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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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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4: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九章 往事如煙

    無雙為什么會有一個姐姐呢?這話說來就長了。

    無雙比我和阿破小一歲,在他7歲那年,有一家人家願意收養他,這家人姓謝,就是謝晴的父母。

    謝晴的父親謝遠,有一次陪同市領導來我們郭院視察並慰問,顯然他之前並沒有要收養孩子的意思,但可能是投緣吧,一看到髒兮兮的無雙就改變了主意,他仔細地了解了一切關于領養的法律,和院長協商,再然后就領了太太和女兒一起來,鄭重地把無雙接回了家。

    來接無雙那天我們也是第一次見謝晴,9歲的小女孩兒卻出奇地高挑,皮膚白淨,雖然穿著公主裙,可是沒一刻安靜。謝遠夫婦在院長辦公室里談話,她一個人跑到外面來跟我們打架。

    她先是跟無雙聊了幾句,可是不知哪不對勁緊跟著就把他揍哭了,我和阿破找她理論,謝遠夫婦也正好出來,謝遠看著坐在地上哭得泥猴一樣的無雙,爽朗地大笑起來,把他抱在懷里說:“看來小晴和他很投緣呢。”

    無雙從小很少哭,那次其實是因為知道要和我們分開了才哭的。無雙走了以后謝晴就成了我們的假想敵,我們天天都想象她會怎樣折磨無雙,有時候甚至會認為她要謀害無雙。

    一個星期之后,謝遠就帶著全家來看我們,那時候有私車的人很少,他們全家是擠公交車來的。無雙已經穿得漂漂亮亮,臉色也紅潤了不少,謝晴還是老欺負他,不過無雙已經敢于豎起小拳頭反抗了,謝晴對我們倒是很好,不記前嫌,大方地把零食分給我們吃,當我們問起謝晴對他怎么樣時,無雙當著謝晴的面會吐口水做鬼臉,可是謝晴跑到一邊去時他淡淡說了一句:“她跟你們一樣,經常幫我打架。”

    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謝遠那句話的意思:謝晴欺負一個人的時候說明她喜歡你,如果她對你不感冒,就算你把臉伸過去她也是懶得打的,真是知女莫如父。

    再以后謝晴還是一如既往地欺負無雙,一如既往地幫他打架。無雙是個郭這是掩飾不住的秘密,在外面的學校里,這樣的孩子受欺負絲毫不奇怪,謝晴就以無比巨大的動力投入到捍衛無雙的斗爭中去,她的理由很簡單,弟弟是她的,欺負也只能是她一個人欺負,謝晴從小身體柔韌性好,膽大潑辣,跟人動手少有敗績。

    就這樣過了一年,無雙最終因為和我們無法分離提出要回郭院,這讓我們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說實在的謝家對他很不錯,郭院這個地方又不是游樂場,大部分孩子第一次離開也都是最后一次離開,窮其一生都再不會踏進此門一步。

    可是無雙從小就是很拗的,謝遠在試探到了他的決心以后只把把他送了回來,好在我們院長是個很開明的人,同意了這個特殊的要求,但是謝遠言明每個月還是會往郭院寄錢。

    無雙回來那天,我們當然很開心,可是卻清楚地記得謝晴哭得傷心無比,她不停地抹著眼淚,委屈又憤怒地沖無雙叫喊:“我以后不欺負你了還不行嗎,我以后不欺負你了還不行嗎……”

    無雙當時是8歲,他老氣橫秋地走上去拍了拍謝晴的肩膀安慰她說:“哎,不是因為這個,你放心吧,我以后會回去看你的。”搞得本來很傷感的謝遠夫婦都破涕為笑。

    再以后,謝家人基本每個約要來看無雙一兩次,謝晴都跟著,每次來了就欺負無雙,剛來的時候把他揍哭,臨走的時候再把他哄笑,我們看著都覺得虐得慌。

    等我們再大一點,就可以坐著公共汽車去看謝晴了,我們每次都能受到謝遠夫妻的熱情接待,中午打一頓牙祭,下午帶著他們給的錢再坐車回去,無雙就像是謝遠在外地上寄宿學校的兒子一樣,他也一直喊他們夫婦爸媽,雙方都很自然。可是我和阿破小慧也明白,無雙如果不執意回來,他的人生還是會跟現在不一樣,雖然后來從妖的身份看這沒什么不一樣,但無雙是為了我們做出過很大犧牲的,所以我們一直覺得欠無雙的,四個人里,他年紀不是最小,但卻是受寵最多的一個。

    當然,這跟他長得帥毫無關系,事實上我要曝一個驚天秘密:無雙小時候不但又干又瘦頭發稀疏焦黃,而且很丑——呃,有了前面那些,想不丑都難了。所以后來大勇在酒吧根本不敢相信那就是無雙。這是一個典型的丑小鴨變白天鵝的故事,所不同的是謝遠夫婦在無雙還是丑小鴨的時候就對他獻出了無私的關照,包括謝晴,我們也能看出她是真的很喜歡無雙,所以說命運總是公平的,一個姐姐在8歲那年就把他丟在郭院門口的同時,另一個姐姐把他很好地保護了起來,雖然經常自己欺負他……

    無雙這個名字也是謝遠給起的,有鼓勵他不要自暴自棄,雖然又瘦又小,但仍舊獨一無二的意思。雖然到了后來這個名字有自賣自誇的嫌疑,但是無雙也沒有特意去換,無雙對謝家人給予的一切都非常珍惜。小小年紀就飽受滄桑,能讓他在乎的東西已經不多了,所以他對團繞在身邊的美女從來都是不假辭色的。

    而謝晴眼里,無雙大概還一直是那個又瘦又小的小黃毛,自己可以隨便欺負,別人卻萬萬碰不得。謝晴十幾歲以后,出落得格外漂亮,初二就已經像個大姑娘了,壞處就是那年她也開始懂得談戀愛了,等上了高中,開始正式談男朋友,饒是如此,可學習成績還是好得很,謝遠兩口子都是美術學院的教授,如果順利的話,謝晴參加完高考會成為那里的一名高才生,可誰知就在這時謝晴迷上了跳舞,而且還是那種不講章法群魔亂舞的舞,我們幾個第一次進酒吧還是托謝晴的福,伙著他們一幫同學去的。

    于是到了高考選專業的時候,謝晴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舞蹈學院,謝遠未置一語。憑著優異的成績,謝晴理所當然地完了心願,可是在那里待了兩年到了大二,她“忽然發現這不是她想要的舞蹈。”就在一個很普通的下午退了學,當她提著行李回到家時,謝夫人終于忍不住了,就在要爆發的前一刻,謝遠問了謝晴一句:“你想好了嗎?”謝晴點頭,謝遠留下一句“由她去吧”的話就看報紙去了。

    其實憑著謝遠的關系,幫謝晴安排一個安穩的工作一點問題也沒有,也許到了40锒铛歲等她跳不動的時候還能名正言順地混個什么藝術家的頭銜,可是這對父女就是這么奇怪,他們之間可以親熱得像兄弟,浪漫得像情人,卻又放縱得像陌生人。最后謝晴就跟著一幫瘋魔似的女子去給人伴舞為生,憑著那兩年的舞蹈基本功,也混得風生水起,給國內很多一線明星都合作過,在她的臥室里,掛滿了和大牌歌手的合影,謝晴不追星也不是為了炫耀,那只是一種記錄。

    簡言之,她就是為了痛快活著,並且成功做到了。相對我們而言,我覺得謝晴才更像一個妖孽,無憂無慮張狂地活著,每天都充滿激情,她這樣的情況也只能出現在最底層的家庭和謝遠這樣的高級知識分子家庭,謝遠自己也開玩笑說:女兒是自己這一生畫得最為抽象的一副作品。

    可以想象,謝晴每天打交道的人素質並不會太高,耳濡目染顯魏金說出那樣的話來也就不足為怪,其實謝晴也是才女,你要跟她討論紅學量子力學什么的絕對也能奉陪到底。

    我笑著說:“晴姐怎么今天有空過來了?”

    謝晴道:“看看你們呗,從聽說你們開了家超市以后還沒來過。”

    阿破指著整個超市得意道:“這都歸我們了。”

    謝晴忽然道:“你們哪來的錢?”

    我忙掩飾道:“一個朋友投的資,我們就是出力。”這事要從頭說起那就復雜了,我當然不能讓謝晴知道我們的身份。

    謝晴看了一圈道:“嗯不錯,挺大的——小雙子,那個女人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解決?”

    無雙苦著臉道:“我不是已經出題了嗎,她解開再說。”

    謝晴看了小綠一眼道:“你們到了也沒告訴我為什么是她呢?”

    我委婉道:“那姑娘一唱歌你就明白了。”

    阿破直不愣瞪道:“她唱歌可難聽了!”

    謝晴似乎有點明白了,憤然道:“你們這不是作踐人家姑娘嗎?”

    無雙道:“怎么會呢,這件事總之對她不會有壞處的。”

    謝晴走到小綠面前道:“你要真想有所發展,不如跟著我跳舞去。”

    小綠怯怯道:“我只會唱歌。”

    ……

    晚上地方台新聞里播出了一條很引人注目的消息:昨天夜里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暈倒在馬路邊上、天橋上和牆角,經過問詢驚奇地發現,這些人都是去貼小廣告的!

    當然,去貼小廣告的這些家伙一開始都是遮遮掩掩不肯說實話,但人數一多,從他們攜帶的工具一看就真相大白了。

    這一腺時引起了全市市民的關心,政府最近在大力整治城市牛皮癬誰都知道,但把人打昏的做法顯然還是過頭了。

    記者采訪精神文明辦主任:“請問這次事件跟政府作為有關嗎?”

    主任使勁搖手:“沒有沒有,我們就算碰到這種情況也是以說服教育為主的,不可能動手打人——再說我們也不可能大半夜派那么多人守著牆角旮旯等著打昏他們吧?”

    記者:“那請您解釋一下他們為什么會昏倒呢?”

    “這個……可能是人本身的一種羞恥心吧,干壞事之前受到良心的譴責,然后瞬間腦供氧不足昏倒——”說到這,主任忽然神采飛揚起來道:“這從一個側面說明還是跟我們文明辦有關的——我們平時的工作做得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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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4: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章 太陽公公

    這事最終當然還得歸公安局解釋,電視上鏡頭一轉,本市公安局長面了,老頭沉著臉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我們目前正在調查中,可以確定的是我們的干警在執行任務中遇到類似情況也不可能動手.在這里我奉勸一些別有目的的個人和組織,不要動歪腦筋試圖給我們公安人員臉上抹黑!”看來還是人家有水平,想得遠。這局長姓袁……

    阿破分析道:“你們說會不會是這幫貼廣告的孫子出的夭蛾子?”

    小慧搖頭道:“不會,這幫人都各自為戰根本聯合不起來,再說他們這么做沒什么好處,我看還是有蹊跷。”

    這時記者開始采訪那些所謂的“受害者”了,第一個:“請問你當時有什么感覺?”

    受害者一,含羞道:“沒什么感覺,就是一暈就過去了。”

    “那你感覺到有人襲擊你了嗎?”

    “沒有……”

    “經過這次事情你有什么感想?”

    “……我其實就是幫朋友忙,你說貼倆小廣告招誰惹誰了?”

    受害者二,記者問:“當時什么感覺?”

    “有點像缺氧。”

    “缺氧?能說詳細點嗎?”

    “就像剛上珠穆朗瑪峰又唱青藏高原一樣。”

    “……你還上過珠穆朗瑪峰?”

    “是的。”

    “去干什么?”

    “……貼小廣告。”

    受害者三,記者關切道:“大爺,您這么大年紀了還干這個呢?”

    劉老六委屈道:“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貼的是科普傳單啊。”

    記者:“能給我看看您拿的什么嗎?”

    劉老六給了他一張手里的傳單,記者照著念道:“想知道全國有多少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嗎?想知道同城的他寂寞嗎?想知道你和他有沒有緣分嗎?請編輯短信姓名加SB發送到8……您這是科普嗎?”

    劉老六振振有辭道:“當然是,我這可都是從電腦上算出來的。”

    “這個還用算?”

    “廢話,就比如那個同名同姓的,你就得根據百家姓排名的前后乘以不同的數字再加上年月日和星期幾,靠手算算得過來嗎?”

    “……為什么還要加上年月日和星期幾,有科學根據嗎?”

    “這不是顯得更真實嗎?”

    記者:“……”

    我們抱著電視機笑得前仰后合,都道:“這個老騙子也栽進去了?”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終究是吸引了一回眼球完事,畢竟一夜之間出來貼小廣告的人無非就是十幾個,引不起太大的風波,大部分人認為這還是政府動用了手段,另一部分人則認為是這幫刻章辦證的想耍什么花招,但過去也就過去了,至少這段時間里這些貼小廣告的人收斂了很多,就當是避避風頭了。

    今天是小紅帽的初選,小紅帽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以至于搞得很多人都聲稱自己是小紅帽,善于把握時機的電視台干脆來了個海選,言明誰取得最后的勝利就贈予誰小紅帽的稱號,聽聽,是稱號,搞得像祭奠活動一樣。這從另一個角度也說明了小紅帽的人氣和影響力,結果活動一搞起來全國第一撥報名的就有2萬5千多人,把主辦方鬧了個措手不及,所以光第一輪海選就弄了10個考場,至于評委,當然也沒那么多專業人員,于是本市各企事業單位、街道辦事處、軍政部門的頭頭都受到邀請前來湊數。

    小綠被安排在第三選場,一大早,魏金就隨兩輛大巴來接她,我們沒事自然跟著。

    化裝師已經給小綠化了淡妝,魏金幫她理著衣服不斷給她打氣道:“去了別緊張,今天的評委我都已經打過招呼了,去了以后隨便唱一首歌就行了。”

    小綠點點頭。

    阿破笑著對魏金說:“我看你比她緊張。”

    魏金扶著小綠肩膀,卻看了無雙一眼道:“這次全靠你了,這才是第一關,以后我也會全力去做,一定把你捧紅!”

    無雙悠悠道:“不是捧紅,她得拿第一才行。”

    ……

    第三選場的地點在電視台第五錄影捧,我們早早趕來,卻見電視台外面已經是人山人海,大多都是年輕的姑娘,裝束雖然不一樣,但都人手一頂小紅帽,路邊還有很多人在販賣小紅帽,這里簡直就成了小紅帽的海洋,很多人是全家陪著女兒來的,還有男朋友陪著女友來的,或者是同學陪著同學來的,這些姑娘多數都很漂亮,身段窈窕,她們在電視台門口放著七叉,或者獨自練聲,還有的看樣子是准備了小品,正在默默地背著台詞。這樣的盛況在北影招人或者全國海選的時候很常見。

    在自己家門口辦活動,當然少不了記者的參與,很多人的態度也就泾渭分明地表現出來了。

    記者的統一問題是:“你真的是小紅帽嗎?”

    第一個顯得正大光明:“嘿嘿,別鬧了,你也明知道我不是,我就是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借機紅一把。”

    第二個是心直口快:“嗨,放假閒著也是閒著,我就是來玩的。”

    第三個無搶過話筒委屈道:“我才是真的小紅帽。”說著環視四周,無比憤慨道,“我就不明白,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不要臉的人!”記者聞言往旁一閃,一群小紅帽補上,齊道:“扁她!”

    ……

    電視台門口的保安背著夜光帶趾高氣昂地把守著大門,機動車一律攔在外面,作為一個地方台,從台長到保安都從沒像今天這樣被萬眾矚目過,今天萬萬得過一把瘾。

    到了門口,魏金的助手把一個通行證放在車窗上,保安急忙敬禮放行,很多車跟在我們后頭想要渾水摸魚,都被明察秋毫地擋住了,我笑道:“有錢就是好使啊。”

    魏金哼了一聲道:“我們公司是他們這次活動最大的贊助商。”

    五號錄影棚外,各單位的車已經打了不少,那都是所謂的評委,一個電視台的工作人員見魏金來了,急忙迎出來,客氣道:“魏總要不要先進去休息一下喝口水?”

    魏金道:“不用了,今天我是以私人名義來看比賽的。”

    工作人員看了一眼小綠的編號,賠笑道:“快到你的時候我來通知大家。”

    魏金隨手一個紅包遞出去道:“謝謝你了。”

    工作人員臉一紅道:“喲,這合適嗎?”

    魏金沖他笑了笑,工作人員看沒人注意這忙揣進兜里,又忙自己的去了。

    阿破好奇道:“紅包里多少錢?”

    魏金不在意道:“1000吧,或者800,這些小事情我也不清楚。”

    我歎道:“好家伙,頂我一個月工資。”

    魏金忽然很好奇地看著我們說:“我一直不明白,你們為什么好象都不愛錢,我以前以為你們真的不缺錢呢。”

    阿破揉臉道:“以前真的不缺,后來一個大紅包封出去了。”

    魏金剛想問什么,忽然我們后面也開進兩輛大巴來,車還沒停穩一個怪物就蹦下來,甩著膀子大口呼吸道:“哎呀悶死我了。”

    說是怪物,是因為這個物體除了會說話沒有半點像人,她的一條眉毛染成綠的,臉上畫著五顏六色的水彩,脖子上挎了一堆分出層次的鏈子,最誇張的是她的頭發,一縷一縷全用著哩打成錐狀體,根根直豎,遠遠看去像一個巨大的向日葵……

    阿破指著她驚道:“看,太陽公公!”

    我們都笑,細一看,這人的腦袋還真像咱們小時候漫畫書上的太陽公公——就是那種一個爆炸體里畫個圓,再點上笑臉那種。

    無雙微微一笑道:“這人你們不認識嗎?”說著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叫道,“呂祺!”

    “太陽公公”一回頭見是無雙,立刻歡天喜地地沖上來,攬著他的胳膊沖跟自己來的那輛車叫:“爸,快出來看帥哥,這就是你未來的女婿!”

    我們大汗,小慧喃喃道:“呂祺,那不就是呂唯民的女兒嗎?”

    對面的車上緩步走下一個富態的中年人,看著自己的女兒瘋瘋癫癫,不禁斥責道:“小祺,快放開,成什么樣子?”臉上卻帶著慈祥滿足的笑容。

    呂祺不但不放手,還抱著無雙胳膊蹦道:“帥哥教練,你怎么也在這啊,我還說拿了冠軍去找你呢。”

    無雙奇道:“找我干什么?”

    “給你個驚喜啊,你不是喜歡小紅帽嗎?”

    “你怎么知道?”

    “你手機鈴聲不就是她的歌嗎?我聽健身房那幫女的說想跟你出來吃個飯可難了,诶,給你錢行嗎?真挺喜歡你的,你要同意咱倆先同居……”

    阿破從后面轉過來,冷冷道:“我們當初救你不是為了讓你包養他的。”

    呂祺瞪他一眼道:“你是誰?”

    呂唯民卻一眼就看見了我,他略略地有些吃驚道:“你怎么也在這?”

    我微笑著回身指了指,道:“跟你一樣,也是陪人來搶小紅帽的。”

    呂唯民尴尬道:“這樣啊,我也就是陪著丫頭瞎玩,她說這是目前為止能找到的最刺激的事。”

    呂祺扭頭看見了我,大大咧咧地說:“是你呀,上次咱倆見過。”

    我微笑道:“不好意思,現在才認出你來。”

    呂祺也不理會我話里的諷刺意味,頂著太陽公公的腦袋來到我們車前,沖小綠一揚下巴道:“你也是來參加比賽的?”

    小綠點頭道:“是的。”

    “嗯——”呂祺背著手在小綠面前走來走去,像是審視下屬一樣道:“覺得自己能過幾關啊?”

    小綠怯怯道:“我就是小紅帽。”

    呂祺意外道:“喲,這么有自信?那好,我們決賽見!”

    我笑道:“你這不是也很有自信嗎?”我很不喜歡這個姑娘,從第一眼見她照片開始,她身上那種鹵莽的氣質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可愛,而是結合了小混混的淺浮和小痞子的囂張,現在更是加了一點爆發戶的炫耀。

    呂祺楞了我一眼,把手里嶄新的小紅帽扣在腦袋上往車里走,一邊抱怨道:“讓他們快點,第一個叫我上——今天天氣真他媽熱!”那頂帽子放在她腦袋上,被幾縷頭發支得高高的,就跟戰場十字架上掛了頂鋼盔似的。

    呂唯民抱歉道:“見笑了,小女還有些不懂事。”

    我微微一笑:“沒關系。”我能說什么呢,雖然太陽公公的命是我救的,但人家呂唯民是花了錢的,這就相當于你是賣東西的,東西賣出去之后就不歸你負責了——再說這東西一直也不是我的。

    這時時間也差不多了,門口開始放人進來,四個評委也都從后台進了錄影棚,門口一個叫號員,大聲道:“一會我叫到幾號幾號進來,其他人都在外面等著——第一個,5號吳佳瑤!”

    一個漂亮的高個兒女孩兒風風火火地從人群里沖出來道:“是我是我是我!”她身后跟了一幫前來助威的同學,也都一起往里鑽,叫號員一把攔住他們,粗聲大氣道:“吳佳瑤進,其他人出去!”

    吳佳瑤回頭沖他們做個堅定的表情道:“放心吧,等我好消息!”

    她進去沒一會,里面便傳來了歌聲,大概也就半首歌的工夫就又出來了,外面的人群下意識地往前一擁,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問:“怎么樣?”

    吳佳瑤比個勝利的手勢道:“耶,開門紅!”人們都給予了善意的掌聲。

    叫號員又喊:“4號,王韋。”

    一個滿臉胡子的男生風風火火地往里沖:“是我是我是我!”

    叫號員一把把他推開,怒道:“搗什么亂,你是王韋嗎?”

    男生好象早料到會這樣,伸手掏出身份證道:“你看好了,我怎么不是王韋。”

    叫號員發傻道:“你怎么是男的呢?”

    王韋大聲道:“誰說小紅帽就一定是女的?”人們哄的一聲笑了起來,叫號員無奈,只好讓他進去了,不一會大胡子王韋就出來了,一邊憤憤回頭一邊嘟囔道:“什么嘛,說我唱的不錯但就是不能讓我過,小紅帽就一定得是女的嗎——我變性了行不行?”人們起哄道:“你再去變過來嘛。”王韋推開眾人道:“開什么玩笑,我要不是誤了今年的快男報名我至于跟這受這侮辱嗎?”有人叫道:“你怎么不參加超女去啊?”

    王韋愕然道:“那收男的嗎?”

    眾人異口同聲道“收!”

    ……

    人們就這樣笑著,鬧著,沸反盈天,他們大部分人就把這當成了一場游戲。剛才那個工作人員小跑著來到我們車前,跟魏金說:“魏總,您這的選手第四個出場,您看行嗎?”

    魏金點點頭,又問:“為什么不安排在第一個?”

    工作人員嘿嘿一笑道:“第一個關注度太高,不方便放寬尺度,再說怕選手緊張。”

    魏金道:“知道了,去吧。”這時第三個選手進去了,魏金盯著小綠道,“你不緊張吧?”

    小綠正在出神,見有人和自己說話,猛醒道:“啊?”

    我笑道:“看來她不緊張。”

    擔任場外指導的女高音對小綠說:“一會進去小聲哼一首就行了,外面這么多人聽著,你也別讓評委太難做了。”我們反應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是小綠唱歌千萬別讓外面的人聽見……

    魏金道:“不行,我不放心,你陪著小綠,其他人跟我從后台進去看著。”

    無雙臨下車的時候輕聲囑咐小綠道:“一會好好唱!”

    小綠使勁點頭。

    阿破邊往下走邊也回頭說:“別聽他的,你不好好唱說不定還好聽點呢!”

    ……

    有魏金帶頭,我們一路暢通來到后台,前邊第三個選手正在那里唱歌,四個評委見魏金來了,都沖我們這邊點頭表示讓我們放心,看來魏金在他們四個身上也沒少下本。

    三號選手唱得平平無奇,被淘汰掉以后,小綠就被叫進來了,小姑娘怯怯地站到當地,雙手下垂,腦袋也低著。

    來自書畫協會的一號男評委和藹道:“你不要緊張,叫什么名字啊?”說著回頭沖我們谄笑。

    小綠低頭道:“董小綠。”

    郵政局的2號評委王股長和顏悅色道:“家里還有誰啊?”

    小綠:“爸爸,媽媽,一個弟弟。”

    “哦,弟弟上什么學了?”

    “在小縣城里上初三。”

    “學習怎么樣啊?”

    “……還不錯。”

    “談女朋友了嗎他?”

    “……”

    3號來自環衛站的趙女士看了一下表,跟4號評委小聲嘀咕道:“時間差不多了吧?”

    玻璃吹制廠的劉主任點頭:“差不多了。”

    趙女士打斷王股長的閒聊對小綠道:“好了,你過了,去准備下一場比賽吧。”

    小綠抬起頭,茫然道:“可是我還沒唱呢。”

    趙女士畢竟是勞動人民出身,很直爽地說:“不需要你唱。”說著回頭往我們這邊看,我們都由衷地喜歡上了這位環衛工人,不狼城市的美容師啊!魏金更是使勁搖手表示不用唱了。

    可惜做玻璃的老劉誤會了魏金的意思,還以為出了大價錢的魏總看自己人連一嗓子都沒亮不滿意了,咳嗽了一聲道:“我看還是唱一首吧?”

    魏金拼命擺手!

    這下,四個評委總算都誤會了——一起點頭道:“那就唱一首吧。”

    魏金絕望地靠在了牆上。

    小綠輕啟朱唇唱道:“……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怎么也飛不高嗷嗷嗷嗷嗷——”

    哐啷一聲,書畫協會的那位藝術家表演了一個面門碎茶杯,直接把鼻子杵到了杯底,王股長和趙女士坐到了地上,老劉因為是始作俑者,臉上既羞且愧,木然無語。

    小綠堪堪唱完一段,四個人都把雙手舉在頭到喊道:“過啦!”

    小綠讷讷道:“可是我還沒唱完呢。”

    其他三個評委惡毒地瞪了一眼老劉,都道:“不用唱完。”

    “哦,那我走了。”小綠說走就走,人已經出去了。外面的其他選手都圍上來問:“過沒過?”

    小綠道:“他們說我過了。”

    有人問:“你在里頭后來那是什么聲音啊?”旁邊人道:“是啊,好恐怖啊,我們隱約聽了個動靜都受不了,里面發生什么事情了?”

    那個叫號員急忙打圓場道:“麥克風壞了,走音。”

    眾人這才恍然:“難怪。”

    ……

    錄影棚里,劫后余生的三個評委都感慨良深,王股長歎道:“沒想到啊,當評委還是個高危職業。”

    趙女士附和道:“是啊,要這么看,還不如我每天掃大街舒服呢。”

    玻璃廠的老劉開始是呆呆無語,后來突然哇一聲哭了,那三個人並沒有打算就此原諒他,都憤然道:“你終于良心發現了?”

    老劉老淚縱橫:“不是,我剛想起來,我兒子是下一場評委!”他傷心地一個勁抹淚道,“我大風大浪都見過才勉強挺過來,他可就懸了——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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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一章 何安憶的小鋤頭

    我們剛走出錄影棚,就聽叫號的喊:“下一個,26號呂祺.

    太陽公公也早就接到了提前通知,她撥開人群,抱怨道:“為什么不把我放在第一個,等的煩死了!”她一進去就用比評委還大的聲音道:“我要唱一首《看我72變》!”

    我們都下意識地止住腳步,只聽呂祺不由分說唱道:“夢里面,空氣開始冒煙,蒙胧中完美的臉慢慢的出現,再見丑小鴨再見我要洗心革面,人定可以勝天夢想近在眼前今天……”

    無雙猛然回頭道:“咦……真像啊!”

    同時人們也開始議論紛紛道:“唱的真不錯啊,跟小紅帽有一拼!”

    我也沒想到這丫頭雖然瘋,唱歌卻著實厲害,嗓音清亮感情充沛,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空曠在里面,比那些所謂的歌唱家經過千琢百磨后的聲音聽著更讓人舒服。

    一段唱完,看來評委們都給了高分,我拉了一把無雙道:“她不會真是小紅帽吧?”

    無雙慢慢地搖了搖頭道:“我們走吧。”

    呂祺一出來就被人們報以熱烈掌聲,呂祺得意洋洋道:“怎么樣,唱得不賴吧?”

    下面有人問:“你是小紅帽嗎?”

    呂祺哈哈一笑道:“我說是不是有什么用呢,這里的人都說自己是小紅帽,咱們決賽見真章。”

    在車上,身心俱疲的魏金有氣無力道:“小綠,以后幾天的比賽我就不跟著了,我會派車來接你,大致估計會跟今天差不多,我跟評委都打好招呼了。”

    小綠點頭。

    小慧一笑道:“魏總,你覺得勝算有多少?”

    魏金苦笑道:“這已經沒多大關系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已經邁出了第一步,我沒的選——我這就去安排后面的比賽。”

    我們下車的時候,魏金還在四處打電話下命令,無雙看著絕塵而去的汽車感慨道:“幸虧當年她把我掃地出門了,要不有這樣的姐姐遲早也得讓她欺負死!”

    我們剛來到街口,孟大媽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道:“小何,正找你呢。”

    每次老太太一說這話准是找我有事,我笑道:“什么事啊孟大媽?”

    “你快去看看去吧,有一幫不三不四的人正在咱們街里頭挨家挨戶不知道找什么呢。”

    我意外道:“啊?幾個人?”

    “十好幾個呢。”

    阿破撒腿就往街里跑:“可讓我趕上好事了。”

    我們加快腳步,剛走到超市門口迎面就看見一幫人明火執仗地拿著棍子在大街上橫沖直撞,老人和孩子嚇得直往邊上閃,這幫人沿著馬路兩邊的買賣一家一家搜過來,看見年輕人就一把拽住盤問幾句。

    一見這狀況,我們頓時都來了氣,還不等阿破沖上去,一個大禿子站在麻將館門口暴喝一聲道:“嗨,你們干什么呢?”說著習慣性挽起袖子出胳膊上的果子狸……

    哪知這幫人不看則已,一見他胳膊上的東西,立刻齊聲問:“你就是果子狸?”

    果子狸得意道:“算你有點見識,我果子……”

    這幫人二話不說舉著棍子就沖了上去,果子狸正在得意,冷丁頭上就被鑿了幾下,一失神間,肚子上也被捅了兩棍子,阿破一見是他,本來已經沖到跟前,就勢抱著膀子站在一邊看熱鬧去了。

    果子狸果然是江湖上有一號的狠角色,驟遇襲擊之下,不慌不忙,只見他一手舉高來了個引火燒天,另一手向胸前平推來了個平沙落雁,腰上一使勁,輕喝一聲“嗨——”然后舉高那手繞下來包住腦袋,平推那手包住另一邊肩膀,身子往下一伏,頭埋進膝蓋,嘴在自己褲裆里悶聲悶氣叫道:“各位老大,說明白了再打嘿——”

    這小子把自己抱得圓圓的蹲地上求饒呢!

    揍他的這幫人大概有十二三個,邊上有幾個拿棍子抽他,后邊的人因為擠不進來便抄著棍子沖進了果子狸的麻將館,揮舞著棍子不由分說一通亂砸,見人就打,麻將館里大多數都是老頭老太太,這一下可全著了慌,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全在門口擠作一團。

    果子狸這下可真急了,大喊:“打我可以,別打我客人!”說著掙扎起來想要反抗,可一下又被棍子打抽抽了。

    見無辜的人受到了牽連,阿破再也不能不管了,他沖進麻將館從后面捏住一個人的肩膀,手上一使力就把他抖起來,然后像摔鼻涕一樣把他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這幫流氓一愣神的工夫,麻將館的人都跑出來,有一個拿棍子的追過來被無雙一腳踹出3米遠。

    這一下流氓都下意識地住了手,領頭那個瞪著我道“你們什么人?”

    我義正詞嚴道:“我是王府大街居委會主任!”

    流氓們面面相觑,愣了一會忽然同時大笑起來,領頭那個也冷笑道:“你少管閒事!”

    我攤手道:“不行啊,這是我職責。”

    果子狸這時倒是很硬氣,抱著頭道:“不用你管,我搞得定。”頓時又挨了一棍子……

    領頭的小流氓惡狠狠道:“連你一起揍信嗎?”

    我微笑道:“你試試!”

    小流氓一揮手,兩個手下沖我們沖了過來,我下意識把小慧和小綠護在身后,無雙不等其中一個接近,一個側踹就踢躺下一個。另一個面目猙獰地舉著棍子撲上來,我捏個時間決,然后這小子就開始在我面前上演慢動作了,只見他以每分钟一厘米的速度向我移動著,全身空門大開,表情定在極其豐富的一刻,我沒心思看他表演,把巴掌掄圓了給他臉上來了一下,在那一瞬間,我還能看見他臉上的肉發生的位移和顫動,兩條鼻血探頭探腦地從鼻孔里鑽出來,然后身子就飛向了后邊。

    我把時間放開,這小子也向后飛出3米多,我揉著手,非常后悔——用腳把人踹出3米和用手把人抽出3米完全是兩種感覺。

    流氓大嘩,全都舉著棍子沖我來了,阿破隨手扯住一個猛揍,無雙也只能同時對上兩三個,剩下全烏央烏央地擠到了我跟前,我苦惱地四下踅摸,卻連片碎紙也找不到,雖然這幫孫子照這個速度要想挨上我起碼得下午2點半以后,但我可再不想用手抽他們了,那樣等抽完非得腱鞘炎不可。

    我渾身上下摸著,把兜里東西全拿出來,錢包,這不行,我這錢包是人造革的,經不起摔打;手機,直板諾基亞的,要是早十幾年用大哥大那會還差不多;再就剩煙和打火機了,你說我用一次性打火機燒他們頭發他們能知難而退嗎?

    我急呀,我郁悶啊,我一縷一縷薅頭發啊,你說我怎么不也縫個包里頭揣塊板磚呢?就在這時,我的指頭忽然觸到了口袋底上一塊小東西,我掏出來一看,正是上次找邵冠今時得到的那塊魔鐵,它雖然已經失去了魔力,但我一直沒舍得扔,現在一看,還就數它有殺傷力,這東西比一般體積下的鐵還要沉一倍,大拇指般大小卻像個大秤砣似的,而且形狀也很有愛,一頭是平的另一頭帶個扁尖,有點像小鋤頭。

    可是要這樣打人也還是很不方便,幸好它中間被腐蝕出一個小孔,而且是通的,我從地上撿個根粗鐵絲,穿在它身上,又在頭前打個繞,這樣,一柄縮小了十幾倍的小鋤頭就正式做成了。

    我先拿著它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感覺分量適中,然后就在離我最近那個家伙頭上榔了一下……

    我干這一切因為在一般人眼里太快所以他們根本是以為沒發生的,他們頂多是看我影子一閃,其實我已經忙活了老半天了。我試探性放開時間,被我榔到那個倒霉鬼就哎呀一聲慘叫,不顧一切地丟了棍子捂頭蹲下,在他腦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起一個大血包,我大喜過望,看來這東西打人還是很有天賦的,剛才我才用了不到兩成力,而且用的平頭那面。

    我決定了,以后我何安憶的固定武器就是:小鋤頭!

    這會,那另外幾個人都利用我剛才放開的那段時間沖到了我面前,我再把時間放慢,開始慢條斯理地在他們頭上敲包,一邊輕快地哼哼著:“叮叮當,叮叮當,騎著馬兒跑……”

    一曲哼完,他們每人頭上都至少長了三四個包,我后退一步放開時間,這幫人同時捂著腦袋伏在了地上,我意猶未盡道:“來,再來!”

    那邊,阿破也把一個拿棍子的扯倒在地,大耳刮子一左一右使勁抽著——反正他也感覺不到疼,另一個小流氓悄悄繞到阿破身后,猛的一棍打在他腦袋上,阿破正抽的起勁,竟然沒感覺到有人在偷襲他,他抓起地上的一張麻將牌,捏開地上那人的嘴塞進去,罵道:“連老頭老太太你都不放過,有人性嗎你?”

    無雙踢倒兩個對手,失笑道:“阿破,抬頭!”

    阿破聞言一抬頭,正見頭頂上那家伙舉著個棍子也打得眉開眼笑的,阿破一摸頭上有血流出來,愕然問那人:“好玩嗎?”

    那人自然不知道阿破是妖,還以為他是逞一時之勇,架打到這份上,能干掉一個是一個,他一見阿破抬頭看他,血流滿面卻無比沉著,知道碰上硬茬了,頓時肝膽欲裂,哭喪個臉道:“不好玩。”

    “不好玩你還玩得這么起勁!”阿破一把把他拽倒在地,踩著他腦袋指著滿地被打散的麻將牌道:“喜歡什么牌,自己吃吧,要等我動手就沒那么客氣了。”

    那人哆哆嗦嗦撿起一張八條,剛要吃,阿破道:“要吃條子就把地上所有的條子都吃了,筒子和萬子也都一樣!”

    那人趕緊把八條扔了,撿起一個白板來……

    里面的小型戰斗雖然結束了,可外面的戰斗其實還遠遠沒有進行完,尤其他們是十幾個人圍毆我們幾個人,戰斗伊始我們占的便宜並不能引起他們的警惕,除了躺下的幾個,剩下的呼啦一下把我們圍了起來。

    我回頭看看小慧,見她正閒庭信步地站在我后面,小綠則把手捧在胸前,專注地看著戰斗歸來的無雙,更遠處,孟大媽帶領著全街的老頭老太太觀戰,孟大媽神威凜凜地站在最前面,絲毫沒有懼色。

    街的那一邊,高大全和孫滿樓慢慢踱了過來,兩人都不停地做著各種手勢和發出各種不可聞的召喚音,屋頂上,野貓一只耳帶著它媳婦獨眼龍以及上次野貓別動隊的成員已經集結完畢,正貓視眈眈地盯著下面,就等高大全發布命令了。遠處,成群結隊的蒼蠅和蚊子以遮天蔽日之勢趕來——也不知道它們來了能干什么。

    超市門口,王成看似慢騰騰地倒握著一柄牙刷悄悄靠近那個領頭的流氓,哦對了,那叫正手握刀……呃牙刷。

    這會阿破已經監視著里面那人把地上的白板全吃了……

    局勢朝著更為復雜的一面發展了,可以說是一觸即發,當然,我們幾個並不在乎,尤其是我,乍得小鋤頭之下手癢難忍,巴不得人多多的供我榔呢。

    就在這時,一人在我們身后大叫:“住手,不要傷害我的朋友!”

    我們一回頭,只見大勇興沖沖地跑進人群,那幫流氓一見他都低頭道:“勇哥!”

    大勇狠狠瞪他們一眼道:“誰讓你們自己動手的?”說著他急轉身,在人群里找到小慧,大步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抱歉道:“對不起呀小慧,就因為這趟活是在你們大街我才特意沒臉的,就是怕你看到以為你大勇哥哥是個壞人,哎,誰讓這就是我的職業呢,沒辦法啊!”

    小慧抽出自己的手,微微一笑,不說話。

    大勇溫情脈脈道:“沒嚇著你吧,慧兒?”

    我們一齊道:“慧兒?”

    小慧淡淡道:“沒有,幸虧你來的早,要不就該你被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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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4: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二章 冤家路窄

    大勇是混社會的我知道,可沒想到這事跟他有關系。還沒等我上去問,大勇拽住一個小弟道:“果子狸找到了嗎?”

    小弟指著一旁鼻青臉腫的果子狸道:“在那呢。”

    果子狸和大勇一對面,兩人同時道:“原來是你?”大勇上次來王府大街他倆就見過了。

    果子狸見全街老少都出來了,扯著嗓子道:“我跟你有仇嗎?”

    大勇用中指和無名指搔著頭,成竹在胸道:“你跟我沒仇,可我老大你應該不陌生吧?”

    果子狸道:“你老大是誰?”

    “我老大是蘇旭!”

    果子狸臉色變了變,繼而歎了口氣道:“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我認栽。”

    大勇沉聲道:“帶走!”

    兩個小弟上前夾住果子狸就要走。

    我咳嗽一聲道:“大勇,從我這帶人是不是應該跟我說一聲啊?”

    大勇一回頭才看見我,愕然道:“你這?”

    我微笑道:“我是這片居委會主任。”小弟們又開始發笑。

    大勇失笑道:“這事跟你沒關系。”

    我說:“怎么沒關系,我的記錄上明明記著我轄區內1803人,你帶走一個成了1802,少一個我跟誰要去?”

    阿破走出來一見大勇,頓時來氣道:“怎么又是你,你小子陰魂不散呐?”他本來看果子狸不順眼,這時同仇敵忾,把大勇的兩個手下撥拉在一邊,扶著果子狸道:“你怎么惹他了?”

    果子狸沮喪道:“他們老大一只耳朵讓我打掉了。”

    大勇道:“我們老大以前綽號南霸天,現在被人喊成一只耳了,你說這事怎么算?”

    房頂上的野貓一只耳憤怒地叫了一聲,它怎么說也是這片的貓王,顯然很不樂意聽到有人搶它風頭。

    阿破渾不在意道:“一只耳朵有什么大不了的,讓你老大來,我賠給他一箱。”

    大勇知道阿破只聽我的,無奈地看向我。

    我微笑道:“有我在,你就不能動這里的人。”

    大勇道:“不該你管的你別管!”

    我一攤手:“出了這條街我就不管了。”

    大勇看看四周,這會王府大街的街坊都出來了,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老頭老太太們對自己這幫人指指戳戳,一些年輕人都抱著膀子冷冷地看著自己,一但開打,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會不會成為異軍突起的第三力量。

    王成已經跟那個小頭頭貼在一起,幾乎呼吸相聞,那個小頭頭無意間一回頭,嚇了一大跳,蹦開一丈多叫道:“你站在我后面干什么?”說著趕緊檢查口袋里的東西丟沒丟,愕爾尖叫道,“你剛才拿什么東西頂我了?”王成把牙刷藏在身后,邪惡一笑。

    小頭頭湊到大勇跟前,恐慌道:“勇哥,是打還是撤?此地不宜久留!”

    大勇看看我又看看小慧,表情復雜,小慧難得失去耐心道:“要打就打,要走就快走,你怎么這么麻煩?”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悠悠道:“誰在我的地盤鬧事呢?”

    緊接著,一身筆挺的警服悠然地穿過人群,熠熠的警徽在陽光下閃亮,雖然肩膀上只有可憐的一槓一星,卻像是將軍穿過自己的防區,儀態不凡氣度凜然,更襯得這位女警花英姿飒爽。

    袁靜背著手來到我們面前,看了一眼滿地的凌亂和狼狽的果子狸,卻忽然轉頭問大勇:“是你嗎?”

    大勇被她氣勢所迫,結巴道:“呃……只是鬧了點小誤會。”

    這也不能怪大勇,事實上在中國大陸你永遠不可能見到某個小痞子一揚脖子囂張道:“警察了不起啊?”因為警察就是了不起的,別說袁靜是這么一位精神飽滿后台強大的警察,就算是劉老六孫滿樓那樣的穿上這身衣服,任誰都得掂量掂量——當然,劉老六穿上警服肯定比袁靜還嚇人。

    袁靜又扭頭問果子狸:“是誤會嗎?”

    果子狸讷讷道:“是……”估計道上規矩這是,碰上警察雙方都得這么說。就像兩個壞孩子打架,正好老師過來都得說是在鬧著玩一樣。

    “既然是誤會那就散了吧。”袁靜很輕松地說了一句,然后就站在了一邊。

    大勇從果子狸身邊走過的時候,像是提醒又像是威脅,小聲道:“你最好不要出這條街!”然后回頭想找小慧,發現她已經進超市去了。

    大勇剛要走,清點完損失的果子狸追出來道:“喂,哪個兄弟剛才見我白板了,四副牌少了十三張白板以后怎么玩啊?你們拿走又沒用。”

    一個小流氓捂著肚子惡狠狠道:“我拉完給你送回來?”

    果子狸:“呃……不要了,送你吧。”

    大勇他們走后,袁靜看著我似笑非笑道:“經過我都聽說了,你挺勇敢的嘛。”

    我歎氣道:“沒辦法,職責所在啊。”

    周圍的街坊紛紛道:“小何主任這次可立了功了。”“是啊,要沒有他我們都遭殃了。”“下屆選舉我還投他票。”

    我面帶微笑沖四周抱拳作揖,這次經歷使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那句“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名言,又道是“梅花香自苦寒來”,榮譽來自戰爭的血與火,這次我小何主任在大家心目中算是文成武德,澤被蒼生了。

    孟大媽把我拉在一邊小聲歎道:“高山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雖然有點淘,可心眼不壞,就是讓幾個不三不四的人給耽誤了。”我反應了半天才明白她是說果子狸。

    果子狸第一次把他的紋身用衣服蓋住,來到我面前感慨道:“何主任,啥也不說了,兄弟謝了。”

    我笑道:“不用客氣。”

    這時小綠在我們身后怯怯道:“請讓一下,我要去練歌了。”

    街坊一聽此言盡皆臉色大變,各找理由飛奔回家,連高大全和孫滿樓也跑沒影了,袁靜蹊跷道:“他們這是怎么了?”

    說時遲那時快,小綠已經進入錄音棚唱上了,那幾百面大簸箕又開始橫掃王府大街,袁靜冷丁打個寒戰,隨口道:“呃,你們聊,我去那邊看看。”說著再也沒了來時的悠閒,幾乎是一路小跑著消失了。

    阿破堵著一只耳朵,在果子狸肩膀上拍了一把道:“喂,你是怎么惹上剛才那家伙的?”說完趕緊把另一只耳朵也堵上。

    果子狸已經把麻將館里棉花球塞進耳朵里了——這玩意屬于王府大街居民的必備品。他見阿破嘴動,忙拽開棉球大聲道:“啊?你說什么?”說完趕緊塞上……

    阿破喊:“我說——”

    我一拽兩人道:“我說咱們找個僻靜地兒再聊怎么樣?”

    于是我們三個拐彎抹角來到一堵牆后,阿破氣喘吁吁問果子狸道:“我剛才問你怎么惹上那家伙的?”

    果子狸重新解釋道:“當年我們把他老大的一只耳朵給打掉了。”

    雖然從前一直不喜歡果子狸,但顯然阿破對大勇意見更大,興奮道:“這么猛?打的好!沒想到你也是條漢子。”

    我卻注意到了人稱問題,問道:“你們?”

    果子狸歎氣道:“破哥說我猛,要從這個角度講我可不敢居功,當初干這事我們是五個人,而且主要是那四個動的手,我就在旁邊把了把風。”說到這果子狸臉紅了一下道,“我可不是慫啊,分工不同而已,總得有人干嘛。”

    我說:“你們為什么打他?”

    果子狸昂然道:“我的四個大哥說了,只要扳倒南霸天,我們以后就是這的老大。”

    “然后呢?”

    “然后我們打到一半那小子的小弟們就趕到了,我們就撤了。”

    我奇道:“那你怎么進去坐了半年,就因為望風?”

    果子狸滿不在乎道:“后來我一個人全背了,我那四個大哥說,這事不了我們就永遠見不得光干不成大事——”他見我用異樣的目光看他,忙又道,“分工不同,分工不同。”

    阿破道:“你小子倒是挺講義氣,那那四個人干什么去了?”

    果子狸道:“我坐監獄那會他們來找我商量過,說現在這個社會靠打打殺殺終究不是個正路,他們想做正經生意,那時候我們就想著合伙開個麻將館,說不定最后還能發展成賭城呢,我現在這個四友麻將館就是為了紀念他們才開的。”

    我和阿破無語了一會,我說:“你那四個大哥現在干什么呢?”

    果子狸歎道:“哎,說也倒霉,眼看我就快出來了他們又犯事了——他們拿著斧子打劫珠寶店,栽里頭了。”

    我和阿破面面相觑,阿破道:“是不是上個月的事?”

    果子狸奇道:“你怎么知道?”

    我忙道:“他們怎么栽的?”

    果子狸郁悶道:“據說馬上成功了不知道哪跑來那么一男一女,那男的特彪,一個人打四個把我四位哥哥都打躺下了,自己也丟了一條胳膊。”說到這果子狸長長歎了一口氣道,“要說這人也是條漢子,不過最好別讓我碰見他,為了我四位哥哥我也非揍他不可!”

    阿破一捂臉小聲道:“真他媽冤家路窄啊!”

    現在我也大概明白孟大媽話里的意思了,這果子狸明顯就是一個從小缺乏教育受了山頭主義鼓惑的小青年,自以為是梁山聚義,那四個人絕不會是什么好鳥,聽阿破說他們曾以孩子為要挾逼迫珠寶店的店長交出保險櫃鑰匙,屬于最下三濫的搶劫犯。他們帶上果子狸,自然也是為了利用他,從讓他望風到讓他頂缸。以前的南霸天現在的一只耳蘇旭自然不能放過他們,所以這幫孫子一邊假意穩住果子狸讓他在牢里待著,一邊想做件大案湊錢好跑路,等果子狸出來蘇旭正好把余怒撒在他身上,他們哥兒四個早跑沒影了。可惜果子狸還被蒙在鼓里,說實話我12歲以后就再也沒見過這么缺心眼的人了。

    我試探性地說:“你那四個大哥是不是混不下去了想劫一筆就跑啊?他們想過你嗎?”

    果子狸果然怒道:“不許說我四位哥哥的壞話,他們都是铮铮的好漢義薄云天的人物。”明顯武俠小說看多了,而且還都是看的演義,但凡看過《笑傲江湖》的都不能這么幼稚。

    阿破又一捂臉道:“我歲以后就沒見過你這么缺心眼的!”看來他還是比我晚熟了4年,小慧估計從1歲半以后就沒見過長心眼的。

    我見沒什么可說的了,就要往回走。阿破探出頭去看了一眼,急忙縮回來使勁拉住我,道:“等會!小綠還沒唱完呢。”

    ……

    小綠這幾天的任務就是坐上車去參加各個選場的比賽,其實跟模特走秀一樣,有時候都不用唱歌,前幾場的評委一律被魏金買通了,小綠這一路與其說過關斬將不如說是里應外合,這也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提示:關羽當年如果不掛印封金而是把這些東西送給沿路的將領,恐怕會很快通關吧。

    這天,魏金急匆匆來到超市,見了小綠第一句話就是:“快去准備准備,明天非唱不可了。”

    我納悶道:“明天的評委很難搞定嗎?”

    魏金喘了一口氣道:“不是,明天開始,所有選手就要進入節目錄制階段了。”

    阿破道:“這么說小綠要上電視了?”

    魏金道:“是的。”

    “哪個台啊?”

    “本市一台。”

    阿破問我:“老大,咱家電視能收到本市一台嗎?”

    我看似惋惜實則慶幸道:“收不到啊。”

    阿破看似慶幸實則也是慶幸道:“那可怎么辦啊?”

    魏金趁人之危道:“沒關系,我已經在現場為你們留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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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5: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三章 蒸桑拿

    第二天,仍然是兩輛大巴早早地接著我們在電視台里面等著,今天魏金可謂是帶來了全體班組,我們的車一路走,一路都有人圍繞著小綠忙活著,化妝師忙碌地化著妝.ΠET女高音半蹲在小綠跟前不斷地叮囑著:“唱歌的時候一定要輕,你走的是冷艷路線,不要在乎下面的人喊什么……”

    網絡炒手抱著他的筆記本蹲在另一邊道:“記住,去年冬天你是在國茂通往天橋的過道里賣唱,至少別人問的時候你得這么說。”

    道具師喊著:“吉他,吉他呢?”

    有人抱過那把原木色的吉他來,道具師把它塞在小綠手上道:“吉他已經找最好的調音師幫你調過音了,今天你的演唱曲目是許巍的《故事》,吉他音特別多,發揮你的長處!”

    這些人忙完,魏金走過來扶著小綠的肩膀鄭重道:“還是那句話,別緊張,今天這關還是有把握能過的,五個評委里我已經聯系到了兩個,你只要再搞定一個評委就O了,觀眾席里我也找了人,他們會帶頭鼓掌喝彩。”

    我和阿破驚歎道:“托兒你都找好了?”

    魏金顧不上理我們,起身道:“我作為贊助商會在佳賓席出現,現在就該走了,剩下的就靠你們大家了,過了今天這關小綠就是32強,以后的路說長不長,無非就是再過5關!”她緊握雙拳道,“各位,我會盡一切力量打造一個傳奇,你們都是傳奇的締造者!”

    阿破小聲道:“這話一點也沒錯,小綠要能得冠軍那絕對是傳奇。”

    魏金忽然攥住無雙的手,有點蒼涼又有點亢奮地說:“弟弟,不管怎么說,這件事牽扯到我們兩個人的命運,你總該祝我成功吧?”

    無雙淡淡笑道:“祝你成功!”

    魏金最后一次鼓舞軍心道:“今天我們必勝無疑,只不過這已經是最后一次練兵的機會,如果我們取得最后的勝利,那時你們也將身價倍增!”

    全車人都大為振奮,一起喊道:“戒子(YES)!”

    魏金下車后,女高音也站起道:“我也該走了。”

    我說:“你干什么去?”

    女高音道:“我就是今天的評委!”

    我們面面相觑,女高音拍拍小綠的肩膀道:“我就在下面看著你,記住,唱的時候一定放輕,哪怕你哼哼也行,千萬別把觀眾嚇著!”

    小綠怯怯道:“哦。”

    ……

    今天是本次選秀的最后一場外圍賽,說白了意思就是能用錢走到的最后一關,32強之后的評委將全部是業內名人,這些人有錢有名,可就不是那么輕易能控制的了。魏金之所以如此亢奮又如此失落,大概是因為她也知道事情終于要到了有分曉的時刻,這跟死囚的心態差不多,雖然誰都不想死,但你春天犯了案,夏天判了刑,每天啃著窩頭在老鼠堆里等死,要到秋后問斬,這漫長的時間里心態會發生變化,飽受煎熬之后會從怕死到盼望快點行刑,至于開刀前會不會有皇帝大赦天下的奇跡,那就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這次外圍賽共有64個人,分為8組,通過比賽將淘汰一半選手。整個賽程只有2天時間,所以非常緊張,錄制的節目也不可能每場都播,但畢竟是首次面向觀眾開放的比賽。

    上午要進行的第一組比賽里就有小綠,因為時間緊急,8點一刻開始點名,8點半節目就正式開始了。

    我們坐上觀眾席,主持人匆匆出場,朗聲道:“親愛的觀眾朋友們,首屆小紅帽杯選秀比賽很榮幸地在我市正式拉開帷幕……”

    我詫異道:“首屆?還打算搞第二屆啊?”

    只聽主持人繼續道:“……誰也不知道小紅帽到底是什么人,現在又在哪里,有人說她在國外,有人說她去了山清水秀的地方,還有人猜測她已經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但是——”她用無比煽情無比鼓惑的口氣一字一頓道,“我們更有理由相信她就在我們這些選手中!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開啟小紅帽之門,擦亮你的眼睛,選出你心目中的小紅帽!”

    掌聲大作下,舞台的帷幕緩緩拉開,全體64名選手站在合唱那種鐵架子上集體亮相,看來導演還進行了臨時彩排,每個人都有一個動作,站在中間的都用指頭戳自己臉蛋子,站在左邊的用右手叉腰,站右邊的用左手叉腰,最后一排的雙手高舉,象征著勃發向上……

    我們四個頻頻東張西望尋找小綠,可是想在64個人里找一個人也不是那么簡單的,猛的看去,只有一個人最顯眼——呂祺戴了一頂那種印地安酋長的羽毛冠,臉上畫著白油漆,高高的羽毛聳立著,別人站在中間都是戳臉,偏偏她非叉腰,擺出一個千嬌百媚的造型,把整個她這一排的人都擠得搖搖欲墜,后面的人更是被她的羽毛擋住了臉。

    亮相完畢從鐵架子上往下跳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了小綠,雖然臉上也畫得青一到紫一道的,但在眾多女孩中仍然是那么平凡不起眼。

    時間倉促,主持人馬上開始了比賽:“下面有請第一組1號選手梁裕榮登場,她演唱的曲目是《歌唱祖國》。”

    梁裕榮穿著千層白叠的晚禮服閃亮上場,音樂起,開唱。唱到沒一半,5位評委有3個亮起紅燈,音樂止住,噴霧四射,主持人含笑走上台來道:“好,按照規定有3盞紅燈亮表示選手被就地淘汰,下面讓我們聽聽評委意見。”

    梁裕榮無辜地站在那里,第一個亮紅燈的評委牌子上寫著國內知名作家,是個戴眼鏡長相頗猥瑣的青年,他滿面帶笑道對梁裕榮道:“你唱得不錯,但我們都知道你不是小紅帽,所以不好意思了。”

    其他兩個亮了紅燈的評委都點點頭,表示同意。主持人遺憾道:“那么只好有請2號選手了。”

    梁裕榮不服道:“憑什么我不是小紅帽?”

    知名作家不客氣道:“你太胖了,視頻上的小紅帽要有你這體格我們也就不用費力巴哈地找她了。”

    全場觀眾大笑,我們后邊有人道:“這人誰呀,咋這搞笑呢?”

    又一人道:“不就那誰嗎?”

    先前那人道:“哦,就寫什么那個是吧?”

    第三人道:“對對對,就風格老那樣那個。”

    先前兩人同時笃定道:“對,就他。”

    ……說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他們說誰呢。

    梁裕榮含羞退場,2號選手上,演唱曲目《天路》,唱到沒一半,3盞紅燈大亮,噴霧……

    這次作為評委的女高音毫不留情道:“相比上一個選手,你又太瘦了,沒有韓紅的體形,你就唱不出她那效果來,下去吧!”

    阿破詫異道:“評委都夠狠的呀!”

    小慧道:“前面狠一點對小綠有好處。”

    現在8個人已經淘汰了兩個,也就是說后6個人能有三分之二晉級,這對后面的選手來說確實是好事,當然,后6個人也有可能全被3振出局,那樣的話她們只能再比一次矬子里面拔大個兒選出4個來,不過那樣的局面不大可能出現。

    主持人報幕道:“下面有請3號選手呂祺,她比賽的歌曲是《日不落》。”

    阿破驚道:“這么強?怎么日都不落?”

    小慧瞪他一眼道:“是蔡伊琳的歌!”

    我們的印地安酋長一桿子沖出來,頭上的羽毛的嘩嘩作響,從后台又闖出十幾個伴舞來,都畫得跟鬼一樣,身上掛著各種鏈子,一見他們我就想起早年間的呂祺來了——當她還是火雞的那段時光。舞台上,一只變異始祖鳥領著十幾只火雞開唱了,開始人們還在發笑,可等呂祺一嗓子亮出來以后他們就都被震驚了,不得不說,集火雞、太陽公公和酋長于一身的呂祺天賦非常不錯,她的嗓音清澈高遠,而且台風穩健,加上那十幾個伴舞的陪襯,確實把一首歡快熱辣的歌曲表現得淋漓盡致,歌近尾聲,已經有4盞綠燈亮起,那表示她已經順利晉級了。

    台下的人們開始歡呼,呂祺一首唱畢,沖評委席鞠了一躬。評委里一個很臉熟的國內三線影視明星帶笑道:“小姑娘,歌唱得不錯,不過妝化得太誇張了。”

    呂祺難得謙遜地低頭道:“對不起老師,下次改正,我沒受過什么教育。”

    三線明星驚訝道:“你不是科班出身?”

    呂祺道:“不是,我從小跟媽媽長大,家里很窮,所以早幾年在酒吧里賣過唱。”

    觀眾席上一片唏噓聲,隨之鼓掌。

    三線明星不信道:“那你還能請得起這么多伴舞?”

    呂祺直言不諱道:“前不久我親生爸爸找到了我,他挺有錢的。”

    觀眾們嘩然,開始議論紛紛。

    評委們也被這個直爽得有點鹵莽的女孩子逗笑了,好感大增,三線明星道:“那你告訴我們你到底是不是小紅帽?”

    呂祺自信道:“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留到決賽時候大家看我表現吧,謝謝你們的支持。”

    觀眾們開始喝彩,鼓掌,有人大聲喊:“你就是小紅帽!”

    無雙有些發呆地看著台上的呂祺,忍不住碰了碰小慧道:“你說她真的是小紅帽嗎?”

    小慧冷冷道:“炒作!你以為她這樣的姑娘能說出這種話來嗎?魏金能為小綠請一個班子在背后搞,她也一樣——呂唯民錢也不少!”

    阿破道:“咱們怎么就沒想起來請一幫伴舞的呢?”

    小慧微微一笑道:“方向不同罷了,呂祺畢竟是有實力的,對小綠來講,能買通一個評委比請伴舞有用多了。”

    我往人群里一看,只見呂唯民也坐在那里,表情復雜地跟隨著其他人一起鼓掌,見我在看他,沖我微微點了點頭。

    據魏金說她這次買通了兩個評委,除了女高音之外,還有一個不知道隱藏在哪……

    呂祺下去后,后面的幾個姑娘表現得都摸稜兩可,歌唱得不錯,但不夠出眾,女高音頻頻亮紅燈希望給后面的小綠掃清障礙,但無奈沒有得到其他四個評委的支持,只淘汰了一名因為緊張走調走到她二姥姥家的5號。

    這時主持人登台道:“下面有請7號選手董小綠,演唱歌曲《故事》。”

    小綠抱著吉他,冷艷上場,工作人員小跑著把一支高麥克風放在她腳邊,音樂起,小綠撥動著吉他,琴聲委婉低沉,把許巍那種滄桑已經表現出幾分,台下掌聲起——那是魏金安排的托兒。

    到了節拍上,小綠淡淡地唱道:“也許是出發太久

    我竟然迷失在旅途

    我最親愛的朋友

    你讓我再一次醒來

    聽你說的故事

    深深打動我

    來自這個世界

    來自我們真實的生活

    故事里始終都有愛

    無論有什么樣的艱難曲折

    故事里永遠都有愛

    永遠是美麗溫暖的光明結局

    寂靜的天光云影

    映襯著冬日的晚霞

    我最親愛的朋友

    你給我春天的感覺……”

    ……從她唱第一句開始,台下就沒聲音了。

    雖然是一首輕歌曲,但那種如蛆附骨的刮耳音實在讓人太難受了,小綠根本沒聽從女高音的建議,渾然忘我地唱著,偶爾往我們這邊投來一瞥,觀眾中已經開始有人捂耳朵了。歌唱到一半,甚至連后台的工作人員也以為她是在故意出怪相而停止了音樂,小綠兀自地唱著,直到最后一段輕哼:“唔……唔唔唔……唔……”

    一曲唱罷,評委席上沒一盞紅燈,也沒一盞綠燈。

    小綠收起吉他,從容地看著台下,阿破畢竟反應快了一步,大叫道:“好嘿,咦——”只是他忘了這最后一聲是聽相聲才能喊的。

    主持人在別人的提醒下這才覺醒,一邊掏耳朵一邊磕磕絆絆地走上台來,尴尬道:“嘿,嘿嘿……下面有請評委老師講評。”

    台下靜可聆針,人們都呆若木雞的,茫然地看著評委席,想聽聽他們說什么。

    評委們則呆若木雞的,茫然地看著小綠,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女高音,畢竟有職責在身,她長長地打了個嗝兒道:“呃……”

    主持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道:“您快給說說,到底怎么樣,為什么評委席一盞燈也沒有?”

    女高音結巴道:“呃,怎么說呢,怎么說呢……”說到最后,看來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說了,吭哧了半天,終于勉強想出一個詞來道,“我覺得她唱歌還是很用心的。”說著碰了碰旁邊的某指揮,“您覺得呢?”

    某指揮猛醒道:“是,是挺用心的,咳咳。”現在我們終于知道誰是第二個臥底了。

    國內知名作家寫什么的那誰老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道:“我的仇人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在這種場合下把我干掉?”觀眾都緩過神來,開始哄笑。

    三線明星把麥克風支在嘴上,沉吟了一會才道:“我希望我們這是一次嚴肅的比賽,不要最后搞出個這哥那哥來傳為笑柄。”他偏過頭看了看女高音道,“那位大姐說的也許不錯,她唱歌是用心了——她在用心地惡心我們!就算她不是故意的,我們是在選歌手不是勞模,唱的難聽就是難聽,我覺得她這也是一種特殊技能,應該去和吃玻璃拉汽車的一起競技,謝謝我說完了。”

    阿破怒道:“媽的也不用這么擠兌人吧?”

    我說:“聽聽最后一個怎么說。”

    現在各人立場基本已經顯示出來了,女高音和指揮家收了賄賂是站在小綠一邊的,寫什么的那誰和三線明星是反對的一方,5個評委里還剩下最后一個,他的態度很關鍵。

    這個老評委捂著半個臉歎氣道:“說實話早該給你亮紅燈的,可是你歌唱得太震撼搞得我把這茬兒給忘了……”

    觀眾們笑,我們的心也提了起來,老評委繼續說:“不過既然有這規矩,我也不打算趁人之危,這樣吧,你后面的這個選手來決定你的生死,如果她發揮出色,那么我只能對你說抱歉了。”

    小綠沉靜地聽完所有人的點評,鞠了一躬走下去了。

    主持人暈暈乎乎:“讓我們請出第一組最后一名選手吳佳瑤,她的曲目是《铿锵玫瑰》。”

    我嚇了一跳道“吳佳瑤?那不是那天海選的開門紅嗎?”這姑娘我們都見過,活潑開朗又漂亮,實力不凡,只要她發揮正常,小綠就肯定沒戲了,魏金就算買通了所有評委他們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顛倒黑白。

    可是吳佳瑤唱第一句時我們就放心了,這個姑娘確實漂亮,音色也不錯,但是明明一個小丫頭硬要裝出英姿飒爽的樣子是十分可笑的,一首《铿锵玫瑰》被她用海豚音演繹得讓人肝腸寸斷——她在錯誤的場合錯誤的時間選擇了錯誤的表現方式。

    女高音和指揮家率先亮起紅燈,那誰和三線明星暫時無動于衷,可是老評委還是歎息著按亮了紅燈,他拿過麥克風惋惜道:“你選錯歌了,下次努力吧。”

    吳佳瑤立刻委屈得哭了起來,主持人趕緊上來摟住她的肩膀安慰,一邊大聲道:“好,那么請出我們今天的4位晉級選手。”

    小綠和著那三個一起走上來,那幾個人都是搶先去跟吳佳瑤擁抱,握手,跟著一起哭得哇哇的,比自己落選還傷心,然后把眼淚一擦就眉開眼笑地站在了台中央。

    台下開始有人起哄:“董小綠,再來一個!”

    阿破回頭對那人怒目而視,小綠畢竟是我們的朋友,雖然歌唱得難聽了點,傻乎乎的,愛走神,長得也不漂亮……這人還有好嗎?

    無雙看了一眼佳賓席上長長松了口氣的魏金,感慨道:“小綠居然就這樣過了一關。”

    阿破瞪完那人,回過頭來說:“我說咱們下場還來嗎?”

    我們四相互看看,一起道:“來!”

    我感歎道:“小綠的歌吧,聽的時間長了是不行,不過一首兩首聽聽還是挺特別的。”

    阿破道:“尤其是等她唱完以后那種清淨,能讓人更珍惜生活。”

    小慧捂嘴笑道:“就跟蒸桑拿一個道理。”

    無雙淡淡道:“可是一般人蒸幾分钟就能出去,咱們卻是住在桑拿房里的——這下小綠回去以后肯定又要練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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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02:1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四章 決賽

    這次外圍賽紅了兩個人,一個是呂祺,離奇的身世加上一副好嗓音使人們對她倍感好奇,灰姑娘的故事經久不衰,她的身上已經加上了這樣的光環,可以說現在就算出現一個和她實力相當的對手都很難蓋過她的風頭,而且從第一天的比賽來看這樣的人還沒出現。小慧的分析也是對的,她的背后確實有一個班子在替她操作,短短一天時間各大報紙都對呂祺進行了采訪或轉載,她被塑造成了一個出身低微卻永保樂觀的堅強姑娘,呂唯民的出現又給這個平平無奇的故事加上了一勺熱油,呂祺在未歸入豪門之前的經歷被大書特書,然而去年冬天她在哪里卻被諱莫如深地揭過了,但指向性很明確:一個貧窮的姑娘,有著一副好嗓子,靠四處賣唱養活自己——小紅帽不是她還能是誰呢?

    另一個自然就是小綠了,舞台除了了主角之外還需要小丑,一個相貌平平,唱歌雷人的姑娘卻憑著狗屎運一路闖進32強,這很大程度符合了當下的娛樂精神,人,有時候就是需要被雷一下才有力量繼續前進,所以現在最當紅的主持人都不是什么帥哥靓女,不是滿嘴土話就是歪瓜裂棗,專家說這是人民生活水平進步的表現——以前他們需要看比自己漂亮的,高大的去愉悅身心,但現在他們已經很高大了,所以希望看到不如自己的,也不知道這說明現在的人是寬容了還是刻薄了。

    總之,小綠得到的關注不比呂祺差,相當數量的報紙同樣找到了小綠,當然,其中多半是魏金花錢找來的。

    那天在回去的車上,女高音五體投地地跟小綠說:“還是你有遠見,如果按我說的唱,你可能已經被淘汰了。”……

    兩天以后,32進的比賽如火如荼地正常舉行,這次的評委清一色全是全國著名的歌唱家音樂家和演員,魏金的金錢攻勢到這里總算劃上了句號,這些人她可不敢輕易去吃賄賂,萬一失敗那暴出的可就不是一般的丑聞了。

    在賽場外,魏金鄭重地囑咐小綠:“還像上場那樣唱,越雷越好,至少在8進4以前他們是需要你的!”

    小綠一如既往地冷艷妝,一如既往地怯怯道:“哦,知道了。”她呆呆望著無雙道,“你真的很喜歡小紅帽嗎?”

    無雙笑著摸了一下她的腦袋道:“別胡思亂想,好好比賽。”

    小綠低下頭道:“哦,知道了。”

    在后台,呂祺和小綠無疑成了最搶眼的人,其他選手看她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不過看呂祺是羨慕和嫉妒的,看小綠則是譏諷和不屑的,不管怎么樣,這兩個人賽還沒比完已經紅了,不出意外的話,她們會比本屆冠軍更有人氣,當然,不出意外的話,呂祺就會是本屆的冠軍。

    這一回呂祺和小綠沒有分在一個組,但同是上午進行。呂祺仍舊秉承印地安風,不過這次是圍著草裙出場,神通廣大的呂唯民也不知從哪幫她真找來一群非洲部落的演員,一群黑人舉著長矛,敲著腰鼓,在呂祺的帶領下圍著篝火轉圈,呂祺臉上塗滿油彩,光著小腿把子舉著一根精致的小銀矛,唱一句黑人們就一起搭腔道:“嘿咻嘿咻!”

    評委們像慈父看淘氣的女兒一樣帶笑看完了她的節目,並一致給予了高分,台下的觀眾也都齊聲喝彩,所有人都看得出現在的呂祺已經非常放松,說好聽點是享受比賽,形象一點,她已經把其他選手當作了貓爪下的老鼠一樣漠視。

    而當小綠一上場時,台下也是一片笑聲,有人吹起了尖銳的口哨,還有人喊:“下去啵——”我們四個坐在觀眾席里如坐針氈,主持人也難得地沒有維持秩序,笑道:“看來大家都准備好了?”

    人們笑。

    “好,讓我們歡迎董小綠帶來《又見炊煙》。”

    掌聲伴隨著更多的起哄聲。

    小綠依舊寵辱不驚地抱著吉他,音樂起,開始唱歌。當然,歌聲還是一如既往地難聽。

    一曲終了到了評論的時候,剛才還和藹可親的評委們嘴一個比一個毒,極盡挖苦諷刺之能事,但在打分的時候,他們卻一律暧昧地給出了不高不低剛好能晉級的分數……

    以上的場面大致也就是后來的情形。

    魏金的分析是對的,在8進4以前,他們是需要小綠的。

    在緊張的比賽中,誰都需要一個調劑品,不管是底下的觀眾還是台上的評委,而小綠的出現適時地填補了這個空缺,讓這么一個用腳后跟想都明知道不會奪冠的女孩兒屢次晉級絲毫不用有心理負擔也不怕被人指作作弊,因為全地球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只不過是一個玩物罷了。在以后的比賽里所有評委都遵守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那就是調侃一番后放小綠晉級。他們挖空心思找出最惡毒最鮮活的詞語堆在小綠身上以此顯示自己的幽默和風趣,而且現在的評委都流行毒嘴風格,這也是現在各種比賽的一大看點,很多嘴下不留德的評委借比賽風頭蓋過選手,說不定就能由過了氣或一直沒火過的二三線上位進入人們的視線。但你總不好誰都毒,反正小綠唱歌難聽是事實,所以只有在她身上不用藏著掖著,小綠簡直成了他們比試口才的試金石。

    在進8中,一個特別著名卻沒見他演過什么節目的小品演員滑稽骨地說:“小妹妹別擔心,我們是不會讓你下去的,那樣我們起碼會丟掉百分之三十的收視率。”

    在8進4的比賽里,一個職業評委義正詞嚴地拍案而起:“這個賽場上,有你沒我!”但玄妙的是,打分的時候明明他只需要打個低分就能把小綠淘汰出局他卻打出一個滿分。

    當然,這不是說那個評委刀子嘴豆腐心,而是有人和他打了招呼,這人也不是魏金,而是本市電視台的台長、下一場的評委、除了魏金之外的其他贊助廣告商……這些人明白,沒了小綠的小紅帽選秀就像春晚沒了語言類節目一樣,呂祺是獨木難支的,她的傳奇只能娛樂她自己,只有小綠才能娛樂大眾,很多名人影星願意來做評委就是為了呂祺和小綠才來的……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哪個評委也不敢率先對小綠下死手,那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這樣,居然讓小綠一路闖進了4強,也就是決賽!

    決賽這天,賽場外早早地就被人山人海擁堵了,通過這么長時間的比賽,4個女孩兒里除了小綠其他三個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粉絲團,當然,最強大的還是呂祺的粉絲們,他們人數最多聲勢最大,在賽場外都是他們拉起的巨大條幅,上面觸目驚心地寫著:讓我們的祺兒和她的小紅帽留下,其他人都滾!

    各大媒體也都對此次比賽做了總結回顧,對四位選手的這次選秀之行也都做了猜測,輿論一邊倒向呂祺,其中自然少不了對其他三名選手做出評估,對小綠的評價是“一匹被染了色的黑馬。”言外之意很明顯,她能脫穎而出不是因為跑得快……

    鑒于賽場外的火暴場面,主辦方考慮到呂祺等人正面入場可能會引起騷亂所以臨時決定四位選手由后台低調進入。

    在選手臨時休弦,呂祺坐在一張桌子上,臉部的妝已經化好,但鼻子耳朵上那些環子都還戴著,身上披了一件寬大的外衣,邊嚼口香糖邊晃蕩著一雙腳,其他兩個選手知道今天自己肯定與冠軍無緣,自覺地作為陪襯悄悄坐在一邊,心有戚戚。

    我們陪著小綠進來,呂祺沖她一揚下巴道:“真給你闖到決賽來了?”不等小綠跟她打招呼,呂祺噌的一下蹦到無雙面前道:“帥哥教練,等我拿了冠軍請你吃飯怎么樣?不過最近可能不行,今天晚上慶祝勝利,明天我就要開自己的演唱會了。”她說著沖另外那倆選手大大咧咧道,“你倆去做個佳賓唱首歌吧,畢竟也算是同台一場。”

    那兩個選手急忙討好地站起來道:“那太好了。”

    呂祺看了一眼小綠道:“你想來也行,你來嗎?”

    “可是……”小綠怯怯道:“我才是小紅帽。”

    呂祺愣了一下,忽然仰天打個哈哈道:“你怎么還這么嘴硬啊?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進決賽嗎?”

    呂唯民沉聲道:“小祺,注意禮貌!”

    呂祺看了父親一眼,用指頭點著小綠胸脯著重道:“你拿什么跟我爭?”

    小慧把小綠拽到身后道:“她沒想跟你爭。”

    呂唯民抱歉地看看我,無奈地笑了一下,我語氣暧昧道:“老呂,挺下工夫啊。”

    呂唯民憐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輕聲感慨道:“沒辦法,我欠她太多了,她想要的東西我就一定要竭盡全力幫她拿到!”

    這時工作人員走進來道:“比賽馬上開始了,選手做准備吧,親友團也請到觀眾席入座。”

    姗姗來遲的魏金不管不顧地把小綠拉在一邊囑咐道:“記住,一會上台比完不管評委怎么說你就一口咬定你是小紅帽,拼實力我們不行,但一路劍走偏鋒過來了,說不定還能再出一次奇跡!”魏金看了看表道,“我得先去貴賓席了。”囑托完這一切,她最后一眼看向無雙,無雙自覺一笑道:“祝你成功。”

    “應該是祝我們成功!”魏金加重語氣說了一句。

    ……

    工作人員又催了一遍,我們才走進觀眾席坐好,這里也已經是一片歡騰,人們拿著各種塑料棒、DV機、哨子、潤喉糖,准備見證並記錄這個歷史性的時刻,很多人悄悄議論:“董小綠今天第幾個出場?”

    這時振奮人心的音樂起,舞台上噴霧四射,台灣著名主持人宗現和他的女搭檔阿鴨伴隨音樂飛撲上場,兩人照例相互挖苦了一會這才開始介紹評委,和上幾次不同,今天的評委全是真正的明星。前幾次的評委介紹時總要加一堆頭銜,再附加上什么著名、巨星、國際什么的,給你營造出一種這人你必須見過的氣氛——但事實上基本沒怎么見過,但今天的評委介紹時就一個名字,沒有任何多余介紹,那意思是這人你要再沒見過那就可以去死了。

    今天的評委包括:在改革開放那會唱過兩首紅歌的著名企業家,演過幾部電視劇的電影明星,說了一輩子相聲最后演小品演紅了的歌手等……

    宗現用他地道的台灣腔誇張道:“哇,今天真的是高朋滿座耶。”

    阿鴨附和道:“是哦是哦。”

    宗現道:“可是今天會有一個人的光芒蓋過這里所有人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阿鴨明知故問道:“是誰啦?”

    宗現歇斯底里地吼道:“那就是今天的冠軍——小紅帽,下面有請進入決賽的四位選手!”

    在觀眾瘋狂的掌聲中,呂祺昂揚地帶領著后面的三個人來到台上,宗現把麥克風遞過去道:“請說一下獲獎感言。”

    呂祺毫不客氣道:“我……”

    阿鴨捶了宗現一拳道:“還沒有比啦好不好?”

    觀眾們大笑,同時為他們的精彩配合和搞怪鼓掌。

    宗現搶過呂祺手里的麥克風道:“你什么你,一會才到你講啦!”呂祺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在台上估計就直接上手打了,宗現把話筒塞到小綠手里道:“為我們大家唱一首歌吧?”

    小綠:“啊?”

    宗現一把搶過話筒道:“好,謝謝演唱,大家說這是不是她唱得最好聽的一首?”

    人們笑,同聲道:“是!”

    阿破道:“這不是欺負人嗎?”

    我說:“台灣的主持人都這樣,有時候玩惱了打出腦漿子來的都有。”

    其實我們都看出來主持人的暗示性很強,意思是呂祺鐵定會是今天的冠軍,雖然這里有主持人直率惡搞的成分在里面,但對其他三個選手顯然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對那倆。

    另外兩個選手也被他們調戲過之后,宗現宣布:“現在第一屆小紅帽選秀大賽正式開始,下面第一個出場的選手是:呂祺,她的參賽曲目是《馬蘭開花》。”

    開始的時候,人們議論紛紛,因為誰都知道比賽里第一個出場並不是什么好事,人總有一種“往里走走”的心態,所以每家商場門口的場租都比里面便宜,但是當他們聽到主持人報歌名時又***起來,那是小紅帽的成名曲!

    我扭臉看了一眼無雙,他顯得有點激動。

    舞台上燈光一暗,再亮起來時兩邊各站了十個身穿緊身皮衣,手持雙截棍的火辣女郎各自站在一面大鼓前,呂祺霸氣十足地站在她們中間,觀眾們面面相觑,不知道這跟《馬蘭開花》有什么關系,緊接著鼓點起,二十個女郎一起耍著雙截棍敲鼓,一邊念了一大通怎么聽也聽不明白的繞口令,哦,好象那叫R&B……

    這20面大鼓敲得人心里毛毛的,再加上那震顫人心的迪斯科樂,誰也不明白這個呂祺要干什么,所有音樂愕爾止住,呂祺撩了撩耳邊的發絲,安安靜靜地唱:“那是童年的歌謠,你手把手地教我唱,馬蘭開花,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滿柔情,為了那遠方的姑娘……”鼓聲又起,20個辣妹再把雙截棍掄起來,念繞口令。

    阿破驚道:“詞不一樣了!難道這是全套?”

    不得不說,這歌經她這么一改雖然風格上有點不倫不類,但別有一番味道,下面的觀眾早已經瘋狂,他們為自己終于聽到了《馬蘭開花》的全版而興奮不已,熱淚橫流,不少人失控地喊起來:“小紅帽!”

    呂祺在鬧騰中安靜地唱完了一首歌,等燈光亮了以后委婉道:“大家也知道我以前是在酒吧賣唱的,所以這首歌的原貌就是這樣了。”台下彩聲一片,呂祺道:“你們失望了嗎?”

    台下,大聲地:“不失望!”

    “你們覺得我讓你們失望了嗎?”

    台下依舊大聲地:“不失望!”

    呂祺漸漸提高聲音,狀態也嗨了起來,大聲質問道:“你們覺得小紅帽讓你們失望了嗎?”

    台下山呼海嘯地:“不失望!”

    呂祺恰倒好處地收回狀態,靜靜道:“所以我不希望有什么下一屆小紅帽的選秀,你們有我難道還不夠嗎?”

    台下瘋狂無比地:“夠了!”

    小慧冷冷道:“好一個偷換概念,幫她想詞兒這人很高啊。”

    呂祺展顏道:“謝謝你們,凡是今天到場的朋友都可以免費得到一張我明天演唱會的入場券,歡迎大家來捧場!”

    歡呼聲再起,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來鼓掌,熱淚盈眶。

    主持人眼見要收拾不住場面了,急忙跑上來,呂祺大聲問:“現在,我可以說獲獎感言了嗎?”

    宗現和阿鴨早沒了調侃的心思,抓狂道:“不可以,后邊那仨怎么辦?”

    我和阿破大笑道:“原來丫會說普通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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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五章 奇跡

    呂祺的第一個出場就讓現場氣氛一度陷入混亂,人們開始撒花,吹喇叭,用來慶祝她的勝利,主持人幾次想插話都被堵了回去,看來現在就算他們直接宣布比賽結束看來也沒人有什么異議。


    宗現畢竟也是主持界的大牌,受了這種挫折后終于變色道:“下面一個出場的是董小綠,你們愛聽不聽吧!”說著賭氣拉著阿鴨下去了。

    觀眾哄聲四起,小綠就在這一片混亂中抱著吉他緩緩走上,她怯怯地望了下面一眼,道:“可以唱了嗎?”

    本來已經漸漸平息的觀眾席又爆出一陣笑聲,相互擠眉弄眼道:“讓她唱讓她唱。”“是啊,不聽誰的也得聽她的。”

    大家都帶著說不清楚的微笑安靜下來,准備迎接對耳朵的挑戰,不少人拿出自備的棉球——就跟王府大街街坊們做的那種一樣。

    台上的評委們看著小綠擦汗道:“現在也只有她才能壓住場了。”

    是的,現場很多人其實是為了小綠來的,呂祺唱歌再好聽,比她成名的有的是,可小綠的歌聲可就不是一般情況下能聽到的了。

    小綠把吉他抱起來,輕輕道:“我要為大家唱一首自己寫的歌,所以沒有配樂,謝謝。”

    人們相互捅捅道:“要清唱了要清唱了。”

    小綠撥了幾個和弦,唱道:“一夜之間星光有了顏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著點燃

    一棵樹的燦爛

    是五彩缤紛的關注

    翠綠是愛情

    閃爍的是溫暖

    一起點亮幸福

    窗外白雪

    聖潔中沒有寒冷

    钟聲敲響

    這個夜晚從此平安……”

    故事寫到這里,也許一大半人會以為會有奇跡出現,小綠驟發天籁之音,一鼓作氣俞冠軍,可是熟悉這本書作者的人都知道,他從來只寫紀實文學,現實就是現實,哪有那么多奇跡去?

    ……小綠唱歌還是那么難聽!沒有比從前難聽一點點,當然也沒有比從前好聽——唯一不同的是這回的歌是她的原創,觀眾們根本無法預料它的走向,所有人都被雷得坐臥不寧,很多慕名而來的人都像火云邪神在如來神掌的威迫下著耳朵大叫:“服啦!”

    還有很多人為了表示自己的勇敢故做無謂狀,可臉上也都變顏變色的。

    評委們相互交換個眼色,忽然一起按亮紅燈,自從32強誕生以來,這種提前槍斃選手的做法就再沒出現過,但今天破例地出現了,而且是出現在決賽場上。

    可是小綠的這首歌是沒有配樂的,也就是說沒人能制衡她,小綠絲毫沒有顧及四射的噴霧,專注而執著地唱完了后面的歌詞:“一首贊美詩

    沐浴一種心情

    感受一個夜晚的***通明

    以及一本聖經

    我將以一個孩子的身份

    提出願望

    一位老人將從千里之外

    帶來你要的幸福

    然后就在午夜睡去

    一雙眼睛子著我

    一雙翅膀將圍繞著我

    然后慢慢清晰

    那些慢慢湧現的

    安安靜靜

    然后

    平安一生。”

    她收起吉他,平靜道:“這首《星光》送給大家,謝謝。”

    下面的人大喊:“你殺了我們吧!”

    評委們吃了一個窩心腳,無奈地相互看看,一號評委拿出秋后算帳的架勢,沉聲道:“這位選手,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小綠低下頭道:“我就是小紅帽。”

    一號評委氣結道:“你……”

    二號評委,一個喜劇演員笑嘻嘻地說:“小妹妹啊,其實你已經紅了,何必非拿那個小紅帽呢,我覺得你以后完全可以和我成為同行嘛。”眾人笑。

    三號評委,一個長毛男把話筒支在嘴上聲色俱厲道:“董小綠,中國的搖滾死了,中國的美聲走不上台面,你就饒了中國的通俗吧!你這個選手我聽說過,好象有后台在支持你,但是藝術不容亵渎,不管你多有錢有勢,你好自為之吧!”

    雖然誰都知道此人一貫喜歡板著臉嘩眾取寵沽名釣譽,但還是有人為他這幾句話喝彩鼓掌。

    4號評委生怕沒機會表現自己,搶過話筒道:“感謝你這么長時間以來給我們帶來的快樂或者說折磨,但把你放進4強已經是我們的底線,現在請你走吧。”

    小綠拽著衣角怯怯道:“可是我才是小紅帽……”

    5號評委勃然道:“滾!”

    主持人見鬧僵了,急忙上來打圓場,一邊不易察覺地往下拽小綠一邊假笑道:“不要傷心小綠,下屆還歡迎你來。”

    小綠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腳卻像生根一樣立住不走,一個勁喃喃道:“我才是小紅帽,我才是小紅帽……”

    5號評委怒不可遏道:“叫保安!”

    觀眾哄聲四起,前排的人不少把手里用不著的東西都丟上台去,小慧拉了無雙一把道:“快去把小綠勸下來,她要出丑了!”

    這時的台上早就亂成一片,主持人、兩外兩個選手還有幾個工作人員拉的拉勸的勸,小綠扔了吉他,伏低身子勉力掙扎著就是不走,台下離的近的觀眾也都爬上去看熱鬧,無雙使勁推開他們,把小綠抱在懷里輕聲安慰道:“小綠,我們走吧。”

    小綠一見無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最后一次大喊道:“我才是小紅帽!”

    無雙抱起她,飛快地跑進后台,我們也急忙跟了進去,觀眾和評委們看了一場十足的好戲,笑得前仰后合,一邊起哄一邊朝我們亂丟東西,阿破護著小慧在前面跑,我在后面放慢時間掩護,用小鋤頭把飛向我們的一些糖果啊哨子啊之類的硬東西砸掉——后來在百忙之中居然還撈著一塊手表……

    在后台,無雙使勁抱著小綠,小綠精神漸漸委頓,在頭擱在無雙肩膀上神經質地不停說:“你要相信我,我才是小紅帽……”無雙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道:“好好,我相信。”

    這時魏金沮喪著臉走進來,無雙怒道:“都是因為聽了你的話!”

    魏金鐵青著臉歎了一口氣道:“那我也沒讓她在台上撒潑。”

    無雙冷笑道:“姐姐,你輸了。”

    魏金失落道:“目前看是這樣的……”

    這時一個人興沖沖地跑進后台道:“董小綠在嗎?”

    無雙道:“什么事?”

    那人一見小綠就眼睛發亮,邊掏名片邊說:“我是咱們這的體育場經理,董小綠現在有經濟人嗎,我該跟誰說?”

    魏金道:“跟我說吧。”

    那人使勁握了握魏金的手道:“是這樣,明天呂祺不是要開演唱會嗎?我想咱們也開一個,主角當然就是董小綠,咱們跟她打擂台!”

    阿破瞪眼道:“你安的是什么心呀?”

    經理攤手道:“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有人喜歡呂祺,那就保不准有人喜歡董小綠。”

    魏金忽然道:“體育場——是市體育場嗎?”

    經理點頭。

    “那能辦演唱會嗎?”幾乎我們所有人一起叫了起來。

    市體育場誰都去過,就是一個天比賽場地,前幾年中超還有人看的那會紅火過一段時間,動不動承接個什么比賽,可是這幾年就一直沒再聽說那地方舉辦過什么象樣的比賽了。

    想到這,我有點明白經理的意圖了,他這是看那片地閒著也是閒著,想借機會弄個仨瓜倆棗的,估計他的員工一半年都沒見過50塊的票子了,我問他:“那你一張票打算賣多少錢?”

    經理臉紅道:“初步預定是20……”

    無雙怒道:“你見過20塊錢演唱會嗎?”

    經理不自在地說:“那你還想跟呂祺比啊?她那一張普通票600多,說實話董小綠不是還沒紅嗎?她得一步一步來,蚊子雖小也是肉啊。”

    無雙還想說什么,魏金攔住他,對經理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綠也確實需要這樣的機會,但是我要求你把會場搞得象樣一點,至少要有個演唱會的樣子!”

    經理為難道:“那20塊門票就下不來成本了……”

    魏金道:“布置會場的錢算我的,你只需要去做宣傳就好了。”

    經理興奮道:“真的?那就這么說定了!”他掏出一份合同道,“是這樣的,我們體育場能坐3萬名觀眾,你方如果違約的話那就按門票的2倍120萬賠償,門票所得咱們四六分帳,當然是你四我……”

    魏金沖門口一指:“這些你跟我助理去談!”

    經理一縮脖子,邊往外走邊讷讷道:“人沒紅架子倒不小,一個經濟人還有助理……”

    魏金轉過頭來見我們都在看她,苦笑著一聳肩:“這也是我能為小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無雙道:“你希望這樣我就能原諒你嗎?”

    魏金歎氣道:“我知道不會。現在先不說這個了,大家累了這么多天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還要參加小綠的演唱會呢。”

    小綠哭得眼睛通紅,這時從無雙懷里掙出來,仍在不停抽泣,我見猶憐,說實話這么長時間以來我還以為這姑娘腦袋里缺根弦不懂得難過和傷心,尤其是看她在面對各種羞辱時的表現,要是一般人,估計在預選賽的時候就崩潰掉了。

    我們剛想上去安慰,小綠輕輕一擺手道:“我沒事了。”

    這時前台另外兩個選手也都戰戰兢兢像完成任務一樣勉強完成了比賽,最后一個選手的歌唱完音樂還沒停止,大家就已經在舉行呂祺的冠軍頒獎儀式了,呂祺高舉著象征著榮譽的獎杯和主辦方頒發的小紅帽,在沖上台來粉絲們肩膀上高喊:“記得明天來參加我的演唱會!”陣陣的歡呼傳來,幾乎把整個賽場的頂子都掀起來了。

    小綠看著好象確實平靜了許多,她向門口走去,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們就坐在那里等她,每個人都唉聲歎氣的,目前的結果似乎不錯,至少參加了比賽的其他女孩兒肯定誰都願意和小綠易地而處,如果發展得好,不管是作為“丑星”還是“特色”歌手,小綠以后都會過上好日子,但是我們同時隱隱覺得: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等了老半天也不見小綠回來,阿破胡亂猜測道:“會不會是廁所沒紙了?”

    小慧瞪了他一眼,起身道:“我去看看。”

    阿破兀自道:“我上回去廁所就沒紙了,最后把大腿上皮撕下來用的……”

    無雙煩躁道:“你能不能不那么惡心!”

    小慧忽然風一樣地跑進來道:“廁所里沒人!”

    無雙下意識道:“她……會不會是先回去了?”

    我對無雙說:“你快去拿車!其他人分頭找找。”

    我們在錄影棚里里外外找了好半天,除了替呂祺慶祝的人外,哪里還有小綠的影子?

    呂祺看見我,遠遠地喊:“喂,你們的那個姐們她還說自己是小紅帽嗎?”

    我凌厲地看了她一眼,呂唯民急忙上前拉開女兒。

    我們在車上取齊后,自然是無一結果,我無奈說:“回去吧,說不定她真的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

    雖然明知希望很小,但我們一回王府大街就首先跑到小綠的出租房外邊使勁敲門,阿破這時有點急道:“她會不會在里面尋短見啊?”說著不顧一切地踹開了門。

    房里是簡簡單單的布置,卻是空無一人,我們下意識地四處翻著,想由此判斷出小綠會去哪里,小慧拉開一個抽屜,變色道:“你們看這是什么?”

    我們一看,見那是一頂普通的八角小紅帽,阿破道:“這有什么希奇,現在女孩人手一頂。”

    小慧把那頂帽子拎起來讓它在空中旋轉著,道:“你們看好了,這是一頂舊帽子!”

    那確實是一頂舊帽子,雖然主人倍加愛護,但仍不難看出歲月的痕跡,它的絨毛已經掉光,帽檐內側被洗得發白,顯然這頂帽子最少有兩三年的歷史了。

    小慧看著我們道:“兩三年以前,誰會戴這種過了氣的帽子?”

    其實她不說后面那句話我們也都明白,兩三年以前戴這種帽子的人,她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小紅帽。

    我忐忑道:“會不會是巧合?”

    無雙站在桌邊,忽然用一種無比沉靜的聲音道:“這里有首歌。”

    我湊上去一看,見一個本子上用鋼筆整整齊齊寫著:“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我的心中充滿柔情,為那遠方的姑娘……”

    我們都吃了一驚,阿破剛想說什么,小慧道:“別問這會不會是因為小綠崇拜小紅帽才抄的歌詞,看筆跡就是一年以前的。”

    無雙無力地雙手支撐著身體,半天才說:“如果……小綠就是小紅帽,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呢?”

    我捂臉道:“媽的,我現在想起來了——她幾乎天天說自己就是小紅帽!”

    無雙發呆地看著我:“那她為什么不認真地跟我說呢?”

    小慧道:“她嗓子成了那樣,怎么跟你說?這些證據拿出來也沒用,我們不是都不信嗎?”小慧分析道,“她嗓子壞了,不能繼續賣唱,所以來到我們超市,這也是小紅帽火了但是正主一直沒出現的原因,因為小綠的嗓子壞了,她雖然有些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但她不願意拿出來,就像有些人說的那樣,她寧願不出這個名也不想破壞小紅帽給人們留下的美好印象。”

    無雙短路道:“那……她為什么后來又去參加選秀呢?”

    “因為那是你讓她去的!她只知道一味迎合你,你喜歡小紅帽,她就努力去做回小紅帽,而我們都以為她配合魏金是為了想紅。其實她要想紅只需把這頂帽子和這個筆記本放在媒體面前她會比現在紅得多,而且人們會懷著敬意去聽她難聽的歌聲,可是現在呢?你們誰能感受到她在層層選秀中受到羞辱時的感覺?”

    小慧冷冷對無雙道:“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雖然是無意的,但你把對魏金的仇恨發洩在了小綠身上,就算她誰都不是你也沒有權利這樣做!”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小刀子一樣拉著無雙,最后一句話說完無雙更是幾欲發狂,小慧自責道:“可惜我能一眼看出呂祺不是小紅帽,卻猜不出小紅帽就是小綠。”

    無雙道:“你是怎么看出呂祺不是小紅帽的?”

    小慧道:“一個用心去唱歌的歌手是不會搞那么多嘩眾取寵的花樣的。”

    無雙點頭道:“開始我還疑惑過,可她一唱《馬蘭開花》我也知道她不是了。”

    小慧幽幽道:“當然,以上的一切一切還都是猜測,說不定沒有一件是對的。”

    這次我們所有人都幾欲發狂……這才是絕頂聰明人的邏輯,永遠不自以為是,不到水落石出的一刻絕不輕易主觀定論。

    這會街坊們知道我們回來了,都圍過來看,他們也得知小綠闖進4強了,見我們破門而入,不禁七嘴八舌地詢問起來,我揮揮手道:“各位沒時間解釋了,小綠現在走丟了,有空的就去四處幫找找。”

    孟大媽道:“好好的一個姑娘怎么就讓你們弄丟了呢?”

    看了直播的張嫂道:“你們說那丫頭不會想不開吧?”

    無雙再也受不了了,沖出去道:“我一定找她回來!”

    果子狸歎道:“我也幫著問問吧,畢竟我果子狸在江湖上還是有一號的……”

    高大全沖房頂上的野貓別動隊大聲發布命令:“去找小綠!”一只耳俨然地點點頭,帶著它的隊員消失在了屋脊上。

    孫滿樓招來一堆蒼蠅,讓它們繞著小綠的帽子轉了兩圈就遣散了,跟我們說:“一會你們看哪蒼蠅多就去哪,比到處亂撞強。”

    我們見無雙形似癫狂,急忙跟著他上了車,阿破道:“你們說一個外地女孩兒,身上又沒有什么錢,她能上哪呢?”

    無雙眼睛發紅,一聲不響地發動車子順著馬路飛快地開著,一邊頻頻往路兩邊看著,好幾次差點撞到人,我得時刻控制著時間准備出去救人,小慧安慰無雙道:“你也別太擔心了,小綠很堅強的。”

    阿破道:“那也得有個底線,反正我要是她我早瘋了。”

    小慧回頭瞪了阿破一眼道:“該你說的時候你不說,不該說的時候胡說!”

    阿破讷讷道:“我就是感覺自己挺不是東西的,恨不得一頭碰死算了!”

    一天一夜,無雙開著車專走那些天橋下呀,小湖邊呀,這些殊人尋短見的地方,可哪里有小綠的影子?蒼蠅扎堆的地方我們倒是也去了幾處了,可不是魚市就是化糞池子。

    我們只在凌晨5點多的時候在車上迷糊了一會,天一亮馬上繼續找,到了下午,無雙再也支持不住了,一雙手已經攥方向盤攥得發抖,他把車停在路邊,血紅的眼睛望著前方呆呆無語,然后使勁在方向盤上打了一拳,與此同時小慧也在自己腿上拍了一把,大聲道:“去酒吧一條街!”

    無雙委頓道:“小慧,我不想借酒澆愁。”

    小慧卻不容他多說道:“快開車!”

    無雙從她的口氣里聽到了希望,二話不說發動車子,到了酒吧一條街的馬路對面,小慧道:“停!”

    她率先下車道:“跟我走。”

    現在我們也大致猜出她要去哪了,但是不知道她有什么根據,只能猶疑地跟在她后面。

    在通往酒吧一條街的地下過道里,一個帥氣的小伙子把琴套擺在面前,盤腿坐在地上唱道:“當你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無奈,我還在這里耐心地等著你……”琴聲悠揚,卻是旁邊的一個姑娘彈的,這姑娘還化著舞台上那種煙熏妝,臉上被淚水沖出兩道溝,不過現在已經干了,她一只腳在地上,另一只腳踮起來,正是小綠。

    一首歌唱完,小綠把吉他交在小伙手里,小伙則把琴套里的錢分成兩份,指著其中一份說:“說好了的,這是你那份。”

    小綠把錢又都歸進他那堆里道:“現在不用了,我的朋友來找我了。”然后她站起身來到我們面前,怯怯道:“回去么?”

    無雙忽然沖上去一把把小綠抱住,大聲道:“不管你是小紅帽還是小綠——對不起!”

    小綠呆呆看著無雙,又一次哇的一聲哭出來,不過上一次是因為委屈積攢到了頂點,這一次卻是得到了完全的發洩,她的眼淚就像吊瓶針口一樣源源不斷,然后不停在無雙的襯衫上蹭著,昨晚的油彩掉光,她的小臉不一會就哭得皺巴巴的,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純潔無暇。

    無雙摟著她窄窄的肩膀道:“我們回家。”

    ……

    通道里,呂祺的大幅宣傳畫已經貼得到處都是,上面寫著比電視機屏幕還大的血紅大字:小紅帽演唱會今晚火暴進行!

    小綠看了那些宣傳畫一眼,忽然加快腳步往通道口走,一邊道:“對了,我也有一場演唱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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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2 01:50: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六章 我們去聽她的演唱會

    看著牆上呂祺的宣傳畫,我們都出一絲苦笑,她現在可是紅了。小紅帽演唱會地址選在海丁體育場,雖然同是體育場,那海丁被譽為大陸的紅場,劉德華郭富城都在那里舉辦過演唱會,而市體育場去過的最有名的是郝海東,能比嗎?

    我們走出一截之后,那個賣唱的小伙子沖小綠大喊:“加油啊,小紅帽!”

    我愕然回頭道:“你怎么肯定她就是小紅帽?”

    小伙子微微一笑道:“我不是那些瞎了眼的評委和炒作者,從彈琴的手勢和習慣就能看出來了。”

    在車上,小慧自覺地跟我和阿破坐到了后面,無雙拉住小綠的手,想說什么,卻又一時不知從哪說起,最后道:“你昨晚在哪過的夜?”

    小綠讷讷道:“在過道里。”

    我們同時一陣心疼,阿破終究沉不住氣,小心道:“你……真的是小紅帽?”

    小綠點頭。

    小慧問道:“嗓子怎么會壞掉了的?”

    小綠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這樣了。”

    無雙握緊小綠的手,有些激動道:“小綠,不管你是誰,我都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小綠茫然道:“你已經說過了。”一如既往地呆呆看無雙……

    阿破歎氣道:“要不我們三個下去,你倆嘴對嘴堵一會?”

    小綠臉一紅。

    無雙前言不搭后語道:“小綠,我真的沒有想要傷害你,雖然我恨我姐姐,但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我是喜歡小紅帽,可我又不知道你是小紅帽,我就是覺得有人花錢把你捧出來會對你有用,可是我又沒想過……哎,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小慧冷冷道:“你就是被那幫女人慣得有點缺心眼了。”

    我一挑大指:“到位!”

    小綠破涕為笑道:“現在你還喜歡小紅帽嗎?”

    無雙結巴道:“喜歡……呃,我喜歡小紅帽的歌聲,在我最彷徨殊的時候,只有她能讓我平靜……我是說,其實我喜歡的是她那種心境……聲音對我並不重要。”

    我暗想:“這話說得真虧心!”

    阿破道:“簡言之,你喜歡的是她的心靈!這話我都會說!”

    無雙喃喃道:“是啊,阿破說的對……”

    小綠開心道:“那就好了。”她忽然輕輕拍了拍腿問,“現在幾點了?”

    “5點,怎么了?”

    小綠道:“我還有一場演唱會要開呢。”

    無雙沮喪道:“小綠,你其實可以不用去的。”

    小綠奇道:“為什么?”

    阿破道:“很簡單,去參加你演唱會的人都沒安著好心!”

    小綠淡淡道:“那無所謂,可是唱歌對我很重要,雖然我現在不是小紅帽了,但是董小綠還可以唱歌的。”

    我說:“咱還是不去了吧?”

    小綠道:“那樣的話不是要賠很多錢嗎?”

    我說:“錢的事情我們來解決。”

    小綠堅定道:“不,我要去。”

    小慧看看表道:“演唱會幾點開?”

    無雙道:“6點開始入場,7點半正式開始。”

    小慧最后一次問小綠:“真的要去嗎?”

    小綠點頭。

    我們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后無奈道:“那就去吧!”

    小綠道:“先回去,我要換一身衣服。”

    ……

    我們回到王府大街,街坊們知道小綠找到了都出來迎接她,這個姑娘曾無數次賣給他們打了9折的醬油,在街里人氣還是很高的。

    孟大媽拉著小綠的手道:“閨女呀,人總有走窄了的時候,以后可別這么想不開。”

    張嫂道:“就是,明星哪有那么好當的,聽說他們一到了40歲就得按斤吃養顏藥,你看名人猝死多多呀?”

    其他街坊也都圍著小綠左一句右一句勸著,我把小綠解救出來讓她去換衣服,然后爬上最高的一級台階拍拍手道:“各位靜一靜,我有話要說。”

    在這種正式場合下,孟大媽就會很給我面子地做好本職工作,她揮揮手道:“大家靜一下,聽小何主任說。”

    一干人都眼巴巴地望著我,我忽然有點為難了,該怎么說呢?我沉吟半晌這才委婉道:“街坊們,一會小綠要開演唱會了,我估計現場人不會太多,所以……需要各位去捧捧場,畢竟鄰里鄰居的,咱們要不去,可就沒人幫她了。”

    下面忽然陷入一片安靜,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

    我尴尬道:“呃……要為難就算了,也都挺忙的。”

    果子狸率先道:“我去!媽的我就不信邪,20塊的演唱會還沒人肯去?”

    孟大媽擔心道:“我倒是有心,可那地方會不會鬧的慌啊,我這種年紀的人去合適嗎?”

    我感動道:“您還是別去了,肯定鬧的慌。”人不鬧的慌歌也得鬧得慌,我還真不敢讓孟大媽去。

    張嫂想了一會毅然道:“我也去,不就少吃一斤肉嗎?”末了她拉著她家孩子問我,“這么大孩子不要票吧?”

    我們說話的工夫,其他呼一霞散了,我長長歎了口氣,再回頭,張嫂也不見了……

    阿破憤然道:“怎么能這樣呢?”

    無雙落寞道:“不怪他們,小綠平時練歌不是連你都不敢出來嗎?”

    我看見兩個影子正試圖逃竄出我的視線,頓時叫道:“高大全,孫滿樓,你倆跑什么?”

    孫滿樓一聽我喊頓時加快速度跑沒影了,高大全不好意思地回過頭來道:“我一會還回來呢。”

    我們四個默默地坐在台階上,誰也不說話,等了一會,小綠換好了衣服出來道:“我們走吧。”她依舊是剛來面試那時的那條小綠裙,下面穿了一雙帆布鞋,淡淡的,素素的,像花叢里一片綠葉似的。

    無雙道:“你就穿這個去開演唱會?”

    小綠卻望著空落落的大街失神道:“怎么這么安靜啊,其他人呢?”

    我們無言以對,越想越氣的我忽然叫道:“王成那小子呢,他也不去了嗎?”

    一個聲音悠悠地在我背后說:“我們從來不會拋下戰友。”

    我回頭一看,見王成穿了一身不知從哪淘換來的皺巴巴的黑西裝,還戴了一個墨鏡,他低調地往小綠身邊一站,酷酷地說:“放心,那個呂祺一定雇不到退伍的特種兵做保镖——小綠就可以!”

    小綠笑道:“我可沒錢付給你。”

    王成道:“那可太遺憾了,我們是按昂貴的小時收費的!”

    我問:“一小時多少錢?”

    王成哼哼笑了一聲,一副獅子大開口的樣子道:“兩塊!”

    無雙笑道:“那從現在算起,到演唱會結束最多10個小時——一會我幫你把門票買了咱們兩清。”

    我們說笑著,心情放松了不少,街坊們都不去,我們也都理解,畢竟小綠的歌聲殺傷力不是一般二般的,平時還能緊走幾步趕快回家避難呢,要去了現場可跑都沒地方跑……

    這時果子狸忽然從小排擋里走出來,邊抹嘴邊道:“咱們什么時候走?”

    我詫異道:“你真的要去?”

    果子狸不滿道:“這話說的,我是那種說了不算的人嗎?”

    他身后,小排擋的胖老板邊解圍裙邊說:“算我一個。”

    街口上,高大全和孫滿樓慢慢走過來,夕陽拖著他倆長長的影子,有點像要赴刑場的悲壯,高大全道:“我不是說了我一會還來嗎?”

    只一瞬間,王府大街的鄰居們忽然從四面八方湧出來,七嘴八舌地問我們:“怎么還不走?”

    我吃驚道:“你們……你們都去嗎?”

    張嫂道:“這事我們能不去嗎?剛才都趕著回家吃了個飯……”

    小綠忽然捂住嘴,哽咽道:“謝謝你們!”她激動道,“為了你們,我一定好好唱!”

    阿破小聲道:“為了街坊們,你還是別好好唱了……”被小慧踹了一腳。

    兩輛大巴嘎的一聲停在我們面前,司機探出頭來道:“魏總讓我們來的,有去參加演唱會的都上車。”

    我們四個帶著小綠上了無雙的車,王成急道:“我怎么辦?我是保镖!”

    我笑道:“你上那輛車吧,放心,這段時間也給你算錢!”

    ……

    我們5個一路趕奔體育場,到了門口,只見體育場的幾個員工人手一摞劣質的傳單正在滿大街吆喝:“20塊錢的演唱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喲,少喝一瓶可樂,少抽一包煙,體會難得的刺激來……”

    體育場門口橫著巨大的紅布條幅,上寫:挑戰你的耳朵,董小綠演唱會,售票火熱進行中……

    可是看看售票口,卻只有寥落的幾個閒人。

    阿破怒道:“這寫的什么狗屁玩意,我給他扯了去!”

    我按住他,安慰小綠道:“沒關系,離開唱時間還早,人一定會越來越多的。”

    我們進入后台,體育場經理正急得蹦高,一見我們才安下心來道:“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我笑道:“我們不來好給你交罰金啊?”

    經理嘿嘿笑道:“那也就是那么一說,你們要真不來我找誰要去?”

    我說:“有你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那我們現在就走!”

    經理一把拽住我,兩條腿盤住我道:“別啊!”

    現在是6點半钟,我們陪著小綠看了看前台的布置,因為場地的局限和時間緊迫,雖然是魏金掏腰包但布置仍然非常寒酸,舞台正中是一個條幅,上面的碎紙屑還沒扯干淨,看得出還是前幾年比賽用過的,兩邊的煙幕特效都裸出導線來,台上只有一層簡陋的木板,就跟哪個商場搭出來展銷電器一樣……

    經理見我們表情不善,抱歉道:“我們已經盡力了,時間太倉促了,再說來這的觀眾也不是為特效,要為那個他們早就去看呂祺的演唱會了……”

    小綠勉強一笑道:“沒關系。”

    再看觀眾席,能容納3萬人的看台疏疏拉拉地坐了大概不到一千人,這只能說沒有不開張的油鹽鋪,依中國人愛看熱鬧的習性,這樣的場合總不會一個人也不來。

    小綠看完舞台,疲倦道:“一會到時間了叫我,我先睡一會。”說著就坐在休弦里一張凳子上眯起眼睛,她縮在那里是小小的一團,讓人看得辛酸。小慧心疼道:“她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

    無雙再也忍不住了,把經理拽到外面喝道:“我告訴你,一會要坐不滿一萬人我們抬腿就走!”

    經理恐慌道:“一定能,一定能。”末了他反問無雙,“你是董小綠什么人啊?”

    無雙怒道:“我……我是她粉絲!”

    經理一縮脖子道:“那你就祈禱這個世界上多一些和你審美品位一樣的人吧。”

    阿破幽幽道:“其實……人來的越少越好,你們覺得呢?”

    小慧歎道:“那樣小綠可能還會少些難堪。”

    可是,人不順就是喝口涼水都塞牙,我們的這個願望都落空了,7點一到,體育場門口忽然湧進大堆大堆的觀眾,他們中極少是提前訂了票的,最多的是臨時聽說董小綠也開演唱會來湊熱鬧的,還有相當部分的人是下班路過被拉進來的,20塊門票的演唱會確實是曠古絕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看場電影還一百多呢。

    他們帶著大筒的爆米花、可樂、口香糖,像去劇場聽相聲一樣快樂,相互還議論紛紛:“你箔小綠第幾個出場?”“肯定是第一個啊,她還有佳賓啊?”

    這些人坐定以后就開始打電話呼朋喚友,有的是強拉硬拽型的:“快來快來,董小綠開演唱會了,票價才20塊錢。什么?20塊錢也不來?不行!必須來,我一次買了10張票,把跟你有仇的都拉上!”這種人是愛占小便宜,超市一搞什么促銷就瘋了往回買的都是這種人。有時候禿子買回一堆生發劑,女人買回一堆刮胡刀,自己用不著再當人情送出去。

    還有的是坑蒙拐騙型:“董小綠聽說過嗎?什么?沒聽說過,那太好了,你快點來市體育場,我給你一個認識她的機會!”這種人就是愛惡作劇,愚人節第一個想著法騙你取樂的絕對是這種人。

    當然,絕大多數人都是認識小綠的,而且聽過她的歌,這種人抱著什么心態就復雜了,可能是想找刺激,可能是有受虐傾向,總之,他們就是來搗亂的。中國足球熱過去之后,再也沒有一個場合能湊齊幾萬人一起搗亂集體罵街了。

    7點一刻的時候,3萬人的體育場居然上座率達到了80%,阿破看著下面滿滿當當的人咂巴著嘴道:“看看,這就是人性啊!”

    小慧道:“也不知道呂祺那邊上座情況怎么樣?”

    阿破道:“聽說是火了,現在一張普通票被票販子倒騰到了2千多塊——咱們不是也得了四張票嗎,就值將近一萬呢!”

    又過了5分钟,觀眾來的更多了,主辦方開始放振奮人心的音樂。

    小綠被吵起來,揉著眼睛道:“要開始了嗎?”

    這時魏金從后台進來,沖我們點點頭道:“我想了想還是來了。”

    阿破道:“你來了就好!”他指著外面的人山人海對小綠說,“小綠,你想好了,那些人都是為了欺負你來的,你要不想唱咱們現在就走,罰金的事你不用管,都有這個魏總頂著呢。”

    小綠好象沒聽到他說什么,調了調吉他道:“可以開始了。”

    經理道:“等會,我還給你找了幾個伴舞的呢——伴舞,伴舞哪去了?”

    一群姑娘腳步雜亂地跑上來,領頭的道:“來了來了。”

    我們一見這人都笑,無雙意外道:“姐?”

    謝晴也吃驚道:“怎么是你們啊?”她一看小綠,恍然道,“我說是誰,原來是你開演唱會啊?”謝晴哼了一聲道,“我要是你我就不來。”

    無雙用力把謝晴拉在一邊:“姐,閉嘴!”

    謝晴第一次見無雙敢頂撞她,剛要發威,忽見我們都沖她使眼色,不禁又納悶地憋回去了。

    小綠沖我們大家笑一笑,抱著吉他走了出去。

    外面,燈光忽然大亮,人們知道主角要出來了,開始瘋狂地起哄,笑聲,口哨聲四起,還有的人索性先喊起來:“下去啵——”被我們找來助威的王府大街街坊在下面只占了可憐的一小塊,看都看不出來,只有果子狸站起來,表情凶惡地指著后面起哄的人嚷嚷道:“坐下!揍你信嗎?”一邊出胳膊上的紋身……

    小綠就在這***的海洋里一直走到舞台中央,一襲小綠裙,淡雅得像花叢里的一片葉子,這時那幾個伴舞都擺好了架勢等音樂起,下面的人指指點點哄笑不斷,這些姑娘不禁也心虛了,她們哪見過這樣的開場啊?

    小綠跟她們說:“你們下去吧,他們是來看我的。”

    姑娘們互相看了一眼,終于頂不住壓力都跑進了后台。人們笑得更厲害了,他們第一次體驗到了給演員造成困惑的快感,得意得吹起了口哨。

    小綠先向台下鞠了一躬,怯怯道:“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演唱會。”

    頓時有人喊了起來:“真夠不要臉的嘿。”

    小綠毫不在乎,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對著麥克風道:“也謝謝支持我的朋友們——下面第一首歌:《星光》。”她撥動幾下弦,下面的人終于集體愣了一下,議論道:“這就要開唱啦?”

    小綠彈完前奏,輕輕唱道:“一夜之間星光有了顏色

    希望代替火柴

    上帝微笑著點燃

    一棵樹的燦爛

    是五彩缤紛的關注

    翠綠是愛情

    閃爍的是溫暖

    一起點亮幸福

    窗外白雪

    聖潔中沒有寒冷

    钟聲敲響

    這個夜晚從此平安……”

    人們當然是不肯善罷甘休的,為了參加這場演唱會,他們都帶了小喇叭和擴音器,小綠一開唱,他們就拼命地吹、喊,大概是想用自己的聲音把小綠的聲音蓋過去,這也是他們根據特定場合想出來的新玩法,他們玩得很是哈屁(happy,張小花特定形聲詞),並且樂此不疲,整個體育場到處都是“嘟——”“嗚——”的雜音,聲傳百里,震耳欲聾,一時間天地無色,整個世界就剩下一個小姑娘估地站在台上,唱著她自己的歌。

    無雙看得緊握雙拳,他在謝晴的背上拍了一把道:“姐,去幫幫她吧!”

    的確,開演唱會一個伴舞也沒有那就太不象話了,伴舞這東西,一方面可以壯膽,還可以混淆觀眾視聽,偌大的舞台如果只有一個人撐,就算是天王級巨星也會受不了。

    謝晴回頭看了無雙一眼道:“你真的要我幫她嗎?”

    無雙使勁點頭,已經說不出話。

    謝晴咬牙,趁小綠唱到一個間歇一頭鑽了出去。

    謝晴撞出來,觀眾們都是一愣,就聽小綠繼續唱道:“一首贊美詩

    沐浴一種心情

    感受一個夜晚的***通明

    以及一本聖經

    我將以一個孩子的身份

    提出願望

    一位老人將從千里之外

    帶來你要的幸福

    然后就在午夜睡去

    一雙眼睛子著我

    一雙翅膀將圍繞著我

    然后慢慢清晰

    那些慢慢湧現的

    安安靜靜

    然后

    平安一生。”

    起哄的人這么一錯愕,我們終于得以清楚地聽到了這首歌的后半段,我忽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可是哪里不對勁又說不出來,小綠的聲音還是很難聽,還是像挖鍋刮地,可是漸漸的,我感覺到有絲絲的東西在剝離,她聲音里那種讓人抓心撓肝的附加噪音像兩個實體的人,現在被另一股無窮的力量狠狠打了一巴掌,在漸漸虛弱下去……

    我們都是聽了無數遍小綠歌的人,尤其這首歌是第二遍聽,她聲音里有絲毫的變化都躲不過我們的耳朵,但是我們每個人都生怕那是誤覺,我們呆呆地站著,誰也不敢先說話,這時小綠已經在唱第二遍了,聲音還是不純淨,但是那兩股噪音也像有形有質的人在逃跑一樣越來越遠去了,最直接的阿破終于忍不住悚然道:“她的聲音在變!”

    這個發現不止我們,台下的大部分人也已經察覺到了——報紙開玩笑說,最討厭小綠或者說最恨小綠歌聲的人都絕不止聽過她一首歌,這些肯來參加她演唱會的人其實就是這種最恨她的人,所以他們對小綠的聲音也相當熟悉,謝晴的一打岔使很多人發現了小綠的變化,他們不由自主地停下聒噪,留神往上面聽著,越來越多的人都這樣做著,當小綠唱到最后幾句時,那些后知后覺還在搗亂的人也都被身邊的人阻止了……

    小綠唱完一首歌,收住琴聲,她沖前來幫忙的謝晴溫暖地笑了笑,一劃琴弦道:“第二首歌:《故事》。”

    音樂起,小綠趁著前奏把吉他的背帶調了一下,和著節奏,邈遠而深沉地唱道:“也許是出發太久,我竟然迷失在旅途

    我最親愛的朋友

    你讓我再一次醒來

    聽你說的故事

    深深打動我……”唱到這里,小綠陶地撥動著琴弦,溫柔地朝我們這里看了一眼,誰都不知道台下是什么時候居然靜可聆針的,小綠一如既往地投入地唱道:“在我們的世界,在我們真實的生活,故事里始終都有愛,無論有什么樣的艱難……曲折,故事里永遠都有愛,永遠是美麗溫暖的光明結局……唔……唔唔唔……唔……”

    那是一種什么聲音啊?像第一縷陽光穿過云霧照到峽谷,像大海里一條快樂的小魚翻出浪花的聲音……不得不承認,每天看《參考消息》的我形容不出那種聲音,因為我從沒聽過。

    生恐是幻覺,我的目光看向阿破、小慧和無雙,阿破微張著嘴,發愣地呆在那里,小慧眯著眼睛,腳尖微微踮起,豎著耳朵,好象惟恐少聽了一句歌詞,無雙扎煞著兩只手,像個傻子一樣,非常不符合他帥氣的外表。我在觀察他們,他們也在觀察彼此,大概是心存和我一樣的想法,當我們互相印證后,眼神里忽然充滿迷惑和畏懼——就像普通人看見我躲過射出的子彈,阿破把斷了的手臂重裝回身體一樣,我們雖然是妖,但同樣敬畏自己不可理解的事物,就像現在!

    小綠的聲音真的完全變了!

    謝晴和著歌聲,不由自主地做出各種優美的動作,嘴角帶著發自內心的笑,當她無意中發現台下已經安靜得可怕時,依依不舍地回到了我們身邊,輕輕地說:“她不需要我了。”

    小綠唱完《故事》,微微喘了一口氣道:“下面一首,還是我自己做的詞,歌名叫《我們的西湖》。”后台放起了輕柔的樂曲,小綠做了個手勢道,“不用配樂。”她用五根細細的手指撩出一片漣漪,站在麥克風前寧靜地哼唱著:“天晴,雨初霁

    水波似眉一蕩

    輕入我懷

    丫頭從此開始我要

    與你泛舟于此。一生

    你看沉的魚落的雁

    她們很美我只看你

    大夫執棹伊人在旁

    蓮葉田田如織顧影流盼

    淺笑倩兮

    丫頭引我們來此的

    是你的眸子。如水

    斜陽塗脂水天一色

    我們畫在了湖上

    俪影雙雙亭亭玉立

    柔荑拂面清揚唱晚

    采一朵蓮蓬蓮子如玉如你

    丫頭我們是千年前的梁祝

    前世化蝶后世為魚

    今生我們就是我們

    一盞燭火足矣

    有星月滿天

    有你有我

    此生足矣……”

    台下的觀眾是被在溫水里煮熟的蛤蟆,根本沒覺察到從瘋狂的起哄到被征服是怎么完成交接的,他們如癡如地伴隨著小綠的歌聲輕輕搖擺,沒有花束和熒光棒就用可樂杯和大喇叭代替,直到小綠唱完這首歌,他們才從迷中醒來。

    跟我們四個一樣,這兩萬多人忽然同時出了迷惑和恐懼的神色,趁著小綠休息,他們才有時間回想到底發生了什么,下面一片壓抑的議論聲,就像是一個群體乍聞驚天變故那樣,大家都在議論,卻都不敢大聲。

    小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下一首……下一首該唱什么呢?”顯然她沒做充足的准備,唱到第三首歌就不知道往下該唱什么了,她用一根指頭支著下巴想著,這工夫台下忽然有人大叫:“你是董小綠嗎?”

    小綠讷讷道:“我是董小綠。”

    那人大聲道:“以前發生什么了?”

    小綠道:“我嗓子壞了。”

    這一次台下有好多人同時問:“那你是小紅帽嗎?”

    小綠笑而不答,道:“你們想聽什么?”

    2萬多人一起擲地有聲道:“馬蘭開花!”

    小綠甩了甩有些酸的手,道:“嗯,那就唱馬蘭開花——啦啦啦,啦啦啦,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馬蘭開花三十一……”

    ……像一顆子彈穿過心髒,無雙蓦然頹倒,顫聲道:“是她,小紅帽!”

    人群一下咆哮了,從小綠的第一句開始。

    他們有多恨的董小綠,就有多愛小紅帽,當小紅帽歌唱的時候,沒人能先于他們辨別真假,來參加小綠演唱會的人才是最純正的小紅帽粉絲,他們來這里消遣那是因為他們明知呂祺多半不是自己的偶像。當他們發現真正的小紅帽就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一直是被自己誤會、羞辱的女孩身上時,那種復雜的情緒終于爆發了,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悔恨,或者是不可言狀的疼!

    不計其數的人瞬間由沉默變得瘋狂,由嫉世憤俗變得歇斯底里,他們不顧一切地眼淚迸發,胡亂地吼著:“小紅帽!”

    小綠亘古不變,專注地唱著:“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心中充滿柔情,為那遠方的姑娘。”

    她的聲音不高,卻穩定清澈得像一條永不會干涸的小溪,這次她輕易地讓2萬多人再次安靜下來,當她唱完最后一句,這2萬多人同時喊道:“后面的呢?”

    小綠唱的還是視頻上的版本,沒有任何加詞。

    小綠不好意思道:“這一首只有這么多詞……”

    觀眾們笑,擦眼睛。然后就陷入了空前的安靜,就像一對剛剛和好的夫妻,甜蜜,卻又有點尴尬。

    小慧這時已經在后台泣不成聲,搞得我都不得空讓她分析分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破不停地罵著髒話,興奮得來回亂蹦,無雙則坐在地上,兩條腿伸得直直的,然后又忽然跳起來趴在后台門口定定地看著小綠不做聲,我歎道:“哎,不瘋魔,不成佛,我看你們都要成佛了。”

    體育場的經理到底是商人,在出了一會神后忽然暴跳起來,抄出手機打給門衛道:“聽著,從現在開始,一張票600!什么?呂祺演唱會才600?你少跟我提呂祺,讓她去死吧!”

    下完命令的經理粗略地算了一下剩下的空座,興奮道:“還能坐5000人,媽的這下發了!”他跟著阿破一塊蹦了一會,我打擊他道:“你可別忘了我們那四成的分成。”

    經理苦著臉道:“你們有了小紅帽,以后有的是大錢進帳,跟我爭什么啊?”他一下蹦到我面前,指著偌大的體育場,動情地跟我比劃著說,“知道我這幾年為什么不承接比賽了嗎?那是因為中國足球以前雖然輸球但不輸人,可后來是輸球又輸人;今天,我邀請小綠——不,小紅帽來這里開演唱會,就是因為覺得她也只輸球不輸人,但沒想到最后我贏了球她贏了人!”

    我白他一眼道:“你丫還挺有哲理的。”

    ……

    這時,小綠已經在觀眾的要求下把她以前參加比賽唱過的歌全重唱了一遍,不少人邊聽邊抹眼淚道:“兩世為人呐!”

    小綠一口氣唱了七八首,累得汗流浃背,對下面說:“我要去喝口水。”

    第一排的一個觀眾高舉著一瓶礦泉水道:“喝我的吧!”

    小綠走到台邊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瓶,然后向觀眾道謝,那個觀眾道:“這瓶水我本來是打算丟你的。”

    小綠愣了一下道:“啊?”她直起腰,對著麥克風道,“我請求大家,以后遇到不喜歡的歌手也不要這樣做,在台上很辛苦的。”

    下面又是一片安靜,小綠吐了一下舌頭道:“我說錯了嗎?那你們丟吧。”

    這唯一的一句俏皮話並沒有引人發笑,在一片寧靜中,最把邊的觀眾忽然全都自發性地站了起來,他們手挽著手,一起高舉,忽然同時喊:“小紅帽,對不起——”他們剛坐下,中間的觀眾也站了起來,同樣手挽著手,高喊:“小紅帽,對不起——”然后是另一邊,小綠愕然,最后兩萬多觀眾索性拉起了人浪,此起彼伏的喊道:“小紅帽,對不起——”

    這一次,他們一直堅持著,人浪一波蓋過一波,“小紅帽對不起”的呼聲也一次高過一次,小綠幾次想插話都被巨大的道歉聲蓋過了。

    這時遠處的天空忽然隱隱有雷聲,只一眨眼的工夫,那雷聲就由遠及近,然后大粒的雨點就落入了人群,當雨點轉化成小雨時,很多人都借機拼命抹眼睛,尤其是男人——當第一個雷卡啦一聲劈下來時,所有人都放聲哭起來,悔恨和歉疚隨著雨點宣洩出來,整個體育場,哭聲,雷聲和雨聲混成一片,人浪依舊在拉著,卻已經是語不成聲,誰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了,只能依稀聽到“小紅帽”三個字。

    阿破懊惱道:“怎么偏偏這個時候下雨啊?”

    小綠呆呆地看著下面,像被嚇住了一樣,等氣氛稍稍平靜了一些,她怯怯道:“你們不用道歉的,我以前讓你們聽那樣的聲音,才該說對不起。”

    有人哭得更厲害了。

    小綠讷讷道:“我給你們唱我自己做的歌好不?”

    人們齊聲道:“好!”

    小綠看了看天道:“可是下雨了,你們要不要走?”

    人們怒吼一樣道:“不!”

    小綠甜甜地一笑,抱起吉他又開始唱歌。

    這時雨下得越發大了,一個工作人員忙出去幫小綠打上了傘。

    在嘩啦啦的雨聲中,小綠的歌好象更加有穿透力,清澈地跟隨著雨水洗刷著所有人,觀眾們雖然停止了人浪,但仍舊手拉著手,在雨中揮手,體育場里一片手臂的海洋。

    總經理感慨道:“這哪是下雨,這分明是在下油啊!”

    我們明白他的意思:火上澆油。從此以后,任何明星的穩和光芒相比小綠都要暗淡三分。

    魏金抱著肩膀幽幽道:“你們說她剛才為什么不哭呢,如果她哭出來,所有人都會更加寵愛她。”

    小慧淡淡道:“因為她已經哭過了,她只是喜歡唱歌,不管是以小紅帽還是小綠的身份,委屈和傷害都是被忽略成一小部分的,她的心里只有愛沒有恨。”

    無雙看著漫天的手臂和台上開心的小綠,發呆道:“第一次覺得自己配不上一個人。”

    阿破抓住經理的脖領子道:“你現在不放煙幕還等什么?”

    經理掙扎道:“我也想啊,可是那些煙幕都被水打濕了……”

    我指著天空叫道:“有煙幕!”

    在小綠背后,12道巨大耀眼的閃電一邊6道鱗次栉比地閃過去,然后又閃回來,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煙幕一樣。

    被這樣的情景驚呆了的人們很快就爆發出山呼海嘯一樣的歡叫聲。

    我們幾個對視一眼,同時閃過一個念頭:雷神來了!

    一個穿著樸素軍裝綠的老頭不經意間走到后台,看了我一眼歎氣道:“我小孫女很喜歡小紅帽,無奈我買不起那個小紅帽的票只能帶她來了這邊,沒想到她說這個才是真的,哎……搞不懂,我來找你們就是想替她求張小紅帽的親筆簽名。”

    我驚訝道:“原來你就是雷神?”

    這老頭正是前幾天去我們那收破爛的那個,他一說小孫女,我想起了那個坐在三輪車上的殘疾姑娘,看來她就坐在下面。

    這時高大全也沖進后台,拉起老頭的手欣喜道:“老大,你終于出現了。”

    雷神看了他一眼道:“獸王?”

    高大全喜道:“是我!”

    雷神站在僻靜處,舉著手又在小綠的背景里放了幾排閃電然后對我說:“我們之間種種過截以后再算,今天大家都不方便動手,還是看演唱會吧,我一會來拿簽名。”說完走了……

    ……

    大雨中,小綠已經連著唱了5首自己寫的歌,觀眾的熱情沒有絲毫的減退跡象,小綠打傘,只是怕把吉他淋濕,其實她的全身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謝晴道:“這樣怎么行呢,她必須得休息了!”這時演唱會已經進行了4個多小時,火暴的人氣把附近游蕩的閒人吸引過來不少,從沒有人聽過這樣的演唱會,雖然隔著牆,仍然能聽到里面又哭又笑的。

    更重要的是——這時呂祺的演唱會已經結束了,海丁體育場是有防雨蓬的,所以這些人出來依舊是衣履光鮮,卻經不住另一個場子的朋友的呼喚,反正都晚了,索性去看看那個董小綠……這人流量可不是少數,所以我們這邊快到12點的時候,人不但沒少,反而嚴重突破了3萬大關,直接奔4萬去了,這時的門票已經賣到了1000塊一張,趕場子過來的人們仍然趨之若骛,不是他們傻,而是市體育場天條件決定的——他們能聽到小綠的歌聲!這一次小紅帽和小紅帽的遭遇戰中,呂祺一敗塗地了,她的歌迷跑來這邊聽一兩首歌之后,立刻叛變到小綠的陣營里,大罵呂祺欺世盜名,他們千里迢迢地從封閉式的高級體育場趕來,挨雨淋,然后一起哭,一起笑……還有一起罵呂祺。

    小綠又唱了兩首歌后,我們一起湧出去把她搶了回來,下面的觀眾不明白怎么回事,前排的人就爬上來要跟我們拼命,我大喊:“王成,履行你保镖責任的時候到了!”

    小個子王成在人堆里左推右搡,劣質西服被人抓成披風,大喊:“你們先撤,我掩護……”

    好不容易把觀眾安頓下來,他們開始整齊劃一地喊:“我們要小紅帽!”

    阿破拿了個麥克風跑出去,央求道:“你們走吧,天不早了。”

    觀眾整齊的:“我們不走!”

    阿破無奈道:“哪有你們這樣的,都唱5個多小時了,沒有過日子心了你們!”他說,“要不我給你們唱,絕對比小紅帽參加預選賽的時候好聽?”

    觀眾笑,齊聲:“不聽!”

    阿破道:“要不這樣,你們派代表上來跟我摔交,誰能贏了我再說。”……

    后台,小綠大汗淋漓地坐在椅子里,我們一窩蜂上去捏胳膊的捏腿的遞水的照看著,她沖我們一笑有點沙啞地說:“我沒事。”

    我鄭重道:“小綠,不能再唱了,你嗓子受了受不了不說,張嫂她兒子明天還上課呢……”

    小綠知道我是在擔心她,疲倦地一笑:“我知道了。”

    這會阿破已經在給觀眾們上課了,他背著手在台上走來走去,義憤填膺道:“不是我說你們,不象話!你們這是殺雞取卵!你們這是自私自利,你們想一晚上把小紅帽唱廢了唱到以前那水平嗎?以前她上趕著給你們唱的時候你們在哪?賤不賤呐你們?”

    台下有人喊:“就算她唱的比以前還難聽我們照樣愛她!”

    阿破道:“呸,真虧心!她要唱得比以前還難聽你們今晚上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我看著他在台上現寶,笑道:“這小子還真有點表演天賦,小綠,以后你演出帶上他吧。”

    小綠笑了一笑,撐起來走了出去,外面頓時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阿破愕然回頭道:“原來是你出來了,我還以為這掌聲給我的呢。”

    小綠看著下面火熱的場面,忐忑道:“我要走了。”

    人們的心一提,齊問:“你去哪?”我明白他們在擔心什么,我也有這樣的擔心——生恐小綠說完這句話呼啦一下長出一對膀子來化身鳥人而去,真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也許也沒人奇怪,在所有人心里,小綠早已經是天使。

    小綠讷讷道:“我要回去睡覺。”

    眾人寬心,都道:“再唱一首吧!”

    阿破搶過麥克風道:“唱個屁,要唱也行,我來!”

    眾人:“不聽!”

    小綠笑道:“那最后一首。”

    在小綠輕輕的歌聲里,所有觀眾都站起來鼓掌,呐喊,不計其數的人喊著“小紅帽我們愛你。”現在,或許可以把他們稱為小綠的粉絲了,而且是鐵桿那種,絲毫不用懷疑小綠現在只要一句話這幫人就會拋家舍業跟著她去任何地方。

    小綠唱完最后一首歌,安靜地說:“我以后不要做小紅帽了,我就是董小綠。”

    綠粉們愣了一下,明白她意思之后再次鼓掌,小紅帽不過是一段視頻引發出來的名利噱頭,只有董小綠才是真真切切的歌手。

    演唱會結束,又經過了相當長時間的混亂后小綠才得以回到后台,然后一頭撞進無雙懷里昏睡過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展開小綠嗓子為什么會變的話題,我們需要安靜地享受勝利的喜悅。

    無雙因為想快一點送小綠休息所以車子超速了,一輛警車把我們叫停在路邊,那個警察氣勢洶洶地來到我們窗前,往里看了一眼忽然道:“是董小綠嗎?”他看到了小綠熟睡的樣子后馬上收起喇叭,小聲地告戒無雙,“以后不要超速,你這樣很危險!”我們趕緊點頭,警察溫柔地看了小綠一眼,說:“我剛從她演唱會出來——我是她的粉絲。”說著嚴肅地向小綠敬了一個禮,伸手放行。

    我們的車一路開回了王府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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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2 01:50: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七章 老雷

    我們到了王府大街,車停在樓下,無雙抱著裹著自己外衣的小綠上了樓,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捧了一顆同等體積的大鑽石,其實也差不多,小綠現在是我們的大寶貝,我們可不敢再把她放到廉價的出租房里了。

    回到家,無雙直接把小綠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小綠一點知覺也沒有,加上今天,她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還開了一場幾乎沒有停歇的演唱會,人基本是昏過去了。

    安頓好小綠,我們就站在無雙的房里不走,無雙看了我們一眼奇道:“你們干什么?”

    我笑眯眯地問:“今晚你睡哪?”

    然后我們一起看他,不說話。

    無雙一愣道:“我……”

    我們同時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睡客廳。”

    我們同時滿意地點點頭,阿破警惕地看了無雙一眼問我道:“用鎖門嗎?”

    我意味深長道:“靠自覺吧,反正他有鑰匙。”

    無雙郁悶道:“你們干嗎把我當色狼一樣防著?我又不是沒見過美女。”

    小慧道:“你見過那些美女能跟小綠比嗎?”小慧溫柔地看著熟睡的小綠,喃喃道,“她很快就會成為全中國最美麗的女人。”

    無雙舉手道:“怕了你們了,要不我跟阿憶睡一張床?”

    我忙道:“我可沒跟男人睡一起的習慣。”

    無雙想了想,嘿嘿壞笑著看向小慧,道:“那你是女的吧?”

    小慧微笑著,不說話。

    阿破攥著無雙肩膀道:“來,你跟我擠擠!”

    無雙看了看他那凶神惡煞的樣子,打個寒噤道:“算了,我會做噩夢的。”

    這一夜,我們都睡得很香,我們也很久沒怎么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最先醒來,沒辦法,像我這種工作做過一段時間以后都會有這樣的職業病,總想一大早第一個出去看看自己的管轄區有什么變化或者事情發生,我洗過臉,見他們各自的房門都關著,無雙還在客廳里睡著,小綠應該還沒有醒。

    等大家都醒了,我們就坐在客廳里等小綠,過了一會不見那屋有動靜,小慧擔心道:“不會是生病了吧,我去看看。”

    小慧起身,小心地拉開無雙的房間門,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小綠不見了!”

    我們一聽大驚,一股腦全湧到無雙房門前往里一看,只見被子叠得整整齊齊,小綠人卻不知什么時候不在了!

    無雙急道:“她會去哪呢?”

    阿破疑神疑鬼道:“她會不會背著吉他遠走他鄉了?”

    我們都瞪著他:“為什么呢?”阿破讷讷道:“電影上都這么演。”

    無雙急沖沖地往外跑:“我去把她找回來。”

    小慧一把拉住他道:“等等,我感覺她不會走遠。”

    無雙道:“不會走遠是多遠?”

    小慧笑道:“讓我想一想。”

    我說:“你們先想著,我得下去看看了。”昨天太亂,王府大街的街坊們都沒來得及照應到,我這當主任的得去好好感謝一下人家。

    我下了樓,順著小區出來,王成正在超市外面打掃衛生,超市已經開門,在收銀台那,站著一個姑娘,瘦瘦的小小的,穿著一襲小綠裙,像朵小植物一樣搖啊搖,她把一只腳踮起,站在桌子后面,正在出神……

    我微笑道:“小綠,早啊。”

    小綠怯怯道:“早。”然后臉一紅,又低著頭在紙上劃拉著。

    王府大街的街坊們也都早早起來,見到我都打招呼道:“小何主任,這么早啊?”然后買一根油條,匆匆上班去。

    我微笑著跟他們問好,早上的太陽溫暖而明媚,一如往昔,我的心情平靜而愉快,也一如往昔,可是……似乎太平靜了,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我試探性地問小綠:“昨天感覺怎么樣?”

    小綠想了想,道:“好累哦。”

    我笑了,這時無雙帶頭沖出來,大喊著:“看見小綠了嗎?”

    小綠茫然抬頭,見到無雙后就又呆呆地看著他……

    無雙過來一把抱住小綠,心疼道:“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呢?”

    小慧微笑道:“我們的小紅帽是不好意思見我們了。”

    小綠臉紅,低頭。

    這回換無雙呆呆看著她,阿破小聲嘀咕:“這倆是不要出事啊?”

    王成掃完地把笤帚放在櫃台后面,插到兩個脈脈含情的人中間道:“昨天我報銷了一套西服,得算你們的。”

    ……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女孩兒,懷里抱著一個盒子,五官談不上精致,但滿端正,她一進來,小綠忙問道:“你需要點什么?”

    那女孩道:“我是來找你的。”

    我納悶道:“這么快就有粉絲找來了,你也喜歡小紅帽嗎?”

    那女孩看了我一眼道:“我是呂祺。”

    我大感意外,細看之下終于發現她果真就是那個前幾天風頭正勁的火雞、太陽公公、非洲酋長……

    我不好意思道:“你把臉洗干淨了還真認不出你了。”

    呂祺勉強笑了笑,阿破道:“你來干嗎來了”

    這姑娘我們都不喜歡,除了飛揚跋扈之外,她身上那種淺浮和在比賽中間目中無人的做法都很讓人生厭,不過今天從她的神態和舉止來看,似乎是大消停了。

    呂祺看看小綠,忽然長歎一聲道:“小紅帽,你贏了。”

    小綠道:“啊?”

    呂祺道:“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的,祝賀你。”她拉起小綠的手道,“其實我不是故意要盜你的名,我就是覺得好玩罷了,可是昨天晚上我聽了你演唱會的錄音才覺得我真的是過分了,這頂小紅帽應該是你的。”說著她把那個盒子打開,里面是那頂選秀節目特制的嶄新的小紅帽。

    小綠讷讷道:“我已經有一頂了。”

    呂祺淡淡一笑,把盒子放在桌上道:“那隨便你處置吧,扔了也行。”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無雙,笑著對小綠道,“這個帥哥也被你贏去了。”說著還不忘在無雙胸脯上拍了一把占下便宜。

    我們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我絲毫不懷疑她的話——她興致勃勃地參加選秀絕對是真的為了好玩而已,這個姑娘雖然淺薄囂張,但還算不上陰險,兒時的苦難和挫折使她特別爭強好勝,小綠在演唱會上一鳴驚人,小綠有多成功,呂祺就有多失敗,她在以后相當長時間內將面對各種指責和非難,不過我猜測呂祺也不會太在乎,她把臉上倒騰干淨可能就是為了正面面對這些指摘,當然,她把臉倒騰干淨以后誰也認不出她可能是她沒想到的。

    呂祺見冷場了,干笑道:“看來我不受歡迎,我走了。”她說走就走,一抬腿就已經邁出了門口,忽然又回過頭來,滿臉迷惑道:“我就不明白,就算你嗓子恢復了也只不過是不難聽了而已,可是為什么聽你唱歌連我都會哭?”

    我們都看小綠,這個問題其實也在一直困擾我們,小綠的嗓子並不是能高到把玻璃杯震裂,也不是特別到讓人聽一下就如聞天籁,可是她唱歌就是獨一無二的!這時包括王成在內所有人都扭過頭豎起耳朵聽著,就像《大話西游》里三個強盜要聽至尊寶在戴金箍前要說什么一樣……

    小綠先是一呆,想了想道:“你要用心去唱。”

    呂祺點了點頭,走了出去,不過看樣子這個答案並沒有完全解開她的疑惑。

    阿破對小綠道:“你這就太大而化之了吧,什么叫用心去唱啊?”

    無雙卻像悟到了什么一樣說:“小綠說的對,其實就算在以前,我們只要看她唱歌時的表情都不難看出她就是小紅帽……”

    我笑道:“你這就更形式主義了,以前小綠唱歌的時候誰敢看她的臉啊?”

    正說笑間,一輛三輪車停在我們門口,騎車的老頭拉上手閘,矯捷地跳下車來,然后小心地從車后面抱下一個雙腿都有殘疾的姑娘,我忙道:“喲,老雷來了。”

    阿破上去幫忙,把姑娘抬進來放在一張椅子里,那姑娘甜甜地沖阿破一笑道:“謝謝大哥哥。”

    阿破幸福道:“哎呀,這小丫頭這一聲喊含糖量真高啊。”

    “老雷”,即雷神雷大爺,還是永遠地板著個臉,進來以后就說:“我是來拿小紅帽簽名的。”

    這時那個小姑娘已經看見了小綠,遠遠地伸著手叫道:“小紅帽姐姐!”

    小綠忙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小姑娘興奮道:“小紅帽姐姐,我好喜歡你的!”

    小綠蹲下身子道:“叫我小綠好了,你多大了,叫什么呀?”

    小姑娘甜甜道:“19,我叫甜甜。”

    這小丫頭聲音清脆,五官清秀,一笑起來果真人如其名,我們一霞喜歡上了她,可惜就是腿不方便,因為活動不多臉色略顯蒼白。甜甜拉著小綠的手一刻也不肯放開,懇切道:“小綠姐姐,幫我簽個名吧,從你的那首《馬蘭開花》開始我就喜歡死你了。”

    小綠環視一周道:“簽在什么上呢,總不能就簽在紙上送給你吧?”

    小慧把呂祺帶來那頂小紅帽遞給小綠道:“簽在這上面。”

    小綠問甜甜:“可以嗎?”

    甜甜驚訝道:“這不是小紅帽的冠軍獎品嗎?你真要把它送給我?”

    我笑道:“現在你小綠姐姐視功名為塵土,頭上頂個瓶蓋就是天使,區區一頂帽子何足道哉?”

    小綠羞怯地一笑,拿過筆把名字簽在帽子里面鄭重地交給甜甜,甜甜開心地抱住她笑起來。

    雷大爺見孫女開心,不禁老懷大慰,偷偷抹了抹眼睛,然后拉了我一把道:“外面說話!”

    到了外面,我們一時陷入沉默,我想我們之間還得算是敵人,尤其是這個老頭幾次三番地差點置我于死地,這仇說小可不小呢。

    又待了一會,我終于忍不住,指著他的破三輪車道:“你就一直干這個?”

    老雷沉聲道:“我以前不干這個!”他停了一下,怒氣沖沖道,“以前我在郊區有很大一片果園,眼看果子就快收了,誰知道你去了!”

    我納悶道:“我是蚜蟲啊?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不會這么快就忘了吧?就在上個月,一個大雷雨天,你出沒在郊區果林,我引天雷劈你,我十幾畝果樹毀于一旦。”

    我來氣道:“你不說我還忘了問你了,你那天為什么劈我?”

    雷神道:“你把整個城市禍害得一片狼籍,我為什么不劈你?”

    我使勁攤手道:“禍害那個人不是我!我當時正在追的那個才是元凶!”

    雷神歎氣道:“后來獸王都告訴我了。”

    我說:“不對呀,后來我不是把一切都從頭開始了嗎?”

    雷神道:“你是妖我是神,你發布的妖力對我根本不起作用!”

    我詫異道:“所以別人的房子能裂開以后又長好,受了傷能痊愈,可你的果樹被你劈完再也起不來了?”老雷點頭。

    雖然知道有點不應該,可我還是有點幸災樂禍道:“那你怪誰呀?”

    老雷怒道:“如果不是你千年前把那把報仇留在人間,怎么會有后來的這些事?”

    我聳肩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老雷沮喪道:“要不是你,我的果子現在正好賣錢,好幾萬就這么沒了,我不收破爛我和甜甜喝西北風去?”

    我眼睛一酸說:“你可以開電站。”

    難怪老雷頭這么恨我,唐伯虎說的好啊,蓬蓬嚓,蓬蓬嚓(敲架子鼓),我家從前有房又有地,可恨那何安憶……

    我說:“這筆帳你打算怎么辦,本來你要不拿雷劈我們我還有點閒錢呢,現在全換了家具了。”

    老雷歎道:“自認倒霉吧,后來我發現你們也不是什么壞人,只要你們不為害人間,我就不來找你們麻煩。”

    我笑著說:“以后怎么稱呼你,總不能真叫你老雷吧?挺不吉利的。”

    老雷哼了一聲道:“你可以這么叫,我真的姓雷。”

    我回頭問老雷他孫女:“妹妹,你大名叫什么呀?”

    她甜甜地說:“我叫雷甜甜(天天)!”

    我一縮脖子……

    我剛要回去,老雷忽然在我身后喝道:“何安憶,你最好別恢復記憶,否則那一天可能就是我們再一次刀兵相見的時候!”

    我奇道:“為什么呀?”

    “妖就是妖,注定要為患!”他一邊說一邊把一小叠遞過來,我莫名其妙道:“怎么,這點錢就想收買我們啊?”

    老雷道:“這是上回收家電欠你們的!”

    我笑了笑道:“拿著給甜甜買輛新輪椅吧。”

    老雷怒道:“這點錢就想……”

    我又往他手里加了一叠錢道:“知道這點錢收買不了你,不過別讓甜甜受罪了。”

    老雷長歎一聲,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臨走的時候,甜甜坐在三輪車上依依不舍地問小綠:“小綠姐姐,你什么時候再開演唱會啊?”

    小綠老實道:“不知道。”

    甜甜忽然喃喃道:“再開我可能也去不起了,你不會再賣20塊的票了吧?”

    我說:“只要你爺爺肯給我們掌管特效,一律免費。”

    是的,以后小綠這個級別的歌手也只有雷神來管煙幕才配得上。昨天的一夜是小綠的一夜,小紅帽之爭幾經波折最后所有的光環還是套在了小綠身上,但人們更多記住的是那個叫董小綠的女孩兒,那個唱歌唱到聲音沙啞卻始終面帶微笑的女孩兒,在演唱會現場,一個記者邊流淚邊寫下了一篇半紀實半傳奇的文章,第二天幾乎全國各大報紙都進行了轉載,題目叫《我們都欠她的》。

    而所有媒體對待這件事上都帶著一種鬧劇過后云開霧散的感慨情調去評論,好象在整個過程他們一直是站在公正立場上似的。那些為難過小綠的評委現在也分成了兩大陣營,一部分見勢頭不對立馬道歉,說的潸然淚下,讀者隔著報紙都能聽見他們大耳刮子使勁抽自己臉的聲音;另一部分則是死不悔改,有趣的是這種人還分兩個類型,一種是死不道歉,就說自己沒錯,並且表示自己以后還將拿著沒素質當有趣,一路毒嘴到底。另一種就很暧昧了,他們表面上口口聲聲抨擊著小綠,字里行間卻充滿谄媚的討好,有點類似職工給領導提意見寫“為了工作您也太不注意休息了”之類的。這需要很高超的技巧。

    呂祺倒也並沒有迎來想象中狂風暴雨,人們都有驅利避害的本能,讓他們覺得荒誕難堪的事情他們是會自主地很快就忘掉的,所以呂祺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被人們遺忘了。

    他們更願意拿出一大堆數據來炫耀小綠演唱會的輝煌,這一唱演唱會,破了多項記錄,首先時間是最長的,開了將近7個小時,歌手演唱曲目達到40首之多。還有一個奇跡就是這是一場人數越來越多的演唱會,從最開始的不到2萬5千人到最后的將近5萬人,當然,還有一個奇跡是不方便說的,那就是門票也越來越貴,聽說到最后不少人花2000多塊進來就看了個散場……

    最讓人吃驚的是演唱會的網絡數據,到第二天中午,小綠演唱會的數據已經直逼北京奧運開幕式和春晚,她的歌聲由網絡開始,像病毒一樣蔓延到了全世界,像許多連26個字母都沒學全卻喜歡聽英文歌彰顯自己品位的國人一樣,現在很多老外也聽小綠的歌聽得眉開眼笑的。

    快到吃飯的時候,我們聽到了幾輛路過王府大街的出租車上已經在放小綠的歌了——還有一個騎哈雷摩托的胖子居然放的是小綠以前的刮地音,震得滿世界不得安寧,好幾個司機把頭探出窗外罵道:“你要瘋啊?”

    胖子朝他們豎個中指,大叫:“你們懂個屁,這才叫原音重現!”說罷絕塵而去……

    全王府大街的居民們等他走遠才都不慌不忙地掏出耳朵里的棉花球,均得意道:“沒想到這玩意還有能用得著的時候啊!”

    刪了一部分,后面要展開的劇情換了一條線.抱歉大家了,新的劇情還是以何安憶救人為線,但覺得有點乏味,所以決定換劇情,至于換什么,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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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2 01:50: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八章 王水生

    小綠最后還是走了,北京、上海、香港、澳門、新加坡、馬來西亞,各大城市各大影視唱片公司發來的無數邀請函,甚至是長達數淺的包裝計劃沒有能讓她動心,四川災區發來的短短幾個字讓她義無返顧地背起吉他走了.

    那封信上寫著:我們不需要錢,我們需要你的歌聲。

    面對小綠的這個選擇我們都沒有多說什么,好象那才正常似的。

    這天,一輛車在外面等著她,小綠收拾了一下,帶了一個很小的包和一把吉他出了門,我們在超市門口等著她,我率先走上去攬了攬她稚嫩的雙肩,問:“還回來嗎?”

    小綠怯怯道:“不回來我去哪?”

    我笑了。

    阿破像抱玩具娃娃一樣把小綠抱上了天,傷心地叫道:“奧,小綠,我們會想你的!”

    小綠咯咯笑著,小慧接過小綠,把她頭按在自己懷里,像大姐姐一樣囑咐著什么,小綠頻頻點頭,眼睛終于濕潤了。

    王成背著手來到小綠身后,遲疑了半天才拿出一個手訂的線裝本來,不好意思道:“知道你喜歡用手工做的本子寫歌詞,大哥我也沒啥別的好送,給你做了一個本兒……”

    小綠接過那本兒,“啊”了一聲,驚訝地捂住了嘴,王成頓時得意道:“不用太感動,這對大哥來說無非是小事一樁。”

    小綠這時才緩過勁來,驚歎著說出了后半句話:“做得太難看了!”

    我們一起大笑。

    當無雙走到小綠身邊時我們所有人都自覺地站在一旁,無雙把小綠環在臂膀里,輕輕道:“保重。”

    小綠低下頭,讷讷道:“哦。”

    兩個人分開,又對視了一眼,小綠終于走上車去,不停留戀地回頭張望。

    我表情帶笑地目送著小綠,然后悄悄碰了碰無雙道:“你這就算完了?”

    無雙喃喃道:“我多想親親她,讓她做我的女朋友。”

    阿破道:“那你怎么不去做呢?”

    無雙眼巴巴地瞅著小綠上了車,道:“如果她還回來,我一定會說出來的。”

    小慧哼哼了一聲道:“原來無雙也有自卑的時候,你覺得你配不上她了。”

    無雙有點尴尬地用腳劃拉地上的石頭,不說話。

    小慧望著小綠遠去的身影,喃喃道:“小綠走了,你們怎么想?”

    阿破道:“我覺得她還會回來,她不是那種會忘了朋友的人。”

    我深情道:“她也許明天就回來,也許永遠也不回來了,但那都不重要,天使就是天使,我將和所有人一樣銘記她的歌聲。”

    王成深沉地說:“最重要的是,我們曾與她並肩戰斗過,我將終生以此為豪。”

    小慧喃喃道:“還有呢?”

    我們看她一眼,都道:“該你說了。”

    小慧沮喪道:“難道你們沒發現,小綠一走,我們沒有收款員了。”

    ……

    在我的面前,擺著一杯剛沏好的,兩塊五一兩的花茶,煙霧袅袅,那張自從我上任以來就伴隨著我的《參考消息》仍然被我擺在面前,我坐在人造革圖釘的椅子里,亘古不變地貌似妖孽……

    小綠已經走了一些日子了,她偶爾會打電話回來問我們好,我們的生活也恢復了平靜,超市一直沒有再招人,反正大多來買東西的都是街坊,大不了去旁邊喊我一聲,有時候阿破或小慧也會頂一會班。

    這天我正在辦公室里發呆,忽聽旁邊超市里阿破大喊:“老大,快來!”

    我急忙跑過去一看,見阿破正興奮地沖一個老外手舞足蹈,他見我來了,忙喊道:“老大,咱的超市這就算走上國際了。”

    那個老外個子很高,皮膚白皙,一身小圓領的西服穿得有條不紊,左邊上衣口袋里還出一截白手絹,他的眼睛藍得像一潭湖水,幽深而清澈,牙齒很白,頭發用發膠理得一絲不苟,雖然顯得有點過于講究,但這也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老外。

    我瞪了阿破一眼,鄙夷道:“沒見過世面,一個老外把你興奮成這樣——”我回過頭沖老外微微一笑道,“砍愛黑而撲油(CANIHELPYOU有什么能幫你)?”

    老外只是跟我笑,卻不說話。阿破不禁道:“老大,你英語說的對不對啊?”

    我也正吃不准,只好換了一句道:“臥特古就賴克(WHATWOULDYOULIE你想要什么)?”

    老外還是不說話,阿破已經在一邊嘿嘿笑了起來,我自尊心受打擊,只能繼續道:“窩特兒(水)?富的(吃的)?”

    老外微笑著看我們,我心里沒底兒道:“阿破,快叫小慧下來。”阿破應了一聲忙打電話。

    在這段時間里我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又跟老外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阿破嘟囔道:“他怎么也不像日本人啊。”

    正在我們倆手足無措的時候,那老外忽然用一口倍兒地道的京腔道:“師傅,給我拿包中南海。”

    我和阿破險些一頭杵在地上,異口同聲道:“會說中國話啊?”

    老外微笑道:“我在中國待的年頭恐怕比你們都長。”

    阿破翻著櫃台里的煙道:“要點兒幾的?”

    老外:“點兒三的……”

    老外點上一根點兒三的中南海,抽了一口這才伸出手來跟我說:“介紹一下,我叫斯德里克特.D.羅伯斯庇爾,來自英國。”

    我跟他握手道:“你好,斯什么D屁眼兒……”

    老外笑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對一般中國人而言有點拗口,幸好我還有一個中國名字。”

    阿破道:“叫什么?”

    老外臉微一紅,尴尬道:“王水生。”

    聽他說完這個名字,我和阿破同時一愣,然后大笑起來,都道:“這個名字確實好記多了。”

    王水生歎氣道:“當年我坐船來中國,什么都不懂,一個中國的老艄公幫我起了這個名字,他說這個名字很吉利,中國人講究遇水則發,生是生生不息。”

    阿破點了一根自己的煙問王水生:“來中國多少年了?”

    王水生想了想道:“我12歲第一次來中國,今年我112歲,拋去回英國幾次,在中國待的時間起碼有八九十年。”

    阿破被煙嗆得咳嗽道:“哥們,吹牛有個度吧?”

    我看了一眼王水生,他頭法密,皮膚在亞洲人里都算細膩的,就算歐洲人比較早熟,看外表他今年最多只有30歲。

    我笑道:“你要真有112歲,我只能說我已經6000歲了。”

    王水生嚴肅道:“我真的100多歲了,不過你們不用覺得我們之間相處會有問題,100歲在我們血族里就跟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是一樣的。”

    阿破納悶道:“血什么?”

    王水生微笑道:“血族,其實就是吸血蝙蝠的后代——認真來講,我不是人。”說到這,王水生的眸子忽然泛起一層深深的幽藍,他沖我們一呲牙,門牙旁兩根長長的吸血牙便伸出來,使他看上去有一種妖異的美。

    這個時候阿破不禁也嚇了一跳道:“我靠,吸血鬼啊!”

    王水生收了牙,攤手道:“很遺憾,我們如此尊貴的家族一直為世人誤解,他們卑劣地稱我們為吸血鬼,沒想到連你也不能免俗。”

    我戒備道:“你來中國干什么?”不過目前看來王水生似乎沒有什么威脅,我已經做好了准備,手在褲兜里捏住了小鋤頭的柄,我決定,他要敢再沖我們呲嘴給***把牙敲掉……

    王水生哀婉道:“我之所以來中國就是因為我的家族一直受到迫害,那些愚民們一但知道我們是血族,就會不遺余力地追殺我們,直到我12歲那年,我的家族里只剩了我一個人。但是天可憐見,我們從來不曾傷害過無辜的人,而且我的家族從中世紀開始就積極參加到人類的活動中來,稍有歷史知識的人都知道我們羅伯斯庇爾家的榮光,我的祖輩曾是伊麗莎白女王欽封的伯爵,按世襲的話,我現在應該是男爵,所以——我至今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貴族和紳士。”

    說著,王水生把一只手捂在肚子上,沖我們鞠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貴族見面禮。

    阿破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道:“你丫不會是跟著八國聯軍來的中國吧?”

    王水生:“……”

    我說:“那么王爵爺,我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你也見了,我們只是很普通的老百姓,不可能通過外交手段去呼吁你的國家用正確的態度來面對吸血鬼。“

    王水生神秘一笑道:“不是你說的這樣吧?據我觀察這里住著四只妖力非常強大的妖怪,我沒猜錯的話你和他就是其中的兩只。”

    我笑道:“何以見得呢?”

    “除了你們身上的妖氣,還有——誰能見了一只吸血鬼還能像你們兩個這樣從容呢?”

    我直接道:“你想怎么樣?”

    王水生可憐巴巴道:“不管怎么說,我們勉強算是同類,我混不下去了你們有理由幫我一把吧?別的不用你們管,我只求一日三餐,有個住的地方就行了。”

    阿破道:“可我們不是一個系統的呀。”

    我一擺手,對王水生道:“王爵爺,我想你誤會了,我們是妖沒錯,但我們不為害人類,如果你想靠著我們的掩護來吸血,那么你錯了,你敢傷害這里任何一個人,我保證你會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王水生像受了侮辱一樣道:“你才誤會了,你以為我是那種見人就吸的家伙嗎?”

    我說:“有選擇性的也不行。”

    王水生耐心解釋道:“其實經過上千年的傳承,我們血族的吸血特性已經越來越淡化,到了我這一代就更弱了,我可以跟你們一樣靠吃飯生存,大不了饞了生吃條魚活啃個老鼠什么的。”

    這時王成在對面的小排擋訂我們一會的飯,他高喊道:“何老大,還吃削面嗎?”

    不等我說什么,王水生一揚手道:“多加一碗,少擱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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