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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歐陽雲飛]魔中俠(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2:41:50     標題: [歐陽雲飛]魔中俠(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凰云化羽 於 2012-11-22 04:56 編輯

歐陽雲飛【魔中俠】

【簡介】
那種充滿生命力和想像力的衝動,構成了這部力作的整個故事。
書中生動地描寫了武功之最、才智之最、人品之最的年青劍俠「南宮逸奇」為尋找王府失劫珍寶歷盡磨難、勇鬥群魔。
為查訪失蹤的武林高手,夜間「至尊宮」神山鬼沒。
為維護武林正義力戰陰陽雙煞,七彩奇劍劃天一過,劍氣縱橫、劍雨飛灑。
為先父報仇與「天威魔君」展開了一場生死較技,一聲慘叫「天威魔君」倒在血泊之中。從此南宮逸奇成了「武林第一莊」的莊主。
群魔已伏誅,奸雄已斂跡。無奈,人稱魔中俠的南宮逸奇卻徘徊在愛的苦惱中……。
書中情節驚心動魄,曲折感人,讀後將使你愛不釋手。

【章節】
第01章 江北樓 第02章 君子動口
第03章 錦衣恃衛 第04章 禁地之謎
第05章 詐術 第06章 似嗔似羞
第07章 祭墓 第08章 好辦法
第09章 小野馬 第10章 威脅
第11章 黑衣人 第12章 說故事
第13章 拿賊 第14章 油壁香車
第15章 血手鷹爪 第16章 卿本佳人
第17章 千金一諾 第18章 至尊宮主
第19章 官渡江岸 第20章 七孔追魂針
第21章 祁連七煞 第22章 兵不厭詐
第23章 慨贈靈丹 第24章 黑白無常
第25章 力戰五鬼王 第26章 身不由己
第27章 神功化毒 第28章 峨嵋借宿
第29章 十招之搏 第30章 得道飛昇
第31章 荷香閣 第32章 獨戰三惡
第33章 地府秀士 第34章 一劍五命
第35章 有心人 第36章 烈火姥姥
第37章 老魔之謎 第38章 四明老人
第39章 天威少主 第40章 天威魔君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2:49:47

第一章 江北樓


  通州,即今之南通縣,位於江蘇省長江北岸。

  出通州城南二十多里,沿江岸有五座山,名狼山,劍山,君山,馬鞍山,黃泥山。

  在劍山之麓,傍山面江,雄峙著一座氣勢巍峨,佔地百畝的巨堡,堡名「天雄」,又名「江北第一堡」。

  堡主尉遲大俠,美號「鐵膽義豪客」,是一位名滿武林,仗義輕財,江北武林同欽的一代大俠,也是江北武林道上的第一高手。

  尉遲大俠生得身高七尺,體格魁梧,肩闊腰粗,淡金臉,突額虎目,臥蠶眉,獅鼻海口,顎下鋼髯如針,目光灼灼如電,不怒自威,神態懾人,令人一見就會生起是一位鐵錚錚豪雄之感!因為他生就一副俠肝義膽,為人仗義輕財,一身所學功力均極高,是以不但博得「鐵膽義豪客」的美號,被譽為江北武林第一高手,而且也自然的成了江北武林道的領袖——盟主。

  於是,江北武林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要尉遲堡主一出面,說一句話,便沒有解決了不了的,天大的事情也能一筆勾消!

  尉遲堡主的夫人不幸早逝,遺有一子二女,子名尉遲震南,長女芳名如蘭,次女芳名如黛。

  尉遲震南正弱冠出頭,生得虎背熊腰,紫黑臉,虎額,濃眉,環眼,和乃父一樣的獅界海口,神態威猛懾人,體格魁梧,比之乃父猶高了三寸;這真是所謂「龍生龍來鳳生鳳,虎父自必虎子。」

  但是尉遲如蘭尉遲如黛的相貌和乃父乃兄則就完全不同了,自然,這也是絕對不能相同的!否則,那豈不成了一雙無鹽模母,「水滸傳」上的孫二娘,那豈不要嚇壞人!尉遲如蘭芳齡十八,尉遲如黛芳齡十七。

  姐妹倆不但全都生得明眸皓齒,瑤鼻櫻唇,體格婀娜,嬌軀高矮適度,而且一般兒的天生玉骨冰肌,美絕塵字,令人見面神癡目呆!俗語有「男兒象父,女兒象母」之謂,其道理大概是不會有錯的了。

  蓋因已故的堡主夫人宮慧卿,昔年乃是位曾被譽為「江北第一美女」的絕代佳人!

  四月,春明暖花開。正是那風和日麗,春光明媚,令人渾身感覺有些懶洋洋,軟綿綿的季節。

  時當四月中旬,這幾天通州城裡城外,突然湧到了為數不下三四百眾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

  因此,通州城裡城外所有的大小客棧,茶館,酒樓,到處都擠滿了人,連那些寺廟道觀,也被一些人借作臨時宿處。

  因此,這座小小的通州城便頓形熱鬧了起來。也立刻變成了三教九流彙集,龍蛇混雜的地方。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有這多江湖豪雄突然雲湧而到,是通州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還是出現了什麼武林奇珍瑰寶?……不是,什麼都不是!

  只因為後天——四月十九日,是「天雄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的五十大壽,這些突然湧到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都是趕來拜寺的。南門外,過長橋,拐彎不遠處有一座「江北樓」,是全通州城數一數二,規模最大的一家酒樓。不用說,這幾天裡「江北樓」的生意自然是好極了,從早到晚,整天滿座,簡直就座無虛席。店伙們端酒上菜。忙得透不過氣,樓上樓下,跑得腳底板朝了天。

  店掌櫃的則笑逐顏開,春風滿面,笑得嘴巴都有點合不擾了。本來也是,做生意的人生意好了,白花花的銀子滾滾賺進,那有個不笑逐顏開的道理!

  時值未申初交,「江北樓」外突然來了九騎。這九騎,馬駿,人也特別,因此,立刻引得「江北樓」中的一眾武林豪俠,全都不禁為這動容注目。

  發先一騎純白,渾身上下由頭到尾找不出一根雜毛,那神駿雄姿,一望即在是一匹千里名駒。馬上人,則是位穿著一身白衣,年約十八九歲,面如冠玉,雙眉斜飛入鬢,目如朗星,鼻似懸膽的美少年。

  這白衣美少年,人品相貌雖頗俊逸,氣宇雖頗英挺,可惜,嘴唇稍嫌薄了些,唇角也稍嫌上翹了些……這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大缺陷,但卻令人有美中不足之感!而且,如果依照相理,作人性之厚直與涼薄之分析的話,這就該已經夠了。他身後八騎,是四黑四紅,模樣雖然不如白馬那般神駿,但是卻逃不過行家的眼睛,一看就知都是關外異種,千中選一的健馬。四匹黑馬上是四名年紀三十上下,肩後斜背大刀的黑衣勁裝大漢,四騎紅馬上則是四個綠衣綠裙,頭梳雙髻,肩後斜露劍柄,年齡皆在十六七歲之間眉清目秀,面貌姣好的侍婢。

  這白衣美少年是何許人?

  「江北樓」上下在座的江湖豪雄,雖有五六十位之多,但是,竟全都十分眼生得很,不識這白衣美不年的來歷!於是,樓上樓下立刻響起了一片嗡嗡之聲,大家都在交頭接耳,低低的互相探詢:「此人是誰?你知道嗎?……」

  白衣美少年上了樓,墾目一掃全樓的座位,他不由的皺了皺眉。旋而,他劍眉忽地一揚,唇角泛起了一絲微笑,神情瀟灑地朝一張只有兩個人對坐的座位走了過去,拱拱手道:

  「兩位,請擠一擠,可以嗎?」

  兩個人,一個是黃衣中年漢子,一個是年紀約摸二十三四的青衫書生。黃衣中年漢子點頭一笑,道:

  「可以可以。」

  口裡說著,身子已離座站起,拿起自己的杯筷,移過對面和青衫少年並肩而坐,同時客氣地朝白衣美少年擺手笑道:

  「閣下請坐。」

  白衣美少年沒有開口,只含笑地點了點頭,落了座,四名黑衣大漢和四名侍婢,則垂手肅立其身後。

  一名店夥計走過來送上茶,剛要開口問:「吃什麼?」

  一名侍婢卻已飛快地遞出一張紙條,說道:

  「照這上面的做,要快要好,另有重賞。」

  店夥計一看紙條上的菜名,不禁暗中伸了伸舌頭,但是,口裡卻忙不迭地點頭哈腰答道:

  「是,姑娘,小的這就去關照立刻做好送上來。」

  話未說完,腳下已急步如飛的下樓去了。對面的黃衣中年漢子突然目視白衣美少年含笑道:

  「公子也是來此拜壽的麼?」

  白衣美少年微點了點頭,沒有開口答話。黃衣中年漢子又問道:

  「公子貴姓?」

  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搖搖頭,仍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黃衣中年漢子眉頭不由微微一皺,還要開口說話時,先前遞出紙條給店伙的那名侍婢,倏然開口說道:

  「閣下!請喝你的酒吧,我家公子生性不大喜歡和生人交談。」

  黃衣中年漢子碰了個釘子,心裡雖然很不高興,但因對方此來也是向「鐵膽義豪客」尉遲堡主拜壽的,卻又不便發作什麼,於是,逐冷笑了笑,轉向身旁的青衫書生,舉杯邀飲。

  突然,白衣美少年開口了,但,聲調卻冷得令人心生寒意地道:

  「閣下,你冷笑的什麼?」

  黃衣中年漢子一眨眼,道:「我笑我的,關你閣下什麼事?」

  白衣美少年目中寒芒一閃,點頭道:「閣下說的不錯,你笑你的,這本來不關我的事,可是,你閣下笑的不是時候。」

  黃衣中年漢子目光一凝道:「如此,我請問,依閣下看,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呢?」

  白衣美少年道:「這你何須問我,閣下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黃衣中年漢子搖頭一笑道:「事實上我卻是一點都不明白。」

  白衣美少年冷笑道:「閣下不必故裝糊塗!」黃衣中年漢子突然哈哈一笑,道:「就算我是裝糊塗吧,怎樣?」

  白衣美少年道:「那就回答我問話為何冷笑?」

  黃衣中年漢子道:「如果我拒絕不答呢?」

  白衣美少年冷冷地道:「閣下,識時務者為俊傑,這話你可懂?」

  黃衣中年漢子雙眉一挑,道:「不識時務便又如何?」

  白衣美少年目中寒芒一閃,道;

  「閣下,說句不怕你冒火的話,只怕你已經很難走下這座『江北樓』!」

  黃衣中年漢子臉色一閃,道:

  「你敢是仗著人多?」

  白衣美少年冷漠地一笑道:

  「閣下,你完全錯了。」

  「完全錯了?」

  黃衣中年漢子眨眨眼睛道:

  「可是只憑你一個人?」

  白衣美少年搖頭道:

  「閣下,我早已看出來了,你一身所學雖然堪稱不俗,但是,還不值我親自出手!」聲調一落又起,接道:

  「就憑我身後四婢四衛而言,任何一個都比你強,足能將閣下留在這座『江北樓』上,你信是不信?」

  這話,不但黃衣中年漢子和青衫書生聽得臉色徒變,心頭一震,全樓的一眾江湖豪雄心中,也都不禁為之暗暗一震,於是,一眾群雄都在暗自思忖:「這白衣美少年是何來歷?……」

  「好狂的口氣……」黃衣中年漢子倏然哈哈一聲大笑道:

  「閣下,你這話,我自然不信!」白衣美少年冷冷地道:

  「不信,一試便知。」

  黃衣中年漢子挑眉點頭道:

  「我當然要試。」

  說著,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轉朝身旁的青衫書生舉了一舉,道:

  「南兄弟,你雖然不是我輩武林中人,但是我仍然非常高興交你這個朋友,來,我再敬你這一杯!」

  原來這青衫書生姓南,非止不是武林中人,而且聽黃衣中年漢子的口氣,他們可能也還是剛認識的朋友。

  黃衣中年漢子話聲一落,立即舉杯仰頭一飲而盡,倏然長身離座,舉步便往樓梯口走去。白衣美少年身後,一名侍婢突然揚聲冷喝道:「你站住!」冷喝聲中,那名侍婢已玉手倏抬,一指點向黃衣中年漢子的後肩!指風嘶嘶,勁勢凌厲。黃衣中年漢子聞風知警,連忙向右橫跨三尺避開。「篤!」一聲輕響過處,指力擊在牆壁上,牆壁上頓時現出一個寸許多深的小圓洞。一眾群雄目睹之下,心頭全都不禁暗暗一凜!其婢功力已經如此,其主人功力如何,不言可知,自必更為高明了。就在黃衣中年漢子橫跨三尺避過一指的剎那,綠影一閃,那名侍婢已神色冷凝的俏立在樓梯口。黃衣中年漢子目光瞥視了牆壁的小圓洞一眼,眉頭微皺了皺道:「姑娘好強的指力,也好狠的心腸!」那侍婢秀眉一挑道:「閣下,前者,我多謝你的誇獎,後者,你則不應當怪我,我奉命出手,豈能不全力施為。」

  黃衣中年漢子輕聲一笑,道:「如此說,倒是我怪姑娘了。」

  那侍婢道:「我說的乃是實情,錯對與否,你自己想想就明白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閣下,現在我奉勸你立刻回到原位上坐下,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家公子的問話否則……」頓聲住口,兩雙秀目中突射冷電地逼視著黃衣中年漢子,冷笑了笑,沒有接著說下去。

  她沒有接著說下去的意思是什麼」黃衣中年漢子自然懂,但是,他卻淡笑地眨眨眼睛,問道:「否則姑娘便要出手留下我,是麼?」

  那侍婢螓首一點道:「你明白就好。」

  黃衣中年漢子又淡笑了笑,道:「姑娘自信必能留得下我麼?」

  那侍婢秀眉微微一挑,道:「閣下這話問得實在有點多餘。」

  黃衣中年漢子道:「姑娘,請說說這『多餘』的道理。」

  那侍婢道:「閣下,我家公子適才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麼?」

  黃衣中年漢子搖頭道:「姑娘,我這人腦筋向來不好,忘了。」

  那侍婢一聲冷笑,道:「我家公子說,我們八個任河一個都比你強,都足能留下你,這意思,你閣下明白了麼?」

  「哦,原來如此。」

  黃衣中年漢子笑了笑,道:「姑娘,可是我卻有點不信。」

  話落,舉步直朝那侍婢身前逼去!

  那侍婢突然挑盾冷喝道:「站住!」黃衣中年漢子腳下一停,問道:「姑娘還有什麼指教?」

  那份婢冷冷地道:「閣下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麼?」

  黃衣中年漢子淡然一笑地聳了聳肩腫,冷冷道:姑娘,你說對了,我這個人,向來就是這種怪脾氣。」

  那傳婢秀目中寒芒一閃,道:「如此,你就不能怨怪姑娘了!」玉掌微揚,直朝黃衣中年漢子胸前拍去!黃衣中年漢子輕輕一笑,道:「姑娘,你這一掌,我有點消受不起!」笑說聲中,身形微微一側,右掌截出,截腕切脈!那侍婢口發「嗤」的一聲冷笑,玉掌突翻,化拍為拿,蘭花玉指快如電閃,直扣黃衣中年漢子的右腕脈門。

  黃衣中年漢子心頭驚凜,疾地縮腕暴退五尺,臉現驚色地道:「姑娘,你是關外……」那侍婢一聲冷笑道:「閣下,你見識不差,可惜,知道得嫌遲了一點!」嬌軀倏然前欺,揚掌便待拍出!驀然一聲粗豪的急喊陡起:「姑娘請住手!」

  急喊聲中,一條高大的人影,身如電射地飛掠上樓來。

  來人好快好高絕的輕功身法,喊聲未落,身子已點塵不驚地落在那侍婢和黃衣中年漢子兩人的中間。這人好不冒失,也好不莽撞!幸而那侍婢一聞喊聲即停掌未發,不然,這一掌足以碎石成粉的力道,恰好實實地全擊在這人的身上!

  此人好一副威凜懾人的相貌!身高六尺開外,虎背熊腰,紫黑臉膛,濃眉環眼,獅鼻海口,顧盼之間,雄威凜凜,有若天神!原來此人正是那號稱「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身形一現,那侍婢連忙檢襖一福行禮道:「小婢紅玉拜見少堡主。」

  尉遲震南微一擺手道:「紅姑娘請少禮。」

  語聲一頓,環眼倏睜,轉朝黃衣中年漢子一抱拳,說道:「請恕尉遲震南眼拙,閣下貴姓大名?黃衣中年漢子一抱拳道:「不敢當,少堡主垂問,敝姓孔,草字亮節。」

  孔亮節這名字不但尉遲震南沒有聽說過,滿樓在座的一眾江湖豪雄,也都似乎從來未聽聞說過。顯然,這孔亮節乃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

  但是,「神力小霸王」並未因此而瞧不起孔亮節,或稍現輕視之色,又抱拳一拱,道:「原來是孔大俠,尉遲震南失敬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孔大劍請坐,尉遲震南因還要招呼朋友,請恕失陪。」

  孔亮節已知他要招呼的朋友是誰,點頭微微一笑,舉舉手道:「少堡主不必客氣,只管請便。」

  尉遲震南沒有再說話,轉身大踏步走向白衣美少年桌旁,巨靈掌一伸,握上了美少年的臂膀,熱情豪邁地道:「何兄,兄弟剛才接到消息,說是你來了,所以特地趕來看看,想不到果然是你,兄弟實在高舉!」

  白衣美少年哈哈大笑道:「南兄弟,我也只不過剛到,要的酒菜還沒有上來呢,你就已經得著消息趕來了,你的消息可真靈通極了!」

  尉遲震南大笑道:「兄弟的這點消息雖然也算得靈通,但是比起你何兄來,可就差得遠來了。」

  語聲一頓,話鋒倏的一轉,道:「何兄,你為何不直接到堡裡去,卻先跑到這酒樓裡來擠著,敢是見外麼?」

  「見外?」

  白衣美少年朗聲哈哈大笑,道:「南兄弟,你想我會麼?」

  尉遲震南濃眉一軒,道:「好,走,我們到堡裡去慢慢談去!」白衣美少年倏然一搖頭道:「不行,現在我還不能走。」

  尉遲震甫神情一怔,巨靈掌已鬆開了白衣美少年的臂膀,問道:「為什麼?」

  白衣美少年道:「我要在這裡等個人。」

  尉遲震南環眼一凝道:「等誰?」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舍妹。」

  尉遲震南環眼界采飛閃地道:「令妹也來了?」

  白衣美少年點首一笑道:「你意想不到吧!」

  尉遲震南一搖頭道:「兄弟實在意想不到她也會來。」

  白衣美少年笑道:「其實這應該是意想中的事情。」

  尉遲震南剛翻了翻環眼,白衣美少年接著又道:「伯父五十大壽,江北武林同慶,『天雄堡』中定必盛況空前,江北英豪雲集,這等熱鬧場面,以舍妹的個性,她怎會放棄這種難得的機會不來湊個熱鬧,何況他與黛妹的性情又極相投呢!」

  「不錯。」

  尉遲震南哈哈一聲豪笑,道:「這一來,黛妹可有了淘氣的伴兒了,黛妹如果知道卿妹也來了的消息,她要不高興得跳起來才怪!」語聲一頓,環眼倏地一凝,問道:「卿妹她什麼時候到?」

  原來這白衣美少年姓何名沛宇,美號「關外游龍」,乃妹芳名遙卿,美號「關外玉鳳」,為威震關外逍遙莊主「逍遙處士」何尚武的愛子掌珠。

  「關外游龍」何沛宇笑道:「大概就快到了。」

  星目倏然一抬,凝注地問道:「南兄弟,你心裡很急著要見到她麼?」

  這是句含意頗深的玩笑話。尉遲震南他相貌雖粗,可是,心智卻並不粗,這話的意思他自然聽得懂,也知道是句玩笑話。

  雖然,他心裡卻實有著這種慾望,只是,在何沛宇如何當面一問之下,臉孔立時不禁一熱,紫黑中微現紅暈,神情顯得有點窘迫地訕笑道:「何兄,你怎麼開起兄弟的玩笑來了!」

  何沛宇笑道:「南兄弟,你害臊了?」

  語聲一頓,倏又朗聲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好臊的,南兄弟,鬚眉男子漢昂藏七尺軀,『神力小霸王』當世武林奇男,怎可效那世俗兒女之態,豈不落人笑話麼?」

  尉遲震南濃眉軒了軒,但卻沒有接話。這時,店夥計送上酒菜。尉遲震南心中倏然一動,立即向店夥計說道:「小二哥,麻煩你去向掌櫃的招呼一聲,今天由我做東,所有的酒菜賬全包了,明天一早我派人送銀子來。」

  店夥計連忙哈腰答道:「是,少堡主,小的這就去告訴掌櫃的。」

  說完,轉身欲走。尉遲震南接著又道:「慢著,小二哥。」

  店夥計連忙停步回身,哈腰問道:「少堡主,您還有什麼吩咐?」

  尉遲震南笑道:「酒帳全包了,小費每人二十兩,明早一起付。」

  店夥計連忙點頭不迭的道謝道:「謝謝少堡主的賞賜,謝謝少堡主的賞賜。」

  尉遲震南揮手道:「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店夥計哈了哈腰,轉身快步的下樓去了。

  突然,一個年約五旬開外的馬臉老者站起來大聲說道:「各位,今天尉遲少堡主請客,我們應該借花獻佛,同敬少堡主一杯以表謝意才是。」

  馬臉老者此話一出,群雄立時一齊響應,亂哄哄的叫說道:「這話說得不錯。」

  「這話有道理。」

  「我贊成。」

  「我們大家是應該同敬少堡主一杯以表謝意。」

  七嘴八舌亂哄哄的叫聲中,於是,全樓的群雄都紛紛離座站了起來。人人手中高舉著酒杯。這場面,群雄的這份熱情,實在令人激動!

  於是,尉遲震南內心十分激動地,也豪情飛揚地向群雄連連抱拳說道:「各位,一點小意思,我尉遲震前實在不敢當各位如此之謝,各位的盛情,我心領,這一杯酒算是我敬各位的好了!」

  話落,巨靈掌疾伸,端起桌上的酒杯,搶先仰頭飲乾,朝群雄照了照杯,一聲豪笑道:「各位,我還是先乾為敬……」

  他話聲未落,樓梯口突然響起一個甜美無比的聲音,接道:「尉遲大哥,你不敬我一杯麼?」

  群雄聞聲紛紛回首望去,眼睛全都不由立時一亮。

  樓梯口,俏生生的玉立著一位白衣少女,身後,並肩靜立著四名肩後斜著露劍柄的青衣侍婢,四名斜背厚背大刀的青衣大漢。

  這白衣少女她好美,好美!她,秀髮披肩,黛眉如畫,明眸秋水,閃漾著智慧的光輝,瑤鼻絳唇,一張宜嗔宜喜的嬌靨,雙頰梨渦隱現,玉骨冰肌,皮如凝脂,賽雪欺霜……真是「清麗若仙,秀美絕世」。美得令人目光發直,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不敢逼視……

  這白衣少女是誰?她,正是何沛宇的妹妹,美號「關外玉鳳」的何瑤卿姑娘,靜立在她身後的四女四男,則是她的隨身侍從「四燕四虎」,由於姑娘她生得實在太美了,於是,全樓近百雙眼睛,全被姑娘那美絕塵寰的姿容吸住了,震懾住了。

  於是,那一雙雙精光灼灼的眸子,俱都瞬也不瞬地發了呆,像是著了魔!於是,剎那間,全樓突然寧靜了下來,鴉雀無聲,陷入了一片靜得落鍾可聞的沉寂之中。不過,這時只有一個人顯出了唯一的例外,顯得眾獨獨清的與眾不同。

  此人便就是那坐在何沛宇對面的南處青衫少年書生,唯有他的一雙眼睛沒有被何瑤卿姑娘那絕美的姿容所吸引,全樓上,也唯有他一個人目不斜視,自顧自在低斟喝的酌喝他的酒。

  美色當前,他竟然絲毫無動於衷。顯然,這定是他因是讀聖賢書之人,僅守著那「非禮莫視」的古訓,要不然,便是他自慚形穢之故了!

  原因是這位南姓青杉少年書生,他雖然有著一雙清朗的星眸,生得一口比女人家還整齊潔白的貝齒,但是,卻生得兩道稀疏的細眉,臉色黃黃的帶著病容,左頰上有一個銅錢般大的黑疤,疤上還長一小撮短毛。

  他這副容貌實在不雅得很,比一般人都不如。的確,他是該自慚形穢了;但是,他也有著一般人不如他多多,令人羨煞,值得驕傲之處,那便是他的一雙手,十根指頭根根如玉,比女人的纖手尤要美勝三分!

  此刻,一群江湖豪雄的目光,因為全都投視在何瑤卿姑娘身上,南姓青村少年書生這種眾法獨清的神情,雖然沒有人注意他,但卻是引起了兩個人的留心,好奇而注意起來。這兩個,一個是何瑤卿姑娘的哥哥「關外游龍」何沛宇,一個則是那原先和他同桌而座的自稱名孔亮節之人。自然,任憑何孔兩人如何留心注意,除了覺得他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是個十足的書生之外,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

  經過剎那的沉靜,「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突然哈哈一聲豪笑,道:「卿妹,你是極難請得到的貴客,愚兄怎敢不敬你的酒,別說一杯,就是十杯百杯,只要卿妹你高興,愚兄必定照敬不誤!」

  何瑤卿嬌聲一笑道:「尉遲大哥,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可不得賴帳不算哦!」話聲中人已蓮步輕移地姍姍地走了過來。

  尉遲震南濃眉一軒,道:「卿妹,昂藏鬚眉漢,一言重逾山嶽,愚兄豈是那種輕帳賴言之人!」何沛宇突然朗聲大笑道:「南兄弟,這下子你可上了大當了。」

  尉遲震南一怔,翻了翻環眼道:「何兄,兄弟怎樣上了大當了?」

  何沛宇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何瑤卿美目倏然一瞪,嬌嗔道:「哥哥,誰要你多話了,就是你聰明!」話聲一頓,美目深注了南姓青衫少年書生一眼轉向何沛宇問道:「哥哥,這位相公是?……」

  何沛宇搖頭道:「偶而同桌而已。」

  何瑤卿美目眨了眨,望著南姓青衫書生道:「閣下,我們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南姓青衫書生淡淡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姑娘你好。」何瑤卿嬌甜的笑問道:「閣下貴姓大名呀?」

  南姓青衫書生道:「小生姓南,東南西北的南,單名一個奇怪的奇字。」

  何瑤卿道:「原來是南奇南相公,妾身處何。」何沛宇在旁聽得心中不禁有點詫異的暗忖道:「這是怎麼回事,今天卿妹怎地有如此好性情,對人這麼客氣起來了,這真該算得是個大奇跡……」他這裡暗忖未已,那裡南奇已經開了口,微微一笑,道:「何姑娘你太客氣了,小生實在不敢當之至。」

  何瑤卿眨了眨美目,話鋒忽地一轉,又問道:「南相公,你也是來給尉遲堡主拜壽的麼?」

  南奇微一搖頭道:「不是,小生與尉遲堡主從未相識。」

  何瑤卿道:「如此,相公是來訪友的了?」

  南奇又一搖頭道:「也不是,此地小生並無朋友,只是路過而已。」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2:50:49

  何瑤卿美目眨了眨,道:「相公欲往何處?」

  南奇道:「沒有目的地,訪名勝,游古跡,隨便何處。」

  何瑤卿沉思地問道:「相公的府上是?……」南奇微微搖頭道:「孑然一身,飄泊四海,到處為家。」

  何瑤卿那美秀無比的嬌靨上倏現異容地道:「相公有興趣到關外去玩玩麼?」

  南奇道:「興趣是有,不過卻不是現在。」

  何瑤卿道:「什麼時候?」

  南奇道:「不一定,也難說。」

  何瑤卿秀目一凝道:「為什麼?」

  南奇笑了笑道:「因為小生尚未知道將來的命運如何,是不是有機緣到關外一遊之行!」何瑤卿黛眉皺了皺,道:「妾身竭誠歡迎南相公駕臨敝莊小住。」

  南奇點頭道:「將來倘有機緣,定當專誠遄赴貴府拜候姑娘。」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姑娘居住何處?」

  何瑤卿道:「逍遙莊,相公一出關只要向人隨便一問便會知道。」

  語鋒微微一頓倏然探手入懷,伸出來時,那賽雪欺霜的掌心中,竟托著一雙小巧玲瓏精工雕制,栩栩如生的白玉鳳,送到南奇的面前含笑道:「南相公,這個送給你,此和在中原江湖上,也許當不了什麼大用,但在關外,憑它,絕對沒有一個人敢碰一碰你,而且你可以要什麼有什麼!」

  「哦!此物竟有這麼大的用處!」南奇眨了眨星目問道:「姑娘這是何物?」

  何瑤卿道:「白玉鳳,妾身的信物。」

  至此一樓眾江湖豪雄自是已都明白,這白衣少女和那白衣少年,原來竟是名震關外的一龍一鳳何氏兄妹。

  一眾豪雄雖大都是江北武林道上之人,但卻都聽說過關外武林中的傳說:「逍遙性和善,游龍手辣心又狠,玉鳳美若仙,心腸雖然十分好,但比游龍更難纏!」因此,眼見何瑤卿姑娘邀約南奇到關外「逍遙莊」小住,並贈送「白玉鳳」,心中全都不禁甚感奇怪而羨慕地暗想道:「這書生著好運氣,好艷福……」

  然而,南奇竟出人意料地搖頭道:「姑娘這信物太貴重了,小生何人,怎可……」何瑤卿黛眉微微一皺,含笑截口道:「相公不要客氣,請帶在身邊好了。」

  南奇搖頭道:「小生不能,也不敢,姑娘的盛情小生心領!」群雄心中幾乎全都在暗罵道:「這書獃子,真是不識好歹得很!」

  那何沛宇乃是心性極高極傲之人,一見南奇竟拒絕何瑤卿的誠意,不肯收下「白玉鳳」信物,心中立時有氣地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你簡直太不識抬舉了!」

  南奇那兩道稀疏的細眉微微一揚,道:「閣下,這與你何關?」

  何沛宇道:「你知道我是她的什麼人嗎?」

  南奇道:「知道又如何?」

  何沛宇道:「既然知道便不該說與我無關!」南奇微微一笑道:「閣下,雖然是兄妹,但是這種事情,小生卻認為與閣下無關!」何沛宇道:「但是我偏說有關!」南奇星目一凝道:「如此,小生請教道理?」

  何沛宇道:「舍妹把她的信物『白玉鳳』送給你,純是一片好意,對不對?」

  南奇點頭道:「不錯,小生衷心至為感謝!」何沛宇道:「那你為何拒絕不受?」

  南奇道:「因為小生自知福薄命薄不配!」何沛宇道:「但是我認為這只是你的托詞!」南奇搖頭道:「事實上,小生說的乃是衷心的實話!」何沛宇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你這種衷心底實話,我認為你是瞧不起合妹,同時也含有瞧不起我的意思!」這是什麼「道理」,分明是強詞奪理!

  但是,南奇並沒有駁說何沛宇這種「強詞奪理」,只淡笑了笑道:「閣下太以言重了,小生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怎敢有瞧不起閣下和令妹的意思,閣下這種話,小生可實在擔當不起!」何沛宇道:「你既然擔當不起,就最好別托詞拒絕舍妹的一番意思,收下『白玉鳳』!」南奇倏睜星目道:「如此說,小生必須收下這只『白玉鳳』不可了?」

  何沛宇一點頭道:「不錯,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否則,你便是存心瞧不起合妹和我!」這時,那站立一邊的孔亮節忽然緩步走了過來向南奇笑道:「南兄弟,你能聽我一句話麼?」

  南奇含笑道:「孔兄有話請講。」

  孔亮節道:「我請南兄弟別辜負了何姑娘的一番好意,收下這只『白玉鳳』如何?」

  南奇細眉微皺地沉思了剎那,倏地一點頭道:「孔兄既也這麼說,小兄應命就是。」

  語聲一頓,目光轉向何瑤卿道:「何姑娘,小生多謝你了!」何瑤卿嫣然一笑道:「南相公請別客氣。」

  南奇自姑娘玉手中接過了『白玉鳳』但並未立刻收起來,卻把它放在桌子上。

  何瑤卿因為南奇竟會聽孔亮節的話,美目不由深看了孔亮節一眼,但是孔亮節卻裝著不知地朝何沛宇抱拳一拱,笑說道:「在下適才不知少俠多多原諒!」何沛宇冷冷道:「算了,今天算你的運氣好。過去的事,就此不提!」

  這種話,這種語調,實在令人難堪,也實在令人冒火!由此可見、「關外游龍」何沛宇的為人,性情不僅極是傲慢,而且是十分狂妄不留人餘地。

  但是,孔亮節此人竟有異於常人的氣度涵養,對於何沛宇這種話,他竟然毫不介意的哈哈一笑,道:「少俠說得不錯,在下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壞,若不是尉遲少堡主來得恰是時候,適時喊阻了姑娘,在下非得丟個大人不可!」

  他竟然乘機拍起馬來,他的臉皮也真夠厚得很。何沛宇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這時尉遲震前倏地哈哈一聲豪笑道:「何兄卿妹,我們該走了。」

  何瑤卿美目一眨,問道:「去那裡?」

  尉遲震南道:「回堡裡去。」

  何沛宇站起身來道:「卿妹,我們也該到堡中拜見慰遲伯父才是!」何瑤卿美目忽地轉向南奇道:「南相公打算何時離開此地?」

  南奇道:「不一定,也許要在此地小游三四天才走。」

  尉遲震南接道:「南兄,我尉遲震南奉請南兄移駕敝堡小作盤桓,肯賞光嗎?」

  南奇含笑拱手道:「少堡主這『奉請賞光』,可折煞小生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既承少堡主邀請,小生敢不從命,奈何小生還想到別處走走,令尊壽辰之日,小生當去替老人家拜壽,斯時再為打擾好了!」

  話,說得婉轉,到底是讀書人,比一般人會說話得交了。尉遲震南濃眉一揚,一聲豪笑道:「南兄既然這麼說,兄弟也就不勉強了,家父壽辰之日,兄弟一定迎候南兄的大駕!」南奇笑道:「不敢當,也謝謝少堡主的厚愛!」

  尉遲震南大笑道:「南兄不必客氣了,是『關外玉鳳』的朋友,也就是我兄弟的朋友。」

  說道:「諸位,這位南兄弟乃是兄弟和『關外玉鳳』何姑娘的朋友,以後尚望諸位多多照顧著點,兄弟當感同身受!」

  群雄聞言,紛紛接口道:「少堡主請放心好了,我們會照顧南相公的。」

  「這個何用少堡主招呼。」

  「少堡主的朋友,也就是我們江北武林道的朋友!」「誰要是敢碰南相公一根汗毛,我張大勝非砍下他的腦袋來賠償不可!」「對!我王登也是!」

  又是一陣七嘴八舌豪氣感人的場面。尉遲震南聽得不由豪氣飛揚,濃眉高軒的哈哈大笑道:「如此,兄弟在此先謝謝諸位了!」說著,一面再度抱拳環拱為禮,一面接著又道:「諸位請慢慢的多喝幾杯,請恕兄弟失陪先走一步。」

  群雄立又紛紛答道:「少堡主請便。」

  「少堡主不必客氣。」

  尉遲震南和何氏兄妹帶著隨從侍婢走了。孔亮節卻在南奇的對面落了座,桌上擺滿了何沛宇點的名菜。

  由於尉遲震南與何瑤卿姑娘的先後到來,加上一連串事件的發生,所以,菜上來之後,何沛宇竟未動過筷了,吃過一口。

  孔亮節落座坐定,甫奇立即伸手把責替他斟上一杯酒,放下酒壺,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朝孔亮節微微一舉,含笑說道:「孔兄,小弟敬你一杯。」

  話罷仰頭一飲而乾。孔亮節沒有說句客套話,目視南奇微微一笑,也舉杯仰頭乾了一杯。

  放下酒杯,南奇突然伸手把何瑤卿姑娘送給他的那只「白玉鳳」推到孔亮節的面前,說道:「孔兄,請收起來吧。」

  此舉實在大出孔亮節意外,孔亮節神情不由愕然一楞,眨了眨眼睛,詫異的望著南奇問道:「南兄弟,你這是什麼意見?」

  南奇微微一笑道:「順水人情,轉送給孔兄。」

  孔亮節皺皺眉頭道:「這怎麼可以。」

  南奇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以?」

  孔亮節道:「這是何姑娘送給你的,你怎可以把它轉送給我!」南奇笑道:「孔兄,你這話雖然不錯,但是,小弟原本不想收下它,是孔兄你要我收下它的,所以……」

  孔亮節接口道:「所以你便把它送給我?」

  南奇點頭道:「小弟之意正是如此!」孔亮節目光微微一轉,道:「南兄弟,如此,你不怕傷了何姑娘的心?」

  南奇愕然一怔,道:「這有什麼好傷心的?」

  孔亮節倏然深注道:「南兄弟,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徐?」

  南奇搖頭道:「小弟並未裝糊塗,是真的不懂!」孔亮節道:「也不明白何姑娘的心意?」

  南奇詫的問道:「何姑娘有什麼心意?」

  孔亮節雙目轉了轉,沉思著道:「何姑娘她有什麼心意,我雖然不敢斷言,不過,我敢說,她要知道你將她送給你的信物當順水人情轉送給別人,她一定會很傷心很生氣!」南奇滿臉一副不解的神色,又問道:「孔兄,這是為什麼呢?」

  孔亮節沒有答話,笑了笑,伸手把「白玉鳳」推回到南奇的面前,正容說道:「南兄弟,別多問了,把它收起來吧!」

  南奇頭一搖,又把「白玉鳳」推到孔亮節面前道:「不,孔兄,還是你把它收起來好了。」

  孔亮節雙眉一皺,搖頭道:「南兄弟,原諒我不能接受你這種順水人情!」南奇星目眨了眨,忽然微微一笑道:「孔兄,你知道小弟為何要把它送給你的道理麼?」

  「不知道。」

  孔亮節搖頭問道:「你有什麼道理?」

  南奇神色突然一正,道:「孔兄,兄弟請教玉質如何?」

  孔亮節目光瞥視了「白玉鳳」一眼,道:「通體潔白晶瑩,全無瑕疵,自是上上之選!」南奇又問道:「雕工如何?」

  孔亮節道:「雕工精緻,栩栩如生,可能出自名匠之手!」話鋒一頓,有點詫異地目注南奇道:「南兄弟,你問這些做什麼?」

  「自然有道理。」

  南奇笑了笑道:「小弟再請問,以此『玉鳳』售於市上,價值如何?」

  孔亮節想了想道:「價值可能在千金以上。」

  南奇點頭一笑道:「不錯,這價值確實當在千金之上。」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說道:「以小弟一個窮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身上攜帶如此名貴之物,萬一……」「萬一」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卻目注孔亮節肅容問道:「孔兄,小弟的意思你明白了麼?」

  孔亮節恍然明白地點頭道:「南兄弟,你的意思是怕人生心謀奪?」

  南奇道孔兄難道認為沒有可能?」

  孔亮節道:「這雖然並非沒有可能,但是,只要識得這只『白玉鳳』的來歷之人,我想他決沒有那個膽,敢謀奪它的!」南奇道:「可是,如碰不識它的來歷之人呢?」

  孔亮節不由呆了果,皺眉不語。

  南奇接著又道:「孔兄,這就是不弟所以不敢收下它,也就是現在要把它轉送給孔兄的道理。」

  語聲一頓,又道:「孔兄如果真心願意交小弟這個朋友,便請為小弟的生命安全著想,將它收入,至於何姑娘,她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我相信她也一定會原諒我,決不會生氣的!」孔亮節雙眉深蹙地沉思了半晌,終於點了點頭道:我收下它是可以,不過,我卻有個聲明。」

  南奇笑道:「孔兄有何聲明?」

  孔亮節道:「我收下它只是暫時代為保管,東西仍是你南兄弟的,將來你必須取回去,我也有權利隨時隨地交還你!」南奇眨眨星目道:「孔兄,你這聲明稍微刪改一下,可好?」

  孔亮節道:「南兄想如何刪改?」

  南奇道:「最後一句那『隨時隨地』四字刪改,如何?」

  孔亮節道:「為什麼?」

  南奇道:「這四個字的伸縮性太大了。」

  到底是讀書人,會挑剔字眼,一點都不肯上當。孔亮節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怕我明後天,或是三五天之內就把它交還你,是麼?」

  南奇道:「孔兄,小弟雖然很相信你決不會如此,但是……」

  孔亮節接道:「南兄弟,你儘管放心好了,我這『隨時隨地』的權利,決不會在三兩個月之內,或是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實施的!」南奇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孔兄既如此說,那就以後再說好了。」

  孔亮節笑了笑,伸手拿起「白玉鳳」,放入懷裡收了起來,然後才含笑地望著南奇說道:「南兄弟今晚住宿何處?」

  南奇道:「小弟今天剛到,宿處尚還未定。」

  孔亮節道:「南兄弟可願和我同住一處?」

  南奇道:「孔兄住在那家客店?」

  孔亮節道:「不是客店,是一位朋友家。」

  南奇微一沉思道:「孔兄既住在朋友家,小弟怎可前往打擾!」孔亮節笑道:「是我非常知己的朋友,我和他之間絕無『打擾』之說。」

  南奇道:「但是小弟和孔兄不同,恐怕不大方便吧?」

  孔亮節正容說道:「我既敢相邀南兄弟同住,就不會有什麼不方便的,除非是你南兄弟見外,那就不同了。」

  南奇細眉微微一皺,道:「孔兄太言重了,這『見外』二字小弟不敢當!」語聲一頓,星目倏地一凝,問道:「孔兄的朋友可也是武林中人?」

  孔亮節道:「是一位生意人,去了,當替南兄弟介紹。」

  南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天雄堡」後院的花廳中,擺著一桌酒席,主人是「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和江湖人稱「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客人則是關外一龍一鳳的何何沛宇兄妹兩個。

  這時,酒已半酣。何沛宇終於忍不住那悶在心底,已經悶了老半天的疑問,目光深注地望著何瑤卿姑娘問道:「妹妹,我能問你件事情好嗎?」

  何瑤卿道:「什麼事情?」

  何沛宇道:「有關那位南奇,妹妹是在什麼地方認識他的?」

  何瑤卿道:「鳳陽城內,怎樣?」

  何沛宇微一搖頭道:「沒有怎樣,我只是覺得十分奇怪?」

  何瑤卿眨眨美目道:「哥哥可是奇怪我為何要送他玉鳳信物?」

  何沛宇點頭笑說道:「這只是奇怪之一,還有之二。」

  何瑤卿黛眉微微一揚,含笑問道:「之二是什麼?」

  何沛宇道:「妹妹你向來眼高過頂,對男人從不輕易稍假詞色,而今大對一個相貌平庸的文弱書生竟然……」

  「竟然」怎樣?語鋒倏地一頓而止,沒接說下去。他雖然沒有接說下去,但是,這「竟然」以下的意思,何瑤卿她懂,尉遲震南兄妹三個也都懂。何瑤卿美目眨了眨,又問道:「可還有之三沒有?」

  何沛宇搖頭道:「沒有了。」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可是,我認為哥哥心中還有個『之三』沒說。」

  何沛宇再搖頭道:「真的沒有了,光是之一之二,就已經夠我這個做哥哥的奇怪,想不透極了,怎還有個之三。」

  何瑤卿黛眉倏地一揚,道:「哥哥,鬚眉丈夫氣,昂藏男子漢,有就有,何必否認呢?」

  何沛宇揚聲哈哈一笑道:「妹妹,你說到哪裡去了,哥哥我是那樣的人麼?」

  何瑤卿突然一聲冷笑道:「哥哥,你既然不肯承認,我就代你說出來好了。」

  語聲一頓即起,又道:「這之三便是我不該贈送他『玉鳳』信物,更不該邀給他去關外莊上小住,對不對?」

  何沛宇的心意被何瑤卿說穿了,俊臉不由微微一紅,窘笑了笑,道:「妹妹,你好厲害。」

  何瑤卿笑道:「如此,你是承認了。」

  何沛宇深知這位妹妹的脾性,心意既已被她揭穿了,只有承認為上,不然,那便是自麻煩,難堪!於是,他也就不加否認地一點頭,道:「我心中確是這樣的想法。」

  何瑤卿美目倏然一凝,道:「那麼我問你,你既然你認為不該,那你當時為何不攔阻我,反而幫著我出頭說話,強要他收下,『玉鳳』呢?」

  何沛宇道:「我是看不順眼,也氣不過他那種高傲執拗勁,當著那麼多人,我怕你太難堪,所以才出頭幫你強令他收下!」何瑤卿道:「這麼說,我倒該謝謝你的一番好意了。」何沛宇笑道:「妹妹,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們兄妹,幫你也是應該的,這麼一點小事情,何須言謝。」

  這倒是實在話,兄妹之間,哥哥幫妹妹,乃是理所當然之事。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但是,我仍要謝謝哥哥的好意與幫忙。」

  語鋒一頓,美目倏又一凝,道:「哥哥,你憑良心說,當時你心裡除了怕我太難堪的好意之外,可還有其他的用意沒有?」

  何沛宇心頭不由一緊,暗忖道:「這丫頭好厲害,越來越難對付了……」暗忖中連忙頭一搖,笑道:「妹妹,你想我怎會有其他的用意呢!」何瑤卿道:「這是你心裡的事情,我怎麼知道,要是知道又何必問你。」

  何沛宇搖了搖頭,道:「妹妹,憑良心說,我沒有。」

  「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冷眼旁觀至此,已經看出這氣氛有點不對勁,為免這兄妹兩個鬧得不愉快,遂即哈哈一笑,插口道:「卿妹,我可以說句話麼?」

  何瑤卿甜美的一笑,道:「尉遲大哥有話請說。」

  尉遲震南笑說道:「這件事情就此不談,如何?」

  何瑤卿螓首一搖,道:「不,這件事情我非得和他說個清楚不可。」

  尉遲震南碰了個釘子,濃眉不由皺了皺,道:「卿妹,你這是……」

  何瑤卿目視尉遲震南笑了笑,便又轉向何沛宇正容說道:「哥哥,我問你,你是因為看不順眼,也氣不過他那種高傲執拗的脾氣,也怕我難堪無法下台,才出頭幫忙說話的,對不對?」

  何沛宇點頭道:「不錯,實情正是如此,妹妹難道不信。」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我怎能不信。」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不過,當時他如果一定拒絕不收,如果,沒有那個姓孔的適時出面勸說他收下,使哥哥你也無法下台的話,你難道就罷了不成?」

  何沛宇被這話問得心中一窒,道:「這個……這個……」

  何瑤卿接著又道:「以哥哥一向的性情為人,我想你大概不會得輕饒他的吧!」何沛宇目光轉了轉,倏然一點頭道:「不錯,我不否認,到最後,當我也下不了台,忍不住時,我可能會給他一點苦頭吃的!」

  何瑤卿美目一凝,道:「真是只給他一點苦頭吃。不會要他的命?」

  何沛宇搖頭道:「那怎麼會,不管怎樣,他總是妹妹你認識的人,再說我也不敢!」何瑤卿忽然一聲冷笑,道:「你能明白這道理就好,我也希望你最好是不敢,否則……哼!」

  「否則」如何?她雖然沒有按說下去,卻以一聲輕「哼」代替了她心裡未說出的意思。何沛宇劍眉不禁微微一皺,他沒有接話。事實上這話他實在有點不好接。何瑤卿話鋒倏地一轉,美目逼注地問道:「你派『四衛』幹什麼去了?」

  何沛宇心中不由暗暗一凜,道:「這……」

  何瑤卿緊接著問道:「怎麼樣?」

  何沛宇劍眉同挑倏垂,淡笑了笑,道:「我派他們去辦點事情。」

  何瑤卿毫不放鬆地問道:「辦什麼事情?」

  何沛宇心念電轉,突然恍有所悟地忽地哈哈一笑,道:「妹妹,你誤會了。」

  何瑤卿黛眉倏地一場道:「真是我誤會了麼?」

  何沛宇笑道:「妹妹,你以為我派『四衛』去找他的麻煩去了,是不是?」

  何瑤卿道:「難道不是?」

  何沛宇搖首正色道:「絕對不是,卿妹你只管放心好了!」

  何瑤卿道:「那麼你派『四衛』他們出去是……」何沛宇道:「妹妹。這是我個人的私事。」

  何瑤卿美目凝注地道:「不可以告訴我?」

  何沛宇道:「妹妹,我已經說過了,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他們兄妹之間,原本有個互相的約定,就是彼此決不干涉個人的私事。」

  何沛宇既然一再申言「這是他個人的私事」,何瑤卿自然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於是,她談笑了笑,道:「哥哥,我希望這真是你個人的『私事』,也希望你沒有說謊。」

  話鋒微微一頓,美目電轉了轉,突然語含玄機,而令何沛宇聽來倏然色變,十分驚心地接道:「不然,我敢說『四衛』回來的時候,一個個必定全都鼻青眼腫的苦著臉,一副可憐像!」

  何沛宇派出「四衛」雖然確是另有任務,並非去找南奇的麻煩的。但是,倏聞此語,臉色也不由得微微一變,道:「妹妹,你派人跟下去了?」

  何瑤卿笑笑道:「你想我會睜眼看著你派『四衛』去找他的麻煩,欺負人,而不管麼?」

  何沛宇劍眉微微一揚,道:「你可是派『四虎』跟下去的?」

  何瑤卿螓首搖了搖,道:「不是。」

  何沛宇道:「是『四燕』?」

  何瑤卿淡淡地道:「也不是,我另外派了兩個人。」

  何沛宇愕然一怔,詫異地道:「你另外派了兩個人?」

  「嗯!」何瑞卿眨眨美目道:「是兩個足夠制住『四衛』的人!」何沛宇心中不禁暗暗一凜,問道:「也是我們莊上的人麼?」

  何瑤卿螓首微點地道:「不錯。我這一趟出來,除『四虎』、『四燕』外,另外多帶了兩人。」

  何沛宇道:「爹知道麼?」

  何瑤卿道:「是我請求爹特准的。」

  何沛宇笑道:「我知道爹對你向來是特別寵愛的。」

  何瑤卿黛眉微揚,道:「爹對你難道不夠寵愛麼?」

  何沛宇笑了笑問道:「你多帶的那兩個是誰?」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02:33

第二章 君子動口


  何瑤卿神秘地一笑道:「對不起,我要暫時保密。」

  何沛宇心念電閃地道:「是『四煞』?」

  何瑤卿道:「隨便你猜是誰都可以。」

  嬌靨神色忽地一肅,話鋒倏轉,接道:「哥哥,關於南相公的事情,我可要和你先說個明白,希望你能聽我的。」

  何沛宇道:「妹妹請說,我當洗耳恭聽。」

  何瑤卿肅色說道:「日後如果和他相遇時,我希望你不要找他的麻煩,要不然,可就別怪我這個妹妹和你沒休沒完!」何沛宇聽得心頭暗暗一震,連忙說道:「妹妹,你只管放心好了,他和我無仇無怨。何況他身上又有你的『玉鳳』信物,我怎會找他的麻煩呢?」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哥哥,你也不必說得那麼漂亮了,午後在『江北樓』上,我冷眼旁觀,看得清楚得很。你心裡分明已經動了……」話鋒倏然一頓,改口接道:「好了,我也不多說了,只希望你能記著我的話,別碰他就好!」何沛宇點點頭道:「妹妹,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日後倘若相遇,不管可時何地,我決不碰他一毛一發。如此,你總該滿意無話可說了吧!」

  果然,何瑤卿姑娘才表示滿意地,螓首輕點地弧犀微露,嫣然地笑了。姑娘這一笑,猶如百合花放。她好美好美!

  初更將半,花廳中,酒席已撤,人已散。這是一座小紅樓,也是「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的臨時香閨。小紅樓上,燈明燭亮,但卻靜悄悄地,不聞聲息,也不見人影。突然,一陣細碎地,輕盈地腳步聲響,三個人,上了小紅樓,他們是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和這小紅樓的臨進主人何瑤卿姑娘。三個人在樓上落了座,婢女送上香茗後退下。

  沉默了剎那之後,何瑤卿眨了眨美目,望著尉遲如黛。忽然一聲嬌笑,說道:「黛妹,你忍不住了吧!」這話,很是突然,也沒頭沒腦,令人難懂。尉遲如黛先是一怔。但,美目眨了眨,也就立刻明白了意之所指地,黛眉一揚,嬌嗔道:「誰說的?」

  何瑤卿嬌笑著道:「你還不承認?」

  尉遲如黛朱唇一噘,道:「你不說就算了。」

  何瑤卿笑道:「那我就謝謝……」尉遲如黛突然截口嬌嗔道:「你敢!」何瑤卿道:「咦!我說謝謝也有不對麼?」

  尉遲如黛道:「你不說,看我會饒你不!」何瑤卿道:「不饒我便怎樣?難道你還吃了我不成!」尉遲如黛道:「雖然不能吃了你,也夠你受的就是。」

  何瑤卿眨眨美目道:「我明白了,你又拿出你的看家本領來對付我,對不對?」

  尉遲如黛美目一瞪,道:「是又怎樣?你要不要試試?……」說著便站起嬌軀,伸出一隻柔荑,作勢要向何瑤卿腰肋掏去的樣子。何瑤卿還真怕她來這一手,連忙搖手,笑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千萬別和我來這個。」

  尉遲如黛道:「不動手可以,你說不說?」

  何瑤卿螓首輕點地道:「我說是可以。不過,對於他我也知道得不多,說不出個什麼來。」

  語音微微一頓,沉思地接道:「黛妹這樣好了,由你來問,我來答,如何?」

  「好呀。」

  尉遲如黛嬌軀坐回椅子上,美目眨了眨,問道:「南相公他是哪裡人氏?」

  何瑤卿螓首一搖道:「不知道,據他自己說孑然一身,四海飄泊,到處為家。」

  尉遲如黛道:「如此說,他是沒有家了?」

  何瑤卿道:「可能是實情。」

  尉遲如黛問道:「他會武功麼?」

  何瑤卿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尉遲如黛美目一凝道:「這話怎麼說?」

  何瑤卿道:「看他的樣子似是不會,但是,他卻又有著那『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令人欽折的神情氣度!」尉遲如黛想了想,問道:「姐姐和他是怎樣認識的?」

  何瑤卿道:「鳳陽城內偶爾相遇認識的。」

  這話,她隱藏了很多。但是,尉遲如黛她沒有注意追問是怎樣個「偶然」,接著問道:「他的容貌如何?」

  何瑤卿道:「容貌談不上,氣度卻極是不俗。」

  尉遲如黛道:「他容貌很平庸麼?」

  何瑤卿螓首微點地道:「平庸極了。」

  尉遲如黛美目閃了閃,道:「怎樣平庸法?」

  何瑤卿道:「臉色蒼黃帶病容,雙目雖然十分清朗,但是,兩道細眉細而稀疏,左頰上還生有一塊銅錢般大的黑疤,疤上且長著一小撮黑毛。」

  尉遲如蘭生性嫻淑,她坐在旁邊,一直靜靜的聽著從未開口,此刻卻美目異采倏閃地突然問道:「卿妹妹,他是不是穿著一身青杉?」

  「不錯。」

  螓首一點,眨眨美目問道:「蘭姐見過他?」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接道:「他年紀大約二十四五歲,容貌長相雖然十分平庸,但是一雙手,卻顯得很奇突,十根指頭根根如玉,是不是?〞

  何瑤卿不禁十分詫異地美目倏然一凝,道:「一點也不錯,蘭姐也認識他?」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道:「不認識,不過,我和黛妹都見過他。」

  尉遲如黛眨眨美目,接著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和姐姐,確是都見過他。」

  何瑤卿美目界采倏地一閃,問道:「什麼時候見過他?」

  尉遲如黛道:「三個月前。」

  何瑤卿道:「在什麼地方?」

  尉遲如黛道:「就在堡旁的劍山山頂上。」

  二更一刻。尉遲如黛姐妹倆,各自返回了她們自己的香閨。小紅樓上的燈燭都熄去了,它的臨時主人安睡了。這時,何沛宇雖然以想早點休息為藉口。使尉遲震南回了他自己的房間,想著心思,等待著。時當二更將半。「四衛」回來了,三個分守在門窗外,為首的韓良進入房內,躬身道:「屬下覆命。」

  何沛宇語音冷冷地道:「事情辦好了沒有?」

  韓良恭敬地答道:「辦好了。」

  何沛宇道:「他怎麼說的?」

  韓良道:「一切如命照辦。」

  「嗯。」

  何沛宇微點了點頭,語鋒一轉問道:「你們去的時候,路上可曾發生什麼事情沒有?」

  韓良搖頭道:「沒有。」

  何沛宇目光倏然逼注,問道:「也沒有人跟蹤你們?」

  韓良心頭不禁暗暗一凜,答道:「屬下不敢說謊,出堡里許地方,雖曾發現兩個黑衣人跟蹤屬下等身後,但結果只是誤會。」

  何沛宇冷冷地道:「怎見得是誤會?」

  韓良道:「因為他兩個直接去了通州城,顯然不是跟蹤屬下的。」

  「哦!」何沛宇微一沉思道:「你可是看出他兩個的來歷?」

  韓良搖頭道:「沒有,他兩個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臉,身手似乎很高,屬下深感十分可惜。」

  何沛宇道:「你深感可惜的什麼?」

  韓良道:「屬下深感可惜的是因為奉命在身,不便中途停留多事不然,定要攔截住他兩個,摸出他兩個的來歷!」何沛宇笑道:「幸而你們沒有想摸他兩個的來歷,否則,你們不但壞了我的事,而且定會吃點苦頭,被揍得鼻青眼腫的回來!」

  韓良脫口道:「那怎麼會?」

  何沛宇目中寒電倏地一閃道:「你可是自信身手能強過那兩個?」

  韓良濃眉一挑,道:「屬下雖不敢自誇能強過他兩個,但是,大概還不至於落敗!」何沛宇道:「是一對一,不是二對一?」

  韓良道:「自然是一對一了!」何沛宇忽然一聲輕笑,道:「算了吧,別說是一對一了,連二對一,你四個都決難佔到他兩個的便宜,你明白了麼?」

  韓良心頭不禁一震,點點頭道:「屬下明白了,不過……」語鋒微微一頓接道:「如此,少主可是已經知道他兩個是?……」

  何沛宇道:「他兩個是誰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卻知道是姑娘請准老主人帶出來的人,聽姑娘的口氣,他兩個可以是本莊『雙煞』以上的高手,以後你們倘然再遇上他們,最好避開他兩個一點,免得惹麻煩!」韓良恭敬地道:「屬下記下了。」

  何沛宇話題一改,又問道:「關於那個姓孔的來歷,打聽過了麼?」

  韓良答道:「打聽過了,無人知其來歷,據說那個姓南的窮書生和他一起走的。」

  何沛宇頷首道:「下次如果遇著姓孔的,不妨給他點苦頭吃,但是,對那姓南的窮書生,在示得我許可之前,你們千萬不要碰他,不然,要是被姑娘知道了,那可是個大麻煩,如果觸惱了姑娘,連我也無法應付,知道麼?」

  韓良點頭答道:「屬下知道了。」

  語聲頓了頓,又道:「另外還有件事,要稟告少主。」

  何沛宇道:「還有什麼事情?」

  韓良道:「聽說那個姓南的窮書生已將姑娘送給他的『白玉鳳』轉送給姓孔的人,『白玉鳳』現在姓孔的身上。」

  「哦,竟有這等事?」

  何沛宇沉思地道:「此事可靠麼?」

  韓良道:「凡是午後在『江北樓』上的人,都曾目睹姓孔的將『白玉鳳』收入懷內,不可能不可靠。」

  何沛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韓良身軀一躬道:「屬下告退。」

  何沛宇突然輕聲說道:「慢著。」

  韓良恭敬地道:「屬下敬聆少主吩咐。」

  何沛宇微一沉思,道:「此事不管真假,你們都別提它,別讓姑娘知道,遇上姓孔的,儘管放倒他,把『白玉鳳』拿回來交給我好了。」

  韓良道:「屬下遵命。」

  三更時分。夜深人靜,「天雄堡」內各屋的燈火都熄了,除了碉樓上值更堡丁外,所有的人都入了睡鄉。碉樓上因是他們雖在碉樓上,名義雖是在值更,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的眼睛是睜開著的。

  他們全都十分放心的坐在碉樓內,背倚著碉樓的牆壁打著盹,而且鼾聲呼呼,說不定正在學著那「紅樓夢」中的賈哥兒,魂遊他們自己的「太虛幻境」呢!這也難怪,「天雄堡」威震江湖,譽稱「江北第一堡」,為江北武林道的盛主,迄今二十多年,從未發生過什麼事故,誰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膽敢夜入「天雄堡」中生事惹禍?那除非是他不想活了……然而,今夜竟有人不想活,竟有人敢了。

  就在這三更剛過的時候,「天雄堡」靠山的那一邊,竟然出現了一條身材頎長的人影。靠山的那邊,是一片高達三十多丈的峭壁。那頎長的人影立身峭壁頂上,朝下面「天雄堡」內凝國注視了剎那,竟突然長身直向「天雄堡」中躍落!

  這人他好大的膽,三十多丈高的距離,他竟敢凌空下跌,然而,他若不是身懷罕奇絕頂的功力身手,自信絕對無礙,他又怎敢?

  他躍落之處,正是「天雄堡」中絕無人到,極其隱密的「死角」地區。他身形甫一落地,立聞一個極低的聲音,起自左側丈外黑暗之處,說道:「冰天雪地。」

  這人飛快地低聲接道:「宇內最寒處。」

  暗處那人連忙說道:「少主人請入老奴隱身之處說話。」

  這人沒有開口,身形電閃進入了那黑暗之處。黑暗中,兩人見了面,那人立即俯身下拜行禮道:「老奴拜見少主。」

  這人連忙伸手挽住,眉頭微皺地道:「雲福,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怎地總是不聽話,不肯改過來,以後千萬不要再這樣行禮了。」

  雲福,是個年約五十多歲,身材瘦小的老頭子,少主,則赫然是那個自稱姓南名奇,手無縛雞之力的青衫書生。

  雲福笑了笑,正容低聲說道:「少主的心意老奴很明白,這並不是老奴不聽話不肯改過來,因為這是禮,老奴怎能……」

  南奇似乎有點無奈何的擺手截口道:「好了,好了,你別再多說了,隨你就是。」

  語鋒微頓,話題一轉,低聲問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沒有?」

  雲福搖頭道:「沒有一點線索。」

  南奇細屆一皺喃喃地道:「難道是我料錯了不成?」

  雲福沒有作答,他在沉思。

  南奇接著又道:「雲福,這裡已然沒有線索,那你也就不必在這裡再呆下去了,過兩天,你就離開這裡吧。」

  雲福突然一搖頭道:「不,少主,老奴認為現在還未到該離開這裡的時候。」

  南奇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雲福道:「三個多月來,老奴暗中觀察的結果,雖然並無任何發現,但是卻覺得也並非全無可疑之處。」

  南奇星目界采倏地一閃,道:「如何也並非全無可疑之處?」

  雲福道:「老奴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隱隱覺得這『天雄堡』中,似乎有著某種不對勁,不合理的地方!」南奇星目一凝問道:「現在不妨拿眼前的這處地方來說吧,以少主看,可有什麼不對之處沒有?」

  南奇星國電閃地掃視了周圍的形勢一眼,搖頭道:「這地方雖然很僻靜,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不過,如果要是有的話,那就十分不平常了!」語聲微微一頓,注目問道:「這地方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雲福沒有作答,卻突然出驚人之語地道:「這地方看來雖無什麼不對,卻是『天雄堡』中唯一的禁地!」

  南奇目中異采一閃,道:「禁地?」

  雲福點點頭道:「少主覺得很奇怪不?」

  甫奇頷首沉思地道:「根據一般常理,既為『禁地』,如不是存藏極珍貴重要的寶物之所,便是有著什麼不能讓外人知道的極大的隱秘機密之處,然而事實上這地方周圍除了一片樹木之處,連一間房屋都沒有。」

  語聲微頓又道:「照這不合『禁地』常理的情形看來,這不但確實奇怪,而且,也太不平常了!」

  雲福道:「老奴也是這樣想,因此老奴曾施展『慧影搜蹤』功力,隱伏此處接連搜查了好幾夜,結果仍是毫無所獲!」南奇星目再度電閃地掃視了周圍的環境一眼,心底忽地掠過一絲靈光,目視那片平滑的峭壁,問道:「雲福,那片峭壁,你試查過沒有?」

  雲福答道:「老奴已經試查過了,同樣毫無發現!」「那就奇怪了。」

  南奇沉思道:「依照常理推想判斷,這峭壁間必定有著什麼名堂,不然……」語聲一頓,接道:「我想我應該試試它。」

  雲福道:「少主要如何試法,讓老奴效勞試它好了。」

  南奇搖頭笑說道:「不行,你辦不到的。」

  語鋒一頓即起,又道:「雲福,你凝神仔細的聽著聲音。」

  話落,倏然抬手朝那峭壁點出了三指。南奇他好高的功力,相隔三丈開外,指力點出,立聞峭臂上響起「篤,篤,篤」三聲激響。三響過後,南奇問道:「這聲音如何?」

  雲福已經明白了南奇的用意,立即答道:「應該沒有問題。」

  南奇沒有開口說話,又抬手點出了兩下。

  這兩下的響聲和前面的三響如果沒有異樣。南奇他心中所推想的疑點,便將隨之消逝而另作推想了。「咚!咚!」南奇星目異采倏地一閃,笑道:「雲福,你聽見了麼?」

  雲福也目閃異采地點頭說道:「老奴聽見了,照這聲音聽來,少主的推想顯然是對了,這峭壁裡面確實大有問題……」

  南奇笑了笑,才待開口說話,心底突生警兆,神色微微一變,急地低聲說道:「峭壁中有人,已經被驚動了,可能馬上會出來,你必須仍留在此間暗中查探究竟,不可露面,他們一出門,我立刻現身將他們引開,你可乘機潛回你的住處,一切千萬小心!」說話之間,峭壁上已響起一陣「軋軋」輕響,裂開了一道小縫,三名紫衣人電閃而出,成品字形立在峭壁前。三人目光有若寒星激射朝周圍掃視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一個大概是三人之首,他沉聲喝道:「什麼人?膽敢私闖禁地!」

  南奇從懷裡取出一張人皮面具,迅速地戴在臉上,倏然一聲輕笑,長身邁步自暗處走了出去,停身立在三名紫衣人對面丈許之處,冷冷地道:「你大驚小怪的什麼,是我一時高興走來這裡,隨手撿了幾顆石子,投擲著石壁玩的!」他如此現身的用意,本是想看看三名紫衣人的面貌長相是何許人物的,哪知目見之下,他不由哈皺了皺頭。原來這三名紫衣人都是一張比那「白無常」還有慘白沒有血色,令人看來心膽生寒的死板的臉孔。南奇心裡十分明白,這三個紫衣人的臉上,顯然都和他自己一樣的戴著一張人皮面具。

  那為首的紫衣人雙目逼注著南奇,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奇淡淡地道:「我就是我,閣下,你又是什麼人?」

  紫衣人沉聲道:「少廢話,快報說你的姓名來歷!」南奇道:「我要是不呢?」

  紫衣人道:「希望你體要自誤!」南奇淡然一笑道:「自誤便怎樣?閣下。」

  紫衣人雙目一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南奇眨眨眼睛道:「閣下這話問得奇怪,這裡難道不是『天雄堡』麼?」

  紫衣人道:「我問你,這裡是『天雄堡』的什麼地方,你知道不?」

  南奇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閣下指教。」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這裡是『天雄堡』中的禁地。你明白了麼?」

  「哦!」南奇恍然地一點頭道:「我明白了。既然是『禁地』,那我走就是。」

  話落,說身舉步走去。

  紫衣人突然一聲沉喝道:「站住!」南奇腳一停,回首問道:「閣下還有何指教?」

  紫衣人冷笑道:「你就這樣想走了麼?」

  南奇緩緩轉過身子,道「閣下可是要和我談談,交個朋友?」

  紫衣人搖頭道:「不是我,是另外有人要和你交朋友。」

  南奇問道:「是誰?」

  紫衣人冷冷地道:「閻王。」

  南奇征了怔,道:「閣下真會開玩笑。」

  紫衣人雙目一瞪道:「誰和你開玩笑,你已經死定了!」南奇星目眨了眨,道:「閣下,我已經死定了,你怎麼知道的?閣下難道真是閻王的手下,是那拘命的無常鬼不成?」

  紫衣人目中煞芒一閃,道:「你說得差不多,老子正是拘你命的無常!」

  南奇輕聲一笑道:「怪不得閣下的臉色那麼慘白沒有血色,敢情不是人是鬼!」語鋒一頓即起,道:「鬼閣下,煩請你復告閻王,我不高興和他交朋友!」說罷,再度轉身舉步。紫衣人突然一聲冷笑,喝道:「相好的,你也別裝瘋賣傻了。留下命來吧!」身形一閃,疾撲南奇身後,探拳如電地抓向的背心。南奇輕笑道:「鬼閣下,人鬼殊途,我怎能讓鬼抓上?」

  身形突然電射而起,直朝「天雄堡」外掠去。他故意使身形略慢,引誘三名紫衣人追他,好讓隱身暗處的雲福有機會離開。三外紫衣人自然不知,還以為他功力只是如此。為首的紫衣人立時招呼另外兩名紫衣人,道:「追!」「追」字出口,身形已經電掠而起,率先跟蹤追了下去。

  眨眼間,已出「天雄堡」外。南奇沿著江岸向西飛奔。

  三名紫衣人隨後緊追不捨。前面的南奇真力似乎有點不濟,腳漸漸地慢了下來。後面三名紫衣人速度卻仍是一如先前。一逃三追,脫離越來越近。從十多丈已迫近了至三丈左右。這時,脫離「天雄堡」已達五里之外。為首的那名紫衣人突然猛提一口丹田真氣,身形倏如「天馬行空」般飛掠過南奇的頭頂,攔阻住了南奇的去路。南奇見狀,也立即腳步一停。目視紫衣人微微一笑,道:「奔馳五里有多,閣下竟仍有餘力施展這一手『流星趕月』的輕功身法,足見閣下功力不俗,該算得上是當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紫衣人冷冷地道:「拍馬屁也沒有用,你還是死定了!」

  南奇淡笑笑道:「閣下,我是由衷的,希望你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此時此地,說難聽話對你可絕無半點好處!」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絕無半點好處又怎樣?你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想唬人麼?」

  南奇微微一笑,道:「閣下,我有句話你要不要聽?」

  紫衣人道:「什麼話?」

  南奇道:「如真要說死到臨頭的人,那該是你們三個,而不是我。你信不信?」

  紫衣人忽然哈哈一聲大笑。側頭向身旁的兩名紫衣人道:「兩位,你們相信嗎?」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03:13

  兩名紫衣人同時一搖頭道:「不信!」紫衣人笑了笑,目標轉望著南奇道:「相好的,你聽見了沒有?」

  南奇冷冷地道:「我聽得很清。」

  紫衣人道:「你還有什麼唬人的話沒有了?」

  南奇道:「還有一句。」

  紫衣人道:「如此便請一併說出來吧!我當洗耳恭聽,也免得你不說不快,落個死不瞑目,含恨泉下!」

  南奇冷冷地笑了笑,語調平靜而從容地道:「你三個加起來,也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敵!」紫衣人忽又哈哈一聲大笑道:「這話實在夠唬人驚心色變的了,相好的,我真佩服你的勇氣,也佩服你的臉皮……」南奇倏然接口道:「閣下,如今廢話少說,不信,你們儘管出手試試!」紫衣人一點頭道:「是的,時辰已快近四更,廢話是該少說了!」

  話落,倏然踏前一大步,揮掌直朝南奇胸窩拍去。南奇冷然木立,對紫衣人這一掌竟視若未睹。直到掌將沾衣,這才突然一吸胸,輕聲一笑道:「閣下,你這一掌,力道足可碎人臟腑,我如何承受得起!」閃電伸手。扣向紫衣人的手腕。紫衣人心神倏然一凜。趕急縮腕時,南奇又突然一聲輕笑道:「閣下,我既已出手,要是還讓你縮得回去,那我適才所言,豈不真成了唬人的麼?」

  話聲中,一隻手掌已經奇快無比的扣著紫衣人的手腕。紫衣人不禁心駭神顫,急地潛運真力,功貫腕臂,猛力一掙。但是,不僅未能掙動分毫,腕骨反而疼痛欲裂!南奇這時又笑說道:「閣下,你如果已決心不要這一隻手腕的話,你儘管運力猛掙好了!」另兩名紫衣人見狀,有心出手,但卻又投鼠忌器,有點不敢造次。紫衣人一掙之下,已知對方功力比他高出甚多,遂即沒再掙扎。雙目卻暴睜地怒聲道:「你想要怎樣?」

  南奇淡淡地道:「不想怎樣,只想和你閣下談談。你願意麼?」

  紫衣人雙目轉了轉,道:「你先放開手再說,如何?」

  南奇微微一笑,毫不猶疑地鬆開了手。

  他這裡才一鬆開手,那裡因「投鼠忌器」早已凝功蓄勢待發的兩名紫衣人,立時陡地一聲暴喝,揮掌齊朝南奇飛撲攻出。南奇目中寒苦一閃,笑說道:「我已經說過了,你們三個加在一起也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敵。何況只是你兩個,當然是更不行了!」口裡說著,雙手已快如電閃地抓住了兩人的腕臂。兩名紫衣人連念頭,也未來得及轉動,身子已被南奇抖跌出丈外,摔了大跟頭,跌得疼呼出聲。但是都並未受傷,一跌即起。不過,站起身來後,卻是都不禁目射驚異之色地望著南奇發了楞!南奇的身手太高了高得簡直出了他們的意想之外。

  的確,以他們兩人的功力身手而言,已算得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放眼天下武林,他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能於一招不到之內,就把他們兩人跌地上的人物!為首的紫衣人這時心裡已經完全明白了,對方的功力實在高絕得駭人。所以說他三個加起來,也難是他的下一招之敵之語,顯然不是唬人的狂言。

  因此,他心念電閃,立即嘿嘿一笑道:「閣下好高絕的身手,放眼當今武林,能有閣下這等身手之人,該只有少數的幾位。在下請問閣下是當今武林中的哪一位?」

  由「相好」的而稱「閣下」,由「我」而改稱「在下」。前據後恭,非常明顯地,他已經收斂了先前的那種輕敵的狂妄之念。

  南奇談笑了笑道:「我是誰,閣下最好別問,目前我實在不想也不願告訴你!」紫衣人眨眨眼,激諷的道:「閣下是不敢說出來麼?」

  南奇搖頭道:「別激我,你如果知道了我是誰,你馬上便會後悔的!」紫衣人嘿嘿一笑道:「我這人從不後悔,閣下只管說出大名來了。」

  南奇又搖搖頭道:「算了,閣下,別再問了,我不說姓名這可是為你好。」

  話鋒一頓即起,道:「你願意和我談談,答我數問不?」

  紫衣人道:「閣下報出姓名,在下才作答覆此一問題。」

  甫奇微一沉思,道:「好吧,閣下既然如此固執,那我就給你看樣東西好了。」

  話鋒一頓,探手懷內取出一物,攤掌目視紫衣人,語調冷如寒冰地道:「閣下認得此物麼?」

  這時,那兩名被南奇慣跌出去的紫衣人已回到為首的紫衣人身旁,三人並肩站立在南奇對面丈外地方。南奇掌中這物,那是一面寸多寬,三寸多長的銀牌,朝上的一面雕著一個若隱若現,但是,只要看到這一面,就已經很夠了。三名紫衣人都看清楚了,心頭立時全都不由倏地猛顫,目射駭絕之色地同時後退了一大步,驚聲道:「啊!『魅影令』!」

  「魅影令」出現江湖雖然只才不過三年多的時間,但因其手下狠辣絕情,已有不少的武林高手喪命其手下,緊,江湖人物已無不聞名膽落,魂飛出竅!南奇冷笑一聲,回手把「魅影令」收入懷內。為首的紫衣人強壓著內心底驚懼,但聲調卻顯得有點艱澀的道:「閣下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麼?」

  「不錯。」

  南奇冷然一點頭道:「閣下現在怎麼說?」

  紫衣人沒有立刻答話,雙眼卻在連連轉動,顯然,他心裡正在打著如何才能逃命的主意。但是,南奇似乎已經看出他的心意,頓時提出警告地接著說道:「閣下如果沒有能快得過我的十分自信把握,我勸你最好是放老實點別打那逃的主意,否則,你便是自討苦吃!」

  紫衣人心中一凜,目光瞥視了身旁的兩名紫農人一眼,問道:「南宮大俠想問什麼?」

  「魅影拘魂玉書生」複姓南宮雙名逸奇,「南奇」乃是他去掉中間「宮逸」兩個字的化名。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問道:那峭壁中是何所在?」

  紫衣人沉思了剎那道:「南宮大俠可否答應在下一個請求?」

  南宮逸奇道:「什麼請求?」

  紫衣人目光轉了轉道:「在下願以所知回答南宮大俠的一切問話,換取放過我們三人的承諾!」南宮逸奇道:「你這是和我講條件?」

  紫衣人道:「在下這是求生!」南宮逸奇道:「你很怕死?」

  紫衣人道:「求生,是人的本能,若說不怕死,那該是矯情,南宮大俠以為對不?」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你這話很坦白,我答應放過你們三個,決不傷你們的性命是可以,不過你必須衷誠合作?實答我所問才行!」

  紫衣人點頭道:「那是當然,在下定必知無不答,答必詳盡!」紫衣人頷首道:「如此甚好,現在請先答我適才所問。」

  紫衣人道:「那峭壁中乃是敝上發號施令的秘宮。」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貴上是誰?」

  紫衣人搖頭道:「不知道,在下身份太低。」

  南宮逸奇道:「你沒有見過貴上麼?」

  紫衣人道:「見過,敝上戴上金色面具,身穿金衣,在下所見只是如此。」

  南宮逸奇問道:「所謂『秘宮』是何宮名?」

  紫衣人答道:「宮名『至尊』。」

  南宮逸奇道:「你在宮中是什麼身份?」

  紫衣人道:「外宮三十六『鐵衛』之一。」

  南宮逸奇道:「鐵衛既稱外宮,必然還有內宮,內宮有多少人?」

  紫衣人道:「內宮『鐵衛』二十四人。」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突又問道:「那『天雄堡』尉遲大俠是何身份?」

  紫衣人道:「三殿殿主之一。」

  南宮逸奇道:「何謂『三殿』?」

  紫衣人道:「青龍,白虎,飛鳳。」

  南宮逸奇道:「他是『白虎』殿主?」

  紫衣人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又問道:「青龍飛鳳的兩殿殿主是什麼人?」

  紫衣人搖頭道:「在下這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道:「宮中高手很多麼?」

  紫衣人道:「百名以上。」

  南宮逸奇道:「功力身手比你如何?」

  紫衣人道:「大都皆比在下只高不低!」南宮逸奇想了想,星目突射寒電,逼注地問道:「宮中可有囚禁著什麼武林人物沒有?」

  紫農人道:「有十多人!」南宮逸奇道:「知道都些什麼人麼?」

  紫衣人道:「據說都是當今武林高手,究竟是些什麼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南宮逸奇道:「因人處在宮中什麼地方?」

  紫衣人道:「宮中最秘密,警戒最嚴之處!」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你能畫出宮中囚人之處的形勢概圖麼?」

  紫衣人點頭道:「能雖能,只是不能詳盡。」

  南宮逸奇道:「不要緊,你就你所知道的畫出來好了。」

  紫衣人沒再說話,俯身自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就地畫了起來。

  於是紫衣人畫著,南宮逸奇看著,紫衣人畫完,南宮逸奇已經完全默記於心中,笑了笑,道:「閣下果然很合作,我至為感謝,不過……」語聲微微一轉,接著又道:「最後我要奉勸三位一句話,即刻離開『至尊宮』,勿再為虎作倀!」話落後,身形倏已電射飛掠而去,晃眼便已遠去百丈之外,消失於黑夜中。

  四更一刻時分,也正是天將發曉前的剎那。南宮逸奇身輕如絮地落入通州城內西大街,「老福記」藥鋪的後院內。他抹下適才在「天雄堡」中臨時截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蒼黃帶有病容,稀疏細眉,頰有黑疤的面目。他星目掠視了孔亮節的房間,緩步走向他住的房門口,伸手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突然,他愣住了,房內正坐著一那位孔亮節。

  南宮逸奇這裡方自一楞,孔亮節通才已一聲輕笑:「南兄弟,我來找你你沒在,所以便在你房裡等你了,請恕我唐突擅入之罪!」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了閃,連忙笑說道:「那裡那裡,孔兄請不必客氣,小弟因為向來有『夜遊』的習慣,常常會在半夜裡爬起來到外面去走上一陣子,孔兄請勿見笑。」

  說話聲中,腳下已不停地邁步入房,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語鋒一轉,笑問道:「孔兄已經等了很久了吧?」

  孔亮節笑笑道:「不太久,我還以為兄弟你是上廁所去了呢!」南宮逸奇星目問了閃,又問道:「孔兄找小弟有什麼事嗎?」

  孔亮節道:「沒有什麼事,因為睡不著,所以特地來看看兄弟你睡了沒有,如果沒有睡,想和你隨便聊聊。」

  話鋒倏地一轉,雙目凝光的問道:「南兄弟,你是真心交我這個朋友嗎?」

  南宮逸奇心中微微一震,細眉微軒了軒道:「孔兄這是什麼話,承蒙孔兄不棄,不以一介窮書生為意,折節下交,兄弟怎見得不是……」語聲微頓了頓,接道:「不然,小弟也不會隨同孔兄住來此地了。」

  孔亮節點頭含笑道:「如此,南兄弟也願和我開誠一談了?」

  南宮逸奇星目凝視孔亮節有傾,點頭道:「可以,但是,孔兄必須先給小弟瞻仰瞻仰你的廬山真面目才行!」

  孔亮節揚聲一笑,道:「南兄弟你實在高明。」

  語聲一頓,問道:「但是,你自己呢?」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一閃,道:「小弟自然亦在。」

  孔亮節笑道:「如此,我們一齊動作如何?」

  南宮逸奇頷首道:「行。」

  話落,兩人同時抬手朝自己臉上一抹,各自抹下了一張人皮面具。孔亮節雙目界采飛閃地笑道:「南兄弟,你好俊的人品!」南宮逸奇笑道:「孔兄你也不差!」孔亮節目光倏然一凝,道:「南兄弟,你的姓名只怕也不真吧!」南宮逸奇道:「孔見你自己難道真麼?」

  孔亮節一笑道:「我雙姓諸葛,草字高風,請教?……」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亮,笑道:「原來是『妙手醫儒』諸葛先生,小弟失敬了。」

  語聲一頓,接道:「小弟複姓南宮名逸奇。」

  諸葛高風臉色不禁微微一變,連忙起座拱手一揖,道:「原來是『玉書生』當面,請恕諸葛高風眼拙,真是失敬之至!」南宮逸奇也拱手一揖,笑說:「諸葛兄何必代小弟隱丑,去掉那『魅影拘魂』四字。」

  諸葛高風哈哈一笑道:「南兄弟你錯了,那『魅影拘魂』四字何丑,我不提說他,一是因為人殺氣稍重,二是因為『玉書生』之上再加上這四字,說起來長長的大嚕嗦了,不如『玉書生』三字來得簡單順口。」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原來如此,小弟還以為諸兄是不恥那『魅影拘魂』四字呢!」「那怎麼會。」

  諸葛高風正容說道:「南宮兄弟;說句良心話,武林雖以『魅影拘魂』為魔,但是我諸葛高風卻不以為然,並且為你南宮兄弟叫屈!」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諸葛兄這話當真?」

  諸葛高風點頭道:「句句由衷,決無虛假!」南宮逸奇道:「諸葛兄能說說道理麼?」

  諸葛高風微微一笑,道:「因為你南兄弟所殺之人,幾乎無一不是那罪大惡極的江湖惡徒,武林敗類,殺惡人以安善良,這本是俠義行為,豈能稱之為『魔』!」南宮逸奇不由軒眉的聲一笑,道:「我還以為當今武林之世,大都是那『人云亦云』之輩,想不到尚有諸葛兄能獨具慧眼,知我諒我!」諸葛高風笑了笑。話題忽地一轉,注目問道:「南宮兄弟適才可是去『天雄堡』的麼?」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可否先答兄弟兩問?」

  諸葛高風道:「南宮兄弟儘管請問。」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諸葛兄此來通州的目的是什麼?」

  諸葛高風道:「查尋近來年失蹤的武林人物。」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問來不過問江湖恩怨是非,此次怎的……」

  諸葛高風苦笑了笑,道:「此次,我是身不由己。」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難道是被人逼出來的麼?」

  諸葛高風搖頭道:「那倒不是,因為我生平唯一的一位好友恩兄,他也失蹤了。」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的那位好友恩兄是當世中的那一位?」

  諸葛高風道:「瀾滄劍客雲俊秋。」

  南宮逸奇想了想,又問道:「諸葛兄可是懷疑事情與『天雄堡』有關?」

  諸葛高風道:「南宮兄弟,你可是也在懷疑?」

  南宮逸奇額首笑道:「英雄所見略同,要不然小弟適才也不會去『天雄堡』中跑一趟了。」

  諸葛高風道讚道:「兄弟,你實在豪膽凌雲,令人心折!」語聲一頓,目光深注,問道:「有何發現麼?」

  「有。」

  南宮逸奇微微一點頭道:「事情果然與『天雄堡』有關!」諸葛高風目中突射奇采地急問道:「那些失蹤的武林人物,難道都在『天雄堡』內麼?」

  南宮逸奇道:「不是『天雄堡』內,而是被困在『至尊宮』中。」

  「至尊宮?」

  諸葛高風怔了證,問道:「至尊宮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跡:「就在『天雄堡』旁的劍山山腹中。」

  諸葛高風道:「兄弟,知道那『至尊宮』是何許人麼?」

  南宮逸奇道:「不知道。」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又問道:「會不會是尉遲大俠?」

  南宮逸奇搖首道:「可能不會,據說他乃是『至尊宮』的『青龍、白虎、飛鳳』三殿之一的『白虎』殿主。」

  語聲一頓,接著把試擊悄壁,三名紫衣人現身出來,自己立即將他們引出「天雄堡」外的經過情形複述了一遍。

  自然,這其間,他瞞了雲福之事沒說。說完之後,星目電注地望著諸葛高風笑問道:「諸葛兄對於此事有何高見?」

  諸葛高風沒有立即答話,默然沉思了稍頃,忽然雙眉微揚了揚,輕聲一笑道:「南宮兄弟,江湖傳說你『魅影拘魂玉書生』心狠手辣絕情,手底下不留活口,可是,看來並不狠,心腸還有些仁慈過分了呢!」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問道:「諸葛兄可是指那三名紫衣人而言?」

  諸葛高風含笑點頭道:「是的,南宮兄弟,你實不該那麼輕易放過他們三個的!」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可認為他們三個回去會稟說一切真情?」

  南宮逸奇搖頭口道:「諸葛兄,小弟卻認為他們不會。」

  諸葛高風注目問道:「有道理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他們三個或有可能不敢說!」諸葛高風想了想道:「他們三個或有可能是不敢說,但是他們三個又將如何交差呢?」

  南宮逸奇笑道:「對此,小弟早已想過了,他三個十有八九會謊報來人已被他們打落江中,被巨浪吞沒,所以未能生擒!」諸葛高風沉思地道:「兄弟,你這話雖是大有可能,不過,如果萬一……」

  南宮逸奇含笑接道:「諸葛兄放心,小弟敢斷定這決不可能有如果萬一之說,除非他們三個願意死,那就難說了!」諸葛高風道:「他們三個如果實情實說會死?」

  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小弟敢說事實必然如此!」諸葛高風惑異地問道:「怎見得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說起來,這就要歸功於那些小弟的傳說了,『魅影拘魂』既然心狠手辣絕情,手底下從不留活口,他們三個又豈能獨獲例外僥倖,不僅得以活命,而且毫髮無損,這情形誰也不難料想得到,此中必定有著原因條件,否則,『魅影拘魂』怎會白白地輕饒他們三個!」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如此,諸葛兄請想,他們三個膽敢實情實說自己找死麼?」

  這話不錯,實在有道理,那三個紫衣人鐵衛,他們為了自己的性命,確實是不敢說真情的!諸葛高風不由揚聲哈哈大笑道:「兄弟,你實在令我佩……」

  他「服」字尚示出口,南宮逸奇星目突射寒芒地沉聲喝道:「外面什麼人?」

  南宮逸奇沉喝聲中,已隨手飛快地戴上了人皮面具,身形電射掠出。這時,正當曉色初露時分。南宮逸奇躍過後院,突見一條灰衣人影,剛騰身飛掠上屋面,正待二次騰身掠起。南宮逸奇一聲沉喝道:「閣下請留步!」他口裡沉喝著,足尖一點地面,已展開罕世奇絕身法,身如電閃地掠空越過灰衣人的前面瀉落,攔截住在衣人的去路。灰衣人心頭不由駭然一凜,果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原來這灰衣人就是午後在「江北樓」上,那麼一個提議向「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敬酒的馬臉老者。南宮逸奇語音冷如寒冰地道:「閣下,你是自己下去,還是要我請你下去?」

  馬臉老者細眼一眨,笑道:「閣下要老朽下去做什麼,是不是想招待老朽喝一杯早酒?」

  這馬臉老者他真會扯淡,此時此地,他竟有心情說這種話。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並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那江湖黑白兩道,人人聞名膽落魂顫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否則,他必已神色大變,縱然再借給他一個膽,只怕也無心情扯淡了!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少廢話,我可不是扯淡的對象。」

  馬臉老者細眼微微一轉,問道:「老朽必須下去麼?」

  南宮逸奇冷然頷首道:「不錯,你非下去不可!」馬臉老者微微一笑道:「如果老朽不想下去呢?」南宮逸奇道:「你是要我動手請你下去?」馬臉老者眨眨細眼道:「你認為你能請得下老朽去?」

  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道:「能與不能,只要一試便知。」

  說著,他緩緩抬起了一隻手。馬臉老者連忙搖手道:「閣下別忙!」南宮逸奇手一垂,星目電射地逼注著馬臉老者,沒有開口。馬臉老者眨眨眼睛道:「閣下,老朽請問,下去做什麼?」

  南宮逸奇道:「談談。」

  馬臉老者道:「閣下要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馬臉老者道:「老朽可以發問不?」

  南宮逸奇突然一搖頭道:「不可以。」

  馬臉老者笑道:「閣下,天下那有這種『談』法,這分明是審問了。」

  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你要說是審問也無不可。」

  馬臉老者臉色突然一沉,道:「閣下,老朽可不是階下囚!」南宮逸奇冷冷地一呼,道:「你難道還想作座上客?」

  馬臉老者小眼珠轉了轉,道:「閣下,我們能不能公平的談談。」

  南宮逸奇截然搖頭道:「不能!」馬臉老者眉頭微微一皺,道:「閣下,你好強橫!」南宮逸奇道:「對不光明磊落的人,我向來如此!」

  這話,說得馬臉老者不由一窒,窘笑了笑,道:「閣下好厲害的口才,閣下如此強橫,就不怕遇上比便強橫的麼?」

  南宮逸奇道:「可惜,我從未遇上過。」

  聲調一落即起,道:「閣下,我的忍耐力有限,廢話少說,你現在請下去吧!」馬臉老者搖頭道:「老朽可不願受人審問,作階下囚!」話落,身形突然斜掠而起。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10:15

第三章 錦衣恃衛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這可由不得你!」話聲中,倏然抬臂探掌。「凌虛攝物」。馬臉老者立覺身軀一緊,被一股絕大的力量吸住,掙了兩掙,竟是未能掙脫,心頭不禁凜然突起猛顫,緊接著,身軀已被抓落回屋面。繼而南宮逸奇忽地一揮,揚聲輕喝道:「下去!」馬臉老者才覺得身軀一鬆,但是,那吸力卻已化作一股絕強無比的暗勁湧上了身,迫的身不由己的掉落院中。至此,他心中已驚凜震駭到了極點,知道遇上了武林絕世高手了!他自己的一身功力如何,自己心裡甚是有數,雖尚不能稱為當世武林頂尖高手,但已差孫級微極微,如今竟被人隨手抓來揮去。且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顯然,對方功力身手之高,分明已是當世武林一二人之間!然而,此人是誰呢?因此,他心念不禁頓如電閃地內轉著,暗暗忖想。

  因此,南宮逸奇才自屋上飄身落下,他立即雙目一凝,道:「閣下好高絕的功力!」南宮逸奇語音冷冷地道:「不勞誇獎,閣下請入屋坐談吧。」

  馬臉老者乾咳了一聲,道:「閣下,老朽可以請問一句話麼?」

  南宮逸奇道:「少廢話,到屋裡去!」一直站立在屋門口,作著壁上觀的諸葛高風,此刻突然身形一側,瀟灑地一舉手,作肅客之勢,向馬臉老者微微一笑,道:「閣下請進!」馬臉老者雙目電射地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忽地一搖頭道:「不必了,閣下要問什麼,就在這外問也是一樣,閣下清發問吧。」

  南宮逸奇沉聲道:「不行,我這人說話從無更改,你非得到屋裡去不可!」馬臉老者豆眼倏地一瞪,道:「閣下,凡事應該適可而止,休要欺人太甚了!」南宮逸奇冷然一笑,道:「你說得不錯,凡事確是實在應該適可而止,但是,這真是我欺人太什麼?」

  馬臉老者道:「不是你欺人太甚,難道還是老朽不成!」南宮逸奇道:「閣下說對了,這真正欺人太甚的正是你閣下自己!」馬臉老者不禁一怔,道:「老朽怎麼?……」

  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深夜入人住宅,窺探他人秘密,我請問,這不算欺人算什麼?這難道是應該的麼?」

  聲調一落又起,道:「閣下欺人太甚於前,豈能怪我傚法於後!」

  這話,說得是理,也是事實。馬臉老者呆了,沒了辯說,傻了眼。他這裡剛傻了眼,諸葛高風那裡欲竟乘機打「落水狗」地,適時揚聲一笑地開了口,說道:「閣下,動手既不敵,口說又理虧,此刻晨露深濃,濕透重衣,曉寒侵肌,我奉勸閣下還是移回屋內一談為佳!」

  馬臉老者平素更甚自負,武功才智兩皆高人一等,但是,此刻他竟一點也莫可奈何,倏而輕聲一歎,默然邁步走向屋內。入屋,南宮逸奇立即一擺的道:「閣下請坐下談話。」

  馬臉老者道:「階下囚也可以坐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不願意坐,我自是不勉強,不過,有句話我可先聲明,所謂『階下囚』,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未說過。」

  說著,他和諸葛高風分別落了座。馬臉老者道:「如此老朽該算是座上客了!」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也未必。」

  馬臉老者眨眨眼睛道:「既非座上客又非階下囚,那麼老朽是?……」

  南宮逸奇道:「這就要看閣下答我問話之後而定了。」

  語鋒一頓,星目一凝,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馬臉老者道:「老朽姓沈,草字景器。」

  南宮逸奇輕「哦」一聲,道:「原來是金陵王府的侍衛大人,我失敬了,請坐。」

  沈景器微微一笑,落了座,道:「閣下功力身手兩皆高絕,當在當世武林一二人之間,老朽請問閣下是當世武林中的那一位?」

  南宮逸奇調倏地一冷,道:「沈大人最好別問我是那一個,而且不該問,也沒有權利!」沈景器豆眼一凝,道:「老朽憑金陵王府侍衛的身份有沒有權利問?」

  南宮逸奇語如寒冰地道:「沈大人別拿金陵王府嚇我,金陵王府聲勢雖然顯赫,但是,還嚇不住我這個江湖人!」沈景器道:「閣下這話,難道就不怕傳到……」

  南宮逸奇星目倏射威稜的沉聲截口道:「沈大人,我警告你,別再拿王爺來嚇我,否則,我就先廢了你,然後再去金陵王府,看能奈何我不!」適時,諸葛高風突然一聲輕笑道:「沈大人說話最好還是多小心慎重點,千萬別激惱了我這位南兄弟,不然,你沈大人的這一身功力,只怕……」

  「只怕」怎樣?語聲倏地一頓,笑了笑,卻未接說下去。沈景器聽得心中不禁凜然一顫,臉上也變了色,默然不再開口。他害怕了,他害怕南宮逸奇真會出手廢了他的一身功力,那可是生不如死!南宮逸奇目中威稜一斂,語調忽轉變平靜地又問道:「沈大人不在王府中納福,來到通州有何公幹?」

  沈景器心念電閃地道:「奉蘇領班之命,來向尉遲堡主拜壽。」

  南宮逸奇道:「只是拜壽?」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道:「沒有別的事情?」

  沈景器搖頭道:「沒有。」

  南宮達奇道:「也沒有別的作用?」

  沈景器道:「什麼作用也沒有。」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道:「沈大人說的都是實話?」

  沈景器點頭道:「老朽所答句句是實話。」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只怕未必吧?」

  沈景器聳聳肩,作苦笑地道:「閣下如是不相信,老朽也就莫可奈何了!」

  南宮逸奇倏射煞芒,有若寒電地逼注沈景器,沉聲說道:「沈大人,你如何不想受那逆血倒流,萬蟻攢心的活罪,如果你還想好好的離開這間屋子的話,我希望你最好是實情實說!」沈景器心中暗暗一凜,但是,他仍然搖頭作苦笑地道:「閣下,老朽所答確是實情,閣下……」南宮逸奇截口道:「少廢話,你說不說?」

  說著,緩緩抬起一隻手。沈景器心頭不由一寒!諸葛高風適時開口說道:「沈大人,你要肯實知實說,我敢保證對你只有好處,決無壞處!」沈景器豆眼連轉,心念電閃,沉思了剎那,終於一點頭道:「如此,老朽實說就是。」

  語聲一頓即起,道:「拜壽是假,查訪案子是真。」

  南宮逸奇問道:「查訪什麼案子?」

  沈景器道:「王府失竊黃金千兩明珠百顆。」

  南宮逸奇道:「什麼時候失竊的?」

  沈景器道:「半個月之前。」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之後,又問道:「除黃金明珠這外,還有其他東西沒有?」

  沈景器搖頭道:「這已經是一筆很驚人的財富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頷首道:「不錯,這的確是一筆很夠驚人的財富,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這也得要看是什麼人家而言,以金陵王府之富,千兩黃金百顆明珠,實在算不得什麼,也決不會得勞動沈大人親自遠來江北查訪,所以,我認為另外必定還有比黃金明珠更貴重之物,沈大人,對麼?」

  說罷,星目電射灼灼地凝視著沈景器的臉色神情!

  沈景器心中不禁暗暗一震,忖想道:「此人究竟是那一位?好厲害,好高的心智……」忖想中,心念電閃了閃,點頭道:「閣下實在高明,只是……」語聲頓了頓,接道:「這另外之物,事關王府機密,老朽實在有點不便也不敢奉告,尚祈閣下原諒,不要逼迫者朽!」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淡笑道:「既然事關王府機密,我不再問此事就是。」

  星目倏凝,改變話鋒地問道:「沈大人來此查探,可是懷疑我和孔兄與竊案有關?」

  沈景器窘迫地道:「這個……」

  南宮逸奇笑道:「沒有關係,沈大人只管放心大膽的說好了。」

  沈景器目光瞥視了諸葛高風一眼,幹了一聲,窘笑道:「不瞞閣下說,老朽是為『妙手醫儒』而來。」

  諸葛高風接口笑問道:「沈大人,『妙手醫儒』在哪裡?」

  沈景器笑道:「諸葛大俠何必還裝糊塗。」

  諸葛高風道:「沈大人,你錯了,我姓孔名亮節,可不姓諸葛。」

  沈景器大笑道:「諸葛號孔明,亮節而高風,孔高節分明就是諸葛高風,諸葛大俠,老朽這解釋對不對?」

  諸葛高風笑道:「沈大人這解釋聽來雖然有點道理,但是,未免稍嫌斷章取義!」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朽還有道理。」

  諸葛高風道:「請說。」

  沈景器笑了笑,道:「諸葛大俠生平喜著黃衣,腳下永遠是白襪福字履,顏色從不變換。」

  諸葛高風笑道:「沈大人對諸葛高風的穿著與喜愛的顏色都如此清楚,看來沈大人對這位『妙手醫儒』,向來就非常注意的了!」沈景器有點尷尬的乾笑了笑,沒有接話,因為這話實在有點不好接。諸葛高風接道:「天下有著同樣嗜好,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鞋襪之人甚多,我穿著雖然湊巧和諸葛大俠相同,但是,也不能以此證明我就是那諸葛大俠,何況我這張臉……」語鋒一頓,搖搖頭道:「這道理不夠,也勉強了些。」

  沈景器點頭笑說道:「自然自然,這道理的確是不夠,顯得有點勉強,不過,諸葛大俠的這張臉雖然不對,不是廬山真面目,但是,在『江北樓』上,諸葛大俠於閃避那全紅姑娘那一指身法,卻是武林無二的鐵證,這道理諸葛大俠還能再說勉強不夠麼?」

  諸葛高風在揚聲哈哈大笑道:「江湖傳言,沈大人武功才智兩皆高人一籌,為金陵王府侍衛中的『智囊』,果然名不虛傳,確實高明!」沈景器乾笑了笑,道:「諸葛大俠謬讚了。」

  語聲一頓,目光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接道:「和這位比起來,老朽可就成了『飯囊』了!」諸葛高風又哈哈大笑道:「沈大人,你怎能和他相比,他是當今宇內之最,天下奇才……」

  南宮逸奇連忙喝阻道:「諸葛兄!」諸葛高風聞喝一驚,提急頓聲住口。但是,已經慢了。沈景器已經聽出了端倪,已經突然恍悟。他才一「恍悟」,心中也就立刻驚得猛地打了個寒顫,臉色倏變,渾身冒出了冷汗,暗喊:「好險!好險!僥倖!僥倖!」「魅影拘魂玉書生」出道雖然不久,但已是武林無人不知的煞星,凡是惹上了他的人,還從未聽說過有一個逃得活命!他今天誤打誤撞,竟然惹上了這位煞墾,此刻仍能安坐在這間屋中相對談話怎得不暗喊「好險僥倖」!

  因此,他連忙強自鎮定住內心的驚駭,長身站起,抱拳拱手為禮,說道:「原來是『玉書生』當面,請恕沈景器有眼無珠,適才冒犯唐突之處,尚請原諒勿罪!」他雖然勉強自鎮定著內心的驚駭,但是,臉上的神色卻無法掩飾。南宮逸奇看得眉頭不禁暗暗一皺,含笑擺手說道:「沈大人休要如此,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請坐。」

  沈景器似乎有點連大氣都不敢喘地,默默地坐下,南宮逸奇星目倏然一凝,問道:「沈大人,『魅影拘魂玉書生』之名,非常令人害怕麼?」

  沈景器乾咳了一聲,道:「這個——」乾笑了笑,沒有了下文,神以顯得很尷尬。自然,這話他實在很不好答,諸葛高風倏然哈哈一笑道:「南宮兄弟,放眼當今天下武林,碰上你這塊煞星招牌,能不色變害怕之人,只怕還未出世呢!」

  「哦!」南宮逸奇不禁又暗皺皺眉頭,心中另有所思地發出一聲輕「哦」之後,便未再開口。諸葛高風話鋒忽地一轉,目視沈景器笑問道:「沈大人既是為我諸葛高風而來,必是懷疑王府竊案是我諸葛高風做的了,是不是?」

  沈景器微一沉思,乾笑地點點頭道:「老朽不否認,不但是蘇領班和老朽有此懷疑,連郡主也表示懷疑可能是諸葛大俠所為。」諸葛高風目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色地問道:「沈大人口中的『郡主』是哪一位?」

  沈景器道:「是王爺的胞妹,蘭陽郡主。」

  諸葛高風不由更感詫異地道:「金陵王爺有一位胞妹,怎地未聽人說過。」

  沈景器笑道:「這位郡主不但是諸葛大俠從未聽人說過,即連老朽也是在半年前,郡主回到府裡才知道的。」

  諸葛高風目光轉了轉,問道:「這位蘭陽郡主難道一向都是住在外面的麼?」

  沈景器道:「據說從小就居住關外。」

  諸葛高風道:「她也知道我諸葛高風這人?」

  沈景器道:「對武林知名人士大都知道。」

  諸葛高風微一沉思道:「如此,這位蘭陽郡主一定也有一身武功了!」沈景器道:「並且一身所學甚是不俗,比我沈景器只高不低!」「哦!」諸葛高風默然剎那,又問道:「蘭陽郡主和沈大人等都懷疑竊案是我所為,請問根據是什麼?」

  沈景器道:「竊案手法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跡,是以都認為除了『醫偷雙絕』之外,放眼當今武林,絕無第二個人能辦得到!」「原來如此。」

  諸葛高風眉頭輕皺了皺,沉思稍頃,道:「如今我就在你沈大人的眼前,你沈大人意將如何對我?」

  沈景器神色倏然一肅,道:「老朽但請諸葛大俠實答兩個字。」

  諸葛高風問道:「哪兩個字?」

  沈景器道:「是與否。」

  諸葛高風注目問道:「是便怎樣?沈大人可是要立刻要逮捕我歸案?」

  沈景器道:「老朽不敢,老朽只求賜還黃金明珠以外的兩樣東西回去交差於願已足,並以性命擔保,決不追究黃金明珠之事!」諸葛高風點點笑說道:「這話,實在夠交情,很夠朋友義氣了!」聲調一落即起,倏然問道:「那是兩樣什麼東西?」

  沈景器道:「那是……」倏然警覺地一頓,瞪著兩隻豆眼,詫異地道:「諸葛大俠,你……」

  諸葛高風輕聲一笑,道:「我此話的意思,沈大人明白了麼?」

  沈景器眨眨眼,道:「老朽明白了,不過,老朽仍想請諸葛大快更明白的答覆一句。」

  諸葛高風目光一凝,道:「沈大人能相信?」

  沈景器正容道:「諸葛大俠名重武林,當世奇豪,一言重比山嶽,自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老朽怎會不信!」諸葛高風倏然揚聲哈哈一笑,目射異采地道:「好,你沈大人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諸葛高風,我豈能再徒自無情,不作肯定之答覆!」聲調一落即起,肅然說道:「沈大人,這案子不是我做的。」

  沈景器聞言,立刻毫不猶豫的長身站起,抱拳一拱手說道:「既然不是,老朽也就此告辭,並對今天唐突打擾之舉深致歉意!」說著又轉朝南宮逸奇欠身拱了拱手,舉步向外行去。南宮逸奇忽然揚聲道:「沈大人請留步。」

  沈景器連忙停身止步,目視南宮逸奇,笑問道:「南宮大俠有何指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大人仍請坐下來再談如何?」

  沈景器自然不會搖頭稍現不願之色,開罪這位武林人人見而變色驚魂的煞星,於是點頭說道:「南宮大俠既有指示,沈景器遵命。」

  這話,好不客氣恭敬,人,到底還是怕狠的!

  南宮逸奇待他坐下之後,這才注目含笑問道:「沈大人當真就這麼相信諸葛兄的話了麼?」

  沈景器點點頭道:「是的,沈景器是絕無絲毫不信!」南宮逸奇目間異采地道:「但是金陵王和蘭陽郡主,還有你沈大人的那位頂頭上司蘇領班大人,他們也會相信麼?」

  沈景器微一沉思,道:「沈景器自必盡力向他們解說。」

  南宮逸奇道:「他們會相信你沈大人的解說麼?你沈大人又有幾分把握呢?」

  沈景器不禁呆了呆道:「這個……也許……」

  「這個也許」之後竟沒有了下文,顯然,他並無把握!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倏然轉向諸葛高風問道:「諸葛兄,你怎麼說?」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道:「什麼怎麼說?」

  南宮逸奇笑道:「你難道願意替人背黑鍋?」

  諸葛高風笑道:「做案的人又沒有留下我的姓名嫁禍於我,又怎能說是替人『背黑鍋』?」

  南宮逸奇道:「做案的人雖然沒有留下你諸葛高風的姓名,但是,失主卻已經懷疑上了你,你難道就任由人懷疑,不作申辯麼?」

  諸葛高風沉思的道:「如此,依兄弟你的意思呢?」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應該插上一手,用以澄清這案子確實不是你做的。」

  諸葛高風笑說道:「算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又何必去沾惹這些是非,無事找事忙,再說,現在我也沒有那種心情,那個空。」

  南宮逸奇笑道:「諸葛兄,小弟很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對於這件事,小弟認為諸葛兄非插上一手不可,而且決不能等閒視之!」諸葛高風目光深注,有點奇異的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小弟心中突然有了個奇異的想法。」

  諸葛高風問道:「什麼奇異的想法?」

  南宮逸奇道:「小弟,忽然覺得這竊案有可能與那些武林高手的失蹤之案有關!」諸葛高風眨眨眼睛道:「這大概不會吧。」

  南宮逸奇道:「也許是不會,不過,這竊案中除黃金明珠之外,還有兩樣東西,因為有著這兩樣貴重的東西,事情就有可能了。」

  沈景器在旁聽得突然情不自禁地倏然一點頭,接口說道:「一點不錯,這果然大有可能了!」沈景器這一開口接話,南宮逸奇立刻星目異采倏閃,心中暗暗地笑了。因為他從這句話中得到了證實,所以心裡所猜料的那兩樣「貴重東西」,縱然不中,也差不多了。

  於是,他立刻作進一步試探地,目視沈景器,問道:「沈大人也有同感?」

  沈景器毫不思索地點點頭道:「是的,沈景器實在慚愧之至。若非南宮大俠提及,沈景器竟忽略了這點,如今沈景器不僅有同感,而且認為十有八九之差!」諸葛高風忍不住接口問道:「沈大人,那究竟是兩樣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接口笑說道:「是兩樣武林奇珍。」

  語聲一頓,目光飛快的轉向沈景器,笑問道:「沈大人,對不對?」

  沈景器設有答話,但心頭卻感到震駭無比,暗道:「實在不愧當代奇才第一,他心智果然高明得令人可怕……」

  他雖然沒有答話,但卻目視南宮逸奇笑了笑,臉上呈出著怪異神色。那笑,那怪異的神色,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兩人自然都看得懂,這是默認「對」的表示!南宮逸奇星目一凝,語聲沉肅地又道:「沈大人,你可相信我南宮逸奇?」

  他突然間出這句話,沈景器不禁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連忙答道:「沈景器不敢。」

  南宮逸奇星目評注地道:「沈大人,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我想聽你內心的真話,並且不得稍有絲毫勉強的成份!」沈景器心念電閃了閃,一點頭道:「相信!」南宮逸奇緊接著釘問一句道:「決不是違心之言?」

  沈景器正容搖頭接道:「絕對不是!」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如此,我就向沈大人先作保證之言,今天之事,只有諸葛兄和你我三人知道,我南宮逸奇保證我和諸葛兄決不洩露一個字!」語鋒一頓,目法沈景器又道:「沈大人明白我這意思麼?」

  沈景器內心不由有點驚震地道:「南宮大俠之意,可是要沈景器說明兩樣東西是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沈景器豆眼轉了轉,心念忽地一動,問道:「南宮大俠可是有意插手幫忙偵破此案?」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官家的事情,我本不願插手過問,但是……」語聲一頓又起,接道:「現在我雖然有這意思,但還得要看那兩樣武林奇珍夠不夠份量了!」沈景器沉思了剎那,突然目射奇采地凝視著南宮逸奇,說道:「請恕沈景器大膽有個不情之請,南宮大俠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只管說出來好了。」

  沈景器略一猶豫,道:「請南中大俠一出廬山真面目,讓沈景器一睹風儀!」南宮逸奇想了想,含笑頷首道:「可以。」

  語畢,他緩緩抬手,自臉上抹下了一張薄如蟬翼,精巧無比的人皮面具。沈景器立刻呆住了。那是一張俊美絕世的臉孔:劍眉,風目,重瞳,鼻若懸膽唇若塗丹,面如冠王,白裡透紅,那膚色,直比姑娘有的嬌靨猶要細嫩!年紀,約在二十四、五之間,好俊美的人品,足堪稱天下美男第一!南宮逸奇目睹沈景器那種呆楞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手抬處,又戴上了那張人皮面具。沈景器眨了眨眼睛,倏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南宮大俠,當今宇內,你該可稱為三最之人了!」南宮逸奇一時未能會意,不由微微一怔,問道:「怎樣誇稱三最?」

  沈景器笑道:「武功之最,才智之最,人品之最。」

  「哦!」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沈大人謬獎了,南宮逸奇如何當得起這『三最』之譽!」諸葛高風忽然揚聲大笑道:「當得起,當得起,這『三最』之語,早在沈大人未來之前我就已經想說了,只不過是沒有能及時說出來而已。」

  南宮逸奇笑道:「諸葛兄,你怎地也……」

  諸葛高風飛快地接道:「南宮兄弟,你別自謙了,過份的自謙,那就是驕情。武林第一奇才,蓋世奇男,如也落個『俗』字,豈不令人失望!」這話不錯,以他不願作第二人想,他豈落個「俗」子。於是,南宮逸奇他默然了,於是,屋內有了剎那的沉默。沈景器忽然輕咬了一聲,道:「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望著沈景器設有開口,沈景器含笑說道:「承蒙南宮大俠不棄,沈景器今日得見風儀,衷心至感榮幸萬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10:47

  南宮逸奇擺手道:「大俠別再說客套話了,請說你該說的吧!」沈景器點頭道:「沈景器遵命。」

  話鋒一頓,突然壓低聲音說道:「那兩件武林奇珍是半塊『玉石仙府』玉塊,和武林鋒利稱最的寶刀『七彩寶劍』。」

  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聽得心頭全都不村愕然一怔,驚震無比!他們做夢也料想不到,這兩件天下武林秘密尋訪了多年,而毫無消息的奇珍竟都在金陵王府中,如今竟然被竊了。

  諸葛高風沉思地問道:「沈大人,這兩件奇珍是收藏在什麼地方?」

  沈景器道:「王爺的寢室內。」

  諸葛高風道:「黃金明珠也在王爺寢室內?」

  沈景器搖頭道:「不,黃金明珠則是放在庫房中的。」

  南宮逸奇突然接口問道:「失竊時間是同一時間麼?」

  沈景器道:「是不是同一時間雖不敢斷定,但發現卻是同時。」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可是先發現奇珍被竊之後,去查看庫房才發現黃金明珠也被竊的?」

  沈景器點頭道:「事情正是這樣。」

  南宮逸奇道:「竊案發生的前一天,有人查持過庫房沒有?」

  沈景器道:「庫房循例十天查看一次,三天前查看時尚未被竊!」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如此,不但根本無法斷定是不是同一時間被竊,而且,連是不是同一人所為,也難確定了!」沈景器點了點頭,沒有接話。南宮逸奇話鋒忽地一轉,問道:「王府的警戒情形,平常如何?」

  沈景器道:「稱得起『森嚴』二字。」

  南宮逸奇又問道:「竊案發生的當夜,是何人輪值?」

  沈景器道:「是范新田。」

  南宮逸奇道:「他現在仍在府中麼?」

  沈景器點頭道:「仍在。」

  南宮逸奇道:「為此案他受處罰沒有?」

  沈景器道:「沒有,王爺待人向來寬厚。」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沈大人知道他的出身來歷麼?」

  沈景器道:「只知他出身關外綠林,其他弄不清楚。」

  南宮逸奇跡:「此人平日為人性情如何?」

  沈景器道:「算得上是一條沒攔遮的漢子。」

  南宮逸奇道:「功力身手如何?」

  沈景器道:「一流之屬。」

  南宮逸奇想了想,問道:「他在王府時日很久了麼?」

  沈景器道:「一年左右。」

  南宮逸奇道:「是什麼人引薦介紹他進入王府的?」

  沈景器道:「是侍衛呂鋒。」

  語聲一頓,目視南宮逸奇,詫異地問道:「南宮大俠可是認為竊案與范新田有關?」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以為呢?

  沈景器搖頭道:「這似乎絕不可能!」南宮逸奇笑道:「既是『絕不可能』,沈大人定有十分道理了。是不是?」

  沈景器道:「他的身份只是一位青衣護衛,根本到不了王爺寢室裡那種地方,而且,王爺寢室內收藏這兩件武林奇珍之事,連錦衣侍衛都不知道,是以,沈景器認為不可能與他有關。」

  「哦……」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王府侍衛共分幾級?」

  沈景器道:「共分錦、紫、青、黑衣四級,青衣黑衣為護衛,無官階,但同七品,錦衣紫衣稱侍衛,錦衣五品,紫衣六品。」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當是錦衣五品了!」沈景器訕訕一笑,沒有答話。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接著又道:「我想見見那位范新田護衛,沈大人能為我安排一個適當的機會麼?」

  沈景器想了想,點頭說道:「可以,南宮大俠準備什麼時候見他?」

  南宮逸奇道:「十天後的上燈時分,在金陵城內悅賓樓上如何?」

  沈景器點頭道:「沈景器遵命照辦。」

  南宮逸奇道:「至時沈大人可裝著與我毫不相識,聽我傳聲吩咐行事,以免露出馬腳。」

  沈景器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南宮逸奇接著又道:「還有,關於今天你我相見所談之事,我希望沈大人嚴密守秘,連蘇領班面前也決不可洩漏絲毫口風。」

  沈景器笑說道:「南宮大俠但請放心,沈景器尚還不至於那麼傻。」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們就金陵城內再見吧。」

  沈景器自然懂得他這句「金陵城內再見」的意思,於是,立刻站起身子,抱拳拱手說道:「沈景器就此告辭,並深致打擾清靜之歉。」

  南宮逸奇長身站起,微一欠身道:「我不多留駕了,沈大人好走。」

  諸葛高風也站起身來,欠欠身子道:「諸葛高風言語不當之處,沈大人請多多擔待。」

  沈景器哈哈一笑道:「諸葛大俠請別客套見外了。」

  說罷大踏步走出屋外,越過院牆而去。

  「江北第一堡」向少大開的正門打開了,來自各地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一批又一批的進入了堡內,原來今天是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的五十大慶。

  堡內,筵開百席,江北武林水陸兩路豪雄,差不多全到齊了,自然,江南武林道上的朋友也來了不少,連武林八派一幫也都派了夠身份的代表,送來了賀禮。場面實在夠大夠熱鬧,夠令人稱羨的。

  申正一刻之前。百席筵席已經滿座,堡外,雖然還有賀客陸續的趕來,但巳經很少很少了,一眼望出里許外只不過十數人而已。這時,在里許之外,步履從容的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黃衫中年漢子,一個則是位青衫少年書生。他兩個,正是那名滿武林,人稱「醫偷雙絕」的「妙手醫懦」諸葛高風和「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因曾和南宮逸奇有約,必在堡門迎候,所以,他從申初開始就在堡門口等候著了。諸葛高風不由低聲一笑,邊走邊說道:「南兄弟,我這是禿子跟著月亮走,今天可是沾了你的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孔兄此語說得實在不通之至。」

  諸葛高風眨眨眼睛問道:「怎樣不通之至?」

  南宮逸奇笑道:「小弟請問,尉遲震南他知道小弟是誰麼?」

  諸葛高風道:「他雖不知道兄弟你是誰,但是,此刻站在堡門外總是迎候你的。」

  南宮逸奇道:「他若果是迎候小弟的,那也只是為了實踐『江北樓』上的一句約言,不便失信而已。」

  這話一點不錯,有理。尉遲震南和他只不過緣僅一面,毫無交情,如不是為了「江北樓」上的一句約言,怎會得候在堡外面迎他這個窮書生。實情如此,於是,諸葛高風便笑了笑,改變話鋒地說道:「南兄弟,他恐怕已經等了很久了,我們腳下加快一點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要快你可以快,小弟可不行。」

  諸葛高風一時示作思考地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笑說道:「小弟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書生,腳下能快得起來麼!」諸葛高風一聽,這話確是實情,南宮逸奇腳下果然不能也加快不得,否則,豈不是自露了馬腳。於是,他笑了笑,未再開口,半盞茶辰光過後,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已到達「天雄堡」外,但距離尚在一丈開外,那尉遲震南大踏步迎了上來。哈哈一聲豪笑,抱拳拱手說道:「兄弟恭迎南兄和孔尼兩位大駕光臨敝堡。」

  南宮逸奇朗聲一笑,拱手一揖道:「不敢當,南奇一介窮書生,怎當得起少堡主這恭迎兩字。」

  尉遲震南又是一聲豪笑道:「南兄請不要客套了,快往裡請。」

  說著側身舉手請客。南宮逸奇含笑舉手道:「不敢當,少堡主先請。」

  尉遲震南道:「到底是讀書人,實在禮多。」

  語聲一落即起,道:「如此你我挽手同行好了。」

  說著,巨靈掌一伸,挽起了南宮逸奇如玉的一隻手掌,暗動勁力一握!南宮逸奇立時叫道:「哎喲!」尉遲震南注目問道:「南兄,怎麼了?」

  他果真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麼?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得很,他只是故意裝糊塗罷了。南宮逸奇的兩道細眉深皺地道:「少堡主,兄弟的手幾乎被你握斷了,請小力一點。」

  尉遲震南心裡暗笑,但口裡卻作恍然一「哦」,手下立刻放鬆了些,輕拉著南宮逸奇的手,致歉的說道:「南兄,真對不起,兄弟實在太魯莽了。」

  南宮逸奇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少堡主的,只怪兄弟沒有練過武功太不濟事了,哎!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話,這番做作,只聽得諸葛高風心中暗暗直笑,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神力小霸王」自然不知道南宮逸奇是做作,哈哈一聲豪笑,沒再說話,他挽著南宮逸奇的手兒邁步入堡。

  諸葛高風隨行兩人身後,現在,他真有點成了「禿子跟著月亮」走了。大廳上,高燃著一雙粗逾兒臂的紅巨燭,當中壁上掛著巨幅壽星公圖。廳中,武林豪雄滿座。但是,尉遲震南挽著南宮逸奇並未直入大廳,卻繞廊徑向後院中行去。南宮逸奇腳下一停,問道:「少堡主要帶兄弟去什麼地方?」

  尉遲震南道:「後廳。」

  通常人家所謂「後廳」,也就是內宅所在,若非至親或者通家至好,很難被主人請入後廳的,南宮逸奇證了怔,道:「兄弟如何可以前往後廳,那豈不是太冒失無禮了麼!」

  尉遲震南笑道:「不要緊,家父正在後廳中,他老人家吩咐過兄弟,南兄一到,立刻請入後廳相見。」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少堡主可是已將兄弟之事先稟陳令尊了?」

  尉遲震南道:「何姑娘贈送南兄『白玉鳳』之事,家父也都知道了,所以很想見見南兄談談。」

  「哦……」南宮逸奇沒有再說話,但是,他心卻在閃電般地飛轉著,暗暗忖想尉遲大俠要見他想和他談些什麼的可能……

  後廳中,同樣的壽燭高燒,當中壁上掛著巨幅壽星圖。「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居中而坐,兩旁分應著「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和關外一龍一鳳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入廳,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不待尉遲震南開口介紹,腳下已同時搶前一步,拱手躬身行禮。

  南宮逸奇語音清朗的說道:「晚生南奇拜見堡主,恭祝堡主萬壽無疆!」諸葛高風也朗聲接口道:「武林末學孔亮節恭祝堡主多福多壽!」尉遲大俠哈哈一聲大笑,雙手同伸虛挽,道:「不敢當,兩位請坐。」南宮逸奇探手袖底取出一束紅綾,雙手奉上說道:「堡主,晚生一介寒儒,無物為賀,特自繪一圖,聊充賀禮,實在不成敬意的得很,尚祈勿子見笑。」

  諸葛高風接口說道:「在下也有一份不成敬意的小禮物為堡主祝壽,尚請笑納。」

  話聲中,已由懷內取出一隻絨布小盒,雙手奉上。尉遲大俠哈哈一聲大笑道:「多謝兩位了。」

  說著,示意尉遲震南接過壽禮,舉手肅容地道:「兩位請坐。」

  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退到何沛宇兄妹邊的空椅子上並肩落了座,兩名青衣小婢奉上香茗。尉遲大俠目視南宮逸奇含笑順道:「南公子府上仙居何地?」

  南宮逸奇欠身答道:「浙江杭州。」

  尉遲大俠笑說道:「好地方,杭州山明水秀,西湖,靈隱寺,飛來峰,煙霞洞,九溪十八澗,名勝古跡,舉國聞名。」

  南宮逸奇笑問道:「堡主駕臨過敝地麼?」

  尉遲大俠點頭道:「多年前雖曾去過兩次,惜因都有急事在身,來去極是匆匆,未得閒暇盡興一遊各處勝景。」

  語鋒一頓,轉變話題問道:「聽說公子孑然一身,府上已無親人,是麼?」

  南宮逸奇神情黯然地點點頭道:「晚生幼逢不幸,家嚴家慈俱早棄世。」

  尉遲大俠道:「聽說公子滿腹錦繡,文才並茂,老夫有心禮聘公子為本堡文案,公子意下如何,能屈就麼?」

  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沉思地道:「承蒙堡主垂愛,晚生敢不從命,只是目前晚生尚有私事須辦,要半月後才能為堡主效勞。」

  尉遲大俠點頭大笑道:「如此,半個月後的今天,老夫當在堡中恭候公子,並略備水酒為公子屈就本堡主文案之賀。」

  南宮逸奇欠身拱手道:「不敢當,晚生敬謝堡主厚愛盛情!」

  這時,廳外傳來悠揚的金鐘鳴響之聲,接著一名青衣大漢現身廳門口,恭敬地躬身稟說道:「申正已到,請堡主起駕前往大廳接受群雄賀壽。」

  尉遲大俠一揮手,那名青衣大漢立即躬身退去。尉遲大俠長身站起,朝南宮逸奇笑道:「公子和孔大俠也請隨同老夫前往大廳與群雄見見吧。」

  話落,邁步當先往前面行去,尉遲震南「天雄雙嬌」和何沛宇兄妹均隨行在後,南宮發奇和諸葛高風走在最後。

  大廳中,燭光通明,人多,自然靜不了,噪雜的聲音嗡嗡不絕。這時,群雄在「天雄堡」總管袁保祥和八名負責招待執事的招待下,雖然已入席就了座,酒菜雖然已都上齊,那酒香、菜香,雖然引入饞涎欲滴,但是,卻沒有人動過杯筷。原來因為「壽宴」主人——壽翁未到,誰也不好失禮,不好意思伸手一動杯筷,在等各方武林豪華雲集的盛大場面上落人訕笑,被人說是不懂禮數。尉遲大俠氣度威義懾人的邁步跨進大廳,廳內,那「嗡嗡」嘈雜的聲音,立刻全都靜了下來。接著,群雄也全都紛紛離座站起,以表示對主人的禮敬。尉遲大俠雙手高舉過頂,朝群雄一面抱拳拱手為禮致謝,口中連連豪聲說著「各位請坐,各位請坐」。

  腳下則一面不停地直朝裡面正中,那張「壽星圖」前的主席座,大踏步的走去。走到「主席」位上,尉遲大俠並未立時入座。隨在他身後人廳的尉遲震南,「天雄雙嬌」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倆,關外「一龍一鳳」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等七人,則左四右三,默默地垂手分立席位的兩邊。

  主人既未落座,身為賀客的一眾群雄,自然也就仍都站立未動,但卻是一片沉靜,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尉遲大俠站在主席位子之前,虎目緩緩環視了全廳的賀客一眼之後,這才開口揚聲說道:「各位,老朽賤辰,承蒙各位如此厚愛,不辭遠道跋涉來賀,老朽衷心至為感謝外,也十分汗顏慚愧。」

  語鋒微微一頓,抬手端起面前席上的酒杯,接著說道:「各位請恕老朽無法一一敬酒致謝,今謹以此杯薄酒奉敬,請與各位同干,籍表謝忱!」話裡,朝群雄高舉了舉酒杯,就唇仰頸干了下去。

  群雄一見,自是也立刻紛紛舉杯,各自乾了一杯。接著群雄紛紛開口了,話音此起彼落的說道:「多謝堡主。」

  「堡主大謙虛客氣了。」

  「尉遲堡主請容我們拜壽致賀。」

  「願堡主多福多壽。」

  「願堡主壽如松鶴延年。」

  祝賀之詞盈繞於耳,良久良久仍然不絕不息。

  尉遲大俠豪興遺飛,雙眉軒揚地哈哈大笑道:「多謝各位,各位請坐,薄酒粗餚,尚析各位不嫌不棄,開懷暢飲盡興!」說著,他自己先落坐坐下。於是,群雄也就紛紛落坐,開始互相敬酒,放懷暢飲起來。

  二更過後,壽宴散了,祝壽的賓客也都散了,都帶著七八分酒意,薰薰然的離開了「天雄堡」。於是,「天雄堡」的正門關上了,堡內也就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在內宅,那座小紅樓上——何瑤卿姑娘的臨時香閨裡,尉遲如蘭、如黛姐妹和何瑤卿在閒談著。三位姑娘都是當世武林出了名的絕色美人兒,這時,她們的嬌靨上都帶著一絲酒後的紅暈,燈光下,那嬌嫩吹彈得破,白裡透紅的美麗的臉兒,那水汪汪的明眸,更顯得美絕塵宇,嬌艷欲滴……任誰看了,也會目迷神搖,情不自禁,幻想遐思……

  三位姑娘閒談著,尉遲如黛話題忽然轉到了南宮逸奇身上,美目眨了眨,望著尉遲如蘭問道:「姐,你看南公子這個人怎麼樣?」

  尉遲如蘭芳心不禁突地一跳,她想起南宮逸奇那雙奇異的眼神,那令她顫不敢接視,而有著異樣感受的目光……但是,她是位智慧超人,向來十分沉著冷靜的姑娘,因此,她心念電閃間,美目瞥視了何瑤卿一眼,技巧的反問道:「黛妹,你看呢?」

  尉遲如黛眨眨美目道:「難得他這個人很好,很不平凡。」

  何瑤卿美目異采一閃地接問道:「黛妹,他是怎麼個很好,很不平凡法。」

  尉遲如黛搖搖螓首道:「我也說不上來,只是這麼覺得。」

  尉遲如蘭目視何瑤卿笑問道:「卿妹,你說呢?」

  何瑤卿道:「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他除了有著與眾不同的超人氣質外,還有著令人高深莫測之感!」尉遲如黛螓首一點,道:「對!卿姐說得一點不錯,我心裡也正是這麼覺得,他確實莫測高深得很!」語鋒微微一頓,又過:「姐,有件事情你們還不知道呢。哥哥試過他了。何瑤卿和尉遲如蘭不村同時一怔問道:「試過他什麼了?」

  尉遲如黛道:「哥哥在堡外迎接他入堡時,與他挽手同時,手底用三成功力試了他。」

  尉遲如黛話音一落,尉遲如蘭不待何瑤卿開口發問相試的結果如何,她立刻接口說道:「這一試之下,南公子他竟禁不往哥哥手下三成功力的一握,他皺皺眉,苦了臉,出聲呼了痛,是不是?」

  尉遲如黛不由微徽一怔,詫異地道:「姐,你是怎地知道的?」

  尉遲如蘭淡笑笑道:「這是想當然耳。」

  「想當然耳?……」尉遲如黛眨眨美目道:「姐,這麼說,你是猜想的了?」

  尉遲如蘭頷首笑道:「我還猜想得到這試探南公子武功的一著,根本不是哥哥的主意。」

  何瑤卿忽然注目問道:「黛妹,是麼?」

  尉遲如黛螓首微微一點道:「是的,這確實不是哥哥的主意。」

  這,何瑤卿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既然不是尉遲震南的主意,除了何沛宇之外還會有誰?她嬌靨上倏地泛起一絲不高興的神色,黛眉微揚了揚,旋又輕皺地,說道:「哥哥他真是……唉!」忽地輕聲一歎,搖了搖頭,住口不語。尉遲如蘭牙齒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但不知怎地卻又忍了下去未說。這神情,看在何瑤卿的眼裡,心意不由一動,凝目問道:「蘭姐,你想說什麼?……」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搖,含笑道:「沒有什麼,我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去了。」

  說著站起了嬌軀。尉遲如黛也站起嬌軀道:「卿姐,我也想回房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何瑤卿點了點螓首。尉遲如蘭,如黛蓮步輕移,剛走到房門口,何瑤卿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的輕喊道:「黛妹。」

  尉遲如黛蓮步一停,回首問道:「卿姐有什麼事?」

  何瑤卿笑問道:「黛妹,震南大哥試探南公子武功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是震南大哥告訴你的麼?」

  「不是。」

  尉遲如黛搖頭道:「是沛宇哥和哥哥談話時被我無意中聽到的。」

  「哦!……」尉遲如黛眨了眨眼睛,接著又道:「卿姐,這種事情你別把它放在心上了,早點休息吧。」

  何瑤卿輕歎了口氣,道:「謝謝你,黛妹,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尉遲如蘭蓮步姍姍地上了她自己住的那幢小樓,樓上黑漆漆的沒有點燈,顯然婢女已經先睡了。她推開虛掩著的房門,進入房內,回手關上門,當她移步走近桌旁,伸手想取火點上燈燭。

  驀地,黑暗中響起了一個極低的話音,說道:「蘭姑娘,請別點燈。」

  事起突然,尉遲如蘭不禁嚇了一大跳,猛地後退一步,並大驚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暗中那人道:「蘭姑娘,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請姑娘冷靜,話聲放輕一點。」

  尉遲如蘭略定了定神,放低聲音,道:「你是幹什麼的?」

  暗中人道:「我有事奉懇姑娘。」

  尉遲如蘭道:「什麼事。」

  暗中人道:「姑娘先請坐下再談。」

  尉遲如蘭道:「不必了你有什麼事情,就請快說吧。」

  暗中人道:「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可能說完,而且事關重大,姑娘不坐下怎好作長談。」

  尉遲如蘭道:「我坐不坐是我自己的事,閣下如果再不說是什麼事情,我可要叫喊了。」

  暗中人道:「久聞姑娘乃是位武林有名的才智超人,容華蓋代的女中英豪,奈何也如此沉不住氣呢,看來……」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別讓我感覺失望,認為找錯了姑娘,還請坐下來詳談如何?」

  這時,尉遲如蘭的雙目已經完全適應了房內的黑暗,看到了那暗中人乃是個用黑布包蒙著頭臉,只露著兩隻眼睛的黑衣人。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閣下是誰?」

  黑衣人道:「請姑娘原諒,我不便奉告。」

  尉遲如蘭道:「你有苦衷?」

  黑衣人道:「不然的話,我就沒有『不便奉告』這四個字了。」

  尉遲如蘭眨了眨美目,道:「閣下是怎麼進來的?」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17:17

第四章 禁地之謎


  黑衣人道:「姑娘此問似乎有點多餘。」

  尉遲如蘭冷冷地道:「閣下請答我問話!」黑衣人笑道:「我是走進來的,如此答,姑娘滿意不?」

  「當然不滿意。」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問道:「閣下是怎樣走進來的?」

  黑衣人道:「避著所有的人,所有的眼睛,悄悄地走進來的。」

  尉遲如蘭道:「閣下來了好久了?」

  黑衣人道:「並沒有好久,大概是一刻時辰左右。」

  尉遲如蘭微一沉思,道:「你來的時候,房內沒有人麼?」

  「有。」

  黑衣人道:「姑娘的兩名侍婢正在這房內。」

  尉遲如蘭道:「她兩個會准許閣下進來?」

  黑衣人笑道:「她兩個自然不會准許我進來,但是,她兩個卻無法阻止我進來。」

  尉遲如蘭道:「她兩個身手不弱!」黑衣人道:「不錯,她兩個身手確算不弱,不過……」忽地輕聲一笑,沒有接說下去。

  尉遲如蘭芳心暗暗一震,道:「她兩個比閣下差得很多,是麼?」

  黑衣人道:「姑娘應該明白,要不,我就進不來了。」

  尉遲如蘭芳心震凜地道:「她兩個難道沒有出聲傳警?」

  「有。」

  黑衣人道:「可惜,她兩個沒有快得過我,沒有來得及張口出聲!」尉遲如蘭臉色一變道:「閣下把她兩個了?」

  黑衣人道:「姑娘放心,她兩個毫無損傷,現在隔壁房內,睡興正濃!」尉遲如蘭道:「閣下點了她兩個的睡穴了?」

  黑衣人道:「請姑娘原諒,我不得不如此,她兩個天亮時睡穴自解。」

  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道:「如此說,閣下果真是無惡意了!」黑衣人笑說道:「姑娘,我是有事奉懇而來,怎會有惡意!」尉遲如蘭美目凝視黑衣人,沉思了剎那,蓮步輕移,在桌旁的一張椅子上緩緩坐下,纖手微抬了抬,道:「閣下請坐。」

  黑衣人道:「多謝蘭姑娘。」

  說著瀟灑地跨前一步,在距離五尺左右的一張椅子上落了坐。尉遲如蘭道:「夜深人寂,閣下請恕我連茶也不招待一杯了。」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勿客氣,我擅闖香閨,尚請恕我唐突冒昧之罪!」尉遲如蘭美目異采地一閃,笑道:「閣下也別說客套話了,請說來意吧。」

  黑衣人一點頭道:「我遵命。」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姑娘,我此來是請問一處地方,同時找一個人。」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詫異地道:「閣下要問的地方我知道?」

  黑衣人點頭道:「要不然,我就不會不顧唐突,夜闖香閨,冒險來請教姑娘了。」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這個閣下恐怕要失望了,我自小生長堡內,從來很少出門,對外面知道的地方少得可憐。」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說得甚是,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不作沒有把握的事情,我要請問的地方,姑娘必然知道。」

  「哦!」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請問閣下要問的是什麼地方?」

  黑衣人道:「至尊宮。」

  尉遲如蘭不由愕然一怔,嬌靨上突然詫異之色地道:「至尊宮?至尊宮是處什麼地方?」

  黑衣人道:「姑娘好會裝糊塗,好會做作!」尉遲如蘭搖首正容說道:「閣下,我既未做作,更未裝糊塗,我是真不知道這『至尊宮』是處什麼地方,也決未說謊!」黑衣人目中突射威稜,灼灼地逼視著尉遲如蘭,稍頃之後,這才威稜一斂,輕點了點頭,說道:「姑娘,我相信你,不過……」語音一頓又起,道:「這『至尊官』姑娘雖然不至於也不知道,也許是第一次聽說,但是,貴堡中的禁地,姑娘總不至於也不知道吧。」

  尉遲如蘭頷首道:「這我知道。」

  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地方為何被列為禁地的理由麼?」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難道『至尊宮』便在那峭壁之內麼?」

  黑衣人道:「姑娘請先答我那裡為何被列為禁地的理由!」尉遲如蘭道:「那峭壁內隱居著我爹的一位好友,他不喜歡人打擾他清修,即連我爹平常也極少入內,所以被列為禁地。」

  黑衣人道:「姑娘知道那人是誰麼?」

  尉遲如蘭搖頭道:「不知道,我爹從來不提他的姓名,也不准我們問。」

  語聲微頓了頓,問道:「閣下要找的人就是他麼?」

  「不是。」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知道那峭壁內有多少人麼?」

  尉遲如蘭道:「大概有十多個人,據說都是我爹那些好友昔年闖蕩江湖的手下。」

  黑衣人道:「他們住在那裡面好久了?」

  尉遲如蘭道:「三年左右。」

  黑衣人道:「姑娘進去過麼?」

  尉遲如蘭道:「進去過一次。」

  黑衣人道:「姑娘見到過令尊的那位好友沒有?」

  尉遲如蘭道:「見到了。」

  黑衣人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尉遲如蘭道:「白淨的臉孔,黑髯飄胸,神色有點冷冰冰的,威儀懾人得很,看樣子大概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是,據我爹說,他比我祖父還大了兩歲。」

  黑衣人道:「他的身材高矮瘦胖?」

  尉遲如蘭道:「和閣下差不多,身材頎長,但比閣下胖一點。」

  黑衣人沉思了剎那,又問道:「令尊對他的態度如何?」

  尉遲如蘭道:「很恭敬。」

  黑衣人道:「他對令尊呢?」

  尉遲如蘭道:「看起來似乎很客氣,但是言語神色之間,卻冷冰冰不帶絲毫感情!」黑衣人道:「姑娘對此有何感想?」

  尉遲如蘭道:「我想他可能是生性如此。」

  語音微微一頓,美目倏然深注,道:「閣下,你所說的,我都不猶豫地回答了,現在我也該問問你了吧?」

  黑衣人目光一轉,道:「姑娘,你可是要問我是誰?」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道:「不錯,我請問閣下真實姓名?」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我很抱歉,也請姑娘原諒。」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如此,我就退而求次,請問下拿開包蒙頭臉的黑布如何。」

  黑衣人再次搖頭道:「這我仍請姑娘原諒!」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閣下左一句抱歉,右一句原諒,實在令我……看來我只好算了,不問你是誰了。」

  黑衣人道:「我多謝姑娘。」

  尉遲如蘭忽然微微一笑,道:「閣下先且別言謝,我雖然不再問你是誰,但是,我還有小小的請求呢!」黑衣人道:「我不敢當這『請求』二字,有話,姑娘請儘管直言就是。」

  尉遲如蘭笑道:「如此,閣下是答應我的請求了?」

  黑衣人搖頭道:「姑娘,在未明白是什麼事情之前,我不敢也不能答應姑娘。」

  尉遲如蘭道:「我這請求只是舉手之勞,閣下也不能答應麼?」

  黑衣人道:「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我仍必須弄清楚是什麼事,才能決定答應與否!」尉遲如蘭笑道:「閣下好小心謹慎!」黑衣人笑道:「面對武林有名的蓋世才女如蘭姑娘,我怎敢不特別小心謹慎!」尉遲如蘭美目異采一閃,道:「你怕吃虧?」

  黑衣人道:「姑娘,我是怕下不了台。」

  尉遲如蘭美目異采又一閃,道:「閣下不但有一身高絕的武功身手,高絕的心智,而且有一張非常會說話的嘴。」

  黑衣人道:「能得蘭姑娘誇獎,看來我該值得驕傲榮幸的了!」尉遲如蘭嬌靨神色倏地一寒,冷叱道:「閣下少貧嘴,伸出你的手來!」話出突然,黑衣人不自然的伸出了一隻手,道:「做什麼?」

  但是,旋即倏警覺地飛快地縮了回去。

  尉遲如蘭美目界采飛閃地輕聲一笑,道:「閣下,已經慢了!」黑衣人心頭不禁一震,道:「姑娘好高的心智,令我佩服!」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多謝南公子誇獎,也請南公子原諒,妾身這裡謝罪了!」說著嬌軀盈盈起立,檢在一福。原來黑衣人竟是那化名南奇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欠身還禮道:「蘭姑娘請勿如此,南奇不敢當。」

  語聲一頓,星目深注,問道:「姑娘早就看出是我了麼?」

  尉遲如蘭含笑說道:「那不是看出來,只是懷疑。」

  南宮逸奇道:「姑娘由何懷疑我的。」

  尉遲如蘭道:「從公子的身材和眼睛,還有談吐上。」

  南宮逸奇不禁輕「哦」了一聲,笑道:「如此說,姑娘該是位有心人了!」尉遲如蘭嬌靨不由微微一紅,螓首一垂,沒有接話。於是,房內頓在有了剎那的沉寂,兩人都默默地坐著未再開口。

  經過一陣沉默之後,南宮逸奇忽然輕咳了一聲,又道:「蘭姑娘,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美目倏然深注地道:「公子,妾身真的已經知你是誰了麼?」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認為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妾身願盡所知繼續回答公子的問話,但是,公子卻必須答應妾身一個請求。」

  南宮逸奇道:「是交換條件?」

  尉遲如蘭道:「公子不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我想先問是什麼條件?」

  尉遲如蘭道:「請公子現示真面目。」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不是早就看得很清楚了嗎?」

  尉遲如蘭搖頭道:「公子何忍再欺妾身!」南宮逸奇眉頭暗皺地沉思了剎那,道:「蘭姑娘,我也有個請求!」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保密,是不是?」

  南宮逸奇道:「是的,我現露真面目,也就等於告訴了姑娘我是誰。」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點著螓首道:「公子請放心,妾身絕對保密就是!」南宮逸奇未再開口,緩緩抬手取下包蒙頭臉的黑布,又抹下那張「南奇」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劍眉星目,鼻似懸膽,口若丹塗,丰神如玉,美秀絕世的俊臉。尉遲如蘭看得神情不禁一呆,旋而美目異采飛閃地問道:「公子,你可是名震江湖的……『玉書生』?」

  南宮逸奇頷首一笑,道:「正是南宮逸奇。」

  說著,抬手戴上人皮面具,仍用黑布包蒙起頭臉。尉遲如蘭美國深往地道:「江湖傳說,『玉書生』心狠手辣,令人聞名喪膽,稱之為『魔』,想不到竟是……」

  南宮逸奇笑接道:「想不到竟是這個樣子,生了一張不類兇惡的相貌,對不對?」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了點道:「妾身今夜有幸得睹公子風儀,方知江湖傳說盡多失誤!」南宮逸奇淡然含笑道:「以貌取人,失之子心,蘭姑娘當代才女,怎也……」

  尉遲如蘭目光一凝,道:「如此,公子是自承江湖傳說的那種心狠手辣絕情之人了!」南宮逸奇道:「江湖傳說並無差誤!」尉遲如蘭螓首忽地一搖,道:「但是,妾身卻不信!」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我不願欺名盜世,也不願假冒偽善欺蒙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倏閃異采,道:「妾身雖不敢睚譽精擅面相之學,但對察人之善惡,卻具信心,敢說不會差離太多,不信公子真是那種狠辣兇惡之人!」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何況若無事實,誰又願自承是狠辣兇惡之徒,落一個『魔』字之句呢!」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這話說得不錯,也是實情,放眼天下,莽莽江湖,真能不欺名盜世,不假冒偽善的能有幾人,而公子竟能坦然直承為『魔』,由此足見公子胸懷光明磊落,與世俗之輩不同。」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以此,妾身也就更不相信了!」

  南宮逸奇道:「可是事實上凡是撞在南宮逸奇手裡的人,從無一個能幸逃性命,三年多來,南宮逸奇已是兩手血腥之『魔』,確實一點不假。」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揚,道:「公子何必恁地矯情,又何苦自稱為『魔』!」南宮逸奇目泛異采地道:「蘭姑娘,南宮逸奇不自稱為『魔』,難道自稱為『俠』?」

  尉遲如蘭道:「妾身以為公子實在該當稱個『俠』字,縱然稱『魔』。亦該稱為『魔中之俠』才對!」

  南宮逸奇道:「姑娘此說有理麼?」

  尉遲如蘭道:「公子出道江湖以來,雖已有數十位江湖好手命喪公子掌下,雖說兩手血腥,但是,據妾身所知,那些人不是十惡不赦的兇徒,便是武林敗類,幾乎無一不是該殺該死,死有餘辜的惡徒!」語聲一頓又起,道:「因此,以武林正義、衛道而言,殺一惡人而救千百人而言,公子不僅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且是位俠骨鐵膽,只問於心無愧,不管他人褒貶,有願集罪孽惡名於一身,捨身救世,值得人敬佩的蓋世奇英豪!」南宮逸奇聽得有點激動道:「蘭姑娘,武林人人視我南宮逸奇為『魔』,唯獨姑娘稱我為俠,並且我是『捨身救世的奇俠英豪』,我好不汗顏,好不慚愧!」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妾身說的是理,也是事實,公子何必自謙落個俗字。」

  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說話。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接著又道:「不過,妾身有一語要奉勸公子,並祈公子能予見容。」

  南宮逸奇莊容道:「蘭姑娘請說,我當洗耳恭聽。」

  尉遲如蘭貝齒微露,正容說道:「俗語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奉勸公子,希望公子能上天心,雖惡可殺,刀下留分情,留其命,給與自新之路,公子以為然否,以對後人告之。」

  尉遲如蘭接道:「妾身也謝公子。」話題倏地一轉,道:「公子,有什麼要問妾?」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蘭姑娘,巖壁禁地清楚麼?」

  尉遲如蘭道:「不大清楚楚。」

  南宮逸奇道:「蘭姑娘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尉遲如蘭道:「一年之前。」

  南宮逸奇道:「令尊呢?」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似乎沒有。」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蘭姑娘,有個很令姑娘感覺意外,也很驚人的消息,不知道姑娘相信不?」

  尉遲如蘭問道:「是什麼消息?」

  南宮逸奇道:「目下那峭臂內住著的江湖高手,遠比姑娘一年前進去時所見到的已超過了十倍之數!」尉遲如蘭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真的?」

  南宮逸奇道:「我想大概不會不實,據說單是那所謂外宮內宮『鐵衛』,就有六十名之多。」

  尉遲如蘭眨動了一下美目,問道:「公子是聽誰說的?」

  南宮逸奇道:「這個姑娘就不必問了。」

  尉遲如蘭黛眉一皺,道:「公子可是不放心妾身,怕妾身……」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倒不是,我要是不放心姑娘,就不會對姑娘講這些了。」

  尉遲如蘭道:「如此,公子何不告在下。」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沒有,我放了他們,而且未傷他們一毛一發。」

  尉遲如蘭道:「公子為何不殺了他們?」

  南宮逸奇笑道:「蘭姑娘,你才智超人,我想你不會不明白我放了他們的用意。」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公子是為免打草驚蛇?」

  南宮逸奇點頭道:「要不,我起碼會廢他三個為惡的武功!」尉遲如蘭默然沉思了剎那,美目忽地一凝,又問道:「公子來找妾身的意思是?……」南宮逸奇道:「請姑娘幫忙找一個人。」

  尉遲如蘭道:「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我的一位長輩。」

  尉遲如蘭道:「公子的長輩,是在『至尊宮』內麼?」

  南宮逸奇道:「目前我還不敢斷定,不然我就不會來找姑娘幫忙了。」

  尉遲如蘭道:「這麼說來,公子只是心中猜想的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過,我猜想的並非毫無根據。」

  尉遲如蘭道:「何所根據?」

  南宮逸奇道:「最近武林失蹤的高手,都被囚禁在『至尊宮』的地牢內。」

  尉遲如蘭臉現驚容的道:「竟有這等事?」

  南宮逸奇道:「消息出自於那三名『鐵衛』之口,諒來不會錯。」

  尉遲如蘭微微一沉思道:「公子的長輩是武林中哪一位?」

  南宮逸奇道:「鐵筆鬼見愁許伯堯。」

  尉遲如蘭略為平靜了一下神情,暗暗深吸了口氣,話鋒倏地一轉,道:「如此,公子為何還要來找妾身幫忙?

  南宮逸奇道:「姑娘可是認為不該?」

  尉遲如蘭道:「公子是聰明人,難道還要妾身解釋這『不該』兩字的理由!」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但是我卻認為姑娘一定會幫忙!」尉遲如蘭美目深注,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為了令尊!」尉遲如蘭道:「公子請把話說明白些,怎樣為了我爹?」

  南宮逸奇星目微微一轉,道:「蘭姑娘,『至尊宮』無緣無故秘密擄劫許多武林成名高手囚禁地牢,其用意是什麼?暫且不談,我先請問這行為如何?是好是壞?是正是邪?」

  尉遲如絲毫不猶豫地道:「這行為何用問,自然不正是邪。」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令尊為人性情如何,姑娘自是比我十分瞭解清楚,『鐵膽義豪客』更是江北武林同欽的當代奇豪,而今令尊竟然受命做了『至尊宮』的殿主,屈居人下,姑娘難道不以為此中還另有原因?」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問道:「公子以為會有什麼原因?」

  南宮逸奇微笑道:「姑娘才智過人,何不猜猜看呢!」尉遲如蘭黛眉輕輕地沉思了剎那,道:「難道我爹是受著什麼挾制脅迫不成?」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猜的一點不錯,若非如此,以令尊的性情為人,他豈肯自毀俠譽,受命於邪惡之徒!」尉遲如蘭臉微變,黛眉深鎖地道:「可是……我爹他又受了什麼脅迫挾制呢?」

  南宮逸奇道:「這就很難說了,不過……」語聲略頓了頓,接道:「據我所知,令尊體內似乎已中了一種慢性劇毒!」尉遲如蘭嬌靨倏然色變,驚駭地道:「我爹已中了慢性劇毒?」

  南宮逸奇頷首道:「姑娘請冷靜,令尊雖然中了慢性劇毒,但是,只要按時用某種解藥,決無生命危險!」尉遲如蘭略為平靜了一下心神,美目凝注地問道:「公子是怎麼知道的?」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我,是和我同來的那位孔兄看出來的。」

  尉遲如蘭又問道:「那位孔兄他是怎樣看出來的?」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18:23

  南宮逸奇道:「由令尊的眉宇間。」

  尉遲如蘭道:「他看出我爹中的是何種慢性劇毒麼?」

  南宮逸奇道:「這一點我也問過他,他說須要仔細檢查之後才能知道。」

  尉遲如蘭嬌靨上驀地泛起希望之色地道:「如此,他一定精熟毒性,擅解各種劇毒了!」南宮逸奇頷首道:「天下大概還少有令他束手無法解治之毒!」尉遲如蘭美目倏射異采地問道:「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可是想去請他為令尊檢查解毒?」

  尉遲如蘭螓首一點,道:「不錯,妾身正有此念。」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最好打消此念。」

  尉遲如絲不由愕然一怔,問道:「為什麼?難道他會拒絕不肯?」

  南宮發奇搖頭道:「不是他會拒絕不肯,而是不能。」

  「不能。」

  尉遲如蘭詫異地道:「公子不是說天下很少有令他束手無策不能解治之毒麼,何況他尚未檢知我爹中的是何種劇毒,又怎麼……」

  南宮逸奇知道蘭姑娘誤會了他這「不能」的意思了,是以不待蘭姑娘說完,立即抬手一搖,笑說道:「蘭姑娘,你誤會了,我說的這『不能』,並不是不能解毒的『不能』,而是令尊體內之毒,目前根本不能解,也不宜解。」

  尉遲如蘭神色不禁微微一呆,詫道:「那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這不但可能救不了令尊,反而會害了令尊,姑娘明白我的意思麼?」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妾身很笨拙,實在不明白。」

  南宮逸奇道:「姑娘何妨多想呢!」尉遲如蘭默然沉思了剎那,螓首微抬地道:「可是毒性一解,立刻會被發覺?」

  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這是目前還不宜替令尊解毒的原因之一,還有就是以令尊性情之剛烈為人,他豈是那貪生怕死甘願受人挾制之人!」語聲一頓又起,道:「為此我判斷那『至尊宮』主以毒脅迫令尊,可能只是其手段之一,可能另外還有些什麼更毒的手段,挾制著令尊不得不忍氣吞聲受其脅迫!」尉遲如蘭心頭不禁暗暗一驚,美目微睜,凝聲問道:「以公子之見,認為那另外更毒的手段,可能是……」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姑娘,這我就不敢狂言亂說了!」尉遲如蘭笑說道:「公子何必廉虛客氣,反正只是猜想,說說又何妨?」

  南宮逸奇沉思了剎那,道:「姑娘既如此說,那我就且尊芳命,暫作『姑妄言之』好了,」話聲一落即起,道:「以陋見猜測,那更惡毒的手段,可能關係姑娘姐妹以及全堡之人的生死,令尊父女情深,俠骨仁心,他豈忍不顧兒女和全堡百餘周下無辜慘遭……」說至此處,語聲倏然頓住,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他雖然頓聲住口不言,沒有接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很夠明白的了,這種想法,雖然不能說是絕對正確,卻有十之七八的可能性。尉遲如蘭聽得芳心不禁倏然大震,嬌軀倏起劇顫,嬌靨一片蒼白!南宮逸奇他俠骨義腸,劍凰琴心,眼見姑娘這等神情,心中不由頓生憐意地,柔聲安慰姑娘道:「蘭姑娘,我已經說過了,我這只不過是『姑妄言之』的想法而已,根本不能作準,事實如何?尚待進一步的探索,還望蘭姑娘冷靜心神,籌劃應付之策,為令尊和全堡的安危,一切均請暫作忍耐,別太……」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姑娘當代才女,智慧超人,想來定能明白拙意了!」

  這番話雖是安慰之詞,但卻十分有力量。

  尉遲如蘭聽後,神色立轉,肅容起身朝南宮逸奇襝衽盈盈一福,道:「承蒙公子教益,尉遲如蘭衷心至為感激!」南宮逸奇微一欠身,道:「蘭姑娘,我不敢當,姑娘也請別客氣。」

  尉遲如蘭緩緩坐下,美目倏然一凝,深注地道:「公子當代奇俠,蓋世高人,和公子同行的那位朋友,料也絕非俗人,我請問,他是當世中的哪位高人?」

  南宮逸奇笑笑道:「姑娘才智高絕,何不猜猜?」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沉思了剎那之後,道:「放眼當世,能夠情解天下各種奇毒之人不多……」語聲一頓,凝國道:「他可是那位外號人稱『醫偷雙絕』的諸葛大俠不是?」

  南宮逸奇頷首一笑道:「姑娘才智的確令人欽佩,猜得一點不錯,他正是諸葛大俠!」尉遲如蘭嫣然一笑道:「妾身只不過是胡亂猜中的,公子謬獎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話題一變,道:「蘭姑娘如今已經明白了一切,可願意幫我這個忙不?」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地肅容道:「妾身遵命,可是……」語聲一頓,問道:「如果許大俠他確實被禁在裡面,妾身如何通知公子呢?」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難道忘了我已接受令尊之聘,為貴堡大案了麼?」

  尉遲如蘭嬌靨不禁一紅,笑了笑,道:「不是公子提起,妾身倒真的忘了。」

  美目眨了眨,接著又問道:「公子何時前來上任?」

  南宮逸奇道:「半月之後,如果事情確實,請姑娘至時當面告訴我好了。」

  尉遲如蘭道:「公子將如何打算?」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可能伺機潛入相救,也可能明著要人,這就得要看情形而定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姑娘,我該走了,一切請姑娘自己謹慎小心!」說著他站起了身子。尉遲如蘭也跟著站起嬌軀,螓首輕點地道:「謝謝公子,妾身自會小心的,公子你不多坐會兒了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多謝姑娘答應幫我的忙,也請姑娘多珍重!」話落,瀟灑地舉步走出了房門,騰身電射,劃空飛掠而去,身形閃了兩閃,即已消失不見了。尉遲如蘭跟著走出房外,憑欄凝望著南宮逸奇飛射不見的夜空,芳心裡突然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良久,良久,她才心神悵然若有所失地緩緩轉身返回房內,關上了門,和衣上了床。

  金陵,鍾山巍巍,龍盤虎踞。這座石頭古城,六朝時代各朝多建宮室於此,因此,豪華繁榮,盛絕一時。雖然,而後的金陵,那當年吳官秀麗江南,往日的「南樓風月」,「北海琴樽」,已是故壘蕭蕭,都成了陳跡!但是,曾幾何時,那秦淮河兩岸一帶,又是水上人家,懸椿拓架,為河旁水閣,面棟雕樑,綠窗翠簾,河上燈船畫舫盛甲天下,金粉薈萃,鶯燕成群,竟成了那蝕骨銷魂的溫柔鄉,迷人癡醉的銷金窟……。那甜美的歌聲,那令人沉醉的琴音……也正是那些王孫公子,風流文士留連忘返,揮金如土的原因。這些,重又點綴了這江山的綺麗,使這座已是「吳官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邱」的金陵,再度的繁榮盛極一時起來!

  「悅賓樓」,在金陵城內的東大街上,是當時城內首屈一指的大酒樓,「悅賓樓」的廚師是一流名廚師,因此,「悅賓樓」的菜好,色香味俱全,聞名全金陵。這「悅賓樓」不但是菜好,酒也好,都是當地的名產,而店夥計更會做生意,對客人招待親切周到,臉上永遠掛著笑,和客人說話時總是哈著腰,言語在奉承中更令人有著舒服和親切感!做生意的嘛,本來就應該這樣才對,所謂「和氣生財,客人至上!」這也正是做生意的要訣竅門!因此,「悅賓樓」的生意也就特別好,特別興隆,真是「客常滿,座不空」,在金陵城內無出其右。

  這天,華燈初上的時候,「悅賓樓」上來了位細眉黃臉的青衫書生,這位青衫書生的相貌雖然不太高明,但是,氣度卻十分灑脫從容。此時,樓上已經上了八成座兒。青衫書生只是一個人,於是店夥計親切招待著他在一位俊美的白衣少年對面坐了下來,和白衣少年同奧而坐。

  白衣美少年方自皺眉,那店夥計已機伶的搶先開了口,哈腰陪笑的向白衣美少年致歉地說道:「公子爺,您請多包涵,實在沒有位子了,就讓這位公子爺,在您桌子擠一擠吧!小的這裡謝謝您公子爺了。」

  說著朝白衣少年彎腰唱了個大肥喏。白衣美少年心裡雖然甚是不願意,但是在店夥計如此致歉唱喏的情形下,他那還好說什麼,只得淡然地擺了擺手。青衫書生的目光瞥視了桌上白衣美少年的酒菜一眼,不待店夥計問他,搶先向店夥計說道:「小二哥,麻煩你照樣的來一份好了。」

  店夥計點頭哈腰,應了聲「是」,轉身退了下去。青衫書生朝白衣美少年點頭笑了笑,然後神態悠閒的轉動著目光,向全樓緩緩地掃視了一遍。只一遍,他目中立刻閃過了一抹異采,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是相隔著五六張桌子,坐著的一名錦衣者者,和錦衣老者同桌的是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青衣漢子。那青衣漢子生得一張瘦削的臉孔,神色顯得有點陰鷙,說話時兩隻眼睛不停的轉動,顯然是個性情陰詐,心機深沉之人。原來青衫書生,他正是那位字內武林稱奇稱最,被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那錦衣老者正是金陵王府的錦衣侍衛,宮同五品號稱「智囊」的沈景器,青衣漢子是青衣侍衛范新田。

  由於南宮逸奇的目光掃視全樓,又多看了范新田一眼,立刻引起了白衣少年的注意,心中不由暗暗一動,忖道:「此人相貌這般平庸,難道竟會是那……」

  這時,店夥計送上了酒菜,因此也打斷了白衣美少年的忖想。於是,南宮逸奇默默地開始低斟慢酌起來,那神情,似悠閒,而又像有著什麼心事,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神情看似如此,其實他正在一面喝酒,一面凝聽著沈景器和范新田兩人的談話。

  只聽兩人邊吃邊談中,范新田話題忽然一變,問道:「沈老,聽說你這趟奉命去江北第一堡拜壽,是麼?」

  沈景器點頭道:「江北第一堡的聲威果然不同尋常得很!」范新田道:「那場面很大麼?」

  沈景器道:「大極了,筵開百席以上,江北武林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差不多全到了,真是群雄聚集,盛況空前,令人羨煞!」范新田接著又道:「沈老這趟奉命前往拜壽,大概不是專為去拜壽的吧?」

  沈景器笑笑反問道:「老弟以為老朽是幹什麼去了?」

  范新田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沈老這趟明是拜壽,實是暗查竊案去了,對不對?」

  沈景器笑了笑道:「老弟高明,猜得一點也不錯。」

  范新田嘿嘿一笑,旋忽目光一凝,問道:「怎麼樣?有收穫麼?」

  沈景器道:「老弟你猜呢?」

  范新田略作沉思地道:「有線索了,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沈景器道:「老弟,這回你就猜錯了。」

  范新田道:「難道毫無一點線索?」

  沈景器道:「完全白費工夫!」范新田眼珠轉了轉,道:「也沒有碰上那位諸葛高風麼?」

  沈景器道:「沒有見到他的蹤跡!」范新田道:「沈老,兄弟認為這件案子一定是他做的,除他之外,決無別人!」沈景器問道:「何以見得?」

  范新田道:「第一,竊案做得乾淨利落,不留絲毫痕跡,非身手、偷技兩皆高絕老練之人,絕難辦到!」沈景器接著又問道:「第二呢?范新田道:「第二,做賊的心虛,他做了此案之後,知道我們一定會找他,因此,他躲起來了,不然,江湖上怎會找不到他的行蹤!」

  這種推斷,聽來似乎極有道理,然而沈景器他心裡可十分清楚,這案子根本不是諸葛高風做的,只是,這時他不便明說而已。

  他既然不便說明,只好順著范新田的意思,點頭笑笑道:「老弟高見,確實……」南宮逸奇剛剛聽到這裡,忽聞和他同桌的那位白衣美少年,突然開口向他問道:「兄台有什麼心事嗎?」

  兩人同桌相對而坐,白衣美少年開口問他的話,在禮貌上,他自是不便不答,於是,他只好抬眼朝白衣美少年搖頭一笑,道:「沒有。」

  白衣美少年像是因為獨酌無聊,有心要和他攀談似地,又開口道:「請教貴姓?南宮逸奇談談地道:「敝姓宮。」白衣美少年又問道:「台甫?」

  南宮逸奇道:「草字大可。」

  白衣美少年星目眨動了一下,道:「宮兄怎地不說實話!」這話,聽得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凝目問道:「在下那裡不說實話了?」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看宮兄的神情明明是有著什麼心事,卻偏說沒有,這不是不說實話麼?」

  南宮逸奇聞聽這麼一說,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遂即搖頭一笑,道:「在下真的沒有什麼心事,兄台誤解了。」

  白衣美少年笑笑道:「宮兄既然這麼說,那就算了,不過,宮兄如果有什麼心事的話,不妨對我略說,我或者能幫宮兄一點小忙!」南宮逸奇笑道:「謝謝兄台的好意,在下實在沒有什麼心事。」

  白衣美少年又笑了笑,道:「宮兄不是本地人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小地方杭州。」

  白衣美少年星目轉了轉,又問道:「宮兄來金陵是訪友還是?……」南宮逸奇道:「出來隨便走走。」

  白衣美少年道:「是出來遊學的麼?」

  南宮逸奇道:「說不上『遊學』,開開眼界而已。」

  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道:「宮兄太謙虛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同桌相對而坐,該說得上個『緣』字,來,宮兄,兄弟敬你一杯!」

  說著,端起酒杯,朝南宮逸奇舉了舉,竟就後先乾了一杯。這白衣美少年,看來是個文弱之人,但是舉動倒是十分豪爽得很!南宮逸奇目中星采不由一閃,連忙也舉杯說道:「不敢當,兄弟這一杯酒,在下實在是不敢當之至。」

  白衣美少年笑道:「宮兄,何乃恁地客套,宮兄年長,小弟年幼,區區一杯薄酒,還有什麼敢當不敢當的,那不是顯得太俗氣了麼?」

  南宮逸奇不由揚眉一笑道:「兄台說的是,如此,請恕在下失言!」白衣美少年不由露齒微微一笑,那一口牙齒好整齊,好白!於是,這兩個本來陌不相識的人,開始邊淺斟低酌,邊天南海北的閒談起來。自然,因為雙方都是文人,所談的話題也都是古今文人軼事,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等等一這一談之下,南宮逸奇心中驚異了!

  他發覺這白衣美少年竟是個滿腹錦繡,胸羅淵博,詩詞歌賦無不嫻熟精深的才子,決非一般少年公子哥兒可比者。因此,他對這白衣少年立刻有了另一種看法,也有了相交之心,而白衣美少年呢,他心中可有著比南宮逸奇更甚的驚異,他再也意想不到這麼一個細眉黃臉,相貌平庸的書生,其文才胸羅,竟然不差於他,甚至於有比他還略勝的現象!他心裡不禁暗想: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雖然,白衣美少年心裡對這位官兄可有著極甚的驚異,也仍願意交個文友,但是可惜他不能!為什麼?因為他有所顧忌,也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因此,他只好心中暗暗一歎而作罷!

  初更將半,「悅賓樓」上的客人,大半都帶著微醺的酒意結帳離去,或返家,或去找那酒字下面的一個「色」字,尋歡去了,剩下的客人已不到四成座兒。這時,沈景器忽然抬眼向全樓掃視了一眼,而後對范新田說道:「范老弟,我們走吧。」

  范新田問道:「沈老,現在就回去麼?」

  沈景器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是有意思再到別處去逛逛麼?」

  范新田點頭說道:「沈老果然是位解人,兄弟確實有這個意思。」

  話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平常很少出來玩玩,沈老如果不反對的話,今晚一切皆由兄弟做東,如何?」

  沈景器笑道:「如此,老弟你就跟我去吧。」

  於是,范新田招呼店夥計過來結了酒帳,起身和沈景器相偕下樓而去。他兩個那裡才下樓,白衣美少年這裡立即向南宮逸奇笑說道:「宮兄,你請慢慢地多喝一杯吧,小弟要失陪先走一步了,回去時間太晚了有點不大方便。」

  南宮逸奇抬眼注目微笑地道:「是尊夫人問令甚嚴麼?」

  白衣美少年俊面不由地一紅,笑說道:「宮兄取笑了,小弟尚未成親呢!」南宮逸奇連忙致歉地道:「請恕在下失言。」

  話聲一頓即起,道:「兄台自管請便先回吧,今晚的酒帳由在下結,在金陵宮兄是客,小弟是主,今天的酒帳理該由小弟做東,略盡地主之誼!」

  說著是從衣袖裡取出一綻銀子放在桌上,朝南宮逸奇微一拱手,道了聲「再見」,舉步瀟灑地下樓而去。南宮逸奇只欠了欠身,他沒有再客套,也沒開口說什麼。等到白衣美少年下樓去後,他這才招呼店夥計過來笑問道:「小二哥,剛才那位白衣公子他姓什麼,住在城裡什麼地方?」

  店夥計搖搖頭道:「小的不知道。」

  南宮逸奇問道:「他常來嗎?」

  店夥計又搖搖頭道:「小的以前從未見過那位公子,人品真俊。」

  南宮逸奇有點詫異地微皺了皺眉頭,道:「這麼說,他是不是本地人你也不知道了?」

  店夥計搖搖頭道:「以小的看,他可能是外地來的。」

  南宮逸奇道:「怎見得他是外地來的?」

  店夥計笑說道:「因為他說話沒有本地的口音。」

  一抬眼,望著南宮逸奇笑問道:「公子也不是本地人吧?」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是杭州人。」

  店夥計雙眼微睜睜地笑說道:「公子原來是杭州人,那真是處好地方,聽說那裡山水秀美,風景旖麗冠絕江南,名勝古績多得不可勝數,玩上三天也玩不完那些地方。」

  南宮逸奇笑說道:「小二哥,你讀過不少書吧?」

  店夥計搖頭道:「公子請別見笑,我讀過三年,只是太笨了,連一部『論語』都沒有念完,所以就乾脆不念了。」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抬手指指桌上的銀子,話鋒一轉,笑問道:「小二哥,那綻銀了了夠不夠我和那位白衣公子的酒帳?」

  店夥計目光一瞥那綻銀子足有十兩,連忙點頭說道:「太多了,公子爺,連一半也用不了呢?」

  南宮逸奇一擺手道:「多下的一全數賞給你了。」

  說著站起身子,舉步從容瀟灑往樓下走去。店夥計不禁感覺意外的楞了楞,旋即連忙哈腰道謝不迭。

  「夫子廟」在秦淮河北的「貢院街上」,背臨著淮河,是處天下知名的地方。「夫子廟」這地方一如北平的「天橋」,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五花八門,層出不窮,也層層出奇。而且,也是八方龍蛇混雜,全金陵的臥虎藏龍之地。

  時近二更。秦淮河中雖正燈船處處,畫舫輕蕩,那迷人沉醉的歌聲琴韻,雖正隨風飄傳河心,但是,「夫子廟」一帶,卻漸漸寂靜下來。在「夫子廟」兩邊一處僻靜的小巷口,這時正有兩個人往那黑暗的小巷裡走了進去,這兩人他們正是那沈景器和范新田。范新田一邊走著,一邊不禁詫異的問道:「沈老,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沈景器輕聲一笑道:「范老弟,這你就不知道了……」

  他話未說完,對面巷尾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頎長的人影,朝巷口這邊走了過來。轉眼間,雙方已經走了個面對面,沈范兩人正欲側身而過,不意那人卻突然一伸雙手,攔住了兩人,道:「兩位,別在裡去了。」

  沈景器雙目突然一瞪,喝道:「你想幹什麼?」

  攔住沈范兩人的這人,正是那位「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自然,沈景器早知道是他了。原來沈景器是在「悅賓樓」上得到了南宮逸奇的傳聲指點後,才帶著范新田到這條僻靜的小巷子裡來的,他瞪目沉聲喝問,自然也是故意的做戲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是一番好意,奉勸兩位別往裡去。」

  沈景器道:「裡面出了事情了。」

  南宮逸奇道:「正是出了事情。」

  范新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道:「命案。」

  范新田雙眼一翻,道:「可是有人殺了人了?」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一點不錯,正是有人殺了人。」

  范新田沉聲問道:「是什麼人殺的?被殺的又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你問那麼清楚幹什麼?難道想管閒事不成?」

  范新田突然嘿嘿一笑,道:「你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麼?」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臉上又沒有刻字掛招牌,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東西!」

  范新田一聽這話,不禁倏然大怒,他雙目陡瞪,才待開口,但是,沈景器竟搶先一步地開口說道:「范老弟,這人有點問題,你看著他別讓他跑了,老朽到裡面去看看再說好了。」

  說著他身形一側,便閃身走了過去,騰身飛掠直奔向巷尾,一閃不見了。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范大人,你也想去看看真相不?」

  范新田不禁一怔,詫異地道:「朋友,你認識我?」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不認識我了?」

  范新田眉鋒一皺,道:「朋友貴姓大名,我們什麼地方見過?」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范大人如今做了金陵王府的侍衛,盲同七品,身份不同從前了,既然裝著不認識我這個老朋友就算了!」范新田眉鋒深皺地道:「朋友你究竟是那一位?」

  南宮逸搖頭道:「算了,范大人何必再裝糊塗呢?」

  語聲一頓又起,道:「范大人不認我這個老朋友,我自是不敢勉強,不過,我是特地找范大人幫忙來的,范大人卻必須答應我,幫我個忙!」范新田目光轉了轉,突然嘿嘿一笑,道:「好吧,朋友既然硬指我范某人是在裝糊塗,不認老朋友,令我范某人百口莫辯,我也就只好不再問你朋友是那一位了!」話鋒一頓,目光一凝,問道:「朋友找我幫什麼忙?」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是答應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36:13

第五章 詐術


  范新田嘿嘿一笑,搖頭道:「沒那麼容易,我得先聽聽是什麼事情,能不能幫得上忙?」

  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放心,如果范大人幫不上忙的事情,我決不會找范大人的。」

  范新田輕「哦」一聲,道:「這麼說,朋友的這個忙我是非幫不可了!」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這個忙在范大人來說,實在是件輕而易舉微不足道的事情!」范新田又輕「哦」了一聲,道:「朋友還是請說究竟是什麼事情吧?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這我自然要說,我不說,范大人縱然千肯萬肯要幫我的忙,也將無從幫起,對不對?」

  聲調一落即起,道:「最近我急需一筆錢用,所以特來找范大人商量,幫我個忙,借我五百金!」

  范新田臉色突然一變,道:「你說什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請范大人借我五百兩金子,范大人明白了麼?」

  范新田瞪目喝道:「朋友,你瘋了麼!」南宮逸奇冷漠地道:「范大人,你看我像個瘋子的樣子麼?」

  范新田道:「朋友,你另外去想辦法吧!」南宮逸奇道:「如此說,范大人是不肯幫我這個忙了!」范新田搖頭道:「我沒有那麼多的金子,也無能為力!」南宮逸奇道:「范大人,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范大人何必……」

  范新田沉聲截口道:「朋友你不必說廢話了,還是去找那有的人商量去吧!」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找定了你范大人,你范大人也非幫我這個忙不可!」范新田道:「奈何我實在沒有,也無能為力!」南宮逸奇道:「范大人,我生平決不做沒有把握的事!」范新田冷冷地道:「那是你朋友自己的問題,可與我無關!」南宮逸奇突然沉聲道:「范大人,你答應不答應?」

  范新田道:「不答應!怎樣?」南宮逸一聲冷笑道:「那我可就要對范大人不客氣了!」范新田雙目一瞪,道:「難道你還敢對我下手用強!」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對了,范大人不肯答應,我逼不得已,只好……〞

  他話未說完,范新田他竟然想要先發制人,倏然一聲冷笑,閃電出掌猛朝南宮逸奇胸前拍去!南宮逸奇淡然一哂道:「范大人,我已經說過了,我生平決不作沒有把握的事,就憑你范大人想在我面前逞兇,那還差得遠呢!」說話間,他一伸手,輕而易舉地攫住了范新田的一隻手腕!范新田心頭不禁駭然大震,身軀倏起寒顫!然而南宮逸奇並未難為他,一攫之後,竟立刻鬆了手,笑說道:「怎麼樣?范大人,我沒有說錯吧!」范新田心裡明白了,他遇上了武林高手,他絕不是對方之對手,於是,他不敢出手自討苦吃了。於是,他嘿嘿一笑道:「朋友身手誠然高明,令人佩服,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朋友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金陵。」

  范新田點了點頭道:「金陵王府侍衛,個個都是當代江湖一流高手,朋友如此對付我,難道就不怕我……」

  南宮逸奇搖手截口道:「范大人,你不必用這些話來嚇唬我,那是嚇唬不了我,再說我相信你范大人也不會那麼傻,願意這件事讓王府裡的同事知道!」語聲突然一低,接道:「范大人,五百兩只是一千兩的半數呢!」范新田心頭猛地一震,道:「朋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范大人心裡應該明白!」范新田搖頭道:「我一點也不明白!」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就再提范大人一個醒兒好了。」

  語聲一頓即起,道:「我來自『至尊宮』。」

  范新田身軀不禁駭然打了個寒顫,臉上變了色,猛地向後退了一步,顫聲道:「朋友,你……」

  南宮逸奇異目奇采一閃,道:「范大人,如今你明白了吧!」范新田略為定了定心神,注目問道:「朋友,你究竟是那一位?」

  「范新田,你大膽該死,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歷,還敢稱我為『朋友』,看來你是想找死了!」范新田身軀不由又是一顫,又往後退了一步,躬身說道:「屬下該死,請上座寬恕!」南宮逸奇了也真會用詐,這「詐」的智慧都沒有,他怎還能稱得上是宇武林稱奇稱最蓋世「奇才」!

  「詐」術收了效,於是,南宮逸奇冷「哼」了一聲,道:「范新田,如今你怎麼說?」

  范新田連忙躬答道:「屬下遵命,不過,尚請上座賜地身份!」南宮逸奇冷聲道:「你不相信我?」

  范新田道:「屬下不敢,只是……」

  南宮逸奇截口道:「少廢話了,我問你,玉塊、奇劍、明珠為何還不送往宮中?」

  這話問得突然,范新田神情不禁一呆,道:「不是早就送往宮中去了麼,上座怎……」南宮逸奇倏然一聲冷笑,道:「范新田,你敢欺我?」

  范新田心頭一震,垂首道:「上座明鑒,屬下不敢,東西確實已送往宮中去了。」

  南宮逸奇道:「但是宮中迄今並未收到,主上乃才派我來查……」聲調一落即起,道:「你是交給誰送往宮中去的?」

  范新田道:「是第五使者。」

  突然,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倏然措手點出一指,范新回應指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一歪,倒下躺在地上昏了過去。接著,南宮逸奇目注巷口沉聲說道:「何方高人,請顯身出來談談吧。」

  巷口響起一聲輕笑,現身走出一個白影,朝巷內走了進來。南宮逸奇心神不禁微微一震,旋而目閃異采地道:「原來是閣下!」敢情這現身的白影,竟是那「悅賓樓」上和南宮逸奇同桌對坐的白衣美少年。白衣美少年神色從容地走近南宮逸奇對面六尺地方停足停身,淡然的一笑,道:「宮兄很感意外吧?」

  南宮逸奇道:「的確很感意外,不過,也怪我粗心大意看走了眼。」

  白衣美少年目光瞥視了地上的范新田一眼,道:「宮兄好高的心智。」

  南宮逸奇神情微微一怔,道:「閣下這話指何而言?」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但不明白,而且糊塗得很!」白衣美少年微笑笑道:「宮兄既然糊塗得很,那就糊塗下去好了。」

  南宮逸奇暗皺了皺眉頭,星目倏然一凝,問道:「閣下上姓高名?」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先前在『悅賓樓』上為什麼不問?」

  南宮逸奇道:「現在問也並不算遲!」白衣美少年搖頭道:「遲了。」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白衣少年道:「先前不知道你是武林中人自可告訴你。」

  南宮逸奇道:「如今因為知道我是武林中人,便不願告訴我了,是麼?」

  白衣美少年點頭道:「一點不錯。」

  南宮逸奇詫異地道:「有道理麼?」

  「自然有。」

  白衣美少年道:「我的名號,武林中莫不聞之色變,退而避之。」

  南宮逸奇星目奇采一閃,道:「你怕嚇壞了我?」

  白衣美少年點頭道:「不錯,若非怕你驚魂喪膽,我早就告訴你了!」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不要緊,我這人生平別無所長,就是膽子特別大,你只管說好了。」

  白衣美少年星目一眨,道:「宮兄真的不怕,真的要問?」

  南宮逸奇點頭:「哼」了一聲。白衣美少年倏然一笑道:「宮兄,我外號武林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神情不禁愕然一呆!這真妙得很,也真滑稽好笑極了,這白衣美少年是誰,他怎地竟當著南宮逸奇的面冒充起南宮逸奇來了。

  旋而,南宮逸奇忽地笑了,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那『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下視之為『魔』,兩手血醒,閣下冒充他,難道不怕招惹殺身之禍麼!」白衣美少年道:「宮兄看我的相貌像是冒充的麼?」

  南宮逸奇笑笑道:「以閣下相貌人品這俊逸,『玉書生』三字確可當之無愧,不過,據我所知,南宮逸奇他生平只是一襲青衫,從未穿過白衣。」

  白衣美少年笑道:「這麼說,宮兄身著一襲青衫,該是真正的『玉書生』了!」

  說這話的神情,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其實是有心點醒南宮大奇,意思也就是在說「我已知道你是真正的『玉書生』了」。南宮逸奇蓋代奇才,智高絕世,照理他應該聽得懂對方這話的含意,但是,他卻「難得糊塗」的竟然沒有聽得出來。

  於是,他搖搖頭道:「閣下開玩笑了,就憑我這張臉,如此尊容,那配稱『玉書生』,閣下這玩笑開得實在太大了,我實在當不起,也不敢找這麻煩,招這殺身之禍!」白衣美少年星目一凝,道:「宮兄不會是不敢承認吧?」

  南宮逸奇眉微軒倏垂,淡然搖頭道:「那怎麼會。」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如此,宮兄就不該憑著衣著的顏色,指我是冒充!」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再說,一個人雖然有一個人的心性,對某種顏色有著習慣性上的偏愛,但是,習性有時尚且會因環境的影響與其他因素而有所改變,何況是顏色的偏愛,往昔喜穿青杉,今夕改著白衣,並非決不可能之事,宮兄以為然否?」

  這說不錯,也確實是道理。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閣下所言雖然確有可能,不過,我還有理由證明閣下確是冒充,是假不真!」白衣美少年笑道:「如此,我洗耳恭聽宮兄的理由證明!」南宮逸奇笑笑道:「第一,那南宮逸奇相貌人品雖然生得不俗,但是卻無閣下這般美秀,氣質不同,年紀也比閣下大了些。」

  白衣美少年接道:「第二呢?」南宮逸奇道:「第二,南宮逸奇的相貌在俊逸中有著一股自然的凜人之威,英挺之氣,而閣下卻沒有。」

  白衣美少年一聽這話,心中似乎有點不服的雙眉微挑了挑,問道:「還有第三沒有?」

  南宮逸奇道:「有這兩點理由,該已經很夠了。」

  白衣美少年星目眨了眨,又問道:「宮兄見過那『玉書生』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福薄緣薄,沒有。」

  白衣美少年道:「那你對他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南宮逸奇道:「我是聽人傳說的。」

  白衣美少年淡然一笑道:「俗話說得好,耳聞不如目見,傳說並不一定能作準,宮兄明白麼!」語聲一頓,目光又瞥視了躺在地上的范新田一眼,改了話題的問道:「宮兄打算如何處置他?」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帶走他。」

  白衣美少年道:「把他交給金陵王府處置不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還有用他之處。」

  白衣美少年道:「你要把他囚禁起來?」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然我就不必麻煩費事帶他走了。」

  白衣美少年道:「金陵王府也有國人的地方,把他交給金陵王府囚禁,那豈不兔得麻煩省事!」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不妥當。」

  白衣美少年道:「金陵王府警衛森嚴,所有侍衛都是江湖一流好手,難道還怕他跑了,或是被人救走不成!」

  「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道:「囚在王府裡他準會送命!」白衣美少年道:「你怕王爺會殺他?」

  南宮逸奇道:「王爺雖不殺他,他也一樣的話不成!」白衣美少年星目眨,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他的同黨會對他暗下毒手,殺他滅口!」白衣美少年心頭微微一震,道:「宮兄認為王府裡還會有了的同黨?」

  南宮逸奇道:「很可能有。」

  白衣美少年星目突然一凝,道:「宮兄可是認為那呂鋒就是?」

  南宮逸奇微感意外地道:「你也知道呂鋒?」

  白衣美少年倏地淡然一笑,道:「我還知道范新田的進入王府,是呂鋒推薦引介的呢!」南宮逸奇笑道:「閣下對王府的事情似乎知道得不少。」

  白衣美少年微微一笑,道:「知道得絕對比你宮兄多得多。」

  南宮逸奇目光突然凝注地道:「閣下,我再請問,高姓大名?」

  白衣美少年道:「我不是告訴過宮兄了麼,『白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是目寒電一閃,道:「閣下,假冒『白書生』,那只會招禍,可決無半點好處!」白衣美少年淡笑笑道:「宮兄一定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南宮逸奇聲調一沉,道:「閣下,你一定不肯賜告姓名,我就只好對你不客氣了!」白衣美少年星目微睜地道:「不客氣便怎樣?」

  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委屈你閣下和范新田做個伴!」白衣美少年雙眉一揚,道:「你敢!」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你應該明白,對金陵王府的侍衛我都敢下手制住他,枉論是對一個姓名都不敢說的人,我還有什麼顧忌不敢的麼!」這話不錯,也確是實情。

  白衣美少年雙眉微微一揚,道:「我和他不同,范新田他身為王府侍衛,吃糧拿俸,竟敢與匪徒勾結,盜竊王府的錢財奇珍,論罪他該死該殺,你不制他,王爺也會殺他!」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這話雖也有理,是和他有點不同,但是,我卻不能輕放過你!」白衣美少道:「有道理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你聽到的秘密太多了,在王府的奇珍來追回,『至尊宮』問題未解決之前,我不能讓今晚你所見所聞傳入別人的耳內!」白衣美少年星目一眨,道:「你怕我洩漏出去?」

  南宮逸奇道:「不錯,這也就是我必須耍委屈你和范新田和道理!」白衣美少年眨眨眼睛道:「你以為能委屈得了我!」南宮逸奇道:「不信,閣下就試試你的身手!」話落,倏然抬手拍出一掌!南宮逸奇笑道:「我就接你這一掌看!」話聲中挺掌迎上,「砰!」的一聲震響中,兩人袍角齊揚,雙方各自後退了半步,竟然是不分高下。

  南宮逸奇雙眉微揚,道:「閣下確實不差,我低估你了!」白衣美少年劍眉雙軒地道:「宮兄你也不差,請再接我這一掌看!」倏然跨前一步,揚手又拍出一掌!這一掌與先前的一掌截然不同,輕飄飄地,像是虛張聲勢的樣子。南宮逸奇不禁星目異采一閃,道:「掌發無聲無風,真力蘊而不吐,閣下這一掌可比適才那一掌高明驚人得不可以道里計!」

  他口說手不閒,再度挺掌迎上。又是「砰!」的一聲震響,雙方袍角再度飛揚,但是,那聲勢威力比前增加了一倍還多!這一掌硬接的結果,白衣美少年身形一晃,腳下竟啟了一大步,而南宮逸奇只斜退了小半步。情勢顯然,白衣美少年的功力不如南宮逸奇,略差了半籌。白衣美少年雙眉軒揚,倏然輕聲一笑道:「宮兄果然不愧宇武林稱奇稱奇,稱最,確實高明得令人驚服!」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凝目問道:「閣下,你說誰宇內武林稱奇稱最?」

  白農美少年含笑道:「就是宮兄你!」南宮逸奇道:「閣下,我姓宮名大可,只是個江湖無名小卒……」

  白衣美少年含笑截口道:「算了,宮兄,難道要我揭穿你!」南宮逸奇道:「閣下以為我是誰?」

  白衣美少年突然揚聲一笑道:「鬚眉男子漢,昂藏七尺軀,武林稱最,當代奇男,怎也恁地小家氣,藏頭露尾裝糊塗!……」語鋒微頓,目光凝注,接道:「宮兄,你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聽得心中驚懍極了,他雙眉軒揚,星目異采飛閃地揚聲一笑,道:「閣下,我明白了,也承認了,你還有可說的沒有?」

  白衣美少年搖頭一笑,南宮逸奇道:「閣下,我再次請問,你究竟是誰?怎會知道我?」

  白衣美少年搖頭道:「宮兄最好暫且別問我是誰……」

  突然,巷尾出現一條人影,身形飛掠奔來。白衣美少年連忙改口道:「沈景器來也,宮兄,再見。」

  說著轉過身軀,舉步往巷口急急走去。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就這麼想走麼,可沒有那麼容易!」話聲中他身形電閃,已攔住了白衣美少年的去路。白衣美少年劍眉微微一皺,道:「宮兄既然不讓我由巷口出去,那我就……」話未落,突然一轉身,向巷尾掠去。

  「沈大人,請截住她!」沈景器應聲笑道:「老朽尊命。」

  這時,白衣美少年已到了沈景器面前五尺之處,沈景器連忙沉聲喝道:「朋友,你站住!」

  白衣美少年腳下未停,倏地一抬手,道:「讓我過去!」他一抬手間,沈景器已有所見,神情倏然猛震,連忙頭一低,身子一側,讓過了白衣美少年。這時,南宮逸奇已跨步到了他面前,目射詫異地問道:「沈大人,你為何不攔住她?」

  沈景器抬手道:「南宮逸奇,老配攔不住她。」

  南宮逸奇道:「但是,沈大人並未出手攔她!」沈景器苦笑道:「老配根本無法攔得住她!」「是麼?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道:「如此說,沈大人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沈景器道:「這個……」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不便說麼?」

  沈景器目光一轉,道:「她沒有告訴南宮大俠麼?」

  南宮逸奇道:「她要是告訴了我,我怎會還問你沈大人。」

  沈景器道:「她既然沒有告訴南宮大俠,老朽就更不便說了!」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有所顧忌?」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請南宮大俠原諒老朽!」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問道:「沈大人,她是王府中人麼?」

  沈景器道:「不然老朽就不會放過她了!」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沈大人在『悅賓樓』上之時,已經看出她了麼?」

  沈景器又搖搖頭道:「沒有,那時根本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問道:「沈大人,你很怕她?」

  沈景器苦笑地道:「老朽不是怕她?」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旋忽星目界采電閃,若有所悟地倏然揚聲一笑,道:「沈大人我已經猜到她是那一位了。」

  沈景器不禁一怔,眨了眨眼睛道:「南宮大俠已經猜到她是誰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只是我很奇怪,她怎會知道我……」語聲一頓,目光倏然一凝,如電地注視著沈景器問道:「是你沈大人對她洩漏了消息,對不對?」

  沈景器頭一低,道:「南宮大俠原諒,老朽是逼不得已!」南宮逸奇道:「怎樣逼不得已?」

  沈景器道:「老朽回府稟覆王爺時,向王爺誇下了海口,保證所失奇珍不久定能追回,請王爺安心!」南宮逸奇道:「你把我已經點頭答應伸手管這件事情的實情,告訴我王爺?」

  「沒有。」

  沈景器搖頭道:「老朽只說事情已經有武林絕世高人答應幫忙。」

  南宮逸奇道:「在王爺追問是那位武林絕世高人,於是你便實說了實情,是麼?」

  沈景器搖頭道:「也沒有,老朽請王爺恕罪,成全老朽的信諾,王爺他深知武林人的『信諾』重於生命,因此,王爺他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了一下,又問道:「是她後來背著王爺向你逼問了?」

  沈景器點頭道:「是的,當晚她派人把老朽叫了去,一定要老朽朽實說,老朽被逼無法,只好告訴她是當今武林中一位『似魔實俠』的高人。」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閃動地道:「除此之外,她沒有再問什麼了麼?」

  沈景器搖搖頭道:「老朽做夢也想不到,她竟會易裝改扮……」語聲一頓,搖頭苦笑了笑,歉意地道:「請南宮大俠原諒老朽的過失!」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沈大人不必為此事道歉了,以她心智之高明,別說是你沈大人,就是我也一樣的會想不到的。」

  沈景器訕笑了笑,沒有接話。接著,南宮逸奇話題倏地一轉,問道:「對於范新田,依沈大人看如何處置較好?」

  沈景器目光瞥視了地上的范新田一眼,問道:「事情果如所料麼?」

  南宮逸奇頷首道:「東西已經送去了『至尊宮』。」

  沈景器微一沉思,道:「南宮大俠準備如何處置他?」

  南宮逸奇道:「我本想把他帶走的,但是我突然改變了心意。」

  沈景器道:「南宮大俠改變心意,可是要毀了他?」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我還有用他之處,目前還不能毀他。」

  「那麼……」沈景器沉思地道:「南宮大俠可把他交給……」他話未說完,南宮逸奇星目寒芒倏然一閃,朝他一擺手,道:「有人來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37:03

  沈景器神情不禁一怔,旋而他雙目也是寒芒飛閃,朝南宮逸奇點頭道:「老朽聽見了,人數可能在四個以上,而且身手個個不低!」語聲一頓即起,道:「南宮大俠請稍待,老朽到巷口去看看去!」話落,他身形一長,朝巷口飛掠了過去。

  沈景器他身形才掠落巷口,來人也在巷外現身,他一見來人,神情不由倏然一呆,旋而他心中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趕急低頭躬身道:「卑職見過王爺。」

  來人敢情竟是「金陵王」,隨在「金陵王」身後的是侍衛領班蘇世禎和四名「錦衣侍衛」。金陵王含笑擺手道:「沈侍衛不必多禮,我是特地趕來向宮大俠當面致謝的!」說著,他邁步走向巷內。

  然而,他抬眼朝巷內望去時,正有一條青影身如飄風般地向巷尾飛掠而去。金陵王一見,連忙朗聲喊道:「宮大俠請留俠駕。」

  南宮逸奇充耳不聞,身形依然朝巷尾如飛掠去。侍衛領班蘇世禎,他尚不知金陵王口中的「宮大俠」,乃是當世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他見對方竟然不聽金陵王的命諭,腳下絲毫不停,心中不由有點生氣,閃身便要追下。但是,金陵王卻抬手攔住了他,笑笑道:「巷尾早有人在等著他了。」

  話聲中,巷尾突然響起一聲輕笑,出現了一位白衣人影,攔住了南宮逸奇的去路,笑說道:「宮兄,你好意思就這樣走麼!」

  原來這位隱身等在巷尾攔截南宮逸奇之人,竟是那位始終不肯透露姓名的白衣美少年。南宮逸奇心中微微一驚,笑說道:「閣下好高的心智……」

  身形倏長,沖空而起,直上夜空。白衣美少年輕笑道:「宮兄,你這樣一走豈不令我丟臉難堪麼!」身形跟著沖天而起,竟然揚手朝南宮逸奇拍出一掌。

  他自知功力身手皆比南宮逸奇略遜一籌,這一掌絕對傷不了南宮逸奇,用意乃在攔阻南宮逸奇,將南宮逸奇迫落回巷內。南宮逸奇雖然身懸半空,雖然有能力問避這一掌,但是,他乃是心高氣傲之人,他不願閃避示弱於人。因此,他出了手,硬接了白衣美少年這一掌!「砰!」的一聲震響中,白衣美少年突然張口發出了一聲驚叫,身形突如殞星瀉落,腳下一個踉蹌坐在地上!看樣子,她似乎受了傷。南宮逸奇心中不禁倏然一驚,他生性雖極高傲,但卻是位劍膽琴心,俠骨柔腸的少年英豪,何況他已經知道了白衣美少年的真正身份,在這等情形下,他豈能不顧而去,他又怎忍心!……

  於是,他身形跟著瀉落,飄然落在白衣美少年的身傍,急問道:「閣下,你怎麼樣了?」

  白衣美少年身子自地上緩緩站起,突然伸手閃電般地攫上了南宮逸奇的右臂臂肘,輕聲一笑道:「宮兄,你上了當了。」

  南宮逸奇一怔,旋而他搖搖頭道:「閣下,你這是何苦?……」

  白衣美少年道:「宮兄,我已經把王爺請來了,你怎好掉頭就走,不和他見見。」

  南宮逸奇眉頭皺了皺,道:「閣下,你何必用這種心機,定要我和令兄見在面作什?」

  白衣美少年神情微微一呆,道:「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是的,閣下。」

  白衣美少年眨了眨眼睛,道:「這必是沈景器他多了嘴,對麼?」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閣下他並沒有說什麼,是我自己猜出來的。」

  白衣美少年道:「猜,並不能肯定,起碼他對你點了頭,承認了你沒有猜錯,對不對?」

  南宮逸奇含笑地點了點頭,話題一轉,道:「閣下,你可以鬆開手,放開我了吧!」白衣美少年俊臉倏地一紅,鬆開了攫著南宮逸奇臂肘的手,接著目光一凝,道:「你不會再要走了吧?」

  南宮逸奇笑道:「閣下放心,我當遵從閣下之命,和令兄見過之後再走。」

  白衣美少年高興地走了,旋而他突又注目說道:「宮兄,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什麼還叫我『閣下』,難道沒有別的稱呼麼?」

  南宮逸奇含笑改口道:「是,郡主。」

  原來這位白衣美少年她竟是金陵王的妹妹「蘭陽郡主」,怪不得沈景器他不敢出手攔阻她。一聲「郡主」叫得「蘭陽郡主」沉面嬌靨,也皺了眉,鳳目微睜地道:「你這是幹什麼,是存心氣我麼?」

  南宮逸奇愕然一怔,道:「南宮逸奇不敢!蘭陽郡主道:「既然不敢,那你為什麼還叫我『郡主』?」

  南宮逸奇神情呆了呆,道:「叫『郡主』有什麼不對?」

  蘭陽郡主道:「這雖然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我卻寧願你仍叫我『閣下』,可不願你叫我『郡主』。」

  南宮逸奇目光一楞道:「這是為什麼?」

  蘭陽郡主道:「什麼也不為,我不喜歡你叫『郡主』。」

  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那麼,我就還是稱呼你『閣下』好了!」

  蘭陽郡主風目倏然微睜,道:「你敢!」南宮逸奇神情又是一呆,皺眉道:「郡主閣下,你……」

  蘭陽郡主猛然一跺腳,嗔道:「玉書生,你……你真要存心氣我麼!」南宮逸奇搖頭道:「我怎敢。」

  蘭陽郡主道:「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傻傻地道:「什麼什麼意思?」

  蘭陽郡主道:「我不喜歡你這樣叫我,你不但不改口,反而連『郡主』帶『閣下』的一起的叫起來了,你這不是存心氣我是什麼?」

  南宮逸奇雙眉深蹙地道:「如此,你的意思是要我?……」

  蘭陽郡主道:「你在和我裝傻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沒有,再說我也不敢!」蘭陽郡主鳳目微睜,道:「真的?」

  南宮逸奇道:「我決未說謊!」蘭陽郡主鳳目倏然一凝,道:「我問你,我有名字沒有?

  南宮逸奇有點明白了,但也有點出乎意外,他神情微怔了怔,旋而,他皺眉搖頭道:「這,我一介江湖草民,我怎麼敢!」蘭陽郡主突然輕聲一笑,譏誚地道:「宇內稱奇,武林稱最的『玉書生』,原來竟也是個自甘菲薄庸俗之人,一聽這話,雙眉不由倏地一軒,道:「蘭陽姑娘,南宮逸奇雖然不是也不願讓人視作那自甘菲薄的俗人,但是,可也不願對人越禮……」

  他話未說完,蘭陽郡主突然抬手朝他一搖,輕聲道:「這一句『蘭陽姑娘』可比那『郡主閣下』強多了,我的真名叫倩倩,宮兄切請記住,以後也請改正,我哥哥他們過來了,至於你真正的身份,眼下除了沈景器和哥哥之外,別的人都還毫無所知。」

  說話間,金陵王已經帶著眾人走近丈外之處停了步,含笑揚聲道:「閣下,你和宮大俠談好了沒有?」

  聽話語意,這位金陵王不但十分聰明解人,沒有一點王爺的官架子,而且還是趣人妙人!蘭陽郡主一聽這話,嬌靨不由一紅,連忙揚聲說道:「哥哥,你過來吧。」

  金陵王一笑,邁步從容地走了過去。南宮逸奇他雖然一身傲骨,武林稱最,但是,金陵工既然不惜降尊纖貴,親自帶著侍衛特地趕到這冷僻的小巷子裡來會見他,他自是不能失禮。

  於是,他不待蘭陽郡主介紹,連忙搶前一步,拱手躬身說道:「江湖草民拜見王爺。」

  金陵王哈哈一笑,道:「宮大俠,你千萬別多禮,我可不敢當。」

  說著雙手一伸,扶住了南宮逸奇。南宮逸奇也就趁勢站直身軀,道:「多謝王爺。」

  金陵王微微一笑,道:「宮大俠別客氣了,說謝的應該是我才對。」

  語聲一落即起,問道:「宮大快知道我此來的意思麼?」

  南宮逸奇一怔,搖頭道:「王爺有何吩咐?」

  金陵王含笑說道:「我此來之意有二,第一,向宮大俠當面致謝替我破了竊案,第二,我專誠邀請宮大俠移駕王府略作小敘。」

  這邀請,頗出南宮逸奇意外,但是,為何會有這「邀請」,他南宮逸奇不是個糊塗人,心念轉間,已經瞭然了是怎麼回事,於是他星目不由閃過一抹異采地深視了蘭陽郡主一眼,接著搖了搖頭,道:「請王爺恕草民方命,草民……」

  金陵王接口道:「三五日盤桓都不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草民實在還有急事待辦,一刻之差就能誤了大事。」

  金陵王道:「事情果真那麼急,很重要麼?」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是的,王爺。」

  金陵王眼睛眨動了一下,問道:「是什麼事情那麼急?可以告訴我不?」

  南宮逸奇星目電掃了金陵王身後的蘇世禎等人一眼,搖頭道:「請王爺原諒。」

  金陵王也不是糊塗人,他由南宮逸奇掃視蘇世禎等人的那一眼,已經明白了南宮逸奇的心意,不由笑說道:「宮大俠怕他們洩漏出去?」

  南宮逸奇道:「王爺,我不敢那麼說,不過,認為我還是謹慎小心點的好!」金陵王領首微笑了笑,倏然朝蘇世禎等人一揮手,道:「蘇領班,你們全都到巷口去等著,沒有我的令諭不准過來。」

  蘇世禎躬身道:「卑職遵諭,不過,王爺的安危……」金陵王擺手笑說道:「不要緊,有宮大俠和郡主在,你耽心的什麼,去吧。」

  蘇世禎猶豫地道:「但是,……王爺如果有什麼差失,卑職可就吃罪……」蘭陽郡主鳳目突然一瞪,叱道:「蘇領班,你難道連我都不相信麼!」蘇世禎連忙躬身道:「郡主誤會了,卑職不敢!」蘭陽郡主冷哼一聲,道:「那你為何還要留在這裡不去!」金陵王沉聲接口道:「蘇領班不准再說了,快到巷口去等著吧!」蘇世禎無可奈何,只得又一躬身道:「如此,卑職遵命。」

  目光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這才帶著四名「錦衣侍衛」和沈景器挾起范新田,轉身邁步朝巷口走去。

  南宮逸奇心念忽地一動,突然揚聲說道:「沈大人,請把范新田留下來。」

  沈景器立即把范新田放下,蘇世禎卻停步回身國視南宮逸奇問道:「宮大俠要留下他做什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突然想起了件事情,想問問他。」

  蘇世禎道:「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個蘇領班就不必問了!」蘇世禎雙眉一挑,目光如電地逼注著南宮逸奇道:「宮大俠,事無不可對人言!」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書有未會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

  聲調一落即起,又道:「蘇領班大人,在下請問,領班大人能夠代替范新田回答我所要問的事情麼?」

  蘇世禎臉色倏然一變,嘿嘿一笑,道:「閣下好厲害的一張嘴!」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領班大人,在下說的是理。」

  蘇世禎冷笑道:「閣下這個『理』字高明,也能厭死人,我蘇世禎領教了。」

  語聲一頓,問道:「宮大俠知道范新田的身份麼?」

  南宮逸奇道:「金陵王府官同七品的青衣侍衛,對不對?」

  蘇世禎點頭道:「宮大俠也知道他該隸屬什麼人管麼?」

  以南宮逸奇道:「你蘇領班大人,對麼?蘇世禎嘿嘿一笑,道:「如此,你宮大俠就應該明白,你無權留下他!」南宮逸奇星目微凝地道:「你蘇領班的意思是在下無權問他的話?蘇世禎道:「不錯,范新田他膽大包天,竟敢背叛王爺,蘇某身為領班,職責所在,豈能不對王爺有個交待!」

  南宮逸奇道:「蘇領班模是要親自問供,問問他是受了誰的主使,在王府臥底的?」

  蘇世禎道:「不錯,此事我必須親自審問清楚!」南宮逸奇淡笑地道:「蘇領班真是這個意思麼?」

  蘇世幀雙眉一挑,道:「你宮大俠以為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道:「沒憑沒據的事情,在下怎敢亂說,不過……」語聲一頓即起,道:「領班大人如果真是這個意思,我請領班大人去問另外一個人,那人或者比范新田還管用,知道得還多些!」蘇世禎心頭暗暗一凜,道:「那人是誰?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人也是王府侍衛,身份比范新田高了很多很多!」蘇世禎心頭一震,沉聲說道:「閣下請說那人的姓名!」南宮逸奇道:「呂鋒?」

  蘇世禎突然揚聲一笑,道:「宮大俠,你已經說遲了一步。」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他已經聞風跑掉了?」

  蘇世禎搖頭道:「呂鋒他死了!」南宮逸奇道:「他怎麼死的?」

  蘇世禎道:「他服毒死的。」

  南宮逸奇默默沉思了剎那,說道:「蘇領班要親自審問范新田的口供麼?」

  蘇世禎點頭道:「宮大俠難道懷疑不信我?」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在下只不過是一介江湖草民,對王府的侍衛領班大人,我怎敢有所懷疑不信。」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領班大人只管放心,在下只問他幾句話,回頭我負責保證交給領班大人一個活范新田審問口供就是!」蘇世禎目光一轉,說道:「宮大俠說得未免也太輕鬆了,你的負責保證有用麼,誰又能負責保證你?」

  南宮逸奇雙眉一挑倏垂,眨眨星目,轉朝蘭陽郡主望了過去,蘭陽郡主立刻明白了南宮逸奇的意思,但是,她並沒有開口,目光卻轉向她哥哥金陵王。金陵王在蘇領班和南宮逸奇的對答時,他好幾次忍不住要開口接話。叱責蘇世禎和南宮逸奇答對,他好幾次忍不住要開口接話,叱責蘇世禎無禮,但是,都被蘭陽郡主用眼色止住忍了下去,這時,他一見蘭陽郡主向他望來的眼色,也就立刻明白了這位武功才智都皆過於他的妹妹的意思。於是,他臉色倏地一沉,叱道:「大膽,無禮!」蘇世禎連忙躬身道:「卑職不敢,王爺明鑒!」金陵王接口道:「宮大俠的問題,我負責保證,不准你再多說了!」

  金陵王這麼一說,蘇世禎他縱有天膽,自是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於是,他躬了躬身,和沈景器帶著那四名心中暗暗納罕不已的「錦衣侍衛」,邁步朝巷口走了過去。蘭陽郡主待等蘇世禎等人走到了巷口,這才鳳目微凝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兄,你真有什麼事情要問范新田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倩倩姑娘,請記住目前我只姓『宮』,最好別提那個『南』字,否則讓人知道了我,那將會有許多不便!語鋒一頓,話題一轉,按說道:「姑娘高智,當知我要沈景器留下范新田,實非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要問他,而是恐怕沈景器不小心,讓范新田遭人毒手,滅了活口!」

  蘭陽郡主心神微微一震,道:「宮兄,你是說范新田他隨時都有遭人毒手,滅口的可能?」

  南宮逸奇道:「是的這不能說是沒有可能。」

  蘭陽郡主鳳目一睜,道:「這麼說,侍衛群中可能還有他們的同黨了?」南宮逸奇道:「是的,這我就不敢亂說了,不過,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凡事總是以小心點為上,姑娘以為然否?」

  金陵王含笑接道:「宮大俠所言雖極不錯,但是卻多慮了,蘇世禎他隨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其他四個也都是我的心腹,至於那沈景器則就更不用說了!」南宮逸奇點頭笑了笑,道:「王爺說得甚是,這可能確是我多慮了。」

  語鋒一頓,忽然問道:「王爺知道那呂鋒是怎樣服毒死的麼?」

  金陵王道:「他口裡原本暗藏有毒囊,待至蘇世禎發覺他臉色情形有異不妙時,他已經毒發無救了!」…

  南宮逸奇「哦」了一聲,旋忽星目奇采電閃地走到范新田身傍,俯身伸手捏開了范新田的牙關,從范新田口裡掏出了一粒豆大的膠丸看了看,放入懷中收了起來,然後揮手解開了范新田的穴道。范新田自地上站起,當他一眼看見身旁還立著的金陵王時,臉色不由勃然一變,身形便要騰起。南宮逸奇適時手點出了兩縷指風,輕笑道:「范新田,你還是乖乖的站著別動了。」

  范新田只覺得兩腿微微一麻,已被封了穴道,他身軀不禁機伶伶一顫,接著他雙唇緊閉,猛咬牙齦!雖然,他想咬暗藏在口裡的毒囊一死了之,免得受刑追供,挨那皮肉之苦!他這種心意,自然瞞不過南宮逸奇的眼睛,望著他微微一笑,道:「范新田,別再費力了,你就是咬啐了滿嘴的牙齒也沒有用,那顆毒囊已經被我取出來了!」范新田不由雙眉怒瞪,道:「朋友,你究竟是誰!」南宮逸奇笑笑道:「我是誰,稍時當會讓你明白,不過,你卻必須據實答我的問話,我也保證決不難為你,放你一條活命!」

  范新田目光瞥了金陵王一眼,道:「閣下這保證有效,以為我會相信?」

  南宮逸奇道:「你怕王爺不放你活命?」

  范新田道:「你保證王爺也能放過我?」

  南宮逸奇轉向金陵王笑道:「王爺能給我這個面子麼?」

  金陵王點頭一笑道:「宮大俠不必客氣,你怎麼說怎麼好。」

  南宮逸奇拱手一揖道:「如此,我謝過王爺。」

  金陵工含笑欠身擺了擺手。南宮逸奇接著轉向范新田笑說道:「王爺的話你聽了沒有?」

  范新田道:「我聽見了。」

  南宮逸奇笑笑道:「如此,你願意跟我合作了?」

  范新田微一沉思,點了點頭,道:「螻蟻尚且貧生,為了活命,我答應跟閣下合作,閣下也得先讓我明白閣下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那是當然,我生平說話從無更改!」話聲中探手入懷取出一物,朝范新田腳前一丟,道:「你仔細看看吧!」范新因觸目之下,神不禁駭然大震,身軀倏起暴顫,臉無人色地脫口驚心呼道:「魅影拘魂令,你是玉書生南宮大俠!」他這一聲驚呼,聲調夠高的,站立在巷口的蘇世禎等人都聽到了。

  蘇世禎飛快地轉頭朝巷裡探望了一眼,臉上也同時電閃的掠過了一絲駭怪異的神色,這神色,沈景器雖然覺察到了,不過,他可沒有說什麼,其實,他不能也不敢說什麼!南宮逸奇未防到范新田突然如此驚呼出聲,雖是急忙喝令他「輕聲」,但是,仍然慢了一點。金陵王眼凶范新田這種驚駭得臉無臉色的神情,心中不由也極感駭然地暗忖道:「看起來這位『魅影拘魂玉書生』在武林中的名頭,真嚇人得很,可比他這金陵王要威風得多了……。」

  他暗忖中,南宮逸奇已伸手虛抓,把「魅影拘魂令」攝回手裡。放入懷內收了起來,朝范新田點頭一笑,道:「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也當知道我的為人性情向來不容許人欺我瞞我!」聲調倏地一冷,接著又道:「現在我先警告你,最好老老實實答我問話,別妄想有一點搪塞欺我,否則,可休怨我毀信手下狠辣絕情,你明白了麼!」

  范新田連忙點頭答道:「南宮逸奇大俠只管放心,我一定如無不答,答必詳盡!」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甚好。」

  聲調一落即成,道:「王府侍衛中除了你和呂鋒之外,另外還有人沒有?」

  范新田點頭道:「還有。」

  南宮逸奇道:「共有多少人?」

  范新田想了想道:「大概有五六個。」

  南宮逸奇道:「除了你和呂鋒之外?」

  范新田道:「是的。」

  南宮逸奇道:「究竟是五個還是六個?」

  范新田道:「確實人數我不清楚。」

  南宮逸奇道:「知道那幾個是誰麼?」

  范新田搖頭道:「要是知道,我就不會不清楚確實人數了!」

  這話不錯,有理,也是實情,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又問道:「那指揮你們的人是誰?」

  范新田搖頭道:「那指揮之人隱身暗中,我從未見過。」

  南宮逸奇道:「他平時用什麼方法指揮你們的?」

  范新田道:「用字條通知的。」

  南宮逸奇道:「字條如何交給你?」

  范新田道:「放置在房中桌上。」

  南宮逸奇道:「不怕被外人發現嗎?」

  范新田道:「外人發現了根本看不懂那意思。」

  南宮逸奇道:「是暗語?」

  范新田道:「抄錄一段書或者一首詩,把第一句中的第一個字和第二句中的第二個,以此類推相聯起來倒念,就是令諭的意思。」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48:55

第六章 似嗔似羞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這辦法的確高明。」

  語聲一頓,接著又問道:「如此說來,那指揮之人該是也隱身侍衛群中了?」

  范新田點頭道:「應該是的。」

  南宮逸奇想了想,又道:「你們奉命潛身王府侍衛群中,除了竊取那兩樣奇珍之外,還有別的任務麼?」

  范新田道:「可能有,不過目前還未接到新指示。」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稍頃,又問道:「關於『至尊宮』裡的情形,你知道多少?」

  范新田搖頭道:「這就要令南宮大俠失望了,我尚未去過『至尊宮』,對裡面的情形,可說是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眉頭微皺了皺,道:「那你為何替他們賣命?」

  南宮逸奇道:「被脅迫受制?」

  范新田點點頭道:「是的?」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你被他們暗中下了毒?」

  范新田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你有妻子麼?」

  范新田搖搖頭道:「我兄嫂一家和家母都在他們手裡!」南宮逸奇雙眉一軒,道:「好狠毒的手段!」語聲一落又起,問道:「知道被他們囚禁在什麼地方嗎?」

  范新田道:「不知道,不過,有可能在『至尊宮』中。」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令堂和令兄嫂一家他們現在現在是生是死,你也不知道?」

  范新田道:「每半年可能見面一次,小聚三日,一個月前曾經見過一面,家母和家兄一家人,他們都很好。」

  南宮逸奇道:「在什麼地方見面的?」

  范新田道:「就在金陵城內。」

  南宮逸奇道:「相聚三天的時日中,都有人監視著麼?」

  范新田道:「時刻都有人暗中監視著,只是不清楚是什麼人而已。」

  南宮逸奇道:「你沒有偷偷問過今兄他住什麼地方麼?」

  范新田道:「我也曾冒險偷問過,奈何他們都一直被蒙著眼睛,時而坐車,時而乘船,大概經過三天的時間,等到解開蒙眼睛的黑布時,已置身在金陵城內客棧內,他們住的是什麼地方,路上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根本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雙眉深蹙地沉思了一陣之後,道:「多謝范兄合作,但是,如果我現在就放了你,你將何去何從,有打算沒有?」

  范新困苦笑地道:「不瞞南宮大俠說,我突然起了『生不如死』之念。」

  南宮逸奇目光略一眨動,道:「你不是說『螻蟻尚且貪生』的嗎?」范新田道:「那是適才之前的想法,現在想想還是不如死了好,一死百了。」

  南宮逸奇道:「你『一死百了』,可是令堂和令兄嫂一家人呢?他們又怎麼辦,你難道不顧他們了麼?」

  范新田搖頭道:「我根本無法顧得了他們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我活著,他們才有被囚禁挾制的價值,我一死,價值也就隨之消失了,他們或許會因而獲得釋放也說不定呢!」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你這種想法不覺得有點過於天真了麼?」

  范新田道:「這辦法雖然有點過於天真,但是……」

  南宮逸奇接口道:「你可願意聽我安排不?」

  范新田道:「我死都願意了,其他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南宮逸奇突作蟻語傳聲地對范新田說了一些話之後,這才含笑說道:「這雖然有點冒險,但是卻有相等的活命希望,你意下如何?」

  范新田毫不猶豫地答道:「我聽憑安排。」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事完之後,我對你定必有所報酬!」蘭陽郡主忍不住眨動鳳目問道:「你安排了什麼妙計?」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故意忿開話題,轉向金陵王道:「王爺如今大概已經不用我多作解說了吧,奇珍雖是范新田所竊取,但問題卻在『至尊宮』,他只是奉令行事,因此,我不能在金陵多作逗留,必須立刻趕去『至尊宮』附近,伺機入宮一探!」

  金陵王點了點頭,問道:「那『至尊宮』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江北通州附近。」

  金陵王道:「你打算就一個人去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向來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從無同伴。」

  金陵王道:「那麼我派個侍衛和你同去好了。」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多謝王爺,不過,這件事還是我一個人獨自行動的好,人多了反而容易壞事。」

  金陵王皺皺眉道:「可是,你一個人實在太冒險了些。」

  南宮逸奇道:「謝謝王爺的關愛,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一子』!」語聲一頓,豪氣飛揚地又道:「王爺但請放心好了,並非我狂妄自大,放眼當今天下,大概還沒有什麼人奈何得了我!」這口氣,好狂好大,然而,也確是事實!

  金陵王還待開口,蘭陽郡主已接口道:「哥哥,你別說了,他武林稱奇稱最,他如果答應讓你派人和他同行,那就算不得是武林稱奇稱最,傲誇天下第一的蓋世奇男了!」南宮逸奇不由朗聲一笑,道:「還是姑娘知我,令我有知己之感!」他這話一出口,蘭陽都主剎時紅了嬌靨,但是,鳳目卻不由奇采飛閃,芳心裡有著異樣的感受!蘭陽郡主話題陡地一變,說道:「宮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南宮發奇他大概忘了神情微微一怔,問道:「姑娘問我什麼話了?」

  蘭陽郡主嫣然一笑,道:「你對范新回傳了什麼妙計?」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此事姑娘目前就別問了。」

  蘭陽郡主眨眨鳳目道:「對我和哥哥也要隱瞞?」

  南宮逸奇笑笑道:「不是隱瞞,而是天機不可洩漏!」

  蘭陽郡主鳳眉皺了皺,但是她並沒有勉強他一定要他說,接著,她風目倏然一凝,又轉了話鋒,說道:「宮兄,你肯答應我一件事麼?」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什麼事?姑娘請說好了。」

  蘭陽郡主含笑道:「宮兄答應了?」

  南宮逸奇道:「只要我力所能及,不出『理』與『禮』的範疇之外,我決不拒絕!?到底不愧是武林稱最的天下第一奇才,這話,說得不夠高明,他先站穩了腳,替自己留了余步。然而,他雖然高明,替自己留了余步,卻是白費了心機!蘭陽郡主露齒嫣然一笑,微微挽首道:「如此,我先謝謝宮兄。」

  南宮逸奇忙欠了們身,道:「姑娘請勿如此客氣,我當受不起。」

  蘭陽郡主笑了笑,倏然正容道:「宮兄,我請宮兄讓我和哥哥一識宮兄的廬山真面目。」

  南宮逸奇沒想到竟是這麼件事,不由有點意外地一怔,旋而他搖頭一笑道:「姑娘,你這是何必呢……」

  蘭陽郡主鳳眉一挑,道:「怎麼你不肯?」

  南宮逸奇道:「姑娘,你和王爺就認識我這張臉孔有什麼不好!」蘭陽郡主一搖頭道:「我和哥哥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卻久聞『玉書生』風標絕世,人品俊逸第一、如果只是這張臉孔,豈不令人有『見面不如聞名』的失忘之感。」

  南宮逸奇微笑道:「姑娘,江湖傳說『玉書生』相貌如何如何,那都是一些江湖好事朋友的誇張,其實,我裡面的那張臉孔雖然比外面的這張臉孔略微好一點,但並高明不了多少,這張臉孔雖然令姑娘失望,但是,總還有著一種『美』的存疑,如此,不是甚好麼,否則,姑娘可就要真的要感到失望了!」

  蘭陽郡主一搖頭道:「不行,任你怎麼說,我今天也得要親眼一見你的廬山真面目不可!」南宮逸奇雙眉微蹙地道:「姑娘,你這是何苦……」蘭陽郡主鳳目倏睜,截口道:「玉書生武稱奇稱最,怎也恁地小氣,難道你是瞧不起我和哥哥,難道你那張臉見不得……」「得」字下面的到了口邊的」人」字哽咽了回去,沒有說出來。

  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南宮逸奇卻已聽得星目神光電閃,雙眉挑起了老高!的確,蘭陽郡主這句話太重了,有點過份了。

  南宮逸奇的神情,金陵王在旁看得十分清楚,他不是個糊塗人,連忙哈哈一笑,替他妹妹解圍地道:「宮大俠,舍妹她從小任性慣了,她的話你可別介意。」

  南宮逸奇他雖然生性高傲,但並非心胸狹窄毫無氣量之人,聞之,立即朝金陵王欠身含笑搖頭說道:「王爺放心,我不會介意的,再說我也不敢。」

  蘭陽郡主突然一聲冷笑,道:「別說得那麼好聽了,你要是真不敢的話,就該聽我話……」突然發覺這話有點不妥,有語病,不該說。於是,話鋒倏地一頓,改口道:「算了,我不說了,肯不肯隨你為稀罕!」話落,賭氣的跺了跺腳,別過了身子去,面朝了牆壁。金陵王對這位妹妹向來是又敬又愛。見狀,不由周鋒微蹙地轉向南宮逸奇笑了笑道:「宮大俠,你……」

  南宮逸奇適時朝他搖搖手,阻住了他的話聲,緩緩抬手自臉上抹下了那張細眉蠟黃的人皮面具。金陵王驀覺得眼前一亮,神情先是一呆,繼而倏然脫口驚呼道:「妹妹,你快……」但是,他只驚呼了半聲,便又被南宮逸奇搖手止住了。蘭陽郡主嬌軀沒有動,她仍面對牆壁站立著。南宮逸奇輕咳了一聲,道:「姑娘,我要走了。」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你走你的,告訴我做什麼!」南宮逸奇輕聲笑道:「我這是向姑娘打個招呼,也是禮,姑娘,今日一別,從此可能不會再見了呢!」蘭陽郡主賭氣地道:「不會再見就不再見好了,有什麼稀罕!」

  話是賭氣地說出了口,但是,忽然覺得這話似乎有點不大對,不是好預光,於是她急急改口道:「宮兄,你……你怎麼說這種話!」話未落,她嬌軀倏地轉了過來,鳳目凝光地望向南宮逸奇的臉孔。

  乍見南宮逸奇變換了一張臉,她神情不由愕然一呆,旋而,她風目異采飛閃,檀口忽張,驚喜地輕呼道:「呵!宮兄,你……你好壞!我不來了!」接著又跺了跺蓮足,突又嬌軀一扭,竟又別過了身子,嬌靨對上了牆壁。

  她究竟是氣還是羞?……那牆壁真交上了好運,好艷福,它要有靈必然會樂得哈哈大笑,笑得合不攏嘴,逢人誇耀它的艷史了!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倩倩姑娘,你還生我的氣麼?」蘭陽郡主嬌嗔地道:「稀罕!」南宮逸奇又輕聲一笑,道:「倩倩姑娘,我已經遵了芳命,現過了本來面目,如今,我可又要再戴上人皮面具了。」

  他嘴裡說是要再戴上,但是,手卻未抬,並未真的立刻戴上。蘭陽郡主道:「稀罕!」又是一聲「稀罕」,這兩個字大概是她的口頭語吧!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再開口說話,卻緩緩抬手把人皮面具往臉上戴去。蘭陽郡主倏然轉過嬌軀道:「別忙!」南宮逸奇手微微一停,問道:「做什麼?」

  蘭陽郡主鳳目凝光,深深地注視了南宮逸奇的俊臉一眼,搖著頭含情地嫣然一笑,道:「沒有什麼,你戴上吧。」

  這是怎麼回事,南宮逸奇他心裡明白,金陵王和范田心裡也都明白。南宮逸奇他淡然一笑,默默地戴上了人皮面具。蘭陽郡主鳳目眨了眨,忽然柔和輕喊道:「玉大哥。」

  她這一聲「玉大哥」喊來雖是十分自然,但是,卻聽得南宮逸奇心頭微微一震,目視她問道:「倩倩姑娘,什麼事?」

  蘭陽郡主深情款款地道:「答應我在金陵王府逗留一天,明天天黑時分再走,好麼?」

  南宮逸奇眉鋒微皺地道:「這個……」蘭陽郡主語音低婉地道:「玉大哥,這一天的時間你都不肯答應我麼?」

  南宮逸奇他劍膽琴心,他不是鐵人。終於,他點了頭,說道:「倩倩姑娘,我答應你了。」

  蘭陽郡主嬌靨驀如百合花放地嫣然笑了,接著,她鳳目輕眨地轉向金陵王說道:「哥哥,我和玉大哥先走一步,你和……」

  南宮逸奇連忙搖手接口道:「倩倩姑娘,我還有話要向蘇領班交待呢!」蘭陽郡主鳳目一眨,道:「你有什麼話要交待他?」

  南宮逸奇道:「你先別問,馬上就知道了。」

  語聲一頓,轉向金陵王笑說道:「請王爺傳諭要蘇領班他們過來吧。」

  金陵王微一頷首,立即轉朝巷口朗聲說道:「蘇領班,你們都過來吧。」

  只聽蘇世禎應了一聲,立刻和沈景器等人疾步走了過來。身形立定,南宮逸奇首先朝蘇世禎含笑說道:「蘇領班,范新田現在眼前,也毫髮無損,我因為怕他跑了,所以封了他兩腿穴道,蘇領班可以先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再說吧。」

  蘇世禎目光電掃了范新田一眼,搖了搖頭道:「不必檢查了,你宮大俠很守信,他確實是毫髮無損!」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現在就把他交給你蘇領班,不過我也要請蘇領班對我守信,答應我一個條件!」

  蘇世禎道:「你要我答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我請蘇領班也不傷他一根毫髮。」

  蘇世禎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他對我還有點用處?」

  蘇世禎道:「什麼用處?」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個蘇領班就不必問了。」

  蘇世禎淡然一笑道:「宮大俠還想要他?」

  南宮逸奇道:「不錯,我請蘇領班審問過他的口供之後,仍把他交還給我!」蘇世禎道:「這恐怕辦不到吧!」南宮逸奇道:「我認為這沒有辦不到的。」

  蘇世禎嘿嘿一笑,道:「宮大俠應該明白,在審問口供時,他如果不說實話,就難免會受刑。」

  南宮逸奇道:「受了刑,便不能毫髮無傷是麼?」

  蘇世禎點頭道:「這乃是事實,而且……」語聲一頓,目光望了望金陵王,接著又道:「只怕王爺也不會答應把他交還給你宮大俠吧!」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你何不當面問問王爺看。」

  蘇世禎嘿嘿一笑,轉向金陵王躬身道:「卑職請示王爺諭令。」

  金陵王道:「此事我已經點了頭,答應了宮大俠。」

  蘇世禎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王爺,這……」

  南宮逸奇突然沉聲喝道:「蘇世禎,我先警告你,你若是敢傷范新田一根毫毛,我會要了你的命!」

  蘇世禎臉色不禁勃然一變,旋即嘿嘿一聲冷笑道:「姓宮的,你到底有多高的功力竟敢說這種話!」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領班大人可是不信我能要得了你的命?」

  蘇世禎道:「老夫看你轉世投胎也是不行!」南宮逸奇雙眉一挑倏垂,道:「領班大人何妨先試試再說如何?」

  蘇世禎雙眼猛地一瞪,旋忽威態一斂,轉向金陵王躬身道:「卑職請王爺恕卑職放肆之罪!」金陵王一擺手,道:「這種事我不管。」

  奇怪,金陵王對這件事他竟然不管,不加阻止。蘇世禎倏然轉身國射寒電朝南宮逸奇沉聲喝道:「走,宮大俠,咱們到巷外去。」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必了,就在這裡試試好了。」

  蘇世禎道:「這裡如何施展得開手腳!」南宮逸奇淡笑地道:「這地方儘夠,反正我估量你領班大人決難是我手下三招之敵!」

  這口氣好狂妄,氣煞了蘇世禎。他不禁雙目猛瞪,陡地一聲暴喝,倏然抖手一手掌直朝南宮逸奇胸前拍去!兩人相距約在六尺之間,他手臂沒有那麼長,當然無法拍實,用的乃是劈空掌力!

  然而,南宮逸奇卻淡然一笑,道:「領班大人,你這一掌力道雖頗雄渾!足可開碑碎石,但是,在我前還差了甚多!」

  話聲中,他腳下跨前一大步,挺掌迎了上去!「砰!」的一聲巨響大震中,蘇世禎身形一晃連退了三步,而南宮逸奇身形卻挺立如故,未晃未動!這一來,蘇世禎心中駭然了,他臉上也立刻變了色色!

  心頭驚凜中,腦際驀然電閃過先前聽到的范新田的那聲驚呼,暗忖道:「難道是他……」心念電閃間,立時脫口問道:「閣下是當今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別問我是誰,我如要取你的性命,你決難在我手下走過三招,我言盡於此,也不多說了!」語聲一頓,轉向回陵王微一拱手道:「王爺請先回府吧。」

  這話,金陵王懂得意思,於是,他微一點頭,帶頭蘇世禎沈景器等人邁步向巷口走了出去。蘇世禎臨走之時,獨自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

  剎那間,金陵王和蘇世禎等人都出巷外不見了,巷只留下了蘭陽郡主和南宮逸奇兩個默然相對地站立著。

  一陣沉默之後,蘭陽郡主鳳目眨動了動,忽然抬眼凝注著南宮逸奇問道:「玉大哥,你對蘇領班的詞色之間,似乎……難道他有問題麼?」

  南宮這奇搖了搖頭道:「倩倩姑娘,我只是覺得他有點不大對勁,至於有沒有問題,我就不敢亂說了。」

  語聲一頓,忿開了話題,接道:「倩倩姑娘,我們也走吧。」

  蘭陽郡主微一點頭,於是,和南宮逸奇雙雙騰身而起,身形如電地直撲金陵王府的後院掠去。

  夜,二更剛過。在江北,距離「天雄堡」六十里地的江邊上,一位青衫少年書生沿江緩步而行。他儒袂飄飄,步履從容,那神情氣度,令人望來有灑脫超俗不群之感。他,正是那位武林稱奇稱最,江湖惡徒聞名喪膽,被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前面,是一處土坡,土坡旁是一座樹林。南宮逸奇一面走,心中一面暗想:「走過這處土坡樹林,我也該是息息腿了……」暗想間,腳下已踏上了土坡,突然,一陣嘿嘿冷笑陡起,道:「閣下,你來了。」

  隨著話聲,土坡後面,樹林邊,湧現了二十餘個黑衣蒙面人。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倏然一驚,但是,他旋即鎮定了心神,停步挺然嶽立,語音冷冷地道:「諸位是什麼人?」

  土坡上一名黑衣蒙面人腳下跨前一步,嘿嘿一聲冷笑,道:「要命閻王!」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你是為首之人?」

  那黑衣蒙面人沒有答話,只嘿嘿冷笑了一聲。南宮逸奇沉聲道:「你不是為首之人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在場之人都是為首之人,也都不是,這意思你懂了麼?」

  南宮逸奇眉鋒微微一皺,道:「你們在等誰?」

  那黑衣人蒙面人道:「等你。」

  南宮逸奇道:「閣下知道我是誰麼?」

  「當然知道。」

  那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是武林公認為『魔』的『魅影拘魂』對不對?」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正是南宮逸奇。」

  語聲一頓,沉聲說道:「閣下,報你的姓名!」那黑衣蒙面人道:「不必了,我們只是衛道除魔,又不向人邀功請賞,何必報名!」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朗笑道:「好一個『衛道除魔』,這名詞實在很動聽,也光明磊落得很!」語聲一頓,冷笑地接道:「不錯,我『魅影拘魂』是魔,諸位是俠士,如此我請問,諸位既是正道俠士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敢報名?」

  那黑衣人蒙面人道:「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我們只是除魔,又不欲揚名天下,何必報名!」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冷笑道:「如此,『魔』在當面,諸位還等的什麼,請動手吧!」語聲一頓,倏地揚聲喝道:「諸位,上!」手一揮,一眾黑衣蒙面人立時齊聲暴喝,各自揮動兵刃,身形如電地飛撲了上來!

  南宮逸奇星目煞芒電閃,一聲冷笑,雙掌揮拍間,勁氣山湧,一陣慘叫聲中,立有兩名黑衣蒙面人被掌力震得身軀倒飛數丈,口噴血箭,落地命斷當場!

  那號令眾人齊上的黑衣蒙面人厲聲說道:「好毒辣的手段,各位,今天無論如何別放過他!」厲喝聲中,和一眾黑衣蒙面人再度全力撲上!南宮逸奇身如魅影飄閃,有若虎入群羊,在一眾黑衣蒙面人群中,雙掌揮拍之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二十多名高手,剎那間躺滿了一半以上,只剩下了十個人不倒,只立在三丈之外,也一都驚魂出了竅!南宮逸奇冷聲道:「不要命的就再上,不然就滾!」其中另一名黑衣蒙面人突然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的死期到了!」

  說著一抬手,一朵火花升上了空中。剎那間,衣袂飄風颯颯,四面八方出現了幢幢人影,身如電射地飛掠而來,其人數之多,簡直令人咋舌!

  南宮逸奇星目電掃之下,心頭也不由得暗暗連震!來人也都是黑衣蒙面,人數竟不下四五十人之多。其中一名黑衣蒙面人突然沉聲道:「南宮逸奇,你是自栽,還是要我們動手!」

  南宮逸奇冷聲道:「這些人都是你的屬下麼?那黑衣蒙面人道:「老夫沒有那麼大的福份。」

  南宮逸奇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那黑衣蒙面人道:「武林除魔衛道之士!」南宮逸奇輕「哦」一聲,道:「他們都是各大門的人手麼?」

  那黑衣蒙面人道:「這老夫也不清楚。」

  南宮逸奇道:「如此,我請問閣下的名號。那黑衣蒙面人道:「你死時閻王會告訴你。」

  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你是號人物麼?」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1 23:49:22

  那黑衣蒙面人道:「你激也沒有用,老夫可不受這一套!」語聲一頓又起,道:「現在你決定了沒有?是自己了斷,還是……」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以為呢?」

  黑衣蒙面人道:「以老夫看,你最好自己了斷,可以落個全屍,不然……」南宮逸奇道:「怎樣?」

  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這多人聯手齊上,後果可想而知!」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認為我今天死定了!」黑衣蒙面人道:「事實明顯,何用老夫多說。」

  南宮逸奇道:「如此,閣下又何必那麼小氣,不肯賜告名號,難道還怕我將來找你不成!」黑衣蒙面人道:「老夫倒並不是怕你將來找我,再說你也沒有那一天了,而是……」南宮逸奇接口道:「而是以防萬一,是不是?」

  黑衣蒙面人道:「你認為你還有萬一?」

  南宮逸奇道:「那你閣下還何必……」黑衣蒙面人倏然截口道:「休廢話了,你自了吧!」南宮逸奇冷笑道:「你別做夢了!」黑衣蒙面人道:「如此,你是要作困獸之鬥了!」南宮逸奇雙眉一斬,目射煞芒地道:「閣下,我拼盡一身功力,還不知今天是鹿死誰手呢,你們雖然……」

  黑衣蒙衣人沉聲截口道:「南宮逸奇,你既然不識相,那就怪不得老夫了,你納命吧!」倏地一聲大喝道:「各位,上!」大喝聲中,勁風疾射,寒光暴起,四面八方圍立著的黑衣蒙面人紛紛湧身撲上!南宮逸奇右手飛快地一撩衣襟,一柄軟劍已經撒在手中。驀見寒虹飛閃,慘呼之聲劃空倏起。飛撲上來的黑衣蒙面人已有三個灑血橫屍當地。一眾黑衣人心頭不禁一窒,但是,一窒之後,倏又飛撲攻上!南宮逸奇軟劍再抖,立刻又有兩個濺血橫了屍!可是,這並未能阻住其他的黑衣蒙面人的撲攻之勢!

  於是,一眾黑衣蒙面人剽悍的撲上,雖然不斷的有人灑血橫屍,慘叫之聲不絕,但,南宮逸奇卻也被圍住了。黑衣蒙面人在南宮逸奇的劍下一個一個的倒地……盞茶辰光過後,地上已躺下二十多具屍體,而南宮逸奇在如此的情形下也負了傷!他背後中了一劍,腿上挨了一刀,左臂也中了一枚是暗器!雖然,這多是皮肉之傷,而且傷勢並不太嚴重,但是,時間一久,血流過多,情形就有點不大好了。

  南宮逸奇他到底是人,不是神,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剛!由於流血過多,他已漸漸地感到體力有上點不支了。突然,他想到如此拚命,他實在太傻,實在不值得,實在……

  他心念電閃飛轉,於是,他驀地一聲大喝手中軟劍奮力一抖,逼退了左邊攻上來的五名黑衣蒙面人,暗提一口真氣,身形電射而起!然而,遲了!他身形剛騰起半空,突然感覺到一陣頭昏目眩,接著真氣一洩,身如殞星下墜。他身形剛一落地,立覺一股強猛的掌風迎面擊來,他想閃身躲避,但已力不從心。「砰!」的一聲,他身軀被那股強猛地掌力展飛三丈,口噴鮮血,摔倒在地上,沒有了聲息,爬不起來了。

  他死了麼?不,沒有。他內腑雖然已被掌力震傷,傷熱極重,但並未斷氣,只是已經氣若游絲,已經無力再掙扎站起。

  南宮逸奇此刻神智十分清楚,他心中很明白,他已經成了待宰的羔羊,於是,他不禁暗暗一叫:「完了!」然而宇內武林稱奇稱最,做誇當世第一的「玉書生」果真就這樣完了麼,當然不會,否則,天道也就太無憑,太不公了。就在南宮逸奇心中一聲「完了」暗歎方落之際,他耳中突然傳入了一股細如蚊納的聲音,但卻十分清晰地道:「南宮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刻情勢已經危急萬分,請權且將計就計,以『龜息大法』閉氣佯作氣絕,以後再說好了。」

  傳音入耳,南宮逸奇心中也就立刻升起了一線生機希望,雖然他並不知道速傳音授計之人是誰,但是,此際情勢已無時間容許他猶豫考慮!於是,他立即依言而行「龜息大法」閉住了氣息。

  一眾蒙面人眼見南宮逸奇躺在地上毫無聲息,可卻仍然無人敢向前逼近,他們怕他是詐死。久久之後,仍然不見絲毫動靜,於是,這才有人壯著膽量,一步一步極其小心地向南宮逸奇身邊移去!南宮逸奇傷口膽掛著血漬,雙目緊閉,臉色蒼白……顯然,他已經死了,一名黑衣蒙面人俯身伸手探查南宮逸奇的氣息,另一名黑衣蒙面人在旁問道:「怎麼樣?還有氣沒有?」

  這名黑衣蒙面人搖搖頭道:「沒有,死了。」

  說著便即舉手中長劍,就要劈下,突然,另一名黑衣蒙面人飛快地一伸手中的長劍,架住了他那柄要劈下的長劍。這名黑衣蒙面人道:「你為何攔阻我?」

  另一名黑衣蒙面人勸說道:「算了,他人都已經死了,何必毀屍!」又一名黑衣蒙面人接著說道:「我們和他又無什麼深仇大恨,人死了就算了,何必毀屍!」這名黑衣蒙面人道:「但是我卻和他有仇!」又一名黑衣蒙面人道:「你和他有什麼仇?」

  這名黑衣蒙面人微微一窒,道:「這……」

  另一名黑衣蒙面人勸說道:「算了,人死不記仇!」「對,人死不記仇,埋了算了。」

  一時之間有好幾個黑衣蒙面人都附和著說道:「人死仇了,把他埋了算了!」這名黑衣蒙面人見大家都這麼說,他不好再說什麼固執己見之言,以免得罪眾人,於是遂即收回長劍,納劍入鞘,道:「好吧,各位既然都如此說,那就算了。」

  於是,一堆黃土,堆起了一座新墳,墳前,豎立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墓」。南宮逸奇死了,埋了。於是,一眾黑衣蒙面人走了,也帶走了所有的屍體。江邊上,除了一堆黃土新墳外,只有那江水緩緩流動著,有如嗚咽的聲音和一片死寂……宇內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一代年紀高手,就這樣的死了,江湖上除了名了!然而,「玉書生」真就這樣默默地死了麼?

  夜,靜悄悄地。江水緩緩地東流著,輕輕地拍打著江岸,礁石,那聲音,像是少婦幽怨的低訴,又像是哀傷的嗚咽……這裡,是長江的北岸,地點是距離通州城六十里之處,地方是一處土坡,土坡旁邊是一片樹林,距離江邊約莫百多丈遠。現在,土坡上堆起了一座新墳,墳前豎立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墓。

  這座新墓,原來竟是那江湖惡徒聞名喪膽,當代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年輕高手的埋骨之所!

  時間是二更時分。冷月清輝下,兩條人影有若行家天馬般地污落在上坡前。兩條人影,兩條人影有若行空天馬般地瀉落在土坡前。兩條人影,一個身材纖瘦窈窕,一個身材普通,全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臉,難見廬山真面目。兩條人影身形落地,身材纖瘦的黑衣人目光瞥視了土坡上的新墳一眼,轉向身材普通的黑衣人問道:「就是這裡麼?」

  身材普通的黑衣人立刻躬身答道:「大概不會有錯。」

  身材纖瘦的黑衣人沒再開口說話,默默地舉步向土坡上走去,但那腳步卻顯得有些兒沉重而吃力,身材普通的黑衣人跟隨在後,腳步也顯得十分沉重,但是,心頭比腳步卻更為沉重,有如壓著一塊大石頭!同時,他心裡更在暗暗地默禱:「老天保佑,這千萬不要是事實……」

  她雖然在這樣暗暗默禱著,其實,她心裡更是明白,雖說江湖傳聞盡多失實並不一定可靠,但,空穴不起風,這似乎不可能不是事實!她默禱間,兩人已經走上了土坡,停立在新墳前的六尺之處。身材纖瘦的黑衣一看清墳前石碑上的字,身軀不禁倏起輕顫,心頭忍不住一陣悲痛,語音顫抖地道:「果然沒有錯。」

  這時,身材普通的黑衣人也看清楚了石碑上那令人一顆心猛往下沉,令人斷腸的字,不過,他沒有開口說話。

  他是個老於世故,久經風浪變故的人,他知道在此時此際,在這種情形下,他最好是緘口不言,最好是沉默不說任何話。

  身材纖瘦的黑衣人目注新墳石碑,默立良久良久,終於雙肩聳動,語間哽咽而低啞的說道:「玉哥,我們甫才相識,你既遭遇不幸,從此竟成永訣,蒼天對待你未免也太薄了。玉哥,你放心的安息吧,這筆血仇,我一定會替你雪報的,自今而後,我要踏遍江湖,不惜一切找出那些圍攻你的兇手,將他們一個個誅殺劍下,望玉哥英靈佑我,早日找到那些兇手,完成我的心願!」

  她語音哽咽悲慘,令人聽來心碎腸斷!這身材纖瘦窈窕的黑衣人無疑是個女人,但是,她又是誰呢?……從她那一句「我們甫才相識」之請看來,她分明是南宮逸奇遇難不久之前相識的女友,紅粉知已……

  她語落之後,腳步輕挪地向前跨了兩步,抬起一雙賽雪欺霜的玉手,輕輕的撫摸著石碑,接著又說道:「玉哥,我要走了,以後我會常來看你的,你若英靈有知,請於每月的今夜一更時候等我,聽我訴說尋覓兇手的經過。」

  這番話,令人聽來感覺得她癡心可憐,但也顯得她對這位當世稱奇稱最南宮逸奇的深情似海,更令為之心酸無限!身材普通的黑衣人站立旁側,他始終未曾出聲,未發一言,只是默默地站著,他心裡雖然不如她那樣悲痛,但是,也哀傷難過萬分!

  然則此人又是誰?身材纖瘦窈窕的黑衣人話似乎已經說完了,又默立了良久良久,這才抑止內心底悲痛地轉向身材普通的黑衣人低聲說道:「我們走吧!」話落,目光深情而依依地看了新墳一看,突然騰身電射劃空,沿著江岸飛掠馳去,身材普通的黑衣人則朝墳墓拱手一拜急急騰身電掠相隨而去。

  這裡是通州南門外「三元寺」前的佛塔,半個月前,住持方丈慧因禪師突然親自率人封閉了各層塔門,理由是塔內鬧「狐仙」,並嚴諭禁止寺內僧眾弟子私自窺探,以免觸犯了「狐仙」惹禍!

  「狐仙」,在一般民眾的心目中都深知是一種觸犯不得的邪神,如果觸犯了它們,會有意想不到的禍事臨身,輕則破財受苦,重則傾家蕩產,甚至因而喪命,是以一般民眾心中對於「狐仙」大都十分敬畏,心懷忌憚,以避之為上吉!

  慧因禪師突然親自率人封閉各個塔門,說是塔內鬧「狐仙」,雖然寺內憎眾弟子並無人曾有所見聞,心中大都有點將信將疑,但因慧因禪師乃是有道高僧,又是住持方丈,是故,乃無人敢於違諭私自窺探!其實,真正的主要原因,還是「狐仙」的性喜惡作劇和其報復心極重的傳說,千百年來已深植民眾心中,寺內僧眾弟子也都不願冒險窺探塔內的動靜,免得觸犯了「狐仙」,自招麻煩禍端!然而事實究竟如何呢?塔內真是鬧「狐仙」麼?……這也就只有慧因禪師他自己心裡明白了!佛塔各頭的門戶雖然全部被封閉了,但是,塔內頂層上,卻有兩張用稻草臨時鋪設的床位。這時,兩張稻草床位上分別盤膝跌坐著一個人,一個是青衣少年書生,一個則是黃衫中年儒士。兩人面對靜坐,全都閉目垂簾,狀如老僧入定。

  他們就是「狐仙」麼?當然不是。這情形,行家一看即知,這兩人都是武林高手,此刻正在運氣調息行動。

  一縷月光,自塔門縫間悄悄地進入塔內,左邊床上跌坐的青衣少年書生,突然輕吁了口氣,緩緩睜開了一雙星目,光如紫電暴射,一閃即隱。黃衫中年儒士行功早已完畢醒了,他好幾次睜開眼睛看視青衣少年書生的動靜,都因青衣少年書生一直在行功未醒,怕驚擾了他,所以便一直靜坐著未動。

  此際一聽青衣少年書生輕吁出聲,立刻睜開眼睛,他一見青衣少年書生雙目中如紫電暴射,一閃倏隱,臉上不由陡然掠現驚喜之容地朝青衣少年書生拱手致賀的笑說:「恭喜賢弟,不但內外傷都已痊癒復原,並且內功真元也更上一層樓了!」

  青衣少年書生連忙也拱手笑說道:「這都是恩兄所賜,若無息兄相救,施預回春妙手,小弟怎得還能活命重生!」

  黃衫中年儒士眉鋒微微一皺,道:「賢弟,我和你已經說過好多次了,你怎地還是一口一句『恩兄』的,要再這樣稱呼,我可真要生氣了。」

  青衣少年書生俊臉不禁一紅,訕訕地笑說道:「恩兄千萬別生氣,既然這麼說,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自此改叫大哥就是。」

  黃衫中年儒士點頭揚眉笑道:「這才對,我比賢弟癡長幾歲,叫你一聲賢弟,你叫我一聲大哥,也正合情合理,比那聲『恩兄』使我聽來順耳舒服得多了,也顯得親熱得多了。」

  青衣少年書生笑了笑,倏然長身站起,恭敬地肅容拱手一拜,道:「大哥,重命大恩,小弟不敢言謝,但是禮不可廢,且請受小弟這一拜。」

  黃衫中年儒士連忙起身伸手相扶,正容說道:「賢弟,你往日的灑脫那裡去了,怎地愈來愈俗氣了!」

  青衣少年書生微微一笑,旋忽話題一轉,問道:「大哥,這幾天外面的情況如何?」

  黃衫中年儒土搖搖頭道:「還是老樣子,沒有一點任何動靜。」

  青衣少年書生想了想,又問道:「關於南宮逸奇的死訊呢?」

  黃衫中年儒士道:「我已經依照賢弟的意思把消息散佈出動了。」

  青衣少年書生道:「江湖上有什麼反應麼?」

  黃衫中年儒士道:「這消息很令人震驚,惋惜慨歎與額手稱慶兩者都有。」

  青衣少年書生道:「天雄堡方面的反應如何?」

  黃衫中年儒士微一搖頭道:「這就不大清楚了,反應似乎很淡漠。」

  青衣少年書生默然沉思了剎那,道:「大哥,我倆該離開此地了。」

  黃衫中年儒士凝目問道:「賢弟現在打算去那裡?」

  青衣少年書生道:「小弟想去那南宮逸奇的埋骨之處走一趟。」

  黃衫中年懦士甚感詫異地問道:「賢弟去那裡做什麼。」

  青衣少年書生笑說道:「去看看那裡的風水好不好,順便向南宮逸奇告別一番,並請他安心長眠地下,他這筆血債,我史重生一定替他討還!」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大哥請記住,小弟姓史,是『史記』和『史』,名字則是『復活重生』的『重生』。」

  黃衫中年儒士點頭笑道:「好個死(史)人重生,如此,賢弟也請記住,愚兄姓高低的『高』,單名一個光明的『明』字。」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小弟記下了,大哥今後將去那裡,有打算沒有?」

  高明略一沉思道:「我打算找機會設法打入『至尊宮』中探查我那恩兄是不是陷身裡面,同時也找找那夜江邊的那些兇手,是不是『至尊宮』裡的人物。」

  史重生一聽高明的這「打算」,立刻搖頭道:「大哥這打算小弟不贊成!」高明雙目深注地道:「賢弟可是怕兄稍一失慎遭遇不測?」

  史重生點頭道:「大哥,這太危險了!」

  高明笑說道:「賢弟,俗語有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深入虎穴固然危險,但是,只要處處謹慎小心,決不會得有危險的!」

  史重生仍然搖頭道:「大哥所言因是不錯,但是,小弟仍不放心大哥去冒此大險!」語聲一頓又起,道:「對於『至尊宮』之事,小弟已經有了打算安排,大哥如果信得過小弟,便請聽由小弟安排如何!」

  高明問道:「賢弟有何打算安排?」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大哥還記得尉遲大俠聘請南奇為『天雄堡』文案師爺的那件事麼?」

  「記得。」

  高明點了點頭,雙目輕轉了轉,問道:「賢弟可是打算前往『天雄堡』中就任那文案師爺之職?」

  史重生點頭道:「小弟認為這是探查『至尊宮』秘密消息唯一的一條捷徑!」高明微一沉思道:「可是,尉遲大俠聘請的是南奇,而賢弟是史重生,難道賢弟要……」語聲倏然住沒有按說下去,但雙目卻含詢問之色地凝視著史重生。

  史重生笑說道:「這小弟明白,南奇就是南宮逸奇尉遲大俠他雖然還不一定知道,但是,南奇的那張面孔卻無論如何再也不便出現『天雄堡』中了。」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因此,小弟已決定以史重生的面目前往『天雄堡』中就那文案師爺之職!」

  高明眨眨眼睛道:「賢弟打算前去來個『毛遂自薦』麼?」

  史重生搖頭道:「不,小弟,想另想辦法去試試運氣。」

  高明眉鋒微蹙地沉思了剎那,問道:「賢弟想用什麼辦法?」

  史重生微微一笑,話題忽地一變,道:「大哥,小弟另有事情想請大哥前往少林,峨嵋跑一趟,大哥肯麼?」

  高明注目問道:「事情很重要麼?」

  史重生點頭正容道:「可以說是十分重要!」高明道:「是什麼事情?」

  史重生道:「請大哥前去拜晤兩派掌門,請兩位掌門暗中轉告各大門派掌門嚴密監視門下高手弟子的行動!」高明心神微微一震,問道:「賢弟可是懷疑各大門派中都有高手弟子參加了『至尊宮』?」

  史重生微一點頭道:「這只是小弟的一種感覺和猜想。」

  高明肅色道:「賢弟這種感覺和猜想,如果成為事實的話,那就太可怕了!」語聲倏然一頓,雙眉微蹙地又道:「可是,少林峨嵋兩派掌門老和尚,他們向來自持身扮,素性都極自負得很,賢弟認為兩個老和尚他們會聽我的麼?」

  史重生笑笑道:「這問題大哥儘管放心好了,小弟既然請大哥去見他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非聽大哥的不可!」高明注目問道:「賢弟有什麼辦法?」

  史重生伸手自懷內取出半片貝葉托在掌心中,望著高明含笑問道:「大哥聽說過這半片貝葉的來歷麼?」

  高明眨眨眼睛,道:「貝葉出自『天竺』,天竺僧人大都用以抄錄經文……〞

  史重生含笑地搖頭接口道:「大哥說是那是一般貝葉,但是這半片貝葉卻有所不同。」

  高明微微一怔,道:「怎樣不同?」

  史重生笑道:「大哥接過去仔細看看就明白了。」

  高明臉露疑惑之色地伸手接過貝葉,就著那由門縫間射入的一縷月光,凝目仔細看時,只見這片貝葉上除隱隱現出一位枯瘦老僧,閉目垂簾,盤膝跌坐的影子外,並無其他奇異之處。他沉思了半晌仍然不明所以,不過,他心中已經有點猜料到這半片貝葉,可能是一位什麼佛門前輩高僧的信符。

  雖然,他心中已經猜料如此,但是,並沒有說出來,目注史重生問道:「賢弟可是要我帶著這半片貝葉去見兩派掌門?」

  史重生點頭道:「是的,大哥見了兩派掌門大師時,只要拿出這半片貝葉給他們一看,他們就會十分恭敬的聽從大哥之言,決不會得稍露遲疑之色的。」

  高明眼睛眨動了一下,問道:「他們要是問我這半片貝葉的來處呢?」

  史重生道:「大哥就說是受人之托,持此貝葉傳話的好了。」

  高明道:「如果問我是受誰之托呢?」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大哥就說是這半片貝葉主人的傳人即可。」

  高明又問道:「如果問起姓名呢?」

  史重生道:「大哥不妨實告他們,但是必須叮囑兩位掌門守秘,不得洩露,以免誤事!」語聲一頓,接著又道:「時辰已經不早,我們該離開此地了。」

  高明微點了點頭,把半片貝葉放入懷內,小心的收好,又問道:「賢弟不去向慧因大師說一聲了麼?」

  史重生搖頭道:「小弟不想去打擾他了,煩請大哥代為致謝一聲吧。」

  說著舉步走向塔門,抬手就待將門拉開。高明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地急道:「賢弟且慢開門。」

  史重生回首日視高明問道:「大哥還有什麼事情要交待小弟麼?」

  高明道:「以後怎樣和賢弟如何聯絡?」

  史重生沉思了剎那,道:「每隔半月之夜三更時分,我和大哥就在這塔頂上見面一次,如何?」

  高明一點頭道:「先到的先等。」

  話聲一頓又起,問道:「如果有急事要找賢弟呢?」

  史重生想了想道:「如有急事時,大哥可在『天雄堡』外附近顯目的樹桿上刻一個『佛』字為記好了。」

  高明點了點頭,史重生接著問道:「大哥還有什麼事情沒有了?」

  高明搖頭道:「沒有了。」

  史重生沒有再說什麼,抬手拉開了塔門,騰身電射劃空向甫飛掠而去。接著高明也騰身電掠而起,投入了「三元寺」中。

  二更過半多點辰光。史重生身形如閃電劃空般地到達了江邊——那位當世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的埋骨之處,出乎他意料之外地,這時,土坡上,那南宮逸奇的墓碑前,正靜靜地凝立著兩個人,一縷輕煙正由兩個的腳前嫣嫣地上升,餘燼未熄。兩個人,一個是身高七尺開外,肩闊腰粗,身材魁梧的偉丈夫,另一個則是個身材纖瘦窈窕,十分美好……只一眼即知是一位姑娘。史重生內功已臻上乘化境,目力超異常人,何況是在這月正中天之際,相距尚在百丈開外,他已看清了一男一女什麼人。

  於是,他提聚一口丹田真氣,身形突然化作一縷淡煙般,絕對不帶絲毫聲息地投入了土坡旁的那片樹林內,悄悄地掩至林邊靠近上坡的一株大樹背後,以佛門「天聽」神功凝聽著。一沉默之後,男的突然開口說道:「大妹,我們該回去了吧。」

  女的微一搖頭道:「不,哥哥,要回去你先回去好了。」

  男的眉鋒一皺,道:「大妹,我真奇怪不懂,你又不認識他,為何一定要來祭奠他,而且還那樣的……」

  女的忽地淒然一笑,接口道:「哥哥,你知道他是誰麼?」

  男的不禁微視一怔,道:「大妹,你這是怎麼了,這石碑上不是刻的很清楚麼!」女的點著螓首道:「不錯,這石碑上刻的很清楚,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不過,這位南宮逸奇不但我認識他,而哥哥你也認識他。」

  男的詫異地道:「我也認識他?」

  女的又輕點著螓首道:「是的,哥哥,只不過是他和我們見面時,他用也另外一個名字,掩藏起了他的廬山真面目,哥哥你不知道罷了。」

  男的驚奇無比的問道:「他另外的一個名字叫做什麼?」

  女的道:「哥哥,你還記得那位當面答應了爹爹,半個月後,就任我們堡內文案先生的南奇相公麼?」

  男的不由倏然發出一聲驚「呵」,道:「大妹,南奇他就是南宮逸奇麼?」

  原來這男女兩人竟是那「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和素有「江北第一才女」美譽,「天雄雙嬌」的「大嬌」尉遲如蘭姑娘。尉遲如蘭淒然地點了點螓首,道:「哥哥,你現在該明白我為什麼要來祭奠他了吧!」

  尉遲震點了點頭,沉思地問道:「可是,大妹,你又怎知道他就是南宮逸奇的呢,是他親口告訴你的麼?」

  尉遲如蘭道:「哥哥,這個你就少多問了,反正南奇就是南宮逸奇,絕沒有錯!」語鋒微頓,話題倏然一變,接過:「哥哥,我問你,對於南宮逸奇這個人,你覺得他怎樣?」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03:23

第七章 祭墓


  尉遲震南道:「他當世武林稱奇稱最,所學功力必定有其獨特之處,只是可惜……」尉遲如蘭接口道:「你只是可惜什麼?可是可惜他已經死了,未能與他一較高下,是不是?」

  尉遲震南道:「這實在十分遺憾得很!」尉遲如蘭突然一聲冷笑道:「哥哥你別遺憾了,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如果你真要和他動手相搏,我敢說你決難是他手下十招之敵!」

  尉遲震前兩道濃眉倏地一揚,極是不服地道:「大妹,你這話也未免太小瞧哥哥了,哥哥這身所學功力,大概還不至於那麼不濟吧!」尉遲如蘭淡笑了笑,道:「哥哥不相信我這話就算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哥哥,我問的是他的為人如何,並不是問他的武功所學如何,你明白了麼?」

  尉遲震南微一沉思道:「江湖傳說他為人性情狂傲,心狠手辣,出道江湖雖只是三年多點時間,卻已是兩手血腥,該說得上是個嗜殺的大魔頭!」尉遲如主美目眨動了一下,道:「哥哥,我問你,他所殺的那些都是什麼人,是好人呢?還是歹徒?」

  尉遲震南想了想,道:「細想起來,似乎大都是江湖歹徒,也都是些該死的武林敗類!」尉遲如蘭忽然輕聲一笑,道:「如此,我請問哥哥,他所殺的那些人,既然大都是些江湖歹徒,武林敗類,那麼他究竟是『魔』是『俠』?」

  尉遲震南怔了怔,道:「以他為人之心狠手辣而言,他應該是『魔』,但是以他所殺之人,都是江湖惡徒,武林敗類而言,應該稱做魔中之『魔』!」

  尉遲如蘭語音倏然一冷,道:「哥哥,你這話錯了,他不是魔中之『魔』,你這種觀念,應該糾正過來!」尉遲震南道:「他不是魔中之『魔』,難道該稱個「俠』字不成?」

  尉遲如生道:「哥哥,你應該明白,所謂『魔中之魔』,那應該是個正邪善惡不分之人才對,你說他殺一個正道俠義之士沒有?」

  尉遲震南想了想,搖頭道:「這倒似乎沒有聞聽說過。」

  尉遲如蘭忽然輕聲一笑,道:「這就是了,由此足見,他實在是位非常明善惡,分正邪之人,比那些所謂『正道俠義』之士更該當得上一個『俠』字!」尉遲震南周鋒微皺地道:「可是,江湖上卻都說他『魅影拘魂玉書生』是當世武林稱奇稱最之『魔』!」尉遲如蘭道:「那是江湖上對他片面的看法,哥哥,難道你也跟著人云亦云,沒有自己的主見了麼?」

  這話不錯,說得有道理,「江湖第一堡」的少堡主,名震江北武林的『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他豈能沒有自己的主見,跟著人云亦云,尉遲如蘭這話可真問在骨節眼兒上了。尉遲震南不禁被問得窒了窒,道:「大妹,你好會說話的一張嘴,好厲害!」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搖,道:「哥哥,這話你又說錯了。」

  尉遲震南一怔,道:「大妹,我怎麼又說錯話了?」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哥哥,這並因我會說話,也並不是我厲害,因為我說的是一個『理』字。」

  尉遲震南目光深注了尉遲如蘭一眼,忽然輕聲一笑道:「大妹,他人都死了,你還這麼幫著他說話,他若泉下有知,該當……」

  尉遲如蘭嬌靨突然微微一紅,叱道:「哥哥,我和你話正經話,你怎地胡說八道起來了。」

  尉遲震南笑道:「大妹,哥哥我這可也是正經話呢!」尉遲如蘭美目忽然微睜地瞪視了尉遲震南一眼,接著她仰起了螓首,默默地凝望著夜空,沒有再開口說話。這情形很明顯,她在深思,在考慮什麼事情!沉寂!沉寂……

  沉寂的氣氛是窒人的,時間大約延續有半盞茶辰光之久,尉遲震南有點忍不住了,終於開了口,問道:「大妹,你在想什麼?」

  尉遲如蘭悠悠地道:「我在想一個問題,也在決定一件大事!」尉遲震南道:「什麼問題?」

  尉遲如蘭道:「一個『人相學』上的問題!」尉遲震南神情一怔,道:「人相學上的問題?」

  尉遲如蘭點了點螓首。目光自夜空緩緩收回在,轉望著南宮逸奇的墳墓,道:「哥哥,說實在話,我實在有點不相信他就這樣真的死了。」

  尉遲震南神情不由愕然一呆,道:「大妹,可是這墓,這碑……」

  尉遲如蘭接口道:「我懷疑這墓可能是騙人的,只是座空墳。」

  尉遲震南搖搖頭道:「大妹,我真奇怪你怎會有這種懷疑想法的。」

  尉遲如蘭道:「因為我看到過他的真面目,根據『人相學』而論,他並非短命夭折之相,所以,我也才不相信他真的死了。」

  尉遲震南笑道:「大妹,看來你是中了『人相學』的毒了,那『人相學』上所說的只不過是一種理論,豈可完全作準。」

  尉遲如蘭搖首正容說道:「哥哥,『人相學』上所說,雖然只是理論,但並非無用荒謬之論,所以……」語聲微微一頓,沉思了剎那,接著又道:「哥哥,為此,我已經決定了一件大事!」尉遲震南問道:「你決定了一件什麼大事?」

  尉遲如蘭語聲沉肅地道:「掘墓求證!」尉遲震南心頭不由駭然一震,道:「大妹,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你得要慎重三思!」尉遲如蘭道:「哥哥,此事我已經不止三思,連九思都有了。」

  尉遲震南雙眉一蹙,道:「大妹,這種事如果被外人撞上了,問起來,怎麼回答。」

  尉遲如蘭道:「你可以站在旁邊不管,一切由我回答承答。」

  尉遲震南道:「但是,你是我的妹妹。」

  尉遲如蘭道:「那麼我說什麼,你也就跟著我說什麼好了。」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哥哥,你願意幫忙我掘麼?」

  尉遲震南眉鋒深蹙地道:「大妹,你這是……」

  尉遲如蘭冷聲截口道:「別說廢話了,你願意幫忙,就拔出你的劍來,不然,你就站開一邊去,用不著一個更次,我一樣的能掘開它!」

  話落,一抬玉手,「嗆」的一聲撤出了肩後斜背著的寶劍。躲在大樹背後的史重生眼見這種情形,他不能不出面阻止了,於是他連忙閃身而出,揚聲喊道:「姑娘請慢動手!」語聲中,腳下已快步走了過去。尉遲如蘭聞聲一怔,美目凝注地問道:「閣下何人。」

  史重生道:「在下姓『史記』的史,草字重生。」

  尉遲如蘭輕聲一「哦」,道:「原來是史大俠,我失敬了。」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史大俠隱身樹後已經很久了吧?」

  史重生微一點頭道:「不敢欺騙姑娘,在下隱身樹後已經有半個更次了。」

  尉遲如蘭道:「如此,我和家兄的談話,史大俠也全都聽到了?」

  史重生道:「是的,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史大俠來此是路過這裡,還是……」

  史重生道:「路過。」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要去何處?」

  史重生道:「我浪跡江湖,到處為家,沒有一定的去處。」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怎不找個落腳安身之處呢?」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在下也有心找個落腳安身心之處,免得在江湖上東奔西跑,餐風露宿,奈何沒有人要我。」

  尉遲如蘭道:「我看不見得吧。」

  史重生道:「姑娘,我說的乃是實情。」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說的也確是實情,不過,以我看,必是史大俠的條件太高,所以高不成低不就,對不對?」

  史重生搖頭道:「姑娘,我根本沒有什麼條件。」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道:「那怎麼還會沒有人要你?」

  史重生道:「這自然有原因。」

  尉遲如蘭道:「什麼原因?」

  史重生道:「因為我來歷不明,也因為沒有人認識我。」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史大俠難道沒有一個自己朋友麼?」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姑娘,我自己朋友是有,但是,為求一個棲身啖飯之所,這種事,我怎好意思找朋友替我證明或者作保!」尉遲如蘭螓首輕點地道:「這話說的也是,這種事情,確實是有一點不好意思,也有些不便找朋友幫忙作保!」說聲微頓話鋒倏地一轉,接道:「史大俠來時既然發現我兄妹在此,為何不直接現身,而隱藏樹後,直到此刻才現身出來?」

  史重生道:「當時我因為不知賢兄妹是何許人,做什麼的,所以才隱身樹後窺視動靜,這還請賢兄妹多多原諒。」

  「史大俠不必客氣。」

  尉遲如蘭玉手微搖了搖,問道:「如今史大俠已經知道我兄妹是何許人了麼?」

  史重生搖頭道:「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麼,顯然,他在說了謊。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如此,我告訴史大俠好了,我叫尉遲如蘭,我哥哥名叫尉遲震南,家兄江湖人稱『神力小霸王』。」

  史重生連忙朝二人抱拳拱手道:「原來是尉遲少堡主和如蘭姑娘,我失敬了。」

  尉遲震南抱拳還禮道:「閣下不必客套。」

  尉遲接著又道:「史大俠既然並不知道我兄妹是何許人,那此刻突然現身出來,必是有所指教了!」

  史重生笑道:「姑娘,指教兩字我不敢當,我請姑娘高抬貴手。」

  尉遲美目異采一閃,道:「史大俠之意是不要我掘墓?」

  史重生一點頭道:「南宮逸奇他已經死了,姑娘何忍掘墓令他曝屍!」尉遲如蘭黛眉微揚了揚,道:「史大俠,我和家兄的談話,你確實全都聽見了麼?」

  史重生點頭道:「姑娘,我句句入耳,一字未漏。」

  尉遲如蘭道:「那你也明白我這掘墓的用意了?」

  史重生道:「但是我仍請姑娘高抬貴手,奉勸姑娘打消『掘墓求證』之念!」史重生道:「如果你願意相信我?」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問道:「相信你便怎麼樣?」

  史重生道:「姑娘美目一眨,問道:「相信你便怎麼樣?」

  史重生道:「姑娘如果相信我,就請別再要求證了。」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之意是說南宮逸奇他確實死了!」史重生道:「是的,姑娘,這墓確實是南宮逸奇之墓,一點不假!」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能作證?」

  史重生點頭道:「不瞞姑娘說,是我親眼看著他埋進這座墳墓裡的。」

  尉遲如蘭美目倏然一凝,道:「這麼說,他遇難的當時,史大俠也在場了!」史重生搖頭道:「不,我來到此地時,他已經躺在地上魂斷氣絕了。」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見著兇手麼?」

  史重生又搖搖頭道:「沒有,我到達時,兇手早已走得不見了影子。」

  尉遲如蘭螓垂微垂地沉思了剎那,倏又抬首凝目問道:「史大俠和他是朋友麼?」

  史重生道:「是,也不是。」

  尉遲如蘭道:「這話怎麼說。」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我和他見過一面,並無深交。」

  尉遲如蘭默然了稍頃,語音突然一轉冷凝地道:「史大俠,我有句話說出來,你可別介意。」

  史重生笑道:「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請說好了。」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史大俠,我不相信你的話!」史重生用暗暗一皺,道:「如此,姑娘之意……」

  尉遲如蘭冷冷地道:「我仍要『掘墓求證』!」史重生神情呆楞了楞,雙眉深蹙地道:「姑娘,你這是……」尉遲如蘭截口道:「史大俠,你和南宮逸奇既然只見過一面,並無深交,這件事你就不必多管了。」

  史重生正容說道:「蘭姑娘,南宮逸奇他與我雖然並無深交,但是。在江湖道義上,我卻不能不管,任由姑娘動他的墳墓!」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揚,道:「這麼說,如果我一定要掘墓求證,你史大俠也一定要強行攔我了!」史重生頷首道:「不錯,我一定不讓姑娘這麼做!」尉遲如蘭美目微睜地道:「史大俠自信能辦得到麼Z」

  史重生淡笑了笑,沒有答覆辦不辦得到的問題,話題卻突然一改,道:「蘭姑娘,我請問,這墓中如果真是南宮逸奇便怎樣?」

  尉遲如蘭毫不猶豫地說道:「這墓中如果真是南宮逸奇,我立刻自斷心脈,陪著他埋骨此地!」此語一出,史重生和尉遲震南兩人心神全都不禁倏然一震!尉遲震南濃眉不由猛地一軒,環目暴睜地道:「大妹,你怎地……」尉遲如蘭倏然搖手阻止道:「哥哥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別插嘴多話!」

  尉遲震南濃眉一斬,正待開口再說什麼時,史重生已經搶先一步的開了口,朗聲一笑道:「蘭姑娘,你這話實在大出我意料之外!」尉遲如蘭突然一聲冷笑道:「史大快以為我求證南宮逸奇之死的用意是什麼?」

  史重生笑道:「姑娘,現在我明白了,姑娘必定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對麼?」

  尉遲如蘭嬌靨微微一紅,道:「是又怎麼樣?」

  她竟然直認了,這話很出史重主的意料之外,他萬想不到這位名滿江北的第一才女,竟會直認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

  當下,史重生的神以不禁只楞了楞,旋而,他雙眉軒揚,目中異采飛閃的笑說道:「南宮逸奇他何其榮幸,竟有姑娘這樣一位才名滿武林的蓋代紅粉知己,他雖在九泉之下,亦當含笑瞑目了!」話鋒一頓又起,道:「不過,姑娘如真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就不該有那『斷心脈,陪著他埋骨此地』的想法,這種話,不但有負姑娘的才女之名,而且,南宮逸奇若是泉下有知,他也會不同意姑娘這麼做的!」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道:「如此,史大俠以為我該怎麼做才對?」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姑娘當代才女,聰明絕世,怎麼做,該比我明白,怎還問我!」尉遲如蘭美目眨動了一下,倏然恍然有所悟地螓首一點,道:「我明白了,多謝史大快教我!」語聲一頓又起,道:「從今天起,我一定全力保全我這條命,直到替他報完血仇為止!」史重生望著尉遲如蘭那美絕塵寰,此刻滿是一片沉肅堅毅之色的嬌靨,他沒有開口接話。事實上這話他很不好接,他不便反對尉遲如蘭替南宮逸奇報仇,也不便鼓勵尉遲如蘭替南宮逸奇報仇!

  接著,尉遲如蘭話鋒忽地一轉,目注史重生又道:「史大俠,你和他既然見過面,我請問,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他為人性情高傲雖然是實,但是,並不如江湖上所傳說,是那種手底狠辣絕倫的惡魔!」尉遲如蘭那美艷的嬌靨上突然綻開了春花般地笑容,朝史重生襝衽一福,道:「史大俠,尉遲如蘭這裡代他謝謝了。」

  史重生連忙拱手欠身還禮,笑說道:「蘭姑娘,我說的只不過是公道話,你這一禮,我實在不敢當!」

  倏然,他目中寒芒一閃,又道:「姑娘,有人來了,為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且都避上一避,如何!」尉遲如蘭因為毫無所聞,聞言不由微微一怔,道:「史大俠,確實有人來了麼?」

  史重生一點頭道:「來人尚在里許以外,而且功力甚高,姑娘請快和令兄隱入林中暫避,再遲就來不及了。」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自己呢?史重生笑道:「我自然也得避一避。」

  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點,飛快地把手裡的長劍還入劍鞘,同時朝站在身旁的尉遲低聲說道:「哥哥,我們就聽信他的且到樹林裡去避一避,看看來的是什麼人再說吧。」

  話落,也不待尉遲震南開口,立即嬌軀一擰,當先飛身向旁邊的樹林中投去。尉遲震南對於這位才女妹妹,心中向來十分佩服,一見她已經飛身投向樹林,自是毫不怠慢地跟著騰身電掠投入樹林內。接著史重生也身如電閃地進入樹林隱身了身形。

  這裡三人身形隱入樹林內,西邊百丈左右之處已現出了一條人影。來人好高絕的身法,眨眼之間,便已有若行空天馬般地瀉落在墓前;透過尉遲如蘭站立之處。這時,隱身材林內的三人已全都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史重生一見來人,心中雖然不由暗皺了皺眉頭,但是,尉遲震南兄妹可就完全不同了,兩人心中真是又驚又駭!

  原來,這來人竟是「天雄堡」中那位職司打掃花園的老人——雲福。雲福平時走路腳步龍鍾,一付老邁之態,堡中上下誰都知道他絲毫不諳武功,是位無家無靠,零丁孤苦的老人,萬萬料想不到他竟是位身懷絕頂功力,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而且,看雲福適才電射掠來那有若天馬行空的身法,其功力身手之高,比「天雄堡主」尉遲大俠猶有過之。

  雲福身形落地,尉遲震南腳下立即一動,便要邁步出林,尉遲如蘭連忙伸手一攔,低聲道:「哥哥,你要做什麼?」

  尉遲震南濃眉一軒,威態懾人地道:「我要出去問問他!」尉遲如蘭道:「你要問他什麼?」

  尉遲震南道:「我要問他為什麼到我們堡中臥底,有何企圖?」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哥哥,你憑什麼說他是在我們堡中臥底了?」

  尉遲震南說道:「他身懷武功,平常卻裝著一付老態老鐘,絲毫不諳武功的樣子,這難道還不夠麼?」

  尉遲如蘭螓首微微一點,道:「這雖然是夠了,但是,哥哥,你此刻現身出去問他,他如果不承認呢?」

  尉遲震南神色威稜地道:「我就活劈了他!」尉遲如蘭倏然一笑,道:「哥哥,你有把握活劈了他,是他的對手麼?」

  尉遲震南濃眉挑軒地道:「大妹,你近來是怎麼了,怎麼老是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盡說些令人洩氣的話!」尉遲如蘭道:「事實上你也應該看得出來,以雲福適才來時那種高絕的身法,其功力身手,只怕比爹還要略高半籌呢,何況是你,怎能是其敵手!」這話一點不錯,也確是事實。

  尉遲震南濃眉微皺,沉思地問道:「大妹,如此以你的意思呢?」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我們先看看他來做什麼的再說吧。」

  尉遲震南默然地點了點頭,於是,兄妹兩人全都凝目朝林外墓地望去。這時,雲福已俯身跪伏墓前,只聽他語音哽咽而悲愴地說道:「少主,這是真的麼?您真的就這樣遇害了麼?老菩薩曾說過您前途無量,未來成就之高,將是武林百年來的第一人,然而……老菩薩難道看錯了麼,這怎麼會呢?老菩薩功參造化,他老人家生平……」尉遲如蘭聽到這裡,她心中已經完全明白了,雲福是南宮逸奇的手下,他之屈身「天雄堡」中確是臥底的,其企圖是什麼,不言可知,自然是為了探查「至尊宮」的秘密!

  姑娘他這一明白了雲福的身份,芳心裡立刻作了決定地低聲向尉遲震南問道:「哥哥,你聽清楚他的話了麼?」

  尉遲震南點頭道:「都聽清楚了。」

  尉遲如蘭道:「你心中怎樣想?」

  尉遲震南微一猶疑,道:「很感意外,不過,由此也證實了他屈身我們堡中確實是臥底的,有企圖是沒有錯了。」

  尉遲如蘭道:「哥哥以為他有什麼企圖?」

  尉遲震南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哥哥,你相信我的話不?」

  尉遲震南笑道:「大妹,你是我們『天雄堡』的『女諸葛』,有許多事情,爹尚且聽你的,我怎會不相信你的話。」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哥哥,雲福他屈身本堡中深藏不露,雖然確是有企圖不錯,但是,我敢說他所企圖之事,對本堡卻有百利而無一害,你相不相信?」

  尉遲震南楞然一怔,道:「這怎見得?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了搖,道:「目前我還不便明說,將來你自會明白此中的原因的!」這時,兄妹兩人身後倏然響起一聲輕笑,道:「蘭姑娘說得一點不錯,我也認為雲老他隱身貴堡中雖是有企圖,但對貴堡絕無害處!」兄妹兩人心頭全都不禁微微一驚,連忙回首望去,只見史重生正站立在身後距離五尺之處。

  史重生閃身隱入樹林之時,明明是在左方三丈以外地方,尉遲震南兄妹兩人全都看得十分清楚,而此刻,他竟然站立在他們的身後五尺之處,他是什麼時候轉過來的,憑他們兄妹兩人的功力聽覺,竟是毫無所知,由此可見,這史重生的一身功力實在太高明,太驚人了!

  尉遲如蘭黛眉皺了皺,道:「史大俠好高明的輕功,實在令人欽佩!」這話聽來明是讚揚,實際暗含譏諷!史重生他並沒有介意這些,微微一笑,道:「多謝姑娘的誇讚!」尉遲如蘭美目微微一轉,問道:「史大俠也認識雲福麼?」

  史重生搖頭道:「不認識,不過,我曾聽南宮逸奇說過,他有一位老僕名叫雲福,諒來定是此老了。」

  尉遲如蘭輕「哦」一聲,倏然轉向尉遲震南說道:「哥哥,現在我們可以出去和雲福見面了。」

  話落,蓮步輕移地往林外走去。

  史重生突然攔阻地說道:「姑娘不可。」

  尉遲如蘭蓮步一停,回首眨動著美目問道:「為什麼?」

  史重生道:「姑娘當代才女,應知此時此地實在不誼和雲福見面。」

  尉遲如蘭道:「史大俠可是怕雲福因身份敗露而感難以下台?」

  史重生點頭道:「此乃必然之事,雲福身份一旦被姑娘識破,在感覺尷尬難堪的情形下,他勢必立刻掉頭而去,來個一走了之。」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史大俠這話雖是常理,也是一般常情,但是,我卻認為史大俠這是多慮!」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關於這問題,史大俠儘管放心,我自有辦法令雲福不以身份被我識而稍有難堪尷尬之感,並且,我還有把把握使雲福從此跟著我,和我合作!」

  史重生不由有點詫異地問道:「姑娘要和雲福合作什麼?」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要合作什麼,史大俠這就別問了,且請拭目以待即知!」她說來似乎胸有成竹,令人有高深莫測之感。

  話罷,立即又輕笑舉蓮步走向林外,尉遲震前心中也甚感詫,不知這位「才女」妹妹要和雲福合作什麼?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又不便多問,只好默默地跟在身後往林外走去。史重生本想再開口攔阻她,但他口齒微張了張,卻又忍了下去,雙眉微蹙地站在當地沒有動。

  這時,雲福已站起了身軀,也停止了那哽咽悲愴的語聲,哀傷地低垂著頭,默默地站立在墓前。尉遲如蘭兄妹的腳步聲驚動了心情悲愴哀傷的雲福,他倏然抬起了頭,那張滿是淚痕的老臉一片蒼白,神色也有點怕人。

  他一見尉遲如蘭兄妹現身,神情似乎有點意外地驚怔了怔,但旋即平靜地朝二人欠身一禮,淡淡地道:「雲福見過姑娘和少堡主。」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03:57

  尉遲震南見雲福態度淡漠,濃眉不由微微一挑,沉聲道:「雲福,你的膽子不小!」雲福語音突然一變冷凝地道:「少堡主,從現在起,雲福已經不是貴堡中的人了,以後少堡主說話最好改改語氣,請客氣些!」尉遲震南雙目一瞪,才待開口時,尉遲如蘭已飛快地阻止住他,說道:「哥哥我不准你對雲老這樣無禮!」接著轉向雲福說道:「雲老,我和家兄早你來半個多更次,墓前的那堆紙灰,便是我燒的。」

  雲福目光深視了尉遲如蘭一眼,忽然拱手躬身一拱,道:「雲福多謝姑娘祭奠少主之情。」

  尉遲如蘭微欠了欠嬌軀,玉手微搖地道:「雲老請不必客氣多禮。」

  語聲一頓又起,「適才雲老來時,我們因為不知是什麼人,所以乃隱入樹林之內,此時此地,我本不想出來和雲老見面的,因為必須和雲老商談一些事情,就不得不現身出來和雲老見面了,還請雲老對此不要介意才好!」

  雲福含笑說道:「姑娘太客氣了,雲福實在不敢當,姑娘有什麼事情要和雲福說,請儘管吩咐就是。」

  尉遲如蘭美目轉了轉,道:「雲老,在未談說要商談的事情之前,另外有件事情我想先請問雲老,並望雲老能予實答。」

  雲福眉鋒微微一皺,道:「姑娘想問什麼事情?」

  尉遲如蘭道:「我請問雲老今後將何去?」

  雲福苦笑地道:「姑娘這話問得雲福實在頗難回答。」

  尉遲如蘭美目一凝,道:「雲老對今後的行向,難道沒有一點決定打算麼?」

  雲福搖頭道:「目前還沒有。」

  尉遲如蘭微一沉思,道:「雲老目前既然還沒有一點決定打算,可願暫時和我一起聽我安排!」

  雲福目注姑娘問道:「這就是姑娘要和雲福商談的事情麼?」

  尉遲如蘭螓首微點地道:「雲老願意麼?」

  雲福搖頭道:「姑娘原諒,雲福不能?」

  尉遲如蘭道:「為什麼?」

  雲福慘然一笑道:「蘭姑娘,家少主人不幸遇害,這血債,雲福必須替他討還!」

  尉遲如蘭美目倏然一凝問道:「雲老知道兇手是些什麼人嗎?」

  雲福搖頭道:「目前雲福雖然還不知道,不過,雲福縱是踏遍天涯,也要將兇手找出來!」

  尉遲如蘭輕點了點臻首,又道:「雲老可知我要雲老和我一起聽我安排的用意麼?」

  「雲福不知。」雲福搖了搖頭,旋忽雙目微睜地道:「姑娘可是要雲福和姑娘一起查訪兇手?」

  尉遲如蘭既未點頭也未搖頭地微微一笑,道:「我只請雲老且答應暫時和我一起,聽我的安排,其他以後再說如何?」

  雲福默然沉思了稍頃,點點頭道:「不過,姑娘必須答應云云福一個條件才行。」

  尉遲如蘭道:「什麼條件?」

  雲福道:「請代雲福仍隱秘身份。」

  尉遲如蘭螓首微點地道:「這是當然。」

  語聲一頓,倏然轉朝尉遲震南說道:「哥哥,關於雲老的身份問題,你可不得向任何人洩露!」尉遲震南濃眉微皺地深望了雲福一眼,點頭道:「小妹,我聽你的就是。」

  尉遲如蘭接著又道:「如此,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尉遲震南神情微怔,道:「大妹,你呢?」

  尉遲如蘭道:「我暫時不回去了。」

  尉遲震南問道:「大妹要去那裡?」

  尉遲如蘭道:「和雲老一起。」

  尉遲震南濃眉深皺地道:「這……」

  尉遲如蘭倏然截口道:「哥哥,你不用這、那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我決定的事情,是向來不會更改的!」

  史重生靜立在樹林內,對尉遲如蘭和雲福的談話都聽得十分清楚,這時,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尉遲如蘭的用心與及所謂要和雲福合作的目的。

  尉遲如蘭為何要這樣做,顯然,這是出自於一個「情」字。南宮逸奇和她只見過一面,而她對他竟然情深若此,史重生內心不禁有點激動,也有點愧歉!於是他心念是電轉……於是,他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閃身走出林外朗聲說道:「蘭姑娘,你願意聽我一句話不?」

  尉遲如蘭黛眉微皺了皺,道:「史大俠有話請講。」

  史重生道:「我請姑娘取消這和雲老合作的決定。」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道:「史大俠原諒,這決定,我不想也不能取消!」史重生眉鋒微皺了皺,道:「蘭姑娘,我認為你這決定非取消不可!」尉遲如蘭眉微微一揚,道:「要是我一定不取消呢?」

  史重生神色一肅,道:「蘭姑娘,為你父親,為你哥哥和妹妹以及全堡的性命,你都不能作這樣的決定,我請姑娘冷靜地三思!」尉遲如蘭心神不禁暗暗一震,但卻裝著不懂地問道:「史大俠,我不懂你這話的意思?」

  史重生目光深注地道:「姑娘真的不懂麼!」

  尉遲如蘭故作茫然地搖頭道:「此事與家父他們何關?」

  史重生微微一笑,接道:「姑娘當世才女,絕代紅粉,我不信姑娘會真的不懂,何必和我故裝糊塗……」語聲一頓,又轉向雲福笑說道:「雲老,我姓史名重生,雲老大概還沒有聽說過我吧!」

  雲福自史重生現身之時,雙目雖就一直盯視在史重生的身上,心裡在暗想:「此人是誰?……」此刻一聽史重生向他自報姓名和他說話,當下立即微一搖頭道:「雲福十分汗顏,因為一向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寡聞得很,並請史大俠原諒。」

  史重生又談笑了笑,道:「雲老請不必客套,其實,我對雲老,也只是聽得南宮逸奇兄談說過而已。」

  雲福雙目微睜地道:「史大俠和雲福的少主相識?」

  史重生點了點頭話題倏地一轉,道:「雲老,我想麻煩雲老替我跑趟腿,辦件事情,雲老肯麼?」

  雲福一見這史重生和他甫才相識,然如此冒昧的要他去跑腿辦事,不禁頗感意外地微微一問道:「史大俠要雲福去什麼地方辦什麼事情?」

  史笑道:「我請雲老代我跑趟開封,前往金龍鏢局去見牟局主,告訴他我因另有要事可能無法分身他的中秋之約了,並請他代向了因大師致意。」

  這史重生他實在十分天真得很,雖然武林人物十分重視「信約」,尤其是對於既訂之約,除非萬不得已時,決不失約,但是,他和雲福緣僅初識,甫才見面,竟然有那樣的勇氣開口要雲福替他跑那麼遠的路去傳這麼兩句話,看來他若不是過於天真,便該是個狂人。

  然而,天下的事情就有那麼怪,那麼的令人意想不到,史重生他有那樣的勇氣開口,雲福對此竟然毫不介意,也毫不考慮地點頭答應了。並且雙目奇采飛閃,臉現笑意的說道:「史大俠請放心,雲福定當代史大俠傳到就是,不過……」史重生笑接道:「雲老也請放心,你代我跑腿前往開封,我自然也得替雲老做點事,幫雲老查訪那些圍攻南宮大俠的兇手,以為交換條件。」

  雲福拱手一禮,道:「雲福謝謝史大俠,但是,牟局主如果有話要雲福,轉告史大俠時,雲福該到什麼地方去找史大俠呢?」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半個月後的今天午後申牌時分,雲老可在江北樓上等我好了。」雲福點了頭,接著轉向尉遲如蘭兄妹抱拳一拱,道:「雲福就此告辭!」話罷,便待騰身離去。尉遲如蘭連忙玉手一抬,道:「雲老且請留步。」

  雲福只好站著不動,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尉遲如蘭道:「雲老,你就這樣信他的話,替他傳話去麼?」

  雲福笑:「姑娘,大丈夫一諾千金,雲福已經點了頭,答應了史大俠,豈能反悔不去!」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可你也答應了我,暫時和我一起聽我的安排了呀!」雲福神情不由微微一呆,無語以答。史重生見狀,立即替雲福解圍地笑說道:「蘭姑娘,雲老他雖然答應過姑娘,但是,在情勢上,姑娘卻實在不……」尉遲如蘭倏然冷聲截口道:「史大俠閣下,我是在和雲老說話,這可不關你的事,也請閉你的嘴,別插口多話!」史重生淡笑地聳聳肩胛道:「姑娘既然這麼說,我不開口就是。」

  這時,雲福已經想好了答詞,史重生的語音一落,他立刻接著向姑娘笑說道:「蘭姑娘,你才智蓋代,當不會不明白史大俠所言,乃是實情,也全是好意,姑娘又何忍為雲福去留這種小節而責難雲福,再說雲福雖然留下來跟著姑娘一起,憑雲福和姑娘兩人,又能有何作為……」語鋒微微一起,神色聲調均極誠懇的接著又道:「雲福至誠的請姑娘冷靜三思,姑娘如真有心協助訪查兇手,不訪和史大俠商議而行,那不但比要雲福留下來跟姑娘一起強得多多,而且雲福敢向姑娘保證,姑娘將會有意想不得的收穫!」話落,倏然騰身而起,電射劃空掠去,口中同時向姑娘道別道:「尉遲姑娘珍重,並請恕雲福失禮。」

  最後一個「禮」字聲落時,人已遠去百丈以外。尉遲如蘭見雲福竟來個突然騰身而去,芳心不由十分氣惱地猛地一跺蓮足,美目轉瞪著史重生,語聲冷凝地道:「姓史的,你那是什麼意思!」史重生故作不解地道:「姑娘,什麼什麼意思?」

  尉遲如蘭一聲冷笑,道:「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雲福替你去跑腿?」

  史重生笑笑道:「姑娘,這能怪我嗎?」

  尉遲如蘭冷冷地道:「不怪你難道怪我?如果不是你請他幫忙替你跑腿,他怎麼會走!」史重生又笑笑道:「姑娘,腿長在雲福他自己的身上,我請他幫忙替我跑腿辦事,答上答應去不去,主權完全在他自己,又沒人勉強他非答應不可,這怎能怪我,姑娘如果硬要說這是我的不對,那就未免有點太……」語聲倏然一頓,目視姑娘微微笑了笑,閉口沒有按說下去。尉遲如蘭美目一瞪「太怎麼樣?」

  「太不講理,是不是?」

  史重生道:「姑娘當代才女,聰明絕世,是與不是,姑娘自己心裡應該明白,何必多此一問。」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她芳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那感覺便是這史重生實在是個十分不簡單的人物,其心智,詞鋒兩皆比她高明,也似乎不在她芳心傾愛的南宮逸奇之下。

  她芳心這種感覺一生,於是,立即話鋒一變,說道:「史大俠閣下,我心中有個問題很感不解,也很感奇怪,想請教史大俠,不知史大俠肯為我解答否?」

  史重生一聽這語氣,眉鋒不由頓時微微一皺,他心中雖然明知道此時此刻姑娘所提出的問題,決不會是個什麼很容易解答的問題,但在姑娘如此婉轉的詞意下,他又不便搖頭拒絕不肯解答。

  於是,他也措詞十分婉轉地道:「姑娘乃當代才女,才智兩皆高絕。連姑娘自己都很感不解的問題,只怕我也無法解答,連姑娘自己都很感不解的問題,只怕我也無法解答,縱能解答,可能也是姑娘早就想到過了的,必然難使姑娘滿意,若是如此,尚望姑娘包涵才好!」史重生果然不出姑娘芳心所料,才智,詞鋒確實兩皆高明得很,他這番話,措詞不僅十分婉轉妥切,而且替他自己預留了退步。

  尉遲如蘭自然也明白他為自己預留退步的用意,她微微一笑,道:「史大俠太客氣了,其實我這很感不解的問題,只是限於我自己而言,對於史大俠來說便不是個什麼十分難解答的問題了。」

  史重生輕聲一「哦」,道:「如此,尉遲姑娘就請說是什麼問題吧,我當盡力為姑娘效勞解答就是。」

  尉遲如蘭笑了笑,道:「我這很感奇怪不解的問題,就是史大俠和雲福過去既然從不相識,雲福他為什麼竟會聽信你的話,並且聽他適才臨去時的口氣,對你史大俠似乎十分信任得很,這是什麼原因?我請教史大俠,請史大俠為我解答,開我茅塞!」那問題,聽來似乎十分簡單,事實上很不好解答,自然,史重生如果實情實答的話,那就太簡單了,只要一句話就行了。然而,史重生他有隱衷,他有不便實情實答的原因。幸好他早準備,早為自己預留了退步。

  於是,他雙眉微皺地沉思了剎那,說道:「姑娘這問題問得好,按理,我在該給姑娘一個滿意的解答才是,然而,事實上……」語聲微頓,苦笑地搖了搖頭,接道:「奈何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明白雲福他為何會聽我的,信任我?」

  尉遲如蘭美目倏然一凝,道:「史大俠當真自己也不知道不明白麼?」

  史重生道:「姑娘,我說的可全是實情?」

  尉遲如蘭一沉思,道:「史大俠,如果我猜料得不錯,你一定先在暗中和雲福說過了什麼了,對不對。」

  史重生搖頭道:「我實在沒有,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話題倏又一改,道:「史大俠,你先前曾說是路過,此行並無目的,如今我請問,這話也實在麼?」

  史重生當初根本末料到事情會演變至此,是以乃才隨口答說是「路過」此地,並無一定的去處。

  此刻,尉遲如蘭突然重問及此,他心中不由微窒了窒,但他到底是個智高心思敏捷之人,旋即淡然一笑,道:「姑娘,我孑然一身,浪跡江湖,到處為家,這乃是事實,我也決未說謊,至於那『路過』和『並無一定的去處』之言,雖然我不否認那不是實話,不過,我卻是有理由的。」

  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如此,我便洗耳恭聽史大俠的理由高論。」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姑娘,我這是遵從前人的古訓俗語,『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盡拋一片心』,說明白些,我是為查訪圍攻南宮逸奇的兇手,也為保我自己的安全,所以,我不能沒有一點顧慮,不得不小心些。」

  這理由姑娘並不滿意,道:「史大俠可是還有更高明的理由麼?」

  史重生搖頭說道:「逢人只說三分話,我已經說了七分有多了,姑娘要是還認為不滿意的話,我也就莫可奈何了!」尉遲如蘭微微一笑,又改變了話題的說道:「史大俠適才曾和雲福相約,要雲福於半個月後的今天午後在江北樓上相侯,以此看來,史大俠近期內定然不會離開通州附近了?」

  史重生點頭道:「是的,姑娘,我正是要在通州附近停留一些日子,若是毫無所得時再去其他地方查訪。」

  尉遲如蘭問道:「史大俠在通州打算先從何處著手呢?」

  史重生微一猶疑,笑說道:「此一問題,我想姑娘心中必然已經知道了。」

  尉遲如蘭美目奇采一閃,道:「史大俠,你難道懷疑……」

  她「懷疑」以下之言尚未說出,史重生突然抬手朝她一搖。低聲道:「姑娘,又有武林人來了,我們還是再到樹林裡去避一下。看看來的又是什麼人吧。」

  話落,他首先飛身入了樹林,尉遲如蘭和尉遲震南互望了一眼,也立即掠身跟著進入了樹林中。

  剎那之後,兩條人影身形飛射地瀉落墓前,竟是兩個身穿黑袍,身上各繡著三朵銀花的黑巾蒙面之人。兩人身形瀉落墓前,左邊那身材略矮的蒙面人突然輕「咦」了一聲,說道:「二哥,你看那堆紙灰!」

  那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冷冷地道:「老三,你就是那麼沉不住氣,那堆紙灰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老三道:「二哥,這並非大驚小怪,而是因為它是燒的,看來大概不過是個把更次以前的事……」二哥接口道:「個把更次以前的事便怎麼樣,如果腳程稍快一點的話,起碼已出去三四十里了,別多廢話了,我們還是快點動手,早點回去覆命吧!」老三點點頭道:「二哥說的是,我們這就動手吧。」

  說著一抬手,撤出了肩後的長劍。二哥一見,立刻問道:「老三,你現在撤劍做什麼?」

  老三道:「不用劍用什麼東西挖掘?」

  二哥嘿嘿一笑,道:「老三你真笨,就這樣用劍挖那要挖到什麼時候,我們先用掌力把它掃平了再用劍往下挖,那豈不省事省力得多。」

  老三一聽這話有理,逐即點頭說道:「如此,二哥你就先用掌力把它先掃平,我再用劍往下挖好了。」

  隱身材林中的史重生和尉遲震南兄妹,對兩個蒙面人的談話自都聽得十分清楚,如今三人都明白了,這兩個蒙面人敢情是奉命來挖墓的。史重生心裡在暗想:「這兩個蒙面人是何許人?他們是奉什麼人之命來挖墓的?挖墓又是為了什麼?……」尉遲如蘭芳心中雖然有點不信南宮逸奇真已遇害,雖然曾有「掘墓求證」之想,但是,她可不容許別人挖掘南宮逸奇的墳墓,不管這墳墓是真是假,她都決不容許別人動它一塊泥土!

  因此,當她一明白了這兩個蒙面人的來意之後,芳心不由倏然大怒!這時,恰好那個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揚掌待要劈向墳墓之際,於是她立即冷喝道:「住手!」冷喝聲中,玉手一揚,一縷銀光電射飛出,直朝那個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的面門打去!兩個蒙面人意想不到樹林中隱得有人,聞喝,心中不禁齊皆倏然一驚,那個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一見一縷銀光直朝面門電射打到,他自然不得發掌劈向墳墓,連忙橫跨一步避了開去。

  這時,尉遲如蘭已經嬌軀飛掠地出了樹林,現了身。她這一現身,尉遲震南和史重生兩人自然也就立刻跟著閃身出林現身,站立在尉遲如蘭的身後。兩個蒙面人一見尉遲如蘭兄妹,全都不由微微一怔,旋而那被稱做二哥的蒙面人忽然嘿嘿一笑,道:「我當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呢?原來是尉遲少堡主和蘭姑娘,剛才那一縷光,想來必定是蘭姑娘的賞賜了!」

  尉遲如蘭冷哼一聲,道:「不錯,那正是我打出的一粒銀彈,怎麼樣?」

  那二哥搖頭一笑道:「不怎麼樣,我只不過是隨便問一聲而已。」

  尉遲震南倏然跨前一步,環目電射地逼視著那二哥問道:「閣下認識我兄妹?」

  那二哥輕聲一笑,道:「我要不認識你們兩位,怎會知道你是『天雄堡』尉遲少堡主。」

  尉遲震南道:「如此,我們該是熟人了?」

  那二哥搖頭道:「熟人那倒不見得。」

  尉遲震南道:「我們見過麼?」

  那二哥道:「可能見過,但是,你少堡主卻決不會認識我。」

  尉遲震南眉微微一皺,道:「如此,我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那二哥又一搖頭道:「少堡主此問大是不智。」

  尉遲震南濃眉一揚,道:「怎麼大智?」

  那二哥道:「這犯了禁忌。」

  尉遲震前道:「這會犯什麼禁忌?」

  那二哥嘿嘿一笑,道:「少堡主該明白,我要是可以隨便說名號,也就用不著戴著這塊蒙面黑巾了。」

  尉遲震南濃眉微皺了皺,尉遲如蘭卻突然開口問道:「兩位是來幹什麼的?」

  這話似乎問得有點多餘,但是,尉遲如蘭卻是別有用心,故發此問。

  那二哥答道:「蘭姑娘,我們是奉命來掘墓的。」

  他對姑娘似乎有點顧忌,是以言語口氣之間,都比對尉遲震南說話時客氣溫和了許多。尉遲如蘭接著又問道:「兩位奉的是誰之命?」

  那二哥和那個老三互望了一眼之後,這才答道:「是主上。」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了一下,道:「我請問,『主上』他是那一位?」

  那二哥遲疑了一下,道:「請姑娘原諒,我不敢也不能說。」

  尉遲如蘭微一沉思,問道:「貴主上命你們掘墓的用意是什麼?」

  那二哥道:「看看這墓裡有沒有屍首。」

  尉遲如蘭道:「有便怎麼樣?」

  那二哥道:「把屍首帶回去。」

  尉遲如蘭不禁詫異地道:「把屍首帶回去做什麼?」

  那二哥道:「主上要親自驗看死的是不是南宮逸奇。」

  尉遲如蘭道:「是南宮逸奇又怎樣?」

  那二哥道:「死的如是南宮逸奇,那在浙東硬闖『鐵劍堡』,辣手劍殺十八名高手之人,就不是南宮逸奇了。」

  尉遲如蘭美目異采飛閃地問道:「那人他自稱是南宮逸奇麼?」

  那二哥點頭道:「是的,他自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史重生聽得心頭不禁暗暗一震,皺眉忖思道:「那是誰?……」

  尉遲如蘭接著又問道:「他只是一個人麼?」

  那二哥道:「是的,姑娘,他只是一個人。」

  尉遲如蘭道:「知道他為什麼硬闖『鐵劍堡』,劍殺那麼多人麼?」

  那二哥搖頭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道:「你這消息是從貴主那裡聽麼?」

  那二哥點頭道:「是的,二更時分,主上接獲了浙東方面傳來的急報。」

  尉遲如蘭嬌靨上倏然掠過一絲喜色地說道:「這等說來這消息該是絕對確實可靠了!」那二哥點頭答道:「急報是傳稟給主上的,消息自然是絲毫不會有差錯的了。」

  可惜他沒有注意到姑娘嬌靨上飛快掠過的那一絲喜色;否則,他心中必然要突生警惕了。他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姑娘,時辰已經將近四更,我們須動手掘墓了,姑娘請退後一些,免得泥土濺髒了姑娘的衣裳。」

  尉遲如蘭語音突然一冷,道:「你們一定要掘墓麼?」

  那二哥一聽這語音似乎有點不對,不由微愣了楞,但是,他仍然點頭答道:「是的,姑娘,我們奉命而為,非掘不可!」尉遲如蘭冷冷地道:「我不許!」那二哥楞了楞,道:「尉遲姑娘,主上諭令森嚴,我們若不挖掘這墓裡的屍首帶回去如何覆命!」尉遲如蘭道:「你們如何回去覆命,那是你們的事情,我不管,我只是不許你們動這座墳墓!」那個一直默立在旁邊的老三,這時突然開口說道:「蘭姑娘,你不許我們動這座墳墓,有什麼理由麼?」

  尉遲如蘭道:「我不許就是不許,根本不須有什麼道理。」

  老三道:「姑娘,你這是存心和我們為難麼?」

  尉遲如蘭黛眉一揚,道:「是又怎樣?」

  老三不禁暗皺了眉搖頭道:「蘭姑娘,你又何必和我們……」尉遲如蘭冷聲截口道:「你們別再廢話嚕嗦了,不然,可就莫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這一來,老三和那二哥都不禁呆住了,兩人對望一眼,默然楞立當地,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才好。尉遲如蘭倏又一揚黛眉,沉聲道:「怎麼,你們是要我動手趕你們才走麼!」

  那二哥突然嘿嘿一笑,道:「蘭姑娘要我們不動這墳墓也可以,不過蘭姑娘可得給我一樣信物回去覆命才行。」

  尉遲如蘭美目忽地一凝,問道:「有我的信物,你們便可以回去覆命,不受你們那位主人的責罰了麼?」

  那二哥一點頭道:「我們只要呈上姑娘的信物,說明在此地遇見了姑娘不讓我們掘墓,想來主上就決不會得怪罪我們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10:22

第八章 好辦法


  尉遲如蘭眨動了一下美目,又問道:「這麼說,你們的那們主上,他一定也認識我了!」那二哥輕聲一笑道:「主上要是不認識姑娘,我就不會得向姑娘要樣信物回去覆命了。」

  尉遲如蘭心中詫異無比地道:「你告訴我,他究竟是誰?」

  那二哥搖頭道:「這仍請姑娘原諒,姑娘日後自會知道的。」

  尉遲如蘭黛眉微蹙地默然沉思了剎那,這才語音溫和的說道:「你既然這麼說,我倒很想給你一樣信物回去覆命去,可是,我身上恰巧沒有帶著什麼信物,這便怎麼辦呢?」

  老三接口說道:「那就請姑娘高抬貴手,還是讓我們動手掘墓吧!」尉遲如蘭突然冷叱道:「你休做夢!」老三被叱得一楞!

  這時,史重生忽然開口說道:「兩位,我倒有個很好的辦法,只不知你們兩位願意聽我的不?」

  那二哥國史重生一直默立在姑娘的身後,以為他是「天雄堡」中約人,是以聞言連忙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史重生道:「不過,我這好辦法,兩位卻必須用點條件和我交換才成。」

  那二哥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史重生淡淡地道:「我的條件非常簡單,只要兩位各答我一問就行。」

  老三接口問道:「你想問什麼?」

  史重生目光倏然一凝,道:「我請問你們兩位在宮中的身份?」

  那二哥和老三兩人心中全都不禁倏然一震,那個二哥沉聲冷喝道:「朋友,你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歷了?」

  史重生淡然一笑道:「你這話不覺問得很愚蠢麼!」那二哥怔了任,道:「如此說,朋友該是自己人了。」

  這時,史重生已知自己猜料對了,對於是不是「自己人」這問題,他既未承認也未否認地目光轉向了老三,說道:「請答我問話。」

  老三心念暗暗一轉,反問道:「朋友,我請問你是誰?」

  史重生淡淡地道:「我是誰那都不是問題,是張三或者李四也都無關緊要,要緊的是你應該先答我問話!」老三心念再次暗暗一轉,道:「如果我不答呢?」

  史重生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這對你可絕無一點好處,你不但聽不到我那『好辦法』,並且還要吃上一頓苦頭,最後,你仍得非答我所問不可!」老三道:「朋友之意可是說我如果不答,朋友便要給我一頓苦頭吃,是麼?」

  史重生道:「閣下說對了,我正是這個意思。」

  老三嘿嘿一笑道:「朋友自信夠這份能耐麼?」

  史重生神情冷漠地道:「夠不夠這份能耐,此時說來無益,到時你自能明白。」

  老三冷笑道:「我倒有點不信邪,倒要試試呢!」史重生搖頭道:「但是我卻要勸你最好還是別試的好,因為我向來出手很重,並且那苦頭很不好受,雖是鐵打的金剛也會受不了!」

  這番話,聽得老三心中不由暗暗一懍,但是他嘴上卻仍舊十分強硬的冷笑著說道:「朋友,你這話令我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也替你難為情透頂!」史重生笑笑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老三道:「奈何我這人生來就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脾性!」

  史重生仍然淡笑著道:「你既然這麼說,此一問題那就暫時保留,等一會我再讓你見見『黃河』便是。」

  語聲一頓,倏然轉向那二哥說道:「閣下,適才我說得很明白,我的條件是要你們兩位回答我一問來交換我的『好辦法』,我自然不能薄他而厚你,雖然,他並未答我所問,但是,我已經答應了保留他見『黃河』的權益,如今該你了……」

  那二哥突然搖頭截口道:「我看你最好也別想我什麼了,你想問的,可能我也不便回答你。」

  史重生微笑道:「閣下倒是十分敏感得很,不過,你便不便回答我,那是你的問題,我可不能不問。」

  語鋒一頓即起,道:「閣下,我請問,那圍攻南宮逸奇的兇手,他們都是些什麼人!」那二哥忽地嘿嘿一笑道:「朋友此問倒是十分出我意外得很。」

  史重生道:「是我不該問麼?」

  那二哥搖頭道:「那倒不是,而是此問並不在我不便回答的範圍之內。」

  史重生本以為此問也等於白問,對方一定不會回答,想不到對方竟說這並不在其「不便回答的範圍之內」,不由頗為意外而驚喜地笑說道:「如此最好不過了,請告訴我那是些什麼人?」

  那二哥道:「武林各大門派的高手。」

  史重生問道:「那一派為首?」

  那二哥道:「少林和尚。」

  史重生又問道:「他們怎知那南宮逸奇的行蹤的?」

  那二哥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史重生目光倏然一凝,有若電射地注視著問道:「閣下真不知道麼?」

  那二哥突然反問道:「閣下,你是個男子漢麼?」

  史重生雙眉忽地一揚,語音清朗地道:「閣下,我頂天立地,昂藏鬚眉,雖不敢自詡是做誇當代的蓋世奇男,可也是個鐵錚錚的男子漢,大丈夫!」

  尉遲如蘭聽得美目異采一閃,尉遲震南則聽得濃眉雙軒,環目微睜,兄妹兩人的目光不由全都向史重生深望了一眼,他們覺得這史重生相貌雖然平庸毫無驚人之處,但是言語氣宇卻兩皆高傲脫俗不凡非常!那二哥嘿嘿一笑,道:「閣下這話令人聽來實在心生欽佩,不過,既如此,閣下說話又為何不算話?」

  史重生道:「我那裡說話不算話了?」

  那二哥又嘿嘿一笑,道:「我請問,你這是第幾問?」

  史重生被問得不禁愕然一怔,他明白了,但也啞了口。這是他的疏忽,他無法不承認這錯誤。

  於是他只好認錯而歉意地說道:「是我一時情不自禁,多問了兩句,至於這一問,你並未答我,我也就此收回,並向閣下致歉!」二哥抓住理了,他竟是得理不饒人的說道:「閣下,這最後一問我雖然未答,但是第二問我卻答了你,多問了一句,致歉就能算完了麼?」

  史重生雙眉一揚倏垂,道:「如此,閣下之意要怎樣才能算完?」

  那二哥一聲冷笑道:「很簡單,只要閣下還我一問便算彼此拉平,算完。」

  這敢情好,禁不到由於一時疏忽,竟然落了下風,被這個不知名的蒙面人抓住了理由,趁機反擊上了!

  一個「理」字能夠壓死人,他雖然素來自負才智高絕,傲誇當世,連素負江北第一才女之譽的尉遲如蘭姑娘對他也衷心欽佩,但是,在那能夠壓死人的「理」字之下,他無也不能強詞奪理,落人譏誚口實!

  於是,史重生他雙目眨了眨,點點頭道:「好吧,你想問什麼就請間吧。」

  那二哥考慮地沉思了剎那,倏然注目問道:「你為何查問此事?」

  史重生心中早就想到了對方可能有此一問,也早就想好了答詞,因此他立刻毫不猶豫地答道:「因為我和南宮逸奇是朋友。」

  那二哥似乎意想不到史重生對於此問回答竟是如此爽快而又甘脆,不由有點意外地征了怔,旋而他心念倏然一動,接著又道:「閣下這份爽快磊落的胸襟,實在令人十分欽佩,不知閣下還願答我數問不?」

  史重生心中因為已經有了那「好辦法」的決定,是以也就落得大方,不加思考的一點頭道:「你還想問什麼,就一併發問吧。」

  這又出了那個二哥的意外,他微一沉思,道:「我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史重生道:「姓史,歷史的『史』,雙名重生,再造重生的『重生』。」

  那二哥道:「你是『天雄堡』的麼?」

  史重生搖頭道:「不是。」

  那二哥道:「你和蘭姑娘尉遲少堡主是朋友?」

  史重生道:「以前從未相識,半個更次之前甫才定交。」

  那二哥默然想了想,又問道:「你查問那圍攻南宮逸奇的兇手,可是要替南宮逸奇報仇麼?」

  史重生一點頭道:「不錯,南宮逸奇不但是我的朋友,而且淵源極深,此仇我是非報不可!」

  那二哥嘿嘿一笑道:「兇手是少林和尚為首,並且牽涉極廣,各大門派都有高手參加,閣下自問力量對付得了各大門派數以百計的高手麼?」

  史重生道:「對此我另有辦法?」

  那二哥問道:「閣下另有什麼辦法?」

  史重生道:「我根本不須去找那些各大門派的高手,與他們為敵!」那二哥道:「但是,他們都是事實兇手!」史重生淡淡地道:「他們雖然都是事實兇手,但也都是些可憐蟲!」那二哥道:「為什麼?」

  史重生道:「因為,他們可能都是上了別人的當,也許是被人陰謀所迫,身不由己,閣下明白了麼?」

  那二哥微一沉思,道:「閣下可是認為此事暗中另有主謀之人?」

  史重生點頭道:「不錯,那暗中主謀之人才是真正的兇手,所以,我已決定要找出他來替南宮逸奇償命!」

  那二哥突然輕聲一笑,道:「閣下所言,誠屬驚人,駭人聽聞,只是此事明明是由少林和尚為首與各大門派,高手共攘之『除魔衛道』義舉,而閣下竟偏說是暗中另有主謀之人,我實在不明白閣下怎會有這種奇異之想的!」

  史重生神情淡然地微微一笑,道:「我怎會有這種奇異之想的,這是我自己的問題,閣下大可以不必要明白其中的理由。」

  語鋒一頓又起,問道:「閣下問完了沒有,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那二哥想了想,道:「沒有了,現在我請閣下說出那『好辦法』來,如何!」史重生淡然一笑道:「閣下請別心急,且等你那位同伴的問題解決了之後再說好了。」

  那二哥道:「他是他,我是我,何必……」

  史重生搖頭截口道:「不行,這『好辦法』是關係你們兩個人的,告訴了你豈不是等於告訴了他一樣。」

  語鋒一頓,接著轉向老三說道:「閣下,你現在可能準備作見見『黃河』之試了。」

  老三嘿嘿一笑道:「我早就準備等著你了。」

  史重生淡然點頭道:「如此甚妙,但是在未出手之前我不妨先知照你一聲,對你,我只用一招,只要你能躲得過去,我便無條件的告訴你我那『好辦法』,否則……我不多說了,你小心留神吧!」話落,舉步緩朝老三身前逼去。

  他這話意很明顯,根本沒有把這個被叫做老三的蒙面人放在眼裡,換句話說,老三決不是他手下一招之敵!史重生他也真狂!真傲!

  老三一身功力所學俱都不俗,為當今江湖一流高手之屬,他自然不信這個邪,他輕蔑地冷呼了一聲,雖然沒有說話,但卻暗運功力凝聚雙掌,注目不懈地望著史重生,蓄勢以待,隨時都準備發難出擊!

  眼看史重生一步一步的,已由距離兩丈以外逼近到面前八尺之內,老三終於沉不住氣了,陡地一聲沉喝,倏然揚掌猛朝史重生拍出了一掌!

  掌風凌厲,勁氣山湧,剛猛絕倫,顯示出這老三的內功掌力確實深厚雄渾不凡!可惜他遇上了當世武林中的蓋代高手史重生,一身功力所學全皆高過他太多太多!只聽史重生口中一聲輕笑,單掌直豎胸前,既未出掌硬接他的掌力,身形也未閃未避,腳下反而加快地朝老三身前欺近!老三見狀心中不由一楞!

  然而,就在他心中這「一楞」的剎那電閃間,史重生身形竟自他那剛猛凌厲絕倫的掌力中穿過,欺近他身前三尺之處,探掌抓向他的右肩!老三心中不禁倏然一驚,連忙跨步橫挪,再出手上削,猛朝史重生抓向他右肩的掌腕削去!史重生一聲冷笑,掌勢倏然一沉,已奇快無比的攫住了老三的右腕脈門,老三心頭一顫,才待運力掙扎,史重生五指微微一緊,老三腕骨立感奇痛欲折,慘呼出聲,身子頓時矮了下去,彎下了腰。那二哥見狀,身形一動,便要朝史重生撲去,尉遲震南卻突然攔住了他,沉喝道:「朋友,你要兩對一麼,那可不行!」

  他這裡才攔住那二哥,那邊史重生竟適時揚聲說道:「少堡主不必攔他,讓他過來好了。」

  史重生這話一出,那二哥立刻抓了理似的嘿嘿一笑道:「少堡主聽見了麼,史朋友他並不在乎也不領你的情呢!」

  尉遲震南略一猶豫,向旁橫跨一步讓過一邊。那二哥立即一聲冷笑,掠身直朝史重生撲去。史重生左手一抬,怪事突生,那個二哥撲出的身形,竟在距離五尺之處自動的停下,前進不得!那情形,尉遲震南兄妹全都看得十分清楚,那二哥的身形遇上了什麼無形的阻力被擋住了。

  兄妹兩人心中全都不禁暗感駭異,不知史重生施展了什麼高絕的功力,難道史重生已經練成了內家。高。絕的。罡氣〞,威力且已能夠遠達五尺以外不成……

  這時,那二哥內心更是震駭驚凜無比,他明白了,他明白了,這個名叫史重生之人,實在是個身懷奇學的武林罕絕高手,一身所學功力可能並不在那位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代,雖說已經遇害,而刻下正生死如謎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下。

  他正因身形突被一股無形勁氣所阻前進不得,內心驚駭震凜無比之際,只聽史重生倏然一聲冷笑道:「閣下,現在可沒人攔阻著你,怎麼不過來,怕死麼?」

  這話實在夠損,只聽得尉遲如蘭兄妹心中暗暗發笑。可是,那二哥卻聽得心中啼笑皆非,簡直不是味道,除了冷哼出聲之外,根本無話可答。自然,他心中也十分明白,對方功力身手兩皆高絕,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內,也是存心戲弄他。

  只聽那史重生接著又道:「閣下既然怕死不敢過來,那就乖乖地站在那裡別亂動了,等我發落了你這位同伴之後再和你親熱親熱吧!」話聲中倏然抬手點出了一樓指風,那二哥倒是十分聽話得很,果真乖乖地站在當地不動了。當然,他並不是真的很聽話,而是想動也動不了啦,他穴道被封,怎地還能動得了呢!

  繼而,史重生目光轉向腕骨疼痛欲折,彎著腰,咬牙強忍痛楚的老三冷聲一笑說道:「閣下,你倒是見到了黃河沒有?」

  老三咬牙冷哼地道:「姓史的,你要是個人物,有種就放開我,讓我放手全力和你一搏!」史重生微微一笑,手指略鬆了松,道:「你們意思是功力所學並不止此,適才未及施展全力,是不是了」

  老三點頭道:「不錯,適才是我低估了你,未施展全力,以致一時大意,為你所乘,你要是個人物,有膽量,就放開我,我們重新一搏高下!」史重生道:「如是再敗了呢?」

  老三道:「再敗了,我自是無話可說!」

  史重生淡然一笑,道:「要我放開你重新一搏勝負,這並無不可,只是,你必須得先說出你的身份,我不僅放開你,並且一定讓你兩個聯手!」老三道:「那你何不就先放開我,我再敗了,一定告訴你我的身份就是。」

  史重生搖頭道:「那不行,我這人說話一向說一是一,決無更改!」老三道:「你可怕在我們兩個聯手之下你勝不了我們?」

  史重生淡然冷哂地道:「像你們兩個這種身手的腳色,別說只是兩個,就是再來上兩個,亦難是我手下三招之敵!」

  老三嘿嘿一笑道:「如此,那你還有什麼不敢先放開我,等再分出勝負之後再告訴你呢!」史重生搖頭道:「你別再廢話了,你要是不想你這只右手現在就報廢的話,最好老老實實的答我問話,說出你的身份來。」

  說著五指微一加力,老三頓又立感腕骨奇痛欲折,心中不由倏然一顫,連忙說道:「閣下,我實說就是。」

  史重生五指微微一鬆,冷聲道:「快說吧!」老三輕喘了口氣,道:「我們是『銀花三級劍士』。」

  史重生道:「這回答不夠清楚。」

  所謂「上一次當學一回乖」,因為「銀花三級劍士」的身份如何,他全無所知,他想問清楚些,但怕重蹈適才被那二哥抓住「理」的覆轍,因此,他故說老三的回答不夠清楚。老三的心智本就不如那二哥,聞言立刻接口問道:「要怎樣才算清楚?」

  史重生道:「劍士共分幾等幾級,必須說明白才算清楚。」

  老三微一沉思道:「劍士共分『金花銀花』二等,『金花』三級,『銀花』六級,計共九級,『銀花』一級劍技雖同『金花』三級,但身份和權力卻均相差甚多,如此解說總該夠清楚夠明白了吧!」史重生含笑頷首道:「這還差不多。」

  五指一鬆,放開了老三的腕脈,說道:「現在你先去在你那位同伴的背上拍一上掌,替他解開穴道後,準備聯手吧!」老三沒有開口接話,左手揉搓著右腕,走到那個二哥身旁,依著史重生的話抬手在二哥背上拍了一掌。

  那二哥身軀一震,被封的穴道立解,一聲輕咳,張口吐出了一口淤痰。他雖然穴道被封,身不能動。但是,卻與聽覺無關,老三和史重生的對答之言,他全都聽得十分明白。

  是以,他穴道一解,吐出一口淤痰之後,立即向老三低聲說道:「老三,你認為我們兩人聯手會贏嗎?」

  老三沉思地道:「這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哥道:「老三,俗話說得好,『光棍不吃眼前虧』,以我的意思不如就這樣算了……」

  他話音未落,史重生突然揚聲說道:「兩位不想聽我的『好辦法』了」二哥道:「史閣下,愛說不說隨你,我們決不勉強你。」

  「好話。」

  史重生輕聲一笑,道:「不過,我這人向來說一無二,你兩位既已都回答了我所問,我那『好辦法』自是也得遵守諾言,非說不可,否則,我豈不要落個食言背信之名,並且,我不僅一定說,你兩位也非聽不可!」二哥嘿嘿一笑道:「既如此,你說出來好了,我們聽就是。」

  史重生再次輕聲一笑,語調突然一冷,接道:「我那『好辦法』就是乾脆你兩個也不必回去覆命了。」

  二哥一聽這語氣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但是,他還未接話,老三已先一步開了口,接著問道:「不回去覆命怎麼辦?」

  史重生冷如冰地道:「留在此地陪伴南宮逸奇!」老三和二哥聽得心神全都不由倏地一驚,此刻兩人算是完全明白了,史重生敢情早想要他兩個的命了。

  雖然,他兩個心中非常驚懍於史重生的身手功力奇高罕絕,自如兩人聯手也非其敵,極為不願與其動手自討苦吃,但是,史重生既然想要他們兩人的命,這情形便就不同了。兩人都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之屬,雖然明知決非其敵,但,為了生命的延續,必然會全力一拚,換言之,反正是活不成了,不拚又如何,難道束手任由對方宰割不成!

  因此,史重生語音一落,二哥立刻心一橫,嘿嘿一笑,沉聲說道:「史閣下,你敢情早就有心想要我們的命了,是麼?」

  史重生毫不否認地道:「不錯,打從我還未開口說有『好辦法』的那一刻之前,我就已經決定要你們留在此地了!」

  二哥道:「你和我們有仇麼?」

  史重生微一搖頭道:「沒有仇。」

  二哥道:「既然無仇,那你為何……」史重生倏然截口道:「就憑你兩個要挖掘南宮逸奇之墓這一點,就足以該死了!」二哥道:「史閣下,你應該明白,這不能怪我們,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也是事不由己!」史重生冷然點頭道:「事不由己,雖然情有可原,但是,我卻另有不能放過你們的理由。」

  二哥問道:「另有什麼理由?」

  史重生道:「你們乃是奉命而來,回去沒有帶著南宮逸奇的屍首必然無法覆命,因而勢必說出在此地所遇的一切經過詳情,這對尉遲少堡主兄妹不僅有所不利,貴主上並且一定要下令所屬手下全力追查我『史重生』這個人,如此一來,我史重生的情勢危矣,縱不重蹈南宮逸奇的覆轍,今後在江湖路上必將是步步荊棘,隨時有遭遇殺身之禍和那防不勝防的陰謀暗算的危險!」尉遲如蘭兄妹靜立一邊,當史重生說出要這兩個蒙面人的性命之言時,尉遲震南濃眉不由立刻倏然一軒!他覺得這個史重生太霸道了,這兩個蒙面人雖非正道之士,但是僅憑其奉命挖墓掘屍之事,應該罪不致死!

  因此,他濃眉一軒,當時雖然沒有開口說話,而心中已暗自決定在史重生出手之時予以攔阻,不讓史重生逞兇殺人!可是此際,聞聽史重生的這番理由解說之後,他這才明白自己錯誤了,史重生不僅不是個狂傲霸道之人,相反地乃是位心智高明,行事又十分謹慎周密小心之人。對此,他心中不由暗喊「慚愧」!

  至於尉遲如蘭,這位素有「江北第一才女」之譽的姑娘,她的一雙美目則一直地盯視著史重生,十分注意他的言語神情舉動,她覺得他處處都似乎很神秘而出人意外,令人感覺高莫測得很!由於史重生那頎長的身材極像南宮逸奇,同時也由於他姓史(史與『死』同音)名重生,因而使她芳心中也起了懷疑,認為他這姓名可能是采「死後重生」之意的化名,認為他大有可能就是南宮逸奇。

  只是很可惜,她這種懷疑剛產生不久,便被那個二哥所言挖掘屍的原因,和浙東出現了一個自稱是「魁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人的消息消除了。不過,她芳心裡認為史重生可能即是南宮逸奇的懷疑雖然消除了,但是她對史重生可是仍舊十分留心注意,她覺得他的一身所學,武功,心智,氣宇,似乎都不在南宮逸奇之下!因此,她芳心不禁在沉思,暗想:「這史重生究竟是個什麼出身來歷呢?武林中怎地從未聽人提說過的呢?……」

  這邊尉遲如蘭兄妹心中在沉思暗想,那邊那個二哥卻已早是嘿嘿一笑,說道:「閣下好高明的心智,真可以說是個『心思慎密』之人了!」

  史重生淡淡地道:「江湖詭計險詐太多,為了自己的性命,我不得不多用點心思多小心些!」二哥道:「如果我發誓決不向敝主實稟與閣下相遇之事,閣下可信?」

  史重生道:「這自是可信,不過……」語鋒倏然一頓,默然沉思了剎那之後,接著又道:「如果你兩個肯接受我的條件,此事倒並非全無商量的餘地。」

  二哥一聽這話似有轉機,連忙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史重生道:「先報出你們的姓名,除下臉上的蒙面黑巾看過你們的真面目之後再說。」

  二哥為難地道:「這個……」

  史重生倏然輕聲一笑,道:「其實我這也是多餘之舉,要想看你們的真面目,此事十分簡單,只要我一抬手就能摘下你兩個臉上的黑巾了!」二哥不由有點不信地道:「閣下武功雖然高絕驚人,但是……」

  史重生含笑接口道:「你不信,我就讓你看看好了!」話落,倏然抬手朝兩個的臉上虛空抓了抓二哥和老三齊狀才要飄身後退時,但是兩人臉上的蒙面黑巾竟同時「嘶」的一聲已被摘落,露出了兩人的真面目。史重生根本沒見過兩人,自然不認識兩人是誰,可是,尉遲震南一見兩人,卻環目突然一睜,驚詫地道:「原來是你們兩位!」原來這兩人竟是名震江北武林道的「海州三雄」中的老二齊天慶,老三劉天彪,蒙面黑巾一被摘落,齊天慶與齊天彪被尉遲震南見到了真面目,兩人的臉色立刻全都變得一片蒼白!

  齊天慶勉強鎮定了一下心神,嘿嘿一聲冷笑,道:「少堡主也覺得意外麼?」

  尉遲震南道:「這確實很出我意外,再也沒想到是你們兩位。」

  齊天慶冷笑道:「當今武林中,你少堡主想不到的意外之事多得很呢!」

  這話,尉遲如蘭懂,史重生也有點明白,唯獨這位「神力小霸王」尉遲震南他不明白,濃眉微皺了皺,問道:「什麼想不到的意外之事多得很?」

  齊天慶又是一聲冷笑道:「你不明白就別多問了。」

  語聲一頓,接著轉向史重生冷冷地道:「史閣下,你的手段也太狠太絕了!」史重生搖頭道:「閣下,你這話的意思我不懂。」

  齊天慶沉聲道:「你不懂,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你搞落我兄弟的蒙面巾,讓人認出真面目,也就等於殺了我們一樣,如此,你明白了麼?」

  史重生輕聲一「哦」,道:「事情會有這麼嚴重?」

  齊天慶冷笑道:「你以為我這是危言聳聽!」史重生淡笑了笑,倏然轉向尉遲震南說道:「少堡主,我請賜告他們兩位的姓名?」

  尉遲南尚未答話,齊天慶已立刻接著說道:「閣下無須問他,我自己告訴你好了。」

  聲調一落即起,道:「我們是『海州三雄』兄弟,我是老二齊天慶,他是老三齊天彪,閣下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了?」

  史重生淡然搖頭道:「沒有了。」

  齊天慶倏地轉朝身旁的齊天彪沉聲道:「老三,我們準備動手一拚吧!」話落,立刻抬手反探,「嗆」的一聲撤出了長劍,兩人同時揮劍,便要出手朝史重生撲出!史重生突然抬手向兩人一搖,喝道:「兩位且稍待動手!」齊天慶冷冷地道:「閣下還有什麼話要說?」

  史重生道:「你為何又要和我動手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11:02

  齊天慶道:「這是你閣下逼的,我兄弟已別無選擇的餘地!」史重生道:「一定非動手不可麼?」

  齊天慶點頭道:「我兄弟和你非拚個生死不可!」史重生道:「可是因為我見到了你們的真面目,知道了你們的姓名身份來歷?」

  齊天慶道:「不錯,事已至此,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兄弟並骨陳屍此地!」

  史重生淡笑了笑道:「這倒好,本來是我決心要兩位的命的,現在兩位竟然反客為主,倒地來要起我的命來了。」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我這條命,要不要得去,此事我們暫且不談,倒是眼下在場之人並非我一個,對於尉遲少堡主和蘭姑娘兩位,你兄弟又將如何處理他們兩位呢?」

  齊天慶道:「他們兩位的問題和你完全無關,那你就不用管,也不必問了!」史重生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的道:「如此,你們動手吧!」話罷,目注兩人,臉上神色一片冷然之態。齊天慶和齊天彪見狀,兄弟兩人立時互打了個眼色,各自一振手中長劍,猛地同朝史重生撲去!

  史重生口中突然一聲冷笑,雙手儒袖倏揚,齊天慶齊天彪心頭頓感一窒,身軀立時各被一股巨大無比的勁力震得凌空倒飛三丈以外,兩聲「噗通」中同被摔跌地上,口噴鮮血,伸了腿瞪了眼,頓時魂斷了一雙!

  這是什麼功力,儒袖一場之下,兩名江湖一流之屬的高手,竟立刻全都氣絕了賬當場!這種功力,這等身手,實在太驚人太嚇人了!尉遲震南兄妹眼見這等情形,心頭全都不禁暗自駭然大震!尉遲震南鎮靜工夫畢竟較差,他忍不住濃眉雙軒地冷聲道:「閣下好狠的心腸,好辣的手段!」

  史重生淡淡地道:「閣下這話有所據麼?」

  史重生道:「有無所據,少堡主不妨問問令妹就明白了。」

  尉遲震南懷疑的轉望尉遲如蘭問道:「大妹,他的話是麼?」

  尉遲如蘭螓首微點地道:「史大俠說得不錯,看齊天慶兄弟對我們的神情態度,雖然還不敢怎樣放肆,但總是件麻煩的事情!」尉遲震濃眉微皺了皺,沉思地道:「大妹,其中的隱秘問題,他明白麼?」

  尉遲如蘭道:「什麼隱秘問題?」

  尉遲震南道:「關於他們那什麼『銀花三級劍士』的身份,還有他們口中的那位主上。」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我也不大清楚,不過,他們口中的那位主上,很可能是我們認識的熟人。」

  尉遲震南濃眉深鎖地道:「這究竟是誰呢?……」

  史重生突然輕聲一笑道:「此事少堡主最好別問了,並且今夜所遇之事最好也別向別人提起!」尉遲南環眼一睜,道:「為什麼?」

  史重生道:「有害無益!」

  尉遲如蘭接道:「哥哥,史大俠所言確是實情,今夜之事,哥都最好別向任何人提說它,不然後果實在很難預料得很!」

  尉遲震南問道:「大妹,怎樣很難預料?」

  尉遲如蘭螓首微搖了搖,沒有接話。尉遲震南濃眉不由微軒了軒,環目倏然凝注地道:「大妹,你心中似乎有著很多的隱秘在隱瞞著我,是不是?」

  尉遲如蘭螓首輕點地道:「這我不否認,我心中確實有不少的隱秘隱瞞著哥哥。」

  尉遲震南道:「大妹,你為什麼不告訴哥哥,難道你還怕哥哥……」

  尉遲如蘭搖頭接口道:「哥哥,事情關係太大了,你的性情太暴燥,也太爽直,我怕你忍不住,所以不敢告訴你!」尉遲震南道:「難道你準備永遠隱瞞著我,永遠不告訴我麼?」

  尉遲如蘭搖頭道:「那當然不會,到了該讓你知道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的!」史重生含笑接口道:「好了,少堡主,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我這話的意思你明白麼!」尉遲震南濃眉一軒,道:「我不明白,我知不知道也與你史大俠無關,你也無權干涉我!」

  史重生碰了個釘子,但是他並未在意,微笑了笑,接著又道:「當然,我是無權干涉你,不過,為整個武林,為大局,為很多武林同道的性命,你總不能說我是什麼惡意吧!」

  尉遲震南心中突然震驚了,瞪大了一雙環眼,注視著史重生驚詫地道:「史閣下,你說什麼?事情與整個武林大局和很多的同道性命有關?」

  史重生點頭道:「這是實情。」

  尉遲震南目光倏然轉望著尉遲如蘭問道:「大妹,真是麼?」

  尉遲如蘭點首正容道:「哥哥,史大俠的話,句句是實!」尉遲震南不僅是驚駭震懍無比,並且也呆住了!尉遲如蘭美目忽然深注地望著史重生,話鋒一轉,問道:「史大俠在通州準備落腳何處?」

  史重生搖頭道:「並無一定地方。」

  尉遲如蘭美目輕眨了眨,道:「史大俠可願意去敝堡中暫住?」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這方便麼?」

  尉遲如蘭道:「這應該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史重生道:「我去貴堡中算是姑娘的朋友,還是令兄的朋友呢?」

  尉遲震南接口道:「當然算是我的朋友了。」

  史重生笑道:「如果有人問起少堡主和我是怎麼相識的呢?」

  尉遲震南道:「這有誰會問。」

  史重生道:「如果一有人問起時,少堡主如何回說呢?」

  尉遲震前想了想,道:「我就回說是一位外地朋友介紹的好了。」

  史重生問道:「那一位朋友,姓什麼?叫什麼?」

  尉遲震南怔了怔,道:「這……誰會問這麼詳細。」

  史重生道:「什麼事情都不怕一萬,卻不能不防備萬一!」這話是理,也是實情。尉遲震南不禁皺起了兩道濃眉,默然沉思不語。史重生笑了笑,接著說道:「我倒有個順理成章的說法,也許可以免去一些不方便以及別人的懷疑。」

  尉遲震南問道:「什麼辦法?」

  史重生道:「我已和雲福相約,半月後的今天午後在江北第一樓見面,至時少堡主也不妨前往,我當製造一個巧妙的機會和少堡主相識,那時少堡主再邀請我到貫堡中暫住,盤桓些日子。姑娘以為這辦法如何?」

  說罷,目光微詢地望著尉遲如蘭姑娘。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螓首微點地道:「這倒是個可行的好辦法,不過……那何必等到半月之後呢,明天午後不是一樣麼?」

  史重生搖頭道:「目前我另有他事,明天必須動身前往江南一行。」

  尉遲如蘭美目突然一凝,問道:「史大俠可是要去浙東?」

  史重生點頭一笑道:「姑娘好敏捷的思路。」

  尉遲如蘭嬌面莫名其妙地微微一紅,又道:「史大俠想去找他?」

  史重生道:「是的,姑娘,我必須找他談一談。」

  尉遲震南忍不住詫異地問道:「史大俠要去浙東找什麼人?」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皺,白了他一眼,道:「哥哥,你實在差勁!」尉遲震南不禁一怔,道:「我怎麼差勁了,不該問,還是問得不對了?」

  尉遲如蘭不願和他多說廢話地道:「史大俠去找『玉書生』,你明白了吧!」尉遲震南這才恍然明白地輕「哦」了一聲。

  他這裡方自恍然輕「哦」出聲,尉遲如蘭卻已轉向史重生,美目深注地道:「史大俠,我請問,那真是『玉書生』麼?」

  史重生搖頭道:「我想可能不是。」

  尉遲如蘭道:「如此,史大俠以為那可能是誰?」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可能是他的朋友。」

  尉遲如蘭英目一眨,道:「我請問史大俠憑什麼斷定那不是『玉書生』、而可能是他的朋友?」

  史重生道:「因為事實上『玉書生』已經……」

  不待史重生話完,尉遲如蘭立即截口道:「史大俠,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相信這座墳墓不中真有『玉書生』的遺骸!」史重生眉頭微微一蹙,道:「姑娘難道仍要『求證』不成?」

  尉遲如蘭螓首一搖,道:「這點史大俠可以放心,儘管我仍然非常相信這座墳墓是假的,但是現在我已經改變了心意,不管它是真是假,不僅我自己決不動它,並且也決不容許任何人動它!」語鋒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史大俠既然認定浙東獨闖『鐵劍堡』的那位自稱『玉書生』之人決不是『玉書生』,可能是他的朋友,那麼史大俠為何還要趕去找他,有什麼可談的?」

  史重生道:「我想知道他是誰,和『玉書生』究竟是什麼關係?並且勸他不要再冒用『玉書生』的名號,也不要枉殺無辜!」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道:「史大使認為他在『鐵劍堡』枉殺無辜了?」

  史重生點首道:「是的,姑娘,他實在不該殺了那麼多的『鐵劍堡』屬下高手!」尉遲如蘭道「他與『鐵劍堡主』如果有仇呢?」

  史重生道:「那他應只找『鐵劍堡主』公孫有亮一個人才對,何況他與公孫有亮根本不可能有仇。」

  尉遲如蘭道:「怎見得不可能有仇?」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姑娘是位聰明才女,應該知道,『玉書生』出道江湖已經三年有多,公孫有亮如果與他有仇,他豈會等到今天,必然早就找上『鐵劍堡』報了仇了。」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道:「如果他早先並不知道公孫有亮是他的仇家,而是最近才知道的呢?」

  史重生搖頭道:「那根本不可能。」

  尉遲如蘭道:「萬一可能呢?」

  史重生眉鋒微皺了皺,道:「縱有萬一可能,他也該只找公孫有亮一個人,那些屬下高手何辜,他實在不該殺他們!」尉遲如蘭微一沉思道:「你這話雖然有點道理,可是,你也應該想到,那些高手既是『鐵劍堡』的屬下,他們豈能不傾盡全力攔截他,他要不殺他們,如何能見到公孫有亮!」史重生道:「姑娘所言雖也有理,不過,公孫有亮的那些屬下高手縱然拚命攔截他,但並無該殺之罪,他也應該手下留情!」尉遲如蘭螓首微搖地道:「我不同意你這種說法,因為有時情勢迫人,令人不得不心狠手辣!」史重生含笑點頭說道:「姑娘,有些時候情勢迫人令人不得不狠心辣手,這雖也是實情至理,但是,對於此事,我心中還有一個另外的想法。」

  尉遲如蘭凝目問道:「我想那個自稱『玉書生』之人,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玉書生』的朋友,也不是『玉書生』本人!」

  這想法實在太出人意外,尉遲如蘭不由愕然地問道:「為什麼?」

  史重生搖頭一笑,道:「姑娘這句『為什麼』,實在使我很難解答,因為我只不過是這麼猜想而已。」

  尉遲如蘭美目眨了眨,又問道:「以史大俠猜想,那會是什麼人?」

  史重生微一沉思道:「我這猜想如果不幸而猜中的話,那可能會是『玉書生』的冤家仇人!」尉遲如蘭更感詫異地道:「那怎麼會?」

  史重生笑笑道:「姑娘,江湖上波序雲詭,險詐百出,出人意料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尉遲如蘭突然明白了史重生這種猜想的意思,遂即螓首微點地道:「史大俠,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如果是『冒名嫁禍』的話,那應該在他未遇害之前……」史重生忽然抬手朝姑娘一搖,笑說道:「這一問題,我想我們現在也不必徒自爭論它了,只要我找到了他,問題自會水落石出的。」

  尉遲如蘭想了想,道:「史大俠此去浙東,有把握能找得到他麼?」

  史重生搖頭道:「把握自然是沒有,不過,我想縱然找不到他,也會查出他的行蹤消息的。」

  話題倏地一轉,接著說:「姑娘,齊天慶兄弟天亮之前不回去覆命,他們必定還會再派屬下高手來此查看,情勢顯然,此處目地,這座墳墓恐怕也將無法保全了!」這話不錯,也是實情。尉遲如蘭黛眉不禁微微一蹙,問道:「史大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史重生沉思了剎那,道:「眼下只有一個辦法可行。」

  尉遲如蘭忙問道:「什麼辦法?」

  史重生沒有開口說話,卻邁步走到『玉書生』墓旁五尺距離之處,突然出掌連揮,將當地擊出了一個坑穴,接著去將齊天慶齊天彪兄弟兩個的屍首提來放在坑穴中,轉向尉遲震南說道:「煩勞少堡主幫忙到樹林中去削取一段五六寸粗,兩尺來長的樹木來應用。」

  尉遲震南沒有開口發問,點了點頭,立即掠身前往樹林內,片刻工夫之後,如言取了一段樹木回來。史重生接過那段樹木,立即運掌如刀般將樹木劈成了兩半,接著運指代筆的在半片樹木上刻寫:「他兩個竟敢掘墓盜屍,該殺!該死!南宮逸奇的遺骸已被我帶走了,當為另覓佳地營葬。」

  刻寫好之後,將那半片樹木放在齊天慶齊天彪兄弟兩個的屍體中間,用上埋上,然後走過南宮逸奇的墳墓這邊,運掌緩堆,竟將南宮建奇墳墓上的泥土推到了齊天慶齊天彪兄弟的合葬之處,成了另一座墳墓,又將南宮逸奇的那塊墓碑拔起,豎立在齊天慶兄弟的墓前。一切妥當之後。這才望著尉遲如蘭笑問道:「姑娘看這辦法還可以嗎?」

  尉遲如蘭不禁點頭一笑道:「史大俠高明,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如此一來,再來的人挖開了這座墳墓見到了他兩個的屍首,在駭然心驚之下,便只有拿起這半塊樹木回去向他主上覆命了。」

  史重生笑了笑,話題倏又一轉,說道:「現在距離天亮已經不到一個更次,姑娘和令兄請早點吧,免得被再來的人遇上了多有不便,我也走了,再見。」

  話落,抱拳朝尉遲震南兄妹微微一拱,突然騰掠而去。好快的身法,只一眨眼間,便已遠去百丈以外。尉遲震南忽然轉向乃妹問道:「大妹,你看此人的來歷如何?」

  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沉思了剎那,說道:「此人來歷雖然令人有著神秘莫測之感,但是決非邪惡之流。」

  尉遲震南道:「何以見得他決非邪惡之流?」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哥哥!眼為心之神,一個人的心性善惡,均可從其眼神中窺測一般,他眼神清朗而純正,足可證其決非邪惡之人。」

  語聲一頓又起,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話落,嬌軀一擰,騰身而起,尉遲震南連忙騰身相隨,飛掠回堡而去。

  杭州,古稱「虎林」,五代吳越錢武肅王之都,後來來高宗皇帝南渡,改稱「臨安」,至民國則稱為杭州市,且為浙江省會。杭州地頻「錢塘江」北岸,當運河終點市倚吳山,山明水秀,人殷物富,城西「西湖」,環以青山秀峰,區以「蘇白」二堤,波光蕩漾,景色明媚,歷為騷人墨客,高僧寄跡之所,俗有「天堂」之稱。虎跑寺,位於杭州城東南,「煙霞洞」之東。

  這天,正當日落黃昏,斜陽夕照,寺僧晚課起始,寺鐘鳴響,鐘聲悠揚的時刻,虎跑寺外來了位細眉黃臉,臉上雀斑點點,相貌看來雖甚不揚,但是風度氣宇卻頗灑脫不俗,身材頎長的青衫書生。這位書生,正是那三天前在「魅影拘魂書生」南宮逸奇墓前,一掌擊斃「海州三雄」中的老二齊天慶老三齊天彪,並曾令那位「江北第一才女」尉遲如蘭姑娘一度懷疑他就是「玉書生」本人的史重生。

  他青衫飄飄。氣度灑脫地緩步進了「虎跑寺」,一名小沙彌迎上來,雙手合十為禮的問道:「施主是來進晚香的麼?」

  史重生含笑地一搖頭道:「修緣!你師父在做晚課麼?」

  小沙彌修緣不禁微微一怔,有點詫異地問道:「施主知道小僧的法號,認識小憎?」

  史重生含笑地點了點頭,修緣眨眨眼睛道:「小僧請教施寶貴姓台甫?」

  史重生道:「我姓歷史的史,名重生。」

  修緣想了想,一時實在想不起來這位名叫史重生的書生是什麼人,因此,不由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施主原諒,小僧想不起來了。」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不要緊,等一會兒我和你師父見面時,你就會想起來了。」

  修緣搖頭道:「施主來得實在不巧,家師奉方丈命諭,出外辦事去了。」

  史重生問道:「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麼?」

  修緣答道:「不一定,也許今晚,也許明天,或者要三五天才會回來。」

  史重生道:「如此,您悟明師叔呢?」

  修緣道:「也奉方丈命諭出外辦事去了。」

  史重生眉鋒微蹙地沉思了剎那,又問道:「方丈在嗎?」

  修緣點頭道:「方丈在,不過……」史重生接口道:「你就去稟告方丈一聲吧,就說有遠客來訪。」修緣面現難色地道:「施主原諒?……」

  史重生不待修緣話完,已伸手自懷內取出了一顆佛珠遞給修緣,含笑說道:「你拿著這個進去稟告好了。」

  「佛珠」正是方丈百空禪師的信物,修緣自是識得,臉上不由立刻掠現驚容,連忙雙手接過「佛珠」,躬身恭敬地說道:「請施主先隨小僧到客殿奉茶,小僧這就前往後面淨室稟告方丈。」

  說罷,便要轉身在前帶路。史重生含笑搖頭道:「不必奉茶了,你快去後面稟告方丈吧,我自己往客殿內去等著好了。」

  修緣一聽這話,不知史重生有什麼急事,當下逐即一點頭,道:「如此,請恕小僧失陪之罪。」

  話落,立即快步的繞過佛殿走廊,往後面走了進去,史重生也就緩步的走向客殿等候。

  不大一刻工夫,修緣已從後面急步走了出來,站立客殿門口,雙手合十躬身恭敬地說道:「方丈有請施主移駕後面淨室晤談。」

  史重生微一點頭,修緣立即轉身在前引路,淨室中,雲床上盤膝跌坐著一位鬚眉俱白臉色紅如嬰兒的灰袍老僧,正是這座虎跑寺的主持方丈百空禪師。史重生跨入淨室,百空禪師目光深望了史重生一眼,隨即朝修緣擺手說道:「你去吧,沒有你的事了。」

  修緣躬身一禮退了出去,聽腳步聲已經去遠了,史重生這才向百寶禪師行禮下拜道:「小弟拜見師兄。」

  奇怪!史重生他竟是百空禪師的師弟,算起輩份來,他應該是修緣的師叔祖,而修緣竟然不認識他,這且不令人感覺奇怪?百空禪師微一擺手,道:「師弟少禮,請坐。」

  史重生應了一聲,灑脫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百寶禪師雙目微睜地望著史重生問道:「師弟此來路上遇見你悟明悟因兩個師侄了麼?」

  「沒有。」

  史重生搖頭道:「師兄命他們辦什麼事情去了?」

  百寶禪師沒有回答此問,又問道:「師弟此刻由何處來?」

  史重生道:「江北。」

  「江北?」

  百寶禪師不禁詫異地道:「師弟不是從括蒼來?」

  史重生搖頭道:「不是,小弟根本就沒有去過括蒼。」

  百空禪師白眉微皺了皺,道:「如此說,那件事也根本不是師弟做的了。」

  「那件事,」是件什麼事,百空樣師雖然沒有說明,但是,史重生似乎已經明白百空禪師的話意所指,立即搖頭正容說道:「不是,小弟也正是為此事從江北趕來的!」

  百空禪師想了想,道:「師弟猜想那可能是什麼人?」

  史重生道:「以小弟猜想,只有兩種可能。」

  百空禪師問道:「那兩種可能?」

  史重生道:「一種是朋友,一種是冤家仇人的嫁禍陰謀。」

  百寶禪師沉思地點頭道:「此事看來必是第二種的可能成份居多了。」

  這推測應該沒有錯,但是,史重生他卻搖頭落:「可是小弟卻以為第一種的可能成份較大。」

  百寶禪師不由愕然一怔!問道:「為什麼?」

  史重生道:「因為南宮逸奇已經死了。」

  原來百空禪師所問的「那件事」竟是關於南宮逸奇獨闖「鐵劍堡」的事情。這話有道理,南宮逸奇已經死了,誰還會去嫁禍給一個死人。百空禪師雙目陡然瞪地問道:「師弟,你這是什麼話?你在搞什麼鬼?」

  史重生道:「師兄,小弟說的乃是實話,南宮逸奇他確實已經遇了害,死了!」百寶禪師雙目凝注地道:「師弟,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史重生微微一笑道:「二十多天前,南宮逸奇由金陵前往『天雄堡』途中,在距離『天雄堡』六十里的江岸上,他遇上了一批身穿黑衣,黑巾蒙面的惡徒,那些人個個所學不俗,全都稱得上是當代武林一流高手!」

  百空禪師問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史重生道:「他們自稱是『除魔衛道』衛士。」

  百空禪師道:「他們要除的魔是誰?」

  史重生道:「『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百空禪師輕聲一「哦」,道:「他們共有多少人?」

  史重生道:「第一批現身的二十多人,在南宮逸奇的手下沒走上二十招,便躺下了一半多,但是第二批趕到的高手卻增加了一倍,因此,南宮逸奇在近五十名的高手聯手圍攻中,他的一柄軟劍雖然勢若攪海神龍,有如虎入羊群,威猛無比,那些不敢以真面示人的『除魔衛道』之士,又有十多人被他斬殺劍下,可是,他自己也負了傷,時間一久,流血過多,自然漸感體力不支……」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16:41

第九章 小野馬


  他說至此處,百空禪師忍不住突然接口說道:「師弟,俗話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在這種情形之下,就應該趕緊突圍離去才是!」

  史重生點點頭道:「師兄說的是,南宮逸奇他當時也想到了,如再逞強支撐苦戰下去,那後果必將落個亂劍分屍之慘,就這樣死了,實在太划不來,何況連對方究竟是些什麼人都不知道,也實在太冤了。」

  百空禪師點頭說道:「這才對,這才是明智之舉,也才配稱是宇內稱奇稱最,傲誇當代第一的蓋世奇男!」

  史重生忽然搖首輕聲一歎,道:「可惜,事實上已經嫌遲了,來不及了!」百空禪師雙目倏然凝注地道:「師弟,你這話實在令我不懂……」史重生含笑接口道:「師兄先且別急,讓小弟說下去你就明白。」

  百空禪師道:「那你就快說下去吧。」

  史重生笑了笑,接著說道:「當他心中這種意念一生,便立即提起一口真氣,騰身沖空而起時,那知已經力不從心,身形剛騰上半空,突然一陣頭昏目眩,竟又落回了地上,恰逢一股強猛絕倫的掌力勢如排山倒海般地劈到,他想避讓,奈已無及,當場被股掌力擊得身子凌空飛出數丈,口噴鮮血,摔倒地上,內腑巳經受了重傷!」百空禪師聽說至此,心神不禁猛地一震地脫口發出一聲驚「呵」,急急問道:「後來呢?」

  史重生又歎了口氣道:「正當他感到生已絕望之際,耳畔突然聽到有人向他傳音說,要他立刻以『龜息大法』閉住氣息,佯作已經氣絕……〞

  百空禪師忍不住又接口問道:「以後便又怎樣?」

  史重生道:「南宮逸奇被埋了,埋時,有一名蒙面人撕下了一大塊衣襟包住了他的頭臉,一個更次之後,他又被挖了出來,帶到一處隱秘的地方治傷調養,直到三天前始才完全復原。」

  聽完這番經過述說,百空禪師這才明白史重生之所以說:「南宮逸奇已經死了」的原因。

  於是,百空禪師輕吁了口氣笑道:「怪不得修緣適才持著『佛珠』進來稟報說來客姓史名重生,我心中不禁十分奇怪,以『佛珠』上的記號看,分明是你,怎麼會是個名叫史重生之人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百空禪師這話有點怪,所謂「原來是這麼回事」,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史重生的名字本來不叫史重生麼?可是史重生本來的名字又叫什麼呢?南宮逸奇被數十名蒙面黑衣高手圍攻,埋後又被救起的種種經過細節,他又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盡的呢?

  尤其是南宮逸奇獲救的事情,那乃是極端秘密之事,除南宮逸奇和諸葛高風及「三元寺」的住持方丈外,應該決無第四人知曉!然而,史重生他不僅全部知曉十分清楚詳細,而且猶如親生經歷的事情一樣,這寧不令人感覺奇怪?其實,這一點也不奇怪,他這史重生的名字正如尉遲如蘭姑娘芳心裡懷疑猜料的一點沒有錯,正是采「死後重生」之意的化名,也正是那名「魔」實「俠」的「魅影拘魂王書生」南宮逸奇本人。

  百空禪師接著又問道:「師弟,那位暗中傳音救你之人是那一位?」

  南宮逸奇道:「他是當世號稱『醫偷雙絕』的諸葛恩兄。」

  百空禪師想了想,問道:「師弟知道那批蒙面人都是些什麼人物?」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知道。」

  百空樣師道:「諸葛高風他也不知道麼?」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諸葛恩兄乃是偶然巧合的碰對這件事混跡其中的,當時他既不知道他們的企圖,又不敢亂問,以免露了馬腳引人生疑,同時因為大家都以黑巾蒙面,誰也不知道誰的名號,是以,他根本也毫無所知。」

  百空禪師白眉深皺地沉思了剎那之後,話題轉回到那個獨闖「鐵劍堡」,自稱是「玉書生」之人的問題上,國注南宮逸奇問道:「師弟,你以為那位冒稱名號,獨闖『鐵劍堡』之人可能是朋友,但他的用意目的是什麼呢?」

  南宮逸奇道:「以小弟猜想,因為小弟惡耗已傳遍江湖,其用意不外是想藉此引出那些圍攻小弟的兇手,以便替小弟報仇!」百空禪師又問道:「師弟猜想那可能是那位朋友?」

  南宮這奇搖頭道:「小弟出道雖然日淺,認識的朋友雖也有限,但是,對於這可能是那位朋友,一時還實在想不出來。」

  百寶禪師想了想道:「師弟,『鐵劍堡主』公孫有亮所學不俗,功力不低,為當今武林有數的高手,其一眾屬下也都是身手不弱的江湖好手,那人竟能隻身單劍獨闖『鐵劍堡』,劍斬十多名高手,公孫有亮身負重傷而逃,由此可見其一身功力所學堪稱高絕,縱不如師弟所學之高,亦當不在我師兄弟之下,在師弟所認識的朋友中具有這等功力身手之人,為數定然不多,如此,師弟應該不難想得出來才是!」

  這話不錯,有道理,也是事實,那人如果是他南宮逸奇的朋友,以這等高絕的功力身手而推測猜想,確實應該不難想得出來是誰!可是,南宮逸奇雖然譽稱奇才蓋代,他就是想不出來,因是,他眉鋒微皺地苦笑笑說道:「這問題,若不是師兄提起,小弟倒忽略了,如今細想起來,以小弟三年來所認識的朋友中,實在還無具有這等功力身手之人,如此看來,倒很有可能是屬於第二種可能的成份了!」百空禪師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雙目倏現異采地笑說道:「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了,也說不定是她。」

  南宮逸奇問道:師兄想起那一個人來了?」

  百寶禪師笑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馬。」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師兄是說小眉師妹?」

  百寶禪師點頭道:「我想說不定是她這個小野馬。」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怎麼會,小眉小師妹那麼小,恩師怎會讓她下山,決不會是她!」百寶禪師含笑道:「師弟,你可曾想過你下山幾年了,小眉小師妹今年有多少歲了?」

  南宮逸奇想了想,道:「小弟下山時,小酒師妹雖已十四歲,事實剛滿十三歲,如今……」忽然輕「呵」了一聲,接道:「小眉師妹如今該是十七歲了。」

  百空禪師點頭笑說道:「這就是了,十七歲已是個大姑娘了,這還能算小麼,恩師怎還會把她留在山上,不讓她到江湖上歷練歷練麼!」這話不錯,十七歲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怎能還算小呢,如果早婚的話,只怕已經做了孩子的媽媽了。

  南宮逸奇心念忽然微微一動,目注百空禪師問道:「師兄,你怎麼會突然想到是小眉師妹的,是不是她已經下了山,到師兄這裡來過了?」

  百寶禪師搖頭道:「她並未來過,我只不過是偶爾觸起靈機,想起來的罷了。」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好了,此事我們現在也不必枉費精神去猜想它了,悟因悟明兩個大概就快回來了,他兩回來,多少總會有點消息眉目的。」

  南宮逸奇問道:「師兄派悟因悟明師侄出去辦什麼事情去了?」

  百空禪師道:「我派他們出去找你去了。」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師兄找小弟大概就是為了『鐵劍堡』的事吧?」

  百空禪師點點頭道:「是的,我想問問你。」

  南宮逸奇道:「師兄可是要問小弟為什麼那樣辣手殺那麼多人?」

  百空禪師又點了點頭道:「正是為了此事,公孫有亮雖非俠義之士,但在武林中並無惡名,我認為你獨闖『鐵劍堡』劍殺那麼多高手,確實太狠辣過份了,所以我才派悟因悟明他們去找你來問問原因,那知事情根本不是你所為……」語鋒徽頓了一頓,問道:「師弟,對於此一問題,你打算怎麼做?」

  南宮逸奇道:「小弟打算先弄清楚了是什麼人之後再說,如是第二種可能,小弟自當生擒此人,把他交給公孫有亮替其手下之人報仇!」百寶禪師道:「如是第一種可能呢?」

  南宮逸奇眉一皺,道:「小弟自然得問明原因之後再作計較。」

  百空禪師點了點頭,話題忽地一改,說道:「最近風聞金陵王府出了竊案,據說失竊之物除黃金明珠之外,另有兩樣武林奇珍,師弟知道這一消息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此事小弟不但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並且還替他們查出了那個做案的竊賊和奇珍的下落。」

  百空禪師問道:「那竊賊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這:「是王府青衣侍衛范新田。」

  百空禪師笑道:「原來是內賊,這就難怪手法做得十分乾淨利落了。」

  語聲一頓,問道:「那兩樣武林奇珍師弟知道是什麼奇珍嗎?」

  南宮逸奇道:「一是武林傳說了百年之久的『玉石仙府玉塊』,一是『七彩奇劍』。」百寶禪師不由微微動容地道:「哦!原來是這兩樣東西。」

  目光一凝,問道:「東西已經取回了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

  百空禪師道:「難道已經不在范新田手裡?」

  南宮逸奇道:「范新回他只不過是奉命行竊,奇珍到手之後,他立刻轉手送出去了。」

  百空禪師問道:「轉手送到什麼地方去了?」

  南宮逸奇道:「至尊宮,范新田里是金陵王府的青衣侍衛,事實上卻是『至尊宮』的屬下。」

  百空禪師道:「至尊宮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江北『天雄堡』中。」

  百空禪師雙目突然一瞪,道:「那『天雄堡』難道改名『至尊宮』?」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天雄堡』仍是『天雄堡』,那『至尊宮』只是在『天雄堡』旁的劍山山腹中。」

  百空禪師威態稍斂地道:「慰遲大俠他不是『至尊宮』主人麼?」

  南宮逸奇道:「不是,『至尊宮主』另有其人。」

  百空禪師道:「他是誰?」

  南宮逸奇道:「目前只怕還無人知道。」

  百空禪師道:「尉遲大俠也不知道麼?」

  南宮逸奇道:「可能知道,也許不知道。」

  百寶禪師白眉微微一軒,道:「師弟,我想尉遲大俠一定知道。」

  南宮逸奇笑了笑,話題忽地一變,問道:「師兄可知近幾月來武林失蹤的那些高手,他們都在何處麼?」

  此時此刻他突然提起一些武林高手失蹤之事,百空禪師那還有不明白的,神情不禁倏然一震,瞪目問道:「難道都在『至尊宮』中不成?」

  南宮逸奇點頭道:「那些高手,正是都已陷身『至尊宮』中!」百寶禪師白眉一軒,道:「這消息確實可靠麼?」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師兄,應該明白我的性情為人,消息如不確實可靠,我豈會隨便說出!」百空禪師點了點頭,問道:「師弟,你這消息是從何處得來的?」

  南宮逸奇道:「由『至尊宮』屬下口中問得的。」

  百寶禪師道:「是那范新田麼?」

  南宮逸奇道:「那范新田雖是『至尊宮』派在金陵王府臥底的屬下,但他並未入過『至尊宮』,對『至尊宮』內的情形所知極少,小弟是從三名外宮『鐵衛』口中問出來的!」百空禪師道:「那尉遲大俠他知道這件事麼?」

  南宮逸奇道:「此事他多半知道。」

  百空禪師白眉微徽一皺,道:「以他『鐵膽義豪客』的威譽聲望,他竟容許那『至尊宮主』在他『天雄堡』之側如此放肆胡為麼!」南宮逸奇道:「他不容許又能怎樣,他身中慢性奇毒,性命生死都操在那『至尊宮主』手裡,並且被迫著做了『至尊宮』屬下『青龍、白虎、飛鳳』三殿中的『白虎殿主』。」

  百空禪師雙目倏地一瞪,精芒電射,威態懾人地道:「這真想不到,尉遲大俠,他竟然是個徒具虛名貪生怕死之徒!」

  這老和尚年歲雖然已逾古稀高齡,但是,那雙目一瞪的威態,仍然十分嚇人得很!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師兄,世事出人意料之外者極多不鮮,你可能錯怪了尉遲大俠了!」百寶禪師道:「我怎麼可能錯怪他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師兄可曾想到,那『至尊宮主』如果除了以尉遲大俠本身的生死為威脅外,並以尉遲大俠的二女一子以及全部屬下的生死性命作為要挾呢,他該怎麼辦?」

  百寶禪師神情不由愕然一呆,道:「這……我倒不會想到,情形若是果真如此,則就……」雙目倏然一凝,問道:「師弟,你已經和尉遲大俠見過了麼?」

  南宮逸奇道:「他五十壽辰之日,小弟會偕同諸葛恩兄前往堡中拜壽,尉遲大俠聽說小弟是個落第的寒士,便聘請小弟為其堡中文案先生。」

  百空樣師道:「這麼說,他並不知道你是那江湖惡徒聞名喪膽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了?」南宮逸奇道:「他要是知道,還敢請我。」

  百空禪師:「你答應了?」

  南宮逸奇道:「正合小弟心意,小弟怎會得不答應。」

  百空禪師道:「你這正合心急,可是想在堡中藉機查探『至尊宮』的秘密?」

  南宮發奇點頭道:「小弟正是這個意思。」

  百空禪師道:「師弟,隻身混入虎穴,你此舉太冒險了!」南宮逸奇道:「師兄,俗語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險,如何能挽救那些陷身裡面的武林高手和小弟的義伯。」

  百空禪師心神一震,道:「許老他也陷身在『至尊宮』中麼?」

  南宮逸奇道:「該是不會有錯。」

  百空禪師做一沉思,問道:「師弟,你知道『至尊宮』擄劫那些武林高手的圖謀用心何在麼?」

  南宮逸奇道:「以小弟猜想,可能是想在武林中興風作浪,企圖稱霸稱尊武林!」

  百空禪師覺得這猜測似乎很合情理,他默然又沉思了一陣,才正容緩緩說道:「師弟,『至尊宮主』之圖謀用心,如果真如你之猜測,則其人武功心智必然俱有過人之處,否則,他決不敢有這等狂妄的圖謀,因此;你也應該特別小心謹慎從事,不可太冒險了,尤其……」忽然若有所悟地話題倏地一改,道:「師弟,江岸圍攻你的那些蒙面人,會不會就是『至尊宮』的屬下?」

  南宮逸奇點頭道:「頗有可能,可惜沒有一點證據,不過……」雙眉倏然一揚,旋即平靜地朝百空禪師笑了笑,說道:「可能是悟因語明他們。」

  接著便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走來。百空禪師立刻揚聲說道:「是悟因悟明回來了麼?」

  隨著話聲,兩個身穿灰袍的中年和尚且現身並肩站立在淨室門口,同時雙手合十躬身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百空禪師微一擺手,道:「你們進來說話罷。」

  悟因悟明恭應了一聲,邁步跨入淨室,垂手靜立一邊。百空禪師問道:「此行情形如何?」

  悟因悟明沒有立刻答話,目光齊朝南宮逸奇望了一眼,臉上現出一絲猶疑之色。百空禪師見狀,立刻明白了兩人的心意,不過,他並未說明這位臉有雀斑,細眉黃臉的青衫書生就是南宮逸奇,只笑說道:「不要緊,這位史施主不是外人,有話你們儘管直說好了。」

  悟因悟明的臉上突然掠現一片悲慼之容,神色陰沉地說道:「師父,弟子聽到了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百空禪師不由微微一怔,問道:「什麼不幸的消息?」

  悟因悲聲說道:「南宮師叔於半月前在江北遇害了!」若非南宮逸奇先一步來了,若非南宮逸奇已經提說過死裡逃生的經過,百空禪師乍聞此一消息,要不驚駭得跳起來那才怪呢!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全盤事情的經過,是以神色毫無驚異之態地望著悟因問道:「你們相信這消息麼?」

  悟因搖頭道:「南宮師叔為盡得師祖絕學心法的傳人,他宇內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弟子自然不相信這消息,可是……」

  百空禪師接口道:「可是江湖傳說歷歷,言之鑿鑿,卻令你又有點不能不信,是不是?」

  悟因點頭道:「是的,不瞞師父說,弟子如不是急於回寺稟告師父,此刻已經趕往江北去看個究竟去了。」

  百空禪師忽然哈哈一笑道:「你們不用去看了,消息確實一點不假,距離『天雄堡』六十里地的江岸上,也確實有那麼一座埋葬你南宮師叔的新墳,不過,那只是一座空墳,裡面並沒有你們南宮師叔的屍首,你們明白了麼?」

  悟因悟明聞言,臉上悲慼之容立時全都一掃而光,泛現起一片驚喜之色地同聲說道:「師父,原來您老人家已經全都知道了!」百空禪師點頭一笑道:「你們放心吧,你們的南宮師叔他不但仍然活得好好的,並且仍然是武林稱奇最傲當世的第一奇男!」悟因悟明不由齊皆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南宮師叔若是真遭遇了不測,天道也就未免太無態,太不公了!」南宮逸奇默坐一旁,眼見悟因悟明為他之死也悲憤,為他之生而喜悅的神情言詞,內心不禁十分激動!百空禪師接著又問道:「那獨闖『鐵劍堡』之人,真是你們南宮師叔麼?」

  悟因搖頭道:「以弟子們猜想,那絕對不是!」百空禪師道:「怎見得絕對不是?」

  悟因接道:「根據弟子打聽所聞,那人雖然也身穿一襲青衫,生得玉面朱唇,丰神如玉,俊逸不俗,雙手十指雖也是根根如玉,但是,那身材不對,似乎不如南宮師叔頎長,並且也瘦了點兒。」

  南宮逸奇聽得腦中思緒翻覆飛轉,暗暗忖想道:「那究竟是誰呢?……」

  根據悟因描述的形象,他腦子裡似乎有著曾經在何處見過,也有著呼之欲出之感,然而,他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他正苦苦思索間,突被百空禪師的一聲哈哈大笑打斷了他的思路。只見百空禪師忽然拍手朝他一指,向悟因悟明笑說道:「你們看看這位史施主的身材怎樣,像你們那位南宮師叔不像?」

  悟因悟明不由微微一怔,四目立時全都投向南宮逸奇望去,南宮逸奇適時倏然抬手,抹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笑說道:「悟因悟明,謝謝你們關懷我!」悟因悟明神情猛地一喜,連忙雙雙搶步上前,雙手合十地下拜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叔,請恕弟子適才不知失禮之罪。」

  南宮逸奇急忙一伸手,托住兩人的身子,笑說道:「你們以後不准再行這種大禮了,否則,我真要不敢再入這座虎跑寺,不敢讓你們認出我了。」

  悟因悟明身子被南宮逸奇伸手托住,只能躬身恭敬地行了個常禮!

  百空禪師深知道這位傲誇當世第一的師弟的灑脫個性,按師門輩份雖然南宮逸奇比悟因悟明長了一輩,但是,論年紀悟因悟明比南宮逸奇大了一倍,因此,南宮逸奇托住兩人的身子不讓下拜,只讓兩人行個常禮,百空禪師他在旁邊看著,並未開口說話。

  兩人行過常禮,悟因立刻目露迷惑之色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師叔,江湖上傳說的那消息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把弟子們嚇壞了!」

  南宮逸奇笑說道:「消息確實一點不假,內中詳情我已經對你師父說過了,回頭我走了,請你師父告訴你們吧。」

  話題一轉,接著問道:「那個冒我名號獨闖『鐵劍堡』之人,他如今行蹤何處?你們知道嗎?」

  悟因答道:「據傳說已經往杭州來了。」

  南宮逸奇問道:「知道他到了杭州沒有?」

  悟因道:「照理,他應該早到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點了點頭,抬手戴起人皮面具,長身站起,朝百空禪師笑說道:「師兄,小弟不多打攏你清修了。」

  百寶禪師白眉微微一皺,問道:「師弟現在就去找他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他既然已經到杭州來了,這正是大好的機會,小弟豈可放過,不出去到處去碰碰他去。」

  百空禪師道:「師弟國寺來住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了,小弟還是住客棧比較方便些。」

  百空禪師想了想,道:「師弟什麼時候再來?」

  南宮逸奇道:「小弟有便時當來探望師兄。」

  百空禪師又想了想,道:「師弟,萬望你記取我的勸告,一切小心謹慎,別太冒險,別令恩師和小眉師妹與師兄我們為你憂心!」南宮逸奇點頭道:「師兄放心,小弟記取師兄的訓誨就是。」

  百空禪師含笑頷首道:「好了,我也不留你了,你去吧。」

  說著一伸手,把南宮逸奇先前交給修緣持以入內稟報的那顆「佛珠」遞還給南宮逸奇,又道:「師兄也不送你了,這顆『佛珠』,你還是帶在身邊吧。」

  百空禪師言語說來雖然似乎十分平淡,但是,那聲調神態的懇切與關懷,南宮逸奇他全都體會得到。

  因此,他心頭不禁有點激動地接過「佛珠」,道:「謝謝師兄。」

  收起「佛珠」,拱手作別地又道:「小弟走了。」

  話落,舉步灑脫地往外走去。百寶禪師口裡雖說不送他了,但是,當南宮逸奇舉步往外走去時,他仍然起身下了雲床,隨後送出了淨室,這才轉向悟因悟明說道:「你們代為師的送送你們南宮師叔去。」

  是初更將半的時分,西子湖中燈火閃爍,畫舫蕩漾,那婉轉悅耳的歌聲,那悠揚的絲竹樂聲,自每一隻畫舫中傳出,隨風飄傳在空間……

  南宮逸奇立湖岸,望著湖心中搖曳蕩漾著的畫舫,心底暗自思忖,道:「我到那裡去找這個人呢?酒樓、客店、還是湖心中的這些畫舫上?……」

  他暗自思忖了一陣,終於決定還是先到各處走走逛逛再說。於是,他離開了湖岸,走上了大街,在大街上緩步閒逛著。逛著逛著,突然他目中異采一閃,他看到了一個青衫背影,從前面十多丈外的一家酒樓中出來,走了沒多遠彎進了一家客棧。他心中不禁一動,連忙急步走了過去,跟著走進了那家客棧。他目光一掃店堂內,並無那個青衫人的影子,顯然,那個青衫人是住在這家客棧裡的客人,必是往後面他自己的房裡去了。一名店夥計迎上來哈腰陪他向南宮逸奇招呼問道:「相公要住店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小二哥,有清靜的上房沒有?」

  「有。」

  店夥計哈腰答道:「我們這裡的上房最清靜不過了,既寬敞又舒服,相公請跟小的來看看。」

  說著轉身在前面帶路,往裡面後院內走去,走過一重院落,有一排五間整齊的上房,夥計推開了左邊第二間的房門,望著南宮逸奇笑問道:「相公還滿意麼?」

  南宮逸奇看了看,問道:「右邊的那幾間都有客人麼?店夥計點頭答道:「右邊的三間和左邊的第一間都有客人,就剩下這一間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邁步進入房內。店夥計慇勤地笑問道:「相公吃過晚飯沒有,要吃點什麼不要?小店酒菜飯面,一應俱全。」

  經店夥計這麼一問,南宮逸奇不由立刻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也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於是,便向店夥計點頭說道:「替我配四樣可口的小萊,另外來四兩花彫好了。」

  店夥計哈腰點頭道:「好的,相公請先休息會兒,小的這就替您關照去,馬上就把茶水先給您送來。」

  說罷,又哈了哈腰,正要轉身出房退去時,南宮逸奇突然手一抬,道:「小二哥,請等一等。」

  店夥計又哈腰問道:「相會還有什麼吩咐?」

  南宮逸奇探手取出一塊五兩重的銀子,遞給店夥計道:「這是今晚的酒萊房飯錢,多下的就賞給你了。」

  以南宮逸奇所要的酒菜加上房錢,頂多不超過二兩銀子,南宮逸奇竟給了五兩,賞錢比酒菜房錢多了一倍還多。

  店夥計不由頓感喜出意外,雙手接過銀子,本就哈著的腰,立刻彎成了只大蝦似地口中連聲稱講道:「謝謝相公,謝謝相公。」

  南宮逸奇微一擺手,笑道:「別謝了,小二哥,另外我有點事情要請問你呢。」

  店夥計忙說道:「相公您請吩咐,只管問好了。」

  南宮逸奇道:「適才不是有一位也穿著青衫的年輕相公,在我前一步進店的嗎,他住的是那一間房間。」

  店夥計想了想,道:「那位相公就住在右邊的第一間上房內,相公可是認識他?」

  南宮逸奇道:「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很像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不過沒見著面貌,不能斷定,他面貌生得很俊麼?

  他只不過是這麼隨便猜測著問問而已,想不到店夥計竟立刻點頭說道:「相公這麼說就大概不會有錯了,那位相公的人品相貌生得可俊極了,簡直比一個大姑娘還標緻,還漂亮呢!」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微微一動,問道:「知道他姓什麼嗎?」

  店夥計答道:「姓金。」

  南宮逸奇眉鋒微蹙了蹙,又問道:「他就是一個人麼?」

  店夥計點頭道:「就是一個人。」

  南宮逸奇道:「他什麼時候來住店的?」

  店夥計道:「昨天午後,他是相公的朋友麼?」

  南宮逸奇徽一沉思道:「可能是,不過仍要等見了面才知道。」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17:28

  店夥計得了三兩多銀子的賞錢,有心討好地道:「相公要不要小的過去和那位金相公說一聲,請他過來見見。」南宮逸奇搖搖頭道:「那不好,也太冒失,謝謝你小二哥,你去忙你的吧。」

  店夥計笑說道:「那麼相公您請坐息會兒,小的馬上就給您送茶水來。」

  說著哈哈腰,轉身出房快步往前面去了,南宮逸奇坐在椅子上默然沉思了剎那,正想站起身子到院中走走,順便找機會看看那位姓金的青衫相公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士。

  突然,他聽到隔壁第一間的房門打開了,一名黑衣中年漢子從門前大踏步走了過去,南宮逸奇心中不由倏然一動!

  原來這黑衣中年漢子在經過他門口時,目光竟然不懷善意地望了他一眼,並且那眼神犀利如電,分明是個功力不俗的武林好手。

  於是,南宮逸奇便即坐著不動,側耳疑神傾聽那黑衣中年漢子的動靜。只聽那黑衣中年漢子的腳步聲「沙沙」,竟一直往右邊走了過去,走了二十多步才停下來,南宮逸奇根據其腳步的大小和所走的步數,估計其停立之處,可能是右邊的第二間上房門外,腳步聲停息後,是三響「篤篤篤」很輕的敲門聲,接著是開門關門的聲音,而後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顯然,那黑衣中年漢子已經進入了那第二間上房之內。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有點詫異地暗忖道:「這黑衣中年漢子是什麼人,他為何用那種眼光看我?那邊第二間上房內住的又是什麼人呢?……」

  適時,店夥計送來了茶水,把茶壺放在桌上,把水倒在洗臉架上的臉盆裡,向南宮逸奇阿諛討好地笑說道:「相公,這壺茶可是小的特地替您泡的,茶葉是本地最有名的『西湖龍井』,相公您請嘗嘗看。」

  說著伸手拿起桌上的細瓷茶杯,替南宮逸奇倒了一杯,雙手捧放在南宮逸奇桌上,接著又道:「您要的酒菜,小的已經替您特別關照過了,一做好,小的立刻就給您送來。」

  俗語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店夥計對南宮逸奇如此慇勤親切招待,當然,這完全是那三兩多銀子小賞的力量。

  南宮逸奇點頭含笑道:「小二哥,謝謝你了。」

  店夥計插頭一笑道:「相公您別客氣,這是小的應該的。」

  隨後,店夥計走了。南宮逸奇端起桌上的茶杯嘗了一口,店夥計似乎沒有騙他,這壺茶大概真是特別替他泡的,茶葉果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驀地,房門口人影一閃,適才從他門外走過去的那個黑衣中年漢子竟邁步走進了他房內,望著他嘿嘿一笑道:「朋友貴姓?」

  南宮逸奇雙眉微挑了挑,坐著沒動,淡淡地道:「姓史,朋友你貴姓?」

  黑衣中年漢子道:「方勇光,史朋友由何處來?」

  南宮逸奇道:「方朋友為何盤問我?」

  方勇光道:「自然有道理。」

  南宮逸奇問道:「什麼道理?」

  方勇光道:「史朋友最好先答我問話。」

  南宮逸奇道:「如果我不願意答呢?」

  方勇光嘿嘿一笑道:「那對你史朋友可決無好處!」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怎樣決無好處法?」

  方勇光沉聲道:「史朋友,現在我再說一遍,請立刻答我問話!」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如此,我告訴你好了,我由來處來,這答覆,你用下滿意不?」

  方勇光雙眉倏地一挑,道:「史朋友這是要自找麻煩麼?」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方閣下,我請問,你憑什麼查問我由何處來,又憑什麼耍我回答你?」

  方勇光道:「因為你形跡可疑。」

  南宮逸奇道:「我怎樣形跡可疑了?」

  方勇光道:「你不該向店夥計打聽那青衣相公的來歷,你明白了麼?」

  「哦!」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原來如此。」

  方勇光嘿嘿一笑:「因為你打聽青衣相公的來歷,所以現在你就必須說明你是由何處來,往何處去,還得報出你的身份來歷!」

  南宮逸奇心念轉了轉,道:「閣下,我請問,這又是為了什麼?」

  方勇光道:「因為那一位是官家的人。」

  南宮逸奇不禁微感意外地怔了怔,道:「如此說,閣下該當是位官差了?」

  方勇光一點頭道:「不錯,現在你該完全明白了我查問你的理由了吧!」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我明白了。」

  方勇光道:「如此,現在你該據實回答我的問話了!」南宮逸奇搖頭道:「方閣下,官差嚇不了我。」

  方勇光雙目忽地一瞪,道:「這麼說,你仍然不肯答了?」

  南宮逸奇道:「我要是願意答,何須等到現在,早就答了。」

  方勇光嘿嘿一聲冷笑道:「看來不給你一點苦頭吃吃是絕對不行的了!」說著腳下倏然跨前兩步,探掌就朝南宮逸奇右肩抓下!南宮逸奇身子仍然坐著未動,口中一聲輕笑道:「方閣下,你弄錯對象了,我豈是好欺之人!」一抬手,突出一指點向方勇光的腕脈!方勇光不禁悚然一驚,趕急縮腕後退了一步,目射寒電地道:「是我看走眼了,閣下原來是位高人……」

  話未落,突又跨前一步,出掌快如電閃地直拍南宮逸奇的胸窩!南宮逸奇雙週一挑,冷聲道:「閣下,我與你何仇何恨,你竟然下此毒手,心腸也太狠了!」話聲中抬手出掌,奇快絕倫地一把攫住了方勇光的手腕!方勇光心中駭一顫,連力欲掙,但卻突然一聲疼哼,腕骨上猶如加了一道鐵箍,疼痛欲折!額上剎時青筋暴露,冒出了汗珠,疼的彎下了腰!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方閣下,你技差一籌,如今你已經落在我的手裡,該得聽我的,由我來問問你!」

  此刻,方勇光雖然已經明白對方看似毫無奇突顯眼之處,事實上卻是個身手奇高、罕絕的武林高手,自己完全看走了眼。可惜,他明白得遲了,一隻手腕已經落在對方的手裡,受了制!南宮逸奇手指微鬆了松,減去了一成力道,說道:「閣下只要肯實答我問話,我決不難為你,否則,我就先廢你這一隻手!」

  方勇光腕骨的疼痛減了些,他立刻暗暗深吸了口氣,但是,態度卻強硬地哼了一聲,沒有開口。南宮逸奇根本不管他態度如何,接著問道:「閣下究竟是那條道上的朋友?」

  方勇光強傲地道:「官道上吃糧當差的。」

  南宮逸奇雙眉揚了揚,道:「你不想要你的這隻手麼?」

  方勇光臉色凜然一變,道:「我說的乃是實話,你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好吧,我就暫且相信你,就算你說的是實話吧,那麼我問你,那個姓金的青衣相公他又是什麼人?」

  方勇光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他是『官家』的人。」

  南宮逸奇道:「他和你一樣,也是個吃糧當差的?」

  方勇光一搖頭道:「不一樣,他既不吃糧也不當差。」

  南宮逸奇雙眉不由微微一揚,接著又緊皺了起來。

  這話,可把這位傲誇當代第一的「奇才」弄糊塗了,既然是「官家」的人,卻又不吃糧不當差,那……那該是個什麼身份?……

  難道是當今皇上?太子?……南宮逸奇雙眉緊皺地心念轉了轉,又道:「閣下,我請問他的身份?」

  方勇光道:「史朋友,『官家』這兩個字應該已經很夠了。」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認為不夠。」

  目光突然一凝,問道:「他是皇上還是太子?」

  方勇光搖頭道:「不是。」

  南宮逸奇道:「那麼他是?……」方勇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答話,事實上他怎敢洩露那位青衣相公的身份。南宮逸奇目中寒芒倏然一閃,道:「你不說麼!」五指忽地一緊,微一加力,方勇光疼痛漸消的脆骨,頓又疼的忍不住呼出了聲,額上汗如豆粒般冒起,往下滴落!

  適時,門外又出現了兩名黑衣中年漢子,一名長臉,一名紫膛臉,俱都臉色沉寒地走了進來。長臉漢子沉聲喝道:「朋友,有話好好說,先放開他!」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要我放開他不難,他必須實答我問的話。」

  長臉漢子道:「朋友這是條件還是威脅?」

  南宮逸奇道:「你認為是什麼都可以。」

  長臉漢子嘿嘿一笑道:「朋友知道他是幹什麼的麼?」

  南宮逸奇道:「吃糧當差的,對不對?」

  「不錯。」

  長臉漢子點頭道:「朋友可知道威脅吃糧當差的官家人是個什麼罪名麼?」

  南宮逸奇雙眉微微一揚,道:「閣下,是什麼罪名都無所謂,也嚇不倒我,我也不會因為他是吃官糧當差的就輕饒了他!」長臉漢子陰聲一笑道:「朋友不輕饒他又怎樣?」

  南宮逸奇道:「他實答我問話,我就不難為他,否則,我就要看看他是骨頭比嘴硬,還是嘴比骨頭硬了!」長臉漢子道:「嘴比骨頭硬便怎樣?」

  南宮逸奇神情冷漠地道:「那我就先要他一隻手再說。」

  長臉漢子臉色倏然一變,道:「朋友,看來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無關膽子大小,我講的是一個理字。」

  長臉漢子目光轉了轉,嘿嘿一笑道:「如此,我就請問朋友的那個理字。」

  南宮逸奇道:「第一,他不該闖進我房裡來查問我,第二,我和他無仇無恨,他不該對我驟下毒手想要我的命!」長臉漢子道:「這麼說,倒是你很有理,完全是他的不對了!」南宮逸奇道:「這乃是事實。」

  長臉漢子微一點頭道:「你說的雖是事實,但是,對這事實我有解釋。」

  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解釋?」

  長臉漢子嘿嘿一笑道:「第一,你如不向店夥計打聽那位青衣相公的姓名來歷,他決不會來查問你,第二,你如果實說出你的來歷身份,他也決不會向你出手,所以事情的起因認真的說起來……」南宮逸奇接口道:「是我沒有理,不對的應該是我不是他,是麼?」

  長臉漢子道:「你明白就最好。」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你可清楚我為什麼原因向店夥計打聽那位青衣相公麼?」

  長瞼漢子目光一凝,問道:「什麼原因?」

  南宮逸奇道:「因為我在後面看到他的背影,很像是我認識的一位好朋友,所以才向店夥計打聽他。」

  長臉漢子目光轉了轉,道:「原因真是如此麼?」

  南宮逸奇道:「閣下不信可以當面問問你這位姓方的同伴,我和店夥計的談話,他在隔壁房裡應該全都聽到了。」

  長臉漢子目光忽然轉望著方勇光問道:「他說的對麼?」

  方勇光微一點頭道:「但是兄弟認為這並不是他真正的用意!」南宮逸奇接口問道:「方閣下,你認為我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方勇光道:「你不懷好意。」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方閣下,你有憑據麼?」

  長臉漢子突然揚聲哈哈一笑,接口道:「朋友,看來這實在是個誤會,你可以放開他了。」

  南宮逸奇一搖頭道:「沒那麼簡單!」長臉漢子眉稀微微一皺,道:「朋友,你究竟要怎樣?」

  南宮逸奇道:「告訴我那位青衣相公的身份!」

  站立在長臉漢子身旁,一直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的紫膛臉漢子,此刻突然雙眉一挑,開口說道:「老徐,別和他多廢羅咦了,乾脆……」

  長臉漢子不待他說下去,連忙一搖頭道:「老喬,咱們不能亂來,不然……」老喬雙目猛地一瞪,截口道:「你怕什麼!」老徐搖頭道:「老喬,這並不是我怕什麼,而是那一位的心情,這些時正是非常壞的時候,一個不好……」

  適時,店夥計捧著酒菜走了,一見房裡的氣氛情形似乎有點不對勁,不由愕然一怔地站在了門口。南宮逸奇見狀,立即朝店夥計笑著說道:「小二哥,我和他們三位談點事情,你放下酒菜去忙你的吧。」

  店夥計目光瞥視了三名黑衣漢子一眼,點頭應了聲「是」,便將酒菜放在桌上,朝南宮逸奇哈了哈腰,轉身向門外走去。長臉漢子老徐突然沉聲說道:「夥計,你別忙走!」店夥計心中微微一驚,連忙停步站住,回身望著老徐小心地問道:「這位爺台您有什麼吩咐?」

  老徐語音冷冷地道:「爺們是官裡的,這裡的情形不准向前面的任何人提,只當沒有看到過,你明白麼?」

  店夥計一聽說是官裡的,心中不由立刻嚇得一顫,連忙點頭答說道:「爺台您放心,小的絕不向任何人提就是!」老徐點頭哼了一聲,道:「好了,沒有你的事了,你到前面去吧!」紫膛臉漢子老喬笑著說道:「老徐,今兒個,你可是真好性情,也是這小子的福大命大,若在往常……」

  老徐倏然一搖手,阻斷了老喬的話聲,目光轉望南宮逸奇說道:「閣下,俗話有句『見好就收』之語,這意思你可懂得?」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的意思可是說你對我已經很客氣了,是不是?」

  老徐一點頭道:「不錯,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忍耐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閣下,你盡了最大的忍耐又怎樣,那是你自己的事,可與我無關,我也不領你這份……」老徐他沉聲截口道:「閣下,我勸你也別欺人太甚,我對你一再容忍可並不是怕你,你也別逼我……」

  突然,門口人影一閃,一位丰神如玉,俊逸絕倫的青衣美書生,神色冷凝地跨步走了進來。老徐心頭不禁一驚,連忙頓聲住口,和老喬一齊低頭彎下了腰。南宮逸奇一見青衣書生的面目,心神不由微微一震!他心神微微一震中,那青衣美書生已經開了口,語音清朗地說道:「閣下有什麼話和我說好了,請先放開他如何?」

  南宮逸奇的本意就是想知道青衣美書生的身份來歷,如今青衣美書生已經站立在他對面,並且,他已經認出了青衣美書生是誰。

  因此,他自是不會再難為方勇光,立刻手一鬆,放開了方勇光,青衣美書生接著問道:「閣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何到你房裡來了?」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閣下別問我,你要方勇光自己說吧。」

  青衣美書生輕「哦」了一聲,目光倏然轉向方勇光,冷疑地道:「你說!」

  這時,方勇光已退立在老徐身旁,左手正在揉著右腕,聞問,連忙垂手躬身將事實經過絲毫不敢隱瞞地實說了一遍,青衣美書生聽後,目中異采飛間地轉望著南宮逸奇問道:「閣下,你說的全對麼?」

  南宮逸奇微笑地點頭道:「他沒有說半句謊。」

  青衣美書生微點了點頭,星目倏然一凝,逼視著南宮逸奇,道:「我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道:「我姓歷史的史,草宇重生。」

  青衣美書生眉鋒微皺地想了想,道:「史閣下,方勇光功力身手俱皆不低,閣下竟能於他一出掌之間,使即輕易地抓住他的手腕,由此可知,閣下所學必然十分高明,是位當代武林高人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我雖然不願妄自菲薄,我所學可能確實比他略高了半籌,但是,我之所以能輕易地一出手就抓住他的手腕的原因,那是因為他一時輕敵大意之故,我不是什麼當代武林高人,再說,我也不敢當『武林高人』這譽!」「史大俠自謙了。」

  青衣美書生含笑地說著,星目又眨了眨,接著又道:「我請問史大俠師承?」

  南宮逸奇搖頭道:「閣下原諒,家師遁世隱跡已經多年,我實在不便奉告。」

  青衣美書生笑了笑道:「如此,那就算了。」

  話題倏然一轉,星目凝注地說道:「史大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來歷嗎,如今可以當面問我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青衣美書生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先前我以為你是我認識的一位朋友,所以才想知道,如今已經知道你不是,自然也就沒有必要了。」

  青衣美書生星目眨動地道:「史大俠的那位朋友他像我麼?」

  南宮逸奇微微點頭道:「背影很像。」

  青衣美書生問道:「史大俠的那位朋友,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搖頭說道:「閣下又不認識他,何必問他的姓名則什。」

  青衣美書生笑笑道:「史大俠說的是,我又不認識他,問他的姓名做什麼。」

  話題忽地一變,問道:「如今史大俠還想知道我的身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既已沒有必要,當然也就不想知道了。」

  這話答得有點頗出青衣美書生的意外,自然,他並不知道南宮逸奇事實上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照理,青衣美書生在聽到這種回答之後,他應該算了,但是,他似乎別有用心的問南宮逸奇微微一笑,說道:「如果我自己願意告訴史大俠呢?」

  南宮逸奇當然不會相信青衣美書生會把真正的身份告訴他,心中不由暗笑道:「隨你說個什麼假身份吧,反正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他心中暗笑著,口裡卻故意平淡地說道:「那就隨便閣下了。」

  青衣美書生道:「這麼說,史大俠是不反對了。」

  南宮逸奇笑道:「這我怎好反對呢!閣下自己願意告訴我,我又怎好攔阻閣下不讓你告訴我,或者說句『我不要聽』而掃閣下的興呢!」青衣美書生笑了笑,臉色神情忽地一肅,道:「史大俠,我真正的身份是『金陵王』的胞妹,官銜是『蘭陽郡主』。」

  這不禁大出南宮逸奇的意外,他實在沒料想到蘭陽郡主竟會實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來。因此,南宮逸奇不由望著蘭陽郡主怔住了!蘭陽郡主以為他不相信,倏然轉向方勇光喝道:「方侍衛,把腰牌拿出來給史大俠看看。」

  方勇光躬身應了一聲,伸手一撩衣襟便待將腰牌摘下,南宮逸奇連忙抬手攔阻地搖著頭道:「方大人,別拿出來了。」

  蘭陽都主注目問道:「史大俠相信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草民根本就沒有一點不相信之念。」

  忽地長身站來,拱手朝蘭陽郡主深深一揖,道:「草民拜見郡主,並祈恕草民適才不知冒瀆之罪。」

  蘭陽郡主抬手一擺,道:「史大俠請別客氣。」

  接著轉向老喬喬振昌吩咐道:「喬侍衛,你去前院門口守著,不准任何人進來,沈侍衛回來時,告訴他直接到這裡來。」

  喬振昌恭敬地應了一聲,彎腰退出門外,轉身大步往前院門口走去。蘭陽郡主又轉向徐建元和方勇光二人吩咐道:「你兩個也到門外去守著吧。」

  徐建元方勇光兩人恭敬地應聲退了出去。南宮逸奇見她把三名侍衛全都支了出去,心中意念立時不由微微一動,暗忖道:「難道他已經看出我了?」

  他暗忖間,蘭陽郡主已朝他客氣地一舉手,道:「史大俠請坐。」

  說著她自己先在一張椅子上落了坐。南宮逸奇裡雖在懷疑她可能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但是,他神色仍然十分鎮靜地在原位上上了下去。坐定,蘭陽都主目光忽地一凝,注視著南宮逸奇問道:「史大俠知道我告訴史大使我真正身份的用意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草民不知。」

  蘭陽都主忽然微微一笑,道:「史大俠,武林人應該豪爽脫俗,請改掉那『草民』的自稱。」

  南宮逸奇道:「這草民怎敢!」蘭陽郡主道:「這裡是客棧不是官場,我現在和你史大俠面對談話的立場也是武林人的立場,再說,我從小生長關外,並不習慣官場的那種俗禮,史大俠武林豪士,應該不是俗人,請別落個『俗』字!」南宮逸奇雙眉微挑了挑,道:「郡主如此說,我遵命。」

  「這才是。」

  蘭陽郡主含笑地點了點頭,接著話入正題的說道:「現在我告訴史大俠我的用意好了,因為我已經決心請史大俠暫時和我一起,幫我的忙!」南宮逸奇目光倏然一凝,道:「郡主可是想讓我當『金陵王府』的侍衛?」

  蘭陽郡主微一搖頭道:「不是,我想請史大快以客卿朋友的身份幫我的忙,事完之後,去留則任由史大俠自己。」

  南宮逸奇道:「郡主要我幫忙什麼事情?」

  蘭陽郡主道:「史大俠日後自知。」

  南宮逸奇眉鋒微微一皺道:「事情很重要麼?」

  蘭陽郡主微一點頭道:「在我來說,事情確是十分重要!」南宮逸奇想了想,道:「我實在感到奇怪不解得很!」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可是奇怪我什麼要找史大俠幫忙?」

  南宮逸奇點頭道:「正是為此,我奇怪郡主為何要找我這個素不相識的江湖人幫忙?」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27:10

第十章 威脅


  蘭陽郡主微微一笑道:「因為史大俠所學身手極高,而我目前需要象史大俠這樣身手的武林高手幫忙,幫助我完成我的心願!」

  南宮逸奇問道:「郡主的『心願』,如果沒有武功身手很高之人的威脅便不能完成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然,我就不會得冒昧開口請史大俠幫助我了!」南宮逸奇沉思地道:「據我所知,『金陵王府』中侍衛數十,尤其是紫衣侍衛,個個都是當今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難道他們還不能幫助郡主!」蘭陽郡主道:「紫衣侍衛雖然個個允稱江湖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對於我的『心願』之事,他們只能幫幫小忙!」南宮逸奇不由輕「哦」了一聲,道:「事情十分辣手麼?」

  蘭陽郡主點點頭道:「不錯,事情確實非常辣手得很!」

  南宮逸奇星目微轉了轉,道:「聽說月前王府被盜,失竊了兩樣武林奇珍,郡主可是要幫助尋找那兩樣奇珍?」

  蘭陽郡主搖頭道:「不是,被盜奇珍下落已明,我要請史大快幫忙相助的是另外的事情。」

  南宮逸奇眉頭微微一蹙,道:「另外的事情?」

  蘭陽郡主問道:「史大俠肯答應幫助我麼?」

  南宮逸奇雙眉深鎖地搖搖頭道:「郡主原諒,我不能。」

  蘭陽郡主目光倏然深注地問道:「史大俠可是不願牽涉官家的事情?」

  南宮逸奇道:「郡主既然明白又何必多間。」

  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事情如果與官家毫無關係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可能麼?」

  蘭陽郡主道:「為什麼不可能?事情是我自己的私事。」

  南宮逸奇淡笑笑道:「郡主是聰明人,當該明白,郡主身份貴為郡主,並不是個普通的官家人。因此,郡主的私事也等於是官家的事,怎麼可能與官家無關,換句話說,官家也決不會得不聞不問不管!」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蘭陽郡主微一沉思,道:「如此說,史大俠是一定不肯答應幫我的忙,幫助我了!」南宮逸奇正容說道:「郡主原諒,我實在無法答應幫助郡主!」蘭陽郡主嬌面倏地一寒,道:「史大俠,我請你多考慮考慮!」南宮逸奇搖頭道:「不答應就是不答應,這沒有什麼值得考慮的!」蘭陽郡主美目轉了轉,突然一聲冷笑道:「史大俠可想知道堅決不答應的後果不?」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注目問道:「什麼後果?」

  蘭陽郡主語音冷凝地道:「史大快將會很難走出這家客棧!」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郡主有把握留得下我麼?」

  蘭陽郡主冷冷地說道:「史大俠武功身手雖然高絕,但是,憑四名紫衣侍衛加上我,我想應該夠了!」

  南宮逸奇淡笑笑道:「萬一不夠呢?」

  蘭陽郡主微揚了黛眉,道:「我還有一個十分厲害,足令史大俠無法應付走投無路的狠著!」南宮逸奇問道:「那是個什麼狠著?」

  蘭陽郡主道:「那狠著便是江湖雖大,將無史大俠容身之處!」這敢情好,她竟然用話威脅起南宮逸奇來了。南宮通奇聽得心中不由暗暗一笑,但是,他神情故作倏然一變,目露駭異之色地問道:「郡主這話的意思是?……」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我將請我哥哥行文頒布通緝令,通緝天下各地緝拿史大俠!」這確實是個狠著,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由微微一震,問道:「有罪名麼?」

  蘭陽郡主一聲冷笑道:「要罪名那還不十分簡單,只要我隨便說上一個就行了。」

  南宮逸奇雙目微睜地道:「郡主這是威脅我?」

  蘭陽郡主道:「此時說來雖是威脅,但是,當我留不住史大俠時,那就會變成事實!」

  南宮這奇眉頭不由暗暗一皺,道:「郡主女中豪傑,豈可為了一己私事,竟對我這個素不相識的江湖人出此威脅。不覺得有點太過份,太蠻橫不講理麼!」蘭陽都主突然一聲冷笑,說道:「你史大俠如果不是江湖人;我就不會如此蠻不講理,出此威脅了!」南宮逸奇意外地怔了任,道:「這是為什麼?難道江湖人不值得講理,還是不配講理?」

  蘭陽郡主氣憤地道:「江湖上根本就毫無一個『理』字可言,所以江湖人不值得講理,也不配講理!」

  這是什麼話?這種論調分明是發自內心底偏激與氣憤的交織,也是不正常的偏見!這是為了什麼,是什麼事情,竟使這位一身所學極高,身份尊貴的郡主對江湖人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惡感和歧視!南宮逸奇神情呆了呆,道:「我請問,江湖上怎麼毫無『理』字可言了,江湖人又怎麼不值得講理。不配講理了?」

  蘭陽郡主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南宮逸奇道:「如此,我請問這理由?」

  蘭陽郡主道:「我不想說!」南宮逸奇道:「都主不說出一個事實理由來,豈能令我心服!」蘭陽都主目光倏然逼注地問道:「你心服了便怎樣?便答應我,是麼?」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我想史證實郡主之言是不是出於氣憤與偏激再說。」

  蘭陽郡主默然沉思了剎那,突然問道:「你史大俠自問講理不?」

  甫宮逸奇正容道:「我生平對人對事,向來都以『理』字為準繩!」「很好。」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道:「如此我請問,江湖上那位外號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的南宮逸奇,他的為人如何?」

  南宮逸奇旋即故意輕聲一「哦」,裝出十分奇異地問道:「是他得罪了邪主,破壞了江湖上的『理』字麼?」

  蘭陽郡主搖頭道:「請先答我他的為人如何?」

  南宮逸奇做作地沉思了一陣,道:「我雖然從未見過他,但是聽說他為人心狠手辣,兩三年來已有不少江湖高手喪生在他手下,江湖上人人稱他為魔,由此可見,他的為人……」

  他話聲未完,忽然發覺蘭陽郡主的臉色神情甚是不好,語聲連忙頓住,閉口不言。蘭陽郡主神色冷凝地,接口問道:「我請問,那些死在他手下的江湖高手,是俠義之士?還是惡徒?」

  南宮逸奇又做作地沉思了剎那,道:「那似乎都是些江湖歹徒之流。」

  蘭陽郡主冷凝的神色稍斂,道:「如此,我再請問,『玉書生』他該算是『魔』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照此而言,他實在算不得是魔。」

  蘭陽郡主道:「然而,江湖上人人指他是『魔』,我請問這是什麼『理』?江湖人連是非黑白好壞都分不清,值得講理,配講『理』字麼?

  至此,南宮逸奇這才恍然明白,蘭陽郡主怎會產生了這種「江湖上根本沒有理由,江湖人不配講「理」的原因,敢情竟與他南宮逸奇有關。因此,他心中不禁有著些微的激動!

  因此,他也就一時沒有開口說話,心裡在暗暗思忖,如何措詞解說開導她這種偏激的論調成見。他思忖中,蘭陽郡主突然望著他問道:「史大俠知道『玉書生』已經遇害之事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頷首道:「聽說過。」

  蘭陽郡主道:「知道他是怎樣遇害的麼?」

  這是他親身經歷的事情,他自然十分清楚,於是,他微點了點頭,淡淡地道:「聽說是被四五十名高手圍攻而死!」蘭陽郡主點頭道:「這就是江湖上的『理』,史大俠明白了麼?」

  這是句反話,南宮逸奇當然聽得懂她這「反話」的意思。至此,南宮逸奇算是完全明白了她的「事實理由」,這「事實理由」雖然有點偏激,但是完全確實,並不能說她說的不對。

  這時,甫宮逸奇心中早已經想好了措詞,於是,他目光深望著她,語調十分溫和地說道:「郡主所言雖是事實,不過,那只是江湖上一些少數的敗類,並不能代表整個江湖,郡主豈可因此將成千上萬的江湖人也視同那些少數的敗類一丘……」

  他話未說完,蘭陽郡主突然一聲冷哼,截口道:「史大俠,你也不必徒作強詞奪理辯解了,『玉書生』被害已經半個多月,江湖上如果有『理』字在,如果還有『正義』,怎地還不聞有人出頭替他說句不平的話,替他作不平之鳴!」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郡主這話雖然也有道理,不過,事實上並不是沒有人替他出頭作不平之鳴,而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死!」

  蘭陽郡主美目倏然一睜,道:「他沒有死,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面對著這位郡主,他幾乎忍不住要衝口說出,「他就在你當面」的話來。但是,他還是硬著心腸忍了下去,淡然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蘭陽郡主美目凝注地問道:「你最近見過他了?」

  南宮逸奇又搖了搖頭:「我沒有。」

  蘭陽郡主嬌面上微現失望之色地道:「那你是怎樣知道他沒有死?」

  南宮逸奇眨了眨眼睛道:「那浙東『鐵劍堡』之事,郡主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蘭陽郡主倏然輕「哦」了一聲,淡淡地道:「你原來是根據此事而認為他仍然活著的!」南宮逸奇注目問道:「郡主難道認為那不是他?」

  蘭陽郡主搖頭道:「那根本不是他!」南宮逸奇道:「這麼說,郡主認為是有人冒充他了?」

  「不錯。」

  蘭陽郡主點點頭:「那正是有人冒充他。」

  南宮逸奇問道:「郡主知道那冒充他之人是誰嗎?」

  蘭陽郡主道:「我不知道。」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如此,郡主又怎麼能確定那不是『玉書生』他本人呢?」

  蘭陽都主道:「因為他已經遇害了,江岸上有他的新墳!」南宮逸奇道:「如果那是座空墳呢?」

  蘭陽郡主美目倏又一睜,嬌面上再度掠現起希望的光彩,驚喜地道:「那是座空墳?!」

  旋而,她神色忽又微黯地搖搖頭道:「那怎麼可能,那……」南宮逸奇接口道:「郡主當代奇女,才智超人,當知江湖中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死人尚且可以還魂復活,何況……」

  微微一笑,接著又道:「『玉書生』他武林稱奇稱最,如果藉機故佈疑兵,以一座空墳掩蔽江湖惡徒的耳目,那實非決不可能之事!」這解說有道理,蘭陽都主想想也覺得確實大有可能。

  於是,她嬌面上頓又現出了希望的光彩,眨動著美目,說道:「照你史大俠這麼說來,事情倒真有……」她話未說完,突聞院門口傳來一個甜美的聲音叱喝道:「你讓不讓開!」接著便聽得喬振昌說道:「我不讓開,你能怎麼樣?」

  那甜美的聲音道:「我打你!」「你」字聲落,立刻聽得「叭」的一聲脆響,顯然是喬振昌挨了一個大嘴巴。喬振昌身為「金陵王府」紫衣侍衛,身手極高不俗,竟然輕易地被人打了個大嘴巴,這……蘭陽郡主聽得黛眉不由微微一揚。

  她這裡黛後方揚,外面已傳來喬振昌的怒聲暴喝道:「丫頭,你膽子不小,竟敢打你太爺……」他話音未落,驀聽那甜美的聲音又叱喝道:「混帳東西,你罵姑娘丫頭,自稱太爺,你找打!」

  隨著「打」字聲中,立刻又聽得「叭」的一聲脆響,接著是喬振武的一聲「呵呀」疼呼。聽聲音和疼呼,顯然,喬振昌不但又挨了個大嘴巴,而且這一下比先前那一下重了很多。蘭陽郡主忍不住倏地站起了嬌軀,朝南宮逸奇說道:「史大俠請坐,我出去看看去。」

  南宮逸奇身子坐著未動,點了點頭,道:「郡主請便。」

  蘭陽郡主邁步走出門外,抬眼朝前院門口望去。

  這時徐建元和方勇光兩人因為喬振昌吃了虧,已經掠身到了前院門口,並肩攔在一位清麗若仙,美絕環塵的白衣少女身前。那喬振昌站立一邊,一隻手捂著右臉,嘴角掛著一條血漬,左頰上則現著一個清晰的掌印和五條指痕。蘭陽郡主步履從容地走了過去,冷冷地說道:「你們退開!」徐建元和方勇光連忙躬身應了聲,退開一邊垂手肅立。白衣少女美目眨動地看著蘭陽郡主,美麗的臉兒現露著一片詫異,失望之色地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蘭陽郡主因為白衣少女這話問得有點奇怪,她不由微微一笑,反問道:「姑娘,你又是幹什麼的呢?」

  白衣少女道:「我來找人的。」

  蘭陽郡主問道:「姑娘要找的人住在這裡麼?」

  白衣少女螓首微點地道:「聽說他住在這家客棧的後院裡。」

  蘭陽郡主道:「姑娘是聽什麼人說的?」

  白衣少女道:「本地的丐幫弟子。」

  蘭陽郡主心中微微一動,問道:「姑娘認識丐幫弟子?」

  白衣少女搖搖螓首道:「不認識。」

  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姑娘要找的那個人,丐幫弟子認識他?」

  白衣少女又搖搖螓首道:「也不認識。」

  蘭陽郡主詫異地道:「那麼姑娘憑什麼相信丐幫弟子的話,丐幫弟子又怎知姑娘要找的人是住在這有客棧的後院裡的呢?」

  白衣少女甜美地一笑,道:「因為我有他們丐幫的『紫竹令符』,所以我相信他們決不敢說謊騙我。」

  丐幫「紫竹令符」,據說一共只有兩枚,權威至高無上,一枚現存放於丐幫總壇隱秘之處,非遇萬分重大的事故,絕對不得請出用它,因為它不但可以號令丐幫三代以上的長老,持令之人且剪以號令丐幫掌門。

  至於另一枚據說於百年前,由當時的那位丐幫掌門將它送給了一位挽救了丐幫一場大劫難的武林蓋世奇人,百年來,既未聞那位武林奇人蹤跡,也未見這枚「紫竹令符」出現過江湖。蘭陽郡主雖非正式武林中人,但她自幼即隨一位佛門比丘居住關外學藝,對武林掌故軼事知之頗多,一聽白衣少女自說持有丐幫「紫竹令符」,即知決不會是丐幫總壇的那一枚。因此,她臉上不由頓現驚容地道:「你有丐幫的『紫竹令符』?」

  白衣少女螓首微微一點,道:「說起來也真好笑得很,那個丐幫化子見我拿出紫竹牌兒,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嚇得臉上變了色,爬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來,說話的聲音也都在打抖,直到我收起了紫竹牌兒,他才敢抬起頭來很恭敬的答我問話,你說好笑不好笑。」

  這白衣少女實在天真爽直得緊,她連丐幫弟子見著「紫竹令符」敬畏的神情,都認作很好笑地說了出來。

  由此可見,白衣少女她不但十分天真爽直得很,而且可能還不清楚「紫竹令符」為丐幫權威至高無上的令符,連掌門人見了它都得垂首聽命。蘭陽郡主本因白衣少女生得美貌絕倫,清麗若仙,心中產生了「惺惺相惜」的好感,此刻又見她如此的天真爽直,心中不由更加好感地望著她笑了笑,問道:「姑娘,你那塊『紫竹令符』是你師父給你的麼?」

  白衣少女點著螓首道:「我師父他老人家說,在江湖上如果需要人幫忙辦事情,或是打聽人的行蹤時,可以找丐幫化子幫忙,只要把紫竹牌兒給他們一看,他們就會立刻依言照辦的。」

  蘭陽郡主微笑地點了點頭,話題一轉,又問道:「你要找的那個人是誰呢?」

  白衣少女道:「是我師哥,他穿著一件青衫,也是書生打扮,樣子和你差不多,看來丐幫化子大概是弄錯了,以為你就是我要找的我師哥,所以告訴我住在這家客棧的後院裡。」

  蘭陽郡主心想史重生也是青衫書生打扮,她要找的師哥可能就是史重生,於是便立即問道:「你師哥他是不是姓史?」

  白衣少女螓首一搖,道:「不是,我師哥的樣子打扮雖然和你差不多,但是個子要比你高,氣宇也比你英挺得多了!」蘭陽郡主不由輕「哦」了一聲,道:「你師哥人品很俊嗎?」

  「嗯,我師哥人品生得俊極了!」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你師哥他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白衣少女道:「你的姓名可以告訴我麼?」

  「可以。」

  白衣少女道:「我姓雲,是天上雲彩的雲,名字叫小眉,小是大小的小,眉是眉毛的眉。」

  蘭陽郡主笑道:「雲小眉,你這名字倒是很別緻,也很美,和你的人一樣,美極了。」

  雲小眉嬌美地一笑,道:「你呢?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姓名呢?」

  蘭陽郡主微一沉思道:「我姓金,名字叫倩倩。不過,我這姓名知道的人很少,別人都稱呼我『蘭陽郡主』,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就叫我蘭陽姊姊好了。」

  由於雲小眉的純潔天真爽直,蘭陽郡主覺得不忍欺騙她,因此乃實說了自己真正的身份。雲小眉聽得不由美目大睜地道:「你說什麼?你是一位郡主?你也是個女人?」

  蘭陽郡主點頭一笑道:「我要不是女人,怎會要你叫我蘭陽姊姊呢!」雲小眉美目眨動地掃視了垂手肅立在旁邊的徐建元等三人一眼,又問道:「他們都是姊姊的手下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他們都是我哥哥王府中的一等侍衛。」

  雲小眉道:「姊姊,你哥哥是位什麼王爺?」

  蘭陽郡主道:「我哥哥是金陵王。」

  話題一轉,笑說道:「小眉妹妹,我的真名實姓都告訴了你,如今你也該可以放心地告訴我師哥的姓名了吧!」雲小眉螓首微搖地道:「我仍然不能,還望姊姊原諒。」

  蘭陽郡主笑道:「妹妹,你很怕你師哥麼?」

  雲小眉黛眉微微一揚,道:「我才不怕他呢,因為他很愛護我,所以我不願意使他不高興。」

  蘭陽郡主美目眨了眨,問道:「你師哥在江湖上很有名氣?」

  雲小眉嬌面上突然神采飛揚地道:「我師哥在江湖上的名氣可大極了,提起他的名號來,天下無不知呢!」

  蘭陽郡主心中不禁暗想道:「她師哥究竟是誰呢……個子比我高,人品很俊,氣字很英挺,名氣很大,名號天下無人不知,難道是……」暗想至此,心念忽然一動,立刻目注雲小眉問道:「妹妹,你師哥他雙手很修長,潔白,十指根根如玉,對不對?」

  雲小眉美目倏然一亮,道:「對極了,姊姊是怎麼知道的?」

  蘭陽郡主談笑了笑,接著又道:「他復性南宮,外號江湖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是麼?」

  雲小眉嬌面驀然笑如花地高興地說道:「一點不錯,他正是我師哥,姊姊認識我師哥麼?」

  原來雲小眉就是「虎跑寺」住持方丈,百空禪師口中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馬』,南宮逸奇口中的「小眉師妹」,蘭陽郡主芳心不由一陣激動,但卻強自忍抑著平靜地點點頭道:「我和你師哥是朋友。」

  「那就太好了。」

  雲小眉十分高興地問道:「姊姊,你知道我師哥他現在在那裡麼?」

  蘭陽郡主心裡不禁一陣哀傷,她沒有立刻口答雲小眉的問話。卻一把拉起雲小眉的玉手,道:「妹妹,走,我們到屋裡去坐下來慢慢談吧。」

  適時,前院中急步匆匆地走來了一名黑衣老者,他,正是那位在金陵王府侍衛中有著「智囊」之譽的沈景器,不知蘭陽郡主派他辦什麼事情去了,直到此刻才從外面急匆匆的回來了。

  蘭陽郡主拉著雲小眉的手兒,正欲轉身往裡走,一見沈景器急匆匆的回來了。便即站著不動。沈景器跨入院內,停步朝蘭陽郡主彎腰行了個禮,目光瞥視了雲小眉一眼,並未開口說話。蘭陽郡主聰明絕頂,她從沈景器的神色上,已知沈景器有話要和她說,但因有生客在旁,不便開口。

  於是,她便含笑地向沈景器說道:「這位雲小眉姑娘是『玉書生』的師妹,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只管說好了。」

  沈景器一聽說眼前這位美似天仙般的白衣少女,竟是「玉書生」的師妹,不由甚感意外地輕「哦」了一聲,腳下連忙跨前一步,朝雲小眉拱手一揖,道:「小老兒沈景器見過姑娘。」

  雲小眉微微襝衽一福還禮道:「不敢當,沈大俠請別多禮。」

  沈景器隨即轉向蘭陽郡主恭敬地稟說道:「此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丐幫本地分舵主『鐵面丐』伍志昆親自率領著分舵三堂堂主等十多人,一個個全都神情肅穆的守候在店外。」

  蘭陽郡主道:「你沒有問過伍志昆麼?」

  沈景器搖頭答道:「卑職沒敢隨便動問。」

  蘭陽郡主默然沉思了剎那,忽地望著雲小眉笑說道:「妹妹,他們大概是為你來的了。」

  雲小眉一時不明原因所在,不由怔了怔,詫異地眨動著美目道:「他們為小妹來做什麼?」

  蘭陽郡主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侍候著聽你的差遣了。」

  雲小眉明白了,黛眉不由揚了揚,旋即微蹙地道:「他們也真是多事。」

  蘭陽郡主笑道:「妹妹,這可不能怪他們多事,是你不該把那『紫竹令符』亮那麼一下,你知道它在丐幫中有多大的權威麼?」

  雲小眉螓首輕搖地道:「不知道,我師父他老人家沒有告訴我。」

  美目眨了眨,望著蘭陽郡主問道:「蘭陽姊姊,『紫竹令符』在丐幫中權威很大很大麼?」

  蘭陽郡主點頭說道:「我也是聽說的,據說丐幫『紫竹令符』一共只有兩枚,權威至高無上,憑它不但可以號令天下丐幫弟子,且連三代以上長老和幫主都得垂手聽命,一枚雖由丐幫幫主保管存放隱秘之處,但非遇萬分重大事故,都無權妄自使用它。」

  語鋒微頓,笑了笑,接著又道:「妹妹,現在你該明白它的權威了吧。」

  聽後,雲小眉算是完全明白了「紫竹令符」的權威重要,檀口不由微張地發出了一聲輕「哦」,接著她又蹙起了一雙黛眉,道:「姊姊,如今豈不是很麻煩了麼!」蘭陽郡主一時不明她意之所指,微微一怔,問道:「什麼很麻煩了?」

  雲小眉蹙著眉尖道:「聽說丐幫弟子遍佈天下各地,耳目十分靈通,有其快速無比,今後我每到一處地方,丐幫便派出一群化子跟著聽候差遣,那不是很麻煩!」

  這話不錯,雲小眉今後的行動,必定都在丐幫弟子的注意中,雲小後只要一離開杭州他往,杭州分舵定會立刻用最快的傳遞消息傳遞出去,通知各地分舵小心留意她的行蹤,無論她走到那裡,必然都會有一批丐幫弟子出現在她的周圍附近,以便隨時差遣,並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這倒確實是件很麻煩,十分不方便的事情。蘭陽郡主默然沉思了剎那,忽然朝雲小眉微微一笑道:「我有辦法了。」

  雲小眉連忙問道:「姊姊有什麼辦法了?」

  蘭陽郡主道:「辦法非常簡單,就是去把杭州分舵主伍志昆叫進來,關照他不要把消息隨便傳遞出去,同時叫他立刻帶著屬下弟子回轉分舵,不要再在這附近守候,如果有事情需要他們幫忙時,你自己再去找他們。

  雲小眉美目眨動地想了想,覺得這辦法可行,於是便點螓首向蘭陽郡主說道:「如此就請姊姊派人到外面去把那位杭州分舵主叫進來關照他吧。」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轉向沈景器說道:「沈侍衛,你去叫伍志昆進來吧。」

  沈景器彎腰恭應一聲,大步往外而去。蘭陽郡主接著轉向雲小眉說道:「妹妹,我們屋裡去坐著等他們進來好了。」

  於是,兩位姑娘挽著手兒走進了蘭陽郡主的那間上房內,蘭陽郡主並親自為雲小後倒了杯茶。於是,兩位姑娘都落了坐。

  雲小後因為芳心一直念念不忘她那位已經三年多不見,宇內稱奇稱最的南宮師哥,嬌軀才坐定,便立刻又望著主陽郡主問道:「蘭陽姊姊,我南宮師哥他現在什麼地方?」

  蘭陽郡主一聽她又問起南宮逸奇的行蹤,芳心裡不由又是一陣哀痛,但仍強自鎮定地笑了笑,說道:「妹妹你先別急,他在什麼地方,我等會再告訴你好了。」雲小眉眨眨美目道:「現在就告訴小妹不好嗎?」

  蘭陽郡主道:「我想還是等伍志昆來過之後……」話未說完,已聽得外面腳步聲響動,蘭陽郡主立止話鋒,道:「大概是伍志昆來了。」

  話落,沈景器已帶著一名軒衣短髭,年約四十五六的中年化子到了門外。蘭陽郡主立即揚聲說道:「伍舵主請進來吧。」

  這時,「鐵面丐」伍志昆已經聽沈景器告訴了他蘭陽郡主的身份,於是,立刻恭敬地應了一聲,彎腰低頭走進房內,行禮下拜道:「丐幫杭州分舵弟子伍志昆拜見郡主和雲姑娘。」

  蘭陽郡主徽一擺手,道:「伍舵主請少禮。」

  伍志見隨即轉向雲小眉躬身說道:「弟子恭候姑娘的差遣。」

  雲小眉語音溫柔地說道:「伍舵主,我並沒有什麼事,我請你進來只是請你不要把我今後的行蹤消息傳遞出去,同時也請你帶著屬下弟子立刻回轉分舵,不要在這裡守候著。我如果有事需要你幫忙時,我自己會去找你們麻煩你們的,你知道了麼?」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27:48

  伍志昆恭敬地答道:「弟子知道了。」

  雲小後道:「如此,你請回去吧。」

  伍志昆身軀躬了躬道:「弟子遵命。」

  他口裡答著「弟子速命」,便是腳下卻未動,並未立刻退去,臉上並且現露出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雲小眉黛眉不由微微一蹙,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麼?」

  伍志昆猶疑地道:「弟子想請……想請……」雲小眉接口道:「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好了,別那麼吞吞吐吐的。」

  伍志昆躬身說道:「弟子遵命,弟子想請姑娘請出令符,俾弟子大禮參拜。」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心中頓然明白了伍志昆的心意,她微微一笑道:「哦,你想親眼看看『紫竹令符』的真偽,是麼?」

  伍志昆的心意被雲小眉識穿了,神情不由有點尷尬不安的躬身低頭說道:「請姑娘原恕弟子放肆之罪!」雲小眉淡笑了笑,道:「這沒有什麼,其實也是應該的。」

  說話間已抬起玉手,自懷內取出了「紫竹令符」托在掌心中遞出,望著伍志昆正容說道:「你看清楚了,是真是偽。」

  「鐵面丐」伍志昆只一入目,不由立時心神大震!他雖然並未見過這枚「紫竹令符」,且連現在丐幫總壇的那一枚也未見過,但卻見過它的繪製圖樣,是以只一入目,立即認出正是百年前的前代幫主送給一位武林奇人的那枚「紫竹令符」。

  於是,他連忙雙膝一彎,跪地俯身叩頭道:「弟子伍志昆叩拜祖師。」

  雲小眉因為已經遇過一次這種情形,也就並不驚奇地收起「紫竹令符」,淡淡地說道:「你起來說話。」

  伍志昆應了一聲,站起身子垂手肅立一邊,雲小眉望著他問道:「你看清楚了麼?」

  伍志昆低頭恭敬地答道:「弟子看清楚了。」

  雲小眉道:「我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伍志昆答道:「弟子全記住了。」

  雲小眉揮了揮玉手道:「好了,你立刻出去帶著屬下弟子們回去吧。」

  伍志昆躬身道:「弟子遵命。」

  恭敬地彎腰行了個禮,又朝蘭陽郡主躬身一禮,朝沈景器抱拳拱了拱,這才退出門外,轉身急步向前面走了出去。接著,蘭陽郡主目光轉望著沈景器問道:「外面有什麼消息動靜沒有?」

  沈景器躬身搖頭答道:「一點消息動靜都沒有。」

  蘭陽郡主黛眉微微一皺道:「這就有點奇怪了……」沈景器神色有點凝重地道:「以卑職看,這可能不是個好現象。」

  蘭陽郡主美目一凝,問道:「以你的看法會怎樣?」

  沈景器沉思地答道:「卑職認為對方可能正在暗中著手進行在探,一場激戰也正在醞釀中!」蘭陽郡主道:「你想對方會查探到這裡來嗎?」

  沈景器道:「可能會,不過,對方卻可能不會得立刻現身動手!」蘭陽郡主眨眨眼睛問道:「何以見得?」

  沈景器答道:「卑職以為對方不動手則已,如果動手,定必全力而為,決不會得留一活口!」

  蘭陽郡主黛眉一挑,目中寒芒電閃地道:「那最好不過,我正要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麼人物呢,來兩個,我要他們躺下一雙,來十個,我就要他們陳屍五對,一個也不讓他們生出這家客棧!」

  她說時雙目煞光電射,嬌靨上滿是殺機,那付殺氣騰騰的神情,實在嚇人,令人觸目心生寒凜!沈景器目睹她這等臉色以及神情,心中不禁暗暗一顫,語音有點囁嚅地道:「郡主可以請聽卑職一言。」

  蘭陽郡主威態稍斂地道:「你有什麼話只管說好了。」

  沈景器微一遲疑,方才言道:「卑職請郡主慎重考慮,目前最好別和對方作對面衝突,盡量避免硬拚!」蘭陽郡主道:「為什麼,你怕硬拚不敵?」沈景器道:「郡主金枝玉葉之軀,實在犯不著親自和那些江湖匪類歹徒動手硬拚!」蘭陽郡主美目微睜地道:「你真正的意思,大概是怕我有什麼閃失,是不是?」

  沈景器道:「以卑職猜料,對方不來則已,如果來,人數必定眾多,卑職等人手太少,力量也太薄……」

  蘭陽郡主嬌靨倏地一沉:接口道:「所以你耽心不敵,你怕了!」沈景器雙眉一揚,旋即肅容低頭說道:「卑職蒙王爺恩待,郡主垂青,雖然血濺橫屍此間,亦在所不惜,何怕之有,只是……因為一旦動起手來,勢必無法兼顧郡主,郡主倘有絲毫閃失,卑職等實在吃罪不起!」蘭陽郡主神色一轉溫和地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也不必多說什麼了,事情我已有成竹在胸,到時我會見機行事的,你只管放心吧。」

  沈景器一聽這話,自然不便再多說什麼,只好躬身恭敬地說道:「如此,卑職就放心了,卑職告退。」

  躬身一禮,正要退去,蘭陽郡主忽然想起了史重生的問題,立刻一抬玉手,道:「你別忙走。」

  沈景器道:「您請吩咐。」

  蘭陽郡主微一沉思,道:「方勇光隔壁的房間上房內,來了一個名叫史重生的青衫書生,此人一身所學極高,我想將此人收攏身邊為報仇的幫手,但是,他拒絕了,你不妨去試試看,看能說服他不能。」

  沈景器想了想,問道:「郡主問過他的出身來歷沒有?」

  蘭陽郡主道:「問過,他沒有說。」

  沈景器眉鋒一皺,道:「他已經知道郡主的身份了麼?」

  蘭陽郡主點點頭:「我已經告訴了他。」

  沈景器又問道:「關於替什麼人報仇的問題,郡主也告訴他了麼?」

  蘭陽郡主搖頭道:「這倒沒有。」

  沈景器默然沉思了剎那,道:「卑職擬先去和他談談,然後看情形再說。」

  蘭陽郡主頷首道:「這樣甚好,一切你自己看情形辦好了。」

  沈景器躬身道:「卑職領諭。」

  一彎腰,退出房外而去。」

  沈景器退去之後,雲小眉立刻忍不住望著蘭陽郡主問道:「蘭陽姊姊,你們談的是怎麼回事?那『對方』又是些什麼人?」

  蘭陽郡主微一搖頭道:「對方是些什麼人,我也毫無所知。」

  雲小眉詫異地眨眨美目,道:「對方都和姊姊有仇麼?」

  蘭陽郡主點點頭道:「對方不但和我有仇,也是妹妹你的仇人!」

  此語一出,雲小眉不禁驚異非常地睜大著一雙美目,靨上滿是奇怪迷惑不解之色地道:「對方也是小妹的仇人?」

  「嗯。」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妹妹。你難道沒有聽到有關你南宮哥哥的傳說麼?」

  雲小眉美目眨動地道:「什麼傳說?」

  蘭陽郡主神色黯然地道:「你南宮師哥在江北岸邊上突遭數十名江湖高手圍攻遇難的事情!」雲小眉神色絲毫不變,螓首微點地笑了笑,道:「聽說過了,姊姊認為那傳說可靠?」

  蘭陽郡主注目問道:「妹妹難道不信?」

  雲小眉搖頭甜美一笑道:「我只信那傳說的前者,後者我決不相信!」她說來語氣十分肯定,絲毫不相信她心目中武功已是天下無敵的南宮師哥真會濺血遇害!蘭陽郡主見她不信,不由眉鋒微皺了皺道:「妹妹,你去過江北岸邊那地方看過沒有?」

  「沒有。」

  雲小眉螓首一搖,道:「我根本不信,何必去看。」

  蘭陽郡主道:「但是,姊姊我卻親自去那地方看過了。」

  雲小眉神色仍然很平靜地問道:「姊姊看到了什麼了?」

  蘭陽郡主神情悲傷而又沉痛地說道:「一座新墳和一塊刻著『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之墓』的墓碑。」

  雲小眉臉色變了變,但旋又十分平靜地螓首輕搖了搖,淡淡地道:「姊姊,小妹仍是不信。」

  蘭陽郡主見她仍然不信,不禁有點發急地道:「妹妹,姊姊說的全是真的。」

  雲小眉微微一笑道:「小妹十分相信姊姊說的全是真的,也相信江北岸邊確有那麼座新墳和墓碑。」

  蘭陽郡主美目凝注地問道:「如此,你又何不信他確實已經……」

  雲小眉含笑說道:「姊姊,小妹不信南宮師哥真已遇害,是有十分道理的。」

  蘭陽郡主問道:「你有什麼道理?」

  雲小眉道:「第一、家師他老人家學究天人,功參造化,能從一個人的象貌氣質中推斷出其人的一生禍福,決無差錯,南宮師哥他如果是個這麼易遇害之人,家師便不會得枉費那麼多的心血,將他調教成一個武林稱奇稱最的無敵高手了!」

  蘭陽郡主不由有點疑信參半的話:「可是,事實上……」雲小眉不待她說下去,連忙抬手朝她搖搖道:「姊姊,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有第二呢。」

  蘭陽郡主只好停住話鋒,點頭說道:「如此,妹妹你就說『第二』吧。」

  雲小眉笑了笑,正要開口說她的「第二」時,忽見沈景器手持一張紙條急匆匆地彎腰走了進來,躬身說道:「稟郡主,那個姓史的已經走了,他留下了一張字條,請郡主過目。」

  說著把字條雙手呈遞給蘭陽郡主。蘭陽郡主接過一看,字條上寫的是:

  「字奉郡主芳前,邀蒙垂愛,本當受命效力,奈何,僕一介江湖草莽,既不願沾及官家事,更不願違背江湖『道義』,而僕本身俗事頗多,復有恩仇待了,因此不得不辜負厚愛,有違芳命,尚祈諒之恕之。

  又郡主乃金枝玉葉之軀,身份尊貴,實不宜牽涉江湖恩怨是非之中,此點,並希明察!

  知名不具

  字是行楷,但一筆一劃都十分瀟灑自如,顯得非常脫俗不凡,令人讚歎!蘭陽郡主看完字條之後,默然沉思了稍頃,這才問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不知道。」

  沈景器恭敬地答道:「卑職進入房內時,房中已經無人,桌上酒菜也都動過。」

  蘭陽郡主道:「徐建元他們三個難道都沒有看見他走麼?」

  沈景器道:「那間房裡的後窗裡面沒有上閂,以卑職猜料,他多半是由後窗走的,不然,徐侍衛他們決不會沒有看見。」

  蘭陽郡主又默然了稍頃,道他既然已經走了,那就以後再說吧,你回房去休息休息吧,同時告訴徐建元,要他們輪流在前院門口守著,不准閒雜之人進人,也關照店家一聲,就說整後院我們包下了。」

  沈景器恭敬地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這時,雲小眉正拿著蘭陽都主看後放在桌上,史重生留下的那張字條,蹙著一雙黛眉,望著字條在沉思。蘭陽郡主見狀,不由有點詫異地問道:「妹妹,你在想什麼?」

  雲小眉連忙搖頭一笑道:「沒有什麼,小妹在想這人的一手字寫得好極了,看字測人,這人一定生得像貌堂堂十分英俊灑脫不俗了!」

  蘭陽郡主搖頭說道:「妹妹,你這『看字測人』的理論全錯了,此人黃臉細眉,滿臉雀斑,相貌十分平凡得很。」

  「哦!」雲小眉心中若有所思地輕「哦」了一聲,未再開口說什麼。蘭陽郡主也未介意地笑了笑,接著說道:「妹妹,現在你該繼續說你的『第二』了。」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望了蘭陽郡主問道:「姊姊你聽說了那浙東『鐵劍堡』的事情了麼?」

  蘭陽郡主一聽她提起「鐵劍堡」的事情,心中頓然明白了她所謂「第二」的道理,遂即搖頭道:「妹妹,那獨闖『鐵劍堡』劍誅十八名江湖高手之人,他不是你甫宮師哥。」

  雲小眉不禁頹感意外愕然一怔,道:「那不是我南宮師哥?」

  蘭陽郡主道:「那是另外一個人。」

  雲小眉:「姊姊知道那人是誰麼?」

  蘭陽郡主道:「我雖然知道,但是我不便說。」

  雲小眉眨眨美目問道:「姊姊,那人他為何要冒用我南宮師哥之名殺人?」

  蘭陽郡主道:「因為他想藉此引那些圍攻你南宮師哥的江湖高手來潛你南宮師哥報仇!雲小眉美目異采一閃,道:「這麼說,他是我南宮師哥的朋友了!」蘭陽郡主笑道:「他如果不是你南宮師哥的朋友,他怎會這麼做呢!」雲小眉道:「姊姊,請告訴我他是誰,好麼?」

  蘭陽郡主搖頭道:「妹妹仍然要原諒姊姊,目前實在還不能洩露他。」

  雲小眉垂首想了想,道:「姊姊,小妹請你轉告他,請他千萬不要再冒這種大險,不要亂來,好麼?」

  蘭陽郡主道:「這話我可以代代轉告他,但是,他聽與不聽那可是他的問題了。」

  雲小眉正容道:「姊姊,請轉告他這話他一定要聽,非聽不可!」

  蘭陽郡主美目一凝,問道:「為什麼?」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道:「姐姐現在暫且別問理由,最多不出三天,姐姐就會明白了。」

  話題一轉,問道:「姐姐所言也是小妹的仇人的那『對方』,便是在江北岸邊上圍攻我南宮師哥的那些惡賊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不錯,正是那些惡賊。」

  雲小眉道:「那些惡賊——會來麼?」蘭陽郡主道:「多半可能會來,但卻不能一定。」

  雲小眉心中忽然恍有所悟,美目朝著蘭陽郡主突然一笑,說道:「姐姐,如今小妹完全明白了。」

  這話,說得有點奇怪,蘭陽郡主不由微微一怔,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雲小眉俏皮而神秘地笑笑道:「姐姐如果不明白就算了,反正小妹明白就好了。」

  蘭陽郡主眉微微一皺,道:「妹妹,你在賣什麼關子?」雲小眉笑了笑,話題倏地一改道:「姐姐,小妹要出去一下。」

  說著她站起了嬌軀。蘭陽郡主道:「時間已經這麼晚了,你還要去那裡?」

  雲小後道:「小妹突然想起了件事情,必須立刻去辦一下。」

  蘭陽郡主道:「那麼我派兩名侍衛跟你一起去好了。」

  「不用了。」

  雲小眉螓首輕點地道:「謝謝姐姐。」

  蘭陽郡主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雲小眉望了望房外的天色,道:「現在二更剛過,大概三更前後。」

  蘭陽郡主點點頭道:「那麼我等你。」

  雲小眉頷首一笑,嬌軀飄閃間,巳經出了房外,騰身電射劃空飛掠而去,蘭陽郡主跟出去看時,已經不見了蹤影,這種身法這快速,實在令人驚歎佩眼!她素頗自負一身所學已臻上乘,雖然還不如稱譽武林奇才當代第一的南宮逸奇,但在紅粉群中該稱巾幗之冠,不作第二人想了。可是,雲小眉這種奇快絕世的身法,顯然又比她略高了半籌,她心裡那紅粉群中不作第二人想的意念,不由立刻被打破了,因此,她心中對雲小眉也不由得有點兒又羨又妒!

  時當二更一刻剛過,蘭陽郡主正對燈得坐,手托香腮,靜靜地思著雲小眉對南宮逸奇遇難惡耗的不信,那鎮定從容的神情,還有那所說的不信的「第一」的道理等等……

  她想著想著,對那座黃土新墳,墓碑,不禁也發生了懷疑;她芳心裡在想:「難道那真只是座空墳,玉大哥並未遇害麼?要是,玉大哥他如今又在何處?怎麼不聞一點消息呢?……」

  她正沉思暗想之際,突覺輕風颯然,燈影搖曳中,雲小眉的身形已恍如一片白雲般地飄入房內,聲音甜美地嬌笑著說道:「姐姐,你對燈獨坐,凝眸沉思,在想些什麼心思呀?」

  蘭陽郡主一聽這語,知道雲小眉有意調侃她,嬌靨不由微微一紅,嬌嗔道:「貧嘴!」接著趕緊岔開話題地問道:「怎地這樣快就回來了,事情辦好了麼?」

  「沒有。」

  雲小眉螓首微微一搖,道:「一點小事情,不辦也無所謂,我怕姐姐等著我心焦,所以半路上我便折回來了。」

  這話好動聽,聽得蘭陽郡主心裡好舒服,好高興。然而,事實上真是這樣麼?當然不是,不過,她那句「半路上折回來了」的,倒是實情不假。只是她並不是自動折回來的,而是因為半路上遇見了一個人,她這才沒有去她想去的地方,折了回來。那麼她想去的地方又是什麼地方呢?……

  原來她由南宮逸奇留給蘭陽郡主的那張字條的筆跡上,已經瞧出了端倪,認為蘭陽郡主口所說的那位相貌十分平庸,姓史的青衫書生,很可能就是心中她渴望一見的南宮師哥。

  因此,她立即想到「虎跑寺」近在咫尺,南宮師哥既然到了此地,絕不會不去大師兄那裡,那姓史的青衫書生是不是南宮師哥,只要去大師兄那裡一問就能明白,於是,她心中乃決定立刻前往「虎跑寺」一行,找百空師兄問個究竟。

  其實,南宮逸奇的留條悄然而去,本就是因為這位向來像一匹小野馬般而又十分刁鑽的小師妹的突然駕臨,為了避免被小師妹認出真面目,當著蘭陽郡主的面揭穿他,所以才不和她見面,來個不辭而別,從後窗悄然溜了出去,可是,他並未遠離,因為他有點不放心,實在怕那位天不怕地不怕,初入江湖的小師妹出事。是以,他一直沒有遠離這附近,暗暗地注意著。當雲小眉離開客棧,掠身向東而去之時,南宮逸奇立時明白她是要前往「虎跑寺」找百空師兄問他的行蹤消息。

  於是,他便立刻隨後跟了下去,一直跟出兩里以外,這才施展奇絕的輕功身法繞過雲小眉的前面去,除掉臉上的人皮面具,以本來面目現身攔立路中,雲小眉身形飛掠,乍見前面有人攔立路中,芳心不由微微一驚,立時停身止步,及至看清了攔立路中之人竟是分別三年多未見,她芳心渴念非常的南宮師哥時,心頭不由大喜,高興無比地嬌叫了一聲:「師哥!」

  嬌叫聲中,嬌軀飛掠,一式「乳燕投懷」地撲進了南宮逸奇的懷內,兩隻玉臂一張,緊緊地摟抱著南宮逸奇的熊腰。南宮逸奇一手扶著她的香肩,一手撫摸著她如雲般披肩的秀髮,問道:「師妹,恩師老人家安好麼?」

  雲小眉揚著美麗絕倫嬌靨兒,螓首微點地道:「恩師他老人家很好。」

  美目眨了眨,話題倏地一轉,凝視著南宮逸奇問道:「師哥,留字條給蘭陽姐姐的那是你麼?」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師妹,你已認出是我的筆跡了?

  雲小眉微點了點螓首,檀口忽地一頓,撒嬌地道:「師哥,你真壞死了!」南宮逸奇雖然明知所說的「你真壞死了」意之所指,卻故裝不懂地含笑問道:「師妹,我怎地壞死了?」

  雲小眉噘著小嘴兒道:「你在那間房間裡,明明聽到我的聲音知道我來了,卻故意不出來和我見面,反而悄悄地溜掉,難道不算壞死了麼?」

  南宮逸奇笑說道:「師妹,你那麼聰明,難道還不明白我是不願讓蘭陽郡主她們認出我,怕你一見面不明原因,當面揭穿了我呀!」雲小眉眨眨美目道:「師哥,你為什麼不願和蘭陽郡主見面呢?你可知道她以為你已經在江北遇害了,她心裡很傷心正在想辦法找尋兇手替你報仇呢!」南宮逸奇點頭道:「我知道,可是為了整個大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目前只好由她去了。」

  雲小眉忽地鬆開了抱在南宮逸奇腰間的兩隻玉臂,站直了嬌軀,美目凝注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師哥,江湖傳說你已經遇害了,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宮逸奇道:「那是江湖傳說,但也是事實。」

  雲小眉黛眉微皺了皺,道:「師哥,你這話可把我聽糊塗了,你將事情說清楚些好不好。」

  南宮逸奇笑笑道:「江湖上傳說我已經遇害的事實消息,那些全都確實不假,只是我仍然活著而已。如此,你明白了沒有?」

  雲小眉似明白而帶仍很迷惑地問道:「傳說中人身負內外重傷被埋進墳墓裡的事,難道那也是事實嗎?」

  南宮逸奇點頭笑笑道:「那也確實不假。」

  「那也確實不假?」

  雲小眉滿臉不信的神情道:「一個人被埋進了墓裡還能再從墳墓裡出來。天下那有這種事,我不相信!」南宮逸奇笑道:「師妹,這種事別說是你不相信換個任何人也都不會相信的,其實……」語聲微微一頓,笑了笑,接著又道:「師妹向來智慧極高,聰明絕頂,你何不運用你的智慧聰明,猜想其中的奧妙!」雲小眉聽得這麼一說,立刻眨動著一雙美目沉思起來。

  片刻之後,雲小眉黛眉倏地向上揚了揚,若有所悟地道:「哦!我明白了,那必是個有計劃的安排,師哥被埋進那墳墓裡只是種掩人耳目之計,事實上不久之後就有人去挖開墳墓將師哥救了出來,對麼?」

  這猜想,雖然不完全對,但卻猜對了八分,那不對的兩分,乃是那並不是「有計劃的安排」,而是當時的實情南宮逸奇已瀕臨生死緊急非常的邊緣,不如此,絕對難逃活命,換言之,乃是被迫出此下策!雲小眉既然十成猜對了八成,於是,南宮逸奇立即點頭一笑道:「師妹,你完全猜對了,事實正是如此。」

  雲小眉美目深注地含笑問道:「師哥,這麼說,那救你的人心智必然十分高絕了,他是當世武林中的哪一位?」

  南宮逸奇道:「他雙姓諸葛,名高風,美號江湖人稱『妙手醫儒』,又稱『醫偷雙絕』。」

  雲小眉點了點頭,又問道:「師哥,那些圍攻你的兇徒,你知道他們都是哪些惡賊嗎?」

  南宮逸奇搖頭道:「當時人數眾多,又全都用黑布包蒙著頭臉,是以迄今尚無所知,目前我正在暗查中。」

  話題倏地一轉,接著說道:「師妹,有點事情我想請你幫忙辦辦,可以麼?」

  雲小眉黛眉向揚地「師哥,你這是什麼話,有什麼事情,你只管說好了,那有什麼幫忙不幫忙的說頭哩。」

  「謝謝師妹。」

  南宮逸奇笑了笑,道:「不過,在我未說出是什麼事情之前,師妹必須先點頭答應我,一切都得依從我的計劃聽我的話,不能任性亂來,否則……」雲小眉接口道:「否則師哥便不要幫忙了,是不是?。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否則那會打了草,驚了蛇了!」雲小眉美目一眨道:「事情很重要麼?」

  南宮逸奇道:「事情如是不重要,我就不會得請師妹幫忙了!」雲小眉黛眉微皺地想了想,終於螓首輕點了點,道:「師哥,你放心吧,我一切依從你的,聽你的話就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抬手一指百丈以外一片樹林,說道:「那邊有處樹林,地方比較僻靜些,到樹林裡去,我再把事情告訴你吧。」

  雲小眉點了點螓首,於是,師兄妹兩人身形齊動,向那百丈以外的樹林騰身掠了過去。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34:27

第十一章 黑衣人


  約摸過了盞茶辰光。雲小眉這才和南宮逸奇分手,掠身返回了客棧。

  蘭陽郡主自是料想不到那個相貌十分平庸,悄然溜走的青衫書生史重生就是南宮逸奇本人,更料想不到這片刻功夫,雲小眉已經和南宮逸奇見了面。

  因此雲小眉語聲一落,蘭陽郡主立即揚起一雙黛眉嬌笑說道:「你的小嘴兒可真甜,真會說話。」

  雲小眉笑地在一張椅上坐了下來,道:「姊姊,我說的可是真心話哩!」蘭陽郡主笑了笑,接著話題一改,望著雲小眉問:「妹妹,你既認定你南宮師哥決未遇害,那麼你猜想他現在可能在什麼地方呢?」

  雲小眉搖搖螓首故作沉思地道:「這就很難說了,他這個人向來神出鬼沒得很,此刻他也許在某處暗中進行查找好些圍攻他的惡賊主謀元兇,也許……」

  她話未說完,突聞院響起一聲沉喝:「朋友請站住!」聽喝聲,蘭陽郡主已知那是方勇光的聲音。

  房門未開,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同時朝院門口望去;只見一個黑衣人已經跨進院內,方勇光正攔立在那黑衣人的對面。

  蘭陽郡主目中煞芒一閃,對雲小眉低聲說道:「妹妹,大概是那些惡賊找來了。」

  只聽黑衣人語高冷冷地道:「這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覺,攔住我做什麼?」

  方勇光道:「朋友你又為何不睡覺,跑進後院做什麼來了?」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這後院難道不能進來,難道是你的私產?」

  方勇光道:「雖然不是我們的私產,但是已經被我們包下了。」

  黑衣人輕聲一「哦」,道:「你們包下了別人就不能進來麼?」

  方勇光一點頭道:「不錯,要不我們就不必包下這座後院,我也不必有福不享,守在這裡熬夜不睡覺了。」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這麼說,你朋友必是奉命守在這裡的了。」

  方勇光道:「朋友說對了,我正是奉命守在這裡以防外人闖入。」

  黑衣人道:「你是奉誰之命?」

  方勇光微一遲疑,道:「敝上。」

  黑衣人道:「貴上是誰?」

  方勇光道:「朋友這就不必問了。」

  黑衣人道:「你們共有幾個人?」

  方勇光道:「五個。」

  黑衣人又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方勇光道:「這你也不必問了。」

  黑衣人冷笑了笑,道:「你既然不肯說我也不想勉強你,不過,我請朋友別攔著我,讓我進去辦我的事情。」

  方勇光問道:「朋友要辦什麼事情?」

  黑衣人道:「事與朋友無關,我找一個人。」

  方勇光道:「你要找什麼人?這後院裹住的除了敝上以外並無別人。」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你這話實在?」

  方勇光正容道:「朋友怎地不相信人?」

  黑衣人冷笑道:「如此,我請問,這後院中住著一位青衫書生沒有?」

  方勇光心裡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突然揚聲一笑,道:「朋友原來是找那位青衫書生來的?」

  黑衣人道:「不錯。我正是找他。」

  方勇光目光倏地一疑,問道:「朋友找他做什麼?」

  黑衣人道:「套你朋友一句,這你就不必問了。」

  方勇光笑了笑,道:「朋友知道他是誰麼?」

  黑衣人冷冷地道:「我雖然還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已經知道他由什麼地方來?」

  方勇光又笑了笑,道:「如此,朋友便清說說他由什麼地方來,看是對不對?」

  黑衣人心中忽地一動,反問道:「他和朋友你是一起的麼?」

  方勇光才待開口答話,蘭陽郡主已適時現身站在房間門口,語音清郎地接口問道:「閣下是來找在下的麼?」

  話聲中,舉步從容地朝黑衣人面前走了過去,雲小眉則和她並肩而行。蘭陽郡主這一現身,沈景器和徐建元喬振昌三人立刻各自打開房門,跟著現身走了出來。方勇光一見蘭陽郡主現身走了過來,立即側身退後了兩步,垂手肅立。

  蘭陽郡主和雲小眉走近黑衣人對面八尺之處,腳步方始停立,黑衣人目光一掃沈景器等三人,突然嘿嘿一笑,道:「這倒很出我意外。」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什麼很出閣下意外?」

  黑衣人道:「閣下原來並不是一個人。」

  蘭陽郡主道:「不是一個人便怎樣?」

  黑衣人冷聲一笑,道:「沒有怎樣,只是很感意外而已。」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蘭陽郡主反問道:「閣下自己呢?」

  黑衣人道:「我姓程名信武。」

  蘭陽郡主道:「程朋友找我有何見教了」

  黑衣人程信武道:「請問閣下先報姓名。」

  蘭陽郡主道:「程朋友既然來找我,就應該知道我是誰才對,何必多此一問。」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說的是,這倒真是我多此一問了。」

  話聲一落,突然雙手齊抬互擊了三掌,隨著他的掌聲,四面屋頂上立時出現了十多名黑衣人,飛身躍落院中。沈景器沈建元喬振昌方勇光四人一見,心頭全都暗暗一震,身形齊動,設立在蘭陽郡主和雲小眉二人的左右後三方。程信武目視蘭陽郡主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看見了沒有?」

  蘭陽郡主神情淡淡地道:「我看見了,就憑這麼幾個人還嚇不了我,不過,我得先請問一聲,程朋友帶這麼多人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程信武道:「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蘭陽郡主搖頭道:「奈何我一點也不明白,程朋友還是提我個醒兒吧。」

  程信武冷笑地道:「如此我就提你個醒兒好了,我們是來要你的命的,你明白了吧。」

  蘭陽郡主淡然輕「哦」了一聲,道:「要命總有個要命的道理,我請問這『道理』?」

  程信武道:「我們是奉命行事。」

  蘭陽郡主問道:「奉誰之命」?程信武道:「你見了閻王時間閻王好了。」

  蘭陽郡主目中寒芒一閃,道:「程朋友不肯說麼?」

  程信武倏然沉聲道:「你是自己了斷,還是要我們動手!」蘭陽郡主冷冷地道:「我已經說過了,就憑你們這十幾個還嚇不了我。」

  語聲一頓,黛眉挑煞地轉朝沈景器沉聲說道:「全力搏殺,不得放走一個!」沈景器身形一躬,道:「卑職遵諭。」

  聲落,立即徐建元等三人一打手式,各自喬振昌腰間撤出軟劍,抖劍直朝圍立在四面的黑衣人撲去。

  圍立在四面的黑衣人,一個個全都早已兵刃出鞘,凝神戒備,只等為首的程信武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立刻群起攻出。沈景器沈建元喬振昌方勇光四人抖劍向他們撲去,他們立即以二對一的和沈景器等四人展開一場激搏。

  這邊,沈景器,等四人以一對二的展開了一場激搏,另一邊,蘭陽郡主和雲小眉也和其餘的黑衣人動上了手,而且均是以一敵四。

  只剩下一個程信武站立一邊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門場的形勢,暗暗凝功蓄勢準備隨時出手!

  「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雖然都是江湖一流高手之選,但是,這批面目阱生來歷不明的黑衣人也都非庸手,功力所學都有很精深的造詣,不在沈景器等人這下。

  以一對二,沈景器等人就相形見細了,十多招之後,四人手中劍已是守多攻少,全都被迫得險象環生,形勢發發可危!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兩人以一敵四,形勢雖然略佔上風,似乎游刃有餘,但是,急切間要想放倒對方卻非易事。

  這形勢已經十分明顯,久戰下去,蘭陽郡主去和雲小眉二人或可無礙,但是,沈景器等四人卻非落得重傷魂斷此地不可!

  突然,方勇光一個疏神,左大腿上挨了一名黑衣人一劍,被削下一大塊肉來,鮮血泉湧不止,疼的身形一個踉蹌,不由張口發出了「啊」的一聲驚叫。

  另一名黑衣人見狀,立時手中長劍一抖,乘勢飛快地直刺方勇光心窩,口中同時冷喝道:「相好的,你躺下息著吧!」

  方勇光左大腿負傷,行動不便,而且黑衣人這一劍來勢凌厲快疾無比,方勇光已是欲進不能!就在這眼看方勇光已經躲避不及,難逃一劍之危,即將命喪黑衣人這一劍之下之際……

  驀地,一聲朗喝陡起,一條青影宛如天將自空飛降般地電射撲落,身未落地,單掌揮處,那名乘勢劍刺方勇光心窩的黑衣人身軀立被一股巨大無形的掌勁震得離地飛出三丈以外,發出一聲慘叫,狂噴鮮血的摔倒地上伸了伸腿,不動了。一掌擊斃一名江湖高手,這種功力掌勁實在驚人,程信武看得心頭不禁駭然一凜,臉上突然變了色!

  青影身形落地,程信武這才看清楚是一個相貌平庸不揚的青衫書生。

  這倏相貌平庸的青衫書生是誰?不用說,他自然是那位化名「史重生」,當世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目光冷冷地掃視了門場的情形一眼,倏然一聲沉喝道:「住手!」

  這一聲沉喝,聲音雖然並不太高,但卻震的人耳膜生疼,聽得雙方動手之人心頭全都不禁猛然一震!立時收招停手後退。蘭陽郡主一見這突然現身一掌斃殺一名黑衣人之人竟是那個留條悄然溜走的史重生時,心中不禁甚感奇怪地臉上露出了迷惑之色,暗忖道:「他為何去而復返,難道他回心轉意了不成……」

  她暗忖中,南宮逸奇已舉步瀟灑地直朝程信武面前走去。程信武因為適才已經目睹他揮掌之間,擊斃一名高手的功力,是以一見對方朝自己面前走來,心中不由有點緊張,一面暗提功力,凝聚雙掌蓄勢戒備,一面沉聲喝道:「站住!」

  南宮逸奇是何等人物,他從程信武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了他內心裡的緊張。

  這時,他已經走近程信武的對面七尺距離之處,於是,他淡然一笑停步站住,目注程信武冷冷地問道:「閣下是這一行之首麼?」

  此問似乎有點多餘,但是,南宮逸奇他別有用心。程信武雖也明知對方此問必是別有用心,然而他卻無法不承認,遂即一點頭道:「不錯,閣下是何方高人?」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在下並不是什麼高人矮人,只是個浪跡江湖愛管閒事的一介書生。」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沒有姓名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姓名雖有,只是藉藉無名得很,說出來閣下也決不會知道,不過,閣下既然要問,在下就告訴閣下便是。」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在下姓歷史的史,草字重生,重是重重疊疊的『重』,生是生生死死的『生』,閣下未聽說過吧。」

  程信武眉頭不由暗暗一皺,這名字的確十分陌生得很,果然從未聞聽說過,不過,他口中卻做作地輕聲一「哦」,道:「原來是史大俠,程某失敬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擺手道:「閣下不必假作虛套,在下在江湖上本是名不經傳,閣下何失敬之有。」

  話題一變,目注程信武問道:「閣下和他們兒們可是有過節有仇?」

  程信武眼珠微微一轉,反問道:「有過節有仇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在下便聽聽是什麼過節什麼仇,誰是誰非?」

  程信武道:「這麼說,閣下是要管我門之間的閒事了?」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在下生平最愛管閒事,只要遇上了事情,就非管不可,再說今夜這件閒事,閣下已經伸過了手。此刻就是想要不管,只伯你閣下也未必會放過在下吧!」程信武一聽這話,立明白了南宮逸奇的意思,於是笑說道:「閣下此話可是指已經殺死程某手下一名兄弟,與程某已經成了冤傢伙人而言?南宮逸奇道:「閣下難道願意放過在下,不把在下視作冤家不予追究麼?」

  「閣下說對了。」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只要閣下不管我們的閒事,程某就願意不將閣下當作冤家,不予追究。」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這只怕是閣下的權宜之計吧,閣下先穩住在下不插手管你們的閒事,而事實上你心裡已經暗作決定,等事之後再找在下替你的那名兄弟報仇,對不對?」

  南宮逸奇完全猜對了,程信武他正是安了這個心,存了這種意。

  不過,南宮逸奇他雖然猜對程信武的心意,但是,程信武他可決不承認,於是,程信武連忙搖頭正容說道:「程某向來言出如山,閣下你太多心了!」南宮逸奇道:「這真是在下太多心了麼?……」

  程信武點頭正色道:「閣下應該相信程某的人格,決不是那種毀信食言之人!」南宮逸微微一笑道:「閣下如此正容而言,又以人格保證決不是毀佳食言之人,在下倒是不能不相信閣下了,不過……」

  目光緩緩地掃視了散立在一邊的黑衣人一眼,突然輕聲一笑,接著說道:「閣下,你想到過此事的後果沒有?」

  程信武微微一怔!問道:「什麼後果?」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閣下果真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引起別人的不滿,令別人寒心麼?」

  程信武一時不明白這話意之所指,注目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淡笑著道:「這意思你不懂麼,在下是說你倘若真的放過在下,那會引起你手下兄弟對你的不滿,也因而使他們寒心,你懂了麼?」

  程信武臉色不禁倏然一變,但是,旋即鎮靜地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想挑撥離間我們麼?」

  南宮逸奇道:「我這不是挑撥離間,我說的乃是實情。」

  程信武冷知道:「不管你說的是不是實情,或者是挑撥離間,那全都無用,你信不信?」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我信,因為他們雖然聽你指揮,事實上並不真是你的手下,只不過在你們那個圈子裡你的身份比他們高了些,奉命率領他們執行上面交代的任務而已,對麼?」

  程信武嘿嘿一笑,道:「閣下實在不簡單,心智高明令人十分佩服!」話題一變,接著說道:「俗語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希望閣下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聽我良言相勸,最好別管這件閒事!」

  南宮逸奇做作地默然沉思了剎那,緩緩說道:「真要在下不管這件閒事可以,不過,閣下必須依從在下兩個條件!」程信武問道:「兩個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第一,閣下必須告訴在下找他們幾位的原因實情。」

  程信武眉頭皺了皺,道:「第二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事情最好一件一件的來,請閣下答覆了第一,再說第二好了。」

  程信武道:「現在說出來不是一樣嗎?」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在下處理事情,向來喜歡一件一件的解決。」

  程信武眼珠轉了轉,道:「如此,我就實告閣下好了,我們是替『鐵劍堡』討債的!」南宮逸奇心神不由暗暗一震!他完全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了,但是,他卻裝了糊塗,故作詫異地問道:「他們欠了『鐵劍堡』的債?」

  程信武一點頭,抬手一指蘭陽郡主,道:「他欠了『鐵劍堡』十八條人命債,閣下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做作一驚地「哦」了一聲,但是旋即搖搖頭道:「閣下這話除了令在下十分意外驚心之外,可是一點都不明白,也糊塗透頂,」程信武嘿嘿一笑道:「前些日子,『鐵劍堡』慘遭屠殺的事情,閣下聽說過麼?」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聽說過了,據說那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所為,與他何關?」

  程信武冷笑地道:「如果與他無關我就不會指說他欠了『鐵劍堡』十八條人命債,今夜也就不會找上他了。」

  南宮逸奇做作地怔了怔,旋而裝著憂有所悟般的,雙目微睜地道:「哦!在下明白了,他就是那位『玉書生』南宮逸奇,對麼?」

  程信武搖問道:「不過,他並不是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神情微呆了呆,眨眨眼睛,故作一付十分惑異的樣子人道:「閣下這話可把在下又聽糊塗了。」

  程信武輕聲一笑道:「是他冒甲南宮逸奇之名,屠殺了『鐵劍堡』十八名屬下,如此,閣下該明白了吧。」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在下明白了,不過,仍然還有一些不明白之處。」

  程信道:「閣下還有什麼不明白之處?」

  南宮夠奇眨著眼睛道:「你又怎知那獨闖『鐵劍堡』殺人的不是南宮逸奇本人,又怎知是他冒用了南宮逸奇之名的呢?」

  程信武笑笑道:「這我有兩點理由。」

  南宮逸奇問道:「那兩點理由?」

  程信武道:「第一,南宮逸奇已經死了,第二,我們是根據眼線所報追蹤來的。」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照閣下這兩點理由說來,他冒用那南宮逸奇之名,倒真有可能不假了。」

  程信武點頭道:「事實本來是真不假!」嘿嘿一笑,話題一轉,接著又道:「閣下的第一個條件我已經據實答覆過了,現在請說第二個條件吧。」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在下忽然想到這第二個條件,你也許不會答應,所以,在下有點不想說了。」

  程信武眨眨眼睛道:「第二個條件關係很重大,很困難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非但關係毫不重大,並且十分簡單得很,只是以在下猜想,你多半不會答應。」

  程信武心中不禁好奇地道:「既然十分簡單得很,你何不且說出來聽聽看呢!南宮逸奇想了想,道:「在下的這第二個條件,就是清閣下遵守武林規律,江湖道義,一對一,各憑所學功力分決生死強弱,在下並為你們雙方做個公證,誰勝誰負,在下決不插手幫忙,不偏袒你們任何一方!」語聲一頓又起,注目問道:「這條件你答應麼?」

  他明知對方這些黑衣人功力所學雖然都是江湖一好手,但是,如果一對一,單打獨門,包括為首的程信武在內,根本無人能是蘭陽郡主手下十招之敵!他提出這個條件,表面上是不偏袒任何一方,其實,暗中已經幫了蘭陽郡主的忙,換言之,蘭陽郡主這邊已穩操左券,立於不敗之地。不過他這雖然是條件,事實上也是江湖武林中的公理。

  因此,程信武一聽這條件,眉頭不由立刻暗暗一皺,他也是個心智頗高,反應頗快之人,眉頭暗暗一皺的剎那,心念電閃間,也就頓然明白了對方的用心。於是,他臉色倏然一變,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好高明的心智,好深沉的……」

  南宮逸奇沉聲截口道:「程閣下,別多說廢話了,在下這條件乃是武林公理,你答應不答應?」

  程信武眼珠轉了轉,道:「程某如果不答應,閣下便管定這閒事了麼?」

  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頭道:「不錯,在下今晚是管定你們的這件閒事了!」至此,程信武已經完全明白,要想穩住對方不管閒事是絕對沒有指望了。軟的既然不行,只好來硬的了……

  於是,他立刻把心一橫,臉色一寒,嘿嘿一聲獰笑道:「姓史的,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麼!」南宮逸奇倏然揚聲一笑道:「程閣下,在下不但要吃罰酒,並且……」話未說完,倏然頓口冷笑了笑,接著轉朝蘭陽郡主神情瀟灑地拱手一揖,道:「閣下,這幾個在下今夜照單全收了,你請和貴屬靜作壁上觀吧。」

  蘭陽郡主在南宮逸奇和程信武對答之時,她好幾次要開口插說,都被站立在她身旁的雲小眉暗扯衣袖,適時阻止了她,而忍著來曾開口,當然,雲小眉之阻止她是因為雲小眉已然知道史重生就是南宮逸奇之故。

  蘭陽郡主因為不知重生就是南宮逸奇,是以她一聽這「靜作壁t觀」之言,立時黛眉微微一蹙道:「你一個人行嗎?」

  南宮逸奇揚眉一笑道:「大概還能勉強湊合下來!」

  蘭陽郡主正要開口再說什麼時,雲小眉竟然槍著一聲嬌笑,說道:「閣下。我有個意見,你同意不!」南宮逸奇含笑道:「姑娘有何高見,在下當洗耳恭聽。」

  雲小眉眨動著美目道:「在這院子裡的都歸你,出了這院子的復歸我們,你認為怎樣?」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可以,姑娘的高見,在下完全同意了。」

  雲小眉甜美地一笑,轉向蘭陽郡主說道:「我們到屋上守著好了。」

  蘭陽郡主有點遲疑地道:「這……恐怕不妥吧。」

  南宮逸奇揚聲一笑道:「閣下但請放心,在下既已決定照單全收,便敢說他們一個也休想幾出得了這座院子。」

  雲小眉不待蘭陽郡主開口,立刻又接著向蘭陽郡主笑說道:「你聽見了麼,他有把握得很呢,我們還是到屋上去守著吧。」

  蘭陽郡主美目深深地注南宮夠奇一眼,才微一點頭,轉朝沈景器和徐建元等四人吩咐道:「你們就在一邊監視著好了,如果有人想逃立予截殺!」沈景器和作建元等四人聞言,一齊躬身說道:「卑屬道諭。」

  這時,方勇光的腿傷已經上藥止血,用布包紮了起來,雖然仍有點疼,但已無礙。雲小眉和蘭陽郡主甫才騰身掠上屋頂,南宮夠奇立即雙眉上挑,目射寒電煞芒地逼視著程信武冷聲說道:「程信武,現在你們準備放手一戰吧!」程信武雖是因為從南宮逸奇那電射撲落的身法和一揮掌間便擊斃一名手下高手的功力上,看出南宮逸奇是一位身懷罕絕功力,十分難門難惹武林高手,乃才一再委曲求全的想以穩兵之計先穩住對方不管閒事再說。

  但是,此刻一見對方竟要蘭陽郡主等人作壁上觀,竟要獨門他和手下十五名高手時,心中不由大是暗喜。

  在他認為,對方功力身手再高再絕,畢竟只是一個人一雙手,決不能是十六名高手聯手之敵,於是,他心念電轉間,立刻想到這一戰必須先用話扣實對方才行,否則,對方情勢危急時,其他的人必定不會袖手,只一出手相助,那就功虧一簣,難操勝力了!

  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他並未立即率眾動手,卻陰聲一笑,道:「史閣下,你真已決心單獨和我們一戰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姓程的,你這簡直是廢話,也太嚕囌了!」程信武道:「閣下說的是,我是太嚕囌了些,不過……」

  嘿嘿一笑,接著又:「閣下可曾算過沒有?」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問道:「算過什麼?」

  程信武道:「這可是個十六與一之此呢!」南宮逸奇雙眉微揚,道:「再加上十個八個也是一樣!」程信武陰聲一笑道:「閣下豪報如虹,實在令人心佩萬分,但是,十六與一之比,閣下自信有幾分勝望?」

  南宮逸奇語音肯定地道:「十分之十!」程信武道:「這麼說,閣下也決不要別人出手相助了。」

  南宮逸奇道:「如果有人出手相助呢?」

  南宮逸奇雙眉挑軒地道:「我便立刻袖手不管你們的閒事。」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34:55

  程信武冷笑道:「閣下,男子漢大丈夫,可是一百九鼎!」南宮逸奇突然揚聲一笑,道:「姓程的,你大可不必用心機拿話扣我,其實真要有人出手助我的話,今夜你們便算是走了好運了Z」這是什麼話?可惜,程信武他們沒有留心體會這話的含意。

  自然,這也是因為他們不知史重生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之故,否則,程信武他們恐怕早就魂落膽破,兩條腿發了軟了!

  接著南宮逸奇微一抬頭,朝守立在屋上的蘭陽郡主說道:「閣下,請傳諭貴屬,要他們不管在什麼情勢下,都不要出手為要!」蘭陽郡主留下沈景器等四人在旁監視的用意,本就是為防南宮逸奇倘然不敵危急時,以便隨時出手相助,此刻一聽南宮逸奇之言,她芳心雖然十分暗怪南宮逸奇狂妄,但是奈何南宮逸奇話已說滿,為了維持南宮逸奇的尊嚴和武林豪傑視為重逾性命的一個「信」字,她不得不依言傳諭交待沈景器等四侍衛。

  這時,前院住的一些客和店東,店小二等人,都已被驚動起來,聚集在前名向後院裡張望。南宮逸奇見狀不由眉鋒暗蹙了蹙,轉朝站立在一邊的沈景器說道:「勞駕閣下去請前面的那此人各自回房休息好了,免得動手時驚嚇了他們。」

  沈景器沒有答話,只微一點頭,邁步往前院走去。

  在沈景器極其簡單的兩句話之下,前院中的那些旅客和店東店小二眾人,剎那間全都散去了,各自悄然回房關起了房門。南宮逸奇目光冷凝地緩緩掃視了一眾黑衣人一眼,雙眉挑了挑,語高沉冷如冰地向程信武說道:「程閣下,該是動手的時候了!」程信武一聲嘿嘿獰笑道:「不錯,該是動手的時候了!」倏然抬手一揮,沉聲喝道:「上!」頓見寒光暴閃,刀劍冷芒灼灼耀目中,一眾黑衣人已各揮兵刃猛朝南宮逸奇飛撲了上來!南宮達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身形電閃,雙掌齊揮,立聞慘吼連聲,已有三名黑衣人首當其衝的被震得身軀凌空倒飛五丈以外,口噴鮮血,落地斷了魂!

  這情形,只看得程信武和一眾黑衣人心頭全都不禁駭然一懍!南宮逸奇因為有過上次江邊上的教訓,所以這回出手決不留情!他身形電閃避開了一眾黑衣人飛撲攻到的兵刃,同時更奇快絕倫地奪下了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長劍。長劍入手,他立刻抖劍施展奇招煞著,聚接著一陣凜人心顫的慘民之聲再度暴起!寒虹電旋,血雨飛灑中,斷肢與人頭齊飛……

  在他一劍之下,竟有四名黑衣人三死一傷!死了的身首異處,倒臥在血泊中,傷了的是斷去了一臂,無能再戰了!這是什麼劍法,這是什麼功力」……在其雙掌一劍之下,先後只是兩招,十六名黑衣人竟死傷近半,程信武和一眾黑衣人全都不禁心膽俱寒!沈景器沈建元等四侍衛,過去雖然都是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黑道高的滿手血腥的梟雄,但是,目睹這等情形,也不禁暗皺眉頭,駭然心震,覺得這史重生的心腸太狠太辣了!只有屋上的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兩位姑娘,對於南宮逸奇的心狠手辣,他們卻是絲毫無動於衷!

  不過,雲小眉和蘭陽郡主對此雖無動於衷,但是,兩人的心情與意識卻各自不同。蘭陽郡主認為這批黑衣人說不定就是曾經參加過圍攻她玉哥哥的惡賤兇手,認為他們全都該殺,罪該萬死!

  雲小眉因為已知史重生就是她南宮師哥,深知南宮師哥「死後重生」,胸中充滿殺機,仇恨,非大殺一場很難洩其胸中的殺機仇恨,再說這些黑衣人不顧江湖道義,恃眾欺人,顯然都非善類,也實在該殺!南宮逸奇雖然只才出手兩招,但是由於他這兩招威勢太過驚人狠辣,程信武和一眾衣人立時全都不禁心寒膽怯,暴退丈外,停了手,不敢再攻了!的確,「螻蟻尚且貪生」,人,那有個不怕死的!

  南宮逸奇神情冷凝地岳然挺立,雙目煞光有如寒芒冷電般低人地射視著程信武沉聲說道:「程信武,你怎麼不動手了,是怕死麼!」程信武臉色蒼白,心頭直在打著寒顫,道:「閣下,我請問你究竟是當世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麼;姓史名重生。」

  程信武搖頭道:「閣下,我不相信你這姓名是真的。」

  南宮逸奇淡然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程信武倏然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是號人物不是?」

  南宮逸奇雙眉一挑,道:「是便怎樣?」

  程信武道:「閣下如果是號人物,便不該藏頭露不敢說出名號來!」這程信武心機的確夠深沉的,此時此刻,他竟仍然能夠不忘使用「激將」,探聽南宮逸奇的真名號!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旋而淡笑了笑道:「程信武,你不必『激』我,那沒有用,我也不受那一套,不過,你真想要知道我是誰並不是難事,我可以送你到一個地方公問。」

  程信武道:「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板羅殿!」程信武心間不由一顫!南宮逸奇聲調突然一沉,喝道:「程信武,你是要死還是要活?」

  此時,程信武正由於南宮逸奇的功力身手罕絕,打又打不過,護是白白送死,逃又沒有多大希望的陷於進退兩難之中,一聞此言,心中不由立時一動,心念電閃地沉上問道:「想活便如何?」

  南宮逸奇道:「想活,便和你的手下放下兵刃,與我合作。」

  程信武道:「合作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便答我什麼,但必須句句實在!」程信武眼珠轉了轉,問道:「你想問什麼?」

  南宮逸奇道:「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事情。」

  程信武雙目倏然一睜,臉露驚容地道:「你知道我們的來處?」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我向你提兩個人,你就會明白了。」

  程信武道:「那兩個?」

  南宮逸奇道:「齊天慶齊天彪兄弟,也是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你總該不會認識吧。」

  程信武臉色駭然一變!道:「他兄弟兩個也是你殺的?」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也是我埋的。」

  程信武心頭驚凜至極地道:「那麼你是?……」

  南宮逸奇道:「玉書生的朋友。」

  程信武忽然嘿嘿一笑,道:「閣下,你既然是南宮逸奇的朋友,就該明白他功力比你尤高,結果還不是……」

  南宮逸奇倏然截口道:「程信武,你敢情是不想活想死麼!」程信武陡地把心一橫,冷笑道:「我死了,你也會替我償命,如此,我死有何憾,也值得了!」南宮逸奇目射煞芒地道:「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不留你一線活命之機了!」說著舉步緩緩地朝程信武面前逼去。

  突然,一聲宏量的佛號響澈夜空,沉喝道:「施主住手!」南宮迪奇聞聲一怔,立時停步抬頭舉目朝西邊屋上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灰布僧袍,鬚眉俱白的古稀老僧,寶相莊嚴肅穆的站立在屋脊上,身後並肩排立著十位也是身著灰布僧袍,全都年逾花甲,手持禪杖的老僧。一見這十一位僧人,南宮逸奇眉鋒不由頓時暗暗一皺,心中也甚感詫異非常。他雖然從未見過這十一位老僧,但是從那種排場氣派上,心中已知是少林掌教和少林寺的「十誡十憎」。少林掌教怎地親自下山了,而且還帶著「十誡十僧」,這是為了什麼事?……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打起了「?」

  少林掌教一邁腿,飄身下屋落地,慈目一掃地上的慘狀,慈眉微微一皺,口喧了聲佛號,旋而慈目倏張,精芒電射地逼視著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這些人都是死於施主之手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他們都死於在下的掌劍之下!」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施主的心腸太狠辣了!」南宮逸奇雙眉微微一挑,但是,他尚未開口說話,少林掌教已接著又道:「施主與他們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南宮逸奇搖頭道:「在下與他們雖並無什麼深仇,但是,他們都是該死這徒!」少林掌教慈目倏然凝注地問道:「他都是些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江尖惡徒,武林敗類!」少林掌教道:「施主知道他們的姓名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知道!」少林掌教問道:「施主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微一遲疑,道:「姓史名重生。」

  少林掌教又問道:「史施主師承那一派門下?」

  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原諒徒忌師諱,在下未便奉告。」

  少林掌教忽然朝「十誡十僧」一揮手,沉聲道:「看著這位施主!」「十誡十僧」中立音有四僧應聲而動,分四方將南宮逸奇圍住。南宮逸奇雙眉倏然一挑,但旋即忍了下來,揚聲道:「掌教……」

  少林掌教搖手截口道:「史施主且稍安毋操,待老衲問過那位施主之後,老衲自當秉公處理。」

  南宮逸奇一聽這話,知道這位掌教者和尚這一管閒事,事情一定非遭不可,但又無可奈何,只好任由老和尚去問過程信武再說了。少林掌教轉身邁步走近程信武面前,停步目注程信武問道:「施主尊姓大名?」

  程信武此刻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聞問連忙抱拳一拱,躬身答道:「有勞掌教動問,在下姓程名信武。」

  少林掌教又問道:「程施主能賜告和那位史施主動手的原因麼?」

  程信武點頭道:「當然可以,在下和一眾兄弟本是追蹤屠殺『鐵劍堡』的兇手而來。」

  這時,蘭陽郡主和雲小用已自飄身下地,兩並肩站立一邊。程信武說著用手一指蘭陽郡主,接著說道:「那心狠手辣屠殺『鐵劍堡』十八條人命的兇手,就是此人。」

  少林掌教慈目微張地深望了蘭陽郡主一眼,又望著程信武問道:「他就是南宮逸奇麼?」

  程信武搖頭道:「那南宮逸奇已被一批俠義高手聯手除去了,他只是冒名的南宮逸奇。」

  少林掌教輕「哦」了一聲,又問道:「施主既為追蹤冒名的南宮逸奇而來,又怎會和那位史施主動起手了的呢?」

  程信武做作地苦笑了笑,接著便把史重生突然現身掌斃他手下一名兄弟,硬要管閒事的經過述說了一遍。

  自然,他說來大半都是他的理由,把史重生說成一個狂妄桀傲蠻不講理,心狠手辣的惡徒。程信武說完之後,少林掌教微一沉思,方待令諭「十誡十僧」有所行動時,南宮逸奇突然揚聲說道:「掌教可願聽在下說兩句話!」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施主有話情說,老衲洗耳恭聽說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卻突然揚聲向程信武說道:「程信武,在下願想留你一條活命生機的,但是你心地太過險惡,而且死到臨頭猶不知道悔改,實在留你不得了!」話落,他舉步直朝程信武面前逼去!

  站立在南宮逸奇對面的一名「十誡」僧人見狀,手中禪杖立時一橫,沉聲喝道:「施主請趕快信步!」南宮逸奇根本不理他,腳下仍然一步一步的朝前退去。那名「十誡」僧人被他逼得後退了兩步,立又沉聲喝道:「施主再不站住,老僧可要得罪了!」南宮逸奇神色從容的微微一笑,道:「大和尚,你最好別攔著我。」說著單掌微擺了擺,潛勁山湧,竟將那名「十誡」僧人逼得身形一個踉蹌,向旁後退了三步,讓開了路。少林「十誡十僧」,個個功力深厚,修為精湛,不在少林寺各堂住持之下,譽稱佛門絕頂高手,也是少林寺的護法高僧。南宮逸奇單掌微擺間,竟將一名「十誡」僧人逼得立足不住,身形踉蹌向旁後退三步,這等功力實在太過駭人了!

  這情形,只看得少林掌教和其餘九位「十誡」僧人臉色全都不禁微一變,心頭暗澳十分。

  而此際,南宮逸奇一邁腿,已跨步到了程信武的面前六尺之處,抖劍直朝程信武胸窩刺去!程信武心頭不禁大駭,膽裂魂亡!

  雖然南宮逸奇這一劍刺出,招式極其普通平凡至極,頗似那常見招式中的一招「白蛇吐信」,雖然,程信武手中也有著一柄長劍,但是,由於他心理上已完全被南宮逸奇的功力和殺機所震懾、因此,他根本就不敢出劍封擋接招!眼看程信武立將血濺亡命南宮逸奇劍下之際,驀地,一聲沉喝倏起:「施主定欲逞兇,那就先接老僧一仗!」沉喝聲中,那名被他擺手以神功暗勁逼退的「十誡」僧人,身形一退之後,立時揮動禪杖,挾著呼呼勁風,勢沉力猛地攔腰掃了過來!禪杖長丈二,重六十斤,加上』十誡」僧人深厚的內力,這一杖掃出,其勁力之強猛,足可擊塌一座山峰。

  南宮逸奇他是存心要試試這譽稱佛門絕頂高手的「十誡』僧人,究竟有多高功力,因此他一見禪杖挾呼呼勁風攔腰掃到,竟是不閃不避。他真是藝高人膽大,右手刺向程信武的長劍一收,身形半側,左掌疾探,一把抓向了禪杖杖身。

  那「十誡」僧人萬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大膽,未至杖身被抓住,心中不禁陡地一驚,連忙功貫杖身,猛力一抖,竟欲震開南宮逸奇的手掌。「十誡」僧人雙手握著杖柄,這猛力一抖的力道,至少也有五百斤以上,可是,卻有如蜻蜓撼柱般,南宮逸奇單掌抓著杖身,身形連動也未稍動,神色從容自若依舊地望著「十誡」僧人微微一笑,道:「少林『十誡』高僧,功力果然高強,這一杖幸而是我,換一個人還真承受不了呢!」

  話聲中,暗這神功微微一抖禪杖,「十誡」僧人立覺雙手虎口生疼。另九位「十誡」僧人見狀,雖然有人想揮杖出手,躍躍欲動,但因未奉掌教令諭,未使出手。少林掌教白眉軒了軒,突然揚聲說道:「施主請放手。」

  南宮逸奇根本無意難為「十誡」僧人,聞言立即微微一笑,道:「在下敬遵掌教令諭。」

  說著,鬆手放開了禪杖,那名「十誡」僧人立即收杖飄身退開一邊。

  少林掌教身形有如岳動山移的跨前兩步,雙掌合十,氣度沉肅地目注南宮逸奇道:「俗話有雲,得饒人處且饒人,得放手時且放的,施主,可否請……」不待少林掌教話完,南宮逸奇突然抬手一搖,正容截口道:「掌教請勿徒說勸世言了,這些人實在一個饒不得,一個不能放!」少林掌教臉色一變!道:「施主定要殺他們!」南宮逸奇頷首道:「掌教原諒,在下實有放不得他們的原因!」少林掌教慈目倏然凝注地道:「如此,老衲問施主這『放不得』的原因?」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點頭道:「掌教耍想知道原因,在下自無不可奉告,不過,掌教卻必須先告訴在下一件事以交換!」少林掌教問道:「什麼事?」

  南宮逸奇道:「掌教為何親率『十誡十僧』下山來此?」

  少林掌教不意南宮逸奇突作此問,神色不由微微一怔,道:「這個……」

  南宮逸奇接問道:「掌教可是有隱衷,不便說?」

  少林掌教慈眉微皺地一點頭道:「施主猜得很對,老衲正是有不便說的隱衷!」南宮逸奇心念電閃地又沉思了剎那,心中已有所決定地微微一笑,道:「掌教既是有隱衷不便,那就算了。」

  倏然抬手一指那站立在一邊的沈景器等四人,望著少林掌教問道:「掌教知道他們四位是什麼人嗎?」

  少林掌教目光掃視了沈景器等四人一眼,搖了遙頭道:「老衲向少在江湖上走動,對江湖朋友是以甚多不識。」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他們四位都是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

  「哦……」少林掌教不禁甚感意外。蘭陽郡主突然揚聲說道:「史大俠,你怎麼可以……」

  南宮逸奇立刻抬手朝蘭陽郡主微微一擺,接口笑說道:「沒有關係,對少林掌教無須隱瞞。」

  蘭陽郡主道:「可是……」

  南宮逸奇飛快地接著說道:「郡主放心,程信武他絕不會有機會洩露出去的!」程信武嘿嘿一聲冷笑,道:「姓史的,你想恃仗官家勢力威脅少林掌教,任你為惡殺人麼!」南宮逸奇根本不理程信武的話,目視少林掌教問道:「掌教還要攔阻在下麼?」

  少林掌教微一沉思道:「老衲仍請施主上體天心,高抬貴手。」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掌教仍要攔阻在下了!」少林掌教頷首直:「老衲身為佛門弟子,豈能坐視施主行兇殺人。」

  南宮逸奇眉鋒微蹙了蹙,倏然轉朝雲小眉笑說道:「姑娘,掌教他一定不肯置身事外,你看該怎麼辦?」

  雲小眉甜美地一笑,道:「你可是要我幫忙勸勸他?」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雲小眉笑了笑,舉步裊娜地走近少林地面五尺之外,聲音甜美地說道:「掌教老和尚,你願意聽我的話麼?」

  少林掌教慈眉微微一皺,垂目合十道:「女檀樾最好別說什麼了,老衲絕難從命。」

  雲小眉眨眨美目道:「掌教老和尚,你知道我將要說些什麼?」

  少林掌教道:「老衲雖然並不知道女檀樾將要說些什麼,但卻明白檀極的用意。」雲小眉笑問道:「如果我想請掌教老和尚你看一樣東西,也不願看麼?」

  少林掌教微感意外地問道:「女檀樾要老衲看一樣什麼東西。雲小眉微微一笑,抬手懷內取出半片貝頁,托在掌心中遞向少林掌教面前是,歡笑肅容問道:「掌教識得這半片貝頁的來歷麼?」

  少林掌教入目半片貝頁,心神猛然一震!連忙合十躬身說道:「老衲敬聆姑娘教示。」

  雲小後收起「佛影貝頁」,凝聲說道:「我請掌教置身事外,別再阻撓史大俠為武林除害!」少林掌教遲疑地望了南中逸奇一眼,合十躬身道:「老衲遵命,並請姑娘容許老衲和門下弟子告退。」

  話落,立即轉朝「十誡十僧」一揮僧袖,便要騰身掠起。南宮逸奇突然揚聲說道:「掌教請且留法駕。」

  少林掌教慈目微睜,注視著南宮逸奇問道:「施主還有何見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在下請掌教暫留法駕片刻再說。」

  少林掌教臉色沉寒地道:「施主難道要老衲和門下弟子在此看著施主殺人!」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請勿錯解在下之意,在下實因另有要事須和掌教詳細一談。」

  少林掌教冷聲道:「但是老衲卻已不想和施主談什麼了。」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佛門弟子出家人,首戒嗔念,看來掌教似乎已經動嗔念了,是麼?」

  少林掌教慈眉軒了軒,冷冷地道:「這是老納個人的問題,是與不是,概與施主無關。」

  南宮逸奇眉鋒微皺了皺,道:「掌教對在下已經成見很深了麼?」

  少林掌教道:「施主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不管掌教對在下有多深的成見,都請掌教暫作忍耐稍留法駕。」

  少林掌教搖頭道:「老衲無法從命。」

  南宮逸奇目光轉望了雲小眉一眼,道:「在下奉請掌教萬勿拒人於千里之外,否則……」

  少林掌教慈目倏然一睜,道:「否則怎樣,施主難道還想強留住老衲不成!」南宮逸奇搖頭一笑:「掌教請勿誤會,有下之意是說掌教如何一定不肯暫留法駕,在下就只好再煩請那位姑娘幫忙了。」

  少林掌教神情不由微呆了呆,沉思了剎那,有點無可奈何地問道:「施主究竟有什麼事情要和老衲談?」

  南宮逸奇道:「掌教之意可是要在下先和掌教一談?」

  少林掌教點頭道:「老衲正是此意。」

  南宮逸奇搖頭道:「掌教原諒,在下要和掌教談說之事必須十分機密,此刻實有不便。」

  雲小眉突然接口說道:「我有個意見,掌教願不願聽?」

  少林掌教團雲小眉不「佛影貝頁」信符,聞言連忙合十躬身說道:「姑娘有所教示,老衲豈敢不聽。」

  雲小眉微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沈景器等四侍衛住的房間,說道:「俗話有云『眼不見為淨』,掌教既然不願眼看史大俠殺人,便請進入那邊房中暫避片刻如何?」

  少林掌教暗皺了皺眉頭,道:「姑娘難道也要老油留下等候史大快一談麼?」

  雲小眉螓首微點地道:「掌教必須和他詳細一談之後,才能明白今夜事情的起因,以及他為何不肯饒過這些黑衣人的道理。」

  少林掌教蹙眉沉思了剎那,點頭說道:「姑娘既然如此諭示,老衲遵命。」

  說罷,朝雲小眉躬身合十一禮,轉身邁步率領著「十誡十僧」向當中的一間上房走去。程信武一見少林和尚竟然不管他們的事了,心中不由有點發急地揚聲喊道:「掌教!」少林掌教腳步微停地轉身朝程信武合十說道:「施主原諒,老衲實在無能為力。」

  話落,轉過身子,繼續走去。程信武嘿嘿一笑,激諷地道:「武林傳言,少林掌教佛心慈懷,原來竟是……」

  南宮逸奇突然沉聲截口喝道:「住口!」程信武心頭一震!倏朝站立在他身旁的八名黑衣人一揮手中兵刃,喝道:「各位,上!」八名黑衣人隨著程信武的喝聲,立時各揮兵刃齊朝南宮逸奇飛撲攻出!南宮逸奇手中長劍一抖,劍虹飛旋間,慘叫之聲劃空突起,八名黑衣人又有兩名濺血是,橫屍地上!驀地,一聲嬌叱倏起,雲小眉身如電射地撲上了屋面。原來是程信武眼看情勢不對,他於喝令八名黑衣人攻向南宮逸奇之際,竟然騰身飛掠上屋欲逃,雲小眉一見,連忙嬌叱疾追。南宮逸奇一見雲小眉掠身追下程信武而去,他雖然知道程信武的功力身手皆非小師妹之敵,但他仍怕小師妹遭遇意外暗算。

  因此他急忙朗聲說道:「沈大人,這幾個我交給你們了。」

  話未落,身已電射沖空而起,緊隨雲小眉之後疾追下去。沉景器聞言,立刻和沈建元等各抖軟劍撲向了六名黑衣人。六名黑衣人一見程信武已經逃去,他們也全都頓然生了逃念,奈何卻被沈景器等四侍衛西柄軟劍纏我法脫身。黑衣人先前以二對一和沈景器等四人應戰,也只不地各佔上風,何況此刻他們剩下六個人,而且又在心生逃念,已失戰志之下。

  未到十招,已有兩名黑衣人分別重傷在沈景器和沈建元的軟劍之下。和沈建元搏戰的兩名黑衣人,戰來雖然略佔上風,但是,喬振昌於重傷敵手之後,立刻便朝其中一名黑衣人人飛撲了過來,減輕了沈建元以一對二的壓力。這一來,局面立刻變成了一對一,增勢也立刻隨之大變,四名黑衣人已有三名被迫落下風,只有那名和方勇光激戰的黑衣人情況稍好一點。

  片刻之後,沈建元突然一聲大喝,一招絕學出手,軟劍揮處,慘叫立起,已將對手腰斬劍下!接著和沈景器動手的那名黑衣人也被沈景器一劍刺中心窩,刺了前後窟窿。前後不過半刻時辰,六名黑衣人已全都重傷的重傷,死的死,被四侍衛收拾了下來。也就在此際,一青一白兩條人影電射掠落院中,正是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二人。蘭陽郡主連忙上前問道:「追到了沒有?」

  南宮逸奇道:「在下已經把他埋了。」

  話落,立即舉步朝中間的那間上房門口走去。蘭陽郡主正欲跟著走去,雲小眉卻突然伸手拉著她的玉臂,螓首微搖地笑說道:「姊姊,我們別過去了,讓他單獨和少林老和尚談談吧。」

  蘭陽郡主怔了怔,心中一動,美目倏地一凝,望著雲小眉問道:「妹妹,你和他認識麼?」

  雲小眉微微一笑,道:「姊姊猜想呢?」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我猜想你和他一定認識,對不對?」

  雲小眉問道:「怎見得呢?」

  蘭陽郡主道:「他和你如果不認識,他決不會得找我幫忙勸說少林掌教不阻撓他為武林除害。」

  雲小眉點頭一笑,道:「姊姊心智果然高明。」

  蘭陽郡主笑道:「妹妹的嘴巴真甜,也真會捧人!」

  話題倏然地一轉,目注雲小眉正容問道:「妹妹,你適才給少林掌教看的那半片貝頁,可是『佛影貝頁』?」

  雲小眉美目微睜地道:「姊姊也知道『佛影貝頁』麼?」

  蘭陽郡主點頭道:「我聽恩師偶然提說過『佛影貝頁』乃是佛門第一奇僧『佛影對僧』的信符,妹妹這半片貝頁是聖僧所賜麼?」

  雲小眉點頭道:「他老人家乃是小妹的恩師。」

  蘭陽郡主不禁驚奇得睜大了雙目,道:「聖僧他老人家乃是百多年前的佛門奇憎,難道還……」

  忽然覺得這「還」字以下的話,說出來未免有點失禮不敬,是以,語聲立時一頓,將那幾乎衝口而出的話連忙嚥了回去。雲小眉似乎已明白她未說出的話是什麼,朝她微笑了笑,道:「恩師他才老人家已倏成全剛不壞之軀,身體十分康健得很呢!」話題一轉,接道:「姊姊,我們到屋裡去坐著閒談吧。」

  蘭陽郡主點了點頭,於是,兩人手挽手的往房內走去。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41:36

第十二章 說故事


  中間的那間上房內,少林掌教閉目垂廉,寶相莊嚴地盤膝跌坐在一張椅子上,「十誡十僧」神色肅穆地分立兩邊。

  南宮逸奇邁步跨入房內,少林掌教依然閉目垂廉地冷冷地問道:「施主已經完事了?」

  南宮逸奇道:「已經完事了,掌教嗅念仍然未消麼?」

  少林掌教話題一轉,道:「施主有何事要和老衲談說,現在可以說了。」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掌教這是待客之道?

  少林掌教道:「老衲並非此間主人。」

  南宮逸奇道:「俗話有『先入為主』之說,掌教先入此房,便該算是主人。」

  少林掌教慈目微睜,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道:「施主說老衲不懂待客之道,難道要老衲奉茶?」

  南宮逸奇搖頭道:「奉茶那倒不必,但是,抬手肅客讓坐,該是理之當然。」

  少林掌教不禁為之語塞,但是,旋又冷聲說道:「此間並非少林寺中,施主要坐只管隨便請坐好了,何須老衲作地虛套俗禮。」

  南宮逸奇聳了聳肩,道:「掌教這麼一說,倒是在下太俗了。」

  說著隨手拉過一把椅子,面對少林掌教灑脫地坐了下來。少林掌教目光冷冷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突又雙眉一垂,彷彿入定般地閉起了眼睛,而南宮逸奇坐下之後,也未立刻開口說話。於是,房內的空氣頓時陷入一片沉靜之中。

  一陣沉靜之後,南宮逸奇忽然輕咳一聲,道:「掌教這是不願與在下一談的無聲抗議麼?」

  少林掌教並未睜開眼睛,只淡淡地道:「施主有什麼事要談只管請說,老衲這樣靜聽著難道還不好。」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掌教既然這麼說,在下就先說一個故事給掌教聽聽好了。」

  少林掌教道:「老衲以為施主最好是長話短說,別徒自枉費精神唇舌,說什麼故事了。」

  南宮逸奇道:「掌教不願聽故事?」

  少林掌教道:「老衲並無聽故事的心情,也沒有那份閒情逸致。」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如果在下這故事與少林的關係甚深,掌教也不願聽麼?」

  這話立刻收了效,少林掌教雙目倏然微睜地道:「施主要說的故事與少林有關?」

  南宮逸奇道:「如是無關,在下也就不會得於此刻對掌教提說它了。」

  少林掌教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南宮逸奇稍頃之後,這才緩緩說道:「既如此,施主便清說吧。」

  南宮逸奇含笑地點了點頭,凝聲說道:「是嚴冬季節的一個月黑風寒之夜,時當二更過半,少林寺外突然來了三十多名江湖高手,為首的是三名身材魁梧高大的藍衫老者,他們直闖少林寺內,逢人就殺,心狠手辣無比,於是,『十誡十僧』,監院大師,當代掌教,全部紛紛出手與敵人展開了一場罕絕武林驚心動魄的激戰,奈何來敵個個功力高絕,無一庸手,尤其是那為首的三個藍衫老者,所學功力更高不可測,半個更次之後,當代掌教,監院大師全都負了傷,『十誡十僧』則是一死三傷,於是,少林寺擺下了一百零八名僧眾的『羅漢大陣』,將敵人全數圍困陣中,由『羅漢堂』住持親自指揮,發揮了移山倒海般的陣勢威力,然而,那三個為首的藍衫老者,似乎深識『羅漢大陣』的精奧,結果……」

  說至此處,語聲倏然一頓,竟住口沒有說下去。

  這段故事發生在一百二十年前,那一次,少林派幾乎被瓦解於一旦,除名武林,乃是少林派的一段恥辱故事,對此,少林掌教心中自是十分清楚。

  因此,少林掌教在南中逸奇說這段故事之時,他雖然一直默默地似乎在凝神靜聽著未曾開口,其實,他心神則在不住暗暗震動,臉色神情已連變了好幾變!

  故事的「結果」怎樣?南宮逸奇他沒有接說下去,少林掌教也沒有問,但卻轉變話題的說道:「施主如今該說和老衲要談的事情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掌教不想知道在下怎知道這段故事麼?」

  少林掌教搖頭道:「老衲已經知道施主是如何知道的了。」

  南宮逸奇笑道:「掌教可是認為是那位白衣姑娘告訴在下的?」

  少林掌教道:「那位白衣姑娘既然身懷『佛影貝頁』,她自然十分清楚這段故事了,老衲認為除她這外,應該沒有別人了。」

  南宮逸奇道:「但是,事實上那位白衣姑娘她知道得並沒有在下詳細,掌教相信不?」

  少林掌教慈目倏然一睜,道:「她知道並沒有施主詳細?」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掌教可是不信?」

  少林掌教目光深注地道:「如此老衲請教,施主是聽那一位武林高人說的?」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掌教早該問此才對。」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在下是聽當年那三位藍衫老者中最小的一位親口述說的。」

  少林掌教臉色勃然一變!道:「那老魔頭他還活在世上?」

  南宮逸奇搖頭道:「他已經故世了。」

  忽然輕聲一歎,接道:「他非常喜歡在下,十年前,他臨終之時,竟將一身功力修為全傳輸給了在下。」

  少林掌教心頭不禁猛然一震!神色驟為地站起身軀,沉聲喝道:「你是他的傳人弟子?」

  南宮逸奇神色鎮靜地坐著未動,語調沉凝而威稜地緩緩說道:「掌教年已逾古稀高齡,身份為少林派當代位極至尊之人,性情怎也如此浮躁易於行動,似此,何能領袖少林五百僧眾,何能擔當掌教大任!」

  這番話語氣很重,完全是一派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少林掌教聽得心中怒火上升,臉色沉寒如冰地喝道:「請施主立刻回答老衲的問話!」南宮逸奇搖頭道:「在下既不是他的傳人,也不是他的弟子。」

  少林掌教道:「施主這話以為老衲會相信?」

  南宮逸奇問道:「掌教憑什麼不相信?」

  少林掌教突然一聲冷笑,道:「施主如果不是他的傳人弟子,他怎會將他一身功力修為傳輸給施主!」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掌教此話聽來似乎有點道理,可是,掌教可曾聽說過,他三位當時是怎樣離開少林寺的麼?」

  少林掌教怔了怔!道:「聽說他三個為『聖僧』渡化,立誓皈依我佛,並蒙『聖僧』允予收留,隨『聖僧』而去。」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不錯,他三位立誓皈依佛門,『聖僧』他老人家才饒了他們,未廢掉他們的一身功力,不過,他三位除了立誓皈依佛門之外,另外還立下了今生決不踏入江湖一步,也永遠不收弟子傳人,掌教知道麼?」

  少林掌教心中不禁暗道:「這等說來,此人倒實有可能真不是那三個傳人弟子了,然而……」他心中暗想至此,立刻目注南宮逸奇問道:「如此,老衲請教施主師承?」

  南宮逸奇道:「有關在下師承問題,少時在下自當奉告,現在在下先要說明何以不惜觸怒掌教,突然提說這段屬於少林恥辱的故事的居心用意。」

  少林掌教對此沒有開口接話,只雙目灼灼地注視著南宮逸奇。南宮逸奇語高突然一轉沉凝地緩緩說道:「在下之用意是在籍此提醒掌教,應該記取當年這段故事的教訓,通事多作沉靜深思,戒嗔戒躁,戒狂戒妄,更戒妄動無名……」

  他方說至此處,雲小眉適時現身秀立在門口,語音無限甜美地道:「我可進來麼?」

  南宮逸奇尚未開口,少林掌教已搶先合十躬身說道:「姑娘請進。」

  雲小眉黛眉一蹙,冷冷地道:「誰問你了。」

  少林掌教碰了個釘子,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南宮逸奇適時點頭含笑說道:「你進來吧。」

  雲小眉嬌靨上掛著甜笑地走入房內,美目掃視了低眉垂目肅立在兩側的「十誡十僧」一眼,黛後微蹙了蹙,望著南宮逸奇問道:「事情說完了沒有?」

  南宮逸奇搖頭道:「還沒有談到正題呢。」

  雲小眉詫異地道:「談了這麼久,還沒有談到正題,是老和尚不肯說麼?」

  南宮逸奇笑笑道:「我提起正題時,他竟把我認作正題的傳人,幾乎要跟我動手呢!」雲小眉突然轉向少林掌教,美目一瞪,冷聲嬌叱道:「老和尚,你簡直糊塗透頂,你知道他是誰麼?」

  少林掌教不禁一怔,搖頭道:「老衲不知。」

  雲小眉道:「他是我師兄,你明白了麼?」

  少林掌教神情微微一呆,道:「姑娘的師尊是?……」

  他雖然已知雲小眉身懷「佛影貝頁」,並且也見過了,但是卻絕未想到已經絕跡武林一百二十多年的「佛影聖僧」迄今仍然健在人世,並且還收了這麼年青的女弟子,是以乃才有此一問。雲小周被問得不禁有點好氣又好笑地道:「你可是懷疑『貝頁』是假的?」

  少林掌教連忙合十道:「姑娘請勿多心,老衲不敢,也不是這個意思。」

  雲小眉道:「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半片『貝頁』還不夠,還要我直說出恩師他老人家的法號來!」姑娘這麼一說,少林掌教他再糊塗也不能不明白了。

  於是,他連忙再次雙掌合十恭敬地躬身行禮道:「姑娘原諒,也請恕老衲糊塗。」

  雲小眉微一擺手道:「老和尚,你別和我多禮了,你還是聽我師兄的吧。」

  少林掌教領袖少林一派,位極至尊,身份雖然崇高無比,但是論輩份,他卻比雲小眉低了兩輩。自然南宮逸奇也比他高了兩輩,成了他的師叔祖了。雲小眉話聲一落,少林掌教因為適才言語之間對南宮逸奇諸多冒犯無禮,神情不由顯得有點尷尬地雙掌合十朝南宮逸奇躬身恭敬地說道:「弟子適才言不敬冒讀之處,尚祈師叔祖原恕勿罪!」南宮逸奇微一欠身,道:「掌教無須多禮,請改去這『師叔祖』的稱謂,仍以『施主』稱我好了。」

  少林掌教道:「稱謂關係輩份禮數,弟子豈敢放肆不遵禮數?」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所言雖然是『禮』,但那是俗禮,而且我年紀甚輕,你以少林掌教之尊稱我師祖,曾曾師叔祖了麼那多難聽又多彎扭,所以,你最好是恭敬不如從命,聽我的話依從我的意思別拘泥於那俗禮,以『施主』稱呼我好了,否則,以後你少林弟子我一個也不見了。」

  少林掌教口齒微動,還要再說什麼時,但是他話尚未出口,南宮逸奇已朝他擺擺手,接著又道:「算了,你也別再多說什麼了,坐下來和我談談吧,我有話要問你呢。」

  少林掌教微一心疑,終於合十躬身恭敬地說道:「弟子遵命。」

  話落,立即在原來的位子上坐了下去。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目光突然望著少林掌教問道:「你什麼時候下山的?」

  少林掌教恭敬地答道:「四天前。」一頓又道:「師叔……施主和『聖手醫儒』諸葛大俠相識?」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諸葛大俠是我的恩兄,二十天之前他曾經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他,我已經死了二十多天了。」

  少林掌教臉露詫異之色地道:「諸葛大俠曾經救過施主的性命?……」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倏然抬手除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劍眉星目,俊逸絕倫的真面目,望著少林掌教微笑地問道:「你聽說過我這付面貌麼?」

  少林掌教一見南宮逸奇現露出真面目,他腦子裡立刻如閃電般飛旋,想起了近兩年來回武林中的傳說:「一襲青衫,身材頎長,書生打扮,劍眉星目,丰神如玉,俊逸絕倫……」

  他心神不禁暗暗一震!立時雙目大睜,滿臉驚容地望著南宮逸奇道:「師叔……施主難道就是那位美譽武林稱奇稱最的『玉書生』?」

  南宮逸奇抬手戴好人皮面具,點頭說道:「不錯,那武林公稱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就是我。」

  少林掌教此刻雖然已知南宮逸奇的師承來歷,輩份並且是他的「師叔祖」,但是,仍然不禁十分驚駭地脫口發出了「呵」的一聲輕呼!南宮逸奇接著笑問道:「你也認為我是『魔』麼?」

  少林掌教聞問心中一驚!連忙垂首合十答道:「弟子不敢!」南宮逸奇笑道:「此時不敢,如果在半個時辰之前知道我這真姓名的話,只怕已經傳諭『十誡十僧』展開除魔的行動了!」這話該是一點不錯,也確是實情。少林掌教臉孔不由微微一紅,連忙岔開話題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近日來江湖傳說施主已經遇害之事,那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接著便把被圍攻,諸葛高風適逢其會的混跡其中,如何救了自己性命的經過情形述說了一遍。少林掌教聽後這才明白,也忽然恍有所悟地道:「哦!弟了明白了,那程信武他們,大概便是曾經參加江岸圍攻的兇手中的一批了!」南宮逸奇道:「只能說是有可能,不過,我之所以一定不肯放過他真正原因並不是為此,而是因為他們乃是『至尊宮』的屬下惡徒。」

  少林掌教神色微怔了任,問道:「『至尊宮』是江湖上新崛起的一個組織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至尊宮』之名雖然尚未正式公開江湖,但是,據我查探所得,近年來突然神秘失蹤的武林高手,都陷身在『至尊宮』中。」

  少林掌教心神震動地問道:「施主已知那『至尊宮』主是什麼惡魔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迄今還未查知。」

  少林掌教白眉微皺了皺,又問道:「已知『至尊宮』的所在地了麼?」

  南宮逸奇道:「江北『天雄堡』旁的劍山山腹中,不過,決不是『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

  少林掌教雙目微睜地道:「如此,尉遲大俠他該知道是那個惡魔了!」南宮逸奇道:「他雖然可能知道,但是尉遲大俠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以,他絕不敢洩露!」話題倏地一轉,接道:「現在你該告訴我率『十誡十增』下山來此的原因了。」

  少林掌教聞問,不由立刻低聲輕歎了口氣,伸手自懷內取出一張信柬雙手遞給南宮逸奇說道:「施主看過這封信柬就明白了。」

  南宮逸奇接過信柬打開一看。

  字諭少林掌教:限於接信第五天的夜二更正,前來岳王墓一談,失約,即殺一因一空,大羅金剛寶錄也隨之化成灰燼!

  信末既無具名,也無任何標記。南宮逸奇看後。不由雙眉微皺了皺,雙目凝視著少林掌教問道:「這第五天的夜二更,是今夜還是明夜?」

  少林掌教答道:「是今夜。」

  南宮逸奇道:「已經去過了?」

  少林掌教點頭道:「弟子已經去過了。」

  南宮逸奇道:「談的情形如何?」

  少林掌教道:「對方根本未曾有人如約現身露面。」

  南宮逸奇道:「可是你去遲了,誤了時?」

  少林掌教搖頭道:「沒有,弟子到達岳王墓前時,二更尚差了一刻。」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一空一因兩人在令中是什麼身份?」

  少林掌教道:「長老身份。」

  南宮逸奇道:「職掌什麼寺務?」

  少林掌教道:「掌管藏經樓。」

  南宮逸奇想了想道:「那『大羅金剛寶錄』是何時落到對方手裡的?」

  少林掌教道:「極有可能是在一空一因兩位師叔被擄劫的?」

  少林掌教道:「半個月之前。」

  南宮逸奇道:「在什麼地方?」

  少林掌教遲疑了一下,答道:「寺內兩位師叔的居處。」

  南宮逸奇目光倏然一凝,道:「告訴我當時的實情,他兩人究竟是怎樣被擄劫的?」

  少林掌教恭敬地答道:「半個月之前的午後,寺內來了一位退休知府黃大人,帶著家眷和四名護院武師來寺中進香朝佛,當夜便住宿寺中客房內,第二天一早就下山而去,一空一因師叔也就是那天失蹤被擄的。」

  南宮逸奇道:「派人查過那個退休知府下山後的行蹤去處了麼?」

  少林掌教道:「弟子一發覺兩位師叔失蹤,便即立刻想到那退休知府有問題,當時便派出二十我名弟子下山分頭追蹤,結果全都毫無所獲,失望而返。」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倏又問道:「當時接待那退休知府那批人的是誰?」

  少林掌教道:「是『智客』首座怡性。」

  南宮逸奇:「他還在寺中麼?」

  少林掌教點點頭道:「施主難道懷疑此事可能與他有關不成?」

  南宮逸奇道:「是否與他有關,我還不敢斷定,……」話題一轉,接著問道:「寺務現在由誰代理負責?」

  少林掌教道:「監院怡本師弟。」

  南宮逸奇想了想,突然注目問道:「你願意聽從我的意思去做麼?」

  少林掌教微微一怔!旋即恭敬地答道:「師叔祖有所諭命,弟子焉敢不聽不從。」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我不願以師叔祖的身份壓你,命諭你,所以你最好把我當作是你少林的朋友看待,說心裡的話,這意思你明白不?」

  少林掌教點頭道:「弟子明白。」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願不願意,你說心裡的話吧。」

  少林掌教恭敬地說道:「施主所言,只要是對少林有益之事,弟子決對遵照施主的意思去做。」

  「好。」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我意思要你即刻派人返回寺中傳諭監院怡本,將『智客』首座怡性擒下囚禁起來候你回寺發落。」

  少林掌教神情呆了呆,問道:「不宣佈罪名麼?」

  南宮逸奇道:「罪名也等你回寺宣佈。」

  少林掌教有點遲疑地道:「這個……」

  南宮逸奇聲調一沉,威校地道:「怎麼樣?你不願意?」

  少林掌教心頭暗暗一驚!垂首答道:「弟子不敢,弟子實是有所顧忌!」南宮逸奇雙目神光電射,威稜懾人地道:「你有什麼顧忌?」

  少林掌教答道:「怡本師弟乃是『經堂』首座長老一倏師叔最寵愛的弟子,如果沒有罪名和確實的證據,恐怕會引起一修師叔的責難!」南宮逸奇威態稍斂地想了想,道:「那你傳諭中就說是奉『貝頁』令諭的好了。」

  少林掌教合十點頭道:「弟子道諭。」

  聲調倏地一沉。道:「『十誡』八九兩位弟聽諭。」

  南宮逸奇忽然擺手笑說道:「這傳諭園寺之事,可以另外請人代勞,不必派他們奔波了。」

  少林掌教問道:「施主打算請什麼人代勞前往?」

  南宮逸奇沒有答話,卻轉向身傍默坐著的雲小眉笑說道:「師妹,這可又要請你幫忙了?」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甜笑地道:「師哥可是要我命此地丐幫分舵派人前往?」

  南宮逸奇點頭道:「你肯幫這個忙嗎?」

  雲小眉美目一轉道:「師哥,你猜我肯不肯呢?」

  南宮逸奇笑道:「你這麼一問,我已經猜到了。」

  雲小眉道:「師哥猜到了便說說看。」

  南宮逸奇道:「我心中已經打算找你那位蘭陽姊姊商量了。」

  雲小眉道:「師哥找她商量有用嗎?」

  「當然有用了。」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她雖然不能命令此地丐幫分舵幫忙,但是,她可以派她自己身邊的紫衣侍衛呀!」

  雲小眉笑道:「這麼說,師哥是猜我不肯幫忙了,是不是?」

  南宮逸奇道:「是呀,要不我怎會打算和你蘭陽姊姊商量,請她派她身邊的紫衣侍衛呢!」雲小眉道:「師哥,你猜錯啦!」南宮逸奇故意眨眨眼睛道:「我猜錯了?師妹是答應幫忙了麼?」

  雲小眉螓首微點地笑說道:「別人的事情我或者會不幫忙,師哥的事情我能不幫忙麼?」

  南宮逸奇連忙拱手笑謝道:「如此,我先謝謝師妹了?」

  雲小眉彎腰忽地一扭,笑嗔道:「誰要你這種假謝謝。」

  南宮逸奇道:「師妹,你別冤枉我了,我這可是真心誠意的真謝謝呢!」雲小眉甜笑地道:「好了,就算你是真謝謝吧。」

  話題一轉,問道:「師哥,現在就去找丐幫弟子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自然現在就要去找,事情是越快越好。」

  雲小眉黛眉微蹙地道:「可是,現在都已經快四更了,我到那裡去找……」

  南宮逸奇笑道:「師妹別蹙眉頭,找丐幫弟子的事,我會派別人去的。」

  話鋒一頓。突然揚聲向屋外說道:「郡主閣下,你請進來吧。」

  屋外立刻響起一個甜美的聲音,笑說道:「閣下,你真是天下第一等鐵石心腸的忍人。」

  話聲中,蘭陽郡主已舉步裊娜地走了進來。

  此際,她已恢復女妝,也是一身白衣,黛眉美目,瑤鼻絳唇,清麗若仙,美艷脫俗,和雲小眉之嬌美雖然各有不同,但卻令人有難分軒輊之感?南宮逸奇連忙起身拱手一緝,歉意地說道:「郡主原諒。在下實是事非得已!」蘭陽君主美目幽怨地探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道:「閣下,你是事非得已,可知別人心裡的感受是如何……」

  話未盡意,忽地螓首微搖了搖,喟然輕聲一歎,接道:「算了,不說了。你既然無隊礙,我也就放心了!」雲小眉拉著蘭陽郡主的玉手,笑說道:「姊姊,你怎麼忽然想起換回女裝了。」

  蘭陽郡主美目又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道:「你南宮師哥既然並未遇害,我已無必要再穿著青衫冒充他,自然得換回女裝,還我本來了。」

  雲小眉美目一眨,道:「以小妹猜想,另外大概還有一個原因……」

  蘭陽都主笑道:「你猜想另外還會有什麼原因?」

  雲小眉向她神秘地笑了笑,忽然轉朝南宮逸奇眨眨眼睛,嬌聲說道:「師哥,還有什麼原因,你幫忙代我說好麼!」南宮逸奇先是微微一征,旋即立刻明白了雲小眉是在調侃蘭陽郡主,吃蘭陽郡主的豆腐。於是,他立即岔開話題的望著蘭陽郡主道:「沈景器他們也知道我了麼?」

  蘭陽都主螓首一搖,道:「我並未告訴他們,應該還不知道。」

  南宮逸奇道:「那就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們好了。」

  蘭陽郡主點著螓首道:「這你只管放心,未得你同意我是不會告訴他們的。」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我想請郡主派沈景器出去找個丐幫弟子,好麼?」

  這種些微小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豈料,蘭陽郡主竟然毫不考慮地一搖螓首,道:「不好。」

  一句「不好」,回得南宮逸奇神情不禁一楞!心中暗暗皺眉的忖想道:「這是為什麼?我什麼地方得罪了她了?……」

  他暗忖中,雲小眉已眨動著美目,望著蘭陽郡主詫異地問道:「姊姊,你這是怎麼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42:37

  蘭陽郡主搖頭道:「沒有怎麼。」

  雲小眉道:「那你為什麼回答他『不好』呢?」

  蘭陽郡主道:「他既是請『郡主』派沈景器出去辦事,那就不該對我說。」

  這話,把雲小眉也聽楞了,弄糊塗了。雲小眉楞了楞,道:「不該對你說那該對誰說呢?」

  蘭陽郡主道:「對他腦子裡的『郡主』去說!」雲小眉眨眨美目道:「他腦子裡的『郡主』是誰呢?」

  蘭陽郡主道:「那我怎麼知道,反正在這屋子裡我不是什麼『郡主』的身份。」

  雲小眉黛眉微皺地問道:「那麼姊姊是什麼身份呢?」

  蘭陽郡主道:「和妹妹一樣,是個姑娘,是個武林女兒。」

  雲小眉一聽這話意,她心裡有點明白了,於是,她轉向南宮逸奇甜美地說道:「師哥,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繫鈴人』,至於這『鈴』應該如何解法,這就得要你自己用腦筋想辦法了。」

  此刻,南宮逸奇從蘭陽郡主的語氣中也明白了問題的癥結所在了,因此,雲小眉話音一落,他立即朝蘭陽郡主拱手一揖,賠禮道:「倩妹,我知過了。」

  一聲「倩妹」叫得蘭陽郡主芳心裡有了甜意,黛眉微揚,似笑還嗔地道:「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以為你已經忘了呢?」

  倏然揚聲向屋外問道:「外面是誰在?」

  屋外立刻響起一個中氣充沛的聲音高答道:「卑職沈建元敬候郡主差遣。」

  蘭陽郡主道:「你去請沈侍衛來!」沈建元高應了一聲:「卑職遵諭。」

  片刻之後,沈景器快步走進房來,躬身說道:「卑職聽候吩咐。」

  蘭陽郡主道:「你到外面去找一個丐幫弟子來。」

  沈景器應道:「卑職遵諭。」

  正待舉步向外走去,南宮逸奇突然說道:「沈大人請等一等。」

  沈景器腳步一停,問道:「史大俠有何吩咐?」

  南宮逸奇道:「沈大人知道此地丐幫分舵所在嗎?」

  沈景器搖頭:「請史大俠指教。」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沈大人找到丐幫弟子時,不必要他同來,只告訴他,雲姑娘有事要找他們分舵主,請他立刻去請他們分舵主到此地來一趟,越快越好。」

  沈景器目光請示地望向蘭陽郡主,蘭陽郡主立即一點螓首道:「你照史大俠的交待去辦好了。」

  沈景器躬身應了聲「是」,舉步走出房外,騰身上屋飛掠而去。南宮逸奇接著又轉向主陽郡主問道:「倩妹,外面那些屍首,你作了交待了沒有?」

  蘭陽郡主道:「還沒有,我打算等到了天亮之後,再派人去諭令杭州府派人來處理掩理。」

  南宮逸奇道:「想好了罪名沒有?」

  蘭陽郡主笑道:「你想得真是心細而周到。」

  美目眨了眨,凝注地望著南宮逸奇問道:「你想用什麼罪名比較好呢?」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刺客,如何?」

  在蘭陽郡主的心目中,南宮逸奇是太陽,是月亮,她自己則是那些拱衛月亮的星星,南宮逸奇是一株樹幹,而她則是樹幹上的分枝或者是樹。……南宮逸奇是她生命的主宰、靈魂,沒有南宮逸奇,她的生命就會失去光輝,失去傍依,逐的地枯萎、凋謝……

  為什麼?……南宮逸奇對她的生命竟是如此的重要?這,當然是愛情的力量,是男女之間的那不可言喻的微妙,也是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雖然,在今天這世界,這社會上,儘管女人如何的能幹,但是,仍然不能沒有男人,不得不依賴男人,男人仍然是這世界的主體,這社會上的中心。因為在先天的條件上,女人不如男人,沒有男人那種優越的體魄,無論如何,女人都是不能也無法和男人抗衡的!

  中國古老的俗話中有:「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只是為襯托男人而生。」

  這話,雖然有點過份了些,但是,男人之於女人,就如一座大廈的中柱一樣,沒有這耍中柱的支撐,大廈就會傾倒,確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話說得太遠了,應該書歸正題了。南宮逸奇在蘭陽郡主的心目中的地位既然如此重要,他說的話,她自是不會反對說「不好」了。雖然,適才之前,她曾經對他說過一句「不好」,但是那情形不同,那是撒嬌,那是「愛」的心理與力量,也是爭取某種愛的慾望的力量使然……

  換言之,那句所謂「不好」,並不是真的,只是一種女兒家的作態,做作……

  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她立即點著螓首笑說道:「你想出來的罪名,那還會有錯麼!」南宮逸奇望著她笑了笑,接著目光轉望那低眉垂目,狀如入定般少林掌教問道:「岳王墓之約,對方既未前往赴約,如今掌教打算怎麼辦?」

  少林掌教聞問,雙目微睜地搖頭苦笑了笑,輕聲一歎,道:「因為絲毫不知對方是何許人物,對此問題,弟子覺得簡直沒有一點辦法可想!」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之後,道:「我認為你現在應該再去岳王墓前看看去。」

  少林掌教不禁微微一怔,問道:「現在再去有什麼用?」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可能會有所得說不定有什麼新的發現。」

  少林掌教道:「對方難道此刻還會有人守候在那裡?」

  南宮逸奇道:「有人守候在那裡也許不會,不過,留有什麼東西在那裡倒是大有可能。」

  少林掌教目露疑惑之色地道:「以施主猜想對主可能會留下什麼東西?」

  「這我就不敢斷定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只不過隨便猜想而已,對與不對,你何妨先去看看呢,反正岳王暮只在湖對岸,路程不遠,白跑一趟也沒有關係。」

  少林掌教想了想,點頭道:「如此,弟子便去看看就是。」

  說罷立即站起身子,邁步往外走去,「十誡十僧」跟著身形齊動,隨後而行。南宮逸奇突然抬手一擺,阻止「十誡十僧」隨行的說道:「你們不必去了。」

  「十誡十僧」首座僧人微一猶豫,道:「掌教單身前往,只怕……」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只怕什麼,此去又不是與人搏戰動手,你們這麼浩浩蕩蕩的隨著去做什麼?」

  「十誡」首座僧人道:「但是掌教單身前往,弟子等豈能放心。」

  少林掌教突然回首朝「十誡」首座僧人說道:「聽師叔祖的命諭,你們留在此間等著好了。」

  話落,一步跨出門外,肥大的僧袖一擺,騰身上屋,飛掠而去。

  少林掌教的令諭,「十誡十僧」自是不敢有違,於是,立刻躬身退回原處,默然低首垂眉肅立。南宮逸奇目光瞥視了「十誡十僧」一眼,接著轉向蘭陽郡主和雲小後說道:「情妹和眉妹你們且回房去休息會兒吧。」

  雲小眉美目一眨,問道:「你呢?你不要和我們一起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就在這裡靜坐調息著等候掌教回來。」

  雲小眉道:「如此,我和蘭陽姊姊也在這裡陪你好了。」

  南宮逸奇笑道:「眉妹,你是要看著我麼?」

  雲小眉笑「那你要是再來個不辭而別,我們又到那裡去找你!」南宮逸奇眉頭微微一蹙,道:「眉妹放心好了,目前我不會走的。」

  雲小眉搖著螓首道:「不,我想我和蘭姊姊還是在這裡陪著你比較好。」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眉妹,你忘了我請你辦的事情了麼?」

  雲小眉道:「師哥,你要我辦的事情,我一定照辦,但是……」

  南宮逸奇笑接道:「眉妹,我向你保證,我要走的時候一定告訴你,決不『不辭而別』,這總該可以了吧。」

  雲小眉美目凝注地道:「師哥,你這話算數嗎?」

  南宮逸奇正色道:「眉妹放心,我這話絕對算數!」雲小眉眨了眨美目,接著螓首輕轉向蘭陽郡主說道:「姊姊,他既然這麼說,我們就聽他的回房去休息著好了。」

  對於南宮逸奇,蘭陽郡主此刻已成了唯雲小眉「馬首是膽」,雲小眉怎麼說她自是怎麼好,決不會得有什麼異議的。於是,她美目深情脈脈地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和雲小眉婀娜地向外走去,回主房去了。

  她那一眼,不僅是深情脈脈柔絲萬千,而且還包含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南宮逸奇他看得出來,也體會得到。也就因為他能體會得到她那一眼的深情和所包含著的東西,他心頭也才不由倏起輕震!暗顫!原因是他心中已經有了另一個美絕塵寰,無限美好的倩影?

  因此,他心頭輕震暗顫中,隨之產生了一股歉意……

  旋而,他思念一定,收斂起了這情感上的問題,朝「十誡十僧」微一擺手,道:「你們別老是那麼拘束的站著了,趁這等候掌教回來的工夫,各自坐了打坐休息一會好了。」

  「十誡」首座僧人躬身應道:「弟子等遵諭。」

  天色朦亮時分,少林掌教回來了。

  「十誡十僧」立時紛紛睜開眼睛,由地上長身站了起來,垂首肅立。南宮逸奇端坐椅上未動,默默地望著少林掌教,並未立刻開口發問「此行有無所獲?」

  少林掌教雙手合十,神色恭敬地朝南宮逸奇躬身說道:「施主料事如神,對方果然在『岳王墓碑』上留置了一封信柬,請施主過目。」

  說著自肥大的僧袖中取出一封信柬雙手捧著遞給南宮逸奇。

  信柬上寫道:「留交少林掌教親啟」八個筆力蒼勁的行草,南宮逸奇以右手食中二指抽出信箋,他指上立刻起了一絲幾乎察學覺不出的樣感覺,心中不禁倏然一驚,雙目寒芒暴射地逼視著少林掌教問道:「這信你已經看過了吧!」少林掌教躬身答道:「弟子已經看過了。」

  南宮逸奇問道:「你手指上有什麼異樣感覺沒有?」

  少林掌教搖頭道:「似乎沒有。」

  南宮逸奇道:「你且坐下行功試試看看,如發覺手臂間稍有異樣感覺但立刻停止行功,自行封閉住手臂間的經脈。?少林掌教心頭微微一震!問道:「施主可是已經發覺這信柬上有毒麼?」

  南宮逸奇道:「信上沒有,信箋上塗有一種觸手即能侵入膚體,極厲害的劇毒卻決不會有錯。」

  少林掌教臉色不由駭然一變!連忙在一張椅子上盤膝坐下,閉目垂廉,運息行功搜查雙手兩臂之間的經脈要穴。

  一經行功搜查,他立刻發覺了兩臂雙手間果然有些異樣,不對勁,心頭不禁倏起懍顫,連忙聽從南宮逸奇之言,停止行動,自行封閉了雙臂的經脈,抬眼朝南宮逸奇望去。只見南宮逸奇此際正在閉目行功,但是並未放下那張信箋,仍然夾在右手食中二指之間。剎那工夫,南宮逸奇的食指中二指和那張信箋上冒起了一股黑霧,由淡而濃,又由濃而淡地逐漸消逝。接著南宮通奇輕吁了口氣,雙目微睜,紫芒如電般一閃即隱。少林掌教看得心中不由一動,暗忖道:「目泛紫芒,為佛門禪功之最,難道他內功修為已練到了佛教……」

  他暗忖未完,南宮逸奇已在望著他問道:「你行功搜查的情形如何?」

  少林掌教連忙答道:「弟子兩臂雙手之間均都有些麻癢的感覺。」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你自己行功將毒迫出體外須要多少時間?」

  少林掌教猶豫地道:「大概須要兩個時辰以上。」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如此,你現在就行功迫毒吧,我當助你一臂之力!」

  少林掌教雙手合十恭敬地說道:「弟子遵諭,並謝賜助之恩。」

  南宮逸奇擺手道:「我不喜拘禮客套,你趕快行功迫毒吧。」

  於是,少林掌教也就不再開口的閉目垂廉行功迫毒,南宮逸奇並設立刻開始協助他,目光看向手中的信箋,信箋上寫著:本人因另有他事,不克親身踐約,歉甚,今特派信使留書以達,明晚二更,本人當在北高峰候駕。

  信仍未具名,南宮逸奇看後蹙眉沉思了剎那,這才把信箋放在桌上,起身走近少林掌教身旁,伸手抵在少林掌教的背後「靈台」穴上協助行功迫毒。

  天光大亮時分,丐幫杭州分舵「鐵面丐」伍志昆來了,雲小眉和蘭陽郡主也都走了過來。這時,少林掌教已經遵照南宮逸奇的意思,寫好給監院信本的令諭,用信封嚴密封妥。南宮逸奇將它交給「鐵面丐」伍志昆凝聲說道:「這封信關係十分重大,務請立刻傳送貴幫開封分舵,由開封分舵派專人送往少林面交監院怡本親收,不是怡本監院本人,任何人都不得交與,伍舵主明白麼?」

  「鐵面丐」伍志昆雖然並不知道這位青村書生是何許人,但因見少林掌教都對他十分恭敬,已猜想到必定是位身份極高的武林高人。

  因此,南宮逸奇話落,他神色也立刻非常恭敬地點頭答道:「大俠敬請放心,敝幫弟子辦事決不會有差錯的。」

  雲小後接口說道:「沒有差錯最好,倘有差錯,你就別活啦!」「鐵面丐」聽得心頭不禁一顫!忙躬身答道:「姑娘放心,倘有差錯,唯弟子是問就是!」雲小眉點著螓首道:「你快去把信傳送出去吧。越快越好!」「鐵面丐」恭應了一聲,抱拳朝少林掌教和南宮逸奇等人拱了拱,轉身快步出房而去。「鐵面丐」伍志昆走後,南宮逸奇立即轉望著蘭陽郡主問道:「倩妹,沈景器已經往衙門裡去了麼?」

  蘭陽郡主螓首輕點地道:「已經去了半個多時辰了,大概就快回來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來再開口。

  於是,室內有著剎那的沉默,一陣沉默之後,少林掌教輕咳了一聲,雙掌合十地朝南宮逸奇道:「施主如無其他諭示,弟子想即此告別。」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問道:「目前你意欲去什麼地方?」

  少林掌教道:「弟子擬和『十誡』師弟前往靈隱寺內暫息。」

  南宮逸奇道:「靈隱寺方丈也是少林弟子麼?」

  少林掌教搖頭道:「不是,但和弟子見過兩面。」

  南宮逸奇眨了眨眼睛,問道:「今晚北高峰之約,你已經決定好應變對付之策沒有?少林掌教微一沉思,道:「弟子擬到時見機而行,必要時準備和對方放手一戰!」

  南宮逸奇黑想了片刻,點頭道:「到時我會去看看對方是何許人物的,無論我出手與否,你都要裝著和我不相識,也許……」話鋒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如果我心中猜想得對了的話,在某種情形下,說不定我會幫助對方而向你們出手,你明白我這意思麼?」

  少林掌教不禁微征了怔,旋即忽有所悟地問道:「施主可是要用苦肉計?」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想帶機進身混入對方之中探清楚對方的一切,不過,這還得要看我猜想的對與不對才作決定。」

  少林掌教想了想,又道:「弟子請問猜想對方可能是那方面的惡徒?」

  南宮逸奇搖搖頭笑說道:「此刻我不想妄言,到時你自能明白的。」

  少林掌教聞言便就未再多問,站起身子,雙手合十朝南宮逸奇和雲小眉蘭陽郡主三人躬了躬身,說道:「弟子暫此告別。」

  南宮逸奇頷首微一擺手,道:「你去吧。」

  於是,「十誡十僧」紛紛朝南宮逸奇等三人躬身一禮,隨著少林掌教身後邁步出房而去。

  夜,二更時分。少林掌教率領著「十誡十僧」,神色沉凝地登上了北高峰。

  這時,北高峰頂上已有十九名蒙面人先在;為首之人是一位頭戴金冠,身穿金袍,腳登金靴,身材修長的金紗蒙臉人。另二八人,則都是黃衣黃靴,右肩斜露著劍柄黃穗的黃巾蒙面人。少林掌教登上峰頂,停步嶽立在金衣人對面一丈五尺之處,雙手合十高喧了聲佛號,道:「老衲少林弟子,請教檀樾高姓大名?」

  金衣人語調冷冷地道:「老和尚寅夜登上此峰是做什麼來了?」

  少林掌教道:「老衲此來是為赴約。」

  金衣人道:「如此,老和尚你何必還多此一問。」

  少林掌教國注金衣人說道:「這麼說,檀樾當是柬約老衲來此之人了。」

  金衣人微一點頭道:「不錯,正是老夫。」

  少林掌教道:「檀樾可否先賜示尊姓大名?」

  金衣人搖頭道:「在敵友未分之前,你老和尚不必多問,老夫不會告訴你。」

  少林掌教問道:「如何是敵,怎樣是友?」

  金衣人道:「這就要看你我相談的情形結果了,談攏了是友,談不攏是敵!」少林掌教道:「如此,老衲洗耳恭聽檀樾的高談?」

  金衣人嘿嘿一笑,緩緩說道:「老夫先請問掌教對武林的情形看法如何?」

  少林掌教遲疑地問道:「什麼情形看法?」

  金衣人道:「武林有如一盤散沙,黑白兩道彼此水火不容,動亂毆鬥廝殺拚命,李教對此難道絲毫無動於衷,不以為有傷天和麼?」

  少林掌教白眉微揚,凝目問道:「檀樾對此可是已經設想有什麼妥善之策麼?」

  金衣人點頭道:「老夫正是已經設想個妥善之策,所以才特地約請掌教至此和老夫一談,幫老夫的忙,幫助老夫平息武林紛爭廝殺毆鬥拚命的壯舉!」少林掌教心念轉動地問道:「然則檀樾的這『壯舉』辦法是……」

  金衣人輕聲一笑道:「將天下武林黑白兩道英雄豪傑溶集於一爐!」少林掌教目光凝注地道:「老衲請教這『溶集於一爐』之法?」

  金衣人道:「成立一個『武林盟』,由一人任盟主,訂立條文詔告天下武林黑白兩道共遵不得違犯,違者,便視作武林公敵,由『武林盟』派出高手將其擒獲按照條規治罪!」少林掌教高喧了聲佛號,道:「檀樾這雖然是一種『壯舉』,好辦法,然而,這盟主之位非同小可,必須一位武林聲譽德望兩高之人始能當此『盟主』重職大任、檀樾也想到此點了麼?」

  金衣人倏然揚聲一笑,道:「關於此點問題,老夫早已想好了。」

  少林掌教輕聲一「哦」道:「如此老衲請問檀樾這早已想好了的是武林那一位高人?」

  全衣人搖頭說道:「掌教且別問那是那一位武林高人,請先回答願意幫忙贊助老夫這個辦法壯舉不?」

  少林掌教沉思地道:「檀樾這種平抑武林紛爭廝殺血腥的壯舉,老衲身為佛門弟子。本我佛慈悲之旨。自無不願幫忙贊助之理……

  金衣人立時接口說道:「這麼說掌教是已經答應幫忙贊助了!」「不!」少林掌教搖頭斷然說道:「在未知『盟主』重職由誰出任,檀樾未示告名號身份之前,請恕老衲無法應命贊助!」金衣人突然一聲冷笑道:「掌教可知這無法應命贊助的後果麼?」

  少林掌教白眉一軒道:「後果怎樣?贊助是友,否則是敵,對麼?」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不錯,實情正是如此,不過,老夫另外還替掌教留下了一個退步、」

  少林掌教道:「老衲多謝檀樾,但不知是怎樣的一個退步?」

  金衣人道:「只要掌教接納老夫一個條件,少林寺便可安寧無事。」

  少林掌教問道:「檀秘有個什麼條件?」

  金衣人緩緩說道:「請掌教交出掌門信符,於十天之內向天下武林宣佈封山十年,老夫便放回一空一因老和尚,並將『大羅金剛寶錄』還給他兩個帶回少林,十年期滿之日,老夫當將掌門信符原璧歸趙。」

  少林掌教軒眉問道:「老衲如不接納檀樾這條件便又如何?」

  金衣人聲調倏地一沉,冷凝地,說道:「立刻便成死敵,老夫必將先殺一空一因,毀『大羅金剛寶錄』,再血洗少林!」

  少林掌教心頭不禁一陣驚顫!道:「檀樾這等口氣不覺得太過份了嗎?」

  金衣人道:「為武林大局著想,雖過份又有何妨。」

  少林掌教道:「我少林弟子五百餘眾,檀樾自信有力量血洗得了?」

  金衣人突然哈哈一聲狂笑道:「別說只是五百餘從,就是千餘之人眾,老夫也有這份力量!」少林掌教臉色變了變,道:「照此說來,老衲如不贊助檀樾的『壯舉』,便是接納檀樾的這個條件不可了!」金衣人冷然點頭道:「不錯,這已是老夫對少林弟子特別開思了。」

  少林掌教淡然一笑道:「如此說,老衲倒應該謝謝檀樾了。」

  金衣人道:「掌教不必徒作那虛言客套,現在老夫給你半個更次的時間作深長的思考。」

  語聲一頓,仰首望了望夜空,接著又道:「現在是二更一刻,到二更三刻時分,希望掌教能給老夫一個明智的回答!」

  少林掌教突然揚聲說道:「無須徒然費時深長思考,老衲現在就可以肯定的回答檀樾!」金衣人道:「如此,老夫洗耳靜聽。」

  少林掌教語音沉毅,一個字一個字的震聲說道:「老衲決不接受!」金衣人倏然沉聲說道:「掌教難道準備不顧一空一因的性命,不要那『大羅金剛寶錄』了麼!」

  少林掌教聲調十分平靜地說道:「事難兩全,為保少林千年清譽,才只好不顧他們兩位和『大羅金剛寶錄』的如何了,不過,少林五百弟子,當必不惜一切傾力為兩位長老報仇!」金衣人哈哈一聲狂笑說道:「掌教老和尚,你可還記得適才之前,老夫所說的那句『立刻便成死敵』之言麼?」

  少林掌教白眉微軒了軒,道:「老衲並未忘記。」

  金衣人又道:「另外還有件事情,就是老夫為何要更改約談時地,用意何在,掌教明白麼?」

  少林掌教淡淡地道:「檀樾用意何在,這是檀樾的問題,老衲並無明白它的必要,明白與不明白都是一樣。」

  金衣人道:「老夫如願說明這用意所在,掌教要聽不?」

  少林掌教淡淡道:「嘴是檀樾自己的,說不說明,皆在檀樾你自己,檀樾如是願說,老衲自當靜聽高論。」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老夫改約在這北高峰上晤談的用意,便是準備在彼此言不投機,成為『死敵』時,好立刻動手留下掌教!」少林掌教對此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臉色神情絲毫不變地淡然一笑,道:「檀樾自信能夠留得下老衲等人!」金衣人冷冷地道:「老夫從來不說沒有自信的話,不作沒有把握的事情。

  少林掌教低喧了聲佛號,道:「如此,老衲今晚就領教檀樾的自信和把握便是,不過,在未動手之前,老衲有個條件,尚祈檀樾能點個頭。」

  金衣人道:「什麼條件?你說吧。」

  少林掌教緩緩說道:「老衲如果僥倖獲勝,請檀樾立刻釋放一空一因兩位長老,並將『大羅金剛寶錄』交還老衲如何?」

  金衣人哈哈一笑,點頭道:「可以,這條件老夫答應了。」

  在他心中認為少林掌教已然身中暗算,中了毒,功力已經打了折扣,何況為防萬一,在這北高峰上他還另作了穩實的安排,今晚不動手則已,動手,可說是百分達百的穩操勝券!是以,少林掌教一提出條件,他立即落得大方,毫不考慮地點頭答應了。少林掌教一見金衣人已經點頭答應,不再多說廢話的白眉微軒了軒,說道:「如此,檀樾請動手吧。」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掌教請小心了。」

  話落,邁步緩朝少林掌教身前退去。驀地,一聲嬌叱陡起,喝道:「閣下站住!」嬌叱聲中,兩白四黑六條人影身法快絕地飛掠上了峰頂。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48:56

第十三章 拿賊


  落地現身,正是雲小眉,蘭陽郡主和沈景器沈建元四侍衛。金衣人腳步一停,國射電芒地掃射了雲小眉和蘭陽郡主等人一眼,沉聲問道:「兩位姑娘何人,率人到此何為?」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我們是來拿賊的!」金衣人不禁愕然一怔!問道:「姑娘來此拿什麼賊?賊在那裡?」

  蘭陽郡主道:「我們要拿的賊就是閣下。」

  金衣人怒聲道:「姑娘說話應該有點分寸,老夫是何等身份之人,豈會是賊!」蘭陽郡主淡淡道:「我說你是賊就是賊,你不承認也是不行。」

  金衣人忽然揚聲一笑道:「姑娘。老夫活了六十多年,生平尚是第一次被人指稱為賊,俗語說得好,『拿賊拿贓』。姑娘有『贓』麼?」

  蘭陽郡主冷冷地道:「閣下,『拿賊拿贓』這只是句俗話,並不足證明你不是賊的理由!」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道:「這麼說,姑娘是認定老夫是賊了?」

  蘭陽郡主道:「不錯,我如果不認定你是賊,我就不會帶著人追蹤到這北高峰上來了。」

  金衣人心念突然一動t問道:「姑娘是從何處追蹤來的?」

  蘭陽郡主搖頭道:「這是『天機』,不可洩漏。」

  金衣人微一沉思,又順道:「姑娘知道老夫的身份麼?」

  蘭陽郡主螓首一點道:「當然知道,要不,我怎會認定你是賦!」金衣人暗皺了皺眉。道:「姑娘既知老夫的身份,便請說說看,是對還是不對?」

  蘭陽都主淡淡地:「閣下來自江北,身份是『至尊宮』主人,對吧!」金衣人聽得心頭不由駭然至極,旋而,他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姑娘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來歷,那就應該明白老夫決不是賊!」蘭陽郡主微微一笑道:「憑閣下的身份雖然不會是賊,但卻是賊首無錯。」

  金衣人聲高一沉,問道:「姑娘,我是怎樣知道老夫的身份的?」

  蘭陽郡主螓首一搖,道:「還是那句老話,事關『天機』,不可洩漏。」

  金衣人冷笑了笑,道:「姑娘,老夫鄭重的請教尊姓芳名?」

  蘭陽郡主沒有立即答話,卻轉向肅立身旁的沈景器說道:「沈侍衛,先告訴他你的分。」

  沈景器躬身應道:「卑職遵諭。」

  一抬腿,跨前兩大步,目注全衣人正容沉聲說道:「閣下,老朽姓沈名景器,閣下聽說過這名字麼?」

  金衣人心間不禁暗暗一震!如今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心念飛轉了轉,倏然哈哈一朝沈景抱拳一拱,道:「原來是金陵王府的侍衛大人,老夫失敬了,請問沈大人,姑娘她是……」沈景器道:「王府郡主。」

  「哦!」金衣人心頭不禁又是一震!蘭陽郡主接著說道:「閣下你該明白我認定你是賊的理由了吧!」金衣人一搖頭道:「老夫並不明白,請郡主明示。」

  顯然,他是在裝糊塗,想賴。蘭陽都主一聲冷笑道:「閣下,你還要抵賴不承認麼!」金衣人道:「老夫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老夫又如何承認!」蘭陽郡主道:「閣下,范新回他奉你之命混人府中充任侍衛,偷盜『玉石仙府玉塊』和『七彩奇劍』兩樣武林奇珍……」

  金衣人突然接口問道:「這話果真是范新田口說的?」

  蘭陽郡主冷「哼」一聲道:「不是范新田親口說的,難道還是我冤枉你不成!」金衣人忽然輕聲一笑,道:「郡主上當受騙了,事實上根本沒有此事,老夫也從不認識范新田其人。」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這麼說,該是范新田嫁禍陷害閣下的了?」

  金衣人點頭嘿嘿一笑道:「實情該當正是如此了!」蘭陽郡主淡然微笑了笑道:「閣下和范新田當真不認識麼?」

  金衣人點頭道:「老朽確實未見過其人!」蘭陽郡主故作沉思地道:「這就奇怪了,范新田和閣下既不認識,又從未見過那他為何要嫁禍陷害閣下呢?」

  金衣人搖頭道:「這老夫就不知道了。」

  蘭陽郡主美目眨了眨,突然轉向雲小眉笑說道:「妹妹,你看這件事我們該怎麼辦呢?」

  雲小眉做作地想了想,道:「他既然這麼說,我們是不能完全不相信他,但也不能就聽信他這片面之詞放過他,否則,以後再要找他就困難了。」

  蘭陽郡主道:「妹妹這話有道理,那麼妹妹的意思是?……」

  雲小眉笑笑道:「很簡單,請他去跟范新田當面對質一下,是與不是,真相即可大白了。」

  蘭陽郡主點頭一笑道:「不錯,這的確是個簡單而很好的辦法。」

  話鋒一頓,目光轉望著金衣人問道:「閣下你敢去和范新田當面對質不?」

  金衣人眉頭暗皺了皺,搖頭道:「郡主原諒,老夫無法從命。」

  蘭陽郡主道:「為什麼,是不敢麼?」

  金衣人搖頭道:「老會並非不敢,而是根本沒有去對質的必要!」蘭陽郡主嬌靨突地一寒,道:「這麼說,閣下是一定不肯去了!」金衣人道:「老夫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事與老夫無關,老夫實在沒有去當面對質的必要!」蘭陽都主冷笑道:「但是閣下應該明白,閣下如果不去當面對質,那便是閣下心虛,我也定不會放過閣下!」

  憑武功,憑目前的人手勢力,金衣人還真不把蘭陽郡主和雲小眉與沈景器等四名侍衛放在眼下,但是,他雖然自負一身功力罕絕,有稱霸天下,獨尊武林的雄心,然而對官家他卻不能不有所忌憚,尤其是蘭陽郡主這等身份之人,更是不好招惹,因為官家勢力太大,招惹了官家那將是無窮的後患,擺不脫的麻煩事!

  雖然,事實上他已經招惹上了這麻煩事了,但是,他已嚴令那現仍潛身王府侍衛中的屬下,不擇手段,務必殺死范新田以災口,只要范新田一死,那時死無對證,官家勢力再大,又其奈他何?於是,他心念有如電閃般一陣飛轉之後,立即決定了個盡量避免和蘭陽郡主衝突的原則,故作沉思地問道:「郡主一定要老夫去和那范新田當面對質一次不可麼!」蘭陽郡主道:「不錯,你非去對質不可。」

  金衣人道:「老夫如果堅決不肯去呢?」

  蘭陽郡主沉聲道:「我就下令動手拿人!」金衣人道:「郡主以為憑四位侍衛大人就能拿得了老夫麼?」

  蘭陽郡主黛眉一挑,道:「你可是要拒捕!」金衣人倏然輕聲一笑,道:「郡主這『拒捕』的罪名雖然頗能嚇人,但是那只能嚇嚇一般江湖朋友,可嚇不了老夫!」蘭陽郡主一聲冷笑道:「如此,你是要我下令拿你了!」金衣人忽地抬手一搖,道:「那倒不必,老夫雖然不怕,但是可也不願無端無故的背上一個『拒捕』的冤枉罪名。」

  蘭陽郡主道:「這麼說,你是願意去和范新田當面對質了!」

  金衣人做作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胛道:「為了免得背上一個『拒捕』的罪名,看來只好去和那個什麼范新田當面對質一下了,不過……」十天後的午後日落之前,老夫當必趕到貴府報到,如何?」

  蘭陽郡主道:「這是你的條件?」

  金衣人道:「就算是老夫的請求也地無不可。」

  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為何要等十天之後,現在就去豈不比較乾脆!」金衣人道:「現在就去本無不可,只是老夫還有一些重要事情,必須在這十天之內辦完!」蘭陽郡主問道:「是什麼重要事情?」

  金衣人道:「是老夫自己的私事,也是武林人的事情,郡主既非武林中人,就不必問了。」

  蘭陽郡主含笑道:「不便對人言麼?」

  金衣人道:「事與郡主無關,老夫也無所奉告。」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掃視了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一眼,話題一變,明知故問的問道:「這些和尚是少林弟子還是峨嵋弟子?金衣人道:「少林弟子。」

  蘭陽郡主道:「是他們約你來此的麼?」

  金衣人搖頭道:「不,是老夫納他們來此的。」

  蘭陽郡主道:「你和他們有仇?」

  金衣人道:「素無仇怨過節。」

  蘭陽郡主臉露詫異之色地道:「那你約他們來此做什麼?」

  金衣人道:「商談武林大事。」

  蘭陽郡主問道:「什麼武林大事?」

  金衣人微一搖頭道:「此事都主也就不必多問了。」

  蘭陽郡主美目轉了轉,又問道:「你們商談好了沒有?」

  金衣人道:「沒有,老和尚性情十分固執頑劣得很,他不肯答應與老夫合作。」

  蘭陽郡主忽然一聲輕「哦」,道:「我明白了,因為老和尚不肯答應和你合作,所以你才要和他們動手,對嗎?」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老夫向來不願說慌,事實正是如此。」

  蘭陽郡主眨了眨美目,道:「這些老和尚在少林的身份地位很高麼?」

  金衣人點頭道:「他們是少林當代掌教和護法僧人『十誡十僧』。」

  蘭陽郡主的嬌靨上陡現驚容地道:「聽說少林掌教和監院大師,十誡十僧,各堂主持僧人,都身懷奇技絕藝,內功深湛不凡得很,這話確實麼?」

  金衣人道:「不錯,郡主所說的那些都是少林和五百僧眾中的翹楚,也是當代武林一流高手中的一流之選!」蘭陽郡主美目倏然凝注地道:「那你為何還要和他們動手,你自信必勝麼?」

  金衣人揚聲一笑道:「老夫如果沒有把握必勝,就不會還要和他們動手了!」蘭陽郡主略一沉思,忽地轉望著少林掌教問道:「老和尚,你們為何不肯答應和他合作?」

  少林掌教輕喧了佛號,道:「老僧並非不肯,而是事實上根本不能!」蘭陽郡主道:「他究竟要你答應合作什麼事情,你能告訴我麼?」

  少林掌教點頭道:「這當然可以,他想成立一個『武林盟』用以號今天下武林英雄豪傑,要老袖出面幫忙贊助此事。」

  蘭陽郡主眨眨美目道:「他想成立『武林盟』的用意,除了號令天下武林英雄豪傑之外,還有別的動機麼?」

  少林掌教道:「據他說是借此平息武林紛爭,黑白兩道水火不容的仇恨,仰止動輒拚命毆鬥,廝殺流血的慘案之發生!」

  蘭陽郡主沉思地道:「照此說來,如果別無其了什麼不良的動機圖謀的話,倒是件武林好事壯舉了!」少林掌教點頭道:「郡主說得不錯,老油也認為這實在是件武林好事壯舉,不過,可惜他所表現的不但無誠意,並且令人生疑不敢相信!」蘭陽郡主美目凝注地問道:「他怎樣沒有誠意,令人生疑不敢相信了?」

  少林掌教緩緩說道:「他臉蒙金紗不以真面目示人,又不肯報說姓名,此其毫無誠意之一。」

  蘭陽郡主接問道:「其二呢?」

  少林掌教道:「他既有此壯舉,就該逕自前往少林與老衲開誠商談,不該派人偽裝退休知府攜眷前往本寺以進香朝佛為由,夜宿本寺,暗算擄劫掌管藏經樓的兩位長老,並盜走『大羅金剛寶錄』,以兩位長老的性命和焚燬寶錄威脅老袖答應贊助他成立『武林盟』,郡主請想,使用這種卑鄙手段居心險惡之人,豈是善類,老衲自是不能答應他了!」

  蘭陽郡主輕「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倏然轉向金衣人問道:「閣下,少林掌教他說的全對麼?」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郡主以為呢?」

  蘭陽郡主道:「我想他所言可能全是實情。」

  金衣人道:「郡主完全相信他?」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我並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話,而是因你閣下並未否認,你既不否認,我自是相信他所言全是實情了。」

  金衣人忽地揚聲哈哈一笑道:「郡主說得有理,老夫不願否認,實情也確是如此!」蘭陽郡主美目一眨道:「閣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金衣人道:「郡主之意可是說老夫不該派人擄劫他們的兩位長老,持為人質威脅,是麼?」

  蘭陽郡主螓首微點地道:「我雖然不是武林中人,卻深知武林人物講究的是光明磊落,而閣下這等行徑,實在有失風度!」金衣人輕聲一笑道:「郡主所言只是一般淺見道理,但是,事實上武林中有許多事情,是不能講究光明磊落的!」蘭陽都主黛眉一揚,道:「為什麼?」

  金衣人道:「因為武林中人真講『光明磊落』的人不多,你講光明磊落,別人卻在施用陰謀詭計暗算你,結果你不但處處受制於人,時刻有生命的危險,說不定會死得不明不白,連死在什麼人手裡的都不知道,所以……」

  他話未說完,突見一條頎長青影,身如電射劃空,又若隕星飛墜般地瀉當場,落地點塵不驚,衣袂絲毫不揚,這份高絕罕世的輕功身法,只看得金衣人心頭不禁懍然一震!

  來人一襲青衫,身材頎長,黃臉細眉,滿臉雀斑點點,相貌平庸,毫不驚人。他正是那位傲誇當代,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身形落地,他站立的地方是少林掌教和蘭陽郡主兩方之人的中間,也是金衣人的對面一丈以外之處。

  那情形,那意思,似乎在表示著他和少林掌教,蘭陽郡主他們並不認識,也毫無關連。他身形冷然嶽立,目光有如寒電霜刃般隱含殺氣地射視金衣人,臉色冷冰冰地毫無一點表情。但是,那殺氣,那威儀,卻是十分懾人得很,令人望而心寒膽顫,渾身發涼,頭皮發炸。

  蘭陽郡主和雲小眉眼見南宮逸奇這等神情,知道他胸中怨深恨極,此番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撼山震岳的罕世絕舉,此昨晚客店中所施展的威力更強,更凌厲殘酷!

  少林掌教和尚「十誡十僧」看得全都低首垂目,心中不住在暗念佛號。金衣人雖然身懷上乘武學功力,但是,也不禁看得心頭倏然一窒,暗暗深吸了口氣,日透金紗地注視著南宮逸奇,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南宮逸奇音調冷如寒冰地道:「史重生。」

  這名字,金衣人從未聞聽說過,因此,他不由暗皺眉頭,又問道:「閣下來此做什麼?」

  南宮逸奇道:「找你!」

  金衣人道:「閣下認識老夫?」

  南宮逸奇道:「不認識。」

  金衣人道:「那你找者失何事?」

  南宮逸奇道:「談談。」

  金衣人,道:「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談你自己。」

  金衣人倏然一笑,道:「閣下想知道老人姓名來歷,是麼?」

  南宮逸宮搖頭道:「不是。」

  金衣人道:「那麼,你要和老夫談的是什麼?」

  南宮逸奇道:「談你的所作所為和你的雄心大略!」金衣人心中暗暗一震!道:「這麼說,閣下該是已經知道老夫是誰了?」

  南宮逸奇道:「只知道是『至尊宮主』,其他並無所知。」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閣下想知道麼?」

  南宮逸奇道:「你肯告訴我麼?」

  金衣人搖頭道:「目前老夫當然不肯。」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那你就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金衣人一怔!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金衣人眉頭不由暗暗一皺,他心裡還是真不明白南宮逸奇這話的意思。於是,他搖搖頭道:「老夫不明白,還是閣下說清楚些吧。」

  南宮逸奇冷笑道:「如此,我就說清楚些好了。」

  語調倏轉冷凝如冰地道:「你閣下以卑鄙無恥的手段,擄劫武林正邪兩道高手,囚禁於你那『至尊宮』地牢中,脅迫彼等聽你諭令助你為惡武林,稱尊天下,從則生,道則死,有家眷的,更以彼等妻子兒女的生死性命為挾持脅迫的條件。」

  金衣人接口道:「不錯,近兩年武林失蹤的高手,確實都被擄入了老夫的『至尊宮』中,但是老夫要他們聽從老夫的令諭,那是有道理的。」

  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道理?」

  金衣人道:「老夫並不是要他們為惡武林,而是要他們依從老夫的計劃,行善江湖,創立武林千秋大俠!」南宮逸奇道:「殺人行善,稱霸武林的千秋大俠,對不對?」

  金衣人冷冷地道:「閣下要存心歪曲老夫的善行大俠計劃,老夫可不願和閣下徒作口舌之爭,只好聽由閣下怎樣想了!」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你使用毒藥暗算『天雄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迫令他為你屬下『青龍、白虎、飛鳳』三殿中的『白虎殿主』,為恐慰遲大俠以死相拼,你又以其一子二女和全堡百餘手下之人的性命為要挾,使尉遲大俠雖有以死相拼之心,也不敢妄動!」

  金衣人聽得心頭不禁連連震動地道:「看來閣下對本宮的秘密倒是知道不少呢!」南宮達奇道:「當然知道得夠多,要不我就不會趕到北高峰上來找你了。」

  金衣人嘿嘿一聲陰笑,道:「閣下說的是,那麼老夫請問,這些是誰告訴你閣下的?」

  南宮逸奇道;」自然是你的屬下之一了。」

  金衣人道:「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搖頭道:「閣下此問實在不智,而旦愚蠢至極!」金衣人沉聲道:「閣下少逞口舌之利,請說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閣下我只能告訴你他現在何處,卻不能告訴你他的姓名。」

  金衣人道:「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目前他仍在你的一眾屬下之中,你能不能查得出他來,這就得要看你的能耐和心智了。」

  事實真是如此麼?當然不是,這是南宮逸奇他用的一著攻心戰術。雖然,南宮逸奇心中已經決定今晚要以全力將這金在人——至尊宮主搏殺在這北高峰上,但是,為防萬一……

  因此,他事先採用了「攻心戰術」在金衣人的心頭布下一個陰影,令金農人的心理上先受到一種無形的威脅!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49:30

  如此,金衣人萬一僥倖逃出手去,因為心頭有了這一層陰影,對屬下自然而然耍起猜疑,不敢相信任何人,與屬下之間而形成貌合神離之勢,久而久之,終必造成眾叛親離的局面,難有所為矣!金衣人顯然也是一個心智頗高,工於心計的惡魔,但是,他到底比南宮逸奇差了一籌,心智不如南宮逸奇高明。是以,南宮逸這一著高明的「攻心戰術」,他沒有在意。接著,他嘿嘿一笑,十分自負地說道:「只要他還在老夫手下,老夫自能查得出來。」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閣下,只怕你已沒有查出他來的機會了!」

  第一回,金衣人沒有體會出南宮逸奇這句話的意思,這回他領會出來了,蒙面金紗後而後雙眉陡地一挑,目射寒電地道:「閣下之意,可是說老夫今夜已經沒有機會走下這座北高峰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這回閣下總算是明白我的意思了!」金衣人突然哈哈一聲狂笑,道:「閣下自信能是老夫之敵?」

  南宮逸奇道:「要不,我就不會趕上北高峰來要你的命了!」金衣人道:「就憑閣下一個人?」

  南宮逸奇道:「閣下兩眼不瞎,應該看得清楚我只是一個人!」金衣人嘿嘿一笑道:「可是老夫身後卻站著十八位武林一流高手呢!」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身後雖然站著十八位高手,只怕也不能保得住你的性命!」金衣人心頭暗暗一驚!道:「你想你一個人能夠敵得了老夫和十八名高手!」南宮逸奇道:「那要動手之後才知道了,不過,如果我果真獨力難支的話,我想少林弟子和那兩位姑娘等人,他們決不會袖手不管的!」

  金衣人冷笑道:「你以為他們一定會幫助你?」

  南宮逸奇道:「必要時,我想他們一定會自動出手幫助我的!」金衣人道:「但是,老夫卻以為他們決不會出手幫助你!」南宮逸奇道:「你的意思可是因為少林一空一因兩位長老的性命和『大羅金剛寶錄』的存毀,都操在你的手裡!」金衣人點頭一笑道:「不錯,老夫正是因此而認為少林掌教他決不敢幫助你!」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果一空一因已經救走了呢?」

  金衣人心神一震!道:「你是說那兩個老和尚已經被救走了!」南宮逸奇道:「有沒有被人救走,你何妨派個人到『煙雨樓』上去看看呢!」金衣人一聽南宮逸奇說出「煙雨樓」三字,心中立即明白南宮逸奇必是已經到過了「煙雨樓」,救走了一空一因。他心中雖然明知是這麼回事,但仍忍不住心頭震驚無比地脫口問道:「你已經去過『煙雨樓』了?」

  南宮逸奇道:「要不,我怎知道一空一因被國在『煙雨樓』上呢!」金衣人道:「你把他兩個救往那裡去了?」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你應該問問你派在那裡守著一空一因的四名屬下怎樣了才對!」金衣人心中微微一窒,問道:「你把他們四個怎樣了,殺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饒過了他們四個的性命,只廢了他們那一身仗以為惡的功力!」有人厲聲道:「閣下好毒的心腸,何如殺了他們,豈不比較爽快!」南宮逸奇道:「那不盡然,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歹活』,我雖然廢了他們四個的一身功力,但是,只要他們能夠安份守己的好好做人,仍然能夠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安享天年。」

  金衣人話鋒一轉,道:「閣下,那兩個老和尚已被老夫用獨門手法制了要穴,除了老夫之外,天下無人能解,你知道不?」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這我不但知道。而且已經為閣下代勞,替他們解開了穴道,閣下不必替他們兩位擔心了!」金衣人心神倏然一震!道:「閣下會解老夫那獨門制穴手法?」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然,我就不敢管閣下代勞解開一空一因他們那要命的穴道了。」

  南宮逸奇竟然會解開他那罕絕天下武林的獨門制穴手法,這簡直令他心頭擦駭無比,驚異萬分。他略定了定震驚的心神,道:「閣下既然會解老夫獨門制穴手法;那麼當也知道這制穴手法的來歷了?」

  南宮逸奇道:「自然知道。」

  金衣人道:「這麼說,閣下也該知道老夫是誰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已經說過了,只知你是「至尊宮主』,其他並無所知。」

  金衣人道:「也不知道老夫的師承?」

  南宮逸奇道:「只知你那獨門制穴手法的來歷,至於你師承何人則就不知道了。」

  金衣人道:「那麼你是……」

  南宮逸奇突然冷聲截口道:「別多廢話,現在我鄭重的問你,你是願生還是願死?」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閣下,你不嫌這話問得過早,過狂麼!」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如今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佈置埋伏在這北高峰周圍的三十六名外宮鐵衛,他們已經無法聽你令諭了!」金衣人心神不禁一陣狂震!道:「他們都怎樣了?」

  南宮逸奇道:「全都被我制了穴道,不到天亮之前不會醒轉。」

  金衣人心頭駭凜至極地道:「閣下,你究竟是……」

  南宮逸奇接問道:「我究竟是誰不重要,不過有一事要問你。你的屬下決不敢說謊騙你,是不是?」

  金衣人不予否認地點頭嘿嘿一笑,道:「你說對了,老夫屬下都是忠心耿耿之士,他們怎會說謊欺騙老夫!」南宮逸奇淡然地道:「這麼說來,長江北岸上那一批『除魔衛道』之士中,也有閣下的屬下在內了!」金衣人再次點頭嘿嘿一笑,道:「不錯,老夫對於『除魔衛道』之事,是從不後人的。」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如此,我請問,南宮逸奇既然已經死,那麼那獨闖『錢劍堡』之人,他又是誰呢?」

  金衣人搖頭道:「那不是南宮逸奇,和閣下一樣,是個冒人名號之輩。」

  南宮逸奇道:「那就是我,閣下相信麼?」

  金衣人道:「決不是閣下,據說那人人品很俊。倒可當得那『玉書生』三字,只是身材卻不如傳說中的『玉書生』那樣頎長。」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此,閣下認為那人可能是誰呢?」

  金衣入道:「老夫已經派人追蹤去了,不久當可明白真像。」

  南宮逸奇道:「是程信武他們十七個,對麼?

  金衣人心頭一懍!道:「這你也知道?」

  南宮這奇道:「並且還知道他們十七個現在的行蹤下落,你信不信?」

  金衣人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現下都在都城內等你閣下前往會合。」

  金衣人心神倏然一震!道:「你殺了他們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要不殺他們,今夜間下可能就不會得在北高峰上現身露。」

  金衣人強抑著內心底震動地道:「你是什麼時候遇上他們的?」

  南宮逸奇道:「昨晚三更時分,在西湖一家客棧的後院內。」

  說著,倏然抬手抹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那張劍眉星目,丰神如玉,英挺俊逸出塵的廬山真面目,冷聲笑說道:「閣下,現在你且看看清楚我是不是『玉書生』南宮逸奇。」

  金衣人一見南宮逸奇那俊美的真面目,心神不禁倏然猛震,蒙在金紗下的臉色驀然在變!駭異無比地驚聲道:「你……你果然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把人皮面具納入懷內收起,點點頭道:「不錯,我正是你們口中的『魔』南宮逸奇,如假包換!」金衣人身軀微微一顫!道:「長江北岸那被殺之人不是你麼?」

  南宮逸奇道:「那確實是我沒錯。」

  這話,金衣人自是不信,他一聲冷笑,道:「人死了被埋了還能活過來,那倒天下奇聞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其實那並不是奇聞,那是因為我命不該死,也因為我福大命大,所以才沒有死!」金衣人突然嘿嘿一聲獰笑,沉聲道:「南宮逸奇,老夫現在說你今晚死定了,你信不信?」

  南宮逸奇淡笑笑道:「我信,不過那得要你佈置埋伏在這北高峰周圍的三十六名外宮鐵衛能於此刻醒來現身才行,只是,那就必須有奇跡的出現了。」

  金衣人冷笑道:「無須『奇跡』出現,就憑眼下這北高峰上的人,已經足夠取你的命了!」南宮逸奇道:「就憑你和身後的十八名手下?」

  金衣人道:「還有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南宮寄道:「你認為少林掌教他們會和你聯手?」

  金衣人道:「老夫認為他們會。」

  南宮逸奇道:「有道理麼?」

  「自然有。」

  金衣人點頭道:「站在俠義道的立場,為『除魔衛道』,少林掌教他會撇開個人的仇怨,先公後私的和老夫站立同一陣線的!」

  他因為不知南宮逸奇的師承來歷,不知南宮逸奇和少林的淵源,所以他心裡在打著如意算盤,做著美夢!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這話倒似乎有點道理,可是,少林掌教心中又是如何想呢,是否會和你站立同一陣線呢?」

  金衣人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南宮逸奇的話,轉向少林掌教說道:「少林向稱俠義道魁首,領袖武林,視『除魔衛道』為當然已任,如今『魔』在當面,掌教總不至於袖手旁觀而失少林聲威吧!」

  這裡含著誇讚和挑激的雙重意味,顯然,他是想利用少林的「聲威」,「俠義」和「除魔衛道」這些字眼業激起少要掌教的「除魔」心,和他站立同一陣線,聯手共敵南宮逸奇。

  少林掌教白眉軒揚,高喧了聲佛號,道:「檀樾錯了,南宮施主他在檀樾等江湖人眼中雖然是『魔』,但在老袖等心目中卻是江湖惡徒的煞星,以除『惡』即是為『善』而言,南宮施主他實在不是『魔』,該當稱之為『俠』!」

  金衣人一聽少林掌教不但不受挑激,反而竟說南宮逸奇濁「魔」是「俠」,立時嘿嘿一聲冷笑道:「掌教只怕是有點言不由衷,也是心懷畏懼之言吧!」

  少林掌教肅容說道:「出家人不打謊話,老袖句句由衷,也都是肺腑之言,絕非心懷畏懼!」金衣人道:「這麼說,掌教是決心獨善其身,不和老夫共同『除魔』了!」少林掌教口噴佛號道:「老袖不能是非黑白不分。」

  南宮逸奇突然揚聲一笑,道:「閣下,少林掌教不受挑激,如之奈何,你該死了這條心了!」金衣人嘿嘿一聲獰笑道:「南宮逸奇,沒有少林和尚,老夫今晚也照樣非取你的性命不可!」話落,倏朝身後十八名黃衣蒙面人抬手一揮,沉聲道:「殺!」驀見寒光電閃,劍氣飛旋……

  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已隨著他抬手一揮之勢,全都撤出了肩後的長劍,揮劍猛朝南宮逸奇飛身勇猛地撲出!南宮逸奇因為已經有過上次的經驗,這回自是不會再大意輕敵,因此,他一見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劍勢凌厲威猛的飛撲攻到,立即飛快地探手腰間撤出了軟劍,抖劍迎著撲來的一眾黃衣蒙面人揮去!

  驀聽一陣「嗆郎叮噹」連聲激響,火星飛濺中,十八名黃衣蒙面人立時全被他這一劍震得身形飄退五尺。他身懷罕絕功力奇學,隨手一劍揮出,均有撼山震岳的威力,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在這一劍硬接之下,雖然全部立被震得身形飄退,但井無一人受傷,由此可見,這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個個都非庸手,功力所學,比長江北岸上圍攻他的那批黑衣蒙面人又高了一籌!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暗暗一懍!也就立時提高了警惕,更加的不敢大意輕敵了!十八名黃衣蒙面人身形一退之後,並未稍停,立又齊揮長劍,快如電閃地猛撲了上來!驀地,一道金影電射沖空而起……

  南宮逸奇一見,立時一聲朗叱,不再理會那再次飛撲攻來的十八名黃衣蒙面人,身形跟蹤沖空直上,直朝那道金影撲去!原來是那金衣人目睹十八支長劍聯手攻出的那等劍勢威力,竟仍被南宮逸奇一劍全都震得身形飄退,心中於駭然懍震之下,已知今晚絕對難能討得了好處,心念電轉間,便就立刻萌生了逃念。是以,當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再次揮劍猛朝南宮逸奇撲出之際,他立即俏然騰身沖空掠起,竟圖趁機逃遁。南宮逸奇身形跟蹤掠起,雖是略慢了剎那,但也只不過相差一丈五六的距離,他身懷罕絕功力,這等距離,在他眼中可說如同颶尺,只聽他口中一聲冷喝道:「閣下,你就這樣走了,許多問題由誰解決,請下去吧!」

  冷喝聲中,他突展罕奇身法,有若閃電劃空般地到了金衣人的前面,抬手拍出了一股掌力!金衣人身懸半空,不便問避,只得出掌相迎,兩股掌力交接,「砰」的一聲震響中,金衣人身形頓如隕石下墜般落回峰上。這時,雲小眉,蘭陽郡主和「四侍衛」,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已全都出手和那十八名黃衣蒙面人展開了一場激戰!

  原來是那十八名黃衣蒙面人於驟失強敵這後,本欲跟蹤騰身上撲,但卻被雲小酒等人紛紛出手截住打了起來。金衣人身形甫才落回峰上,地宮逸奇也緊跟著飄身瀉落,雙目寒電射地通高著金衣人沉聲喝道:「閣下,亮你的兵刃!」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真要找死,迫使老夫出手取你的性命麼!」他嘴上說來似乎很硬,其實心裡已是色厲內荏。

  南宮逸奇冷聲說道:「少說廢話,亮兵刃放手全力一搏,或者還有你一線生機,否則,休想活命!」金衣人心念暗轉了轉,道:「南宮逸奇,你可是已經認定老夫今晚決無生望麼?」

  南宮逸奇道:「你勝了你便有生望,只是這生望十分渺茫得很!」金衣人道:「如此說。你是有絕對的把握勝得者夫了!」南宮迪奇冷冷地道:「這問題,等到動手之後你就知道了。」

  金衣人心念又電轉了轉,道:「我們講好條件再動手,你敢不敢?」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我沒有什麼不敢的,你有什麼條件你說吧。」

  金衣人道:「我們以三十招為限,如果不分勝敗,今晚便就此作罷,另訂時地再較高下,你以為如何?」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在三十招之內,如果我勝了呢?」

  金衣人道:「老夫立刻交出金陵王府的兩樣奇珍,然後另訂約期和你作殊死之戰!」南宮逸奇搖頭道:「這條件我不同意。」

  金衣人激諷地道:「你不敢麼?」

  南宮逸奇冷笑道:「我並非不敢,只是認為以金陵王府的兩樣奇珍換取你的性命,這條件,你太佔便宜了。」

  金衣人道:「南宮逸奇,你應該明白,『玉石仙府玉塊』和『七彩奇別』都是武林人夢寐難求,視作比性命還重要的武休奇珍!」南宮逸奇道:「那兩樣東西雖是武林奇珍,但那是金陵王府之物,和我無關,而且它們在我的心目中,並不如你的性命重要!」金衣人道:「這麼說,你今晚是一定非要老夫的性命不可了!」南宮逸奇道:「你適才不是已經決心取我的性命麼,你要我的命,我要你命,咱們一命換一命,正好兩不吃虧,與其另訂約期再作生死決戰,不如就在今晚徹底了斷,豈不免得麻煩省事!」

  至此,金衣人已知南宮逸奇要殺他之心非常堅決,內心不由凜懼至極,但是,他仍然不肯放鬆一絲一毫死裡求生的機會,心念飛轉,仍圖掙扎地道:「你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難道連老夫所提以三十招為限的這點小條件,你也不敢答應麼!」

  他這番「激將」之言生效了,南宮逸奇劍眉倏然挑軒地震聲說道:「你不必激我,三十招之內,只要你能幸逃不死,我無條件放你一條活命,由你另約時地再決生死之戰!」金衣人雖然從南宮逸奇先前那一劍震退十八支長劍聯手攻出的情形上,明知南宮逸奇身懷罕絕武技,所學功力均皆比他高了一籌,但他自持功力絕頂,認為支持三十招決無問題。南宮逸奇想在三十招內取他的性命,那何異是癡人說夢,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他心中立時暗喜地接道:「南宮逸奇,大丈夫可是一言九鼎,不得反悔!」南宮逸奇再次揚眉震聲道:「南宮逸奇乃是頂天立地的蓋世奇男,生平言出如山。從無更改,你放心亮兵刃動手吧!」

  突然,一聲慘叫倏起,那和雲小眉動手的黃衣蒙面人已經血雨飛灑,屍身倒地,魂斷雲小眉的劍下!金衣人心頭不由微微一震!目光略一掃視全場,只見自己的一眾屬下已有多半被迫處在下風劣勢中,只有少數的五六個人情形稍好一些。於是,他立即一聲大喝道:「住手!」

  正在苦戰中的十七名黃衣人蒙面人聞聲立時紛紛撤招倒身暴退,蘭陽郡主和少林掌教等人雖已全都佔了上風優勢,穩操勝券,但是,黃衣蒙面人倒身暴退之後,他們也就立即收招停手站立原地,並未出手追擊!

  金衣人接著又望著南宮逸奇說道:「老夫另有一個請求,你能答應麼?」

  南宮逸奇道:「什麼請求?你先說說看。」

  金衣人緩緩說道:「老夫設若不幸,望能放過老夫的這些手下。」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點頭道:「可以,我答應你決不傷他們的性命就是!」金衣人道:「如此,老夫先謝謝了!」說罷,他伸手一撩衣襟,也撤出了一柄軟劍,振腕輕抖,劍身立即筆直,隱泛「七彩」霞光。蘭陽郡主一見,立刻提醒南宮逸奇揚聲地說道:「玉哥當心,他手上就是『七彩奇劍』。」

  南宮逸奇笑道:「謝謝倩妹提醒,我已經看出來了。」

  他話未落,金衣人已陡地一聲喝叱,劍身「七彩」霞光突然暴長,幻化作七道劍氣,威勢凌厲無比地猛朝他捲到!南宮逸奇見狀,心中也不禁暗暗一懍!但是,口中卻倏然揚聲一笑道:「閣下,你雖能將『七彩奇劍』化作七道劍氣攻出,但是還未能完全發揮它的真正妙用威力,所以你還奈何不了我!」他嘴裡說著,身手可是毫不怠慢。

  身如魅影電飄,進攻勢,振腕抖劍,劍虹飛閃,夭矯如龍般地點向金衣人持劍的右手腕脈門!金衣人疾地一縮腕,揮劍斜截南逸奇的這柄軟劍的劍身。情勢明顯,金衣人他想憑持「七彩奇劍」的鋒利削斷南宮逸奇的軟劍!南宮逸奇是何等高明這人,怎會不明白他的意圖,不由倏然一聲輕笑,道:「你這雖然是個好辦法,奈何你遇上了我,豈能讓你得逞圖謀!」話聲中,軟劍已閃電掣回,變招削出。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七彩奇劍」也立即招勢一變,再度截削南逸奇的軟劍!

  於是,這二人,一個仗著所學罕絕,一個仗著劍刃鋒利,各出全力,盡展奇招,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鬼泣神驚,龍爭虎鬥的激戰!雙方劍招都是奇快無比,剎那工夫,已過了二十招,南宮逸奇雖然略佔上風,但是,金衣人的劍勢仍然十分緊密,戰來沉穩得很。照此情形看來,南宮逸奇要想在十招之內取得金農人的性命,希望實在微小,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轉眼又過了三招。這時,金衣人心裡已經算定了,認定僅剩餘七招,絕對可以安然……

  他心裡正在暗自認為已經「篤定」之際,驀地覺得情勢似乎有點不對,南宮逸奇劍上所發出的劍氣,竟突然變得沉重如山,令他感到肌膚生寒,胸口發窒,心中不禁倏然大驚……」

  說來實在太慢,就他突然發覺情勢不對,心中倏然大驚之際,南宮逸奇已然聲發朗喝地道:「著!」「著」字聲中,金衣人胸前已連中三劍,劍劍透背,鮮血泉湧,一聲大吼,身軀一躍三丈多高,力盡落地,命絕魄斷當場!南宮逸奇軟劍垂地,濃吸了一口長氣,緩緩收起軟劍,轉朝肅立在蘭陽郡主身旁的沈影器說道:「沈大人請過去取出他懷裡的『玉塊』和『大羅金剛寶錄』,將之物歸原主。」

  沈景器應聲點頭,大踏走到金衣人身邊,俯身探手在金衣人懷中一摸,不由眉鋒一皺,抬頭轉向南宮逸奇微怔了怔,接著說道:「你搜搜他衣襟底下看,有革囊沒有?」

  沈景器依言一搜金衣人衣襟底下,果然有一隻革囊,打開革囊一看,「玉塊」和「大羅金剛玉錄」也都在裡面,於是,他抬起地上的「七彩奇劍」,邁步走向南宮逸奇面前,雙手捧著交給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朝他搖頭笑說道:「不必交給我了,一事不煩二主,就請你把『大羅金剛寶錄』奉還少林掌教,『玉塊』和『七彩奇劍』奉還你們郡主吧。」

  沈景器聞言,連忙身形一躬,說道:「老朽遵命。」

  說罷,他立即先把「大羅金剛寶錄」交還了少林掌教,然後才把「玉塊」和「七彩奇劍」交還蘭陽郡主。蘭陽郡主掃過「玉塊」和「七彩奇劍」,立刻走到南宮逸奇面前嬌靨含笑,美目含情地說道:「玉哥,小妹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答應麼?」

  南宮逸奇笑道:「倩妹有事請說好了。」

  蘭陽郡主道:「這柄『七彩奇劍』和『玉塊』,煩請玉哥暫時代小妹保管好麼?」

  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蹙,道:「這個……」蘭陽郡主嬌嗔地道:「怎麼?這點事情你都不肯答應我麼?」

  南宮逸奇劍眉雙蹙地沉思了剎那,道:「好吧,我遵命就是。」

  話罷,他接過了蘭陽郡主手裡的「玉塊」和「七彩奇劍」收起,接著,他目光轉向那十七名黃衣蒙面人揚聲說道:「諸位是哪一位為首,請站出一步答我問話。」

  一名身材略高的黃衣蒙面人應聲跨出一步,說道:「在下便是,南宮大俠有何見教?」南宮逸奇道:「我想請閣下和我同往『天雄堡』一行,其餘的十六位,由我封閉兩處經脈穴道,暫隨少林掌教前往少林寺中作客小住一段時日,我於『至尊宮』事了之後,當立刻趕赴少林為諸位解開封閉的經穴,任由諸位各奔前程,如何?」

  為首的那名黃衣蒙面人道:「如果我們之中有人不答應呢?」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道:「我雖然已經答應過貴上放過諸位,但是並未答應其他什麼,諸位中如是有人不答應暫時作客少林我可以立刻讓他自己走路,不過,我可能會先廢掉他的一身功力才讓他走。」

  這話,聽得一眾黃衣蒙面人心頭全部不禁暗暗一顫!一個練武之人功力被廢。身體之虛弱,將會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那痛苦,將是生不如死的!因此,南宮逸奇話音一落,立即便有人揚聲答道:「在下願意聽從南宮大俠的安排!」一人倡導,其他的一眾黃衣蒙面人,也立刻紛揚聲答說:「願意聽從安排。」

  於是,十六名黃衣蒙面人全都任由南宮逸奇封閉了兩處經脈穴道,隨著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前往北高峰下「雲隱寺」內與「一空一因」兩位長老會合後,一起返回少林而去。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兩位姑娘的芳心中,雖然很想和南宮逸奇同往江北「天雄堡」去,但因金陵王府中潛伏著「至尊宮」的屬下惡徒,她們必須立刻趕回府內將彼等一網擒下,以防被他們聞風逃遁!

  於是,她們只好依依不捨的和南宮逸奇道別,目送南宮逸奇和那名為首的黃衣蒙面人的背影下了北高峰,飄然而去。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56:36

第十四章 油壁香車


  這是一輛非常漂亮的而豪華的油壁香車,車廂的左右後三面和正面軟簾上,全都精繪一隻張翅欲飛的綵鳳,車頂上則聳立著一隻銀製的雙翅高張,昂首,作著似欲沖空飛去之勢的綵鳳。那雖然只是只銀製的綵鳳,但其制工精巧無比,遠遠看來,栩栩如生,完全如同真的一樣。

  香車前,是四匹通體毛色油光閃閃發亮的胭脂駿馬,那馬,只要是稍徽懂得一點馬的人,也會看得出都是關外異種,千中選一的千里良駒。可惜,他們的命運似乎不佳,竟被選作了拉車的。車鍍上坐著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黑衣人中年婦人,那雖是一身黑衣,但質料卻是十分高貴的上等料子。

  這黑衣人中年婦人容貌看來雖甚平庸,但卻有一股冷凝逼人之威,尤其是她雙目閃動間,射出的兩股寒電霜刃般地冷芒,令人見而心懍!她腰幹挺直的坐在車轅上,左手控著馬韁,右手上握著一根圍環著的皮鞭,臉上神色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任何表情。

  那樣子,那姿勢,讓人遠遠看來,幾疑她是泥塑的,木雕的!奇怪!一般駕車的馭者,十有八九都是男人,這輛豪華的四駿油壁香車馭者,怎地竟然是個中年婦人?……這,能不令人感覺奇怪,驚異,心都油然而暗生種種猜測……

  還有,更令人感覺驚奇的是,這輛油墨香車,不僅十分豪華絕倫,馭者是個婦人;其氣派之大,可說是古少有,極端少見!香車的前面有八匹駿馬開道,兩旁和車後都有護車的婢女侍從,男女老少,人數不下三十餘人之眾,而且全都不是肩後斜背條劍,便是腰懸佩劍,再不就是腰間鼓鼓的暗藏著軟鞭軟劍之類的兵刃。情形十分明顯,這些「開道護車」的男女老少,個個都是身懷武功之人。

  現在且先說前面「開道」的那八匹駿馬吧,那是八匹渾身毛色雪白,配著銀鞍蹬的白馬。不用說,拉車的也都是關外異種,千中選一的好馬,這八匹白馬更都是上選之中的上乘良駟了。」

  馬是青一色的白馬,馬上則是青一色的藍衫少年,每人腰下佩著一柄長劍,年紀約在十三四、七八之間,而且氣宇都頗為英挺!藍衫白馬,色鮮明,令人看來有著飄逸脫俗之感。香車兩旁則是八名跨乘黃馬的絳衣少女,她們全都生得眉清目秀,面貌姣好,長髮披肩,肩後露著劍柄,那鮮艷猩紅奪目的劍穗兒,在她們右肩上空頰鬢旁,隨風搖蕩晃動!鬢旁頰畔掛著一點紅,黑、白、紅三色相映,煞是悅目好看,令人有打從心底升起一種神馳的美感!

  隨在車後之人,跨下則是青一色的黑馬,最前面是四名白衣少女,其後是兩名中年青衣婦人和兩名頭髮花白的黑衣老嫗。再後,是四個身材魁梧精壯,貌相威武的黃衣大漢,最後面則是兩個面目陰沉的黑衣老者。這等排場,這等氣派,雖當今皇帝御駕出巡,只怕也未能有如此威勢!因此,香車過處,立時引得路人紛紛停步注目而觀,心中暗作猜測;香車中是什麼人?是皇親?還是國戚?……一時議論紛紛。據一般人的猜測,幾乎是一致認定;香車中人決不會得是當今皇帝,也決不會得是個男人,百分之九十九不是一位公主就是一位什麼貴妃無疑!當然,這是一般商人百姓的猜測推想,但是,在一些江湖人心中所猜想的可就完全不同了!

  然而,這輛香車中人究竟是男是女」是個什麼樣子的?可惜,車簾深垂,既嚴且密,沒有人能看得到車廂裡面的實情。

  因此,這輛四駿豪華的油壁香車中人是誰?來自何處的問題,已經引起了江湖上的騷動,很多人注意它的行蹤,在暗查它的來歷?暗查的結果,除了獲知它是來自巫山之外,其他便什麼也查不出來,再也毫無所知了。

  江湖上的消息向來是傳得很快的,這豪華油壁香車突然出現江湖,來歷如謎的消息,很快地就傳遍了大江南北,傳到了那位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代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的耳裡。

  這時,南宮逸奇正在金陵,作客「金陵王府」中。原來南宮逸奇在北高峰劍誅金衣人——「至尊宮主」,和蘭陽郡主與師妹雲小眉分別後,他便幫著那個為首的黃衣蒙面人前往江北「天雄堡」旁,劍山山腹「至尊宮」地牢內解救他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翹和諸葛高風的好友「瀾滄劍客」雲俊秋,以及被囚禁著的那些武林高手。

  他原以為「至尊宮主」既已伏誅,郡賊無首,俗話說得好「蛇無頭而不行,」此番救人當然決無問題,何況他防「至尊宮」群賊不信「至尊宮主」已死,與他頑抗硬拚,乃才帶著那個為首的黃衣蒙面人同行,用以說明「至尊宮主」已死之確實。如此,群賊自無不信,也就決不會與他頑抗硬拚了。問題他顧慮得雖然十分周到,孰料,事情竟完全出了他意料這外。「天雄堡」的大門和邊門全都緊閉著,從前堡樓上原是有人輪值守望的,而今卻不見守望的人影。他在堡外敲了半天的門,也無人應聲開門,運功查聽的結果,竟然不聞一點聲息動靜,堡內似乎已經沒有了人。

  於是,他劍眉微蹙地望著黃衣蒙面人問道:「閣下,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黃衣蒙面人朝他攤了攤手,搖頭答道:「在下也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和黃衣蒙面人從杭州北高峰到江北「天雄堡」同行數天,他從未問過黃衣蒙面人的姓名出身,並且黃衣蒙面人臉上的蒙面黃巾也未摘下,是以直到目前為止,南宮逸奇仍然不知黃衣蒙面人是誰?是何出身?他為何不問,為何不要蒙面人摘下蒙面黃巾,難道還怕黃衣蒙面人不肯?當然不是!

  這,正是他南宮逸奇之能稱奇稱最武林,胸襟心智兩皆超人,顧慮周到之處。因為他於問知姓名出身之後,如果發覺對方是個江湖惡徒,武林敗類,他便會心生厭惡,會忍不住要出手為武林除害,但是,在北高峰上,他已經答應了金衣人——「至尊宮主」放過十七黃衣蒙面人,大丈夫一諾千金,他豈能失信毀諾!

  反之,對方如果是位武林正道俠義之士,其之聽命於「至尊宮」本非所願,乃系受脅迫不得已相從,問其姓名出身,豈不令對方心中感到侷促和尷尬不安!雖然,這可能性很小,可是,他卻不能不顧慮到這一點。因此,南宮逸奇沒有問,黃衣蒙面人自己也未說。

  南宮逸奇見黃衣蒙面人答說「毫無所知」,他便略微沉思了剎那,對黃衣蒙面人說道:「我們越牆入內,如何?」

  黃衣蒙面人點頭道:「在下沒有意見。」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請閣下切勿遠離我左右一丈之內,以免我不周之失!」黃衣蒙面人道:「多謝南宮大俠,在下遵命。」

  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開口再說什麼,身形倏地一長,掠上了堡牆,毫不停留地飄身入內。他和黃衣蒙面人小心戒備著從前面搜索到後面,若大一座「天雄堡」竟然寂無人影,成了一座空堡。這情形有點不尋常,也有點怪異!南宮逸奇不由劍眉深蹙地道:「奇怪!人都到那裡去了?……」

  他這話似是在詢問黃衣蒙面人,也似在自語。黃衣蒙面人沒有開口接話,事實上這話他有點不好接,無從接起,因為他和南宮逸奇一樣,心裡也正感覺奇怪,也不知「天雄堡」所有的人都到什麼地方去了?於是,南宮逸奇和黃衣而人轉向那通往「至尊宮」的峭壁處走去。峭壁間,門戶大開,南中逸奇心中禁暗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至尊宮』中也沒有人了……」

  暗想中,他舉步正欲向內走去時,黃衣蒙面人卻突然伸手一攔,道:「南宮大俠請且慢入內。」

  南宮逸奇目視黃衣蒙面人,但是並未開口。黃衣蒙面人輕咳了一聲,道:「不知南中大俠可信得過在下不?」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閣下,南宮逸奇生平從不願意不相信別人。」

  黃衣蒙面人道:「如此說,南宮大俠是信得過在下了!」南宮逸奇點頭道:「閣下應該看得出來,從北高峰上下來之後,一同行至此,我既未點制閣下一處穴道,也未心存注意監視,由此可以證明,我根本並無不信任閣下的意願。」

  黃在蒙面人道:「不瞞南宮大俠說,也就因為南宮大俠具有這份超人的胸襟氣度,令在下心中十分折服,所以此刻在下才有此說。」

  南宮逸奇口中輕「哦」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卻在揣摸著黃衣蒙面人「此說」的用意。在蒙面人語鋒一頓,接著又道:「南宮大俠既然信得過在下,就請不必進去了。」

  南宮逸奇明白黃衣蒙面人心意了,目中不由界采一閃,道:「閣下之意是要我讓閣下一個人入內一看究竟!」

  黃衣蒙面人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這個意思。」

  語音微頓,倏然一抬手,摘下蒙面黃巾,露出一張白晰的國字臉,說道:「如今,在下應該讓南宮大俠看看在下的真面目了。」

  南宮逸奇依然並不認識他是誰?黃衣蒙面人自報姓名道:「在下姓白名孝虹,出身太行。」

  南宮逸奇雖然從未和白孝虹見過,但卻聽說過白孝虹的名號,白孝虹一報出姓名出身,他立即雙手一拱,道:「原來是『太行三劍』之首『冷魂劍』白兄,請恕南宮逸奇不知失敬。」

  「冷魂劍」白考虹輕聲一笑道:「南宮大俠別客套了,這『失敬』二字白孝虹不敢當。」

  說著抬手仍然戴上蒙面黃巾,又道:「南宮大快就請在這洞外稍待在下人內一看即出。」

  南宮逸奇連忙攔阻地道:「白兄,還是你在此等著,由兄弟入內查看究竟好了。」

  白孝虹道:「南宮大俠可是不放心在下?」

  南宮逸奇笑道:「白兄請勿誤會,兄弟可決不是不放心自兄。」

  白孝虹道:「南宮大俠既是決不是不放心在下,那為何還要親自人內查看!」南宮逸奇道:「兄弟實有必須親自入內查看的理由。」

  白孝虹問道:「南宮大俠的理由可是為了地牢內囚禁的那些武林高手?」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是的,這也是兄弟此來的目的!」白孝虹道:「這事南宮大俠但請放心。在下入內必定先往地牢放人,不過……以在下猜想,地牢內可能已經沒有人了。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白兄猜想,可是認為那些武林高手已經被人移往別處去了?」

  白孝虹點頭道:「不錯,目下這座『至尊宮』內可能已經沒有一個人了,並且以如此洞門大開的情形看,宮內必定設有極惡毒的厲害埋伏!」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白兄是怕兄弟入內不明情形,中了那惡毒的厲害埋伏,送了命,是不是?」

  白孝虹道:「南宮大俠稱奇稱最,功力罕世,那惡毒厲害的埋伏也許奈何不了南宮大俠,但是,在下認為還是小心點的好,並且,南宮大俠也實在沒有入內蹈險的必要!」

  南宮逸奇笑道:「白兄難道就不怕那惡毒埋伏,有蹈險的必要麼?」

  白孝虹搖頭一笑道:「在下的身份立場皆和南宮大俠不同,自然也就無須顧慮什麼惡毒埋伏,可以放心大膽的放內了。」

  南宮逸奇道:「是因為是『至尊宮』屬下『十八劍』之首的身份。」

  白孝虹點頭道:「這只是原因之一,第二,宮內的情勢地形在下都很熟悉,如有異狀,在下一眼即能看出。」

  南宮逸奇接道:「如此,兄弟便和白兄一起進去看看好了。」

  白孝虹搖頭道:「不,在下還有第三點原因,南宮大俠請聽完在下這三點原因再說如何!」南宮逸奇道:「白兄清說,兄弟洗耳恭聽就是。」

  白孝虹輕笑了笑,緩緩說道:「南宮大俠身繫武林安危。消弭浩劫,除魔衛道的重任非南宮大俠無人能當。真正之『魔』,放眼當今天下武林,除南宮大俠外,也無人堪以與敵,據此三點原因,南宮大俠實在不宜入內涉險,以免落入『魔』算中!」南宮逸奇一聽這第三點原因,已經聽出話中的弦外之音,心念不由微微一動,星目倏睜地問道:「白兄,那『至尊宮主』之上,難道還另有什麼厲害的魔頭麼?」

  白孝虹搖頭道:「沒有,據在下所知,似乎是沒有了。」

  南宮逸奇不禁有點詫異地道:「那麼白只適才所言那『真正之魔』,又是個什麼魔頭呢?」

  白孝虹忽然反問道:「南宮大俠難道並不知道北高峰上那死於南宮大俠劍下的金衣人,他並不是真正的『至尊宮主』麼?」

  南宮逸奇愕然一怔!瞠目道:「他不是真正的『至尊宮主』?」

  白孝虹搖頭道:「不是,南宮大俠當時沒有揭開他的真面目看,在下還以為南宮大使已經知道,其實,他只是『至尊宮主』的一個替身。」

  南宮逸奇心念飛轉地沉思了剎那,道:「照眼下這等情形看來,必是『至尊宮主』已經獲得了北高峰的消息,料想我必來此,所以才和一眾下撤離此地的了。」

  白孝虹道:「確實大概不外如此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以白兄想,他們可能會稱往何處?」

  白孝虹想了想,道:「這就不清楚了,不過,有一處地方大有可能。」

  南宮逸奇急問:「什麼地方?」

  白孝虹道:「巫山。」

  南宮逸奇道:「巫山什麼地方,白兄不清楚麼?」

  白孝虹微一搖頭道:「在下只知道老魔在巫山十二峰間另築有一處極其秘密的巢穴,至於確實所在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眉鋒微蹙了蹙,問道:「白兄知道老魔的名號出身麼?」

  白孝虹道:「在下進入『至尊宮』雖然時已三年,連老魔的真面目也未見過,名號出身更是諱莫如深。」

  南宮逸奇想了想,又問道:「那『青龍、飛鳳』兩殿殿主,白兄可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白孝虹道:「據說『青龍』殿主居處關外,為名震關外的武林豪雄,那『飛鳳』殿主則坐鎮在老魔巫山的秘密巢穴中,至於他們是什麼人,在下就毫無所知了。」

  南宮逸奇聽後,不禁雙眉深蹙,默然沉思不語。白孝虹接著說道:「南宮大俠如是確實並非信不過在下,便請暫時在此地稍待,在下入內查看,頂多頓飯時光即出。」

  南宮逸奇心中雖然很想不讓白孝虹單獨涉險入內查看,但是,為了免得白孝虹誤會他不信任他,只好勉強地點點頭道:「好吧,白兄既然這麼說,兄弟便答應自兄就是,不過,白兄必須答應兄弟一件事。」

  白孝或笑道:「南宮大俠但請吩咐。」

  南宮逸奇接道:「白兄入後,除一切行動必須謹慎小心,如發覺情形不對,務必立刻退出,與兄弟計議而行。」

  白孝虹點頭笑道:「多謝南宮大俠的關心叮囑,說實在話,在下正值壯年,還不想做短命鬼呢,南宮大俠請放寬心好了!」話罷,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邁步跨入洞門向內走了進去。

  一刻工夫之後,沿內突然傳一聲轟然巨響,震得洞口泥土簌簌下落。南宮逸奇心頭不由驀地一驚!連忙飛身直撲洞內,向裡飛掠。這洞好深好長的甬道。南宮逸奇飛身掠入,連拐了好幾個彎,仍未走完,猶在甬道中。

  又轉了兩個彎,這才見到一股濃煙中,前面的甬道已被阻斷,看情形就知必剛才那一聲轟然巨響震塌了洞頂所致。南宮逸奇心神不禁一陣猛震,他以為白孝虹已經中了埋伏,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突然,被阻斷的那一邊甬道內傳來兩聲喝叱和兵刃撞擊的音響,他星目不由異采一閃,連忙傳音問道:「白兄,你很好麼?」

  那一邊甬道內立刻傳來白孝虹的朗聲豪笑,道:「多謝關懷,在下好得很。」

  南宮逸奇這才放下一顆緊張的懸心,接著又傳音問道:「那邊有幾個人,你對付得了麼?」

  白孝虹答道:「和我動手的是三個,大概還能勉強對付得下來,不過如果再加上一兩個的話,便就難說了。」

  南宮逸奇道:「可能還有麼?」

  白孝虹道:「是留守控制埋伏的人,可能還有三五個,但是尚未現身。」

  驀地,一聲沉喝倏起,道:「你們都與老夫退下!」南宮逸奇連忙傳音問道:「白兄,來的是什麼人?」

  白孝虹答道:「是『黃河雙凶』的老二『黑心狼』馬萬春。」

  只聽那「黑心狼」馬萬春嘿嘿一笑,喝問道:「白兄,你在和什麼人說話?」

  白孝虹朗聲道:「和我同來的一位朋友。」

  馬萬春道:「他叫什麼名字?」

  白老虹道:「他的名號,你馬老二最好還是不知道的好。」

  馬萬春道:「他的名號見不得人麼?」

  白孝虹道:「不是他的名號見不得人,是太嚇人,你馬老二聽了會嚇破膽,嚇掉魂!」馬萬春冷笑道:「這老夫倒有點不信,武林中竟然會有名號能令老夫嚇破膽,嚇掉魂,你倒說來聽聽看。」

  白孝虹揚聲一笑道:「你馬老二既是不信,那你就且站穩了,聽清楚了,他就是那位武林人人聞名喪膽色變,稱奇稱最,似魔實俠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黑心狼」馬萬春聽得心頭倏然一震!旋而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道:「白孝虹,你別想用死人的名號來嚇唬老夫了,今天你就是用『閻王』的名號也嚇不住老夫,救不了你的命!」白孝虹道:「馬老二,你不相信麼?」

  死人豈能復活,馬萬春自是不信,嘿嘿一笑,沉聲說道:「白孝虹,吃裡扒外,背叛主上,罪當分屍之刑,你是自己束手就縛,還是要老夫動手!」白孝虹道:「馬老二,別人怕你,我白孝虹可未把你放在眼下……」

  「黑心狼」馬萬春乃是個生性凶狠惡毒的惡徒,一聽白孝虹這口氣,不待白孝虹話完,陡地一聲沉喝道:「如此,你拿命來吧!」喝聲中,身形已閃電撲出,和白孝虹動上了手。

  南宮逸奇在南道的這一邊,他雖然看不到兩人動手的情形,但深知「黑心狼」所學功力皆比白孝虹略高一籌,白孝虹絕不是「黑心狼」之敵,為免白孝虹遭到意外,於是,他立即傳聲說道:「白兄聽好,劍走龍蛇,劍尖上揚,招出『撥草尋蛇』,刺敵咽喉,敵左避,劍勢迅速斜引,腳下橫跨,振腕拌劍,招變『驚虹閃電』,就勢斜斬!」他「斜斬」兩字未落,那邊已傳出一聲懍人心顫的慘叫,顯然「黑心狼」馬萬春沒能逃過這一招「驚虹閃電」的斬殺!

  南宮逸奇耳聞慘叫,已知「黑心狼」馬萬春劍下斷魂喪命,立又傳聲問道:「白兄,剩下的這有幾個?」

  白孝虹答道:「五個。」

  南宮逸道:「殺!不得留一活口!」白孝虹聽得心神一震!沒有立刻應聲出手!南宮逸奇接著又道:「白兄,一念之仁會貽下後患,鑄成意料不到的錯誤,影響今後的行動,為消弭武林殺劫,完成除魔衛道的重任,只有狠狠心腸施辣手了!」白孝虹一聽這話,不錯,眼下這五個人的確不能留下一個活口,不然,他們定將南宮逸奇仍然活著和自己已經背叛消息傳報「至尊宮主」那老魔,增加老魔。警惕戒之心!因此,他心念電轉間,立刻朗聲說道:「在下遵命!」話落,倏然振腕抖劍,劍勢如寒光暴閃,威猛凌厲無倫地直朝五人擲去!

  對方五人的武學功力,雖也算得上是江湖好手,但是比起白孝虹來,他們可就差了一籌了。何況此際,他們都因眼前「黑心狼」馬萬春在白孝虹劍下只走五六招,便被斬殺當場,心中全都不禁驚魂出竅,心寒膽顫,發了呆!因此五人一見白孝虹劍勢寒虹暴閃,威猛凌厲地電問卷來,他們那敢出手與敵,立時紛紛閃身躲避,白孝虹既已明白南宮逸奇所言「不留一活口」的重要,這一劍他自是不會稍稍留情,不僅盡出全力,也施展了絕學奇招!

  突聞一陣驚心懾魄的慘叫暴起,血而飛灑中,已有三人濺血橫屍地下!若憑武學功力,白孝虹雖比五人略高一籌,但是,五人如果不是心膽生怯,聯手與之力戰,白孝虹不但難勝,並且還有濺血五人劍下之危!

  當然,南宮逸奇在甬道的另一邊,他決不會讓白孝虹和五人力戰過久,只要傳聲指點白孝虹三兩招劍法,五人依然無法逃脫殺劫!另兩人見狀,心頭不由更加大冒寒氣,立時轉身直向另一處出口飛奔去!白孝虹陡地一叱喝道:「那裡走!」叱喝聲中,掠身追蹤撲去,長劍一抖,奇招絕學再展,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也全都喪命!南宮逸奇雖然看不到實際情形,但耳中聽得十分清楚,知道五人已全都了賬,立即傳聲說道:「白兄,你趕快前往地牢和其他各處去搜查看看,兄弟在『天雄堡』大廳上等你好了。」

  白孝虹朗聲應了一聲,立即前往地牢和各處地方查看而去。

  一個多時辰過後,白孝虹回到「天雄堡」大廳上和南宮逸奇見了面,而南宮逸奇已利用這段時間上過尉遲如蘭的繡樓。白孝虹在「至尊宮」內搜查的結果是毫無所得,南宮逸奇在尉遲如蘭的香閨中也未發現一絲半點蛛絲馬跡的線索。

  事情的演變完全出人意外,於是,南宮逸奇雙眉深蹙地默然沉思了片刻之後,心中已有所得地目視白孝虹問道:「白兄有何高見沒有?」

  白孝虹微一搖頭道:「在下悉聽南宮大俠的安排吩咐。」

  南宮大俠想了想,又問道:「白兄,兩位令弟他們現在何處?」

  白孝虹道:「去了少林寺的那十六人之中?」

  南宮逸奇微點點頭道:「白兄對於今後的去從,可有打算沒有?」

  白孝虹道:「在下已經想過了,眼下只有兩條路可走。」

  南宮逸奇問道:「是哪兩條路?」

  白孝虹道:「一條是追隨南宮大俠,為除魔衛道路效棉薄,為武林盡一己之力,只不知南宮大俠要我兄弟不?」

  南宮逸奇對此一問題,沒有立刻作答,接著問道:「那另一條路呢?」

  白孝虹道:「那另一條路,便是無可奈何的最後的一條路了!」

  南宮逸奇他奇才蓋代,智高當世,自然懂得白孝虹這句「最後的一條路」是什麼路,他星目眨了眨,道:「除此以外,難道就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麼?」

  白孝虹沉思地搖頭道:「在下認為沒有了。」

  南宮逸奇忽然微微一笑道:「兄弟倒替自兄想到一條路,不過,那是一條非常危險,而且必須有很大的勇氣和膽量才能走的路,不知自兄可有那冒險的勇氣和膽量沒有?」

  白孝虹胸脯忽地一挺,語氣豪然的說道:「在下自北高峰隨同南宮大俠來此這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個對死已無懼之人,又何懼『危險』,南宮大俠儘管吩咐,雖赴湯蹈火,在下亦必全力以赴,決不稍有遲疑!」他雖然臉蒙黃巾,令人無法看到他臉上的神色表情,但他那堅決的語氣,已充分的表達了他內心底無畏無懼的豪氣。

  南宮逸奇聽得不由肅然動容地長身起立,拱手一揖,道:「白兄豪氣如虹,令人欽佩,南宮逸奇這裡為過去的事敬謝罪了!」白孝虹連忙起身拱手長揖還禮不迭的朗聲笑道:「南宮大俠,你這不是折煞白孝虹麼,白孝虹不才,焉能當受得起你南宮大俠這『失敬謝罪』四字。南宮逸奇微一笑,兩人重又落坐,坐定,南宮逸奇立刻說道:「兄弟所想的那一條路,便是要白兄仍然返回老魔身邊。」

  白孝虹不禁一怔!道:「仍然返回……」話語剛住,心思倏地一動,已有所悟地頓聲改口說道:「在下明白南宮大俠的用意了,不過,只怕老魔已經……」南宮逸奇含笑接口道:「這一問題,白兄大可放心,我想老魔心以決不可能已經知道白兄在此間的行為,除非那『黑心狼』馬萬春他們幾個能夠死而復生。」白孝虹聽完這番話,心念電轉間,立刻明白了南宮逸奇先前在南道中要他「不得留一活口」的真正原因,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簡單,如今方才知道南宮逸奇心中顯然早就有了打算,早就安下這一著棋了。

  於此可見,南宮逸奇才智之高,的確不愧為稱奇稱最武林,美譽才智蓋代的絕世人物,白孝心中不由頓起無限欽佩、敬服!南宮逸奇接著問道:「白兄對兄弟所言,以為如何?」

  白孝虹點頭一笑道:「大俠高智,所言已開在下茅塞,在下遵命!」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拱手道:「如此,兄弟這裡先謝謝白兄了。」

  白孝虹一邊拱手還禮,同時聲哈哈大笑道:「除魔衛道,乃是武林人人份內之責,南宮大俠何必如此客氣言謝,縱慾言謝,也該等那老魔授首伏誅之後,此刻言謝,未免太早了,在下也實在當受不起呢!」

  南宮奇逸也朗聲哈哈一笑,道:「如此,兄弟便即此收回這個『謝』字,等到老魔授首之日,那時再鄭重向白兄致謝好了!」白孝虹搖手笑說道:「那也不必,你南宮大俠謝字已然出口,在下也已經收下了,豈有收回之理,就是……」

  語鋒一變,問道:「在下如果有消息需要告知南宮大俠又怎樣聯絡呢?」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問題提得好,白兄若有消息需要傳告兄弟時,可就近處通知丐幫弟子請他們把消息轉送給雲小眉姑娘不行了。」

  白孝虹點了點頭問道:「雲姑娘可就是北高峰上和蘭陽郡主一起的那位白衣姑娘麼?」

  南宮逸奇含笑頷首道:「不錯,她是兄弟的師妹。」

  突然,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低聲道:「有人越牆入堡來了,你且隱身避起,看看來的是什麼人再說好了。」

  白孝虹一點頭,立即長身而起,掠上廳梁之上,南宮逸奇則閃身隱入廳門之後。

  剎那間,腳步聲由遠而近,一位鬚髮灰白的黑衣老人在廳門口現了身,神色略一猶豫,邁步跨入廳內。南宮逸奇一見,立即輕咳了一聲,由廳門後現身走出。黑衣老人聞聽咳聲,心頭不禁倏然一驚,飛快地旋身,一見南宮逸奇臉上立現喜容地躬行禮道:「老奴拜見少主。」

  原來這黑衣老人竟是雲福。南宮逸奇含笑伸手相挽,道:「雲老少禮,路上辛苦了。」

  雲福垂手問道:「少主,這是怎麼回事,『天雄堡』的人都到那裡去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0:57:02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也是剛到不久。」

  話鋒一頓,抬頭說道:「白兄,請下來吧。」

  「冷魂劍」白孝虹應聲自樑上飄落地上,南宮逸奇替兩人介紹見過禮後,望著雲福問道:「雲老見到牟局主沒有?」

  雲福點頭答道:「見到了,老奴去得恰是時候,牟局主正因聞聽惡耗消息在和了因大師商議,準備率領鏢局高手前來查看真相,牟局主要老奴稟覆少主,他隨時聽候少主並遣,並請少主凡事謹慎小心,以防惡魔的陰謀暗算。」

  南宮逸奇含笑地點了點頭,接著話題一轉,把白孝虹的身份告訴了雲福,要雲福和白孝虹同往少林去解開那十六人的穴道,然後去「金陵王」府會面。雲福和白孝虹走後,南宮逸奇也就離開了「天雄堡」,在「江北樓」附近的一家客棧暫住,等候「妙手醫儒」諸葛高風。

  有關南宮逸奇前往「至尊宮」救人的所有經過情形,即此略加補述交待不提。

  一輛四駿豪華油壁行車突然出現江湖,來歷如謎的消息傳入南宮逸奇的耳內,南宮逸奇心中不由立即一動;因為白孝虹曾對他透露過,「至尊宮」屬下「飛鳳殿主」就坐鎮在巫山的秘密巢穴中。這輛四駿豪華油壁香車,既然來自巫山,車廂四面和車頂上既然都有著一隻張翅欲飛的「綵鳳」標記……

  因此,他心中不由暗想:「這『飛鳳香車』中人難道就是那『飛鳳殿主』!……」他心中這種意念一生,立即便把自己的猜想告訴了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同時決定立刻前往跟蹤一查究竟。蘭陽郡主和雲小眉聽完他的「猜想」和說明之後,也都認為「飛鳳香車」中人確實十分可能就是那「飛鳳殿主」。兩位姑娘都是身懷上乘武學的當代紅粉,並且也都是性情好動不甘雌伏的俠女,尤其是雲小眉,她向來就像一頭「小野馬」。是以,兩女一聽南宮逸奇決定前往跟蹤暗查「飛鳳香車」中是個什麼人時,立刻同時點頭贊成,但是,她們卻要隨著南宮逸奇同行。南宮逸奇他奇才益代,兩女要隨他同行的問題,他自是不會沒有想到,他不但早就想好了說詞,也想好了要兩女留在府中的理由。

  可是,在他怎麼說,任他說的怎樣有理由,兩女就是不答應,不肯留在府中,一定要跟他同行,莫可奈何,他提出了條件:就是兩女必須易著男裝,並且只能跟在他後面,不得跟他一起。兩女只要南宮逸奇允許他們同行,這麼一點小條件,她們自是不會不答應。

  於是,南宮逸奇離開了「金陵王」府,以本來面目出現在江湖中,兩女則易釵而弁,變成了兩個俊秀絕俗的白衣美書生,跟隨在南宮逸奇之後。

  黑龍口,是處地當陝西雒南縣西北的鎮市,穿鎮而過是一條直通臨澗的官道,也是湘、陝往來客商必經的一條要路。

  因此,鎮上商店林立。頗為敏榮,客店、酒樓、飯館茶館也都應有盡有。是「飛鳳香車」出現江湖的第九天,在距離「黑龍口」二十多里的地方,南宮逸奇終於追上了它。為了避免引起對方的懷疑,南宮逸奇他不敢跟得大近。所以只在百丈以外遠遠地跟著。

  夕陽將落,紅霞燒天,這是個非常美麗的時刻。就在這時,「飛鳳香車」緩緩地馳進了「黑龍口」鎮,在鎮上規模最大的一家「長生居』的客店門口停了下來。南宮逸奇遠立在距離五十丈之處,目光凝望著香車,在他心中以為香車的主人一定會立刻下車入店,如此,香車主人是男是女?是個什等樣人?他一定可以看到,弄清楚了。

  然而,事實很出人意外地,香車一停,隨行的一眾男女老少雖然都下了馬,但那坐在車轅上的黑衣中年婦人,她仍然坐在車轅上未動,直到四名黑衣人大漢上前解下拉車的四匹胭脂駿馬之後,她才踏下車轅。

  接著八名綠衣少女上前,自香車的四角取下四根兒臂粗,長約五尺左右的檀木棍,套在香車兩旁的鐵環上,拔起車廂軸間緊密鎖著的鐵扣和鐵拴,而後抬起車廂推開車輪,這樣一來,車廂與車輪立刻脫體,變成了一頂香轎,由八名綠衣少台著進入了「長生居」。南宮逸奇沒想到「飛鳳香車」的車廂和車軸間的裝置是活動的,看得不禁甚感失望。他默立路旁沉思了片刻,心中突然作了決定,舉步直朝「長生居」門口走去。這時,那頂由「飛鳳行車」變成的「飛鳳香轎」已被抬進了「長生居」的後院,一眾手下也都跟了進去,五個店夥計都正在忙著張羅茶水照顧,連店掌櫃的也親自在院中幫忙照顧去了。

  此時此,南宮逸奇走進「長生居」自然不會有人招呼他了,其實,這本是他意料中的事。於是,他神情從容地走過店堂,直往後院走去。後院門口,一名黃衣大漢守立著,南宮逸奇剛走到後院門口,那名黃衣大漢立即沉聲低喝道:「你站住,別往裡走了。」

  南宮逸奇腳下微頓了頓,仍舊神情從容地向內走去。黃衣大漢濃眉微軒,抬手一攔,沉喝道:「叫你別往裡走,你是個聾子沒聽見麼?」

  他抬手一攔,南宮逸奇自是不好往裡硬闖,只得停步站住,抬眼凝目,問道:「你憑什麼不讓我往裡走?」

  黃衣大漢道:「整座後院我們包下了。」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你這話是真的?」

  黃衣大漢道:「不是真話大爺難道還會騙你!」南宮逸奇搖頭道:「但是我卻有點不信,我得當面去問問店掌櫃的去。」

  說著竟突然側身從黃衣大漢身旁快步走了過去,黃衣大漢沒想到他會突然來上這一手,當下不由微微一怔,旋忽倏地一聲大喝道:「站住!你想找死麼!」

  身形飛旋,急如飄風般地橫身攔擋在南宮逸奇的面前。南宮逸奇眉鋒故意一蹙,道:「怎麼,問也不准我問,是怕拆穿你的謊話麼!」黃衣大漢冷聲道:「要問可以,等那店掌櫃的出來之後,你再問他好了。」

  南宮逸奇眨眼睛道:「何必等他出來,我進去問他豈不省事。」

  黃衣大漢搖頭道:「不行,你不能進去!」南宮逸奇問道:「為什麼?」

  黃衣大漢冷冷地道:「敝上住息之處,向不容許外人打擾。」

  南宮逸奇道:「我只找店掌櫃的,又不是去找貴上,豈會打擾了他。」

  黃衣大漢雙目倏地一瞪,道:「酸丁,少嚕嗦,快回到前面去等著吧,不然,大爺可就要對你不客氣了!」南宮逸奇道:「不客氣便怎麼樣?」

  難道你能叫地方官抓起我來不成!」黃衣大漢嘿嘿一笑,道:「地方官府算是什麼東西,大爺也不會得把那些狐假虎威的東西放在眼裡,你要是再不識相,惹惱大爺,大爺便活劈了你!」他把南宮逸奇看作了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要是知道眼前這位丰神如玉的青衫書生,就是那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時,他要不立刻嚇破膽,嚇掉魂,兩條腳發軟才怪!

  自然,「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已經死去,縱是南宮逸奇向他報出名號,他也決不會相信。南宮逸奇神色淡然而平靜地道:「閣下,這裡可真是個有王法的地方,你不怕王法麼?」

  黃衣大漢倏然哈哈一笑道:「大爺闖蕩江湖,縱橫多年,殺人不知凡幾,豈會怕那『王法』,『王法』,又豈能奈何得了大爺!」南宮逸奇故作驚訝地眨眨眼睛道:「這麼說,你閣下該是個江湖亡命之徒了!」黃衣大漢厲聲叱道:「酸丁,你說什麼,誰是江湖亡命之徒,大爺乃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南宮逸奇道:「你真是江湖好漢?」

  黃衣大漢頭一昂,腰一直,挺著胸脯正容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大爺還不屑對你一個唸書人吹牛!」南宮逸奇笑了笑,道:「你既然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那就好極了,我聽說,江湖英雄好漢,都是非常講義氣講理的,你講理不講理?」

  黃農大漢點頭道:「我當然講理。」

  南宮逸奇道:「你既然講理,就不該攔著我。」

  黃衣大漢道:「我攔著你是有道理的,也是職責攸關;我奉敝上的令諭守在這裡不准閒雜之人進入,如果讓你進去,萬一驚擾了敝上,敝上怪罪下來,我便是吃罪不起了。」

  南宮逸輕起聲「哦」,眨眨眼睛道:「貴上對人很嚴厲麼?」

  黃衣大漢道:「不錯,敝上對人確實很嚴厲,但是卻賞罰分明。」

  南宮逸奇含笑道:「這麼說,貴上必定是一位十分英明之人了。」

  黃衣大漢似乎因為南宮逸奇讚譽其主人的「英明」,而感到榮耀地,得意地軒眉傲然一笑,道:「你說對了,敝上不但十分英明,而且是一位才智蓋世,風華絕代的巾幗紅粉!」南宮逸奇星目不由異采一閃,至此,他算是得到了證實,果如他所預料,「飛風香車」的主人果然是個女人。

  於是,他為了要瞭解對方的年齡和出身來歷姓名,便進一步的試探著問道:「貴上是位很美的姑娘麼?」

  在黃衣大漢眼中,南宮逸奇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因此也就毫無一點戒心地點頭道:「不錯,敝上正是位美勝九天仙女的美姑娘?」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又問道:「貴上她叫什麼名字?」

  黃衣大漢雖然把南宮逸奇認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因而對他毫無一點戒心,但是,這一問,卻問得黃衣大漢的臉色不禁倏地一變!心底陡生驚覺,暗暗地起了戒心!

  適時,停放著「飛風香轎」的那間上房門口,現身走出一位白衣少女,揚聲說道:「黃三,姑娘有命,讓這位相公進來!」黃衣大漢黃三聞言,連忙躬身答道:「屬下遵諭。」

  身軀一側,朝南宮逸奇一擺手,道:「閣下請吧。」

  南宮逸奇含笑地微一點頭,舉步朝白衣少女迎面走了過去。那名白衣少立在上房門口,一雙美目一直緊緊地凝視著南宮逸奇,直到南宮逸奇走近她面前七尺之處,她這才側過嬌軀,朝上房內稟說道:「客到。」

  上房內立刻傳出一個嬌甜的聲音說道:「姑娘有請。」

  白衣少女柔荑輕抬,向南宮逸奇容道:「相公請進。」

  南宮逸奇也不說,邁步從容,神情瀟灑地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一房一廳的上房,此時,廳中間已懸掛了起一張珠簾,將這間本來就不大的小客廳隔成了內外。這「珠簾」,顯然決不是這小客廳中原有的設備,是「飛鳳香車」中人自己帶來,臨時懸掛起來的。

  珠簾小,三名白衣少女一左兩右。垂手肅立,珠簾內,人影隱約,依稀可見;當中端坐著一位臉蒙輕紗的紫衣少女,兩旁侍立著兩名青衣中年婦人。南宮逸奇走進屋內,珠簾立刻響起了紫衣少女無限甜美的聲音說道:「相公請坐。」

  南宮逸奇口中道了聲「謝謝」,跨步在距離門旁不遠,鋪著錦墊的一張椅子上瀟灑地坐了下去。這種鄉鎮客棧的椅子上決不會鋪有「錦墊」,顯然,這也是「珠簾、錦墊」,其他應用之物更就不言可知了。好大的氣派!好闊!

  南宮逸奇剛一落座坐定,珠簾內立即又響起紫衣少女那無限甜美的聲音問道:「相公是找我的麼?」

  南宮逸奇神色從容而平靜地微一搖頭道:「不是,小生是來住店的。」

  紫衣少女道:「相公想住這後院的上房。是不是?」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因為後院的上房比較清靜。」

  紫衣少女道:「我那名守在門口的手下難道沒有告訴相公,這座後院的上房我已經全包下了。」

  南宮逸奇道:「他告訴小生了,但是小生卻有點不信你們用得了二十多間上房。」

  紫衣少女道:「所以相公要進來看看真假,是不是?」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看,是問。」

  紫衣少女道:「問店夥計麼?」

  南宮逸奇道:「是的,外面店堂裡已經沒有人,店夥計和店掌櫃的都到後院裡來了。」

  紫衣少女道:「相公這些話完全實在麼?」

  南宮逸奇正容道:「小生幼讀聖賢書,生性向來耿直不善說謊,再說這種事情小生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紫衣少女忽然輕聲一笑,說道:「好一個『幼讀聖賢書,生性耿直不善說謊』,這話實在十分動聽。」

  語音微頓,聲調倏地一冷,道:「但是,我卻認為相公所言句句不盡不實,全是一片謊話。」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震!但是神色仍然十分平靜地淡然一搖頭,道:「姑娘實在不該有所此認為,也不該有這種想法。」

  紫衣少女道:「相公要聽聽我怎會有種想法認為的道理不?」

  南宮逸奇道:「姑娘願說,小生自當洗耳靜聆高論。」

  紫衣少女輕笑了笑,道:「相公於二十里外就跟蹤在我車後,直到進入這鎮上我停車住店,相公便也停下來站在相隔五十丈之處遙遙注視著我們,現在又跟進這座後院來,我請問,相公的用意目的是什麼?」

  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禁連連震動地暗道:「敢情我一開始跟蹤之時她就發覺了,只是未加理會而已,此女好沉著厲害的心機……〞

  他心頭雖然連連震動,但是神色卻絲毫不露形跡地淡然一笑,道:「姑娘,關於這些小生有所解釋。」

  紫衣少女道:「如此,我靜聽相公的解釋。」

  南宮逸微微一笑,道:「第一,二十里外就跟在車後那不是跟蹤,只是偶然的巧合。」

  紫衣少沒有開口說話,似乎在凝神傾聽著他繼續解釋下去。

  南宮逸奇話聲略頓了頓緩緩接道:「第二,到達這鎮上時,已是夕陽將落時分,錯過此鎮,前行三十里之內再無村鎮,若不在此投宿落店,便要露宿荒郊了,所以,小生也在此鎮落後投宿,乃屬合情合理之事,實非因為姑娘等停車落店,小生隨之停留下來耳,至於姑娘所言小生曾站在遠處遙遙注視著姑娘等之事,這小生並不否認,也確是實情,並非有何用意的目的。而是因見香車十分氣派豪華,手下隨行少年男女,男的英俊軒昂,女的清秀美麗,為小生生平僅見,心中好奇,想看看香車主人是位甚等樣人而已。」

  紫衣少女靜靜地聽完南宮逸的這番解釋之後,她沒有駁說什麼,只輕聲一笑,道:「如此說來,相公完全是為了沒有能夠看見香車中人,所以才跟進這座後院來的了,對麼?」

  對此,南宮逸奇實在有點不便,也不能否認,不然紫衣少女必定繼續追問理由,那豈不是自尋煩惱?

  因此,他立刻點頭說道:「姑娘才智高明,小生跟進這座後院來的實情確是如此。」

  紫衣少女笑了笑,又道:「香車中人就是我。如今相公已經如願以嘗的見到了,相公又打算怎樣呢?」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此問,使小生實在感到無法回答。」

  紫衣少女道:「為什麼?可是因為你心裡的『打算』不便實說!」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因為小生除了一時『好奇』之外,根本沒有什麼『打算』?」

  紫衣少女道:「相公這話絕對實在?」

  南宮逸道:「小生所說,句句都是實情。」

  紫衣少女倏然一笑,道:「相公難道連想知道我的姓名來歷的『打算』也沒有眾?」

  南宮逸奇點頭道:「這,小生當然想,不過小生卻更想一睹姑娘的芳容鳳儀。」

  「哦!」紫衣少女輕聲一「哦」之後,又笑說道:「相公想看看我夠不夠美,是不是?」

  南宮逸奇道:「姑娘實在聰明解人,小生心中正是這個意思。」

  紫衣少女又輕笑了笑,倏然嬌聲低喝道:「捲簾!」垂手立在珠簾外邊的白衣少女立即有人應聲掀起了珠簾,高高的托舉著,接著紫衣少女柔荑輕抬,摘下了臉上的蒙面輕紗,現露出一張眉目如畫,美絕塵寰的嬌面。南宮逸奇看得神情不禁為之一呆!

  這紫衣少女生得實在太美了,比起那尉遲如蘭,蘭陽郡主,「關外玉鳳」何瑤卿等三位絕代紅粉來,似乎猶勝三分,另有其美,另有一種不同的風韻,另有其令人愛慕動人之處!紫衣少女忽地嫣然一笑,語音無限甜美地道:「相公看清楚了麼?」語音無限甜美,令人聽來蕩氣迴腸,但是,那嫣然一笑更美!更甜,有如一杯醇酒般地令人陶醉!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連忙深吸了一口氣,點頭答道:「姑娘,小生看清楚了。」

  紫衣少女笑了笑緩抬玉手戴好面輕紗,問道:「相公有何感想?」

  南宮逸奇道:「姑娘貌比天仙,美絕塵寰,小生得睹姑娘芳容鳳儀,深感榮幸,眼福不淺!」紫衣少女道:「相公感想只是如此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姑娘。」

  紫衣少女笑道:「我複姓聞人名解語,就是『如花解悟』的解語,來自巫山。」

  南宮逸奇沒想到紫衣少女會自報芳名來處,心中不由覺得大為意外,是以一時之間,未曾開口接話。其實,這話他實在有點兒不好接。因為他既不便說「久仰」、也不便說「我已經知道姑娘的來處了」。

  聞人解語接道:「除了我的名字處,關於我來自巫山的問題我想相公大概已經早知道了,對不對?」

  南宮逸奇連忙正容搖頭道:「姑娘料錯了,小生根本並不知道姑娘是由巫山來。」

  他嘴裡這麼說著,心底卻暗暗震懍不已。

  聞人解語輕笑地道:「但願果真是我料錯了那就好了。」

  語氣微微一頓,接著說道:「現在相公已經看過我的真面目,也知道我的名字和來歷,但是相公的尊姓大名,他鄉何處,我還一無所知,相公也有肯坦承賜告麼?」

  南宮逸奇一聽,這才明白聞人解語自報芳名來歷的用意,因此他心頭不由又是暗暗一震,道:「這聞人解語好深沉的心機,好厲害……」忖想中,口裡連忙答說道:「俗語說得好,『來而不往非禮人』,小生姓歷史的史,草字重生,乃是杭州人氏。」

  聞人解說道:「難怪相公人品生得如此俊逸脫俗,瀟灑出群,原來是湖光山色秀麗著稱聞名天下的杭州人氏。」

  語聲一頓又起,接問道:「杭州距此不下三千里隻身遠行來此,是遊學的麼?」

  南宮選點頭道:「是的,小生正是出外遊學的不第寒士。」

  聞人解語道:「請問相公府上居住杭州何處?是城裡還是城外?」

  南宮逸奇道:「城南錢塘江南岸聞家堰。」

  聞人解語聲倏地一冷,道:「相公所答全都是實在麼?」

  南宮逸奇正容道:「小生自認並無半句謊言。」

  聞人解語道:「但是,我要不信呢?」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姑娘要是不信,小生便莫可奈何了。」

  聞人解語道:「相公難道就沒有一點使我相信的證明辦法麼?」南宮逸奇搖頭道:「小生沒有,再說小生所言既是實情,也就沒有那必要!」聞人解語:「可是我卻認為非常有必要!」南宮逸奇星目一凝,問道:「為什麼?」

  聞人解語道:「為我自己,也為相公的生命安全。」

  南宮逸奇故裝糊塗地一搖頭,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生不懂。」

  聞人解語輕聲一笑,道:「相公如果真是不懂,那就別再多問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著說道:「我有一個能夠證明相公所言真假的辦法,相會願意接受麼?」

  南宮逸奇問道:「什麼辦法?」

  聞人解語道:「委屈相公暫時和我們一起幾天,等我派人查明相公所言確屬真實之後,我立即任由相公自行離去。」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問道:「姑娘是要派人前往小生家鄉查詢麼?」

  聞人解語螓首徽點地道:「不錯,不然我怎知相公真是位不弟的遊學書生。」

  南宮逸奇道:「杭州跑此將近三千里,姑娘為了小生所言真假這麼一點小事,竟然派人跋涉奔波查詢,難道不嫌麻煩,不嫌太過小題大做了麼!」聞人解語道:「本來我另有不必如此麻煩小題大做的辦法,但是,我有點不忍心採用那辦法。」

  南宮逸凝目道:「那是個什麼辦法?」

  聞人解語道:「算了,我既然不忍心採用那辦法,自然也就不願告訴你了。」

  南宮逸奇才智蓋代,對聞人解語所言「另一個辦法」是什麼,自然不會一點不明白,心中已經猜料到了七分,於是,也就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眨動著星目,故作沉思地說道:「姑娘美絕塵寰,貌比天人,小生如能和姑娘相伴一起幾天,這實在是小生莫大榮寵。艷福。只是,奈何……」忽地搖頭一歎,住口不言。聞人解語接問道:「奈何怎樣?怎不說下去。」

  南宮逸奇開口,只苦笑地搖了搖頭。聞人解語道:「相公不願意接受我的辦法?」

  南宮逸奇道:「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聞人解語問道:「為何不能?」

  南宮逸奇道:「因為小生此番西來遊學之時,曾受一位朋友之托,代送一物給一位武林少女,那位朋友並曾再三交待,必須如期送到,俗話說得好:「受人之托,應該忠人之事』,而今日期已經無多,所以小生只好徒喚奈何,放棄與姑娘為伴的榮寵艷福,有違姑娘的芳命了!」

  他所說的雖然都是捏造的謊言,但那名「武林少女」卻引起了聞人解語的興趣,立刻接著問道:「那位武林少女她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搖頭道:「據那位朋友說,她叫做『關外玉鳳』。」

  聞人解語似乎甚感意外地輕「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她……」

  南宮逸奇雙目倏然一亮,道:「姑娘也認識她?」

  聞人解語微一點頭道:「相公的那位朋友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小生和他萍水相交,並不知道他的姓名。」

  聞人解語道:「相公沒有問他麼?」

  南宮逸奇道:「小生過去曾經請問過他,但是他卻搖頭笑笑說,見到『關外玉風』時,只要一問『關外三鳳』就知道了。」

  聞人解語微一沉思,問道:「他是個什麼們的人,有多大年齡,穿著打扮怎樣?」

  南宮逸奇道:「相貌平庸,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著一件青衫,是個書生打扮。」

  聞人解語道:「他也是位讀書相公麼?」

  南宮逸奇道:「小生曾和他暢談終宵,他四書五經,諸子百家,詩詞歌賦無所不通,應該是位滿腹經綸的讀書教才子無疑。」

  聞人解語默然地想了想,又問道:「他托請相公送『關外玉鳳」的是樣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道:「是一隻雕工精巧無比,栩栩如生的『白玉鳳』。」

  聞人解語不由十分驚異地一「哦」,道:「原來是『關外玉鳳』的信物!」語音一頓又起,接問道:「相公是在什麼地方與那人認識的?」

  南宮逸奇道:「金陵城『悅賓樓』上,偶然同桌,因而認識訂交。」

  聞人解語道:「他人還在金陵麼!」南宮逸奇搖頭道:「小生離開金陵時,他也離開了金陵。」

  聞人解語道:「知道他去了何處麼?」

  南宮逸奇道:「不知道,他沒有告訴小生。」

  聞人解語道:「他和相公約了後會之期沒有?」

  南宮逸奇點問道:「約了,三個月後重九之日,在杭州高峰上見面。」

  聞人解語想了想,又問道:「他要相公把『白玉鳳』送到什麼地方交給『關外玉鳳』?」

  南宮逸奇道:「甘肅蘭州。」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03:46

第十五章 血手鷹爪


  南宮逸奇這些話說來有經有緯,聽得聞人解語完全信以為真。

  自然,這中間也有湊巧之處,因為聞人解語和「關外王鳳」何瑤卿乃是熟人,而她又知道何瑤卿目前正帶著「四燕」和「四虎」在蘭州一帶。

  這是一種巧合,因為有這「巧合」聞人解語也才相信了南宮逸奇的謊話,消除了她心裡的懷疑。因此,南宮逸奇說出「甘肅蘭州」之後,她便即沉默著未再開口說話。此刻她心裡正在考慮著一個由於南宮逸奇那丰神如玉,俊逸灑脫的氣宇所引起的問題。……

  經過一陣沉默,她心裡所考慮的問題尚未獲得解決,南宮逸奇突然長身站起,說著:「小生一時好奇,以致打擾了姑娘的清靜,衷心至感抱歉,尚析姑娘原諒,如今天色已黑,小生尚須另覓客店投宿休息,就此告辭!」

  說罷拱手一揖,轉身舉步瀟灑地往門外走去。聞人解語一見,立時有點情不自禁地突然脫口喊道:「史相公!」南宮逸奇腳下一停,回首問道:「姑娘還有何見教?」

  聞人解語欲言又止,忽地一搖頭,抬手微擺擺了,道:「沒有什麼了,你走吧。」

  南宮逸奇深深地望了聞人解語一眼,舉步默默地向前面走了出去。聞人解語被他那深深地一眼望得芳心微微一震,美目注視著他那緩緩走去的頎長背影,心頭突然升起了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

  旋而,她美目中寒電猛地一閃,沉聲低喝道:「雪琴,傳諭公孫護法跟下去。」

  雪琴,是四名白衣少女之一,也就是先前傳話讓南宮逸奇進來的那一個,立即躬身應命出房向公孫護法傳諭而去。

  南宮逸奇出了客店,他並未立刻另覓投宿息歇,竟沿著鎮街緩步從容的向西而行。奇怪!他為何不去落店投宿?他緩步而行,行著行著,偶而回首,眼角飄處,心中不由暗暗地笑了。

  原來在他身後五六丈遠處,此刻正跟著一名黑衣老者,也正是那隨在「飛風香車」後面的兩名黑衣老者之一「護法」公孫思強。南宮逸奇心裡暗笑了笑,突然加快腳步向鎮外行去。公孫思強外號「血手鷹爪」,他奉命跟蹤南宮逸奇,一見南宮逸奇突然加快腳步疾行,自是不會放鬆,腳下也就立刻加速地緊隨其後,不過,卻始終保持著五六丈遠的距離。

  半個時辰過後,已出了黑龍口鎮三里以外,南宮逸奇身形突然一旋,轉過了身子往回走。「血手魔爪」公孫思強料想不到南宮逸奇會突然轉身往回走,當下不由甚感意外地一怔,連忙停步站住。南宮逸奇走回公孫思強對面丈許之處停身站定,星目凝注地道:「老人家,我們談談,好麼?」

  「血手鷹爪」公孫思強不由一怔,眼珠轉了轉,說道:「相公與老朽素不相識,有什麼好談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人家與小生雖然素不相識,但是,小生卻認為有許多話好談,並旦應該與老人家談談。」

  「血手鷹爪」公孫思強鷹目一翻,道:「為什麼?有道理麼?」

  「當然有。」

  南宮逸奇點頭笑說道:「因為老人家已經跟小生三里多路。」

  公孫思強淡淡地道:「就是這點道理?」

  南宮逸奇道:「就是這點道理應該是很夠了。」

  公孫思強忽然嘿嘿一笑道:「可是老朽卻認為不夠,也是相公的疑心與誤會。」

  南宮逸奇道:「這真是小生疑心與誤會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這是一條官道,相公走在前面,老朽走在後面,這只是湊巧同路而已,豈能說是老朽在跟蹤相公。」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麼說,倒真是小生疑心誤會,冤枉了老人家了。」

  公孫思強道:「相公乃是讀書人,讀書人都是明理的人,老朽說的是理,也是事實。」

  南宮逸奇徽徽一笑,道:「如此,我請問老人家此刻要去那裡?」

  公孫思強眨了眨鷹目,反問道:「相公呢?」

  南宮逸奇道:「甘肅蘭州。」

  公孫強倏然笑說道:「這真巧極了,老朽也是要去蘭州,看來老朽與相公該是有緣,正好結伴同行,路上既不寂寞,也好互相照顧。」

  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老人家說的是,這確是『有緣』,也是『湊巧』極了。」

  語音一頓,接著問道:「老人家要去蘭州有何貴幹?」

  公孫思強道:「做生意,相公你呢?」

  南宮逸奇道:「受一個朋友之托,送一樣東西給一位名叫『關外玉鳳』的俠女。」

  語鋒一頓,接著又問道:「老人家做的是什麼生意?」

  公孫思強道:「小生意,販賣藥材皮貨為生。」

  南宮逸奇笑笑道:「販賣藥板皮貨,那是賺大錢的好生意,老人家做這行生意大概巳經很多年,賺了很多銀子哩!」

  公孫思強嘿嘿乾笑道:「哪裡哪裡,老朽做這行生意前後還不到五年,而且因為本錢短少,路途又太遠,所以,每年只跑上兩次,一次也只能賺個二三百銀子,藉以餬口而已。」

  南宮逸奇又笑了笑道:「老人家說得太謙虛太客氣了。」

  話鋒忽地一轉,問道:「請問老人家姓高名,仙鄉何處?」

  公孫思強道:「老朽小姓公孫單名一個強字,小地方皖南,轉請教相公了」

  他雖把姓史中間抹去了一個「思」字,但是,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之間,話題突然一變,說道:「老人家這趟生意,小生勸你最好別去了。」

  公孫思強眨眨鷹圖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聽說這條路上最近很不太平,很不好走。」

  公孫思強故意做作微微一怔!問道:「相公是聽誰說的?老朽怎未聽說過。」

  南宮逸奇笑笑道:「老人家剛才在鎮上可見一輛氣派豪華的『飛鳳香車』沒有?」

  公孫思強點頭道:「見到了,那輛『飛鳳香車』氣派確實豪華得很,相公可就是聽那……」

  話至此處,心中突有所悟地暗暗一震!鷹目突睜,嘿嘿一笑道:「相公好高明的心智!」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並不是小生心智高明,實在是公孫閣下既要出來跟蹤小生,就不應該不易容改裝一下,否則,小生便不會這麼容易認出你就是那最後的兩位中的一位了。」

  至此,公孫思強心中完全明白了,對方敢情早認出他的身份了,只是沒有立刻說明而已,身份既被對方認出,不承認已是不行,於是便即嘿嘿一笑,道:「相公認出老朽便又怎樣?」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不怎樣,小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又能將名震皖南的武林高手,『血手魔爪』怎樣呢!」公孫思強一聽南宮逸奇突然說出他的外號,心頭不由突又一震,鷹目寒電激射地逼視著南宮逸奇,道:「相公竟能知道老朽的外號,看來果然是位不簡單的人物了!」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小生有一位好友,他乃是武林中人,對武林有名之士他無所不知,小生都是由他口中聽來的。」

  這話似乎有點道理,公孫思強眉鋒微皺了皺,問道:「你那位好友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道:「他的名字稍停小生自當奉告,現在先請閣下實答小生數問,如何?」

  公孫思強鷹目睹轉,道:「相公可是要問老朽為何要跟蹤相公麼?」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聞人姑娘命你跟蹤小生的用意是什麼?」

  公孫思強道:「看看相公是不是武林中人。」

  南宮逸奇問道:「是便怎樣?」

  公孫思強道:「弄清楚你的出身來歷稟報。」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她沒有要你下毒手殺我?」

  公孫思強搖頭道:「沒有,相反地姑娘還叮囑老朽暗中保護你前往蘭州。」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沉思地道:「這麼說,姑娘命你跟蹤小生倒完全是一番好意了。」

  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姑娘對相公很是例外。」

  南宮逸奇又是輕聲一「哦」,道:「姑娘對小生怎樣例外了。」

  公孫思強道:「以姑娘的身份對相公如此優遇,實在超出常情。」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問道:「聞人姑娘是什麼身份?」

  公孫思強搖頭道:「姑娘的身份你以後慢慢自會明白了。」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又問道:「照你看,姑娘應該對小生如何,才不算例外呢?」

  公孫思強道:「照老朽看……」語鋒突然一頓,搖搖頭道:「說出來,你一定很驚怒生氣,還是不說算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其實你不說小生也能猜料得到。」

  公孫思強鷹目微睜地道:「你也能猜料得到?」

  「嗯」南宮逸奇一點頭道:「照你閣下看,聞人姑娘她縱然不殺小生,也應該留下小生,等待派人查過小全的出身來歷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對不對?」

  公孫思強哈哈一笑道:「相公聰智,實令老朽衷心佩服!」南宮逸奇接著又道:「還有,聞人姑娘為何對小生如此優遇,此中原因小生也能猜個大概?」

  公孫思強目光凝注地道:「相公請說說看。」

  南宮逸奇道:「聞人姑娘和『關外玉鳳』是熟人,而小生又是『關外玉鳳』的朋友,聞人姑娘為了『關外玉鳳』的關係,她自然有些不便留難難為小生了,小生猜想對麼?」

  公孫思強點頭笑說道:「高明,高明。」

  話鋒一轉,鷹目一凝,問道:「相公的那位武林好友,也就是『關外玉鳳』的朋友麼?」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是另外一位。」

  公孫思強道:「相公現在該可以告訴老朽,他的尊姓大名了。」

  南宮逸奇笑說道:「閣下先且別急,小生的話還未問完呢!」公孫思強眉頭微徽一皺,道:「相公還想問些什麼?」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有關聞人姑娘的身份差別下肯相告麼?」

  公孫思強鷹目輕轉了轉道:「姑娘的身份是『飛鳳香車』主人,來自巫山。」

  南宮逸奇道:「就這麼簡單?」

  公孫思強道:「這已經很夠了。」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對別人說這話也許是很夠了,但是小生則認為不夠,再說這也根本用不著你公孫閣下相告,姑娘她自己已經對個生說過了。」

  公孫思強鷹目凝注地問道:「那公相公要怎樣才認為夠呢?」

  南宮逸奇道:「小生要你實告聞人姑娘的真正身份和來自巫同的確實地點!」公孫思強臉色微微一變,道:「你等問題相公適才為何不當面請問姑娘?」

  南宮逸奇道:「你想姑娘她會實說麼?」

  公孫思強:「相公既然明白這點,就應該知道姑娘不會實說的問題,老朽更不會說了。」

  南宮逸奇聲調突然一冷,道:「但是小生卻認為你公孫思強一定會實情實說。」

  公孫思強鷹圖閃動地道:「怎見得老朽一定會實情實說?」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因為小生有一個讓你非說不可的辦法!」公孫思強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南宮逸奇道:「小生相信你的嘴巴可能很硬,但是,骨頭一定硬不過小生的手掌!」公孫思強臉色突然又微微一變,道:「你的手掌是銅打的,鐵鑄的!」南宮逸奇道:「雖非銅打鐵鑄的,但是,你公孫思強的骨頭絕對經不起小生手下一握之力!」

  公孫思強一聽這話,心裡有點明白了,對方看來似乎是個文弱書生,其實很可能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否則,決不會得口發這種狂言大話。

  於是,他鷹目倏然一睜,寒光電射地道:「這麼說,你一定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了!」南宮逸奇淡笑道:「小生並不是什麼武林高人,也不敢當,只不過自信手下比你『血手鷹爪』略硬一點點而已。」

  公孫思強以「血手鷹爪」功力成名武林二十多年,為當今武林高手一流中之一流,他既然不知眼前的的文弱書生就是近年來稱奇稱最武林,江湖惡徒聞東落魂設膽,人人視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他自然不相信對方手下會比他硬,因此。立時嘿嘿一聲冷笑道:「老朽倒有點不信邪,倒要試試你!」

  腳上突地跨前一大步,抬起一隻右掌,五措箕張微曲,便朝南宮逸奇的左肩緩緩抓去!南宮逸奇抬手一搖,道:「公孫思強,小生勸你最好別試,別自討苦吃!」公孫思強冷笑道:「奈何老朽已經出了手。」

  話聲中,右手五指已將沾衣。南宮逸奇劍眉一揚,道:「如此,你就小心你這只右手腕脈吧?」左手疾抬,出指飛快地劃向公孫思強的右腕脈門!他出手快逾閃電,公孫思強只覺得右腕脈門突地一麻,力道頓失,心中不駭然一驚,連忙縮腕暴退了三大步。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怎麼樣?現在你信邪了沒有?」

  公孫思強略定了定神,鷹目凝注地道:「你手下果然高明,老朽看走了眼,請問閣下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道:「你是要聽假的還是要聽真的?」

  公孫思強問道:「聽假的怎樣?」

  南宮逸奇道:「聽假的,小生便隨便捏造個假姓假名算了。」

  公孫思強道:「老朽自然是要聽真的。否則也就不必請問了。」。

  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如此,我便告訴你我的真姓名就是,不過,你必須得依我的條件!」公孫思強問道:「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實答我一切問話。」

  公孫思強鷹目眨動地道:「是關於姑娘的真正身份來歷問題?」

  南宮逸奇道:「除開姑娘的問題外,另外還有。」

  公孫思強道:「另外還有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公孫思強鷹目微微一轉,道:「沒有問題,我答應你這條件了。」

  南宮逸奇神色突然一肅,道:「公孫閣下,大丈夫可是千金重一諾,否則,可莫怪我手下狠辣絕情!」公孫思強心中不由暗暗一凜!旋即嘿嘿一笑道:「閣下放心,老夫定當知無不言。」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沒有直接報說姓名,卻探手入懷取出一塊三寸多長的銀牌,攤掌冷冷地說道:「公孫閣下,你見過此物麼?」

  公孫思強入目銀牌,心頭不禁猛然打了個寒顫,脫口驚聲道:「魅影拘魂令!」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不錯。」

  公孫思強道:「你是『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收起「魅影拘魂令」淡然點頭道:「你可是不信?」

  公孫思強鷹目轉動地嘿一笑,道:「你以為老朽會相信?」

  南宮逸奇道:「可是因為南宮逸奇已經在長江北岸被一群除魔衛道之士圍攻殺死了!」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屍乎只怕已經腐爛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你聽說過南宮逸奇的身材容貌長相沒有?」

  公了不思強道:「聽說過。」

  南宮逸奇道:「如此,你且說來聽聽看。」

  公孫思強嘿嘿一聲乾笑道:「據說南宮逸奇身材頎長,生得丰神如玉,人品俊逸,瀟灑脫俗,當世蓋代美男……」

  地宮逸奇冷笑接過:「那麼你再仔細地看看我如何?像是不像?」

  公孫思強和南宮逸奇面對站立,他雖然早就看清楚南宮逸奇的人品相貌,此際同言,不由立刻凝目重又深注著南宮逸奇稍頃,說道:「閣下人品雖然十分俊逸不凡,與傳說中的『玉書生』有點相似,但是,據說『玉書生』的雙手極其特別。與眾不同……」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雙手修長,十指根根如玉,是不是?」

  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閣下的雙手也是這樣的麼?」

  南宮逸奇突地一伸手道:「那你就再看我這雙如何。」

  入目南宮逸奇十指修長根根如玉的雙手,公孫思強臉神不禁駭然大變,心頭再起寒顫,道:「你真是那『玉書生』?……」

  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如假包換。」

  公孫思強道:「你沒有死?」

  南宮逸奇道:「我如果死了,此刻怎還會和閣下面對站立,那豈不是見鬼了麼!」公孫思強眨眨鷹目道:「這麼說,那江邊上被圍攻殺死的不是你了?」

  南宮逸奇道:「那確實是我,一點不假!」公孫思強迷惑地道:「那麼你!……」

  南宮逸奇道:「又活過來而已。」

  聲調倏地一沉,接著說道:「公孫思強,現在你該說聞人解語的真正身份來歷?」公孫思強鷹目一轉,道:「如果老朽不願說呢?」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問道:「你想自毀諾言!」公孫思強搖頭道:「這並非老朽自毀諾言!」南宮逸奇道:「那你為何不實說?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因為你自己先自毀諾言。」

  南宮逸奇道:「你不相信我是南宮逸奇?」

  公孫思強道:「老朽實在不相信被埋進了墳墓裡的人還能再活過來走出墳墓,同時,老朽還有一點懷疑不信之處。」

  南宮逸奇道:「還有那一點懷疑不信之處?」

  公孫思強道:「閣下如果真是那死而復的南宮逸奇,便應該忙著去找江邊圍攻你的除魔衛道之士,血債血償,哪還有閒空來管與自己無關的閒事,追根究底的查問一個姑娘的身份來歷!」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這話說來似乎是很有道理,不過……」語鋒微頓,星目突然一凝道:「公孫閣下,你要怎樣才相信我真是南宮逸奇呢?」

  雖然,公孫思強心中已經有點相信,對方可能真是南宮逸奇,但是,他卻在暗暗地打著狡猾的如意算盤。

  因此,他鷹目轉動地沉思了剎那,道:「南宮逸奇稱奇稱最武林,一身武學功力高不可測,據說當今武林一流高手都難是他手一招之敵,除非你也能一招之內制住老朽,否則老朽絕對不信!」

  在他心中認為,對方縱然真是南宮逸奇,憑他的身手所學,只要多加小心留神,決不至於五招受制,所以,他提出了這個自認為是對方絕對無法辦得的辦法。只要對方一招制他不住,他立即可以以對方假冒南宮逸奇在先為「毀諾」借口,而不答覆任何問話。南宮這奇沒有料到公孫思強會提出這種辦法,當下神情不由微微一呆!

  但是,他畢竟是當世「奇才」傲跨第一之人,心念閃電之間,也就立刻明白了公孫思強的心思算盤,遂即揚眉朗聲一笑道:「公孫思強,你心思雖然夠稱得上『高明深沉』之喻,可惜,你遇上我這個貨真價實的南宮逸奇,這種『高明深沉』的心機,你就白用了!」語音微頓,冷笑了笑,接道:「你既然提出這辦法,我就照你的辦法,一招之內制住你,看你還有什麼話說沒有!」公孫思強嘿嘿一笑道:「閣下,只要你真能一招之內制住老朽,老朽無話可說,當然相信你是南宮逸奇,履諾實答你一切所問,不過,一招之內你如制不住老朽便又如何呢?」

  南宮逸奇劍眉突地一揚,道:「沒有話說,我立刻抖手一走,從此不再查問聞人姑娘的一切。」

  公孫思強眨了眨鷹目,忽地一搖頭道:「那不好,你若抖手一走,老朽回去可就無法向姑娘覆命了。」

  南宮逸奇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公孫思強嘿嘿乾笑了笑道:「自縛雙手,讓老朽封住你的穴道,隨同老夫去見姑娘,聽憑姑娘處置發落。」

  南宮逸奇星目神光電閃,毫不考慮的一點頭:「好,我答應你這個條件!」公孫思強狡猾地接著說道:「閣下,大丈夫可是千金重一諾!

  這句話,本是南宮逸奇適才之前對他說過的,他竟在此刻用上了,奉還了南宮逸奇,因此可見其心機實在夠深沉,夠厲害的了!南宮逸奇劍眉挑軒地道:「公孫思強,你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南宮逸奇昂藏鬚眉,頂天立地,向來言出如山!」公孫思嘿嘿一笑,接著說道:「公孫思強,你小心了!」舉步緩緩地直朝公孫思強身上邁去!

  公孫思強眼見南宮逸奇緩緩地朝他身前迢來,他鷹目閃動,想挪步後退,但是又有點遲疑著不敢後退,他怕於挪步後退中失去「以靜制動」之機,予敵可乘之隙!一步,兩步,三步……

  南宮逸奇已經逼近他身前六尺不到的距離,抬臂探掌向他抓了過來。公孫思強再也沉不住氣了,身形一動,閃電般地向後暴退。可是,他身形向後暴退雖然快似閃電,但南宮逸奇卻比他更快,他腳下尚未站穩,耳中已聽得南宮逸奇卻比他更快,他腳下尚水站穩,耳中已聽得南宮逸奇一聲輕笑道:「公孫閣下,我要是讓你躲過這一抓,那豈不是立刻自縛雙手,跟著你走麼那怎麼行!」

  話聲中,公孫思強只覺得左臂一緊,已被南宮逸奇的一隻手掌攫住,南宮逸奇是怎樣攫住他的左臂的,根本連看也沒有看清,心中不禁立時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接著一縷指風襲向他胸前,他立感胸口微微一窒,已被封了穴道。南宮逸奇手掌適才一鬆,放開了他的左臂,又是輕輕一笑道:「公孫閣下,如今你總無話可說了吧。」

  公孫思強臉容頓現煞白色,猛然一抬手,就向自己頭頂「天靈」拍去!南宮逸奇目中寒電一閃,疾地拍手飛點出一指,「拍」的一聲輕響,公孫思強的一隻手掌雖然在自己的頭頂「天靈」上,但卻十分軟弱無力。他自絕不成,立時雙眼暴瞪,厲聲說道:「閣下,你殺了我好了!」南宮逸奇神色一肅道:「公孫思強,俗話說得好,『螻蟻尚且貪生』,又說『好死不如惡活』,你何必就此遽爾輕生,再說,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應以『信諾』為重,你縱然要死也應該先履信踐諾回答過我的問話之後再死,難道你願意死後還個『背信毀諾』臭名麼!」公孫思強冷冷地道:「一死百了,人都死了,落個臭名又有何妨。」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話不是這等說法,俗語有云『人死留名,雁去留聲』,人,雖然一死百了,但是,死有重於泰山和輕於鴻毛之分,於其死後落個臭名,又何不留著個讓人懷念的美名呢?」公孫思強道:「臭名美名,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與你閣下無關。」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旋又微微一笑道:「公孫閣下,我很明白你的心意。你所以如此自絕一死的原因,是怕我問起一些你不便實答的問題,是不是?」

  公孫思強道:「不錯,實情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笑了笑,神色倏又一肅,道:「公孫閣下!我很欽佩你是一條漢子,但是,也要譏罵你是一個不明事理,愚蠢極點的大笨牛!大混蛋!」公孫思強被罵得神情一呆,怒聲道:「南宮逸奇,你……」

  南宮逸奇搖手阻住他的話聲說道:「公孫閣下,你先別發怒,我這麼罵你是有道理的,你要不要聽聽我的道理?」

  公孫思強雙目含怒瞪視著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道理?說說看!」南宮逸奇淡笑了笑,問道:「公孫閣下,你不怕死?」

  公孫思強冷哼一聲道:「南宮逸奇你簡直是廢話,我若是怕死,那我適才舉掌自擊『天靈』的用意是什麼?難道是做作,是假的!」南宮逸奇搖頭道:「那雖然不是做作的,但是也不是你真不怕死的舉動,那只是一種出自『怕死』的心理自然現象!」公孫思強怔怔地道:「那是出自怕死的心理自然現象?」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04:21

  南宮逸奇點頭淡然一笑道:「不錯,換句話說,也只是因為怕死,才會產生這種無意識的自然動作,再說明白一點,也就是『恐懼』的心理使然!」公孫思強滿臉迷惑之色道:「南宮閣下,我不懂你這種道理的意思,也把我聽糊塗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麼我請問你,你為什麼要自絕?」

  公孫思強微微一怔道:「當然是為了……」

  南宮逸奇接口道:「不願洩露你們的秘密,對不對?」

  公孫思強冷然一點頭道:「你既然明白又何必多問。」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道:「如此我再請問,你洩露了秘密的後果將會怎樣?」

  公孫思強不假思索地道:「會被處死!」南宮逸奇道:「被處死的死法殘酷很痛苦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那被處死的死法,的確是一種很殘酷很痛苦的死法!」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問道:「你親眼看過別人被處死的慘狀麼?」

  公孫思強道:「要不是親眼看到過,我就不會知道那是一種很殘酷很痛苦的死法了。」

  南宮逸奇接著又問道:「你很害怕被處死,很害怕身受那慘酷的死法,對麼?」

  公孫思強並不否認地道:「那種死法任誰看到過一次,都會永生難忘,任誰都會害怕,不願身受那種殘酷痛苦之後死去!」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這就是了,我說你的『自絕』,那只是一種『怕死』的心理自然現象,也就完全沒有錯了。」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因為洩露秘密會被殘酷的處死,所以你才要以『自絕』來避免洩露秘密,換言之,也就是在逃避那殘酷的死法,如果你真不怕死,又何必『自絕』呢,所以,歸根究底,你還是怕死,我這道理你明白了麼?」

  這話不錯,是道理,也是確是事實。

  公孫思強想適才突然舉掌欲圖「自絕」的舉動,也實在是為了避免洩露秘密身受殘酷處死,心理上的一種自然意識,根本不是途什麼「不怕死」的和行為!因此,他目光不禁呆呆地望著南宮逸奇,一時之間竟未開口說話。

  南宮逸奇望著他笑了笑,又道:「其實,你應該明白,任憑是多殘酷多痛苦的死法,都是嚇人的,因為人只能死一次,你如果真不怕死,有那『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視死如歸』的決心,也就不會在乎是怎樣死法了,一個人,死已不怕,就應該沒有什麼不敢說的,沒有什麼秘密不敢洩露的了,再說,你洩露秘密實情之後,只要你願意相信我南宮逸奇,聽我的安排,還並不見得一定會死呢!」語音微微頓了頓,臉色神情倏然一肅,威儀懾人地接著說道:「公孫閣下;現在正是你死與活,善於惡選擇的時候,你好好的考慮吧!」公孫思強默默沉思了片刻,抬眼問道:「南宮逸大俠,老朽如果是盡吐秘密實情,你將如何安排老朽?」

  南宮逸奇道:「只要你願意,我便讓你前往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會暫住,事情完了之後,立即讓你離開,何去何從,由你自主,如果不願聽我安排,現在就任由你自己走路,你縱然要回去聞人姑娘身邊,我也絕不難為你!」公孫思強想了想問道:「那絕對安全的地方是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你不必問了。」

  公孫思強再次默然沉思了剎那,終於作了抉擇地忽然一點頭道:「好吧,你南宮大俠想問什麼,就請問吧!」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知必答,答必實!」公孫思強點頭道:「老朽定必實情實答,決無半句虛謊!」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問道:「聞人解語姑娘的真正身份可是『至尊宮』屬下的『青龍、白虎、飛鳳』三殿的『飛鳳殿主』?」

  公孫思強臉現驚詫之容的說道:「這你已經知道了?」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一閃,道:「這麼說,我猜料的並沒有錯了!」

  公孫思強點頭道:「不錯,姑娘的身份正是『飛鳳殿主』。」

  南宮逸奇又問道:「她來自巫山何處?」

  公孫思強道:「玉女峰下。」

  南宮逸奇道:「我聽說『至尊宮』在巫山中建有一處氣派十分巍峨豪華的宮殿,是在巫山什麼地方?」

  公孫思強道:「就在玉女峰下山腹中。」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那『至尊宮主』現在巫山麼?」

  公孫思強搖頭道:「不在。」

  南宮逸奇道:「他最近難道沒有去過巫山?」

  公孫思強道:「去過,只住了三天就走了。」

  南宮逸奇道:「知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麼?」

  公孫思強道:「關外。」

  南宮逸奇道:「關外什麼地方?」

  公孫思強搖頭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道:「姑娘她知道嗎?」

  公孫思強道:「姑娘她可能知道。南宮逸奇話鋒一轉,問道:「你知道『天雄堡』主和其兒女現在何處麼?」

  公孫思強道:「兩位尉遲姑娘現在在巫山。」

  南宮逸奇道:「尉遲大俠父子呢?」

  公孫思強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道:「聞人姑娘和『關外玉鳳』何瑤卿當真很熟麼?」

  公孫思強道:「據說姑娘從小生長關外,和「關外玉鳳」是很好的閨友。」

  南宮逸奇眨了眨星目道:「這麼說,姑娘住在巫山的時間並沒有多久?」

  公孫思強道:「大概還不到三年的時間。」

  南宮逸奇道:「聽說巫山方面現一向由姑娘坐鎮,是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是的,姑娘一向以『飛鳳殿主』的身份坐鎮巫山總宮,由總宮總管為輔。」

  南宮逸奇道:「總宮總管是什麼人?」

  公孫思強搖頭道:「老朽只知道他姓施,其他毫無所知了。」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問道:「你難道沒有見到過他?」

  公孫思強苦笑了笑道:「同在總宮之中,每天最少都要碰面一次;只是他臉上始終戴著一張人皮面具,無法看到他的真面目,老朽也曾為他追搜記憶,怎樣也想不出來武林中何時有過一位姓施的高手。」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他武功很高麼?」

  孫思強道:「老朽難是他手下十招之敵。」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他大概多大年紀了?」

  公孫思強道:「可能不超過五十歲。」

  南宮逸想了想,問道:「他身材怎樣?」

  公孫思強道:「身材矮胖,目光如電,但很隱沉懾人。」

  南宮逸奇道:「他平常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公孫思強道:「常年一件錦袍。」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又問道:「他為人如何?」

  公孫思強道:「見人都是笑哈哈的,其實暗地黑心腸狠毒無比。」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電閃即逝,接著說著:「這麼說,眼下巫山總宮的一切全由他負責了。」

  公孫思強點道:「就是姑娘在宮中之時,除非十分重大的事情,必須請示姑娘決定以外,大部份的事情都是由他負責的。」

  南宮逸奇微點了頭,話鋒倏又一變,問道:「姑娘以前出來過江湖沒有?」

  「沒有。」

  公孫思強道:「據老朽所知,這是姑娘坐鎮巫山總宮三年多的第一次。」

  南宮逸奇道:「你進入巫山總宮多久了?」

  公孫思強道:「兩年多一點。」

  南宮逸奇道:「你的身份是什麼?」

  公孫思強道:「姑娘手下的護法。」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你並不算是總宮中的人了?」

  公孫思強搖頭道:「但是在總宮中比叫總宮護法還要受人尊敬。」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是因為姑娘的關係麼?」

  公孫思強道:「連宮主對姑娘也憚讓三分。」

  南宮逸奇目中異采一閃,問道:「姑娘這次出現江湖有何意圖,你知道麼?」

  公孫思強搖搖頭道:「只怕除了姑娘自己之外,再無別人知道了。」

  南宮逸奇劍眉輕蹙了蹙,接著又問道:「原來被囚禁在劍山山腹『至尊宮』地牢中的那些武林高手,現在被囚在什麼地方?你知道麼?」

  公孫思強道:「這就不清楚了,此事也未聽說過。」

  南宮逸奇默然想了想,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可問的了;於是便作結束的說道:「多謝你實答一切,南宮逸奇衷心至為感激,如今你是願意聽我安排去某處地方暫住一段時期,還是怎樣?你該作一決定了。」

  公孫思強毫不考慮地道:「關於此一問題,老朽早已決定好了,認為還是回到姑娘身邊為上。」

  南宮逸奇星目微微地道:「難道你願意被……」

  公孫思強接口道:「不!老朽已經想過了,今晚之事,除了你南宮大俠和老朽以本身之外,並無第三人知道,只要你南宮大俠不說,也就永遠無人知道,既然無人知,老朽又何必顧慮呢,倒是老朽如果不回去,那就反而無異是自露馬腳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這話不錯,如此,你就還是回去好了,不過,一切以小心為上。」

  公孫思強笑笑道:「那當然。」

  南宮逸奇沒有再說什麼,舉手隔空解開了公孫思強胸前被封的穴道,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回去。」

  公孫思強笑一搖頭道:「不,目前老朽還不能回去。」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公孫思強笑道:「老朽奉命跟蹤而來,豈能有始無終。」

  南宮這奇恍然一「哦」,眨了眨星目,問道:「她是怎麼吩咐你的?」

  公孫思強道:「姑娘要老朽先弄清楚你的落腳之處,然後再摸摸你是不是武林中人。」

  南宮逸奇道:「如果不是武林中人,你便暗中護送我去蘭州,是麼?」

  公孫思強點頭道:「姑娘正是這樣吩咐的。」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道:「如此,現在我便裝著游賞晚景的樣子折回鎮上落店投宿,讓你晚上去試試我,如何?」

  公孫思強道:「這樣當然是好,不過……」語聲微微一頓。問道:「南宮大俠不會真是要去蘭州吧?」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我原是因為懷疑『飛鳳香車』就是『飛鳳殿主』追蹤而來,所謂前往蘭州之言,只不過是臨時編造的一篇謊話而已。」

  公孫思強道:「如今南宮大俠知道了一切了,還要繼續追蹤下去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在未弄清楚姑娘出現江湖的意圖原因之前,自然還要繼續跟蹤下去了。」

  公孫思強皺眉沉思地道:「可是,這樣來,老朽便就有點不好……」

  南宮逸奇不待他說完,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笑接著道:「明天一早,你仍然跟著我前往蘭州了。」

  公孫思強愕然一怔,道:「明天一早,仍然跟蹤你前往蘭州?」

  南宮逸奇點頭輕笑說道:「我自己不去蘭州,難道還不可讓人扮成我的模樣,讓你跟蹤著去嗎?」

  由「黑龍口」鎮往東南是「錐南」縣,由「錐南」縣往南是華山。南宮逸奇遠遠的跟蹤在「飛鳳香車」之後,這回他雖然戴上了一張人皮面具,掩起了本來面目,但仍是一襲青衫,自然這回他更加小心了,不敢大意,距離也比上加跟得又遠了些。

  這是第三天的中午時分,「飛鳳香車」在華山前面的「石頭城」鎮上停了下來,並且竟然落了店。

  這,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有點暗暗奇怪,因為中午時分不該是落店的時候。可是,日落之前,「飛鳳香車」突然又動身上路了,出了「石頭城」鎮,竟是直駛向華山。「飛鳳香車」在華山派的大門外停下了,除聞人解語仍然站在車內未下車外,其一眾屬下的男女老少都下了馬,垂手排立在香車兩旁。

  不大一會功夫,華山掌門「子母梅花劍」易良倫率領著「華山三老」,「華山王劍」和十四五名華山弟子大踏步的走了出來。華山掌門「子母梅花劍」易良倫身形距離香車兩丈左右之處立定,香車中已經響起了聞人解語那無限甜美的聲音問道:「易掌門,本宮的『至尊令』你接到了麼?」

  「子母梅花劍」易良倫朗聲說道:「接到了。」

  聞人解語道:「你考慮好了沒有?」

  易良倫道:「老夫已經考慮好了。」

  聞人解語道:「你怎麼說,有什麼意見沒有?」

  易良倫道:「老夫沒有意見。」

  聞人解語道:「這麼說,你是願意接受本宮的任命,聽候本宮差遣,為致力於武林和平而替本宮效勞了。」

  易良倫朗聲道:「本派雖然沒有意見,但也不能聽從。」

  聞人解語那無限優美聲音突然一冷道:「天下武林和本宮之間只有兩個字,你知道嗎?」

  「子母梅花劍」易良倫道:「是哪兩個字?」

  聞人解語語音冷凝地道:「友與敵!」易良倫道:「何以為友?」

  聞人解語道:「接受本宮任命者為友,反之既成死敵!」易良倫道:「對此,老夫只有七個字答覆。」

  聞人解語道:「那七個字?」

  易良倫震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聞人解語沒有立刻接話,沉默了剎那,這才緩緩說道:「易良倫,我希望你再好好的作一次慎重的考慮,現在改變決定還不為遲!」易良倫朗聲說道:「用不著再作考慮,老夫的決定是不更改的!」聞人解語聲調又是一轉冷凝地道:「易良倫,你可曾想過你這向不更改的決定,將會落個怎樣的結果麼?」

  易良倫道:「老夫已經想過了,任何後果都是一樣,也無法改變老夫的決定!」聞人解語突然一聲冷笑道:「這麼說,你是寧願玉碎不為瓦全了!」易良倫冷冷笑道:「勞駕說對了,老夫正是這種心意。」

  聞人解語道:「易良倫,你如此固執不語,華山一派,只怕要由你手上從此除名武林了!」易良倫臉色微微一變,道:「縱然從此除名武林,也比落個遺臭武林,令後代弟子在武林中永遠抬不起頭,見不和是人要強得多了!」聞人解語忽然幽幽一聲輕歎,道:「好吧,我已經盡了勸說的力量了。易掌門既然是一定固執不悟。我也就沒有辦法了,只好……」

  語鋒微頓,聲調倏地一沉,喝道:「左衛聽令。」

  排立車左的一隻黑衣老人應聲跨出一步,恭候令諭。聞人解語緩緩說道:「華山掌門易良倫執迷不悟,不肯受本官任命,應予如何?」

  「左衛」躬身答道:「應予生擒回宮發落!」聞人解語道:「你能生擒下他麼?」

  「左衛」微一沉思道:「屬下自信在三十招之內能將他擒下。」

  聞人解語道:「如此,就限你在三十招內將他擒下,如何?」

  「左衛」躬身說道:「屬下遵諭。」

  話落身軀一轉,神色冷凝地邁步直朝華山掌門易良倫面前走去。

  距離尚在一丈以外,站立在易良倫身後的「華山王劍」之首葉有亮突然跨步飄身而出,沉聲喝道:「老太婆,你站住!」「左衛」根本不理葉有亮的喝聲,聽若未聞的依然向前走去。葉有亮雙眉一挑,再次沉喝道:「老太婆,大爺叫你站住,你聽見了麼?」

  「左衛」冷冷地道:「你乳臭未脫,就自稱大爺,實在混賬該打!」語聲中,倏然抬手朝葉有亮拍出了一掌。葉有亮名列「華山五劍」之首,為華山派中一流高手,一見「左衛」揚掌拍來一股掌力,他自是不會示弱,立即也抬手拍出一股掌力迎上,「砰!」一聲震響中,葉有亮立覺胸中一窒,喉頭一甜,忍不住張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身軀一晃,向後連退了三大步,「子母梅花劍」易良倫見狀,心頭不禁倏然一懍!暗忖道:「這老太婆是誰?她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他暗忖未已,「左衛」已停步站在他對面八尺之處,冷聲喝道:「易良倫,老身已經向我們姑娘誇下海口,要在三十招內擒下你,你趕快和老身動手一搏吧,最好別讓別人出來,否則可就莫怪老身手下狠辣絕情!」易良倫雙眉一挑,正要跨步而出,身後「華山三老」中的老三伍建中已閃身掄步走出,目光如電地逼視著「左衛」沉聲說道:「老太婆,華山派前豈容你賣狂,你有多大功力,先接老夫一掌看!」

  話落掌出,勁力山湧般地直朝「左衛」擊去!「左衛」口中一聲冷笑,抬手發掌迎出,又是「砰」的一聲大響,伍建中立刻被震得後退兩個大步,胸中血氣翻湧,幾欲開口噴出。易良倫目睹這等情形,心中不由更加驚懍!暗暗深吸了口氣,臉色沉凝的跨出兩步,冷冷地道:「芳駕好深厚的一身功力,老夫請問尊姓大名?」

  「左衛」嘿嘿一笑道:「算了,易良倫,老身和你們華山派搭不上一點關係,你也別問老身的姓名了,還是趕快動手吧!」「子母梅華劍」易良倫一聽這等口氣,知道「左衛」不肯說姓名,於是也就不再多問的冷呼了一聲,道:「如此,芳駕小心了!」

  話落,身形猛然前欺,揚掌就朝「左衛」肩牌閃電般抓去!「左衛」口中一聲冷笑,沉肩避爪,出掌還攻。

  這兩人都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之中一流,一搭上手,雙方立刻展開了一身所學,互爭先機!片刻工夫之後,兩人已激鬥了近二十招之數,「左衛」出手招式越打越奇,也愈打愈快。可是易良倫額上則已經見了汗,情勢已經很為明顯,「左衛」所學身手確比易良倫高了一籌。南宮逸奇隱身五十丈外的一株合抱大樹上,對雙方的談話和動手的情形,全部都聽的看的十分清楚。易良倫身手不及「左衛」,再打下去,十招之內,一定難逃受制被擒的厄運,這,他怎能袖手不管。於是,他立即長身電射而起,口中同時倏發一聲朗喝道:「住手!」朗喝聲落,他身形也有如飛將軍自空飛降般地電射瀉落場中。

  隨著南宮逸奇的一聲「住手」朗喝,「左衛」和易良倫都不禁立時停手後退了五尺。南宮逸奇身形一落,「左衛」雙目立即寒光電射地逼視著他冷聲問道:「閣下何人?」

  南宮逸奇道:「江湖人。」

  「左衛」臉色微微一變,道:「閣下沒有姓名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姓名自然有,只是生平不願到處隨便留名。」

  「左衛」一聲冷笑道:「原來是個不敢示人姓名的鼠膽之流!」南宮逸奇淡淡的道:「老人家,你是在用心機麼?」

  「左衛」冷冷地道:「老身才沒那麼好的興趣和你用心機呢,老身說的乃是實情,你如果自認不是不敢示人姓名的鼠膽之流,便報出姓名來好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人家,你別徵用心機激我了,那沒有用,我是不受激的。」

  「左衛」冷笑道:「你既然不敢報出姓名來,便站開一邊去吧。」

  南宮逸奇搖頭道:「老人家,站開一邊的應該是你,不是我。」

  「左衛」聲調忽地一沉,道:「閣下,你要老身站開一邊去不難,但是你得露出兩手給老身看看才行。」

  南宮逸奇道:「老人家,你是要我出手將你逼向一邊去麼?」

  「左衛」冷冷地道:「那也並無不可,只怕你沒有那份能耐!」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老人家請小心站穩了。」

  話落,揚手輕揮,一股絕強無比的無形勁氣,直朝「左衛」通了過去,「左衛」雖然急提功力施展「千斤墜」企圖穩住了身形,但是,沒有用,依舊穩立不住,仍被勁氣推得腳下浮動,向後退出了八步,或氣方始消失,才能穩住身形。「左衛」心頭不禁駭然,她再也料不到對方功力竟是如此奇高。

  但是,她也是個素向狂傲之人,心頭駭然,卻有點不甘就此作罷,身形甫一站立,口中立即驀地一身大喝,掠身猛朝南宮逸奇撲了過來。這時,香車中的聞人解語,忽然沉聲叱喝道:「左衛不得無禮!」「左衛」一聽聞人解語的叱聲,她自是不敢不遵,掠起的身形連忙猛地往下一沉,硬生生的剎住了撲勢。

  接著車簾一掀,聞人解語竟然蓮步柵柵地下了香車,她仍舊是一身紫衣,輕紗覆面,她嬌軀裊娜地走近南宮逸奇對面六尺之處停步玉立,美目微睜,凝視著南宮逸奇,語音甜美的道:「相公好高絕的功力,令妾身好生欽佩!」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多謝姑娘誇獎,在下實感榮寵萬分。」

  聞人解語和同微一笑,道:「相公好會說話。」

  南宮逸奇道:「在下說的乃是由衷之言。」

  聞人解語美目忽地一凝,問道:「相公與華山有淵源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毫無淵源可言。」

  聞人解語道:「華山派有相公的熟人朋友?」

  南宮逸奇道:「一個也沒有。」

  聞人解語眨了眨美目,道:「這麼說,相公並不是存心管華山派的閒事的了。」

  南宮逸奇道:「雖然並非存心,但是遇上了就變成了存心了。」

  聞人解語道:「相公不能不管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只要是被在下遇上了的事情,在下就不能不管。」

  聞人解語道:「如此,相公是一定非管不可了!」南宮逸奇一點頭道:「不錯,因為在下是江湖人,江湖人就應該管江湖上的事。」

  聞人解語聲調忽地一閃冷,道:「相公自信能夠管得了麼?」

  南宮逸奇聲調一揚,道:「宇內武林江湖之上,大概還沒有在下管不了的事情。」

  聞人解語黛眉一揚道:「相公好狂妄的口氣。」

  南宮逸奇正容道:「姑娘,俗語有云『事在人為』,這意思,姑娘不會不明白吧。」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10:51

第十六章 卿本佳人


  聞人解語道:「看相公的雄心壯志倒是著實不小得很呢!」南宮逸奇道:「姑娘,昂藏軀,鬚眉心,如果沒有雄心壯志,那算得上是個男人麼!」聞人解語美目異采一閃,道:「相公豪語如虹,雄心壯志蓋世,氣吞河岳,實令妾身衷心折服非常,相公肯賜告姓高名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在下非是不肯,而是……」

  聞人解語接口道:「而中另有隱衷,不便,是麼?」

  南宮逸奇道:「不錯,實情正如此。」

  聞人解語忽然輕聲一笑道:「其實妾身乃是多此一問,相公是誰?妾身已經知道了。」

  南宮逸奇心中暗暗一震!道:「姑娘果真已經知道了?」

  聞人解語道:「相公可是有點不信?」

  南宮逸奇搖頭道:「在下與姑娘素昧平生,從未謀面,姑娘竟說已經知道在下是誰,在下自是不信的了。」

  聞人解語美目突然平注的道:「相公妾身真是從未見過麼?」

  南宮逸奇道:「就在下記憶所及,似乎並未見過。」

  聞人解語淡淡地道:「相公此言,只怕是言不由衷吧?」

  南宮逸奇道:「姑娘要這麼說,在下便就莫可奈何了。」

  聞人解語突然一聲冷笑道:「一張精巧的人皮面具,雖然能瞞過別人的眼睛,卻瞞不過妾身的雙目,如此,相公還要說是與妾身從未見過麼?」

  聞人解語這麼一說,南宮逸奇自然是無法再不承認了,逐即揚聲哈哈一笑道:「姑娘好高明的眼力,實令在下佩服心折!」

  聞人解語淡淡地道:「相公不必妄加謬讚了,妾身平素雖頗自負,想不到這回竟然看走了眼,日前和相公對面坐談,不僅未能看出相公是位身懷罕絕功力的武林高人,反而誤把相公當作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妾身實在很感慚愧得很。」

  南宮逸奇笑道:「那都是小生不好。姑娘請別再擺在心上慚愧自怨了,現在可否答應小生一個請求?」

  聞人解語眨眨美目問道:「相公這所謂『請求』,可是為華山派之事?」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聰明解語,小生正是請求放過華山派。」

  聞人解語對此沒有立刻作答,話題忽一變,問道:「相公把那公孫思強怎樣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小生並未怎樣他。」

  聞人解語道:「如此,相公已經來了此地,他怎麼沒有跟著來?」

  南宮逸奇微和同一笑道:「小生讓他去了蘭州,他自然不會跟著來到此地了。」

  聞人解語詫異的一怔,道:「相公讓他去了蘭州?」

  美目一眨,突有所語地問道:「相公使用了『金蟬脫殼』之計騙過了他,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笑說道:「姑娘高明,一猜即著。」

  女人,都是喜歡被人讚美的,不管她是武功蓋世的巾幗英雄,或者是殺人不眨眼的兇惡女魔,相貌令人噁心的無鹽蟆姆,當她聽到別人對她的讚美時,她的眼睛一定會發亮,一定會發出喜悅的光彩的!

  南宮逸奇淡淡的一句「姑娘高明,一猜即著」,這種十分普通的讚美之言,如是出自別人之口聞人解語也許不會感覺什麼,但是出自於南宮逸奇之口,她心裡的感受可就完全不同了。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聞人解語美目立即突地一亮異采閃灼的望著南宮逸奇,甜美地笑了笑,問道:「那位假扮相公之人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是小生的一位朋友。」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又問道:「他人品相貌身形都和相公很相似麼?」

  南宮逸奇道:「相貌雖然略有差別,但是側影和背影都十分相似。」

  聞人解語黛眉忽地一皺,道:「那就糟了?」

  南宮逸奇一時未作深思,微微一怔地問道:「怎樣糟了?」

  聞人解語黛眉深蹙地說道:「公孫思強手底素向狠辣。他如果一發現跟錯了人,在氣怒無處可發之下,勢必因而遷怒相公的那位朋友,拿相公的那位朋友出氣,那豈不是糟了麼!」南宮逸奇笑說道:「姑娘是說公孫思強於氣怒之下,必然會出手不利於敝友麼?」

  聞人解語螓首微微一點,道:「此乃必然之事。」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此事姑娘大可不必替敝友耽心,公孫思強如果發現跟錯了人,他要是不出手最好,否則,吃虧被揍的一定是他!」

  聞人解語美目一凝,道:「相公那位朋友的武功身手也很高麼?」

  南宮建奇道:「論功力所學,『血手鷹爪』決非是敝友手下十招之敵。」

  聞人解語笑道:「如此,妾身倒真是不必替耽心了。」

  語聲微微一頓,美目倏又疑注地問道:「相公真是姓史麼?」

  南宮逸奇含笑反問道:「以姑娘看小生,應該姓什麼才對?才真?」

  聞人解請美目眨動地:「妾身突然想起一位武林高人,其人口相貌衣著似乎都與相公相似。」

  南宮逸奇不是糊塗人,一聽這話,心中立刻明白了聞人解語意之所指,但是,他卻故裝糊徐地做作地輕聲一「哦」,問道:「那位武林高人是姑娘的朋友麼?」

  聞人解語螓首輕搖地道:「不是,妾身從未見過他。」

  南宮逸奇道:「那麼姑娘又怎知他的人品相貌身材都和小生很相似呢?」

  聞人解語:「妾身是聽人說的。」

  南宮逸奇做作地眨眨星目,笑著說道:「姑娘想起的那人是誰,小生也猜到了。」

  聞人解語道:「如此,相公請說說他的身材人品看,和妾身所想起的對不對?」

  南宮逸奇略作沉思地道:「那人生得丰神如玉,人品俊逸,瀟灑脫俗,身材頎長,生平喜穿一襲青衫,最奇突的是他雙手修長,十指根根如玉,對麼?」

  聞人解語螓首一點道:「對,相公說得很對極了,相公知道他的名號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此人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代奇才第一,江湖惡徒莫不聞名色變喪膽,武林百口指他為『魔』小生怎會不知,他複姓南宮名逸奇,外號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只是可惜……」

  語聲倏然一頓,搖了搖頭,沒有接下去。聞人解語接著問道:「可惜什麼?」

  南宮逸奇反問道:「姑娘難道沒有聽到最近江湖上傳說的消息麼?」

  聞人解語道:「可是他已經遇害的消息?」

  南宮逸奇點頭說道:「姑娘既然聽過那消息,就不應該對小生有所懷疑。」

  聞人解語輕聲一笑道:「因為在他遇害之後,漸東又傳出了他獨闖『鐵劍堡』的消息。」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所以姑娘懷疑他未死?」

  聞人解語螓首微點地道:「是的,妾身正是認為他仍然活著。」

  南宮逸奇道:「姑娘認為一個身負重傷被埋進墳墓裡的人還能活過來走出墳墓?」

  聞人解語道:「這雖然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妾身對此卻有兩種可能的猜想。」

  南宮逸奇問道:「哪兩種可能的猜想?」

  聞人解語道:「一種是那個遇害的人根本不是他,一種是他被埋進墳墓之後,又被人挖開墳墓救了出來。」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第二種猜想,不覺得有點太神奇,太令人相信了麼?」

  聞人解語道:「妾身第二種猜想顯得很勉強而不合常理,有點近似神話,但是武林之中不乏奇才異能之士,不乏生死人而向白骨的靈藥,由古至今的歷史上,普通人尚且有許多死後復活的奇跡,何況我輩武林中人,是以,妾身認為『玉書生』死後,又被人挖開墳墓救了出來,實在並非絕無可能的事情,相公以為然否?」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因此姑娘也就懷疑小生就是那位武林人人稱之為『魔』的『魅影拘魏玉書生』南宮逸奇,是麼?」

  聞人解語道:「天下容貌酷肖,身材衣著相似之人並不鮮有,妾身自是不敢即此認定是相公就是那位『玉書生』,不過,最引妾身感覺懷疑的是相公的雙手也那麼奇突,白晰修長,十指根根如玉,自然,這也許是一種巧合,但是這種千萬人中難得一見的巧合,就未免得有點太神奇了!

  這的確是實情,南宮逸奇那雙修長白晰,比女人的玉手猶為美好,猶勝三分的雙手,不但是千萬人中極難一見,就是女人中也是少見得很!對於這一點,南宮逸奇心中非常明白,因此他沒有徒作無用的解說分辨,星目眨動地淡笑了笑,道:「這麼說,姑娘已經定小生就是那南宮逸奇了!」

  聞人解語道:「妾身並未見過『玉書生』,相公的容貌身材衣著雖然完全和傳說中的『玉書生』極是酷肖相似,但是,相公不承認,妾身自然不能認定是,不過……」語音微頓了頓,輕聲一笑,接道:「那『玉書生』,稱奇稱最武林,乃是頂天立地的藏鬚眉,蓋世奇男,妾身深信,相公如果真是『玉書生』當面,就決不會不承認的,不然,便不配稱做頂天立地的昂藏鬚眉,蓋世奇男,相公以為妾身這話對麼?」

  這話,不但對,而且十分高明厲害得很,南宮逸奇聽得不禁雙眉軒揚,星目神光電閃,幾乎忍不住要點頭承認,但是,他想起聞人解語的身份,覺得目前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必須沉著理智,忍受一個「激」字,不上對方的「激計。」

  於是,他雙眉微揚了揚之後,立即語音平靜地說道:「小生衷心至感幸,也很想承認是那稱奇稱最武林的蓋代奇男『玉書生』,奈何,小生確實不是,不敢假冒,也沒有那份福命消受那當代第一奇男的美譽!」

  聞人解語芳心雖然十分懷疑他就是南宮逸奇,但是,此際她似乎並不想過份認真「打破砂鍋」追問下去的微微一笑,說道:「妾身本只是一種懷疑,相公既然確實不是,那就算了。」

  南宮逸奇話題一變,問道:「姑娘對於小生的請求肯予賜允麼?」

  聞人解語沉思地道:「妾身如果違命呢?」

  南宮逸奇雙眉一挑,道:「姑娘不肯賜允,小生自是莫可奈何,不過,姑娘若想得遂意圖,那就得先放倒小生才行。」

  聞人解語美目微睜地道:「相公是要逼迫妾身出手?」

  南宮逸奇道:「小生並無意思逼迫姑娘出手,只想請姑娘答允小生的請求。」

  聞人解語道:「相公與華山派既無淵源,又不是朋友,何必定要管此閒事呢?」

  南宮逸奇道:「因為小生生性愛管閒事,也為了武林正義。」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這麼說,妾身今天若不出手放倒相公是絕對不行了!」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姑娘,小生既已開口,管了閒事,就必須有始有終!」聞人解語聲調倏地一冷,道:「相公可是認為妾身無法放倒相公?」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在未動手之前,小生不願也不想徒作妄言。」

  聞人解語黛眉微皺地沉思了剎那,道:「妾身如果答應相公放過華山派,相公可願答應妾身請求麼?」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姑娘有何請求先說來聽聽看,小生當作考慮決定。」

  聞人解語道:「妾身請求相公今後別再於涉妾身的事情。」

  南宮逸奇道:「姑娘這是交換條件?」

  聞人解語並不否認地問道:「相公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轉略一沉思,倏然點頭道:「小生答應姑娘了。」

  聞人解語彬彬一福道:「如此,妾身這裡謝謝相公了。」

  南宮逸奇欠身拱了拱手還禮道:「這既是條件互換,姑娘就不必言謝了,另外,小生有四個字奉送姑娘,還望姑娘能予見容。」

  聞人解語道:「相公請說好了,妾身洗耳恭聽。」

  南宮逸奇道:「小生要奉送姑娘的四個字是,乃是兩句成語中的上句『卿本佳人』。」

  聞人解語接著念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眨眨美目,忽地一輕聲一笑問道:「相公認為妾身是『賊』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聰明解語,明知小生奉送姑娘四個字的真意所指,何必裝糊塗,作此戲問呢!」聞人解語美目倏地一凝,深視著問道:「相公這四個字是一時感觸惋惜之言麼?」

  南宮逸奇道:「也是發自肺腑之言。」

  聞人解語目中異采一閃,接著抬首一點道:「謝謝相公,此語此情,妾身定當謹記衷心!」話落,又朝南宮逸奇彬彬一福,轉過嬌軀,蓮步珊珊地向香車走去。

  那個原來坐在車群上,臉容神色一片冰冷,沒有一點表情地黑衣中年婦人,此刻正默默地靜立在車旁,她一見聞人解語轉身向香車走回突然跨前一步,身軀微躬地低聲說道:「姑娘,我們就這樣走麼?」

  聞人解語輕「嗯」一聲道:「你認為呢?」

  黑衣中年婦人微一遲疑道:「姑娘,這樣恐怕有點不好吧!」聞人解語聲調一冷道:「那麼依你的意思便應該如何呢?」

  黑衣中年婦人道:「屬下認為姑娘替主辦事,應該貫徹令諭,建立『飛鳳香車』的威信!」聞人解語道:「但是我已經答應他了,難道你要我失言背信!」黑衣中年婦人搖頭道:「屬下認為姑娘並未對他點頭,答應他什麼,根本就算不得失言背信。」

  聞人解語道:「那交換條件算什麼?」

  黑衣中年婦人道:「那也算不得什麼,事實上他還不配干涉姑娘的事情!」聞人解語道:「照你這麼說,我請求他今後不再干涉我的事情,也是多餘的了!」黑衣中年婦人道:「姑娘明鑒,屬下恭請姑娘以貫徹主上的令諭,建立『飛鳳香車』的威信為前提。」

  聞人解語道:「必須如此麼?」

  黑衣中年婦人點頭道:「是的,姑娘。」

  聞人解語雙目倏射寒電沉聲道:「夏玉娘,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黑衣中年婦人夏玉娘臉色微微一變,道:「姑娘乃是此行之主,自然是屬下該聽姑娘的,唯姑娘的令諭取決!」聞人解語冷冷地道:「如此,你為何還要反對我的決定!」夏玉娘道:「屬下怎敢反對姑娘的決定,屬下乃是完全為姑娘作想,為姑娘好!」聞人解語道:「謝謝你,不勞費心!」夏玉娘道:「姑娘如輕易放過華山派,主上定必震怒怪罪下來,此事還請姑娘王思!」聞人解語冷然搖頭道:「主上怪罪下來,自有我一力承當,與你無關。」

  夏玉娘突然嘿嘿一笑道:「姑娘這話雖然有理,可是屬下身掌執法之職,主上怪罪下來雖有姑娘一力承當,屬下也難免遭受……」

  怪不得她敢和聞人解語頂嘴,原來是個「執法」的身份。聞人解語倏地截口道:「你不必多說了,我問你,適才史相公所說的話,你都聽清楚了沒有?」

  夏玉娘點頭道:「屬下都聽清楚了。」

  聞人解語道:「如此,你有把握放倒他不?」

  夏玉娘不意聞人解語會突作此問,神情不由微微一怔,但是旋即明白了聞人解語的心意,目光一凝,問道:「姑娘可是有意令諭屬下出手?」

  聞人解語冷聲道:「答我問話,你有把握放倒他沒有?」

  夏玉娘雙眉挑了挑,道:「屬下雖然不敢說有把握。但是,姑娘如果令諭屬下出手,屬下當必全力以赴!」聞人解語道:「這麼說,你是願意出手一試了?」

  夏玉娘道:「這還得要看看姑娘的意思。」

  聞人解語語聲沉凝地道:「如此,我令諭你出手放倒他!」夏玉娘嘿嘿一笑道:「死傷不論麼?」

  聞人解語雖然明知她這句「死傷不論」的用心,雖然明知她心中已經起了毒念,但是此時此刻卻又拿她無可奈何,也不便說什麼,暗暗一咬貝齒,冷「哼」了一聲,點頭沉聲道:「不錯,死傷不論!」夏玉娘得意地嘿嘿一聲冷笑,躬身道:「屬下領諭。」

  話落,身軀一直,神色冷凝地轉朝南宮逸奇的面前緩步走了過來。

  南宮逸奇嶽立丈外,對夏玉娘和聞人解語的談話全都聽得十分清楚,此刻心中忽然一動,立即傳音徵求聞人解語的意見地問道:「姑娘,要小生除去她麼?」

  聞人解語也傳音答道:「妾身沒有意見,不過,她對相公已經起了殺心,她『七煞追爪』歹毒絕倫,沾身不得,相公千萬小心留神!」她雖答說:「沒有意見」,但是,那「不過」以後卻乘機透露了夏玉娘的歹毒功力,並且還暗示著:「她對你已存殺心,你大可不必手下留情!」南宮逸奇才智蓋代,聞人解語的這種暗示,他自然不會聽不懂。聞人解語傳音答話間,夏玉娘身形已走近南宮逸奇對面八尺之處,停步立定,語音冷凝如冰地說道:「閣下,你是想死想活?」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想死怎樣?想活又如何?」

  夏玉娘道:「想活就站在一邊聽候發落,想死,那就簡單得很,老娘立刻就送你上路見閻王爺去!」南宮逸奇目寒電倏地一閃,道:「果真如此簡單麼?」

  夏玉娘冷聲道:「你不信便試試好了。」

  南宮逸奇突然朗聲哈哈一笑道:「夏玉娘,別說廢話了,你出手吧!」夏玉娘嘿嘿一聲冷笑道:「你既然想死,那就怪不得老娘了!」話聲中,腳下倏然跨前一大步,探掌直朝南宮逸奇當胸抓去!」聞人解語說得一點不錯,夏玉娘已起毒念殺心,她一出手就施展了歹毒絕倫的「七煞追命爪」。南宮逸奇雙眉微微一揚,道:「夏玉娘,別說是你,就是你師父『七煞鬼婆』再世,只怕她也難是我手下十招之敵。」

  話聲中他身形不移不動,右臂一抬,竟將他那只白晰如玉的右手直朝夏玉娘的手裡遞了過來。夏玉娘正因耳聽對方提起她師父「七煞鬼婆」的名號,心中暗暗一凜之際,一見對方突然把一隻手掌往她手裡遞來,她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毫不考慮一把攫住了南宮逸奇的腕脈!接著她五指猛然一用力,就想捏碎南宮逸奇的腕骨,將南宮逸奇毖殺在她歹絕倫的「七煞追命爪」下!她也不想想,對方既然說出她的師承,豈有不知「七煞追命爪」的歹毒厲害,若非胸有成竹,身懷罕世奇學,不惜「七煞」之毒,焉會將一隻手掌毫不顧忌的往她手裡遞過來,讓她攫住,難道是活膩了!

  不過,話回過來說,問題倒也不是夏玉娘她不想,而是因為當時南宮逸奇的一隻手遞出得太以突然出她意外,而動作又快得有如電光石火一閃的剎那,事實根本沒有時間容許她去想。夏玉娘一把攫住南宮逸奇的腕脈,五指甫才猛一用力之際,立覺情形有點不對,因為對方的一隻手腕不但堅硬逾鐵,而且有一股奇熱灼手的熱流直透她掌心,她心中不禁悚然一原!趕急鬆手時,但是已經慢了。

  突間對方口一聲冷笑道:「夏玉娘,『七煞毒爪』歹毒絕倫,今天既然碰到我的手裡,我焉能留下你替『至尊宮』當劊子手,為害武林!」右臂倏然一振,夏玉娘立刻發出一聲慘吼,身形被南宮逸奇那一振之力震得離地飛出三丈以外,勢盡下落,「叭!」的一聲摔跌地上,一隻右手指骨盡斷,口鼻耳目七竅全都往外流血!

  顯然,她在南宮逸奇右臂那一振之下,已被神功罡氣震碎了臟腑,斷了魂!跟隨「飛鳳香車」出現江湖的男女老少,雖然個個都是身手不俗的一流之選,但是卻以夏玉娘的一身所學功力為最,聞人解語與她也只不過伯仲之間而已,如今她出手只是一招就送了命,魂斷當場。這情形只看得一眾男女老少,心頭全都不禁駭然一凜!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

  的確,南宮逸奇這種功力身手委實太驚人,實在太駭人聽聞了!聞人解語似乎也料想不到南宮逸奇功力身手,竟是如此高絕,深不可測,神情也不禁為之一呆!旋而她美目異采電閃倏逝,突然一聲冷笑道:「相公好高絕的功力身手,妾身自問非相公之敵,但是可也得領教領教!」說著舉步緩緩地直朝南宮逸奇身前逼去。

  當然,她並不是真要和南宮逸奇動手,她只是一種做作,做給一眾屬下男女老少看的。南宮逸奇才蓋世,一聽聞人解語之言,心念電閃之間立刻也就明白了聞人解語的用心,於是,倏然一聲朗喝道:「姑娘你站住!」

  聞人解語腳下一停,道:「相公有何話說?」

  南宮逸奇道:「姑娘真要和小生動手一戰麼?」

  聞人解語冷聲道:「你以為是假的。」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姑娘是要食言背信了!」聞人解語微一點頭道:「如今情形不同,就不能說是妾身食言背信了!」南宮逸奇道:「小生請問,如今情形怎樣不同了?」

  聞人解語冷冷地道:「先前彼此未傷和氣,如今相公已經殺了本宮執法。」

  南宮逸奇道:「姑娘是要小生替執法抵命麼?」

  聞人解語道:「不錯,殺人償命,本宮屬下不能白死!」南宮逸奇忽然輕聲一笑道:「姑娘,你講道理不講?」

  聞人解語道:「妾身如何不講道理了?」

  南宮逸奇冷聲道:「姑娘要是講道理,就不該要小生替貴屬下抵命!」聞人解語道:「不該要你抵命,是她該死麼?」

  南宮逸奇道:「姑娘乃是聰明之人,應該明白夏玉娘雖是死於小生手下,但是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一出手就施展她歹毒『七煞追命爪』妄想要小生的命,小生便絕不會將她斃殺掌下,是以,實情乃是她狠辣在先,焉能怪得小生!」聞人解語冷笑道:「照你這麼說,倒是你有理,夏玉娘她該死了!」南宮逸奇道:「小生說的是理,也是事實,不過,姑娘如果不講一個『理』字,正要講那『殺人償命』,的歪理,小生就莫可奈何了。」

  語鋒微微一頓,聲調倏轉冷凝的地接道:「但是,小生卻要鄭重的警告姑娘,最好別講那『殺人償命』的歪理,否則,姑娘縱然率眾聯手齊上,也絕對奈何不了小生,而且最後死傷倒地的仍是姑娘的屬下,絕不是小生!」聞人解語突然一聲冷笑道:「相公這等狂妄之言,有人能信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小生之言,雖然確實有點狂妄,也確實有點令人難信,不過,小生卻有個令人相信的辦法,可以當場表演給姑娘看看。」

  聞人解語道:「什麼辦法。」

  南宮逸奇沒再開口接話,卻抬手一指垂手肅立在三丈以外聞人解語的屬下四名黃衣大漢之一,朗聲說道:「朋友,你留神小心了!」

  話落,倏然抬手朝那名黃衣大漢虛空抓出,因為他事先已經指名打了招呼,那名黃衣大漢自是不敢大意,連忙暗中提聚起一身功力,凝神戒備!奇事突然發生了。

  南宮逸奇抬手虛空抓出,那名黃衣大漢立感渾身一緊,龐大的身軀突被一股無形的勁氣所包圍,身不由己的離地飛起直上半空五丈多高,勁氣方始消失下墜,離地丈餘,勁氣突又再生,竟托著他的身軀停留在丈餘的空中不再下墜,他雖暗施「千斤墜」身法,但是依舊無法下墜分寸!

  這是種什麼功力,竟將一名體重百斤以上的江湖高手,玩弄於股掌之上,這種功力委實太神奇,太驚世駭俗了,若非親眼目睹,誰會相信這是事實。聞人解語和其一眾人等,華山屬下易良倫和一眾門人弟子,全都看得一顆心停止了跳動般,呆若木雞地直了眼,發了傻!南宮逸奇緩緩垂下了手,那名黃衣大漢也輕輕落了地之後,這才目視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如今,姑娘該相信小生所言絕非狂妄了吧。」

  聞人解語美目異采電閃了閃,螓首輕點地道:「妾身相信了,不過相公雖然神功軍世,但是妾身仍要與相公作十招之搏!」

  南宮逸奇雙目微微一皺,道:「姑娘心中敢是仍有點不服?」

  聞人解語搖頭道:「不是,妾身只是不願錯過一個領教奇技絕學的機會。」

  南宮逸奇星目暖了眨道:「十招之搏,不論勝負,姑娘也都率領屬下離去麼?」

  聞人解語道:「相公必須勝得妾身。」

  南宮逸奇道:「如果勝負不分呢?」

  聞人解語道:「再繼續十招。」

  南宮逸奇目光一凝,道:「直到分出勝負為止?」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11:35

  聞人解語道:「必須分出勝負!」

  南宮逸奇雙眉一揚,道:「如此,姑娘請出手吧。」

  聞人解語螓首一點道:「相公請小心了。」

  話落,嬌軀倏然前欺,玉掌一揚,直朝南宮逸奇胸前拍去!

  南宮逸奇身形微側,抬手出指劃向聞人解語的玉腕前拍去!南宮逸奇身形微側,抬手出指劃向聞人解語的玉腕脈門。聞人解語玉腕一沉倏翻,纖手反拿南宮逸奇腕脈。南宮逸奇輕聲一笑,讚道:「姑娘好手法!」口說手不閒,手掌閃電伸縮之間,已一指點中了聞人解語的臂彎,聞人解語的一條玉臂立時綿軟無力地垂下,嬌軀後退了一個大步,說道:「多謝相公指下留情。」

  說罷,美目深深地注視了南宮逸奇一眼,轉過嬌軀,緩步走向香車,命人帶著夏玉娘的屍首,上車率眾下山而去。

  「飛鳳香車」車後拖曳著一條塵土飛揚的灰龍下了華山,走了,遠了。華山掌門「子母梅花劍」易良倫緊張的心情這才鬆弛下來的輕吁了口長氣,腳下跨前一步,朝南宮逸奇抱拳拱手致謝道:「多承大俠解圍挽救了敝派一場厄劫,大德不敢言謝,尚祈賜示上姓高名俾,使敝派弟子永誌肺腑。」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江湖人管江湖事,除魔衛道,救危助難,乃是武林同道份內之事,易掌門請勿徒說那些『大德不言謝,永誌肺腑』的俗套話,否則,在下便立刻就走。」

  「子母梅花劍」易良倫連忙點頭道:「大俠既然這麼說,老朽遵命就是,不過大俠上姓高名尚祈賜示。」

  南宮逸奇淡笑道:「易掌門一定要知道在下姓名麼?」

  「子母梅花劍」易良倫點頭正容說道:「大俠既然不喜俗套,老朽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俗話了,但是,大俠一定得賜告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探手片懷內取出「魅影拘魂令」握在掌心中緩緩伸到易良倫面前,倏然一攤掌,問道:「易掌門認得此物麼?」

  入目「魅影拘魂令」,易良倫心神不禁猛地一震!後退了一步,脫口驚志道:「你是……你是南宮大俠?」

  靜立在一旁的「華山三老」和「華山王劍」等一眾華山弟子,一聽掌門人驚呼「你是南宮大俠」之語,臉色神情全都倏然一變!南宮逸奇星目電閃地掃視一眾華山弟子一眼,回手收起「魅影拘魂令」,望著易良倫點頭一笑道:「在下正是南宮逸奇,但實在不敢當那『大俠』二字。」

  語聲一頓,雙目倏射寒電地逼視著易良倫,問道:「易掌門,南宮逸奇的魔名,如此令人害怕麼?」

  易良倫略定了定心神,乾咳了一聲道:「不瞞南宮大俠說,因為近年來武林中傳說得太厲害了,所以,所以……」

  他接連說了兩個「所以」,卻沒有「所以」出個下文來,當然,這並不是他說不出個所以來,而是因為當著南宮逸奇的面,這「所以」下面的話,他有點不便說,說不出口。但是,南宮逸奇卻接口說道:「所以便人人聞名色變,魂驚膽戰,是不是?」

  易良倫神情有點尷尬地點點頭,笑道:「是的,實情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話題倏地一轉,道:「今天『飛鳳香車』聞人姑娘雖然退去,但是那『至尊宮主』定不肯就此罷休,必然仍會派人前來迫令貴派接受任命,此事如何應付,易掌門應該即刻籌思對策才是?」

  易良倫點頭說道:「南宮大俠說的甚是,可是奈何……」

  語聲一頓,苦笑地搖搖了頭,住口不言。南宮逸奇接問道:「可是奈何力不足與敵,是不是?」

  易良倫點頭道:「南宮大俠明見,就以今天的情形而言,若非南宮大快適時現身援手解圍,老朽只怕已經遭了毒手了!」

  這確是實情,適才的情形若不是南宮逸奇現身解圍,華山派堅持不屈服接受任命,「飛鳳香車」豈會就此離去,而後果如何自是不言可知。南宮逸奇星目一凝,道:「既然力不足與敵,那麼易掌門是準備與『至尊宮』妥協了?」

  易良倫神情倏然一正,搖頭道:「不!老朽已決定寧為玉碎,堅持不屈到底!」南宮逸奇道:「易掌門可會考慮過這『寧為玉碎』的後果麼?」

  易良倫神情堅決地說道:「雖派毀人亡,從此除名武林也在所不惜!」南宮逸奇日問異采地點了點頭,略作沉思之後,說道:「易掌門這份傲氣實在令人欽佩,不過,這並非智者之舉。」

  易良倫目光忽地一凝,道:「如此,老朽請教南宮大俠的高見?」

  南宮逸奇也微微一笑道:「在下的澆見,只怕易掌門不會願意採納。」

  易良倫神色一肅,道:「事關敝派榮辱存亡,南宮大俠若有高見,老朽決不會有不願意之說。」

  南宮逸奇星目突然逼注地問道:「不會因為在下的『魔』名而心存偏見?」

  易良倫正容道:「那絕對不會,過去因為老朽從未見南宮大俠,不了南宮大俠的為人胸襟,而今一見,才知江湖傳說失實。」

  南宮逸奇談笑地道:「是因為在下替貴派解圍的關係麼?」

  易良倫道:「老朽不否有這是原因之一,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由於南宮大俠的談吐氣度令人心折!」南宮逸奇笑了笑道:「對於那夏玉娘之事,易掌門也不認為在下確實心狠手辣了些麼!」易良倫搖頭道:「那夏玉娘『七煞追命爪』歹毒絕倫,她與南宮大俠無怨無仇,一出手便施展歹毒功力想置南宮大俠於死地,以這等心腸便該殺該死,南宮大俠殺她實在並不為過,焉能說是心狠手辣!」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突又注視地道:「易掌門這些都是由衷之言?」

  易良倫臉色神情正肅地說道:「老朽句句出自肺腑,字字由衷!」南宮逸奇點頭笑了笑,話題忽地一轉,正容說道:「以在下淺見,為避免『至尊宮』再派人來迫令貴派接受任命,貴派不妨暫且由明轉暗……」南宮逸奇話未說完,易良倫已倏然搖頭接口說道:「南宮大俠原諒,老朽寧願派毀人亡,也不能躺人暗中以避,讓天下武林譏笑老朽食生怕死!」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易掌門誤會在下的意思了,在下這『由明轉暗』之意,是要貴派躲入暗中與之周旋,等待時機成熟,再由暗轉明,聯絡武林俠義同道公開與其一戰,一舉殲魔!」易良倫輕「哦」了一聲,心念飛轉地想想,覺得南宮逸奇這意見,確實不失智者之見……

  他暗想問,南宮逸奇接著又道:「易掌門如認為在下的淺見尚屬可行,但立刻行動,由明裡轉入暗中,並請立刻動身親赴少林一行。」

  易良倫目光忽地一凝,問道:「南宮大俠要老朽去向少林求助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搖頭道:「不錯,去和少林掌教晤面,商談聯絡武林俠義同道對付『至尊宮』之策。」

  易良倫搖頭道:「老朽與少林向無交往,前去與少林掌教商談,只怕很難有結果。」

  南宮逸奇笑笑道:「易掌門只管放心前往,如果不行,就說是在下請你去的好了。」

  易良倫雙目微睜,道:「南宮大俠和少林掌教很熟麼?」

  南宮逸奇道:「不久之前曾經見過一面,並不能算是很熟。」

  易良倫道:「那麼?

  南宮逸奇笑道:「在下師門與少林淵源甚深,少林掌教對在下之言,大概還不致於不聽。」

  易良倫道:「南宮大俠的師承是?……可予賜告麼?」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在下恩師也是佛門弟子,輩份極高。」易良倫一聽這話,雖還不知道南宮逸奇的師承,但是,從南宮逸奇的這種語氣中,心裡已經約略明白了一點,也就是南宮逸奇因為師承佛門高僧,其在少林弟子眼中的輩份,可能並不低於當代少林掌教。

  他心中既然有這種猜想。於是便即肅容點頭道:「如此,老朽遵命,老朽當於將派中之事略作安排之後,明天一早立即動身前往少林拜晤少林掌教就是。」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如此甚好,在下就此告辭。」

  易良倫道:「眼下天色已黑,南宮大俠何不留駕就在敝派休息一晚,就便容老朽略盡地主之誼,明早再走如何?」

  南宮逸奇搖頭笑說道:「多謝盛情,可是在下還須繼續跟蹤『飛鳳香車』之後,注意彼等行動,以免其他武林同道受其迫害。」

  易良倫一聽這話,自是不便再多作挽留之言,道:「如此,老朽就不作虛套挽留南宮大快了。」

  南宮逸奇含笑擺手道:「易掌門不必客氣。」

  話落,微一拱手,騰身電射下山而去。

  洛陽,即成、周之洛邑,東漢之故都,為我國五大古都之一,東扼「虎牢」西控「函谷」,南臨「伊落」,北帶「黃河」,形勢險固,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

  城東「白馬寺」建於漢明帝時,為佛教東來之嚆矢,城南有「伊闕」,山壁滿刻佛像,稱「千佛巖」,城北「邙山」,巨塚處處,多古代帝后陵寢,為今之古跡勝地。

  是「飛鳳香車」難開華山後的第四天傍晚時分,洛陽城南「安樂窩」之東的「安樂莊」外來了七個人。

  這七個人,年紀都在四十開外,一式的儒生打分,藍衫佩劍。七人步履從容灑脫的到達「安樂莊」外,其中一個白面儒生舉頭朝「安樂莊」那緊閉著的兩扇黑漆大門望了一眼,隨即轉向身左的一個方面儒生說道:「四弟,上前敲門去。」

  那被稱做「四弟」的方面儒生應了一聲,立即跨步上台階,舉手按在門環上敲擊了三下。一陣腳步聲自裡傳出,及門而止,問道:「那一位敲門?」

  方面儒生應聲說道:「我們是川中來的,特來拜訪安樂先生。」

  門裡人回說道:「先生有事出門去了,你們改天再來吧。」

  方面儒生後鋒微微一皺,道:「安樂先生既然不在,我們就見見關總好了,請開門吧。」

  門裡人沒再說話,開了門,一個黑衣壯漢當門站立,目光灼灼地掃視了站在丈外的懦生一眼,望著近前的方面儒生問道:「尊駕認識我們關總管?」

  方面儒生一搖頭道:「只是聞名,並未見過。」

  黑衣漢子道:「尊駕要見關總有事麼?」

  方面儒點頭一笑道:「沒有事,我們就不會從老遠的川中特地跑來了。」

  黑衣漢子道:「尊駕貴姓大名?」

  方面儒生事調倏地一冷,道:「我們中川中『藍衫七儒』。」

  原來這七個藍衫佩劍的中年儒生,乃是名震武林的「藍衫七儒」:「詩儒」范秀全,「酒儒」宋子斌,「笑儒」彭不玉,「藝儒」石仁傑,「毒儒」方丹妙,「冷儒」梁寒冰,「情儒」陶瑞春。「藍衫七儒」在武林中聲名不惡,雖非正道俠義之士,但也非邪惡之流,乃是介於好惡之間的人物。黑衣漢子開門後,一見七人的穿著打扮,心中便已猜想到可能是「藍衫七儒」了,只是因為「安樂先生」與「藍衫七儒」素無交往,而他又從未見過「藍衫七儒」,所以還有點不敢斷定。

  因此,黑衣漢子一聽對方自稱是「藍衫七儒」,雙眉立時不由微微一揚,口中輕「哦」了一聲,說道:「原來是七位大俠駕蒞,請且稍待,在下這就入內稟報關總管出迎。」

  方面儒生「藝儒」石仁傑點頭一笑道:「如此,就麻煩閣下了。」

  黑衣漢子身形一轉,急步往內走了進去。

  不大一會工夫,一位身材高大,白淨面孔,濃眉虎目,頦下黑髯飄胸,威儀懾人的灰袍中年人大踏步的走了出來,當門後立,朝「藍衫七儒」抱拳拱手,哈哈一聲豪笑道:「不知貴客駕蒞,關某有失迎呀,尚清原諒。」

  「藍衫七儒」老大,「詩儒」范秀全也抱拳拱手朗聲一笑道:「不敢當,我兄弟冒昧造訪來得魯莽,望關總管海涵。」

  關總管關信東,外號人稱「鐵掌生死判」,生性嫉惡如仇,乃是條名震武林的鐵漢英豪。關信東又是哈哈一聲豪笑,道:「范老大俠,大客氣了,關某不敢當。」

  他和「藍衫七儒」雖然從未見過,但卻聽說過「藍衫七儒」的容貌長相,是以「詩儒」范秀全一開口接話,他立即知道這是老大「詩儒」。接著關信東身形一側,舉手肅容道:「七位請客廳奉茶。」

  「詩儒」范秀全也不多作客套,點頭一舉步而行,關信東並肩相陪,酒、笑、藝、毒、冷、情」六懦隨後。

  進入客廳,分賓主落坐,坐定,兩名小童奉上香茗退下後,關信東立即目光一凝,開門見山地問道:「七位光臨寒莊有何見教?」

  「詩儒」范秀全道:「在下兄弟特來拜訪貴莊主安樂先生。」

  關信東道:「七位來得甚是不巧,莊主已經出門去了。」

  「詩儒」范秀全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關信東搖頭道:「很難說,也許不久,也許三兩個月不定。」

  「詩儒」范秀全道:「關大俠知道他去何處?」

  關信東道:「出外訪友,可能是去了關外,也有可能去了南海。」

  「濤儒」范秀全道:「安樂先生出門時,他沒有告訴關大俠個一定地方?」

  關信東道:「沒有,要不關某就不會說那『可能』兩字了。」

  「詩儒」范秀全眉鋒微蹙地道:「這麼說,目前要想找到安樂先生是無法了。」

  關信東點了點頭。問道:「范大俠突然光臨,不會得只是單純拜訪吧?」

  「詩儒」范秀全道:「不瞞關兄說,在下兄弟此來,實有要緊之事和安樂先生面談。」

  關信東道:「是什麼事情,可以對關某說麼?」

  「詩儒」范秀全道:「事情本無不可對關兄說,只是說出來恐怕也是白說。」

  關信東虎目徽睜地問道:「為什麼?」

  「詩儒」范秀全淡淡地道:「因為事情必須要安樂先生本人點頭。」

  關信東濃眉微挑地輕聲一「哦」,道:「是關某做不了主之事麼?」

  「詩儒」范秀全微一點頭,問道:「安樂先生他什麼時候出門的?」

  關信東道:「一個多月以前。」

  「詩儒」范秀全沉思地道:「這麼說,『至尊令』送到此之時,安樂先生已經出門多天了!」關信東一聽「至尊令」三字臉色不由勃然一變,虎目突瞪,精光電射地注視著「詩儒」道:「范大俠是為『至尊令』而來?」

  「詩儒」范秀全神情從容地點頭道:「不錯,在下兄弟正是奉令聽取安樂先生的回音而來。」

  關信東威態微斂地道:「范大俠,關某請問,『至尊令』主人是那位武林高人?」

  「詩儒」范秀全道:「關兄此問算是白問了。」

  關信東濃眉一皺道:「范大俠不知道麼?」

  「詩儒」范秀全道:「在下要是知道,便告訴關兄又有何妨。」

  關信東詫異地道:「范大俠既然不知他是武林那位高人,怎會受他令諭差遣?」

  「詩儒」范秀全淡淡地道:「這個關兄就不必問了。」

  話題一變,接著問道:「關兄於接到『令尊令』後,可會派人找過安樂先生?」

  關信東搖頭道:「沒有。」

  「詩儒」范秀全微一沉思道:「在下現在想聽關兄一句實話,關兄願意實說麼?」

  關信東道:「什麼實話?」

  「詩儒」范秀全目光深注地問道:「關兄可願聽從『至尊令』的差遣?」

  關信東濃眉微軒了軒,搖頭道:「此事關某無權作主,必須等候莊主回來決定。」

  「詩儒」范秀全微微一笑道:「關兄,現在可不是問安樂先生的問題,而問的是關兄你自己的問題。」

  關信東虎目倏然一凝,道:「范大俠,關某也夠資格麼?」

  「詩儒」范秀全道:「關兄何乃妄自菲薄,『鐵掌生死判』,名震江湖,乃是譽滿武林的鐵漢奇豪,也是『至尊令』主人欽慕渴求之士,豈有不夠資格之說。」

  關信東軒眉揚聲哈哈一笑道:「范大俠抬舉關某了,俗語有云『士為知己者死』。又云『良臣擇主而仕』,以范大俠對關某之抬舉,以『至尊令』主人視關某為欽慕渴求之士的榮龐,關某豈有不願聽從『至尊令』的差遣之理……」「詩儒」范秀全接口道:「關兄接受了?」

  關信東搖頭道:「不!關某自昔年身遭仇家暗算,命臨垂危之際,為安樂先生所救後,曾發誓此生永隨先生以報活命重生大恩。多年以來,先生更視關某如同胞手足,待關某恩比天高,德比海深,是以,關某此身雖為關某所有,生命實為先生所賜,一切事當由先生決定,對范大俠和『至尊令』主人的抬舉榮龐,關某只好感激心領,有負盛情了!」這番話說的是理,也是義,而且措詞十分婉轉恰當,令人無可駁說。

  「詩儒」范秀全眉鋒微蹙地略作沉思道:「如此說,關兄此身將隨安樂先生之意而決定了!」

  關信東點頭道:「是的,關某不能毀誓,也不能忘恩負義,讓天下武林同道唾罵!」「冷儒」梁寒冰突然接口說道:「大哥,姑娘大概就快到了,我們先到外面候著去吧。」

  「藍衫七儒」雖非同胞手足,但結交近二十年,向來形影不離,心意已息息相通,「冷懦」梁寒冰話聲一落,「詩懦」范秀全已立刻明白了「冷懦」的心意;意思也就是說「話不投機半句多,大哥何必與他徒費唇舌,等姑娘來讓姑娘處理好了。」

  「詩儒」范秀全既然明白「冷懦」話裡的意思,因此他便不再開口徒費唇舌地微一點頭,站起了身子。關信東雖然並不是傻瓜,但是任憑他如何聰智,也絕不會聽得出「冷懦」這兩句話的意思,其實,這不說關信東,就是那稱奇最武林,傲誇當代「奇才」第一的南宮逸奇也不可能聽得出什麼苗頭來的。

  不過,有一點關信東是聽出來了,那就是「冷儒」口中的「姑娘」,必是一位身份高過「藍衫七儒」,「至尊令」主人手下權勢顯赫的人物。於是,關信東立刻目視「詩儒」問道:「范大俠,姑娘是誰?」

  「詩儒」范秀全微微一笑道:「關兄,少時姑娘鳳駕來了你就知道了。」

  關信東目光眨動了一下,正欲開口再問時,突聞莊外蹄聲雜沓,由遠而近,關信東乃是久闖江湖的人物,一聽那雜沓的蹄聲,已知來騎之眾,當在二十騎以上。此際,「詩儒」范秀全的臉色神情突然略現緊張之色地道:「姑娘到了,我們趕快出去迎接吧。」

  話聲未落,腳下已快步當先的向外走去,」酒、笑、藝、毒、冷、情」六儒也全都快步隨從而行。關信東因為心中好奇,想看看來的都是什麼人物,他們口中的「姑娘」是誰,逐也舉步隨後往外行去。

  莊門外,「飛鳳香車」剛剛停住,「藍衫七儒」已搶步上前躬身行禮,由「詩儒」范秀會朗聲說道:「屬下等恭迎姑娘鳳駕。」

  香車內響起了聞人解語那甜美的聲音,道:「七賢少禮,你們來了多久了?」

  「詩儒」范秀全恭敬地答道:「稟姑娘,屬下等也是剛到。」

  聞人解語道:「見著安樂先生了麼?」

  「詩懦」范秀全道:「沒有,安樂先生一個月前就出門訪友去了,還沒有回來。」

  聞人解語道:「這是誰說的?」

  「詩儒」范秀全道:「是安樂莊的總管『鐵掌生死判』關信東。」

  聞人解語輕聲一「哦」,道:「站在台階上的那位就是關總管麼?」

  「詩儒」目光轉朝台階瞥視了一眼,答道:「是的,他正是關信東。」

  聞人解語道:「你請他近前回話。」

  「詩儒」恭應了一聲,轉向關信東說道:「關總管,姑娘請你近前回話。」

  關信東冷冷地道:「不必近前,關某耳朵不聾,就站在這裡說話也是一樣。」

  「詩儒」臉色微微一變,道:「關信東,飛鳳香車之前,你怎可如此無禮你想……」聞人解語突然截口道:「詩賢不要多說了,關總管說得不錯,他耳朵不聾,站在那裡和近前回話都是一樣。」

  語聲一落又起,問道:「關總管,安樂先生真是出門去了麼?」

  關信東正容說道:「關某並未說謊。」

  聞人解語道:「絕無絲毫不實,是麼?」

  關信東道:「姑娘可是不信?」

  聞人解語輕聲一笑道:「我正是有點不信。」

  關信東冷冷地道:「姑娘不信,那就只好聽由姑娘了。」

  聞人解語道:「關總管不聽由我,只怕也不行。」

  關負東濃眉一軒,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可是要……」聞人解語接口道:「關總管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安樂先生仍在莊中,根本並未出門。」

  關信東心中暗暗一震,道:「這麼說,姑娘認為關某是說謊了!」聞人解語淡然道:「這問題,關總管自己肚裡應該雪亮,比誰都明白!」關信東搖頭道:「關某肚子裡可是一團黑,一點都不明白。」

  聞人解語道:「關總管既然成心裝糊塗那就算了,不過,我自有辦法令安樂先生自動出來與我面談。」

  關信東虎目一睜,道:「你有什麼辦法?」

  聞人解語突然一笑道:「只要擒下你關總管,就不怕安樂先生不現身露面。」

  關信東心神暗暗一凜,道:「他根本不在莊中,你就是殺了關某也沒有用。」

  聞人解語淡淡地道:「那我就試試好了。」

  語鋒一頓,突然沉聲喝道:「唐護法聽令!」一名面目陰沉的老者應聲跨步走近車前,躬身說道:「屬下恭侯諭令。」

  此人正是和「血手鷹爪」公孫思強並騎隨行在香車最後的那個老者,姓唐名天吳,外號「冷面煞神」,出身關外綠林。聞人解語道:「限你三十招內擒下關信東不得有誤。」

  「冷面煞神」唐天吳恭應了一聲,身子一進,轉身朝台階跨近了三大步,嘿嘿一笑,道:「關總管,別站在門口了,請過來動手吧。」

  關信東濃眉挑軒地一邁步跨下了台階,道:「請恕關某眼拙,閣下高姓大名?」

  「冷面煞神」唐天吳冷冷地道:「現在不是通名姓的時候,關總管你也別問了,還是準備接招吧!」

  話落,腳下突然跨前一大步,探掌直朝關信東抓去!關信東濃眉一軒,鐵掌疾抬,截腕切脈!「冷面煞神」店天吳口中一聲冷笑,右腕一沉,左手突出,快如電閃的拿向關信東的右臂臂肘。關信東一見唐天吳出手招式詭異奇快如電,心中不由暗暗一凜!連忙沉肘斜退半步,避開了這閃電般拿向肘臂的一式「擒拿手」,兩隻鐵掌疾揮,展開了一輪搶攻:他外號「鐵掌生死判」,在掌上自然有其精深獨到的工夫,雙掌展開搶攻,威脅極是凌猛驚人!可是「冷面煞神」唐天昊一身武學功力也非庸手,剎那間,兩人已互攻了四十五招之多。這唐天吳確實不愧為成名關外的綠林高手豪雄,他招式手法越打越快,不但是拳、掌、指兼施,打拍抓拿點截俱全,而且身形進退有若飄風,雙腳更不時有連環的踹掃踢出!「鐵掌生死判」關信東一身所學雖極不俗,為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也不禁被唐天吳這種武林少見的雙手雙腳齊施的攻勢招式,迫得有點手忙腳亂,對擋困難,先機盡失的落處於劣勢中。眼看關信東最多難再支持十招,必將落敗被擒之際,驀地,門內傳一聲清朗沉喝:「住手!」

  聲落人現,一位年逾花甲的灰袍老者氣度沉凝地大踏步的走了出來,關唐兩人立時各自收招停手後退。灰袍老者身形一現,關信東不禁微微一呆,雙目中閃電般地掠過一片詫異之色,心中大感納罕!灰袍老者停步嶽立在門前台階之上,目光如電地掃視了「飛鳳香車」一眼,望著「冷面煞神」唐天吳道:「閣下尊姓大名?」

  「冷面煞神」唐天昊嘿嘿一笑,道:「老朽唐天昊,尊駕就是安樂先生麼?」

  灰袍老者一點頭道:「不錯,老夫正是此間主人,唐閣下在『至尊令』下是什麼身份?」

  「冷面煞神」唐天吳道:「至尊宮飛鳳殿中五大護法之一。」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17:55

第十七章 千金一諾


  灰袍老者安樂先生道:「唐護法是此行之首麼?」

  唐天吳搖頭道:「不是,老朽沒有那大的造化,是姑娘為首。」

  安樂先生問道:「姑娘是那一位?」

  「飛鳳香車」內,聞人解語接口說道:「是我,雙姓聞人,名解語,特來拜訪先生。」

  安樂先生輕聲一「哦」,問道:「請問姑娘的身份?」

  聞人解語道:「飛鳳殿主。」

  安樂先生道:「姑娘特來訪老夫,為何不下車來?」

  聞人解語一笑道:「先生認為有必要麼?」

  安樂先生道:「姑娘懂得拜訪之『禮』麼?」

  聞人解語又是輕聲一笑,道:「如此,先生是認為有必要了!」安樂先生淡淡地道:「那就要看姑娘識不識『禮』了。」

  車簾一掀,聞人解語現身下了飛鳳香車,她仍是那一身紫衣,輕紗蒙面,只聽她嬌笑的說道:「先生好銳利的詞鋒,真不愧是當今武林智士高人,只淡淡的兩句,就令聞人解語無言以對,不得不遵命下車。」

  安樂先生淡然一笑道:「其實姑娘不下車也未嘗不可。」

  聞人解語道:「一個『禮』字能壓死人,聞人解語可不願落個不識『禮』之名。」安樂先生道:「這是姑娘明『禮』,也表示姑娘是位受過高深教養的武林奇女。」

  聞人解語美目異采一問,道:「先生這是明捧暗譏聞人解語麼?」

  安樂先生正容說道:「老夫言出肺腑,絕無暗譏之意。」

  聞人解語襝衽一福道:「如此,解語謝謝先生的誇獎。」

  安樂先生揚聲哈哈一笑道:「姑娘不必客氣。」

  目光倏然一凝話題一變,問道:「姑娘此來是奉令聽取老夫的回音的麼?」

  聞人解語玉首微微一點,道:「面對當今武林高人智士,聞人解語不敢說謊,此來正是奉令當面聽取先生的點首一諾。」

  安樂先生道:「貴宮主他自己為何不來?」

  聞人解語:「宮主因另有要事無暇分身親來,所以特命聞人解語相代。」

  安樂先生淡然一笑,問道:「貴宮主對老夫確實是一番誠意麼。」

  聞人解語道:「宮主求才若渴,對先生確實是一番誠意。」

  安樂先生道:「但是老夫認為似乎並無十分誠意。」

  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道:「可是因為宮主不該不親來奉請先生?」

  安樂先生微一點頭道:「這是不夠十分誠意的原因之一!」

  聞人解語道:「請問原因之二?」

  安樂先生雙目微軒地道:「貴宮主若有十分誠意,他應該放下一切事情,親自來此奉請老夫,縱然派今姑娘相代,也該要姑娘輕車簡從前來才是。」

  聞人解語美目眨了眨,道:「先生之意是說聞人解語不該如此勞師動眾,帶著這許多人來似對先生有威脅之嫌,是麼?」

  安樂先生道:「情形至為明顯,姑娘此來,事實似乎不容許老夫有選擇的餘地!」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先生誤會了,聞人解語此次出來,『飛鳳香車』氣派雖然震驚江湖,令人側目,隨行之人個個都是一流好手,但是並非為對先生。」

  安樂先生目光一凝,道:「這麼說,姑娘此次出現江湖,另外還有任務了?」

  聞人解請王首微點地道:「聞人解語不想欺瞞先生,除專誠奉請先生之外,確實另有任務。」

  安樂先生道:「那另外任務,姑娘可以賜告不?」

  聞人解語玉首輕搖道:「先生如果立刻點首作『千金一諾』,接受『至尊令』之任命為宮『參機先生』,聞人解語當即奉告。」

  安樂先生語調忽地一冷道:「如此,請姑娘轉達貴宮主,老夫請他親駕寒莊一談。」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宮主親至,先生便接受任命麼?」安樂先生微一搖頭道:「那不一定,還得要看貴宮主與老夫晤談之後才能決定!」聞人解語沉思地道:「先生之意,可是想知道宮主是誰之後再作決定麼?」

  安樂先生正容點頭道:「姑娘慧質蘭心,老夫之意正是如此。」

  聞人解語美目眨了眨,道:「多謝先生誇讚,聞人解語有點淺見,先生原意接納否?」

  安樂先生道:「姑娘有何高見?」

  聞人解語道:「聞人解語想請先生起駕同往『至尊宮』一行,如何?」

  安樂先生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姑娘好高明的心智,老夫佩服!」

  「薑是老的辣,」這話一點不錯。聞人解語話一出口,立刻知道同人解語的用心,而以「姑娘好高明的心智老夫佩眼」之言點穿聞人解語,意思也就是:「姑娘你別和老夫使用心智了,老夫明白你的用心啦!」

  聞人解語慧質蘭心,聰明絕頂,她自然聽得懂安樂先生這種明是讚譽,暗是「點穿」的話意,但是,她卻裝作糊塗地問道:「先生願意接納淺見了麼?」

  安樂先生道:「姑娘,貴宮主他邀請老夫出任『參機』之職,實是有點不智,也是多餘之舉。」

  聞人解語美目一眨道:「為何不智多餘?」

  安樂先生道:「姑娘才智兩高,皆比老夫猶勝三分。」

  聞人解語道:「參機先生一職,該由聞人解語任之,是麼?」

  安樂先生點頭道:「不錯,由姑娘任之,該比老夫適當,也強過老夫。」

  聞人解語道:「先生也大抬舉聞人解語了,事實上聞人解語尚有自知之明,年輕識淺,又毫無江湖閱歷,根本不如先生多多。」

  安樂先生笑道:「姑娘也忒自謙了。」

  聞人解語道:「聞人解語說的乃是實情,這『忒自謙』的該是先生自己才對。」

  語音微頓,美目倏然凝注地道:「對於淺見,先生意下如何?」

  安樂先生笑問道:「姑娘以為如何?」

  聞人解語美目一眨,沉吟地道:「聞人解語認為先生定然接納淺見。」

  安樂先生微一搖頭道:「老夫不才,並無意接受姑娘的高見。」

  聞人解語道:「先生是怕……」

  「怕」什麼?她沒有按說下去,卻用一雙美目灼灼地注視著安樂先生。安樂先生神情淡淡一笑,道:「要不,老夫就不會佩服姑娘的心智高明了。」

  聞人解語道:「先生懷疑另有用心?」

  安樂先生笑笑道:「姑娘原諒,老人為本身安全計,不能不作『萬一』之想。」

  聞人解語輕聲一笑道:「先生這所謂『萬一』之想,聞人解語不願妄言先生是為多慮,不過,先生是當代武林智者,應該明白聞人解語如欲對先生用強,根本不須使用什麼心機賺取先生同往,此刻便可以用強。」

  安樂先生道:「這麼說,老夫如果不接納姑娘的高見,姑娘便要用強迫令老夫同往了。」

  聞人解語玉首微微搖搖,道:「聞人解語只是請先生明白這個道理,心中並無對先生有用強之意。」

  安樂先生道:「如此說,倒是老夫多疑了。」

  聞人解語道:「事實卻是。」

  安樂先生笑了笑,沉思地道:「聽姑娘的談吐,不僅才智超人,且有女中英傑不讓鬚眉的豪氣,不知姑娘可敢對老夫作一保證應諾不?聞人語黛眉微微一揚,道:「老夫想要聞人解語應諾保證什麼?」

  安樂先生道:「老夫答應和姑娘同赴貴宮,但是如與遣宮主話不投機時,姑娘能否保證老夫毫無損傷的安全離開!」聞人解語心中不禁頓然為之一窒!這是個大問題,她再也想不到安樂先生會突然提出這種問題來。任憑她如何聰明智高絕世,一時之間,也不禁感到為難的有點接不上話。安樂先生自然不會得因為她的接不上話而就此作罷,立刻輕聲一笑,接著問道:「姑娘是不敢,還是不能……」

  「不敢」與「不能」都不是好話,既帶著刺兒,也含著「譏諷」之意。聞人解語也是一位心高氣傲的蓋代紅粉,這一被「刺」被「激」,兩條黛眉也不由立時揚起了老高,但是,仍然不失沉靜地凝聲問道:「先生認為聞人解語的口頭『保證』能有效?」

  安樂先生道:「老夫已經說過,姑娘才智超人,具有女中英傑不讓鬚眉的豪氣,只要姑娘肯作保證,老夫相信一定有效!」聞人解語道:「先生當真如此相信聞人解語?」

  安樂先生正容道:「事關老夫的生命,老夫若不真正相信姑娘,就不要姑娘作此『保證』了!」聞人解語道:「先生難道就不怕聞人解悟空言『保證』,口是心非麼?」

  安樂先生搖頭道:「老夫深信姑娘絕不是那種人!」聞人解語道:「如果是呢?」

  安樂先生倏然揚聲一笑道:「姑娘,你如果是那種人,適才就不會不敢不立刻點頭皮諾保證,更不會得說這些話了!」

  這話不錯,有道理,否則,聞人解語大可來個「將計就計」,何必多廢唇舌,說這些無益的話做什?安樂先生又笑道:「老夫雖承武林朋友抬愛,譽為『智士』,但是,如今和姑娘相比之下,老夫的這塊招牌可就倒啦!」聞人解語沒有立刻接話,她美目眨動地沉思片刻之後,這才緩緩說道:「先生既如此看得起聞人解語,聞人解語為了不辜負先生的信任。答應保證先生的安全就是。」

  安樂先生道:「不論在任何情況下?」

  聞人解語玉首一點道:「不錯,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負責先生的安全。」

  安樂先生目中奇采一閃,神色倏然一肅,抱拳一拱道:「如此,老夫這裡謝謝姑娘了。」

  聞人解語纖手微一擺,道:「先生不必客氣了。」

  安樂先生道:「今天天色已晚,姑娘如不嫌棄。便請在敞莊行一宵,明早動身如何?」

  聞人解語點首道:「如此也好,聞人解語就打擾了。」

  夜三更時分。在安樂先生書房的地下密室中,圍坐著三個人。那三個人中,正中的一位是安樂先生,右邊的一位,赫然也是一位安樂先生,左邊的一位,則是「鐵掌生死判」關信東。奇怪「安樂先生」怎會有兩位,不用說,這中間,自然是一真一假了。但,究竟是誰真孰假呢?……

  正中的「主位」,右首是「客位」,這情形至為明顯,坐在主位上的自然是貨真價實的「安樂先生」,客位上的則是假貨了。「主位」的安樂先生輕咳了一聲,問道:「關賢弟,外面的情形怎樣?都睡了麼?」關信東點頭道:「都睡了,不過,前後都有守衛的,警戒很森嚴。」

  客位上的安樂先生道:「這是當然之事,聞人解語的身份,雖為『至尊宮』三位殿主之末,事實上其權勢卻高於其他兩位殿主,只次於『至尊宮』主一人。」

  真安樂先生笑道:「看來老弟對『至尊宮』的事情,知道得甚是不少了。」

  假安樂先生道:「那是當然,要不,在下也就不敢答應前往『至尊宮』一行了。」

  「鐵掌生死判」關信東濃眉微皺一皺,道:「不過,關某認為兄台此舉實在太冒險了些。」

  假安樂先生微微一笑道:「在下此舉雖然確實是冒險了些,可是,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險,焉探知那老魔是誰?」

  關信東道:「兄台認為那聞人解語的口頭『保證』能作準麼?」假安樂先生道:「關兄所慮極是,不過,以在下料想,聞人解語還不是那種『口是心非』輕作承諾之人!」關信東道:「但是,萬一她如果也被情勢所迫,力所不逮呢?」

  假安樂先生目中寒謀一閃,道:「這也沒有太大的緊要,倘真有此『萬一』,不是在下妄作狂言的,『至尊宮』雖是銅牆鐵壁,也未必能困得住在下!」關信東虎目微睜,道:「兄抬好狂……」

  假安樂先生軒眉道:「關兄可是不信?」

  關信東道:「關某不願故作違心之言,實在有點不敢相信!」假安樂先生微微一笑道:「不怕關兄見怪,以所學功力而言,關兄決難是在下手底一招之敵,關兄不信,儘管出手一試即知!」這種口氣,實在太狂妄了,關信東也是成名武林的高手,他自是不信聞言不由濃眉一軒……

  但是,真安樂先生卻適時開口攔阻地說道:「關賢弟不可莽撞無禮!」關信東立刻威態一斂,默然未再開口。真安樂先生目視假安樂先生微微一笑,道:「老弟非俗人,老朽也就不說什麼多承援手感恩戴德的俗套話了,不過……老弟究竟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尚望老弟不吝賜告。」

  假安樂先生含笑搖頭道:「先生原諒,在下實有不便奉告的隱衰。」

  既有「隱衷」,真安樂先生他自是不好再問,於是,雙目轉動改換了話題地問道:「老弟知道那『至尊宮』在什麼地方麼?」

  假安樂先生道:「據說在巫山玉女峰下山腹中。」

  真安樂先生目光凝注地道:「老弟此番決心冒險前往『至尊宮』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可以對老朽一說麼?」

  假安樂先生微一沉思道:「除了面見老魔,弄清楚他究竟是誰之外,並查查那些失蹤的武林高手現被困禁在何處?」

  真安樂先生神情微震地道:「那些失蹤的武林高手,都落在『至尊宮』中麼?」

  假安樂先生點頭道:「不然,在下也就不會冒險前往了!」真安樂先生道:「老弟俠骨鐵膽,實在令人敬佩,可惜武林中另一位似『魔』實『俠』的少年奇才英豪,被一些是非不分,善惡不明的武林道暗算遇害了,不然……唉!」

  話未盡意,忽然感慨地輕聲一歎,惋惜地搖搖頭,住口不言。假安樂先生心中微微一動,問道:「那位少年奇才英豪,他叫什麼名字?」

  真安樂先生又輕歎了口氣,道:「他就是那武林人人指心狠手辣,視之為『魔』,其實是位蓋代奇俠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假安樂先生輕「哦」了聲,淡淡地道:「先生說的原來是他。」

  真安樂先生道「老弟難道也認為他是『魔』麼?」

  假安樂先生淡然道:「據傳說那南宮逸奇心腸狠毒,兩手血腥,凡是撞在他手裡的江湖朋友,莫不斷魂,從不留一線生路,以此,他被稱之為『魔』而不冤枉!」真安樂先生倏然一搖頭道:「不!老弟,你錯了,南宮逸奇他實在不該稱之為『魔』,他被稱之為『魔』實在太冤枉了!」假安樂先生雙目眨了眨,道:「先生既這麼說,必定另有高見了,在下願聽老先生的高論。」

  真安樂先生微微一笑,道:「據老朽所知,他出道江湖以來所行所為,無一不是俠舉,而所殺之人,莫不都是為非作歹的江湖惡徒,其中雖有一些所謂『正道儀義』之士,但實際上那都是些有雙重面目,欺名盜世,比一般江湖惡徒更陰險更惡毒之人!

  假安樂先生目中異采一閃,道:「如此說來,那南宮逸奇所殺之人,都是些該死該殺的惡徒了!」真安樂先生道:「事實正是如此!」假安樂先生道:「這等說來,那南宮逸奇被武林傳說為『魔』,倒果真是十分冤枉,也死得冤哉枉也了!」真安樂先生倏又無限感慨地輕歎了口氣,道:「為此,老朽曾無數次深夜沉思反覆自問,武林為何盡多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人云亦云的盲從之輩。那些正義俠士中,難道就沒有一具真正的明智灼見之人麼?」

  假安樂先生微微一笑道:「那真正明智灼見之人,武林中並非沒有,而是因為他們有的是為名所害,有的為利所蔽而已!」真安樂先生雙目忽睜,猛地一點頭道:「老弟說得不錯,一語頓開老朽茅塞,武林中爭強鬥狠,打打殺殺,冤仇糾結,莫不為名為利,說起來完全是『名利』二字害人!唉……」

  假安樂先生笑了笑,話題倏地一改,問道:「先生對於今後有何打算沒有?」

  這話問得十分突然,真安樂先生一時不明其意,神情不由一怔,問道:「什麼打算?」

  假安樂先生道:「先生以為此地還能再住下去麼?」

  真安樂先生似乎有點難得糊塗地問道:「為什麼不能再住下去了?」

  假安樂先生笑了笑道:「在下前往『至尊宮』的用心先生已經瞭然了,此去不論事情如何,將不會在『至尊宮』中久留,最多十天半月必定離開,聞人解語姑娘她雖已答應保證在下安全,但是『至尊宮主』那老魔頭他豈肯輕易放過在下,必定會派人隨後追蹤至此,先生豈可不作未能雨綢繆之打算乎?」

  真安樂先生至此才恍然後鋒一蹙,道:「如此老朽例實有遷地為良的必要了!」假安樂先生點頭:「在下之意也認為暫遷他地為最安全之策。」

  真安樂先生道:「可是,倉促之間,又遷往何處去呢?」

  假安樂先生似是早已胸有成竹地說道:「在下倒有處十分安全的地方,只不知先生願意去不?」

  真安樂先生道:「是什麼地方?老弟請說說看。」

  假安樂先生道:「離此地不遠的少林寺。」

  真安樂先生心念一動,問道:「老弟和少林弟子認識麼?」

  假安樂先生微一點頭道:「目下華山掌門易良倫可能正在少林和少林掌教商討聯絡武林同道,如何對付『至尊宮』之策,先生前往正好可以一展胸羅高智,那『至尊宮』實力雖極雄厚龐大,但以少林華山等武林名派的實力,再得先生運籌帷幄之助,破『至尊宮』則可說是易如反掌矣!」

  真安樂先生雙目眨了眨,含笑說道:「老弟,你以為少林掌教和各派掌門他們會聽老朽的麼?」

  假安樂先生笑道:「在下認為會聽。」

  真安樂先生道:「但是老朽卻不以為他們會。」

  假安樂先生對於此一問題,似乎不願多作深說地笑了笑,問道:「先生願意前往少林暫住麼?」

  真安樂先生眉鋒微皺地道:「老朽並非不願,只怕少林掌教不歡迎如之奈何?」

  假安樂先生笑道:「只要先生願意前往暫住,在下當為先生函介,保證少林掌教決無不表歡迎之說。」

  真安樂先生點頭道:「老弟既如此說,老朽焉有不願之理。」

  假安樂先生含笑地點了點頭,轉向「鐵掌生死判」關信東道:「關兄,勞駕你去取筆墨紙硯來一用。」

  「鐵掌生死判」關信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起身去取了筆墨紙硯來放在桌上。假安樂先生自視兩人笑笑道:「兩位暫靜坐調息片刻如何。」

  這話的意思真安樂先生和關信東都懂,兩人不由同時的深望了假安樂先生一眼,依言地閉起了眼睛。

  自然,兩人閉上眼睛,根本無法靜心稍作調息,因為此刻兩人心中都充滿了驚疑與迷惑;不知眼前的這位假安樂先生究竟是何許人?其言語談吐,處處都有著令人高深莫測之感!

  片刻之後,假安樂先生已寫好了信函,把信箋納入封套內封好擺在桌上,他似是知道兩人只在閉目養神而已,於是開口笑說道:「兩位可以睜開眼睛了。」

  兩人睜開眼睛,只見桌上信封上寫道:

  「面陳少林掌教親啟」下面並未署名。「鐵掌生死判」關信東濃眉微蹙了蹙,道:「信封上不須署名麼?」

  假安樂先生搖頭一笑道:「關兄到了少林之後,就知道在下是誰了。」

  語音微頓,話題一轉,接著說道:「明天一早在下和那位聞人解語姑娘走後,關兄和先生立將莊中之人設詞遣散,略作摒當,動身前往少林去好了,現在時已夜深,該休息休息了。」

  曉色初露,晨霧濛濛中,那位假安樂先生隨同著「飛鳳香車」一行人馬,在總管「鐵掌生死判」關信東的恭送下,離開了「安樂莊」。一個時辰過後,安樂先生和關信東正在遣散莊中下人,摒當一切之時,莊外突然來了位白衣少年美書生。關信東因見這白衣少年美書生人品出眾,氣宇不凡,心中不由頗具好感,十分客氣地問道:「公子駕臨寒莊有何貴幹?」

  白衣少年美書生道:「小生是來找人的。」

  關信東道:「公子要找什人?」

  白衣少年美書生眨了眨星目問道:「閣下貴姓大名?」

  關信東道:「在下姓關,乃是本莊總管。」

  白衣少年美書生輕聲一「哦」,抱拳道:「原來是『鐵掌生死判』關大俠,小生失敬了。」

  語道一頓即起,問道:「那『鳳飛香車』已經走了麼?」

  關信東一聽對方問起「飛鳳香車」,以為是「飛鳳香車」的屬下。立時不出濃眉一軒,旋倏威態微斂,冷冷地道:「走了。」

  白衣少年美書生道:「什麼時候走的?」

  關信東道:「天剛亮的時候。」

  白衣少年美書生道:「安樂先生在家麼?」

  關信東搖頭道:「不在。」

  白衣少年美書生道:「去了那裡?」關信東道:「和『飛鳳香車』一起走了。」

  白衣少年美書生墾目眨動地微一沉思,問道:「關大俠,昨晚『飛鳳香車』來時,另外有人來過麼?」

  「有。」

  關信東道:「在『飛鳳香車』之前,川中『藍衫七儒』早來了半個時辰。」

  白衣少年美書生搖頭道:「我問的不是他們。」

  關信東道:「那麼閣下問的是誰?」

  白衣少年美書生道:「一位青衫書生。」

  關信東搖頭道:「關某沒有見到這樣的一個人。」

  說話,他沒有說謊,他確實沒有見到這樣一個人。

  然而,白衣少年美書生卻以為他說了謊,星目倏然凝注,有點不相信地問道:「關大俠果真沒有見到一位青衫書生麼?」

  關信東濃眉一挑又垂道:「閣下,關某可是個生平從不說謊之人!」白衣少年美書生微微一笑道:「但是,在特殊情形下,偶爾說一次謊,並無傷大雅吧,是不是?」

  關信東神色一冷,淡淡地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白衣少年美書生道:「關大俠,你想算了,我可不願算了呢!」關信東聲調一沉道:「你不想算了便怎樣?」

  白衣少年美書生語音冷凝地道:「我要你關大俠說實話!」關信東道:「關某所言本來就是實話。」

  白衣少年美書生突然一聲冷笑道:「關大俠再要嘴硬,可就莫怪我要不客氣了!」關信東虎目一睜,道:「你要不客氣又怎樣?」

  白衣少年美書生冷笑道:「你立刻就知道了!」話落,突然一跨步,探手就抓關信東的右肩肩腫。關信東所學身手不俗,一見對方探掌抓來,立即一抬鐵掌直截對方的腕脈。可惜,他遇上了強中的強手,白衣少年美書生一身所學比他高出太多,他鐵掌才一截出,頓感鐵腕一緊,已被對方攫住,宛如上了一道鐵箍,腕骨疼痛如折,忍不住疼呼出聲。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18:43

  適時,大廳門口響起了一沉喝,道:「閣下放手!」一位年逾花甲的灰袍老者,氣度沉凝地嶽立在大廳門口,正是如假包換的正牌安樂先生。白衣少年美書生一鬆,放開了關信東,目視安樂先生道:「老人家便是安樂先生麼?」

  安樂先生為了那位假安樂先生的問題,他怎敢承認,搖頭道:「老朽不是。」

  白衣少年美書生道:「老人家尊姓大名?」

  安樂先生道:「老朽姓桑,安樂先生是老朽堂兄,閣下貴姓高名?」

  白衣少年美書生道:「我姓雲名叫小眉。」

  原來她是小眉姑娘,如此,她要找的「青衫書生」不用說,定是她的師哥南宮逸奇了。安樂先生抱拳微拱了拱,道:「原來是雲相公,雲相公也是『飛鳳香車』屬下麼?」

  雲小眉黛眉微揚了揚,冷聲一曬道:「那『飛鳳香車』算是什麼東西,她做我的屬下我還不見得會要他呢!」安樂先生原來以為雲小眉也是「飛鳳香車」的屬下,此際一聽不是,便就立刻鬆下了一顆緊張的心,目視雲小眉問道:「那麼雲相公來此是?……」

  雲小眉道:「我是來找人的。」

  安樂先生道:「雲相公要找什麼人?」

  雲小眉道:「一位身材頎長的青衫書生。」

  安樂先生心中一動,問道:「那位青衫先生叫他什麼名字?」

  雲小周本要說出「南宮逸奇」四字,但是,話到口邊,念動之間又立刻嚥了回去,美目眨動地問道:「桑老人家昨晚見到了他?」

  安樂先生道:「老朽昨晚雖然確實見到過一位青衫書生,不過,是不是雲相公要找的那一位便不知道了,雲相公請說出他的姓名看對是不對?」

  雲小眉目光倏然一凝,含笑道:「桑老人家還是請你先說吧。」

  安樂先生眉鋒微微一皺,道:「雲相公,要找他的是你,應該由你先說才對。」

  雲小眉美目眨了眨,突然輕聲一笑道:「桑老人家,我猜想你大概是想要從我口中探知他的姓名吧,對不對?」

  她一語中的,猜透了安樂先生的心機,安樂先生老臉不由立刻微微一紅,旋即掩飾地哈哈一聲大笑道:「雲相公好高的心智,面對高明,老朽不願相欺,昨晚承蒙他義伸援手,解除了老朽的危難,可是確不知他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所以才用了心機,想從雲相公口中套知他的姓名,不料……」語音一頓訕訕地搖了搖頭,住口未再接說下去。

  雲小眉笑道:「他已經走了麼?」

  安樂先生凝目反問道:「雲相公和他是朋友麼?」

  雲小眉道:「他是我師兄。」

  安樂先生輕聲一「哦」,道:「他和『飛鳳香車』一起走了。」

  雲小眉道:「是跟蹤?」

  安樂先生搖頭道:「不是,令師兄他已化裝成安樂先生,隨同飛鳳香車』而去。」

  至此,情形已明顯,昨晚的那位假「安樂先生」原來竟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這就難怪他氣度威儀,都比真安樂先生懾人,也就難怪甫一現身之時,關信東目中立刻飛閃過一片詫異之色,心裡大感納罕了。

  雲小眉美目一凝,道:「我師兄他化裝成安樂先生的模樣?」

  安樂先生點頭道:「是的,那位聞人解語姑娘毫不懷疑的將令師兄當作了真安樂先生。」

  雲小眉美目一凝道:「這麼說,你該是真正的安先生了。」

  安樂先生又一點頭道:「是的,老朽正是桑漢文。」

  雲小後問道:「你知道我師兄隨同『飛鳳香車』去什麼地方嗎?」

  安樂先生道:「至尊宮。」

  雲小眉芳心不由又驚又急地跺腳道:「他真是……」

  話未說完,身形一轉,便疾步往大廳外去。安樂先生突然揚聲喊道:「雲姑娘!」雲小眉心中微微一震!霍然停步回身注目道:「老人家已經看出我來了?」

  安樂先生含笑點道,問道:「雲姑娘要去那裡?」

  雲小眉道:「追我師哥去。」

  安樂先生道:「令師兄和『飛鳳香車』於天亮時分動身的,此刻已遠在三十里以外了,姑娘能追得上他嗎?」

  雲小眉淡然一笑道:「他此刻就是遠在百里之外,不到日落之前當可追上。」

  安樂先生道:「姑娘可是要攔阻他前往『至尊宮』麼?」

  雲小後點頭道:「是的,我要攔阻他前往冒險!」安樂先生道:「姑娘知道令師兄和『飛鳳香車』是往那條路上去的麼?」

  雲小眉一怔,問道:「他們是往那條路上去的?」

  安樂先生微一沉思道:「姑娘,在你尚未追阻令師兄前往冒險之前,願意先聽老朽說明令師兄隨同那『飛鳳香車』前往的計劃麼?」

  雲小眉眨眨美目道:「我師哥的計劃一定很周詳,很有道理,萬無一失,對麼?」

  安樂先生點頭笑道:「姑娘說的一點不錯,令師兄此去『至尊宮』雖然十分冒險,但是,事實上確是萬無一失,一點也不險!」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便把南宮逸奇和聞人解語談話的情形以及聞人解語皮諾不論在任何情形下都負責他安全離開『至尊宮』的保證說了一遍。雲小眉聽後,默然沉思了片刻,問道:「老人家認為那間人解語的應諾保證會有效嗎?」

  安樂先生微一遲疑地道:「是否有效,老朽也不敢斷言,不過,令師兄認為聞人解語的心性為人,一定會實踐諾言保證的!」雲小眉眨了既美目道:「我師哥的看法也許不會有差錯,不過,那『至尊宮主』如果識破我師哥的身份,聞人解語她縱要實踐言保證只怕也無能為力了!」安樂先生道:「據令師兄對老朽說,那聞人解語是『至尊宮』屬下三位殿主之中,最得寵信,最具有權勢這人!」雲小眉道:「但是我師哥卻是『至尊宮』成為武林盟主,君臨天下的唯一強敵!」安樂先生雙目倏然一睜,道:「這麼說,令師兄他是……」

  雲小眉美目異采閃漾地道:「我師哥他就是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當世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這話聽得安樂先生心頭不禁猛然一震!神情呆楞了楞,驚詫地道:「姑娘你師哥他就是『玉書生』南宮逸奇?」

  雲小後微一點頭,凝國道:「老人家可是不信?」

  安樂先生略定了定心神,搖頭道:「老朽不是不信,而是……而是……」

  安樂先生的神情似顯得很意外。「而是」什麼,他接連說了兩個「而是」,竟未能「而是」出個下文來。雲小屆美目眨了眨,似乎明白了他心意地忽然微微一笑,道:「而是因為江湖傳他已經被一批自稱『除魔衛道』之士聯手圍攻殺害了,是不是?」

  安樂先生乾咳了一聲,點頭道:「是的。姑娘那傳說不是真麼?」

  雲小眉道:「那傳說絲毫不假,也全是事實。」

  安樂先生臉露迷惑不解之色地道:「那麼令師兄他……」

  雲小後道:「我師兄他福大命大,他不該死,所以他又活過來了,如此而已。」

  這些話,可把個被譽稱武林「智士」的安樂先生弄糊塗了,也驚異透了頂瞪眼望著雲小眉發了楞!雲小眉倏然一笑,又道:「老人家,別發愣了,請告訴我,我師哥和『飛鳳香車』他們是往那條路上去的?」

  安樂先生再次定了定神,沉思地道:「姑娘,你願意聽老朽一點意見麼?」

  雲小眉道:「你的意見勸我別去追隨我師哥前往『至尊宮』之行,是麼?」

  安樂先生點頭道:「是的,姑娘,老朽之見,與其去追令師兄不如設法準備為令師兄打下接應為妙,姑娘以為然否?」

  雲小眉想了想,覺得這也是個好主意,再說她芳心也很明白,深知南宮逸奇那高傲的心性,她追上去,並不一定能攔阻得住他,於是,美目眨動地問道:「老人家知道『至尊宮』在什麼地方麼?」

  安樂先生道:「令師兄曾告訴老朽說在巫山『玉女峰』下山腹中。」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令師兄為老朽的安全著想,昨晚曾寫好了一封書信,函介老朽前往少林暫住,姑娘不妨便和老朽同往少林,見了少林掌教再說如何?」

  雲小後微一搖頭道:「不必了,你到少林時可對掌教老和尚說,要他親率『十誡十僧』趕去巫山好了。」

  安樂先生因為她的語氣說來十分隨便,而少林掌教又是當代武林德望兩高的一代高僧,心中不禁有點懷疑地問道:「姑娘,老朽這麼說可以麼?」

  雲小後笑道:「這沒有什麼不可以,你說是我說的,老和尚他大概還不至於不信。」

  安樂先生道:「姑娘打算跟下去麼?」

  雲小眉點道:「我實在不放心。」

  安樂先生微一沉思道:「那麼少林掌教到了巫山後,又如何與姑娘聯絡呢。」

  雲小眉想了想,道:「到時我派丐幫弟子與他們聯絡好了。」

  安樂先生點了點頭,道:「令師兄和『飛鳳香車』是往西而去,姑娘追下去時,前途不妨隨便向人打聽問問有未改道,如此,就不會得有所失誤了。」

  雲小眉頷首一笑道:「多謝老人家。」

  活落轉身,飄然而去。

  巫山,位於「白帝城」之東,臨江聳立,山前江流急湍,為長江「三峽」之巫峽。九天後的未申時分,「飛鳳香車」一行迤邐南來,消失在巫山「玉女峰」下的谷道中。南宮逸奇以「安樂先生」的身份,隨同「飛鳳香車」進入了那秘密建築在山腹中的「至尊宮」。「至尊宮」雖然建築在山腹之中,但是,宮殿樓閣,荷池花園,無不俱全,那巍峨氣派,金壁輝煌的佈置,豪華的排場,令人不禁為之驚歎,雖古今帝王宮殿也有不及之感,比那「天雄堡」劍山山腹中「至尊宮」的氣派,不知又強勝了多少倍。南宮逸奇眼見這等工程浩大雄偉豪華的建築,心頭也不禁大為驚凜而歎服,「至尊宮主」確實是個蓋代梟雄,不是魔頭。

  進入「至尊宮」之後聞人解語立即下了「飛鳳香車」也除下了臉上的蒙面輕紗,現露出她那黛眉美目,瑤鼻檀口,美絕生寰,清麗脫俗,天仙般的嬌面,只是,此際她嬌面上的神色有點冷冰冰的,威儀頗為懾人,南宮逸奇隨在聞人解語之後,只見宮中所有來往的男女老少,一見聞人解語,立刻都停步躬身行禮,神情十分恭敬。於此可見,這位雖然僅只雙十年華的少女,但其在「至尊宮」中的身份地位之高,權威之莊,可能只在「至尊宮主」之下!

  因此,南宮逸奇對於這位人品美慧,武學功力全都上乘的聞人解語姑娘的出身,心裡有了兩種猜想,認為她不是「至尊宮主」的女兒就必是弟子,不然一眾「至尊宮」屬下絕不會對她如此恭敬!再說,亙古以來,就是梟雄之類大奸大惡的人物,心性大都好疑得很,若非極端親密之人,絕不會深以寵倍的!

  這兩種猜想,雖然都十分合情合理,可是,南宮逸奇他心念電轉之間,便立刻推翻了前者——第一種「猜想」,因為他已遍搜記億,近數十年的武林中似乎從聽說過,曾有一個複姓「聞人解語」的高手!第一種「猜想被推翻,那就只有第二種「猜想」的可能性為大了。

  當天,聞人解語沒有帶南宮逸奇去見「至尊宮主」,南宮逸奇也沒有問她在何時可以和「至尊宮主」見面,而聽由她安排的住入她「飛鳳香車」的賓館中。

  自然,南宮逸奇心裡和很是明白有數,「至尊宮主」已經去了關外,為了要弄清楚「至尊宮主」究竟是何許人?怎樣的一個梟雄魔頭,他只好耐心地住在「飛鳳宮」的賓館中等待了。

  初更時分,南宮逸奇剛舒暢地洗了個澡,和衣斜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之際,房外響起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及門而止,接著房門上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輕響,南宮逸奇連忙挺身而起,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兩名宮妝婢女挽首為禮的鶯聲說道:「姑娘有請先生移駕後宮談話。」

  南宮逸奇略一沉吟,點頭道:「有勞兩位姑娘前面帶路。」

  兩名婢女沒有說話,轉身緩步在前帶路往後宮行去。在後宮的一間書房中,擺設了一桌精臻的酒菜,兩付杯筷,聞人解語已經沐過浴換了一身淡藍色的衣衫,淡掃峨眉,未施脂粉,其實像她這樣的絕世美女,根本就不用塗脂抹粉,只淡掃峨眉已經很夠了,脂粉,那反而會污了她的嬌顏,遮蓋了她清秀的氣質。

  此刻的聞人解語,在燭光的映照之下,那嬌面更顯得容光煥發,明艷照人,清秀脫俗,令人目眩神呆!南宮逸奇進入書房,頓沉眼前一亮他雖然早已經見過聞人解語的真面目,但與此際所見大不相同,神情頓時不禁為之一呆!

  聞人解語嬌軀盈盈起立,襝衽一福道:「先生第一次駕臨敝宮,並且是我『飛鳳宮』賓館建立以來的第一位貴賓,聞人解語特備粗餚薄酒,為先生接風洗塵,並略盡地主之誼,尚望先生勿嫌招待簡陋!

  南宮逸奇暗暗深吸了口氣,道:「不敢當,姑娘太客氣了,老朽深有受寵若驚之感。」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輕抬皓腕,舉手肅容入座,道:「先生請坐。」

  南宮逸奇道:「謝謝姑娘。」

  於是,兩人分賓主入座,坐定,一名綠衣婢女上前執壺替二人斟上酒,捧壺,待立一旁。

  於是,聞人解語玉手端起酒杯,向南宮逸奇舉一舉,嫣然甜笑地道:「這酒雖非上好佳釀,味道尚稱香醇,我敬先生一杯!」南宮逸奇也舉杯含笑道:「謝謝姑娘,姑娘太客氣,老朽實在不敢當之至!」二人對乾了一杯,綠衣婢女又上前香二人斟滿,酒過三巡,菜嘗了三味。

  聞人解語美目眨了眨,忽然朝左右兩旁待立著的婢女們微微一揮手,道:「你們都下去。」

  待立兩旁的婢女們恭應了一聲,垂首退了書房,只剩下那名經綠衣婢女仍然捧著酒壺站在一旁示動。

  聞人解語望著她道:「你到外面看著去,不准任何人走近。」

  綠衣婢女應聲點了頭,放下酒壺往書房外走了出去。南宮逸奇見聞人解語把婢女支使出去,心中不由有點詫異望著聞人解語。聞人解語的嬌面神色突然一肅,語音低沉道:「你好大的膽!」南宮這奇心中不由一震,但神情卻故作茫然地道:「姑娘這話是……」

  聞人解語冷冷地道:「你還想裝糊塗麼?」

  南宮逸奇心中暗凜地搖頭道:「姑娘,老朽實在不懂你的意思。」

  聞人解語一聲冷笑道:「你既然裝糊塗說不懂,那麼我問你,桑漢文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眉鋒微皺了皺,神色從容地道:「姑娘,老朽不就是桑漢文麼!」聞人解語秀眉一挑,道:「你難道要我揭穿你!」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如此,姑娘以為老朽是誰?」

  聞人解語冷冷地道:「史重生,你有膽承認不?」

  身份既被識破,南宮逸奇也不好意思搖頭否認,平靜地淡然一笑道:「姑娘早就看出我了麼?」

  聞人解語道:「你易容術雖然十分高明。」

  語聲一頓即起,道:「姑娘既是早已看出我,為何不早揭穿我,反而將我帶進宮來?」

  聞人解語道:「我要弄清楚你假冒安樂先生來此的目的是什麼?」

  南宮逸奇星目一轉,道:「如此,便不該在目前揭穿我。」

  聞人解語道:「因為我已經猜想到了你的用心。」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蓋代紅粉,才智高絕,我深信姑娘猜想後定不會差離得太遠。」

  聞人解語淡然一笑道:「不過,對與不對,還得由你來證實。」

  南宮逸奇笑笑道:「姑娘說得太廉虛了。」

  聞人解語道:「我說的是事實,猜想只是猜想,豈能完全作準。」

  美目一凝,深注地道:「你此來的用有二,一是先弄清楚『宮主』究竟是什麼人,一是想探查宮中的秘密虛實,對不對?」

  聞人解語智慧果然超人,南宮逸奇此來用心,她竟然猜透了一半。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猜得一點不錯,老朽正是這等用心。」

  聞人解語突然笑嗔道:「閣下,你還好意思自稱「老朽」,不怕難為情麼!」南官逸奇道:「以目前的年齡象貌來說,這自稱正合身份。」

  聞人解語玉首微搖地道:「但是,在我書房中並無必要。」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凡事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妥當。」

  聞人解語道:「你盡可放心,我這『飛鳳宮』是座獨立的建築。」

  南宮逸奇微一沉吟,道:「如此,我就改稱『我』,如何?」

  聞人解語美目眨了延,話題倏地一轉,問道:「你冒險隨我入宮,用心只是如此麼?」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了轉,反問道:「姑娘以為呢?」

  聞人解語想了想,道:「我想可能還有。」

  南宮逸奇道:「那便再猜猜看。」

  聞人解語搖頭道:「還是你自己說出來吧。」

  南宮逸奇暗暗沉思了剎那,目光倏又一凝,問道:「姑娘對我的諾言保證不會改變麼?」

  聞人解語秀後一揚,道:「我聞人解語雖非昂藏鬚眉,但卻是『一諾千金』,縱然你我立刻成為生死之敵,我也必先履諾讓你安全離開本宮!」南宮逸奇目射異采地道:「姑娘豪氣愧煞鬚眉,令我……」

  解語解語截口道:「別徒說俗套話了,請說出你另外的用心吧。」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敬遵芳命!」語鋒微頓,臉容一肅,接著說道:「姑娘,我另外的用心是想找尋一些人。」

  聞人解語道:「你要找尋一些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原來被囚禁在劍山山腹『至尊宮』地牢中的那些武林高手。」

  聞人解語美目微睜,嬌面上略現驚異之色地道:「那些事你也知道?」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請姑娘賜告他們現被囚禁何處?」

  聞人解語問道:「你想救出他們?」

  南宮逸奇道:「要不我就不會冒此大險隨著姑娘深入此間了。」

  聞人解語秀眉微蹙了蹙,又問道:「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南宮逸奇道:「大多數都是素昧平生,從未見過面。」

  聞人解語道:「那麼只有一二人是你的朋友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實情正是如此。」

  聞人解請美目眨動了一下,道:「這麼說,你的目的也該只是一二人了!」南宮逸奇一搖頭道:「不!我的目的是全部。」

  聞人解語目光倏地一凝,道:「你要把他們全都救出去?」

  南宮逸奇道:「我認為我應該這麼做!」聞人解語秀眉微蹙地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為武林正義,再說救一二人與救全部並沒有什麼兩樣和不同。」

  聞人解語皺眉沉思了片刻,道:「你的朋友他們是誰?」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原諒,目前我不能也不便奉告。」

  聞人解語道:「這又是為什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因此受人挾制威脅!」聞人解語面微微一變,語音冷凝地道:「你把我當作什麼人了,以為我會……?」

  南宮逸奇一見聞人解語嬌面色變,心知自己一時大意,未把話說清楚,以致今聞人解語誤會了他的意思。於是不待聞人解語話完,連忙搖手接口說道:「姑娘請勿誤會,我的意思並不是指姑娘而言,我深信姑娘的為人,絕不會採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我。」

  聞人解語道:「你是怕別人知道了會以他們的生死性命來挾制你,是麼!」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姑娘雖然胸襟光明磊落,愧煞鬚眉,但是別人卻並不見得都和姑娘一樣,我豈能不小心提防。」

  聞人解語美目一眨,道:「可是你只告訴我一個人知道,別人不知,何慮……〞

  南宮逸奇含笑接口道:「姑娘這話雖然頗有理,不過……」語句微微一頓,注目問道:「我請問姑娘要知故友的姓名用意是什麼?」

  聞人解語緩緩地道:「我想我也許能幫你一點小忙,免得你冒險亂來。」

  南宮逸奇日中異采一閃,道:「我多謝姑娘的盛情,衷心非常感激!」聞人解語美目微睜,注視地道:「你不願意我幫忙麼?」

  南這逸奇笑問道:「姑娘打算如何幫我的忙?」

  聞人解語道:「找機會救出他們。」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太危險了,事情如被貴宮主知道,姑娘豈不要受到嚴厲的處分,我不能讓姑娘為我冒此危險,幫我這個忙。」

  話,說的雖然說是拒絕之言,但是,卻是實情,意思中也有著一份關注之情,否則,幫忙救人是出於聞人解語的自願,事情倘被「至尊宮主」得知,身受嚴厲處分的是聞人解語自己,與他南宮逸奇何關,他南宮逸奇又何必拒絕聞人解語這番幫忙的好心情懷!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26:11

第十八章 至尊宮主


  不過,話回過來說,南宮逸奇他有他作人的道理,他不願隨便接受別人的「幫忙」,背上一份如山的「情債」,尤其是對於一位緣僅兩面的姑娘,他更不願接受,不能也不忍對方為他冒險!不然,他南宮逸奇也就不配稱奇稱最武林,稱謂當世第一,頂天立地的蓋代奇男了。

  對於南宮逸奇的拒絕「幫忙」,聞人解語似乎明白他的心意,因此,她望著他甜美的笑一笑,道:「這你儘管放心,我之所謂『找機會救出令友』,並不是打算作什麼冒險行動,而是想找機會試行說服我義父,讓他自己下令釋放今友。」

  怪不得聞人解語的氣派排場如此之大,所有「至尊宮」屬下全部都對她極為尊敬,原來她是「至尊宮主」的義女。南宮逸奇目光倏然一凝,道:「姑娘把握說服令義父麼?」

  聞人解語道:「我想試試看。」

  南宮逸奇一搖頭道:「姑娘,你這『試試看』我不贊成,你義父萬一不答應,萬一動了疑,那後果實在堪虞!」聞人解語眨動了一下美目,道:「你怕我的『說服』會引起我義父的疑心,因而對令友更加注意戒備!」南宮逸奇含笑點頭道:「凡事不怕一萬,只伯萬一,所以……」

  聞人解語接口道:「這你也儘管放心,我自有我不著痕跡的辦法說詞,我義父縱然不答應,他也不會生疑的。」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倏又注目問道:「姑娘這麼做為了什麼?」

  聞人解語笑道:「為了我義父,也為你。」

  南宮逸奇道:「為了你義父,這話我相信,但是,若說為了我……」

  聞人解語道:「你不相信,是麼?」

  南宮逸奇道:「我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明白姑娘為我什麼?」

  聞人解語笑道:「我不願你和我義父作對為敵,如此你該明白我的用心了吧。」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我明白姑娘的用心了,姑娘是以此作為攏絡我的手段,對不對?」

  聞人解語秀眉揚了揚,道:「你這話說的太難聽了,該說我是一番好意,事實上我也完全是一番好意。」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我非常感謝姑娘的『好意』,可借,我不能接受。」

  聞人解語美目微睜,深注地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我生性不願隨便受人恩惠。」

  聞人解語道:「這麼說,你是一定要和我義父作對為敵了!」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道:「姑娘,這問題不在我,而在令義父自己。」

  聞人解語秀眉微蹙地道:「你的意思要我義父怎樣?」

  南宮逸奇神色肅然地緩緩說道:「只要令義父立刻釋放所有囚禁的武林高手,讓『天雄堡』人返回『天雄堡』,取消成立「武林盟』,就行。」

  聞人解語道:「成立『武林盟』旨在抑止天下武林紛爭鬥殺,發生流血事件,並非壞事,你為何要……」

  南宮逸奇接口道:「成立『武林盟』雖非壞事,但是令義父卻是別具雄心。」

  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問道:「你以為我義父別具什麼雄心?」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話,姑娘實在不該問我。」

  聞人解語道:「不該問你該問誰?」

  南宮逸奇道:「姑娘該去問令義父自己。」

  聞人解語心中驚凜極了,起初她本想釋放對方的朋友以謀求化解對方的敵意,如今,她完全明白了,對方對她義父的雄心霸圖十分清楚得很,要想化解對方的敵意,除了依照對方的意思之外,別無他法化解。

  因此,她默然沉思地想了想,道:「如此說,你是已經決心準備和我義父作對為敵到底了!」南宮逸奇正容道:「姑娘,武林人管武林事,我作為武林一派,對令義父這種君臨天下的雄心霸圖豈能坐視不管。」

  聞人解請美目眨動了一下,道:「你可願聽我至誠奉勸不?」

  南宮逸奇道:「姑娘可是要勸我別和今義父作對為敵?」

  聞人解語玉道一點,道:「我義父手下高手如雲,作對為敵,你決難佔便宜。」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謝謝姑娘的勸告,奈何我心意已決,今義父手下雖然高手如雲,個個如狼似虎,我也要以身喂狼口,一捋虎鬚!」聞人解語秀屆一揚,道:「就憑你這口氣,你不但當得上一身是膽四字,並且還是棵鐵膽了!」南宮逸奇雙眉挑軒地道:「面對姑娘我無意妄作狂言,我不但生具一顆『鐵膽』,也生有一顆威武不能屈的正義之心!」

  聞人解語眨眨美目,默然了剎那,忽地輕歎了口氣,說道:「算了,我們不談這些了。」

  說著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南宮逸奇微徽一舉,含笑道:「請。」

  南宮逸奇也含笑舉杯,朝聞人解語道了聲:「請。」

  於是,自此兩人都絕口不談問題的吃酒用菜,兩人均是當代奇才,胸羅淵博的絕世紅粉,蓋代鬚眉,雖然絕口不談問題,自也不會得光吃悶酒,無話可談,是以二人改換話題之後反而談笑甚歡。直至三更過後,南宮逸奇方纔仍由那兩名宮裝婢女相送著反回寶館休息。

  在南宮逸奇原以為自己在「飛鳳宮」的賓館中,起碼要住上三五天的時間,可是出於意外地,第二天的午後未正時分,聞人解語便派人來請他去見她義父,於是,在「至尊宮」的後宮大廳,在聞人解語的陪同下,南宮逸奇見到了身著金色便服,西蒙金紗的「至尊宮主」。

  「至尊宮主」身軀斜倚的坐在大廳當中的一把金色高背巨椅上,雙手按著兩邊的扶手,巨椅背後兩旁並肩嶽立著四名面蒙紅巾的紅衣大漢。

  南宮逸奇和聞人解語分朝「至尊宮主」行禮之後,在「至尊宮主」微一擺和一聲「先生請坐」中,南宮逸奇也不謙遜地在右邊的一張虎皮交椅上落了坐,聞人解語則在左邊南宮逸奇斜對面的一張虎皮交椅上緩緩坐下。經過剎那的沉默,「至尊宮主」始才語音和緩的開口說道:「聽小女說,先生執意要面見老夫一談,是麼?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不錯,老朽有許多疑問,必須請教清楚。」

  「至尊宮主」語音平靜地道:「先生有何疑問?」

  南宮逸奇暗暗吸了口氣,道:「在未請教疑問之前,宮主可否先以真面目賜見?」

  「至尊宮」淡淡地道:「這當然可以。」

  說著緩緩抬手除下了蒙面金紗,現出一張臥蠶眉,鳳目重瞳,神光奕奕,威儀懾人,鼻如懸膽的白淨面孔。南宮逸奇看得不禁目中異采飛閃的暗忖道:「此人好一付像貌,似乎不應該是……」

  他暗忖中,「至尊宮主」已輕聲一笑道:「先生可以提出疑問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點了點頭,道:「老朽有問,宮主必答?」

  「至尊宮主」道:「那是當然,老夫已決定與先生掬誠相見。」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老朽所間,若有不當,宮主也不見怪麼?」

  「至尊宮主」微一搖頭道:「先生但請放心,老夫絕不見怪。」

  南宮逸奇包拳欠身道:「如此,老朽這裡先謝謝宮主了。」

  「至尊宮主」哈哈一笑,擺手道:「先生不必俗禮客套,今後老夫要借重先生之處多得很呢!」

  這話,這口氣,好像南宮逸奇已經成了他「至尊宮」屬下的一員樣,由此可見,此人實在是個十分狂妄自大,自信自負之人。南宮逸奇聽得心中雖然禁不住有點暗暗好笑,但是,臉色神情卻是十分平靜地淡然一笑道:「宮主太謙了,老朽實在不敢當得很。」

  「至尊宮主」神色突然一正道:「這並非老夫太謙,老夫說的乃是實話,也是掬誠之言。」

  南宮逸奇雙眉微揚了揚,道:「老朽何德何能,競蒙宮主如此看重,衷心至感榮寵萬分。」

  語鋒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宮主原諒老朽放肆,請賜示尊姓台南?

  在南宮逸奇心想,此問,「至尊宮主」必然設詞推倭,不作直答,豈料,事料出乎意料地,「至尊宮主」竟然毫不遲疑地說道:「老夫姓楚,草字嘯風,楚是『楚霸王』的楚,嘯是「龍吟虎嘯」的嘯,風是『風起雲湧』的風。」

  他不但毫不遲疑地直說了姓名,並且一個字一個字的解釋得清清楚楚:「楚嘯風」,這名字南宮逸奇根本從未聞聽說過,他說了等於白說,和沒有說並無不同。不過,話回過來說,苟非如此,「至尊宮主」他又怎會這等爽快,顯然地,他這是故示大方,南宮逸奇雖因從未聞聽說過「楚嘯風」這名字,而心中暗皺眉頭,但是,表面上卻不能客氣抱拳一拱,說道:「原來是楚宮主,老朽失敬了。」

  「至尊宮主」楚嘯風突然又揚聲哈哈一笑,道:「安樂先生桑漢文當今武林智者高士,應該不是俗人,怎也如此落俗。」

  南宮逸奇道:「宮主錯矣,這並非老朽落俗,是禮也。」

  「好一個『是禮也』。」

  楚嘯風大笑道:「智者高士,畢竟與眾不同,一句『是禮也』,老夫無詞可責矣!」又是哈哈一聲大笑,接道:「先生可以續發疑問矣!」「老朽遵命。」

  南宮逸奇神色一肅,目光一凝,問道:「老朽請問,宮主派人傳下『至尊令』任命老朽為『參機先生』,那是命令?還是聘請?」

  楚嘯風道:「是聘請。」

  南宮逸奇道:「既是『聘請,為何傳下『至尊令』?楚嘯風微笑道:「『至尊令』乃是本宮信物,亦代表老夫,『至尊令』至處亦如老夫親臨,老夫之所以傳下『至尊令』,實系表示對先生之尊敬,也是老夫之至誠,尚望先生勿予推辭。」

  這番話說得好婉轉,好動聽,以此可見,這「至尊宮主」確實不愧是一代巨奸梟雄心懷叵測的人物!

  南宮逸奇雖然明知其傳下「至尊令」的真正用意並非如此,但是,由於其說來句句有理,理由充足,十分不好也很難作適當之駁說,因此,南宮逸奇只好做作地悄然一「哦」,淡淡地道:「如此說來,倒真是老朽誤解了宮主的誠意了!」楚嘯風正容說:「老夫大快宏圖之建立發展,尚須倚仗先生高智協助,豈能不掬誠相待!」好厲害,有捧有和,一頂高帽子高過了三尺。

  幸而這是冒牌「安樂先生」南宮逸奇,如是貨真價實的桑漢文,在不明真情實況下,縱令智高絕世,也難免不受其惑,被其態度言詞誠懇的高帽子扣牢,終而頷首答應接受「任命」隱身魔窟,為虎作倀,荼毒武林,南宮這奇和「至尊宮主」雖然只是初次見面,但是,由於他對「至尊宮」的隱秘惡行知之甚多,所以,別說只是這麼幾句偽作誠懇如聽之言。這麼一頂高帽子,楚嘯風他縱然看底粲蓮,說得天花亂墜,南宮逸奇也必定左耳進右耳出的絲毫無動於衷!

  因此,楚嘯風話音一落,南宮逸奇立即裝著意與飛揚地哈哈一笑,道:「承蒙宮主抬舉雅愛,老朽衷心是既感激又高興,不過……」語鋒微頓,雙目倏地一凝,道:「宮主既然掬誠相待,便請賜示『宏圖大俠』之展望,與及宗旨之所在?」

  楚嘯風哈哈一笑道:「先生問得好,不過,此事先生縱然不問,老夫也當詳告的,否則何能謂之『掬誠相待』,再說,先生不明老夫之『大俠宏圖』的展望宗旨是什麼,又如何「參機」如何輔佐老夫傲視武林的雄心大志!」南宮逸奇心中暗「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他在靜候楚嘯風說明「大俠宏圖」和「傲視武林的雄心大志。」

  雖然,南宮逸奇明知楚嘯風的「大俠宏圖」是「稱霸武林」,「傲視武林的雄心大志」是「君臨天下」,但是,他要聽楚嘯風親口說出一,看看楚嘯風怎麼出口?以何理由圓說?楚嘯風語音微頓了頓,並未立刻直接說出其「大俠宏圖」的展望宗旨地,話突然一變,目注南宮逸奇問題:「對於江湖上的爭強鬥狠,恩怨仇殺,先生有何感想?看法又如何?」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江湖上的爭強鬥狠仇殺糾纏不休,雖然令人甚感痛心,但是千百年來,這似乎已成為江湖上的傳統、積習,也是江湖上的一種特色,否則,江湖就不成其為江湖了。」

  楚嘯風笑笑道:「照此說一,這種江湖特色,先生必然認為應該保持,任由那爭強鬥狠,仇殺糾纏,不休不止的永遠持續下去了!」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這種事,武林中人見仁見智,各有各的看法不同,是否應該任由保持持續,老朽豈敢妄言已見。」

  楚嘯風笑道:「先生太謙,武林中事武林人人有責,先生當今智士,何也如此妄自菲薄……」

  南宮逸奇接口道:「宮主太過抬舉老朽實感汗顏之至,其實這並非老朽妄自菲薄,而是人人該有自知之明,老朽乃是深知自己的斤量耳!」楚嘯風揚聲一笑道:「倒是武林智士與眾不同,說話自有份量。」

  語聲一頓,正容說道:「老夫是至誠請教先生的高見,尚望先生亦能開誠賜教,勿再自謙,勿負老夫的一片至誠。」

  南宮逸奇雙眉微揚地道:「宮主既這麼說,老朽倒是未便再自藏拙,不能不略舒淺見了。」

  語鋒一頓即起,緩緩說道:「江湖上那種爭強鬥狠,仇殺糾纏不休,父延子,師延徒的血腥事件不僅十分殘酷,而且也有傷天和得很,雖然實在不應該任由其持續,可是,放眼天下武林,有誰有辦法,遏阻之,又有誰有那份能力?」

  楚嘯風點頭「先生說得不錯,放眼天下武林,誰有辦法能力遏阻之,不過……」語音微微一頓,雙目突射奇采地接道:「不瞞先生說,老夫的大俠宏圖,雄心大志,就是要遏阻這些有傷天和殘酷鬥狠仇殺血腥事件。」

  南宮逸奇肅然道:「宮主有此雄心宏圖,老朽衷心至感欽佩,也為天下江湖人。」

  楚嘯風問道:「如今先生已明白老夫雄心大志的宗旨,先生願為老夫臂助麼?」

  南宮逸奇故作沉思地道:「老朽請問宮主將以何名目為之?

  楚嘯風接道:「老夫擬創立『武林盟』,集天下武林同道志士,分別任為『武林盟』巡狩、令使、劍士等各種職務,訂立盟規條文,昭告天下武林共遵,禁止私自尋仇鬥毆拚殺,舉凡一切仇怨過節事非,皆可以具體事實稟陳『武林盟』公斷處理,違者,則視同武林叛逆論,由『武林盟』派人將之生擒,按照盟規條文處以應得之懲罰,先生以為這辦法如何?」

  南宮逸奇點頭道:「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如此一來,江湖上可望安寧太平矣!」一頓,雙目忽地一凝,問道:「這『盟主』一職,宮主意將由那一位武林高士出任呢?」

  楚嘯風反問道:「先生認為由那一位武林高人出任適當呢?」

  南宮逸奇做作地皺眉搖頭道:「難,難,『盟主』職責艱巨,關係重大,這人選必須萬分慎重,實在太難了!」楚嘯風知道:「老夫自己如何?」

  南宮逸奇心中暗笑道:「狐狸的尾巴露出來了……」

  心中暗笑著,臉色神情卻突然一正,搖頭說道:「老朽認為不妥。」

  楚嘯風笑容一斂,注目問「為什麼?先生可是認為老夫並非譽滿天下的武林高士,不夠資格麼?」

  南宮逸奇道:「不是。」

  楚嘯風道:「如此,老夫請教老先生那『認為不妥』的理由?」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朽請問宮主的真意究是為天下武林?不是為自己?」

  楚嘯風道:「老夫不欲欺瞞先生,實情是既為天下武林也為自己。」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這麼說,宮主創立『武林盟』之旨意,乃在自任『盟主』,主宰天下武林了!」楚嘯風傲然一笑道:「老夫自是『當仁不讓』,否則,江湖上縱然仇殺處處,血腥遍地,事與夫何關,老夫費心費力創立『武林盟』又為何來!」南宮逸奇正容道:「但是老朽認為無論如何宮主都不可心存自任『盟主』之想,否則,宮主的這番大俠宏圖,雄心大志就難有實現之希望了!」楚嘯風道:「先生之意可是說老夫如存自任『盟主』之心,天下武林必將不服,定會起而反對老夫?」

  南宮逸奇點頭道:「此乃必然之事,武林各大門派勢必首先反對!」楚嘯風雙目倏然一瞪,寒電激射地道:「他們敢!」南宮逸奇神態平靜地道:「老朽認為他們該是沒有什麼不敢的,武林各大門派聲勢浩大,高手如雲,武力雄渾,宮主縱有萬丈雄心,如不能獲得各大門派的支持,也必難有成就!」楚嘯風忽地揚聲哈哈一笑道:「先生說得不錯,這也是實情。不過,此點先生放心,老夫業已成竹在胸,早已想得令他們俯首聽命之策。」

  南宮逸奇本想立刻直接問他早已想得何「策」的,倡心念微轉,卻故作輕聲一「哦」,道:「宮主當代高人,才智兩皆高,所想得之策,定必十分高明了。」

  楚嘯風神情地揚眉道:「多謝先生謬讚,老夫所想得之策,十分高明顯然未必,但是尚稱得『上策』二字。」

  他所想得之策「何策」?南宮逸奇之沒有直接發問而予讚譽的用意,乃在藉此提高他的豪興,使其於得意的心情下自動地說出來。那知楚嘯風也是個心機深沉,奸滑非常的老狐狸,他耳聞南宮逸奇的讚譽,心情雖然頗為「得意」,但卻並未「得意忘形」地自動說出「何策」來,南宮逸奇是「白費」了心機。楚嘯風不說,南宮逸奇當然不會就此作罷,於是,他眨了眨眼,單刀直入地注目問道:「老朽請問宮主『上策』何策?」

  如此直問,按理,楚嘯風他不應該不能不說了,然面,楚嘯風他仍然沒有說,神情詭秘地一笑,道:「這是天機,暫時還不能洩漏。」

  南宮逸奇雙目微挑,道:「宮主是怕老朽不能守秘麼?」

  楚嘯風竟是不作否認地道:「老夫雖然深信先生為人沉穩,但是以老夫的立場而言,卻不能不小心以防萬一。」

  這話說得婉轉了,可是,南宮逸奇卻故意勃然作態地長身站起來,一拱手道:「如此,老朽告辭。」

  楚嘯風神色微變了變,旋即平靜地微微一笑,道:「先生生氣了。」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話不投機半句多。」

  楚嘯風笑笑道:「就是為了老夫的一句『以防萬一』?」

  南宮逸奇道:「這已經很夠了。」

  楚嘯風道:「先生認為老夫對先生不該也有所隱瞞,是麼?」

  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頭,道:「不錯,宮主口口聲聲以誠待老朽,如此之『誠』,老朽實在有點無福消受,也有點被侮辱之感。」

  楚嘯風笑道:「因此先生乃老夫並無真實誠意,因此乃要絕據告辭?」

  南宮逸奇道:「老朽不願受人瞞,更不願被人侮辱玩弄於股掌之上。」

  楚嘯風笑容一斂,正色說道:「先生體要誤會,老夫絕無瞞先生之意。」

  南宮達奇道:「宮主為何不對老朽直言?」

  楚嘯風笑了笑,抬手一擺道:「先生且仍請坐下再談如何?」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必了,老朽……」

  楚嘯風突然截口道:「先生勿太絕決,請坐下,老夫還另有話談。」

  說時目射威稜,神色肅然,威煞懾人!南宮逸奇本心並非要就此絕裾而去,其之所以突然來個「告辭」,只不過是故意作態而矣!既是故意「作態」,當然應適可而止,因此,他默然稍作沉思地深望了楚嘯風一眼後,緩緩坐下,臉色神情仍是一片冷漠地道:「宮主還另有何見教?」

  楚嘯風目光凝注地道:「老夫訪問,先生對老夫的看法如何?」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宮主是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

  楚嘯風問道:「假話如何?」

  真奇怪,也真不合理,他不先問「真話」,竟要先聽「假」話,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宮主的雄才大略,實在令人欽佩,不久的將來,『至尊宮』必能揚威天下,宮主的大名也驚震四海!」楚嘯風淡笑了笑,又問道:「真話呢?」

  南宮逸奇道:「真話很不好聽,宮主聽會定必感覺刺耳,不說也罷。」

  楚嘯風笑道:「先生直說無防,老夫生性與別人不同,只要確是真話,雖然十分難聽刺耳,但是老夫卻另有會心之處。」

  南宮逸奇道:「也絕不會生氣?」

  楚嘯風搖頭道:「那怎麼會呢,俗語說得好: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老夫尚還深知是理,先生請放心。」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宮主既如此說,老朽便放肆了。」

  楚嘯風笑道:「先生別再虛套了,請說吧。」

  南宮逸奇神色突然一肅,道:「老朽的真話只有概括的六個字。」

  楚嘯風凝目問道:「那六個字?」

  南宮逸奇語音倏轉沉凝地緩緩說道:「一代梟雄巨擘!」

  聞人解語雖然明知這位「安樂先生」是個冒牌假貨,也明知這位冒牌「安樂先生」對「至尊宮」懷著很深的敵意,更明知假冒「安樂先生」來冒險見她義父的用心意圖,根本絕對不可能變為「至尊宮」的一員,受她義父所用,但是,她仍然讓南宮逸奇得逐心意地和她義父見了面。

  因為,她芳心裡在存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這位冒牌「安樂先生」的史重生,縱然不能成為「至尊宮」的一員,至少也應該化解減少一些其對「至尊宮」的敵意。她為什麼要存著這種希望?……

  這,就是少女矛盾的心!雖然,她默坐一旁一直未曾開口插話,可是,一顆芳心卻也一直的吊懸著,擔心南宮逸奇一句話不妥激怒了她義父,和她義父鬧僵!

  因此,南宮這奇一句「一代梟雄巨擘」出口,聞人解語的嬌冷神色立刻倏然一變,一顆吊懸著的心兒不禁「砰」地一跳!但是,此時此際,她又不便開口說什麼,只有暗蹙眉著急的份兒。她這裡方自暗自蹙眉著急,楚嘯風那裡已經淡然一笑,神情竟是十分平靜地接口說道:「先生當今武林智士,自非妄言之流,言必有本,但不知本何依據?」

  南宮逸奇語出同時,暗地裡已提聚起一身功力凝貫雙掌,以防楚嘯風被激怒突然變臉之變!楚嘯風開口這麼一說,聞人解語芳心裡固然是暗暗輕吁了口氣,而南宮逸奇提聚待變的一身功力也立刻暗暗鬆弛散去,目視楚嘯風微微一笑道:「宮主是要老朽提出證據?」

  楚嘯風道:「老夫雖然不定要證據,但是卻想聽聽先生此言的理由。」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老朽的,宮主聽來只怕未必以為滿意。」

  楚嘯風道:「先生且說來聽聽看。」

  南宮逸奇道:「老朽是從宮主的言談口氣,用心企圖中窺測體會所得。」

  楚風輕「哦」了一聲,眨眨眼睛道:「所謂『言談口氣用心企圖』,是因為老夫要創立『武林盟』,而又『當仁不讓』的要自任『盟主』?」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事實至為明顯,宮主若無君臨天下武林的野心雄圖,怎會要自任『盟主』,冒那武林各派反對之險!」

  楚嘯風突然軒周揚聲哈哈大笑道:「先生果然不愧是當今武林智士之譽其所言當真是『一針見血』,不錯,老夫之『當仁不讓』自任『盟主』之意,正是存在『君臨天下武林』的雄心,並且有天下不作第二人之想!」

  好,他竟然一口坦然承認了,並且還狂言自誇要成為「天下第一人」,真是大言不慚!妄想!南宮逸奇想不到楚嘯風竟會如此坦白直承他的「野心」,神情當時不由微微一呆,旋而雙目軒揚也哈哈一聲大笑道:「宮主雄心萬丈,豪氣蓋世,實令老朽衷心佩服至極!不過……」語鋒微微一頓,接道:「宮主的這份豪氣雄心,在不能獲得武林各大門派的贊助,仍難有成!」

  楚嘯風笑道:「老夫深信武林各派定必全力贊助支持老夫的行動!」南宮逸道:「是因為宮主已經掌握了足令各派俯首聽令的『上策』?」

  「不錯。」

  楚嘯風點頭道:「老夫已派屬下向各派分別傳發了『至尊令』,相信不久定有佳音回報。」

  南宮逸奇眨了眨眼睛道:「各派如果不答應?」

  楚嘯風輕聲一笑道:「老夫有把握他們不敢!」南宮逸奇道:「老朽是說如果萬一。」

  楚嘯風雙目倏地一瞪,煞芒電射地道;」如有萬一,那他們將會派毀人亡!」南宮逸奇心倏然一震,旋即揚眉笑道:「如此老朽明白宮主的『上策』了。」

  楚嘯風威態一斂,輕笑道:「先生既已明白,那便說說看對是不對?」

  南宮逸奇微微一沉思道:「老朽有八個字可為宮主『上策』的解釋。」

  楚嘯風問道:「那八個字?」

  南宮逸奇道:「聽令者生違令者殺!」楚嘯風突然哈哈大笑道:「先生高智,這八字與老夫的『上策』再確切不過了。」

  語聲一停,笑答倏斂,凝目注視地問道:「現在請先生具實回答老夫一言,願意接受任命,輔佐老夫創建宏圖大俠不?」

  南宮逸沉思地道:「老朽如果有負抬愛呢?」

  楚嘯風雙目寒芒一閃,道:「老夫將以先為左右手,仰仗先生運籌帷幄,所以……」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26:44

  南宮逸奇含笑接口道:「宮主蓋代奇才,胸蘊朱璣,論才論智,皆比老朽只高不低,這『運籌帷幄』之事,宮主自己為之當比老朽強勝多多,何須老朽效勞。」楚嘯風笑道:「先生所言或許並非自謙之詞,但是,先生應該想到,老夫欲創大俠,就必須全力面對天下武林,有先生輔佐運籌帷幄,老夫才能無後顧之憂,才能全力對外,放手而為。」

  南宮逸奇道:「宮主所慮雖然甚是,但是,這『運籌帷幄』的重任仍然用不著老朽。」

  楚嘯風一怔,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目光望了望聞人解語,說道:「聞人姑娘才智之高不在老朽之下,這『運籌帷幄』的重任宮主如能之委於姑娘,該比老朽尤佳。」

  楚嘯風哈哈一笑道:「先生說得不錯,小女才智確稱當代紅粉之最,老朽也有過此想,奈何她身為老夫手下『青龍、白虎、飛鳳』三殿這『飛鳳殿主』,須與老夫共同對外展開行動,無法兼顧。

  南宮逸奇別有用心地說道:「如此,老朽向宮主推薦一人為宮主效勞,如何?」

  楚嘯風問道:「比之先生如何?」

  南宮逸奇「絕不比老夫為差。」

  楚嘯風雙目一凝,道:「是那一位?」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江北『天雄堡』尉遲堡主之長女,素有『江北才女』之譽的尉遲如蘭姑娘。」

  楚嘯風揚聲大笑道:「老夫還當先生推薦的是那一位武林高人,原來是她。」

  南宮逸奇問道:「宮主認為她怎樣?」

  楚嘯風點關道:「尉遲姑娘除武學功力比小女解語差遜一籌之外,其才智可與解語共稱當代紅粉之最,只是,老夫不便委用她。」

  南宮逸奇做作地神情一怔,問道:「為什麼?宮主可是顧忌那尉遲大俠不答應?」

  聞人解語因知南宮逸奇明知尉遲大俠為「白虎殿主」,也知尉遲如蘭兄妹下正在宮中,一時不明南宮逸奇為何要推薦尉遲如蘭,其用意何在?心中不禁甚感詫異地深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那一眼,包含了詫異,也包含了複雜的情緒。

  可借,南宮逸奇的目光這時正望著楚嘯風,聞人解語這深深的一眼,他沒有看到,不然,他心頭必起震顫!抖栗!聞人解語在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的同時,心裡也突然升起了另一個意念,那意念;就是這位冒牌的「安樂先生」史重生,必是與「天雄堡」有關係之人,因此,她要和尉遲如蘭談談,探探口氣,以便明白這位豪膽傲骨,才智武功兩皆高絕的史重生,究竟是何許人?……

  她心裡意念飛轉間,楚嘯風已含笑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尉遲如蘭兄妹目前都正在本宮中,只要老夫開口對尉遲大俠或者是她自己一說,老夫深信他父女都會立刻欣然應命。」

  「哦……」南宮逸奇故作不解地問道:「既如此,那麼宮主又為何……」

  楚嘯風輕聲一笑道:「不瞞先生說,尉遲大俠乃是本宮『白虎殿主』,老夫之不便委用尉遲姑娘的原因,是要讓她輔佐乃父完成老夫交待的令諭。」

  南宮逸又輕「哦」了一聲,道:「宮主深謀遠慮,實令老朽歎服,自愧弗如。」

  楚嘯風笑說道:「先生別再自謙客套了,願意輔佐老夫與否?尚請多作思考,勿負老夫對先生的一片至誠!」

  南宮逸奇眨了眨眼睛,倏又長身站起,一拱手道:「如此,老朽就此告辭。」

  楚嘯風微微一怔,道:「先生怎地又作告辭之說了?」

  南宮逸奇淡笑笑道:「老朽當遵囑深思作考之後,再答覆宮主的垂愛。」

  楚嘯風略一沉思道:「既是這樣,先生便請回『飛鳳賓館』中暫住,思考三天好了。」

  南宮逸奇一搖頭道:「不!老朽擬返回莊中作為期半月之思考。」

  楚嘯風道:「為何要那麼長久時間?」

  南宮逸奇正容道:「事關重大,老朽不得不多加慎重深思決定!」楚嘯風眉鋒微皺了皺道:「也必須要回莊去?」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老朽必須返回莊中料理一些事情。」

  楚嘯風道:「不能等到思考確定,答覆老夫之後再行回莊?」

  南宮逸奇搖頭截然道:「不能!」楚嘯風道:「先生之意已決?」

  南宮逸奇道:「不錯,老朽之意已決!」楚風目光凝注地道:「不能更改?」

  南宮逸奇道:「絕對不能。」

  楚嘯風倏然一笑道:「不過,老夫卻要奉勸先生還是依從老夫之意,在『飛鳳賓館』中暫住作深思確定的好。」

  南宮逸奇道:「否則呢?」

  楚嘯風嘿嘿一笑道:「沒有老夫放行的令諭,先生縱然脅生雙翅,也難飛出本宮!」南宮逸奇雙眉一軒,道:「這麼說,宮主是打算強行留客了?」

  楚嘯風道:「事實上老夫縱然不欲強田先生也不可能了!」南宮微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事情果然不出老朽所料……」語鋒一頓,目光忽地轉望著聞人解語問道:「姑娘,你怎麼說?」

  聞人解語不能不開口了,她美目輕眨了眨,望著楚嘯風語音甜美地道:「爹,你可願聽女兒的話麼?」

  楚嘯風神色溫和地道:「我兒有什麼話只管說好了,爹怎會不聽。」

  聞人解語甜甜地一笑道:「如此,女兒謝謝爹。」

  楚嘯風笑道:「我兒不必客氣,你說吧。」

  聞人解語道:「女兒請爹答應讓安樂先生回莊慎重思考決定。」

  楚嘯風神情微覺詫異地道:「我兒,你……」

  聞人解語道:「請爹原諒女兒,安樂先生此來之前,女兒曾對他作了保證承諾。」

  楚嘯風眉鋒一皺,問道:「我兒對他作了什麼保證承諾?」

  聞人解語道:「女兒保證負責讓他安全回莊。」楚嘯風神色微呆了呆,道:「我兒,你一向才智過人,這次怎地如此糊塗!」聞人解語玉首微垂地道:「爹,請先答應女兒讓他回莊再說,好麼?」

  楚嘯風眉鋒深蹙地道:「可是有關本宮的機密,他已經知道得太多了……」

  聞人解語接道:「爹,這一點您大可放心,安樂先生當今武林智士,他不會那麼不知輕重厲害洩露本宮的機密的。」

  語聲一頓,美倏地轉望著南宮逸奇問道:「是麼?先生。」

  南宮逸奇有心想搖頭說「不是」,但是,為了不令聞人解語太為難,於是立即微一點頭道:「姑娘說得不錯,勿論怎樣,老朽都不會得輕洩的。」

  楚嘯風默然沉思了片,終於點頭道:「既然我兒已向他作過承諾保證,那就聽由我兒好了。」

  聞人解語嬌靨笑花地說道:「爹,你真好,謝謝爹成全女兒的信諾。」

  楚嘯風含笑擺手道:「我兒別和爹客氣了。」

  語鋒一頓,雙目倏射寒電地逼注著南宮逸奇,聲調冷厲地說道:「老夫可要警告在前,先生如果洩露本宮機密,就莫怪老夫心狠絕情!」南宮逸奇雙目一挑又垂,淡淡地道:「宮主無須提此警告,老朽離開貴宮之後,宮主如對老朽的這條命有興趣,可以立刻派人追截老朽!」楚嘯風輕聲一笑道:「先生果真快人快語,令老夫好不佩服!」語聲一頓,轉對聞人解語溫和的說道:「我兒,爹要休息一會兒,你派人送他出宮去吧。」

  語落,站起身子緩步轉入廳後南宮去。

  聞人解語秀眉微皺美目中閃過一絲憂慮之色地轉向南宮逸奇說道:「先生請吧。」

  南宮逸奇沒有開口說話,點了點頭,默然舉步往外走去,聞人解語沒有另外派人相送,她親自將南宮逸奇送出了宮外,並且還暗示他路上小心,最好一出谷立刻除去易容化裝。她的暗示和這份關懷之情,南宮逸奇除了心中感激之外,他沒有說什麼,只朝她表示謝意地淡淡笑了笑。

  當晚,起更時分,聞人解語幾經思考,終於派人去將尉遲如蘭請來了她「飛鳳宮」的私室中。尉遲如蘭一到,聞人解語神情立即顯得十分含笑相迎,道:「姊姊請坐。」

  因為聞人解語的神情突然顯得十分親密,超過了常情,尉遲如蘭心中不禁很感詫異地望著聞人解語那美艷如花的嬌靨,道:「謝謝殿主,殿主召見屬下是?……」

  聞人解語含笑接口說道:「姊姊先別問,請坐下來再談。」

  尉遲如蘭雖然滿腹狐疑,但是,她只說了聲「謝謝殿主」,便在一隻錦凳上坐下,聞人解語自己也在一錦棉凳上落了坐,坐定,聞人解語美目倏然一凝,深視著尉遲如絲笑說道:「小妹突然請姊姊來,姊姊心裡一定覺得很奇怪,是不是?」

  尉遲如蘭王首微點道:「是的,不知殿主召見屬下有何指示?」

  聞人解語臉色忽地一正,道:「姊姊,這裡是小妹的私室,姊姊是名滿江北武林的『才女』,當能明白小妹這話的意思,請姊姊把小妹視作日中膩友,免去那『殿主、屬下』的稱謂,姊姊肯麼?」

  尉遲如蘭神色平靜地微微一笑道:「承蒙殿主垂愛,屬下心中實感非常榮寵,只是……」

  聞人解語不待她話完,飛快地接口說道:「姊姊別說什麼『只是』了,你我都是女兒身,你比我大一歲,我叫你姊姊,你叫我妹妹。」

  尉遲如蘭連忙道:「殿主這麼說,屬下實在不敢當。」

  聞人解語嬌嗔地道:「既是不敢當,為何還要這麼說,這麼說就敢當了麼?」

  尉遲如蘭黛眉不由微揚了揚,笑說道:「妹妹你好會說話,好厲害的一張嘴……」聞人解語嬌笑道:「如此,姊姊是恭敬不如從命了,是不是?」

  尉遲如蘭玉首輕點地笑說道:「遇上你這麼一位又美又俏皮,又會說話又厲害的妹妹,我還敢不恭敬從命,說個不字麼!」聞人解語忽地格格一聲嬌笑道:「姊姊這是取笑小妹麼!」尉遲如蘭笑道:「我那敢,我說的是真心話,也是由衷的讚美呢!」聞人解語甜美地笑了笑,臉容倏地一正,道:「姊姊,小妹請姊姊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尉遲如蘭微微一怔,問道:「什麼好消息?」

  聞人解請美目眨了眨,道:「有一位名叫史重生的他來了這裡。」

  尉遲如蘭美目倏地一亮,掠過一抹驚喜這色地問道:「他在哪裡?」

  聞人解語忽然微微一笑,道:「姊姊似乎應該告訴小妹,姊姊和他的關係?」

  尉遲如蘭道:「我和他說不上有什麼關係,只說可以算是朋友而已。」

  聞人解語眨了眨美目,問道:「這話怎麼說了?」

  尉遲如蘭道:「因為我和他只見過一面。」

  聞人解語美目微睜,深視著尉遲如蘭道:「他只和姊姊見過一面?」

  那語氣和美目中流露出的神情充滿了懷疑之色,顯然,聞人解語她有點不信尉遲如蘭這是實話。」

  尉遲如蘭微微一點頭,正容道:「是的,妹妹可是不信?」

  聞人解語秀眉微蹙了蹙,道:「可是,他的口氣中對姊姊是很關心。」

  「哦……」尉遲如蘭沉思地問道:「他對妹妹說些什麼了?」

  聞人解語道:「他要小妹對我爹說,讓姊姊和伯父等返回『天雄堡』去。」

  尉遲如主美目異采一閃,道:「別的還說過些什麼沒有?」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他明明知道你目前正在此地,但是,在我爹面前卻裝著不知向我爹推薦你為本宮『參機先生』,輔佐我爹。」

  這話,可把這位「江北才女」給聽得詫異極了,她不明白史重生為何要向「至尊宮主」推薦她,其用意何在!……聞人解語玉首微微一搖,道:「沒有,他本是我爹心目中的『參機先生』的最佳人選,怎會得接受他這推薦。」

  尉遲如蘭不禁大感奇異地道:「他本宮主心目中的『參機先生』最佳人選?……」

  聞人解語點頭道:「他的易容化裝術十分的高明,我爹竟沒有看出他是冒牌的『安樂先生』桑漢文。」

  這麼一說,尉遲如蘭心中明白了,史重生是易容化裝了「安樂先生」來的,於是,她美目一眨,倏然凝視著聞人解語問道:「如此,妹妹又怎知他是史重生的呢?」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這問題小妹要暫時保密。」

  話鋒忽地一轉,注目問道:「姊姊,他既是只和姊姊見過一面,那他為何會那樣關心姊姊呢?」

  尉遲如蘭玉首微搖地道:「妹妹,我以為那並不是關心。」

  聞人解語道:「不是關心是什麼呢?」

  尉遲如主沉思地道:「也許他是另有用心吧。」

  聞人解語問道:「姊姊以為他會有什麼用心?」

  尉遲如蘭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倏然輕聲一笑,道:「姊姊,小妹知道。」

  尉遲如蘭凝目問道:「妹妹知道他的用心?」

  聞人解語甜美地笑了笑,道:「以小妹猜想,他必定是愛上了姊姊。」

  尉遲如蘭嬌靨不禁一紅,搖頭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聞人解語道:「為什麼?」

  尉遲如蘭微一猶豫,暗暗深吸了口氣,道:「因為他知道我此心已有所屬。」

  「哦……」聞人解除語管了眨美目道:「姊姊當世才女,容華絕代,芳心屬意之人,定然是一位俊逸脫俗,文武雙全的當代英傑奇男了!」尉遲如蘭美目一亮,點頭說道:「不錯,他的確是一位英俊脫俗,文武雙全,傲誇當代第一的英傑奇男。」

  聞人解語問道:「他是那一位?姊姊肯告訴小妹麼?」

  尉遲如蘭嬌靨神色忽地微微一黯,玉首輕搖地道:「妹妹原諒,這問題我也要暫時保密。」

  聞人解語未留意尉遲如蘭嬌靨的神色,她笑了笑,眨動著美目又問道:「姊姊,他人品武功比史重生怎樣?」

  尉遲如蘭心念不禁倏然一動,問道:「妹妹,史重生的人品武學都很俊很高麼?」

  這話,問得聞人解語神情不由愕然一怔!十分詫異地望著尉遲如蘭道:「姊姊既和他見過面,若說不知道他的武學如何尚有情理可說,怎會連他人品如何都不知道……?」

  尉遲如蘭美目倏閃界采地接口道:「這麼說,他的人品相貌定然十分俊逸脫俗了,是不是?」

  聞人解語玉首一點道:「論武學功力,小妹雖是他手下五招之敵,論人品相貌之俊逸,小妹幾乎懷疑他是另外一個人。」

  尉遲如蘭芳心一動,問道:「妹妹幾乎懷疑是另外那一個?」

  聞人解語道:「那位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奇男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復活重生了。」

  尉遲如蘭聽得心神不由大震,美目光彩閃漾地道:「如此說來,我見到該不是他的真面目了!」聞人解語忽地凝目問道:「姊姊,你見到的那是怎麼樣的一張臉孔?」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那是一張十分難看的臉孔,細眉黃臉,左頰上有一塊銅錢大的青疤,疤上還長著一撮黑黑的長毛。」

  聞人解語輕「哦」一聲,蹙蹙秀眉笑說道:「那真是難看死了。」

  語鋒微,眨眨美目接道:「這樣說來,姊姊也不可能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來歷了!」她終於說出了她心底想問的真話。

  這時尉遲如蘭的芳心裡突然又湧起了那晚在南宮逸奇墓前與史重生見面時所產生的懷疑,想起那晚的經過;史重生現身攔阻她的「掘墓求證」,雲福對史重生態度的突然轉變,自願替史重生跑腿送信,與及臨走進對她所說的話,還有史重生為了她和她哥哥的安全,不惜殺人滅口,掌斃齊氏兄弟的等等經過……

  如今再仔細的回想,顯然,那晚上她自己懷疑的一點不錯,史重生正是采「死後重生」之急,也正是南宮逸奇無疑她心中既已明白史重生就是南宮逸奇無疑,再一想起那晚她向史重生當面直承自己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之語,嬌靨不禁頓然有點發燙,渾身熟臊,同時,她心裡也有著無比的激動!

  自然,她激動的是南宮逸奇果然如她所料並未遇害,那是興奮的激動。聞人解語她默然久久未曾開口說話,不由美眨動望著她問道:「姊姊,你在想什麼?」

  尉遲如蘭連忙暗暗深吸了口氣,淡然一笑地搖著玉首道:「沒有什麼。」

  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道:「姊姊,你的神色已經告訴了小妹正在想著某個問題又何必還不承認呢!」尉遲如蘭嬌靨微微一紅,道:「妹妹好厲害。」

  聞人解語甜美地一笑道:「姊姊別挖苦小妹了。」

  語音一頓,著問道:「姊姊是在想著他的問題對麼?」

  尉遲如蘭王首微微一點,道:「姊姊猜得很對,我正在想著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麼要假冒『安樂先生,的身份冒」險來此,又為何要向宮主推薦,推薦我的用意目的是什麼?……」她心裡想的明明不是這些,但是,所言卻是十分切合眼前的實際問題,聞人解語自然信以為真的眨著美目問道:「姊姊想出一點頭緒了沒有?」

  尉遲如蘭黛眉微蹙地搖搖頭,別有用心地問道:「妹妹,他還在宮中麼?」

  聞人解語玉首輕搖道:「已經走了。尉遲如主道:「什麼時候走的?」

  聞人解語道:「午後申牌時分。」

  尉遲如生默然了,南宮逸奇已經走了,她還有什麼和聞人解請談說的呢。

  雖然,她心裡疑問很多,但是,那都是些隱秘的問題,她怎能和聞人解語談說呢!……

  南宮逸奇離開了巫山,他沒有依照聞人解語的暗示即速去易容化裝,仍然是「安樂先生」的那付相貌打扮。

  他心中很是明白,「至尊宮主」楚嘯風為了聞人解語的「承諾」,雖然勉強點了頭,讓他安全離開「至尊宮」,但是暗中定發派人追截他,因為只要他安全地出了「至尊宮」,聞人解語便算是履踐了「承諾」,沒有失「信」於他。

  可是,南宮逸奇稱奇稱最武林身懷罕絕奇學功力,他豈是怕人追截之人,因此,他不但沒有除去易容化裝,並且存心要讓楚嘯風派出的屬下追上他,看看那將是些什麼樣的人物?同時,他心裡且已作了決定;來人如非什麼大惡昭彰之徒,便只略懲戒,令彼等知難而退,否則,他便要他們來一對躺下一雙,來五個魂斷兩對半!於是,當晚他便投宿在官渡口鎮上的一家「平安客棧」內過夜以待。事情果然不出南宮逸奇所料。

  是夜二更時分,也正是尉遲如蘭在「飛鳳宮」聞人解語的香閨中,兩人的談話告一段之際;這時,南宮逸奇的房內已經熄了燈,不過,他並未睡下,只盤膝跌坐床上閉目養神。

  一陣輕微的衣袂破風聲響,掠過了「平安客棧」的屋頂,接著靜止於院中,南宮逸奇這功凝聽之下,從來人身形落地聲息中,已知來人共是三個,都是功力不俗的一流高手。

  南宮逸奇心裡暗暗地冷笑了,只聽一個沉冷的聲音低問道:「是這一間麼?」

  一個沙啞的聲音低答道:「齊老四說的,是『智』字房,大概錯不了。」

  沉冷的聲音又道:「上前破門去。」

  沙啞的聲音答應了一聲,腳步聲響動,接關門上響起了「篤篤篤」三響敲門聲。南宮逸奇在屋內問道:「什麼人敲門?」

  沙啞的聲音說道:「桑先生請開開門。」

  南宮逸奇故意輕聲一「哦」,道:「朋友是那一位怎知老夫……」

  沙啞的聲音接口道:「桑先生開開門就知道了,請開門吧。」

  南宮逸奇沒有再開口說話,下床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的立著一個黑巾蒙臉,啟後斜背長劍,身材精壯的黑衣漢子,相隔丈遠,並肩站立著另兩個黑巾蒙臉的黑衣漢子,那兩個,一個身材瘦高,一個身材胖矮,肩後都斜背著一柄長劍。南宮逸奇目視敲門的精壯黑衣漢子問道:「閣下……」

  這名黑衣精壯漢子尚未答話,而那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已邁腿一步跨了過來,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好教先生得知,咱們是『至尊宮』來的。」

  南宮逸奇又輕聲一「哦」,旋即凝目問道:「閣下有何見教?」

  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咱們奉宮主諭令,特來恭請先生。」

  南宮逸奇眨眨眼四道:「閣下是奉貴官諭令來訪老夫的?」

  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點頭道:「不錯,請先生立刻和咱們動身前在本宮。」

  南宮發奇問道:「閣下知道有什麼事嗎?」

  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插頭道:「不知道,先生去了就明白了。」

  南宮注奇道:「老夫必須要去麼?」

  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道:「是的,先生如果不去,咱們如何回去覆命交差?」

  南宮逸奇臉色忽地一板,道:「如何回去覆命交差,那是閣下自己的事情,與老夫何關!」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嘿嘿一笑道:「這麼說,先生是不肯和咱們同去本宮了!」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不錯,時已夜深,老夫要休息了,閣下請回吧。」

  身材高的黑衣漢子又是用問一笑道:「但是,咱們仍要奉勸先生……」

  南宮逸奇倏然搖手截口道:「閣下別多說廢話了,老夫說話向無更改,說不去就是不去!」說著腳下挪後一步,伸手就要關門。身材高的黑衣漢子突然一伸腿抵住了門,道:「先生別忙關門。」

  南宮逸奇雙目一沉聲道:「閣下想要怎樣?」

  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嘿嘿一笑道:「咱不想吃閉門羹。」

  南宮逸奇冷聲道:「老夫要休息了。」

  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道:「咱們出宮時,宮主曾嚴令交待咱們。」

  南宮逸奇道:「楚嘯風他怎麼交待閣下,那都與老夫無關。」

  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道:「但是咱卻要說給先生聽聽。」

  語聲一頓即起,接道:「先生和咱們回本宮便罷,不然的話就……」

  「就怎樣?」他沒有按說下去,倏然嘿嘿一笑而止。南宮逸奇雙目微揚了揚,道:「閣下怎地不接說下去了?」

  身材高瘦的黑衣漢子道:「先生當代武林智士,咱想先生一定已經明白那意思,又何必還要咱說下去呢!」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32:38

第十九章 官渡江岸


  南宮逸奇淡淡笑了笑,目光倏地一凝,道:「不然就要個霸王請客『強請』,是不是?」

  身材瘦高的黑衣漢子嘿嘿一笑道:「先生果然是明白人,不錯,宮主是如此令諭交代的!」南宮逸奇淡然微笑著道:「閣下認為『強請』得動老夫?」

  身材瘦高的黑衣漢子道:「先生應該明白眼前的情形,是三與一之比。」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話鋒忽地一轉,問道:「閣下貴姓大名?」

  身材瘦高的黑衣漢子道:「咱的姓名,先生日後自會知道的。」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那麼老夫訪問閣下在宮中的身份?」

  身材瘦高的黑衣漢子道:「咱是『令使』。」

  南宮逸奇道:「閣下原來是一位『令使』,老夫失敬了,請問是第幾號?」

  身材較高的黑衣漢子道:「咱位列第四。」

  這時,那名身材矮胖的黑衣漢子已經走了過來,和身材精壯的那個分立在「四號令使」的身後相隔一步之處。南宮逸奇目光瞥了他二人一眼,又問道:「他兩位也是『令使』身份麼?」

  四號令使微一搖頭道:「不是,他兩位是本宮『金花劍士』。」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目光倏地一凝,道:「閣下一定要『強請』老夫去麼?」

  四號令使點頭道:「咱們奉令而來,先生一定不肯去,咱無可奈何,只好『強請』先生回去覆命交差了!」南宮逸奇淡淡地一笑道:「閣下說得極是,看來今夜老夫必須與三位動手一搏了!」語音一頓又起,接道:「不過,這裡不是動手之處,我們換個地方動手如何?」

  四號令使微一搖頭道:「哪裡動手都是一樣,以咱看不必換地方了。」

  南宮逸奇道:「閣下,這裡是客棧,人多眼也雜,再說時當深夜,既擾人清夢,也驚世駭俗,閣下難道願意吵醒全客棧的人!」這話是理,也是實情。

  驚世駭俗,吵醒全客棧的人,他雖然並不在乎,但是畢竟有點討厭。於是四號令使沉思地眼珠子轉了轉,道:「以先生看什麼地方才不擾人清夢,才不驚世駭俗呢?」

  南宮逸奇道:「出鎮不遠就是江邊,那裡清靜,沒有人,是動手拚搏最理想的地方,閣下認為怎樣?」

  四號令使想了想,一點頭道:「如此,咱們就到江邊上去吧。」

  身形一側,退了半步,道:「先生前請。」

  南宮逸奇沒有多說什麼,神情淡漠地一笑,舉步跨出門外,隨手帶上了門,道:「三位請隨老夫來。」

  話落,身形一長,掠上了屋面,四號令使和兩名「金花劍士」自是毫不怠慢,連忙跟著騰身上屋,於是,四條人影,一前三後,縱躍如飛的直奪江邊。

  江,靜悄悄地,在距離「官渡口」裡外地方,南宮逸奇腳步倏然一停,回身說道:「就是這裡好。」

  四號令使和兩名「金花劍士」立即一齊停身站立,四號令使掃視了四周的環境一眼,點頭道:「這裡果然是處動手的理想地方。」

  南宮逸奇淡漠地笑了笑,語調突然一沉,道:「閣下,請先報你的姓名!」四號令使冷冷地道:「先生何其健忘,咱是『令使』四號。」

  南宮逸奇道:「四號令使只是你在『至尊宮』中的身份,應有個原來的姓名,是不是?」

  四號令使點頭道:「先生說的是,人都是父母生的,誰沒有個原來的姓名,不過……」

  南宮逸奇接口道:「一入『至尊宮』就使用職份稱謂,不得使用原來的名號,對不對?」

  四號令使嘿嘿嘿一笑道:「先生說對了,實情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語言冷凝地道:「閣下,我勸你最好還是立刻報說你的真姓名,這很重要,望你勿要自誤!」

  「安樂先生」雖是當代武林「智士」,武學功力皆稱一流,但是四號令使很有自信的足以應付得下來,何況還有兩名功力劍術只比他略差半籌的「金花二級劍士」同來,因此在他心中認為,「安樂先生」今晚已經好比是只「煮熟了的鴨子」,絕對飛不了,只要一動上手,頂多不超過三十招,「安樂先生」一定會乖乖的接受他們的「強請」,跟著他們走。

  然而,事實上他又怎知眼前已是「煞星」照命,這位「安樂先生」根本不是正牌貨,武學功力比那正牌「安樂先生」不知要高出了多少,這是他做夢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心中既已認定「安樂先生」今晚絕對脫不出他的掌握,自然也就不會把這位冒牌「安樂先生」南宮逸奇的話放在心上,神情反而輕鬆地曬然一笑,問道:「怎樣很重要?」

  南宮逸奇道:「關係閣下的生死!」四號令使倏然揚聲嘿嘿一笑,道:「咱不報出姓名,先生便要辣手絕情取咱們的性命,是麼?」

  南宮逸奇神色冷漠地頭:「不錯,閣下明白就好!」四號令使目中寒電一閃,道:「這江邊上江風甚大,先生說話最好小心些,免得……」

  南宮逸奇截口道:「閣下這『先生』兩字的稱謂到此為止,應該改口一下。」

  「說的是。」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如此咱喊你桑漢文之名好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不好,也不對。」

  四號令使雙目忽地一凝,問道:「為何不好也不對?」

  南宮逸奇道:「因為我不是桑漢文。」

  四號令使不禁一怔,愕然道:「你不是『安樂先生』桑漢文?」

  微然一怔又道:「閣下,咱確實很感意外,那麼你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緩緩抬手在臉上一抹,露出了他那丰神如玉,當世美男第一的俊臉,道:「閣下看看認得我不?」

  四號令使搖搖頭道:「不。」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咱問你,『安樂先生』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少林寺內。」

  四號令使突然一聲冷笑道:「朋友,你說謊也得有點技巧才行。」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閣下不信?」

  四號令使道:「午後申時時分他才離開本宮,現在已在少林寺內,難道他會飛?」

  南宮逸盡道:「他雖不會飛,但是,他現在已在少林寺中倒是確實不假!」四號令使自然不會相信這話,他嘿嘿一笑道:「你就是二百句『確實不假』,咱也不信。」

  南宮逸奇道:「你不信就只好由你了。」

  四號令使雙目突射寒電地道:「那當然得由咱,咱只要擒下你,便不怕你不說實話!」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閣下說的是,不過,閣下自信能擒得下我麼?」

  四號令使道:「馬上你便知道了。」

  話落,腳下倏地跨前一步,提氣凝功抬手,閃電出掌直拍南宮逸奇胸窩!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我就接你這掌試試!」話聲中右臂抬,挺掌迎了上去,「拍」的一聲暴響,四號令使感心神一震,身形立時穩立不住,被震退了三步,一條胳膊震得又酸又麻的軟軟垂下,而南宮逸奇卻是身形不晃,衣袂不揚,神色平靜依舊地凝立當地。這一來,四號令使蒙在黑巾下面的一張臉孔勃然變了色,心中更是驚駭十分!南宮逸奇忽然輕聲一笑道:「閣下,現在是我知道了?還是你明白了?」

  四號令使暗暗深吸了口氣,道:「你功力雖然不俗,但是,咱還得再鬥鬥你。」

  話落,便又緩緩抬臂又要出手。南宮逸奇抬手一搖道:「閣下且慢出手。」

  四號令使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南宮逸奇道:「我要讓閣下先看一樣東西,然後再動手。」

  四號令使道:「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說著伸手入懷取出一物,朝四號令使忽地一攤掌,道:「閣下識得此物麼?」

  他掌中之物,正是他震懾武林的「魅拘魂令」,四號令使入目「魅影魂令」,心中不禁倏地一顫!目露驚駭之色地道:「閣下此物何來?」

  南宮逸奇回去手收起「拘魂令」,反問道:「你想呢?」

  四號令使定了定心神,搖搖頭道:「算了,你此物何來,已經都無關緊要了。」

  南宮逸奇道:「可是因為物主已經死了?」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不錯,『魅影拘魂令』如今已不足令人害怕了。」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閣下,那南宮逸奇確實已經死了麼?」

  四號令使道:「當然確實,咱親眼……」

  他話說一半,倏然警覺說漏了嘴,連忙語聲一頓,閉口不言。南宮逸奇是何等人,他怎會放鬆這話柄機會,目中寒電一閃,追問道:「閣下親眼看見他死的,親眼看見他被埋了的,是不是?」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沒有接話。南宮逸奇接著又問道:「閣下怎不答話,害怕不敢承認麼!」四號令使冷冷地道:「你已經說對了何必還要咱答話。」

  南宮逸奇劍眉微挑了挑,道:「這麼說,閣下也該是那些『除魔衛道』之士之一了!」四號令使冷哼一聲,道:「除魔衛道,武林人人有責,咱自是當仁不讓。」

  「好一個當仁不讓。」

  南宮逸奇目中寒電再問,掃視了兩名「金花劍士」一眼,問道:「他兩位也是麼?」

  不待四號令使開口,一名「金花劍士」搶著說道:「是便怎樣?」

  「沒有怎樣。」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只不過想弄弄清楚那些除魔衛道』之士,是不是都是『至尊宮』的屬下而已。」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是又如何,你可是想替南宮報仇?」

  南宮逸奇語調倏地一冷,道:「閣下說對了,不過詞句需要稍微修改一下,應該說是替我自己報仇才對!」四令使目光一楞,道:「替你自己報仇?你是?……」

  南宮逸奇道:「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本人。」

  四號令使心神不禁倏然一震,旋忽嘿嘿一聲冷笑,道:「你想冒充南宮逸奇嚇唬咱麼!」南宮逸奇創眉雙軒地道:「如此說,閣下是不相信我,認為我是冒充的了!」四號令使道:「這豈只是咱不底放眼天下,誰也不會相信!」一名「金花劍士」突然接口說道:「令使,此人已留他不得,別和他多廢話了,還是及早動手毀了他回去交差覆命算了。」

  四號令使聞言立即一點頭道:「好,咱們三個足夠收拾他了。」

  說著抬腕反探「嗆」的一聲,肩後長劍已經撤了,口中倏地一聲沉喝道:「小子,你就納來命吧!」

  聲未落,劍已發,一招「天外飛鴻」,劍走輕靈,寒光電閃,直奔南宮逸奇的胸前要害刺去!兩名「金花劍士」一見,立即同時揮劍分左右齊朝南宮逸奇攻到。南宮逸奇身懷罕世絕學,武林稱奇稱最,他自是不會把這三個放在心上,口中一聲輕笑,雙掌揮拍間,震開了兩名「金花劍士」攻到的長劍,同時身形微側避過四號令使的劍招,腳下跨前一大步,閃電探掌抓向四號令使的右腕腕脈。四號令使心中驀然一驚,連忙沉腕疾退半步,竟是毫裡之差險極地沒被抓著。

  南宮逸奇這裡一掌抓空,正待跟進出掌攻四號令使,兩名「金花劍士」的兩校長劍已自左方和身後遞到!南宮逸奇雖然沒把這三個放在心上,但是可也不敢過份大意輕敵,腳下連忙斜跨半步,避開兩名「金花劍士」的長劍,左手一抬,點出一縷指風,擊向身後的一名「金花劍士」。只聽一聲悶哼突起,那名「金花劍士」已被南宮逸奇的摜力點中右肩肩窩,「噹」的一聲,右手長劍落地,身形一晃,向後倒了下去。「至尊宮」令使和金花劍士的武學功力,劍術造詣,如想取這四號令使和兩名金花劍士的性命,可說是易如「探囊取物」,三五招之內就能要他三個的命,屍橫當地!只是,目前南宮逸奇他不願遽下辣手傷他三個的性命,因為他還沒有問明他們的姓名出身,說不定和「天雄堡主」尉遲大俠,「太行三劍」白孝虹兄弟一樣是受至尊宮挾制迫害之人。

  同時也因為他心中此時改變了原來的意念決定;四號令使和兩各金花劍士縱然都是惡行昭彰的惡徒,他也要暫時留下他三個的活口,希望能從他三個的口中探問出來他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和一眾武林俠義高手的被囚禁之處。一名金花劍士前被南宮逸奇指力點中倒下,四號令使和另一名金花劍士的兩柄長劍劍光霍霍,已分從兩方向他勢疾凌厲的攻到!南宮逸奇口中一聲冷笑,腳下微遲半步,雙掌向外一揚,分朝兩人拍出了一掌。四號令使和那名金花劍士立時劍勢一頓,各出左掌,同時硬接了南宮逸奇一掌。幸而南宮逸奇要留下他們的活口,只用了六成掌力,否則這一掌硬接,重傷當場!掌力接實,「砰!砰!」兩聲激響過處,那名金花二級劍士被震得身形踉蹌連退了三大步,胸中氣血翻騰上湧!可是,四號令使的情形似乎比那名金花劍士更遭更壞,身形竟被震得離地飄起,遠達一丈五六以外方始落地穩立。這情形,看得南宮逸奇心中不由大感意外地微微一怔!

  因為他心中十分明白,「至尊宮」令使,所學功力比金花一級劍上尚且略高半籌,比之金花二級劍士那就自是更不用說了。他雙掌朝兩人拍出,掌力強弱一樣,那名金花二級劍士只不過被震退了三步,按理,四號令使情形應該較好,頂多被震退兩步才對,何以反而……

  就在他大感意外地微一怔神之際,那四號令使左臂突然一抬,湯手向空中打出了一溜火焰,在空中散開一蓬紫色的火花。顯然,這是求援的信號。南宮逸奇明白了,這四號令使敢情是個心機深沉狡猾之人,適才那掌硬接,乃是借力飄退,藉機發出信號招呼同黨馳援。四號令使信號一發出,立即得意地嘿嘿一笑道:「閣下,你知道這是什麼?」

  南宮逸奇劍眉挑了挑,冷冷地道:「求援信號,對不對?」

  四號令使一點頭道:「不錯,這正是本宮緊急求援的信號,凡是本宮屬下,只要一見這『紫花信焰』,便立刻飛馳赴援。」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這麼說,頃刻之間,便會有大批高手趕來此地了!」四號令使又一點頭道:「你明白這就好。」

  南宮逸奇道:「如此,你是認定我今晚已經無法脫出你們的掌握了,是不是?」

  四號令使道:「不錯,今晚你除了束手就縛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微曬地道:「你現在就說這話,不嫌太早嗎?」

  四號令使道:「我以為一點也不早。」

  這時,那名被南宮逸奇指力點中肩窩穴道,倒在地上的金花劍,士已被另一名金花劍士拍解穴道救醒,兩人仗劍並肩凝立在一邊。南宮逸奇掃視了那兩名金花劍士一眼,道:「如果我現在就來個一走了之,你想憑你們三個的力量能攔住我麼?」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這咱倒十分放心,也很有把握,你此刻決不會得走。」

  南宮逸奇凝目問道:「為什麼?有道理麼?」

  「自然有道理。」

  四號令使道:「因為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你既然自稱是南宮逸奇,就該有南宮逸奇的那份傲骨豪氣,否則,豈不自承是冒牌貨了麼!」南宮逸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這樣說來,今晚無論如何我也得全力和你們一搏,力戰到底了!」說話間,月色朦朧中,官渡口方向,百丈開外已出現了五條人影,身形如飛般疾掠奔來。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道:「馳援的人來了,是五個,比你們多了兩個,不過,他五個的功力身手看來並不如你們三個高明。」

  四號令使道:「閣下請朝西邊看看。」

  南宮逸奇目光轉向西邊望去,原來此際西邊也出現了五條人影,同樣的也是五個,飛馳掠來。回轉目光,望著四號令使淡淡地道:「這五個比那五個雖然高明了些,但是與你們三個也只不過伯仲之間而巳。」

  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現在咱們已經有十三人了。」

  南宮逸奇談笑地道:「閣下,『十三』這可是個很不吉利的數字呢!」四號令使語音倏地一沉,喝道:「少廢話了,現在你怎麼說?」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什麼怎麼說?」

  顯然,他是在故意裝糊塗。四號令使冷冷地道:「你是束手就縛,還是要血流五步?」

  南宮逸奇反問道:「以你閣下看呢?」

  四號令使道:「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以咱看,你最好還是束手就縛的好。」

  「好話。」

  南宮逸奇道:「閣下難道已經忘了適才你自己說過的話了麼?」

  四號令使不由怔了一怔,問道:「咱自己說過的什麼話?」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豈是束手就縛之人!」四號令使道:「這麼說,你是不識時務,不見棺材不掉淚,準備血流五步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說對了,我這人向來就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脾氣,不過……」話聲一頓,倏然一聲冷笑,接道:「那血流五步的人可不是我!」

  他話未說完,那分從兩邊飛馳掠來的十名高手,已先後掠至近前丈外之處,全都停住了身形。西邊五人中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人突然揚聲問道:「老四,是什麼事情?」

  四號令使抬手一指南宮逸奇,答道:「此人先是化裝的冒牌『安樂先生』,如今又自稱是稱『魅影拘魂玉書生』。」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輕聲一「哦」,目光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道:「你相信了?」

  四號令使搖頭道:「咱當然不會相信,不過……」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不待他話完,立即接口問道:「他手底很硬,很扎手麼?」

  四號令使一點頭道:「要不咱就不會得放起『紫花信焰』了!」身材瘦小的黑衣人目光突如電射轉望著南宮返青沉聲問道:「朋友是那一派弟子?」

  南宮逸奇道:「我無門無派。」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道:「師承何人門下?」

  南宮逸奇道:「你也不配知道。」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嘿嘿一聲陰笑,道:「你為何要化裝冒充『安樂先生』?」

  南宮逸奇道:「只為一時高興,你信不信?」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道:「老夫並非三歲孩童。」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不信那就隨便你了。」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目中寒芒一閃,沉聲問道:「那『安樂先生』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中岳少林。」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道:「他什麼時候去少林的?」

  南宮逸奇道:「我來此之前。」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微一沉思道:「這麼說來,隨同『飛鳳香車』進入宮中的『安樂先生』就是你了!」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可惜楚嘯風他竟沒有看出來。」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突然冷聲問道:「朋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道:「你那位老四他不是已經清楚地告訴你了麼!」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嘿嘿一笑道:「朋友,那『魅影拘魂玉書生」已經死了兩個多月了。」

  南宮逸奇道:「但是他如今又活過來,而且就站在你的當面。」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道:「老夫不信死了的人還能活過來!」南宮逸奇道:「你不信那就只好由你了。」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倏然一聲冷笑道:「朋友,你怕什麼?」

  南宮逸奇挑眉搖頭道:「我怕什麼?放眼天下,還沒有什麼能讓我好怕的!」身材瘦小的黑衣人激諷地道:「那你為何不敢報出姓名師承來歷?」

  南宮逸奇聳聳肩胛道:「閣下,我說我是南宮逸奇,你一定不相信,我就無可奈何了!」身材瘦小的黑衣人眼珠微微一轉,道:「好吧,你既然這麼說,老夫就暫且相信你是的好了,不過,『魅影拘魂玉書生」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功力高絕罕世……」

  南宮逸奇接口道:「你可是要試試?」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你說對了,老夫正是要試試。」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要試試,你就出手吧。」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並未立即出手,卻目光倏地一凝,問道:「你自信多少招可勝老夫?」

  南宮逸奇反問道:「你自信可接得下我多少招?」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微一沉思,道:「你如真是南宮逸奇,老夫自信接你十招決無問題,不過,你如是假冒,那就應該……」

  南宮逸奇接道:「勝負各佔半數,是不是?」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輕「哼」了一聲,點頭道:「不錯,老夫正是此意。」

  南宮逸奇語音倏地一冷,道:「我說你是難接我手下三招之敵,你可信?」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心神不由暗暗一震,道:「朋友,你好狂的口氣!」南宮逸奇劍眉雙揚地道:「閣下,我要是讓你在我的手下走出三招以外,我就不配稱奇稱最武林,也就不是南宮逸奇了!」身材瘦小的黑衣人目中突然閃過一絲詭異之色,道:「如此,你可敢和老夫打個賭麼?」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33:15

  南宮逸奇灑脫地一笑,道:「有意思,你想賭點什麼?」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道:「老夫如能接下你三招,你便聽老夫的,如何?」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可以,你接不下我三招又如何?」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沉思地道:「老夫便立刻自斷一手!」南宮逸奇倏然一搖頭道:「這不好。」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雙目一瞪,精芒電射地道:「那麼你要怎樣?」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只要你實答我三問即可。」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一點頭道:「好,就此一言為定!」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此,你出手吧。」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沒再說話,身形突然前欺,抬手一掌直朝南宮逸奇當胸拍去!」掌未到,寒風已先襲人。南宮逸奇心中倏然一動,腳下連忙橫跨一步,沉聲喝道:「閣下且慢動手!」身材瘦小的黑衣人掌勢一收,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南宮逸奇道:「請問閣下與『知山冷煞翁』是什麼關係?」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心頭暗一震,搖頭道:「沒有關係,老夫也不認識他!」南宮逸奇道:「閣下,『冷煞掌』是『千山冷煞翁』的獨門絕學,當世武林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嘿嘿一笑道:「你弄錯了,老夫施展的不是『冷煞掌』。」

  南宮逸奇目光一凝,道:「你敢承認麼?」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道:「不是就不是,你激沒有用。」

  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皺道:「如此,我請教閣下那是什麼掌力?」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道:「寒冰掌。」

  南宮逸奇劍眉又皺了皺道:「閣下,我似乎從未聽說過這掌名呢廣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道:「那是你孤陋寡聞。」

  南宮逸奇點頭淡淡笑了笑道:「閣下說的是,這大概確實是我「孤陋寡聞』。」

  語鋒一頓,快又凝目逼注地道:「如此,我再請問閣下這『寒冰掌』傳自那位武林高人?」

  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道:「套你一句話,你不配問。」

  南宮逸奇臉色倏地一寒,冷聲道:「閣下,我勸你最好是實說與『千山冷煞翁』的關係,休得自誤!」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冷笑道:「你少廢話了,打完三招分出勝負再說吧。」

  話落,突又抬手出掌拍了過去。南宮逸奇星目芒一閃,道:「好,我就先接你這一掌,看能奈何我不!」暗一吸氣,這起「慧靜禪功」,挺掌直迎上去。佛門「慧靜禪功」,乃至陽至剛的功力,為武林各種陰煞功力的剋星。

  兩股掌力接實,「砰!」的一聲震響中,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身形一晃,腳下穩立不住,踉蹌著連退了三步,南宮逸奇卻是身形未搖未動,腳下未移,臉色神情絲毫未變,鎮靜如前!由此可見,強弱已分,南宮逸奇功力所學,比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高了甚多。南宮逸奇並未說錯,身材瘦小的黑衣人所發掌力正是「千山冷煞翁」的獨門絕學「冷煞掌」。「冷煞掌」乃吸取萬年冰雪寒氣所練,掌力中人,立時寒透肌膚,渾身發冷,血脈逐漸凍凝,若無純陽「丹藥」或是身具上乘「純陽」功力之人及時施救,十二個時辰過後,必然寒毒攻心,全身僵硬而死!因此,「冷煞掌」也是江湖人人聞名色變,被稱為當世武林中歹毒霸道絕倫的掌力之一!

  這身材瘦小的黑衣人姓孟名有松,外號江湖人稱「冰掌閻羅」,乃是「千山冷煞翁」的大弟子。「冰掌閻羅」孟有松滿以為對方功力縱然高絕,也必定無法得他這「冷煞掌」力。孰料,事實大謬不然,一掌硬接,對方不但怡然無恙,並且掌風灼熱,頗似「冷煞掌」的剋星「乾元掌」,是以,孟有松心中不禁驀然一驚!身形穩立之後,即瞪目沉聲喝道:「你是『乾元』老兒的傳人麼?」

  南宮逸奇冷冷搖頭道:「不是。」

  孟有松道:「你不『乾元』老兒的傳人,怎會有『乾元』掌力,能硬接得下老夫這一掌而無礙!」南宮逸奇朗聲說道:「武學一道,淵深如海,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乾元神功』雖是『冷煞掌』的剋星,但是,除『乾元神功』以外,並非就絕無其他功力可克!」孟有松問道:「如此,你那是什麼掌力?」

  南宮逸奇道:「佛門禪功,除魔掌力!」孟有松道:「你是少林門下?」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

  盂有松道:「令師是佛門弟子?」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家師正是一位隱世的佛門聖僧。」

  孟有松心中忽然一動,道:「閣下可是出身北天山『天佛崖』……」

  南宮逸奇接口道:「你既知道北天山『天佛崖』,當是『千山』弟子不會有錯了。」

  孟有松心中明白南宮逸奇的師承來歷了,也默然了,不開口了。可是,南宮逸奇卻接著又道:「閣下,三招之搏還有兩招,你出手吧!」孟有松心中既已明白南宮逸奇的出身師承,那裡還敢出手,當下心念電轉了轉,搖頭道:「不比了,老朽認輸就是。」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問道:「實答我三問的賭約仍然有效不?」

  孟有松點頭道:「仍然有效,閣下請問好了。」

  南宮同微一笑道:「如此,就請暫作壁上觀,等會兒我再請教吧。」

  語鋒一頓。星目突射寒電地轉觀著四號令使,冷冷地道:「閣下,『十三』原是個不吉利的數字。現在少一位,已無不吉利之說,你們也可以聯手齊上了!」四號令使嘿嘿一笑,倏地轉向孟有松問道:「二哥,你真要手作壁上觀麼?」

  孟有松喟然歎了口氣,語調低緩地道:「老四,俗話說得好,『人無信而不立』,我已經認輸了。怎好食言背信。」

  四號令使道:「可是,宮主……」

  孟有松截口道:「老四,你不必多說了,宮主如有責罪,自有我一人承當!」四號令使一聽他口氣十分堅決,知道多說無益,於是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的舉劍一揮,默立在一邊的十一名「金花」和「銀花」劍士,立時各自抬手撤肩後長劍,身形飄動將南宮逸奇圍在了中央核心。南宮逸奇星目寒芒電閃,雙眉挑軒,探手一撩衣襟,抽掣軟劍,俊臉上籠罩著一片殺氣嚴霜。淵停嶽峙的冷然凝立。四號令使正待再次揮劍發動群攻之際。驀見百丈開外又現人影,如飛掠來。人數共是六個。剎那之間已來到近前兩丈地方停身站住,也全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臉原來斜背著長劍。這六名黑衣人身形一停,四號令使正即揚聲說道:「老八,點子非常扎手得很。亮傢伙準備動手了。」

  被稱做老八的一名黑衣人目光冷冷地望了南宮逸奇一眼,轉向四號令使問道:「四哥,此人是誰呀?」

  四號令使道:「他自稱是南宮逸奇。」

  話落,忽地一揮長劍,沉聲道:「各位,大家齊上!」「上」字聲中,已挺劍出招,當先直朝南宮逸奇攻了過去。一眾「金花、銀花」劍士一見,也立即挺劍齊向南宮逸奇攻出!

  剎時,頓見寒光電閃,劍虹飛舞,十二支長劍幻起劍花朵朵,刺向南宮逸奇的渾身要害大穴。南宮逸奇對於眼前的形勢局面,心中清楚,今晚手下絕對放鬆不得,否則,必將重蹈前轍!因此,四號令使等十二人劍招才發。他立即一抖手中軟劍,招出「瑞雪繽紛」奇學,七彩光華飛旋,迎著同時刺扎攻到的十二支長劍封去!

  突聞一陣「嗆啷」金鐵交嗚和「呵!呵!」驚叫之聲倏起,劍光斂處,十二支長劍已有四支被軟劍削斷,兩人胸前衣裂肉綻,鮮血泉湧,其餘人則全被七彩光華劍氣逼得身形暴退。原來南宮逸奇手中的軟劍,竟是那柄削鐵如泥的武林寶刃「七彩奇劍」。南宮逸奇一招出手,十二名武功劍術俱皆一流的高手,立刻斷劍的斷劍,傷的傷,退的退,這等劍術威勢,實在大凌厲,大嚇人了!四號令使等人心頭立時全都不禁凜然一室,望著南宮逸奇發了呆,未再出手。那最後來到的「老八」和另五名劍士,在四號令使挺劍出招之時,雖然已都撤出了肩後的長劍,但是他們並未立刻出手。因為他心中認為南宮逸奇已經於兩個月前死在距離通州六十里的江岸,死人怎還能活過來,從墳墓裡走出來呢?顯然,此人必是冒名無疑!四號令使雖已說過「點子非常扎手」,但他心想,以四號令使和五名「金花劍士」六名「銀花劍士」的一流劍術功力,對方所學功力縱然高絕,亦必難是十二名一流高手聯手之敵。是以他才沒有立刻參加聯手,只在一旁戒備監視,以防對方達去。那知事實意大出他意外,四號令使和十一各「金、銀花」劍士聯手,僅只攻出一招,便即二傷、四斷劍、六退的落了敗。這情形,只看得他心頭倏然大凜!

  突然,四號令使腳下跨前一步,目光通注地望著南宮逸問道:「閣下,你這柄『七彩奇劍』何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得自一位『金衣人』手中,怎樣?」

  四號令使道:「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杭州北高峰上。」

  老人忽地接順道:「那『玉石仙府玉塊』也在你身上麼?」

  南宮逸奇道:「你可是想要它?」

  老八道:「不錯,我正是想要它。」

  南宮逸奇道:「它就在我身上,拿不拿得去,那便要看你有沒有能耐了。」

  四號令使突然嘿嘿一笑,道:「閣下,我們談筆生意,如何?」

  南宮逸奇道:「談什麼生意?」

  四號令使道:「你交出那『玉石仙府玉塊』咱們放你走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如果要走,你以為你們能攔得住我?」

  四號令使道:「咱也知道,憑咱們眼前所有的人,也許攔不住你,但是,此地距離本宮不遠,不用多久,定必還有高手陸續趕來!」南宮逸奇談笑地道:「你這話倒似乎確實並非虛聲恫嚇之言,不過……」語聲煥然一頓,改口說道:「又有你們的人來了,只是這回人數不多。只有三個。」

  他話音琢落,淡月清輝下,果見百丈以外現出三條人影,身法如電般飛馳掠來。南宮逸奇目光瞥視了那電掠奔來的三人一眼,接著又道:「從那三個的身法上看來,功力身手比你閣下似乎略高一籌。」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你既然明白,現在就交出『玉石仙府玉塊』來,尚還不算太晚。」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你做夢了,體說只來了三個,就是再來上十個也是一樣!」說話間,那三人身形已經掠至。這三人全是一身黃衣,胸前銹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金龍」,臉蒙黃巾,腰佩長劍。

  顯然,這三名黃衣人的身份與令使、劍土不同,必在令使、劍士之上。三名黃衣人的身形立定,六道目光寒電逼人地掃視了全場一眼,居中的一名黃衣人望著孟有松冷聲問道:「二號,這少年人是誰?」

  孟有松道:「他自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居中的那名黃衣人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二號,你相信麼?」

  孟有松搖頭道:「屬下自然不相信。」

  黃衣人道:「那你們為何還都站著不動手,等什麼?」

  孟有松道:「屬下已經和他動過手了。」

  黃衣人道:「落敗了?」

  孟有松頭一低,道:「是的,屬下不是他手下三招之失望!」這話大出黃衣人意外,也聽得黃衣人心頭不由暗暗一震,脫口輕輕一「哦」。孟有松接著又道:「屬下落敗之後,四號和五名金花劍士,六名銀花劍士十二聯手,僅只一招也即落了敗,四人斷劍,二人受傷!」黃衣人聽得心頭不由又是凜然一震!四號令使接口說道:「稟『金龍護法』,此人就是在北高峰上殺死『劍山』分宮主之人,他手中的軟劍就是『七彩奇劍』。那『玉石仙府五塊』也在他身上。」

  「哦……」黃衣人口中輕「哦」了一窩,腳下倏然跨前一大步,雙目寒電灼灼地逼視著南宮逸奇冷聲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道:「那位二號令使不是已經很清楚的告訴你了麼!」黃衣人搖頭:「老夫不信。」

  南宮逸奇道:「你不信那就只好由你了。」

  黃衣忽然一伸手道:「拿來吧。」

  南宮逸奇道:「你要什麼?」

  黃衣人道:「你手裡的『七彩奇劍』和你身上的『玉石仙府玉塊』。」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你想我會給你?」

  黃衣人道:「老夫勸你最好識相些!」南宮逸奇道:「我不識相便如何?」

  黃衣人一聲冷笑道:「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眼前的情勢你應該明白!」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眼前的情勢怎樣?我一點也不明白。」

  黃衣人道:「閣下,你把『七彩奇劍』和『玉石仙府玉塊』交給老夫,老夫負責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嘿嘿,你將難逃一死!」南宮逸奇道:「好意心領,可借我這人生來就是個不信邪的脾氣。」

  黃衣人道:「這麼說,你是寧願……」

  南宮逸奇道:「閣下不必多廢話了,『奇劍』在我手上,『玉塊』在我懷裡,還我有的一條命,你有能耐就拿去好了!」黃衣人目閃煞芒地冷聲一笑道:「好,老夫就看看你有多高的功力!」話落,右手一探,飛快地撤出了腰間的佩劍,寒光電閃,挺劍直朝南宮逸奇胸前三大要害刺去!出劍快逾閃電,劍勢凌厲狠,劍未到,劍氣冷芒已經近人窒息!「至尊宮」的「護法」身法,劍術造詣已臻達上乘境界,較這「令使」身份者高了一籌尤多。可惜,他遇上了當代武林稱奇稱最,做誇第一的「玉書生」,劍術造詣,功力身手兩皆高出他更多……

  他劍式才發,南宮逸奇在冷笑道:「閣下劍術雖頗不凡,但是要和我單獨相搏,還得再苦練精研十載!」話聲中,身形微側,右手軟劍未動,卻是左臂疾抬,出指如電地點向黃衣人的持劍腕脈。南宮逸奇這一指出得十分意外,黃衣做夢也料想不到南宮逸奇不出劍而出指,心中不禁陡然一驚,疾忙沉腕避讓時,但已慢了一步。高手相搏,招式動作全都快如閃電,雖毫釐之差,亦足釀成流血殺身之慘禍!黃衣人沉腕避讓,只是慢了那麼砂粒之微,頓感右腕及脈門一麻,整條右臂立時軟弱無力,連劍都幾乎要握持不住,心中駭然一凜,疾地飄身暴退!幸好南宮逸奇並沒有乘機立下殺手,否則,右手軟劍跟著遞出,黃衣人必無生理,縱不立刻劍下斷魂,重傷則定然難免!黃衣人身形一退,南宮逸奇立即冷然輕哂地:「閣下,這是警告!」黃衣人略定了定心神,活動了一下右臂,朝另兩名黃衣人遞了個眼色,沉聲說道:「老二老三,我們以『三才陣』鬥他!」

  話落,兩名黃衣人老二老三立時同時探手,只聽得『嗆!嗆!」兩聲輕響,已飛快的撤出了腰間的佩劍,身形飄閃,三人按「天地人」三才方位,成品字形將南宮逸奇圍在中央。南宮逸奇從四號令使對黃衣人的稱呼中,雖然已知三名黃衣人是「至尊宮」「金龍護法」的身份,但是並不知三人的出身來歷,是何許人。

  此刻一聽為首的黃衣人喊那兩名黃衣人為「老二老三」,又說出以「三才陣」鬥他,心中不由倏然一動,朗聲一笑道:「我還以為是何方武林高人,劍術造詣恁地精深,出手劍式氣勢也那麼凌厲驚人,原來是名震武林的『三湘三劍』。」

  語聲微頓,抱拳拱了拱,接道:「久聞賢昆仲『三才劍陣』為獨步當今武林之絕學,想不到竟能有綠得會,真是榮幸之至!」

  「三湘三劍』為同胞兄弟,老大「天劍」施志昂,老二「地劍」施志威,老三「人劍」施志武,均是已故終南大俠「震天神劍」衛永辰的得意弟子、「天劍」施志昂冷聲道:「閣下不必前居後恭,如果自忖不敵『三才劍陣』,現在就把『奇劍』和『玉塊』交給老夫,老夫當仍照前言負責放你一條生路!」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賢昆仲『三才劍陣』雖為當今武林一絕,但是……」話鋒一頓,沉聲說道:「我正要見識『三才劍陣』的威力,賢昆仲發動陣式吧!」「天劍」施志昂一聲冷笑道:「如此閣下請小心了!」話落,舉劍一揮,身形飄閃,已發動了「三才劍陣」。南宮逸奇氣度沉凝地岳上陣中,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對「三劍」電閃風飄般疾走的身形,恍如未睹。

  此刻,情勢已趨緊急,「三才劍陣」已漸展開,只一發動攻勢,南宮逸奇在劍陣劍氣壓迫下,勢必施展佛門禪功「降魔慧劍」奇學破陣!如此一來,「三湘三劍」兄弟中,定將有人難逃流血三步的厄運!這時情勢之危急,真是形同「千鈞一髮」,也就在此際,百丈以外又現人影,縱躍如飛般奔來。這次來人達十五人之眾,不過卻不是「至尊宮」屬下,竟是十五位年在花甲古稀上下的灰衣老僧——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十誡十僧和少林寺的「四大金剛」護法位之人。眨眼之間,少林掌教和十誡十僧及「四大金剛」都已奔至五丈地方停住了身形。天宏禪師目光如炬,一見「三才劍陣」中如山嶽立之人竟是『玉書生』南宮逸奇時,心中不禁凜然一震!「三湘三劍」施志昂兄弟雖然全是黃巾蒙面,但是「三才劍陣」獨步當今武林別無二家,天宏禪師自然也就見陣而知人了。因此,天宏禪師看得心凜然一震之後,立即氣納丹田,揚聲大喝道:「施大俠,請趕快停止陣式!」老和尚功力深湛,聲若宏鐘,只聽得「三湘三劍」兄弟心神全都不禁陡然一驚,霎時停住了身形陣式。

  陣式一停,天宏禪師身如岳動山移般直朝「天劍」施志昂緩緩走去。四號令使突然跨步橫劍一攔,沉聲道:「掌教請停步!」天宏禪師慈眉微微一軒,問道:「檀樾攔阻老衲何故?」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反問道:「掌教要過去又為何故?」

  天宏禪師道:「老袖和施大俠談幾句話。」

  四號令使冷冷地一搖頭道:「施大俠現在沒有空,掌教請等……」

  他話未說完,「天劍」施志昂突然揚聲說道:「四號令使,讓天宏掌教過來。」

  「金龍護法」身份比「令使」高了一級,「天劍」施志昂這一開口,四號令使自不好不聽,只得默然退開一邊。天宏禪師邁步走近施志昂身傍五尺之處停立,雙掌合十為禮道:「施大俠好。」

  「天劍」施志昂抑拳拱手道:「掌教你好,二十年前一別,想不到今晚竟在此會晤,真是榮幸而又意外得很。」

  說罷,揚聲哈哈一笑。

  天宏禪師也哈哈一笑道:「施大俠,豪情不減當年,實令老衲衷心欽佩非常!」語鋒一頓,轉變主知的問題:「施大俠為何和那位施主在此動手搏戰,並且竟施展出向不輕用的『三才劍陣』,可否詳告原因?」

  「天劍」施志昂心念忽地一動,問道:「掌教知道他是何人麼?」

  大宏禪師慈目轉望了南宮逸奇一眼。正待搖頭答說「不知道」時耳邊已響起南宮逸奇的傳聲說道:「我已經說真姓名了。」

  天宏禪師聽得南宮逸奇的傳聲,立即朝施志昂一點頭道:「知道,他就是那位名震武林,稱奇稱最『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天劍」施志昂心頭不由暗暗一震,道:「他真是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朗聲接口道:「施閣下,如假包換。」

  「天劍」施志昂目光倏然凝注地問道:「兩個月前,通州六十里外江岸上被圍攻的不是你麼?」

  南宮逸奇道:「那正是我。」

  「天劍」施志昂道:「你沒有死?」

  南宮逸奇道朗聲一笑道:「閣下,我福大命也大,怎麼會死。」

  「天劍」施志昂冷哼了一聲,目光忽地轉望著天宏禪師道:「掌教你怎麼說?」

  這話問得突如其來,也問得有點沒頭沒腦。天宏禪師不由一怔,問道:「什麼怎麼說?」

  施志昂道:「南宮逸奇心狠手辣,兩手血腥,武林人人稱之為魔……」

  天宏禪師一聽這話意,心裡明白了,逐即接口道:「施大俠之意可是問老袖要不要動手除魔?」施志昂一點頭道:「不錯,施某正是此意。」

  天宏禪師慈目微睜,問道:「施大俠也人云亦云,以為『玉書生』是魔?」

  施志昂道:「掌教難道認為不是?」

  天宏禪師搖搖頭道:「當然不是!」施志昂道:「施某請問掌教這『當然不是』的理由?」

  天宏禪師臉容一正,道:「老袖清間施大俠,『玉書生』兩手血腥,他所殺的都是些什麼人?那些人是善是惡?」

  施志昂道:「善惡都有。」

  天宏禪師問道:「善者何人?」

  施志昂微一沉思道:「山西太原『金刀孟嘗』余子秋,陝西長安『賽溫侯』黃文和,太白山『太白莊』夏行之夏行元兄弟,這四位都是名重當世的正道俠義之士。」

  天宏禪師情不由微微一呆,轉目朝南宮逸奇望去。南宮逸奇揚聲說道:「余子秋他們四個雖然都是名重當世的正道俠義之士,但是,他們都有取死之道,該殺之因!」施志昂一聲冷笑道:「是因為他們四位惹了你,是不是?」

  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他四個並未惹我,縱然惹了我,也罪不該死,我也不會『拘』他們的魂!」施志昂語音冷凝地道:「如此,請說你那所謂『取死之道,該殺之因』!」南宮逸奇道:「事情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即可說清。」

  施志昂道:「沒有關係,雖十言八語,或是再長些,施某也有耐心聽。」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沒有那份耐心詳說那些。」

  施志昂道:「那就說簡單扼要些好。」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如此,我就簡單的告訴你施大俠吧,他四個都持的是『羊頭』,賣的是『狗肉』,施大俠明白了麼?」

  施志昂道:「你是說他四位表面上是正道俠義之士,暗地裡卻是為惡作歹的奸徒,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他四個都是心機陰狠狡詐,假冒偽善的惡徒!」施志昂目光深注地問道:「真的?」

  南宮逸奇劍眉一挑,正容說道:「南宮逸奇生平從不作謊言!」施志昂道:「這麼說,閣下必然有事實證據了!」南宮逸奇朗聲道:「若非事實俱在,證據確鑿,我怎會辣手殺他四個!」施志昂道:「那麼我請問『事實證據』?」

  南宮逸奇道:「適才我已經說過了,事情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施志昂突然一聲冷笑,截口道:「只怕你心中有鬼,說不出什麼事實證據來吧!」南宮逸奇劍眉一挑倏垂,淡淡地道:「我們心無愧,你施大俠要是那麼認為,我莫可奈何,也就只好隨便你施大俠怎麼想了。」

  施志昂冷笑了笑,目光突然轉望天宏禪師問道:「掌教相信他的話麼?」

  如在一個月前,天宏禪師必定不信,但是現在已知南宮逸奇的出身承,他自是不會不信。因此,施志昂話音一落,天宏樣師立即毫不猶豫地一點頭道:「老衲深信不疑!」施志昂道:「如此說來,掌教不認為他是『魔』了!」天宏禪師嚴肅答說道:「不錯,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是『魔』,縱然是『魔』,亦當是『魔』中之『俠』!」施志昂眨眨眼睛,冷笑著道:「掌教這種獨特見解,大概是因為他曾在杭州北高峰上幫忙的原故吧?」

  天宏禪師道:「這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施志昂道:「還有大部份的原因是什麼?」

  天宏禪師道:「因老衲已知他的出身師承。」

  施志昂輕聲一「哦」,問道:「他師承是當世那一位武林高人?」

  天宏禪師遲疑著沒有立刻答話,南宮逸奇的師承他怎敢隨便告訴人,施志昂緊接著又道:「掌教為何不說?」

  南宮逸奇突然揚聲說道:「掌教告訴他好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39:33

第二十章 七孔追魂針


  有了南宮逸奇這句話,天宏禪師自然不會再作遲疑,立朝南宮逸奇躬身合十道:「弟子遵諭。」

  一句「弟子遵諭」,聽得施志昂心中不禁倏然一怔,暗道:「天宏禪師和尚怎地自稱弟子,難道他是……」

  他暗想中,天宏禪師已神情肅穆地說道:「他是百年前佛門第一奇僧,『佛影聖僧』的傳人!」施志昂心中不由凜然一震!天宏禪師語音一頓又起,道:「施大俠,老衲有幾句話想奉勸賢昆仲,望賢昆仲能予接納。」

  施志昂道:「掌教可是想勸施某兄弟擺脫這『金龍護法』的身份?」

  天宏禪師微一點頭道:「老衲正是此意,『至尊宮主』心懷叵測,意圖稱霸武林,賢昆仲名重三湘,何必自毀聲譽,為虎作倀……」

  施志昂不等天宏禪師話完,立即抬手一搖,道:「掌教好心,施某兄弟十分心感,不過……」語音微微一頓,接道:「人各有志,相強不得!」天宏禪師慈目倏睜,精芒電閃地道:「這麼說,賢昆仲是決心自毀聲譽……」

  施志昂冷然截口道:「這是施某兄弟的問題,掌教不必多說了!」天宏禪師白眉軒了軒,道:「施大俠,老衲另外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施大俠,不知施大俠相不相信?」

  施志昂道:「什麼事情?」

  天宏禪師肅容地說道:「賢昆仲的『三才劍陣』雖稱當世武林獨步之絕學,但是仍非南宮大俠之敵!」施志昂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掌教這起施某倒確實有點不信!」南宮逸奇突然朗聲說道:「施大俠可敢和我打賭不?」

  施志昂問道:「打什麼賭?」

  南宮逸奇道:「賢昆仲以『三才劍陣』和我作全力一戰,我敗了便自縛雙手聽憑你施大俠處置,反之,賢昆仲就得聽我安排,如何?」

  施志昂微一沉思,目光轉向天宏禪師問道:「掌教對南宮大俠此賭有意見麼?」

  天宏禪師明白施志昂此問的意思,是怕他於南宮逸奇情勢危急將敗之際出手相助,他深知南宮逸奇一身所學功力已臻上乘絕境,就是十誡十僧聯手施展「大羅金剛陣」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南宮逸奇,妄論是「三才劍陣」。

  再說南宮逸奇若無十成必勝的把握,他又怎會說這等大話,和施志昂打這個賭!是以天宏禪師聞問,立即正容搖頭道:「老衲沒有意見,不過,卻為賢昆仲有點惋惜。」

  施志昂道:「掌教惋惜什麼?」

  天宏禪師道:「惋惜賢昆仲的聲譽和『三才劍』的威名。」

  施志昂冷聲一笑道:「這個不勞掌教煩心。」

  語鋒一頓即起,又道:「不管在任何情形下,掌教也絕不出手相助麼?」

  天宏禪師道:「老衲不但絕不出手相助,並且願意為這場搏戰賭約作個公證。」

  施志昂道:「作公證那倒不必,只要掌教不出手相助,指責施某兄弟恃多為勝就好了。」

  南宮逸奇忽然傳聲說道:「掌教和十誡十憎等請立刻散開在距離三丈之處嚴密監視著所有之人,不得放走一個!」天宏禪師聞聽傳聲,連忙朝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飄身後退三丈以外,揮手命十誡十僧和「四大金剛」散開圍成了一個大圓圈,將四號令使和二號八號等一眾「金、銀花」劍士圍在圈中。四號令使一見少林和尚這種舉動,心中不禁暗暗一凜!目視天宏禪師喝問道:「掌教這是什麼意思?」

  天宏禪師語音平靜肅穆地道:「在施大俠昆仲和南宮大俠動手之際,老衲希望諸位全都能耐心的靜作壁上觀,不要有一點異動。」

  八號令使突然一聲冷笑道:「掌教可是怕我們乘隙偷襲暗算南宮逸奇?」

  天宏禪師頷首道:「佛門弟子不打謊語,老衲正是這種心意。」

  八號令使笑道:「掌教應該明白,我們也都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聲譽雖然不如你少林掌教,但也不是那種卑鄙之人,豈會乘隙突襲暗算。」

  大宏禪師微微一笑道:「檀樾說得是,老衲也深信檀樾決不是那種卑鄙無恥之流,不過……」

  四號令使倏地截口道:「那麼掌教為何還有這種心意!」天宏禪師道:「俗話有云『防人之心不可無』,老衲只是為防患未然耳。」

  八號令使冷笑道:「掌教這種『防患未然』的心意,未免太瞧不起人,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宏禪師雙眉微軒了軒,旋而話鋒一轉,道:「檀樾別只顧和老衲徒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三才劍陣』已經發動,還是請看著鬥場中吧。」

  原來就這片刻之間,施志昂兄弟已再次發動了「三才劍陣」,南宮逸奇仍和先前一樣,依舊氣定神凝,右手握著軟劍,劍尖垂地,身形如山般嶽立陣中。

  突然,「天劍」施志昂猛地一聲大喝,頓見寒光飛閃,三柄第劍挾著絲絲劍風,森森劍氣,威勢凌厲無儔地直朝南宮逸奇去!「三才劍陣」果然不愧是譽稱獨步當世武林之絕學,三劍齊發,把式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敵人的每一個方位都在其劍氣籠罩之下。南宮逸奇一身所學雖然高絕罕世,眼見如此劍勢威力,心頭也不禁微微暗驚暗讚!他右手軟劍疾揮,七彩寒虹飛閃,一式「白雲出」,擋開了「地劍」施志威,「人劍」施志武的兩柄長劍,腳下同時移形換位,左手倏抬,閃電出指彈向「天劍」施志昂的劍尖。

  一招出手立即顯出了南宮逸奇所學的高明,在三劍齊發,任何一個方位都籠罩於劍氣下的剎那,他身形米移未動,出劍擋開了「地、人」兩劍之後,才移形換位出指彈向「天劍」劍尖,輕易地化解了「三才劍陣」第一招三劍齊發的凌厲攻勢!

  如果,南宮逸奇身形先動,而後出劍封擋,那情勢就大不相同了,在王劍連環配合天衣無縫的劍式之下,他勢非施展全力應付不可。他抬手出指彈向劍尖,這一著實在出人意外,只聽「呀!」的一聲脆響,施志昂立感劍身猛地一震!

  不由自主的向旁蕩了開去,而劍尖竟被南宮逸奇的指力彈斷三寸的一截,斜飛落地投入上中!施志昂心中不禁凜然一驚!腳下連忙斜退一步,運力穩住向旁盪開的劍勢。寫來實在太慢,他劍勢前才穩住,「地劍」施志威。「人劍」施志武兩支長劍已再閃電攻出。雙劍吞吐,幻起了朵朵劍花,頓時把南宮逸奇罩入一片劍光之中。南宮逸奇哈哈朗聲一笑,劍掌齊施,右手「七彩奇劍」一抖,封住施志武的長劍,左掌電出,平拍施志威攻到的劍身。志武已知他身懷罕絕功力,自是不敢讓他拍上,連忙一沉腕,斜退半步,劍變「頁底俞桃」,疾刺南宮逸奇腰肋。

  同時之間,「天劍」施志昂的斷劍和「地劍」施志威的長劍也快如電閃地分自兩個方位刺扎的攻到、南宮逸奇口中一聲輕笑,身形突如鬼魅閃,「三劍」兄弟驀覺眼前人影一花,南宮逸奇已近「天劍」施志昂身側。施志昂心中一驚,反手一劍劃出,斜削南宮逸奇的左肩。可是,他劍才遞出一半,倏感手腕脈門一麻,手中斷劍已到了南宮逸奇的手裡。南宮逸奇剛奪得施志昂手中的斷劍,忽覺腦後冷風襲體,劍眉不由一挑,叱道:「背後暗襲,必須施於懲戒!」叱聲中「七彩奇劍」反撩,勢疾逾電,頓聞一聲疼「哼」,那是「人劍」施志武左手撫著右臂而退,鮮血自指縫間流出。背後暗襲不成,反而傷了右臂。尚幸南宮逸奇因「三湘三劍」在武林中聲名不惡,為正道俠義之士,這一劍反撩,手下留了情,否則,「人劍」施武非落個斷臂當場不可。

  這時,「天劍」施志昂已空手退立一邊,「地劍」施志威也退立八尺以外,目視南宮逸奇未再出手。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望著施志昂一笑,問道:「施大俠,你怎麼說?」

  「天劍」施志昂輕「哼」了一聲,卻沒有開口。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揚,道:「施大俠,你……」

  倏然,他目中寒芒暴閃,騰身疾向施志昂撲去。「地劍」施志威見狀一驚,他以為南宮逸奇要下辣手,猛地一聲斷喝道:「站住!」斷喝聲中,身形前後,手中長劍一式「攔江截斗」,斜向南宮逸奇截去!南宮逸奇身形只得一停,以左手奪自施志昂手中的斷劍一揮,擋開了施志威截來的一劍,沉聲喝道:「別攔著我,你老大被人暗算了。」

  「地劍」施志威聞言不禁微微一呆!就在他微微一呆之際,「天劍」施志昂身形忽然向前一撲,仆倒地上不動了。「地劍」施志威和「人劍」施志武心中全都大吃一驚,同時掠身後落「天劍」施聲昂身旁,俯身檢視施志昂中了什麼暗算。南宮逸奇跟著掠過去,叫施志威用劍挑開施志昂背後的衣服,凝目在施志昂的背上察看了一下,放下斷劍,收起軟劍,俯身伸手探措了一下施志昂的心脈鼻息,然後直起身子。

  「地劍」施志威見狀忍不住問道:「怎麼樣,有救麼?」

  南宮逸奇向他淡然擺了擺手,沒有開口說話,卻舉步直朝四號令使面前走去。四號令使心底不禁暗暗一凜!有點心虛地向後微退了半步。南宮逸奇卻突然前跨大步,忽地一伸手,道:「拿來!」四號令使做作地一怔,道:「拿什麼?」

  說著,腳下又後退了半步。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解藥。」

  四號令使假裝糊塗地問道:「什麼解藥?」

  南宮逸奇劍後一軒,道:「你想跟我裝糊塗!」四號令使搖頭道:「我沒有,我實在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道:「我叫你把解藥拿出來,這意思還不明白麼?」

  四號令使道:「閣下,我身上根本沒有什麼解藥,你叫我拿什麼解藥出來。」

  南宮逸奇冷笑道:「暗器是你所發,我不信你身上會沒有解藥。」

  四號令使突然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你這是什麼居心,你想含血噴人麼!」南宮逸奇道:「暗器果真不是你發的麼?」

  「當然不是。」

  四號令使搖頭道:「施志昂兄弟乃是本宮『金龍護法』,身份地位都在我這『令使』之上,我怎會用暗器暗算自己人。再說我也不敢!」南宮逸奇:「這麼說,該真是我含血噴人、冤枉你了!」四號令使冷冷地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南宮逸奇冷笑道:「我心裡自然明白,要是不明白,我就不會找你要解藥了!」語鋒一頓即起,星目突射寒電地沉聲道:「解藥你拿不拿出來?」

  四號令使心神倏地一震!暗吸了口氣,冷然搖頭道:「我根本沒有什麼解藥,你叫我怎麼拿得出來,難道……」

  他話未說完,南宮逸奇身形一閃,已到了他身前!他心中陡然一驚,右手長劍疾舉刺出,左手同時疾抬!可惜,南宮逸奇身手高出他太多,而且早已留神提防著他的那只左手,是以他左手才抬,立即覺得左腕脈門一緊已被南宮逸奇一把攫住,右手劍卻被南宮逸奇一掌拍中脫手落地。他的左腕脈門一被捉住,半邊身子立時雙酸又麻,欲掙無力,他心頭不禁駭然一顫!八號令使和一眾「金、銀花」劍士見狀,立時蠢蠢欲動。南宮逸奇沉聲道:「你們誰要敢妄動一動,我就先要了他的命!」

  這話,立刻收到了鎮懾之效,八號令使和一眾「金、銀花」劍士為恐「投鼠忌器」,誰也不敢妄動了。南宮逸奇目射寒芒地道:「閣下,你把不把解藥拿出來!」四號令使略定了心神,仍然強硬地道:「我身上實在沒有什麼解藥,不信,你搜好了!」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搜麼?」

  話落,左手一探,「嗤」的一聲,撕開了四號令使胸前的衣襟。衣襟撕開,懷裡空空,那裡有什麼解藥,南宮逸奇神色不禁愕然一呆!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冷笑,道:「閣下現在總該相信了吧!」南宮逸奇搖頭冷凝地道:「我仍是不信。」

  四號令使道:「閣下……」南宮逸奇淡然截口道:「閣下,你想在我面前耍奸滑還不行呢。」

  四號令使道:「我懷裡並無什麼解藥這是事實,焉能說我……」

  南宮逸奇接口道:「是不是事實,我一試就知道了!」語聲一頓,轉向「地劍」施志威喊道:「施二俠,請過來幫個忙。」

  「地劍」施志威這時已替「人劍」施志武右臂傷處上藥止血包紮了起來,聞言,立即對施志武低聲道:「老三,你守著大哥。」

  話落,轉身掠了過去,問道:「南宮大俠請吩咐。」

  南宮逸奇左手一指腳前地上道:「施二俠請看看那是什麼。」

  「地劍」施威低頭凝目一看,只見地上有三支色作深藍的小針,地觸目之下,心神不禁倏然一震!脫口驚聲道:「七孔追魂針!」南宮逸奇點頭道:「暗算令兄的正是這種暗器,請施二俠把它撿起來。」

  「地劍」施志威立即依言俯身伸手去撿,南宮逸奇突然阻止地道:「慢著,針上塗有劇毒,先用東西把手包起來再撿它。」

  施志成並非不知「七孔追魂針」針身上徐有劇毒,只是一時未加細思而已,聞聽南宮逸奇之言,心中不由暗喊了聲,「慚愧!」

  於是,連忙撕下一塊衣襟,包起右手,把三根「七孔追魂針」撿了起來。「地劍」施志威從地上拾起了那三根「七孔追魂針」,默默地望著南宮逸奇,眼睛裡含著詢問的神色。南宮逸奇朝他微笑了笑,轉向四號使道:「閣下明白我要施二俠把『七孔追魂針』拾起來的用意麼?」

  四號令使冷冷地道:「這我怎麼知道,你把它丟在地下,現在又要施二護法把它拾起來,並且說它是暗算施大護法的章器,你的用意究竟是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道:「這麼說來,這『七孔追魂針』倒是我的了。」

  四號令使狡猾地道:「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裡明白,反正不是我的。」

  南宮逸奇星目寒往電閃地道:「你好狡辯,好厲害的一張口!」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但是比起閣下你心機陰深狠毒來,那我就相形見絀,不如你閣下多多了!」南宮逸奇微笑笑道:「閣下,這東西究竟是你的還是我的,我倒有個好辦法可以證明它。」

  四號令使眨眨眼睛問道:「什麼辦法?」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把這三根毒針一齊戳在你胸口上。」

  四號令使心神不禁倏地一顫!道:「閣下你……」

  南宮逸奇道:「怎麼樣?你害怕了?」

  四號令使一聲冷笑道:「你為何不把它戳在你自己的胸口上!」南宮逸奇徽微一笑道:「因為它本來是你的東西,唯有這樣,你才會乖乖的拿出解藥來。」

  四號令使冷冷地道:「你別自作聰明了。它根本不是我的東西,我身上也根本沒有什麼解藥。」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那你陪著施大俠做伴好了。」

  語聲一頓,轉向「地劍」施志威說道:「施二俠,請把那三根毒針全都戳在他胸膛上吧。」

  「地劍」施志威聞聲立動,抬手便將三根針直朝四號令使的胸膛上扎去!四號令使心中不由大驚,他雙腕脈門都被南宮逸奇拿主,渾身酸麻無力,掙扎不得,欲避無從,連忙大聲說道:「施二護法請慢來!」「地劍」施志威手一停,沉聲道:「那你就快把解藥拿出來!」四號令使道:「施二護法,你怎麼相信他的話了!」「地劍」施志威冷冷地道:「不相信他的話難道相信你的話?」

  四號令使道:「施二護法,我們是自己人。你想我怎會暗算自己了!」「地劍」施志威冷笑道:「我也知道我們是自己人,不過,我施老二並不傻,自己人也有親疏之分,我看你還是識相點乖乖的把解藥拿出來吧!」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笑道:「施二護法,你難道要……」

  南宮逸奇突然沉聲截口道:「你拿不拿出來!」雙手微一用力,二號令使立感雙腕腕骨疼痛欲折,忍不住顫聲說道:「算你閣下厲害,你放開我的手,我拿就是。」

  南宮逸奇手下力道略減,冷聲道:「現在還不是放開你的時候,解藥放在何處,你說出來吧。」

  四號令使無可奈何,只得說道:「在我左腳的靴筒裡。」

  「地劍」施志威一聽,連忙弓腰伸手在他左腳的靴筒裡一措,果然搜出了一個兩寸許的長方型小銀盤子。揭開盒蓋,中分二格,一格是黃色藥丸,一格是綠色藥丸。南宮逸奇目光一瞥,問道:「怎樣用法?」

  四號令使道:「綠的內服,黃的外敷。「地劍」施志威聽了後,轉身就要將藥拿去給「天劍」施志昂服敷,南宮逸奇卻突然說道:「慢著。」

  「地劍」施志成微微一怔!目視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接著說道:「先拿一顆綠丸給他服下去。」

  「地劍」施志威一聽,心中不禁又暗喊了聲「慚愧」,立刻伸手自銀盒內取出一粒綠色丸,納入四號令使的口內。四號令使冷冷地道:「閣下可真細心得很。」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對你這種人實在不得不加小心防著點兒。」

  四號令使嘿嘿冷笑了笑,未再開口。

  過了片刻,南宮逸奇見四號令使並無異狀,這才轉對「地劍」施志威說道:「看情形大概不會有問題了,先將令兄背上的毒針取出,然後再給他服藥敷藥。」

  「地劍」施志威沒有開口放話,目露感激之色的朝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轉身朝「天劍」施志昂身邊走了過去。南宮逸奇雙手一鬆,放開了四號令使的腕脈,沉聲道:「閣下,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死與活,兩條中和任由你們自己決定!」四號令使眼睛眨了眨,問道:「死路怎樣?活路又怎樣?」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死路,你們可以全力和我一拼,活路,則乖乖的讓我封閉你們身上兩處穴道,聽我的安排。」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轉望著八號令使問道:「老八,你的意思怎樣?」

  八號令使微一沉思,轉向二號令使孟有松問道:「二哥,你看呢?」

  「冰掌閻羅」孟有松搖頭道:「我沒有意見,你和老四商量著決定好了。」

  四號令使眼珠一轉,道:「二哥,眼前情形如此,你難道仍要固執已見,守著那個『信』字,袖手作壁上觀麼!」「冰掌閻羅」孟有松點頭道:「我生平言出不二,從不更改,今晚自也不能例外!」四號令使眨眼睛道:「二哥,你可曾考慮過你這『不能例外』的後果沒有?」

  「冰掌閻羅」孟有松道:「什麼後果?」

  四號令使道:「本宮規律森嚴,二哥如此固執已見,宮主得知,對二哥只怕……」

  語聲倏然一頓,「只怕」怎樣?沒有接說下去。他雖然沒有按說下去,但是「冰掌閻羅」孟有松心中已知其言下之意,不由雙目倏地一瞪,寒電激射地道:「老四,你這是用它規威脅我麼?」

  四號令使道:「二哥,咱說的可是實話,也是一番好意!」「冰掌閻羅」孟有松冷冷地:「好意心領,你也不必再說了。」

  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笑道:「二哥既然執意如此,那咱便不說就是。」

  八號令使來到時,「冰掌閻羅」孟有松和南宮逸奇賭鬥之事已成過去,他自是不知事情的因由,因此,四號令使話音一落,他立即不禁甚感詫異地望著「冰掌閻羅」孟有松問道:「二哥,是怎麼回事?」

  「冰掌閻羅」孟有松和八號令使素常交情不惡,聞問,當即便把和南宮逸奇賭鬥的經過,扼要的告訴了八號令使。八號令使聽後,這才明白孟有松站立一邊作「壁上觀」的原因,遂即轉向四號令使笑:「四哥,二哥的性情為人你又不是不知,你又何必……算了……」語音微頓,話鋒一轉,接道:「四哥,你不會甘願不戰而聽人安排吧!」四號令使揚聲一笑道:「那是當然,不戰而聽人安排,那太丟人了。」

  南宮逸奇冷然接口道:「這麼說,你兩個是決定選擇死路了!」四號令使嘿嘿冷笑道:「閣下你說錯了,不只是咱們兩個,一共是十八個才對。」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十八個也是一樣,你們動手吧。」

  四號令使目中閃過一抹陰詭之色道:「不忙,咱還有話必須說明。」

  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話要說明白的,你說吧。」

  四號令使眼珠一轉,道:「閣下稱奇稱最武林,做誇當世第一,想來定然不把咱們這些人放在眼下了,是不是?」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是便如何?」

  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閣下既然不把咱們放在眼下,那就必定是打算獨鬥我們十八個人了,對麼?」

  南宮逸奇劍眉雙挑,倏地朗聲哈哈一笑,道:「你不必拿話來激我扣我,別說你們只是十八個,就是二十八個三十八個,我也只是單人雙劍!」四號令使忽然抬手一挑拇指道:「好,閣下確實不愧是武林稱奇稱最的人物,光是這份狂傲豪氣,就夠令人心折歎服的了!」嘿嘿一笑,目光轉望著少林掌教問道:「南宮大俠之言掌教聽見了麼?」

  天宏禪師點頭道:「老衲都聽見了。」

  四號令使道:「如此,咱請掌教為咱們雙方做個公證如何?」

  天宏禪師不是糊塗人,一聽這話,立時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不由微微一笑道:「檀樾是怕老衲出手相助南宮大俠麼?」

  四號令使心意雖被天宏禪師猜透,但是,他卻淡然一搖頭道:「不是!」「不是?」

  天宏禪師神情不禁微微一怔,問道:「那麼檀樾要老衲作公證的意思是?……」

  四號令使輕聲一笑道:「掌教應該想得到,南宮逸奇他武林稱奇稱最,他既已誇下海口只憑單人雙劍獨鬥我們十八人,豈肯讓人出手相助,壞了他的威名!」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南宮逸奇傲誇當第一,蓋世奇男,他豈肯讓人相助壞了他武林稱奇稱最的名頭威譽,再說,他若無必勝的自信把握,又怎會得說這等大話,誇這等海口!四號令使語聲一頓又起,接過:「咱請掌教作公證是因為他獨鬥咱們十八人,這話可是他自己說的,不是咱們不講江湖道義,恃眾欺人!」

  這時,天宏禪師已經得到了南宮逸奇的傳音指示,四號令使話音一落,他立即一點頭道:「作公證的事老衲答應了,不過,老衲卻有個條件。」

  四號令使問道:「什麼條件?」

  天宏禪師道:「檀樾等如果不敵之時,可以停戰認敗,但是不得奔逃!」四號令使暗中微一皺眉,道:「咱們如不答應這個條件,掌教便不作公證麼?」

  天宏禪師淡淡地道:「那倒不是。」

  四號令使道:「如此,掌教又何必提出這個條件作什麼?」

  天宏禪師微微一笑,道:「老衲拿出這個條件的用意是在告訴檀樾等如果不敵分頭奔逃時,老衲將會放棄『公證」的立場,出手攔截!」四號令使心暗暗一凜,道:「這麼說,此戰咱們是只許勝不許敗了!」天宏禪師道:「不錯,落敗的一方,就必須乖乖的聽由勝方處置!」四號令使嘿嘿冷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向八號令使遞了個眼色,倏地舉劍地在空中一揮,沉聲喝道:「大家上!」

  沉喝聲中,振腕抖劍,和八號令使分左右齊朝南宮逸奇飛撲攻上!一眾「金銀花」劍士起初雖然都極為不信對方真是那已經斷魂埋骨通州城外六十里處江岸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但是,眼見他一掌迫得「冰掌閻羅」孟有松認敗服輸,神情輕鬆的破去「三才劍陣」的武學身手,心中已是相信了七分,再經少林掌教天宏禪師一予證明,自是全都相信不疑了!的確,除了南宮逸奇之外,放眼天下武林,有誰能一招擊敗他們十二支長劍的聯手攻擊,誰有這麼大的本領?再說天宏禪師身為少林一派掌教宗師,德高望重武林,乃當代武林俠義道欽敬的人物,他怎會幫人說謊假冒別人,自毀聲譽……

  因此,四號令使沉喝聲中,他和八號令使雖然率先抖劍飛撲攻上,十六名「金銀花」劍士中,竟有五名遲疑著沒有立刻出手!南宮逸奇目光如電,他一見那五名劍士遲疑著沒有立刻跟著出手,心中不由頓然微微一動。

  筆下寫來太慢,就在他心中微微一動,時間快如電光石火飛閃的剎那,四號令使和八號令使的兩柄長劍劍尖已經遞到他左右兩肋距離尺許之處,其餘十一名「金銀花」劍士的長劍也已刺出分從四面遞到!他左掌一揮,勁氣山湧,迫得八號令使和兩劍士腳下踉蹌後退,身形電飄,已乘隙脫出了圍攻圈外,口中倏地一聲朗喝道:「且慢動手!」四號令使冷冷地道:「可是後悔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40:24

  南宮逸奇道:「我有點交待。」

  四號令使道:「要交待後事麼?」

  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倏地朗聲說道:「各位請聽著,我與各位素無怨仇,自然也無傷害各位性命之心,如果不想動手的,請立刻退到孟有松身旁去站著,免得動手時有所誤傷,同時並請自己小心留神,提防暗算!」他話音一落,那適才遲疑著沒有立刻出手的五名劍士,目光立時交換的對望了一眼,接著邁步朝「冰掌閻羅」孟有松身旁走了過去。

  四號令使一見,蒙在黑巾下面的臉色不由倏然一變!陡地沉聲喝道:「站住!」那五名劍士聞喝,身形微微一震!腳下頓了頓,旋即又朝孟有松身旁走去。四號令使見狀心中大怒,身形一動,已閃身攔在那五名劍士之前,喝道:「你五個幹什麼?」

  五名劍士一見四號令使攔立身前,只好停步站住,但卻未開口說話。四號令使目射寒電地緩緩掃視了五名劍士一眼,沉聲道:「我的話你們聽見了沒有?」

  五名劍士仍無一人開口,身形也都站著未動。四號令使目光一轉,突然抬手一指其中一名劍士,道:「你答我問話!」那各劍士被其指令答話,似乎不敢不答,語音有點乾澀地道:「聽見了。」

  四號令使道:「我叫你們站住,你們為何不站住,竟敢違我命令!?那名劍士道:「現在我們不是已經聽令全都站住了麼!」四號令使嘿嘿一聲冷笑道:「現在你們是自動停步的麼?」

  那名劍士道:「事實上令使如果不攔我們,我們也會自動停步站住的。」

  四號令使冷冷地道:「那得要等到走到孟二哥的身旁了,對吧!」那名劍土道:「令使要是認為如此,屬下便就不願多作答辯了!」四號令使冷笑了笑,道:「你五個已經決定了麼?」

  那名劍士忽地挺了挺胸脯,一點頭道:「不錯,我們五個已經決定了!」顯然,他們已經準備豁出去了。四號令使道:「你五個不後悔麼?」

  另一名劍士粗聲道:「這有什麼好後悔的,後悔個屁!」四號令使沒有看他,接著又向那名劍士問道:「你知道這決定是個什麼罪名麼?」

  那名劍既然已經準備豁出去了,心中也就不再顧忌,立時冷聲一笑,道:「管他是什麼罪名,等令使回去以後再說好了!」四號令使陰聲冷笑道:「你五個還想返回去麼?」

  又一名劍士立刻接口說道:「那更好,那個孫子王八蛋才想回去呢!」此人說話粗魯,顯然是個直性的江湖豪雄。四號令使三聲獰笑道:「你五個就永遠在此地做孫子王八蛋吧!」話未落,已閃電出劍直朝一名劍士的胸窩刺去!

  那名劍士是「銀花」二級的身份,劍術造詣,功力身手全都差他多多,一見他閃電出劍刺來,心頭不禁一凜!不待出劍封擋時,那知四號令使至中途,突然一頓,手臂軟軟的垂了下去。南宮逸奇忽地朗聲一笑道:「閣下,在我的眼前焉由你逞兇殺人,你還是趕快過來發號施令,聯手和我全力一戰吧!」四號令使心中明白,適才劍至中途,右肩穴道突然微微一麻,勁力頓失的原因是南宮逸奇暗中施展「米粒打穴」功夫攔阻了他,知道只要南宮逸奇在護衛五人,他就休想傷得了他們五個一根汗毛了。

  當下他口中冷哼了一聲,抬起左手,功凝掌心,按在右肩微麻的穴道上揉了揉,目射狠毒之色的瞪視了那五名「金銀花」劍士一眼,緩步走近南宮逸奇左面八尺之處身立定,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這一著分化咱們力量的心智雖然頗為高明,但是,除去他們五個,咱們還有……」

  南宮逸奇接口道:「還有十三個,十三劍聯仍有撼山震岳之威,此戰我仍然是仍然是難免必敗的命運,對不對?」

  四號令使冷然一點頭道:「不錯,眼下的實際情勢正是如此,你的命運已經注定了!」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你還記得我先前說過的那句話麼?」

  四號令使道:「那句話?」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十三,是個非常不吉利的數字。」

  四號令使嘿嘿一聲獰笑,不再說話,舉劍一揮,和八號令使率領十一名「金銀花」劍士抖劍電疾攻上!頓見寒光閃閃耀眼生花,劍虹天橋如龍,在冷月清輝下蔚成一片奇觀!十三劍聯手,威勢果真凌厲非同凡響,剎時形成了一座兩丈左右的劍幕,將南宮逸奇籠在劍幕之中。這時,南宮逸奇早將「七彩奇劍」撤出,但是身形卻如山嶽般的靜立在劍幕中不動,奇劍劍尖垂地……

  顯然,他正全神貫注,凝功蓄勢待敵,劍式不發則已,一發這威力,定必石破天驚,風雲色變!可是,四號八號兩令使和十一名「金銀花」劍士,他們雖將南宮逸奇籠罩在劍幕之中,卻只在五尺以外虛張聲勢,似乎都深知南宮逸奇這種嶽立不動的形勢極為厲害,不再向前進逼。其實他們真正不再向前逼的原因,是心存顧忌與畏懼,顧忌南宮逸奇手中的「七彩奇劍」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刃,畏懼南宮逸奇那一身罕絕無倫的武學功力!」江岸上,劍氣縱橫,情形緊張充滿著殺機,而距離百丈以外停泊在江邊的一艘漁舟上,此刻正有一男一女站立船頭,凝日聚神的眺望著江岸上那劍氣縱橫緊張充滿殺機的情勢。男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精神矍金鑠身材矮小的老漁翁,女的則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身穿青布衣袂,背後梳著一條烏油油的大辮子的少女。這少女雖然是穿著一身青布衣袂,一付漁家女的打扮,但卻生得明眸皓齒,瑤鼻檀口,十分的美貌。看樣子,這老翁和少女的關係,不是父女,定是祖孫無疑。忽然,少女秀眉微蹙地嬌聲問道:「爺爺,您看那位書生相公不會有危險麼?」

  果然,老漁翁和少女的關係是祖孫,但是,老漁翁又是何許人呢?……

  老漁翁雙目精光灼灼地注視著岸上的情形,搖頭道:「那位相公似是有恃無恐,看情形大概不會得有什麼危險。」

  少女有點氣憤地道:「那些人真不要臉,十幾個人打一個,真是無恥之極!」老漁翁笑笑道:「珊兒,你心裡覺得很是不平,是麼?」

  少女珊兒點點玉首道:「爺爺,我們上去幫忙那位書生相公去,好麼?」

  老漁翁搖頭道:「不好。」

  珊兒不禁一怔!心裡有點發急地道:「爺爺,那麼多人打一人,您就看著不管麼?」

  老漁翁接口道:「珊兒你先別發急,不是爺爺眼看著不管,不想幫忙他,而是根本用不著。」

  珊兒眨動著明眸問道:「為什麼?爺爺可是已經看出那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麼?」

  老漁翁搖搖頭道:「那倒不是,而是必要時,那些少林和尚會出手幫忙他的。」

  「哦!」珊兒道:「爺爺認為那些少林和尚一定會出手幫他麼?」

  老漁翁點頭道:「嗯,爺爺猜料的如果不惜,那位書生相公和少林和尚可能還是同路人呢!」珊兒對爺爺的料事向來十分信服,聽得爺爺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明眸凝神地遙遙注視著江岸上的搏戰形勢!南宮逸奇眼見四號令使等十三劍聯手,雖然劍氣縱橫,在他身外四周布成了一座嚴密的劍幕,但並無人向裡逼進一步,也不發招向他攻出,起初,他還以為他們其中有著什麼門道,可是一刻時辰過後,仍未見有人向他攻出一招,遞出一劍,他凝神觀察之下,發覺劍幕雖是嚴密依舊,卻並無什麼門道。他乃當代蓋世奇才,心中略一揣摸思索,立刻明白了敵人的心意原因,不由朗聲哈哈一笑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做樣子嚇人麼!」

  話聲中,倏然振腕抖劍,七彩寒虹飛閃,奇快無倫地直朝四號令使咽刺去!四號令使心中不禁一凜!疾忙側身橫跨半步避開,手中長劍一式「笑指天南」,斜刺南宮逸奇左肩!眾賊本因心存畏懼顧忌,乃才不敢冒失出手,此際見他突然抖劍刺向四號令使,立時紛紛劍發如風地指向他前後左右全身各處要害大穴!南宮逸奇這一劍刺向四號令使的咽喉,本是一招虛式,用意,乃在誘使一眾「金銀花」劍士向他出招,他好施展絕學,一劍創敵,藉以鎮懾眾賊!是以,眾賊出劍攻到,他口中突然一聲朗朗長笑,「七彩奇劍」疾揮,招演「降魔慧劍」絕學,一式「佛光普照」七彩霞光電旋,一陣「叮叮嗆啷」暴響聲中,夾雜著慘吼厲叫劃空,血而飛灑,人影倒射……

  劍光斂處,四號令使等十三人,兩人斷劍,一人斷腕,五人飛頭,屍身「撲冬撲冬」倒在血泊中。斷劍的是八號令使和一名金花劍士,斷腕的是四號令使,飛頭斷魂的是一名金花劍士和四名銀花劍士。眾賊雖然早知「影拘魂玉書生」武林稱奇稱最,所學身手高絕罕世功力深不可測,但是卻再也料想不到十三人聯手,在極端小心之下,竟仍然攔不住其劍下招敵,而且敗得如此之慘!

  因此,八號令使和六名「金銀花」劍士身形倒射暴退之後,心頭全都不禁大冒寒氣,瞪眼望著南宮逸奇呆呆地發愣!四號令使右腕已斷,鮮血泉湧,雖經他自行飛快地封閉了右臂經脈止住了血流,緊咬著牙意力忍耐痛楚,但是仍然疼得渾身發顫!南宮逸奇手持軟劍,劍尖垂地,星目光如寒芒冷電地掃視了四號令使等眾賊一眼,語音冷如寒冰地道:「還有那位不服沒有?」

  如果不服,就出手再試試我這一招劍式好了。」

  眾賊沒有一人開口接話,也沒有一人出手。俗話說得好,「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誰個不怕死,那除非是他活膩了,不要命了!

  在這等情形之下,眾賊那還有人敢於輕哼一聲,表示不服,此時此刻,就是讓他吃下一顆熊心豹膽,只怕也還是不敢不服出手!眾賊既然無人接話,無人表示不眼出手,南宮逸奇星目轉望八號令使,冷凝之色稍斂地道:「你身上帶有金創藥沒有?」

  八號令使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又道:「問問其他的人看,有誰身上帶著了?」

  八號令使道:「其他的用不著問,本宮規定,『護法』身份以下之人,都不准攜帶創藥的。」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星目管動地問道:「那麼『三湘三劍』兄弟身上應該都帶得有了?」

  八號令使道:「可能有。」

  南宮逸奇立即轉向「三湘三劍」施志昂兄弟朗聲說道:「施大俠,請把金創藥給我一用。」

  這時,「天劍」施志昂背後所中毒針已經取出,內服外敷解藥之下,傷處雖未痊癒,但已無礙,弟兄三個並肩站立在三丈以外之處。「地劍」施志威聞言,頓即毫不考慮地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掠身縱了過來,雙手遞上玉瓶。南宮逸奇口中說了聲「謝謝」,伸手接過玉瓶,轉遞給八號令使說道:「你去替四號敷上藥,替他把傷處包紮起來吧。」

  八號令使聞言不由愕然一怔!旋即連忙跨步上前,雙手接過玉瓶,去替四號令使敷藥包紮斷腕傷處。南宮逸奇此舉實在大出「冰掌閻羅」孟有松和「三湘三劍」施志昂兄弟,與及一眾「金銀花」劍士的意外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南宮逸奇之向施氏昆仲討取「金創藥」,竟是為了四號令使的斷腕之傷,心中莫不為之暗暗動容!的確是誰也料想不到的事;以心狠手辣名聞江湖,人人稱這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竟會有這等好心腸,是這麼一位胸襟磊落的人物。然而事實上呢?……

  南宮逸奇雖然確非江湖所傳說的「心狠手辣」之「魔」,但是,對於江湖惡徒,武林敗類,心腸陰毒之人,他手下是向來不稍容情的!否則,江湖上也就不會得人人稱他為「魔」,說他「心狠手辣」了,以四號令使暗用「七孔追魂針」由背後暗算「天劍」施志昂的狠辣而言,其心性之陰險惡毒,已是不言可知。若在往常,以南宮逸奇那嫉惡如仇的個性,在適才那一招「佛光普照」的劍式之下四號令使豈會只是斷去一隻右腕,他就是有三條人命也報銷了賬,魂赴陰曹地府向閻王報到去了!可是,這種惡人,南宮逸奇為何竟對他手下留情呢?其原因何在?……

  這問題,就只有南宮逸奇他自己心裡知道了,自然,南宮逸奇他有他的用意,他之所以只斷四號令使一隻右腕而不傷其性命,自是決非無因!江岸上,南宮逸奇一劍創敵,十三名一流高手傷亡近半,漁舟上,可喜煞了珊兒,芳心兒裡是又高興又佩服欽慕非常!

  但是,老漁翁卻被南宮逸奇這一招劍式驚奇得發了呆。抬首仰望著夜空的星斗在默然沉思出神!珊兒見狀,芳心不禁大為奇怪的望著老漁翁問道:「爺爺,您在想什麼呀?」

  老漁翁的目光仍然凝視著夜空,緩緩說道:「爺爺在想他那一招劍式。」

  珊兒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又問道:「爺爺也不知他一招什麼劍式麼?」

  老漁翁搖搖頭道:「傻丫頭,爺爺要是知道便不會得用心去想它了。」

  珊兒道:「爺爺想出來了沒有?」

  老漁翁道:「還沒有。」

  珊兒忽然天真地嬌笑道:「爺爺,珊兒看您這位劍術名家的頭銜,這回可能要砸了!」

  這位老漁翁原來是位「劍術名家」,隱於漁樵的高士。老漁翁雙目突然一瞪,精光電閃倏逝,笑罵道:「丫頭,爺爺的頭銜砸了於你有什麼好,你簡直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珊兒嬌笑道:「爺爺的頭銜砸了,於珊兒自然沒有一點好,但是,珊兒說的可是一句實情話呀!」老漁翁同道:「你這怎麼是實情話了?」

  珊兒道:「爺爺胸羅淵博,熟知天下武林各門各派的武學劍式招數,只瞧一眼即能知曉是什麼劍法,源出何宗,對不對?」

  老漁翁點頭道:「不錯,要不然爺爺就不配譽為『劍術名家』的頭銜了。」

  珊兒嫣然一笑,又道:「可是如今那位書生相公的那一招式,威力那麼強大,招式那麼神奧,顯然是某一門派劍法中的精華絕招,按理,以爺爺一生精研劍術,胸羅之淵博,應該入目即知才是,但是……」語聲微頓了頓,接道:「爺爺想了將近一刻的時辰,竟然仍無所知,於此可見,這是一招爺爺從未見過的劍式,以此,爺爺縱然用盡腦力,想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想得出一點什麼來!」這番話說得一點不錯,不但是實情,也確實是理,於是,老漁翁默然了。

  於是,祖孫兩個又凝目朝江岸上望去。老漁翁祖孫交談的這片刻時光中,八號令使已替四號令使斷腕傷處敷上藥,包紮妥當。南宮逸奇日視四號令使冷冷地問道:「閣下,你還有什麼說的沒有?」

  四號令使冷「哼」了一聲,沒說話。南宮逸奇星目電閃地掃視了地上那倒在血泊中,身首異處的五名「金銀花」劍士的屍首一眼,接著又道:「閣下,對於他們五位命喪此地,你心裡感到歉疚麼?」

  四號令使冷冷地道:「他們五個是你南宮逸奇殺的,與我何關,我為什麼要歉疚!」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他們五位雖然是我南宮逸奇殺的,但是,你雖未殺伯仁伯仁卻是為你而死,這話你懂麼?」

  四號令使微微一怔,道:「你是說他們五個是為我而死?」

  南宮逸奇點頭:「不錯,他們五位正是為你而死!」四號令使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這話有道理麼?」

  「當然有。」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適才要不是你定要選擇死路,妄想倚多為勝,要他們聯手齊上,他們五個又豈會得死在我的劍下!」

  四號令使冷笑道:「這只是你南宮逸奇的道理、想法,在我卻不以為是對的!」南宮逸奇道:「你的道理是他們五位是為『至尊宮』效力,雖死亦榮,是不是?」

  四號令使道:「不錯,我的道理正是如此!」南宮逸奇冷笑了笑,話題倏地一轉的問道:「閣下,現在怎麼說?」

  四號令一怔,道:「什麼怎麼說?」

  南宮逸奇道:「你是聽我安排還是怎樣?」

  四號令使微一沉思,道:「你究竟想把我們怎樣?」

  南宮逸奇語音沉冷地說道:「只要你能老老實實地聽我的話,聽我安排,我一定饒你一條命!」四號令使眼珠轉了轉,望著八號令使問道:「老八,你的意思如何?」

  八號使略一思索地道:「四哥,一切由你決定,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了。」

  四號令使點了點頭,轉向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南宮逸奇,你作安排吧。」

  南宮沒有說話,抬手點出兩縷指風封閉了四號令使胸腹間的兩處重穴,接著又同樣地封閉了八號令使和其餘六名「金銀花」劍士的穴道,然後轉望著站立在「冰掌閻羅」孟有松身旁的五名「金銀花」劍士笑說道:「你們五位適才雖然沒有參加聯手與我相搏,但是,站在我的立場,我卻不能不顧日後的問題,也不能厚此薄彼而不封閉你們的穴道。」

  話落,一抬手便要出指。「冰掌閻羅」盂有松連忙開口攔阻地道:「南宮大俠請慢點出手。」

  南宮逸奇手一垂,問道:「孟大俠有何見教?」

  「冰掌閻羅」孟有松輕咳了一聲,道:「南宮大俠可信得過老朽麼?」

  南宮逸奇道:「孟大俠譽重武林,乃是一位光明大落的豪雄,南宮逸奇那有信不過的道理。」

  「冰掌閻羅」孟有松拱手一揖道:「老朽這裡謝謝南宮大俠了。」

  南宮逸奇欠身拱道:「孟大俠請勿多禮,有話請說好了。」

  「冰掌閻羅」孟有松點頭道:「南宮返大俠既然信得過老朽,老朽斗膽請求免予封閉他們五個的穴道:「不論南宮大俠如何安排,老朽負責他們五個絕對遵從,尚祈南宮大俠給予老朽這個面子。」

  南宮逸稍作沉思,點頭道:「好吧,孟大俠既這麼說,我遵命就是。」

  「冰掌閻羅」孟有松又拱手一揖,道:「承賜允,老朽多謝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擺手道:「孟大俠無用謝我,我也有事情要請孟大俠幫忙呢。」

  「冰掌閻蔣」孟有松連忙說道:「幫忙兩字老朽不敢當,南宮大俠如有需用老朽之處,請只管吩咐好了,老朽必當全力以赴!」

  南宮逸奇星目采一閃,道:「如此,我也先謝謝孟大俠了。關於我要請孟大俠幫忙之事,稍待會兒我再和孟大俠詳作商談好了。」

  語聲一頓,目光倏然轉望著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問道:「那安樂先生已經見到掌教了麼?」

  天宏禪師雙手合什身道:「見到了,安樂先生並傳達了雲姑娘的令諭,要弟子率領『十誡』弟子趕來此地會合。」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道:「我雲師妹現在何處?掌教見著了沒有?」

  天宏禪師搖頭道:「還沒有,弟子等剛到此地。」

  南宮逸奇道:「她約掌教在什麼地方會合了?」

  天宏禪師道:「沒有說明地方,據安樂先生說,弟子等到達巫山時,姑娘會派丐幫弟子與弟子聯絡。」

  南宮逸奇蹙眉道:「師妹她真糊鬧!」天宏禪師目光一垂,沒有開口接話,以他身份,這話,他實在有點不好接。突然,南宮逸奇星目寒芒電閃,倏朝天宏禪師等人微一擺手,低聲說道:「有人來了,你們且退往一邊去,由我單獨對付好了。」

  話音甫落,百丈以外已現出十多條人影,電射尺掠奔來。來有有男有女,為數竟達十八人之多,一個個身法矯捷俐落,顯然者是功力身手不凡的武林一流高手。眨眼工夫,一眾來人已到達丈外地方一齊停住了身形。

  這時,天宏禪師已帶著「十誡十僧」和「四大金剛」退立在左邊兩丈以外之處,「三湘三劍」施氏昆仲,「冰掌閻羅」孟有松和一眾「金銀花」劍士等人,則全都退立在右邊兩丈以外。南宮逸奇神情冷然凝立,目光緩緩掃視了一眾來人一眼,心中不禁微感詫異地暗想:這批人似乎不是「至尊宮」屬下……

  他暗想中,一位年約三十左右,風姿綽約的宮裝婦人,突然目射寒電地逼視著南宮逸奇,語冷如冰地問道:「你就是江湖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的南宮逸奇麼?」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輕哼了一聲,道:「芳駕尊姓芳名?」

  宮裝婦人道:「我名上官碧。」

  南宮逸奇心中暗暗一震!道:「芳駕是『玄玉宮』上官宮主?」

  「玄玉宮主」上官碧冷然一點頭道:「不錯。」

  南宮逸奇劍用微微一蹙,問道:「宮主有何見教?」

  上官碧道:「特來向閣下打聽一個人。」

  南宮逸奇問道:「什麼人?」

  上官碧道:「陝西長安『賽溫侯』黃文和,閣下認識麼?」

  南宮逸奇心中有點明白上官碧的來意了,神色平靜地道:「說不上認識,只見過而已。」

  上官碧道:「閣下是什麼時候和他見過?」

  南宮逸奇道:「半年以前。」

  上官碧道:「知道他現在何處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已經死了。」

  上官碧道:「他是怎麼死的?」

  南宮逸奇道:「一劍斷頭。」

  「哦!」上官碧眨眨眼睛問道:「閣下知道兇手是什麼人嗎?」

  南宮逸奇道:「宮主真不知道麼?」

  上官碧微微一笑,道:「我雖然聽說過,但是,我以為那並不一定實在。」

  南宮逸奇目光一凝,道:「所以宮主才要找我問個明白實在,是麼?」

  上官碧點頭道:「正是這樣。」

  南宮逸奇語聲倏地一沉,道:「如此,我便告訴宮主好了,殺黃文和的人正是在下我!」上官碧冷冷地道:「閣下倒是十分坦白得很呢!」南宮逸奇劍眉挑軒地道「這無關坦白,鬚眉男子漢,昂藏丈夫軀,應該敢作敢當!」上官碧冷笑了笑,突然沉聲問道:「你為什麼殺他?」

  南宮逸奇道:「因為他死有餘辜,該殺!」上官碧目光逼注地問道:「有道理麼?」

  「自然有道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突然反問道:「宮主認為黃文和的為人如何?」

  上官碧道:「他仁心俠骨,仗義輕財,乃是位光明磊落的鐵錚豪雄,令人欽敬的大俠。」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他根本不配稱做『大俠』!」上官碧柳眉微微一揚,道:「他不配難道你配!」南宮逸奇道:「我雖然也不配,但是黃文和他更不配!」上官碧一聲冷笑道:「他為人光明磊落,仗義輕財,乃是武林人所共知,有口皆碑……」

  南宮逸奇接口道:「那是因為他工於心計做作,假冒偽善,欺名盜世的緣故。」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46:04

第二十一章 祁連七煞


  上官碧粉臉凝霜,目射寒電地道:「南宮閣下,說話得有根據,年紀輕輕的休要信口胡言,含血噴人!」南宮逸奇神色平靜地道:「我說話當然有根據,決不會含血噴人冤枉他。」

  上宮碧目光逼注地道:「你有什麼根據?」

  南宮逸奇語音沉冷地說道:「芮文和他心黑手辣,屠殺『流星客』全家滿門,就是根據?」

  上宮碧眉鋒微微一皺道:「南宮閣下,你這話我有點不信!」

  「島主認為我是捏造事實?」

  上宮碧道:「死無對證,憑你這片面之詞,豈能令人相信!」南宮逸奇道:「這麼說,島主是向我要證據了?」

  上官碧道:「難道不該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島主要怎樣的證據,才能相信我所言是實?」

  上官碧道:「很簡單,找出一位夠份量的人證來,說出芮文和為何屠殺『流星客』全家滿門的原因事實!」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島主好心智!」上官碧神情做作地一怔!假裝不解地問道:「南宮閣下,什麼『好心智』你這話我不懂。」

  南宮逸奇道:「島主何必和我裝糊塗!」上官碧搖頭道:「事實上我是真糊塗,不懂得閣下這『好心智』三字的用意?」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如果我不願找出那樣一位人證來呢?」

  上官碧冷冷地道:「我認為你不該說『不願找』,為了證明你所言是實,確非枉殺無辜,你應該找,也必須找出一位夠份量的人證來,不然……」語鋒微微一頓,沉聲接道:「你便是捏詞誣陷,殺了人,還要毀人聲譽,你該算得上是當今武林的第一號奸詐歹毒之徒!」

  這話,語氣實在夠重的,夠令人心頭勃然暴怒,火冒三千丈!南宮逸奇劍眉不禁陡挑,星目寒芒電閃,旋忽威態一斂,冷笑了笑,一改話題,目光倏然凝注,問道:「島主和那芮文和相知很深麼?」

  話,雖是句十分平談的話,但因上官碧是個女性,那意味可就有點不一樣了,令人聽來似乎有隱含雙重用意之感!上官碧臉色不由倏地一寒,冷叱道:「南宮逸奇,你說話放自重些1南宮逸奇神情不禁愕然一呆!他問這句話,原來未注意到男女之間的問題。他畢竟是位聰明蓋代,傲發世第一的奇才,聞叱之後,心念電閃間,也就立刻明白上官碧是錯會了他這句「相知很深」的意思。

  於是,他劍眉微蹙了蹙,道:「島主錯會了我的話意了。」

  上官碧粉臉冷如嚴霜地道:「那你的話意是什麼?請解釋明白!」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我的意思是在請問島主,對那芮文和知道得多少?」

  上官碧臉色稍霽的冷哼了一聲,道:「意思真是如此麼?」

  南宮逸奇神情冷漠的正容說道:「實情確是如此,南宮逸奇絕非口齒輕薄之流!」語聲一頓即起,問道:「我請問,島主知道那芮文和仗以成名武林的兵刃是什麼兵刃麼?」

  上官碧冷冷地道:「南宮閣下,你這可是沒有話找話問麼?」

  南宮逸奇沉聲道:「我此問自有道理,島主請先回答我所問之後再說其他不遲!」上官碧柳眉激揚了揚,道:「他外號人稱『雙戟賽溫侯』,仗以成名武林的兵刃自然是『雙戟』了,也是武林同道盡知的事實!」南宮逸奇道:「如此,芮文和與敵動手搏戰,當必使用他那『雙戟』的了,是不是?」

  上官碧微一點頭道:「不錯,他『雙戟』招式造詣精深當今武林高手,能是他『雙戟』百招之敵之人,為數不多,不過……」語鋒微微一頓,接道:「若非遇上強敵,作生死搏戰,他是很少使用『雙戟』的!」南宮逸奇談笑了笑,問道:「島主可知芮文和與我動手時,用的是什麼兵刃麼?」

  上官碧不禁微微一怔,奇怪地道:「難道他用的不是『雙戟』?」

  南宮逸奇點頭道:「島主猜對了,他正是用的不是『雙戟』?」

  上官碧問道:「那他用的是什麼兵刃?」

  南宮逸奇星目陡射懾人威稜地道:「紫電劍!」上官碧臉現駭異之色地道:「是那當年『天心莊』雲莊主夫婦所有的『紫電青霜』雙劍之一的『紫電劍』?」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自始以來,天下迄今尚未聞聽說過有第二柄『紫電劍』!」語聲一頓又起,說道:「就憑芮文和當年參加屠殺『天心莊』八十口,殺人奪劍,持有『紫電劍』近十五年迄今,連與他交稱相知的島主都不知他藏有這柄神劍的情形而言,足證他實在是個工於心計,心機深沉非常之人!」

  說至此處,星目突射神光懾人地逼注著上官等問道:「這種人,這種行徑,島主還能說他是個光明磊落,仁心俠骨『大俠』麼?」

  南宮逸奇所言如果真是事實,那這種行徑之人,自然稱不得是個「大俠」的了。上官碧不禁頓然語塞地啞了口,無言以答,但,她心念電轉。仍是有點懷疑地一搖頭,道:「南宮閣下,我不信!」南宮逸奇劍眉一軒,道:「島主是不信他藏著有『紫光劍』,還是不信他是當年參加屠殺『天心莊』全莊的兇手之一?」

  上官等道:「兩者我都不信!」南宮逸奇道:「前者,島主若然不信,我有證據,至於後者,那就不必說了,倘如沒有後者,則前者的證據何來,島主明白麼?」

  上官碧道:「你有什麼證據?」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還用解說麼,自然是那柄『紫電劍』了!」上官碧道:「神劍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島主可是想看看它?」

  上官碧道:「不然,我怎知你所言真假,怎能相信你這些話!」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島主這話雖然有理,不過,抱歉得很,那柄劍我恰巧沒有把它帶在身邊。」

  驀地,一聲嘿嘿刺耳的陰笑陡起,喝道:「小子,你這不是胡說麼!」說話的是一排並肩站著的七個黑衣老者之一,此人年約在六旬開外,長馬臉,山羊鬍子,殘眉鷹目,鷹鉤鼻子,神情陰鷙,一臉奸詐之色!那模樣,那相貌,令人一望即知,是個標準的奸滑,兇惡之徒!其他六個黑衣老者,年齡均都在五六旬之間,臉色神情全都是一付陰森的樣子,沒有一張是不討人厭惡的臉孔。南宮逸奇對這七個黑衣老者,心裡早生厭惡的臉孔,只因他們一直站在一邊,未曾開口,所以也就未予理會他們。那黑衣老者這一開口,南宮逸奇臉色立刻一沉,星目倏然電芒煞威,語音冷如寒冰地喝道:「你是什麼人?先報你的姓名!」那黑衣老者又是嘿嘿一聲刺耳的陰笑,道:「小子,你連『祁連七煞』都不知道,在武林中還稱的什麼字號人物!」南宮逸奇目寒煞再閃,道:「你可就是『祁連七煞』之首,『陰煞』許大勇麼?」

  「陰煞」許大勇道:「不錯,老夫正是許大勇!」語聲一頓,鷹圖陡射寒電地接道:「你既知老夫兄弟的名號,必然知道『祁連七煞』的規矩了!」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什麼規矩?」

  許大勇沉聲道:「凡是『祁連七煞』找上的人,決死難活!」南宮逸奇倏然一哂,道:「從無例外?」

  許大勇冷冷地道:「從無例外,你今天死定了!」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我是不是死定了,此時恐怕言之未免過早了些!語聲微頓,話鋒忽地一轉,道:你敢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許大勇道:「你想問什麼?」

  南宮逸奇道:「先別管我要問什麼,只問你敢不敢實答?」

  許大勇鷹目微微一轉,道:「只是一問?」

  「不錯。」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但只是一問,而且只要你點頭與搖頭表示是與否即可。」

  許大勇略一沉思,道:「如此,你問吧。」

  南宮逸奇道:「你是答應回答了?」

  許大勇點頭嘿嘿一笑,道:「不錯,老夫答應了。」

  南宮逸奇道:「決不說謊?」

  許大勇殘眉微軒,道:「放心,老夫身為『祁連七煞』之首,豈是那種言而無信之人!」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星目倏然凝注,問道:「當年『天心莊』的那場大屠殺,你們兄弟也參加了麼?」

  「陰煞」許大勇想不到南宮逸奇要問的竟是這件事,心頭不禁暗暗一凜,臉色微變,鷹圖中掠現一片驚異之色地瞪視著南宮逸奇問道:「你問此事做什麼?」

  南宮逸奇目射逼人威稜地冷聲道:「請實答我問話!」許大鷹圖一轉,嘿嘿一笑,道:「老夫明白了,你便是那個去祭過雲老兒墳墓,殺死那三個守墓之人的兇手,是麼?」

  南宮逸奇道:「你猜對了,祭墓的是我,殺那三個的也是我,這樣答覆,你滿意了吧。」

  許大勇想不到南宮逸奇會承認得如此乾脆,當下神情不由微微一呆!但是,神情一呆之後,鷹圖飛快地又轉了轉,問道:「還有一個那是誰?」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誰,就只有我一個人。」

  許大勇嘿嘿一笑道:「墓前鮮花兩束,紙灰兩堆,祭墓的那明明是兩個……。

  南宮逸奇接口道:「那是因為我接連去祭了兩次!」「陰煞」許大勇笑道:「小子,你這話能騙得過誰?」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道:「我說的可全是實話,你不信,那便無可奈何,只好由你了。」

  許大勇又道:「如此,老夫問你,你接連去祭墓兩次,有道理麼?」

  南宮逸奇道:「我當然有道理。」

  許大勇道:「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是因為兩次的意義有所不同!」許大勇道:「怎樣不同?」

  南宮逸奇道:「第一次是去祭雲莊主的夫婦,第二次祭的是那些義薄雲天,無辜被殺害的全莊之人。」

  許大勇鷹目陡射寒芒的逼視著南宮逸奇喝問道:「你和雲老地夫婦是什麼關係?」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想呢?」

  許大勇道:「老夫不願多想,也想不出來,還是你自己說吧!」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那你就別問了。」

  許大勇嘿嘿一聲陰笑道:「你不肯說麼?」

  南宮逸奇道:「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

  許大勇道:「你說說看。」

  南宮逸奇道:「朋友,你相信嗎?」

  許大勇忽地揚聲哈哈大笑道:「你這話簡直荒誕至極!」南宮逸奇道:「如此,你是絕不相信了!。許大勇冷冷地道:「雲老兒夫婦已死十五年,你今年才多大一點年紀,怎會和他夫婦是朋友,自然老夫不信。」

  南宮逸奇冷然一笑,道:「那麼,我如果自承是雲莊主夫婦之於呢?」

  許大勇為人雖然是非常老奸區滑,心機也極是深沉,但是乍聞此言,神情也不禁為之駭然一呆,道:「這個……」

  南宮逸奇緊接著問道:「怎麼樣?」

  許大勇略為定了定心神,嘿嘿一笑,道:「小子,你這話更是無稽到極頂!」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你也是不信了!」許大勇搖頭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南宮逸奇目光深注,問道:「你憑什麼斷定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許大勇殘眉一挑,毫不考慮地道:「小子,我老實告訴你,老夫曾經當場目睹過雲老的一雙子女被……」

  話來說完,突然有所警覺地一頓,閉口不言。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倏然朗聲一笑,道:「許大勇,你終於說了實話了!」許大勇臉色不禁倏然一變!至此,他這才明白上了南宮逸奇的當了,這真是「三十歲的老娘倒紹了孩兒」,在「陰溝裡翻了船」了!

  其實,他應該早想到這點才是,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才智高絕,傲誇當代第一,他和南宮逸奇用心眼鬥智,豈能鬥得過南宮逸奇,怎麼會不「上當」!不「陰溝裡翻船」,他臉色倏然一變之後,旋即殘眉陡挑,嘿嘿一聲陰笑,道:「小子,你究竟是誰?」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複姓南宮,名逸奇。」

  許大勇目露驚異之色地道:「你真是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道:「如假包換。」

  許大勇道:「你沒有死?」

  南宮逸奇道:「我有兩條命,怎麼會死!」許大勇鷹目一轉,道:「南宮逸奇,你敢說出你的師承不敢?」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沒有什麼不敢的,不過,你必須重新實答我一問,我才能告訴你我的師承。」

  許大承國射凶光地道:「南宮逸奇,你說話不算話麼?」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我說話怎地不算話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話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我決不否認,我確實這麼說過只問一問,但是……」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請問,我那一問,你回答過了麼?」

  許大勇道:「老人適才不是已經……」南宮逸奇冷然截口道:「那能算是回答麼?」

  許大勇鷹圖一瞪,道:「為什麼不能算是!」南宮逸奇沉聲道:「許大勇,別想強詞奪理,那樣豈不有失你『祁連七煞』之首的身份!」許大勇不禁頓時語塞了口,是「身份」這兩個字扣壓住了他。他雖然是個心機陰詐狡猾如狐之人,但是,當著少林掌教,玄玉島主等一眾武林高手之前,他豈能不顧「身份」,強詞奪理!

  於是,他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算你厲害,你問吧!」南宮逸奇冷哼了一聲,目光突射寒電地逼視著許大勇,問道:「那殺死雲大先生的愛子之人到底是誰?」

  許大勇心中暗暗一震,道:「這個……」南宮逸奇沉聲接口道:

  「許大勇你最好別再說不知道!」許大勇陰陰一笑道:「老夫雖然很想不說不知道,但是,事實無可奈何,卻是不說不行,對此老夫衷心抱歉!」南宮逸奇劍眉微挑,道:「許大勇,事實乃是你親眼目見,你說不知道,這話有人相信麼!」許大勇鷹目暗轉了轉,道:「老夫說明了理由,你就會相信了。」

  南宮逸奇道:「如此,且說你的理由來聽聽看。」

  許大勇嘿嘿一笑,道:「當年參加之人,全部都用黑布蒙起了頭臉,除了自己的同伴之外,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語音一頓即起,又道:「是以,事情老夫雖是親眼目見,卻並不知那人是誰?」

  當年屠殺「天心莊」時的實情確是如此,南宮逸奇也知道,於是,他星目一轉,又問道:「那人身材是高矮,是胖是瘦,用什麼兵刃?」

  許大勇道:「你這是第幾問了?」

  南宮逸奇冷笑道:「問題既未得到確實的答案,而所問又是同一個問題,自然仍算是第一問了。」

  這話是理,也是事實,許大勇不禁感到無詞以駁。南宮逸奇接著又道:「許大勇,別再說廢話了,請實答我問話吧!」許大勇既然無詞以駁,只得答道:「那人身材瘦長,穿著一件青袍,至於面貌,老夫雙目既無透視黑布之能,也就只好再說上一句『抱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用不著說抱歉,有這點已經很夠了,我非常感謝。」

  語聲一頓,接著又道:「不過,你卻漏答了很重耍的一環。」

  許大勇愕然一怔!問道:「什麼很重耍的一環?」

  南宮逸奇道:「他使用的是什麼兵刃?」

  許大勇心中不禁倏然一凜!暗暗道:「這小子好精明,好高的心智,竟是連一點一絲空隙漏洞都不放過,實在可伯……」

  他心中暗忖未巳,南宮逸奇已接著又道:「許大勇,我可先警告你,最好別耍花槍說謊,否則,可就莫怪我讓你受活罪!」。許大勇殘眉倏挑,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自信辦得到嗎?」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辦不辦得到,此時空說無益,現在請先說那人使用的是什麼兵刃?」

  許大勇道:「劍。」

  南宮逸奇星目突射寒電地問道:「許大勇,你這話實在?」

  許大冷冷地道:「老夫沒有說謊的必要,信不信由你。」

  微微一頓,沉聲接道:「南宮逸奇,現在該你回答老夫所問了!」南宮逸奇淡然頷首道:「那是當然,但在未回答之前,我先要宣佈一樁重要的大事。」

  許大勇問道:「什麼大事?」

  南宮逸奇沒有立刻答話,倏地轉向「玄玉島主」,在下至誠奉勸島主,切莫多管閒事,我與貴島雖然無半點仇怨,但在迫不得已的情勢下,就難保不得罪島主了!」

  上官碧秀眉微挑,才待瞪目開口,耳邊突然響起一股細如蚊蟻般清晰的聲音說道:「上官島主,南宮逸奇師承百年前的一代聖僧,身懷佛門無上禪功,連老衲與『十誡十僧』聯手,都難是他手下百招之敵,聽他的口氣,『祁連七煞』今夜將絕對難逃活命,他既已聲明和貴島主並無半點怨仇,島主最好還是別妄自逞強,莫沾惹他,答應不管他和『七煞』的事情為上!」

  上官碧聞聽得轉聲,已知是少林掌教天宏禪師所發。少林堂教德望兩高,譽重武林,既然傳聲要她莫管閒事,她不便不聽,於是便轉朝少林掌教微一點頭,也傳聲說道:「晚輩遵命。」

  南宮逸奇話聲一落,也就不管上官碧態度如何,立即轉向「祁連七煞」開了口,臉色冷如寒冰,國射威稜地震聲道:「許大勇,爾等仔細聽清楚了,我現在宣佈,爾等『祁連七煞』從今晚起,除名武林!」「祁連七煞」自然是做夢也料想不到的,南宮逸奇所謂要宣佈的「武林重要大事」,竟然是這麼句話。

  一時之間,心頭全都不禁驚粟無比地猛然一顫!臉上勃然變了色廣陽煞」藍兆民陡地哈哈一聲狂笑道:「南宮逸奇,你辦得到麼!」南宮逸奇一聲冷哼道:「我生平從來不說辦不到的話!」語聲一頓即起,道:「為使爾等死得心眼瞑目,現在我願意給爾等兩種公平一搏的機會,任留爾等選擇其一!」許大勇道:「哪兩種公平一搏的機會?」

  南宮逸奇冷凝地道:「一是單打狼鬥,以一招為限,一招不死,可得活命,一是由爾等七煞聯手齊上,以七招為限,過七招而不死者同樣可得活命,縱是對面相遇,也視作未見。」

  語聲頓了頓,接著又道:「不過,逃得活命者,若是仍然為非作歹,為惡江湖,那就是要另當別論了,我定必追取其性命!」

  這口氣好大!好狂!好像「祁連七煞」已全都成了任他宰割的俎上之肉!「祁連七煞」聽得全都不禁胸中怒火如熾,七竅生煙,雙眉挑豎,雙睛暴瞪,目射灼灼凶光,那煞威好不嚇人!

  雖然,他們全都知道,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為最,一身所學罕見,功力高絕驚人,但是,他們都決不相信,憑他們一身所學功力,單打獨鬥不上一招,七人聯手會走不完七招……

  「陽煞」藍兆民怒聲喝道:「南宮逸奇,你太狂妄目中無人了!」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你要是不信,不妨就出手以一招為限試試看!」「陽煞」藍濼民嘿嘿一聲獰笑道:「老夫便就先試試你有何不可!」話落,立即大踏步的走出。「陰煞」許大勇忽地伸手一攔,道:「老二,放沉著點。」藍兆民眉頭微微一皺道:「老大,他的話太氣人了!」許大勇臉色沉凝地道:「老二,忍耐著點,把話說明白了再動手不遲!」鷹圖倏然一瞪,灼灼地轉向南宮逸奇沉聲道:「南宮逸奇,你這話算數不?」

  南宮逸奇劍屆一軒,道:「鬚眉漢,昂藏軀,一言如山,自然絕對算數!」許大勇陰聲一笑道:「如此,請先說出你的師承,和『天心莊』雲老兒的關係?」

  南宮逸奇忽地一搖頭道:「此刻還說不得!」許大勇厲聲道:「南宮逸奇,你可是想……」

  南宮逸奇冷然截口道:「放心,我決不會賴!」許大勇道:「那你為何不說?」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許大勇,我現在就說出來,你就得立刻橫屍地上,也就沒有你選擇一戰的機會了,你明白了麼!」許大勇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老夫倒有點不信這個邪!」南宮逸奇道:「我希望你最好能信!」語聲一頓即起,問道:「你自信比那金陵王府侍衛總領班蘇世禎如何?」許大勇鷹目一轉,不答反問道:「你和蘇世禎動過手?」

  南宮逸奇道:「不然我就不會這麼問你了。」

  許大勇道:「蘇世禎和你拚搏了多少招?」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一招。」

  許大勇心神不禁猛地一顫,道:「你這話有人能信麼?」

  南宮逸奇道:「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那就只好由你了!」許大勇鷹圖閃動地道:「你的意思是要老夫等先與你動手一戰,然後你才說明師承和『天心莊』雲老兒的關係麼?南宮逸奇點點頭道:「不錯,非如此不可。」

  語聲一頓,接著道:「是選擇單打獨戰,還是聯手齊上,現在你七個先商量商量吧!」許大勇鷹目連轉,想了想,道:「好,那麼你且等等。」

  於是,許大勇立刻轉身和「陽煞」藍兆民等六個,低聲商議了一陣之後,這才目射威煞地望著南宮這奇沉聲說道:「老夫等已經商議好了。」

  南宮逸奇冷漠地道:「選擇的是前者還是後者?」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1:46:46

  許大勇嘿嘿一聲獰笑道:「後者,以七招為限!」

  南宮逸奇劍後微微揚了揚,道:

  「如此甚好,免得多浪費了時間。」

  語聲微頓,星目倏射寒電地道:「你等亮兵刃準備動手吧!」許大勇不再說話,探手腰間,撤出了「點穴雙奪」,「陽煞」藍兆民等六個,立刻也全都各自撤出兵刃,凝功蓄勢待戰!「祁連七煞」全都撤出了兵刃,南宮逸奇卻仍是兩手空空,氣定神閒嶽立。顯然,他要以一雙肉掌獨戰「祁連七煞」,所以沒有撤出腰裡的「七彩奇劍」。

  驀地一個清朗的話音陡起,道:「以『祁連七煞』在武林中的身份,聯手合戰一人已是不該,何況是以七枝兵刃敵對一雙向掌,雖勝,亦太已丟人至極!」聲調一落又起,道:「南宮閣下,一個人狂傲應該有個尺度,不可太過份,我借你一柄劍用,接著!」

  隨著話聲,一道寒虹,突自「玄玉島主」等人身後丈外,劃空電射地投向南宮逸奇而來。這朗聲發話擲劍之人,乃是一位人品俊逸不俗的藍衫少年美書生,南宮逸奇伸手一把接住來劍朗聲一笑道:「謝謝閣下的這份盛情,並多謝金玉良言。」

  來劍入手,只見劍身清澈有如一泓秋水,隱泛霞光,冷氣森森迫人生寒!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暗讚了聲:「好劍!」但,星目一瞥劍柄上的劍名,臉上神色不禁倏然一變!接著又是劍眉陡軒,星目寒芒突射,語音一轉冷凝地道:「閣下,『青霜劍』前古神兵,罕世寶刃,我不敢用它,盛情心領,敬以璧還,閣下請接住!」一揚手,劍虹劃空,直朝那藍衫少年美書生的身前射落!原來這柄「青霜劍」乃是昔年「天心莊」之物。

  藍衫少年美書生伸手接住南宮逸奇擲還來的「青霜劍」,眉尖輕蹙了蹙,旋忽星目異采電閃,挑眉朗聲一笑道:「南宮閣下,你實在狂傲得令人不禁想為你喝彩,看來這當今天下武林中,你該算得上是個第一號最狂最傲之人了!南宮逸奇冷呼了一聲,沒有答話,目光轉向「陰煞」許大勇沉喝道:「許大勇,你們七個別再呆站著了,出招動手吧!」許大勇嘿嘿一聲獰笑,鷹圖一瞥「陽煞」藍兆民等六個,陡地揚聲喝道:「上!」

  聲落,身形倏落前欺,「點穴雙奪」,一揚,快疾絕倫地分點南宮逸奇的面門右肩,「陽煞」藍兆民等六個,六件兵刃也立即齊出如電,齊朝南宮逸奇渾身要害凌厲地攻去,!南宮逸奇口中一聲冷笑,身如魅影飄閃,雙掌揮拍之間,厲吼與悶呼之聲同起!地上,躺下了兩雙,未躺下的是「陰煞」許大勇,「陽煞」藍兆民和「鬼煞」吳永壽。「玄玉島主」上官碧目睹此狀,心中不由得暗暗一凜,忖道:「這是什麼功力身法,竟然如此厲害……」

  「祁連七然」成名江湖三十年,功力身手都是當今一流,在南宮逸奇手底一招之下,竟然倒地四個,魂斷當場!「陰煞」許大勇,「陽煞」藍兆民和「鬼煞」吳永壽三個,雖然幸未躺下,但全都本禁嚇得膽裂魂飛,打從心底往上直冒涼氣,渾身機伶伶直打冷顫,連忙各自飄身暴退不迭!的確,南宮逸奇這種和身手實在太高、太絕、太驚人駭人了!三個人,手握兵刃,臉色全都是一片煞白,凶威盡失,呆呆地站立丈外,呆呆地瞪視著臉色神情冷如寒冰的南宮逸奇。三人那種呆若木雞的神情,顯然已經全都嚇破了膽!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如刀,顯然已經全都嚇破了膽!眼冷聲喝道:「七招已去其一,尚餘六招,你三個怎麼說,是繼續動手一戰,還是自己了斷!」三人互望了一眼,「陰煞」許大鷹目一轉,忽地將手中的兵刃往地上一丟,廢然地歎了口氣,道:「閣下的功力高絕,老朽等技不如你實在太多,自知雖然拼盡全力,亦難擋你手下一招之敵,是以……」語音微頓,乾咳了一聲,接道:「老朽等發誓永不找你報復今晚之仇,但是也希望閣下為人不要太過……」

  南宮逸奇冷然接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饒你們三個?」

  許大勇又歎了口氣,道:「老朽兄弟此來本是為朋友之義,替那『金刀孟當』余子秋報仇,如今仇未報成,已折翅翼,四人命喪閣下之手!」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俗話說得好,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閣下……〞

  南宮逸奇倏然沉聲截口道:「不行,任憑你怎麼說也是不行!」許大勇臉色一變,道:「南宮閣下,你一定要斬盡殺絕麼!」南宮逸奇語音冷如寒冰地道:「不錯,你們『祁連七煞』已經死了四個,餘下你們三個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怎能不成全你們,所以你三個今夜全都非死冰可!」許大勇三個一聽,心神全都不禁凜然猛震身軀機伶伶地直打寒顫,再次的互望了一眼。許大勇鷹目連轉,忽又輕咳了一聲,道:「閣下,老朽請問,你如此決絕,不肯給人餘地,可是與老朽兄弟有仇?」

  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說對了,正是有仇?」

  許大禁一呆!殘眉深蹙地問道:「有仇?」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嘴唇微動,竟以傳聲對許大勇說明了他和「天心莊」的淵源關係,而後冷聲說道:「你明白麼?」

  許大勇是明白了,但也驚魂出了竅,臉色變成一片死灰!南宮逸奇接著沉聲說道:「你們自絕吧!」至此,許大勇自知已是死路一條,萬無生機。於是,轉朝滿臉驚疑之色的「陽熱」藍兆民,「鬼煞」吳永壽二人搖首慘然一笑,那意思好似在說:「老二老七,認命了吧!」旋即猛一咬牙,倏地抬手反掌便朝自己頭頂天靈拍下!「陽煞」藍兆民和「鬼煞」吳永壽見狀全都不禁駭然大驚,急忙喊道:「老大……」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拍」的一聲,許大勇的腦袋已經開了花。紅的是血,白的是腦漿,血與腦漿混流,身軀一晃,屍首緩緩倒地,氣絕魂斷當場!

  這情形,看得「陽煞」藍兆民和「鬼煞」吳永壽兩人全都假了眼,發了呆!倏地,「陽煞」藍兆民凶睛陡地一瞪,但,他口還未張,聲還未發,南宮逸奇卻已搶先一步的開了口,冷喝道:「現在該你們兩個了!」藍兆民和吳永壽二人心神齊都一顫!吳永壽眼珠一轉。忽地嘿嘿一聲明突,道:「南宮閣下,你告訴我們老大的,難道不該也告訴我們麼!」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懶得再說一遍,你兩個還是到陰曹地府間你們的老大去吧。」

  語聲一頓又起,喝道:「你兩個怎麼樣?是不是要我代勞!」「陽煞」藍兆民凶睛一瞪,一聲冷嘿道:「閣下我兩個可沒有我們老大那麼好說話!」南宮逸奇劍眉陡地一挑,道:「如此,你兩個是要我代勞了!」藍兆民陰陰一笑,道:「南宮閣下,我兩個……」

  話還沒有說完,兩人右手驀地齊揚,寒光飛射,竟將手裡的兵刃脫手擲出,以暗器手法打向南宮逸奇!兵刃脫手打出,兩人同時騰身躍起,分朝兩個方向飛射進去!南宮逸奇星目寒芒電閃,口中一聲冷笑,揮掌拍出一股勁風掌力,震飛兩人脫手打來的兵刃。接著雙手齊探,分朝兩人的後背虛空一抓,喝道:「回來!」兩人還真是十分聽話得很,隨著喝聲,竟是毫不倔強地倒飛而回。敢情兩人身形雖然已飛從出三丈以外,但在南宮逸奇雙手那虛空一抓之下,驀感身軀如被大力吸住!那吸力之強無與倫比,兩人啼有一身頗高不俗的功力!竟然掙扎元救,身不由己地硬被倒拉了回來。兩人心頭不禁駭然大凜!亡了魂,也冒了膽兩人身軀被倒拉回到距離南宮逸奇六尺遠近,那絕強的吸力方始消失,也才能拿格穩定住身形。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你兩個的心思主意倒很不錯,如此分頭逃,在別人自然會有顧此失彼之感,但是,可惜得很,你兩個遇上的是我,這一套便失效無用了!」語鋒微頓,沉聲喝道:「現在我以三數為限,三字聲落,你兩個如果再不自作了斷,那我就只好替你兩個代勞了!」接著一字一字的震聲數道:「一,二……」

  藍兆民和吳永壽兩個,雖然明知南宮逸奇功力身手奇高罕絕,但在逃既無望的心念電閃之下,覺得於其反正難逃一死,不如……如此,南宮逸奇那最後的一個「三」字尚未出口,他兩已暗中提聚十成功力,同時身形暴起,挾雷霆萬鈞之威的猛撲向南宮逸奇!這是一種「死中求生」,不顧性命的猛撲!被撲的如果不是南宮逸奇,換一個人,在這近只六尺左右的距離之下,說什麼也必定被迫得挪身向旁門開一邊不可。

  但是南宮逸奇到底是南宮逸奇,他畢竟是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罕世高手!藍、吳兩人拚命撲至,南宮逸奇身形竟是未移未動,嶽立如山依舊,眼看兩人的四隻手掌已臨近他頭頂、胸前不足半尺之際,他才劍眉挑煞,星目寒芒電閃,雙掌倏出,已奇絕倫地攫住了藍、吳兩個的一雙手腕,雙手猛地一抖一振,喝道:「去吧!」兩聲慘吼震空,在南宮逸奇那麼一抖一振之下,藍、吳兩個的身軀立時騰空飛射,直被拋五丈以外,摔落地上寂然不動,他兩個摔落之處,距離「玄玉島主」上官碧玉立處不遠,她目光一瞥之下,芳心不禁悚然大震!原來「陽煞」藍兆民和「鬼煞」吳永壽兩個,竟全都是七竅流血!這現象很明顯,必是南宮逸奇在那一拌一振的電光石火般瞬間,已暗運奇絕功力震斷了兩人的心脈!

  「祁連七煞」縱橫江湖三十多年,生平作惡多端,殺人無數,今晚全都命喪南宮逸奇手下,魂斷橫屍這官渡口江邊,是報應,也是惡貫滿盈!「玄玉島主」上官碧眼見「祁連七煞」喪命的情形,她芳心駭震之餘,不禁暗自忖想:「難怪武林傳說他所學功力高絕,心狠手辣,稱他為『魔』江湖惡徒莫不聞名變色喪膽……」他暗忖中,南宮逸奇已找上了那位曾要借劍給他與「祁連七煞」動手的藍衫少年美書生,神情瀟灑地望著那藍衫少年美書生朗聲說道:「閣下,我想和你談談,可以麼?

  藍衫少年美書生雙眉微軒,朗聲一笑道:「可以,南宮兄要和小弟談談,小弟自然不會反對。」

  話聲中,已跨步瀟灑而前,藍衫飄飄地走近南宮逸奇對面七尺之處停身站立,朝南宮逸奇拱手一揖,道:「小弟石雁見過南宮兄。」

  南宮逸奇心中對石雁雖已生疑,但是,石雁如此客氣見禮,他自是不好形諸於色置之不理,只得也拱手一揖還禮,道:「不敢當,萍水相逢,石兄請勿如此客氣多禮。」

  話說的本是道地的客氣話,可是有了這「萍水相逢」四個字,其中的意味便顯得有點不對勁了。不過,南宮逸奇說的也是事實,他和石雁本來就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緣才一面。也許也因為「萍水相逢」是句實情話,石雁對此也才未介意,朝南宮逸奇微笑了笑,星目深注,問道:「南宮兄要和小弟談談,不知有何指教?」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指教可不敢當,我是有所請教。」

  石雁笑道:「南宮逸奇太客氣了。」

  南宮逸奇臉容神色突然一肅,道:「我所欲請教之事,關係至為重要,尚望石兄盡量坦誠實答,石兄能麼?」

  石雁目睹南宮逸奇那種肅然的臉色神情,心中不由微微一怔,問道:「是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神情冷漠地道:「是關於石兄的那柄『青霜劍』的問題。」

  石雁心中微微一驚,問道:「南宮兄可是要查問它的來歷?」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正是耍請教石兄得自何處?」

  石雁眨眨星目道:「南宮兄可否先回答小弟一問?」

  南宮逸奇道:「石兄可是想問我為何查問此事?」

  石雁點頭一笑道:「南宮兄能先回答小弟此問麼?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石兄原諒,在石兄未說明得自何處之前,我不想先作任何回答。」

  石雁眉鋒皺了皺,旋忽淡然一笑道:「那麼小弟便先答南宮兄所問就是。」

  語音一頓即起,接著道:「此劍乃是小弟大師兄所贈。」

  南宮逸奇問道:「令大師兄兄是武林那一位高人?」

  石雁道:「複姓司馬雙名志恆。」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蹙,道:「這名字似乎未聽說過,請問他的外號?」

  石雁道:「江湖人稱『翻陽漁夫』。」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又問道:「令大師兄今年多大年歲了?」

  石雁道:「三十二歲。」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道:「知道令大師兄他得自何人之手麼?」

  石雁道:「據說是得自一個女子之手。」

  南宮逸奇道:「知道那女子的姓名麼?」

  石雁搖搖頭道:「這倒未聽大師兄提起說過。」

  南宮逸奇沉思了剎那,話題倏地一轉,問道:「石兄知道此劍的原主人是誰麼?」

  石雁道:「據說此劍的原主是昔年名震江南武林的『冰心俠女』季女俠。」

  南宮逸奇點一點頭道:「不錯,此劍的原主人正是『冰心俠女』季女俠,後來季女俠下嫁『天心莊』雲莊主,於是『紫電青霜』雙劍得以合壁,令大師兄究竟得自何人之手,此事我必須找他查問個明白,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神兵寶刃,最易啟人覬覦貪念,尚望石兄好好保存此劍,今夜到此為止,改日如有機緣,當與石兄再作長談。」

  石雁神情微微一怔!眉頭微皺地道:「怎麼?南宮兄不打算回答小弟所問了?」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是的,我正是不打算回答石見所問了?」

  石雁目光倏然深注,問道:「為什麼?是不便說麼?」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笑了笑,道:「此中原由,將來石兄總會明白的,現在請別多問了。」

  話鋒一頓,倏地轉向「玄玉島主」上官碧正容說道:「島主要為那『雙戟賽溫侯』芮文和報仇,這是朋友之義,我不敢妄言島主此舉有何不對,但是,我卻不能不向島主作忠誠的勸告,那芮文和乃是個外貌偽善,欺名盜世的惡徒,他實在不值得島主為他報仇的,另外,南宮逸奇雖被武林同道指稱為心狠手毒,兩手血腥之『魔』,但是,我仰不愧,俯不作,三年來我所殺之人,無一不是昔年參加屠殺『天心莊』慘案的兇手。」

  「玄玉島主」上官碧心念轉動,凝目問道:「你所言都是事實?」

  南宮逸奇劍眉一軒,朗聲說道:「南宮逸奇頂天立地,昂藏鬚眉,所言句句是實,決無半句謊言了!」上官碧心念再次電轉,又問道:「這麼說,凡是昔年參加屠殺『天心莊』慘案的兇手,你都要殺他們替雲莊主夫婦報仇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殺人償命,血債血還,凡是兇手,都應該替『天心莊』慘死的八十八口償命,得到他們應得的報應!」

  上官碧心神暗暗一震,道:「一個都不放過麼?」

  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是的,一個都不放過,否則,那慘死的八十八人泉下何能瞑目!」上官碧柳眉微微一蹙,道:「你知道當年屠殺『天心莊』之人有多少麼?」

  南宮逸奇倏然反問道:「島主知道麼?」

  上官碧想不到南宮逸奇忽然出此反問,神情怔了怔,搖頭道:「詳細人數並不清楚。」

  南宮逸奇星目神光灼灼,逼注地道:「如此,大約人數,島主是知道的了。」

  上官碧在他那星目灼灼神光逼注之下,不由毫不遲疑地點頭答道:「聽說共有一百五十多人。」

  南宮逸奇點頭含笑說道:「島主所知這大約數字非常接近,一共是一百五十三人。」

  語鋒一頓,接著又問道:「島主這數字是聽什麼人說的?」

  上官碧道:「先母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道:「據我調查所知,當年『天心莊』慘遭圍攻屠殺之時,正值令堂島上閉關之際,令堂想必也是事後聽人說的了。」

  上官碧點頭道:「是的,先母是事後聽本島兩位弟子說的。」

  南宮逸奇接問道:「貴島的那兩位弟子是誰?叫什麼名字?」上官碧道:「是我二師兄袁存全,四師姊徐小瑜。」

  語音微微一頓,忽然輕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他二人因為參予『天心莊』的那場屠殺慘案,已被先母處死了!」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又輕「哦」了一聲,默默未再開口。上官碧接著又道:「南宮閣下,那一百五十三人,你一定要把他們一個個全都斬盡殺絕,替『天心在』全莊之人報仇麼?」

  南宮逸奇斬釘截鐵地道:「一個也絕不能輕饒!」上官碧心神不禁又一震!問道:「一百五十三人中,你已殺了多少人?」

  「四十七人。」

  南宮逸奇道:「除令師兄和令師姊二人外,尚餘一百零四人。」

  上官碧微一沉思,道:「有個問題我甚感奇怪不解,你肯為我解釋解答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問道:「島主所感奇怪不解的問題,可是問我為什麼要冒此大險,替『天心莊』雲莊主夫婦等全莊人眾報仇?」

  上官碧點頭道:「還有你與雲莊主夫婦是什麼關係?」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關於此一問題,我只能告訴島主,雲莊主夫婦和我的關係淵源極深!」上官碧秀目眨動地想了想,道:「南宮閣下,『天心莊』全莊八十八人慘遭屠殺,若以『殺人償命,血債血還』而言,你要殺盡那一百五十三名兇手替全莊人眾報仇。對此,我不願妄置評論,指責你有何不對,不過……」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俗語說得好,『冤仇宜解不宜結,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希望你能……」

  南宮逸奇接口道:「島主是要勸我放過那其餘的一百零四名兇手!」上官碧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是請你放過那其餘的一百零四人中的一百零三人,只要再殺一個人。」

  南宮逸奇不由愕然一怔,問道:「為什麼?」

  上官碧沒有回答他這句「為什麼?」

  卻含笑反問道:「你知道當年屠殺『天心莊』的都是些什麼人嗎?」

  南宮逸奇道:「據說人品十分複雜。武林黑白兩道都有。」

  上官碧點了點頭,又道:「武林黑白兩道,向來是勢同水火般互不相容,你知道當年圍攻『天心莊』時,他們怎會聯手的麼?」

  南宮逸奇神情不禁呆了呆,旋忽心念一動,星目異采飛閃地道:「這麼說來,那場屠殺,必是暗中有人操縱的了。」

  上官碧點頭道:「不錯,當年之事,若非暗中有人陰謀操縱,武林黑白兩道怎會聯手,你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才智高絕,傲誇當代第一,應該早就想到這一點才是!」南宮逸奇俊臉不由微微一紅,旋而軒眉問道:「那暗中陰謀操縱之人是誰,我請島主賜告。」

  上官碧一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如是知道,我就沒有什麼不敢說的!」南宮逸奇目轉了轉,問道:「島主可是認為暗中陰謀操縱之人,就在那其餘的一百零四人之中麼?」

  上官碧微微一笑道:「我想應該在。」

  語聲一頓又起,道:「俗語有云:『冤有頭,債有主』,我希望閣下能上體天心,只找那主謀元兇,別再濫殺其他之人!」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多謝島主指教,島主仁心慈懷,南宮逸奇衷羽甚感欽敬,不過……」語音一頓,聲調倏轉沉凝地接道:「那一百零四人中除了那主謀元兇之外,最少還有兩人也非殺不可!」上官碧問道:「還有兩個是什麼人?南宮逸奇劍眉挑煞地道:「殺害雲在主幼兒幼女的兇手,至於其餘之人,我願意答應島主按照彼等平素常在江湖上的為愉惡行,酌情分別予以輕重不同的懲處!」

  上官碧心中十分明白,南宮逸奇既然這麼說了,如再多勸也是徒然,於是,遂含笑說道:「我謝謝閣下給我這份情面。」

  說著朝南宮逸奇頷首襝衽一福,又道:「那『雙戟賽溫侯』芮文和與本島雖然頗有點交情,但是,他既是那種狡詐假冒偽善之徒,本島自不會得再為他向閣下尋仇,今晚就此作罷,並此告辭。」

  話落,率領其島眾弟子騰身飛掠而去。南宮逸奇星目轉望向仍然靜立在一邊的藍衫少年美書生石雁道:「石兄,你也可以走了。」

  石雁雙眉微軒了軒,問道:「南宮兄一定要找小弟大師兄查問『青霜劍』得自何人之手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必須向令大師兄問明得此劍的經過!」石雁沉思地眨眨星目接著道:「南宮兄,關於敝大師兄得劍之事,小弟有點解說,南宮兄能相信麼?」

  石雁正容說道:「我司馬大師兄於十一年前始才離開師門,行道江湖得到此劍的時間,是在五年前,地點是在懷玉山中。」

  南宮逸奇星目深注地望著石雁,沉思了剎那,點點頭道:「石兄的解說,我相信了。」

  石雁目閃異采地道:「那麼,南宮兄可以不去找我司馬大師兄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我仍必須要找令大師兄一談。」

  石雁星目一眨,問道:「為什麼?南宮兄難道並不完全相信小弟所言?」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我仍要找令大師兄一談的意思,是必須問明那個持劍的女子是誰?」

  石雁雙眉蹙地道:「南宮兄不會……」

  南宮逸奇接口道:「石兄放心,我不會得隨便傷害令大師兄的。」

  石雁正是耽心南宮逸奇傷害他大師兄,聞言,連忙拱手懷揖,道:「如此,小弟這裡先謝謝南宮兄了。」

  南宮逸奇含笑還禮道:「石兄不必多禮。」

  石雁一笑抱拳道:「再見。」

  聲落,騰身電射,好快的身法,轉眼之間,便已遠去百丈以外,消失在夜色中。南宮逸奇目光緩緩瞥視了地上「祁連七煞」的屍首一眼,轉望著「冰掌閻羅」孟有松說道:「勞駕孟大俠把他們埋了,如何?」

  他語氣雖然十分客氣,但是卻有一股令人不敢抗拒的自然威儀。「冰掌閻羅」孟有松連忙點頭:「老夫道命。」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06:53

第二十二章 兵不厭詐


  翌日夜,起更時分。巫山玉女峰下的谷道外,腳下有若行雲流水般地來了一批為數三十餘眾,有憎有俗的武林高手。這三十餘人,不但僧俗俱有,並且還有十多個都是身穿百袖鶉衣,蓬首垢面,手持打狗棒,中年以上的叫化子。

  當先兩人,一個是身材頎長,劍屆星目,丰神如玉,氣度威儀懾人的青衫少年書生,一個則位模樣兒看起來似乎比青衫少年書生長得更俊,但卻缺少了那股自然低人的威儀氣度,年約十七八歲的白衣美書生。青衫書生,他正是武林黑白兩道稱之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白衣美書生則是他那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師妹——雲小眉姑娘。

  隨在南宮逸奇和雲小眉身後的僧人,是少林當代掌教天宏禪師,「十誠十僧」和「四大金剛」護法,叫化子則是當今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和幫中五堂堂主,八大護法,三名功力皆稱一流的高手等十七人。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並肩在前,一到谷道入口處,南宮逸奇腳下立即搶先一步的走在了雲小眉的前面。

  顯然,他是伯雲小眉冒失急進,疏忽大意,中了谷道內埋伏暗椿的暗算,儘管日前,南宮逸奇隨同「飛鳳香車」進入谷道埋,還有昨天他單獨走出谷道時,都未見到一處暗椿埋伏,但是,他心中仍然斷料,這谷道中絕不會沒有阻止外人進入的埋伏暗椿的!進入谷道三丈多許,果然不出市宮逸奇的料斷,距離十丈以外的一片亂石林立間,突然響起一聲冰冷的沉喝:「來人止步!」南宮逸奇腳步一停,星目電射地注視著那片亂石林立間,朗聲說道:「閣下是什麼人?請現身出來答話。」

  亂石後,那冰冷的聲音道:「你是幹什麼的!」

  南宮逸奇道:「是個專管江湖閒事的。」

  那冰冷的聲音道:「如此,你就該到江湖上去,闖來此地幹什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聽說這裡出了閒事,所以我就來了此地。」

  那冰冷的聲音道:「這裡出了什麼閒事?」

  南宮逸奇道:「那就要去問楚嘯風了。」

  那冰冷的聲音道:「楚嘯風是誰?」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自己心裡應該明白。」

  那冰冷的聲音道:「老夫心裡一點也不明白,這裡也沒有什麼楚嘯風其人。」

  南宮逸奇問道:「閣下這話實在?」

  那冰冷的聲音:「老夫說的決對不假!」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但是我卻知道他就住在這谷道盡頭的山腹中。」

  那冰冷的聲音語調突轉驚疑地道:「他就住在者夫身後的山腹中?」

  南宮逸奇道:「不錯,不然我就不來這裡找他了。」

  那冰冷的聲音問道:「閣下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南宮逸奇道:「至尊宮總宮。」

  那冰冷的聲音駭異地道:「閣下是聽誰說的?」

  南宮這奇道:「我自己曾在裡面住過三天,」

  那冰冷的聲音更感駭異地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南宮逸奇道:「昨天之前。」

  那冰冷的聲音驚駭無比地問道:「你是誰?」

  南宮逸奇道:「昨天之前我是『安樂先生』桑漢文。」

  那冰冷的聲音道:「現在呢?」

  南宮逸奇道:「專管閒事的江湖人。」

  那冰冷的聲音道:「閣下沒有姓名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姓名自然有,不過,我以為還是不說的好。」

  那冰冷的聲音道:「為什麼?是你那姓名見不得人?」

  南宮這奇冷冷地道:「我是一番好意,怕嚇破了你閣下的膽。」

  那冰冷聲音嘿嘿一笑,道:「不要緊,老夫天生就是一顆鐵膽,就遠不怕嚇,也嚇不破,你只管說好了。」

  南宮逸奇冷聲一笑,突然一揚手,喝道:「閣下,你接住這個一看就知道了。」

  一道銀光脫手飛出,疾逾電射地直朝對方藏身的一塊巨石之後投去!藏身石後那人一見銀光破空飛射投至,立時嘿嘿一聲冷笑,伸手接住,入目之下,心神不禁倏然猛震,脫目驚聲道:「魅影拘魂令!」南宮逸奇語冷如冰地道:「閣下現在還要我說出姓名麼?」

  石後那人突然揚聲哈哈狂笑道:「閣下,你想用這塊東西嚇住老夫麼!」

  南宮逸奇冷哼了一聲,尚未接話,驀地,一條人影電射掠空,猛朝那人藏身的石後撲去!這撲出的人影,是丐幫人大護法中位居第五的「旋風丐」裴昆山。「旋風丐」生性火爆,嫉惡如仇,他見對方一直藏身在那片林立的亂石之後故作詭秘,不肯現身出來,心中早就忍不住躍躍欲動,要騰身撲出迫令對方現身了。他驀地掠身撲出,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微微一皺,欲待揚聲喝阻已經不及。

  突然,喝叱聲與「砰砰」震響過處,「旋風丐」裴昆山的身軀竟被震得倒飛三丈,「撲通」一聲摔落地上,口角溢血。斷了魂!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見狀心中不禁在震,雙目一瞪,鬚髮怒張,便要掠身撲出!南宮逸奇連忙伸手一攔,道:「孔幫主且慢!」「追風神丐」孔一夫被南宮逸奇伸手一攔,只好站著不動。南宮逸奇因注那巨石背後,語音冷凝地道:「閣下好狠毒的心腸!」石後那人嘿嘿一聲冷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南宮逸奇冷哼了一聲,道:「你敢不敢出來與我一搏!」石後那人道:「老夫懶得動。」

  南宮逸奇沉聲道:「你不敢出來麼!」石後那人冷冷地道:「少廢話,你想動手就自己走過來好了。」

  「閣下說的是。」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小心,我過來了!」

  話落,突然長身電射,直朝那人藏身的一塊巨石之後撲去!他功力高絕罕世,身法奇快無倫,下撲之勢更疾,比起適才「旋風丐」裴昆山的那一撲之勢快了何止一倍。可是,藏身石後那人對他的撲勢似乎早已防備,他身形剛一騰起撲出,立見那石後人影一閃,那人已電閃般飛身向旁躍開,同時一揚手,大蓬暗藍色的寒芒飛射,罩向了南宮逸奇的全身!南宮逸奇星目如電,一見即知是歹毒霸道非常的眼毒暗器,口中倏然一聲朗喝,雙掌揮處,那罩向全身的大蓬暗藍色寒芒已被他掌力悉數震飛。

  倏地,他猛收撲勢,硬生生地剎住了身形。因為,那人繼大篷喂毒暗器打出之後,竟又打出了一團拳頭大的黑影,勢疾如電般地向他當胸打到!南宮逸奇心頭不禁暗暗一凜!他心中很明白,這東西既然隨在大蓬喂毒暗器之後出手,必是更厲害霸道之物!在虛實未明,不知那是什麼東西的情況之下,他雖然自負功力高絕,可也不敢冒失出手用掌力震臂它,連忙身形一側,向下疾落!「轟!」一聲地動山搖般巨響大震中,火星四射飛濺,碎石如雨,一股濃煙直衝天空……

  那團黑影打在他身後兩丈之外的一塊大石上。那塊一丈多高,七尺來寬聳立著的大石,一下子被炸斷了半截,那威力之強,實在令人心寒膽顫!南宮逸奇目睹這等威力,心中不禁又驚又駭,暗喊了聲:「慚愧!」這情形很明顯,適才他如果稍微冒失一點,出手用掌力震劈它的話,豈不立被炸得血肉橫飛,屍骨無存!他於心中又驚又駭之下,星目倏射煞芒,陡地一聲怒喝,二次騰身撲出!

  這時,那人又轉移了位置,隱身在陣處巨石之唇,南宮逸奇身形騰起,只聽那人突又發出一聲冷喝道:「打!」「打!」字聲中,又是一團黑影飛出,直朝南宮進奇電疾打來!南宮逸奇心頭倏又驀地一驚!再度狂收撲勢,急展絕頂輕功身法,半空裡側身向右斜飄出兩支下落。只聽「叭」的一聲暴響,那團黑影打在三丈以外的一塊巨石之上,墮落亂石間之後,竟沒有了動靜。

  顯然,那人這回打出的是一枚假貨,使用了「以假亂真」的狡計,真狡猾!南宮逸奇心中不禁又氣又怒,罵道:「匹夫,你真狡詐卑鄙下流無恥!」那人嘿嘿一聲陰笑道:「俗語有云『兵不厭詐』,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才是兵法中的克敵制勝之道:「這豈能說是卑鄙下流!」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你是個昂藏鬚眉漢不是?」

  那人道:「是便和你面對面一搏勝負,是不是?」

  南宮逸奇道:「不錯,你如果有骨氣的話,就現身出來和我各憑真才災學放手一戰,鬼鬼崇崇,施弄狡猾,使用那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東西,豈是武林英雄豪傑的行徑!」

  那人陰惻惻地笑道:「南宮逸奇,你不必用這些話來激老夫的『將』,若講真才實學,老夫並不見得不如你,只是,現在還不是和你放手一戰的時間地方此刻老夫沒有那份閒情逸致!」南宮逸奇倏然一聲冷笑,突又騰身電疾撲去!可是,那人他好狡猾。

  只要南宮逸奇身形一動,他就立刻搶佔一瞬先機的閃身移換了位置,同時乘機揚手打聘大蓬暗器,以阻南宮逸奇的撲勢!南宮逸奇接連三撲不中,已知對方實在不是個易與之輩,不但功力身手甚高,而且似乎胸有成竹的,以逸待勞,更由於十分工於心計,奸詐狡猾異常,一時之間,南宮逸奇還真拿他有點奈何不得之感!然而,對方扼守之處,正往「至尊宮」必經之路,捨此以外別無通道,而形勢上……

  南宮逸奇心急電轉,忽然有了計較地沉聲問道:「閣下,你是四川唐家的人,還是辰州育家的子弟?」

  對方那人陰笑道:「你猜呢?」

  南宮逸奇道:「你大概是言家的子弟吧?」

  那人道:「老夫既不是辰州言家的子弟,是四川唐家的人。」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霹靂雷』乃是辰州言家獨步武林的火藥暗器,閣下要想不承認也不行呢!」那人道:「老夫那不是言家的『霹靂雷』,它有它自己的名字。」

  南宮逸奇問道:「它叫什麼名字?」

  那人嘿嘿一聲陰笑道:「它叫『鬼靈王』,你聽說過沒有?」

  南宮逸奇道:「沒有聽說過。」

  語鋒一頓即起,道:「我請問閣下的來處是?……」

  那人道:「老夫來自『鬼王谷』。」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蹙,又問道:「鬼王谷在什麼地方?」

  那人道:「鬼王山中。」

  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又微蹙了蹙,道:「鬼王山又在什麼地方?」

  那人嘿嘿一笑道:「鬼王山就是鬼王山,在什麼地方,你自己不會去找麼!」「閣下說的是。」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此,我再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陰惻惻地道:「你現在才想起訪問老夫的名號麼?」

  南宮逸奇道:「現在請問應該並不算遲。」

  那人嘿嘿陰笑了笑,道:「老夫『鬼王谷鬼判』沙振峰,你聽說過麼?」

  南宮逸奇淡然一搖頭道:「沒有。」

  「鬼判」沙振峰又是嘿嘿一聲明笑,道:「南宮逸奇,你實在孤陋寡聞得很,也糟蹋了那稱奇稱最武林之名,老夫其替你感到慚愧!」

  南宮逸奇劍眉微軒了軒,隨又淡淡地道:「閣下既稱『鬼王谷鬼判』,那麼閣下在『鬼王谷』中的身份,該是十分不低了。」

  「鬼判」沙振峰道:「此乃當然,『鬼判』掌生死,判善惡,綜理全谷屬眾賞罰之職,身份僅次於本谷五位谷主之下。」

  「哦……」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問道:「貴谷谷主有五位麼?」

  「鬼判」沙振峰本是一時大意說漏了口,南宮逸奇這一追問,他心中不禁頓然微微一驚!欲待否認,但已無法改口,遂就「嘿嘿」了兩聲,未開口接話。

  原來,「鬼王谷」五位谷主,過去雖然都是名震武林的一代豪雄,但是,自隱居「鬼王谷」之後,十多年來從未涉足江湖,谷中屬眾弟子非奉派遣,亦嚴禁擅自出谷,而且奉令派遣出谷辦事之人,在江湖上也絕對不准惹是生非,洩露「鬼王谷」的地點所在,是以,不但「鬼王谷」在什麼地方?谷主是誰?江湖上就極少有人知道,即連「鬼王谷」之名,也極少有人聞聽說過,否則,適才之前,「鬼判」沙振峰說出「來自鬼王」之時,南宮逸奇不知,那站立在五六丈以外的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和其春眾弟子,少林掌教天宏禪師等人豈有也不知之理。

  「鬼判」沙振峰沒有開口接話,南宮逸奇立又接著問道:「沙閣下,你怎地不說話了?」

  「鬼判」沙振峰冷冷地道:「老夫一時大意,已經洩漏了本谷秘密,你還要老夫說什麼?」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我請問貴谷五位谷主的高姓大名?」

  「鬼判」沙振峰尚未答話,驀聞一陣「嘿嘿嘿嘿嘿」鬼笑暴起,發自南宮逸奇左方三丈外的一塊三丈多高的巨石背後。那笑聲,聽來令人極感刺耳,渾身發冷,汗毛豎立,四肢發軟,正是武林傳說中的「鬼笑」。

  由於這種笑聲中貫注了魔功「陰氣」真氣,如是內功功力稍差不足以抵禦之人,於聞聽這種「鬼笑」之後,便會立感渾身發冷,四肢發軟,終而心脈必為這種魔功「陰氣」所傷!雖然,這種「鬼笑陰氣」十分厲害,但是,南宮逸奇身懷佛門「慧靜禪功」,功力高絕,他自是不為所動,這種魔功陰氣也絕對傷不了他。南宮逸奇他雖然不懼這種「鬼笑陰氣」,可是,心中卻也不禁有點暗暗驚凜,有點忑忑了!因為,從對方所貫注於「鬼笑」聲中的「陰氣」看來,其魔道功力顯然已臻十成火候,比那「鬼判」沙振峰要高了一籌以上。

  當然,南宮逸奇他武林稱奇稱最,功力罕絕蓋世,他心中暗驚暗凜忐忑的,自然不是因為對方的魔功之高,而是耽心對方和「鬼判」沙振峰一樣,利用眼前亂石林立的地勢,不現身和他正面搏戰,只在暗中搞鬼,施弄狡詐,令他防不勝防,而又無可奈何,那就頭大了。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和「追風神丐」孔一夫等一眾高手,雖然個個都是內功精深,為當今武林一流中的一流人物,但是「鬼笑」聲入耳,心中立時全都不禁倏然一驚,連忙暗運功力抵禦,南宮逸奇目光一瞥眾人的情形,雖知眾人內功深厚無礙,但如此運功抵禦,卻十分損耗真元。於是,他立即舌綻春雷,驀地發出一聲朗喝。

  他這一聲朗喝,乃是以「慧靜禪功」發出,比佛門「獅子吼」神功更具威力。「嘿嘿」鬼笑立止,接著卻揚起了一個清朗的話音,說道:「南宮逸奇,你果然不差……」

  南宮逸奇朗聲截口道:「閣下,別說廢話了,你是誰,請現身出來答話!」巨石背後那人朗聲一笑。道:「在下是『鬼王谷』少谷主,姓陶名安純。」

  南宮逸奇道:「陶閣下,請現身出來談談如何?」

  陶安純道:「當然可以。」

  話落,那巨石背後人影一閃,緩步走出了一位劍眉星目的紫衣少年。南宮逸奇凝目望去,只見那「鬼王谷」少谷主陶安純人品生得頗為不俗,氣字亦頗英挺,舉止瀟瀟,堪稱「俊彥」二字。只是,臉色略嫌蒼白,目光森冷而有點陰騖,堪稱「俊彥」二字,只是,臉色略嫌蒼白,目光森冷而有點陰鷙,未免令人覺得有點美中不足之感!臉色蒼白,那倒無關什麼緊要,可是,那目光森冷陰勢,便就有點不太妙了!蓋因,若以「眼為心之神」的哲理而論,凡是目光陰鷙之人,大都是心性陰深,詭詐狡猾之人,陶安純身形一現,亂石林立間頓然人影閃動,同時現身走出了五人。

  五人,除了一人是個穿著一襲黑袍,頭戴一頂烏紗帽者之外,其餘四人,都年在四十五六上下,背後斜背著一柄厚背鬼頭大刀的中年黑衣壯漢。南宮逸奇雖然從未見過這五人,不認識他們,但是他一見沙振峰裝束打扮,立知其必是他適才接連三撲未中的那個「鬼判」,至於其餘四人,依據眼前的情勢猜料,定然都是「鬼王谷」的屬下高手無疑!

  果然,南宮逸奇他猜料得一點不錯,那頭戴「烏紗帽」的黑袍老者,正是「鬼判」沙振峰,四名黑衣中年壯漢則是「鬼五穀」號稱「追魂、奪魄、吸血、拘命」的丁昭信、崔必成、甘霖、祝有功四大「鬼吏」。陶安納舉止瀟灑地走到南宮逸奇對面丈餘之處停步佇步,「鬼判」沙振峰和四大「鬼吏」則落後半步的護立在左右。陶安純陰鷙的目光倏然一凝,注視著南宮逸奇說道:「江湖傳言,南宮逸奇的人品俊逸,丰神如玉,冠蓋當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幸會得很!」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謝少谷主的謬讚……」

  陶字純抬手一搖道:「閣下先且別言謝,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南宮逸奇本來想順口也誇讚陶安純兩句的,陶安純抬手一搖,他只好住口不言。陶安純語鋒一頓又起,說道:「閣下雖然人品俊逸不俗,令我頗有惺惺相惜之感,不過,我卻有點懷疑?」

  好一個「惺惺相借」,顯然,他甚是自負人品不凡得很,南宮逸奇微微一笑,問道:「少谷主懷疑什麼?」

  陶安純道:「我有點懷疑閣下是名頂替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笑笑道:「可是因為通州江岸墓碑俱在?」

  陶安純道:「不錯,難道你能說那不是事實?」

  南宮逸奇淡然道:「我不否認那是事實,不過,如今站在你當面的絕不是冒名頂替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也是事實!」陶安純眨眨眼睛道:「那麼那當時重傷氣絕身死,被埋進墓裡之人並不是你了?」

  南宮逸奇道:「不,當時那被埋進墓裡之人,也絲毫不假的是我。」

  「可是……」陶字純眨動著眼睛,沉思地道:「這麼說,必是你被埋進那墓裡之後,隨即又被人挖了出來,救活了你,是麼?」

  南宮逸奇點砂道:「你說得一點不錯,事實正是如此。」

  陶安純問道:「那救你的是人是誰?」

  南宮逸奇道:「是我的一位好友。」

  陶安純道:「我請問他的姓名?」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所問的反問道:「當時少谷主也在場麼?」

  陶安純搖頭道:「沒有,不然我就不會得懷疑你是冒牌的『鬼影拘魂玉書生』了。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話題忽地一改,問道:「少谷主在『至尊宮』中是什麼身份?」

  陶安純雙眉微揚地道:「你猜呢?」

  南宮逸奇搖「我猜不著。」

  陶安純國射界采,臉露得色地道:「嬌客。」

  「嬌客!」南宮逸奇地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心神竟倏地微微一震,急問道:「是那楚嘯風他把女兒許配了你了?」

  陶安純眨眨眼睛道:「楚嘯風是誰?

  南宮逸奇不禁詫地怔了怔,道:「怎麼你自稱是『至尊宮』的嬌客,連楚嘯風是誰都知道麼?」

  陶安純搖頭道:「我來此不久,沒有聽說過這名字。」

  南宮逸奇心念忽地一動問道:「你岳父尊姓大名?」

  陶安純道:「我不知道。」

  南宮逸奇目光深注地道:「你真不知道?

  陶安純道:「知道我何必騙你說不知道。」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皺,道:「閣下,女婿不知道岳父的姓名,這可是……〞

  陶安純揚眉接口道:「南宮閣下,這不過是暫時,日後我總會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諱的。」

  南宮逸奇話鋒一變,又問道:「令岳父就是『至尊宮』主麼?」

  陶安純傲然地道:「你這話問得實在多餘,要不我怎能說是『至尊宮』的『嬌客』。」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了轉,又問道:「令岳父有幾位千金?」

  陶安純道:「只有一位,怎樣?」

  南宮逸奇道:「就是那聞人解語姑娘麼?」

  陶安純目中再度放射異采,神采飛揚地道:「不錯,正是她。」

  目光倏然一凝,道:「咦!你是怎麼知道她的姓名的?」

  南宮逸奇深吸了口氣,微微一笑,道:「適才之前和我『鬼判』的談話,你難道沒有聽見麼?」

  陶安純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昨天以前,曾冒充『安樂先生』桑漢文的身份,在『飛鳳宮』的賓館中作了三天的上賓。」

  南宮逸奇點頭道:「昨天還是她親自送我出宮的呢!」陶安純語含妒意地道:「南宮閣下,他對你可實在真好!」南宮逸奇心底有點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喜悅,道:「聞人姑娘對你難道不好?」

  陶安純沒有回答他這句話,目光深注地問道:「她知道你真正的身份麼?」

  南宮逸奇道:「你猜呢?」

  陶安純眨動著眼睛沉思地道:「我想她可能並不知道,否則,敢會還親自送你出宮。」

  南宮逸奇頷首道:「天下武林所共稱為『魔』的南宮逸奇,只怕我已經陷身『至尊宮』中出不來啦!」

  這話,雖然並非實情,但是,陶安純聽得卻是十分順耳,心裡也頗為舒服。的確,誰願意自己的未婚妻對別的男人好,尤其是象南宮逸奇這樣的一個武林稱奇稱最,人品、武功、才智均皆冠蓋當代,傲誇第一的男人!陶安純心裡儘管頗為舒服了許多,但是,他口中卻突然冷呼了一聲,道:「南宮逸奇,你既然明白這些,你還來此地做什麼,想找死麼!」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道:「陶閣下,看在聞人姑娘的面上,我不想難為你,請帶著你的屬下讓開路!」陶安純朗聲一笑道:「南宮閣下,你想我會聽你的話麼!」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陶閣下,我找的是楚嘯風,與你無關,我勸你最好是讓開路。」陶安純搖了搖頭道:「這裡沒有楚嘯風這個人,我也沒有聽說過這名字,要找楚嘯風你往別處去找吧!」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你是一定不肯讓開路,要擋住我了!」陶安純道:「南宮閣下,你應該明白,這裡是『至尊宮』的地方,我是宮主他老人家的女婿,女婿份屬半子,我豈能不盡半子之責,讓你去吵了他老人家。」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人子之道。

  南宮逸奇劍眉微挑,沉聲地道:「這麼說,你是要逼我出手難為你,否則,你是絕對不肯讓路的了!」陶安純揚聲一笑道:「南宮閣下,我要是怕你出手,我就不值得現身出來了!」南宮逸奇也揚聲一笑道:「閣下說的是,如此,我們就作三招之搏,一決勝負如何?」

  陶安純大笑道:「此言正合否意。」

  語意一頓即起,道:「很久之前我就想找你鬥鬥了,只是一直無緣未得如願,今天既然相遇,我焉肯錯過這大好的機緣,你就是不想動手也是不行呢!」南宮逸奇朗聲哈哈一笑,道:「這可更好了,今天你可以得嘗夙願了。」

  聲調一沉,道:「陶閣下,你出手吧!」陶安純並未立刻出手,微微一笑,道:「南宮閣下,我們只作三招之搏麼?」

  南宮逸奇星目微睜,道:「你可是嫌少?」

  陶安純道:「三招能盡展所學,如何能分決出勝負。」

  南宮逸奇道:「如此依你之意呢?」

  陶安純輕聲一笑道:「依我之意,改作三十招還差不多。」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三十招那太多,在我看三招儘夠了。」

  陶安純雙眉微微一挑,道:「如此說,你是自認三招必勝了!」南宮逸奇道:「正是如此。」

  陶它純不由氣怒地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也太狂了!」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不然,怎配那稱奇稱最武林之美譽!」陶安純雙目突地一瞪,神情一斂那瀟灑從容之態,怒聲道:「南宮逸奇,你……」

  南宮逸奇忽地抬手一搖,含笑截口道:「陶閣下,請先鎮靜,與敵動手搏戰,心浮氣躁,是為武家大忌,心浮,則神不寧,氣躁,則力不達,如此,閣下便已先落了敗著矣!」這番話,是武家的忍定工夫,也是一個武人必須具備的修養條件!面對敵人,於動手搏戰之前,而能如此提醒敵人的,除了他南宮逸奇以外,放眼天下武林,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07:42

  然而,南宮逸奇設非具有如此胸襟氣度,他何能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代第一蓋世奇男!陶安純雖自幼即經乃父與四位伯叔的合力悉心調教,練成一身絕學,平素極頗自負,有天下不作第二人之想,此際聞聽南宮逸奇此言心中不由頓然暗暗一凜,也大為佩服南宮逸奇的這等胸襟氣度,可是,他心中佩服儘管佩服,但對南宮逸奇的敵意鬥志卻未稍減。原因是南宮逸奇乃是武林稱奇稱最傲奪第一的當代英豪,他只要打敗了南宮逸奇,從此他便是天下第一人了!「天下第一人」這是個多麼榮譽,多麼令人神往而想獲得的美號!

  因此,他心神暗暗一凜之後,立即深吸了口氣,怒態一斂,神情頓時恢復瀟灑從容地淡然一笑,道:「謝謝閣下的提醒。」

  語聲一頓又起,目中閃過一絲詭色地道:「這三十招與三招之搏的問題,我有個折衷的辦法,不知你贊不贊成?」

  南宮逸奇道:「可是不依我,也不依你,改作十五招的折衷辦法?」

  陶安純微一搖頭道:「不是。」

  南宮逸奇道:「如此,請說是個怎樣的折衷辦法?」

  陶安純道:「我們先互對一掌,誰強,就依誰的意思,如何?」

  南宮逸奇劍屆一挑即垂,含笑點頭道:「可以,你發掌吧!」陶安純一聲冷笑,忽然轉朝左右立著的「鬼判」和四大「鬼吏」說道:「你們都退後五步去。」

  「鬼判」沙振峰乾咳了一聲,道:「少谷主,您……」

  陶安純不待「鬼判」說下去,立刻沉聲截口道:「沙叔不必多言,請退後!」「鬼判」沙振峰知道這位少谷主的性情,不敢再多說什麼,和四大「鬼吏」互望了一眼,苦笑地搖了搖頭,各處飄身後退了五步,「鬼判」和四大「鬼吏」身形一退,陶安純立即緩緩抬起了一隻右掌,目光如電地注視著甫宮逸奇冷聲說道:「閣下小心了。」

  南宮逸奇神情從容如歸,瀟灑地淡然一笑,道:「多謝閣下招呼,你發掌吧!」他表面神情看似從容,其實暗中已經潛運起「慧靜禪功」,凝神以待。南宮逸奇這裡話音才落,陶安純那裡已經翻腕吐掌,一股陰柔的冷風勁氣直朝南宮逸奇當胸撞了過來。南宮逸奇劍眉一揚,右掌倏吐,「慧靜禪功」掌力,迎著陶安統推來的陰氣勁氣擊去!

  一陽一陰,一剛一柔,兩股掌力接實,「砰」的一聲震響中,南宮逸奇突感心頭微微一窒,身形一晃,竟然馬步浮動的後退了半步。陶安純在這一掌硬接之下,卻被震得胸中氣血翻湧。腳下連退了三步,方始拿格穩住。顯然,他和比南宮逸奇差了一籌多尤多。

  但是,他拿格穩立住身形之後,立即猛提一口真氣,抑止了胸中翻湧的氣血,接著卻嘿嘿一聲陰笑道:「南宮逸奇,你這一掌的功力雖然比我強些,勝了我,但是,今天你也輸定了!」南宮逸奇是何等人物,他心頭突感微微一窒之時,即已發覺了情形的不對勁,聞言,星目立時寒芒電射地冷聲道:「陶安純,我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卑鄙無恥!」陶安純陰笑道:「南宮閣下,這只能怪你自己學藝不精,怎能說我卑鄙無恥。」

  站立在十丈以外的雲小眉,少林掌教天宏禪師,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和一眾高手等人,聞聽此言,心中全都不禁愕然一怔!從兩人對答的口氣中,情形很是明顯,南宮逸奇已經中了陶安純的暗算了!但是,南宮逸奇中了什麼暗算了呢?又是怎樣中了暗算的呢?……

  雲小眉道德忍不住關心的揚聲問道:「師哥,你怎麼樣了?」

  南宮逸奇朗聲答道:「不要緊,我一時大意中了點小暗算。」

  陶安純接口道:「南宮閣下,別說大話啦,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呢!」南宮逸奇劍眉挑煞地道:「你用的是什麼毒?」陶安純嘿嘿一笑,道:「我用的是天下至絕至最的無影之毒,南宮閣下,你這條小命算是報廢定啦!」南宮逸奇道:「它無人能解麼?」

  陶安紹道:「不錯,除家父之外,天下無人能解。」

  南宜逸奇道:「它叫什麼名字?」

  陶安純道:「你想知道它的名字之後,再去尋找解藥麼?我看你還是別自費心機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你閣下還怕什麼,有什麼不敢說的呢?」

  陶安純目光閃動,微一沉思,陰笑道:「閣下說的是,這毒除了家父之外,天下無人能解,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呢!」語鋒一頓,嘿嘿一笑接道:「它的名字叫做……」

  「鬼判」沙振峰突然振聲阻止道:「少谷主,說不得!」陶安純眉鋒一蹙,道:「怎麼說不得?

  「鬼判」沙振峰接連乾咳了兩聲,但是,卻未說出個「說不得」的道理來。

  其實,他並不是說不出道理,而是有點不敢說,也不便說而已。陶安純笑了笑道:「沙叔,我們『鬼王谷』也該在江湖上樹立聲威了,老是顧忌那麼多,那怎麼成,你別管了,一切責任全有我負責。」

  語聲一頓,轉向南宮逸奇陰聲一笑,道:「南宮逸奇,你聽清楚了,它的名字叫做『神仙廢』!」「神仙廢」,顧名思意,這毒毒性之厲害,可想而知。南宮逸奇聽得心中不禁暗暗一凜!他腦中思念電旋,淡而,他心中已有所得心中不禁暗暗一凜!他腦中思念電旋,倏而,他心中已有所著實的揚聲哈哈一笑,道:「陶安純,『神仙廢』確實算得天下至絕至最之毒,不過,這東西它還要不了我的命,你信不信?」

  陶安純嘿嘿一笑,忽然轉向站在五步以外的「鬼判」沙振峰問道:「沙叔,你相信麼?」

  「鬼判」沙振峰搖頭道:「屬下不相信。」

  陶安純又問道:「沙叔,你查查看,他應該什麼時候向你報到?」

  「鬼判」沙振峰故作沉思了剎那,道:「如不妄用真力,該在七十二個時辰之後。」

  陶安純道:「如果安用真力呢?」

  「鬼判」沙振峰道:「那就很難說了,可能在三十六個時辰之內。」

  陶安純目光轉望著南宮逸奇,嘿嘿輕聲一笑道:「南宮逸奇,你聽見了麼,他不但不相信,並且連你應該報到的時刻都已經替你判好了呢!」

  這時,南宮逸奇已利用這剎那的時機,默運玄功將,「神仙廢」劇毒逼迫在一處經脈間,以阻止它在體內蔓延竄行散開。陶安純話音一落,南宮逸奇立即淡淡一笑,道:「這麼說,我這條命是已經無救了!」「不錯。」

  陶安純一點頭道:「就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你!」南宮逸奇神色絲會不變,微微一變道:「這『神仙廢』之毒。天下當真無藥可解麼?」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解藥雖有,但是調製極難,而且費時,等到解藥配製成時,你南宮閣下只怕屍骨已寒啦!」

  「哦!」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那就說,我已經死定了?」

  「不錯。」

  陶安純冷冷地道:「你如想活命。只有一條路可走。」

  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問道:「那一條路?」

  陶安純道:「立刻投奔本谷。」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問道:「貴谷在什麼地方?」

  陶安純目光倏然逼注地道:「你願意投奔本谷麼?」

  南宮逸奇做作地略一沉思,道:「現在就說願意投奔貴谷,似乎稍嫌早了些。」

  陶安純道:「你可是要另外先想想辦法,實在不行時,再決定投奔本谷,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想先試試我的運氣,然後再作決定。」

  陶安純道:「那就等你決定之後,再找我好了,不過……」語鋒微微一頓,接過:「我勸你最好還是趁早打消這試試運氣的念頭的好!」南宮逸奇道:「是多此一舉,白費麼?」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白費是小事,耽擱了時間,就是有一百顆解藥,也保不住你的命了!」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道:「這說,我現在就得立刻動身投奔貴谷不可了?」

  陶安純道:「本谷離此千里,你如果現在就動身前往,找一匹健馬代步,時間,還有寬裕,否則,嘿嘿,如不能在七十二個時辰內趕到本谷,得到解藥,依然保不住你這條命!」南宮逸奇接道:「如此,我如不現在就答應願意投奔貴谷;你是絕對不肯告訴我貴谷的所在地方了?」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這是當然。」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沉思了剎那,似乎有點無可奈何的道:「好吧,我答應在七十二個時辰之內趕到貴谷就是,如此,現在你總該可以放心的告訴我貴谷的地點所在了吧。」

  陶安純兩道陰鷙的目光倏然如電般深注地問道:「你真答應了麼?」

  南宮逸奇朗聲道:「陶閣下,話出我南宮逸奇之口,入你之耳,難道你沒有聽清楚,還要我再說一遍不成!」陶安純搖頭道:「那倒不必了,不過……」話鋒微頓,倏然嘿嘿一聲陰笑,接道:「在我沒有告訴你本谷的地點之前,你必須得先依從我一個條件。」

  南宮逸奇道:「什麼條件?」

  陶安純道:「我這裡有一枚金針,你必須讓它刺進你的體內。」

  說著探手自懷內取出一枚半寸左右長,細如毛髮的金針。南宮逸奇瞥視了金針一眼,問道:「刺進體內何處?」

  陶安純道:「胸骨或者是腿骨之間均可。」

  接著又說道:「它是昔年『萬毒魔君』的獨門『附骨金針』,只是如今又經家父多加了兩昧藥煉製過,比昔年更具妙用,更厲害了些。」

  南宮逸奇劍眉微軒了軒,道:「你這條件我非依從接受不可麼?」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不錯,這條件你非依從接受不可,不然……嘿嘿……」

  「不然」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嘿嘿」一陣陰笑而止。南宮逸奇接問道:「不然,你還是不能告訴我貴谷的所在地址,是不是?」

  陶安純道:「南宮閣下,你說得一點沒錯,實情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淡然一笑,道:「陶閣下,我已經中了你的『神仙廢』劇毒,最多只有七十二個時辰的活命,非投奔貴谷不能獲得解藥,你還怕什麼,還有什麼顧忌的!」

  陶安純輕聲一笑道:「閣下說的是,你身中天下無人能解的劇毒,死活操在我的手裡,按理,我實在該是沒有什麼好顧忌的,可是……」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說道:「這,只能對別人而言,但你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做誇當世第一,對你,怎好機作別人一樣的看待,豈能不防著點兒。」

  南宮逸奇揚眉笑說道:「這麼說,你陶閣下心理還是點怕我了!」陶安純陰鷙的目光閃動著道:「南宮閣下,你要是這樣想,那你就完全錯了。」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我怎麼錯了?」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我只是因為你的所學才智都比一般人高明,不能不小心提防你一些兒而已,這怎能說是『怕』你!」南宮逸奇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陶安純,你既然不怕我,那麼我問你,我們那三招之搏還算不算?」

  陶安純目光一轉,道:「南宮閣下,你認為你還有力量作那三招之搏麼?」

  南宮逸奇道:「我有沒有力量,那是我的事,我只問你還算不算?」

  陶安純倏然揚聲一笑,道:「算,那當然算,別說是三招就是三十招,三百招,我也一定奉陪,不過……」語鋒微頓,陰聲一笑,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妄自逞強,不要妄用真力的好,否則……嘿嘿,劇毒發作加快,那就……算了,我不說你也會明白這後果的!」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道:「陶閣下,我們也談談條件,如何?」

  陶安純道:「南宮閣下,以眼前的情形,你還有談條件的餘地麼?」

  南宮逸奇劍眉陡地一挑,道:「為什麼沒有。」

  聲調倏地一冷,凝寒如冰地道:「陶安純,我雖然身中劇毒,但是,目前我仍有力量能取你的性命,你信是不信?」

  你說時雙眉挑煞,星目中紫芒如電,威稜懾人無比!

  陶安純口中雖說不怕,但是,他一見南宮逸奇那雙眉挑煞的神態威儀,心頭也不禁微微一凜!南宮逸奇接著又冷聲說道:「陶閣下,你如果不想試試我有沒有力量取你性命的話,你最好還是和我談談條件的好!」陶安純暗暗深吸了口氣,道:「你要談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以三招之搏,我勝了,你便告訴我貴谷的所在地址!」陶安純眨眨眼睛道:「你敗了呢?」

  南宮逸奇道:「我敗了,便任由你將『附骨金針』刺進我體內!」陶安純嘿嘿一笑道:「南宮閣下,你是在想死中求活麼?」

  南宮逸奇沉聲道:「少廢話,這條件你敢不敢答應?」

  陶安純突然哈哈一聲狂笑道:「笑話,我陶安純沒有什麼不敢答應的!」南宮逸奇目光一凝,道:「如此,你是答應了?」

  陶安純也是個心高氣做的少年,聞言,立即一點頭道:「不錯,我答應了,我出手吧?」

  南宮逸奇身中劇毒,心裡雖然已得確實的解毒之法,但是對「鬼王谷主」他因心中另有所疑,為了要知道『鬼王谷主』是不是他心中所疑之人,所以他乃才使用「激將」計,「激」使陶安純落敗即說出「鬼王谷」地址的條件賭約。陶安純話音一落,他不再徒作客氣地說了聲:「如此,你小心了!」

  話落,身如魅影電飄,倏已欺近陶安純身前三尺之處,探掌快絕無倫地抓向陶安純的右肩肩胛。他出手奇快,簡直迅逾閃電!陶安純平素雖然極為自負一身所學高絕,早有一斗南宮逸奇之心,但是,由於適才的一掌硬接,那心裡已經明白有數,南宮逸奇雖因一時不察上了他的當,中了他的暗算,但論真實功力,他實在比南宮逸奇差遜了一籌!因此,南宮逸奇探掌如電抓出,他立即身形一側,抬手出掌。陰勁含而不吐的拍向南宮逸奇的左腰。

  難怪他平素十分自負,早有一斗南宮逸奇之心,身手確實不凡得很!南宮逸奇既已奪口在三招之內勝他,這一出手,招式看似普通平常,其實乃是佛門上乘奇學「降魔散手」,平凡中暗蘊罕世無匹的玄妙變化!陶安純甫才側身出掌,突聞南宮逸奇口中一聲冷哂,接著是腕脈一緊,頓感半身酸軟無力!原來他拍向南宮逸奇左腰的手掌才出一半,已被南宮逸奇一把攫住了腕脈。

  他心頭不禁駭然大驚,連忙急提一口丹田真氣,意欲運力猛掙時,奈何腕脈的穴道受制,半身酸軟,力已不達。「鬼判」沙振峰和四大「鬼吏」見狀,全都不由大驚失色,想要撲出解救,卻又有著投鼠忌器之顧慮,不敢冒失妄動。只聽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陶閣下,B:輸了,請告訴我貴谷的地址所在吧。」

  陶安純目光暗轉了轉,道:「你先放開我,我告訴你就是。」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不,你告訴了我,我再放你就是。」

  說著五指微微一緊,暗加了一成力道。陶安純一身和雖然極高不俗,但是,由於南宮逸奇那手掌所掛之處,正是他脈門穴道之上;是以,他雖有一身功力,卻無法運轉,有如英雄無用武之地一樣。

  因此,南宮逸奇五指微微一緊,再加上一成力道後。他立即疼得額上青筋暴起,咬牙哼了一聲,道:「在積石山中。」

  南宮逸奇道:「在積石山中什麼地方?」

  陶安純無可奈何,只得又道:「鬼頭峰之後。」

  南宮逸奇劍眉徽皺了皺,轉向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揚聲問道:「孔幫主,你聽說過『鬼頭峰』這峰名嗎?」

  「追風神丐」孔一夫想了想,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南宮逸奇目光又轉望著陶安純冷笑說道:「陶閣下,請說清楚點如何!」陶安純冷冷地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閣下還要我說得怎樣清楚法?」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積石山區域廣達數千里,那『鬼頭峰』在山中什麼方位,應該從何方入山,大概有多遠?」

  陶安純微一遲疑道:「由前山入山,向西北方行五十餘里一峰形似『鬼頭』,翻過峰後就到,如此,該很清楚了吧。」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道:「還有別的路徑沒有?」

  陶安純道:「另外雖然還有兩條路,但全都兇惡艱險萬分,人力根本無法通過。」

  南宮逸奇問道:「怎樣兇惡艱險法?」

  陶安純道:「一條路必須經過一道寬達七十多丈的毒沼,另一條則飛渡一道百丈寬闊的深澗和一座原始毒林。」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接著問道:「毒沼由何方入山?」

  陶安純道:「前者由西南方,後者由東北方。」

  南宮逸奇道:「這兩條路比從前山入山都近麼?」

  陶安純點點頭道:「都近有一半的路。」

  語音微頓,乾咳了一聲,接道:「本谷的地址所在,我已經詳細地告訴了你,現在你該可以放開我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先且別急,現在還不是放開你的時候。」

  陶安純臉色微微一變,道:「南宮逸奇,你說話不算活麼?」

  南宮逸奇道:「我那裡說話不算活了?」

  陶安純道:「我已經把本谷的所在地址告訴了你,你為何還不放開我?」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陶閣下,我說過你把貴谷的地址告訴我之後我就放開了你?」

  陶安純不由語塞地一窒,的確,南宮逸奇並未說過這句話,既廣沒有說過這句話,那便不能說南宮逸奇說話不算話。

  於是,陶安純目光轉動地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才放開我?」

  南宮逸奇道:「到了該放開你的時候,我自然放開你。」

  語鋒一頓,星目倏射寒芒冷電地轉向「鬼判」沙振峰和四大「鬼史」冷聲說道:「沙鬼判,你們的少谷主雖然在我手上,但是性命卻操在你們的手裡,只要你們不妄圖異動,到時我決不損傷他一根毛髮的放開他,否則,那就難說難講了!」「鬼判」沙振峰和四大「鬼吏」互望了一眼之後,沙振峰開口問道:「南宮閣下,你究竟還要怎樣?」

  南宮逸奇又道:「我要你們讓開路,別再攔著我。」

  語聲一頓,轉向陶安純說道:「到了『至尊宮』門外我一定放開你!」

  話落,拉著陶安純舉步瀟灑地向前走去。驀地,一聲沉喝倏起,道:「南宮逸奇,你站住!」南宮逸奇聞聲知人,心神不由微微一震!也情不自己的腳下一頓,住身站住,抬眼循聲望去。

  自然,這一聲沉喝陶安純也聽到了,和南宮逸奇一樣,也聞聲如人,他那雙陰鷙的目光中頓時飛閃起兩道欣喜的異采。五十丈外,一塊巨石的背後,現身走出了一位紫衣少女,身後,跟著四名白衣少女,八名藍衫少年。

  這現身走出的紫衣少女,正是「飛鳳香車」主人聞人解語。聞人解語緩步從容地走近南宮逸奇對面兩丈左右停步玉立,美目電閃般地掃視了「鬼判」沙振峰等人一眼,冷冷地道:「南宮閣下,請放開陶少谷主。」

  南宮逸奇沒有說話,手一鬆,放開了陶安純。陶安純甫才獲成自由,立即身形半旋,倏然出掌如電般直朝南宮逸奇當胸拍去!南宮逸奇劍眉雙挑,哂然一聲冷笑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你也就怪不得我了!」口說手不閒,話未落,掌已出,他那一隻五指根根如玉的手掌,已如閃電般地迎上了陶安純的手掌。

  兩隻手堂接落,這可是硬碰硬,絲毫無法取得了巧的事情。只聽得「拍」的一聲激響,南宮逸奇身形一晃,斜退了半步。但是,陶安純的情形可就慘了,口中發出了一聲悶哼,身軀一晃,腳下踉蹌的竟被震退了五步之多,並且還忍不住張口噴出了一口熱血。

  這一掌硬接之下,陶安純內心不禁驚駭無比的,他再也想不到,南宮逸奇身中「神仙廢」劇毒之後,掌力竟仍然如此強勁!其實他又怎知南宮逸奇一身佛門禪功已臻上乘絕境,若不是一時大意,中了他的暗算,真力已經打了折扣,這一掌足能將他震飛丈外,要了他的命!不然,南宮逸奇傲誇當世第一,稱奇稱最武林的美譽,那豈不成了浪得虛名了!陶安納這一吐血,站立一邊的「鬼判」沙振峰和四大「鬼吏」心中全都不禁大驚失色,五人身形齊動,掠到陶安純身旁,『鬼判」急問道:「少谷主,傷得怎樣?要緊嗎?」

  陶安純伸手自懷內掏出一顆藥丸納入口中吞了下去,搖頭揮手道:「不要緊,你們都退下!」

  說著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漬,目閃寒芒凶煞的逼視著南宮逸奇嘿嘿一聲陰笑,厲聲說道:「南宮逸奇,今天我倒要看著你能逞狠逞強支多久,你要是真有種,就再接我三掌試試!」南宮逸奇劍眉劍飛,星目紫芒電射地道:「陶安純,你可是認為再硬接你三掌,我就會毒發倒下麼?」

  陶安純陰惻惻地道:「倒不倒下去,便接過三掌之後你就明白了。」

  說著腳下跨出一大步,暗暗提聚真力,緩緩抬起了一隻右掌!

  突然,站立在兩丈之外的聞人解語揚聲發話道:「陶少谷主,住手!」陶安純聞喝不禁微微一怔,但旋即聽話地垂下了右掌,轉望著聞人解語語音溫和地問道:「解語妹為何攔阻我?」

  聞人解語嬌靨倏凝寒霜地道:「陶安純,你叫我什麼?」

  陶安純神情微微一呆道:「叫你解語妹,你難道有什麼不妥!」

  聞人解語冷如冰的道:「這自然不妥,你我既非同門,又非世交兄妹,這『妹』字豈是你喊得的!」陶安純神情瀟灑地一笑,道:「我們雖然並非同門世交兄妹,但是……解語妹……」

  聞人解語突然截口冷叱道:「住口,不許你再喊一個『妹』字,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陶安純臉色不由微微一變,雙眉輕蹙了蹙,道:「那麼你認為我該如何稱呼你才適合呢?」

  聞人解語冷冷地道:「姑娘或是『殿主』都可以。」

  陶安純點了點頭道:「我謹遵姑娘芳命。」

  聞人解語語嬌靨冷凝之色稍霽,玉手微微一擺,道:「你退開一邊去!」陶安純並未依言退開,仍然是站在原地的眨了眨眼睛,目光倏然凝望著聞人解語的嬌靨,含笑說道:「我有件事想請問姑娘,可以麼?」

  聞人解語問道:「什麼事?你問吧。」

  陶安純笑了笑,道:「月前,宮主曾前往敝谷盤桓了一日,與家父商談決定了兩件大事,姑娘知道麼?」

  聞人解語問道:「兩件什麼大事?」

  陶安純道:「第一件大事是家父已答應宮主率領敝谷屬下高手全力協助主創建武林大俠,另一件則是與姑娘有關的大事。」

  聞人解語道:「什麼與我有關的大事?」

  陶安純道:「有關姑娘終身的大事,姑娘明白了麼?」

  「哦……」聞人解語輕「哦」了一聲,淡淡地道:「有關我終身大事又怎樣?」

  陶安純神情瀟灑地微微一笑,道:「這是件大喜事,宮主難道還沒有告訴姑娘麼?」

  聞人解語嬌靨神情淡漠地玉首一搖,道:「沒有,不然我就不會不知道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14:07

第二十三章 慨贈靈丹


  陶安純得意地輕聲一笑,道:「宮主把姑娘的終身許配給了我。」

  「哦?」聞人解語語音淡漠地道:「這實在是十分可惜遺憾得很。」

  陶安純有點茫然不解的注目問道:「怎樣十分可惜遺憾得很了?」

  聞人解語道:「這等大事,我爹他老人家竟然沒有告訴我,這還不十分可惜遺憾麼!」陶安純兩隻陰鷙的眼睛眨了眨,道:「我想大概是宮主因為事情太忙,所以忘了告訴姑娘,不然就是……」

  聞人解語接問道:「不然就是怎樣?」

  陶安純道:「也許宮主想在某一個適當的時間才告訴姑娘,好使姑娘有個意外的驚喜!」聞人解語淡然一笑,道:「你想我爹他老人家會是這個意思麼?」

  陶安純道:「除了這兩點理由外,我想大概不會有其他的理由了。」

  聞人解語玉首微搖地道:「但是我卻不這樣想。」

  陶安純目光一凝,問道:「那麼姑娘的想法是?……」

  聞人解語道:「我爹答應許配給你的可能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我。」

  「不是姑娘?」

  陶安純神情一怔,道:「那怎麼會?……」聞人解語道:「為什麼不會!」陶安純眨眨眼睛,問道:「我請問姑娘,令尊有幾位女兒?」

  聞人解語道:「就是我一個。」

  「這就是了。」

  陶安純點頭一笑,道:「宮主許配給我的就是他的女兒,如此,姑娘還能說不是麼?」

  聞人解語神色仍舊平靜淡漠地道:「少谷主閣下,我雖然只是我爹的義女,但是,我爹向來十分尊重我的意見,這種終身大事,我爹他決不會不事先徵詢我的意見的,你明白麼?」

  陶安純笑道:「姑娘這話雖然有點道理,可是令尊目前只有姑娘一位……」

  聞人解語接口道:「少谷主閣下,我爹既然把他老人家的女兒許配給了你,將來你一定能娶到他老人家的一位女兒的,只是,那人決不是我,你明白麼?」

  「我不明白。」

  陶安純搖搖頭道:「我請問姑娘,那人會是誰?」

  聞人解語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不用多久,我爹他老人家會為你少谷主再收一位美貌的義女的!」陶安純陰鷙的目光轉了轉,道:「令尊就是再收十位貌比天仙,美絕塵寰的義女我也不要。」

  「哦……」聞人解語剛自輕「哦」了一聲尚未接話,陶安純接著又道:「姑娘『我是任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而已』!」聞人解語淡淡地道:「那只是你少谷主一廂情願的想法,你知道我願意不?」

  陶安純目光深注地道:「如此,我當面請問姑娘你願意不?……」

  聞人解語玉首一搖,神色冷凝如冰地道:「我不願意。」

  陶安純眉鋒微微一皺,問道:「為什麼?」

  聞人解語道:「因為你並不是我心目中的男人!」陶安純目光眨動地道:「我請問姑娘心目中的男人是?……」

  聞人解語美目似有意若無意的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說道:「我心中的男人乃是個胸襟氣宇超人,豪氣凌雲的昂藏鬚眉,蓋世奇男!」陶安純眼珠轉了轉,道:「這麼說,姑娘是說我不夠資格了!」聞人解語冷冷地道:「夠不夠資格,你陶少谷主自己心裡應該明白,何必問我。」

  陶安純雙眉微微一軒,道:「姑娘,你太低看了陶安純了,我陶字純可是個豪情萬丈,雄心大志勝比天高,頂天立地的……」

  聞人解語玉手倏然一搖,接口道:「少谷主閣下,你也許確實是個有著豪情萬丈,勝比天高的雄心大志之人,但是,若論『頂天立地』,你卻不配!」陶安純雙眉高軒地道:「我怎樣不配了?」

  聞人解語淡淡地道:「這問題,你自己心裡應該比我清楚,難道還要我說出來。」

  陶安純道:「我一點也不清楚,還是姑娘說出來好了。」

  聞人解語道:「少公主閣下,那不是件光榮的事情,我說出來,你不怕揭了你的醜!」陶安純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搖頭道:「不要緊,我自問心中絲毫無愧,姑娘儘管說出來好了。」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淡笑了笑,問道:「少谷主閣下,我請問,南宮逸奇他中了貴谷毒絕天下的劇毒了,是不是?」

  這話,陶安純心中有點明白了,臉色不由又是微微一變!聞人解語接著又問道:「他中的是什麼毒?」

  陶安純暗暗深吸了口氣,道:「無影之毒『神仙廢』。」聞人解語道:「是你自己施放的麼?」

  陶安純無法否認,點點頭道:「是的,姑娘。」

  聞人解語道:「你是怎樣施放的,事先打過招呼麼?」

  「這個……」陶安純語聲窒了窒,道:「既謂,『無形之毒』,當然是施放於無影無形,怎樣施放都是一樣,何須事先打什麼招呼!」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俗語有云:「兵不厭詐』,與敵動手,生死性命攸關,豈能拘於『手段』如何之小節!」聞人解語道:「這也是你平素的為人心性吧?」

  陶安純道:「這無關我平素的為人心性,而是……」聞人解語接口道:「而是予敵人仁慈,便增加自己的一份危機,是不是?」

  陶安純點點頭道:「姑娘,這乃是千古不變的事實,與敵搏戰之人,莫不心存此想,雖是大羅神仙,亦在所不免!」聞人解語道:「你說來倒似乎十分理直氣壯得很,不過……」語聲微微一頓,美目倏然凝目注地道:「少谷主閣下,我請問,所謂『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他的行為應該如何?你懂麼?」

  陶安純軒眉一笑道:「這有什麼不懂的,『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其行為自然應該……」

  說至此處,心中突有所悟地語聲倏然一頓,他說不下去了。聞人解語卻緊接著問道:「應該怎樣?為何不說下去?」

  陶安純神色有點尷尬地道:「姑娘,我輩武林人,縱橫於江湖之上,過的乃是刀口舔血的生涯,為了自己生命的安全,應該有應變的機智!」聞人解語冷冷地道:「但是我卻認為你少谷主這種應變的機智,這種放毒暗算的行為手段,有失光明磊落的風度,也不配那『頂天立地』四字。」

  陶安純有點語窒地眼珠轉了轉,倏而嘿嘿一笑,道:「姑娘,有些環境是不宜講究……」

  聞人解語突然冷聲截口道:「少谷主閣下,你雖然頗具辯才,可惜,我不愛聽,而且事實勝於強辯,你縱然舌燦蓮花,辯得再有理由,也是無用!」語聲一頓,美目倏轉向南宮逸奇,音調一變無限甜美地問道:「南宮逸奇,你感覺體內的氣機如何,要緊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謝謝姑娘,我不要緊,體內氣機也很好。」

  聞人解請美目深注地道:「你可是已將劇毒以畜功封閉在某處不要緊的經脈之間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姑娘。」

  聞人解語道:「這不妨礙你體氣機的運轉和真力的運行麼?」

  南宮逸奇坦然地道:「姑娘,我是人,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鋼,只是雖有妨礙,並不十分嚴重而已。」

  聞人解語美目眨了眨,道:「南宮閣下,我實在有點不明白你!」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姑娘不明白我什麼?」

  聞人解語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放棄適才令他取出解藥的機會。」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是因為他已經說明他身上並無解藥。」

  聞人解語道:「你相信他這話?」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一笑,道:「姑娘,我南宮逸奇若無相信別人胸襟氣度,焉配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聞人解語美目異采飛閃,玉首輕點地正容道:「南宮閣下,你我雖然站在敵對立場,但是,你這份胸襟氣度我仍然十分心折,佩服非常!」南宮逸奇道:「多謝姑娘誇獎!」陶安純站立一邊,耳聽聞人解語對南宮逸奇這種關懷讚揚的語氣,大感刺耳,心中不禁妒意叢生的,忍不住冷哼出聲。聞人解語聽他在旁冷哼出聲,嬌靨立時凝寒如霜地轉望著他冷聲道:「你哼什麼?」

  陶安純雙眉微微揚了揚,道:「咦!我哼我的,與姑娘又有何關!」聞人解語冷笑了笑,忽地玉手一伸,道:「拿來!」陶安純不禁愕然一怔,道:「姑娘要什麼?」

  聞人解語道:「拿來!」陶安純不禁愕然一怔,道:「姑娘要什麼?」

  聞人解語道:「解藥。」

  陶宇純心裡有點明白了,但他卻故裝糊塗地道:「什麼解藥?」

  聞人解語道:「你那『神仙廢』的解藥。」

  陶安純不好再裝糊塗了,搖頭道:「我身上沒有帶著解藥。」

  聞人解語道:「你以為我相信你這話?」

  陶安純正容說道:「我說的乃是實話!」

  聞人解語冷笑了笑,沒有再向陶安純要取解藥,卻探手入懷取出一粒赤紅如火的丹丸,突然揚手朝南宮逸奇擲去,說道:「南宮閣下,請接著它將它服下,『神仙廢』劇毒立刻可解!」南宮逸奇一抬手接住了丹丸,問道:「姑娘,此丹何名?」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閣下可是懷疑此丹有詐?」

  南宮逸奇正容搖頭道:「姑娘請勿誤會,我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姑娘!」聞人解語美目異采飛閃地道:「既如此,你何必還問它何名。」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自然有我的道理。」

  聞人解語問道:「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原諒,我不便奉告。」

  聞人解語美目輕眨了眨,道:「它名『鬼王丹』,是『鬼王丹』專解各種劇毒的靈藥。」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多謝姑娘賜告,今晚慨賜解藥之德,南宮逸奇不敢輕妄言報,但當銘感終身!」聞人解語甜美地一笑,道:「些許小事,閣下不必客氣。」

  語鋒微頓,話題倏地一轉,問道:「閣下今晚來此何為?」

  南宮逸奇道:「特來拜候令尊一談。」

  聞人解語美目輕眨地道:「閣下認識我爹。」

  奇怪!她明明知道南宮逸奇昨日午後才和楚嘯天見過,當時她並且在場,為何要明知故問?……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姑娘不認識我了?」

  聞人解語愕然一怔,道:「閣下和我見過麼?」

  南宮逸奇心裡有點明白了,聞人解語是在假裝和他不識,藉以蔽人耳目。於是,南宮逸奇也就做作神秘地笑說道:「我不但和姑娘見過,而且和令尊也見過。」

  聞人解語神情十分詫異地道:「什麼時候?」

  南宮逸奇道:「昨天午後。」

  「昨天午後?」

  聞人解語沉思地輕燒著黛眉道:「昨天午後,我和宮主雖然見過一位外客,但那是……」

  南宮逸奇接口道:「那是『安樂先生』桑漢文,對不對?姑娘。」

  聞人解語嬌靨上滿是驚異之色地道:「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一笑,道:「姑娘,昨天的那位,他不是『安樂先生』。」

  聞人解語美目一眨,道:「他是你喬裝的?」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那正是我南宮逸奇所易容喬裝的。」

  「哦!」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閣下的易容術倒是高明得很呢!」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多謝姑娘誇獎。」

  聞人解語那美絕傾城的嬌靨上忽凝寒霜地冷冷道:「閣下,你昨日離去,今夜重來,究竟意欲何圖?」

  南宮逸奇道:「姑娘,適才我已經說過了,特來拜侯令尊一談。」

  聞人解語問道:「你要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請求今尊釋放那一眾武林同道,並奉勸令尊立刻終止霸業之圖!」聞人解語道:「昨日當面,閣下為何不直接提出此項請求和勸說,而要今夜再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姑娘,昨日我和令尊晤談之時,身份乃是喬裝的『安樂先生』,有些不便,所以沒有當面提出請求和勸說,而今夜的情形就不同了。」聞人解語道:「今夜你要以自己的身份拜侯我爹,提出請求和勸說,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含笑道:「是的。姑娘。」

  聞人解請美目一眨,道:「南宮閣下,你可是認為以你那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魅影拘魂玉書生』的威名,我爹他會答應你的請求、聽從你的勸說能放人?」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我倒還有自知之明,令尊他不但不會答應我的請求和勸說,並且十分可能會立刻變臉強留下我,毀了我!」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道:「你既然明白這,那你為何還冒此大險多此一舉!」南宮逸奇臉色神情倏然一肅,正義凜然懾人地道:「姑娘,為武林正義,為天下蒼生,我不得不昌此大險,但願個尊他能……」

  聞人解語接口道:「南宮逸奇,我勸你最好別存那『但願』之想,別作那冒險之舉了!」南宮逸奇含笑說道:「我謝謝姑娘的好意勸告,但是,我仍要冒險當面向令尊盡盡人事力量!」聞人解語黛眉微蹙了蹙,道:「南宮閣下,你的話,你的語氣,都很出乎我意外。」

  南宮逸奇神怔了怔,問道:「怎樣很出姑娘的意外了!」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你的語氣為作為和江湖傳說的完全不對。」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了閃,笑問道:「江湖傳說『魅影拘魂玉書生』乃是個心狠手辣魔頭,似乎不應該說這種話,有這樣的語氣,是麼?」

  聞人解語王首微點地道:「是的,我真想不到一個武林同道共指為『魔』之人,竟是這樣一位不問毀譽與褒貶,頂天立地的英豪奇俠!」南宮逸奇謙遜地道:「姑娘,我只不過是想為武林正義盡點綿力而已,姑娘這麼一說,可就令我汗顏慚愧無地自容了!」聞人解語嬌柔地一笑,道:「閣下何必自謙客氣,這句『頂天立地的英豪奇林,傲誇當世第一了!』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

  南宮逸奇臉色神情有點奇突的望著聞人解語笑了笑,沒有接話,其實,這話,他是有點不好接。聞人解語話題倏地一變,接著說道:「閣下昨日離開之後,本宮曾派出了三批高手追蹤閣下,迄今未聞彼等的消息回報,閣下見到過他們麼?」

  南宮逸奇道:「可是那二、四、八三位令使和三位『金龍護法』等十六名「金銀花』劍士?」聞人解語心神暗暗一震,道:「他們都追上閣下了?」南宮逸奇點頭道:「昨夜在官渡口的江岸上,他們都為令尊盡了最大的力量!」聞人解語心神再次暗暗一震,道:「他們都血灑了江岸?」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除了四號令使他斷去一隻右手,五名劍士不幸喪命外,其餘的人都很好。」

  聞人解語心頭略放,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我請他們暫在一處地方作客。」

  聞人解悟眨眨美目道:「我請閣下放回他們,閣下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點頭道:「我敬遵芳命,不過,我也請姑娘答應我一件事。」

  聞人解語問道:「什麼事?」

  南宮逸奇道:「請姑娘派人傳報令尊,請令尊出來一談。」

  聞人解語意想不到南宮逸奇提出的會是這件事情,黛眉不由微微一蹙,美目凝注地道:「閣下你這是交換條件麼?」

  南宮逸奇正容搖頭道:「不是,姑娘對我贈賜解藥之德,我怎敢和姑娘講交換條件,我南宮逸奇又豈是那忘恩負義之人。」

  聞人解語那艷麗如花的嬌靨上展現了甜美的笑意,道:「這麼說,我如果不派人去請我爹來。你仍然放回本宮三位『金龍護法』等眾人了!」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不論姑娘派不派人去請令尊來,我都一樣的放人!」聞人解語嫣然的一笑,倏地正容說道:「如此,我就實告閣下好了,我爹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在宮中。」

  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皺,道:「令尊他是什麼時候離宮的?」

  聞人解語道:「已經好多天了。」

  南宮逸奇詫異地道:「那麼昨天的那位是?……」聞人解語道:「那不是我爹。」

  南宮逸奇道:「可是姑娘當時曾說……」

  聞人解語接口道:「閣下曾聽我喊過他一聲爹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如此,他是?……」

  聞人解語道:「楚嘯風。」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道:「姑娘,我請問他的身份?」

  聞人解語道:「本宮宮主之一。」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問道:「是令尊的替身之一?」

  聞人解語黛眉微蹙了蹙,道:「閣下這句話需要修正,『替身』二字太難聽,應該改為『代表』二字。」

  南宮逸奇道:「那有什麼不同。」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意義雖然並無多大差別,但是聽覺感受上卻大不相同。」

  對於此一問題,南宮逸奇似乎不想和聞人解語徒作無謂的爭執,談笑了笑,話題倏地一變,忽又凝目問道:「令尊共有幾位代表?」

  聞人解語美目輕輕眨了眨,聲調倏地一冷,道:「南宮閣下,人貴知足,這意思你不會不明白吧!」南宮逸奇雙眉微揚了揚,道:「再問,姑娘也決不答說什麼?」

  聞人解語道:「你假冒『安樂先生』混入本宮,三天來,耳聞目見,知道得已經夠多,應該知足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說的是,不過,我還有一問,懇請姑娘賜答。」

  聞人解語道:「只是一問?」

  南宮逸奇道:「是的,也是最後一問,姑娘肯予賜答麼?」

  聞人解語含笑問道:「如果我不肯呢?」

  南宮逸奇劍眉微挑即垂,道:「那是姑娘的自由,我自然不敢勉強姑娘。」

  聞人解語美目深深地注視了南宮逸奇稍頃,這才緩緩說道:「你想問什麼?且先說來聽聽看。」

  南宮逸奇道:「姑娘要先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然後再決定答與不答麼?」

  聞人解語玉首微微一點,道:「不錯,我要先聽聽是什麼事情,能答則答。」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姑娘好小心謹慎!」聞人解語笑笑道:「面對當世奇才第一的閣下,我焉敢大意不謹慎小心些!」南宮逸奇似乎別有用心的趁機讚揚地道:「姑娘不但人生得美絕塵寰,才智心思更是兩皆高明無雙!」聞人解語神采飛揚地道:「閣下,你不必捧我了,我若是當真高明,就不會讓你跟著我混進本宮了!」

  她嘴裡雖是這麼說著,但是,她那顆別人無法窺視得見的芳心深處,卻是甜甜的,甜如蜜!的確,人,誰不喜歡別人的讚揚,對女人,你讚揚她美麗漂亮,那絕對不會不錯,雖然,被讚揚者有時會給你一個深深的白眼,但,你千萬不要誤會,那絕不是白眼,那是女人本能的假惺惺作態,其實乃是似嗔還喜的『媚眼』。南宮逸奇才蓋他目睹聞人解語美麗的嬌靨上那神采飛揚的神情,已知她芳心裡的感受,於是接著又道:「我雖然僥倖矇混姑娘於一時,但是……」

  聞人解語一聽他這話意,似乎已知他要說什麼,連忙截口道:「南宮閣下,說你想問的吧,別多廢話了!」南宮逸奇話鋒被她一截,心中也頓然驚悟,兩隻清澈的美目凝光地深望著南宮逸奇。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一笑,接著說道:「我想請姑娘告訴我。那些武林同道現在何處?」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沉思了剎那,道:「閣下不是要當面請求我爹釋放他們麼?」

  南宮逸奇道:「但是令尊既然不在,我只好……」

  聞人解語道:「你想先去救出他們麼?」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不!我雖然一定要救出他們,不過,我仍願先知和令尊當面談一談,先禮後兵!」聞人解語道:「我爹如果不答應你的請求,你便要不顧一切危險求救他們麼?」

  南宮逸奇劍眉雙揚,豪氣如虹地道:「不錯,令尊就是將他們安置在龍潭虎穴中,南宮逸奇也要闖闖龍潭走走虎穴!」他說時不但雙眉高揚,豪氣如虹,而且語音朗朗,音調鏗鏘,星目寒光如電,神威凜凜,威儀懾人!

  聞人解語目睹南宮逸奇跡等威儀氣派,心神不禁暗暗一震,說不出是喜還是憂,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接著又道:「姑娘肯賜告麼?」

  聞人解語暗暗深吸了口氣,玉首微搖地道:「閣下不是等到見著我爹時間我爹吧。」

  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問道:「令尊什麼時候回來?」

  聞人解話道:「這就很難說了,也許三五天,也許是十天半月。」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如此,我請姑娘替我傳達幾句話給令尊,可以麼?」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14:37

  聞人解話美目一眨,道:「就說有人要見他老人家,是麼?」

  「嗯。」

  南宮逸奇點頭道:「半個月後的今夜起更時分,我定前來拜候。」

  「可以。」

  聞人解話玉首微點地道:「我爹回來時,我一定把你的話轉告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拱手一揖,道「如此,我這裡謝謝姑娘了。」

  聞人解話俯首襝衽一福,道:「閣下請勿客氣。」

  語聲一頓,美目掃視了少林掌教和丐幫幫主兩派高手等眾人一眼,望著南宮逸奇問道:「閣下,兩位掌門和你一起同來的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是的,姑娘。」

  語聲一頓,星目冷電地逼視著「鬼判」沙振峰冷聲道:「沙振峰,丐幫裴護法不能白死,這意思你明白麼?」

  「鬼判」沙振峰心神暗暗一震,陰惻惻地道:「明白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丐幫和少林弟了此次都是隨我而來,裴護法喪命此地,我豈能袖手不管,俗話說得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聲調一沉,威稜懾人地道:「你是自己了斷,是出手與我一搏!」「鬼判」沙振峰嘿嘿一聲陰笑,道:「你以為呢?」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別磨牙了,沙振峰,這兩條償命的辦法你選擇哪一條?」

  「鬼判」沙振峰眼珠轉了轉,道:「一定非償命不可麼?」

  南宮逸奇輕哼了一聲,道:「不錯,你一定非償命不可,否則,裴護法泉下英靈怎能瞑目!」「鬼判」沙振峰陰惻惻地道:「南宮閣下,我不想償命,你那兩條辦法我一條也不選擇。」

  南宮逸奇劍盾微微一揚,道:「這麼說,你是要我出手了!」「鬼判」沙振峰嘿嘿一笑,道:「出不出手那是你南宮逸奇的事,不過……我勸你還是不出手的好,不然,我這條命你不但拿不去,並且還會灼傷你的手!」南宮逸奇忽然揚聲朗笑道:「這我南宮逸奇倒有點不信,想要試試。」

  話落,瀟灑地邁步,直朝「鬼判」沙振峰面前緩緩退去!「鬼判」沙振峰嘴裡雖然說得很硬,其實心裡早已十分惴惴!南宮逸奇功力罕世,心狠手辣,名震武林,號稱「魅影拘魂」,何況適才南宮逸奇和陶安純之搏,他曾親眼目睹,陶安純乃是他「鬼王谷」的少谷主,陶安純的一身所學功力粉了所知,比他只高不低。因此,他心中也極是清楚,南宮逸奇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他這條命便算完了一半,今夜非遭殃不可!

  因此,南宮逸奇邁步朝他面前過來。他心頭頓時猛然一緊,沉喝道:「站住!」南宮逸奇腳步微頓,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鬼判」沙振峰嘿嘿一聲陰笑,道:「南宮閣下,我勸你最好還是別試的好!」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要我不試可以,只要你立刻自己了斷就成!」「鬼判」沙振峰雙目一瞪,道:「你當真一定要試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不錯,我生平說話從不更改!」說罷,便又邁步朝前逼去!「鬼判」沙振峰突然沉聲厲喝道:「南宮逸奇,你且看看我手裡的是什麼東西!」說著,高高地揚起了一隻右手。

  南宮逸奇腳下再次微頓,星目瞥視間,臉色不禁微微一變,目中寒芒電閃,旋忽淡然一笑道:「沙振峰,你認為憑著『鬼王靈』便能嚇住我麼?」

  「鬼判」沙振峰嘿嘿一笑道:「它的威力你已經見識過了,我不相信你會不怕它!」南宮逸奇劍眉倏挑,哈哈朗笑道:「沙振峰,我承認它的威力確實十分驚人霸道,但是,它卻未必能奈何得了我,也絕難阻止得了我的出手!」「鬼判」沙振峰心神不由暗暗一震,乾咳了一聲,道:「南宮逸奇,你雖然功務罕絕蓋世,武林稱奇稱最,但是,你這話……」

  南宮逸奇接口道:「你不相信,是不是?」

  「鬼判」沙振峰道:「不錯,除非你不是人,不是血肉之軀!」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你既然不相信,那你就把它打出試試看!」「鬼判」沙振峰目光閃動地轉了轉,道:「南宮閣下,你別妄用心機了,我不會上你的當的!」南宮逸奇暗中微皺了皺眉頭,神情卻故作不解地道:「這會上我的什麼當?」

  「鬼判」沙振峰陰聲一笑,道:「南宮閣下,它是我的保命符,若是把它打出了,我拿什麼來保命?」

  「鬼判」沙振峰一付有恃無恐的神色,陰惻測地道:「當然,有它在手中,我不相信你會沒有顧忌,能奈何得了我!」南宮逸奇劍眉微挑了挑,道:「沙振峰,我不否認,對它我確實多少有點顧忌,但是,卻並不見得我就奈何不了你!」說著,腳下又朝關跨了一步。

  這時,陶安純為防意外,已和四大「鬼吏」向旁退開了兩丈,情形顯然,陶安純已存下了讓「鬼判」單獨和南宮逸奇一拼之心。南宮逸奇腳下跨前一步,「鬼判」沙振峰立即不禁心中懾怯的挪身後退一大步,厲聲喝道:「南宮逸奇,你最好別逼我!」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逼你又怎樣?」

  「鬼判」沙振峰雙眼閃動地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真要遏我,我會和你同歸於盡!」南宮逸奇聽得心神不由暗暗一凜。旋忽目問寒芒地冷聲一笑,道:「你這倒真是著狠著,看來我倒真有點奈何你不得,只好算了!」「鬼判」沙振峰得意地陰笑道:「南宮閣下,看來你……」

  他話未說完,「你」字以下突然變作了一聲悶哼,身軀一晃,向後便倒。陶安純和四大「鬼吏」之首的「追魂鬼吏」妾榮動作如電地伸手托住了「鬼判」的身子,陶安純則小心的由「鬼判」手中拿下那枚「鬼王靈」,伸手探了探「鬼判」的心脈,臉色不禁勃然一變,雙眉怒挑,國射煞芒地瞪視著南宮逸奇沉聲喝道:「南宮逸奇,你真卑鄙無恥!」原來南宮逸奇因見「鬼判」心性太過狡詐陰毒,是以乃乘「鬼判」自感得意之際,突然抬手點出了一指「無形指」,點中了「鬼判」的心坎!「無影指」發時不帶一絲風聲,但其威力之強勁,比佛門「金剛指」力更甚!「鬼判」沙振峰一身功力火候雖然頗高,但是「心坎」部位乃人生要害重穴,何況「無影指」又是罕絕天下武林的指力,因此,「鬼判」立被指力點斷了心脈,一聲間呼之後,頓時魂歸了幽冥!陶安純話聲一落,南宮逸奇立即淡然一笑道:「陶閣下,我這是跟你們學的,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你們卑鄙無恥在前,又豈能怪我效學於後。」

  這話不錯,事實上確是他們施展詭譎伎倆卑鄙無恥在前,又焉能怪得南宮逸奇以指為突襲暗算於後。陶安純不禁有點語塞地窒了窒,嘿嘿一聲陰笑道:「南宮逸奇,殺人償命,這筆血債,本谷主非找你償還不可!」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什麼時候?」

  陶安純道:「陶某回谷稟過家父之後,立即派出本谷高手找你,那裡遇上那裡算!」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陶閣下,不必那麼費事了。五天後的夜二更,我當親赴貴谷,你可以先回去告訴令尊準備著等我好了。」

  陶安純目光倏然凝注地問道:「就只你一個人?」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就只我一個人!」站立在丈外的雲小眉突然揚聲接口道:「姓陶的,還有我!」南宮逸奇微感詫異,不由眉頭一蹙,道:「小眉,你……」

  雲小眉不待他說完,立即雙目一瞪,截口道:「我怎樣?你能去我就不能去麼!」南宮逸奇雙目深蹙地道:「小眉,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不能去,而是……」

  雲小眉再次截口道:「師哥,你不必多說了,『鬼王谷』之行,我一定要去!」南宮逸奇深知這位小師妹的個性,轉向陶安純冷冷地道:「陶閣下,沒有別人了,就是我們兩人。」

  陶安純目光陰陰的深望了雲小眉一眼,道:「他是你的師弟麼?」

  南宮逸奇點頭「嗯」了一聲,沒有說話。陶安純嘿嘿冷笑了笑,突然轉向聞人解語道:「姑娘,令尊回宮時,請轉告他老人家,就說我已經來過了,半月之後,我當再來請安,今夜就此告辭。」

  說罷,朝聞人解語抱拳一拱作別。聞人解語淡淡地道:「如此,少谷主好走,請恕我不送了,我義父回來時,我一定把你的話告訴他老人家就是。」

  陶安純沒有再說什麼,轉朝四大「鬼吏」說道:「帶著沙叔的屍體,走!」「走」字聲落,人已騰身當先朝谷外掠去。「追魂鬼吏」姜榮一俯身背起「鬼判」屍身騰身隨後掠去。陶安純和四大「魄吏」走後,南宮逸奇便也朝聞人解語抱拳拱手作別,轉身舉步。聞人解語突然揚聲喊道:「南宮閣下!」南宮逸奇腳步一停,回首注目問道:「姑娘還有什麼見教?」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問道:「那粒『鬼王丹』你為何不服下它,難道懷疑?……」南宮逸奇搖頭含笑道:「我絕無絲毫懷疑,姑娘請勿誤會,我只是想盡可能的不服用它,留作日後必要之需!」聞人解語美目輕眨了眨,道:「你是要以本身功力煉化劇毒麼?」

  南宮逸奇頷首道:「是的,我想試試。」

  聞人解語玉首輕點了點,話題倏地一轉,道:「我想坦誠的告訴你一件事,但是……」

  語忽聲地一頓,「但是」怎樣卻遲疑著沒有接說下去。南宮逸奇心產轉了轉,星目凝注地問道:「姑娘有條件,是麼?」

  聞人解語溫婉了地一笑,點著玉首道:「我想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南宮逸奇道:「姑娘這『請求』二字,不敢當,是什麼事情,姑娘但請直說好了,只要南宮逸奇力所能及,南宮逸奇莫不答應。」

  聞人解請美目一眨,道:「如此,我先謝謝了。」

  說著俯首襝衽深深一福。

  南宮逸奇邊防拱手一揖還禮,道:「姑娘且勿言謝。我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不知道力量能及與否?也還未答應姑娘呢!」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閣下放心,我所請求的事情,在閣下而方,乃是件十分輕易之事,只要當下點個頭就行了。」

  「哦……」南宮逸奇進一沉思,道:「姑娘,並不是我不放心,而是我為人生平不從不輕諾,在未明白蛤前,我實在未便點頭答應姑娘什麼,這還請姑娘原諒!」聞人解語一聽這話,只好單刀直入地說道:「我請求閣下放過我義父,別和義父作對,閣下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毫不考慮地一點頭道:「可以,我有條件。」

  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道:「閣下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正容朗聲地說道:「只要令義父不妄圖稱霸武林,殘殺武林同道,我決不和他作對,否則……」

  語音一頓,搖了搖頭,閉口不言。他雖是閉口不言,但聞人解語已懂得他這「否則」以下的意思,黛眉微蹙地沉思了剎那,忽然吁聲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南宮閣下,關於我義父的問題,我真不知道應該向你怎麼說才好!」南宮追星目異采所地一閃,問道:「姑娘,今義父很疼愛你,是麼?」

  聞人解語玉首微點地道:「是的,我父他老人家疼愛我尤勝親生骨肉!」南宮逸奇星目異采再次一閃道:「如此,姑娘就不必向我說什麼了。」

  聞人解語微微一怔,道:「閣下的意思是?……」南宮逸奇正容說道:「令義父既然非常疼愛姑娘,姑娘於其求我,何如設詞勸令義父放棄異圖野心,那豈不比向我說什麼更好麼!」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只要她義父放棄那稱霸武林,君臨天下的野心,何慮南宮逸奇和她義父作對!聞人解語黛眉微蹙了蹙,道:「閣下這話雖然頗為有理,我義父雖然很疼愛我勝比親生,但是,這件事情,我卻無法說服得了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地問道:「姑娘已經勸說過令義父麼?」

  聞人解語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姑娘既然同勸說過,何不找個恰當的機會,婉轉陳試試呢!」聞人解語玉首微搖地道:「這根本不用試,我義父他老人家縱然有心也是力所難能!」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聞人解語嬌靨神微微一黯,道:「他老人家也是個可憐人!」「也是個可憐人?……」南宮逸奇神情微現愕異地怔了怔,眨眨星目問道:「令義父難道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麼?」

  聞人解語對於此問,沒有點頭承認,也沒有搖頭否認,但卻吁聲輕歎了口氣,說道:「閣下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奇才第一,似乎不該再作此不智之問。」

  南宮逸奇俊臉不禁微微一紅,神情有點訕訕地沒有開口接話。聞人解語美目輕眨了眨,忽然俯首致歉地道:「我措詞失當,唐突閣下,尚祈勿怪!」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那裡,事實本是我不該多此不智之問,姑娘何唐突之有。」

  聞人解語嫣然一笑道:「閣下胸襟超人,實在令人欽佩!」語聲微微一頓,幽幽地接道:「如今閣下可以答應我的請求了吧?」

  說時美目深注著南宮逸奇,嬌靨上滿是一片期求之色。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點頭正容說道:「事情既是如此,那麼我就答應姑娘將來放過令義父的性命就是。」

  聞人解語淒惋地笑了笑,道:「有閣下這句話,我已經很滿足了,當永居德不忘!」說著俯首襝衽,深深一福。

  南宮逸奇欠身拱的還了一揖,道:姑娘請勿如此說,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

  聞人解語語題倏地一變,注目問道:「閣下突然決定『鬼王爺』之行,有目的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我只是對『鬼王谷』谷主心有所疑,想當面會會他。」

  聞人解語眨眨美目道:「閣下可是懷疑『鬼王谷』谷主是閣下的仇家?」

  南宮逸奇點頭道:「姑娘猜的不錯,我正是有此懷疑!」聞人解語微一沉思,道:「閣下還記得我適才說過的一句話麼?」

  南宮逸奇一時未加思索地問道:「哪一句話?」

  聞人解語道:「我要坦誠告訴閣下的一件事情。」

  「哦……」南宮逸奇星目界采閃漾地道:「事情與『鬼王谷』有關?」

  「嗯。」

  聞人解語玉茲微微一點,道:「在『鬼王谷』中還有一處極其隱秘的所在,名叫『谷下谷』。」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所謂『谷下谷』,顧名思義,想來必是在地下了,對麼?」

  聞人解語道:「是不是,閣下只要能擒住一個『鬼王谷』的重要人物,便可以問出來了。」

  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那『谷下谷』內藏有極大的隱秘麼?」

  聞人解語故賣關子的說道:「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或許會有你意想不到的收穫!」「哦……」南宮逸奇劍眉微微蹙了蹙,旋即瀟灑地拱手一揖,道:「承蒙姑娘指點,我這裡謝謝了。」

  聞人解語嫣然一笑,襝衽道:「閣下不用客氣,我這只不過是個順水人情而已。」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仍然非常感激姑娘這份指點之情。」

  語聲微一頓,再次一拱手道:「我告辭了,半個月後再見。」

  聞人解語倏地問道:「閣下這就走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打攪姑娘甚久,我想應該走了。」

  聞人解語美目轉了轉,道:「難道你不想見見她之後再走麼?」

  南宮逸奇神情不禁一怔,道:「她?……」

  聞人解語微微一笑道:「伊人是否安好無恙,容光是否依舊,有未憔悴消瘦!……你難道不想看看她,和她略訴衷曲麼!」她這麼一說,南宮逸奇心中驀然有悟地明白了,但是,他卻裝糊塗,俊臉神色茫然地問道:「姑娘,『伊人』是誰?」

  他故裝糊塗,聞人解語可也不是個傻子,美目眨動地道:「閣下真不明白『伊人』是誰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實在不明白。」

  聞人解語笑笑道:「但是我卻以為閣下乃是明知故問。」

  南宮逸奇做作地苦笑道:「姑娘要是這麼說,我就莫可奈何了。」

  聞人解語微微地一笑,突然直截地道:「閣下,『伊人』就是那位美絕江北武林,有著『江北才女』美譽的尉遲如蘭姑娘,如此,閣下明白了吧!」

  雖然,南宮逸奇心中已有所悟,想到了聞人解語口中的「伊人」可能是尉遲如蘭,但是未意料到聞人解語會於此際此地直截的說出來,心禁不禁暗暗一震,但表面神情仍故作十分淡然地輕聲一「哦」,道:「姑娘,那尉遲如蘭姑娘與我雖然曾有過一面之緣,但是她除了知道我名史重生之外,其他並無所知,並且連我的真面目也未見過,所以……」聞人解語倏然輕聲一笑,接口道:「閣下,她對你可是衷心欽敬萬分,而且由敬生愛,已自許為閣下之紅粉知已了呢!」尉遲如蘭果真這麼說過麼,當然沒有,這話分明是她在說謊杜撰的!南宮逸奇雖然並不知道這話是她杜撰的,但是他卻相信尉遲如蘭決不可能會說這種話。

  因此,他又輕「哦」了一聲,淡淡地:「能得『江北才女』自詡為紅粉知己,南宮逸奇實感榮寵之至,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星目倏地一凝,問道:「這話是尉遲如蘭姑娘她親口對姑娘說的麼?」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道:「閣下可是懷疑不信?」

  南宮逸奇道:「我只是感到有點奇怪。」

  聞人解語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昨晚上我將尉遲如蘭姑娘請到了我的私室中,我們談了很久,如此,你明白了吧。」

  南宮逸奇再將輕聲一「哦」,道:「原來如此。」

  聞人解語倏然一笑,道:「現在我派人去請她出來,好麼?」

  說罷,玉首一側,就要派人去請尉遲如蘭。南宮逸奇連忙攔阻地道:「姑娘,別了。」

  聞人解語美目凝注地道:「你還不想和她見見談談麼?」

  南宮逸奇暗暗吸了口氣,搖頭道:「不必了。」

  聞人解語道:「閣下何其如此薄倖,可知她已為君消瘦,為君憔悴神傷……」

  南宮逸奇心神不禁一陣激動,但仍然咬牙搖頭道:「姑娘,這無關薄倖,她為誰消瘦憔悴神傷,也都與我無關!」聞人解語美目倏地飛閃過一抹界采,道:「閣下,你真是個鐵石心腸,天下第一狠心忍心人!」南宮逸奇雙眉微揚了揚,但立即忍了下去,沒有開口。然而,聞人解語卻接著問道:「閣下,你怎麼不說話了?」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姑娘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聞人解語美目一眨,含笑道:「閣下生氣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怎麼會,事實上我此刻在姑娘面前所表現的也確實是這麼個人。」

  聞人解語忽然輕輕襝衽一福,致歉地道:「閣下請勿見怪,我只是替尉遲姑娘感覺不平,一時措詞……」

  南宮逸奇抬手一擺,截口道:「姑娘無用致歉,我也決無絲毫見怪之意。」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姑娘如無其他指教,我想走了。」

  聞人解請美目微轉了轉,點點玉首道:「閣下好走,想我不送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姑娘不必客氣。」

  抱拳一拱,轉身舉步瀟灑往谷外走了出去。雲小周、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和一眾門下弟子默然隨後而行,「旋風丐」裴昆山的屍首由一名丐幫弟子背著,剎那之後,已全部出了谷口,不見了影子。

  聞人解語默然地凝立著,美目出神望著谷口,良久良久,這才喟然吁了口氣,心中若有所失地緩緩轉過嬌軀回宮。聞人解語剛進入山腹,一處巨石背後,身如幽靈般地閃出了一名黑衣人,望著山腹方向發出一聲驚心的嘿嘿冷笑,自語地道:「丫頭好大的膽,竟敢吃裡爬外,此事我必須立刻稟知帝君處理!」

  話落,騰身電射地投向了谷外。

  陶安純沒有說謊,南宮逸奇和雲小眉進入積石山區後,依著陶安純所說的方位,果然找到了一座形似「鬼頭」的山峰,翻過峰後,是一塊百畝廣稠的盆地,屋宇連綿,數約百間,四周圍牆高築,形似一座城堡。高大的堡門頂上是一座牌樓,門口兩邊分立著四個腰佩鬼頭刀的黑衣壯漢。

  此刻,天色剛黑,下是上燈時分,遙望堡內一片燈火通明,到處人影幢幢,警戒十分森嚴。情形顯然,陶安純和四大「鬼吏」已經返回,為南宮逸奇的前來赴的,已作了必要的措施準備!南宮逸奇和雲小眉停立在距離百大以外,「鬼頭峰」後的山坡上,居高臨下遙望堡內的情形稍頃之後,向雲小眉叮囑道:「師妹,入堡後要特別小心提防他們用毒的手段,千萬不可逞強任性離開我左右太遠,以免意外,知道麼!」雲小眉秀眉微揚了揚,但是一想到師哥這是愛護她之意時,便即玉首輕點地嫣然一笑,道:「師哥,你放心好了,我聽你的就是。」

  南宮逸奇含知地點了點頭,道:「我們下去吧。」

  說罷,舉步當先向山坡下走去。

  雲小眉沒有說話,默默地隨在雲小週身後,距離尚在三十丈外,牌樓下,門兩站立關四個黑衣壯漢都看見了,不過,他們都視作未見地仍然挺直的站著,既未動,也未發聲說話。這時,雲小眉已和南宮逸奇並肩而行,二人衣著一白一青,衣袂飄飄,步伐神態從容瀟灑至極!漸漸,近了,師兄妹二人已走近牌樓五丈距離之內,牌樓下,相對挺立著四個黑衣壯漢,突然一齊轉過了身子,八目同時灼灼如電地投射在南宮逸奇和雲小眉的身上,一名壯漢陡地沉聲喝道:「來人止步報名!」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沒有開口說話,腳也下絲毫未停。自然。這四個黑衣壯漢只不過是「鬼王谷」守門的小角色,怎值得他「魅影拘魂玉書生」通姓報名。

  那黑衣壯漢一見南宮逸奇沒有停步報名,立時目射煞光地再次沉聲厲喝道:「朋友,你再不止步站住報名,大爺可要對你不客氣了!」他話聲甫落,南宮逸奇已跨步到了他面前七尺之處,冷冷道:「你要不客敢便怎樣?」

  那黑衣壯漢凶眼—瞪,道:「大爺活劈了你!」話出同時,倏然一掌猛朝南宮逸奇當胸劈去!南宮逸奇口中一聲冷笑,道:「就憑你這點身手,再苦煉十年也是不行。」

  話聲中,閃電抬手,一把攫住了黑衣壯漢的手腕,黑衣壯漢手腕被攫,心中不禁陡然一驚,臉上也立即變了色!他再也意想不到,這麼一個看來文質彬彬的青衫書生,竟是位身懷絕學的武林高手。

  幸而南宮逸奇因為他只是「鬼五穀」屬下守門的小角色,並無為難之心,五指攫住他的手腕不但未用真力,且立刻鬆手放開了他。那黑衣壯漢身軀後退了一大步,便要揮刀撲出!南宮逸奇忽地抬手一搖,道:「閣下且慢動手!」黑衣壯漢橫刀挺立,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南宮逸奇,沒有開口說話。南宮逸奇冷冷地問道:「你們陶少谷主回來了麼?」

  黑衣壯漢道:「明友認識我們少谷主?」

  南宮逸奇道:「我是來赴你們少谷主之約的,你明白了麼?」

  黑衣壯漢似乎微感意外地輕「哦」了一聲,道:「朋友是來赴約的?」

  南宮逸奇冷哼了一聲,道:「你是進去通報,還是要我硬聞!」黑衣壯漢忽然嘿嘿一笑,問道:「朋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有點詫異地道:「來赴約這人是誰,你們少谷主沒有告訴你們?」

  黑衣壯漢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劍後微皺了皺,淡淡地道:「那你也就不必問了。」

  黑衣壯漢嘿嘿一笑道:「這不行,朋友不報出姓名來,我如何進去通報。」

  南宮逸奇道:「你就說赴約的人來了好了。」

  黑衣壯漢搖頭道:「那不行……」

  南宮逸奇冷聲截口道:「這麼說,你是要我硬闖進去了!」說著舉步瀟灑地直朝黑衣壯漢身前退去!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24:47

第二十四章 黑白無常


  黑衣壯漢陡地一聲大喝,和另三個黑衣壯漢同時揮動「鬼頭刀」,氣勢威猛地一齊朝南宮逸奇攻出!

  南宮逸奇劍眉雙挑,身形飄閃之間,四名黑衣壯士手中的「鬼頭刀」紛紛落地,連聲悶哼中,身子也跟著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不動了。四個黑衣壯漢都魂斷了麼?……

  沒有,他們全都毛髮未傷,只不過是被南宮逸奇封閉了穴道而已。南宮逸奇目光冷冷地瞥視了地上的四名黑衣壯漢一眼,正待舉步朝樓下向裡走去時。

  驀地,一聲沉喝倏起,牌樓上飛起一白一黑兩條人影,電射瀉落地與南宮逸奇對面七尺之處,並肩而立。

  兩人年紀均在五十開外,左邊的一人頭戴白帽,身穿白衣,腳上是白襪白鞋,渾身上下是一片雪白,連肩後的劍柄劍穗也都是的白的,右邊的一個則完全相反,渾身上下一片黑,劍柄劍穗也是黑的。

  南宮逸奇目光冷凝地打量了兩人一眼,道:「兩位是鬼王谷何人?請先報名!」左邊的白衣人嘿嘿一笑,道:「老夫是本谷『黑白無常』,朋友你呢?」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赴約人。」

  白無常道:「你沒有姓名麼?」

  南宮逸奇道:「有這『赴約人』三字,應該很夠了!」白無常道:「老夫卻認為不夠。」

  南宮逸奇道:「那你去問你們的少谷主陶安純好了。」

  黑無常接口說道:「朋友,你是因為名不見經傳,還是不敢報出姓名?」

  南宮逸奇劍屆一揚,道:「都不是。」

  黑無常道:「那你為何不敢報出姓名?」

  南宮逸奇心中忽然一動,凝目問道:「赴約之人是誰,陶安純他沒有告訴你們?」

  黑無常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真的?」

  黑無常雙目一瞪,道:「朋友可是以為老夫明知故問。」

  南宮逸奇劍眉蹙了蹙,道:「這就有點奇怪了,陶安純他存的是什麼心,為何不把赴約之人是誰告訴谷中之人呢?……」

  白無常道:「理由很簡單,因為少谷主不知道你朋友的真名實姓。」

  南宮逸奇星目深注地問道:「陶安純真是這樣說的麼!」白無常正容說道:「以老夫的年紀身份焉會說謊騙你!」南宮逸奇談笑了笑,道:「陶安純既然不知道我的真名實姓,總該知道我的假名假姓了,我那假名假姓他也沒有告訴兩位麼?」

  白無常道:「這個少谷主倒是說了。」

  南宮逸奇道:「他是怎麼說的?」

  白無常冷冷地道:「少谷主說你冒充『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今我就站在閣下的當面,以閣下看,我像是冒充的?」

  白無常:「你當然是冒充的。」

  南宮逸奇道:「閣下見過南宮逸奇本人麼?」

  白無常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閣下既然沒有見過南宮逸奇本人,又憑什麼斷定我是冒充的呢!」白無常道:「因為南宮逸奇已經死了。」

  南宮逸奇道:「閣下親眼看見他死的麼?」

  白無常搖頭道:「老夫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江湖傳說之言鑒鑒,老夫深信那絕不是空穴來風!」南宮逸奇笑了笑,道:「如果我說我並沒有死,閣下相信麼?」

  白無常嘿嘿一笑道:「老夫很願意相信,老夫卻不願被人譏為『活見鬼』!」南宮逸奇道:「如果是被人所救呢?」

  白無常倏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南宮逸奇心毒手辣,兩手血腥,武林共指為『魔』,仇敵遍江湖,他被訴殺,正是人心大快,江湖人人額手稱慶之事,怎會有人冒那大不違,犯那江湖眾怒之險救他呢!」南宮逸奇淡笑了笑,道:「如此說來,閣下無論如何都是不信了!」「不錯!」白無常道:「聽說過便怎樣了?」

  南宮逸奇道:「閣下且仔細的看看,我這像貌與傳說中的像是不像?」

  白無常目光深深地凝注著南宮逸奇稍頃之後,嘿嘿一笑,道:「朋友的像貌與江湖與所傳說的雖然有那麼點兒相像,只是……」

  南宮逸奇含笑接口道:「只是光憑像貌像仍不能作準,對麼?」

  白無常點頭乾笑了笑道:「朋友能明白這個道理就最好了。」

  南宮逸奇星目微轉了轉,又道:「閣下,南宮逸奇有個唯一與眾不同的特別之外,你也聽說過沒有?」

  白無常眨動著兩隻眼睛想了想,道:「朋友這話可是說他雙手十指根根如玉?」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雙手倏地一伸,道:「閣下請看看清楚,我這雙手如何?」

  入目南宮逸奇那十指根根如玉的雙手,白無常心頭不禁驀地一驚,腳下猛然後退了一大步。

  至此,他那除非日出西山才相信的心念已經動搖了,雙目倏然暴睜,臉現驚容瞪視著南宮逸奇,道:

  「閣下,你……你真是……」

  南宮逸奇正容凝色道:「如假包換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白無常略定了定心神,道:「閣下當真沒有死?」

  南宮逸奇道:「我福大命大造化大,有人挖開墳墓救了我。」

  白無常目尤凝注地問道:「請問那救你的是當世哪位武林高手?」

  南宮逸奇搖頭道:「是哪位武林高人,閣下這就不必問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閣下如今是進去通報貴谷主出來,還是要我硬闖?」

  白無常似乎有點猶豫不決,目光轉望向黑無常。黑無常忽然嘿嘿一笑,道:「朋友,不管你是南宮逸奇也好,假南宮逸奇也好,要想見本谷主,你將拿點什麼出來,否則,嘿嘿,你就不用夢想了!」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如此說,你們是要我硬闖了!」黑無常又是嘿嘿一笑,道:「從這座牌樓大門開始到大廳,共有九關,谷主此刻正在大廳中,只要你閣下能闖過九關,到達大廳,就可以見到谷主了。」

  南宮逸奇倏地軒眉朗聲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我倒要看看『鬼王谷』有些什麼驚人的絕藝擋得了我,攔得住我,是憑那『鬼王靈』,還是憑著那『神仙廢』……」

  黑白無常臉色不禁齊皆凜然一變!黑無常驚疑地道:「你閣下也知道本谷的『鬼王靈』和『神仙廢』?」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不但知道,而且都已經領教過了!」黑無常有點不信地道:「本谷的『鬼王靈』威力無倫,『神仙廢』更是毒中之最,這兩樣東西難道都奈何不了你閣下!」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它們要是能奈何得了我,我還能來赴約麼?」

  黑白無常臉色不禁再次凜然一變!南宮逸奇聲調忽地一冷,道:「這牌樓下第一關,就是你們兩位麼?」

  黑無常暗暗深吸了口氣,點頭道:「不錯,我們正是第一關。」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如此,兩位請準備好,我要往裡闖了!」「了」字聲落,在步朝黑白無常兩人身前逼去!

  此刻,黑白無常心中已經相信了眼前這位俊逸瀟灑,氣宇威儀凜人的青衫書生,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俗語有云:「人的名兒,樹的影兒。」

  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功力罕世,傲誇當代第一,黑白無常在心裡上首先就生起了一絲怯意!

  因此,二人一見南宮逸奇大步進朝他們身前逼來,心中不禁同時一緊,齊地後退了一步,暗暗凝聚一身功力以待!然而,南宮逸奇腳下雖然朝他兩人身前逼近,可是臉上卻含著笑,神色從容至極,似乎毫無出手之意。

  眼看著南宮逸奇身形已逼近黑白無常身前五尺以內,黑白無常再也沉不住氣了,二人突然一聲暴喝,同時雙掌齊出,猛朝南宮逸奇拍去!南宮逸奇日中一聲冷笑,身形微閃,避開了白無常的雙掌,卻迅快如電地挺掌迎上了黑無常的雙掌!

  「砰!砰!」兩聲激響中,黑無常被震退了八步,依然未能拿穩立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更不能抑止胸中翻騰上湧的氣血,張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白無常見狀大驚,連忙縱身掠到黑無常身旁,問道:「老黑,要緊嗎?」

  黑無常一挺身,強自地上站了起來,搖頭道:「我不要緊,老白,快攔住他,別讓他這麼容易就闖過了我們這一關!」

  白無常一聽這話不錯,連忙一轉身,可是,已經遲了,南宮逸奇和雲小眉進入大門,前行不及五尺,迎面現身並肩攔立著三個身形魁梧高大的黑衣人。這三人年紀均在四十五六之間,全都手持一根兒臂般粗的鑌鐵棍。當中一位黑衣人大概是三人之首,突然一聲沉喝道:「站住!」南宮逸奇腳步一停,目光冷冷地掃了三人一眼,道:「三位何人?」

  黑衣人道:「你知道此地是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鬼王谷,對不對?」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既然知道,還問什麼?」

  南宮逸奇淡知地道:「我問的是你叫什麼『鬼』?」

  黑衣人雙睛陡地一瞪,凶光電射地道:「酸丁,你想找死麼!」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我這話錯了麼,住在『鬼王谷』中的不是鬼是什麼?」

  黑衣人沉聲道:「酸丁,少廢話,說你是幹什麼的吧!」南宮逸奇道:「捉鬼的。」

  黑衣人怒聲道:「酸丁,看來你大概是活膩了!」語聲一頓,再次沉喝道:「快說你是幹什麼來的,否則可就莫怪……」

  「莫怪」怎樣?沒有接著說下去,卻嘿嘿一聲冷笑而止。南宮逸奇不是糊塗人,他當然懂得黑衣人這「莫怪」兩字以下的意思,故意笑了笑,說道:「閣下,天已經黑了很久,你們不座在屋裡歇著,拿著棍兒站在這裡又是於什麼的?」

  黑衣人道:「奉命等人!」南宮逸奇道:「等什麼人?」

  黑衣人道:「等一個前來赴約送死的人!」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就是那個赴約的人,不過,我並不是來送死,而是來要命的!」黑衣人神情不禁愕然一怔,他似乎有點不信,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雙目倏地一瞪,問道:「你說什麼?你就是那個來赴約之人?」

  南宮逸奇道:「閣下可是不信?」

  黑衣人忽地揚聲哈哈大笑道:「我還當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武林高人,敢情就是你這麼個大姑娘似的酸丁!」語聲一頓,喝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南宮逸奇道:「從牌樓下的大門走進來的。」

  黑衣人道:「不曾有人現身攔阻你?」

  南宮逸奇道:「有是有,可惜,他們都沒有攔得住我。」

  黑衣人雙目微睜,道:「本谷的『黑白無常」也攔不住你?」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他兩個要是攔得住我,我就進不來了!」黑衣人目光電射地逼視著南宮逸奇同道:「朋友高姓大名?」

  南宮逸奇探手入懷取出一面「魅影拘魂令」,突然一揚手,「噹!」的一聲,擲在黑衣人的腳前地上,冷冷地道:「閣下自己看吧!」三名黑衣人雖然已聽說過來赴約的乃是冒充南宮逸奇名號之人,但是乍見「魅影拘魂令」,心中仍不禁悚然一驚!為首的那名黑衣人暗暗深吸了口氣,鎮定著心神地道:「閣下真是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頭道:「不錯,一根汗毛都絕對不假!」

  說話間,倏然一探掌,「虛空攝物」,黑衣人腳前地上的那面「魅影拘魂令」倏自地上電射飛回入南宮逸奇掌中。黑衣人本想搖頭說「不信」的,但是眼見南宮逸奇施展這一手「虛空攝物」的上乘功夫,竟將那已到了口邊的「不信」兩字硬嚥了回去,驚若寒蟬地沒有出聲。

  南宮逸奇將「魅影拘魂令」收入懷內之後,立即目注著黑衣人冷冷地順道:「你們三位現在怎麼說?」

  黑衣人微微一怔,道:「什麼怎麼說?」

  南宮逸奇道:「你三位是自己讓開路,還是要我放倒你們?」

  黑衣人目光閃灼地嘿嘿一笑,道:「以你閣下的意思看呢?」

  南宮逸奇道:「以我的意思看,你三位最好是自己讓開路,別要我動手!」黑衣人道:「你認為我們會聽你的!」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如此,你三位請準備好,我可要出的了!」黑衣人沒再說話,三人央形霍地一分,相隔五尺地根根挺立待敵!南宮逸奇星目電射地掃視了三人一眼,倏地一跨步,已閃身到了那名為首的黑衣人身前,探掌如電般直抓黑衣人橫持著的「鑌鐵棍」!黑衣人雖知南宮逸奇功力身手高絕,卻有點意想不到南宮逸奇的身法,出手竟是如此奇快無倫,心中不禁驀地一驚,口中連忙一聲大喝,雙手一沉「鑌鐵棍」,待要避抓搗出時,可惜,已經慢了,來不及了,棍身已被南宮逸奇一隻右掌抓住!說來實在太慢,就在南宮逸奇右掌抓住為首的那名黑衣人的「鑌鐵棍」的剎那,另兩名黑衣人的兩根「鑌鐵棍」已悄沒聲息的夾著勁風,威猛絕倫地分左右直朝南宮逸奇攻到!

  右邊的一棍,泰山壓頂當頭砸下,左邊的一棍,橫掃千軍攔腰掃至!

  南宮逸奇一見另兩名黑衣人的「鑌鐵棍」威猛無比地分自左右砸掃而來,立時不同劍眉倏挑,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哂不屑的冷哼,身形微側,右掌依然緊抓著那名為首的黑衣人的「鑌鐵棍」未松,左掌疾探,飛快如電地直抓攔腰掃來的那很「鑌鐵棍」!

  三名黑衣人的「鑌鐵棍」均皆粗逾兒臂,長一丈重六十斤有零,加上三人都有一身深厚不俗的功力,為當今江湖一流高手,是以無淪是一砸一掃之力,全都強猛無比,至少有六七百斤的力道!

  南宮逸奇他真是藝高人膽大,竟敢兩手同時分抓兩名江湖一流高手這等沉重的「鑌鐵棍」。然而,他如不是胸有成竹,怎敢?何況另外還有一根「鑌鐵棍」勢如「泰山壓頂」般當頭砸下,他兩手分抓著這兩根「鑌鐵棍」,對於頭頂上的那一根又怎麼辦?如何躲閃?

  當然,南宮逸奇有他的辦法,他有他令想不到,令人心驚膽顫的克敵制勝之道,否則,他就不配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代第一了!

  筆下寫來十分緩慢,當時的實際情形可是快如電光石火,就在他兩掌如電地直抓攔腰掃來的那根「鑌鐵棍」的同時,口中陡地一聲朗然大喝,右臂猛一用力,竟將那名為首的黑衣人連棍帶人舉了起來,直朝那根向他當頭砸下的「鑌鐵棍」迎了上去!

  那名為首的黑衣人,其「鑌鐵棍」雖被南宮逸奇抓住,但因未受南宮逸奇以內功真力迫震,是以雙手仍舊緊握著未放,並且意圖奮力奪脫南宮逸奇遙掌握!

  本來也是,闖蕩江湖之人,兵刃可說就是性命,尤其是面對高手強敵之際,手中沒有了兵刃性命也就等於是丟了一半,在這種道理,在眼前的這種情形之下,他如何能輕易鬆手放開這根「鑌鐵棍」。

  當然,他做夢也料想不到,南宮逸奇會突然來上這一手,拿他連人帶棍的迎向那根下砸的「鑌鐵棍」!變起倉促,他想放手已自無及,頓時不由心膽俱裂!

  至於那名以「鑌鐵棍」猛朝南宮逸奇砸下的黑衣人,眼見南宮逸奇右掌未松,左掌又抓向那根掃到「鑌鐵棍」,而竟置他這根「鑌鐵棍」不理,心頭不禁大為暗喜之際,忽見南宮逸奇突將他的老大連棍帶人舉起,猛朝他下砸的鐵棍來,心中不由駭然大驚!

  在這種情形之下,他雖然很想立刻收住「鑌鐵棍」的砸下之勢,但是,卻已力不從心,不能了!因為事有利必有害,使用重刃與敵動手搏戰時,雖然很佔便宜,但是也有其害處。

  佔便宜的是重刃能使敵人心存顧慮,不敢硬接硬拚,和自己的兵刃碰觸,而自己卻可利用敵人這種顧忌弱點,大刀闊斧的向敵人展開猛攻,毫無顧忌的硬對硬擋敵人兵刃的工勢。其害處則是招勢發出使極難收上,根本無力收遏得住!蓋因一棍發出之力,如果有五百斤的力道,但是耍想收住這一棍時,則非有千斤以上之力不能!因此,那名黑衣人在心頭駭然大驚,但是又無力收止得住鐵棍下砸的情勢之下,只得猛力一偏棍勢,以免砸在他老大的身上!

  只聽「噹!」的一聲暴響,那名鐵棍下砸的黑衣人口中不由發出了一聲悶哼,手中「鑌鐵棍」被震得高揚五尺,幾乎脫手,身軀一晃,踉蹌後退了三大步,雙手虎口一陣劇痛,已全被震裂,鮮血汩汩流出!

  那名為首的黑衣人,在身軀突被南宮逸奇連棍舉得離地騰空飛起,心驚膽裂時,他為了保命,已顧不得一切地雙手一鬆,放開了鐵棍,因此,在兩根鐵棍接實的同時,他身軀一鬆,放開了鐵棍,因此,在兩根鐵棍接實的同時,他身軀已飄落在三丈以外。他身形落地,雖然並未受到絲毫的損傷,但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此際,那名以「鑌鐵棍」橫掃南宮逸奇腰間的黑衣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撼山震岳的在喝,雙手緊後著「鑌鐵棍」一端,運足了十成內功真力,猛地往回一奪!原來他那「鑌鐵棍」另一端已經落在南宮逸奇的掌中,被南宮逸奇抓住。

  他雖是這足了十成內功真力猛地往回一奪,可是,情形卻比那蜻蜓撼柱般,不要說是奪回鑌鐵棍了,南宮逸奇的身形連晃也未晃動一下,一隻左手握著鐵棍的另一端,神色從空灑脫依舊。

  那名為首的黑衣人和那雙掌虎口均被震裂了的黑衣人目睹到這等情形,心中全都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氣!的確,南宮逸奇這種功力實在太驚人,太駭人聽聞了!

  驀聽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我此來只是赴約,並不想隨便傷人,所以手下也留了情,三位都是智者,希望三位別徒自逞強迫我,自找苦吃!」

  話聲中,左手一鬆,放開了「鑌鐵棍」,同時將右手中的那名為首的黑衣人的「鑌鐵棍」隨手往地上一插,和雲小眉邁步向內走去。他雖是隨手往地上一插,但是那根一丈長的「鑌鐵棍」,竟然裂石深入地下三尺有多!三名黑衣人呆呆地望著南宮逸奇和雲小向內走去的背影,既未出手攔阻,也未發聲說話,竟好像傻了般地怔立著。越往裡行,攔阻之人的武學功力雖然越高,但是,並無人能是南宮逸奇的手下三招之敵,想攔阻住南宮逸奇,那就更是談也不用談了!於是,南宮逸奇和雲小後十分容易而輕鬆地接連著又通過了五道攔阻之人,也就是說,那黑無常所言之九關,南宮逸奇已經通過了七關,只剩下八九兩關了,八九兩關一通過,南宮逸奇便可到達氣勢頗為雄偉的「鬼王谷」大廳,見到那「鬼五穀」的谷生了。

  連闖七關,雲小眉始終站在一邊作著壁上觀,沒有動過手,雖然,她勞心早就躍欲試,但因一直都是南宮逸奇在前搶了先著,而且沒有一關之人在南宮逸奇手下走過三招以上,她根本無法插得上手。

  因此,她覺得「鬼王谷」的這些人大膿包,太有用了,因此,她芳心中不禁大為失望!其實,雲小眉她又怎知,這並不是「鬼王谷」的人太膿包,太沒有用,而是她這位師哥南宮逸奇的一身所學功力實在太高了,「鬼王谷」的這些屬下,雖然都不是南宮逸奇手下三招之敵,可是,如果現身江湖,卻無一不是一流高手,無一不可成為威鎮一方的人物!

  通過七關,繼續前行中,雲小眉心念忽然一動,腳下倏地緊跨兩步,走在南宮逸奇的面前,笑說道:「師哥,你該看看我的了。」

  南宮逸奇突聞此語,不禁微微一怔,但是心念電閃,也就立刻明白了雲小眉的心意,道:「小眉,你不甘寂寞了麼!」雲小眉輕聲一笑道:「威風都給你一個人出盡了,難道不該讓點兒給我麼!」南宮逸奇深知這位小師妹的心性,向來就像一匹「小野馬」般是不甘寂寞好勝的,於是,遂笑說道:「如此,這最後的八九兩關我都讓給你就是,你可得小心點兒,不可過於輕敵才行!」雲小眉秀眉微微一揚,笑道:「你只管放心看著好了,我決不會替你丟臉的!」南宮逸奇點頭笑了笑沒有再說話,隨在雲小週身後向前走去。

  突然,一聲冷喝倏起,發自右側一處黯黑中,喝道:「站住!」聲落人現,兩條瘦長的人影,身形有如鬼魅般地飄閃了出來,並肩攔立在前面丈餘之處。

  這兩人年紀均約五十六七上下,身穿一件齊膝的黑布短袍,露著四條又黑又瘦毛茸的小腿,腳上同是一雙麻草鞋,身高足有八尺,但卻瘦得像根竹竿。四道目光灼灼,閃動之間,陡地一見兩人這付相貌穿著,不由暗皺了皺眉頭,心念電閃之間,陡地想起了兩人的出身來歷。為了提高雲小眉的警覺,他故意揚聲哈哈一笑道:「真想不到,名震蠻疆的『蠻疆雙瘦』,竟然在這『鬼王谷』中成了『鬼王谷』的屬下……」

  他話未說完,「蠻疆雙瘦」老大伍百簡已陰聲一笑道:「娃兒見聞不差,竟然識得老夫,既知老夫兄弟威名,還不快束手就縛,難道還要老夫兄弟動手不成!」雲小眉秀眉倏地一挑,她可不管什麼「蠻疆雙瘦」雙胖,不待南宮逸奇答話,陡地一聲清叱,身形一晃,白衣飄間間雙掌分朝「蠻疆雙瘦」拍去!老大伍百簡一聲冷喝道:「娃兒找死!」雙掌疾出,硬迎雲小眉拍來的掌力!「蠻疆以瘦」似乎自恃身份,不願以二對一,是以老大伍百簡聲發冷喝出掌的同時,老二伍百強竟強竟挪身斜退了八尺,「砰砰!」兩聲震響中,伍百簡身形一晃,後退了三步,雲小眉雖然也身形一晃,但是微退了半步。

  顯然,雲小眉所學功力,要比伍百強強了半籌!這一來,伍百簡臉色不禁倏地一變,雙目陡瞪,綠芒暴射地喝問道:「娃兒叫什麼名字?」

  雲小酒冷冷地道:「少爺名叫雲小眉。」

  伍百簡道:「師承何人門下?」

  雲小眉道:「少爺的師承憑你還不配問。」

  伍百簡怒聲道:「娃兒大膽該死,竟敢對老夫如此……」

  雲小眉冷聲截口道:「瘦老鬼少發狂言,勝了少爺再說好了,接掌!」話落,倏又出掌直朝伍百簡當胸拍去!伍百簡適才硬接雲小眉一掌,當場被震退了三步,雖然明知道自己功力可能略遜對方半籌,但是,他又怎肯示弱!須知「蠻疆雙瘦」雖非什麼武林正道俠義之士,但他並不是江湖大惡之徒,只不過是性情較為孤僻暴戾,行事作為只憑一時性之好惡,不多考慮是非黑白而已。舉凡這種人的心懷,大都傑傲不馴,不易服人得很,但是,如果一旦心服了某人之後,那可是一生不渝,永遠不變!雲小眉一掌拍出,伍百簡雖明知不宜硬接,但他心中那股傑傲不馴的好強之氣,卻令他不甘閃避地一聲冷喝道:「老夫豈會怕你娃兒!」喝聲中,閃電出掌迎上。「砰!」的一聲震響,雲小眉嬌軀一晃,後退了一大步,可是,伍百簡這一回竟被震退了五步之多,而且被震得胸口氣血翻騰!他連忙暗暗深吸了氣,運功平抑住翻騰的氣血,嘿嘿一笑道:「娃兒,你確實不差得很,難怪你敢對老夫無禮……」

  身開倏然前欺,喝道:「娃兒,接招!」雙掌電出,右掌五指箕張微曲,抓向雲小眉的左肩,左掌橫拍雲小眉的右肋!雲小眉秀眉微挑,左手疾抬,斜拍伍百簡的右腕,右手指中突出,點向伍百簡的左掌心!南宮逸奇一見雲小眉右手指中突出,已知她要施展什麼武功,連忙喊道:「小眉,『震禪指』用不得,趕快變招!」雲小眉右手中指已出,勁力將發,聞喊,芳心不由倏然一驚,立時有所警悟地中指一偏,改點為劃,斜劃伍百簡腕脈!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25:38

  原來這「震禪指」乃佛門上乘絕學,專破人體內真氣,只要一被這種指力點中,渾身立時如遭雷擊,真氣立破,終身成為一個廢人,因此,他佛影聖僧於傳授「震禪指」之時,曾嚴肅的告誡過兄妹二人,對方若非深仇大敵,若非十惡不赦之徒,絕對不許妄用「震禪指」力!雲小眉因為好功求勝心切,一時忘了「震禪指」的厲害,是以未加考慮的施展了出來,幸而南宮逸奇適時揚聲阻止了她。

  可是伍百簡對「震禪指」三字,卻是入耳既驚且喜,雲小眉指力方自變招改點為劃,伍百簡已快逾閃電地縮手撤招,飄身暴退八尺。雲小眉口中驀地一聲清叱,正要閃身跟蹤進撲時,伍百簡竟然連忙搖手說道:「小友且慢動手,老朽有話請教。」

  由「娃兒」而稱「小友」,由自稱「老夫」改作「老朽」,語氣何其如此前成後恭,變得客氣起來?以「蠻疆雙瘦」那傑傲不馴的為人性情,怎會有此現象?這實在令人感覺奇怪而意外得很!南宮逸奇不禁頗為詫異地望了伍百簡一眼,心中也在暗自猜忖伍百簡為何有此轉變?其用意是什麼?……

  但是,雲小眉見聞也淺,她並不知道「蠻疆雙瘦」的為人性情,根本不理會伍百簡的客氣地神冷冷地道:「你有什麼話你說吧!」伍百簡輕咳了一聲,神色正肅地問道:「小女身懷佛門絕學『震禪指』功?」

  雲小眉秀眉微微一揚,道:「不錯,怎樣?」

  伍百簡忽地轉首朝立在一邊的乃弟伍百強望了一眼,接著又輕咳了一聲,望著雲小眉道:「老朽請問小友的師承?」

  雲小眉冷冷道:「你不配問。」

  伍百強臉色微微一變,旋即忍耐地皺了皺眉頭,又道:「老朽因有事求助,尚請小友賜告。」

  南宮逸奇突然朗聲接口說道:「兩位眸珠隱泛綠芒,顯然身懷『地府陰功』,兩位是『地府三陰神君』的傳人麼?」

  伍百簡那瘦削無肉的臉上突然掠現一片驚容地答道:「老人家是老朽兄弟的師祖。」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道:「那麼令師是……」

  值百簡道:「家師人稱『地府秀士』。」

  南宮逸奇又輕「哦」了一聲,問道:「家師祖他老人家已經仙逝多年,地府也已經毀於天災。」

  南宮逸奇道:「地府是毀於地極之炎的突發麼?」

  「是的。」

  伍百簡點點頭,雙目突射驚異之色地問道:「閣下曾經到過地府?」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從未去過。」

  伍百簡不禁詫異道:「那麼閣下怎知家師的名諱,又怎知地府之毀於天災便是毀於地極之火的突發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是家師告訴我的,因為地府立於地極之火之上,你一說地府已經毀於天災,所以我便猜想到可能是毀於地極之火的突發了!」伍百簡目光倏然一凝,問道:「閣下師承是……」

  南宮逸奇含笑反問道:「你聽令師祖提說過『震禪指『的來歷沒有?」

  伍百簡雙目突閃異采地道:「這麼說,閣下當是老菩薩的再傳弟子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再傳,是親傳。」

  這時,伍百強已跨步過來和伍百簡並肩站立在一起,兄弟兩人的臉上驀現驚喜無比之色,身形同時一躬,便要弓腰俯身行大禮,南宮逸奇一見連忙抬手暗發神功托住了伍百簡兄弟的身子,搖手笑道:「兩位千萬不可行此大禮,我年齡還不及兩位的一半,兩位行此大禮,豈不要折煞了我麼!」

  伍百簡因為南宮逸奇是他師祖同輩,也是他師祖生平最尊敬的「聖僧」的傳人,論輩份南宮逸奇比他高了一輩。他雖然誠心要以晚輩之禮拜見,但因被南宮逸奇暗以神功托阻住身子不容他們兄弟下拜,無可奈何,只好作罷地躬身說道:「師叔既如此說,晚輩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師兄弟兩人一齊站直了身子,伍百簡接著又肅容說道:「請恕晚輩兄弟失禮,師叔號諱上下如何稱呼,尚請賜示。」

  南宮這奇微微一笑道:「伍老哥這『師叔』的稱呼我可實在不敢當,令師祖和家師更有交往,情誼不薄,但是你我大可不必拘泥俗禮,不妨以平輩論交,以後便請改去這種稱呼,這樣既可免得拘束,也比較方便!」「這個……」伍百簡遲疑地道:「晚輩兄弟怎敢……」

  南宮逸奇正容接口道:「伍老哥無須拘俗禮虛套,不然的話,以後我就只有盡量避開二位,不和二位見面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口道:「我雙姓南宮名逸奇,也就是當世武林眾所指稱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伍百簡兄弟聽得心頭不禁猛然一震,四目大睜地瞪視著南宮逸奇,怔怔地發了傻,也發了呆!這真是伍百簡伍百強兄弟再也想下到的事,當世武林共指為「魔」的「魅影拘魂工書生」南宮逸奇,竟是佛門「聖僧」的弟子傳人!南宮逸奇一見二人發呆發傻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接著又道:「很感意外吧?」

  伍百強一直未曾開口說話,此時卻再也忍不住好奇地,目光突然一凝,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兄弟,那江湖傳說兄弟已經遇害之事,都搖傳空氣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並不是搖傳空氣,當時我的確已身受內外傷被埋入了上中,只不過是個半時辰之後,便有人掘開了墓,救了我。」

  話鋒忽地一轉,目注伍百簡問道:「伍老哥剛才曾說有事相求我雲師弟,但不知是何事?伍老哥現在不妨直說出來好了。」

  伍百簡微微遲疑了一下,道:「家師練功不慎走火入魔,因而導致下半身血脈淤塞,自腰以下僵硬不能行動,是以……」

  南宮逸奇聞聲至此,心中已經明白了,道:「伍老哥想請我雲師弟以『震禪指』力替令師打通下半身塞僵的經脈,是麼?」

  伍百簡點頭道:「是的,老朽正是相請求雲兄弟替家師解此危難!」原來「震禪指」力雖然專破人身真氣,但還能打通人體內淤塞的經脈,治癒肢體僵硬之疾,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令師練功走火入魔有多久時間了?」

  伍百簡道:「五年關多點。」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替今師打通經脈之事,你只管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就是。」

  伍百簡連忙躬身行禮道:「老朽謝謝南宮兄弟恨慨允施救之德!」南宮逸奇微一欠身搖手道:「伍老哥無須客套言謝,以令師祖與家師的交情,南宮逸奇為令師稍微微力,也是應該的!」語聲一頓,忽又注目問道:「令師現居何處?也在此間麼?」

  伍百簡搖頭道:「家師目前正借居在洛陽城南的『白馬寺』中。」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如此甚好,過幾天我一有空,當必親往『白馬寺』跑一趟。」

  話題一改,問道:「伍老哥和此間『鬼王谷』主是何關係?是朋友還是?……」伍百街道:「是道義之交。」

  南宮逸奇道:「既是道義文,兩位怎地替他們……」

  伍百簡忽然搖頭苦笑地道:「南宮兄弟請別問了,老朽兄弟一時不察,竟上了那陶小鬼的當,不過,俗語說得好,人算不如天算,老朽兄弟不上這個當,又怎能遇上你南宮兄弟呢!」

  說罷,竟然高興得有點忘形的揚聲大笑了起來。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待至伍百簡笑聲停住,他這才又凝目望著伍百簡問道:「伍老哥,『鬼王谷主』他究竟是何許人?」

  伍百簡接道:「這『鬼王將主』共有五位,老朽只知道大谷主姓溫名天啟,外號都稱他『鐵爪飛鷹』。」

  南宮逸奇道:「其餘四位谷主的姓名,伍老哥都不知道麼?」

  伍百簡搖頭道:「其餘的四位,除了知道陶小鬼的父親姓陶外,就別無所知了。」

  南宮逸奇眉鋒微蹙了蹙,問道:「陶安純之父們居第幾?」

  伍百簡道:「第三。」

  南宮逸奇道:「那天啟的師承出身,伍老哥知道麼?」

  伍百強搖了搖頭,忽地低聲說道:「他的出身師承,家師可能很清楚。」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道:「陶安純之父的出身師承呢?」

  伍百簡道:「此人擅用百毒,很有可能是昔年『萬毒魔君』的傳人,少時兄弟遇上他時,千萬小心提防著他些。」

  南宮逸奇點頭道:「謝謝伍老哥的提醒,兄弟對他加倍小心就是。」

  語鋒微頓,話題倏又一轉,問道:「此谷中有處地方名『谷下谷』,伍老哥知道麼?」

  伍百簡點頭道:「聽說過。」

  南宮逸奇道:「沒有進去過麼?」

  「沒有。」

  伍百簡道:「據說那是全谷最機密之處,除五位谷主外。無人能夠進入。」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是根本無法進入,還是不准進入?」

  伍百簡道:「兩者皆是。」

  南宮逸奇想了想,道:「入口在什麼地方,伍老哥知道麼?」

  伍百簡搖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蹙了蹙,伍百簡忽地輕咳了一聲,接著又道:「南宮兄弟,老朽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問?」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了閃,道:「你我彼此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伍老哥只管問好了。」

  伍百簡略一遲疑,問道:「南宮兄弟此來赴約的用意是?……」

  南宮逸奇道:「看看鬼王谷主是何許人。」

  伍百簡點了點頭,身於忽地一側,和伍百強同時後退了兩步,身形微躬地道:「南宮兄弟,你和雲兄弟請往裡請吧。」

  南宮逸奇沒有開口說什麼,一點頭,和雲小眉齊步往裡走去。伍百強目光瞥視了南宮逸奇和雲小眉的背影一眼,忽地轉向伍百簡低聲問道:「大哥,我們應該怎樣?」

  伍百簡微微一怔,問道:「我們什麼怎樣?」

  伍百強微微一笑道:「他武林稱奇稱最,一身功力所學罕絕,你以為這『鬼王谷』內有誰能是他的十招之敵!」伍百強道:「這『鬼王谷』內雖然無人能是他手下十招之敵,但是,他師弟兄畢竟只有兩人,人單勢孤,眾寡懸殊……」

  伍百簡搖頭接口道:「老二,你不須替他耽心了,我們幹我們的吧。」

  「我們幹我們的?」

  伍百強神情不禁愕然一怔,問道:「幹什麼?」

  伍百簡神秘地一笑,道:「幹什麼先別問,只管跟我走好了。」

  伍百強道:「大哥,別與我賣關子了,你還是先說明白吧。」

  伍百簡道:「我們去找那『谷下谷』去。」

  伍百強絲毫未加思索地倏然一搖頭,進:「我們去找那『谷下谷』做什麼?我不去!」伍百簡微微一笑道:「百強,你就是一點不用腦筋,沒有聽他向我查問那『谷下谷』所在時,問得很仔細麼!」伍百強恍然一「哦」,目光一凝,道:「大哥之意是要幫他找出那入口之處來?」

  「不錯。」

  伍百簡點頭道:「我想那『谷下谷』既為『鬼王谷』最機密的之所在,內中定然有著什麼極大的隱密,他此來赴約的目的,大有可能就是為斯!伍百強沉思了剎那,點點頭道:「大哥所想倒是很有道理,不過……」

  伍百簡接口道:「老二,別說什麼『不過』的廢話了,趁著眼前的機會,我們趕快到後面去找找吧!」伍百強心智雖然不如伍百簡,但他也並不是個糊塗人,聞言,已知伍百簡所說「眼前的機會」之意,於是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的和伍百簡擦身而起,雙雙投向暗影中,隱藏著身形,撲向後院。

  南宮逸奇和雲小後並肩向前走了十餘丈,因為從牌樓下大門開始,一路向裡行來,從未通過十丈,便會有人現身攔路,可是,現生已經超過了十二丈,竟然仍未見有人現身攔路。

  而前面,約摸二十丈處,一片燈燭輝煌,一座高大雄偉的巨廈巍然峙立,不言可知那必是「鬼王谷」的大廳,發號施令的所在了。

  因為大廳中燈燭輝煌,距離雖然遠隔二十丈以外,而南宮逸奇和雲小眉對在廳中的情形仍能一目瞭然地看得十分清楚。只見大廳的正中,一排並肩高坐著五人,當中一人年絕六旬以上,右首二人年齡都在五十上下之間,左首二人一個年約在五十上下,一個則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文士。左右兩邊,一邊四個的分坐著八名黃衣老者,大廳門外兩邊,則是一邊八個的挺立著十六名背斜插著一柄「鬼頭」大砍刀的黑衣勁裝大漢。

  這情形,一望即知,大廳正中並肩高坐著的五人,當是這「鬼王谷」的五位谷主無疑!雲小眉因為未見有人現身攔阻,忍不住有點奇怪地道:「師哥,奇怪!怎麼還不見第九關的人現身……」

  她話音未落,突聞左邊黯黑中響起一聲嘿嘿陰笑,語音冰冷刺耳地道:「小子,你急的什麼,踏入『鬼王谷』便同走進了『鬼門關』一樣,你們已經死定了!」話聲中,人影飄閃,對面丈外之處,已現身攔立著三名黃袍老者。雲小眉秀眉一挑,口中一聲冷叱,嬌軀閃動,掠身直朝三名黃袍老者撲去!三名黃袍老者齊地嘿嘿一聲陰笑,身形霍地一分,電飄之間,竟作品字形將雲小眉圍了起來。雲小眉因為自進入「鬼王谷」以來,一直未曾得著一展身手的機會,她乃是個心性好勝好強的姑娘,雖然由第七關以後,南宮逸奇已答應將八九兩關讓給她,由她出的對付,可是,那知偏偏遇上了與恩師頗有交情的「地府三陰神君」的再傳弟子「蠻疆雙瘦」兄弟,結果依然示得一展身手。

  因此,她一見三名黃袍老者於她掠身撲到之際,竟然並不出手和她對敵接招,身形霍分,將她圍住,口中立時一聲冷笑,嬌軀電旋,一雙玉掌連揮,剎那間,竟一口氣拍出了九掌之多。三名黃袍老者再也想不到,那麼一個看來年紀不足二十俊美的白衣少年書生,竟然具有如此高絕奇快如電般驚人的身後。他們雖然都是「鬼王谷」中一等一的高手,都有一身深厚不凡的功力身手,但因為去小眉出掌太快,他們身形霍分,腳下尚未站穩,而竟被雲小眉一口氣拍出的連環九掌,迫得連連向後倒退不迭!雲小眉她更是得理不讓人,口中一聲清叱,嬌軀電閃,倏已跨步欺到正面的那名黃袍老者身前,玉掌一揮,一股勁風直拍對方的前胸,叱道:「讓開!」黃袍老者自然不會聽話讓開,雙目一挑,瞪目厲喝道:「小子,你做夢!」

  語聲中,已飛快地抬臂挺掌迎上雲小眉拍向他胸前的玉掌!「啪!」的一聲巨震響中,黃袍老者突感心神一窒,口中發出一聲悶哼,竟被震得心頭血翻氣湧,身形踉蹌,後退連連,連退了七步之多!

  驀地,身後勁風襲。是另兩名黃袍者同時掠身撲到,雲小眉身後就同長著眼睛似的,頭也不回,兩隻玉掌倏然後揮,「砰!砰!」兩聲震響中,兩名黃袍老者立時全被震得身形倒退!「就憑這樣的功力身手,也敢現身出來妄想攔阻少爺。哼!」雲小眉口中冷冷地說著,身形卻奇快如電地從攔立在正面的那名黃袍老者身邊閃過,直朝大廳前面走去。南宮逸奇連忙緊跨一步的隨在雲小眉身後。正面的那名黃袍老者正暗暗運功調彷平仰晨胸頭翻騰上湧的氣血,因此,眼睜睜的望著雲小眉和南宮逸奇從身旁電閃走過,不但未曾出手阻攔,腳下反而向旁斜退了一大步。

  自然,並不是他不想出手阻攔,而是雲小眉和南宮逸奇的身法太逾,加之他此際也要本無力出手阻攔!二十餘丈的距離,眨眼即到。大廳前,白玉石階高有九級,雲小眉和南宮逸奇儒袂飄飄,正要舉步拾級而上,挺立在兩邊的階下六名黑衣勁裝大漢中,突有四名身形齊動。跨步並肩攔立在石階之上,沉聲喝道:「站住!」雲小眉那會把四名黑衣大漢放在眼裡,秀眉雙挑,玉手一抬,便要揚掌拍出,南宮逸奇飛快伸手一攔,道:「別忙出手!」接著揚首朝大廳內朗聲說道:「溫大谷主閣下,這是貴谷待客之道麼?」

  大廳上,中高坐著五人中間的那個六旬開外的老者,正是大谷主「鐵爪飛鷹」溫天啟。南宮逸奇話音一落,溫天啟立即哈哈一聲大笑,沉聲說道:「讓他們進來!」四名黑衣大漢口中應了一聲,跨入廳內。停身嶽立在廳門內五尺之外,神情瀟灑地抱拳一拱手,道:「在下師兄弟見過五位谷主,並當面致謝貴屬九度相迎之盛意!」

  這話,聽來似乎是十分客氣,很有禮儀,但是,事實如何?溫天啟等人當然聽得懂,這是「譏誚」了。溫天啟他好涵養,臉色絲毫不變地哈哈一笑,道:「閣下太客氣了,是本谷屬下無能,以致未好好接待二位。」不過,身子卻坐著未動。

  南宮逸奇淡然擺手道:「大谷主不必客套,我師兄弟已經來了,請劃道吧!」溫天啟倏又哈哈一聲大笑,道:「閣下人快語,果然是位英雄人物,實在令人欽佩廣語聲一頓,雙目灼灼如電地接道:「請問閣下高姓大名,師承當代那位武林高人?」

  南宮逸奇道:「在下的姓名,陶安純他難道沒有告訴大谷主麼?」

  溫天啟道:「他說是說過了,但是……」

  南宮逸奇道:「閣下不信,是麼?」

  「不錯。」

  溫天啟點頭道:「要不溫某就不會請問了。」

  南宮逸奇道:「那麼在下就親口告訴你大谷主,在下確實是南宮逸奇。」

  溫天啟雙目一瞪,道:「閣下,天下武林人物萬千,你何必定要冒用那已死之人的名號!」南宮逸奇雙眉挑了挑,旋即淡淡地道:「大谷主要是一定不信,在下也就無可奈何了!」溫天啟倏然嘿嘿一聲冷笑,道:「閣下人品氣度來似乎頗為不俗,何乃竟然生了顆鼠膽,不敢以真實姓名示人!」世間事就有那麼的奇怪不合情理,有些人,你對他明明說是真的,他偏認為是假的,你對他說假的,他反而會信以為真!這「鐵爪飛鷹」溫天啟就是這麼個人,南宮逸奇明明是貨真價實的市宮逸奇,但是他就是不信。

  南宮逸奇劍後一挑,星目寒芒電射地道:「溫天啟,在下確實是南宮逸奇,信與不信,那是你的問題,在下如果真是個鼠膽之流,便不敢前來你這『鬼王谷』了!」語鋒一頓,沉聲接道:「廢話少說了,你還是趁早劃下道來吧!」溫天啟嘿嘿一笑道:「閣下,不必劃道了,在你未來本谷之前,老夫就已經想好了,替你準備了兩條路,任意選擇。」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探注地問道:「是生與死兩條路,對不對?」

  溫天啟冷然一點頭道:「閣下確實高智,竟是一猜中的。」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又問道:「生路怎樣?」

  溫天啟道:「投降本谷,接替『鬼判』之職。」

  南宮逸奇道:「你想在下會願意麼?」

  溫天啟冷冷地道:「你不願意也得願意,否則你就別想生離本谷!」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溫大谷閣下,你應該明白,善者不來!」溫天啟冷笑道:「閣下雖然不是『善者』,但是本谷更不是好相與!」

  南宮逸淡淡地道:「你是仗持著那『鬼王靈』和『神仙廢』麼?」

  溫天啟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南宮逸奇忽然輕聲一哂,道:「溫天啟,當我想走之時,你縱然傾盡你這『鬼王谷』之力,也未必能攔得住我,你信是不信!」溫天啟搖頭道:「老夫自是不信。」

  語聲一頓,嘿嘿一笑,接道:「光說大話無用,閣下如果不信老夫之言,現在便可以往外走走試試:「南宮逸奇冷在一搖頭道:「現在不必試,現在我還不想走!」聲高倏地一沉,國射寒雙地道:「溫天啟,你敢不敢和我放手一戰!」溫天啟冷冷地道:「你要和老夫單獨一戰?」

  南宮逸奇道:「不!我要以一對五!」溫天啟雙目忽地一瞪,道:「閣下,你這口氣不覺太狂妄了麼!」南宮逸奇劍眉挑軒地道:「狂妄不狂妄是我的事,只問你們五個有沒有這個膽!」溫天啟突然哈哈一聲狂笑道:「閣下的這份狂勁實在驚人,你既然這麼說,老夫便就先領教你的絕學好了!」說著倏地長身離座站起來,道:「走,到外面去!」話落,舉步當先向廳外走了出去。南宮逸奇也不說話,偕同雲小眉隨後走向廳外。

  其餘的四位谷主和分坐在兩邊的人名黃袍老者,自然也都立刻紛紛離坐起身,跟著走出廳外,南宮逸奇和溫天啟相隔八尺面對而立,雲小眉停立在南宮逸奇身後兩丈這處,「鬼王谷」的四位谷主和八名黃袍老者,則全都站立在溫天啟身後大廳的石階上。南宮逸奇情瀟灑的朝溫天啟一笑,道:「溫大谷主,請出招吧。」

  溫天啟嘿嘿一笑,正要出招動手之際,那名中年文士突然揚聲說道:「大哥且慢!」

  話聲中,人已自石階上掠起,飄落溫天啟身旁,說道:「殺雞焉用牛刀,大哥且請退後息著,看小弟來收拾他好了。」

  溫天啟微一遲疑,點了點頭道:「五弟,你可小心點!」中年文士點頭一笑,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

  溫天啟飄身退後,中年文士腳下跨前了兩大步,抬手輕擺手中特製的「鐵骨折扇」,道:「閣下請亮兵刃!」南宮逸奇星目瞥視中年文士手中的「鐵骨折扉」一眼,冷冷地問道:「閣下尊姓大名,位居第幾?」

  中年文士道:「姓區名文斌,外號『鐵扇秀士』,乃本谷的五穀主。」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五穀主外號『鐵扇秀士』,想一定在掌中這柄鐵肩上定有獨到的工夫了!」「鐵扇秀士」區文斌嘿嘿一笑,道:「動手時你就明白了,閣下亮兵刃吧!」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不用亮兵刃,我就空手來接你兩招好了。」

  這話好狂,分明絲毫未把這位「鐵扇秀士」區五穀主放在眼裡。區文斌臉色禁勃然一變,陡地一聲怒喝道:「閣下,你也太狂了,接招!」聲未落,招已發,右臂倏抬,手中鐵肩快如電閃地疾點南宮逸奇的心坎!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道:「一出手就施展辣手,五穀主好狠毒的心腸!」話聲中,身形微微一側,探掌如電,一把攫住區文斌點出的「鐵扇」,暗運真力一握,冷聲喝道:「去吧!」右臂微微一抖,五指倏鬆,區文斌的身形立時穩不住,被一股巨大的勁力推得連連後退了六步。

  「鐵肩秀士」區文斌手中的「鐵骨折扇」本是特製之物,鐵骨中空,內成細如牛毛般霸道絕倫的劇毒暗器,扇柄後端有機簧,只要一按機簧,劇毒暗器立即放射飛出,傷人於意外,令人防不勝防!

  當南宮逸奇一把攫住鐵扇之時,區文斌即會暗中以拇指連按了兩次後機簧,滿以為南宮逸奇定然難逃卻數,那知鄧一枚暗器也未射出。是機簧失靈?還是?及至身形後退穩立之後,一看手中鐵扇那被南宮逸奇手掌握過的中間一段,已經變了形,毀了。

  區文斌一見鐵扇被毀,心中不禁又驚又怒,猛地一摔手中鐵扇,探手一撩衣襟,掣出一柄寒光耀目的短劍,臉色獰厲的飛撲直刺南宮逸奇胸窩!南宮逸奇口中一聲冷笑,單掌一揮,又將區文斌身形震得後退了三步,適時,「鐵爪飛鷹」溫天啟突然一聲沉喝道:「五弟,住手!」話落,身形已有若閃電般飄出。

  「鐵扇秀士」區文斌身形被震後退三步,心中仍是有點不甘,正待再次撲出時,突聞溫天啟的喝聲,只得停往不動,望著溫天啟道:「大哥為何攔阻小弟?」

  「鐵爪飛鷹」溫天啟朝他擺了擺手,目光轉向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怪不得閣下敢於如此狂妄圖中無人,身手果然高明不凡!」語聲一頓,嘿嘿一笑,接道:「閣下既然要獨戰老夫兄弟,老夫當必令你如願,不過,你卻得先勝了老夫才行!」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此,你出手吧!」溫天啟未再說話,口中嘿嘿一笑,身形倏然前欺,雙掌突出,快如電閃地分抓南宮逸奇的肩胸!南宮逸奇挪身斜跨半步,一掌橫拍溫天啟的左胳膊。溫天啟心頭微微一凜。連忙閃身以避,但是,南宮逸奇出手奇快無比,他竟然沒有能躲得開這一掌。「拍」的一聲,溫天啟身形一晃,立被這一掌擊得斜退了三步。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31:22

第二十五章 力戰五鬼王


  這一掌,溫天啟雖然只被擊得斜退了三步,可是,左肩胳膊被擊之外,卻並無絲毫痛楚之感。

  溫天啟他不是個糊塗人,這情形,他心裡十分明白有數,對方手下留了情,根本未用真力,否則,他這條左胳膊,雖不筋斷骨碎報廢,起碼也會疼不可當,短時間內舉不起來,遠用不得。

  因此,溫天啟向身影一退之後,神情不禁微怔了怔!目光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心念電閃地暗暗吸了口氣,語調突然變得十分平靜地緩緩說道:「閣下,『鬼判』沙振峰的這筆血倆,從此作罷,本谷之人以後也決不向你尋仇,你請便罷。」

  這變化十分突然,也極為出人意外,南宮逸奇怪不由詫異地一怔屋目瞪了群,忽地一搖頭道:「不!你大谷主雖然願意從此作罷決不向我尋仇,但是,目前我還不願意走!」

  溫天啟不可否認因心感南宮逸奇手下留情,同時也因為看了南宮逸奇武學身手太高,自己縱與四位盟弟聯手,只怕也難有勝望,為了保全自己「鬼王谷」的實力,乃才抱著委曲求全的心理,願意放棄「鬼判」沙振峰的血仇,即此作罷。

  在他原以為不論對方是真南宮逸奇,還是假南宮逸奇,與他「鬼五穀」都無怨仇可言,只要他願意作罷,不向對方尋仇報復,對方必然會毫不猶豫地立刻點頭答應,客客氣氣地出谷離去!

  孰料,事實竟出於他意外地對方竟然搖頭不答應,不願意走,因此,南宮逸奇話音一落,溫天啟臉色立時不由微變地目光一凝,道:「閣下,你……」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溫大谷主,『鬼王谷』地勢隱辟險惡,進來一次非易,在下既然進來了,自然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問題,才能離去。」

  溫天啟道:「這麼說來,下此來赴約,並不單純的赴約,而是另外有所企圖目的了?」

  南宮逸奇淡淡的道:「大主谷這話,在下不能承認,但也不願否認!」溫天啟詫異地問道:「閣下這話怎麼講?」

  南宮逸奇道:「稍時大谷主自能明白。——

  溫天啟雙目深注地道:「閣下想弄清楚一些什麼事情?」

  南宮邊笑了笑,沒有回答此句,話題忽地一改,道:「請大谷主先將貴谷的二三四三位谷主替在下作一介紹之後再說如何?」

  溫天啟目光閃動地點點頭道:「這當然可以。」

  說罷,側身朝站立在大廳石階上的二三四三位盟弟抬手一招,三人立時一齊掠身飄落溫天啟身傍兩邊,手持短劍站立在狼尺之外的「刎扇書生」區文斌也立刻跟著飄身縱了過來。二谷主「奔雷刀」譚介中,三谷主「毒郎君」陶三春,四谷主「喪門劍」江正秤。「鐵爪飛鷹」溫天啟替南宮逸奇一一介紹著,南宮逸奇則含笑和三人一一抱拳拱手為禮。介紹既畢,南宮逸奇星目忽然如電地注視著「毒郎君」陶三春問道:「那無影之本『神仙廢』是陶谷主煉製的麼?」

  「毒郎君」陶三春臉色激變了變,點頭道:「不錯,正是陶某所配製的。」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陶谷主當是那『萬毒魔君』的傳人了!」陶三春臉色又微變了變,搖頭道:「陶某不是。」

  南宮逸奇星目突射寒電地道:「陶谷主,你為何不敢承認?」

  陶三春道:「這並非陶某不敢承認,而是事實確實不是!」南宮逸奇道:「如此,我請問你陶谷主的師承?」

  陶三春道:「陶某師承一位無名老人。」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蹙,道:「那『神仙廢』的配方也是他傳給你的?」

  陶三害點頭道「正是。」

  南宮逸奇道:「令師現居何處?」

  陶三春道:「他老人家已經故世了。」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陶谷主,你既然不肯承認是『萬毒魔君』的傳人,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不過……」語聲微微一頓,目射威稜地接道從今而後,你最好別再配製使用那『神仙廢』劇毒了,不然,可就別怪我手下狠辣絕情!」陶三春嘿嘿冷笑了笑,沒有說話。

  南宮逸奇對他的冷冷笑似乎沒有聽見,也沒有理他,目光卻轉向「鐵爪飛鷹」溫天啟正容說道:「溫大谷主,此事我希望你要多加管束著陶三谷主,其他的話那也就不再多說了,另外,對於你溫大谷主,我也有一言奉勸,就是那『鬼王靈』最好少用,否則辰州言門掌門人他可能不會像我這樣好說話!」

  溫天啟臉色連變數變,雙目寒芒電閃,但結果他終於忍了下去。嘿嘿乾笑了笑,道:「溫某多謝閣下勸告。」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大谷主無須客套,只請記著在下之言就好了。」

  語鋒一頓,又改了話題地說道:「聽說貴谷有處『谷下谷』地方,在下想入內看看,大谷主能踢允麼?」

  「鐵爪飛鷹」溫天啟臉色不禁突然大變,心神凜震地道:「閣下,你這是聽什麼人說的?」

  南宮逸奇道:「這個大谷主就不必問了。」

  溫天啟沉國了剎那,道:「閣下原諒,此事溫某不能答應。」

  南宮逸奇問道為什麼?」

  溫天啟道:「在為是本谷極機密之處。」

  南宮逸奇道:「大谷主是恐怕機密外洩?」

  溫天啟道:「事實不過如此。」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地道:「那『谷下谷』中不會是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秘吧!」溫天自臉色突又一突,旋又勉強鎮定地道:「事關本谷隱密,自然不有容任外人見到!」南宮逸奇道:「如果在下一定要看看呢?」

  溫天啟聲調倏地一沉,道:「閣下,溫某希望你不要太過份,欺人太甚!」南宮逸冷冷地道:「在下越是非要去看看不可!」溫天啟雙目突然一瞪,怒聲波「閣下,溫某對你已經夠忍讓的了!」南宮逸奇道:「對此,在下很是明白,不過……」

  溫天啟沉聲截口道:「閣下,溫某等人雖然可能不是你手下之敵,可是,那『鬼王靈』和『神仙廢』卻足能令你斷魂!」南宮逸奇雙眉突然一挑,沉聲地道:「不錯,那『鬼王靈』和『神仙廢」確實足可要我的命,不過……」

  溫天啟冷笑道:「閣下明白就好,也希望閣下別逼迫溫某使用它們來對付你!」南宮逸奇朗聲哈哈一笑,道:「大谷主閣下,在巫山玉女峰下『至尊宮』外,我早就已經領教過了,『神仙廢』雖然無色無味,可以令人中毒於無形,令人防不勝防,『鬼王靈』雖然威力絕倫,霸道無匹,但是,你應該明白,我既然知它們的厲害,如是怕你使用們對付我,我就不會得也不敢前來你這個『鬼王谷』了」!語聲一頓,雙目倏射威稜地沉聲接道:「適才我已經說過了,希望你們從此別再使用『鬼王靈』和『神仙廢』,仗待它為惡江湖,今天自也不例外,只要你們膽敢使用它,可就莫怪我沒有預言警告,莫怪我心狠手辣,要你們立刻全部濺血劍下!」

  他說時語調沉凝,字韻鏗鏘,有若敲金擊石,目射威稜,凜凜懾人!「鐵爪飛鷹」溫天啟和「奔番刀」譚介中等四位盟弟,聽得心神全都不禁暗暗一震,臉色連變!南宮逸奇接著又道:「溫大谷主,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管怎樣,『谷下谷』今天我是非看不可,也衷心希望在下能和氣的原則下請大谷主帶我前往一看。」

  溫天啟暗暗深吸了口氣,道:「這件事閣下別再多說了,溫某辦不到!」南宮逸奇雙眉高揚,道:「這麼說,你是要我動手逼你才行了!」溫天啟道:「你就是殺了溫某也是不行!」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真的麼?溫大谷主。」

  溫天啟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南宮逸奇臉色突然一寒,道:「溫大谷主,你小心留神,我要出手了!」話落,腳下倏然跨前一步,抬臂控掌抓向溫天啟的右肩肩井。

  溫天啟中一聲冷笑,身形後飄五尺,雙手探處,已自腰間撤出了一對「鐵爪」般的兵刃。「鐵爪」形似人手,大約八寸,宛如一雙巨靈之掌,爪後有柄,柄長尺許,柄末又各系有一條細索。南宮逸奇目光如電,一掃溫天啟雙手中這兩柄「鐵爪」之後,心念閃動之間,就已知這兩柄「鐵爪」的功用和號稱「鐵爪飛鷹」的來由。就在溫天啟飄身後退,探手撤出「鐵爪」的同時,「奔雷刀」譚介中等四人,也都各自撤出了兵刃,身形閃動,將南宮逸奇圍了起來。

  「奔雷刀」譚介中手中是一柄沉重的厚背鋸齒「鬼頭刀」,「毒郎君」陶三春手中是一柄形狀彎曲的「蛇形劍」,江正平外號「喪門劍」,手中乃是一柄長達四尺六寸,寬葉薄刃,白光閃閃的「白骨喪門劍」,那位「鐵肩秀士」區文斌因為「鐵扉」已被南宮逸奇毀去了,是以手中仍是那柄寒光耀目的短劍。南宮這奇身形嶽立常中,目光冷冷地掃視了五人一眼,心中頓時不由暗暗一凜!原來溫天啟等人所站立的位置,竟然是按著金、本、水、火、土「五行」方位而立。

  這邊,南宮逸奇方被溫天啟等五人以「五行」陣式圍起,而另一邊,雲小眉也過以了同一樣的命運,被八名黃袍老者掠身圍了起來。

  八名黃袍老者全都手執青鋼長劍,他們雖將雲小周圍了起來,但是形勢並無陣式方位而言,也未立即出手發動攻勢,看那情形,八名黃袍老者的用意目的,似乎只在將雲小眉圍住,以防她出手突襲破解「五行陣」而已。

  南宮逸奇身懷佛門上乘神功奇學,功力高絕罕民,他見溫天訓等五人竟練有「五行」合擊之術,其威力如何,不言可知,道:「可惜,五位今天遇上了我南宮逸奇,『五行陣』縱有驚天地泣鬼神的威力,也難能奈何得了我!」

  溫天啟怒聲一笑,喝道:「閣下,光說大話千方百計吹大氣無用,你何不試試『五行陣』威力厲害吧!」話落,左手「鐵爪」一揚,五人身形如電飄閃中,已發動了攻勢!「奔雷刀」譚介中那沉重的鋸齒厚背「鬼頭刀」一揮,帶起了一股勁疾凌厲的刀風,夾著森森寒氣,領先直朝南宮逸奇當間劈下!這譚介中果然不愧「奔雷刀」的稱號,刀式發出,威猛凌厲絕倫,勢若奔雷,森寒的刀氣已先襲人,確實凜人心魄!譚介中刀式一發,江正平的「白骨喪門劍」也迅如電閃的同時發招疾朝南宮逸奇的左肋刺到!

  這時,南宮逸奇已將「七彩奇劍」撤在手中,他腳下踏半步,避開「喪門劍」的攻招,振腕抖劍,「七彩」寒虹暴起,迎向那勢若奔雷,威猛有如雷霆萬鈞般下劈的「鬼頭刀」封去!他是存心要試試譚介中這把「鬼頭刀」有多沉重有多大的力道,是以他振劍上揚時,並未以劍刃迎上,而是以劍身封架。

  「噹!」的一聲暴響,譚介的「鬼頭刀」立被彈飛起三尺,震得右臂酸麻,虎口發熱,「鬼頭刀」幾乎把握不住,譚介中心頭不由悚然一凜,腳下疾地暴退了三步!江正平的「喪門劍」走空,譚介中身形後退,陶三春的「蛇形劍」和「鐵扇秀士」區文斌的短劍已同時閃電般發招攻出!陶三春的「蛇形劍」刺的是南宮逸奇的右肋,區文斌的短劍則是扎向南宮逸奇的後心「隱台穴」大穴。溫天啟突然揚聲大喝道:「三弟五弟暫且停手!」陶三春和區文斌聞喝,連忙一剎攻勢,收招後退,兩雙眼睛微現詫異之色地望著溫天啟。

  溫天啟目光凝注著南宮逸奇問道:「閣下手中軟劍劍身七彩光華流轉,是武林傳產中的『七彩奇劍』麼?」

  南宮逸奇道:「不錯,它正是武林中傳說的『七彩奇劍』,你問它怎地?」

  溫天啟道:「閣下此劍得自何處?」

  南宮逸奇道:「杭州北高峰上。」

  溫天高道:「得自何人之手?」

  南宮逸奇道:「一位金衣人的手中。」

  溫天啟道:「閣下知道他是誰麼?」

  南宮逸奇道:「他是『至尊宮」劍山分宮宮主。」

  溫天啟道:「閣下知道他的姓名麼?」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我沒有問他。」

  溫天啟道:「如此,我告訴閣下好了,他姓溫。」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他姓溫,他是閣下的?」

  溫天啟道:「他名叫溫天龍,乃是溫某的胞兄。」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他原來是你的胞兄,這倒很出我意外。」

  溫天啟雙目突然煞芒地沉聲說道:「閣下,我胞兄與你何仇何怨,你竟然恁地心狠手辣殺他!」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並不能怨我心狠手辣,殺他是有道理的。」

  溫天啟道:「你有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道:「我是受人之托,代為清理門戶。」

  溫天啟雙目一睜,道:「受誰之長?」

  南宮逸奇道:「令兄的三師祖。」

  溫天啟突然哈哈一聲狂笑,道:「你簡直是信口開河,滿嘴的胡言,溫某師祖已是百年以前的人物,你今年才多大一點年紀,焉能認識溫某的師祖,不要說是溫某的師祖了,即連先父仙逝之時,你大概還在你娘的肚子裡還沒有出世呢!」

  這話不錯,實情也確是如此,溫天啟之父去世已近三十年,那時,南宮逸奇還的確未出生呢。

  但是,溫天啟他又怎知他父親雖然死了已近三十年,而他的三師祖的去世,只不過是在五年前之事。南宮逸奇心念忽然一動問道:「令尊的名諱可是溫全城?」

  溫天啟臉上微現詫異之色地點頭道:「你聽說過先父的名諱?」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令三師祖曾和我提說過今尊。」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令三師祖仙逝於五年之前,他臨終之時,曾托我留意查訪令尊有無傳人弟子,倘若有不肖者為惡江湖,便代為誅除,不必留情。」

  溫天啟雙目凝注地道:「你這話真實?」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我所言句句實在,決無半句虛謊,信與不信,那就由你了。」

  溫天啟心念有點動了,雙眉微微一蹙,沉思不語,他正在考慮南宮逸奇之言是真是假,可信不可信?」

  「鐵扇秀士」區文斌突然揚聲說:「大哥,別聽信他的鬼話,殺人償命,血債血還,天龍大哥和沙振峰的血仇我們豈能不報,如果就此放過他,豈不要被天下武林同道譏笑我們『鬼王谷』人都是怕死不義之徒!」

  話落,也不待溫天啟說話表示意見卑鄙中短劍一揮,騰身閃電撲出,短劍直刺南宮逸奇後!「奔雷刀」譚介中一見區文斌騰身撲出,他唯恐區文斌有失,連忙大喝一聲,揮刀猛朝南宮逸奇攔腰斬去!溫天啟本在考慮猶豫不定當中,一見區文斌和譚介中二人已經發招攻擊,南宮逸奇劍後一挑,身形飄閃之間,已避過了譚介中和區文斌的一刀一劍,右手一抖,「七彩」寒虹暴閃,迎向溫天啟攻來的一對「鐵爪」截去!「七彩奇劍」神兵利器,削鐵如泥,溫天啟的一對「鐵爪」若被截上,不用說,定必斷成兩雙,溫天啟的功力雖然不如乃兄溫天龍,但也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的一流人物,何況他已知道「七彩奇劍」是一柄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心中早就有了防備,自然不會得讓「七彩奇劍」截上!因此,他一見南宮逸抖迎向他的兩保鐵爪,便立即飛快地撤了回去。

  同時之間,陶三春的「蛇形劍」和江正平的「白骨喪站劍」已快如閃電般分從兩個不同的方位,悄沒聲息的疾朝南宮逸奇要害遞到,南宮逸奇口中一聲冷笑,左掌一揮,震退「毒郎君」陶三春,右手劍一抖,劍尖點向江正平的右腕脈門。江正平心頭悚然一凜,疾地沉腕撤招暴退。陶三春和江正平一退,譚介石和區文斌的一刀一劍,又已飛快地出招攻了上來,而溫天啟的一雙「鐵爪」,也緊跟著譚介中和江正平之後攻出。

  剎那間,頓見刀光閃閃,劍虹縱橫中,夾著一對「鐵爪」翻飛,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五對一的激戰!南宮逸奇雖然是身負奇學,國力身手罕絕,但溫天啟等五人也非庸手,何況他們精嫻「五行陣」法,擅長合擊之技,此進彼退,配合得極其巧妙,是以南宮逸奇要楊在十幾二十招內擊敗五人,實在不是件容易之事。

  這時,另一邊那八名黃袍老者圍著雲小眉,他們雖然沒有動手的意思,但是,雲小眉可不願任由他們這樣圍著不動。

  是以,她一見南宮逸奇和溫天啟等五人二度動上了手,也就立時探手撤出了一團拳般大的圓形兵刃,一抖腕,那圓形兵刃突然伸展開來,竟是一枝長達四尺,寒氣陰森逼人的長劍。

  八名黃袍老者都是久聞江湖,經驗閱歷極廣之人,一見雲小眉手中這柄由劍氣化作的長劍,寒氣森森,劍芒耀目,他們雖然並不識得此劍的來歷,但人目已知不是普通凡鐵,八人心中全都不禁暗暗一凜!雲小眉口中突然一聲清叱,已揮劍發招攻出。她揮劍之間,頓見寒虹飛舞,威凌無比地攻避了正面的三名黃袍老者。

  這一劍,劍勢凌厲奇奧絕倫,劍來到,劍氣已先森寒窒人!正面的三名黃袍老者一見,自是不敢怠慢輕敵,連忙各揮手中長劍,三劍齊發,封雲小眉的來劍、雲小眉初出江湖,她可不懂得什麼叫做手下留情。在她芳心裡認為,凡是江湖惡徒都該誅除,不可輕饒,該殺!

  她因見圍著她的黃袍老者不但有多名之眾,而且看他們的眼神個個精光如電,分明都是內功深湛的江湖高手,是以,她一出手便施展了威力罕世無匹的佛門「降魔慧劍」絕學!「降魔慧劍」為武林之最的蓋世劍法,放眼天下武林,能夠接得下「降魔慧劍」三招之人,數數只不過三五人之間而已。三名黃袍老者三劍齊發上迎,但聞一陣「叮噹嗆啷」連聲輕響中,暴起了三聲凜人心魄的慘吼!在雲小眉這一劍之下,三名黃袍老者手中的青鋼長劍全都斷成了兩截,兩人橫屍一人斷臂!一劍之下,三名武林一流高手兩死一傷,這種劍法實在太驚人了!另外的五名黃袍老者見狀,全都不禁被雲小眉這一招凌厲狠辣無匹的劍法驚怖得倏然大震!發了呆!溫天啟等五人和南宮逸奇在激戰中,耳聞慘吼之聲,全都不由飛快地用眼角掃視過去,入目三名黃袍老者兩死一傷的情形,心頭全是不禁駭然大漠!又驚又怒!……

  自然,南宮逸奇也看到了那情形,他暗皺了皺劍眉,一面手下絲毫不停地力戰溫天啟等五人,一面傳音說道:「師妹,『鬼王谷』之人在江湖上並無什麼惡行,罪不致死,你劍下要留點情,不要枉殺!」雲小眉沒有答話,嬌軀倏地一轉,美目寒光如電地掃視著被驚得呆了的五名黃袍老者,語音冷凝如冰地說道:「你們五個最好是站著別動,否則,他們三個便是你們的榜樣,可別怪我劍下狠辣絕情!」

  五名黃袍老者心裡都很明白有數,他們幾人的功力身手都在伯仲之間,高低相差十分有限,那三個既然未能接得下對方劍下一招,五人聯手也是白饒,只怕也難是對方劍下十招之敵!因此,五名黃袍老者彼此互望了一眼,全都默默地沒有出聲。

  雲小眉接著又道:「現在我希望你們老老實實的答我一句問話,那『谷下谷』在什麼地方?」

  五名黃袍老者再次彼此互望了一眼,仍然全都默默地不沒有出聲,雲小眉秀後微微一挑,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都是啞子麼!」五名黃袍老者仍是沒有人出聲說話,雲小眉突然抬手用劍一指居中的一名方臉老者沉聲說道:「在什麼地方?你說!」方臉老者一見雲小後指了要他說,他再不能不開口了,眼珠兒微轉了轉,搖頭道:「老朽不知道。」

  雲小眉突然一聲冷笑道:「你不肯說麼?」

  方臉老者道:「老朽是真不知道。」

  雲小眉道:「你們在這『鬼王谷』中都是什麼身份?」

  方臉老者道:「八大護法。」

  雲小眉道:「你在八大護法中位居第幾?」

  方臉老者道:「第三。」

  雲小眉道:「首座護法是誰?」

  八大老者用手一指兩名已死的黃袍老者之一,道:「是他。」

  雲小眉目光一瞥那名斷臂暈倒在血淚中的黃袍老者,問道:「他是第二護法麼?」

  方臉老者搖頭道:「不是,他是第五。」

  雲小後道「第二是那一個?」

  方臉老者道:「也死在你的劍下了。」

  雲小後注目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方臉老者道:「老朽范正海。」

  雲小眉臉色倏地一寒,道:「范正海,你是要死還是要活?」

  范正海心頭暗暗一震,道:「閣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小眉冷冷地道:「要活,便立刻說出那『谷下谷』的所在,要死,我就一劍劈了你!」范正海臉色不禁陡地一變,道:「閣下,老朽實在不知道。」

  雲小周冷冷地道:「范正海,『谷下谷』雖然是你們『鬼王谷』的最秘密之處,但是,你身為八大護法之一,若說不知,這話誰會相信!」范正海道:「老朽確實不知,閣下不信,老朽也就無可奈何了!」雲小眉再次冷笑道:「那麼我就試試看,你究是無可奈何還是有可奈何?

  說話間,左手倏抬,閃電出指遙代飛點,五名黃袍老者竟未有一人來得及避開,立時全被她指力點中了穴道,接著好一跨步,停身站大范正海面前五尺之外,以劍尖抵著范正海的胸口,冷聲地說道:「范正海,你怎麼樣?說是不說!」范正海不禁心膽俱顫,奈何穴道被制,渾身挪動不得,心中不由暗暗一歎,閉起了雙目,竟給雲小眉來個不理不睬。

  他不理不睬,雲小眉自然不會就此因而輕饒了他。她秀眉一挑,冷笑道:「看樣子,你不吃點苦頭是絕對不肯說的了!」抵在胸口的劍尖微微往前一再向下一割,范正海的胸前立時衣裂肉翻,胸口被劃了一道深幾分,長約五寸的傷口,鮮血淚淚往外直流!范正海口中疼呼了一聲,睜開雙目惡狠狠的瞪視著雲小眉,雲小眉沉聲道:「快說,不說我就再……」

  說著劍尖一移,似乎又要動手。人,畢竟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剛,胸中上有了一道三分深的傷口,已經夠疼了的了,如果再添上一道同樣的傷口,情況如何,不言可知。

  這,可真比一劍殺了他更令他受,更令他害怕!因此,雲小眉劍尖才一移動,他立即顫聲說道:「閣下且慢!」雲小眉劍頭仍然站著他的胸口,道:「你願意說了麼?」

  范正海暗暗深吸了口氣,點頭道:「我說就是……」

  突然,一名禿頂黃袍老者瞪目沉聲道:「范兄,你不怕那『搜魂』的慘刑麼!」范正海身軀突然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立時閉口不言,雲小眉目光瞥視了那禿頂老者一眼,突然捨了范正海,挪步走到禿頂老者身前,手起一劍,斬斷了禿頂老者的一隻左腕,禿頂老者一聲慘叫,斷腕鮮血泉湧,身軀一晃,「噗通」一聲倒在地上,雲小眉為了不讓他流血過多昏死過去,左手出指飛點,替他封住了血脈,嬌靨凝寒,如霜地冷聲說道:「你既然攔阻范正海說,那麼就由你說吧!」禿頂老者目射凶光的道:「小子,你別作夢,你殺了老子,老子也不說!」雲小眉冷笑道:「好,我就看看到底是誰在做夢,究竟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劍狠!」

  口裡說著,劍尖一動,和對付范正海一樣的,也在他胸口上割下了一道長短深淺差不多的傷口!禿頂老者左腕被雲小眉一劍斬斷,已是痛入心肺,胸口再加上一道傷口,立時痛得額上青筋暴露渾身打顫!雲小眉冷笑道:「這滋味怎麼樣?」

  禿頂老者他雖然曾經阻止范正海說出那「谷下谷」的所在,但是,雲小眉這一找上他,他受不了了。

  此刻,他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用以警告范正海的那句「你不怕那『搜魂』慘刑」之言,連忙點頭說道:「小子,算你狠,我說就是!」雲小眉淡漠地一笑,道:「如此,你就快說吧!」禿頂老者暗暗吸了口氣,忍著斷腕和胸口的巨痛,顫聲說道:「在後院地下。」

  雲小眉道:「入口在什麼地方?」

  禿頂老者道:「在假山旁邊。」

  這時,南宮逸奇以一對五的激戰,恰好結束,溫天啟等五人躺下了兩對半,但是,溫天啟等五個雖然全部躺在地上,卻是毫髮無傷,只不過是被南宮逸奇封閉了穴道而已,南宮逸奇跨步飄身到了雲小眉身旁,雲小眉不待南宮逸奇開口,已先自十分得意地笑說道:「師哥,我問出那『谷下谷』的所在來了。」

  南宮逸輕聲一「哦」,道:「在什麼地方?」

  雲小眉道:「在後院地下,入口在假山旁邊。」

  南宮逸奇星國電掃了五名黃袍老者一眼,問道:「你是如何問出來的?」

  雲小周用手一指禿頂老者道:「我砍斷了他一隻手,又在他胸口上劃了一劍。」

  南宮逸奇笑道:「他忍受不住,他怕了,所以他說了出來,是不是?」

  雲小眉點點一笑道:「應該說是他的嘴雖硬,但卻硬不過我的劍!」南宮逸奇微笑了笑屋目倏地一凝,光旭叫芒懾人地逼視著禿頂老者,冷聲問道:「閣下,你說的是實在話麼?」

  禿頂老者心中暗暗一凜,道:「當然是實在話,不信,你問別人好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32:35

  突然,兩條人影身法如電地自後院飛掠而來,身形停落,竟是那「蠻疆雙瘦」伍百簡和伍百強兄弟。伍百簡目光掃視了地上躺著由「鐵爪飛鷹」溫天啟五人一眼,朝南宮逸奇笑說道:「南宮兄弟,老巧兄弟已經探得『谷下谷』的所在了。」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謝謝兩位老哥。」

  語音一頓即起,問道:「在什麼地方?」

  伍百簡道:「在後院谷底。」

  南宮逸奇道:「伍老哥知道入口走法麼?」

  伍百簡道:「據說有兩條路可通,一條是由後院山壁間一處僅容一人側身而行的狹谷進入,但那條快極是難行兇險異常,另一條是秘道,由溫大谷主的臥室中直達。」

  南宮逸奇星目深深望了禿頂老者一眼,又望著伍百簡道:「伍老哥,據說後院假山旁邊有處入口,知道那是處什麼地方麼?」

  但百簡雙目一瞪,道:「這是誰說的?」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麼說,伍老哥一定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了?」

  伍百簡一點頭道:「那是陶三春餵養毒蛇的百毒蛇窟。」

  伍百簡話音方落,雲小眉突然一聲怒叱道:「禿老賊,你竟敢謊言欺我!」抖劍一揮,慘叫暴起,鮮血噴射,禿頂老者已被腰斬成兩斷,肚腸流了一地,這情形只看得「蠻疆雙瘦」伍百簡和伍伯強兄弟心神暗暗一凜,忖道:「這位雲兄弟好狠辣的心腸……」

  南宮逸奇心中雖然也覺得雲小眉這一劍太狠辣了,但是,他只微皺了皺劍眉,沒有什麼,伍百簡目光再度瞥視了躺在地上的溫天啟一眼,輕咳了一眼,道:「南宮兄弟,老朽想向你求個情,能見允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伍老哥有什麼事只管說好了,『求情』兩字,兄弟不敢當。」

  伍百簡一猶豫,道:「老朽想請南宮兄弟給老朽兄弟一個薄面,高抬貴手,饒了溫天啟。」

  南宮逸奇笑道:「伍老哥放心,兄弟決不傷了的性命就是。」

  伍百簡抱拳一拱道:「如此,老朽這裡謝謝兄弟了。」

  南宮逸奇欠身搖手道:「伍老哥別客氣了,我們前往那『谷下谷』中去看看吧。」

  伍百簡一點頭,當先舉步直朝溫天啟的臥室中走去。

  秘道中,黑黝黝地,陰森森地,進入秘道,伍百簡兄弟在前,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並肩偕行於三丈距離之後。「前行的老哥當心!」伍百簡和伍百強兄弟因為尚是毫無所覺,聞言心中方自一怔!大篷藍芒已經如雨般地勁疾射到!

  這大篷如雨般的藍芒,來勢不但十分勁疾,而且來得極其突然,伍百簡兄弟心中不禁霍然大驚,疾地四掌齊揮,同時劈出了劈空掌力。

  兄弟二人都是當今江湖一流高手,內功深厚,劈空掌力勁道雄渾剛猛,皆能開碑碎石!可是,他二人雖然四掌齊揮,劈空掌力雖然勁道剛猛雄渾,那大篷疾射來的藍芒,雖然被他二人的劈空掌力垮冰了大多數,但是仍有極少數的由掌力空隙中,穿過射中二人的體內。

  藍芒如繡花針,長約六分。伍百簡兄弟只覺得身上數處地方有若蚊蝕般地微微一疼,略感麻癢,但並無其他不適。二人久歷江湖,經多見廣,雖然只是略感麻癢,並無其他不適,但二人心中已都明白,所中藍芒,乃是淬毒之物。

  不過,二人自恃內功深,又因麻詳癢程度甚輕,也就沒有十分介意,把它放在心上!於是,兄弟二人口中同時冷哼了一聲,仍然邁步繼續朝前走去。驀地,一聲沉喝倏起:「站住!」

  喝聲發自右邊的石壁間,顯然,那石壁後面定必有著夾道,另有通路,伍百簡目注石壁,冷冷地道:「裡面是什麼人,知道老夫兄弟是誰麼?」

  夾壁中人嘿嘿一笑道:「當然知道,賢昆仲是威震蠻疆的『蠻疆雙瘦』,」伍百簡道:「也知道老夫兄弟和貴谷大谷主是朋友麼?」

  夾壁中人道:「知道。」

  伍百簡聲調忽地一沉,道:「朋友既然知道,為何還施放淬毒暗器暗算老夫兄弟?」

  夾壁中人道:「這不能怪得在下,在下得令把守此處,不准任何人擅入,擅入者格殺勿論!」伍百簡道:「但是老夫兄弟乃是大谷主的朋友。」

  夾壁中人道:「雖說是大谷主的朋友,雖本谷八大護法擅入此處也不例外!」伍百簡輕聲一「哦」,道:「如果老夫現在告訴你,是大谷主要老夫兄弟進來看看的呢?」

  夾壁中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伍老大,在下可不是三歲孩童。」

  伍百簡道:「你以為老夫這話是騙你的?」

  夾壁中人道:「是與不是,你伍老大自己心裡有數。」

  伍百簡冷聲接口道:「你要是不信,就去問問大谷主好了。」

  夾壁中人道:「這根本用不著問,如真是大谷主要二位進來的,大谷主倘然無暇,也必有一位谷主陪著二位同行,決不會得會由二位自己這樣隨便進來。」

  伍百強道:「如果恰巧五位谷主都沒有空暇呢?」

  夾壁中人道:「此處設有通知警鈴,五位谷主如果恰巧都沒有空,自會拉響警鈴通知。」

  伍百簡問道:「朋友,你是誰?」

  夾壁中人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我。」

  伍百簡道:「你沒有姓名麼?」

  夾壁中人道:「姓名我當然有,只是說出來二位未必知道,所以還不如不說的好。」

  伍百簡冷笑道:「這麼說,你在『鬼王谷』中該是個小腳色,無名之輩了。」

  夾壁中人沉聲地道:「我不否認,在這『鬼王谷』中,我確實是個無名的小腳色,不過……嘿嘿!」語聲微頓,嘿嘿一笑,接道:「我這無名小腳色可與眾略有不同。」

  伍百簡道:「怎樣不同?」

  夾壁中人道:「我的與眾不同之處,便是溫天啟對我也得忌憚三分。」

  伍百強接口問道:「為什麼?」

  夾壁中人道:「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鬼王谷』的屬下,再說憑溫天啟他也不夠資格有我這樣的屬下。」

  伍百簡不禁十分感覺意外地道:「朋友既然不是『鬼王谷』屬下,又怎會得奉令把守此處,難道並不是溫天啟命令你的麼?」

  「你說得不錯。」夾壁中人道:「溫天啟他還不配。」

  伍百簡心念電轉了轉,道:「如此,老夫請問朋友是奉誰之令?」

  夾壁中人道:「敝上。」

  伍百簡道:「貴上是當今第一位武林高人?」

  夾壁中人道:「這個你伍老大就不必知道了。」

  伍百簡眉峰暗皺皺,話題一轉,問道:「朋友適才暗算老夫兄弟的是什麼暗器?」

  夾壁中人道:「九毒蜂尾針。」

  嘿嘿一笑,接著又道:「凡中此針之人,一個對時之後,心臟麻痺而死,神仙無救,我奉勸二位現在就退回去找陶三春談談為上。」

  伍百簡道:「如果老夫兄弟不願就此退回去呢?」

  夾壁中人道「二位如一定要再往裡去,那就只有一條路了。」

  伍百簡道:「是一條死路,對麼?」

  夾壁中人道:「你明白就好。」

  伍百簡冷笑道:「但是老夫卻有點不信邪!」夾壁中道:「我希望你最好是信。」

  伍百簡口中冷哼了一聲,正要邁步往裡走去,南宮逸奇突然朗聲一笑地,道:「伍老哥且稍等一等。」

  話聲中,和雲小眉跨步到了伍百簡身傍,面對石壁揚聲說道:「閣下,可以現身出來談談麼?」

  夾壁中人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套用你閣下一句話,我就是我。」

  夾壁中人沉聲道:「報你的姓名。」

  南宮逸奇道:「你閣下先現身出來,我再報我的姓名。」

  夾壁中人道:「現在報不是一樣。」

  南宮逸奇道「那太不一樣!」夾壁中人道:「怎麼不一樣?」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如果先說出姓名,可能會嚇破你的膽,你就不敢再現身出來了。」

  夾壁中人嘿嘿一聲冷笑,道:「不要緊,我有一顆嚇不破的鐵膽,你只管報說你的姓名好了。」

  南宮逸奇道:「你如是有一顆鋼膽,我不是認為暫時不說的好。」

  夾壁中人道:「你不報說姓名,也就別想我現身出去。」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了轉,道:「這麼說,我說出姓名,你就現身出來了?」

  夾壁中人道:「那也不一定,還得看像什麼人,夠不夠份量。」

  南宮逸奇道:「要是什麼人?怎樣才能夠份量?」

  夾壁中人道:「在武林中很有名望,身份地位之人。」

  南宮逸奇淡然一聲輕「哦」,道:「我在武林中既無名望,又無身份地位,看來我是不夠份量的了。」

  夾壁中人嘿嘿一笑,正待接話,南宮逸奇卻是語聲一頓又起,道:「閣下,我這人向來不願妄自菲薄,也不願令人失望,所以我在武林中雖然並無名望身份地位,仍願說出我的姓名,不過,當我說出姓名之後,希望你閣下最好立刻現身出來當面談談,否則……」

  夾壁中人接口道:「不必多說廢話了,還是先報出你的姓名來再談吧。」

  南宮逸奇聲調微微一揚,道:「如此,閣下清聽清楚了,我雙姓南宮,名逸奇。」

  夾壁中人入耳南宮逸奇之名,心中由倏然一震,但是旋即哈哈一聲大笑道:「閣下,南宮逸奇以心狠手辣名震江湖,他的『魔』名雖然頗能嚇人,但是,還嚇不住我。」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閣下,你可是不相信我是南宮逸奇,是冒充名號嚇你的?」

  夾壁中人冷冷地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應該明白有數。」

  對此,南宮逸奇沒有再多說什麼,淡然一笑道:「閣下既然認為我是冒充的,就算是冒充的,好了。」

  聲調倏地一沉,接道:「你現不現身出來?」

  夾壁中人道:「有必要麼?」

  南宮逸奇聲調倏地一沉,道:「閣下,你有膽量現身出來不?」

  南宮逸奇接著又道:「你沒有膽量就不敢再身麼?」

  夾壁中人嘿嘿一笑,道:「這並非是我沒有膽量不敢,而是根本沒有必要。」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認為你是沒有膽量不敢!」夾壁中人道:「那就隨便你閣下怎麼認為怎麼想了。」

  南宮逸奇眉鋒暗皺了皺,道:「這麼說,你是絕對不現身出來了?」

  雲小眉在旁突然接口說道:「哥師別和他廢話了,甘脆動手毀去這座石壁好了。」

  南宮逸奇道:「閣下聽見了沒有?」

  夾壁中人道:「聽見了,怎樣?」

  南宮逸奇道:「你再不現身出來,我可要動手毀去這片石壁了!」夾壁中人嘿嘿一笑道:「你有那份能力嗎?」

  南宮逸奇劍眉高挑,星目神光電閃地揚聲一笑,道:「如此,我就試試好了!」

  話落,暗一提氣,運起「慧靜禪功」,吐掌勁氣山湧般地擊向石壁!「轟!」一聲地動山搖般的巨響中震中,石屑紛飛,煙灰如霧迷侵,那片尺厚的石壁竟敢被南宮逸奇這一掌的力道,擊塌了一個兩尺多寬,三尺多高的大洞。

  而此際,奇變突生,石壁上弩箭如雨般突然激射射出。南宮逸奇口中一聲朗叱,雙袖飛揮,弩箭立時全被他雙袖揮出的罡風勁力範圍之內,是以她根本無須出手,弩箭也絲毫傷她不到。

  可是「蠻疆雙瘦」伍百簡兄弟的情形就不同了。他二人一發覺石壁間弩箭如雨激射射出,雖然也立即各揮雙掌震拍,應變雖然不能說是不快,但是,仍嫌略慢了少許。

  「呵……」「呵……」兩聲疼叫聲中,兄弟二人全都仆倒地上,但也因為這一仆倒地是,兄弟二人乃才逃過被弩箭射成刺蝟,喪命斷魂當場的厄運!南宮逸奇聞聽伍百間兄弟的叫聲,已知二人中了弩箭,但是這時他實在不及照顧二人。因為情形已經十分明顯,夾壁中裝有控制機關消息的樞紐,必須趕快毀去藏在石壁夾壁中人才得安全。

  是以,南宮逸奇雙袖飛揮,震落那激射如雨的弩箭之後,立又吐掌猛朝石壁擊出了一掌!又是「轟!」的一聲撼山動岳的巨響大震,石屑紛飛,煙灰迷漫如霧中,原先被擊塌之處,立時加大了一倍,變成了一座七尺多高,五尺多寬的洞門。

  南宮逸奇掌力一吐之後,身形立時電射地掠入石壁之內,只見一名黃衣中年漢子正在右邊丈餘之外貼壁而立,一手持劍,一手按在壁上凸出的一顆紅色機鈕之上。顯然地,那紅色機鈕又是一種暗器消息,他正要按動它。南宮逸奇見狀,口中不由一聲冷笑,突然抬手一指飛點了過去。

  因為南宮逸奇身形電射掠入石壁內時,正值石屑煙灰迷漫如霧之際,那黃衣中年漢子根本不知敵人已經進入了石壁之內,冷笑聲音入耳,心神不禁倏地一凜,接著是胸前「玄機」穴上微微一麻,口中一聲悶哼,按著紅色機鈕的那隻手軟軟地垂了下來,倚壁站著瞪眼望著南宮逸奇,不能動啦!

  南宮逸奇望著他冷笑了笑,探手撩起衣襟自腰間撤出「七彩奇劍」,揮劍削毀了石壁上的消息機鈕,然後收劍伸手攔腰提起黃臉中年漢子,像提小雞似的大踏步走出石壁,將他放在地上,這才走過去檢視伍百簡兄弟二人的傷勢。

  伍百簡的大腿和左臂上共中三枝弩箭,伍百強則是左胸和肩上各中了一枝,五枝弩箭根根深入體內兩寸多深。「蠻疆雙瘦」兄弟身上本已中了「九毒蜂尾針」,雖然並不十分疼痛,但是麻癢的感覺卻是越來越甚!

  兄弟二人雖都是內功深厚精湛的武林一流高手,但到底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剛,因此,於身中弩箭仆倒之後,便即昏了過去。南宮逸奇略一檢視伍百簡兄弟二人的傷勢之後,不禁皺了眉,雲小眉的在旁問道:「師哥,他兩個還有救麼?」

  南宮逸奇道:「救是還有救,只是很費手腳,弩箭之傷並無大礙,主要的那『九毒蜂尾針』之毒,必須先取得解藥,而且還得脫去他們的衣服,找出中針之處,取出那『九毒蜂尾針』,如此才能很快的痊癒復原!」

  雲小眉秀眉微蹙地道:「那怎麼辦?」

  南宮逸奇默然沉軸了剎那,心念忽然一動,道:「我有辦法了。」

  雲小眉道:「你有什麼辦法了?」

  南宮逸奇笑了笑道:「聞人解語不是送了我一顆『鬼王丹』麼,我就用它替他們解去那『九毒蜂尾針』之毒,把他們救醒過來再說好了。」

  雲小眉峭眸眨動地道:「有效嗎?那是『神仙廢』的解藥,如果是沒有效,豈不是白白糟蹋了一顆『鬼王丹』麼!」南宮逸奇道:「救人要緊,糟蹋就糟蹋了,先給他們服下試試,如果沒有效時,再去找陶三春討取解藥好了。」

  說著已抬手由懷裡取出聞人解語贈送給他的那顆「鬼王丹」,以指力劃分為兩半,分別擔開「蠻疆雙瘦」的嘴巴,納入二人口內。

  「鬼王丹』為「鬼王谷」解治百毒的靈藥,人口即化,順喉而下,一刻時辰過後,藥力已自行化開,「蠻疆雙瘦」都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身軀一動便要挺身站起,南宮逸奇連忙播手阻止的說道:「二位暫且躺著別動,先行試著運運氣看,體內有何不適之處沒有。」

  伍百簡兄弟聞言,全都望著南宮逸奇感激地道:「謝謝你啦,南宮兄弟。」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二位老哥不必客套言謝服,還是趕快試行運氣看看吧。」

  伍百簡兄弟都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便恢言各自閉目運氣調秘。

  稍頃之後,二人先後都睜開了眼睛,南宮逸奇目視伍百簡問道:「伍老哥,體內氣機覺得怎樣?有什麼不適沒有?」

  伍百簡挺身由地上站了起來,道:「氣機暢通無阻,並無一點不適之感。」

  南宮逸奇道:「所中『九毒蜂尾針」之處,還有麻癢的感覺麼?」

  伍百簡搖頭道:「完全沒有,毒性似乎已經解去了。」

  南宮逸奇又轉向伍百強問道:「伍二哥,你呢,感覺怎樣?」

  伍百強這時也已從地上挺身站起,聞問,立即答道:「已經完全好了。」

  伍百簡問道:「南宮兄弟,你給我們眼下解藥了?」

  南宮逸奇微笑地道:「我給二位老哥各服下了半顆『鬼王丹』。」

  語鋒一頓又起,問道:「二位身上可帶金創藥沒有?」

  伍百簡忙點頭說道:「有。」

  說著伸手自懷內取出一隻白瓷瓶,遞給南宮逸奇,道:「這是家師配製的『止血生肌散』,是專治外傷的靈藥。」

  南宮逸奇沒有伸手接取白瓷瓶,向一人含笑說道:「二位老哥現在可以先將所中弩箭起出,上藥包紮一下,至於所中毒針,少量我再管二位吸取出來好了。」

  伍百簡點了點頭,於是,兄弟二人立即開始動手,互相起箭上藥包紮傷處。

  在伍百簡兄弟二人動手自行互相起箭治傷中,南宮逸奇則逐步走近那個在地上躺著的黃衣中年漢子向旁,語音冷凝地問道:「閣下,你是願意死,還是願意活?」

  黃衣中年漢子穴道被制,雖然身不能動,但是口卻能言,眨了眨眼睛,道:「願意活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願意活,便請老老實實地答我問話。」

  黃衣中年漢子道:「你想問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黃衣中年漢子道:「我不願意呢?」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那可由不得你。」

  黃衣中年漢子忽然嘿嘿一笑地,道:「那有什麼由不得我的,大不了是一個死,你出手殺了我好了。」

  南宮逸奇道:「你不怕死?」

  黃衣中年漢子冷哼一聲道:「怕死我就不會說了。」

  南宮逸奇道:「如此看來,你閣下倒是很英雄,是條硬漢子呢。」

  黃衣中年漢子道:「大爺本來就是條硬漢。」

  南宮逸奇笑了笑,道:「閣下,你想我會就這樣簡單的殺了你,讓你一死了之麼!」黃衣中年漢子雙目一瞪,道:「那麼你想怎樣你家大爺?」

  南宮逸奇冷笑道:「我想讓你吃點苦頭,嘗嘗那錯骨分筋,截脈過血,萬蟻啃心等諸般痛苦之後再殺你!」黃在中年漢子臉色不禁勃然一變,但是口中仍舊強硬地道:「我不怕!」南宮逸奇淡漠地一笑道:「的確,你已經準備慷慨就死了,一個人既存死心,那還有什麼可怕呢,不過……」語聲微微一頓,道:「你既然不怕,我就試試你好了!」

  話落,俯身探手抓起黃衣中年漢子的右臂的右臂一拉一抖,黃衣中年漢子的右肩骨節立刻被抖了開來,脫了臼。這黃衣中年漢子實在夠硬的,右肩雖是頓感奇痛無比,但他竟然咬牙強忍著,連哼也未哼一聲,南宮逸奇冷笑道:「閣下果然是個英雄硬漢!」口中說著,突然抬手一指點下。

  這一指乃是「截脈逆血」手法,黃衣中年漢子身軀立時打了個冷顫,體內血脈開始回竄倒流,心胸之間有如萬蟻啃嚙!截脈道血,萬蟻嚙心,這可不是血肉之軀所能忍受得了的痛苦!

  剎那工夫,黃衣中年漢子已是渾身抽搐,雙睛鼓突,額上汗如豆粒般直冒,口再也忍不住呼叫出聲。南宮奇目光如電逼注地問道:「怎麼樣,願意實答我問話不?」

  黃衣中年漢子實在忍受不住這種非人忍耐的痛楚了,只得點頭顫聲道:「我……願意……答了!」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抬出指解開了截脈過血手法,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黃衣中年漢子喘了一口氣,道:「在下姓呂名東平。」

  南宮逸奇道:「你把守此地是奉誰之命?

  呂東平道:「敝上。」

  南宮逸奇道:「貴上是誰?」

  呂東平道:「至尊宮主。」

  南宮逸奇道:「你在至尊宮中是何身份?」

  呂東平道:「令使。」

  南宮逸奇道:「第幾號?」

  呂東平道:「第十一號。」

  南宮逸奇道:「你派來此間多久了?」

  呂東平道:「半個多月。」

  南宮逸奇道:「至尊宮主為何派你來把守此地,這『谷下谷』內藏有什麼秘密?」

  呂東平不禁猶豫地道:「這個……」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38:27

第二十六章 身不由己


  南宮逸奇一見呂東平面露猶豫之色地說了「這個」兩字以後,便沒有了下文,劍眶不由得微微一挑,語音一凝,道:「閣下最好是實話實話,不要自找苦吃。」

  呂東平眼珠微微一轉,道:「閣下,我可以先問兩句話麼?」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點頭道:「可以,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呂東平道:「閣下究竟是誰?」

  南宮逸奇道:「南宮逸奇。」

  呂東平面現懷疑地道:「閣下真是『魅影拘魂玉書生』?」

  這時,「蠻疆雙瘦」伍百簡兄弟已經起出所中弓箭,上藥止血包紮完畢,走過來並肩站立在南宮逸奇身後,呂東平話聲一落,伍百簡立即沉聲說道:「姓呂的,你沒有見過南宮大俠本人,也該聽說過『玉書生』的身形衣著相貌,他如果是冒充的南宮大俠,焉有那等高絕的功力,能夠一掌震塌尺餘厚的石壁?」

  這話一點不錯,放眼當今天下武林,能夠一掌震塌尺厚石壁,具有這等絕世功力之人,實在找不了幾個,若不是貨真價實的「魅影拘魂玉書生」,怎能?

  因此,呂東平心中相信了,於是,他心念電轉了轉,又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外面的情形現在怎樣了?」

  南宮逸奇道:「你是問溫天啟他們麼?」

  呂東平點頭道:「溫谷主他們五位和一眾屬下下難道都被你殺光了不成?」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溫天啟他們只被我制了穴道,八名黃衣護法三死一傷,其餘四個也都被制住了穴道,要六個時辰過後才能自解。」

  呂東平道:「其他的人呢?」

  南宮逸奇道:「另外有十多個人也要六個時辰後才能行動,至於還有其他的人我沒有見到,就不知道了。」

  語然微頓,心念忽地一動,問道:「那陶安純可是來了這『谷下谷』中麼?」

  「沒有。」

  呂東平搖了搖頭,道:「南宮閣下,我說出這『谷下谷』的秘密實情之後,你會放過我麼?」

  顯然,呂東平嘴巴雖然很硬,曾自認是條硬漢,但是,結果他還是硬不過一個「死」字,還是怕死!否則,他如果真不怕死,真是一條硬漢,他就不會有此一問了。其實這也難怪,「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那有不怕死,不惜命的!南宮逸奇一聽此問,心裡不由暗暗地笑了,語音平等地說道:「閣下放心,只要閣下果真實話實說,毫不欺我,我一定絲毫不難為閣下,放過閣下!」呂東平道:「南宮閣下,大丈夫可是千金一諾!」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道:「南宮逸奇武林奇稱最,豈是失言背信人,閣下放心吧!」

  語聲一頓又起,道:「閣下請答我問話。」

  呂東平點頭道:「這『谷下谷』之內並無什麼寶藏,只住著一些人。」

  南宮逸奇道:「是什麼人?」

  呂東平道:「都是名震當今武林的高人!」「哦!」南宮逸奇心裡明白了,問道:「一共有多少人?」

  呂東平道:「二十多位。」

  南宮逸奇道:「此去沿途還有把守攔阻之人麼?」

  呂東平搖頭道:「沒有了。」

  南宮逸奇道:「也沒有埋伏麼?」

  呂東平道:「所有埋伏都已經被你剛才削毀了。」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問道:「這二十多位武林高人都是由劍山分宮地牢移到此地的麼?」

  呂東平臉現驚異之色地點頭道:「此事你是怎地知道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天下事沒有絕對的秘密,對貴宮的一切,我雖然不敢說是十分清楚,但知道的也頗不少。」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問道:「裡面擔會警戒看守之人有多少?」

  呂東平道:「十七人。」

  南宮逸奇道:「都是貴宮屬下麼?」

  呂東平道:「都是本宮劍士?」

  呂東平道:「都是『銀花』三級以下的劍士。」

  南宮逸奇道:「負責為首者何人?」

  呂東平道:「一名『金花』二級劍士。」

  南宮逸奇道:「他叫什麼名字?」

  呂東平道:「高宇川。」

  南宮逸奇道:「那好吧,閣下帶我們去行嗎?」

  呂東平道:「不能。」

  南宮逸奇過:「怎樣?閣下不願意?」

  呂東平搖頭道:「閣下原諒,這並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的力量根本辦不到。」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為什麼?據我所知,『令使』身份高於『金花』一級劍士,那高宇川只不過見二級『金花劍士』,難道他不敢聽你的命令?」

  呂東平道:「閣下說的是,在本宮中,在下身份確實高於一級『金花劍士』,但是,在此間情形不同,高宇川雖然只是一名二級『金花劍士』,因其奉令負責警戒看守之職,我根本無權命令他釋放他所看守之人。」

  這話,他說的合情合理,南宮逸奇處是不能隨便駁說他所言有何不實不對。

  於是,南宮逸奇心念電轉地沉思剎那之後,說道:「閣下既這麼說,我自然不能勉強閣下,那我就退而求其只請閣下一帶我去見他,也請將我的意思轉告他,至於他聽與不聽,肯與不肯,那便是他的問題,概與閣下無關,如何?」

  南宮逸奇這樣一說,呂東平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得點點說道:「如此,我遵命就是。」

  南宮逸點頭笑了笑,神情忽地一肅,又道:「閣下,有句話我可要先聲明,希望閣下千萬別動腦筋,想耍什麼花槍弄鬼,否則……」語鋒頓了頓,說道:「好了,我也不多說了,閣下是個聰明人,想來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呂東平心中暗暗一凜,道:「閣下放心,我不會那麼不識時務的。」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抬手拂袖解開了呂東平的「玄機」穴,卻又出指封閉了他另兩處大穴,道:「閣下請前面帶路吧。」

  呂東平緩緩站起身,舉步默默地往裡行去。

  在呂東平在前帶路,一路埋伏阻攔,約莫一刻時展過後停住,說道:「到了。」

  南宮逸奇問道:「所有的人都在這石門之內麼?」

  呂東平點頭道:「包括高宇川和十六名三級以下的『銀花劍士』,」南宮逸奇道:「這門如何開啟?」

  呂東平抬手指著石門左邊右壁上的一雙鐵環,道:「拉動那鐵環,石門便即自行向窮滑開。」

  南宮逸奇目光瞥視了那鐵環一眼,道:「如此,就煩勞閣下拉動它吧。」

  呂東平沒有稍作遲疑,跨步上前抬手拉了拉鐵環,只聽一陣「軋軋」之聲輕響呂,石門果然自動地向旁邊滑了開去。

  石門一開,立有四名腰佩長劍的三級「銀花劍士」閃身而出,並肩攔立在門內,一見呂東平身後跟著的南宮逸奇和雲小眉等人,神情全都微怔了任之後,隨即齊朝呂東平躬身地說道:「屬下見過令使。」

  呂東平微一擺手,道:「高宇川呢?」

  一名「銀花劍士」躬身答道:「在裡面。」

  呂東平道:「你去告訴他,就說我來了,要他立刻出來。」

  「&。」

  那名「銀花劍士」應了一聲,立即轉身邁就往裡走去,南宮逸奇突然冷聲說道:「你站住。」

  那名「銀花劍士」不明所以,只得停步回首望著南宮逸奇,因為他不知道南宮這奇是何許人?是什麼身份?何以他沒有敢隨便開口發話。

  南宮逸奇念頭一閃,道:「你不用進去叫他。」

  因此,他一見那名「銀花劍士」向他望來,他立即雙目一瞪,冷聲道:「望我幹什麼,這位是總宮派來的人,還不趕快前面帶路!」那名「銀花劍士」一聽是總宮派來的人,心神不由微微一震,那裡還敢稍現遲疑之色,連忙一躬身,道:「屬下遵命。」

  話落,邁步在前帶路往裡走去。

  有一間一明兩暗的石室內,南宮逸奇見著了那位二級「金花劍士」高宇川。

  高宇川,年約四十多歲,瘦長個子,白淨面孔,頦下無須、鷹眼、薄唇皮,令人一見就覺得是個陰險狡奸滑的傢伙。

  高宇川雖然並不認識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但因為呂東平帶進來的,所以他以為是自己人,及至見到隨在南宮逸奇身後的「蠻疆雙瘦」時,臉色不禁微微一變,不過,旋而也就釋然了。

  他釋然的原因乃是認作「蠻疆雙瘦」的此一可能會是他的「階下囚」!於是,高宇川首先向呂東平躬身行了一禮,道:「屬下見過令使。」

  呂東平抬手一擺,道:「高兄不必多禮。」

  高宇川目光一掃南宮逸奇雲小眉二人,問道:「這二位是?……」

  呂東平抬手指指南宮逸奇,介紹道:「這就是當世武林稱奇稱是,傲誇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大俠。」

  人名樹影,「魅影拘魂玉書生」的名號,實在太令人心驚神顫,太嚇人了!高宇川臉色不禁倏然一變,旋即強作鎮定地輕「哦」了一聲,朝南宮逸奇抱拳拱手道:「原平均數是地宮大俠駕臨,在下有失迎迓,尚祈原諒。」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擺手道:「閣下無須客氣多禮。」

  語聲一頓,轉向呂東平道:「呂兄,請告訴他我的意思吧。」

  呂東平點了點頭,目視高宇川說道:「高兄,南宮大俠之意,是要請高兄立刻釋放所有被囚禁之人。」

  高宇川臉色勃然一變,道:「令使你……」呂東平搖關苦笑道:「呂某身不由己。」

  這話,高宇川自然懂得,臉色不由又是一變!呂東平接著又道:「高兄,這是南宮大俠的意思,聽不聽,肯不肯釋放那些人,那就是你高兄的事了,你自己決定好。」

  高宇川突然一聲冷笑,道:「如此,令使是要高某自己作主了!」「不錯。」

  呂東平點頭道:「高兄奉令負責此間的警戒看守,職權在握,這當然是由高見自己做主!」南宮逸奇冷聲說道:「閣下你怎麼說,請趕快決定!」高宇川道:「高某不答應呢?」

  南宮逸奇劍後微微一挑,道:「那很簡單,我就讓你躺在這間室內!」高宇川心神暗暗一階,道:「南宮閣下,你為何要我釋放那些人?」

  南宮逸奇道:「為武林道義。」

  高宇川道:「這麼說,你是特地來救他們的了?」

  南宮逸奇道:「不錯。」

  高宇川鷹目電轉了轉,嘿嘿一笑道:「南宮閣下,武林人人指你為『魔』,被囚禁在此地的所謂俠義道高手,他們莫不都以除去你為喜,你何以還要……」

  南宮逸奇冷聲截口道:「他們要除去我,那是他們的事情,我要救他們則是我的事情。」

  語鋒一頓,沉聲接道:「你放不放人?」

  高宇川搖頭,道:「高某辦不到!」南宮逸奇一聲冷知,道:「如此,可就不能怪我了!」

  話落,突然抬手一掌輕飄飄地朝高宇川拍去!高宇川心中對南宮逸奇雖然頗存畏懼,雖然明知不是敵手,但是,他一見南宮逸奇拍出的掌勢輕飄飄的,並無絲毫驚人災害威,雄心不由立時陡增,膽氣大壯,口中突揚嘿嘿陰笑,倏然挺掌迎上!兩單接實,「砰!」的一聲震響,勁風激盪中,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立在原地未動,身不見,衣角未揚。

  可是,高宇川口卻發出了一聲悶哼,腳下拿格不住的踉蹌後迅,背撞在後面的石壁上,總算是勉強穩住了身形,但卻無法抑止住胸中熱血翻騰上湧,張口噴出了一股血箭。

  情形極為明顯,南宮逸奇那一掌看似輕飄飄的沒有驚人之威,事實上卻是真力暗含,著物吐力。高宇川一時輕敵硬接,已被震動了內肺。

  石室門外,本侍立著四名三級「銀花劍士」,一見這情形,心頭齊皆倏然一驚,立時閃電探手撤出了腰間的佩劍,騰身猛朝石室內飛撲!

  這四名三級「銀花劍士」向身手雖然俱都不弱、撤劍、騰身向內飛撲,動作雖然全都快如電閃,但是,卻有你比他們更快!四人身形市才撲入石門,驀聞一聲冷叱,道:「爾等找死!」寒虹電閃間,慘叫之聲倏起……

  可憐,四名三級「銀花劍士」連怎麼回事也沒有看清楚,便全都作了劍下亡魂血而飛灑中,屍體緩緩倒地,躺下了兩雙,這是誰出的手?這等狠辣,這等絕情!是「蠻疆雙瘦」兄弟?是老大還是老二?

  都不是,「蠻疆雙瘦」伍百簡兄弟武學功力雖都不俗,但還沒有這等一劍斬殺四名三級「銀花劍士」的身手!那麼是南宮逸奇麼?

  也不是,南宮逸奇他根本動也未動一下,何論出手!

  既然不是南宮逸奇,又不是「蠻疆雙瘦」兄弟,剩下的就只有呂東平和雲小眉二人了。呂東平身上兩處大穴被制,除了僅能行動和說話之外,連一份功力都無法凝聚施展,何能出手殺人?綜此情形,已是不言可知,這出手之人自然是雲小眉了。

  事實一點不錯,此刻雲小周的右手正提著那柄「劍丸」伸開的軟劍,劍尖下垂,那鮮艷的血珠正由劍失一顆一顆的往下滴落哩!雲小眉如何出的手?是怎樣一劍斬殺了那四名三級「銀花劍士」的?連站立在近旁的「蠻疆雙瘦」兄弟和呂東平三人全都未能看清,至於高於川那就更不用說了。呂東平心中不禁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氣,暗道:「這少年人品生得如此清秀俊逸,心腸怎地竟是這般狠辣……」

  南宮逸奇出道江湖三年有餘,雖被武林共稱為心狠手辣的當世之「魔」,但是,他目睹雲小眉如此一劍斬殺四名「銀花劍士」的狠辣,心中也不由暗暗直皺眉頭,只是此時此際,他沒有說她什麼,也不便說她什麼。

  高宇川雖被南宮逸奇一掌震傷內肺,口噴血箭,但是傷勢並不太重,而他內功又甚精深,是以,只略一提氣運轉,便已無大礙。

  雲小民眶一劍斬殺四名三級「銀花劍士」,他目睹之下,心神雖是駭然一凜!但卻雙睛暴瞪,神色凶厲地喝道:「小子,你好狠辣的手段!」雲小眉冷哼了一聲,道:「姓高的,你少說廢,想要命,你就趕快放人,否則,我可沒有我南宮師哥那樣好說話,立刻要你濺血劍下!」她說時臉罩寒霜,眉挑煞氣,目射冷電,令人不寒而凜!

  驀地,一陣腳步聲急響,石室外市道中,十數人快步如飛地疾奔而來,為首之人是個紫衣少年,正是那「毒郎君」陶三春之子——陶安純。跟隨在陶安純身後的乃是那號稱「追魂、奪魄、吸血、拘命」的四大「鬼吏」和八名凶眉惡眼,滿臉橫向的黑衣大漠。轉眼之間,陶安純等十三人已奔近石室外一丈五六之外,霍地止步停身散了開來,以四大「鬼吏」為首,一人率領著兩名黑衣大漢,分以不同的角度堵住了石室的門戶,虎視眈眈的瞪視著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星目如電地掃視了四大「鬼吏」等人一眼,心神不禁倏然一陣猛震!原來那四大「鬼吏」和八名黑衣大漢每人手中都持著一枚黑黝黝的拳狀之物,顯然是那威力霸道無倫的「鬼王靈」,事實上也就是辰州言家獨步武林的火藥暗器——「霹靂雷」。南宮逸奇眼見這等情勢陣仗,心神雖然不禁一陣猛震,但是臉色神情反而更顯得鎮定了平靜地冷冷道:「陶閣下,你怎地到現在才現身出來?」

  陶安純嘿嘿地一笑道:「現在才現身出來豈不是剛到時候,正好翁中捉鱉。」

  聲調倏地一沉,喝道:「南宮逸奇,你趕快束手就縛吧!」南宮逸奇劍眉一揚又垂,淡淡地道:「就憑你陶安純,和幾名『鬼使』他們幾個麼?」

  陶安純冷笑道:「南宮逸奇,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他們手裡持著的是些什麼東西。」

  南宮逸奇道:「我早看清楚了,是辰州言家兒天下武林,威力霸道無倫的『霹靂雷」,你們『鬼王谷』稱它做『鬼王靈』,對麼?」

  陶安純冷哼一聲,道:「你明白就好。」

  南宮逸奇冷笑道:「陶閣下,你以為憑它們便能威脅我,令我束手就縛麼?」

  陶安純道:「你南宮逸奇縱是鐵找的金鋼,它們也能將你炸成碎片,我不相信你不怕它!」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說的是,縱是鐵打的金鋼也禁受不住它的一炸之威,我也不否認我確實有點怕它,不過,以眼前的情形,我卻不相信你敢使用它!」陶安純嘿嘿一笑道:「眼前的情形怎樣?告訴你,南宮逸奇,不論眼前的情形如何,我沒有什麼不敢的!」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你是沒有一點顧忌了!」陶安純冷然搖頭道:「我有什麼好顧忌的?」

  南宮逸奇道:「陶閣下,有一點你想過沒有?」

  陶安純道:「那一點?」

  南宮逸奇道:「眼下這間石室內可不只是我南宮逸奇一個人呢!」陶安純道:「你說有呂令使和高字川他們二位在內,我不能不有所顧忌?

  「不錯。」

  南宮逸奇點頭道:「你難道連他們二位的性命也不顧麼?」

  陶安純冷冷地道:「這只能說他們二位命中注定,該當遭劫,再說他二位能有你這位武林稱奇稱最的當世第一奇才陪葬,他二位該是雖死亦榮,也很值得了!」南宮逸奇星目不由芒一閃,道:「陶安純,你這麼做了,不怕對『至尊宮主』無法交待麼?」

  陶安純倏然揚聲一笑道:「這個你閣下放心,以他兩位的性命能夠換得你南宮逸奇一條命,我岳父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番話,只聽得呂東平和高宇川兩人的臉色都變成一片煞白,心中是既驚怕又是憤怒,一直在暗罵:「陶安純小畜牲,混帳王八蛋……」

  而此際,南宮逸奇的目光竟適時轉望向二人,輕聲地一笑道:「二位,陶安純的話二位都聽見了麼?」

  呂東平和高宇川二人互望了一眼,竟是頭一低,都沒有開口說話。事實,上有眼前這等情勢之下,他二人又能說什麼呢?……

  他們能開口向南宮逸奇懇求,要市宮奇放他二人走出石室,還是能向陶安純求情,請陶安純不要使用那「鬼王靈」……

  別說他二人不能,能又怎樣?是南宮逸奇還是陶安純會答應他們?……

  以陶安純的冷酷無情,他不但不會答應他們,並且還可能給他們一頓刺耳的譏誚與難堪!陶安純站立在石室門旬,距離只有一丈五六,對石室內昌高二人的神情全都看得十分清楚,他倏然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想幹什麼,想挑撥麼?那沒有用的,你別枉費心機了。」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突然掠過一道靈光,胸中頓然有了成竹地揚聲哈哈一笑,道:「陶閣下,你是從前面來的麼?」

  陶安純道:「不錯,怎樣?」

  南宮逸奇道:「如此,你必定已經見過今尊他們幾位了。」

  陶安純道:「見過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已經試解過他們幾位的穴道麼?」

  陶安純道:「試解過了。」

  南宮逸奇道:「沒有解開,對不對?」

  陶安純冷呼了一聲,道:「如是已經解開,此刻你早已沒有命在,屍體被炸成碎片了!」南宮逸奇道:「你的怪遲遲沒有下令投擲『鬼王靈』的原因,便是想留著我去替今尊他們解開穴道,暗麼?」

  陶純倏然差別道:「你那制穴手法如何解法?」

  南宮逸奇笑道:「閣下,你這話問得不嫌太天真了麼?」

  陶安純雙目一瞪,道:「你不肯說?」

  南宮逸奇道:「我沒有那麼傻。」

  陶安純沉聲道:「南宮逸奇,你想死麼!」

  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陶安純,你不必發狠,也別想威脅我,那沒有用,現在我更不相信你敢動我一下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我那制穴手法,放眼當今武林,除了家師他老人家以外,天下無人能解。」

  陶安純冷笑道:「這我倒不信。」

  南宮逸奇道:「我勸你最好是信。」

  陶安純道:「我岳父他老人家功參造化,學究天人,神功冠蓋古今,天下武林各門各派武學秘技莫不熟知,我不信他老人家也解不開。」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既如此,那你就下令反『鬼王靈』投擲過來吧。反正我死了,令尊他們幾位也絕活不過三天!」南宮逸奇好大的膽,竟然反而催促陶安純下令投擲「鬼王靈」起來了。

  這是一著險棋,也是兵家所言「敗中求勝,死中求生」的險著,當然,也是南宮逸奇看準了陶安純的心理,才敢冒險使用的一著攻心戰略。

  果然,南宮逸奇這著險棋是走對了,陶安純一來是氣勢洶洶,大有一言不合,便立刻下令擲出「鬼王靈」之概,可是,南宮逸奇這麼一說,他反而猶豫起來,不敢輕妄下令擲出「鬼王靈」了!陶安純生性雖極刻薄,冷酷無情,但是,他倒底是人,不是沒有人性的畜牲,他可以不顧昌高二人甚至於溫天啟等人的生死,卻不能不顧他父親的性命。南宮逸奇是何等高明之人,陶安純神色間那微一猶豫之態,焉能逃得過南宮逸奇如電的雙目。

  於是,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接著說道:「閣下,我看我們還是好好的談談條件吧!」他口裡說著,腳下卻突然一步跨出了石室門外,陶安純心中不禁猛然一驚,連忙沉喝道:「南宮逸奇,你站住!」南宮逸奇腳下雖然適時停止未再前跨,但卻神情瀟灑地笑說道:「陶閣下,你願意和我談談條件麼?」

  陶安純道:「你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我替令尊他們解開穴道,你把囚禁在此地的武林同道全都放出來交給我帶走,如何?」

  陶安純搖頭道:「這條件我不能也無法答應。」

  南宮逸奇道:「你可是怕『至尊宮』怪罪,不敢答應麼?」

  陶安純道:「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道:「既然不是,那何不敢答應?」

  陶安純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南宮逸奇道:「為什麼不能!」陶安純道:「那些人乃是「至尊宮』寄回在本谷的,本谷之人只有協且警戒看守的義務,卻無權釋放他們!」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實情真是如此麼?」

  陶安純道:「我說的全是實情,不信,你問呂令使和高宇川他們好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不必問他們二位,我是問你。」

  語鋒微頓,目光倏地一凝,道:「陶閣下,你還記得在巫山『至尊宮』外你對我說過的話麼?」

  陶安純微微一怔!道:「我說過什麼話?」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39:17

  南宮逸奇道:「那『至尊宮主』是你的准岳父,對麼?」

  「不錯。」

  陶安純點頭道:「不過現在情形不同,已經不能作準了。」

  南宮逸奇道:「情形怎樣不同,為何不能作準了?」

  陶安純道:「閣下明知是怎麼回事,何必還裝糊塗故問呢!」南宮逸奇道:「事實上我是真糊塗。」

  陶安純眨眨眼睛道:「閣下那天聞人姑娘的話,你不會沒有聽見吧?」

  南宮逸奇做作地輕聲一「哦」,道:「你指聞人姑娘她當面譏誚你,給你難堪,堅決否定這頭婚事,是麼?」

  陶安純冷呼了一聲,道:「關於聞人姑娘那天的舉動態度,我心中很為懷疑,你知道我懷疑什麼嗎?」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知道。」

  陶安純道:「閣下何妨猜猜呢。」

  南宮逸奇道:「不用猜,我定猜不著。」

  陶安純語調忽地一冷,:道:「那完全是因為你的關係!」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震,故作茫然地道:「那與我何關?」

  陶安純雙目突然射出兩道妒恨的火焰,道:「因為她心裡已經暗暗愛上了你!」南宮逸奇倏然揚聲哈哈一聲大笑,道:「陶閣下,你這真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陶安純冷笑道:「這果真是我『庸人自擾之』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反問道:「你認為這種事可能麼?」

  陶安純道:「為什麼不可能?」

  南宮逸奇道:「這太不可能了,俗話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志不同道不合的人為朋友尚且不可能,妄論是男女之間的一個『愛』字,何況我又是『至尊宮』的死對頭,她父親恨我切齒的眼中釘,她怎麼會可能愛上我這個不該愛的人,自找煩惱呢!」

  這番話,說的是理,也是實情。陶安純雙目中的妒恨火焰,漸漸地減弱了,熄滅了。南宮逸奇望著他笑了笑,話鋒轉入正題的接著又道:「陶閣下,我請問,『至尊宮主』他對你毀諾悔婚了沒有?」

  陶安純搖頭道:「這倒沒有。」

  南宮逸奇又笑了笑,說道:「這就是了,『至尊宮主』既然並無毀諾悔婚之說,你當然仍是『至尊宮』准『東床嬌客』了!」

  人,都樂意聽好聽的,順耳的,愛聽喜歡聽人。這話,陶安純聽的心裡樂開了,樂得雙眉上揚,臉上現出了喜色。

  南宮逸奇接著又道:「你陶閣下既是『至尊宮』的准『東床嬌客』,便是『至尊宮』的半子,是半子,關於『至尊宮』的大小事情,便該有一權作得一半主,像這種放人的小事情,應該毫無問題的可以全權做主。」

  陶安純仍然有點遲疑地道:「可是……萬一我岳父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接口道:「事後令岳從然心有不愉,但是你做已做了,人已放了,他又能把你怎樣,難道還會殺了你,讓他的女兒做那『望門寡』不成!」南宮逸奇確實不愧是做誇第一的當代奇才,信口說來,頭頭是道,句句是理,聽得陶安純心裡昏陶陶的,麻癢癢的,升起了一種飄飄然的感覺!終於,陶安純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了,現在便請先去替家父他們解開穴道吧。」

  南昌逸奇微一搖頭道:「不!我要閣下先放出那些武林同道。」

  陶安純雙目微瞪,道:「南宮閣下你可是不相信我?」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上一次當學一回乖,閣下的信用,在巫山我已經領教過一次了,收能再上你第二次當。」

  陶安純無奈,只得朝石室中的高宇川揚聲道:「高兄,麻煩你去把那些人放出來吧。」

  高宇川遲疑地道:「這個……」

  陶安純胸脯一挺,接口說道:「高兄只管放心,我岳父那裡自有我負責承擔!」高宇川目光轉向呂東平望去,呂東平立即朝他點頭笑說道:「事情既谷主出面負責承擔,高兄只管放心照辦好了。」

  於是,高宇川便轉向陶安純點頭道:「高某道命。」

  話落,大踏步地直往石室門外走去。

  南宮逸奇本站在石室門外,背門而立,高宇川大踏步的自內走出,立即身子一側避讓開了路。高宇川前往放人,事情也就暫時的告了一個段落,於是,當場的情形也就陷入了一片等待的沉寂中。」

  南宮逸奇星目緩緩地掃視著四大「鬼吏」和那八名黑衣大漢,心念飛轉,忽地輕聲一笑,道:「陶閣下,我有個不情之請,閣下肯答應麼?」

  陶安純目光一凝,道:「你閣下可是還加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搖頭道「絕對不是,我只是想開開眼界而已。」

  陶安純問道:「你想開什麼眼界?」

  南宮逸奇道:「我想見識見識『鬼王靈」它倒底有多大的威力,你肯犧牲一枚麼?」

  陶安純道:「前次在巫山,『鬼判』曾經使用一枚你不是已經見到它的威力了麼?」

  南宮逸奇道:「前次因為事出意外,又因全神貫注在『鬼判』隱身的處所,所以只是匆匆一瞥,未能看清它真正的威力!」陶安純雙目眨動,忽有所悟地輕聲一笑,道:「南宮閣下,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震,道:「你明白我的什麼心意了?」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前次『鬼判』曾經以假亂真的用過一枚假的,所以你想試試發前的這些是不是都是真貨,對麼?」

  南宮逸奇還以為陶安純當真猜到他的心意了呢,一聽這話,立即將計就計的點頭笑說道:「閣下高明,我正是這個意思。」

  他真是這個意思麼?當然不是,不然,他就不需「將計就計」了。陶安純十分得意地揚聲哈哈一笑,道:「南宮閣下,你雖然譽稱當世奇才第一,但是,你那點鬼心智只能騙騙別人,卻無法瞞得過我。」

  語聲微微一頓問道:「你想如何試法?」

  南宮逸奇道:「任我指定一杖投擲,怎樣?」

  陶安純毫不遲疑地一點頭道:「我答應了,你指定吧。」

  南宮逸奇星目再次的緩緩掃視了四大「鬼使」和八名黑衣大漢一眼,忽地抬手指著右邊:「吸血鬼吏」向磅的一名黑衣大漢,說道:「就是那位手中的那杖好了。」

  陶安純微一點頭,立即朝那黑衣大漢說道:「你把它投擲出去給他看看吧。」

  那名黑衣大漢躬身應了一聲,揚手將「鬼王靈」朝兩丈開外擲去。突然,人影掠空……

  南宮逸奇他真是藝高人膽大極頂,竟於那名黑衣大漢將「鬼王靈」脫手擲出,眾人目光全都轉望向那兩丈開外的同時,騰峰電掠,其勢快疾無倫,半空中控掌伸手,以佛門「慧靜禪功」虛托著那枚「鬼王靈」,飄然落地。

  陶安純臉色不禁勃然一變,沉聲道:「南宮逸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手托著「鬼王靈」,神情瀟灑地一笑,道:「陶閣下,這便是我本來的意思。」

  陶安純又驚又怒地道:「南宮逸奇,你的意思是怎樣?」

  南宮逸奇道:「我並不想怎樣,只不過是弄它一枚在手上壯壯聲威,以防萬一之變而已。」

  陶安純道:「你可是想用它來對付我們?」

  南宮逸奇道:「我決無用它對付任何人的意思,只是想請你少谷主看在它的份上守約,讓它保護我們安全離開貴谷。」

  這話說得真夠明白了,陶安純要是不守信,要是妄想使奸,在南宮逸奇解開溫天啟等人的穴道之後,企圖異動的話,南宮逸奇便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以這枚「鬼王靈」作為離開「鬼王谷」的掩護了。陶安純絕不是糊徐人,他當然聽得懂南宮逸奇這話的意思,心中由暗暗一凜!臉色微變了變,道:「閣下誠然高明,令人佩服。」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誇獎誇獎,其實這不能說我高明,而是環境處此,面對你陶少谷這樣的人物,我不得不小心些,不得做不最壞的打算!」陶安純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轉,忽然嘿嘿一笑,道:「南宮閣下,你這最壞的打算,雖然堪稱是最高明,但是可惜仍然白費了心機!」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閣下此言之間?……」

  陶安純道:「你手上的那枚『鬼王靈』乃是贗品。」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是麼?」

  陶安純道:「贗品就是贗品,我何必騙你。」

  南宮逸奇道:「但是我卻不信。」

  陶安純道:「不信,你就試試它好了。」

  南宮逸奇道:「如何試法?」

  陶安純道:「把它擲出去不就知道了麼?」

  南宮逸奇道:「炸了就是真的,不炸便是假貨,是麼?」

  陶安純道:「此為當然事實,閣下何必作此多餘之問。」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道:「如此,我請問你,以你陶少谷主看,我該把它投擲什麼地方一試好呢?」

  陶安純目中閃過一抹詭色地道:「隨便你,反正它是不會開花的贗品,投擲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閣下說的是,既是假貨,投擲在任何一處確是沒有分別。」

  語聲一頓即起,又道:「如此,閣下請小心了,我要把它擲出了!」

  話落緩緩揚手,便作勢要將「鬼王靈」擲出,南宮逸奇他真絕,他作熱要擲出的方向,竟然直對著陶安純,陶安純見狀心中不由倏然大駭,連忙搖手道:「閣下且慢!」南宮逸奇道:「少谷主有何意見?」

  陶安純目興閃動地問道:「你想把它擲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你少谷主的腳前,如何?」

  陶安純心神暗暗一凜!道:「閣下別開玩笑了。」

  南宮逸奇正容道:「我並未開玩笑。」

  陶安純道:「那麼閣下為何要把它擲在我的腳前,其用意是?……」

  南宮逸奇反問道:「這難道有什麼不妥麼?」

  陶安純搖頭道:「這雖然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我卻不希望閣下如此。」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陶安純雙目一眨,道:「閣下要把它投在我的腳前又是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既是贗品,我要它無用,當然應該物歸原主了。」

  陶安純搖頭道:「不必了,贗品只能用來蒙人的眼目,並無其他的用處,你還是把它擲向別處去吧。」

  南宮逸奇笑笑道:「贗品雖然只是一團廢鐵,並無其他用處,但是做起來總是化費一點時間,我看我還是把它還給你的好。」

  說著再揚了揚,作勢欲要擲出,陶安純忙又急急搖手道:「閣下別擲!」口裡說著,身子已經沉不住氣地突然向後飄退了一丈四五。南宮逸奇忽地輕聲一笑,道:「閣下不惺緊張,我只不過是嚇嚇你而已。」

  陶安純怔了怔,道:「南宮逸奇,你實在高明!」南宮逸奇淡笑了笑,沒有說話,因為那二級「金花劍士」高宇川已領著二十多位憎道俗口都有的武林豪雄走了過來。

  武林群豪停身立起,南宮逸奇星目神光如電地掃視了一眼之後,不由暗暗地皺了眉,這二十多人之中竟然沒有他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在內。他想問,但心念電閃間卻又忍住未問。於是,他暗暗吸了口氣,揚聲說道:「諸位請站過我這邊來。」

  奇怪!一眾武林群豪對南宮逸奇之言竟然所若未聞,既無一人開口答話,也沒有一人移動一下腳步,這是為什麼?……

  南宮逸奇劍眉不禁微蹙了蹙,隨即又揚聲說道:「在下之言諸位聽見了麼?」

  一眾武林豪雄仍然沒有一個開口,仍是全都默立著未動。

  這時,雲小和「蠻疆雙瘦」伍百簡兄弟,已走出石室站立在南宮逸奇身旁。

  雲小眉眼見一眾武林豪雄全都神色冷冷地站著不言不動,秀眉不由倏地一挑,叱道:「你們都是聾子還是啞巴,我師哥冒險拚命來救你們,你們竟都不言不動,對我師哥不理不睬,這算什麼?」

  難道是嫌我師哥多事,不該來救你們麼」

  一位身青布道袍,年約六十開外的老道士神情淡漠地說道:「二位來此義救我等,我等衷心至為感激,不過……」

  語鋒微微一頓,輕咳了一聲,接道:「請問二位上姓高名?」

  雲小眉道:「我名雲小眉,我師哥是名震武林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青袍老道士目光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道:「多謝二位的熱心,只是……自己請便吧。」

  雲小眉雙目一臉,道:「你們不要出去麼?」

  青袍老道上道:「出虎穴再入狼窩,兩者似乎並不無什麼不同。」

  南宮逸奇一聽這話,心中不由微微一怔!但是,他奇才蓋代,心念電閃間,便已恍有所悟,目射寒電地瞥視了高宇川一眼,望著青袍老道士問道:「道長,高宇川他對諸位說了什麼了?」

  青袍老道士道:「高宇川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就是前去放出諸位,領著諸位來此之人。」

  青袍老道士搖頭道:「他沒有說什麼,只說『魅影拘魂玉書生』來了,強行要帶貧道等諸位同道前去另一處地方。」

  南宮逸奇道:「他沒有說明在下要帶諸位去什麼地方麼?」

  青袍老道上搖頭道:「他沒有。」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道長和諸位都相信他的話?」

  青袍老道士神情淡漠地道:「貧道和諸位同道都認為可信。」

  雲小眉實在忍不住心中十分氣憤葉發出一聲冷哼,道:「你們這些人真是不分是非,不只好歹得很!」青袍老者臉色忽地一寒,沉聲道:「施主說話請自重。」

  雲小眉雙眉微微一揚,道:「不自重便怎樣?」

  青袍老道士雙目倏射精芒,旋又威態一斂,搖了搖頭,淡淡地道:「算了,貧道已經這大年紀,不願與你一般見識了。」

  雲小眉正要開口說話,南宮逸奇突然一擺手,道:「小眉,不要再多話了。」

  語聲一頓,星目倏然凝望著一位類袍古稀老憎問道:「有教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古稀老僧緩緩說道:「老僧身落魔難,羞提法名,施主不必問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了,正容說道:「在下請問大師法號實有原因道理,則是關係至為重要,尚望大師坦然賜增。」

  古稀老僧差別道:「施主有何道理?」

  南宮逸奇道:「大師先賜示法號。」

  古稀老僧略一沉思,道:「老僧法號普善。」

  南宮逸奇又道:「大師是峨嵋弟子麼?」

  普善大師道:「老僧正是。」

  南宮逸奇星目略一眨動,道:「在下想請大師幫忙做件事情,可以麼?」

  普善大師道:「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道:「請大師率領諸位武林同道立刻離開此地。」

  普善逸奇道:「前往何處?」

  南宮逸奇道:「先到谷外,等我出谷之後再說。」

  普善大師搖頭道此事老僧無能為力。」

  南宮逸奇沒有理睬他,仍然望著普善大師,含笑問道:「大師為何不願?」

  普善大師道:「適才靜修道長已經說過,虎穴與狼窩並無什麼分別與不同。」

  雲小眉忽地冷聲叱道:「老和尚,你實在論人可恨可惱,什麼虎穴狼窩,你簡直胡說八道!」普善大師臉色一沉,道:「施主年紀輕輕,說話怎地如此沒有口德教養!」雲小眉秀眉倏地一場,叱道:「普善和尚,你好大的膽,竟敢罵我沒有教養,該打嘴巴!」話落,玉掌一揚,便要隔空拍出。南宮逸奇見狀,知她要施展「無影神掌」,連忙抬手攔阻地說道:「小眉,不可!」雲小眉被南宮逸奇抬手攔住,不由嗔道「師哥,你別攔我,讓我……」

  南宮逸奇微笑著搖頭接口道:「小眉,有句俗話說得好,不知者不罪,他又不知道是誰,焉能怪他。」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你把恩師的信物請出來給他看看吧。」

  雲小眉目光冷凝地看了普普大師一眼,終於聽從南宮逸奇的話地探手懷內取出「佛影貝葉」,朝普善大師一伸玉手,冷聲喝道:「普善,你知道這半片貝葉的來歷麼?」

  普普大師入目「佛影貝葉」,先是微微一怔旋而臉色大變,身軀倏起暴顫,急忙雙掌合什躬身,低頭道:「弟子適才無知冒犯,願領責罰!」雲小眉冷呼了一聲,回手收起「佛影貝葉」,冷冷地道:「現在你願意聽我師哥的話了麼?」

  普善大師見「佛影貝葉」,已知二人的師承來歷,那還敢現猶疑之色,連忙點頭躬身答道:「弟子遵命。」

  南宮逸奇接口說道:「大師現在請問問他們諸位吧,願者可立刻隨同大師一起出谷在谷口等我,不願之人也不必勉強。」

  普善大師既然已知南宮逸奇的師承來歷,自是立刻遵命照辦,點頭恭應了一聲,跨前一大步,轉過身軀,面對一眾武林群豪郎聲說道:「諸位,願意隨同老僧出谷之人,請立刻移步站往左邊,不願的便請站往右邊。」

  老和尚話音一落,一眾群豪立有半數以上移動腳步站到了左邊,其餘的雖無一人站在右邊,但卻站在原地未動,似乎考慮猶豫中。

  青袍老道士靜修道長向普善大師低聲問道:「僧兄,那半片貝葉可是貴派前輩高僧的信物?」

  普善大師微微搖頭道:「是與本派曾祖同輩一位『聖僧』的信物。」

  靜修道長聽得神情不禁微微一呆!心中暗忖道:「與普善大師的曾祖同輩的『聖僧』的信物,那不是百四五十年前的人物了麼?……」

  這靜修道長乃是當今「青城派」掌門人的師叔,對於古今武林掌故軟聞知之頗多,他心念有如電光石光般飛閃間,心中已有所悟地又低聲問道:「是『佛影聖僧』麼?」

  普善大師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靜修道長也沒有再問,目光深深地望了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一眼,接著也移動腳步走過左邊,靜修道長這一移步走過左邊,那仍舊站立原處尚在猶豫不決的七八位武林豪雄,頓然也隨之紛紛邁就移動地走了過去。

  雖然,他們是已由靜修道長和普善大師二人低聲問答的話語中聽出了苗頭,他們雖然都不知道「佛影聖僧」是何許人,但是,因見靜修道長在問清楚那半片「貝葉」是「佛影聖僧」的信物之後,便就不說什麼的默默地走過左邊,於是,他們也就不再猶豫遲疑地跟著移步走過左邊站立。

  這時,南宮逸奇已暗中點數過人數共是二十三位,他心念電閃間突然微微一動,目視普善大師問道:「大師知道此間被禁之人共有多少麼?」

  普善大師搖頭答道:「弟子不知。」

  高宇川接口說道:「南宮閣下,一共就是這二十三位,高某已經全放出來了。」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高宇川我沒有問你,你最好少開口!」語音一落又起,目光掃視著一眾武林豪雄問道:「諸位中有那位知道麼?」

  一眾豪雄全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沒有一人開口答話。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微蹙了蹙,又道:「諸位是確實都不知道,還是……」

  一名黑衣老者突然接口說道:「南宮大俠,那位高朋友他並沒有說謊,老朽可證明,此間被禁之人,確實只有二十三位。」

  這黑衣老者年約五十二三之間,面貌清瘦,且朗鼻直。顎下長鬚飄胸,氣度頗為不俗,顯然是位正直之士。

  南宮逸奇注目問道:「老人家高姓大名?」

  黑衣老者道:「老朽雲俊秋。」

  南宮逸奇一聽黑衣老者就是「妙手醫儒」諸葛高風好友的恩兄,星目不由異采一閃,十分欣喜的抱拳拱手一揖,道:「原來是雲大俠,我常聽諸葛兄提起雲大俠的仁心俠骨,義高雲天,在下心儀已久,只恨無緣拜會,今天得識豐儀,實感榮幸之至。」

  「瀾滄劍客」雲俊秋哈哈一聲大笑道:「慚愧,慚愧,南宮大俠如此地讚譽,老朽實在不敢當之至!」語聲微微一頓,目注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大俠和高風兄弟很熟麼?」

  「是的。」

  南宮逸奇點頭道:「高風兄乃是在下的莫逆知交好友。」

  雲俊秋又問道:「南宮大俠知他現在何處麼?」

  南宮逸奇道:「高風兄刻下正在一處十分穩密地方煉製一種解治百毒的靈藥。」

  「哦……」雲俊秋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因為雲俊秋他不是糊塗人,南宮逸奇既說是在一處十分隱密的地方煉藥,那必這是處極端秘密的所在,他心裡自然明白,在此時此刻,再問是白問,當著這麼多人之前,南宮逸奇是絕不會得說那秘密之處是什麼地方的。南宮逸奇語聲頓了頓之後,接著便話入正題的又道:「雲大俠可知在原來這禁之外時,共有多少人?」

  雲俊秋道:「共有二十六人。」

  南宮逸奇道:「移來此地時便只有二十三位麼?」

  雲俊秋點點頭道:「以老朽猜測,那三位一定還在原來被禁的地方。」

  語聲一頓,接著問道:「南宮大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麼?」

  南宮逸奇道:「江北通州『天雄堡』旁劍山山腹中。」

  「呵……」雲俊秋臉現驚異之色地道:「這麼說,暗算擄劫因禁老朽等人的,全都是那尉遲大俠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尉遲大俠,此事另有主謀之人。」

  雲俊秋問道:「南宮大俠知道那主謀之人是誰麼?」

  南宮逸奇道:「主謀之人是『至尊宮主』,不過,他究竟是誰,在下正在全力追索中。」

  語聲一頓,話鋒一轉,問道:「雲大俠知道那沒有被移來此地的三位,都什麼人嗎?」

  雲俊秋道:「一位是『冷西奇土』常笑峰,一位是『鐵笑鬼見愁』許伯堯,還有一位老朽就不知道了。」

  一名中年青衣漢子接口說道:「那一位在下知道,他是長白當代掌門的師弟,『銀劍郎君』胡亞青。」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45:25

第二十七章 神功化毒


  南宮逸奇之所以如此追問原因,目的就是想知道那沒有被移來此處的三人中,有沒有他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在內。

  而今目的既達,於是他便立即轉向高宇川冷聲問道:「高閣下,那三位被移往何處去了?」

  高宇川目光一轉,道:「適才雲大俠不是已經問過了麼。」

  南宮逸奇道:「那只是猜測。」

  高宇川道:「但是雲大俠卻猜對了。」

  南宮逸奇星目突射寒電地沉聲道:「高宇川,你敢欺我!」高宇川道:「我說的確是實話,你要是不信,那就只好由你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忽然轉望著陶安純說道:「陶閣下,高宇川和呂東平,我想把他兩個帶走,你不反對吧?」

  陶安純冷冷地道:「我反對。南宮逸奇道:「他兩個不是貴谷屬下,你何必要反對!」陶安純道:「他兩個不是本茶的屬下,但身在本谷內就得受本谷的保護!」這話不錯,是理,也是武林中的「道義」。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接著又道:「陶閣下,你應明白,我這是完全尊重你,所以才和你說一聲,也是給你面子,其實我要帶他兩個走,你根本保護不了他們,也沒那份力量!」陶安純冷冷地道:「我認為並不見得。」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倏地一閃,道:「這麼說,你是要逼我出手用強了!」陶安純道:「南宮閣下,這可不是我逼你,事實上是你在逼我,欺我太甚!」南宮逸奇星目電轉了轉,道:「陶閣下,有件事情不知道你考慮過沒有?」

  陶安純道:「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關於令尊他們被制的穴道,你還要我去替我們解開麼?」

  陶安純雙目倏地一瞪,道:「南宮逸奇,你要我罵你麼?」

  南宮逸淡淡地道:「罵我是個食言背信的人小人,是不是?」

  陶安純嘿嘿一笑道:「你南宮逸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你總不至於願意落個這樣的罵名,自毀聲譽吧!南宮逸奇軒眉朗聲說道:「我當然不願意,我南宮逸奇頂天立地,昂藏鬚眉,蓋世奇男,是那種毀諾背信之人!」陶安純道「那你為何提起此事,想以此事來威脅我?」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陶閣下,你會錯意了,我此時提起此事,並不是想以此來威你,而另有道理。」

  陶安純問道:「你另有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談笑了笑,道:「陶閣下,我問你,我如出手用強帶他兩個走,你是不是要傾盡全力保護他們?」

  陶安純點頭道:「那是當然。」

  南宮逸奇又笑道:「如此,我再問你,你之傾盡全力,是憑武學功力和你眼前所有的人手,還是憑『鬼王靈』,還是憑那無影之毒,『神仙廢』?」

  陶安純道:「自然是全部都用。」

  「這就是了。」

  南宮逸點了點,道:「憑武學功力,以你眼前所有的人而無人是我手下三招之敵,縱然聯手齊上,在我劍也難走得過二十招之數,至於你那無影之毒『神仙廢』,雖然是萬毒之最,毒絕天下之毒,但是,它卻奈何不了我……」

  陶安純嘿嘿一聲陰笑,接口道:「南宮逸奇,你少信口狂言,少吹大氣了,上次在巫山如不是聞人姑娘講究武林道義,光明磊落,給你一顆『鬼王丹』,只怕你早已毒發無救了,今天焉能還有你的命在!」南宮逸奇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陶安純,你也太小瞧我南宮逸奇了,聞人姑娘雖送我一顆『鬼王丹』,但是我根本沒有服用它!」

  這話,陶安純怎會相信,頭一搖,道:「我不信!」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陶閣下,你聽過一種專能煉化天下各種奇毒的佛門禪功麼?」

  陶安純心暗暗一震!道:「你會那種禪功?」

  南宮逸點頭道:「不錯,不然我就不會不服用聞人姑娘送給我的那顆『鬼王丹』了。」

  陶安純面露疑惑之色地道:「但是我仍有點不信。」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不信,不妨試試看是能奈何我不能!」陶安純嘿嘿一笑,道:「好,我就試試你!」話落,倏地一抬左臂,揚掌朝南宮逸奇拍出一般陰柔勁氣。

  自然,他這一掌拍出,暗中已發出了無影之毒。南宮逸奇心中已有準備,「慧靜禪功」早已提聚八成,陶安純陰氣掌勁拍出,他立即抬掌虛吐。但聞「波」的一聲輕響中,一道輕煙一閃而逝,陶安純身形一晃,後退了一步。陶安純震駭極了,也相信了南宮逸奇所言不假,的確身懷無影之毒奈何不了他的那種佛門禪功。

  只聽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陶閣下,我所言如何?現在你該相信了吧!」陶安純略定了震駭的心神,暗暗深吸了口氣,嘿嘿一笑,道:「南宮閣下,無影之毒雖然奈何不了你,可是,『鬼王靈』卻足可令你斷命亡魂!」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陶閣下,我承認,『鬼王靈』威力霸道無倫,它確實能要我的命,不過,我卻不信你敢用它來對付我!」陶安純道:「你欺我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可就沒有什麼不敢的!」

  南宮逸奇神色平靜從容地,說道:「你這話我相信,可是,你應該想得到,我手上也有一顆『鬼王靈』,他也能要你的命,再說主公尊他們被封的穴道,那是奇絕武林的獨門手法,除了我天下無人能解,你要傾盡全力保護他兩個,就必須毀了我,要了我的命,可是……」語聲微微頓了頓,接著又道:「我完了!他兩個你是保護住了,但是令尊他們幾位便也完了,我這道理,你陶閣下明白了麼!」陶安純又不是傻子,道理說得如此十分清楚,他怎還會不明白。

  雖然,高宇川和呂東平是未來的泰山的屬下,為了他未來的泰山的關係,他有心全力保護他兩個,不讓南宮逸奇帶走,但是,在南宮逸奇說明以上的道理之後,陶安純他呆住了,感到辣手了,也作了難;

  適時,那穴道被制默立在一邊的十一號「令使」呂東平突然開了口,說道:「陶少谷主,你不要作難了,我跟他走好了。」

  話落,也不待陶安純開口接話表示什麼人,人已大踏步的朝南宮逸奇身旁走了過去。陶安純臉上現出一副尷尬的神色,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攔阻呂東平。高宇川見狀,立時大聲喝道:「呂東平,是不想活了麼!」呂東平根本不理他,腳下連停也未停。

  南宮逸奇突然郎聲說道:「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呂東平他這不是不想活,而是識時務的俊傑,懂得善惡是非的智者。」

  笑聲倏地一沉,道:「高宇川,我希望你跟呂東平學,也自己走過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高宇川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別做夢了,高老子命只有一條,想要高老子跟你走,辦不到!」南宮逸奇目射寒芒地冷笑了笑,快地轉向身旁立著的雲小眉道:「小眉,你的機會來了。」

  雲小眉揚眉說道:「師哥是要我出手擒下他?十招太多,五招儘夠了。」

  南宮逸奇笑道:「他手底下可不太差呢!」雲小眉秀眉微微一揚,道:「師哥放心,我決不會讓他走過五括以上的。」

  話落便要邁步朝高宇川面前逼去。

  南宮逸奇卻伸手一攔,道「慢點。」

  雲小眉秀目一眨,道:「師哥可是不放心我五招以內擒得下他。」

  「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我認為在未動手之前,應該先向此間主人打個招呼,這樣也免得落人話柄,說我們不懂禮數。」

  話鋒一頓,轉望著陶安純含笑說道:「陶少谷主,你說對不對?」

  陶安純雖然曾說要傾盡全力保護呂高二人不讓南宮逸奇帶走,其實他心裡可是毫無一點把握保護得了二人,尤其在南宮逸奇說明了前面的那番道理之後,他心中已經有如閃電般地飛轉了好幾轉:憑武學,他不是南宮逸奇之敵,憑無影之毒,南宮逸奇身懷那克制天下各種奇毒的佛門禪功,根本奈何不了南宮逸奇,所能憑恃逞狠的就只有「鬼王靈」了。

  可是,「鬼王靈」南宮逸奇手上現下也有一枚,自己如用「鬼王靈」對付南宮逸奇,很明顯的。南宮逸奇他必然會用手上的那一枚來對付他自己,其結果不言可知,他自己也必將難逃一死!他陶安純不是傻瓜,自然不會得以自己的性命冒險去換敵人的性命。

  何況他心裡還有著一層顧忌,那便是他父親陶三春和幾位伯叔等人的穴道,皆為南宮逸奇的獨門手法所制穴解,性命性死都操在南宮逸奇的手裡,他豈能為了呂高二人,不顧他自己的性命,不顧他父親和伯叔等人的性命……

  因此,他心念電閃般幾度飛轉間,心中已經打了「退堂鼓」,為了他本身的利害問題,已不想再堅持保護呂高二人了,只不過為了面子上的關係,一時不便也不好意思改口而已。

  因此,呂東平自己突然願意跟南宮逸奇走,他乃才有說話攔阻,高宇川不願跟南宮逸奇走,陶安純雖然已經改變了心急不想再保護他,但是,他不能不交待兩句場面上的話。

  因此,南宮逸奇話音一落,他立即冷哼一聲,道:「南宮逸奇,你別假仁假義了,不過,話我可要行說明白,以五招為限,五招之內,你那位師弟如果生擒不下高宇川,你就得立刻罷手,不得再另行出手一定要帶他走!」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那是當然,他在我師弟手下走過五招,事情便即作罷就是。」

  陶安純一點頭道:「好,如此,我和本谷屬下也決不出手幫他便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轉向雲小眉說道:「小眉,大話已經出口,這就要看你的了。」

  雲小眉揚眉一笑道:「師哥放心,我決不會給你丟臉的!」話落,立即再度邁步朝高宇川面前退去。

  高宇川站立之處,正靠近「吸血鬼吏」甘霖身旁不遠,和一名黑衣大漢相隔不過尺半距離。他乃是個心性陰險狡許之人,深知南宮逸奇功力罕絕,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其師弟所學功力亦必十分高明,差不了許多,既已奪下海口要在五招之內生擒他,諒來決非狂言大話。

  因此,他一見雲小眉邁就朝他通來,眼珠微微一轉,倏地伸手一把奪字身旁那名黑衣大漢手中的「鬼王靈」。

  那名黑衣大漢身手雖極不弱,但因事出意外,萬想不到高宇川會來這一手,心中不由又驚又怒,立時一聲大喝,雙手電出,一拍高宇川的胸脯,一手疾抓高宇川的右腕脈門!

  黑衣大漢的反應雖然十分快捷,雙掌招勢如電,但是,仍嫌慢了絲毫,高宇川奸滑的如狐,他早已料到那名黑衣大漢在「鬼王靈」被奪之下,必然立刻暴怒向他出手。是以,他一奪得「鬼王靈」之後,身形立即向後飄退了八尺,同時右手高舉著「鬼王靈」沉聲厲喝道:「你站住別動!」在高宇川主中原以為黑衣大漢聞喝之後,一定會被鎮懾住不再賂他出手,那知事實大不竟然,黑衣大漢抵是神情微呆了呆,便又騰身朝他飛撲,而且滿臉剽悍凶煞之色,竟是悍不畏死!雲小眉一見這等情形,只得停不站著不動。

  高宇川眼見黑衣大漢剽悍無比地再度騰身飛撲過來,他心中不由悚然一凜!疾忙再次飄身暴退了八尺。他身形次飄退中,心念突然一動,立又沉聲厲喝道:「朋友,你要是再不站住,我可要用這東西取你們少谷主的性命了!」

  這話,立刻收到了效果,黑衣大漢身形倏地一窒,停住撲勢不敢再動了,目光轉望向陶安純,請示陶安純的意思。

  陶安純朝黑衣大漢擺了擺手,目射寒煞地望著高宇川冷冷地說道:「高宇川,你到底這是什麼意思?」

  高宇川嘿嘿一聲陰笑,道:「我這是什麼意思,少谷主何必明知故問。」

  陶安純道:「我問你,你是想憑這枚『鬼王靈』對付南宮逸奇,還是要對付我?」

  高宇川道「自然是對付南宮逸奇。」

  陶安純道:「如此,你適才是怎麼說的?」

  高宇川道:「我要不那麼說,你那位屬下他能乖乖的聽話站住不向我出手麼!」

  這話說的是,那黑衣大漢手上的「鬼王靈」被他乘虛奪去,豈肯甘心,他要不以陶安純的性命為威脅,不那麼說,豈能嚇阻住那軒衣大漢的猛撲!陶安純雙眉一皺,道:「高宇川,你這種手段也太卑鄙無恥下流,太無賴了!」高宇川嘿嘿一聲陰笑,道:「人到生死緊要關頭,就顧不得什麼手段的卑鄙,無賴不無賴了,少谷主原諒,我這也是不得已!」陶安純冷冷地道:「高宇川,現在我命令你立刻交還『鬼王靈』!」高宇川搖頭道:「我不能,少谷主多原諒,我要靠它活命呢!」陶安純雙眉微微一挑,南宮逸奇突然接口說道:「陶閣下,你願意聽我句話麼?」

  陶安純道:「閣下請說。」

  南宮逸奇道:「高宇川的問題你不必顧慮了。由我單獨對付他,如何?」

  陶安純一沉思,道:「閣下可是要親自出手擒他?」

  南宮逸點頭道:「他手裡拿著那枚要命的玩藝兒,我只好親自出手了。」

  陶安純眨眨眼睛道:「閣下有把握麼?」

  南宮逸微微一笑道:「少谷主請拭目以觀好了。」

  陶發純想了想,點頭道「既如此,你就儘管放手擒他好了,我絕對袖手不管就是。」

  南宮逸奇笑了笑,把手裡的「鬼王靈」交給雲小眉,突然以傳聲囑咐道:「要小心注意監視著陶安純,他如有異動,立即發聲警告以此物取他的性命威脅他,知道麼?」

  雲小眉點頭道:「我知道了,師哥,那賓伙十分狡許得很,你可要特別小心他呀!」南宮逸奇點頭一笑,舉步瀟灑地直朝高宇川站立之處走去。

  這時,高宇川因為在那黑衣大漢騰身飛撲進接連飄退兩次,是以站立之處已距離陶安純等人一丈五六開外,他一見南宮奇邁步朝他走來,心中不由暗暗一凜!突然沉聲大喝道:「站住!」南宮逸奇腳步P停,目射寒電的冷冷地望著他,沒有說話,高宇川冷冷地道:「南宮逸奇,你最好站著別動,別過來,否則,可就別怪我……」

  「可就別怪我?」

  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卻代以一陣「嘿嘿」陰笑而止,南宮逸奇眉不揚,神情不變,瀟灑依卓越地微微一笑,道:「否則可就別怪你擲出『鬼王靈』,是麼?」

  高宇川又是「嘿嘿」一聲陰笑,道:「你明白高某的意思就好!」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高宇川,你認為憑一枚『鬼王靈』嚇住我,保得了你的命麼?」

  高宇川冷笑道:「你所學的功力雖然高絕當世,但是我卻不相信你不怕它!」南宮逸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高宇川,我究竟怕不怕它,你何不把它擲出試試呢!」高宇川搖頭道:「南宮逸奇,你別妄想做我,我沒有那麼傻,不會上你的當的!」南宮逸奇道:「那麼你閣下的意思打算……」

  高宇川陰笑地道:「我把它留在手中,仗著它安全離開『鬼王谷』!」南宮逸奇道:「你以為辦得到嗎?」

  高宇川道:「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但是我認為你只是白費心機,也是在做夢!」口裡說著,腳下突然跨前了一大步,高宇川心中一凜!身形疾祥地向後飄退三尺,沉聲喝道:「南宮逸奇,你最好別逼我,別再向我逼近!」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閣下這話的意思?……」

  高宇川嘿嘿陰笑道:「這話的意思你不懂?」

  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要是懂,我就不會問爺。」

  他是真不懂麼?當然不,其實他心裡已經約略猜料到高宇川的意思了,只不過是不知道對不對而已。

  高宇川冷聲獰笑道:「必要時,我會拚死與你同歸於盡!你明白了吧!」南宮逸奇心神不禁暗暗一震!旋即揚眉輕聲一笑道:「閣下這一著倒實是著高明的狠招,看來我是只好裹足不前,也只好睜眼看著閣下,讓閣下安安全全的離開此地了。」

  高宇川得意地嘿嘿一笑道:「你南宮逸奇雖然稱奇稱最武林,雖然……呵……」

  話未說完,得意的聲調陵地變作了一聲驚呼,雙目暴瞪,臉容蒼煞,又駭又怒的厲聲喝道:「南宮逸奇,乘人不備,暗算傷人,你真卑鄙無恥!」

  原來就在高宇川自鳴得意之際,南宮逸奇他竟然突展奇學,五指暗彈,彈出五縷五音指力,制住了高宇川的胸口和雙肩雙腿五處大穴。

  同時,於高宇川厲垢喝聲中,南宮逸奇身形電飄,以奇快罕世的「魅影」身法,飛快地攫取了高宇川手裡的那枚「鬼王靈」,停身卓立在高宇川面前五尺之外,神表從容瀟灑地淡然一笑,道:「高閣下,你為何責人苛而待已寬,將人心比已心,這怎能怪我乘你不備,說我是無恥暗算於你,你若不先要無賴,我又怎會如此對你!」

  話落,身軀一轉,大步走回原處,向「蠻疆雙瘦」的老二伍百強說道:「伍二哥,煩勞你帶著他和普善大師等諸位一起先往谷外去吧。」

  語鋒一頓,轉向普善大師和靜修道長道:「大師和道長等諸位現在可以往外谷外去了。」

  普普大師和靜修道長聞言,連忙一齊點首躬身應命,率領著一眾武林豪雄大踏步走向市道出口,往谷外而去。

  接著,南宮逸奇目光又轉望著陶安純說道:「我這就替令尊他們解開穴道去,少谷主請先請。」

  陶安純微一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舉步前行,默默地向市道出口走去。

  「鬼王谷」外,普普大師和靜修道長等一眾武林豪雄,全都黢默地席地盤膝靜坐著,等候南宮逸奇的出谷。

  四更時分,南宮逸奇和雲小眉伍百簡三人出來了,於是,一眾豪雄立刻紛紛長身起來,朝南宮逸奇抱拳行禮致謝相救之德。

  南宮逸奇連忙拱手深揖還禮,謙虛地道:「諸位請勿如此多禮,南宮逸奇實在不敢當!」語鋒一頓,星目電閃地掃視了一眾武林豪雄一眼,說道:「諸位如今已恢復自由之身,對於今後有何打算沒有?」

  這話關得有點突然,一眾豪雄一時不明何意,全都不由微微一怔!一名灰袍老者忽然輕咳了一聲,問道:「老朽請問南宮大俠之意?」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沒有任何意見,我只是想問問諸位有何打算沒有。」

  灰袍老者道:「老朽離家已經快一年了,想先回家去看看再說。」

  一位中年漢子接口說道:「咱離家的時候,咱的那口子正大著肚子,還差不一個多月就要生了,現在不知是生了個小子還是丫頭,所以咱也很想立刻動身趕回家看看。」

  南宮逸奇點點頭,星目又緩緩掃著一眾豪雄,說道:「諸位被劫持的時日都很久,心裡一定都很懸念著家裡之人的平安與否,非常急著想回家去看看,是不是?」

  一眾豪雄聞言,頓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點首應聲說道:「南宮大俠說的不錯,老朽等的心意確是如此。」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諸位的心意既是大都如此,那就請立刻動身上路走吧,恕南宮逸奇不多挽留也不送諸位了。」

  一眾豪雄一聽,立時紛紛齊朝南宮逸奇抱拳拱手說道:「南宮大俠今番相救之德,老朽等也不空口言謝了,日後南宮大俠如有需用老朽等之處,但請通知一聲,老朽等當略效綿力以報!」南宮逸奇欠身拱手道:「謝謝諸位,今晚諸位之得能脫困,只是機緣之湊巧,也是諸位之劫難該滿,南宮逸奇焉敢居功,些許小事,尚請諸位不要介懷放在心上,諸位請吧。」

  於是,一眾豪雄再次紛紛手作別,「告辭」聲中,紛紛轉身電掠,消失於夜色中,這時,站在當地未走之人,除了峨嵋普普大師,青城靜修道長和「瀾滄劍客」雲俊秋三人之外,尚有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葛衫老者和三位三十多四十左右的青衣漢子,南宮逸奇目視葛衫老者問道:「老人家不想回家去看看麼?」

  葛衫老者搖頭一笑道:「老朽浪跡江湖,孑然一身,既無家可回,也無家可看。」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道:「請恕南宮逸奇眼拙,老人家名號如何稱呼?」

  葛衫老者道:「老朽姓莫名千里,賊號江湖人稱『雷霆手』。」

  南宮逸奇拱手道:「原來是莫大俠,請原諒南宮逸奇失敬失禮。」

  「雷霆手」莫千里哈哈一笑道:「南宮大俠請忽客氣,老朽今天得能恢復自由之身,全屬南宮大俠所賜,南宮大俠如和老朽客套,老朽可要找處地縫鑽下去了。」

  言語之間不但顯得十分豪爽,而且極是風趣。南宮逸奇不由微微一笑道:「莫大俠太謙虛了。」

  話鋒一頓,星目轉望著三位青衣漢子問道:「請教三位上姓高名?」

  一位四十上下的青衣漢子微一欠身答道:「在下三人乃是結拜兄弟,江湖人稱『皖中三義』,在下居長,名易守琪。」

  語音一頓,指著並肩站立在身旁的兩個青衣漢子,說道:「二弟吳克道,三弟方恆。」

  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三位原來是俠譽滿皖中,婦孺皆知的『三義』兄弟,南宮逸奇實在失敬了。」

  「皖中三義」老大易守琪揚聲一笑道:「南宮大俠名震宇內,武林稱奇稱最,當世第一,在下兄弟這點微名與右與你南宮大俠那有如當空皓月的威譽相比,那可真一點螢火之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易大俠也太高捧我南宮逸奇了,南宮逸奇雖然算得上是個名震武林之人,但那乃是『魔』名。」

  易守琪臉容一正,方待開口接話,南宮逸奇搶快一步的朝他抬手一搖,話題一變,含笑問道:「易大俠難道也無家無掛麼?」

  易守琪點頭說道:「在下兄弟在皖中雖然置有產,算有個家,但並無一個親人。」

  南宮逸奇又問道:「易大俠目前可是已不打算返回皖中去麼?」

  易守淇再次點頭道:「是的,在下兄弟幸蒙大俠解救脫困,擬追隨驥尾略交綿薄。」

  「雷霆手」莫千里在旁接口說道:「老朽也正是這個心意。」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2:45:53

  南宮逸奇連忙搖頭道:「這萬萬不可,南宮逸奇實大不敢當!」莫千里揚聲哈哈一笑道:「南宮大俠謙虛客氣了,老朽的心意已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更改了!」易過琪接口說道:「在下兄弟也是如此。」

  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微微一皺,道:「四位這又是何苦,南宮逸奇又有何德何能,值得四位如此抬愛……」

  不待南宮逸奇話完,莫千里立刻又接著說道:「南宮大俠,老朽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南宮逸奇道:「莫大俠有什麼話儘管問好了,只要是南宮逸奇知道的,當是知無不言。」

  莫千里微微一笑,道:「老朽請問,南宮大俠此次前來『鬼王谷』是路過,還是專程?」

  南宮逸奇道:「是專程。」

  莫千里道:「來此何事?」

  南宮逸奇道:「赴那陶安純之約。」

  莫千里微一沉思,又問道:「南宮大俠來此赴約之前,可就已知道老朽等和一眾武林同道團在此地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事前並不知道。」

  莫千里眨眨眼睛道:「如此,南宮大俠又怎會找到地底秘密所在的呢?」

  南宮逸,奇道:「因來此赴約之前曾得人暗示。」

  莫千里道:「那暗示之人是那一位武林高人?」

  南宮逸奇搖頭道:「這還請莫大俠原諒。」

  莫千里微微一笑道:「是老朽不該問,請恕老朽失言。」

  語音一頓即起,又問道:「那人是如何暗示的,南宮大俠可以示告麼?」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道:「那人曾暗示說,『鬼王谷』中有處名『谷下谷』的隱秘地方,要我去找找看,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瀾滄劍客」雲俊秋忽然輕聲一「哦」,道:「如此說,那人分明知道一眾武林同道被移禁此地的秘密,也是位有心人了!」南宮逸奇點頭道:「雲大俠說得一點不錯,她確實是位有心人。」

  雲俊秋話題倏地一改,問道:「那我諸葛賢弟他現在何處煉藥,能賜告麼?」

  南宮逸奇道:「諸葛兄刻下正在少林一處秘室中。」

  「瀾滄劍客」不由雙目微睜,頗感意外的道:「他在少林秘室中煉藥?」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並由少林弟子負責警戒,禁人驚優。」

  雲俊秋詫異地道:「少林和尚一向自高自大,不大願意和武林朋友來往,他們怎會有讓諸葛賢弟在他介秘室中煉藥,並且還……」

  南宮逸奇含笑接口道:「此中另有原因,雲大俠到了少林之後便明白了。」

  雲俊秋悄有所悟地問道:「諸葛賢弟所煉之藥是為解救身受『至尊宮」迫害之人所用麼?」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雲大使猜對了。『至尊宮主』手段陰狠惡毒至極,他為了控制一眾屬下聽令替他賣命,不敢背叛,大都被他暗施手腳身中一種慢性劇毒,每隔一段相當時期,就必須服用一種特製的解藥,否則便會毒發身死!」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諸葛兄此次所煉之藥,便是解治那種慢性劇毒之藥。」

  「哦!原來如此。」

  雲俊秋似乎完全明白了的點了點頭。

  其實,雲俊秋他又怎知如非南昌逸奇與少林的特殊淵源關係,如不是南宮逸奇的主意安排,此舉雖為對付「至尊宮」,雖為挽救武林同道,少林掌教只怕也示必會讓諸葛高風在少林寺的秘室中煉藥呢!

  「青城」青修道長目光突然一凝,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大俠,『至尊宮」的目的圖謀是什麼?」

  南宮逸奇不由微微一怔,詫異地問道:「道長被劫持有多久了?」

  靜修道長道:「半年多點。」

  南宮逸奇道:「半年多來,他們難道竟沒有人向道長談說過什麼?」

  靜修道長道:「他們曾要貧道受命為什麼武林的『巡按』之職。」

  南宮逸奇道:「道長拒絕了?」

  靜修道長搖頭道:「貧道並未完全拒絕,只推說此事必須請示過掌門人之後才能答覆決定。」

  南宮逸奇道:「以後他們便再未向道長說什麼嗎?」

  靜修道長道:「只是同一問題,先後共向貧道說過四次之多,貧道也都以同樣的答詞婉拒了。」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道長也沒有問過他們組織『武林盟』的意義麼?」

  靜修道長點頭道:「貧道問過,據說是為了團結武林力量,制止黑白兩道水火不容,動輒毆鬥拚命,廝殺流血的慘劇,旨在將天下武林黑白兩道英雄豪傑溶集於一爐,一切仇怨過節,均由『武林盟』秉公公開處理。」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番話的意義確實冠冕堂十分動聽得很,但道長對於此說可是有點懷疑不信,才一直未肯答應?」

  靜修道長又點了點頭,道:「貧道當時聽得確實頗為心動,但當貧道向及『盟主」一職由誰出任時,對方只答說是一位武林高人,卻不肯說明姓名,同時因為對方不但使用鬼蜮伎倆暗算貧道,其口氣並且大有貧道如不接受任命『巡按』之職,便不釋放貧道之意,以此,貧道豈能相信對方所言,又怎得不暗生懷疑!」

  甫宮逸奇對此未加置評地點頭一笑,目光轉向普善大師問道:「大師被劫持後的情形如何?」

  普善大師雙手合十躬身答道:「弟子所遭遇的情形和靜修道長差不多。」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忽然轉望著呂東平含笑說道:「呂兄身為『至尊宮』的今使,關於『至尊宮主』的真正目的企圖是什麼?便煩請呂兄說明,如何?」

  呂東平深知南宮逸奇言語之間雖然甚是謙和客氣,但是要他答說什麼,他只有乖乖的聽話照辦,別無選擇的餘地,否則,便是自找苦吃。

  因此,他目光閃動的瞥視了高宇川一眼,微一遲疑之後,說道:「在下遵命。」

  語聲一頓即起,道:「成立『武林盟』的真正意圖,旨在以『武林盟主』的身份號令統馭天下豪雄,以遂稱尊武林的雄心!」

  南宮逸奇點頭道:「多謝呂兄的實情實說。」

  靜修道長目注呂東平問道:「貧道請問,『至尊宮主』他究竟是當今那位武林高人?」

  呂東平搖頭道:「宮主他究竟是誰,真正知道之人,只怕不超過三數個,在下在宮中的身份雖然甚是不低,但卻連宮主的真面目都未見過。」

  靜修道長雙目一睜,精光電射地問道:「你真不知道?」

  呂東平冷冷地道:「在下所言句句是實,道長如是不信,在下也就莫可奈何了。」

  靜修道長突然一聲冷笑,道:「但是貧道卻十分不信!」說著,腳下倏地跨前一步,那神情態度,大有出手給呂東平吃點苦頭之勢。南宮逸奇見狀劍眉不由微微一揚,臉現不悅之色地問道:「道長意欲何為?」

  靜修道長微微一怔,道:「他身為該宮『令使』,必是該宮主親信之人,焉有示見過宮主的真面目,不喬是誰之理,其言分明是謊,若不給他點苦頭吃吃,讓他嘗嘗貧道的分筋錯骨手法,他豈肯吐實!」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道長認為如此,便能有效麼?」

  靜修道長道:「貧道不信他的骨頭是鐵鑄的,受得了分筋錯骨之苦!」南宮逸奇道:「如果他確實不知道呢?」

  靜修道長道:「他為虎作倀,就是冤枉受點痛苦,也是應該的。」

  南宮逸奇語音倏地一冷,道:「道長這種想法不覺得太過份了麼?」

  靜修道長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道:「南宮大俠的意思是?……」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道長冷靜的想想吧!」靜修道長臉色十分難看地道:「南宮大俠,你對貧道雖然有解困之德,但是以貧道在武林中的身份,你這種語氣……」

  南宮逸奇雙眉一揚,截口道:「我這種語氣怎樣!道長如是感覺不順耳,道長自管請便好了!」靜修道長臉色蒼然地道:「如此,貧道即此告辭!」話落,突然長身平射悄掠而去。

  辰初時分,太陽雖然剛剛升起,但已經令人感覺火辣辣的灼人,因為現在正是大伏天的季節。

  南宮逸奇和雲小眉、普善大師、「瀾滄劍客」雲俊秋、「蠻疆雙瘦」和「皖中三義」兄弟、呂東平、高宇川等一地人,在積石山外的一座小村鎮上的一家小客店中歇了下來,包下了整個東廂房。

  店夥計送上茶水早點,從人用過之後,南宮逸奇這才目注高宇川,語音冷凝地問道:「高閣下,你知道我為何要帶你離開『鬼王谷』的用意麼?」

  高宇川道:「在下不知。」

  南宮逸奇道:「我替你準備好了兩條路你自己選擇,你明白是那兩條路不?」

  高宇川心中暗轉了轉道:「是生路與死路,對不對?」

  南宮逸奇點頭道:「你猜的完全正確,你願意選擇那一條?」

  高宇川沉思地問道:「閣下有條件?」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閣下真是個聰明人。」

  高字川問道:「生路怎樣?」

  南宮逸奇道:「實答我一問即可。」

  高宇川道:「只有一問?」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只有一問。」

  高字川道:「我實答一問之後你便放我走麼?」

  南宮逸奇道:「立刻放你走路。」

  高宇川微一沉思道:「如此你問吧。」

  南宮逸奇星目如電寒般凝注問道:「那『鐵筆鬼見愁』許大俠他們三位現在何處?」

  高宇川道:「我不知道。」

  南宮逸奇道:「高宇川,我希望你說出來的好!」高宇川搖頭道:「我真不知道。」

  南宮逸奇沉聲道:「高宇川,我再說一遍,希望你實說出來的好,否則……」

  語聲倏然頓住,兩道目光直如寒芒冷電逼視著高宇川。高宇川只覺得南宮逸奇的目光有如兩把利刃般直欲戮穿他的胸腑,心神不禁為之悚然一顫!但他暗暗咬咬牙,仍然搖頭。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這麼說,像真不知道了!」高宇川正容說道:「南宮閣下,你應該明白,在生與死的抉擇間,我決不會自找苦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的!」南宮逸奇道:「高宇川,你不必施弄奸滑狡辯了,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意了,你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三個字,便算是實話答了我這一問,如此,我便得遵守諾言,不能拿你奈保何的放你走路,是不是?」

  高宇川心中不由暗忖道:「這小子果然名不虛傳,心智確實高人非常,厲害無比……」

  他心裡暗付著,口裡卻堅決否認地搖頭道:「我絕對不是這種心意,俗話說得好,『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要是一定認為如此,一定不相信,我就無可奈何了!」南宮逸奇劍眉微挑,冷笑道:「好一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好俗話,那麼我就試試你到底是有奈何還是無可奈何好了!」話落,便即抬手要出指點。

  呂東平突然揚聲說道:「南宮大俠請手下留情。」

  南宮逸奇聞聲垂手注目問道:「呂兄可是要替他說情?」

  呂東平道:「許大俠等三位現在何處,在下知道,由在下奉告好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早已猜到呂兄可能知道了,但是,我卻非要他說出來不可!」呂東平道:「由在下說出來不是一樣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自然不一樣,你是你,他是他,他要不說出來,便是沒有實答我問話,我怎好放他走路!」呂東平眨著眼睛道:「可是,事實上他確實不知道哩!」南宮逸奇笑笑道:「你不必幫他來說謊欺瞞我了,他如果真的不知道,我就不會要問他而不問你了。」

  語聲一頓,轉回逼視著高宇川沉聲說道:「高宇川,你怎麼樣?說是不說?」

  呂東平插口說道:「高兄,我看你也不必守秘了,還是說出來吧。」

  高宇川微一遲疑,終於點頭點道:「那個『冷西奇士』常笑峰二人於移來此地之前被送去關外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輕,道:「他二位被送去了關外何處?」

  高宇川搖頭道:「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轉向呂東平問道:「呂兄知道麼?」

  呂東平道:「在下也不知道,不過,以在下猜想,可能是被送往關外分宮去了。」

  南宮逸奇道:「關外分宮在什麼地方?」

  呂東平道:「在下也只知道關外有處分官,至於設在什麼地方就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劍眉深蹙的沉思了剎那,倏然抬手隔空解開高宇川的空道,另外卻又飛點出一指。

  高宇川身軀猛地一震!雙目暴瞪,喝道:「南宮逸奇,你這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為人太過狡詐,唯有這樣,才能令你不再為惡江湖,今後只要你能改過自新,好好的做人,必能平安的守個下半生,得以終養天年。」

  高宇川怒聲道:「你何不殺了我豈不比較痛快!」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那如何可以,上天且有好生之德,我焉能不體意天心,再說,殺你這種人也污了我的手。」

  高宇川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是個鬚眉漢,昂藏大丈夫麼?」

  南宮逸奇道:「我怎麼不是了?」

  高宇川道:「那你為何說話不算話?」

  南宮逸奇道:「我那裡說話不算話了?」

  高宇川道:「你說過放我走路的,為何不守諾言?」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是說過放你走路,可是,到現在為止,我也並未說過一句不放你走路,這怎能說我……」

  高宇川截口道:「那你為何點破我的真氣,廢了我的功力?」

  敢情南宮逸奇隔空解開他穴道之後點出的一指,竟然點破了他體內真氣,廢了他的一身功力。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應該明白,我雖然答應過你放你走路,但是,我並未說過不動你一根毛須,不廢你的功力呵!」高宇川不禁有點啞口無言地怔了怔,旋又瞪目說道:「你廢了我的功力,與殺了我不放我走路又有何異?」

  南宮逸奇搖搖頭,接道:「這區別太大了,第一,你雖然失去了一身功夫,但是身體膚發卻絲毫無傷,仍然是個好好的人,第二,我也遵守了我的諾言,並未不放過你!」高宇川又怔了怔,滿臉恨毒之以地說道:「南宮逸奇,你心腸太狠了,你簡直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魔!」

  南宮逸奇劍眉一揚,倏地朗聲哈哈大笑道:「高宇川,這你早就該想到了,『魅影拘魂玉書生』向以心狠手辣名傳武林,否則,就不會被武林指為『魔』了!」語聲一頓,揮揮手道:「高閣下,現在你可以自由走了。」

  這時,高宇川已知自己這身功力已經完定了,多說也是徒然,如果激怒南宮逸奇改變了心意,那是不令想走不成,只怕還得命喪魂斷此地!

  人,畢竟還是怕死的!雖然,這世界上有少少英雄主義的人,往往一開口就是「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什麼!」表現得一付悍不畏死,視死如歸氣概,但是,根據人類的心理分析起來,那只是一時的行動,稍子冷靜之後,那種氣概便會隨之消失了!高宇川一身功力雖已被廢,大有生不如死之感,但是,俗話說得好「好死當中惡活」,生命到底是可貴的,人生的樂趣到鍍是值得留戀的,活著,總經死了的好!因此,高宇川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雙眼中充滿恨毒之色地瞪視了南宮逸奇一眼,緩緩轉過身軀,邁就往外走去。

  他腳步蹣跚,有如大病初癒之人,顯得異常的軟弱無力,和半夜之前,好像是一下子蒼老了二十年。普善大師主腸慈悲,眼見這等情,雙眉不由微皺了皺,雙掌合下地低喧了聲佛號。

  南宮逸異武林蓋世奇才,耳聞普善大師低喧佛號,自然明白了老和尚的慈悲心腸,遂即微微一笑道:「大師不替他難過了,若以殺惡人即是為善而言,他實在該殺該死,如今他能得以活命,已是僥天之悻了,不過……」話聲一頓,忽然搖搖頭輕歎了口氣,閉口不言。

  「瀾滄劍客」雲俊秋問道:「不過怎樣?南宮大俠為何歎氣不說了?」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今天我雖然放過了他,但是他仍將難以善終!」雲俊秋不禁詫異脫口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跟隨恩師習武之外,也曾涉及醫卜星相之學,輥以略諳相人之術,高宇川心性奸險狡許,惡現眉宇,決難改善,不出三年,必遭惡報!」「哦……」雲俊秋方自輕「哦」了一聲,南宮逸奇卻抬手朝他一搖,道:「有人找我們來了。」說話間,一名中年叫化子已疾步走了過來。

  南宮逸奇一見來的乃是丐幫弟子,心中不由微微一動,側臉望著雲小眉說道:「小眉,大概是傳送什麼重要消息來了。」

  雲小眉點首微笑地道:「一定不會有錯。」

  話音甫落,那名中年化子已經來到廂房外停身止步,目光灼灼地一掃屋內眾人之後,望著甫宮逸奇抱拳一拱,問道:「閣下可是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南宮逸奇,朋友有何見教?」

  中年化子神色一肅,拱手躬行禮道:「丐幫弟子,『同德分舵』胡大虎拜見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欠身擺手道:「胡兄請少禮,有話進來說好了。」

  胡大虎恭敬地應了一聲,邁步跨入屋內說道:「在下昨夜接獲總壇飛鴿傳書,令諭在下立刻趕來積石山外附近守侯南宮大俠的俠駕。」

  話鋒一頓,伸手自懷裡取出一個小紙卷,雙手遞給南宮逸奇,接道:「這是總壇令諭在下面交南宮大俠的書柬,請南宮大俠折閱諭示。」

  南宮逸奇接過紙卷,打開一看,只見柬上寫著:「飛鳳香車」再度出現江湖,其勢洶洶,竟然大開殺戒,香車所經之處,莫不有慘被殘殺,連日來已有二十多位江湖好手慘被殺害喪命,刻下香車行向正在前往西南途中,敝幫已飛令西南各地分舵嚴密注意其行蹤,隨時傳合同德分舵,「鬼王谷」事了,請即速設法阻截香身之大肆殘殺無辜!下角署名是丐幫幫主孔一夫。

  南宮逸奇看完字束後,不由臉色沉凝地問道:「香車現在行蹤何處,有消息麼?」

  胡大虎恭敬地答道:「天亮之前,在下曾得分舵弟子的傳報,據合川分舵通知,夜來歇宿合川城內。」

  南宮逸奇道:「今晨以後的行向,何時可以得到合川方面的通知?」

  胡大虎道:「午牌是時分以前。」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突然抬手隔空拍解開了呂東平的穴道,說道:「呂兄如今你可以自去了。」

  呂東平神色微微一怔,道:「南宮大俠之意是?」

  南宮逸奇道:「回轉『至尊宮』或是去另外地方,皆由呂兄自己之意。」

  呂東平道:「南宮大俠認為在下還能回轉『至尊宮』麼?」

  南宮逸奇道:「如是不便回轉『至尊宮」,那就前往別處好了。」

  呂東平眨眨眼睛道:「南宮大俠以為在下該前往什麼地方較好呢?」

  南宮逸奇道:「天下之在,何處不可容身,呂兄認為什麼地方適合,就前往什麼地方好了。」

  呂東平點點頭道:「南宮大俠說的是,但是在下卻認天下雖大,已無在下堪可容身之處!」星目一眨,若有所悟地道:「此乃必然之事,在下縱能逃得了一時,但是,日子一久,定然終遭毒手!」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那麼呂兄的意思又將如何呢?」

  呂東平苦笑地道:「在下的意思,只怕南宮大俠不肯答應。」

  南宮逸奇道:「呂兄請說了來聽聽好了。」

  呂東平神情突然一肅,道:「在下想請南宮大俠恩予收留。」

  南宮逸奇微怔了怔,旋而心念一動,問道:「呂兄此意早就決定了麼?」

  呂東平點頭道:「是的,早在『谷下谷』決定跟隨南宮大俠同行是就決定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呂兄何以作此決定,道理安在?」

  說時雙目神光灼灼的凝視著呂東平的臉色神情,以欲看穿呂東平的心腑!呂東平臉色神情絲毫不變地答道:「因為在下的處境除了懇求南宮大俠恩予收留之外,已別無選擇,雖無他路可走!」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呂兄這話很坦白,也很誠實!」語聲一頓即起,又道:「如果我不答應,呂兄又將作何打算呢?」

  「這個……」呂東平神色黯然地道:「南宮大俠不肯答應,在下無可如何,就只好……」

  話未盡意,倏然苦笑地搖了搖頭,頓口住聲不語。南宮逸奇當代奇才,智高益世,呂東平雖然沒有說出「只好」以下之意,但他心念電閃間已經有點猜到了呂東平之「只好」言下的弦外之音。

  不過,他心裡雖然已經有點猜到了,但是口裡卻仍然接著問道:「只好怎樣?呂東平搖頭道:「這個南宮大俠就不必問了,在下自有自己該走的路。」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呂兄說的是,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應該走的路。」

  話鋒一頓,擺了擺手道:「如此,呂兄請便吧。」

  呂東平的臉色神情顯得異常平靜地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在下就此告辭。」

  話落,舉步往門外走了出去。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09:40

第二十八章 峨嵋借宿


  南宮逸奇回注呂東平的背影走出丈餘以外,突然揚聲喊道:「呂兄請留步。」

  呂東平腳步一停,回首問道:「南宮大俠還有什麼見教?」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呂兄請回來說如何。」

  呂東平略一遲疑,轉身走回屋內,垂手說道:「在下謹聆南宮大俠教示。」

  南宮逸奇問道:「呂見此去意將何往?」

  呂東平搖頭道:「並不一定處所。」

  南宮逸奇道:「呂兄可以見告那『該走的路』,是那條路麼?」

  呂東平神色平靜地道:「天涯海角,隨遇而安。」

  南宮逸奇道:「呂兄不懼『至尊宮』派人追殺?」

  呂東平淡淡地道:「此事在下心中已有所決!」南宮逸奇道:「我請問呂兄這『所決』?」

  呂東平:「來一個拼一個,來兩個拼一雙!」南宮逸奇道:「如果拼不過呢?」

  呂東平道:「逃。」

  南宮這奇道:「逃不脫呢?」

  呂東平從容地說道:「那就走該走的路!」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這麼說,呂兄所同『該走的路』,是條死路了!」呂東平點頭道:「情勢被迫處此,在下已無其他路途可走!」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含笑問道:「呂兄可願聽我安排不?」

  呂東平目光倏然一抬,問道:「南宮大俠可是答應收留在下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收留』兩字我不敢當,呂兄如果願意,我想替呂兄略作安排,不知呂兄意下如何?」呂東平想了想,道:「在下既然懇求南宮大俠收留,南宮大俠意欲如何來安排,在下自當無不願之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題倏地一轉,道:「請呂兄先賜告師承?」

  呂東平道:「在下藝出關外『飛虎牧場』。」

  南宮逸奇忽地轉向「瀾滄劍客」雲俊秋說道:「雲大俠,我請你和『三義』兄弟與呂兄立刻動身有前往少林暫住,如何?」

  「瀾滄劍客」雲俊秋道:「南宮大俠不一起去?」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還另有他事待辦。」

  雲俊秋道:「少林掌教他肯容納老朽等人麼?」

  南宮逸奇笑道:「雲大俠膽請放心,我若無把握,怎會請雲大俠前往。」

  普善大師接口問道:「少林掌教已知南宮大俠的師承來歷了麼?」

  南宮逸奇含笑點頭道:「如果不知,我就不也說有『把握』,而讓雲大俠他們前往了。」

  語鋒一頓,望著雲俊為問道:「雲大俠意下如何?」

  雲俊秋略一沉思,點頭道:「南宮大俠既這麼說,老朽遵命就是。」

  南宮逸奇道:「如此,五位請即易容改裝,立刻動身上路好了,路上最好盡量隱秘行蹤,多留點神,以免遇上意外暗算。」

  於是,雲俊秋,「皖中三義」兄弟和呂東平五人都易了容,改了裝,扮作藥材商人,與南宮逸奇分手動身前往少林。

  隨後,南宮逸奇和雲小眉、普善固師、丐幫同德分舵舵主胡大虎、「蠻疆雙瘦」兄弟等人立即出了客店,動自上了路,撲奔同行,當南宮逸奇等人到達盧幫同德分舵剛剛落座,合川分舵的消息恰巧傳到。「飛鳳香車」已經於天這時分離開了合川,西行方向未變。

  南宮逸奇看完合川分舵的消息之後,他心中略一沉思,已經有了兩種猜測,猜測「飛鳳香車」一直西行的目的,可能不是峨嵋就是青城,但是,為了怕普善大師耽心著急,所以他沒有說出他心裡的「猜測」來。

  雖然他這僅是「猜測」,但是他心裡已經暗自作了決定,不管「飛鳳香車」的目的是青城也好,峨嵋也好,他必須盡快的迎上去,決不能讓「飛鳳香車」逞兇,毀了峨嵋或是青城!

  他心念既決,例立即望著胡大虎問道:

  「胡兄,能立刻替我準備一匹快馬麼?」

  胡大虎連忙頭答道:

  「沒有問題,一匹快馬立刻即可辦到,在下這就派人去準備就進。」

  說著站起身子要去派人準備。南宮逸奇抬手一攔,道「胡兄且別忙,我還有話說呢!」胡大虎道:

  「南宮大俠請只管吩咐好了。」

  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此去入川,沿途各地都有貴幫分舵麼?」

  胡大虎點頭道:「每個縣城都有。」

  南宮逸奇道:「我想請胡兄立刻以飛鴿傳書就近的一處分舵,要該分舵一站一站的傳下去,每隔五十里準備一匹快馬在道旁等候,每隔兩百里為一大站,準備一壺水和兩個饅頭,能辦得到嗎?」

  胡大虎點頭道:「這也沒有問題,敝幫弟子遍佈每一處城鎮,自然辦得到。」語聲一頓,臉露懷疑之色地問道:「南宮大俠此舉是要……」

  南宮逸奇道:「五十里換一匹馬,晝夜不停,飛騎迎截飛鳳香車。」

  胡大虎道:「那麼此行路線……」

  南宮逸奇道:「如果飛鳳香車的行向不變,則我此行的路線就以峨嵋為最後一站好了。」

  胡大虎一聽,已知事情時間的緊迫,於是也就不再多問的一點頭,恭敬地說道:「在下這就遵命照辦。」

  話落,立即大步向外走去交待輸去了。

  雲小眉秀目忽地一眨,道:「師哥,我和你一起走。」

  南宮逸奇劍眉不由一皺搖頭道:「那怎麼行,你和普善大師一起隨後趕到峨嵋來好了。」

  雲小眉道:「不,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走。」

  南宮逸奇道:「小眉,五十里換一匹馬,晝夜不停不息的奔馳,起碼就得要急馳上三天三夜的時間,別孩子氣了,聽師哥的話,和普善大師一起,隨後慢慢的來好了。」

  說話間,胡大虎已快步走了回來,說道:「通知已經發出去了,快馬稍時就到。」

  南宮逸奇點頭含笑說道:「謝謝胡兄,也麻煩胡兄了。」

  胡大虎道:「不敢當,在下理當如此,南宮大俠這等客氣,可就要拆煞在下,何況……」

  三天之後,南宮逸奇一身風塵的趕到了峨嵋縣城,他那一襲青衫,已完全就成了黃衫,丰神如玉,俊逸脫俗的臉兒上也微微了現出了一絲絲疲乏之色。

  其實這是免不了的,他是人,不是神,他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金剛,接連三天三夜,不眠不歇地繳騎奔馳數千里,焉能不疲,怎得不乏?

  這幸而是他身懷上乘功力,如果換個人,只怕已經疲累得躺下了,在丐幫峨嵋分舵,經分舵主尚強的稟告才知飛鳳香車尚在百里之外。

  因此,南逸奇他安心了,他這份精力辛苦總算沒有白費,他本想立刻迎上去的,但是,他覺得很疲乏,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調息一下精神,俾以應付萬一。

  於是,當晚他投宿在峨嵋城內首屈一指的「悅來客棧」內,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疲乏,盤膝跌坐在床上連功調息,以恢復三天三夜不收藏不休縱騎飛馳消耗去的體力。

  夜,初更剛過不久,南宮逸奇正跌坐調息,漸入忘我境之際,突然,他心中警兆忽生,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音朝他房門外走了過來。

  他身懷上乘奇學功力,聽覺特別靈聰敏銳,從那種沉穩的腳步聲音上聽來,已知來人是個功力一流的武林的高手。他心中不由電閃是暗暗忖道:「這是什麼人?」

  是前來找我的,還是丐幫弟子送什麼消息來的,可是,丐幫這峨嵋分航中,似乎並無這等功力之人……

  暗忖中,那沉穩的腳步聲音已從他房外走過,停止在隔壁的一間房門外,繼之而起一的陣篤篤篤的叩門聲。

  叩門聲落,隔房內響起了一個嬌媚的聲音問道:「誰呀?」

  我。聲音沙啞而低沉,顯然是叩門人的聲音。「吱」,是開門的聲音,隨即又關上了。接著,只聽那嬌的聲音開了口,問道:「事情辦得怎樣,送到了麼。」

  沙啞低沉的聲音輕哼一聲道:「當然送到了,不送到我會回來麼?」

  嬌媚的聲音更加嬌媚地道:「其辛苦你了,讓你一個人跑那麼一趟。」

  沙啞低沉的聲音嘿嘿一笑道:「別說那客氣話了,誰叫我喜歡你一點……」又是嘿嘿一笑,道:「來,先讓我親親。」

  南宮逸奇聽得不禁劍眉微微一皺,他這裡劍眉方自微微一皺,隔壁房內那嬌媚的聲音已是格格一笑,道:「別那麼急色鬼地饞貓相了,這兩天你還沒有親夠麼。」

  聲調倏地一沉,接道:「說正經的,那東西你交給什麼人的?」

  沙啞聲音答道:「智客禿驢。」

  嬌媚的聲音又問道:「你沒有見著普光那禿驢麼?」

  沙啞的聲音道:「見著了。」

  嬌媚的聲音道:「普光禿驢他怎麼說?」

  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由暗暗一動,忖道:「普光不是峨嵋當代掌門的法呈吧,隔房中二人口中的普光禿驢。難道是峨嵋掌門不成,但是,這一男一女是什麼人呢?他們送去的又是什麼東西呢,聽過男女二人的談話口氣,顯然不是正道人物,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暗忖間,只聽那沙啞的聲音接著說道:「那老禿驢頑固得很,寧願派毀人亡,也決不肯俯首低頭。」

  嬌媚的聲音冷呼了一聲道:「你沒有告訴他普善老禿驢的性命生死在我們的手中麼?」

  南宮逸奇一聽二人提起普善大師,心中明白了,這一男一女是「至尊宮」屬下,他們口中的普光老禿驢也正是峨嵋當代掌門,只聽那沙啞的聲音答道:「我當然說了,但是沒有用,老禿驢對普善的生死根本漠然無動於衷,生似不是他們峨嵋弟子,不是他的師弟。」

  嬌媚的聲音道:「老禿驢怎麼說的?」

  沙啞的聲音道:「老禿驢說,普善雖然是他的師弟,但是為了武林,為了峨嵋派的聲譽,普善雖死亦榮再說既已決定寧願派毀人亡,也決不低頭接受任何任命,別說是死一個普善,就是死十個普善又何妨。」

  嬌媚的聲音冷哼了一聲,道:「老禿驢他簡直在找死。」

  沙啞的聲音話題突然一變,問道:「殿主大概什麼時候可到?」

  嬌媚的聲音道:「最遲明天可以到達此地。」

  沙啞的聲音又問道:「威遠的事情怎樣了,你知道麼?」

  嬌媚的聲音道:「全完了。」

  沙啞的聲音道:「血洗?」

  嬌媚的聲音輕嗯了一聲,道:「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沙啞的聲音急道:「那麼那位文琴姑娘也……」

  嬌媚的聲音語調突然一變,冷冷地道:「你很喜歡她,是麼?」

  沙啞聲音嘿嘿一聲乾笑,道:「那怎麼會,有了你我怎麼還會……」

  嬌媚的聲音截口道:「你少灌我迷湯,你那鬼心眼兒裡想的是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沙啞的聲音道:「燕娘,我說的是真心話,有了你,我真的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了。」

  嬌媚的聲音恢復了嬌媚地道:「算了,你也別口是心非了,其實這也是你們男人的通病,喜新厭舊……」

  沙啞的聲音接著又辯解地道:「燕娘,我決不是那種人,你別冤枉我了,你不相信,我倒可以發誓。」

  嬌媚的聲音道:「算了,你不必發誓了,真的假的我心裡十分清楚得很,說真的,那丫頭確實比我美,那模樣兒也的確讓人看了著迷,如果我是個男人的話,我也會為她著迷的,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格格一聲嬌笑道:「那丫頭的模樣兒雖然很迷人,比我美,那畢竟只是外表,但是內裡如何呢?實際上絕對不會比我強,絕對不如我那麼令你……」

  倏然格格一聲浪笑而止,沒有接說下去,沙啞的聲音也跟著嘿嘿一聲邪笑道:「燕娘你說得一點不錯,那丫頭的模樣兒雖然很美很迷人但是中看不中吃,不如你那好吃讓人回味無窮……」

  南宮逸奇聽到此處,心中不禁暗罵了聲無恥,不敢再聽下去了,情形很明顯,再聽下去,那必是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穢言蕩語,萬惡淫為首,以南宮逸奇的為人性情,平常如遇上這類淫賊淫婦,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可是今天,他本也想除去這對淫賊淫婦的,但是,因為他們是「至尊宮」的屬下,為了免得打草驚蛇,所以,他忍下了,破例放過了這對狗男女。

  夕陽餘輝乍隱,穹蒼暮已現,時值西正時分,峨嵋「伏虎寺」外緩步從容地來了一位身材頎長,面色蒼黃,滿臉病容的青衫書生。

  他,正是那位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代的第一奇男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此刻,他臉上戴著一張人皮面具,掩起了他那丰神如玉,美男第一的俊逸面目。他緩步從容,甫一跨進「伏虎寺」門,立見一中年灰袍僧人迎面走了過來,雙手合直口喧佛號道:「阿彌陀佛。」

  南宮逸奇腳步一停,拱手一揖道:「大師傅請了。」

  中年僧人道:「施主何來?」

  南宮逸奇道:「小生乃遊學之士,久仰峨嵋山川勝境,伏虎來為川西佛門勝地,寺內高僧全都深諳武技,武功高強,主持方丈更是德高望重,佛理極其精深,所以,小生特來瞻仰拜聆佛理,不意到此天色已黑。」

  語音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小生今晚擬請在寶寺借住一宿,俾以明早拜見主持方丈請聆佛理教益,尚請大師賜予方便是感。」

  「這個……」中年僧人微一遲疑,道:「施主來得不湊巧,今晚適逢本寺有事,不便收留中,施主請即刻回頭下山投宿去吧,過兩天再來好了。」

  「哦」,南宮逸奇劍眉微皺了皺,道:「大師傅不能行個方便麼?」

  中年僧人搖頭道:「施主原諒,貧僧實在無能為力,施主還是趁早回頭下山去吧。」

  南宮逸奇眨眨眼睛道:「大師傅,俗語有云:『出家人概以行善為旨,與人方便為門』,大師父何以……」

  話鋒倏地一頓,目注中年僧人不語,中年僧人頷首低喧了聲佛號,道:

  「施主說的甚是,佛門弟子出家人,秉承我佛慈悲,確是概以行善為旨,與人方便為門,但是……」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施主來得實在太不湊巧了,若在往常,貧僧一定竭誠接待施主,為施主安排食宿,唯因今晚本寺情況特殊,既不方便也不敢接待施主!」

  南宮逸奇心中明知中年僧人所說的情況特殊是什麼原因,但卻故作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什麼?」

  中年僧人道:「為什麼,施主就不必問了,貧僧與施主倘然有緣,過兩天施主再來本寺時,當能再見,那時施主便可明白貧僧今晚不肯方便的苦衷了。」

  南宮逸奇做作地沉思了剎那,雙目突然注視著中年僧人道:「聽大師傅這種語氣,似乎隱含不祥之意,寶寺今晚難道有什麼禍事不成?」

  中年僧人搖搖頭道:「施主請趁早下山去吧,時間再遲,恐怕就要來不及了。」

  話音甫落,突聞一聲長嘯劃空傳來,嘯聲淒厲,有如鬼嚎,聽來令人刺耳心悸,中年僧人臉色不禁倏然一變,頓足道:「施主,你這真是……唉!」一聲輕歎,接著急說道:「施主快請隨貧憎去客舍避一避吧!」

  話落,立即邁步就要向西院客舍走去。南宮逸奇卻突然抬手一攔,說道:「大師傅且慢。」

  中年僧人微微一怔,急道「施主,再慢就來不及了。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不要緊,來人還在山腳下呢。」

  中年僧人不由又是一怔,旋忽雙目大睜地道:「施主你……」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大師傅知道來的是何許人麼?」

  中年僧人搖頭道:「貧僧只知是至尊宮的屬下高手,並不知是何許人。」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施主你也是武林之士麼?」

  南宮逸奇瀟灑地一笑道:「讀書之餘,也習過幾天武功,只此而已。」

  「施主太謙了,」中年僧人道:「請恕貧僧眼拙,施主是當今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不敢當大師傅這高人二字,小生只是個讀書學劍兩不成的一介落拓書生,一個江湖人。」臉色倏然一變,驚異地道:「來人的身法好快,竟然登上山腰了。」

  話落,神色突然一肅,探手自懷內取出佛影貝葉,遞給中年僧人,沉聲說道:「火整持此貝葉往見普光,就說我來了,至尊官來人全部我對付,要他立刻傳諭所有弟子,沒有我的令諭,任何人都不得妄動出手。」

  這中年僧人法名大仁,乃是智客首座普明大師的大弟子,他根本不知道「佛影貝葉」的來歷,聞聽南宮逸奇之言,神情不禁頓然一呆,南宮這奇見狀,不由立刻沉聲喝道:「你發什麼呆,還不趕快接過貝葉去告訴普光去。」

  說時雙目神光如電,威義懾人無比。

  大仁心頭不禁暗暗一震,正待伸出雙手接「佛影貝葉」時,突然身後微幾颯然,一位年約六旬開外的老僧已飄身到了他身旁。

  這位老僧正是大仁的師父「智客」首座普明大師。大仁一見普明大師,立即垂手躬身說道:「師傅,這位,普明大師已經看清楚了南宮逸奇手上的「佛影貝葉」,不待大仁話完,立即擺手阻住大仁的話聲,雙掌合十朝南宮逸奇躬身行禮道:「弟子普明,拜見……」

  南宮逸奇回手收起「佛影貝葉」,截口道:「大師不必多禮,我已經交待過他了,來敵即至,請火速帶著他去見貴掌門,由他把我交待的話轉告貴掌門順。」

  普明大師連忙躬身恭敬地說道:「弟子道命。」

  南宮逸奇微微一擺手,轉身跨步走出寺門,北門負手嶽立,南宮逸奇甫才跨出「伏虎寺」門外,負手背上定身形,夜鋒星光中,山道上,百丈以外已現人影。

  來人共是六個,一人在前,五人隨後,身法快絕倫。眨眨眼間,來人已臨近三十丈以內。

  當先一人是個身材瘦小,年約七旬的黑袍老者,一張臉瘦削得有如皮包骨頭,高顴,凹眼,鷹鼻,尖嘴,猴腮,顎下稀稀疏疏的三羊鬍子,根根見肉,臉色青慘慘的,那模樣,活像是棺材裡爬出來的死人一殭屍!

  隨在身後的五人,所約五句六旬之間,也全都是一身黑袍,背後交叉背著一對「護手鈞」身形粗壯高大,幾達瘦小老者的一倍,空目怒睛,濃眉鋼髯,滿臉橫肉,一付驟悍人,飛鳳香車,怎地還未見蹤影……」

  他暗想中,六人已在他對面兩丈之處停了步,站住了身形。但是,南宮這奇卻雙眼仰望著天上星斗,對六人的來到。若視未見,為首的瘦小老者突然聲發嘿嘿一笑,喝問道:「閣下何人?」

  南宮逸奇仍然仰著臉,雙目凝望著穹空的星斗,聽若未聞,瘦小老者灰眉微微一挑,沉喝道:「酸丁,你是幹什麼的?」

  南宮逸奇緩緩收回了凝望著穹空星斗的目光,緩緩望了六人一眼,慢條斯理的漫聲問道:「老丈是在對小生說話麼?」

  瘦小老者目問寒芒地道:「少廢話,回答老夫的問話,南宮逸奇道:「老丈好凶,這麼大年紀了,怎地還這等……」

  瘦小老者沉聲截口道:「老夫生性如此。」

  南宮逸奇忽然淡笑了笑,反問道:「老丈是官家的人麼?」

  瘦小老者道:「老夫不是。」

  南宮逸奇道:「老丈既然不是官家的人,為何查間小生,小生是幹什麼的與老丈又有何關?」

  瘦小老者嘿嘿一笑,道:「因為你當門站立,擋著老夫的路,使老夫心中起了疑!」

  南宮逸奇口中忽然輕聲一哦,問道:「老丈心疑小生為何當門而立,是麼?」

  瘦小老者點頭道:「不錯,正是老夫心中生疑的原因。」

  南宮逸奇微笑地道:「那小生便告訴老丈好了,小生精通天文星象之學,正在此瞻觀星斗為伏虎寺卜逢吉凶。」

  南宮逸奇語音朗朗地道:「根據天象顯示,伏虎寺今夜有兇殺之災…」

  瘦小老者忽然揚聲嘿嘿一笑道:「酸了,你果然有點門道!卜算得一點不錯,老夫等正是為應天象顯示而來。」

  「哦……」南宮逸奇語音至為平靜地說道:「老丈原來就是天象所顯示的兇殺之災的煞星,應劫之人。語音一頓又起,接道:「不過,在此片刻之前,天象所示的災劫卻突然起了變化。」

  瘦小老者問道:「起了什麼變化?」

  南宮逸奇緩緩道:「逢凶化吉,有驚無險。」

  瘦小老者嘿嘿一笑道:「這老夫倒有些不信,老夫認為伏虎寺,今晚絕對難逃……」

  南宮逸含笑接口道:「老丈的話還有下文,還沒有說完呢。」

  瘦小老者道:「那你就繼續說下去吧。」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因為佛祖有靈,法力無邊,派來了一位解厄挽劫之人,正是不才區區在下。」

  瘦小老者雙目驀射寒芒地喝問道:「酸丁,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我讀過書,學過劍,可惜讀書學劍兩皆無成,所以算得是半個讀書人,也算得是半個江湖人。」

  瘦小老者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佛雲不可訓,不可說。」

  瘦小老者冷笑道:「你的姓名見不得人麼?」

  南宮逸奇仍然搖頭晃腦的道:「非也非也,是天機不可洩露也。」

  五個身形粗壯高大的老者之一,突然嘿嘿一聲怪笑,說道:「展老,別和這酸丁廢話磨咕了,乾脆叫他回他佬佬家去算了。」

  瘦小老者微一搖頭道:「不忙,反正他跑不了,讓他多活一刻又有何妨!」目光倏地一射,空著南宮逸奇問道:「酸丁,你是何人門下?」

  南宮逸奇道:「老菩薩。」

  瘦小老者眼睛一眨,道:「他的名號?」

  南宮逸奇道:「老菩薩。」

  這時,峨嵋掌門普光大師已率領著一眾弟子現了身,神情肅穆地站立在南宮逸奇背後寺內大雄寶殿之前,瘦小老者突然抬頭朝寺內揚聲說道:「普光和尚,你出來。」

  普光大師白眉微軒了軒,但卻沒有出聲等許。瘦小老者目射寒煞地沉聲道:「普光和尚,老夫叫你出來,你聽見了沒有?」

  南宮逸奇語音冷冷地接道:「老丈不要大聲吼叫了,普光大師他不會和你答話,也不會出來的。」

  瘦小老者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因為我當門而立。」

  瘦小老者道:「沒有你當門而立,普光和尚就會答話,就會出來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實情正是如此。」

  瘦小老者道:「這麼說,老夫必須先轟開你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只怕老丈沒有那份力量辦得到。」

  瘦小老者雙眉一挑,道:「你認為老夫轟不開你!」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老丈應該明白,俗語有云:『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瘦小老者嘿嘿一笑道:「但是那得要看當關者是誰?闖關者又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眼下當關者是小生,老丈就絕對闖不過。」

  瘦小老者冷笑道:「這老夫倒有點不信,倒要闖闖試試。」

  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道:「老丈要試,小生自是不反對,不過,在老丈未試之前,小生問什麼,老丈便答什麼,如何?」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10:07

  南宮逸奇目光轉動地道:「老丈年逾古稀高齡,自是成名多年,威震武林,極有身份之人了,對不對?」

  瘦小老者點頭道:「不錯,老夫成名江湖時年才二十五,迄今已經七十多年了。」

  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禁暗暗一震,道:「如此說來,老丈高齡該是已經近百之人了?」

  瘦小老者輕聲一笑道:「老夫今年九十有七。」

  南宮逸奇倏然肅容說道:「以老丈之高齡,在武林中的威名身份,決不會是那種畏首畏尾,落個不敢答的識消之名,有失身份,有損聲威吧!」

  瘦小老者雙目空瞪地道:「娃兒,你贏了,想問什麼你問吧。」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星目倏然一凝,道:「請問老丈上姓高名?」

  瘦小老者道:「老失姓展名無影,外呈人稱幽靈無影叟。」

  南宮逸奇抱拳微微一拱,道:「原來是天池展老丈,小生致敬了。」

  幽靈無影叟展無影神情一怔,詫異地問道:「娃兒,你知道老夫住在天池?」

  南宮逸奇點頭道:「偶爾聽人談說過。」

  展無影眨眨眼睛道:「聽誰說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個展老丈就不必問了。」語音一頓又起,問道:「他們五位可是威震關東的五霸天?」

  展無影點頭道:「不錯,他們正是威震武林的五霸天,娃兒你究竟是何人門下?」

  南宮逸奇道:「小生師承此刻尚還不便奉告。」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問道:「展著丈此來為了何事?」

  展無影道:「老夫乃是奉令而來。」

  南宮逸奇雖然明知展無影之奉令,必是奉的那位至尊宮主之令,但是,他卻裝作不知的問道:「老丈是奉誰之令?」

  展無影道:「本宮宮主。」

  南宮逸奇星目閃動地道:「以老丈在當今武林中的身份名望,竟然還有人能夠命令老丈這實在出人意外得很,也該得上是件武林奇聞了!」

  展無影淡然一笑,道:「這也許出人意外,但並非什麼武林奇聞!」

  南宮逸奇星目倏忽一凝,問道:「有道理麼?」

  「有!」展無影徽一點頭道:「因為他是老夫的好友,昔年且曾有恩於老夫。」

  「哦,原來如此,」南宮逸奇點了點頭,又道:「老丈,請問他是當今武林那一位高人?」

  展無影道:「至尊宮主。」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皺道:「我請問他的名號?」

  展無影道:「娃兒,你問什麼老夫均可實告,惟獨此事老夫不能告訴你。」

  南宮逸奇險一沉思,又問道:「老丈在至尊宮中是何身份?」

  展無影搖頭道:「功成,老夫便會立即返回天池故居。」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老丈今日聽令於至尊宮主,只是為報答昔日恩情,也是幫忙性質了。」

  展無影道:「事實也確是如此。」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道:「我請問老丈,關於至尊宮主的所行,種種的作為,老丈認為對麼?」

  展無影道:「對此,老丈不願置評。」

  南宮逸奇笑笑道:「老丈這不願置評,必是認為無對可言了,是不是?」

  展無影搖頭道:「那倒不是。」

  南宮逸奇道:「既然不是,老支又何以不願置評呢?分明是……」語鋒倏然一頓,竟然望著展無影深意地笑了笑,閉口不言,展無影雙目微睜,道:「娃兒,你好高明好厲害的詞鋒。」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多謝老丈誇獎,其實這並不是小生高明,小生說的乃是常理,天下間的事,都離不了一個『理』字,對不對,老丈?」

  展無影忽地哈哈一笑道:「娃兒實在高明,在你這個『理』字之下,看來老夫倒有點不好意思,不便『不願置評』了。」

  南宮逸奇是打蛇隨棍上,連忙接說道:「小生洗耳恭聽老丈高論。」

  展無影哈哈一笑,道:「老夫不願口是心非,他所作所為雖然稍嫌過份了些,但是,其本心本意並不算壞,而且是武林壯舉!」

  南宮逸奇淡然含笑問道:「老丈真認為如此麼?」

  展無展正容說道:「以老夫的年齡身份名望,你應該相信老夫所言。」

  南宮逸奇道:「如此說來,老夫認為他的所作所為,除了稍嫌過份之外,並無什麼不對,也不認為他的做法手段太過狠毒了?」

  展無影道:「對於他做法與手段狠毒的問題,老夫有所解說。」

  南宮逸奇道:「小生恭聽老丈的高見解說。」

  展無影緩緩說道:「歷古以來,凡成功大事業之人,莫不是手段非常狠毒之人,俗語有云:『無毒不丈夫』,又云:『一將功成萬骨枯』,據此可知,如非手段狠毒,殺萬人,何能成為一將,更何況是欲創大事業之人,不僅要手段狠毒,而且要心黑,非如此,對內則不足代名懾服屬下,對外則不足以威鎮天下。」

  這番解說,雖然似乎有點道理,但,卻是「霸」理。南宮逸奇聽得不禁劍眉微皺地道:「老丈這種解說道理,不解得太霸氣了麼?」

  展無影嘿嘿一笑道:「武林中本來就是『弱肉強食』,霸者的天下,事實上也非具霸者之氣之人,根本無法威懾天下武林,令那些自以……」語聲倏然一頓,改變了話題的問道:「娃兒,你聽說過十五年前,武林中有一座天下同道仰慕共欽的『天主莊』麼?」

  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點首道:「聽說過,怎麼樣?」

  展無影道:「對於雲莊主夫婦的一身功力,劍術造詣,你也聽說過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據說雲莊主身懷著絕頂功力,『擎天十三式』劍法精奧無倫,威力蓋世無匹,尤其『冰心俠女』季女俠與雲莊主結婚之後,『紫電青霜』雙劍合壁,天下武林無人能敵!」

  展無影點頭一笑道:「娃兒說得一點不錯,『紫電青霜』合壁,天下無人能敵,擎天十三式,劍招之下,更無人能走得過七招之數。」語聲忽一頓又起,問道:「娃兒,雲莊主夫婦的為人心性如何?你也知道麼?」

  南宮逸奇道:「雲莊主夫婦仁心俠腸,為人急公好義,乃是舉世無雙的一代大俠,否則,『天心莊』也就不會極受天下武林同道欽慕尊敬了!」

  展無影又點點頭道:「不錯,雲在主夫婦確實是舉世無雙的一代大俠,也當之而無愧,可是一結果如何,結果還不是落得個家破人亡,『天心莊』就成了一處斷垣殘壁,滿目淒涼一片,除了那兩座讓人難過的巨塚以外,又有什麼?」

  語鋒微頓,忽然無限感慨地輕歎了口氣,又道:「娃兒,你知道雲莊主夫婦為何遭此劫禍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搖頭道:「這個,小生就不清楚了。」

  展無影忽又輕聲一歎,緩緩說道:「原因就是在於雲莊主夫婦的心腸好,武學功力雖高,但是心不黑,手不毒,缺少了懾人的霸氣,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娃兒,你明白了麼?」

  這番話,這番理由,說來雖然似是而非,但是也不能說是全無一點道理,南宮逸奇心念有若閃電般飛轉,星目倏然一凝,問道:「展老丈知道那當年圍攻血洗『天心莊』的兇手是什麼人麼?」

  展無影搖頭道:「那人數太多了,幾乎包括了整個武林黑白兩道的高手,詳情老夫也不甚清楚,娃兒也不必問那無關之事了,我們還是談談目前……」

  南宮逸奇接口道:「老丈,關於『天心莊』當年突被那多武林黑白兩道高手群集轉攻之事,小生心裡有著一個疑團,老大經閱豐富輥當今武林智士的高人,想必定能開釋小生茅塞,不知老丈肯不?」

  奇才畢竟是奇才,智慧確實高人一等,淡淡的兩句話,捧人捧得恰到好處,竟令這位「幽靈無影叟」心裡有點輕飄飄地,忍不住高興地揚聲哈哈大笑道:「娃兒,你這張嘴好會說話,好會捧人!」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丈,小生這不是捧,乃是事實,除非老丈存收自甘菲薄,不承認是當代武林智者高人,那就……」

  「那就」怎樣?留下了個尾巴,語音倏然一頓而止,不說了,為何不說了?

  這不難明白,那是因為不是句好話,是「損」話,只要稍微聰明的人,都明白其中意義,南宮逸奇他心智實在高明,在捧以後加上「激」,而又留下一個讓人尋味的「損」的尾巴,展無影年高九十有七,一生闖蕩江湖,過的橋可說比南宮逸奇走的路還多,可以算得上是個成了精的老狐狸了。南宮逸奇「那就」以下的損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展無影豈有不明白想不到之理。

  於是,展無影雙眉微挑了挑,又是哈哈一聲大笑道:「娃兒,連捧帶激,你實在高明厲害得緊,老夫對你開始有點頭痛了。」

  他說話時聲音很高,肅然默立在南宮逸奇背後寺內大殿前的峨嵋掌門普光大師和一群弟子,全都聽得十分。普光大師耳聞展無影此言,心中不禁暗暗笑了,心說:「你這展老怪如果知道了他的出身師承時,就要更加頭痛了……」

  展無影語音一落又起,說道:「娃兒,你心裡有什麼疑問,你問吧。」

  南宮逸奇故作微一沉思,道:「以武林相傳的習俗,黑白兩道大都是水火直不相容,而當年竟然連成一氣,聯手圍殺『天心莊』這實在是件怪事,」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是以小生心中甚感奇怪不解,懷疑此事暗中定有主謀與操縱之人。」

  展無影點頭「娃兒懷疑得極有道理,此事暗中確有主謀操縱之人!」

  南宮逸奇道:「老丈知道那主謀操縱之人是誰嗎?」

  展無影搖頭道:「老夫不知道。」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老丈真不知道?」

  展列影道:「娃兒難道還不相信老夫……」語聲倏然一頓,徽感詫異地注目問道:「娃兒為何追問此事?」

  南宮逸奇心頭暗暗一震,語音平靜地答道:「小生生性好奇。」

  展無影道:「不會只是好奇吧?」

  南宮逸奇道:「那麼以老丈認為呢?」

  展無搖搖頭道:「這種事關係非同小可,老夫不願隨便亂說。」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天心莊」罹劫之後,老夫心中因為也有此疑,為探求此中真象,曾暗裡偵查了將近十年,結果始終未能獲得一點線索,為了偵查此事,並且有好幾個黑道高手喪命老夫掌下,直到前幾年,老夫始才放棄未再追查下去。」

  南宮逸奇道:「這等說來,老夫當真不知那主謀的惡魔是誰了?」

  展無影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搖頭道:「老夫若是知道,何必追查了十年!」

  南宮逸奇心念暗轉了轉,問道:「老丈當初追查的目的是為了?

  展無影微一猶豫,道:「老夫一是好奇,二是另有私心。」

  南宮逸奇道:「老丈的私心,大概是為了那『龍翔鳳鳴圖』吧,是不是?」

  展無影雙目倏然一睜,道:「你也知道『龍翔鳳鳴圖』?」

  南宮逸奇點頭淡然一笑,道:「老丈當代武林高人智者,就該明白天地之間,絕無一件絕對秘密的事情,所謂『秘密』那只是一時,絕非永久!」

  展無影點頭哈哈一笑,道:「娃兒語語隱含至理,實令老夫心折喜,若非你我此刻立場相對,老夫倒真心願意和你結個忘年之交……」語聲一頓,話題轉入正題地問道:「娃兒,你和峨嵋和尚是朋友麼?」

  南宮逸奇道:「說不上是朋友,小生尚是初次登臨峨嵋。」

  展無影道:「娃兒可願聽從老夫的奉勸?」

  南宮逸奇道:「老夫可是要勸勸小生不要管峨嵋的閒事?」

  展無影點頭道:「不錯,峨嵋之事,你最好不要管,再說你也管不了。」

  南宮逸奇道:「小生尚然一定要管呢?」

  展無影聲調倏地一冷,道:「娃兒,老夫對你雖然頗具好感,但是,你如若不聽勸告,定要管峨嵋的閒事,老夫可就無法容你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話音突然一變,問道:「老丈,飛鳳香車,為何還未到來?」

  展無影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道:「娃兒,你也知道飛鳳香車麼?」

  南宮逸奇淡笑地道:「小生還知道飛鳳香車就是『至尊宮』屬下『青龍,白虎,飛鳳』三殿的『飛鳳殿主。」

  展無影雙目深注,甚感詫異地道:「娃兒,你是怎麼知道如此清楚的?」

  南宮逸奇道:

  「老丈覺得很驚奇,其實老丈只要想到小生適才所言『天地之間絕無絕對和秘密』的那句話,便不會覺得驚奇了!」語音一落又起,問道:「飛鳳香車不來此地了麼?」

  展無影微一點頭道:「對峨嵋和尚,有老夫和五霸天兄弟已經足夠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飛風香車可是轉往別的地方去了?」

  無影冷冷地道:「正是轉往別的地方去了。」

  南宮逸奇道:「去了何處?」

  展無影搖頭道:「這是本宮行動的機密。」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地沉思了剎那,神色突然一肅,問道:「老丈一定要下手峨嵋麼?」

  展無影道:「老夫奉令行事,只要普光和尚改變心意,接受本宮任命,老夫便不動峨嵋一草一木。」

  南宮逸奇道:「反之,便要辣手盡殺峨嵋弟子,是麼?」

  展無影道:「血洗之後,再加上一把火!」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這麼做,老丈不覺太過狠毒麼?」

  展無影嘿嘿一笑,道:「老夫奉令如此,再說老夫昔年縱橫江湖,向以狠毒著稱武林,今天再狠毒一次又有何妨!」

  南宮逸奇眨眨星國道:「老丈適才曾勸告小生,現在小生也要奉勸老丈,老丈願聽否?」

  展無影淡淡地道:「娃兒要勸告老夫放過峨嵋和尚,對不對?」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佛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丈已是近百年高齡之人,何必再沾染血腥,再逞兇名於江湖,受人利用,為害作惡武林。」

  「關東五霸天」之首古應雄突然接口道:「住口!」

  南宮逸奇道:「你是五霸天的老幾?」

  古應雄道:「老子是老大古應雄。」

  南宮逸奇倏然冷然一笑,目注展無影道:「展老丈今晚之事,由你與小生放手一搏勝負以作解決,老丈認為如何?」

  展無影雙眉一挑,道:「娃兒,你自信你能勝得了老夫?」

  南宮逸奇道:「老丈幽靈九爪雖然縱橫武林偶遇敵手,但是小生自信還能應付得下來。」

  展無影雙眉突然一瞪,道:「娃兒,老夫縱橫武林一生,『幽靈九爪』,從未用過七式以上,即此已是未遇敵手,你能接得下老夫的九式!」

  南宮逸奇又神平靜地點頭道:「小生並且還要破你那威力樂絕的第九式幽靈橫空九爪追魂!」

  展無影聽得心頭不禁駭然一震,臉色卻突變,驚異無比的道:「老夫這幽靈九爪第八,九兩式,從未在武林中使用過,你竟然知道第九式的招名,是誰告訴你的?」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家師。」

  展無影心頭駭凜至極地道:「令師究竟是當代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道:「人稱老菩薩。」

  展無影雙眉微蹙地道:「你也知道幽靈九爪第八式招名麼?」

  南宮逸奇道:「從一到九,全都知道。」

  展無影道:「如此你就說說第八式招名看。」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第八式名幽靈幻影神鬼驚。」

  展無影心頭再次凜震地道:「你也會幽靈九爪麼?」

  南宮逸奇道:「不會,只能盡知招名,又如何能破得威力無絕的第九式。」

  展無影心中忽然微微一動,暗暗深吸了口氣,定了定凜駭的心神,雙目凝注著南宮逸道:「你既然熟知九式招名,並且能破,那麼你該是同門中人了。」

  南宮奇反問道:「令師收了幾位弟子?」

  展無影道:「據先師說,本門自曾祖以來均是一脈單傳,只收一位傳人。」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你我何能是同門中人?」

  展無影神情不禁一怔,暗道:「不錯,本門自曾祖以來都是一脈單傳,並無其他同門,他怎會是……」暗想至此,心中不由十分迷惑不解問道:「那麼你究竟是……」

  南宮逸奇正容朗聲說道:「家師學究天下,功參造化,天下武林各門各派奇學絕藝,他老人家無所不知,如此,你明白了麼?」

  古應雄突然插口道:「展老,這小子才多大一點年紀,怎麼能會展老的絕學,以古老大看他可能只是聽說過九式招名而,絕不可誤會,真的能破,展老您可別上了他的當。」

  展無影一聽這話不錯,自己幾乎上了這娃兒的當,幾乎被這娃兒的話唬住了。

  於是,這位昔年雖然素以狠毒著稱武林,但是生平卻並無大惡,性情為人介於正邪之間,狂傲不羈的展老怪,忽然哈哈一聲大笑,道:「娃兒,古老大揭破了你的心機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這麼說,老丈是不相信小生的話了?」

  展無影道:「除非你能施出八九兩式,威力與老夫相等,老夫才能相信。」

  南宮逸奇劍眉微挑即垂,搖頭道:「小生以為大可不必那麼費事,小生只要口述一招就可以了。」

  展無影道:「古人雖有口述較技分勝負之例,但是,那畢竟不如……」

  南宮逸奇倏然朝他微一擺手道:「小生所要口述的一招,並非是『幽靈九爪』的八九兩式,而是另外的一招絕世奇學。」

  展無影一怔,道:「娃兒,你……」

  南宮逸奇突然朗聲截口道:「展無影,你仔細留神聽清楚了。」

  語聲一落即起,音調鏗鏘地朗朗地念道:「寶相莊嚴,任憑爾幽靈幻影萬千,菩提佛光普照,幽靈隱,幻影滅,乾坤朗淨,神鬼何驚。」

  展無影聽得心頭不禁猛然一顫,驚聲道:「你……你是……」他心頭如遭雷擊,竟是語不成聲,說不出話來了,原來南宮逸奇口述的這一招,神是破解「幽靈九爪』第八式的奇學。

  南宮逸奇接著又朗聲念道:「一指擎天,似寶還虛,幽靈本幻相,心境空明,靈智生,指代劍,劍訣發,九爪斷二,追魂何說?」

  這是破解幽九第九式的一招,招式不發則已,發必創敵,決無倖免,展無影初習幽靈九爪之時,曾聽乃師詳細說過這種破幽靈九爪的式,乃是佛門奇學天佛掌法與指法,但是,施展天佛掌法指法,必須已煉成佛門無上禪功不能,是以,雖佛門弟子,能破解幽靈九爪者亦萬難見一。

  因此,展無影耳聞南宮逸奇這兩招口述之後,心神不禁狂悸,臉色一片蒼白,渾身直冒冷汗,然而,他乃是個生性極端傲之人,心中雖然驚凜狂悸至極,但是,他仍然自掙扎地又嘿嘿一笑,道:「他這兩招雖然確是八九兩式的剋星,但是,老夫仍然有點不信。」

  南宮逸奇道:「你不信什麼?可是不信我能施展這兩招?」

  展無影道:「不錯,據先師說,天佛掌法指法,非具有佛門無上禪功之人不能施展。」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你不信我已經煉成了佛門無上禪功?」

  展無影點頭嘿嘿一笑,道:「據先師說,能夠煉成佛門無上之人,喝佛門弟子,亦是萬難見一,何況你只是個年紀不足三十之人,」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要怎樣你才相信呢?」

  展無影道:「老夫要試試你。」

  南宮逸奇道:「用『幽靈九爪』的八,九兩式?」

  展無影搖頭道:「不,用五、六兩式足夠了。」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你是怕傷了我,還是怕傷你自己?」

  展無影道:「你與我自己。」

  南宮逸奇點頭道:「好你可以全力施為,不過……」語音微微一頓,接道:「在未動手之前,我們應該先講好條件再動手。」

  展無影道:「你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除了幽靈九爪五六兩式之外,任憑你使用任何武功招式,盡展一身所學,以十招為限,你我全力一搏,我勝了,你得聽我的,這條件你敢答應不?」

  展無影雙目暴睜,道:「老夫盡展一身所學,你也有把握定勝?」

  南宮逸奇道:「我不願妄作狂言,但是,在未動手之前,勝負你我應該各佔半數。」

  展無影一沉思,道:「可以,不過你應該先說明一個範圍,不然,你如果要老夫自絕,老夫難道也聽你的,那豈不冤!」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大說的是,不過,那絕對不會。」語聲一頓即起,又道:「我勝,老丈便立刻脫離至尊宮,回返天池故居,頤養天年,不再涉足江湖,同時,不管他們五霸天兄弟?」南宮逸奇道:「我要和他們五個另作一搏。」

  古應雄雙目一瞪,滿臉凶煞之氣的沉喝道:「小子,只要你敗在展老手下,老子兄弟自會收拾你,你放心吧,展老他不會管我們兄弟的事的。」

  南宮夠遍看也不看古應雄一眼,望展無影問道:「老丈怎麼說?」

  展無影點頭道:「老夫答應了。」

  語聲一頓,反問道:「你敗了呢?」

  南宮逸奇朗聲道:「小生若是落敗,不但小生任憑處置,連峨嵋弟子也全都任憑宰割。」

  展無影雙睛突然一瞪,道:「你算數?」

  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小生之言如山不移。」

  展無影道:「普光和尚他不反對?」

  南宮逸奇道:「不信,你可以先問問普光掌門。」

  展無影立即揚聲問道:「普光和尚,他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普光大師神情肅穆地道:「貧僧句句入耳,全都聽得十分清楚。」

  展無影道:「你不反對麼?」

  普光大師道:「峨嵋百餘名弟子皆抵不上他一命,貧僧有何反對可言。」

  這話,聽得展無影心頭震驚!峨嵋百餘名弟子皆抵不上他一命,那麼他這條命該屬天下最珍貴……

  展無影心裡在想:這少年書生究竟是何許人?什麼來歷出身?他的命竟然……他心念電閃忖想間,南宮逸奇已淡然一笑,道:「老丈還有什麼話說沒有?」

  展無影搖頭道:「沒有了。」

  南宮逸奇聲調突然一冷,道:「如此,老丈可以準備動手了。」

  話落,一抬腿朝前跨出了八尺,氣凝神閒,嶽峙淵停般卓立,展無影見狀,立即凝神斂氣……

  驀地一百丈之外,山道上突現人影,星馳電射地飛掠奔來。來的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前面那人好高的輕功身法,身形騰起,竟是百丈橫空,疾逾飛鳥般地射落。


  此人身形未落,已沉聲大喝道:「展老哥,出手不得!」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16:25

第二十九章 十招之搏


  展無影聞喝聲,連忙散去提聚一身的功力,他聽出來人的聲音有點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人是是誰?來人身形落地,原來竟是南宮逸奇的老僕雲福,雲福首先朝南宮逸奇躬身行禮道:「老奴拜見少主人。」

  南宮逸奇道:「雲老不要多禮。」

  雲福隨即一轉身,望著展無影笑問道:「展老哥還認得我老雲麼?」

  展無影臉上突現驚喜之色,道:「呵,原來是你,雲老弟,我們快二十年不見了吧。」

  雲福哈哈一聲大笑道:「展老哥,不是快二十年,二十年出頭了呢?」

  展無影點頭道:「雲老弟,還是你的記性好,不錯,算起來該有二十年零五個多月了。」

  雲福道:「展老哥,你的記性也不差呢?」

  語聲一頓,神色修然一肅,問道:「展老哥,你怎麼跑上峨嵋找麻煩來了?」

  展無影道:「老哥我是奉令行事。」

  雲福道雙目一睜,道:「展老哥,放眼當今武林,有誰能命令你?」

  展無影笑道:「雲老弟,這裡面另有原因。」

  雲福道:「什麼原因?」

  展無影道:「至尊宮主。」

  雲福眉鋒一皺,道:「展老哥為何不說他的姓名?」

  展無影搖頭道:「雲老弟,老哥我曾對他發過誓,在他未正式現身露面江湖時決不向人洩漏他的名號。」

  展無影這麼一說,雲福自然不便再問了。於是,雲福話題一轉,道:「展老哥,適才可真危險!」

  展無影不由一怔,問道:「危險什麼?」

  雲福道:「幸虧我早來一步,若是遲來一步,那後果就糟了。」

  展無影迷惑不解地問道:「怎麼糟了?」

  雲福招手一指南宮逸奇,問道:「展老哥知道他是誰麼?」

  展無影搖頭道:「不知道。」

  雲福道:「他是老兄弟的少主人。」

  展無影點頭道:「這個在你適才對他的稱呼上我已經知道了。」

  雲福肅容說道:「少主人身具佛門『慧靜樣功』,且深知你展老哥幽靈九爪的破解招式,你想想看,老兄弟若是遲來一步,在天佛掌指招式之下,老哥你豈不要吃大虧,那豈不是糟了麼。」

  展無影心神不禁倏又一震,道:「真的嗎?」

  雲福道:「還會騙你不成。」

  展無影心念電轉了轉,道:「老兄弟,你能告訴我他的姓名師承麼?」

  雲福微一遲疑道:「此事老弟需要請示方可。」

  語落,立刻轉首朝南宮逸奇望去。

  南宮逸奇對二人的談話聽得十分清楚,一見雲福轉首朝他望來,他心中已閃電地作了決定,不待雲福開口,立即說道:「你告訴他好了。」

  於是,雲福便把南宮逸奇的姓名師承告訴了展無影。

  展無影雖然已是近百高齡之人,雖然早在七十年前就已成名江湖,但是,那時「佛影聖僧』業已歸隱二十多年,同時因那佛影聖僧昔年救少林,丐幫之危難時,尚未出家,是以,武林之中除了少林,峨媚,丐幫有限的幾位弟子之外,極少人知「佛影聖僧」即是昔年那位有如天際般一現即隱的一代奇俠。

  是以雲福說出南宮逸奇的師承等於未說,展無影根本不知「佛影聖僧」是何許人。倒是南宮逸奇的姓名反而聽得展無影心頭暗暗一震,目光不由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問道:「他就是那武林傳說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奇才蓋世的『魅影拘魂玉書生』麼?」

  雲福正容點頭道:「不錯,展老哥難道不信……」

  展無影搖頭道:「據說『魅影拘魂玉書生』人品俊逸,丰神如玉,美男蓋世第一,而他這付相貌卻是……難道不是他的真面目麼?」

  雲福含笑說道,「展老哥猜對了,少主人這正不是真面目。」

  展無影倏然轉向南宮逸奇說道:「南宮閣下,可以一示你的真面目麼?」

  南宮逸奇點頭笑說道:「可以,但是不是現在。」

  展無影道:「什麼時候?」

  南宮逸奇道:「老丈適才和在下所訂之搏約,還算不算?」

  展無影微一沉思,反問道:「以你看呢?」

  南宮逸奇星目神光灼灼地朗地說道:「鬚眉漢,昂藏軀,應該言出如山不移,以在下看,既訂之約,似乎不便中止。」

  展無影再次微一沉思,點首說道:「你說的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既訂之約何能隨便中止,否則豈不貽人笑柄……」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不過,老夫認為適才所訂之搏約條件,有略加個修改的必要,不知你不同不同意?」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問道:「如何修改?」

  展無影微微一笑,道:「老夫如果僥倖獲勝,你便立刻和雲老弟遠走邊荒,從此不再聞問本宮之事。」

  南宮逸奇劍眉微挑,毫不猶豫地一點頭道:「在下依了你,其實這跟任憑處置根本沒有分別。」

  這話不錯,南宮逸奇如是敗了,自然任憑處置,那時,展無影別說要南宮逸奇遠走邊荒不再聞問「至尊宮」之事,就是要殺要剮,南宮逸奇也無話可說。

  雲福在旁聽得眉鋒不由微微一皺,雖然他並不知道南宮逸奇和展無影所訂之搏約內情如何,但是他深知南宮逸奇一身功力所學之高,放眼天下武林能是南宮逸奇手下十招之敵之人,為數決不姓過三五人之間,因此,他不禁有點為老友擔上了心,因此,他忍不住望著南宮逸奇求情說道:「少主,老奴請求少主……」

  南宮逸奇和雲福相處多年,自然深知雲福的心性,他話猶未說完,南宮逸奇即已明白報他的心意地,朝他擺手含笑說道:「雲老不必多言,我心裡有數得很,你只管放心好了。」

  雲福聞言,心頭始安地躬身說道:「老奴謝謝少主。」

  南宮逸奇又擺手含笑道:「雲老無須言謝,我和展老丈的搏約是兩招式搏之後,以十招為限,你可以退立一旁替我們記招報數好了。」

  雲福點頭躬身道:「老奴尊命。」

  話落,轉望了一望無影一眼,飄峰後退丈外站立,南宮逸奇目視展無影說道:「勝負分判之後,我自當除下人皮面具,以真面目和老丈相見。」話鋒一落即起,又道:「老丈現在請準備動手吧。」

  展無影沒有再說什麼,立即凝氣動功。

  於是,一場武林罕見的搏戰展開了,兩招試搏之後,雲福開始揚聲記招報數,一招,兩招……七招,八招……雙方招式全都是蓋世奇學,精奧絕倫,招式變換之間更是快疾如電,十招之數,轉眼即到。

  負責記招數的雲福,突然一聲大喝道:「十招到。」

  雲福大喝聲落,兩人立刻同時收把住手,飄身暴退丈外。展無影抱拳一拱,道:「承讓了,南宮閣下,請和雲老弟立刻動身上路前往邊荒擇地安居吧。」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展老丈贏了麼?」

  展無影輕聲一笑道:「你看看你的構角就明白了。」

  南宮逸奇低首一看袍角,原來袍角已被展無影掌風截去了一大塊。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一驚,但是,他旋即揚哈哈一笑,道:「展老丈你以為你真贏了麼?」

  展無影笑道:「難道要老夫將你打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你才肯認輸不成?」

  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搖首一笑,道:「那當然用不著。」

  展無影雙目微睜,道:「如此,你為何還不肯認輸?」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因為真正落敗的不是在下。」

  展無影一怔,道:「不是你難道是老夫麼?」

  南宮逸奇頷首道:「不錯,應該認輸的正是老丈。」

  展無影雙目突地一瞪,道:「老夫哪裡應該認輸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丈請低頭檢視胸前的衣眼就明白了。」

  展無影迷惑地低首一看胸前衣服,臉上不禁勃然變了色,心裡暗暗倒吸了口冷氣,敢情他胸前「華蓋,玄機,赤坎」三大穴的外衣上,竟出現了三個指洞,顯然是被南宮逸奇指力點破所致。」

  這情形很明顯,南宮逸奇指下留了情,否則,指力只要稍加一成,豈只點破外衣,此刻焉有他展無影的命在。

  他乃生性狂傲之人,一生縱橫江湖七十餘年,會過不少威震武林的名家高手,除了三十多年前,一時不慎,遭遇暗算,被一批為數十餘之眾的江湖好手圍攻,身陷危境之際,適逢「至尊宮主」途經當地,持刀相助,解救了他那場危難之外,生平可說從未落過如此之挫敗。

  因此,臉色勃然變之後,神情立現淒慘之色一笑,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話落,突然揚手反掌猛朝自己頭頂拍下……

  南宮逸奇神情不由猛地一震,飛快地抬手一指點出!「啪!」一聲輕響中,展無影的一隻右掌已拍落在自己的頭頂上,但是卻軟軟的沒有一點力道。這是怎麼回事?展無影心裡明白,南宮逸奇心裡自然更明白。

  雲福,「關東五霸天」兄弟,還有那個和雲福一齊上來的一直靜立在三丈以外的丐幫「峨嵋分舵主」尚強的心裡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展無影這神情舉動,本是個性情桀傲之人受挫後,自感無顏的自然舉動,南宮逸奇反應極快,一見情形不對,立時飛起一指點中他的右肩穴道,使他落掌無力,因而自絕不成。

  他自絕不成,雙目立即突然暴瞪,怒聲喝道:「南宮逸奇,你這是什麼意思?」展無影道。「老夫不想活了,想自絕!」

  南宮逸奇道:「老丈為何要自絕,為何不想活了?」

  展無影冷冷地道:「這是老夫自己的事情,與你何關。」

  南宮逸奇含笑點首道:「老丈說的是,命是老丈自己的,老丈要死不想活,的確與在下無關,不過,在下卻想聽聽老丈的道理。」

  展無影道:「老夫年近百齡,竟然技不如你,自感無顏,羞生人世。」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老丈這種想法太過偏激了,也太……」

  展無影截口道:「老夫的想法怎樣太過偏激了?」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老丈乃是聰明智者,應該明白,武學一道,淵深浩瀚如海,任何一個人,窮畢生精力,也無達到天下第一,永無敵手的境界,人與人之間,武功有所高低,乃是緣於各人之稟賦資質機遇之不同,在不能以年齡之大小長幼而論定。」語音微微一頓,繼續說道:「以老丈一身絕學功力成就之高,放眼當今武林,已是三五人之間的絕頂高手人物,老丈若以敗在下手中便自無顏,羞生自絕,那麼在下請問老丈,昔年老丈縱橫武林之時,那些曾經敗於老丈手下,而年齡長於老丈身份名望兩皆高於老丈之人,他們又該如何呢?他們都和老丈一樣,自絕了麼?」

  展無影神情不由怔了怔,旋又強處桀傲地說道:「他們是他們,老夫是老夫。」

  南宮逸奇星目轉了轉,又變了話題地問道:「老丈還記得我們的約言麼?」

  展無影道:「記得又怎樣?」

  南宮逸奇道:「老丈記得便應該守約踐諾,不該即此輕生自絕。」

  展無影道:「老夫就此一死,豈不更好,豈不是永遠守約,永遠不反悔了麼?」

  南宮逸奇道:「老丈可曾想到,倘然就此一死,那便能說是履踐了兩項約言,還有一項約言卻未能履踐。」

  展無影神情微微一愕,問道:「還有哪一項約言?」

  南宮逸奇倏然注目問道:「老丈真要就此一死,如何返回天池故居?」

  展無影被問得神情一呆,旋而倏然揚聲一笑,道:「你的目的不是旨在解救峨嵋和尚的劫難,令老夫脫離『至尊宮』,也不管『五霸天』兄弟的閒事麼?老夫一死,你目的已達,老夫回不回天池故居,也就無關緊要了,你又何必……」

  南宮逸奇搖首據四道:「老丈這種想法又錯了。」

  展無影雙目微睜道:「老夫說的乃是事實,怎麼又錯了?」

  南宮逸奇正容道:「老丈所言,在下承認確是事實,不過……在下要您老丈遵守約言回返天池故居,是有十分道理的。」

  展無影目光凝注地問道:「你有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反問道:「在下道理如是十分充足,老丈便不再言自絕麼?」

  展無影適才之自絕舉動,除了性情傲之使然以外,也是一個人受挫之後,一時心情之激動使然。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心中那股激動之氣,已逐漸趨於平靜,安定了下來,因此,南宮逸奇話音一落,他便點頭說道:「你所言只要真有十分道理,老夫更自是無話可說。」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接著便即正容說道:「第一,在下與老丈素昧生平,並無一點仇怨,焉能睜眼望著老丈因此而自絕,見死不救,老丈若果然就此一死,未免實在太冤,也實在太不值得了。」

  展無影道:「還有其他道理麼?」

  還有,南宮逸奇點頭道:「峨嵋伏虎寺佛門清靜地方,老丈豈可血染佛門淨土。」

  展無影又道:「就這些道理麼?」

  南宮逸奇道:「就這些道理,該是十分充足很夠了,老丈如果再不講道理,在下也就無可奈何了。」

  站立在丈外一直未曾插口的雲福,這時忽然開口說道:「展老哥,你願意聽我這個老兄弟一句話麼?」

  展無影道:「你說好了。」

  雲福道:「老哥如果還認我這個老兄弟,便請看在我這老兄弟的情份上,依從吾老兄弟的少主之功,回返天池故居,待至江湖風雨平息之後,老兄弟當專程前往天池,和老哥作一月之聚,如何?」

  展無影默然沉思了剎那之後,終於點頭說道:「老兄弟,我依你就是。」

  關東五霸天古應雄突然說道:「展老,你怎麼可以……」

  展無影趕快地截口道:「古老大不必多言,老夫之意已決。」

  古應雄嘿嘿一笑道:「展老,你不該如此有始無終,對宮主沒有一個交待!」

  展無影冷冷地道:「對他的所作所為,老夫原本就不贊成,根本就不必要向他交待什麼。」

  古應雄道:「既如此,那展老當初又何必……」

  展無影再次日沉聲道:「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

  古應雄嘿嘿一聲獰笑道:「展老這麼說,將來可不要後悔。」

  展無影怒聲道:「老夫後悔個屁。」

  古應雄道:「展老不後悔就好。」

  話落又是嘿嘿一聲獰笑,朝其餘四霸天揮手輕喝道:「咱們走。」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朗朗大笑道:「古應雄,今天你們五個還想走麼?」

  朗聲大笑中身形電閃,已奇快絕倫地飄身攔立在山道上,擋住「五霸天」的去路。

  「關東五霸天」也只不過是剛轉過身軀,正欲騰身向山下掠去,突覺眼前人影一閃,南宮逸奇已嶽立在面前丈外山道當中。

  俗話說得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魅影拘魂玉書生」武林稱奇稱最,功力罕絕,「五霸天」在未遇見南宮逸之前,雖然曾經不止一次的豪氣萬丈的向人誇說:「魅影拘魂玉書生」有什麼了不起,他也是個人不是神,又沒有長著三頭六臂,怕什麼,他功力高又怎樣?咱們「關東五霸天」就不怕他,就不信那個邪,有朝一日,他碰上咱們時,管都他魂斷咱們「五霸天」的護手雙鈞之下,這番話,雖說是自誇豪語,但事實上他們「五霸天」也確有一戰「魅影拘魂玉生」豪氣雄心。

  可是,豪氣是豪氣,雄心是雄心,並且一點也不假,然而,當他們「五霸天」今天親眼目睹地南宮逸奇於十招之內挫敗「幽靈無影叟」展無影的武學功力之後,心裡不由氣餒了,往日的那種雄心豪氣消失了。

  尤其是眼前這等情勢他們「關東五霸天」雖然有五個人,但是對方除南宮逸奇本人外,還有那個對南宮逸奇十分恭敬,自稱「老奴」的老頭兒,分明也是個功力高絕的扎手人物。「五霸天」心中莫不全都十分有數得很,單就對方兩個人,已夠他們全力應付的了。

  何況地當峨嵋「伏虎寺」門隱瞞,以五對二,只要略佔優勢,峨嵋和尚豈會袖手,敵眾我寡,他們五霸天又怎能討得了好處,俗語有云「好漢不吃眼前虧」,因此,古應雄心念電轉之間,已決定了寡不與眾敵,弱不與強敵,決定每次機退走再說,他想得因然是滿好,但是……

  「關東五霸天」剛轉過身軀,驀見南宮逸奇已嶽立丈外山道不中,擋住去路,心頭不禁齊皆倏然一驚,旋而立時暴怒,老大古應雄驀地一聲怒喝,騰身猛朝南宮逸奇撲去,老二崔起,老三邵勝榮,老四白平山,老五田一虎立刻也全都喝聲如雷般同時騰身猛朝南宮逸奇飛撲,南宮逸奇劍眉雙軒,星目寒芒電閃,一聲冷笑,雙掌齊揮「砰!砰!砰!」連聲震響悶哼,勁氣激盪中,「五霸天」被震退了兩步半,雖然並未受傷,卻全都氣血翻湧,喉頭發甜,連忙各自暗吸一口真氣,平抑住氣血,關東五霸天橫行關東二十多年,生性凶殘狠毒,為關東武林道上無人敢惹的豪雄惡煞,雖然,五霸天已知南宮逸奇身懷罕世奇學功力,但是卻再也意想不到以他們五個的功力同時猛撲,竟然擋不住對方雙掌揮拍的力道,竟全被震退,古應雄心頭非常凜駭中,突然目射凶光地沉聲道:「兄弟們亮傢伙上。」

  話聲中,雙手倏然反探,啟後的護手雙鉤已飛快地撤在手中。

  「幽靈無影叟」展無影旁觀者清,心裡十分明白,南宮逸奇所學功力之高,較他尤高一籌。「關東五霸天」別說只是五個,就是五「雙」十人聯手齊上,也決非南宮逸奇之敵。

  古應雄適才對展無影雖然甚是不敬,展無影心中雖然不無怒氣的,但是,由於平日的相處交情不惡,也由於「五霸天」平日對他均是十分恭敬……

  因此,他一見「五霸天」全都撤出「護手雙鈞」,大有和南宮逸奇全力一拼的意思,眉頭不由倏然一皺忍不住開口沉喝道:「古老大,不可逞強。」

  古應雄冷哼了一聲,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立刻出手,原因是他也自知也手並無必勝的把握。

  展無影隨即日視南宮逸奇輕咳了一聲,說道:「南宮少俠可以給老夫個面子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微微一笑,道:「展老可是要替他們五個說情?」

  展無影點頭道:「老夫正是此意,尚析少俠看在老夫的薄面,放他們走吧。」

  南宮逸奇眉鋒輕蹙了蹙,沉思地道:「展老替他們說情,在下本應從命,奈何……」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事尚請展老原諒,因為另有原因,在下非得留下他們五個不可。」

  展無影目光凝注地問道:「另有什麼原因?」

  南宮逸奇神色一肅,道:「一是因為他五個生性凶殘狠毒,橫行關東二十多年,無惡不作……」

  古應雄突然嘿嘿一聲冷笑,接口道:「南宮逸奇,你心黑手辣,兩手血醒,武林共指為『魔』說起來。你比咱兄弟的為人還要凶殘狠惡呢!」

  南宮逸奇沒的理他,冷笑了笑,接著又道:「二是因為他五個乃是昔年圍攻屠殺『天主莊』血案的兇手。」

  展無影不禁輕一哦,道:「這麼說,少俠今天要留下他們五個是要替武林除害,替天莊主夫婦報仇了!」

  「不錯。」南宮逸奇點首道:「在下正是要為武林除害,也要替『天心莊』那無幸被殺的八十口報仇雪恨,否則,天道未免顯得實在不公,武林中也太沒有正義,那八十人九泉之下又豈能瞑目!」

  展無影雙目微睜,道:「聽少俠的口氣意思,似乎頗有存心殺盡當年參加屠殺『天心莊』血案之人,以應『血債血償』的俗話格言,是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道:「展老對此可是認為不妥,不該?」

  展無影微一沉思,道:「老夫記得適才之前,少俠好像曾經說過,當年黑白兩道聯手屠殺『天心莊』之舉其中應該有個主謀元兇,對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在下心中確是認為定然另有主謀元兇。」

  展無影目光一轉道:「以此,老夫認為少俠應該設法找出那元兇主謀,對其他之人何妨網開一面。」

  南宮逸奇含笑道:「展老之意是要在下網開一面的放過他們五個。」

  展無影道:「他五個與老夫相交多日,往日對老夫頗甚恭敬,老夫雖然曾經答應少俠不管他五個的事情,但是卻忍不住不替他們說情,請少俠高抬貴手,給予老夫這個薄面。」

  南宮逸奇沉思了剎那,道:「展老既是這麼說,在下可本以從命,不過……在下卻是有個條件。」

  展無影問道:「少俠有何條件?」

  南宮逸奇目光冷凝地掃視了五霸天一眼,道:「回答在下一問。」

  展無影目光轉向古應雄問道:「古老大,你願意回答麼?」

  古應雄想了想,目注南宮逸奇問道:「只是一問?」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只有一問。」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17:18

  古座雄道:「是那一問?」

  南宮逸奇道:「你願意實答了?」

  古應雄道:「咱要先知道你問的是什麼?」

  南宮逸奇道:「能答就答,不能答就不答?」

  古應雄嘿嘿一笑,點頭道:「咱正是這個心意。」

  南宮逸奇星目突然凝注,問道:「告訴我,當年那主謀元兇是什麼人?」

  古座雄點頭道:「咱願意回答此問。」語音一頓,倏然一搖頭,道:「可惜,咱兄弟卻實都不知道。」

  南宮逸奇劍眉陡一挑,目射寒電地沉聲道:「古應雄,你竟敢在我面前耍弄狡猾,咱兄弟是實在都不知道。」南宮逸奇冷笑道:「看來展老替你們說情的那份好心是白費了。」

  古座雄也冷笑道:「你南宮逸奇如想食言反悔,就甘脆的直說了,何必巫說咱是弄狡猾作為借口呢!」

  南宮逸奇劍眉一挑,沉聲道:「古應雄,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豈是食言反悔之人,本來我答應展老放過爾等之時,心中原已決定饒你們一命,卻必須廢爾等一身仗以為凶作惡的功力。如今你這麼一說,我倒有些不便廢去你們五個的功力了。」

  語聲一頓,腳下斜跨三尺,讓開了山道,微一揮手,道:「你們五個走吧!」

  古應雄嘿嘿一笑,沒再說話,率領著崔超起等四個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剛走出一丈多遠,南宮逸奇突又揚聲說道:「古老大等一等。」

  「五霸天」腳下一停,古應雄回首問道:「南宮閣下有句話說?」

  南宮逸奇朗聲說道:「爾等聽清楚了,希望爾等立刻脫離『至尊宮』,回轉關東改惡向善,好好做人,如仍估惡不悛,再遇上時便是爾等魂斷命亡之時,但願爾等記住勿忘。」

  說罷,又再向古座雄揮了揮手。「關東五霸天」走了,峨嵋和尚算是逃過了一場危難血劫。

  目視「關東五霸天」的身形背影消失在夜色裡不見之後,南宮逸奇這才抬手隔空解開了展無影的右肩穴道,含笑說道:「展老是現在立刻就回返天池,還是暫入『虎寺』內略事休息,天亮之後動身?」

  展無影微一沉思,道:「不必等天亮了,老朽現在就動身好了。」

  語鋒微微一頓,倏然目注南宮逸奇問道:「少俠適才和老朽動手時,老朽胸衣被破點竟然毫無所知,少俠使用的是什麼指力,可以賜告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佛門『無影指』。」

  展無影神情不禁呆了呆,接著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真想不到,老朽外呈『幽靈無影』,名叫『無影』,今晚竟是受挫在無影兩字之上!」語落,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撥,又道:「多謝少俠指下留情,並謝少俠之仁心開導,老朽衷心至為感激,告辭。」

  接著又轉向雲福一抱拳,笑道:「雲老弟,老哥在天池等你前往晤聚,可別讓老哥我望眼欲穿呵!」

  雲福笑道:「展老哥放心,老兄弟只要有了空,準定立刻動身前往拜望!」

  展無影哈哈一聲大笑,長身而起,電射劃空地投向山下,幌眼間已沒入夜色中不見了影子,峨媚掌門普光大師率領著一眾弟子緩步走了出來,以晚輩之禮向南宮逸奇拜見,謝解危之德,並恭請南宮逸奇入寺坐歇奉茶。南宮逸奇欠身還禮之後,望著丐幫峨嵋分舵主尚強道:「尚兄,倘知道那飛鳳香車行向嗎?」

  尚強恭敬地答道:「申初時分起程往北去了。」

  南宮逸奇道:「已通知北方各處分舵注意行蹤沒有?」

  尚強答道:「在下已經通知過了。」

  南宮逸奇點頭首沉思了剎那,道:「如此甚好,尚兄話立刻回轉分舵,天亮時分,我當前往貴分舵聽取消息後再作決定。」

  尚強躬身答道:「在下遵命,說罷,抱拳一禮,又朝峨嵋掌門和雲福拱了拱,轉身飛掠下山而去。

  尚強一走,南宮逸奇立即轉望著雲福問道:「雲老,你趕來此地有事麼?」

  雲福恭敬地點頭說道:「郡主失蹤了。」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驀無一驚,急問道:「什麼時候失蹤的?」

  雲福道:「十天之前,」

  南宮逸奇道:「在什麼地方?」

  雲福道:「長安,長春客棧內。」

  南宮逸奇道:「沈侍衛沈景器呢?」

  雲福道:「目前正在長安附近查訪。」

  南宮逸奇道:「郡主失蹤之事,是他傳報的消息麼?」

  「是的。」雲福點頭道:「他要老奴立刻轉報少主,請少主火速前往長安。」

  南宮逸奇道:「王爺知道此事了沒有?」

  雲福道:「王爺已經知道了,並已派出八名『紫衣侍衛』趕往長安去了。」

  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沈景器傳報消息時,有沒有說明郡主如何失蹤的經過?」

  雲福點點頭道:「據沈景器傳中說,當時他和郡主都投宿在『長春』客棧後院上房中,第二天早上辰牌時分,還未見郡主起身,他以為都主仍在睡覺,所以便在自己房中守候著,沒有去驚動都主,一直等到中午時分仍未聞郡主房內有何動靜,他心中不禁生了疑,逐即走近主房門外低叫了兩聲,未聞應乃即舉手拍門,哪知門裡根本沒有上拴,手掌甫一拍落門上,門立即開了,房內空空,已不見了郡主的人影,問店夥計們,店夥計全都搖頭說不知道,沒有看見郡主出去,因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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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音一頓,目射灼灼寒光地望著南宮逸奇,沉聲問道:「檀樾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眼見普光大師行禮拜見,口稱師叔,雖然已知必是金頂三老之一,但因老和尚語極不客氣,心中不由微感不悅,冷冷地道:「複姓南宮,雙名逸奇。」

  大性禪師雙目倏地一睜,道:「你就是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正是在下。」

  普光大師正要開口說話,可是大性禪師已突然哈哈一聲大笑道:「老衲還當是什麼人吃了雄心豹膽,竟敢前來峨嵋放肆無禮,原來是你這個魔徒,老袖今天可要……」

  普光掌門一聽大性禪師這口氣不對,心中不由大急,連忙大聲說道:「師叔不可……」

  大性禪師生火爆,他根本不等普光掌門話完,倏然擺手截口道:「掌門人有話等一會說好了。」

  話落,魁梧肥胖的身軀如岳動山移般地直朝南宮逸奇面前逼去,情勢顯然,因為魅影拘魂玉書生武林共稱為魔,老和尚他要動手除魔。普光掌門見狀,急孤身跨步攔阻在大性禪師面前,沉聲說道:「師叔,你先聽弟子說。」

  大性禪師被普光掌門攔在身前,只好停步站住,白眉微皺地道:「掌門人有何……」

  普光掌門肅容說道:「南宮大使他不是魔,他是昔年在金頂剃度的『聖僧』的傳人。」

  大性禪師忽地一呆,道:「掌門人說什麼,他是誰的傳人?」

  普光掌門臉色神情肅穆的說道:「南宮大俠師承『佛影聖僧』門下。」大性禪師這回聽清楚了,神情不由又是一呆,旋而目光一凝,注視著南宮逸奇問道:「檀樾真是聖僧的弟子。」

  語氣神態之間,已經溫和客氣了許多。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你連貴掌門的話都不信,何必還要問我。」

  大性禪師臉色一笑地一笑,道:「老衲並非不信掌門人之言,而是……而是……」

  他接連說了兩個「而是」,結果卻未說出個下文來,南宮逸奇冷聲接道:「而是有些懷疑,是不是?」

  大性禪師那而是以下的下文確是這個意思,只因心中有顧忌,未便直說而已。蓋因南宮逸奇倘然真是「佛影聖僧」的佛傳弟子,以輩份論,則該是他的師叔輩,是以乃才遲疑著沒有說出這種懷疑的心意。南宮逸奇這一道破了他的心意,老和尚不由又是訕油一笑,神情有點不好意思的輕咳了一聲,雙掌合十道:「老衲拜問『聖僧』老人家的康安。」

  南宮逸奇神色仍是一片冷漠地道:「恩師已練成金鋼不壞之身,他老人家自然十分安康得很!」

  大性禪師本因佛影聖僧乃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人物,心中有點懷疑不信「佛影聖僧」還活在人世,此刻一聽「已練成剛不壞之身」之言,老和尚他的心中有點相信了。於是,老和尚再次雙掌合十道:「請賜貝葉信符,老衲好大禮參拜。」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必了,你信就信,不信也隨便你。」

  大性禪師聽得白眉不禁一蹙,目光含著詢問之色的轉朝普光掌門尚未開口說話,南宮逸奇卻已接著向普光掌門正容說道:「在下所言,只是為保全峨嵋一派精英實力的建議,至於如何是否,一切還在掌門人你自己決定,敝恩師昔年扳依佛門之時,雖然是在金頂剃度受戒,但並不算是峨嵋弟子,是以在下既不便也不能勉強掌門人的意思,對於未來的危難應該如何應付,是誓與峨嵋威譽共存亡,還是怎樣,掌門人可與金頂三老商量決定好了,在下必須趕著去追截那飛鳳香車,阻止屠殺,謹此告辭。」

  話落,也不待普光掌門接話,抱著一拱,長身電射,快逾流星劃空投向山下,那身法,自是比雲福更高明,更快了一籌,大性老和尚目睹南宮逸奇這等軍絕蓋世的身法,心神不禁驚震無比地自語道:「看來他果真是『聖僧』的佛傳弟子不假了!」

  普光掌門接口道:「他身懷佛門『慧靜禪功』連那幽靈無影叟展老怪也不是他手下十招之敵,而且輸得心服口服,聽了他的話,返回天池去了。」

  大性老和尚驚愕地問道:「那展老怪在何處和他動過手了?」

  普光掌門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

  大性老和尚雙目一瞪,道:「展老怪來過本山?」

  普光掌門點了點頭,道:「若不是南宮師叔祖先一刻趕來,此時本寺恐怕已是屍血遍地了。」

  語鋒微頓了頓,接著便把展無影和關東五霸天來此的意圖經過述說了一遍。

  大性老和尚聽後這才明白一切原因,不由大為悔責自己的魯莽!

  天亮時分,南宮逸奇到達丐幫分舵時,尚強立刻告訴他,據夾江分舵傳來的消息,飛鳳香車在夾江並未投宿過夜,只落店休息了一個更次左右,便即動身連夜往北去了。

  南宮逸奇沉思地問道:「尚兄,從夾江往北是什麼地方?」

  尚強道:「由夾江北共有兩處地方,一是丹稜,一是眉山。」

  南宮逸奇道:「丹稜有什麼成名的江湖人物麼?」

  尚強想了想,道:「似乎沒有,在下也未聽說過。」

  南宮逸奇道:「眉山方面呢?」

  尚強道:「眉山方面,只城西有座彭家大院主人算得是位成名江湖的老英雄。」

  南宮逸奇微沉思,問道:「彭家大院是怎樣的人家,人口很多麼?」

  尚強道:「主人彭偉勳老英雄,外號『金刀客』,生有三子二女,都有一身頗高的武功,二女已嫁,三子也都已娶妻生子,長孫兒孫女且已成年,祖孫三代同堂,加上女兒女婿和傭僕婦丫頭等,全家大概四十多人,不過,據說彭家大院的人雖然大都身懷武技,但並無人在江湖上走動,從不過問江湖中的事情。」

  南宮逸奇點點頭,再次沉思地道:「以此看來,『飛鳳香車』多半是往眉山去了。」

  尚強眨眼問道:「大俠之意是說飛風香車,可能會下手彭家大院?」

  南宮逸奇額首道:「此事大有可能。」

  倏然朝尚強抱拳一拱,道:「這兩天煩勞尚兄甚多,深謝尚兄的幫忙。」

  尚強還禮說道:「南宮大俠大客氣了,在下實在不敢當。」

  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辭別了尚強,舉步瀟灑地離開了峨媚分舵,去馬行買了匹健馬,揚鞭縱騎直奔夾江。午牌時分,趕到夾江。一問丐幫弟子,事情竟然不出他所料,「飛鳳香車」果然是往眉山去了,於是,他在夾江打尖吃了點東西之後,便又縱騎飛馳,撲奔眉山。

  起更時分,南宮逸奇趕到了眉山,他沒有去麻煩打擾丐幫弟子,卻自己直接找去了城西的彭家大院,彭家大院確實不愧稱做「大院」,佔地可真也夠大的前後左右,方圓足有二十畝地大。站在「彭家大院」前,南宮逸奇他不禁皺起了兩道劍眉。

  因為,「彭家大院」的兩扇黑漆大門緊緊閉著,裡面似乎沒有一處燈亮,而且很靜,靜得沒有一點任何聲息。是彭家大院裡的人都休息睡了,還是?」

  南宮逸奇把馬拴在大院門旁的木柱上,舉步上前抬手按在大門的銅環上敲了敲門。連救了好幾下,聲音也很響,可是,彭家大院裡就是沒有一點聲息,也沒有人出來應門。

  突然,從門縫間傳出了一股令人噁心的怪味,衝進了南宮逸奇的鼻管,南宮逸奇心神不禁猛地一震,他急地單掌一用力,震開了緊閉著的兩扇黑漆大門,邁腿舉步跨了進去!

  片刻之後,他從裡面出來,默默地帶上兩扇大門,解下馬韁,牽著馬緩緩而行,走了沒有多遠,遇見一名丐幫弟子,於是,他上前向那名丐幫弟子供了拱手,低聲說:「兄台,我想立刻見貴分舵主,請兄台告訴我哪裡可找到他?」

  眉山分舵早已接到峨媚分舵方面的飛鴿傳書通知,南宮逸奇趕奔眉山來了,因此,那名眉山分舵弟子目光上下打量了南宮逸奇一眼,問道:「尊駕從什麼地方來?」

  南宮逸奇道:「峨媚。」

  那名丐幫弟子又道:「尊駕上姓?」

  南宮逸奇道:「在下複姓南宮。」

  那名丐幫弟子臉色神情倏地一肅,恭敬地道:「南宮大俠請隨小的來。」

  說罷,隨即轉身在前帶路,往城東走去。

  眉山分舵設在城東的一座廢宅內,分舵主葛育民是個三十七八歲年紀,精明強幹的漢子。見著葛育民,南宮逸奇略事寒暄了兩句之後,問道:「葛兄,飛鳳香車走了好久了?」

  葛育民恭敬的答道:「午前到達此間,休息了一會兒,未時一刻就走了。」

  南宮逸奇道:「她們去過城西彭家大院麼?」

  葛育民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她的屬下也沒有人去過彭家大院麼?」

  葛育民又搖搖頭道:「沒有,飛鳳香車一到,在下便立刻趕去『鴻運樓』店外監視著,一直到其離去,始終未見其屬下一人離開過『鴻運樓』。」

  南宮逸奇劍眉不禁深蹙地道:「這就有點奇怪了。」

  葛育民問道:「什麼奇怪了?」

  南宮逸奇道:「彭家大院已經出了事,葛兄知道麼?」

  葛育民神情陡地一驚,道:「南宮大俠已經去過彭家大院了?」

  南宮微奇點頭道:「彭家已全完了,前前後後到處一片血腥,男女老少一共四十三具屍首,慘狀令人不忍卒睹。」語鋒微微一頓,忽地吁歎了口長氣,接道:「彭家可能未有一人逃過活命。」

  葛育民心頭不禁震駭至極地呆了呆,瞪大著雙眼望著南宮逸奇地道:「南宮大快以為是那會是什麼人幹的呢?」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除了『飛鳳香車』的屬下以外,決不會有其他之人。」

  葛育民道:「那似乎不可能吧。」

  南宮逸奇道:「葛只是因為一直親自監視著她們的行動,根本未見一人離開過『鴻運樓』是不是?」

  葛育民點點頭道:「事實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葛兄知道『飛鳳香車』隨行的屬下共有多少人嗎?」

  葛育民搖頭道:「那就不清楚了。」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就是了,飛鳳香車如果於來此途中,派出了幾名屬下高手,先一步抵達此地,去了彭家大院呢?」

  葛育民怔了怔,暗忖道:「這的確不錯,也的確有可能得很。」

  南宮逸奇忽又吁聲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彭家大院的人死都已經死了,救及不及,我們也不必多談了。」

  語音一頓,話鋒一轉,問道:「目前飛鳳香車到了什麼地方了,接到消息沒有?」

  葛育民道:「傍晚時分曾接獲彭山分舵的傳書通知,飛鳳香車於申未時光經過了彭山繼續前行,往新津方向去了。」

  南宮逸黑然沉思了剎那,話題忽又一變,道:「葛兄,彭家大院可能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關於其後事安葬問題。葛兄有力料理那四十三具屍首麼?」

  葛育民神色恭敬地說道:「在下恭聽南宮大俠的指示。」

  南宮逸奇肅容緩緩說道:「人死皆以人土為安,自應從速料理安葬事宜,葛兄如有力量料理,便請立刻率人著手料理之,至於該當如何料理才妥,葛兄自己酌量著辦好了,原則上以能夠不驚動地方官府為最好,免得增加那些無謂的嚕嗦麻煩。」

  葛育民恭敬地點頭答道:「在下遵命,南宮大俠敬請放心好了。」

  南宮逸奇點點頭,接著他離別了葛育民,縱騎出了眉山北門,經彭山直奔新津,新津分舵舵主姓郭名金壽,是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相貌顯得有點猥瑣,身材瘦小的漢子,南宮逸奇一到達新津分舵,郭金壽不待南宮逸奇發問,立即稟告飛鳳香車的行蹤說,飛鳳香車往東去了,可能是去了成都。

  於是,南宮逸奇也就馬不停蹄的趕奔成都,可是,趕到成都分舵,成都分舵方面竟然沒有飛鳳香車的消息,事情這就怪了,南宮逸奇不禁蹙起了雙眉:「鳳香車」那裡去了,是上了天,還是入了地?」

  於是,南宮逸奇便請成都分舵傳書查詢附近各地分舵有無「飛鳳香車」的行蹤。

  傍晚時分,溫江分舵方面傳來回音消息,飛鳳香車子午後正時分經過溫江往西北方去了,臆測其行向可能是青城山。南宮逸奇一獲得這消息之後,心中立刻明白是丐幫出了毛病,這毛病一定就出在那個貌相猥瑣的新津分舵主郭金壽的身上,因此,他雙目不禁閃過一絲寒煞地冷笑了笑。

  離開成都分舵,南宮逸奇立即縱騎飛馳,連夜急趕的直奔青城山,雖然,南宮逸奇明知道鳳香車此行如果是下手青城的話,經此來,他無論如何是趕不及的了,但是,他仍然抱著萬一的希望,拚命急趕,晝夜不停地趕向青城山,希望能夠挽救青城的一場不幸。

  可是,慢了,當他人疲馬乏的趕到青城山下時,飛鳳香車正在一眾矚下前護後擁中向山下行來。相隔百丈以外,南宮逸奇已下馬佇立道中以待,漸漸,近了,飛鳳香車到了山下,在距離三丈左右停了下來,南宮逸奇星目電掃之下,立即發現這次飛鳳香車的威勢氣派,全皆與前大為不同,隨行的屬下人數也比前增加了一倍左右。

  車前,除了原來的八匹白馬八名藍衫佩劍少年外,多了四匹紅馬,四名紅衫彪形精壯大漢,走在八匹白馬的前頭。

  原來坐在車轅上的馭者「七煞追命爪」夏玉娘,前在華山已喪命南宮逸奇掌下,如今自然已經換了人,換了個面目陰鷙,瘦削臉的黑衣老者。

  香車兩旁,原本是四名綠衣少女,現在則多了八匹黑馬,八名綠衣少女,正好增加了一倍,隨在車後的人數,原來是十四個,現在則增多了十個,共是二十四人。

  這等聲勢,這等氣派,實在夠大,夠驚人,南宮逸奇當道嶽立,走在最前頭四名紅衣彪形大漢之定,卻突然凶睛一掄,喝道:「酸丁,讓開路。」

  南宮逸奇聽若未聞,也未列口說話,仍然岳之如故。紅衣大漢濃眉陡的一挑,怒喝道:「酸丁,老子叫你讓開路,你聽見了沒有。」

  南宮逸奇開口,語音冷如寒冰地道:「開口自稱老子,太以無禮放肆,應該掌嘴懲之!」

  話聲中,微一揚手,立聞「拍」的一聲激響,紅衣大漢坐在馬的身軀一幌,達出「哇」的一聲呼叫,張口吐出了一口鮮血和兩隻大牙,一隻薄扇般大的手掌,飛快地罡上了左頰,顯然,南宮逸奇那麼微一揚手,已給了那名紅衣大漢一記「無影掌」。

  四名紅衣彪形大漢雖然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力,練有一身橫練功夫,堪稱當今武林高手之屬,但是,他們幾曾見過這種微一揚手,就能隔空摑人嘴巴於三丈以外,簡直近似邪術的神技,一名紅衣大漢被摑意外,另三名紅衣大漢神情全都不禁愕然一呆,旋而齊皆暴怒,猛自馬上騰自躍起,三根七尺來長的馬鞭齊揚,帶起一片劃空勁風嘯聲,口中一聲冷笑道:「爾等還不配與我動手,全都回去。」雙掌微揮,神功罡氣山湧而出。

  三名紅衣大漢真乖,也真聽話,他們竟然毫不逞強地身軀倒飛而回,不偏不倚的落回到自己的馬上。

  落回馬上,右手的馬鞭仍握在手裡,但鞭梢卻軟軟的垂在地上,除了瞪著六隻凶睛,滿臉儘是一片驚駭之色外,竟是不言也不動,顯然,南宮逸奇於雙掌微揮,神功罡氣湧出的同時,已暗中施了手腳,封閉了三人的穴道。不然,他們都是生性兇惡頑悍之人,怎麼會那乖,那麼聽話?……

  坐在車轅上充任馭者的黑衣老者,目睹此情此狀,心神不禁連震動不已,那名挨了大嘴巴的紅衣大漢,被南宮逸奇那一記「無影掌」雖然打落了兩顆大牙,但那並不算是受傷一見三名紅衣大漢身軀倒飛而回,立時一聲大喝,騰身縱起,直朝南宮逸奇撲去,車轅上的黑衣老者突然沉聲喝道:「紅衣一號,回來。」

  紅衣大漢聞喝,立時硬生生剎住撲勢,半空裡一個跟斗倒翻回來,落在馬旁地上站立。

  黑衣老者飄身下了車轅,邁步走近南宮逸奇對面一丈五六之處立定,懷拳一拱,問道:「閣下高姓大名,為何攔阻老朽等下山去路?」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請貴主人答話。」

  黑衣老者臉色微微一變,道:「閣下知道敝主人是誰麼?」

  南宮逸奇道:「巫山『至尊宮』屬下飛鳳殿殿主,對麼?」

  黑衣老者心神暗暗一凜,道:「閣下要見殿主?」

  南宮逸奇道:「不錯,在下要和她一談。」

  黑衣老者道:「閣下有什麼話要談,只管和老朽談好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行,在下非要和貴主人面談不可。」

  黑衣老者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冷聲道:「因為你做不了主。」

  黑衣老者嘿嘿一聲陰笑道:「閣下……」

  突然,「飛鳳香車」內響起了一個甜美嬌媚的聲音,適時阻斷的黑衣老者的話聲,說道:「司徒執法,傳諭八傑分退兩旁,請這位相公近前談話。」

  黑衣老者司徒執法司徒玄坤聞言,立即躬身說道:「屬下遵命。」

  香車中那甜美的話音,八匹白馬上的藍衫少年八傑,已全都聽得十分明白,因此他們也不待司徒玄坤傳諭,便已經紛紛擰韁夾馬退往兩旁,讓開了中間一第寬達丈餘的山道。南宮逸奇耳聞香車中那甜美嬌媚的話音,心中不由忽一怔,暗忖道「這是誰?」

  敢情香車中那甜美嬌媚的話音,竟然不是他十分耳熟的聞人解語的聲音,他心底忖間,司徒玄坤已側身擺手作肅容之勢,道:「閣下請。」

  南宮逸奇沒理司徒玄坤,身形也站立原處未動,香車內那甜美的聲音接著說道:「相公為何站著不動,不近前談話?」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芳駕好大的架子。」

  香車中人道:「相公難道要妾身下車迎接相公麼?」

  南宮逸奇道:「迎接那倒不必,不過……」

  香車中人飛快地接口道:「起碼也應該下車相候,是不是?」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25:19

第三十章 得道飛昇


  南宮逸奇朗聲一笑道:「不錯,這是禮聽芳駕的談吐當非俗人,應該懂得這個『禮』字。」

  香車中人嬌笑道:「相公好會說話,好犀利的詞鋒,不過。」語鋒微頓,格格一聲輕笑,接道:「可惜呀,可惜。」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問道:「可惜什麼?」

  香車中人沒有回答「可惜什麼?」話題忽地一改道:「相公如果沒有膽量,不敢近前談話,那麼請讓開路算了。」

  南宮逸奇不由劍眉雙軒,朗然一聲豪笑道:「芳駕厲害,我生平最受不得一個「激」字。」話聲中,瀟灑地舉步直朝飛鳳香車之前走去。

  香車中人突然揚聲嬌笑道:「好啊,這才不愧那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奇美譽。」

  南宮逸奇心頭不由微微一震,但腳下去並未因為香車中人已知他是南宮逸奇而稍稍停頓,神情依然瀟灑如舊地一直走近香車前面丈內,方才止步停立,朗聲哈哈一笑,星目異采飛閃地道:「芳駕請恕在下唐寶,尚未請教芳駕?」

  香車中人嬌笑道:「南宮相公是問妾身的姓名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正是要請教芳名。」

  香車中人道:「相公先前為何不問?」

  南宮逸奇道:「現在請問該不為遲。」

  香車中人輕笑道:「現在問雖不為遲,但是妾身卻十分明白相公先前的不問原因。」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芳駕以為是什麼原因?」

  香車中人道:「那就是相公認為鳳香車主人是聞人解語。」

  南宮逸奇道:「芳駕說得很對,正是這個原因。」

  香車中人道:「香車主人換了人,相公難道不感覺得很意外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雖然很感意外,但是,這是貴宮的事情,在下無權過問。」

  香車中人道:「相公可想知道飛鳳香車為何換主,為的是什麼原因嗎?」

  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道:「知道自然想知道,不過,芳駕願意說嗎?」

  香車中人道:「這麼說,相公並不一定要知道那原因,也並不一定要聽了。」

  南宮逸奇道:「芳駕說與不說,皆是芳駕的自由,在下也無法勉強芳駕。」

  香車中人忽然輕聲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聞人解語她可憐呀!」

  南宮逸奇心神不禁猛然一震!急問道:「你說什麼,聞人姑娘她怎麼樣了?……」

  香車中人嬌笑地道:「南宮閣下,你很關心她麼?」

  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芳駕應該明白,南宮逸奇可是個武林心狠手辣之魔。」

  香車中人格格嬌笑道:「南宮閣下,你是個當世武林心狠手辣之魔又怎樣,難道你還能奈何得了妾身,吃了妾身不成。」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在下能不能奈何得了芳駕,少時勞駕就知道了。」語鋒一頓,話題倏地一變,問道:「芳駕此行事情辦得如何?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香車中人道:「你猜呢?」

  南宮逸奇道:「是成功是失敗,還是芳駕你自己說出來吧。」

  香車中人忽然輕聲吁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青城牛鼻子都十分頑固得很。」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芳駕此行事情並未能辦好,是失敗了。」

  香車中人不由微微一征,問道:「相公這話怎麼講。是失敗了也是成功了,這話的意思你不明白麼?」

  南宮逸奇星目眨了眨,心中忽有所悟的心倏地一震,問道:「芳駕指青城弟子怎麼樣了?」

  香車中人道:「青城牛鼻子怎麼樣了,你上去看看不是就立刻完全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心中暗暗空吸了一口氣,搖頭道:「在下認為倒不必那麼麻煩了,芳駕大概不至於不敢說吧。」

  香車中人忽然格格一聲嬌笑道:「南宮閣下,你這著算是用對了,妾身一生也是最受不得一個「激」字。」

  語鋒一頓即起,聲調沉寒地輕微道:「司徒執法,你告訴他吧。」

  司徒玄坤聞言,立即躬身說道:「屬下遵命。」

  香車中人又道:「盡量把話說得好聽點。不要讓人一聽了就堅眉瞪眼冒怒火,明白麼?」

  司徒玄坤一躬身,道:「屬下明白。」

  語聲一頓,目光轉向南宮逸奇,嘿嘿笑道:「南宮閣下,青城牛鼻子全都飛昇了。」

  飛昇?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青城弟子修理都成仙了麼?

  當然不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世上得道成的飛昇之說,但畢竟是近乎荒廖之談,畢竟人見過,也無人敢於證明的事實。南宮逸奇當世蓋代奇才,他聽得懂司徒玄坤這飛昇之意。

  事情很明顯,他南宮逸奇一進不察,上了郭金壽的當,被騙跑了趟成都,耽誤了一天時間,遲來一步,致讓「飛鳳香車」得以逞兇,致使青城弟子遭了劫,青城弟子既已遭劫,南宮逸奇那緊張的心情倒反而平靜下來,淡然輕「哦」一聲,道:「全數飛昇了麼。」

  司徒玄坤嘿嘿一笑道:「除了不在的都沒有錯過這個機會。」

  南宮逸奇道:「你們清點過人數沒有?」

  司徒玄坤道:「清點過了。一共是六十五人。」

  香車中人突然格格一聲嬌笑道:「南宮閣下,峨嵋的事,你雖然早到了一步,可是青城你卻來遲了。」

  南宮逸奇劍微微一軒,道:「芳駕說錯了,在下來得不但不算遲,而且還恰是時候。」

  香車中人有點愕異地道:「你來得不算遲?還恰是時候,難道你還能把那些青城牛鼻子從陰曹地府裡追回來不成?」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在下雖然沒有那種能耐,但卻有能耐令那些青城弟子解除寂寞。」

  香車中人一時未明白南宮逸奇這話的意思,接著問道:「怎樣解除寂寞?」

  南宮逸奇道:「替他們找些伴兒。」

  這話,香車中人聽懂了,心神不禁暗暗一震,道:「南宮閣下,你想替青城牛鼻子報仇麼?」

  南宮逸奇語音冷如寒冰地道:「芳駕說對了,殺人者死。」

  香車中人心神不禁又是暗暗一震,旋忽格格一聲嬌笑,道:「南宮閣下,你可曾看清楚眼前的情勢沒有?」

  南宮逸奇明知香圍中人話意之所指,卻故裝不解地淡淡地道:「眼前的什麼情勢?」

  香車中人道:「你只有一個人眼前的情勢可是五十四與一之比。」

  南宮逸奇劍眉雙挑,星目寒芒電閃,倏然朗聲哈哈一聲豪笑,豪笑聲落,語音鏗鏘有如破金擊石的震聲說道:「別說是五十四與一之比,就是一百零四與一之經又有何妨,我南宮逸奇又有何懼!」

  香車中人道:「南宮逸奇,你實在太狂妄了。」

  南宮逸奇哈哈朗笑道:「芳駕應該明白,南宮逸奇何能稱奇稱最武林。」

  香車中人冷笑道:「這麼說,你是一定要替青城牛鼻子們報仇了!」

  南宮逸奇哼聲道:「不錯,芳駕請下來現身準備動手吧。」

  香車中人忽然輕聲一笑,道:「南宮閣下,妾身有把握你奈何不了妾身,你信不信?」

  南宮逸奇道:「在下不信。」

  香車中人道:「妾身說出道理來,你就相信了。」

  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道理?」

  香車中人妖笑道:「因為妾身手裡掌握著兩個人,你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心中暗暗一震,問道:「那是兩個什麼人?」

  香車中人道:「自然是和你南宮閣下有關係之人了。」

  南宮逸奇後鋒蹙了蹙,道:「請問他們是誰?」

  香車中人語音平靜地道:「一個是聞人解語,另一個是江北才女尉遲如蘭。」

  南宮逸奇聽得心頭不禁倏然大震,暗中直皺眉頭。

  香車中人接著又道:「南宮閣下,有她們二位在我手裡,你敢動我嗎?」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倏然哈哈一笑,道:「芳駕這一著算計錯了,別說是只有她們二位,就是再加二位,在下也沒有什麼顧忌的。」

  香車中人道:「你難道不顧她們的生死了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她二位一個是至尊宮主的義女,一個是白虎殿主的女兒,都是你們至尊宮的人,她們生死與我南宮逸奇何關。」

  香車中人道:「她們雖然都是至尊宮的人,但是,也是南宮逸奇的紅粉知己呵。」

  南宮逸奇冷笑了笑道:「算了,芳駕的這條兒女柔情計,在我面前是行不通的。」

  香車中人冷笑道:「南宮逸奇,你不敢承認她們都是你的紅粉知己麼?」

  南宮逸奇道:「她兩位都是當世才女,蓋代紅粉,能得她兩位紅粉知已,該是我南宮逸奇無上的光榮,我南宮逸奇高興還來不及,怎會不敢承認,可惜,事實上她們不是。」

  香車中人道:「南宮逸奇,你真是個鐵石心腸,天下第一等忍心人。」

  南宮逸奇軒眉朗聲哈哈一笑,道:「我是不是鐵石腸忍心人,那皆是我南宮逸奇自己的事情,也與芳駕無關,芳駕可以少說廢話了。」

  語鋒一頓即起,沉聲說道:「芳駕是自己下車來,還是要我動手擊碎香車,逼你出來。」

  突然,車簾一掀,一陣香風襲人,香車中人已經下了車,現了形,黛眉美目,瑤鼻檀口,瓜子嬌靨,年約二十七八,一身紅粉色的羅衫,裹著豐滿的嬌軀,論美,不比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遜色,尤其那股成熟的風韻,引人綺思,卻是少女們所沒有的,只是眉目之下,隱含蕩意。

  她一下車,香車兩旁的八名絳衣少女和八名綠衣少女,立時紛紛擰身下馬,護立在她兩旁,司徒玄坤突然跨前一大步,站立在她和南宮逸奇之間,目光灼灼如電注視著南宮逸奇,暗暗凝功戒備,以防南宮逸突然出手。

  她——香車主人,嬌軀婀娜的前行了兩步,抬起一隻賽雪欺霜的玉手,理了理耳根旁的雲鬢,美目輕眨地望著南宮逸奇嬌媚的一笑道:「南宮閣下,我下車來了,請先解開我手下那三個的穴道如何!」

  那三個,當然是指的那三名乖乖地坐在馬上不言不動的紅衣大漢。她手理雲鬢,姿態優美,那嬌媚的一笑,更是騷媚入骨,令人止不住心蕩,南宮逸奇看得不禁暗皺了皺眉頭,他沒有開口說話,但卻身形微側,抬手連揮,隔空拍開了三名紅大漢的穴道。

  這時,隨護在香車之後的二十四名男女老少,已全都移步走了過來,八名藍衫少年和四名紅衣大漢,則並肩排立在南宮逸奇身後兩丈以外之處,南宮逸奇星目神光如電地掃視了左右一眼,語音冷凝地說道:「芳駕是準備單獨與我一戰,還是和你這五十三位屬下聯手群毆?」

  香車主人嬌笑道:「你閣下認為呢?」

  南宮逸奇道:「我認為你最好和你的屬下聯手齊上,否則,你難是我手下十招之敵。」

  香車主人目中驀地閃過一絲詭異地色,笑道:「南宮逸奇,你太狂言了?」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是不是狂言大話,動手之後芳駕就能知道了。」

  香車主人頷首一笑道:「這話說的是,動手之後便知是與不是了。」語聲一頓即起,道:「南宮閣下,你可敢和妾身打賭不敢?」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打什麼賭?」

  香車主人道:「以十招為限,一決勝負。」

  南宮逸奇道:「綵頭是什麼?」

  香車主人道:「你勝了,妾身就負責把你的兩位紅粉知已交給你。」

  南宮逸奇道:「是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姑娘?」

  香車主人點頭道:「不錯,正是她們兩位。」

  南宮逸奇道:「你勝了呢?」

  香車主人道:「那你就得受點委屈,聽由妾身的安排。」

  南宮逸奇星目眨眨道:「芳駕打算如何安排我?」

  香車主人道:「到時候妾身自會告訴你。」

  南宮逸奇道:「現在不能說麼?」

  香車主人搖頭:「南宮閣下,你請儘管放心好了,反正妾身是絕不會要你的命,也不會能吃了你的。」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又問道:「如果勝敗不分呢?」

  香車主人道「那就錯開今天,另訂時地,再決負勝。」

  南宮逸奇倏然朗聲哈哈一笑道:「芳駕真是好心智,打的好算盤,好主意。」

  香車主人黛眉微挑,道:「南宮閣下,你可是認為妾身這是援兵之計?」

  南宮逸奇冷笑道:「十多天以來,飛鳳香車所經之處,莫不血腥惹人,我豈能再讓芳駕在江湖上逞兇,妄殺同道無辜。」

  香車主人道:「這麼說,你今天是要一定不放過妾身了,」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不錯,我已決不讓芳駕再逞兇殘殺,再造殺劫!」

  南宮逸奇話音甫落,耳邊突然一股細如蚊蚋般的聲音傳音說道:「南宮大俠,此女名叫田秀秀,乃是至尊宮幕後主人老魔的龐姬,聞人姑娘和尉遲如蘭已被其幽禁,俗語說得好,攔人先攔馬,擒賊先擒王,南宮大俠只要生擒下此女,便能解救那兩位姑娘。」

  南宮逸奇聽得心中方自暗暗一動,香車主人一田秀秀已倏然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江湖傳說你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如今看來,你實在是浪得虛名,根本就不配。」

  這點,聽得南宮逸奇不由星目神光如電激射,劍眉高挑,道:「何以是浪得虛名?怎樣不配?」

  田秀秀冷冷地道:「因為你並無丈夫氣,不是個鬚眉漢。」

  南宮逸奇雙目威稜懾人地震聲道:「我南宮逸奇頂天立地,昂藏七尺,蓋世奇勇,怎樣並無丈夫氣,那裡不是鬚眉漢子,芳駕請說出道理來。」

  田秀秀冷笑道:「如此,妾身請問,你說的話算不算數?」

  南宮逸奇點頭道:「當然算數。」

  「那就很好,」田秀秀又是一聲冷笑道:「如此,妾身再請問,妾身難是你手下十招之敵,這話,你說過麼?」

  南宮逸奇心中有點明白了,威態微斂地點頭道:「我說過,怎樣?」

  田秀秀再次冷笑道:「閣下既然承請說過這話,誇過這等海口,閣下依應該以這句話為準,方是大丈夫,也才不負你藏鬚眉七尺軀。」

  南宮逸奇劍眉揚了揚,道:「芳駕之意是要我十招不勝卻放過勞駕?」

  田秀秀道:「按理應該如此,十招不勝,閣下有何顏面繼續再戰,另訂時地分決勝負豈不更好。」

  這話有道理,南宮逸奇不由有點語塞地啞口,接不上話。這時,南宮逸奇耳邊又響起那股傳音道:

  「南宮大俠,話已說滿無從改口,以老身看,莫如就盡力於十招之內擒下她好了,如果實在不行,便即依她之言,另訂約期再戰也好,免得落個受她譏笑的話柄!」

  這傳音之人是誰?南宮逸奇雖然並還不知,但是從對方自稱「老身」的口氣上,已猜料到可能是原來隨行在飛鳳香車之後,聞人解語屬下的那兩位黑衣老婦人之一,而且可能還是和聞人解語關係十分親密之人,南宮逸奇心念轉地暗忖道:「照眼前的情形看來,只好……」

  他暗忖未已,田秀秀突又一聲冷笑,道:「南宮閣下,這道理如何?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淡然一笑道:「想不到我一時未注意,竟落芳駕的話柄,芳駕該算得是位高明。」

  田秀秀得意地嬌聲一笑,道:「這麼說,閣下如今是願意從妾身那十招勝負不分,便另訂時地再戰的意見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一個理字能壓死人,芳駕高蝗,抓住了一句話,我又能如之奈何。」

  田秀秀又是地格格地一聲嬌笑,倏然輕抬玉手,朝站在兩帝的一眾屬下微微一揮,道:「你們都退後丈去。」

  一眾屬下聞言,立即紛紛躬身挪步後退三丈站立,只有一名黑衣老者突然跨前一大步,躬身說道:「屬下有言奉稟姑娘。」

  南宮逸奇轉眼望去,這黑衣老者面目十分陌生,好像並未見過,顯然不是飛鳳香車的原來屬下之一,而是田秀秀身邊之人。田秀秀問道:「鍾護衛有何話說。」

  鍾護衛鍾承貴輕咳了一聲,道:「娘娘乃萬金之軀,身份尊貴,是以,屬下請令和他一搏。」

  田秀秀道:「鍾護衛自信能接得下他十招麼?」

  鍾承貴道:「屬下當全力以赴,自信還不會替娘娘丟臉。」

  田秀秀嬌靨含笑地點了點玉首,美目倏然轉望著南宮逸奇道:「南宮閣下,鍾護衛請令與閣下一戰,你閣下願意賜教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希望芳駕最好是自己出手一戰,別讓……」

  田秀秀飛快地接口道:「為什麼?閣下武林稱奇稱最,難道還怕妾身手下一名護衛不成。」

  南宮逸奇劍眉一軒,道:「芳駕不必激我,南宮逸奇生就一顆天膽,從不知怕字,芳駕既然欲令他出手好了。」

  田秀秀格格一聲嬌笑:「向鍾承貴道:「你向南宮大俠討教幾招絕學吧。」

  鍾承貴躬身道:「屬下遵命。」

  田秀秀嬌軀一擰,後退丈外。

  鍾承貴望著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南宮大俠請賜教!」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不必客套,請出手吧。」

  鍾承貴未再說話,嘿嘿一笑,身形倏然前欺,探掌抓南宮逸奇面門。

  南宮逸奇身形靜如山嶽,凝立不動,直到鍾承貴五指臨近面門尺內距離,這才一側首,倏然抬手出指點向鍾承貴抓來的掌心,鍾承貴久聞「魅影拘魂玉書生」武學功力高絕,是以,他這出手一抓,看似乎十分普通平常,其實暗藏巧妙的變化厲害殺著,也是他昔年仗以縱橫江湖的成名絕技「幻影追命爪」。

  南宮逸奇身開凝立如山,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倏然抬手出指點向鍾承貴抓來的掌心,這正是武林名家高手一招攻敵克敵的上乘手法。

  鍾承貴心頭不禁凜然一驚,疾地縮掌撤招,但是左掌卻同時突出,飛快地橫切南宮逸奇的右腰,他縮右掌,出左掌,全都勢疾如電,奇快驚人,顯示出他的身手之高,該是當今江湖一流高手中的一流,可惜,他面前提敵手是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魅影魂拘玉書生。」

  無論是所學功力身手,莫不比他高了甚多……

  他快,南宮逸奇可比他更快,他左掌才出,驀聽南宮逸奇口中冷然一聲輕哂,右手食中二指已然變勢,快如閃電地直他左腕脈門劃到,而且脫離已近及五寸以內。在這等情勢下,鍾承貴心知撒招閃避已是不及,逐即倏地一翻腰,左掌易切為抓,反迎著南宮逸奇的右腰抓去。」

  他應變實在不能說是不快,但是比起南宮逸奇來,仍然稍慢了那麼毫釐,俗話說得好:「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高手相搏,毫之差,即足以釀成血流五步,喪身斷命之慘禍,因此,就在這「毫釐之差」中,鍾承貴驀地發出了一聲慘叫,身形倒射暴退丈外,右掌捧著左腕……

  左腕斷了,斷處如被刀斬,鮮血泉湧,那一隻左手就掉落在南宮逸奇面前三尺以外地上,原來南宮逸奇這食中二劃出,竟然以指代劍,並且施展了武林上乘絕學劈空劍決。田秀秀見狀,嬌靨神色不禁倏然一變,道:「閣下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腸!」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芳駕應該明白,南宮逸奇若不是心狠手辣怎會被當世武林稱之為「魔」。

  田秀秀冷呼了一聲,目身煞芒地道:「南宮逸奇。你少逞口舌之利,斷我屬下一隻手,我就要你一條命相抵。」

  南宮逸奇淡漠地一笑,道:「芳駕且先別發狠,等十招之搏勝了我再發狠不遲。」

  田秀秀語間如冰地道:「反正今天死定了。」

  南宮逸奇道:「十招之搏算不了什麼?」

  田秀秀道:「十招之搏,不論勝負都是一樣。」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既如此芳駕請出手吧。」

  田秀秀冷哼了一聲,倏然轉首揚聲喝道:「取我的劍來!」

  立見一名綠衣少女飛身掠出,雙手送上了一柄劍鑲金嵌玉,象牙吞口的寶劍。

  但看那劍鞘柄裝飾之名貴,令人入目即知是枝名劍絕非凡品,田秀秀接劍在手,左手抓著劍鞘,右手握住劍柄,拇指一捺卡簧,但聞「嗆」的聲龍吟,劍已出鞘。劍長三尺有餘刃薄背厚,劍身有如一泓秋水,光鑒明亮照人毛髮,寒氣森森逼人,顯然是一柄神兵寶刃,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暗讚了聲:「好劍。」

  田秀秀寶劍出鞘,回手把劍鞘往那綠衣少女懷裡一丟,美目含煞地射著南宮發奇,冷聲喝道:「閣下亮劍。」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微一搖頭道:「不必了,芳駕只管出手就是。」

  這口氣,顯然沒有把田秀秀放在眼裡。

  田秀秀芳心不由氣怒至極,陡地一聲冷叱:「南宮逸奇,你太狂了。」

  冷叱聲澡,玉手猛地一揮長劍,飛灑出漫天劍氣,有若寒濤掠空般,威勢凌厲無匹地猛朝南宮逸奇捲去,她所學確實不俗,劍術造詣果然精湛,出手劍式威勢足令武林高手驚凜失色,南宮逸奇口中倏然朗聲哈哈一笑,突然展開魅影似的身法,竟然以一雙空手搏戰起了田秀秀的長劍。

  剎時,頓見寒虹夭矯,劍影縱橫,劍氣瀰漫,形成了一座森冷緊密的劍幕,將南宮逸奇的身形罩住,田秀秀一身所學雖然極是不俗,劍術造詣雖也極頗精湛,但是,和南宮逸奇相比仍然是差遜了一籌。

  俗話有云:「技高一著,縛手縛腳。」

  枉論是差了一籌之多,情形如何,不言可知,那自然是要更加相開有見拙了,三招,四招,五招,六招……

  盡算田秀秀劍術造詣極是精湛,每一招施展的都是奇絕之學,可是,她就是奈何不了南宮逸奇絲毫。

  但見南宮逸奇身形在她那緊密的劍幕之中,有如魅影般飄忽,神情顯得十分從容而瀟灑,她每一劍招發出,不是被南宮逸奇那飄忽捉摸不定的魅影般身法問避開,而告落空,便被輕描淡寫的掌勢化解掉。

  漸漸,田秀秀髮覺情形有點不對勁,劍幕中,突然產生了一種無形的壓力,那壓力並且在不斷的增加,越來越沉重,七招,八招,

  這壓力更形沉重了,沉重得她手裡的長劍也起了運轉不靈,施展不開的沉滯現象,這情形,她芳心裡驚凜了,但是,她還有點不大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何以發生這種現象……

  驀地,南宮逸奇朗一聲笑道:「在下同江湖以來,還未有人在我手下走過十招,芳駕又豈能例外,如今已是第九招,芳駕可以歇手休息休息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27:02

  話聲中,劍光倏斂,田秀秀嬌靨蒼白,右手長劍掛地,嬌軀搖幌欲倒,一眾「飛鳳香車」屬下見狀,全都不禁駭然大驚失色,立時紛紛身形疾掠……

  然而,南宮逸奇卻搶佔著一瞬先機的跨步到了田秀秀身旁,抬手一指抵在田秀秀的背心靈台大穴上,沉聲喝道:「站住。」

  一眾飛鳳香車屬下數雖有五十三名之多,但是此際掠身撲出的,只有司徒玄坤等七八人,自然,這七八人不但是飛鳳香車屬下中高手的高手,也是田秀秀的親信。

  南宮逸奇的那聲沉喝,乃是以神功真氣發出,聽者入耳如同雷鳴,司徒玄坤等人全都不禁被喝得身形一室,立時剎住了撲勢。

  司徒麼坤等人身形一停,南宮逸奇立即冷冷地說道:「你們都看清楚了我手指抵著的部位沒有?」

  司徒玄坤目光一瞥之下,心神不由倏然一凜,道:「看清楚了怎樣?」

  南宮逸奇道:「看清楚了,你們就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只要我指力一發,她便會立刻被震斷心脈,香消玉殞當場。」

  司徒百坤臉色一變,道:「南宮逸奇,你想要怎樣?」

  南宮逸奇道:「我想留下她,向你們換兩個人,你明白了麼?」

  語聲一頓,側首目視田秀秀問道:「芳駕如今怎麼說?」

  田秀秀於搏戰到第九招時,雖然被南宮逸奇以無影指力點中了兩處穴道,身不能動,真力無法提聚,目前又南宮逸奇一隻手指抵在背心靈台大穴上,更是有著隨時喪命的危險,但是,耳卻能聽,口也能言。

  南宮逸奇話音一落,她立即冷冷地說道:「閣下可是想用我換取聞人解語和尉遲如蘭兩個?」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不錯,畢竟還是芳駕高明,不過,這也是芳駕自己提出的賭約。」

  田秀秀美目一眨,問道:「閣下為何要這麼做?」

  南宮逸奇道:「我請問芳駕,她兩位是為了什麼事情被囚禁的?」

  田秀秀道:「她兩個做事不力,吃裡爬外,私通外敵,顯有背叛之嫌。」

  南宮逸奇忽然微微一笑,道:「芳駕忘記適才說過的話了?」

  田秀秀微微一怔,道:「什麼話?」

  南宮逸奇道:「芳駕曾說過她們兩位都是我的紅粉知已。」

  田秀秀眨眨美目道:「閣下相信我這話?」

  南宮逸奇道:「話出自芳駕之口,我似乎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田秀秀嬌聲嫣然一笑道:「這麼說,閣下也承認她們兩個都是你的紅粉知已了?」

  南宮逸奇道:「對此,我雖然有受寵若驚之感,但是,為了解救她們兩位被芳駕囚禁的苦難,說不得我只好老臉皮承認了。」

  田秀秀美目深望南宮逸奇一眼,道:「閣下好會說話,好口才。」

  南宮逸奇淡笑地道:「對芳駕的口才我更感欽佩。」

  田秀秀話題倏地一變,問道:「閣下臉上戴著人皮面具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芳駕何必明知故問。」

  田秀秀道:「你能摘下面具,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麼?」

  南宮逸奇道:「有這必要麼?」

  田秀秀道:「江湖傳說:魅影拘魂玉書生,人品俊逸,丰神如玉……」

  南宮逸奇接口道:「那只是江湖傳說,事實並不相符。」

  田秀秀道:「相符不相符,讓我看看又有何妨,閣下稱奇稱最武林,應該不是個藏頭縮尾之輩。」

  真怪,她為何要看南宮逸奇真的面目?這是為什麼,她在打什麼主意……

  一句「藏頭縮尾」說得南宮逸奇倏然微揚了雙目,略一沉思道:「芳駕請令諭貴屬後退三丈,如何?」

  田秀秀沒有詢問原因,也沒有猶豫,立時嬌聲喝道:「司徒執法,你們都退後三丈,不得我令諭不冷隨便亂動。」

  司徒玄坤和七八名高手,這時正站立在脫離八尺之處,聞言不由微怔了怔,但是,他可不敢違令,旋即躬身道:「屬下敬遵娘娘諭令。」

  話落,一起飄峰後退出三丈以外站立。

  田秀秀美目眨了眨,含笑說道:「閣下現在可以放心了。」

  放心什麼?這話南宮逸奇自然聽懂,不由微微一笑,道:「其實我這也是為了芳駕的安全著想。」

  這話說得好不奇怪,好令人不解?

  司徒玄坤他們難道還敢不利於田秀秀不成?然而,更怪的是田秀秀對於南宮逸奇這句話,便竟然意含感激之色地嫣然一笑道:「妾身謝謝閣下。」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芳駕不必客氣。」

  話聲中倏然抬手抹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顯出了他那美男蓋世的真面目,田秀秀看得神情不禁一呆,旋而美目界采飛閃地暗暗深吸了口氣,道:「這就怪不得那個素性高傲無比的丫頭,會心生叛忘,自許為閣下的紅粉知已了,得郎如此,雖死又有何憾。」

  她口中的「丫頭」是誰?南宮逸奇心裡自然明白,她說的絕不是尉遲如蘭,而是聞人解語姑娘。

  這時,南宮逸奇那揚著她背心靈台大穴上的一隻手指,已經垂了下來,他回手重又戴上人應面具,目視田秀秀談笑了笑,沒有接話。

  田秀秀道:「南宮閣下,你可願相信妾身?」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道:「是什麼事?」

  田秀秀道:「不管是什麼事,只問你可願相信不?」

  南這逸奇微一沉思道:「我生平對人對事都以信義為先,所以也不願不相信別人,也從無不相信別人之心。」

  田秀秀道:「如此,就請閣下解開妾身的穴道,放了妾身。」

  南宮逸奇不禁一怔,「可是,芳駕……」

  田秀秀接口道:「只要閣下相信妾身,妾身自必守信踐諾,交給你兩位活生生的紅粉知已。」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凝注地問道:「什麼時候?」

  田秀秀道:「半個月之後。」

  南宮逸奇道:「在什麼地方?」

  田秀秀道:「地方由你選擇,但是不能脫離巫山太遠,否則,時間上恐怕會趕不及。」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終於點首道:「芳駕既是這麼說,我相信芳駕就是,不過……」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為防萬一,我可得另外點上芳駕一處穴道。」

  田秀秀神色十分平靜,毫無驚愕之色地道:「閣下可是準備妾身萬一不守信踐約時,妾身便也無法活命?」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這制穴手法,除家師之外,天下武林無能解,以半個月為期,芳駕如不履約踐言,必將嘔血而亡。」

  田秀秀淡然一笑道:「閣下既然不願完全信任妾身,安身也不多說什麼了,閣下請動手吧。」

  南宮逸奇道:「如此,芳駕請恕我得罪了。」話落,抬掌虛拍,隔空解開了田秀秀的穴道,立又飛點一指封閉了田秀秀的「檀中」穴,田秀秀「檀中」穴被封,除了身軀微微一震之外,並無其他一點異樣感覺。

  南宮逸奇適時含笑說道:「我這制穴手法很是特別,芳駕如果與人動手,仍可施展八成功力,但是,切記不可逞強將功力提聚八成以上,否則,被制穴道傷勢必將提前發作,那便無可解救矣。」

  田秀秀聽得心暗暗一凜,道:「妾身多謝相公賜告。」

  說著玉首微挽,朝南宮逸奇襝衽一福。南宮逸奇微一欠身道:「芳駕不必客氣,十五日後的夜二更時分,南宮逸奇渡口江岸候駕。」

  田秀秀點點玉首道:「妾身定當準時前往。」

  話落,轉身婀娜地往飛鳳香車走了過去。」

  青城山上,遍地血污,滿眼儘是道士們的屍首,令人不忍卒睹那些屍首的慘狀。南宮逸奇在青城道觀中前後繞行一遍,他本希望能發現一兩個劫後餘生的活人,結果,他失望了。

  青城道士全都死光了,青城派在武林九派一幫中從此除名了,南宮逸奇下了青城山,把青城道士們的後事交待了丐帶「灌縣分舵」弟子之後,他立即縱騎撲奔陝西長安,在長安城內的長春客棧內,沈景器和八名紫衣侍衛,雲福等人全都在焦急地等待著南宮逸奇的到達。

  由於與此同時丐幫弟子的全力協助,蘭陽郡主的下落雖然已經查出了一點線索,但是,也只是那麼一點線索,可靠不可靠,還得進一步查探。南宮逸奇一到,沈景器立即把丐幫弟子所查獲的線索告訴了南宮逸奇,南宮逸奇聽後不禁劍用微蹙地道:「照此說來,這線索也只是猜測了。」

  沈景器神情油油地道:「這雖然只是個猜測的線索,但是……還請您指示。」

  南宮逸奇微微一沉思道:「別的全無一點任何可疑的線索麼?」

  沈影器搖頭道:「絲毫沒有?」

  南宮逸奇眉鋒微微皺了皺,道:「對此,你的高見如何?」

  沈景器訕訕一笑,道:「以老配拙見,最好能前往探查探查。」

  南宮逸奇默然沉思了剎那,心中已有決定地話題忽地一變,望著雲福說道:「雲老,你立刻前往此地丐幫分舵走一趟,請他們傳書通知峨嵋分舵分面,轉告小眉師妹,要小眉師妹到這裡來。」

  雲福躬身應命,立即出了客線前往丐幫分舵而去。南宮逸奇接著站起身子,向沈景器說道:「我到外面走走去,天黑時候我如是還沒有回來,你們就不必等我吃飯了。」

  沈景器連忙道:「老朽隨您一起走走去。」

  南宮逸奇擺擺手道:「不必了,我只是出去隨便走走,不會很久就回來的。」

  說著,人已邁步瀟灑地往外面走了出去。

  「長春宮」,在長安城北,如今,這座昔年曾經是宮娥綵女,粉黛成群,盛一時的深宮上苑,那巍峨壯麗的氣派,早已隨著流光的消逝交易,成了歷史上的陳跡,那拔缺的牆垣,那漆色已經斑落的高大宮門……這些,令人看來心中不禁油然而生淒清落唏噓之感。

  夕陽斜照,紅霞滿天,這,正是一天時光中最絢爛,最美好的剎那……

  就在這時候,那冷落淒清的長春宮外,來了位身材頎長。丰神如玉,神情瀟灑的脫俗的青衫少年書生。

  那正是那位武林稱為「魔」,事實上卻是位於俠骨柔情的蓋世奇豪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南宮逸奇站立在長春宮前的石階下,星目望著那兩扇漆色斑駁的緊閉著的大門遲疑了剎那,終於,他舉步走上石階,抬手敲了門。問道:「長春宮中住得有人麼?……」

  「有,不但有,而且是女人。」

  只聽門裡響起一個嬌柔的聲音,問道:「誰呀?」

  南宮逸奇朗聲答道:「我,外地來的,特地前來瞻仰古代遺跡的。」

  「哦!」

  嬌柔的聲音又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南宮逸奇道:「小生是讀書人。」

  「原來是位讀書相公。嬌柔的聲音說著,兩扇大門輕輕地拉開了一條縫,顯出了一張柳眉,杏眼,桃腮,櫻紅小口的嬌靨,眼珠兒流轉的打量了南宮逸奇上下兩眼,嬌媚地嫣然一笑,道:「相公請稍等,婢子這就入內稟明宮主,獲得允准之後即來奉請相公。」說罷,也不待南宮逸奇開口接話,已輕輕地合上門,急步往內走了進去,南宮逸默默地站立在站在門外,心裡在暗暗付思著等會兒和那位自號長春宮主見面時,應該如何措詞談話的步驟……

  片刻之後,門裡傳出一輕盈瑣碎的腳步音響走了過來,接著大門拉開了,是先前應門的那位柳眉杏眼的青衣少女和另外兩名年約十六七歲,眉目如畫,嬌媚俏麗的綠衣女郎。

  青衣少女大約雙十出頭,她嬌靨上含著動人的嬌笑,說道:「我們宮主聽說相公是讀書人,所以特別破例允准接待相公入內。」

  南宮逸奇拱手一揖,道:「有勞姑娘了。」

  青衣少女僑笑著道:「相公不必客氣,請隨小梅小蘭進去吧,宮主鳳駕已往後園荷香閣中等候相公前往一見呢!」

  小梅小蘭正是那兩名綠衣女婢的名字,青衣少女話音一落,小梅小蘭立即朝南宮逸奇挽首恭托行禮的鳥聲燕語地說道:「相公請隨小婢們來吧。」

  說罷,嬌軀一轉,體態輕盈地向裡走去,南宮逸奇舉步瀟灑地隨小梅小蘭身後緩緩而行。

  「荷香閣」,是一座建築在方圓二十多丈寬闊的荷池中央的水閣,此際,正值荷花盛放,蓮子結實和季節,池中那有蒲扇般大碧綠清新的片片荷葉,那粉紅色盛放的荷花,那碗大的蓮蓬……

  荷香陣陣,隨風飄拂,令人聞之神清氣爽,南宮逸奇隨著小梅小蘭二婢由一座活動軟索吊橋上渡過荷池,登上了荷香閣,荷香閣中陳設華而不奢,富而麗,佈置得十分高雅宜人,南宮逸奇星目不由異采微閃地暗忖道:「這位長春宮主,看來必然是位雅人了……」

  他暗忖間,那個小名叫小梅的婢女已面對著閣中一座高及九尺餘,寬有一丈五六的玉石屏風垂首恭敬稟說道:「稟公主,客人到。」

  隨聽玉石屏風背後響起一聲嬌柔無限的輕哦,語音甜美的說道:「知道了。」環珮叮噹,沒碎輕盈的姍姍,婀娜地走出了一位美艷絕倫的少婦和兩名綠衣婢女。

  這美艷絕倫的少婦是誰?不用說,她自然就是佔住著這座古代帝宮的自號長春宮的長春宮主了。只見這位長春宮主大概年約二十五六左右,鵝蛋臉,黛眉美目,瑤鼻櫻口,那雙美目水汪汪的,直似兩座溺人滅頂的深潭。一襲薄紗般的淡紅色羅衣,裹著她那身材婀娜,玲瓏凸凹若隱若現,膚如凝脂,白嫩柔膩,豐滿成熟惹火撩人的嬌軀,那迷人的少婦風韻,那令人心蕩神馳的……

  艷福,美絕,這長春宮主,真說得上是一位美艷傾城的蓋代嬌娃,絕世尤物!

  南宮逸奇雖然是蓋世奇男,大丈夫,但是,面對如此風韻惹火迷人,美艷無匹的絕代尤物,心頭也不禁有點怦怦然,怔怔地望著長春宮主,一時竟然發了楞,發了呆。

  「長春宮主」雖於那青衣婢女稟報時,已知來客是位少年美書生,但是卻未料想到竟是這樣一個丰神如玉,風標絕世的美男子,因此,乍見之下,神情也不由的為之微微一呆,旋而水汪汪的美眸中異采飛閃,望著南宮逸奇嬌無比嫣然一笑,玉手輕抬,姿態非常美妙地作了個肅容之勢,語音嬌柔而充滿媚力地道:「相公請坐。」

  南宮逸奇神情倏然一震而醒,瀟灑地拱手一揖,道:「小生冒昧打擾,尚請姑娘原諒。」

  長春宮主風情萬千地好笑道:「相公太客氣此地本是古代帝宮遺址,妾身佔住此地本已不,豈能再摒阻外人來此瞻仰古跡,相公之來何打擾之有,再說……」

  語聲微微一頓,美眸含情的接說道:「像相公這樣俊逸風流人品的人,安身請都請不到呢,別說目下還未打擾,就是真的打擾妾身終宵,不眠不休,妾身也是歡迎無盡,樂而不疲。」

  這是什麼意思?這話裡似乎隱含著什麼玄妙……

  南宮逸奇心中不禁暗皺了皺眉頭,沒有開口接話。長春宮主,美眸流波的望著他嫵媚地笑了笑,作著美妙的肅容姿態,嬌聲道:「相公請坐呀。」

  於是,兩人分賓主落了坐,一名綠衣婢女奉上香銘。

  長春宮主美眸凝視著南宮逸奇的俊臉,波光流轉地嬌聲說道:「請問相公貴姓大名,仙鄉何處?」

  南宮逸奇道:「有勞姑娘動問,小生乃是杭州人氏,賊姓宮名大可,轉請教姑娘貴姓芳名是?……」

  原來是宮相公,安身失敬了。」

  「長春宮主」嬌笑地道:「妾身自號長春宮主,相公便以長春之名稱呼妾身好了。」

  南宮逸奇道:「姑娘不能賜告真姓名麼?」

  「長春宮主」玉首微搖地道:「不是不能奉告相公,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姑娘之意要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長春宮主,嬌靨含春地嫣然一笑,輕聲道:「那要等到夜深無人私語時,相公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是何許人,這話,他還有個什麼不明白,心裡不由暗罵道:「好個無恥的蕩婦。」他心裡雖然在暗罵道,臉上神色卻故裝糊塗地淡淡一搖頭道:「小生不明白。」

  長春宮主媚笑迷人地道:「到時候相公就會明白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小生不會等到那個時候的。」

  長春宮主黛眉微微一蹙,道:「為什麼,相公打算馬上就走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小生此來的目的只為拜訪姑娘。」

  「長春宮主」美眸凝注地道:「這麼說,相公所言瞻仰古跡也是托詞了?」

  南宮逸奇道:「姑娘不愧是個明白人。」

  「長春宮主」黛眉微微一揚,道:「如此,妾身請同相公此來拜訪的意圖?」

  南宮逸奇道:「向姑娘打聽一個人。」

  「長春官主」問道:「是什麼人?」

  南宮這奇道:「小生的一位朋友。」

  長春宮主道:「令友和妾身相識?」

  南宮發奇街一搖頭道:「應該是素昧平生,從未相識。」

  長春宮主眨眨美眸道:「既非妾身相識,那相公為何?」

  南宮逸奇道:「因為她失蹤了。」

  長壽宮主道:「令友失蹤,與妾身又有何關?」

  南逸奇語調倏地一冷,道:「若與姑娘無關,小生就不會來拜訪姑娘了。」

  長春宮主美眸波的轉了轉,道:「相公可是認為妾身知道令友的下落?」

  南宮逸奇輕哼了一聲道:「有人告訴小生,敝友被姑娘劫來長春宮中。」

  長春宮主臉色微微一變!道:「這是什麼人告訴相公的?」

  南宮逸奇道:「是什麼人,姑娘不必問了。」

  長春宮主,道:「相公相信那人的話?」

  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頭道:「小生應該沒有不相信的理由,再說那人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小生。」

  長春宮主美眸輕眨眨,道:「俗話說得好,提奸捉雙,拿賊拿贓。相公無憑無據,怎可輕信別人之言來身妾身……」

  南宮逸奇劍眉向軒倏垂,接口道:「姑娘是向小生要證據?」

  長春宮主道:「相公難道認為不該?」

  南宮逸奇劍眉再次微軒了軒,道:「小生奉勸姑娘最好還是立刻把敝友放出來,免得彼此傷了和氣。」

  長春宮主黛眉微微一場,道:「傷了和氣便怎樣!」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那對姑娘可無一點好處。」

  長春宮主忽然輕聲一笑,道:

  「說了老半天,到現在為止,妾身還未知道令友是誰,他姓什麼叫什麼大名呢?」南宮逸一聽這話,自己也不禁有點啞然暗笑了,也暗罵自己糊徐。

  於是,他心念電轉了轉,道:「她芳名倩倩,是金陵王的胞妹,蘭陽郡主。」

  長春宮主神情不禁微微一怔,問道:「她在什麼地方失蹤的?」

  南宮逸奇道:「十天前,在城中長春客棧內。」

  「啊……」長春宮主一聲驚呵出口,立即警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頓聲閉口。

  但是,遲了,南宮逸奇是何等高明人物,她雖然連忙頓聲閉口,但是,南宮逸奇已立刻明白了她失態的原因,目視她微微一笑,道:「姑娘想不到她也是個女兒身?」

  長春宮主話題倏地一變,問道:「相公是金陵王府中人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

  長春宮主眨眨美目,又道:「那麼,相公必然是官家的人了。」

  南宮逸奇道:「也不是。」

  長春宮主美眸倏然一凝,深注地問道:那麼相公是?」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小生是誰,那都無關重要,請姑娘立刻把蘭陽郡主交給小生。」

  長春宮主忽然格格一聲嬌笑,搖首道:「蘭陽郡主她不在妾身這裡。」

  南宮逸奇急問道:「她在什麼地方?」

  長春宮主搖著玉首道:「妾身不知道。」

  南宮逸奇劍眉一揚,道:「姑娘,小生希望姑娘別令小生忍耐不住。」

  長春宮主嬌媚地一笑道:「相公相信妾身,蘭陽郡主她確實不在妾身這裡。」

  南宮逸奇道:「那麼請姑娘告訴小生,她現在什麼地方。」

  長春宮主眨眨美眸道:「有個問題妾身很不明白,相會能賜告麼?」

  南宮逸奇問道:「什麼問題?」

  長春宮主嫵媚地一笑道:「相公既不是金陵王王府中人,又不是官家的人,為體何要替官家出力找她?」

  南宮逸奇道:「那是小生自己的問題。」

  長春宮主嬌笑地道:「是因為她是個女人,是個姑娘麼?」

  南宮逸奇臉色沉寒地道:「姑娘話未出口之前,最好多考慮一下,別太放肆。」

  長春宮主格格輕笑地道:「相公又何必假道學呢?相公如是要找女人,只要相公有興趣,妾身這長春宮……」

  這種污言穢語,南宮逸奇如何還能聽得下去,不由星目陡睜,倏地截口沉喝道:「住口。」

  長春宮主被喝得神情不禁微微一呆,旋而倏然一聲冷笑道:「宮相公,妾身邊長春宮是個什麼所在,相公打聽過麼?」

  南官逸奇冷冷地道:「姑娘應該明白,俗話說得好,善者不來!」

  長春宮主黛眉微微一挑,道:「這麼說,相公該當不是位普通讀書人,不是個『善者』了?」

  南宮逸奇道:「姑娘明白就好。」

  長春宮主冷笑道:「相公雖非善者,可是妾身這座長春官也非善地,相公知道麼?」

  南宮逸奇談談地道:「姑娘邊長春宮縱是龍潭虎穴,小生也無所懼,否則就不敢隻身冒險前來找姑娘要人了。」

  長春宮主冷哼了一聲,道:「相公好狂的口氣!」

  南宮逸奇道:「小生所言是實話。」

  「長春宮主」美目一眨,道:「照相公這實話口氣,妾身這座長春宮是無法奈何得了相公,也不在相公的眼下了。」

  南宮逸奇淡笑地道:「小生無意狂妄自誇,放眼當今天下武林,能奈何了得了小生,讓小生看在眼裡的所在,只怕還極少見呢!」

  長春宮主黛眉倏地一揚,道:「當今武林九大門派如何?」

  南宮逸奇道:「當今武林九派一幫,雖高手如雲,但是如若與小生為敵,大概也無法奈何得了小生。

  這種話,這種口氣實在太狂妄,太難以令人相信了。長春宮主聽得心神不由暗暗一震,美眸倏然凝注地道:「這麼說,相公必定是一位身懷絕世奇學的當代武林高人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武林高人之譽,小生可不敢當,小生只不過是個讀書學劍兩不成的江湖人。」

  長春宮主道:「相會太謙虛客氣了。」

  一語鋒頓,美眸再次凝注地道:「妾身請問相公的師承出身?」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32:56

第三十一章 荷香閣


  對此,南宮逸奇沒有置答,話入正題地冷聲說道:「小生來此時已很久,想告辭了,蘭陽郡主如在姑娘這裡,請姑娘即刻將她放出來,否則,便請姑娘實告,她現在何處?」

  「長春宮主」道:「妾身如果說辦不到呢?」

  南宮逸奇劍眉一軒,道:「小生已經盡了最大的容忍了,希望姑娘別逼小生傷害姑娘!」「長春宮主」道:「相公自信有把握能傷害得了妾身?」

  南宮逸奇道:「姑娘可是要試試?」

  「長春宮主」道:「妾身不但要試試相公的所學,而且也不相信相公真能對妾身下得了手,狠得下心!」

  顯然,她不但自負一身所學功力甚高,而且也很自負她那美艷傾城的容貌,惹火撩人的胴體,認為天下的男人見了她莫不為她的美色所迷,不相信會漠然無動於衷,不相信會狠得起心,對她下得了辣手!

  她這種自負,思想,雖然有點過份了些,但是,事實上也是一般男人的通病,一種愛美的自然的弱點!

  因為,任何一個粗暴野蠻,心腸鐵硬的男人,面對一個容華絕代的美女時,心底都不禁油然而生好「憐香惜玉」之感,軟下了心腸來的!可是……南宮逸奇便就不同了。蓋世奇男畢竟是蓋世奇男,他雖然生就一副俠骨柔腸,劍膽琴心。但是,那也得要看是對付什麼樣的人。

  對於一般女人,南宮逸奇他心腸固然很軟,很難狠得下心,但是,對於「長春宮主」這類淫娃蕩婦,如不激怒他則已,一旦被激怒了,狠下了心,那可比鋼鐵還硬!若非如此,他也就不配稱奇稱最武林,不配是當代蓋世奇男了!

  因此,「長春宮主」語音一落,南宮逸奇星目不由立即寒芒一閃,沉聲道:「姑娘,小生可是個心比鋼鐵之人,奉勸姑娘最好別……」

  「長春宮主」她自然不信南宮逸奇是個心比「鋼鐵」之人,不待南宮逸奇話落,倏然截口道:「相公不必徒說狠話了,想要蘭陽郡主不難,只要相公能答應妾身一個條件,妾身當負責交還一個活生生的蘭陽郡主便是。」

  南宮逸奇道:「姑娘要小生答應什麼條件?」

  「長春宮主」道:「答應妾身在『長春宮』中盤桓三日。」

  南宮逸奇道:「姑娘這『盤桓三日』的意思是……」

  「長春宮主」忽然嬌聲一笑,道:「妾身的意思相公不明白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小生不明白。」

  「長春宮主」眨眨美眸,嬌靨含春地道:「相公看過『金玉緣』那本小說麼?」

  此時此刻,她突然提起「金玉緣」那一小說,南宮逸奇雖然奇才蓋代,也不禁被問得微微一怔!點頭問道:「看過,怎樣?」

  「長春宮主」嬌媚入骨地嫣然一笑,道:「相公既然看過『金玉緣』,當必知道那賈寶玉和秦可卿的故事,相公不就明白了麼?」

  賈寶玉夢遊太虛境,與秦可卿雲雨巫山,倒鳳顛鸞,使那位寶哥兒初嘗人間異味,從此領略了人間的樂趣,也才有後來與花襲人同試「風雨情」的故事,這是「金玉緣」書中最旖旎纏綿的一段,「長春宮主」提以這段故事,南宮逸奇心中那還有不明白的。

  於是,他星目寒芒一閃,但是,語音卻平靜而淡然地道:「姑娘是打算自比那秦可卿,還是自比那花襲人?」

  「長春宮主」風情萬千地媚笑道:「秦可卿雖然教會了寶哥兒翻雲覆雨的本領,但是,在功力火候上,她比妾身差多了,怎能和妾身相比,至於花襲人那就更不用談了!」「哦……」南宮逸奇眨動著星目問道:「那麼姑娘是要比……」

  「長春宮主」嫣然嬌笑地道:「相會知道那『金瓶梅』故事中的潘金蓮麼?」

  南宮逸奇道:「姑娘是要自比那潘金蓮?」

  「長春宮主」美眸中閃漾著蝕骨銷魂的色彩地道:「妾身比那潘金蓮更為出色。」

  南宮逸奇微笑地道:「姑娘容華絕代,美艷無雙,的確是比那潘金蓮更為出色的甚多,只是可惜……」

  「長春宮主」美眸媚波流轉地道:「只是可惜什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可惜姑娘晚生了數百年,否則,那西門慶必定會捨潘金蓮而寵姑娘!」「長春宮主」突然格格一聲浪笑道:「相公願意扮演那西門慶麼?」

  南宮逸奇便又搖頭說道:「可惜小生沒有西門慶那種艷福,也缺少西門慶那樣的風流氣,奈何奈何!」「長春宮主」媚筆迷人地道:「只要相公願意扮做那西門慶。妾身保證使相分享盡人間艷福,比那西門慶享受到更高的人生樂趣,相公既然是讀過不少詩書,想當必懂得那『人生最樂的消魂』之句吧!」南宮逸奇倏然地哈哈朗聲大笑道:「我謝姑娘的美意,可惜,小生福薄命薄,無福受那人間艷福,再說小生也不是那『消魂』的料,只懂得『拘魂』之意!」他外號「魅影拘魂玉書生」,此際說出這「拘魂」二字,顯然是暗含警告之。

  可惜,「長春宮主」這個美艷絕代的淫娃,面對著丰神如玉的蓋世奇男,她早已色迷神迷,芳心裡只在想著如何才能說服對方,令對方心甘情願的扮演西門慶這一角色,與她纏綿魂真個……

  在色迷神迷的情形之下,南宮逸奇這「拘魂」二字的名義暗示,說了等於白說,她自然不會留心介意。她做夢也料想不到,眼前已是「煞星照命」,這個名叫宮大哥的美少年,竟是那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因此,南宮逸奇話聲一落,「長春宮主」她立又格格一聲浪笑,道:「相公你太客氣了,像相公你這樣俊逸瀟灑的人品,怎會是那福薄命薄之人,怎會不解風流,不是那『消魂』的……」

  南宮逸奇突然冷聲地截口道:「姑娘別盡說那些『消魂』語了,還是言歸正傳,談談『拘魂』話吧!」他雖然再次提起「拘魂」二字,「長春宮主」卻仍然並不介意的格格嬌笑地道:「相公很喜歡『拘魂』麼?」

  南宮途奇淡淡地道:「小生雖說不上喜歡『拘魂』,但因小生的外號中有著『拘魂』二字。」

  「長春宮主」不一怔!問道:「相公的外號中有著『拘魂』二字那麼相公的外號是?……」

  南宮逸奇道:「姑娘何妨猜猜看呢?」

  「長春宮主」美眸眨了眨,搖著玉首道:「江湖中有著什麼『拘魂、追魂、奪魂、攝魂』的外號太多了,妾身一時那裡能夠猜得著,還是相公你自己說出來吧。」

  南宮逸奇淡笑子知,道:「小生上號是武林人稱『魅影拘魂玉書生』,姑娘聽說過麼?」

  「魅影拘魂玉書生」武林稱奇稱名震天下無人不知。「長春宮主」她既是武林中人,怎會沒有聽說過這名號。入耳「魅影拘魂玉書生」七字,她嬌靨神色倏然一變,美眸中掠魂驚色地道:「相公真是南宮逸奇?……」

  神景引得不禁心旌搖蕩,但是,神智仍是十分清醒,是以,小腹丹田中那股亢奮的熱甫才升起,他立刻警覺,心中不由驀地一驚,連忙深吸了口真氣,壓制下丹田中上升的那股熱流,星目紫光暴射如電沉聲大喝道:「站住!」他喝聲如雷,雙眉挑煞,威態凜人!「長春宮主」被他喝得神情不禁一呆,嬌靨變色,旋又格格浪笑地道:「呵呀!你怎麼現在就發威了呀,這多怕人呀……」

  南宮逸奇目射煞芒地一聲冷笑,道:「淫婦我雖有體念上天好生之心,奈何你太無恥了,實在容不得!」話聲中,倏然抬手一掌拍出!他身懷佛門上乘禪功絕學,一掌拍出,力道足以撼山震岳!「長春宮主」做夢也料想不到他於此時此際,竟然還能狠得下心,下得了辣手,對她那豐滿迷人的胴體然無動於衷!南宮逸奇一掌拍出,她立發出了一聲慘叫,嬌軀被掌力震得空起,撞在那玉石屏風上,「砰!嘩啦啦!」連乖暴聲中,一顆烏雲玉首撞得開了花,芳魂斷,命喪當場!垂手靜立在一邊的四名綠衣女婢,眼見這等情形,全都不禁嚇得嬌靨變色發了呆!

  但是,南宮逸奇卻也皺起了兩道劍眉!「長春宮主」雖然是個無恥的蕩婦淫娃,南宮逸奇對她心中雖然已起殺機,按理,因為蘭陽郡主的下落何處,是在這「長春宮」中,還是在雖的地方,他還未問出來,所以,目前他根本無心傷她的性命,所以,他那一掌雖然是在心情激怒之拍出,但是,只用了五成功力,旨在給她一個警告,將她震傷,免得她再放浪形穢作出那無恥不堪入目的淫態!那知「長春宮主」竟被他這一掌震得撞在玉石屏風上,撞得腦漿開花,香消玉殞魂斷當場……

  這實在是南宮逸奇萬萬意想不到的結果,因此,他不由立刻皺起了兩道劍眉,心中很是後悔!小梅小蘭等四名綠衣婢女嚇得嬌靨色變,微微一呆之後,施忽齊地一聲嬌叱,嬌軀閃動,八隻玉掌疾揮,齊朝南宮逸奇猛撲攻出!

  南宮逸奇自然不會把小梅小半等上婢女放在眼內,只是,他有點不敢隨便出手了,他怕出手傷四婢女的性命,因此,他如鬼影般飄閃間,已奇快地避開了四婢的撲攻,口中同時郎聲雖道:「四位姑娘請住手,我有話說。」

  小梅小蘭等四婢聞聲雖然立時停攻住手,但卻分立四面將南宮逸奇圍住。小梅粉臉凝霜秀目怒視著南宮逸奇冷冷地說道:「你心腸狠辣如狼,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南宮逸奇星目緩緩地掃四婢一眼,見這四婢全都生得眉清目秀。雖甚嬌美,但不嬌艷,眉梢眼角也無那治蕩之態,因此,他語音平靜地搖搖頭道:「小梅姑娘,這並不是我心腸狠辣的確不能怪我!」小梅乃是四婢之首,只聽她口一聲冷哼,道:「不是你心腸狠辣不能怪你,難道該怪我們宮主。是我們宮主她自己要死的不成!」南宮逸奇道:「這實在是個意外,那一掌我本無傷他性命之心,所以只用了五成功力,卻想不到她竟會撞上那座玉石屏風,竟會那麼巧!」小梅冷冷地道:「這麼說來,倒真我們宮主她該死,絲毫不能怪你了!」南宮逸奇道:「事實乃是如此。」

  小梅又是一聲冷哼,道:「你還有什麼話說沒有了?」

  南宮逸奇道:「小梅姑娘,我此來是只為蘭陽郡主,根本無意出手傷害任何人。你們宮主如不是那麼無恥,妄想以色身迷惑我,激怒我,我也決不會出手,但她已經死了,我也不想枉傷無幸,希望四位姑娘最好別逼我出手,以四位姑娘的功力所學,雖然都甚不差,但是,你們很本不是我手下三招之敵!」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再說,你們宮主已經死你們又何必……」

  小梅冷聲截口道:「你又徒說無用的廢話,俗語有云『殺人償命』任你怎麼說也是枉然,你今天非為我們宮主償命不可!」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挑,道:「姑娘定替你們宮主報仇麼?」

  「不錯。」

  小梅語冷如冰發地道:「師仇如同父母之仇一樣不共戴天。我們豈能不報!」南宮逸奇星目微凝,道:「她是你們的師父?」

  小梅道:「宮主不但是我們的師父,而且對我們姊妹都十分疼愛,恩深似海!」

  南宮逸奇眉鋒做皺了皺,道:「小梅姑娘,你們與她既然是師徒兼主婢的名份,則你們要替她報仇自是應該的,我自也不能說你們有什麼不對,不過……」語聲一頓又起,接道:「我請問姑娘,令上為人如何?」小梅道:「俗話說得好,『徒不言師過』,宮主的為人如何,我們做徒弟的豈可妄加置評,你此問實在多餘不該!」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姑娘所言因是尊師敬上之禮,也是人倫情理,但是,這只是個人之間淺薄狹隘的『私理』,姑娘是聰明人,應該懂昨天下廣闊淵博的『公理』,理應該懂得『萬惡淫為首』的成語格言,令師行為蕩窬,荒淫無恥,實在……」

  「住口!」小梅突然沉聲截口道:「不管宮主行為怎樣,她總是我們姊妹的師父,對我們姊妹有恩,為報身之恩,我們姊妹理該替她報仇!」南宮逸奇劍眉微挑倏垂,正容說道:「這是姑娘對令上忠義,我南宮逸奇衷心極為敬佩,不過,我仍要奉勸姑娘考慮三思,並非我狂言虛聲侗赫姑娘,憑姑娘等四位的所學身手,絕對無力替今師報得了仇,徒自逞強,只是自找傷殘,再說以令師那品德行為之人,也實在不該讓姑娘如此!」

  這番話,聽得小梅心中不由暗暗一動,付想道:「這話似乎不錯,對方適才隨手揮之間便宮主震得身軀離地飛起,撞上玉石屏風,因而喪命,那一掌如果真是只用了五成功力,則其功力之高,不言可知,憑必小蘭等四人可能確非對方之知真的報不了仇……」

  她心念電轉忖想問,忽然閃過一道靈光,秀目倏地一凝,問道:「閣下真是那武林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麼?」南逸奇點頭道「:「姑娘是聰明之人,當知『魅影拘魂玉書生』武林中人共指為『魔』,我如不是,怎會那麼不智,冒充其名號,替自己招惹麻煩呢!」小梅秀眸眨地道:「這麼說,江湖上傳說你已被烽十名高手圍攻殺害之事,完全不實!」南宮逸奇道:「江湖上傳說並無不實,只是我在被害之後,立刻又有人救了我,所以乃得復活未死!」小梅目間懷疑不信之色地道:「一個人重傷身死被埋入地下,還能復活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解釋地道:「當時我雖然身負重傷,但是並未真正身死,是我使用『龜息大法』,閉住全身脈息,騙過那批假名『衛道除魔』的兇手,如此,姑娘明白了麼?」

  小梅明白了,也有些相信了,於是她點了點頭,秀目眨動地又問道:「南宮大俠既然一再勸說,要我們姊妹不替宮主報仇,意將如何處我們呢?」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並無打算如何處置四位姑娘之意,只想請姑娘幫幫我一個忙。」

  小梅道:「放出那位蘭陽郡主,是不是?」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我正是請姑娘幫我這個忙。」

  小梅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場,道:「姑娘,那我就只好……」

  「只好」怎樣?語音倏地一沒有按說下去。當然接說下去那決不是什麼好的,否則,他又何必只說半句,留那麼讓人忐忑的「尾巴」。然而,小梅明知道是什麼意思,卻仍然緊接著問道:「南宮大俠是要出手用強麼?」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姑娘智高人,我希望姑娘別逼我!」小梅秀目輕眨了眨,忽然含笑說道:「我想請教南宮大俠一個問題,南宮大俠肯實答麼?」

  南宮逸奇道:「姑娘有什麼問題,請說好了。」

  小梅微作沉思地道:「武林中人大都不願沾惹官家的事,南宮大俠未投身官家,又未吃糧拿俸,為何竟替官家出力?」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因為蘭陽郡主和我認識,和我是朋友。」

  「哦!原來如此。」

  小梅眨眨秀目,眸光倏地一凝,問道:「南宮大俠和她只是認識,只是朋友麼?」

  南宮逸奇道:「姑娘難道不信?」

  小梅搖搖頭道:「不是不信,而是認為這話有點不夠明朗。」

  南宮逸奇道:「如何才算夠明朗?」

  小梅眨眨秀目道:「我認為南宮大俠和她的關係可能不止是朋友……」

  南宮逸奇道:「不只是朋友,難道還是主人與屬下的關係不成!」小梅玉首微搖地道:「那顯然更不是了,你南宮大俠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代第一,豈是屈居人之下流!」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麼姑娘認為呢?」

  小梅輕聲一笑道:「我想那蘭陽郡主必是你肯中大俠的紅粉知己!」南宮逸奇道:「姑娘,這認為可能嗎?」

  小梅道:「為什麼不可能?」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姑娘應該明白,她貴為郡主,乃當今郡主,身份極是尊貴,而我,在官家的眼中,只不過是一介江湖草莽,刀頭舔血,為非作歹的亡命徒,江湖人!」小梅道:「南宮大俠當代奇才,昂藏軀,怎地竟也如此自甘菲薄……」

  南宮逸奇接口道:「小梅姑娘,我說的乃是事實,並非是我自甘菲薄!」小梅搖首笑說道:「南宮大俠所說雖是事實,她雖然貴為郡主,身份極是尊貴,但是你南宮大俠乃當世奇男第一的人物,論武,身懷奇技,功力罕絕,論胸蘊璣珠,博古通今,論人品,丰神如玉,瀟灑俊逸脫俗,無論是才武功人品,莫不比那些公卿大臣,貴族王孫強了幾多倍。」

  語鋒一頓,秀眸眨了眨,接著又道:「再說郡主也是人,除了出身,身份尊貴之外,和一般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情愛問題,更應該沒什麼身份貴賤的分別。」

  她雖然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但是,這番話娓娓說來卻頭頭是道,是理。於此可見,此女不但聰慧絕倫,伶牙俐齒,而且必然讀過不少書,對人生事理頗有獨到的見解。因此,南宮逸奇對她不禁刮目相看了。於是,南宮逸奇目閃異采微微一笑,道:「姑娘這番話雖然頗具道理,但是倒並非一般世俗道理,而事實上……」

  小梅含笑接口道:「事實上你南宮大俠也非一般世俗之人。」

  南宮逸奇目鋒微蹙了蹙,道:「姑娘定要這樣認為,我就無可奈何,只好隨便姑娘怎樣想了。」

  語聲一落又起,星目凝注地說道:「郡主在何處,請姑娘立刻放她出來,如何?」

  小梅臉現猶豫之色地道:「我實在很願意依從南宮大俠的話,放了郡主,只是可惜……」

  南宮逸奇心中不由一緊,急問道:「可惜怎樣?姑娘。」

  小梅道:「我力所難及。」

  南宮逸心頭略寬地問道:「為什麼?」

  小梅道:「我做不了主。」

  南宮逸奇微感異地愕然一怔,道:「令師已經死了,你們還?……」

  小梅道:「此間掌理實權之人,除宮主以外還有總管和二位護法。」

  南宮逸奇問道:「總管是誰?二位護法何許人?」

  小梅道:「總管蔡力真,外號『迷香浪客」。二位護法是『大頭惡梟』金旺春,『長臂鐵拐』邱萬山。」

  南宮逸奇道:「他們現在何處?」

  小梅道:「後宮中。」

  南宮逸問道:「蘭陽都主呢?」

  小梅道:「被禁在後宮中的一間秘室內。」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請姑娘先帶我前往密室去放出郡主,如何?」

  小梅搖頭道:「我帶你去也沒有用,那地方根本進不去。」

  南宮奇劍眉微一揚,道:「那地方防衛很森嚴麼?」

  小梅道:「那密室四周都有禁制機關消息,步步陷阱,危險重重,不諸機關消息之人根本無法進得去,只要一觸發機關消息,輕則重傷,重則喪命!」南宮逸奇眉鋒深蹙地道:「姑娘也不知道如何避免觸發那些機關消息之法麼?」

  小梅道:「所有機關消息都是連環系統設置,牽一而動全盤,避免觸發之辦法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將總樞機鈕關閉或是毀去!」南宮奇問道:「總樞紐在什麼地方?」

  小梅道:「要想關閉或是毀去總樞紐,則必須先制住蔡總管成二位護法。」

  南宮逸奇道:「總樞是他三個守著的麼?」

  小梅道:「總樞紐設在蔡總管的臥室內,二位護法的臥室則在蔡總管臥室的隔壁,而且均有暗門相通,只要一有事情,三人必有一人守在臥室中。」

  南宮逸奇想了想道:「宮中共有男女多少?」

  小梅道:「男十五,女二十七人。」

  小蘭突然接口道:「小梅姊姊。那個『花太歲』和『黑豹子』今早天一亮就已經走了,男的只有十三,女的也只有二十六人了。」

  小梅點頭笑說道:「不錯,蘭妹細心。」

  南宮逸奇又問道:「除了那蔡總管和二位護法之外,其餘的人也都是武林人物麼?」

  小梅道:「每個人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也都是因為貪戀美色成了宮主的屬下!」

  「哦……」南宮逸奇星目閃過一絲寒,道:「我進來了這麼久,怎地未過來一人?」

  小梅道:「這『荷香閣』乃宮主接待貴客之處,宮中屬下除了我們姊妹四人以外,無論男女,未得宮主召喚,絕對禁止來此。」

  南宮逸奇話題一轉,問道:「那室中被禁閉的只有郡主一人麼?」

  小梅道:「另外還有一個名叫石雁的少年相公。」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微睜地道:「石雁?是一個藍衣書生,身邊帶有一柄『青霜劍』,對麼?」

  「他不是藍衣書生,也沒有任何兵刃。」

  南宮逸奇心中暗想道:「這也許是個同名同姓之人……」

  他心中這樣一想,立即又變話題地說道:「那麼總管他們三位的居處所在,就麻煩姑娘帶我前往如何?」

  「這個……」小梅那清秀的俏臉兒上泛現著一股遲疑不決的神色。南宮逸奇一見她臉上的神色。立即明白了她心裡的意思,連忙接口說道:「姑娘只管放心,憑蔡力真他們三個還不是我手下五招之敵!」小蘭接口說道:「南宮大俠……」南宮逸奇突然抬手朝小蘭一搖,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小梅和小蘭全禁微微一怔!但是,剎那她們她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音,快疾地走了過來。小梅凝眸望去,只一眼已看清了來人是,立即朝南宮逸奇低聲說道:「是『宮門雙衛』左衛玉芝。」

  南宮逸奇低聲道:「就是大門口應門的那位姑娘麼?梅點頭道:「正是她。」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別讓她到閣下來,令她就站在荷池邊上回話好了。」

  說話間,「左衛」玉芝已走近軟索吊橋邊,小梅連忙揚聲道:「左衛停步,宮主正在招待貴客,有什麼事,就站在那裡報上來好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33:25

  「左衛」玉芝立時依言停身說道:「小梅妹妹,宮外來了位老人家要見宮主。」

  小梅道:「就是一個人麼?」

  「左衛」玉芝道:「和他一起同來的還有九個人。」

  小梅道:「江湖朋友麼?」

  「左衛」玉芝道:「個個眼神充足兩太陽穴高鼓,看樣子都是好手。」

  小梅輕「哦」了一聲,問道:「問過他們的姓名來歷沒有?」

  「左衛」玉芝道:「那位老人家說他姓雲,其餘九人都是他的手下。」

  南宮逸奇一聽,已知是雲福和沈景器等九名侍衛找來了,於是,立即向小梅低聲說道:「要她讓來人進來好了。」

  小梅微一點頭首,揚聲說道:「宮主有諭,讓他們進來。」

  「左衛」玉芝問道:「是請來先到客廳待茶,還是帶往何處?」

  小梅目光轉望向南逸奇,南宮逸奇目光轉朝小蘭說道:「那就小蘭姑娘去帶來了人到這兒來好了。」

  小蘭點了點頭,快步走出閣外,朝「左衛」玉芝一揮手,道:「走吧,我去接他們去。」

  「左衛」玉芝立即一擰嬌軀,和小蘭快步而去。小梅美眸輕眨了眨,望著南宮逸奇問道:「這些人是相公的朋友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雲老人家是跟隨我的人,其餘九人都是『金陵王』府的一級侍衛。」

  小梅點了點玉首,美目倏然凝注地問道:「相公對於此間所有人家,將作如何處理善後?」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按眾人往昔在江湖上的素行好惡,分別處置,惡行重大者,廢棄其仗以為惡的功力,無大惡者,則略予告誡,任憑自去,姑娘以為如何?」

  小梅美眸閃眨地道:「對於一些不諳武功的女子呢!」

  南宮逸奇道:「有家的派人送其返家與家人團聚,無家的則交由地方官府處理安排。」

  小梅道:「小婢姊妹也都是無家可歸之人,相公又怎樣處理呢?」

  南宮逸奇怔了怔,道:「姑娘等難道都沒有一個親人麼?」

  小梅搖頭道:「小婢等都是宮主收養的孤兒,根本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親人?」

  南宮逸奇眉鋒微微一皺,道:「姑娘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身麼?」

  小梅又搖搖頭道:「小婢連自己的姓氏都是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眉鋒深皺地想了想。道:「姑娘等雖然無家可歸,但是,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學功力,並非一般弱質村女,天地廣闊,何處不可去得,何處不可安身,所以……」

  小梅接口道:「相公之意是要小婢等自己去尋一安身之處?」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姑娘等均皆聰明美慧,應當不難找到一個適當美好的安身之處。」

  小梅微微一笑,道:「相公難道不能為小婢安個去處?」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自己都是孑然一身,浪跡江湖,到處為家之人,如何能夠……」

  小梅道:「如果小婢等自願追隨相公浪跡江湖,侍候相公呢?」

  怪不得她會突然改變稱呼。由「我們」而自稱「小婢」,由「南宮大俠」而改稱「相公」,敢情她心裡早已打好主意,存了追隨南宮逸奇念頭,俗話說得好:「良禽擇本而棲,良臣擇主而仕。」

  小梅這主意這念頭,實在是個非常聰明的決定。南宮逸奇意想不到小梅會突然作此要求,神情不由微呆!道:「這個……」

  小海秀目凝注地道:「相公不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美意,南宮逸奇實不敢當,也當受不起!」小梅秀眸一眨道:「相公應該明白,這並不是當受得起和當受不起的問題,而是……小婢等雖然都有一身算來不大低弱的武功,但是,畢竟是個姑娘家,實在有些不便和男人同樣的闖蕩江湖,稱雄稱最武林,況且江湖上波譎雲詭,處處險作,稍一不慎,便會落人餡餅,或受辱喪身,或被迫而走入歧途,小婢等若遇不幸,公子何忍?」

  這番話,又是一篇大道理,實情,南宮逸奇聽得心頭意念不由電閃飛轉,暗暗沉思忖想不語。

  小梅接著又說道:「小婢等自幼隨侍宮主,宮主為人雖然不正,但是對小婢等卻極是寵愛維護,從不允許人碰觸小婢等一毛一發,是以,小婢等迄今也才能猶是清白處子之身!」這話的用意,分明在明白的告訴南宮逸奇,她們雖然生長污穢的環境中,耳濡目染雖然都是猥褻的綱言淫行,但是,她們卻是「出污泥而不染」,至今仍然保全著清白女兒身。

  南宮逸奇才華蓋代,對於小梅這話的用意,他當然明白,當然懂!他心中意念電閃飛轉暗暗間,忽然微微一動,星目凝注著小梅問道:「姑娘當真願意聽從我的安排?」

  小梅點著玉首道:「小婢等已決心追隨相公。」

  南宮逸奇星目瞥視了那另兩名一直默立在一邊,未曾開口插過一話的婢女一眼,問道:「小蘭和她們兩位也願意麼?」

  小梅含笑說道:「她們願意與否,相公盡可當面問問她們便知道了。」

  南宮逸奇雖然明知道這兩位婢女既未開口反對小梅的意思,不問可知,她們必以小梅的決定為決定。但是,他仍然目視她們問道:「你兩位姑娘的心意如何?」

  兩女聞問,立時開口應聲說道:「小婢等自幼一起長大,小梅姊姊是小婢等的大姊,凡事向來都以小梅姊姊的意思為意思!」小梅笑說道:「謝謝兩位妹妹的看重愚姊。」

  語鋒一頓,秀眸轉呈望著南宮逸奇說道:「兩位妹妹的名字是小菊,小雪,現在相公總該可以點頭答應收留小婢們了吧!」南宮逸奇星目微微一轉,道:「姑娘,南宮逸奇孑然一身,無家無室,怎敢輕諾收留上位姑娘的追隨侍候,所以,我只好辜負姑娘們的一番盛情美意了!」小梅俏麗的臉兒上現出一股幽怨之色地道:「這麼說,相公是要狠心任由小婢們流浪江湖……」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倒不是,我雖然福薄命薄,無福消受得起四位姑娘的追隨侍候,不敢收留四位姑娘,但是,我願意為四位姑娘略盡綿力,略作安排,不知姑娘的意下如何?」

  小梅那俏麗的臉兒上頓然一掃幽怨之色,掠現一抹希望之色地問道:「相公意欲要如何安排小婢們?」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目下我所能盡力的只有兩處地方安置四位姑娘,一是『金陵王』府,只要姑娘們願意,可以侍候蘭陽郡主,一生享受榮華福貴。」

  小梅秀眸一眨,道:「俗語有云:「天上神上府,人間帝王家』。想『金陵王』為當今貴族,府中婢僕成群,多得不可計教,相公認為那蘭陽郡主她會肯收留小婢們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一問題,姑娘大可放心,我若無把握,決不會將『金陵王』府列為安置姑娘們之處,同時我敢保證蘭陽郡主,她不但會毫不遲疑考慮地收留四位姑娘,且會將姑娘們收為貼身侍婢,待如姊妹一樣的好。」

  小梅秀眸中倏閃異采地道:「如此說來,相公和郡主的關係果然……」

  南宮逸奇不待她話完,立即抬手一搖,阻斷她說下去的笑說道:「姑娘,我不否認,郡主她待我確是情深義重,不過,適才我已經對姑娘說過了,她身份貴為郡主,當今貴族,金枝玉葉,對一個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根本不適合,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這的確是實情,任憑他南宮逸奇人品如何俊逸,武林如何的奇稱最,文才武功如何的傲誇當代第一,但畢竟是個江湖草莽,一位貴族郡主,金枝玉葉之軀,她雖然深愛著南宮逸奇,但卻無法下嫁一個江湖人,縱然自己是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也仍然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官家一定不允許,一定會想盡方法全力予以阻止!

  南宮逸奇這麼坦白的一說,小梅自不能再說什麼了,於是,她話鋒立馬一轉,接著問道:「如此,小婢請問相公那另一處可以安置小婢們的地方?」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問道:「姑娘聽說過『天雄堡』之名麼?」

  小梅點頭道:「小婢聽說過,相公是要小婢們投奔『天雄堡』去?」

  南宮逸奇道:「姑娘願意去麼?」

  小梅沒有立刻答說願意與否,秀目輕眨地說道:「小婢聽說『天雄堡』如今已是一座空堡,尉遲堡主和全堡百餘屬眾都已不知去了何處,失了蹤!」南宮逸奇含笑說道:「目前『天雄堡』雖然是一座空堡,但是,姑娘們去了之後,便不會是空堡了!」小梅秀目微睜地道:「相公之意難道是要小婢們去占堡為主不成?」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當然不是,我只是請姑娘去暫時住堡中,代為看守該堡。」

  小梅秀目眨地地道:「尉堡主和全堡屬眾仍會回堡麼?」南宮逸奇道:「慰遲堡主如果不會回堡,我也就不會有請姑娘們暫住堡中,代為看守之語了。」

  小梅道:「尉遲堡主何時可返?」南宮逸奇道:「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小梅道:「尉遲堡主到什麼地方去了?」

  南宮逸奇道:「出遠門辦事去了。」

  小梅心中疑惑地道:「出門辦事為何要全堡都去,連一個看堡之人都不留下?」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問題,姑娘只有留待慰遲堡主返堡之後,當面問慰遲堡主了。」

  小梅心慧伶俐,一聽這話,立知南宮逸奇是不願說膽此中原因,逐也就不再多差別地話題一,道:「尉心堡主返堡這後,小婢們又將去何處呢?」

  南宮逸奇道:「自是仍然留在堡中了。」

  小梅道:「侍候尉遲堡主麼?」

  南宮逸奇道:「姑娘如果願意侍候尉遲堡主當然也再不可,不過,姑娘們如果不願意的話,可以另外換一位?」

  「另外換一位?」

  小梅秀眸倏地一凝問道:「另外一位是誰?」

  南宮逸奇道:「尉遲堡主的長女,人稱『江北才女』的尉遲如蘭姑娘。」

  「哦!是她……」

  南宮逸奇含笑問道:「姑娘願意麼?」

  小梅乃然沒有立刻回答願意與否,秀目眨動著沉思地問道:「尉遲姑娘會收留小婢們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尉遲姑娘為人性情溫婉嫻淑,她一定十分高興與歡迎四位姑娘。」

  小梅秀眸忽然凝光地含笑說道:「相公這話大概有點言過其詞了吧!」南宮逸奇正容說道:「我決未言過其詞。姑娘日後見著尉遲如蘭姑娘時就明白了。」

  小梅眨眨秀眸,倏地輕聲一笑,道:「何須日後,其實,小婢現在就已經明白了。」

  南宮逸奇小由微微一怔!道:「姑娘現在就已經明白了?」

  小梅含笑道:「相公不明白小婢的意思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明白。」

  小梅嬌甜地一笑道:「以小婢猜想,如果不說明白這是相公的意思,尉遲姑娘可能就不會高興,不會歡迎收留小婢們了對不對?」

  這猜想,對極了!南宮逸奇心中不由十分佩服小梅的靈慧,聰明。小梅既然猜想對了,南宮逸奇當然不好搖頭否認說「不對」,因此,他只好向小梅笑了笑,沒有開口接話。

  既然沒有搖頭否認,又沒有開口接話,只是笑了笑,這意味著什麼?不是「默認」而何?小梅美眸中異采地問道:「相公將於何時前往『天雄堡』?」

  南宮逸奇微思,道:「尉遲堡主返堡之後,我瑣事完畢,當即前往『天雄堡』看望姑娘們。」

  小梅又輕聲一笑道:「這話,相公只怕又是有點言不由衷吧?」

  南宮逸奇星目微凝,問道:「何以見得?」

  小梅嬌笑地道:「相公所言去看望小婢們,實際上乃是去看望尉遲姑娘的,是不是?」

  南宮逸奇俊臉不由微微一紅,淡然一笑道:「姑娘要是認為這樣,我就不便多作辯解了。」

  語聲一落又起,道:「姑娘是願意前往『天雄堡』暫住了麼?」

  小梅玉首輕點地說道:「小婢們既然無福追隨侍候相公身邊,但是,得能侍候相公的紅粉知己也是一樣!」小梅她好精靈,好聰慧,簡單數語,她竟然明白的猜料到了尉遲如蘭姑娘是南宮逸的「紅粉知已」了。

  說話間,小蘭已帶著雲福和沈景器九名紫衣侍衛到達「荷香閣」外。南宮逸奇忙向小梅說道:「姑娘,請隨我到閣外去吧。」

  話落,身形電飄而起,小菊和小雪三女只覺得眼前青影一閃,

  閣中便已失去了南宮逸奇的蹤跡!抬眼望向閣外,南宮逸奇已停身站立在閣外軟索吊橋邊,儒袂飄飄,恍如臨風玉樹,神態瀟灑已極!小梅小菊小雪三女芳心中不禁同時暗忖:「好快的身法,怪不得他號稱『魅影……』」

  暗忖中,連忙各擰嬌軀,跟蹤的掠身閣外。南宮逸奇身形一掠落閣外,雲福首先躬身行禮道:「老奴向少主覆命。」

  南宮逸奇微一擺手,問道:「丐幫已傳發出通知了麼?」

  雲福點頭道:「通知已經發出去,傳分舵主並要老奴轉稟少主,他已集中分舵弟子,聽候少主諭示效力!」

  南宮逸奇含笑地點了點間,目光轉沈影器說道:「沈侍衛,郡主果然陷身此間,正被禁閉在一間機關消息重重的密室中,此地主人『長春宮主』命在我掌下,現在我請沈老和諸位侍衛大人聽我諭令行事。」

  沈景器和八名侍衛連忙一齊躬身說道:「在下等悉憑南宮大俠吩咐諭示。」

  南宮逸奇道:「前往密室救出郡主之事,有我與雲老和四位姑娘同去已經足夠有餘,沈老和諸位可分登屋頂據守,不准放走一人,逃者,最好能予生擒,實在無法生擒時,不妨予以格殺,但是,不得一出手就施殺著取人性命!否則可別怪我……」聲調一落即起,目射威凌地道:「諸位大人都聽清楚在下的話了麼?」

  垂手肅立在沈景器身旁的那八名紫衣侍衛聽得心頭全都不禁暗暗一凜!連忙一齊躬身答道:「在下等敬遵諭令。」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轉對小梅說道:「請帶路前往後宮去吧。」

  小梅沒有再作猶豫遲疑,點首嬌應了一聲,擰嬌軀,帶路前往後宮走去。

  後宮,宮深地廣,屋宇多。進入後宮院門,沈景器了待南宮逸奇開口吩咐,立即指示八名侍衛紛紛騰身躍登屋頂,各據守四面。

  小梅抬手指著正面一排燈光外透的三間屋子說道:「那中間的一間是蔡總管的臥房,左邊是金護法,右邊邵護法。」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中間的屋門突地霍然打開,人影一閃,總管「迷香浪客」蔡力真已現身門外,兩手叉腰而立,雙目精光電閃地掃視了南宮逸奇和雲福兩人一眼,沉聲喝問道:「小梅,這兩個人是什麼人?」

  不待小梅開口接話,南宮逸奇已冷聲一笑道:「閣下何必明知故問。」

  「迷香浪客」蔡力真微微,忽目問寒電地嘿嘿一聲冷笑,道:「這麼說,朋友是來找蔡某人的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閣下說對了,我正是來拜訪閣下和金、邵二位護法的。」

  說話間,南宮逸奇已經走近「迷香浪客」的對面丈外之處停身站立,雲福和小梅等四婢則站立他身後相隔半步之間。

  「迷香浪客」蔡力真目光一凝,問道:「朋友來拜訪我蔡某人和金邵二位護法何事?」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拘魂。」

  「迷香浪客」蔡力雙目突然一瞪,道:「朋友要拘魂?」

  南宮逸奇道:「閣下和金旺春邵萬山三個。」

  驀地,右邊「長臂鐵拐」邵萬山的那屋門「砰」的一聲打開了,邵萬山手住鐵拐當門而立,怒聲喝道:「什麼人要拘老子們的魂?」

  南宮逸奇語冷如冰地道:「我。」

  「長臂鐵拐」邵萬山雙目凶光電閃地瞪視著南宮逸奇喝問道:「小子,你是誰?」

  南宮逸奇的聲調冷的令人打寒顫地說道:「拘魂閻羅!」「長臂鐵拐」邵萬山倏然如破鑼地一聲狂笑道:「小子,你有多大的能為,竟敢前來『長春宮』中撒野,自稱『拘魂閻羅』,你大概是嫌命長,不想活了!」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我有多大能為,你出手一拭就知道了!」「長臂鐵拐」邵萬山嘿嘿一聲獰笑道:「好,老子就先試試你!」話落,「咚!」的一聲,鐵拐猛的一頓地面,便要騰身撲出!」話落,「咚!」的一聲,鐵拐猛的一頓地面,便要騰身撲出!「迷香浪客」蔡力真忽地抬手一攔,阻擋地道:「老邵,慢著!」「長臂鐵拐」邵萬山口輕呼了一聲,硬生生地剎住身形未動。

  「迷香浪客」蔡力真雙目倏然電射,有如霜刃般掃視站立在南宮逸奇身後的四位丫頭問道:「小梅,這是怎麼一咽事?」

  小梅道:「我也不知道。」

  「迷香浪客」蔡力真一聲冷笑道:「你不知道,怎麼會帶他們進來了?」

  小梅神色從容地道:「是這位相公見總管,要我帶他進來的。」

  「迷香浪客」蔡力真眼珠一轉,道:「宮主知道麼?」

  小梅道:「宮主知道。」

  蔡力真道:「宮主沒有阻止?」

  小梅道:「宮主已經無力阻止了。」

  蔡力真道:「宮主現在何處?」

  小梅道:「荷香閣上。」

  蔡力真道:「宮主怎樣了?」

  南宮逸奇突然接口冷冷地道:「她已經被我拘了魂。」

  蔡力真心頭倏地一震!雙目暴睜,沉聲厲喝道:「小梅,你四個已經忘恩背叛宮主了?」

  小梅語音倏然冷冷地道:「蔡總管,宮主在,我們姊妹自然仍是宮主的侍婢,但是,宮主死了,我們只好另找容身之處。」

  蔡力真冷笑道:「宮主雖死,還有老夫和二位護法在,這『長春宮』中難道容不下你們四個!」小梅道:「這『長春宮』中雖然仍舊可以容身,但是,安全卻有問題。」

  蔡力真道:「你們怕什麼,有老夫在,難道還怕誰敢吃了你們不成!」小梅道:「我們怕什麼,你蔡總管自己心裡明白!」蔡力真話音倏然一轉溫和的道:「小梅,你們乖乖的走過來,老夫一定比宮主待你們還好,還決不准人碰你們一根……」

  小梅突然冷笑截口道:「蔡力真,你別做夢了,你就是說得再好聽些,我姊妹也不會上你們的當受你們的騙的!」蔡力真一聽小梅語氣堅決,不肯走過來,立時瞪目怒罵道:「丫頭,你們竟敢忘恩負義,少時老夫……」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可以少廢話了。你是願意聽我的,還是要我拘你的魂?」

  蔡力真話聲被南宮逸奇截斷,嘿嘿一聲陰笑道:「小子,你辦得到麼?」

  南宮逸奇劍眉微剔,冷哼一聲道:「對你蔡力真,只要三招就已經很夠了!」蔡力真心神不禁猛然一震!臉色倏變地道:「小子,你好狂妄的口氣!」「狂妄?」

  南宮逸奇笑道:「三招之教,已經將你估得很高了!」蔡力真神色恢復平靜地道:「這麼說,朋友一定身負罕世神功了?」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是與不是,動上手你就知道了。」

  蔡力真點頭陰聲一笑道:「朋友說的是,上手就知道了。」

  語鋒一頓,鳳目倏凝,問道:「朋友高性大名?」

  南宮逸奇道:「不必問我的姓名了!閣下還是先答我所問為上。」

  「長臂鐵拐」邵萬山突然嘿嘿地一聲冷笑道:「小子你既然有膽敢來此地,難道就無膽報說姓名麼?」

  南宮逸奇雙眉一挑,冷冷地道:「你們真要知道?」

  「長臂鐵拐」邵萬山陰笑道:「小子,你要自認是個無膽鼠輩,那就不必報出姓名了。」

  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倏然抬手入懷取出了一江湖上人人風而色變膽落的「魅影拘魂令」,抖手擲在蔡力真萬山二人中間前方三尺處地上,冷喝道:「兩位識得此物麼?」

  蔡力真邵萬山二人目光瞥處,心頭不禁凜然同生巨震,臉色大變,腳下猛地後退了一大步。「迷香浪客」蔡力真目現駭色的驚聲道:「你是那『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頭道:「我正是江湖傳說已濺血江湖的南宮逸奇。」

  蔡力真略定驚悸的心神,突然揚聲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也真會冒充,真會嚇人!」南宮逸奇道:「你認為我是冒充的!」蔡力真道:「你不是冒充那便是殭屍!」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那麼你還變貌還色的怕個什麼?」

  蔡力真雙目一瞪,道:「笑話,老夫豈會怕你一個冒牌貨!」他口裡雖說不怕,其實只是在嘴硬充漢子,心裡早就在暗自打鼓,落了膽,怕了!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閣下既然不怕,既然又不願聽我的,那麼你動手吧!」蔡力真心時雖是確實有點怕了,表面上仍在做作強硬的氣態,嘿嘿一笑,道:「你忙什麼,小子,老夫還有話要問你呢!」南宮逸奇道:「你有什麼話要問就快問吧!」蔡力真目光轉動地問道:「小子,你與老夫和金邵二位護法有仇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有仇,也可以說無仇。」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40:22

第三十二章 獨戰三惡


  這話,答得很出人意外。蔡力真聽得神情不由愕然一怔!注目問道:「你這話怎麼說?」

  南宮逸奇道:「有仇,是你們三個曾經參加過一場血案,無仇,是因為你們並非元兇首惡,這意思你明白了麼!」蔡力真搖頭道:「老夫不明白是那一場血案?你說清楚些吧!」南宮逸奇道:「蔡力真,當年『天心莊』的那場血案,你還記得麼?」

  蔡力真身軀不禁驀地機伶伶打了個冷顫,目射凜駭至極這色地顫聲道:「你……你……是『天心莊』的什麼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與『天心莊』極有淵源,關係極深之人!」蔡力真滿臉惑異這色地道:「可是……據老夫所知,『天心莊』所有親朋友屬下之中,似乎並夫一位複姓南宮逸奇之人,也從未聽說過。」

  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這豈只是你一個人沒有聽說過,先父住在『天心莊』中療傷之事,除了雲莊主夫婦以外,根本並無第三人知道。」

  蔡力真臉上仍是一片迷惑道:「老夫請問,令尊究竟是尋一位?」南宮逸奇道:「先父號諱玄輝。」

  蔡力真心神不由又是一震,脫口涼聲道:「呵!令尊是名滿天下武林的『西湖隱士』!」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也是雲莊主的同門師兄。」

  蔡力真心中更感駭異地問道:「當時令尊既然也在『天心莊』中,老夫等怎地未見……」

  南宮逸奇突然輕哼一聲道:「先父因在蠻荒力誅一隻獨角怪獸、以臻身中毒傷,一身功力盡失,為避強敵,乃易容化裝住在『天心莊』中療毒養傷,也就是『天心莊』內眾所尊敬的西席宮老夫子,如今,閣下該完全清楚明白了吧!」蔡力真是完全清楚明白了,這時他心顫膽顫,渾身直冒冷汗,沒有魂!因為,他看到眼前的這位丰神如玉的青衫書生,與江湖上傳說的「魅影拘魂玉書生」的相貌身材穿著完全一樣。南宮逸奇力高絕,心狠手辣,武林共稱為「魔」,今天,冤家碰上了頭,他自必然是凶多吉少。

  雖然,南宮逸奇的一身武學功力究竟高如何的程度,只是耳聞並未日見,但從三年來被既在他手下那些黑白兩道高手的幾位一流高手而言,他若非懷罕絕之學,功力奇高,焉能輕易地將那些名震武林的一流高手斃殺掌下,「魅影拘魂令」又怎會得令人見而膽顫魂落!因此,在南宮逸奇說明與「天心莊」的淵源關係之後,蔡力真心裡不禁立刻生起了絕望和死亡的恐怖!

  那「長臂鐵拐」邵萬山本是個性情火暴的粗魯惡漢,他耳聞南宮逸奇出言不遜,狂言要拘他們的魂,心中不由勃然大怒,立時便要出手給南宮逸奇一個厲害!雖被蔡力真適時抬手攔阻住,按捺住凶性,沒有出手,但是,兩隻凶睛卻惡狠狠的瞪視著南宮逸奇,一付準備隨時出手的神情氣勢!

  及至南宮逸奇亮出「魅影拘魂令」之後,他心情不由幾突然猛震!瞪了眼,傻了,也發愣!

  俗話說得好:「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魅影拘魂玉書生,出道江湖雖然不久,但是,心狠手辣之名卻已震動天下,邵萬山雖然也是成名江湖多年的凶狠人物,不過,他自己心理卻十分明白有數,比「魅影拘魂玉書生」可就差多了。他耳朵不聾,南宮逸奇和蔡力真的對答話語,自是句句入耳,全都聽得十分清楚,心中更大為震凜!尤其是南宮逸奇對蔡力真所言「三招足夠」拘魂這語,他心中更是凜駭無比!蔡力真一身所學功力如何,他知之頗深,比他邵萬山只強不弱,南宮逸奇既敢口發這等狂言的大語,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否則怎敢信口開河,誇此海口。

  當然,這種狂言如自別出是人之口,殺了他邵萬山他也不信。可是,出知於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之口,他可就不能不信了。因此,他心中不禁暗為己慶幸,適才幸好蔡力真及時攔阻了他沒有出手,否則,吃虧的必定是他邵萬山無疑!俗話有云:「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蔡力真雖然明知南宮逸奇武學功力高絕,心中雖然已是膽顫神顫,但是,他又怎甘不戰而屈!況且在他認為,南宮逸奇武功雖高,而他和「長臂鐵拐」邵萬山,「大頭惡梟」金旺春三個加起來,以三對一,未必就是敗數!討厭的是南宮逸奇身後的那個老頭子,不知其所學身手如何?……

  他心念電閃飛轉,倏然側顧「長臂鐵拐」邵萬山方自一點頭,驀地嘿嘿一聲怪笑倏起,道:「老蔡,老金出來了。」

  「大頭惡梟」金旺春開門現身走了出來。此人一顆腦袋特大,但卻生得兩隻老鼠眼,塌鼻,大嘴巴,上辰外翻,露關兩顆大獠牙,滿臉橫向,一付標準的「惡梟」像。「大頭惡梟」金旺春現身走出,兩隻老鼠眼立即一瞪,精光如電激射地瞪視著南宮逸奇沉聲道:「南宮逸奇,你要替『天心莊』的人報仇麼?」

  「不錯。」

  南宮逸奇哼一聲道:「事情雖然另有主謀元兇,但對當年參加血案的兇手我都得會會,視其為人素行而定殺放!」蔡力直接口問道:「閣下認為蔡某等如何?該殺還是該放?」

  南宮逸奇道:「這就得要看你們三位自己了。」

  蔡力真道:「看蔡某等自己怎樣?」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適才我已經說過了,只要你們肯聽我的,當饒你一死,否則便殺無赦!」蔡力真道:「怎樣聽你的?」

  南宮逸奇道:「讓我封閉住你們身上的穴道,然後答我問話。」

  蔡力真道:「你想問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大頭梟」金旺春忽然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想我們會聽你的麼?」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那麼你們就動手一戰好了!」蔡力真眼珠微微一轉,接口道:「南宮閣下,你自信心勝蔡某等三個?」

  南宮逸奇又是一聲冷哼,道:「動上手你們就知道了。」

  「大頭惡梟」金旺人突又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打算以一對三麼?」

  南宮逸奇神色冷漠地道:「你們聽說過南宮逸奇和人聯手對敵過麼,別說你們只是三個,就是三十個也是一樣,南宮逸奇也只是一人出手!」「長臂鐵拐「邵萬山雙目突地暴瞪,怒道:「南宮逸,你太狂妄了!」南宮逸奇冷笑道:「邵萬山,我再說句狂話你聽聽,你三個聯手,也難是我手下十招之敵,你信是不信?」

  蔡力直接口道:「十招不勝如何?」

  南宮逸奇創眉微挑,道:「十招不勝,我就放過你們,從此不找你們三個!」「長臂鐵拐」邵萬山不待蔡力直接話,連忙一點頭道:「好!我們就一言為定!」

  倏地一頓鐵拐,便要騰身撲出動手。蔡力真卻又抬手一攔,道:「老邵,別忙動手!」「長臂鐵拐」邵萬山目視蔡力真道:「老蔡,你還攔著怎地?」

  蔡力真平靜地一笑,道:「老邵,你急什麼,先把話說定了再動手不遲!」語鋒一頓,目注南宮逸奇沉聲道:「南宮閣下,鬚眉漢,昂藏軀,可是一言九鼎!」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蔡力真,你只管放心,南宮逸奇說話向來是如山不移!」蔡力真目光一瞥南宮逸奇身後的雲福和小梅等四婢,道:「如此,你令你身後的人退開吧。」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轉對雲福說道:「雲老,你帶著四位姑娘退開三丈以外去,他們的安全,我也交給你了!」雲福躬身應命,小梅櫻口微張,似乎要說什麼,便卻被南宮逸奇適時抬手阻止地笑說道:「小梅姑娘,你不必說什麼了,你應該相信我!」小梅聞言,只好玉首微點地低聲說道:「相公情小心!」南宮逸奇點首一笑,道:「多謝姑娘。」

  雲福和小梅等四婢飄身退開三丈以外之後,南宮逸奇目光立即一掃蔡力真等三個,淡淡地道:「三位可以動手了!」「好!」蔡力真一點頭,突朝邵金二人說道:「老邵老金,我們上!」話聲落,騰身閃電撲出。

  「長臂鐵拐」邵萬山一揮手中鐵拐,夾著一陣呼呼地勁風,威猛凌厲無倫地猛朝南宮逸奇當頭砸下!「大頭惡梟」金旺春的兵刃是一枝七節鋼鞭,鞭直點南宮逸奇的胸窩!「迷香浪客」蔡力真手中是柄長約尺五的薄刃短刀,刀雖短,但卻寒氣森森逼人,刀身隱泛藍芒,顯然是淬毒之物!而且刀柄上系有一條極細極細的繩索,若非南宮逸奇目光如電,若不注意留心,還真不容易看得出來。

  三人各揮兵刃攻出,南宮逸奇口中一聲輕曬,身形如魅影飄閃,便已避開了蔡力真的短刀和金旺春的鋼鞭,欺近「長臂鐵拐」邵萬山的右腕脈門!「長臂鐵拐」邵萬山長倏然一凜!腳下疾退三尺,手中鐵拐就勢一沉,變招「橫掃千軍」,猛朝南宮逸奇攔腰掃去!南宮逸奇忽然一聲冷笑,道:「邵萬山,你上當了!」話聲中,右腕倏然化指點為抓!

  邵萬山就勢沉拐變招,實已迅快至極,可是南宮逸奇地卻比他更快,他那只根根如玉的五指一把捏住了拐身。鐵拐重達七十斤有餘,邵萬山雖是匆促間變招掃出,但是這一掃,具有千斤以上的力道,足可掃塌一座小山峰!在邵萬山心中原以為南宮逸奇功力縱然如何高絕,憑著赤手空拳,定然無法硬接一拐,勢必返身閃避不可!如此一來,正好落入蔡力真和金旺春二人短刀鋼鞭的夾攻中。

  敦料,事實出人意外地,南宮逸奇竟未退身閃避,竟然膽大無比的化指點為抓地直抓的鐵拐!邵萬山心中不由暗暗冷笑,認為南宮逸奇這簡直是自討苦吃。因為要想抓住他這一拐,最少也非有七八百斤以上的臂力不能!筆下寫來非常緩慢,當時的情形可是快如電光石火般奇快無比!南宮逸奇一把攫住他鐵拐扣身之後,邵萬山心中立時不禁猛地一驚一怔!旋忽凶睛暴瞪,吐氣開聲的一聲大喝道:「撒手!」雙手握住鐵拐拐柄,運足全身功力,勁貫拐身猛地一振一抖,企圖奪脫南宮逸奇的手掌!可是,他雖然遠足了全身功力,孝有如蜻蜓撼柱,南宮逸奇一手抓著拐身,身形卻幾如山動也未動,而且神色從容依舊。

  這一來,邵萬山不由心顫膽寒地瀉了氣,雙手雖是仍然抓著鐵拐未松,但是,一雙凶睛卻險得銅鈴般地瞪視著南宮逸奇發了呆!「迷香浪客」蔡力夫和「大頭惡梟」金旺春二人見狀,心中全都大驚失魂,齊地一聲暴喝,短刀和鋼鞭同時出手,勁疾勢猛地攻出!南宮逸奇創眉雙軒,揚聲郎然一笑,右手一帶鐵拐,帶得邵萬山的身形一個踉蹌,迎著金勝春肆猛擊到的鋼鞭撞去!「大頭惡梟」金旺春心頭倏然一驚,連忙挫腕收鞭撤招不迭!

  這一邊,南宮逸奇方以「長臂鐵拐」邵萬山的身軀迎向「大頭惡梟」金旺春收鞭撤招不迭,而另一邊,寒森森的藍芒一閃,「迷香浪客」蔡力真這一手飛刀絕技,攻敵不備,出人意外,因其刀身又淬有劇毒,在江湖中曾仗以毀過不少的武林能人高手,小梅因深知蔡力真這一手絕技的厲害,是以先前曾欲開口告訴南宮逸奇小心提防,但卻被南宮逸奇插手阻止住,未容她開口說出。這時,她一見蔡力真短刀脫手飛出,芳心不由著地一驚,連忙揚聲示警地嬌聲地喊道:「相公小心!」南宮逸奇因見短刀刀柄系有細索,早已料到會有這一著妙用,心裡也早就留上了神,注了意。在小梅揚聲示警嬌喊的同時,南宮逸奇已經輕聲冷哂道:「蔡閣下你這一刀雖頗出人意外,用來對付別人或許可能湊效,但是對我可就要失靈了!」話聲中身軀倏地一側,左手疾抬,輕輕彈出了一縷指風。

  「噹!」的一聲脆響過處,短刀已被指力彈斷,但是刀頭竟未被其指力震飛,僅具略微一偏,射勢反而一直朝「大頭惡梟」金旺春射去!這實在出人意料至極!「大頭惡梟」金旺春一見眼前藍芒如電射到,心頭不禁凜然一震,待要側閃避時,竟已無及,「噗」一聲,刀頭已刺入他的右肩,口中一聲慘呼,臉色駭然大變,身軀搖搖欲倒!「長臂鐵拐」邵萬山見狀大驚,雙手連忙一鬆鐵拐,耀身掠落金旺春身旁,伸手扶住金旺春的身子,口裡卻對蔡力真大聲說道:「老蔡,快拿解藥來!」「迷香浪客」蔡力真做攀也料想不到,事情竟會出此意外之變,當時神情不由愕然一呆!聞聽邵萬山的喊聲,他這才猛地一驚而醒,連忙探手懷中取出解藥,揚手拋給邵萬山。

  這時,東西兩邊的走廊上,已出現了十多人,有男有女,男的都是三十至四十上下的壯漢,女的則在十八九歲至二十五六這間,一個個都手執兵刃靜立在走廊上,目光灼灼的望著院中,一付準備隨時出手的神情。

  情形十分明顯,這些男女都是「長春宮」的屬下,他們都在候令出手。「迷香浪客」蔡力真把解藥她給邵萬山之後,立時朝一眾男女抬手一揮,沉聲地便說道:「大家上!」一眾男女問令,身形立時紛紛電掠撲出,各揮手兵刃齊朝南宮逸奇攻到!剎時,頓見刀光劍影飛旋,寒灼如電閃灼,映月生輝……

  這十多名男女所學功力,雖然都只是江湖二流好手之人,但是,十多件兵刃齊發進攻,聲勢自有其凜人驚心動魄不凡俗的凌厲之威!南宮逸奇身懷奇學,功力罕世,別說這十多名江湖二流,就是名列當今江湖一流的好手,他也無所懼,又怎會將他們放在眼下,不過,他不願枉殺無辜,所以,當一眾男女刀劍齊揮地猛撲攻到之際,他立即身如閃電飄般脫出了圍攻圈,揚聲喝道:「各位請先住手!」一眾男女覺得眼前人影一閃,招式便已走空,心神全都不由愕然一怔,聞喝,也就停手不攻。「迷時浪客」蔡力真見狀,立即沉聲喝道:「此人恃強前來騷擾本宮安寧必須除去,殺!」話落,身形當先撲出,半截斷刀脫手飛射如電地直扎南宮逸奇面門。

  一眾男女一見「迷香浪客」蔡總管已經率先出手,立又紛紛揮兵刃掠身撲攻南宮逸奇一聽蔡力真竟以騷擾「長春宮」為藉口,煽惑鼓動一眾男女,劍眉不由微微一挑,沉聲叱喝道:「蔡力真,你要找死!」話聲中,身形微側,避過迎面電射扎來的半截斷刀,抬手揚掌拍出了一股勁氣!蔡力真老奸巨猾,他眼見南宮逸奇身手奇絕高絕,實非力所能敵,心裡早已暗生逃念。

  他率先出手,實是以進為退,南宮逸奇拍出一股勁氣,他是正中下懷,立時一提真氣,借勢飄逸,同時暗中傳聲說道:「老邵,不如走為上策,你帶著小金向西,我向東,天亮時分我們在『呂後陵』碰頭。」

  傳聲未落,身形已騰空飛起,直朝東西屋上掠去。

  這時,「長臂鐵拐」邵萬山已給「大頭惡梟」金旺春內服外敷過解藥,並將傷處包紮完畢,聞得蔡力真傳聲,立即依手扶住金旺春,低聲說道:「老金,我們走!」南宮逸奇才益代,聰智絕世,蔡力真隨他拍出的掌勁倍勢飄退,已立知蔡力真的意圖,心中不由暗暗冷笑,筆下寫來實在太慢,就在蔡力真身形隨著掌勁飄退的剎那,一眾男女的十多件兵刃已又快地圍攻了上來。

  南宮逸奇仍然沒有出手,仍是身如如魅電閃地脫出了圍攻圈,再次沉聲喝道:「住手!」眾男女聞喝,神情不由全都又是一怔!南宮逸奇聲調一落又起,接著說道:「各位先看看你們的總管和兩位護法在幹什麼,然後再動手吧!」驀地,東面屋頂上響起一聲沉喝道:「姓蔡的,想溜,請下去吧!」原來沈景器和八名侍衛全部分伏在東、西、北三面屋脊的背後,恰好是一方三人。蔡力真身形一掠登屋上,尚未站穩,如脊背後突然冒起了三人,沉喝聲中,六掌齊揚,掌風勁氣山湧般的直朝他擊來!「金陵王府」紫衣侍衛,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所學功力都有頗不俗的造詣火候,別說蔡力真身形尚未站穩,主是站穩了,他也不敢出手硬接三人的六道掌力,自討苦吃!因此,他一見屋脊背後竟名勝古跡伏得有人,又是驟起發難,心頭不禁駭然大驚,急地身形後仰,一個倒翻,翻身飄落地上。

  這一邊,蔡力真身形方自倒翻落地,另一邊撲登西屋的「長臂鐵拐」邵萬山和「大頭惡梟」金旺春二人也和蔡力真同樣地被屋脊背後伏著的三名侍衛突然現身,六掌齊發,那威如山倒的掌力迫落回地上。這些情形,筆下寫來雖有先後之分,而當時事實卻生於剎那一瞬的同時,卻很難說出個先後的分別。

  如今,南宮逸奇是個有備而來,早在屋上埋伏了高手,以防他們的逃脫!他三個明白了,可是,那一眾男女屬下也明白了,心裡對他三個也就立刻起了反感與不滿!

  因為這些男女名義上雖然是「長春宮」的屬下,但事實上卻是一班烏合之眾。因為他們都是含淫好色徒,都是「長春宮」的裙下之臣,都是「長春宮主」以肉身色相網羅的屬下,換句話說,也都是因為貪圖「長春宮主」的美色而投入「長春宮」的。

  「迷香浪客」蔡力真身為「長春宮」總管,雖然可以號令一眾男女,但是,因為他蔡力真並無足以服眾之威,所以。一眾男女也只是看在他「總管」的身份上,在形式上聽他的號令,其實心裡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故,一眾男女於明白了蔡力真竟然要奸弄猾,利用他們做「擋箭牌」,意圖和邵金二人乘隙逃遁,心裡反感與不滿一生之後,便就頓時紛紛撤身後退,退回到兩邊的走廊下站立著,這情形非常明顯,他們都已不願再出手了,不受蔡力真的利用,做「擋箭牌」了!蔡力真不是糊塗人,眼見如此情形,他心裡自然明白,不由立刻暗暗皺了眉頭,心中可是又驚又怕!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蔡力真,你三個現在怎麼說?是聽我的,還是繼續再戰!」蔡力真眼珠連連轉了好幾轉,問道:「我們聽你的,你真能放過我們麼?」

  南宮逸奇頷首道:「蔡力真,我向來說一不二,否則豈配稱奇稱最武林之譽!」蔡力真默然沉思了剎那,目光倏然一瞥「長臂鐵拐」邵萬山和「大頭惡梟」金旺春二人道:「老邵老金,你們意下如何?」

  「長臂鐵拐」邵萬山道:「老蔡,由你作主好了,你怎麼說就怎麼好。」

  蔡力真點了點頭,望著南宮逸奇道:「南宮閣下,我們聽你的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才是,早這麼說,金旺春又何至於挨你那一毒刀。」

  說話間,倏然抬手指隔空點在人穴道,接著指頭朝屋上朝聲說道:「沈大人,你們都請下來吧。」

  沈景器聞言,立即和八名侍衛紛紛自屋上飄身落地。

  「迷香浪客」蔡力真和沈景器原是舊識,沈景器現身落地時,蔡力真雙目立即一瞪,道:「沈老哥,你不是供職『金陵王府』麼,怎地也來了……」

  沈景器冷聲一笑,接口道:「老夫怎地也來這『長春宮』少時你就明白了。」

  南宮逸奇向沈景器說道:「沈大人,你和雲老先毀掉那些機關消息的總樞紐,現去室內接郡主和另一位姓石的書生出來好了。」

  沈景器躬身應遵:「老朽遵命。」南宮逸奇一面腰間解下「七彩奇劍」交給雲福,一面向小梅說道:「小梅姑娘,請帶沈大人和雲老去吧。」

  小梅應聲挽首轉朝沈景器和雲福嬌聲說道:「沈大人,雲老人家,請隨婢子來。」

  說罷,擰嬌軀疾步當先直往「迷香浪客」蔡力真的臥室走去。

  「迷香浪客」蔡力真眨眨眼睛,心中不禁甚感詫異的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閣下,『郡主』是誰?」

  南宮逸奇道:「就是被囚禁在密室中的那位金姓書生,也就是『金陵王』的胞妹『蘭陽郡主』,如今你明白了吧!」蔡力真明白了,神情不由得呆了呆,目光掃視了靜立在一邊的八名侍衛一眼,又問道:「這麼說,他們八位都是『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

  南宮逸奇微一頷首道:「不錯,他們正是『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

  蔡力真道:「閣下和蘭陽郡主相識?」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相識不相識,蘭陽郡主出來時你就知道了。」

  聲調倏地一沉,接道:「現在我們該言勸正傳了,不過,話我可說在前頭,我所問,你最好實答,否則,可就別怪我又給你苦頭吃!」蔡力真眨動著眼睛道:「閣下放心,蔡某定當知必答,答必實就是!」南宮逸奇點頭道:「如此甚好,我請問,三位當年怎會前往『天心莊』參加那場血案的?」

  蔡力真道:「受人邀請。」

  南宮這奇道:「那邀請的人是誰?」

  蔡力真搖頭說道:「不知道。」

  南宮這奇星目寒芒電射地道:「蔡力真你敢欺我!」蔡力真忙正容答道:「老朽是確實不知道,決未欺瞞閣下。」

  南宮逸奇冷笑道:「受人邀約,而不知那邀約這人是誰,你這話天下有誰會相信!」蔡力真道:「閣下這話說來雖然甚是有理,但是事實上當時所有被邀約之人,根本就無人知道那邀約之人是誰,而又不得不受約前往。」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問道:「為什麼不得不受邀前往?」

  蔡力真忽然臉現苦笑地輕聲呈歎了口氣,道:「因為被邀之人,體內都中一了一種慢性劇毒,那邀約之人在邀柬上寫有『如期趕赴天心莊上便可獲得解藥』之語。」

  南宮逸奇沉思的問道:「那邀柬上除了這句話以外,還有其他什麼沒有?」

  蔡力真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道:「也無署名標記麼?」

  蔡力真道:「任什麼也沒有。」

  南宮逸奇劍眉皺了皺,道:「所有趕去的人,都獲得解藥沒有?」

  蔡力真道:「都獲得一粒解藥。」

  南宮逸奇道:「那邀柬還在嗎?」

  蔡力真道:「賃激柬換取解藥,所以都被收回去了。」

  南宮逸奇星目微轉了轉,道:「解藥是向誰換取的?」

  蔡力真搖關道:「這人行事十分小心而鬼詭,雖是賃邀柬換取解藥,卻始終無人現身主持,而且通知眾人換取解藥的地點方式也各自不同。」

  南宮逸奇道:「怎樣各自不同法?」

  蔡力真道:「邀柬共分紅、黃、藍、白四種顏色區分換取解藥的地點,有的在『天心莊』附近的一座破廟中,有的則遠在二十里以外的樹林,墳場等處,只要將邀來投放入其指定的地方之後,即可自另一處地方取得解藥,數量不多不少,恰好是每人一粒。」

  南宮逸奇劍眉暗蹙地問道:「那換取解藥的地點方式,對方又是如何通知眾人的呢?」

  蔡力真道:「說來閣下也許不信,在群眾與『天心莊』屬下血戰將近尾聲之時,空際便飄傳著一個捉摸不定的聲音,通知群雄事後賃邀柬換取解藥的地點方式。」

  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當時曾有少數的人,為欲捷足先得,早一刻換取解藥,於是聞聽通知之時。立即抽身出莊,但是,甫一掠出莊外百丈左右,便突遭暗襲,橫屍地上,令後繼這人心驚膽凜,全都裹足不前,直到「天心莊」烈焰沖空,無一生者之後出莊前往,才未遭受暗襲阻攔。」

  南宮逸奇又後興蹙地默然沉思了剎那,又道:「這麼說,那主謀元兇是什麼人,竟是無一人知道了?」

  蔡力真點頭道:「實情確是如此,不過,至於那行動隱秘鬼詭的主謀元兇是誰,究竟有沒有人知道的問題,老朽就不敢妄言了!」說話間,「大頭惡梟」金旺春那間臥房的屋角處,人影閃動走出了五人:正是小梅、沈景器、雲福、蘭陽郡主和石雁。相隔數丈,蘭陽郡主嬌軀已如海燕掠空地掠到南宮逸奇面前,美目中含著無限深情,語音低柔地道:「玉哥,謝謝你趕來救我。」

  南宮逸奇目光如電,只一眼,即已看出蘭陽郡主那美麗的嬌靨兒消瘦了不少,也憔悴了許多,心頭不禁很感歉然,憐惜地溫語輕聲道:「倩妹,真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驚了受了委屈了!」蘭陽郡主那清瘦的嬌靨兒上甜笑如花的道:「玉哥,你別說這種話了,這怎能怪你。」

  這時,沈景器和雲福,小梅和石雁四人已都走了過來。石雁那俊秀的臉孔比半月之前,雖然也清瘦了許多。也憔悴了些,但是神情仍是那麼瀟灑依舊,他星目閃眨地望著蘭陽郡主,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那一笑,立刻笑紅了蘭陽郡主的嬌靨,似嗔似羞的白了石雁一眼。南宮逸奇一見蘭陽郡主的這種,心中不由暗暗一怔,忖想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忖想中,石雁卻已朝他拱手一揖,道:「多承南宮兄仗義解危,大德不言謝,小弟這裡有禮了。」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一笑,道:「石兄無用多禮,這只不過是個湊巧,何德之有,且在下也不敢當!」石雁也是非常聰明之人,他心中十分明白南宮逸奇神情語氣何以對他如此淡漠,為了什麼?但,他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道:「南宮兄說得太客氣,事情雖然只是個湊巧,但是……」

  南宮逸奇倏然截口道:「石兄說但是什麼了在下說的乃是實情。」

  蘭陽郡主國注南宮逸奇那淡漠的神情臉色,眉鋒不由微蹙了蹙,忽然岔開話題的說道:「玉哥,那無恥妖婦已經死了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我本想放一條改過自新的生路,那知她已命當該絕,腦袋竟然撞上玉屏風,撞開了花!」蘭陽郡主美目輕眨了眨,倏而突射寒電地掃視「迷香浪客」蔡力真和邵萬山金旺春三人一眼,轉向雲福突地一伸手,說道:「雲老,請把劍借給我一用。」

  雲福神情微怔地略一猶豫,雙手遞過了「七彩奇劍」。

  南宮逸奇連忙問道:「倩妹你要幹什麼?」

  蘭陽郡主道:「我要親手殺了了幾個惡徒,以解心頭之恨!」南宮逸奇抬手一指蔡力真等三人,道:「是他們三個麼?」

  蘭陽郡主玉首一點,道:「正是他三個。」

  話落,嬌軀一擰,便要掠身撲出。南宮逸奇急地伸手一攔,道:「倩妹,請看在我面上饒過他們三個吧!」蘭陽郡主不由愕然一怔!詫異地問道:「玉哥,你這是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已經答就了放過他們三個。」

  蘭陽郡主黛眉微揚地眨眨美目,道:「玉哥,這種武林敗類惡徒,你為何還要答應放過他們?」

  南宮達奇微微一笑道:「因為我和他們作了條件約定,他們實答我問的話我就放過他們,倩妹,你不會讓我失信於他們吧!」蘭陽郡主搖搖玉首道:「既是玉哥和他們有過條件約定在先,我當然不會使玉哥失信於他們。」

  南宮逸奇道:「倩妹,謝謝你。」

  蘭陽郡主嬌甜地一笑,把手裡的「七彩奇劍」給南宮逸奇,道:「玉哥,把它收起來吧。」

  南中逸奇含笑搖首道:「不用了,你帶著它好了。」

  蘭陽郡主玉首一搖,道:「我用不著。」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3:55:01

  南宮逸奇道:「倩妹,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身上沒有一件兵刃防身怎麼行。」

  半陽郡主道:「不,玉哥,你行道江湖隨時有遇上『至尊宮』的高手,隨時有與惡徒強敵激戰的可能,還是你帶著它的好,再說,我身邊已有沈侍衛他們九人跟著我,我還怕什麼呢!」

  這話不錯,有道理,沈景器等九名侍衛,都是當今江湖上一流高手人物,有九名侍衛保護著她,她還怕什麼?遇上事情,何須她親自動手?

  再說她身為郡主,江湖上的一些凶煞惡徒,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對於官家的人皆竟還是忌憚的,若非被迫不得已,誰也不願招惹官家和官家結怨作對,自找那寢不安枕,食不甘味盡的麻煩!因為官家的勢力遍及天下,實在太大了!

  蘭陽郡主所言雖然有道理,也是實情,可是,南宮逸奇仍然搖頭道:「倩妹,自己手裡有件兵刃總比沒有的好,況且我原本就有著一柄軟劍,實在用不著……」

  蘭陽郡主美目一眨,接口問道:「玉哥,你那柄軟劍此刻在身上嗎?」

  南宮逸奇點道:「在身上。」

  蘭陽郡主道:「如此,你就把你的那輛軟劍給我帶著好了。」

  南宮逸一聽這活,知道伊人情深愛至,心中不由一陣激動,但是,他卻暗中咬了咬牙,吸了口氣,搖頭道:「倩妹,這…如何可以。」

  他本想說「這不好」的,「這」字出口,突然覺得「不好」二字稍嫌過激太過直接刺人,遂即改作「如何可以。」

  這句「如何可以」,在語氣上聽來,比「不好」兩字雖然稍微和緩婉轉了些,但在詞意上並不見得如何高明。因此,蘭陽郡主美目立即倏然一睜,問道:「為什麼不可以?」

  這話問得南宮逸奇神色不由微微一呆,啞了口。「為什麼不可以呢?他彼好解釋,又怎麼能解釋!」於是,他心中暗皺了皺眉頭,終於探手一擦衣襟自腰間撤出了他自己的那柄軟劍遞給蘭陽郡主,接過「七彩奇劍」收了起來。

  蘭陽郡主嬌靨甜美如花般也收起了南宮逸奇的那柄軟劍,接著美目眨動地話題突然一改,問:「玉哥,除了他們三個以外,其他的人你打算如何處置,也全都放走麼?」

  南宮逸奇笑了笑,便把先前對小梅說過的意思,向蘭陽郡主說了一遍。蘭陽郡主點點玉首道:「這樣也好,給他們一條自新之路也是應該的。」

  南宮逸奇接著又道:「倩妹,關於那些身無武功,而又無家可歸的姑娘們的處理問題,可得要麻煩你向當地官府交待了。」

  蘭陽郡主道:「這沒有問題,我讓沈侍衛去通知長安府派人把她們接去府衙裡坐著,然後再妥作安置處理好了。」

  南宮逸奇微點了點頭,星目倏射寒電地望著「迷香浪客」蔡力真和邵萬山金旺春三人,語音冷凝地道:「三位,你們可以走了。」

  話聲中,揮掌隔空拍開了三人的穴道。

  三人穴道一解,正要騰身掠起,卻突然各自發出一聲輕哼,身軀突地一震,竟然全都站立原地未動。原來南宮逸奇於揮掌隔空後拍開三人穴道的同時,竟以「無形指」力點破了三人的真氣,廢去了三人的功力!三人功力被被廢,立時六日突瞪,滿臉儘是一片又驚又怒之色。

  「迷香浪客」蔡力真怒聲顯道:「南宮逸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蔡閣下看呢?」

  蔡力真厲聲說道:「南宮逸奇,你是個昂藏軀,鬚眉男子大丈夫麼?」

  南宮逸奇神色平靜地道:「為何不是。」

  蔡力真道:「那你為何說話不算,不守信諾?」

  南宮逸奇道:「我何處說話不算,如何不守信諾了?

  蔡力真道:「我們有約在先,而且條件也是你自己提出的,只要我實答你問話,你便放這我們三人,如今我已經句句實答了你,你為何……」

  南宮逸奇接口道:「蔡閣下,到現在為止,我說過一句不放過你們三位的話麼?」

  蔡力真道:「是你點破我們的真氣,廢掉我們的武功,與不放過我們,殺了我們何異!」

  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微微一笑道:「這差異不同可大了,而且已完全是我的一番好意。」

  語鋒一頓又起,接道:「以你們三個往昔在江湖上惡跡淫行,糟蹋過的良家婦女不知凡幾,實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若是早在月餘之前,你三個被我遇上,焉有今天這等幸運,如今我只點破你們的真氣,一身仗以為惡作孽的功力,對你們已旨非常寬容了,從此,只要你們能夠改過自新,好好做人,雖然失去一身功力,卻足以安享餘年,未必不是你們三個的福氣!否則,俗語說得好,『惡有惡報』,因果掄環,你三個雖有一身功力,遲早仍必須難逃天理,因果的報應,喪身喋血刀劍之下!」

  說至此處,語聲又頓了頓,續說道:「再說我雖然和你們有約在先,答應放過你們三個,但是,我並未說過,不傷你們,如今我只廢掉你們的功力,豈能說我不守的定信諾!」這番話,說的全是「金玉良言」,是實情,也是道理。

  「迷香浪客」蔡力真平素雖然頗為自負心智高人一等,能言善道,但是,今天遇上南宮逸奇,他可就如小巫見大巫般地啞了口,沒了咒了!

  當然,這也因為南宮逸奇說的乃是正理,俗話說得好:「一個『理』字壓死人」。蔡力真他心智縱然高過南宮逸奇,沒有「理」,也是枉然,一樣的說不過南宮逸奇,一樣的啞口沒咒可念。

  因是,蔡力真不由默然地轉首望望邵萬山和金旺春二人,搖首苦笑地吁聲歎了口氣,語調顯得很是軟弱無力的說道:「老邵,老金,技不如人,理也屈,看來我們只好認命了。」

  話罷,緩緩轉過身軀,腳步蹣跚的往他自己的居室臥房走去。

  邵萬山和金旺春二人口齒微動,卻是欲言又止,四道目光全都充滿一片怨恨狠毒之色地瞪視了南宮逸奇一眼,邁步跟隨在蔡力真的身後,蘭陽郡主一見三人不是往外走,而是回轉自己的居室,立時嬌喝道:「你們站住!」蔡力真身軀微微一震!停步回首問道:「郡主有何見教?」

  蘭陽郡主道:「你們為何還不往外走?」

  蔡力真神情顯得十分平靜地道:「回房裡去拿點衣財物再走也不行麼?」

  蘭陽郡主玉首一搖,道:「不行,什麼也不准拿,你們走吧!」蔡力真方欲開口,南宮逸奇已經向蘭陽郡主含笑說道:「倩妹,讓他們拿些財物再走也,否則,他們到了外面之後,沒有錢如何生活。」

  語聲一頓,朝蔡力真揮揮手道:「你們快去拿點財物快走吧。」

  蔡力真沒有開口說什麼,目光深望了蘭陽郡主一眼,邁步和邵金二人默默地向臥房走了過去。蘭陽郡主聽南宮逸奇這樣一說,自是也就未再攔阻三人。

  接著,南宮逸奇星目緩緩掃視著靜立在東西兩邊走廊下的一眾男女揚聲說道:「我本想根據諸位平日在江湖上惡行的輕重,而施予懲戒的,可是,此刻我已經改變了心意,不管諸位過去的惡行如何深重不赦,也都不追究懲戒,不過,我卻有幾句發自內心底的誠摯之言奉勸諸位,佛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至誠的希望諸位從今而後,改過重新做人,並希望諸位謹心著另一句俗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為惡作歹之人,大都只能逞狠快意於一時,到頭來終必自食其果,難逃公道的!」聲調一落又起,接道:「好了,現在諸位中以各自到自己的居處去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限在半個時辰之內離開不得違誤,不然,便將受到和蔡力真他們三個同樣的命運!」

  站立在兩邊走廊下的一眾男女都不過是江湖上的二流腳色,他們於聞知這位丰神如玉,俊逸瀟灑的青衫書生就是那武林稱奇稱最的「魅景拘魂玉書生」時,心中本在疑信兩可之間,及至目睹南宮逸奇那絕世的武學功力之後,他(她)們心中都相信了,但也都又駭又怕地發了呆,心頭驚凜有如鹿撞般地忐忑不安已極。

  因此,他(她)們於聞聽南宮逸奇之言之後,立時如獲大赦,紛紛回返自己的房間去收拾自己的財物,絲毫不敢怠慢延誤的出宮而去,石雁在「官渡口」江岸上,心中對南宮逸奇就產生了十分好感,否則,他就不會得把他自己心愛的寶刃「青霜劍」,自動地借給南宮逸搏殺「祁連七煞」了,但因「祁連七煞」都是當今江湖上凶殘狠毒,惡跡昭彰,該死該殺的兇徒,是以南宮逸奇的那股很辣勁,並未影響他心中的好感,相反地,他心中且認為南宮逸奇殺得對,以誅除惡人,就是保障善良的立場而言,更是無絲毫不當!

  此刻,他眼見南宮逸奇如此處理打發一眾男女的情形,星目不由異采飛門地突然朗聲一笑,道:「南宮逸奇創膽琴心,恩怨分明,實在令小弟衷心欽佩萬分!」南宮逸奇聞言,不由淡然一笑道:「石兄誇獎,在下實在不敢當得很。」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石兄的『青霜劍』,怎未帶在身邊,存放在何處了。」

  石雁一聽南宮逸奇問起「青霜劍」,神情不禁顯得有點愧然地一低頭,訕訕地低聲說道:「小弟無能,實感慚愧至極……」

  南宮逸奇一聽這語意,心中不由微微一震!急問道:「已遺失被劫了麼?

  石雁點頭道:「正是被人劫奪了。」

  南宮逸奇量目寒電倏地一閃,道:「被什麼人奪劫去了?」

  雁道:「是一個姓何的少年手下。」

  南宮逸奇道:「對方所學身手都很高麼?」

  石雁道:「比小弟略高半籌,並且是二對一因此三十招不到,小弟便已落敗,『青霜劍』被奪脫手,若非小弟見勢不妙,輕功身法尚具火候跑得快,此刻只怕早已……」

  語鋒倏地一頓,住口未再接說下去。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問道:「知道對方的姓名來歷嗎?」

  石雁搖搖頭:「毫無所知。」

  南宮逸奇劍眉微蹙了蹙,又問道:「那姓何的少年是個怎樣的人?」

  石雁想了想,道:「那姓何的少年約二十上下,身著白衫,騎白馬,人品相貌氣宇頗為俊逸英挺不俗,同行之人有男有女,似乎都是他的手下。」

  「哦……」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同行之人共有多少人,幾男幾女?多大年紀,穿著什麼樣的服飾?」

  石雁道:「同行之人共是十二人,四名黑衣壯漢,年紀皆在三十左右,騎黑馬,四名侍婢,年齡約摸十六歲之間,綠衣綠裙,騎紅馬,另四名則都是年逾花甲的黃衣老者,跨下則是四騎灰馬。」

  南宮逸奇心念忽然一動,問道:「那四名黑衣壯漢可是背後斜背大刀,四名綠衣婢女背上斜露劍柄,是麼?」

  石雁點頭道:「一點不錯,南宮兄認識他們麼?」

  南宮逸奇道:「說不上認識,只不過是曾經見過,知道他們的來歷而已。」

  石雁雙目一亮,急問道:「他們是什麼來歷?」

  南宮逸奇道:「那姓何的少年名沛宇,外號『關外游龍」,乃是『逍遙莊主』逍遙士,何尚武之子,四名壯漢和四名婢女則是隨身侍候何沛宇的『四衛、四婢』,至於那四名黃衣老者,就不知道他們何許人了。」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和石兄動手奪去『青霜劍』的兩名黑衣壯漢還是兩名黃衣老者?」

  石雁道:「是兩名黃衣老者。」

  蘭陽郡主美目一眨,接口問道:「玉哥,那何沛宇可是『關外玉鳳』的哥哥?」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他們雖是同胞兄妹,但是,性格卻截然不同。」

  蘭陽郡主眨動地道:「那何沛宇為人很壞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他為人是不是很壞,我就不敢妄言亂說了,不過,性情桀狂驕傲,心機陰深卻是實情,同時由他強奪取『青霜劍』這一點看來,就可見其為人的一般了。」

  石雁接口說道:「南宮兄說得一點不錯,那姓何的少年確實桀傲驕狂目中無人得很,言語神態之間,處處顯出一種優霸佔感,大有放眼天下無人能與其相比,唯我獨尊的氣概!」語鋒微微一頓,接著說道:「『逍遙莊主』之子,這就不愁沒有地方找到他,也不愁奪不回『青霜劍』了。」

  南宮逸奇星目眨地地道:「石兄,在下有句十分不好聽的話說出來不知道石兄會不會介意和不高興?」

  石雁搖頭笑說道:「南兄有什麼話請只管說好了,小弟決不會介意不高興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在下謝石兄。」

  說著,拱手一揖,語聲一落又起接道:「那奪劫『青霜劍』的姓何的少年,如果真是那『關外游龍』何沛宇,並非在下輕視石兄之能,要想再奪回來,只怕很難很難……」

  石雁雙眉倏地一揚,方待開口,南宮逸奇卻接著又道:「石兄且請別說什麼,先聽在下把話說完之後再說如何!」石雁只好將到口的話哽咽了回去,目注南宮逸奇而未開口,南宮逸奇微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青霜劍』本是『天心莊』雲夫人的『冰心俠女』季女俠之物,雖由令師兄另外一名女子手中奪得轉贈石兄,但是,以武林道義公理而言,此劍似乎仍應該歸還季女俠之子女後人,石兄以為然否?」

  這是武林道義公理,也是所謂「俠義」之士的俠義行為,值得人欽敬之處。

  對此,石雁他既是「俠義」一脈,當然不能搖頭說一個「不一定」,只好立刻一點頭道:「南宮兄說的甚是,不過……」

  話音一頓,眨眨星目眸光倏然深注地望著南宮逸奇道:「聽南宮兄這語氣,可是季女俠還有子女後人活著未遇難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石兄猜料的不錯,季女俠的愛女當年並未罹難,如今且已大成人,學成了一身高絕驚人的武功。」石雁臉露詫異之色地道:「然而據說季女俠的一雙兒女當年都巳……」

  南宮逸奇接口道:「當年慘遭殺害的那一雙幼兒女中的那個女嬰,她根本就不是季女俠的親生愛女。」

  石雁問道:「那麼那女嬰是什麼人之女呢?」

  南宮逸奇道:「奶娘自己之女。」

  石雁眨眨星目,又問道:「季女俠的那位愛女她叫什麼名字,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微微地一笑,道:「這個石兄日後自會知道的,現在就不必問了。」

  語鋒一頓,話題一改,接過:「那『青露劍』既已被何沛宇在去,石兄可以就此不必管,也不必去找那何沛宇奪回了,石兄明白下在之意麼?」

  石雁沉思的道:「南兄可是要自己去奪回物歸原主麼?」

  南宮逸奇頷首笑說道:「在下正是這個意思。」

  石雁倏地一搖頭道:「不:小弟仍必須去何沛宇奪回它不可!」南宮逸奇不由微微一怔!道:「為什麼,難道石見不願……」

  石雁接口道:「南宮請勿誤會,『青霜劍』既是由小弟身上被奪,小弟就有義務將它奪回不可,物歸原主,否則,小弟將會心感不安。」

  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石兄俠心義腸,實在令人欽佩,不過……石兄是聰明人,當知『力所不敵,則宜智取』之語,希望石兄最好接納在下的奉勸,別徒自冒險!」這意思,石雁心裡明白,「逍遙莊」在關外勢力雄大,威鎮一方,莊中高手如雲,南宮逸奇是不願他前往涉險,怕他有所失誤,乃才要他就此放手不管,而親自去找何沛宇奪回,將之物歸原主。

  同時,石雁心裡更明白,以他自己一身所學功力,在當今江湖上雖然足可列身一流高手,但是,如想前往「逍遙莊」找何沛宇奪回「青霜劍」,就是請出他師父和兩位師兄同往,也很難有奪回的希望,對於南宮逸奇的這份心意,石雁心裡非常感動,但是「青霜劍」由他手上被奪,在道義上他有責任將它奪回,也義不容辭。因此,他星目中閃爍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意,深視著南宮逸奇,沉思地道:「多謝南宮兄的勸示,可是小弟……」

  南宮逸奇突然性口道:「石兄不必再說什麼,在下說的是實情,也是事實!」石雁雙眉倏又一場,道:「南宮兄……」

  南宮逸奇插手阻止他說下去的接道:「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不說了。」

  話鋒一頓,轉向雲福說道:「雲老,小梅姑娘等四位我已答應她們前去『天雄堡』中暫住,待等尉遲堡主返堡後再作安排,但因她們四位都是年輕的姑娘,住在那麼大的『天雄堡』內,雖然他們都有一身武功,但是,我總有點不放心,所以,我想請雲老陪同她們前往『天雄堡』中暫住,照應著她們,免得為江湖宵小惡徒暗算,雲老認為如何?」

  雲福沉思了稍頃,點頭道:「老奴遵命。」

  南宮逸奇又轉向小梅說道:「姑娘,人死入土為安,姑娘現在可立刻去就在那『荷香閣』附近選處地方,將你們宮主埋葬起來,然後和雲老一同動身前往『天雄堡』去好了。」

  小梅點點頭萬福道:「婢子遵命,也謝謝公子對婢子們的周到安排。」

  南宮逸奇含笑擺手道:「姑娘別客氣多禮了,趕快去『荷香閣』收殮令師的屍首吧。」

  個梅應了一聲,和小蘭小菊小雪四人轉身前往「荷香閣」而去。南宮逸奇目光轉望著蘭陽郡主笑道:「倩妹,這裡其餘的一切事情,就麻煩你派人通知長安府處理了,我可要先走一步……」

  蘭陽郡主急問道:「你要去那裡?」

  南宮逸奇道:「洛陽白馬寺。」

  蘭陽郡主詫異地道:「你去白馬寺做什麼,難道白馬寺的和尚『至尊宮』也有關連麼?」

  南宮逸奇搖頭一笑道:「我去白馬寺另有事情,為一個人治病。」

  蘭陽郡主道:「是什麼人?」

  南宮這奇便把「地府秀士」練功入魔,下半身血脈淤塞僵硬不能行動,現寄志願白馬寺中的事情說了一遍。

  蘭陽郡主美目眨了眨,又問道:「小眉妹妹呢?你知道她現在何處麼?」

  南宮逸奇道:「小眉師妹曾和我同往『鬼王谷』赴約,我因接『飛鳳香車』二度現跡江湖,並且大肆殘殺江湖黑白兩道人物的消息,乃飛騎截阻,隨又趕來此地,我已經請此地丐幫分舵飛鴿傳書通知峨嵋分舵方面,她一到峨嵋,要她立刻趕來此地。」

  語鋒微頓了頓,接著又說道:「她和『蠻疆雙瘦』兄弟大概在三五天之內便可以趕到此地,倩妹不妨就在『長春客棧』內休息幾天,等到小眉師妹來了和她一起回轉金陵府好了。」

  蘭陽郡主想了想,問道:「白馬寺事完之後,你又去何處呢?」

  南宮逸奇道:「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兩位姑娘都因我之故被『至尊宮主』軟禁了起來了,在『青城山』上我已用獨門手法封閉了『飛鳳香車』的主人的穴道,並相約半月後的夜二更時分在巫山之東官渡鎮江岸會面,她釋放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姑娘,我則替她解開穴道。」

  蘭陽郡方聽得不禁大為奇怪地問道:「玉哥,那『飛鳳香車」主人不是聞人解語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原來是聞人解語,因我而故,已經換了主人。」

  蘭陽郡主美目眨了眨,道:「救出尉遲聞人兩位姑娘之後,你便要去關外麼?」

  南宮逸奇沉思了剎那道:「我心裡雖然有此打算,但是還得要看官渡口江岸踐約的情形如何才能決定!」蘭陽郡主玉首微點地笑了笑,道:「如此,你先走吧,我就在『長春客棧』裡等候著小眉妹妹好了。」

  南宮逸奇沒有再說什麼,和沈景器等人打了個招呼,轉身舉步瀟灑地而去。

  三天之後,南宮逸奇趕到洛陽城東的白馬寺。

  白馬寺的主持方丈愚禪師,乃是少林當代掌教天宏禪師的師弟,南宮逸奇一說明姓名來意這後,天愚禪師立刻以晚輩之禮拜見,並親自引導南宮逸奇至後院「地府秀士」宇文旭居住的淨室內。

  南宮逸奇和宇文旭見面後,便即直說了自己的師承來歷,把「鬼王谷』和伍佰簡兄弟相遇的經過簡略的告訴了宇文旭。「地府秀士」宇文旭一聽南宮逸奇是「佛影聖僧」的傳人,心中不禁大喜過望。

  於是,南宮逸奇以一天的時間,以他精純的「震禪指」功,運指如飛的遍點宇文旭的週身經脈穴道,週而復始,三匝之後,再以本身真氣相助,終於替宇文旭打通了下半身僵硬淤塞的血脈。

  這種以本身功力替人打通血脈的工作,自是十分耗費真氣,南宮逸奇雖然內功精純深厚,但是如此一天下來,也不禁被累得俊臉黃白,渾身汗透中衣,疲乏不堪!而此刻的「地府秀士」宇文旭,在他相助之下,已經行功調息入了忘我之境。南宮逸奇見狀,自己也就盤膝跌坐,閉目垂簾,行功調息,以恢復疲乏。

  起更時分,「地府秀士」首先調息完畢醒來,兩腿已能行動自如,雖然仍有點兒軟弱乏力之感,但已無礙,這也是經脈血氣初通的必然現相,只要再調養半月左右,就會完全復原了,他目光一瞥南宮逸奇行功調息的神態,神情不由微微一呆,心頭驚異萬分,因為,南宮逸奇此際正值神儀內瑩,寶相應嚴,滿臉紫氣,頭頂尺許高之處,白霧環繞,聚而不散,似虛若實……

  「地府秀士」宇文旭乃是當代武林絕頂高手之流的人物,也是位大行家,一見這種情形,自然十分明白這是佛門神功已臻上乘絕境的現象,心中不由在暗忖:「難怪他能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

  他暗忖間,南宮逸奇恰好也已行功完畢,星目微睜,且中紫光如電一閃即穩,望著「地府秀士」微微一笑,道:「老人家現在感覺怎樣?還有什麼不適之感麼?」

  「已經完全好了。」

  字文旭感激地答道:「承蒙南宮兄弟施予妙手,大恩不敢言謝,宇文旭……〞

  南宮逸奇含笑搖手接口道:「老人家請不要說什麼謝不謝的俗氣話了,令師在世時與家師原是熟人,本有交往,彼此並非外人,在下略效綿力乃是應該的。」

  「地府秀士」宇文旭揚眉哈哈一笑道:「老弟既然這麼說,老朽也就不說什麼客套話了,免得落個『俗』字,不過……」語聲一頓即起,說道:「既然彼此不是外人,那麼老弟口中那『老人家』三字的稱呼,也請立即改口,按照師門交往的輩分論交,老朽癡長幾歲,也就托個大,做個老哥哥如何?」

  南宮逸奇揚聲一笑,肅容說道:「老哥哥快人快語,小弟敢不從命。」

  宇文旭笑了笑,接著目光倏地一凝,精光如電地注視著南宮逸奇便問道:「南宮兄弟,聽你的口音,你大概是江南人氏吧?」

  南宮逸奇道:「小弟是杭州人氏。」

  字文旭目光深注地問道:「令尊號諱上下是?」

  南宮逸奇道:「先父號諱上玄下輝。」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10:41

第三十三章 地府秀士


  宇文旭突然神采飛揚地哈哈大笑道:「這真是蒼天有眼,親人血仇可以得報了!」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問道:「老哥哥認識先父?」

  宇文旭點頭道:「老朽不但認識令尊,和『天心莊』雲莊主亦素有交情,而且令尊和雲莊主的淵源關係,當世武林之中,除了老哥哥之外,只怕還很少有人知道呢!」南宮逸奇一聽宇文旭竟然是自己的父執輩,不禁連忙起身拱手一揖,成口道:「原來是宇文叔父,請恕小侄不知失禮。」

  他改口稱呼「宇文叔父」,這是一般子侄之禮,也是應該是的,可是,宇文旭卻雙睛倏地一瞪他,道:「兄弟,你這是要折煞老哥哥麼?」

  南宮建奇正容說道:「叔父既和先父都是朋友,當是叔父輩,小怪豈能……〞

  宇文旭含笑截口道:「那麼以師門輩份,你又如何說呢?」

  南宮逸奇不由一怔,劍眉微皺地道:「這個……」

  宇文旭微微一笑,道:「好了,南宮兄弟,老哥哥和令尊和雲莊主雖是朋友,但是,我們身居武林一脈,應以武林輩份為重,我們還是按照師門交往的輩份論交為宜,方始不失武林禮數!」這話是理,也是實情,身在武林,就不能不顧武林輩份禮數。於是,南宮逸奇對此問題也就不再作堅持己見的話題一轉,星目倏然凝注地望著宇文旭問道:「老哥哥適才所言『這真是蒼天有眼,血仇可以得報了』之語,那是……」

  字文旭微一沉思,反問道:「關於當年圍攻『天心莊』慘殺令尊和雲莊主夫婦的兇手是些什麼人,兄弟知道麼?」

  南宮通奇神色悲憤地道:「不瞞老哥哥說,當年參加圍攻血案的兇手,小弟已經查出總數一共是一百五十三人,並知三分之二的名號,三年多來,小弟已手刃了四十七人,加上功力被廢的『迷香浪客』蔡力真,『長臂鐵拐』邵萬山,『大頭惡梟』金旺春三個,共是五十整數,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據說慘案另有主謀元兇,參加之人都是受了脅迫,身不由己,因此,小弟正在全力追查那狠毒的主謀元兇之中。」

  宇文旭道:「有線索沒有?」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還沒有,但是小弟卻有自信,遲早總會找出……」心念忽地一動,目注宇文旭問道:「老哥哥知道那主謀元兇首惡麼?」

  宇文旭點了點頭道:「自當年慘案發生之後,老哥哥便即親出江湖暗查慘案發生的因由,並命諭『雙瘦』兄弟在江湖上多與惡徒結交,俾以偵查那萬惡的主謀兇徒,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被老哥哥無意中探出了一絲線索……」

  南宮逸奇忍不住急問道:「老哥哥,那萬惡的兇徒是誰?」

  宇文旭沒有立刻說出那萬惡的元兇的姓名,語音平靜地繼續說道:「老哥哥於獲得線索之後,便即找上了對方,但因對方身懷罕絕功力,一身功力高不可測,老哥哥自問毫無必勝的把握,是以,在找上對方時,並未提說『天心莊』之事,只以印證武學為藉口和其一搏高下!」話鋒微頓,忽然輕歎了口氣,接道:「那一戰雖然非常激烈,但是,老哥哥只勉強支持了八十餘招,終於一著之差落了敗,並且還負了不算太輕的傷,於是,老哥哥乃與其訂下了五年以後再作印證之約。」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問道:「五年之約到了沒有?」

  宇文旭道:「已經過去快一年了,不過老哥哥雖然未能及時前往赴約,卻命『雙瘦』兄弟傳言說明不能赴約的因,並另訂約期。」

  南宮逸奇道:「另訂的約期是什麼時間?」

  宇文旭道:「今年的重九之日日落時分,在黑山天都峰上。」

  南宮逸奇默默沉思了剎那,道:「重九之日,距今尚有月餘的時間,關於此約,小弟有點建議,不知老哥哥意下如何?肯聽小弟弟的不?」

  宇文旭笑問道:「兄弟有何高見?」

  南宮逸奇道:「小弟之意擬請老哥哥仍以下半身血脈未通尚未能恢復行動為藉口,命『雙瘦』兄弟於約期之日趕往黃山天都峰上傳言,約期延後,改在恢復行動之後再行另訂。」

  宇文旭目光凝注地道:「兄弟可是要乘機前去會一會他麼?」

  「小弟正是此意。」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小弟以裝著遊山之人,無意與其相遇,然後故意與其攀談,以言語激怒他與他一搏……」

  字文旭搖頭接口道:「這似乎不太好,老哥哥另有個辦法,不知兄弟贊成與否?」

  南宮逸奇道:「老哥哥另有什麼辦法?」

  宇文旭道:「重九之日仍由老哥哥按時前往赴約,在動手之前,老哥哥直說他是陰謀脅迫群雄圍攻屠殺『天心莊』血案的首惡元兇,看他反應如何之後,再決定兄弟出面與否,兄弟以為如何?」

  南宮這奇沉思了剎那,點頭道:「這樣也好,重九之日,老哥哥只管前往赴約好了,屆時,小弟定必準時趕到天都峰上,隱身暗中,對方如果真是地萬惡的元兇,小弟當即現身以報血仇!」宇文旭方待開口,南宮逸奇忽地抬手朝他一搖,雙眉挑煞地沉聲楞問道:「外面是誰?」

  「是弟子天愚。」

  「哦!」南宮逸奇語音和緩地道:「有什麼事麼?」

  靜室外面,天愚禪師答道:「弟了已經命廚下準備好了素齋,行來請示什麼時候送上來?」

  南宮逸奇道:「等一會再叫人送來好了,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情要和你談,你進來吧。」

  他嘴裡說著,已朝宇文旭打了個手勢,同時閃身到了後窗口,抬手輕輕地拉開後窗,身如魅影般飄出窗外,上了屋頂,屋簷上,正屏息靜氣的伏著一個斜背長劍的黑衣人,可笑,南宮逸奇已到了他身後七尺之處,他還毫無所覺,伏著不動。其實,這並不能算他警覺性太差,而是南宮逸奇的輕功太高!南宮逸奇突然一聲輕笑道:「閣下,可以站起來直直腰了。」

  黑衣人隨聲心頭不禁陡然一驚!急地長身橫飄八尺,大轉身,目光一瞥之下,心神不由大震,也驚出魂了竅!他伏在屋簷上,正全神貫注著下面屋裡的動靜,萬料不到適才猶在屋裡說話的南宮逸奇,眨眼之間,竟已悄沒聲息的上了屋,到了他身後。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淡笑道:「閣下不必緊張,我若是想要你的性命的話,你就是十條命也早已報消了。」

  這話不錯,南宮逸奇適才到了他身後,他根本毫所知,如果想取他的性命,他豈能倖免死劫!他一聽南宮逸奇並不想要他的性命,緊張的心神立刻鬆緩,膽氣也就頓然壯了起來,目光閃動地嘿嘿一笑,道:「閣下有何見教?」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特奉請閣下入屋一談。」

  黑衣人道:「你我素昧平生,從未相識,有什麼可談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我雖是素昧平生,過去從未相識,但是現在已經見了面,只要隨便談談,不就相識了麼!」黑衣人搖頭道:「在下尚有他事,既無暇也不願和閣下談什麼?」

  南宮逸奇劍眉軒了軒,道:「閣下,我好意上來奉請,閣下何乃憑地不通人情,拒人千里呢!」黑衣人道:「謝謝好意盛情,奈何……」

  南宮逸奇突然冷聲截口道:「閣下,別說『奈何』什麼,一個人應該識得好歹,也不可太不通人情,閣下最好還是放識相點,下去到屋裡談談吧。」

  黑衣人目光閃動他道:「在下要是不識好歹,不識相便怎樣?」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無可如何,就只好強請閣下下去了!」黑衣人嘿嘿一聲冷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試試……」

  話音未落,人已突然長身而起,沖空直上……

  這黑衣人所學著實不俗,其輕功之高,身法之快,實在該算得上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中的一流!南宮逸奇朗聲哈哈一笑道:「好輕功,好身法,可惜閣下遇上的是我……」

  話聲中,身形已跟著電射騰空,一閃之間,已越過黑衣人之前,攔住了去路。黑衣人心頭暗暗一震!腳下急地橫移五尺,待要二次騰身……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別自費力了,還是請歇息吧!」抬手點出一指,黑衣人身軀忽地一顫,體內真氣立洩,站著不動了,顯然見被南宮逸奇一指瞇封了穴道,他穴道雖然被封,身不能動,但是口卻能言,雙目突然地一瞪,喝問道:「南宮逸奇,你想把大爺怎……」

  南宮逸奇勸聲一笑,道:「咦!我們不是素昧平生,從來相識嗎,閣下怎麼認識我了?」

  黑衣人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頓時啞了口。南宮逸奇接著又輕聲一笑道:「閣下放心,我絕對無意怎樣閣下,只要閣下和我好好的談談,實答我問話,我一定放了閣下。」

  黑衣人道:「你想問什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夜寒露重,這屋上不是談話之處,還是下去到屋裡再談吧。」

  話落,一抬腿,飄身下了屋。

  黑衣人傻了,你穴道,被封,身不能動,如何能下去?雙眉不禁一皺,揚聲道:「南宮逸奇,你不解開我的穴道,我怎麼下去!」南宮逸奇笑道:「呵!對不起,我忘了。」

  倏然抬手,但並不是隔空解穴,而是「虛空懾物」,將黑衣人的身子抓得一個踉蹌直向屋下倒栽下來。黑衣人心頭不禁駭然大驚!他雖有一身極高不俗的武學功力,但是在穴道被封的情勢下,這一倒栽下地,不被跌得頭破血流才怪!黑衣人心頭雖是駭然大驚,但又不好意思出聲呼叫,只得眼睛一閉,聽天由命,認了!當然,南宮逸奇這只是存心惡作劇,決不會得當真讓他跌得頭破血流腦袋開花丟了命的。於是,跟看黑衣人的身子倒栽下屋,距離地面三尺左右之際,南宮逸奇倏又伸手,以神功罡氣,虛空托住黑衣人的身軀,使其平穩地落地站立。黑衣人身軀平穩落地,雖然毫髮無傷,但已不由得驚得渾身冷汗!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望著黑衣人笑了笑,抬手隔空拍開了黑衣人的穴道,卻又飛指另封一處穴道,冷聲說道:「閣下已經可以行動了,請進屋坐下再談吧。」

  黑衣人心中十分明白,此時此刻,身落南宮逸奇之手,只有乖乖的聽話為上,不然,只是自討苦吃。於是,他也就一言不發,默默地舉步向靜室內走了進去。跨入靜室,他臉色不由微微一變!呆了!原來此刻靜室內除了「地府秀士」宇文旭之外,天愚禪師也在室內,神色頹喪的坐在一張木椅上。

  只看天愚老和尚那神色頹喪的情形,不言可知,老和尚也受了制,被點了穴道不能動了。入屋之後,南宮逸奇立即指著天遇愚老和尚旁邊的一張木椅說道:「閣下請坐。」

  黑衣人沒有說話,毫不猶豫地依言坐了下去。坐定,南宮逸奇目光如電射地瞥視了天愚才張眼望著黑衣人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黑衣人心念電轉了轉,道:「在下連定安。」

  南宮逸奇道:「原來是名震甘陝的『閃電快劍』,久仰了。」

  「閃電快劍」連定安嘿嘿乾笑了笑,沒有接話,其實以他此刻「階下囚」的身份,他已無話可接。

  南宮逸奇語聲一頓,又起,問道:「閣下和本寺天愚方丈是朋友麼。」

  「不是。」

  「閃電快劍」連定安搖頭道:「在下和他素不相識。」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閣下與他非朋友,素不相識,那麼閣下深夜來此為何?」

  連定安道:「在下只是偶爾經過此處,聞聽室內談話的聲音,逐乃停身屋上作頃聽,實是一時好奇而已。」

  南宮逸奇道:「實情真是如此麼?」

  連定安正容道:「在下說的全是實情,決無半點虛謊。」

  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我也甚為相信閣下說的全是實情,不過此中卻頗有矛盾,令我甚感懷疑得很。」

  連定安道:「在下所言有什麼矛盾?」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問道:「閣下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麼?」

  連定安並非愚笨之人,他雖然明知南宮逸奇此問必有用意,但是「白馬寺」並非無名的寺廟,他自是無法搖頭說「不知」,因此只好點頭說道:「知道。」

  南宮逸奇笑了笑,道:「閣下既然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必然也知道主持方丈的出身了。」

  「白馬寺」距離嵩山不遠,主持方丈天愚老和尚為少林當代掌教的師弟,寺僧也都是少林弟子,可說江湖上人人盡知之事。「閃電快劍」連定安名震甘陝,成名江湖已有十多年,並非初出道之輩,對於主持方丈天愚和尚的出身,他更不能回說「不知」,只好再次點頭表示「知道」。

  南宮逸奇神色倏地一冷,道:「閣下既然知道本寺主持方丈的出身,居然有膽敢在屋上停身竊聽別人的談話隱私,乃觸犯武林大忌之事,閣下雖然名震甘陝,在江湖上雖然得了『閃電快劍』的外號,輕功劍法,火候造詣雖然兩皆不俗,名列當今一流高手,但是,憑你連定安,若無倚仗,沒有憑恃,決不會有那麼大的膽量冒此武林大忌,自招殺身之禍!」

  這番話一點不錯,也全是實情,憑他連定安縱然是有十把「快劍」十條命,也決不敢招惹少林弟子。這雖然確是矛盾之處,不過,連定安卻辯解地說道:「可是你南宮閣下和這位朋友也並非少林弟子。」

  南宮逸奇冷笑道:「這是說,閣下必定早知道屋內說話之人是什麼人了?」

  「這個……」連定安語音一窒,搖頭道:「在下事先並不知道。」

  南宮逸奇星目微轉了轉,忽地轉望天愚老和尚道:「方丈禪師,他說的都是實話麼?」

  天愚老和尚微一遲疑,道:「弟子和他從不相識,他所說的是不是實話,弟子何敢肯定,以弟子猜想……」

  南宮逸奇接口道:「可能是實不假,對不對?」

  天愚老和尚點頭道:「弟了猜想正是如此。」

  南宮逸奇雙目突然一瞪,寒光電射,威稜懾人地沉聲道:「天愚,你敢欺我!」天愚老和尚心神不由暗暗一震!搖頭道:「弟子不敢!」南宮逸奇冷哼一聲道:「天愚,你行動雖然十分小心謹慎,但是那只能瞞得了別人,卻無法瞞得了我。」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投入『至尊宮』的?」

  天愚老和尚神情不禁倏地一變!道:「師叔祖……」

  南宮逸奇冷聲截口道:「答我問話!」天愚老和尚暗暗深吸了口氣,搖頭答道:「弟子並未投入『至尊宮』。」

  南宮逸奇雙眉一軒,道:「天愚,你和連定安真不認識?」

  天愚老和尚道:「弟子不敢說謊,確實從不相識。」

  南宮逸奇冷笑道:「那麼我問你,你為何從五十丈以外背著他來此,他腿斷,不能走麼?」

  此語一出,天愚老和尚驚膽顫了,也明白了他和連定安的行動,卻絲毫未能瞞過南宮逸奇的聽覺。因此,老和尚神色慘變地垂下了頭,啞了口。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直奔靜室走了過來,一位中年僧人在門外停步朝天愚老和尚躬身地稟說道:「稟報師叔,外面來了兩位施主,聲言有要緊的事情要和師叔面談,特請師叔諭示。」

  天愚老和尚眉鋒微微一皺,目光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沉吟地說道:「你就說老衲不在好了。」

  中年僧人法名怡能,乃是少林上代監院一凡大師的弟子,為人性情忠厚正直,做事頗為能幹,奉派擔任白馬寺「知客」之職。怡能眼見天愚方丈師叔那顯得有點頹廢的臉色神情,雖然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但是,當著南宮逸奇的面前,他自己又是個晚輩的身份,實在不便開口問什麼。

  因此,天愚老和尚話音一落,他立即躬身說道:「弟子遵諭。」

  說罷,正要轉身返去,南宮逸奇突然揚聲說道:「你等一等。」

  怡能立即躬身靜立不勸。

  南宮逸奇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怡能恭敬地答道:「弟子法名怡能。」

  南宮逸奇道:「你是本寺的智客麼?」

  怡能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話鋒一轉,問道:「外面來的兩位客人是什麼人?」

  怡能搖頭道:「弟子不認識。」

  南宮逸奇道:「看他們的樣子是做什麼?」

  怡能答道:「是武林同道。」

  南宮逸奇道:「你請問過他們的姓名沒有?」

  「問過。」

  怡能點頭道:「他們不肯說,只說方丈見了自然認識。」

  「哦……」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他們有多大年紀,身材相貌穿著打扮是什麼樣子?」

  怡能目光瞥視了「閃電快劍」連定安一眼,道:「兩人的穿著打扮都和這位施主差不多,年約四十上下,身材一高一矮,相貌陰鷙深沉!」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轉望著天愚老和尚問道:「方丈知道他們是誰麼?」

  天愚老和尚搖頭道:「弟子不知。」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方丈既然不知他們是誰那就請他們進來見見,看是有甚緊要的事情再說好了。」

  天愚老和尚心頭不禁微微一窒,有點慌急地道:「弟子認為不必了。」

  南宮逸奇一凝,問道:「為什麼?」

  天愚老和尚乾咳了一聲,說道:「弟子既不知他們是什麼人,哪會有什麼緊要的事情,所以……弟子認為實在沒有見的必要。」

  「哦……」南宮逸奇點首淡笑地道:「這話倒是很對,不過……」語鋒一頓,倏朝怡能沉聲說道:「怡能,你去請好兩位進來,就說方丈現正在後院淨室恭侯,但是千萬不要說有我和宇文大俠在,知道麼?」

  怡能望了天愚老和尚一眼,神恭敬色地點頭道:「弟子遵諭。」

  話落,雙手合十躬身為禮,轉過身,邁步往外走去。

  天愚老和尚突然揚聲喊道:「怡能!」怡能只得停步回身問道:「師叔有何諭示?」

  天愚老和尚遲疑了一下,道:「你不必去請那倆位施主進來了。」

  怡能沒有開口說話,目光卻轉望向南宮逸奇。南宮逸奇才蓋代,聰明絕世,他當然明白。怡能望向他的意思,於是逐即望向天愚老和尚冷冷地問道:「方丈可是怕見那兩位?」

  天愚老和尚搖頭道:「弟子並非怕,而是……以弟子的猜想,兩人可能是來尋仇的仇家,所以……」

  南宮逸奇接口道:「那正好,也更就就請來他們進來當面說清楚曲直,誰是誰非,然後再作妥善的了結。」

  天愚老和尚微一遲疑,道:「可是……這是弟子私人的過節仇怨,該由弟子自己了結。」

  南宮逸奇道:「我說過不由你自己了結了麼,再說,你尚還不知對方是什麼人,又怎能斷定是來找你尋仇的,怎知是你自己私人的過節仇家呢?」

  這話不錯,是道理,也是實情,天愚老和尚不由啞口無言以對。

  南宮逸奇接著又轉向怡能抬手一揮,道:「怡能,你去罷。」

  怡能躬身應了聲「是」,轉身疾步而去。剎那,淨室內有著一股令人難耐的沉寂,這沉寂,使天愚老和尚和連定安心中都有著不安和窒迫之感。南宮逸奇和宇文旭都默默地靜坐著,尤其是南宮逸奇的臉色神情,一片冰冷!天愚老和尚雖然有好幾次想張口說什麼,但總因南宮逸奇那冰冷的神太以冰冷懾人,而未敢開口。

  片刻工夫之後,怡能來了,身後跟著一高一矮兩個黑衣佩劍人。遠遠地,南宮逸奇從兩人的服飾上就已看清楚了,是「至尊宮」的屬下,都是「令使」的身份。怡能帶著兩名「令使」尚在三丈以外,宇文旭已在南宮逸奇的傳音授意下,起身離坐迎出了室外,側身肅容客套道:「兩位請進。」

  兩名「令使」因為都未見過這位很少涉足江湖的「地府書生」,是以兩人全都不由微微一怔!高個子「令使」眨了眨眼睛,望著「地府秀士」問道:「尊駕何人?」

  宇文旭微微一笑,道:「老朽和天愚方丈是方外至交,雙姓宇文單名一個旭字。」

  「哦……」兩名「令使」的臉上立刻全都閃過一絲驚異之色。高個子「令使」抱拳一拱,道:「原來是宇文大俠,在下失敬了。」

  宇文旭含笑擺手道:「兩位不必客套,請入室內坐下說話。」

  兩人抬眼朝室內望望,對天愚老和尚和連定安坐在室內椅上不言不動的情形,心裡雖覺得有點奇怪,但卻毫不遲疑地邁步跨入室內。當然,他兩個並不知道坐在一邊的青衫書生就是那名震武林,令人聞名色變喪膽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否則,就是給他們吃上兩顆熊心豹膽,他兩也不敢入內!他兩個跨步入室,「地府秀士」宇文旭並未隨後入,仍站立在原地未動。

  這是為什麼,不用說,這自然是南宮逸奇的授意安排,以防兩人警覺情況不對返身逃遁。他兩個進入室內,按禮,天愚老和尚應該立刻起身合什相迎,肅客入坐,而連定安的身份與他兩個雖是同等同級,但也應該起身拱手相迎才是。可是,天愚老和尚和連定安對他兩個的來到竟似若未睹,神情淡漠地端坐上不言不動。

  兩人雙眉不由微挑了挑,矮個子「令使」首先開口冷聲道:「天愚,你可是瞧不起我們?」

  天愚老和尚神情淡漠依舊地道:「老衲怎敢瞧不起兩位,兩位請坐。」

  兩人同時冷哼了一聲,招腿跨步各自在一張椅子上昂然落了座,坐定,高個子「令使」目光冷冷地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望著和尚道:「他是何人?」

  天愚老和尚正要開口答話,南宮逸奇卻飛快地接口說道:「閣下不必問我是什麼人,請說你們的來意吧。」

  矮個子「令使」雙目突然一瞪,喝道:「酸丁,在大爺們面前也有你說話的地餘地麼,出去!」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閣下,你最好別和我瞪眼睛,否則,你便是自討苦吃!」矮個子勃然大怒,正要發作,「閃電快劍」邊定安卻適時接口道:「余兄,他就是那處處與本宮作對的死對頭。」

  矮個子「令使」余信宗神情不禁一楞,目視連定安問道:「是『魅影拘魂玉書生』?」

  連定安點頭「不錯,兄弟和天愚方丈都已被他制了穴道,要不……〞

  他話未完,余信宗和高個子孫光華的臉上都已倏然變了色,霍地長身便朝室門外撲去。南宮逸奇坐著身子一動未動,也未出手攔阻。但是,門外的「地府秀士」字文旭卻已雙掌同招,推出一股絕強的勁氣,封住了室門,迫得兩人身形不得不落地暴退。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兩位,既來之則安之,還是請安靜的坐著吧!」孫光華目光一轉,道:「南宮閣下,你意欲怎樣?」

  南宮逸奇道:「請兩位實說來意。」

  孫光華道:「我倆不說呢?」

  南宮逸奇道:「兩位就別想走出這間淨室。」

  孫光華道:「我們說了便讓我們走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不過不是現在。」

  孫光華道:「什麼時候?」

  南宮逸奇道:「半個月之後。」

  余信宗接口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宇大俠已經恢復行動的事情,我不想讓人知道。」

  余信宗道:「你怕我們洩漏出去?」

  南宮逸奇道:「閣下高智,一語中的,這種事情,我既然說目前不願讓人知道,就不能不小心些吧。」

  孫光華雙目一眨道:「這麼說,你是要把我們拘禁半個月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這話說得太嚴重,也太難聽了,我只不過是想請兩位到一處地方作客半月,半月之後,任憑兩位自去。」

  孫光華想了想,問道:「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江北『天雄堡』。」

  孫光華目光轉望著余信宗問道:「老余,你的意思怎樣?」

  余信宗眨眨眼睛,道:「不必問了,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了。」

  孫光華微一沉思,目光眨動地朝站立在淨室門外的「地府秀士」望了一眼,道:「奉宮主之命,請宇文大俠前往本宮。」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11:10

  南宮逸奇道:「請字文大俠前去貴宮做什麼?」

  孫光華道:「出任本宮『都巡監』重職。」

  南宮逸奇道:「貴宮知道宇文大俠在這裡?」

  孫光華點頭道:「當然知道,否則,宮主就不會派我們來此了。」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眨地,又問道:「貴宮主也知道宇文大俠下半身血脈於塞,雙腿僵硬不能行動麼?」

  孫光華道:「宮主曾要我們轉告宇文大俠,只要宇文大俠答應出任本宮『都巡監」重職,宮主就負責替宇文大俠打通於塞的血脈,治癒僵硬的雙腿。」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了轉,道:「如此,你們此來為何先找到了天愚方丈,而不直接面見宇文大俠呢?」

  孫光華道:「這是宮主的令諭,要天愚方丈轉達宮主的意思並加以勸說。」

  南宮逸奇道:「貴宮主認定天愚方丈會聽他的,會替他向宇文大俠轉達意思,勸說麼?」

  孫光華道:「宮主諭令如此,天愚方丈聽不聽令,轉達勸說與否?乃是天愚方丈自己的事情,概與我們無關。」

  「哦!」南官逸奇眨眨星目道:「這麼說,你兩位只是傳令來的。」

  孫光華道:「事實確是如此。」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轉向天愚老和尚,威稜懾人地冷聲說道:「天愚,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沒有?」

  天愚老和尚道:「師叔請明鑒,請勿聽信他信口胡言挑撥,弟子根本不認識他們。」

  南宮逸奇冷笑道:「你還想狡賴!」語聲一頓,倏朝室外揚聲說道:「怡能,進來。」

  怡能立刻應聲跨步入室,躬身說道:「弟子聽侯令諭。」

  南宮逸奇問道:「本寺有監院麼?」

  怡能點頭答道:「有,只是日前已被掌教令回少林去了。」

  南宮逸奇道:「本寺弟子共有多少人?」

  怡能道:「共三十六名。」

  南宮逸奇道:「監院被召回返少林,其職務由誰代理?

  有道:「經堂主持怡真師兄。」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現在你立刻去挑選弟子十人,準備車馬,由你送天愚師叔回返少林面謁掌教,同時要怡真立刻來見我。」

  怡能恭敬地道:「弟子遵命。」

  南宮逸奇接著又道:「另外再派一人前往洛陽城內去通知丐幫弟子,請洛陽分舵主來一趟,就說我在這裡等他。」

  怡能恭身應命退出淨室,快步往前面而去,接著,南宮逸奇星目一瞥孫光華和余信宗兩人說道:「二位,為防意外,也為安全計,我可得暫時委曲二位了。」

  話落,倏然抬手出指飛點,封閉了孫、余二人的穴道。

  孫光華余信宗臉色全都勃然一變,孫光華沉聲道:「南宮逸奇,你這是幹什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已向二位打招呼說明了麼,這是為安全計,也是為防意外……」語鋒一頓,又起,接道:「二位只管放心,我決對不會傷害二位,半個月之後我且一定前往『天雄堡』,替二位解開穴道,恢復二位的自由。」

  孫余二人默然了,二人心裡都很明白,南宮逸奇既然這麼說了,再說也是枉言。於是,淨室內立刻又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難耐的沉寂之中。

  片刻之後,主持經堂,暫代監院職務的怡真和尚未了,停步站立在淨室門口,雙掌合什朝南宮逸奇躬身行禮,朗聲說道:「弟子怡真拜見長老。」

  南宮逸奇抬手微擺了擺,道:「怡真不必多禮。」

  語音微頓,星目一凝,神光如電地注視著,怡真有頃之後,這才和聲問道:「怡真,怡能已把事情對你說過了麼?」

  怡真神情恭敬地答道:「怡能師弟已將大概對弟子說了。」

  南宮逸奇點了頭,道:「如此,我也就不再加以說明了,在你天愚師叔送回少林,新任方丈主持未來到期間,本寺的專務就暫由你兼代,宇文大俠目前仍暫住此間,倘遇難決之事,你可請宇文大俠幫忙協助,關於宇文大俠已恢復行動之事尚須守秘,千萬不能隨便向人透露連本寺弟子也不例外,你明白了麼?」

  怡真神色肅穆地躬身答道:「弟子明白了。」

  南宮逸奇又點了點頭,道:「好了,現在你仍回前面去吧,丐幫洛陽分舵主來了,你可立刻帶他來此見我。」

  怡真恭敬地道:「弟子遵諭。」

  說罷,雙掌合什躬身退了出去。

  二更時分,怡能把天愚老和尚扶上了馬車,率領關十名寺僧動身走後不久,丐幫洛陽分舵主翁鴻發來了,由信真陪著見過南宮逸奇之後,南宮逸奇便將「閃電快劍」連定安、孫樂華和余宗信等三人托付翁鴻發護送去「天雄堡」交由雲福去。

  翌日晨,南宮逸奇和宇文旭道別,又叮囑了怡真和尚一番之後,這才離開「白馬寺」經湖北,越大巴山脈,但是,他並未直接逕奔「官渡口」鎮,卻奔了「稀歸」,由「稀歸」僱舟西行。

  「稀歸」位於湖北邊界,距離「官渡口」鎮,只不過七八十里的水路,南宮逸奇於午後未初時刻由「稀歸」登船起綻,至當晚戌末辰光即已抵達了「官渡口」。

  戌末,正值初更盡,二更交之際,江岸上靜悄悄地,停泊在江邊的漁舟商船,已在都熄了燈火入了睡鄉。南宮逸奇雇的這條船,船主是夏老頭,年約五十多歲,是一位地道的忠厚老實人。兩名年青精壯的小伙子,一個年約二十五六,名叫大剛,一個二十一二歲,名叫二虎,都是船主夏老頭的兒子。船攏了岸,南宮逸奇並未離船上岸投宿,卻拿出銀子來請夏老頭的小兒子二虎上岸買菜沽酒。

  一刻時辰之後,酒菜買回來了,完全依照南宮逸奇的囑咐,兩斤老酒,一大包滷菜,一隻燒雞,半隻熏鴨,在小艙內擺滿了一桌,南宮逸奇只有一個人,怎能吃得了那麼多的酒菜,顯然,他是存心請客,請夏老頭父子。水上生涯的人,在一天工作辛勞之餘,到了晚上,大都習慣地喜歡喝上兩杯,用以消除白天的疲勞。增加活力。夏老頭是道地的老實人,但是對此也並不例外,在南宮逸奇的誠意邀請中,夏老頭終於和兩個兒子恭敬地落了坐。

  這一頓,直吃喝了半個多時辰,夏老頭酒意髑然的命兩個兒子收拾了杯筷之後,這才向南宮逸奇謝了又謝的進入後艙休息入睡。

  三更一刻,南宮逸奇正在前艙中靜坐調息養神之際,突然聽得夜風中飄來了一個嬌甜的聲音說道:「爺爺,您不是說今晚上會有好戲可看的麼,現在已經三更多了,怎麼還不見一點動靜呢?」

  只聽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接著說道:「丫頭,你說話聲音放小一點,別那麼大聲,要讓那些惡徒聽了可就是麻煩?」

  嬌甜的聲音雖然壓低了些,但是卻有點不服氣的道:「這有什麼要緊,頂多和他們動手打一架……」

  蒼老的聲音連忙喝道:「丫頭,不准胡說!」南宮逸奇聽得心念不禁微微一動,暗忖道:「這祖孫兩個是什麼人?……」

  他微一凝神,立即聽出這祖孫談話聲音來自左方丈外,隔著一條船的小漁舟中,於是,他長身而起,身形如魅影電閃般地掠上了那條小漁船的艙頂。他輕功雖然高絕蓋世,但是,卻未能瞞過了小漁船艙裡的人的聽覺。他身形甫才上艙頂,立即聞聽那蒼老的聲音沉聲說道:「是那位武林高人駕蒞,請下來談一談。」

  南宮逸奇不由暗暗一驚!但口中卻朗聲一笑道:「深夜打攪,請恕在下冒昧。」

  話聲中,人已輕如片葉般地飄落船頭,朝艙內抱拳一拱。艙內,那嬌甜的聲音,突然發出一聲驚「咦」道:「咦!原來是你!」

  這時,南宮逸奇已經看清楚了艙內的祖孫二人,一位是年逾花甲,卻精神矍鑠,身材矮小的老漁翁,一位是個生得明眸皓齒,背後梳著一條烏油油的大辮子,漁家女打扮,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適才那聲驚「咦」和「原來是你」之話,便是出自於小姑娘之口。原來這祖孫兩人,就是前次目睹南宮逸奇在江岸上獨戰「四號令使」和一眾「金銀花劍士」的姍兒和她的祖父。

  南宮逸奇聞言不由微微一怔,臉露詫異之色道:「姑娘認得在下?」

  姍兒點頭含笑地眨動著明亮的大眼睛,說道:「上次你在江岸上獨戰惡賊的情形,我和爺爺在船上都看了,為了你那一招創敗群賊的劍式,我爺爺還想了三天三夜,都未睡得著覺呢!」

  「哦……」南宮逸奇暗自輕聲一「哦」,老漁翁已接著笑罵道:「丫頭,你簡直越大越沒有規矩了,怎麼出起爺爺的醜來了。」

  語聲一頓,起身朝南宮逸奇抱拳拱手說道:「少俠若不嫌棄艙內地方狹窄,便請入艙坐下一談如何?」

  南宮逸奇瀟灑地一拱手,道:「多謝老人家盛情,在下遵命。」

  話罷,舉步入艙,老漁翁肅客讓坐。坐定,老漁翁首先致歉地說道:「船上酒菜已罄,茶也未燒,少俠非俗人,請恕老朽也就不徒作那俗套虛禮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人家請勿客套,在下深夜冒失打攪,老人家不予責怪,在下已甚感盛情矣!」老漁翁哈哈一笑,接著目光倏地一凝,道:「少俠深夜駕蒞小舟,不知有何見教?」

  南宮逸奇道:「在下今晚恰巧住在隔壁的一條小船上,適才偶然聽得老人家和姑娘的談話,心中一時動了好奇之念。」

  「哦……」老漁翁微一沉吟,道:「少俠這『好奇之念』,想來必然有原因了,對麼?」

  南宮逸奇點首道:「老人家高明,在下好奇心確是有因。」

  老漁船目光深注地道:「何因,少俠可以見告麼?」

  「可以,不過……」南宮逸奇沉思道:「尚請老人家先賜告名號。」

  老漁翁道:「老朽袁君兆,請教少俠的高姓大名是?……」

  南宮逸奇一聽這老漁翁就是當代武林的劍術名家「伽藍神劍」,不由得立刻肅然起身拱手為禮,道:「原來是袁老前輩,南宮逸奇實在失禮失敬之至!」「伽藍神劍」袁君兆雙目地一睜,神情大為驚震地道:「你就是那武林公指為『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是的。」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老前輩也認為在下是『魔』?」

  袁君兆正容說道:「老朽不願說謊在今晚以前,老朽也確認少使是『魔』,但是此刻觀念卻已經完全改變了。」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道:「為什麼?可是因為在下的相貌不類『魔』像」?

  「那倒不是。」袁君兆微一搖頭道:「以貌取人那會失之子羽,老朽觀念之改變,乃是由於少俠那種超然俗的氣質使然。」

  語鋒一頓,話題倏地一轉,注目問道:「少俠和少林掌教是熟人麼?」

  南宮逸奇道:「少林當代掌教的師祖,乃是家師的故人。」

  「哦……」袁君兆雙目眨動地道:「請問少俠的師承是?……」

  南宮逸奇道:「家師已經隱跡通世多年,在下實在未便奉告,尚請老前輩原諒。」

  袁君兆眉鋒微皺了皺,話題隨即轉入正題的說道:「如此,便請少俠賜告那『好奇之念』之因如何。」

  南宮逸奇點頭道:「在下遵命。」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在下此次前來這官渡口江邊,乃是赴約,為防對方弄鬼設伏暗算,所以不但早到了一天,並且特意僱舟由水路來此,住宿船中,以窺視對方的行動動靜。」

  袁君兆微一沉吟,問道:「對方是何許人?」

  南宮逸奇星目微一眨動,反問道:「老前輩隱跡此地有多久時日了?」

  袁君兆道:「半年有餘。」

  南宮逸奇道:「老前輩知道那巫山玉女峰下山腹中有座極其隱秘的『至尊宮』麼?」

  袁君兆道:「略有耳聞。」

  南宮逸奇道:「與在下訂約之人就是『至尊宮』的屬下『青龍、白虎、飛鳳』三殿的『飛鳳殿主』,也就是最近出現過江湖的『飛鳳香車』主人。」

  袁君兆道:「上次在此地江岸群戰少俠的那批晉徒,可都是『至尊宮』的屬下?」

  「不錯。」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他們正是『至尊宮』的屬下高手。」

  姍兒袁宛柵突然接口說道:「你早來一天,算是來對了。」

  南宮逸奇星目倏地一凝,道:「姑娘……」

  袁宛柵又接口道:「我叫袁宛柵,我爺爺叫我姍兒。」

  南宮逸奇才智蓋世,他一聽袁宛柵這話,焉會不明白袁宛姍的意思,逐即含笑改口問道:「宛柵姑娘,對方可是已在這江邊上布下什麼埋伏了?」

  袁宛姍玉首微微一點,道:「對方在這江邊上布下十分歹毒厲害的埋伏。」

  南宮逸奇問道:「是什麼歹毒厲害的埋伏?」

  袁宛姍玉首一歪,眨動著明眸俏皮地道:「你猜呢?」

  南宮逸奇沉思地搖搖頭道:「我猜不著,還是你告訴我好了。」

  袁宛姍嬌笑道:「我不信,你譽為當代奇才第一,我不信你真猜不著。」

  南宮逸奇道:「宛姍姑娘,所謂當代奇才第一,那只是江湖上的謠傳,誇張之詞,事實上我根本不配,也很笨。」

  袁宛姍笑笑道:「你這是自謙吧。」

  南宮逸奇道:「我說的是實話。」

  袁宛姍眨眨明眸道:「江湖上傳說你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高傲狂妄無比,可是,如今看來,你似乎不如傳說中的那麼……」語鋒微微一頓,望著南宮逸奇甜笑了笑,接著說道:「昨夜三更時分,江邊上突然來了十幾個黑衣人,有的手持掘土工具鋼鏟、鋼鍬之類,有的則提著一包東西,他們來到之後,立即動手挖地,將那一包包的東西全都埋入了地下,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才完工離開。」

  南宮逸奇聽得心神不禁暗暗一震!星目倏地轉望著袁君兆問道:「以老前輩猜料,那埋入地下的可能是什麼東西?」

  袁君兆含笑反問道:「少俠猜料呢?」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可能是炸藥,老前輩以為如何?」

  袁宛姍突然嬌笑地接口道:「你猜得一點不錯,那一包包的東西,正是炸藥。」

  話鋒一頓,明眸凝注地問道:「明晚你還要踐約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當然照常踐約。」

  袁宛姍秀眉微蹙了蹙道:「你不怕那炸藥?」

  南宮逸奇神情從容地道:「宛姍姑娘,鋼鑄的金剛也難禁炸藥的一炸之威,何況我又只是血肉之軀,怎麼會不怕!」袁宛姍道:「那你為何還要照常踐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人無信而不立,既訂之約豈能不踐,再說我南宮逸奇雖不敢自語是頂天立地的蓋世奇男,但卻是個昂藏鬚眉男子漢,也不願妄自菲薄,落人譏誚無膽,毀約無信,讓人輕視!」袁宛姍明眸異采飛閃地道:「你這話雖然極有道理,但是,那實在太冒險了!」南宮逸奇道:「那果然是太冒險了些,可是我有不得不冒險的理由。」

  袁宛姍明眸凝注地問道:「是什麼不得不冒險的理由?」

  南宮逸奇道:「這理由關係著兩條人命。」

  「伽藍神劍」袁君兆突然問道:「少俠可是有兩位朋友落在對方手中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事情正是如此,否則便就不會訂有明晚之約了。」

  袁宛柵問道:「那兩位朋友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一位是『天雄堡』尉遲堡主的長女,一位則是原來的『飛鳳香車』的主人聞人姑娘。」

  袁宛姍明眸眨動地道:「她們都是你很知己的朋友麼?」

  「是的。」

  南宮逸奇點頭道:「那聞人姑娘且曾有恩於我。」

  「哦……」袁宛姍方自輕「哦」了一聲,袁君兆已接口道:「這麼說,明晚之約,少俠是一定非踐不可的了!」南宮逸奇道:「是的,明晚之約在下確是一定非踐不可!」語聲一頓即起,又道:「老前輩當代武林高士,當知我輩之重視信約尤勝性命,別說此約關係著尉遲、聞人兩位姑娘的性命,就是毫無關連,在下也決不會得因對方的陰謀埋伏而有所畏懼,落個『背信失約』之名!」袁君兆目射異采的道:「少俠豪氣干雲,實在令人欽佩,果然不愧是蓋代奇豪,不愧那『稱奇稱最武林』的美譽!」南宮逸奇謙遜地道:「老前輩如此謬讚,在下實在不敢當,也汗顏得很。」

  袁君兆笑道:「少俠太自謙了。」

  語聲微頓,雙目倏地一凝,道:「對於那地下所埋炸藥,少俠可是已成竹在胸,有了高明妥善的對付之策了麼?」

  「沒有。」南宮逸奇搖搖頭,心念忽然一動,道:「請老前輩指教。」

  袁君兆微一沉思,道:「以老朽拙見,此刻立即上岸,把那些炸藥毀去!」南宮逸奇道:「如何毀法?」

  袁君兆道:「毀去有兩種,一是挖出琿投於江中,一是用水傾入地下淹濕。」

  南宮逸奇笑道:「老前輩所言雖是高策,但是以目前的情勢卻不宜使用。」

  袁君兆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對方既然在此埋下炸藥,便決不會不派人在附近守護監視……」

  袁君兆接口道:「少俠可是耽心那守護監視的惡徒現身攔阻?」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倒不是,在下之所謂『不宜使用』的原因,乃是不想讓對方知道在下已知此地埋有炸藥的陰謀,同時免得打草驚蛇,也免得對方再生其他意外枝節,再另設計陰謀!」袁君兆是約略明白南宮逸奇的心意了,眨眨眼睛又道:「這麼說,少快是根本不欲毀地下的那些炸藥了。」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是的,陰謀埋伏,與其毀去它迫使對方再另謀其他什麼毒謀,反而不如裝著不知不毀去的好。」

  「可是……」袁君兆眉鋒微蹙了蹙道:「少俠這話雖甚有理,但是『炸藥』這種東西,其威力之強猛,乃非人力武功所能抵禦之物,若不先予毀去,則明晚之約,就實在太危險了!」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雖然的確很危險,然而,事在人為,在下認為,只要多加小心謹慎提防著點,也就無礙了。」

  語鋒微同一頓,接著說道:「承蒙老前輩和姑娘賜告實情,在下衷心至為銘感,今夜打攪已經甚久,在下該告辭了。」

  話落,長身站起,拱手一揖,轉身舉步出艙。

  袁宛姍小姑娘櫻口微動,正要開口說話,但卻被其祖父袁君兆擺手示意阻住,而接口說道:「少俠好走,請恕老朽不送了。」

  一朵烏雲,遮掩了月亮的清輝,大地,頓時陷入於一片窒人的叫黑氣氛中……

  夜,二更正。馬蹄聲「得得」,車輪聲「轤轤」,那「飛鳳香車」在一眾男女屬下簇擁護衛中,浩浩蕩蕩的到達了江岸,距離江邊百丈開外的空地上停歇了下來。車簾掀起,田秀秀由兩名綠衣侍婢扶持著,嬌弱無力地下了香車,一眾男女屬下垂手分立兩邊。好靜,那麼多的人,竟靜得連一點聲息都沒有。

  田秀秀頭微仰,望了望烏雲遮月的天空,然後轉向肅立在身旁不遠的司徒玄坤問道:「司徒執法,現在什麼時刻了?」

  司徒玄坤躬答道:「二更交初。」

  田秀秀眨了眨她那水汪汪,勾人魂魄的妙目,道:「你四面查查看,他來了沒有?」

  司徒玄坤道:「在下已經窮盡目力之能查看過了,週身百丈之內並無人影。」

  田秀秀輕聲一「哦」,道:「如此看來,他還沒有來呢。」

  司徒玄坤點點頭道:「此是必然,要是已經來了,豈會不現身露面。」

  田秀秀道:「你想他會不會失約不來?」

  司徒玄徒一沉思,道:「以屬下猜想,他一身傲骨,豪氣如虹,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決不會自遣信譽,失約不來,何況……」

  驀地,一聲朗然長笑倏起,打斷了司徒玄坤的話音,說道:「田殿主閣下,司徒執法說的不錯,在下豈是那自失信譽,失約之人!」話聲中,一條人影突自百丈關外掠起,有若電射劃空般地瀉落田秀秀對面三丈之處,岸然嶽立。田秀秀臉色微微一變,道:「閣下早來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點頭道:「不錯,在下早就來了。」

  田秀秀妙目一眨,道:「閣下來此好久了?」

  南宮逸奇道:「不算太久,只比芳駕早到了幾個時辰。」

  語音一頓即起,接道:「請芳駕履行約言。」

  田秀秀道:「妾身也清閣下履約踐諾。」

  「芳駕放心!」南宮逸奇道:「只要芳駕先放了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兩位姑娘,在下當為芳駕解開穴道。」

  田秀秀道:「但是妾身卻希望閣下能先抬抬手,解開妾身的穴道!」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芳駕可是不相信在下,怕在下背信?」

  「那倒不是。」

  田秀秀玉首輕搖,嬌媚地一笑,道:「閣下當世奇男,一言九鼎的昂藏鬚眉,豈是那『背信』之人……」

  南宮逸奇接口道:「如此,芳駕為何還要爭這『先後』之分?」

  田秀秀妙目眨動地道:「閣下當世奇才,該知道爭『先後』之分乃是人之常情,不然,閣下又為何不依妾身,而定要妾身先放人呢?」

  這話有理。南宮逸奇淡笑了笑,語鋒倏地一轉,注目問道:「尉遲、聞人兩位姑娘現在何處?」

  田秀秀微微一笑,道:「閣下放心,她兩位都很好,只要閣下先解了妾身的穴道,妾身定當放了她倆。」

  南宮逸奇道:「但是在下卻想先見見她倆。」

  田秀秀道:「閣下見了她們兩位之後,便立即解開妾身的穴道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在下之意正是如此。」

  田秀秀眨眨妙目,隨即轉向身旁的一名綠衣侍婢道:「小玉,你去掀開車簾讓他看看。」

  小玉應聲移步走近「飛鳳香車」之旁,伸手掀起了車簾。南宮逸奇凝目朝車廂內望去,聞人解語和慰遲如蘭果然都倚坐在車內,只是臉色神情木然,不言不動,分明都被制了穴道。

  田秀秀問道:「閣下看清楚了沒有?」

  南宮逸奇點頭道:「請芳駕先命人解開她們的啞穴,如何?」

  田秀秀道:「閣下要和她們談話?」

  南宮逸奇道:「在下正是要和她們談兩句話。」

  田秀秀道:「閣下可是要問她們有未受到傷害?」

  「不錯。」

  南宮逸奇道:「她們穴道被制,臉色神情木然,不言不動,在下知她們有未受到傷害?」

  田秀秀默然沉思了剎那,轉向司徒玄坤道:「司徒執法,你去拍開她們的穴道。」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16:10

第三十四章 一劍五命


  司徒玄坤躬身應命,跨步走近香車,探身車內舉手拍開了兩位姑娘的啞穴。南宮逸奇立即揚聲問道:「兩位姑娘,你們都很好麼?」

  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都是當代聰智蓋世的才女,聞問,已明白南宮逸奇的心意,尉遲如蘭立刻王首微點地答道:「多謝南宮大俠,妾身和聞人姊姊都很好。」

  田秀秀格格一聲輕笑,道:「南宮閣下,現在你該相信妾身並未說謊了吧。」

  南宮逸奇首輕嗯了一聲。

  田秀秀接著又道:「如此,你可以解開妾身的穴道了。」

  南宮逸奇語調倏地一冷,道:「田殿主閣下,在芳駕穴道未解之前,在下有兩句話要奉勸芳駕,並望芳駕能夠聽從遵守。」

  田秀妙目眨地道:「閣下清說,妾身當洗耳恭聽。」

  南宮逸奇神情感稜地道:「在下奉勸駕於穴道解開之後,最好立刻帶著一眾屬下退去,別妄想施弄什麼狡詐陰謀,否則……」

  倏地冷聲一笑,頓聲住口,未再接說上去。但是,田秀秀卻接口問道:「否則怎樣?」

  南宮逸奇星目寒煞一閃,道:「今晚芳駕將會血濺此地!」田秀秀心神暗暗一震!道:「閣下認為妾身會施弄什麼狡詐陰謀?」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問題,芳駕自己心裡應該十分明白有數!」田秀秀搖搖玉首道:「可是事實上妾身心裡確是一分也不明白,一點數也沒有。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冷聲一笑,道:「芳駕既然不明白那就算了。」

  田秀秀眨眨眼睛道:「閣下請明白的說出來如何?」

  南宮逸奇淡然搖頭道:「不必了,在下已經盡了勸說之義,聽與不聽都在芳駕自己,芳駕如果不想濺血此地,便聽在下之勸,否則,芳駕儘管依照自己的預定計劃意思而行好了。」

  話落,突然邁腿跨前一大步,抬手出指,隔空連點了五指。田秀秀嬌軀微微一震,驀感喉頭一甜,一聲嗆咳,張口吐出一大塊凝血,頓覺渾身輕鬆,暗中略一提氣,真氣已能運行凝聚。南宮逸奇接著說道:「如今芳駕穴道已解,該可以傳令釋放兩位姑娘了。」

  田秀秀玉首微微一點,道:「那是當然,妾身這就……」

  突然,一陣陰沉的冷笑起自百丈以外的一處暗影中,語冷如冰的說道:「秀秀退後,此事由老夫親自處理。」

  聲落人現,一位面蒙金紗,身穿金衣,腳上穿著金靴的金衣人,氣度沉穩,身若行雲流水般地走了過來。南宮逸奇立刻心念電閃地暗忖道:「此人是誰?是老魔本人,抑或是另外一個替身?……」

  他心念暗忖間,金衣人已走到田秀秀站立之處,而田秀秀則已飄身退立香車之側。金衣人身形立定,南宮逸奇立即沉聲問道:「閣下何人?」

  金衣人道:「至尊宮主。」

  南宮逸奇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金衣人道:「少時自會有人告訴你。」

  南宮這奇道:「什麼人?」

  金衣人冷冷地道:「閻王。」

  南宮逸奇雙眉倏地一挑,道:「閣下這話之意,可是說今晚我已經死定了?」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閣下果然高智,竟是聞音知意,一猜中的,實在令人佩服!」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即逝,道:「如此,我請間閣下憑恃的是武學功力,還是人多勢眾,或是另有其他的倚仗?……」

  金衣人道:「這問題,少時你將親身經歷,現在何必多此一問。」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閣下既認為今晚我已經死定了,為何還不敢報說你的姓名,你又怕的什麼?」

  金衣人道:「老夫並非不敢,也不是怕什麼,而是告訴你也沒有用,你也沒聽說過。」南宮逸奇淡然一「哦」,道:「這麼說,你該是個江湖無聞,名不見傳之輩了。」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別妄用心機使用激將法了,老夫生平從不吃這一套。」

  語音一頓,聲調倏地一沉,道:「生死兩條路,想生還是想死?」

  南宮逸奇神情漠漠地道:「我請問,想生如何?想死又怎樣?」

  金衣人道:「想生,立刻束手就縛,歸順本宮,為本宮效力,想死老夫定成全你的心願。」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微一沉思道:「閣下,我你先談個條件,如何?」

  金衣人道:「你想談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我請閣下先放了尉遲、聞人兩位姑娘。」

  金衣人倏地一搖頭道:「辦不到!」南宮逸奇道:「為什麼?你可是做不了主?」

  金衣人道:「她兩個都是本宮屬下,既已犯了宮規,就該身受宮規的懲處!」南宮逸奇星目寒芒電閃地道:「閣下,凡事應該適可而止,希望你閣下懂得我這話的意思。」

  金衣人道:「老夫不懂。」

  南宮逸奇道:「閣下,你最好別逼我!」金衣人道:「逼你又怎樣?」

  南宮逸奇雙眉高挑,語音冷凝地道:「這江邊上將是你閣下斷魂橫屍之處!」金衣人突然場聲哈哈大笑道:「南宮逸奇,今晚你已面臨生死抉擇的關頭,還呈的什麼狠,發的什麼威!」語鋒一頓即起,沉聲喝問道:「生死兩條路,你選擇那一條,考慮好了沒有?」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閣下認為我該選擇那一條呢?」

  金衣人道:「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惡活』,何況你若能誠心歸順本宮,為本宮效力,共創千秋大俠,將是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的身份地位,所以,老夫認為你應該選擇生路!」南宮逸奇道:「如果我定要選擇死路呢?」

  金衣人道:「老夫已經說過了,定當成全你的心願!」南宮逸奇談然一笑,道:「如何成全法?是由閣下與我一對一的放手一搏,還是聯手群毆?」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以老夫的身份地位,豈是那依多勝少,聯手群毆之人,自然是由老夫單獨的與你放手一搏!」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如此,我告訴閣下我的選擇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金衣人目射寒電地道:「這麼說,你選擇的是條死路了!」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如無定勝的把握與信心,最好立刻放了尉遲、聞人兩位姑娘,我當網開一面,留閣下一條……」

  金衣人突然冷聲截口道:「南宮逸奇,你別狂言做夢了!」語聲一頓,轉朝肅立在兩旁的一眾屬下抬手一揮,道:「你們全都退出五十丈以外去。」

  南宮逸奇智商絕世,奇才蓋代,既然已知此處地底的佈置埋伏,金衣人此話一出,他自是明白了金衣人的用心所在。但是,他卻裝著詫異地問道:「閣下何定令他們退出那麼遠去?」

  金衣人嘿嘿一笑道:「這意思你不明白?」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明白。」

  金衣人道:「老夫之意是免得他們站得太近了妨礙你我的搏戰,不能全力施展手腳。」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閣下的用意真是如此麼?」

  金衣人道:「你難道懷疑老夫另有用意?」

  「不錯。」

  南宮逸奇淡然一點頭道:「我正是懷疑閣下可能另有用心。」

  金衣人道:「你懷疑老夫可能另有什麼用心?」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閣下自己心裡應該十分清楚。」

  金衣人冷冷地道:「奈何事實上老夫並無任何用心,所以也一點不清楚!」他嘴裡雖是這麼說,其實心神卻暗在震動。此時,田秀秀已登上「飛鳳香車」和一眾屬下退出了五十丈以外。南宮逸奇雖然明知金衣人的用心陰謀,但是他並未揭穿地冷笑了笑,道:「閣下沒有用心最好,否則……」語調倏地一沉,威稜逼人地道:「你可以準備動手了!」話落,目光如電地射視著金衣人,暗中已提聚「慧靜禪功」待敵,並且準備隨時應變!金衣人雖然自知所持功力兩皆差遜於南宮逸奇,不是南宮逸奇之敵,但是,由於已有埋伏佈置,只要他發出一聲短嘯,隱伏在百丈之外的高手,立即會現身點燃炸藥引線……」

  是以,南宮逸奇話音一落,他也就不再說什麼的嘿嘿的陣冷笑,揮掌猛朝南宮逸奇電疾攻出!南宮逸奇對於此戰,心中早存速戰速決之念,因此他一見金衣人揮掌電疾攻到,身形不但不閃不避,反而跨步挺掌迎上!金衣人意想不到南宮逸奇一出手就來個硬打硬接,心中不由驀地一驚,待要閃掌不與硬接,奈何已經不及。他這一掌出手,本只運聚了八成功力,如今南宮逸奇挺掌迎上,他只得暗提一口真氣,陡加二成功力!

  「砰」的一聲激響中,突感心神猛震,胸中氣血翻湧,身形一晃,腳下踉蹌地後退了一大步。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閣下,今晚我本不想讓你濺血此處,但是因為你只是個替身,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所以我掌下留了情,只用了七成功力!」語音一頓,威稜地接說道:「現在你如就此放了兩位姑娘作罷還來得及,否則……」

  金衣人暗暗吸了口氣,平息下胸中翻湧的氣血,嘿嘿一笑,道:「想要老夫放人不難,但是,你必須在劍術上勝得老夫才行!」南宮逸奇雙目一軒,道:「好,閣下亮劍吧。」

  金衣人兩手一攤,又是嘿嘿一笑道:「老夫身上未帶,須向屬下借用,請稍待。」

  話落,轉過身軀,舉步直朝五十丈以外的「飛鳳香車」走去。南宮逸奇雖未出聲攔阻,但是,他心中已經明白金衣人此舉必然另有用意,可能是藉機暗中搗鬼。因此,他星目神光灼灼,如電地注視著金衣人與及「飛鳳香車」的行動,凝功蓄勢,全神戒備應變,只要金衣人和「飛鳳香車」的屬下等人一有異動,他就會電疾出手,飛撲「香車」救人!南宮逸奇注目間,金衣人已走出二十丈開外。

  突然,金衣人倏地長而起,口中同時發出了一聲輕嘯!南宮逸奇見狀,立即朗聲哈哈大笑道:「閣下,在我面前你想施展狡猾陰謀麼!」話聲中,身如電射劃空,奇快絕倫地直撲「飛鳳香車」……

  適時,喝叱連聲中,五條人影暴起,五道寒虹飛閃地迎截向下撲「飛鳳香車」的,南宮逸奇早於身形射起之時,探手撤出了「七彩奇劍」,一見五道劍虹電閃截來,口中一聲冷笑,右手疾揮,「七彩」寒虹閃處,萬吼慘號突起,血雨揮灑中,那暴起迎截他的五道人影,無一倖免,南宮逸奇無損一根毛髮,南宮逸奇雖然一掌擊碎了「飛鳳香車」的車輪,馬匹,香車倒地。可是……

  那金衣人見炸藥已爆,埋伏成空,也就不敢稍作停留的,在火藥濃煙迷漫如霧中,率領著一眾屬下飛快地撤退疾奔而去!要緊,在這等情形下,南宮逸奇必然不會去追截那金衣人和那些「至尊宮」屬下,於是,他扶起了倒地的車廂,掀開車簾……

  驀地,他呆住了!車廂裡空空的,那有兩位姑娘的影子,可是,尉遲、聞人兩位姑娘,還有田秀秀,明明都坐在車裡的,也是他親自所見的事實,如今怎地沒有了人……

  是上了天?入了地?還是田秀秀會使隱法,連同兩位姑娘一起隱了起來?他兩道劍眉深蹙,心念飛轉地沉思著;倏地,他星目異采飛閃,他明白了。田秀秀既未上天也未入地,也不是會使隱身法,連同兩位姑娘一起隱了起來,而是這輛「飛鳳香車」的車廂,不單是正面是車門,其左、右、後三面都有活門的裝置,如此,情形很明顯,必是田秀秀利用了剎那電閃間的機會,打開了左邊的活門,也是南宮逸奇無法看得到的一面拉持著聞人,尉遲兩全姑娘下了車,於地下炸藥爆炸,濃煙迷漫之際,混在屬下群中撤走了。

  這,雖然只是推測,但是,卻十八九不會有錯。因此,南宮逸奇他不由得立刻劍眉高揚,脫口罵道:「好狡猾的賊人!」他實在恨極了,話聲中,倏然抬手一掌拍下,「砰」的一聲暴響,木屑碎裂激射,那麼一輛豪華的油壁香車,頓時了擊得支離破碎,慘不忍睹!香車何辜,它只不過是輛木頭做成的無生之物,按理,南宮逸奇似乎不應該出掌擊碎它,拿它出氣。

  然而這是人性,也是人類在怒無處發,氣無處洩之激動情勢下的常情!南宮逸奇雖然稱奇稱最武林,才智蓋代絕世,但是,他畢竟也是人,不是超人。是人,就無法脫出這種人性的常情以外,否則,那就是不是人,是冷血動物!綜此常情理論,南宮逸奇他若非熱血男兒,如不是心中氣怒交集,激動至極,他決不會得出掌拍碎香車,拿這個無生之物出氣了!不過,香車如果是個人,南宮逸奇他便不會得這樣輕妄出手了。因為人命以底是人命不同於無生之物,而事實上他也並非如江湖傳說般那種殺人如草介的心狠手辣之「魔!」他這裡剛一掌擊得香車支離破碎,木屑紛飛游射,另一邊江邊方向已傳來一個嬌甜的聲音,說道:「南宮大哥,你怎麼生那麼大的氣,香車裡可是沒有人麼?」

  是小姑娘袁宛姍,說話間,袁宛姍身形已有如一隻飛燕般地掠了過來。緊跟在袁宛粉身後的是她祖父「伽藍神劍」袁君兆。

  祖孫倆身形一落,袁君兆國光瞥視了地上支離破碎的車身一眼,問道:「如今追已不及,無可奈何,只好另作打算了!」他嘴裡雖然說著「只好另作打算」,其實心裡已經暗自作了決定,準備硬闖「至尊宮」試試。他話音方落,星目突閃寒電地說道:「有人來了,老前輩和姑娘請先避一避。」

  袁君兆略一凝神,生眉微軒了軒,道:「來的人數不少呢!」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人數確實不少,可能在二十位以上。」

  說話間,百丈以外已現人影。當先兩條人影身形瘦小纖細,身法奇快如電,百丈多的距離,竟是眨眼之間,便已掠近了三十丈之內。袁君兆祖孫想避始為不及了,其實祖孫倆也根本無避開之意,是以仍站立在原處未動。這時,南宮逸奇已經清楚地看到了兩條電射掠來之人是什麼人,劍屆立時不由得微微一皺,暗道:「她兩個怎麼趕來了……」

  「師哥!」「玉哥哥!」驀地,那兩條人影竟各自揚聲發出一聲甜美的嬌喊,嬌喊聲中,身形已像兩隻飛燕掠空般地掠落南宮逸奇的身旁。

  她們,正是雲小眉和蘭陽郡主兩位姑娘。緊隨著兩位姑娘身後飛掠而來的是沈景器等九名「紫衣侍衛」,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和「十誡十僧」,丐幫大幫主「旋風丐」裴昆山已於前書中死於「鬼判」沙振峰之手,但是孔一夫回返丐幫總壇後,立即挑選了一名高手補其遺缺,是以八大護法仍是八位之數,此事就此交過不提。)少林掌教和丐幫幫主等人身形一落,立即齊向南宮逸奇躬身見禮,勞動各位奔波趕來,我衷心甚感不安!」「追風神丐」孔一夫哈哈一聲大笑道:「南宮大俠,你這是什麼廢話,你這話豈不太見外了麼!」南宮逸奇笑了笑,沒有接話,因為這話他實在有點不好接。

  雲小眉眨眨秀圖,忽然凝注地問道:「師哥,剛才是怎麼回事?」

  她這話問得似乎有點沒頭沒腦,南宮逸奇一時不明白她問的是什麼,微征了怔,道:「什麼怎麼回事?」

  雲小眉道:「剛才那爆炸的聲音,我們遠在五里之外就聽到了,也把我們都急壞了!」南宮逸奇微微一笑,便把田秀秀前來踐約,金衣人突然現身,與金衣人動手相搏的經過簡略的說了一遍。他說時語音朗朗聲調頗高,使靜立在八尺以外的少林掌教,丐幫幫主等眾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靜靜地聽完南宮逸奇的述說之後,少林掌教和丐幫幫主孔一夫等眾人心中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

  接著,南宮逸奇便替「伽藍神劍」袁君兆祖孫介紹了少林掌教和「追風神丐」等眾人,在雙方寒暄見禮聲中,南宮逸奇星目一轉,望著蘭陽郡主道:「倩妹,你怎麼還不回去?」

  蘭陽郡主眨眨美目甜美地一笑,道:「我不放心!」這四個字雖然十分簡單,但是卻包含著無限深情與關注,夠了,南宮逸奇他還能說什麼呢?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一眼,蘭陽郡主體會得出來,是感激,也包含了深深的情意。

  雲小眉秀目眨動地瞥視了地上那支離破碎的「飛鳳香車」一眼,突然卻望著南宮逸奇說道:「師哥,我們索性就此闖闖『至尊宮』,好麼?」

  南宮逸奇心中雖然早已有此決定,但是,雲小眉一提出此議,他卻立刻一搖頭:「不好!」雲小眉秀目微睜,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打算救出尉遲和聞人兩位姊姊了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怎麼會,我怎會不救出她們二位。」

  雲小眉目光一凝,道:「那麼你為何還說『不好』?」

  南宮逸奇道:「我說『不好』的意思,是不可輕舉妄動,冒險硬闖!」雲小眉道:「那麼師哥的意思又如何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另想辦法,另作妥善的打算!」雲小眉眨眨眼睛道:「師哥,你可是怕那『至尊宮』是龍潭虎穴!」南宮逸奇劍眉倏地一軒,道:「師妹不必激我,『至尊宮』縱是龍潭虎穴,刀山劍林,我又有何所怕所懼,只是……」

  雲小眉快地接口道:「如此,師哥又何必還要另想什麼辦法,另作什麼打算呢!」聲落,倏地伸手一挽蘭陽郡主的玉腕,道:「倩姊,我們走!」顯然,她這句「我們走」的意思,是要和蘭陽郡主去一闖「至尊宮」。

  她這一手真厲害,南宮逸奇縱然不想去闖「至尊宮」,但是,她和蘭陽郡主去了,南宮逸奇怎能放心,怎能袖手不管不去!因此,南宮逸奇連忙抬手一攔,道:「眉妹你先等等!」雲小眉秀目微睜地道:「還等什麼,再等天就亮了!」蘭陽郡主勸說地道:「小眉妹妹,你就等等聽他的好了。」

  雲小眉眨眨眼睛,倏然一笑,道:「倩姊,怎麼現在你就幫起他來了!」蘭陽郡主嬌靨不由微微一紅,嬌嗔地道:「眉妹,我和你說正經的,你怎麼可以……」

  驀地,百丈以外又現人蹤,那是一條身材瘦小的人影,身法輕靈,快速如電地飛掠奔來。眨眼之間,那瘦小的人影已掠近五十丈之內,南宮逸奇目力超人,此刻已看清楚是一名丐幫弟子,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化子,小化子一到,身形尚未立定,「追風神丐」孔一夫已開口問道:「小虎,什麼事?」

  小化子羅小虎垂手恭敬地說道:「師父,有人要徒兒傳消息給南宮大俠。」

  怪不得小小年紀,輕功身法就有恁高的成就,原來竟是「追風神丐」的傳人,可真是「名師出高徒」,南宮逸奇一聽是有人要他傳消息來的,連忙接口道:「小兄弟,是什麼消息?」

  羅小虎恭敬地道:「我叫羅小虎,南宮大俠請叫我小虎好了。」語音一頓即起,道:「那人要小虎轉告南宮大俠,『至尊宮』總管突然下令所有屬下全部撤離巫山,布下了厲害的數倍於『劍山分宮』的埋伏,請南宮大俠切勿前往涉險。」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問道:「撤往何處,那人沒有說麼?」

  小化子羅小虎道:「那人沒有肯定,只說據其猜料,可能是關外。」

  南宮逸奇一沉思,道:「那人姓什麼,小兄弟問過他麼?」

  羅小虎點點頭道:「小虎問過,他說他姓白,名字沒有說。」

  南宮逸奇心裡明白了,那必定是「太行三劍」的老大「冷魂劍」白孝虹無疑,於是,他微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小兄弟。」

  話聲一頓,轉望著少林掌教天宏禪師問道:「白馬寺怡能見過掌教了麼?」

  天宏禪師恭敬地躬身答道:「已經見過了,弟子已經按照門規處置了天愚。」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如何處置的?」

  天宏禪師道:「追回武功,監禁幽室,面壁悔過終身。」

  南宮逸奇聽得眉鋒不由微蹙了蹙,對於天宏禪師的如此處置,他心裡雖然覺得似乎太重了些,但是因為事關少林門規,他自然不便說什麼。

  於是,他略一沉思,目光轉向了丐幫幫主「追風神丐」孔一夫,說道:「孔幫主,『至尊宮』屬下既已全部撤走,行向不明,此事可要麻煩幫主費心幫忙了。」

  「追風神丐」孔一夫連忙躬身說道:「南宮大俠但請吩咐。」

  南宮逸奇道:「煩請幫主立刻傳令各地分舵,嚴密注意查探『至尊宮』一行的行蹤,一有消息,請立即飛傳貴幫金陵分舵,轉知……」

  「追風神丐」孔一夫點頭答道:「老朽遵命。」

  雲小眉突然接口問道:「師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去金陵麼?」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不了,尉遲、聞人兩位姑娘尚未救出,『至尊宮』老魔究竟是誰?迄今尚未查知,老魔一日未除,『至尊宮』一日未散,武林劫難也就一日未解,值此非常時期,我怎能安心前往金陵住等消息。」

  蘭陽郡主美目眨動地道:「玉哥,你可是要在江湖上追蹤訪查他們去向?」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倩妹。」

  蘭陽郡主甜美地一笑,道:「我想玉哥大概是要趁此機會前往關外走一趟吧,對不對?」

  這話,正說中了南宮逸奇的心想,神情不由有點訕訕地一笑,道:「倩妹猜的不錯,我正是有意往關外走走,順便找找那『關外游龍』。」

  雲小眉接口說道:「那麼我和蘭陽姊姊也和你一起去關外好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怎麼行!」雲小眉秀目微睜地道:「為什麼不行?」

  南宮逸奇道:「此去關外不但路遙萬里,而且……我此行必須隱密行蹤,如有你和倩妹等人同地,豈能……」語鋒微微地一接著又道:「只怕我們尚未到達關外,關外就已經知道了。」

  雲小眉檀口微張,正要於說什麼時,蘭陽郡主卻已飛快地接口說道:「玉哥,既然如此,我和眉妹就聽你的,回金陵去就是。」

  雲小眉秀眉微微一揚,道:「倩姊,你……」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16:34

  蘭陽郡主不待她說完,連忙朝她搖搖手,眨著眼睛說道:「眉妹,玉哥哥說的乃是事實,敵暗我明,同行之人一多,有害無利,玉哥哥於行動上確有許多不便,我們就聽他的話,讓他一個人前往關外走走好了。」

  雲小眉一見蘭陽郡主一面說著,一面朝她擠眼使眼色。已知蘭陽郡主心中另有打算。於是,她也就不再反對的點著玉首說道:「姊姊既然這樣說,小妹便聽從姊姊的就是。」

  南宮逸奇雖然聰明絕世,但他並未注意到蘭陽郡主朝雲小眉使眼色的神情,自是不知蘭陽那主嘴裡雖在這樣勸說著雲小眉,其實心裡已另作了打算,因此,對於蘭陽郡主的幫忙勸說,不由感激地說道:「還是傅妹明白事理,謝謝倩妹。」

  蘭陽郡主甜甜的一笑,道:「你不必誇獎我了,我只不過是依著事理與實情而言而已。」

  語音一頓,美目凝光深情款款地接道:「玉哥,我們不和你一起去,你自己可千萬要小心啊!」南宮逸奇點頭道:「謝謝倩妹,我會小心的。」目光轉少林掌教「追風神丐」孔一夫等人,抱拳拱手說道:「各位請回,我就此告別。」

  話落,長身而起,電射涼空,起落之間已遠去五十丈之外。

  「嘉寶樓」,開設在涼州城內東街上,座北朝南,是涼州城內首屈一指的大酒樓,在「嘉寶樓」上,南宮逸奇獨坐一隅,要了一壺酒,四樣可口的小菜,淺斟低酌,用以解除連日長途跋涉的疲勞,他一面喝著酒,心裡一面在暗想:「奇怪,『至尊宮』屬下人數不少,為何竟然毫無消息,難道白孝虹猜料不對,並不是撤往關外……」

  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自街上,在樓外戛然而止,接著,樓梯上響起了登樓的腳步音響,上來了一位黑衣人少年。這黑衣人少年臉孔黝黑,相貌平庸,但卻生著一雙晶亮的星目。此刻,樓上雖然已經上了七成座,但空席位仍然很多。可是,奇怪,黑衣人少年站立在樓梯口,星目閃動地一掃全樓,竟然直朝南宮逸奇走了過去,停立桌前,目視南宮逸奇含笑問道:「閣下,我可以在這裡坐麼?」

  南宮逸奇抬眼深望了黑衣人少年一眼,點點頭道:「閣下請坐。」

  黑衣少年一笑落了坐,店夥計送上一壺熱茶,哈腰諂笑地問道:「公子爺要點什麼?」

  黑衣少年看了看桌上的酒菜,道:「照樣的來一份好了。」

  店夥計點頭哈腰,口中應著「是」的轉身退了下去。不大一會兒工夫,黑衣少年的酒菜送了上來,於是,黑衣少年和南宮逸奇一樣的,默默地淺斟低酌。這此,樓上每一桌幾乎都揚溢著一片爽朗的笑聲,談話聲,氣氛鬧哄哄的很熱鬧,可是,南宮逸奇和黑衣少年這一桌卻靜靜地沒有一點聲息。黑衣少年三杯酒下肚,像是不勝酒力似的,黑黝黝的臉孔上竟然泛起了一片紅暈。

  突然,南宮逸奇開了口,目光凝注地笑問道:「閣下平常很少喝酒吧?」

  黑衣少年微感異地道:「何以見得?」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的臉色已經告訴了在下。」

  黑衣少年輕聲的一「哦」,點頭道:「閣下法眼高明,我平常確是很少喝酒。」

  南宮逸奇笑笑道:「這麼說,閣下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高興時才喝上兩杯了。」

  黑衣少年微一搖頭道:「閣下錯了,我是在氣悶煩惱時才喝上兩杯。」

  「哦。」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如此,我奉勸閣下就別再喝了。」

  黑衣少年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俗語有云『酒入愁腸愁更愁』,在氣悶煩惱的時候最好別喝酒。」

  黑衣少年淡在一笑道:「但是俗語也有『一醉解千愁』,之說,多喝點酒,飄飄若仙,那氣悶煩惱自可一筆勾銷!」南宮逸奇笑笑道:「閣下所言雖也是理,但是,那不是解氣消煩之道,『一醉解千愁』只是一種逃避現實,暫時的消愁之法,過了今晚,明朝酒醒時……」

  黑衣少年接口笑道:「多謝閣下指教,不過,今晚是今晚,明朝是明朝……」

  倏地抬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南南宮逸奇一舉,道:「為表謝意,我敬閣下一杯。」

  話落,回杯就唇一飲而乾。南宮逸奇沒有說話,含笑地接受了黑衣少年的敬酒,也乾了一杯。放下酒杯,黑衣少年目光倏然一凝,問道:「閣下不是本地人氏吧?」

  南宮逸奇點頭道:「在下來自南方。」

  黑衣少年星目一眨,道:「討教貴教大名?」

  南宮逸奇道:「姓齊,『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齊,單名一個『精神奕奕』的奕字。」

  黑衣少年道:「小弟姓任,名叫可玉。」

  語聲一頓又起,接著問道:「齊兄前來關外是?……」

  南宮逸奇道:「做生意。」

  任可玉道:「齊兄做的是什麼生意?」

  南宮逸奇道:「藥材皮貨。」

  任可玉道:「齊兄常來關外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這是頭一回。」

  任可玉道:「齊兄在關外有熟人沒有?」

  「沒有。」

  南宮逸奇道:「頭一回到關外,怎會有朋友熟人。」

  任可玉星目一眨,道:「齊見可願結交小弟這個朋友?」

  南宮逸奇點頭道:「承蒙任兄看得起,在下高興還來不及呢,焉有不願之理。」

  任可王哈哈一笑道:「如此,小弟再敬齊兄一杯,也為我們的友情訂交。」

  說著伸手拿起酒壺替南宮逸奇斟滿了一杯,也了滿了一杯,放下酒壺,朝南宮逸奇舉了舉酒杯,就唇乾了一杯。到底是生長在關外的人,真豪爽。南宮逸奇含笑地說了聲「謝謝」,也手舉杯一飲而乾。任可玉接著又道:「齊兄,小弟對於藥材皮貨一類雖然並不內行,但是,這涼州城內規模最大的藥材、皮貨鋪,小弟倒很熟識有點交情,隨便今晚明朝,小弟可替齊兄介紹,相信他們對齊兄會很客氣的。」

  南宮逸奇點頭道:「謝謝任兄,」語鋒一頓即起,道:「在下有句話想請教,不知當是不當?」任可玉笑說道:「齊兄太客氣了,有話只管問就是,何言語教,又何不當之有」南宮逸奇笑了笑,問道:「任兄心中有何悶煩惱?可否見告。」

  任可玉搖頭輕歎了口氣,道:「算了,事情提起來煩人,由它去吧。」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任兄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說麼?」

  任可玉道:「那倒不是,而是告訴齊兄也是徒然,於事無補。」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可是,在下仍希望任兄能予見告,也許在下可以幫點小忙,能為任兄略盡綿力也說不定。」

  任可玉星目轉動地沉思了剎那,道:「如此,便請齊兄於今晚二更時分前往『羅剎寺』一談如何?」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皺,道:「為何要去羅剎寺,現在就告訴在下不好嗎?」

  任可玉道:「此地人多耳雜,不是談話之處,不過……」話鋒一頓,接道:「齊兄不願去,那就算了。」

  說罷,倏地站起身子,抱拳一拱,道:「齊兄多喝兩杯,小弟還有點事情,失陪了。」

  南宮逸奇沒有開口說話,目注任可玉的背影下樓去後,立即召來店夥計問道:「小二哥,請問認得過才那位黑衣少年公子不?」

  「不認識。」

  店夥計搖頭問道:「公子爺還有什麼事?」

  南宮逸奇道:「沒有事,我只不過是隨便問問,你既然不認識他便算了。」

  二更正,月色朦朦中南宮逸奇步履從容地來到了羅剎寺外,四周靜悄悄的,羅剎寺的大門緊閉著。

  驀地,一陣衣袂破空風響,羅剎寺內衝起了一條高大的黑影,身形如電地瀉落,是一個年約四十五六的黑衣虯鬚大漢,沉聲喝道:「朋友止步!」南宮逸奇腳步一停,問道:「尊駕有何見教?」

  虯鬚大漢道:「朋友何處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來處來。」

  虯鬚大漢道:「何處去?」

  南宮逸奇道:「去處去。」

  虯鬚大漢目光一凝,問道:「朋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道:「姓齊名奕。」

  虯鬚大漢道:「朋友是幹什麼的?」

  南宮逸奇道:「浪跡江湖四海為家的江湖人。」

  虯鬚大漢濃眉一軒,道:「來此為何?」

  南宮逸奇道:「找人。」

  虯鬚大漢道:「找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一位名叫任可玉的朋友。」

  虯鬚大漢一搖頭道:「這裡沒有這個人。」

  南宮逸奇劍眉微皺地道:「但是起更之前,他曾當面約我來此一談。」

  虯鬚大漢眨眨環眼道:「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在城仙東待『嘉寶樓』上。」

  虯鬚大漢道:「他是怎樣個人,有多大年紀?」

  南宮逸奇道:「黝黑的臉孔,穿著一身黑衣年約二十多歲。」

  虯鬚大漢沉思地問道:「他和齊朋友是舊識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萍水相逢,緣才一面。」

  虯鬚大漢倏地嘿嘿地一笑道:「齊朋友,你上了當,受了騙了。」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問道:「何以見得?」

  虯鬚大漢道:「這裡根本沒有這們的一個人,他分明是存心冤你的。」

  南宮逸奇搖頭道:「但是我卻不以為然,我和他素昧平生,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實在沒有理由冤我。」

  虯鬚大漢道:「齊朋友既認是如此,那就請退到百丈以外去等著他好了。」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在這裡等不行麼?」

  虯鬚大漢搖頭道:「不行。」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虯鬚大漢道:「日前起,此地周圍百丈以內已被立為禁地,非經允許,不准擅入。」

  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語鋒一頓即起,問道:「閣下高處大名?」

  虯鬚大漢道:「姓翟名俊。」

  南宮逸奇道:「翟閣下,我請問,這『羅剎寺』可是十方香火之地?」

  虯鬚大漢翟俊道:「是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既是十方香火這地,你翟閣下憑什麼將此地立為『禁地』?」

  翟俊搖頭道:「不是我,我也沒有那麼大的權力。」

  南宮逸奇問道:「不是你翟閣下是誰?」

  翟俊道:「是敝上。」

  南宮逸奇心念一動,又問道:「貴上是哪一位?」

  翟俊答非所問道:「齊朋友可以退出百丈以外去了。」

  南宮逸奇道:「貴上是哪一位,閣下還未賜告呢!」翟俊道:「齊朋友不必多問了。」

  南宮逸奇目光微凝道:「閣下是不願賜告,還是不能?」

  翟俊道:「兩者都是。」

  南宮逸奇淡淡一笑,道:「如此,我就自己去問貴上好了。」

  話罷,舉步瀟灑地便要從翟俊身旁走過去。

  翟俊倏然抬手一攔,沉聲喝道:「站住!」南宮逸奇腳下一停,道:「怎麼,這也不可以麼?」

  翟俊語音冷凝地道:「不可以。」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閣下是要攔阻我,不讓我去拜會貴上了。」

  翟俊點頭道:「不錯,職責所在,我不得不攔。」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自信有能力攔得住我麼?」

  翟俊環眼倏地一睜,道:「齊朋友可是要硬闖?」

  南宮逸奇道:「閣下要攔我,不硬闖,焉能過得去?又怎能拜會貴上?」

  翟俊突然一聲冷笑,「但是在齊朋友還未硬間之前,我可要先向齊朋友聲明一件事向齊朋友打個招呼!」語音一頓,接著又問道:「眼下羅剎寺內高手甚多,我奉勸你開朋友最好別作那硬闖之想,免得自討苦吃,而且敝上曾有令諭,如有人不聽勸告,逞強硬聞者,格殺勿論!」南宮逸奇平靜地道:「多謝閣下的勸告,可是,我這人向來就是寧折不彎的脾氣。閣下這一聲明,直使我引發起了豪氣,越要硬闖一試,看看有什麼人奈何得了我不?」

  翟俊神色不禁微微一交道:「齊朋友好狂的口氣。」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閣下請小心,我要硬闖了!」話落,神情瀟灑地舉步直朝翟俊身前逼去。翟俊見狀,立時一聲沉喝,抬手一掌拍出,勁氣山湧般直擊南宮逸奇胸前。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閣下這麼一掌力道雖然不弱,足可開碑立石,但是還不值得我出的去接它!」話聲中,翟俊只覺得人影一閃,掌力已告落了空,面前已失雲了南宮逸奇的蹤跡。翟俊心神不禁暗暗一震,疾地回身看時,南宮逸奇已遠在八尺以外,正瀟灑地向寺門走去。

  驀地,寺內突又飛起兩條黑影,身法如電地直朝南宮逸奇撲下!南宮逸奇腳下斜退五尺。避開了電疾撲下的兩條黑影,卻未出手還擊。顯然,他口中雖說「硬闖」,但在未知翟俊的主人是誰,來弄清楚情況之前,他不願隨便出手傷人。兩條黑影長身落地,穿著皆和翟俊一樣,也是兩個虯鬚大漢。兩人目光一抹南宮逸奇,左面的虯鬚大漢轉望著翟俊問道:「老二,是怎麼回事?」

  這虯鬚大漢名叫孟豪,乃三人之首,合稱「三雄」。老大看了南宮逸奇一眼,問道:「朋友要入寺何事?」

  南宮逸奇道:「拜會貴上。」

  孟豪道:「朋友認識貴敝上?」

  南宮逸奇道:「這要等見到貴上之後才知道。」

  盂豪徽一沉思,又問道:「朋友要見敝上有何事?」南宮逸奇道:「這也要等見到貴上之後才能說。」

  孟豪濃眉不禁微微一蹙,道:「朋友可願意聽我忠言相勸?」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可是要勸我別逞強硬闖,別想拜會貴上,是不是?」

  孟家點頭道:「不錯,我希望朋友……」

  他話未說完,羅剎寺門倏然一開,兩名白衣壯漢右手青挑紗燈大步而出,分立左右兩邊,南宮逸奇抬眼望去,只見一位臉蒙輕紗的白衣人,緩步從容的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兩位手持鳩頭枴杖的白髮老婦。那鳩頭枴杖全都粗逾兒臂,通體黑中透亮,一望即知是兩根鐵杖。其重量最少也在五十斤以上。南宮逸奇心中不由暗忖道:「這白衣人是何許人?那兩個白髮老婦分明都身懷絕頂功力的內家高手?……」

  他暗忖間,白衣人已停身站在他對面丈餘之處,「三雄」同時躬身行禮道:「屬下見過公子。」

  白衣人微一擺手,目光透過蒙臉輕紗,望著南宮逸奇,語音清朗地問道:「閣下要見我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正是要拜會。」

  白衣人道:「請問有何見教?」

  南宮逸奇微點頭道:「只是拜會。」

  白衣人道:「也沒有任何事情?」

  南宮逸奇道:「難道必須有事情,才能拜會麼?」

  白衣人道:「閣下這話雖然有理,『拜會』雖然並不一定要有事情,但是這理由應該是屬於熟朋友之間的理由,而我與閣下卻是素昧平生,無故,閣下豈會深夜來此,冒失『拜會』!」這話,說的是理,也是實情。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好會說話的一張嘴,看來我必須實說了。」

  白衣人笑道:「這才是昂藏鬚眉男子漢,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南宮逸奇一凝,道:「閣下,我如說我之『拜會』,乃是出於一時之好奇,閣下相信不?」

  白衣人微微一點頭道:「相信,不過,閣下必須有理由。」

  南宮逸奇道:「理由當然有。」

  白衣人道:「如此我洗耳恭聽。」

  南宮逸奇並未立刻說理卻話鋒一變,道:「閣下這是待客之道麼?」

  白衣人輕聲一笑道:「閣下好厲害。」

  語聲一頓,側身擺手肅容道:「閣下請入寺內坐談。」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毫不遲疑客套地,舉步瀟灑地朝寺內走了進去。

  客舍中,南宮逸奇和白衣人分賓主落了坐,兩名青衣小婢獻過香茗,白衣人含笑開口道:「閣下現在該可以說那『好奇』的理由了。」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聽貴屬說,自日前起,閣下已傳諭將這羅剎寺周圍百丈以內地立為禁地,不准擅入,硬闖者格殺勿論,有這回事?」

  白衣人點頭道:「有這回事,閣下可就是為此事而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雖然並非為此事才動了『拜會』閣下之心。」

  白衣人道:「閣下這『拜會』的意思,可是要看看我是何許人,當面責問我為將這佛門清淨地立為禁地,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這也是我『好奇』的理由。」

  白衣人語調倏地一沉,道:「南宮逸奇,你好大膽!」一聲「南宮逸奇」聽得南宮逸奇心神不禁猛地一震臉色微變,道:「閣下何人,怎知我……」

  白衣人突然輕聲一笑,道:「且別問我是何人,請先告訴我你此來關外的目的?」

  南宮逸奇搖頭道:「閣下原諒,我無可奉告。」

  白衣人道:「是不敢說麼?」

  南宮逸奇劍眉一軒,道:「笑話,我南宮逸奇生就一顆天膽,在生平的字典中還沒有個『不敢』的字語。」

  白衣人道:「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21:31

第三十五章 有心人


  白衣人沒有開口再說什麼,緩緩抬手取下了蒙面輕紗,露出一張黝黑的臉孔。南宮逸奇不禁徽感意外地道:「是你!」白衣人含笑道:「想不到吧。」

  原來這白衣人竟是那位在「嘉賓樓」上約他前來羅剎寺一談的黑衣少年任可玉。

  「確實沒有想到。」

  南宮逸奇搖搖頭,目光地一凝,問道:「先前在『嘉賓樓』上時,任兄就已經知道我了,是不是?」

  任可玉毫不猶豫不否認地點頭道:「是的,小弟那那時就已經知道了。」

  南宮逸奇道:「任兄那時既然已知,為何還故作不知的請問姓名,不當面揭穿我?」

  任可玉眨眨眼睛道:「當時倘然揭穿南宮兄恐怕南宮兄此刻便不會得安坐於此了。」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任兄該是位有心人了。」

  任可玉微微一笑,道:「不是有心人,小弟就不會約請南宮兄前來此地了。」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題忽地一轉,道:「如此,請任兄開誠相見。」

  任可玉神色一怔,眨著眼睛道:「南宮兄這話的意思是?……」

  南宮逸奇道:「請任兄賜告真實姓名。」

  任可玉笑道:「南宮兄懷疑小弟姓名是假不真?」

  南宮逸奇道:「要不,我就不會得有請任兄『開誠相見』之語了。」

  任可玉笑問道:「南宮兄這懷疑有理由麼?」

  「當然有。」

  南宮逸奇道:「在寺外我曾告訴貴屬翟俊,我此來是赴一位叫任可玉之人之約。」

  任可玉立刻接口道:「翟俊竟說此地沒有此人,也沒有聽說過我這名字,是不是?」

  「不錯。」

  南宮逸奇道:「你如果真是名叫任可玉,貴屬翟俊怎會不知。」

  任可玉道:「可是事實上翟俊他們確實不知。」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話,你想我會相信?」任可玉道:「南宮兄不信,小弟也就無可奈何了。」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告辭。」

  話落,長身站起,抱拳一拱,舉步便往寺外走去。任可玉連忙抬的一攔,道:「南宮兄請留步。」

  南宮逸奇停步站立,語冷錄冰地道:「閣下可是想要留下我?」

  任可玉含笑搖頭道:「小弟怎敢。」

  南宮這奇道:「那麼閣下之意究竟怎樣?」

  任可玉道:「有話要和南宮兄商談。」

  「不必了。」

  南宮逸冷然搖頭道:「俗語說得好,『話不投機半句多』。」

  任可玉微微一皺,道:「南宮兄難道已經忘記了『嘉賓樓』對小弟許過的諾言麼?」

  任可玉微微一笑,道:「如此,南宮兄又為何急欲離去?」

  南宮逸奇道:「閣下既然不肯開誠相見,我又何必多事。」

  任可王眨眨眼睛道:「我想請南宮兄先聽聽小弟那所謂『煩心』的是什麼事情,然後再決定『我事與否』如何?」

  南宮逸奇道:「閣下認為有此必要?」

  任可玉點頭道:「事情不但關係重大,且與南宮兄有著關連。」

  「哦……」南宮逸奇不由頗感意外地星目一凝,道:「閣下這話當真?」

  任可玉正容說道:「面對武林稱奇稱最,當世奇才第一的『玉書生』,小弟豈敢說假。」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如此,我洗耳恭聽。」

  任可玉微微一笑,擺手道:「南宮兄請坐。」

  南宮逸奇沒有開口說話,身子一矮坐了下去。任可玉緩緩說道:「小弟這所謂『煩心』之事,因為有兩位好友落入了一批江湖惡徒手中。」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與我有何關!」任可玉微微笑了笑,接著說道:「小弟有心去救他們兩位,奈因對方不但人數從多,而且個個都是當今江湖上的一等高手,小弟所率屬下雖也有十數人之眾,但與對方相較眾寡仍甚懸殊,自忖極難有成功這望,因此未敢輕舉妄動,『心煩』非常!」語鋒一頓,輕歎了口氣,又道:「前些日子,偶然聞聽消息說『魅影拘魂玉書生』往關上來了,小弟乃特意率人趕來此地等候南宮兄的俠駕……」

  南宮逸奇接口道:「閣下之意是要請我幫忙去救貴友?」

  任可玉點頭道:「不錯,小弟正是相請南宮兄仗義相助!」南宮逸奇道:「閣下認為我會答應?」

  任可王微微一笑,道:「南宮兄劍膽琴心,俠骨義腸……」

  南宮逸奇接道:「閣下不必故意捧我了,江湖上誰不知道『魅影拘魂玉書生』為人心狠手辣,兩手血腥,為當今武林之『魔』!」任可玉搖首正容說道:「江湖雖有『魅影拘魂玉書生』心狠手辣,為當世武林之『魔』之傳說,但是,據小弟所知,南宮見應該是俠非魔!」南宮逸奇目光一凝,問道:「閣下這『是俠非魔』之言,有事實根據麼?」

  「有。」

  任可玉點頭道:「詳查南宮兄所殺之人,可說無一不是當今江湖上的大奸巨惡之徒!」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一閃,道:「閣下這麼一說,看來我倒有點不好意思不答應……」

  不待南宮逸奇話完,任可玉立即抱拳拱手道:「小弟這裡先謝謝南宮兄的皮諾!」南宮逸奇為然一擺手,道:「閣上且慢言謝我的話還未說完呢。」

  任可玉眨眨眼睛道:「南宮兄可是有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只是我雖然說了『有點不好意思不答應閣下』,但是並不見得就此答應了閣下,閣下明白麼?」

  任可玉微一沉思道:「這麼說,南宮兄還是不答應小弟的請求了!」南宮逸奇道:「閣下原諒,事實上我此來關外,實有我自己急需辦理的事情,目前我根本無法答應幫忙閣下!」任可玉眉鋒微皺了皺,道:「但是小弟卻希望南宮兄最好能答應小弟,幫小弟的忙,否則……」

  南宮逸奇劍眉倏地一軒,道:「否則怎樣?閣下便要強迫我,是麼?」

  任可玉搖頭道:「南宮兄言重了,小弟怎敢。」

  語聲一頓即起,接道:「不過,南宮兄如果一定不答應,日後必將後悔非常!」南宮逸奇星目一凝道:「閣下定我日後定然後悔?」

  任可玉正容點頭「不錯。」

  南宮逸奇問道:「為什麼?」

  任可玉道:「因為小弟的那兩位好友,也都是和南宮兄有著深厚的關係之人!」

  「哦!……」南宮逸奇險露詫異之色地問道:「貴友他們是誰?」

  任可玉忽然反問道:「南宮兄此來關外不是也為了兩位朋友麼?」

  這話,南宮逸奇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星目異采地一閃,急問道:「閣下知道她們二位的消息下落?」

  任可玉道:「小弟要是不知,也就不會請求南宮兄幫忙了。」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問道:「她們現在什麼地方?」

  任可玉笑了笑,忽然揚起向門外問道:「紀能回來了沒有?」

  門外答道:「已經回來了,正等候著覆命稟話呢!」任可玉道:「令他進來回話。」

  門外立時揚起說道:「公子有諭,著令紀能進入內回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及門而止,一名藍衣少年站立在門口,肅容躬身行禮道:「屬下見過公子。」

  任可玉抬手一擺,道:「辛苦你了,進來回話。」

  藍衣少年躬身應了一聲,低頭邁步跨入門內。

  任可玉道:「先見過南宮大俠。」

  藍衣少年立即所拳朝南宮逸奇躬身一禮,說道:「紀能見過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欠身還禮,道:「紀兄弟請少禮。」

  南宮逸奇接著問道:「紀能,你探聽的情形如何?」

  紀能躬身答道:「公子料事如神,一切情形均與公子所料無差。」

  任可玉笑了笑,道:「雙龍三傑仍在繼續監視著他們的行動麼?」

  紀能點點頭道:「雙龍在監視著施總管等人,三傑則在監視著田妃等一行。」

  任可玉微一沉思,問:「知道回妃等一行大約有多少人麼?」

  紀能道:「大約有十五六人。」

  任可玉道:「施總管一行呢?」

  紀能道:「不到十人。」

  任可玉目光倏然轉望著南宮逸奇,含笑問道:「如今南宮兄明白了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我明白了。」

  任可玉眨眨眼睛,又問道:「南宮兄打算如何前往救人?」

  南宮逸奇雙目忽地一凝,問道:「那田秀秀住在什麼地方?」

  任可玉道:「田秀秀住在何處,少時小弟自當奉告,請南宮兄先賜告如何救人的打算?」

  南宮逸奇毫不思索地道:「直接去找田秀秀要人!」任可王道:「南宮兄認為這樣能行嗎?」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道:「任兄可是認為田秀秀絕不會放人?」

  任可玉點頭道:「不錯,此乃必然之事。」

  南宮逸奇雙眉挑煞地道:「田秀秀她要不肯放人,我會立刻取她的性命!」任可玉微微一笑,道:「小弟相信,以南宮兄一身高絕罕世的功力所學,要取田秀秀的性命,當是易如反掌,不過……」話鋒一頓,眨眨眼睛,問道:「不知南宮兄可曾相到一個問題沒有?」

  南宮逸奇道:「什麼問題?」

  任可玉道:「投鼠忌器。」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皺,道:「任兄的意思是可說田秀秀她會以尉遲、聞人兩位姑娘的性命威脅我!」任可玉點頭道:「田秀秀她不是傻子,人一旦在危急時決不會放棄任何一線的可以利用求生的機會的。」

  這話的確不錯,是實情,也是人性求生的本能。

  南宮逸奇雙眉微蹙地默然沉思了稍頃,目注任可玉問道:「如此,依任兄的高見呢?」

  任可玉微微一笑,轉對垂手立著的紀能說道:「你去叫『四燕』把預備好的衣物拿來,同時傳諭『四虎』,要他們準備馬匹侍候。」

  紀能躬身應「是」,退了出去。南宮這奇心念忽然一動,問道:「任兄,『四燕四虎』他們都是任兄的屬下麼?」

  任可王道:「少時南宮兄見了就知道了。」

  說話間,門外已現身走進來四名啟後斜背著長劍的青衣女婢,南宮逸奇星目異采不由一閃,道:「任兄,她們不是『關外王鳳』何姑娘身邊的四婢麼?」

  任可玉點點頭道:「是的,她們正是何姑娘身邊的侍婢。」

  南宮逸奇道:「何姑娘現在何處?」

  任可玉道:「南宮兄問她怎地?要見她麼?」

  南宮逸奇道:「我正是要見她。」

  任可玉道:「南宮要見她有事麼?」

  南宮逸奇道:「奉還她的信物。」

  任可玉道:「還有別的事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沒有了。」

  任可玉眨眨眼睛道:「既然沒有別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吧。」

  語聲一頓,離坐站起,自一名雙手捧著一件黑衣婢女手中取過黑衣,遞給南宮逸奇說道:「請南宮兄穿上這件黑衣。」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問道:「穿上它作什麼?」

  任可玉笑道:「委屈南宮兄暫充我的屬下,隨同小弟前往拜會田秀秀。」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道:「任兄和田秀秀是熟人麼?」

  任可玉點頭道:「很熟很熟。」

  南宮逸奇目中奇采一閃,道:「任兄和她既然很熟很熟,何不直接請……」

  任可玉含笑接口道:「小弟雖然和她很熟很熟,但是並無太深的交情,而且小弟也甚有自知之明,如果直接開口請她釋放尉遲、聞人兩位姑娘,不但一定會碰壁,且會引起她的戒心,事情會反而更糟!」語聲一頓,從懷裡取出一顆藥丸,又道:「這是易容丸,南宮兄穿上黑袍之後,請順便易易容,掩去本來面目。」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了轉,沒有再說什麼,伸手接過黑袍穿好之後,在掌心裡倒了一點茶,將易容丸和好抹在臉上,說道:「如此可以了麼?」

  任可玉點頭一笑,向「四燕」之首的金燕說道:「金燕,你去請兩位姥姥率領『五鷹』等人前往施總管住處與『雙龍』會合,嚴密監視施總管等人的行動,如有異動,立予攔截格殺,絕對不能放走一個活口!」金燕領命轉身疾步而去,片刻之後回來覆命說道:「兩位姥姥已經遵諭帶著『五鷹』等人去了。」

  任可五微一點頭,轉朝南宮逸奇含笑道:「南宮兄,我們走吧。」

  話落,舉步領先往外面走了出去。

  「羅剎寺」外,「四虎」早已備好了馬匹在等候著,於是,任可玉、南宮逸奇兩騎在前,「四燕四虎」八馬隨後,直奔田秀秀的落腳住處馳去。

  這是一座大宅院,黑漆大門又高又大,大門上嵌著一對海碗般大的大銅環,在月光下發著閃閃耀人眼睛的光芒!

  大門外,左右兩邊,一對比人還要高出一尺我的石獅子,一邊一個峙立著。氣派不小,實在夠威嚴的!這是什麼人家?……在這邊外大漠荒涼地方,竟有這麼大的氣派!任可王、南宮逸奇等一行十騎,來到了大宅院的門外,收緩停馬,任可玉側首朝身後說道:「大虎,下馬敲門去!』大虎是「四虎」之首,口中應了一聲,立即自馬背上騰身躍落大門前石階上,舉手按著銅環敲了門。大門內立即響起一個破竹般的聲音,喝問道:「什麼人,半夜三更的敲門敲得那麼大聲,當小……」

  大虎沉聲喝截口道:「少廢話,是我,開門吧!」門內那破竹的聲音又道:「你是哪一個,你沒有個名字麼?」

  口裡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大門卻及時地打了開來,現出一個年約三十五六,身材魁梧,體格精壯的黑衣大漢,當門嶽立。黑衣大漢因為不認識大虎,神色微微一怔。旋即雙目一瞪,喝道:「你那裡來的?」

  大虎道:「龍首山。」

  黑衣大漢心神一震!目光一掃任可玉等人,道:「他們都是和你一起的?」

  大虎方自點頭「哼」了一聲,裡面黑衣大漢身後突然傳出一個蒼勁的聲音,喝問道:「吳成,外面是什麼人?」

  黑衣大漢吳成聞問,連忙回身躬身說道:「回執法,是『龍首山』來的人。」

  南宮逸奇聞聲知人,已知問話之人是那位「飛風香車」的執法司徒玄神。

  「哦……」司徒玄神方自一聲輕「哦」,任可玉已倏地揚聲一笑,道:「司徒執法,是我。」

  話聲中,身形已自馬背上飛掠而起,飄落大虎身旁。

  這時,司徒玄坤已站立在大門內五尺之處,吳成已退身肅立一邊,司徒玄坤認得大虎是「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身邊的「四虎」之首,是以他一見大虎,心中便立刻知道是什麼人來了。可是,當他眼見任可玉身形飄落,竟是個面孔黝黑的少年時,不由微證了怔,雙目電閃之間,心中旋即恍悟的躬身行禮說道:「老朽見過姑娘!」他這句「老朽見過姑娘」,語音雖然不高,但是,遠在三丈以外馬背上的南宮逸奇卻已聽得十分清楚,星目異采一閃,暗討道:「原來是她……」

  他暗忖間,任可玉語音已嬌甜地問道:「秀姨睡了沒有?」

  司徒玄坤答道:「大概已經睡了。」

  任可玉道:「你派人去看看,就說我來了,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見她。」

  原來這位任可玉,正是這關外一帶百姓稱做『女菩薩」的「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司徒玄坤雖然是由田秀秀身邊一等一的大紅人,但是對於這位田秀秀姑娘,他可是絲毫不敢得罪。

  因此,田秀秀姑娘話聲一落,他司徒玄坤立即側身斜退了一步。躬身說道:「者朽遵命,請姑娘先入大廳中稍坐。」

  何瑤卿微一點頭,舉步跨人大門,直朝大廳走去。南宮逸奇和「四燕」連忙飄身下馬,將馬匹交給「四虎」,跟隨在何瑤卿身後。走進大廳,司徒玄坤恭請何瑤卿坐下之後,立即躬身告退出了大廳,疾步前往後院稟告田秀秀去了。

  大廳內,靜靜地。「關外玉鳳」何瑤卿姑娘默默地坐在客位上,「四燕」垂手肅立兩旁,南宮逸奇則靜立在何瑤卿的身後。這時,「四虎」已將馬匹牽入院內拴好,站到大廳門外,一邊兩個的分立在兩邊。

  司徒玄坤實在夠糊塗的,他請何瑤卿姑娘進入廳內,竟然連燈也沒有點上,便告退走了出去。幸好這時月正明亮,廳內雖然沒有點燈,但因有月光斜射照入,是以廳內所有的陳設一發,依然能地得十分清楚。片刻工夫之後,田秀秀在兩名婢女執紗燈前引下,蓮步跚跚婷婷地走了進來。司徒玄坤跟隨在身後。看她那雲鬢蓬鬆,妙目朦朧的樣子,顯然是已經睡了多時,因為聽說何瑤卿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見她,才起來。田秀秀雖然是「至尊宮主」的寵妃,但是對於這位「關外玉鳳」何瑤卿心中似乎有所顧忌,絲毫不敢擺架子,擺威風她一跨進大廳,身子尚未坐下,已未語失笑的嬌聲說道:「卿姑娘,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呀?竟勞你在這深更半夜的來……」

  何瑤卿眨眨眼睛道:「秀姨可是不歡迎我來?

  田秀秀連忙搖手笑說道:「啊呀,卿姑娘,你別那麼說好不好,你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會不歡迎!」語聲一頓,在一張椅子坐了下去,妙目凝注地問道:「卿姑娘,你幹什麼化裝易容成這付樣子呀?」

  何瑤卿淡淡地道:「這我當然有我的道理。」

  田秀秀笑問道:「是什麼道理,能告訴我麼?」

  何瑤卿微一搖頭,話鋒一轉,道:「聽說尉遲和聞人兩位姐姐都被秀姨押解來了關外,有這回事麼?」

  田秀秀點點頭道:「有這回事。」

  何瑤卿道:「她們犯了什麼過錯?」

  田秀秀道:「違犯宮規。」

  何瑤卿眼睛一眨,道:「她們現在何處?」

  田秀秀笑道:「你是想看看她們二位?」

  何瑤卿點頭道:「可以麼?」

  田秀秀微笑地道:「卿姑娘身份和別人不同,當然可以。」

  何瑤卿道:「既然可以,那就請秀姨派人去帶她們來此一見如何?」

  田秀秀點頭道:「不過,有件事情卿姑娘必須答應我!」何瑤卿問道:「什麼事情?」

  田秀秀微一遲疑,目光忽然瞥了靜立在何瑤卿身後的南宮逸奇一眼,問道:「卿姑娘,他是?……」

  何瑤卿道:「我身邊的人。」

  田秀秀點頭含笑道:「我知道是卿姑娘身邊的人,要不然他怎會和卿姑娘一起,站在卿姑娘身後……」

  何瑤卿接口道:「秀姨既然明白,又何必多問。」

  田秀秀眨眨妙目道:「他叫什麼名字?」

  何瑤卿道:「他叫齊奕。」

  田秀秀道:「以前似乎從來未見過他,他是最近跟隨姑娘的麼?」

  何瑤卿一點頭道:「他以前一直在『古關牧場』中,你自然是沒有見過了。」

  田秀秀妙目微微一轉道:「他武功身手很高麼?」

  何瑤卿道:「秀姨這話問得實在多餘,他武功身手若不是很高,豈會由牧場調回莊上來,我又怎會要他跟隨我?」

  田秀秀含笑地點了點頭,目光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忽又問道:「卿姑娘,他可靠麼?」

  何瑤卿神色微微一怔!道:「秀姨這話的意思是?……」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22:47

  田秀秀笑笑道:「我想請他到外面去,暫時迴避一下。」

  何瑤卿道:「為什麼?」

  田秀秀道:「我不想讓他知道我請卿姑娘答應我的事情。」

  何瑤卿目光一凝,道:「秀姨可是有所顧忌,怕他知道了有些不便?」

  田秀秀點頭道:「正是如此。」

  何瑤卿忽地一搖頭道:「秀姨儘管放心好了,我保證他絕對可靠!」田秀秀柳眉微微一皺,道:「卿姑娘,我認為……」

  何瑤卿淡然截口道:「秀姨不必多說了,我既然保證他絕對可靠,就絕對沒有問題,秀姨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難道不相信我?」

  田秀秀含笑搖頭道:「我怎麼能不相信卿姑娘,只是……」

  何瑤卿再次截口道:「秀姨也不必再說『只是』什麼了!」語鋒一頓,倏然轉首望著南宮逸奇問道:「田娘娘要你出去迴避一下,你的意思怎樣?」

  南宮逸奇聰智絕世,奇才益代,何瑤卿如此一問,他豈會不明白何瑤卿此問之意。於是,他立時一搖頭道:「莊主曾令諭屬下不得寸步離開姑娘,以護姑娘的安全!」何瑤卿眨眨眼睛道:「如果我令諭你迴避一下呢?」

  南宮逸奇道:「請姑娘原諒屬下違命!」何瑤卿笑了笑,道:「秀姨聽見他的話了麼?」

  田秀秀點點頭,柳眉微蹙地道:「我聽見了。」

  何瑤卿眨眨眼,忽然輕聲一笑道:「秀姨如果一定要他迴避,我倒有個辦法,只是不知秀姨辦得到不?」

  田秀秀問道:「什麼辦法?」

  何瑤卿道:「秀姨若是不怕麻煩的話,便令人趕他出去好了。」

  田秀秀想不到何瑤卿會提出這個辦法來,神情不由微微一怔!道:「這這……有點不大好吧!」何瑤卿正容說道:「這有什麼不大好的。」

  田秀秀接口道:「你不會見怪麼?」

  何瑤卿搖頭道:「那當然不會,辦法是我提出來的,話出於我之口,我怎會見怪!」語聲一頓即起,又道:「只怕秀姨還無法趕得出去他!」何瑤卿柳眉微微一揚,道:「卿姑娘既然這麼說,我倒要令人試試了!」話音一頓,倏地轉朝肅立身旁的司徒玄坤說道:「司徒執法,你試試他看。」

  司徒玄坤躬身答道:「屬下領諭。」

  腳下跨前半步,朝何瑤卿姑娘拱手一禮,道:「請姑娘原諒老朽放肆。」

  何瑤卿微微一擺手道:「司徒執法無須客氣。」

  倏然轉頭望著南宮逸奇笑說道:「齊奕,司徒執法奉令趕你出去,你別再站在我身後不動了,否則,他此時何能向你出手。」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說的是,我如果再站在姑娘身後不動,他還以為我膽法呢!」話聲中,舉步走近廳門三尺這處泰然嶽立,目視司徒玄坤道:「司徒執法請動手吧。」

  司徒玄坤抱拳一拱道:「如此,齊兄弟請小心了。」

  話落,身形倏然前欺,出掌如電,直朝南宮逸奇的左肩抓去。

  南宮逸奇口中輕聲一笑,道:「司徒執法這一招『神龍探爪』功力火候雖然均皆不俗,只是在我的面前施展還嫌差了些!」他口說手不閒,身子微側,抬手疾抓司徒玄坤抓來的左腕脈門。司徒玄坤心中不禁微微一凜!連忙沉腕縮掌問進。但是,慢了,已經來不及了!南宮逸奇出手不但奇快無比,而且早就存下了一招就制住他之心。是以,就在他沉腕縮掌愉如電光石火一閃的剎那間,只覺得腕脈一緊,已落在南宮逸奇的掌中,猶如上了一道鐵箍,頓感半身麻木無力!這情形,田秀秀看得神情不由微微一呆!旋而,她臉色突然大變目驚駭之色地問道:「卿姑娘,他究竟是誰?」

  何瑤卿道:「我不是已經告訴過秀姨了麼,他名叫齊奕。」

  田秀秀目光凝宙著南宮逸奇那只抓著司徒玄坤的腕脈的五根指頭,根根如玉,白晰修長的手掌,疑惑的說道:「他確實是齊奕麼?」

  何瑤卿冷冷地道:「秀姨難道懷疑他是冒充的?」

  田秀秀柳眉微蹙地道:「以前我既然從未見過他,他是不是冒充的,我怎麼知道,又怎能斷定,不過……」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又道:「他的那隻手很奇特!」何瑤卿道:「怎樣奇特了,奇特又怎樣了?」

  田秀秀道:「它使我想起了一個人。」

  何瑤卿道:「秀姨想直了誰?」

  田秀秀微一猶疑,道:「那位稱奇稱最武林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

  何瑤卿聽得心神暗暗一震!但卻故意輕聲道一聲「哦」,道:「秀姨懷疑他是南宮逸奇的冒充的,是麼?」

  田秀秀道「南宮逸奇身材頎長,雙手修長白晰,十指根根如玉……」

  何瑤卿做人地眨眨眼睛,望著南宮逸奇笑說道:「齊奕,田娘娘懷疑你是南宮逸奇,你是麼?」

  南宮逸奇忽然朗聲一笑道:「姑娘,南宮逸奇當世奇才第一,武林稱奇稱最,有人把我當作是他,這實在是個莫大的榮幸,我願意點頭承認!」說話間,倏然抬手一指點在司徒的腰上,司徒玄坤口中一聲悶哼,身子一歪,倒向地上。

  接著,南宮逸奇一邁腿,跨步到了田秀秀的面前,田秀秀心中一驚,便要起身離座向旁門開,可是,南宮逸奇的一隻手掌卻奇快如電地按上了她的香肩,目射威稜寒芒的冷聲說道:「田閣下,你最好別亂動了!」田秀秀心神不禁一顫!只好聽話地乖乖的坐著不動。南宮逸奇接著說道:「現在請派人去把尉遲和聞人兩位姑娘請來此地。」

  田秀秀眼的微微一轉,道:「請閣下先拿開手再說,可以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可以。」

  話落,立即縮回了按在她香肩上的一隻手,但是卻貫透中指輕按了一下,封閉了她的肩井穴。

  田秀秀柳眉微揚了揚,道:「閣下可實在夠謹慎小心的!」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對芳駕,我不得不多加謹慎小心些!」田秀秀妙目忽地一凝,望著何瑤卿說道:「卿姑娘,你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麼?」

  何瑤卿冷冷地道:「考慮過便怎樣?」

  田秀秀道:「你不所令尊震怒麼?」

  何瑤卿突然一聲冷笑道:「你別想用我父親來威脅我了,今夜這裡所發生的事情,決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田秀秀道:「你有把握?」

  何瑤卿輕聲一「哼」道:「秀姨應該瞭解我的為人,我幾時說過沒有把握的話,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了?」

  田秀秀心時有點明白何瑤卿的意思了,心神不由地暗暗地一震!道:「你可是打算想要『殺人滅口』?」

  何瑤卿微一搖頭道:「秀姨誤解了我了,也把我的意思想得太壞了,我豈是那種殘忍好殺之人!」田秀秀道:「那麼你的意思是?……」

  何瑤卿淡然一笑,道:「點上秀姨和此間所有眾人的穴道,請秀姨和他們到一處秘密地方暫住一個時期,如此秀姨明白了麼?」

  田秀秀表示明白地微點了點頭,目光一轉,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閣下,你是什麼時候到達涼州的?」

  南宮逸奇道:「日落之前。」

  田秀秀妙目眨動地道:「閣下日落之前到達,此刻便已和卿姑娘聯成一起,由此看來,閣下和卿姑娘早就認識的了,是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我和何姑娘是早就認識了。」

  話鋒一頓即起,冷聲說道:「別再拖延時間了,請快派人去將兩位姑娘請來吧。」

  田秀秀突然輕聲一笑,道:「南宮閣下,你急什麼,可是害怕了?」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芳駕以為我會害怕什麼?」

  田秀秀淡淡地道:「那就要問你閣下自己了,不然,何必怕拖延時間。」

  何瑤卿忽然接接口說道:「秀姨,我有個事告訴你,不知你信是不信?」

  田秀秀目光凝注地問道:「什麼消息?」

  何瑤卿微微一笑道:「施漢元他們已經無法前來這裡了。」

  田秀秀心神不由暗暗一震!道:「你們已經先去過他那裡了?」

  「沒有。」

  何瑤卿搖搖頭道:「不過,我卻派了些人去了他那裡。」

  田秀秀妙目轉了轉,又問道:「你派去的都是那些人?」

  何瑤卿道:「兩位姥姥和三傑五鷹等十多人,秀姨認為怎樣?」

  田秀秀臉色微變了變,但是旋即恢復如常地點了點頭,道:「兩位姥姥功力卓絕,施漢元他們萬萬難是敵手,不過……要想擒下施漢元等人,只怕還無法辦得到!」何瑤卿淡然一笑,道:「秀姨說得一點不錯,恁兩位姥姥和三傑等十多人要想生擒施漢元他們,的確是不容易辦得到,不過,我已經傳下令諭,施漢元等人如無異動則罷,若有異動,立予格殺,不得留一活口!」語聲一頓,笑了笑,接著又道:「生擒雖然不易,格殺當非難事,秀姨以為對麼?」

  田秀秀不禁傻了,呆了!本來,她想拖延時間,拖延一刻是一刻,只要拖到天亮時光,施漢元那邊一定會派人來請她起駕登程,那時……

  如今,聽完何瑤卿姑娘的這番話,她算是完全明白了,顯然她何瑤卿是謀定而後動,一切早有了計劃佈置!情勢至此她已經無可奈何,不由輕歎了口氣,道:「卿姑娘,我佩服你了……」

  何瑤卿冷冷地道:「秀姨別再徒說無用的廢話了,最好還是即刻派人去把尉遲、聞人兩位姐姐請來此地吧!」田秀秀便沒有再說什麼,微點了點頭,轉朝身旁的兩名婢女吩咐道:「你們去後面把兩位姑娘請來。」

  兩名婢女躬身應了聲「是」,舉步往廳外走去。何瑤卿心念突然一動,揚聲說道:「你兩個等一等!」兩位女婢連忙停步回身恭敬的說道:「婢子聽候姑娘的令諭。」

  何瑤卿望著「四燕」之首的金燕說道:「你和玉燕同她們一起去一趟吧。」

  「四燕」自幼跟隨何瑤卿姑娘,都是姑娘的心腹之人,是以金燕玉燕一聽姑娘命她們同行,立即明白了姑娘的心意,同時應聲點頭說道:「婢子道命。」

  金燕朝兩名婢女含笑道:「兩位妹妹,我們走吧。」

  於是,兩名婢女在前,金燕玉燕隨後走出廳外轉往後院行去。突然間,大廳內的氣氛沉寂了下來,南宮逸奇、何瑤卿、田秀秀都沉默著沒有開口說話。那氣氛,沉寂得簡直令人有些兒窒息……

  驀地,一陣衣袂破空聲響,一條高大的黑影疾速逾電地射地破空掠落,身形一落即起,進朝大廳內撲入。來人身法太以快絕,站立在廳門外兩的「四虎」竟然未能來得及出手攔阻,只覺得一股疾風撲面,眼前人影一閃,來人已撲進了大廳。

  此人年約五十多歲,國字臉,灰髯齊胸,身材高大,貌相威武,以目斷光如電,灼灼攝人,一望即知是一位內外兼修的武林高手,只是,此刻他左肩已經負了傷,衣破肉綻,一件青緞長袍上染滿了血漬,樣子十分狼狽嚇人……

  他身形一撲進大廳,方自張口喊了聲「娘娘」,驀地,他神情猛然一震!呆住了!田秀秀一見他這付樣子,心中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因此臉色神情反而顯得十分平靜地微一擺手,道:「施總管,你別說什麼了,一切我都已經知道了。」

  原來此人竟是那位巫山「至尊宮」總管施漢元。施漢元神情微怔了怔,旋忽雙目一瞪,瞪視著何瑤卿姑娘怒聲道:「卿姑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何瑤卿故作糊塗地眨眨眼睛問道:「施總管,什麼怎麼回事?」

  施漢元冷冷地道:「卿姑娘是真不明白,還是故裝糊塗?」

  何瑤卿搖頭道:「我既未故裝糊塗,也是真不明白。」

  施漢元一聲冷笑道:「如此,老朽請問,卿姑娘令諭兩位姥姥和王傑等人做什麼去了?」

  何瑤卿做作地輕聲一「哦」,道:「兩位姥姥沒有對你說麼?」

  施漢元道:「兩位姥姥說是說了,只是老朽還有點不明白。」

  何培卿淡淡地道:「你不明白什麼?」

  施漢元道:「不明白卿姑娘為什麼要令諭兩位姥姥這樣做!」何瑤卿目光一凝,道:「你這是向我要理由?」

  施漢元道:「也請卿姑娘給老朽一個交待!」何瑤卿道:「非交待不可麼?」

  「不錯。」

  施漢元一點頭道:「兩位姥姥辣手殺人,老朽和一眾屬下除老朽之外,無人幸逃活命,十多條人命非同小可,這責任老朽實在擔當不起!」何瑤卿眨眨眼睛道:「這麼說,你是要我負責償命了?」

  施漢元道:「老朽不敢那麼說,只請卿姑娘和老朽一同去見令尊。」

  何瑤卿道:「要是我不去呢?」

  施漢元突然嘿嘿一笑,道:「這就恐怕由不得姑娘自己了!」何瑤卿目光凝注地道:「你這由不得我自己的意思,可是打算要動武用強?」

  施漢無道:「姑娘明鑒,老朽縱有天膽也不敢對姑娘無禮。」

  語鋒微頓,目光瞥視了靜坐著不動的田秀秀一眼,乾咳了一聲,接著又道:「不過,姑娘如果一定要拒絕老朽的請求,老朽無可奈何,說不定只好請姑娘原諒老朽的放肆了!」何瑤卿微微一笑,道:「你自信有『放肆』得了的功力能耐麼?」

  施漢元雙微揚了揚,道:「事逼無奈,老朽雖然毫無自信,也要竭盡全力一試!」何瑤卿臉色倏地一寒,冷笑道:「施漢元,照這樣看來,你的膽量果然是越來越大了!」施漢元道:「姑娘,這無關膽大,而是……」

  何瑤卿倏然沒聲截口道:「施漢元,現在我命令你立刻自裁!」施漢元心神一震!但是隨即淡然搖頭道:「老朽不願!」何瑤卿目射寒芒地道:「你敢抗命!」施漢元冷冷地道:「姑娘應該明白,老朽是巫山總宮的總管,並非是姑娘的屬下,姑娘既無權命令老朽什麼,更說不上什麼抗命!」何瑤卿雙微挑地冷笑了笑,突然揚聲說道:「四虎聽令!」站立在廳外兩邊的「四虎」一齊躬身說道:「屬下敬候令諭。」

  何瑤卿沉聲聲道:「與我拿下!」

  「四虎」立時應聲齊動,舉步跨入廳內。情勢至此,施漢元似乎已經橫了心,突然哈哈一聲大笑,目射凶光,臉露獰厲之色地厲聲說道:「老夫倒要看看誰敢動老夫一動!」話聲中緩緩抬起了右臂,只聽骨節一陣格格暴響中,一隻右掌突然漲大了一倍,掌心外凸,形如鵝卵,色呈青黑,閃閃發亮!南宮逸奇目見之下心頭不由突地一凜,連忙抬手攔住「四虎」,道:「四位且慢動手!」「四虎」被南宮逸奇抬手一攔,只得站著不動。

  南宮逸奇日視施漢元問道:「施總管願意和我談談麼?」

  施漢元目光一凝,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姓齊名奕。」

  施漢無道:「什麼身份?」

  南宮逸奇道:「負責姑娘安全者之一。」

  施漢元道:「這麼說,你該是位『侍衛』的身份了。」語聲一頓即起,道:「老夫以前怎未見過你?」

  南宮逸奇道:「我以前一直在古關牧場中。」

  「哦……」施漢元緩緩垂下了右掌,散去了凝聚的歹毒功力,問道:「你想和老夫談什麼?」

  南宮逸奇道:「請施總管答我三問,我當負責施總管一條活命。」

  施漢元雙眉微微一揚,道:「老夫要是不願呢?」

  南宮逸奇神色冷漠地道:「那很簡單,我請施總管立刻躺在這間大廳中!」施漢元突然揚聲一笑道:「齊兄弟,你既是從古關牧場出來的,應該聽說過老夫的所學功力!」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施總管,可是說我有點不自量力?」

  施漢元嘿嘿一笑道:「豈只是不自量力,簡直是狂妄大膽,不知天高地厚!」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麼說,施總管是不願意答我三問,而願意躺在這間大廳中了!」施漢元沉聲叱道:「小子你少和老夫嚕嗦廢話了,如果還想活下去,就趕快站開一邊去。」

  南宮逸奇劍眉微軒了軒,道:「施總管,我另外還有句話,不知你信是不信?」

  施漢元道:「什麼話?」

  南宮逸奇道:「你那獨步武林的『摧心掌』,難是我一指之敵,你信不信?」

  這話,施漢元自是不信,倏然揚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的口氣越說越狂妄可笑了,老夫不但不信,並且還要……」話未說完,忽地一搖頭道:「算了,老夫看在你是從古關牧場出來的,看在場主的份上,也不與你計了,你還是站開一邊去吧!」

  南宮逸奇突然一聲冷笑道:「施總管閣下,你雖然願想算了,可是我還不願呢!」施漢元雙目陡地一睜,寒光電射地道:「小子,你也太不識好歹了!」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不識好歹的該是你自己!」施漢元怨聲道:「小子,你既然知道老夫的『摧心掌』獨步武林,當該明白宮的威力霸道無匹,中者無救!」南宮逸奇道:「我已經說過了,你那『摧心掌』難是我一指之敵!」施漢元道:「你既然這麼說,老夫今夜倒要試試你那一指是什麼指力了!」南宮逸奇神情淡漠地道:「你要試,我非常歡迎,並且保證絕不讓你施總管失望!」施漢元未再開口說話,雙目閃過一絲凜人的寒煞,嘿嘿一聲冷笑,慢慢地抬起了一隻右臂……」

  一直坐著未曾開口的田秀秀,此時突然揚聲說道:「施總管,試不得……」

  施漢元聞聲一怔,回首道:「為什麼?」

  可是,田秀秀卻只朝他微搖了搖頭,竟然未再開口。

  原來就在施漢元剛剛一開口出聲,何瑤卿已警覺地飛快地一指點出,隔空封閉了她的啞穴。南宮逸奇適時輕聲一笑道:「施漢元,別聽她的了,你快動手吧!」施漢元微一猶疑,突然一聲暴喝道:「小子,你小心了!」暴喝聲中,左掌掌心突然外吐,直朝南宮逸奇當胸拍去!「摧心掌」,顧名思義,其霸道不言可知,縱是功力蓋世的武林絕頂高手,只被一掌擊中,亦必心碎魂斷當場!南宮逸奇早已暗中凝聚「慧靜禪功」以待,是以施漢元吐掌拍出,他身軀立即微側,抬手出指疾逾閃電地迎向施漢元的掌心點去!施漢元心頭猛地一凜!方欲撤掌閃避,驀覺掌心一陣劇疼,一條右臂軟軟地垂了下去,身子如同虛脫般地搖搖欲倒,終於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色一片蒼白!

  現在他算是明白了,也相信了,對方身懷奇絕的功力,對言實在並非「不知天高地厚狂妄」之言!然而,他卻有點不解,古關牧場中怎會有這樣一位年青的絕世高手?怎地從未聞聽麥場主提說過呢……

  只見南宮逸奇突然輕聲一笑,道:「施閣下,你現在可願答我三問了麼?」

  施漢元不禁凶威盡斂,語聲有點有氣無力地道:「老朽實答三問,你果真便放過老朽麼?」

  南宮逸奇道:「我生平說話算數從不失信於人!」施漢元目光瞥視了何瑤卿姑娘一眼,道:「你能保證姑娘她麼?」

  不待南宮逸奇開口答話,何瑤卿已搶著接口說道:「你只管放心好了,他答應的事情和我答應了沒有兩樣!」施漢元眼珠轉了轉,微一點頭,道:「如此,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南宮逸奇見他說話之間,眼珠轉動,心中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意,於是,冷聲一笑,說道:「施閣下,我醜話可要先說在前頭,希望你老老實實的答我所,不然,那可是你自找苦吃,別怪我心狠手辣,你明白麼?」

  施漢元心頭不禁暗暗一震,道:「你放心,老朽定當知無不答,答必盡實!」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甚好,但願你並非口不由心。」

  語鋒一落即起,凝目問道:「二十年前,閣下曾去過川邊蠻荒地區,是麼?」

  施漢元毫不猶疑地一點頭,道:「不錯,那時老朽正在川邊一帶。」

  南宮逸奇道:「在『巴郎關』附近,閣下曾以『摧心掌』力暗算過一位老夫子,有這回事麼?」

  施漢元沉思了片刻,道:「事隔二十年,老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有過這回事,不過,那時老朽的『摧心掌』力只有四成火候,並未能傷得那位老夫子。」

  南宮逸奇微點了點頭,道:「請問閣下為何暗算那位老夫子?」

  施漢元道:「是受人之托。」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一眼,接著問道:「是受什麼人之托?」

  施漢元眼珠一轉,反問道:「你這算是第幾問?」

  南宮逸奇神情不禁一怔!劍眉微蹙地啞了口,這時,大廳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響,是金燕王燕和那兩名婢女扶著尉遲如蘭、聞人解語兩位姑娘來了,身後跟隨著兩名黑衣老婦。

  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進入大廳,何瑤卿連忙起身相迎,並命銀燕黑燕端過兩張椅子,含笑說道:「兩位姐妹請坐。」

  聞人解語和尉遲如蘭二人玉首微點地落了座,坐定,聞人解語美目一掃地上躺著的司徒玄坤,臉色蒼白的施漢元,神情木然坐著的田秀秀等人的情形之後,黛眉不由微微一整,望著何瑤卿問道:「卿妹,這是怎麼回事?」

  何瑤卿眨眨眼睛,微笑著說道:「解語姐姐何必問我,問他好了。」

  說時,眼角斜睨地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

  「問他?」

  聞人解語神色不禁愕然一怔!道:「他是?……」

  聞人解語話音未落,尉遲如蘭一旁已美目異采倏閃地望著南宮逸奇嬌嗔地說道:「閣下,你忍心麼,還不趕快替解語姐姐解開穴道!」尉遲如蘭如此話一出,聞人解語神情不由又是愕在一怔!心頭甚感詫異地轉望向尉遲如蘭道:「蘭妹,你認識他?」

  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解語姐姐,你仔細地看看他就明白了。」

  聞人解語聞言,美目霎時凝光地望向南宮逸奇,而南宮逸奇卻突然朗聲一笑,抬手楊掌連連虛拍,隔空拍開了聞人解語和尉遲如蘭二人被制的穴道。施漢元看得心頭不禁又驚又凜,滿臉駭異之色地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適才不是告訴過你了麼,我姓齊名奕,來自『古關牧場』。」

  施漢元搖頭道:「以你的身手所學,老朽以為你決非來自『古關牧場』。」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施漢元道:「因為老朽那『太陰』制穴手法,武林極少有人能解,而你解來竟然十分輕易。」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那麼以你施總管看我該來自何處呢?」

  施漢元微一沉思道:「老朽請問師承出身?」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29:42

第三十六章 烈火姥姥


  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師承,但是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施漢無道:「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說出當年托你暗算那位老夫子之人是誰?」

  施漢元道:「你為何定要查問此事?」

  南宮逸奇倏然注目反問道:「你知道那位老夫子是當時武林中的那一位?」

  施漢元搖頭道:「老朽不知。」

  南宮這奇道:「那托你暗算之人他沒有告訴你?」

  施漢元再次搖頭道:「沒有。」

  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道:「如此,我告訴你好了,那位老夫子複姓南宮,諱號玄輝,武林人稱『西湖隱士』。」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他老人家乃是先父,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哦……」施漢元表示明白了的微一點頭道:「這麼說,你該不叫齊奕,而是複姓南宮……」

  他話至此處,心中突有所悟地心神倏然一震,目射驚駭之色地懍聲說道:「你是那『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冷然點頭道:「不錯,我正是南宮逸奇,如今可以說出那個托你暗算先父之人了!」施漢元略定了定心神,輕吁歎了口氣,道:「南宮閣下,老夫現下已經落在你的手中,你如果替今尊報復當年那一掌之仇,你就動手吧!」說罷,臉色神情竟然一片平靜地閉上了雙目。

  南宮逸奇劍後微軒又垂,忽然輕聲一笑,道:「施閣下,你想錯了!」施漢元雙目微睜,道:「我想錯了!……難道你不替今尊報那一掌之仇?」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施閣下,你當年雖然暗算過先父一掌,先父也因你那一掌而影響了功力,以致三天後在誅除一隻怪獸時中了奇毒,但是,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所以我只找那個托你暗算先父之人算帳!」施漢元倏然一搖頭道:「閣下原諒,此事老朽無可奉告。」

  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為什麼?你害怕不敢說麼?」

  施漢元道:「老朽死且不怕,還有什麼好害怕不敢說麼?」

  南宮逸奇道:「那你為何……」

  施漢元忽地輕聲一歎,接口說道:「老朽根本不知他是誰。」

  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沉聲道:「施漢元,你想自討苦頭吃,還是找死?」

  施漢元語音平靜地道:「老朽說的乃是實話,閣下要是不相信,老朽也就莫可奈何!」語聲一頓即起,又道:「事實上當年老朽受托之時只接到一張字條,只要老朽依照字條行事,不管成功與否,該可獲得得一顆解毒藥丸。」

  南宮逸奇雙目一凝,道:「那時你已經中了毒?」

  施漢元點頭道:「是的,那時老朽已經中了一種慢性劇毒!」南宮逸奇目光深游泳地問道:「你這話完全實在?」

  施漢元正色說道:「老朽所言句句是實,決無半句虛謊!」語鋒微頓了頓,接著又道:「適才老朽已經說過了,閣下如果替令尊報那一掌之仇,只管出手,老朽決無半句怨言!」南宮逸奇默然了,顯然地,施漢元是確實不知道,這從施漢元說話時的臉色神情上,他看的出來。

  驀地,大庭外,院落中,人影連連縱落,正是何瑤卿派去監視施漢元等人行動的兩位姥姥和一眾高手。兩位姥姥跨入大庭,一見施漢元,立時四目齊瞪,左邊的一位姥姥更嘿嘿冷笑地喝道:「你是個狡猾的土崽子,老婆子還以為你溜了呢,害得老婆子白追了數十里,原來你是跑到這兒來了,老婆子得斃了你!」話落,猛地一舉手中的鳩頭鐵杖,就朝施漢元的頭頂擊落!兩位姥姥一名「烈火」,一名「飛環」,都是「逍遙莊」的絕頂高手,這舉杖下擊的乃是「烈火」姥姥。

  鳩頭鐵杖一杖擊落,勢沉力猛,有五百斤以上之力,足能擊塌一座小山頭!別說施漢元此刻已被南宮逸奇以「震禪指」力點中掌心,一身功力形同報廢,就是一身功力仍在,也無法接得下,經得起這一技下擊的力道!南宮逸奇見狀,連忙揚聲喝阻道:「姥姥,請杖下留情!」話聲中,閃電抬手,一把抓住了鳩頭鐵杖杖身。

  「烈火」姥姥鐵杖突被南宮逸奇伸手抓住,下擊不得,神情不由微向一呆,旋即瞪目喝道:「你這是幹什麼,為何攔阻我老婆子?」

  南宮逸奇含笑說道:「我請姥姥給我薄面,饒他一命。」

  說話間,鬆手放開了鳩頭鐵杖。「烈火」姥姥眉頭微皺了皺,詫異地道:「你可要替他說情?」

  南宮逸奇道:「因為適才之前,我已經答應他放過他。」

  「烈火」姥姥所地搖頭道:「你答應放過他是你的事,我老婆子可沒有答應放過他……」

  南宮逸奇接口道:「所以我才請姥姥看這薄面饒他一命。」

  「烈火」姥姥眨眨眼睛,忽然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南宮逸奇。」

  「烈火」姥姥雙目倏然一凝,深注地道:「你就是威震天下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黑白兩道聞名色變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人身道:「不敢當,武林未學後進,尚祈姥姥多於賜教。」

  「烈火」姥姥哈哈一笑道:「南宮大俠太客氣了。」

  語鋒一頓,目光一瞥施漢元,說道:「南宮大俠,你怎麼可以答應放過他……」

  何瑤卿突然接口說道:「姥姥,南宮大俠已經答應了他,怎好失信不算,姥姥就在南宮大俠的面子上,饒了他算了。」

  「烈火」姥姥猶疑地道:「姑娘,這土息子得了活命,定然會把事情傳報帝君,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姥姥但請放心,今夜的事情,我保證他絕對傳報不出去。」

  「烈火」姥姥道:「南宮大俠,你……」

  何瑤卿又接口說道:「姥姥別再多說了,此事南宮大俠自會有妥善安排的。」

  「烈火」姥姥眉鋒微皺地沉思了片刻,終於點頭說道:「老身遵命。」

  話落,「飛環」姥姥退步默然站立在何瑤卿身後。尉遲如蘭倏然目視施漢元開口問道:「施總管,我爹爹和我妹妹現在何處?」

  施漢元適才已是死裡逃生,知道身落別人掌握之中,此時此刻別人問什麼,最好是照實問答,否則,吃苦倒霉的是他自己!因此,尉遲如蘭話聲一落,他立刻毫不遲疑地在答道:「令尊和令妹早在十天之前就已奉命來了關外。」

  尉遲如蘭道:「現在關外什麼地方?」

  施漢元道:「這就不知道了,可能在莊中,也可能奉派去了別處。」

  尉遲如蘭美目一眨,又問道:「我哥哥呢?」

  施漢元道:「令兄已奉派前往『海心山』請那『彈指金丸』於啟堯去了。」

  尉遲如蘭黛眉微微一皺,道:「為什麼要派我哥哥去,我哥哥能請得動於大俠麼?」

  施漢無道:「帝君認為以令尊和於啟堯的交情,由令兄前往邀請最為適當不過。」

  尉遲如蘭不禁黛眉微揚了揚,但是旋便默然了。

  因為,於啟堯和她父親尉遲大俠乃是生死至交,由她哥哥尉遲震南前往邀請,於啟堯定然不會拒絕,且很有可能立刻動身離開「海心山」,和她哥哥同來中原。尉遲如蘭默然不再開口,聞人解語卻接著問道:「施總管,我義父他老人家呢?」

  施漢無道:「姑娘的義父奉命去了東海。」

  聞人解語道:「去做什麼?」

  施漢元搖頭道:「這個老朽就不清楚了。」

  聞人解語微一沉思,美目眨動地忽然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對於眼前的這些人,你打算如何處理安排?」

  南宮逸奇想了想道:「我想最好全部暫時看管!」尉遲如蘭接口道:「這辦法妾身贊成,只是……地方……」

  何瑤卿含笑說道:「蘭姐,地方不成問題,小妹早已考慮好了。」

  尉遲如蘭問道:「是什麼地方?

  何瑤卿道:「羅剎寺,小妹打算請蘭姐和解語姐姐帶著人坐鎮寺內,就便看管著他們以防意外萬一!」南宮逸奇點頭道:「這倒使得。」

  話題倏地一變,目視何瑤卿問道:「令兄現在何處?」

  何瑤卿一怔!道:「你要找他?」

  南宮逸奇道:「我此次前來關外共有四件事情,找令兄便是其中之一。」

  何瑤卿神情有點詫異地問道:「是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道:「今見最近得到了一柄『青霜劍』,姑娘聽說了麼?」

  何瑤卿點頭道:「聽說了。」

  南宮逸奇道:「姑娘可知今見是怎樣得來的麼?」

  何瑤卿道:「據說是得自一個凶殘狠毒、無惡不作的江湖惡徒之手。」

  南宮逸奇笑道:「姑娘相信令兄這話?」

  何瑤卿一聽南宮逸奇這等問話,立刻明白有了問題,雙眉不由微微一皺,眨眨眼睛,道:「難道不是,難道是他恃強搶來的不成?」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猜的一點不錯,令兄正是恃強由一名叫石雁的少年俠士手中搶來的!」何瑤卿問道:「那石雁和你是朋友?」

  南宮逸奇道:「我和他曾有過兩面之緣。」

  何瑤卿道:「所以他便請你幫忙找我哥哥,替他奪回『青霜劍』!」南宮逸奇搖頭道:「找令兄討回『青霜劍』的問題,不是替他,而是替我自己。」

  何瑤卿不禁愕然一怔!詫異地道:「不是替他,而是替你自己。……」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正是替我自己。」

  何瑤卿雙目一眨,道:「那『青霜劍』原來是你的麼?」

  「不是。」

  南宮逸奇搖了搖頭,忽然反問道:「姑娘聽說過『青霜劍』的近代主人是誰麼?」

  何瑤卿道:「紫電、青霜、湛盧、巨闕,為古代四大神兵寶刀,江湖中傳說均甚詳盡。」

  語聲微頓了頓,接著說道:「據說二十年前『青霜劍』的主人乃是名震江南武林的『冰心俠女』季女俠,『紫電劍』的主人則是『天心莊』雲莊主,後來季女俠下嫁雲大俠,於是『紫電青霜』得以合壁,成為近代武林中的一段佳話。」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姑娘說得一點不錯,『青霜劍』的近代主人正是『冰心俠女』季女俠。」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先父和雲莊主誼屬同門,先父居和為兄,當年『天心莊』突遭惡徒圍攻屠殺老夫子……」說至此處,語聲復又頓了頓,目不閃過一抹寒電地接著說道:「因此,我於三年前離開恩師時,便立誓要找出當年圍攻屠殺『天心莊』的那些兇手惡徒,要他們血債血償,同時也要收回『紫電青霜』兩柄寶刀,三年來,為了這段血仇,我才不作任何解釋,默默地背著那心狠手辣,兩手血腥的魔名!」

  何瑤卿、聞人解語、尉遲如蘭等眾人都明白了,原來南宮逸奇身負「天心莊」八十八口的血海深仇,這就難怪他心狠手辣,對當年參加圍攻屠殺慘案的那些惡徒兇手就不留情了。

  何瑤卿對於何沛宇的為人驕傲,雖然素向就頗不滿,但是,何沛宇畢竟是她的哥哥,畢竟是同胞手足,她芳心十分明白瞭解何沛宇的個性,決不會得乖乖地把「青霜劍」交還南宮逸奇,南宮逸奇只要一找上他,兩人勢必動手不可,而動手的結果可以預料得到,吃虧落敗的必然是她哥哥無疑!因此,她心念電轉地沉思了剎那之後,說道:「家兄現下可能已返回了莊內,不過,我想請南宮大俠別直接去找家兄,由我向家兄討取『青霜劍』奉上,如何。」

  南宮逸奇道:「姑娘向今兄討取得到嗎?」

  何瑤卿道:「我並無把握,不過,我可以盡力一試。」

  南宮逸奇道:「令兄如果不肯給姑娘呢?」

  何瑤卿想了想,道:「那就任由南宮大俠直接找他討取好了。」

  南宮逸奇點頭欠身道:「如此,我謝謝姑娘。」

  何瑤卿微向一笑道:「南宮大俠太客氣,我實在不敢當,說謝的應該是我才對!」語聲一頓,接著問道:「南宮大俠此次前來關外除了找家兄討取『青霜劍』以外,還有三件是什麼事情,可以一併告訴我麼?」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一是聽說『至尊宮主』早已來了關外,我想會會他,弄清他究竟是何許人物?」

  何瑤卿道:「另外兩件呢?」

  南宮逸奇道:「我義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他老人家更被囚禁『劍山至尊分宮』,據說目下已經被移來關外。」

  南宮逸奇道:「你要救出許大俠?」

  南宮逸奇點點頭道:「此乃當然之事。」

  何瑤卿道:「知道許大俠被移來關外何處麼?」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目前雖然還不知道,總打聽出來的。」

  何瑤卿點了點頭,又問道:「還有一件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還有一件已經因得姑娘之助獲得了完全解決。」

  何瑤卿眨眨眼睛,沉思了片刻,道:「關外令義伯許大俠之事,我請南宮大俠給我十天時間,答應麼?」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道:「姑娘之意是?……」

  何瑤卿道:「負責救出許大俠。」

  南宮逸奇道:「這……方便麼?」

  何瑤卿道:「縱然不方便我也要勉力為之。」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皺,道:「姑娘為何要……」

  「要」怎樣?沒有接說下去,兩隻星目凝不地注視著何瑤卿,代替了那「要」字以下的意思。南宮逸奇武林稱奇稱最,奇才益代,何瑤卿為什麼要請南宮逸奇給他十天時間,且要冒那「不方便」之難,負責救出「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其意何在?……他真的不明白麼?其實,他心裡已經猜想到了,只是故裝不知而已。何瑤卿微向一笑,道:「因為……」語聲微微頓了頓,眨眨眼睛接過:「我這麼做是有原因道理的。」

  南宮逸奇含笑問道:「姑娘的原因道理是?……」

  何瑤卿沉思地又眨了眨眼睛,道:「請南宮大俠放棄那一會『至尊宮主』的意念。」

  南宮逸奇道:「那又是為什麼呢?」

  何瑤卿搖頭道:「不要問為什麼,請南宮大俠答應我的請求。」

  南宮逸奇皺皺眉頭道:「姑娘,這……」何瑤卿雙目微睜,道:「南宮大俠不肯答應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我不肯答應,而是……」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請姑娘說明原因道理。」

  何瑤卿默然沉思了剎那,道:「因為他老人家是我父親。」

  南宮逸奇驚訝地道:「他是令尊?……」

  何瑤卿點頭道:「是的,要不我就不會得向南宮大俠作此請求了。」

  南宮逸奇心念閃電般飛轉了轉,道:「姑娘,我非常願意答應姑娘的請求,只是……」語聲微微一頓,接著道:「姑娘當代俠女,當知那『大義』二字。」

  何瑤卿眉鋒輕蹙了蹙,道:「這麼說,南宮大俠還是……」

  南宮逸奇接口道:「為武林大局,我必須面見令尊,和令尊作一次深談!」何瑤卿眨眨眼睛道:「南宮大俠可是想勸說家父放棄他老人家的雄心大俠。」

  「不錯。」

  南宮逸奇一點頭道:「我正是想憑武林正義說眼令尊。」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南宮逸奇道:「雖然不可能,我也要為天下武林一盡己力。」

  何瑤卿雙目倏然凝注地問道:「要是我爹堅決不答應呢?」

  南宮逸奇臉色一肅道:「俗語有云『正邪不兩立』。」

  何瑤卿雙微微一蹙,道:「這麼說,我爹如果不聽南宮大俠的勸說,南宮大俠便要以一身武學功力迫使我爹屈服,是麼?」

  「是的。」南宮逸奇道:「為武林大局,為正義,我義無旁顧,也別無選擇!」

  何瑤卿眉鋒深蹙地想了想,道:「南宮大俠自信所功力皆高過我爹麼?」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在未和令尊動手之前,我不敢妄言所功力皆能高過今尊,不過……」語聲一頓即起,又道:「並非我狂妄自負,大言不慚,以貴莊威震武林的『雙煞、三仙、四君』等高手而言,無人能是我手下三招之敵!」這話,這口氣,他還說是並非「狂妄自負,大言不慚」,那「雙煞、三仙、四君」此刻如在當場,耳聞此言,要不氣破了肚皮,暴怒如雷才怪!可是,「雙煞、三仙、四君」他們雖然不在當場,但,靜立在何瑤卿身後的「烈火、飛環」兩位姥姥卻已聽得全都雙目倏然暴睜,老臉變了色。

  烈火姥姥生性火燥,南宮逸奇語音一落,她首先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沉聲說:「南宮逸奇,你簡直……」

  她話未說完,何瑤卿連忙截口阻止地道:「姥姥不可無禮!」烈火姥姥道:「姑娘,他太狂妄自大了,老身心中實在不服!」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姥姥,他狂妄自大乃理所當然,也應該原諒,否則,他怎配秒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

  烈火姥姥點頭道:「姑娘這話雖然似乎有點道理,但是,老身心中仍然不眼得很!」何瑤卿笑笑道:「姥姥心中不服,那便是姥姥自己的事了。」

  烈火姥姥雙眉微挑了挑,道:「姑娘,准許老身放肆麼?」

  何瑤卿雖早已一再耳聞南宮逸奇武學功力兩皆高絕蓋世,但,那畢竟只是耳聞,適才之前,固然也曾目睹南宮逸奇一指破去施漢元那譽稱獨步武林的「摧心掌」力,使施漢元再也無力逞強逞兇;可是,那也只不過是一指,並不足以代表南宮逸奇的一身所學功力,究竟高絕到如何程度?因此,烈火姥姥話時一落,何瑤卿心念不由立即一動,問道:「姥姥此話之意何指?」

  烈火姥姥道:「姑娘如果准許老身放肆,老身想試試他的身手!」何瑤卿臉色故意一沉,道:「我不准許!」烈火姥姥道:「姑娘不准許,我才不敢放肆,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身可要把話說在前頭,錯開今夜日後老身仍要找機會試試的!」南宮逸奇倏然輕聲一笑,道:「何姑娘,姥姥既然這麼說,你該准其所請了。」

  「可是……」何瑤卿眉頭微皺了皺,道:「南宮大俠,你不會見怪麼?」

  南宮逸奇微笑地道:「那怎麼會,何況姥姥此舉,對我可說完全是一種好意與考驗呢!」何瑤卿眨動著眼睛道:「你這話可是由衷之言?」

  南宮逸奇神色一正,道:「何姑娘,我生平不善虛偽!」何瑤卿默然沉思了剎那,點頭轉對烈火姥姥說道:「姥姥,我准許你向南中大俠領教幾招絕學,但是只能點到為止!」烈火姥姥身軀一躬,道:「老身遵命。」

  話落,邁步走近南宮逸奇對面七尺之處,說道:「庭內地方不夠寬沿海,難以全力施展手腳,到院子裡去,如何?」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不用了,就在這庭內也是一樣,地方夠寬夠大了。」

  烈火姥姥道:「如此,南宮大俠請賜招!」南宮逸奇淡然微笑地道:「姥姥不用客氣了,印證所學功力,只不過三招兩式之間的事,還是姥姥先進招賜教好了。」

  這話,聽來似乎並沒有什麼,而且還合情合理,可是,仔細一回味,便會覺出有點不對勁了。話意非常明顯,烈火姥姥根本不在他南宮逸奇的眼下,又換句話說,也就是不是他手下三兩招之敵!烈火姥姥一時雖然並沒有體味出南宮逸奇的這種話意,但是,她卻雙目微睜地凝視著南宮逸奇,道:「南宮大俠認為三兩招之間便能分出高下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我想應該足夠了。」

  烈火姥姥道:「如果不夠呢?」

  南宮逸奇搖頭道:「絕不會不夠。」

  烈火姥姥道:「老身說是如果萬一。」

  南宮逸奇道:「我說絕不會不夠,也就絕沒有『如果萬一』之說!」烈火姥姥突然嘿嘿一笑,道:「這麼說,你是自信在三兩招之內必勝過老身了!」南宮逸奇雙目地一凝,反問道:「姥姥自認比那『雙煞、三仙、四君』如何?」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30:25

  烈火姥姥略一沉思道:「伯仲之間。」

  南宮逸奇淡然微笑了笑,道:「如此,我就實告姥姥好了,雖是『四君』聯手,我若盡展所,全力出手,最多亦不過是十招之事!」

  烈火姥姥聽得心神不禁猛然一震,旋忽心念一勸,問道:「你知道『四君』的所學擅長麼?」

  南宮逸奇點頭道:「若是不知,我豈敢隨便說這等狂言大話。」

  烈火姥姥道:「如此,你也知道他們的出身師承了?」

  南宮逸奇含笑說道:「不但是『四君』,即連『雙煞、三仙』和何莊主的師承,所學武功專和,我基本十分清楚,並且……」

  南宮逸奇「並且」兩字出口之後,倏然覺得以下的知不是保留不說的好,遂即語聲一頓,住口不言。烈火姥姥卻注目接口問道:「並且怎樣?怎不說?」南宮逸奇淡然搖了搖頭,話題一轉,道:「姥姥不必多問了,請出手賜招吧!」烈火姥姥生性雖然火燥,但是,這時火氣已經漸消,冷靜了下來,因此,南宮逸奇語聲一落,她並未立即出招動手,反而眼珠一轉,道:「老身請問南宮大俠的師承,能踢告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姥姥原諒,家師歸隱佛門已經百年以上。」

  烈火姥姥雙目倏然一睜,道:「令師現仍健在?」

  南宮逸奇點頭道:「他老人家學究天人,功參造化已倏練成全剛不壞之身。」

  烈火姥姥心念忽地一動,目閃異采地問道:「令師可就是北天山『天佛崖』的那位老菩薩?」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姥姥也知道『天佛崖』?」

  烈火姥姥神色突然一肅,點頭道:「六十年前,先父採藥北天山中,一時大意引起山崩,幾乎喪命,幸得老菩薩相救才得生還。」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令尊的號諱是?……」

  烈火姥姥道:「先父名彭允中,外號江湖人稱『奪命郎中』。」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知公子乃是老菩薩的傳人,適才無禮放肆之處,尚祈公子原諒!」說罷,神色恭敬的躬身一福。

  南宮逸奇欠身還記地說道:「不敢當,姥姥請匆如此多禮。」

  烈火姥姥倏然轉向何瑤卿說道:「姑娘,我們有救了!」何瑤卿神情愕然一怔,道:「什麼有救了?」

  烈火姥姥輕咳了一聲,道:「姑娘,關於莊主,姑娘難道不覺得不驛麼?」

  何瑤卿臉色突然一寒,叱說道:「姥姥,這話是你可以說得的麼,不管他老人家對與不對,總是一莊之主,你的主人,我的父親,你怎可評麻他老人家的不對!」

  這話不錯,是理。論身份,「逍遙處士」的何尚武是莊主,烈火姥姥,乃是逍遙莊的一名屬下,古語有云:「子女不言父母之過,臣僅不談君主之非」。屬下豈可評論主人的不對!烈火姥姥連忙解釋地道:「姑娘,你誤會了,老身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何瑤卿臉色稍霽地道:「那麼姥姥說的是什麼意思?」

  烈火姥姥默然沉思了剎那,倏然問道:「姑娘難道一點也不覺得,莊主和以前有些不同與怪異麼?」

  何瑤卿神情微微一怔,道:「有些什麼怪異不同?」

  烈火姥姥道:「性情、談吐似乎都有點不大對,好像換了個人。」

  一直未開過口發過一言的「飛環姥姥」,此時突然開口接說道:「姑娘,老身也有此感覺。」

  「哦……」何瑤卿眉鋒微皺了皺,道:「可是……我怎麼地毫無所覺呢?」

  烈火姥姥微微一笑,道:「姑娘毫無所覺,是有道理原因的。」

  何瑤卿目光一凝,道:「什麼原因道理?」

  烈火姥姥道:「第一,因為近兩年來,姑娘在莊中的時間少,在外面的時間多,第二,因為姑娘極少和莊主相聚一起閒話家常,以致才未發覺莊主和以前的不同怪異之處。」

  何瑤卿沉思地道:「這麼說,姥姥那『不對』的意思,乃是在懷疑現在的莊主不是我爹,是另外一個人了?」

  烈火姥姥微微一點頭道:「姑娘,老身不想謊言欺瞞姑娘,心中確是有些懷疑!」何瑤卿沉思了剎那,道:「姥姥認為有此可能嗎?」

  烈火姥姥道:「老身這種懷疑,雖然有點荒謬過份,但是,江湖中事波詭雲譎,千奇百怪層出不窮,並非完全不可能!」南宮逸奇雙居微地眨眨眼睛,道:「可是……姥姥可曾想過,他如果真是另外一個人,那他對莊中的環境,一切事物,屬下人眾等等,焉能完全瞭解清楚呢!」「這個……」烈火姥姥神情不由微微一呆,被這個問題問住了,「這個」兩字出口之後,竟未能接得上話來。

  南宮這奇在聽得心念又是倏然一動,接口說道:「姑娘,關於此點,我倒有點想法解釋。」

  何瑤卿凝目問道:「南宮大俠有何想法解釋?」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對方如果是令尊的熟人,或是早有預謀,在莊中布下兩個心腹之人,如此,對莊中的環境等等,能夠瞭解清楚,頗有可能,也在情理之中,自是不說是不對!因此,何瑤卿不由微點了點頭,雙眉深蹙地道:事情若果真如此,那麼我爹呢?而我又該怎麼辦呢?……」

  烈火姥姥接口說道:「以老身之見,姑娘應該立刻回莊,偽言身體不適,在莊中住上一段時間,暗暗留心觀察之後再說。」

  南宮逸奇突然把頭一搖,「這辦法使不得!」何瑤卿一怔,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緩緩說道:「事情若如果所料,則對方顯然是個心機十分深沉狡詐,而又非常高明之人,姑娘如今回莊小住,因為內心已有所疑,在言語態度上難免有些不自然之處,尚或因而引起對方的懷疑,那後果可就……難料難想了!」何瑤卿雙眉倏地一揚,道:「南宮大俠就那以低看我恁地無用,不如人麼?」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姑娘誤會了,姑娘慧質蘭心,才智皆高人,我怎敢低看姑娘,而是因為……」語鋒微微一頓,接說道:「俗語說得好,『事不關己則罷,關己則亂』。」

  這話不錯,是理,也是人性的自然現象。

  何瑤卿眨了眨眼睛,道:「那麼我盡量多加小心謹慎些就是了!」南宮逸奇搖頭道:「姑娘,我仍然不贊成。」

  何瑤卿眉鋒微蹙了蹙,道:「那麼依照南宮大俠的高見呢?」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問道:「姑娘可願相信我?」

  何瑤卿道:「我要如果不相信南宮大俠,我就不會得請教高見了。」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如此,姑娘便交給我好了。」

  何瑤卿目光凝注地道:「南宮大俠之意是?……」

  南宮逸奇笑道:「到時候,姑娘就知道了。」

  何瑤卿道:「現在不能告訴我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不能,而是現下我尚未有所決定。」

  「哦……」何瑤卿沉思地道:「南宮大俠可是在想在會見我爹之後再作決定?」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我心中正是此意。」

  何瑤卿道:「你打算如何會見我爹?」

  南宮逸奇道:「當然是直接前往拜訪。」

  何瑤卿道:「是明訪?」

  南宮逸奇點頭道:「此乃必然,若是暗闖,豈不落人譏笑為宵小之徒。」

  何瑤卿道:「也是單獨一個人?」

  南宮逸奇道:「我單獨一個人,在行動上可以免掉顧忌,也比較方便。」何瑤卿眨眨眼睛道:「你這話雖然不錯,但是我卻覺得太冒險了些!」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雖然的確是冒險了些,可是,為天下武林,卻是值得的,何況俗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險,如何能夠知道令尊的真假!」何瑤卿目光凝注地道:「南宮大IK見到我爹之後,又怎能知道我爹的真假呢?」

  南宮逸奇道:「這我自有辦法判別。」

  何瑤卿道:「什麼辦法?」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姑娘原諒,這辦法問題,我必須暫時保密!」何瑤卿眉鋒微地話題倏然一轉,問道:「南宮大俠知道我爹對你的看法麼?」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眼中釘,肉中刺,必欲拔之除之的強敵,對不對?」

  何瑤卿點頭道:「南宮大俠既然知道,就應該想到,南宮大俠此番前往莊上明訪,我爹他豈肯輕易放過此等機會,勢必不惜傾盡全力的留下南宮大俠。」

  這話不錯,「至尊宮主」既然將南宮逸奇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是其雄霸武林,君臨天下唯一的阻礙,一直欲拔除的「死對頭」,如今南宮逸奇送上門去,不惜傾盡全力的毀掉南宮逸奇,乃是必然的事!可是,南宮逸奇他是稱奇稱最武林,做成當世第一,雖然明知「至尊宮主」早存殺他之心,雖然明知此番前往「逍遙莊」,無異是入虎穴闖龍潭,但是,他南宮逸奇又怎能因而畏怯而不去!是以,何瑤卿話音一落,南宮逸奇劍後雙軒地道:「何姑娘,我此次進入貴莊,令尊雖然絕不會輕易放過我,但是那不得要看令尊之真假而言!」何瑤卿道:「真倒怎樣?假又如何?」

  南宮逸奇正容說道:「是真,我有把握使今尊放過我,讓我安排離莊,是假,我也毫無所懼!」語聲微微一頓,目閃神光地接說道:「莊中雖然高手如雲,『雙煞、三仙、四君』雖然都是當今武林一流中的一流,但是,雖然動手拚搏,大概還無人當得起我八成神功的一擊,我如果要走,也無人能夠攔得住我!」何瑤卿點頭微笑地道:「我相信南宮大俠所言,決非狂妄自負自誇之語,可是……」語中微頓了頓,雙眼連連眨動地接道:「如果我爹親自出手呢?」

  南宮逸奇道:「令尊一身功力雖比『雙煞、三仙、四君』等人都要高出一籌,但,仍然難是我百招之敵,不過,如果是另外一個人而不是令尊的話,那便就難說了!」

  「哦……」何瑤卿道:「南宮大俠認為如是另外一個人,其武學功力皆比我爹還高麼?」

  南宮逸奇道:「我想很有可能,要不,起碼也和令尊在伯仲之間。」

  說話間,他心念倏然微微一動,抬手揮掌虛拍,拍開了田秀秀的啞穴,目光如電般逼視著說道:「田閣下,我有話相詢,希望尊駕實答,不然,可就休怨我辣手……」

  「辣手」怎樣?以下的話沒有說出。他雖然沒有說出,但是田秀秀卻已聽得心神暗暗一震!忍不住接口問道:「閣下可是要辣手毀了我?」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雖然並無毀了芳駕的心意,可是卻會廢去芳駕的一身功力!」田秀秀芳心不禁打了個寒顫,眨了眨水汪汪的眸珠子,道:「閣下可是要問何莊主的問題?」

  「不錯。」

  南宮逸奇道:「請芳駕實說究竟是什麼人?」

  田秀秀道:「『逍遙處士』何尚武。」

  南宮逸奇道:「我問的他是真是假?」

  田秀秀妙目一眨,反問道:「我說實話,你閣下相信?」

  南宮逸奇道:「只要芳駕說的真是實話,我自無不信!」

  「如此,我實告閣下,我不知道。」

  南宮逸奇雙眉一揚,道:「芳駕是想討苦吃麼!」田秀秀正容說道:「南宮閣下,事實上我只知他是『逍遙莊主』何尚武。」

  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芳駕是他的寵姬,和他同床共枕,會不知道他是真是假,這話,是三尺童子也不會相信。」

  田秀秀道:閣下之言雖是理,可是……」語鋒一頓,倏然問道:「閣下可知我跟他很久時間了麼?」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多久時間了?」

  田秀秀道:「三年還差兩個月,從跟他的那時候起,他就『逍遙處士』何尚武的身份,閣下請想,我又怎知他究竟是真是假?」

  南宮逸奇目光如電般凝注地道:「你這話可完全實在?」

  田秀秀道:「句句是實,決無半點虛謊,閣下要是不信……」語音微頓,目光瞥視何瑤卿一眼,接道:「請問卿姑娘好了。」

  她既然這樣說,南宮逸奇怎還會不信,怎還會問何瑤卿,因為她所言若有不實,何瑤卿豈會緘默著不開口。因此,南宮逸奇心急電轉了轉,話題一變,問道:「芳駕當時是如何跟他的?」

  「這個……」田秀秀遲疑著欲言又止。南宮逸奇接問道:「怎樣?不便說麼?」

  田秀秀猶疑了一下,說道:「因為他對我使用了手段。」

  南宮逸奇道:「他對你使用的是什麼手段?」

  田秀秀道:「在我身上使用了一種奇特的藥物。」

  南宮逸奇同道:「是毒藥麼?」

  「不是。」

  田秀秀首微微一搖,道:「那是一種十分奇特的藥物。」

  南宮逸奇好奇的接問道:「怎樣奇特法?」

  田秀秀再次猶疑了一下,神情顯得有點怪異而靦腆地道:「那藥性會令女人感覺無比的飢渴,渾身奇癢難耐,非經那個而不能舒暢……」

  這樣一說,南宮逸奇明白了。但是,尉遲如蘭、聞人解語,何瑤卿三位姑娘卻全都聽得羞紅了嬌靨,三顆玉首垂下了一對半。旋而,何瑤卿三首倏地一抬,臉色沉寒地叮叱道:「你胡說!我爹他老人家豈是那種卑鄙無恥之人!」田秀秀正容說道:「卿姑娘,我決非胡說,我說的乃是實情!」何瑤卿雙一揚,道「我不相信你說的真是實情,我……」

  田秀秀接口道:「卿姑娘,你不相信的是你爹,可是現在的何莊主,你能確定現在的何莊主就是你爹,不可能是另外一個人嗎?」

  何瑤卿不由愕然一怔!雙目一睜,道:「這麼說,他果然是……」

  田秀秀倏然搖首截口道:「卿姑娘,過去,我從未見過你爹,將近三年的歲月,與我同床共枕的人只是現在的這位何莊主,我又怎知他是真是假呢!」這話不錯,是理也是實情。

  何瑤卿默然了,緊緊地蹙起了雙眉。南宮逸奇眨眨星目,忽然輕咳了一聲,道:「自從那次事情發生之後,你便心甘收情願地跟了他?」

  田秀秀點點頭道:「是的,我在江湖上的名聲雖然不太好,且被一般武林正義俠義之士,視為淫娃蕩婦,其實,在那時之前,我尤是清白女兒之身,在當時的那種情形之下……」說至此處,忽然幽幽輕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既已失身於他,不甘心情願的跟他又有如何,難道我還能殺了他不成,再說,我縱然想殺他也辦不到,他武學功力畢比我高,我根本不是他的敵手!」南宮逸奇心念轉動地沉思了剎那之後,倏然轉向何瑤卿說道:「何姑娘,照這等情形看來,令尊倒實在大有可能是另外之人冒充的了!」何瑤卿雙眼眨動地道:「南宮大俠之意可是說我爹他老人家決不是那種……」

  南宮逸奇點頭接口道:「不錯,令尊生平光明磊落,為人正直,乃是位關外武林同道共欽敬仰的當代大俠,以其使用於田姑娘的那種卑鄙手段而言,實在不似令尊的為人,與今尊那光明磊落正直的性情也大違不合!」語鋒一頓又起,接說道:「縱然一時名利熏心,欲圖稱霸武林,君臨天下,性情或有改變,但也決不至於變得那麼卑鄙無恥!」

  聞人解語忽有所悟地接口說道:「我想起來了。」

  南宮逸奇問道:「姑娘想起什麼來了?」聞人解語甜美地笑笑,道:「是的這番話啟示了我。」

  語聲一頓,目視何瑤卿回憶地問道:「卿妹,你還記得三年多年,有一次他和我義父忽然吵了起來的事情嗎?」

  何瑤卿雙眼眨動地想了想,點點頭道:「姐姐知道那次是為什麼事情嗎?」

  「不知道。」

  聞人解語玉首微搖了搖,道:「伯父和我義父本是情逾兄弟手足的至交好友,自我懂得人事以來,就從未見過兩位老人家吵過,可是,那一次不知為了什麼事情竟然爭吵起來,而且吵得很凶,尤其當時伯父那種目射凶光,神色猙獰的樣了,實在嚇人,完全不似以往那種和顏悅色的神態,簡直像是換了個人,自那以後,我義父便處處都讓著他,似乎很怕他,不久之後,我和義父就被派去了巫山……」語聲微頓了頓,接著說道:「現在想起來,他我義父爭吵的事情定然十分不尋常,說不定我義父那時便已知道他不是伯父,只因有著某種顧慮,以致一直都不敢揭穿他!」何瑤卿雙眉深樂,沉思地道:「照姐姐這麼說來,他究竟是不是我爹,只要一問易叔父就會知道了。」

  聞人解語微點了點玉首,問道:「卿妹,我義父他老人家在莊中麼?」

  何瑤卿搖頭道:「大約二十天之前,小妹曾見過他老人家一次,現在在不在莊中,小妹就不知道了。」南宮逸奇心念忽然微微一動,目視聞人解語問道:「姑娘,令義父的大名是?……」

  聞人解語道:「他老人家雙名從哲,外號武林人稱『金笛先生』。」

  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原來是三十年前名震武林,力除『黃河四怪』的易大俠。」

  語聲一頓,沉思地問道:「以姑娘所猜料,易大俠之忍讓不言,有著什麼顧忌呢?」

  聞人解語美目眨動地想了想,玉首微搖地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南宮大俠認為呢?」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以在下猜料,易大俠之忍讓不言,不必揭穿他,可能是為了……」

  目光瞥視了何瑤卿一眼,接說道:「其問題,可能就出在何姑娘的令尊身上。」

  何瑤卿神情愕然一怔!道:「問題出在我爹的身上……」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是的,我猜料的如果不錯,易大俠所顧忌的定是令尊的安全。」

  何瑤卿明白了南宮逸奇所猜料的意思了,心神不禁倏然一震!雙目一睜,道:「南宮大俠之意可是說對方在以我爹的性命威脅著易叔父?」

  南宮逸奇點頭道:「此事實大有可能,否則的話,以易大俠的武學功力俠心義膽,豈肯為虎作倀,受辱忍讓,聽人命令支使!」語聲微微頓了頓,接著又道:「再說,令尊……」話未說完,墾目寒芒忽地一閃,轉身朗聲發話道:「屋上是那位高人駕臨,請下來一談。」

  聞人解語、尉遲如蘭、何瑤卿姑娘等人臉色全都不禁倏然一變!雖然,南宮逸奇的話音落後,屋上並未有人接話,但是,她們全都深信南宮逸奇的聽力決不會有錯。戒備肅立在大庭門外的「四虎」,也因未聽得屋上有人接話,產時身形齊便要騰身朝屋撲去。南宮逸奇見狀連忙抬手一搖,攔阻地道:「你們別上去!」「四虎」聞官,只好停著不動。南宮逸奇雖然攔住了「四虎」,但他自己卻以眉微挑了挑,抬腿飄身出了大庭,昂首朝屋上再次朗聲說道:「朋友,請下來吧,不然,我可要命人奉請了!」

  「命人奉請」這句話生了效,屋脊後,突然響起一聲震空長笑,長笑聲中,站起了一位身材瘦高,長鬚飄胸的灰袍人,語音清朗地說道:「好靈聰的聽覺,果然不愧武林秒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的聲譽。」

  話落,抬腿飄身下居落了地。南宮逸奇神情深灑地一笑,道:「多謝謬讚,閣下是?……」

  他話才出一半,大庭內已傳出一聲甜美的嬌喊:「義父!」首先是聞人解語姑娘身如飛燕般地撲了出來,接著是何瑤卿和尉遲如蘭兩位姑娘飛掠而去,「易叔叔。」

  「易伯伯。」

  前者是何瑤卿的嬌喊,後者則是尉遲如蘭姑娘那甜美的聲音,用不著介紹了,聞人解語姑娘的那聲嬌喊稱呼,已說明了灰袍人即是「金笛先生」易從哲。於是,南宮逸奇包拳拱手施禮道:「南宮逸奇見過老前輩。」

  「金笛先生」易從哲連忙欠身拱手還禮笑說道:「不敢當,南宮大俠這『易老前輩』的稱呼,老朽可萬萬當受不起。」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大俠太客氣了。」

  語鋒一頓即起,道:「屋上還有兩位高人,怎不和易大俠一起現身下來。」

  聲一落,立即轉首揚聲朝屋上喊道:「兩位請下來吧!」

  屋脊後,倏又響起兩聲朗笑,兩條人影胖起,飄然瀉落。南宮逸奇目光如電當兩條人影身形騰起之時,他就已看清楚了兩人的面貌,是以,兩人身形一落,他立即搶先上前見禮道:「恩兄和宇文哥哥怎麼也到關外來了。」

  原來這兩人竟是那「醫偷雙絕」諸葛高風和「地府秀士」宇文旭,他們二位同來關外,且和「金笛先生」走在一起,這實在使南宮逸奇很感意外而驚奇!

  「地府秀士」宇文旭哈哈一笑,道:「南宮兄弟,這次來關外的人可多得很呢!」

  「多得很?……南宮逸奇神情一怔!問道:「有多少人?」

  宇文旭道:「大概有七八十位。」

  南宮逸奇詫異地眨眨星目,又問道:「都是些什麼人?」

  字文旭笑笑道:「有少林掌教,丐幫幫主,峨嵋掌門,『金陵王』府的侍衛。」

  這麼多人跟著他之後一起前來關外,是為了什麼?是何原因?不言可知,當然是怕他人單勢孤遇險。但是,這是什麼人的主意,他心裡似乎很明白。雖然,他也明白這完全是好意,可是,卻不由得微揚了揚兩道劍眉,道:「嗨!小眉師妹她簡直……大胡鬧了!」

  「醫偷雙絕」諸葛高風忽地輕聲一笑,道:「兄弟,你這就錯怪人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怔,道:「怎麼,這難道不是小眉師妹的主意?」

  諸葛高風搖頭道:「不是,雲姑娘只是贊助人。」

  南宮逸奇道:「是天宏掌教的主意麼?」

  諸葛高風又搖了搖頭,道:「天宏掌教也只是贊助人之一。」

  南宮逸奇眨眨星目道:「那就一定是孔幫主提議的了!」諸葛高風仍然搖著頭道:「也不是,他和天宏掌教一樣。」

  南宮逸奇劍眉不由微蹙了蹙,道:「那麼是?……」諸葛高風笑了笑道:「兄弟不必多問了,反正是一位非常關心你的人。」

  南宮逸奇心中倏然一動,目閃異采地道:「諸葛兄,小弟知道是誰的主意了。」

  諸葛高風含笑道:「兄弟,你說說看。」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星目倏地一凝,道:「是郡主,對麼?」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36:01

第三十七章 老魔之謎


  這回諸葛高風沒有搖頭,但是,也未點頭地笑說道:「對與不對日後你總會知道的。」

  南宮逸奇聰智絕世,奇才蓋代,一聽這語氣,他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確是蘭陽郡主的主意無疑!」「地府秀士」字文旭適才雖然沒有提說驕小眉和蘭陽郡主也一起來了關外,但是,卻會提過有「金陵王」府的「侍衛」。於此可知,蘭陽郡主和雲小定然也一同來了。蘭陽郡主為當今皇族貴高,乃金枝玉吐之軀,為了他,竟然不辭萬里奔波之苦,和眾人同來到關外。這份情,這份關心,使南宮逸奇內心有親戚無可言喻的感受,也有著無比的激動……

  激動中,南宮逸奇暗暗吸了口氣,問道:「天宏掌教他們現在何處?」

  諸葛高風聞音知意,明白南宮逸奇是想知道蘭陽郡主和雲小後兩位姑娘現在什麼地方,只是有點不好意思直接明問而已。因此,諸葛高風立即微微一笑,道:「天宏掌教和峨眉掌門等人全都分住在城裡城外的客棧中,蘭陽郡主和雲小眉姑娘則帶著九名侍衛,『伽藍神劍』袁君兆祖孫,『雙瘦』兄弟住在離施總管不遠的一家客棧內。」

  這時,聞人解語已經向易體哲略說了別後所發生的事情與經過,諸葛高風話音一落,她立即望著南宮逸奇接口說道:「南宮大俠,請諸葛大俠和宇文大快到大廳內坐下再作長談,如何。」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姑娘說的是。」

  語聲一頓,舉手肅容地道:「諸葛兄字文兄,我們到廳中坐下再談吧。」

  諸葛高風和宇文旭微一點頭,邁步朝大廳內走入,易從哲和聞人解語、尉遲如蘭,何瑤卿三位姑娘則隨後步入廳中。

  進入大廳,分別落坐,坐定,易從哲目光如電地掃視了田秀秀,施漢元二人一眼,口中冷哼了一聲,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南宮大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南宮逸奇心念倏然一動,眨眨星目反問道:「以易大俠之急呢?」

  易從哲目射寒然地沉聲道:「殺!」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他們該殺麼?」

  易從哲一點頭道:「他兩個全都死有餘辜,尤其是施漢元,他狠心狗肺,更是該殺該死!」

  「哦……」南宮逸奇輕「哦」了一聲,聞人解語已接口說道:「義父,您來晚了一步,如今已殺他們不得了!」易從哲愕然一怔,道:「為什麼?」

  聞人解語道:「早在您老人家未來之前,南宮大俠已經答應了他們,饒他們一命。」

  易從哲雙目倏然一睜道:「南宮大俠,他兩個可千萬饒不得,放不得!」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易大俠請放心,我雖然已經答應放過他們,但是,並不在今夜,而且今夜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消息,也絕不會走漏出去的!」易從哲輕聲一「哦」,沉思地道:「南宮大俠可是打算在一切事情解決之後再放他們?」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題倏地一改,星目凝注地道:「我想請教件事情,不知當是不發,易大俠肯不肯實告。」

  易從哲微微一笑,道:「南宮大俠不必客氣,面對『天佛崖』傳人,有所垂詢,老朽當是無不實答!」南宮逸奇神色一怔!道:「易大俠已經知道我師承……」旋忽心中已有所悟地目光瞥視了諸葛高風一眼,望著易從香道:「何莊主是怎麼回事?」

  易從哲目射奇采地道:「南宮大俠已經知道了?」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我並不知道,只是有所懷疑、猜料。」

  語聲一頓又起,接問道:「目下的那一位究竟是什麼人?」

  易從哲搖頭苦笑地道:「老杯也只知道他不是何老哥,不知他是哪個惡賊!」南宮逸奇劍眉微蹙了蹙,道:「何莊主本人知道不?」

  易從哲道:「這就不清楚了,也許知道,也許和老朽一樣。」

  南宮逸奇道:「易大俠知道何莊主現在何處?」

  易從哲搖頭道:「不知道。」

  南宮逸奇沉思地道:「這麼說何莊主是否仍然很好,大快也不知道了!」易從哲道:「何老哥他仍然很好,要不,老朽便不會得受其挾制了!」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易大俠常見何莊主麼?」

  易從哲點頭道:「最多半月,那賊必定會派人帶老朽和何老哥見面一次,這也是老朽和那惡賊的協定條件!」南宮逸奇道:「每次見面都在什麼地方?」

  易從哲奪笑地道:「老朽如能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就好了。」

  語聲一頓,忽然吁歎了口氣,接著說道:「那惡賊心機深沉,行事縝密,每次派人帶老朽去見何老哥時,不但蒙起老朽的雙眼,並且地方似乎不時的變換!」何瑤卿接問道:「易叔,您和我父親見面時,談過話麼?」

  易從哲搖頭道:「每次見面時,你爹都被事先封了啞穴,根本無法和我交談。」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閃過一抹異采,說道:「如此看來,何莊主定然知道那惡賊是什麼人了!」易從哲問道:「何以見得?」

  他嘴裡雖然這樣問,其實,他心中早在兩年之前就已想到了。

  南宮逸奇道:「情形很明顯,那惡賊是怕何莊主說出他的真實身份姓名底細,否則,又何必事先封住何莊主的啞穴,不讓何莊主和易大俠交談?」

  何瑤卿點頭說道:「南宮大俠這話不錯,我爹一定知道那惡賊的身份底細,只要先救出我爹來,其他的問題便就容易解決了!」南宮逸奇含笑點頭道:「何姑娘之言雖然甚有道理,可是,令尊現在何處尚且不知,我們又如何能先救出令尊呢?」

  這話不錯,也問住了何瑤卿,何瑤卿不禁怔了怔,旋而她忽有所得地雙目一凝,注視著易從哲問道:「易叔,那每次帶您去和我爹見面的人,他們都是誰?」

  易從哲搖頭道:「我從未見過,一個也不認識。」

  何瑤卿眉鋒一皺,道:「這麼說,他們都不是本莊的人了!」易從哲輕聲一歎,道:「他們不僅不是本莊的人,而且都是那惡賊的心腹死黨!」語聲一頓,倏然目射威稜地瞪視著田秀秀沉喝道:「賊婦,你說,那惡賊是誰?」

  田秀秀柳眉微微一揚,口中冷哼了一聲,臉一偏,望向別處,竟未開口答話,這種態度立即激起了易從哲的怒火,厲聲喝道:「賊婦,你想討苦吃麼!」田秀秀仍然沒有開口答話。

  易從哲雙眉一軒,目問寒芒地倏然抬手出指,便要凌空點出。他這一指如果點出,田秀秀立將渾身癱瘓,經脈抽搐,痛苦有如油煎!這情形,南宮逸奇不能不開口不管連忙抬手一攔,揚聲道:「易大俠,請指下留情!」易從哲一怔!雙目微睜地道:「南宮大俠,這……」聞人解語接口道:「義父,適才之前,南宮大俠已經問過她了,事實上,她不但不知道那惡賊是誰,而且還是個身受那惡賊以卑鄙無恥,下流的手段糟蹋了的可憐人!」

  「哦!……」易從哲到底不愧是位當代武林高人,俠義正道之士,聞聽義女這麼一解說,臉容神色立時一改,致歉地說道:「秀秀姑娘,請恕老朽不知冒失唐突之過!」這回,田秀秀答話了,神色淒惋地微微一笑,道:「易大俠太客氣,其實這也難怪易大俠,以妾身的身份而言,易大俠又怎知其中的隱情呢!」何瑤卿突然想到了什麼主意地,臉現喜色地道:「易叔,侄女有了救出我爹的辦法了!」易從哲問道:「你有什麼辦法了?」

  何瑤卿眼珠微轉瞥視了南宮逸奇一眼,道:「侄女這辦法要暫時保密!」易從哲道:「為什麼?說出來讓大家聽聽是不是可行,不好麼?」

  何瑤卿搖搖頭道:「不!侄女認為還是保密的好。」

  南宮逸奇含笑問道:「是怕有人不贊成,是不是?」

  這話,說中了何瑤卿的心意,神情有點訕訕地微一點頭道:「是的。」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點頭道:「姑娘所耽心的那個不贊成之人,也就是我,對不對?」

  的確不愧當今武林第一奇才,就好像看穿了何瑤卿的肺腑一樣,說來竟是語語中的,絲毫無錯,何瑤卿芳心不禁微窒了窒,點頭道:「正是怕南宮大俠不贊成。」

  南宮逸奇臉色倏然一正,道:「何姑娘,你太多慮了,你是為救令尊,這是親情,也是為兒為女應該的孝道,只要你想的辦法可行,我一定不會不贊成!」何瑤卿雙目一睜,道:「你這話可是真的,我說出辦法來你一定不會不贊成廣南宮逸奇正容說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只要姑娘的辦法可行,我一定贊成!」何瑤卿點點頭道:「我裝著若無其事的和往常一樣的回莊去拜見那惡賊,藉機會向那惡賊撒嬌……」語聲微頓地眨了眨眼睛,接道:「然後乘勢依偎到那惡賊懷裡,暗中下手點上他的穴道,擒住他逼問我爹被關在什麼地方!」這,雖然算不上是個好辦法,但是,卻也不失為無法之中的可行的辦法。

  只是,這辦法雖然可行,但危險性也極大,換句話說,這也是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辦法,萬一失敗,何瑤卿就得白送一條性命!因此,南宮逸奇不由緊緊地蹙起了兩道劍眉,猶疑著沉思不語。田秀秀目光注視著南宮逸奇剎那,也忍不住開口說道:「南宮大俠,卿姑娘邊辦法萬萬使不得,也絕對不能成功!」何瑤卿雙目倏然一睜,怒聲喝道:「住口,現下還有你說話的地位麼!」田秀秀柳眉微微一挑,冷冷的道:「丫頭,我和你說話了麼!」何瑤卿方待開口,卻被南宮逸奇適時抬手一搖,而把話嚥了回去。

  南宮逸奇隨即日視田秀秀含笑道:「田姑娘,何姑娘今尊被人所執,她心情自然不好,說話也就自然難免有些不當,尚望田姑娘切勿介意!」田秀秀圖露感激之情地甜笑道:「南宮大俠請勿客氣,妾身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也絕不會介意的!」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笑了笑,道:「田姑娘既說這辦法絕對不能成功,想來此中必有著道理的了,是不是?」

  「南宮大俠高智,猜料的一點不錯。」

  田秀秀點頭道:「妾身之言確是有道理。」

  南宮逸奇道:「如此,我請姑娘賜告這道理。」

  田秀秀道:「那惡賊貼身穿有一件寶衣,普通刀劍掌力指力,根本休想傷得了他。」

  「哦……」南宮逸奇微一沉思,道:「姑娘知道那是件什麼寶衣麼?」

  田秀秀搖搖玉首道:「不知道,那惡賊從不肯告訴我寶衣的來歷名稱。」

  南宮逸奇劍眉微蹙了蹙,道:「姑娘能說出那寶衣的形狀麼?」

  田秀秀點首道:「能,那寶在共有兩層,裡層白色,質料柔軟光滑,似絲似帛,像是『天蠶絲』織成,外層色呈火紅,隱現麟甲痕跡,類似莽皮。」

  南宮逸奇星目飛閃地道:「姑娘說的一點不錯,那寶衣裡層正是『天蠶絲』織成,外層乃是千年赤紅莽皮所製,名為『天蠶火龍軟甲』。」

  語聲激激一頓,接著又道:「據家師偶然談說過,此甲子兩年前曾被一位武林異人所得,而後便不知所終,連那位異人也沿有了消息下落,此甲不僅普通刀劍掌指這力難以損傷,即連『青霜、紫電』若非內功深湛之人,以真力貫注劍身,也難以刺穿兩層!」這番話,聽得易從哲、宇文旭、諸葛高風和聞人、尉遲、何瑤卿姑娘等人,全部不由得又眉鋒深蹙,默然不語。

  「烈火姥姥」突然說道:「照這樣說來,天下就無人能奈何得了那惡賊了!」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那倒不見得,此甲雖然刀劍難傷,但是,只能護住上身要害,與其動手時,如果專攻他的下盤,腿膝之間,或者頭頂、腦後、面門等要害,仍是可致其死命!」語聲一落又起,望著何瑤卿說道:「何姑娘,你辦法原本可行,那惡賊既有寶甲護身,使絕對使用不得了!」何瑤卿神色淒苦地道:「南宮大俠,可是我爹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接口道:「何姑娘,先前我雖然已經問過你一次,但是,現在我要再問你一遍,你願相信我不?」

  何瑤卿點頭道:「南宮大俠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代第一,我怎敢不相信你!」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何姑娘,現在我要你丟開那些武林對我的虛名,我要你說真心話,你相信不相信我這個人?」

  何瑤卿道:「我相信!」南宮逸奇緊接著追問一句,道:「是心裡的話?」

  何瑤卿肅空點頭,道:「絕對是心裡的話!」南宮逸奇點了點頭,道:「那麼我就再向姑娘說一次,救令尊,除惡徒的事情全交給我好了!」聲調一落又起,語音鏗鏘地說道:「我可以向姑娘保證,如果救不出令尊,姑娘唯我是問!」南宮逸奇既然這以說了,何瑤卿哪還能再說什麼,只得點頭說道:「小妹遵命!」一直默默地靜坐著,從未開口插過一句話的「江北才女」尉遲如蘭姑娘,這時突然開口說道:「南宮大哥,小妹想出了一個淺薄的辦法,不知可不可行?」

  南宮逸奇對於這位智慧過人,溫婉嫻淑的紅粉知己,雖然先後只交談過兩次,但是內心裡已經有了個深切的瞭解,知道她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定是高明之見。

  因此,尉遲如蘭話音一落,南宮逸奇立即含笑說道:「蘭妹請別客氣,我願聞高見!」尉遲如蘭美目含情地甜甜地一笑,道:「小妹認為南宮大哥如果能化裝易容成易伯父,一切事情也許就比較容易順利得多了。」

  南宮逸奇星目飛閃地朗笑一聲,道:「蘭妹果然高見,這確實是個值得可行的辦法!」尉遲如蘭眨眨美目,道:「南宮大哥且莫誇獎是好辦法,這裡面問題可還多著呢!」南宮逸奇道:「什麼問題?」

  尉遲如蘭甜美地一笑,道:「第一,化裝易容問題,一定要毫無破綻才行。」

  南宮逸奇道:「這沒有問題,在化裝易容方面我有自信。」

  尉遲如蘭接著說道:「第二,談吐音調方面,也必須能模仿得一樣!」南宮逸奇點頭道:「這也不是困難問題,只要多練習兩天,一定能學得很像。」

  尉遲如蘭甜笑了笑,道:「但是,第三個問題可就太困難了!」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道:「怎樣困難法?」

  尉遲如蘭神色突然一肅,道:「這第三個問題,可是既無法學習,也無法模仿,只要稍一不慎便會露出馬腳。」

  南宮逸奇劍微蹙了蹙,道:「這第三究竟是個什麼問題,蘭妹快說出來吧,別急人了!」尉遲如蘭甜笑地道:「小妹遵命。」

  語聲一落即起,美目眨動地問道:「對於『逍遙莊』中的環境地理,南宮大哥熟悉麼?」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從未去過莊中,自然不熟,不過,這也並非什麼困難的問題,只要畫出一張地形環境圖來,我看上兩遍默記於心中,便就可以了。」

  尉遲如蘭道:「不錯,這也的確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可是……對於莊中所有的屬下人眾,南宮大哥又認識多少呢?」

  這話,問住了南宮逸奇,傻了眼,發了怔,也呆住了。南宮逸奇神情怔了怔。不禁搖頭輕聲一歎,道:「蘭妹這辦法雖好,看來還是……」

  尉遲如蘭接說道:「南宮大哥,這第三個問題,雖是極為困難,但是,卻並非絕對無法解決。」

  南宮逸奇精神一振,道:「有解決辦法,蘭妹請快說!」尉遲如蘭美目輕轉了瞥視了何瑤卿一眼,道:「這解決辦法就必須要告卿妹幫忙了。」

  何瑤卿連忙說道:「蘭姐,要小妹如何幫忙法,你只管說好了,就是要小妹去赴死。只要能夠救出我爹,小妹也心甘情願!」尉遲如蘭微微一笑,道:「卿妹,這既不須要你去赴死,事情也沒那麼嚴重。」

  語聲一頓,眨眨美目接道:「由南宮大哥化裝易容成易伯父和你一起回莊,回到莊上之後,你便以要易伯父傳授那稱絕武林的『笛音心法』為由,和他在一起,暗中指點在眾屬下人等的姓名,職司……如此,我想有個三五天的時間儘夠了。」

  南宮逸奇首先贊同地道:「蘭妹高明,如此一來,便絕不會有露出破綻之慮了!」尉遲如蘭甜美地笑說新「你先別誇讚麼這裡面還有問題呢?」南宮逸奇愕然一怔!問道:「還有什麼問題?」

  何瑤卿也是愕然一怔。目視尉遲如蘭,雙目中現露出一片迷惑之色。尉遲如蘭美目眨動地問道:「易伯父那『笛音心法』,你會麼?」

  「這……」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會。」

  「金笛先生」易從哲一聽,心中立刻明白了尉遲如蘭的意思,不由哈哈一笑,道:「尉遲賢侄女這也是不成問題的問題。」

  語鋒微微一頓,目視南宮逸奇笑說道:「老朽這點淡薄技藝,只要南宮大俠不嫌棄,老朽決不自秘!」南宮逸奇連忙接口道:「易大俠太自謙了,『笛音心法』稱絕武林,威震寰宇,如說這也是淺薄技藝,放眼當今天下武林那就沒有……」

  易從哲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南宮大俠請勿再說下去了,就這樣,老朽已經有點飄飄然,再說下去,老朽可就要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易大俠太客氣了,也太會說笑了……」

  尉遲如蘭接口道:「你們二位都不必徒說客氣話了,事情就這樣決定,稍停便請易伯父將『笛音心法』單獨傳授……」

  南宮逸奇倏然抬手一搖,阻斷了尉遲如蘭的未完之言,說道:「我看不必多此一舉了。」

  尉遲如蘭美目微睜地道:「為什麼?」

  易從哲道:「南宮大俠可是嫌棄?」

  南宮逸奇正容搖頭道:「那倒不是,『笛音心法』積絕武林,威震寰宇。為當今武林奇學,我怎敢嫌棄,只是……」語鋒一頓又起。接道:「我此番易容化裝成易大俠,有兩姑娘陪伴入莊,已經不慮老賊起疑,至於何姑娘要我傳授『笛音心法』的問題,那只不過是個藉口,她明知我不是易大俠,又怎會真要我傳授『笛音心法』,所以,我以為這實在沒有必要!」聞人解語含笑接口道:「南宮大哥,你這番話說的雖然是理,也是事實。可是,你應該想到,事情不伯一萬,只怕萬一……」

  南宮逸奇凝目問道:「這會有什麼『萬一』?又怕『萬一』什麼?」

  聞人解語甜美地一笑,眨眨美目道:「那卿妹和你一起三兩天之後,查問起卿妹的進境,要卿妹當面試演時,那便怎麼辦?」

  這話不錯,不但是理,也是不可不防的「萬一」!南宮逸奇不禁劍眉雙蹙地沉思地道:「那麼就請易大使將『笛音心法』傳授何姑娘……」

  「地府秀士」宇文旭突然接口說道:「南宮兄弟,聞人姑娘的話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了,請易大俠現在就將『笛奇心法』傳授何姑娘,這雖然也是個辦法,但是,這辦法只能防備『萬一』的一半,並不足以防備『萬一』的整體,難保不因而功虧一簣!」這番話,又是道理,但是,南宮逸奇他有他的顧忌,因為「笛音心法」乃是易從哲獨步武林的絕學,他怎好隨便接受這種別人的絕學心法的傳授!因此「地府秀士」宇文旭話音落後,他不禁再次地劍眉雙蹙,默然沉思不語。

  「醫偷雙絕」諸葛高風見狀,雙眉不由微揚了揚,神色突然一正,道:「南宮兄弟,你願意接受我的意見不?」

  南宮逸奇目光轉注地道:「諸葛兄清說,小弟自當遵命。」

  諸葛高風微微一笑道:「南宮賢弟,我很明白賢弟為什麼不願意接受易大俠那『笛音心法』的心意,不過,為顧全武林安危,為大局,我認為賢弟應該接受,雖然,賢弟此番與何姑娘一起人莊,老賊或許不會有如尉遲姑娘所猜料的事情發生,但是備而不用,總是好的,也有益無害……」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如果賢弟實在不想憑白接受易大俠的絕學,那賢弟大可就自己一身所學絕藝中,選擇一項作為交換,不知賢弟以為我這建議如何?還使得不?」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了轉,覺得諸葛高風這意見倒很適當,於是乃即點頭說道:「小弟遵命。」

  第二天的已初時分,「地府書生」宇文旭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身後卻跟著兩位白衣美少年,一位是蘭陽郡主,一位則是雲小眉姑娘。

  兩位姑娘和南宮逸奇,尉遲如蘭、聞人解語、何瑤卿等眾人見面之後,當她們得知南宮逸奇即將易容化裝成「金笛先生」易從哲和何瑤卿姑娘一起深入虎穴時,二人立刻一致提出了反對!

  她們都認為老賊既將南宮逸奇視作其君臨天下的唯一阻礙,當世武林的唯一強敵,必欲拔了作的眼中釘,南宮逸奇實在不該如此輕入虎穴探險!

  當然,她們二位雖都一致提出反對,但卻無法影響得了南宮逸奇既定的決心,以南宮逸奇那稱奇稱最武要高傲的個注,別說此行還有何瑤卿姑娘同行掩護,又易容化裝成「金笛先生」易從哲,就沒有何瑤卿姑娘同行掩護,不化裝易容,他如已決定前往一探究竟,也無人能夠反對阻止得了他!

  可是。蘭陽郡主和雲小周的反對,雖然並未能影響南宮逸奇的決心,只是南宮逸奇也因此費了不少唇舌,解釋,方使兩位姑娘不再反對,聽話地等候他的消息,不得他的消息通知不得輕舉妄動胡來!

  因為南宮逸奇非常瞭解雲小後的性情,他若不多費點後舌解釋說服這位向來性如野馬般不甘寂寞的小師妹,他前腳一走,她一定會立刻和蘭陽郡主商議,暗暗跟他之後前往「逍遙莊」,其結果必然是「打草驚蛇」,因而使老賊提高警覺,使事情更加辣手更加難辦!

  三天,在人生過程的歲月中,只不過是極短促的剎那,南宮逸奇他就利用了這短促的剎那——三天,學習模仿熟悉了「金笛先生」易從哲的言語動作音調,同時並也熟記了由何瑤卿畫出來的「逍遙莊」建築、環境地勢圖。至於易從哲那譽稱獨步武林的「笛音心法」,憑南宮逸奇的天資才智,加上他一身功力修為,學起來自是事半功倍,毫無困難。是以,易從哲人詳細地講述了三遍,南宮逸奇便已完全領悟了「笛音心法」的神髓所在。

  所謂「笛音心法」,實際上乃是一種至高至深的「音律」之學,所不同的是以「金笛」配以內家功力真氣吹奏,高亢時,響徹九霄,有若鐘鼓雷鳴,又若千軍萬成奔騰,傳出一片殺伐之音,令人聽來心凜神顫,氣血翻湧,似欲沖腔而出,傷人殺人!

  低沉時,則輕柔婉轉,有若寡婦之哀泣,又若怨女之低訴,音韻悲慘淒切,令人聽來排惻神傷,愁腸百結,悒悒不止,同樣的傷人殺人於無形!

  當然,這種以「音律」傷人殺人的絕奇技,聽起來似乎十分簡單沒有突異的奇處,但是,若非內家功力火候臻達上乘,真氣運行自如而又到了綿綿不絕的境界,就是吹破了「金笛」,對「音律」之學縱然懂得更高更深,也只能奏來自娛娛人,絕對無法傷人,更妄淪殺人了!

  南宮逸奇一代天縱奇才,天賦智慧高絕蓋世,加上他師承功參造化,學究天人的絕代奇人,所學博維至極,除武功以外,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對於「音律」之學,並且頗具基礎。

  當他靜聆講述三遍於領悟了「笛音心法」的神髓奧秘,在易從哲由身上取出「金笛」,要他試演一曲這時,他也就不徒作謙遜客套地接過「金笛」,凝神運氣試奏了起來。

  他身懷佛門上乘樣功,功力修為皆比易從哲高出一籌以上,真氣之運行,更為靈活,有若長江大河般綿綿不絕,他所試演的雖然只是普通的音律,但是,一曲未終,以易從哲的高深修為,竟然聽得額上見了汗,心神不住連連震悸!

  因為南宮逸奇雖是初懷試演,但其意境之高,威力之強,已凌駕於他自己,而且,在南宮逸奇試演的「音律」中,他恍然捕捉到了一絲靈感,使他二十多年來一直停留在某一階段,苦心鑽研未得結果,稍有進境的「死結」,獲得了啟示!因此,他於心神連連震悸之下,更感興奮驚喜若狂!這實在是易從哲做夢也意想不到的,南宮逸奇天賦智慧竟然高絕如斯,名義上是他在傳授南宮逸奇的「笛音心法」,而事實上,卻是南宮逸奇指點了他,為他解開了二十多年來未能悟解的「死結」!

  易從哲傳授「笛音心法」雖然未費心力,可是,南宮逸奇那以劍式所化的三招笛招,易從哲卻費了很大的心力,始才勉強記熟,雖然連續演練了七遍之多,雖經南宮逸奇在旁詳加講解指點,但是,仍未能夠完全領語出其招式的精微變化奧妙!當然,這絕不能說是易從哲的領悟力不夠。太笨,而是南宮逸奇那由佛門上乘劍術「降魔慧劍」所化的三招笛招,實在太深奧了!三天之後。南宮逸奇以「金笛先生」易從哲的身份,和何瑤卿帶著「烈火、三傑、五鷹」等為離開了「羅剎寺」,取道直奔「逍遙莊」,到達莊外。正值夕陽餘輝消逝,夜幕初垂,上燈的時分。

  南宮逸奇和何瑤腳並轡入莊,緩行之間暗以「慧影搜蹤」神功搜聽之下,他內心驚懍了!原因是逍遙莊在外表上看起來除了幾處護莊明卡警衛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可是,事實上暗地裡,在內莊外卻是伏樁暗卡遍佈,警戒之嚴密,有若龍潭虎穴,銅牆鐵壁,實有「飛鳥難渡」之勢!自然,南宮逸奇他武林稱奇稱最,生性高傲,所學功力蓋世,內心雖甚驚懍,但卻決不會把這些伏樁暗卡放在心上,或是有所膽怯!進入在中,出於意外地,那冒充莊主何尚武的老魔竟然不在,據說是帶著「雙煞」去了「古關牧場」。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36:29

  這正巧,老魔不在,南宮逸奇正好可以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顧忌和麻煩。也正好利用這機會時間,熟悉一下莊內的實際環境、人物、事物。老魔雖然不在,但是,素來和何瑤卿一樣,十天倒有八天不在莊中的「關外游龍」何沛宇,此刻卻很安靜的在莊上沒有出去。何瑤卿陪著南宮逸奇進入易從哲的居室,正在詳細地向南宮逸奇指點著莊內一些人物事物時,何沛宇來了。

  何沛宇一來,何瑤卿只好改變話題的笑問道:「易叔,你答應麼?」

  南宮逸奇含笑道:「易叔可以答應你,但是卻不是現在。」

  何瑤卿美目眨動地道:「不是現在是什麼時候?」

  南宮逸奇道:「等你爹回來,和你爹說了之後,你爹要是不反對,易叔便立刻傳授你。」

  何瑤卿當然明白南宮逸奇的話,乃是故意做作,是故意說給她哥哥「關外游龍」何沛宇聽的。何沛宇不明就裡,不知何瑤卿耍易從哲傳授她什麼,心中不禁好奇地望著易從哲問道:「易叔,妹妹她要您傳授她什麼?」

  不待南宮逸奇開口,何瑤卿已美目一眨,飛快地接口說道:「哥哥,這不關你的事,你別問。」

  何沛宇笑道:「妹妹,問都不可以麼?」

  何瑤卿玉首一搖,道:「當然不可以。」

  何沛宇眉鋒微微一皺,道:「妹妹,有道理麼?」

  何瑤卿道:「當然有。」

  何沛宇笑笑道:「如此,哥哥我洗耳靜聽。」

  何瑤卿玉首輕搖地道:「可是我卻不願說。」

  何沛宇道:「妹妹既是不願說就算了,不過,卻不得阻止我問易叔。」

  何瑤卿道:「我卻偏不許你問。」

  何沛宇道:「我偏要問。」

  何瑤卿黛眉微微一揚,道:「哥哥,我不准你,不然,爹回來時我就告訴爹,說你欺負我!」何沛宇淡然一笑,道:「你告訴爹我也不怕,欺負你總得有個事實,沒有事實……」

  他話未說完,南宮逸奇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你們兄妹兩個別鬧了。」

  語聲一頓,望著何沛宇道:「我告訴你好了。」

  何瑤卿攔阻地道:「易叔,您千萬別告訴哥哥。」

  易從哲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不可告訴人的事情,為什麼不要告訴他。」

  何瑤卿做作地黛眉輕蹙了蹙,擅口微張,似是還要再說什麼,但是,南宮逸奇卻已又轉向何沛宇說道:「你妹妹她要我傳授她『笛音心法』。」

  「哦……」何沛宇星目眨了眨,道:「妹妹,這是易叔獨步武林的絕學,你怎麼可以……」何瑤卿黛眉倏然一揚,截口道:「為什麼不可以,這關你的事麼?」

  何沛宇眉鋒微皺地道:「這雖然不關我的事,可是……」

  南宮逸奇又哈哈一笑道:「沛宇,你也別可是了,此事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妹妹,但是,還得等你爹回來之後,要你爹不反對才行。」

  何沛宇星目一眨,道:「易叔認為爹會反對?」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你爹可能不會反對,不過,卻必須得到你爹的許可才行。」

  語聲一頓,接著說道:「我要休息了,你們也回房去早點休息吧。」

  於是,何沛宇何瑤卿兄妹倆雙雙立起身子,告辭走了出來。但是,何沛宇在告辭時,一雙星目卻異采閃動地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這一眼,是什麼意思?南宮逸奇雖然無法猜斷,但是心裡不由暗暗一震!兄妹倆走出了南宮逸奇的居室,何沛宇忽然低聲說道:「妹妹,到我屋裡去談談好麼?」

  何瑤卿美目一眨,問道:「什麼?你最近是不是又有了什麼得意傑作?」

  何沛宇微一搖頭道:「不是,我有點事情想和妹妹談談。」

  何瑤卿道:「什麼事情?」

  何沛宇微微一笑,道:「妹妹先且別問,還是到我房裡再談好了。」

  何瑤卿美目眨動地心念電轉了轉,玉首輕點地道:「好吧,你先回你屋裡去,我回房去換件衣眼就來。」

  在何沛宇的房間裡,兄妹倆隔幾坐下,房外,垂手肅立著何沛宇的隨身四婢。

  何沛宇勸地突然朝四婢微微一揮,道:「你們都退下去,同時關照韓良他們,我和姑娘在談事情,沒有我的招呼,任何人都不得來打擾!」「四婢」一齊躬身應命退了下去之後,何沛宇雙目立即一凝,灼灼如電地注視著何瑤對,倏然低聲問道:「卿妹,我問你,他是誰?」

  這話,問得突如其來,也十分沒頭沒腦,何瑤卿瞼色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道:「哥哥,你問的是?……」

  她臉色神情雖是愕然一怔,但芳心意念電網之間,倏即恍然明白了何沛宇此問題之所指,心神不禁頓時暗暗一震!何沛宇雙眉微微一揚道:「妹妹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糊塗!」何瑤卿臉容神色倏然一正,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知道你問的是哪一個?」

  何沛宇劍眉微皺地心念電轉了轉,道:「我問的是易叔。」

  何瑤卿芳心不由又是暗暗一震!但臉色神情仍然做作一片茫然之色地問道:「易叔怎樣?」

  何沛宇星目閃動地問道:「妹妹,你難道一點也沒有發覺嗎?」

  何瑤卿眨眨美目,反問道:「哥哥,你發覺什麼了?」

  何沛宇臉色神情嚴肅地道:「我發覺他有點不像是易敘了!」何瑤卿美目微睜,道:「哥哥,你發覺易叔哪裡不對不像易叔了?」

  何沛宇道:「眼神。」

  何瑤卿故作奇異地問道:「眼神怎樣?」

  何沛宇正容說道:「易叔的眼神精光如電,灼灼射人,雖然令人一見即知是位內功火倏深湛的武林高手,但是卻沒有這人的眼神清朗,而且,這人的眼神在清朗中,了隱另有一股低人的威稜,有著深邃難測的智慧,易叔都沒有。」

  何瑤卿美目一眨,道:「這麼說,哥哥心中在懷疑他不是易叔,是別人冒充的了!」何沛宇點頭道:「我心中若不是有此懷疑,就不會得要你來我屋裡談談,問你了。」

  何瑤卿冷冷地道:「哥哥是認為我知道他是冒充的,也知道他是誰麼?」

  何沛宇星目轉動地道:「我想妹妹既然和他一起同行回莊,也許可能……」

  何瑤卿嬌靨倏地一寒,道:「哥哥的意思是懷疑我明知他不是易叔,仍然把他帶回莊來,顯然有著……」

  何沛宇搖頭接道:「妹妹,你誤會了,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何瑤卿語音冷凝地道:「那麼我請問哥哥的意思是什麼?」

  何沛宇微微一聲冷笑道:「我怕妹妹可能是受了他的威脅挾制!」何瑤卿突一聲冷笑道:「謝謝哥哥的關心,我很好,既沒受什麼威脅,也沒有受任何挾制!」語聲一頓又起,接著又道:「並且,我有事實可以證明易叔是貨真價實的易叔!」何沛宇目光一凝,問道:「什麼事實?」

  何瑤卿美目輕眨了眨,反問道:「易叔那『笛音心法』,當世武林中有人會麼?」

  「沒有。」

  何沛宇搖頭道:「『笛音心法』乃是易叔獨步武林的奇學,當然無人會得,要不,何能稱做獨門絕藝!」何瑤卿點首一笑,道:「這就是了,易叔他如果不是易叔,怎會答應傳我『笛音心法』,以此可證明他確是易叔,決非冒充!」這話不錯,「笛音心法」為易從哲之獨門絕學,當世武林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對方若然不是貨真價實,「金笛先生」,焉敢答應傳授。

  可是,何瑤卿所言雖甚有理,但,何沛宇心中卻仍然有著懷疑,他心念電轉地沉思了剎那,道:「可是……我認為這仍不能作準!」何瑤卿美目微睜,道:「為什麼?」

  何沛宇道:「他雖然答應了妹妹,但是並未付諸事實,所以目下還不能證明他確是易叔!」何瑤卿眨眨美目道:「易叔適才不是已經說過了麼,等爹回來,只要爹不反對,他便傳授……」

  何沛宇接口道:「但是,我卻認為那只是一種藉口,一種緩兵之計。」

  何瑤卿黛眉微皺了皺,問道:「爹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麼?」

  何沛宇搖頭道:「沒有一定,說不定是今晚,說不定是明早,也許還要過三五天。」

  何瑤卿心念電轉地想了想,道:「如果我現在就去請易叔付諸事實,傳授我『笛音心法』,哥哥認為怎樣?可不可以?」

  何沛宇沉思地道:「可以是可以,只是……。」

  語鋒微微頓了頓,接道:「不過,我卻不希望如此。」

  何瑤問美目凝注地問道:「這又是為什麼?」

  何沛宇微微一笑道:「因為……他若然真是易叔自是沒有什麼,如果不是易叔,便會因而引起他的疑心,令他提高警惕!」何瑤卿做作地,黛眉深皺地道:「這麼說,依哥哥的意思……又該如何呢?」

  何沛宇想了想,道:「目下我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只有等候爹回來之前,我們都必須小以留神他的行動,暗中戒備防變。」

  何瑤卿點點玉首,美眨動了一下,倏又凝注地問道:「哥哥,在你看,他如果真是別人冒充的,那以他此來本莊有什麼意圖?易叔又在何處?可能被怎樣了呢?」

  何沛宇沉思地道:「不管是什麼意圖,反正絕無好意,至於易叔,則很有可能……」

  他話未說完,屋外突然響起一聲輕笑,道:「宇侄,我可能怎樣了?」

  話聲中,假「金笛先生」易從哲神情瀟灑從容地跨步走了進來,何沛宇臉色不禁微微一變,但卻強作鎮定地站起身子,含笑說道:「易叔請坐。」

  南宮逸奇點頭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何沛宇立即問道:「易叔不是說要休息的麼,怎地……」

  南宮逸奇接口道:「我本來是要休息了,因為臨時想起了件事情,想和你談談。」

  何沛宇沒有立刻接問是什麼事情,星目轉動了一下,問道:「易叔來到屋外多久了?」

  南宮逸奇道:「大概一刻時辰。」

  何沛宇心中不由暗窒了窒,又問道:「如此,小侄與妹妹所談之言,易叔都聽見了。」

  南宮逸奇談笑地點頭道:「句句入耳,字字不遺。」

  何沛宇臉色連變了數變,神情顯得有點尷尬地道:「小侄請易叔原諒……」

  南宮逸奇擺手接口道:「賢侄無用客氣,其實……」語鋒微微一頓,話題倏地一變,問道:「賢侄知道我此刻來找賢侄是什麼事情嗎?」

  何沛宇搖搖頭道:「小怪不知。」

  南宮逸奇神情瀟灑地一笑,目光倏然轉向何瑤卿姑娘說:「姑娘,請暫時到外面去一下。」

  何瑤卿神情微微一怔,但是,旋即會意地玉首一點,道:「侄女遵命。」

  說著站起嬌軀,蓮步輕移,婀娜地走了出去。

  可是何沛宇的臉上卻突然變了色,原因是南宮逸奇的那一聲「姑娘」,聽得他心頭起了震動!按理,以「金笛先生」易從哲的年齡身份而言,乃是他們兄妹的叔父輩,在往常,易從哲都是以「賢侄女」或是「卿兒」稱呼易從哲姑娘的,而如今竟客氣地以「姑娘』稱呼……

  他心頭震動間,南宮逸奇已目光灼灼發電地注視著他,語音有點冷凝地說道:「本來我找你要談的事情只有一件,但是現在卻又增加了一件。」

  何沛宇暗暗吸了口氣,星目閃動地問道:「本來是件什麼事情?」

  南宮逸奇道:「是有關『青霜劍』的問題。」

  何沛宇心中倏有所悟的輕聲一「哦」道:「這是說,閣下是為『青霜劍』而來的了?」

  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道:「你稱呼我『閣下』?」

  何沛宇冷冷地道:「這稱呼難道還有什麼不妥不對!」南宮逸奇雙眉微揚了揚,道:「如此說來,你已經認定我不是你易叔了!」何沛字冷聲一笑道:「是與不是,閣下自己明白,何必多此一問。」

  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這話說的也是,實在是我多此一問。」

  語聲一頓又起,接道:「你猜料的一點不錯,我的確不是易從哲,也的確是為『青霜劍』而來。」

  何沛宇再次冷聲一笑,道:「看來閣下倒是個爽快人……」

  南宮逸奇接口道:「多謝誇獎,如今話已說明,你肯不肯把『青霜劍』交給我?」

  何沛宇星目一眨,道:「閣下憑什麼要我把『青霜劍』交給你?」

  南宮逸奇道:「就憑我這個人。」

  「就憑閣下?」

  何沛宇忽地哈哈一笑,旋而目光一凝,問道:「閣下此來可是受那姓石之托?」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是。」

  何沛宇道:「那『青霜劍』可是閣下的?」

  南宮逸奇道:「也不是。」

  何沛宇微一沉思,道:「如此,我請問閣下……」

  南宮逸奇倏鐵搖手截口道:「你不必請問了,我此來要你把『青霜劍』交給我,除了憑著我這個人之外,另外還有個十分充足的道理。」

  何沛宇雙激揚了揚,道:「什麼道理?」

  南宮逸奇道:「那『青霜劍』雖然不是我的,但卻和我頗有淵源!」何沛宇道:「怎樣頗有淵源?」

  南宮逸奇凝目反問道:「你知道『青霜劍』的原主人是誰麼?」

  何沛宇星目一眨,道:「是遠代還是近代?」

  南宮逸奇道:「近代,二十年前。」

  何沛宇道:「是『天心莊』雲莊主夫人『冰心俠女』季女俠……」說至此處,心念倏然一動,注目問道:「閣下和季女俠有淵源?」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因此,我才要你把『青霜劍』交給我,我好將它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

  何沛宇忽然嘿嘿一笑,譏諷地道:「閣下難道要到陰曹地府去把它歸還給季女俠麼?」

  這話很令人心惱火,但是,南宮逸奇他竟然連眉頭都未軒動一下,毫不介意地談笑了笑,語音平靜地道:「不是,季女俠雖然已經遇害去世,但是她的愛女未遭難,現在且已長成,我要把它歸還給她!」何沛宇冷笑從「閣下,我何沛宇可不是三尺童子,好欺好騙!」南宮逸奇劍微微一揚,道:「你不相信季女俠的愛女並未遭難,認為我是在欺騙你!」何沛宇冷聲一呼,道:「據武林傳說,當年『天心莊』並無一人幸逃死難,季女俠的一子一女都已同時遭了毒手!」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武林傳說只是武林傳說,而事實上當年慘遭毒手那一子一女的女,她根本不是季女俠的愛女。」

  何沛宇注目問道:「那麼那女嬰是誰?」

  南宮逸奇道:「奶娘的女兒。」

  何沛宇星目微微一轉,又問道:「季女俠的愛女她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涼州城內。」

  何沛宇道:「她確實是季女俠的愛女?」

  南宮逸奇道:「如假包換!」何沛宇微一沉思,道:「閣下,我請問,你怎能確定她是如假包換的季女俠的愛女,萬一她是……」

  不等阿沛宇話完,南宮逸奇立即接口道:「她從小經由家師撫養長大,是我的師妹!」

  「哦!……」何沛宇方自輕「哦」了一聲,屋外,突然揚起何瑤卿那甜美的聲音,說道:「宋總管,你來找我哥哥的麼?」

  南宮逸奇目中突然閃過一絲寒芒,壓低聲音說道:「何兄弟,宋至勤來了,我希望你能夠理智點,沉著、冷靜、慎言、少開口,這些都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何沛宇劍眉微挑了挑,沒有開口,只聽屋外來總管「血手斷魂」宋至勤說道:「姑娘,屬下是來找你易叔的,聽說他來了這裡,是麼?」

  何瑤卿道:「易叔和哥哥正在商談事情,你別進去了。」

  「哦!」宋至勤問道:「姑娘知道商談的是什麼事情嗎?」

  何瑤卿玉首微微一搖,道:「不知道,易叔不准我聽,要不,我怎會一個人站在屋外。」

  宋至勤道:「這麼說,他們二位商談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何瑤卿道:「很有可能,不然,易叔決不會不讓我知道,但是,也很有可能是我哥哥尷尬的事情。」

  宋至勤目光動地道:「不知道他們二位談好了沒有?」

  何瑤卿搖搖玉首道:「大概還沒有,若是已經談好了,易叔不會不招呼我進去的。」

  語聲一頓,美目倏然凝注地問道:「你找易叔有事情麼?」

  「是的,姑娘。」

  宋至勤點頭道:「要是沒有事情,屬下就不會在此刻找他了。」

  何瑤卿道:「是什麼事情?」

  宋至勤道:「是關於『魅影拘魂工書生』南宮逸奇的消息。」

  何瑤卿道:「消息怎樣?」

  宋至勤道:「屬下適才接獲涼州方面的傳報,南宮逸奇已經到關外來了。」

  何瑤卿道:「有沒有說明他現在到了什麼地方?」

  宋至勤道:「沒有,正在密切注意中。」

  「哦。」

  何瑤卿美目眨了眨,道:「你去吧,這消息我替你轉告易叔好了。」

  宋至勤道:「多謝姑娘,不過……屬下另外還有點事情想當面請示。」

  南宮逸奇聽至此處,心念忽然微微一動,揚聲說道:「卿侄女,我和你哥哥已經談完話了,你讓宋總管進來說話吧。」

  宋至勤微微一躬身,邁步跨入屋內,但是,何瑤卿姑娘她並未隨後跟入,她仍然凝神靜立在屋外,宋至勤走進屋內,身行禮說道:「屬下見過易先生和公子。」

  南宮逸奇抬手微微一擺,道:「宋總管請少禮。」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總管找我何事?」

  來至勤垂手答道:「適才接獲涼州方面的傳報,據說那『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已經來了關外。」

  「哦……」南宮逸奇輕聲一「哦」,問道:「就是他一個人麼?」

  宋至勤道:「是不是一個人,傳報上並未說明,不過,另外有個消息,以屬下揣想,可能與他有關。」

  南宮逸奇道:「另外是個什麼消息?」

  宋至勤涎:「近兩天來,涼州城內出現了不少不明身份來歷的江湖人物。」

  南宮逸奇故作沉思地道:「總管可是認為對方可能是『魅影拘魂』的同伴?」

  宋至勤點頭道:「對方究竟是些什麼人,屬下想親自涼州城內看看,所以特來請示……」

  何沛宇一聲冷笑道:「宋總管,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來至勤神色微微一怔,道:「少莊主此言……」

  何沛宇冷冷地道:「你身為本莊總管,我爹他老人家不在,莊中事情,自是由你負責,全權處理,何需請示外人!」這話,乍然聽來似甚合情合理,但是,其最後一句中的那『外人』兩字,卻用得十分不當,有悖情理!因為「金笛先生」易從哲和「逍遙處士」何尚武乃是情逾手足般二十多年的知交至友,在「逍遙莊」中等於是半個主人的身份,豈可說是「外人」?而且事實上,何尚武本人,也從未把易從哲當做「外人」看待過,「血掌斷魂」宋至勤不是個糊塗人,一聽何沛宇這種語氣,他不禁微皺了皺眉頭,心中暗忖道:「這是怎麼回事?少莊主他怎地……」

  他暗忖間,南宮逸奇已開口說道:「宋總管,他說的一點不錯,『逍遙莊』的產業姓何,並非姓易,我住在本莊也只是客位的身份,往昔,莊中的事情,我雖然能做得部分的主,但是,那是莊主看得起我,也是莊主給我的面子。」

  何沛宇冷聲一笑,道:「你能明白這道理最好!」語聲一頓,轉向宋至勤道:「來總管知道我為何要說這種話麼?」

  「這個……」宋至勤微證了征,猶疑地搖頭道:「在下不知。」

  何沛宇又是一聲冷笑,道:「你仔細地看看他,他是我易叔麼?」

  來至勤不禁一愣,目光轉向南宮逸奇,畢竟是武林稱奇稱最的蓋代奇豪,其沉著冷靜,實在令人心折歎服,宋至勤目光灼灼如電般地望著他,他竟是神色絲毫不變,從容鎮定如常。

  「血手斷魂」宋至勤雖然是個老江湖,經驗甚廣的精明之人,但是,卻不如何沛宇心細,在智慧上也比何沛宇差遜了一籌。

  因此,他目光灼灼地注視了南宮逸奇良久良久,根本沒有看出什麼。

  因此,他臉現迷惑之色地,目光從南宮逸奇的身上移了何沛宇。

  何沛宇一見宋至勤目光移向自己,從來至勤那迷惑的臉色神情上,已知來至勤沒有看出對方不由於易從哲的差異之處,於是乃即開口說道:「你再注意看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41:10

第三十八章 四明老人


  南宮逸奇化裝「金笛先生」易從哲,不僅容貌惟妙惟肖,即連談吐舉止均皆模仿得可說是毫無破綻。

  然而,南宮逸奇始終未能檢討出「這破綻」出在什麼地方。

  直到此刻,何沛宇說出「眼神」兩了,南宮逸奇心中這才恍然明白,「破綻」原來竟是出在自己的「眼神」上。

  依據星相理論言,「眼神」足以代表一個人的個性與氣質,智慧的聰穎與笨拙,心情的開朗與沉憂,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有其獨特不同之點。任何人冒充一個人,不論其化裝易容術如何的高明,雖能作眼部的化裝,卻無法為「眼神」的化裝。

  「血手斷魂」宋至勤一聽何沛宇要他注意看看南宮逸奇的眼神,目光立即再次轉向南宮逸奇,凝目直視著南宮逸奇的雙眼「眼神」。

  這回,宋至勤看出來了,「眼神」果然不是他所熟悉的「眼神」,也顯然不是易從哲,臉色不禁倏然一變!瞪目喝道:「閣下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語音平靜而從容地道:「我就是我,可能是你宋總管的救星,也可能是你來總管的要命無常!」宋至勤臉色倏又一變!沉聲道:「閣下,你要不報出姓名,可就別怪宋某要對你不客氣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不報便怎樣?你宋總管難道還能生吞活吃了我不成!」宋至勤目閃寒芒地嘿嘿一笑,道:「雖然不會生吞活吃了你,但卻能令你流血精魂頃刻!」南宮逸奇語音依舊平靜從空地道:「就憑你宋總管一個人麼?」

  宋至勤冷冷地道:「不錯,就憑宋某一個人已經足夠了!」南宮逸奇淡然一嘻,道:「如果不夠呢?」

  宋至勤雙眉倏地一軒,道:「夠與不夠,你試試就知道了。」

  南宮逸奇道:「你這話雖然不錯,不過,如果不夠便又怎樣?你宋總管敢先作決言麼?」

  宋至勤雙目暗暗一轉,道:「閣下可是想和我打賭?」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宋總管高明,我正是這個意思。」

  宋至勤心念電轉地道:「這麼說,閣下是有把握,認為我不夠,不是你閣下的敵手了!」南宮逸奇道:「借用宋總管的一句話,你試試就知道了。」

  宋至勤目光倏地一凝,問道:「閣下想打賭點什麼?」

  南宮逸奇略一沉思,道:「請宋總管答我一些問題,聽我安排!」

  宋至勤道:「一些什麼問題?」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就答什麼。」

  宋至勤道:「聽你的什麼安排?」

  南宮逸奇道:「對你有益而無害的安排。」

  宋至勤目光眨動地道:「如果我贏了,閣下便又如何呢?」

  南宮逸奇道:「那很簡單,人一個命一條,你宋總管愛如何便如何,悉由尊便!」這話,聽得宋至勤心頭不禁暗暗一震!很明顯地,這位冒牌「全笛先生」的武學功力,必然高過於他,有十分之十的把握,否則,焉敢以生命作賭注?因此,他心念立時有如電閃般地暗忖道:「此人究竟是誰?是何來路?……」

  他暗忖間,南宮逸奇卻目光如電般逼注著問道:「宋總管對我這賭注認為如何?還滿意不?」

  宋至勤道:「滿意極了,不過……」語聲一頓,嘿嘿一笑,接道:「如此,閣下不吃虧了些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這在表面上看來,我似乎確實是太吃虧了些,然而,事實上因為這場賭的贏家必定我,所以,我賭注縱然下得再大一點也無關緊要!」宋至勤心頭不由又是暗暗一震,道:「閣下,你不後悔麼?」

  南宮逸奇語音淡淡地道:「在我生平的字彙中,尚未有過『後悔』兩字。」

  宋至勤雙目倏睜,精光如電地道:「閣下,男子漢,大丈夫,可是……」

  南宮逸奇接口震聲道:「我向來言出如山不移!」宋至勤點頭嘿嘿一笑,道:「好,如此我們到外面院子裡試試去吧!」說著,便待移步轉身向外面走去。

  南宮逸奇卻抬手一搖,道:「不必了,就在這屋裡試也是一樣。」

  宋至勤雙目眨動地道:「在屋子裡能夠施展得開手腳麼?」

  南宮逸奇道:「我認為這間屋子已經很寬敞,很夠了。」

  宋至勤心中突然閃過一個意念,道:「閣下,在未試之前,閣下可以答應我數問不?」

  南宮逸奇道:「能答當答。」

  宋至勤道:「易先生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涼州。」

  宋至勤道:「涼州什麼地方?」

  南宮這奇道:「這你就不必問了。」

  宋至勤道:「閣下不敢說麼?」

  南宮逸奇淡淡一笑,道:「宋總管,『激』字對我無用,我從來不吃這一套。」

  宋至勤心念電閃地暗轉了轉了,又問道:「你將易先生怎樣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並未將他怎樣,他很好。」

  來至勤話鋒忽地一變,道:「閣下化裝進入本莊有何意圖?」

  南宮逸奇道:「我此來共有三件事情。」

  宋至勤道:「哪三件事情?」

  南宮逸奇道:「一是討取『青霜劍』,二是拜訪貴在主,三是找一個人。」

  宋至勤雙目眨動地問道:「閣下要找的人是本莊屬下?」

  南宮逸奇徽一搖頭道:「不是。」

  宋至勤道:「他在本莊?」

  南宮逸奇斯「不,目下正在貴莊內。」

  宋至勤目光一凝,道:「他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道:「其人姓名我必須暫作保留。」

  宋至勤道:「不便說麼?」

  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不然,我就不會有『暫作保留』之說了。」

  宋至勤道:「這話可有道理?」

  南宮逸奇道:「當然有道理,如果先說出其人的姓名,可能會找不到他。」

  宋至勤道:「閣下可是怕他會聞風遠遁,躲起來?」

  南宮逸奇道:「實情正是為此。」

  宋至勤話鋒一轉,倏又凝目問道:「閣下要見莊主何事?」

  南宮逸奇道:「有很重要的事情。」

  宋至勤道:「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這問題,我必須和貴莊主面談。」

  宋至勤道:「不能先告訴我麼?」

  南宮逸奇道:「不能,事情非常重大,你作不了主,告訴你也無用!」語聲一頓又起,問道:「總管閣下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

  宋至勤想了想,道:「沒有了。」

  南宮逸奇道:「如此,你該試試你夠是不夠了。」

  宋至勤雙目寒電倏地一閃,沒有開口說話,嘿嘿冷笑了笑,暗暗提氣凝功,抬起了一支右手。五指一箕一張,突發如電般地直朝南宮逸奇左肩抓去。南宮逸奇一聲冷笑,道:「總管閣下,你這一式『大力鷹爪』,火候造詣豈力雖都不差,只是,可借你遇上了我……」

  他口說手不閒,話聲中,坐勢不變,身軀微仰,右手倏抬,已奇快絕倫地攫住了宋至勤的右腕脈門。宋至勤心神不禁猛地一顫,臉色頓變成一片蒼煞,何沛宇見狀,立時長身欲動……

  但是,南宮逸奇卻目射威稜地沉聲低喝道:「何沛宇,你坐著別動,我對你們絕無惡意!」何沛宇已被他星目暴射的威稜所震懾,神情微微一征!竟然聽話的坐著未動。宋至勤一招出手即已被制,心中雖然驚凜無比,但是。由於南宮逸奇的一句「我對你們絕無惡意」,他震顫的心神這才逐漸地鎮定了下來,目閃奇詫之色地望著南宮逸奇說道:「閣下對我們既無惡意,便請先放開手說話如何?」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鬆手放開了宋至勤的右腕。宋至勤腳下後退了一步。肅容注目問道:「閣下究竟是當代武林那位高人?」

  南宮逸奇道:「我是誰,少時自當奉告,現在先請宋總管實答我一問,可以麼?」

  宋玉勤點頭道:「老朽既已賭負,當是知所不答,閣下儘管發問就是。」

  南宮逸奇星自微微一凝,道:「我請問,昔年隱居浙東的『四明老人』和總管是何淵源?」

  宋至勤心神激激一震,道:「閣下認識他老人家?」

  南宮逸奇微點了點頭,但卻沒有開口。

  宋至勤目光眨動了猶疑了一下,說道:「他老人家是先師。」

  南宮逸奇星目並采飛閃地道:「如此,我再請問令師有一位生平知交拜弟,宋兄知道麼?」

  一句「宋以聽得宋至勤心中愣了愣,點頭說道:「聽說過,但卻從未見過。」

  南宮逸奇道:「宋兄知道令師那位知交拜弟的名號麼?」

  「知道。」宋至勤點頭道:「他老人有別號武林人稱『西湖隱士』。」

  話聲一頓,目光眨動地問道:「閣下問及此事是?……」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他老人家乃是先師。」

  「啊……」宋至勤雙目突射異采,驚喜地道:「如此說來,我們該不是外人了?」

  南宮逸奇點首道:「我們確然不是外人,不過……」語鋒微頓了頓,接道:「因為你我的立場不同,少時之後,我們也許會成為生死之敵!」「為什麼?」

  宋至勤詫異地問著,心念倏地一動,雙目猛睜,凝注著南宮逸奇接問道:「難道你便是那位威震武林,稱奇稱……」

  他話才出一半,下面的一個「最」字尚未出口,南宮逸奇頷首接口道:「不錯,我正是。」

  宋至勤心不由暗暗一震!現在他是完全明白了南宮逸奇此來的目的意圖了。

  這時,何沛宇也明白了,不過,他心中還有點不相信,眼前的這位冒牌「金笛先生」,真是那做誇當世第一,稱奇稱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因此,他雙目電轉了轉,突然凝注地問道:「閣下,我們見過面麼?」

  他此問是有其道理用意的,因為對方如果真是南宮逸奇,所答自能合他意料,否則則否!只見南宮逸奇點頭微微一笑,道:「我們見過面。」

  何沛宇道:「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江北樓上。」

  何沛宇星國電轉了轉,道:「這麼說,我妹妹她一定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了!」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早說過了,這問題,你應該問令妹,由令妹自己回答你!」何沛宇倏然揚聲朝屋外喊道:「妹妹,你進來一下。」

  南宮逸奇接口笑道:「你不必喊她了,沒有我的招呼,她是絕不會進來的。」

  何沛宇雙眉方自微微一揚,南宮逸奇卻已抬手一擺,又道:「你且稍安毋躁,冷靜的聽聽我和宋兄的談話之後再說好了!」語聲一頓,目光轉向宋至勤說道:「如今我已經說明了我的真實身份,宋兄想必也全明白了,我此來關外的真正意圖,尚望宋兄能衷誠地與我合作,實答我所問,如此,對彼此都有益而無害!」宋至勤默默然思了剎那,道:「南宮兄弟,彼此既然不是外人,可否容我先請問兩事?」

  「可以。」

  南宮逸奇毫不考慮地微一點頭道:「宋兄想問什麼便請問好了。」

  宋至勤眨眨眼睛問道:「現下涼州城內所出現的一批武林人物,南宮兄弟可否知道他們是那路人麼?」

  「知道。」

  南宮逸奇道:「他們是少林、峨嵋兩派掌教和其派中高手,丐幫幫主與其幫中八大護法,南京『金陵王』府的『紫衣侍衛』和『蘭陽郡主』。」

  宋至勤道:「他們都是追隨你來的麼?」

  南宮逸奇道:「不是『追隨』我,他們是為武林正義,為消弱武林劫難而來。」

  語鋒一頓,話題一變,問道:「宋見任職宮中總管多久了?」

  宋至勤道:「七年多。」

  南宮逸奇道:「宋兄和何莊主原來就認識麼?」

  宋至勤道:「原是朋友。」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宋兄和何莊主定然交非泛泛,而認識的時間最少也在十年以上了!」宋至勤點頭道:「是的,遠在十八年前,何莊主尚未創下這片基業之前,就已認識訂交了。」

  南宮逸奇道:「如此。宋兄對於何莊主的為人、心性,也定然個分清楚瞭解的了。是麼?」

  宋至勤義點點頭道:「十八年相交,情勝手足,彼此間的心性為人,可說全部非常瞭解清楚。」

  南宮逸奇星目倏然一凝,道:「那麼我請問,來只對於何莊主近年來的心性為人,有何感覺沒有?」

  「這……」宋至勤臉色神情不禁勃然一變,目光電閃地瞥視了何沛宇一眼。搖搖頭道:「沒有。」

  他雖然搖頭回說「沒有」,但,南宮逸奇是何等聰智之人,從他目光瞥視何沛宇的那一眼和眼神上,已看出了異狀,心中已明白了他可能是有著什麼顧忌。因此,南宮逸奇立即正容說道:「宋兄,這屋裡只有你我和少莊主三個人,你還有什麼顧忌的?」

  宋玉勤微默然地垂下了頭,沒有開口。南宮逸奇雙微揚了揚,又道:「宋兄,隱忍諱言。並不是個長久的辦法,世間事,只能蒙得了人一時,絕對無法瞞得了永久,事實怎樣,你只管直說了,一切問題,自有我替你擔當!」宋至勤頭一抬,說道:「南宮兄弟,事情的關鍵並不在你擔不擔當的問題,而是在……」

  語鋒倏然一頓,闇然地輕歎了口氣,搖搖頭,住口不言。南宮逸奇雙眉再將微軒,星劉光湛湛地道:「宋兄,不管關鍵問題怎樣?你都不該再隱忍下去,再說何姑娘和少莊主如今都已長大成人,你應該實說出來讓他們兄妹明白,免得他們還蒙在鼓裡,認賊……」

  他話未說完。「認賊」以下之「作父」兩字尚未出口,宋至勤已聽得心頭不住連連震動地雙目倏然一睜,接口道:「南宮兄弟,難道你已經知道……」

  南宮逸奇點頭說道:「我若是不知,就不會這麼說,也不會易容喬裝易先生冒險前來莊中了!」宋至勤目光凝注地問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麼?」

  南宮逸奇道:「我此次冒險入莊的真正目的,便是想弄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宋至勤道:「南宮兄弟是以為我可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來兄職司莊中總管重任,與老賊接近定然頻密,所以我認為宋兄可能知道老賊的真實身份。」

  宋至勤眨眨眼睛道:「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你相信麼?」

  南宮逸奇道:「這雖然令人頗有點不相信,但是……」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宋兄並非武林無名之輩,以『血掌斷魂』在當世武林中的身份聲譽,我自無不信之理。」

  宋至勤笑道:「我謝謝南宮兄弟對我的信任。」

  神色倏地一正,接著說道:「南宮兄弟說的一點不錯,我身兼本莊總管重任,與老賊接近確是頗為頻密,在表面上,老賊也似是視我為心腹之人,可是,事實上老賊心中根本不信任我,對我的防範甚嚴,任憑我表現得如何忠誠,費盡心機,結果總是徒然,並且迄今連老賊的真面目都示能見過。」

  南宮逸奇創盾微皺地沉思了剎那,星目凝注地問道:「那麼,以宋兄看,莊中所有屬下人眾中,有誰可能知道老賊是誰麼?」

  末至勤搖搖頭道:「這……我就不敢亂說了。」

  南宮逸奇道:「宋兄認為『雙煞』兄弟如何?」

  宋至勤道:「鄧斌鄧浩兄弟都是在中十年以上的老人,可能性似乎不大。」

  何沛宇在旁聽至此處,心中不禁震駭無比的突然接口問道:「宋叔,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爹他老人家?……」

  宋至勤喟然低聲輕歎了口氣,道:「你爹早在五年以能就已經受人挾制,失去了自由了。」

  何沛宇雙目倏地一睜,道:「這麼說,現在去了『古關牧場』的他不是我爹了?」

  宋至勤搖頭道:「不是,他就是挾制你爹的惡賊!」何沛宇道:「宋叔知道我爹他老人家現在什麼地方麼?」

  宋至勤又搖搖頭道:「你易叔可能知道。」

  何沛宇目光倏轉向南宮逸奇,問道:「我易叔現在涼州何處?」

  南宮逸奇道:「城外羅剎寺內。」

  何沛宇身軀倏地一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邁步向屋外走去。

  南宮逸奇連忙抬手一攔,道:「你可是要去羅剎寺?」

  何沛宇一點頭道:「不錯,我要去羅剎奇向易叔查問我爹的下落。」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你不必去了,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何沛宇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易大俠也不知道令尊被囚禁的確實地點所在!」何沛宇星目一眨,道:「你怎知道我易叔他也不知了?」

  南宮逸奇道:「我已經問過他。」

  何沛宇冷聲一笑,道:「但是我仍要去當面問問他。」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去,你去於事只有害而無益,再說以羅剎寺眼下的情勢而言,你也進不去!」何沛宇劍眉微微一揚,道:「羅剎寺眼下的情勢怎樣?是龍潭還是虎穴?」

  南宮逸奇道:「眼下的警戒之人,卻是少林武當掌教和『十戒十僧』,峨嵋掌教和『四尊者』,丐幫幫主和『八大護法』等人,無一不是當今武林一流中的一流高手!」何沛宇聽得心頭不禁大為震動地道:「寺內住的是些什麼人物,竟然……」

  南宮逸奇接口道:「易大俠,『地府秀士』宇文大俠,『妙手醫儒』諸葛大俠『蘭陽都主』和尉遲如蘭、聞人解語姑娘等人。」

  何沛宇雙目倏射異采地道:「尉遲如蘭和聞人解語她們也在寺中?」

  南宮逸奇淡然一點頭道:「還有田秀秀和巫山總管施漢元等人。」

  語聲一頓即起,接道:「只是,田秀秀和施漢元等人和易大俠與聞人尉遲兩位姑娘的遭遇卻有點不同。」

  何沛宇道:「怎樣不同法?」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易大俠和聞人、尉遲姑娘的起居行動是自由的,田秀秀和施漢元等人的行動則有人照顧著他們。」

  何沛宇不是傻子,南宮逸奇這所謂「照顧」的意思是什麼,他自然懂得,他心念電轉了轉,道:「這兩種不同的遭遇都是你的安排吧!」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那的確都是我的安排!」何沛宇裡目倏地一凝,又問道:「這些事情我妹妹都知道麼?」

  南宮逸奇道:「事情從開始到結束,令妹都是親見親聞經過者之一。」

  何沛宇微一沉思道:「如此說來,我妹妹她也知道我爹的事情了!」南宮逸奇道:「令妹若是不知,她就不會同意我易容化裝易大俠和我一起回莊來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事情一切都已明白的告訴了你,現在你可以安靜地坐下了!」「不!」何沛宇突然一搖頭,道:「不管事情怎洋,我仍要立刻去羅剎寺一趟!」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你一定要去?」

  何沛宇道:「不錯,我非得去當面問問易叔不可!」南宮逸奇語凋突地一冷,道:「但是我不許!」何沛宇雙目一瞪,道:「你憑什麼資格不許?」

  南宮逸奇語聲冷凝地道:「這不需要什麼資格,我說不許就是下許!」何沛宇冷聲一笑,道:「南宮閣下,我去羅剎寺找我易叔,這關你什麼事,你要不許!」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這雖然不關我的事,但卻關係著很多人的安危!」語聲一頓又起,道:「我勸你最好安安靜靜的坐下來,聽我的話,否則……」

  「否則」怎樣,倏然頓住,沒有按說下去。但是,何沛宇卻雙目微揚地接口道:「你說否則就要對我不客氣了,是不是?」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你明白就好。」

  何沛宇方自冷聲一笑,宋至勤卻突然輕咳了一聲,接口道:「少莊主可否請聽屬下一言。」

  何沛宇目光一凝,道:「宋叔可是要我聽他的話,別去羅剎寺?」

  來至勤點點頭道:「為顧全大局,屬下認為少莊主應該聽南宮大俠的,不可意氣用事!」何沛宇冷冷地道:「宋叔認為我這是意氣用事麼?」

  宋玉勤道:「不是,那就應該聽南宮大俠的,共謀解救你爹之策才對。」

  何沛宇目光眨動地道:「這麼說,宋叔認為我去找易叔查問我爹的下落所在,是不對的了!」宋至勤搖搖頭道:「這雖然不能說是不對,可是……」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41:54

  何沛宇截口道:「宋叔不必多說了,我的性情你應該瞭解,一經決定,就休想阻止我!」南宮逸奇心頭忽然閃過了一絲奇特的意念,暗忖道:「此子怎的如此不知好歹,難道……」

  心度意念電閃暗忖間,立即接口道:「何兄弟,你堅決要去問易大俠麼?」

  何沛宇冷然一點頭道:「除非你南宮閣下把我擺平在這裡,不然,我自是非去不可!」南宮逸奇星目寒電一閃,道:「這麼說,你是要逼我出手讓你躺在屋裡了!」阿沛宇冷聲一笑,道:「但是,我卻不以為你真敢那麼做!」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何沛宇,你應該明白,我既敢只身前來莊上,就沒有什麼……」

  何沛宇飛快地接口道:「南宮閣下,你單身前來本莊,雖然是夠膽大的,但是,對我,我認為你大概還沒有那個膽量敢動我!」南宮逸奇雙目一眨,道:「你認為是什麼,有道理麼?」

  何沛宇道:「我當然有道理。」

  南宮逸奇道:「如此,請說來聽聽。」

  何沛宇淡淡泳「顧忌。」

  南宮逸奇目光倏地一凝,道:「什麼顧忌?」

  何沛宇冷哼一聲道:「這還用問,只要一動我,你此來一切企圖,立將因而功虧一整,因而落空無成,說不定還得……」

  「還得」怎樣?說至此處,語音竟突地一頓,倏然一笑而止。南宮逸奇譽稱「奇才」當代第一,何沛宇這「還得」說下的意思什麼,雖沒有說出,但是,南宮逸奇的心中已有所解,不過,他卻故作不解地注目接問道:「還得怎樣?請接說下去……」

  何沛宇冷冷地道:「單是那功虧一簣,企圖落空無成的『顧忌』道理已經很夠了,『也還得』怎樣,何必還要我接說下去,再說……」語鋒微微一頓,接著又道:「我此去羅剎寺,乃是對你有益而無害的事,只要我易叔證實了我爹確實被困在某處地方,我們便將是友非敵!」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道:「照此說來,我倒是果真不便攔阻你去羅剎寺向易大俠問個究竟了!」何沛宇點頭道:「事實必須如此!」南宮逸奇做作地沉思了一剎那,神情顯得有點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好吧,你既然堅決要去,我就讓你去好了,不過,我卻有個條件!何沛宇心中暗喜但表面卻說色不露地道:「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道:「你必單獨前往,不得隨帶一名屬下,這條件你答應麼?」

  這條件正合何沛宇的心意,焉有不答應之理,因此,他立時一點頭,道:「我答應了。」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如此,你去吧。」

  何沛宇沒有再開口說話,輕哼了一聲,舉步往屋外走了出去。

  屋外,何瑤卿姑娘對屋內的談話,雖然全都聽得十分清楚,但是,當何沛宇走出來時,她卻故作不知道的問道:「哥哥,你要去那裡?」

  何沛宇冷冷地道:「羅剎寺。」

  口裡說著,腳下已毫不停留地朝後院門外走了出去,何瑤卿美目注視著何沛宇的背影,黛眉微進地搖搖玉首輕呈了口氣,移步走進屋內,望著南宮逸奇說道:「大哥,你實在不該讓他去的。」

  南宮逸奇含笑問道:「為什麼?」

  何瑤卿道:「他個性狂傲,此去定然會得罪人!」南宮逸奇微微一笑:「他此去如果真得罪人那就好了,怕只怕他根本不是去羅剎寺。」

  何瑤卿一怔!眨眨美目道:「大哥以為他此去何處?」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這我就不敢隨便斷言了。」

  語聲一頓又起,接「姑娘願意和我一起跟下去看看麼?」

  何瑤卿沉思地點了點玉首。於是,南宮逸奇立即轉向宋至勤說道:「宋兄請在此處暫息,等我和姑娘回來之後再為商談其他,如何?」

  宋至勤點頭道:「在下遵命。」

  寒風刺骨,月色迷濛中,南宮逸奇和何瑤卿姑娘飛身掠出莊外。這時,何沛宇早已去遠了,去得不見了影子。

  何瑤卿身形忽地一停,揚聲喝問道:「今晚巡莊領班何人?」

  隨著話聲,十丈以外的暗影中,現身掠出一名黑衣勁裝漢子,朝何瑤卿姑娘和南宮逸奇躬身說道:「屬下夏瑞參見姑娘和易先生。」

  何瑤卿問道:「你看見少莊主了麼?」

  廈瑞恭敬地答道:「少應適才出去了。」

  何瑤卿道:「就是他一個人麼?」

  廈瑞點頭道:「是的。」

  何瑤卿道:「他往那個方向去的?」

  廈瑞道:「西北方。」

  涼州,在逍遙莊之東南方,往涼州,應該取道往東南去才對,可是,何沛宇他竟然反道而行的去了西北方,這是什麼原因?往西北,又是去什麼地方?……

  這問題,立刻困擾了何瑤卿姑娘,黛眉雙蹙地深望了南宮逸奇一眼,旋即轉朝廈瑞微一揮手,道:「好了,沒有你的事了。」

  廈瑞躬身退回暗影中。

  從逍城往西北方行四百餘丈是「龍首山」,南宮逸奇和何瑤卿姑娘奉身形飛掠,剎那,已離莊遠在百以外,南宮逸奇腳步突然一停道:「何姑娘,你且等一等。」

  何瑤卿一怔,問道:「你要去那裡?」

  南宮逸奇抬手一指三丈開外的一顆五丈來高的大樹道:「我到上面看看去。」

  看什麼?何瑤卿當然明白,是查看何沛宇的蹤跡。南宮逸奇話聲一落,身形已電身騰空,掠上大樹頂端,凝連禪功力朝「龍首山」方向望去。

  倏地,他暗自點頭地浮起了笑意,接著,他身形飄然落了地。他身形才一落地,何瑤卿已凝目急問道:「有發現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往山裡去了。」

  語聲一頓,倏然目問道:「姑娘知道山中有什麼地方可去麼?」

  何瑤卿搖搖玉首,黛眉微蹙地道:「我正感覺奇怪十分不解呢!」

  南宮逸奇心念電轉,道:「如此,我們就快些追去吧,再遲可能便要不及了!」話落,突地一伸手,一把挽住何瑤卿姑娘的一雙胳臂,道:「姑娘請提氣!」事出突然,何瑤卿芳心一怔,嬌軀卻已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

  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猛提一口丹田真氣,盡量使身軀放鬆,任由南宮這奇挽著向前飛掠。飛掠中,何瑤卿芳心裡湧起了一股莫可言喻的感覺。是驚喜,也是震駭!因為南宮逸奇雖然挽著她同行,而起落之間,竟然仍能遠達三十多丈,這情形很明顯,南宮逸奇如果不挽著她,如果是單獨一個人,全力展開身法時,其起落之間,當在四五十丈以上無疑!至此,何瑤卿這才真正的明白了南宮逸奇的一身功力所學之深,實是浩瀚如海,高不可測。

  眨眼工夫,南宮逸奇和何瑤卿已到達「龍首山」下,登上了一座小峰頭。然而,南宮逸奇星目略一掃視之下,他皺起了兩道劍眉。原因是他此刻站立之處,正是他適才之前在大樹頂上發現何沛宇身形落之處,可是,如今他身臨斯地,橫在他眼前的卻是一處寬有三十五六丈深約五六十丈的削壁深壑!南宮逸奇星目神光如電灼灼地望望對崖,又望望壑底,對崖,是一片黑壓壓的森林,壑底,則是怪石崢嶸,尖如箭矛劍刃。衡情度勢,憑何沛宇的一身所學功力,雖是當今武林年青一輩一流高手的一流,但是,尚無飛渡三十多丈寬的功力;也無那下躍五六十丈之能!然而,何沛宇他去了那裡呢?難道是上了天、入了地……

  南宮逸奇雖是奇才蓋代,智慧過人,但於此情形之下也不禁發了楞,有點兒想不通地陷入,了一片沉思中。寒風刺骨雖然令人難耐,但是,沉寂的氣氛卻比刺骨的寒風更令人難耐!在南宮逸奇沉思中,何瑤卿忍不往地開了口,語音嬌甜地問道:「南宮大哥,我哥哥是往這裡來的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不錯,他正是往此地來的。」

  何瑤卿美目眨動了一下,道:「那他可能是渡過對崖去了。」

  南宮逸奇道:「姑娘認為有可能嗎?」

  何瑤卿道:「南宮大哥可是認為他沒有飛渡過去的那份功力?」

  南宮遺奇點頭道:「不錯,無論是飛渡或是下躍,他都該不能!」何瑤卿微微一笑道:「可是,如果對崖有人接應,用弓箭擊上一條繩索射過來,讓他抓著繩索騰身飛渡,於真氣將洩,身形下沉之時,那對崖之人凝聚真力適時一抖繩索,使他藉以借力飛渡過去,應該不是難事!」

  這確實是好辯法,如此一來,別說只是三十多丈,就是再寬上十來丈,也無多大困難!可是,南宮逸奇心念電閃之間,竟冷了頭,道:「這辦法雖可以彌補他功力的不足,可以飛渡過去,但其可能性仍然不大!」何瑤卿問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道:「原因是對崖那接應之人,不但必須是一位內功真力兩皆深厚的上乘高手,繩索回收的手法不但必須極快,而力量時間更須配合得恰到好處,絕不能有絲毫失誤。是以,這辦法說來容易,使用起來卻是極為困難,極險!」這分析不錯,是理,也是實情。何瑤卿美目眨動地想了想,道:「那麼,依……」

  她話未說完,南宮逸奇突然抬手朝她一搖,阻止地低聲說道:「禁聲!」驀地,腰下削壁間一點白影一閃,沖空直上,那是一支渾身羽毛雪白的信鴿。南宮逸奇星目寒芒電閃,倏地一抬手,五指箕張微曲「虛空攝物」,疾朝向那支白毛信鴿凌虛抓去!那支信鴿剛剛飛出崖上,突遇吸力,雖然雙翅連撲,盡力掙扎想掐脫吸力,但是如何能夠,終於落入了南宮逸奇的手掌中。白鴿渾身羽毛雪白,找不出一點黑點,雙眼火紅,煞是可愛。

  鴿腿上系有一個小鋼管,解下銅管,旋開螺絲蓋,取出管內的小紙條打開一看,上寫著:「義父,秘密已洩,南宮逸奇已化裝易容成易老鬼由瑤卿丫頭掩護陪伴進入莊內,少林、峨嵋兩派掌門、丐幫幫主都已和南宮逸奇連成一氣。各率派中高手來涼州,秀姨和施漢元等人全落入對方手裡,現禁涼州羅剎寺中;情勢已極危急,如何應付,請義父速賞卓裁!兒文吉敬稟」

  看完字條,南宮逸奇立即側望著緊傍在他身旁的何瑤卿姑娘問道:「姑娘看清楚了沒有?」

  何瑤卿點點玉首道:「看清楚了,不過,這文吉不知是何許人?」

  南宮逸奇道:「我猜料的如是不錯,他可能就是何沛宇。」

  何瑤卿美目微微一睜,道:「你可是懷疑『文吉』是我哥哥的化名?」

  南宮逸奇搖頭道:「不,何沛宇應該是『文吉』的化名才對。」

  何瑤卿美目凝注地道:「這麼說,他並不是我哥哥了!」

  南宮逸奇點頭道:「不錯,他根本不是令兄,只是個經過高明的易容化裝,令人難別真偽的假何沛宇。」

  「呵……」何瑤卿芳心極為凜駭地道:「如此說來,我哥哥定是和爹一樣,也落在老賊的手裡了!」南宮逸奇道:「可能。」

  他「可能」兩字話音方落,突聞崖壁間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少主現在就要回返莊內去麼?」

  「不,我必須前往涼州去一趟。」

  這聲音,南宮逸奇和何瑤卿姑娘都聽得十分清楚,是何沛宇的聲音。南宮逸奇和何瑤卿凝神靜聽,只聽那低沉的聲音又道:「少主當真要去羅剎寺麼?」

  何沛宇道:「不錯,我非去不可,不然,屆不是自露馬腳。」

  何沛宇道:「此舉看來雖然是冒險了些,但是,在我的真實身份未洩露以前,我以何沛宇的身份去找易老鬼,他們絕不會拿我怎樣,也絕不會有『險』!」低沉的聲音忽然輕聲一笑道:「少主所言固是有理,不過,屬下以為少主此去羅剎寺,明是找易老鬼查問究竟,其實心裡卻是另有用意。」

  何沛宇道:「你以為我會另有什麼用意?」

  低沉的聲音道:「屬下以為少主此去真正的用意,是想藉機探視田娘娘和尉遲姑娘,對不對?」

  何沛宇倏地揚聲哈哈一笑,道:「巫老夫,你果然精靈高明得很,難怪我義父他老人家會如此重用你,放心地把你安置在極秘密之處。」

  巫老大那低沉的聲音嘿嘿一笑道:「多謝少主的誇獎,以後尚望少主在帝君面前多多美言提拔,屬下定當感恩圖報,永為少主和帝君效命!」何沛宇道:「你放心吧,異日大俠成就時,我會盡力提拔你的。」

  巫老道:「如此,屬下先謝謝少主了。」

  何沛宇道:「不必謝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我走了,一切多加小心些!」巫老大道:「屬下遵命,少主但請放心。」

  南宮逸奇聽到這裡,知道何沛宇立時就要上崖來了,便即一拉何瑤卿姑娘,雙雙閃身到一處巨石背後,隱起了身形。

  俄頃之間,果見那被稱做少主的假何沛宇從懸崖下面冒出了腦袋,雙目灼灼如電地朝四面掃視了一眼,見無人影動靜之後,這才電身長身地縱了上來。假何沛宇身形甫才縱崖來,腳下尚未站穩,南宮逸奇已突發一聲輕笑,和何瑤卿姑娘自巨石背後現身飄然走出。假何沛宇臉色不禁勃然一變,即強作鎮定地雙目一瞪,瞪視著南宮逸奇沉喝道:「南宮閣下,你是個鬚眉漢,懂得一個『禮』字麼?」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道:「我怎樣不是個鬚眉漢,又那裡不懂得『禮』字了?」

  假何沛宇一聲冷笑,道「我問你,在這深更半夜時分,你帶著舍妹來這山野無人地方是什麼意思,事情如果落在外人的眼裡,傳了出去……」

  何瑤卿突然沉聲截口叱喝道:「住口!」假何沛宇神色一怔,道:「妹妹,你這是……」

  何瑤卿再次截口叱說道:「你少說廢話了,誰是你的妹妹!」假何沛宇心中不由暗暗一震,但是,表面神色卻仍鎮定如常地、做作地雙眉微皺了皺道:「妹妹……」

  他才說了「妹妹」兩字,南宮逸奇已倏然抬手朝他一搖,阻斷了他的話音,淡淡地說道:「閣下,我們開誠地談談,好麼?」

  假何沛宇目光一凝,道:「談什麼?」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不是要去涼州羅剎寺的麼?」

  假何沛宇道:「不錯,我現在正要去。」

  南宮逸奇問道:「閣下來此做什麼?」

  假何沛宇道:「放信鴿。」

  南宮逸奇有點意想不到假何沛宇竟會直言「放鴿」之事,神情不由微怔了征,又問道:「放信鴿做什麼?」

  假何沛宇道:「給『神行無影』段昆義段大俠,請他立刻趕來莊中。」

  南宮逸奇道:「請他來莊中做什麼?」

  假何沛宇道:「段大俠和我爹是多年的老朋友,對我爹知之頗深,請他來看我爹的真假。」

  南宮逸奇道:「事實真是如此麼?」

  假何沛宇正容說道:「事關家父的安危,你以為我還會騙你不成!」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閣下說的是,這種事情,關係至大,你怎會騙我,不過……」語聲一頓又起,問道:「你放的那支信鴿它是灰色還是黑色的?」

  假何沛宇沒有沒有想到他所放出的「信鴿」已經出了問題,是以答話極正的答道:「是白色的。」

  南宮逸奇在意緊釘上一句地道:「是白色,閣下沒有記錯麼?」

  假何沛宇仍然未作多想地一搖頭道:「信鴿是我自己親手所放,怎會記錯。」

  南宮逸奇淡笑了笑,緩緩說道:「適才之前,我在這崖上曾截獲了一支白色信鴿,不知它是不是就是……」

  假何沛宇心神倏地一震!急道:「那白色信鴿現在何處,你弄死它了?」

  「沒有。」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放了。」

  假阿沛宇聽說「放了」,緊張的心情方始微微一鬆,南宮逸奇卻接著又道:「不過,我卻解下了繫在鴿腿上的小銅管,也看過了閣下稟告令義父的那張字條,還有閣下在下面崖洞裡和那位巫老大的談話,我也全都不遺的聽了個清清楚楚,如今,閣下明白了麼?」

  如此這般一說,假阿沛宇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明白了,臉色可再也無法鎮定地變了色,一顆心頓時繃得緊緊的,暗暗提聚起一身功力,凝神蓄勢,作著隨時出手全力一拼的準備。當然,對於何瑤卿姑娘,他絕未放在心上,他自信何瑤卿絕難是他手下十招之敵,但是,對於南宮逸奇那就不然了,他雖然自負一身所學功力放眼天下武林已是鮮有敵手,而南宮逸奇卻是他唯一沒有信心,不敢輕視的勁敵。

  可是,南宮逸奇稱奇稱景武林,傲誇當世奇才第一,豈是一般普通見識之人。假何沛宇這裡方自暗暗提聚起一身功力,南宮逸奇立刻已有所覺地輕聲一笑,抬手朝他微微一搖,道:「閣下且別緊張,要拚命也得把話說清楚了再拚命!」假何沛宇冷冷地道:「閣下有什麼話要說就快說吧!」南宮逸奇神情從容而瀟灑地笑了笑,道:「閣下,我請問你的身份?」

  假何沛宇道:「我在下面崖洞裡時,那巫老大對我的稱呼,你不是已經聽見了麼?」

  南宮逸奇道:「我是聽見了,那只是『少主』兩字,也只是個普通而寵統的稱呼。」

  假何沛宇道:「那已經很夠了,那『少主』兩字已經代表了我的身份。」

  南宮逸奇搖搖頭道:「但是我卻認為不夠。」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閣下如果自認是個昂藏鬚眉,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便請告訴我你的起初身份,什麼少主?」

  人,很少能受得往「激」的,尤其是年青人更甚。一個「激」字,能使意志消沉的人改變意志觀念,精神發奮向上,因而創建下偉大的事業,成為一代名人,垂傳後世。但反過來說,也可能使人怒發如雷,憤而殺人,造成無邊的錯誤,發恨終身!假何沛宇雖然是個心機城府極深之人,但在這個「激」字之下,雙眉不由立時一挑,道:「天威少主。」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道:「你是『天威魔君』丘寒山的義子?」

  假阿沛宇冷哼一聲道:「南宮逸奇,你說錯了,我義父他老人家正是『天威帝君』卻不是『魔君』!」南宮逸奇談然一笑,又問道:「你貴姓?」

  假何沛宇道:「姓康,『康莊大道』的康。」

  南宮逸奇道:「康文吉,你很坦率,不愧是位昂藏鬚眉漢!」語鋒一頓,話題一變,接道:「我還有幾個小問題,你敢實答我不?」

  康文吉嘿嘿一聲冷笑道:「南宮逸奇,你不必用那『敢不敢』的字眼來激我,有什麼問題,你儘管直問好了。」

  南宮逸奇目光微凝地問道:「何莊主現在何處?」

  康文古道:「古關牧場。」

  南宮逸奇道:「我問的是何姑娘的父親,真正的『逍遙處士』何尚武。」

  康文吉冷冷地道:「閣下無須解釋,我說的本就是何尚武。」

  南宮逸奇又問道:「何沛宇呢?」

  康文古道:「不知道。」

  南宮逸奇目光凝注地道:「你真不知道?」

  康文吉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要不信,那就只好由你了。」

  南宮逸奇星目電轉了轉,又道:「如此,我再請問,『鐵筆鬼見愁』計大俠現在何處?」

  康文吉道:「也在古關牧場中。」

  南宮逸奇微一沉思,話題倏又一改,問道:「下面的崖洞是個什麼所在?」

  康文吉道:「飼養信鴿的地方。」

  南宮逸奇道:「那位巫老大叫什麼名宇?」

  康文吉道:「巫立。」

  「啤……」南宮逸奇輕聲一「哦」,道:「原來是『滇西四霸』的老大。」

  語聲一頓即起,道:「下面崖洞當真只是飼養信鴿的地方麼?」

  康文吉道:「你可是不信?」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有點奇怪,『四霸』之西,都是響叮噹的漢子,巫老大一身所學功力更『四霸』之最,應該是獨擋一面的豪雄,竟然職司飼養信鴿,這實在未免有點大才小用了!」奇怪!「滇西四霸」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凶人,為非作歹,無惡不作,而南宮逸奇竟然誇他們是響噹噹的漢子,稱他們是豪雄,那句「大才小用」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替「滇西四霸」不平。這是什麼道理?南宮逸為何出此誇不平之語?……

  康文吉雖然也是個心智頗高過人之人,但是,對於南宮逸奇的這番話他並未多作深思思考地冷聲一笑,道:「這有什麼奇怪,有什麼大才小用的,像巫老大那等功力身手之人,本宮屬下中多得不可勝數!」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少見多怪,也低估了資宮的力量了!」康文吉冷冷地道:「事實本就是你南宮逸奇『坐井觀天』,少見多怪!」語聲一頓即起,道:「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沒有?」

  南宮逸奇星目閃動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

  康文古道:「如此,你該讓開路了。」

  南宮逸奇道:「你想去什麼地方?」

  康文古道:「古關牧場。」

  南宮逸奇道:「可是去給丘寒山報信,告訴他我已經來了『逍遙莊』上,知道了一切秘密。」

  康文吉點頭道:「不錯,你南宮逸奇既然找來了此地,我理當去稟告我義父知道,讓他老人家準備好好的招待你。」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認為我會讓你去嗎?」

  康文吉雙眉一挑道:「你打算怎樣?」

  南宮逸奇道:「我打算委屈你留下來。」

  康文吉冷冷地道:「但是,我希望你最好是讓我走,不然……」

  南宮逸奇接問道:「不然怎樣?」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49:05

第三十九章 天威少主


  康文吉道:「你南宮逸奇如果是個頂天立地的昂藏鬚眉,是個男子漢,便應該讓我去,約個時地,光明大落的和我義父各憑功力所學一搏勝負高下,如此,才配你那稱奇稱最武林,做誇當世的第一的美譽!」

  南宮逸奇這:「不然便不配,是不是?」

  康文吉冷哼一聲道:「不錯,你不讓我去,便是不敢光明磊落的和我義父一搏,便是膽怯,武功所學都不是我義父之敵!如你要強行留下我。不怕落譏誚,有損你的美譽……」

  南宮逸奇冷然截口道:「康閣下,用『激』,那得要看事情,要看情形才能有效!」康文吉一聽這語氣,知道自己的心意已被對方看穿,不全力和對方一戰是絕對難以脫身了。於是,他心念電轉了轉,立即暗暗提聚一身功力,突然抬手一掌推出,動氣山湧地猛朝南宮逸奇當胸擊去!他突然出手,意在攻擊南宮逸奇的不備,使南宮逸奇於驟然無防之下,被迫交身旁避,而他則可乘機脫身。可惜,他主意雖然打得甚好,奈何南宮逸奇的武功心智均皆高他一籌,既已決心要留下他,又豈會給他脫身的機會!是以,他雖是驟然發難出手,但他掌力才發,南宮逸奇即已劍後雙軒地倏然一聲輕笑,飛快地發掌迎上!兩股掌力相接,「砰」然一聲震響中,康文吉身形一晃,腳下立時不由自己的後退了一大步,胸頭氣血頓感微微上湧!一掌硬接,康文言雖已自知功力略遜一籌,不是南宮逸奇之敵,但是,他也是個好強之人,身形一退之後,立即暗吸了口氣,平抑住胸頭上湧的氣血,嘿嘿一笑道:「南宮逸奇,你功力雖然比我略強了些,但是憑此還不足以留下我!」話落,腳下跨前一步,緩緩抬起了雙掌。

  驀地,一陣衣袂破空風響,一條龐大的人影,身形有如天馬行空般地飛瀉落地,聲調威稜地沉喝道:「沛宇,不得無禮!」康文吉聞聲知人,心念倏然一動,立時先發制人地大聲說道:「尉遲叔父,此人心情不軌,冒充易叔,易叔可能已經被他殺害了!」南宮逸奇轉眼望去,來人好一副猛的相貌,年約五十開外,紫膛臉,虎目,臥蠶眉,海口,鋼,身高七尺,肩闊腰粗,神威凜凜懾人……

  原來來人正是那江北「天雄堡」堡主,「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尉遲大俠不明真象,突聞康文杏之言,神情不禁倏然一怔!旋忽虎目暴睜,威稜逼人地瞪視著甫官逸奇喝問道:「尊駕何人?」

  南宮逸奇道:「堡主不知道麼?」

  尉遲大俠正容搖頭道:「老夫生平無虛語,確實不知。」

  尉遲大俠美號「鐵膽義豪客」,乃是位光明磊落,性情率直的鐵掙豪雄,他既然正容回說「確實不知」,南宮逸奇自是不會不信。因此,尉遲大俠話音一落,南宮逸奇立即接口說道:「在下複姓南宮雙名逸奇。」

  南宮逸奇心狠手辣,名震江湖,為當世武林公指之「魔」。

  人名樹影,尉遲大俠既然號稱「鐵膽」,為江北武林道的領袖豪雄,但是乍聞南宮逸奇之名,臉色也不由得微微一變!心頭暗凜地道:「你是那『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點頭道:「是的,今後尚祈堡主多予指教。」

  尉遲大俠哈哈一笑道:「閣下太客氣了。」

  語聲一頓又起,道:「江湖傳說『玉書生』面如冠玉,俊逸不群,閣下能一示真面目麼?」

  南宮逸奇道:「在下遵命。」

  說話間,抬手摘下了在羅剎寺中以現成的人皮面具改製成「金笛先生」易從哲的容貌的人皮面具,現出了他本來面目。尉遲大俠一見,不由立時脫口喝彩道:「江湖傳言不虛,果然是當代美男人物!」南宮逸奇謙虛地道:「堡主誇獎了。」

  尉遲大俠目光倏又一凝,問道:「閣下為何冒充易大俠?」

  南宮逸奇道:「為了進入莊中便於探查老魔的出身來歷。」

  康文古接口說道:「尉遲叔父,他心懷不軌圖謀對本莊不利,你體要聽信他的花言七語!」尉遲大俠抬手一擺,道:「賢侄且勿開口,老夫自有道理。」

  語聲一頓,又望著南宮逸奇問道:「閣下把易大俠怎樣了?」

  南宮逸奇道:「沒有怎樣,易大俠他很好,也絲毫未受傷害。」

  尉遲大俠道:「他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現住涼州羅剎寺內,和令嬡如蘭姑娘聞人解語姑娘等人一起。」

  尉遲大俠因為不明內情,一聽說愛女如蘭和易從哲父女一起,也住在涼州羅剎寺內,以為愛女也已被南宮逸奇所擄,心不由猛地往下一沉,虎目暴瞪,寒電灼灼地視著南宮逸奇,沉聲道:「南宮逸奇,你可是想用小女威脅老夫!」南宮逸奇一聽他這語氣,知道他誤會了,連忙搖頭正容說道:「堡主誤會了。」

  尉遲大俠道:「那麼閣下的用心何在?」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在下的用心如何,請堡主問問何姑娘便明白一切了。」

  「哦!……」尉遲大俠方自「哦」了一聲,目光轉向何瑤卿姑娘,尚未開口發問,何瑤卿姑娘已經美目眨動地嬌聲道:「尉遲叔叔,你相信侄女的話麼?」

  尉遲大俠含笑點頭道:「賢侄女在這關外數百里之內,乃是家喻戶曉的蓋代俠女,巾幗丈夫,愚叔怎會不相信你的話。」

  康文吉在旁,知道何瑤卿一開口勢必對他不利,因此,尉遲大俠話音一落,他竟又想先發制人地大聲說:「尉遲叔父,你別聽信她的,她根本不是我妹妹!」

  這話,倒是實情話,何瑤卿姓何,而他則姓康,當然不是他的妹妹。尉遲大俠不明其中曲折,聞言不由大感意外地愕然一怔!目露詫異之色望著康文吉問道:「你說什麼?他不是你妹妹?」

  何瑤卿本要接著開口真相的,但是心念電閃之間,竟然住沒有開口,她要看看康文吉如何解釋,使尉遲大俠深信不疑。因為她深知尉遲大俠對這個冒牌何沛宇的為人,作為向來就頗表不滿,對其所言也更是大半不相信史見康文吉神色做作著重地點頭說道:「她和南宮逸奇一樣,也是易化裝冒充的。」

  「哦!……」尉遲大俠目光深望了何瑤卿姑娘一眼,隨又望著康文吉問道:「賢侄知道她是誰麼?」

  康文吉搖頭道:「小侄只知道她是南宮逸奇的同路人。」

  尉遲大俠目光倏然凝視著何瑤卿姑娘,問道:「姑娘,他的話是麼?」

  何瑤卿甜美地一笑,反問道:「叔叔認為呢?」

  尉遲大俠道:「老夫認為他的話大概不會是完全無中生有。」

  何瑤卿道:「如果完全是無中生有呢?」

  尉遲大俠道:「老夫認為似乎不可能。」

  何瑤卿甜美地笑了笑,神色突然一肅,道:「他的話只有一句實在可信。」

  尉遲大俠道:「那一句話?」

  何瑤卿道:「侄女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尉遲大俠雙目一睜,道:「如此,姑娘果然是……」

  何瑤卿飛快地接口道:「叔叔,您誤會了。」

  尉遲大俠道:「老夫怎樣誤會了?」

  何瑤卿道:「冒充的是他不是侄女,他名叫康文吉,乃是……」

  康文吉突然一聲大喝,截斷了何瑤卿的話聲,道:「尉遲叔父,您休要聽她胡說八道,顛倒黑白是非!」語聲一頓,目射寒煞地轉向何瑤卿姑娘沉聲喝道:「丫頭,你竟敢如此顛倒黑白是非,胡言亂語誣陷我是冒充的,實在容你不得!」話聲中,突然抬手一掌,動力威猛無侍的直朝何瑤卿姑娘當胸擊去!南宮逸奇一見,立時劍眉一挑,道:「康文吉,你想殺人滅口麼!」口裡說著,迎上康文吉擊到的掌力。「砰!」地一聲巨響大震動氣激盪中,康文吉又被震得身形穩立不住地後退了一大步。尉遲大俠對於康文吉和何瑤卿二人的互指「冒充」之語,究竟誰是誰非,心中正感真偽兩難辨別取決之間,康文吉的這一掌突擊,立刻擊出了尉遲大俠心底的一個「悟」字出來,他心裡在暗想:這一掌突出,顯然是俗語所謂「作賊心虛」的舉動,於此可見,何瑤卿是真,何沛宇是假無疑……

  康文吉一掌未能得手,他自然不肯就此甘心罷休,同時他心中也很清楚明白,今晚不將南宮逸奇搏殺此地,他卻得血濺當場!是以,他身形一退之後,立即朝尉遲大俠大聲說道:「尉遲叔父,請和小侄聯手先收拾下他們兩個,然後再趕去羅剎寺內救出如蘭姐姐和易叔他們……」

  話未說完,身形已奇快無比地朝猛朝南宮逸奇撲去了,同時倏然揚手朝空中發出了兩顆求援藍焰信號。南宮逸奇一見,已知這藍焰訊號必是求援之用。少時之間,定有大批高手趕來。為了免得被康文吉利用機會追去,南宮逸奇心中立時下了速戰速決,在其應援高手尚未趕到之前,擒下康文吉的心念。

  因此,當康文吉身形奇快無比地猛朝南宮逸奇撲到之際,南宮逸奇頓即曬然一聲地冷笑,身形微閃,避過康文吉的撲勢,右掌倏愉逾電閃般地抓向康文古的右肩,左掌橫拍康文吉腰際。尉遲大俠心中雖然已被康文吉突然擊向何瑤卿姑娘的那一掌,逼出了一個「悟」字,對於康文吉已心生懷疑,但是,康文吉那最後的一句「同去羅剎寺內救出如蘭姊和易叔他們」這語,卻非常有力地打動了尉遲大俠的心!實情這也難怪,俗語有謂「骨肉情深」,又謂「天下父母心」,做父母者沒有一個不疼愛掛心自己的兒女的,尉遲大俠在不明內情之下,以為愛女尉遲如蘭也被南宮逸奇所擄劫,和「金笛先生」易從哲父女一起被囚禁在羅剎寺內。

  何況在在尉遲大俠的一子二女中,才智不但皆以尉遲如蘭姑娘為最,而且性情溫婉嫻淑,也最得尉遲大俠之寵愛!不過,他到底是位領袖江北武林,令人欽佩,自重聲譽身份的蓋代豪雄,康文吉之言,雖然非常有力的打動了他的心,但是,當康文吉身形撲向南宮逸奇時,他卻並未聽從康文吉之言,和康文吉聯手攻向南宮逸奇,仍然站立原地未動地目射灼灼精光,威稜懾人地望著何瑤卿姑娘沉聲說道:「姑娘,老夫希望你遵守江湖規矩表作壁上觀,切勿出手助戰,如此,老夫也絕不向姑娘出手!」何瑤卿姑娘聞喜,已知尉遲大俠的心意,知他是自重聲譽,既不願和康文吉聯手雙戰南宮迪奇,也不願和她動手。

  因此,尉遲大俠話音一落,何瑤卿立即朝他甜美地一笑,點著玉首說道:「叔叔但請放心,侄女絕對不會違背江湖規矩的!」尉遲大俠威稜稍歙地點頭道:「那就最好。」

  何瑤卿含笑地眨眨美目,話題突地一改,道:「叔叔,關於南宮大俠此次前來關外的原因目的,您願意聽侄女說說麼?」

  尉遲大俠心念暗暗一動,道:「你說說看。」

  何瑤卿甜知了笑,嬌靨神色倏然一肅,說道:「南宮大俠此來關外的原因目的共計有四,第一是要營救兩位姑娘和一位當代大俠。」

  尉遲大俠問道:「兩位姑娘是什麼人?」

  何瑤卿道:「是南宮大俠的兩紅粉知已。」

  尉遲大俠道:「她們是什麼名字?」

  何瑤卿故意賣關子的微微一笑道:「叔叔原諒,她們兩位的芳名,侄女要暫時保密。」

  尉遲大酒鋒微蹙了蹙,目光凝注地道:「那位當代大俠的姓名,姑娘可也要保密麼?」

  何瑤卿玉首輕搖地道:「是『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大俠。」

  尉遲大俠虎目突然一睜,道:「許大俠也被擄劫來了關外了?」

  何瑤卿玉首一點道:「適才叔叔未到之前,康文吉已經承認了。」

  尉遲大俠疑信參半地目光瞥視了正和南宮逸奇拼戰激烈,已被迫處下風,敗在頃刻的康文吉一眼,接問道:「他可曾說出許大俠現被囚禁在什麼地方沒有?」

  何瑤卿道:「說了,他說許大俠和侄女的爹爹現都囚禁在『古關牧場』中。」

  尉遲大俠道:「姑娘,令尊又是那位武林高人?」

  何瑤卿神情正肅地道:「叔叔難道還在聽信那小的話,懷疑侄女是冒充的麼?」

  尉遲大俠雙目精光電射灼灼地注視了何瑤卿姑娘剎那,道:「你真是卿侄女?」

  何瑤卿玉首點了點,說道:「侄女爹爹早在五年以前,即已遭了老魔的暗算,被囚禁起來了。」

  尉遲大俠臉露驚異之色地道:「那麼現在的……」

  何瑤卿接口道:「那是『天威魔君』老魔易容化裝的,小賊康文吉即是老魔的魔徒兼義子。」

  尉遲大俠目光又逼注地問道:「賢侄女既然明知今尊早已遭了老魔的暗算,身被囚禁,為何還要認賊作父,不將真相告訴愚叔呢?」

  何瑤卿淒然苦笑地道:「事情的真相,侄女也是三天前才由易叔口中獲知一切。」

  尉遲大俠道:「如此說來,易從哲他早就知道真相一切了!」何瑤卿道:「是的,易叔他老人家雖然早就知道真相一切,但是並不知道老魔是誰,他老人家為了保全家父和全莊人眾的性命,只好受制於老魔,盡量忍耐委屈自己,接受老魔的令諭驅使,待機營救家父!」

  「哦!原來如此……」

  尉遲大俠一句「原來如此」方自出口,突問那激戰中的南宮逸奇朗聲一笑道:「康文吉,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縛吧,在我的手下想拚命也是無用!」尉遲大俠和何瑤卿姑娘聞言,二人不約而同地轉身齊朝康文吉望去,只是康文吉此刻已一改先前那種凝神沉氣寓守寓攻的打法,竟然變成了「拚命三郎」般地全是拚命進攻的招式!

  那氣勢,大有要與南宮逸奇同歸於盡之概!俗語有云「一人拚命,萬人難敵」,這乃是武林中人所謂「死中求生」,也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肯採用的「不要命」的打法。威脅壓力,迫使敵手於心存顧慮退讓閃避中落處現風,反勝為敗!不過,可惜得很,康文吉眼前的敵手是稱奇稱最武林,所學功力兩皆是高絕蓋代的南宮逸奇,因此,倉這種不顧生死的拚命打法便失了效。康文吉一展開不要命的招式,竟狀如瘋虎般地一口氣連連攻出了八招之多。

  這八招,不但全是兩敗俱傷的招式,並且由於康文吉一身功力極是不弱,是以每招均有驚人凜心的威力!南宮逸奇雖然功力高絕蓋代,但他仍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金剛,只要挨上一掌或是一腳,縱不喪命當場,也必身受重傷不可!這情形,只看得尉遲大俠和何瑤卿姑娘二人眉鋒雙蹙,暗暗替南宮逸奇擔心不已。自然,南宮逸奇是決不會得挨上一掌或是一拳的,否則,他又怎配那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的美譽!在康文吉那狀如瘋虎般不要命」的攻招中,只見南宮逸奇身形有若「魅影」般飄閃間,康文吉雖是一口氣攻出了八招之多,卻連南宮逸奇的一片衣角也未沾上。

  康文吉八招攻罷,真氣便已不濟,攻勢也就自然地微微一緩,必須重提真氣,才能再度展開威猛凌厲之人,豈容康文吉稍有喘息的機會,不讓他重提真氣拚命!就在康文吉攻勢微微一緩,時間快如光石火一閃的剎那,南宮逸奇已閃電般地施展了「無影指力」。

  一指點出,康文吉驀感「丹田」穴猛地一疼,口中不由發出一聲悶呼,真氣立洩,身形一暗,雙腿一軟。渾身頓象虛脫了般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暫時顯然是無力站得起來了。世間事,說來就有那麼的湊巧,康文吉這裡剛被「無影指力」點中「丹田」穴。真氣盡洩,軟弱無力地跌坐地上,山腳下已現出一黑一白兩條人影,身形疾途電射地飛擦了上來。兩人一個身著白袍,一個身著黑袍,全都年約五十開外,啟後斜背長劍,身材瘦長,瘦削臉,細眉,吊眼,眼眶深陷,鷹鼻,下無須,臉色白裡泛青,那長像,那模樣,活像一對「喪門弔客」,「黑白無常」。

  對了,說他們是「黑白無常」,確實一點不錯,他兩個正是「天威魔君」屬下九大高手中的「黑無常」鮑勇,「白無常」沈海山。「黑白無常」鮑沈二人身形落地,目光電閃地瞥視了跌坐在地上的康文吉一眼,「黑無常」鮑勇雙目突射煞芒的逼視著南宮逸奇冷冷地問道:「朋友何人?」

  南宮逸奇語調平靜地道:「浪跡天涯,專管天下不平事的江湖人。」

  「黑無常」鮑勇雙眉一挑,沉說道:「朋友尊姓大名?」

  南宮逸奇尚未開口接話,坐在地上的康文吉已大聲說道:「頭鮑,他便是……」

  「他便是」以下應該是「魅影拘影魂玉者生」七個字,可是,南宮逸奇他沒有讓康文吉說下去,倏然抬手一指,飛快地點封了康文吉的啞穴,截斷康文吉的話聲。「黑無常」鮑勇雙目猛地一瞪,道:「你為何不讓他說下去?」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在下的姓名少時在下自會告訴二位,不需要他代勞說出。」

  「黑無常」鮑勇嘿嘿一笑,道:「如此,你就快報出你的姓名吧!」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在下既已說過『少時』,當然不現在。」

  「黑無常」鮑勇道:「為什麼不是現在?」

  南宮逸奇道:「這問題,閣下少時自會明白。」

  「黑無常」鮑勇道:「你這『少時』是什麼時候?」

  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道:「當你們二位躺倒地上的時候。」

  「黑無常」鮑勇突然揚聲桀桀大笑,道:「你自信有那份功力能耐?」

  南宮逸奇神色深深地道:「動上手閣下就明白了。」

  「白無常」沈海山突然接口道:「老黑,別和他多嚕嗦磨牙了,乾脆讓他躺在地上涼快驚快好了。」

  話落,便自抬腿跨步朝康文吉身旁走了過去。南宮逸奇連忙路前一步,抬手一攔,道:「閣下站住!」「白無常」沈海山細眉陡地一軒,雙目的光暴射地沉喝道:「讓開。」倏然抬手一掌,猛朝南宮逸奇的右肩拍去!這一掌,看似隨後拍出,但動勢沉猛,力道足以開碑碎石!南宮逸奇淡然一聲冷曬,道:「我先接閣下這一掌試試。」

  話聲中,右手疾抬,翻腕挺掌迎了地去!兩掌接實,「拍!」的一聲震響,「白無常」沈海山竟然立感心頭一室,腳下馬步浮動,立足不穩地後退了一大步。一掌硬接,雖然只是略受小挫,但是「白無常」沈海山臉上已突然變了色,「黑無常」鮑勇也同樣變了色。他們似乎有點意想不到,對方功力掌勁竟然如此深厚,竟然比他們略高半籌。其實,以南宮逸奇的所學神功而言,何只比他們略高半籌,適才那一掌硬接,南宮逸奇只不過用了七成功力,如是再加一成,「白無常」沈海山此刻只怕已經重傷吐血倒在地上了。「白無常」沈海山一掌受挫,臉上雖然變了色,但是,他名列「天威魔君」屬下九大高手,素性驕狂自負,自譽與為當今武林絕頂高手之流,雖面對「少林,峨嵋」兩派當代掌教,他兩個也會毫無所懼!

  自然,他兩個又怎知道眼前的敵手,竟是那稱奇稱最當代武林,一身所學功力高過兩派掌教,傲誇當世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呢!因此,「白無常」沈海山一掌受挫,臉色一變之後,立時嘿嘿一笑道:「難怪你口氣狂妄,手下果然不弱,你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話音未落,倏又閃電出手,一掌直朝南宮逸奇當胸拍去!因為適才那一掌受了挫,為了挽回顏面,是以這次他已提聚了一身功力,掌力比前一掌沉雄,威勢也比前一掌剛猛!南宮逸奇劍眉一挑,道:「閣下這一掌比起前一掌來雖然雄猛了許天,可惜你碰上了我!」他口說手不閒,再度挺掌迎了上去!又是「拍!」的一聲震響,「白無常」沈海山這回不僅仍然受了挫,而且是受了大挫,竟被震得連連後退了三大步,胸口一陣窒悶,喉頭一甜,忍不住張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在「白無常」沈海山心中原以為這提聚全身功力的一掌,縱不能立將敵手重傷掌下,也必佔取得優勢,挽回適才受挫的顏面。

  那料,出於意外地,這一掌交接的結果,非但沒有佔取到絲的優勢反而挫敗得更慘,被震得吐了血!「黑無常」鮑勇見狀,心中不禁倏然大驚,疾地步飄身到了「白無常」沈海山的身旁,問道:「老白,你無礙麼?」

  「白無常」沈海山抬手一抹嘴角的血漬,搖頭道:「不要緊。」

  語聲一頓,挺胸深吸了口氣,接道:「老黑,我們聯手剁他!」

  語落,倏地抬手反探,「嗆」的一聲一輕響,寒光電閃中,肩後的長劍已飛快地撤在手中。「黑無常」鮑勇一見,腳下連忙橫跨一大步,也抬手反探地撤出了長劍。兩人間隔五尺,面對南宮逸奇成品字形橫劍峙立,四道目光灼灼如電般地盯視著南宮逸奇,神凝氣沉的蓄勢待發!南宮逸奇目睹「黑白無常」那種橫著峙立,神忍氣沉的氣勢,已知兩人劍術造詣已臻上乘,並且定必精於合擊之技!

  突然,南宮逸奇心念微微一動,說道:「兩位,在未動手之前,願意和我先談談不?」

  「黑無常」鮑勇道:「談什麼?」

  南宮逸奇抬手指坐在地上的康文吉,問道:「兩位認識他麼?」

  「黑無常」鮑勇道:「認識便怎樣?」

  南宮逸奇道:「我請問他的姓名出身?」

  「黑無常」鮑勇道:「他姓何名沛宇,上號人稱『關外游龍』,乃是山前『逍遙莊』的少莊主。」

  南宮逸奇神情淡淡地點頭一笑,道:「多謝賜告。」

  語聲一頓,雙目突射寒電地接問道:「閣下,他真是『關外游龍』何沛宇麼?」

  「黑無常」鮑勇心頭暗暗一震!道:「為什麼不是?」

  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為什麼不是,你閣下心裡應該十分明白!」語聲一頓又起,威稜懾人地喝問道:「你兩個在『天威』門下是十麼身份?」

  這句如奇峰之突起,有如一危炸葉之突然爆炸出人意外,問得「黑白無常」兩個心神全都不禁猛然一震,臉露駭異之色地也情不自禁地同時後退了一大步,目射驚芒地瞪視著南宮逸奇。「黑無常」鮑勇為人比「白無常」沈海山似乎較為沉著少許,他腳下後退了一步之後,立即暗吸了口氣,定了定震駭的心神,厲聲喝問道:「朋支,你究竟是什麼人?怎知我們……」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請閣下先回答我你們的身份。」

  「黑無常」鮑勇嘿嘿一笑道:「朋友縱然知道我們是『天威』門下,就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何必還要多問。」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閣下是不願回答我你們的身份了?」

  「白無常」沈海山突然嘿嘿一聲陰笑,道:「酸丁,你少說廢話了,等一會你到了陰曹地府見了閻王,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話落,右手長劍猛地一振,抖起朵朵劍花,便要進招刺出!他心切齒著適才那兩掌挫敗了之辱,恨不得一劍立將南宮逸奇刺個前去窟洞,斃殺劍下,以消心頭之恨,以雪挫敗之辱!可是,就當他右手猛振長劍,抖起劍花朵朵,正將進招刺出的剎那,「黑無常」鮑勇心念切突如電光石火一閃般地一動,飛快地抬手攔住了他,揚聲說道:「老白,且慢動手!」「白無常」沈海山聞言只得停招忍住不發,目含詢問之色地望著「黑無常」鮑勇,靜待下文。「黑無常」鮑勇為什麼要突然攔阻「白無常」沈海山發招出手,其原因何在?他心念一動,又是想到了什麼?……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49:35

  原來,由於「白無常」的一句「酸丁」,突然啟發了「黑無常」的靈感,因為「酸丁」是詆損讀書人「書生」的口語,「黑無常」乃由「酸丁」聯想到「書生」,由「書生」而聯想到了當世武林中號稱「書生」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因此,他心念電動員之間,乃才立刻抬手揚聲攔住了「白無常」,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南宮逸奇嘿嘿一笑,道:「閣下,我已經想起你是什麼人了!」南宮逸奇語音淡淡地道:「你說說看。」

  「黑無常」鮑勇道:「閣下便是那處處和本宮作對,破壞本宮武林大俠,稱奇稱最當世,做誇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是不是?」

  南宮逸奇倏然朗聲地一笑,點頭道:「閣下說的一點不錯,我正是那江湖傳說心狠手辣,兩手血腥,武林共指為歹毒惡之『魔』的『魅影拘魂玉書生』!」

  俗語有云:「人的名兒,樹的影兒。」

  「黑無常」鮑勇既因一時念動聯想所及,猜料到眼前的敵手可能就「魅影拘魂玉書生」南宮逸奇,按說在心理上應該已經有了準備,有著「泰山崩於色不變』之概才是!可是,事實上卻大大的不然。當南宮逸奇點頭承認的一剎,「黑白無常」鮑沈二人心中竟不由倏又一凜,臉色駭然一變!至此,「白無常」沈海山心裡算是明白了,適才那兩掌硬接,他敗得實在一點不冤能夠未受重傷倒下,該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同時,他兩個心裡也更明白之眼前的處境今晚他們是要命「無常」碰上了「拘魂閻羅」,雖是聯手拚命,能否逃出這位「拘魂」閻羅之手,實在很難說,也實在無半點把握!因此,他兩個在心中一凜,臉色一變,明白了眼前的處境之後,心中立時全都不由暗犯嘀咕地互望了一眼。「黑白無常」相處多年,向來是同行同出,焦孟不離,心間息息相能,是以兩人雖只五望一眼,立時明白了彼此間的心意。

  驀地,「黑無常」鮑勇猛然一聲沉喝,振腕抖劍,劍花朵朵,寒虹電閃耀目地直朝南宮逸奇外攻刺出!「黑無常」鮑勇這裡才一發攻勢,「白無常」沈海山也立即如響斯應般快逾閃電地出了手,挺劍斜扎南宮逸奇的腰肋!兩支長劍一左一右,同時問電攻擊,招勢凌厲,既快又狠!南宮逸奇預料的一點沒有錯,「黑白無常」的劍術造詣火候果然已臻上乘,果然精於合擊之技!可惜,他兩個碰上了南宮逸奇這種劍術行家中的行家,高手中的高手。南宮逸奇他真是藝高人膽大,眼見兩劍威勢凌厲地分自左右閃電般攻劃,他竟是仍然所度從容地冷然凝立著不移不動,直到兩劍距離左右近不足尺之際,他口中方始一聲冷笑,身形有如「魅影」般飄閃間,便已避開了兩劍的攻招。「黑白無常」雙劍招式落空,自是不會就此罷手停招不攻,立時齊地一聲喝叱,兩劍齊揮,飛快絕倫地展開了一輪疾攻!剎時間,頓見劍虹夭矯。劍氣瀰漫,有若寒濤掠地,又若怒潮的空……

  兩柄長劍在配合精密的合擊招式下,竟結成一座風雨難侵,綿密無倫的劍氣罡幕,將南宮逸奇的身形籠罩其中。顯然,由於南宮逸奇的威名太大,武學功力太高,「黑白無常」他兩一疾攻,就立刻是不保留的施展了全力所學。然而,南宮逸奇他真是膽大透頂,在這等招式凌厲無比,雙劍聯手合擊的攻勢中,他竟仍然空著雙手,仍然沒有撤劍與敵,仍然只憑著他那奇絕當代武林「魅影」般飄忽的身法,身形倏前倏後,倏左倏有地在劍幕中遊走門避著雙劍合擊的凌厲抬勢!

  片刻工夫,「黑白無常」已疾攻了十五六招之多。可是,他兩個雖然全力施展了絕學,雖然巳疾攻了十五六招之多,卻連南宮逸奇的一片衣角也未沾上!至此,他兩個心裡直是越打越心驚,越攻越膽顫,打從心底裡往上直冒涼氣!陡地,倏聞南宮逸揚聲朗笑道:「兩位小心,我可要出劍還擊了!」語音入耳,「黑白無常」兩個方自心頭猛地一緊,攀見眼前寬七彩寒虹暴閃,一陣「嗆啷!叮!」金鐵交鳴激響聲中,「黑白無常」立時同感手上一輕,腕脈一陣劇疼,心頭駭然大驚之下,忙不迭地飄身暴退!原來就在那石火飛閃的剎那,「黑白無常」手中的長劍已都變成了尺許多長的斷劍,右腕同時被劃破了一道寸多長,三分多深的口子,鮮血涔涔外流!情形至此,「黑白無常」二人心中全都不禁暗暗倒吸了口涼氣,傻了,呆住了!

  南宮逸奇只不過出手一招,他兩個便已斷劍傷腕,並且連南宮逸如何出劍來的,使用的是什麼劍招都未看清楚。很明顯地,南宮逸奇的一身所學功力,高過他兩個太多了。「黑白無常」雖是兩個素性狂傲凶狠之人,但此時此刻,那狂傲凶狠之氣不禁全失,心底代之而起的是戰慄與凜懼!因為「魅影拘魂玉書生」以「心狠手辣」名震武林,他兩個凜懼南宮逸奇會辣手要他兩個的命!於是,「黑白無常」再次的互望了一眼,突又同時一聲喝叱,右手齊揚,兩柄斷劍化作兩道寒芒,疾如電身地直朝南宮逸奇射去!他兩個此舉乃是「以進為退」之舉;兩柄斷的劍脫手射的同時,身形已跟著騰空反射,向峰下掠去!南宮逸奇見狀,立時劍眉一挑,星目寒電閃地一聲冷笑,道:「兩位,你們能跑得掉麼!」

  話聲中,根本不理那電射打倒的兩柄斷劍,身形電射掠,那兩隻斷劍恰好由他的腳下飛過打空。他身懸半空,右手「七彩奇劍」一揮,左手飛起一指點出,只聽得一聲悶哼與慘叫,血雨飛射中,「黑白無常」身軀已雙雙栽倒了地上。「黑無常」鮑勇挨了一指,「白無常」沈海山則挨了一劍,左臂被齊肩斬斷,鮮血泉湧,栽倒在地上立即昏死了過去。南宮逸奇身形跟著飄然落地,左手一抬,飛快地點出三指,隔空封閉了「白無常」沈海山的左肩血脈,止住了血。「黑無常」鮑勇挨了一指,看來雖然未受損傷,但卻真氣已經無法提聚,渾身酸軟,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

  南宮逸奇出指隔空替「白無常」沈海山止住了左肩「血脈」之後,倏然目注懸崖,那康文吉先前上來之處,發話說道:「巫老大,你可以上來了!」「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和何瑤卿姑娘站立丈外之處,聽得方自心中一怔,懸崖下已冒起了一條黑衣人影,身法輕捷地掠了上來,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老朽巫立見過南宮大俠。」

  南宮逸奇欠身擺手含笑道:「巫老大請少禮。」

  語聲一頓即起,目光凝注地問道:「下面崖洞中就住著你一個人麼?」

  巫立微一遲疑,搖頭道:「另外還有一位武功已失的老人。」

  南宮逸奇心中一動,接問道:「知道他是誰麼?」

  巫立目光猶疑地瞥視了坐在地上的康文吉一眼,道:「他就是真正的『逍遙處士何莊主』。何瑤卿在旁聽得芳心不由地一陣激動,美目修睜,驚交集地道:「巫大俠,我爹他老人家真在下面的崖洞中?」

  巫立為「滇西三凶」之首,乃江湖上有名的兇徒惡人,從未受人尊敬稱呼過一個「俠」字。

  何瑤卿姑娘的一句「巫大俠」,喊得巫立的一張老臉不禁地一熱,神情有點訕然地望著何瑤卿姑娘點了點頭,正容說道:「是的,姑娘,令尊住在下面的崖洞中已經有四年多了。」

  何瑤卿姑娘芳心再次地一陣激動,嬌軀一擰,便要朝崖邊正立現身上來之處撲去。顯然,她心裡是急欲見著乃父,一聽說乃父就在下面崖洞中,便迫不及待的要立刻下崖進洞救出乃父。

  但是南宮逸奇卻飛快地探手一把攫住了她的一隻玉臂,沉聲說道:「姑娘不可冒失!」何瑤卿實被南宮逸奇一把援住玉臂,神情不由愕然一怔,道:「南宮大哥,你這是……」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何姑娘,令尊既在下崖洞,少時定當能夠相見救出,姑娘何必急在一時。」

  話落,放開了何瑤卿姑娘的玉臂,目光轉向巫立,指著「黑白無常」問道:「巫老大,他兩個叫什麼名字,在『天威』門中是什麼身份?」

  巫立答道:「穿黑衣的名鮑勇,白衣的名沈海山,號稱『黑白無常』,名列『天威』九大高手,也是『天威魔君』的心腹死黨。」

  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話題一轉,又問道:「下面崖洞距離岸上多高?」

  巫立道:「大約二十丈左右。」

  南宮逸奇微一沉吟,道:「如此就麻煩你帶我下去看看。」

  至立點頭道:「老朽遵命。」

  何瑤卿突然說道:「南宮大哥,我也下去。」

  南宮逸奇含笑搖頭道:「何姑娘,你和尉遲堡主在上面看著康文吉他們三個好了,令尊我會把他老人帶上來的,你放心吧。」

  語聲一頓,轉向尉遲大俠說道:「尉遲堡主,康文吉他們三個我交給保主和何姑娘了,如有情況請即傳警。」

  「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卻豪聲一笑,道:「南宮大俠但請放心,不過,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由正立在前一同往崖下躍落。

  半盞茶辰光之後,南宮逸奇背後背著一位鬚髮俱白,臉色神容蒼白憔悴的青衣老人,和巫立自崖邊躍下之處縱了上來。身形站定,南宮逸奇方將青衣老人放落地上站好,何瑤卿姑娘已芳心激動地僑喊了一聲:「爹……」

  嬌軀一閃,有若飛燕般地撲進青衣老人的懷裡。青衣老人——真正的「逍遙處士」何尚武,一手摟抱著愛女的纖腰,一手微顯顫抖的抬起,輕輕地撫摸著愛女的如雲秀髮,語青少啞而平靜地說道:「卿兒,快別哭,站好了,讓爹好好的看看你,爹已經有五年三個月另九天沒有看見你了。」

  原來何瑤卿姑娘子嬌軀一撲入何堂武的懷裡,便再也忍不住芳心底那份激動地哽咽地哭了,在何尚武平靜溫和而充滿著慈愛的語氣中,何瑤卿姑娘溫婉而聽話地站直了嬌軀,玉首微仰,目紅紅的望著何尚武,那美麗的嬌靨上尤自掛著兩行未干的淚痕,宛似那帶雨梨花,「逍遙處士」何尚武目光微凝地望著愛女的美靨注視,稍頓,便即移目緩緩地掃視著地上的「黑白無常」和那神色沮喪,低垂著頭的假何沛宇,心頭不禁倏然一震地轉向愛女問道:「卿兒,你哥哥他怎麼了?可是受傷了?……」

  何瑤卿姑娘乍聞此問,神情不由微微一怔!但是,她一怔之間隨即也就恍然地玉首一搖,道:「爹,他不是哥哥,他是易容化裝冒充的,他名叫康文吉。」

  何尚武目光一直,道:「他名叫康文吉?」

  何瑤點點玉首道:「是的,爹,他是那『天威』老魔的義子,也是老鷹的傳人。」

  何尚武心中不由又是一震!道:「這麼說,你哥哥一定也已落在老魔的手裡,遭到了和爹同樣的命運了!」何瑤卿道:「可能是的。」

  何尚武眉鋒微蹙了蹙,目光忽然轉向巫立問道:「巫老大,你知道犬子被關禁在什麼地方麼?」

  巫立搖頭道:「老朽從未聽說過令郎之事。」

  何尚武明白巫立既是從未聽說過何沛宇等之事,再問也是徒然,於是,他目光便即轉向「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拱手一揖,說道:「尉遲老弟,為了愚兄之事,累得你……」

  他話未說完,南宮逸奇突然抬手朝他一搖,阻斷了他以下之言,急聲道:「有人來了,尉遲堡主和何姑娘請護衛著何莊主,巫老大請裝著穴道受制的樣子在旁小心戒備,以防不測。」

  他話音剛落,尉遲大俠剛跨步站立到何尚武身旁,立聞一陣勁疾的衣袂破風音響,人影電射劃空中,掠落五人。五人,兩個身材矮胖穿紅衣,三個軀體魁梧著黃袍,全都是黑巾蒙面,只露出十隻精光如電灼灼凜人心神悸慄的眼神。空紅衣的兩肩後斜背大刀,刀把上各繫著一方尺來長的腥紅紅綢,著黃袍的三個則是腰間鼓鼓,顯然暗藏兵刃。五人身形落地嶽立,目光電閃地一掃眼前的情形之後,一名黃袍人立即身形一動,邁步直朝康文吉走去。南宮逸奇適時一聲沉喝道:「閣下站住!」沉喝聲中,抬腿跨前一步,直立在黃袍人的前面,這名黃袍人乃是「天威魔君」屬下九大高手中號稱「鬼、淫、血」三狼中的「血狼」侯仙,也是「三狼」中心性最為桀狂惡毒的一個!「血狼」侯仙一見有人立面前,腳下立即一停,雙睛陡瞪在上下打量了南宮逸奇一眼,嘿嘿一笑,喝問道:「閣下何人?」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江湖人。」

  「血狼」侯仙雙目一翻,突射灼灼凶光地嘿嘿一笑,冷喝道:「小子,你滾開!」喝聲中,猛地抬掌拍出,直擊南宮逸奇胸脯!

  「血狼」生性桀狂非常,但其一身武學功力確實極高不含糊,南宮逸奇的容貌長相,又完全一付讀書人的斯文氣派,毫無一點習武人的奇特之處,「血狼」又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那名震天下武林,稱奇稱最當世,做誇第一的「魅影拘魂玉書生」,一身所學已臻上乘化境,一身功力已炬達「反普歸真」,不著形相於外,武家至高至絕的境界!

  因此,「血狼」侯仙抬掌拍出,在他心裡原以為他內功精深,掌力雄渾,足以開碑碎石,一掌拍出,對方必無幸理,縱不斷魂亡命立刻,身軀起碼也得被震飛丈外,摔倒地上爬不起來!然而,這只是「血狼」侯仙他自己心裡「以為」的想法,但是事實上……筆直寫來實在太慢,「血狼」侯仙甫才抬掌拍出,南宮逸奇已是一聲冷笑,道:「應該滾開的是你!」

  冷笑聲中,飛快地挺掌迎了上去!兩掌接實,「砰!」的一聲震響中,「血狼」侯仙頓感胸中氣血翻湧,足下馬步浮動,身形穩立不住地連連後退了五步之多。南宮逸奇則是身形卓立如故,神色從容,氣度安閒依舊,身形連晃也未晃;那神情,那樣子,完全不像和人動過手,硬對過一掌的樣子。掌對掌,這是力對力的較量,硬碰硬的玩藝兒,是絲毫無法取巧的。

  這一掌便接的結果,情形已經十分明顯,「血狼」侯仙的掌力不僅不是南宮逸奇之敵,而且差得太多太多!「血狼」侯仙一身功力火候如何?掌力強弱?兩個紅衣人和「鬼、淫」二狼心中全都十分雪亮清楚,「血狼」一掌拍出,立即落敗連退五步,這情形,只看得兩個紅衣人和「鬼、淫」二狼心頭全都不禁凜然一震廣血狼」乃生性桀狂之人,他雖然一掌敗北,但是又怎甘不找回顏面就此罷休!是以他身形後退立定之後,立即長吸了口氣,運功抑壓下胸中翻湧的氣血,一聲厲喝道:「小子,你掌力不差,再接我一掌試試!」厲喝聲中,腳下突然前跨,便待再次出掌!適時,一名紅衣人倏地發聲沉喝道:「侯老三退下!」「三威」屬下九大高手依次排名是「毒龍、狂獅、天地雙絕、鬼、淫、血三狼、黑白無常」。兩名紅衣人即是名列九大高手中,位居三、四的「天絕」申公亮,「地絕」郁一鴻,那發話喝令侯仙退下的便是「天絕」申公亮。

  申公亮位居第三,侯仙位居第七,以「天威」屬下依名位而論高低的規條,申公亮的話就等於號令,侯仙他就不得不聽!因此,「血狼」侯仙性情雖然桀狂,心中雖然實在有點兒不甘心,但是,他卻也不敢違犯「天威」門規,莫可奈何,只得惡狠狠地瞪視了南宮逸奇一眼,一跺足,悻悻地轉身退下去。「血狼」侯仙悻悻地轉身直,「天絕」申公亮立即邁腿前跨兩步,朝南宮逸奇抱拳一拱,道:「老夫請問閣下上姓高名?」

  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道:「請閣下自報身份名號。」

  「天絕」申公亮微一沉吟,道:「老夫申公亮,身屬『天威』門下,位居九大高手第三。」

  南宮逸奇道:「這麼說,你們五位都是因為看到求援的火焰信號,趕來馳援的了。」

  「天絕」申公亮一點頭道:「不錯,老夫等正是趕來馳援的。」

  南宮逸奇倏地淡然一笑,道:「如此,你們五位為何還不動手,還等的什麼?」

  「天絕」申公亮眼珠微微一轉,道:「奈何老夫等已經來遲了一步。」

  南宮逸奇道:「因為你們的少主已經被我制住,你們心裡有著『投鼠忌器』的顧忌,是不是?」

  「天絕」申公亮點頭道:「是的,所以老夫適才喝止侯老三對閣下的冒失!」南宮逸奇道:「你們既已來遲一步,又有著『投鼠忌器』的顧忌,那麼,你們如今打算要怎麼辦呢?」

  「天絕」申公亮道:「老夫請求閣下高抬貴手,放了敝少主。」

  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你想我會輕易的放了他麼?」

  「天絕」申公亮道:「老夫希望閣下最好答應老夫的請求,放了敝少主!」南宮逸奇道:「要是我一定不答應呢?」

  「天絕」申公亮雙眉微微一軒,道:「閣下,凡事應該適可而止,見好就收,休得逼人過甚!」語鋒一頓,嘿嘿一聲陰笑,又道:「俗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閣下應該明白眼前的情勢,逼怒了老夫,對閣下,只有百害而無一利!」南宮逸奇變變地道:「你的意思可是說眼前的情勢是你們的人多,我若是不識『識務』,逼怒了你,你會不顧一切的擱下我,是麼?」

  「天絕」申公亮陰聲一笑道:「不錯,老夫正是這個意思,你功力雖然不差,但是……嘿嘿,在『天地雙絕』聯手之下,你勢必難逃濺血當場之厄運,所以,老夫至誠的奉勸你還是多考慮,放了敝少主的好,也才是智者之舉!」南宮逸做作地微作沉吟地問道:「如是我放了康文吉,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自然有好處。」

  「天絕」申公亮正容說道:「只要你放了敝少主,老夫不但負責讓你安全離去,放你一條生路,並且絕不為難你,碰你一根毛髮!」南宮逸奇倏然揚聲哈哈一笑,道:「申閣下,你別徒說廢話了,不要說是你們『天地雙絕』聯手,就是你們五個聯手也嚇不倒我,也休想救得了康文吉!」語鋒微微一頓,冷聲接道:「你們要救康文吉,眼下只有兩個辦法。」

  「天絕」申公亮問道:「那兩個辦法?」

  南宮逸奇道:「一是你們放倒我使我無力來阻你們救走康文吉。」

  申公亮道:「還有一個辦法呢?」

  南宮逸奇道:「讓你們的主子自己來這找我!」「地絕」郁一鴻雙眉一軒,陰聲嘿嘿一,道:「小子在老夫兄弟面前,你竟敢如此大言不慚,看來你一定是嫌命長,活膩了!」南宮逸奇冷聲一呼,道:「我是不是嫌命長活膩了,只要出手一試就知。此時徒言何益!」「地絕」郁一鴻雙目突然湧現一片煞芒,獰聲道:「好,老元就先試試你!」話落,暗中猛提一口真氣,凝聚功力,緩緩提起雙掌。

  南宮逸奇忽然抬手一搖,道:「閣下且慢!」「地絕」郁一鴻道:「你可是心中害怕,改變主意了?」

  南宮逸奇淡然一曬,道:「我主意並未稍變,只是先瞥告閣下最好不要逞強單獨出手!」「地絕」部一鴻雙睛陡地一翻,道:「你可是認為老夫非你之敵?」

  南宮逸奇神色淡淡地道:「不錯,量你絕非我手下三招之敵!」這話好狂,好不令人聽來心中火冒三千!」

  「地絕』郁一鴻聽得心頭不禁怒如雷發地,仰天哈哈地厲聲狂笑道:「小子,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實在令人不得不佩服你這種信口狂言,神色絲毫不變的本領!」南宮逸奇劍眉微軒又垂,神色依然淡淡地一笑,道:「閣下,我是不是吹牛,是不是信口狂言,那『黑白無常』就是個明顯的例證!」提到「黑白無常」,「地絕」郁一鴻心神不禁暗暗一震!臉色微微一變!「黑白無常」雖然名列九大高手末,但是一身所學功力造詣如何,「地絕」郁一鴻心裡十分清楚,以「黑白無常」聯手之力,他郁一鴻難是二人手下三十招之敵,單打獨外,他雖可穩操勝券,但是起碼也得激戰百招以上才能臻勝!因此,「地絕」郁一鴻於臉色微微一變,心念電閃間,立刻有點猶豫不定起來。然而南宮逸奇卻適時地輕聲一笑,接著說道:「閣下,話我已經說明白了,你……」

  「地絕」郁一鴻心念電閃猶豫間,忽而微微一動,倏然截口道:「閣下,你把握在三招之內勝得老夫?」

  南宮逸奇冷志的一呼,道:「閣下此問實在多餘,我生平從不說無把握之言。」

  「地絕」郁一鴻嘿嘿一笑,道:「萬一老夫僥倖支持過三招呢?」

  南宮逸奇道:「不可能,我既有把握,你便不可能有什麼『僥倖,之說!」「地絕」郁一鴻道:「如果萬一可能呢?」

  南宮逸奇冷然搖頭道:「既沒有『如果』,更絕不會有『萬一』!」「地絕』郁一鴻眼珠轉地陰笑地道:「閣下,為人做事應該稍留余步,不可把話說得太絕太滿了,如有『萬一』便不可收拾了?」

  南宮逸奇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了,對方如此一再強調這『萬一』的目的用心,乃是在想拿話扣住他,嘴裡雖說「不可把話說得太絕太滿」,其實是「以退為進」的想激使他以三招之數為備,激使他把話說得更「絕」更滿些。

  當然,在「地絕」心中認為,他一身武學功力已是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之一流,無論如何,對方絕難在三招之內勝他!南宮逸奇雖然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但是「地絕話音一落,他立即劍盾上挑,毫不猶豫地冷然一曬,震聲說道:「閣下勿要拿話扣我激我,若著有『萬一』,我便任由你們把康文吉帶走!」

  此語一出,「地絕」心裡得意地暗笑了,緊接上一句,道:「閣下這話絕對算數?」

  南宮逸奇劍眉再次上挑,冷聲一呼,道:「鬚眉男子漢,昂藏六尺軀,一言九鼎,如山不移,這話當然絕對算數!」「地絕」突然桀桀大笑道:「閣下豪氣干雲像個大丈夫的氣概,實在令人心佩!」語鋒一頓,陰聲一笑,接道:「閣下既然這等說法,老夫怎好不成全你的這份豪氣,我們就以三招為限,一搏高下好了!」南宮逸奇冷冷地道:「閣下無須徒說廢話了,可以動手了!」「地絕」點頭嘿嘿一在道:「閣下說的是,是該可以動手了!」

  話說中,身形倏然前欺,雙掌同出,左掌橫拍南宮逸奇腰肋,右掌五指其張閃電般欺向南宮逸奇的面門!南宮逸奇星目神采一閃,道:「難怪你一再強調那『萬一』之說,所學身手果然不差,可借,奈何你遇上了我!」他口說手不閒,右手作半截地絕」左掌,左手電伸,扣拿「地絕」右腕脈門!「地絕」獰聲一笑,身軀倏地一矮,雙掌招式不變,左掌拍擊南宮逸奇的右腿,右手仍是五指其張,但卻直朝南宮逸奇的小腹拍到!南宮逸奇心神不由微微一凜,身軀側,閃避拍向小腹的五指的同時,右掌已奇快絕倫地劈空下切!他身懷罕世奇學,佛門上乘禪功,掌勢劈空下切不但奇快逾電,並且施展了武林絕學的「劈空斬」功力!「地絕」雖然已知對方既敢狂妄誇口說他不是三招之敵,其所學身手必有其獨到驚人之處,但卻意想不到對方應變竟然恁地奇快神速無匹,竟然練有那已成武林絕響的「劈空斬」!

  筆下寫來實在太慢,當時的情形可是快逾閃電。南宮逸奇掌勢劈空下切,「地絕」口中驀然發出了一聲慘叫,右手抱著左腕,身形暴退丈外。「天絕」申公亮見狀臉色不禁勃然一變,連忙問道:「老二,怎麼樣?」

  「地絕」郁一鴻咬牙忍疼說道:「斷了!」「無絕」申公亮心神猛地一震!雙目突射灼灼凶光地瞪視著南宮逸奇厲聲喝道:「閣下好狠好辣!?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道:「我以心狠手辣傳開武林,斷的他一手,已經算得是破格例外,手下留了十分情了!」「天絕』申公亮心念忽然一動,道:「這麼說,閣下當是當今武林中大有名頭之人了!?南宮逸奇道:「有名頭雖是未必,但心狠手辣之名卻足以令人色變喪膽!」「天絕」申公亮目光一凝,道:「你手下已經殺過很多人麼?」

  南宮逸奇神色淡淡地道:「不算多,先後三年,算起來只不過近百之數而已!」先後三年,殺人近百人數,還說不算多,這話,實在夠令人心凜震駭的!「天絕」申公亮聽得心頭不由一陣猛震!問道:「都是武林中人麼?」

  「不錯。」

  南宮逸奇貪首道:「都是武林一流高手之屬。」

  「天絕」申公亮心頭再次一陣猛震!道:「說說那些人的名號看。」

  南宮逸奇道:「很抱歉,我不想告訴你們。」

  「天絕」申公亮雙目一眨,道:「為什麼?」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話鋒一變,反問道:「你可是想從那些死在我手下的人的名號上知道我是誰?」

  「無絕」倏然嘿嘿一笑,道:「閣下實在高明,一猜中的,老夫之意正是!」語鋒微頓即起語意含激地道:「閣下,鬚眉漢,丈夫氣,應該光明磊落,何乃連姓名都不敢承人!」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軒,道:「要知道我的姓名可以,不過,有句話我可得說在前頭。」

  「天絕」申公亮道:「什麼話?」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知道了我的姓名,你們就得全都留下!」「天絕」申公亮突然桀桀一聲大笑道:「閣下,夜風既大且冽,你不怕風問了舌頭!」

  南宮逸奇冷聲一哼,道:「徒逞口舌於事無益,我把話說在前頭,只是免得在我說出姓名之後,要你們留下來時,說我沒有先打招呼!」「天絕」申公亮嘿嘿一笑道:「老夫知道了,你報說你的姓氏名號吧!」南宮逸奇沒有再多說話,緩緩探手入懷,接著微一抖手,一道銀光射落「天絕」面前五尺處地上,「呀!」的一聲震響中,地上火星激閃,四射即逝!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54:47

第四十章 天威魔君


  這時「地絕」郁一鴻已經上藥止痛,骨頭碎裂的左腕亦已由「三狼」的老大「鬼狼」廖永立替他敷藥包紮起來。

  「天地雙絕」和「三狼」目光一看地上,臉色全都不禁駭然大變!「淫狼」花飛脫口驚聲道:「魅影拘魂令!」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不錯,我就是當世武林共指為兩手血腥之『魔』的南宮逸奇!」「天絕」申公亮暗暗深吸了口氣,平靜下來凜駭的心神,注目問道:「閣下可真是『魅影拘魂玉書生』?」

  南宮逸奇神情冷漠地道:「如假包換。」

  「天絕」眼珠轉動地微一沉思,道:「武林傳說『魅影拘魂玉書生』雙手修長晰白,十指根如玉,可是閣下的雙手……」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是我不想讓人從我這雙手的特徵識出我的身份,便塗上了易色藥物之故。」

  語鋒一頓,冷聲接道:「如今五位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五位還是自動留下,還是我出手用強?」

  「天絕」申公亮目光閃動地道:「南宮閣下,你雖然稱奇稱最當世武林,可是眼前我們卻共有五人,在未知你的身份之前,我們尚還不想自失身份,有點不好意思聯手,然面對於做誇當世第一的你南宮逸奇而言,我們便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以五對一,你自信能強得過我們,敵得住我們五人的聯手麼!」

  南宮逸奇雙眉挑軒,星目寒芒電閃地冷聲一笑,道:「申公亮,這麼說你是已經決定五人聯手全力與我一戰了!」「天絕」申公亮嘿嘿一笑道:「不錯,情勢相逼,老夫不得不作此決定,不過……」語音一頓又起,接道:「倘然閣下並無自信能強得過我們五人聯手,只要閣下聽從老夫的條件,老夫可放你一馬!」南宮逸奇問道:「怎樣放我一馬?」

  「天絕」申公亮道:「讓你安然離去。」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條件呢?」

  「天絕」申公亮道:「留下何老兒,何丫頭等人!」

  南宮逸奇又是淡然一笑,道:「如果我不接受你條件,你們仍要聯手與我一戰麼?」

  「天絕」申公亮點頭道:「不錯,老夫等絕不能讓敝少主和何老兒何丫頭等人任由你帶走!」這敢情好,他反而向南宮逸奇提出條件來了,看來南宮逸奇縱是不想強留他們五個,他們也不肯干休的了!南宮逸奇劍眉一軒,星目寒芒電閃地冷聲一笑,道:「如此,你們就亮兵刃聯手一戰吧!」「天絕」申公亮沒有接話,轉首望著「地絕」郁一鴻道:「老二,你怎麼樣?行麼?」

  「地絕」郁一鴻點頭道:「沒有問題。」

  「天絕」目光轉向「三狼」示意地望了一眼,抬手撤出了肩後的大刀,「地絕」和「三狼」也立即各自撤出了兵刃。

  「三狼」的兵刃是三支軟索「流星爪」,「地絕」則和「天絕」一樣也是一柄大刀!五人兵刃撤出,身形立即移動地間隔三尺並肩排立,十雙眼睛灼灼如電射視著南宮逸奇,沉神靜氣,嶽峙淵停!不愧是名列「天威」屬下九大高手的人物,氣勢之沉穩,果然不同等閒!此際,南宮逸奇也已撤出了「七彩奇劍」,劍尖垂地,冷然凝立。

  他雖然武林稱奇稱最,傲誇當世第一,可是如此以一敵五,而對方又全是功力絕頂,一流高手中的一流,這種陣仗,只看得站立兩丈之外的何尚武父女和「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三人全都不由替南宮逸奇大為擔心非常!當然,這是因為南宮逸奇此戰於他們的關係至大之故,南宮逸奇若勝,他們從此便可脫離「天威」魔掌,若敗,後果將會比前更糟,不堪設想……因此,「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已暗暗提聚了一身功力,何瑤卿姑娘手持長劍,凝神蓄勢以備萬一!眼看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戰即將展開,情勢已如拉滿了的弓弦,空氣極端緊張,一股無形的殺氣迫人心神凜凜之際……

  驀地,遙空傳來一聲中氣充沛的震天長嘯。「天地雙絕」和「三狼」聞聽嘯聲,五人臉上立時全都掠現喜色。南宮逸奇星目神光如電,見狀心念電動間已猜知那震天嘯聲是何人所發。那震天嘯聲方落,「天絕」申公亮立即仰首以長嘯相應。接著,「天絕」倏地一揮手中大刀,沉聲喝道:「上!」剎時頓見刀光灼灼,冷氣森森,「流星爪」影飛舞縱橫,五人已同時發動攻勢,威勢凌厲絕倫地齊朝南宮逸奇撲上。南宮逸奇口中朗聲一笑,身形飄閃間,「七彩奇劍」疾揮,「七彩」寒虹如電飛旋繞空……

  陡地,一聲沉喝倏起:「住手!」「天地雙絕」和「三狼」聞喝,立時收招住手,身形暴退丈外。南宮逸奇手持軟劍,身形嶽立原地,抬眼望去,五丈以外,氣勢威凌的一排站立著三人,左右兩邊是兩個身材高大魁梧,年約五十上下的黑衣老者,中間之人則是個身著灰袍,面貌清,花白長飄胸,氣度沉穩,隱含懾人之威,年約五十五六的老者。此人身材空著,面貌氣度,赫然又是一位「逍遙莊主逍遙處士」何尚武。不用說,這位何尚武是冒牌貨的「天威魔君」易容化裝喬扮的。「天威魔君」目光如電閃灼地掃視了地上的「黑白無常」和康文吉,站立在南宮逸奇身後的何尚武父女和「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等一眼之後,臉色沉寒望著南宮逸奇語冷如冰地道:「你就是那『魅影拘魂玉書生』麼?」

  南宮逸奇揚聲一笑,點頭道:「不錯,我正是你閣下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南宮逸奇。」

  「無威魔君」冷聲一呼,道:「南宮逸奇,你把你自己估計得太高了,老夫根本還沒有把你放在眼裡。」

  南宮逸奇劍眉微微一揚,輕聲一「哦」,道:「那你為何要令諭你的屬下千方百計的殺我?」

  「天威魔君」嘿嘿一笑道:「那是因為你一再和老夫作對,阻礙老夫的武林大俠,同時也因為你年紀輕輕的就橫行武林,心狠手辣,到處殺人,所以老夫才令諭屬下殺你,以為武林除害!」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閣下說的是,我心狠手辣,到處殺人,兩手血腥,武林共指為『魔』,確實該殺!」語聲一又起,接道:「閣下既欲為武林除害,如今我就在當面,閣下還等的什麼?」

  「天威魔君」目中倏然閃過一絲寒芒,道:「過去老夫雖曾因為你心黑手辣,令諭屬下殺你為武林除害,但是……如今老夫忽然改變了心意,對你起了憐才之念,只要你接受老夫的條件,老夫便留你一條活命,放你一條生路!」

  「哦……」南宮逸奇星目眨動地問道:「閣下的條件是?……」「天威魔君」嘿嘿一笑,道:「老夫的條件有二,一是歸順老夫,與老夫共創武林千秋大俠,一是你自斷右臂,立誓從此退出江湖,隱姓埋名不言武事!」南宮逸奇淡淡地道:「如是我不接受這兩個條件,閣下便要動手為武林除害,殺我麼?」

  「天威魔君」語音沉冷地道:「不錯,老夫生平的信念是非友即敵!」南宮逸奇突然敞聲哈哈一笑道:「好一個『非友即敵』!」聲調倏地一沉,道:「閣下這兩個條件我一個也不答應!」「天威魔君」國射寒煞地道:「這麼說,你是要老夫動手為武林除害了!」南宮逸奇冷聲一哼,道:「俗語有云『話不投機半句多』,閣下早就該動手了!」「天威魔君」臉籠殺機地嘿嘿陰笑道:「老夫雖有憐才之心,好生之德,奈何你卻無『識時務』之意,你既然定要找死,那就怪不得老夫了!」

  話落,右手倏然一抬,道:「劍來!」右邊的黑衣老頭連忙雙手捧上一鞘劍鞘鑲金嵌玉,象牙吞口的古劍,同時躬身說道:「殺雞焉用牛刀,屬下請令代勞!」「天威魔君」接劍在手,微一沉默,點頭說道:「他稱奇稱最武林,一身所學定然不俗,你二人要小心了!」黑衣老者躬身答道:「主上安心,屬下省得。」

  話罷,側首跟左邊的黑衣老者望了一眼,同時邁步而出。

  何瑤卿兩道黛眉倏然一挑,沉聲叱喝道:「你兩個站住!」原來這兩名衣農老者即是「逍遙莊」名列「王仙、四君」之上的高手「陰陽雙煞」,「陰煞」鄧斌,「陽煞」鄧浩,「陰陽雙煞」腳下不由頓然一停,「陽煞」鄧斌目視何瑤卿姑娘問道:「姑娘有何話說?」

  何瑤卿臉凝寒霜地道:「鄧斌,我問你,你們兩個是『逍遙莊』的人,還是『天威』屬下?」

  「陰煞」鄧斌道:「是『逍遙莊』的人便怎樣?是『天威』屬下又如何?」

  何瑤卿語音沉冷地道:「是本莊的人你們兩個就退開一邊站著,是『天威』屬下,此處便是你們的濺血橫屍之所!」「陽煞」鄧浩嘿嘿一笑道:「丫頭,此處究竟是什麼人的濺血橫屍之所,你在旁邊瞧著吧!」

  話落,立和「陰煞」又雙雙邁步,朝南宮逸奇身前逼近,在距離八尺之處停身立定,緩緩抬手撤出肩後的長劍,四目凶光灼灼如電懾人地注視著南宮逸奇,沉神靜氣,凝功蓄勢待發!南宮逸奇雖然從未見過「陰陽雙煞」,但從何瑤卿姑娘那發問的語氣中,已體悟出他們的身份。因此,他立時抬手朝「陰陽雙煞」一擺,道:「在未動手之前,兩位可以答我數問不?」

  「陰煞」鄧斌冷冷地道:「可以,你問吧。」

  南宮逸奇微一沉默,道:「我請問兩位在『天威』門中是何身份?」

  「陰煞」鄧斌道:「雙衛。」

  南宮逸奇星目一眨,又道:「如此說,兩位投身『逍遙莊』中是臥底的了!?「陰煞」鄧斌嘿嘿一笑,道:「臥底這字眼太難聽,老夫兄弟只不過是一時興致所致,看中『逍遙莊』的環境風水尚算不差,暫進借住一段日子而已。」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道:「原來如此……」

  「陽煞」鄧浩突然嘿嘿一笑,接道:「南宮逸奇,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沒有?」

  「沒有了。」

  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現在你們可以動手了!」「陰陽雙煞」沒再說話,二人互望了一眼,驀然一聲暴喝,寒虹電閃,兩柄長劍分自左右齊朝南宮逸奇勢疾凌厲的攻到。南宮逸奇雖然身懷佛門上乘絕學,「降魔慧劍」招式更是博大精深,為當世武林劍術之最,但是「陰陽雙煞」乃是當今武林絕頂高手之流,劍術造詣深湛精純,實在其獨到的火候,在他們雙劍聯手合攻之下,南宮逸奇自然不敢過份大意輕敵。是以「陰陽雙煞」雙劍招式甫發,南宮逸奇口中立即朗朗一笑,右手抬處,「七彩」寒虹飛閃,迎著雙劍格去!「陰陽雙煞」早已看到南宮逸奇手中所持的是柄名傳武林,削鐵如沁經的寶刃——「七彩奇劍」,一見南宮逸奇揮劍迎格上來,那敢讓他格上,雙雙一聲冷嘿,兩棲長劍已嬌若游龍般地變了招式。南宮逸奇口中又是朗朗一笑,「七彩奇劍」也已電疾般地變了招,只是這回他沒有以一招二,卻單獨的找上了「陽煞」鄧浩的長劍,同時左手一抬,點出了一縷指風,擊向「陰煞」鄧斌攻來的長劍劍葉!他劍、指同施,出手不僅奇快絕倫,而且大出「陰陽雙煞」意外。

  但聞「嗆!」兩聲連響過處,「陽煞」鄧浩頓感手上一輕,一柄精鋼長劍已被削成兩截,前截落地,後截雖仍握在手裡,但連柄已不足五寸之長,「陰煞」鄧斌的長劍則被南宮逸奇的指力擊得直朝一旁落了開去,連虎口都幾乎被震裂!「天威魔君」站立三丈開外,目睹「陰陽雙」這等落敗的情形,心頭不禁一震!沉聲喝道:「雙衛退了!」「陰陽雙煞」聞喝立時雙雙飄身後退,齊朝「天威魔君」躬身說道:「屬下無能願受主上……」

  「天威魔君」抬手一擺,冷聲截口道:「這不怪你們,你們退後去!」話落,邁腿一跨步,停立在南宮逸奇對面丈餘地方,雙目如電般地射視著南宮逸奇,語音冷凝地說道:「南宮逸奇,老夫實在非常愛借你的一身功力,現在仍願給你一個機會,怎樣?」

  南宮逸奇道:「什麼機會?」

  「無威魔君」道:「只要你肯歸順老夫,和老夫共創武林千秋大俠,老夫願意和你並肩分坐『天威殿』,同享天下武林的臣服尊敬!南宮逸奇眨眨星目,淡淡地道:「閣下,我也願意給你一個機會,你認為如何?」

  「天威魔君」忽然哈哈一聲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語音一頓,目光凝注,問道:「你要給老夫什麼機會?」

  南宮逸奇臉色神容倏然一肅,主道:「俗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放棄霸圖野心,返回『天威別府』閉門靜修,從此不出江湖,頤養天年,我當放你一條生路!」「天威魔君」道:「老夫要是不呢?」

  南宮逸奇語音沉冷地道:「今晚你將難逃濺血『七彩奇劍』下之劫!」「天威魔君」陰聲地一笑道:「你可是仗著手裡的『七彩奇劍』是柄削鐵如泥、鋒利無匹的寶刀?」

  南宮逸奇道:「不錯,『七彩奇劍』鋒利無匹,比之『紫電、青霜』並不遜色,貫注八家內家真力,你雖然有著『天蠶火龍軟甲』護體,也難保得住你不濺血劍下的厄運!」「天威魔君」聽得心頭不禁猛然地一震,臉色駭變地道:「你知道老夫身有『天蠶火龍軟甲』護體?」

  南宮逸奇冷然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天威魔君」雙目暴睜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聽誰說的?」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田秀秀。」

  「天威魔君」目中陡射煞芒,臉現殺機地道:「那賤人她竟敢洩露老夫的秘密,的確實在該死該殺!」南宮逸奇冷聲一笑道:「她縱然該死該殺,但是你閣下已經沒有機會去找她了!?「天威魔君」道:「那賤人她現在何處?」

  南宮逸奇道:「你不必問了,眼下還是先解決你自己的問題吧!」「天威魔君」嘿嘿一聲陰笑道:「你說的是,那賤人又上不了天,遁不了地,老夫先殺了你,然後再去找她也是一樣!」

  話落,雙手抬起,右手握住劍柄,拇指一按把簣,「嗆」的一聲龍吟中,立見寒光四射奪目,劍身如一泓秋水,冷氣森森襲人!南宮逸奇星目頓時奇采飛閃,劍眉雙軒地朗聲哈哈一笑道:「青霜劍」原來在你手裡!」「天威魔君」獰聲一笑,進步欺身,挺劍直朝南宮逸奇當胸刺去!南宮逸奇因他所持乃是「青霜劍」,自是不願揮劍硬接,疾地身形一閃,手中「七彩奇劍」指向「天威魔君」的咽喉!「無威魔君」口中一聲冷嘿,身形微側,「青霜劍」變招斜削南宮逸奇,「七彩奇劍」一沉,疾刺「天威魔君」左大腿!「天威魔君」雖有「天蠶火龍軟甲」護體,但那只能護住上半身,是以他一見南宮逸奇突然沉劍變招刺向他的左大腿斜退丈餘,但卻是一退即進,「青霜劍」疾揮,劍勢更見威凌無倫地又朝南宮逸奇攻到。

  剎時,頓見劍氣縱橫,劍雨飛灑,有若寒濤稼地,又似那怒潮捲空,形成了一座方圓三丈大小,冷森森的劍氣罡幕,將南宮逸奇身形籠罩其中。很顯然地,他適才被南宮逸奇一劍迫退,已知「魅影拘魂玉書生」稱奇稱最武林,傲誇當世「第一」的威譽確非幸致,因此他一退之後,再次揮劍攻上,立刻展開了一身精絕之學!然而南宮逸奇身形雖被籠罩於冷森森的劍氣罡幕中,氣度仍是沉穩異常,「七彩奇劍」化作一坐丈許大的「七彩」光幕,在「天威魔君」的劍幕中滾動衝突!看那情勢,像似南宮逸奇一個勁的想衝破「天威魔君」的劍幕突出幕外,而又無法的樣子,可是,實際的情勢如何呢?

  那就只有「天威魔君」心裡明白,南宮逸奇自己心裡有數了!這時,兩人已激戰了三十多招,「天威魔君」心中真是越戰越心驚,凜駭至極。因為他向來自視天下無敵,放眼當今武林無人能接得下他二十招的「天威」劍法,如今在他全力展之下,三十多招下來,不僅未能勝得南宮逸奇,反而覺得自己手裡的「青霜劍」隱有逐漸沉重之感!驀地,南宮逸奇口中一聲朗叱,一道:「七彩」光華疾逾迅電般地朝「天威魔君」迎面點來!「天威魔君」一身所學功力雖然已臻上乘絕境,但是由於南宮逸奇這一劍劍勢不但快如電閃,而且神奇絕倫……

  這是「降魔慧劍」中一招蛭精絕神之學——「佛學慧影」。眼看「天威魔君」即得濺血在這一招「佛光慧影」之下,情勢發發危殆之際,忽聞遙空傳來一聲宏亮的佛號,道:「師弟劍下留情!」南宮逸奇聞聲知人,連忙沉劍撤招,身後退。「天威魔君」聞聲心頭剛自一震,一條灰影已身如「天馬行空」般地瀉落。灰影落地現身,乃是位鬚眉俱白,臉色紅如嬰兒的灰袍老僧;正是那杭州「虎跑寺」主持方丈,南宮逸奇的師兄——百空禪師。南宮逸奇供合十還子一禮,隨即轉向「天威魔君」注目問道:「禹施主還記得老僧麼?」

  「天威魔君」禹龍雲嘿嘿一笑道:「老和尚,就是再過二十年老夫也忘不了你,」語聲一頓又起,接道:「老和尚,出家人應以慈悲為懷,南宮逸奇既是你老和尚的師弟,你為什麼不好好的管管他?」

  百空禪師道:「禹施主要老僧管他什麼?」

  「天威魔君」禹龍雲嘿嘿一笑道:「他年紀輕輕陳仗恃一身所學橫行武林,心黑手辣,到處殺人,兩手沾滿血腥,這難道還不該管!」百空祥師微微一笑,道:「禹施主說的是,這的確該好好的管他,不過……〞

  禹施主可知他近兩三年來所殺之人,他們是善是惡麼?」

  「天威魔君」禹龍雲道:「善惡都有,」百空祥師慈目一眨,道:「如此,老僧請問那『善』者是些什麼人?」

  「天威魔君」禹龍雲冷笑道:「山西太原『金刀益當』余干秋,陝西長安『賽溫侯』高文和,太白山『太白莊』夏行之夏行兄弟,這四位都是名重當世武林的正道俠義之士,但卻毀在南宮逸奇的手下!」南宮逸奇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他四個雖是名重當世武林的俠義之士,其實掛的是『羊頭』,賣的是『狗肉』,為人陰險狡猾,比那些明目張膽作惡江湖的惡徒尤為……」

  「天威魔君」禹龍雲瞪目冷聲截口道:「南宮逸奇,你簡直是滿口胡說八道!」百空禪師語音平靜的接口道:「禹施主,老僧請問一事,施主肯實答不?」

  「天威魔君」禹龍雲冷冷地道:「什麼事?」

  百空禪師道:「當年『天心莊』血案發生時,施主在什麼地方?」

  「天威魔君」心神暗暗一震!道:「當時老夫正有事在陰山『地府秀士』地府中。」

  百空禪師道:「這麼說,施主並未參加那場血案屠殺了?」

  「天威魔君搖頭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地府秀士』。」

  百空禪師微微一笑道:「但是據老僧所得線索,施主卻是那場血案的主謀幕後之人!」「天威魔君」臉色微微一變!忽嘿嘿一笑,道:「老和尚,老夫敢作敢當,那確實是老夫幕後策劃操縱!」百空禪師點點一笑,倏地轉朝南宮逸奇道:「師弟,你聽清楚了麼?」

  南宮逸奇暗暗深吸了口氣,道:「小弟聽清楚了!」百空禪師道:「如此,你動手吧!」南宮逸奇點了點頭,腳下前跨了一大步,星目突射紫芒地逼視著「天威魔君」,震聲說道:「閣下,我再次出手,劍下決不留情,你小心了!」

  說罷,右手「七彩奇劍」緩緩平舉,凝功蓄勢待發!「天威魔君」心念突然一動,抬手一擺,道:「且慢動手,老夫有話問你。」

  南宮逸奇道:「什麼話?」

  「天威魔君」道:「你可是要替『天心在』雲老兒夫婦報仇?」

  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道:「不錯,也是替先父報仇!」「天威魔君」神情一愕!道:「令尊是誰?」

  南宮逸奇道:「先父諱玄輝,號稱『西湖隱士』,也是雲莊主的師兄。」

  「無威魔君」心神一震道:「令尊當時也在『天心莊』上麼?」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不錯,血債血償,今晚你必須替先父和雲莊主等八十八人償命!」話鋒一頓即起,震聲說道:「老魔,你納命吧!」

  聲落,一挺「七彩奇劍」,勢疾如電地直朝「天威魔君」咽喉刺去!「天威魔君」連忙閃身避過,揮劍反擊!於是,二人再度的展開了一聲勢較前猶為驚人,罕絕武林,風雲變色的激戰!晃眼之間,又已過去二十多招,驀聞南宮逸奇一聲沉,「七彩」寒虹有如漫天彩霞飛問中,一聲慘號過處,「天威魔君」身軀靜止不動,接著緩緩僕向地上!他身軀仆倒地上,腦袋和頸項也立即脫離了關係,像一隻大西瓜般地滾向一邊,頸間鮮血泉湧射出!百空禪師雖然早就料想到「天威魔君」的下場必然如此,但是見狀仍是不由白眉微微一皺,雙手合十的低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那「陰陽雙煞」,「天地雙絕。和「鬼、淫、血」三狼,「黑白無常」等人,雖然都是當世武林一流高手中的一流,所學功力皆已臻上乘境界,但是目睹南宮逸奇和「天威魔君」的這場激戰,全都不禁看得瞪了眼,發了呆,渾忘置身何地!百空禪師的一聲佛號,音調雖然不高,但在座人人均被南宮逸奇那威勢絕世無儔的劍法所鎮懾,屏息凝神靜立,空氣靜寂異常的山峰上,這一聲佛號,卻有如「暮鼓晨鐘」般地聽得「陰陽雙煞」等人一驚而醒!

  俗語有云「蛇無頭不行」,又云「樹倒猢孫散」。「陰陽雙煞」和「天地雙絕、三狼、黑白無常」等人,雖然都是當代武林的巨惡梟雄,但是論所學功力心智,莫不均子「天威魔君」差遜一籌尤多,「天威魔君」尚且不是南宮逸奇之敵,濺血喪命「七彩奇劍」之下,他們如何還敢和南宮逸奇動手逞強,自尋死路!因此,他們於「一驚而醒」之後,立即便紛紛閃身欲動,腳底下抹油……

  但是,南宮逸奇卻搶佔了一著先機,身形有如魅影一閃地當住了下峰之路,目射成核地冷聲說道:「你們誰敢妄動一步,可就休怪我劍絕情!」「陰陽雙煞」等人此刻心中已生怯意,一見南宮逸奇擋路站立,只得停身不動,目注南宮逸奇暗暗凝功蓄勢戒備!「陰煞」鄧斌沉聲喝道:「南宮閣下,老夫希望你體要逼人太甚!」南宮逸奇語音平靜地道:「我並無意逼你們什麼,只請閣下實答我數問,同時也有數語奉勸。」

  「陰煞」鄧斌道:「你要問什麼?」

  南宮逸奇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陰煞」鄧斌道:「老夫不願實答呢?」

  南宮逸奇星目寒芒一閃,冷聲道:「那第一個倒霉的將是你閣下!」「陰煞」鄧斌臉色微微一變,道:「如果實答你所問,你便放過老夫等人麼?」

  「不錯。」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我絕不難為你們!」「陰煞」鄧斌目光輕動地瞥視凝功蓄勢靜立左右兩旁的「天地雙絕」等人一眼,心念暗轉了轉,道:「如此你問吧。」

  南宮逸奇淡然一笑,星目倏地一凝,問道:「何少莊主現在何處?」

  「陰煞」鄧斌側首望了望「逍遙處士」何尚武,道:「死了!」何尚武臉色一變,接口喝問道:「鄧斌,是誰下的毒手?」

  「陰煞」鄧斌道:「是主上自己。」

  南宮逸奇接口又問道:「尉遲如黛姑娘呢?」

  「陰煞」鄧斌道:「在『天威別府』中。」

  南宮逸奇道:「我再請問,『鐵筆鬼見愁』許大俠可是也在『無威別府』中?」

  鄧斌搖頭道:「不是,許大俠現在『古關牧場』,乃是夢場主的上賓!」

  南宮逸奇現微一沉默,接著話題一轉,正容朗聲說道:「諸位,我有幾句金玉良言奉勸諸位,希望諸位能夠記取之!」語聲一頓又起,接道:「從今而後,我希望諸位向善,最好找一處山青水秀環境幽靜的地方,修身養性,以終天年,如再惡行不改,『天威魔君』的下場就是諸位的好榜樣!」

  話落,身形一側,讓開下峰之路,揮手道:「諸位請吧!」「陰陽雙煞」等人未再說話,「淫狼」花飛,「血狼」侯仙分別背起禹老魔的屍身和武功已廢的康文吉,「黑無常」扶著臂的「白無常」,身形閃動,彈身直朝山下飛掠而去!

  眼望著「陰陽雙煞」等群賊下峰去後,何瑤卿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地檀口一張,發出一聲輕呼,說道:「啊呀!壞了!」南宮逸奇等人全都不由愕然一怔!何尚武問道:「什麼事壞了?」

  何瑤卿道:「那老魔身上穿有一件『天蠶火龍軟甲』,忘記把它留下來了。」

  「鐵膽義豪客」尉遲大俠虎目倏然一睜,道:「我去追他們去!」說著身軀閃動,便要掠起追去。

  南宮逸奇忽地抬手一攔,道:「堡主,算了。」

  尉遲大俠神情微微一怔,道:「為什麼?那怎麼能算了,那等武林寶衣落在『陰陽雙煞』那等惡人手裡,豈不是如虎添翼!」南宮迪奇微微一笑,道:「堡主所言雖甚不錯,但是堡主追上了他們又能怎樣?他們豈肯乖乖地把寶衣交給堡主!」尉遲大俠雙眉陡地一軒,旋忽威態一歙,默然了。
作者: 凰云化羽    時間: 2012-11-22 04:55:39

  南宮逸奇這麼一說,他明白了,憑他尉遲大俠追上了也沒有,以「陰陽雙煞」等那顆凶人的心性,豈肯乖乖的把「天蠶火龍軟甲」寶衣交給他,如果動手強要,憑功力所學,單打獨鬥,他尉遲大俠雖不含糊任何一個,有七成獲勝的把握,但是「雙煞」若然聯手,他便難是「雙煞」手下百招之敵!

  天色朦亮時分,南宮逸奇和尉遲大俠何尚武等人返回到「逍遙莊」上。

  晨牌時刻,涼州羅剎寺中的「金笛先生」易從哲,「地府秀士」宇文旭,「妙手醫儒」諸葛高鳳和蘭陽郡主,雲小周,尉遲如蘭,聞人角語四位姑娘,少林,峨嵋掌教,丐幫幫主一夫等眾人已得到了「天威魔君」伏誅的消息,而來到了「逍遙莊」內,於量凡屬身受劇毒控制之人都由諸葛高風分給了一粒解毒靈藥。

  當晚逍遙莊」上燈火通明,筵席大開,慶祝莊主何尚武的生還,也為南宮逸奇除魔衛道成功之賀。

  三天之後的日落時分,南宮逸奇偕同尉遲大使父女和雲小眉蘭陽郡主,聞人解語諸葛高風等人到達了「天威別府」門外。「天威別府」建於祈連山中方圓千丈多大的一塊盆地上,四周圍高逾三丈,碉樓聳立。建築巍峨,氣勢雄偉,儼然是一座城堡。

  南宮逸奇等一行人剛到達「天威別府」門外,正面碉樓上便立刻響起了一聲沉喝,道:「來人止步!」南宮逸奇腳下方自一停,大門內已飛身地掠出了四名黑衣大漢,氣勢威稜沉穩的並肩站立門前,八目精光灼灼如電地一掃眾人,一名黑衣大漢望著尉遲大俠語氣冷凝地問道:「尉遲殿主來此何事?」

  尉遲大俠五要答話,南宮逸奇已搶先一步的勢必接口說道:「我們是奉命來接人的,你進去通報一聲吧。」

  那黑衣大漢目光轉向南宮逸奇,問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道:「我姓宮,是逍遙莊的新任總管。」

  黑衣大漢輕聲一「哦」,道:「原來是新任總管,我失敬了。」

  語聲一頓,目光倏地一凝,問道:「宮總管奉命來接什麼人的?」

  南宮逸奇淡然一搖頭,道:「這你就不必問了,請進去通報吧!」黑衣大漢眼珠微微一轉,說道:「宮總管既是奉命前來接人,當必持有令符,請宮總管出示令符。」

  南宮逸奇神色平靜地道:「必須出示今符麼?」

  黑衣大漢點頭道:「是的,宮總管不出示令符,我就無法往裡通報。」

  南宮逸奇眉鋒微微一皺,道:「這可就麻煩了。」

  黑衣大漢道:「怎麼麻煩了。」

  南宮逸奇道:「莊主只命諭我來接人,並未給我今符。」

  黑衣大漢道:「那就只有請宮總管再跑一趟,向主上取得令符再來了。」

  南宮逸奇搖頭道:「那就更麻煩了。」

  黑衣大漢道:「怎麼更麻煩了?」

  南宮逸奇道:「主上已經離莊他往,入關去了。」

  語聲一頓又起,又接道:「我想和兄台商量商量,請兄台幫我個忙,可以不?」

  黑衣大漢目光一凝,問道:「宮總管要我幫什麼忙?」

  南宮逸奇道:「幫忙請府裡的主事人出來一趟。」

  「這……」黑衣大漢沉吟地一搖頭道:「我看宮總管不必多此一舉了。」

  南宮逸奇道:「為什麼?」

  黑衣大漢道:「他兩位是不會出來的。」

  「他兩位?」

  南宮逸奇雙目一凝,問道:「府裡的主事有兩位麼?」

  黑農大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南宮逸奇眨眨星目,接著又道:「兄台何妨進去通報試試呢!」黑衣大漢搖頭道:「不必了,沒有主上的令符,他二位是決不會出來的。」

  南宮逸奇雙眉微微一皺道:「可是……兄台應該明白,我是新任總管,也是上任三天主上交給我的第一件任務,要是連這一點事情都辦不好,我這新任總管馬上就得非滾不可!」黑衣大漢道:「宮總管這話說的也許是實情,我衷心也非常的同情宮總管,很想幫宮總管的忙,奈何我不能!」

  南宮逸奇目光倏然凝注地道:「這麼說,兄台是堅決不肯幫這這個忙了!」黑衣大漢道:「宮總管原諒,並不是我不肯,而是根本無

  能幫這個忙!」南宮逸奇星目微轉了轉,問道:「如此,我請兩位主事是誰,兄台可以告訴我麼?」

  黑衣大漢略一猶疑,道:「他二位是本府九大高手名列一二的『狂龍』和『怒獅』。」

  南宮逸奇點頭一笑,道:「謝謝兄台。」

  語聲一頓即起,接道:「兄台既然不能幫忙通報,那我就自己往裡去找他們H位好了,四位請讓路!」

  話落,瀟灑地舉步直朝黑衣大漢身前逼去!四名黑衣大漢臉色不由齊地一變!那和南宮逸奇交談答話的黑衣大漢乃是四人之首,見狀連忙沉聲喝道:「站住!」南宮逸奇停步問道:「兄台可是已經改變了心意,願意幫我的忙,往裡通報請二位主事出來了?」

  黑衣大漢一聲冷笑道:「你別做夢了,這個忙我要是能夠幫得上,我早就答應幫你了!」話聲一頓,接道:「我勸你最好就此返回莊中,等到主上回來時取得令符之後再來為上!」

  「我不能!」南宮逸奇微一搖頭道:「為了保有我這個得來不易的新任總管職務,今晚說什麼我也得見到兩位主事,完成主上交給我的這第一件任務!」黑衣大漢雙目陡地一瞪,道:「這麼說,你宮總管今晚是打算要硬闖闖本府了!」南宮逸奇淡然點頭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兄台如果要攔阻我,我別無他法,就是只好如此了!」黑衣大漢嘿嘿一笑道:「好一個別無他法,只好如此……」語聲一頓,注目問道:「你宮總管知道本府的規矩麼?」

  南宮逸奇道:「什麼規矩?」

  黑衣大漢冷聲說道:「強闖本府者不管是什麼身份什麼人,一律格殺勿論!」

  「哦……」南宮逸奇笑笑道:「多謝兄台的賜告。」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如此一來,我更要闖闖試試了,看看有什麼能奈何得了我不!」話落,再次舉步朝四人身前逼去!

  四名黑衣大漢臉色倏又齊地一變!接著右手齊一探腰,手中已各自握著一柄寒光灼灼逼人的軟劍!南宮逸奇視同未見,腳下絲毫未停的仍然直朝四人身前退去。眼看由一丈五六距離已逼近到七尺左中,為首的那名黑衣大漢沉不住氣了,驀地一聲喝叱!四柄軟劍齊揮,寒光電閃地猛朝南宮逸奇撲出。南宮逸奇口中輕聲一笑,道:「就憑你們四個和我玩這一套,還早著呢!」他口說手不閒,身形飄閃,掌拍反指點間,悶哼連連,四名黑衣大漢剎時倒下了兩對,躺在地上,八隻眼睛中充滿了一片驚駭之色地瞪視著南宮逸奇。

  顯然,他們四個全被南宮逸奇的這掌指拍點間制住了穴道,不能動,暫時的爬不起來了。南宮逸奇這裡指點掌拍,剛放倒了這四個,碉樓上驀地晌起再會所懍心的沉喝,忽地掠到在五十開外,胖的一個矮而胖,高不逾四尺,滿知肥肉臃腫,活像個大肉球,瘦的一個瘦而長,長達六尺多,瘦骨鱗峋皮包骨,活像根長竹竿。這兩個並肩兒站立一處,恰好是個極端相反的對比,那付模樣,令人忍不住覺得甚得滑稽好笑,兩個黃衣人身形落地,雲小後先是黛後微微一皺,旋,即卻是忍不住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矮胖的黃衣人豆眼倏然一瞪,喝道:「小丫頭,你笑什麼?」

  雲小眉黛眉一揚,道:「我笑什麼,你管得著麼?」

  矮胖的黃衣人冷笑道:「老夫管不著,哼,等會兒老夫要叫你這小丫頭哭!」雲小眉小嘴兒一技,不屑地道:「憑你也配!」矮胖的黃衣人陰聲一笑,沒有再答理雲小眉,豆眼陡寒電地轉向南宮逸奇,語調威稜沉冷地喝問道:「小子,你是什麼人?」

  南宮逸奇神色平靜從容地道:「碉樓距離地面不過五丈略高,閣下雙耳如果不聾,就不應該不知道我是什麼人!」矮胖黃衣人道:「你真是『逍遙莊』的新任總管?」

  南宮逸奇道:「你可是不信?」

  瘦長的黃衣人突然掃口道:「老大,那來那多精神和他嚕嗦,乾脆擒下他再問好了!」矮胖的黃衣人擺了擺手,道:「老二別急,咱們兄弟閒著也是閒著,反正無聊,難得有這個機會返逗樂樂,豈不比閒著無聊有趣!」語聲一頓,望著南宮逸奇嘿嘿一笑,道:「小子,你的那番鬼話只能嚇得了他們,焉能嚇得住老夫兄弟。」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這麼說,你閣下是不信了。」

  矮胖的黃衣人道:「老夫當然不信!」南宮逸奇道:「不信便怎樣?」

  矮胖的黃衣人道:「很簡單,報說出你的真實姓名身份來歷來!」南宮逸奇道:「我不呢?」

  矮胖的黃衣人道:「你小子要是有膽量就報出來,要是沒有膽量就算了,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說道:「老夫相信你既敢找來此地敢援虎鬚,就該不是沒有膽量之徒。」

  「好話。」

  南宮逸奇軒眉一笑道:「閣下這一著生效了,我生平就受不得一個『激』字,但是卻不能就這麼輕易的告訴你。」

  敵胖的黃衣人豆眼一凝,道:「你可是想和老夫談點什麼條件?」

  南宮逸奇輕聲一笑道:「閣下高明,一語中的。」

  矮胖的黃衣人神情至為得意地嘿嘿一笑,道:「老夫生平別無他長,唯獨這心智方面高人一等,一向料事如神。」

  豆眼倏然再次一凝,道:「小子,你有什麼條件?你說吧。」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的條件非常簡單,請二位先說說你們的姓名身份,看看二位夠不夠知道我姓名來歷的資格。」

  瘦長的黃衣人突然嘿嘿一聲陰笑,接口道:「小子,老夫兄弟乃是『胖瘦閻羅』季大為季大通,身份是本府內外『鐵衛統領』!」南宮逸奇微微一笑,道:「內外,『鐵衛統領』,這身份在『天威別府』中該算得不低了,但是仍不夠資格知道我的姓名來歷!」「瘦閻羅」季大通雙目怒瞪地沉聲道:「小子,老夫兄弟不夠資格,什麼身份才夠資格?」

  南宮逸奇道:「在『天威』門中該是禹龍雲,只是可惜……」語聲一頓,淡然地搖了搖頭,接道:「算了,禹龍雲死都死了……」

  「胖閻羅」季大為豆眼倏然一瞪,道:「小子,你說誰死了?」

  話,他是然聽得十分清楚,但卻懷疑自己聽覺上的錯誤,南宮逸奇語音平靜道:「我說的是你們的主上『天威魔君』禹龍雲,你信不信?」

  「瘦閻羅」季大通厲聲喝道:「小子,你竟敢詛罵帝君……」

  南宮逸奇擺手截口道:「禹龍雲之死,『雙煞、雙絕、三狠、黑白無常』他們幾個都是在場目睹之人,不信,你問問他們幾個就知道了!」「胖閻羅」季大為眼珠略一轉動,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南宮逸奇道:「三天之前的夜四更左右。」

  季大為道:「在什麼地方?」

  南宮逸奇道:「逍遙莊之西北,龍首山的一座峰頂上。」

  季大為道:「死在什麼人手下的?」

  南宮逸奇:「我!」

  「你……」季大為心神上不禁暗暗一震!旋忽哈哈一聲大笑道:「小子,你真是一點也不害臊,也不怕牙齒跟舌頭打架!」南宮逸奇軒眉朗聲一笑,道:「話出自我口,入於你耳,信不信那就只好由你們了!」話鋒一頓,沉聲接道:「季大為,我念你們『胖瘦閻羅』在江湖上尚無太大的惡行,有意放你們兩個一條生路,現在請立刻帶路去見『狂龍怒獅』他兩個吧!」季大為嘿嘿冷笑道:「小子,想要老夫兄弟帶路不難,但卻必須有令老夫兄弟心服口服的能耐!」南宮逸奇冷然一曬,道:「如此,你兩個小心了!」話落,腳下突然前跨一步,雙掌倏抬,便待分朝「胖瘦閻羅」拍出!

  他雙手白晰修長,十指根根如玉,「瘦閻羅」季大通雖然並未在意可是「胖閻羅」季大為目視之下,心神立時不禁駭然一震!急聲說道:「閣下且慢!」南宮逸奇雙掌一收,問道:「你有何話說?」

  季大為嘿嘿一笑,道:「老夫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南宮逸奇星目凝注地道:「你說說看!」季大為道:「你是那以心狠手辣名震武林的『魅影拘魂玉書生』,對不對?」

  南宮逸奇軒眉朗聲一笑,道:「不錯,我正是南宮逸奇。」

  語鋒一頓即起,道:「如今你們還要我動手不?」

  季大為豆眼微微一轉,道:「南宮閣下,你雖然武林稱奇稱最,傳說你武功高不測,但那畢竟只是耳聞……」

  南宮逸奇接口道:「目睹才是事實,是麼?」

  季大為點頭嘿嘿一笑,道:「不錯,武林中浪得虛名之輩並非絕無僅有!」南宮逸奇劍眉微揚了揚,道:「那麼你兩個就聯手齊上試試吧!」季大為沒再接放轉朝季大通望了一眼,突然一聲沉喝,雙雙出掌,勢疾力猛地劉朝南宮逸奇拍去!南宮逸奇冷聲一笑,身形不退反進,挺掌迎了上去!

  「砰!砰!」接連兩震響中,「胖瘦閻羅」同時一聲悶哼,抱腕踉蹌後退,胸脯起伏急劃,氣血上湧!顯然,這一掌硬接,他兩個雖來吐血當場,但是內腑已經受了輕傷!「胖瘦閻羅」在「天威別府」中雖非名列九大高手之內,但能膺任「鐵衛統領」之職,所學功力自非泛泛,不在「三狼」和「黑白無常」之下,兩人聯手,放眼當今武林,實難找出幾個敵手!可是如今在南宮逸奇一掌之下,他兩個竟被震得內腑受傷,氣血上湧。至此,他兩個不但已完全相信了武林傳說不虛,而且心中也已驚凜至極!就在「胖閻閻羅」心裡暗暗驚凜之際,南宮逸奇已冷說問道:「服了沒有?」

  季大為暗暗深吸了口氣,平靜下胸中上湧的氣血,正要答話時,突地,一個森冷的聲音傳自府內,問道:「季老大,來人是幹什麼的?」

  季老大聞問,立即躬身答道:「稟總座,他是……」

  他「是」字以下之言尚未出口,南宮逸奇卻倏然抬手一指點出,封閉了他的啞穴,揚聲說道:「閣下,我是幹什麼的,請出來談話!」一聲森冷的笑聲中,一條身形魁梧的人影電射掠出。

  此人身著紅袍,軀體高大足有七尺五寸以上,濃眉凶睛,滿嘴鬍鬚有若鋼針,狀惹凶煞地瞪視著南宮逸奇喝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南宮逸奇道:「闖蕩江湖的江湖人。」

  紅袍人道:「你知道此地是幹什麼所在麼?」

  南宮逸奇道:「至尊宮的大本宮,天威魔君的魔窩『天威別府』,對不對?」

  紅袍人冷聲一笑,道:「小子,你既然知道,竟還敢來此撒野,你的膽子可實在不小!」

  南宮逸奇淡淡地道:「我的膽子豈只不小,而且生就一付鐵膽!」聲調一落又起,沉聲問道:「閣下是『狂龍』還是『怒獅』?」

  紅袍人道:「老夫是『狂龍』怎樣?」

  南宮逸奇道:「『怒獅』何在?」

  「狂龍」道:「你找他?」

  南宮逸奇道:「我找你們兩個。」

  「狂龍」目光一凝,道:「有事麼?」

  南宮逸奇微一點頭道:「沒有事我就不來這裡找你們兩個了!」「狂龍」道:「什麼事?」

  南宮逸奇心念電閃了閃,道:「聽說你們兩個名列『天威別府』九大高手第一第二,所以特來領教領教你們二位的一身所學!」「狂龍」倏然哈哈一笑,道:「小子,你這份豪氣實在令人心佩。」

  語聲一頓,接道:「既如此,老夫便讓你一招先機,你發招吧!」

  「謝謝。」

  南宮逸奇搖頭道:「我不想和你單獨動手,你快叫『怒獅』出來吧。」

  「狂龍」凶眼突地一瞪,道:「怎麼,小子,你可是要以一敵二?」

  南宮逸奇冷然一點頭道:「不錯,單打獨鬥,你決難是我手下十招之敵!」「狂龍」濃眉陡地一軒,怒聲道:「小子,你好狂妄的口氣!」南宮逸奇冷冷地道:「我口氣狂妄與否你叫『怒獅』出來動手之後你就知道了!」「狂龍」嘿嘿一聲陰笑,怒喝道:「小子,老夫要先試試你的功力!」聲落,突然抬手一拍出,勁氣山湧地直朝南宮逸奇擊去!南宮逸奇淡然一笑,出掌迎上。

  「砰!」的一聲巨響大震中,「狂龍」身形一晃,穩立不住的後退了一大步,立感胸中氣血上湧!這一來,「狂龍」臉上勃然變了色,內心驚駭地暗暗深吸了口氣,目射煞威的望著南宮逸奇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南宮逸奇冷冷地道:「叫『怒獅』出來,分出勝負之後我自會告訴你們知道。」

  「瘦閻羅」季大通在旁本想說出南宮逸奇的姓名,但是當他一想到「狂龍」和「怒獅」平常那股盛氣凌人,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狂妄神態,不由又忍了下去。「狂龍」正要轉臉叫季大通去請「怒獅」出來,一條紅衣人影已自「別府」內飛射掠出,問道:「老龍,是怎麼回事?」

  來人正是「怒獅」,「狂龍」一擺手道:「別多問,咱們先聯手擒下他再說好了!」話落,身形一動,已當先出招直朝南宮逸奇撲去!「怒獅」神情約略一遲疑,也立即出了手,於是,南宮逸奇以一敵二的展開了一場武林罕見的激鬥!剎時已過十五招之數。

  「狂龍怒獅」確實不愧為「天威」九大高手中的翹楚人物,所學功力造詣果然精深不凡,十五招下來,竟和南宮逸奇戰了個平手局面。尉遲如蘭美目凝注鬥場的情勢,芳心雖然深信此戰結果勝者必屬檀郎,但是可能要在三五十招以後,那太耗真力了!因此,她芳心暗轉了轉,突然揚聲說道:「南宮大哥,你擊斃『天威』老魔的那一招是什麼招式,怎不施展那一招對付他們,何必……」

  她這裡話聲未落,激鬥中的「狂龍怒獅」已聽得心神猛震,微一疏神中,「砰!砰」兩聲震響,二人胸肩分別挨了南宮逸奇一掌!一聲慘叫,「怒獅」被一拳擊中胸脯震得身軀倒飛丈外,口噴鮮血,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一聲悶哼,「狂龍」則被一掌擊碎肩骨,震退五尺,跌坐地上!南宮逸奇國射威稜地冷聲說道:「狂龍,你聽著,我就是你們的死對頭南宮逸奇,『天威』老魔已於三天前死在我的劍下,現在我饒你們一條活命,今後為善為惡,就由你們自己了!」語聲一頓,抬手點出一縷指風解開了「胖閻羅」季大為的啞穴,說道:「季老大,我請問尉遲如黛姑娘現在府中何處?」

  「胖閻羅」季大為神色微一遲疑,道:「南宮大俠來遲了。」

  南宮逸奇星目一凝,問道:「這話怎麼說?尉遲姑娘她?……」

  「胖閻羅」季大為吁聲一歎,道:「尉遲姑娘已於前夜自斷心脈自絕了!」尉遲大俠臉色一變!瞪目急問道:「她屍體葬在何處?」

  「胖閻羅」季大為搖頭道:「尚未殮葬,遺體現尚停放在府內後宮中。」

  一月之後,「江北第一堡」的正門又大開了,堡內堡外張燈結綵,懸紅掛綠,揚溢著一片喜氣!這次,來自各方的武林豪雄,江湖好漢比去年前更多,而且連當今武林八派一幫除(青城派已經無人外),少林、武當、峨嵋、華山及遠在關外的長白等各派掌門都親自趕來了「天雄堡」,送上了一份賀禮!是以這次的場面比年前更熱鬧,更大,盛況空前,更令人衷心讚羨!

  從堡內堡外張燈結綵,懸紅掛綠,喜氣揚溢的情形上看來,這當然不是尉遲大俠的壽誕,而是喜慶婚禮。是什麼人的喜慶婚禮?是尉遲大俠嫁女麼?……」

  不是,出嫁的新娘是「關外玉鳳」何瑤卿和聞人解語二位姑娘,新郎則是尉遲大俠的獨子「神刀小霸王」尉遲震南和那武林人稱「醫偷雙絕」的「妙手醫儒」諸葛高風。

  是兩對新人三朝過後的晨牌時分,南宮逸奇和「江北才女」尉遲如蘭,蘭陽郡主,小師妹雲小眉三位姑娘,率領著老僕雲福,尉遲如蘭的貼身婢女秀美、秀香,和那曾是「長春宮主」侍婢的小梅小蘭小菊小雪,與及官同五品的沈景器等八名「紫衣侍衛」,在堡主尉遲大俠,諸葛高風和尉迅震南兩雙新婚夫婦,「鐵筆鬼見愁」許伯堯,「地府秀士」字文旭,「金笛先生」易從哲等眾人相送依依道別珍重聲中,離開了「天雄堡」,登上了一艘雙帆大船,起綻東航,經金陵而杭州,然後轉道「天心莊」舊址,重建「天心」。

  三月之後,「天心莊」重建完成之日,武林七派一幫掌門親臨道賀,替「天心莊」的莊門上掛起一塊「武林第一莊」斗大金字的橫匾。從此南宮逸奇理所當然的成了這「武林第一莊」的莊主,在莊上享受著神仙般的清福,艷福「紫電青霜」、「七彩奇劍」三柄神兵寶刃,恰好分由雲小眉、尉遲如蘭、蘭陽郡主三位合執其一。但是,「天威魔雖已伏誅,武林巨惡奸雄雖已斂跡,江湖上雖已平靜來,可是,會從此永遠的平靜下去麼?……

  不!當然不會永遠平靜下去!世界上也沒有絕對的永遠!

  白雲蒼狗,世事變幻難測難料,宇內萬事萬物,更是無奇不有,層出不窮,世界上也沒有絕對永遠平靜不變的環境、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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