運多么悲慘和被不公地對待過,畢竟畫上自己的名字就有20個億拿,大不了以后各走各路,我要是她我也不會放棄,當然,我要是無雙我也不會簽字——世界上很多不必要的紛爭本來就是因為誤會和相互不了解引起的。

    哎……我他娘的又沒事開始深邃了。

    這幾天里發生的唯一一件大事也和我們沒有關系:小紅帽終于火了!

    那天的電視節目就像一個信號和一個導火索,引發了一場病毒似的蔓延,網絡熱點被搬上傳統媒體一般只有兩種結果,要么是歸于平淡要么是引起更大的爭論,小紅帽事件顯然屬于后者。

    從視頻上傳到現在,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小紅帽的點擊已經過億!這個恐怖的數字意味著她不但不斷引起新的注意,以前關注過的人還一直關注著。八成以上的人聽過一次之后第二天鬼使神差地又點進來,這首暫時被冠以“馬蘭開花”的歌下載量直逼騰訊QQ,很多人習慣上班時候開著這首視頻,很簡單,歌確實好聽,連阿破都聽了好幾遍的歌基本上是無敵的,他從小到大就喜歡兩首歌,除了這個之外另一首的歌詞是這樣: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

    小紅帽的歌很正常很不出人意料地被大眾稱為天使的聲音和被繼續叫作天籁,它被評論家描述為“嘈雜城市的云南白藥”“音樂的良心”,當然,也有些嫉世憤俗和故作冷靜其實是想劍走偏鋒出名的家伙譏諷有加,說這是最蹩腳的炒作。

    但事實勝于雄辯,點擊的一路高歌說明人們還是願意信仰美好的,以前他們無聊到去看什么什么哥的寂寞,什么什么哥的傳說那是因為無奈,是自嘲。現在,小紅帽滿足了他們一切精神需要,她歌唱得好聽,人還神秘,從視頻上看,她十指纖纖,一半以上的人都願意相信她是一個美如天仙的姑娘,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覺得這個說法簡直就是在侮辱小紅帽,他們一致表明:即使小紅帽其貌不揚照樣是他們的天使。不得不說,這在浮躁和信奉調侃的網絡上已經是一個神話和飛躍。

    小紅帽,她神秘、低調、不帶一絲雜質地悄然來到人們生活里,她纖弱又高不可攀,高貴又命運多舛,她激發了一切男人的保護欲和一切女人的公主情節,她狠狠地擊中了一切人的萌點,捏住了整個世界的七寸,現在,所有人,包括真心喜歡她的,嫉妒她的羨慕她的甚至討厭她的人都在熱切地希望她能現身,所有人都明白,小紅帽其人雖然還沒找到,但偉大的神格已經豎起,她一但歸位,就將發出天皇級巨星都不可超越的光芒,她將成為中國的蘇珊——相比蘇珊,小紅帽還年輕,而且更具傳奇色彩,無論哪個唱片公司先得到她都會像優先擁有核武器的人,給一切對手以致命打擊!

    所以,現在有無數人在抱著各種目的瘋了一樣找小紅帽!

    在杳無音信了一段時間后,忽然有人清醒了:我雖然不是小紅帽,但我為什么不能成為小紅帽?比起脫光衣服搞出各種門出名,這不但更快捷,而且就算失敗了好象也沒什么——說不定也能出名呢!

    于是第一個赝品就這樣閃亮登場了,那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孩,唯一缺點就是愛嘟起嘴裝可愛,她說自己就是小紅帽,她抱著一把紅色的吉他出現在大眾面前,著實引起了一陣轟動,但是人們很快就發現她根本不會彈……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人們后來就慎重多了,于是紛至沓來的小紅帽出現了!她們成群成群地跑到電視台毛遂自薦,然后唱一首歌后又被成群成群地趕出來……

    后來,又一個偉大姑娘的出現引起了轟動,她抓住了問題的最關鍵處——她戴了一頂紅色的八角帽,跟視頻上那頂一模一樣,可是她一開唱就被轟出來了,她比小綠唱得好聽點有限。

    然后,賣八角帽生意開始爆火,這種早年間的東西一時倍受青睐,一個庫存了90年代一大批八角帽的廠家從此一越成為行頭老大,姑娘們不管是不是想去冒充別人的,都願意買一頂戴上或放在家里最顯眼的地方,就像她們小時候穿上公主裙就相信自己是公主一樣。

    不過很簡單,歌聲是一切證明,目前為止還沒發現音色相同或接近小紅帽的人,有人甚至分析,真的小紅帽早就看了視頻,但遲遲不敢出來就是因為自覺也唱不出當初那種感覺才寧願它成為一段傳奇的。

    當然,這一切跟我們並沒有關系,無雙也想小紅帽早點出現,不過他只是希望能更多地聽到她唱歌而已。

    這天,魏金終于又來了,她挑了一個我們都在的時間來到超市,在還沒進門的時候就開始小心地觀察我們的表情,她大概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我們什么也沒對無雙說,但是她一見無雙看她的眼神就明白自己失敗了。

    魏金干脆地一攤手道:“好吧,話說開了也好,當初是我對不起你,不是咱們的父親,這下你該沒有顧慮了吧?簽字吧。”

    無雙面無表情道:“沒可能。”

    魏金道:“如果你簽字,我可以把我那部分的百分之五十也送給你作為我對你的補償。”

    無雙道:“我不要。”

    魏金軟下口氣道:“弟弟……”

    “別叫我弟弟。”

    這時回過神來的小綠才對魏金道:“請問您要買點什么?”

    魏金掃了她一眼沒理她,對無雙說:“好吧,你有什么氣就沖我撒,打我一頓或者罵我一頓都行……”

    無雙:“我不打女人。”

    我補充說:“他是教女人怎么打男人的。”

    魏金終于崩潰道:“你到底怎么樣才肯原諒我?”

    無雙忽然出惡毒的微笑:“一年以后吧,如果那時候你還有心情認我這個弟弟,那我就原諒你!”

    魏金帶著哭音道:“我是欠你的!可是這些年我苦心經營魏氏企業,讓它的資產足足增長了兩倍,如果沒有我,就算家產全部歸你也沒有你現在這樣多,到頭來你坐享其成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無雙沉默了一會,忽然問:“你今年多大了?”

    魏金愕然道:“33歲。”

    無雙道:“我真的是剛出生那天就被你丟出去了嗎?”

    魏金剛想解釋什么無雙忽然暴怒道:“那年你才8歲呀——姐姐!”

    魏金一時無語,表情黯然地走出門去,小綠因為走神誤了很多情節,見魏金要走,于是點頭道:“您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我們本以為事情到這就算結束了,可沒想魏金黯然了一會又轉了回來,口氣自然道:“那我明天再來。”

    無雙頓時抓狂,叫道:“你別再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魏金也激動起來,一蹦三丈高道:“不可能!那可是20億財產,難道你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概念?你一天不簽字我就一天不放棄,到了最后一天我就死在你面前!”末了又換上一副央求的口氣道,“你說,我要做什么你才肯原諒我?”

    這時,無雙的公司打電話給他,鈴聲一響:“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滿柔情,為了那遠方的姑娘……”正是小紅帽的歌,與此同時,門外一個小販拉著一車紅色的八角帽邊走邊吆喝道:“賣小紅帽來,時下最流行的小紅帽,戴上你也可以成為歌神……”

    被魏金像狗皮膏藥一樣貼著的無雙正在難受無比,此時忽然眼睛一亮,指著小綠道:“除非你讓人們相信她就是小紅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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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3: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七章 絕不饒恕

    無雙此言一出,我們就知道他在敷衍……

    小綠和小紅帽,那簡直比我們和高大全之間的身份差別還要巨大,唯一相同的是:她們的歌聲都讓人一聽就難以忘懷。

    不知所以魏金的還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眼睛亮道:“誰是小紅帽?”看來她不但不看春晚,連時事也不太關注。

    無雙舉著還在響鈴的電話,表情詭異道:“這首歌就是小紅帽唱的,她是現在最紅的歌手,但是這個人還沒找到,你要做的就是讓大家都相信她就是小紅帽。”

    小綠癡呆道:“啊?”

    魏金這才認真地看了這個不起眼的姑娘一眼,問無雙:“她是你女朋友?”

    無雙道:“這個不用你管,你只要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就好了。”

    一瞬間,魏金所有的自信和力量都回到了身上一樣,表情笃定理所當然地說:“當然答應!”她把一只手放在小綠肩膀上道,“會唱歌嗎?”

    小綠怯怯道:“會。”

    魏金氣場十足道:“那就沒問題了——其實她只要不是啞巴我就絕對有能力做到!我就不信20億砸不出一個歌手來!”

    阿破幸災樂禍道:“還是先看看再說吧——我覺得她要是啞巴這事還好辦點。”

    可是魏金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她把雙手都搭在小綠肩膀上,像將軍囑托小兵一樣殷殷道:“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小紅帽,那首歌是你唱的,重復一遍,你是誰?”

    小綠:“小紅帽。”

    “那首歌是誰唱的?”

    “我。”

    我們大家都笑:“這姑娘理解力真夠強的。”

    魏金掏出錢包道:“去買一頂小紅帽吧。”

    小綠怯怯道:“我已經有一頂了。”

    魏金摩拳擦掌道:“那就這么說定了,我要回公司交一份申請,還要向兩個律師事務所說明一下情況,只要錢不是花在我身上而且和找無雙有關就行。”魏金走到門口忽然回頭,有點可憐巴巴地說,“無雙,在這段時間里你能認我這個姐姐嗎?”

    無雙微笑道:“等你做到我說的事再說——記住,你做這些事的時候還不能耽誤她的工作。”

    魏金走后,無雙走到小綠面前溫和道:“小綠,你吉他彈那么好一定是音樂愛好者吧?”

    小綠呆呆看他,點頭。

    無雙微笑道:“雖然你不是小紅帽,但有人幫你操作你能走上這條路也說不定,當然,你要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其實現在電視台已經在公開選秀找小紅帽,很多人都在參加,這並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小慧道:“憑你的器樂天賦你並不一定要做小紅帽。”

    小綠怯怯地看著無雙道:“我願意,我就是小紅帽。”

    我們都笑:“這丫頭對無雙還真夠執著的。”

    無雙道:“好了,我該走了,健身室打電話來說今天有一個特殊的顧客點名要見我。”

    我囑咐他:“路上注意開車,到了不要失身”

    ……

    這時從大街的街口慢慢地騎來一輛人力三輪車,蹬車的是個老頭,看年紀已經有60多了,頭發花白滿臉皺紋,一條擦得看不出顏色的毛巾搭在肩上,他一邊汗流滿面地蹬車一邊費力地吆喝:“收舊家電,廢書廢報紙……”

    三輪車促狹的空間里已經堆了幾個收來的紙箱子和一個老得看不出年代的黑白電視機,老頭蹬得辛苦,一個穿碎花上衣的姑娘卻悠然地坐在車弦上,好整以暇地哼著歌,抬頭看天。

    阿破一看就來了氣,站在門口沖老頭喊:“大爺,那妞哪收的,什么地方人這么浪費?”

    老頭拉上手閘,對阿破怒目而視,那姑娘也愕然回頭,身子扭轉之下我們頓時看出她有殘疾,姑娘的兩條腿不方便,軟塌塌地垂在三輪車里,一個殘疾姑娘和一堆廢電器擠在一起,別有一番殘酷和譏諷的味道,那姑娘面目清秀,見老人怒視阿破,急忙小心地拍了拍老人的后背道:“爺爺,我們走吧,別理他。”

    阿破一見就后悔了,他以為這姑娘不顧老頭上了歲數還雇他拉車,所以出口諷刺,沒想到她身有殘疾,而且跟老頭是祖孫倆,可是又不好解釋,一時愣在當地,讷讷道:“哎喲,這……”

    小慧瞪了阿破一眼急忙出去打圓場道:“大爺,他不是有意的,他還以為……”

    老頭見有人出來道歉,也不言語,把閘一摘就要繼續趕路,我忙跑出去道:“大爺,您收舊電器嗎?”

    老頭還是不說話,冷冷地指了指三輪車前的牌子,我眉開眼笑道:“那您可來對地方了,我們家一大堆舊電器,都是讓雷劈壞的,不過好修,您看您要嗎?”

    老頭簡單道:“要。”

    我趕緊指揮阿破和王成道:“快去搬去。”

    兩個大男人吭哧吭哧幾趟,不大一會就搬下一大堆東西來,電視冰箱電腦什么都有,還有被換下來的抽油煙機,老頭沉著臉下車檢查了一番道:“你這些東西還值幾千塊錢,我收不起。”

    阿破抱歉笑道:“嘿嘿,隨便給倆錢意思意思就行了,擱我們那也是擱著。”

    老頭冷冷掃了他一眼道:“那怎么行?”他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錢數了數結果只有幾百塊,一股腦塞進阿破手里,然后說:“電視和冰箱我拉走,其它的搬回去吧。”

    阿破撓頭道:“別啊老爺子,要不這樣,這些東西就算我們不要都放這的,您隨便拉,不要錢。”

    老頭哼了一聲道:“我是收破爛的,不是撿破爛的。”

    阿破一時無語,收破爛能收得這么牛氣的人別說他,我都是第一次見,我上前笑道:“這樣吧大爺,東西您都拉走,多出來的錢下回您再給我們送來。”

    老頭冷笑道:“你們不缺錢是吧?”

    我解嘲道:“只要雷不僅著我們一家劈就暫時不缺。”

    老頭不說話了,我見他默認了,趕緊讓阿破和王成把所有東西都放到三輪車上,車上的姑娘大約十七八歲年紀,這時發現我們並沒惡意所以一直沖我們微笑。

    等把東西都捆好,老頭沖我們微微點了一下頭,這也是他迄今為止做出的最友好的舉動,他擦一把汗,騎上三輪車,這時那女孩忽然看見街邊賣帽子的了,一指道:“咦,小紅帽。”

    老頭下意識地摸兜就要喊賣帽子的,卻尴尬地發現自己已經沒一分錢了,阿破急忙道:“我去買給你。”

    那女孩堅決道:“我不要,我只是喜歡她的歌。”她怕阿破真去買,輕輕地催促爺爺快點走,向我們遞來一個甜美的微笑后就開始跟她爺爺念叨,“小紅帽的歌可好聽了,爺爺下次我唱給你聽,不過就是唱得不如她好……”

    我們歎道:“又是一個小紅帽的粉絲。”

    小慧罵阿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那么魯?”

    阿破辯解道“我以為……”

    小慧早就明白他的意思,搶先道:“動動腦筋好不好,誰願意花錢雇輛收破爛的車代步?”

    阿破嘿嘿笑道:“我腦子沒你好使嘛。”

    王成自恃干了不少活,向我們提出要求道:“我要去和大全聊會天。”

    我說:“去吧。”

    王成走出幾步又回頭道:“剛才那個老頭年輕時候肯定當過兵,你們注意到他橡膠鞋上的紅膠泥沒?說明他是一路從郊區蹬過來的,要不是年輕時候就打了好底子,一個老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阿破小聲笑道:“我們這位爺又成007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又開始走神的小綠道:“我們這位小姐才是重點——她很可能還沒意識到20億的操作會給她帶來什么,總之一定會改變她現在的生活。”

    小慧淡淡道:“也許這就是無雙除了想報復魏金以外,答應對小綠的回報,我總覺得他有可能會傷害到這個丫頭。”

    阿破大大咧咧道:“還有什么比在一個小超市里收錢更差的呢,別瞎操心了。”

    這時孟大媽走過來對我說:“小何主任,正找你呢。”

    我趕緊招呼道:“孟大媽您有戍?”

    孟大媽拉著我一邊走一邊道:“上面下來指示了,這個月集中清理各小區建築上的小廣告和牆上的辦證電話,我讓李大媽張大媽她們撕電線桿子上的小紙片兒去了,你找幾個年輕人把牆給咱刷了。”

    我頭疼道:“這個能刷得過來嗎?你今天刷正好騰地兒讓他明天更新——有很多老號都作廢了還好點呢。”

    孟大媽道:“說的是呢,可是沒辦法,去年咱沒評上文明城市就是因為這個,上回是一夜之間歡迎評審團的條幅上全讓人貼滿了治療梅毒的小廣告,偏偏評委會主席又是個麻臉,哎……”

    我忍笑道:“行了,交給我吧,大不了這個月辛苦點他們刷我也刷,順便再幫您把四害給除了。”

    孟大媽一邊去一面說:“诶,說來也怪,今年咱們大街的蒼蠅和蚊子倒是真沒怎么見。”

    我回去招呼上阿破,提了一大捅和好的牆灰拿著刷子從街邊刷起,牆上的廣告可謂是五花八門,有各個軍醫大的退休老軍醫,有祖傳治療腳氣的,那有某公司招男女公關,要求性經驗豐富,末了還寫著“工作性質特殊,非誠勿擾”的,我和阿破被底下那些動辄就許的5位數6位數的薪酬晃得眼花,阿破歎道:“現在體力勞動者也能賺那么多了?”

    當然,最多的還是被各種炭筆和油漆刷上去的電話號碼,無非是刻章辦證四個字,卻是筆跡各異字體不一,今天你用黑筆寫的是135XXX,明天他就用白油漆寫131XXXX蓋住你,不斷的東風壓倒西風,使得我們這面牆像抽象派油畫一樣——有好幾個號我依稀看著眼熟,好象是劉老六以前用過的……

    阿破唉聲歎氣道:“咱們今天刮大白,明天一覺醒來絕對就能看更新了。”

    我笑道:“而且還會非常穩定,更新最快的收益最好。”

    阿破道:“這叫什么來著,城市牛皮癬,好幾任市長都沒能治的了吧?”

    我說:“這事中央都頭疼,誰要能根治了國家絕對給他個正處級待遇。”

    我們兩個一面聊,一面刷,好不容易刷出一邊的牆來,回去打水的工夫再出來上面就已經有倆新號了……

    晚上無雙回來,他把外衣往衣架上一扔,出里面緊繃繃的背心和好看的古銅色肌膚,攏了攏濃密的長發道:“你們猜今天要見我的那位特殊顧客是誰?”

    我們三個面面相觑,阿破道:“這我們上哪猜去?”

    無雙道:“提示一下,這個人和我們都有關系,不過阿憶是第一個見,我是第二個見。”

    阿破道:“那還是沒地兒猜啊,這種人很多吧,路人甲路人乙?”

    無雙微笑道:“再提示一下,這個人……”

    小慧笑道:“這個人八成姓呂吧?”

    無雙打個響指。

    我和阿破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不知所以地看著他倆。

    小慧補充道:“而且剛姓呂不久。”

    我腦子里靈光一現:“呂唯民他閨女?”

    無雙道:“就是她,現在她叫呂祺。”

    我說:“呂祺?她去你那干什么?”

    無雙道:“跟時髦呗,見年輕女孩兒都在健身所以她也去了,交了幾萬塊直接辦了個高級會員,練了一下午就說再也不去了。”

    我問:“為什么呀?”

    “說是不好玩。”

    小慧笑道:“典型的爆發戶性格,跟風又堅持不長,誰知道她明天就想出個什么花招來找刺激。”

    我說:“還是滿腦袋鐵環子嗎?”

    無雙道:“這你可錯了,現在戴在她腦袋上的最便宜的也是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還有周大福的金鏈子,鼻環看不見什么牌子,車鑰匙上拴著個12生肖紀念版的金條。”

    我們想象著一個女孩兒戴著水晶耳環,挎著金鏈子——尤其是我還見過那姑娘的火雞頭,不禁大寒。

    ……

    第二天中午剛到吃飯時間,小綠低著頭往對面小排擋走,我們面前忽然停下好幾輛大巴,后面還有幾輛小貨車,車門嘩啦一下打開,從里面不斷往外蹦人,當先一人正是魏金,她一把拽住小綠,不由分說來到一輛敞開的大巴前往里一指道:“有會用的嗎?”

    車里滿滿當當全是各種樂器,西洋的有鋼琴提琴手風琴薩克斯,傳統的有二胡三弦羊角鼓,還有長笛短笛管蕭,角落里還有個沙錘……

    小綠呆呆看了一眼,怯怯道:“吉他就行。”

    旁邊立刻有人從車里遞出一把吉他來,小綠拿在手里彈了一個和弦,站在魏金身后一個中年人喜道:“喲,彈得還不錯呢。”

    中年人旁邊一個40來歲的女人片刻不停地打量著小綠的臉部輪廓,最后笃定道:“這姑娘適合冷艷妝——就跟王菲那樣的。”

    他們這邊說著,貨車上的人一刻不停地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就在路邊搭起了一個巨大的棚子……

    我們是愣了半天之后才回過神來——對方那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專業而娴熟的手法,各工種配合之默契實在是震驚了我們,我覺得這幫人搶銀行去這半天都該得手了。我小心地拍了拍魏金問:“魏小姐,你們這是?”

    魏金頭也不回道:“我們要包裝小綠——哦不,是小紅帽,然后去參加全國的選秀活動,只要最后勝出那么她就是被大眾認可的小紅帽了。”

    我目瞪口呆道:“你帶著班子來的?”

    魏金道:“無雙不是說不能占用她工作時間嗎?對了,你們中午休息多長時間?”

    “……也說不定,今天可以長一點。”

    魏金指著眼前這一大幫人道:“看見了吧,這里面有著名歌唱家,器樂大師,網絡炒手,化裝師,服裝師,禮儀培訓師,伴舞演員……后面那幾輛車都是器材,我要在你們這臨時搭一個錄音棚對小綠進行訓練,讓她以無懈可擊的表現贏得選秀。”

    這么一會工夫,錄音棚搭起來了,幾個服裝師眼光在小綠身上上下閃爍,不斷提出各種的服裝來比劃著,化裝師則提著一個化裝箱,把化妝品在手上塗抹著邊調色邊給小綠臉上倒騰,那個中年人問她:“你識譜嗎?”再旁邊一個本市著名女高音則搶著問:“平時喜歡唱什么風格的歌?”再再旁邊一個戴眼鏡的斯文后生端著正在播放小紅帽視頻的筆記本不斷念叨:“你要不斷強調你就是小紅帽,這條地下通道是國貿通往天橋的,那天是去年12月15日,你用的那把吉他是原木色的……”后生大喊,“給這換把原木色的吉他!”……

    小綠就像玩具一樣被他們團著,王成看不過去,撥開眾人道:“你們有完沒完,她還沒吃飯呢!”

    魏金頭也不回道:“盒飯!”

    頓時有人給小綠端來一個盒飯,王成接過來先吃了一口,然后瞪著盯他那個人道:“你再去拿一個,我嘗嘗有毒沒毒。”他自覺地充當起了小綠的保镖——估計也是因為看那盒飯里有倆雞腿的原故。

    這會高大全和孫滿樓也溜達過來了,孫滿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過一個盒飯吃著,這才問我:“這是要拍戲啊?”

    看盒飯那個指著他道:“诶诶你是干什么的?”

    孫滿樓邊吃邊說:“我是龍套,導演說管飯。”

    看盒飯的:“哦……”繼而才反應過來,“我們這個哪有龍套?”

    ……

    他們這么一鬧騰,王府大街的人出來不少看熱鬧的,孟大媽撥開眾人擠進來,問明情況后跟我說:“小何,這些人你找來的?”

    我忙擺手:“不關我事。”

    “哦。”孟大媽這才轉頭對魏金說:“你這都沒跟我們打個商量就搭這么大棚子,是不是有點擾民啊?”

    魏金眼睛也不眨道:“我會給貴小區修建一個室外健身場作為補償。”

    孟大媽向四周道:“這得街坊們說了算。”

    張嫂道:“是帶秋千的那種嗎,我們家小淘就愛蕩秋千。”

    魏金道:“是!”

    李嬸道:“有那種按摩關節的轉椅沒?”

    魏金道:“有!”

    王大爺道:“帶那種石墩吧?我們老哥兒幾個沒事下棋用。”

    魏金道:“帶!”

    果子狸從對面麻將館晃過來,道:“你這錄音棚正擺我對面,很影響生意啊。”說著撸袖子,出他胳膊上的果子狸……

    魏金掃了他一眼道:“那怎么辦,你說?”

    果子狸摳著嘴道:“我聽說最近出了種能自動洗牌的麻將桌,也不貴,才幾千塊錢……”

    魏金毫不猶豫道:“你屋里的桌子我幫你全換了!”

    果子狸嚇了一跳道“你說真的?”

    魏金道:“沒問題。”

    這時小排擋的胖老板也過來了,擦著油膩的手試探道:“你這么多人吃飯問題好解決嗎?”

    魏金:“都從你那定!”

    ……

    相比前幾次,這會魏金終于出了她干練和做事情斬釘截鐵的一面,三言五語就以她的王霸之氣鎮服了王府大街的街坊們,動之以利使他們願意同流合污。

    這時候錄音棚里電也接好了,小綠飯也吃完了,這么一會工夫,她就完全被鼓搗得像另外一個人,頭誹起,眼影描黑作煙熏妝,左臉蛋子上還抹了點銀粉,穿的卻是滿是蓓蕾花開的演唱會盛裝——這屬于化裝師和服裝師沒配合好,實際來講他們都是很有實力的,如果不是臨時搭配的班子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失誤。不過也暫時就湊合了。

    樂器車上沒有原木色的吉他,魏金立刻派道具去現買了一把交給小綠,化妝和服裝相互協商了一顯小綠說:“我們預計就讓你以冷艷造型參加第一場選秀。”

    本市女高音把小綠領進錄音棚道:“會唱歌嗎?”

    小綠點頭。

    那個中年男人興奮搓手道:“這就好辦了,她的吉他彈的不錯我剛才已經聽過了。”

    魏金眼神大亮,道:“放心,如果事情辦成我不會虧待各位的。”

    這會所有看熱鬧的人都跟進了錄音棚,圍在下面一大圈看著,女高音大聲道:“音響注意,馬上開始了!”然后她抬頭對小綠說,“這樣,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高,先唱個《青藏高原》吧。”

    女高音吩咐:“麥克風給她——注意了啊我起頭你就唱,是誰帶來……”

    我、阿破、無雙、小慧本來渾渾噩噩地跟進來看了半天,這會忽然同時預感到不妙,阿破大喝一聲道:“等等!”

    女高音對他怒目而視……

    阿破道:“等我們先出去你再唱。”

    ……他說話這工夫我早就把時間定住跑出來了。

    女高音以為是搗亂的,也沒在意,清清嗓子道:“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預備,唱!”

    音響起,小綠唱道:“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是誰留下千年的祈盼……”

    只聽錄音棚里稀里嘩啦一陣響,吃盒飯的都把飯噴了,喝水的都被嗆著了,上了年紀的哆哆嗦嗦捂著胸口掏速效,大部分腿腳靈便腦袋好使的人都不顧一切地沖了出來,整個錄音棚里里外外亂成一片,我們躲在遠遠的街對面幸災樂禍地說:“嘿嘿,活該,再讓你們看熱鬧。”我左右尋找道,“咦,王成呢?”他也早就見識過小綠歌聲,沒理由這么久還在里面啊。

    王成悠悠地從我們背后轉出來,道:“我壓根就沒進去。”

    這會能跑的已經全跑出來了,自然,因為有責任在身,先后也有順序,反正管盒飯的是第一個跑出來的,然后就是服裝、道具、化裝,最后才是錄音師和音響師,這倆把設備扔了是爬出來的。

    清點人數,只有女高音和魏金還在里面,但是小綠也即將唱到高潮:“哦……我看見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一座座山川相連,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

    此時此刻,人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了,里面那倆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孫滿樓叫道:“不行就打119吧!”

    高大全瞪他道:“都是爹生媽養的,消防隊就活該倒霉嗎?”

    而最恐怖的一刻也終于到來,小綠翻上了高潮部分:“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嗷——嗷——原!”

    在第三個嗷那,女高音也受不了跑出來了,我們上前扶住她問:“魏總呢?”

    女高音上氣不接下氣道:“還在里面!”

    “她怎么樣?”

    “……還能站著。”

    我們不禁暗挑大指:是條漢子!

    歌聲一歇,過了一會失魂落魄的魏金才地從里面深一腳淺一腳趟出來,失了神采的眼睛間或一輪,嘴里念念有詞道:“弟弟,我終于明白了——你是根本沒想過要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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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3: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八章 謝晴

    錄音棚里,小綠已經止了歌聲,相關人員都垂頭喪氣地站的站坐的坐圍在四周,王府大街的街坊都已經作鳥獸散……

    女高音痛心疾首地總結道:“讓我說什么好呢——這個姑娘,高音上得去,音也很准,感情把握也很到位……”

    魏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道:“那這么說她還行?”

    女高音:“可就是唱歌難聽!”

    魏金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說:“那怎么辦?”

    女高音惋惜道:“我從藝這么多年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沒什么辦法,只能是再練練看吧,電視台的選秀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嗎?”

    魏金環視手下的工作人員道:“聽見了嗎,以后每天這個時間來這里陪練.”

    化裝師忙道:“妝既然已經定了,我和服裝就不天天來了,當然,我們原來說好的報酬可以折半。”服裝師忙點頭。

    然后器樂、道具、司機、網絡炒手也都紛紛提出不全陪,一邊用恐懼的眼神看小綠。

    最后管盒飯的也道:“魏總,你這用不著我了吧?”

    魏金本來就憋著一口氣,這時見一個打雜的也想開溜,作色道:“你怎么能走,這十幾號人吃飯怎么辦?”

    盒飯攤手道:“您不是都定了地方嗎?”

    “那總需要有個人往來端吧?”

    “您受累自己去吃吧,我另找活去。”

    魏金大聲道:“我給你雙份工錢!”

    盒飯擺手道:“三份也不干,我這人胸無大志有口飯吃就成不想冒險,要想發財我就干上份工作去了。”

    我好奇道:“你上份工作是干什么的?”

    盒飯道:“高空擦玻璃。”

    我愕然道:“你覺得送盒飯比高空擦玻璃還危險是嗎?”

    盒飯小心地看了小綠一眼道:“……那也要看給誰送了。”

    “那你辭了這份工作干嗎去?”

    “我……擦玻璃去。”

    魏金轉頭對女高音道:“那就剩……”

    女高音忙道:“魏總我也就不天天來了。”最后她拍拍魏金肩膀用醫生安慰絕症病人家屬那種口氣道,“想想別的辦法吧。”

    人都走了之后,魏金表情復雜地看了一眼無雙,長長地歎了一聲:“弟弟呀……”然后就沒了后文。無雙這時也不再介意她怎么稱呼自己,微笑道:“你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魏金臉上乖戾之色又起,狠狠道:“我就不信!”她拿出電話打給自己的秘書,大聲命令道,“去查查下個禮拜小紅帽海選比賽第一輪的評委都有誰!”

    無雙淡淡一笑,路過小綠身邊時道:“小綠,加油!”

    小綠呆呆地點頭。

    從此以后,王府大街再無寧日,無雙很隨便的一句話,就像給了小綠無比的動力,她配了一副錄音棚的鑰匙,每天上班前,中午和晚上都准時去練聲。

    臨時搭建的錄音棚隔音效果並不好,所以你每天在那三個時間段走在王府大街上,總能聽到若有若無的歌聲,那聲音像幾百面簸箕刮地,又像一個整編師的人在同時挖鍋……

    所以王府大街的人要想外出都自覺地准備了一副棉花團成的耳塞,看時間差不多了,走在街上的人就都把耳塞填進耳朵,兩個老街坊迎面碰上了,都袖著手把耳朵給對方看,示意自己很安全,就像寒冬時說自己穿的很厚一樣,然后默契地點點頭,擦肩而過。

    錄音棚是正對著果子狸和小排擋的,所以這兩個地方的人受影響也最大,但是他們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于是果子狸就主動提供棉耳塞,去他那里打牌的人都塞住耳朵,摸起一張牌看看沒用,以前可以大喊一聲:“八萬!”可是現在喊也沒人能聽得見,只好使灸在桌上,以至于去果子狸那里玩的人后來都掌力非凡。小排擋也是一樣,胖老板除了免費提供茶水、大蒜和一次性筷子外,衛生櫃里還有消過毒的棉耳塞——

    以前街里的女人晚上嚇唬孩子都說:“再不睡覺狼來吃你了。”要么說“鬼來咬你了。”但是孩子們既沒見過狼也沒見過鬼,該鬧還是要鬧,現在女人們就方便多了,只要說“再不睡覺小綠姐姐來給你唱歌了”,便能很形象地唬住他們。

    這幾天我和阿破的工作就是清理牆體廣告,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就跟我們預料的一模一樣:我們每天刷,他們每天更新,有些很扎眼的新號后面還加個括弧,里面寫著:新人不易,請勿刪除……

    政府這回是真下了決心要整治街頭小廣告,每天都派出大量的人負責清理,但是這樣最大一個好處就是把過去那些已經作廢的號都清理掉,給了這一行業新人們以無窮的機會和動力,本市的印刷業和刷漿很快就繁榮了……

    這天,小綠吃完午飯照例練了一會聲,到了工作時間回到超市踮起一只腳出神——這個姑娘很有一種寵辱不驚的氣質,任你橫眉冷對,我自淡然處之。

    我們見她回來了,紛紛把耳塞取出,開始聊天。

    魏金也坐在小綠對面,這些天她基本都是這樣,一方面是為了督促小綠,一方面也是為了用情感軟化無雙,她現在稱呼無雙一律是“弟弟”,然后動不動就向我們傳達20億是多么巨大的一筆財產,她大概也覺得小綠不怎么靠得住,想兩手准備。

    這時,一輛紅色的QQ停在我們門口,從里面蹦下一個前突后翹的女人,此人杏眼櫻口,一件男式襯衫在豐滿的前胸上系個結,下邊一條緊身牛仔褲,高跟涼鞋,熱力十足地沖進來,嘴里叫道:“我們家無雙呢?”

    我們都微笑著看著她,小綠聽到“無雙”二字悚然一驚,抬頭道:“你找誰?”

    這女郎咯咯笑道:“我找我弟弟。”說著在小綠臉上摸了一把道,“這小丫頭就是你們新雇的吧,呵呵,傻乎乎的。”

    無雙站起身微笑道:“姐。”

    這時他正坐在魏金身邊,聽魏金給他講以后的計劃,后進來的女郎一見無雙坐在一個明顯比他大很多的女人旁邊,而且看樣子還很有身份,不禁長眉一挑道:“無雙,她是誰呀?”

    小慧趕緊把她拉在一邊,小聲解釋著,女郎越聽臉色越沉,忽然跳腳道:“小雙子,給我死過來!”

    無雙尴尬道:“你怎么又叫我小雙子啊?”他這么說著,但還是面帶微笑走了過來,魏金錯愕道:“姐?誰是你姐?”

    女郎冷眼看著魏金,等無雙走到她身邊時她忽然伸出小巴掌在無雙后腦勺上一下一下拍著道:“找到親姐了哈?要認祖歸宗了哈?以后就是億萬富翁可以不認我這個老姐了哈?”

    無雙抱頭求饒道:“哪有啊,別打了姐。”他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會這么任人欺負,像個小孩子一樣。

    女郎捏著無雙的脖頸子,挑釁地看著魏金,卻問無雙道:“說,誰是你姐?要她還是要我?”

    魏金畢竟是人前呼風喚雨的魏總,這時冷著臉道:“你是什么人?我才是他姐姐!”

    女郎打個哈哈道:“那為什么你姓魏他姓謝,告訴你聽著,老娘我叫謝晴,無雙是跟我姓的!”

    無雙假意地掙扎著道:“我是跟咱爸姓的好不好?”

    謝晴怒道:“你給我閉嘴!”

    魏金茫然道:“他姓謝不是隨便起的嗎?他遲早還會姓魏的!”

    謝晴道:“你做夢!你們魏家不配有這個兒子,你更不配做他的姐姐——居然親手把自己的弟弟扔進郭院,現在又為了財產來找他,你脫了褲子讓我看看你的臉是不長在裆里了?”

    ……雖然這話狠了點,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們都覺得罵得很過瘾,我們四個人里要說吵架那都沒什么天賦,而且礙于無雙我們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謝晴這一出場,就像100門小鋼炮轟向敵人陣地,實在讓人解氣。

    魏金氣得臉色煞白,養尊處優的她哪聽過這種話,哆嗦道:“我不跟你這么沒素質的人吵。”

    謝晴冷笑道:“我是沒素質,可我有臉蛋有身材,還有弟弟,不像你,年老色衰,無雙要不認你你就算叉開腿躺在馬路上賣也得被司機看成直行標志碾過去!”

    我們大汗,連阿破都捂臉道:“晴姐,別說那么形象行嗎?”

    魏金幾欲昏倒,想還嘴又明知不是對手,愣在那一個勁晃悠,無雙道:“魏小姐,你還是先走吧,我答應過你的事就一定算數,可是要我從心里認你這個姐姐,恐怕真的做不到。”

    魏金一言不發地出去了,從我們身邊經過時我們都明顯感覺出她抖來了……

    謝晴心情轉好,拍著無雙脖子笑道:“還算你小子有點良心。”

    無雙小聲道:“我怕當直行標志。”

    謝晴沒聽到他在說什么,卻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一把掐住無雙喝道:“說,你是不是很想拿那20億?”

    無雙連聲道:“沒有沒有。”

    謝晴自顧自道:“不過20億就是挺多的,告訴你,你要真有了錢先幫你老姐把車換了!”

    無雙道:“是是,一定換。”

    謝晴這才放開無雙,問:“你答應她什么了?”

    我插口道:“小紅帽知道嗎?”

    謝晴道:“知道啊,不是還沒找著嗎?”

    我沖小綠一努嘴道:“無雙答應魏金只要她把她包裝成小紅帽就去簽字。”

    謝晴雖然第一次見小綠,似乎第一印象不錯,不過一聽這話又不高興了,瞪了小綠一眼道:“該是誰就是誰,冒充什么小紅帽啊?”

    小綠怯怯道:“我就是小紅帽。”

    我笑道:“這姑娘現在已經被洗腦了,你給她上老虎凳她也得說自己是小紅帽。”

    謝晴轉問無雙:“為什么是她?你怎么不讓那個姓魏的把你老姐包裝成史泰龍?”

    無雙讷讷道:“先包裝成曾轶可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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