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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朱映徽】逞英雄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06:02     標題: 【朱映徽】逞英雄 (全書完)



【書名】:逞英雄

【作者】:朱映徽

【內容簡介】:


在東北一座熱鬧大城的郊外近百里處,有座南霸山,
光聽名字似乎很厲害,但其實它壓根兒排不進百岳,
可這樣一座普通、沒啥雄偉奇景的大山卻熱鬧非凡,
只因江湖中三年一度的比武盛會都在此處舉行。
為了尋人,絕色美人兒上官如雨帶了個丫鬟前往,
偏偏才投宿客棧沒幾天,就招來了惡名昭彰的淫賊,
這淫賊留書說要擄走她,她只得尋求眾大俠的保護,
怎知這票俠士實在很不耐打,三兩下就倒成一片,
幸好在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暗中出手傷了淫賊,
她本以為救她的是那性情正直、長相俊朗的華宸安,
豈料他卻否認了,還說自己只懂得一些粗淺的功夫。
翌日,鄰近幾間客棧的人全去比武時,淫賊又來了!
在她逃命時,華宸安不顧自身安危地現身搭救,
唉,他學藝不精,何苦逞強?害她邊感動邊擔憂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07:45

逞英雄 第一章

  向晚時分,燦燦的夕陽為萬物裹上一層耀眼的金粉,也讓整座南霸山瞧起來金碧輝煌、貴氣非凡。
  這南霸山位在東北一座熱鬧大城的郊外近百里處,光聽名字似乎很厲害,但其實它壓根兒排不進名山百岳之中,只不過是一座平凡無奇的山岳,偶有樵夫前去砍砍柴罷了。
  然而,它雖然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山,沒有什麼引人入勝的雄偉奇景,但是每隔三年的五、六月份卻是熱鬧非凡,而這全都要拜數十年前的六名男子所賜。
  當時,那六個來自不同門派的男子,因為擁有高強的武藝而被並稱為「江湖六傑」,他們也因同為武痴而結為好友,並互相約定這一生都要不斷追求更高強的武藝。
  為了彼此督促,也為了相互切磋,他們約好每隔三年的六月十五要在南霸山山頂進行比試,看看這三年內彼此成長了多少,順便交換一下習武心得。
  原本這只是六名好友定期的武藝切磋,可是消息不知怎的卻傳了開來,開始有其他人慕名前來討教。
  隨著那些挑戰者愈來愈多,最後竟演變成三年一度的比武大會,甚至在那六名男子相繼病逝之後,這樣的比試仍持續下去,成了江湖中三年一度的盛會。
  儘管它沒有任何獎賞,但是能和不同門派的各地好手一較高下,也是一件相當暢快的事。
  更重要的是,若是能在這場比武大會中技壓群雄、贏得勝利,不但能因此一戰成名,日後行走江湖時更是連走路都有風啊!
  此刻,在南霸山山腳下的小城裡,毗鄰的四、五間客棧都已入住了約莫八成客人,這些客人幾乎全都是衝著比武大會而來的。
  「來,客倌,您的晚膳來了!」最大的那間「第一客棧」中,店小二忙碌地穿梭著。


  「那我的呢?怎麼還沒來?」另一名粗獷男子不悅地低吼了聲。
  「馬上來、馬上來!灶房裡頭已經在盛盤了!」
  「還有我的,快點來啊!」一旁的黑衣男子也不耐地催促。
  「是、是,馬上就來!真是對不住,您再稍等片刻,馬上為您送來!」店小二不斷地鞠躬哈腰,姿態能有多低就有多低。
  這些客倌們全都是來參加比武大會的,一個個武藝不凡,要是將他們給惹毛了,一人一拳隨便也能打得他上西天,絲毫怠慢不得啊!
  在一片鬧哄哄之中,有兩抹纖細的身影從二樓緩步而下。
  她們一出現,原本嘈雜的客棧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更正確一點來說,是被走在前頭的那抹淡紫色身影吸引過去。
  儘管她們兩個姑娘一前一後地走著,但大夥兒完全無視於後頭那個手持長劍的橘衣丫鬟,全都一瞬也不瞬地凝望那名嬌滴滴的絕色美人。
  上官如雨彷彿沒察覺自己成了眾人矚目的對象,她蹙著眉心,一張精緻絕美的容顏透著哀愁,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在丫鬟香兒的隨侍下,她們找了張空著的桌位坐下。
  眼看美人兒低垂螓首,一臉憂傷,那模樣 ​​說有多惹人憐就有多惹人憐,立刻有一名青衣男子按捺不住地開口詢問。
  「上官姑娘,是否有事煩心?」
  此話一出,客棧裡所有人都拉長了耳朵,等著聽她的回答。
  這個年約十八的大美人是昨日前來投宿客棧的,在這個幾乎清一色都是等著要比武的俠士、刀客的地方,她驚人的美貌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幾個比較積極大膽的男子,早已趁著昨晚她在客棧用膳的時候上前攀談過了,而不到一天的時間,在大家的暗暗追問、探尋之下,幾乎整間客棧的人都已經聽聞了她的身分與來意。
  大夥兒都已知道——這位貌美的姑娘名喚上官如雨,而那個叫香兒的,不僅是她的丫鬟,更因為會一點武功而同時身兼她的保鑣。
  她們這對主僕來自江南,到南霸山來全是為了要尋找親人。
  據說上官姑娘的弟弟上官如風在三年前宣稱要拜師學武,卻從此一去不回,讓家中年邁的雙親都擔心得病倒了。
  由於上官如風曾提過若學藝有成,會來參加南霸山三年一度的比武大會,為了找回弟弟,她才不辭勞苦,千里迢迢地來到南霸山,同時將消息放了出去,懇求諸位俠士們能幫她多加留意弟弟的下落。
  一聽說了美人兒的懇求,眾男子一個個義不容辭地承諾,心想若是能因此贏取她的芳心,說不定還能抱得美人歸呢!
  「上官姑娘?」青衣男子又喚了聲。
  上官如雨緩緩抬起頭來,美麗的眸子水光閃動,一滴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煞是楚楚可憐。
  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瞅得人一顆心都擰了起來,讓在座這些鐵錚錚的漢子全都要化成了繞指柔。
  「發生了什麼事?上官姑娘,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膽敢對你無禮?」
  「上官姑娘,究竟是誰惹你傷心?快把他的名字報上來,我們一定替你好好地出一口氣!」
  「沒錯!上官姑娘別怕,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
  幾個男人們義憤填膺,全都挺直了胸膛,一個個信誓旦旦地承諾會保護她的安危,爭相想在美人兒的面前博得好感。
  上官如雨還沒有開口,一旁的丫鬟香兒就氣憤地說:「還不是有個可惡的淫賊,昨天晚上竟然送了一封書信到小姐的房裡,囂張地宣告他即將前來接走咱們小姐,要帶小姐回去當妻子!」
  聽了她的話,眾人的視線總算從上官如雨那張嬌媚無雙的容顏移開,落在香兒的臉上。
  香兒的年紀約與上官如雨相當,可是容貌卻極醜,五官輪廓相當平庸也就罷了,臉上還生了大片青青紫紫的胎記,幾乎佔滿了右半邊臉。
  這麼一張恐怖駭人的臉孔,若是半夜冷不防地瞧見,說不定要以為自己見鬼撞邪了呢!
  眾人暗暗打了個哆嗦,紛紛再度將目光移回上官如雨那張嬌美的容顏上。真是賞心悅目啊!
  「究竟是哪個淫賊?竟如此大膽?」
  「是一個自稱『銀狼』的傢伙。」
  一聽見香兒的回答,在座眾人不由得一陣嘩然。
  「什麼?『銀狼』?那不是惡名昭彰的淫賊嗎?」
  「聽說他在江南一帶辣手摧花,姦污了十多名千金小姐,最後一路往西南方向逃逸而去。莫非消息有誤,那傢伙是往東北來了?」
  「上官姑娘別怕,在下邱瑞霆,定當竭力保護姑娘!」
  「在下魯建成,也絕對不會讓姑娘受到半點傷害的!」
  「『金刀派』的龍大彪,在此為上官姑娘效勞!」
  男人們忽然開始爭先恐後地報上名號,就盼美人兒能記住他們的名號。
  上官如雨望著他們,美麗的眸子浮現一絲感激。
  「多謝各位的好心相助,小女子感激不盡。有各位身手不凡的大俠在,我想那淫賊就算真的現身,也必定會被擒住的,對嗎?」
   美人兒都這麼說了,眾男人立刻挺起胸膛,一個個露出正義凜然的認真神情,彷彿要他們為她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那當然,上官姑娘放心,如果那淫賊敢來,必定是有去無回!」
  「沒錯,要是他敢現身,絕對逃不了的!」
   聽著他們信誓旦旦的保證,上官如雨輕蹙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來。
  「有了各位大俠的保護,小女子就安心多了。」
   她和身邊的丫鬟香兒互望一眼,眼底的憂愁被一抹淺淺的笑意取代。
  驀地,她的目光一轉,視線不經意地落在角落座位的一抹身影上。
  那個身穿藏青色衣袍的男子,正獨自一個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靜靜地享用他的晚膳。
  相對於周遭那些急於討好她、吸引她注意的男人,那位公子的沉穩淡定反而讓上官如雨忍不住多瞧了他幾眼。
  他看起來約莫二十四、五歲,有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孔,眉目清朗、濃眉挺鼻,容貌相當俊朗出色。
  有別於其他兵器不離身的劍客俠士,那位公子看起來沒有任何隨身的武器,不過既然來到這裡,應該也是打算參加三年一度的比武大會吧?
  上官如雨的唇角輕揚,朝他友善地微微一笑,那絕美的笑容簡直有著沈魚落雁的魅力。
  華宸安禮貌地回以一抹微笑,俊臉上的神情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心中卻是驚艷不已,目光更是差點沒法兒從那張嬌美的容顏移開。
  過去近二十年來,他一直跟隨師父在一座無名深山中習武,這次是奉了師父之命才會下山,要調查二十年前師祖所創的獨門功夫——「降魔伏妖掌」的秘笈被人奪去了部分之事。
  那套「降魔伏妖掌」有著雷霆萬鈞的威力,當年師祖靠那套掌法獨步武林,無人能敵,而失落的幾頁秘笈,正好是那套功夫的初始掌法,但由於早已不知去向,就連師父也毫無頭緒,所以他老人家就命他先到南霸山來暗中查探,因為若有人習得了那掌法,或許會在比武中為了求勝而使出來。
  想不到,他都還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就在此處遇見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麗姑娘。
  此刻聽聞有淫賊出現之事,但性情正直的他,沒辦法像其他男人一樣,乘機在美人的面前表現出正義感十足的模樣來贏取芳心,他只能在心裡暗暗提醒自己,這幾天得多加留意周遭可疑之處,以免她真的遭遇毒手。
  為了避免一直盯著姑娘家,會令人覺得唐突失禮,華宸安再度朝上官如雨輕輕地點頭致意之後,便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拉回至桌上的膳食。
  上官如雨也收回了視線,而這時店小二送上了幾道香噴噴、熱騰騰的菜餚。
  「來,上官姑娘,您的晚膳來嘍!」
  「多謝小二哥。」
  「甭客氣,還需要什麼儘管開口,我立刻為姑娘張羅!」店小二殷勤地笑道。能夠為美人服務,讓他心花怒放。
  儘管店小二先將膳食給了她,但是剛才那幾個不耐催促著店小二的男人卻沒有半句抱怨,甚至對店小二的態度也客氣了起來,畢竟沒有人想在美人兒心裡留下一個粗魯兇惡的壞印像啊!
  ★★★
  入夜後,萬籟俱寂。
  南霸山山腳下的幾間客棧,在眾人紛紛就寢之後,更是陷入一片闃靜,偶爾傳來的蟲鳥低鳴,是夜裡唯一的聲響。
  接近子夜,正是眾人好夢方酣的時刻,卻偏偏……
  「啊——」
  一聲驚慌的尖叫,冷不防划破寂靜。
  「救命!救命啊!」
  霎時之間,六、七條身影奔出,他們都是投宿於此的俠士刀客,聽見了呼救聲後,急忙抓起兵器前來搶救美人兒。
  放眼望去,就見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肩膀上扛了個姑娘,迅速 ​​朝南霸山的方向逃去。
  「上官姑娘?是上官姑娘嗎?」
  「救命呀——救命啊——」
  那脆弱無助的呼叫聲,除了她還會有誰?
  「可惡的淫賊!往哪兒跑?」
  男人們義憤填膺,紛紛拔出刀劍一路追了過去,一心想要快點救回他們心儀的大美人。
  夜色如墨,南霸山的林木茂盛,僅靠月光提供微弱的照明。
  儘管視線不佳,眾人仍舊一路猛追,無奈那淫賊的輕功了得,即便肩上馱了個人,依舊沒有緩下腳步。
  所幸,在大夥兒窮追不捨下,終於在一片竹林中追到了那淫賊。
  「哼,看你還能往哪兒跑?」
  「還不快將上官姑娘放下,乖乖束手就擒!」
  淫賊停下了腳步,暫時將上官如雨扔到一旁的地上。
  眼看淫賊抽出了長劍,上官如雨一臉害怕,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睜著眼,用求助的目光望著眼前那幾個男人。
  眾人惡狠狠地瞪著淫賊,就見這傢伙的個頭矮小,臉上蒙了條布巾,令人無法窺見他的容貌。
  「你就是『銀狼』?」
  淫賊冷笑一聲,面對眾人的質問,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看了看眼前殺氣騰騰的六、七名男子,淫賊忽然發出一陣嗤笑,像是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憑你們幾隻三腳貓,就想救回美人兒?」淫賊開口嘲諷,嗓音粗啞。
  「哼,憑我們就夠了!」
  眾人叱喝了聲,紛紛出手攻擊。
  他們幾人之間倒也沒有什麼深厚的交情或默契,而是誰也不想讓誰奪走搶救美人的功勞。
  面對這些男人凌厲的攻勢,淫賊不僅輕鬆地招架,還反過來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讓這幾個想當英雄的傢伙全成了狗熊。
  「哈哈,就憑你們這樣的身手也想參加比武大會?不如包袱收拾收拾,快點回去找你們的師父負荊請罪吧!」淫賊猖狂地取笑。
  「你——」
  「好了,既然你們沒那個本事能攔住我,那美人兒我可要帶走了。」
  正當淫賊打算彎身再度扛起上官如雨的時候,忽然神色一凜,迅速閃身往一旁躍開。
  幾乎就在同時,淫賊發出一聲悶哼,壓按著負傷的肩頭。
  淫賊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愕,怎麼也想不到竟有人能無聲無息地出手,看來對方的武功深不可測。
  短暫的驚愕過後,淫賊當機立斷,瞇起眼瞥了上官如雨一眼。
  「我會再來的!」扔下話之後,淫賊迅速施展輕功離去,不一會兒已消失在漆黑的山林之中。
  幾個男人完全忘了自己才剛淒慘地落敗,開口吆喝道:「站住!大膽淫賊,想往哪兒跑?」
  他們本打算追過去,上官如雨卻忽然發出難受的申吟,而那楚楚可憐的痛呼聲揪住了他們的心,也讓他們立刻停下腳步。
  「上官姑娘,沒事吧?」
  「我沒事……剛才被摔了下,有點疼而已……」上官如雨一邊搖頭,一邊揉了揉疼痛的手肘。
  她回首望向另一邊,想看看剛才究竟是哪位大俠出手相救,結果看見了一抹俊挺的身影。
  她仔細一瞧,認出是傍晚坐在角落用膳的那位公子。她的美眸一亮,挺高興出手相救的人是他。
  「是公子出手救瞭如雨嗎?」她出聲詢問。
  霎時之間,幾道目光全落在華宸安身上。
  忽然之間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讓華宸安有些不自在地搔了搔腦袋,俊朗的臉孔揚起一抹尷尬的笑容。
  「不,不是我。」
  「不是公子?」上官如雨有些詫異,她本還以為是他呢!
  「當然不是。」華宸安搖了搖頭,笑道:「在下學藝不精,只懂得一些粗淺的功夫,哪比得上諸位大俠?我只是因為睡不著,聽見了一些騷動,好奇地跑來看看熱鬧,如此而已。」
  上官如雨微微一愣,眼底浮現一絲疑惑。
  「不是公子的話,那是誰呢?」
  「呃……這個嘛……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華宸安一臉歉然地說。
  就在這時,忽然有另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是我。」
  月光下,一名白衣男子緩步走了出來。
  華宸安怔住,忍不住轉頭打量對方,濃眉微皺,黑眸的深處隱約閃動著詫異與疑惑。
  眾人也好奇地盯著白衣男子,就見他約莫二十七、八歲,容貌端正,渾身散發出一股儒雅瀟灑的氣質。
  在一陣驚訝之後,有人認出了他的身分。
  「這不是『玉劍門』的少主,駱允聖嗎?」
  聽說駱允聖住在隔壁的客棧,許是他功夫高強、耳力好,聽聞了騷動,這才一路追逐而來。
  「沒錯,正是在下。」駱允聖點了點頭,望著上官如雨的眼眸透露出明顯的愛慕之意。
  「聽說『玉劍門』武功高強,而少主駱允聖更是英雄出少年,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凡響。我看這一次的比武大會,肯定是由駱少主奪冠了。」一名矮瘦的男子語氣奉承地說道。
  他心想,搶奪美人的芳心肯定搶不過駱允聖,既然如此,不如退而求其次,能和名滿天下的「玉劍門」拉攏關係也不錯。
  聽著這些讚美與吹捧,一旁早已悄然無聲地退到樹影處的華宸安低垂著眼睫,掩去了眼中閃動的光芒,就連俊臉上的神情也模糊難辨。
  「在下只是來和各路高手切磋武藝而已,沒想過什麼奪不奪冠的事情。」駱允聖謙遜有禮地笑了笑,邁開步伐走到上官如雨身邊,凝望著她絕美的容顏。「在下來晚了,害上官姑娘受驚了。」
  上官如雨搖了搖頭,朝他揚起一抹感激的微笑。
  「我貼身丫鬟香兒的功夫不是『銀狼』的對手,剛才那淫賊打暈了香兒,將我強擄了出來,幸好有駱公子出手相救,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
  「別客氣。讓在下護送上官姑娘回去歇息吧?」
  「那就有勞駱公子了。」
  華宸安佇立在原地,靜靜地目送他們相偕離去的背影,視線落在駱允聖那抹白色身影上。
  月光 ​​與樹影在他的臉上造成明暗的效果,而那雙隱於幽暗之中的黑眸,閃動著深沉的思量光芒……
  ★★★
  距離客棧十多里處,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搭了個簡易的擂台。
  此刻日正當中,但是男人們不畏炎熱,紛紛前往擂台。
  這算是大夥兒的熱身活動,也是十多年前,由當時曾在比武大賽中獲勝的一名大俠所訂——在比武大會正式展開之前,每隔五日,有意彼此較量的人,可在此處小試身手。由於不算正式的比試,因此也沒有太多的規則,大夥兒隨意過招,點到為止,也不計輸贏。
  自從昨晚駱允聖救了上官如雨的事情傳了開來,大夥兒猜想駱允聖該也對上官如雨有意。
  他們英雄美人是如此的相配,讓大夥兒只能死心,知道自己壓根兒爭不過有外貌、有家世,武功又高強的「玉劍門」少主駱允聖,而既然追求美人無望,他們也只好紛紛將心思拉回比武上。
  因此,這一場比試,幾乎所有人都去了,就算沒打算上台較量,也想看看別人的身手如何。
  就在幾間客棧的俠士刀客們幾乎全跑去擂台比武的時候,一抹纖細的身影在街上驚慌失措地奔逃著。
  身穿粉衣的上官如雨倉皇無助地跑著,而她的身後緊追著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仔細一瞧,不正是昨夜那個淫賊!
  以那淫賊的身手,就算昨夜負了傷,也絕對可以輕鬆逮住上官如雨,然而對方卻像貓戲弄老鼠似的,刻意保持落後一段距離,也不立即逮住她。
  「嘿嘿!這下子沒人救你,看你往哪裡逃?」
  淫賊的話讓上官如雨更加驚惶,拔腿就往鄰近的客棧奔去。
  「想找人來救你?哼,可沒那麼容易!」
  上官如雨繼續沒命似地奔跑,在彎過街角時,忽然, ​​她被一股力道扯到一旁!
  她低呼一聲,驚魂未定地抬起眼眸,看見了一張俊朗的面孔。
  華宸安拉著她,用力推倒堆在一旁的幾根竹竿,阻撓後頭的追兵,隨即帶著她往一旁的小巷鑽去。
  「來,往這邊!」
  上官如雨一臉錯愕,像是萬萬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的局面,卻也只能被他一路拉著跑。
  「公子?」
  「小心,快跟我來!」
  華宸安的神情認真而嚴肅,繼續帶著她逃命。
  剛才他在客棧二樓的房裡,原本只為了透透氣而推開窗,卻意外瞥見了上官姑娘被人追逐的身影,當下便毫不遲疑地趕了過來。
  「這邊。」華宸安拉著她往小巷子鑽。
  他到南霸山已有好幾天的時間了,每日他都會出來隨意走走,因此對這周遭的環境不算太陌生。
  上官如雨被一路拉著跑的同時,美麗的容顏閃過一絲無奈,而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在迅速思忖著什麼對策。
  「公子,與其你帶著我一塊兒逃命,屆時若不幸被逮住的話,恐怕咱們兩人都要遇害,不如咱們分開逃吧!這樣或許能分散那淫賊的注意力,讓我有機會逃走,而若真有什麼萬一,我也不會因此害了公子。」她以急促的語氣說道。
  「這怎麼行?我怎能丟下姑娘,獨自一人逃命?」華宸安搖頭說道。
  「這……」
  上官如雨蹙起了眉心,美眸深處悄然掠過一絲煩惱,像是華宸安的反應令她感到有些困擾。
  「公子,你還是先走吧,別管我了。要是真的連累公子也受害,那我豈不是罪過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這麼做?」華宸安拉著她繼續跑。
  感受到他毫不猶豫的保護心意,上官如雨的內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明明他說過自己學藝不精,只會一些粗淺的功夫,這樣的他,只怕隨便一個前來參加比武的俠士刀客都能輕鬆打倒,更別說是武功高強的淫賊了。
  可是他卻不顧自身的安危,一心要帶著她脫離險境,那讓上官如雨的胸口一暖,陣陣感動湧上心頭。
  「可是我不能害了公子呀!公子還是別管我了吧!」上官如雨催促道。
  華宸安自然不可能真的丟下她不管,他帶著她繼續奔逃,很快地竄進一條不起眼的小巷中。
  「你的丫鬟呢?她沒事吧?」他一邊注意著周遭的動靜,一邊問道。
  昨夜聽說她的丫鬟被淫賊打暈,這會兒又沒瞧見那丫鬟的身影,該不會是遭到毒手了吧?
  「她沒事,今兒個一早,我心想大白天的,那淫賊應該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差她去附近城裡打探我弟弟的消息了。」
  「原來如此。」
  望著他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神情,上官如雨心裡的驚訝與感動更深了。
  自從她和香兒來到南霸山後,身邊那些自詡為正義俠客的男人們,都一心只想要保護她、討好她,壓根兒就對香兒不理不睬。
  甚至還有好幾次,她無意間瞧見那些男人用鄙夷的眼光望向香兒,顯然對香兒醜陋的容貌嫌惡至極。
  然而這位公子不僅關心她,也擔心香兒的安危,彷彿不論美醜,在他心中都是同樣珍貴的性命,這才是心思正直的好人哪!
  「還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她開口問道。
  一絲遲疑自華宸安的眼底一閃而過,但是下一瞬間,他便若無其事地答道:「在下華宸安,無門無派,只是隨意跟著一位師父學了點拳腳功夫,不是什麼喊得出名號的人物,只是個無名小卒罷了。」
  無門無派?只是隨意跟著一位師父學功夫?聽起來,他還真的只是個略懂武功的平凡人。
  「華公子,你還是快走吧!」上官如雨由衷地勸道:「既然沒有高強的武功,就還是別逞英雄的好,否則若惹來了殺身之禍,那可怎麼辦?」
  聽她三番兩次地勸他丟下她,華宸安不由得失笑。
  「姑娘別擔心我了,生死有命,我想,老天爺應該不太喜歡我,一時半刻不會將我的命收回去的。」他望著她,黑眸浮現一絲暖意。
  這麼一個柔弱的姑娘,明明自己身陷險境,卻不求他的保護,反而擔心著他的安危,那份善良的心意教人怎能不感動?
  比起她那傾城傾國的容貌,她的心地其實更美好、更迷人哪!
  「可是,咱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公子又沒有高強的武功自保,倘若有個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才好?我不能讓公子為了我而白白丟了性命——」
  華宸安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姑娘別說了,我是決計不可能丟下你的。」
  明知道她有危險,要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怎麼可能?
  他那認真得宛如許下誓言的神色,深深撼動了上官如雨的心。她怔怔地望著他的俊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自心底蔓延開來。
  她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華宸安又繼續拉著她一路奔逃,結果卻不小心跑進一條死胡同。
  「糟了!」華宸安皺了皺眉。
  那淫賊還追在後頭,現在退出去只怕會被遇個正著 ​​,那可就麻煩了。
  他的黑眸迅速張望了下,眼看旁邊的牆角斜斜堆放了幾片看似準備要扔棄的破舊門板,他立刻帶著上官如雨躲過去。
  木板下的空間並不大,為了藏匿,他們只能貼靠得很近。
  上官如雨被華宸安護在身後,整個人被一股陽剛的氣息所包圍,讓她恍恍惚惚地有些暈眩。
  真是怪了,先前那些男人爭先恐後地想要討她歡心,都沒能在她心上掀起半絲波瀾,甚至就連昨晚救了她的那位「玉劍門」少主駱允聖,她也沒有特別的好感。
  可這個名喚華宸安的公子,明明沒有什麼高強的武功,卻讓她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彷彿就算面對再怎麼凶險的處境,他也會竭盡所能地保護她,而那讓她的心底驀地掀起一陣隱約的騷動……
  華宸安皺緊眉頭,身軀緊繃,全神貫注地留意著外頭的動靜。
  半晌後,他聽見一陣腳步聲接近又離去,等了一會兒,沒再聽見任何可疑的人再度接近的聲響。
  「應該沒事了,我想那傢伙已經追到其他地方去了。」華宸安回過頭,對上她靠得很近的嬌美容顏,忽然一陣失神。
  不知不覺地凝望了她好一會兒,他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失禮的舉動,這才趕緊尷尬地移開視線。
  「多謝華公子相救。對了,既然公子只略懂一些武功,怎麼還會到南霸山來呢?」上官如雨好奇地問。
  「在下跟姑娘一樣,也是來找人的。」華宸安輕描淡寫地帶過,沒有提及師父交代查辦的事情。
  「原來如此。」
  「雖然那淫賊已經不知追到哪兒去了,但還是讓在下護送姑娘回去吧!倘若那傢伙去而復返,咱倆也好再一起逃命。」華宸安半開玩笑地說。
  上官如雨輕輕一笑。「那就有勞公子了。」
  他們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一起朝著「第一客棧」的方向走去。
  沿路上,華宸安暗中留意著周遭的動靜,就怕那淫賊突然竄出。不過在他謹慎提防的同時,心中不免升起一絲困惑。
  昨夜負傷逃逸的淫賊居然敢在大白天採取行動,確實不太尋常,也太大膽了些。難道那傢伙是知道幾乎所有人都往擂台那兒去了,所以才敢這麼做?
  華宸安皺起眉頭,心裡隱約覺得事有蹊蹺。
  他暗暗提醒自己最好多小心留神任何可疑的線索,而那無恥的淫賊也最好能早點被逮進官府,才能永絕後患。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08:10

逞英雄 第二章

  隔天,剛下過一場驟雨的午後,暑氣盡消。
  上官如雨和香兒在客棧的房裡,正打算要上街去透透氣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叱喝聲——
  「出現了!淫賊『銀狼』出現在擂台那附近!」
  下一瞬間,整間客棧鬧哄哄的,幾乎所有人都奔了出來。
  「快追!別讓那傢伙跑了!」
  「這次一定要逮住他!」
  今日一早,駱允聖當眾宣布,為了保護佳人免於擔心、受害,只要能夠逮住淫賊「銀狼」的人,將獲得賞銀五百兩。
  既有高額賞金,又可以乘機拉攏和「玉劍門」的關係,任誰都想要將那淫賊五花大綁地送到駱允聖的面前。
  聽見外頭的騷動,上官如雨走到窗邊,伸手輕推開窗,果然看見眾人紛紛往擂台的方向追。
  她回頭和身旁的香兒互望一眼,兩人的眸中都有著錯愕。
  「淫賊『銀狼』出現了?這怎麼會?」


  上官如雨還想說什麼,忽然聽見一陣敲門聲。
  香兒立刻前去開門,看見一個魁梧壯碩的男子。
  來者名叫李傑鷹,是個來自西北的刀客。過去幾日,這傢伙只要一逮著機會,就會熱絡地在上官如雨的面前報上名號,彷彿怕美人兒記不住他似的。
  一看見香兒,李傑鷹便嫌惡地瞪了她一眼,隨即將目光落在上官如雨那張如花似玉的容顏上。
  「上官姑娘,聽說淫賊出現了,你可千萬要小心啊!」李傑鷹開口提醒。
  「多謝李大俠的提醒,我會小心的。」上官如雨輕聲應道。
  「不不不,依我看哪,這八成是那個狡猾淫賊的調虎離山之計,上官姑娘這會兒落單了,實在太危險!」
  「沒關係,我會和香兒小心躲在房裡的。 」
  「這樣可不行,那淫賊隨時有可能會闖進來!難道你忘了,上次那傢伙就是從客棧裡將你擄走的嗎?依我看,上官姑娘最好還是暫時離開這裡,不如我帶姑娘去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吧!」
  「安全的地方?哪兒才好呢?」上官如雨問。
  「依我看,與擂台反方向是最安全的地方!」李傑鷹早已想好最恰當的地點。
  「這……」
  上官如雨一陣遲疑,和身旁的香兒交換了一記眼色。
  「好吧,咱們先避避也好。」
  「事不宜遲,快跟我走吧!」
  上官如雨點了點頭,帶著香兒走出房門,然而香兒卻不小心被門檻給絆倒,跌了一跤。
  「哎呀!」香兒痛呼一聲。
  「香兒,怎麼了?」上官如雨擔心地問。
  香兒緊皺著眉頭,原本醜陋的臉孔看起來更加可怕。
  「哎呀,你這個丫鬟怎麼不僅功夫不濟事,還這麼笨手笨腳的?」李傑鷹忍不住開口數落,語氣透著鄙夷。
  香兒哭喪著臉,一臉愧疚地說:「小姐,奴婢似乎扭傷了腳,怕這一路上逃跑會耽擱了小姐的路程。」
  「什麼?那可怎麼辦才好?」上官如雨驚呼。
  「沒關係的,香兒天生貌醜,就算那淫賊來了,也不會多看奴婢一眼的,上回那淫賊不也對香兒不屑一顧嗎?小姐還是先逃吧!」
  「不,我怎麼能丟下你?」上官如雨搖了搖頭。
  李傑鷹見狀勸道:「上官姑娘,這丫頭說得對,她長得那麼醜,根本不會有男人想要多看她一眼的,她在這里安全得很,你還是快跟我走吧! 」
  「這……」上官如雨望向香兒,見她點了點頭,才勉強說道:「好吧,香兒,你也要小心找個地方躲好,知道嗎?」
  叮囑完之後,上官如雨跟著李傑鷹轉身離開。
  目送他們下樓之後,香兒這才退回房裡,緊緊關上了房門。
  ★★★
  上官如雨跟著李傑鷹出了客棧,一路往南霸山的方向走去。
  「李大俠,咱們要去哪兒呀?」上官如雨問道。
  「既然那淫賊出現在擂台那邊,我們自然是往另一頭的林子裡走。」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之後,來到一處林木茂密的地方。
  「這兒已經夠遠,應該安全了吧?」
  「是啊,這裡確實不錯。」李傑鷹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有些詭異地盯著上官如雨。
  「李……李大俠?」上官如雨微愕地望著他。
  「上官姑娘,你不如跟了我吧?雖然我的身手和名氣不如駱允聖,但是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上官如雨的臉上掠過一絲為難,委婉地說:「多謝李大俠的厚愛,但我現在只想找到失散的弟弟,其他的事情沒有多想。」
  「上官姑娘,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對姑娘愛慕不已,並在心裡發誓這輩子非娶上官姑娘為妻不可。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上官如雨堅定地搖了搖頭。「李大俠的一片心意,我只能心領了。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
   她想要往回走,卻被李傑鷹給攔住。
  「這恐怕由不得你了。」
  「李大俠請讓開,否則要是其他人來了,只怕你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李傑鷹嘿嘿一笑,說道:「所有人——包括那位駱少主,應該都去追淫賊了,這會兒恐怕沒人可以來救你。」
  「追淫賊……莫非是你放假消息,謊稱淫賊出現在擂台附近?」
  「沒錯,看來上官姑娘不僅人美,更是冰雪聰明啊!」
  上官如雨蹙緊眉心,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逃跑。李傑鷹伸手想要抓她,後方卻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他震驚防備地轉頭一看,赫然看見那個身材矮小的淫賊!
  「我看中的美人兒,哪個不要命的膽敢跟我搶?」淫賊嗓音粗啞地哼了聲,冷冷地瞪著李傑鷹。
  「你……你怎麼會……」李傑鷹震驚地瞪大了眼,怎麼也想不到正牌淫賊竟然會現身!
  他還記得這傢伙的武功高強,那天晚上他和其他幾人聯手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了,更何況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上官如雨迅速閃身躲到李傑鷹的後頭,嚷道:「李大俠,如果你能拚死保護我,而且還能活下來的話,我就願意跟了你!」
  「開什麼玩笑?拚死保護你?那我還有命可活嗎?」李傑鷹將上官如雨從身後拉了出來,擋箭牌似地推向前。「喏,你要的美人在這裡!」
  淫賊冷冷一笑,鄙夷地瞪著李傑鷹。
  「為了自己的性命,連美人都可以犧牲,江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敗類?哼,今日我不僅要美人,也要定了你的命!」
  「不不不!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
  李傑鷹跪地求饒,但那淫賊依舊撲了過來,迅速 ​​朝他身上的幾處穴道毫不留情地出手,李傑鷹當場吐血暈死過去。
  「哼,這下子看你還怎麼為非作歹!」淫賊又多踹了李傑鷹好幾下。
  上官如雨望著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李傑鷹,細緻的柳眉蹙了起來,臉上浮現一抹擔憂。
  「他……」
  「放心吧!我剛才說要他的命,不過是嚇唬他罷了!他只是暈死過去,約莫半個時辰就會醒了。」淫賊說著,邁開步伐走到上官如雨的身邊,輕佻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說道:「美人兒,你就跟了我吧,我會好好疼惜你的!」
  上官如雨瞪著眼前的淫賊,美麗的容顏沒有半絲害怕,甚至還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斜睨著身旁的淫賊,笑道:「好啊,但我可是很難取悅的,想要博我一笑,那得要無時無刻將我捧在手掌心上才行。」
  聽了她的話,淫賊連忙鬆手,像是迫不及待要甩開燙手山芋似的。
  「這麼刁蠻?那不如丟給別人好了!」
  這反應再度逗笑了上官如雨,她瞥了眼昏死的李傑鷹,說道:「還好你這『淫賊』及時趕到,要不然我恐怕就得出手了,到時候我會功夫的消息傳了出去,前些天故意佯裝柔弱的努力就都白費了。」她的武功雖然略遜於這「淫賊」,可要對付李傑鷹也是綽綽有餘的。
  「欸,沒辦法呀!要把臉弄成這個模樣,總得一點兒時間呀!」她扯下臉上的蒙面巾。
  上官如雨含笑地湊上前去,美目緊盯著「淫賊」的臉孔,驚嘆道:「易容術可真是厲害又有趣,哪天也教教我吧!」
  「這是需要天分的,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吧!」
  「大膽香兒,竟然對小姐無禮?」上官如雨立刻端出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大膽師妹,竟敢對師姊無禮?」香兒可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昂起下巴嗆了回去。
  上官如雨一陣語塞,頹然嘆道:「我輸了、我錯了,還請師姊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兩人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原來,淫賊「銀狼」根本就是香兒假扮的,她真正的身分也不是面容醜惡的丫鬟,而是上官如雨的師姊——不僅武功高強,而且還精通易容術。
  剛才在客棧中聽見有人嚷嚷著淫賊出現了,她們就直覺事有蹊蹺,而李傑鷹積極地想將上官如雨帶到安全的地方的舉動,更是令她們起了疑心。
  於是,香兒故意佯裝跌倒,為的就是躲回房裡易容成淫賊的模樣,再追來看看那傢伙究竟在打什麼歪主意。反正師妹的功夫不弱,人也夠機靈,而對方又只有一個人,不會出問題的。
  由於她們師姊妹相當有默契,只消一個眼神的交換,上官如雨就知道她會隨後跟來,於是便將「嬌弱千金」這角色發揮到最淋漓盡致,不僅腳程極慢,甚至跑沒幾步就得稍微停下來喘口氣,好讓香兒可以及時追來。
  「咱們師姊妹倆一搭一唱的,沒半個人懷疑,我看咱們倆真可以去行騙江湖了。」香兒笑道。
  「唉,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師父。」上官如雨無奈地輕嘆口氣,而她口中的師父,其實也是她的姑姑上官鳳吟。
  據說,當年她三歲而弟弟一歲時,爹娘不幸遭人殺害,而他們這對年幼的姊弟便由姑姑扶養長大。
  姑姑的師父就是當年「江湖六傑」之一的高敬方,高敬方的身手是六傑之中最高強的,而姑姑又是他最看重的弟子,自是擁有一身極為高強的武藝。
  只可惜有一回,幾名奸人設下了陰謀詭計暗算姑姑,使姑姑受了重傷,儘管並未喪命,右腿卻因那場意外而微瘸,從此退出江湖,隱居在江南一座無名大山之中,專心調教徒弟。
  原本姑姑只收了一名女徒弟,眼看她的資質不錯,便又加收她為徒,而從此她就和冷香兒成了一對師姊妹。
  在姑姑的嚴格教導下,上官如雨只能跟著師姊一塊兒喊她「師父」,至於年幼的弟弟,由於對武藝沒有半點天分,只對讀書有興趣,姑姑也只能無奈地任由他埋首書堆。
  前些日子,師父老人家宣稱想在有生之年再調教出一個好徒弟,可又因為腿疾的緣故,不方便自己四處尋覓,便要上官如雨代為物色。
  為了怕她不夠積極,師父還威脅如果她在三個月之內沒有找到合適的徒弟人選,就要硬把她那個毫無練武資質的弟弟抓去強行訓練。
  為了不讓弟弟慘遭「折磨」,上官如雨也只好努力了。
  只不過,師父的要求挺刁鑽,不僅要求這徒弟人選武功要好——免得必須從頭教起,那年邁的師父可能還沒調教好徒弟就先升天了;還要求人品要好——免得對方學了一身好功夫之後,卻在江湖上為非作歹。
  對於這樣的條件,她感到困惑不解,畢竟若對方已有了高強的武藝,又何須再向師父學功夫呢?
  但師父說這些問題不須她操心,甚至她不提及要對方拜師學武之事也無妨,只要找到適合的人選,再端出師父的名號,以師父之名來邀他一敘即可。
  相信以師父身為當年「江湖六傑」之首的愛徒這個身分,後生晚輩該都會賣個面子走一趟才是,而等她將人選帶回去後,師父自然會有辦法說服對方磕頭拜師的。
  但是,該怎麼確定對方是不是符合資格的人選呢?
  師父提供了一個辦法,只要她能夠找到一個武功不錯的男人,而這個男人願意不怕危險,陪著她一塊兒前去殲滅江湖上惡名遠播、壞事做盡的「滅神刀客」傅翔天,為武林除去禍害,那就是適合的人選。
  為此,她們才特地來到即將舉辦比武 ​​大會的南霸山來,而為了測試這些人的功夫和人品,才由香兒故意假扮成淫賊,引這些男人出手。
  「噯,既然我都已經易容了,不如你就一路逃回去,逃到駱允聖的身邊,也好讓我試試那傢伙的身手。」冷香兒說道。
  本來她們昨日就想試試駱允聖的身手究竟如何,想不到上官如雨還沒能跑到駱允聖的身邊,華宸安就突然冒出來拉著上官如雨逃跑,打亂了她們的計劃。
  「又要逃啊?」上官如雨一臉無奈。
  要她假扮成嬌弱無助、楚楚可憐的千金小姐倒是還好,可是三不五時要她「驚慌失措」地逃命,那可真是累人哪!
  「快點試試他是不是真有本事,也才好進行下一步計劃呀!我可是好心幫你耶!師父是要你找人選,可不是我唷!」冷香兒涼涼地提醒。這件事情本來與她無關,她完全是情義相挺——當然,還帶了點湊熱鬧的意味。
  「唉,說得也是,那好吧。」
  那天晚上,駱允聖既然有本事能傷了武功高強又反應機敏的冷香兒,且從別人的口中聽起來,他應當確實是個武功、人品皆出色的男子,這樣的人選師父應該會滿意才對。
  她原本覺得駱允聖的身手沒什麼好懷疑的,但冷香兒卻說眼見為憑,非得要真正交手過後,才能確定他是否名不虛傳。
  既然冷香兒都這麼說了,她也覺得試一試沒什麼不好,因為若駱允聖真的願意為了她和武功高強的「淫賊」正面交戰,那麼或許也會願意陪同她一起去除掉「滅神刀客」傅翔天,畢竟除掉那個惡貫滿盈的傢伙,不僅對「玉劍門」或是他個人的聲威都是一大助益。
  不知怎的,一想到願意為了她不惜涉險的對象,上官如雨的腦中立刻浮現另一抹俊朗的身影。
  只可惜,那人的武功不好……
  「怎麼啦?在想什麼?想到都發楞了。」冷香兒好奇地問。
  「沒,沒什麼。那我開始跑嘍?」
  「嗯,記得裝像一點啊!」冷香兒笑嘻嘻的,重新戴上蒙面巾,覺得這遊戲有趣極了。
  上官如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才開始轉身逃跑。
  然而,她才跑沒幾步路,遠遠就見一抹身影疾奔而來,那不是才剛閃過她腦海的那個男人嗎?
  「華公子?!」
  上官如雨錯愕地望著華宸安。
  他怎麼會來?
  「上官姑娘,你沒事吧?」華宸安迅速將她從頭看到腳,見她沒有什麼損傷,這才安心了一些。
  他抬眸望去,不僅看見了隨後追來的「淫賊」,也遠遠地瞧見一名男子倒在地上,那讓他沈下了臉色。
  剛才他在客棧聽見了騷動,原本也跟著大夥兒往擂台的方向追去,但卻在半途猛地驚覺事有蹊蹺。
  仔細一想,整件事情透著許多疑點。
  那淫賊平白無故的,怎麼會現身在空無一人的擂台那兒?況且,既然被人瞧見了,憑那淫賊的身手,怎麼還會讓人活著回來洩漏行踪?
  直覺不對勁的他,立刻趕了回來,果然發現上官如雨不見了踪影!
  他立刻追出客棧,心想淫賊若要避人耳目,該會將她抓往山林之中,於是便一路追了過來,幸好他沒選錯方向,也幸好來得及,她還沒遭遇毒手。
  「上官姑娘,你先逃吧!」華宸安催道。
  「不行啊!」上官如雨搖了搖頭,她可沒忘記他的武功不怎麼樣。
  雖然香兒不會真的傷害無辜,但是既然被他看見了「淫賊」,總不能讓「淫賊」平白無故就放過差點到手的美人兒吧?那太不合理了!
  可是,若他們真的交手,憑他的三腳貓功夫,肯定會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她可不希望他為了她而受到什麼損傷啊!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華宸安開口安慰,俊臉沒有半絲懼怕。「你快走吧!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
  他那毫不遲疑的保護態度,讓上官如雨感動不已,卻也頭疼極了。
  「華公子,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呀!你難道沒看見那個人倒在那兒嗎?」她急嚷著,伸手指了指倒地不醒的李傑鷹。
  「就是因為有危險,所以才要你先走呀!快點,一路跑回客棧,千萬別回頭!」華宸安開口叮嚀。
  「不,不行,要走就一起走,我絕不能讓你為了我而涉險!」上官如雨的態度也異常堅持。
  眼看他們推來推去的,僵持不下,假扮淫賊的冷香兒覺得處境有些尷尬。
  她心想,她這個「淫賊」杵在一旁也不是辦法,乾脆將這個熱血有餘、功夫不足的傢伙給打暈好了。
  就在冷香兒霍然出掌的時候,上官如雨忽然一個閃身擋在華宸安的前頭。
  「小心!」
  華宸安叱喝了聲,眼明手快地抓住上官如雨往旁邊一閃,結果兩人重心不穩地朝一旁滾去。
  他們在地上翻了幾圈之後停下來,華宸安很快地起身,用自己的身軀護住上官如雨。
  冷香兒盯著他們兩人,不由得一陣傻眼。
  現在這是什麼情形?
  華宸安奮不顧身地保護上官如雨也就算了,上官如雨幹什麼捨身救他啊?雖然這一掌她只用不到五成的功力,但若是被打中,可也有得受的。
  上官如雨躲在華宸安的背後,朝冷香兒使了個眼色,那神情擺明了是要她別再出手,讓冷香兒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讓她打暈這個男人,她這個「淫賊」是要怎麼脫身呀?
  「上官姑娘,快走,我幫你攔住這個傢伙!」華宸安沈聲低喝。
  眼看華宸安大有奮不顧身撲過來的氣勢,冷香兒不禁皺起了眉頭。倘若這傢伙真的不要命地衝過來,那可麻煩了。
  她迅速思忖了下後,心一橫,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一支暗器輕輕削過上官如雨的腿,隨即斜插入一旁的泥地中。
  「啊……」上官如雨蹙眉痛呼了聲。
  「上官姑娘?」華宸安焦慮地回頭審視。
  上官如雨在最初的驚愕過後,立刻明白了香兒的用意。她佯裝痛楚不堪,纖纖柔荑緊抓著華宸安的手臂,冷香兒則乘機溜掉。
  見她疼痛的模樣,華宸安心裡懊惱極了。
  「都是我不好,竟還是讓你受傷了。」
  他分神瞥了一旁的凶器一眼,就見那玩意兒的造型有些特殊,露出泥地的部分是別緻的柳葉造型,而另一端沒入泥地的部分細長,乍看之下還挺像女人家用的首飾。
  上官如雨怕他還想去追香兒,只好繼續佯裝痛楚,而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華宸安心裡的自責更深了。
  「傷得怎麼樣?我看看。」
  他迅速檢視她的傷口,發現那暗器只是輕輕削過她腳踝附近的肌膚,傷勢相當輕微,那讓他稍微鬆了一口氣,不過眼看那傷口滲出了血絲,還是感到一陣不捨,畢竟她是細皮嫩肉的姑娘家,怎堪受上任何一點的傷害?
  華宸安毫不遲疑地撕下自己衣衫的一角,壓按住她腳上的傷口,為她止血,而這體貼的舉動讓上官如雨的心兒一陣怦跳。
  自幼習武的她,這麼一點輕微的小傷根本算不了什麼,可是他看起來是那麼的自責,彷彿恨不得那傷是劃在他身上似的。那溢於言表的在乎與關心,深深觸動了她的心……
  華宸安眼看傷口已經止血,才停了手。他抬起頭,黑眸深深地望著她。
  「剛才,為什麼要為我擋那一掌?」他低聲問道。剛才要是他沒有及時將她拉開,只怕這會兒她所受的傷就不只這樣了。
  明明她是個嬌美柔弱、需要被人保護的姑娘,卻在危急之時挺身想要保護他,那讓他的心被強烈地撼動了。
  「呃?我……我……我沒有想那麼多。」上官如雨的俏臉一熱。剛才完全是直覺的反應,她根本沒有多想,身子就已忍不住地想要護住他。
  華宸安望著她臉紅的模樣,忽然一陣情生意動,倘若不是怕唐突了佳人,他 ​​還真有股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不過話說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腳上,關心地問:「姑娘受了傷,還能走回去嗎?」
  「呃……」上官如雨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坦白說,這麼點微不足道的傷,對她的行動完全沒有任何的妨礙,別說是走回去了,就算要她一路狂奔也不成問題。
  可剛才她還佯裝出疼痛難受的模樣,要是這會兒若無其事地起身走動,不是有點奇怪嗎?
  她的遲疑,讓華宸安很自然地認為她沒法兒自己走回去。
  他蹙眉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說道:「上官姑娘稍等片刻,我先去瞧瞧那個人怎麼樣了。」
  華宸安快步走到李傑鷹的身旁,仔細探看了下,發現這傢伙雖然受了傷,暈死過去,但是脈搏和呼息都還算穩定,顯然沒有性命之憂。
  他動手將李傑鷹搬到一旁的大樹下後,才返回上官如雨身邊。
  「那個人看起來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我等等再過來帶他去看大夫吧!」
  「嗯。」上官如雨點了點頭。
  他的熱心助人,讓她心中對他的欣賞又多了幾分,而就在她不自覺地彎起唇角的時候,華宸安突然彎身將她打橫抱起。
  上官如雨低呼一聲,美眸驚愕地圓瞠,沒料到他會有此舉動。
  她嬌小的身軀靠在他的懷裡,發現他的胸膛相當厚實,而他陽剛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包圍住,那讓她想起了先前他為了帶她逃離「淫賊」時,兩人一塊兒躲藏在破木板下一事。
  當時,他們的身軀也曾靠得很近,只不過這會兒,她是整個人偎靠在他的懷中……
  一股臊熱爬上了上官如雨的雙頰,而她的芳心更是暗自怦動不已。
  「失禮了,冒犯之處,還請姑娘見諒。」華宸安說道,不希望她以為他是故意要佔她便宜。
  「不,是我該謝謝公子才是。」上官如雨臉紅地說。
  她那雙頰緋紅的迷人模樣,讓她美麗的容顏更添幾分嬌媚,美得差點讓華宸安忘了移開目光。
  「我送姑娘回去歇息吧!」華宸安說道。
  「有勞公子了。」
  華宸安抱著她往客棧的方向走去,隨著他一步一步穩定的步伐,上官如雨的心也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胸口,而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縈繞在華宸安的鼻尖,也不斷撩撥著他的心。
  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但在沉默間,卻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騷動在心底蔓延開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08:34

逞英雄 第三章

  華宸安一路送上官如雨返回客棧。
  他沒有朝人來人往的客棧大門走去,反而刻意選擇平時沒什麼人會經過的巷弄,繞到了客棧的後方。
  「華公子?」上官如雨有些疑惑。
  華宸安解釋道:「我想,若是被人瞧見現在這樣,恐怕會有損姑娘的名節,所以還是避著點比較好一些。」
  他的細心與體貼,讓上官如雨相當感動。
  「多謝公子。」
  「這本來就是該顧慮到的事情,姑娘何須言謝?」
  華宸安抱著她,找到了她的房間,施展輕功躍上二樓,從窗子進入,將她輕輕地放在椅子上。
  「華公子的輕功倒是不錯。」上官如雨有些驚訝。
  華宸安低垂著眼睫,微微轉過身,自嘲似地笑道:「我師父說我資質駑鈍,拳腳功夫不行,所以逼我輕功一定得練起來,這樣逃命也快一些。」
  「原來如此。」


  「好了,姑娘安心歇息吧!在下先告辭了。」
  華宸安回頭望了她一眼之後,從窗子離開。
  望著已看不見他身影的窗子,上官如雨不禁回想起剛才一路上的親密偎靠,那讓她的雙頰染上淡淡緋紅,柔潤的唇兒也不自覺地彎起。
  過了半晌,一抹身影忽然從角落的屏風後走了出來。
  「噯,我說,剛才到底怎麼回事?」冷香兒問道。
  她約莫早他們兩刻鐘返回客棧,迅速 ​​褪去了淫賊的偽裝,再換回了一身丑丫鬟的打扮。
  才剛打理好,她就隱約聽見外頭似乎有些動靜,為了謹慎起見,她先躲到屏風的後頭,原來是華宸安送上官如雨回來了。
  上官如雨連忙斂起唇邊的笑意,瞥了冷香兒醜陋的假臉皮一眼,無辜地反問:「什麼怎麼回事?」
  「呿,還跟我裝傻?剛才直接讓我把他打昏,不是省事多了嗎?幹麼要阻止我,還不惜替他擋下那一掌?你是腦子不正常了呀?」
  「我只是……」上官如雨的臉一熱,不自在地解釋道:「華公子一片好心要救我,我怎麼能恩將仇報,害他受傷呢?」
  冷香兒聞言挑起眉梢,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下一瞬間,她忽然將臉湊到上官如雨的面前,那醜陋的臉孔加上詭異的笑容,還真令人有點不舒服。
  「怎、怎麼了?」上官如雨尷尬地別開視線。
  「我說……該不是那位華公子奮不顧身、英雄救美 ​​的舉動,打動了你的芳心吧?你愛上他了?」
  上官如雨一僵,俏臉霎時佈滿紅暈。
  「別胡說!」她臉紅地輕斥。
  「嘖嘖,我真的在胡說嗎?」冷香兒詭笑地問:「如果你沒有愛上他的話,幹麼一副臉紅心虛的樣子?」
  「我才沒有呢!」上官如雨尷尬地否認,索性起身走到窗邊,不讓冷香兒瞧見她的表情。
  她愛上華宸安了嗎?
  這個問題一浮上心頭,立即讓上官如雨臉紅心跳,心緒陷入一陣紛亂。
  她不知道自己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他確實讓她相當的感動。
  明明他蹩腳的功夫連自保都有問題了,可他卻總是不顧一切地想要保護她,那份心意與堅決的態度,讓她備感窩心。
  她喜歡他的靠近、喜歡看見他出現在眼前,一顆芳心也因他而暗暗怦動,這樣……就是愛上他了嗎?
  心緒紛亂間,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冷香兒沒忘了她現在是丫鬟,立刻前去開門。
  門一開,就見華宸安佇立在外頭。
  「華公子?」
  望著她那張醜陋的面孔,華宸安的神色不變,彷彿眼前的姑娘跟平常人沒有任何不同。
  他取出一隻小瓷瓶,交到香兒的手中。
  「這是……」冷香兒疑惑地問。
  華宸安解釋道:「你家小姐剛才受了點傷,這是金創藥,對外傷很有效的,勞煩你幫你家小姐上藥。」
  「奴婢知道了,多謝公子。」冷香兒的唇邊悄悄浮現一絲笑意。看來,不僅是上官如雨對他有意,這位華公子也挺在意她師妹的嘛!
  華宸安本該離開的,卻忍不住問:「上官姑娘還好嗎?」雖然他才剛送她回來,可心裡卻仍掛念著她,怕她還在為腳上的傷所苦。
  冷香兒的眼底悄然掠過一抹黠光,說道:「小姐疼痛極了,真是可憐。華公子要不要進來探望小姐,她可能會好過一些?」
  聽了香兒這番話,華宸安果然立刻擔心地皺起眉頭。他想進房去探視,卻又有些遲疑。
  「這……方便嗎?」他有些躊躇。畢竟這是姑娘家的房間,他一個大男人貿然闖進去,未免失禮。
  「華公子不是送藥來嗎?那就當你是半個大夫吧!既然是大夫,來看看小姐的傷勢,又有什麼好不方便的?」冷香兒說著,已率先轉身返回房裡,相信他應該也會跟進來的。
  華宸安一怔,沒想到這丫鬟還挺能言善道的。
  微愣間,他不經意瞥見香兒頭上的髮飾,那特別的樣式讓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黑眸閃過一絲詫異。
  他不再遲疑,邁開步伐走了進去,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在接近香兒的時候,華宸安迅速抓起原先擱在一旁案上的一支髮簪,接著將香兒推抵到牆邊,髮簪尖銳的一端直抵住她的咽喉!
  一切發生在轉瞬間,冷香兒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被制住了。
  「華公子?!」
   冷香兒錯愕地瞪大了眼,而上官如雨更是詫異極了,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突然有此舉動。
   他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他也和李傑鷹一樣覬覦著她的美色,想以丫鬟的性命來逼她就範?
   不,上官如雨怎麼也不相信他會是這樣的人,可……到底為什麼?
   當她們驚疑不定之際,華宸安沈聲喝道:「上官姑娘,這傢伙不是你的丫鬟,而是淫賊假扮的!」
   聽見他的話,上官如雨和冷香兒更驚訝了。
  「華……華公子怎麼會有此誤會呢?」冷香兒乾笑了兩聲,試著解釋。「香兒是小姐的貼身丫鬟,怎可能是什麼淫賊?」
  雖然憑她的身手,要掙脫他的箝制不成問題,可是顧慮到這男人很可能是上官如雨的意中人,她只好努力扮演丫鬟的角色,希望能化解「誤會」。
  華宸安銳眼一瞇,忽然出手重重地往她肩膀一拍,冷香兒立刻悶哼了聲,而這反應讓華宸安更加確定她是淫賊假扮的。
  「那天夜裡,那淫賊的肩膀受了點傷,怎麼你也會傷了同樣的地方?」他沈聲質問。
  冷香兒的反應極快,迅速 ​​找了個理由。「這是今兒個一早,奴婢睡得迷迷糊糊時,不小心跌了一跤撞傷的。」
  「是嗎?那麼這個呢?」華宸安伸手取下她發上的首飾。「這和剛才傷了上官姑娘的暗器是同樣的東西!」
  那髮簪的一端是柳葉的形狀,雖然材質不似刀刃般鋒利,但若是由內力深厚的人手中擲出,確實能宛如利刃般傷人,甚至是取人性命!
  冷香兒瞪著那髮簪,心中暗驚不已。
  剛才在荒郊野外,她急於脫身,匆促之間也找不到其他適合的東西,便靈機一動地以自己隨身的髮簪當成暗器,想不到華宸安如此心細,竟然連這種小地方都注意到了。
  「這……這個其實是……」
  她還在想著有什麼可以硬掰的藉口時,華宸安忽然動手撕掉她的臉皮!
  那醜陋的臉皮一揭開,立即露出了一張白皙美麗的容顏。
  霎時之間,房內的氣氛凝結如冰,不僅上官如雨和香兒僵住了,就連華宸安也錯愕不已。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手中的假臉皮,又望瞭望冷香兒的臉。
  原本他以為,真正的丫鬟香兒可能已經不幸遇害了,而居心叵測的淫賊易容成丫鬟的模樣混到上官如雨身邊,打算伺機染指她。
  想不到,在這張醜陋的假臉皮之下,並非他預期中的淫賊面孔,而是一張嬌媚的容顏!
  從肩上的傷和那支柳葉造型的髮簪,他很篤定這傢伙絕對是那夜和今日現身的淫賊,但……怎麼會是個姑娘?
  到底她是什麼身分?又為什麼要假扮成淫賊和醜奴?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浮上華宸安的心頭,一旁的上官如雨怕他誤傷了香兒,急忙嚷道:「華公子,別傷了她呀!」
  華宸安望向上官如雨,黑眸中的錯愕更深了。
  「你……你們……」
  看她的臉上沒有半絲驚訝,有的只是害怕他傷了手中姑娘的憂 ​​慮,顯然她早就知道這丫鬟是易容喬裝的。
  這麼說來……淫賊就是丑丫鬟,而丑丫鬟就是眼前這貌美的姑娘?
  華宸安的神情一斂,兩道濃眉緊皺了起來。
  眼前所有的線索拼湊在一起,只能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這兩個姑娘聯手戲耍了所有人!
  眼看東窗事發,上官如雨知道沒法兒再隱瞞下去,只好坦白地招認。
  「其實……根本就沒有淫賊意圖玷辱我,不管是淫賊或是醜奴婢,都是香兒易容喬裝的。」她語氣愧疚地說。
  聽見她親口承認欺騙了所有的人,華宸安的黑眸一黯,一股失望的情緒驀地襲上心頭。
  「為什麼要這麼做?故意捏造事實欺騙大家,看著大夥兒被你們耍得團團轉,很有趣嗎?」他怒聲質問。
  現在想想,以那天晚上「淫賊」的身手來看,倘若有心傷人,剛才又怎會只是輕輕劃傷了上官如雨的肌膚?
  都怪他剛才因她受傷而亂了方寸,一心惦掛著她的傷,才會忽略了這其中的可疑之處。
  虧他還真心地擔憂她的安危,華宸安忽然覺得自己愚蠢透頂!
  先前她被「淫賊」追逐時,始終不肯先行逃開,恐怕只是因為知道這假淫賊不會傷害她,根本不是不忍心拋下他自己一個人逃命。
  當時心中湧現的感動,如今回想起來真是可笑至極!
  面對他冷冽如冰的眼眸,上官如雨的心狠狠地揪緊。
  「不……不是的……其實……其實……」
  「其實什麼?」華宸安咬牙問道。
  上官如雨望向冷香兒,臉上流露出一絲為難。
  師父曾交代過尋覓徒弟的事情不許洩漏出去,免得引來大批想拜師的劣等人才,甩也甩不掉,可她又不希望華宸安真的將她當成惡劣透頂的女子呀!
  「其實,我們會這麼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苦衷?你倒是說說看啊!」
  「一切……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弟弟,我必須找到一個武功高強、人品端正的大俠,幫忙救我的弟弟。」上官如雨說道。儘管她避重就輕地隱瞞了部分事實,但這番話確實也沒有半句虛假。
  倘若沒幫師父找到一個適合的徒弟人選,她弟弟將會被師父強行抓去習武,那對壓根兒沒習武天分的弟弟而言確實是痛苦的折磨。
  「救弟弟?」
  見她點了點頭,華宸安又問:「你弟弟怎麼了?」
  「他……」上官如雨欲言又止的,想起了師父的交代,她就有口難言。
  她遲疑的反應,讓華宸安本想說服自己相信她的心再度冷了下來。
  他皺緊了濃眉,心緒煩躁。
  「算了,什麼都不用說了。」既然是謊言,又何必多說?
  聽著他冷峻的語氣,上官如雨的心狠狠揪緊,知道自己再說什麼,恐怕他都無法相信了。
  她垂下眼眸,幽幽地說:「可以請華公子……別在眾人的面前揭穿香兒的真面目嗎?」如今,她也只能提出這樣的請求了。
  華宸安瞥了她一眼,心浮氣躁地咬了咬牙。
  明知道她們故意耍人的行徑太過惡劣,不該包庇,可是面對她那懇求的神情……該死的,他就是狠不下心來拒絕!
  該答應她嗎?
  客棧中那些被耍得團團轉的俠士刀客,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說不定會惱羞成怒地傷害她們……
  即使他無法認同她們的行徑,卻也不願見她們受到任何的傷害,尤其是上官如雨。
  猶豫了片刻後,他才開口說道:「倘若你們能承諾不再故意耍著別人玩,我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但我非得繼續扮醜不可呀!」冷香兒插嘴道:「總不能當了幾天的丑丫鬟之後,突然以真面目示人吧?」
  華宸安冷瞪了她一眼。「丑丫鬟也就罷了,但是那淫賊……」
  「我保證那淫賊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總行了吧?」
  聽了冷香兒的保證,華宸安這才點了點頭。
  「若真能如此,我也不會在眾人面前揭了你們的底。」
  「多謝華公子。」上官如雨幽幽地答謝。
  看出她明顯鬆了一口氣,華宸安又是一陣煩躁。
  「反正,你們好自為之吧!」
  他轉身離去,卻在臨出門前停下了腳步,像是在猶豫著什麼。
  「不管怎麼樣,腳上的傷口還是別忘了上藥。」扔下這句話之後,他才又邁開步伐離去。
  他仍然關心著她的腳傷,讓上官如雨的心裡感動不已,然而一想到他對她們的欺騙難以諒解,她的心又泛起了陣陣刺痛。
  冷香兒關上房門,說道:「這華公子的人倒是不錯,可惜就是功夫差了點,否則直接帶他去殺了『滅神刀客』傅翔天,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噯,我看不如找個機會試試看他的身手,倘若不是真的太糟,或許師父也可以接受的。」
  上官如雨一聽,想也不想地搖頭。
  「不!我可不想要他去涉險!」
  聽說那「滅神刀客」傅翔天不僅武功高強,性情更是凶狠殘暴,不但佔據一座名為龍隱山的山頭當巢穴,還有一群手下跟著一塊兒為非作歹,一想到華宸安有可能會枉送了性命,她的臉色就微微發白。
  冷香兒端詳著她的表情,說道:「如雨呀,我看你是真的愛上他了!」
  「我……我只是……」上官如雨神色不自在地說道:「華公子三番兩次地救我,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送死吧?」
  冷香兒也沒有繼續和她爭辯這個問題,只聳了聳肩說道:「算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恐怕對咱們的印象壞到了極點,怎可能還願意跟咱們一塊兒去龍隱山呢?如雨,我看你還是快把心思從他身上拉回來,趕緊找了合適的人選之後離開這裡吧,省得你整天看見他,心裡也難受。」
  「嗯。」上官如雨點點頭,輕應了聲。
  一想到要離開南霸山,從此不再與華宸安相見,她的心就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揪住,有些疼、有些慌,彷彿她即將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 ★★
  晚膳時刻,「第一客棧」內照例熱鬧非凡。
  大夥兒除了用膳之外,更等著看美人兒,畢竟他們也不知道美人兒平常什麼時候會出來走動,但是用膳的時候就一定會現身了!
  為了搶占位子,大夥兒早早就下樓入座,而即便晚膳送來了,吃得只剩下幾根菜梗,他們也要在盤中撥來弄去個老半天,就是不肯吃完閃人。
  約莫一刻鐘之後,上官如雨在香兒的陪伴下現身。
  一看見她,眾人眼睛一亮,立刻又向店小二追加了飯菜,為的就是能多在位子上賴久一點。
  「上官姑娘,這邊請。」店小二熱絡地帶位。
  「謝謝。」
  上官如雨入座之後,目光忍不住瞥向初次見到華宸安的那個位子,就見那角落空無一人。
  沒能見到他的身影,她的美眸不禁浮現一抹落寞。
  她知道自己實在不該那麼在意他的,畢竟等她們離開之後,也不可能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可她偏偏就是沒法兒控制住自己的心緒,總是讓那張俊朗的臉孔佔據腦海。
  只要一想到他發現事情的真相時,那震驚、惱怒、失望的神情,她的心就不由得泛起了疼痛……
  「上官姑娘,怎麼愁眉不展的,莫非有什麼煩心之事?」一個溫和的嗓音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抬頭一看,就見駱允聖那張帶著關心的臉孔。
  聽說今兒個一早,駱允聖探聽得知這裡還有空房時,便退掉了原先的房間,改投宿在這間客棧。
  明眼人都看得出駱允聖這麼做的用意,全都是為了近水樓台,好讓他可以接近上官如雨。
  上官如雨也不是猜不出他的心思,只不過,她對駱允聖實在是沒有半點心動的感覺。
  她的眸光一轉,和冷香兒暗中交換了一記眼色。
  稍早她們已經在房裡討論過了,雖然冷香兒還沒有實際測試過駱允聖的身手,但是既然大夥兒都認為駱允聖極有可能在比武大會中奪冠,那麼他的身手應該沒有什麼好懷疑的。
  現在,只剩下他願不願意陪她涉險前去龍隱山,以及若他真陪著她們一塊兒除去傅翔天之後,他願不願意拜姑姑為師的問題。
  不過……駱允聖的家世與功夫已是相當出色,要他再拜師學武恐怕不易,但是既然師父說過她只消把人選帶回去就行了,若她還猶豫再三,甚至是另外再物色其他人選,就怕耽誤了師父給的期限,到時候她那個只愛讀書的弟弟真要被逼著學武,那可就慘了。
  望著駱允聖關心詢問的神情,上官如雨順勢輕嘆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我確實是有煩心之事。」
  「什麼事?」
  「唉,還不是因為我弟弟……」她又輕嘆了聲。
  「喔?已經有令弟的線索了嗎?」駱允聖問道,他也聽聞了她是特地到南霸山來尋找弟弟之事。
  上官如雨低垂著眼睫,輕輕點了點頭。
  「確實是有線索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駱允聖追問。
  「只不過,憑我自己之力,根本沒辦法將他找回來,就不知道有誰能夠幫我這個忙?」
  駱允聖一聽,立刻說道:「倘若有需要任何幫助,在下定當效勞! 」
  「真的?」上官如雨抬眸望著他。
  「那當然!」
  「可是,此行可能有風險啊……」她語氣遲疑地說。
  「在下之所以學武,本來就是為了行俠仗義,怎會畏懼危險?上官姑娘不必有所顧慮,儘管說吧!」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上官如雨便道:「香兒一早查探到了消息,原來我弟弟不知怎的腦袋犯了糊塗,竟要去拜『滅神刀客』傅翔天為師,我得想法子將他帶回來才行啊!」
  聽見她的話,一旁拉長了耳朵聆聽的幾個人忍不住倒抽口氣,議論紛紛了起來。
  「聽說『滅神刀客』傅翔天的性情兇殘,功夫邪詭難測,不好惹啊!」
  「我還聽說,這麼多年來,『滅神刀客』傅翔天之所以從不參加比武大會,是因為他不屑跟『弱者』交手。」
  「傅翔天還曾經狂妄地放話,宣稱若他出手,三兩下就能將所有參加比武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一名皮膚黝黑的中年刀客忍不住開口勸道:「雖然沒有真正交手過,不知道他是否真如傳說中那麼厲害,不過,上官姑娘,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別白白去送死啊!」
  上官如雨搖了搖頭,態度堅定地說:「事關我唯一的親人,我怎麼可能打消念頭呢?」
  「上官姑娘說得對,怎麼可以輕易放棄?」駱允聖說道。「我願意陪上官姑娘一塊兒前往,將令弟給救出來。」他自忖,憑他的身手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要對付那「滅神刀客」傅翔天應該不成問題。
  「真的嗎?」上官如雨和冷香兒互望一眼,心想這下子應該很快就能完成師父交付的任務了。
  「那當然。」駱允聖不僅慨然允諾,還說道:「事不宜遲,我看我們最好盡快動身。」
  「可是比武大會怎麼辦?不是就快要舉行了嗎?」上官如雨問道。
  駱允聖態度瀟灑地笑道:「我只是來和大夥兒切磋武藝,比試的結果並不重要,就算我真的僥倖在比試中獲勝,也只不過是徒增虛名罷了。」
  他灑脫的態度,引起眾人一陣讚賞。
  「駱少俠真是有情有義的男子漢!」
  「就是啊!『玉劍門』的劍法名滿天下,而駱少俠更是青出於藍,正好可以給『滅神刀客』傅翔天一個教訓!」
  「沒錯!我看哪,『滅神刀客』傅翔天若是看見駱少俠,八成還沒開打就先嚇得夾著尾巴逃跑了!」
  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忙著讚揚、奉承駱允聖的時候,一抹俊挺的身影沉默地走到角落的位子坐下。
  聽著眾人談論著駱允聖答應陪同上官如雨前往龍隱山之事,華宸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要救弟弟?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除此之外,「滅神刀客」傅翔天這個人,更令他陷入一陣沉吟。
  他前來南霸山已有數日之久,這些天以來,他已遵照師父的指示,趁著眾人在擂台交手的時候,暗中觀察每個人所使的功夫,而這些人的武功招式都看不出與他所學的功夫有半點相似之處。
  聽說,「滅神刀客」傅翔天的功夫高深莫測,而那傢伙在江湖上崛起的時間,約莫是二十年前,與當年秘笈遭竊的時間相近。
  究竟傅翔天的功夫有多高深?會不會跟他要追查的失竊秘笈有關呢?或許,他也該去看看……
  正當華宸安暗暗思索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抬起頭,正好對上了上官如雨的視線。
  她那帶著憂傷的眸光,揪扯著他的心,但是眼看駱允聖在她身旁獻殷勤,他的神色不禁一斂,硬生生地別開臉。
  見她與駱允聖走得親近,一種比發現她戲耍了大家還要惱怒不悅的情緒湧上心頭,讓他俊顏一沈,刀裁般的濃眉更是皺了起來。
  他那彷彿不願多看她一眼的反應,刺痛了上官如雨的心。她神色黯然地低下頭,而駱允聖以為她還在惦掛著弟弟的安危。
  「上官姑娘別擔心了,在下一定會傾力相助,幫姑娘救回弟弟的。」駱允聖開口承諾。
  「那就有勞駱公子了。」
  上官如雨扯動嘴角,勉強揚起一抹淺笑,心頭卻像堆了層層疊疊的積雲,完全透不出半絲曙光……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08:59

逞英雄 第四章

  隔日上午,駱允聖聘了位車夫、雇了輛馬車,讓上官如雨和香兒乘坐,自己則騎在一匹栗色駿馬上。
  龍隱山位在西北之處,從南霸山出發,估計至少需要十日左右的路程。
  「上官姑娘,準備好了嗎?咱們差不多該上路了。」駱允聖說道。
  「嗯。」上官如雨點了點頭,在香兒的陪伴下坐進了馬車。
  當馬車緩緩地啟程,帶著她們自「第一客棧」離開,上官如雨的心便不禁愈來愈往下沈,腦中也克制不住地浮現一張俊朗的臉孔。
  她原本想向華宸安告別的,可是自從昨晚在客棧用過膳之後,就沒再見到他的人影了。
  昨晚在客棧中,他應該也聽說了她今日一早就要離開的事情,而他也該知道,今日這一走,他們往後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而他沒再現身,是否表示他根本不想再看見她,即使昨晚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他也覺得無所謂?
  上官如雨低下了頭,柳眉輕蹙。
  雖然她告訴自己,既然日後不太可能再見了,那麼就這樣分開也沒什麼不好,可是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傷卻縈繞在她的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
  冷香兒瞥了她一眼,打從一早起床,上官如雨就無精打采的,上了馬車之後,整個人更宛如籠罩在烏雲之中,沈滯的氣氛搞得她也跟著笑不出來。


  「如雨,你還好吧?」冷香兒關心地問。
  「我?我沒事呀!」上官如雨強顏歡笑地回答。
  「什麼沒事?你明明就——」冷香兒的話還沒說完,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咦?怎麼了?」
  冷香兒疑惑地掀開馬車的簾子,上官如雨也不經意地抬頭望了一眼,就見前頭的路上出現一匹黑色駿馬。
  馬背上,那個手握韁繩的俊挺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佔據她腦海的男人——華宸安!
  上官如雨驚訝地怔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來了?他為什麼而來?是……為了她嗎?
  儘管她知道不應該自作多情地胡亂猜測,但是一顆芳心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浮上一絲期待。
  「怎麼?這位公子有何指教?」駱允聖開口詢問。他並不認識對方,對這個男人沒有半點印象。
  華宸安朗朗一笑,說道:「在下華宸安,只是個沒沒無聞的平凡人,昨晚在『第一客棧』內,聽見駱少俠將護送上官姑娘前往龍隱山,在下正好也要到附近去,不介意我一塊兒同行吧?」
  駱允聖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其實他不太樂意有「閒雜人等」跟著,尤其對方又是個相貌俊朗的男子,就怕這傢伙會吸引了上官如雨的目光。
  可是此刻上官如雨正在馬車內,肯定也聽見了這傢伙的話,倘若他拒絕了,豈不是顯得自己氣量狹小嗎?
  「只要華公子別拖累我們的行程,一塊兒同行沒什麼不可以的。」駱允聖勉為其難地說。
  「那太好了!在下功夫不好,有駱少俠同行,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華宸安說著,目光越過駱允聖,和上官如雨對上。
  兩人的視線短暫交纏,她那又驚又喜的神情全落在眼底,讓他的眸光霎時有些複雜。
  明明對於她們聯手戲耍了所有人的行徑感到難以釋懷,可心裡卻偏偏還是惦掛著她,儘管沿路上有身手不凡的駱允聖充當護衛,但,誰能保證駱允聖真的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想到她一路上,只靠那個男人保護,他實在放心不下。
  再想到她提起弟弟的時候,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會不會其實她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
  「好了,咱們繼續動身吧!」駱允聖開口說道。
  當馬車再度駛動後,冷香兒放下簾子,回頭對上官如雨說道:「噯,看起來,華公子也對你有意吶!」
  「別胡說!」上官如雨臉紅地輕斥。
  華公子對她有意?她可不敢這麼想,然而他的出現,確實是攪亂了她心中一池春水……
  「我可沒胡說。」冷香兒語氣篤定地說:「倘若不是為了你,他怎麼會故意說要和咱們同行呢?況且,先前他不是說來南霸山找人的嗎?結果也沒瞧他找到什麼人,這會兒卻突然又說他正好也要到龍隱山附近,這聽起來根本就是個跟他功夫一樣蹩腳的爛藉口嘛!」
  一聽見「龍隱山」三字,上官如雨微微一僵,臉色忽然異常凝重。
  冷香兒瞥了她一眼,疑惑地問:「又怎麼啦?你心裡不是喜歡他的嗎?這會兒他跟來了,你怎麼反而不開心?」
  上官如雨的眉心蹙得更緊了。「我怎麼開心得起來?若他到時也跟著一塊兒上龍隱山怎麼辦?屆時要是遇上了傅翔天和他的手下,那他……他的功夫……」
  「說得也是,以他蹩腳的功夫,確實很有可能會成為咱們的累贅,也難怪你開心不起來。」
  「才不是那個問題!」上官如雨沒好氣地低嚷。
  「那不然呢?」冷香兒問。
  上官如雨又嘆了口氣,才一臉憂慮地說:「萬一遇上什麼危險,他有個什麼閃失,那可怎麼辦?」
  冷香兒這才終於恍然大悟,差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不是怕咱們被拖累,而是怕他受傷啊?放心吧!此行唯一需要謹慎應付的,該也只有『滅神刀客』傅翔天一人,其他那些不成氣候的嘍羅,光憑駱公子和我這個『丫鬟兼保鑣』就行了,你的華公子不會有事的。就算到時候咱們都需要出手相助,那麼順勢說出師父的計劃,邀他前去江南見見師父不就得了?反正依照咱們的計劃,不也是殺了傅翔天之後,就要開口邀駱公子前往江南見師父嗎?總之,一切都會順順利利的,不用擔心啦!」
  相對於冷香兒的樂觀,上官如雨卻怎麼也放心不下。
  或許是因為太在意他,太害怕他會發生什麼意外,以至於籠罩在心頭的那股不安怎麼也揮之不去,壓得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了……
  ★★★
  在駱允聖的帶領下,一行人經過了一整天的路程之後,在夜幕低垂之際抵達了一個小城。
  他們找了間雅緻的客棧,向掌櫃的要了幾間客房,在用過豐盛的晚膳之後,便各自回房去歇息。
  此刻已值子時,上官如雨躺在床上,卻是心煩意亂的,怎麼也睡不著。
  晚膳時,華宸安雖與他們幾人同桌而坐,卻始終保持沉默,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
  是不是他壓根兒不想看見她,覺得與她同桌用膳相當勉強?可是……如果他真這麼不願,又為何要與他們同行?
   這些疑惑不斷地浮現腦海,擾得上官如雨無法成眠。
   她下了床,走到窗邊,伸手輕推開窗子。
   窗外夜色如墨,天邊只有一輪明月高高掛著,一切是如此的靜謐,無奈她紛亂的心緒怎麼也靜不下來。
   上官如雨幽幽嘆了口氣,穿上外衣,決定到客棧的庭院去透透氣,希望夜風能讓她胸中那股抑鬱之氣疏散一些。
   當她踏著輕巧的步伐,悄聲來到庭院之時,意外地發現花樹下已佇立著一抹身影,是華宸安。
   他正仰望夜空,望著剛才她也同樣注視過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上官如雨不敢上前打擾,就怕他一瞧見她,會立刻轉身離開,但她又捨不得回房,於是就靜靜地佇立在一旁,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的身影。
  華宸安早已察覺有人接近,他本以為是投宿客棧的客倌,不以為意,想不到對方卻停下了腳步。
  他疑惑地轉過頭,看見了佇立在廊下的上官如雨。
  兩人的目光交會,彼此凝望良久,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看著那張嬌美無雙的容顏,華宸安心緒複雜,甚至還忍不住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即使她曾經欺騙、戲耍了他,但他卻沒法兒將那抹倩影自心中驅除而出,總還是無法不在乎著她、惦掛著她。
  這一回,他會決定與他們同行,全都是為了她,否則他大可以自己一個人行動,又何必非要跟著他們不可?
  對於這份沒法兒控制的心緒,他有點無能為力,而既然抗拒不了,也只能由得它繼續在心中滋長蔓延。
  上官如雨望著他,遲疑了一會兒,那份想親近他的渴望難以壓抑,終於還是忍不住邁開步伐,緩緩走到他的身邊。
  見他沒有立刻冷漠地轉身離去,她的心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原先低迷的情緒也霎時一掃而空。
  只不過是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讓她的心情瞬間從谷底飛到了雲端,要說沒有對他動了心,只怕是自欺欺人吧!
  「華公子,此行去龍隱山充滿了危險,你最好還是打消念頭,別冒險前往吧!」上官如雨忍不住開口勸道。
  儘管若他真的打消了念頭,他們兩人將從此分道揚鑣,但是她寧可承受不再相見的痛苦,也不願他發生任何的意外呀!
  這份寧可自己默默地承受心疼,也不願見他有任何一絲損傷的心意,他可能明白嗎?可會相信?
  「上官姑娘無須擔心我的安危。」華宸安淡淡地說。
  「我怎麼能不擔心呢?」上官如雨脫口輕嚷。
  聽著她那略顯激動的語氣,華宸安的心驀地一動。
  他低下頭,目光熠熠地望著她。
  她那雙美麗的眼眸盈滿了憂慮,那份關心看起來是那麼的真切,讓他不禁想起前幾次他出手搭救而她不願獨自一人逃命時,也是露出這樣認真的神情。
  但……那時的淫賊卻是冷香兒易容喬裝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戲……
  華宸安皺起了眉頭,嘆息似地問:「你現在的擔憂,究竟是出於真心,還是假裝的呢?」
  上官如雨的臉色一僵,芳心泛起一陣刺痛。
  只不過短短的一句話,又立刻將她的心緒從雲端打回了谷底。
  她別開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黯然神傷的表情,就怕他又要懷疑她的落寞難過也是假裝的。
  「無論如何,我總不希望有人出意外。既然你的功夫不佳,更該格外小心,否則萬一不慎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聽著她的話,華宸安的胸口一暖。
  不管究竟有幾分真心,他終究還是沒辦法對她這番話無動於衷。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語氣和緩地說。
  事實上,她的憂慮完全是多餘的。他根本不畏懼什麼危險,相反地,他還比較擔心她的安危。
  她是如此的美麗動人,儘管有功夫甚高的冷香兒隨行保護,他還是沒法兒完全的放心。
  「已經很晚了,你們怎麼都還沒睡?」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自身後響起。
  回頭一看,原來是駱允聖。
  難得的獨處被打斷了,華宸安和上官如雨的心裡都有些遺憾,但見駱允聖邁開步伐走了過來。
  「華公子,剛才上官姑娘說得沒錯,既然你學藝不精,最好別逞英雄,懂得趨吉避凶才是聰明人哪!」
  駱允聖盯著華宸安,希望他識相點,快滾。
  華宸安豈會看不出駱允聖的心思?但他可沒打算讓這傢伙如願。
  他故意笑著反問:「莫非碰到危險之時,駱少俠只願意出手救美人兒,卻不肯救在下?」
  這番話,莫非在暗示他是貪圖美色之輩?駱允聖暗暗咬了咬牙,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上官姑娘纖細柔弱,受不得半點傷害,我當然得先救她!」駱允聖理直氣壯地回答。「為了避免顧此失彼,所以才要華公子最好別跟著一塊兒來。」
  華宸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像是壓根兒不畏懼凶險。
  「放心吧!在下雖然學藝不精、功夫不濟,但是輕功勉強過得去,逃命更是我拿手的,萬一真有什麼危險,駱少俠只管專心救美人即可。」
  眼看他對自己差勁的身手毫無羞恥之心,駱允聖的眼底掠過一絲不屑,但他沒在上官如雨的面前表現出來,就怕壞了在她心中的印象。
  「既然如此,但願華公子遇危難時可以化險為夷了。」
  「多謝駱少俠良言。」
  駱允聖在心裡哼了聲,轉頭對上官如雨說道:「已經很晚了,明天一早要繼續動身,上官姑娘還是早點歇息吧!」
  上官如雨的心裡閃過一絲猶豫,儘管她心里希望能和華宸安多相處一會兒,但是有駱允聖在,也沒辦法像剛才那樣單獨相處了。
  「那我回房了,二位公子也早點歇息吧!」
  華宸安目送她離去之後,才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我也該睡了,睡飽一點,萬一真的出了什麼狀況,才有精神氣力逃命啊!」扔下這句話之後,他不再理會駱允聖,迳自轉身返回房間。
  ★★★
  兩日過去,在前往龍隱山的這一路上,倒是平安無事。
  這天上午,他們幾人在客棧用完早膳之後,準備退房繼續動身。
  「奴婢上樓去拿包袱,小姐在這兒等就好。」冷香兒說道,她可沒忘了自己扮演丫鬟的角色。
  上官如雨點點頭,在位子上靜靜地等待,看著他們幾個人走上樓去。
  華宸安和駱允聖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去而復返,而過了一會兒,冷香兒忽然神色怪異地一路奔下樓,她的手裡除了包袱之外,還多了封書信。
  「小姐!小姐!」冷香兒一邊跑下樓,一邊呼嚷著。
  她那不尋常的反應,讓華宸安和駱允聖都不禁疑惑地望了過去。
  「香兒,怎麼了?」上官如雨問道。
  「小姐,你快看!這是我剛才在房間桌上發現的!」冷香兒遞出手裡的那封書信。
  上官如雨疑惑地接過來一看,美麗的容顏立刻浮現一抹驚詫。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駱允聖關心地問。
  上官如雨抬起頭,沉默地將那封信交給駱允聖。
  駱允聖迅速瀏覽過後,臉上立刻浮現氣忿的神色。
  「什麼?『銀狼』那傢伙竟然再度留書,說要得到上官姑娘!想不到那傢伙竟沒死心!」駱允聖憤怒地將那封信揉成一團。
  聽見「銀狼」二字,華宸安立刻皺起眉頭,沈下了臉色,而上官如雨和冷香兒互望一眼,兩人的眸中都有著驚愕。
  「這書信該是剛留不久,那傢伙八成還在附近,我出去瞧瞧,說不定能逮住那個傢伙,永絕後患!」駱允聖抓起長劍,轉身衝了出去。
  駱允聖離開之後,現場的氣氛彷彿寒冰般凝結。
  華宸安抬起黑眸,望著眼前的兩個女子。
  「同樣的戲碼,你們還想再玩?」他不僅神情冷,語氣更冷。
  「不!不是的!這次是真的呀!」冷香兒急嚷道。
  當初,她是聽聞那個惡名遠播的淫賊「銀狼」行徑囂張,姦婬女子之前會先發書信告知即將動手,她才學了起來。
  可是既然上回已經承諾不再假扮淫賊,而且也沒那個必要了,她們當然不可能再玩這樣的戲碼。
  剛才那封信,確實是平白無故出現在上官如雨的寢房桌上。
  照這個情況來看,那正牌淫賊「銀狼」的確在這附近,而且才剛悄悄潛入上官如雨的寢房!
  倘若那個惡名昭彰的傢伙真的盯上了上官如雨,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論武功,那據說功夫不弱的「銀狼」應當也打不過他們幾個人的聯手,可問題是那傢伙不僅好色,生性還極為狡詐。
  傳聞過去「銀狼」曾看上了某個縣太爺的閨女,官府派了十多名高手埋伏保護,卻還是讓「銀狼」擄走了那無辜的閨女,帶往荒郊野外姦污。
  面對這麼一個詭計多端的無恥之徒,若是一個不小心著了他的道,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呀!
  聽著冷香兒的否認,華宸安眉頭皺得更緊,心裡一點兒也不相信。
  「夠了,同樣的把戲,你們以為我還會再上當嗎?」他盯著冷香兒,冷言質問:「你不是保證過絕對不再假扮淫賊?」
  「我上次的確是保證過,所以這一回真的不是我呀!」冷香兒嚷著,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
  眼看華宸安的臉色嚴峻,上官如雨知道他根本就不相信她們。
  她的心一痛,制止了還想要說些什麼的冷香兒。
  「香兒,算了,別說了。」
  既然他不肯相信,那麼就算香兒說破了嘴,也沒辦法取信於他,恐怕只會讓他覺得更加厭惡罷了。
  上官如雨瞥了華宸安一眼,落寞地低下了頭。
  「你……你真是莫名其妙!」冷香兒生氣地哼道,也不想再說了。
  華宸安沉著臉,轉身走到客棧門口,就怕再繼續與她們同桌而坐,他會壓抑不住心中那股惱怒不悅的情緒。
  本以為有了先前的承諾,她們不會再這麼做了,想不到今日她們竟然又再度故技重施!
  為什麼她們要這麼做?究竟想做什麼?
  難道她們是想要勾起駱允聖對上官如雨的憐惜與保護欲?而這表示……她希望駱允聖對她更加憐惜、更加死心塌地?!
  混帳!該死!
  華宸安咬了咬牙,在心裡惱怒地迭聲咒罵,情緒浮躁得完全沒辦法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
  在淫賊「銀狼」留書威脅的陰影下,一整日,他們一行人之間的氣氛沈滯緊繃,四個人心思各異。
  駱允聖一早沒能追到淫賊,覺得在上官如雨的面前有點失了顏面。
  他在心裡發誓一定要親手逮住「銀狼」,好讓上官如雨感激他,而他也好順勢贏得美人芳心。
  華宸安只要一想到她們又再度佯裝被淫賊「銀狼」盯上,整個人的情緒就浮躁煩亂。
  他很想相信這次她們是無辜的,卻又沒法兒說服自己相信她們,畢竟她們不久前才剛上演過同樣的戲碼!
  上官如雨一路上沉默不語,華宸安的不信任,宛如一根銳利的針,一下又一下地紮刺著她的心。尖銳的痛楚自她的胸口蔓延開來,疼得她幾乎難以承受。
  冷香兒則是一方面氣華宸安的固執與不信任,另一方面又擔憂躲在暗處的淫賊不知道會使出什麼詭計。
  當天晚上,他們一行人投宿客棧時,一進入房間,冷香兒就先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可疑的傢伙躲藏在暗處。
  「如雨,這些天,你自己可要多小心點呀!」冷香兒開口提醒。
  雖然她們兩人的武功都不弱,但畢竟對方是惡名昭彰的淫賊,再加上敵暗我明的,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嗯。」上官如雨輕應了聲。
  看著她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冷香兒不由得有些發急。
  「如雨,我是說真的!早上的那封信,應該真的是『銀狼』所留下的,這可不是在開玩笑的呀!」
  「我知道。」上官如雨雖然這麼說,可卻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唉,想不到我才剛假冒『銀狼』,真的『銀狼』就出現了。最好那傢伙別真的現身,我想那淫賊肯定面貌猥瑣,令人作嘔!」
  聽了冷香兒的話,上官如雨卻說:「其實……若是淫賊真的現身了,也沒有什麼不好。」
  「你說什麼?!沒有什麼不好?」冷香兒愕然瞪大了眼,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是啊……」上官如雨幽幽地輕嘆:「若是那淫賊真的現身,華公子就會知道我們這回沒有騙他了……」
  冷香兒一聽,差點忍不住翻起白眼。
  「別開玩笑了!如雨,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得小心提防一點呀!」冷香兒語氣嚴肅地說。
  上官如雨勉強扯開一抹笑,說道:「有你在,還有什麼好怕的?」
  「話不是這麼說,那『銀狼』狡詐多端,而且這會兒敵暗我明,他不知道會使出什麼不入流的手段,咱們防不勝防啊!」
  聽著這番苦口婆心的叮嚀,上官如雨知道冷香兒是真的關心她。她努力振作起來,不想讓師姊為她操心。
  「放心,我會多加小心的。」她開口允諾。
  見她的態度終於認真了點,冷香兒才稍微放心一些。
  「好了,時候不早,也該睡了,這幾天我會多注意的。」她說著,迳自走到靠牆的椅子坐下。
  上官如雨望著她,愧疚地說:「香兒,這一路上委屈你了。」
  若不是為了演出小姐與丫鬟的戲碼,香兒也不必那麼辛苦,就可以睡在柔軟舒服的床榻上了。
  「沒什麼,別放心上,快睡吧!」
  冷香兒吹熄了燭火,房內立刻陷入一片幽暗,她的身子往椅背一躺,腦袋靠在牆上,閉上了眼。
  上官如雨躺在床榻上,儘管乖乖閉上了眼打算歇息,但腦中都是華宸安那雙不信任的眼眸。
  疼痛難受的感覺,不 ​​斷揪扯著她的心,讓她毫無睡意,卻因為怕擾醒了冷香兒而不敢翻來覆去,只能強迫自己繼續靜靜地躺著。
  約莫半個多時辰之後,夜色更深,也更靜謐了。
  悄然靜默中,窗子忽然被輕悄悄地推開,下一瞬間,一個小石子般大小的球狀物體被擲了進來。
  冷香兒立刻警覺地睜開眼,卻見房裡已然飄著一陣詭異的輕煙,還帶著一些詭異的氣味。
  「什麼人?!」她叱喝了聲,小心地退到上官如雨的床邊。
  上官如雨也醒了,警戒地坐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抹矮瘦的身影躍入房裡。
  一看見有不速之客闖入,冷香兒心想八成是淫賊「銀狼」,便立刻要出手,卻駭然發現自己不但使不出半點內力,甚至就連力氣也流失了大半!
  糟了!剛才那陣輕煙……八成是迷香!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冷香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悄悄抽出一柄匕首,用盡剩餘的力氣朝「銀狼」狠狠刺了過去。
  「銀狼」輕而易舉地閃開,甚至還一把奪過了那柄匕首。
  幽暗的房內,只能靠窗外映入的月光隱約看見那「銀狼」蒙著面,只露出一雙淫邪的雙眼。
  他瞪了冷香兒一眼,看見那張臉孔後,眼底流露出明顯的嫌惡。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醜怪的女人?長成這副德行,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老子給你一個痛快吧!」
  當「銀狼」正想用手中的匕首殺了冷香兒的時候,上官如雨連忙嚷道:「不!住手……別殺她……你要的……不是我嗎?」她深知中了迷香的她們不是對手,但至少要保住性命,拖得一時是一時。
  「銀狼」瞇起眼,就著微弱的月光端詳她的容貌,而那絕美的容顏立刻讓他的眼底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嘖嘖,遠看已讓人心癢難耐,近看更是嬌美無雙啊!」
  美人在前,「銀狼」完全沒心思再理會冷香兒了。他揪起冷香兒的衣領,狠狠一扔,將她扔到牆角。
  他原先在江南一帶犯案,引來太多人的追緝,令他煩不勝煩,索性虛晃一招,佯裝往西南方向逃去,其實暗中往東北而來。
  想不到,在途中竟讓他看見這麼一個絕色美人兒,立刻挑起他的性致。這麼一個上等的貨色,他怎麼可能錯過?
  「銀狼」邁開腳步朝上官如雨走過去,嘿嘿笑道:「美人兒,我會好好地疼愛你的!」
  上官如雨拚了命地想掙扎,無奈使不上力,只能被這男人強行摟在懷中。
  冷香兒見狀急嚷道:「放開小姐……快放開……小姐……」她刻意高聲喊叫,試圖將駱允聖引來。
  此刻,恐怕也只有駱允聖能夠救得了上官如雨了。
  見狀,一股殺氣自「銀狼」的眼底升起,他正打算一刀了結冷香兒的性命時,卻耳尖地聽見房外傳來了動靜。
  「啐!看來此處不宜久留。無妨,在荒郊野外享用美人更加刺激呀!」他扔下匕首,扛起上官如雨,迅速 ​​從窗子離去。
  冷香兒心急如焚,卻也只能趕緊討救兵。
  她用盡剩餘的力氣往房門走去,而在拉開門閂、打開房門的同時,她整個人也頹然無力地摔了出去。
  當華宸安和駱允聖聽見叫嚷聲匆匆趕了過來時,赫然看見冷香兒跌出房外的這一幕。
  兩個男人大驚失色,而華宸安一個箭步上前,扶起了冷香兒。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他追問。
  「淫賊來了……用了迷香……小姐被抓走了……那淫賊說要帶她去……荒郊野外……」
  「什麼?!」
  華宸安震驚地衝進房裡,果然聞到房裡隱約飄散著一股詭異的氣味。他立刻屏住氣息,避免吸入迷煙。
  房內果然不見上官如雨的身影,她真的被淫賊抓走了?!
  華宸安的心中懊悔萬分,恨自己對她們的不信任。他沒有半絲遲疑,立刻從開敞的窗子躍出。
  駱允聖在震驚過後,也立即追了出去。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09:18

逞英雄 第五章

  「銀狼」扛著上官如雨出了客棧之後,一路施展輕功,不一會兒已出了城,往荒郊野外奔去。
  最後,他來到一大片雜草叢生的空地,才將肩上的美人兒放了下來。
  「嘿嘿,這裡不錯吧?」
  上官如雨趁「銀狼」得意忘形之際,用盡全力地朝他踢去。
  儘管她因為身中迷香而力氣渙散,但由於她對準了他脆弱的小腿脛骨踢去,而「銀狼」又完全沒有防備,因此錯愕地痛呼一聲,彎下了身子。
  上官如雨想要乘機逃跑,卻因為身中迷香而使不上力,再加上剛才踢那一腳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這會兒還沒機會跨出一步,就被「銀狼」輕易地一把抓住,拽了回去,纖細的身子摔倒在草叢裡。
  「救……救命……」她想要高聲呼救,無奈聲音喊出來卻是有氣無力的。
  「哼,要不是打腫臉會壞了你的美貌,光憑你剛才那一下,我非狠狠賞你幾個耳光不可!不過無妨,我有的是可以整治你的方法!」
  望著「銀狼」淫猥的笑容,上官如雨恐懼地猛搖頭。
  「不……不……救命啊……」
  「別白費力氣了,這裡是荒郊野外,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得意地哼了聲之後,「銀狼」蹲到她的身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美麗的容顏。
  「嘖嘖,真是個絕色美人兒啊!過去我姦淫了那麼多的姑娘,卻沒一個比得上你!」他的指尖在她的臉上游移。
  「別碰我……放開我……」
  上官如雨急欲掙脫他的魔掌,無奈渾身乏力,根本逃脫不了,而她那徒勞無功的抗拒只是更激起他的征服慾望。
  「哼,凡是我看上的姑娘,還沒有失手過的!放心吧,她們最後每個人都被我搞得欲仙欲死,快活極了,我也不會令你失望的!」
  他伸手一撕,上官如雨的衣襟立刻破裂,露出一片雪白凝脂的肌膚,就連貼身的兜儿也隱約可見。
  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令「銀狼」眼睛一亮,垂涎三尺。
  「絕品!真是絕品!我真是迫不及待了!」
  正當上官如雨的美眸浮現絕望的淚光時,一聲憤怒的叱喝驀地響起——
  「放開她!」
  「銀狼」大驚,轉頭一看,就見一名男子怒氣騰騰地佇立在不遠處。
  「混帳淫賊,拿開你的髒手!」華宸安咬牙怒喝。
  剛才冷香兒說這淫賊打算將上官如雨帶到荒郊野外去,他雖然立即追出城,可面對著大片山林卻不知該從何找起。
  幸好他在一片闃靜中隱約聽見了她的呼救,這才得以及時趕到。
  他的黑眸匆匆地掃視她的身子,驚見她衣襟碎裂,他眼底的怒氣霎時又更暴烈了。
  生平第一次,他有將人碎屍萬段的衝動!
  上官如雨一看見華宸安,美眸先是閃動著驚喜的光芒,但隨即又被深深的擔憂給取代了。
  「華公子,你快走……快走……」她的嗓音雖然虛弱,神情卻激動極了。
  雖然她很感動他不顧危險地追了過來,可是他武功不濟,要是反被這淫賊給殺了,那該怎麼辦?
  一想到他可能慘遭殺害,她的心就有如刀割,焦急得沒法兒顧及自己的安危,只求他能平安。
  華宸安聽著她急切的叫嚷,感受到她真心的憂慮,一股強烈的情緒倏地在他的胸口澎湃激盪著。
  對於她的心意,他再沒有半絲遲疑了,同時也對自己先前的不信任感到無比心痛與懊悔。
  不會了,他絕對不會再懷疑她,也不會再讓她承受任何傷害了!
  見他還杵在那裡,上官如雨急得快掉下眼淚。「快走呀……華公子……我求……求求你……快走……」
  「銀狼」嘿嘿一笑,說道:「聽見了沒有?美人兒要你走,你就識相點快滾開,別擾了我們快活!」
  華宸安眸光如刃,狠狠地瞪向淫賊。
  「放開她!」
  「怎麼?不滾?既然如此,那就受死吧!」
  「銀狼」的殺氣驟起,心想眼前這傢伙只有獨自一個人,又沒有攜帶任何兵器,應當不足為懼。
  上官如雨大驚失色,深怕華宸安有個三長兩短,情急之下,她死命抓住「銀狼」的手,還狠狠咬了他一口。
  這一下咬得「銀狼」齜牙咧嘴,他惱怒地咒罵一聲,狠狠賞了她一耳光,強勁的力道當場將她的身子打得跌撲到一旁。
   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難受地閉上雙眼。
   目睹這一幕,華宸安更是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即將「銀狼」大卸八塊!
  「混帳!」他怒喝一聲,立刻撲上前去。
  「銀狼」閃開了他的攻擊,兩個男人立刻打鬥起來。
   上官如雨在一陣短暫的暈眩過後,很快恢復了清醒。
   她睜開眼,看見華宸安已和淫賊打了起來。她的心狠狠揪緊,想開口叮囑他小心一點,卻又怕任何聲響會害得他分心。
   她心驚膽跳地註視著他們的打鬥,不斷祈禱華宸安不要出事。
  兩個男人過了數招之後,「銀狼」眼看這傢伙的功夫普普通通,沒有什麼太大的威脅性,便輕敵了起來。
  「我就先送你上西天,再來好好地風流快活!嘿嘿,這麼難得一見的絕色美人兒,我一定要把她全身剝個精光,狠狠姦她個幾次,等玩膩了之後再扔進青樓去,賺一大筆盤纏來花用!」
  這番下流無恥的話,令華宸安的理智霎時被怒火燃燒殆盡。
  他俊顏一斂,眸光一沈,不僅神色與氣勢不同了,就連武功的招式也起了極大的變化。
  「銀狼」驚愕地瞪大了眼,這麼多年來總能在眾人追捕中狡猾逃逸的他,直覺感到一股強大的危險逼近。
  他當機立斷,使出輕功想逃,轉眼間已躍至數丈之外。
  華宸安追了過去,隔空出掌。霎時之間,一股宛如暴風般的勁道朝「銀狼」直撲而去。
  「銀狼」駭然回頭,感覺似乎有無數看不見的箭矢,天羅地網般地朝他疾射而來,讓他逃無可逃。
  驚恐的呼喊還沒有機會出口,「銀狼」就已凌空飛撞到數尺之遠的大樹,再重重地摔下。
  罪行重大的無恥淫賊,當場氣絕身亡。
  上官如雨遠遠地看見了那一幕,心中震驚不已。
  「這……怎麼會……」即使是親眼所見,她仍覺得不太真實。
  他不是武功不濟嗎?怎麼卻……
  剛才他所使出的功夫,她從來就不曾見過,而那驚人的功力,恐怕就連她師父也不是對手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除掉罪大惡極的「銀狼」之後,華宸安才從沖天的怒氣中回過神。一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俊顏霎時有些僵硬。
  他回過頭,隔著一段距離,對上了上官如雨那驚愕的眼眸。
  一絲苦笑浮現嘴角,而他也無奈地輕嘆口氣。
  看來,是沒法兒繼續瞞下去了。
  其實,他並非武功平庸的泛泛之輩,相反地,他擁有一身江湖上幾近失傳的絕世武功。
  約莫二十年前,「朱雀門」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門派,掌門人朱傳雄自創的「降魔伏妖掌」威震八方,是人人景仰的大俠。
  當時,有名男子慕名前去拜師,但朱傳雄認為對方心術不正而予以拒絕,想不到那男子懷恨在心,竟悄悄在飲水中下了劇毒。
  朱傳雄和幾名弟子不幸被毒死,倖存的一些師兄弟個個都想將朱傳雄那本記載著「降魔伏妖掌」的武功秘笈據為己有,因而展開激烈的廝殺。
  那時不僅「朱雀門」陷入內鬥,江湖中人聽聞了此事,也紛紛加入秘笈的爭奪戰中,每個人都想要得到秘笈,練成絕世武功。
  為此,江湖上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不僅死傷無數,甚至還牽連了許多無辜的性命。
  最後,「朱雀門」的師兄弟除了朱傳雄最得意的弟子呂昇陽之外,無人倖存,所幸那秘笈最後落入呂昇陽的手中,並沒有外流。
  為了避免這場浩劫持續下去,呂昇陽刻意放出假消息,說那秘笈早在爭奪中被焚毀,而「朱雀門」的幾個弟子也在自相殘殺中全部滅亡。
  此後,呂昇陽隱姓埋名,躲到了無名的山谷,而身為世上唯一會那套「降魔伏妖掌」的人,為了避免恩師的絕世武功從此失傳,他決定找個徒弟,卻又對人選異常謹慎。
  華宸安的爹娘本是做小生意的平凡百姓,因受牽連而無辜遇害,呂昇陽救了當時年僅四歲的他,發現他的資質極佳,是個可造之材。
  儘管如此,呂昇陽並沒有立即收他為徒,而是將他帶在身邊教養了兩年,確定他的天性正直良善,才正式傳授他武功。
  隨著他年紀漸長,師父才告訴他,當年在激烈的爭奪之中,秘笈的前幾頁被撕了去,而那幾頁正好記載著這門功夫的起始掌法,如今那幾頁內容已輾轉流失,不知去向。
  這件事情師父一直放在心上,也曾暗暗地查探,卻始終沒有消息。
  如今,師父將這個重責大任交給他,希望他能夠暗中調查並取回失落的幾頁秘笈,也算是對已逝的師祖盡一點心力。
  臨行前,師父耳提面命地告誡他,除非是碰上了攸關性命的危險,否則絕對不能輕易使出這套功夫,以免引來無窮的後患。
  這一路上,華宸安謹遵師父的叮囑,假裝自己是學藝不精的泛泛之輩,剛才若不是怒火燒斷了理智,他也不會衝動地使出這套功夫。
  不過他並不後悔,因為那淫賊罪有應得,而他也非救上官如雨不可,所幸沒有旁人瞧見剛才那一幕——只除了她。
  華宸安邁開步伐,迅速 ​​返回上官如雨的身邊,關心地問:「上官姑娘,你還好嗎?有沒有傷到哪兒?」
  瞥見她衣襟破碎,他立刻褪去自己的外衣,為她披上。
  「我還好……只是身上的迷香未退,渾身乏力……」上官如雨遲疑了半晌,忍不住問:「剛才……究竟怎麼回事?」
  華宸安知道躲不過這個問題,而他也不想瞞她,便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由於秘笈已不知去向,就連師父也毫無頭緒,所以他老人家就命我先到南霸山去。倘若有人習了那幾頁秘笈之中的掌法,或許會在比武中為了求勝而使出來。只可惜,我先前已暗中觀察過了,並沒有人的武功路數與這套掌法相似。」也因此,他才打算到龍隱山去瞧瞧。
  除此之外,他對駱允聖那個傢伙也不放心。
  當初香兒假扮的淫賊現身時,其實是他暗中出手所傷的,只是那時為了佯裝功夫蹩腳,所以才否認。
  想不到,那時駱允聖竟然宣稱是他出手打跑淫賊,那讓華宸安不由得對那傢伙的人品起了疑心。
  聽完了他的話之後,上官如雨這才終於明白了。
  「原來華公子有不得已的苦衷……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她輕聲說道。不必他開口要求,她就迳自答應為他保守秘密。
  華宸安望著她,一臉愧疚地說:「無論如何,我總是欺騙了姑娘。」
  嚴格說起來,他其實又有什麼資格對她們先前假扮淫賊之事生氣?他自己不也欺騙了她們?
  這麼一想,華宸安心裡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上官如雨卻是搖了搖頭,毫無芥蒂地說:「華公子只不過是……遵守對師父的承諾,我怎麼會怪你呢?」
  她的體貼與諒解,讓華宸安感動極了,而回想起剛才她明明身陷險境卻急著要他離開的舉動,他的胸口更是湧上陣陣澎湃的熱流。
  「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的。」華宸安懊悔自責地說:「如果我能多防範一點,或許你也不會被那該死的淫賊抓走了。」
  一想到嬌弱的她承受了這麼大的驚嚇,他就心痛極了。萬一她真的出了什麼差錯,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上官如雨眸光似水地凝望著他,他的道歉與自責,早已將她原先的心疼與難過全撫平了。
  「其實,我雖然受了點驚嚇,還差一點……受到更大的傷害,但是能夠證明我們沒有再次欺騙你,這些……也不算什麼了。」
  華宸安的眉頭一皺,完全無法認同她這番話。
  「你在說什麼傻話?這怎麼會不算什麼呢?」要是他沒有及時趕到,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上官如雨瞅著他,俏顏微微泛紅,輕聲說道:「你可知道,那時……你不肯相信我,我的心……好疼、好疼……」
  她柔情滿溢的話語和眸光,讓華宸安的心霎時化為繞指柔。
  「那你可知道,當我得知你被淫賊抓走,還看你受到了這麼大的驚嚇,我的心也是好疼好疼?」他柔聲反問。
  兩人的目光交纏,在彼此的眼中都看見了不可錯辨的情意。
  華宸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撫著她柔嫩的臉頰,指尖眷戀那細緻如絲的觸感,忍不住流連忘返。
  「往後,你不用再擔心我逞英雄了吧?」他低低一笑。
  上官如雨想起了先前被他「拯救」時,一邊感動,一邊擔憂他的功夫不濟,會不慎受傷,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燦爛如花的笑容,美得令人心動。
  華宸安的眸光灼熱,拇指輕輕摩挲著她那帶著笑意的紅唇,而他的舉動差點讓上官如雨忘了呼息。
  「華公子……」
  「叫我宸安。」他低聲要求。
  「……宸安。」她臉紅心跳地輕喚了聲。
  華宸安望著她那嬌羞的神態,一陣情生意動,克制不住地湊上前,輕輕吻住了她的唇。
  當兩人的唇片相貼,兩顆心都悸動不已。
  上官如雨閉上了眼睫,毫不抗拒地承受他的親吻,任由他恣意品嚐她的滋味,甚至在他的哄誘下,為他輕輕地分開唇齒,讓他火燙的舌得以順勢探入,糾纏著她羞怯的丁香舌。
  這個火熱纏綿的吻持續了許久許久,久得兩人都身子發燙、氣息不穩。
  一陣強烈的騷動驀地在華宸安的體內竄起,他渴望更進一步地觸碰她、擁有她,而那份渴望強烈得他差點克制不住。
  他咬牙壓抑著慾望,努力喚回殘存的理智,強迫自己鬆開她甜蜜的紅唇,在心中提醒自己,若是對她做了太踰越分寸的事情,那他跟那個辣手摧花的淫賊又有什麼不同?
  華宸安暗暗調整自己的氣息,並試著找些其他話題來轉移注意力。
  「我的事情已經說完了,那麼你呢?明知道有危險,你為什麼非去龍隱山不可?」他隨口問道。
  「呃……我……」
  見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遲疑,華宸安立刻說道:「如果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方便說的話,沒關係的。」
  先前因為對她的不信任,害她差點遭到淫賊的毒手,殷監不遠,他不希望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如果她不想說,他絕不強迫,心裡也不會再因此產生任何的芥蒂與不必要的猜疑了。
  他的體貼,反而讓上官如雨不再猶豫,因為她真的不想再有任何事情瞞著他,於是,她便將師父要她尋找合適徒弟人選的事情全告訴他。
  說完之後,眼看他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上官如雨的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焦急。
  「我說的都是真的……若你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
  她那心急的模樣,讓華宸安既愧疚又感動。
  「放心,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沒想到你師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有,如果你找到了符合條件的人選,可是對方不願意當你師父的徒弟,又該怎麼辦?」華宸安提出疑惑。
  畢竟,倘若已經擁有了高強的武藝,又何須再拜師學武呢?
  「這一點我也曾經問過,但師父說……這個問題不需要我來煩惱,我只要找到適合的人選……帶回去就行了。」
  華宸安微皺起眉頭,隱約覺得這事兒似乎透著一絲詭異,卻又說不上來。
  「所以,當初香兒姑娘會假扮淫賊,不是為了戲耍大家,而是為了試探那些人的功夫,好讓你們從中挑選個身手好的?」
  「嗯,是啊。」
  「原來如此。當初我不知道個中原因,還對你們嚴厲指責,是我不對。」
  上官如雨連忙搖頭說道:「不,我們騙了所有的人……本來就是我們不對。」
  華宸安笑了笑,說道: 「我看我們都別搶著認錯,事情過去就算了。」
  「嗯。」上官如雨忍不住彎起嘴角。
  將一切全說開之後,她有種雨過天青的感覺,整個人輕鬆愉快多了。
  「時候不早,我送你回去吧,免得香兒姑娘擔心。至於『銀狼』……」華宸安皺眉沉吟了片刻。
  任由那淫賊曝屍荒野也不是辦法,況且「銀狼」是被追緝的要犯,他得向官府通報一聲才行,但……該怎麼解釋「銀狼」遭人擊斃之事?
  上官如雨明白他不願讓人知道自己身懷高超武功的顧忌,便說:「不如宣稱有個為善不欲人知的大俠……正好路過,救了我、除掉淫賊之後,沒透露他的身分……就離開了?」
  「好主意!」華宸安點頭稱許,笑問:「那麼,我這個『為善不欲人知的大俠』,可有榮幸送姑娘回客棧?」
  「當然,那就……有勞公子了。」
  「還喊公子?」華宸安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他那深邃專注的眼神,惹得上官如雨一陣臉紅,嬌羞地輕喊了聲:「宸安……」
  華宸安滿意地輕吻了下她的唇兒,才將她打橫抱起,踏著月色帶她離開。
  沿路,上官如雨靜靜地偎在他的懷裡,想起當初在南霸山時,也曾發生過相似的情形。
  她彎起嘴角,心底泛起了陣陣暖意,眼角眉梢更是帶著掩不住的甜蜜笑意,從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覺得如此的幸福。
  ★★★
  「什麼?原來華公子這麼厲害?」冷香兒忍不住驚呼。
  「噓!」上官如雨忙趕緊掩住她的嘴,壓低了嗓音提醒。「這件事情,你可別說出去呀!」
  剛才華宸安送她回到客棧之後,便返回自己房間,而她和冷香兒所中的迷香逐漸退去,力氣也漸漸恢復了。
  先前在郊外編造的那套說詞,冷香兒一個字也不相信,畢竟兩人師姊妹當了這麼多年,有沒有坦白說實話,她瞧一眼上官如雨的神情、眼色就知道。
  這套說詞拿去騙騙別人或許還可以,想要騙過聰黠精明的冷香兒,就立刻踢到了鐵板。
  上官如雨原本不想說的,可是冷香兒威脅若她不說的話,她就要直接去質問華宸安。
  為了避免造成華宸安的困擾,再加上冷香兒又是絕對信得過的人,她才悄悄地透露華宸安其實有著高深的武藝,只是因為對他師父有過承諾,才會掩藏這個事實。至於他武功的來歷,上官如雨則是絕口不提。
  冷香兒點點頭,輕輕移開上官如雨的手。她的眼底精光閃動,得知這個驚人的大內幕,讓她覺得有趣極了。
  原本她還一直心想,那位華公子明明學藝不精,卻三番兩次搶著要救上官如雨,未免也太逞強了。
  原來,他並不是硬著頭皮逞英雄,而是身懷高深武藝,胸有成竹啊!
  「噯,我說如雨,既然華公子的武功了得,那駱公子的身手也不差,這下子咱們應該要選誰才好?」
  上官如雨愣了愣,倒是沒想過這問題,畢竟華宸安的功夫恐怕還在師父之上,又何須當師父的徒弟呢?
  冷香兒覷了她一眼,笑道:「哎呀,我看這根本是多餘的問題。打從一開始,你心裡就只有華公子一個人吧!」
  上官如雨聞言俏臉一熱,不由得想起了剛才那個纏綿溫存的親吻。
  她趕緊佯裝轉頭看向窗外,不讓冷香兒看見她臉紅心跳的模樣,就怕一被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又要被大肆逼問一番了。
  「我看哪,不如兩個人統統帶回去好了!」冷香兒說道。
  「嗄?」上官如雨怔了怔。「可是,師父只要一個徒弟呀!」
  「誰說要給師父兩個徒弟了?」冷香兒笑得有些詭異。
  「那不然呢?為什麼兩個人都要帶回去?」上官如雨疑惑地問。
  「嘿嘿……自然是一個給師父當徒弟,一個給你當夫婿嘍!」想也知道誰是夫婿,誰又只能當徒弟。
  夫婿?!這兩個字,讓上官如雨的心跳霎時亂了節奏。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她滿臉通紅地嗔道。
  「明明就中意人家,有什麼好害臊的?」冷香兒取笑她。
  上官如雨臉兒燙紅,卻找不出話可以反駁,只好趕緊轉移話題。
  「哎呀,反正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把師父交代的事情辦好。」
  「嗯,說得也是。」冷香兒點了點頭,笑道:「趕緊把傅翔天剷除掉之後,就可以把你的夫婿人選帶回去給師父她老人家監定監定了!」
  「你還說!不理你了,我累了,要睡了。」
  上官如雨尷尬地躲上床,拉起被子遮住自個兒的臉蛋,腦中卻不斷浮現剛才那個纏綿的親吻,害她的雙頰紅燙似火,但心底卻覺得甜蜜極了……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09:41

逞英雄 第六章

  那套「為善不欲人知的大俠」的說法,除了沒能騙過冷香兒之外,不論是官府的人或是駱允聖,全都沒有懷疑。
  在解除了淫賊危機之後,他們沿途不再有任何麻煩,一路順遂地來到了龍隱山附近的小鎮。
  他們一行人捨棄了馬車與坐騎,在清晨天方亮時徒步來到龍隱山。
  為了不打草驚蛇,讓傅翔天有所防備,他們沒打算走那條最明顯的山路,而是從昨晚由一名樵夫口中探聽到的小徑上山。
  當他們尋到了小徑的入口時,駱允聖忍不住回頭對上官如雨說道:「上官姑娘,你還是先回鎮上的客棧等吧,我代你走這一趟就好。」
  「不,我也要一起同行。」上官如雨語氣堅持地說。
  「這一路上必定危機四伏,你跟著上山豈不是有危險嗎?」
  上官如雨還沒回答,冷香兒就先開口道:「倘若有危險,駱公子也會保護咱們的,不是嗎?」
  憑他們一行幾個人的身手,應當沒什麼好擔憂的,況且既然師父當初說了要除掉傅翔天,總也得親自確認那個惡貫滿盈的傢伙真的已死了才行啊!
  「若有什麼危險,在下自然會竭力保護你們,不讓二位姑娘受到任何損傷。」駱允聖立刻說道。
  聽他只願保護「二位姑娘」,華宸安扯動嘴角,揚起一抹淡笑。


  「聽說『玉劍門』的人個個身手不凡,而駱少俠更是武功高強,那些南霸山的俠士們不也說了,只要駱公子參加比武大會,肯定能輕易擊敗各路高手,既然駱公子擁有如此高深的武藝,肯定算得上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了,只可惜啊,這一路上始終沒有見識的機會。」他一臉惋惜地說。
  駱允聖聞言微微一僵,心中暗暗氣惱。他當然也想在上官如雨面前一展威風,只是苦無機會啊!
  他目光深沉地瞪了華宸安一眼,除了惱怒不悅之外,那雙黑眸深處似乎還藏著令人看不透的心思。
  冷香兒的眼珠子一轉,說道:「既然駱公子的功夫如此高強,那我們又怎麼會有危險呢?除非……駱公子沒把握能保護我們周全?」
  「我當然有把握!」駱允聖毫不遲疑地說道。
  他原先打算藉由除去淫賊「銀狼」,在上官如雨的面前展露自己的好本事,想不到不但沒能如願,還被某個「不知名的大俠」給搶了功勞。
  想想,他對自己的武功極有自信,而憑他已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怎可能還會讓她們有任何閃失?
  「既是如此,那就有勞駱公子了。」上官如雨說道。
  她的心裡對駱允聖其實是有些愧疚的,畢竟他也算是被「拐」來,不但得費力殺敵,還得負起保護她們的責任,也真是辛苦他了。
  對此,儘管她對駱允聖無意,對他的態度仍舊盡量的溫婉客氣,況且師父若真有法子說服他當徒弟,那麼將來他也算是自家人了。
  面對溫柔嬌俏的美人兒,駱允聖更是義無反顧了。
  「別客氣,保護上官姑娘是在下該做的。」
  從他熱絡的神情和語氣,只要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他對上官如雨的興趣,華宸安佯裝不經意地上前一步,剛好擋住了駱允聖望向上官如雨的視線。
  「放心吧!」他對駱允聖笑道:「萬一情況不對勁的話,我會立刻拉著兩位姑娘逃命,駱少俠只管幫我們斷後就行了。」
  駱允聖皺眉冷瞪了他一眼,還輕哼了聲,一副懶得理會他這個貪生怕死之輩的模樣。
  「走吧!上官姑娘路上要多小心些。」駱允聖叮囑完之後,率先邁開步伐,沿著山路往上走去。
  他們一行走了約莫兩刻鐘之後,忽然從山林間竄出三名身材高大的壯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三人全穿著赭紅色的衣袍,一個個滿懷敵意、殺氣騰騰。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其中一人叱喝。
  「這幾位大哥,在下有個朋友昨兒個傍晚說要來爬山,結果一整晚都沒有回去,我們是來找人的,還望各位讓讓。」駱允聖客氣地說道。
  「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回去吧,這可不是你們能隨便擅闖的地方!」
  「不行呀,咱們非得找到咱家少爺不可!」冷香兒說道。
  三人瞧見冷香兒醜陋的面貌,全都面露嫌惡,語氣也更凶狠了。「快滾!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抱歉,我們非要上山尋人不可。」駱允聖語氣堅持地說。
  「好吧,既然你們執意找死,就別怪咱們了!」
  三名男子立刻拔出大刀,一擁而上,打算將他們一行人全砍成肉醬。駱允聖抽出了長劍,上前迎戰。
  華宸安立刻跨前一步,擋在上官如雨和香兒的面前。
  「小心點。」他低聲對上官如雨叮囑。
  由於他仍繼續扮演著功夫不濟的「肉腳」,對付嘍羅的任務自然輪不到他出手,他只要守在兩位姑娘的身旁,小心保護她們就行了。
  駱允聖為了在上官如雨的面前逞威風,出手毫不留情,加上他原本就擁有高強的武藝,才不過轉眼間,那三個男人就已被誅殺。
  「駱公子的身手確實不凡!」冷香兒開口讚道。
   她心想,當初若真的易容成淫賊和駱允聖交戰,自己八成也討不了什麼便宜,恐怕還得費一番工夫才能脫身。
  「這些功夫不濟的傢伙,根本不堪一擊。」駱允聖自信從容地說。
  「太好了,有駱少俠的保護,咱們肯定是安全無虞了!」冷香兒說道。
   駱允聖手握長劍,意氣風發地說:「在下自當盡力,學武之人,本就該負起濟弱扶傾、保護弱小的責任。」
   華宸安笑了笑,附和道:「是啊,駱少俠能者多勞,真是多虧有你,我和姑娘們才能一路平安。」
   讓駱允聖獨自去對付眾多的嘍羅,華宸安的心裡一點兒也不愧疚,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守在上官如雨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全。
  儘管他早已見識過香兒的身手,知道她的功夫已在眾俠士刀客之上,但是畢竟此刻身在危險之地,正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凡事還是謹慎為上。
  聽了華辰安的話,駱允聖眼底閃動著不知是輕蔑鄙夷還是其他情緒的光芒,說道:「江湖中人懼怕的是傅翔天,至於他的手下根本不堪一擊,咱們就一路殺上山,直接去找傅翔天討人吧!」
  ★★★
  在駱允聖殺紅了眼似的凌厲攻勢下,他們一行人很快地來到龍隱山的山頂,闖進了一間建造得極為宏偉氣派的大屋中。
  踹開大廳大門的剎那,華宸安的銳眼一瞇,敏銳地察覺不對勁。
  他立刻一個箭步擋在上官如雨的面前,而下一瞬間,無數暗器宛如雨點般迎面疾射而來。
  「大家小心!」
  駱允聖叱喝了聲,手中長劍靈活揮舞,霎時劍光閃動,宛如一張密實的網,將那些暗器一一擊落。
  上官如雨被華宸安保護在身後,望著他寬闊的背,她的心頭彷彿煨了股暖意,同時也不禁想起了當初他拉著她躲避「假淫賊」的情景。
  早在當時,她就覺得不論等在前頭的是什麼凶險,他都能為她擋掉,而她那時候的感覺果然沒有錯!
  只要是在華宸安的身邊,她的心裡就沒有半絲忐忑不安,因為她相信他一定會保護她的。
  「哼!身手倒是不錯,難怪可以一路闖上山,活著來到這裡!」一個冷鷙的嗓音響起。
  他們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去,就見一名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衣,他的身材高大、面貌醜陋,狹長的眼眸閃動著令人不舒服的邪光,渾身更是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戾氣。
  在他的身後,佇立著五、六名男子,看起來全是聽候他差遣的手下。
  從這等陣仗來看,這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該就是「滅神刀客」傅翔天了吧!
  華宸安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是提高了警覺,防範著隨時可能會發生的任何危險。
  上官如雨不自覺地更靠近華宸安一些,同時也和身旁的冷香兒交換一記眼色,暗暗提醒彼此要多加留神。
  「你就是『滅神刀客』傅翔天?」駱允聖大聲叱問。
  「哼,都闖進了我的地盤,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未免可笑!」傅翔天哼道,面露鄙夷。
  「傅翔天!快交出上官姑娘的弟弟,我可以考慮留你個全屍!」
  「好大的口氣,你是什麼人?」
  「『玉劍門』駱允聖。」
  「我當是誰這般狂妄,原來是『玉劍門』的少主。」傅翔天哼了聲,擺明還是沒將駱允聖放在眼裡。「我不知道你說的上官姑娘的弟弟是什麼人,不過你們竟然敢擅闖龍隱山,還殺了我諸多手下——」他的目光不經意往一旁的三個人掃去,當他看見上官如雨時,臉色瞬變。
  他彷彿不敢相信似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張嬌美的容顏。
  「你……你是……」傅翔天一臉震驚,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不尋常的反應,讓眾人心中驚疑不定。
  華宸安的黑眸一瞇,全神戒備,隨時準備出手保護上官如雨。
  倘若傅翔天意欲出手殺害上官如雨,那麼他也顧不得對師父的承諾,非得盡全力保護她不可。
  傅翔天盯著上官如雨許久,神色難掩激動。
  「你跟柳輕湮,是什麼關係?」他開口問道。
  上官如雨聞言一怔,臉上滿是驚訝。
  「你認得我娘?」
  「娘?是了,天底下也只有母女,才會有如此相像的容貌。」
  傅翔天忽然長臂一揮,手中暗器擲向一旁的牆上,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原先系在一幅卷掛起來的捲軸上的繩子。
  繫繩被暗器切斷後,那幅捲軸霎時瀑布般地往下攤展開來。
  望著那幅畫像,所有人都詫異地愣住了。
  畫中是一名美麗的女子,看起來約莫二十多歲,而不論是輪廓或神韻,畫中人都和上官如雨極為相似。
  「這是……我娘?」上官如雨的語氣難掩震驚。
  由於她還年幼的時候,就失去了娘親,因此對於娘的容貌,她也只剩下相當模糊的印象。
  如今看著畫中的女子,她的情緒激動不已,眼眶也不由得一陣濕熱。
  「沒錯,她就是你娘,也是當年天下第一美人!」傅翔天說道。
  當年,他一心痴戀著第一美人柳輕湮,儘管她後來嫁給了上官明彥,還為那男人生了孩子,他依舊無法對她忘情。
  「當年,我費盡心思將她強擄到身邊,想不到她卻為了替上官明彥那傢伙守身而咬舌自盡!你爹妄想替她報仇,自己前來送死,我就成全了他!這會兒該是老天知道我一片痴心,所以將你送到我的面前……」
  傅翔天望向上官如雨,眼神充滿了瘋狂與偏執。
  上官如雨駭然倒抽一口氣,得知爹娘遇害的真相,讓她既震驚又激動。
  原來,她爹娘都是被這個可恨的傢伙給害死的!姑姑會要她們前來除掉傅翔天,大概是早就知道此事,所以特意要她們來幫爹娘報仇的吧!
  「你這無恥的禽獸!我非殺了你,替我爹娘報仇不可!」她想要衝上前去,卻被華宸安拉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
  面對她強烈的掙扎,華宸安別無他法,只能將她摟進懷中,一方面安撫她憤恨激動的情緒,一方面製服她的掙扎。
  「如雨,你先冷靜下來,激動只會亂了方寸,沒辦法幫你爹娘報仇呀!」他開口相勸。
  「是啊!」冷香兒也幫著勸道:「你要是貿然衝上前去,那隻是自投羅網而已呀!」
  「可是……我……」上官如雨緊蹙著眉心。
  儘管華宸安的擁抱讓她稍微冷靜了一些,可是一想到爹娘都遭到傅翔天的殺害,她仍是憤恨難平。
  駱允聖瞥見華宸安竟乘機摟抱上官如雨,不由得心頭大怒。儘管上官如雨因為過度憤恨而情緒激動,那傢伙也不該乘機摟抱她,還親暱地喊她的名字,太過分了!
  他怒咬了咬牙,喝道:「上官姑娘,我會替你殺了這個傢伙,替令尊、令堂報仇雪恨的!」只要幫她報了血海深仇,還怕不能得到美人心嗎?
  「哼,你這大話未免也說得太早了點!」傅翔天不屑地哼道,壓根兒沒將駱允聖放在眼裡。
  中意的姑娘在一旁,駱允聖哪禁得起這般的輕蔑?
  他手中的長劍直指著傅翔天,喝道:「你這個畜生!我今日就替天行道,為世人除害!」
  「哼,誰除掉誰還不知道呢!」傅翔天訕笑一聲,對身後的幾名侍衛說道:「你們都無須出手,就看我如何宰了名滿天下的『玉劍門』少主吧!」語畢,傅翔天驀地拔出鋼刀,主動朝駱允聖撲去。
  霎時之間,大廳內陷入一場激鬥。
  華宸安護著上官如雨和冷香兒退了幾步,儘管傅翔天要那幾名侍衛無須出手,但他還是小心提防著他們。
  瞥見上官如雨的神情仍舊相當激憤,他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向你保證,傅翔天今日無論如何一定會為當年的事情付出代價,但是你別衝動行事,免得自己惹上了危險,好嗎?」他暗忖著,倘若駱允聖不是傅翔天的對手,他也會在適當的時機出手,為她報仇的。
  上官如雨望著華宸安,他那篤定的語氣和沈著的神情安撫了她的心緒。
  她點了點頭,勉強咬牙按捺住悲憤的情緒。
  華宸安一邊謹慎地保護上官如雨和冷香兒,一邊仔細地觀看傅翔天和駱允聖的交戰。
  這兩個男人確實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轉眼間已過了數十招,只不過纏鬥了一會兒之後,駱允聖逐漸屈居下風。
  在一次刀劍交擊聲中,傅翔天打掉了駱允聖手中的長劍,逼得駱允聖只能徒手接招。
  「哼,堂堂『玉劍門』的少主,竟如此不堪一擊?虧你還被譽為江湖上難得一見的高手,結果還不是要敗在我的手裡!」傅翔天狂囂地嘲笑。
  駱允聖雖然有些狼狽,卻不肯示弱。「不到最後,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玉劍門」一向以精妙凌厲的劍法著稱,少了手中的兵器,駱允聖只能徒手應戰,變得多守少攻。
  華宸安仔細觀察著眼前的戰況,將兩人所出的招式全看在眼裡。好一會兒後,他驀地瞇起黑眸,眼底精光閃動。
  一旁的冷香兒語氣凝重地說:「再這樣下去,駱公子只怕撐不久就要落敗了,要不要我出手相助?」她心想,華宸安不方便使出絕世功夫,上官如雨又還在佯裝嬌弱的千金小姐,也只有她能夠出手幫忙了。
  華宸安沒有開口回答,卻驀地抽走冷香兒頭上的兩支柳葉髮簪,其中一支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射向傅翔天,另一支則塞進了冷香兒的手中。
  傅翔天原本正打算一刀殺了駱允聖,沒料到一旁的暗器來得又快又猛,他沒能及時閃開,那柳葉髮簪轉瞬間已射穿了他的右手手筋,鋼刀也應聲掉落。
  駱允聖眼看機不可失,立刻撲向他的長劍,拾起之後旋身刺向傅翔天,傅翔天失去了慣使的鋼刀,右手又形同廢去,敵不過駱允聖殺氣騰騰的攻勢,最後被一劍穿心而死。
  傅翔天瞪大了眼,望著自己濺血的胸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落敗!
  眼看傅翔天頹然倒地,氣絕身亡,上官如雨的美眸湧上淚水,心中既悲痛又有一絲欣慰。
  爹娘倘若地下有知,得悉當年害死他們的兇手已經被誅殺了,應該也可以瞑目了吧?
  見她神色如此悲慟,華宸安心疼不已。
  「想哭就哭吧!」
  上官如雨抬眸望了他一眼,隨即克制不住地撲進他的懷裡,失聲痛哭。
  聽著她一聲聲的哭泣,華宸安的心也跟著揪痛,顧不得一旁還有其他人在,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她,在她耳邊呢喃著安慰的話語,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駱允聖除掉傅翔天之後,回頭望向上官如雨,本以為自己肯定會贏取美人兒的感激與芳心,想不到卻看見這一幕。
  他驀地一僵,神色惱怒地握緊手中長劍,有股衝動想要揮劍砍殺華宸安那個趁虛而入的混帳傢伙!
  冷香兒見狀,只好拿起手中那支柳葉髮簪揮了揮,一來轉移駱允聖的注意力,二來也向他「招認」是她出手傷了傅翔天——剛才當華宸安將髮簪塞入她手中的剎那,她就已明白了他的用意。
  傅翔天的那五、六名手下眼看老大被殺,震驚地呆了片刻之後,紛紛殺氣騰騰地拔出大刀。
  「殺了他們!替老大報仇!」
  他們叱喝了聲,全部衝上前來,出手圍攻駱允聖。
  這幾名手下的武功比沿路的那些嘍羅高強許多,但儘管應付起來稍微費力一些,終究還是在駱允聖的手中一一落敗,全成了傅翔天的陪葬品。
  其餘聽聞有人闖上山而前來一看究竟的嘍羅們,見了廳中的情景後,全都嚇得魂飛魄散,當下顧不得什麼義氣,趕緊連滾帶爬地逃走,就怕晚了一步,自己也要丟了性命。
  當大廳中的廝殺告一段落後,上官如雨的情緒也逐漸從激動悲傷中平復下來,自華宸安的懷中輕輕退出。
  一想到自己剛才竟然在眾人面前撲進華宸安的懷中哭泣,她不禁有些難為情地紅了雙頰。
  她那羞澀的模樣看在駱允聖眼裡,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他不悅地瞪向華宸安,很想出手教訓這個坐享其成的傢伙,但又必須在意 ​​中人的面前保持風度,簡直就快要悶壞了。
  冷香兒眼看氣氛有些尷尬,便開口道:「太好了!駱公子的功夫實在了得,這『滅神刀客』傅翔天果然不是你的對手!」
  「這等惡徒,人人得而誅之!不過剛才也多虧了香兒姑娘,想不到香兒姑娘竟有如此的身手。」駱允聖的臉上浮現一絲詫異,畢竟先前他雖知道香兒會武功,但還以為只是粗淺的功夫而已。
  冷香兒聞言,乾笑了兩聲。
  「駱公子過獎了,剛才若不是傅翔天太專注於對付駱公子,我也不可能有機會得手啊!能夠幫上一點小忙,是我的榮幸。」
  「不,怎麼會只是一點小忙呢?比起半點幫助也沒有的傢伙,香兒姑娘幫的可是一個大忙啊!」駱允聖的心中有氣,說起話來也忍不住夾棍帶棒地大大貶抑了華宸安一頓。
  冷香兒聽得有些心虛,一旁的上官如雨連忙開口幫忙轉移話題。
  「不管怎麼說,這一路上,多虧有駱公子的保護,而駱公子除掉了傅翔天,幫我爹娘報了仇,如雨感激不盡。」上官如雨由衷地說道。
  儘管她的心裡很清楚,剛才若不是有華宸安暗中出手相助,只怕傅翔天沒那麼輕易喪命,而說不定駱允聖此刻也沒命了。但是這一路上,駱允聖確實也出了相當大的力。
  光是他承擔凶險與傅翔天對戰,她就該心存感激。
  「上官姑娘別客氣,只不過,在下雖然除掉了傅翔天,替你爹娘報仇,卻沒查出令弟的下落……」
  聽他提起此事,上官如雨的臉上浮現一絲尷尬。
  「關於這件事,還要請駱公子見諒。」
  「喔?怎麼說?」
  「其實……這一切,全都是受了我師父的囑咐。」上官如雨決定誠實以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說了一遍,但是並沒有提及當初的淫賊是冷香兒假扮的,也沒有將冷香兒是易容成醜奴的事情說出來。
  聽完之後,駱允聖面露驚訝,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
  「我師祖是當年『江湖六傑』之中的高敬方,而師父是師祖最看重的愛徒,如今師父愛才,有意將一身功夫授予品德出色的人才,不論駱公子願不願意,都望駱公子能隨如雨走一趟江南見見師父。」上官如雨開口邀道。
  駱允聖思忖了一會兒之後,說道:「在下身為『玉劍門』的少主,恐怕沒法兒再另拜師父,不過我願意隨上官姑娘走一趟江南,親自向令師父辭謝她的一番美意,也無不可。」
  他心想,雖然不可能當她師父的徒弟,但說不定她師父見了他之後,會願意作主將上官如雨許配給他。
  「多謝駱公子。」上官如雨不禁鬆了口氣。
  師父曾說過,不管對方願不願意拜師學武,只要願意隨她回去見見師父,那就算她的任務完成,弟弟也不會被強逼著習武了。
  「上官姑娘無須言謝,這一切都是駱某心甘情願的。上官姑娘也該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駱允聖目光熱烈地望著她。
  經過剛才華宸安乘機摟抱、安慰上官如雨的刺激後,他忍不住把話挑明了說,讓上官如雨清楚明白他的心意。
  「不論發生什麼事,在下都願意傾力保護姑娘一生一世。」
  面對這番直截了當的示愛,上官如雨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美眸悄悄地瞟了華宸安一眼。
  華宸安的濃眉皺了起來,他雖不認為上官如雨會被這番話打動,但是有人覬覦他所喜愛的女子,而且還是當著他的面表態,那感覺還挺不舒坦的。
  見他臉色有些不快,上官如雨擔心兩個男人萬一當場槓起來,場面會更加尷尬,只好趕緊委婉地對駱允聖說:「多謝駱公子的一番盛情,只是……這會兒我只一心想著要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其他的事情沒法兒去想……」
  駱允聖雖然對這樣的回答不甚滿意,但也知道太過急躁只會得到反效果,也只好暫時不再逼她。
  「是駱某太心急了,唐突了上官姑娘,還望姑娘見諒。」
  「不,駱公子言重了。」
  「對了,既然這會兒傅翔天已經除掉,而前往江南的路上會先經過在下所住的『玉劍山莊』,不如姑娘們先到『玉劍山莊』作客,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吧!華公子若不嫌棄的話,也一同前來吧!」駱允聖低垂著眼睫,令人窺不見他的心思。
  「我?」華宸安有些詫異地挑起眉梢。
  他以為駱允聖巴不得他滾遠一點,怎還會開口邀他?
  莫非,這駱允聖是怕漏邀了他,會顯得不夠大氣好客,壞了自己在上官如雨心中的印象嗎?
  「是啊!」駱允聖說道:「既然這一路上咱們四個人都一塊兒同行,也算是有緣,不如就一起到『玉劍山莊』作客吧?」
  「既然駱少俠如此盛情邀約,那麼在下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華宸安說道。
  事實上,就算駱允聖沒主動邀約,他也會找藉口「賴」著一塊兒去,絕不可能讓這個覬覦上官如雨的傢伙有太過親近她的機會!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10:05

逞英雄 第七章

  離開龍隱山之後,他們一行人續往「玉劍門」的方向前去。
  在抵達「玉劍山莊」的前一晚,他們投宿於一間生意興隆的客棧,他們的廚子是重金從京城聘請來的,燒出來的拿手好菜令大夥兒吃得津津有味。
  入夜後,上官如雨獨自一個人待在她的房裡,暫時還無睡意。
  她走到窗邊,輕推開窗子,望著天邊瑩潔的月兒,美眸浮現一抹愁緒。
  他們的這趟路程,在到「玉劍門」作過客、並帶著駱允聖回去見師父之後,就算是結束了。那麼結束之後,將如何呢?
  華宸安並未提及他會隨她們一塊兒回去見師父,而他也有他師父所交代的任務要完成,那麼他們是否……等離開「玉劍山莊」之後就此分道揚鑣了?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讓上官如雨的心狠狠一揪。
  自從那一晚,華宸安顧不得師父的叮囑,施展絕世功夫從淫賊「銀狼」手中救了她之後,她已確信他們兩人是情投意合的,而那一晚纏綿的親吻,總讓她在不經意回想時臉紅心跳、又喜又羞。
  可是這一路上,除了感受到他的保護與在乎之外,他從來沒有親口說出對她有什麼打算,她的心中難免有些不踏實。
  「到底……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幽幽低語。
  他是有意與她長長久久地廝守在一起?還是為了執行他師父所交代的任務,必須離開她?


  不確定的感覺,讓上官如雨心亂地咬了咬唇兒。
  儘管她的心裡很願意追隨他到天涯海角,就算要受累吃苦她也不怕,可是……他不曾主動開口,她又能如何呢?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姑娘家,總不能主動吐露心意,那不是羞死人了嗎?況且,若他擔心她會耽誤了他的腳程,不願帶她同行,那怎麼辦?
  胡思亂想之際,距離窗口僅一臂之距的樹上,赫然出現一抹身影。
  上官如雨嚇了一跳,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是當她眨了眨眼之後,那抹俊朗的身影還在。
  「你……你怎麼……」
  華宸安朝她揚起一抹笑,問道:「今晚的月兒很美,我剛才在屋頂上賞月,不過想到那麼美的景緻,只有我一個人欣賞太可惜了,所以想問你,要不要一塊兒來?」
  上官如雨微怔過後,立刻彎起嘴角,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好呀!」她欣然接受邀約。不論是賞月或是做任何的事情,只要是能夠和他單獨相處,她當然都願意!
  她正打算自個 ​​兒施展輕功隨他而去,華宸安卻已躍入房裡,摟著她迅速自窗子躍出,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屋頂。
  他的輕功了得,一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更別說是驚動任何人了。
  「在這裡賞月,很不錯吧?」華宸安將上官如雨放在安全的地方之後,自己也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上官如雨抬頭仰望,就見一整片夜空盡入眼簾,就連月兒和星子都彷彿離得更近了。
  「真的好美!」上官如雨由衷地讚歎。
  「小時候,我最愛爬到樹上,一個人靜靜地仰望夜空,望著這樣遼闊美麗的景緻,不管再怎麼煩亂的心緒都能立刻沉靜下來。」華宸安說道。
  上官如雨靜靜地聽著,想多知道一些關於他的事情,可他卻沒再說下去,反而關心地問:「剛才你一個人在房裡想什麼?瞧你心事重重的模樣。」
  「啊?我……」上官如雨的俏臉微微發熱,連忙搖頭否認道:「只是隨便胡思亂想而已,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
  望著他那雙真摯的眼眸,知道他是由衷地關心自己,那讓上官如雨的心頭一暖,原先那些不確定、煩亂的心緒也霎時被撫平了不少。
  她想,只要他對她是真心的,那麼他心中就該有主意,不會辜負她的,她不該自尋煩惱。
  「真的沒什麼。」她微微一笑地說。
  華宸安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彷彿想看透她的心思。
  在皎潔的月光下,她嬌俏的容顏顯得更加迷人,雪白晶瑩的肌膚散發著寶玉般的光輝,美得令人屏息。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帶來了沁涼如水的舒暢,卻也拂亂了她的髮絲。
  華宸安伸出手,幫她將髮絲撩到耳後,大掌則順勢托住了她的後腦,將她輕輕緩緩地拉近,直到兩人近得鼻尖幾乎相貼,氣息交融。
  上官如雨一陣臉紅心跳,心中隱約明白他的意圖,而她非但一點兒也不想抗拒,甚至還輕輕閉上眼睫,默許他的放肆。
  華宸安傾身更趨近了一些,溫柔地覆上她的小嘴,輾轉吸吮那兩片柔潤香軟的紅唇。
  上官如雨輕吟一聲,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頸項,羞澀且略嫌笨拙地回應他的吻。
  當她為他分開唇齒,他火燙的舌立刻滑入芳腔之中,兩人舌瓣交纏,吻得難捨難分,直到兩人幾乎都快喘不過氣來,他才終於結束了這個吻。
  望著她酡紅的雙頰和被吻得腫脹的唇兒,華宸安的目光灼熱如焰,濃眉卻是皺了起來,像是在努力抗拒、壓抑著什麼。
  他撫著她柔嫩的面頰,啞聲低語道:「我似乎該回房去了……」
  此刻的月光太美、氣氛太好,懷中人兒又是如此誘人且心悅誠服,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麼快就要走?」上官如雨也輕蹙起眉頭,卻沒鬆開仍摟著他頸項的手。
  他們才剛到這兒來,還待不到兩刻鐘,他就要回房去了?不,她不想這麼快就與他分開啊!
  白天,他們的身邊又是駱允聖、又是冷香兒的,想要接近彼此都有所顧忌,這會兒難得可以獨處,她真的一刻都不想與他分開。
   她眼底的不捨與挽留,立刻讓華宸安降服,寧可自己繼續暗暗與體內那股騷動交戰,也不捨在這個時候離開。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黑眸直視著她的眼,低聲問道:「如雨,你可願意一直留在我的身邊?不只這幾天,還有往後的每一個日子?」
   聽見他的話,上官如雨的心中又喜又羞。
   稍早她才想著無從得知他心中的打算,這會兒他就開了口,而這番問話讓她的芳心怦跳不已。
   她的眼角眉梢帶著掩不住嬌羞的笑意,卻仍忍不住問:「但是,你不是該調查秘笈的下落嗎?」
  「是啊,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應該要不了太久的時間就會有結果。」華宸安的眼底閃動著信心,彷彿已有頭緒。
  「真的?那太好了!」上官如雨由衷為他感到高興。
  看她展露笑顏,華宸安也跟著勾起嘴角,語氣溫柔但無比認真地問:「如雨,等一切結束之後,你可願意嫁給我,當我的妻子?」
  當他的妻子?!上官如雨的心跳霎時亂了節奏,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也在瞬間漲滿了整個胸口。
  在他深情的注視下,她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願意。」她嬌羞地低語。
  聽見她的應允,華宸安的心中也湧上一陣喜悅與激動。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住她,像是恨不得將她嬌小香軟的身子嵌進自己身體裡,從此再不分離。
  上官如雨柔順地偎在他的懷中,聆聽著他強而規律的心音。在靜謐的氣氛中,兩人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與踏實的感受。
  或許是兩人自幼都失去了爹娘,而如今終於在人海中遇著了能夠攜手共度一生的伴侶,那讓他們幸福得泫然欲泣。
  靜靜地相擁了好一會兒之後,華宸安突然想到什麼地說:「如雨,有件事情,我想還是提醒你一下比較好。」
  「什麼事?」
  「是關於駱允聖……我知道這一路上,他幫了不少忙,可是對於這個人,你最好還是小心提防一些。」華宸安語氣認真地說。
  他將當初他出手打傷了易容成淫賊的冷香兒,駱允聖卻宣稱是他出手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知道了,我會多加小心的。」上官如雨點了點頭。
  不管當初駱允聖是基於什麼原因而說謊,總是不夠光明磊落,而一個不光明磊落的人,確實是該暗中提防些。
  「我不希望讓 ​​你覺得我是個氣度狹小的人,故意想在你的面前破壞那傢伙的形象,不過該小心的事情還是得小心,畢竟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
  聽了他的話,上官如雨的心中感動不已。
  「放心,我不會那麼認為的。」她知道他是真心惦掛著她的安危。「你也別只顧著我,自己的安危也要多注意呀!」
  「我知道,我一定會為了你,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華宸安說道。
  兩人相視而笑,目光深情地交纏,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他們對彼此的在乎與重視,那讓兩顆心都為之悸動、發燙。
  「對了,我要給你個東西。」華宸安突然開口道。
  「是什麼?」上官如雨好奇地問。
  華宸安笑了笑,動手取下了頸上的一隻玉,為她掛上。
  「這是什麼?」
  上官如雨低下頭,仔細地端詳,就見那是個玉葫蘆造型的墜鏈,看起來年代久遠,有些陳舊。
  儘管從質地與色澤來看,這玉葫蘆墜鏈應該不是什麼價值昂貴的上等貨,不過上官如雨卻珍惜不已。
  因為是他給的,所以不論它實際的價值究竟有多少,對她而言也宛如世上最貴重的珍寶。
  事實上,這玉葫蘆墜鏈對華宸安而言,也確實是世上最貴重的珍寶。
  「這是我娘的遺物,這些年來,我一直將它帶在身上,現在送給你當作咱們的定情信物。」
  「什麼?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以……」上官如雨急忙想要取下,卻被華宸安阻止了。
  「戴著吧!」他語氣堅持地說:「因為是你,所以我才給了你。我相信我爹娘絕對不會反對將這條鍊子送給他們的兒媳婦。」
  兒媳婦——這三個字,讓上官如雨羞紅了臉。
  她伸手輕撫著玉葫蘆,這條墜鏈掛在頸上,讓她感覺自己的身心也已被他給牢牢地圈套住,從此之後只屬於他一個人。
  華宸安凝望著她,她那羞澀喜悅的模樣,既美麗又迷人,讓他忍不住再度低頭吻住她的唇。
  在上官如雨欣然承受並且毫不保留的回應下,這個吻不由得愈來愈深,也愈來愈狂野。
  華宸安將她的身子輕壓在屋簷上,吻著她的同時,大掌也情不自禁地隔著衣裳在她的嬌軀上游移輕撫。
  上官如雨雖然羞紅了臉,卻沒有阻止他,任由他繼續放肆地探索她玲瓏曼妙的身軀。
  一切宛如星火燎原一般,很快地化為一把熾烈的灼火,往華宸安的下腹延燒而去,喚醒了他的男性慾望。
  一意識到自己過度衝動了,華宸安立即強迫自己停下一切的舉動,咬牙與體內高張的慾望對抗。
  「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望著她嬌美的容顏,嗓音異常喑啞。
  儘管他渴望更進一步地擁有她,可是不行!
  這會兒不管時間或地點都不對,因此就算再怎麼煎熬,他也得忍!
  偏偏,她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似的,那雙氤氳含情的眼眸瞅著他,差點讓他一切的努力與煎熬全成了白費。
  「如雨,除非你想要與我提前度過洞房花燭夜,否則,咱們最好還是快點各自回房去。」
  聽著他低啞的話語,上官如雨終於明白了他為何突然停住,而一張俏臉也霎時紅燙似火。
  她那不勝嬌羞的模樣,對理智岌岌可危的華宸安來說更是嚴酷的折磨,他又輕吻了下她的唇之後,立刻摟著她離開了屋簷。
  將她安然送回房之後,他就迅速轉身離開,沒敢在有床榻的「危險之處」多停留片刻,就怕一切會失控。
  這一夜,他們各自躺在床榻上,卻都遲遲難以入睡。
  腦中想著剛才纏綿的親吻,想著他們互許了終身,想著他們在不久的將來便能攜手共度下半輩子,兩個人的情緒都激動而雀躍,真恨不得明兒個就是拜堂成親之日,好讓他們能夠名正言順地待在對方的身邊,再也不分開……
  在落日時分,他們一行人抵達了「玉劍山莊」。
  一看見少主回來,又聽聞少主除掉了惡名昭彰的傅翔天,所有人更是歡呼不絕、欣喜萬分。
  在駱允聖的授意下,灶房的廚娘們擺出了一桌豐盛的筵席,以好酒好菜款待上官如雨、華宸安和冷香兒。
  一頓酒足飯飽之後,奴僕領著他們前往各自的廂房中歇息。
  子夜過後,夜色如墨一般,濃得化不開。
  一抹頎長俐落的身影,在微光中閃過,旋即又消失無踪。
  那動作如此迅捷俐落,一閃即逝,即使有人不小心瞧見了,恐怕也要以為是自己眼花,更別說這會兒夜色深沉,眾人好夢方酣,根本不會發現。
  那身影俐落地在「玉劍山莊」的幾處屋簷上飛躍,月光下,隱約可見他蒙了面,而那雙眼在黑夜中熠熠發光。
  他幾乎把「玉劍山莊」全繞過了一遍之後,銳利的目光落在山莊中那幢有著三層樓高的樓閣。
  一抹精光自那雙深邃的黑眸掠過,他足尖一點,頎長的身形立刻宛如一隻大鷹,迅速 ​​施展輕功飛躍而上。
  不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已來到樓閣最上層那間房的窗外,輕輕推開窗子,矯捷地翻身而入。
  藉由自窗外映入的幽微月光,他瞇起眼睛四處張望。
  房內相當寬敞,卻沒有堆放太多的雜物,中間是一片空地,而三面牆都是櫃子,看起來像個書房,也像是藏寶閣。
  他踏著無聲的步伐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眸光一閃,下一瞬間,他迅速地翻身,避過了迎面而來的暗器。
  當他的足尖才剛落地,從另外一邊的櫃子中又射出十數支鋒利的箭矢,他俐落地一躍,宛如靈巧的豹子避開了足以致命的凶險。
  就在他接二連三地閃躲從各處竄出的暗器時,忽然一個牢籠當頭罩下,將他囚困在其中!
  兩道刀裁似的濃眉皺起,他上前查看,發現這牢籠是由鐵條所製,雖然堅固,但是想要囚住他也沒那麼容易。
  正當他打算使出內力脫困的時候,一個帶著警告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勸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幽暗中,一道火光乍現。駱允聖點燃了房內燭火之後,回頭望著籠中的人,臉上難掩得意之色。
  「華公子深夜像個宵小似的亂闖,可是想尋找幾張遺失多年的秘笈?」駱允聖語帶嘲諷地問。
  聽見自己的身分已經被識破,華宸安一把扯下了蒙面的布巾。
  「駱少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在下只是初來乍到,對『玉劍山莊』氣派華麗的一切感到好奇,想要四處看看卻又怕給『玉劍門』的人帶來困擾,所以只好自己隨意亂闖了。」他隨口瞎掰理由,暗地裡卻提高了警覺。
  當初在與傅翔天交手時,駱允聖的長劍被擊落,只能徒手應戰,而在他們過招之時,駱允聖所使出的掌法與他所學的功夫極為相似。
  那個時候,他心中就肯定駱允聖絕對與那幾頁遺失的秘笈脫不了乾系,也因此他才會趁夜四處搜索。
  此刻這個傢伙竟主動提到當年遺失的秘笈,那麼肯定就如同他所料,那幾頁秘笈就在「玉劍山莊」之中。
  究竟會藏在哪兒呢?
  華宸安的目光在這間機關重重的房裡轉了轉,心想既然這裡會設下這麼多的陷阱,該是最有可能的藏寶處了。
  駱允聖哼道:「別想裝蒜,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華宸安繼續裝傻,心裡暗暗猜想這個傢伙怎麼會知道他要找秘笈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那天晚上從淫賊『銀狼』手中救了上官姑娘的人,根本不是什麼『為善不欲人知的大俠』,而是你——華公子。」駱允聖冷哼。
  那天晚上他一路追出客棧,赫然發現華宸安竟一轉瞬就不見身影,心中對他頂尖的輕功頓時詫異不已。
  到了郊外之後,他聽見打鬥聲而追了過去,遠遠竟看見華宸安使出深藏不露的絕世功夫,輕鬆擊斃了「銀狼」!
  那掌法使出時,跟傳聞中一樣有著雷霆萬鈞的威力,也跟他所學的掌法有幾分相似。
  那時,他就知道華宸安身懷絕世功夫,也猜測這傢伙會佯裝蹩腳地混到南霸山去,大抵就是為了調查那幾頁秘笈的下落。
  華宸安聞言濃眉一斂,心中暗暗喊了聲糟。
  原來駱允聖早就看見了那一幕,沿路卻佯裝毫不知情,看來這傢伙的城府之深,遠超過他的預期。
  「你擁有絕世武功卻深藏不露,八成是怕惹來麻煩吧?而『功夫不濟』的你特地到南霸山,既然不是為了比武,肯定就是想要暗中調查當年被奪的那幾頁秘笈的下落,我說得沒錯吧?」
  華宸安沉默不語,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駱允聖睥睨地望著他,接著又說:「那時,在與傅翔天徒手對戰的時候,我佯裝無意中使出那掌法,事後還故意開口邀你們到『玉劍山莊』來作客,為的就是將你引來,而你這魚兒果然上鈎了!」
  聽著駱允聖得意洋洋的話,華宸安的神色不變。
  他的心裡很清楚,這會兒若是亂了方寸,對情況一點幫助也沒有,因此他命令自己保持沉著,冷靜地思忖應對之策。
  駱允聖瞇起了眼,想不到都已經到了這地步,華宸安竟然還能如此沉著,而這傢伙愈是冷靜,他就愈是覺得礙眼!
  「哼,倘若不是還要從你手中得到秘笈,光憑你想跟我搶奪上官姑娘,我現在早就一劍殺了你!」
  華宸安冷冷地說:「像你如此城府深沉的人,別說是上官姑娘了,只怕任何一位姑娘都只會對你敬而遠之。」
  「你少在這裡耍嘴皮子了!快說,剩下的秘笈藏在哪裡?」駱允聖厲聲叱問。
  望著他那亟欲得到秘笈的神態,華宸安的眉頭一皺,忍不住問:「我實在不明白,論武功,你的身手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了,又何必非要學會秘笈上的功夫不可?」
  「你懂什麼?只要是心怀大志的人,誰不希望能擁有絕世的武功,成為江湖第一高手?」
  聽見這樣的答案,華宸安也只能搖頭。
  天地之大,一山還有一山高,即便是學會了秘笈中的絕世武功,又怎麼知道在某個地方不會有身手更高強的人呢?
  一味地追求「江湖第一」的稱號,又有什麼意義?
  若真的是個心怀大誌之人,想的就該是如何運用一身功夫去濟弱扶傾,而不是一心追求著「江湖第一」的稱號。
  不過,看駱允聖那偏執的神色,華宸安知道多說也無益。畢竟想要改變一個人根深柢固的想法,那恐怕就如同要人去摘下天上的星辰一樣困難。
  「為了成為『江湖第一』,所以你想要奪得全部的秘笈?」
  「沒錯!當年,我爹從『朱雀門』的一名弟子手中奪得了那幾頁秘笈,雖然上頭記載的只有那套功夫的初始掌法,但也已相當高深。只可惜,我爹因為練功時過於心急,導致走火入魔、筋脈爆裂。臨終前,他將那幾頁秘笈交給了我,冀望我能夠完成他的遺願,得到全部的秘笈,成為江湖第一高手!」駱允聖狠狠地瞪向華宸安,說道:「倘若你不想要被困死在這裡,就告訴我剩下的秘笈在哪裡?只要你乖乖配合,等我取得了秘笈之後,自然會饒你一命!」
  華宸安輕哼了聲。「你以為這牢籠真困得住我?」憑他的武功,要從這牢籠脫身並且制服駱允聖根本不是難事。
  「或許困不住,但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他那有恃無恐的態度,讓華宸安暫且按兵不動,看看這傢伙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
  駱允聖冷笑了聲,說道:「只要你一離開這裡,我的手下就會立刻殺了上官姑娘!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因你而死……你真捨得嗎?」
  華宸安聞言大怒,咬牙道:「你這個混帳傢伙,竟敢拿她的性命來威脅?!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中意她嗎?」
  雖然上官如雨的身邊還有個冷香兒,但若是這陰險的傢伙擺出一副好人模樣,趁她們疏於防備之際出手,那她們還是會有危險的。
  「我的確是中意她,畢竟她的容貌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兒。不過再怎麼美,不過也就是個女人嘛!怎麼能跟絕世功夫相比呢?不過她對我而言雖非那麼重要,對你來說似乎就不一樣了。」駱允聖嘿嘿笑道。
  「你——」
  華宸安憤怒地咬了咬牙,這傢伙拿上官如雨的性命作要脅,確實制 ​​住了他的要害,讓他沒辦法輕舉妄動。
  「你最好識相一點,乖乖地交出秘笈,否則別怪我殺了她!」駱允聖撂下陰狠的威脅。
  華宸安臉色一沈,開口道:「只要你敢傷她半根寒毛,這輩子你就永遠也別想得到秘笈!」既然這傢伙心裡只有秘笈,那麼也唯有如此才能反制他。
  此話一出,果然令駱允聖臉色一陣扭曲。
  他唰地一聲抽出長劍,怒氣騰騰地叱道:「你要是不交出秘笈,信不信我殺了你?!」
  「你若是殺了我,天底下就再沒有其他會這套功夫的人了。」華宸安故意這麼宣稱,就怕禍及師父,那可就罪過了。
  駱允聖一聽,心中立刻有所忌憚,果然不敢痛下殺手。
  「就算我不殺你,我也有很多折磨你的辦法!我給你一點時間想清楚,你不是蠢蛋,該知道你最終也只有乖乖交出秘笈這條活路!還有,我可警告你,我派了人在暗中輪番監視著,你若是膽敢從這牢籠逃脫……就等著幫你心愛的上官姑娘收屍吧!」撂下話之後,駱允聖拂袖而去。
  望著他怒氣沖衝的背影,華宸安陷入一陣沉吟。
  他當然不是蠢蛋,所以根本不可能透露秘笈下落的蛛絲馬跡給駱允聖知悉,只是,他究竟該怎麼脫困呢?
  剛才駱允聖的那番話不知道是否僅是恫嚇之詞,但是事關上官如雨的安危,他實在沒法兒拿她的命去賭呀!
  ★★★
  隔日一早,上官如雨和冷香兒被奴婢們請到了飯廳用早膳,卻遲遲沒瞧見華宸安的身影。
  「華公子呢?怎麼不見他前來用膳?」上官如雨疑惑地問。
  「他已經走了。」駱允聖答道。
  「什麼?!」
  上官如雨一陣驚愕,轉頭和冷香兒互望一眼,兩人的眼中都有著疑惑。
  他走了?這怎麼會呢?
  「今兒個一早,他說有急事要辦,就已離開了『玉劍山莊』,臨走前還要我跟二位姑娘說一聲。」駱允聖神色自若地回答。
  「他去了哪兒?可會再回來?」上官如雨連忙追問。
  駱允聖搖了搖頭,說道:「華公子什麼也沒交代,我問他是否會回來,他竟說有緣再相會,也沒留下個聯絡的方式。」
  這麼說來……華宸安不僅對她不告而別,而且可能不再回來?!
  上官如雨心中震驚不已,腦中更是陷入一片空白。
  「華公子怎麼會走得如此突然?他好歹也應該先跟咱們說一聲再走呀!」冷香兒說道。
  「就是啊!」駱允聖乘機在她們面前數落他幾句。「那傢伙看起來就是不牢靠的樣子,只會用滿嘴的甜言蜜語來哄騙女人。」
  上官如雨的心緒紛亂,還是很難相信華宸安就這麼走了。
  前天晚上,他一臉認真地要她留在他的身邊,還要她當他的妻子,怎麼可能會突然不告而別呢?
  「對了,有件事情,還要請上官姑娘見諒。」駱允聖說道。
  「什麼事?」
  「在下臨時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須親自處理,所以恐怕二位還得在『玉劍山莊』多作客幾天,等事情一處理完,我們就立刻動身前去見你師父吧!」駱允聖說道。他心想,幾天的時間也該夠逼華宸安交出秘笈了!
  上官如雨聞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也好,那就在府上多叨擾幾日吧!」她輕聲回答,心裡想的是多留在這裡幾天等華宸安也好。
  她相信華宸安就算真的離開了,也一定會回到她身邊,絕對不會真的就這麼不告而別,從此斷了音訊。
  只不過……究竟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讓他走得如此匆忙,竟然連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呢?
  前來知會她一聲,根本花不了多少的時間,就能讓她不必如此疑惑擔憂,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做,這實在是太不像他的作風了。
  上官如雨的眉頭不由得輕輕蹙起,這不太尋常的情況,讓她的心中隱約感覺有些蹊蹺。
  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從昨夜到今晨的這段時間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
  惶惶不安的情緒揪住上官如雨的心,就怕華宸安出了什麼意外,而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知道他究竟怎麼了呢?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10:24

逞英雄 第八章

  子夜時分,夜色深沉。
  駱允聖帶著一名心腹手下,再度來到樓閣上的書房。
  除了 ​​逮到華宸安的那晚是駱允聖自己單獨前來之外,昨晚為了怕華宸安會玩什麼花樣,他特地帶了個心腹手下一同前來,今晚也不例外。
  一進入房內,駱允聖揮了揮手,對手下喝道:「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到窗邊去!別忘了我昨晚的話,倘若這傢伙膽敢輕舉妄動,就立刻發出信號!」這是他為了讓華宸安不敢蠢動所想出的辦法。
  倘若華宸安試圖出手對他不利,那麼他的手下便會立刻向窗外發出信號,而潛伏在上官如雨房外的手下一看見信號,就會立刻將她抓過來當人質。
  華宸安的武功再怎麼高強,也難以在同一時間對付不同方位的兩個人,而只要他一拿上官如雨的性命來要脅,就不怕華宸安還敢出手!
  待手下聽令地走至窗邊後,駱允聖的目光立即朝牢籠中瞪去。牢籠中,華宸安正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為了得到秘笈,他沒能真的對華宸安痛下殺手,可也沒讓這傢伙好過,完全不給他食物和飲水,看他能撐到幾時?
  「姓華的,我再問你一次,秘笈在哪裡?」駱允聖叱問。
  華宸安連眼皮都懶得掀開,冷冷地說:「你問再多次也一樣,我絕不可能將秘笈的下落告訴你的。」
  「你真是個不識相的傢伙,敬酒不吃吃罰酒!」駱允聖惱怒地咬牙,亟欲得到秘笈的他,耐性盡失,一點兒也不想跟華宸安乾耗下去。


  他想要盡快取得秘笈,想要盡快練成絕世武功,想要盡快成為江湖第一人,受到天下人的尊崇與敬仰!
  「姓華的,你若是再不肯透露秘笈的下落,我就把上官如雨抓過來,在你的面前一刀一刀地往她身上捅!」他撂下陰狠的威脅。
  華宸安原先對他愛理不理的,這會兒終於睜開了眼,黑眸迸出狂烈的怒意。
  「你要是敢那麼做,我就殺了你!」他怒喝道,那狠鷙的語氣和盛怒的神情透露出他可不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要是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會十倍奉還給你!」
  「要我不動她可以,那就把秘笈的下落告訴我!」
  華宸安冷冷一笑,像是在譏諷駱允聖在作夢。
  兩個男人目光交會,隔著牢籠彼此對峙。
  華宸安顧忌上官如雨的安危,只能被困於牢籠中;駱允聖顧忌華宸安高強的身手,只能拿上官如雨來當要脅。
  情況因此陷入僵局,誰都進不得,也不願退一步。
  「如雨呢?我怎知她仍安然無恙?」華宸安開口問道。他心想,若能讓駱允聖將她給帶來,或許他就有辦法脫困了。
  駱允聖冷笑了聲,說道:「放心吧,我已經告訴她,你有急事先行離去了,她瞧起來對於你的不告而別挺難諒解的。」
  華宸安聞言,不由得皺起了濃眉。
  她會中了駱允聖的詭計,以為他真的不告而別了嗎?她對他應該不至於連這點信心也沒有……
  沉吟間,他的目光不經意落在窗邊那個手下的身上,心裡忽地打了個突。
  儘管昨夜他並沒有仔細看過這手下的樣貌,但……今晚這傢伙怎麼好像突然縮小了許多?
  那矮小的身材,簡直就像女人似的……
  女人?!
  華宸安腦中靈光一閃,不動聲色地多看了那名手下一眼,赫然看見對方不僅悄悄向他使眼色,甚至還不動聲色地自頸間拉出一條鍊子。
  是那條玉葫蘆墜鏈!
  她是上官如雨?!
  華宸安心中一陣愕然,但隨即想到了冷香兒精妙的易容術,顯然這也是出於她的巧手。
  很好,既然上官如雨在這裡,冷香兒八成也悄悄躲藏在暗處伺機而動,那他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華宸安低垂的眼眸精光閃動,佯裝猶豫了一會兒,才淡淡地開口:「你若是真的想知道秘笈的下落,也不是不行。」
  駱允聖聞言,眼睛立刻一亮。
  「喔?你終於認清事實,願意妥協了嗎?」
  「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保全心愛的女人,我也沒別的辦法了。但是,我有兩個條件,你得答應我才行。」
  「什麼條件?」駱允聖立刻追問。
  「第一個條件,我從沒見過遺失的那幾頁秘笈,好歹讓我見一眼,也算是了卻一樁心願。」
  駱允聖猶豫了片刻,原本不是很情願,但是轉念一想,這傢伙目前受制於他,不可能出手搶奪,而待他順利取得了整本秘笈之後,再設法殺了華宸安,還怕將來有人來與他爭奪秘笈嗎?
  「好,可以。」
  駱允聖啟動書架上的某個機關,從一個隱密的暗格中取出一個木匣子,再從那隻匣子中取出幾頁秘笈。
  他拿在手中揮了揮,卻沒有交給華宸安。
  「這就是了,但我不可能交給你。」
  「無妨,能夠親眼瞧見它的存在,也就夠了。」華宸安並不心急 ​​,他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想知道那幾頁秘笈究竟擱在哪兒。
  「很好。」駱允聖立刻將那幾頁秘笈收了回去,心想將來可得再暗中更換藏寶的地點。
  「那麼現在,我只剩下一個條件了。只要你能答應我最後這個條件,我就把秘笈的下落告訴你。」華宸安一邊說著,一邊暗暗地凝聚內力。
  一想到即將得到夢寐以求的秘笈,駱允聖的情緒激動不已,不自覺地朝牢籠跨了一大步。
  「什麼條件?快說!」他心急地追問。
  「那就是……」華宸安低聲輕語,最後幾個字模糊難辨。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駱允聖又靠近了些,與牢籠僅只有一步的距離。
  華宸安驀地出掌,不僅囚籠的鐵條應聲斷裂,那股猛烈的勁道還直接襲向牢籠旁的駱允聖。
  駱允聖大驚失色,想要閃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華宸安雷霆萬鈞的掌勢擊飛出去,撞上了身後的書架,當場嘔出一大口鮮血,幾乎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事實上,倘若不是有深厚的內功護體,此刻他早已像當初的淫賊「銀狼」一樣,瞬間斃命了。
  他提起一口氣,又急又惱地對窗邊的手下喝道:「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發出信號?」
  想不到,窗邊的手下非但沒有理會他,反而還來到華宸安的身邊。
  驚疑不定間,那手下竟伸手揭下了一張假臉皮,赫然露出上官如雨那張嬌美的容顏。
  「你……你……」駱允聖瞪大了眼,總算是恍然大悟。
  難怪華宸安膽敢出手,原來這傢伙早已察覺今晚他的手下是上官如雨易容假扮的!
  可恨哪!太可恨了!
  難怪今夜一見到這個「手下」,她就先劇烈地咳了一陣,裝出染了風寒的樣子,接著便一直沉默少言地低著頭,即使偶爾必須開口時,也是用「咳得沙啞」的嗓音簡短地答「是」。
  都怪他滿腦子只想著要快點奪得秘笈,全部的心思都用在該如何對付華宸安上頭,壓根兒沒有多留意他身邊的心腹手下有什麼不對勁之處,這才會著了道,被上官如雨給騙過。
  但這又怎麼能怪得了他?他怎料得到她竟然精通易容術?
  華宸安邁開步伐走了過去,從駱允聖的眼底,瞧見了他對死亡的恐懼。
  「放心,念在你還不曾做過什麼窮凶惡極的事情,也沒真的傷瞭如雨,我不會取你性命。不過……我也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你。」這傢伙的野心若不徹底斬除,將來必定會成為一大禍害。
  他驀地出手,廢去了駱允聖的武功。
  「不!不!不——」駱允聖大受打擊,倒在地上發出絕望的哀號。
  他還想要學會絕世武功,還想要成為江湖第一高手,現在多年的功力全都沒了,恐怕連隨便一個嘍羅都能將他撂倒,這叫他如何能承受?
  「你這是罪有應得!」華宸安冷哼了聲,才一轉身,上官如雨就撲進他的懷裡,難過地猛掉眼淚。
  「你還好嗎?」她哽咽又心急地問。
  剛才一進門,瞧見他被困在牢籠的模樣,她心痛極了,差一點就忘了自己正偽裝成駱允聖的手下。
  「放心,我沒事。」他開口安撫。
  聽了他的話之後,上官如雨果然放心多了。
  華宸安伸手拭去她的淚水,說道:「多虧了你,否則恐怕我還沒法兒脫困,不過你怎麼會易容成那傢伙的手下?」
  上官如雨憤恨地瞪了駱允聖一眼,說道: 「因為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不相信你會丟下我一個人離開,而我想到你曾經提醒過我要小心提防他,所以才對他起了懷疑。」
  昨日她暗中註意周遭的一切,這才發現竟有人在悄悄監視她。
  於是,她找了香兒幫忙,暗中註意任何可疑之處,果然發現昨天深夜駱允聖帶了一名手下前往這幢樓閣,行跡相當可疑。
  今晚,她們將負責監視的奴僕以及昨晚駱允聖所帶的那名手下分別打暈並且捆綁藏匿起來,再由香兒幫她喬裝易容。
  「原來如此,幸好你夠機靈。」華宸安打開書架上的機關,將那幾頁秘笈取出,小心地收進懷中。「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走吧!」
  「嗯。」上官如雨點了點頭,也不願多停留片刻。
  當他們正要離開的時候,駱允聖拚盡力氣撲向一旁,啟動一處機關,霎時有支淬了毒的箭矢飛出,朝上官如雨疾射而去。
  華宸安的神色一變,立刻將她拉進懷中,以自己的身軀保護她。
  就在那箭矢幾乎快射中華宸安的後背時,忽然被一支柳葉髮簪給射偏了。
  一名「 ​​玉劍門」嘍羅模樣的人自窗子躍入,哼道:「暗箭傷人,真不是個好東西!」她一邊罵,一邊揭開假臉皮,露出冷香兒那張美豔的容顏。
  她原本是守在外頭幫忙把風,但是過了那麼久都沒什麼動靜,她擔心上官如雨出了什麼事,才進來看看,想不到剛好來得及出手相救。
  眼看駱允聖倒在地上,神情憤恨卻沒有起身攻擊,冷香兒便猜出這傢伙八成已被廢去了武功。
  她看了看渾身是傷的華宸安,又瞥了眼地上那支箭矢,眉心皺了起來。
  「你這個心腸惡毒的傢伙,只廢去武功實在太便宜你了。」她驀地出手,斷了駱允聖雙手的筋脈,讓他再沒有辦法出「手」傷人!
  駱允聖在極度的痛楚中暈死過去,但是在場沒有任何人感到同情,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走吧!該離開了。」華宸安說道。
  「嗯,這個鬼地方確實不宜久留。」冷香兒也附和。
  在闃暗幽靜的夜色中,他們三人無聲無息地離開了「玉劍山莊」。
  ★★★
  既然駱允聖是個表裡不一的陰險壞人,那麼上官如雨她師父的徒弟人選,也只能找華宸安來充數了。
  對此,華宸安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因為他本就打算陪她走這一趟,也好當面向她師父提親。
  當他們一行人返回師父所住的隱密山谷時,上官鳳吟睜大了眼,將華宸安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
  「如雨,這就是你所選的男人?」
  「晚輩華宸安,見過前輩。」華宸安客氣有禮地打招呼。
  眼看他目光坦蕩,渾身散發出正直沉穩的氣息,上官鳳吟滿意地點點頭,而見他與自個兒的愛徒兼侄女目光交會時那濃得掩不住的情意,上官鳳吟不僅不以為意,眼底還掠過一絲笑意。
  「很好、很好,看來真是個不錯的人選。」上官鳳吟迭聲稱讚。
  眼看上官鳳吟那宛如師父看徒弟、愈看愈滿意似的態度,華宸安不禁暗暗苦笑了下。
  他語氣委婉地說:「多謝前輩的抬愛,可在下已有了師父,實在沒法兒再當前輩的徒弟,還請見諒。」
  「徒弟?誰要收徒弟了?我都已經一把年紀了,還教什麼徒弟?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聞言,不僅上官如雨和冷香兒面面相覷,就連華宸安也詫異不已。
  「師父不收徒弟?」上官如雨驚愕地問。
  要是不收的話,那她幹麼還要費這麼大的力氣,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去幫師父物色人選呀?
  「當然不收,我有兩個徒弟已經夠了,幹麼還要收?」
  眼看師父這個「始作俑者」竟然還擺出一副她這個問題很可笑似的神情,上官如雨和冷香兒真是哭笑不得。
  「師父呀!你就算要整人也不是這樣吧?害咱們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冷香兒忍不住抗議,哪有師父這樣玩徒弟的?
  「既然師父沒打算再收徒弟,為什麼要我去物色適當的人選,還開出那麼多的條件,甚至以要強迫弟弟習武為要脅呢?」上官如雨困惑不解地問。
  上官鳳吟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女大不中留啊!你也已經到了可以出閣的年紀,該找個人嫁了。與其我去幫你物色人選,倒不如讓你自己挑。」
  「什麼?!」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上官如雨和冷香兒都錯愕極了,就連華宸安也不禁傻眼。
  他忍不住心想,倘若駱允聖沒有露出真面目,而是直接被上官如雨帶來見她師父,那她豈不是要被許配給駱允聖了嗎?
  這個可能性讓華宸安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暗慶幸駱允聖露出了真面目,也慶幸自己被找來「充數」。
  「嘿嘿,想要當我寶貝徒兒的夫婿,不僅功夫不能差、膽量不能差、人品不能差,而且還得要你自己看得入眼,親自選中才行呀!」上官鳳吟伸手捏了下她的粉頰,接著又說:「還有最重要的是,這個人還能陪你一塊兒殺了傅翔天,替你爹娘報仇,這麼一來,你爹娘若是地下有知,也不會反對你嫁給他了。」
  她這可是一石二鳥的計劃,既可以幫兄嫂報仇,又能讓這孩子覓得如意郎君,而當初會開出那些條件,樣樣都是為了她的寶貝徒兒著想呀!
  當年,她的兄嫂相繼遇害,若不是自己犯了腿疾,她早就前去為他們報仇了!
  在她收留了侄女上官如雨,並發現這孩子有習武的天分之後,她便打定主意要好好地調教她,讓這孩子有朝一日能夠報仇。
  她之所以不一開始就告知如雨當年的真相,是擔心她功夫未學成就急著前去報仇,那隻會步上她爹的後塵,白白送死而已。
  如今,她兩個徒兒的功夫幾乎得到真傳,若再找個幫手,就萬無一失了,結果的確不出她所料,兄嫂的大仇終能得報。
  聽了師父最後那幾句話,上官如雨的神情忽然有些尷尬,和華宸安交換了一記眼色。
  華宸安開口道:「其實,傅翔天並非晚輩所殺。」
  儘管當初若不是他暗中出手相助,駱允聖絕沒有殺死傅翔天的機會,但最後那致命的一劍的確不是他下的手。
  「什麼?那是誰殺的?」上官鳳吟問道。
  「是另外一位公子。」上官如雨開口回答。
  「另外一位公子?」上官鳳吟詫異地愣了愣。「所以一共有兩個人選?那你要嫁給誰?另一個人又在哪裡?」
  「他……」
  上官如雨原本並不想多提駱允聖,但是既然師父問起了,她就將他們從南霸山到龍隱山,再從龍隱山到「玉劍山莊」這一路上所發生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而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華宸安對她的保護與照顧,但是刻意不提華宸安的功夫究竟是哪門哪派,只透露那是駱允聖極感興趣的一套拳法。
  「原來如此,好在你沒有被那個姓駱的傢伙給騙了。好啦,既然現在只剩下一個人選,那我就直接問了——」上官鳳吟望向華宸安,問道: 「姓華的小子,你可願意當咱們上官家的女婿?」
  本來上官鳳吟是打算等徒兒帶回人選之後,由她先暗中觀察個一段時間,再決定要不要將徒兒許配給對方。
  可這會兒,瞧他們小倆口互望彼此時那眉目含情的模樣,顯然早已兩心相屬,而從剛才徒兒的那番話聽起來,這男人一路上對她保護、照顧有加,該是個足以信賴、託付終身的好對象。
  「晚輩求之不得。事實上,這一趟我原就有意向前輩當面提親的。」華宸安毫不猶豫地回答。「只要前輩同意,晚輩會盡快回去禀明師父此事,他老人家一定會同意,也一定會很喜歡如雨的。」
  他的回答讓上官如雨又喜又羞地紅了雙頰,更讓上官鳳吟滿意地猛點頭。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我看,不如明兒個你們就動身去找你師父吧!」上官鳳吟心情極佳地說道:「我要去告訴你弟弟這件喜事,上官如風那個愣小子還將自己關在書房猛看書冊呢!」
  「我也一塊兒去,好久沒見到那個書呆子了!」冷香兒也笑嘻嘻地跟去。
  上官鳳吟和冷香兒離去之後,華宸安與上官如雨不禁相視而笑。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師父給耍了,上官如雨就有些無奈,不過師父會這麼做,也是出於一片關愛之情,況且若不是因為如此,她也不會有機會遇見華宸安了。
  為此,她的心中不但對師父沒有半點埋怨,反而還充滿了感激。
  華宸安彷彿能感受她的心思,微笑地牽起她的手。
  「就依你師父所言,明日我們就動身去見我師父吧!」除了提婚事之外,他也將帶回那幾頁遺失多年的秘笈,相信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師父真的會喜歡我嗎?他會不會反對這樁婚事?」上官如雨有些擔憂地問,畢竟她不曾見過他的師父,心中難免忐忑。
  「當然不會,放心吧!他老人家肯定會像你師父一樣,催著咱們盡快拜堂成親的。」華宸安笑道。
  聽了他的保證,又見他的態度如此篤定,上官如雨總算是稍微寬了心,而一想到他們再過不久就能如願地結為夫妻,她就忍不住彎起嘴角,漾開一抹嬌羞喜悅的微笑。
  那甜美燦爛的笑靨是如此地令人心動,立刻換來一記纏綿熱烈的深吻。
  他們吻得渾然忘我、難捨難分,就連上官鳳吟、冷香兒和上官如風三個人悄悄躲在遠處偷看、偷笑,也渾然不覺……
作者: 丸の小羽    時間: 2016-8-18 09:10:55

逞英雄 尾聲

  兩個月後,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
  南霸山山腳下的一間宅院早已吹熄了燭火,房內一片幽暗,然而屋簷上卻並肩坐著兩條身影。
  「會冷嗎?」華宸安溫柔地為上官如雨披上披風,就怕她著涼。
  上官如雨勾起嘴角,微笑地搖頭。「現在不冷了。」況且就算冷,也有他的懷抱可以取暖。
  「今晚的月兒真美。」她仰望夜空,輕聲讚歎。
  想起幾個月前,她也曾與他並肩在屋簷上賞月,那甜蜜的回憶令她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嗯,是啊。」
  華宸安嘴裡雖輕聲應著,但他其實根本無心賞月,深情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新婚不久的妻子。
  兩個月前,他帶著她前去見師父,結果正如他所料,師父對她滿意極了,不斷催著他們趕緊拜堂成親。
  在所有人都樂觀其成的情況下,他們很快地著手籌備婚事,在半個月前終於正式拜堂成親了。
  完婚之後,他們選在南霸山的山腳下落腳,因為這裡是他們相識、相戀的地方,對他們特別有意義。


  平日,他經營一間小武館,教導附近的孩子們習武,同時也不忘教導他們練武之人就該擁有一顆樂於助人的心,而不是盲目地追求虛名。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個月,既平靜又安定,他的心中也不時充滿了感激,感激自己能過著如此幸福踏實的日子,感激自己能擁有如此美好的妻子。
  華宸安一陣情生意動,伸手將上官如雨摟進懷中,溫存地吻上了她的唇,而上官如雨也摟住他的頸項,毫不保留地熱烈回應。
  「噯、噯,在屋頂上就親熱了起來,未免也太不知羞了吧?」一聲嬌脆的揶揄聲在他們吻得火熱時驀地響起。
  上官如雨一怔,羞紅了臉從華宸安的懷中退開。
  轉頭一看,一張嫵媚的容顏正似笑非笑地睨著他們,那不就是恢復了「真面目」的冷香兒嗎?
  「師姊!」她滿臉通紅地嗔嚷。
  「哈哈……好啦,其實我只不過是正巧有事途經此處,順道過來看看而已,想不到卻不小心撞見了這一幕,打斷了你們的好事,真是罪過啊!二位請繼續,我過兩日再來拜訪吧!」
  冷香兒嘻笑了聲,隨即施展輕功,一晃眼就不見踪影。
  華宸安無奈地低嘆了聲,既然冷香兒是「師姊」,他還能如何?況且他也知道她並非惡意。
  「你師姊年紀比你長一歲,當初你師父怎麼不先設法把她嫁掉,反而要你先物色對象呢?」他不解地問。
  上官如雨聞言,忍不住輕笑。「師父說過,師姊的性情古靈精怪,對男人而言簡直就像禍水一樣,肯定很難嫁掉,還說師姊就算同時提著十隻燈籠,恐怕也找不到敢娶她的對象。」
  最後那句誇張的說法,讓華宸安不禁失笑。
  「不會的,只要能夠遇見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就算是禍水,也絕對可以嫁出去的。」
  「嗯,說得也是。」上官如雨認同地點點頭。
  只要遇見了命中註定的那個人——就像她遇見了他,這是多麼幸運而美好的一件事!
  上官如雨偎入華宸安的懷抱,心中漲滿了甜蜜與感動。
  華宸安輕攬著她,兩個人一塊兒在靜謐的月光下吹吹晚風、聽聽蟲鳴。
  什麼名啊利的,在他的心中是如此淡泊,根本不值一提,唯有身邊的人兒,才是世上最貴重的珍寶。
  能夠在這世上擁有一個心靈相通、彼此深愛的伴侶,人生夫復何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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